《最强刀锋》 第1章 开拔 “快点！速度！东西别乱放，刚练过的‘三分四定’都忘记了吗？” 柏卫国站在一节闷罐火车的车厢门前，挥着手里的电喇叭大声地喊着，指挥着排里的战士把携行的装备物资搬上车。 等到所有物资都上了车，战士们也都已经登车，柏卫国才伸手抹了把脸上的汗，原本因参战带来的那点刺激此刻都变成了郁闷。 我就是要带着这帮连简单的“三分四定”都做不好，射击才刚学了“射击一练习”的新兵蛋子上前线了，能行吗？当初写请战书时，怎么就没想到这个问题呢？都是被那个该死的“徐大头”害的！他心里郁闷地想着，踩在踏蹬跳上了火车。 被他此刻在心里骂“该死的”徐大头是他的发小兼步校同学，二排排长徐晓军。 柏卫国是个军人子弟，从小在中原城市的一个空军军校大院里长大。 由于是军校，营团一级的教官数量众多，也就带来一个很现实的问题，那就是有数量众多的随军家属。随着这些军人们的孩子逐渐长大，一个更现实的问题出现了，就是他们这些军人子弟的工作安置。 眼下虽说国家已经实行改革开放政策，可进入中国的外资绝大部分还是集中在沿海地区，象他们所在的部队大院这样地处中原的地方，地处京广线上，交通还算便利，可地方经济依旧是一些国营和集体的工厂。 这些企业在沿海逐渐兴起的私营企业的冲击下，业务急剧萎缩。 地方上，自己本地的那些学校毕业生都难以安置，街道上到处都是他们闲逛的身影，更不要说他们这些与地方上关系不大的军人子弟了。 军校里也开办了一些家属工厂、军人服务社、副业队之类单位来安排随军家属的工作，特别是那些文化不高的随军家属。可这些单位，光安排这些随军家属都已经勉为其难，更不要说他们这些逐渐长大的孩子们了。 这样一来，除开一些参加高考考上大学的少数人之外，大量的军人子弟们，高中毕业之后，就成了一帮游手好闲的待业青年，精力旺盛的他们闲极无聊，自然是折腾的大院内和大院外到处都是鸡飞狗跳。 这样的情况并非只有他们所在的军校这一处，可以说，除开沿海发达地区稍好点外，其它地方的部队也都很类似。这成了一个影响部队稳定的问题，因为军官们为了孩子的前途，纷纷打报告要求转业。 为解决这个问题，部队出台了个临时的新政策，那就是让柏卫国他们这些军人子弟参军，照顾他们进入海陆空军的各种军校学习，算是给孩子们一个出路，这样也算是自我消化，就像那些工矿企业让自家孩子顶替父母的工作岗位一样。 有了这么个直接进军校的机会，自然不能放过。 不满十七岁高中都还没毕业的柏卫国赶上了这次机会，经过简单的形式上的文化考试后，进入了同处一地的某步兵学校的学员队，他学习的专业是步兵侦察。 在步校里摸爬滚打了两年后顺利毕业，被分到了地处大西北的陆军s集团军m9师e95团三营七连，一个著名的“红军连”的三排当排长。 柏卫国运气不错，因为不仅是一个大院里一起长大一起进步校的发小徐晓军也分在这个连的二排当排长，而且他还意外的遇到了一个熟人，“红军连”连长林保田。 说起林保田与柏卫国的渊源，那还是柏卫国在刚刚上初中时，因为打球摔跤，造成了左臂的骨折，被送往当地的陆军医院住院。因为陆军医院的骨伤科比空军大院里卫生所可高明多了。 林保田就是那时候同一个病房的病友，他那时是79年南疆自卫反击战下来的伤员，被转下来，住在陆军医院。当时的林保田因为战功刚被提干，他也是伤了左胳膊。 俗话说“手疼仙家，脚疼冤家”。只是左手骨折的柏卫国在医院里就变成了一个孙猴子，父母都要上班，没时间在医院里陪他，只能到周末才能从十几公里外的空军大院坐车赶来看他。平时的时候，柏卫国就算是放了羊。 同样胳膊负伤的林保田他们闲不住，每天医生查过房之后，就想往外跑。于是，柏卫国就开始像个跟屁虫一样，跟着林保田他们这些伤兵的屁股后面，经常吊着个夹了夹板的左胳膊，在医院边上的山里窜上窜下，采野果、掏鸟窝、钓鱼、抓蛇，玩的不亦乐乎。通常是傍晚回来的时候，连吊胳膊的绷带都不知道去了那，包着夹板的纱布也肮脏不堪。 柏卫国与林保田的交情就是在这个时候结下的。只是没想到，几年后，步校毕业的柏卫国竟然分到了林保田的连里当了排长。 几年过去，林保田已经从当年那个刚转干的小兵升任了连长，可认出柏卫国的时候，是既高兴又头疼，不过他还真的没脾气，谁叫柏卫国是当年跟着他屁股后面的小跟屁虫呢？当时住院时的不少糗事，柏卫国都是一清二楚。 熄灯号响了以后偷溜出去偷喝酒啊，趴在病房走廊栏杆上看着漂亮护士吹口哨啊，脱了军装跑去附近农民承包的鱼塘里偷鱼，被农民兄弟追的满山乱窜啊什么的。 当年住在一个病房里，双方嘻嘻哈哈惯了，加上那些糗事，想要变脸扮演黑包公，也确实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好在经过了两年军校锤炼的柏卫国对林连长曾经的这些糗事守口如瓶，就是对他的发小徐晓军也没提过一个字。 投桃报李，柏卫国算是连里最自在宽松的一个。但柏卫国还是很自觉的抓他排里的军事训练，因为他的发小徐晓军在和他较劲。 南疆自从自卫反击战开打之后，边境打打停停的冲突不断。军报上时常刊登一些敌人占据我们领土，袭击我方边民的报道，部队里也经常传达一些轮战前线的消息。 身为军人，每次听到看到这类消息总会觉得义愤填膺，热血沸腾之下自然就会想着要不要也去一展身手。于是他们这些军校出来，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们就象打了鸡血似的请求参战。 特别是，他还在和徐晓军在暗中较劲。 徐晓军的请战报告写了一页，柏卫国的请战报告就写了两页。徐晓军咬破手指写的血书写了八个字，柏卫国的血书就写了二十八个字。 不过，柏卫国没咬破自己的手指头，他用的是去炊事班里弄来的鸡血写的。为这事，事后，柏卫国的屁股上还挨了连长林保田一脚，骂他胡闹。 对此，柏卫国也就是笑笑，他觉得，象徐晓军和他这样的小排长的请战书，写的再多也没用。 首长们在选择部队时，抽调的建制，最小也是以连为单位，是不可能以排为单位抽调部队的。营连指挥官要是连他手底下的班排长都不熟悉，仗能打好才是怪事。更不要说他的排里，大半都是今年才入伍的新兵蛋子。而根据前几次派往南疆轮战的部队序列来看，抽调部队大部分都是以集团军或师为单位的。 不过意外的是，柏卫国所在的x集团军争到了这次前往南疆轮战的机会，在集团军所属各师的争夺中，m9师又拔得头筹，而他们e95团作为师里的先遣部队，将率先出发。 上了车的柏卫国，一眼就看到带着二排，先他一步登车的徐晓军，正靠在车厢壁上坐在那里得意洋洋的看着他。见他登车，伸手拍了拍身边的地下，示意他过去坐。 “我说徐大头！你们排最多也就比我们快了两分钟，小样的，得意什么？除了这一次，你那次比过我了？” 柏卫国就是看不得徐晓军那副得意的样子，说话也就毫不客气。边说边在徐晓军留给他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练为战，不为看！平时训练你们排确实比我们排好，可这是实战，实战做得好，那才是真的好。” 看到柏卫国坐了下来，徐晓军用胳膊肘捅了捅柏卫国，递过一支烟，嘴上却不服输。 “你个抠包，这都上前线了，还给我抽这三毛六的大重九？那包中华呢？别藏着了。” 徐晓军的话，噎得柏卫国无法反驳，谁让今天这动真章的时候，自己的三排就不争气呢！在刚刚上车时的想法又冒了出来。说不得就开始拿别的说事，看到徐晓军递过来的烟，就有了目标。 “少打我的那包中华的主意！早就跟你说了，那是要留到回来抽的。怎么？你怕回不来？” 徐晓军这句话里“怕回不来”这四个字，算是点到了柏卫国的心病。 当部队开拔的命令下来的时候，柏卫国才发现，之前虽然他也凑热闹似的跟着徐晓军写了请战书和血书，可实际上，他并没有做好上战场的准备，因为他在听到开拔命令那一刻，他突然间就感到了一种害怕和恐惧。 柏卫国自己也说不清楚他害怕和恐惧的到底是什么！死亡？死亡似乎也没什么可以害怕的！伤残？不，除非自己的运气差到极点，被一颗炮弹震晕过去，不然的话那怕受了伤，断了腿也会爬上去和敌人拼命。 在这点上，步校里上学的时候，他就和徐晓军不止一次谈论过，万一伤残了活着，与其缺胳膊断腿的苦挨后半生，还不如拼死做个烈士一了百了。小学学校边上干休所里的那几个伤残的老红军，在他眼里看来，活着比死更痛苦。 这个问题已经困扰柏卫国好几天了！ 从半开这的车厢门里，看着沿线一闪而过的田野村庄，柏卫国在不经意的回头时，在闷罐火车里昏暗的光线下，他看到了坐在他一起的那些战士们脸上紧张、焦虑、激动、茫然、沉闷的，各种不同的表情，他忽然间豁然开朗。 他明白了他在害怕什么，恐惧什么！ 他害怕和恐惧的，是他脆弱的生命即将面临的裁决，是一种自己无力抗衡但又是未知的结果。 而这种结果的差异巨大，或许是在炮火中尸骨无存，或许是平安走下战场，或许是殆误军机上了军事法庭，或许是成为英雄名扬天下，可无论何种结果却都是自己无法主动选择的。 而此刻在和他一起，在同一列军列里南下的人，谁也逃不过这种裁决和安排。因为在这一刻，柏卫国还看到了这些战士们和自己一样，身上穿着的军装。 他们是军人，从他们穿上军装那一刻开始，直到他们脱下军装，在这期间，上战场就是他们的最终也是最好的归宿。 对于战争给予他们的，无论是什么结果，只需要接受就好。 在想清楚这一点之后，柏卫国的心情开朗起来。也为他和徐晓军之前的请战举动觉得好笑，他们在心理上还从未把自己当作一个真正的军人的时候，就凭着一股热血的冲动，写请战书和血书。 但他们却从未想过战争的残酷，没有想过战争的嗜血，没有想过战争带来的毁灭和荣耀。 现在，他想明白了，随即他惊讶的发现，在接到开拔命令后一直困扰着他的那种害怕和恐惧，消失了！ 在闷罐车里哐当了四天之后，他们抵达了靠近前线的集结地。在集结地，他们换上了解放军最早期的迷彩服和钢盔，还有弹药和给养。让柏卫国惊奇的是前线供应的给养，不仅有压缩干粮，还有大量的烟和酒以及大筐大筐的水果。 这些都是地方上以支援前线的名义送来的，对他们这些兵全都是免费供应。当然，酒不能随便喝，柏卫国估计那是誓师的时候用的壮行酒，不过烟可以随便抽。 在进行了简单的战地适应性训练后，e95团开赴一线，接管了一段宽度仅仅只有不到两公里的边境防线。 这么短的防线上布置了一个团的兵力，显然前指是有考量的。e95团不算各个火力连、工兵连、汽车连之类的直属连，仅步兵连就有九个连，平均每个步兵连的防御宽度只有两百米。 对于一个主力团，这显然有些杀鸡用牛刀了。果然，很快命令就下达了，前指要以他们团为主力，发起一场进攻行动。 第2章 突击队 e95团接管的阵地正面，敌人采用壕沟渗透战术，已经把他们的前沿阵地推进到了e95团接管的防御阵地的的眼皮子底下，并且已经建立起了一条新的防线。 他们的前沿与我方阵地距离最近的地方，仅仅相距不到五十米，对我军防线产生极大的威胁。 经战区前指研究决定，要粉碎敌人的气焰，就要拔掉敌人在我阵地前方，以965高地为核心的防御阵地。斩断敌人伸向我方前沿的爪子。 进攻任务落实在了柏卫国所在的七连。 七连接到的任务，就是要夺取我正面阵地前方的965高地和902高地。 相连的965高地和902高地是敌人这条防御线的关键节点，也是敌人兵力最多的据点，在965高地，驻守了敌人一个加强排，在902高地，也驻守着大约一个排的敌人。 他们构筑了十二个由火力点、屯兵洞、迫击炮阵地等大小阵地，互为掩护和支援。 只要攻占965和902两个高地，就等于拦腰截断了敌人，敌人的这道防线就会被切割成两截，首尾不能相顾，便于我军分割歼灭敌人，使他们渗透至我前沿的新防线彻底失去作用。 为了保证任务的顺利实施，七连组建了第一和第二两个突击队。 在争谁来带第一突击队的时候，柏卫国用一个理由压过了他的老对手，发小徐晓军。他的理由很简单也很强大。徐晓军是家里的独子，而柏卫国不是。柏卫国还有一个哥哥，虽然也当兵，但那是在二炮，几乎没有可能上前线。 于是，柏卫国成了全连率先出击的尖刀，担任突击队的副队长。队长原本由副连长苗富贵担任的，可在战前训练时，却被一个临时调来的干部顶了，来人是特地调来配属前线作战的n集团军侦察大队的一个正连级参谋。 派来担任突击队队长的侦察参谋叫高远，是个天津人，短小精悍，行进在丛林间，灵活的象一只猴子。 之所以派他担任队长，是因为高远曾数次抵近侦察过902高地和965高地的敌情，对敌人的各个火力点、屯兵洞以及雷区的布置等敌军阵地的情况非常熟悉。而进攻的具体战术指挥，则是柏卫国的任务。 原突击队长苗富贵转任第二梯队队长，原来的第二突击队队长徐晓军只得和柏卫国一样，担任副队长。对此，不仅副连长苗富贵和徐晓军都被气的破口大骂，就连柏卫国很有些抵触，不过，命令已经下达，他们也只有服从的份。 第一突击队的队员都是柏卫国从他所在的三排里挑出来的。队员们有一个特点，就是他们都不是家里的独子。这样的选择本身就带有强烈的暗示意味，他们没打算活着回来。 不过，有一个人除外，那就是他的排副田二娃外。 田二娃是家里的独子，按照柏卫国的选人原则，他本来是不应该入选的。他家除了他，其它几个都是女孩，所以他父亲才给他起名二娃，是希望他再带来一个二娃。 可田二娃私下找到柏卫国向他请求，说他一定要加入突击队，他想要立功，觉得这是一个立功最好的机会，他的文化底子差，立功之后他就可以有机会保送军校将来做一名军官，这样，以后他就有机会，将来把在农村老家的父母带到城里来，让老人们晚年时能享享儿子的福。 即便不能保送军校，根据战前传达的文件，在前线立三等功以上的战士退伍，也会为他们安排工作，这同样是一个跳出农村的机会。 看着田二娃渴望的眼神，柏卫国心软了，富贵险中求，他能理解田二娃的心思，也就同意了田二娃的要求把他加入到了突击队的名单中。 这是一个让柏卫国后悔了一辈子的决定！ 为了确保战斗的胜利，前线指挥部选择了一个和他们要攻克的965高地和902高地有几分相似的地形，在前指直辖的侦察大队的协助下，按照侦察获得的情报，模拟修建了敌人在阵地上修建的各个工事、火力点和屯兵洞。提供给突击队做为期一个月的战前模拟演练。 目的，就是要让他们这些来自大西北的部队，能尽快熟悉和熟练掌握南方山地丛林的作战，希望能借此提高这次行动的成功率和减少伤亡。 柏卫国对此有些不以为然。他跟着连长林保田上一线阵地观察过地形，双方阵地前沿的所谓的丛林，在双方的炮击和枪弹扫射中，早已不成模样。几乎所有的树都只剩下一些光秃秃的枝干，不剩几片叶子了，倒是些低矮的灌木丛还算是完整，这还能叫丛林么？ 不仅如此，还有几块关键点上，不要说树了，就连低矮的灌木荆棘也不剩多少，那是敌人为他们的火力点清理的射界。要通过这几个开阔地，想必需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最要命的，是敌人构筑有地下的坑道，这是从表面上看不到的。 但柏卫国还是带领突击队来到了这块训练场。因为他要为他手下的新兵争取训练时间来补课。 那些去年冬天入伍的新战士，在经过三个月的内务、队列和射击基础的训练后，才分配到连队。到了连队之后，也仅仅进行了“射击一练习”，至于爆破、刺杀、土工作业、行军宿营和战场救护等训练科目，也都只进行了初步训练。 这一个月里，他不仅要练习对这些假设阵地上的敌火力点的逐点拔除，还要让他的战士们，补上射击二练习到四练习，以及战地救护训练。 在这里，柏卫国第一次接触到了那帮拽的吊炸天的侦察大队的兵。这时候的他还没想到，他今后也会成为这些人当中的一员。 不过，此刻的柏卫国瞧着这帮拽得二五八万似的家伙们很不爽，因为他在这些拽拽的侦察兵眼里看到了轻视和骄傲。问题是，柏卫国也是一个骄傲的人，所以他心里很是不忿，再次成功的挑起了柏卫国争强好胜的年轻人心性，暗地里下决心迟早要和这班人较较劲。 第3章 准备出击 在经过一个月紧张的训练之后，前指下达了进攻的命令。 突击队秘密回到了前线，师、团的首长们也来了，他们是来为突击队送行。不过，柏卫国感觉他们更像是来督战。 晚饭后，经过简单的休整，天黑下来之后，突击队集结了。 “咕”柏卫国悄悄的吞了一口口水，不着痕迹的把手贴在裤子上移动了一下，擦去手心里的汗水，同时暗暗暼了一眼站在一旁满脸严肃的师、团各级首长，以及连长林保田和指导员江国立，仿佛自己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害怕被发现一样。 此刻，他的双腿还在微微颤抖，心脏也在“砰砰”的激烈跳动。 好在天已经黑了，他站着的地方，行军帐篷的一角，正好遮住了一部分的篝火的火光，让他的下半身隐没在阴影里，才没让他出丑。 柏卫国自己清楚，这不是因为害怕，害怕的情绪在他随着部队开往南疆的路上，在那发着枯燥的“哐当”声的闷罐火车里，就被他一点点的丢掉了。 现在他会有这些生理反应的原因是因为激动，他不知道，他的这个状态，是因为肾上腺激素的急剧分泌引起的。 看着排列在他身前的突击队员，站在面前的两排士兵那一张张年轻带着稚气的面庞，柏卫国再次稳了稳心神，开始做最后的强调。 “我们突击队的任务，是冲上高地，清剿高地上的残敌。在我方阵地的压制火力会为我们提供支援，一旦与敌人发生接火，要注意战术动作不要走形！发起冲锋的时候不要停顿，不要犹豫。 只有在运动中，敌人的子弹才不容易打中你们！不要想往后退，跑得再快也跑不过子弹的速度。只有冲上去，干掉他们，才能让危险远离我们。记住了吗？” “记住了！” “大点声！” “记住了！！！”突击队员们发出震天的呐喊。 柏卫国这已经不是在做战前动员了，战前动员在两天前，师长、师政委、师政治部主任和团长、团政委他们就来他们战前训练的驻地做过了。此刻，部队马上要出发，柏卫国在做最后的强调。 连长林保田在刚才临时召集的干部碰头会上，特意叮嘱柏卫国他们这些排长们，要稳住手下这些兵们的心神，特别是那些才入伍不满一年的新兵蛋子们。 这些十*岁第一次上战场的新兵蛋子们，说到底还只是些孩子，尽管柏卫国自己也才十九岁。 柏卫国在做完最后强调之后，下令检查武器。连同正副突击队长，这支小队伍一共是二十二个人，携带的武器却是火力强大。 整支突击队带有三挺56式班用机枪，一支40火，十八支56式冲锋枪。另外每人都带着四颗82式手榴弹，柏卫国除了56式冲锋枪之外还带着一支54手枪和一把56半自动步枪上拆下来的三棱枪刺。 考虑到这是部队第一次参加实战，柏卫国异常谨慎，要求突击队里，除开机枪手之外，包括机枪副射手和火箭筒手在内，每人都带着冲锋枪。 只有一个人例外，那就是队长高远，他只带着他随身配发的一支67式微声手枪。这让柏卫国心里暗自嘀咕了好一会，在前线，这********有个屁用。 柏卫国把突击队分成了三个小组，第一小组由他带着李滨、刘卫红、马旭宾等八个战士组成，携带一挺班用机枪。第二小组由副排长一班班长田二娃带着八个战士，也同样带着一挺班用机枪。 第三小组只有三个人，一名机枪手和一名火箭筒手，另外还有一名战士背着步话机，既充当机枪副射手也充当40火的副射手，同时还兼任通讯员，他们三个跟随队长高远一起行动，充当火力支援。 以一名战士充当机枪副射手，同时充当火箭筒手的副射手，是柏卫国临时的举措，目的就是要加强突击力量。象这样搭配的话，他带领的八个人，就能组织出两个三人的战斗突击小组和一个三人的火力支援小组，最大限度的发挥火力优势。 另外，火力小组还要兼顾排障，也就是万一敌人前沿有雷区的话，他们要用携带的排障带进行爆破，为进攻小组开辟一条通路。 当然这样做也有缺点，那就是这个既充当机枪副射手又充当火箭筒手副射手的战士，在携带机枪弹药还是火箭弹的选择中，只能带一种。 柏卫国的选择是带机枪弹药，火箭弹只有射手自己随身携带的三发，这显然有些少。所以，柏卫国又指派了另外三个战士，帮火箭筒手各背了三发高爆火箭弹。总计十二发火箭弹，柏卫国估计应该够了。 战前制定的战斗的安排是他们趁着夜色的掩护，接近敌人965高地的阵地附近，在距离敌人约八十米的地带潜伏，在第二天拂晓前，在炮兵对敌人实施的十分钟炮击结束前发起进攻。 距敌八十米，这个距离其实及其危险。 一是这个距离已经近乎担任火力支援的一〇〇迫击炮的炮弹爆炸半径，二是因为是山地，敌人的阵地在上方，而我军在下方。炮击过程中，山上崩塌的碎石崩下来，很容易对自己人造成误伤。极端情况下，都不排除他们被自己的火炮击中的误伤情况的发生。 而选择先打地势高的965高地，是考虑在夺取965高地后，再对902高地发起进攻，就具备了居高临下的优势，同时万一敌人反扑，守卫起来也容易一些。要是先打902高地，就会遇到965高地上敌人居高临下的火力压制。 按照高远的意思，是埋伏在大约一百米的地方，会相对安全一些。可柏卫国执意要靠近一些，他觉得仰攻本身就处在不利位置，必须在敌人躲避炮击，离开表面阵地的情况下，用最快的速度占领表面阵地，把敌人堵在屯兵洞和坑道工事内，然后逐一将他们拔除。 为了实现这个目的，冒点险也值得。柏卫国的意见得到了连长林保田的大力支持，上报到团里之后，也得到了团部的认同。 第4章 潜伏前沿 夜晚黑沉沉的，天上既没有月亮也没有一点星光。这样的夜里，既给柏卫国他们提供了便利，同时又增加了难度。漆黑的夜色便于他们的隐蔽，这是有利的地方。可敌人在阵地前沿可能设置有雷区，这样的夜晚就使发现地雷和发现地雷后的排雷作业增加了难度。 对突击队做完最后的强调后，柏卫国看向站在他一起的连长林保田，目光里带着询问。林保田感受到了柏卫国的目光，不过，他没有看柏卫国，而是目光再一次的从头到尾的扫视了一遍站在眼前的突击队员们。 “杀敌立功，就在今天！但我还有一个愿望，那就是你们都一定要活着回来！” 林保田沉声说道，随即，立正给突击队员们敬了一个军礼。礼毕，他挥手示意队伍出发。 队伍出发了，为了防止掉队，突击队长高远下令拿出几根背包带连在一起，所有人都抓着这根背包带行军。因为高远熟悉地形，他当仁不让的走在了队伍的最前面。在他后面就是柏卫国，副排长田二娃走在最后。 站在不远处的徐晓军目光复杂的注视着队伍出发，眼光中有羡慕、有担心、有不舍。 没有争过柏卫国的徐晓军的排只能作为第二突击队承担突击队的后续支援和接应，万一突击队进攻失利，接下去就要靠徐晓军他们他们顶上去了。如果突击队顺利攻下高地，那么徐晓军他们就要接手高地的防御。 突然，他掏出一包中华烟，拆开点着了两根，然后飞快的跑向队伍前面，把其中一根点着的烟塞进了柏卫国的嘴里。然后把剩下的烟塞到了柏卫国的上衣口袋里。 “兄弟，别忘了，我在你后面！” 徐晓军用力的拍了拍柏卫国的肩头，他的第二突击队，作为第一突击队的候补和支援，将会在稍后出发。 柏卫国没说话，只是和徐晓军点了一下头，再扬起手里的烟，对着徐晓军挥了挥手，转身就走。 在徐晓军塞烟的时候，柏卫国眼角的余光借着篝火的火光撇了一眼，就看清楚了徐晓军塞的是那包他已经垂涎很久的中华烟。 此刻徐晓军把一直舍不得抽烟塞给了他，意思自然不言而喻，这是送别。 柏卫国几乎瞬间就领会了徐晓军的意思，心中涌现一份感动。 徐晓军要表达的是：没人知道这场战斗之后，那些人能活着回来，与其在心里盼望自己的兄弟平安归来，不如把自己最好的东西提前与兄弟分享。那样的话，即便兄弟不能活着回来，心里也不会留下遗憾。 没有豪言壮语，也没有什么煽情的眼泪，无言中的那一眼对视，所有的话都不需要再说。柏卫国贪婪的大口吸着徐晓军点的烟，等离开营地之后，就不能再吸了，或许，这会是自己这辈子抽的最后一根烟。 终于，队伍前进到了双方阵地的结合部，行进的速度慢了下来。现在，每前进一步都异常小心，只要不小心触发地雷，整个行动就立刻会暴露，面临着失败的危险。 柏卫国看着高远灵巧的在前面摸索着前进，为大家开路，逐渐对高远佩服起来。在这样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不仅能准确的辨别方向，还能避开敌人的雷区，这不是任谁就能做到的，柏卫国自认他自己就做不到。 在之前一个月的训练中，高远很少到集训营地来，而是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在做什么。所以，柏卫国对他的印象并不是很好。 他觉得高远来突击队担任队长有些不称职，作为兄弟部队派来协助的队长，高远应该沉下心来熟悉自己的队员们，这样才能在接下来的战斗中，让他手下的兵心甘情愿的听从他的指挥。 也因此让柏卫国认为，高远此来，抢功的成分居多，是他们侦察大队不甘心把他们侦察到的情报白白交给柏卫国他们使用而采取的手段。 而留在集训营地，协助训练的那帮侦察大队的兵，也没显现出任何的过人之处。他们除了在开始的时候，指点突击队修筑了那些模拟阵地之后，绝大多数时间都是在旁观他们的训练。 最让柏卫国感到可气的是，在柏卫国为突击队的那些新兵补课，进行射击二和三训练时，他们竟然在不远处指指点点的看笑话。 不过现在柏卫国对高远的表现终于感到了一丝佩服。 半夜一点左右，队伍终于到达了预定的位置，距离965高地敌人阵地前沿大约八十米的地方。 接下来的任务就是潜伏了，等待我方炮兵的炮击开始后发动进攻。二个攻击组和一个火力组依次散开，按照预定的计划，柏卫国带领的是第一攻击组，田二娃带领是第二攻击组。 “关上保险，不许发出声音！”柏卫国小声往后传递命令。 尽管这一路过来大家都很疲惫，不过柏卫国不担心有人会在潜伏过程中睡着，这毕竟是第一次参加战斗，紧张的情绪加上肾上腺激素的大量分泌，所有人都在高度的紧张情绪中，要是这还能睡着，那才是怪事了。 相反，此刻柏卫国最担心的，是某个精神紧张的战士，手里的枪不小心走火，潜伏计划就要泡汤了。 在大家都潜伏下来后，高远一个人又偷偷向前摸去，他要察看敌人前沿是否布设了地雷。 这种时候的等待，无疑是一种煎熬，对未知的恐惧再次袭来。 柏卫国从一旁摘下一根草棍放在嘴里咬着，开始专心的反复默想战斗预案，并不时的看一眼手腕上的夜光表上指示的时间。 咬一根草棍只是要防止因恐惧造成不自觉的上下牙齿磕响，让同样潜伏在一旁的战友听到，影响士气。 很快，高远回来了，手里还拎了一串零碎，他们运气还不错，敌人只布了几个警戒用的拌发雷，被高远排除了，等下发起进攻时，火力组不用排障了，可以直接发起冲锋。 第5章 攻占965高地 当东方的天空慢慢的开始泛白，手表的指针逐渐指向预定的四点五十分，柏卫国轻轻的活动了一下已经有些僵硬的身体，轻声向旁边传出命令，要大家做出击的准备，打开枪上的保险。 “哐，轰！轰！轰！”四点五十分，炮兵的炮火准时开始咆哮。 “全体都有，打开保险，检查弹药，准备战斗！”柏卫国借着炮声，大声下达命令。他微微弓起身，眼睛却盯着手上的手表。 “第一第二小组，拉开距离，跟我上，第三小组掩护！” 四点五十九分，炮火开始延伸。柏卫国对着第一攻击组吼道，跳起身来扑向敌人的防线。和他一个战斗小组的李滨和刘卫红也紧跟着他跃了出去。 在第一战斗小组的三个人快要接近敌人防线时，第二战斗小组的三个人也在马旭宾的带领下从隐蔽的地方跃了出来。此刻，时间正好五点，炮兵的炮击结束了，接下来就要看他们自己了。 薄薄的晨曦已经被炮弹爆炸的硝烟冲散，可在硝烟弥漫的阵地上能见度依旧很低，柏卫国跃入敌人被炮击轰的七零八落的堑壕，猫着腰接近敌人的一个屯兵洞。 一阵他听不懂的敌人的喊叫声清晰的传了过来，似乎在催促着什么。柏卫国抽出一颗手榴弹，用牙咬住拉火环拉着了火，就向敌人声音传来的地方投了过去。在手榴弹爆炸的同时，他跳起身来，朝着那个方向就是点射。 等到了他打了两个点射之后，他才看清左前方敌人的屯兵洞。 此时，屯兵洞口倒着一个敌人的身体，洞内传出敌人的枪响，显然，洞内还有活着的敌人。柏卫国一面向屯兵洞靠拢，一面对倒洞口的敌人补了一个点射，在子弹击中身体，敌人也没反应后，才确认这个敌人是真死了。 这是柏卫国杀的第一个人，但此刻他却没工夫去想别的，没工夫去感叹。 就在他即将靠近这个屯兵洞时，或许是他的脚步声提醒了敌人有人靠近，洞里甩出来了一颗手榴弹。柏卫国大吼着“卧倒”提醒跟在他身后几米的李滨和刘卫红，自己扑向堑壕的一个拐角。 在“轰”的一声过后，柏卫国扭头看向他身后，刘卫红还是因为反应慢了一点，左臂正从军装袖子里渗出血水。这肯定是被手榴弹的爆炸破片伤到了。 “自己包扎。”柏卫国只喊了这么一句，再次抽出一颗手榴弹，拉着火在延迟了两秒之后，丢进了屯兵洞。 “轰”的一声爆炸过后，屯兵洞里的枪声消失了。不过，现在柏卫国却没工夫过去检查，手榴弹的爆炸声和枪声，都在告诉守御的敌人，他们遭到了进攻。敌人各个防御阵地上，枪声响成了一片。 “哒哒哒”的机枪声和在柏卫国他们头顶子弹飞过带起的“咻，咻”的破空声，压制着他们，让他们抬不起头，也不再敢轻易的运动。 柏卫国蹲在堑壕里，判断着子弹来的方向，正在思索着该向那边运动的时候，眼角撇到李滨正在站起身向外探头，刚想喊他趴下，可已经晚了。 一颗子弹横穿过李滨的脖子，几乎撕掉了李滨脖子的一半，喷溅而起的鲜血溅了他身边的刘卫红几乎一身。李滨砰的一声栽倒，眼看不活了，但柏卫国还是挥手让刘卫红上去包扎。 刘卫红在检查了李滨的伤势之后，朝柏卫国摇了摇头，示意李滨已经牺牲了。柏卫国咬了咬牙，强忍着自己冲过去再看看的念头。这是第一个牺牲在柏卫国面前的战友，柏卫国心里异常悲痛，只是现在不是悲痛的时候。 敌人的射击，彻底的暴露出了他们火力点的位置，随着一声巨响，敌人的一挺机枪哑火了，柏卫国清楚，这是他们火力掩护组的40火发威了。 端掉了敌人一个火力点，敌人其它的火力点不敢再象刚才那样肆无忌惮的扫射。柏卫国趁着这个空挡快速的察看了一下形势。 还好，冲上来的两个小组，眼下只牺牲了一人，挂彩了一人，损失还不算大。就是一点，这两人都是他的小组的，马旭宾的小组跟在他们后面，没有任何损失。 随着40火一声接一声的爆炸响起，敌人的枪声逐渐稀疏下来。柏卫国向马旭宾的第二小组做了一个手势，指示他们向堑壕的另一个方向搜索，他带着刘卫红，沿着堑壕继续开始前进。 在经过他投进手榴弹的屯兵洞时，他才有时间做检查。站在洞口，他小心的在倒卧的几个尸体上各补了一枪，才让刘卫红钻进去检查。 “山豹二号，山豹二号，进展如何？”柏卫国背着的步话机里传来高远的询问声。 “山豹一号，目前进展顺利，正在肃清残敌。”柏卫国拽过话筒，回答高远的询问。 十分钟后，965高地上零星的枪声平息了下来。 敌人在965高地上设置的七个火力点和屯兵洞都被清扫干净。经过搜索，在965高地上发现了四十二具敌人的尸体，没有一个活口，应该是敌人的一个加强排。 但柏卫国的第二战斗小组的马旭宾受了重伤，他在检查一个敌人的屯兵洞时，被一个受伤的敌人拉响的手榴弹炸的。 柏卫国在暗自庆幸自己的小心的同时，下了一个新的命令，那就是看到倒卧的敌人，不论死活，都要先补枪。他不容许再发生这样的伤亡。 在柏卫国看来，这一个阵亡，一个重伤，一个轻伤的损失，都是不必要的损失。 重伤的马旭宾不说了，要是先补枪，就绝对不会发生。 而轻伤的刘卫红，如果机灵点，在听到他喊卧倒时，反应快点，也不应该受伤。 牺牲的李滨就更冤，战斗打响后，他在堑壕里就那么直起身来观察，被敌人的机枪射中，当场就牺牲了。 说到底，就是新兵蛋子一紧张，战术动作走形，忘记了规避危险，白白送了命。 懊恼的柏卫国，在突击队全部上了965高地之后，不得不再次强调一遍，要求所有人注意规避危险，战术动作不要走形，以免做无谓的牺牲。 同时也再次叮嘱在等会对902高地发起进攻后，看见倒卧的敌人一律补枪的命令。 然后柏卫国让田二娃率领第二攻击组警戒，随时注意防备敌人的炮袭，而其它人抓紧时间打扫战场。 第6章 战斗间隙 在占领了965高地后，夺取902高地就有了一定的优势。 在进攻中，火力支援组可以居高临下的对敌人的火力点进行压制，但危险之处在于现在天亮了。从965高地出发进攻902高地，需要经过一个下坡再上坡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进攻的人员没有可以借以隐蔽的地方。 不象在965高地，他们可以借助夜色的掩护，秘密潜伏到敌人的前沿，在炮兵炮击的掩护下，运动到敌人的堑壕工事里，隐蔽接敌。 在安排了四个战士把重伤的马旭宾和牺牲的李滨的遗体护送下去，并让刘卫红也下去包扎，只是刘卫红执意不肯，他要留下来为牺牲的李滨报仇。 柏卫国想了想也就同意了，他理解刘卫红的心情，或者说他知道刘卫红因为李滨的牺牲红了眼。任何一个亲眼目睹自己的战友牺牲在自己面前的人，都会红眼，包括他柏卫国。 做完各项安排，柏卫国终于可以放松一下，坐下来抽根烟了。在发起对902高地进攻之前，他们要等待徐晓军的排上来接管965高地的阵地的防御。 此刻，柏卫国的突击队能参加战斗的，连他们两个突击队长在内，还有十七个人，既要进攻又要防守，显然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柏卫国靠在堑壕的土壁上点着了烟，到了这时候，他紧绷的神经才有了一些放松。 一阵呕吐声传进他的耳膜，这是后续上来的火箭筒手看到被他发射的40火炸的四分五裂的人体残肢后，引发的反胃。不自觉的瞥了一眼不远处的敌军残尸，柏卫国突然感觉自己也有点反胃的感觉，急忙大口的吸了几口烟，努力的把这种反胃的感觉压下去。 战士可以吐，他不能，他是军官是这支突击队的副队长，要是也和战士们一样吐个昏天黑地，那可丢死人了。只是柏卫国不知道，此刻他的脸上有一种别样的惨白，只不过是被硝烟熏的满脸的污渍遮盖住了，大家都没发觉而已。 柏卫国从小在部队大院里长大，基本上每个星期，部队里都会播放各种各样的战争题材的电影。中国的、苏联的、朝鲜的、罗马尼亚的、阿尔巴尼亚的、南斯拉夫等等，各种各样的血腥镜头也算是看过无数。 战前，他一直以为自己对待死亡不会有太大的反应，可以看淡生死，可现在他知道他错了。电影与现实的差距天差地别，电影中看到再惨不忍睹的镜头都可自我安慰那是假的，但眼前呈现的是完全真实的。 电影中拍摄的各种死亡的镜头那怕再逼真，也与自己亲手杀死刚才还在活蹦乱跳的活人没法相比。更别说像李滨牺牲时，脖子上鲜血喷溅的景象带来的这种对心理上的冲击力，这与以往看电影时视觉上带来的冲击力绝对不能相提并论。 在刚才的战斗中，精神高度紧张之下，开枪、扔手榴弹，熟练的做出各种战术动作，包括事后的补枪，这一切更多的是以往军事训练下养成的下意识的本能反应。 柏卫国下意识的伸出手掌，眼光在手掌上来回扫视。手被硝烟熏染的有些黑，手掌和手指上沾满了泥土的粉末，手掌的下缘还有一道大约两厘米的口子，伤口上的血迹已经凝固，和泥土夹杂在一起，显出一种黄黑色。 柏卫国不记得自己的手是什么时候划破的，因为他没感觉到疼痛，他猜想大约是被堑壕壁上的碎石划伤的，可即便是现在发现了，他也依然没有丝毫疼痛的感觉。 看着手上的伤口，他心里想的却是，我手上的血，是我自己的血，不是别人的血。 半个小时后，徐晓军的第二梯队上来了，接管了965高地的防御。徐晓军没空和他闲聊，一如柏卫国刚上来时一样，满是紧张的神情，匆匆的来去，巡视着阵地各处的布防。 只是在第一次经过柏卫国身边时，伸手在柏卫国肩头拍了一下，算是打了个招呼。 “我们该行动了！”高远的声音传来，柏卫国抬头看了看向他走近的高远，高远的脸上带着一股似笑非笑的神情，让柏卫国感觉仿佛是在嘲笑，这种感觉让柏卫国突然心里有些不忿。 撑着堑壕壁柏卫国站了起来，大声吼道：“突击队集合！” 送伤员下去的四个战士已经回来，十八个汉子在高远和柏卫国的前面排成了两排。是的，经过了刚才的战斗，这些昨天还是新兵蛋子的战士们，在经过了血与火的熏陶后，已经成为了真正的汉子。“检查武器，补充弹药，十分钟后出发！”柏卫国这次没有任何多余的话。 在宣布完命令后，走向一旁徐晓军他们上到阵地来时带来的弹药箱，拔出插在小腿上的56式军刺，“咔嚓”一声撬开了弹药箱，卸下枪上的弹夹，从弹药箱里抓起一把子弹开始一颗一颗的往弹夹里压子弹。 高远的肩上也多了一支56式冲锋枪，身上也挂了一个子弹袋，估计是打扫战场时，缴获的敌人的。柏卫国这时才反应过来，为什么他看到高远脸上那个似笑非笑的表情会感到不忿。 在之前的战斗中，高远是一枪未发，他手上那支67式微声手枪，在刚才的战斗中，没有任何作用。 但高远的那股神情，却总是让柏卫国感觉有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总让柏卫国感觉好像是高远在嘲笑他首次参加战斗后带来的心理上的不适。 这其实是柏卫国的心理作用，他被硝烟熏的漆黑的脸上，别人看不出他苍白的脸色。 恰恰相反，高远对柏卫国在战斗中的表现极为欣赏。对柏卫国的看法已经与他刚来时的看法截然不同了。 高远在火力支援阵地上，目睹了刚才战斗的全过程，从炮兵炮火尚未停止时，柏卫国第一个跃起，带头发起冲锋开始，直到战斗结束后，柏卫国冷静的做出各项安排，组织防御，送下伤员，包括柏卫国坐在那里抽烟时漠然的神情，怎么都看不出是个初上战场的雏。 第7章 被唬了 在高远刚来担任突击队长时，在得知他的突击队副队长，战斗的具体战术指挥官是柏卫国后，他对柏卫国做了一些了解。 刚开始，他对柏卫国确实有些看不上。 这不是因为柏卫国他们是才从军校毕业不久，第一次上战场，而是在高远眼里，柏卫国、徐晓军他们这些人，就是标准的关系兵、照顾兵，就是来军队混日子解决个人出路的兵。他们这种兵，通常都是到部队里来混个干部身份，然后回地方去在政府部门里安排个位置。 事实上高远的这个看法在通常情况下并没错，柏卫国他们确实就是照顾兵！ 要知道，在这个年代，部队里的战士想要考军校，竞争是异常的激烈。不仅要通过文化考试，还要营连一级主官的推荐，团一级首长的批准，加上严格的政审。 柏卫国、徐晓军他们这批人被照顾进了军校，就意味着一大批部队的基层战士失去了进军校成为军官的机会，他们的名额被柏卫国他们挤掉了，因为每年各所军校的招生名额是相对固定的。 但现在高远眼里，在刚才进攻965高地的行动中，柏卫国的表现犹如一个天生的战士，有着与他的经历不相称的老练和沉着。 他可不知道柏卫国在抽烟时，外表平静之中掩饰住的心里的那种剧烈的冲击。在高远看来，柏卫国的表现根本看不出来这是第一次上战场，更象一个久经沙场的老兵油子。 时间已经是早上六点半，天已经大亮。凌晨的炮击和战斗产生的硝烟已经散尽，视线的可见度极好。在这样的状况下，柏卫国他们要是正面向902高地发起进攻，无疑就是送死。 经过965高地激烈的战斗，现在的902高地上敌人必然已经做好了被攻击的准备。 高远和柏卫国在之前观察敌情时，就已经选定了进攻路线，他们将从965高地背面方向下去，绕到965高地侧面，在与902高地连接的马鞍部高度相近的位置集结，然后再次呼叫炮兵对902高地的表面阵地和前沿阵地实施炮击，摧毁敌人的表面阵地工事，并排除前沿阵地可能布有的地雷。 在炮击结束后，越过两个高地间的马鞍部，分成两路如同凌晨的战斗那样，直接冲上去清剿敌人阵地上的残敌。 就在准备出发时，在这次进攻由谁带队上，高远和柏卫国产生了分歧。 昨晚出发时，高远要做带路的尖兵，考虑可能需要排雷和应付陷阱之类的突发状况，他需要保证身体的灵活性，过多的负重，会减缓他的应急反应，所以他只带了配发的67式微声手枪和一把伞兵刀，以确保他能灵活快速的处置各种突发的意外情况。 在发起进攻后，他手上没有合适的武器，所以也就留在了后面指挥。 现在，天亮了，视线极好，不需要他再在前面探路，手上也有了缴获的武器，所以就想由他带队，让柏卫国留在后面指挥火力组，承担支援。高远觉得他作为突击队长，这是天经地义顺理成章的事情，但柏卫国不乐意了。 如果说之前牺牲的战友李滨是他们进攻所必需付出的代价，那后面打扫战场时马旭宾的重伤就是柏卫国不能容忍的了。 这些战士与柏卫国相处时间最短的也已经相处了半年多，早已经结下了深厚的战友情谊，尽管柏卫国在挑选他们成为突击队员时，已经有了做出牺牲的准备，但这样情况下的牺牲负伤还是柏卫国不能接受的，他要为牺牲和受伤的战友们报仇，不然的话，他会觉得心里不安。 这也是他下令对倒卧的敌人一律补枪的原因，因为仇恨，他不想留下敌人那怕一个活口。 “你是突击队的副队长，要负责整个突击队的战术指挥，可你看看你之前的战斗中做了什么指挥？你带头冲锋上去，只顾自己打的痛快，这是一个指挥员该干的吗？ 妈拉个巴子的，你知不知道之前的胜利只是一种侥幸，你这是对战士的生命不负责任。 好了，我是队长，我命令你留在这里指挥，在看到我们到位后，引导炮兵炮击，指挥火力组拔掉敌人暴露的火力点。” 看到柏卫国要和自己争，高远这次拿出了领导的架势，一改之前文静的模样，满口的妈拉个巴子，拉着柏卫国走到一边，劈头盖脸的给了柏卫国一顿臭骂。 “嗯？你的手受伤了？找个卫生员清洗包扎下。” 眼尖的高远突然发现柏卫国手掌上的伤口，放缓语气补充道。 柏卫国被高远整得没了脾气，官大一级压死人，谁让自己是副队长，人家是队长呢？ 加上高远甩个巴掌再给个甜枣的举动，让柏卫国想翻脸也反不了，柏卫国满心委屈的只得留在965高地上，眼巴巴的看着高远带队从后山下去后，泱泱地自己带着火力支援组的五个战士向面向902的正面走去。 这次出击，突击队的三挺机枪和40火都留在了965高地上，居高临下进行火力压制的效果要比在山腰上要好很多。高远只带了十三个人下去。 “打得不错，三个人的伤亡换来毙敌四十二人，奶奶的，好事怎么都被你抢去了？” 正趴在902高地正面方向的堑壕里，用望远镜观察着敌情的徐晓军听到脚步声，回头看见柏卫国他们走来，满是醋意的说道。 “没看我现在也只能呆在这里陪你了吗？” 柏卫国没好气的回答他，顺手从口袋里摸出昨天徐晓军塞在他兜里的中华烟，抽出一根递了过去。 “唉呀唉呀，作孽啊，这么好的烟，看被你糟蹋成什么样了？” 听出了柏卫国话里的不快，看着柏卫国手上皱巴巴的香烟，徐晓军有意打岔。 柏卫国的注意力被徐晓军的话引开了，他看了眼手里的烟。确实，软壳包装的烟，经过昨晚潜伏是趴在地上时的挤压，早已经不成模样了。只是之前他没注意到而已，现在经徐晓军一说，他这才发现。 “有得抽就不错了，那那么多废话啊你！嗯，你去和苗连副说下，把你排里的40火也调到这个方向来。等下我们进攻时，帮我狠狠的敲他们的火力点。” 副连长苗富贵是第二突击队队长，阵地已经由第二突击队接手，如何安排防务，柏卫国已经无权置喙，只能提个请求。 第8章 暴怒的柏卫国 柏卫国自己也再抽出一根烟叼在嘴上，手里的烟顺手丢给了跟在他身后的战士，朝徐晓军摆了摆手，继续向前走去，他要选几个合适的机枪阵地，为即将发起的进攻做最有效的火力支援。 “山豹二号呼叫铁锤，目标c5-d4，完全覆盖，五分钟后，c3-d3，阻断敌人增援通路！重复一遍，山豹二号呼叫铁锤，目标c5-d4，完全覆盖，五分钟后，c3-d3，阻断敌人增援通路！” 七点零五分，高远带着突击队到达了预定的出击位置，柏卫国从口袋里掏出一份折叠起来的地图摊开，地图上标注着965、902等几个高地的网格状坐标方位，他依据图上标注的坐标开始呼叫炮兵支援。 这些坐标都是我军的炮兵观察事先测量好后标注的，柏卫国只要报出图上标注的需要炮兵射击的坐标，炮兵就会根据这些坐标设定射击诸元，完成射击。而五分钟后的阻断坐标，是为了防止敌人增援而采取的炮火阻隔，为突击队占领表面阵地后清扫阵地提供支持。 “轰！轰！轰！” 炮弹爆炸声在902高地上响起，就连站在965高地上的柏卫国都能感觉到脚下的土地的震动。 很快，整个902高地就被爆炸的硝烟所笼罩。柏卫国看到高远率领突击队成一路纵队，相互间隔几米，依次从出击点冲了出来，跃过最危险的两个高地间的马鞍地带。 “瓜娃子的，唬我！” 突然柏卫国嘴里轻声骂了一句。 因为他看到，高远带头冲在了第一个，与他在凌晨时发起冲锋时的做法一模一样。 这时候柏卫国才反应过来，高远之前骂他时说的那些理由，完全是在欺负他，恐怕高远训他的这些理由连高远自己都不相信。 可他柏卫国当时却真的被高远唬住了，还觉得高远讲的有道理。 想想也是，十几个人组成的突击队，他们的任务就是突上敌人的阵地清剿残敌，指挥？指挥个毛线啊，战斗方案都是事前反复经过推演确定好的，各个小组的任务是什么，进攻路线是什么，大家都很明确，而且在模拟环境下经过了无数次的事先演练，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这时候作为突击队长不带头冲锋，还能干什么？难道躲在后面看着吗？ “哐-轰！” 就在突击队马上全部要冲过马鞍部的时候，一发炮弹落在马鞍部炸响，正好在跑在最后面的两名战士的身边爆炸，柏卫国只看到两名战士被爆炸的气浪掀的横着飞了出去，摔在地上一动不动。 只看背影，柏卫国看不清楚是谁。 听声音，这是敌人的迫击炮在射击。 随着这发炮弹的炸响，接二连三的炮弹落在马鞍部爆炸，柏卫国快速的判断出，敌人的这个迫击炮阵地估计在902高地棱线的背面，从柏卫国这面看过去看不到。 柏卫国判断，敌人的目的大概和他一样，他们在进行阻断射击，目的就是阻止我军有后续部队通过965高地向他们发起进攻。 “山豹二号呼叫铁锤，目标g3-f3，敌人迫击炮阵地，目标g3-f3，敌人迫击炮阵地，干掉他！” 柏卫国再次呼叫炮兵，呼叫完毕，他不等对方的回话，把背着的冲锋枪顺到身前，从堑壕里一跃而出，向下冲了下去。 他要去查看那两个生死不明的战友的状况，把他们救回来。敌人的一个火力点的机枪响了起来，目标正是跃出堑壕的柏卫国。柏卫国就这样从正面冲下去，成了敌人最明显的靶子，他这样从正面山坡向下冲锋，周围的地形没有任何东西能让他借助用来遮挡他的身形。 子弹“嗖，嗖”的在柏卫国身边飞过，打入他身后的泥土里，爆出一朵朵的土花。 “嘡！”的一声，一颗子弹擦在柏卫国的钢盔上，强大的动能带着他的钢盔向上掀起来，钢盔的系带带着柏卫国的下巴也向上昂起，整个上半身都带着往后倒，可柏卫国的腿还在向前迈，失去平衡造成的结果就是柏卫国摔倒在山坡上，好在他向前的惯性还在，摔倒后并没有停下来，而是继续向山坡下滑倒了下去。 这意外的一跤救了柏卫国的命，随着柏卫国向山坡下翻滚，敌人的机枪子弹追着他的身影，在他身后的山坡上留下一连串的弹洞。可以想见，如果他不摔倒，他绝对躲不过这串子弹。 柏卫国跃出战壕的举动，让离他不远的徐晓军惊的呆了一下，敌人的机枪声让他瞬间清醒过来，敌人机枪枪口的枪焰就是最好的指示目标，他马上指示他身边的火箭筒手，瞄着敌人的机枪掩体位置，发射了一颗40火。 “轰！”敌人的机枪哑火了。 这时候，柏卫国已经滚到了马鞍部的位置，他的钢盔掉了，脸也被山坡上突起的灌木根划伤，头上磕出了一个血口子，血流下来淌在脸上，更让他显得面目狰狞。但他顾不得这些，既顾不得去找掉落的钢盔，也不顾翻滚下来磕碰的浑身的疼痛，爬起来迅速跑向离他最近的一个战士身边，翻过战友的身体察看战友的伤势。 这名战士已经牺牲了，被柏卫国翻过身来的战士，可以看到他的腹部和左眼窝各有一个血洞，腹腔内已经是一团糟，一部分肠子已经淌了出来，眼窝的血洞里淌出一些白色物质，应该是脑浆，这些伤口应该是被炮弹的破片击中后留下的，他已经没有了呼吸，柏卫国认了出来，这是排里的几个小不点之一，刚满十八岁的小战士王昊。 看到王昊已经牺牲，柏卫国急忙再跑向另一个战士，同样翻过身来，看到的却是他的副排长田二娃，田二娃死的更惨，一支胳膊和一条腿都被炸断不知去向，身上十几个血洞，光断腿上的伤口流出的血，已经积成了一个小血洼，这应该是股动脉破裂引发的急性大出血导致的。 田二娃的牺牲让柏卫国是真的红了眼，自从柏卫国来到这个连队，除开发小徐晓军和连长林保田，田二娃是和他最亲近的战友了。 作为一班长代理副排长，田二娃帮助柏卫国抓排里的日常训练，检查战士内务，辅导排里能力军事技能差的战士，帮柏卫国做了许多的工作，可以说，柏卫国带的排在连队中与徐晓军带的排在各方面的竞争中都不落后，田二娃功不可没。 柏卫国没有注意到，从这一刻开始，他的心态产生了巨大的变化。 如果说之前柏卫国请战上前线，是在敌人侵犯我国边境，残害我国边民的舆论宣传环境下，作为一名军人热血冲动下的自然行为，并不包含个人仇恨，只是两*人各为其主的话。 这一刻起，这场战争已经被柏卫国默认成为他个人有关的战争了。 田二娃的牺牲，让柏卫国突然感到他与敌人之间有了个人间的仇恨。他后悔他同意把田二娃加入突击队的名单，伤痛田二娃的惨死。 可是现在，田二娃牺牲了，柏卫国觉得这是他的错误，他应该坚持原则，不应该答应田二娃加入突击队的，这样的话，或许田二娃就不会牺牲。 不远的902高地上，哒哒哒的枪声响成一片，不时还响起手榴弹的爆炸声，高远已经带着突击队员们成功的冲了上去，正在逐一清理敌人的火力点。 处于902高地棱线后面的敌人炮阵地也哑了火，看来是他刚才呼叫的炮兵起了作用。 柏卫国象疯了一样的跳起来，向着902高地冲去。此刻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田二娃不该牺牲，这是我的错，我要给他报仇！ 如果说，进攻965高地是打了敌人一个措手不及的话，此刻守卫902高地的敌人则在965高地的阵地丢失后，就做好了被攻击的准备。 他们的抵抗很顽强，表面工事虽然被炮火摧毁了，但他们还有坑道工事和屯兵洞可供依托，依托这些工事，他们依然在做激烈的抵抗。 在一个坑道入口，躲在坑道工事内的敌人和高远他们形成了对峙，不时有子弹和手榴弹从坑道里向外飞出来。敌人出不来，但突击队也进不去。 进攻的突击队没有携带重武器，清一色的都是56式冲锋枪，更别说火焰喷射器之类的攻打坑道工事的利器了，这样一来，对付这些龟缩在坑道深处顽抗的敌人就有些力不从心。 柏卫国冲上902高地时，表面阵地已经被我方基本上占领，正在清剿这些躲在坑道工事和屯兵洞里的敌人。 带着突击队员正在坑道口两边，对着坑道里射击投弹的高远看到满脸鲜血的柏卫国出现在高地上，感到有些吃惊，但他看见柏卫国脚步飞快，判断柏卫国受的伤应该不重，也就没再多关注。只是打了手势，让柏卫国去另一个方向看看。柏卫国没反对，从坑道顶上越过坑道口，顺着堑壕往前继续搜索。 这个时候，团指挥部已经通过高远的无线电汇报，知道我军已经占领了902的表面阵地。为了防止误伤，我方炮兵已经停止了射击。就在柏卫国搜索到902高地侧后方，与还是敌人占据的另一个高地799高地一面的时候，柏卫国发现山坡下灌木林和草丛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晃动。 柏卫国猫下腰，窜入一个敌人用沙包垒起来的工事里，拿起望远镜从两个沙包的夹缝中仔细的观察，才看清是敌人正在利用灌木丛的掩护，偷偷的在山坡下集结，看来是打算反攻902高地。 “山豹一号，我是二号，799高地方向，敌人有异动，好像正在集结，可能是要反扑，准备战斗！” 柏卫国一面向高远做通报，一面在这个敌人的工事里四下搜寻，看看有什么能用的武器和弹药，在刚才冲上来时，怒火中烧柏卫国只要看见敌人的土黄色军服，不管死活就是一个长点射，眼下，他的子弹已经快消耗完了，只剩下大约一个半弹夹的子弹和四颗手榴弹，再爆发战斗，很快他就会没子弹了。 翻开两具地上的敌人的尸体，柏卫国意外的发现了一具压在尸体身下的40火箭筒，柏卫国急忙趴开尸体，把这具40火拽了出来。 火箭弹还装在40火的发射器上，没有发射出去。 这个发现让柏卫国大喜过望，对付坑道里的敌人的家伙有了。 当柏卫国再次来到坑道口附近时，看到高远正在紧张的指挥着突击队员们绑扎集束手榴弹。 显然，高远在得到柏卫国的通知后也急了，眼看799高地方向的敌人就要发起反扑，而他们还没肃清阵地上的敌人，这会让即将爆发的战斗中让自己处于一种腹背受敌的状态，必须快速彻底的解决掉坑道内敌人。 但手里没有趁手的武器，他现在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尝试一下集束手榴弹能不能凑效了。不然的话，很可能刚刚夺下来的902高地将得而复失。 看到扛着40火跑过来的柏卫国，高远也是欣喜万分，这一发40火下去，坑道里的敌人即便不死，应该也都会被爆炸的冲击波震晕，问题解决了。 “让开！” 柏卫国一声怒吼，人已经扑向坑道口。他没有把扛着的40火交给别人，田二娃的牺牲引发的狂暴在一番战斗之后虽然已经发泄了不少，可他心里憋着的那口恶气没出尽。 靠近坑道口之后，他不顾坑道里的敌人还在时不时的向外开枪，直接跳过去蹲在了坑道口，对着坑道里就扣动了40火的扳机。 “嗵”40火带着长长的尾焰向坑道深处飞去，发射时的巨大声响在柏卫国耳边轰响。 在柏卫国向坑道内发射40火的同时，坑道内的敌人又向外打出一个点射，柏卫国并没有听到枪声，他只觉得胸口一震，一股大力把他推着向后直接就摔了出去，失去了知觉，在临失去知觉的一霎那，柏卫国最后的感觉就是觉得自己背后有一股烈焰扑向他，将他整个的包围了起来，同时耳边隐约响起高远的大喊“卫生员！” 第9章 负伤 黑暗！ 无边无际的黑暗！ 柏卫国奋力的在黑暗中挣扎着，想走出这无际的黑暗。 而他的脑海里他似乎又回到了他的童年，他的少年。 往事一幕幕犹如电影在一遍又一遍的重复播放。 他想起了在小学时，上学为了抄近路，从部队后勤的锅炉房那里翻墙，踩塌了墙外民居院子里的鸡窝； 他想起了为了掏锅炉房那高高的烟囱上的喜鹊窝，爬上了二十多米高的烟囱，险些从烟囱顶上摔下来； 他想起了与他相约一起去河西走廊走丝绸之路的她； 想起了母亲殷殷的眼神和父亲严肃的面孔，想起了一个个战友熟悉的面庞，想起了无数的往日的点点滴滴，然后这些画面又在他的眼前化作碎片，重新让他被黑暗所包围。 就这样一面回想一面跌跌撞撞的奔走着，想冲破眼前的黑暗。 只是，这黑暗似乎根本看不到头，他徒劳的奔跑，徘徊，无论从那个方向前行，他的四周都是一样的黑暗，他看不到道路。 就在他气馁的想放弃挣扎的时候，他好像听到了有人在说话。 他努力的睁大眼睛，朝着他听到的声音的方向，他发现，远处终于出现了光亮，黑暗在慢慢的消退。 终于，他跨出了黑暗，在他前面，出现了一个白色的影子。 “他醒了！他醒过来了！欧阳医生，欧阳医生，31床的伤员醒过来了！” 柏卫国的耳中，传来一串惊喜的喊叫。这时他的眼睛才逐渐的适应过来，发现他躺在一张雪白的床上。 映入眼帘的是悬挂在一个木头支架上的一个葡萄糖输液瓶，在日光灯的照射下，能看到瓶里淡黄色的药液，从橡胶输液管连接的方向上来看，这输液管应该是连接在他的身上。 但现在的柏卫国，大脑似乎停止了运转，他有些茫然，这是在那？我怎么了？ 走廊里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医护人员快步走了进来。七手八脚的开始对柏卫国做各种检查。到了这个时候，柏卫国才发现，他的上半身连同头部，被包裹的像一具木乃伊，还好，双手还是自由的。 随后，就有护士来帮他换药，随着身上一层层的纱布被揭开，柏卫国才感到知觉在慢慢的恢复。 直到这一刻，他才醒悟过来，自己是受伤了，此刻应该是在医院里。看着他躺着的地方是病房并不是帐篷，他估计自己不是在团部附近的野战医院，这应该是在后方的师部医院里。 记忆慢慢的恢复了，可恢复的记忆带来的并不是自己还活着的美好和喜悦，而是深深的痛苦。 他想起来了，想起了牺牲在他眼前一身血洞的田二娃，想起了倒在他身边脖子像喷泉一样往外喷血的李滨，想起了那个牺牲时才刚满十八岁的小不点王昊，也想起了重伤的马旭宾和受伤的刘卫红。 现在，他还活着，好像身上的零件还齐全，他不知道自己是该庆幸还是别的什么。但不可抑制的泪水却不受控制的从眼角流了出来，糯湿了头上包裹着的纱布。 正在给他换药的小护士，抬起头来，惊异的看到了一张泪流满面的脸，顿时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是我弄疼了你吗？你再忍忍，你的背上的烫伤虽然面积大，不过没有伤到真皮层，好了以后不会留下疤的。嗯，你可真命大，一颗子弹在你的心脏边上穿过，只在你的肺上留了个眼，但是打断了一根大血管，还好送下来及时，你的枪伤是贯通伤，对内脏伤害不大。 要是再往左一公分，就伤到心脏了。 你知不知道？你可是昏迷了五天五夜了，这些天，集团军军长、政委，还有我们师长，你们团的团长、政委、参谋长他们都来看过你。 哎，我听医生说，是你口袋里的一个打火机为你挡住了最致命的一颗子弹。你可真幸运！ 对了，你的那个打火机在你床头柜的抽屉里，那颗弹头还嵌在上面，换好了药，我拿给你看。” 小护士语无伦次的说着，不知道柏卫国为什么会流泪，笨拙的试图安慰满脸泪痕的柏卫国。 “没事，不疼！” 看着不停的絮叨着想安慰他的小护士，柏卫国开口说道，只是一说话，胸口就像被什么东西钩住一样的疼痛，他无奈的闭上嘴，想给小护士一个微笑。 但是他只是咧了咧嘴，他笑不出来。 他的心里并没有听到护士说他大难不死后的喜悦，他的心里还被悲伤所充满。 在小护士帮他换完药离开后，柏卫国看了一眼手里小护士拿给他的那个嵌着弹头的打火机，闭上眼开始回想他的伤是怎么负的。 胸口的子弹伤，他大致能想得到，那大概是他蹲在坑道口对着坑道里发射40火时挨的，坑道口很狭小，敌人只要对着坑道口开枪，他基本上躲不过去。 可背上大面积的烫伤？好像自己在失去知觉前，依稀感到了背后被一片火焰包围，那是什么火？ 想起来了，他蹲在坑道口发射40火时，他的背后就是堑壕壁，应该是40火发射时，发射筒后面喷出的尾焰喷在堑壕壁上被反射回来造成的，柏卫国心里苦笑了一下，自己怎么犯了个这么低级的错误？ 想清楚了负伤的原因，他再次感觉一阵疲惫感海潮般的涌来，使他再一次沉沉的睡去。 柏卫国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上午。 醒来后的柏卫国试图想坐起来，但他双手只是稍微用力撑了一下床，就被背上传来的撕裂般的疼痛疼得他不得不停了下来，他只能放弃他的这个想法。柏卫国发出的动静惊动了同病房的另一个伤员。 “你醒了？要不要我帮忙？” 一个带着山西口音的声音传来。 柏卫国努力的转动他的脖子，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隔壁病床上坐着一名穿着病号服，拄着一根拐杖的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正对着他在微笑，眼光里带着一丝询问。 “不用了，我只是想活动下身体。谢谢你关心。” 看到对方拄着拐杖，柏卫国谢绝了对方的好意。 靠一条腿站着，然后用一只手想帮他坐起来，肯定是很困难的，自己又何必给别人出难题？ 第10章 荣誉称号 “嗐！战友之间，说什么谢谢？我是n集团军侦察大队的，我叫蔡军，他们都叫我军子。 我知道你，你是高远高参谋去的那个连队的突击队的，我们见过的，当时你们的战前训练，模拟阵地还是我们帮你们修建的。 前天，高参谋还来看过你，他对你评价可不是一般的高呢。我认识他这么久，第一次听他这么夸人的。” 蔡军热情的和柏卫国套着近乎。 “我叫柏卫国，你的腿？伤的怎么样？” 柏卫国听到蔡军满嘴的称赞，有些不好意思，急忙转移话题。 “没事，小伤。执行任务的时候，被流弹叮了一口，没伤到骨头，就是左腿肌腱差点断了，这不，被我们大队长硬按在这里了。” 蔡军指了指自己左腿膝盖上边部位，若无其事的说道。 曾因手臂骨折在部队医院的外科住过好几个月医院的柏卫国心里清楚，大腿上的肌腱如果断裂，这绝对不是小伤，真要断了，这条腿就算废了。 大腿肌腱断裂最直接的后果就是这条腿弯不起来了，试想一条膝盖不能弯曲的腿，还能做什么用？走路都很困难。蔡军嘴里说差点断了，那就是说虽然没断，但也伤到了，如果他不想这条腿废掉，那就绝对要花时间慢慢养，这是没办法的事情。 “你这伤可麻烦，眼下看上去不重，可你不彻底把它养好，一旦因为剧烈活动加重伤势的话，腿可真要废了，大意不得！咱们是战友，我不唬你。” 柏卫国交浅言深推心置腹的劝道。 “咦！你的说法和大夫说的一样，怎么你也懂这个？这样看起来，是真的要好好养了，我还当大夫怕我不能安心住在这，故意往重了说呢！” 蔡军满是惊讶，在他心里，还真没把这伤当回事。因为肌腱只断了一部分，没全部断掉，他只是走路时感觉有些疼用不上力气，以为和以往训练时的肌肉拉伤一样，过段时间就好了。 对医生说的严重后果，他压根就没信。 人有时就是这样奇怪，在涉及厉害关系的时候，总是不自觉的会留个心眼。 蔡军就是觉得医生是怕他不能安心住院，才有意夸大伤情。 有了这个先入为主的想法，无论医生再怎么说，他都不信。但是，同为伤员的柏卫国与他是否住院没有任何关系，所以当柏卫国以第三方的身份也这么说，蔡军立刻就相信了。 之前柏卫国一直昏迷着，这是住在同病房的蔡军亲眼所见，不存在医生与柏卫国相互串通的可能。 “倒不是我懂多少，我以前在另一个医院的外科住过几个月医院，类似你这样的伤者我见过。”柏卫国解释道。 两个人就这么聊着，虽然每说一句话，柏卫国的胸口都会感到疼痛，柏卫国猜想是因为说话时牵动了胸口的伤口引起的，但慢慢忍着忍着他就习惯了这种疼痛，虽然每说一句话，都需要做几次停顿。 但柏卫国还是努力忍着。因为他猜想他的伤，住院大概需要不少的时间，要是总因为疼而不说话，那不是要把他憋死啊。 病房的门被推开，走进来几个人。柏卫国认出是他们团的团长张国亮和团政委马德华，立刻再次挣扎着想坐起来。但团长张国亮一个健步上前，把他按在了床上，不然他起身。 “躺着躺着，你的伤现在还不能坐起来。听说你醒了，我和马政委就来看看你。” 张国亮边按着他边说道，眼里透着欣喜。 “谢谢张团长，谢谢马政委，我这点伤还让首长们操心，我……。” 柏卫国不知道说什么好，登时眼角有些发红，毕竟他还是一个十九岁的年轻人。 昨天在小护士颠三倒四的叙述中，他已经知道集团军、师、团的上级首长们在他昏迷期间都来看过他，可他认为那大概是首长们视察战地医院时的顺便而已，倒也没往心里去。可现在，自己刚醒来，团长和政委就专程赶来看他，就让他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了。 因为他们的团部驻地距离这所战地医院至少有大约八十公里，别看只是八十公里，这里可是山区和前线，车子根本开不快，这么远的路一个来回可就大半天去了，要知道团里现在可是有战斗任务的，两位主官双双离开，可不是件小事。 “小柏，你安心养伤，你们连里和突击队队长高远同志上报的战斗经过和战斗总结我们都看了，你在战斗中的表现非常出色，做的贡献也非常大。团里已经为你报请了一等功，师里也向集团军和军区为你申报了荣誉称号。 现在，你的任务，就是尽快养好伤，有什么需要的话，就和我们说，我们会尽量满足你。” 政委马德华开口这的一席话，可把柏卫国彻底惊住了。 立功的事，在苏醒过来后的柏卫国还从来没想过，在昨天清醒过来后的绝大多数时间里，他都沉浸在失去战友的痛苦之中。 可现在政委的话，是真让他吃惊。 在柏卫国看来，他在战斗中的表现，或许够格能评个二等功或者三等功，一等功是从来没想过，他觉得那都是该烈士得的。可现在，不仅团里给他报了一等功，师里竟然还为他申报了荣誉称号。 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只要军区批复同意的话，他就是一个二级战斗英雄。若是军区再上报到军委得到通过，就是一级战斗英雄了，甚至会是特级战斗英雄！ 可以预见的，现在一个二级战斗英雄是妥妥的了，对于师一级单位上报的战功，军区一般是不会驳回的。 这怎么能不叫柏卫国感到意外呢， “团长，政委，我想问问，田二娃评了啥功？” 可很快，柏卫国就把这个意外抛在了脑后，因为他又不由自主的想起了田二娃。 “田二娃烈士，我们团里为他申报了一等功，你放心，我们不会让烈士的血白流。”政委马德华郑重的说。 “政委，能不能把荣誉称号评给田二娃？他做的比我好。” 柏卫国提出了他的想法。 在柏卫国心里，他始终为田二娃的牺牲感到内疚，他认为是他明知道田二娃是家中独子，还不顾原则的同意他加入突击队，才使得田二娃牺牲，在潜意识里，田二娃的牺牲就是他的错，他就想为田二娃做出些补偿。 或许，田二娃获得一个荣誉称号，会让田二娃的家里受到政府更多的照顾，这是柏卫国第一个想到的念头。 团长张国亮和政委马德华两人对视了一眼，再次看向柏卫国时，眼光里都流露出赞赏和慈爱。 作为军人，大家都很清楚获得荣誉称号意味着什么，他们相信柏卫国应该也很清楚。可向柏卫国这样提出把这个荣誉称号让给别人的事，还是很少发生的。 “小家伙，你知道你在说什么？荣誉称号是能让来让去的吗？你知道师里为什么会为你申报荣誉称号吗？你以为你有了点功劳就能把尾巴翘到天上去了？这不是瞎胡闹吗？” 团长张国亮看着柏卫国，突然收起了笑脸，脸色一板对着柏卫国就训开了。 “老张，别吓着小柏，你这是干什么？” 政委马德华扯了扯张国亮的胳膊，埋怨道。 转脸他对着柏卫国笑着说：“你推让功劳，觉得别的战友比你的贡献大，这说明你觉悟高。可你知道为什么会给你申报荣誉称号吗？我猜你不知道，因为你不知道你负伤之后发生了什么。别看团长训你，其实啊，他是舍不得你。” 政委马德华的话，让柏卫国如坠雾中，他不知道他受伤后发生了什么，确实也不清楚为什么会为他申报荣誉称号，更让他莫名其妙的是政委那句“团长舍不得你！”。 自己一个小排长，有什么团长舍得舍不得的？ 柏卫国之所以能够得到师里为他申报荣誉称号，主要原因就是在连里和高远在战后提交的战后总结报告中，都一致认为柏卫国在这次收复965高地和902高地的战斗中，做出了巨大的贡献。 在799高地敌人已经组织好力量，即将对只占领了902高地表面阵地，立足未稳的我军发起反扑的关键时刻，柏卫国不顾危险，暴露在敌人枪口下冒死消灭了躲在坑道深处的902高地守卫之敌。 柏卫国发射的那颗40火，直接导致躲在坑道内的九名敌人被消灭，这九名敌人或被炸死或被震死。这为接下来，突击队击退敌人的反扑，牢牢守住902高地，起到了关键作用。 还有一点也很重要，那就是799高地敌人的行动也是柏卫国首先发现的，并及时向高远做出了预警。使得在柏卫国消灭了坑道内的残敌后，高远能及时做出部署，粉碎敌人的反扑。 可以说，若不是柏卫国拼死一击消灭了敌人和及时发现敌人的动向，在902高地残敌未被肃清时，来自799高地方向上来的敌人一旦发起反扑，就凭突击队这十几个人，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守住902高地，因为他们要面临的是敌人的前后夹击。 第11章 英模报告团 没有重武器，只凭借手上的56式冲锋枪和他们随身携带的那几颗手榴弹，或许，等待他们的就是全军覆灭，并且还会再次失去刚刚到手的对902高地的控制。 这样的话，突击队的这次进攻，就算夺取了965高地也可以说就至少失败了一半。 而柏卫国念念不忘的要把荣誉让给田二娃，又怎么可能？因为田二娃虽然在战斗中光荣牺牲，可他在战斗中所起的作用以及他个人的功劳和贡献，显然没有柏卫国所做的那么大。 在顺利拿下965高地和902高地后，无论是突击队长高远还是连长林保田，都对柏卫国在危机时刻所表现出来的勇气感到钦佩。 同时，虽然柏卫国还受伤昏迷在医院，在得知柏卫国没有生命危险和没有伤残的情况后，高远就给他所属的侦察大队提出了申请，要在柏卫国伤愈后，调他进侦察大队。 这就是政委马德华所说的团长舍不得的来由。试想，自己下属的部队里出了一个获得战斗英雄荣誉称号的军官，却要被别的部队要挖走，换谁能舍得？这些发生在柏卫国受伤以后的事情，柏卫国当然不清楚。 但在政委马德华把这些原原本本的告诉他之后，柏卫国没了脾气。让柏卫国想不到的是，政委接下来说的话，让柏卫国彻底有种抓瞎的感觉。 “这段时间你好好养伤，顺便好好考虑考虑，准备一下，把你当时是怎么想的，写个文字材料出来。是什么力量促使你冒着牺牲的危险，迎着危险，以大无畏的勇气那样英勇顽强的冲了上去。等你伤好了，如果赶得及，师里准备让你参加英模报告团，参加报告团的巡回演讲。” 这是政委当时对柏卫国说的话。 柏卫国是真的有些发懵，如果说真要问为什么会冒着危险冲上去发射那颗40火，在柏卫国现在回想起来，最多那也不过是因为由于田二娃的牺牲，让他红了眼。 其它还能有什么别的想法？就算要想，那也得有时间给他想啊！在你死我活的战场上，当时谁还会有功夫想这些毫无关联的问题？真要谁当时还在想这些问题的话，战后他们绝对是尸体，不可能活下来。激烈的战斗中，枪弹横飞的时候，脑子里还在开小差，不死等什么？ 但部队要讲政治，这是个硬杠子。所以需要柏卫国现在，要在事后去填补这些当时战场上思维的空白。这对柏卫国来说，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前面说过，柏卫国参军，原本就没有什么高大上的想法，当兵只不过是一个出路而已。包括他自己在内，他们大院里出来这些人，绝大部分的结果，大约都是在部队得到一个干部身份后，将来转业回地方，容易安排个工作。差别也不过是有些人级别高点，有些人级别差点而已。 回地方上工作的话，在部队里的级别高低并没有什么绝对的结果。级别高的未必就好，关键是要看接收他的单位好不好。 扯句题外话，一个朋友当兵复员，由于没门路，被分在银行保卫科看金库。当时，有点门路的都被分到了国营集体的大工厂去了，因为那时候，这些国营集体的大工厂奖金高福利好。那时候，银行并不是个好单位。可随着时间推移，经济的快速发展，银行变得吃香了，工资奖金福利待遇各方面都直线上升，而那些风光一时的国营集体工厂却在私营企业的冲击下，陆续的破产倒闭，那些走门路进了工厂的，也都陆续下岗。这除了感叹造化弄人，还能说什么？ 嗯，题外话就此打住。 现在要让柏卫国想该怎么升华他当时在战场上的行动，这可比让他拔除几个敌人的火力点还难。 另一个让他抓狂的，就是随着他是个准战斗英雄的身份被传开（这在师属野战医院是再正常没有了），医院里的小护士们一有空就纷纷跑来他的病房，要求他讲战斗故事，免费围观他这只大熊猫。 问题是柏卫国就参加了这么一场战斗，而且战斗尚未结束，他就负了重伤。就他参加的那点战斗过程他也没觉得有什么好讲的啊，潜伏、进攻、占领阵地，剿灭残敌，好像都没什么可以叙述的。整个过程，最多三分钟就讲完了。 好在同病房的蔡军来自侦察大队，侦察大队的各种作战、捕俘、侦察等任务多，经历也多，算是帮柏卫国解了围。于是，来听故事的小护士们，最后都成了蔡军的听众，这才让柏卫国松了口气。 就这样，两个星期之后，柏卫国背上和脖子上的烫伤大部分痊愈了，不用再包的像个木乃伊，他也能自己起床，自己慢慢的走到病房外晒晒太阳，窜窜病房了。这期间，柏卫国所在的连队没人来看过他，因为他们现在正驻守在965、902以及后来攻克的799、852、381等阵地上下不来。 不过，排里的战士马旭宾也住在这里，马旭宾被自杀的敌人的手榴弹所伤，失血严重。幸好那时965高地的战斗已经基本结束，柏卫国第一时间就把他送下了阵地。 在经过输血和取出身上十多个手榴弹的破片之后，没有了生命危险，零件也都齐全，就是脸上破了相，在战后的评功中，他也被评了一个一等功，这是沾了柏卫国的光，由于柏卫国被申报荣誉称号，突击队成员在评功时，等级也相应的得到了提高。同一个集体里，有人是战斗英雄，其它人都是二等功、三等功，这算怎么回事？ 可在马旭宾眼里，评功沾光不重要，他觉得柏卫国就是他的救命恩人，他若不是被及时送下来，及时输血手术，他是绝对性命不保。 问题是马旭宾这样的表现，反而让柏卫国不敢再去他那里串门，在柏卫国看来，战场安排救治伤员，是个指挥官就会这么干，要是不这么干，无疑是在犯罪。柏卫国觉得他只是做了他该做的，扯什么救命恩人呢？ 喜气洋洋的团政委马德华再一次出现在柏卫国的病房里，他这次除了来探望柏卫国之外，还带有两项任务。 一个是柏卫国的二级战斗英雄的荣誉称号批下来了，师里正在筹备隆重的表彰大会。 届时，军报和地方媒体会有大量的记者前来，作为焦点人物，采访自然是免不了的，政委就是来提前做好工作，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毕竟柏卫国年纪还小，别到时候能说不能说的，都顺嘴秃噜出来，那麻烦可就大了。 第二个任务就是看看柏卫国的英模事迹内容的准备情况，现在荣誉称号已经批下来，这件事不仅团里重视，师里和集团军也非常重视，因为这已经不仅仅是柏卫国个人的荣誉，同样也是团里、师里和集团军的荣誉。 师政治部就在这几天，就要派专人来跟进这件事。柏卫国心里叫苦，这算什么事么！ “政委，能不能别让我去这个报告团了？这点战斗经历，真没什么好说的啊！” 犹豫了半天，柏卫国终于鼓起勇气，期期艾艾的向政委请求道。 “不去？你，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性质的问题？师里，包括集团军，都希望你去给咱们挣脸呢。 你看啊，英模事迹报告团，啊，xx军xxx师代表，xx军xx师代表，xx军区xx团代表，你不去，我们x集团军，我们c9师的名字不在里面，这多丢人啊？啊！你明白吗？” 马德华急得都要火上房了，这个小祖宗啊，你可不能这样在关键时刻撂挑子啊！ 这可是从上到下，大家都有面子的事，你这一撂挑子，得，大家都没戏了。 “可我真的没东西说啊，政委，您总不能看着我出丑吧？ 你看，别人上去往那一坐，嘚不嘚，嘚不嘚的能侃一大通，我上去，没两分钟，没词了，坐那里发呆啊？ 那时候，就不是我丢人了，连政委你们也跟着我丢人啊。 政委你不知道，前几天，这里的小护士都来让我讲战斗故事，可我几句话就讲完了啊。还好，同病房的蔡军是侦察大队的，他的故事多，才算把她们对付过去了。” 柏卫国苦恼的申辩着。 “哎，我说你怎么死脑筋呢？ 欸，柏卫国啊柏卫国，看你挺机灵的一个人，怎么就这么转不过弯来呢？ 那蔡军讲的难道都是他自己的作战经历啊？你别忘了，你还有个集体呢！ 你能不能讲讲你的战友啊？牺牲的田二娃、李滨、王昊他们能讲不？受伤的马旭宾能讲不？你们突击队的高远能讲不？ 你们突击队二十多个成员，你每个人讲一分钟，这也能讲个二十几分钟了啊！ 再加上现在你们连里守卫的阵地，这么多天下来，你想找点能讲的内容还会找不到？ 真是，你真是气死我了。” 马德华气呼呼的说完，摸出包烟来，点着了狠狠的吸了一大口。 第12章 调动 “政委，你可不能吃独食啊，我这都好多天没抽过烟了。 你看，政委就是政委，水平高，我这小兵那懂这个啊，你这一开导，我知道讲什么了。” 柏卫国一边说一边伸手从马德华那里把烟拿了过来，抽出一根叼在嘴上，把剩下的烟随手揣进了自己的口袋。 “这就对了么，你那么机灵的，哎，兔崽子，我的烟你也敢顺？没烟抽了？改天我让人给你送条好烟来！哎，我说，你现在能抽烟吗？你可是伤到肺了啊。” 马德华手里的烟被拿走，正想开口骂柏卫国没大没小，听到柏卫国的话，顿时眉开眼笑起来。 “政委，我这不是差不多好了吗？你该不会是许诺完了后悔了吧？” 看到马德华很没政委形象的开口骂兔崽子，柏卫国也就大着胆子嬉皮笑脸的耍起了无赖。 “臭小子，行了，你好好准备，我走了。嗯，你也别说我后悔，我车上有条好烟，刚才在师政治部顺的，你跟我去拿，便宜你个臭小子了！” 马德华站起身来，点着柏卫国的脑门，笑骂着。 经过政委的开导，柏卫国终于弄明白了，为什么师里和集团军都那么重视他参加的这个英模报告团。说是英模报告团，要讲的事迹并不仅仅是英模本身的事迹，要讲的是这支英雄部队，这个英雄集体的事迹，麾下有一个英雄的集体，一支英雄的部队，那么作为这支部队的上级领导自然也就面子上有光。 既然明白了，柏卫国就开始列报告的提纲，他打定主意，不说自己，就说突击队，说连队，说田二娃和所有牺牲了的战友。 几天后，师政治部派来了一位宣传干事，对柏卫国做了一次采访。在这位宣传干事的建议下，柏卫国的演讲稿里又加上了集团军、师、团首长们对部队的各项关怀的内容，柏卫国甚至没有忘记，提一提营里在战前训练时对连队的支持，提一提侦察大队在战前训练时提供的情报帮助。 当柏卫国把写好的讲演稿交给团政委马德华，请他审阅时，连柏卫国自己都惊讶，竟然写了厚厚的一叠，看上去都够出版一本薄点的书了。翻看着柏卫国这篇面面俱到皆大欢喜的演讲稿，马德华连声说好，还主动提出要拿到师政治部去，让他们再提提意见。 看着政委兴高采烈的样子，柏卫国不知道为什么，却突然有些兴意索然。 他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会这样。但有一点柏卫国很清楚，他通过写这篇演讲稿，越来越觉得自己这个二级战斗英雄名不副实。他觉得他剽窃了牺牲的战友们的功劳，拿走了许多没有评上功，却同样付出鲜血和汗水，在前线浴血奋战的战友们应得的奖励。 一想到这点，他的心里就再次对去做英模报告产生了抵触，如果有办法让他避开，不去出这个风头，柏卫国一定乐意至极。 一个人的到来，使事情发生了改变，柏卫国终于不用再去参加英模报告团了。这让柏卫国这段时间一直纠结的心情，轻松了下来。来的人是高远，那个在柏卫国眼里总是酷酷的，拽拽的家伙，还是在出击902高地时摆了柏卫国一道的家伙。 高远是前来参加柏卫国所在m9师举行的表彰大会的。这次表彰大会的主角就是他们这个突击队，作为队长的高远也获得了一个一等功，所以，尽管他不是m9师的人，也不是x集团军的人，但作为n集团军借调参战人员，突击队的队长，他也同样需要参加这次的表彰会。 “伤好得怎么样了？没留下什么后遗症吧？说起来，我这次也沾了你的光，评了个一等功。哎，之前好几次战斗，功劳应该都比这次大，却连二等功也没捞着，都只得个三等功，反倒是这次，竟然得了一等功。” 高远一进来，嘴上就像机关枪，毫不见外的叨叨个不停。 “你变了？还是今天太兴奋？我怎么感觉不像你了？以前那个成天板着脸装酷的高远去那了？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这样子我有些不习惯！” 柏卫国毫不客气的刺着高远，他还记着高远曾经摆了他一道。 突击队已经解散，他与高远已经没有了上下级关系，又不同属一支部队，柏卫国所以毫无顾忌。 “哈，你也是几天不见，胆上生毛了啊！” 高远不以为意的继续开着玩笑。 “切！现在咱们互不统属，我怕你什么？来看我这个伤员竟然空着手，你寒惨不寒惨啊？” 柏卫国继续反击着。 “嗯，说起这个事，咱不开玩笑了！想不想再在一起干？我可是向我们大队长推荐了你，你们团的团长和政委也答应放你了。理由么，第一个，你在步校时候，学的就是侦察专业吧，来侦察大队算是专业对口。 第二呢，我觉得你的心理素质很好，你应该是第一次参加实战，第一次在战场上杀人吧？看你在战场上的表现，我认为你天生就是个好战士。 第三么，是因为你的冷静小心，从发起进攻开始，直到剿灭敌人控制阵地，以及随后的阵地布防、伤员处理、敌情侦测，一切都做的有条不紊，毫不慌乱。在发现799高地敌人异动后，赶回来先消灭后患，是你的冷静。凡是出现在你面前的，只要是敌人，你都小心的补枪，不给敌人诈死偷袭的机会，是你的小心。很难想象你是第一次实战和指挥战斗，当时我都错以为你是个老兵了。 还有第四，热血，勇敢，重情义。面对敌人的枪口下，不顾危险舍命一击，是你的勇敢，发现战友中弹，你不顾自己成为敌人的靶子，奋勇冲过开阔地查看战友伤势，是你的热血和重情义。所以，我觉得你天生就是个干我们这行的好材料。” 高远的脸色突然严肃起来。高远的这番话着实让柏卫国吃惊。 要知道，高远嘴里轻描淡写的邀请，在实际情况中绝对是很难办到的，这种调动不仅跨了集团军，还跨了军区。 s集团军隶属于西北军区，n集团军可是隶属于中央军区的。 尽管他们现在都在华南军区作战，暂时都服从前指的指挥，人员的隶属关系却还是涉及到原来他们各自的军区管辖的。虽然现在柏卫国调过去也属于借调，可这是跨军区的借调，没有牢靠的硬关系是很难办到的。 “我？你说的是我？天生的好战士？冷静小心？ 你唬我呢？还天生的好战士，你知不知道拿下965以后，看着满地的尸体，听着战友的呕吐，我心里是个什么情况？只不过我是指挥员，怕丢脸强忍着没让你看出来罢了！冷静小心，冷静小心我会住到这来？冷静小心我会让40火的尾焰烧到自己？” 柏卫国指着自己的鼻子反问道，他觉得这是高远在和他开玩笑呢。 “呵呵，你想不想知道我第一次杀人后的反应？我那时可是三天都没吃饭，将近半年时间，我看到豆腐就想吐，因为我总会联想到脑浆，你的反应比我强。况且，负伤住院也正常啊，我们侦察大队谁没负过伤住过院啊？你隔壁床的军子，不就是我们侦察大队的吗？嗯，被自己发射的40火的尾焰烧到自己，错误犯的很低级，可你那会儿有更好的发射位置么？” 高远的回答让柏卫国舒服不少，每每想到自己被40火尾焰灼伤时，他都因为自己竟然犯了个这么低级的错误而感到心里不舒服，骂自己是个笨蛋，自找苦吃。 现在听高远这么说，想想倒也是哈，在敌人坑道口的位置就那个样子，真要把40火尾部的排焰口抬高，那40火还怎么打进敌人的坑道里面去啊，直接打在自己跟前了。 “我自己怎么不知道我还有这么多优点？况且，这是你的认为，你这些认为，换个说法也成立。补枪是因为怕死，在坑道口的表现是冒失，冒险冲过开阔地是冲动不冷静。这样解读应该也可以吧？”柏卫国继续抬杠。 “嗯，这不奇怪啊！你看，三国时候的刘备，先后投靠公孙瓒、投靠陶谦、吕布、曹操、袁绍、刘表、刘璋等等无数个主子，但评价他的时候，他是英雄能屈能伸，因为什么？因为他是蜀国的皇帝。吕布投靠了丁原、董卓、袁绍，就成了三姓家奴不忠不义之辈，因为什么？因为他失败了他死了。 现在你真要这样自己贬低自己，我也没意见。再说了，说到怕死，谁不怕啊？我也怕死的很。可你虽然心里怕死，在行动时却敢不怕死的挺身而出，这才是真的勇敢。好了好了，别扯这些没用的，明白说，愿不愿意过来？” 高远再次露出了笑脸。 “算你说的有理，那我去侦察大队有什么好处？你让我去你那里，你总得给我点好处吧？” 被高远这么一说，柏卫国一时找不到反驳的理由。转而他又好奇起来。 第13章 侦察大队 “好处？没好处！倒是有不少坏处。 咱们侦察大队就是个临时编制，几乎所有人都是我们n集团军各单位临时抽调过来的，将来撤回去之后就会解散以后，解散以后那来的还得回那去。侦察大队的任务通常都很危险，是所有参战部队里战损最高的部队。 侦察大队是保密部队，除非退出，不然象英模报告团什么的，安全起见一般都不会参加，没什么机会出风头。 侦察大队要求掌握的技能很多，排雷、爆破、格斗、刺杀、捕俘、审讯、侦察、渗透、伪装、埋伏、各种武器使用、车辆坦克驾驶什么的，什么都得学，而且侦察大队战斗任务和训练任务都很重，忙得时候，就是你想上厕所都得小跑着去。” 出乎意料，高远举例的，都是坏处。 但柏卫国却听到了一样好处，“英模报告团什么的，一般都不会参加，没机会出风头。” 正在为要参加英模报告团纠结的柏卫国，顿时眼睛就亮了起来。 “照你这样说，去就去！不过，我觉得这事有点玄，这可是跨军区的调动，就算你面子大，团里同意了，师里会同意吗？集团军呢？我们军区呢？我听我们政委说，师里可还想让我去英模报告团给他们挣脸呢。” 柏卫国高兴了一半，突然想到政委曾经和他说过的话，又疑惑起来试探着问。 “你要想去报告团就先去好了，等你回来再调过来也不迟，反正这仗一时半会的也打不完。不过，你去了英模报告团，以后作战就千万不能被俘，不然有你受的。怎么，你不想去报告团？”高远说到。 “我不太想去，我总觉得我这个荣誉称号有些名不副实。” 柏卫国没有隐瞒，把他的犹豫原原本本的向高远说了出来。听了柏卫国的叙述，高远眼里的欣赏意味更浓了。 “你要这么想的话，这个麻烦我帮你解决，小事！” 高远大包大揽地打了保票。 这让柏卫国既有些喜出望外，又有些疑惑，高远凭什么打这个保票？军队里可是把荣誉看得天大，师里和集团军都希望他去给他们争荣誉呢，这还算小事？ 看着柏卫国疑惑询问的眼神，高远只是笑了笑，没做解释。 m9师召开的表彰大会热烈而又隆重，作为这次表彰大会上最重要的角色，柏卫国自然是必须要参加的。 华南军区政治部、中央军区政治部、西北军区政治部、n集团军和s集团军的首长等，都来m9师参加了这个表彰会。 不过会议一结束，柏卫国就请政委马德华帮他说话，借口他的伤还没好，溜回了医院。 实话说，柏卫国一个小排长，第一次看到这么多军内首长聚在一起和他说话，他有些腿发颤，说话都有些结巴了，只会向着一个个的首长们一个劲的敬礼。 毕竟他还不满二十岁，尽管出身军营，可平时也没机会一次见这么多大领导。 加上他和高远一起密谋逃避英模报告团的事也让他心虚，到时候，被这些首长们知道了后，还不知道会怎么削他呢。 幸好和他在一起的高远表现的镇定自若，还时不时的拍拍他的肩膀，给他一些鼓励，总算是把场面对付了过去。所以，会议一结束，柏卫国的第一反应就是开溜。 时间又过了一个月，柏卫国终于可以出院了。 在这期间，高远跑来跑去的亲自帮柏卫国办好了调动手续，英模报告团的参加名单里，也去除了柏卫国的名字。 柏卫国都有些疑惑，这高远是没事干闲的？给自己找件这么麻烦的事做？ 况且，他和高远之间，在一起从模拟训练到后来的参加战斗，在一起合作也不过几个月的时间，按理说也没太大的交情啊。师里政治部的人又来过一次，不过他们看柏卫国的眼神总让柏卫国感觉有些怪异。 这让柏卫国又产生了些好奇，不知道高远为什么要这么做，而这调动又是怎么办到的。 高远办柏卫国的调动，每次来师里都会顺道来看看他，每次见到高远，柏卫国问起这个问题，高远依旧总是笑笑，不给他一个准确的答案。 在被授予荣誉称号不久，柏卫国新的任职命令下来了，他被调到团里任参谋。 政委马德华特地来医院宣读了命令，并且告诉柏卫国，原来是打算要提升任命他为红军连的副连长的，可因为他马上要借调去n集团军侦察大队，所以才改为调到团里任参谋，毕竟任命一个副连长却长期不在连里，连队工作上会有很多不便。 在团里任参谋的话，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相对比较容易处理。 不过柏卫国的级别提了一级，他算是副连级参谋。柏卫国从政委说话的神态上，看出了一些惋惜。 对此，柏卫国既不后悔也没什么意见，只是想到要离开了红军连，心里多少有些怅然，不知道将来侦察大队解散时，他回老部队时还有没有机会再回红军连。 由于柏卫国的职务已经调任到团里任参谋，所以他出院以后，没能再回红军连，而是先去团部报到。 当他向团里报告，请求回红军连去看看的时候，却没得到团长张国亮的批准。 现在，原来在我军阵地正面的大大小小十二个敌人阵地都已经被攻克，柏卫国的老部队红军连就分散驻守在包括965高地在内的南面六个阵地上。 敌人在丢失了这十二个阵地后，调来了炮兵，对这些阵地进行常规性炮击，特别是封锁了这十二个大小阵地与我军原有阵地之间的通道，试图困死驻守在这些丢失阵地上的我军。 挖掘坑道工事，本来就是我军最擅长的一种战法，敌人当初挖屯兵洞之类的招数，就是我们当年教给他们的。于是，为了保存有生力量，减少伤亡。在这十二个夺回来的阵地上，我军也挖掘构筑了大量的坑道工事以及猫耳洞，建立了防炮击的观察所，敌我双方就这样再次陷入了对峙。 双方的战斗，成了相互封锁与*的战斗。 “乱弹琴！你觉得这前线是什么？你想去就去？兔崽子，给我滚出去！别给我添乱！” 听了柏卫国的报告，团长张国亮瞪起了眼睛，指着柏卫国的鼻子骂道。 “老张！ 走，卫国，我们去外面说。” 政委马德华及时拉住了张国亮的暴跳。回头对着柏卫国说到。 柏卫国没料到团长会发这么大的火，慌忙敬了个礼，转身往外跑。 “团长这是因为你要走，心里舍不得你。你可是他看好的红军连连长接班人，被人挖走了，看见你，就会想起这事来，心情自然难免不好！” 政委马德华安抚柏卫国，随后接着说道：“我知道你想去和你的战友们告个别，我也理解你的想法。 但是，目前的情况，没有重要的事情，你还是不要去！ 上阵地要穿越敌人的炮火封锁线，而且，红军连的驻防也很分散，相互间有多道敌人的炮火封锁线，你就算上去了一两个阵地，也见不到几个人，这个险冒的很没有必要。 有什么要和战友说的，可以通过步话机说，或者写下来，等他们下来，我替你转交。” 政委的理由合情合理，这让柏卫国无话可说。 至于被团长张国亮指着鼻子骂，柏卫国更没往心里去。 团里所有人都知道团长张国亮的脾气，只有他看对眼的人，他才会不顾形象的指着鼻子痛骂，相反，对于他看不上眼的人，他连哼都懒得哼一声，全踢给政委马德华去对付了。 正如政委马德华总结的，团长张国亮这里，是标准的“打是亲，骂是爱。”妥妥的。 军校毕业后到了团里这么久，柏卫国当然清楚这个，所以又怎么会在意？ 在柏卫国去侦察大队报到的前一天，团里为他举行了一个欢送仪式，一个小范围的会餐，还破例上了酒。 在柏卫国向团长张国亮敬酒时，张国亮端起大茶缸，一口就干掉了里面大半茶缸的白酒，然后拍着柏卫国的脑袋说了一句话：“小兔崽子去了那边别给咱们团丢人，不然，等你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高远亲自开车来柏卫国的团里接人，当柏卫国坐上高远开来的北京212吉普的时候，脑袋还有点昏沉沉的。 昨晚的会餐上，柏卫国被灌的有点惨。 好在他行李不多，也就一个背包和一个行李袋，背包里打的是他的被褥和两套换洗军装和一双胶鞋，行李袋里是换洗的内衣、到了这里才发的双面迷彩服、军帽之类洗漱日常用品。 此外就是他的五四式配枪和一把五六式军刺，多余的东西他都留在了团里仓库里，没有携带。 由于去侦察大队的路上，要经过一段敌人的炮火封锁区，所以柏卫国和高远都戴着钢盔。 在路上颠簸了三个多小时，212吉普车开进了一个山坳。 第14章 下马威 山坳中间有一块平地，一条小河在山坳中穿过，清澈的河水缓缓的流淌。 河很浅，大部分地方的水深只到人的腿弯，深的地方也最多齐腰。 在河里，有几个卫生兵正在洗绷带，稀稀落落一溜高出水面的大石块就成了连接两岸的桥梁。 在小河两岸，分别整齐的扎着几排帐篷，不时有人进进出出。若不是靠中间的两座大帐篷边上矗立的几根高大的架设天线用的木桩上，密密伸起的天线，这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营地。 但那些密密林立的天线，显示出了这里的不平凡。 “你们这里怎么不设岗哨？任谁都可以进到这里来？” 柏卫国有点疑惑，高远开着212吉普一路进来，竟然不像其它在这里的驻军营地那样，隔着营地很远，就有岗哨阻挡闲杂人等的靠近，一路无阻的就到了里面。 “呵呵，怎么可能没有？你没注意我进来的路上闪了几次车大灯么？也就是他们知道我开的车，没有现身出来而已。”高远瞟了一眼柏卫国，笑着解释。 车停在了帐篷区的外围，高远拍拍柏卫国的肩膀，示意他下车。 这次柏卫国注意到一个小细节，高远只是把车熄了火，却没拔钥匙。看到高远已经下了车，急忙叫住高远，指了指车钥匙。高远笑着摇头，率先向里面走去。柏卫国也只好跳下车，快步跟了上去。 “在这里停车，都不会拔钥匙，这样一旦有需要，就能用最快的速度发动车辆。” 高远小声和柏卫国解释。 “你们这帮饭桶！怎么我这么说你们，你们不服啊？一中队用四个挂彩的代价弄回来的舌头，都回到咱们自己的地界了，可就被你们这么整没了，什么有用的东西都没来得及掏出来呢，你说你们是不是饭桶？粽子现在还像个粽子一样躺在野战医院呢，你们说，你们对得起他吗？” 还没走近大帐篷，柏卫国就听到一个洪亮的大嗓门在咆哮。 “黑猴，过来，出什么事了？” 听到大帐篷里传来的咆哮声，高远停下脚步，朝着边上一个帐篷里的战士轻声问道。 “嗐，别提了，这次老鬼算是在阴沟里翻船了。 粽子他们小队出任务，抓了个舌头回来，可他们几个都挂了彩，就留在那边野战医院没回来。老鬼带人去接应粽子，舌头就由老鬼他们先带回来。没想到，过封锁线时，正好遇到敌人炮击，那个舌头趁乱跳了车，结果被炸死了。这不刚回来，大队长听了汇报正发火呢。” 那个叫黑猴的，看见是高远，就轻声说道。 “粽子伤得很重？” 听说粽子受伤，高远追着问道。 “听说挺重，包的像个真粽子了！要不大队长发这么大的火呢。舌头被炸死，不过是粽子这趟任务白出了，算不了什么，下次再去抓就是了。可粽子他们整个小队个个都挂了彩，粽子还是重伤，大队长是真心疼了。” 被高远叫做黑猴的人叹息着。 “高远回来了？在外面嘀咕什么呢？还不快点滚进来。” 高远刚想继续说什么，就听到大帐篷那个洪亮的嗓音又响了起来。高远缩了下脖子，向黑猴摇了下手，带着柏卫国快步走向大帐篷。 “报告，高远归队！” 进了帐篷，高远立正大声报告，柏卫国也挺起了胸膛，跟着立正。 侦察大队大队长李洪国看上去是个三十多岁四十不到的精壮汉子，中等身材，黝黑的脸庞，剃了个不多见的大光头，使得左眉脚至左耳的一条伤疤看起来分外明显。 在前线的战士，除非头部负伤，一般是不会剃光头的。因为剃了光头，作战时戴的钢盔就容易打滑，起不到保护头部的作用。 李洪国脸上的伤疤看起来应该是被弹皮割伤的，加上缝合的针脚，就像那里爬了一条大蜈蚣，使得李洪国的面相在不笑的时候看上去有些凶狠。他是以n集团军d4师副师长的身份，高配来担任侦察大队大队长的。 他没有理高远，而是把目光来回的盯着柏卫国审视着，柏卫国被他看的心里有些发毛。 “稍息！这就是你推荐的那小子？看起来很一般，没什么特别么！” 李洪国盯着柏卫国看了会，才开口。高远心里苦笑了一下，这柏卫国运气有点差，正赶上大队长心情不好的时候，所以就没接话。 “有言在先啊，别以为评了个战斗英雄有什么不得了，论战功，我的兵个个都是战斗英雄。你到我这里，就是个新兵蛋子，我是看在高远的几次推荐，才让你来试试！能不能在这里呆下去，就看你接下来的表现。高远，带他去安顿下。” 李洪国对着柏卫国说完这番话，挥了挥手，扭过身去，看都不再看他们一眼。 走出帐篷，柏卫国心里感到非常的不舒服。这是下马威？还是真的就是我让他瞧不上眼？来侦察大队又不是我自己申请要来的，既然认为我不合适，那还要我来做什么？ 产生这个想法的原因，是他在李洪国的表情里，他似乎又看到了轻视。这一瞬间，柏卫国产生了离开这里的念头。只是怎么回去？回去后怎么向别人解释？这是个问题，总不能说是被侦察大队瞧不上吧？那多丢脸！ 柏卫国黑着脸，跟在高远身后默不作声。 “嘿嘿，怎么，觉得委屈了？” 高远边走边回头看黑着脸的柏卫国。此刻的柏卫国与来时路上兴奋样子已经完全不同，黑着脸一声不吭。 从车上拿背包时，直接就拎起来甩在了背上，似乎与背包也有着深仇大恨似的。看着柏卫国的样子，高远不觉笑出声来。 “要不是你跑来鼓动我，我会来这吗？又不是我自己想来！” 看着高远笑嘻嘻的样子，柏卫国觉得气不打一处来。就是眼前这个可恶的家伙，让我跑这来丢人，不由的开口埋怨起来。 “不服气大队长说你是新兵蛋子？你忘记我跟你说过，侦察大队要求很高？我只是觉得你是个好苗子，是苗子懂不懂？小树苗，离成材还有很大差距。至于以后，你是长成一棵参天大树，还是长成一棵歪脖子树，还是没等你长大成材就被人砍断了，那就看你接下去的表现了。只是我看你现在的熊样子，长成歪脖树的概率要大些，早知道就不推荐你了，省得日后被踢回去，我也跟着你丢脸！” 高远伸手在柏卫国脑袋上的钢盔上敲了一记，半是开导半是解释的说。 “踢回去？这不就是个临时单位么，迟早解散！反正到时候全都要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有区别么？” 柏卫国心里还在不舒服，气哼哼的道。 “能一样么？完成任务解散回去和建制还在，但是因为你不适合在这里工作而被调回去，两个会一样？至少在档案里，评语就不会一样！你别告诉我这你都不知道。被大队长说几句这不是很正常么，你以前就没被你们团长骂过？” 高远的这句话，噎得柏卫国没话说了，团里的军官几乎个个都被团长张国亮骂过，倒是战士们从来不会被他骂。 柏卫国心里嘀咕，这些人怎么都一个德行？ “黑猴，来一下。这是新来的柏卫国，卫国，这是刘明远，一中队二排五班班长，代号黑猴。黑猴，你们中队伤病减员多，他就先住你们一中队吧，你先带他四处逛逛，熟悉熟悉这里。等晚上你们中队长回来，人到齐了我再过来给你们做正式介绍。我另外有点事要出去。” 高远叫来刚才问话的战士，简单做了个介绍，交代了一下，跳上吉普车，一溜烟的开走了。 “听说你是个战斗英雄？就先住这吧，这是一排长宗智骏和排副李荣浩住的帐篷，宗智骏也就是刚才说的粽子，他受伤了，估计要过段时间才能回来，排副李荣浩也出任务去了，晚上大概就回来了。嗯，你等下，我去搬个床架子来。” 黑猴带着柏卫国来到一座帐篷里，边走边絮絮叨叨的介绍着，帮柏卫国拿下背包，又一阵风似的卷了出去。 到这时，柏卫国才打量了一下，接下去要生活的地方。这是一座3m*4m的军用帐篷，两门四窗，现在一面摆着两张双层铁行军床，看样子，下铺睡觉，上铺做了摆放行李的行李架，在另一面靠窗，放着一张书桌。等下自己的床看来就得搭在靠书桌这边了。 地面用泥土混着沙石夯实过，高度比外面的地面高一些，这是防止雨天，外面的水倒灌到帐篷里来。让柏卫国惊奇的，是在帐篷中间挂着一盏马灯，这比起自己连里，晚上要靠手电筒和蜡烛照明可高级了不少。 黑猴很快就回来了，一副高低床的铁架和两幅床板，就被他轻松的夹在腋下拎了进来，很快就帮柏卫国搭好床铺，整理好了内务，反倒是柏卫国站在那里插不上手，感到有些尴尬。 特别是当他发现帐篷外，时不时的走过一些人，对着帐篷里探头探脑的张望时，这种尴尬的气氛更浓了。 第15章 老鬼聂风海 “咱们的营地怎么设在河边？不怕被雨季暴涨的河水给淹了？” 收拾好了内务，黑猴按照高远的吩咐，带柏卫国熟悉驻地，柏卫国问出了到了这里后的第一个疑问。因为按照常规，除非河岸的地势非常高，不然一般是不会在河岸两边扎营的。 “这地方的雨季，一般是五月到九月，现在已经十一月了，距离下个雨季时间还长。大队部会在雨季来临前，搬离这里的。” 黑猴的回答有些漫不经心，随手捡起一个石片，向河里甩去，在河面上打出一连串的水漂。 柏卫国听着黑猴的回答，突然感觉有些好笑。自己正是咸吃萝卜淡操心，而且问的问题也够蠢。现在什么时候了，南方的雨季早已过去，这是初中地理里面就有的知识，自己竟然忘了，还傻呼呼的开口问。况且，就侦察大队的这帮人，整天和地图地形打交道，会犯这样低级的错误吗？ 想到这个，柏卫国也不再说话，只是默默的跟着黑猴四处走着，看着，他可不想刚来，就制造些笑话出来，成为别人日后的笑料。 “你别往心里去！” 在黑猴的陪同下，在驻地四处转悠时，黑猴没头没脑的来了这么一句。 “什么？” 黑猴的话让柏卫国有些摸不着头脑。 “就大队长那大嗓门，他说的话俺都听见了。咱们大队长就是那个驴脾气，表面上对谁都没好脸子，可心里恨不得把什么好处都塞给你。别说你了，就拿高远来说，那是大队长最器重的兵了，可就是高远在他那，也从来没得过好脸色。你没发现高远见到他，就跟老鼠见到猫似的。你呆的时间长了就知道了！” 黑猴边说，边拿眼睛四处瞄着，他们现在已经爬山上营地边上的一座山坡，走在一片林子中间。 “哈哈，猴子，这次可逮到你了，竟敢在背后编排咱们大队长。” 一蓬杂草突然掀开，里面蹦出个人来，指着黑猴笑着叫道。吓了柏卫国和黑猴一大跳。 “好你个老鬼，你不呆在大队部写检查，猫到这里干什么？我告诉你啊，别瞎掰哧，我可没编排谁啊。是不是啊柏卫国？” 黑猴看清楚了蹿出来的人是谁，朝着那人就是一脚，边踢边说道。柏卫国再次感到了侦察大队和别的部队的不同，因为看老鬼军服上的领章，显然是个军官，但黑猴只是个士兵。但黑猴并没因为对方是军官而有什么顾忌，竟然直接用腿去踹对方，这在等级森严的部队里是很少见的。 “这会呆在大队部里，不是自己找不自在么，这不，出来搞潜伏训练，顺便避避风头。刚躲好就听见你说大队长驴脾气呢。” 老鬼向边上一跳闪开黑猴的飞腿，笑着说，没有对黑猴的做法有什么不快。 “嗯，就知道是这样，来，我给你介绍，这是新来的柏卫国，这是大队作战参谋聂风海，我们都叫他老鬼，你以后记得防着他点啊，这家伙鬼着呢，人如其名。” 黑猴向柏卫国做介绍。 柏卫国一面伸出手去和聂风海握手，一面好奇的打量着聂风海刚才藏身的地方。这是一个长约两米，宽大约八十厘米，深大约半米的长坑，从翻开的地方看，有点类似于布置陷阱时的做法，在坑沿架了些树枝支撑住盖在上面的草皮。柏卫国好奇的是，挖坑挖出来的土去那里了，还有是老鬼怎么钻进去的。 因为在坑的四周，他并没看到挖坑挖出来的新鲜泥土，而且在刚才走到附近时也没发现任何的异样，老鬼究竟是怎样钻进去，再做好伪装的呢？ “这个位置本来就有个坑，我只是小心的拨开了草皮，一部分土填了坑，伪装接口做在了反方向，你们顺着路过来自然看不到，要从那边方向过来，很容易就会发现。” 看到柏卫国盯着自己刚才藏身的地方，一副探究的神情，老鬼自然想到了柏卫国在好奇什么，很主动的做了坦白。柏卫国虽然在步校读的就是侦察专业，但他学的内容与侦察大队现在做的还是有很大区别。 虽然同样有抓舌头拷问情报之类的内容，可重点却是在正规作战中，如何进行火力侦察，如何通过少数暴露的敌人火力点，判断敌人的规模以及剩余火力的大致位置、敌人阵地设置之类的技巧。这就如同空军、海军、装甲兵都同样有侦察专业，可使用的方法，针对的对象都截然不同一样。 现在的侦察大队，更象朝鲜战争时期，奇袭白虎团的那支部队一样，是注重潜伏、渗透的奇兵。虽然在形式上和普通的陆军部队看上去都差不多，实质上却截然不同。比如同样的潜伏，柏卫国带领突击队潜伏在965高地前沿时，就绝对不会像老鬼现在这样干。 大股部队运动，通常是战术层面的，搞穿插迂回之类的行动，也会搞些伪装网、伪装色之类的东西，基本上也就防一些卫星、飞机之类的高空侦察或者望远镜的远距离侦察，要防抵近侦察是绝对不可能的。 而侦察大队通常是小股出动，执行一些战略层面的任务，常常会深入敌后，躲避敌人的探查，甚至要躲避敌方平民的发现，用伪装网之类的简单伪装，显然就达不到要求了。 毕竟是军校科班出身，柏卫国很快就想通了这里面的差别。 “呃那个，老鬼是吧？这个你能不能教教我？” 柏卫国指着地上的坑，有点支吾的向老鬼问道。他心里很清楚，就这样问人家有点唐突。 “哈，当然可以啊，你既然来了我们大队，那也就是咱们大队的成员了，这是我们大队的基础训练科目，就算你不想学也得学啊。” 老鬼和黑猴对视了一眼，爽快的答应了下来。柏卫国不知道，他的这个要求，立刻赢得了老鬼和黑猴对他的好感。 在柏卫国到来之前，全大队的人都知道了高远挖来了一个战斗英雄。能评为战斗英雄的人，作战肯定很勇敢。 可即便他们知道了柏卫国战斗勇敢，但却没几个人看好柏卫国。因为他们和高远一样，很快就打听到了，柏卫国是个照顾兵，直接照顾进了军校，而且一战成名，年少得志，十有*是个心高气傲趾高气扬的家伙。 侦察大队的成员，几乎全都是日常在刀尖上跳舞，与死神同行直面死亡的人，他们个个身怀绝技，久经沙场，与柏卫国几乎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而眼下柏卫国的表现，却至少让老鬼和黑猴两个人推翻了这种看法。柏卫国并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那种年少得志的傲气，相反倒是不耻下问，虚心好学。 到了晚饭前，高远回来了。高远再次来到柏卫国这里，准备乘就餐时间在一中队为柏卫国做一个正式的介绍。到了这个时候，高远才第一次正式向柏卫国介绍了整个侦察大队的具体情况。 侦察大队是个保密单位，象柏卫国这样的基层军官，在此之前根本就无法得知相关的情况。只有侦察大队内部人员和军师一级的高级将领才了解他的组成和担负的任务。 侦察大队是由n集团军直属侦察营为骨干，调集下属各师的师属侦察连合并组建起来的。以目前的编制，分为第一、第二、第三、第四中队为四个行动中队，另外配备了炮兵中队、情报中队、后勤中队和警卫通信连。 这七个中队在建制上是营级建制，可实际人员却是以原来侦察连的建制构建的。中队下辖没有设小队，直接就是排。平时执行的任务也是多数以班排规模的小部队为主，主要任务是捕俘套取情报，破坏敌人的交通和各类军事设施，排雷，潜伏侦察，拔除敌人指挥中枢或者重要火力点，必要时协助其它部队作战。 在这个营地，驻扎的只是大队部、一中队、后勤中队和警通连，二、三、四中队、炮兵中队和情报中队分别驻扎在别的地方。 “对了，你刚来，属于考察期，所以没有安排具体的职务给你，暂时作为见习参谋，跟随一中队进行训练和出任务，你可要尽快掌握各项技能，获得大队领导的认可。”高远叮嘱道。 在营地西北角一块平整的草地，这就是一中队吃饭的地方了。战时的营地不像原来的驻地，整个营地并没有永久建筑，全部都是帐篷，自然也就没什么食堂。 炊事班做好饭菜，用大铝盆装了，直接抬出来放在一张长条木桌上，几个大箩筐里装着满满的馒头，战士们拿着铝制饭盒，排队打菜，之后就以班为单位，围坐在草地上就餐。菜每人只有一份，但馒头管够。 一中队的一百多号人已经在这里集合，中队长李栋和教导员翟新民正在指挥战士们唱歌。“也许我告别，将不再回来，你是否理解？你是否明白？也许我倒下，将不再起来，你是否还要永久的期待？如果是这样，你不要悲哀，共和国的旗帜上有我们血染的风采。”。 第16章 代理一排长 战士们粗犷吼声，让这首歌听起来带着丝苍凉。炊事班正忙碌的在把一盆盆的菜和一筐筐的馒头搬出来。看见高远带着柏卫国过来，李栋和翟新民连忙过来敬礼。 高远的介绍很简洁，无非是大队见习参谋柏卫国在今后的一段时间里，将和大家一起并肩战斗之类的，但柏卫国却记住了中队的几个军官。中队长李栋、教导员翟新民、副中队长李胜利、田民富、副教导员江春山、二排长王峰、三排长魏裕民、四排长金明衡，而战士们他没留意，因为一下子肯定记不住这么多人，除了下午陪他四处逛的五班长黑猴之外，他意外的看到了曾经与他住一个病房的八班长蔡军。 军官们也同样围成了一圈开始吃饭，菜还不错炒土豆丝、肉烧油豆腐、炒青菜和紫菜蛋花汤。教导员翟新民很是热情的招呼着柏卫国多吃点，但中队长李栋却没怎么说话，吃了几口，就端着饭盒去了战士们那里。在晚饭快要结束李栋再次回来时，他对柏卫国的态度明显有了改善。 “一排长宗智骏重伤住院，小柏你就临时代理下一排长。明天开始，带着一排开始参加训练。” 李栋回来后对柏卫国说的这句话，不但让柏卫国感到突然，就连高远和教导员翟新民也感到疑惑。柏卫国现在的身份是副连职见习参谋，到了新单位临时代理下排长这本身不算什么，因为大队给他的这个见习参谋的名义本身并不是什么正式职务，不过是因为柏卫国是个副连职军官而做出的临时安排，作用也不过是认可他的干部身份，区别于一般的士兵而已。 但李栋让他代理一排长，虽然职务上看似降低了，可却是个正式的职务，意味着有了一定的权利和责任，这与挂个参谋空衔有着绝对的区别。这个虽然是临时任命，一旦原排长宗智骏回归或者有了其他正式命令，他这个临时代理就会失效，李栋却根本就没和教导员翟新民事先通气，也没和高远打过招呼。 “是！” 柏卫国虽然感到突然，却也没有犹豫，放下饭盒起身向着李栋立正敬礼后，快速扒拉掉了饭盒里的菜，转身离开去找一排副李荣浩去了。 “中队长，你这是？” 高远看着柏卫国离开的背影，轻声问李栋。 “我刚才去转了转，听刘明远反应，老鬼对这小家伙很欣赏，又是你挖来的，我想能入你们两个的眼，应该不会太差。一排的宗智骏受了重伤，一时半会肯定回不来，让他试试，我再观察观察。” 李栋拍着高远的肩膀，可说话时的眼睛却看着教导员翟新民。 “既然这样，就按你的意思好了。” 翟新民知道这是李栋给他的解释也笑了，点头认可。 第二天早上五点，柏卫国就和住在他一起的排副李荣浩一起，全副武装的出现在一排的帐篷前面，吹响了集合的哨子。昨天他找到李荣浩，看了今天的训练计划。 早上是五公里武装越野，回来后早餐，接下去是两个小时的射击训练，然后是两个小时的单双杠体能训练，午饭和午休结束后，下午是分组训练，排爆手练习布设地雷和排雷，捕俘手练习格斗捕俘，掩护手练习射击等等。晚饭后，是全中队集体的夜间山地越野行军训练。一整天的训练强度很大，特别是晚上的夜间山地越野，因为没有照明，山地越野具备不小的危险性。 这个时期的侦察大队还没有向日后的特种大队那样分工明确，有什么突击手、爆破手、狙击手之类的划分，不过，在排爆、捕俘、掩护、狙击这一类的专业分工上，已经有了向专业化分工和多兵种混合的趋势。 比如排爆过去是属于工兵的技能，但现在，这种工兵已经配属到了战斗班。一些过去没有的，比如象专职的狙击手这种训练则还刚刚开始摸索。因为在这之前，中*队是不设专职的狙击手的，最多也只是有几个神枪手或者特等射手之类，使用的武器就是普通的56式半自动步枪，因为当时的中*队并没有装备专用的狙击步枪。 中*队最早列装的85式狙击步枪还是从自卫反击战后，缴获敌人的苏制svd狙击步枪后仿制出来的79式狙击步枪，经小规模试用后，才最终定型列装部队的，侦察大队的85式狙击步枪就属于刚刚才装备。 在已经进入实战状态的情况下，即便是侦察大队，也不可能让所有的成员都成为什么都会的多面手，那就只能在班排为单位的战斗单元中，各有所长的开战针对性训练，这样才能在最短时间里，把不同专长的人员组合编队，以达到满足完成渗透、潜伏、侦察、捕俘等作战任务的需要。 当这些专业不同的训练落实到排里的训练计划中时，就让柏卫国有些头疼了。在之前的红军连，他们是单纯的步兵，在训练上就侧重班排为单位的进攻战术和防御战术，以及刺杀（俗称的拼刺刀）、射击、投弹、四百米障碍、土木作业之类的步兵单兵技能的训练。平时训练时练习的军体拳，主要的作用还只是锻炼体质和练习身体的协调性以及用于表演。不像后来编排的军体拳那样，把侦察兵的捕俘拳动作也囊括进去，包含些格斗基础。 至于像排雷之类的，野战步兵和侦察兵的区别更大，野战步兵开辟雷场通道，更多使用的是炮击或爆破索引爆之类的快速开辟通道的办法，动静很大。有谁见过在步兵发起冲锋前，还派工兵去一个一个的排雷的？战场上要是那样做的话，不等雷区的各种地雷排除掉，那些工兵就都变成了敌人的靶子，成了亡魂了。可侦察兵则是要在不惊动敌人的情况下通过雷场，隐蔽接近敌人，那就不能像步兵那样使用简单粗暴的方式了，就需要一个个的排除这些形形色色的地雷来开辟通道。 在武器装备上，柏卫国过去所在的红军连还是以56半自动步枪为主要武器，辅助以56式冲锋枪和56式班用机枪，在火力排配有40火箭筒和八二无后坐力炮。但在侦察大队，微声冲锋枪、85式狙击步枪、67式微声手枪和56式冲锋枪都是常规装备，56半自动步枪根本就不见踪影。火力支援直接上的一〇〇迫击炮和12.7毫米口径的高射机枪。 所以，在武器选择，个人技能等各方面，普通野战步兵与侦察兵的要求有着很大的区别，在训练科目上也是同样。所以，柏卫国才会感到了压力。不过，柏卫国毕竟在步校学的就是侦察专业，各个兵种的侦察专业虽然各有侧重，但基础科目还是多数类似。所以柏卫国对现在侦察大队的侦察兵这一套，接受起来还是很快的。 很快，柏卫国就决定对这个训练计划做出些修改，重点就在加强体能上。柏卫国认为，不管怎么说，体能好，在负重上能多带些物资，或者能跑的更快，对侦察兵来说都有绝对的好处。他第一个改的，就是早上的负重五公里越野，被他改成了八公里。 “你们好，我是代理排长柏卫国，今天起，咱们就在一起搅马勺了。我对你们还不熟悉，但我知道，接下去我很快就会熟悉你们，你们也是同样！接下来，就让我们开始熟悉。今天早上的训练科目是八公里负重越野，我给你们五分钟准备，按作战要求带齐全部武器、弹药和装备，发现一个偷懒少带的，全体加罚一公里！” 柏卫国站在队列面前，开始进入他的新角色。一排的战士们轰然而散，飞奔回帐篷去做准备。副排长李荣浩默不作声的站在那里，似乎是个旁观者。昨天柏卫国刚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在和几个战士聊天打屁的谈论这个新来的战斗英雄，毕竟从吃饭前看到的柏卫国略带稚气的样子，很难与他们心目中想象中的战斗英雄的形象重合到一起。在一般人想来，战斗英雄么，那一定是个看上去满身杀气，铁血、硬朗、豪迈的汉子，可柏卫国与这个形象是完全不搭。 尽管这样，在柏卫国找到他的时候，他还是很客气。可和柏卫国一起回到他们住的帐篷，听柏卫国说接到命令代理一排长的时候，李荣浩突然就觉得这个柏卫国那那都不顺眼起来。只是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既然命令下来了，他也只能服从。 拿出柏卫国要的训练计划交给柏卫国之后，李荣浩并没有再与柏卫国说一句话，走出帐篷，一个人坐在河边的一块石头上闷闷的抽烟。有战友过来和他开玩笑，也都被他赶走了。直到熄灯号响起，他才想明白这是为什么。他这是觉得是柏卫国顶了排长粽子宗智骏的位置，心里觉得不爽。 第17章 新官上任 李荣浩对柏卫国担任代理一排长感到不爽倒不是因为他自己，绝不是觉得柏卫国抢了他的位置。毕竟宗智骏是负伤，不是高升。如果是高升，那么他就有可能接替宗智骏提干当排长。 宗智骏现在只是因为负伤而暂时离队，那自然就没他什么事，因为伤好了还要回来的。只是现在柏卫国顶了宗智骏的位置，宗智骏回来怎么办？这就是他心里感到不舒服的根由。 李荣浩是陕西人渭南人，却与来自东北吉林通化的宗智骏一见如故，在一个排里已经快两年了，当初他们还是集团军直属侦察营的时候，李荣浩就和宗智骏在一个排里，两人感情非常好。这次上前线，一个排长一个副排长搭班子出任务，更是在战场上炮火弹雨的洗礼下结下了深厚的兄弟情谊。 这一次，李荣浩因为执行别的任务，没和粽子一起出去，可没想到粽子这次任务就受了重伤。他刚完成任务带队回来，所以才得知这个坏消息，都还没来得及请假去看望一下粽子，柏卫国这个顶班的人就出现了。于是，那些对战友受伤的焦虑瞬间就转化成了对柏卫国的不满。仿佛柏卫国就是个趁火打劫的强盗，突降间冒出来，抢走了他战友的一切。 李荣浩虽然想清楚了他为什么会对柏卫国看不顺眼，可他并不想改变自己的想法，而且他决定了他接下去要怎么做。那就是不配合，让柏卫国独自去折腾，等柏卫国玩不转这一摊，自己灰溜溜的走人，乖乖的把位置让回给宗智骏。要知道，能在侦察大队当兵的，个个都不是好剃的头。 柏卫国从普通部队调过来，能不能镇得住场子，真还两说呢。只是他没想，柏卫国是个副连职干部，怎么可能去霸着个排长的位置？他来代理排长，只不过是中队长李栋要掂量掂量柏卫国的分量而已。 此刻，李荣浩就准备看柏卫国的笑话了，因为柏卫国擅自修改了训练计划。在原本的训练计划里，早上的体能训练，不过是负重三十公斤的五公里越野。可柏卫国却改成了全副装备的八公里越野，实际训练量比原计划大了一倍都不止。 不过，李荣浩什么都没说，既不反对也没有表露不满，他知道，等会那些累坏了的兵们，在知道柏卫国擅自给他们加码之后，自然而然的会把积累起来的怨气发到柏卫国头上，让柏卫国接下去的日子不好受。 柏卫国可不知道李荣浩的想法，昨天晚上，他看了训练计划，就觉得有些意外，因为从训练计划来看，侦察大队的训练量，并不比他原来所在的红军连高。这让他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在他看来，整个战区前指一直把侦察大队作为尖刀在使用，作为尖刀，自然应该比普通部队有更强的体能，更熟练的技战术，更坚强的意志。可他在训练计划里，根本看不到这一点，在训练和要求上和他原来所在的红军连，没什么区别么。 这让柏卫国想到了一个挺不好的传言，那就是，在后方的部队的日常训练中，很多部队都弄虚作假。比如说，在越野训练时，有些部队的兵，装具里插的都是没有子弹的空弹匣，这可以让负重减少大约八公斤，通讯兵背负的步话机不带电池，电话线双线改为单线，用以减少负重，这使得部队在上级领导下来视察时进行的汇报表演和考核时，成绩都非常漂亮。不过这些情况在柏卫国之前所在的红军连并没有遇到。 现在身处前线，柏卫国想了想，还是决定要提高要求。 练为战不为看！ 他眼前似乎又浮现出牺牲了的战友李滨的面容，柏卫国每次想到他，心里就会有种抽搐般的疼痛，总觉得李滨的牺牲也是他的错，是他在以往的训练中还不够严格，没有把李滨他们的战术动作训练成一种本能，才会发生李滨在战场上犯下动作走形这种低级错误而丢了性命。这种良心上的自责让柏卫国自觉的对训练无比重视起来，他不想他带的兵里再出现第二个李滨。 战士们再次整齐的排列在了柏卫国的面前，柏卫国走上前去，一个个的检查战士们的装具武器。许多战士对柏卫国的这个细致做法露出不以为然的神色，但柏卫国不为所动。依然一个个的检查过去，不漏下一个。柏卫国不知道的是，此刻在不远处的帐篷阴影里，中队长李栋和教导员翟新民正悄悄的站在那里，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排长是军队最基层的军官，但柏卫国并没有把自己区别于他带的兵。在检查完战士们的装具武器后，他也把一套士兵的装具背到背上，才下令出发，和战士们一起训练。或许是之前受的伤伤到了肺部的原因，也或许这几个月的养伤没有再参加过训练，才跑了不到两公里，柏卫国已经就有了一种喘不上来气的感觉。 柏卫国清楚，这是身体暂时到了一种极限后的反应，挺过去就好了。可他还是对自己非常不满意，受一次伤而已，怎么身体素质就这么差了？不过，现在的他并没有多余的时间自怨自艾，他是这支训练队伍的指挥官，不仅自己要跑，还要注意队伍里的战士是否掉队，同时观察他的兵们，每个人的情况，好在以后的训练中，做出针对性的安排。 “高远个兔崽子还真有点眼光，是个好苗子，对敌人狠不算什么，能对自己狠才是难得。就是体能好像不怎么样。” 山坡上，李栋和翟新民各自拿着一个望远镜观察着奔跑中的队伍，在看到气喘吁吁的柏卫国在掉队战士身上解下枪挂到自己身上时，李栋不自觉的念叨了一句。 “这家伙还是挺鲁莽的，他自己受过重伤，没经过什么恢复训练就和战士们一起跑八公里负重越野，有他受的，不过，我喜欢，确实是个好苗子！你看，要不要让小车班开辆车跟着？别一上来就跑废了，他受过伤的肺，能不能适应这样突然间增大的运动量还不知道呢。我觉得还是循序渐进安全点。”翟新民接口道。 “别，这是他在大队里的第一次亮相，要是坚持不下来，可就威信扫地了，你觉得那样的话，他还有脸在大队里呆下去么？” 李栋没有同意翟新民的建议，在侦察大队的兵都牛哄哄的，带队军官要是个熊人，绝对无法服众。 仅仅跑了一半的路程，柏卫国已经落在了整个队伍的最后。熬过极限之后，虽然感觉好了很多，可柏卫国还是有种喘不上气的感觉，想要追上去，明显不可能。 不过，由于柏卫国身上多了两支枪，加上他还拉着落在最后的战士于林的胳膊在跑，倒没有人会认为是他的体能不行。相反，都误以为这是柏卫国在鼓励和帮助落在最后的战士而有意落在后面，让人感到这是一个关心和爱护战士的军官，让原本想看柏卫国笑话的李荣浩很是郁闷。 整个八公里越野结束时，全排有近四分之一的战士不及格，出人意料的是，柏卫国并没有说什么，仅仅是在花名册上做了些标记就挥手解散了队伍。 “你是因为自己也在不及格的那部分里，所以不好意思说呢？还是你已经累的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我看你连训练结束例行的讲评都没做。” 柏卫国刚走到自己的帐篷附近，就听到站在那里的高远的问话。 “讲评？结果大家不是都看到了么？有什么好讲评的？我现在要做的是先全面了解我这个排里的每一个战士的各项情况，这才开了个头而已。等我过几天，对排里情况有个初步了解之后，我会好好操练他们的。哦对了，刚才我注意了一下，如果是五公里的成绩的话，就三个人不及格，所以，我还算满意，就先不为难他们了。至于我自己么，我想我很快就会追上去，超过他们。你这么早就站在这里，不会是想来看我笑话吧？我想你会失望的。” 柏卫国一点都没拿高远当上级，毫不示弱的连珠炮般的开口反击，以示他并非累的无法开口说话。 “兔崽子，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是想提醒你，你伤刚好，需要先有个适应性训练，一下子就上这么大的运动量，会留下后遗症的，你现在年轻不觉得，过几年你就觉得了。你操练他们我没意见，你自己不该跟着跑，你特娘的第一天当兵么？蠢蛋！” 高远看着柏卫国骄傲的像个小公鸡似的神情，撂下这句话，转身走了。看着高远远去的背影，柏卫国自嘲的笑了笑。他当然知道高远说的很对，他的伤刚痊愈，确实还不适合大运动量，刚才喘不上气的感觉，就是他的肺受伤后，肺活量还没恢复造成的。他现在的做法和还没学会走路的孩子就想跑步一样，难免会多吃不少苦头。 第18章 拜师（签约加更） 柏卫国刚到一排，全排的人都还没认全，不以身作则的话，他拿什么去镇住这帮拽的二五八万的兵油子？从今天的情况看，整个排里，只有两个人负重五公里不及格，而且这个不及格的成绩也就是差那么一点点，由此可见这支部队确实比其他的部队强很多，至少比他原来红军连带的那个排就要强很多。 等到白天一整天的训练结束，晚上全中队的夜训科目山地越野行军，柏卫国没参加，中队通讯员小刘前来通知他，晚上教导员翟新民要找他谈话。所以在中队长李栋亲自过来带队出去后，柏卫国来到中队部，他发现教导员翟新民已经在中队部的帐篷里等着他了。 “这一天下的训练下来，感觉怎么样？” 看到站在帐篷门口立正喊报告的柏卫国，翟新民招手让他进来，指了指放在垒起来的弹药箱边上的钢折叠椅让柏卫国坐下，才倒了杯水，拉了张椅子坐到柏卫国身边问道。 今天一排一整天的训练，翟新民和中队长李栋对柏卫国都异常关注，一直或远或近的在观察着。通过观察，他们发现除了基础科目，柏卫国还是暴露出来许多的不足，首先当然是体能问题，但这个问题翟新民和李栋都不认为是大问题，通过一段时间的高强度体能训练后，他们相信柏卫国能很快弥补上这个短板。他们发现的并担忧的问题是在下午的分组训练中，柏卫国在排爆、格斗等专业项目上，与战士们的差距有点大。 柏卫国在许多侦察大队必须掌握的技能上存在差距，这明显对急需在排里树立威望的柏卫国有些不利。在眼下的部队里，班排长往往都是多面手，在手下某个方面缺少人手时，要求能及时的顶上去弥补不足。当然，柏卫国的这些不足，责任并不在他，毕竟他是从普通的步兵连队刚调过来，普通步兵连队与侦察连在训练的方式方法和要求上，是有很大不同的。要掌握和精通这些需要的技能成长为多面手柏卫国明显还需要时间。 问题是，现在部队担负着作战任务，随时都可能要拉上去，没有太多的时间去让柏卫国慢慢的一样样学起来。 中队长李栋和翟新民商量之后，决定给柏卫国找个师傅带他，给柏卫国开开小灶，让他能尽快的缩小差距。选来选去，他们选中了一个柏卫国的熟人，挖柏卫国来侦察大队的高远。 高远是侦察大队为数不多的各项技能水平都很高的多面手，无论是侦察、捕俘、格斗、排爆、攀登、痕迹追踪、各种武器的使用、车辆驾驶以及外语等，都非常出色。李栋他们觉得，只要柏卫国能学到高远的这些本领的70%就足够在侦察大队占有一席之地了。若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话，那绝对能傲视群伦。加上柏卫国还是高远挖来的，是高远极为欣赏的人，想必高远不会拒绝收这个徒弟。 “还好吧，就是觉得我们大队的训练和原来连队的训练有很大的不同，在训练目标和科目上，侧重点不一样，有很多科目以前都没接触过，即便接触过的科目，要求也不一样。” 柏卫国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那你个人有没有什么想法？我发现你早上的越野比训练计划上的量要大，是你改的吧？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改？这个训练计划，可是经过中队批准的。” 翟新民提的问题有点敏感，柏卫国未经上报，擅自修改训练计划，要说没事也就没事，因为他的修改，不是减少了训练量，而是增加了。要说有事也有事，那就是柏卫国目无上级，擅自自作主张，严重点可以归类到不服从命令，违抗军令上去。要知道这是在战场，违抗军令是可以执行战场纪律的，属于非常严重的错误。要是谁想以此置柏卫国于死地的话，柏卫国要伸冤都没地方。 “报告教导员，我知道错了，今后绝不再犯。” 柏卫国刚开始显然没想到这个问题的隐藏的严重后果，不过他很快就想到了，吓得腾的一下跳了起来，大声做起检讨。 “呵呵，坐下，坐下，我又没怪罪你，你那么紧张做什么，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你是怎么想的？” 翟新民笑了起来，伸手拉柏卫国再次坐下。 “我个人认为，我们侦察大队执行的任务往往都是一些高强度的任务，充沛的体能是完成这些任务的最基础保障，训练计划中的五公里负重越野，显然还不够。当然，我这样说并不是说中队批准的训练计划不合理，而是我认为，在我以前的普通步兵部队，日常训练标准也是负重五公里，我们侦察大队就应该标准更高一些。” 柏卫国话说到一半，就反应过来，坏了，这不是在说中队要求太低么。所以马上在话头上拐了个弯，随手在拍了侦察大队一记马屁，把侦察大队的能力提高到了比普通步兵部队更高的位置上。 “你能自觉的用高标准严要求来要求自己，这很好，说明你已经开始进入角色了。” 翟新民嘴上表扬着柏卫国，心里却想着，这是个小滑头。心里有了这个想法，脸上的笑容就不自觉的收了起来。 “报告教导员，我知道我距离一个合格的侦察大队战士还有很大的差距，我会努力尽快赶上。” 柏卫国小心的观察着翟新民的脸色，突然发现翟新民的笑脸变得严肃起来，吓了一跳。马上又站起身来，大声的回答道。 “好了好了，我这椅子上有钉子？你怎么又站起来了？坐下！我找你来，没有别的意思。你看，我们现在是一线部队，随时接到命令就要出击，为了尽快提高你的各项作战技能，我和中队长商量了一下，想安排个专人指导你，用俗话说，就是为你找个师傅。你觉得怎么样？” 看到柏卫国紧张的样子，翟新民再次笑了起来，先开了个小玩笑缓和一下气氛，然后才把他的打算说出来。 “我服从组织的安排！” 这次，柏卫国回答的很干脆。在下午的训练中，柏卫国自己也发现了他需要学习的东西有很多。既然中队安排人专门教他，这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所以他没有任何一点犹豫。 “小刘，去吧高参谋请过来。” 翟新民对柏卫国的态度非常满意，大声向帐篷外喊道，让通讯员小刘去请高远。高远是大队的侦察参谋，并不隶属一中队管辖，所以翟新民在和高远说这件事时，很客气的用来请求的方式。但不出翟新民所料，高远对翟新民提出的让他辅导柏卫国的请求并没有反对，很痛快的答应了下来，表示会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抽出时间来对柏卫国进行针对性的辅导。 “臭小子，你要再敢像早上那样没大没小，看我怎么收拾你，现在我可是你的师傅了，尊师重道懂不懂？来，先叫声师傅听听。” 和柏卫国一起离开中队部走到外面，高远摆出了一副师傅的架子，开始修理柏卫国。 “切，又来唬我。现在你可是我师傅了，要是我被踢回去，你就更丢脸了，你敢不好好教我试试？” 柏卫国虽然在心里认了高远为自己的师傅，嘴上却不甘示弱，毫不客气的又顶了回去。 “嘿，怎么发现我收了个无赖徒弟呢？二百个伏地挺身，现在，立刻，马上！小样的，我还治不了你了？” 高远被柏卫国噎的又好气又好笑，立刻拿出了师傅的权威。 “不是吧？” 柏卫国依然嬉皮笑脸，可是看到高远停下脚步，一脸认真的样子，嘴里咕哝了一句，立刻规规矩矩的俯下身去，执行起高远的命令。 自从认了高远这位师傅以后，柏卫国除了每天早上排里的越野训练之外，早饭后的训练就都交给了排副李荣浩主持，他只是在晚餐前，参加每天排里的例行讲评。不过也只是站在一旁听听而已，他要通过李荣浩对当天训练的讲评中，了解排里每位战士的训练情况。而他自己，则在高远的指导下，进行单独训练。 除了跟着高远学习侦察、攀登、布雷排爆、痕迹追踪、夜间丛林潜行等科目外，当高远要执行任务外出时，他还会去找老鬼聂风海学习伪装和潜伏，去找中队的狙击手四排长金明衡学习狙击，去找后勤中队中队长潘维蹇学习车辆驾驶，去找警通连连长闻东辉学习格斗捕俘，去找卫生队队长全润江学习植物识别等等。 凡是在大队驻地有拿手绝活的人，柏卫国有空就会去缠着他们，虚心向他们讨教。甚至还和猎户家庭出身的中队教导员翟新民学会了一手在山上下套设陷阱捕猎的绝活，每天晚上晚饭后上山去设几个陷阱下几个套，早上通常都多少有些收获。柏卫国把这些得到的猎物都拿去分送给各个中队的炊事班，做为给师傅们的加餐。几个月下来，就是大队长和政委也没少吃柏卫国捕来的山鸡野兔。 第19章 终于有任务了 在柏卫国“补课”期间，中队里也对他做了特殊安排，没有给他安排过任何任务。每当有任务安排一排的战士时，柏卫国虽然也跃跃欲试的到中队申请参加，却每次都被中队长李栋挡了回来，告诉他现在的任务就是学习和提高。这让柏卫国在郁闷之余，训练的更加刻苦，每天都把自己练到精疲力竭，才摔在自己的床上沉沉睡去。 整整三个月，就是在一月底春节到来的时候，柏卫国也没给自己放假，因为柏卫国很清楚，现在南疆轮战，全国的部队轮流上来，侦察大队能留在前线的时间并不多。 有着两年军校生活学习的理论基础，加上柏卫国超乎常人的理解能力，让柏卫国学习侦察、布雷排爆、痕迹追踪、伪装潜伏、狙击射击、车辆驾驶等科目的能力很强。而随着体能的逐步恢复，在攀登、格斗捕俘、夜间丛林潜行的水平也显著提高。现在，在每天早上的八公里负重越野时，柏卫国已经不满足标准的三十多公斤的武器装具负重，而是在身上加穿了一件灌满黄沙的背心，在小腿上加绑上了沙袋，比其他人至少增加了二十公斤的负重。尽管这样，他的越野成绩也排在中队前三。 在大队驻地，不仅在一中队，大队司令部、后勤中队、警通连、卫生队，几乎所有人都知道柏卫国。不是因为他们都吃过柏卫国捕来的野味，而是因为柏卫国是他们眼里见过的训练最自觉、最刻苦、最好学、各项应用技能水平提高最快的人，没有之一。 他们无论是谁，在任何时候见到柏卫国，这家伙要么是在玩命的训练，要么是在向别人请教，学习各种他认为有用的技巧。就连一贯以黑脸著称的大队长李洪国，在看到柏卫国时，都会不自觉的牵动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不过，柏卫国越来越不满意现状！如果说刚开始训练时，他的动力是要获得侦察大队的认可，那么，现在他则是迫切的想要把这几个月学到的本领用于实战。参加南疆轮战的部队是有时间的，一般都在一年至一年半左右。柏卫国从随军南下到负伤住院，再到调到侦察大队，时间加起来已经快要一年了。 如果等到部队后撤回后方，他现在学习的这些本领，或许这辈子再也没有机会在实战中检验。那么，他这样玩命的训练又有什么意义？ 柏卫国再次写了请战报告交到了中队教导员翟新民的手上，这没办法，虽然他现在就在大队驻地，也时不时的能见到大队长和政委。可柏卫国现在是一中队一排的代理排长，也就是说，他尽管挂着个侦察大队见习参谋的空衔，实际现在却是一中队的兵，一中队的中队长和教导员才是他现在的直接领导直接上级。他的申请报告只能上交到中队，不能越级上交到大队。同时，为了保险起见，他也向师傅高远说了这事，希望高远能帮他讲讲请，敲个边鼓。 军队是个讲纪律的地方，除非特殊情况，一般是不会有越级上报、越级指挥或者越级将命令直接下达到下级的的情况发生的。柏卫国作为下派到一中队的干部，那么，即便大队有命令要下达给他个人的话，也通常会先下达到中队，再由中队把命令传达到柏卫国。同样，柏卫国有什么事情需要报告给大队，也必须先上报到中队，再由中队向大队做报告。 若不是这样，那整个部队的管理就会出现混乱。那种小兵直接向团长、师长、军长做报告的，都是瞎扯淡，真要有这样的事情发生，那么，他越过的那些级别的主官，回头绝对是吃不了兜着走。 或许是中队长被他的执着打动，也或许是高远帮他讲了情。春节过后，侦察大队在新年里的第一个任务交给了一中队。这是一次侦察和捕俘任务，在执行任务的人员名单上，终于有了柏卫国的名字，这让柏卫国兴奋异常。 在柏卫国之前率领突击队夺回的965高地一线的正面，最近根据侦察大队情报中队的电讯监听，那里这段时间的电讯异常繁忙，而且多出了几个新的呼号。情报中队分析，这存在两种可能性，一种是敌人在换防，一种是敌人在近期会有动作，这个动作自然是指敌人可能会对丢失的阵地发动反扑。 这两种可能性无论那一种，都需要侦察大队进行抵近侦察，最好是能抓个活的舌头回来。如果是敌人换防，那么需要搞清楚换防上来的敌人番号、建制、武器装备、人员数量等情报。如果是敌人酝酿什么行动的话，也要搞清楚敌人调了那些部队过来，建制装备如何，以便评估敌人可能的反扑规模和他们的战斗力，为上级首长的决策提供依据。 整个任务分为两个部分，一是抵近侦察，二是伺机捕俘。 为此，一中队组建了一个小分队，由侦察参谋高远带队。小分队分为搜排组、观察组、捕俘组、支援组和火力组五部分。 搜排组的任务是搜索开路，排雷排爆。观察组的任务是抵近敌人设立观察点，以标图作业、记录、拍照、录像的方式，记录敌人的每日活动，找出他们的活动规律。 捕俘组与观察组有重叠，在查清敌人的日常活动规律后，伺机抓个舌头回来。 支援组的任务是守护后撤通路，为观察组和捕俘组在需要时，提供支援。 火力组的任务是抵近前沿，设立迫击炮阵地，为前出抵近敌人的各小组，在万一被敌人发现，后撤时提供炮火掩护，阻断敌人可能的追击。 另外还有情报中队，他们虽然不靠近前沿，但也在后方为前出的各小组提供支持，扰乱敌方的无线电通讯信号。 在这些临时编组的战斗小组中，由一排代理排长柏卫国担任搜排组组长，带领黑猴等五名战士为开路先锋。侦察参谋高远为观察组组长，也带领五名战士，其中一人为无线电报务员。 捕俘组人员是重叠的，由高远和柏卫国带领的搜排组组成。三排长金明衡带领五名战士为支援组，火力组不是一中队的人员组成，而是由大队所属炮兵中队的两个一〇〇迫击炮排组成，在距离高远他们的潜伏观察点两公里外的一个山谷里设置抵近炮兵阵地，并将观察点周围两公里区域的射击诸元进行了预先标定，一旦发生交火，他们将根据支援组金明衡他们携带的电台指示坐标，提供炮火支援。火力组组长是炮兵中队教导员武向军亲自带队，在这点上可以看出炮兵中队对这次行动的重视。 柏卫国第一次参加这类的任务，他发现，看似简单的观察和捕俘任务，实际上的准备工作却非常全面和繁琐，动用的人员众多，规模之大也超出他的想象。 在以往的认识中，柏卫国觉得这样的侦察任务无非就是派几个人潜伏渗透过去，摸个舌头然后回来就行了，而现在看来并不这么简单。搜排、观察、支援三个小组就由十八人组成，加上协同的两个炮排和情报中队人员，全部动用的人员达到上百人，这还不算我军前沿防御守备部队在前指协调下，在小分队需要时提供的接应和支持。 为了确保任务完成，在高远带领下，各组人员两次前往前沿阵地进行实地勘察，从不同的方向和角度，对他们预定的潜伏点位置进行仔细观察，确定渗透线路和撤退通道以及支援组的战场监控点选点。回到大队驻地，又两次在大队长李洪国的带领下，进行图上作业和推演，甚至情报中队还特意制作了一个沙盘。精心分析了敌情、我情、地形特点、天气状况，充分设想了在行动过程中，各种可能出现的意外和突发情况的应对办法，完善作战方案。 柏卫国注意到，所有的准备工作，全都是着重于一旦行动被敌人察觉后，如何保证人员的安全撤退。情报中队的无线电干扰，炮兵中队的炮火支援都是围绕着掩护出前的各个小组的撤退这个重点来安排的。到这一刻，柏卫国才真正的对“未虑胜，先虑败。”有了一个直观的认识。在战场上，任何人的生命都只有一次，所有的计划都要在行动前，充分考虑到各种不利因素，做最坏的打算，并安排好应对的措施。 在对行动所有的细节都经过仔细推演之后，高远会同一中队的中队长李栋和教导员翟新民，以及搜排组组长柏卫国，支援组组长金明衡开始在中队各排里挑选组员。这个做法再次颠覆了柏卫国的认知，因为行动并不是以建制的班排人员来组织。 之前，柏卫国他就在纳闷，他作为搜排组组长，怎么会把黑猴安排在他的组里，因为黑猴是二排的五班长，并不是他排里的人。现在他明白了，若不是他执意要参加行动，怕是这个搜排组组长就会是黑猴来担任。 第20章 开辟通道 第一次参加任务的柏卫国很是识相，对搜排组的成员挑选上，就没发表自己的任何意见，而是让高远和黑猴他们来决定。毕竟柏卫国刚到侦察大队没几个月，现在除了对一排的战士比较熟悉外，对二、三、四排的战士并不太了解。但是，很明显，各个小组抽调的人员，都将是在某个侧重点上的佼佼者。 比如他的搜排组，肯定是熟悉丛林，善于攀爬，并且对扫雷排爆非常有经验的战士才能入选。而观察组，则会挑选观察敏锐，善于伪装、性格沉静的人参加。至于支援组，不用说，必定是枪法出众，对40火或者八二无后坐力炮操作颇有心得的人才会入选。 在参战人员确定后，又花了五天时间，对所有参战人员做了两次针对性训练后，搜排组着重对复杂地形的排雷训练和潜伏捕俘训练，观察组着重对照相录像、大倍率观察镜架设及伪装，观测情况的记录等进行训练，以确保任务的顺利完成。 在一个凌晨，小分队悄悄的出发了。在行进的路上，柏卫国才知道，两个一〇〇迫击炮排已经到位，在他们进行针对性训练这几天，炮兵中队已经在预定位置秘密设立了炮兵阵地，并运去了六百箱炮弹。这个数量吓了柏卫国一跳，这么多炮弹都够打一场小型的阵地进攻战了，但他们花这么大的精力准备这些，却仅仅是为了保障他们前出人员的撤退准备。 三个小时后，小分队抵达前沿，搜排组率先背上装备开始徒步行军。按照事先选定的路线，小分队需要穿越一片纵深大约两公里的原始森林。这片森林处于双方阵地的侧面的一个山谷，由于山谷地形复杂，沟壑纵横，不适合部队的运动，所以双方都在森林靠近自己一侧设置了雷区和障碍区作为防范，并没有把这里作为交战的战场。柏卫国他们的搜排组，就是要从这片原始森林里，开辟出一条秘密通路，隐蔽的渗透过去。 原始森林里，树木、藤曼、灌木、杂草，纵横交错，密不透风。常年累月积累的落叶，在地面上形成了一层厚达二三十厘米的腐殖层，走在上面，深一脚浅一脚的异常难行。再加上山陡坡险，山石嶙峋，多数坡度都是七八十度的陡坡，经过常年的风雨侵蚀后风华变质，每走一步，都要非常的小心，以避免发生意外。 柏卫国带领搜排组人员，先用探雷器检查是否布有地雷，有雷的话，先需要小心翼翼的慢慢排掉，在确定安全后，再用开山刀劈开灌木藤蔓和杂草，一点一点的向着纵深挺进。六个人轮流上阵，他们劈砍开藤枝，扒开地上的腐叶，在林中开辟出一个能容一个人通过的通道，每前进一米都要花费巨大的体力。 由于地处山谷，加上又处于森林，这里吹不进一点的风，尽管还是二月底，柏卫国他们还是个个都汗流浃背。从上午开始，一直干到天色暗下来的时候，他们才仅仅开辟出一条不足五百米的通道。按照这个进度，要穿越这片原始森林仅仅纵深两公里多的路程，他们需要五天时间。 当柏卫国小组抬着一箩筐额外收获，一筐排除的地雷和一窝野鸡蛋撤回来的时候，高远已经为他们准备好了热气腾腾的晚餐。小分队的临时营地设在我方前沿阵地后方大约一公里的一个小山崖下，这里背向敌方，从敌方这边看过来，什么也看不到，设在这里，是为了防敌人偶尔射来的冷炮。交战双方，都会对地图上标示的对方可能集结或者潜伏的地方，时不时的开上几炮，并不求能杀伤几个人，而是有些故意捣乱的味道，让对方不能在这些地方轻易的集结或者潜伏。 距离敌人这么近，还能吃到热的饭菜，柏卫国有些惊讶。距敌这么近的距离，尽管躲在断崖下，但对迫击炮这种曲射炮来说，要打到这里，依然没什么难度。敌人虽然看不见他们，可潮湿的柴火燃烧所产生的烟雾应该是无法隐形的。敌人观察到烟雾，那就会成为最明显的射击目标。不过，刚才在回来的路上，他好像并没有看到崖后有烟雾冒出来。柏卫国四下看着，马上就发现了在崖壁下挖的野炊灶，野炊灶上，半埋着的行军锅里还在烧着水，一个战士正蹲在一个长条形的坑里往灶里添柴。 在步校的时候，柏卫国也学过怎么挖避光灶和排烟灶这类的野炊灶，只是当时他们实践时，烧的都是浸过柴油的干燥木材，本身烟就不大。不过，柏卫国观察过，仔细看的话，依然还是能在不远处观察到的。眼下，他们小分队肯定没有那种专门准备的浸过柴油的干柴，都是临时就地收集的潮湿柴草，燃烧产生的烟雾绝对不会小，这烟雾是怎么处理的？ 很快，柏卫国就看出了端倪，从野炊灶的位置，细心的挖了三条排烟道，每条都长达七八米，引入一旁的树林中。在林中，原来的三条烟道再次分开，变成了六条，经过冷却的烟雾从这些排烟口出来时，已经成为谈谈的薄雾，散在林中，再经过林子里树冠向上方散开，就更加稀薄了，从远处观察，已经很难发现。这个做法，比军校里教科书上做法有了不少改进。又学了一招，柏卫国暗自点头。 “零碎不少啊，怎么样，三天时间能穿过那片林子吗？” 高远在仔细看过柏卫国他们抬回来的箩筐里挖回来的的各种地雷后，走过来问道。 “这些都是在林子外围发现的，多数都是我们的部队埋的，进到里面就很少了。但里面的地形很复杂，坡度都很陡峭，非常难走，今天用了一天时间，也只开辟了大约五百米的通道。这一面距离敌人远，动静大点还问题不大，不过，要靠近敌人那边时，就肯定不行了，而且，我估计林子那头的雷也不会少，开辟通道的速度还会更慢。从这点考虑，三天很难完成，我预计最少也需要五天。” 柏卫国咽下嘴里的食物，想了想才回答。 这个进度让高远意外。按照原定计划，在原始森林开辟通路的时间是三天，可柏卫国的汇报，却是这个时间几乎要翻倍，虽然高远相信柏卫国的汇报没有水分，但他还是决定明天与柏卫国一起上去，实地察看。因为高远一直有些疑惑，在敌我双方争夺激烈的前线，为什么会留下这样一片原始森林，双方都不约而同的绕开了这一区域，仅仅是在林子外围布些雷。 第二天，高远跟着柏卫国他们的搜排组一起进入森林，他终于明白这片林子为什么会在战火中保留下来了。崎岖陡峭的山坡和林中密如蛛网的藤蔓使开辟通路的难度极大，可还不算是大麻烦。真正的麻烦是的脚下随处暗藏的危险，被腐叶遮盖住的岩隙和沟壑，放佛是无数个天然的陷阱，一不小心踩中，轻则扭伤脚髁，重则能让人骨断筋折。若不是柏卫国他们清理了腐叶层，这些天然陷阱很难被发现。 即便是现在开辟的道路上的腐叶层被清理掉，露出了这些沟壑岩隙的本来面目，但也只能是在白天行走通过，若是夜晚没有照明，中招依旧是必然的事。这样的地形地貌，大部队不适合走，小股部队要开辟通路又很困难，而且，白天行动，暴露的风险会非常大，这才是双方都主动绕开这个区域的原因。 看到这样的情况，高远准备放弃这条路径。他觉得，从这里上去开展侦查行动没有问题，只要小心一些不被敌人发现就行。但捕俘行动想要不被敌人发现却很难，到时候，后撤时还要带着俘虏，这样的道路明显是不利的。捕俘行动成功的保障，就是要在敌人发现后，在敌人还没反应过来之前，迅速的脱离接触，快速撤退。 可这条路想要快速撤退是很难做到的，一旦被敌人追上来黏住，想要脱身就很困难了，近距离与敌人接火，负担掩护任务的炮兵也只能干瞪眼，炮弹是不会自己识别敌我的。 柏卫国的看法却和高远不一样，他觉得，这条路虽然难走，但对敌人也是同样。况且，追击的敌人想要追的话，也必须走他们开辟的这条通道，那么，只要断后的人能及时布雷，想要甩掉追兵并不困难。唯一的麻烦在于，被敌人炮兵封锁靠近我方一侧的森林边缘地区。 所以，可以利用观察组潜伏观察的时间，由他带领搜排组在靠近我方的森林一侧，横向再开辟几条撤退路线，再由炮兵用烟幕弹施放烟幕掩护，应该能保证安全撤退。毕竟敌人的炮兵不可能封锁靠近我方整个森林的边际线。高远把他和柏卫国两人的意见，都通过电台向大队做了汇报。 第21章 计划调整 无论是高远还是柏卫国他们两人谁的意见，涉及了作战方案的变更，这不是他们自己想变就能变的，必须得到上级的批准。特别是柏卫国的方案，要在森林里靠近我方一侧横向作业，这需要与在我方阵地前沿的防御部队通报，不然的话，防御部队发现森林中有动静，误认为是敌方特工的行动而呼叫炮兵开炮，那就要悲剧了。 因为方案如何更改待定，搜排组停止了作业，撤回营地。如果大队认可高远的意见，另找渗透路线的话，柏卫国他们开辟的通路就有可能成为为人作嫁，给敌方带来便利，这种利敌不利己的事情肯定不能干。而且，小分队出来时，带的地雷也不多，只携带了一些用于设立警戒用的拌发雷。 这点雷不管是放弃这条路，布雷封锁已经开辟的通路，还是继续向前，在撤退时布雷阻敌追兵都明显不够。所以，高远决定留下其它人在营地，他和柏卫国回大队，一来当面再与大队领导做详细汇报，二来去领取需要的器材。 回去的车是柏卫国开的，刚学会开车的他，现在正是车瘾大的时候，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握方向盘机会。不过，一路上，他不敢主动和高远说话，还时不时的偷偷瞧瞧高远的脸色，心里一直踹踹不安。因为高远上车后就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眯起了眼，脸色也有些严肃。柏卫国心里有些紧张，这是他到了侦察大队以后，第一次和既是上级又是师傅的高远唱了反调。 终于，高远有了动作，他从口袋里掏出烟，点着了一根，却意外的塞在了柏卫国嘴上。看到柏卫国惊讶的眼神，高远笑了。 “臭小子，不要绷的那么紧！怎么，怕我不高兴？” 高远又抽出一根烟，自己点上，笑着问。 “那有？” 柏卫国看到高远的笑脸，心里松了口气，嘴上却否认着。 “其实你能提出你的看法，我觉得很高兴！而且，我也觉得你的想法是可行的。作为我的徒弟，我当然希望你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我又怎么可能不高兴呢？但是，这涉及到作战计划的变更，我们的想法都要向上级汇报，由上级领导来决定采用那个方案。特别是，我们不能有倾向性，利弊都要客观的汇报清楚，这才有利于上级做出合理的决策。懂吗？思想别开小差，认真开车，你这二把刀，别开到山沟里去了，我坐你开的车可真有些担心。” 高远正说着，前方山路上一个急转弯，柏卫国车速有点快，在转弯过程中，一边的车轮腾空而起，高远急忙右手拉住拉手，左手在柏卫国的钢盔上拍了一巴掌，补充道。 “哈哈，我这手开车技术可是跟后勤中队的潘车神学的，小意思，你就放心吧。” 柏卫国的心情放松下来，立刻恢复本色，得意的吹嘘起来。 “扯淡！潘维蹇的车神外号不是因为他的开车技术牛，而是他的修车技术牛！淹死的都是会水的，这点道理都不懂？现在要是在躲避敌人炮火你这样开没问题，不然，你还是老实点！干咱们这行，最忌讳的就是做这种无谓的冒险！无论什么时候，都要记得安全是第一位的。在确保任务能够完成的前提下，首先要确保安全。” 高远正色道。 看到高远变了脸色，柏卫国没敢接话，牵了牵嘴角，扭头向高远做了个苦脸，车速老老实实的慢了下来。这几个月和高远相处下来，柏卫国早就摸透了高远的脾气。在教授柏卫国技巧的时候，高远的神情就会变得很严肃，训练中更是冷酷严厉。 但在授课和训练之余，任凭柏卫国没大没小的嘻嘻哈哈，高远脸上总是带着淡然的笑意，不以为忤。所以，养成了柏卫国一旦看到高远脸色严肃起来，就不敢再嬉皮笑脸，最多也就是回应个鬼脸，然后老老实实的按高远的话做的习惯。 侦察大队的大队部里，大队长李洪国、政委刘湘山、参谋长覃建华、作战参谋“老鬼”聂风海围在地图桌上察看比划着，高远汇报的情况让他们高度重视。虽然柏卫国的建议也是可行的，但他们觉得还是有些冒险，他们结合之前侦察获得的资料，对照地图希望能试着找出一条更安全的渗透路线。正在这个时候，高远和柏卫国回来了。 “你们回来了？正好，我们正在研究你们的意见。高远，你在一线，有没有找到其它的合适路线？” 看到高远他们进来，参谋长覃建华问道。 “现在这条路，应该是敌人最意想不到的路，我们预想的1295高地观测点，正是因为有了这么个敌人认为的天然屏障，才没有在上面驻军，但周围高地，都有敌人驻防，我们这么多人，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渗透过去，非常困难。” 高远对目标区域有过多次的侦察，情况了然于胸。 “捕俘行动一旦被敌人发觉，在短兵相接的情况下，你们来得及，有时间布雷阻敌吗？” 大队长李洪国看向柏卫国。 “报告大队长，我认为要穿越这片森林，通路只有我们现在开辟一条，敌人只能顺着这条通路追击，我们可以把拌发雷预先埋设，只要不挂上拌线就行，设立好标记，撤退断后人员只要拉上拌线，就能为后续埋设防步兵地雷和定向雷设置雷场争取到足够的时间，也为我们与敌人脱离接触争取到时间。” 柏卫国满是自信的大声报告。 “预埋拌发雷？预埋拌发雷，嗯，敌人一旦触雷，就不敢再放肆的追击，可以多预埋几个，只要能挂上一两条线，就有时间在后续布雷！这个办法可行！” 李洪国沉思了一会，嘴里念叨着。终于他神情坚定起来，看得出他下了决心。看向柏卫国的眼神里，也流出出一丝赞赏。 柏卫国的建议得到了大队领导的采纳，高远和柏卫国装上领来的各色地雷，再次回到位于前沿的临时营地。又经过四天的艰苦作业，精疲力竭的搜排组终于开通了穿越这片原始森林的通道。 高远带着观察组携带着十天的干粮和饮用水，带着照相机、录像机、大倍率望远镜等观测设备出发了。为了保险起见，观察组不仅携带了无线电台，通讯兵还特地顺着通路拉了一路电话线作为有线通讯，把无线电台作为备用设备。支援组的金明衡带着支援组潜伏到森林的敌方一侧埋伏，随时准备提供支援，柏卫国的搜排组则需要在通路的敌方入口附近预布雷区，此外，他们还要在森林靠近我方一侧，再开辟一条横向通道，预作小分队的退路。 高远的观察组在抵达1295高地后，先开始建造潜伏点。他们用绿色篷布在一米五的高度水平张开，固定在树干上，拉上伪装网之后，用树枝和灌木杂草做伪装。并且，在敌人有可能出现的地方，布上警戒用的拌发雷。这样，潜伏点算是设置完毕。而随后的观测点的设置，就变得格外小心，你可以看到敌人的地方，敌人也同样能看到，稍不小心就会露出破绽。 观察组利用晚上，悄悄在面向敌人的山坡上，挖了一个仅能容两个人坐在里面的深坑，使架设的大倍率望远镜的高度与地面相平，挖坑挖出来的土，全部用衣服包了带回潜伏点，做好伪装后，天已经快亮了。高远把观察组的六个人分成两班，每班两个人进入观察点观察做观察记录和拍照摄像，一人在外围警戒，不值班的三人在潜伏点休息，每3小时为一班轮换，观察时间为每天天亮至夜幕降临，然后，高远把一天的观察情况汇总，向大队参谋长覃建华汇报，并且按照观察到的情况，做出分析判断，选择第二步任务的捕俘对象和行动地点。 抵近潜伏观察是非常枯燥无聊的活儿，而且，为了不暴露目标，观察小组他们不能点火做饭，也不能抽烟。饿了啃几口压缩饼干，渴了喝一小口水润润嗓子，因为他们带的水并不很多。特别是他们在观察点时，坐在坑中基本上都不能有稍大幅度的动做，因为，那样可能导致伪装被破坏，暴露目标。相对比较起来，倒是柏卫国的任务要容易些，虽然累，但没那么多顾忌。 观察组还在1295高地潜伏，柏卫国的搜排组在开辟好预留的后路后，也没闲着。他特地在穿越森林的通路上又开辟了几条岔道，并在这些岔道上布下雷区和陷阱，以防万一时用来迷惑敌人。有几段地方，柏卫国甚至有意修改了原来的通路，并在废弃通路设置雷区。然后在真正的通路上做好隐秘的路标，分别通报给了高远和金明衡，防止他们误入。一番折腾下来，他们之前带来的地雷根本就不够用，柏卫国在十天里，又两次回大队驻地领取地雷。 第22章 设伏捕俘 等高远从观察点撤下来时，看到柏卫国给他的迷宫一样的通道图，都看得目瞪口呆。高远可以想象得到，这份迷宫里，只有一条正确路线，若是走错，必然是步步惊心危机重重。 为期十天的潜伏观察任务终于结束了，在搜排组的引导下高远带着观察组穿越原始森林撤了回来。柏卫国主动承担起了断后的责任，他要再次把通道暂时封锁掉。如果不封锁，被敌人发现的话，说不定会被敌人利用。 回到大队，大队长李洪国召集参谋长覃建华、侦察参谋高远、作战参谋聂风海、情报中队中队长干国芳、一中队中队长李栋开了情报分析会，挂着见习参谋的柏卫国也列席了会议。根据十天的抵近观察，1295高地四周，我方前沿阵地对面的敌人应该是例行的换防。敌人和我方实行的轮战制度类似，只是敌人没有我方那么多军队，他们是以驻扎在北方几个省的兵力轮换驻防，与我军对峙。而我军则是全国范围的抽调兵力轮流作战。 做出敌人是例行换防这个结论的依据，就是在我方前沿的敌守备部队的兵力没有明显的增加，有局部阵地的兵力还似有略微的减少。而情报中队近来对敌电台的监听也表明，近段时间，敌方的电台呼号以及收发电频率已经趋于正常，在前一阶段的监听中出现过的一些常见的呼号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些在前段时间，敌人电台讯号繁忙时增加出来的新呼号。 这些情报相互印证后，可以得出上述的结论。现在，我方需要继续探明的，是换防上来的敌人是那支部队，番号、兵力、编制情况、装备情况等详细情报，对敌人的战斗力进行评估。也就是说，高远、柏卫国他们这次行动的第二部分，必须尽快实施。 柏卫国列席参加这次会议，他是抱着学习的态度参与的。原本，他是没有参会资格的，大队长李洪国在翻看高远交上来的情报时，看到了柏卫国绘制的那张“迷宫图”，不由的大感兴趣。 在以往的侦察作战中，还真的从来没有人这么干过。不过，李洪国却觉得，柏卫国的这个做法看似有些儿戏，但之前担心的在捕俘行动中，与敌交火后的如何脱离与敌人的接触，安全撤退的问题，得到了有效的解决。撤退人员只要不走错路，顺利撤退绝对没有问题。有了这个看法，他才临时通知，让柏卫国也列席会议。 要实施这次侦察行动的第二部分，那就需要根据这次观察行动中得到的情报里，选择下手的对象。在这些情报中，有一份观测记录引起了大家的兴趣。在1295高地斜对面，正对着高远他们穿越的原始森林区域的敌人817高地上，那里只驻守了敌人一个班的兵力，或许是因为敌人的正面正好是那片难以穿越的原始森林，这里的防御力量比较薄弱。 驻守在817高地这里的敌人警惕性不高，在高远他们的观测记录中，这个班的敌人在他们的营地，甚至还养了几只鸡，在营地后面的山坡上，还开了几块菜地种菜。每天早上七点，可以看到敌人在营房前列队点名，早饭后，大约九点，他们会有两名士兵进入营房侧后的树林里砍柴，两至三名士兵进入菜地收拾菜地。这时候，会有一名士兵挑着水桶，沿着小路走下817高地，在靠近817高地山脚的一条小溪里打水。 其它士兵除了两名站岗的士兵在哨位上执勤外，剩下的三四名士兵都在营房前面抽烟聊天，砍柴、种菜、打水和聊天的士兵们，多数人这时候都不带武器。最重要的是，经过十天的观察，这里的敌人没有设置警戒暗哨。 参加会议的所有人包括柏卫国，都觉得，这是敌人因为这个班所处的位置相对安全，如果发生敌我两方的交火，也首先会发生在原始森林两边的地方，他们想不到我方会在崎岖坎坷的原始森林里秘密开辟出一条通道，所以没有什么警惕。这确实是个捕俘的合适目标，即便捕俘过程中被敌人发现，除了敌人的两名哨兵，其它敌人一时间都不会对我方产生威胁。等到敌人从营房里拿出武器，我方人员已经有足够的时间撤离了。 确定好了目标，接下来就是针对性的策划行动计划，进行人员挑选和编组。在侦察行动第一部分时的火力组不变，依然在原定炮兵阵地负责接应时的火力掩护，原来柏卫国带领的搜排组转变为捕俘组，加入高远为带队指挥官，四排长金明衡带领的支援小组加上原观察小组的通讯兵组成支援组接应。 捕俘组携带微声冲锋枪和********，他们的任务是潜伏到敌人下山打水的小路两旁，在敌人下山打水时，捕获敌人，然后撤退。金明衡的资源组携带两支85式狙击枪和一挺机枪，在1295高地的棱线上埋伏，负责监视敌人哨兵，在敌人发觉后追击时，用机枪压制敌人。 第二天凌晨，小分队再次出发了，他们到达原始森林的通道口之后，高远示意大家停了下来，让柏卫国带人把要走的通道再搜排一遍，以防这几天离开后，秘密通道被敌人发现布雷，同时也要把上次他们撤退时，封锁通道埋下的地雷起出来。柏卫国答应了一声，拎着几个口袋，带着两个战士率先进入森林。 他带的口袋，是用来装挖出的地雷的，这些地雷数量很多，他不可能都带着走。他采用的办法，就是把这些地雷挖出来后，装到袋子里，装满大半袋，就把这些地雷藏到通道边上的隐秘处，在回来时，再拿出来重新布雷。 等到高远他们的小分队再次穿越原始森林到达靠近敌方一侧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四点多钟了。高远再次下令休息，补充食物和饮水。接下来，支援组先出发，前进到棱线一线设立监视阵地，捕俘组将就地休息，等待天黑。他们将在黑夜里，利用夜色掩护，悄悄地渗透过去，然后潜伏。 晚上十点，行动的时间到了。高远和柏卫国一起，逐个检查了捕俘组全体人员的装备。大家放下卷起的袖子，袖口用布袋扎紧，脚上也是一样，用布带扎住了裤脚，这是为了防止被山中的毒虫蚂蝗进入衣服。高远又拿出一根背包带，一头系在自己腰间的皮带上，大家很默契的接过背包带，趁着夜色出发了，这一次，柏卫国走在了最后，负责殿后。背包带的另一头，系在他的腰带上，其它人则在行走时，抓着它，预防掉队。 夜色很黑，天上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山间的风吹过，树叶和茅草都发出细细碎碎的声响，偶尔还有风掠过树梢的呜呜声。尽管如此，捕俘组在前进时，脚踩到枯枝落叶发出的声音，在夜里依旧听在耳里听起来很清晰。好在这些声音传不太远，就被风声掩盖了。因为是夜间前进，看不清道路，为了预防触雷，在前方开路的高远拿着探雷器小心的探查着往前走，速度非常慢。 在摸到山脚下的时候，高远发出了停止前进的信号，看来是遇到地雷了。大家停下来，做好隐蔽，等待高远排雷。柏卫国看了下表，此时已经半夜两点多了。距离天亮还有四个小时不到，但路才走了一半多点。柏卫国心里有些焦急，如不能在天亮前到达预定位置埋伏好，这次行动就会失败。 还好，高远排雷的速度很快，几分钟后，高远再次发出了继续前进的信号。从1295高地的棱线位置下山，到预定的埋伏地点，距离不过才一公里左右，但捕俘组却走了近七个小时。这一路上，幸好敌人的地雷不多，他们只遇到了四颗。早上五点，捕俘组到达了预定位置。高远一个一个的安排埋伏地点，每个地点在埋伏人员进入前，他都要用探雷器做检查。 等到七个人全部埋伏好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埋伏在小路边一个土坎下草丛里的柏卫国这时才松了一口气，接下来，就是耐心的等待目标的出现了。 七点多钟，上山敌人营房位置突然响起了枪声，“哒哒哒”一个机枪的点射，让柏卫国放松下来的心情瞬间提了起来，随手迅速的打开了枪上的保险。 天已经亮了，柏卫国以为那个埋伏点被敌人发现了。但等了几分钟，并没有再传来别的枪声，上山的敌人也没有慌乱，这时候，柏卫国提着的心才再次放了下来。看来这只是敌人在打冷枪，并没有什么目标，只是盲目射击。 柏卫国埋伏的地方，距离敌人营房不过也就大约三百米的距离，因为这个位置在土坎下的草丛里，土坎上面还有一些灌木和树木，敌人虽然居高临下，但还是不可能看到他。 第23章 得手了 埋伏位置最靠前的柏卫国甚至能清楚的听到上面敌人的说话声，不过，他听不懂敌人在说什么。柏卫国脑子里，这时候突然钻出一个奇怪的想法，回去后，他要找个当地人，学学敌人的语言。这样埋伏在这里，要是能听懂敌人在说什么，听听敌人聊天，没准也挺不错的。 上午九点半左右，打水的敌人下来了，来人似乎很放松，嘴里还在哼着小调。随着脚步声渐渐靠近，柏卫国身上的肌肉渐渐紧绷起来，随时准备蹿出去扑倒敌人。 可是意外发生了，小路上传来说话的声音。不是一个敌人，而是两个！可放弃行动已经不可能，只要敌人走到跟前，埋伏的人肯定会被敌人发现。柏卫国埋伏的位置最靠上，他慢慢的伸手摸上小腿上插着的三棱军刺。在这一瞬间，他做出了决定，放过第一个，干掉第二个！ 脚步声越来越近，柏卫国的额头上渗出了汗珠。突然，一副水桶落在柏卫国眼前的地上，他被走到跟前的第一个敌人发现了。柏卫国一跃而起，没有理走在前面，惊恐的瞪大双眼的敌人，而是扑向跟在这个敌人身后的第二名敌人，手里的三棱军刺直插敌人的左胸。这个时候，柏卫国的耳边才传来前一个敌人惊恐的喊叫。不过敌人的叫声刚发出来就中断了，高远和黑猴也扑了上来，直接把第一个敌人扑倒在地，堵住了他的嘴。 感觉到手上的军刺遇到了阻挡，随后有一种沉重的感觉传来，柏卫国感到握军刺的手有了借力的支点。他右手用力向下，觉得自己的身体撞到了敌人身上，压倒了敌人。随后，他握着军刺的手上就感到有一股热流喷到了手上面，握着的军刺柄上，有种滑腻的感觉。这是敌人的血，柏卫国马上反应过来，随手拔出军刺，又用力的插了两刀。 这一次，他明显的感觉到了他身下的敌人在抽搐，却没有任何反抗。柏卫国定了定神，伸出左手压在敌人脖子动脉的位置，已经没有动脉跳动的感觉，敌人死了！ “撤！” 高远的声音传来，他们已经制服了第一个敌人。柏卫国条件反射的爬了起来，转身跟上。在转身时，他暼了一眼被他干掉的敌人，敌人的左胸口有三个血洞正在汩汩的冒血。柏卫国突然有种反胃的感觉，这是他第一次用冷兵器近距离的杀人。 “哒哒哒” 敌人的枪声响起，子弹射在柏卫国身边的树干上，发出“嘚嘚”的声音，敌人发现了山下的情况，开枪了。 柏卫国甚至能听到上山敌人嗷嗷的叫声。不过，随着两声清脆的枪响，敌人的机枪哑火了，这是负责接应的金明衡他们在开枪。柏卫国停下脚步，躲到一棵树后反身观察，敌人还没有追下来。在柏卫国身后，黑猴在前面开路，四名战士抬着俘虏跟在他的身后，高远也停了下来，看到上山的敌人被金明衡他们压制住后，没有追击，才招呼柏卫国一起后撤。 敌人在这里驻守的只有一个班，在损失了四五人后，不敢再追击，只是躲在山上的掩体里，朝山下盲目的射击，这样的射击无法给捕俘组带来什么威胁。在捕俘组撤到1295高地的山脚时，我方负责掩护的炮兵也开炮了。炮弹在敌人的阵地炸响，敌人的枪声彻底停了下来。这是在1295高地棱线上掩护的金明衡呼叫的火力组的杰作。 夜里用了七个小时才走完的路，在撤退中，由于天亮了，仅用了十五分钟就走完了。高远走在最后，他把来时挖出来的四颗敌人的地雷又给埋上了。越过1295高地的棱线，与支援组会和后，所有人都送了一口气。但是，他们并没有在这里停留，而是迅速撤入森林，断后的人又变成了柏卫国，他要布雷封锁通道。 敌人炮兵的反应也很快，炮弹在原始森林里四处炸响，大部分炮弹都是触发引信，一挨到树冠位置就炸，爆炸形成空爆弹，弹片四处横飞。但是他们没有明确的目标，这片原始森林太大了，并没有给高远他们带来实质性的威胁。而随着敌人炮兵开炮的，是我军炮兵部队的反击，装备了炮兵雷达的我军炮兵，迅速向敌人的炮兵阵地开炮，一个捕俘行动，到此刻已经演变成了敌我双方的炮战。 安全的撤到山崖位置的前进营地，小分队才有时间进行休息。这时候，柏卫国才有时间仔细看看俘虏。俘虏是个二十岁左右的瘦弱青年，眼神中满是惊恐。一旁的高远掏出烟，给每个战士都分了一根，给俘虏嘴上也塞了一支，这时候，黑猴他们才用仅会的几句“缴枪不杀”，“优待俘虏”之类的敌人语言安慰这个战利品。 看着俘虏贪婪的大口抽烟的样子，大家开心的笑了起来，这笑声不是嘲笑俘虏，而是因为这次行动，我方无一伤亡。只有一个人没笑，就是柏卫国，看着俘虏，他的眼前又浮现出那个被他用军刺干掉的敌人的样子，浮现出敌人那双无神的望向天空的双眼和胸口冒着血的三个血洞。 在返回驻地的车上，高远注意到了柏卫国的反常，略经思索，他就明白了这是为什么，不过他和柏卫国没说什么。高远很清楚，965高地战斗是柏卫国的第一次战斗，那次战斗虽然也是近距离的战斗，但与用冷兵器面对面的搏斗还是有很大区别。这样的心理上的冲击带来的影响，不是几句安慰的话能够消除的，只能让柏卫国自己去慢慢的适应。 这次侦察捕俘行动的成功，得到了军区高度的赞扬。特别是执行任务的小分队无一伤亡的成绩，被认为这是一次堪称典范的行动。柏卫国在这次行动中的突出表现，在战后评议中，小分队成员以差一票全票通过了评柏卫国为一等功。这一次，这个一等功被柏卫国坚决的拒绝了，唯一投了反对票的，就是他自己。 这并不是柏卫国有多高的思想境界，而是他再次想起了为了立功而丢了命的田二娃。在红军连选拔突击队员时，田二娃要求加入突击队的理由，让柏卫国明白，在前线，这些来自农村的战士，对立功的渴望，这是能让他们改变一生命运的机会。可部队里，立功是有名额限制和比例限制的。 不要说参加这次行动，加上炮兵中队和情报中队有近百人，就是一线战斗的三个小组十八人，也不是人人都能立功的。他自己现在已经有了一个“二级战斗英雄”的荣誉称号，有了一个一等功，他觉得，应该把这个名额让给那些还没有立过功的战士。 “田二娃？” 主持评议的高远，看着态度坚决的柏卫国，没头没脑的对着柏卫国吐出一个在座的其他人都很陌生的名字。 柏卫国点了点头。他和高远在一起时，不止一次的和高远聊起过田二娃，这是柏卫国的心结，他始终后悔当时他批准田二娃进入突击队的举动，总觉得是自己不讲原则的行为害田二娃丢了命。 “好，我会向大队做汇报，但这个事并不是我们个人能做主的。这样吧，我们多评选一个后备。” 高远叹了口气，做出了妥协，他能够理解柏卫国心里那种痛。 当评议名单上报大队后，经过高远的解释和大队党委的研究，柏卫国如愿的让出了一等功，却没有让出立功名额，他还是被授予了一个二等功。因为大队党委认为，以柏卫国在战斗中的突出表现，不评功会被别人误解，而且这个功还不能太低。 整个行动的过程，已经向集团军和军区上交了详细的文字汇报，柏卫国的表现也在汇报材料中得到了充分的肯定，柏卫国推让一等功还可以解释，可如果什么功都不评，或者评个低功，集团军和军区没准会误以为侦察大队的战功评议是瞎搞。 这次行动中的优秀表现和战后评议中的让功举动，让柏卫国得到了大队长李洪国的高度认可，现在，他不再是大队里挂名的见习参谋，而是被正式任命为大队的侦察参谋，接替高远负责一中队方向上的作战任务。高远则被调到四中队，去负责四中队方向上的作战任务。 抓获的俘虏在情报中队的讯问下，很快就把他知道的情况都做了交代，这让特意跑去观摩审讯的柏卫国大失所望。因为情报中队并没有用什么刑讯手段，仅仅是给俘虏吃了几碗大米饭和几大块猪肉，俘虏就爽快的开口了。他的交代里，没有太多重要情报，毕竟他只是个小兵。 但有两个情况还是引起了侦察大队的高度重视。一是这次换防过来的敌军部队是敌人王牌的327师，这个师是敌人在北方驻军中战斗力最强悍的。第二个情况是，敌人从柬埔寨战场上调回来了一个特工团，但目的不明确。不过，顾名思义，既然叫特工团，那么他们肯定不是来打阵地战的，应该重点也是偷袭、渗透、破坏之类的行动。 第24章 雷达站被袭 当侦察大队把俘虏口供、电讯监听和抵近侦察所获得的情报整理汇总后上报集团军和军区前指后，很快上级就下达了通知，要求一线各部队提高警惕。特别是官兵们在有事离开驻地营地时，严禁单独外出，要求至少五人同行，而且必须携带武器，以避免受到敌人潜入特工的袭击。 尽管敌人调来特工部队的事情已经引起了前指的高度重视，但悲剧依旧发生了。 在距离一线阵地后方大约三公里的位置，这里有一个面向敌方的缓坡，这个缓坡上视野开阔，可以观察到我方绝大多数的一线阵地，这里驻扎着我军一个特殊的作战单位——炮兵仪器侦察营。这个侦察营除了配备传统炮兵观测使用的炮兵光学测距机、炮队镜、炮兵观测气球和检测风速、湿度之类的气象观测设备外，最重要的一台设备，是一台进口的辛柏林迫击炮侦察雷达。 这是眼下我军唯一一台用于实战的炮兵侦察雷达。八零年代初期，在美国政府的协调下，西方对我国的武器禁运开了个口子。我国从英国和瑞典各进口了两台这种新型炮瞄雷达，从英国进口的两台雷达就是辛柏林迫击炮侦察雷达，一台用于科学实验分解研究，一台就装备了这个侦察营，不仅是用于实战，还负担着对实战数据的收集，为我军仿制这台雷达提供实际使用数据。 这台雷达的装备，使我军炮兵在与敌方炮兵的较量中，稳稳的占据了绝对的优势，只要敌方炮兵开炮，只需几秒钟，根据雷达侦测数据就能探明敌方炮兵阵地方位，迅速予以反击。可以说，这台雷达是我军在双方炮战中，压倒敌人的依仗。 但是，侦察营被敌人特工偷袭了，雷达遭到毁损。 幸好，敌人特工并不知道这台设备到底是什么，他们只炸毁了为这台雷达提供电源的电源车。在经过修复后，雷达依旧在以后的炮战中继续发挥作用。可即便如此，炮兵仪器侦察营被袭事件，依旧引起了高层的震怒，这次雷达没有被彻底炸毁，应该只是侥幸。 这是敌人不清楚这台雷达是什么东西，他们还以为袭击的目标是个通讯站，若是敌人能认出这是台炮兵雷达，这台雷达还会只是被炸了电源吗？而如果这台雷达被炸毁，在以后双方的炮战中，我方炮兵的优势就会丧失。那么可以预见的是，我军会有多少官兵将丧生在敌人的炮击之下？ 高层震怒的直接反映，就是要求我军在前线的侦察兵们，要给予敌人一个教训！通俗点讲，那就是我军要报复，报复敌人特工部队这种越境深入我方腹地的袭扰行动。毫无悬念的，这个任务落到了侦察大队的头上。 越境渗透到敌人的纵深，对敌人的高价值目标进行袭击。这对侦察大队来说，绝对是个新课题。 在以往的行动中，出前的侦察兵基本上都在侦察大队配属的炮兵中队的炮火射程之内，与敌遭遇，也有炮兵的炮火掩护。可是要渗透进入敌人纵深的后方，炮兵想要掩护也无法做到。不说别的，在前一次柏卫国他们的观察捕俘行动时，炮兵中队准备的炮弹就要六百多箱，这么大的数量的物资要运进敌人纵深，那不是天方夜谭么！ 还有一个问题就是，没有炮兵掩护下的小分队，要组成多大的规模？人数太少，能够发起的攻击行动的规模也不会大，对于一些敌人戒备森严的高价值目标也无能为力。可人数多，对整个渗透行动来说，无疑暴露的风险也大大增加。在敌人的纵深一旦暴露，后果不堪设想。 而细节上的问题就更多了，武器配备，给养携带数量、敌方语言学习等等。在侦察大队，配备的武器走了两个极端，前出人员配备的大多都是67式微声手枪，64式微声冲锋枪和79式轻型冲锋枪。只有负责接应和掩护的火力排和炮兵中队才配备一〇〇迫击炮、40火、八二无后坐力炮和轻重机枪等重武器。渗透小分队用前出人员配备的轻武器，明显无法执行他们要承担的任务。 大队长李洪国和政委刘湘山召集司令部军官们和各中队的负责军官们一起开诸葛亮会，商讨方案，重点就是如何选定目标，在完成任务后，如何安全的撤回。侦察大队可不是什么敢死队，派出去的人就不打算回来，这显然是不行的。必要的牺牲可以承受，可派出去的每批人都有去无回就不能接受了，特别是这些前往执行任务的官兵，往往是大队里技战术各方面都是最出色的官兵，侦察大队是真的损失不起。 要确认派出去的小分队的规模和人员构成，首先就要确定目标。比如是要去破坏敌人的交通线，破坏公路和桥梁，那么要配属工兵，多带爆炸物。是要去炸毁敌人的油库、弹药库、后勤补给站，那么战斗人员的比例就要高一些，因为这些地方往往都驻扎有守备部队。是要端掉敌人的营级、团级甚至师级指挥部，那就要根据不同等级的敌人指挥部，派遣数量不等的小分队了，因为不同级别的指挥部，防卫力量的配置也各不相同。派遣一个只够端掉敌人营级指挥部力量的小分队去端人家的师级指挥部，除非奇迹发生，不然的话那基本上就是去送死。 参会人员七嘴八舌的各自谈着他们自己的看法，莫衷一是。有的人希望要么不干，干就干票大的，去端掉个敌人师一级的指挥部，震慑一下敌人。有的人觉得，去破坏敌人的交通设施和后勤补给比较合适，目标多，能搞则搞，不能搞换一个目标也无所谓，特别是袭击这样的目标，人不用多，机动灵活。也有人主张，渗透进去后，遇到什么目标就搞什么目标，只要评估自己的力量能吃下敌人就行，这样的话，敌人会防不胜防。而炮兵中队、后勤中队之类的，干脆就闭口不言，因为这些行动没他们什么事。 柏卫国也没有发言，一来，他资格浅，在座的人的级别也都比他高。二来，他的思路和在座的所有人都不太一样。他觉得，现在要是我军要动用大部队打过去，那么在战斗爆发之前，去端掉敌人的指挥部，或者炸掉军火库、补给站之类的目标，确实能让敌人在我军发起进攻时，指挥和供应都产生混乱。可现在我军处在防御阶段，端掉一个敌人的指挥部，过几天敌人就会重新再建立起来一个，虽然能打击敌人的士气，给敌人造成短暂的混乱，却达不到领导的要求和我方的作战目的。 上级领导为什么要派部队渗透打击敌人？归根结底还是因为敌人的特工部队太猖狂。大家所议论的这些，并不能阻止敌人的特工部队继续渗透过来，在我方境内肆虐。要打击敌人的气焰，使他们不敢再轻易的派出特工渗透过来搞破坏，那就应该以眼还眼、以牙还牙，针对敌人的特工部队下手才有效。 大队长李洪国很快就注意到了闭口不言若有所思的柏卫国。和炮兵中队、后勤中队这些军官不同，柏卫国是大队配属在一中队的侦察参谋，这次越境渗透作战中，一、二、三、四这四个行动中队显然是作战的主力。这样一来，在司令部和这四个中队的军官们都在激烈的讨论相对比，柏卫国的沉默就太显眼了。 “哎，那个，柏参谋，你在想什么呢？好像就你没说话，要渗透到敌人纵深，你不是吓傻了吧？” 李洪国伸手指向柏卫国，一如既往的一开口就没好话。听到李洪国开口，大家都安静了下来，看向被李洪国指着的柏卫国。 “大队长，我还没想好。” 被李洪国指着的柏卫国，看到大家的目光都看向他，有些紧张的挠了挠头说到。 “我问你在想什么，没问你想没想好！说说看，你既然说没想好，就说明你想了，说出来大家可以帮你想。” 李洪国并没有因为柏卫国说没想好而放过他。 “是！那我就说下我的想法，有什么不合适的，请大家批评。我想吧，上级给我们这个任务，主要原因就是敌人的特工团太猖狂，不断的渗透过来搞破坏。命令我们也渗透过去打击敌人，根本目的应该就是要竭制他们的这种行动。所以我想我们的目标就应该是重点打击敌人的特工团，只有消灭了他们，或者捣毁特工团的指挥中枢，才能有效的阻止敌人的行动。至于怎么打击消灭他们，我还没想到。” 柏卫国站起身来，大声说道。 “嘿，不错不错，坐下吧。听你们说了一晚上，柏参谋这话才有些靠谱，说到了点子上。可以说是真正领会了上级首长的意图。嗯，不错！沿着这个思路，大家看看，我们要怎么打击敌人的特工团？” 李洪国听了柏卫国的回答，想了一会之后，脸上露出了笑容，对柏卫国的想法赞不绝口。 第25章 带队人选 有了大队长李洪国定下的这个基调和方向，大家的思路都被引到了如何打击敌人特工团的问题上来。要打击敌人的特工团，侦察大队现在有些两眼一抹黑，他们既不知道敌人特工团指挥部的驻地，也不知道敌人特工团的人员编成、作战特点等情报。要如何行动才能达到我方的目的，确实是个问题。 要消灭敌人，就要了解敌人，并且制定出消灭敌人的有效计划。敌人的特工部队不是常规部队，在前沿与我方部队明刀明枪的对峙战斗。而是和侦察大队一样，惯于隐蔽自己，搞出其不意的渗透偷袭。如果不能掌握清楚具体的情报，很难对敌人采取有效的打击手段，就像敌人想要打击我方的侦察大队也很难一样。 但这难不倒我军的侦察兵！有了具体的目标，诸葛亮会结束时，大家就已经想到了不少的办法。情报中队提出，通过监听敌人的电台，找出敌人特工团的呼号，采用无线电定位技术来获取敌人指挥部的大致方位。 侦察参谋高远提议，总结敌人的偷袭规律，在敌人可能渗透的地方设立伏击点，尽量抓几个活口，获取他们的具体情报。作战参谋“老鬼”聂风海则提议，在情报中队测定敌人指挥部后，由他孤身潜入敌区，在目标区域进行实地侦察，敌人特工团的指挥部应该还是不难辨认的。 参谋长覃建华否决了“老鬼”的办法，认为可以利用当地边民的关系，找到敌方的居民收集相关情报，用钱买也成。政委刘湘山则建议，上报前指，在我方发动一场反特的人民战争，只要多抓住几个敌人的特工，相关情报的获取应该是不难的。至于具体的打击方案，则要根据收集到足够的情报后，再行制定。 大队长李洪国最后决定，上报军区前指，多管齐下，除了“老鬼”的方案太过危险外，其他人的方案一起实行，用最短的时间，收集到足够的情报。在此之前，在全大队进行突击语言学习。要渗透到敌人纵深的后方，听不懂敌人在说什么，这肯定不行！听到大队长的这个要求，柏卫国有点沾沾自喜，他在上次任务结束后，就主动找了当地的边民，跟他们学习敌人的语言。真是有先见之明啊，到时候的渗透任务抢起来，自己又多了些资本，柏卫国听到李洪国这么说，禁不住有点沾沾自喜。 侦察大队上报的方案得到了前指的批准，侦察大队的四个行动中队也全体行动起来，在我方阵地一线布下罗网，特别是驻守的一线防御部队各个连队之间的结合部更是重点监控。前线指挥部也下令驻守各部队提高警惕，同时也采纳了在边境地区全民动员的建议。情报中队也很快的确定了几个疑似呼号，并且测量了大致方位。现在，就等活捉敌人的特工进行印证了。 阮文欢出身将门，今年四十岁岁，他的父亲已经在与美国人的战争中阵亡。不过，在他父亲生前，与中国前来他们国家担任军事顾问的几个将领的关系都很好，所以，阮文欢当兵之后，在1964年被送到中国的桂林步兵学校学习了两年。之后，在1975年，他又被派到苏联梁赞高等空降指挥学校留学了三年。回国后，被派往柬埔寨。就在前不久，他指挥的特务团被调回来，参加对中国的作战。 由于阮文欢的两次留学经历，阮文欢会说一口流利的中文和俄语，这也是他从柬埔寨被调回来的重要原因。像他这样当年在中*校学习的军官，由于与他们同时期那几年的军校学员，大多数目前都是中*队营、团、师三级的主要军官。可以说，他对中*队还算是比较了解。这次奉调前来，在他内心里就有与他的同门师兄弟们一较高低的想法。不过，他没想到的是，由于他的到来，交战双方掀起了一个特工战的*。 阮文欢对到达战区后，这个阶段的战果非常不满，除了刚来那段时间得到一些小战果，打掉对手包括一个通讯站在内的几个小目标外，在此后两个多月的时间里，由于他的对手加强了戒备，手下几个营按照他的命令屡次出击袭扰，不仅没有袭击到什么有价值的目标，反倒是损失了不少士兵，这让他心里很是烦躁。 他还不知道，他以为是敌人通讯站的那个小目标。在被他手下的那一次误打误撞的袭击，差点获得他们在对中国的特工战历史上最大的战果，已经成功的吸引到了中*方对他的高度兴趣。 在河江省北光郊外的一处空地上，新建了一座铁丝网围起来的军营，这里是阮文欢的团指挥部。阮文欢召集了他的手下在这里开会，商讨下一步的作战计划，他要打破目前的这种胶着，眼下只有两种办法。 其一是转换袭击目标，既然对手对他们的渗透袭击有了戒备，那么他们就把目标转换为对手一线的那些防御部队防御的阵地，但这需要驻扎在这里的327师的配合。特工团可以派出人员摸上阵地，可后续的战斗则需要327师来接手，阮文欢可不想把的部下消耗在阵地进攻战上。 其二就是暂时罢手，耐心的等待对手逐步放松戒备，到时候再出其不意的发起致命一击。而停止行动后的这段时间，可以用来对部队进行休整和训练，同时通过情报的收集，筛选出有价值的袭击目标，在再次发起攻击时，作为优先目标。这两种方案如何取舍，就是阮文欢把部下召集回来开会要商讨的。 依照阮文欢的本心，他的想法是偏重于要转移目标，但他的部下们却不这么想。他们觉得在转移目标之后，他们的部下所冒的风险并没有减少，可获得的战功，却会大部分都被327师拿走。与其这样，还不如暂时休整和做情报准备，等待合适的机会呢。 在阮文欢把部队需要暂时休整，同时他们目前也需要时间收集中*队的情报，以此来策划下一步的行动的报告上报到第二军区后，得到的答复却是个打了折扣的回复。部队可以部分休整，既然特工团目前没有自己计划的任务，那么就派一部分兵力，配合327师对中*队的前沿进行袭扰吧。这个命令让阮文欢的部下们都闭上了嘴，虽然心里有怨言，可军区的命令都下了，还有什么好说的？好在没有命令他们全部上去协助327师。 敌人的特工团对目前活动的重心做出了调整，埋伏在我方阵地各部之间的结合部的侦察大队各个行动组，自然也就白忙了。侦察大队的大队长李洪国敏锐的注意到了这个变化，几个点上的敌人没动静很正常，但全线所有点上的敌人都没了动静，只能说明敌人察觉了我方的企图，也相应的做出了调整。这也同时说明了一个事，那就是敌人的指挥官是个小心谨慎的狡猾对手。 看着手边汇总的资料，李洪国终于下了最终的决心，他要组建一个行动分队渗透过去，端掉敌人这个特工团的指挥中枢，从根本上对敌人进行打击。只是他对由谁来带队执行这次的行动的人选上，李洪国有些踌躇。有能力带队去执行这个任务的人有很多，他自己，参谋长覃建华，几个行动中队的中队长都行，但却没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侦察大队并不是只有这次行动这一个任务，他们还有许多其它的作战任务，作为大队的主要领导和各个行动中队的主官，手上各自负责的任务有很多，不可能为了一个单一任务而离开岗位。 除去这些人之后，司令部的几个参谋高远、聂风海、柏卫国以及四个行动中队的几个副中队长也都是不错的人选。可在潜意识里，他却在高远、聂风海和柏卫国三人中做着选择。 这三个人各有优劣，高远细致、稳重、经验丰富，是这次行动的第一人选。不过，李洪国却有点犹豫，这高远可是首长的独苗，万一有什么意外，怎么和首长交代啊？聂风海的长处在于冷静、机敏、善长伪装潜伏，也是这次行动非常合适的人选，不过，在爆破格斗这类攻击性技能上和高远、柏卫国他们相比要差点。 柏卫国成长速度飞快，各项军事技能的掌握也很全面，特别是他还在自学敌方语言，这会为行动的成功提高不少的机率，但就是太年轻了，能不能镇住场子还很难说，尤为关键的是，柏卫国无论如何不能被俘，一旦被俘，让敌人知道柏卫国战斗英雄的身份，会让我方在政治上陷入被动，在这一点上，高远也存在着同样的问题。 实际上李洪国自己都没察觉，在他的潜意识里，这次任务就近乎是一次自杀性的进攻。潜伏渗透到目标附近并不难，难的是要在发起攻击后，在被敌人发现的情况下，如何全身而退。 第26章 两手准备 李洪国恰恰是在他一向最注重的在执行完行动后，如何全身而退这一点上，他心里都没有任何把握，行动分队孤身敌后，他们找不到任何可以给他们提供支持的后援。被敌人发现后，要在敌人的重重围困中杀开血路脱身出来。难度不是一般的大。这也是他在挑选人选时，首选高远却分外犹豫的原因。 李洪国让人找来政委刘湘山和参谋长覃建华，他想听听他们有没有合适的人选推荐，如果他们没有人选的话，听听他们会在这三人中挑选谁。 “柏卫国比较合适！”参谋长覃建华的答案让李洪国有些意外。 “理由？”李洪国看着覃建华问道。 “柏卫国年轻！”覃建华的答案让李洪国更加意外，在他眼里，柏卫国的年轻是个不利因素，怎么到了参谋长这里，成有点了？他没有说话，只是示意覃建华继续。 “柏卫国年轻，进入咱们这行时间短，不会落入定式的巢窠。记不记得上次的侦察任务？咱们大队怕是谁都不会把那座原始森林搞成一座迷宫，可柏卫国就这样干了。虽然在当时没有发挥作用，可这个阶段，根据那里前沿的监控报告，林子里经常会在不同的地方发生爆炸，目测的爆炸位置，基本都在迷宫范围。这说明敌人已经找到了我们开辟的那条通道，但却在迷宫里吃了亏。而我们这次的任务不同以往，就好比是弄个孙猴子要钻进牛魔王的肚子里去，柏卫国这种能搞出些奇思妙想的脑子，去了应该不会吃亏。” 覃建华的话，总结起来，就是柏卫国会想到一些出人意料的想法，连我们熟悉他的人都猜不到他怎么想，敌人就更猜不到了。这为行动分队的进入和撤出提高了成功的几率。 李洪国认可覃建华的这个说法。侦察大队的老人们，在侦察大队时间呆的长，很多时候，确实思维已经产生了一种固定模式，遇事会习惯性的做出反应。而柏卫国是个新人，至少目前还没有形成这种惯性思维，确实能在遇事时行出一些出人意料的想法。那么，人选就定柏卫国了！ 柏卫国接到一中队队长李栋的通知，立刻赶到大队司令部报道，大队长和政委、参谋长都在。侦察大队对这次行动非常重视，可既然要发挥柏卫国天马行空的思维，就不再画蛇添足的搞什么计划了，一切都要柏卫国自己去考虑。听着大队长李洪国满脸严肃的交代完任务，并把厚厚的一叠资料推向他面前，柏卫国异常的兴奋。 “各位首长，我保证完成任务！” 柏卫国站的笔直，举手向在座的三位大队首长敬礼。礼毕，捧起面前在桌子的情报资料就想走。 “资料不要带走，就在这里看！” 参谋长制止了柏卫国拿走资料。指了指司令部一角放着的座椅，让柏卫国到那去看资料。这些涉及敌人的情报，目前都属于绝密，在行动成功之前，绝不允许有丝毫的泄露。 一旦让敌人得知我们掌握了那些情报，那么，我们手上的这些情报或许就成了废纸！极端情况下，可能还会成为敌人设置陷阱的工具。这样的话，依据这些情报制定的作战计划的成功率也就可想而知了。 参谋长覃建华的这个做法，倒没有不相信自己的干部战士的意思，纯粹是搞情报的人的潜意识中的习惯性反应。在大队司令部里闷了三天后，柏卫国拿出了他的行动计划草案。 柏卫国计划组织一个十二人的小分队，小分队分成三个小组，一个三人组成的侦察组、一个六人组成的进攻组和一个三人组成接应组。 携带武器除每人一支56式冲锋枪和一支54手枪或67式微声手枪以及一支匕首以外，接应组人员再携带一支85式狙击步枪以及一部电台。每人携带两个基数的弹药，此外根据各人的负重能力，尽量多的携带手雷和炸药。 侦察组同时负担尖兵的任务，在渗透进入时为小分队开道，到达目标北光附近后，化妆进入北光，查找敌人指挥部的位置并确认敌人重要目标是否都在指挥部中，同时勘察选择进攻路线和撤退路线。 敌人的重要目标为敌特工团编制的一正四副五个主官，特工团长、副团长兼参谋长、政治副团长、技术副团长、后勤副团长。五个重要目标中，包括团长在内的三至四个目标在指挥部内时，可以实行攻击。重点目标为敌团长阮文欢上校，确保在攻击实施后，敌指挥中枢的彻底瘫痪。 进攻方式的选择上，具体进攻方案将根据实地侦察到的敌人部署确定。倾向以夜袭为首选，因为自双方开战以来，我方还从未实施过这样纵深的袭击行动，敌人的警惕性不会太高，夜间除敌人岗哨外，大部分敌人应该都在休息。只要能在不惊动休息敌人的情况下，摸掉敌人岗哨，攻击行动成功概率会很大。 携带的电台在渗透进入时，将保持无线电静默，以免万一被敌人监听到信号而惊动敌人。 在攻击任务实施后，或者确定无法实施进攻的情况下，才会开机与司令部联络。前者情况下为报告进攻获取的战果，后者情况下，则将侦察获得的情报报告给司令部，为下一次行动提供详尽的情报。 这个选择是备选计划，柏卫国觉得，如果事不可为，强行发起进攻也不能完成任务的话，不仅达不到突袭的目的，还会打草惊蛇，给下一次行动增加困难，白白牺牲小分队战士的生命。如果这样的话，柏卫国情愿放弃行动，把战士们安全的带回来。携带电台的另一个重要目的，就是在撤退时，能向司令部报告撤退路线，方便司令部安排接应。 柏卫国的这个计划，不确定因素有很多。准确的说，这是一次偏重侦察的行动。与别的侦察行动有所区别的是，在获得情报后，如果机会合适，才把侦察行动转变为袭击行动。 政委刘湘山和参谋长覃建华对柏卫国的这个计划明显有点失望，可大队长李洪国却非常赞赏。 深入敌后，若不能一击成功，能果断放弃，是需要更大的勇气的。因为这在军中，如果不能得到上级首长的理解，这种做法的结果很可能是柏卫国的个人前途就将到此终结。 很多高级将领们，信奉“一将功成万骨枯”的理念，并不在意牺牲多少战士的生命，他们只看最终的结果。如果柏卫国放弃袭击，会被他们看成懦弱、胆怯和缺乏能力而就此失去培养的价值。 李洪国相信，柏卫国出身军人家庭，不会不清楚这种后果的严重性。可他依然能有这样的打算，宁愿毁掉自己的前途也不愿意毫无价值的牺牲战士的生命，这需要有比面对死亡更大的勇气才能做到。 “那为什么不多带些人加强力量？”参谋长覃建华问道。 “从在敌人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突袭的角度来看，带这些人已经足以完成任务。如果一时没有合适的袭击机会，我会耐心等待机会，不会轻易放弃的。但不排除我们还没有发起袭击，却被敌人发现的可能性，如果这样的情况发生，我认为就应该果断撤退，避免不必要的牺牲。小分队的人越多，这种暴露的可能性越大，所以我不准备带太多的人。” 柏卫国冷静的解释道。覃建华点了点头，认可了柏卫国的说法，同时心情也感觉好了点。嗯，柏卫国并不是不想完成任务，他会等待机会，尽可能完成任务的。 原本也想开口的政委刘湘山，听到柏卫国这么说，也适时的闭上了嘴。有了柏卫国的这个态度，这时候，他要是再要强调要求柏卫国一定要完成任务，那就是明显的让柏卫国带领的小分队去送死了。作为政委，这样的态度显然有些不合适，不仅不会达到目的，还会引发柏卫国的反感，认为他不在意战士们的生命。 “有长时间潜伏的打算？物资补充上你怎么考虑的？打算带多少天的食物？你计划带两个基数的弹药，看来是做了恶战的准备，小分队的负重不轻啊，会不会影响作战？” 大队长李洪国也提出了一个疑问。 “我只计划带五天的食物，这是为在目标附近守候袭击机会时潜伏准备的，渗透途中和撤退需要的食物，我计划就地收集。这次行动，顺利的话，大约一周就能回来，不顺利的话，或许二十天也回不来，不可能所有的补充都随身携带，我带五天食物只是保证在北光的目标附近潜伏时，不被敌人察觉。” 柏卫国的回答表明，他在做这个计划时，考虑的很细致。 “好，我会拿着你的计划，亲自去和首长汇报，你可以准备一下，物色你的队员。计划一旦经首长们批准，就要尽快行动。” 李洪国将文件夹合了起来，结束了这次汇报。 第27章 高远来访 “大队长，拿这样的计划去汇报合适么？不确定性太强了。虽说这样的长距离渗透，不可控制的因素很多，可柏卫国的这个计划，显然没有必须完成任务那种坚定的决心。恐怕首长不会认可啊！” 看着柏卫国离开了司令部，政委刘湘山终于还是忍不住对大队长李洪国说道。在军队里，一直以来，对于上级首长交代的任务，作为下级，一贯是用“坚决完成任务”或者“保证完成任务”做为回答的。象柏卫国这次的计划这样，摸棱两可的结果，必定会引起上级首长们的不快。会认为侦察大队派出的这支小分队缺乏大无畏的勇气，连带着会降低侦察大队在上级首长心目中的良好印象。 “我的看法和你有些不同，我认为柏参谋此去，是抱着坚决完成任务的决心去的。覃参谋长你觉得呢？” 李洪国不同意刘湘山的看法。 “从柏参谋宁愿少带食物，也要多带弹药来看，他确实有这个决心。只在一种可能下，他才会放弃任务！那就是，他发现即便小分队全体牺牲也无法完成任务的情况下。” 参谋长覃建华也同意大队长李洪国的观点。 柏卫国回到他在一中队一排的帐篷，发现帐篷里除了伤愈归来的一排长宗智骏和排副李荣浩外，还有一个让他意外的人——高远。看到柏卫国进来，宗智骏和李荣浩都起身迎接。宗智骏和柏卫国还不熟悉，但他已经听李荣浩对柏卫国来到这里的所作所为做了介绍，对柏卫国很是佩服。 李荣浩在宗智骏回来继续担任一排长后，对柏卫国的态度也与以往大不相同，或许是因为内疚于以往对柏卫国的误解，在排里的工作中不够配合感到有愧。只有高远一副漫不经心的神态，依然坐在那里没什么表示。 “哈，高大参谋莅临寒舍，真是蓬荜生辉啊！大老远的过来，有没有带点什么好吃的来？” 柏卫国一看到高远那种漫不经心的神态，就忍不住要开口刺高远一下。 “带了，不过吃了，没给你留！有些人近水楼台，只顾自己吃肉，汤也不留下点，我干嘛还要留给你啊？你有肉吃，我还怎么好意思献丑呀。” 高远瞄了眼柏卫国，没好气的反击道。 听到高远这么说，柏卫国略一思索，就明白了高远这是为什么。显然，高远是得到这次渗透任务的消息，赶回来争任务的，没想到三天前，大队就把任务落实给他了。高远回来晚了，正在生气。 “没意思了啊，这肉又不是我伸筷子去抢的，他自己就掉我嘴里了。要怪你得怪掌勺的大厨，怪不着我啊！有气你去找大厨发，别朝我发行不？” 即便想明白知道了原因，柏卫国依旧不买高远的账，继续拿话刺激高远。 “你，你这是媒人娶进房，媳妇丢过墙！你气死我了！” 高远被柏卫国的话噎住了，指着柏卫国说道。 “哈，哈哈，你说反了，是媒人丢过墙，不是媒人娶进房！哎，这没文化也挺可怕的。”柏卫国捧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笑得腰也直不起来，一旁的宗智骏和李荣浩也听得跟着一起笑了。 “臭小子，真是翅膀硬了啊，再笑？再笑？有商量不？” 高远见状也笑了起来，边笑从一旁的挎包里抽出条烟，砸向柏卫国。 “嘿，中华哎，看来某人下血本了！不过，没商量。” 柏卫国眼疾手快的接过高远砸过来的烟，眼角瞄了一眼，嘴上却依然毫不客气。 “一起去？”高远退而求其次。 “问掌勺大厨去，我说了没有用。” 这次柏卫国不笑了，不过却用起了推字诀，对高远能和他一起去，他心里并不反对。可这显然不是他能做主的，而且在现实上，他也知道这不可能。别的不说，这计划是他柏卫国制定的，高远参与进来，行动的时候，该谁说了算？要知道高远和他柏卫国相比不仅级别高、资格老，重要的是高远是他的师傅。 “外面走走？” 高远站起身来，眼光飞快的在宗智骏和李荣浩身上扫过，最后盯着柏卫国的眼睛问道。 柏卫国没说话，把手里的烟抛在桌子上，转身往外走去。出了帐篷，他也没停下脚步，一直走到小河边，才站住身形。顺手又从口袋里掏出烟，自顾自的点了一根，狠狠的吸了一口，才转过身来，看着已经走到他身边的高远说到：“有什么话，直说喽，这儿没别人！” “你是怎么看待生与死的问题的？” 高远伸出两根手指夹了夹，示意柏卫国给他根烟。在接过烟也点上上，却问出了一个柏卫国至今也没有好好想过的问题。 “我没想过这个问题，诺，看见这只打火机吗？这是我参军那年，我大哥作为祝贺的礼物送给我的。如果没有这只打火机，我现在已经是贴在烈士陵园里的某块小石碑上的一张相片，所以，我觉得我已经死过一次，所以不再想这种问题。” 柏卫国伸出左手张开，手掌上躺着一只银白色的防风煤油打火机，在打火机的一侧，嵌着一颗弹头。这只打火机，柏卫国花了好大的功夫才修好。还好子弹只射穿了打火机一面的外壳，只是现在的打火机里面，储存煤油的毛毡只能装原来的一半，每隔几天就要加一次油，用起来并不方便，但柏卫国却依然继续在使用。 当初，正是这只塞在上衣口袋里的打火机，为柏卫国挡住了那颗致命的子弹。在柏卫国眼里，是这只打火机赋予了柏卫国第二次生命。有了这样的经历，生和死柏卫国就看的很淡了，他现在活着的日子，都是冥冥中的战争之神额外赋予的。 “不，不是的，你曾经与死神擦肩而过，那你就应该更加珍惜你的生命！这样的偶然，发生的概率是极低极低的，你已经遇到了一次，还会有下一次么？” 高远伸手从柏卫国手里拿过打火机，仔细的看着，嘴里也没闲着。 “我可以认为你在变相的劝我放弃这次任务，把任务让给你么？拉倒吧！如果我去就无法活着回来，那你就一定会活着回来？而且，任务我已经接下，作战计划也已经拟定好了，正在等待首长批准。你觉得我还有退出的机会么？这个时候退出，是在打我的脸还是打整个侦察大队的脸？所以，我不会退出，我也会活着回来，嗯，这个打火机在我回来之前，你帮我保管吧。” 柏卫国看着高远，一改往日与高远那种嬉皮笑脸的说话方式，满脸认真的说道。 “我不帮你保管，你自己保管好了，怕丢就别带上前线。我其实只是觉得，我比你有经验，而你还年轻，以你现在的战功，只要平安撤回去，军中前途一片光明。” “打住打住！这样纵深的渗透，你也没经验，我们都没经验。我们不谈这个了好不好？” 高远话还没说完，就被柏卫国打断了。 “那好，就算我来提前为你送行，等会我就回四中队去。” 见事不可为，高远也爽快的熄了心思。只是他和柏卫国都不知道，这是他们俩此生最后一次交谈。 送走了高远，柏卫国回到帐篷，闭上眼斜靠在床上，开始琢磨挑选那些队员。除了他自己，他还需要挑选十一名成员，挑选的范围，自然是他熟悉的一中队。 “柏参谋，是不是又有任务？算上我们哥俩。” 看到柏卫国回来，宗智骏和李荣浩对视了一眼，一起凑到柏卫国床边，向柏卫国请求道。他们从刚才高远和柏卫国的隐晦的对话里，听出了些头绪。 “耗子可以去，不过，粽子你不行！你伤刚痊愈，这次任务强度很大，你现在的身体素质无法完成这样强度的任务，等你恢复好了，以后的任务再说。” 柏卫国听到两个人的话，睁开眼看来看两人，只同意的李荣浩的要求，但拒绝了宗智骏。 “我能行的！医院准许我归队，就说明我的伤已经没问题了。” 见到柏卫国拒绝了自己，宗智骏急了，声音也不自觉的大了起来。 “你嚷什么？你想过吗？在任务过程中，你的体力不支，不仅你会送命，还会连累整个小队都陷入危险。这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吗？我知道你军事素质好，不然也不会担任一排长，可你的身体条件，眼下确实不合适。” 柏卫国的神色严峻起来，听柏卫国这么说，再看看柏卫国严峻的神色，宗智骏不说话了，泱泱的走回自己的床铺。 柏卫国很快就确定好了小分队的成员。十二个人的小分队，柏卫国挑选的都是中队里各个班排的战斗骨干，绝大多数都是班排长。他把小分队分成了“侦察组”、“进攻组”、“支援组”三个战斗小组，确定了三个战斗小组的组长。 第28章 阵地重逢 小分队队长当然就是柏卫国，他自己带领二排副排长兼四班长“金乌”高炀和二排五班长“黑猴”刘明远三个人为“侦察组”兼开路尖兵，柏卫国兼任“侦察组”组长。 一排副排长“耗子”李荣浩带领三排八班长蔡军、一排三班长王汉生、一排战士二班副班长机枪手欧德彪、中队卫生班副班长边风华、一排一班战士柴乐凯六个人为“进攻组”，“进攻组”组长由李荣浩担任，边风华兼任卫生员。 四排长金明衡带领一排战士三班副班长孙立群、四排战士十班班副班长于金鑫三人为“支援组”，组长自然是由金明衡担任，孙立群兼任报务员。 在小分队的武器准备上，侦察组三人全部是一长一短，一支56式冲锋枪和一支手枪，除了柏卫国带的依旧是那支配发的54手枪外，高炀和刘明远都带的是67式微声手枪。李荣浩带领的进攻组除了机枪手欧德彪带了56式班用机枪外，其它都带的是56式冲锋枪。金明衡的支援组三个人，除了各带一支56式冲锋枪外，金明衡和于金鑫还各带了一支85式狙击步枪，孙立群背了一部电台。 此外，柏卫国还请参谋长覃建华帮他搞来了几套敌人的军装，并要求把配发的67式手榴弹全部换成了我军刚刚定型生产的82式全塑无柄钢珠手雷。这种手雷重量和体积都只有67式木柄手榴弹的一半，重量轻还便于携带，尤其方便用来制作诡雷。柏卫国的目的就是减少每个分队成员携带物资的负重。即便如此，加上必须要携带的绳索、定向防步兵地雷、折叠式担架、工兵锹等必需品，整个小分队的平均负重依然超过了五十公斤。 原本柏卫国是考虑过化妆渗透的，不过他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他们扮不像。敌人虽然都穿军装，可他们大多不穿鞋。可我们的战士不仅不习惯光脚，即便光脚也走不了这儿的丛林和山路。这样一来，只要遇到的敌人稍微仔细点，他们马上就会露馅，既然这样，化妆假扮敌人就毫无意义。 人员确定之后，柏卫国一面等待命令，一面就开始了对这支小分队进行强化训练。主要就是训练体能和辨识上山有那些植物可以食用，此外就是强化的语言训练，一些敌人的常用语和军事术语。柏卫国不要求他们马上能说，但要求能连蒙带猜的明白大概的意思。在这点上，柏卫国也不知道学了有没有用，毕竟大家穿着我军的军装，遇到敌人肯定瞒不过去，可柏卫国觉得，能听懂点敌人说什么，总没有坏处。 柏卫国制定的渗透袭击计划，在经过李洪国向前指首长亲自汇报和解释后，得到了批准。正如事先政委刘湘山担心的那样，前指首长对这个任务结果不确定的计划颇为不满。若不是李洪国亲自带着计划来汇报，这个计划就要被前指轮值的总指挥章太行将军否决了！ 在章总指挥眼里，这个十二人组成的小分队有些不尴不尬，要说是渗透侦察，似乎十二个人太多了点，要说是袭击敌人的团指挥部，这人数又好像太少了点。要知道，作为一个团级的指挥部，警卫部队加上团部司令部人员和各个直属队，在团部附近，敌人数量少说也会有至少四五百人。十二个人的小分队发起袭击，很难落着好，没准连敌人团部的外围防御都冲不破。有了这样的看法，柏卫国的计划就越发的看上去有些儿戏了。 好在李洪国在当面汇报时说的两点理由让章总指挥动了心。第一个理由，是我军目前缺少这样渗透敌后的袭击战例，柏卫国的小分队这次即便没能成功，只要能大部分平安归来，就能为以后实施类似的计划，提供许多有价值的参考。第二个理由，是这一次的袭击敌人团指挥部的行动，在我军与敌人交战这几年来，从未有过，敌人绝对不会对类似的袭击做好什么防范，出其不意的突袭成功的可能性是非常大的。 李洪国这两个理由的背后潜台词，就是失败了，最大的损失也就是一支十二人组成的小分队。如果成功，就不仅是战果巨大了，对敌人心理上的震撼也同样巨大。因为只要击毙阮文欢，这会是近年来，击毙敌人级别最高的军官，而且是在敌人的纵深大后方。估计，从此以后，就算那些呆在敌人首都的高官们，也会睡不安枕的。而且，只要端掉敌人特工团指挥部，还能有效的遏制住敌人对我方纵深的袭扰行动，给他们以最大的震慑。以小的代价，博取最大的战果，这一向是我军最乐意做的事情。最关键的是赌注并不高，章总指挥是真的动心了。 时间已经是四月初，经过了十多天的强化突击训练，小分队出发了。在南方，进入五月就进入了雨季，柏卫国要赶在雨季来临之前完成任务，不然一旦雨季来临，无论是行军、潜伏、作战，都会给他和他的小分队带来不少的麻烦，这绝对是柏卫国不愿意看到的。 徐晓军抬手看了看手腕上手表显示的时间，把烟蒂丢进身边的一个空罐头盒里，抓起望远镜，一丝不挂的慢慢从猫耳洞里摸出来，上了阵地。他接到团里的通知，今天有一支友军小分队要从他负责防守的799高地通过，要他在小分队通过时，配合掩护一下。在799高地的右前方，有一条山隙，也就是两座山间的一条深沟。这条山隙穿过敌人两座山上的阵地，通往敌人防线的后方，这里是柏卫国选中的渗透突破口。 徐晓军在进攻965高地战斗后的进攻799高地等一系列战斗中表现出色，现在已经被提升为副连长，率领他原来带领的二排另加两个班的兵力，扼守着902、799、847三个相连的高地阵地。在兵力布置上，徐晓军把两个班分别放在799高地和847高地上，把主力的二排整体部署在902高地新建起来的坑道里。而799高地在这三个相连的高地中最突前，就成了敌人最易于偷袭的目标，徐晓军就亲自镇守在799高地上。 猫耳洞潮湿阴暗，长时间猫在里面不见阳光，加上这里白天闷热，以及蚊虫肆虐，几个月下来，徐晓军和他的战士们都染上了各种各样的皮肤病，尤其是烂裆。所以，逐渐的大家在阵地上，都习惯了赤身露体。只有到了晚上，温度降下来感觉寒冷的时候，才裹上件军大衣驱寒。不过，徐晓军驻守799高地、902高地和847高地还算好的，他们的猫耳洞比较大也比较深，他们距离敌人的阵地还比较远，并不容易被偷袭，相对比较安全。 最主要的，是这几个阵地的后勤补给线比较通畅。比起那些喀斯特地貌的石山，猫耳洞只能利用天然小溶洞加上沙袋构筑，遇上雨天只能泡在水里的，和那些距离敌人阵地只有几十米，随时有可能被敌人投进来的手榴弹暗算的猫耳洞阵地，以及那些后勤补给线被敌人封锁住的阵地，徐晓军守卫的阵地算是好地方了。 柏卫国想到了会在799高地遇到以前连队的战友，却没想到率部镇守这里的竟然是发小徐晓军。当他看到头发老长的板结成一绺一绺，光着身子挂了个子弹袋，手里拎着支冲锋枪的徐晓军时，差点没认出来。柏卫国说不出这一刻他心里是什么感觉，有见到徐晓军还活着的高兴，有见到发小的激动，有匆匆一唔马上又要各奔东西的怅然，也有一些感慨。如果他没去侦察大队，或许，他现在也和徐晓军的形象差不多。 “开阔地左方布有雷区，你们要从正面那里悄悄的过去，那条沟的沟底，敌人也布了雷，你们下去时要小心别踩上。现在还不合适走，天还没黑透，会被对面阵地的敌人观察到，你们就在这里战壕里歇一会吧。等夜色再暗些再通过。” 徐晓军趴在战壕边上，向柏卫国说道。他没问柏卫国他们要去做什么，只要看看这个小队的人，他也能猜出个大概来。柏卫国的小队，全都穿着迷彩服，戴着迷彩钢盔，脚上高腰的帆布胶鞋，背着沉重的行军背囊。他们身上没有任何我军的标志，特别是他看到一个战士还背着一部电台，而不是他们通常使用的步谈机，就能说明他们此行的距离不会短。穿越敌人防线，而且距离会很长，要去做什么，还用再猜么？ 听了徐晓军的话，柏卫国没说话，只是卸下背囊，回身对小分队成员们做了个手势，示意他们休息。然后他也靠着战壕壁坐了下来，随手摸出包烟，自己抽出一根，然后向徐晓军递了过去。徐晓军也坐了下来，两个人谁也没说话，就这样并排坐着，默默的抽烟。 第29章 渗透潜入 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不管柏卫国还是徐晓军，他们在目睹了太多的死亡和离别后，无论是性格还是习惯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此刻，他们之间并非是没有话可说，相反，他们都有一肚子的话和感触想对对方说。可在一线阵地上的意外相聚使他们默契的同时选择了沉默，此刻他们更珍惜现在短暂相逢的每一刻每一秒。在这一刻，似乎说任何的话都是苍白和多余的。 柏卫国此行，能不能活着回来，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徐晓军虽然没问柏卫国去执行什么任务，但他也猜出了个大概，自然也清楚柏卫国此行的危险，这似乎又是一次生离死别！ 那么，这有可能是他们兄弟最后的相聚，他们应该珍惜的，是他们兄弟在一起的机会，这是上天的恩赐。至于说些什么话，这已经不重要了。 当第三支烟燃尽的时候，柏卫国抬头看看天色，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他拍了拍徐晓军的肩膀，站起身来，拿起背囊背到背上。小分队成员们看到柏卫国的举动，也都默默的起身，收拾和检查行装。 “活着回来！” 徐晓军也站了起来，立正向柏卫国行了个军礼。光着身子挂着子弹袋和枪，只有脚上穿着胶鞋，加上乱糟糟的头发，徐晓军敬礼的模样，分外滑稽。 但柏卫国一点也没觉得可笑！ “你也要活着，等我回来！” 柏卫国回了个礼，然后率先跃出战壕，躬着身向阵地正面的开阔地摸了下去。 “你们等我在下面发出信号再下来，如果我触雷，金明衡你带他们按原路返回，任务取消！” 799高地左前方的山隙，这里是一道断崖。放下绳索，柏卫国在下了这个命令后，拉住了想第一个下去的刘明远，自己第一个爬了下去。 徐晓军告诉他，沟底可能有敌人布的雷区，他不想让别人去冒险。同时也是他自信，在这个小分队里，他的摸排雷技术是最好的。 柏卫国一手拉着绳索，一手抓着崖壁上突出的石头，一只脚慢慢的向下探着，仔细的感知着脚上传来的感觉。在快到崖底时，他越发的小心。 如果敌人在崖底布雷，那么，接近崖底的这一段是最危险的。 只要踩着雷，不管是那种地雷，拌发雷、踏发雷还是反步兵定向雷，等待他的结果都是非死即残，因为他此刻悬在崖壁上，既无法排雷也无从躲避。 直到他的一只脚踏踏实实的踩在崖底坚硬的石头上，他悬着的心才终于放回肚子。 下到崖底的柏卫国从背囊里拿出探雷器，开始仔细的搜索。在距离他下来的地方不到一米的崖壁上，他发现了一颗拌发雷。 柏卫国的背上瞬间冒出一片冷汗，心里暗呼侥幸。刚才下来的地方再偏一点，这颗拌发雷他绝对躲不过。在探查了大约十平方米的崖底，找出两颗地雷后，他向崖山发出了安全的信号，小分队成员们，开始一个接一个的沿着绳索下崖。 队伍前进的速度很慢，柏卫国让刘明远走在最后，他自己负责开路，然后把挖出的地雷向后传递，让刘明远换个地方再埋下去。这是为了不让他们经过的通路，变成敌人偷袭守在799高地的徐晓军的通路。 这条不到五百米的山谷，小分队摸着黑，花了近五个小时的时间才走完。 走出山谷，出现在小分队面前的是一条沿着山脚蜿蜒向南的公路。 公路的另一边，是一个山间的小盆地，依稀可以看出是一片稻田。 小分队没有走公路，而是从稻田的田埂，快速的穿过这个小盆地，用最快的时间，远离山谷两边上山的敌人阵地。当天蒙蒙亮的时候，小分队已经到达了敌人阵地后方大约五公里的一座小山上。 小山距离双方交战的一线阵地已经有些距离了，所以并没有经受炮火的洗礼。上山林木茂盛，很适合小分队隐蔽。经过一夜跋涉的柏卫国决定在这里短暂停留，休息一下，补充些水分。 小分队分成四个小组，分别在各个方向上设立警戒哨。 小山的山脚，那条柏卫国出山谷时看到的公路，在这里经过。 天亮了，山脚下的公路上，开始有车辆经过。这是敌人给前线阵地拉弹药和给养的车辆。 柏卫国在山上看着这些偶尔经过的车辆，一个大胆的想法跳进了他的脑海。他马上叫来高炀和刘明远，向两人做了一番交代。 听了柏卫国的交代，刘明远向柏卫国伸出大拇指比划了一下，开始和高炀一起从背囊里翻出敌人的军装换装，然后悄悄的向山下摸去。 在到达山脚后，他们两个脱掉鞋，把鞋子在草丛中藏好，然后背着枪，在公路上晃荡起来。 柏卫国在山上观察这些经过的车辆时，他发现，往北去的车基本上都是重车，应该载着货物，而往南的车基本上都是轻车，车厢里应该是空的。而且，他注意到，宽敞的驾驶室里，基本上都只有两个人。这表明，这些车，除了正副驾驶员，车上并没有其他人。 这让柏卫国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就是弄辆车，小分队直接乘车走公路前往目标。这样大白天的大摇大摆的开车走在公路上，敌人一定不会想到车上有一队中国士兵。 他之所以让刘明远去，就是因为在大队里，柏卫国找当地边民学习敌人语言时，刘明远也凑热闹似的跟着一起学，现在和柏卫国一样，用敌人语言进行简单会话已经不成问题。 时间不长，柏卫国就在望远镜里看到刘明远拦下了一辆北边开过来的卡车。 趁着刘明远在驾驶室这边指手画脚的和驾驶员说着什么，吸引了车上正副驾驶员注意力的时候，站在车子另一边的高炀从怀里抽出67式微声手枪，两枪结果了这两个驾驶员。 趴在山坡上从望远镜里注视着这一切的柏卫国咧开嘴笑了，成了！ 小分队其它人员在柏卫国的招呼下，迅速下了山坡，从车里拖出敌人的尸体，就在山坡上简单的刨了两个浅坑，把尸体埋了进去。 柏卫国也换上一套敌人的上尉军装，和刘明远一起坐进了驾驶室，其它人员则全部上了蒙着篷布的后车厢。车子启动，沿着公路向南开去。 拿着从敌人尸体上搜出来的证件和通行证，小分队乘坐的卡车一路上有惊无险的闯过了敌人的重重关卡，向着北光前进。 这一路上，虽然敌人的关卡不少，但正如柏卫国想的那样，他们确实没想到中*人会这么大胆的在大白天，开着车闯关。他们对往来的车辆的检查很是松懈，大多只是朝驾驶室瞄一眼，看到车里是穿着他们的军装的驾驶员就挥手放行了。 事实上，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柏卫国在遇到前两个关卡时，也是非常紧张的，他藏在车窗下的右手早已经握紧了打开保险的手枪，随时准备开枪。后面车厢里的小分队成员们，也全部都做好了战斗准备。 按照柏卫国的布置，只要柏卫国的枪一响，他们就会跃出车厢，向关卡上的守敌发起攻击。敌人关卡上的守军们，他们绝对想不到，在卡车经过的一瞬间，他们已经在鬼门关前逛了一回，是他们的松懈救了他们的命。 北光距离边境，在地图上直线只有五十多公里。 不过，这里是山区，盘山公路在山里绕来绕去上坡下坡的，实际里程超过了一百公里。加上公路路况很差，卡车多数时间都只能以时速二十几公里的速度行驶。 卡车开过河江之后，路上的敌人检查站明显减少了。 这里的战争气氛淡了很多，公路两边的农田里，时不时的可以看到一些平民在田里耕作。 路上的行人也开始多了起来。 这时候，柏卫国一直紧绷的神经才有了一点放松，他关上手中一直紧握着的手枪的保险，插回枪套里。摸出烟点上，狠狠的吸了一口。 “头儿，你不能这么自私吧？只顾着自己！” 柏卫国刚吸了一口的烟，转瞬间到了开车的刘明远手上。 柏卫国哑然失笑，只能再摸出一根点上。 别看刘明远此刻敢毫不客气的从柏卫国手里抢烟，实际上刘明远现在对柏卫国已经佩服得五体投地。按照出发前的计划，小分队此去北光的路上需要两至四天。 虽然地图上直线距离只有五十余公里，但由于小分队要尽可能的避开敌人境内的村庄、平民以及敌人的驻防部队，实际行程很难有确实的估算，但绝对会超过一百公里。而且，要穿越好几处原始森林。 可现在，开着车在公路上光明正大的行进，不仅不用背着沉重的背囊翻山越岭，节省了队员们的体力，而且最迟下午就能到达目标附近，节约了大量的时间。 此举看似冒险，却深合灯下黑的道理。尤其让刘明远佩服的，是早在几个月前，柏卫国就仿佛有先见之明似的，开始学习敌人的语言，使得在过敌人检查站时，并没引起敌人的任何怀疑，为这个冒险行动的成功打下了基础。 第30章 接近目标 北光地处中国境内的盘龙江的下游，由于河江省在79年那场中*队的进攻中，没有被列为攻击目标，所以北光并没有受到战火的毁坏。当柏卫国看到地图上标准的符号北光是个县城时，他一直以为北光应该街道很复杂。印象中所有的县城大约都是四方形或者长方形的，布满了高的矮的房屋，或宽或窄的街道如蛛网般把城市划分成一个个的格子。 快到中午的时候，在距离北光大约还有四五公里的地方，柏卫国示意刘明远在路边停下了卡车。不能再这样往前了，北光既然是敌人特工团团部的驻地，柏卫国就不能排除那里的道路检查站有被特工团接管的可能性。特工团的哨兵，应该不会像沿途的那些地方部队或者地方警察设立的检查站那样粗心大意，只凭借卡车的涂装号牌以及开车司机穿着的军装，就大意的不做任何检查而放行。 小分队停车的地方在道路的一个弯道附近，这里一边是山，一边是盘龙江的江岸，盘龙江进入敌人国境，已经被改名为泸江。柏卫国推开车门跳下车，装成一副要到江岸边放水的样子，借着点烟，快速的前后扫视了一下，特别向边上的上山仔细的看了看。前后的公路上都没有人也没看到车辆，山上杂草丛生，也不像有人的样子。 柏卫国示意高炀上山察看一下，自己站在江岸边上做道路前后的监视。很快，爬上山的高炀发出了安全的信号，柏卫国让刘明远把车挂上空挡，把车轮方向打向江里的方向，指挥在后车厢的人都下车，开始把车推向江里，将现场伪装成车辆失事的样子。在这样的道路上，卡车既没有地方可以藏匿，又不可能丢在路上。一辆停在路边的空车，很快就会引起经过车辆的警觉，毕竟这个国家连年战争，还没有富裕到有人可以随意丢弃汽车的地步。那么，公路上莫名其妙的出现一辆没有人的空车，肯定是出现了状况，不引起敌人的重点关注才怪。 卡车翻滚着坠入江里，随即就被江水吞噬，不见了踪影。小分队快速消失在一边山上茂盛的丛林里。穿着敌人军装的柏卫国和高炀担任尖兵为小分队开路，刘明远殿后，负责消除痕迹。 快到傍晚的时候，小分队已经摸到了北光右方的山上。柏卫国通过望远镜观察北光城，才讶然的发现，所谓的北光县还不如中国的一个小镇，并不是他想象中的县城的样子。 在山上居高临下的从望远镜里看过去，整个县城其实就是从东到西沿公路两边建造了一些房屋，整个县城长度不超过一公里，宽度最多一百米的样子，县城的道路，就是他们来时走的那条公路，根本就没有第二条道路。他们要进攻的目标也很好找，在县城的最西面，公路的一旁用铁丝网围出了一块方形区域，里面整齐的搭建了一些帐篷，在靠近公路的一面，有一条通道，门口设有岗哨。 目标找到了，可柏卫国的眉头却皱了起来。从眼下的情况看，他们显然是遇到了计划中最不利的情况。按照正常的军事布局，团一级作战单位的团部，都配属着一些直属部队，通讯、后勤保障、医疗等单位，还有负责团部安全的勤务部队。 这里如果是个常规的县城，那么这些直属部队除了负责安全的勤务部队，其它直属部队一般都会分开驻扎。小分队只要在不惊动这些分开驻扎的直属部队的情况下，摸上去清除掉明暗岗哨，就可以非常顺利的端掉敌人的这个团部。战斗打响之后，等那些分开驻扎的直属部队听到这里的响动反应过来团部受到袭击再赶来增援时，小分队大约早已经撤离了。 可现在，这座名义上是县城的小镇，不可能腾出多少房屋给敌人的各个直属分队驻扎。敌人的各个直属部队显然与团部都驻扎在一起，只要有任何响动，敌人都会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十二人的小分队要在这样的局面下，对付数百的敌人，显然有些不太现实。 那么就这样放弃吗？柏卫国又心有不甘，一番思索之后，柏卫国决定小分队先潜伏下来，设立一个观察点，对敌人进行一番观察再做决定。可要找一个合适的潜伏地点，在这里也不容易。靠近县城，即便是一个人口看上去不过数千人的小地方，但由于这里是个聚居点，周围的山又不险峻，如果在这里长时间扎营，很难做到不被人发现。 在过来的路上，小分队就遇到了不少在山里砍柴打猎的敌方平民，好在亲自担任尖兵的柏卫国穿着敌人的军装，又会说敌人的话，才有惊无险的遮掩了过去。一番查探之后，在隔开一座山的一个断崖位置，柏卫国找到了一个处于崖壁上的不小的天然岩洞，从周围的痕迹来看，这里人烟罕至。柏卫国决定把这里作为小分队的潜伏营地，至于设立观察点察看敌人情况的任务，就由穿着敌人军装的侦察组负责了。 经过了两天的仔细观察之后，柏卫国大体上摸清了敌人这个特工团团部营地的大致情况。营地中间靠后的三座大帐篷，显然就是敌人的团部，接连两天的清晨，他都可以看到这里走出几个军官模样的人，集合士兵进行早操。 营地左侧靠营门的一排帐篷，看上去住的是敌人后勤部分，每到吃饭时间，可以看到敌人列队进入那里的几个帐篷，估计是食堂。在营地靠门口的右边几座帐篷，看上去是医疗队，白天天气好的时候，可以看到有一些伤兵出来，坐在那里晒太阳。 在医疗队靠后，看上去是个通讯站，帐篷外有树立的天线，经常还有敌人拿着文件夹来往于团部帐篷之间。再往后的两座帐篷，看上去是军火库，因为那里是除了营门和团部门口的岗哨外，整个营地唯一设有岗哨，并在周围有人定时巡逻的地方。 靠近团部左边，位于后勤部分后面的几座帐篷，大约就是警卫部队的驻地，换岗士兵基本上都从那几个帐篷出来的。在营地外围，每隔半小时都有一个六人的巡逻队在周围巡逻。但晚上敌人的守卫情况，距离这么远却没办法看到，柏卫国他们设立观察哨的山上，距离北光县敌人的营地有大约一公里，而他们的观察工具只有望远镜，到了晚上就很难实施观察了。柏卫国决定冒险接近，等天黑了摸到敌人营地附近去抵近侦察。 “头儿！让我去吧？” 听到柏卫国安排自己在山上的观察点负责掩护，而柏卫国自己却要下山去抵近侦察，高炀心里有些不乐意，向柏卫国要求到。 高炀是四川绵阳兵，个子不高，却是个当兵八年的老兵了，各项军事素质都十分优秀。他是在1978年冬季入伍的，79年2月，反击战爆发，当时入伍仅四个月月的他就跟随部队上了前线。在前往前线的火车上，还没有熟练手里的步枪使用，还在练着瞄准的他，很幸运的，毫发无伤的走下了战场，并且荣立了一个二等功。只是高炀当时一起从新兵连分到他所在连队的其他新兵，却一个也没活着回来。 战后，高炀他放弃了保送去军校的机会，只想留在前线，多杀几个敌人，为那些和他同年入伍，却永远沉睡在边境烈士陵园里的战友们报仇。不过，他没能如愿，他所在的部队战后被调回了原防区，这让感到再次上战场无望的高炀都决定要退伍了。 两山轮战开打后，大量后方部队开始组建侦察大队去前线轮战，高炀心中再次燃起了希望。他收起了还没上交的退伍报告，向团里打了请战报告，要求调他去侦察连。最终他凭借过硬的军事技能，被选入师属侦察连。这次集团军组建侦察大队，他作为上过战场的战斗骨干，自然就随着连队再次上来前线。 这一次，小分队的组成人员近半都是从一排选拔的，加上与柏卫国一起执行过任务的金明衡、刘明远他们也对柏卫国非常服气，在成为柏卫国领导的小分队成员后，大家不约而同的改了对柏卫国的称呼，开始叫他“头儿”，而不是象别的排那样叫柏参谋，以示对柏卫国的亲近。高炀也和大家一样，开始称呼柏卫国为“头儿！”尽管柏卫国在整个侦察大队是年龄最小的一个。 “老实呆在这儿，你去有用么，他们说什么你能都听懂吗？我能！” 柏卫国伸手在高炀的头上弹了个爆栗，用一个高炀无从反驳的理由堵住了他的嘴。起身慢慢的向山下摸去。 敌人的营地里，充当围墙的铁丝网上，间隔四五根柱子才有一盏不太明亮的灯泡照明，从这个情况看敌人使用的柴油发电机的功率不很大。而且，由于营地的四角没有搭建瞭望塔，所以也没架设探照灯。整个营地四周随着夜色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倒是方便了柏卫国的靠近。 第31章 奇袭特工团 根据敌人营地夜间的灯光照明情况，柏卫国断定，不仅是他们来时沿途的军警守备松懈，即便是敌人精锐的特工团，守备也同样松懈，显然他们也没想到会有小分队潜入他们的纵深。 这个发现让柏卫国对端掉这个团指挥部突然有了信心，以有心算无心，就算敌人多又有什么可怕呢？ 晚上，敌人的岗哨和巡逻情况并没有什么变化，但柏卫国还是耐心的潜伏在一旁没有动窝，因为他觉得有些不合理。 毕竟这里距离战区不算太远，再怎么松懈，也不至于晚上不加岗。 不管是按照军队条令，还是从战时军营守备的角度来说，晚上都必须家岗。即便和平时期，到了晚上，岗哨也会加强，何况战时。 九点钟的时候，柏卫国终于观察到，敌人在营地外围又增加了三个潜伏的暗哨，这证明了柏卫国的猜测是正确的。但柏卫国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这对他的袭击计划明显又增加了难度。 巡逻队、明哨、暗哨的组合，想要在不惊动敌人警戒的情况下，摸进敌人营地，显然有很大的难度。 特奶奶的，这个破乌龟壳还挺结识！柏卫国心里暗骂。 不过，柏卫国很快就笑了，因为他发现，敌人的几个暗哨竟然陆续都点起了烟，香烟忽明忽暗的火光，在黑夜里就像灯塔一样明显。 敌人虽然加派了岗哨，但他们还是在心理上，放松了警惕。他们或许认为，在远离前线的后方，他们是绝对安全的。 柏卫国耐着性子继续观察，直到凌晨四点，他彻底摸清了敌人明暗岗哨的交换班时间，才悄悄的撤了回去。现在袭击方案，已经在柏卫国脑海里慢慢形成，就剩下确认重点目标在不在营地了。 阮文欢这几天总是莫名的感觉有些心神不宁！ 前一段时间他做出调整特工团的作战方向，改由特工团独立作战为配合前线驻守的各师进行对中*队守卫的阵地的袭扰战后，他们特工团竟然连一次战斗都没执行过。 因为整个战区内的其它各个部队，除了接到第二军区命令的327师，其它各部队对特工团这种放下身段的配合并不买账。 而327师虽然接到了命令，实际上也非常的不配合。 一向自认为是王牌的316a师的师长黄世永少将，甚至把状告到了他们现在所在的第二军区司令官吴立将军那里。 他认为特工团这个做法，是在掩盖他们的无能。在中*队的严密戒备下，特工团损兵折将，已经无法独立完成他们的任务，所以才想借其它部队的手在证明他们存在的价值。 是明显的抢功行为，想要借此来掩饰他们特工团的无能。 第二军区司令官吴立将军，为此特别召见了阮文欢。 虽然他并没有因为黄世永的告状而训斥阮文欢，但言语间，似乎也隐隐的认同了黄世永对特工团的看法，认为他们特工团无法打开局面，就是因为他们的无能，这让阮文欢气愤难平。 在猴子国的整个军队系统中，特工部队一向被认为是精锐中的精锐，如今却被人小看了，还认为他们与其它部队抢功，这是对特工团天大的羞辱。 如果别人这样认为也就罢了，吴立中将也这样看，就太不应该了。 他的特工团在这段时间暂停向中国境内实施行动时，可是上报到第二军区，经过吴立中将批准的，协助327师在一线阵地实行骚扰战术的命令也是吴立中将签发的。 阮文欢的父亲，曾经是吴立将军的老部下，当年他父亲去世后，阮文欢姐弟三人相继入伍，也都是吴立将军一手办理的。 阮文欢认为这次吴立将军虽然没有训斥他，只是代表吴立将军已经不再把他视为子侄，是他失去吴立将军信任的一种表现。 他会有这种想法，是他一向来认为，越是自己信任的人，就越是会骂的凶。爱之深才会责之切么，就如同他在苏联受训时，他的教官对他的严格程度远超其它同时受训的同胞，就是因为他的教官欣赏他。 眼下，对中国边境地区的情报搜集工作开展的也非常不如意，加上其它部队不愿意配合，使得他的特工团已经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有些无所事事。 这样的状况让阮文欢格外的不爽！ 人和许多的动物都有一种对自己面临危险时的准确直觉。特别是一些常年与危险打交道的人，这种直觉分外敏锐，而一些习惯安逸，很少涉险的人，这种感觉会慢慢的退化。 阮文欢的这种心神不宁的感觉，其实就是一种面临危险时的直觉。 但阮文欢忽视了，这一来是他误以为，他这是由于最近特工团的各项行动开展的不顺利引起的他的内心的焦灼。二来是中*队在这几年与他们进行的边境战争中，所有的行动都从没脱离过炮火的射程范围。 也就是说，依据以往的经验，中*队所有的军事行动，都是在中*队的火炮射程之内的，这保证了执行任务的中*人，在遇到危险时，都能得到炮火的掩护和支援。 而他阮文欢的团部驻扎地，距离中*队炮兵的火炮覆盖区域还远着呢，他习惯性的就没考虑中*队会派出小股部队深入到如此纵深的区域执行任务。 换句话说，依据以往的经验产生的惯性思维，让阮文欢失去了该有的警惕，注定了他的最终结局。 和往常一样，阮文欢在熄灯号吹响之后，循惯例和他的副团长兼参谋长，政治副团长以及技术副团长做了个短暂的碰头之后，回到了团部里间的帐篷。 他右手把玩着一把刻着梁赞伞兵学校徽记的伞兵刀，左手端起一杯红酒，躺在一张躺椅里，眯着眼想心事。 他不知道的是，就在这一刻，柏卫国带领的小分队成员，已经悄悄的潜伏到了他的营地附近，在几个小时后，就会对他的营地发起致命的一击。 通过这两天的观察，柏卫国的侦察小组确认了在这个营地中，有两名大校和七名中校。 依据情报，敌人的军衔等级中没有上校军衔，柏卫国以此确认，此刻营地中，敌人最少有两名团级军官和七名正营级或副团级军官。应该说，敌人特工团的主要军官应该都没有离开团部。 目标确认！ 柏卫国开始按照他的计划布置行动。 整个行动的第一步，是侦察小组的三个人分别潜伏到敌人的三个暗哨位置，在凌晨四点，敌人暗哨换班之后，先摸掉三个暗哨，然后向敌人营地门口的岗哨靠拢。 李荣浩带领攻击组，潜伏到敌人营地的右后方，等待敌人的六人巡逻队走到这个位置时，用匕首和67式微声手枪解决掉敌人的巡逻队。这个位置是敌人弹药库岗哨的死角，敌人团部的帐篷正好挡住了视线。 等李荣浩得手之后，侦察小组用67式微声手枪近距离干掉门口的岗哨，同时，攻击组剪断敌人营地的铁丝网，从营地右后方进入，依托敌人的帐篷接近弹药库哨兵，并解决掉。这样，整个营地就会成为一个不设防的营地。 到这一步，计划会根据情况有一些变化。 如果敌人的弹药库有足够的炸药，那么就要在敌人的所有帐篷外埋设炸药，把敌人一锅端了。 如果没有，那就只摸进敌人团部，消灭掉敌人后，搜集走敌人的所有文件地图后撤退。 整个行动由侦察组和攻击组完成，支援组将在距离营地大约四百米的位置，带着机枪占领一座民房的屋顶，设立阵地，在万一敌人被惊动的情况下，火力支援小分队撤退。 行动的风险，一是能不能在悄无声息中，清理掉外围的敌人暗哨和巡逻队。二是在行动过程中，要防止万一有起夜的敌人，无意中走出帐篷，发现小分队的行动而报警，毕竟整个行动的人手太少，无法控制住每个帐篷。 从清理外围到整个行动结束，柏卫国限定时间为三十分钟，因为大约五点，敌人的炊事班就要起来做早饭。 对于撤退方案，柏卫国也做了两个。 一是行动顺利，那就抢一辆敌人的汽车走，柏卫国带领侦察组断后。 二是如果行动不顺利，中途惊动了敌人，那么各个小组分散撤退，进入山区摆脱敌人的追击，支援组负责第一阶段的掩护，侦察组负责第二阶段的掩护。 对于这样一个行动方案，大体上，大家都没有意见，就是在撤退环节，金明衡提出了异议。 整个行动都是以侦察组和攻击组执行，支援组只负责监视和万一情况下的掩护，那么，金明衡认为，撤退阶段的掩护断后，也应该完全由他们来负责，而不是最终都由柏卫国带领的侦察组来执行。 但金明衡的异议被柏卫国否决了，对此，金明衡虽然心有不甘，也只能执行。因为柏卫国再次祭出大杀器，你们谁会说敌人的话？ 第32章 火烧连营 凌晨两点点，小分队在柏卫国的率领下离开临时营地开始了行动。 按照计划，柏卫国与高炀和刘明远分别迂回到敌人暗哨的后方，然后借着夜色的掩护，匍匐靠近敌人的暗哨。他们必须在敌人暗哨四点钟换班前，潜伏到预定位置。 敌人的营地设在郊外，四周并没有什么建筑物的遮挡。好在营地四周，和几乎所有的城镇一样，城郊大部分都是菜地。 柏卫国、高炀和刘明远三个，借助菜地的沟陇在黑暗中慢慢的爬行，各自向分配的目标接近。 在距离敌人营地大约三百米的地方，有几棵芭蕉树，柏卫国负责的暗哨，哨位就在芭蕉树的树后。 当柏卫国借着菜地的一段排水沟爬到附近时，悄悄探起头来，才愕然发现他的目标正背靠着芭蕉树上坐在地上，从目标嘴上或明或暗的烟头显示，目标正正面对着他所在的方向。 柏卫国看了看身后，除了他用作掩护的这条田埂之外，并没有其它遮蔽物，要退回去绕路有些困难。 只能冒险了！ 柏卫国心里暗自对自己说。 继续顺着田埂慢慢向前挪动，柏卫国支楞起耳朵，仔细的捕捉着前方敌人的轻微响动。他不敢抬头，生怕被敌人视线正好看到。 一米、二米、三米......，终于，柏卫国爬到了距离目标大约七八米的位置上。 菜地的尽头有几蓬芋头，柏卫国一直爬到芋头后面，才借着芋头大而园的叶子的遮挡，慢慢探起头来。 敌人依旧靠在芭蕉树上抽烟，丝毫没有发觉危险的临近。 柏卫国耐心的等待着机会。就在敌人一根烟抽完，再次掏出火柴，低头点下一根烟的时候，柏卫国在地上抓起一个小土疙瘩，扬手抛向芭蕉树的后方。 土疙瘩落地的声音吸引了敌人扭头去观察，就在烟头的火光划出一道弧线，显示敌人已经扭过头去的那一刻，柏卫国像颗出膛的炮弹一样，拔出伞兵刀从隐身处弹身而起，扑向几米外的敌人。 伞兵刀划断了敌人的喉咙，刀口处血液喷溅的“嘶嘶”声，在静谧的夜里格外清晰。 现在高炀和刘明远他们怎么样了？柏卫国很想摸过去瞧瞧，但最终还是按照原计划，向营地的大门口摸去，他决定在大门口附近的预定集结点去等候。 这个时期，我军在单兵通讯上还没任何装备，电台只配属到了营连一级。步话机虽然配属到了班排，但猴子国有大量的同款设备装备，都是以前我们支援给他们的。 在前线，经常出现敌我在同一个频道里，各喊各的情况。特别让人无语的是，猴子国的语言，说话频率快，常常是频道被他们霸占，我方根本无法使用。甚至有连接备用频率，也被他们占据的状况出现。好在双方语言差异很大，还能勉强使用。 在这样的情况下，小分队成员之间的沟通显然就出现了问题。 柏卫国无法得知他的队员们各自的情况如何，但却也没办法。好在敌人的枪声没响，应该还没有出现意外。这也是柏卫国是计划的制定者，却自己首先想不按计划执行，回头去察看战友们的进展的原因。 总算还好，在柏卫国到达预定集结点后不久，高炀和刘明远也先后摸了过来。 现在就看李荣浩的了。 判断李荣浩他们是否得手就要容易多了。敌人的巡逻队绕营地一圈的大致时间为十至十五分钟，柏卫国在到达集结点后，就在默默的计算时间，只要过了二十分钟敌人的巡逻队还没出现，而李荣浩他们埋伏的方向也没响起枪声，那么他们就应该是得手了。 当柏卫国估算着时间差不多了之后，轻轻拍了拍一旁高炀的肩，做了个上的手势，高炀就蹑手蹑脚的向门口的岗哨潜行过去。用67式“噗，噗”两枪结果了两个门口的岗哨。 由于准备充分，行动执行的非常顺利。 在敌人的军火库，也找到了足够的炸药，只是引爆用的雷管只有火雷管，就是说只能用导火索引爆。 仓促之下，柏卫国只好调整计划，在引爆距离远的那些帐篷门口，埋上几颗地雷。 在李荣浩带着攻击组成员们在各个帐篷外面安放炸药和布雷的时候，柏卫国带着高炀和刘明远摸进了敌人的团部，可整个团部里，除了里间帐篷里的一个大校外，还有一个大校和那五个中校一个都没看到。 用匕首解决了还在梦中的阮文欢之后，柏卫国看到了阮文欢手里那把在睡梦中都还拿在手里的军刀，他毫不客气的从阮文欢手里，把那把刻着“梁赞伞兵学校”徽记的军刀拿了下来，收进了自己的背囊。 让高炀留在里面搜集敌人团部的各种文件和地图，他和刘明远一阵风似的卷出了帐篷。 柏卫国急忙从敌人团部出来，为的是要找到另几个军官在营地里的住处。虽然干掉了一名大校，可是不是敌人的团长？他不知道，如果这只是个副团长之类的军官，虽然等会引爆炸药，剩下的军官也会非死即伤，可这就太侥幸了，这样没把握的事，柏卫国实在心里没底。 显然，敌人的军官们在入夜后离开了指挥部，由于敌人营地的照明情况不佳，柏卫国他们在事先观察时并没有发现。现在柏卫国唯一能确定的只是这几个军官没有离开营地，因为入夜后，灯火通明的营地门口，没有看到有车辆和军官离开。 “头儿，找什么呢？” 柏卫国和刘明远分别在敌人帐篷里摸进摸出的举动，引起了刚在敌人团部边上的警卫部队帐篷外安好炸药的王汉生的注意，他向柏卫国轻声问道。 “团部里，只有一个目标，正找另外几个呢！你炸药都安好了？”柏卫国轻声反问道。 “我负责的都安好了。”王汉生回答柏卫国。 “那好，左边的那几个帐篷你也去找一下，看看穿的和挂着的军服上的军衔，别认错了，发现目标就来告诉我。不要轻举妄动。” 柏卫国吩咐道。得到命令的王汉生答应一声，轻手轻脚的急速向柏卫国指定的那几个帐篷跑去。 柏卫国抬手看了看手上的夜光表，时间已经超过了半个小时，他心里有些急躁起来。 “头，又找到个大校，被我干掉了。” 正在柏卫国焦躁的时候，刘明远过来告诉他一个好消息。柏卫国心里送了口气，两个大校都干掉了，那么，现在已经可以确认敌人的团长肯定在这两个之一了。干掉了最重要的目标，任务已经完成，该撤了。 就在柏卫国要下命令撤退的时候，意外发生了。在王汉生检查的左边的帐篷里，传来“砰”的一声枪响。在寂静的夜里，枪声显得格外的响亮。随即，是“哒哒哒”的一连串冲锋枪的射击声。柏卫国看到传来枪响的帐篷门口，摇摇晃晃的走出一个人影，依稀像是王汉生。可人影才走到门口，就摔倒在地上。 不好！惊动敌人了，这是柏卫国下意识的第一反应！“马上引爆，撤！”这时候的柏卫国已经顾不上别的了，高声下达了撤退命令，他自己却朝倒下的人影奔去。 最先做出反应的敌人就是负责警卫的部队，就在小分队忙着点燃导火索的时候，敌人警卫部队的帐篷里，已经开始响起“哒哒哒”的冲锋枪扫射声。好在各个帐篷门口布的雷起到了作用，但惊醒的敌人慌乱的往帐篷外跑的时候，接二连三的地雷爆炸，把敌人堵了回去，这为小分队点导火索争取到宝贵的时间。 柏卫国冲到人影倒下的帐篷，先不管不顾的朝着帐篷里扫了一梭子，此刻，他还没看清帐篷门口倒着的人是谁，但他能够确定，这个人即便不是王汉生，那么此刻还在帐篷里的王汉生也不会还是站着的，所以他的射击毫无顾忌。一边射击一边跑的柏卫国很快就接近了帐篷，通过枪口的火焰，他确定了倒在门口的就是王汉生，枪焰照亮下，他认出了地上的人穿着我军的军装。 “轰，轰，轰！” 帐篷周围埋设的炸药的爆炸声陆续开始响起，柏卫国顾不得察看王汉生的死活，一把把他扛到背上，就朝着预定的撤退路线飞奔。王汉生察看的那座帐篷，边上不远处就是敌人的弹药库，那里也马上就会引爆，一旦弹药库爆炸，周围一二百米的距离里，无人能够幸免，他要抢时间。 持续的爆炸引燃了敌人的帐篷，整个敌人营地陆续被火光照亮。金明衡那边的支援阵地上的机枪也发出了怒吼，那些在爆炸中没被炸死的敌人，在火光的映照下，成了一个个目标鲜明的靶子。好在柏卫国事先确定好了小分队的撤退路线，金明衡不用担心误伤自己人。但柏卫国的抢躲敌人汽车撤退的第一撤退方案显然无法实施了，他们只能往山区撤，徒步穿越山区回去。 第33章 兵分两路 在指定的集结点，小分队成员们陆续赶到了。 敌人营地方向，幸存的敌人盲目的在向四周射击，这提醒着柏卫国，要尽快离开这里。 柏卫国阴沉着脸进行了清点，他没法不阴沉着脸，他背回来的王汉生，在他到达集结点，放下来时，只剩下最后几口气了。 在柏卫国答应把他的尸体带回国后，带着满足的神情，在柏卫国怀里咽了气。 清点人数后，柏卫国发现情况非常不乐观。 除了王汉生牺牲，攻击组的战士柴乐凯重伤，一根被爆炸炸飞过来的搭帐篷的钢管，射穿了他的腹部，是欧德彪把他背回来的，攻击组组长李荣浩也负了轻伤，一颗流弹穿过了他的大腿。 带着王汉生的遗体和重伤的柴乐凯，加上行动不便的李荣浩，要突破敌人的围追堵截，翻越超过一百公里的山路撤回国，这绝对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柏卫国让卫生员边风华打开折叠担架抬起柴乐凯，他自己背起王汉生的遗体，示意大家按计划路线撤退，一边急速的想着对策。 当天色放亮的时候，小分队已经进入北光西北方向的山区大约四公里的丛林深处。 柏卫国示意让队伍停下来，做个短暂的休整。短短的几公里山路，柏卫国已经彻底意识到，这样走不行。 凌晨在北光搞出了这样大的动静，柏卫国估计敌人现在已经明白了，他们受到了中*队的越境袭击，整个边境线，此刻敌人恐怕已经加强了戒备和封锁。 在小分队可能回撤的路上，恐怕敌人的各个公安屯和驻军部队，也都组织起了力量对各个交通要道和利于通过区域进行搜山。 而小分队现在具备战斗力的人员只剩下九个人，万一再遇到敌人发生交火，再产生一二个伤员的话，小分队想全部安全的撤回去，恐怕就是奢望了。 眼下，小分队轮流派出三个人做尖兵，一人断后，剩下五人中，两个人抬着担架上的柴乐凯，一人背着王汉生的遗体，一人扶着李荣浩。 虽然这些工作大家都是轮流在做，可抬担架和背遗体的人极端消耗体力，遇到陡峭的山坡则更加的吃力。 柏卫国坐下来，摸出一块压缩饼干啃着，摊开了高炀从敌人团部搜来地图看着。 地图上标着敌人的布防以及各个兵站和指挥部的位置，看着看着，柏卫国有了新的主意。他叫来李荣浩和金明衡，要把他的新想法和他们做个沟通。 在柏卫国的新想法里，小分队接下去的路，要他们两个带着走。 “从敌人的这份地图上看，我认为我们要修改计划。沿着西北偏北方向走，这里不仅是敌人327师与敌316a师的结合部，而且，我们的行军距离可以缩短近十公里。 但是，敌人在发现我们袭击了特工团后，可能也会加强这个区域的搜查，因为这个区域是从北光撤回国内的最近距离。 所以，我们还要想个办法，让敌人的注意力从那里移开，要让他们以为我们并没有撤退，而是继续在他们的后方实施行动。 要达到这个目的，我准备由我去这里——义都！ 根据这份地图，义都是敌人王牌316a师的师部驻地，只要我在那里给他们来一下子，绝对能吸引住他们的注意力。而你们，就可以趁着这个空挡，利用敌人把关注重点放在义都的时机，顺利穿越敌人的封锁线回国。” 柏卫国指着地图上标注的点，向李荣浩和金明衡说道，柏卫国准备演一出“声东击西”的大戏。 “方案看上去确实是可行的！不过，去义都的活让我去干吧？这一次，你们都过瘾了，就我的小组在一旁做观众，轮也轮到我了吧？” 金明衡听了柏卫国的话，赞同柏卫国的修改计划，但对去义都的任务，却想和柏卫国争一下。 在这一点上，李荣浩大腿负伤，明显无法竞争。 “你以为你们带着伤员和烈士遗体回撤的任务轻松？你们的任务比我去义都更难！我独自去义都，目标小，加上我会说他们的话，可以伪装渗透进目标附近。 而且，在各项军事素质上，除了枪法，你那样比我更强？我去是最合适的人选。你就不要争了，就这么决定！ 让孙立群架起电台，把撤退路线向大队部报告，请他们在边境接应。我离开后，荣浩负伤了，明衡由你代理队长，执行吧！” 柏卫国一锤定音的做出了决断。 简单休整之后，金明衡带队继续前行，柏卫国背起背囊却走向来时的路，顺便把队伍经过的痕迹做些清除。 在回头走了大约一公里之后，他开始折向往西走，但却故意留下明显的痕迹。 如果敌人顺着痕迹追踪，就会被他留下的痕迹带领着向西去，给小分队撤离留出时间，同时也能起到迷惑敌人的作用。 北光特工团驻地，一长串的吉普车和卡车飞驰而来，聚拢在军营附近的人们，机械的移动身体，让出一条通道。 车队停下，卡车里陆陆续续的跳下一群卫生兵，抬着担架奔向躺在军营中间的伤员，对伤员进行简单救治后，用担架抬着，开始往卡车上送。 吉普车里则下来许多军官，其中一部分，陪着一位穿着将军军服的将领走进军营，一部分则四散开去，对被袭击的营地进行勘察。 除了四周残留的铁丝网和中间死的、伤的、活的军人，让人知道这里曾经是座军营外，这座军营早已经不成模样了。 原来整齐的帐篷，全都被爆炸燃起的大火烧了个精光，满地的断肢残骸以及空气中漂浮着的硝烟味、血腥味、皮肉烧焦后的肉香味以及帐篷和汽车轮胎燃烧后产生的焦臭味混杂在一起，令人闻之欲呕。 第二军区司令官吴立中将黑着脸站在中间的空地上，默默注视着不发一言。 随着那些四处勘察的军官陆续回来报告，情况逐渐清晰起来。 特工团团部，遭到了敌人一支精锐部队的袭击，驻扎在这座军营里的团部、警卫连、通信连、辎重连、卫生连、汽车连共计七百二十余人中，阵亡近三百人，轻重伤员近四百人，所有少校以上军官，除一人重伤外，自团长阮文欢大校以下，全部阵亡。 可以说，这个精锐的特工团遭受了重创，指挥系统彻底瘫痪，短期内已经失去了战斗力。 而敌人，连一具尸体都没留下！ “查他们是怎么渗透过来的！组织力量，追上他们，消灭他们！” 听完汇报的吴立中将几欲暴走，心中的愤怒可想而知，恶狠狠的丢下这句话，转身离开上车而去。 他不得不离开，因为他几乎到了控制不住自己情绪的状态，却不是因为愤怒，而是因为恐惧。 吴立中将不敢想象，这次敌人的袭击目标是特工团团部，要是袭击目标是他的司令部的话，他有多大的概率在这场袭击中侥幸活下来？ 特工团阮文欢大校以下的所有中高级军官几乎全体阵亡，已经说明，敌人的袭击目标，就是要瘫痪指挥系统。那要是袭击司令部，他肯定是首要目标。 在吴立中将回到司令部以后，陆续报告上来的消息，却越来越让他惊心。 派出去的搜索部队已经成功的搜寻到了敌人的踪迹，可根据敌人的行进方向显示，这股敌人并没有撤回去，而是还在向国内纵深渗透。 负责搜寻任务的军官报告，他判断敌人还有其它目标。 再接下来，新的报告表明，这股敌人大约有十人左右，再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因为负责追踪的部队，失去了追踪的线索，无法判定敌人的追踪去向。 想要知道敌人行踪，恐怕那就只能等待敌人再次发起袭击了。 这个报告让吴立中将分外抓狂，他不得不再次下达命令，让他辖区内的所有部队、兵站、物资中转站、重要的交通设施守卫等敌人可能袭击的目标，全部都提高警惕，增派岗哨，做出防备。 一时间，整个第二战区鸡飞狗跳如临大敌。 很自然的，对边境线的封锁相对放松了下来，几乎所有的部队指挥官们，首先关心的都是自己司令部或者是指挥部的安全。 特工团团部的惨状，已经由第二军区司令部那些参与勘察的军官们的嘴巴，悄悄的传播得人尽皆知了。 谁也不想自己成为第二个、第三个阮文欢！ 只有一个人例外，他叫阮文昌，是阮文欢的弟弟。 在得知大哥受到袭击阵亡后，他找到吴立将军的司令部，要求带人亲自去追踪这股小部队，他要为大哥报仇！与此同时，他还给在首都的大姐阮玉发去电报，通报了大哥遇难的噩耗。 在他们的父亲死后，阮家三姐弟阮玉、阮文欢、阮文昌在吴立中将的照顾下，全都加入了军队，在军中相互扶持，现在都已经是中级军官了。 大姐阮玉是他们国家有名的寡妇团团长，大哥阮文欢成了精锐中的精锐的特工团团长，他自己也已经是王牌316a师的一名营长。 大哥阮文欢的阵亡，是他们阮家在姐夫范同殒命柬埔寨后，受到的又一次重大打击，原本大哥阮文欢是他们三姐弟中最有希望成为将军的人，现在却意外的陨落了。 第34章 喜忧参半 柏卫国并不知道敌人这里发生的这些事，不过他开始时走的并不快，因为他需要在经过的路上营造出一支小部队经过的迹象，而不能让敌人发现他只是一个人。 为此，在一次中途休息时，他还特意在休息的地方，不断变换坐的位置，并一连抽了七八根烟，每换一个位置就丢下一个烟头，制造一个七八人围坐在这里休息抽烟的假象。 这也是追踪他的人，在向吴立中将报告时，断定这支小部队有十人左右的依据。 直到傍晚时分，柏卫国到达一条小溪边时，他觉得应该已经为小分队争取到了足够的时间。才在小溪里，逆流而上，彻底消失在茫茫丛林里，不再给追兵留下线索。 天色暗下来了，柏卫国找了一个岩洞作为他的宿营地，在接近岩洞的几个关键点上，埋好了用于警戒的拌发雷，又顺手做了几个陷阱和捕兽机关，再用一些灌木掩盖了洞口，这才在岩洞深处点起一堆篝火。 天色已经黑下来了，柏卫国并不担心岩洞里篝火产生的烟雾会被远处经过的人看到，只要火光不被人发现就行。 从背包里拿出白天在路上休息时顺手抓到一个野兔和小溪里捉的几条小鱼，穿在树枝上用火烤了起来。柏卫国的背囊里，还有三天的干粮，可他现在却不敢轻易吃掉。 现在，他自己也不知道，他会在敌区呆多久。 所以一面行军，他就开始随手收集可以食用的植物，每次休息，他都会先寻找一下地上动物的足迹，然后下个套，在离开时再去检查一下，看看有没有收获。 柏卫国认为只有这样未雨绸缪，才能最大限度的保障他有足够的体力来应付即将面对的各种危险。 柏卫国一路行来，也遇到了不少平民的村寨，可他都小心的避开了。 虽然他穿着敌人的军服，可细心的他注意到，敌人并没有装备他背的这种行军背囊。他如果进了这些村寨，只要遇到当过兵的人，或者是敌人的部队，他马上就会露馅。 柏卫国从不天真的以为别人都是傻子，然后去赌别人会被他蒙混过去。 把几条烤好的小鱼吃了个干净，但烤兔子却只吃了个前腿，其它的部分，被柏卫国塞进背囊里放好。 他不能保证是不是每天都能找到今天这种栖身的岩洞，让他可以放心的点火。如果在以后几天找不到这样隐秘安全的栖身之地，那就无法再这样放心大胆的点火，那时，想要吃到熟食就不容易了。 补充了食物，又喝了几口水，柏卫国才点了支烟开始琢磨接下去的行动。 从吸引敌人往错误的方向追踪这个目的来说，他现在已经达到了。柏卫国一路向西，路上也埋了几个地雷，白天的时候，他也远远的听到了他埋的雷的爆炸声，说明现在追兵已近朝他的方向过来了。 这也就是说，在接下来，柏卫国有了两个选择。 一种是继续向义都前进，看看有没有机会给敌人再来一下。这样做的好处是敌人会更加确信，一支行踪飘忽不定的中*队小分队潜入了他们的后方，正在四处袭击他们。 从而使敌人精神紧张，也使金明衡带领的小队，只要不暴露就会更加安全的撤回国内。 但这样做，对柏卫国个人来说却没什么好处，敌人会加强各个地方的盘查。 只要柏卫国再次暴露行踪，敌人绝对会对他出现的区域，进行拉网式的排查，柏卫国想要撤回去的话，难度会成倍的增加。 另一种选择就是见好就收，既然已经达到目的，他也就应该及时撤退，找条路神不知鬼不觉的回去。 只是柏卫国觉得就这样回去有些不甘心！此刻的他犹如钻进牛魔王肚子里的孙悟空，不可劲的折腾一下，就像面对着一桌盛宴，却只啃窝头似的，太对不起自己了。 侦察大队司令部里，此时的气氛热烈非常。 在早晨接到小分队的电台报告时，报告中确认的战果是：“击毙敌人大校军官两名，击毙敌士兵十数人，炸毁敌弹药库一座，烧毁敌帐篷若干。我小分队战士王汉生同志牺牲，李荣浩负轻伤，柴乐凯负重伤。” 在这份报告中，柏卫国小分队他们只能把他们自己能够确认的战果上报，至于他们埋在敌人帐篷门口的地雷和各个帐篷周围的炸药能炸死炸伤多少敌人，他们当时仓促撤退途中，自然无法确认，也就不敢瞎报。 最终的战果确认，只能让我们潜伏在敌人那里的内线去做了。 以有心算无心，得到这样的战果并不出奇，只说明小分队按照柏卫国事先的计划，成功的渗透到目标附近，并发起了奇袭，完成了预定任务。 所以大队长李洪国在看了电文后，只是让参谋长覃建华迅速安排人员，前往小分队电报中所说的区域，去接应小分队回来。 他甚至都没想把这个情况第一时间上报前指，毕竟现在柏卫国的小分队还在敌境没有回来，在他们回来的路上会遭遇什么也不能确定。 他打算是接应小分队回来后，再把整理出来的战斗经过和战斗总结一起上报前指。 可到了傍晚时候，事情就发生了巨大变化。 先是前指打来电话询问柏卫国小分队目前的位置，询问是否与大队司令部有过联络，有没有报告他们是否在北光展开行动？ 因为前指收到在敌区的内线报告，敌人在北光的特工团团部驻地的军营受到袭击，整座军营几乎被夷为平地，敌特工团阵亡近三百，伤四百余人，少校以上军官阵亡近二十人，仅一人重伤幸存。 前指虽然知道侦察大队派出了一支十二人的小分队前往敌区的北光执行任务，可这样的战果，实在是让他们感到难以置信。 随后，集团军军部和总参谋部也打来电话，询问发生在北光的战斗，是否侦察大队的小分队所为？ 这下，整个大队司令部都沸腾了！ 从这些询问的电话中表露出来的信息，柏卫国带领的小分队创造了一个奇迹！ 一支十二人的小分队，竟然彻底端掉了敌人精锐王牌的特工团整个团部，毙伤敌人逾七百。这是自南方战区抽调各个军区的侦察兵，组建侦察大队参战以来，获得的最大的战果。特别是到目前，我方损失才一死二伤。 “哈，高远这小子，可真为我们侦察大队挖来个宝贝啊！不过，早上小分队的电报里说，柏卫国这小子和小分队分开了，他独自一人去引开追兵，掩护小分队撤退。这活可是危险万分啊！老李，你看要不要安排人再去抓个舌头回来，探查一下敌人在边境一线有没有什么特别布置？” 政委刘湘山感叹着，话语里透着担忧。 李洪国看了眼刘湘山，他能听出刘湘山话里的另一层意思。 现在，已经能确认小分队在北光取得了巨大的战果，如果柏卫国的小队再能全身而退，率队安全归来的话，这次任务就圆满了。 可现在柏卫国为了掩护小分队撤退，竟然孤身诱敌，若是回不来，不仅使这场胜利的含金量大打折扣，还可惜了这么优秀的一个人才。很显然，在刘湘山看来，柏卫国这次有些凶多吉少。 “眼下，我们并不能帮到他什么，毕竟他们太深入了！不过这小子虽然孤身诱敌，可我们都清楚这小子，年纪虽小，谨慎小心的就像只老狐狸，应该不会有大的危险。” 李洪国这话，既是在安慰刘湘山和覃建华，同时也在安慰自己。 “这小子完全是两个极端，谨慎时像狐狸，冲动时也像个炮仗，一点就着。你有没有看过高远写的965高地战斗总结？在那份总结里，这家伙，小心的时候，死尸都要补枪，但他负伤就是因为冲动，根本不顾危险。” 刘湘山对李洪国的话非常的不以为然，直接举例高远的报告，证明柏卫国性格上的两个极端。 “好了，我的大政委，我知道你担心他！我这就打电话给四中队，让高远计划下，想办法尽快去抓个舌头了审一审，这总行了吧？” 已经和刘湘山搭档了一年的李洪国，察觉到了刘湘山的失态。 刘湘山城府很深，以往，即便心里有什么想法和情绪，也从不在言语间和脸上表现出来。 可现在，每一个听到刘湘山说话的人，都能听出刘湘山言辞间透露出来的那份焦虑。 因为从来不主动涉入大队军事行动的刘湘山，居然破天荒的主动提出了要进行一次捕俘行动。所以，李洪国几乎马上就同意了刘湘山的建议。 捕俘任务落到了四中队，而侦察大队司令部负责在四中队驻点的就是高远。 侦察大队为了更好的协调和部署战斗，把大队司令部的军官直接派驻到各个中队，方便各中队在执行任务时，大队司令部对各中队的指导，以及在各中队需要支援时，与周边驻军间的协调。 第35章 意外掉队 就像侦察参谋柏卫国驻点一中队，作战参谋“老鬼”聂风海驻点二中队，军务参谋“鲨鱼”刘明涛坐镇三中队一样，侦察参谋高远驻点在四中队。 这次任务下的有些突然，作为驻点军官，高远根据以往搜集的中队辖区的敌人信息，迅速制定了一个作战计划，上报到大队司令部。 在批复下来之前，又亲自摸上前沿做了一次侦察。 与以往侦察大队策划的捕俘行动相比，这次行动显得非常仓促。但高远在大队长李洪国打给他的电话里，已经知道了实施这次行动的目的是什么。 他也柏卫国取得的战绩高兴，也同样为柏卫国此刻的处境担心。 他现在能够帮到柏卫国的，就是用最快的速度，搞清楚敌人在边境区域，采取了什么措施，和以往的部署有什么不同和变化。 但要获得这种级别情报，去抓个敌人的小兵，明显未必能达到目的。 高远准备冒个险，去抓个敌人的军官回来！ 在四中队负责的区域上，敌人驻扎的部队，是敌327师的两个营。在这两个营的后方，有敌人的一个公安屯。高远的目标就是这个公安屯，虽然去这个公安屯抓舌头，需要越过敌人的阵地，深入到敌人一线阵地后方。 但高远认为，如果敌人加强了对边境的巡查，负担巡查任务的，不会是敌人的野战部队。 也就是说，敌327师驻扎在一线阵地的那两个营，他们负担的任务重点是作战和防御。 负责边境地区的治安和巡查的，更多是公安屯里驻扎的那些警察部队。 大队司令部对这次捕俘计划的批复，比高远想象的还要快。 当高远侦察回来，大队参谋长覃建华亲自带着大队司令部的批复，连同他申请的炮兵中队两个排的火力支援都已经到达了四中队的驻地。 覃参谋长将亲自指挥这次行动，由此可见，大队司令部眼下，对柏卫国小分队的重视和他们对这个小分队处境的忧虑。 有覃建华坐镇指挥，高远把炮兵阵地设置这些事都交给了覃参谋长去操心，在地图上标明他计划的渗透路线和撤退路线后，他带着捕俘小组和支援小组连夜就出发了。 高远的目标是位于敌人327师驻守的阵地与敌人公安屯之间，一条横穿的公路上，由敌人公安屯的警察部队设立的一个检查站。 这座检查站，通常情况下，是由一名敌人的军官带着四名士兵组成。 高远的目标，就是这名带队的军官。 高远认为，如果敌人有什么调整的举措的话，象这种检查站绝对会得到通知。 在天亮前，高远带领的捕俘组顺利的穿过了敌人的前沿，靠近了目标。敌人的检查站静悄悄的，没有任何的响动。 敌人的这条公路，由于过分接近前沿，夜间很少有车辆通过。 因为这一带的山区道路，崎岖险峻，夜间行车车辆不开车灯根本无法行驶，而打开车灯，就会使行驶的车辆成为我军炮兵的靶子，招来我军炮兵的炮击。 由于这个原因，敌人的检查站虽然夜间也有人驻守，但除了执勤的哨兵，其它人都在睡觉。 高远的计划，就是要趁着黑夜，摸掉敌人哨兵，在悄无声息中，端掉敌人这座检查站，捕获目标。 整个计划的风险之处，就是在撤退时，天应该已经亮了，穿越敌人一线阵地时，暴露的几率太大。能否安全撤退，完全取决于他们被敌人发现后，支援的炮兵能不能有效的压制住敌人。 高远带着四名战士摸到敌人检查站时，出乎高远预料的事发生了！ 他们并没有看到敌人站岗的士兵，敌人哨兵去那了？但此刻箭在弦上，容不得高远再犹豫，他带着人扑进了检查站边上的敌人营房。 营房里的床上，只有四个敌人，高远依据敌人盖在被子上的军装，确认了那个是敌人的军官后，挥手间，三个敌军士兵已经在睡梦中被割断了喉咙。 制服捆绑住了在睡梦中惊醒的敌人军官，高远示意大家撤退。两名战士扛起尚在挣扎的敌人军官，捕俘组迅速离开营房，向预定的撤退线路撤走。 “哒哒哒” 一阵枪声响起，打破了凌晨的静谧，开枪示警的，是敌人漏网的哨兵。 随着敌人哨兵的枪响，让原本近乎完美的整个捕俘计划，瞬间陷入了危局。 说起来，这也算是阴错阳差。敌人负责这个检查站的是公安屯的警察部队，他们并不像正规军那样军纪森严。凌晨四五点钟的时候，通常是人精神最放松的时刻，是熟睡的人睡眠最深沉的时刻，而且离交班的时间也还早。 敌人的哨兵是个兵油子，他知道，依照惯例，这个时段既不会有车从这里经过，也不会有人来查岗。于是就偷懒耍起了滑头，不在哨位上站岗，而是躲到路边的一个山坳处，偷偷抽烟去了。 哨兵隐藏的位置，是一个能看到营房的隐蔽位置，却躲开了渗透接近的捕俘小组的视线。 高远带人扑进敌人营房时，没有发现敌人这个偷懒的哨兵，却被哨兵发现了。 在高远他们进入营房时，敌人哨兵只是仿佛见到几个黑影进入了营房，起初还以为是自己的幻觉，眼花了。等到高远带人从营房出来，敌人哨兵终于明白过来，他们的检查站受到了袭击。 不过他只是一个人，并不敢冲出来，唯一安全的做法，就是躲好了开枪示警。毕竟在他周围，驻扎着不远处的公安屯和327师的部队，他们听到枪声，会快速的做出反应。 听到枪声，高远立刻意识到问题出在了什么地方，漏网的敌人哨兵发觉了他们的行动，行动暴露了！ 此刻天还没亮，他们必须趁着夜色，在敌人完全反应过来之前，撤出这一区域。与此同时，他也面临着一次选择。杀掉俘虏轻装撤退，还是强行带着俘虏撤退。 两个选择间的利弊，傻子都能想明白。 高远只是稍作犹豫，就做出了决定，他要带着俘虏走。因为他想到了正在敌人腹地与敌人周旋的柏卫国，想到了大队司令部正急于从抓到的俘虏嘴里，获取他们关心的情报。 捕俘小组没有再去理会那个漏网的敌人哨兵，冲到与支援小组预定的会合点与支援小组会合后，按照撤退计划选定的路线迅速后撤。 在撤退途中，走在最后的支援小组三排战士李旦脚下一滑，翻滚着掉进了一个小山沟。但走在他前面的人，谁也没有发觉。 远处，敌人公安屯方向，陆续亮起了灯光，敌人看起来很快就会追上来。前方，敌人阵地上的327师的敌人，也开始从阵地上，四处进行盲目的射击，情势已经万分危急。 在接近敌人前沿封锁线之前，高远停下来，清点人数。有人掉队！ 直到这时，大家才发现队伍中少了三排战士李旦！李旦什么时候掉队的？大家谁也没注意到。 作为队长的高远再次快速的做出了选择。 他让支援组组长，一排长巩德奎带领大家继续撤退，他自己返身往来路摸了回去。 虽然他不知道李旦发生了什么，但他不能就这样放弃他的队员，他要找到李旦，并把他带回去。在经过李旦掉下去的小山沟位置时，高远并没有察觉。 此刻，摔下山沟的李旦，脑袋磕在一块凸起的山石上，尽管戴着钢盔，巨大的冲击力，还是把他震昏了过去。 敌人前沿阵地上的枪一响，坐镇在四中队的参谋长覃建华就知道捕俘行动暴露了。 他一面命令炮兵中队的一〇〇迫击炮向敌人阵地上的火力点进行压制，一面亲自带着接应小组靠上去，接应前出的小分队的撤离。等到接应到小分队的时候，才知道还有高远和李旦两个人落在了后面。 覃建华这下可是真的急了，因为高远的身份比较特殊！ 在侦察大队，只有大队长李洪国、政委刘湘山和他等少数几个人知道，高远是他覃建华的老首长，j集团军军长高崇山将军的独子，若是高远出了意外，让他们侦察大队的几个领导，怎么向高崇山军长交待？ 尤其是高远作为*，将门之后，在部队达到战区后的表现也可圈可点。 他并没有把自己这次上前线作为自己的镀金之旅，也从没有向别人炫耀过他的家世。而是处处身先士卒，那里危险那里就能看到他的身影。 在捕俘作战中，亲自上阵的战例不胜枚举；在侦察行动中，更是无数次抵近敌人前沿；收复阵地的进攻中，主动下到柏卫国以前的老部队，亲自任突击队长。 可以说，高远在前线的优秀表现，让大队里知道他身份的领导们，无不交口称赞，都认为高远是当之无愧的将门虎子，在军中前途不可限量。 但现在，高远却陷在敌境，如果不能把他接应回来，那么，无论高远是牺牲还是被俘，都意味着一颗将星的陨落。 第36章 大胆柏卫国 覃建华一面紧急向大队司令部做报告，一面给后勤中队下命令，让他们往这里紧急运送炮弹。命令炮兵中队持续向敌人的阵地开炮，压制住敌人，为高远的撤离创造条件。 同时他开始组织突击队，准备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率领突击队冲过敌人的防线，去寻找接应高远。 东方泛起了鱼肚白，天渐渐的亮了。 此刻的高远再次摸回到敌人检查站附近，却没有找到李旦。敌人的检查站这里，来自公安屯的援兵已经到达，他们已经清楚了检查站遭到了袭击，开始向检查站周围展开搜索。再在这里逗留下去，危险程度在急剧上升。 高远潜伏在检查站附近耐心的观察检查站的情况，经过观察，他终于确定李旦并没有落入敌手。 可李旦去那了呢？ 是走岔路了？还是李旦迷路走去了别的方向？ 远处传来阵阵隆隆的炮声，应该是我军炮兵正在掩护小分队撤离，不能再在这里停留了！高远悄悄的撤离他潜伏的地点，从原路后撤。 只是很快，高远就停了下来，他发现他的撤退通路被敌人切断了。 显然，驻守前沿的敌人也得到了他们后方的检查站受到袭击的情况通报，派出部队开始搜山。而我军的炮击位置，更是让敌人大致推测出了捕俘小分队的撤退路线。这使高远的原定撤退线路，成为敌人的重点搜索目标。 怎么办？高远紧张的思索着对策！ 此刻的高远并不知道，坐镇在四中队的参谋长覃建华眼睛都要红了，正在组织突击队，想强行突破敌人的防线来解救他。 高远只是凭直觉，发现自己不能再按原计划的路线撤退，或者说，他即便是还要走这条路，也要等到晚上有可能。现在天刚亮，他需要与敌人在山林里周旋至少一整天。 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个地方躲藏起来，避开敌人的搜索。 在寻找藏身之处时，当高远再次经过李旦掉下去的山沟时，高远还往下看了看，但是他没看到李旦。 山沟下的林木并不茂盛，高远觉得，这里并不合适藏身，因为如果敌人搜到这里，以山沟附近的地形，很难有撤退的后路。 高远一念之间否决的这个山沟，无意中在高远被敌人发现行踪后，救了此时苏醒过来，躲在山沟里的李旦一命。 此刻，李旦已经从昏迷中苏醒了过来。 高远经过山沟上面时，发出的窸索的声响，让他误以为是在搜索的敌人，他拼命把自己的身形缩进一个岩缝，一只手钩住了胸前挂着的光荣弹的拉火索。 他已经做好了准备，一旦被敌人发现，就与发现他的敌人同归于尽。 高远一边寻找合适的藏身地点，一面慢慢的朝敌人的纵深移动。他清楚，现在越是靠近前沿，敌人的搜索越是密集，只有朝着反方向的敌人纵深渗透，才能摆脱敌人的搜索。 终于，他在越过他袭击过的检查站位置后，找到了一处凹陷的山崖，山崖的崖底，茂密的树丛遮挡了视线，即便在距离山崖三四米外经过，也看不清楚山崖位置的情况。 山崖的凹陷部位，又使得敌人从山崖上向下看，也看不到崖下躲藏的人影。高远小心的后退着进入这个崖下的凹陷处，并小心的处理掉他经过的痕迹。 把身体缩进崖下的灌木丛藏好，高远检查了一下随身的物品。 此刻他身上，只有一支67式微声手枪，二十发子弹和两个手榴弹，一把伞兵刀，另外还有一壶水，却没有任何食物。 他把一颗手榴弹挂到胸前，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喝了口水然后闭上眼开始静静的养神，他要保存好体力，为接下来可能遇到的危险做准备。 随着时间的推移，枪炮声慢慢稀疏下来。 覃建华要动用突击队强行突入敌人防线的方案被战区前指否决了，这并不是战区前指放弃了对高远和李旦的营救。而是战区前指认为，捕俘小分队已经撤了回来，敌人应该也从他们的阵地上观察到了这个情况。 如果我方再次组织突击队发起强攻的话，无疑是在提醒敌人，在他们的区域内，失陷了我方的重要人物。这反而会使敌人加强对他们控制区的搜索，给高远和李旦带来更大的危险。 相反，如果我方做出一副小分队已经顺利撤出的假象，敌人或许会放松他们的搜查行动，为高远和李旦寻机撤离带来帮助。 大队长李洪国也给覃建华打来电话，告诫他不准轻举妄动。 李洪国在接到覃建华的报告后，思索再三，还是决定把这个情况向高远的父亲，j集团军军长高崇山将军进行了通报。高崇山将军在得知侦察大队正在组织一支突击队，准备突破敌人防线去搜救高远的打算后，严厉反对这种做法。 “不许派突击队，高远能不能回来，就看他的造化了！高远的命是命，战士们的命也是命，不能为了高远的命而去牺牲更多战士们的命！” 他的这一句掷地有声的话，让整个侦察大队司令部所有的人闻之都热泪盈眶。 没有人会认为这是高崇山将军的故作姿态！他的儿子此刻深陷敌营，作为父亲是不可能不担心的！ 可作为一名军人，他又清楚的知道，在这样的情况下，派出突击队攻入敌境要付出的巨大代价。在父子亲情和战士们的生命的权衡上，高崇山把天枰的砝码放在了战士生命这一边，这怎么能不让他们感动？ 情报中队对小分队送回来的俘虏，在第一时间进行了审讯。得到的情报与之前得到的情报相互印证，喜忧参半！ 柏卫国的小分队确实在北光，对敌人的特工团给予了重创，敌人团部及团直属部队损失惨重，特工团指挥系统已经彻底瘫痪。 敌人第二军区发出了简报，要求北方各地驻军及各公安屯、警察所加强戒备，因为有迹象表明，袭击北光的小股精锐，依然在继续向他们的纵深渗透。 喜的是柏卫国的小分队取得的战果出人意料，并且柏卫国成功的制造假象，掩护了小分队的回撤，还给敌人后方制造了空前的紧张气氛，眼下敌人后方已经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了。 也因此对边境一线，并没有采取什么特别措施，只是要求靠近边境的哨卡提高警惕，严防有第二第三支小分队渗透入境，显然敌人此刻还顾不上这边。 这对小分队的安全撤离创造了极为有利的条件。 忧的是，这样一来，孤身敌后的柏卫国，处境更加的危险。是否能全身而退，是更加的难以预测了。 李洪国眉头紧锁，牵动着脸上的伤疤，更是狰狞了。 虽然目前从战果上来看，侦察大队获得了巨大的成功，可他的两员爱将却先后陷在敌区，生死未卜。这两人中，高远自不必说，就是加入侦察大队不久的柏卫国，也是他格外器重的，不然就不会让柏卫国带队去北光了。 李洪国绝对想不到，让他牵肠挂肚的柏卫国现在，正穿着一身敌方平民常穿的黑布褂子，头上戴了顶绿色的圆盆帽，肩上倒挂着一支ak-47，赤着脚一副敌人民兵打扮，走在义都的街上。 他的这身行头，是在他来这里的路上，经过一个村寨时，晚上摸进村寨里顺来的，包括他衣服口袋里的那张证件。 那张证件上的照片和他不像，不过由于是张黑白照片，保存的不好，照片表面有许多的霉点，使得照片上的人，面目有些模糊，让他顺利的蒙混过关。 柏卫国此举非常的冒险，他的全部的装备，连同他的背囊都被他埋在义都城外的一个山沟里。 肩上的这支枪也只有一个弹夹，而且枪管的膛线也差不多磨平了，射击精度就不要想了，能顺利打完一弹夹子弹不卡壳或许就不错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柏卫国可不敢背他自己那支56式冲锋枪，因为他的枪保养太好了，怎么看都不像是个民兵手上该有的武器。 在成功吸引了敌人的追兵之后，柏卫国绕路撤退也没什么问题。 可他在从敌人那里缴获的地图上，看到了上面标注的设在义都的敌316a师的师部，眼前嘴边的这块肥肉，只是看一眼而不去咬一口，让柏卫国怎么想都有点不甘心。 纠结了半天之后，柏卫国还是决定化妆进入义都侦察一下，看看有没有机会。若是敌人实在防守严密，那就放弃。若是有空子可钻，那就再搞他一把。 不过，这一路进入县城，柏卫国还是吃了不少苦头。 因为赤脚走路，他实在是非常的不习惯，路上的大小石子咯得他呲牙咧嘴。加上他一直穿鞋的脚，脱了鞋以后，明显显得有些太白净了。 无奈之下，他特地下到水田里，沾了两脚泥才算遮掩住脚上和小腿白净的皮肤。总算县城中的道路不再是石子路，比较平坦，柏卫国走起来才感觉好了一些。 第37章 高远的危机 义都的城区看起来比北光要像样了不少，至少不像北光那样，整个城区只有一条街道。只是城区的范围也很小，建筑也大多数是些竹木结构的平房。 城区的道路不宽，加上一些贩卖瓜果蔬菜的摊贩，剩下的街道宽度，也就勉强能过一辆汽车。柏卫国估计这还是因为316a师的师部设在这里，进出车辆较多的缘故。因为柏卫国能见到一些佩戴绿领章的警察，在驱赶那些占道过宽的摊贩。 柏卫国一进入城区，就敏锐的发现了不妥。 因为在城区，除了军人，很少有人像他这样挂着枪，空着手游荡的人。街道上要么是些摊贩，要么是肩挑手提行色匆匆的人。除了偶尔跑过的几个孩子，每个人都显得忙忙碌碌，基本没有什么国内城镇常见的闲逛的人。 趁着自己还没引起别人的注意，柏卫国闪身拐进一条小巷。在经过一座民房时，柏卫国找到了他需要的道具。一扇半掩着的窗口口，挂着一条小小的风干腊肉。 柏卫国前后观察了一下，趁着没人注意，伸手顺走了那条小腊肉，然后拎在手里，再次大摇大摆的走在义都的街上。 敌人316a师师部的位置，在柏卫国手上缴获的地图上标注的很清楚。 柏卫国辨别着方向，逐渐向敌人师部的位置靠近。越靠近敌人师部，柏卫国就感觉到气氛越来越紧张，每隔十几分钟，就会有一小队的巡逻士兵走过。 远远的能看到敌人师部的时候，柏卫国感觉不能再靠近了。前方路口，敌人的哨兵荷枪实弹，虎视眈眈的注视着每一个靠近的人，监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柏卫国前面不远，就有一条小巷。他若无其事的走过去，向小巷里拐进去。就在他要拐进小巷的时刻，城区北部边缘，远处一棵高大的芒果树的枝杈间，一道亮光一闪而过。 柏卫国马上反应过来，那棵树上，藏着敌人的一个狙击手。 直到拐进小巷之后，柏卫国才感觉背上冷汗淋漓。太特么阴险了！ 柏卫国默想着那棵芒果树的位置。高大的芒果树处于城区边缘，毕竟这个县城的城区太小，从那棵树上，应该可以监控到整个城区。敌人师部周围的情形更是一览无余。 显然，敌人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一旦有人偷袭这里，这里随时可能变成一个噬人的陷阱。 看来想靠近敌人师部侦察的可能性不大，想要混进敌人的师部，希望更是渺茫。柏卫国有些失望的离开城区，向他埋装备的那个山沟走去。 三辆卡车从远处开了过来，柏卫国向路边靠了靠，继续慢慢的走着。 离开了城区，城外的公路再次变成了石子路，柏卫国想走快也不行，那些小石子扎在脚底，象无数的针在扎。只是柏卫国不能把痛苦摆在脸上，只能一手晃悠着那块腊肉，假装悠闲的慢慢走。 卡车开过柏卫国身边时，他发现三辆卡车中，只有两辆载着人，载人的卡车，前篷布被掀开，车头上架着一挺轻机枪，几个士兵正靠着驾驶室，边抽烟边大声的谈笑着。 而最后那辆篷布遮盖的严严实实的卡车，车厢里明显装着货物，因为桥架上的弹簧钢板都快被压直了。从篷布没有掀开的情况判断，并没人在后车厢。 看着卡车车尾扬着烟尘向义都县城开去，柏卫国突然想到了混进敌人师部的办法。这些敌人的卡车可以利用啊！柏卫国差点就笑出了声，想到了办法，忽然间，似乎连脚下的石子都不那么硌人了。 来到埋装备的地方，柏卫国快速的换装，他再次穿上了敌人的军服，整理好背囊，来到一处公路拐弯的位置埋伏起来。 往县城方向去的汽车在这里遇到拐弯后，自然的需要减速，更重要的是柏卫国埋伏的位置会正对着汽车的后车厢。这里正好是汽车左右反光镜的一个盲区，柏卫国可以利用这个盲区，神不知鬼不觉的扒上敌人的汽车。 在埋伏点等到下午的时候，终于有合适的卡车开了过来，在卡车减速通过弯道的一瞬间，柏卫国迅速从藏身处窜了出来，扒上了卡车的后栏板，双臂微一用力，就爬上了车厢。车厢里装载的是一些印着俄文的弹药箱，根据箱子的尺寸，柏卫国判断是子弹、手雷和迫击炮炮弹。 柏卫国轻轻敲开一个装手雷的箱子，从箱子里摸出一些俄制的手雷，塞进自己背着的背囊。这可算是瞌睡送枕头，柏卫国和金明衡分兵时带的手雷，已经被他在一路上设置诡雷时用的差不多了，这下，正好做个补充。 通过篷布的缝隙，柏卫国看着卡车一路飞驰，开进了敌人师部的驻地。很快车子就开到了一座库房附近，趁着卡车倒车的时候，柏卫国瞅准时机，敏捷的从车厢溜下来，钻进了车底，挤到传动轴的上方，贴在了车厢底上。 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传来，来了几个士兵开始七手八脚的卸车。柏卫国放慢呼吸，稳住心神，尽量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响动。随着车上弹药被一箱箱搬下去，车厢渐渐抬高起来，柏卫国的藏身之处变得宽敞起来，比开始时舒服了一些。 很快，一车弹药就卸完了，卡车并没离开库房，而是移动了个位置，停在了库房旁边的一块空地上。 随着脚步声逐渐远去，柏卫国慢慢从车下爬出来，再次翻进空车厢。他看看表，离天黑还有两个小时。柏卫国躺在车厢里，摸出块压缩饼干慢慢啃着，养精蓄锐的等待着。 但不知为什么，柏卫国总觉得右眼皮跳个不停。 这个世界，冥冥之中，许多事情之间就像牵着一根看不见的线。就在柏卫国感觉眼皮跳的厉害的时候，他的师傅高远遇到了危机。 这个危机的根源，来自一个新上任的公安屯中校武瞭。就如同他的名字一样无聊的家伙，在上任伊始就遭到了来自我方的一个下马威，让他感觉在无聊中找到了事做。 他下令检查辖区内的每一个地方，他要知道在他的辖区里，那里能藏人，那里能埋伏，那里最可能成为我方袭击他们时选择的通道。他想设几个陷阱，在我方再次发起针对他管理的公安屯的袭击时，打个漂亮的反击，以显示他的能力。 阴错阳差，高远躲避的区域，也是他要检查的区域之一。 高远这一天里，由于没带干粮，所以他只喝了些水，嚼了几根草根。好在他伏在那里不动，体力消耗的还不算大。 再有几个小时就要天黑了，只要天黑了，他就可以利用夜色的掩护往回撤。 但他突然听到他头上方的山崖上，有敌人说话的声音。高远慢慢抽出手枪，轻轻的把子弹上了膛。崖上有人下来了，高远清晰的听到敌人用枪拨动灌木的声响。 看来藏不住了，高远心里叹了口气，对着声音传来的地方举起了枪。 现在崖上和崖下都有敌人，撤退已经晚了，只要战斗一打响，周围的敌人都会向这里聚集。这是自己最后的时刻了，能杀几个是几个吧！在这瞬间，高远脑海里闪过妻子和七岁女儿的面庞，还有已经两鬓斑白的父亲的面容。 就这样吧！高远心里再次叹了口气。 高远不想死，他眷恋生命，他还年轻，他记挂家里的娇妻爱女，他还没为他的父母尽孝。 寡不敌众的情况下选择投降其实并不丢人，作为一名军人，他已经尽到了他的职责。但是，他的骄傲不允许他投降！他的身份让他不能投降！ 投降被俘对他来说，会让他在今后的岁月里生不如死，会让他从小崇拜的父亲蒙羞，会让他深爱的家人遭受唾弃，会让他的宝贝孩子在同龄人中抬不起头！ 灌木草丛被一把刺刀拨开，映入高远眼帘的，是一双愕然中略带惊慌的眼神。 高远毫不犹豫的扣动了扳机，一颗子弹准确的击中了那双眼睛中间的眉心位置。敌人一声不吭的倒了下去。 高远在敌人倒下的瞬间，一把抓住敌人的枪，连枪带尸体一起被他拉进了他的藏身之处。他迅速的掰开敌人握枪的双手，把敌人的ak-47一把拽到了自己手中，同时，快速的从敌人胸前挂着的子弹袋里，抽出一个个的弹夹，也顺手把敌人的手榴弹搜了过来。 抢到武器的高远，心里比刚才时又多了几分底气。在刚才，他手上只有威力不大的一支67式微声手枪，现在有了一支ak-47冲锋枪，应对三五个敌人问题应该不大，他开始思索往那个方向撤退。 发现高远的敌人被67式微声手枪击毙，发出的响动并不大。不过呆在崖上的敌人还是发现了异常，因为他们在喊崖下那名搜索的敌人的名字时，没有了回应。惊觉发生了意外的敌人，开始向崖下射击。 一场敌我双方都猝不及防的遭遇战打响了。 第38章 高远牺牲 高远手上的冲锋枪也开始了怒吼，一个个的点射打向崖上。高远边用火力对敌人进行压制，边快速的往一旁转移。高远没有奢望他还能全身而退，转移的目的，只是为了换个更好的阵地，多打死几个敌人。 此刻，对他来说，打死一个赚一个。 激烈交火的枪声，引来了更多的敌人，在附近搜索的敌人听到枪声，都清楚响枪的地方发生了状况，全都放弃了眼前的搜索任务，向枪响的位置汇集。 几个正要下到李旦躲藏的山沟搜索的敌人，也不再对这条山沟感兴趣，起身匆匆而走。 躲在山沟下面的石缝里，同样紧张的快喘不过气的李旦，终于松下了紧绷的神经。他也听到了枪声，但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除了竖起耳朵捕捉山沟上方的动静之外，他不敢做其他任何事情。 高远不停的利用山间的岩石和灌木丛掩护他的运动，并时不时的回身对追在他后面的敌人射击，已经有好几个在追他敌人被他打中。 敌人忌惮高远精准的枪法，稍微拉开了一点距离，但却死死的咬住了他。越来越多的敌人围了上来，在高远的前后左右，都响起了枪声。 终于，在越过一条沟坎的时候，一颗子弹击中了高远的大腿。 受伤的高远活动能力受到了限制，他拖着伤腿费力的爬到一块凸起的岩石下，解下鞋子上的鞋带，扎住了中枪的大腿的上方，止住伤口的流血。他这么做是为了防止自己因失血过多而昏迷，使自己在来不及拉光荣弹时，被敌人捕获。 “中国士兵兄弟，你已经被包围了，放下武器投降吧，我们优待俘虏！”不远处响起敌人的喊话声。 高远没有理睬敌人，开始检查自己还有多少剩余的弹药。在刚才的战斗中，从敌人那里缴获的子弹还剩下两个弹夹，另外还剩下三颗手榴弹。高远朝着敌人喊话的方向投了一颗手榴弹作为他的回答。 敌人并没有贸然冲上来，开始围着他从远处不停的向他射击，双方暂时陷入了对峙。 高远很清楚，这是敌人想消耗他的弹药，想在耗尽他的弹药后活捉他。把手里的枪拨到单发的位置上，现在开始，他要节约弹药，争取能和敌人多周旋一些时间，要是能拖到天黑最好。万一子弹打光，他瞟了一眼挂在胸口的光荣弹，轻蔑的撇了撇嘴角。 高远从口袋里掏出烟，点上了一根，狠狠的抽了一口，抬头看了看天色。 到了这个时候，他已经没有什么顾忌了，也不存在是否暴露目标的问题，他已经被包围了。 从时间上看，还有一个多小时就要天黑了。敌人在天黑前，肯定会发起强攻，他们不会把这种对峙拖到天黑，给高远趁着黑夜突围的机会。这一个多小时，大约就是他高远最后的时间了。 “哒”“哒”“哒” 高远用快速的一连三个单发，打向一处摇动的灌木，灌木不动了，这是敌人的试探性的接近。在近一个小时的时间里，这样的戏码已经上演了数次。每次只要高远一开枪，敌人就会缩回去。 天快黑了，高远从烟壳里抽出最后一根烟点上，把空了的烟壳捏成一团。深吸了一口烟，眯上了眼睛。 来吧！时候差不多了。 就如同高远所想的，包围他的敌人终于失去了耐心！不过，他们依然不敢往上冲，而是从四面八方一起，向高远所在的位置投过来了十几颗手榴弹。 在事后我方内线送来的报告中得知，高远的最后一战，击毙敌人四名，击伤敌人九名。 恼羞成怒的公安屯指挥官武瞭，下令把高远的尸体埋在了公安屯的大门口，他要每个进出公安屯大门的人，都踩在高远的尸体上作为他的报复和遭受巨大损失后的满心愤怒的发泄。 天黑了！躲在山沟里的李旦在远处的枪声和爆炸声完全停止下来后，才利用夜色的掩护，慢慢摸出他藏身的岩缝。之前远处的枪声和爆炸声是因为什么，他不知道。 直到他回到我方境内，在得知和他一起陷在敌人这边的还有高远时，他才猜到那应该是高远和敌人之间爆发的战斗，使那些马上就要下到山谷里搜查的敌人匆匆而去，使他最终得以逃出生天。可以说，他的命是高远的牺牲换来的。 对侦察大队来说，半夜时分李旦的回归只带来了短暂的兴奋。 已经赶到四中队营地的大队长李洪国、政委刘湘山和参谋长覃建华在听了李旦叙述的脱险经过后，不约而同的皱紧了眉头。他们都对李旦的汇报中，那场发生在敌人那方的枪战有一种不详的判断。 在侦察大队的捕俘小分队撤回之后，滞留在对面敌方的只有高远和李旦两个人，现在李旦回来了，那么引发那场激烈枪战的除了高远还会有谁？ 在大白天，敌人的重重围困下爆发枪战，结局绝对凶多吉少。不过，三个人谁也没把这个话说出口。在安抚了李旦一番后，他们一起默默的走出了房间。 “要不要把这个情况向高军长做个通报？”首先打破沉闷气氛的，是政委刘湘山。 “再等等吧，情况还没有最终落实。或许，会有奇迹发生。毕竟李旦同志只是听到了交火的枪声，他并不在事发现场，也不知道战斗结果。在消息没有被证实之前，就把没确认的情况向首长通报，不合适！” 大队长李洪国听到刘湘山的话，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点了支烟，默默的抽着。直到一支烟抽完，他才开口说出他的决定。 在李洪国内心深处，他还残存在着一丝侥幸，或许这场交火后，高远逃脱了敌人的追踪呢？ 因为高远有着丰富的作战经验，这种可能性并不是不存在。相反，倒是柏卫国，这方面的能力还没经过充分验证。虽然北光得到的战果让人惊艳。 让李洪国满心牵挂的柏卫国，此刻还缩在那辆停在敌人弹药库旁边空地上的卡车的后车厢里在等待时机。 第39章 简易爆炸装置 天黑了下来，敌人营地里灯光都亮了起来，四角岗楼上，时不时的有探照灯在夜空中划过。毕竟是王牌师的师部，在得知北光特工团团部被端的消息之后，迅速提高了警戒的等级，以防重蹈北光的覆辙。 柏卫国通过从卡车车厢的篷布缝隙向外观察，一时间竟然有些狗咬刺猬——无处下口的感觉。直到这个时候，他才发觉自己还是太冲动了！毕竟他只是孤身一人，没有支援、没有掩护，也没有合适的武器。 原来侦察大队大队的战友们喜欢67式微声手枪、85式微声冲锋枪这类伤害力弱小的武器并不是没有原因的。现在，虽然柏卫国有冲锋枪和手榴弹，却也和没有差不多。他可以确定，不管是枪声还是爆炸声一起，他绝对会陷入苦战难以脱身。 如果上天再给柏卫国一次机会选择，他一定不会再去城外的那个拐角埋伏，一定不会再扒上敌人这辆弹药车潜进敌营，一定会老老实实的撤回去。 柏卫国可不想死在这里，只是他现在已经进入了敌人的腹心，再想要退出去也同样不容易！世上从来不会有如果这种让他重来一次的机会！ 车厢的黑暗中，柏卫国摸出支烟放在鼻子前嗅着，开始琢磨接下来该怎么办！来都来了，后悔已经没有任何作用，他只能硬着头皮干下去。能用的武器，只有一把伞兵刀和一把********，能用的手段也只有设置些饵雷。 可目标是什么？ 让柏卫国更加懊恼的，就是他突然发现，在他贸贸然的混进敌人核心后，他竟然不知道接下去该袭击敌人的什么目标。 真的是冲动是魔鬼呀！ 象北光那样故技重施显然不可能，不能开枪，不能爆炸，他一个人仅凭一把伞兵刀明显无法对付敌人的巡逻队。这样一来，摸进敌人指挥部就不用想了。 边上这座弹药库倒是个目标，可怎么下手？ 炸弹药库并不难，柏卫国可以确定，一个师级的弹药库里别的没有，炸药绝对不会少，导火索之类的东西也不难找。 难的是如何保证自己全身而退，就是说，在引爆弹药库的时候，他要保证自己有足够的时间撤离到相对安全的地方。问题就在于柏卫国手上并没有什么东西来制作定时炸弹或是延迟爆炸的东西！ 忽然，柏卫国放在鼻子前，慢慢转动着香烟的手停了下来。哈，手上的香烟不就是现成的可以用来制作延迟点火的装置的东西么？他的脸上终于绽放出笑容。 确定了目标，犹如找到了方向。 要保证敌人的弹药库在自己撤离后再爆炸，柏卫国就不能干掉敌人守卫弹药库的哨兵。眼下，敌人弹药库里布局他不清楚，更不清楚各种弹药和爆炸物如何堆放的。 这意味着他的爆破方案需要在他进入弹药库后，才能根据实际情况确定，加上他布置爆炸装置也需要时间，撤退也需要时间。 一旦干掉哨兵，他无法保证敌人的巡逻队在多长的时间里会发现弹药库这里出了状况，所以，柏卫国不仅不能干掉敌人守弹药库的哨兵，还要在敌人哨兵的眼皮底下，悄无声息的潜入弹药库，难度可不是一般的大。 柏卫国开始仔细的观察身边的这座弹药库，寻找进入和撤出的通路。 敌人的弹药库设在一座由一处正房和两排厢房组成的Π型的民居里，这所民居是座当地不多见的砖木结构房屋。一道围墙砌在两座厢房Π型的开口处，把这所民居围成了一个院落。在围墙上开了一扇大门，成了这座弹药库的大门，敌人守卫弹药库的岗哨就在大门口处。 因为这所房子用做了弹药库，原本房子上的窗户也被敌人用砖石给封了起来，连房屋周围五米内的所有树木也被砍伐一空，并且在院子上面，用墨绿色的防水篷布做了个顶，把整座院子都遮盖了起来。篷布上面，还拉起了伪装网。 一番观察之后，柏卫国把目光瞄向了院子的顶棚。盖在院子上方的篷布，由于怕被风掀起来，在篷布的四周，都用绳索牵引着。这些绳索一头系着篷布，一头系在钉在墙角下的角钢固定桩上，这些绳索用的是大拇指粗细的麻绳。 看到这些绳索，柏卫国笑了。对他这种受过专业训练的人来说，有这么根绳子，想要爬山屋顶，那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一根绳子一把刀，是这个时期中国侦察兵最基本的技能。整个行动方案在柏卫国心里慢慢成型了！现在，需要做的就是等待。 等待是煎熬的，坐在车厢里的柏卫国不能睡觉，不能抽烟，不能发出任何响声。 虽然能喝点水和吃点食物补充体力，可他也不敢多吃多喝。接下来还不知道需要在丛林里和敌人周旋多少天呢，这些水和食物那里敢轻易的消耗掉？就连他背囊里的剩下的烤兔子肉，他都不敢拿出来，怕烤兔子肉那谈谈的肉香飘出去，引起敌人的怀疑。 等待中的他只能靠在车厢挡板上闭着眼养神，而且，每次敌人的巡逻队途径时，他都要做好战斗准备，从汽车篷布的缝隙里，眯着眼监视着敌人的一举一动，以防敌人突然心血来潮的检测这些停在这里的车辆。 终于，敌人的熄灯号响了！柏卫国耐心的等到守卫的敌人换岗了大约半小时后，才活动活动身体，准备行动。在车厢里坐了一晚上，他浑身的关节肌肉都有些僵硬。 现在，他只等敌人的巡逻队再次过去，就可以行动了。在这一晚上，他已经摸清了敌人巡逻队的巡逻规律，大约四十分钟会在这座弹药库周围巡逻一趟。 从篷布缝隙看着敌人巡逻队消失在拐角，柏卫国轻手轻脚的从车里溜下来。把背囊放在墙角，用一根背包带系住，另一头系在自己的腰上，拉住固定弹药库屋顶篷布的绳索，双脚蹬在墙上，迅速爬上了屋顶。然后再轻轻的把背囊吊了上去。 小心翼翼的探索着爬到厢房的屋脊，一点点的沿着屋脊线在篷布上按着。这样大块的篷布覆盖在小院上面，必定在小院上方搭建支架来支持篷布的重量，仅靠周围外墙的牵引绳索，是不可能拉的住这么重的篷布的。 而且，这边的气候多雨，篷布下若没有支架支撑，一旦下雨，雨水就会在顶上囤积，不但会进一步加屋顶重篷布的重量，时间稍长，还会泡烂篷布。所有的帐篷都是尖顶而没有平顶的，就是这个缘故。 找到了支架位置，柏卫国拔出伞兵刀，慢慢割开篷布，把头探了进去。 弹药库里漆黑一片，好在院子门口的岗哨那里的灯亮着，一些光亮从门缝透进来，带来一点微弱的光照。柏卫国等眼睛逐渐适应了里面的黑暗之后，把一根背包带系在篷布支架上，另一头放了下去。双手抓住背包带，人慢慢顺了下去。 等到柏卫国在地上站稳，环目四望才发现弹药库里的布局，和他的现象差异很大。整个弹药库并非是个大厅一样的敞开式结构，而是根据这座小院的原有格局，正房和厢房分成了一间间的小屋。 不同种类的枪炮弹药被放置到了各个房间。唯一让柏卫国感到庆幸的，是这些小房间的门上都没有锁。 弹药库这样的布局给柏卫国设置引爆装置带来了不小的困难。房间之间都隔有墙壁，一间房间内的爆炸，可能会给弹药库造成破坏，炸塌部分库房，却很难使爆炸引发其它弹药的殉爆。 看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柏卫国先摒住气息走到门口位置，在大门上设置诡雷，以防敌人的突然进入。站在门内，他都能听到门外敌人哨兵的呼吸的轻微声响。 随后，他才开始一间间屋子的探查，看看每间库房里都放了些什么。冲锋枪、轻机枪、重机枪、子弹、手榴弹、40火、迫击炮、火箭弹、炮弹，终于，柏卫国找到了他需要的炸药和雷管、导火索。 看着堆放在那里的一箱箱的炸药和一卷卷的导火索，柏卫国终于想到了办法。他扛起一箱箱的炸药，在每间库房里的弹药堆旁边都放了一箱，然后把接好雷管的导火索插进炸药中，把导火索引到当中的院子里。 为了让爆炸时间尽量一致，柏卫国把拉出来的每根导火索都截成相似的长度。再把所有的导火索的头集成一束用布带扎住。从放子弹的库房里，撬开一箱子弹，抓了一把出来，分别拔掉弹头，把弹壳里的火药倒出来，倒在固定在地上的那束导火索的头上。 柏卫国设计的装置很简单，他准备用香烟做延时点火的媒介，用香烟火点燃子弹火药，用剧烈燃烧的火药点燃导火索进而引爆炸药，最终使各个库房里的炸药、炮弹、火箭弹、手榴弹、子弹殉爆。现在要考虑的，就是这个过程大约需要的时间。 第40章 小分队回来了 按照柏卫国的估计，一支烟的燃烧时间大约八至十分钟，问题是这点时间够柏卫国用来撤出吗？为了保险起见，柏卫国把两支烟接在了一起，为了防止熄灭，他还特地把烟敦了敦，确保烟丝紧实。 两支烟，延时时间大约十五分钟，柏卫国估计这个时间应该够用了。 万事俱备，就等一个合适的时机点上香烟，柏卫国就可以溜之大吉了。 就在等待的间隙，他突然又想到了一件事，那就是他在察看放枪的仓库时，看到了一箱苏制的德拉格诺夫svd狙击步枪，再由此再次想到了那个他干看着没招对付的，躲在芒果树上的那个敌人狙击手。 若是他也有一支svd狙击步枪，凭借他的枪法，应该也能和敌手的狙击手一较短长。 有了这个想法，柏卫国再次去那间枪库，从箱子里拿出一支装着瞄准镜，崭新的svd狙击步枪来背在了身上。还去子弹仓库，拿了两盒100发svd狙击步枪专用的7.62*54子弹，塞进了自己的背囊。 柏卫国自己都没想到的是，正是由于他这一念之差，在接下来，当他误闯入阮文昌布置的伏击圈时，凭借手中这支svd狙击步枪，才让他得以全身而退。 站在弹药库门内，直到听到敌人巡逻队经过的声音之后，柏卫国背过身去点着了烟。把烟插在点导火索的火药堆上之后，飞快的拉着进弹药库时从屋顶垂下来的那根背包带，快速爬上了屋顶。 从之前隔开的篷布口子里钻出来，柏卫国一面收着背包带，一面又观察了一下插着的香烟。黑暗中，烟头上一点微弱的火光已经隐隐约约。 此刻，柏卫国心里有点忐忑和犹豫。是趁着这十几分钟时间潜出军营，还是找个地方隐蔽一下？象这样的简易爆炸装置，之前柏卫国并没有做过，他拿不准是否一定会成功。万一香烟火灭掉了，整个爆炸装置就会立刻失效。 在这个时候，到了侦察大队之后养成的对安全高度重视的习惯发挥了作用。柏卫国只是稍稍犹豫，就做出了正确的决定：离开这里。 这时候，柏卫国的想法很简单。爆炸装置能起效是最好，即便不能起效，在敌人发现这个装置后，恐怕也会大乱一场。何况，他还在弹药库门口设置了一个诡雷。 有了这样的想法，当前的重中之重自然就是撤出去，远离敌人的中心。 军营四角的哨楼上，不时扫过的探照灯灯光为柏卫国指明了他在敌营中所处的位置和撤离的方向。柏卫国从弹药库屋顶上轻轻抓住绳子滑了下来，躲进房屋的阴影中，迅速离开。 弹药库的位置，本身就处在敌人军营的西南角上，这个方向也是柏卫国预定的撤退方向。他可没忘记，在义都城区的北部那棵高大的芒果树上，藏着敌人的狙击手。 军营设立在城区的缺点，就在于往往与军营一路之隔就是杂乱无章的民居，即便有高高矗立的哨塔，依然会有许多视线不及的死角。 哨塔上虽然有探照灯扫来扫去的监视着军营周围，看似戒备森严，但却为柏卫国的离开创造了便利。因为他知道，如果没有探照灯，他很难确定哨楼上的哨兵，目前的视线的关注点在那里。可有了探照灯，哨兵们的视线，在大多数的情况下，都是跟随着探照灯的光柱在移动。 趁着探照灯光柱照向柏卫国相反方向的间隙，已经潜伏运动到围墙下的柏卫国，长身而起，双手攀上了围墙，双臂微一用力，整个人就腾跃过了围墙悄然落地。随即他迅速穿过街道，隐入街对面民房的阴影之中。 短时间剧烈的运动，让柏卫国心跳加速，微微有些气喘。还没等他略微平复一下，身后一团巨大的光亮瞬间照亮了夜空。随后就传来一连串密集的爆炸声和随后响起的噼里啪啦的弹药殉爆的声响，他设置的爆炸装置引爆了。 爆炸比柏卫国预计的时间还要早，从弹药库里撤出来，到柏卫国窜入民房的阴影处，才不过十分钟。比柏卫国预计的时间提早了至少五分钟！ 这是因为柏卫国竖着插在从子弹里拆出来的硝化棉火药堆里的香烟，由于燃烧过程中，烟灰弯曲导致香烟的重量失衡，燃着的香烟直接倒在了火药堆上，提前点燃了火药。柏卫国以前并没有设置过类似的爆炸装置，自然考虑不到这种情况。 在爆炸冲击波的冲击下，柏卫国都能听到他背靠的竹木结构的民房，发出的吱吱嘎嘎的呻吟声。 但他此刻已经顾不上回头去欣赏他的杰作，他清楚，现在所有清醒着的人的注意力，都会被爆炸吸引过去，他必须趁着敌人混乱的机会，离开义都城区，遁入边上的山林。他预计，敌人很快就会反应过来，并在城区戒严和派出搜索队，对周边的山林进行搜索。 回家的方向是向北，柏卫国此刻的方向却是向南。 义都往南不到三十公里，就有一条通往敌人首都的铁路，他准备再给敌人制造一个错觉，然后再折向东边的来路，迎着敌人北方方向的追兵方向，摆脱敌人的追踪后再撤回去。 在柏卫国袭击了义都316a师师部弹药库的第二天清晨，金明衡带领着疲惫不堪衣衫褴褛的柏卫国小分队的其他成员，终于回到了我方境内。 这还是在接应的老鬼聂风海带着一个小队，根据金明衡电台的指示，前往接应协助下，才能在这个时候回来。若是没有聂风海的接应，小分队起码还要在敌境多待一天。 这一路上，虽然追兵被柏卫国引开了，但沿途还有其他的敌方驻军和数个敌人的公安屯。金明衡按照柏卫国尽可能避免与敌接火的命令，为了避免和敌人发生交火，连敌方的村寨也尽可能的绕过。 这样一来，直线八十公里的山路，实际路程早已超过了二百公里，而且选择的道路，又全是一些山高林密的崎岖险峻之路。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小分队在不惊动敌方的情况下，秘密撤回。 若是没有伤员，这样的选择自然困难不算太大。可小分队还抬着重伤员柴乐凯和烈士王汉生的遗体，加上腿部受伤行动不便的李荣浩，小分队这一路算是吃尽了苦头。 小分队大部安然回归，总算冲淡了侦察大队司令部里的压抑气氛。只是大队长李洪国的眉头依然紧锁！这次行动到目前为止，战果是巨大的，问题是高远和柏卫国还没回来，特别是种种迹象表明，高远已经凶多吉少。这在李洪国心里，就有些得不偿失的感觉，至少是没觉得自己占到了便宜。 用手下两员干将的生命换取敌人一个特工团的指挥部，在李洪国看来，那是亏了！敌人的那几个军官的价值显然比不上自己这两员干将的价值。至于被柏卫国小分队消灭掉的近三百敌人，直接被他无视了。 “老李，我们先去迎接一下，按时间算，小分队应该快到了。他们可是我们侦察大队的功臣！” 与李洪国搭档一年多了的政委刘湘山心里明白李洪国紧皱的眉头代表的是什么，也清楚高远和柏卫国现在在李洪国心目中的分量，但他没点破，只是委婉的提醒李洪国，小分队这次行动获得的辉煌战果。 与李洪国相比，现在的刘湘山才是满心的懊悔！因为去抓个舌头的建议是他首先提出来。行动的初衷是为了评估柏卫国的处境，看看能不能为在敌区的柏卫国提供些力所能及的帮助。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这样一次普普通通的捕俘行动，竟然折了与柏卫国同样优秀的高远，可谓得不偿失。 是的，现在的刘湘山在李旦回来之后，就已经不对高远生还抱任何希望了，只是在消息没有得到证实之前，他不能明确的说出来。 听到刘湘山的话，李洪国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却一个字也没说。他习惯性的伸手整了整领口的风纪扣，抓起放在桌上的帽子，戴在头上，转身向帐篷外大步走去。 “咱们这次付出的代价不小，但老李你要想到，这一次，小分队为侦察大队探索了一个新的战法，不仅为我们，也为以后参战的其它侦察大队提供了思路。” 刘湘山追在李洪国后面，继续违心的做他的政治思想工作。 “什么狗屁新战法，这种战法，我们的前辈先烈们在以往的战争中不知道干过多少回了！以前我们没有这样干，只不过是没有命令允许我们这样干！而不是我们不想这样干！哦，政委，我不是要对你发脾气！” 李洪国终于忍不住的爆发了！他在心里其实已经不止一次的做过了检讨。柏卫国小分队的这种行动，在人民解放军建军以来，早就实施过无数次。只是在和平年代，习惯了和平的军队，把这些战法都放下了。在部队的日常训练中，并没有做过类似的针对性训练。 第41章 黄世永的算计 义都316a师师部弹药库爆炸，让316a师师长黄世永少将“惊喜“交加！他惊的是敌人真的对他的师部发动了攻击，喜的是，在此之前，他已经对可能受到的攻击进行了部署，这次敌人大约跑不掉了。 但很快他就高兴不起来了。 黄世永是在睡梦中被惊醒的，在勤务兵的服侍下匆匆起来，他的参谋长就已经到了他的住处。随即，各方面的情况就如潮水一样迅速的汇报上来。 军营内只有弹药库受到攻击。 除了守卫弹药库的两名哨兵死亡外，还有十几名士兵被爆炸的冲击波震塌的房屋砸伤，另外就是西南角的哨楼上的两个被爆炸震下了哨楼摔伤。 嗯，除了被炸毁的弹药库，其它损失看起来并不太大，黄世永放下心来。只是这些消息明显不是他最关心的，他关心的是有没有堵住来袭击他师部的那支小分队。 而接下来的报告让黄世永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因为，没有发现敌人的踪迹！ 不管是营区其它地方的哨兵，还是被爆炸震下来摔伤的那两个倒霉蛋，还是在营区巡逻的巡逻队。包括设置在营区外几个制高点上的监视哨在内，他们既没发现敌人的潜入，也没发现敌人离开。在爆炸的弹药库的现场，也没有发现敌人遗留的任何痕迹。 军械专家已经对爆炸的弹药库现场做了勘察，认定爆炸是在弹药库内部多点引爆形成的。可以肯定的是有人在弹药库内部设置了引爆装置，才造成整个弹药库彻底的被引爆。 听着各个方面传来的报告，黄世永渐渐的感觉有些后背发凉！从敌人潜进来引爆弹药库到敌人离去，竟然做到了神不知鬼不觉的没有任何人发现。难道他的师部在敌人眼里就是个不设防的摆设吗？他又仔细回想了一下整个师部的布防，好像没什么漏洞和死角啊，敌人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立刻包围整个城区，给我一寸寸的搜！我就不信，他们会不留下任何的线索！”黄世永几乎是怒吼着发布了他的命令。 直到此刻，在黄世永的想法里，他也没想过这会是一个人干的，他一直以为敌人是一支小分队。而一支小分队渗透到了他的师部里，竟然没有留下任何的蛛丝马迹，这也太可怕了。 显然，黄世永封锁城区的命令下的有点迟，此刻，柏卫国已经出了城区，进入义都西南的丛林。不过柏卫国不知道的是，他的前方有人正在等他。 作为316a师的军官，阮文昌的防区并不在河江地区，而是在老街地区。但驻扎在北光的特工团遇到袭击的消息传来，他立刻就坐不住了。在他听到的传言中，北光的特工团团部几乎全军覆没，虽然他的大哥阮文欢的生死还没有确切消息，可他还是预感不妙。 在向第二军区询问，得到大哥阮文欢已经阵亡后，他依仗与第二军区司令官吴立将军的私人关系，私自带了一个排的士兵前往河江，在得到吴立将军认可后，展开了对柏卫国小分队的追踪，他要亲手为死去的大哥阮文欢报仇。 原本阮文昌是不需要这样私自行动的，但是最近，316a师和特工团之间，莫名交恶，师长黄世永甚至把状告到了第二军区司令部。这个时候，他要申请带队去河江，绝对不会得到批准。 若是说起316a师这次与特工团的交恶，归根结底，根源还是出在第二军区司令官吴立将军这里。316a师师长黄世永的告状，实际上就是变相的向吴立将军抗议，而告状对象选择特工团也是有原因的。 316a师是老牌的王牌师，结果在1979年的那场战争中，差点就被中*队全歼，当时，黄世永还是316a师的一个团长。战后，316a师在残部的基础上重建，黄世永作为316a师残部资格最老的军官，荣升师长。 在建制恢复后，做为316a师的老人，黄世永一心想要在战场上，洗雪当年战败的耻辱。这次换防，黄世永一心要去与中国正在爆发边境冲突的河江。因为在河江，双方的战事是领土的争夺，而其他地方虽然也有行动，却最多是些骚扰渗透之类小打小闹。 没想到换防计划公布出来，316a师并没被部署到作战第一线的河江，而是被第二军区司令官吴立将军把他的师部署到了并没有什么战事的与河江省相邻老街地区。部署到河江的是在柬埔寨战场上成名的后起之秀，新王牌师327师，这让黄世永格外愤怒。 在这个当口上，特工团跑来要参与316a师的骚扰渗透，情报搜集任务。在打听到特工团团长阮文欢与吴立将军之间的特殊关系之后，黄世永直接把特工团的这个举动，视为来抢功的行为。 本来316a师就没多少作战任务，仅剩的这点骚扰渗透的鸡肋任务，还要再被特工团分润掉一部分？恼怒的黄世永认为这是第二军区司令官吴立在有意对316a师进行打压，这才有了告状的事情发生。只是这样一来，316a师与特工团之间的关系，自然也就形同路人了。 身在316a师的阮文昌对这些情况当然非常清楚，在这种情况下，他自认为他想去河江为兄报仇能得到批准才怪。所以，他索性连招呼也没打，就带着心腹的一个排人马私自行动了。 以他当时的想法，这次私自的行动，若能追上那支小分队报了大哥的仇，那么将功抵过，加上吴立将军的偏袒，应该也没多大的事。若是没能报仇，那么最多就是被开除军籍，毕竟有吴立将军这么个靠山，性命之忧是不会有的。 更关键的是，若是不能报仇，即便不开除他的军籍，他也同样要要求退伍。他在心里已经发誓，那怕追到天涯海角，他也要杀死杀了他大哥的人为大哥报仇。身在军队，是不可能做到这点的。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师长黄世永在接到阮文昌带着一个排，在未经报告的情况下私自外出后，对他私自行动的行为，心里虽然恨不得立刻把他送去军事法庭，实际上却没做任何的表示，罕有的采取了默许的态度。 黄世永心里的算盘打得很精明。他知道阮文昌和死去的特工团长阮文欢是亲兄弟，也清楚他们兄弟和第二军区司令官吴立将军之间的特殊关系。 如果阮文昌带着一个排的士兵，能追上那支中国的小分队，并消灭他们的话，他是乐见其成的，报仇心切的阮文昌必定会不遗余力的拼命追剿这支小分队。只要阮文昌能成功，在黄世永看来就是变相的打了吴立将军的脸，毕竟阮文昌是他316a师的军官，带的部队也是316a师的兵。 在牛皮哄哄的327师的防区，最终搞定那支搅得河江鸡犬不宁的小分队的是他316a师的部队，还有什么事能让他更长面子。而且，阮文昌的行动是瞒着他搞的私自行动，即便327师要指责他的316a师跨越防区手伸的太长也无从指责。一定要指责的话，那就去找第二军区司令官吴立吧，毕竟阮文昌的行动是吴立默许的。 至于阮文昌最终也没有获得成功的话，等到那时，再和阮文昌新账老账一起算也不迟，他还真不怕阮文昌就此不回来。毕竟，他们都有家小，加上还有一个大姐阮玉也同样在军中。 当时早已经被仇恨冲昏了头的阮文昌，凭着一时的冲动，私自带着士兵离队，踏上了他的复仇之旅。他当然没有黄世永肚子里那么多的弯弯绕。 当他追踪着柏卫国留下的痕迹，追踪到柏卫国逆流而上的那条小溪边时，愕然发现他又回到了自己部队原来的防区。对自己熟悉的防区里，那里会是敌人有价值的目标，他自然是非常清楚。他判断他所追踪的这支敌人小分队的目标一定是设在义都的316a师师部。 想到自己师部的时候，他突然发现此刻，他竟然不敢回到义都去，因为从严格意义上讲，他已经属于逃兵了！直到此刻他才冷静下来想他的复仇之举造成的严重后果。 可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接下来也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了。在没有报他的杀兄之仇之前，他是不会再回去316a师了。好在他还有点依仗，那就是他的追踪行动，是得到第二军区司令官吴立将军亲自同意并批准的。尽管这样越过他的两层上级下达命令的事情，在军中十分荒谬，总也算是一个可以摆上桌面的理由不是。 就算明知道敌人会去义都袭击316a师的师部，阮文昌现在也不能自己回到义都去自投罗网。阮文昌相信，只要他在义都一露面，等待他的就是禁闭、撤职、上军事法庭。虽然他对这个结果并不害怕，可他怕因此失去了他的复仇机会。 第42章 误闯伏击圈 既然不能回义都，那么他就只能在义都外围堵住敌人小分队的去路。最理想的状态，是敌人小分队在袭击了316a师师部后，撤离的必经之路上设伏，堵住并消灭他们。当然，要是能抓几个活的更好。 在义都城外的山林里，阮文昌摊开了防水地图默默思索着。 在老街地区，有价值的目标只有316a师师部，周边地区呢？327师的师部在河江，可敌人的小分队在袭击了北光的特工团团部后，并没有向东回头去河江方向，而是向西来了老街地区，那么再回头去河江的可能性就不大了。 阮文昌的目光聚焦到了老街地区相邻，南边的安沛地区。安沛是统辖猴子国北方地区的第二军区司令部的所在地，虽然第二军区的前敌指挥部现在就秘密放在河江的327师师部一起，第二军区司令官吴立将军平时也在河江，可阮文昌相信，敌人并不知道这个情报。很有可能，敌人的下一个目标会选择安沛。 安沛就处在老街地区通往首都的铁路线上，距离首都不远。阮文昌甚至都觉得，敌人在袭击316a师师部后，若不回撤，都不能排除他们继续渗透到他们首都的可能性。 若是这样的话？阮文昌的手在防水地图上划过，他划过的这条线，是从义都通向铁路线，避开公路和村寨，全是山林的一条线路。 在他想来，如果他是那支敌人小分队的带队军官的话，一定会选这条路走，在接近铁路线后，顺着铁路线边上的山岭，潜往首都方向。这样走既不会迷路，也不太会遭遇强敌。毕竟铁路沿途的关注重点，都在保证铁路线的安全上。 巧合的是，阮文昌手指划过的这条线路，正是柏卫国计划离开义都后向南的线路。 不同的是，柏卫国并没有前往安沛袭击敌人第二军区司令部，甚至渗透到敌人首都的想法。他只是要做出一个小分队继续向南渗透的假象，然后折向向西再向北回国。 阮文昌站在敌人的立场上，用他自认为的敌人目标，假设了一个敌人的作战方案后，他认为值得赌一把。有了这个决定，他开始选择设伏地点，安排人手。 在阮文昌私自离队的时候，他带出来了一个四十五人的加强排。在追击柏卫国的过程中，被柏卫国设下的饵雷和陷阱杀死了一人，伤了七人。眼下，他手上还有三十七名士兵。他把这三十七名士兵分成了十二个战斗小组，在距离义都往南五公里的一处山地布下了一个宽度近一公里的伏击圈。 整个伏击圈里，十二个战斗小组分成三层交错布置，各个小组相距大约二百米。阮文昌要求伏击圈第一层的四个战斗小组在发现敌人踪迹后不得开枪，而是要想办法缀在敌人身后，堵住敌人后退的通路。第二层和第三层的战斗小组则要发现敌人后，利用地利开枪拖住敌人，给其它战斗小组争取包围敌人的时间。 而且，为了能拖住敌人，阮文昌还让手下士兵，在伏击圈的第一道埋伏和第二道埋伏之间的地域，埋设了一些饵雷，以备敌人在受到攻击后，在慌不择路的情况下，给予敌人以意想不到的杀伤，并借此拖住敌人。 可以说，阮文昌的这个伏击计划很阴险。按理说，恰好选了他设伏路线的柏卫国，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一头撞进了阮文昌的伏击圈，这次绝对是在劫难逃。 顺利撤出义都的柏卫国，在离开城区后，一头扎进了山林。一路上，他还故技重施的在一处树林里再次制造了一个小分队中途休息的假象。 黎明时分，他在不知不觉中，踏进了阮文昌布下的陷阱。 在柏卫国踏入伏击圈的第一时间，他就被潜伏的第一道埋伏的敌人战斗小组发现了。尽管柏卫国穿着敌人的军装，可他背着的背囊出卖了他。再者，他这样孤身一人出现在荒山野地，同样是令人生疑。 不过，在阮文昌制定的伏击计划里，目标是一支小分队，以他们获知的情报，这支小分队有十几个人。 所以发现他的敌人以为柏卫国只是个小分队的尖兵，并没有缀在他的身后堵他的后路，而是在柏卫国过去后，依然还在望眼欲穿的搜索着后续的小分队，错过了包围住柏卫国的最佳时机。 或许是上天的眷顾，踏进包围圈的柏卫国在经过一条小溪时，停下了脚步。天马山就要大亮了，自知自己的模样瞒不过有心人的柏卫国打算找个地方躲起来休整。奔波了一夜的他现在需要休息，同时不在白天活动，也能减少被敌人发现的概率。 用清冽的溪水洗了洗脸，又拿出水壶灌满了水。柏卫国开始四下打量周围的环境，寻找可以藏身的地方和设置预警的饵雷和陷阱的地方。 突然，柏卫国的眼光定格在一个方向上，不是因为他找到了藏身之处，而是他发现了异常。在距他不远处的一个土坎边上，一条树枝被人为的弯成了一个弓形。这个情况表明，或者那里有猎人设置的捕猎的陷阱，或者那里被人设置了饵雷。 谨慎的柏卫国没有贸然的上前去察看，而是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四周的环境。以他的经验，他很快认定那里不是野兽出没的兽道，那么答案就只有一个，那里被人布设了饵雷！ 意外的发现，让疲惫的柏卫国在一瞬间清醒了起来。在敌人纵深的腹地，这样的地方埋设饵雷，难道就不怕误伤己方的平民吗？这个问题的答案显然是否定的。那么，真相就只有一个，在他周边，有敌人正埋伏着守株待兔，目标自然就是他或者他刻意营造假象，让敌人误认为在敌后活动的他的小分队。 现在的柏卫国还不知道他已经处在敌人的包围圈之中，但从发现饵雷开始，他的精神已经高度集中，双耳收集着周边任何的响动。在行动的表现上，却依旧不紧不慢的摸出烟，点燃了一支，做出一副轻松看风景的样子，实则用双眼仔细的搜寻着周围环境上的异常。 汗水慢慢的在他额头上渗出，昭示着他此刻内心的紧张。他不知道周围有没有敌人已经发现他，也不知道周围不远处，是否有枪口已经在瞄准他。 距离柏卫国大约六百米的一处山坡的灌木丛里，阮文昌已经从望远镜里看到了柏卫国。但是他和第一道埋伏圈首先发现柏卫国的那个战斗小组一样，误认为柏卫国只是个尖兵，或者是个掉队的士兵。 因而，阮文昌并没有下令对柏卫国进行攻击，因为他怕枪声惊走了可能就在附近的敌人小分队。那样的话，他精心布下的伏击圈就会失去作用。他还没想到，目标就只有眼前的柏卫国这一个人。 敌人的这个误判，为柏卫国争得了宝贵的反应时间。很快，距离柏卫国最近的三个埋伏地点都被柏卫国陆续的发现了。毕竟野战步兵在潜伏和伪装技巧上，和专业的侦察兵相比还有很大的差距。 这三个埋伏点，远的距离柏卫国大约三百米，近的只有百来米。让柏卫国无语的是，他要离开这三个埋伏点敌人的有效射程的话，最合适的撤离方向，就是跑进自己侧后方那个山坡上的林子里去。 但要进那片林子，自己刚才发现的布有饵雷的那个土坎，则是必经之路。并且，还要有一个重要的前提，那就是这三个埋伏点的敌人，配备的都是ak-47冲锋枪，没有配备班用机枪或步枪这类射程远的枪械。 “看来只有赌一把了！” 柏卫国心里嘀咕着，有意装出一副轻松的样子。 为了迷惑敌人，他甚至松开了原本端在手里的56式冲锋枪，把枪横挂在胸前，朝着土坎走去。 当阮文昌在望远镜里看到柏卫国正漫不经心的走向设有饵雷的土坎时，他奇怪的发现他自己竟然在暗暗祈祷柏卫国停下脚步，不要再往前走以免触发那个饵雷。因为饵雷炸响产生的后果，与他下令开枪产生的后果是几乎相同的，都会惊动他要伏击的目标使他们避开他的设伏区域。 只是接下来发生的景象，让阮文昌和他的手下们都有些吃惊。 只见柏卫国看似左顾右盼的走近饵雷跟前时，突然向前一个漂亮的鱼跃加前滚翻的动作，越过那根弯成弓形树枝的区域，随即站起身来以极快的速度，眨眼间就窜入了树林。用来迟滞敌人撤退的饵雷并没有发挥任何作用。 这家伙早就发现了那里设有饵雷，刚才那家伙在故意演戏！ 终于反应过来的士兵们，终于按捺不住的朝着柏卫国的背影抠响了扳机。被发现埋伏的尖兵跑掉，伏击圈也同样会失去效果，这时候，开枪是必然的。但此时那里还找得到柏卫国的身影？几乎在枪响的同时，柏卫国已经扑进树林失去了踪影。 第43章 柏卫国归来 枪声就是命令，埋伏在各处的敌人，纷纷从他们各自的埋伏地点现出身影，朝着枪响的地方围了上来。 预先布置的两处机枪阵地的机枪也“哒哒哒”地咆哮起来，密集的子弹打得柏卫国藏身的树林边缘的树木，树断枝折。 不过，很快机枪就停止了射击，从各个埋伏点冲出来的士兵们也再次伏下了身形，慌乱的各自找地方隐蔽。 在柏卫国藏身的树林里，响起了svd狙击步枪特有的清脆枪响。 首当其冲的就是两个机枪阵地上的机枪手。“砰”“砰”两声枪响，两名机枪手都被柏卫国准确的爆头。吓得他们旁边的机枪副射手，再也不敢轻易开枪。而随后响起的每一声枪响，都有一名暴露身影的士兵倒下。 柏卫国依靠他手里的狙击步枪的远射程和精准的枪法，成功地压制着阮文昌和他手下们，迫使他们不得不停下追击的脚步，找地方隐蔽他们的身形。 从柏卫国鱼跃而起到他进入树林，实际上只有短短的数秒时间。在听到背后传来枪响的同时，他本能的一个虎扑卧倒在了树林里，并以最快的速度端起了svd狙击步枪，打开了瞄准镜上的镜头盖。 窜入树林里的柏卫国在第一时间里就察觉到，此刻对他威胁最大的，就是那两挺敌人的机枪。他想要摆脱敌人，就必须先消除这个威胁。 敌人机枪枪口的火焰就是最明显的目标，开枪干掉了两个对自己威胁最大的机枪手，在接下来的射击时，柏卫国都是对着敌人的身体开枪。 虽然瞄准头部能击毙敌人，但现在的柏卫国需要的是对敌人的压制。 瞄准镜快速的移动着，每一个进入到他的瞄准镜里的敌人都逃不开中枪的命运。 开了几枪成功的压制住敌人的行动后，柏卫国抓住时机，利用林木的掩护，快速的后撤，想要尽快的脱离与敌人的接触。 毕竟他现在所处的位置距离义都并不太远，他不知道这些埋伏他的敌人，是不是接到义都316a师师部命令前来堵截他的部队，也不知道他身后来自义都的搜索追踪他的敌人距离这里有多远。 可有一点他可以确定，那就是随着他刚才与敌手交火爆发出的激烈的枪声，绝对会把周围所有听到枪声的敌人吸引过来。所以，他必须赶在敌人从四面八方汇聚到这里之前，离开这里，并利用这个空档，跳出敌人的搜索圈。 阮文昌此刻的心情是极度郁闷的。他精心布置的伏击圈，从枪声响起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失去了作用，注定网不住大鱼了。只是出乎他意料的是，现在连已经落网的小鱼也跑掉了，还搭上了手下两死数伤的不菲代价。 作为野战部队出身的军官，阮文昌自恃他带领的这一个加强排武器精良火力强大。他们不仅携带了两挺苏制rpd班用机枪，其它士兵也清一色全部配备的是ak-47冲锋枪。 可眼下，他们在有效射程八百米的svd狙击步枪的压制下，士兵们的ak-47冲锋枪就和烧火棍差不多，只有三百米的有效射程，对敌人没有任何的威胁。 射程与svd狙击步枪相当的rpd班用机枪，又被柏卫国的精准射击压制得不敢开火。因为看不到目标的盲目开火，机枪手马上就会成为柏卫国的优先目标，现在为止，被打死了的两人，都是机枪手。 这仗没法打了！ 这是此刻阮文昌心里冒出的唯一念头。 但随即，这个从心底里刚刚冒出来的念头就再次被复仇的怒火压制了下去。阮文昌可以确认，他们当前在追击的这名敌人，绝对是敌人袭击特工团的那个小分队的成员之一，也就是说，很可能也是杀害他大哥的凶手之一。 他还不知道，他在追击的柏卫国，不是杀阮文欢的凶手之一，而是唯一。 他大哥阮文欢引以为傲的，多次在他面前拿出来炫耀的那把刻着梁赞伞兵学校徽记的伞兵刀，此刻就躺在柏卫国的背囊里。 只是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被仇恨驱使的阮文昌咬着牙，忍受着耳中传来手下不时的被击中而发出的惨叫，努力地想要追上柏卫国。 可在奋力地追出了一段距离后，他颓然的发现，在这样被压制的情况下，他追不上敌人。 逐渐远去的枪声在告诉他，他的努力是徒劳的！ 经此一战，阮文昌充分领教了一名优秀狙击手在轻武器对战时，对战场局面的绝对控制能力。并使他在追击行动失败后，直接选择了退役。随后他加入了一个佣兵组织，选择做了一名狙击手。当然，这是后话了。 两天后的凌晨，柏卫国衣衫褴褛的出现在距离河口不远的南溪的我方驻军阵地上。 阵地上的官兵们，好奇的看着这个穿着一身破烂的敌军军装，却穿着一双我军制式的高帮解放鞋。携带的武器也同样，制式的56式冲锋枪和与85式狙击步枪虽然类似，但还有明显差别的svd狙击步枪。 尽管柏卫国声称自己是n集团军所属侦察大队的侦察参谋，可他身上没有任何可以证明他的身份的东西。于是，柏卫国被毫不客气的缴了械，被关进一间营房让两个战士看押起来。 对驻军对他的缴械行为，柏卫国没有反抗，也没有怨言。 柏卫国小分队的行动是绝密行动，不可能向友邻部队通报。柏卫国除了要求驻军部队去向侦察大队核实他的身份，他只提了一个要求，给他吃顿热饭，再让他不受打扰的好好睡一觉。 在整个任务期间，除了抽空眯上眼打一会盹之外，柏卫国就没有像样的休息过，也没有好好吃过一顿饭。他实在是太疲倦了，在回到我方阵地那一刻开始，绷紧的神经终于得到放松，疲惫、饥饿、倦怠象潮水一般迅速的淹没了他，他太需要休息了！ 当核实柏卫国身份的电话打到侦察大队司令部，接电话的李洪国在听到柏卫国安然归来时，他自己都没发觉他紧攥着话筒的手都在颤抖。 这几天来，包括政委刘湘山和参谋长覃建华在内，整个大队司令部的人在司令部里都不敢大声说话。因为司令部所有人都知道，只要李洪国呆呆的站在地图前的时间超过一小时，那绝对是风暴来临的前兆。 熟悉李洪国的人都清楚他思考问题时的习惯。就像当年某大帅，喜欢站在地图前倒坐着椅子，趴在椅子背上嚼炒黄豆一样。李洪国的思考习惯就是在地图前面边抽烟边转圈，时不时的瞄一眼地图。一旦李洪国站在地图面前不动的时候，那就是他在心里的愤怒难以抑制暗自和谁较劲的时候。 谁要在这时候去触李洪国的霉头，或许，李洪国的愤怒就会爆发到谁的身上。了解李洪国这个脾气的参谋们，谁会再这个时候不开眼的去打扰李洪国？连走路都不自觉的变得轻手轻脚。 特别是一天前，前指通过买通敌方的边民，已经确认了高远的牺牲，也知道了烈士的遗体被埋在了敌人公安屯的大门口。前指向敌方边民开出高价，希望能弄回烈士遗体，但被对方拒绝了。因为公安屯大门口是有公安屯的武装警察站岗的，这个要求他们无法做到。 当这个消息通报到侦察大队司令部后，大家发现大队长李洪国站在地图面前的时间更长了。这下，就连政委刘湘山和参谋长覃建华，在没有事情需要向他请示的时候，都很少靠近他。 向高远家属也就是高崇山将军通报烈士牺牲的消息这事，是政委刘湘山做的。电话那头，高崇山将军在听到这个消息后，沉默了半晌，才回答了三个字“知道了！”随即就挂了电话。 以刘湘山的级别，他自然不敢再打电话去追问高崇山将军如何办理高远的后事，而且，烈士的遗体没找回来，这后事该怎么办？烈士家属前来的话，他们又该如何宽慰？这都是问题。 最后，还是大队长李洪国拍板，找了一套高远的军装埋在了距离营地不远的烈士陵园，为高远设立了一座衣冠冢。但李洪国在做出这个决定后，就再也没对侦察大队的人开口说过一句话。 遇到刘湘山和参谋长覃建华有事请示，他也只是不耐烦的挥手让他们自行处置。唯一例外的，就是每次电话铃声响起的时候，他都会第一时间扑上去接起电话。但每次接了电话后，他都会把电话转手递给闻声过来的政委或者参谋长，让他们去处理电话里讲的事情。 这一次，李洪国居然耐心的听完了电话，刘湘山和覃建华怎么会不感到狐疑呢？ “柏卫国回来了，在河口南溪的驻军那里！去辆车接他回来。” 放下话筒，李洪国在抽完一支烟后，才对一直看着他，满是狐疑的政委刘湘山和参谋长覃建华开口说道。 第44章 归魂 政委刘湘山赶到南溪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南溪驻军在通过电话核实了柏卫国的身份后，撤掉了一名营房外看押的战士。留下的这名战士的职责，也从看押转变成了站岗，为的是不让别人打扰柏卫国的休息。凡是在这期间接触过柏卫国的人，任谁都能看出柏卫国极度疲倦的状态。 刘湘山到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在营房里呼呼大睡的柏卫国。但他进到营房里后，并没有叫醒柏卫国。而是让随行的二中队中队长孔胜凡把一套崭新的军装放在了床边的床头柜上。 从柏卫国小队从营地出发，到柏卫国归来，时间过去了十天。看着柏卫国黝黑的面庞和身上褴褛的衣衫，刘湘山能够想象到柏卫国在敌人的后方这十天的艰辛。他不忍心叫醒，只想让柏卫国再多睡会。 原本，在李洪国命令接回柏卫国的时候，是准备让负责河口方向，就驻扎在离南溪不远的二中队中队长孔胜凡带人来接的。可刘湘山想到了牺牲的高远，想到了高远与柏卫国的特殊关系，才亲自赶了过来。 高远不仅是柏卫国来侦察大队的介绍人，更是柏卫国的师傅。他与柏卫国之间，是战友关系、兄弟关系和师徒关系交织在一起的特殊关系。 刘湘山无法预料柏卫国在听到高远的噩耗后，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特别是，高远的牺牲，他去执行的任务的目的，是为了了解敌人针对柏卫国小队有什么部署。换句话说，是高远担心柏卫国的安危，才在准备的并不充分的情况下仓促行动，最终导致高远的牺牲。 刘湘山担心柏卫国会因此感到自责，从而背上沉重的精神包袱。所以，在来的路上，他一直在考虑，该怎样向柏卫国说这件事，他要把问题的苗头解决在柏卫国回到侦察大队之前。可直到他到达南溪，他也没想出太好的说辞。 精神彻底放松下来的柏卫国，这一睡就昏天黑地的睡了一天一夜。这期间，刘湘山来看过几次却都没忍心叫醒他。在打电话向李洪国做了汇报后，索性也在南溪驻军这里住了下来，耐心的等待柏卫国自己醒来。 柏卫国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临近中午时分了。醒来的柏卫国看到床头柜上崭新的军官制服，就明白他的身份已经得到了确认。 由于疲倦，他在睡之前，连身上的衣服都没脱，此刻看到了床头柜的衣服，睡醒了的柏卫国这时候才感到身上黏腻得难受。 听到了屋里的响动，营房的房门被轻轻的推开，探入了门口哨兵的脑袋。看到柏卫国已经起来坐在了床沿，哨兵才推门进来，看向柏卫国的眼神，充满了崇拜。 在侦察大队政委刘湘山到达南溪驻军营地后，自然要向驻军部队做个简略的解释。虽然柏卫国他们具体做了什么没说，只用一句任务带了过去。但柏卫国孤身掩护小分队撤退，孤身在敌方境内与敌人周旋了几天几夜的事迹还是做了说明。 这下，在整个南溪驻军中，所有人都知道了这个当时他们看起来打扮奇怪衣衫褴褛的人，是个侦察英雄。军队本身就是个崇拜英雄的群体，柏卫国自然就成了这些战士们眼中的偶像。 在哨兵的指引下，柏卫国先去水房洗了个澡，才回到房间穿上了崭新的军装。刚换好军装，闻讯而来的刘湘山和孔胜凡就已经赶了过来。 “政委，您怎么来了？” 柏卫国没想到会是政委亲自来接他，登时有些愕然。 可马上，他就察觉了异样。二中队中队长孔胜凡他虽然也认识，但没打过多少交道，双方也没有多少交集。政委刘湘山就熟悉多了，只是眼前刘湘山在见到他之后，脸上的笑容明显有些勉强，仿佛是强挤出来的。 “这都到午饭时间了，先去吃饭吧，炊事班都准备好了。我们这也没什么好东西，都是连队自己种的菜，自己养的猪和鸡，刘政委和柏参谋能到我们这里，也算是让我们这儿蓬荜生辉了，同时算是为柏参谋顺利归来接风洗尘。” 陪着刘湘山一起的南溪驻军的马团长见到现场气氛有些凝重，以为是因为有他们外人在场有些话不方便说，便忙不迭的邀请大家先去吃饭。他不清楚侦察大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虽然他和刘湘山平级，可侦察大队的密级显然高过他。但既然人家不说，他也就不问。 午餐的饭菜很丰盛，但南溪也处于边境的第一线，虽然这里没有爆发武装冲突，大家还是很自觉的没有喝酒。柏卫国几次想开口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最终还是忍住了。但他有预感，事情一定不是好事，难道小分队在回撤途中出了什么意外？ 食之无味的吃过了午饭，刘湘山和柏卫国终于踏上了归途。刘湘山没有坐上副驾驶的位置，而是和柏卫国并排坐在了后座上。柏卫国清楚，这是政委有事要对他讲。但上车之后，刘湘山却并没说话，而是掏出烟，递给柏卫国一支，默默抽起烟来。 “卫国，有件事要和你说，但你听了可不许太激动。” 当抽完第三支烟的时候，终于，刘湘山率先打破了沉闷，开口向柏卫国说道。 “是不是我的小分队回来的路上出事了？” 柏卫国不好的预感更强烈了，因为刘湘山没有像以往那样称呼他柏参谋，而是叫他卫国，加上之前的沉默，政委肯定是觉得对他不好开口，种种迹象说明事情肯定与他有关。所以，他迫不及待的问道 “不，不是你的小分队，是你的师父高远！”刘湘山从未觉得开口说一句话需要如此的艰难。 “高远？高远他怎么了？”听到刘湘山说出高远的名字，柏卫国有一霎那的失神，不由自主的开口追问道。 “高远，他牺牲了！卫国，你不要太难过，我们是军人，战死沙场，是我们的本分！”刘湘山拍了拍柏卫国的腿，侧过身，盯着柏卫国的眼睛说道。 “高远，他牺牲了，他牺牲了。”柏卫国嘴里喃喃的念叨着。 柏卫国只听到了刘湘山说的前面六个字，这六个字，犹如一柄重锤击中了柏卫国，让他感到呼吸困难，天旋地转。对于刘湘山后面的话他根本就没听到，只看到刘湘山转过身对着他，嘴巴在一张一合。 “想不想在一起干？” “我看你现在的熊样子，长成歪脖树的概率要大些，早知道就不推荐你了，省得日后被踢回去，我也跟着你丢脸！” “你是因为自己也在不及格的那部分里，所以不好意思说呢？还是你已经累的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我看你连训练结束例行的讲评都没做。” “我不帮你保管，你自己保管好了，怕丢就别带上前线。” 往事一幕幕在柏卫国的眼前飘过，似乎他又看见高远那张仿佛是嘲笑的神情的脸，又听到高远曾经和他说过的那些话。 “卫国！卫国！” 柏卫国似乎听到一个遥远的声音在叫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在摇动。渐渐回过神来，他才再次看到政委刘湘山正一脸关切的在喊着他的名字，一只手正抓在他的肩头在摇动。 “政委，我没事！” 柏卫国轻轻的挣了一下，摆脱了刘湘山抓在他肩头的手。但他没发觉，此刻他说话的声音都变得有些沙哑了。 在柏卫国的强烈要求下，车子回到驻地后，并没有去大队司令部，而是直接开到了烈士陵园。 212吉普停在了烈士陵园的门口，柏卫国没等车停稳，就推开车门跳下了车。刚一下车，他就听到烈士陵园里传来一阵在吉他伴奏下的苍凉的歌声。 进屋人来满屋人静，夜无声家人深沉沉， 我母亲床上睡着，怎知道我的归魂。 …… …… 我战友寄回家信，说我在战斗中牺牲， 可怜我年迈的老母亲，病床上哭的泪盈。 今夜是牛郎织女，诉说着往日的情怀， 心上人在等待，盼望我早日归来。 亲爱的小弟小妹，你们都安心的睡吧， 睡梦里可曾见哥哥，回来在看看你们。 循着歌声看过去，在一座墓前，“老鬼”聂风海坐在那里，抱着吉他独自弹唱着。 不用说，“老鬼”聂风海坐着面对的那座坟墓是高远的坟墓。他唱的这首名为《归魂》的歌，柏卫国没有听过，但听着歌词，柏卫国再也忍不住眼中的泪水，汹涌而出。 慢慢循着台阶走到高远的墓碑前，碑前有老鬼放在那的一瓶酒，一个酒杯和一支点燃的香烟。看到走来的是柏卫国，“老鬼”聂风海只是向柏卫国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依旧继续吟唱着那首《归魂》。 盘坐在高远的墓前，泪流满面的柏卫国伸手拿过酒瓶，在酒杯里再续了点酒，然后也点着了一支烟放在高远的墓碑前。 或许是知道柏卫国有话要对高远说。“老鬼”终于停下了他的歌声站了起来，和政委刘湘山他们一起离开了陵园，留下柏卫国一个人陪伴着高远。 第45章 愤怒的柏卫国 柏卫国回来了！这个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侦察大队的营地。柏卫国小队的成员们，出来负伤住院的李荣浩和柴乐凯，其他人在得知柏卫国呆在烈士陵园高远的墓地，全都自发的跑了过来。 柏卫国小队的其他成员们虽然都回来了几天了，大队并没有再给他们安排新任务，也没有归建。而是让他们在大队部的营地里各自写战斗经过，顺便休整。就连一中队组织的为驻地小镇上的修路活动都没去参加。 在柏卫国从南溪回来的路上，政委刘湘山虽然告诉了柏卫国高远牺牲的消息，在说原因时，就只是含糊的告诉他高远是去执行一个临时的紧急任务。也没告诉他高远的尸体被埋在敌人公安屯门口的事，怕一下子都告诉柏卫国，太过刺激了他。 在出发去南溪之前，刘湘山还特地召集大队司令部人员，下了封口令，要求他们对高远牺牲的详情暂时不得对柏卫国透露。刘湘山想的是，长期向柏卫国隐瞒真相是不可能的，他只是想让柏卫国在伤痛减轻些后，再逐步让他知道真相。 但百密一疏，由于走的仓促，他忘记了，柏卫国小队的成员们已经回来了几天，他们对高远牺牲的详细原因以及高远的尸体没找回来，现在正被敌人埋在公安屯大门口，让进出的人员在上面践踏的情况，也都很清楚。 很快，柏卫国就从金明衡、高炀等他的小队成员们口中，知道了这一切。也从他们口中知道了“老鬼”唱的那首歌的名字叫《归魂》，因为，这首歌就是高远牺牲后，不知道那个战士，用抗战时期的这首曲子重新填词，以纪念高远的。 这首歌不仅“老鬼”会唱，他的小队成员，包括整个侦察大队的战士们，都会唱。 “进屋人来满屋人静，夜无声家人深沉沉，我母亲床上睡着，怎知道我的归魂。” 柏卫国喃喃的念叨着这歌词，泪水再次布满了他的面颊。 “你们是说，这坟墓里埋的，只是高远的一套军装？”突然，柏卫国想到了什么，再次向现场的小队成员们求证。 “归魂！归魂！他人都没回来，你们让他的魂往哪归？”在得到小队成员们的肯定之后，柏卫国抓起地上聂风海留下的那个酒瓶，狠狠的砸在了地上，大声吼道！ “头儿，高远会回来的，听说前指正在通过那边的内线想办法！说不定，过几天他就会来了。”看着一瞬间变得双目赤红，面目狰狞的柏卫国，金明衡努力的想宽慰他。 在这一刻，金明衡有点后悔把这些消息都告诉了柏卫国了。他甚至有预感，他们把这些告诉了柏卫国，没准会惹出什么大事出来。 他不知道，现在，此刻。柏卫国已经出离愤怒了！在柏卫国看来，敌我双方的军人在战场上，不管双方厮杀的多么惨烈，大家都是在为各自的国家战斗，个人之间并没有仇怨。而因为战斗造成的生、死、伤、残，或是埋骨他乡，那是军人的宿命，没什么好抱怨的。 正因为他如此想，所以在刚刚听到高远的尸体没找回来时，他并没往心里去。青山处处埋忠骨，何须马革裹尸还，落花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 无论是解放军官兵在抗美援朝和抗法援越，还是后来的抗美援越，中*人埋骨在异国他乡的多了。即便是在79年的自卫反击战，也同样有许多的官兵，永远留在了他国的土地上。 可当他听到高远的尸体没有得到对一个死去军人的尊重，给予安葬，而是被埋在公安屯门口遭人践踏时，他愤怒了。这是对他师傅高远的侮辱，也是对所有中*人的侮辱！ 他能理解前指首长们的无奈，因为敌人这个公安屯处在敌人防线后方。要挥军打过去夺回尸体，显然不现实，不说此举为了夺回逝去的高远的尸体，会增添多少自己的战士的生命，这样大规模进攻到敌人领土上，国家在外交和政治上就会有巨大的压力。何况，这样的决策也不是前指几个首长有权决定的。 这不同于他的小分队的渗透作战，小分队的渗透作战和敌人特工的越境袭扰破坏一样，都是属于特工战，并不会有占领对方领土这样大的影响力，敌我双方，通常都会默契的心照不宣。 但柏卫国在他个人感情上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在他砸碎酒瓶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做出了一个决定，他要去把高远带回来，如果带不回来，那么，自己也留在那里和高远做个伴！ “头儿，要不我们一起去把高参谋的尸体偷回来？” 高炀看着浑身颤抖，两眼赤红的柏卫国，似乎猜到了他的心思。他看了眼金明衡才小声的在柏卫国旁边问道。 高炀很清楚他问的这句话背后代表的意思，如果不经上级批准，他们私自行动越境去偷高远的尸体的话，不管结果如何，也不管他们之前立下了多大的功劳，等他们回来，处分都是最轻的了。有很大的可能，他们会被一起送上军事法庭。 在柏卫国组织的渗透小分队里，只有柏卫国和金明衡是军官，其它的都是大头兵，战后多数是要退伍的，在军队里无所谓前途。而柏卫国和金明衡显然不一样，他们本身就是军官，这次又立下了这么大的功劳，战后，不出意外的话，在军中的前途绝对是一片光明。 “你看我干什么？是以为我不敢去还是怕我会去报告？头儿，干不干？” 被高炀看了一眼的金明衡，在听到了高炀说的话之后，马上就明白了高炀那一眼里代表的意思。不满的对着高炀质问道，迅即转过头来，跃跃欲试的问柏卫国。 听到高炀和金明衡的问话，柏卫国没有出声，只是缓缓的摇了摇头，算是对高炀提议的拒绝。 尽管恨意满腔，愤怒之火在心中燃烧，可柏卫国并没有失去理智。从小就在军营长大，又在军校学习了两年，他非常清楚这样不经批准的私自行动代表着什么。虽然他此刻也做出了同样的决定，但他不能让他的战友们和他犯一样的错误。 况且，这个行动的危险系数非常高，如果行动失败，他可以无怨无悔的留在那里陪伴高远，可他没有权利让别的战友陪着他去送死。高炀、金明衡以及小分队的其他成员们，他们有这个心就已经让柏卫国感受到了暖意。 “好了，你们回去吧，我在这里再陪陪我师傅！”终于，柏卫国开口了。 看到柏卫国拒绝了他们的提议，小分队的成员们的脸上满是失望。他们在和柏卫国一起经历了北光之战后，对深入敌境作战，并不认为有多大的危险。敌人精锐中的精锐的特工团团部，不就被他们十二个人几乎连锅端了么。回来后，他们也已经知道了他们这次行动创造的巨大战果，倒是柏卫国此刻还蒙在鼓里。 听到柏卫国赶他们回去，早已经习惯服从柏卫国命令的他们，才怏怏不乐的离开陵园，留柏卫国一个人继续呆在高远的墓前。 晚上营地里吹响熄灯号的时候，大队长李洪国再次想起了柏卫国。 “柏卫国那个臭小子回来没？这个混蛋，回来一天了，都不来司令部报到。”看见从外面查岗回来的政委刘湘山，李洪国开口问道。 “他已经回来了，你还担什么心？怎么，觉得你的担心没回报，怕他不领情？刚才我又去陵园那里看了，他还坐在那里呢。我没叫他，再给他点时间吧。他能来咱们大队，都是高远一手经办的，他的所有进步，也都离不开高远的指导。这次对这家伙的心理打击之大，恐怕需要不少时间才能让他缓过来。不过，只有经过这道坎，他才算真正的成材了。” 自从得到柏卫国归来的消息后，李洪国终于没有了让人感到风暴即将来临那种焦虑，大队司令部里的紧张氛围也慢慢消散了。刘湘山此刻也感到压力轻了不少，一开口就先打趣了李洪国一把。 此时的刘湘山显然没想到柏卫国已经做出了个胆大包天的决定，还以为他沉浸在伤痛中难以自拔呢。反而在李洪国面前为他开脱起来。 “我要他领什么情？真是的。哎我说政委，后天这高远家属就要到了，高军长也会一起过来。你看，能不能咱们再给前指打份报告，请求他们再想想办法，看能不能把烈士遗体弄回来？不然，我总觉得没法向高军长交代啊。” 李洪国的注意力其实现在也已经不在柏卫国身上，他只是刚才想到，才问了一声。他的注意力现在都在怎么安排高远家属来队的事情上。高崇山把高远交到自己手上，现在，他感觉有点难以交代。 “这事恐怕不好办啊，我们又不能打过去，只能收买他们的边民办这事，可前指把价格开到了两万元都不行啊！” 说道这件事，刘湘山也觉得有些一筹莫展。 第46章 柏卫国失踪了 “柏卫国失踪了！” 金明衡手里还端着一个饭盒和一个碗，慌慌张张的跑进一中队长李栋的帐篷里报告。 他早上在吃早饭时，发现柏卫国没来，就帮柏卫国打了早饭送过去。昨天的后半夜，下了场大雨，他还在猜想没准柏卫国淋了雨着凉了才没来吃早饭。当一个人过度悲伤或是焦虑的时候，身体最容易受到风寒入侵，昨天，柏卫国在高远墓前的悲痛模样是大家都亲眼看见的。 可他到了柏卫国住的帐篷里却并没见到人。向与柏卫国同住的“粽子”宗智骏一打听，宗智骏也没见柏卫国回来过。 但宗智骏很快就发现了异常，在柏卫国睡的床铺上，多了一套新军装，这说明柏卫国晚上曾经回来过。 这时候，金明衡还以为柏卫国可能是见天要下雨，回来拿了雨衣后又去了高远的墓地，也就没再说什么，端着早饭，跑去烈士陵园。可等他到了高远墓前，金明衡傻眼了，高远墓前空空荡荡那里有柏卫国的人影。 人去哪了？金明衡纳闷地想。 不会是……？心里一个突如其来的想法提醒了他，昨天他在告诉柏卫国关于高远的事后，他就有种会出事的预感，后来，直到高炀提议的私下越境去偷高远遗体的建议被柏卫国拒绝后，他才放下心来。 金明衡当时的这个不放心，不是他不想和柏卫国一起潜入敌境去偷回高远的遗体，他当时只是单纯的怕柏卫国一时冲动，单枪匹马的闯去敌阵的不放心，担心的是柏卫国的安危。 现在，这个预感更强烈了！十有*，柏卫国为了不牵连他们，真的就独自去做这件事了。 想到这些，金明衡自然知道他现在该做什么，那就是马上去报告。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柏卫国单独去冒险，去送死。敌人的公安屯里驻守的，是一百多全副武装的军人，柏卫国这样一头撞过去，和送死真没多大的区别。 听了金明衡的报告，李栋也不敢怠慢。在向警通连连长闻东辉询问，证实了昨晚直到现在的各处岗哨也没看到柏卫国进出后，他基本上断定金明衡的推测和担心是有理由的。 “让闻东辉马上组织战士去找！你把金明衡叫来，我亲自问他。” 听了李栋的紧急汇报大队长李洪国果断的下了命令。 “你能确定柏卫国同志，不是被敌人掳走，而是自己主动出击？依据是什么？” 叫来了金明衡，李洪国没有兜圈子，直接问道。到了这时候，金明衡那里还敢有所隐瞒？把昨天他们怎么商量着要去偷回高远的遗体，以及柏卫国的拒绝，还有今天在柏卫国床上发现多出来的军装等等，一股脑的都说了一遍。 “大意了！我忘了他们也知道高远的事，没给他们下封口令！可是，没道理啊，高远的装备、背囊什么的，都还在我的住处，他不带武器，就这么去岂不等于送死？” 在李栋和金明衡都离开后，李洪国、刘湘山和覃建华紧急开碰头会。刘湘山嘴里念叨着，他还是不能相信，柏卫国会这样连武器都不带的去敌方偷高远的遗体。 “老刘，不管有没有道理，他人不见了是事实，至于他是不是去了对面，现在我们能做的，就是找到他，把他带回来。聂参谋，马上通知前沿各观察哨，发现柏卫国，立刻强制把他带回来！这个小兔崽子，胆子是越来越大了。怎么就这么不让人省心呢？” 李洪国此刻也是气怒交加，一方面他同样担心柏卫国的安危，一方面又对柏卫国这种不听命令的擅自行动恼火非常。对着等候在不远处的聂风海下了命令。 “这个柏卫国啊，昨天我在前指，听说首长们正商量着要向军委给柏卫国申报‘孤胆侦察英雄’的荣誉称号呢。你们是不知道，前指接到内线报告，继敌人的北光特工团团部被捣毁之后，敌人在义都的王牌师316a师师部的弹药库也遭到袭击，而且，还在义都南部山区爆发了小规模战斗。 小分队在袭击北光后就撤了回来，义都方向只有柏卫国孤身吸引敌人追兵往那边去，而且，柏卫国在南溪那边回来，从路线上也对得上，前指要我回来向他核实呢。这下，柏卫国出了这样的事，怕是都要泡汤了。” 昨天去前指汇报情况，今天刚刚赶回来就遇到柏卫国失踪的参谋长覃建华不无惋惜的插话。 “不管他是不是去了对面，就凭他不经批准擅自离营这一条，他就不配得荣誉称号！” 李洪国手里的茶缸重重的砸在桌子上，恨恨的接口道。 李洪国嘴里说着狠话，其实他的心里也同样惋惜。这会功夫，他已经想明白了，柏卫国看起来是真的往对面敌方的公安屯去为高远报仇去了。而且，柏卫国是抱着赴死之心去的。 当初高远向他推荐柏卫国时，称赞柏卫国的优点之一，就是柏卫国这个人重情义。现在，事实也证明当初高远的评价没错。 可为什么自己此刻会感到有些心疼呢？ 要是这家伙不那么重情义，以柏卫国出身军人家庭的根正苗红，军校的科班毕业，加上这次参战，先后两次被上级申报荣誉称号的殊荣。他在军中的前程，绝对是一路坦途。 而这一切，却因为他的重情义，而即将毁于一旦。 除非能马上截住他，把他带回来，不然，出了这样重大的事件，侦察大队是无法隐瞒不报的。 从柏卫国回来到达南溪，他的归来就已经层层上报，前指首长也都知道了。而明天，高远家属就要到达驻地，因为高崇山的军长身份，届时肯定有前指的首长陪同他一起到达侦察大队的驻地。 可以确定的是，作为侦察大队现在的明星人物，首长们肯定会要召见柏卫国的。这当口，柏卫国失踪了，他们能瞒得住吗？敢隐瞒不报吗？ 一旦上报，那就意味着柏卫国在军中的前途，或许就戛然止步。在军队，这种私自离队属于严重的违反军纪，没有那位首长，会提拔和喜欢一个不守军纪的兵。 问题是，想要拦截一个精通于隐踪匿迹的侦察兵又谈何容易？这才是李洪国发怒的真正原因。 而此时的柏卫国确实早已经进入了敌人境内。 昨天，在金明衡、高炀他们走后，坐在高远墓前的柏卫国就在心里开始琢磨该选择怎样一条路线渗透过去。直接从边境的陆路走，危险性会比较大。 通常，侦察大队在执行捕俘或者渗透任务之前，都需要做大量的前期准备工作，通过长时间对敌人防线的监视，找出敌人防线上的薄弱点或者是疏漏点，然后再根据观察到的实际情况，策划具体的行动方案。 柏卫国既然决定了要不经请示的私下行动，肯定不可能按照惯例那样按部就班的策划整个计划。 而且他可以确定，在他的小分队在敌人后方这一番折腾之后，敌人绝对会加强对边境线的控制，想要很快找出敌人防线上的漏洞是很不现实的。 一阵山风吹来，柏卫国不由自主的缩了缩脖子，抬头看了看天。天上阴云密布，看起来晚上会有一场大雨，这让柏卫国的心也随之更阴郁起来。 原本就已经很难穿越的敌人防线，这一下雨就更难了。 从客观上上说，下雨天会遮挡敌人岗哨的视线，风雨声也能掩盖他行动的动静，雨水还能冲刷掉他经过时留下的痕迹。 可下雨天同样也会造成诸多的不便。在雨天，探雷器被雨水浇湿后很容易因失灵而误判，在经过敌人雷区时的危险系数会直线上升。一些平时可以用来隐蔽行迹的山沟石缝，也会因山上下雨泄洪，被水淹没而变得无法通行，甚至成为一个看不见的天然陷阱。 被雨水浸润过的山石容易松动，随时可能因为经过时，施加的外力形成滑坡，把人埋进去。更危险的是，由于同样视线不清，没准就一头撞进敌人的警戒区里而不自觉，把自己送到敌人的枪口上。 权衡利弊，绝对是弊多利少。 咦，慢着！柏卫国似乎觉得脑海中灵光一闪，似乎抓住了什么，又似乎没抓住。 下雨-雨水-水。对，就是水！ 陆路不能走，可以走水路啊。走水路的话，离营地不远处蜿蜒而过的盘龙江，顺流而下就敌人境内的泸水，而且距离目标那个公安屯也非常近。 下雨天，会因为两岸山洪的汇聚，使盘龙江的水位增高流速增大，山洪还会夹杂进许多的断木枯树，使得江水里的杂物增多。加上下雨对视线的遮蔽，只要找一棵漂浮在江上的枯木抱住，顺流而下既快速又省力。 沿途虽然有不少敌人的水上哨卡和瞭望哨，但下雨天视线不清，加上江上杂物增多，要蒙混过去应该是很容易。 只是走水路有一个缺点，那就是不能携带太多的负重。不管是泅渡，还是找浮木，长距离水上机动，都不能带太多的东西，那会严重消耗人的体力。 第47章 漂过头了 随身携带的武器，柏卫国身上只有随身佩戴的一支54手枪、两个手枪弹夹和一把伞兵刀。对了，还有那柄已经习惯性绑在小腿上的56式步枪刺刀。 略作犹豫，他就做出了决定，再带几颗手雷和一块防雨布就行了。没有武器可以从敌人手里夺来使用，毕竟敌人那边全民皆兵，想要找武器还是很容易的。 部队驻地在晚上九点就吹了熄灯号，柏卫国在高远墓前一直坐到十点才起身行动。他并不知道，在这之前，政委刘湘山曾经过来看过他。 侦察大队驻地周围，警戒是非常严密的。但这之前的几个月，柏卫国练习潜伏和渗透，早已经对周围的地形摸的异常熟悉。不夸张的说，他现在就算闭着眼睛都不会走错。 对于营地的明暗岗哨，他更是了如指掌。因为他不止一次的把这些明暗岗哨当作假想敌，在他们毫无察觉之下进出营地，他以此来训练自己的观察和渗透能力。 这样的训练，既可以说比实战容易，也可以说比实战更难。容易的是，他一旦被哨兵们发现，只要及时报上口令就没有生命危险。难的是，实战可以摸掉敌人的哨兵，这里可不行，开玩笑，都是自己的战友。 既然他现在已经做出决定要私自行动，自然不能让大队里的其他人察觉。悄无声息的避过岗哨回到自己的帐篷，换掉了身上的衣服，拿了一个军挎，往里塞了一张防雨布，又在挂在宗智骏床头的装备里拿了四颗手雷塞进挎包，略微迟疑了一下，他又从他的储物柜里摸出了一瓶酒塞进了军挎里，才再次蹑手蹑脚的离开了帐篷，没入黑夜。 柏卫国通过水路渗透的计划，其实是非常冒险的。他并不知道，敌人为了防止我方人员从水路渗透，在盘龙江进入他们国家境内之后，在近一公里长的水道里，敷设了多种障碍。什么破渔网啊、滚钩索啊、鹿砦啊、铁丝网啊什么的不一而足。 或许是高远在天之灵的护佑，柏卫国到达盘龙江江边时，瓢泼大雨已经下了快一个小时。周边山区爆发的山洪在短时间内汇聚流入盘龙江，导致盘龙江水位暴涨，加上柏卫国身上没多少负重，抱着一颗浮木漂在水面，才堪堪从这些障碍物上方漂过。不然，这些障碍物里，他只要碰上一样，就是个不死也残的下场。 不过，柏卫国虽然侥幸的躲过了来自水底的暗算，他的计划也同样出现了偏差。在随波逐流的漂到他计划准备上岸的地段时，他发现汹涌的江水裹挟着他奔腾而去，使他根本无法向岸边靠拢。等到他好不容易在一个河湾处爬上岸时，他已经无法分辨他所在的位置，他迷路了。 在他的背囊里，有一份他从敌人特工团团部缴来的敌人第二军区的军用地图。可那份地图连同他的背囊，因他回来后直接去了高远的墓地，并一直留在了墓地，政委刘湘山就临时把东西都放在了自己的宿舍那里。大队领导住宿的帐篷和大队司令部一样，晚上门口是都有岗哨的，柏卫国自然无法去拿。 出发的时候，柏卫国不是没想到，没有地图或许会带来一些不便。但他自恃来到侦察大队后，对对面敌人的情况已经有了了解，大致的地形也心中有数，所以也就没当回事。 但现在，水流出乎他意料的把他带到了一个他完全陌生的区域，这才让他心里有些隐隐的后悔他的大意。 雨还在下，让本来就漆黑的夜里，能见度更差了。湿透了的迷彩服裹在身上，把体表的温度迅速的带走，让他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摸了摸背着的军挎里，东西都还在。他掏出酒瓶，往嘴里灌了一口酒，借酒精的力量来驱除寒冷。这才凭着直觉选了个方向前行。现在，他需要先找到户人家，换掉身上的湿衣服，然后问清楚他现在所处的位置。 黎明时分，雨渐渐停了下来。柏卫国开着一辆两轮摩托车，飞驰在河江前往清水的公路上。 此刻的柏卫国已经换上了一套敌人边民常穿的一件已经洗得发白的夹克式旧军装，一条黑布裤子和一双旧皮鞋，头上戴了顶绿色圆盆帽。两个竹编的背篓横架在摩托车的两边，他换下来的衣服鞋帽和他的军挎都放在了背篓里，背篓上面，放了一些山竹和芒果，看上去就像一个贩卖水果的小贩。 在大约两个小时前，柏卫国离开了河岸，只翻过了一个小山包，就看见了一条公路，公路往南方向，透过雨幕，可以看到有三三两两的灯光。他的直觉告诉他，那里可能会有个村落。 正急于确定自己身处何方，并琢磨着找套干衣服换的柏卫国，毫不犹豫的转变了方向，朝着灯光方向而去。 等接近灯光透过来的地方，他才发现这哪里是个村寨，分明是个比较大的城镇。按照柏卫国对这边地形的了解，盘龙江下游比较大的城镇只有一个地方，敌人河江省的首府河江。竟然顺流漂到了河江！这已经远远的超过了他要去的目标，看来得走一大段的回头路了。 在快要接近城镇的公路边，他看到了一所这一带比较少见的砖瓦房。吸引柏卫国目光的是房子的门廊上，竟然还停着一辆目前算得上奢侈的摩托车。在这个自行车都还没做到家家都有一辆的时代，有摩托车绝对是属于奢侈的。 轻轻用伞兵刀撬开门摸进去，东面房间床上睡着一对夫妻，西面房间睡着两个孩子。柏卫国在用手刀分别把他们在睡梦中砍晕之后，找来几根绳索，把他们分别堵上嘴捆了起来。 这时候，他才开始仔细查看这所房子。房子布局很简单，并排三间的格局，正屋两边各是一间卧室，在正屋靠后的墙角还有一扇门，柏卫国打开门探头看了一眼，那是一间厨房。 从正屋里堆满的一筐筐水果来看，这所房子的主人应该是个做水果生意的商贩。从卧室的陈设来看，他们应该是在当地也算比较富裕的人家。 但让柏卫国感到不解的是，他找遍了卧室的箱柜床头，找到的最好的男人衣物，竟然只是几套早已经洗的褪色的军装，倒是床下有一双旧皮鞋。在翻找过程中找到的这家主人的身份证件倒是证实了柏卫国的猜测，自己眼下所在的这个地方就是河江。 临走的时候，柏卫国没有干掉这一家人。他本来是想动手的，但看到那两个被他在睡梦中击昏的孩子，他忽然有些下不了手。 在从义都回国途中，柏卫国也曾经杀掉过一个十几岁的少年。 在参战之初，刚上前线的他们就被反复告诫过，敌人这边是全民皆兵。看似风都能吹倒的老太太，没准就会在你转过身的一刹那，拽出一支不知道藏匿在什么地方的武器向你开枪，小孩子也是同样。这是在79年与敌人之间爆发战争后，战士们用血总结出来的教训。 所以，在回来的路上，他遭遇了一个十多岁的小孩子，本来他倒是没有杀掉对方的想法。可生性谨慎的柏卫国从那个孩子的眼神中，看到了仇恨和飘忽不定，他的眼神时不时的会无意识的瞟向一个草堆。 从小孩的眼神中，柏卫国明白他的身份被这个孩子看出来了。虽然他穿的是敌人的军装，可他背着背囊的形象还是与敌人的形象大相径庭。 特别是那个孩子瞟向草堆的眼神，引起了他的警惕。那个草堆里藏了什么？他在害怕什么? 他一面没话找话的和那个孩子说话，一面假装无意的靠近了那个草堆，在踢到草堆上的脚上传来的感觉，告诉他草堆里藏着一支枪的时候，他毫不犹豫的拔出伞兵刀扑了上去，一刀割开了那个孩子的喉咙干掉了他。然后，他果然在草堆里找到了一支断了木制枪把，却已经上了膛的ak-47。 在他动手杀那个孩子时，柏卫国没有犹豫也没有内疚。对方发现了他的身份，并且显露了敌意，这时候，双方的关系已经不再是军人与平民的关系，而是成为了你死我活的关系。 可这两个孩子，他们在睡梦中就失去了知觉，自然是不可能知道他的身份，也无法显露出敌意。 这就让柏卫国在想下手时，在心理上产生了一种强烈的负罪感，他觉得他是真的下不了手。连带着另一个房间里的孩子父母，也因此逃过一劫。 因为柏卫国觉得，若是杀死孩子父母，那这两个孩子的将来，一定是悲惨无比的。 在有意把屋里所有的箱柜都搞得乱七八糟的样子，收走了所有的钞票和饰物，把现场伪造成一副遭到了抢劫的模样后。 柏卫国才施施然的换好衣服，走到门口重新插好门，然后从窗口跳了出来合上窗，拿着搜出来的摩托车钥匙，发动摩托车朝清水方向出发。 第48章 清水公安屯 武瞭这几天很是兴奋，他领导下的公安屯的武装警察们，击毙了一名中国侦察兵这事，让他在整个第二军区大大的露了个脸。 相比北光的特工团团部被端，老街义都的316a师师部被袭，最终都连敌人的人影都没发现来说。他的公安屯被袭击了一个检查站，却击毙了一名敌人侦察兵的战果，确实算是为第二军区挽回了一点颜面。 要知道，特工团可算是精锐中的精锐，316a师也是老牌的王牌部队。而他领导的公安屯，最多只算是二流部队。若不是他的部队前面被冠了武装二字，他们甚至连军队也算不上。 尽管大家都明白，武瞭击毙的这名侦察兵不是袭击北光和义都的那个小分队的，可也总算是有了战果不是，而且武瞭相信，死的这个中国侦察兵与袭击北光、义都那伙人，绝对是同一支部队。 为此，武瞭得到了第二军区司令官吴立将军亲自签发的嘉奖令。他甚至仿佛已经看到，在不久的将来，他肩膀上的中校肩章，很快就会换成大校肩章。今年他可还不满四十岁，晋升大校后，还有很多年的时间，让他去争取把肩章换成戴有一颗或是两颗的将星的金色肩章。 每想到这个，他就觉得有点遗憾，那个中国侦察兵要是能活着俘虏该多好。就在前两天，有人找到了他，要和他谈一笔交易。 来人告诉他，中*方愿意出一万元来赎回他埋在公安屯门口的那具尸体。只要他同意让来人把那具尸体挖出来带走，拿到这笔赎金就和他平分时，就让他意识到，他的部下打死的这个中国侦察兵应该不简单，很可能是一个重要人物，或者是有着不凡的身份。 只是他没从高远的尸体上，找到任何能表明他的身份的东西，只有高远的军装表明他是一个中*人。 武瞭当即就拒绝了来人的提议。他当然知道，一万元，在当前的中国来说，那也是一笔巨款，就算平分，五千元，折合本国货币也足以让他迅速过上富裕的小日子。可来人告诉他的这个消息，勾起了他心中更大的野心。 若是这个人有着非常重要的身份，或者不凡的身世的话，那么他的功劳岂不是会更大？只要想办法搞清楚这个人的身份，然后向上报告，或许他立刻就能因功获得晋升。 所以，他在拒绝了来人的交易后，随即又请来人去想办法打听死者的身份。并承偌，若是对方能打听到死者的确实身份，他管辖下的公安屯，会在今后的生意方面，为对方提供便利。 在这点上，武瞭很清楚。能接到中*方这种私下交易的人，基本上都是从事边境走私或是类似的生意的，他相信，他的条件虽然没有现钱，也会给对方足够的吸引。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来人已经把中*方承诺的两万元赎金吞没掉了一半。也没想到他的拒绝，会引来一个杀神，给他带来杀身之祸。 就在武瞭正焦急等待回音，沉浸在对自己远大前途的遐想中的时候，柏卫国已经到达了距离清水公安屯大约一公里的位置。 把摩托车推到一处草丛里掩盖好，将两个竹背篓里东西合并到一个背篓里背在背上，柏卫国钻进了边上的丛林，他的行动时间依旧确定在晚上，现在他需要用白天的时间对目标进行仔细的观察。 清水公安屯从外观上看，就是一座封闭的大村寨，坐落在两座山的中间。泸河（也就是盘龙江）的支流清水河从寨子的一边流过，这也是清水公安屯这个名称的来源。 寨子唯一的大门开在靠马路一侧，一座木桥横跨在清水河上，公安屯大门与木桥之间有一段长约十米的土路，桥的另一端就是公路，这座木桥成为连接着清水公安屯与外界的唯一通道。 整个公安屯的四周，围了一圈高达三米多高的石墙，在石墙上还开有不少的射击孔和观察孔。在公安屯的大门口，矗立着一座石头建造的岗楼，楼下是守卫大门的岗哨，楼上则是个亭子，看上去是个瞭望哨。 伏在大约三百米外的树林里观察的柏卫国，看着这座形似要塞的公安屯，目标竟然是这样一座乌龟壳一样的建筑，禁不住的抽了抽嘴角，露出一丝苦笑。不说别的，光门口这座哨楼就不太好对付，而且，他还不知道那圈石墙上的观察孔后面，是不是也派有人手在那里站岗瞭望。 柏卫国边观察边在心里默默算计着渗透方案，很快他就发现，不管选择怎样的方案，门口那座哨楼都是他绕不过去的，因为高远的遗体就埋在门口。 可要从木桥这边渗透又明显不现实！门口岗哨和哨楼上瞭望哨一起，对木桥到大门这十多米土路区域，组成了一个无死角的交叉监视。就算他能在门口岗哨反应过来开枪之前，冲过土路把那个哨兵干掉，岗楼上的瞭望哨也有足够的时间做出反应，对公安屯内的其他敌人做出示警。 柏卫国最终把视线投向了距离公安屯更近的另一座山峰。他决定冒险爬到那座山上去，居高临下的观察一下公安屯里面的格局，既然从大门外面正面渗透不行，他只能把目光转向公安屯周围的这道石墙了，他要搞清楚，石墙上的那些瞭望孔后面，到底有没有人值守。 等到柏卫国绕了一个圈子，爬上紧靠着公安屯边上这座山的山顶时，他终于松了口气。 这些警察部队说到底是地方武装，在军事素养上和军事条令的执行上，与正规军队有着巨大的差距。别的不说，就以柏卫国现在爬上的这座山来说。这是公安屯外围的绝对制高点，只要被人占领了这个制高点，公安屯里的驻守的敌人就只有挨打的份。可就是这样重要的制高点上，敌人不仅没在上面布置兵力，就连岗哨也没一个。 要知道，刚才在柏卫国冒险上来时，想的最多的就是在山上遇到敌人该怎么办，万一露馅该怎么办。只是让他意外的，是这路上来，竟然一个敌人也没看到。这一刻，他终于对晚上行动的成功有了些信心。而在这之前，他是真的抱着不成功则成仁的心思的。 从山上居高临下的往下看，整个公安屯内的情况尽收眼底。公安屯内的建筑象一个从中间竖着切开的“目”字排布，几乎所有的房子都是贴着墙建造的，靠着墙的那面，房屋都是平顶，屋顶就作为战时的走廊，趴在屋顶上，就可以通过石墙上的射击孔向外射击。 根据每排房屋的大小，柏卫国初步估算了一下，这个公安屯内敌人的人数大约在一百到一百五十之间。而就在柏卫国朝下观察的时候，在公安屯大门口出现的一幕，让他看见后禁不住目眦欲裂。 两个敌人士兵在经过大门口时，在门口前的一块空地上突然停了下来。柏卫国看到这两个士兵，站在那里对地上狠狠的跺了几脚，然后又在那块地上啐了几口吐沫。 柏卫国几乎在这两个士兵做出这些动作的同时，就明白了在那块地下面，一定就是埋着高远遗体的地方。他双眼死死的盯着那两个做出侮辱动作的士兵，既愤怒又伤心。 等他看着那两个士兵在做完这些侮辱动作后，嘻嘻哈哈的分别进了不同的房子后，柏卫国心里做出了决定。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在，他要杀尽这个公安屯里的所有人！他相信，这两个士兵的行为绝对不是个别的和偶然的。 他要让这座公安屯里的这些混蛋们，所有的人都要用他们的血来祭奠高远的英魂，所有的人都要用他们的血来为他们自己赎罪，所有的人都要用他们的血来清洗之前他们给予高远的羞辱。 让柏卫国在无意中见到的这一幕，注定了在今天这个夜晚，整个公安屯要血流成河。 在对清水公安屯经过了全方位的观察后，柏卫国确定了最终的行动方案。他离开了山顶，从山的另一面下了山向清水河的上游进发。 在刚才那座山上，敌人没有设岗哨，但柏卫国估计，或许在山脚靠近公安屯附近，敌人应该设有雷区。在白天，他相信敌人布的雷瞒不过他的眼睛，可他在白天显然没有办法接近公安屯。而他这次出来，并没有带扫雷器，所以到了晚上，他同样无法接近。 当然，也可能敌人根本就没设雷区，但柏卫国不想冒这个险。这样一来，最安全的接近围墙的地方，就是从围墙一侧流淌而过的清水河的水中了。 在距离清水公安屯大约一公里的清水河上游，柏卫国选定了一处河湾作为下水点。看看时间还早，他钻进了河岸边一处茂密的灌木丛，清理出一块能容他一人躺下的地方，钻在里面开始休息。 等会晚上的战斗，是需要耗费大量体力的，他必须以最佳的状态来应对。 第49章 复仇行动 在侦察大队司令部，当时间接近中午的时候，依然没有接到在前沿的各个观察哨发现柏卫国的报告。李洪国清楚，此刻的柏卫国绝对已经出境了。好在他们所有人都能确定柏卫国的目标会是那里，唯一吃不准的，就是柏卫国会在什么时候对目标采取行动。 “覃参谋长，命令情报中队密切监视敌人动向，特别是清水一带敌人的电台有异常的话，马上报告。命令炮兵中队，进入预设阵地，等候命令，随时准备炮火支援。命令四中队组织一支突击队待命，一旦清水方向战斗打响，要以最快的速度，打通一条快速通道，前出接应。” 李洪国尽管对柏卫国恼火异常，但他还是果断的下达命令，要求部队做到能随时向柏卫国提供力所能及的支援。 “大队长，要不要先向前指报告一下，未经批准，就这样发起行动，那可是要受处分的。” 参谋长覃建华向李洪国提醒道。 “报告？这个小兔崽子，这一报告，他的前途可能就毁了。要不这样吧，我们就向前指报告，说我们派这个小兔崽子前出侦察。嗯，结果他发现战机，来不及请示就动手了？” 李洪国边说，边以一种询问的眼神看向刘湘山和覃建华。 李洪国的意图很明白，他不想把柏卫国私自离队，擅自行动这件事上报到前指。虽然他非常不满柏卫国的这种冲动的行为，可从心底里，他理解柏卫国。 从他下达的命令，就能看出他对柏卫国的行动并不看好，他觉得柏卫国此去，绝对是九死一生。他的这些部署，只是在尽他最后的努力，希望柏卫国能创造奇迹。 “这样做，会不会……” 刘湘山欲言又止。合起伙来欺瞒上级首长，他还是有很大的顾虑的。 “只要上报，这个小兔崽子绝对要背处分，他之前的战功也全没了。如果他回不来，没准连个烈士称号都得不到。老刘，我的政委，你就忍心看到这样的结果？要不这样，老刘老覃你们都到下面各个中队去检查部队的训练情况，这事算是我李洪国瞒着你们独自决定的，有什么责任，我来扛。” 对于刘湘山的犹豫，李洪国感到了不爽。 “老李，你这是什么话？” 刘湘山听到李洪国这么说，他的脸上有点挂不住。 在柏卫国来到侦察大队大队之后的种种表现，他刘湘山也一点一滴的看在眼里。对于柏卫国，他和李洪国一样的欣赏。在发现柏卫国私自出走去为高远复仇的行为，他也从心底里感到理解。同时，他也有一丝的歉疚，觉得自己没有及时的开导柏卫国，解开他心里的心结，才导致了眼前的状况的发生。 他的顾虑的产生，实际上是他从军这么多年来，早已经养成了遇事向上级如实汇报，听从上级命令的习惯。现在冷不丁的要和别人一起合起伙来欺瞒上级，让他本能的产生了一种抗拒心理。 “政委，我看就按大队长的意思上报吧。卫国其实是做了我们想做而不能做的事情，虽然他这样做，严重违反了军纪，但其罪当罚，其情可悯，其志可嘉。” 参谋长覃建华适时的插言，打起了圆场。但他话里的三个“其”的排列顺序，表明了他的立场，那就是柏卫国此举在他看来是其志可嘉。 中国文化博大精深，这三其的十二个字，同样的组合，不同的排列就会代表不同的意思。而重点就是看排在最后的组合是什么。覃建华的排列组合的最后是其志可嘉，那么前面的罪和情都是修饰，嘉才是重点。若是其罪当罚排在最后，重点就变成了罚。当然，这是题外话。 “我想，你们两个误会我的意思了！我的想法是暂时不报，等结果。毕竟我们安排例行的侦察任务是我们的本分，柏卫国刚刚回来就安排他去执行任务虽然有些突兀，但也说得过去，没有上报也很正常。 若是柏卫国没能回来的话，我们就按老李的口径报上去，就算是他执行任务中，遭遇突发情况而牺牲吧。但他若是最终回来了，我想还是如实上报比较妥当。 虽然如实上报会对他的评功产生影响，但军纪就是军纪，不容违反。我想，你们能理解我的意思吧？” 出乎李洪国和覃建华的意料，刘湘山的意见，比李洪国的意见更进一步。 显然，按刘湘山的意思就是做两手准备。若是柏卫国这次牺牲了，那么就隐瞒真相，为他申报荣誉，他们不能让一个牺牲了的勇士还最终背上一个处分。 但柏卫国若是活着回来，那么他既然违反了军纪，就要接受应得的惩罚。但因为柏卫国之前立下的功劳，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功过相抵，丢掉前指首长们已经在酝酿中要申报授予柏卫国的荣誉称号，同时，也不予处分。 毕竟柏卫国还年轻，还要在军中发展，绝不能让他误以为立功了就能掩盖他违反军纪的行为，不能纵容他这种无视军纪的思想，这也算是对柏卫国另一个角度上的爱护。 李洪国和覃建华几乎立刻就听懂了刘湘山话里的意思，他们心情沉重的点头表示明白。很明显，他们其实都都有一个想法，就是都不认为柏卫国的行动有多大的成功的可能性。不管他们嘴上是不是承认，他们的行动都表明，他们在为最坏的结果做准备。 晚上九点，柏卫国睁开了双眼。拉过放在一旁的竹背篓，拿出几个芒果剥开吃了起来。今天一整天，他都拿这些原本用作掩护的道具做食物了。这东西虽然不扛饿，却有足够的糖分、蛋白质和维生素，足以补充他身体所需要的营养。 重新换上自己的迷彩服和鞋子，把军挎背好，再次检查了一遍武器和弹药。摸出酒瓶，往嘴里灌了一大口后，他这才慢慢的下水。柏卫国计划的行动时间是十一点左右，时间还很宽裕。从眼前这个地方下水，他估计顺流游到公安屯的围墙下面，大约需要四十分至一个小时之间。 顺利的来到公安屯的围墙边，他慢慢的从水里探出头来，仔细倾听着围墙里面的动静。 围墙里面很安静，柏卫国几乎都能隐隐约约的听到围墙里的房子里传出来的鼾声。他这才伸出手，摸索着石砌围墙上石头间的缝隙，仅凭着双手，像只壁虎一样，慢慢向围墙的顶部挪动。 这样的攀爬很考验他的攀援功夫，因为他在刚开始爬时不能快，要让身上的水，有足够时间淌掉。不然，等他身体完全离开水中后，身上的水滴滴答答掉入清水河造成的响动，没准就会惊醒墙内房子里的敌人士兵。 攀上墙头，轻轻的落在墙内的屋顶上，柏卫国把自己的身形缩在墙角的阴影里藏好，才四下察看起来。 院子里很安静，当然，这个安静不是没有声音，至少刚才在围墙外隐隐约约传来的鼾声，此刻就更响了，而且还不止一处。 这个安静，是指院子里没有人走动，也没有灯光，似乎除了哨兵，所有人都进入了梦想。只有门口那里亮着两盏昏黄的电灯。 柏卫国看了眼手表，十一点二十了。他下意识的把身体又往阴影里缩了缩。他把行动时间定在这个时段，是有他的考量的。 白天观察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敌人门口的岗哨，是两个小时一换。按照时间推算，在晚上十一点半，会有一次换岗。他就要等敌人换岗后，再去摸掉岗哨，为自己的行动争取时间。 果然，在十一点半差五分的时候，下面有两间屋子先后亮起了灯。很快，两间屋里各走出了一名士兵，手里拿着手电，晃悠着向大门口而去。再等了一会，门口方向下岗的士兵回来了。 等到亮灯的两间屋子的电灯先后熄灭了以后，柏卫国才轻轻的从屋顶上跳了下来，借着黑暗的掩护，向门口摸了过去。边走边在自己衣服口袋里，掏出了两颗事先准备好的鹅卵石分别握在两个手里。 快到门口的时候，柏卫国向着大门外的方向用力的一挥手，一颗鹅卵石飞向了大门外的木桥方向。 “什么人？”“谁？”随着石子落地制造的响动，门口的哨兵和瞭望哨的哨兵不约而同的喝问着，一齐看向木桥那边发出声音的位置。 柏卫国抓紧这个时间，快速跑过门口灯光照亮的地方，闪入岗楼背面的阴影中。 “喂，你看到什么吗？”躲在暗处的柏卫国听到楼上瞭望哨的哨兵在问楼下的哨兵。 “或许是什么小动物跑过吧，我没看见桥那边有人过来。”门口的哨兵回答道。 “哦！”楼上的瞭望哨应了一声，就不再吱声，门口又再次陷入了宁静。 阴影中的柏卫国慢慢从腰间拔出伞兵刀衔在嘴里，然后把另一手里的石子再次用力抛向了木桥的位置。 第50章 血洗匪巢 趁着哨兵的注意力再次被响声吸引过去，柏卫国闪身而出，左手捂住门口哨兵的嘴，右手攀上哨兵的头顶，然后左手带着哨兵的下巴用力一转，“喀嚓”一声轻响，就扭断了哨兵的脖子。 迅速把哨兵尸体移入哨楼放下，借助门口灯光的照明，柏卫国沿着楼梯向上冲去，他要在瞭望哨反应过来下面出事之前，干掉他。 当柏卫国出现在哨楼上的时候，楼上的瞭望哨并没有听到下面的响动，也没听到柏卫国上楼的轻微脚步声，他还趴在栏杆上，伸长脖子，努力的向着木桥方向在看呢。还没等他发觉背后有人上来，柏卫国就已经同样拧断了他的脖子。 两个哨兵解决的出乎意料的顺利，这时候的柏卫国才长长的吁出口气。刚才他可是憋着一口气屏住呼吸，在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解决了两个哨兵。 这是他今晚行动能否成功的前提，只要这两个哨兵有任何一个反应过来示警，柏卫国接下来的选择就只有一个，拼命的跑过外面那道木桥，藏身到黑暗里。至于能不能跑过敌人的子弹，就只能看运气了。 清理掉了门口的哨兵，对付那些在梦乡中的敌人就容易多了。但就算这样，在一个小时后，柏卫国也不得不停下来歇口气。 在这一个小时，他已经杀了五十余人，浑身已经被鲜血染透，手上的伞兵刀好像也已经不再锋利。对付那些睡着了的敌人，他一律采用的是左手捂住嘴，然后用右手的伞兵刀割断敌人的喉咙的方式。 每一刀下去，喷溅的鲜血都会喷得他两手都是，伞兵刀的刀把上在沾染了鲜血后，更是滑腻不堪。以致他不得不割下一块床单来裹在刀把上。 坐在满是尸体的房间里连抽了两根烟，一边抽烟，一边他顺便在房间里搜索了一番，很意外的竟然被他找到一把美军的卡巴1217军刀。这让本来就为手上的伞兵刀刀刃已经钝了而有些烦恼的柏卫国大为欣喜。 略作休息之后的柏卫国继续一间一间的宰杀敌人，他必须抓紧时间干活，因为他此行的最终目的，是要带高远回家。 若是换在以往，让柏卫国这样屠杀一个个毫不反抗的敌人，怕是他也下不了手。没错，就是屠杀！ 可下午时候他看到的敌人在埋高远遗体的地方，侮辱高远埋在那里的遗体的那一幕所激起的愤怒和仇恨支撑着他，让他变成一个麻木的冷血的杀戮机器。杀到后来，他已经变成习惯性的进入一个个房间，然后挨个按住嘴然后向脖子上挥刀，他甚至已经不再去分辨杀的是男人还是女人，军官还是士兵。 直到柏卫国走进最里面的那间屋子，映入眼帘的并不是象其他房间那样并排排列着许多床，而是只有一张大床时，之前恍如入魔的他才清醒了过来。 这两个人，应该是这个公安屯里最后的两个人了。柏卫国瞟了一眼搭在床边椅子上的军服，军服上的肩章显示，这个男人是一名中校。这应该就是金明衡他们告诉他的，下令把高远的遗体埋在公安屯门口的那个罪魁祸首了！ 柏卫国走上前去，先一刀割开了睡在一旁的女人的喉咙，然后把刀架在了那个男人的脖子上，伸手轻轻在那个男人的脸上拍了几下，拍醒了那个男人。 武瞭睡眼朦胧的睁开了眼睛，马上就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这股味道使他忍不住的咳嗽起来，可马上他就强忍住了咳嗽，因为他感觉有东西搁在他的脖子上，并且，一股温热的液体正顺着他的脖子在流淌。 这个发现，让他瞬间清醒过来，满腔睡意不翼而飞。 待他睁大眼睛，看清楚自己床前正站着一个浑身湿漉漉的人，一把匕首正架在他的脖子上。看到来人手里并没有握枪，他心里升起一丝希望，他自己被匕首制住了，可他边上还有一个人呢。等他眼角余光扫到他身边时，他看到的是一双死鱼一样呆滞的眼睛，和溅满鲜血的一张脸，顿时心凉了半截。 不过，即便这样，他也不甘心束手待毙，一只手慢慢的向枕头移动。在枕头下，压着他的手枪。只是他的手还没等移到枕头，他就感觉到压在脖子上的匕首在动，接着，他开始感到呼吸困难，他努力的想张大嘴，可他依然感觉喘不过气来，再接着，他就感觉眼前的一切都变了颜色，所有的东西看上去都是红的，再然后，就没有然后了，红色已经是他残存的最后的感觉。 柏卫国拍醒武瞭的目的，并不是要和他讲话，他只是要武瞭醒着，然后慢慢的杀死他，让他感到恐惧，感到生命的慢慢流逝。但显然，柏卫国在这方面并没有经验，随着他手里的卡巴刀划过武瞭的脖子，先被切开气管，再被切开颈动脉的武瞭，在不到半分钟的时间里，就已经死了。 武瞭死了！柏卫国却觉得这样还是太便宜了这家伙，想了想，再次挥刀，割下了武瞭的脑袋，撕下一块床单把他的脑袋包了起来。他要把武瞭的头，带回高远的墓前，去祭奠高远。 提着武瞭的人头，柏卫国慢慢走出房间。高远的仇应该算报了，接下去的任务，是把高远带回家。 公安屯大门口的那两盏灯依然亮着，走到灯光下，柏卫国才赫然发现自己身上的军装已经被紫黑色的血液浸透，可他现在没心思去管这个，而是仔细的察看大门口的地面。 很轻易的他就找到了埋着高远遗体的地方。一方面，他在下午时看到敌人的士兵在这里跺脚，二来，经过挖开再回填的地面，与周围的地面有着明显的色差。 柏卫国蹲下身，用手里的匕首试着刨了几下，泥土已经被敌人踩实了，挖起来并不容易。 等到柏卫国找来一把铁锹，挖开泥土，露出埋着的高远遗体时。眼泪再次止不住的流满了他的脸颊。因为敌人对高远的遗体没有做任何的处理，仅仅用一条床单裹了裹就直接埋了下去。 高远牺牲已经有几天了，遗体已经开始腐烂膨胀。掀开包裹的床单，柏卫国看到高远的脸都已经变形了，只是从眉眼上，还能依稀辨认出确实是高远。 到了这个时候，柏卫国才发现他忽略了一个重要的问题：怎么把高远带回家？ 已经开始腐烂膨胀的遗体，显然再也经不起折腾，加上浓重的腐尸的臭味，在穿越敌人防线时，也肯定无法掩盖，柏卫国觉得有点抓瞎了。 最方便的办法，那就是架起一堆火，浇上些汽油什么的，把高远的遗体火化掉，然后带着他的骨灰走。只是，这个方法眼下却行不通。 距离清水公安屯不远，就有敌人327师的正规部队驻扎。夜半三更的在公安屯点起一堆大火，恐怕还没等高远的遗体化成灰，敌人的大部队就过来了。 柏卫国根本就没想到，大队长为了接应他，已经命令炮兵中队进入了预设阵地，炮口已经瞄准了敌人一线阵地上的各处火力点。而四中队也奉命组建了突击队，随时准备强行开辟一条穿越敌人防线的通道。 他更不知道的是，此刻在侦察大队司令部里，所有人都坚守在岗位上，没有一个人去休息。大队长李洪国、政委刘湘山和参谋长覃建华正围在地图边上，大眼瞪小眼的纳闷呢。 因为无论是情报中队的电讯监听，还是一线各观察哨上的监视，从汇总上来的情报来看，敌人方面一切正常，清水公安屯方向也没有传来枪声。 难道是柏卫国还没到位？或是他知难而退，在看到事不可为之后，放弃了行动？他们不知道也猜不出。所以，他们就只能呆在指挥部里苦苦的等待消息。 若是此刻柏卫国知道大队长已经给他安排了接应的话，他绝不会像现在这样一筹莫展。 想不出办法的柏卫国再一次跳入了冰冷的清水河中，这次下河，他是想让自己清醒一下，随便洗刷一下浑身的血迹。洗刷干净后，*的爬上来，他再次去了武瞭的那间房间。 这一次，他是来找几件干衣服换。当他在武瞭房间里，看到几只两米多长的高射机枪包装箱，如今被武瞭拿来当储物箱在使用，他终于打定了主意。他要拿一只这种长条木箱，把高远的遗体盛敛起来，背回去。 找来几条干净的床单和军毯把高远的遗体包裹捆扎好，放进木箱里。再把木箱也绑扎好，做好背负的肩带。柏卫国把箱子竖着背在了自己的背上。 “师傅！我们回家！”柏卫国嘴里轻轻念叨着，背着高远上了路。 是役，敌清水公安屯，除五名值守在公路检查站的官兵，因不在公安屯而得以幸免外。清水公安屯内，自指挥官武瞭中校以下，男女官兵共一百零七人无一漏网。事后，清水公安屯被迁址重建。公安屯原来的营地因无人敢住而被废弃。 第51章 纠结的李洪国 天已经蒙蒙亮了，山林树梢上，薄薄的笼罩着一层淡薄的轻雾，衬托得山林的树木更加的苍翠欲滴。799高地上，马旭宾抱着枪，赤膊披着件军大衣，斜倚在战壕里，目光在四处扫视着。他在伤愈归队后，被提拔为红军连二排排长，再次回到了他曾经战斗过的战场。 忽然，马旭宾的目光停止了扫视，定格在阵地右前方的那条山隙。一个军绿色的木箱子，在那里露了出来，并且还在一点点的上升。 “连长，连长，有情况！” 马旭宾一个健步窜进一旁的坑道，向副连长徐晓军汇报。 “靠，这是什么鬼？通知大家，准备战斗！” 闻声提着枪钻出坑道的徐晓军，看着还在升高的木箱，也是莫名其妙。但他还是本能的拉枪栓子弹上膛，并下达了战斗命令。 在木箱露出大约半米高的时候，终于一个人的脑袋露了出来。 “不许开枪！” 徐晓军在那人脑袋完全露出的一瞬间，立刻就认出了这个人是柏卫国。马上下了不准开枪的命令。 “排长？” 马旭宾也跟着叫了起来。 “柏排长！” 毕竟是柏卫国的老连队，虽然现在又补充了不少新兵来填补战损的缺口，还是有不少的老兵，他们也认出来了。 “徐大头！特么的，看见是我也不过来帮帮忙？” 柏卫国从山隙那里一冒头，就看见不远处阵地堑壕里，有近十双眼睛正盯着自己。但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徐晓军也在这些双眼睛中，禁不住破口大骂。 听到柏卫国的骂声，徐晓军有些尴尬。“徐大头”是他们这些大院子弟私下的绰号，自从参军后，当年的小伙伴们星散到了全国各地的军校，自然也就没人叫了。现在冷不丁的让柏卫国在他的部下面前叫出来，让他一时间有些无措。 还好，听到柏卫国的声音，不等徐晓军发话，马旭宾已经带着几个战士，猫着腰跃出了堑壕，向柏卫国跑了过去，七手八脚的把他拉了上来，还帮他卸下了背着的木箱，飞快的抬回了掩体后面。 “小心点，别磕着了。” 柏卫国跟在后面，不住的提醒着。 “你这是搞到什么宝贝了？你小队的其它人呢？” 徐晓军迎着柏卫国走了过来。他看见箱子是个装武器的包装箱，再看了看柏卫国身上穿的敌人军装，还以为这是柏卫国这次出去执行任务搞回来的什么好东西。 只是让他有点疑惑的是，柏卫国出发时，是个十二人的小队，现在怎么回来时，就他孤身一人？ “这是我的战友高远，你也认识的，突击965高地，我那支突击队的高队长。” 柏卫国没有瞒着徐晓军，在跳进堑壕后，一边忙不迭的去帮着稳住箱子，一面对徐晓军说。 战友？大家看着密封的木箱，立刻就明白了。这是牺牲烈士的遗体！ 在这一瞬间，几个抬着箱子的战士，不由自主的挺直了腰板，没抬箱子的战士，也在徐晓军的带领下，对着箱子立正敬礼。 将高远的遗体暂时安放在坑道里，徐晓军第一时间通过电台向已经升任营长的李保田做了报告，并请求营长李保田派人来护送柏卫国和高远的遗体撤下阵地。 等到徐晓军汇报完毕，回头想和柏卫国说话时，愕然发现柏卫国已经靠在坑道墙壁上睡着了。 柏卫国实在是太累了，体力已经严重的透支。 他从清水公安屯背起盛敛着高远遗体的木箱，还没走过桥，他就再次发现了问题。整个箱子的重量超过了一百五十斤，而从清水公安屯回到距离他最近的四中队的驻地，要走直线距离超过五公里的山路，实际距离或许会超过十公里，期间还要穿越敌人的防线，这显然是不可能做到的。 抬头看到桥对面的公路，他想起来在公安屯里，停着一辆敌人的卡车。或许，可以利用卡车装着箱子走上一段路，这样可以节省不少的体力。问题是，想要开车冲过敌人的防线，成功的可能性是很小的。 这时候，他想起了他带着渗透小分队出发时，从徐晓军驻守的799高地那里，山隙下面，往外走五百米，就是敌人的公路。也就是说，他可以把车开到那个山隙那里，这样的话，他只需要背着箱子走五百米，然后爬山那面大约二十多米高的山崖，就能到达徐晓军的阵地。 最重要的是，那条山隙里埋设的地雷，都是经他们小分队重新埋设过的，而他对那些埋雷的大概位置非常清楚。即便是黑夜，他也有把握在不触发那些地雷的情况下通过。 不过他低估了那座约二十多米高的山崖。背着一个比自己体重还重的箱子，徒手攀崖，所耗费的体力，远超他的估计。他现在的负重，可比日常训练时的背负的背囊武器等负重重太多了。 只是他在攀爬过程中，清楚他绝对不能失败，失败的话，他背负的高远会被摔得粉碎。所以他咬着牙坚持着，一寸一寸的往上爬。这才有了之前，马旭宾在看到木箱露头，到他叫来副连长徐晓军，然后在徐晓军的指挥下，大家都进入了阵地，做好了战斗准备，柏卫国才堪堪爬上半米的距离。 在同一时刻，侦察大队的司令部里，李洪国也走出了司令部。 整整一个晚上，他都守在司令部里，时刻准备着从电话或是电台中，听到有关柏卫国的消息，并为他提供支援。可每一个电话，每一份电文，都不是他希望的结果。 他抬手看了看表，已经六点了。再有大约三个小时，高崇山军长以及前指的首长们就要到了，可涉及柏卫国的问题该怎么汇报，却还无法得出一个结果。 现在，还有三个小时，他就必须拿出决断了！ 之前，政委刘湘山提出的“等柏卫国的行动最终结果出来，再决定以什么样的口径报告”的提议得到了他的认可，是源于他判断已经渗透过了敌人防线的柏卫国，到了晚上必定会采取行动，他还有足够的时间，在前指首长和高远家属们到来之前，获得最后的结果。 不管是一线的监视和电讯监听得到的情报来看，似乎在昨晚，柏卫国并没有采取任何行动。这个结果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也直接把他逼到了墙角。 因为这个决定不好做！如果他据实汇报，万一柏卫国最终牺牲了，他会觉得亏待了重情重义的柏卫国。可如果隐瞒实情，那最终柏卫国平安归来，就会把柏卫国捧成一个神话。 一个野战部队里的战斗英雄，在到了侦察大队之后，不仅带队深入敌后，搅得敌人后方一团糟，还在执行完这个任务回来后，再次单枪匹马的深入敌营去夺回烈士高远的遗体。不说别的，光是杀敌数量，恐怕都是这些年来，南疆前线杀敌数量最多的个人了。 这样一来，直接的后果就是，严重违反军纪的柏卫国，不仅不会受到任何处罚，反而会因此获得巨大的荣誉。这样的结果显然违背了他们的初衷，也违背了他李洪国一贯的做人原则。 作为一名军人，一位指挥官，向上级隐瞒柏卫国严重违反军纪的事实，这已经突破了他的一贯原则和底线。可柏卫国是因此牺牲的情况下，出于对柏卫国重情重义的认可，这种对原则和底线的突破，在良心上讲他还是可以勉强接受的。这就是所谓的法理不外乎人情的具体体现。 问题就在于，万一柏卫国能安然回归，并借此获益的话，就是他无法接受的了。这种情与理之间的矛盾，让李洪国心里格外的纠结。 身后传来轻轻的脚步声，一支烟从后面递了过来。李洪国只听脚步声，就知道来到他身后的是刘湘山。 “老刘，你说首长们会不会在这事上，和我们有一样的想法？” 李洪国接过烟，掏出打火机点燃，狠狠的吸了一口，看着喷出的烟雾在空中飘荡变幻，头也不回的问道。 “你心里知道答案的。” 刘湘山没有正面回答李洪国的问题。他清楚李洪国在纠结什么，此刻，他心里也同样在纠结。 上级首长们会不会产生和他们一样的想法？答案是会。但他们也只会在心里想想，而不会付诸行动。下级向上级的汇报，最终是要提交文字报告的，特别是这种严重违反军纪的事件。 有了白纸黑字的记录，谁会再出声为柏卫国说话？你的党性呢？你的原则呢？所以，即便他们心里会对柏卫国的行为做出肯定，但在嘴上是不会说的。一定要他们说，他们也只会说一切按规定来。 按照规定来，那么根据白纸黑字的记录，柏卫国的行为就是违反军纪。那怕他死在与敌人的战斗中，他也不会被认可为烈士，甚至可能连那几百块的抚恤金都不会有。 私自离开部队，几乎等同于逃兵。有谁听说过给一个逃兵评烈士称号还发抚恤金的？ 第52章 高远回家 上午九点，十余辆212吉普车鱼贯驶入了侦察大队的驻地。前指轮值的总指挥章太行将军亲自率领前指在家的主要领导，陪同高崇山军长及其家人一齐来到了侦察大队的驻地。 章太行将军之所以会亲自陪同前来，倒不是因为高崇山军长的身份，毕竟无论从职务还是级别来说，他都比高崇山要高一些。无论官场还是军队，约定俗成的规矩就是对等接待，对于高崇山的到来，他只需派一个与高崇山职务级别相当的人陪同就行了。 不过，章太行将军还是亲自来了。 一方面，他没有把高崇山视作军长，而是把他看成了烈士高远的家属。接待烈士家属，作为一线的总指挥官，给予再高的接待规格也不为过，这是对为国捐躯的烈士，表达的最高的敬意。 另一方面，他也想趁机来瞧瞧侦察大队那位据说还没满二十岁，却已名声鹊起的小家伙。当时，李洪国带着小家伙策划的行动方案来前指向他报告的时候，他虽然对计划予以了批准，可在心里其实是并不看好的。只是以当时的情况，似乎也并没有其它更合适的方案。 可随着事情的发展，章太行将军惊讶的发现，制定了这个让他轻视的方案的小家伙，在带队执行的过程中，不仅获得了出人意表的战果，在行动中善于把握机会的能力和行动中表现出来的果决，让他大为欣赏。 自古英雄出少年啊！这是他的感叹。 双方简单的寒暄之后，政委刘湘山先带着高崇山军长以及高远的妻子俞虹，七岁的女儿高映凝，先去安顿住处去了。他们还要在侦察大队呆几天，吃住肯定要先安排好。 总指挥章太行一行人，则在大队长李洪国和参谋长覃建华的陪同下，进了司令部的大帐篷。 “柏卫国那个小鬼在那？把他叫来，让我看看。” 一进司令部，章太行开口的第一句话，不出所料的真就点了柏卫国的名。 在大队驻地门口等待首长们的车队到来的时候，他和刘湘山再次就如何报告柏卫国擅自离队的事情做了沟通，竟然在情急之下，让他们想出了一个比较赖皮的办法。 既然前指首长们在斟酌给柏卫国再次申报荣誉称号，那么说明首长们对柏卫国获得的战绩也是比较赞赏的。那么他们就把这件事先私下向首长做单独汇报，并把他们之前的想法，如实向首长报告。相信首长们能够理解他们的苦心。 这样一来，他们既放下了欺瞒上级的心理负担，而且，不管柏卫国这次的最终结果如何，他们都可以应付裕如。两人达成了这样的共识，接下来，就是在首长问起的时候，向首长请示做单独汇报了。 “报告首长，柏卫国柏参谋昨天被我派去执行侦察观测任务，还没有回来。” 可没等李洪国开口，参谋长覃建华抢先向章太行将军做了报告。 李洪国扭过头，对着覃建华狠狠的瞪了一眼，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不过，他马上就明白了覃建华的用意，那就是为柏卫国拖延时间。因为覃建华的回答，留有余地。一是他没说具体去执行什么任务，二是即便将来要如实上报，也能说柏卫国是在执行任务时私自进行了行动。 章太行有点狐疑的看了眼覃建华。毕竟是高级将领，他马上就察觉了蹊跷。 依照常规，他作为来访者中地位最高的人问话，回答的就应该是主人一方的地位最高的那个。在军队中，如果政委在场，政委抢着回答还算正常。不过，侦察大队的大队长李洪国是副师长高配大队长，正常情况下，政委都没资格抢答，何况参谋长只是排名第三的。 不过章太行没有点破，只是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他心里在暗暗的琢磨，难道这个小家伙出状况了？ “首长，我向您汇报一下今天大致的安排。十点，我们会在烈士陵园举行一个祭奠仪式，……。” 李洪国看到章太行没说话，急忙接上话头引开话题。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谁也没再提柏卫国这个名字。侦察大队的人不会主动提，跟随章太行前来的那些前指的将领和大小军官们更是个个都是人精，虽然没听懂刚刚的对话里含有什么深意，但谁都心里明白，这个话题不提为好。 在李洪国例行汇报了一通部队的管理、训练、政治思想教育、与地方上的军民共建和生活后勤生产，包括部队的养猪种菜后，大家的这个感觉更明显了。 因为李洪国在汇报中，有一个重要的内容只字未提，那就是部队的作战。身处前线的一线部队，在向领导做汇报时不谈作战，这绝对是不正常的。 也绝对不会是李洪国的疏忽，他已经是一名副师职的高级将领了，在这次作战任务完成后，升任正师职已经是顺理成章，可不是军校刚毕业的毛头小子，分不清汇报中的主次顺序。 那么李洪国故意不汇报作战情况，应该是在刻意的回避什么。而对侦察大队近期的作战情况了解的人，联想到刚才的对话，已经敏感的找到了问题的焦点——柏卫国。 在近一段时间侦察大队的作战中，最出彩的无疑就是柏卫国，只要谈及具体的作战情况，他绝对是无法不提及的人物。那么答案就呼之欲出，绝对是柏卫国出了状况！ 当刘湘山引着高崇山他们再次回到司令部的大帐篷里时，章太行将军率先站了起来。十点钟还要在烈士陵园为高远举行祭奠仪式，时间差不多快到了。 大家跟在章太行、高崇山、李洪国的身后，鱼贯走出了司令部，前往停车场。就在这时，通往营门的道路上，一辆军卡风驰电掣的卷了过来，车后扬起了漫天的尘土。 见此情景，李洪国微微皱了皱眉，这是那个中队的？不知道今天有上级首长来吗？ 随着军卡开近，大家才讶然的看到，军卡的车棚上，竟然绑扎着黑纱和白花，难道这是一辆灵车？那车上运的人是谁？ 军卡在离停车场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就停了下来，或许是开车的司机看到了停车场上一长溜的212吉普车和正走向停车场的一大群人。 车刚停稳，在军卡的车厢里，就跳下了一个穿着敌人军服的年轻人和几个我军的战士。李洪国一眼就认出，跳下来的人是柏卫国。 这时候，不止是李洪国，跟在一旁的刘湘山和覃建华也看到了，马上他们就知道了为什么军卡扎成了灵车。车上运的不是别人，是高远！ 除开侦察大队的几个人，别人并不认识柏卫国。他们愕然的看着停下来的灵车，当看见一个穿着敌人军装的人跳下车时，担任警卫的参谋甚至已经拔出了手枪。 李洪国和刘湘山快速的交换了一个眼神，自己立刻赶上一步，走到章太行将军身边，轻声和他说起了什么。而刘湘山则张开双臂挡住了其它人，嘴里大声说着“别误会，是自己人！”，生怕有人开枪。 覃建华则对着正在走过来的柏卫国摇了摇手，示意他不要过来。 柏卫国并不知道今天高远的家属要来，也不知道一起来的还有前指的首长。他一下车，就看到了停车场上的大阵仗，让他有些不知所措。不过他看见李洪国、刘湘山、覃建华都在的时候，也只好硬着头皮走过来，好在覃建华及时的制止了他。 大家不知道李洪国在和章太行说什么，但前指的人发现，章太行站在那里听着李洪国说话，不时的抬起头，瞟一眼站在那里不知所措的柏卫国，嘴角竟然隐隐有了一丝笑容。 听完李洪国的解释，章太行没有表态。他再次抬起头看了一眼柏卫国，就回过身招呼站在稍后的高崇山一起，向着司令部走了回去。 李洪国、刘湘山和覃建华快速的碰了个头之后，覃建华向不远处的聂风海下了全体紧急集合的命令。然后，向在一旁不明所以的人做着解释，带着他们回司令部。 刘湘山则走向高远妻子俞虹和他女儿高映凝的身边，小声对他们说起了话。 李洪国走向站在那里的柏卫国，刚才还阳光明媚的笑脸，此刻已经挂满了严冬的寒霜。 “车上是高远？” 李洪国沉声问道。 “报告大队长，是！” 柏卫国一个立正，大声的回答道。 “去，换身衣服，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换好衣服，来司令部见我！” 李洪国丢下这句话，转身走了。 柏卫国依然没搞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大队长李洪国并没有他预想的那样，劈头盖脸的给他一顿臭骂，这让他有些困惑，因为这不像李洪国的风格。 但当他看到政委刘湘山正极力的拦着已经哭得撕心裂肺，却还竭力想往载着高远遗体的军卡这边来时，他似乎明白了点什么。 第53章 奖？还是罚？ 看着李洪国的背影，柏卫国微微发了下呆，才转身走回军卡。 这辆车是林保田为他派的。接到徐晓军的报告，林保田很快就派了五名战士上到799高地，抬着装有高远遗体的木箱，掩护着柏卫国下了阵地。 自从那天晚上，柏卫国和高远一起带着突击队出发之后，林保田就再没见到过柏卫国。柏卫国负伤住的是师医院，距离当时红军连的驻地大约九十公里，往返一趟差不多要近一天的时间。加上那时红军连分散驻守在六个高地上，他也离不开。 等到柏卫国伤愈，却直接被高远挖去了侦察大队。随后，林保田升任营长就更忙了，而柏卫国到了侦察大队之后，也是忙于训练。加上后来柏卫国负责的方向并不在林保田防守的这段战线，戎马倥偬，虽然距离并不算太远，但相见却始终没有机会。 见到柏卫国穿着敌人军装的样子，林保田并没有感到诧异。侦察大队的么，化装侦察是再正常不过的了。他还以为柏卫国这次是在执行侦察大队的任务，也就没多问。 当得知柏卫国带的木箱里，装的是高远的遗体后，林保田也有些唏嘘。对高远这位曾在他手下临时担任过突击队长的军人，他同样的印象深刻。 “这高远是条汉子！你可能不知道，有一阵子，我对他可是挺恼火的。你走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里，徐晓军那小子也无精打采的。好家伙，来我这当了一阵突击队长，竟然把我最得力的两个排长都给整没了，你说我恼火不恼火？唉，可惜天妒英才啊！” 看着柏卫国狼吞虎咽的吃着他让勤务兵打来的早饭，林保田陪坐在一旁絮叨着。 “老连长，给回你可得给我派辆车，我急着赶回去呢。高远牺牲好几天了，这鬼天气，我得把他尽快带回去。” 尽管林保田已经升任营长，柏卫国还是称呼他老连长，以示不见外。他捧着饭盒西里呼噜的喝完了饭盒里的粥，才开口向林保田请求道。 “这事我会安排，我让文书去镇上买棺木和黑纱白花去了，用这么个破木箱算怎么回事？和高远相识一场，算是送他一程吧。等下我要去团里开会，就不送你了。” 林保田想的显然比柏卫国更多，他不仅准备派车，还想到去购买棺木重新盛敛高远，再用黑纱白花把车布置成灵车，为高远送行。 在南方的少数民族聚集区，这里并没有完全实行火葬，特别是县城和乡镇，大多依旧在实行土葬。所以，就在林保田和柏卫国说话间，棺木等一应用具都买了回来。 林保田唯一没想到的，就是柏卫国并非执行的是侦察大队派的任务，某种意义上讲，他是个逃兵。柏卫国是他的部队出去的人，实在太熟了，所以他根本就没想过要和侦察大队联系通报一下。若是换个人，为了核实身份，必然要和侦察大队联系印证。 柏卫国不知道等会去了司令部，等待他的会是什么。所以，在去之前，他要把林保田帮他派的车和兵打个招呼安顿一下。 停车场是侦察大队驻地最大的一块平整场地。大队放电影或是开全体大会时，就会把地点放在这里。现在的全体紧急集合，集合点自然也是这儿。 就在柏卫国刚才愣神和随后走向军卡这几分钟里，大队司令部、警通连、一中队、后勤中队都已各自整好队，全副武装喊着号子，跑步向这里集中。 “老鬼，这几个兄弟是我老部队的老连长安排护送高远的，你帮我招呼一下，大队长让我去司令部，等会没准就招呼不了他们了。” 司令部今天的值日军官是“老鬼”聂风海，他传达完命令，带着整队完毕的司令部人员再次回到停车场。柏卫国看到他过来，连忙拉住他请他帮忙。 聂风海正在值日，也不好和柏卫国多说什么，点点头算是答应了下来。他和高远之间的感情也非常好，就算柏卫国不说，他也会尽力关照这些护送高远回家的战士们。 李洪国很头疼，非常头疼。柏卫国在这个当口回来，给他出了个大难题，而且还不知不觉中，把参谋长覃建华给卖了。要知道之前章太行在询问柏卫国时，覃建华还在帮柏卫国遮掩呢。 在李洪国看到柏卫国出现的瞬间，他就知道必须和章太行实话实说获取谅解了。 实际上，在之前章太行问到柏卫国时，是汇报的最合适的机会。但是由于是他和刘湘山临时决定的方案，还没和覃建华做沟通，才闹出这么个乌龙。 加上他们通过一整夜的监听监视，敌人那边太平静了，根本没想到柏卫国已经在那边得手了。所以李洪国认为还有缓冲的余地，当时也就没再说什么，甚至在做汇报时，他也确实是有意回避了有关作战方面的情况汇报，目的当然就是要避免再次提及柏卫国。 现在唯一能挽回的地方，就是柏卫国带回了高远。 不管是前指还是侦察大队，在面对高崇山和高远妻女时，都带有着几分的歉疚。这个歉疚并不是因为高远的壮烈牺牲，而是因为事后，他们没能找回高远的遗体。特别是根据相关情报，高远的遗体还遭到了敌人的侮辱，致使大家的歉疚之意更浓了。 现在，柏卫国带回了高远，也算是为前指和侦察大队挽回了颜面，算是给高远的家人有了个交代。从这一点上说，柏卫国又再次立下了大功。 可现实就是这么的无奈。柏卫国立下的大功是建立在他严重违反军纪的基础上的，这就让事情变得很尴尬。 大家心里都很明白，柏卫国的冒险行动，事前若是作为计划上报，侦察大队和前指都不会同意的。柏卫国如果执意要做，私自离队恐怕也就是唯一的选择。但明白归明白，理解归理解，这都不能掩盖他违反军纪的事实。 虽然李洪国在和章太行汇报时，他捕捉到了章太行眼里流露出来的那份对柏卫国的欣赏，而且，听完他的汇报后，章太行也没表态，这些迹象表明，章太行心里是想放柏卫国一马的。可这个分寸，是真的不好把握。 “报告！” 帐篷外一声响亮的声音响起，听声音，李洪国就知道是柏卫国。不等李洪国出声，柏卫国已经自己走了进来。重新换好一声新军装的柏卫国，依然难掩眼中的疲惫。李洪国注意到，柏卫国手里还提着一个血迹斑驳的布包。 “手里东西是什么？” 李洪国努了努下巴问道。 “这是下令把高远埋在公安屯门口那家伙的人头！我带回来想用他来祭奠高远。”柏卫国大声的回答。 “呃，其它呢？”柏卫国的回答，勾起了李洪国的兴趣。 从见到柏卫国带回了高远那一刻起，他就在好奇。从时间上算，柏卫国的行动应该就是在昨天晚上，可敌人那边为什么就没任何反应呢？现在看到柏卫国还带回了敌人指挥官的人头，这份好奇就更强烈了。 “杀光了！”柏卫国的回答，冰冷而又简洁。 “整个公安屯？” 听到柏卫国杀光了三个字的回答，李洪国竟然心里不知不觉的泛起一股凉气。怪不得敌人没反应，人都被杀绝了，怎么可能再有反应？可一个公安屯少说有一百多人呢，他追问道。 “是！”柏卫国的回答依然简单。 “你知不知道，”李洪国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只好转换个话题。 “报告大队长，我知道我的行为违反了军纪，我愿意接受任何处罚！” 不等李洪国话说完，柏卫国就打断了他，大声说道。在柏卫国做出离队去复仇的决定时，他就清楚他犯的错误的性质，不过，那怕是为此上军事法庭，柏卫国也不感到后悔。李洪国一提话头，他就明白了李洪国要说什么，抢在李洪国之前，把话说了出来。 “呃，好吧，你先归队去集合，一会要举行一个迎接高远回家的仪式，下午还要举行祭奠安葬仪式。既然你已经认识到了错误，回头，写份检查交给我。去吧，嗯，那个人头也带走。” 李洪国挥手让柏卫国离开。 听了柏卫国的汇报，李洪国心里已经有了底，但他要尽快再和章太行将军汇报一次。只是这要等马上就要举行的仪式结束之后了。 柏卫国带回了高远，打乱了侦察大队原计划的安排。之前，李洪国和刘湘山、覃建华在简短的碰头中，对整个计划做出了调整。 在司令部旁边，后勤中队已经紧急搭起了一个帐篷，给高远布置了灵堂，作为安放高远灵柩的地方。而下午要举行的祭奠安葬仪式，更是有许多事情要做。既然高远回来了，以前做的衣冠冢肯定不合适了要拆除，然后重新刻碑，重新选合适的墓地等等，这都需要时间。 高远的家属来了，前指的首长们也都在，侦察大队要为高远重新举行一个隆重的高规格的葬礼。 第54章 迷惘的柏卫国 柏卫国带回来的那颗武瞭的人头，并没有派上用场。因为全程参加活动的人里，还有高远七岁的女儿高映凝，不论是高崇山还是章太行、李洪国，都觉得把那人头摆到高远墓前太过血腥，怕对孩子有刺激。 到了晚上，关于高远的祭奠活动结束了。等章太行带着前指的人离开了侦察大队驻地，柏卫国才从一中队的炊事班里拿了四个红烧猪蹄、两瓶酒塞进了军挎里，拎着武瞭的人头，再次来到高远墓前。 在高远墓碑前，摆开了人头和猪蹄，柏卫国就势在石板铺就的地上坐了下来。拽过背着的军挎，掏出两个茶缸，再把两瓶酒放在地上，拎起一瓶，用牙齿咬开瓶盖，“咕嘟，咕嘟”的分别倒进了两只茶缸里。做完这些，他才点了两支烟，自己叼了一根，把另一根放在墓碑的基座上。 在这一刻，柏卫国是迷茫的。如果说两天前，他同样这样呆坐在高远衣冠冢的墓碑前时，他的状态是满腔的愤怒的话，现在的他，则是脑海里宛如空白。 他已经被接踵而来的几件事情砸晕了头。首先让他震惊的，就是高远竟然是将门之后，解放军j集团军高军长唯一的儿子。 以前一直没解开的谜团解开了！怪不得高远能把他跨军区借调来侦察大队，怪不得在m9师开表彰大会时，高远面对那么多首长而谈笑自若，怪不得每次问及高远的家庭情况，他都顾左右而言他。 第二件事，就是傍晚的时候，政委刘湘山找到他，和他进行了谈话。刘湘山很直白的告诉他，对他的处分已经不是大队能够做主的了。原因也很简单，柏卫国今天回来的时机，无论对前指、对大队，甚至对牺牲了的高远来说都很及时，但对他自己来说，却是异常糟糕。 原本柏卫国所犯的错误，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如果在大队内部处理，再上报前指批准的话，大致的结果就是功过相抵，不予表彰之类，或许还需要背个小处分。毕竟他的离队行径，知晓的范围不大，影响有限。 可柏卫国今天在前指几乎所有首长面前，大大的“露了把脸”，顺便，也把他的违纪行为公之于众了。换个人也许没什么，可柏卫国现在的名气太大了，前指首长们可能绝大多数之前没见过柏卫国，但可以确定的是，他们没人会没听说过柏卫国。 让人尤为气愤的是，就连柏卫国夺回的高远遗体，也被人拿来说事。说是柏卫国一定事先就知道高远的身份，才不惜违纪，也要冒险去夺回高远的遗体，想借此讨好高军长，为自己的仕途找个靠山。 而他们的依据也让人很难反驳，因为柏卫国曾经拜高远为师。军队又不是工厂和作坊，用的着拜师么？这么做的原因，毫无疑问就是柏卫国想拉近和高远之间的关系。于是，在这些人嘴里，柏卫国就是一个不择手段刻意钻营的人。嗯，对于这样的人，应该开除出军队。 这样的情况，完全打乱了大队原来的计划。有了这样的压力，大队处置轻了，肯定难以过关，但从重处理，显然大队也不愿意。 最合适的办法就是把矛盾上交，把决定权上交到前指去。提出这个办法的，就是大队长李洪国。他的理由也很简单，因为他在和章太行将军汇报柏卫国的事情的时候，据他的观察，章太行将军对柏卫国很欣赏。 只是这样做的风险很大，侦察大队来自于n集团军隶属于中央军区，柏卫国的老部队，包括他的档案关系，现在还在s集团军隶属于西北军区，前指的首长们则全部来自西南军区。一旦前指做出不利于柏卫国的决定，想要申诉，就只能申诉到军委了。可柏卫国级别太低了，显然是不现实的。 这样的事情，大队也不敢贸然拿主意，何况柏卫国还是借调人员。政委刘湘山的意思，就是听听柏卫国自己怎么想，可以说，把这个决定他前途的选择，交给了他自己。 这让柏卫国感到有些懵圈。很简单的一件事情，难道就因为他自己有个战斗英雄的身份，因为他立的功大到了整个前指都出名了，因为他冒险夺回的遗体是高远，有个显赫的特殊身份。于是他犯得这个可大可小的错误就被放大到足以开除他的军籍了？ 柏卫国之前想过他这次犯的错误会受到什么样的处分，功过相抵？剥夺荣誉称号？记过处分？行政降级？唯独没想过开除军籍！至于么？这是柏卫国当时心里的念头。 看着柏卫国茫然无措的样子，刘湘山心里轻轻叹了口气，毕竟还是个不满二十岁的半大小子，那里会明白人心的险恶？他嘱咐柏卫国再好好考虑考虑之后，就离开了。 此刻的柏卫国多希望高远活着啊，现在，他遇到这样的问题，都不知道和谁商量。端起茶缸灌了自己一大口酒，他再次点起两支烟，依然老规矩，在墓碑基座上放一支，自己抽一支。 一串皮鞋踩在石板上特有的，清晰的“嗒嗒”声从背后传来，柏卫国没有理睬，连头都懒得回。脚步声这么大，就说明不会是渗透过来的敌人。既然不是敌人，管他来的是谁呢？ 让柏卫国有些意外的是，脚步声在他前面停了下来。 柏卫国依然没抬头去看来人是谁，只是用眼角瞟了一眼。站在他面前的有三个人，在烈士陵园昏暗的灯光照射下，他仅仅能依稀分辨出，他们穿的都是军裤，军裤肥大的裤管，太好辨认了。嗯，一个人穿的皮鞋，还有两个穿的是军用胶鞋。来人看柏卫国没有理睬他们的意思，却并没走开，穿着皮鞋的人直接蹲了下来。这时，映入柏卫国眼帘的，是一个穿着白衬衫，外套了一件黄绿色的军用绒衣，没带帽子，剃了个寸头的五十余岁的老者，面容依稀有些面熟，却一时想不起在那见过。 “怎么，下午，我们就在这里见过面，这么快就不认识了？这样的眼光，怎么能当侦察兵呢？” 老人笑着，看着柏卫国说道。 “呃，是……是首长！” 柏卫国终于认出来了来人是谁，慌忙要站起来敬礼。 “不要站起来，现在，这里没有首长，我只是一个普通的烈士家属，是你的战友高远的爸爸。” 来人是高崇山，他制止了柏卫国站起来向他敬礼，但柏卫国还是站了起来，立正敬了礼才再次坐下，但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一时间，似乎觉得连手也没地方放了。 “你给远儿准备的下酒菜很别致啊，双手（首），猪手加人首，介不介意我也和你们一起喝一杯？” 高崇山看出了柏卫国的拘束，主动挑起了话题。 “首长，不介意，不过，没杯子了。”柏卫国机械的回答道。 “嗯，没事，我就用瓶子。我听说了你的事迹，也听说了你面临的处境。但我现在却觉得，他们在介绍你的事迹的时候，兑了太多的水。你现在的样子，我怎么也没办法和那个孤身闯入敌人巢穴，手刃一百多名敌人的铁血形象重合起来。” 高崇山拿起地上那瓶没开的酒瓶，同样用牙咬开，先给放在高远碑前的茶缸里续了点，又给柏卫国面前的茶缸里添满，才对着瓶口喝了一口酒，开口对柏卫国说道，但言辞中却用上了激将法。 “首长，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你，高远是我师傅，可我觉得叫您爷爷又不合适。” 柏卫国到底还有些少年心性，一听到有人对他的成绩表示质疑，情急之下，立刻忘记了尊卑，说话就没了顾忌。 “这样才对么。我家远儿就知道好为人师，不管他，我们各叫各的，我猜我应该比你爸爸大，叫我高伯伯就行。” 高崇山看到柏卫国有些脸红脖子粗的样子，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但眼光撇到高远的墓碑，神色立刻又黯然下来。 原本高崇山是不会到这来的，老来丧子，心里的那份痛楚却只能埋在心里。因为他也是名军人，更是一军之长，别人家的孩子能牺牲，那么他的孩子也能牺牲，他必须做出一个表率。 高远牺牲的消息，他现在甚至不敢告诉他的老伴。所以，他不想再过来，至少不想在这里有人的时候来，他怕控制不住自己而失态。 但晚上侦察大队政委刘湘山在例行拜访时，说起了柏卫国，说道了柏卫国现在面临的处境，让他有些坐不住。他心里明白为什么刘湘山会在他面前提起柏卫国，刘湘山是想让他，利用他的影响力为柏卫国说些好话，想让他去章太行那里为柏卫国求个情。 不过，他并不想那么做。柏卫国的错误他已经知道了，虽然他对柏卫国从敌人那里夺回他儿子的尸体心存感激，却没有觉得柏卫国这么做就是应该的。 军纪就是军纪，不管因为什么！但他相信，章太行不会对柏卫国处理太重。他今晚来，就是想开导一下这个好苗子。 第55章 处分结果 时间进入五月，南方已经开始进入雨季。边境上的枪炮声开始稀疏下来。特别是在一线前沿阵地，由于双方的炮击，原本山坡上郁郁葱葱的丛林灌木，早已经大部分被双方的炮火炸的连根拔起。失去了树木根系的支撑，一遇到下雨，便是滑坡、泥石流、山洪等自然灾害肆虐。这样的情况下，无论那方想要发起进攻，都很困难。 侦察大队也开始准备撤回，就等着接防的部队到来，就可以换防后撤了。各个中队除了例行的监听监视，其它人员在这段时间里，变得拿铁锹扫把的时间比拿枪多。驻地附近的乡镇村寨，到处都能见到他们在铺路搭桥，帮助边民休整房舍。 不过，这些事都与柏卫国无关，他现在的任务是负责高远遗孀俞虹和女儿高映凝的安全。在重新为高远举行了葬礼之后，高崇山只待了一天就先离开了，毕竟他是一军之长，不合适离开部队太久。 俞虹和高映凝却留了下来，俞虹是名军医，在石门的n集团军陆军医院工作。这个年代，交通并不方便，从石门来一次南疆，经过几次转车，做火车起码需要四天四夜。 虽然以后可以想办法把高远的墓迁回石门，可这毕竟是将来的事，谁知道能不能办成呢？自从南疆战争爆发以后，长眠在这的官兵数量并不少，要是这个头一开，带来的麻烦会不少。所以，俞虹想在这儿多待一段时间，能带着高映凝多去陪陪高远。或许，走了以后，会很多年都没时间再来看他。 俞虹想要多待几天的要求，侦察大队无法拒绝。但这里毕竟是战区，虽然进入雨季后，战斗烈度降低了，可谁能保证敌人不会出其不意的来个袭击？所以，安全依然是个重要的问题。由于柏卫国和高远的关系，这个保护任务大队就交给了柏卫国负责。但柏卫国心里明白，这其实是大队对他的特殊照顾。 柏卫国的处理决定，至今都还没下来。这种对未来的不确定性，让柏卫国总是有点心不在焉，做事总是无精打采的。李洪国和刘湘山几次想找柏卫国谈话，但最终都放弃了。因为他们心里对这件事到底会出现个什么结果也同样心里没底。 恰好俞虹提出要求要多待些日子，大队就把这个安全任务交给了柏卫国。其一，是李洪国考虑，你可以对其他事情不上心，保护高远的遗孀和女儿，你不会不上心了吧？不然的话，万一她们出点什么事，你对得起高远吗？其二则是俞虹和高映凝留在这里，平时最常去的地方就是高远的墓地，而柏卫国也是一空下来，就往哪儿跑，这也算是假公济私了。 那天晚上，高崇山和柏卫国之间谈其实没谈太多。因为柏卫国的迷惘的产生有两方面的因素，最主要的方面是对前途的迷惘，他参军的初衷，就是在部队混个干部身份后回地方安排个工作。只是现在有被开除军籍的可能，让他有点慌神，开除军籍，意味着他不仅丢了干部身份，还会背个处分。 要命的是，这会留在档案里，让他背负一辈子。搞成这样别说出路了，那个单位看到档案里这“开除军籍”四个字后还会要他？早知如此，他还不如不当这个兵。 但高崇山觉得这个不是问题，他只是在谈话中暗示，让柏卫国选择把问题上交。 有人要处理柏卫国，针对的其实并不是柏卫国个人，而是侦察大队。因为他是侦察大队风头最盛，名声最大的一个。处理了柏卫国，就是变相的否认了侦察大队的一部分功劳。这是源于军队系统山头之间的固有矛盾。 从最初的土地革命时期开始，直到建国后，在战争中成长壮大起来的军队系统里，各支部队由于出处不同，统帅不同，逐渐形成了无数的山头。其中最大的山头，自然就是当年从东北向南横扫的那位元帅统帅的野战军。n集团军就是那位元帅麾下的王牌军。 在那位元帅出事后，这支野战军这一系的人，受到了全方位的压制。这也很正常，因为这个山头在风光时，也曾压制着其它的山头。这一次，由n集团军组建的侦察大队在南疆出尽了风头，自然会遭到其它山头的人的不满，他们担心这个大山头再次崛起，他们的日子又要难过了，使点小绊子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不过，也同样因为柏卫国的名气，处理结果不会太重。柏卫国的处理若是由侦察大队自己做出，那么那些人尽可以找各种理由来刁难。但要前指来决定的话，他们就必须考虑一个问题，这样做的太过分了，下面的部队会不会产生负面影响。毕竟，前线的中高级指挥官都知道，侦察大队有这么个牛人。 柏卫国想不明白的另一个方面，是为什么他的这点说不上太严重的错误，会被人如此的上纲上线。只是柏卫国没想过，在和平时期，或者在后方，他这点错误，确实只是个不大的小错误。不假外出，又主动回来，是不会有人把这个错误往逃兵这个罪名上靠的。 可现在这里是前线，擅自离队就可以等同与逃兵。按照战场纪律，逃兵是可以就地正法的。开除军籍已经算是最轻的处罚了。至于他离队去干什么了，最终他是自己回来的，这已经都不重要了。 在这一点上，高崇山也不好说什么。他不能对柏卫国说，人家治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也不能说，这是军队系统历史遗留下来的痼疾。作为一个军长，他不可能把这种负面思想传递出去。而且，他认为，随着部队的正规化建设，将来的军官大多毕业于各级军校，这种山头的概念会随着时间逐步淡化乃至消失。 得到了高崇山暗示的柏卫国，选择了让侦察大队把问题上交这个看似危险的选择。不过，毕竟他还年轻，在等了两天还没见到结果之后，满脑子的各种念头就自然而然的冒了出来。有那个年轻人，在二十岁的时候，在面对自己一生前途的选择的时候，能不患得患失？ 当时间到了五月下旬的时候，柏卫国的处理意见终于下来了。 正如高崇山预料的那样，处理的结果，给的处分仅仅是一个党内严重警告处分。但另一个不算处分的处分是，柏卫国带队执行的渗透任务的评功，大队申报的一等功被降为二等功，至于大队单独为他申报的袭击清水公安屯的一等功，则直接被取消。不过，有个意外的补偿，柏卫国获得了晋升，级别被提为正连。 得到这样一个让人看得有些眼花的结果，是与侦察大队的大力维护分不开的。 原本按照政委刘湘山的意思，对于柏卫国所犯的错误，是要给他一个深刻教训的。 毕竟柏卫国今年才二十岁，已经是副连职军官，加上他的战斗英雄的光环，在同龄人中绝对属于前途远大的一拨人之一，可谓是年少得志的代表。 但通常情况下，与年少得志相伴的，就是得意忘形，特别是那些一路走来一帆风顺的人。在这种情况下，人的自律就显得异常重要。纵观历史，从没有那个年少得志而又不知自律的人，最终会得到一个好结果。 柏卫国这次的错误不算太严重，但却暴露出他冲动和视军纪如无物的苗头。刘湘山觉得，出于对柏卫国的爱护，一定要适时的对他敲响警钟，提醒他不能恃功而骄。这样，他的将来才会走得更长远。 可当事情的发展脱离了控制之后，刘湘山和李洪国又不约而同的担心起来，他们怕因为这间事而彻底断送了柏卫国的前途。对于为什么会有人抓住柏卫国这个并不算太严重的错误不放，他们自然心知肚明。 于是，他们也开始努力的创造条件，让柏卫国的处理尽量轻一些。最直接的办法，就是请功。 柏卫国率队袭击敌特工团团部，这次战斗在评功时，柏卫国被评为一等功是理所应当。但大队把他袭击清水公安屯也报请一等功，就带有一点味道了，毕竟这是柏卫国私自行动的结果。不过，侦察大队的理由也很充分，虽然是私自行动，但不但带回了烈士遗体，还消灭了一百多敌人也是事实。 李洪国他们的算计很简单，只要上级认可在清水的行动，那怕不评功只给个嘉奖，柏卫国私自离队的事，就不能处分的太重，毕竟是一件事的两面么。 最终起作用，实际上还是章太行的态度。 章太行的意见出发点，跳出了事件本身。现在正值轮战部队换防，若是对柏卫国这样一个功臣处理太重，新上来的部队，他们知道后会有什么反应？要是产生负面影响，最终吃亏的，恐怕就是他们这些前指的将领和军官了。 事情一旦涉及到自身利益，那些高呼严惩柏卫国的人终于闭嘴了。杀敌一千自伤八百的事，智者不为。于是，一个说不清是奖是罚的处理决定出台了。 第56章 要撤离了，去向？ 部队要撤离了，这对外界来说是秘密，但在部队内部来说，却是属于近乎公开的。 大队司令部的参谋们虽然每天还在搜集整理敌人的情报，但已经不再制定相关的作战计划。各个作战中队虽然还在进行例行的训练，可更多的时间都花在了为当地百姓服务上。 所做的这些，既是对部队驻扎期间，给当地百姓带来的不便表示歉意，也是为部队离开后，留下一个好的口碑。 其实，在部队驻扎期间，大头兵们没少做一些偷鸡摸狗，偷菜拔苗这类祸害百姓的事情。当然，做了这类事情又被纠察抓住，严惩是逃不了的。 不过，大多数情况下，这种事是抓不住的。虽然没抓住，大家也心知肚明这些事是那些人干的。部队临走，难免就要付出点代价，给当地做些补偿，谁让咱是人民子弟兵呢？ 老兵们一见到这种情景出现，自然就知道，部队要开拔了。 开拔去哪？这不废话么，当然是撤回原防了。 侦察大队和在南疆的其它部队不同，别的部队都是成建制的调过来的。在原驻地，最多设个留守处，负责照看部队开拔后留下的营房、训练场和生活设施。侦察大队所有的下属作战单位，都是从军区所属的各支部队抽调的，回原防就意味着大队建制的解散。 大队司令部里，李洪国皱着眉头坐在桌边闷闷的抽着烟。政委刘湘山端着一盆稀饭走了进来，跟在他身后的警卫员端着一摞饭盒，里面装的是咸菜和馒头。 “老李，这大清早的，就抽烟抽这么凶，对身体可不好。怎么，这是遇到什么事了？” 刘湘山一面在警卫员手上接过饭盒摆到桌上，一面看着李洪国问道。 “还能有什么事？你看，x集团军c9师发来的公函，他们要柏卫国归建。” 李洪国伸手指了指桌上一份打开的公函，语气里有些郁闷。 柏卫国是棵好苗子，可他的成长离不开侦察大队的刻意培养。现在好苗子成材了，别人却伸手采摘果实，让李洪国怎么会不郁闷。 “他们那么急？他们不是才接到换防命令没几天么，换防之后，还有一个半年期的封闭调整期呢。不过，咱们大队回去就撤编了，你想留住柏卫国，怕是不容易。” 刘湘山也微感诧异。按照惯例，轮战部队撤下来后，要经过大约半年的封闭调整期，套个专业点的词，就是要对参战部队搞一个战后心里辅导。 大头兵们在经历了战场上的生死搏杀后，这些杀过人，见过血，看着身边一个个战友倒下，已经看淡了生死，变得脾气火爆的兵，或多或少的会产生一些心理扭曲。 就像柏卫国在清水公安屯，在仇恨的支持下，那种杀人杀到麻木，状似疯魔的情况，就是一种心理扭曲的表现。 若不经过一个调整期的调整，让他们回归到以往的正常习惯的话，退伍之后，没准就是一颗颗的定时炸弹。 “我本来想回去让他去我的d4师，担任师属侦察连连长的，现在看起来，难啦！” 李洪国叹了口气，掐灭了手里的烟，从刘湘山摆好的饭盒里拿过一个馒头，大口大口的吃起来。 “我看啊，就算他跟我们回去，也轮不到你要他。他现在可是出名了，想挖他的人不会少。” 刘湘山这话虽然听起来是在劝李洪国，却是有所指的。他自己来自于n集团军k2师，他也想把柏卫国弄到k2师去。同在n集团军序列，k2师可比d4师牛多了，是n集团军的王牌师。 “这我知道，昨天，前指的章总指挥也来电话，他也要卸任回西南军区了，问我放不放柏卫国去西南军区，我告诉他，柏卫国的档案关系在s集团军，他才作罢。” 李洪国扔出更劲爆的消息出来。 “那你有没有找他谈一谈？如果他个人有意愿，想想办法或许能成。哎呀，坏了，怕是你没办法了，刚才来的时候，看到一辆车进来，我问了下，是m9师105团的，正是柏卫国的老部队。看来他们也派人来做工作了。” 刘湘山这才想到他从炊事班过来的路上，遇到了那辆车。当时他没想那么多，现在想起来了。 105团，是柏卫国老部队e95团在南疆轮战期间的临时番号。 为了不让敌人了解他们面对的部队是从那里调来，兵力以及武器装备等信息，凡是调往南疆参战的部队，都会在到达后，授予一个临时番号。 刘湘山不知道的是，柏卫国老部队来的人是柏卫国的老连长林保田，不过林保田也没找到他，柏卫国出去了。 柏卫国一大早的去哪了？他现在正带着高远的女儿高映凝，爬上了驻地边上的山里。 自从他负责起俞虹和高映凝在队期间的安全，他与俞虹娘俩的接触就多了起来。俞虹是军医，会时不时的去大队卫生队帮个忙什么的，但年仅七岁的高映凝则大部分时间由他来照看了。 七岁的小女孩，就失去了父亲，这让柏卫国对她格外的怜惜。看着高映凝平时愁眉不展的小模样，他总是想尽办法去讨好她。几经尝试后，他终于找到了能哄笑小姑娘的办法，去山上捕捉小动物。 从小野兔到有着漂亮羽毛的雄野鸡，再到呆萌的竹鼠，果子狸和蜂猴。柏卫国在山上下套捕捉的各种各样的小动物，让高映凝终于展开了笑脸，开始像个小尾巴一样，吵着要和柏卫国一起上山。她要亲眼看着柏卫国设下一个个的绳套机关，还要跟着柏卫国去亲眼看看那些收获。 林保田等到柏卫国的时候，已经是上午九点多了，映入他眼帘的柏卫国差点让他没认出来。 一个六七岁的小姑娘骑在他的脖子上，胸前挂着一只死麂子，一只手扶着小女孩荡在他胸前的腿，另一只手拎着一串小鱼。慢着，这小子头上是什么？仔细一看，是小女孩双手正按着一只乌龟在柏卫国的头顶上。 林保田往两边看了看，没错这是部队驻地，可怎么会有个小姑娘？林保田疑惑的想着。 “耗子，耗子，来，把这些送炊事班去，告诉炊事班王班长，别忘了给大队长和政委他们送块麂子肉过去。” 柏卫国并没有看到站在他帐篷门口的林保田，而是对伤还没好利索，正靠在体能训练场的双杠边上晒太阳的李荣浩喊道。 后者看到柏卫国，快步过来，从柏卫国脖子上卸下那只麂子，接过他手里的鱼后。这才附在柏卫国的耳边轻声对他说了几句什么。 柏卫国惊讶的扭头看向帐篷，这才看到正对着他微笑的林保田。 “老连长，你怎么过来了？哈，来得正好，我刚在山上套了只麂子，算你有口福。” 柏卫国一边和林保田打着招呼，一边伸手把骑在他脖子上的小女孩举起来，然后放下地。 “小凝，去，把小乌龟放那边的木箱子里去。” 柏卫国转头对小姑娘说完，才转向林保田，从口袋里掏出烟，递了一支过去。 “这是谁家孩子，怎么会在这？” 林保田接过烟点上，目光追着向一旁一座独立帐篷跑过去的小女孩。在那座帐篷外面，摆着一排用炮弹箱为主体改造的铁笼子，可以看到里面关着猴子、果子狸等小动物。 “是高远的女儿。” 柏卫国边回答，边扭过头去，看见高映凝正抓起一把草在喂野兔，不由自主的露出丝笑容。 “你怎么有空来我这？我听说部队撤下来了，你这一营之长不是应该很忙？” 这时候，柏卫国才想起来问林保田的来意。部队撤下阵地，紧接着就要回撤，作为营长，这会应该忙的脚不沾地才对，怎么会大老远的跑他这来？ “还不是因为你！本来是马政委要来的，结果临行时接到通知要去师里开会，就把我打发来了，要不然，这当口我哪有功夫来这儿啊。” 林保田紧盯着柏卫国的眼睛说道。 “为我？我怎么了？” 柏卫国被林保田的话说的有点反应不过来。 “你不知道？n集团军的商调函都发到我们集团军了，集团军首长问是怎么回事，这不，我只好来问你了。你不是真的不想回去了吧？” 林保田看柏卫国的神态不像作假，也就实话实说。他随身带的公文包里，可带着让柏卫国归建的命令。不过政委关照过他，如果柏卫国自己不想回来，那就算了，强扭的瓜不甜。 “我是真不知道！你说，我不回去去那？侦察大队回去就要撤编，他们都有原建制，就我一个外人。 本来我就在琢磨，这侦察大队在这儿的任务已经差不多要结束了，马上就要移交防线，怎么命令还没来呢？ 不过，这几天我还不能走，你也看到了，这高远的家属她们还要呆几天，等送走她们，我再回去。” 柏卫国说的是实情，侦察大队回去后撤编，他是真的没地方去，趁他的心，他还是希望回红军连。只是他没想到，n集团军已经展开了挖人行动。 第57章 回归建制 林保田在和柏卫国谈过了话，趁着现在柏卫国也表示出了回老部队的想法，拎着公文包就去了侦察大队司令部，他要把事情落实掉。 实际上，一般正常情况下，借调期限也就一年，一年期满，只要柏卫国的老部队不再同意他的借调，柏卫国自然就得回去。 或者等侦察大队撤编，借人单位编制都没了，那么作为借调人员，也就自然而然的要回老部队。 但现在情况不同了，柏卫国的一年借调期还没满，侦察大队虽然知道要撤了，但换防部队还没到，上级的撤退命令也没下达。 偏偏这时候，n集团军出面，给s集团军发了商调函。这就不是借调了，而是要办正式的调动。 要是调个一般人也就算了，既然人家不想呆在自己这儿，走就走罢。可调的人是现在在整个南疆战区闻名的柏卫国，s集团军自然就不想放人了。 集团军首长开始看到借调函，还以为是柏卫国自己要走，自然大发雷霆。首长们认为这是下面基层单位没把事情做好，不然的话，柏卫国这样的人才怎么会动要走的心思呢？ 现在柏卫国自己表了态，林保田立即到大队司令部找到了李洪国。 那个，大队长，你看哈，我们部队上现在干部缺编很大人手紧张，你们这也马上要撤回去了，虽然柏卫国同志借调期没满，但我们打算让他提前回去，而且，柏卫国同志自己也同意回去了。 “唉......！”看着林保田离开，李洪国咂了咂嘴，叹了口气。 “别舍不得了，当初高远可是要直接办调动调过来，是你自己不答应，才办的借调，怎么，后悔了？” 刘湘山看着李洪国，有意打趣他，希望减轻一点眼下沉闷的气氛。 “那里啊，咱们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本身就是个临编。要调动的话，先要落实个具体单位吧？落实到那？我的d4师，还是你们k2师？我们在前线，谁去办那些手续？借调最容易么。” 李洪国心里的话是，当时那小子只不过是打了一仗捡了个荣誉称号的毛孩子，谁能想到真是个人才啊！可嘴上却不承认，说出的理由连刘湘山都没法反驳。 “你真想挖他，就趁这几天他还没走，打打感情牌，等回去后再想办法吧。我去四中队看看，他们今天修路现场，县里领导要去慰问，我得去露个面。” 刘湘山丢下这句话转身走了。 几天后，柏卫国在送走了俞虹母女之后，收拾行装准备回老部队。在这几天，或许是刘湘山对李洪国说的话起了作用，大队司令部、一中队和警通连都分别为柏卫国举行了送行会。 一中队在奉调来南疆之前，是d4师的师属侦察连，算是大队里李洪国的嫡系部队。原来的连长，现在的中队长李栋已经确定，在回去后将接任师属侦察处的副处长。 他在欢送会上，不止一次的表示，希望柏卫国到d4师来，并且和他说，只要他来，师属侦察连的连长位置就是他柏卫国的。 很显然，他的这番表态，是得到了大队长李洪国的授意的。 从军中的晋升的角度来说，师属侦察连连长的职位确实是个不错的位置。驻地和师部在一起，接触师里首长的机会多，也容易出成绩。 以后晋升进入师属侦察处，熬个七八年很容易就能升到副团或正团职。即便是外放，下去基层起码也是个营长。这大概算是李洪国对柏卫国表示的赏识吧。 年轻的柏卫国脑子里现在却明显还没这根筋，虽然出身军人家庭，长在军营。可他从小到大生活的空军大院本身是所军校。父辈们大多是军校里各个专业的教官，对陆军基层部队这些门槛根本就不清楚。自然的，柏卫国也没意识到这是个许多人梦寐以求的机会。 临走的前一晚，柏卫国请来了大队长李洪国，政委刘湘山、参谋长覃建华，一中队的中队长李栋，教导员翟新民，以及在侦察大队曾教授过他的“老鬼”聂风海、金明衡、潘维蹇、闻东辉、全润江这些人聚了个餐算是答谢。 前段时间为哄高映凝抓来那些小动物，除开一只蜂猴和一只山龟被小姑娘带走了之外，其它的野兔、野鸡、竹鼠什么的，全让炊事班变成了菜，端上了桌。 离别总是伤感的，即便是他们这些曾并肩在战场上拼杀的军人也同样不例外。在干掉了两茶缸白酒之后，柏卫国再一次醉了。 早晨，柏卫国醒来的时候，天刚蒙蒙亮。昨天确定好为他开车的高炀已经等在他帐篷门外，正在和与柏卫国同住的宗智骏轻声说话。 柏卫国麻利的起身，收拾好铺盖打成背包，拎起昨天就收拾好的背囊，想和同住的宗智骏和李荣浩打个招呼，却愕然发现这两人都不在。 “走吧！” 柏卫国走出帐篷，把行李丢到车上，再次回头看了一眼帐篷，跳上了212的副驾驶。 他不知道大早晨的宗智骏、李荣浩他们去了哪儿，但一起同住了快一年，没能和他们做最后的道别，心里微微感到一丝缺憾。 起床号还没响，整个营地静悄悄的，绝大部分的人应该还在睡梦中。 只有汽车发动机发出的嗡嗡声和车轮碾过沙石路面的沙沙声刺破这份宁静。坐在副驾驶的柏卫国，把帽檐往下拉了拉，遮住了眼睛。 一滴泪水从他的眼角悄然滑落，他不想让开车的高炀发现。 他是真心不舍得离开这里，虽然他只在这里战斗、训练、生活了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但他已经熟悉这里周边的一草一木，熟悉了这里的每一位战友。 他已经习惯了与这些熟悉的战友一起摸爬滚打训练流汗，一起出任务并肩浴血，一起喝酒抽烟聊天打屁，一起生活相互照顾。 “敬礼！” 车窗外，一声响亮的口令声打碎了柏卫国的伤感。 他伸手推高了帽檐，跃入他视线的，是整齐排列在营门口道路两边的两道整齐的队列。 柏卫国这才看清，是一中队和警通连，他们分别在一中队中队长李栋，教导员翟新民和警通连连长闻东辉的率领下，在这里为他送行。 怪不得宗智骏和李荣浩他们大清早的就不见了人影，原来他们在这里等他，送他。 柏卫国整了整军帽，摸了下领口检查了下风纪扣有没有扣好，随后也慢慢举起右手，定格在帽檐下回礼。 曾经的柏卫国小队的成员，更是在金明衡和李荣浩的带领下，单独排了一列。金明衡、李荣浩、刘明远、蔡军、欧德彪、孙立群、于金鑫、边风华，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在车窗外闪过，深深蚀刻入柏卫国的脑海。 车没有停下来，不过高炀松了松脚下的油门，让车速变得缓慢，似乎想让柏卫国再多看几眼战友们。 直到汽车开出了营门，柏卫国才放下右手，但还是禁不住的回头张望。本想静悄悄走的他，没想到战友们给他举行了这样一个让他终身难忘的送行仪式。 “高炀，绕下路，再去一趟烈士陵园，和高远也道个别，这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再有机会回来看他。还有，也去趟野战医院，柴乐凯还住在那，今天就差他了。” 柏卫国掏出块手帕，擦干了脸上的泪水，轻声向高炀说道。 “好！” 高炀很干脆的答应了一声，踩下了脚下的油门。 作为从e95团侦察参谋岗位上借调出去的柏卫国，归建自然要回团部报到。柏卫国赶到团部时，已经是下午了。 因为部队正在后撤，整个团部显得有些杂乱。参谋们跑进跑出的，有的在把需要保留的文件资料装箱打包，有的在焚烧销毁不必保留，却依然属于机密的地图和文件。 挂在墙上的巨幅作战地图已经撤掉了，原来摆在大会议桌上的沙盘则已经拔掉了上面标志着下属各营连位置的小旗，被搬到了角落的地上，这个沙盘是要交给前来接防的兄弟部队的，省得他们再做。 团长张国亮敞着怀，一手夹着支烟，一手攥着电话话筒正在打电话。但似乎下属某个营在电话里汇报的情况让他不满意，正满口“小兔崽子的”在电话里骂娘。 看见柏卫国背着背囊，左手提着背包走进来。张国亮伸出夹着烟的手，向背朝着门口，正俯身在桌子上签着文件的政委马德华的方向指了指，示意他现在没空，要柏卫国去找马德华。 “报告，柏卫国奉命归建，请首长指示！”柏卫国立正敬礼，大声的报告。 “哈，卫国回来了，回来就好！你先去找后勤股李股长安排个住处，部队正在撤退，这儿现在一团糟，晚上我让炊事班加菜，再为你接风。” 听到柏卫国的报告声，马德华才扭过头直起身来，右手随意往头上比划了一下算是回礼，开口对柏卫国说道。现在事情正忙，柏卫国也算是熟悉，显然现在顾不上客套了。 第58章 变相软禁 部队撤离的速度很快，他们要把营地腾给陆续轮换上来的部队，毕竟部队驻地都在交通便利又相对开阔的地方。而南疆多山，这样的地方并不很多，部队不合适占据太多。 但回去的路上，就比来时慢了很多。往南的军列拉着部队、装备、给养，有优先权。他们后撤的军列时常会在某个小站停下来，一等就是几个小时，有时甚至会等上大半天。 近十天后，部队终于回到了原驻地，随后，部队就开始了为期半年的封闭教育，所有士兵在近期不得外出。这是怕这些兵出了营区，与地方上的平民百姓引发冲突，毕竟刚从战场下来，被战场激发出来的野性还很足。 部队在这个时候换防，上级领导是有实际的考虑的。我国的老兵专业复员和新兵征兵工作，正常都是放在冬季的时候进行的。这个时候换防，经过半年的思想教育和心理调整，老兵正好赶上复员。 柏卫国再次被任命为团部侦察参谋。张国亮倒是想把他派到连队去当连长，可现在各连都在搞战后教育，连队主官换个不熟悉连队情况的人下去，太容易出事。所以，柏卫国只好先在团部呆一阵子。 离开了战场，部队近期的重点又是在搞思想政治教育，柏卫国这个侦察参谋也就变得无所事事起来。除了每天他自觉进行的体能训练外，竟然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 事实上，侦察参谋涉及的内容是很多的，仅从训练角度，就有武装侦察训练、技术侦察训练、谍报侦察训练。所需的专业知识包括侦察理论、外军知识和外语。 在侦察的专业技术上则更是繁杂，观察、窃听、照相、判读、无线电侦听、侦收、测向、破译、情报传递，各种侦察器材的使用和射击、爆破、格斗、攀登、泅渡、潜水、空降、驾驶、化装等特种技术。 在专业战术上则需要熟练了解和精通各种侦察部队、分队在各种战场条件下实施侦察的原则和方法。柏卫国目前在侦察大队学习和实践的还仅仅是山地丛林作战一种情况下的内容，城市、平原、沙漠、雪原、两栖等等各种不同作战战场条件下的侦察和作战，他还仅仅是略知皮毛。 但他现在就是无法静下心来进行学习和训练。离开了战场，听不到枪炮声，似乎让他有些不习惯了。 就这样苦熬了一个月后，他敲响了政委马德华的办公室的门。 “报告，政委，我想休假，这是我的探亲报告。” 尽管在柏卫国负伤住院后，已经和马德华的关系处得很融洽和亲近，但这里是政委的办公室，柏卫国还是按照部队里的规矩，立正站得笔直，直接大声的开口报告。 “这个时候休假？怎么不再等等，等春节前后，休假回去和家里人一起过个春节？” 马德华这话，其实是委婉的拒绝。因为他接到的命令是近期除特殊情况和原留守人员，其它人原则上不批准休假和外出！可他这话不能明白讲。 当兵不是坐牢关禁闭，特别是这些战场上回来的有功之人。但他接到的命令，就是要关住这些人。在领导眼里看来，这些人中，只要有一个人出事，大家就都要跟着担责任。 那就把这些人关在军营里，各级政工干部们在营区多组织组织各类活动，军人服务社里，多准备点各类商品，只要这些兵不出去惹事。 这其实就是一种变相的软禁。 至于他们退伍复员转业后，即便出了事，也和他们没有太大的关系了。至少，领导责任是肯定不用负了。 “政委，我不是回家，我是想四处走走散散心。想去看看在战场上牺牲了的田二娃，李滨、王昊、王汉生他们的家人。” 柏卫国不知道有那么个规定，还以为政委是在为他考虑。 “哦，这样啊” 马德华听柏卫国这么说，顿时有点为难。看望烈士家属，是他们部队应该做的，特别是在烈士牺牲的第一年。这不仅是体现部队对烈士家属的关心，更是关系到部队官兵的军心士气。 柏卫国用自己的探亲假，自己花路费（部队探亲，只能报销驻地到自己家的规定档次的往返车船票），去做了部队该做的事，按理他不该拒绝。可这规定？ “这样吧，这事啊，我去和团长商量一下，嗯，我好像听说他想让你下连队驻点呢，不知道他是不是已经有了具体的安排。你先回去，等我的通知。” 马德华祭起了拖字诀。不过，他的说法倒也不算是欺骗。在当初开党委会研究柏卫国的任职问题时，在发现没有合适的连长位置安排后，张国亮确实有这个打算。 张国亮的想法是让柏卫国以驻点的名义下到连队，在经过一两个月后，对该连队的情况摸熟摸透了，再接任连长。 但随后师里传来消息，说师首长在考虑把柏卫国调到师里去。说是师属侦察连连长因为文化低年龄又大了，一直升不上去，今年冬天可能要转业，师里的侦察处正在挑选人选，据说柏卫国的可能性很大，这才作罢。 “老张，柏卫国想休假去走访烈士家属。喏，这是他打的休假报告。规定你也知道，这事有点难办啊。” 打发走了柏卫国，马德华拿起柏卫国的休假报告就走进了张国亮的办公室，手里挥着报告对正拿着份文件在看的张国亮说道。 “这狗屁规定本来就是不近人情么！我们的干部战士就觉悟那么低，出去就会打架杀人，会把人民群众当敌人？” 一说起这个不得外出和不得休假，还不得公布的规定，张国亮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特别是半年不得休假这一条，有些今年已经确定要转业的干部，正想利用休假时间，回去跑跑关系，落实自己转业回去后的去向呢。 干部转业后工作的安排落实，可是关系着人家后半生的大事，这种时候，谁还会有心思待在部队里？可这条规定一下来，还不能公开，这无形中让团里的工作难做了许多。 “这事又不是光我们团这样，全师都这样。还是帮我想想怎么解决这份报告吧。” 马德华不想让张国亮再说下去。其实，对这个规定，他比张国亮更觉得不爽，他是政委，政治思想工作是他的本职。干部的思想动态，更是重中之重。这规定一下，他比张国亮的压力更大。 “看望烈士家属，蛮好的么，我看没什么不好解决。休假不批，让政治处派个宣传干事和他一起去，算是出公差不就行了？这个工作，我们本来就该做的，只是还没来得及做么。” 张国亮结果柏卫国的休假报告瞄了一眼，政委口中的“探望烈士家属”几个字提醒了他，很快就想出个变通的办法。 “咦，这倒是个办法啊，不光烈士家属，伤残军人家属也应该去看看么，咱们多派些人，分几路都去走访下？” 张国亮的这个办法，彻底激活了马德华的思维，他想到了个解决那些转业干部回家的变通办法。借出公差的名义，让那些转业干部去家乡附近那些伤残军人家里转转，随便回家办自己的事。 在柏卫国心里，所有牺牲的战友里面，对高远是心痛，对李滨对王昊是可惜，对王汉生是伤痛，唯独对田二娃是满心的歉疚。所以，柏卫国此行的第一站，理所当然的选择了田二娃家。 和柏卫国一起同行的，是政治部的笔杆子文化干事秦德业，他是毕业于师大中文系的高才生，特招入伍的文化军官。军龄和柏卫国一样，都是四年。 这次参战，他作为战地记者也同样冒着炮火深入到了战斗的第一线，在战后的评功中，获得了二等功。如今的行政级别已经升到了副营职，比柏卫国还高。不过和柏卫国一起出差，他却把姿态放的很低，去向行程都以柏卫国的意见为主。 田二娃的家在山东的沂蒙山老区，当柏卫国从政治处拿到他家的地址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是有点不太好的预感。 当乘坐的公共汽车晃晃悠悠的到达县城汽车站，下车一问才知道，田二娃的家所在的地方，竟然公交车也没有，从县城走过去，要走二十多里的山路。 “柏参谋，要不我们今天先找个招待所住下来，明天找人武部弄台车再去吧。” 听到这个消息，秦德业心里打起了小鼓。由于要连续去几个地方，他带了换洗衣物等一大包的行李，背着行李走二十里山路，他心里想想都觉得可畏。于是他向柏卫国提议等明天去找人武部。 搞政工的就是娇气啊！柏卫国看了眼秦德业，心里感叹了一声。按他的想法，不过就二十里山路么，在侦察大队几乎就是每天早上的例行早餐。不对，早餐都算不上，侦察大队每天例行的十公里越野可是全副武装，负重三十多公斤的。他俩带的行李，加起来都不够十公斤。 只是看到秦德业祈求的眼神，柏卫国点了点头，同意了他的建议。 第59章 探访田家峪 部队上有事找到当地人武部寻求协助，作为地方人武部自然不会有什么推辞。而况，来找他们的部队还是当地参战烈士所在的部队。 人武部的武部长很是豪爽的派出了他自己的坐车，一辆212北京吉普。 其实，这也是当地人武部里唯一的一台车。 开车的小司机小谭或许一直是给部长大人开车的，今天部长大人不在，话就多了起来。只是他的话听在柏卫国耳中，总是会产生一种揍他一拳的冲动。 “田家峪是咱们这地方最穷的地方之一，公路没通到他们那里，等会你们还是要走一段山路。你们在那要呆多久？时间长的话，我可不能等你们，这地方，连个吃饭的地方都找不到。” 小司机刚开始，只是略带试探的想要点好处。 听了他这话，秦德业很是及时的塞了两包大重九过去。 “呦，这可是好烟啊！还是你们部队上好啊，这烟都是不花钱白抽的吧？” 小司机看了眼大重九烟盒上“慰问品”三个字，用略带嫉妒的语气说道。 听到这句话，柏卫国就有些不乐意了。什么叫不花钱白抽的？这是战士们花命买的！ “这是无数个像田二娃那样的战士，付出生命换来的。” 柏卫国忍不住就冷冷的顶了小司机一句。 秦德业见状，伸手拉了拉柏卫国的袖子，对柏卫国微微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和地方上的人计较。如今这个时候，地方上到处都在围绕着经济做文章，对于部队官兵在部队的奉献并没有人关注。 甚至除开与军队相关的部门，地方上几乎就没人关心此刻在南疆还在持续的战争。他们对万元户的关心和兴趣，明显超过了对军人对那些牺牲在南疆的烈士以及那些英雄模范的关注。 “对了，这个田二娃的抚恤金，还是上次和我们部长一起去送的呢。二千四百块啊，加上县里民政部门发的慰问金，小三千块呢。他们家眼下可是田家峪最有钱的人家了。” 小谭在开车，他并没有注意到坐在汽车后座的柏卫国已经脸色越来越难看，依然在不停的絮絮叨叨。 他说这些话或许并没有什么恶意，也不算是幸灾乐祸。作为一个月工资只有七八十元的司机来说，三千块确实已经是一笔巨款。那可是他不吃不喝也要存至少三年才能凑起来的一笔钱。 只是他忘记了，此刻坐在车上的两个人，可都是和烈士田二娃一起出生入死的战友，柏卫国就不用说了，即便是秦德业，他也经常深入战斗的第一线做采访，亲眼目睹在牺牲在他面前的烈士也同样不在少数。 “要是田二娃还活着，他回来后，挣这三千块也不会太难吧？” 眼看柏卫国的脸色越来越黑，双手已经紧紧的握成了拳头，似乎已经处在了爆发的边沿。秦德业急忙打断了司机小谭的话头，用一句反问堵住了小谭的嘴。 小谭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这话对眼前车上的这两个人说很有些不合适，不由得讪笑起来，讪讪的闭上了嘴，不过他心里却很有些不以为然。 在他看来，当兵的人去打仗，那还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打仗就会死人，这不也是很正常的么？而且他觉得，挣三千块或许不难，可吃用开销掉之后，能积攒下三千块，那可就太难了。 经历了这样一个不愉快的插曲，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车里的气氛就变得沉闷起来。三个人谁也没有了再次挑起话头的兴趣。 等车到了道路尽头，原本应该陪同柏卫国他们一起前往的小谭，借口部里还要用车，在柏卫国他们下车后，开着车一溜烟的扬长而去。 “好了，柏参谋。你也别再较劲了！我知道他这话让人听着堵心，也恨不得揍他一顿，可你觉得为这样一个人背个处分值得吗？” 看着柏卫国依旧的一脸愤愤不平的盯着远去的吉普车，秦德业劝道。 刚才这种情况，尽管司机小谭的话不中听，可柏卫国真要动手揍了他一顿的话，万一事情闹大，被地方人武部把状告到部队，一个处分绝对跑不了，严重的话，脱军装走人都有可能。 柏卫国当然明白这个，不过他刚才没动手却不是怕背处分。 而是因为小谭是司机正在开车，他可不想因为这个，把自己和秦德业的小命也一起搭进去，为那个小混蛋陪葬。 听到秦德业的话，柏卫国才收回目光，背起行李踏上进山的小路。 当柏卫国和秦德业来到田家峪的时候，他们被眼前见到的景象震惊了。 田家峪是个不大的小山村，二十多户人家依山而建，稀稀落落的组成了一个自然村。家家户户都是用就地取材用片石磊起来一个简易的院墙，简易的院门就是用木棍钉起来的栅栏门。 院子里是同样用片石为墙，茅草为顶盖起来的石屋，房门上的裂缝宽得能伸进一个拳头，窗户上没有窗框，也更不要说有玻璃，几根木棍支楞着蒙上一片塑料布就当是窗户了。日晒雨淋，有些塑料布已经老化破裂，破碎的塑料布在微风中摇曳，像是一蓬乱糟糟的小旗在飘扬。 柏卫国的眼前，又再一次的浮现出田二娃在要求参加突击队时流露着渴望的双眼。他终于明白了田二娃眼里的渴望是什么，那是希望摆脱这样的贫困，让家人过上幸福日子的向往。 在村民的指点下，柏卫国他们很快就找到了田二娃的家，沿着高低不平的石头台阶来到小院门口，从栅栏门看进去，院子里静悄悄的。 小院有四十多个平方米左右，碎石铺的地面有些凹凸不平，院子的一角堆着一个柴堆，在院子当中孤零零的矗着一具石磨，几只鸡正在院子里四散着觅食。 房子的屋檐下，挂着几串风干的玉米，但刺痛柏卫国神经的，是破烂的房屋木门上，钉着的一块红色底子的小铝牌，牌子上“烈属光荣”四个字，像四根针一样，刺得柏卫国心里隐隐作痛。 第60章 认亲 “有人在家吗？” 院子的门半开着，柏卫国伸手推开院门走了进去，嘴里询问着，但没人响应。 “谁啊？娃他爹出去了，马上就回来，你们进来坐吧。” 等走到虚掩的房门口，柏卫国再次出声询问时，才听到房间里传出一声女人虚弱的应答。 听到这个回答，柏卫国和秦德业都不由得有点踌躇。这架势，田二娃家里很明显除了答话的女人之外，家里现在没别人，这样进去有点不合适啊。 正在这时，他们身后的院门处，传来一阵“踢哒”的脚步声，几个人涌进了院子。 “啊呀呀，这解放军同志来了。那个二娃家的人呢？哦，看起来老根出去了没在家，要不解放军同志先去村委坐一下？俺是这田家峪村的支书田德旺。” 一个约莫五十岁左右，穿着身洗得发白的黑布褂子，戴了顶已经发黑的草帽的干瘦中年人热情的招呼道。 “田支书，不碍事，我们就在这等会吧。” 秦德业接口道，他拒绝了田德旺的好意。 “那好那好，柱子，去屋里搬几条长凳出来，让解放军同志坐。问下秀英嫂子，有没有水，倒两碗水来请解放军同志喝水，顺便问问老根什么时候回来？” 听到柏卫国他们这么说，支书田德旺也就顺着他们的意思，回头让跟在身后的一个小伙子去屋里搬凳子倒水，一边自己急走两步到了磨盘边上，伸手用袖子在磨盘上擦了擦。 “这老根家啊，哦，就是田二娃同志家，人多嘴多，二娃是家里老大，后面还有四个丫头。咱们这地里又种不出多少粮食，这日子就过得紧巴巴的。这二娃娘啊，身子骨本来就弱，听到二娃牺牲的消息，这一急之下就又大病了一场，这不，这么长时间了都还没好。这二娃拿命换来的那些抚恤金，倒是大半都给二娃娘看病了。哎！” 等一起大家在院子里的磨盘边上坐了下来，田德旺就开始向柏卫国他们介绍田二娃家的情况。 从田德旺的介绍，柏卫国就能想象出田二娃家的艰辛。一家六口，母亲生病，加上四个孩子，只有二娃父亲一个人挑起这份担子，如果田二娃不牺牲，或许他还能帮着分担点。 想到这个柏卫国心里更内疚了。 回头再看看眼前这座房子，漏风的门窗，空荡荡的房间，颓败的茅草屋顶，他觉得他必须要为田二娃家做点什么！ 柏卫国回头和秦德业目光对视了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的眼睛里读到了对方的心思。 陆军野战部队出来的人，都受过土工作业的训练，修补房子，更是他们平时对驻地附近的老乡们经常干的事。秦德业是文职干部虽然这方面要差点，可他经常下连队采访，即便是没干过，也见过了不少次。 想到了就做！ 当柏卫国和秦德业把他们的想法和村支书田德旺一说，田德旺不仅没反对，还答应召集村里的民兵一起来帮忙。 其实田德旺心里想反对来着，他觉得部队上来了人，就是村子的客人，没理由让客人来干活不是？可转念一想，来的人是田二娃的战友，他们愿意帮着战友家做点事，也是正常，自己反对也不会有效。 相反，要是自己不配合，部队上虽然不会把他怎么样，可这两人要是去县里人武部或者民政上歪歪嘴，虽然不是什么大事，可一顶双拥工作没做好的帽子铁定戴上了。遇到有心人拿这个做做文章的话，也是个麻烦。 既然这样，那就支持呗！动员几个民兵帮忙，反正也不费事，就算别人不情愿，要怪也怪部队上的人去，和他没什么关系。 有了支书田德旺的配合，柏卫国他们的动作就快了许多。秦德业在村里民兵的陪同下，去附近镇子上买来了塑料布，竹子，铁钉、油毛毡之类的建材。 柏卫国则带着几个民兵，整理起秸秆和稻草。这是准备用来修屋顶的，虽然柏卫国很想把屋顶换成瓦的，但他带的钱不够，只能先继续用稻草来做了。 当田二娃的父亲田老根在傍晚时分回到家时，他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 他揉了揉眼睛，没错，这是自己的家。可房屋的屋顶已经从早上离开时，颓败的灰黑色换成了姜黄色的新稻草，破碎的窗户也换上了崭新的透明塑料布。 一位穿着军装的军人，正坐在磨盘边上，指导着四个女儿做作业，另有一名军人正在院子西头的厨房灶下烧火，老婆吴秀英正一只手撑在灶台上站在那里，看着村支书田德旺炒菜，脸上挂着微笑。 田老根今天是趁着农闲，去附近的镇子上打零工去了。儿子二娃牺牲在了战场上，体弱多病的老婆受不了这个打击彻底病倒了。这让他不得不用儿子用命换来的那点抚恤金给老婆看病，尽管他从心里不想用这笔钱。 等到老婆病愈出院，儿子的抚恤金已经用掉了一大半。田老根打算去打零工，把儿子的这笔钱补上，在他眼里，这笔钱已经不仅仅是钱，而是象征着他儿子的命。 “呦，老根回来了，快点来帮忙，我回去把我家里那坛子酒去拿来，这是二娃部队上来人了哩！” 听到院门口的响动，支书田德旺大声对田老根嚷道。 “孩儿他爹，你今天去哪啦？二娃部队上的同志，今天在咱家忙乎一天了，你快来搭把手，让他们歇歇。” 吴秀英听到田德旺的话，也转过身来，对田老根说道。 “哎！”老实巴交的田老根答应了一声，就跑过来接过了田德旺手上的锅铲。此刻的田老根，心里无疑的万分的感动，可拙于言辞的他，此刻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晚饭摆在堂屋的那张木桌上，桌前只坐了柏卫国、秦德业、村支书田德旺和田老根四个人两只海碗里装了两碗咸菜炒鸡，几碗蔬菜，一小盆盐水花生米，加上放在小簸箕里的晒干红枣一起，放在柏卫国和秦德业的面前， 田老根捧出一个磁罐，罐子里是田德旺拿来的自酿的地瓜酒。他给摆在桌子上的四个碗里各倒了大半碗酒，然后把其中的两只碗分别端到了柏卫国和秦德业的面前。 “庄户人家，没啥好东西，这酒是自家酿的，尝尝！” 田老根热情的招呼着柏卫国他们。 柏卫国没有动眼前的酒碗，他有些疑惑。这吃饭了，其它人呢？怎么没看到？ 他站起身走出了屋子，看到院子西边的厨房哪里，田二娃的四个妹妹田引娣、田招娣、田盼娣、田来娣和二娃妈吴秀英正围着灶台吃饭。柏卫国走近一看，灶台上摆着一盘烙饼，几根大葱，两个大蒜，加上一小碟面酱。显然，这些东西就是她们的晚餐。 这样的情景，让柏卫国感到鼻子发酸，他快步走回堂屋，端起了桌上那一碗鸡肉，再次回到厨房，把那碗鸡肉放在了灶台上。 几个女孩的眼睛都盯着放在灶台上的这碗鸡肉露出了眼馋的目光，却没有一个人伸出筷子。 “这干啥哩？俺们庄户人家，鸡都自家养的，娃儿们经常吃。你们爷们们喝酒要下酒菜，快端回去！” 二娃妈吴秀英忙不迭的说着。 “娘，二娃走了，以后我就是您的儿子，她们就是我的妹妹。你们吃啥我也就吃啥，妹妹们还小，您身体也不好，你们都需要营养，这鸡肉就让妹妹们吃吧！” 柏卫国终于再也忍不住眼中的泪水，他扑通一声跪在了二娃娘的面前，边哭边说道。 闻声而来的田老根、田德旺和秦德业看到这一幕，也呆呆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孩子，起来吧，娘我认了你这个孩子了！” 今天这一天，身体虚弱的吴秀英看着柏卫国和秦德业两个忙里忙外一刻也闲不住的在帮他们家干活，在此刻，她是真真切切的感受到柏卫国喊出的这声“娘”里包含的真情。 她边说边走上前，拉起了跪在地上的柏卫国。 在接下来的两天里，柏卫国和秦德业在支书田德旺的张罗下，就住在了田家峪的村委会。田二娃家房子小人口多，还都是几个女孩子，两个大男人住下来自然有些不方便。 而在这两天里，柏卫国和秦德业两个，在二娃家更是忙碌个不停。 修猪圈、修院墙、磨玉米面等等的体力活，都被他们包了。他们甚至还在村子里木匠的帮助下，把二娃家的房门和院子门也全换成了结实的木板门。 原本趁柏卫国的心，他还想去附近的镇子上，为几个妹妹和干娘吴秀英裁点布回来做几身新衣服，但却因没有布票而作罢。 直到第四天的早上，柏卫国他们不得不走了。整个出差是有计划的，超期一两天还好解释，超多了还会连累和他一起的秦德业。 柏卫国留下了部队的联系地址和他自己家的地址，叮嘱田引娣她们几个好好念书，有事给他这个哥哥写信。这才满怀不舍的离开田家峪。 第61章 师属侦察连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柏卫国两个又陆续到访了李滨、王昊、王汉生他们的家，等他们风尘仆仆的赶回部队驻地，柏卫国的新的任职命令已经下达。 他被任命为师属侦察连的副连长。 师属侦察连是师部直属部队，是极少数的师领导对连级军官的任命有决定权的连队。在这次南疆轮战中，由于前线有侦察大队的存在，师属侦察连并没有出彩的机会，他们大多数时间里，都充当了警卫连和预备队的角色。 现任侦察连连长简志明今年已经二十九岁，出身于陕西农村。是由一个普通一兵，经过了十二年的努力，凭借自己的刻苦训练，过硬的军事素质，一步步走到了连长的位置，今年已经是他担任连长的第四个年头。 简志明在各项军事技术上是出类拔萃的，但是，他的短板也非常明显，就是文化程度太低了。 在他读小学和初中的那个年代，正逢是砸碎一切的那个年代，读书无用，学校停课，老师无心教学，学生们大多放了羊。加上家在农村，虽然名义上他的学历也是初中毕业，但他其实也就是认几个字，算不上文盲而已。 如果能再早几年，简志明即便是文化不高，但也可以凭借军事技术过硬，根正苗红而获得晋升。在当时的军队里，什么团级保密员、营级打字员都比比皆是，何况他是个军事尖子？ 但从85年开始，形势发生了巨大变化。79年与猴子国的一战，军队暴露出来巨大的问题。机构臃肿，官兵比例失调，指挥员的军事指挥能力参差不齐等等。 为了改变这种状况，军队开始百万大裁军，裁减的重点就是军官。十个军的编制被撤销，撤编的军级单位多达二十六个，另有五个军级单位被降级。 对军官也开始要求年轻化、知识化和专业化，提拔的军官开始要求必须是军校毕业。在这轮裁军中，s军虽然没有被撤，改编为s集团军，但简志明却感觉到了他今后晋升的希望很渺茫了。 在他升任侦察连连长后，他曾经考虑过他今后的晋升路线，那就是去师属的侦察处。升到副团职之后，转业去地方上的公安系统。因为只有副团以上的转业军官，在地方上安排工作时，才会安排具体的行政职务。 随着这波军事改革，简志明发现他的计划很难实现了。 以他现有的文化水平，他即便在晋升副营职时，如愿到了侦察处，他也已经很难再次获得晋升。在现在侦察处成员的必备要求里，专业知识这一块的侦察理论、外军知识和外语这一关，他就过不了。 下放野战连队是他的另一条出路，但很不幸的是，他从当兵入伍，就在师属侦察连。下面的野战部队里，营团一级的军政主管他都不熟悉。而且，侦查连的日常训练科目与野战部队也存在着不小的差异，他去野战部队的话，他很可能就要从头再来，而他的年纪显然不允许他再等下去，随着年龄增大，他的巅峰状态已经过去，开始走下坡路了。 部队参战的命令下达后，他曾以为这是他最后的机会。只要上了前线表现出色，他也许能因战功而成为晋升的照顾对象。然而，等到了前线他才知道，因为从其他部队抽调组成的侦察大队的存在，根本就没有他上阵一展身手的机会。 部队回撤的时候，他虽然因连队警卫保障任务完成的出色，也获得了一个三等功。但他心里明白，他在军队里，连长的职务已经是顶峰。所以，在部队撤回驻地后，他第一时间打了转业报告要求转业。 简志明的直接领导，师属侦察处的领导们，对他的尴尬处境心知肚明，见到了他的转业报告，自然不会阻止。但是谁来继任这个侦察连连长，显然需要斟酌。 柏卫国就是在这个情况下，进入了他们的视野。 在师侦查处的人选名单上，柏卫国的名字虽然入选，但并不靠前。在和他一同进入名单的，还有师属侦察连现任副连长梁鸿云，师警通连的副连长。 在上报师政治处的名单上，柏卫国排名最末。这是因为柏卫国作为侦察连连长候选人，优点和缺点同样的分明。 柏卫国的优点，是他毕业于步校的侦察专业，特别是这次参战，他被借调到了战斗在第一线的侦察大队。并且，在执行侦察大队的作战任务中，表现出色。 特别是柏卫国扬名南疆的带队深入敌后的斩首袭击行动中所表现出来的出色能力，是难得的具备侦察实战经验的基层指挥官。 整个参战期间荣获军区授予的“战斗英雄”荣誉称号，获得一等功一次，二等功两次。不要说在m9师，就是在s集团军也没人比柏卫国更耀眼。 但他的缺点也同样明显。虽然柏卫国担任过最基层的排长，可他在连一级却没有任何的任职经历。从级别上他虽然符合要求，但能否管理好一个连队却是个未知数。他的另一个缺点，是年纪太小。刚刚二十岁的他，能不能镇得住场这也是个问题。 可这些还不是最致命的缺点！柏卫国最让人不能放心的，是他冲动的性格。 在柏卫国的档案里，现在可还有着一个党内严重警告处分没有撤销呢，虽然错误是在侦察大队期间犯的，可只要稍稍打听一下，就能打听到这个处分是因为柏卫国为了给高远报仇，夺回高远的遗体，不惜严重违反军纪而背上的。 这不是冲动是什么？ 欣赏柏卫国的人可以用重情重义来解释柏卫国的这个行为，但从军队的角度来说，严守军纪，是每个军人必须做到的，没有人情可讲。柏卫国这样不顾军纪的冲动行为，他作为个人也许对部队造成的损害不大，可作为一支部队的军事主官，那可能造成的危害就大了。 但是，谁也没想到的是，师政委冯天纵在看到这份师侦察处的人选上报名单后，却力主让柏卫国来担任侦察连连长。 第62章 简志明的算计 促使政委冯天纵做出这个决定的因素有好几个。 在m9师到达南疆前线后，在965高地战斗中涌现出来的优秀人物柏卫国，在他的考虑中，是想树立为典型，为m9师争光的。但意外的是，在师里上报的柏卫国的荣誉称号被批准后，他的老领导高崇山的儿子高远来找找他，要把柏卫国借调去侦察大队。 冯天纵在j集团军g6师副政委的职位上升任m9师政委的，之前他一直在j集团军。高崇山是他的老首长，高远更是他看着长大的。有这样的关系在，他很难开口拒绝高远的要求。 于是，他想把柏卫国树为典型，参加英模报告团为m9师争光的打算，只能遗憾的放弃。 而撤军前夕，让s集团军的军长和政委大光其火的n集团军发来商调函调柏卫国的事件，也同样促使他在心里对柏卫国的具体安置高度重视。 剩下来的这个因素，倒是个私人因素了。 前面也说到了，高远是冯天纵从小看着长大的，看着他一步步成长起来的。对于高远的牺牲，他自然也心痛异常。而柏卫国孤身闯入敌营，为高远血洗耻辱，最终把高远带回来的行为，他也是发自内心的赞赏柏卫国的有情有义，尽管柏卫国此举是严重违反战时纪律的。 冯天纵属意柏卫国，但在征求其他人意见时，却遭到了师后勤部长应安澜的极力反对，师参谋长潘振海也对此颇有疑虑。这下，师政治部就有些委决不下了。 最终由于冯天纵的坚持，还是在师党委会上，师长常元奎最终拍板，让柏卫国先以副连长身份到侦察连任职。在简志明转业后，视这段时间里，柏卫国的表现，再做决定是不是由他来担任连长。 一个连长的位置，竟然要在师党委会上讨论，这也算是个极个别的特例了。 接到命令的柏卫国背着行李，在向师政治部报道后，在干部处刘副处长的陪同下，前往侦察连报道。 在侦察连连部，刘副处长不知道出于什么考虑，向连里的军官们介绍柏卫国时，画蛇添足的一句话，为柏卫国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带来了不少的麻烦。 “这是新调来的柏卫国同志，他将担任你们连的副连长。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考虑到简志明同志需要经常回去联系他的工作安置，所以，在简志明同志不在的期间，将由柏卫国同志来负责连里的全面工作。” 刘副处长的这句话，直接就把柏卫国推到了一个尴尬的位置上。 按照部队惯例，连队里当连长或者指导员离开时，正常情况下，将由另一位主官临时担负起离开干部的职责，而不会指定一个副职来代理。也就是说，连长不在，连长的职责将由指导员临时代理的。 加上侦察连现在原本就处在干部超编的情况之中。按照编制，侦察连的干部配备为九个人，连长、指导员、副连长、副指导员、司务长加上四个排的排长。 但侦察连实际的干部配备已经达到了十个人，现在他们有五个排职干部。如果柏卫国不来，那么在简志明转业后，原来的副连长梁鸿云或者副指导员陶正治两人中，其中之一升任连长，就能空出个副连的职位，那么五个排职干部里，就有希望也升上去一个。 这样一来，连里所有的干部就都有了职位，还有至少两个可以获得升迁。 但是，柏卫国的到来，干部处的副处长在言语中，还特意强调了在简志明不在时，要由柏卫国临时负全责。这不仅让原来皆大欢喜的方案泡了汤，甚至柏卫国还堵住了至少两个人的升职希望。这怎么可能让原来侦察连的干部们满意？ 而尤为让这些干部们不服气的是，全连原有的十名干部，个个的资历都比柏卫国老！ 没错，柏卫国与他们相比，现在确实是战功赫赫。作为一个师里的人，特别还是驻扎在师部一起的他们，当然都听说过柏卫国，也知道他的事迹。可他们觉得，这是因为柏卫国运气足够好，被借调去了侦察大队的缘故。 而他们的部队，却只能在师部当警卫，并没有像柏卫国这样的上战场的机会。不然的话，他们难道会比不上一个半大的小子？ “非常感谢上级首长对侦察连工作的大力支持！既然柏副连长到任了，那我明天就回去，连里的工作，就劳烦吕指导员和柏副连长多操心了。” 听到刘副处长这么说，简志明心里很有些不高兴，但他马上就理解了上级首长们这样安排的意图。 首长们这是想让自己对柏卫国进行一个“扶帮带”，扶上马送一程，好让柏卫国能在自己转业走人后，顺利的接手侦察连的工作。 可理解归理解，他心里却很抵触，并不想做这个“扶帮带”的工作。 对于连长人选，之前师侦察处处长姜成龙曾经征求过他的意见，当时他就推荐了副连长梁鸿云。 他一是考虑到连里干部超编，希望能就地提拔，二是他打心底里，看好副连长梁鸿云。在以往的工作中，梁鸿云和他配合的相当不错，他是由衷的希望是梁鸿云接他的班。 当时，姜成龙也答应会尽量考虑他的意见，却不曾想，突然就调来个柏卫国。 在他对刘副处长说的这番话里，就暗含了二层意思。他不会帮带柏卫国，他要回去落实他转业后的工作；在他走后，连里的工作也是指明要指导员吕景曜来负责。 他在说在需要多操心的人的排列顺序上，吕景曜排在了柏卫国之前，这也算是他变相对上级空降柏卫国来侦察连的抗议。 同时，简志明还存了点侥幸的心思。距离他转业还有四个月的时间，他希望能在这四个月里，利用他的个人威信树立起来的，对侦察连的干部战士们的影响力，来压制住柏卫国。 他相信，虽然他撂了挑子，只要指导员吕景曜和梁鸿云他们不配合，柏卫国就绝对会在侦察连里处处碰壁。而且，柏卫国还得哑巴吃黄连，有苦也没处诉。 第63章 不受欢迎的柏卫国 在简志明看来，工作无法开展，就只能证明柏卫国的无能。 向上级反映其他干部不配合吗？那样不但会把他摆到其他干部的对立面上，也会让上级看轻他的工作能力。简志明相信，柏卫国不会想不清楚这里面的利害关系而去告状。 相反，作为一名即将卸任的连长，只要柏卫国在连里无法做出成绩，他就可以在卸任前，堂而皇之的去向上级反映柏卫国的能力不足。因而使上级领导们，在下达最终的任职命令时，能改变主意，最终任命梁鸿云为连长。 简志明这样的算计，他自己认为是正常的。他和柏卫国又不熟，也没有什么交情，帮人不帮理，他不帮梁鸿云帮谁？况且，毕竟柏卫国还年轻，在军官服役条例里，连长任职的上限年龄可是三十五岁，柏卫国还有大把的时间和机会呢。 刘副处长作为常年混迹在师政治部干部处的人，他当然听懂了简志明话里隐含的意思。但他故意装作没听懂，对简志明的话不置可否，而是把目光转向了指导员吕景曜。 “柏副连长是全师闻名的战斗英雄，上级首长派他来我们连，是对我们连工作的支持，我会在今后的工作中，尽力配合柏副连长的工作。” 吕景曜显然不像简志明那样的直肠子，他没接简志明的话头，而是明确表态会支持柏卫国的工作。这才让刘副处长的脸色稍微好看了一些。 “小弟初来乍到，在以后的工作中，还请各位老大哥多多支持。” 轮到柏卫国表态了，尽管柏卫国感觉到了在场的大部分军官都不很友好，但他还是把姿态放低。 在侦察大队时一中队代理一排长时，李荣浩当时的不配合和对他莫名其妙的敌意，他一开始也不理解。事后他才知道，李荣浩误会他要占宗智俊的位置。 那么现在，连里的干部们表现出来的敌意又是为什么呢？会不会他又遇到了与侦察大队时遇到过的类似情况呢？有了在侦察大队时的教训，柏卫国决定先放低姿态，等找到原因，再来考虑该怎样化解这种不友好。 再接下来，梁鸿云、陶正治和剩下来的排长们的表态就没什么营养了，无非都是些服从领导安排之类的场面话，尽管他们心里不舒服，但当着主管干部工作的刘副处长，谁也不会傻得把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 他们在知道简志明打了转业报告，并向上级建议连长人选就地提拔后，三个副连和五个排级之间，都憋着股劲暗地里竞争呢。 在部队里，副连升正连，正排升副连这两级的晋升，只要没犯大错误，基本上都能升上去，无非是熬年限和资历的事。眼下有机会能提前得到晋升，大家当然都想抢这个机会。 按照条例，正排升副连，需要任期满三年，正常情况下，是很难获得提前晋升的。军队的职位像个宝塔，越往上职位越少，各级军官都有最高年龄界限的限制，能提前得到晋升，就意味着他们有了比别人更多的升迁机会。 一般情况下，除非像柏卫国这样，获得过荣誉称号或者立过一等功以上的军功，才能提前得到晋升。 柏卫国的到来，让他们之前的努力全部都泡了汤，他们心里没有怨言那才是咄咄怪事。这无关工作，也无关什么觉悟。在涉及个人利益的时候，每个人都会自觉不自觉的在心里打自己的小算盘。 刚满二十岁的柏卫国那里会想到，他刚调来师属侦察连，就已经在无形中得罪了几乎连里所有的干部？ 欢迎会结束了，刘副处长连饭也留下来吃，就匆匆回师政治部去复命去了。指导员吕景曜叫来通讯员邱宜民，帮助柏卫国去安顿宿舍和内务。 “老吕，咱俩搭班子也两年多了吧？你了解我的脾气，我希望在接下来的几个月，你还能像以往那样配合我。” 会议一结束，简志明就把吕景曜拉到了连队的操场上，递了根烟给吕景曜后，开门见山的说道。在刚才的会议上，吕景曜的话，让他有些心里没底。 若是吕景曜真像他会议上说的那样，在他请假回家后，主动去配合柏卫国工作，那他的撂挑子的举动就有些失策了。现在，他迫切的需要知道吕景曜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也好决定他接下来最终该怎么办。 “以前，我是怎么做的，接下去我还是怎么做。” 吕景曜并没有正面回应简志明的要求。侦查连谁来当连长，对吕景曜来说很是无所谓。不管最后是柏卫国还是梁鸿云来接任连长，他都可以接受。 对吕景曜来说，他来侦察连当指导员已经两年多了，有了这次南疆参战的经历，或许明年他就会获得晋升。所以对他来说，非常没有必要在这种时候去树立一个敌人。 柏卫国来侦察连当连长，他的背后是谁在支持他，吕景曜还不清楚。但梁鸿云的舅舅是师后勤部部长应安澜。他却是知道的。 所以，搞政工的他，很自然的认为，师里的首长里，绝对有人在支持柏卫国。而且，这个人的地位不会比应安澜逊色。不然的话，梁鸿云没理由在这次的竞争中落入下风。 两个背后都有背景的人在争夺连长的职位，其中之一的人，背后的支持者是谁他还不知道，他要是贸然插一脚进去，那不是找死吗？ 简志明反正要转业走人了，他可以根据自己的喜好做出选择，事后，反正他已经走人了，谁也拿他没办法。可他吕景曜还要在部队里待下去，莫名其妙的去得罪一个自己得罪不起的人，那是傻子才干的事。这里面的利害关系，在刚才开会的时候，他就想清楚了。 吕景曜的回答，简志明不是很满意。他听懂了吕景曜话里的含义，那就是要置身事外明哲保身。在以往两人的配合中，吕景曜和他之间就是各管各的，双方都不会插手到对方的管辖范围里去。 这样的结果，简志明觉得可以理解也勉强可以接受。毕竟这件事本身，和吕景曜没有任何的利害冲突。那接下来就看梁鸿云自己了。 第64章 依然被架空了 “部长，我按照您的要求，宣布了在简志明不在期间，由柏卫国负责全连的工作，不出你所料，简志明这个直肠子，当场就撂了挑子。只是这样，会不会把侦察连搞乱了？” m9师政治部里，宣布完柏卫国任命后回来的干部处刘副处长正在向政治部主任毛德元做汇报。 “年轻人，要多经受些磨炼才能尽快成长起来么。这事啊，要不这么弄，就简志明那个驴脾气，他心里有抵触，还真不知道会弄出什么事呢，而且，有些事，一旦形成惯性，后面就不好办了。” 政治部主任毛德元心里其实是不赞成现在就调柏卫国去侦察连当副连长的。可既然师党委会做出了决定，他就要不折不扣的把党委会的决定贯彻下去。 他之所以要让刘副处长在陪同柏卫国上任时，点名要柏卫国在简志明不在时，以副连长主持侦察连的日常工作，就是基于他对简志明脾气性格的了解。 做为师政治部主任，他对所属各个营团，以及师各直属营连的军政主官都非常了解。特别是师属的那些一线作战营连，毕竟这些部队就和师部驻扎在一起，接触比较多。 简志明的直肠子驴脾气，认定一件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那可是在师直属各个分队中是出了名的。幸好，和他搭班子的指导员吕景曜是个小心谨慎，比较本分的人，两个人性格互补，倒也相安无事。 毛德元不怕简志明撂挑子，相反他担心简志明留在连队不走。 若是简志明不请假回家，那么柏卫国的处境就会很尴尬。侦察连的干部已经处于超编状态，各个干部的分工也很明确。那么在简志明转业脱军装之前，柏卫国就只能是一个超编的无所事事的副连长，谁也不会把自己手中分管的那一块交出一部分来给他管。 这样一来，无形中就会把柏卫国架空起来。以后，就算简志明走了，柏卫国接任了连长，也会因这段时间的被架空，处在一个非常不利的境地。 人与人之间的第一印象非常重要！ 柏卫国一旦在到了侦察连之后，没能及时的树立起自己的权威而成为一个手上什么权利也没有的架空干部，那么，以后侦察连的干部战士在习惯的推动下，谁会鸟他呢？到那时，柏卫国想要再把这个形象扭转过来，可不是一般的费劲。 这也是毛德元不赞成现在就任命柏卫国为侦察连副连长的重要原因，他认为，简志明的接替人选现在就提前确定没关系，但这个任命应该在简志明走了以后再宣布，让柏卫国直接到侦察连出任连长会更合适。 可柏卫国实在是太年轻了，因缘际会之下，刚刚满二十岁就升到了正连，这在建国后的整个军队系统中是绝无仅有的。 按照现在军队的正常途径，十八岁参军，一年后考入军校，然后两年后毕业担任排长，按三年排长后，两年副连，然后升到正连的正常晋升，那么他的军龄至少需要八年。而现实是，柏卫国只用了四年。加上他不满十七岁就参军，这才造就了这么个怪胎出来。 他的年轻使得师里的领导们，既想用他，但又担心他太年轻，控制不住局面。 依毛德元的想法，领导就算想提拔重用柏卫国，也应该是先调到侦察处比较妥当，放自己眼皮子底下再锻炼个一两年。他实在是有些搞不懂，力主把柏卫国调任侦察连连长的师政委冯天纵是怎么想的。 于是，毛德元不得不利用他对简志明的了解，谋划点小算计。果然，驴脾气的简志明当场就撂了挑子。 柏卫国到任侦察连的第二天，简志明就写了请假报告，侦察处处长姜成龙看到报告有些犹豫，但考虑了一会后，依然还是批了。 简志明说走就走，让柏卫国确实很被动。初来乍到，对侦察连的情况还两眼一抹黑呢，可由于昨天会议上刘副处长的指定，他就得挑起眼前的这幅担子。 好在有了在侦察大队时的教训，柏卫国这回没有做出像那次那样，上任当晚就去改训练计划那种拉仇恨的事情。而是萧规曹随，一切都按侦察连原定的计划办。然后在多数时间里，都待在办公室里，看侦察连的文件记录。 可待到第三天，柏卫国有点忍不住了。因为他觉得，侦察连有点不正常。 在这三天里，除了每天早上的队列出操外，全连队竟然没有做任何科目的训练，各个排全在副连长梁鸿云的指派下，去了连里的菜地，翻土、浇水、种菜去了。这是侦察连还是农垦队啊？ “指导员，怎么这段时间的连队计划里，每天都是些种菜、建大暖棚、修猪圈、挖鱼塘这些事？我看见计划里还有个修豆腐房的计划，这是怎么回事？” 柏卫国在走廊里拦住了要出去的指导员吕景曜问道。 “这也是没办法啊，现在外面物价涨的厉害，咱们每天每人六毛五的伙食费不够用啊，只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了。” 吕景曜听到柏卫国的问话，先是一阵愕然，但很快就恍然了。柏卫国之前并没有担任过连队主官，自然也就没管过连队的经济账。没当过家，怎么可能想到当连长，不仅要管连队的训练，更要管好全连官兵的吃喝拉撒。 他猜想，柏卫国一定不清楚，全连一百四十多号人，每天需要的支出数字。不过，他当然不能把话说的那么直白，只是婉转的提示了一下。 柏卫国楞了！他确实没想到这个问题，不仅如此，他还从这个问题上想到了司务长肖里群。他已经代理侦察连连长职务三天了，既然连队伙食费不够用，肖里群怎么就没来和他做汇报呢？由此联想开去，不仅司务长肖里群没来，副连长梁鸿云和各排排长们也没来。 柏卫国突然发现，他在连部看了三天文件，而连里的其他干部们也当他是不存在，他面临的困境比预想中最差的情况都还要差。那么，他该怎么办？ 第65章 立威 柏卫国很快就想明白了问题出在那里。 以前在七连的时候，又一次和林保田闲聊时，林保田曾经玩笑着说：“这连长就好比一个大家庭里的爹，指导员是妈。” 当时的柏卫国还只是个小排长，没想那么多，只当这是个玩笑，并没往心里去。 现在，他突然有点理解了当时林保田这句话里包含的意思。在一个连里，作为当家人的他可不就和一个大家庭里的“爹”差不多？ 军队里讲的“官兵平等”，那只是说军官在生活待遇之类的方面，和士兵们相比，不搞特殊化。但绝不是地位上的平等，更不是权利上的平等。肩负的责任不同，必然在地位权利上也不同。 柏卫国很快就想明白了问题出在那里。 以前在七连的时候，又一次和林保田闲聊时，林保田曾经玩笑着说：“这连长就好比一个大家庭里的爹，指导员是妈。” 当时的柏卫国还只是个小排长，没想那么多，只当这是个玩笑，并没往心里去。 现在，他突然有点理解了当时林保田这句话里包含的意思。在一个连里，作为当家人的他可不就和一个大家庭里的“爹”差不多？ 军队里讲的“官兵平等”，那只是说军官在生活待遇之类的方面，和士兵们相比，不搞特殊化。但绝不是地位上的平等，更不是权利上的平等。肩负的责任不同，必然在地位权利上也不同。 可他三天埋头在连队各种文件的故纸堆里的做法，显然是错误的。 他到侦察连，而且是明确了要在简志明转业后接任连长，那么他现在急需要做的是树立威信，建立权威。萧规曹随不是不可以，但那是需要在他自身就有足够的威望的前提下。他柏卫国眼下，并没有这种威望，那么他就必须发出自己的声音。 “指导员，你看咱们是不是晚上召开一个连务会？我觉得，生活要抓，但日常训练也不能放松。” 柏卫国既然想通了这事的因果关系，在连部门口拦住了正要出去的指导员吕景曜，提出了他的要求。 “好，我今天要去师政治部开会，等我晚上回来就开，等下我会让晁鸿义去通知。”吕景曜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晁鸿义是连里的文书兼军械员。 听到柏卫国的这个要求，吕景曜就明白这是柏卫国打算立威了。只是他很好奇，年轻的柏卫国会以怎样的方式来立威呢？日常训练也不能放松？他这是打算修改之前简志明主导制定的连队计划吗？要是这样的话，晚上的会议上，恐怕柏卫国会碰到不小的阻力，那时候，他该怎么办？支持柏卫国还是和稀泥？ 毕竟简志明现在只是请假离队，还没有正式的转业走人。要是简志明已经走人了，柏卫国这样做，没任何问题。可简志明还没走就这样做，就有问题了。 就算现在柏卫国以代理连长的身份，不顾下面干部战士的反对，强行改变之前连队制定的计划。只要简志明回来，必定会把计划再改回去，那时候，柏卫国在侦察连里可就要威信扫地了。 心里虽然这样想，吕景曜却没说出来。 他想再看看，晚上开会的时候，柏卫国要是真这样做，那只能说明他这个战斗英雄，也不过是个莽夫草包。要是这样的话，他还真不如支持梁鸿云来接任连长呢。和一个莽夫搭班子，没准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就被这个草包拖累了。你们之间争权，我可以不掺和，可要连累到我的前途，那可就要对不起了。 柏卫国会改连队计划吗？当然不会！ 他在侦察大队时，已经有过一次教训，这种事情，他绝对不会再干。他的打算是在连队里到处去转转，检查一下条令执行情况。 部队里，仅仅一个《内务条令》就有四百多条，几乎规定了在部队营区里，每个人的穿衣、吃饭、走路、睡觉等等的所有的一举一动。 作为一支刚从前线下来，正处于修整状态，每天还忙着副业生产的连队来说，违反条令的地方比比皆是。这种情况，即便是师里的首长们看到，只要不太过分，也大多会睁只眼闭只眼的当没看到。柏卫国想要抓，那可是太容易了。 仅仅用了一个小时，柏卫国就在营区里，发现了着装、风纪、后勤日常管理和常见事故防范四个大类的十几个小问题。前三类还好说，最有一类日常事故防范绝对是大问题。 部队里，对事故防范这点上，是重视，重视，更重视！ 柏卫国发现的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二排的几个战士去帮养猪场清理猪圈，大约是身上沾染不少粪水，加上天气炎热，他们竟然私自跳进了驻地附近的一条小河去游泳去了，凑巧不巧的被柏卫国抓个正着。 炎热季节私自游泳。这是《内务条令》中明文禁止的行为。 这个事情，严重程度足以让柏卫国拿来上纲上线，但又没造成不良后果，涉事人员和相关干部不会因此背上处分，涉及的干部又是几个排长里，和副连长梁鸿云走得最近的二排长任锦程。这真是太合适了，柏卫国差点在心里笑出声来。 晚上七点，全连班长以上人员，全部集中到了连部开会，指导员吕景曜在例行的说了几句开场白后，把发言权交给了柏卫国。 “在今天的会议上，我要点名批评二排长任锦程。今天上午，二排申文斌等五名战士，私自下河游泳。这表明，二排在日常工作中，疏于管理，可以说是严重的失职。但到现在，我也没收到他写的检查。 今天我发现了这么多违反条令的事情，说明连队在撤回驻地后，对条令的学习和执行都有所放松。我认为，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有必要加强战士们对条令的学习。对于今天的事，我建议对任锦程同志，进行全连通报批评，让其它的干部战士引以为戒。” 柏卫国在询问了一些各班排的日常情况后，话锋一转，在历数了他今天看到的各种违反条令的现象后，把目标对向了二排长任锦程。 申文斌几个下河游泳的事，吕景曜在师部回来后就听说了，不过他真没当这是什么大事。申文斌来自江南水乡，水性好也是全连都清楚的。可他没想到，柏卫国会把这事提高到条令的学习和贯彻执行上。 坐在柏卫国身边的梁鸿云也有些愕然，这事他下午也听任锦程说起过，说是柏卫国要他写检查。他觉得这事就是件小的不能再小的小事，不过是柏卫国的借题发挥而已，要追究责任，也最多追究到班长，和任锦程有什么关系？对柏卫国要求任锦程写检查的要求，完全没有必要理睬。 但现在，柏卫国那这件事上纲上线了，让他感觉有些恼怒。 第66章 杀鸡儆猴 看到梁鸿云有些发黑的脸色，吕景曜马上就想通了事情的原委，这是柏卫国有意的立威。 白天在师部开有关老兵复员问题的会议，会议期间他就一直在猜测柏卫国会用什么方法来树立他在侦察连的威信。眼下，柏卫国用的方式，显然是个不错的抓手。 任锦程和梁鸿云的关系好，全连的人都知道。若是在这件小事的处理上，梁鸿云护不住任锦程的话，对梁鸿云的威望绝对是个不小的打击。连全连和他关系最好的任锦程都庇护不了，那么他们这些关系远点差点的，梁鸿云就更庇护不住了。 若是这样，他们还跟着梁鸿云去排斥挤兑柏卫国，那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不自在？只要是做事，谁也没把握能把事情做得十全十美，莫名其妙的背上个失职的罪过的可能性太大了。 事情不重，不会彻底把人得罪死，又能削弱竞争对手的威信，树立起自己的威信，还能把一批处在观望状态的干部分化拉拢到自己身边。吕景曜怎么想怎么觉得柏卫国是走了步好棋。 “我说两句，申文斌他们这么做确实是违反了条令，不过，整个侦察连谁不知道，他们几个人的游泳水平高？干完活在河边洗个澡，一时兴起顺便在河里扑腾几下，也是情有可原么。 就此这样上纲上线，是不是有点过份？再说，即便要借此拧紧战士们遵守条令这根弦，也没必要牵连到任锦程吧？要是这样肆意扩大责任，是不是咱们几个连里的干部责任更大？” 梁鸿云觉得不能就这样被柏卫国定下基调，他心里当然明白任锦程被全连通报批评带来的不良后果。看似一个小小的通报批评，最多上报到侦察处，也不会被记入档案。可正是那句话“人心散了，队伍就不好带了。”所以，梁鸿云一面在言语间把申文斌他们的错误淡化，一面把责任面扩大，希望引起其他干部们的同仇敌忾，让大家都觉得这是柏卫国的小题大做。 不过，他忽略了一点，那就是柏卫国才来侦察连没几天，担任临时的代理连长也不过才三天。他的这种责任扩大化的行径，不但牵扯不到柏卫国，反而把大家伙都给连累了。 你这是为了自己的小弟，把大家伙都拖下水，然后再把柏卫国摘出去？再说了，炎热季节私自游泳，这可是条令上明文写着的。在新兵连就要学习背诵的条令，申文斌他们几个会不知道？这种事，没人追究也就算了，一旦有人追究，那是怎么狡辩也无法解释的。 “发生这样的事，申文斌他们班的班长有直接责任，但任锦程也确实负有领导责任，至少，他在管理二排的过程中，没有很好的强调执行条令的重要性，致使战士们心里放松了对自己的严格要求。我同意柏副连长的意见。” 副指导员陶正治接过了梁鸿云的话头，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本来他和梁鸿云竞争连长的位置就处在下风，一则他是政工干部，二来他也知道梁鸿云的舅舅是师里的后勤部部长，人家是有靠山的。 而柏卫国一来，他就知道他已经彻底没了提前晋升的希望。那就再慢慢熬资历呗，对此他倒没有太多的怨气，可现在梁鸿云要拉着大家一起陪绑，他可就不干了。 有了陶正治带头表明态度，接下去的司务长、各排排长们也都先后表示了支持柏卫国的意见。只有任锦程保留了态度，没办法，梁鸿云在为他开脱，他要是不顶住，就等于直接把梁鸿云卖了。 梁鸿云没想到会变成这样的结果，他郁闷的把眼神望向现在唯一还没表态的指导员吕景曜，但很快他就失望了。 “这段时间，连里的工作重心都放到了副业生产上，确实放松了对条令执行情况的检查，导致违反条令的情况有所抬头。在这点上，我要检讨！柏副连长的提议很好也很及时，我们确实不能放任这种状况发生，所以，我认为在接下来的工作中，不仅要加强战时们的政治学习和条令学习，还要加强军事训练。......” 吕景曜对今天柏卫国的做法有些刮目相看，这个刚刚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并不是个鲁莽之辈。唯一让他有些疑惑的是，早上柏卫国向他提出晚上开连务会时，这些事情都还没有发生啊，难道柏卫国有特异功能，能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但这并不妨碍他对柏卫国的意见表示支持，甚至他还主动的表示，在接下来连队的工作中，要加强军事训练所占的比重，这就是纯粹的示好了。 柏卫国设计的立威之举效果很明显。 在连务会结束后，除了梁鸿云阴沉着脸转身而走，任锦程略作犹豫之后跟着走出连部外，其他人都不约而同的留了下来。 距离晚点名还有一段时间，大家趁着这功夫，起着哄的要柏卫国讲一讲他率队端掉猴子国特工团团部的经过。一排长崔雪峰甚至还把放在柏卫国面前桌子上的香烟直接给大家分掉了。 这种起哄实际上也是向柏卫国表示友好的一种方式，让当事人自己讲述自己的得意之举，其实就是一种不着痕迹的奉承，表示大家的认可和恭维。 “是我拖累了你，我要是下午就写份检查交给他就没晚上的事了。” 连队操场的器械区，任锦程掏出烟递了一支给跨坐在双杠上的梁鸿云，有点沮丧又带点歉意的说。 “你别天真了，你以为他真的是针对你吗？他其实针对的是我！你写不写检讨结果都是一样！” 梁鸿云接过烟点着吸了一口，看着任锦程懵懵懂懂的样子，没好气的说道。 “针对你？”任锦程惊讶的反问。 “你还看不出来？他这是借你敲山震我这只虎，同时杀鸡儆猴，借你震慑里面那帮人呢！” 梁鸿云嘴里和任锦程说着，心里却在暗暗思肘，按这样下去，他要赢得这个连长的位置，希望是越来越小了。该不该去找他舅舅拿个主意呢？ 第67章 扩编消息 在接下来的日子，柏卫国明显感到了他在连里处境的改善。梁鸿云在去了一趟师部后回来，在日常工作中，对柏卫国也配合了起来。 柏卫国已经知道了梁鸿云的舅舅是师里的后勤部部长应安澜，但梁鸿云的态度转变还是让他感到意外。事实上，当梁鸿云从他舅舅那里得知，柏卫国来侦察连是师政委冯天纵点名的之后，虽然不知道柏卫国和冯天纵之间是什么关系，可他也彻底熄了和柏卫国竞争的心思。 他有个舅舅做后盾是没错，只是他的舅舅毕竟只是个后勤部长，和师政委的差距可不是一点点。他的舅舅会帮他也没错，但要让他舅舅冒着得罪政委的风险来帮他，别逗了，那怎么可能？ 一旦有人开始向柏卫国靠拢，一些本来他不知道的情况，就渐渐的传到了他的耳中。 到这时，柏卫国终于知道了为什么在他刚来时，连里的干部会对他的到来显现出敌意。他的到任，尽然堵住了三个人的上进之路，遭人嫉恨那是再正常没有了。 知道了原因，柏卫国终于能够确定，他之前的立威之举算是做对了。 虽说他暂时堵住了别人的上进之路，可这完全不是他们这个层面的的人能左右的，和他个人没有任何关系。 如果上级首长无意在侦察连就地提拔，没有他柏卫国，依然还会在别的地方冒出个李卫国、刘卫国什么的人调过来。而面对这样的情况，迅速在新单位建立起威信绝对是最正确的选择。 他倒是对二排长任锦程颇有点歉意，因为他拿任锦程做了那只骇猴的鸡，尽管这是迫于形势。 不过，虽然成功的立了威，柏卫国还没有得意忘形，对连里预定的各项计划，他没有做任何的变更。民以食为天，可兵又何尝不是？皇帝还不差饿兵呢，然而连队的各项经费都是固定的。面对87年底已经开始飞涨的物价，连里的那点伙食费实在是已经到了无法维持的地步。 农民出身的连长简志明在这一点上的决策并没错。他的打算，连队的副业生产不仅要满足连队自身的需要，他还打算把连队生产出来的各种农副产品拿去卖，用卖这些农副产品得来的钱再补贴一部分到伙食费里去。在这一点上，部队比地方有着先天的优势，那就是，劳动的战士们是不用发工资的。 柏卫国没理由也不必要去反对简志明的这些决定。在这个时期，部队并没有不许经商的禁令，也没有鼓励经商的文件。这样的做法，在某种程度上还是冒了点风险的。 现在有即将转业的简志明顶在前面，以后有责任的话，他柏卫国也不会负主要责任，他只不过是循了前任的旧例而已。连队的伙食费不够支出，这也是实情。他们这么做，也是在具体落实总后勤部下达的“斤半加四两”的规定而已。 况且，现在的柏卫国，手上还有两件他认为急需要做的事情，一个是他计划要在侦察连的常规训练科目中，增加一项“野外生存训练”。二是他开始埋头撰写他的，带有战后总结性质的文章《敌后渗透作战中遇到的问题及对策》。 这两件事，前一件有他当时在做小分队的渗透计划时的想到的小分队补给补充问题。当时，他在计划时，需要对小分队携带足够的弹药还是补给物资做取舍。敌后长途奔袭，想要把所有需要的物资都带齐，显然是不可能的，战士们不仅要作战，还要穿越丛林，过重的负重会给这两项行动都带来巨大的不便。 所写的文章，则是为了第一件事在理论上提供依据。在部队里，更改训练大纲，绝对不是他这种小连长想改就能改的。好在他眼下是部队里这些年来，唯一一个带领小分队实施长距离敌后渗透，并获得成功的军官。他的意见在理论上不会被上级首长们无视。 “卫国，你不是曾经借调去过n集团军组建的侦察大队吗？应该在那边有不少熟人吧？有件事你能不能去打听一下？” 连部办公室的门被推开，副指导员陶正治走了进来，满脸神秘的向柏卫国问道。作为在连务会上首先对柏卫国的意见表示支持的他，与柏卫国现在已经关系相当不错，相互之间在私下里并不称呼职务，而是相互叫起了名字。 “打听什么？” 柏卫国停下手中的笔，抬起头来反问。 “我听到小道消息，师属侦察连有可能要扩编了。据说，中央军区的n集团军的几个下属师，在这次侦察大队撤回解编各自归建后，都已经对师属侦察连进行了扩编。 侦察连在对原有的步兵武装侦察排、火力支援排进行加强的基础上，还增加了摩托化武装侦察排、电讯侦察分队等新编制，把原有的侦察连扩编成了一个简编营。 你那边有熟人，打听一下？这事要是真的，没准你就是全军最年轻的营长了。我们这些副连没准也会跨过正连，直接到副营了。” 陶正治的眼里闪动着热切，在事关自身前途的事情上，没人会淡定。 “如果是他们扩编的话，很正常啊！你不知道么？他们在组建成侦察大队的时候，几个侦察连的连长就都是营级的中队长了。撤编归建，总不能把他们的级别再降下去吧！” 听说是n集团军的侦察连扩编，柏卫国觉得很正常。 在当时一中队为柏卫国送行时，他就知道一中队中队长李栋归建后就要出任师侦察处的副处长，那可是副团级的职务。只是李栋升上去了，教导员翟新民呢？总不会降级吧。 “人家n集团军是甲级集团军，和我们这种乙级集团军还是差别很大的。况且，他们是全军第一支机械化整编集团军，增加摩托化的武装侦察分队是顺理成章的事。” 柏卫国嘴上这么说，心里却真的也有些热切起来。 第68章 简志明后悔了 ps. 奉上五一更新，看完别赶紧去玩，记得先投个月票。现在起-点515粉丝节享双倍月票，其他活动有送红包也可以看一看昂！ 乘兴而来的陶正治走了，但柏卫国的心里却像长了草，有些不淡定了。能借扩编一步跳到正营级，没准他就能在三十岁之前升到正团职，以后成为一名将军，就真的不是妄想了。 当然，也许扩编后，自己未必就能接任营长。上级首长或许会派别人来任营长，但不管怎么说，一个副营应该是铁定没跑了。不行，我还得努力一把，争取把这个营长挣到手！ 柏卫国心里默默的盘算着，一时间竟然再也无法静下心来。 不过，很快柏卫国就想清楚了。不管怎么说，他要争取这个位置，都需要拿出成绩来说话。眼下他手头正在筹划的训练科目增加，和他那篇《敌后渗透作战中遇到的问题及对策》，那就是最好也是最合适的的成绩。 一周之后，柏卫国将整理好的意见书和总结文章一起交到了师侦察处处长姜成龙的手上。这两份材料，姜成龙非常有兴趣。 两份材料中关于增加训练科目的意见虽然有些冒犯权威的嫌疑，但有了《敌后渗透作战中遇到的问题及对策》这篇文章做依据，就使得意见变得有理有据。 在和平时期，要想在军事理论和军事训练上有所突破和有所创新，难度是非常大的。 而柏卫国的意见，是基于实战中遇到的问题提出来的，这就显得分量十足。这可是了不得的成绩啊！当然，这个意见真的要实施，还有许多的工作要做。 提交师首长批准这是必须的，甚至应该层层上报到集团军、军区，乃至总参谋部的军训部。其次，针对训练的前期准备工作也非常繁琐。 要请相关的专家整理各种资料，比如那些植物是可以食用的，那些是不能食用，甚至会造成生命危险的。在野外捕捉动物要采取什么方法，还有如何获取干净的食用水之类。 尤为重要的是如何进行安全保障。虽然部队在训练中有伤亡名额，但能不出事就要尽量不出事。那么，放入山林进行训练的干部战士遇险如何呼救，收到呼救讯号该如何组织援救等，都是他们目前缺乏经验的。 不得不说，职位不同，考虑问题的角度就不同。所谓屁股决定脑袋，这不是没有道理的。 柏卫国只是基于他在参加的战斗中所产生的感悟，他还真没细想过这些方面的问题。当时他在敌后渗透，即便遇险，他也不可能呼救，更加不会有人前往救援。那么，这些问题，自然而然的就被他忽略了。 “不错，这两份材料写得非常好，我会上报给师首长看。哎，对了，你已经快两年没探家了吧？” 两份材料并不很长，姜成龙扬了扬手上的材料，对材料的内容做了肯定，随即却话锋一转，扯起了柏卫国的私事。 “嗯，毕业后分到我们师不久，就接到了轮战命令，这一去就是一年多。回来之后，也一直没时间回去。没来侦察连之前，我向团里打过申请，不过没批。” 柏卫国摸不清姜成龙想表示什么，回答的略显拘谨，坐在那里依然腰板挺得笔直。 “呵呵，放松点，不要那么紧张，我没别的意思。我是考虑啊，这两份材料一定会引起师首长们的重视，但批复下来，估计还有一段时间。特别是，这个方案是你提的，针对的训练科目又是你们侦察连的。一旦批复下来同意执行的话，这副担子肯定是非你莫属啊。 加上很快又到了年底新兵征召和老兵复员，我估摸着你会忙上很长一段时间。再有十几天，简连长就要回来，我考虑要不趁眼下不太忙，你先把探亲假休了。休完假，集中精力，把这些事做好做圆满。 你或许不知道，上面有意要搞几个关于侦察部队的试点，n集团军已经率先开始搞了。本来像我们集团军是不可能争到这种试点机会的，不过，有了你这两份材料，倒是有资本去争上一争了。 说实话，我还真忘了，n集团军侦察大队的辉煌战绩你，还有你的一份很大的贡献呢。有你在，倒是一个非常好的争取条件。” 姜成龙当然清楚柏卫国说的团里不批他的探亲假是怎么回事，不过他不会点破。而是说出了一番带有解释意味的话。 可柏卫国的注意力，显然没在姜成龙为什么要他现在休假的解释。在刚才姜成龙的话里提到的几个情况，让柏卫国这些天已经渐渐平静下来的心再次火热起来。在姜成龙说的话里，有好几点，都是柏卫国异常关心的。 师属侦察连会不会扩编？扩编后的主官人选？这都是这些天来，柏卫国左想右想不得要领的问题，现在终于有了个明确的说法。 至于姜成龙提到的探亲的事，柏卫国也确实在心里盘算很久了。趁柏卫国的心，他希望的探亲假是在7-8月份暑假期间或者是过年期间。 原因么，暑假期间自然是柏卫国想见的人要在暑假期间才会回家，他才可能见到。过年期间自然无需解释。但从现在的情况看，明显是不可能了。 s集团军不是战备值班部队，但作为连队的主官，过年自然需要守在连队。一来方便应对突发情况，二来，那时候正好是新兵从新兵连刚分到连队的时候。新兵们在连队里第一次远离家人，人心不稳几乎就是必然，作为连队主官，当然也得守在岗位上。 从师部侦察处出来，回连队的路上，柏卫国觉得连脚步都轻快了很多。春风得意马蹄疾，没错，柏卫国现在就有种春风得意的感觉，只是这种得意无法对外人道而已。特别是，柏卫国对自己能及时上报这两份材料，使得原本希望不太大的争取试点的可行性增大，尤为满意。 只是柏卫国没想到的是，师里向上级争取侦察连扩编试点的消息，依然在私下很快的传播开来。这其实也是很无奈的事情，侦察连一旦扩编为营，那就立马多出至少两个正营和两个副营的职位。那些自肘有希望一争的人，自然是趋之若鹜。 特别是已经确定转业的简志明，在得知这个消息后，第一反应就是亏了。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这次起-点515粉丝节的作家荣耀堂和作品总选举，希望都能支持一把。另外粉丝节还有些红包礼包的，领一领，把订阅继续下去！】 第69章 鸡飞蛋打 ps. 奉上五一更新，看完别赶紧去玩，记得先投个月票。现在起-点515粉丝节享双倍月票，其他活动有送红包也可以看一看昂！ 简志明提前回来了。 本来他是不想这么早就回来的，他并不知道现在连队里，柏卫国已经成功的站稳了脚跟。他觉得，想要让柏卫国体现出他的能力不足，那么，他在家呆的时间越长越好。这样的话，将来他回到连队，就会有更充分的理由对柏卫国歪嘴，帮助梁鸿云争夺连长的位置。 只是，眼下情况不同了。一个在侦察处与他关系相厚的老乡给他打来电话，告诉他一个让他吃惊的消息，“侦察连有可能要就地扩编为侦察营”！ 这个消息让他有些坐不住了。他申请转业的原因，无非是觉得他的文化程度低晋升的希望不大，很难在部队里混个副团转业。可现在，如果侦察连扩编，他认为只要他能留下，那么这个新的侦察营营长职位就几乎是唾手可得的，到时他再想转业，部队照顾一下提个副团，那还算事吗？ 是以，他必须尽快赶回来，看看还有没有挽回的可能。若是能挽回的话，撤回他已经上交的转业报告。就算侦察连最终没扩编，他也不过最多是损失一年时间，在部队里再多熬一年。 正连职转业和副团职转业回地方，地方上在工作安排等各个方面，差的可就不是一点点了。 连级干部回到他所在的那个小县城，能在政府部门安排个办事员或者科员位置那就顶天了。而副团转业，可是规定要安排行政职务的，最差也能在县里的局级机关里安排个副局长之类的职位。官和兵的差距，就算当中没有天堑，也跟有条鸿沟差不多。为了这个差别，就算多在部队里花上一年时间又会怎么样呢？ 至于原来打算的帮梁鸿云，他那里还顾得上，反正真要是侦察连扩编，梁鸿云就算争不到一个副营，正连那是绝对没问题的。 甚至，他此刻对柏卫国在连队里处于什么情况，他都不再关心。 看到简志明回来，以为可以休探亲假的柏卫国惊讶的发现，回来的简志明并没有销假，而是每天都往师部跑。而他更想不到的是，简志明这次回来，会惹出一个天大的麻烦，以致他在休假中途，不得不匆匆结束假期回来收尾。 不顾现在正在落实地方工作的关键时期，满怀希望匆匆赶回部队的简志明很失望。因为从他回到部队后，不管是在师侦察处还是他能找到的师部的参谋、协理员，政治部的干事什么的，给他的回答，无一例外的都是表示转业报告已经基本上得到了批准，没有一个合适的理由，他们是爱莫能助。 如果简志明是在侦察连有可能扩编的小道消息扩散之前，提出撤回他的转业报告，难度其实并不大。每年都会有一些确定转业后，因为地方上的工作没有落实而再次留下的干部。 可现在，侦察连有可能扩编的小道消息已经在师部驻地几乎人尽皆知的情况下，他要撤回转业报告，目的何在不就如同秃子头上的虱子一样的明显么？ 在这种时候，瞄着扩编后的侦察营营长教导员职位的人，可不是一个两个。要是帮简志明撤回了转业报告，无疑是为这些人又树立起一个强劲的竞争对手。 换句话说，谁要帮了简志明，那么他就无形中得罪了许多人。简志明已经提交了转业报告，也基本上确定他很快就会走人，得罪他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回到地方的简志明，就算你想找人麻烦，你的手还能从地方插手到部队吗？ 而与此相反的是，那些瞄着侦察营职位的人，可都还在部队里。谁知道在以后的日子里，会不会被怀恨在心的人，暗中使个小跘子，就断送了自己在部队里的前途呢？这样的事情，只要头脑稍微清楚点的人，谁也不会去干。 等到简志明反应过来这个事实的时候，他的假期也到了结束的时候。不得已，简志明只能回到连队销假。 眼下的这样的结果，对简志明的打击是巨大的，甚至可以说是鸡飞蛋打。他不仅浪费了他的假期，而且两头都没了着落。不仅地方上的接收单位没有落实，在部队里的日子也进入到了倒计时。 要命的是，在这件事上，他还谁也不能怪。 转业报告是他自己主动上交的，部队上也照顾他，批了他的假让他提前回家去联系落实接收单位。向他通风报信的老乡也没法怪，人家也是为了自己好，听到这个消息就马上通知了他。怪那些不肯帮忙的人？仔细想来也没什么好怪的，换成自己处在别人的位置，恐怕也会同样做。 怪自己贪心吗？谁会在得知有可能存在这样一个好机会时，会眼睁睁看着机会在眼前溜走而不伸手去抓一下呢？ 只是，谁也没做错什么，怎么事情就演变成了眼下的糟糕局面呢？简志明此刻，愤怒、懊恼、后悔、绝望、不甘，种种负面的情绪交织在一起，让他几欲抓狂。 不过，简志明这种心理上的巨大变化，并没有被人察觉。 连队里，不管是指导员吕景曜还是柏卫国，仅仅是觉得销假归队的简志明有些情绪低落。这段时间，简志明回来后不销假在忙什么，大家也是心知肚明。 看到简志明情绪不高，觉得那大约是因为撤回转业报告的事没办成所引起的。吕景曜也有几次想开口劝解一下，但又不知道该怎样开口。 毕竟侦察连扩编的事，到目前为止，也仅仅是小道消息在传，并没有任何一个权威的确认。对一个在理论上还不存在的消息，该怎么劝解当事人？ 柏卫国的想法则更为简单，他本来就是在简志明休假期间临时代理连长的副连长，现在简志明销假回来了，他觉得应该趁着这个空挡，把自己的探亲假休了。 自从步校毕业分配到部队后，这还是柏卫国第一次探家。以往，在步校上学时，由于学校就在离家并不太远的同一城市，不仅寒暑假他在家，就是平时，遇到周末，他也能回家看看。但自从毕业后，他已经快两年没有回过家了。 所以，在向直接领导侦察处上交了休假报告获批后，他踏上了回家的列车。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这次起-点515粉丝节的作家荣耀堂和作品总选举，希望都能支持一把。另外粉丝节还有些红包礼包的，领一领，把订阅继续下去！】 第70章 惊天大案 简志明很郁闷！他的请假报告再次被驳回。 几乎整个师部，上到师首长，下到警通连的哨兵，谁都知道你简志明休假期间近半的时间就在部队驻地。既然有事，你怎么不回去呢？有假期的时候，不回去，没了假期却又要请假回家？部队是个讲纪律的地方，怎么可以这样胡来？想走就走，想来就来？ 侦察处处长姜成龙满是疑惑和无奈的脸，放佛还在简志明的眼前晃动。 简志明很受伤！他以地方工作尚未落实好，要求推迟转业的报告，也被师政治部干部处退了回来。 你简志明是拿军队的干部工作开玩笑？自己要求转业，现在我们干部处，已经把接替干部都调来了，这会你突然提出来不走，你这是闹那样？ 是不是接替你的干部不是你推荐的人选，你才想占住位置，把人家挂起来？地方工作没落实？我看你不是成天都在师部转悠，是你故意不去落实的吧？这事没商量，今年你必须走！ 师政治部副部长兼干部处处长袁世贵决绝而又无情的话，放佛还在他耳边回荡。 简志明很绝望！他联系的老家公安局现在拒绝接收他。 本来公安局是准备接收你的，县里组织部和公安局已经做了沟通。公安局政治处的同志想和你谈谈，可你既然已经和人家约好了见面的时间，却在这样的关键时刻，竟然招呼也没打一个就走了。现在公安局政治处的同志，认为你很没有诚意，也缺乏对他们的尊重，觉得你不适合进入公安局。 现在，只有秦禹乡兽医站还有个办事员的岗位空着，你要是同意，就去那吧。老家县里军转干部安置办公室的刘主任这样告诉他的家人。老婆在电话里转述的时候，口气中的鄙夷扑面而来。 简志明的夫妻感情很不好，结婚四年至今也没有要孩子。若非他是军人，一年多前又上了战场，两人恐怕早就离婚了。 而老婆转述中提到的那个秦禹乡，简志明也知道，那是老家县里面一个出名穷困的山乡。去那里的兽医站当个办事员？他这双惯会舞刀弄枪的手，干的了那样的活么？如果答应去了，或许等待他的就是一辈子窝在那个山乡里出不来了。显然，这是简志明不能接受的。 当初他当兵到了部队，苦练军事技术，希望以出类拔萃的军事技能提干，不就是想跳出农村么？可这么多年的努力下来，最终又回到起点？ 在这一刻，简志明感到他的人生充满了灰色、苦闷和绝望。 渐渐的在他眼中，看到的所有一切都边了味道。战友们的笑脸，在他看来，那是无情的嘲笑。师部大门口哨兵严肃的神情，在他看来，是眼里充满了不屑。 他想找人诉说自己心里的苦闷，但他又不知道找谁好。 指导员？他出身城市，是不会理解自己心里那种痛苦的。他大概除了几句宽慰的话之外，更多的只有同情。 梁鸿云他们？他们是天之骄子，背后有靠山，说给他们听，好像只会让他们舍弃以往的敬重，转而讥笑自己的背运。 上级首长，他们会理睬自己么？他的耳畔似乎又响起干部处长袁世贵那冷漠决绝的话语。 在经过了十几天的挣扎和一次次努力的失败后，简志明彻底的崩溃了。所有的负面情绪纠缠在一起，慢慢的演变成了委屈和愤怒。 他委屈，为他十几年的努力白费感到委屈；为自己也曾上前线，想为国拼命，而命运之神却眷顾了柏卫国那样的毛头小子，却没给他上一线立功的机会而委屈；也为他这些年来为部队努力付出，关键时刻，部队却不拉自己一把，绝情的将他踢出部队感到委屈。 在这一刻，他忘记了转业报告是自己打的。也忘记了，是他自己听到一个未经证实的消息，就自己放下了正办在关键时刻的转业安置，一头扎回部队，才导致了眼下的鸡飞蛋打。 他把愤怒的焦点，直接对准了负责干部转业工作的政治部干部处。他觉得，正是袁世贵他们这些政工干部的冷漠无情，才导致了他眼下的尴尬绝望的处境。 最终，所有的委屈和愤怒演变成了疯狂！ 晚上，在熄灯号吹响之后，刚刚灌下一瓶白酒的简志明，带着酒意，借夜间查铺的机会，从熟睡的文书兼军械员晁鸿义那里摸来了武器室的钥匙，打开了武器室。他在武器室里拿了一支********和四个手枪弹匣，又取了一支这次撤回后才换装的81式自动步枪和六个弹匣，趁着夜色潜出了营区。 简志明的第一目标就是政治部副部长兼干部处处长袁世贵。袁世贵做梦也没想到，他在被简志明纠缠得不胜其烦的情况下，负气说出的那番绝情的话，会给他带来杀身之祸。 作为师属侦察连的连长，简志明对师部家属院里的布局非常清楚，对师里干部们的住所也不陌生。他熟门熟路的摸到了袁世贵的家，用他在部队所学的手段，轻易的攀上了袁世贵家所在的三楼，从打开的窗户里跳了进去。 简志明从窗户上落地的声响惊醒了袁世贵，随着他“谁？”的一声喝问，回答他的是“啪、啪”的两声枪响。袁世贵还没看清来人是谁，就随着枪声做了“冤死鬼”。 寂静的午夜，枪声格外的刺耳，惊醒了几乎家属院里所有的人。 被疯狂烧昏了头的简志明也似乎被这两声枪声惊醒了神智，但已经为时已晚。他没有再去找袁世贵家里的其他人，而是从开着的窗户一跃而出，消失在黑夜里。 简志明非常清楚，随着枪响，师警通连的人，在几分钟内就会包围整个家属院，那时他就插翅难逃了。他必须在部队反应过来之前，用最快的速度远离部队驻地。 一丝懊悔涌上他的心头，可大错已经铸下，他已经没有回头的可能了。现在，心里唯一剩下的念头，就是活命！ 第71章 紧急归队 整个情况很快就查明了。 师部驻地，发生枪击事件，首先做出反应的就是警通连和师属侦察连。侦察连在紧急集合后，马上就发现了问题，连长简志明失踪，武器室的门被打开。简单进行清点，武器室里少了那些武器弹药更是一目了然。 再一结合这段时间简志明的表现，如此惊天大案是谁做的，还用怀疑么？ 情况报告到师部，师长常元奎和政委冯天纵自是震怒异常。就在几天前，他们两个才刚刚联袂去s集团军军部，递交了师属侦察连扩编为新型侦察营试点的申请，今天侦察连就出了这么大的事，这不是赤果果的打脸么？ “命令姜成龙接管侦察连的指挥权，侦察连所有干部战士不得离开各自营房。毛部长，你们政治部要马上派人进驻侦察连展开调查。参谋长，你马上协调命令附近驻地部队，严查所辖区域，一经发现简志明的踪迹，即刻上报！嗯，让他们注意安全。” 常元奎果断地下达命令，末了不得不加上那句注意安全。 这句话他说得有些不情愿，却不得不说。简志明的个人军事素养，是全师闻名的多年的标兵。这样的人，若不是他的文化程度实在太低，而全军现在又在大力提倡知识化，他是绝对不会放他走的。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他曾经很看重的人，如今却给他惹来了天大的麻烦。 现在天还没亮，就凭警通连的那些兵，他估计就算追上了，如果双方交火，警通连怕是会伤亡惨重。这事已经很大条了，他不想让事件继续恶化下去。 就眼前的事，他和政委就已经免不了要挨处分，要是事情再恶化，等待他们的怕就是要撤职了。 “侦察连的柏卫国在那？让他来师部！” 常元奎的命令一下达，冯天纵就从常元奎最后补充的那句话里听出了他在顾忌什么。在这一点上，他和常元奎的想法是一致的，都不希望事件继续恶化下去。 那么，负责追踪简志明的人，必须是能和简志明在军事素质上旗鼓相当的人。在这一刻，他心里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柏卫国。 在整个m9师，现在像柏卫国这样，在前线历经战火，又能全身而退的兵屈指可数。比起军事素质来，柏卫国绝对不会弱于简志明。没有过硬的军事素质，是不可能在敌人的围追堵截下全身而退的。 “柏卫国在简志明归队后，就休探亲假回家了，目前不在侦察连。” 师部的参谋很快就回来报告。听到这个报告，不知道为什么，冯天纵竟然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他个人力主推荐的柏卫国没有卷进去， “马上拍电报，让柏卫国终止休假立刻归队。呃，他家也在部队吧？查一下是那个部队，用军线联系对方的战备值班室，请他们通知柏卫国，马上回来。还有，联系下军区，看能不能派架直升机去接人。” 枪击事件发生后，师里并不敢隐瞒，已经分别上报了集团军和所属的西北军区，但还没通报地方警方。从m9师的立场来说，这事若是他们能够自己解决，那么在事件的定性和处理上，会轻很多，至少能算是将功折罪。 若是惊动地方警方，特别是引发当地民众的恐慌，或者事件最终由集团军或是军区来善后的话，他们就处在被动的位置上了。 柏卫国是在睡梦中被叫醒去接的电话。 电话是师参谋长潘振海亲自打的，虽然电话里没说为了什么事需要他终止休假即刻归队，但柏卫国凭借西北军区派出直升机来接他，就感受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和紧迫性。 陪他一起到战备值班室接电话的柏卫国父亲柏鹿鸣同为军人，在得知几个小时后，会有直升机专程来接儿子归队，脸色也禁不住的严峻起来。 由于在一旁还有军校的战备值班参谋在，他没说什么，只是默默地陪着柏卫国回家，帮他收拾行装。 “这不会是又要上前线了吧？都等不及到天亮吗？” 不明所以的老妈杨彦，看着父子俩的举动，不由的担心起来，抹着眼泪问道。 柏卫国所在部队奉调南下时，柏卫国没和家里说，后来重伤住院就更不敢说了。直到这次回家，听说他现在已经是正连职军官，在级别上已经追上比他早五年考上二炮学院的大哥柏爱国时，才知道柏卫国竟然不声不响的上了前线。 看着儿子拿出来的一枚枚军功章，抚摸着儿子胸口枪伤留下的暗红色的肉瘤，老妈杨彦不住的念叨着要让柏卫国退伍。俗话说，皇帝爱长子，百姓疼幺儿。当初不过是想给儿子找个出路才让他去当兵的杨彦，怎么也无法接受竟然把儿子送上了前线差点丧命的结果。 好在父亲柏鹿鸣相对理智，他知道，除开本身驻地在南方的部队，像柏卫国这样驻防西北的部队，再次参加南疆轮战的可能性很小。而且，儿子的这些二级英模奖章、一等功、二等功的勋章，将会是儿子在部队发展最好的保障。 好不容易才做通杨彦的工作，同意柏卫国继续留在部队。眼下，又来了这么一出，就连柏鹿鸣都有点怀疑，自己的想法是不是错了。 “爸！妈！没事。部队可能接到了紧急拉动的训练任务。我现在可是代理连长，要是有任务，我不在肯定不合适么。” 柏卫国尽管也满心疑惑，但他还是临时编了个听起来还算靠谱的理由安慰着说。 “训练演习也会有危险，你可要小心点。” 柏鹿鸣不太相信柏卫国说的这个理由，虽然他在空军，不熟悉陆军的行为方式。可出动直升机接一个连级干部归队，若说不是发生了重大紧急事情，在他看来是绝对不正常的。 但他看到一旁泪眼婆娑的杨彦，把到了嘴边的质疑的话又咽了下去，换了个角度提醒道。 听到柏鹿鸣这样说，并不了解部队情况的杨彦才止住眼泪，转身去给儿子做饭。部队上都动用飞机了，这说明事情很紧急，要是儿子过去，来不及吃饭，饿着儿子怎么办？ 第72章 接受任务 上午九点，柏卫国乘坐的直五直升机已经降落在m9师师部大楼前的操场上。 在飞来的途中，他想问来接他的空军军官发生了什么事。可接他的军官是西北军区空军的人，他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们只是接到命令飞来接人回m9师，然后他们将临时接受m9师师部的调遣，协助m9师的行动。 从他们的回答里，柏卫国只能确定一点，那就是师里有一个行动是确定无疑了。 简志明事件，从发生到现在还不足十个小时，虽然集团军军部和西北军区司令部都已经接到了报告，但消息还处于严格的保密之中，并未扩散。这样的事情，会极端的打击军心士气，除了涉及参与行动的部队，是不允许私下谈论的。 而即便是参与了行动的部队，也会在保密条例的要求，严格封口。所以，接到命令的空军人员，至今也和柏卫国一样的一头雾水。 一下飞机，柏卫国就感到一阵压抑的气氛扑面而来，视线所及，戒备森严，一眼就能看出是一级战备的架势。柏卫国更疑惑了。 谜底很快就揭晓了。当柏卫国在师部听了参谋们的情况简报后，也不由的有些发愣。简志明持枪杀人潜逃？他略微错愕之后，就大致上明白了他面临的任务是什么。 “柏卫国，你能不能把简志明抓回来？他如果反抗，也可以就地击毙。” 意外的，并不是师长常元奎直接向他下命令，而是政委冯天纵以问话沟通的方式开展了对话。 “简志明目前的大致位置确定了吗？现在部队的部署情况是怎么样的？”柏卫国想了想，开口问道。 他通过刚才参谋做的简报里，只能确定简志明随身携带了二百多发子弹和两支枪。但其他情报却几乎都是空白。 “事发到现在，我们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接到地方上有任何的交通工具丢失或是失窃的报告，也没有人报案有车辆失踪。所以，我们估计他眼下还在我们师的部署区域里。 眼下，全师各部队都已经进入一级战备，并分别对驻地周边区域各交通要道设立了检查站，对附近的村庄集镇派出了武装搜索队。当然，我们是以演习的名义。警通连眼下正在搜索简志明逃跑留下的线索，目前还没有明确的指向。” 参谋长潘振海插话道，部队的各项行动部署都是他一手布置，可比政委冯天纵清楚多了。 “侦察连呢？他们在做什么？” 柏卫国在这些部署的说明里，敏锐的发现，没有提到侦察连。 “他们现在正在接受调查，看有没有简志明的同伙！”这回插话的是师政治部主任毛德元。 “报告首长，我有话说！”柏卫国再次想了想，突然一个立正，大声的报告。 柏卫国不认为侦察连会有简志明这次偷枪杀人事件的同谋。虽然他目前还想不出简志明做出这么疯狂的举动的原因，可他相信，连里的军官们不可能参与。别的不说，就说连里和简志明关系最近的副连长梁鸿云，他可能参与吗？做出这样的事，事后的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亡命天涯。 但自己是跑了，可家人呢？他们可跑不了。就拿梁鸿云来说，就算他愿意舍弃自己的大好前途，为了义气陪简志明一起发疯。可他会不顾忌师里对他照顾有加的舅舅，后勤部长应安澜吗？只要梁鸿云参与进了这件事，受他的牵连，应安澜怕是也只能脱军装走人了。 最关键的时，简志明就算谋划这件事已经很久，他也绝对不会和任何一个人说，这样的事情，一经检举，就是一个大功。简志明就算脑子再不开窍，也不会主动拿自己去当别人的踏脚石啊。 这么简单的道理，师里首长们会想不到吗？当然不会！但是，现在简志明的事一出，首长们是要多恼火有多恼火了，气没地出，当然先拿侦察连撒气。 当然还有一个因素是柏卫国没想到的。那就是师里不担心侦察连这帮人里会有简志明的同谋，但他们担心侦察连这帮人在围捕简志明的过程中心软。毕竟平日里在一起生活，特别是轮战期间，也算是共过生死。若是他们一时心软，放跑了简志明，那麻烦可就真的大了。 “我请求暂时解除对侦查连的调查，我将在连里的班排长中挑选人员组成一支追捕小分队，在发现简志明踪迹后，对他实施抓捕。” 看到师长挥手示意他讲，柏卫国大声的报告道。 听到柏卫国的这个要求，师里的几位主要首长们相互交换着眼神，最后目光都集中到了师长常元奎的身上。对侦查连实施看管调查的命令是常元奎下的，自然要以他的意见为主。 “可以，你马上回去挑选人员，等候进一步的命令。” 事实上，常元奎当时下达看管侦查连全体人员命令时，一是出于谨慎，二是当时正在气头上。但事后他在想明白之后，想解除命令，可又缺少台阶。再想想，查查也没什么坏处，无非是少了一个连的兵力而已。现在，柏卫国的要求，无疑是给他提供了一个台阶，他自然就顺水推舟的答应了。 看到常元奎同意了柏卫国的要求，政委冯天纵眼里，对柏卫国的欣赏意味更浓了。在他看来，柏卫国无疑是抓住了一个在连里树立绝对威望的最佳时机，这件事后，侦察连里恐怕没有任何人再会质疑柏卫国的能力。当然，这还需要一个条件，那就是柏卫国能带着人，成功的完成抓捕简志明的任务。 甚至在内心你，对柏卫国一直很反感的后勤部长应安澜，此刻也对柏卫国有了一丝感激。他当然知道外甥梁鸿云与简志明之间的关系。而他对柏卫国的反感，无非就是柏卫国堵住了外甥梁鸿云的上进之路。 但在简志明出事之后，他现在最担心的，就是外甥受简志明的牵连了。毕竟梁鸿云和简志明关系铁，这并不是秘密。 得到了师长常元奎的首肯，柏卫国向首长们敬了个礼，转身离开师部。 要怎样组建抓捕小分队，又该怎么去抓捕？是要活捉简志明还是击毙他？柏卫国紧张的思索着。 第73章 组建追捕分队 “啹——！啹！啹！啹！啹！” 侦察连驻地，柏卫国站在操场上，吹响了一长四短的紧急集合的哨音。 在半夜紧急集合后，又被赶回各间宿舍，然后开始一个个被叫去谈话的侦察连官兵们，如蒙大赦般冲出宿舍来到操场上集合。 他们惊讶的发现，回家休探亲假的前代理连长柏卫国正神色严峻的站在那里。 已经接到师部命令的侦察处处长姜成龙也跑了出来，站到了柏卫国的身边。他只是和柏卫国交换了下眼神算是打过了招呼。 “稍息！立正！侦察连全连一百四十三人，实到一百四十二人。请连长指示！指导员吕景曜。” 指导员吕景曜在整队完毕，看着站在前面的姜成龙和柏卫国略作犹豫，决定还是向柏卫国做报告。半夜时候，他接到命令，侦察连指挥权由姜成龙接管。但现在，他看到休假回家的柏卫国神奇的出现在这里，想也不用想，柏卫国肯定是接到了紧急归队的命令赶回来的。现在简志明出了事情，所以他在报告中，连“代”字都省略了。 “稍息！我想大家刚才都听到了，我们连少了一个人没到。因为什么，有些人已经知道了，有些人还不知道。我不隐瞒你们，你们的老连长简志明出事了，他在今天凌晨，持枪枪杀了师政治部袁副部长后，持枪潜逃。从你们的连长，变成了一名罪犯！ 这是我们侦察连的耻辱！ 侦察连只有钢铁战士！只有英雄！不应该有罪犯！ 现在，我们要组成一支追捕分队去抓捕简志明。这不仅是要洗刷这份耻辱，同时也是为了不让简志明在犯罪的深渊里越滑越远，制止他犯下更大的罪恶。这也算是在帮他！ 所以，我相信！我们侦察连的干部和战士，不会也不应该放弃这样一个洗刷耻辱的机会！为了避免不必要的牺牲，班长以上，愿意参加追捕分队的人出列！” 这番话，是柏卫国在会连队的路上仔细想过的。由于调往南疆参加轮战，侦察连在去年年底时，应该退伍的老兵并没有退伍，也就是说，全连官兵与简志明共事最短的也超过了两年。 人与人之间相处时间长了，自然会产生一些感情。面对曾经的战友和兄弟，如今却要枪口相向，在心理上的这种颠覆是巨大的。而简志明的军事素养之高，柏卫国也是早有耳闻。这时候，两方遭遇，瞬间的犹豫，带来的后果就是生与死的差别。 所以，他一方面强调这是侦察连的耻辱来激发起大家的荣誉感，一方面强调抓捕简志明的目的也是为了帮简志明不让他在犯罪的泥潭里越陷越深。同时，他把成员限定在军事素质相对较高的班排长之中。 在说完话之后，他的目光在所有的班排长脸上扫视过去，只要被他看到有神色犹豫的人，他就不会要。 让柏卫国意外的是，全连十六名班长和五名正副排长们，都毫不犹豫的出列，在他面前排成了一排。就连指导员吕景曜、副连长梁鸿云、副指导员陶正治也都出列站到了前面。 “家中独子的，后退一步！” 指导员吕景曜和副指导员陶正治是政工干部，在军事技能的掌握上显然差了很多。但士气可鼓不可泄，柏卫国不想让他们参加却不能直说。据他知道，他们两个都是家中独子，于是下了新的口令。 吕景曜明显不想后退，他张了张嘴想说话，可看到柏卫国的神情，无奈的后退了一步。吕景曜很不甘心，凌晨集合发现问题后，全连被看管调查，让他憋了一肚子的火。 侦察连出了这样的事，作为指导员他肯定难辞其咎。至少，一个失察的罪名是跑不掉了。昨天还在憧憬着在不远的将来的远大前途，今天却面临着军旅生涯的戛然而止。这样巨大的落差，让他在心底里恨上了简志明。你要疯，可别拉别人为你垫背啊！ 而现在，他似乎又看到了一丝希望。 如果柏卫国能带着大家抓捕回简志明，为这个事件划上一个过得去的句号。那么，他若能在追捕的第一线表现良好的话，也算是将功折罪吧。所以，在柏卫国宣布要组建抓捕小组时，尽管知道自己的军事素质不高，他还是站到了出列的队伍中。 柏卫国的新命令，意味着他冲上第一线的愿望落空了，他当然不甘心。但想到他此刻应该配合柏卫国的工作，还是依照命令退后了一步。 随着柏卫国的命令，有七个班排长跟着吕景曜、陶正治退后了一步，排成一个新的队列。站在最前面的只剩下梁鸿云为首的十五个人。 “好！下面分配任务。追捕分队分成两个小组，我和梁副连长各带一个小组。其余人由吕指导员带领，负责外围堵截和对小分队的支援！班排长加入追捕分队的各班排，由副排长和副班长代理各班排长。晁鸿义！分发武器和实弹，全连待命，随时准备出发！小分队留下，其余解散！” 随着柏卫国的命令，各班排在班排长的带领下，前往武器室领取弹药，只剩下小分队的成员们留在原地。柏卫国并没有注意到，吕景曜、梁鸿云和晁鸿义三人投向他的感激的目光。 柏卫国的命令，从侧面清洗了他们与简志明勾结的嫌疑，也变相的清洗了侦察连全连所有人的嫌疑。特别是被简志明摸去钥匙，造成武器库武器被盗的直接责任人晁鸿义和平素与简志明走得最近的梁鸿云。 “首长！追捕小分队组建完毕，请指示！侦察连代理连长柏卫国。” 直到这时，柏卫国才转过身来，向着姜成龙立正敬礼，大声的报告。 “注意安全！” 姜成龙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再次强调了要大家注意安全。 现在，一切都准备好了，剩下的就是等待出发的命令。等待现在在外围设卡搜索的部队，发现简志明的行踪。 第74章 追踪简志明 简志明穿着一身当地农民常穿的灰色对襟褂子，骑着一辆自行车，疾驰在乡村的土路上。 这身衣服和自行车都是他在凌晨潜入一个村庄，在一户农民的家里偷的。原来穿的军装和81式自动步枪都被他装进一个麻袋，挂在了自行车后车架上。只是把上了膛的手枪插在了腰间的皮带上，用褂子遮掩着。 此刻简志明的心里是懊悔和惊慌的。 别看他是部队里多年的训练标兵，也算上过前线，可真正的实战却没参加过。开枪杀人还是第一次，随着枪响后落入他视线里血花从人体上飞溅的景象，使他心里的那些愤懑和不满刹那间就不翼而飞。 可事已至此，一失足成千古恨，他已经没有了回头路可走。现在，他********的只是要想办法逃离这里，先逃离m9师的驻防区域，进入西南方的大山里。只要进入大山，就可以利用复杂的山地掩护，躲避部队的搜捕。 在这逃亡路上，他不是没有想过自首，可求生的*驱使他放弃了这个想法。盗窃枪支弹药，枪杀上级首长，这样的罪行，上了军事法庭也必定是个死。 说白了，简志明做下这样的惊天大案，也仅仅是一时钻了牛角尖，心理上的那个弯一时转不过来。甚至可以说，在杀人之前，他都从没想过，杀了人以后要怎么办。如何逃亡，往哪逃亡，逃出去后如何获取生存。现在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在求生的*下的本能选择。至于以后，那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作为曾经师属侦察连的连长，m9师驻防区域里，各个部队的驻地和防区他是很清楚的。而事情发生后，部队可能有的反应他也大致能够判断出来。部队会把主要精力放在防止他逃入人口稠密、交通便捷的城区。至于乡村，以m9师现有的兵力一时间是很难全面顾及的。 所以，简志明没有走大路，也没把脑筋动在那些过往的机动车辆上，而是偷了辆自行车穿行在乡间的小路上。他期望能在部队调动更多兵力，彻底封锁这一区域之前，逃进大山里。 只是，简志明毕竟不是专业的犯罪分子，逃亡过程中难免会留下诸多的痕迹。首先他没想到的是，他盗窃自行车的地方距离事发地太近了。 警通连在搜索时，很快就到了他盗窃衣服和自行车的那个村庄。于是，有人家里在当夜被盗了衣服和自行车的情况被汇报了上来。 临近中午的时候，通过警通连和当地派出所民警一起的现场勘察，解放鞋留下的脚印，攀墙留下的痕迹等种种线索，都指向作案人就是部队现在正在追踪的目标——简志明。 这下，简志明的潜逃方向，穿着打扮，交通工具等情况就立刻明朗起来，他要逃往山区的目的也暴露了出来。 发现了简志明的行踪，侦察连奉命出动。 由于直五直升机的最大载员只有十二人，追捕小分队分成了两部分。柏卫国带着一个小组乘坐直升机在空中沿简志明的逃跑方向搜索，梁鸿云带一个小组分乘三辆边三轮在地面追赶。指导员吕景曜则带着侦察连其余人员，乘车赶往西南山区外围设立警戒圈。 “连长，我们真的要对简连长开枪吗？” 直升机坐仓里，一排长崔雪峰向柏卫国问道。听到他的问话，坐在一旁的二排长任锦程、一班长范乐贤、六班长欧渐秀也都不约而同的竖起了耳朵。 “不要太紧张！如果他不拒捕，我们当然不需要开枪。可他要是拒捕的话，你觉得要不要开枪？不仅要开枪，而且要朝他的要害打，尽可能做到一枪就要让他丧失反抗能力甚至击毙他。 这种时刻，一时的心软，带来的后果可能就是你自己或者战友们付出生命的代价。好了，不要多想，在我们捕获他之前，他暂时已经不是我们的连长也不是我们的战友，而是个极度危险的罪犯。” 看着崔雪峰紧攥着枪，攥得手指骨节都已经发白手在轻微的颤抖，柏卫国尽量把语气放得轻松一些，同时心里也暗自叹了口气。 作为师里原本军事技战术最强的一个连队，在这次南疆轮战中，竟然阴错阳差的成为全师少数没有参与实战的连队之一。在战场心态上，现在竟然不如一些普通的步兵连。柏卫国不知道这算是侦察连的幸运还是缺憾。 现在，他们面临他们的第一次实战了，可面对的敌人却是他们曾经的上级和战友。所以，柏卫国不得不再次强调，简志明是个危险的罪犯，这让他自己的情绪也不知不觉的有些低落。 直升机在约一百米的高度上飞行，直到飞临山区，并没有发现简志明的踪影。 此刻的简志明已经进入了山区外围的丘陵区域，他丢弃了自行车，背着装枪的麻袋开始徒步前进。远处传来直升机发动机的声音时，他迅速的躲进了一处草丛里。 他没法判断这架直升机是恰巧路过，还是专门来搜寻他的。但如果是专门来搜寻他的，那说明现在有可能整个西北军区都动员起来了。 这个时代的陆军还没有配备陆航大队，要动用空军的飞机，必须是经过军区的批准的。 当简志明第二次听到直升机的发动机声音传来时，他已经能够确定，这架飞机就是在搜寻他。他无暇去考虑他的行迹是否已经暴露，但他可以确定，他的处境已经越来越危险。 简志明拿下背着的麻袋，拿出了先前换下后塞在麻袋里迷彩服，换下了身上那套偷来的衣服。进入山林，迷彩服显然有更好的隐蔽效果。 再次检查了携带的枪支弹药，把弹匣全塞进军挎斜背在身上，“咔嚓”一声拉动枪机把81杠子弹上膛，一手拎着步枪，一手擎出手枪，加速朝山上跑去。 他没有留意的是，他换下的衣服，丢下的麻袋这些，为追捕小分队最终确认他的藏身范围，提供了最直接的依据。也最终导致他被包围，再也无路可逃。 第75章 无路可逃 空中的直升机飞到林木茂盛的丘陵地带，搜索的效率变得低了。 由于视角以及林木山石的遮挡，以及被搜索的人可以在听到飞机声音后快速躲藏，柏卫国带着的小组很难发现目标。但是柏卫国依然让飞机在大致的可能区域里盘旋，他的目的就是要拖住简志明逃亡的脚步。 只要简志明对飞机在空中的搜索有顾忌，那么他只要听到飞机发动机的声音传来，他就不得不停下脚步，找地方躲藏。这样一来，梁鸿云率领的地面搜索小组就能尽快的赶上来。 柏卫国的目的达到了，直升机一直在周围盘旋，简志明现在能够确定，飞机上的人并没有发现他。但也确实如柏卫国预计的那样，每听到飞机发动机的声音由远及近，简志明都要停下来找地方隐蔽。这样一来，他的逃跑速度大为降低。 首先发现简志明遗留下来的那些丢弃的自行车和衣物的，就是负责在地面追踪的梁鸿云的小组。这些物品的被发现，终于使追捕小分队能够确定，简志明应该就在前方不远处了。 一方面，追捕小分队通过电台，把这个发现向师部汇报，以便于师部把力量向这一区域调集，封锁这一片山区。另一方面，飞机的搜寻半径也大幅度的缩小。 这下，简志明终于藏不住了。 眼看着直升机开始盯着他所在的这片区域来回的搜索，而远处，已经可以看到搜索人员不时闪现的身影。跑，大约没几分钟就会被飞机上的人发现。而不跑，则显然等同于坐以待毙。 他们是怎么确定我的藏身区域的？简志明不无郁闷的思索着。 毕竟是搞侦察的，很快简志明就明白了自己是怎么被确认藏身在这个地域的原因了。是那些丢弃的衣物！简志明有些懊恼，当时应该把丢弃的那些东西，都塞进麻袋，找个地方埋掉就好了。这个错误犯得有点低级。 既然已经确定自己藏不住了，简志明从藏身之处探出头来，寻找可以强行冲出去的通路。 简志明现在身处的地方，已经在非常接近山区的一片丘陵顶端的树林里，冲下丘陵，就是一片距离大约八百米的小开阔地，只要越过这片开阔地，就能进入山区，逃生的希望就会大许多。 但难度也在这片开阔地上。这片开阔地已经被附近的农民开垦出来，成了水田。不要说树木，就是灌木丛也没有一颗。简志明可以肯定，只要他的身影出现在开阔地上，他立刻就会被发现。 稍加犹豫，简志明决定赌一把。他要赌这架直升机没有配备武器，无法向他发动攻击，同时赌这架飞机上，并没有搭载追捕他的步兵。 趁着直升机再次飞越头顶，向他的背后飞去的机会，简志明长身而起，飞快的向丘陵下冲了下去。只是在他还没有跑过开阔地的一半，直升机已经出现在他的侧后了。 穿着迷彩服，拎着枪飞奔的身影，如此显眼的目标，直升机的驾驶员立刻就发现了。 接到报告的柏卫国，从飞机的舷窗里查看着简志明奔跑的方向，指示飞机往简志明的前方飞去。他想在简志明的前面降落，截断简志明前方的道路。 “哒哒哒” 察觉了飞机的意图，简志明知道一点已经赌对了，直升机没有携带武器，飞机本身不会对他产生威胁。但是否搭载士兵他还不知道。但他觉得，不管飞机也没有搭载士兵，都不能让他飞在低空。所以，简志明举起手上的81杠，抬手就是一个点射。 有效射程600米的81杠射出的枪弹，很难对直升机产生实质性的威胁。一是飞机正在往前飞行，并非悬停不动，枪弹很难估算提前量击中飞机。二是直升机旋翼旋转，产生的巨大气流作用下，步枪子弹会被气流带动，偏离自身的飞行轨迹。 但出于条件反射，直升机驾驶员听到枪声，不自觉的就拉高了飞机的飞行高度。等到飞机再次降低高度的时候，简志明已经冲过了开阔地，消失在山地的丛林里。 “你们根据我留下的记号尽快跟上来！” 不等飞机完全降落，柏卫国已经拉开机舱门，一跃而下的窜出了机舱，丢下这句话，头也不回的拎着枪就朝简志明消失的方向追了过去。 从简志明进入的地方，柏卫国也一头闯进了丛林。 进入丛林的柏卫国，甚至都没有用他在侦察大队时学的那些痕迹追踪术，就很轻易的找到了简志明经过时留下的痕迹。撞断的树木和灌木的枝叶，倒伏的草丛，泥土上留下的新鲜的脚印，这些就是最好的路标指示。仓促而逃的简志明，根本就没时间再去消除这些痕迹。 还没到半山腰，柏卫国就已经远远的看见了简志明的身影。 “哒哒哒” 柏卫国边跑边抬手一个点射，远远地朝着简志明开枪。他希望简志明听到枪声后，能停下来和他对射，以此来拖住简志明。 听到背后的枪声，简志明并没停下来，而是跑的更快了。 只是很快的，简志明就不得不停下了脚步。慌不择路的他竟然顺着一条山梁跑上了一条绝路。在他面前出现了一道近百米深的悬崖，路断了！ 简志明探头朝悬崖下看了看，悬崖很陡峭，没有绳索之类的辅助工具，几乎不可能爬下去。他又回头看了看正在追过来的人影，他心里明白，这下，他跑不了了。 跳崖自尽？简志明觉得有点亏。束手就擒吗？简志明显然不愿意。 既然你们如此的穷追不舍，逼的他无路可逃，那就打吧，再多拉几个垫背的！这时的简志明选择了做垂死的挣扎。这时候的他，还没看清追上来的人是柏卫国，也没想到，负责追捕他的主力是侦察连的老部下们。 简志明在悬崖边上的一颗大树边设置了一个简易的掩体，趴进掩体，他把军挎里装着的弹匣一个个的拿出来在手边摆好，抬起枪，对着已经追到了不远处的人影开了一枪。 第76章 交火 “啪”一颗子弹钉在距离柏卫国不远的一棵树的树干上，木屑纷飞。 柏卫国被吓了一跳，一个跃步扑进了边上的一个土坑中。在一路的追赶过程中，简志明都没开枪，让他在不知不觉中，稍稍放松了一点警惕。他并不知道前面的简志明已经无路可逃了，正准备做最后的拼死一搏。 从土坑里借着草丛的掩护，悄悄的爬到一棵大树的后面，柏卫国从树的另一侧探出头来观察。 他相信，如果简志明刚才埋伏在前面射击的话，一定看到了他扑进土坑里。那么此刻简志明的注意力一定还集中在土坑附近。 不过，柏卫国并没有找到简志明的藏身之处。 简志明是开了一枪后跑了？还是依然躲在暗处阻击？柏卫国紧张的思索着，此刻他不敢再贸然的现身。刚刚若不是他是在高速的无规则的运动中，以简志明的枪法，他很难躲过那突如其来的一枪。现在，再贸然现身，那绝对是对自己生命的不负责任。 柏卫国再次躲回树后，扭头去看刚才被子弹射中的那颗树，他要从那棵树上的着弹点的射入角度和弹着方向来判断简志明的是在那个方位上射来的这一枪。 以弹着点为依据，柏卫国终于发现了简志明构筑的那处简易掩体。 这让柏卫国有些疑惑，简志明怎么不跑了？他探出枪口，朝着掩体位置扣了一个点射，随即矮下身来，窜到了另一棵树的背后。他此举是要试探简志明是否还在那里。随着他的开火，简志明也回击了一个点射。 “简志明，投降吧！你已经被追上，再也没有逃脱的可能了！” 柏卫国藏身在树后，大声的喊道。 直到此刻，柏卫国也没想明白，即将转业的简志明为什么会做下如此疯狂的事情，把自己逼上绝路。 随着柏卫国的喊话声，简志明马上就听出了喊话的人是柏卫国，他的心里不由的产生了一丝波动。这家伙不是休探亲假回家了么？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既然喊话的人是柏卫国，那么，现在紧追在后面的人，都是侦察连的人？ 简志明下意识的就放开了搭在扳机上的手指。他虽然不待见柏卫国，可侦察连的人，毕竟都在一起抄袭相处了几年，他从心底里有点下不了手。 只是，很快简志明就否定了这个想法。此刻，追上来的人只有一个，未必证明其他人就是侦察连的人。 “哒哒” 简志明朝着喊话声音传来的方向，再次扣了两个单发作为回应。 局面陷入了僵持！ 断续的枪声，为追在后面的追捕小组指明了方向。 不到半个小时，整个追捕小分队的两组人都先后赶到了。柏卫国一面为他们指明简志明的藏身的大致位置，一面让他们四散开，各自寻找掩体。 “柏连长，要不要我喊话让他投降？” 气喘吁吁的梁鸿云爬到柏卫国的身边问道。 他虽然因为被简志明牵累，被看管审查了大半夜，让他憋了一肚子气。可现在真的与简志明面对面的形成了对峙，他又觉得有些下不了手了。 “我刚才喊过一次，没用。你倒可以试试，毕竟你们相处时间长。不过，注意隐蔽不要冒头。” 若是能让简志明投降避免枪战，柏卫国当然没意见。不管简志明是因为什么而犯罪，犯了多大的罪，那是军事法庭需要去追究的。 “连长，投降吧！别逼着兄弟们向你开枪！” 梁鸿云朝着简志明的方向，大吼了一声。 “操！” 听到梁鸿云的声音，简志明轻声骂了一句。他这回可以确认了，追击他部队，真的是侦察连，这让他是真的有些纠结了。 他手上，手枪步枪的子弹加起来还有近二百发，步枪也被他拨到了单发的位置，打算的就是与追击他的人对峙到天黑，再看有没有机会逃脱。 但现在，这个可能性在变小。因为侦察连就是他的软肋！换其他任何部队来追捕他，他开枪都会毫不手软。唯独对上侦察连，让他无法狠下心扣下手中的扳机。 在部队呆了这么多年，他当然知道他这次的做法会连累侦察连的许多人。加上与侦察连的官兵们朝夕相处产生的兄弟般的感情，让他自然的在心里产生一些歉疚。 “鸿云，我知道我连累了你们！但我也不想这样！对不起了兄弟！不过，今天，要么你们打死我，要么我从这悬崖跳下去，我不会投降。事情到了这一步，无非是早死晚死的区别了。” 简志明终于忍不住出声了。 “操的，简志明，就是个孬种！算我眼瞎！我现在就出来，你特么的就朝我开枪好了！” 听到简志明的话，梁鸿云破口大骂，蹭得从藏身的树后跳了出来，拍着胸口朝简志明藏身的地方走去。 “啪” 一颗子弹射在梁鸿云的脚前，溅起一朵土花。 “梁鸿云，你别逼我！” 对面传来简志明歇斯底里的吼叫声。 时刻注意着对面一举一动的柏卫国，听到枪声，也一跃而出，把梁鸿云扑倒在地，抱着他一个翻滚，再次掩藏住身形。 “他，他竟然朝我开枪？” 梁鸿云嘴里喃喃的念叨着，显然，他没想到简志明会开枪，虽然子弹只是打在他的脚下。 “算了，他钻了牛角尖，不然，不会做出这种事的。你要真想帮他，就给他个痛快！” 柏卫国听着梁鸿云和简志明的对话，觉得简志明说的没错，对他来说，抵抗还是投降，确实只是早死和晚死的问题。相对于投降后的审讯，审判，再到枪决，还真不如现在就被打死。至少这样死，还能维护住他心里的那点自尊。 至于是是不认罪被击毙和认罪伏法被枪决，对于他个人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你带着大家火力压制，我掩护我摸上去！” 柏卫国拍了拍梁鸿云的肩，对他说道。 激烈的枪声爆豆般的响起，子弹打在简志明藏身处那棵大树的树干上，噼啪作响，压得简志明无法抬头。 柏卫国趁着这个机会，猫着腰迅速往前冲了出去。 第77章 余波 密集的枪声响起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简志明心里竟然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朝他开枪的全部都是他的老部下，但他一点责怪怨怼的心思都没有。 或许，在他朝着跳出来的梁鸿云脚下开了第一枪的时候，他就主动打碎了他与战友们之间曾经的那份情分。也破除了他的战友们朝他开枪时，心里的那份犹豫和不忍。 火力压制之后，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简志明闭着眼睛也明白。只是他有点好奇，摸上来的人是谁？梁鸿云？柏卫国？崔雪峰？还是任锦程？他心里念叨着，从背着的军挎里，摸出一个小铝盒。盒子是装刮胡刀架的，盒子盖上有块小镜子。 慢慢把小镜子用左手从掩体后探起来，他从镜子的倒影里，分辨出正在冲过来的人是柏卫国。 “操的！” 简志明再次骂了一句。既然注定要死，他不介意死在自己的老部下们的枪下，也算是补偿了一点自己拖累他们造成的亏欠，不管这个人是梁鸿云还是崔雪峰他们。 唯独不愿意的，就是死在柏卫国的枪下。 其实说起来，他和柏卫国没有任何的仇怨，在柏卫国调来侦察连之前，他都不认识这个人。但自从柏卫国调来侦察连，摆明车马的来接任自己的职务开始，简志明就把自己放在了柏卫国的对立面上，对柏卫国异常反感。这没有任何的理由和道理，纯粹就是一种心理反应。或者说，是一个人小心眼的自然反应。 自己临死，还要送一个大功劳给一个自己讨厌的人吗？显然，简志明内心是极度不愿意是这样一个结果。只是，密集的子弹压得他抬不起头，他想要反击也很困难。 简志明拖过81杠，麻利的换了个弹匣，把枪拨到连发位置，架在掩体上，朝着刚才观察到的柏卫国来的方向，抠响了扳机。 “哒哒哒哒哒……” 整整一梭子子弹，被简志明一抠到底的倾泻了出去。然后他收回枪，换弹匣，然后再次重复刚才的动作。 向前接近中的柏卫国在看到简志明藏身的掩体上探出一支枪时，就向边上扑倒了下去，匍匐到地上。等到简志明一梭子弹打空，他刚想起身，就看到掩体上枪口再次吐出了火舌，逼着他再次伏下身体。 不过这一次，柏卫国也抠响了手中的枪。他的子弹就是奔着简志明的枪去的。连续的两个点射，他看到简志明正在射击结束后撤的枪歪了歪。应该是打中了，只是不知道对简志明的枪的损伤有多大。 此刻，躲在掩体后的简志明正看着拽回来的枪皱眉头。柏卫国的射击，一发子弹正打在他手里的枪的弹匣卡榫的位置上，导致枪上的弹匣卡榫口变形，直接导致新的弹匣装不上去了。 “哼，打坏了我的枪，功劳就会是你的吗？” 简志明嘴里嘀咕了一句，随手把81杠丢在一边，抽出了手枪。 柏卫国在开枪后，这次没有急着爬起来，而是伏在原地，观察着简志明藏身的掩体。 突然，他看见在掩体后，飚起了一股血箭。他伸起手制止了压制性的射击，慢慢的站起来，托起枪把枪口对着掩体，缓缓的走上前去。 在他看到那股飚起的血箭时，他有种预感，简志明死了！ 当柏卫国的视线能看到掩体后的景象时，他放下了枪，向身后做了个安全的手势。随后他没在向前走，而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从口袋里摸出烟来，点了一支。 其他人看到他示意安全后，也在梁鸿云的带领下，三三两两的从藏身处走了过来。 掩体后的简志明用手枪抵在下巴的位置上自裁了。子弹强大的动能，掀开了半个脑壳，使得他有些面目全非。看着简志明凄惨的死状，二排长任锦程甚至蹲在地上，吐了个昏天黑地。 柏卫国抽完烟，站起身指挥着大家，一面用电台向师部报告追捕结果，并且呼叫直升机过来运用两件雨衣包裹起来简志明的尸体。一面让大家清理现场，消除刚才爆发的枪战交火的痕迹。 对柏卫国来说，简志明事件至此算是告一段落了。但对m9师来讲，事件还远没有结束。 简志明事件从事发到追捕结束尽管才不到一天的时间，但引发的震动是巨大的。从事件的引发到结束，暴露出m9师在保密条令的执行、武器保管、军转安置、以及军人的政治思想工作等各个方面都存在着不少的问题。 从保密的角度来说，师里确实有申请试点侦察连扩编成侦察营的打算。但这还处在申请申报的阶段，就已经在基层连队传得沸沸扬扬。若非如此，本已经主动打了转业报告的简志明，又怎么会匆匆结束假期赶回部队来疏通关系，要撤回转业报告呢？ 在军转安置上，也同样暴露出m9师在这方面的不够重视。同样的，只要地方上对简志明的工作安排只要还说得过去，也不会引发后续的恶*件。 这些问题，在即将到来的军区调查中，是无法隐瞒的。唯一对m9师还算有利的，是事件基本上算是自己解决的。除了调用了军区空军的一架直升机，其余调用的部队都是自己下属部队，主力只是警通连和侦察连。还有一点，就是事件没有造成大的影响，没有引发地方上的恐慌。涉及的地域也不算大。 但即便如此，最终，从师长和政委开始，恐怕也得有一大批人为此负责。 而其它的，象侦察连申请扩编这种事，则是想都不用再想了。有极大的可能是侦察连没准都会因此被撤编。 在整个事件中，唯一能受益的，恐怕只有柏卫国一个人。虽然他是侦察连副连长，在简志明不在连队期间，临时代理连长。但一来他刚刚调来，二是他事发期间正好在家休探亲假。事发后，奉命赶回连队，又在指挥追捕的行动中，处置果断，迅速平息了事件。 第78章 侦察连撤编 随着军区调查组进驻m9师，一股沉闷的气氛始终笼罩在全师官兵的心里。简志明的尸体被运回来后，在验明正身后，就被送走火化。可他的家人却没来领回骨灰，只得寄存在驻地当地的殡仪馆。 侦察连的接到命令，停下了除早上出操进行的队列和日常体能训练以外的其它所有的军事训练科目。每天白天，全连官兵要么是进行生产劳动，要么就是条令学习。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连里的老兵复员，依然没有改变。 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的又有了新的传言。那就是师部的警通连有可能要改编为警侦连。这一字之差，意味着侦察连或许要真的成为历史。 柏卫国已经被正式任命为侦察连连长，不过，他最近也有些虚火上升。这不仅是因为那些传言，在其它方面也都显示着侦察连确实面临着撤编的危险。 先是以往按照惯例，由警通连和侦察连派出骨干战士进行的新兵训练，没了侦察连的份。改为在师各个步兵连抽调人员担任新兵连的连排班长。 其次是侦察连的常规军事技能训练迟迟无法恢复，至于曾获得姜成龙盛赞的，柏卫国他提交的关于在侦察连训练中增加野外生存训练科目更是被无限期搁置。 指导员吕景曜手里拿着两本条令推开连部的门从外面进来，看着满屋的烟雾，急忙去窗边开窗。 “我说，大早上的你怎么就抽那么多烟？” “这不没事干么！哎，我说老吕，你觉得咱们这无聊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柏卫国从桌上的烟盒里又抽出一根，在桌子上墩了墩，随手把手里的烟头又接了上去。这年代，柏卫国平时抽的烟都是不带虑嘴的，老烟枪习惯于抽烟一支接上一支，经常一包烟抽完，只有一个烟头。 “哎，我说你别这么抽，这习惯不好！我看啊，这日子快到头了！我今天在师部，又听到了一个新消息，说是这次的新兵分配计划里，没有侦察连的名字。” 吕景曜又爆出个猛料。而这个消息，对侦察连来说，绝对是个坏消息。 因为参加轮战，侦察连已经两年没有老兵复员退伍，今年这一下子集中退伍后，侦察连减员已经超过了一半，现在整个连里剩下的人只有大约六十人。 如果不补充新兵，原来的四个排，要编制齐全两个排都做不到，有几个班里，眼下就剩下班长一个光杆司令了。 “要是这样，这训练还真不急搞了。本来，我还打算着等调查结束，让老兵们先试训下野外生存呢，不然等新兵进来，他们容易出意外。” 听到吕景曜的话，柏卫国呆了呆，然后自嘲的笑了笑说道。 “你还惦记着你那个野外生存训练啊？你没听说吗？有消息说，幸亏以前侦察连没有搞这种野外生存的科目训练，不然，这次追捕简志明就不会这样顺利。所以啊，我看你这训练，上面是不可能批准了。我觉得，你现在该考虑的，是你会再去那个新岗位。” 听到柏卫国还在念念不忘他的新科目，吕景曜苦笑着劝道。 越来越多的迹象表明，侦察连这次在劫难逃。他自己这段时间也跑师部跑的很勤，就是想趁着侦察连还没撤编前，调出侦察连。不然等撤编时再安置，他即便不脱军装，也不会分到什么好部门去。 “有什么好考虑的？梁鸿云、任锦程他们这段时间都在干嘛你当我不知道啊？包括你。其实，这才是我最觉得郁闷的事，还没明确要撤编呢，但咱们连的人心已经散了。” 柏卫国看了眼吕景曜，话说的很直接。尬， “我们和你不一样，咱们连，只有你没有受到牵连，相反还有功劳。其实，从这件事结束后，上级没有安排战斗总结和评功，大家就已经预感到结局了。嗯，我先去看看各排的情况。” 柏卫国的话让吕景曜感到有些尴尬，连队人心涣散，他这个指导员是最直接的责任人。所以他半是辩解的说完，找个借口离开了连部。 看着吕景曜匆匆离去的背影，柏卫国叹了口气觉得他刚才的话说重了。在面对自己的个人前途的问题上，有几个人真的能做到坦然面对？就是他柏卫国自己，其实心里也有小算盘的。他早就做了最坏的打算，只要不脱军装，实在不行，那就申请调动，去n集团军，这是他自己打算好的后路。 在88年春节到来前夕，军区调查组终于离开了。但m9师上下，并没有因为调查组的离开而觉得轻松一些。相反，倒是更紧张了，以致连春节也草草的应了下景就算对付过去了。大家更多的，都把注意力放在接下来军区对简志明事件的最终处理决定上。 过完年后，一系列的命令陆续下到了m9师。 先是师长常元奎被调往地方军分区任司令员，政委冯天纵调任军区陆军学院任政委，而且两人都分别被行政记大过。 这个结果比预想的结果要严厉，是近乎于仅次于撤职的处分。特别是常元奎，从野战集团军主力师师长调到地方军分区任司令员，意味着他军中前途很可能就此止步。冯天纵的任命要稍好一些，陆军学院毕竟还算是军区的一个重要单位。 让人意外的是，师政治部主任毛德元没有被调职，也没受处分。大家猜想，或许是因为袁世贵的死，已经让政治部付出了惨重代价，军区需要安抚人心的结果。 作为焦点的侦察连，接到的命令是与师警通连合并组建警侦连。所有的战士都被打散安排进了原警通连的各个班排，但军官们却还依然挂在侦察连，这实质上就是被撤编了。 又过了几天，调令也陆续下达，侦察连的几个排长们也被调往m9师下属的各个连队。随后，指导员吕景曜调往师政治部任干事，副连长梁鸿云调往侦察处任参谋，副指导员陶正治调往汽车连任副指导员，司务长肖里群调往油库任协理员。 整个侦察连就剩下连长柏卫国依然没有着落，一个人留守在空荡荡的营区里。 第79章 意外的调令 柏卫国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他比以前更无聊了。 之前的无聊，只是不能带领连队进行军事训练，但每天出操，安排学习劳动，关心战士伙食，晚点名讲评，夜间查岗查铺，以及连队的各种杂事等等，他还算有事可做。 现在，他什么事也没有了。甚至连早上的出操都省了，常常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洗漱之后，去操场上跑个一万米，再在双杠上做两遍一至六练习。剩下的时间，就是到点去师部食堂吃饭，再就是坐在空荡荡的连部里发呆。因为他是在找不到别的事可干，连里的菜地也划给了新的警侦连，武器库里也早已搬空，连他过去挂在床头的配枪也收走了。 “处长，给我安排点事情做吧，再这样下去，我这都要闷得发霉了。” 柏卫国来到侦察处，找到了处长姜成龙，向姜成龙要求道。 “呦，是小柏啊。没事，没事，你就当这阵子是休养好了。我可不是不想找事给你做，实在是不知道调令什么时候就会下来。你就安心等着吧，应该是好事！啊！” 显然，姜成龙知道些什么，但就是死活不告诉柏卫国。 从师部侦察处出来，柏卫国看着往来行色匆匆的人们，感觉很是怪异。整个m9师，恐怕现在只有他是在混吃等死的耗日子吧。 他掏出烟，一屁股坐在了马路边的马路牙子上，闷闷的抽着烟。他不想回去，回到连队看着空荡荡的营房他心里更烦，可他又没地方可去。 老连队七连的驻地太远，去的话没有车，当天回不来。原来侦察连的人又刚调到新单位，去打扰他们也不好。去警侦连，那还不如不去，去了更窝心。名义上是两连合并，却没他这个前侦察连连长什么事。师部里，他又是刚从侦察处出来。其它部门，多数部门的主官，经过这次调整也都换了人，没得去碰钉子被人轰出来。 “这位同志，你那个部门的？怎么可以坐在这里抽烟？” 两个人影挡在了他的面前，一个声音带着呵斥的问道。柏卫国抬起头，看见两名带着纠察臂章的战士正面色不善的盯着他。 柏卫国心里那个憋气就不要提了。这段时间，连里营区里就他一个人，百无聊赖的他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师里的纠察也知道，侦察连就剩一个连长还在，倒也从来不过来。这让他随时随地掏烟就抽成了习惯。眼下，这是在师部，不是在他的连队，他竟然也就这样坐在马路边上抽烟，还被纠察抓了个现行。 “呀，这不是卫国么，你是来找我的吧，不好意思，我刚出去了。” 就在柏卫国尴尬得不知道该回答还是不回答纠察的问话时，一辆吉普在身边停下，车里跳出个人来，帮他解了围。车上下来的人，是调到侦察处任参谋的梁鸿云。 他下车和柏卫国打了招呼后，就向两个纠察低声解释了几句，打发走了纠察，这才回头拉着柏卫国上车。 “你这是来看调令？听说你要调走了？” 一上车，梁鸿云扯着柏卫国问道。 “调走？” 柏卫国惊讶了。他刚从姜成龙那里出来，可姜成龙并没漏出任何一点口风，梁鸿云又怎么知道他会调走？ “咦！你不知道啊？我听我舅舅说，本来师里要调你去师部参谋处的，因为军区要调你去，所以师里才没安排你。你这去了军区，可就算是进了中枢重地了，以后有机会，可要照顾照顾我们这些老兄弟啊。” 梁鸿云不无羡慕的絮叨着。 “可刚才我在姜处长那里，他怎么没说？” 从梁鸿云的话里，柏卫国终于知道了自己的大致去向，一时间心情大好。只是随即他又有些疑惑，既然这样，姜成龙刚才为什么要瞒他呢？ “他啊，他不想放你走啊！听说他为了留下你，去咱们的新师长那里好几趟了。如今，你可是香饽饽，大家都抢着要你呢。” 梁鸿云的回答，让柏卫国很是无语。被人抢着要的自己，怎么自己的感觉是被抛弃了呢？甚至，柏卫国还因此产生了一些淡淡的不满。 他觉得，即便是师里不想放自己走，也不该这样瞒着自己。就像刚才，姜成龙完全可以当他的面，把话说清楚的么。而且，在某种程度上，你们就不该来问问我自己的意愿吗？想到这点，柏卫国甚至都不愿意再进到侦察处的里面去了。 “停车！我忘记了，来的时候，连里的门都没锁。不行，我得回去！鸿云，咱们改天再聊！” 柏卫国叫停了车子，随口找了个理由敷衍了梁鸿云，拉开车门就跳下了车。 “哎，卫国，别急着走啊，你听说了吗？马上要改军衔制了，据说上过前线的能评高一级呢！” 看着柏卫国二话不说的下了车，梁鸿云把头探出车窗，对柏卫国喊道。 他刚从他舅舅应安澜那里听说这个消息，正为自己能不能评上上尉军衔而纠结。可他刚到侦察处，能聊这事的人一个也没有。回来的路上正好看到柏卫国，正心痒难熬的想把柏卫国拉回自己宿舍去聊聊这事呢，没想这才说了几句话，柏卫国就下车走了。 柏卫国没回头，只是伸手向后挥了挥算是道别，快步向营区走去。 此刻，他满脑子都是自己去向的问题，那还有兴趣去聊能授什么军衔。这种事，反正有详细的各项规定的，到时候，能套上哪级就是哪级了。自己瞎想有毛用啊！ 当时间跨入五月，柏卫国的调令终于来了。 让他意外的是，他并没有像梁鸿云告诉他的那样调去军区，而是被调往陆军学院。随同调令一起到的，是一份他的新的任职命令。他被任命为陆军学院步兵侦察系的副营职战术教员。 柏卫国看着这份任职命令有些傻眼。在他自己的认知中，让他做个侦察参谋，搞个什么侦察方案；或者组建一个小分队，带着去执行任务；再或者下连队带兵；这些都没问题。 可让他去当教官上课？从小就在军校里长大的他，一直认为教官是需要有扎实的理论功底的，他行吗？ 第80章 新岗位新任务 ps. 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点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事实上，柏卫国想多了，陆军学院其实就是过去的步兵学校。西北军区的陆军学院和他曾经就读的华北军区的步校一样，在86年从步兵学校升格为陆军学院，从中专变成了大学。 在与师后勤部的营房处办理了交接手续后，柏卫国背着行李，来到了着落在终南山脚下的陆军学院报到。到这时候，他才想起来，原来的m9师政委冯天纵似乎就调在这里当政委。那这次调动，是不是就是出于冯天纵的意思呢？ 这不得不说柏卫国在这一点上有点后知后觉。谜底很快就揭开了。 “冯政委要你来报到后，去下他的办公室！” 在学院政治部办理了报到手续后，负责给柏卫国办手续的干事对他说道。 “卫国来了，是不是有点意外？” 看到门外喊了声报告后推门进来的柏卫国，冯天纵笑着从座位后站起了身，走向摆在窗边的沙发，边走边寒暄着。 “报告政委，确实很意外！” 进了门的柏卫国站直了身体，一个立正，大声的回答。 “不用这么拘束，来，坐这里，咱们先聊聊。” 冯天纵看着柏卫国拘谨的模样笑了起来，拍拍沙发扶手，示意柏卫国过来坐下。 “政委，我怕我难以胜任这份工作啊，您知道的，我的理论水平并不高。” 柏卫国没客气，但他一坐下，就迫不及待把自己的惶恐说了出来。 “我知道，你只读了两年步校，在理论水平上或许有很大的不足，不过你有丰富的实战经验，这足以弥补你理论上的短板。而且，理论也是可以通过学习来提高的么。不要有负担！ 另外，你大约还不明白我调你来陆军学院的目的。其实我调你来，倒不是让你来上课的。” 冯天纵的话，再次让柏卫国陷入了迷糊中。任命自己为教官，却不是让自己来上课，那自己来这里做什么？不过，显然政委的话还没说完，于是，柏卫国只得闭上嘴，继续听冯天纵讲下去。 “这次南疆参战，你也见到了猴子国的特工团，还和他们交过手。其实，现在世界上，各*方都组建有专门的，从事这种类似特工团的部队。 比如在美国，他们有“绿色贝雷帽”部队，“海豹”部队，据说还有一支神秘的“三角洲部队”。在英国，有“第22特别空勤团”，在苏联，有“伯格乌”和“信号旗”部队，在以色列，有个代号“269”的总参谋部侦察营。 而我们，虽然这几年也临时组建了侦察大队在南疆参战，但毕竟只是临时建制。我们还缺乏一个专门的系统的特工侦察部队。在这一点上，我们实际上已经落后于世界上的这些军事强国。 而你，学的是侦察专业，又在侦察大队呆了一年多，尤其是你在侦察大队的表现，非常出色。本来，我是有打算在m9师搞个试验性质的侦察营的，当然，最终没搞成，原因你也知道，在这儿咱们就不说了。 不过我来这里后，觉得这支试验性质的部队，在m9师搞，并不是个好的选择。毕竟在基层单位，经费，人员选拔，装备配置等等，都存在着劣势。远不如由军区来搞方便，更不如咱们陆军学院来搞。 在这里，我们有充足的经费，还有许多的理论人才来研究这种新型部队的作战理论。而人员选拔，也可以在全军区的范围里挑选。特别是一些新型武器装备，在这儿比较好配置。 所以，调你来，就是要你来组建这样一支试验性质的小部队，研究它的作战理论，实践它的作战方式。为军队现代化，探索一条新路。 你觉得，有没有信心搞起来？” 冯天纵的这番话，听得柏卫国有些热血沸腾。同时，他心里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会选择调他来陆军学院。但很快他就冷静了下来，并且感到了惶恐。 “政委，我非常愿意接受这项任务，能为我军的现代化贡献力量，作为一名军人，我感到荣耀。可是，我也没这方面的经验啊，这万一搞砸了？” 柏卫国欲言又止，但他的担心已经表露无疑。 “不仅你没经验，我们又有谁有经验？失败并不可怕，只要我们能从失败中接受教训。而且，事情是要一步步做的。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么，是不是？” 冯天纵当然明白柏卫国的担心是有道理的。在南疆前线，他早就看过相关的战例和战报。柏卫国组建的小分队渗透到敌后，一系列的作战战果，是参加轮战的侦察大队里，所有战例中最耀眼的。这也是他最看重柏卫国的地方。 柏卫国很年轻，可他认为正是因为柏卫国的年轻，他才不会被一些陈旧的框架束缚住。他在南疆作战中的表现就是最好的例证。 南疆轮战，先后组建了十多支侦察大队参战，可没有那支侦察大队获得柏卫国那样的战果。是那些侦察大队的人员在军事素质上不如柏卫国吗？不是，这些侦察大队的组成人员，大多都是老侦察兵了，他们在军事素质上，绝对不会比柏卫国差，可他们为什么就没获得柏卫国这样耀眼的战功？ 冯天纵觉得，归根到底，就是因为柏卫国年轻，思绪天马行空，敢想敢干。而现在要做的事，正需要柏卫国这样的敢想敢干。 “学院里，有这些外军的相关资料吗？我觉得，在具体行动起来之前，能了解的更详细一些。” 允许失败！冯天纵的这个话，让柏卫国心里终于有了信心，虽然他心底里并不想失败。但明显的，有了冯天纵这句话，至少，他在心理上的包袱就小了很多。 初生牛犊不怕虎，说的就是柏卫国这样的人。一旦摆脱了心理上的压力，他才不怕会撞南墙。就算撞个头破血流，把血擦干了接着再干好了。 “学院里资料很少，不过，明年有几个指标，我想派你去英国，你可以实地去观摩英国“第22空勤团”的训练。那可是个老牌的特工部队，据说许多国家的类似部队，都是参考他们设立的。你要抓紧时间，好好准备一下，别的不说，外语这一关，你就要先过了。” 冯天纵交给了柏卫国第一项必须完成的任务。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 第81章 女英语老师 ps. 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点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听到政委布置的新任务，柏卫国禁不住呲牙咧嘴起来。 “怎么，你牙疼？” 看到柏卫国的怪样子，冯天纵皱起了眉头。 “政委，你可能不知道。我们这些大院里出来的，当时读书好的，都去考大学了。就我们这些读书不好的，才当兵到大熔炉里锻炼来了。这读外语，我可能真不行啊。” 柏卫国大着胆子，向冯天纵说道。 “扯淡！你还是不是名军人了？上级命令你去攻克个山头，你也这样回答？” 听到柏卫国这么说，冯天纵语气严厉起来，脸上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神情。 “是！首长！保证完成任务！” 看到冯天纵变了脸，柏卫国从沙发上一蹦而起，大声回答道。 “真是个猪头啊！”柏卫国暗暗骂着自己。 从政委办公室出来，柏卫国感到后背都有点湿。刚才自己确实有点忘形了，竟然在政委和他谈话时，无意中讨价还价起来。 再次来到政治部，在干事的陪同下，来到训练部。再由训练部的副部长龚修伟带着，到办公大楼的二楼步兵侦察系的教研室报到。 在陆军学院，步兵侦察系教研室是个小系。严格来说，只能算是一个步兵中一个小分支。只是由于学校升格为学院，才凑数似的把他列成了一个系。除开正副系主任各有一间办公室以外，其他的十几个教官就挤在一间教室改的大办公室里办公。 柏卫国的到来，除开系主任卢天瑞表示了欢迎之外，其它人都很冷淡。 其实，这也难怪。整个侦察系，其他的教官们，年纪最轻的也都三十多岁了，他们基本上都是毕业于几所有名的军事院校的高材生。而柏卫国仅仅是个步校毕业的中专生，加上他们都已经知道，柏卫国是不带课的。 在他们看来，一个教官不带课，只能说明他的理论水平堪忧才会这样安排。想想也是，你能指望一个中专生，能有多深的理论水平？自古文人相轻，虽然大家都是军人，可这些教官都算是军人中的文人了。 还有一个原因，则是一些私下的传言造成的。他们并不知道柏卫国曾是个南疆的战斗英雄，可他们知道，柏卫国是从m9师侦察连调来的。 在军区里，发生在m9师的简志明事件虽然被禁止传播，但私下里的传言依然沸沸扬扬。在他们看来，柏卫国最大的可能，就是被贬到陆军学院担任政委的冯天纵的亲信，在m9师侦察连出事后，塞到他们系里来避风头的。也就是所谓的冷处理。 柏卫国那里会想到，他在同事们的眼中竟是如此的不堪？不过，他现在关心的，是该怎么完成政委冯天纵要求他攻克的山头——学外语。 在分给他的宿舍里略微安顿了一下，柏卫国拿着刚才在冯天纵办公室里出来时，冯天纵给他的一张纸条，再次来到办公大楼。他要去四楼的通信指挥系，找冯天纵给他安排的英语老师。 冯婉秋看着站在她面前的柏卫国，怎么也无法把眼前这个嘴上长着一圈淡淡的茸毛，满脸青涩的年轻人。与她想象中父亲嘴里那个赞赏有加的战斗英雄，侦察连长的形象重合起来。 她毕业于解放军通讯工程学院，多数时间都在与各种无线电设备打交道。尽管出身军人之家，可她印象中的英雄形象，完全都是来自于电影中的形象。 在她的想象中，战斗英雄自然就该是个高大威猛，刚烈冷酷的铁血形象，嗯，应该还有一张满脸胡茬，刮得铁青的脸，说起话来，要充满霸气。 “你就是柏卫国？” 冯婉秋从椅子上站起来，眼里带着审视的围着柏卫国转了一圈，才带着强烈的疑问的语气问到。 “柏卫国又不是什么大人物，有必要冒充吗？” 柏卫国没想到冯天纵给他安排的老师是这么一个看上去和他差不多大的漂亮女军人，当然，他更不知道，眼前的这位女军人是政委冯天纵的女儿。他被她眼里审视的目光看得感觉有些不自在起来，忍不住就顶了她一句。 “呦，这是生气了？我也就是随口一问么。” 冯婉秋看着神情局促，脸色有点微微涨红的柏卫国，笑了起来。从柏卫国的反应来看，她觉得这个战斗英雄怎么看怎么都还象是个大孩子么。 柏卫国对冯婉秋的这句话，没有接嘴，算是一个默认。 “嗯，好了，我们这就算认识了。你要学英语，能不能告诉我你现在大概是在一个什么水平？” 眼看柏卫国神色不愉，冯婉秋收起了玩笑的神情，开始认真的询问。 “呃，这个...这个就算什么也没学过吧。” 这一次，柏卫国是真的脸红了。他读中学那会，压根就没好好学过英语。刚开始上英语课学字母和那些这是什么，那是什么的简单会话时，他觉得这太容易了，也就没用心。 等到老师教完音标，开始教后面的课程时，柏卫国才突然发现，他懵圈了，对老师教的内容是完全不懂。随着拉下的课程越来越多，他彻底放弃了英语的学习。等到考试的时候，完全就靠蒙那些选择题，才算没吃鸭蛋。 这也是他得知有机会免试进军校时，毫不犹豫的报名的主要原因之一。因为再读下去，高考，对他来说那是完全没戏。其它功课读的再好，也经不住一门英语拉下那么多的分数。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转了一个大圈，如今他依然要读这门让他头痛的英语，这算不算是命运的戏弄？眼下被冯婉秋一问，他不脸红才怪。 “噢！看来你年纪很小就参军了啊。” 冯婉秋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她误会了，以为柏卫国的文化程度很低。不过她觉得，这样才解释的通，以柏卫国这么年轻就是个副营职军官的原因。兵龄长，参过战，这样才合理么。 “嗯，那个，冯老师，你不反对我这样叫吧？我想知道该从哪儿开始学，或者，该怎样订个学习计划？” 柏卫国终于彻底无语了，他决定终止这个话题，这个话题再说下去，他觉得脸都要丢尽了。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 第82章 特种部队的雏形 ps. 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点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冯天纵绝对没想到，自己女儿和柏卫国的第一次见面，情况竟然是如此的糟糕。 在心里，冯天纵确实存有撮合一下自己女儿和柏卫国的想法，他对柏卫国的欣赏是发自内心的。只是他没想到的是，他的这种给两人创造见面相处机会的办法，却正好把柏卫国最弱的软肋给暴露了出来。没有那个男人，愿意在一个陌生的女人面前，展现出自己的短板。 而男人和女人相处，除非那种青梅竹马的关系。否则，在前几次见面的时候，若是不能擦出火花，那么这种相互间最初的印象就会固定下来，在以后，若没有特别强大的力量，很难再次打破这种被固定了的感观，更不要说再次擦出火花了。 柏卫国在冯婉秋那里，拿了两本冯婉秋为他准备的英语教科书，连以后每天的学习时间都没约定就几乎是仓皇而走。不过，他这个行为，在冯婉秋看来，就是被揭了短的小男孩害羞了。 所谓英雄见惯亦常人，拨开光环，即便是英雄也同样具有和正常人一样的情绪和优缺点。 在这一刻，看着逃一样跑出门的柏卫国，冯婉秋突然觉得自己原来心里塑造出来的那个威猛的英雄形象消失了。取而代之的，竟然是一个大男孩的样子。不用说，这个大男孩就是柏卫国。 柏卫国当然不会知道冯婉秋的这种心理变化。今天与冯婉秋的初次见面，就让他心里产生了些阴影。他现在心里，只有一个想法，以后要尽量少来这个冯老师这里。至于学英语，他也打定了主意，明天白天请个假，去市里的新华书店看看有没有英语学习磁带和配套教材。 回到宿舍，等心情平静下来，柏卫国才开始考虑他接下来的工作要怎么做。 今天政委和他谈论到那些内容，除开猴子国的特工团，其它那些什么美国的“绿色贝雷帽”、“海豹”、“三角洲部队”，英国的“第22特别空勤团”，苏联的“伯格乌”和“信号旗”等等这些，他都还是第一次听说，更不要说了解他们的日常训练方式，作战特点之类的情况了。那么，带来的最直接的问题，就是他眼下要负责组建的这支小部队该是怎样的方式来组建。 用侦察大队那种方式来搞，肯定还不对。若是那样搞就行，政委显然没必要和他专门谈这些。把军区各集团军和师的侦察部队抽调一些来组建就行了。 可不这样搞，又该怎么弄呢？柏卫国感觉自己两眼一抹黑，真有些狗咬刺猬无处下口的感觉。 去食堂吃过晚饭，他晃晃悠悠的跑去学院图书馆，结果翻了一晚上的图书目录，也没找到一本他需要的资料。这个结果，让他有些气馁。 要不，再去和政委谈谈，然后看看政委那里有没有相关的资料借一些来？不过，很快这个想法就被他否定了。他觉得应该从他参加过的实战中，找找灵感。或者说找找存在的不足，或者是还能改进提高的地方。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他除了第二天请假去市里书店买了套英语磁带和教材外。大部分时间就是白天坐在办公室里，写写画画的回忆他以往参加过的战斗的过程，当时的情况，以及遇到的问题。晚上回到宿舍，则听着磁带跟着学英语。 几天下来，还真的被他找到了一些以往战例中可以改进的地方。 第一个就是通讯问题。在他带着小分队渗透到北光的时候，他记得当时他带的小组分头摸敌人的暗哨，相互间的消息根本无法沟通。在分别摸掉目标的暗哨后，也没法通知带队伏击敌人巡逻队的李荣浩。 现在回想起来，这次袭击能够成功，也是存在着很大的侥幸因素。当时，只要有任何一个环节出错，他的小分队就难全身而退。后来摸帐篷时王汉生的牺牲就是证明。若在那时候，他们小分队之间，每人或者每个小组都配有步话机，情况可能就会好很多。 其次就是他们的小分队在渗透进入敌境后，虽然带着电台，可为了避免被敌人监听到电台信号，与司令部之间也几乎没有联络。若是他们当时与大队司令部有畅通的联络，高远可能也就不会牺牲。 第二个问题则是在解决简志明事件时，直升机的运用，为快速输送追捕组提供了可靠的保障。当时如果没有直升机，只要被简志明逃入地形复杂的山区，再想要追捕简志明，那显然会是困难重重。 第三个问题，就是狙击手的运用了。他在义都外围，闯进敌人伏击圈后，若不是那支他在敌人弹药库，心血来潮背上的狙击步枪对敌人的压制，他想要逃出敌人的包围，简直就是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那么，在今后组建的这支小部队里，一定要配备这种能用远距离精度射击来控制战场局势的小组，负责压制敌人，掩护其他人的行动。 第四个问题，就是这支小部队的定位问题，或者说如何运用的问题。在柏卫国看来，不管是在北光对敌人特工团团部的袭击，还是后来他在义都。特别是在义都，当时如果和他在一起的是整支小分队的话，端掉316a师的师部，并不是件很困难的事。而在简志明事件中，追捕小分队的作用也十分突出。 换句话说，这支小部队的定位，就应该是针对一些特定的战略目标，实施重点打击。完成一些特定的作战任务的部队。 柏卫国不知道的是，他的这些总结性的思考，已经把他要筹备的这支小部队的定位，非常靠拢日后的特种部队的定位了。可以说，按照他现在的设想，这支小部队组建起来，已经具备了特种部队的雏形。 当这些思考逐渐在柏卫国的脑海里成型后，他开始动笔，把这些内容整理成报告，准备交给冯天纵先看看。正当他在宿舍里奋笔疾书的时候，他的宿舍门被“咚咚咚”的敲响了。 打开门，一张满脸怒气的俏脸映入他的眼帘。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 第83章 授衔风波 ps. 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点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呃，你怎么来了？” 看着站在门口一脸怒气的冯婉秋，柏卫国嘴上不自觉的打了个咯噔。 自从那天离开通讯指挥系，柏卫国就很不想再去。他的打算就是能自学就自学，实在遇到问题再去请教。甚至他有趁手上在写的报告交到冯天纵那里时，看看能不能再让冯天纵另外介绍个老师的打算。 他并不知道冯婉秋是冯天纵的女儿，虽然这在整个陆军学院里，几乎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但柏卫国这些天在办公室里，与其他的教员们并没有多少交集。 这倒不是柏卫国不愿意和别人交流，而是其他人都对他很冷淡，见到他都是一副敬而远之的态度。常常都是，看见后点个头之类的，就各顾各的忙自己的一摊去了。 柏卫国也想和他们建立起一种相互交往的关系，可他在办公室里，看到他们不是去上课了，就是在忙着写教案之类的，想聊天也觉得不便开口。几天下来，他也就习惯了相互间的这种状态。在这样的情况下，自然也就没人会和他说这种事。 “你还打算学英语么？” 听见柏卫国这样问，冯婉秋心里更气了。不知不觉就是一种兴师问罪的语气。 那天柏卫国离开后，晚上下了班，冯婉秋特地回了趟家。缠着老爸冯天纵，问了些柏卫国的情况。当她听冯天纵讲到柏卫国孤身潜入敌人的公安屯，血洗公安屯为高远报仇，并带回高远遗体的事后，他对柏卫国都产生了一种崇拜的心思。 因为她认识高远，当初冯天纵还在j集团军时，他们家和高家住在一个家属院里，小时候，她也曾是高远的小跟屁虫中的一个。 而她还不知道高远牺牲的消息，这是第一次听冯天纵说起。听到儿时的玩伴高远牺牲，瞬间的心痛伤心，就在后续听到柏卫国的铁血复仇后，变成了对柏卫国感激和崇拜。 可随后几天，柏卫国竟然不见踪影。不要说来跟她学英语，就连人影也没看到，这让冯婉秋心里是又气又急。虽然每天上班都要经过二楼，但女孩子的矜持让她不好意思闯进柏卫国的办公室去找他。 只是她没想到，自己放下矜持鼓足勇气来敲柏卫国的门，得到的竟是一句你怎么来了，如何让她不生气？ “学，当然学！只是你看我这两天正忙着给冯政委写报告，所以...” 柏卫国虽然感到了冯婉秋语气中的不善，可想到人家是主动要来教自己英语，也只好陪着笑脸找理由来解释了。 “这样啊，那好，明天开始，每天晚上吃完晚饭，你来我办公室，学一个小时。” 听到柏卫国解释，是给自己老爸写报告才没来找自己学习，冯婉秋满肚子的气瞬间就消了。她可没想到，柏卫国并不知道她和冯天纵的父女关系。 随口和柏卫国约定了以后的学习时间，不等柏卫国答应，冯婉秋转身就走，连门都没进。 因为气一消，她马上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我竟然追着这家伙要教他英语，这算什么事么？想到这个，只觉得自己的脸有些发烧，她那里还好意思进门。 她那里知道，此刻柏卫国看着她离开，心里却想的是，这老师看来是换不成了。 事已至此，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柏卫国每天晚饭后，都老老实实的去冯婉秋的办公室上课。让柏卫国没想到的事，他的行为落在有心人眼里，更加坐实了他是来陆军学院避风头的传言。在传言中，他不仅仅再是冯天纵的亲信，更成了冯天纵的未来女婿。 柏卫国在系里更孤立了。在教员当中，那些本来就轻视他的人，因为这些传言，对他的看法从轻视变成了不齿。而一些对冯婉秋有想法的，更是对柏卫国有了一种厌恶。系里的学生，却因为柏卫国这个教官并不给他们授课，对他也殊无尊重。 对于这种明显的孤立，柏卫国感受到了，但却不明其妙。当时间到了八一前夕，系里对全体教员评授军衔时，终于酿成了风波。 在88年恢复军衔制的时候，对于军校的教官，除了行政军官外，普通教官一律转换成保留军籍的文职干部，也就是除了校长、政委，训练部、政治部、后勤部的领导和各系的系主任之类的有行政职务的人员外，其它人员都不评授军衔。 在侦察系，柏卫国却是个例外。因为他的任务是筹建一支试验性质的小分队，是要实际带兵的，并不是具体授课的教官。所以，学院在评授军衔时，依照他副营职的行政级别，确定授予他上尉军衔。 这个军衔按照他的级别，实际上已经授低了，正常情况下，应该授予少校。只是柏卫国的军龄太短，才按照同等级别的下限定为上尉。 但问题就出在，系里除了正副系主任和柏卫国之外，其他人都是没有军衔的文职。这下，这些教员们就炸了窝。在他们看来，一个既不授课，学历低，资历也低的人都能授衔，就是源于他是学院政委冯天纵的亲信和准女婿的缘故，这对系里的老资格教员们，是不公平的。 于是，不仅各种告状信满天飞，在教研室里，甚至有人当着柏卫国的面指桑骂槐的破口大骂。 作为处在旋涡中心的柏卫国，开始时候还不以为意，因为他们骂的是政委的准女婿，这和他又有什么关系了？可渐渐的，他就觉出有点不对味了。 因为按照公布的授衔方案里，系里除了两个主任，就他授有军衔。那，他们是在骂我么？可这和政委准女婿又是那和那啊？他实在是没把冯婉秋和冯天纵联系起来。 直到军区调查组进驻学院，调查组人员找他谈话时，询问他和冯婉秋的关系时，后知后觉的柏卫国才把两者之间的关系联系起来。 柏卫国终于明白他在系里遭受孤立的根源了，但同时也让他感到头疼，该怎么化解呢？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 第84章 被误解的柏卫国 从调查组出来，柏卫国漫无目的的走在学院的校区里。从调查组谈话中得到的真相让他有些吃惊。他做梦也没想到，他竟然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就成了众矢之的。更为可笑的，他竟然在别人口中，成了政委冯天纵的准女婿。 柏卫国有些茫然，他有点不知道该怎样来处理与系里同事们关系，毕竟这些人不是敌人，而是战友。可这些战友们怎么就和他在连队，在侦察大队时遇到的那些战友们不一样呢？ 其实，真要追根寻底，柏卫国遭受排斥的根源就是他的学历太低。仅仅学历低还没问题，他还年轻。年轻也不是大错，他的级别还不算低，副营了。 再加上他又是政委冯天纵从自己的老部队亲自调来的，还要加上他每天晚饭后，都要去政委女儿冯婉秋的办公室里呆上一两个钟头。他们可不知道也不会管柏卫国和冯婉秋在一两个钟头里，在干什么，他们只是觉得他们两个走得近。 当这些因素叠加在一起的时候，就很自然的引起了别人从心底里产生的不服，或者说是嫉妒。而事情激化的最终原因，就是军衔的评授。 一个不学无术，依靠裙带关系来混资历的毛头小子，竟然压过那么多不管在理论上，资历上，为学校做的贡献上都远远超过他的人，被授予了军衔。而他们这些人则都被转成了保留军籍的文职，这是个人都会觉得不公。所以，对此不满的不仅是侦察系的这些教员，其他系的教员们也是不乏微词。 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柏卫国为什么年纪轻轻，就能被迅速提拔，并没人对此做出解释，柏卫国的详细履历也没被公开过。 或许有读者觉得这样说不合理。其实，原因也很简单。柏卫国立下的主要功绩，都不是在s集团军立下的。虽然他被授予战斗英雄荣誉称号时，是在m9师攻占965高地时的战功。却由于他被高远挖走，并没参加英模报告团去宣讲。 等到后来，柏卫国的功越立越多，可那都算在了n集团军的侦察大队头上。对s集团军来说，这事是在没什么光彩的，自家的人跑去帮别人家立功，这是自己不够重视还是怎么了？ 在战时，西北军区发往军区所属各部队的战报中，除了最初攻克965高地时刊登过前线涌现出柏卫国这样一个战斗英雄外。在其后的战报中，几乎就再也没有提到过他。 柏卫国回归s集团军后，在处理简志明事件中，虽然也立下大功，可这事又是需要捂盖子不便公开的事，这样柏卫国的功劳自然也没人提及。 这样一来，柏卫国在陆军学院，除了学院高层领导对他的履历还算大致清楚外，竟然就没什么人知道他是个南疆的战斗英雄，自然也就不知道，他的提拔是因为他的战功，而不是靠裙带关系。 走着走着，不知不觉间，柏卫国竟然鬼使神差般的走到了办公楼四楼冯婉秋的办公室门外。在潜意识中，柏卫国想找个人来倾诉一下他的苦闷。来到陆军学院后，似乎和他交集最多的人，就只有冯婉秋。 不顾通讯指挥系教研室里人们异样的眼光，柏卫国叫出了冯婉秋，向学院的操场走去。奇怪的是，当和冯婉秋走在一起，柏卫国满肚子想说的话，竟然有不知道该如何说起了。他当然不会傻乎乎的说，别人在传我俩在谈对象不是。 关于柏卫国的种种传言，冯婉秋其实是知道的。但一种她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原因，她并没有否认，也没去辩解。她自己给自己的理由，就是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去说吧。 这次闹的沸沸扬扬的授衔风波，她当然也知道。不过，作为同样是当事人的她，觉得也无从辩白。既然军区派了调查组，那就让调查组出结论好了。而且，她也是要转文职的人，别人也攻击不到她。可看着一言不发皱着眉头的柏卫国，冯婉秋突然感到一种怜惜的心情涌上心头。 “刚才，调查组找我去谈话了，他们问我和你之间的关系。你是冯政委的女儿？” 柏卫国终于开了口，问的却是个他自己已经从调查组那里确认了的问题。 “怎么，你不知道？那你怎么解释的？” 冯婉秋实在没想到，柏卫国竟然不知道她是冯天纵的女儿，她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不过，她关心的显然不是这个。既然调查组问到柏卫国，那么问题就肯定和那个传言有关系了。这才是她心里隐隐期盼的答案，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反问出口后，她竟然有些脸红，又有些后悔。 “我告诉他们，你是我的英语老师啊！” 柏卫国没有看冯婉秋，自然察觉不到冯婉秋脸上的变化，他自顾自的回答道。 听到柏卫国这样的回答，冯婉秋心里隐隐觉得有些失落。通过这段时间教柏卫国英语，看到柏卫国刻苦学习的样子，和英语学习上快速的进步，她对柏卫国的好感越来越多。 这本就是一个崇拜英雄的年代！当年，许多的大学女学生不顾家人的反对，投入那些伤残英雄的怀抱就是最好的证明。何况柏卫国这样一个毫发无损的从战场上下来的，又年纪轻轻就受到上级首长的垂青，军内前途一片光明的俊杰，自然不可避免的让她产生一种爱慕之情。 可柏卫国的回答表明，他显然没有这方面的心思，这又怎么会不让她感到失落？ 不过她不知道的是，年轻的柏卫国并不是对她没有好感。只是柏卫国的心里，已经被一个朦胧的影子占据了，那是一个和柏卫国从小在一个家属院长大的女同学。柏卫国当兵之后，两人断断续续的通过书信联系着。 在柏卫国上前线之前，她已经考上大学，在天津读书。只是迄今为止，双方都没有挑明。不过在柏卫国心里，已经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女朋友。所以，当柏卫国和冯婉秋在一起时，没往男女之情上想而已。 第85章 婉秋的建议 等到柏卫国在学院的操场上，原原本本的把他的猜测和苦恼告诉冯婉秋后，两人再次陷入了沉默。面对柏卫国现在的处境，冯婉秋也一时想不到该如何的化解。 冯婉秋向他父亲询问过柏卫国的情况，她自然知道，他父亲对柏卫国是单纯的欣赏。调柏卫国来陆军学院也不是出于私人目的，而是在反思了南疆战斗中暴露出来的问题，又结合世界其他国家的军队现状，出于公心才把柏卫国调来的。 在整个西北军区，还真的找不到第二个，象柏卫国这样率领过小分队，深入敌境进行过实战的人。所以他调柏卫国来搞这支试验性质的小部队，绝不是什么因为柏卫国是他的亲信，更不是因为所谓的裙带关系。 可这要如何表明呢？总不能象鲁迅笔下的祥林嫂那样，见个人就去和人家倾诉解释一遍吧。而且，通过自己嘴里讲出来的解释，也要有人信才成啊。 去和她父亲冯天纵讲，让学院出面解释和辟谣，这倒是个办法。但柏卫国反对这样做，他觉得这样做，会使得他太高调。因为他现在并没有把握能组建起一支冯天纵设想中那样的部队，到目前为止，他连方案都还拿不出来就是证明。一旦过分高调，万一最后搞出来的队伍不伦不类，达不到首长们希望的那样的要求，那他柏卫国该怎么收场？ “要不，去我家吧，让我爸出个主意？” 冯婉秋提出了她最后的建议。 “要不，等调查组的调查结果出来？他们总要有个结论吧？” 柏卫国很不想去冯婉秋的家里，虽然他现在对眼下的处境一筹莫展，可他却并不认为这是个很难跨越的坎。他觉得，遇到这样的事，就要去找政委，会不会让人觉得他太无能？ “调查组他们只会公布调查结果，会说你的授衔是否合理，是否存在暗箱操作，但应该不会公布其他内容吧？对你现在的处境是否改善，应该不会有太大的作用。而且，他们的结论只会以文件形式传达，连校刊上都不会登的。欸，校刊，我想到办法了！” 冯婉秋不认可柏卫国的想法，但在无意中说到校刊的时候，她突然脑子里灵光一现，想到了一个解决的办法。 “什么办法？” 听到冯婉秋说她想到了办法，柏卫国的注意力顿时被吸引了过来。 “你可以给校刊投稿啊，就写你对参加过的战斗中存在的问题和不足的反思。我想，对于这样学术性的反思总结，校刊一定会刊登的。不过，你在文章中，要强调，这是你亲身经历参与的战斗。 这样，既让读到这篇文章的人知道了你参加过许多的战斗，立有不少战功。又能显示出，你具备实战经验，同时也不缺乏理论功底。堵那些小看你的人的嘴，不是再合适不过的了吗？最重要的是，你参加的那些战斗，多数都是在侦察大队时执行的任务，比起那些教研室里的，纸上谈兵的家伙，你绝对比他们更有发言权。” 冯婉秋越说越兴奋，觉得她这个办法既不太张扬，又能达到目的。 “这会不会有点自吹自擂的嫌疑啊。” 柏卫国有点拿不定主意。但很显然，冯婉秋的这个办法有些让他动心。 “你只要不说你因此获得了什么荣誉，立了多少少功，就不会有这种嫌疑啊！你不过就是结合你参加的具体战斗谈理论呀。强调你亲身经历和参与，只是为了增加说服力，证明这些战例并不是你凭空捏造的，这怎么能算自吹自擂呢？ 而且，我觉得，你花功夫写这样一篇文章出来，还有许多别的好处啊。听我爸说，你要组建一支试验性质的小部队，要执行的任务，大多数都是类似侦察大队时那种任务，你这样一总结，什么地方有不足，自然就会想到。 另外，有了这篇文章，那你就是实实在在的理论联系实际的典范，你们教研室的那些人，还敢再小看你么？没准，他们还会有许多地方要请教你，这样，你在教研室里的地位和处境，自然就改善了。 不过，你要写可要快点，校刊编辑部会在每个月月底前截稿的，这距离月底可没几天了。” 冯婉秋边想边说边补充，努力的说服柏卫国。 “嗯，好，我这就回去写。” 这下，柏卫国是彻底动心了，想到就做，他心里太迫切的想要改变现状了。丢下这句话，柏卫国站起身，就往自己的宿舍跑，把冯婉秋就这么丢在了操场上。 “这个人怎么这样啊！” 还沉浸在帮柏卫国想到了办法的喜悦中的冯婉秋，看到柏卫国就这么跑了，也不禁有些愕然。 柏卫国的文章写得很顺利，本来，他就对那些他经历过的战例做过了总结，现在要做的，就是把那些战例在当时的实际情况和经过，再用文字叙述一遍补充进去。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他最终还是把写好的文章先交给了政委冯天纵过目。果其不然，冯天纵把简志明事件的战例和相关的直升机输送的建议内容都砍掉了。 修改过的文章，很顺利的就在校刊上发表了。正如冯婉秋事前估计的那样，这篇文章在学院内部引发了不小的轰动。 作为陆军学院，他们并不缺少前线的战报以及各种战斗经过、战斗总结之类的资料。这些资料，作为战术理论研究，他们都可以通过总参获得。 但是，作为一个战斗的亲历者，对整个战斗的叙述显然会更全面。从战前制定的需要达成的目的，到各项战前的准备工作，再到战斗的整个实施过程，以及战斗结束后的评估。这些叙述显然比上报的材料更为细致。 因为上报的战报和各种战斗总结中，大家都会有意无意的隐瞒一些对自己不利的内容。比如一些战前的误判，准备工作中的疏漏，甚至战斗过程中的错误之类。但柏卫国这篇文章里，并没有讳言这些不足和错误。这使得柏卫国在文章中作出的结论更真实客观，也更有价值。 在侦察系教研室里，大家看向柏卫国的眼光终于不再冷冰冰了。 第86章 豁然开朗 随着校刊上柏卫国文章的发表，学院里和教研室里对柏卫国授衔的反对声消失了。军区调查组也很快的结束了调查撤走了。还用调查么？仅仅柏卫国发表的文章里例举的那些战斗，加上学院党委提供的柏卫国负担的任务的证明，就足以让所有人闭上嘴巴。 在授衔那天学院庆祝的会餐上，侦察教研室的教员们纷纷用敬酒的方式，向柏卫国表示了他们的歉意。搞得那天的柏卫国不得不被人抬回了宿舍。 和同事们的关系回复了正常，柏卫国很高兴。但是这种改善对他担负的任务来说，却并没有多少帮助。因为他在与其他教员们沟通后，惊讶的发现，他们大多数人的思维，实际上还停留在依靠传统的侦察手段上。 向柏卫国在南疆实施的那次渗透潜入袭击，他们并没有认为那是一种新型的作战模式。想想也是，在过去，大多数人在说到侦察的时候，脑海里浮现的要么是《渡江侦察记》或者《奇袭白虎团》那样的化妆侦察，或者是《永不消逝的电波》和《野火春风斗古城》那样的搞地下情报工作。 可柏卫国现在想的可不仅仅是这些，在他的想法里，这支小部队，还应该结合《敌后武工队》、《平原枪声》或者是《铁道游击队》那样，能对敌人的特定目标实施打击的作用。 说得浅白一些，这支小部队应该就是一支有强大后勤支持，装备有各种最先进武器装备的现代化的游击队。依靠强大的后勤支持，来执行一些特定的任务，以最小的代价获得最大的战果。 可其他教员们可不这么想。他们觉得，游击队那会之所以那样做，是在特定的历史条件下，不得已的做法。那时候，我们还没有一支强大的正规军武装，无法在战场上与敌人正面抗衡。同时在武器供应，军需消耗上，也无法自给自足。一句话，现在，应该已经没有必要再搞那种游击队式的打法了。 如果有需要，我们自然会出动正规军的大部队，坦克、大炮、飞机，与敌人堂堂正正的摆开战场来战斗！而我们的侦察兵，要做的，除了必要的抵近侦察外，更多的应该依靠电讯监听，密码破译，飞机或者卫星的高空照相等一系列的现代化手段来获得与敌人有关的情报。 听到他们都这么说，柏卫国知道，他要完成担负的任务，想得到这些人的帮助的可能性不大了。可他不明白的是，他在南疆的那次渗透作战过程中，使用的可不就是过去游击战的那种手段吗？怎么到了这儿，在这些教员们眼里，就变得无足轻重了呢？ 从他现在搜集到的关于美军“绿色贝雷帽”和“海豹突击队”的有限资料来看，“绿色贝雷帽”当年在越南战场上，他们的作用不就是类似于游击队的作用？这让柏卫国很是迷惑。 柏卫国的生活状态，再次回到办公室－食堂－宿舍的“三点一线”的状态下。他来到陆军学院已经快两个月，可他还没有拿出一个可以具体实施的方案。 虽然现在还没人来催促他拿出方案，但他知道，领导们肯定在注视着他，特别是政委冯天纵。从内心来讲，柏卫国是越来越焦急了。 吃过晚饭，柏卫国按照惯例，再次来到冯婉秋的办公室学英语。不过，今天他显然不在状态。 “你怎么回事？是不是不想学了？昨天布置的五十个单词，你看你才背出几个？” 在例行复习昨天的学习内容时，冯婉秋有些不满意。 在柏卫国的英语学习计划里，他每天都要必须背五十个英语单词，然后，再由冯婉秋每天和他讲解一些相关的语法，然后是每天的听力和日常会话练习。 可今天，在冯婉秋检查他的五十个单词的背诵默写时，冯婉秋惊讶的发现，从昨天上课结束后到现在，柏卫国大约就没背过她布置的那些单词。在柏卫国交给她的听写答案里，除了一个正确，其它的全错。 “呃，我昨天回去后，想问题想入神了，就忘了背。早上背了下，可后来查资料什么的一忙，又给忘了。” 柏卫国自然知道自己理亏，看到冯婉秋轻嗔薄怒的样子，只得讪讪的解释道。 “不就是组建个突击队吗？有那么困难吗？” 冯婉秋无意中的一句话，突然让柏卫国觉得眼前一亮。 是啊，我之前的考虑，是不是有些钻牛角尖了？组建一支小部队，完全可以先按照他之前在侦察大队时组建的那支小队一样，先把这支突击队组建起来。然后，再按照需要，把后续的情报支持、后勤支持等单位补充进来。 至于这支突击队的人员组成，倒是简单，可以从任务的角度来倒推。例如，他在南疆执行的是丛林山地的长距离渗透，那么他按照当时的人员配备就足以满足任务的需要。 当然，根据任务的类型不同，需要的人员搭配也会不同。但这没关系，可以从单一的任务突击队入手，逐步把队伍训练成一支全地形，全天候的精英部队。到时候，发现缺少什么样类型的人才，可以再补充啊。 这样一来，他的前期组建任务就会变得简单多了，同时，在着手执行时，人员的挑选配备的范围也可以更大些。一些有特长的战士，都可以先选进来，然后在训练中，逐步淘汰，最终留下突击队真正需要的人。柏卫国还不知道，他的这个思维，会成为日后特种部队选拔的基本思维。 “嗳，柏卫国！你发什么呆呢？我刚才讲的内容，你有没有理解？” 一本书拍在柏卫国的脑门上，打断了他的思绪。一句充满怒气的话，在他的耳边回荡。抬起头来，看到的是冯婉秋怒瞪着的双眼，正狠狠的盯着他。 “呃，走神了，不好意思，走神了！” 柏卫国摸了摸被书拍疼的脑门，尴尬的解释道。 第87章 意外的编制 想通了该怎么办，柏卫国的方案很快就写出来了。 整个方案交到政委冯天纵手上，甚至让冯天纵都觉得出乎意料。在冯天纵看来，搞这么个方案出来，显然不是短时期内能搞定的。可他看到柏卫国的逐步实施的方案后，却又有些感到失望。 按照柏卫国的分步实施的方案，先期先在西北军区全军区选拔大约二百人进行淘汰型集训。第一批留下五十至八十人组建突击队。然后，以陆军学院为依托，配套情报支持、通讯支持、医疗支持、物资后勤支持等配套系统。 在实际运作中，寻找问题和差距，然后加以改进。最终，等条件成熟，再将这些支持单位剥离加入到突击队中，达到组建一支新型的突击部队的目的。 冯天纵觉得，按照这样做的话，他费心费力牵头组建的这支实验性部队，在两至三年里，怕是很难出成绩的。而等到突击队能出成绩时，他也过了晋升的最佳黄金年龄，没准就得在现在这个位置上终老了，这明显违背了他的初衷。 但柏卫国的计划也有可取之处，那就是充分发挥了陆军学院的作用，同时也能为陆军学院在其它科目上取得实质性的成绩。因为按照柏卫国的这份计划，学院的其它系科，也要根据突击队的需求，提供配套的各项支持。这与以往的照本宣科式的教学相比，绝对会有一个质的改变。 在南疆反击战之前，军队已经很多年没有打过仗。现在军校里的教员们，几乎都是从未上过战场，毫无实战经验的人。他们对教授的各种知识，都是完全来自于书本和各种文字材料。至于在实战中会遇到什么问题，则他们心里完全没数，他们平时甚至连军区组织的各种演习也很少有观摩的机会。 有了柏卫国这样基于实战基础上组建的突击队，在日常训练上会更贴近实战，那么，作为提供技战术和后勤支持的他们，显然多少也会得到一些收获。 在一番权衡后，冯天纵最终还是将这份方案上报到了军区，但他心里却有了一个决定，他要想办法尽快促成柏卫国出国，与外军的交流。 很快，方案就被批了下来。但与原方案不同的是，军区批复的方案中，这支突击队的隶属关系，不仅仅是陆军学院，而是军区与陆军学院双重领导，而突击队的编制也因此成为团级建制，被命名为军区特勤大队。 随即，一系列的命令下达下来。军区任命了西北军区司令部军务处处长侯德业为特勤大队的大队长，西北军区政治部宣传处处长苏博艺被任命为政委，原m9师副参谋长屠涵亮为参谋长等一系列任命。而方案的始作俑者柏卫国仅仅是特勤大队所属突击队副队长代队长。 这个结果让冯天纵颇为不满，柏卫国也有些傻眼。因为在一系列的任命中能看出，特勤大队其实只是个空架子，眼下只有一个还没组件的突击队是实实在在马上就要组建的，而其它与之配合的部门连影子都没有。 这相当于，特勤大队放在了陆军学院，陆军学院需要在各个方面都要给予支持和配合。但真要出了成绩，功绩的大头是军区的，可要出了问题，可能挨板子时，大头就要陆军学院来承受了。因为要找失败的原因，学院没有全力配合之类的原因是最容易找的。 这样一来，原本冯天纵是想在到了陆军学院后，别出蹊径的搞点成绩出来。却不想倒成了为人作嫁之举，这让他如何能够满意。这是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没用了。好在军区的吃相还不算太难看，总算还为学院留了点汤汤水水的。可前提就是，柏卫国不能出纰漏。 没错，是柏卫国不能出纰漏，而不是那些大队长、政委、参谋长之类的。这些人，特别是从司令部里调出来的两个，别的或许不精通，但推卸责任必定是精通的。这点，不仅冯天纵想到了，就连柏卫国都想到了。只是形式比人强，他除了接受，暂时并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跟随着一系列的人事任命的命令一起的，就是军区的选拔通知。这次选拔，条件放的很宽，只要三十岁以下编制在西北军区的，所属各集团军、军分区守备部队、军区各直属单位的军官、士官和普通士兵都可以报名参加选拔。 这是因为，特勤大队现在除了几位主官，其它基层军官的职位都有不少的位置空缺。而这些职位显然也要从参加选拔的人当中去挑选，领导可以不是内行，但基层军官不能不是内行不是？ 但柏卫国觉得这个通知太宽泛了，他找到了新上任的大队长侯德业，要求追加一份报名人员需要达到的基本条件的标准。他可不想把时间花在甄别一些明显不符合要求人员的身上，而且，淘汰人也明显是个得罪人的活。能设立一个门槛，自动过滤掉一部分人的话，不但能减少他的工作量，也可无形中少得罪一些人。 “这个要求是不是高了点？” 侯德业拿着柏卫国的报名条件表，看得有点皱眉。柏卫国的要求其实很简单，射击一练习至射击三练习的成绩必须达到优秀，体能的五公里武装越野成绩必须达标，此外还必须要有一项专长。 侯德业却知道，看似简单的三个条件，会刷掉绝大部分人员。包括他到任后，别人托关系让他照顾的几个人。 “报告大队长！这要求不算高，这只是报名资格。满足这些条件的人，在集训过程中，还会被淘汰不少人。最终留下的，只能是在所有集训科目中取得优秀的人。如果他们最终一个也不能达到要求，我一个都不会留！” 柏卫国面色冷峻的回答道。 “一个都不留？那你的突击队怎么组建？” 听到柏卫国这样回答，侯德业心里打了个突。柏卫国这算是在暗地里闹情绪，想变相的抗拒命令？心里虽这样想，嘴上却看似无意的问道。 第88章 骄傲的徐晓军 看着侯德业的表情，柏卫国有些腻歪。他在侦察大队时，别的不说，仅仅是当时他在的一中队，至少大半战士们都能达到他心里设定的合格标准。而他当时组建的小分队更是人人都能达标。 侦察大队可只是n集团军一个集团军的侦察部队组建起来。而眼下，西北军区下属，可不只是s集团军一个集团军，还有h集团军和各个军分区的守备部队和军区直属单位。这么大的范围里，选几十个人也选不出来吗？军区所属部队，与n集团军的差距会那么大吗？ “我相信，会有足够的人能够符合标准的。” 只是他肯定不能这么直白绝对的回应侯德业的问话，万一挑不够人呢？所以，柏卫国的回答避开了用是或否的答案，而是用这种模糊的回答来应付侯德业。 听了柏卫国的回答，侯德业很想拿出自己大队长的权威来压柏卫国一下，可考虑到他也刚刚上任，而目前真正着手组建的又只有柏卫国这一支队伍，也就熄了较真的心思。他自己也明白，他们几个所谓的大队领导，其实就是来分功劳来的，把柏卫国逼得太紧，眼下对自己没有任何好处。 如果因为他们几个和柏卫国较真，弄得和柏卫国关系紧张的话，对他们几个未必就是好事。有了这个念头，他自然也不肯再做什么表态。 就在柏卫国与侯德业在这斗心机的时候，在柏卫国的老部队e95团三营七连，副连长徐晓军也正看着眼前的几个人，有些头疼。 七班长王卫红、新兵于承福、殷彭魄、鲁志用四个人，都要报名参加军区特勤大队的选拔。 在这几个人里，王卫红经过南疆战火的锤炼，已经是七连最出色的上士班长，而于承福、殷彭魄、鲁志用这三名新兵，是他走关系去新兵连抢先挑来的最出色的三名新兵。在徐晓军心里，是作为骨干班长来培养的。可现在，这几个人都要报名去参加选拔，徐晓军的心里就开始纠结了，他打心底里是不想让这几个人去。 七连原本就是集团军里的标兵连，在南疆更是表现出色，被荣记集体一等功。回到原防地后，随着老兵的大批退伍，他和连长田富贵两人发现，全集团军第一的位置随时都有可能被别的连队夺走。这可是田富贵和徐晓军两个都无法容忍的结果，这也是徐小军不惜走关系去新兵连抢先挑兵。 可眼下，军区的这份通知一下，连里的这几个骨干都不安心了。虽然不知道这个新组建的特勤大队具体是干什么的，可光听听这个名字就很有吸引力。特勤啊，字面上最简单理解，就是特别勤务。 在和平年代，除开去南疆轮战的部队，其他的部队平时显然是不会有参与实战的机会。m9师刚从南疆回来，短期内肯定不会再调往前线了。那么，想要有实战机会，或者执行特别任务的机会，明显会是这个特勤大队的可能性最大啊。再加上如此严苛的入门条件，这个特勤大队的组建绝对不简单，这也是最吸引王卫红他们四个的地方。 “我们七连可是全集团军的标兵连，这次去南疆参加轮战，我们七连就是全集团军的尖刀，你们觉得去参加选拔获得的机会会比留在七连得到的机会更多吗？” 徐晓军尽可能的从侧面来打消几个人的念头，只是他拿不出确切的论据来支持他的话，只好拿七连在南疆的经历来说事了。当然，他现在并不知道特勤大队的这次选拔是柏卫国主持的。 “徐连长，我们只是想去试试，未必就能被选上呢。” 王卫红犹豫了下才辩解道。这次回来后，他是一心想让连队推荐，保送他去读军校提干的。可惜，他们连立功的战士太多了，而他的资历相比之下还是浅了些，和他功劳相近。资历却比他老的战士太多了，可保送军校的名额却是有限的。 他报名特勤大队的选拔，更看重的是特勤大队不仅隶属军区，更是放在陆军学院。如果能入选，会不会让他保送军校的机会更大点？这是这个想法他只能放在心里，无法说出口而已。 “是啊，徐连长。这次选拔也不光我们想去，我猜咱们集团军里，其它连队的骨干们也都同样会报名吧？” 来自城市的殷彭魄更有心机的说道，他已经在心里隐隐猜到了徐晓军为什么会反对他们参加选拔。所以，他的话虽然没有明白的说，可言下之意却是暗指徐晓军有些多虑了。他们这几个七连眼下在各项军事素质上的佼佼者虽然报名参加选拔，可其他连队也会遇到同样的问题。 这样一来，即便他们这些连队的训练尖子有可能离开，其他连队不也一样。那么，在训练中，整体实力高过其他连队的七连，要保持标兵连的荣誉，未必会增加多少难度。 “你们知道不知道？我为什么反对你们报名？我想你们都在想，我怕你们走了，会使七连少了几个训练尖子，在和其它连队的竞争中落入下风。我承认，有这个因素！ 但你们或许不知道，我还有另一种担心。若是你们报名参加选拔，如果被淘汰回来，同样是让我们七连丢脸的事情。也就是说，你们要想好了，要么不去，去就要有把握留下。” 骄傲的徐晓军自然听出了殷彭魄没说出来的那层意思。一时间就有些恼火，这地球，难道离开你们几个就不转了？你们一定要去，那就去吧！大不了，我花点功夫，再重新培养几个训练尖子出来好了。 只是，他还要给这几个人一些压力。没错，不想让你们去，是考虑到七连的荣誉，可你们去了，同样负担着七连的荣誉。别的连队的训练尖子报名参选，最终入选了，而你们几个反而被踢回来了，那可同样是给七连丢脸呢。 徐晓军的这番话，让王卫红他们四个面面相觑，这个？他们谁能保证一定会入选？ 第89章 有分歧了 经过近半个月的报名和审核，让柏卫国惊讶的是，整个西北军区报名并达到他公布的入门条件的参与选拔的人员，总数竟然超过了三百人。这意味着他需要淘汰超过七成的大部分人员，倒是之前担心人员不够的情况，不可能出现了。 三百多人被柏卫国分成了a、b、c、d四个集训队，每队大约八十人。但摆在柏卫国面前最直接的问题，就是他手上没有人能协助他。会出现这个问题，就是在于他和特勤大队刚到任的领导们都没想到会有那么多人通过初选。 在侯德业等特勤大队领导们看来，柏卫国提出的选拔条件太高了。虽然，从各个部队上报的训练成绩等资料上看，能达到柏卫国标准的人有很多。不过，他们本身来自军区司令部。对于基层部队平时上报的训练成绩等资料时搞得那些猫腻，是非常清楚的。 因为很多时候，他们这些司令部中层军官就是下基层做检查审核的主体，基层那些猫腻是再清楚没有了。但欺上不瞒下，在多数时候，都是一种潜规则，只要基层人员做的不是太过分，他们这些担任审核检查的人，也就在大多数时间里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心照不宣的假做不知道了。这也是侯德业在柏卫国拿出选拔标准时，他会担心选不到人的原因。 有了这种思想先入为主的占据了他们的思维，自然不会去考虑负责集训的人手不够的问题。现在，意外的竟有这么多通过初选的人员，大大出乎了大家的意料。 可摆在眼前的这个问题也并不容易解决。作为负责集训选拔的柏卫国的助手，绝不是随便拉几个人来就可以胜任的。为了解决这个问题，侯德业召开了特勤大队的第一次务实的会议。嗯，之前虽然也召集过几次会议，不过都是务虚的政治学习之类的。 参加会议的也就包括他自己在内，包括政委苏博艺，参谋长屠涵亮，突击队队长柏卫国这四苗人而已，其他的几个大队参谋之类的人，肯定没有参与的资格。而其他人，眼下还没有其他人，毕竟特勤大队眼下还是个空架子。就连需要陆军学院任命的副政委、副大队长和政治部主任以及医疗、后勤等部门的主官都还没到任。 “集训选拔很快就要开始了，通过审核的人员名单，相信屠参谋长和柏队长也都看过。而且我相信，大家也都清楚，我们现在面临的难题是什么。大家都谈谈，怎么样来解决这个问题比较合适。” 一番开场白之后，侯德业倒也不藏着掖着，开门见山的摊开了问题，要求大家群策群力。 参谋长屠函亮本想开口，不过他瞄了眼柏卫国后，又闭上了嘴巴。特勤大队组建的整个方案都是柏卫国起草的，他可不信柏卫国之前对这个问题会没有考虑。 在相互一阵的大眼瞪小眼之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柏卫国的身上。 柏卫国心里那个郁闷就不说了。对此，他当然有预案，他的想法是去和n集团军去借调。只是在军区一系列意外的人事任命后，他打消了这个念头。不说这种跨军区调动的难度，就算没难度，他也不太想这么急的提出来。大队的几个新领导，除开参谋长屠函亮，他几乎之前一个也不认识，对他们的为人和行事风格也一点也不了解，万一把战友们拉来受气的话，那就太说不过去了。可现在，由不得他再遮遮掩掩了。 “我建议向其它军区借调，比如中央军区的n集团军。他们在南疆论战期间组建的侦察大队成员里，长期或者临时都可以，当然，要是能调过来的话，那是最好。” “去n集团军借调？至于吗？我们西北军区，难道这么几个人都挑选不出来？” 柏卫国话音刚落，政委苏博艺就接口反问道。显然，他心里极度不赞成柏卫国的这个建议。 “我们军区那支侦察部队经历过南疆的实战？” 对苏博艺的反问，柏卫国不甘示弱。 “呃，这个，这个么......，没参加过实战，不等于就不能胜任吧？在南疆的侦察大队，他们之前也都没有上过前线吧？事实证明，他们在南疆前线的表现也都非常出色。所以，我认为，有没有上过前线，并不能证明我们的干部战士的真实水平。” 苏博艺打了个咯噔，但他很快就找到了反驳的理由，而且越说越顺溜，眼光还时不时的瞟一眼柏卫国，放佛在说，小样的，你不要以为上过前线就觉得多了不起。 “我们特勤大队的组建，宗旨就是要基于实战。如果，我们负责日常训练和执行任务时的现场指挥，本身并不具备实战经验，我想，我们是否能达到上级首长对我们的要求和期望，是值得商榷的。 当然，如果大家都认为没必要去向n集团军借调的话，我没有意见。我会坚决服从上级的决议。” 不管苏博艺瞟向柏卫国的目光是否是一种挑衅，至少柏卫国认为是。而柏卫国从他理解的目光含义里，延伸出一个事实，那就是在座的四个人之中，只有他和参谋长屠函亮在南疆参过战。而上过前线作战的，只有他一个人而已。所以，他对苏博艺的反驳也就格外的强调实战。而且，他在话里并不回应苏博艺话里的那个上没上过前线与有没有真实水平的假设。 柏卫国甚至做好了准备，如果苏博艺继续坚持，那他就不说话了，由他们去折腾。自己仅仅一个小小的上尉，去和一个上校硬抗，除非脑子出问题了。 “那么，你有推荐名单吗？我们就算向他们借调，也要有针对性的吧？不然他们随便给我们几个人，我们是用还是不用？我知道你熟悉他们。” 侯德业有点纠结，在他看来，虽然借调人员这种事算是政委的分内事，可这种借调却涉及了今后特勤大队最后的拳头单位的强度和硬度。这可不是政委该管的事了，而是直接涉及到了他的成绩。 所以，他决定在做决定前，先试探一下柏卫国这是早有考虑还是在参加会议之后的心血来潮。 第90章 求援 “名单么，我之前倒是拟过一份，不过我觉得就这样以公文的方式去借调的话，恐怕很难获得他们的同意。最好能去和他们当面交流一下意见，以获得他们的支持。而且，这样的话，在面对面的交流的时候，也可以看看，能不能直接调来几个人。 当然，如果在我们军区，就有在潜伏、追踪、射击、爆破、格斗等方面有专长的人可以推荐的话，也可以不去借调，直接向军区要求调人。因为，我是在是不了解咱们军区谁是这些方面的佼佼者，也接触不到相关的资料。” 柏卫国在设计方案的时候，就想起了他自己在侦察大队时候学到的各项技能。虽然这些绝活他学了不少，但不可能都是他一个人来教授这些科目，因而自然也考虑到了相关的人选。 当然，象翟新民、闻东辉、聂风海之类的军官不太可能来担任教官，但像金明衡、蔡军、高炀、刘明远之类的低级军官和战士来一些还是没有太大的问题的。 侯德业听到柏卫国这样说，心里就清楚了这并不是柏卫国一心要去n集团军借调他的熟人。而是他没有相关的权限接触那些属于绝密的人员档案资料，不得已只能凭借他的n集团军侦察大队的借调经历，优先从这些他熟悉的人当中去选取助手人选。 “那就这样吧，我们双管齐下。苏政委去军区司令部，调阅一些人员档案，挑选一些合适人员充实进来。屠参谋长和柏卫国前往n集团军，和他们协商借调一部分人员来帮助我们开展这次集训选拔。 这是我们第一次的集训选拔，所以在人手上有些紧张。但我想，想一次就不会再有这样的窘境了。” 侯德业带着一些和稀泥的想法，把政委苏博艺和柏卫国两人的意见综合了一下，做出了决定。 风尘仆仆的屠函亮和柏卫国乘坐火车来到n集团军d4师的驻地。接到柏卫国电话的d4师师属侦察营教导员翟新民亲自开车来车站接他们。 “本来老李也要来的，不过今天侦察处临时有事，他走不开，就打电话让我来了，等会晚上他会来摆酒为你接风。我说卫国啊，你可有点不够意思啊，只给老李打电话，却不联系我。” 翟新民看着从火车站里出来的柏卫国两人，看到柏卫国只扛了个上尉的肩章有点不解。当初李洪国有意把柏卫国挖来n集团军来当侦察连连长的事他是知道的，如果当时柏卫国来了的话，随着侦察连扩编侦察营，授衔时，一个少校是稳稳的，没准能象自己一样，扛上中校也未可知。怎么留在老部队，反而只授了个上尉？ 但是看到柏卫国身边还走着一个上校，也就按下了问的心思，开口拿柏卫国不联系他来说事。 “嗐，李栋调任侦察处副处长我知道，你调去那里，我这不是不知道么！来，我介绍一下，这是我们军区特勤大队参谋长屠函亮，屠参谋长。这是......这是翟新民。” 柏卫国到没想其他的，随口接了一句，就为屠函亮和翟新民做相互的介绍。不过，在介绍到翟新民时，他卡壳了，因为他不知道翟新民现在担任什么职务。 “屠参谋长，你好你好，我现在是d4师侦察营教导员。”看到柏卫国投过来的疑问眼神，接着解释道：“这不李栋调走了，正好侦察连扩编，我还得在营里在待段时间，稳定过渡一下。你那时候留下来，应该就是咱两搭班子了。” 翟新民的话，让一旁的屠函亮心里颇为震动，他从翟新民这寥寥数语里，听出了柏卫国在这里很被看重啊。不过到了d4师师部，屠函亮就更惊讶了。 因为d4师师部门口聚集着十多个校官，为首的竟然是三名大校军官。 李洪国在侦察大队撤编后，回到d4师继续当他的副师长。不过，很快就因为他指挥的侦察大队在南疆获的优异战绩，接任了d4师师长。这次柏卫国要来，作为他曾经最看重的部下，他自然非常高兴。 和同期被提拔为d4师参谋长的原侦察大队参谋长覃建华，以及现任d4师政治部副主任的原侦察大队政治部主任华天斌带着一些认识柏卫国人，一起在师部门口等候柏卫国。 “大队长，覃参谋长，华主任，你们这可让我怎么担待得起啊，卫国我可是来向首长们求援来的。” 不仅屠函亮惊讶，柏卫国也同样感到意外，不过他没对自己的来意藏着掖着，而是直接了当的说了出来。 “欢迎屠参谋长来d4师做客。”李洪国先和屠函亮打了个招呼，才转过头来，对着柏卫国板起了脸。“你小子，是不是没事就不知道来了？” 但随即，他就在覃建华、华天斌他们的哄笑中，露出了笑脸。 李洪国已经在李栋的汇报下，知道了柏卫国的来意，他是从心底里不想帮这个忙。如果柏卫国这边仅仅是来份公文，或者换个人来交涉，他绝对会毫不犹豫的拒绝。 他领导的侦察大队在南疆获得的战绩，比历次派往南疆的其他侦察大队都要好。在他看来，就是他领导的侦察大队里，有着这么一批身怀各种绝技的军事尖子。如今，要让他把这些尖子派去训练别的部队，他自然有些不愿意。 虽然柏卫国他们的特勤大队与他所在的部队并没有直接的竞争关系。但身在部队，不可避免的会自觉或是不自觉的搅进军内各个不同的山头派系间的争斗。n集团军作为曾经那支由北向南横扫大半个中国的野战军里的头号王牌，与西北的部队，明显不属于同一个山头体系。 只是，现在柏卫国这个他欣赏的老部下亲自过来交涉，让他开口拒绝起来，就有些开不出口。 年轻的柏卫国那里会想到李洪国的这种心思？在一起走进d4师的会客室，只是略略叙了叙旧，就从随身带着的公文包里，掏出了一份公文和名单，递给了李洪国。 第91章 都升职了 看着柏卫国递过来的公文，李洪国伸手接了过来，但他并没有打开来看，而是很随意的放在了边上的茶几上。他的这个举动落在屠函亮眼里，不由得心里感到有点悬了起来。这是人家不支持吗？ 这实际上正是李洪国想要做的暗示。李洪国很清楚，柏卫国来了，他肯定不能完全拒绝柏卫国的要求，但他也不想完全满足柏卫国的要求。而他满足柏卫国部分要求的缘由，也仅仅出于他还向着有机会的话还要把柏卫国挖过来，需要维护点香火情而已。 简单的座谈之后，接下来柏卫国的行程，自然是在翟新民的陪同下，去侦察营见老战友。侦察营是原d4师的师属侦察连，在调往南疆时，被改编为侦察大队的一中队，并将建制级别调整到了营级。不过，在组建的方式上，依然还是原来侦察连的框架。 撤回原防后不久，才被正式扩编为侦察营。这样一来，在编制构成上，原来侦察大队一中队以排为架构的组织形式就无法满足了。 n集团军是解放军第一支重装机械化集团军，为了适合部队的机械化作战的需要，下属的d4师的师属侦察连在扩编为侦察营后，自然也开始向机械化的装甲侦察营靠拢。原有的四个排的编制，被扩编成了装甲连、火力连、机动连三个连。 接任李栋出任侦察营营长的，也是柏卫国的老相识，原侦察大队的军务参谋“鲨鱼”刘明涛。不过，由于刘明涛在侦察大队时，负责的是三中队方向上的作战任务，因而与负责一中队方向上的柏卫国要略微生疏一些。原一排长“粽子”宗智俊已经升任装甲连连长，二排长王峰升任火力连连长，四排长金明衡升任机动连连长，原三排长魏裕民因伤退役。 这些人，在得知柏卫国要来后，现在除了退役的魏裕民，其它几个都聚集在侦察营营部，等着柏卫国呢。 听到翟新民的这些介绍，柏卫国心里暗自苦笑。现在，不用李洪国和他明白的说，他都知道，他列的借调名单上的人，是不可能借到了。别的不说，宗智俊和金明衡两个，人家现在都是连队的主官，肯定不可能丢下连队不管，来他这里协助他去搞集训选拔。 在前往侦察营的路上，柏卫国悄悄的把这个变化向屠函亮做了说明。听到情况变成这样，屠函亮也有些无奈，只能告诉柏卫国，走一步看一步了。 在侦察营营部，屠函亮终于见识到了柏卫国在这里的威信。因为不管是侦察营的营长刘明涛、教导员翟新民，对柏卫国都礼敬有加，而宗智俊、金明衡、王峰这些连长们，更是在言辞间对柏卫国充满敬畏。虽然，在在座的所有人里，柏卫国是年纪最小的。这也终于让屠函亮明白了，为什么柏卫国会不嫌麻烦的想要从这儿借调人员了。 柏卫国刚到侦察连时，遇到的那些抵触，当时任m9师副参谋长的屠函亮当然很清楚。柏卫国虽然在m9师时，名气也不算小，但他的战功大多数都不是在m9师时立下的，师里对他不服气的人是实在太多了。可在d4师侦察营，这些和柏卫国一起在南疆前线厮混了一年多的这些人，显然不存在这种情况。 “借调军官的话，我估计有难度。咱们这儿刚扩编不久，而且还在做进一步的机械化改编，军官们可都一个萝卜一个坑的顶着这个架子呢。不过，你想要借几个军士长的话，倒还是有可能的。象高炀，刘明远、蔡军之类的。他们的能力特长你也熟悉，而他们对你也服气，去了你那里也不会搞出什么幺蛾子出来。” 在搞明白了柏卫国的来意，刘明涛斟酌着措辞，对柏卫国小声说着。 “嗐，卫国，不是我说你，当初你就不该回去。你看，要是留在这儿，这个营长是不是；轮到你当不好说，一个副营长也肯定是跑不掉。关键是，看看我们这现在的装备，机械化啊，光这些履带式和轮式装甲车，在别的部队，一时半会的就肯定不会有装备。明天，去我的装甲连，让你开开眼。” 宗智俊顾忌到营长刘明涛在座，话说的半明不白的，但说到后来的那份得意和自豪，却是任谁都能听出来。 “咱们搞侦察的，现在化装备虽然需要，但太依赖这些可不行。大家都是老侦察，咱们侦察兵的老传统可得传下去。我来求援，就是想着你们都机械化了。新科目搞的一多，那些老传统，没准会失传的。” 柏卫国不失时机的变相暗示，要得到大家的支持。 “嗯，我同意卫国的说法。咱们侦察兵“一根绳子一把刀”的传统训练，也不能放松。以后，如果地形状况不适合装甲车运动怎么办？没有后勤补充时怎么办？难道我们就不作战了吗？ 象卫国带着我们执行的那次南疆的长距离渗透，装甲机械化部队就绝对不适合在那种山地丛林地区行动。而我们那次能获得成功，我们小分队成员，可都是咱们侦察兵传统方法训练出来的。” 金明衡接上了柏卫国的话头，表示出他对柏卫国说法的支持。 喧闹了一阵，由于宗智俊、金明衡他们都是连队主官，不宜在外逗留太久，在对柏卫国发出盛情邀请后，都陆续离开了营部，各自返回连队。看着他们一个个开着吉普如飞而去，就连屠函亮都看得有些眼热。在西北军区，每个连队都只配有一台吉普车而已，除了有训练任务，油料配给的量并不多，用车肯定不可能这样随意。可看这些人的架势，显然没有这方面的顾忌。 “翟教导员，你说，李师长会不会答应把高炀、刘明远、蔡军他们几个借给我？” 借用宗智俊他们没希望了，加上座谈时李洪国有些不冷不热的态度，让柏卫国的心里开始担心起来。刚才人多，他不意思直接问，现在人都走了，柏卫国立刻把他心里最关注的问题提了出来。 第92章 有违初衷 对于柏卫国提出的问题，翟新民自然是无法回答。不过还好，在第二天柏卫国再次来到李洪国的办公室时，李洪国就给了他一个明确的答案：可以借调给柏卫国二十个人，为期半年。 或许是柏卫国在n集团军的领导层里已经小有名气，也或许是李洪国帮他说了好话，三天后，所有的借调手续就都办好了。而且，这些手续都是d4师政治部主任华天斌亲自跑上跑下的帮着办理的。 在等待手续的这几天里，柏卫国则被宗智俊、王峰、金明衡他们轮流拉着，换了便装去驻地附近的酒店喝酒，作陪的则是如今已经分散在各个连队的原柏卫国小分队的成员。在这些人的轮番轰炸下，柏卫国不可避免的被灌了个昏天黑地。 n集团军作为战备值班部队，军中是禁酒的，但李洪国却难得的睁只眼闭只眼的当做没看见。曾经一起在生死线上打滚的兄弟久别重逢，要表达一下感情也算是情有可原，只要他们没在连队里喝就行。 等到手续办下来，柏卫国倒也没再耽搁，带着李洪国同意借给他的高炀、刘明远他们踏上了西去的列车。 回到陆军学院，没等柏卫国把带来的人安顿好，就接到了特勤大队政委苏博艺开会的通知。等柏卫国到了大队在学院里的办公地点，意外的发现会议室里多了几张陌生面孔。 “开会前，我先宣布一份命令。 命令！任命原西北军区政治部宣传干事时乐容，任特勤大队突击队教导员；原西北军区后勤部汽车团二营副营长韦文敏，任特勤大队突击队副队长；原陆军学院政治部干事倪嘉庆，任特勤大队突击队副教导员； 原s集团军n1师侦察处参谋谢信然，任特勤大队一连连长；原h集团军炮兵旅政治部干事曹理群，任特勤大队一连指导员；原h集团军f1师侦察连连长林才英，任特勤大队二连连长；原陆军学院警通连指导员胡永元，任特勤大队二连指导员。大家欢迎！” 苏博艺大声的宣读完命令，带头鼓起了掌，柏卫国却有点目瞪口呆。 在这新到任的七名下属中，不，教导员时乐容都不能算是下属，他和柏卫国平级。六名下属中，除开一连长谢信然之前是侦察处参谋还算专业对口，二连长林才英是侦察连连长外，其他人，这些什么宣传干事，政治部干事，汽车营副营长什么的，他们能挑起突击队所需负担的任务吗？ 柏卫国望向和苏博艺并排坐在会议桌一头的大队长侯德业，却看到侯德业的目光也正在看向他，只是侯德业眼里流露出来的的也是一丝无奈的神色。 柏卫国几乎立刻就明白了，这些人都是政委苏博艺去弄来的。至于参谋长屠函亮，他看都没去看，屠函亮绝对不会知情，因为他和柏卫国一起去了n集团军。 这算什么事么？柏卫国心里越发的感到了不满。 教导员、指导员什么的，你搞来几个政工干部也就罢了，可连他的副队长，下属的连长这种需要带队执行任务的军官，你也搞些汽车营，警通连的军官来，就实在有点过份了。 这并不是柏卫国对这些人有偏见和歧视。而是柏卫国由于自己的经历，非常清楚上过战场和没上过战场的军官的区别。在他看来，既然要组建一支基于实战的精锐突击队，再怎么挑不出人，军事主官也该在上过战场的军官里挑吧。弄些连实弹都没打过几发的人来做军事主官，这不是开玩笑么！ 特别是政委苏博艺，连他柏卫国这个突击队队长的意见都不征求，就自作主张的调来了这些人，那让他在接下去的工作该怎么开展？ 就在柏卫国在心里暗自纠结该怎么办的时候，政委苏博艺接下来说得话，就让他再也无法忍受了。 “由于集训选拔很快就要开始，经军区首长同意，我在军区司令部警卫连抽调了三十名军事骨干，充实到突击队，担任这次集训选拔的训练工作，协助柏卫国同志搞好这次的集训选拔。” “政委，我认为这样做不合适！”苏博艺话音刚落，柏卫国就忍不住开口了。 随着柏卫国的这声反对，会议室里霎时变得落针可闻。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看向柏卫国，就连政委苏博艺也吃惊的睁大了眼睛。柏卫国这样的当场反对，让他一时间觉得有些下不来台。 刚满二十一岁的柏卫国在这样的场合，当场提出反对意见，确实有些不合适，但柏卫国毕竟年轻冲动。如果说之前的干部任命的命令让他还只是纠结的话，后面苏博艺调三十名司令部警通连官兵来充当教练，就让他瞬间做出了反对的决定。 这次集训选拔的入选资格其实在西北军区的实际情况下，已经算是非常苛刻了。可以说，全军区在军事素质上拔尖的人，基本上都报了名，不然也不会有近三百人那么多。而军区司令部警通连里，虽然不至于一个拔尖的也没有，但绝对不会有三十名那么多。 作为协助他搞集训选拔的这些人，在某种程度上，他们就充当了这些参加集训选拔人员的教练。没错，就是教练的角色。可教练们的军事素质还不如学员的话，那岂不是要闹出笑话来了？特别是，这些“教练”们，自己都没上过战场，让他们去“教”别人在战场上的技巧，又能教出什么来？ 这样的人员安排，显然有违柏卫国在设计这支小部队的组建的初衷，甚至可以说，有些背道而驰。不过，柏卫国在开口反对之后，心里却马上又有些后悔，就算他有意见，眼下的场合肯定不是说这些的合适场合。所以，在喊出这声之后，就闭嘴不再言语。 “柏卫国同志，你能说说那里不合适吗？这是军区首长的决定，我提醒你，不要忘记你是名军人。” 苏博艺的话，粗听上去，是要柏卫国陈述理由，实际上，却是在敲打柏卫国。 特别是最后那句话，不要忘记是名军人。这就等于在变相警告柏卫国，这是首长的决定，而强调军人身份，其实是在强调，军人要以服从命令为天职。 第93章 苏博艺吃瘪了 对于苏博艺的话，柏卫国很想直接顶回去。就在他准备开口时，抬头看见大队长侯德业正双眼紧盯着他，微微的在摇头。他不知道侯德业这是什么意思，只好悻悻的闭上了嘴。 不过他虽然没说话，心里却想着苏博艺的后半句话打定主意。既然你要求我作为军人要绝对服从上级，那好，你弄来的这些人基本上都是我的下属，那么，他们是不是也该服从我的命令？他要用实际行动来做反击。这批人敢来，我就敢收拾你们，柏卫国心里暗暗发狠。 “柏卫国同志，你有什么意见，等开完会再说！集训选拔很快就要开始，还有许多准备工作要做。政委其实也是为了你着想才这样做的。” 侯德业其实心里也很不爽，苏博艺连招呼都没和他打一个，就自作主张的调了这些人来的做法，让他也很恼火。他是大队长，调干部调人这么大的事，连他也是刚知道不久，这算什么事么！ 只是就在开会前，他在和苏博艺谈这个问题时，被苏博艺的一句话噎了个半死。苏博艺问他，不加强政治工作，只注重军事的话，要是再出个简志明这样的事，谁来负责？ 苏博艺这句话有点狠，直接把问题上升到了政治高度，侯德业自然不敢对这种事情打包票，说由他来负责。不然的话，万一出点什么事，他就得变成第一责任人。人家政委都提前要预防这种事情发生了，是受到你侯德业的阻挠，才执行不下去的。这样的后果不要说是他侯德业，换成别人也同样没人会这样随意打包票。 可柏卫国当着所有人的面，这样公开提出反对意见，显然也不可取，不由得他不开口缓和一下。 他心里已经想明白了，宣传处长出身的苏博艺，心里想的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加上一点争权的小心思，才做出了这样的举动。 作为一支实验性质的小部队，实验失败是很正常的，作为政委，并没有太大的责任。因为日常的行政事务，军事训练这些事，都是他大队长负责的。实验失败，更多的责任是他大队长来承担的。 可要是出了类似简志明那样的事情的话，主要责任就变成政委的了，思想政治工作是政委最主要的工作。一心想要避免自己责任的苏博艺，要弄来这样一批政治上可靠，军事素质却不怎么样的人来，出发点就很好理解了。 等到会议结束，侯德业要求屠函亮和柏卫国留了下来，名义自然是要在小范围里，让柏卫国谈谈他认为不合适的理由。这实际上是侯德业对苏博艺擅自做出调人决定的回应。你看，反对的可不只是我哦，嗯，柏卫国现在可以可劲的朝苏博艺开炮，这是私下的意见交换，不是在会议上，苏博艺想给你扣帽子都扣不上。 但柏卫国说出来的意见，却让侯德业有点微微的失望。 “大队长、政委、参谋长！对大队的人员安排我无权说什么，但我有一个要求，调来突击队的，不管是干部还是战士，都要在集训选拔开始前，通过之前就制定好了的选拔标准。要是连我们这些集训选拔的考核人员都达不到的要求，我们又怎么拿这个标准去要求那些参与选拔的干部战士呢？” 柏卫国的意见很简单，但要做到显然不容易。 “我觉得对政工干部不该是这个标准，他们工作的重心的侧重毕竟不同。” 不是在会议上，苏博艺对柏卫国的态度有所缓和，不再咄咄逼人。不过，他对柏卫国的要求是不赞成的。 “那么，有作战任务时，是不是他们也不会参加任务？” 柏卫国终于问出了一句让侯德业感到满意的话。 “这......” 柏卫国的这个问题，让苏博艺一时难以回答。因为在柏卫国问出问题的一瞬间，苏博艺就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不管他怎么回答，都不合适。 他要是承认政工干部不参加实际作战任务，那么可以预见的结果会是负面的，似乎搞政工的干部，就是来当督战队的，会让人不自觉的在心里产生抵触。可要说政工干部也要参加作战，那他又有自己打自己脸的危险。政工干部既然也要参战，那么在军事素质上不行的话，岂不是要拖累别人？ “嗯，卫国这个意见提的好！看来我们之前有点考虑不周。我们做干部的，当然要冲锋在前，怎么可能不参加任务呢？政委你说是不是？” 侯德业心里简直乐开了花，不过他没忘记及时跟上补刀。他的这句话，把苏博艺逼上了一个更为尴尬的境地。 参谋长屠函亮坐在一旁默默的抽烟不插话。他也来自m9师，天然的对柏卫国要亲近一些，只是他也不想顶上政委，沉默现在无疑是他的第一选择。 “嗯，侯大队长说的没错，不过，我觉得，通过训练，他们应该能达到标准。” 苏博艺决定先妥协一下，他感到了眼前形势对自己不利。 只要人员到任，即便训练没达标，到时候没我的同意，你们谁能把这些人赶出特勤大队？这是苏博艺心里的第一反应。 “这样吧，距离集训开始还有半个月的时间，这半个月，卫国就先拿他们试试手。到时候，要是训练成绩不及格的，我们另外安排。” 侯德业也是在军区司令部出来的人，苏博艺的小心思被他一眼就看穿了。他可不会放过这样一个能树立自己威信，打击苏博艺的机会，再次补刀。不过，他还是给苏博艺留了点面子，也算是一种妥协。那就是在他的话里，训练成绩不合格也只是在特勤大队另做安排，而不是退回去。 要是训练成绩不合格，把人退回原单位，那苏博艺在特勤大队可就要威信扫地了。 “是，那我这就回去安排，明天就开始训练。” 对于侯德业和苏博艺之间的这种交锋，年轻的柏卫国并没有察觉。他只是单纯的觉得，他的意见得到了采纳，心里舒服了不少，再次摩拳擦掌起来。 只是，他没察觉到，感到吃瘪了的苏博艺，眼里闪过的一抹恨色。 第94章 紧急集合 谢信然这几天始终都处于一种兴奋状态，在特勤大队选拔报名的时候，他就很想去报名。只是，他在看了选拔报名的要求后，犹豫再三，还是放弃了。 他自己了解自己，在各项常规军事技能考核上，他都是勉强及格的状态。可这个成绩在众多报名者中，绝对是垫底的成绩，他实在没信心能最终入选。 没参加选拔，那么在说起这件事时，他还可以厚下脸皮说是自己不想去，而不是不够格。可去了，再被踢回来，那就说明他的军事素质比那些入选者差。这对他今后的军人生涯来说，绝对会是个减分的事情。 更何况，他现在已经是正连职的参谋，外放到基层，当几年连长熬下资历，今后在军中的前途还是很不错的。但去了特勤大队，如果没有最终安排一个职务，相比之下，今后的发展之路未必会很顺利。 他现在最感到遗憾的，就是他原来的师没有象m9师那样，争到去南疆参战的任务，让他错失了上前线的机会。 意外的是，没有报名参加选拔的他，被一份调令直接调入了特勤大队，而且直接被任命为突击队一连连长，这怎么不让他欣喜若狂？同样担任连长，去基层连队当连长和在特勤大队当连长，含金量是绝对不同的。 可就在刚才的会议上，刚刚出差回来的突击队队长柏卫国在会议上，对他们这几个新调来的人员的任命，提出了明确的反对意见。这让他火热的心里，犹如被浇了一盆凉水，变得有些忐忑起来。 实话说，他们几个新调来的人，在经过几天的熟悉后，大家原来都是做什么的，他也都已经了解了。除了和他一起来的二连长林才英以外，其他几个人他也从心底里轻视他们，不过，他们的职务基本上都是政工干部，那么在军事素质上差点，也还算可以理解。 只是他从柏卫国在会议上的反应上看，这次，他大约会被这些政工干部们连累了。他相信，以他的军事素质，如果是单独调来，柏卫国的反对绝对不会这么强烈。 从会议室出来，他有意放慢了脚步，在林才英从他身边走过时，不引人注目的拉了下林才英的衣袖，示意他走慢些。 “你感觉到没有，咱们接下去的日子怕有些不好过了。娃娃队长对我们的到来不欢迎啊！” 一走到临时划拨的特勤大队办公楼的大楼门口，谢信然拉着林才英走到一边说道。娃娃队长，是他们到了特勤大队后，私下对柏卫国起的绰号。二十一岁的上尉，据说差点就授予少校的柏卫国，在他们眼里，绝对是个娃娃。 “可我们的都是正式任命，总不能把我们全撸了吧？” 林才英对谢信然的话有些不以为然。他也是老资格的侦察连连长了，柏卫国他们刚从军校毕业下连队任排长的时候，他就已经是连长了。现在，柏卫国的职务能在他之上，他是从心底里不太服气的。他觉得象柏卫国他们能得到快速的提升，完全是运气使然，若是他有机会带着他的侦察连上去，立的功未必就会不如柏卫国。 “难说！我听说咱们特勤大队的组建方案就是他制定的，如果他要是强烈反对，没准还真就会把我们全撸了。你没看出来吗？咱们大队的架子，是以突击队为核心搭建起来的？” 看着林才英满不在乎的样子，谢信然靠近了些，小声说道。说完还回头看了看大门里有没有人在听他们说话。 “那你觉得，他会怎么弄？任命刚刚可都宣布了啊！” 听到谢信然这么说，林才英的眉头也皱了起来。要是真的被踢出特勤大队，这次不仅丢丑丢大了，回去可能原来的连长位置也没了。 “这谁知道？你没看娃娃队长也带回来二十多个人？没准他们就是来接替我们的。” 说完这句，谢信然看到大楼里有人往外走，也闭上嘴，摇摇头走了。 柏卫国会怎么做，在第二天一早，就让他们见识到了。 凌晨四点，天上在下着小雨，一声凄厉的紧急集合哨划破了黎明前的宁静。宿舍楼内的灯光依次亮起，楼内走廊上，一片忙乱。 柏卫国笔挺站在楼外的空地上，一言不发的看着手表。 一分钟后，首先全副武装在他面前列好队的，是高炀他们这些从n集团军借调来的二十人。然后才是军区警通连的三十人，不过他们未携带任何装具，最后到的，是曹里群和倪嘉庆。 “报告队长！突击队集合完毕，应到五十八人，实到五十八人，值班员林才英。” 在一番报数点名后，今天的值班军官林才英向柏卫国报告。 “如果现在有敌情，你们准备赤手空拳去消灭敌人吗？还有，紧急集合，谁允许你们开灯了？怕敌人的目标不够明确吗？” 此刻所有的人，虽然在黑暗中看不清柏卫国脸上的表情，但他们都从柏卫国的话里，感受到了他此刻的愤怒。而且，随着随着柏卫国的话，看着前两排全副武装的高炀他们，以及高炀他们宿舍漆黑的窗户。大家在瞬间感觉到了巨大的差距。 “全体都有，立正！没携带装具的回去携带装具，关灯！” 值日官林才英再次喊出命令后，第一个带头冲回宿舍。他和其他人一样，也没携带任何装具。不过，他心里清楚，这大约就是昨天谢信然提到的那话了。 再一番忙乱后，所有人再次在柏卫国面前集合站好。 “今天的集合，前后用了七分钟！我希望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明天开始，集合必须在一分钟内完毕！迟一分钟，加罚一公里越野！ 现在，听我口令，目标沂山，以沂山雷达站为折返点，出发！” 柏卫国的命令，让除了高炀他们二十人外的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 沂山是陆军学院所在的终南山脉的一座山峰，上面有一座空军的雷达站，往返距离超过了十公里，而且，天还在下雨。可柏卫国的命令已经下达，那就跑吧！ 第95章 告状 五十多人的队伍并不长，但队伍里各人的心情显然是不一样的。 十公里的武装越野对高炀他们来说并不算什么，在南疆时，柏卫国带领他们训练，更远的距离也经常跑，而且在南疆，他们多数时间里，跑的都是只有羊肠小道的山路。今天跑的是铺有碎石的山区公路，难度可是小太多了。 但对其他人来说，今天的越野难度不是一般的大。他们平时训练，最多也就跑跑五公里的越野，现在不仅距离翻了一倍，更加上天在下雨。雨水淋湿了衣服，跑起来可是更累了。 尤为让他们感到不安的是，从刚才柏卫国的话里，这样的越野，怕是每天都要跑。而且，还有一个担心，集合时间超过一分钟，每超一分钟，还要加罚一公里。那象今天这样，超过了六分钟，岂不是要加罚六公里？ 仅仅跑出不到两公里，五十多人的队伍就开始散乱起来，渐渐变成了三个梯队。高炀、刘明远他们二十个当仁不让的跑在了第一，第二梯队是谢信然和林才英以及军区警通连的三十人，最后面的是时乐荣他们五个。 “娃娃队长呢？他让我们跑这么远，他自己怎么不跑？” 林才英回头看了一眼，喘着粗气向和他并排跑着的谢信然说道。 “看看前面那些人吧！” 谢信然也回头瞄了一眼，他也没看到柏卫国，却看到了他后面散乱的队形。抬头看看以前，队列依然整齐的高炀他们，有些气馁的说道。毫无疑问，他们这些人在体能上，比起柏卫国找来的人，有着绝对的差距。 跑到三公里左右，队伍已经变成了四个梯队，谢信然他们这个梯队也分化成了两个。谢信然和林才英不得不放慢速度，准备去帮那些落在后面的战士背枪。毕竟他们几个军官只背了配发的手枪，在负重上，比战士少了很多。但不经意间回头，他俩都有些惊讶。 在队伍的最后，柏卫国背了套士兵装具，正在帮跑在最后的几个战士把枪拿下来，挂上自己的脖子。他俩不由自主的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里，读到了一丝羞愧。 就在刚才，他们还在说柏卫国不见人影。而这一刻，事实证明，柏卫国并不是没和他们一起训练，而是去拿装具，所以出发比他们晚。可即便这样，他也已经追了上来。再看看自己近乎空手的样子，他们又如何不羞愧？ 或许是榜样的力量，或许是心底那份不服输的念头的鼓舞，谢信然和林才英也回头去拿下了几个落后的战士的枪背到了自己身上。 和他俩不同的是，跑在最后的时乐荣他们几个。此刻，他们虽然都没说话，但在偶尔眼神的碰撞中，几个人在相互的眼神里，读到的是后悔。 几人中，胡永元稍好一些，他以前是陆军学院警通连的指导员，平时也跟着连队进行日常训练，只是训练量没这么大而已。 时乐荣、倪嘉庆、曹里群三个，都是政治部出身的，平时他们基本上不参加部队的训练。最多在早上出操时，在操场上跑几圈。即便如此，这样的出操也常常是不参加的，因为他们经常可以用晚上加班写稿子写材料之类的借口逃避。 从汽车营调来的韦文敏也是一样，作为隶属后勤的汽车营，平时不要说跑越野了，连操都不出。毕竟在这个年代，部队装备的汽车数量也不算多，他们是几乎所有部门巴结的对象。 在刚开始跑时，他们和谢信然他俩一样，也注意到了柏卫国没有和他们一起跑。所以他们很自然的就在想，这次越野跑，或许是柏卫国为了立威而进行的，以后或许就不会这样跑了。 可当和战士们一样全副装具的柏卫国从他们身边跑过的时候，他们知道，他们想错了。今天柏卫国还是放了他们一马，没要求他们和战士们一样负重。 可如果明天继续这样训练呢？今天，柏卫国已经做出了表率。那么，明天他们肯定也要和柏卫国一样，同战士们一样的负重了。这对他们来说，绝对是个灾难。只是，他们能反对吗？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雨越下越大了，当高炀他们跑到山上的雷达站折返点时，加挂了七八支枪的柏卫国已经追上了他们。看着身上挂满枪支的柏卫国，高炀他们很自觉的，每人都争着把柏卫国身上的枪拿下一支背到自己身上。 早上六点，当时乐荣他们几个，在战士的帮助下，被架着回到操场，柏卫国阴着脸站到了队列前面。 “多的话，我就不说了！十公里武装越野多少时间及格？大家应该都清楚。还有十天，参加集训选拔的人员就要报道了。在他们报道前，不能保证自己，在包括接下来的各项训练中达到及格成绩的，自己打请调报告。原因我不想解释！解散！” 说完，留下在场神态各异的人柏卫国掉头就走。 很显然，按照柏卫国的要求，现在在场的人里，有超过一半的人达不到柏卫国的要求。军区警通连来的那些人还好，他们只是奉命前来，走还是留，对他们来说还无所谓。 可对昨天才在会议上宣布任命的时乐荣他们七个人来说，这脸丢的就有点大了。谢信然和林才英或许能在十天的训练里，咬咬牙坚持下来。但剩下的时乐荣他们五个，要在十天里从眼下的水平追赶上来，那几乎就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时乐荣很想追上柏卫国去质问一下为什么，可现在他已经累得话都不想说，两条腿象灌了铅一样的沉重。除了在心里骂几声外，他现在什么也做不了。 七点钟，早饭时间，时乐荣他们五个人就在食堂找到了政委苏博艺联名状告柏卫国。他们控告柏卫国飞扬跋扈，目无领导，无视军区政治部的任职命令，擅自勒令他们自己打调离报告。 看着站在眼前一脸悲愤的时乐荣他们五个愤怒的控诉，苏博艺的眉头越皱越紧。 第96章 被人恨上了 苏博艺对柏卫国的这个做法肯定是非常恼火的。 昨天刚才宣布任命，今天柏卫国就要让他们自己打请调报告，这绝对是赤果果的打脸，而且是打的噼啪作响。可他却不太好发作，因为他问清楚了，柏卫国只是说，训练成绩不能及格的自己打请调报告。 这个说法，他不太好抓小辫子。 这句话，可以理解为柏卫国认为他们不可能及格，勒令他们离开。而且，他相信事实也绝对是这样的。几个常年没参加过基层连队的军事训练的政工干部，要让他们在十天里，达到各项军事训练都能及格的水平，除非是出现奇迹。 但这句话用另一个说法也能解释，那就是柏卫国有意给他们施加压力，要让他们这几个人在接下来的训练中，付出十二分的努力，尽可能的在训练中，让各项训练成绩有所提高。当然，如果这几个人自愿放弃努力，那么这也就不是柏卫国有意对他们的刁难，而是这几个人意志不坚定，吃不了苦。 从站在他眼前的这五个人的神情，要套到后一种说辞也绝对没问题。 这才是柏卫国出差回来后，组织的第一天的训练中的第一个科目，他们几个人就已经受不了了。这那怕是把状告到军区司令部，也没人会说是柏卫国不对，相反，还会支持柏卫国的做法。 头疼啊！自己怎么就挑选了这么几个窝囊废呢？还有柏卫国这个混蛋，竟然使出这么阴狠的手段。 苏博艺很想说几句安抚他们的话，然后让他们继续坚持参加训练，可他马上又自己否定了这个做法。他心里清楚，如果柏卫国在接下去的日子里，坚持现在这种大强度的训练，这几个人就算留在那里，也会是度日如年，最终还是会自己打报告要求调离的。 可他能下命令给柏卫国，免除这几个人的训练吗？ 不能！在昨天，不管是柏卫国还是大队长侯德业都已经明确的问到了他，这些政工干部以后在有行动任务时，参加不参加任务的执行。不管他心里怎么想，能说出口的回答都只有一个，那就是参加。 要参加任务的执行，那么，柏卫国要求他们一视同仁的参加日常训练，并在训练中要成绩达标就没有任何错误。他又如何能开口免除他们的训练呢？ 归根到底，还是自己太急功近利了，欠考虑啊！苏博艺心里暗暗叹了口气。现在这个问题该怎么解决呢？被打脸是一定的了，现在他只想让这脸打得别太疼。在这一刻，他是从心底里恨上了柏卫国。 “你们是我去军区政治部要求调来的。当然，我调你们来，本意并不是去突击队，而是要安排你们在其他岗位上的。可能是我与军区政治部沟通的不够清楚，他们误解了我的意思，把你们的工作安排在了突击队。 嗯，肯定是这样，他们觉得咱们特勤大队的集训选拔马上就要开始，突击队的人手有些薄弱，就把你们直接安排过去了。命令下来了，我也不好马上改变。你们先安心在突击队，等我和军区政治部再沟通一下，争取早点把你们安排到合适你们的工作岗位上去。” 苏博艺一面忽悠着眼前的时乐荣他们五个，一面在想着把这些人往那里安排。嗯，还算好，特勤大队现在只搭了个大框架，缺编的岗位还有很多。 听政委苏博艺这么说，时乐荣他们几个虽然有点将信将疑，但总算有了苏博艺明确的表态，会把他们调去其他的岗位，这也算是大致达到了他们的目的。只要不是被踢回原来的部门，面子就算是保住了。 至于不是在特勤大队的核心单位任职，但毕竟还是在特勤大队不是？现在已经很明显，突击队虽然风光，但那里绝对只适合那些非人类待的地方，不适合他们。就是不知道，他们的苦难还要持续多久。 看着时乐荣他们渐次离开，苏博艺连吃早饭的胃口都没有了，勉强喝了碗稀饭，就回了他的办公室。他要抓紧时间划拉一下，该给这几个人安排到那里去。千万别在他还没安排好这些人，军区政治部就下达了新的任职命令，把其他人安排过来，占据了那些位置。要是那样的话，他的脸可就要丢大了。 想到军区政治部，苏博艺马上又想到了一个棘手的问题，那就是该怎么和他们做出合理的解释。 不管是军队还是地方，任职命令一旦下达，短时间内是很少做出调整的。因为这不仅涉及到干部任职安排的严肃性，同时也涉及到上级机关的威信。朝令夕改，偶然的个别调整还能将就，可这一次，七个人的任职命令，其中五个要调整，可没法归结到个别调整的范畴里去。 想到这个，苏博艺对柏卫国的恨意又深了几分。 早饭时间，时乐荣他们几个在食堂门口围着政委苏博艺的景象，柏卫国也看到了。他也猜到了时乐荣他们在做什么，不过他并没有在意。他还不知道，他现在已经被苏博艺恨上了。 上午的训练科目，柏卫国安排的是四百米障碍训练。雨虽然停了，但训练场上，早已泥泞不堪，独木桥、高板墙被雨水淋湿后，湿滑无比，铁丝网下面的地面已经遍布泥浆，深坑里更是积聚了半米多深的雨水。 柏卫国给出的要求是跑完全程的时间，不得超过两分十秒。这个标准只是良好的标准，优秀标准是两分整。这还是柏卫国考虑到场地情况下，放宽了要求。独木桥和高板墙在沾满泥水后，会更加的湿滑，难度比天气晴好时增加了不少。 可即便是柏卫国放宽了要求，依旧让除了高炀他们二十个来自n集团军的人之外的几乎所有人叫苦不迭。高板墙下时不时的有人掉下来，深坑里因为有了半米多深的积水，也经常有人因此跳不起来而爬不上来。 第97章 主官们的共识 前十次的四百米障碍结束后，时乐荣他们几个，已经不顾满地的泥泞，直接躺在了泥水里，大口的喘着粗气。在之前的十次障碍跑中，他们五个人没有一次能达到两分半的及格标准。曹里群甚至连一次独木桥都没跑过，每次都从上面掉了下来。在跳深坑时，他们都是几个人在下面推，上面拉的方式通过的。 “接下来还有十次，你们行不行？不行的的话，你们可以停下来，回去写报告！” 柏卫国远远的看到这个景象，快步走了过来，对着几个人说道。 虽然现在是休息时间，整个训练场上，其他人都是或站着或蹲着，只有时乐荣他们五个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分外的惹眼。仅仅不到半天的时间里，柏卫国看他们几个是越来越不顺眼。 作为政工干部，军事素质低不算多大的错误，那只是他们平时疏于训练的结果。但在对待训练的态度上，他们的样子就让柏卫国感到无法容忍了。你们是很累，可你们是干部是军官，给战士们做个表率不行吗？那怕是坐在地上也比现在这样躺着强啊！ 操场边上的办公楼里，大队长侯德业也放下了望远镜摇了摇头。从训练场上的障碍跑训练开始，他就站在这里观察着，并时不时的抬手看一样手表上指示的时间。 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在近一个多小时的训练中，苏博艺弄来的那些人和柏卫国找来的人，这差距也太大了。直到此刻，侯德业也终于觉得，柏卫国之所以能够在南疆前线创下偌大的名气，实在不是偶然的。 在这以前，侯德业的心里对冯天纵他们如此看重柏卫国也是颇为不以为然的。虽然n集团军号称军内第一精锐，但不管是因为山头的关系也好，处于内心的自尊也罢，大家在心里是不太服气的。 由于军费紧张，国家在军费的划拨上是分级的。n集团军、a集团军之类的甲种集团军的各项经费数量，远超其它集团军，在装备上更是差距巨大。n集团军现在是满编的重装机械化集团军，而西北军区下属的h集团军和s集团军还是简编的步兵，连摩托化的程度都达不到。在人员编制上，更是两个集团军加起来也没n集团军一个多。 因此，慢慢的大家就觉得，自己所在的部队和n集团军他们比起来，就是装备、待遇上的差距而已。若要是讲单兵素质，哼哼！我们也不会比他们差的。 这次南疆前线，n集团军组建的侦察大队大出风头，在大家的眼里，也不过是他们踩了****运而已，并不认为这是在部队技战术上有差距。 可今天侯德业看到训练场上的表现，却不由的感到了服气。同时，也在心里期待起来。他已经听了参谋长屠函亮的汇报，柏卫国这次去借来的人里，有好几个都是在南疆被视为传奇的那支柏卫国小分队的成员。他期待在不久的将来，西北军区也能训练出一支第一流的精锐作战分队出来，毕竟那支创造传奇的小分队的队长，是咱们西北军区的人不是？ 不过，接下来的集训选拔由柏卫国借来的负责的话，政委苏博艺弄来的人该怎么安排呢？苏博艺绝不会想到，在相隔几个小时后，他和大队长侯德业会为同一件事伤脑筋。 放佛心有灵犀，就在侯德业琢磨着该怎么把昨天刚刚宣布任命的时乐荣他们几个安排到其它岗位上去的时候，政委苏博艺推开了他办公室的门，走了进来。 “呵，政委啊，你来的正好，来看看下面的训练情况。” 侯德业扭头看到进来的是苏博艺，指了指桌上放着的望远镜，招呼道。 此刻，训练场上的短暂休息已经结束，四百米障碍跑再次开始了。苏博艺抓起望远镜只看了十几分钟，脸色就沉了下来。训练场上的对比，在大家的体力都下降之后，差距越发的明显了。 “这种天气，这柏卫国怎么安排这个科目的训练呢？而且连必要的保护措施都没有。这要是摔伤几个，不就成了训练事故了吗？真是乱弹琴。” 苏博艺觉得，侯德业让他看训练场上的训练，是有意让他看那些他弄来的人出丑，是在变相的讥讽他。所以他觉得应该先发制人的转移看问题的视角。 “我觉得没问题！咱们不是要贴近实战吗？战场上，老天爷可不会照顾人，知道我们要出任务就给个好天气。也不会让我们做好各种安全防护后再执行行动。我们的目标就是要打造一支全天候全地形的精锐分队。你说呢，政委？” 侯德业心里暗骂了句老狐狸，心想这转移话题的本事倒是炉火纯青。脸上却带着笑容，开口支持柏卫国的做法。 “但这训练也要循序渐进吧？还没学会走路就想跑，会摔得很惨的。” 苏博艺不甘示弱的接口。 “怎么，政委里没发现？咱们军区的人和n集团军的人，差距明显啊。我觉得，接下去的集训选拔就交给他们好了，这人员我看还需要调整一下。 参加集训选拔的，可都是军区所属各部队的尖子，也都自负得很。负责训练选拔的人要是压不住他们，接下去的工作开展可是会很不顺利的。” 侯德业觉得此刻没必要和苏博艺继续斗嘴，事实胜于雄辩，而得意不宜再往。所以他直接摆出了自己的看法。 “是呀，只通过今天一天的训练，这差距就显露得这么明显。这些人不亏是天下第一军出来的，我们想要缩小差距，就得正视差距啊。” 苏博艺反应过来了，这侯德业也是想把他找来的人另行安排。既然双方有了共识，这事看来就不会太难办了。他来找侯德业本来就是想来探探侯德业的口风的，现在既然人家表明了态度，这口风倒是不用再探了。不过，他嘴里说出来的话，却不无撇清之意。放佛他也是个被假象蒙蔽了，以前并不知道军区的部队和其他部队间的差距，此刻才恍然大悟一般。 第98章 达成一致 军、政主官之间，一旦就一个问题双方达成了共识，处理起来还是颇为方便的。加上特勤大队本身是实验性质的部队，自身也有一定的自主权。 现在特勤大队缺编的单位有很多。 按照柏卫国制定的计划，围绕着突击分队，特勤大队还要组建提供情报汇总、分析，作战计划制定的情报分队，提供设备维护、维修、供应等后勤支持的后勤分队，提供医疗服务的医疗分队，提供通讯、特种器材等支持的特设通讯分队。甚至在柏卫国的计划中，还要组建一个直升机分队，为突击分队提供长距离的快速输送。 加上大队本部的参谋、政治、军务、军械等直属部门，以及驻地的警戒和保卫部门，军官和人员的缺口还非常大。现在苏博艺弄来的这点人，随便往那安排都能找到合适的位置。 唯一的麻烦只是如何向军区政治部交代，毕竟军区政治部的任命命令刚下来，到了他们这里就变了任职的职位，颇有点无视上级的味道。何况，这份任职命令，本身就是按照政委苏博艺的意图下达的。 “要不，以大队的名义，向军区政治部申请部分人员的平级调动使用的自主权？毕竟我们现在这里缺编的部门比较多，而且，在实际运作中，遇到涉及的事务，都要有人专门负责。在大队逐步运转正常后，我们可以再把这部分权力交回去。” 看到侯德业听了自己的话后并不表态，苏博艺抛出了自己之前想了半天才想出来的办法。 如果只是申请临时的在编干部的平级调动使用权，他相信能得到军区政治部的批准。毕竟不涉及军官的提拔升职，平级使用也不占据总的军官编制计划，只是个因地制宜的权宜之计而已。 这样一来，他也不会给上级造成一个出尔反尔的不稳重的印象，对他调来的人也能给个过得去的交代，对自己在大队里的威信也不会因此削弱。 “军区政治部会同意吗？我看，是不是开个党委会讨论下？” 侯德业听到苏博艺拿出的办法，马上就想清楚了苏博艺的用心，他心里有些不想同意。这是多好的一次既能压制苏博艺，又能增加自己话语权的机会呀，就这样放弃吗？ 但他也马上想到了对付的办法，那就是开会。只要在特勤大队的党委会上，不管这个方案是他还是苏博艺自己提出来，并获得通过。那么至少在一段时间里，苏博艺在人事权力上就不再敢象现在这样自作主张，而自己的威信也能在无形中获得提高。 对于侯德业开党委会的提议，苏博艺无法反对。虽然党内的民主不过是个说说而已的东西，在绝大多数时间里，体现的都是领导的个人意志，可谁又敢说出来呢？ 苏博艺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他知道，只要这个党委会一开，就这件事形成决议。那么以后，他在特勤大队的话语权会大幅缩水。只是他现在没办法，谁让他之前太过冲动了点，造成了眼下的被动局面呢。 侯德业和苏博艺在这里斗智斗勇暂且不提，在训练场上，柏卫国已经快要到了暴走的边缘。虽然有场地湿滑泥泞的客观原因，可这帮人实在让他无语。 高炀他们在这一轮的十次训练开始后，尽管由于体力的原因，成绩也不太稳定。可他们成绩最差的也都在两分以内，也就是说清一色的都是优秀，只是一分五十秒和一分五十九秒间浮动的不稳定。 可其他人的成绩却有些惨不忍睹了。包括谢信然、林才英两个前十次能达到半数优秀的人，现在都在及格线上徘徊，偶尔都会出现不及格的情况。其他那些军区警通连来的战士，更是半数都不及格。至于时乐荣他们几个，除了时乐荣顾及他教导员的身份，强撑着还在咬牙坚持外，其它四人都在场地尽头那边装起了死狗，躺在那里说什么也不站起来了。 柏卫国当然知道，这是这帮人已经体力严重透支产生的结果，而这也正是他恼怒的缘由。本来按照柏卫国今天的计划，在上午要进行三十次四百米障碍训练，下午则是蛇形跑和直线往返跑，傍晚还要安排一次五公里的武装越野，然后晚上是夜间的实弹射击训练。 他不认为这个计划有多大的难度，累计加起来，一整天也不过才跑了三十公里左右而已。算起来，连正常情况下部队徒步行军一天的量都不到。他的目的就是要考察这些人的耐力、爆发力和体能的整体情况。 可眼下，上午这二十趟障碍跑能完成就算不错了。而在体能考核上，更是让他处在一个尴尬的境地。高炀他们还远没到体力的极限，可剩下这部分人，则已经撑不住了。 其实，若是柏卫国想想之前在m9师侦察连时，连队里大部分时间都在搞副业生产，一个星期也摊不上一次整天的科目训练，出现这样的结果也就可以理解了。 但柏卫国没这么想，他在看到场地尽头那四个横在地上的人之后，认为正是这几个人破罐破摔的态度影响了大家。来自n集团军的人，他们眼里的标杆是高炀和刘明远，只要他们两个不出问题，其他人就不会出问题。 但来自自己所在的西北军区的人，他们的标杆除了自己，就是昨天才刚刚任命的这几个军官了。就目前状况看，还好有谢信然、林才英和时乐荣在咬牙坚持，但倪嘉庆、曹里群他们四个的行为，绝对不是在为大家鼓劲，而是在泄气。 问题是，对此，柏卫国眼下并没有太好的办法来解决。走过去训斥他们吗？这几个家伙已经摆出了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现在过去训斥他们，不但起不到正面效果，反而会让其他人泄气泄的更快。 无论如何一定要把这几个人踢出突击队！柏卫国心里做出了决定。他还不知道，在他下这个决心之前，大队部里，侯德业和苏博艺已经就这个问题达成了一致。 第99章 选择的机会 在下午特勤大队召开的党委会上，郁闷了一上午的柏卫国，终于能露出了一丝笑脸。不过，很快他的笑容就再次消失了。 由政委苏博艺主持的党委会上，大队长侯德业提出，由于大队干部缺口很大，又暂时不能很快的到位。而集训选拔工作却马上就要开始，所以对新调来的干部，大队要要根据需要另行分配工作。 柏卫国听到这个说法，自然就清楚这些新调来的干部，指的就是昨天刚刚宣布任命的时乐荣他们七个人。他本来就正在琢磨着该怎么把这几个怂包踢出去呢，现在大队有了这个说法，算是正中下怀。所以，他不由自主的露出了一丝微笑。 但在侯德业说完后，苏博艺说的话，则让他再次郁闷起来。 “即将开始的集训选拔工作，在我和侯大队商量以后决定，将由柏卫国同志全权负责，包括人员的调用和安排。嗯，不要拘泥于昨天宣布的任命。会后，请柏卫国同志向大队提交一份人员组织名单，大队其他岗位的工作安排，将在名单之外的人员中任用。” 在苏博艺的这番话里，听上去特勤大队赋予了柏卫国在接下去的集训选拔工作中的绝对权力，包括了人事权。可仔细一想，却是把得罪人的活全给了他。 只要柏卫国提交了名单，那么这份名单上落选的人肯定就算是得罪了。而这份名单里，要是昨天宣布任命的那七个人也落选的话，他可能连军区政治部也得罪了。这些人会落选不？那不是明摆着的吗？ 可这样一来，事情就似乎变成了柏卫国对军区政治部的任命不满，提出了异议。而大队则是从有利于工作的角度，选择了支持。 作为整个事情的始作俑者苏博艺，变成了几方讨好的人物。对那些落选者来说，是他苏博艺把他们调到了军区的精英部队任职，将来做出成绩获得提升，毫无疑问他们第一个要感谢的人就是苏博艺。 对军区政治部来说，他调和了军区政治部与柏卫国用人上的矛盾，给双方都搭了台阶。甚至对柏卫国，他都成了对柏卫国工作的有力支持者。你看，你对军区政治部委任的这些干部不满意，我支持你不用他们。 这不是你苏博艺和侯大队商量出来的结果么？怎么到头来，责任都变成我来背了？柏卫国心里嘀咕着，但却无法说出口。 当然，他也可以选择不背这个雷。只要他把决定权让出去，服从大队的调度，就能摆脱。可大队会按照他的意图调人吗？苏博艺都准备好让他背雷了，不背？也行啊，你想调走的，我就是留在那里，你想留的，我调走。就是要恶心死你。这是苏博艺作为特勤大队政委，具有的天然权力，除非他被调走。 会后，柏卫国没有去训练场查看下午的蛇形跑和直线往返跑的训练，而是回了他自己的办公室，关上了门，独自思索该怎么解决这个麻烦。 不知不觉，天已经黑了下来。他办公室的门被敲响，进来的是拎着饭盒的高炀。 “食堂里没看到你，就给你打了份饭，快点趁热吃了。怎么，遇到什么麻烦了？这满屋的烟，蚊香都不用点了。” 高炀把饭盒放在柏卫国面前桌上，一边说一边打开了灯，随即看着满屋的烟雾，又去开窗。以高炀对柏卫国的了解，看见柏卫国这个样子，就知道他肯定有了麻烦。 “哎，这做领导的心思真复杂，那象我们这些当兵的，有什么想法就实话实说就完了。” 听完柏卫国的述说，高炀挠了挠头感叹道。 实话实说就完了！ 高炀的话里这最后的几个字，让柏卫国心里灵光一闪，他终于想到了解决的办法。 “嘿，你提醒我了，谢谢了兄弟！” 柏卫国高兴的一蹦而起，在高炀肩头捣了一拳，然后打开饭盒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晚上在晚点名之后，柏卫国留下了时乐荣他们七个，在队部开个小会。 “今天下午，大队召开了党委会，在会上作出了决定，大队的所有干部将根据需要调整岗位。在座的各位，你们到特勤大队也有几天了，我不知道的是，你们对突击队有怎样一个认识。下面，我讲一下我们这支突击队的设立原则和今后的工作运作方式。 在我设计的这支突击队最终成型时，应该是一支全部由军官和军士长组成的职业化的突击队。在下属的各个连队里，将不设班排建制，而是组成数个十至十二人组成的相对固定的战斗小组。当需要出任务时，根据任务性质和实际需要，派出一个或数个战斗小组去完成上级指派的任务。 这么做的目的，就是希望各个战斗小组在经过一段时间的共同训练后，相互间能产生默契。一个手势、一个眼神，都能让战友们知道接下去该怎么做。 除开伤病减员，或者因为年龄、体能等不能再适应高强度的训练和任务，原则上小组成员不会发生变动。这就要求我们的每一位成员，在接下去相当长的时间里，或许会晋级，但却不会升职。因为，他在小组里的位置将是不可或缺的。 作为突击队的领导成员，包括我在内，都将编入各个战斗小组中，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担负起领导责任。这也是我之所以要求所有的干部与战士们一视同仁的参加各项训练的根本原因。因为，我不希望看到，在战场上，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因某一个人的个人能力的原因，拖累整个小组，给小组带来灾难性的损失。 而在接下去的时间里，我们这支突击队将从单一的陆军突击队，通过训练，逐步成为空、地、水多栖，山地、高原、沙漠、城市等全地形全天候的突击队。这意味着，在接下来一至两年里，我们的每一个成员都要接受残酷无比的极限训练。在这期间，如果有人在某个科目上，成绩不能通过考核，也随时将被淘汰。这其中，也包括了我自己在内。 现在，我把突击队的底交待清楚了。你们每个人可以自己评估，在这次的调整机会中，是留在突击队，还是调往其他支援分队。嗯，保密守则，我想应该不需要我再次强调了。” 柏卫国没有兜圈子，直接把情况摊开在大家的面前，让在座的各人自己选择。 晚饭时，高炀的话提醒了他。老话说“公生明，廉生威”，他相信，只要他把事实公开，这些人里，绝大多数的人会自己选择离开。那么，他们也就不应该怨恨自己，而是应当感激自己。 最最起码的是，他不用担心是否得罪人的问题。而且，在应对上级机关的质询时，这也是这些干部们自己主动要求调离的，和他没什么关系。 柏卫国的话音落下，会议现场陷入了沉寂。时乐荣他们几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都有些震惊。从柏卫国的话里，他们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这支突击队要真的象柏卫国说的那样搞，确实将成为一支精锐里的精锐。可这同时也就意味着，想要最终在突击队里站稳脚跟，恐怕脱一层皮是最轻的了，没准要脱个几层皮。 更重要的是，在这样一支精锐部队里，若是手上没有拿得出手的硬货，光靠耍嘴皮子，是绝对呆不下去的。因为光耍嘴皮，面对那些军区首长们都会视为宝贝的精锐，绝对难以服众。而发生冲突后，首长们会偏袒谁，那还用问吗？ 心思更重点的，还在想柏卫国说的那句“会晋级，但不会升职”。显然，这个晋级是要拿命去博的，但不会升职，似乎就显得有些亏了。就算熬到足够的级别，在身体条件不允许再继续呆在突击队，调往其他部门任职。那时候不仅会是一身的伤病，更重要的是，常年待在一个小圈子里，就算调出去，人际关系呢？没有人脉，在其他位置上也注定不可能再走多远。 很快，时乐荣他们几个就在心里盘算清楚了，调走绝对比留下划算。这已经无关于他们是否能在今后通过训练，在突击队里站住脚站不住脚的问题了。 最简单的盘算就是特勤大队也同样算是精锐部队不是？毕竟突击队这支精锐中的精锐还是需要大队的其他支援单位支持的，上级首长也同样会重视。可以不流血不流汗就混个好位置，为什么要去流血流汗呢？ 而此刻最纠结的，绝对是谢信然和林才英两个了。他们俩个属于努力一把可以留下来，松口气可以走人的人。作为军人，能有机会进入军中最精锐的部队，绝对属于荣耀！他们纠结的是他们能不能撑到最后。 多栖全地形全天候，简单的八个字，意味着无数的血与汗。他们能行吗？若是最终没能坚持下来，还有现在这样去支援部门的机会吗？现在，大队里是干部严重缺编，机会很多，以后满编了呢？ 第100章 被表白了 苏博艺看着柏卫国递过来的时乐荣他们五个人的请调报告，差点把眼珠掉出来。 在柏卫国召集的小会之后，想明白了利害关系的时乐荣、倪嘉庆他们五个很痛快的自己写了请调报告要求调离。只有谢信然和林才英决心坚持下去，他俩不想放弃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让柏卫国意外的是，写了请调报告的时乐荣他们并没有什么怨气，在把报告交给柏卫国后，脸上是流露出来的是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 看着这几份请调报告，苏博艺对柏卫国没落入他的算计虽然有些心有不甘，但也有些无可奈何。好在总算是解决了一个自己的麻烦，还不算一无所获。尽管他也有点好奇柏卫国是怎么让几个人自己主动写了报告，可眼下的场合和面对的对象，显然都不合适开口询问。 柏卫国现在可没心思去应付他，不咸不淡的扯了几句，就拔脚走人了。 人员问题得到了大致的解决，让柏卫国不需要再花心思怎么踢这几个人出去，那么再待在学院里就没多大的必要了。陆军学院为保证这次集训选拔能顺利进行，特地把学院设在秦岭深处的一处训练基地腾了出来，作为这次选拔的营地。在学院政委冯天纵的亲自过问下，学院后勤部营房处的人正在那边做修缮和维护，汽车连也在抓紧时间往那边运输必要的物资。 作为这次集训选拔的负责人，柏卫国自然要亲自去营地看看，顺便提前熟悉一下那里的周边环境，为即将开始的集训做好准备。而且这次过去，他还要把军区警通连调来的那三十名战士也带去，让他们去负责营地的警戒和守卫，算是个警通排好了。 最终选择留下来的林才英被他临时任命兼任这个警通排的排长。对此，林才英的心里是颇不情愿的。他担心这一兼没准最后就兼成了警通连连长，这可和他选择留下来的初衷不符。好在柏卫国明白他的想法，明确的承诺，在接下来的集训训练中，会让他全程参加，林才英这才勉勉强强的答应了下来。 与柏卫国同行的，除了林才英率领的三十名战士，此外还有借调来的高炀。学院后勤部调拨了一批粮食副食和武器弹药运往训练营地，这些战士正好充当押车保卫的押运人员。 谢信然和刘明远被留下来，带着借调来的人员在学院里继续训练，他们要晚几天出发，去营地和柏卫国回合。 回到队部，柏卫国却意外的看到冯婉秋背着一个军挎站在楼门口的台阶上。这次出差回来后，柏卫国并没有去冯婉秋那里上英语课，他被连串的事情搞得团团转，除了临睡前背几个单词外，根本就没时间学。而接下去，集训开始去了集训营地，显然也不可能再到冯婉秋这里上课。看到柏卫国回来，冯婉秋大方的取下背着的军挎，递了过来。 “学英语要每天坚持，我知道你忙，但再忙也要抽出时间复习下以前学的内容。还有，每天要背的单词也要尽量背。包里是一套《许国璋英语》和配套的磁带，你带去吧。” 冯婉秋盯着柏卫国的眼睛叮嘱道。说完，把军挎往柏卫国手上一塞，扭头就走。 冯婉秋的这个举动，让柏卫国有点疑惑，他本以为冯婉秋找过来，是要责怪他回来后没去她那里上课。可没想到冯婉秋只是来给他送书，而且，柏卫国发现，冯婉秋说完话走的时候脸有些红了。 “真是莫名其妙。” 柏卫国随口嘀咕了一句，打开了手上的挎包，随手掏出本书翻了翻。 只翻开第一页，柏卫国就呆住了！冯婉秋在书的扉页上，抄了一首诗在上面。 我如果爱你—— 绝不像攀援的凌霄花， 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 我如果爱你—— 绝不学痴情的鸟儿， 为绿荫重复单调的歌曲； 也不止像泉源， 常年送来清凉的慰藉； 也不止像险峰， 增加你的高度，衬托你的威仪。 甚至日光，甚至春雨。 不，这些都还不够！ 我必须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 作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 根，紧握在地下； 叶，相触在云里。 每一阵风过， 我们都互相致意， 但没有人， 听懂我们的言语。 你有你的铜枝铁干， 像刀，像剑，也像戟； 我有我红硕的花朵， 像沉重的叹息， 又像英勇的火炬。 我们分担寒潮、风雷、霹雳； 我们共享雾霭、流岚、虹霓。 仿佛永远分离， 却又终身相依。 这才是伟大的爱情， 坚贞就在这里： 爱—— 不仅爱你伟岸的身躯， 也爱你坚持的位置， 足下的土地。 柏卫国知道这首诗，他在读步校的时候就读过这首舒婷的《致橡树》，也明白这是首爱情诗。在这个年代，舒婷、汪国真、席慕蓉的诗集风靡神州大地，军营里也同样不例外。但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会有一个漂亮美丽的女子把这首诗抄来送给自己。 这算是表白吗？看着扉页上娟秀而又工整的字迹，柏卫国在这一刻大脑似乎停止了转动。应该是了，楞了一会的柏卫国想起来，刚才，好像看到冯婉秋的脸红了，嗯，怪不得她跑那么快。 但随即，在柏卫国脑海里，又蹦出了另外一个女孩的形象，明眸皓齿。那是和柏卫国从小一起长大，住在同一个家属院的同学。柏卫国暗恋她已经好几年了，这些年分开后，也一直维持着通信，只是双方谁也没提及这方面的问题。 “哇，写的是爱情诗哎！” 柏卫国身边冒出一个脑袋，正伸长了脖子在看柏卫国手上翻开的书页。他抬头一看，是高炀这小子正探头在看扉页上写的诗，嘴里还在阴阳怪气的喊着。 “怪叫什么，准备好没？准备好了就出发。” 高炀的喊叫声把柏卫国拉回了现实。他合上书，拿书在高炀的头上拍了一下，转身朝楼里走去，留下闻声跑出来的刘明远、谢信然他们在他背后的哄笑声。 第101章 爱情小白 陆军学院的的这处训练基地着落于人迹罕至的秦岭深处，一条简易公路蜿蜒到大山深处，在这里戛然而止。这个训练基地是学院原先作为山地拉练训练的补给站而建立，除了几座用来当库房的建筑，可以说一无所有。由于路况不好，加上靠近悬崖的地方也没什么保护，车队行进的速度很慢。 在颠簸摇晃的车里，柏卫国坐在副驾驶上，却没心情看车窗外尚未被人力破坏的纯自然的秀丽雄奇。他脑子里还在为冯婉秋题在那本书上的诗而纠结。 这套《许国璋英语》一看就是套刚买不久的新书，想来应该是冯婉秋知道柏卫国要离开陆军学院，前往集训营地驻训而特意去买的。所以，扉页上的题诗不可能是过去她在无意间偶然题上去的。特别是她把装书的军挎交给柏卫国后，近似落荒而逃的行为，更加证明了她是有意为之。 可柏卫国对此却没有任何思想上准备。 在柏卫国的思想中，并没有太多的功利想法。换个心机深沉点的人，或许会做横向比较。毕竟冯婉秋的父亲冯天纵不仅是个正师级的高级军官，还是柏卫国的直属上级首长。和他心里的女同学相比，在家庭背景上虽然只是略占优势，可在对柏卫国前途的影响力上，却不可同日而语。 女同学的父亲，和柏卫国的父亲同在一所空军军校里任教官，级别相同都是正团职，只是所处的教研室不同。他当然不可能对柏卫国的提拔能有多大的影响，毕竟军种不同，而且只是个教官而已。和柏卫国父亲柏鹿鸣一样，他们只有在课堂上课教授学生的权力，不象冯天纵这样，作为学院的政委，有干预人事任命的权力。 在家教气质上，她们俩个相比较，倒是不相仲伯。差别就是在，一个是青梅竹马，却远在天津求学，除非柏卫国的探亲假能在寒暑假期间休，不然想见一面都难，两人之间只能鸿雁传书。而冯婉秋虽然相识不久，却在同一所陆军学院工作，加上还担负了柏卫国的英语老师的任务，只要柏卫国在学院，两人可以朝夕相处。 对于对爱情的认识还处于朦胧的对异性的好感和好奇，对婚姻则还从未想过的柏卫国来说，这样的选择显然是个难题。在这个时代，眼下邓丽君的歌虽然已经不再被视作靡靡之音，《庐山恋》之类的爱情电影也开始风靡神州大地。可柏卫国从小在军营中长大，随即进入步校学习，再到部队的连队中战斗生活，所处的环境始终都是个相对封闭的环境。对于爱情，也不可避免的是个小白，单纯纯洁的象一张白纸。 “还在想冯教官？这才分开几个小时啊？” 负责开车的高炀，斜眼看了眼视线对着窗外，却没有任何焦点的柏卫国打趣道。 “注意路况，专心开车。瞎扯什么，我在想接下来的集训的事呢！” 柏卫国的思绪再次被高炀拉了回来。他掏出包烟丢在驾驶台上，故意恶狠狠的说道。 “得了吧，认识你那么长时间了，咱们谁不知道谁啊？你这个反应，就说明我说对了。车上就我们俩个，说说，你们怎么开始的？我保证不说出去。” 高炀一手把着方向盘，一手抓过驾驶台上的烟，用嘴从烟盒叼了一根出来，再把手上的烟丢回驾驶台，伸手向柏卫国做了个点火的手势，嘴上却毫不留情的揭开了柏卫国的假面具。 “怎么用烟也堵不住你的嘴呀。别烦我，烦着呢！这是到哪了？” 柏卫国掏出身上那只曾救了他一命，嵌着一颗弹头的打火机，打着火伸了过去，有点不耐烦的说。不过，他被高炀一再的打岔，终于让他把有关爱情的思考暂时丢到了脑后。 这次，高炀终于老实的闭嘴了。训练基地他俩都没去过，此刻他们的车是跟在学院为基地运送物资弹药的卡车后面走，对柏卫国的问题，他自然答不上来。 经过近八个小时的颠簸，傍晚时分，他们终于到达了目的地。跳下车的柏卫国看着眼前的这个地方，一度怀疑来错了地方。 这个名为基地的地方，地处一座山的半山腰上，除开树木掩映下的五六座红砖房，剩下的就是一块平地。这块平地是推平了一座相连的矮山的山头建立起来的。 “那几座小房子就是仓库？那么小能储存多少物资啊？接下去，这里可是要近四百人在这里驻扎训练呢。” 柏卫国拉住了从卡车上跳下来的一个后勤部的上尉问道。 “那房子只是仓库大门，库房都在房子背面的山洞里，放心吧，饿不着你们。” 上尉笑着解释道。 可柏卫国却看着这里依然直皱眉，这里缺的设施太多了。 住的营房没有没关系，可以搭建野战帐篷。没有电也没关系，多运几台发电机来就行。可没有训练设施，就是个大问题了。象四百米的障碍训练场，射击靶场，训练体能用的单双杠等等这些基础设施显然是作为一个训练基地不可或缺的。 “明天，军区直属工兵营会派来一个工兵连，最多五天，你需要的设施都能基本建好，你就放心吧，误不了你们的集训。这事，咱们冯政委亲自督办的。” 看着眉头紧锁的柏卫国，上尉放佛知道他在想什么，接着说道。 听上尉这么说，柏卫国的眉头终于舒展开了。对一个工兵连来说，只要材料足够，五天时间，修一个训练场所需要的相关设施和一个靶场，那就太小儿科了。 “高炀，走，带你去看点好东西。” 扭头看到正在指挥战士们卸车，往仓库里搬运武器弹药的林才英，柏卫国想起了一件事，拉着高炀往武器库走。 “嗯，我也正想问呢，那些枪箱和我们平时的见过的箱子有点不一样。你这是弄来啥新玩意了？” 正盯着战士搬运的箱子出神的高炀，听到这句话，立刻积极的响应道。 “去看了就知道了。” 柏卫国神秘的笑着。 第102章 新武器 训练基地的武器库若不是在屋子的拐角上设立的岗哨，在外观上看，就是一座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红砖房。只有房子的双开大门，让这座房子看上去不像是住人的屋子，而是座库房。 房子里的一边放着两张办公桌，看起来是武器库管理人员办公的地方。另一边，一台大功率的柴油发电机在嗡嗡响着，看来是为这座隐藏在山腹里的武器库提供必要的电力。柏卫国从小在军营长大，大院的防空洞里下去过不是一次两次，自然知道象这样的山洞，里面的换气抽湿等设备的运转，没有电力供应可是不行。不然存放在洞内的武器装备和器材，只怕没多久就会被洞内潮湿的空气锈蚀掉。 背面紧贴着山壁上，两扇厚重的钢制滑轨大门此刻向两边被推开，露出一个足够两辆卡车进出的巨大洞口。山洞里面此刻灯火通明，别有洞天。 正在搬运武器弹药的战士们，把一箱箱的武器弹药搬过来，堆在洞口，经武器库管理员的清点后，再搬上放在洞口的推车，拉进洞内指定的库房。 柏卫国走到一个正打开清点的枪箱旁，从箱子里拎起一支崭新的自动步枪递给高炀。 这支枪比我军现役的81式自动步枪短很多，拎在手上，感觉重量也要轻些。高炀没见过这种枪，端在手上细细的打量着。 “这是什么枪？你们的突击队接下去要装备这个吗？看来你们军区这次是要下大本钱了。” 用惯了81杠和56自动步枪的高炀，拎着这支看上小巧很多的枪有点爱不释手。 “这是北方工业仿照美国的m16a1生产的cq突击步枪基础上，缩短改进制造的cq－a卡宾枪，用北约的制式5.56毫米小口径枪弹，和81杠一样，可以加挂枪榴弹发射器。” 柏卫国又拎起一支，也拿在手上看着，边看边说道。 突击队换装这个型号的步枪倒不是他的意思，而是大队长侯德业的主意。侯德业提出换装的原因，是考虑突击队的小分队作战时火力不足。 cq－a卡宾枪在射击速度上，比81杠快了三分之一，有效射程却大大提高。而且枪身相对小巧，重量也轻，适合小分队在复杂环境下的快速机动。加挂的枪榴弹发射器，也能很好的弥补小分队在重火力上的缺憾。并且，小口径弹药的重量也轻很多，在同等负重的情况下，小分队成员可以携带更大数量的弹药，提高小分队的持续作战能力。 “牛逼啊，我们n集团军都没装备的武器，你们倒是先有了。” 高炀眼中流出出一丝火热，可他说出来的话，听在柏卫国耳中，怎么都感觉有点酸酸的味道。 “你们集团军是重装机械化集团军，讲的是重火力支持下的装甲突击能力，这种轻武器，对你们来说本来就不很重要。再说，这种枪的弹药和我们的制式弹药不同，也没可能大规模装备。象你们集团军要是装备这枪，只会在作战时，增大后勤的负担。所以，你们是不可能装备的。想玩这枪，要不调过来吧，保证让你玩个够。” 柏卫国一面讽刺着高炀想得简单，一面伸出了诱惑的橄榄枝，勾引着高炀。 “这你和我说没有用，只要我们李老大同意，你把这次来的二十个人都留下都行。” 高炀这话听着是拒绝，但柏卫国却听出了一丝动摇。 听到柏卫国挖墙脚的话，高炀确实有点动心了。如果说在这之前，高炀仅仅是看在与柏卫国的交情同意借调过来帮助柏卫国训练队伍的话，在看到这些新武器后，他是真动心了。 作为号称天下第一军的n集团军中的一员，高炀无疑是自豪的。在南疆的战场上，他也找到了自己存在的价值，跟着柏卫国进行的长距离渗透作战过程中的没一个细节，至今他还在时常的回味。 可部队撤回回到原防后，随着侦察连扩编为装甲侦察营，高炀却感到了一丝的不适应。毫无疑问，作为重装机械化部队配属的侦察营，对个人军事技能上的要求相对的弱化了。 在以前的侦察连，他们讲究的是一根绳子一把刀的个人能力。在长期训练中学会的技能，让他们习惯于攀山越岭，悄无声息的接近敌人。他们最擅长的，就是在丛林山野的隐蔽潜伏，攀山越岭的在敌人意想不到的地方出现。 但是，现在的装甲侦察营，开始重视机械化作战，他们的预设战场在平原，在高原，在草原，在沙漠。总之，他们要在适合长距离的机动突袭的战场上作战，山地丛林不再是他们的首选目标。而在侦察手段上，也不再是靠肉眼去抵近侦察，更多的是依靠雷达，电讯监听，红外成像，空中照相之类的现代化设备设施来完成他们的侦察任务。 这样一来，本身文化程度不高，在军中立足完全是依靠自身一身过硬本领的高炀他们，难免就会有些失落，产生一种不背重视的怪异感觉。 如今，在柏卫国这里，从换装的武器来看，这支新组建起来的突击队，依然重视单兵作战能力。特别是，他看到了西北军区对这支突击队的重视。若没有军内高层的重视，象这样非列装的武器是不可能装备的。 再联想到曾经跟随柏卫国在南疆创造的辉煌，不由得他不动心。所以他的回答也是直指要害，想让我们这些人留下不难啊，只要你柏卫国能说通李洪国放人。 “那咱们就算说定了啊！到时候，别李老大答应了，你却反悔。好了，要不要出去试几枪？” 柏卫国敲钉转角，用话挤兑住高炀，随即迅速转化了话题，不让高炀有反口的机会。 “哈，当然要了。” 果然，柏卫国这招凑效了，听到邀请他一起去试枪，正摆弄着新枪爱不释手的高炀，注意力马上就跑偏了。 第103章 下马威 特勤大队的集训如期开始了。各个部队前来参加选拔的的人在规定时间，都赶到了陆军学院的操场上。操场外围的马路上，停着一溜近二十辆卡车，这些车是运这些参加选拔人员去训练基地用的。 陆军学院仅仅是作为这次集训的一个集合点，但是，西北军区司令部和陆军学院还是一起在这里举行了一个集训开训仪式。军区首长和学院政委冯天纵分别做了讲话，集训总教官柏卫国代表全体参训官兵做了发言。 “是老排长！” 在台下整齐的方队里，一个人轻声惊叫了一声，惹得他两旁的人都诧异的扭头看他。 发出轻声惊叫的是柏卫国老部队七连的王卫红。在和副连长徐晓军做出一定要入选的保证后，他和连里的于承福、殷彭魄、鲁志用三个一起，都参加了这次集训。可他做梦也没想到，这次集训的总教官竟然会是他的老排长柏卫国。 仪式结束后，所有人被分成了a、b、c三个队，由高炀、刘明远和蔡军分任这三个队的队长。随后，这些人就被赶上了用篷布蒙得严严实实的卡车，依次向训练基地出发。 “班长，刚才你叫什么排长呢？” 靠着车厢，于承福用胳膊肘捅了捅坐在一旁的王卫红，小声的问到。他刚才在仪式上就站在王卫红边上，却没听清王卫红叫的是什么。 他们七连来的四个人运气还算不错，在分队时，并没被分开，连小队都分在同一个，此刻在同一辆车上。听到于承福的问话，殷彭魄和鲁志用也竖起了耳朵。 “总教官以前就是我们七连的啊，我的老排长！” 王卫红看了眼车里坐的其他人，回头附在于承福的耳边悄悄的说。他不想让别人听见，因为他吃不准，这对他们几个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 “啊！就是咱们连的那个战斗英雄？怪不得我听着这名字觉得耳熟呢！” 让王卫红没想到的是，于承福听了他的悄悄话却失声叫了起来。这下，全车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来。 这其实怪不了于承福，他们这些新兵刚分到七连的时候，都去七连的荣誉室参观过。作为七连在近年来唯一获得荣誉称号的柏卫国，当然是荣誉室里必不可少的内容之一。所以，尽管柏卫国已经调离了七连，但在七连却依然流传着他的传说。自然而然的，柏卫国就成了那么新兵们心目中的偶像。 如今，突然间听说，自己心里的偶像，就是这次集训的总教官，那份惊讶就再正常不过了。到了这个时候，王卫红也只好大大方方的和车上的人叙述起柏卫国的传奇事迹，这样一来，这一路上倒也不再无聊了。 集训营地几天前还是一片空地的那片山中平地，在军区直属工兵连几天的施工后，现在不但建起了完善的训练场，还在相邻区域，用炸药炸开一部分山体，又开辟出一片空地出来。这片新开辟的空地上，搭起了几排帐篷。这些帐篷自然就是参训人员的住处了。不过，在搞好这些之后，工兵连并没有撤走，而是在这里继续施工。 这是因为军区考虑到这样的集训选拔每年都要搞，所以打算把这里建成一个永久性的训练基地。之所以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倒不是仅仅出于突击队人员补充的需要。 毕竟，在柏卫国的计划中，突击队人员会相对稳定，由军官和军士长组建的队伍，不用考虑个人的服役年限问题。除非补充或者扩编，平时没必要不停的换人。但军区首长们的想法却是，能参加集训选拔的人，本身就是各个部队的军事训练尖子。他们平时在各自部队里，往往都是能傲视群雄的人物。 而通过集训，就会让他们明白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都不用嘴巴说，能入选突击队的人，绝对是这帮训练尖子中尖子，精英中的精英。而且，这些尖子们通过集训，即便最终落选，他们的各项军事技能，也会再次得到提高。坚持这样的集训，也许数年时间后，整个军区各支部队的军事素质，都会慢慢的得以提高。这样的事，何乐而不为呢。 本来，象这样的营房基建的项目，都是由各个部队的后勤部门的营房科之类的，包给民间的建筑队来干的。可训练基地现在被列为军事禁区，民间施工队显然不方便进来。于是，这些活就落到了前来施工的工兵连头上。 王卫红他们这些参加集训的人员一到这里，接受的第一道命令，就让他们有些不明白。他们被赶到操场，勒令他们脱到只剩内裤，然后开始接受装具检查。高炀带着人，把他们每个人军装口袋里的东西都掏了出来。所有非部队配发的物品，包括香烟火柴，书籍以及现金等等，全部被装入一个个的口袋被封存。 按照命令，这些私人物品将在集训结束，或者在中途被淘汰离开时，才会归还。集训期间，所有参训人员不得携带任何个人物品。 “连烟也不能抽吗？” 有人小声嘀咕着。 但是，很不巧，他的嘀咕声被高炀听到了。 “想抽烟可以！你们谁想抽烟？向前一步走！马上离开集训队，你们想怎么抽就怎么抽。” 高炀大声怒吼道。几个正想向前一步的脚，伸出去一半，听到高炀的后半句话，立刻又把脚缩了回去。 看到并没有一个人出列，高炀鼻子里哼了一声。再次开口：“刚才是谁在嘀咕，自己出列，跑一个五公里，快，自觉点！” 看着人从队伍里出来，围着操场开始跑圈，高炀再次扫视了一下站在面前的队伍。 “现在，我宣布集训的第一条规矩。任何人，不得质疑教官的命令。接到任何命令，都必须立即执行。谁要是违反，你们只有两个选择，离开或者受罚！他是第一个，所以我网开一面。从第二个开始，一人犯错，全小队受罚。你们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在场所有人一起齐声回答道。 “错了！任何情况下，你们的回答只有一个：是，教官！因为你们回答错误，全体都要受罚！今天，你们的晚饭没有了！” 高炀再次怒吼道。 第104章 立规矩 距离操场不远处，特勤大队大队长侯德业和柏卫国站在那里，远远的看着高炀在那里发飙。 “他们n集团军平时也是这样训练的吗？” 侯德业有些好奇的问。在他们站立的位置，侯德业能听清楚高炀的每一句话，对高炀这种找茬的方法，他听得差点笑出声来。 因为高炀给出的标准回答，并不是《队列条令》里规定的标准回答。也就是说，那些集训人员给出的任何回答都可以被他说成是错误的。说白就是在高炀提出这个问题让大家回答之前，他其实已经准备好了接下去要给予的惩罚，那就是罚大家没有晚饭吃，这是高炀故意的。 “不是，这是他故意立威呢，参加集训的人里，超过三分之一都是军官，他只是个军士长，严格来说，只是个兵。不这样立威，在接下去的训练中，没准会遇到不少麻烦。” 柏卫国回答道。不过他说的并不完全，高炀搞这个下马威是事前和他商量好的。 n集团军来的这些人，军衔最高的也只是军士长。在刚刚恢复军衔制的时候，士官还没有象后来那样分级，也没有分期。只要是转了士官，不论资历，一律只有一个级别——军士长。 也就是说，仅仅看军衔，是无法区分这个人是个四年军龄刚转士官的兵蛋子，还是个十多年军龄，手上有藏有绝活的老班长，最多也就从根据面相猜测的年龄上判断一下。 高炀、刘明远他们这帮人，军龄都不长。他们转成士官，就是凭着他们在南疆获得的实战经验和战功。而作为总教官的柏卫国，要是从面相上来看，也就像个大孩子，毕竟才二十一岁么。 但前来参加集训选拔的人，绝大多数都要比他们这帮充当教官的人，资格更老，军龄更长。柏卫国和高炀商量的时候，最担心的就是镇不住这帮老兵。当然，要是凭借柏卫国“战斗英雄”荣誉称号的获得者，和那一堆一等功、二等功的军功章，想要镇住这些人倒也是没问题。只是，这样做，不但有自吹自擂显摆的嫌疑，在表现上，首先就有点示弱的味道。 所以，在柏卫国、高炀、刘明远、蔡军这几颗脑袋凑一堆后，一个阴损无比的办法被他们搞了出来。那就是先先声夺人的给来参加集训的一帮人一个下马威，然后，在接下来来的训练中，把这帮人操练个半死。让他们一停下来就想睡觉，一睁开眼就是各种极限训练，要让他们忙的累的没时间去思考，没空去东想西想。 当然，这些内容，柏卫国就无法向大队长侯德业汇报了。 “其实，这挺容易解决的，参加集训的所有人，一律暂时拿掉军衔就行了，等集训结束再还给他们。” 侯德业低头想了想，也给柏卫国出了个主意。 这个拿掉军衔，又不是取消他们的军衔，只是他们的军衔，在集训队里，暂时不予承认而已。等他们入选特勤大队或者离开集训队之后，原来他们是什么军衔依旧还是什么军衔。咦，这个办法也挺好啊，柏卫国眼睛一亮。反正都是来参加集训选拔的，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确实都在同一个起跑线上。 “就按大队长您说的办！” 柏卫国应承了一句，拔脚就走向操场上的队列。 “刚才，高教官宣布了集训队的第一条规矩。下面，我宣布第二条规矩。在集训期间，所有参训人员，不管是军官还是士兵，所有人一律卸下军衔。参训期间，你们暂时不再有军衔，统一都是学员。直到你们完成全程的集训，或者是中途被淘汰。 现在，听我口令，两人一组，向左向右——转，相互卸军衔！” 如果说，刚才高炀的不许吃晚饭的命令，让在场绝大部分人敢怒不敢言的话，现在柏卫国的命令，则让们感到羞辱。作为军人，不管军衔高低，他们每一个人都把军衔视作自己的荣誉。军衔代表的不仅仅是他们的职级，也代表着他们以往做出的种种努力获得了部队的认可。 虽然，现在卸掉军衔的举动，并不是真正的剥夺了他们的军衔，却代表着，在集训队，他们以往的努力，付出的汗水，在这里不被认可。 可他们有反对的权力吗？没有！ 就在刚才，高炀已经很明确的告诉了他们。在这里，面对教官的任何命令，他们只有两个选择，离开或者服从。实际上，他们只有一个选择——服从！除非被淘汰，没人会在刚刚进入集训队就选择自己离开。这同样关乎他们自己的个人荣誉。 但高炀显然并不想就这样轻易的放过他们。原本他就还打算着继续找碴，然后给这些人上他准备好的下一道大餐呢，柏卫国这个卸军衔的命令，让他马上找到了借口。 “我看到许多人的眼神里，流露出不服气。既然如此，我们今天就先热热身，跑个十公里越野。全体都有，在你们的宿舍床架上已经贴好了你们各自的名字，床边都有一个负重背囊，给你们两分钟去背上回来集合。记住两分钟内必须回来集合完毕，每迟到五秒钟，全体加罚一公里越野。现在开始计时，解散！” 高炀从裤兜里掏出一个秒表开始计时。 在场的所有集训队员们一哄而散，飞快的跑向帐篷区。好在各座帐篷上都按a、b、c各队编好了号码，加上床架上贴了名字，倒也不虞会跑错地方。 “卫国，你先去休息吧，这先交给我了，晚上才是你的活。” 看到集训队员都离开了操场，高炀扭头对柏卫国说道，赶着柏卫国去休息。 在这次集训管理人员的安排上，柏卫国把高炀他们二十个人分成了两班，高炀带一班，他自己带一班。其中一班带领集训队训练的时候，另一班就休息。这样，两班人可以二十四小时内轮班操练这些集训队员。 今天是第一天，白天的任务是高炀带班的，可柏卫国由于是总教练，他今天白天注定无法休息，而晚上的班又是他的，所以高炀才会这么说。 第105章 折服 高炀为集训队员们准备的负重背囊，并不是后来特种部队背的那种背囊，在这个年代，那种行军背囊解放军还没有引进装备。这种所谓的负重背囊，其实就是一个带有帆布肩带的帆布口袋，每个口袋里被灌进了五十公斤黄沙，然后再把袋口给缝上了。 在新兵连或者普通连队，在越野跑训练，或者长途拉练训练中，干部和老兵们会帮新兵或者能力差的战士，背枪或者背包。可在集训队，显然不存在这样的情况。能参加集训的，本身就是各个连队里的佼佼者。 特别是，在连队里，兵在训练中成绩不行，连队是不能把人赶走的。而且还不能视而不见，因为不帮助这些人努力提高的话，最终他们会拖连队训练考核的后腿。 但集训队不存在这样的情况。不行？那就淘汰，那来的回那去，更不用担心考核拖后腿。集训的最终目的，就是要这帮佼佼者里，优中选优的挑出合适留在特勤大队的人选。 所以，高炀担心和考虑的，是怎么才能不让这些人作弊。战士全副装具的负重，达不到集训队超负荷训练的需要，他这才灵机一动，想出这个办法。 帆布坚固耐磨，袋口缝合后，也不用担心集训队员们在摔倒时把里面的黄沙倒出来。若是有人作弊，偷偷倒掉点黄沙，仅凭负重袋的外观，大家就能一眼就看出来。特别是这样的口袋，储水效果也是杠杠的。 集训队员们冲进帐篷，各自找到属于自己的铺位后，一背起这个负重袋，登时都有些傻眼。因为太重了！平时的全副武装越野，一般负重也就三十公斤左右。而且在实际情况中，还常常有人偷减负重，比如背个空水壶啊，少带两颗手榴弹啊什么的。可这个背囊，想减少那怕一两的负重也不可能啊。 只是现在，他们没时间再去计较。高炀的命令很清楚，超过两分钟没能集合，每超过五秒，就要所有人全体加罚一公里的越野。背着这么沉重的背囊，要是迟到个半分钟，再罚上个六公里，那还要不要人活了？所以，尽管大家在背起背囊时，都感觉沉重，但没有一个人出声，而是扭头就往外跑。要是因为自己慢，拖累大家受罚，还不让人恨死？这是此刻他们心里唯一的念头。 只是很不幸，尽管他们都觉得自己非常努力地一秒钟也没耽搁。可他们回到操场集合完毕时。高炀挥舞着手上的秒表，一句话就让他们心里凉了半截。 “第一个到操场的是两分零五秒，最后一个是两分二十秒，祝贺你们，你们赢得了四公里越野的加餐。嗯，忘记告诉你们了，你们现在的负重，只是这次集训的基础负重。好了，全体都有，向右转——走！” 高炀嘴上喊得严厉，心里却在暗暗点头。从操场到宿舍帐篷，他事前自己做过测试，跑过去，背上背囊回来的成绩是两分零二秒。也就是说，眼前这些人中，有部分人的体能基础并不比他差。帐篷区里，各个帐篷距离操场还有远有近呢不是，对那些帐篷位置远的，要是能在两分零五秒回来，这个速度实际上就不弱于他了。 集训营地本身就地处半山腰上，他们越野跑的路，就是那条只通到这座营地的那条简易公路。三百多人的队伍，并不算长，蔡军开着一辆212吉普在前面领路，包括高炀在内，高炀带班的其它小组成员们也同样背上了一个负重沙袋和大家一起跑。 这样的安排，一是考虑有人可能坚持不下来，会被直接淘汰，那么有辆车，就可以直接把人拉回来。二是照顾蔡军，毕竟他的大腿韧带受过重创，腿都差点废了，这样的负重越野训练，还是尽可能的避免。 看到教官们也和他们背负一样的负重共同训练，不知为什么，集训队员们之前憋了一肚子的火瞬间消失了。二千年前的孔老夫子就总结出来的“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是没有道理的。 看着背着同样负重，还在队伍里跑前跑后的高炀，此刻所有人都放佛觉得，刚才高炀对他们的羞辱和粗暴也不是没道理。军人崇拜强者，也臣服强者，这无关于尊严，而是人的本性。 “不给他们吃晚饭，还要他们跑十多公里的负重越野，不会出问题吧？” 同一时间，在训练基地的简易食堂里吃饭的侯德业向柏卫国问道。从陆军学院到训练基地，由于都是山间的简易公里，出于对首长的安全考虑，肯定不会让侯德业他们走夜路赶回学院去。留在基地吃饭过夜也就是必然的选择。 侯德业在调任特勤大队大队长之前，是西北军区司令部的军务处处长，标准的机关干部。他既没上过前线，也没真正在连队里锻炼过。当然他这个没真正在连队锻炼过，不是说他没在连队待过，而是当年他在连队那会，正好是那十年特殊时期。那时候，连队里和其它所有的地方都一样，主要精力并不在部队的军事训练上，而是在政治学习上。而他能一路顺风的升到正团职的职务，依靠的也不是军事能力。 对于特勤大队这样一支精锐中的精锐的主官人选上，他能入选，依靠的也是他过硬的政治素质。或许有人对这样的说法不以为然，但事实上，特勤大队这样一支精锐，第一要保证的，就是政治上的可靠。 特勤大队的作战任务，以后将是以突击队为主，其他单位的组建，都是为突击队服务的。所以，在军事上，只要突击队的军事主官军事能力过硬就可以了。战场的一线现场指挥官是突击队的军事主官，而不会是侯德业这个大队长。所以，侯德业在心里对柏卫国这样的训练方式并不摸底，现在他担心的是会不会因此出训练事故。 “大队长，你放心好了，不会有事，我们有车跟着的，真要谁坚持不住，直接就车拉回来了。” 对于侯德业的小白问题，柏卫国不能不回答，他明白侯德业在担心什么，只好用准备的后手来打消侯德业的顾虑。 第106章 传奇人物 “我这算不算是自讨苦吃？明明高考分数都够上北大了，却报了陆军学院，现在又跑到这荒无人烟的地方来受这份罪？” 跑完越野回到帐篷里，廖东山把背上背着的背囊往地下一扔，随后就把自己也扔在了他的床铺上，嘴里念念有词的念叨着。 廖东山出身于一个书香门第，高考时，以他的分数报名北大是铁定录取的，可他却在看了电影《高山下的花环》后，瞒着父母在高考志愿书上填上了唯一一个志愿陆军学院。等到录取通知书送到他家的时候，可把他的父母气了个够呛。 他的父母都是高级知识分子，觉得他这是一时的热血冲动而做的决定，自然竭力反对。因为他只填报了一个志愿，换学校已经不可能，他的父母建议他第二年重新参加高考。怎奈廖东山是铁了心去当兵，觉得当兵未必就没前途，并搬出古代的班超投笔从戎的故事来说服父母。 来到陆军学院后，立志要证明自己的选择没错的他，在训练学习上分外的刻苦。在学院的三年里，他的各项军事考核中，相比其他同学，是遥遥领先。 陆军学院学习的第四年，按照惯例是要下到各个基层部队去实习。就在这个时候，特勤大队选拔集训的通知下发了。一听说特勤大队将是军区精锐中的精锐，他毫不犹豫的报名参加了选拔。在层层审核之后，他成为这次集训选拔中，唯一入选的一名红肩章。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在报道的第一天，教官高炀就给他们来了个下马威。不但没饭吃，还来了个负重五十公斤的十几公里越野。 不过，此刻已经饿过头的他，倒已经不感到饥饿了，唯一的感觉是双腿好像已经不是他的了。现在的他，顾不上身上的军装就跟水里刚捞出来那样，直接就倒在了床铺上，他此刻只想好好睡一觉。 “起来起来，你忘了《内务条令》的规定了？不到熄灯时间是不能睡床上的？要是教官进来看见你这样，说不定我们全体又要受罚了。” 隔壁床铺边上，一个穿着军官服的黑脸大汉对廖东山说道。廖东山对这个黑脸大汉有点印象，好像是个中尉还是少尉来着。 廖东山有心不理他，可人家说的是实话。要是这时候，有教官进来看到，或许帐篷里所有人都要受他连累了。他努力的抬了抬身体，想坐起来，可他真的没力气再爬起来。 “我是真没力气起来了。” 廖东山牵了牵嘴角，算是给了黑大汉一个善意的笑脸，然后向他伸出了手，嘴上满含歉意的说道。 “剧烈活动后，不要马上停下，再适度活动下，缓过来就好了。嗯，认识下，我叫张庆明。” 张庆明伸手把廖东山从床上拉起来，自我介绍道。接着俯下身，帮廖东山把睡皱的床单整理好。 “我知道，可我就是不想动。我叫廖东山。” 看着帮自己整理床铺的张庆明，廖东山有点赫然的说道。 “我记得你是个学生兵吧，要坚持住，能入选集训队很不容易，可别轻易放弃。我猜想，今天这阵仗，大概仅仅是开胃菜，后面会更苦更累。” 张庆明站起身，拍了拍廖东山的肩头，鼓励道。 “啊！这还只是开胃菜？” 廖东山这下是真的感到吃惊了。在学院里，他自诩没有他吃不了的苦，可他没想过，陆军学院毕竟是个学校，大部分的时间里，学生们的主要精力是放在课堂上，而不是训练场上。不然的话，学院里这次集训入选的人也就不会是他孤零零的一个人了。 “我在来报道之前，听说咱们的总教官是从南疆战场上下来的，是咱们军区这次参加轮战，唯一一名战斗英雄。据说，他曾经带着一个小队，深入敌人境内执行任务，在完成任务后，带着小队全身而退。说是他们几个人的小队，歼敌数百人呢。我想，教官们这样练我们，一定是他总结了参战经验，根据战斗中发现的问题做的安排，这也是我这次来参加选拔的原因。要是能加入这样一支部队，这辈子也就不白活了。” 张庆明带着神秘，在廖东山耳边说道。廖东山明显的在张庆明的眼中，看到了一丝神往。只是，他不知道，张庆明的这些话里说道的内容，已经是私下里人们以讹传讹的夸大了的说法了。 在79年以后，持续了十年的南疆战争中，在国内宣传口径上，一直是定义在自卫的说法在宣传。柏卫国小分队这样的越境战斗，自然很难归类到自卫的范畴。所以，除了相当级别的干部得以知晓外，对外这次战斗是保密的。 可南疆前线毕竟有数万军人参战，在一些只言片语里，关于这次战斗依然难免会有些风声传出来。而传言在流传过程中，往往又会被加入许多人为的猜测和臆想。就如同俗语中“西门死了只羊，东门死了个娘”一样，许多传言在流传过程中就逐渐变了味。好在张庆明听说的传言虽然已经有些离谱，但还有相当一部分是真实的。 尽管张庆明说这番话的声音不很大，然而帐篷里的空间本来就不大，离得近的人自然也就听到了。好奇是人的天性，于是，帐篷里所有人都聚拢到了张庆明的周围，要他讲讲他听到的关于柏卫国的传奇故事。 “你们这是干嘛呢？忘记条令了吗？” 一声大吼在帐篷门口响起，高炀阴沉着脸走了进来，帐篷里所有的人都被这声大吼震得站直了身体。 “报告教官，我们在学习总教官的战斗事迹。” 被高炀的眼神盯得发毛的张庆明，无奈之下，只好站出来大声的报告。刚才所有人都围着他，高炀进来肯定是看到了，不由他不站出来。 “哦，什么战斗事迹？”高炀好奇的追问。等听完张庆明的陈述，高炀有点哭笑不得。 “瞎扯！好了，这个话题到此为止，不许瞎传！” “报告教官，这不是瞎扯！”听到偶像的事迹被认为瞎传，张庆明大声的申辩。 “我说瞎扯就是瞎扯，因为我也是那个小分队的成员之一！” 高炀收起了处罚这些人的念头，丢下这句话，转身走了出去。 第107章 白无常 凌晨三点，柏卫国出现在宿营的帐篷外面，吹响了紧急集合的哨音。 几个小时前，被高炀折腾得疲惫不堪的集训队员，多数都睡得很沉。好在有几个被饥饿搅得无法入睡的人，还朦朦胧胧的处于半梦半醒之间。听到哨音，一面跳起来穿衣服，一面大声喊着同一帐篷里的其它人起来。 柏卫国在过来之前，就叫人掐断了帐篷里的供电。于是，黑暗之中，帐篷里一阵的混乱，找衣服的，找裤子的，找鞋子的不一而足。等到他们全都大致穿戴好，跑到帐篷外集合时，距离柏卫国的哨响已经过去了三分多钟。柏卫国看着这些集训队员们，他没有急着说话，而是慢慢的围着队列转了一圈。 “如果，刚才响的不是哨音，而是枪声，我想，此刻你们这些人里，大概已经没有几个还活着的了！”柏卫国开口的时候，说话的声音并不高，低沉而又舒缓。但紧接着，他的声音高了两个八度，炸雷一般的响起：“这就是全军区通过了初选，号称精锐的你们面对突发情况时的正常反应吗？” “作为一名军人，一名最优秀的军人，你们即使是在睡觉的时候，也要睁着一只眼，随时准备着投入战斗！战争离我们并不遥远，就在此刻，在我们的南疆还在进行着！而我们当中，包括我在内的许多人，在几个月前还刚刚在南疆参与这场战争。也许，再过几个月，又会有新的命令下达，让我们再次参战。可你们这样的表现，让你们上去做什么？难道让你们去送死吗？” 柏卫国愤怒的嘶吼声在营区上空回荡。 “鉴于你们刚才在集合时的糟糕表现，我想，应该让你们长长记性。趁现在天还没亮，气温舒适，再跑个负重十公里越野吧。” 柏卫国再次放缓了口气，轻松的说道。 “报告！” 队列里有人高声报告。 “说！” 柏卫国眉头微皱了一下，但还是耐着性子。 “报告教官，我认为，你这样做太不人道！昨天我们晚饭都没吃，刚跑了十四公里，现在你又让我们跑十公里。” 报告的人大声的回答。 “不人道吗？你们现在如果正处于将被敌人包围的危险，刚跑了二十公里，你是不是也要敌人等等，让你有时间吃饱了饭，休息好了再行动？还是你打算把武器弹药装备都丢了，只身逃跑？你知道在战场上什么叫人道吗？在极端恶劣的战场条件下，最终能活着回来就是人道！由于你的想法太过幼稚，全体加罚五公里！” “黑猴，接下来的事情交给你了！” 柏卫国对站在一旁的刘明远关照了一声，再也不看那些站在那里的集训队员，迈步向停在不远处的吉普车走去。 “你们呀，啧啧，记吃不记打，还敢顶嘴，忘了昨天高教官宣布的第一条规矩吗？”刘明远看了眼柏卫国远去的背影，咂了咂嘴笑嘻嘻的说道。但下一刻，他就变了脸：“一分钟准备，回去背装具！你们这帮蠢货！” 天亮的时候，基地又来了几辆大卡车。与往常运送物资的卡车来到基地后开去仓库不同，这一次，几辆卡车直接开到宿营区，停在了帐篷间的空地上。 跑完十五公里越野，此刻正在营地洗漱的集训队员们，好奇的看着这些被篷布遮得严严实实的卡车，却没有一个人过去看看车上是什么。 又累又饿又乏的他们尽管好奇心还在，却已经是谁也不想再迈腿。天知道在下一刻，会不会又一声哨响，让他们接着去做什么呢？能留一分体力是一分，在不到一天的时间里，已经成了这里所有人的共识。没准车上装的，就是这里准备用来操练他们的什么装备呢，现在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还好，六点半的时候，炊事班送来了早饭。稀饭、肉包子管够，外加每人两个煮鸡蛋和一瓶牛奶。 “这白无常总算发善心了啊，这么好的伙食，我猜都应该赶上空勤灶了。” 张庆明小声对身边的廖东山说道。他嘴里说的白无常是指的柏卫国，集训学员们在不到十二个小时里，连续两次负重五十公斤跑了近三十公里的越野，期间还滴米未进。在他们眼里，这帮教官就犹如无常恶鬼一般，要把他们往死里整。而柏卫国又正好姓柏，于是就成了白无常。 “咱们这么大的训练量，怎么可能让我们营养跟不上？集训的目的是他们挑兵，可不是要把我们累垮。” 到底是多读了些书，看问题时，更会多问几个为什么。他已经结合听来的柏卫国的传奇故事，加上他们现在的遭遇，猜出了柏卫国这么对待他们的简单用心。 没错，柏卫国这样操练他们的用心其实很简单，就是一句话：“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 可以说，凡是当过兵的人，没人不知道这句话，这句话也是部队在训练场上提到的频率最高的一句话之一。但是实际情况却是，没几个人真正把这句话当回事，仅仅是挂在嘴上的一句口号而已。 包括柏卫国刚从步校毕业来到七连时，也是同样。在日常训练时，其实他们更注重的是一些指标化的内容。例如射击成绩，投弹的距离，队列是否整齐，内务是否划一等等这类外在的东西。 因为在和平年代，他们并没有真实的战场环境来检验他们平日里的训练成果。那么上级领导下连队视察考核的时候，看的内容，就只能是这些指标化的内容。 可在南疆战场上，特别是牺牲在他眼前的李滨，让柏卫国真正理解了“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这句话的内在含义。流于形式的训练，真正到了战场上，付出的就是鲜血和生命。在目睹李滨牺牲的那一刻，心里的那份后悔是刻骨铭心的。 所以，有了血的教训的柏卫国，在制定训练计划时，一切都是建立在假设的战场环境的需要。他不希望在他的部队里，有第二个李滨这样，因训练不到位而在战场上丢失生命。 第108章 副职问题 在早饭后，蒙着篷布的卡车里装着什么的谜底也揭晓了。几辆卡车里装的都是之前只装备了南疆轮战部队的迷彩服。这些迷彩服是柏卫国专门打报告申请的。 集训选拔的训练强度大，但官兵们能替换的衣服却不多。在正常情况下，在训练过程中，身上的衣服常常都是汗湿了再被太阳晒干或是体温烘干，然后再被汗湿。早上刚换上的干净军装，到了晚上，已经是盐化和泥水胶结，脱下来晾干可以把衣服直接立起来。长时间维持这样的状况，显然是对官兵们的健康不利的。 而柏卫国搞回这批衣服，还有另一个目的。 虽然全军区现在都知道，新成立的特勤大队将会是全军区里精锐中的精锐，可这毕竟还是停留在口头上。从那里来体现这支部队与其他部队的不同呢？ 当然，各项训练下军事技能上的出类拔萃是必须的，可柏卫国还想在精神风貌上，也培养起入选突击队的所有成员的自豪感和荣誉感。 所以，柏卫国不但要让所有参加集训的成员能听到他们的艰苦训练，是奔着加入这支让他们引以为傲的部队，他还要让他们看到。cq－a卡宾枪，现在已经让负责基地守卫的林才英的警通排首先换装了。 凡是在集训基地里的人，自然都会看到这种外观精巧美观的新式自动步枪。加上这次发放的迷彩服，和高标准的伙食。放佛就是在向参与集训的每个成员在说，想用这种新式自动步枪吗？想穿其他部队都没有的战斗迷彩吗？想享受远高于其他步兵连队标准的伙食吗？ 想是吧？那就不要叫苦，努力吧！ 柏卫国这么做，就是要尽快的为自己腾出点时间。只要他把相关的协调工作做好，具体的日常训练工作，高炀、刘明远他们就完全可以胜任。 在这段时间里，他不仅要完成突击队的初步组建，还要做好前往英国学习的准备。最重要的，是要在去英国学习之前，能和李洪国那边协调好，想办法把高炀这批人留一些下来。 特勤大队突击队组建完成后，至少在一年之内，他们的主要任务就是训练和各个战斗小组成员们之间的磨合。只要柏卫国定好详细的训练大纲，再能留下高炀他们一批中坚骨干，即便他需要离开大约一年左右的时间，突击队也应该不会出什么大的偏差。 可这其中还存在着一个最大的问题需要解决，那就是突击队的队长问题，或者说是突击队的领导问题。柏卫国现在是以副队长代队长的身份在主持突击队的筹建工作。原来，上级是给他配备了教导员时乐荣、副队长韦文敏和副教导员倪嘉庆三个干部做为辅助和副手的。 可这三人在军事素质上，实在是太差了点，不得已，柏卫国只能动点小手段，让他们自己打了退堂鼓，趁着前不久大队的干部调整都给调走了。人是调走了，可这么一来，再新调干部过来也有些难产了。 时乐荣他们是自己主动打的请调报告，倒是不会有人觉得他们是受到了柏卫国的排挤，穿了柏卫国给的小鞋。但有一点，大家却都明白了，手上没两把刷子，最好不要去特勤大队的突击队任职。手上的活拿不出手的话，即使去了怕也是站不住脚的，时乐荣他们就是最好的榜样。 再加上对柏卫国异常不满的政委苏博艺也憋着劲的要看柏卫国的笑话呢，所以也有意不去军区政治部做相关的汇报。他的打算很简单，你柏卫国不是过段时间就要去英国学习吗？那我现在就是不给你派副手。 而这事拖下去，就只会产生两种结果。一种是，该到了出发去英国的时候，由于突击队没有接手的干部，逼得柏卫国自己放弃这次出国学习的机会。还有一种结果就是，放你柏卫国去学习，不过，由于突击队没了领导，那么大队自然要安排干部去接任，那么，可以预见的是，等柏卫国学习归来，突击队里也已经没了他的位置。 要得到这两种结果的前提，自然是突击队里，柏卫国没有可以临时代理他职务的副职。不然的话，柏卫国离开期间，只要副职临时代理他的职务就行了。有更高一层领导对柏卫国的支持，大队里即便想往里安排干部，柏卫国的位置都始终会被保留的。 苏博艺的这个算计，倒不是想要突击队的好看。因为他觉得，地球离了谁都不会不转，突击队没了你柏卫国，难道就一定不行了吗？虽然说，大家都没有如何建设这支突击队的经验，可柏卫国不是做出了详细的方案，也做出了突击队的训练大纲么？创新不会，萧规曹随总会吧？换个人做队长，大不了就按你柏卫国定下的规矩办好了。 总之，出于自己心里对柏卫国的厌恶，苏博艺心里觉得，好事不能全让你柏卫国占了。他甚至都想好了拖着不办这件事的借口，这不是为了让柏卫国有更大的自由度，尽可能的发挥他的能力么。 这两方面的因素一叠加，为柏卫国配备副职的事情，想不难产都难了。 柏卫国自己当然想不到苏博艺会在暗中算计他，但没有配合他工作的副职，给他接下去的工作会带来麻烦这点，他还是清楚的。 原本他想抽空回趟学院，找学院政委冯天纵汇报一下。可一想到冯天纵，自然而然的，就会想到冯婉秋，马上就会接着想到冯婉秋送给他的书扉页上的那首《致橡树》。一想到这些，他竟然有种不敢回学院的感觉。只要回学院，特别是要去找冯天纵，那么遇到冯婉秋就不可避免，只是他现在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冯婉秋。 可是，问题总需要解决啊。柏卫国从心里珍惜这次去英国学习的机会，也不想自己费尽心血设计和组建的突击队最后为别人做了嫁衣。要避免这种情况出现，他就必须尽快的找到一个合适的副职。 第109章 少女怀春 在纠结犹豫了两天之后，柏卫国还是硬着头皮踏上了回学院的路，因为他别无选择。 从特勤大队筹组至今，还没有举行什么正式的成立仪式，也没有授旗。毕竟这只是一支实验性的部队，最终能否实验成功，不确定的因素太多了。 西北军区虽然在政策经费方面给予了大力支持和倾斜，但这是通过军区党委做出的集体决议，而不是那个首长的个人意见。说穿了，就是陆军学院政委冯天纵在提交了组建这样一支实验性部队，要在军队在战术战略上，在新形势下军队的现代化改革上探索新路。而这个观点得到了军区党委的支持而已。 作为优秀的军人，自然是未虑胜先虑败。在特勤大队的隶属关系上，就可以看出军区首长们对待这一新生事物是很慎重的。隶属西北军区和陆军学院的双重管理，其实已经为这支实验性部队可能的失败预留了后路。 实验成功了，这与军区在政策上经费上的大力支持是分不开的，这自然就是全军区领导们共同的成绩。实验失败了，那是陆军学院在军队现代化道路上的一次探索，作为陆军学院这样的教学科研单位来说，也是再正常没有的事情。并不需要有人因此负多大的责任，可谓进可攻退可守。 在这样的情形下，也自然的没有那位首长会愿意出头来参与特勤大队的成立或者授旗的仪式。学院政委冯天纵看明白了这个情况之后，当然也不会多事。嗯，等到能够确定这个实验能获得成功时，再搞个授旗仪式好了。 但这样的情况，此刻却让柏卫国，有了他解决不了的问题时，除开到陆军学院找冯天纵之外，竟然不知道在特勤大队的另一个领导，军区层面上该去找谁好。 等回到学院，柏卫国就发现，他又犯了个错误。在回来前，他竟然没注意到今天是周六，既然已经回来了，那就啥也不用说了。冯天纵不在办公室，那就只好上门了。 学院领导们住的地方，是一个坐落在学院一角，建造在湖边的一片单独的小院。绿树掩映下，一座座苏式的红砖小楼错落有致的分布在湖边，每座小楼都用种植木槿和蔷薇围成一个个的小院落。 听到院外柏卫国停车的声音，小院的门打开了，里面走出一个年轻的上尉。柏卫国认识这个人，这是冯天纵的秘书魏高阳。 “魏秘书，首长在吧？” 柏卫国跳出驾驶室，热情的和魏高阳打招呼。 “是柏队长，首长正在后院湖边钓鱼呢，我带你去。” 见到来人是柏卫国，魏高阳也就省掉了回去向冯天纵请示的环节，直接应承了下来。作为冯天纵的秘书，他当然知道此刻柏卫国正带队在秦岭深处的集训基地集训。那么现在柏卫国出现在这里，不用说，肯定是有事要向冯天纵汇报，自然他就不用再多此一举了。 魏高阳没有带柏卫国进屋，而是沿着院子里铺着的砖路，直接绕着房子向后院走去。柏卫国没注意到的是，小楼二楼的一扇窗户旁，一个美丽的身影在窗边惊鸿一现般闪过。不用说，这个身影属于冯婉秋。 在送别了柏卫国之后，这些天冯婉秋的日子很不好过。在这些天里，平日里她除开吃饭睡觉，把所有的时间都泡在了办公室里，还有每天早晚两次去传达室看有没有她的信。 作为一个女孩子，当她大着胆子在送给柏卫国的书的扉页上题上了那首《致橡树》，并把书亲手送给柏卫国后，一种奇怪的思绪就开始围绕着她，赶也赶不走。 “柏卫国忙吗？他还有时间读英语背单词吗？” “柏卫国读那本《许国璋英语》时，看到她题的诗吗？” “柏卫国看到那首诗，会明白我的暗示吗？” “柏卫国在带领大家训练之余会想我吗？” “他在看到诗后，会给我写信或者打电话吗？” ...... 无数这样的猜测萦绕在她的心头，却始终也理不出一个头绪。 她很想再写封信或者直接给柏卫国打个电话过去，但少女的矜持使她最终放弃了这个念头，她已经主动过一次了。那么，剩下的似乎就只有等待了，被动的等待。 她的宿舍没有电话，因为担心万一柏卫国打电话过来，她不在的话会错过。所以，她每天大部分时间都守在了办公室里，须臾不离。同教研室的其它人很惊奇的发现，从不主动接电话的冯婉秋，这段时间每当电话铃声响起，都是在第一时间，抢在别人前头拎起了电话话筒。 只是，每一次，电话里响起的声音，都不是她期待和渴望听到的声音。每一次去传达室，收到的信也同样不是她心里最盼望收到的。 今天，她依然如惯性一样，早早就到了办公室。直到临近中午时，才惊觉今天怎么办公室一个人别人也没有？直到这时候，她才想起今天是周末。按照惯例，她今天应该回家去看看爸妈。在打了个电话给总机，告诉他们有找她的电话给转到她家里去之后，这才闷闷不乐的回了家。 但就在刚才，坐在床边看着电话机发呆的她，放佛听到院子里传来了他的声音，可再听，却只听到父亲秘书魏高阳在说话。她跳起身只在窗口向外看了一眼，就看到了她日思夜想的柏卫国。 “他是来看我的么？” 这是闯入她脑海的第一个念头。不过，很快就被她否定了。魏高阳并没带柏卫国进屋，而是往后院走，此刻老爸冯天纵正在后院的湖边钓鱼呢。 不过，即便知道柏卫国不是来找她的，冯婉秋还是飞快的冲进卫生间洗了把脸，又从衣柜里挑出一套白色的连衣裙，脱下军装换上，然后一阵风似的跑下了楼，差点和正要上楼的老妈游晓琴撞了个满怀。 “疯丫头，你这是干什么呢？” 游晓琴不满的问道。 “卫，哦不，是有客人来了。” 冯婉秋冲口而出就要喊出柏卫国的名字，在卫字出口后，才想到这还不能和老妈说，急忙改口。 只是到了楼下，她才想起，似乎，她现在不应该主动找过去啊！想到这个，冯婉秋再次转身上楼，躲进了自己的房间。留下站在楼梯上的游晓琴，一头雾水的喃喃自语，“有客人来？这丫头怎么反应这么大？” 第110章 被窥破了 “卫国来了，你小子运气不错，我刚钓起来一条螺丝青，等会晚上一起吃饭，陪我喝几盅。” 汗衫短裤，头戴一顶大草帽，坐在一个马扎上钓鱼的冯天纵，听到脚步声，一扭头就看到秘书魏高阳带过来的柏卫国，笑着说道。 “首长，不好意思，周末还打扰您。” 柏卫国略带歉意的说道。 “这没首长，这是我家，不是学院的办公室。在家里，我可是被领导者。嗯，在家里，你可以叫我叔叔或者伯伯，我和你父亲两个谁岁数大？” 冯天纵挥手打断了柏卫国，用略带不满的神情说道。 “报告首长，呃，不是，是冯叔叔，我爸年纪大一点，他结婚结的晚。” 柏卫国嘴里打了个磕绊，老实的回答道。 刚去帮柏卫国拿来一个马扎的魏高阳听冯天纵和柏卫国的这段对话，眼里不由的露出一丝艳羡。魏高阳在冯天纵一到陆军学院就开始担任冯天纵的秘书，但冯天纵今天这种样子，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冯天纵的职务是政委，在对待其它的低级军官时，说话虽然也和颜悦色，也经常和他们拉家常，却从来没有主动让别人喊他叔叔或伯伯。来冯天纵家里拜访过的军官也有无数，但也从来没有见到过他主动留饭。仅从这两个细小的差别上，魏高阳就明白，冯天纵对柏卫国不是一般的欣赏。这绝不是出于柏卫国是冯天纵的老部下，更不会因为柏卫国区区的上尉军衔。 “你今天这样闯到我家里，肯定是有事情要讲。这样，咱们先说正事，说完了正事，你今天要好好陪你叔我喝酒。正好，你的英语老师，我家秋儿今天也回来了。” 看到柏卫国拉开马扎在他身边坐下，冯天纵脸色稍微严肃了点。可说道最后，柏卫国却听得心里突的一跳。他似乎从冯天纵的话里听出了一丝深意，在想到冯婉秋今天也在家，顿时让他觉得屁股底下的马扎好像长满了刺一样。 等听完柏卫国要求尽快为他安排一两名合适的副职给他的要求后，冯天纵半天没说话。柏卫国的突击队现在没有副职的事情他当然知道，为此，他也问过特勤大队的政委苏博艺。 但苏博艺告诉他的却是，安排给柏卫国的副职，都在柏卫国给他们做了工作后，主动打报告调离了，似乎柏卫国对突击队副职干部的安排有他自己的打算。特勤大队出于对柏卫国的信任和支持，所以没有再为柏卫国安排副职。这让冯天纵以为，柏卫国可能是打算从集训成员中挑选副职。毕竟，这次参加集训的军官中，职级相当的军官有不少。 可从柏卫国刚刚反应的情况看，却全然不是这么回事。那么，这问题是出在柏卫国和特勤大队领导之间的沟通不畅？还是苏博艺之前根本就在糊弄他呢？ “你心里真的没有合适的人选吗？” 在想了一会却不得要领后，冯天纵决定暂时先放下追究这个问题，先看看能不能解决人选的事。他这才开口问道。 “冯叔，你也知道，我之前除开七连，就是在的侦察连短暂待过几天，咱们军区级别合适的人，我真的不认识几个啊，我怎么可能有人选？” 柏卫国苦笑着回答。 “哦，听你这么说，那就是在别的军区有合适的人选了？n集团军的？” 冯天纵从柏卫国的话里听出了点意思，在联想到此前柏卫国在n集团军的侦察大队待过一年多，他心里有了计较，故意问道。 “可那是n集团军啊，跨军区调动很麻烦我知道的，再说，李师长那边也不会放人的，我之前和他沟通过。” 柏卫国认可了冯天纵的猜测，但却不认为这个想法是可行的。 “行了，我知道了，人，我去帮你调，你抓紧时间做好准备。好了，正事说完了，现在，我们比下钓鱼！” 确定了解决问题的思路，冯天纵抛开了这些烦心事，再次把注意力放到了眼前的钓鱼上。 而同一时间，冯婉秋正被游晓琴堵在了房间里审问着。 柏卫国来了之后，就直接被秘书魏高阳从院子里的小路去了后院，并没有进屋。所以，一开始，游晓琴并不知道来了客人，更不知道来人是谁。 可冯婉秋的反常行为让她产生了警觉。知女莫若母，冯婉秋自以为掩饰的很好，可在游晓琴眼里，处处是破绽。自从参军后，常年一直都是一身军装的女儿，今天竟然破天荒的换上了连衣裙。冲下楼接着又上楼躲进了房间，差点撞到自己后，脸上飞起的一抹红霞，以及冯婉秋冲口而出的那个卫字。种种迹象都表明，今天来的客人，与女儿之间有着某种特别的关系。 在问过秘书魏高阳，得知来的人叫柏卫国后，女儿冲口而出的卫字有了解释。再结合今天女儿的反常，游晓琴心里觉得明白了些什么。 女儿大了，关于女儿的婚姻大事，本来就是游晓琴心里的一块心病。只是冯天纵跨军区从j集团军调任s集团军后，随即就随部队南下参战去了。她也是在丈夫撤下来后，才从j集团军医院调了过来到学院的卫生队任职。来到这里时间尚短，人也不认识几个，这事也就这么耽搁了下来。 游晓琴没听说过柏卫国，但她站在窗口，看着坐在湖边与丈夫聊得颇为融洽的柏卫国，她决定还是要和女儿问问清楚是不是她猜想的情况。而且，她现在已经想明白了，即便是她想的那样，女儿和这个小伙子之间，怕也是还没挑明。不然的话，此刻女儿应该也跑去了湖边才对，而不是躲进她自己的房间。 审问的结果，自然是冯婉秋的极力否认。毕竟现在是她主动，柏卫国心里怎么想的她还不知道呢，怎么能承认呢？万一柏卫国没有这个意思，那她以后还怎么做人？ 不承认吗？游晓琴眼珠一转就有了主意，她开始问有关柏卫国的情况。 第111章 丈母娘看女婿 游晓琴越问心里越惊奇。 二十一岁的副营职上尉，比自己的女儿还要小两岁。哦，还是个战斗英雄？怪不得升职升那么快。嗯只是学历好像差了点，只是中专毕业，女儿冯婉秋可是大学本科呢。出身军人家庭，这倒还说得过去。什么？丈夫冯天纵安排女儿做他的英语老师？哦，原来是要派送出国留学。 不对！游晓琴听着听着，慢慢就变了脸色。 她恼怒的不是因为柏卫国合不合适自己的女儿，而是丈夫冯天纵让女儿做柏卫国的英语老师这件事。作为过来人，她自然很轻易的就明白了冯天纵的用心。可事关女儿终身幸福的婚姻大事，丈夫竟然和自己招呼都没打一个就做出了安排。想明白这个，怎么会让她不恼怒呢？ 现在，她看得出来，女儿明显是陷进去了。对一个才认识了几个月的男孩子，对他的事却如数家珍，这本身就说明了问题。身为女人，她自然很清楚，若非是对一个男人产生了好感，是不可能这样仔细的去了解一个男人的。 更何况，女儿这个年龄，正是在崇拜英雄的年龄。在这个时代，那么多年轻漂亮的女大学生，哭着喊着抢着要去嫁那些重度残疾的战斗英雄就很说明问题。在舆论的宣传氛围下，在对英雄的崇拜下，她们丝毫不考虑这些重度残疾的英雄们，缺乏生活自理能力，有的甚至不能人道。也不顾及这些英雄们，除了那个光环，其实别的什么都没有，甚至有的因为伤残而心理有些轻微的扭曲。 做为军医，这样的故事她听过不少，也看到过真实的案例。好在这个柏卫国看上去很健全，战争并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什么印记。 恼怒过后，游晓琴开始考虑现实问题。 从女儿冯婉秋嘴里，她已经大致的对柏卫国有了一个印象，这个印象如今还算正面。之所以说是还算，是因为游晓琴觉得，从女儿的介绍来看，这个柏卫国确实很优秀，这么年轻，一只脚已经跨进了校官的门槛。而柏卫国的家庭情况，也算得上门当户对。本人长的也算英俊，不是什么歪瓜裂枣的样子。只是，现在似乎有点“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味道啊。 “傻丫头，你告诉妈，你是不是对他有意思？别担心，他要真象你讲的那么优秀，妈是不会反对的。但你要和妈说实话，不然我可帮不了你！” 游晓琴现在是连哄带骗的想从女儿嘴里套出实话。不过，现在的冯婉秋是死也不肯承认。 晚饭的菜就是围绕着冯天纵钓起来的那条近八斤重的青鱼了。鱼头鱼尾做了个豆腐鱼汤，鱼段则做了三道菜，爆鱼，炒鱼块和曝腌清蒸鱼段。加上院子里自己种的几样蔬菜，摆了满满一桌。 “小魏，去把那瓶高度汾拿来，今天难得有人陪我喝，要喝点好酒。”冯天纵一面让秘书魏高阳去拿酒，一面对柏卫国说道：“来，坐我边上，别拘束，秋儿你认识，这是你游阿姨，秋儿的妈。” 到了这一刻，柏卫国再也避无可避。虽然在湖边的时候，他就知道了冯婉秋今天在家，不过他没法走，只能怀着忐忑的心情待在这里。 也许是女人天生就会掩饰，又或许是经过了老妈的审问后，不得不装个若无其事的样子，冯婉秋的神情倒是看上去很自然。 一瓶高度汾被冯天纵“咚，咚”的倒进了两只搪瓷缸里，看着冯天纵倒酒的架势，游晓琴想开口说句什么，但在瞥了一眼神情拘束的柏卫国后，最终还是闭上了嘴。秘书魏高阳没喝白酒，他和游晓琴、冯婉秋一起，每人倒了一小杯红葡萄酒算是作陪。 和强作镇定的冯婉秋不同，游晓琴满脸笑容的一边问长问短的和柏卫国套着话，一边不停的往柏卫国的碗里夹菜。很快，柏卫国面前碗里的菜就满了起来。 一旁的冯天纵似乎很满意眼下饭桌上的这种情况，也不多说话，只是时不时的举起茶缸喝着酒，听游晓琴和柏卫国之间的问答。在这一刻，似乎真如他在湖边时对柏卫国说的那样，在家他是被领导者。 可这样的情况，柏卫国却是有些坐立不安。尽管他至今还没正式的谈过恋爱，可游晓琴表现出来的架势，却让他感到了那种丈母娘相女婿的感觉。 柏卫国的这个感觉没错，游晓琴确实就是在相女婿。在看似无意的问话中，游晓琴旁敲侧击的套着柏卫国说话，从柏卫国的家庭成员，读书经历，以及参军后的情况等等，几乎无所不包。只是在问道柏卫国现在的职务的时候，游晓琴略略的有了一阵子的沉默。 游晓琴对柏卫国各种情况的回答，都很满意，独独对他现在的职务有些想法。特别是她听说柏卫国现在筹建的那支突击队的建设目标，就是要去执行一些特定的危险任务时，她都有阻止女儿和柏卫国再交往下去的念头。 作为军医，她对柏卫国所说的危险任务的定义，并不陌生，特别是这些任务可能产生的后果。万一柏卫国在执行任务时阵亡，或者是伤残，那么，此刻柏卫国看似远大的前途就没有任何意义。她可不想自己的女儿将来做寡妇，或者和一个残疾人一起厮守一辈子。 不过，很快她就把这个念头丢开了。因为她想到了另一件事，那就是女儿现在还在当柏卫国的英语老师，教柏卫国学英语。学英语干什么？那是因为柏卫国即将被保送出国留学。那么，等柏卫国学成归来，职务应该也能升到正营职了。 再过几年，只要柏卫国升到副团以上，亲临第一线战场的机会应该就不多了。那时候的柏卫国，正常情况下应该是个指挥员，而不是战斗员。那么，他受伤或者牺牲的概率就会非常小了。既然这样，她还有什么好担心呢？ 想通了这点，她对柏卫国是越看越满意。 第112章 两难的柏卫国 “小柏，你今年也二十一了吧？女朋友在那里工作？是不是也是部队上的呀？” 游晓琴既然心里相中了柏卫国当她的女婿，接下来的问题自然就要涉及实质了。随着她的这句问话出口，在座的其他人不约而同的神情都各自有了点变化。 本来就强自镇静的冯婉秋听到这句话，急忙低下了头，装着拨弄面前碗里鱼肉的鱼刺，耳朵却竖了起来，想听柏卫国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她其实已经不止一次的想过。 前几天，每天在等柏卫国的电话和信的时候，她都会想到这个问题。柏卫国越没有电话的信件过来，她就越会想，是不是柏卫国已经有了女朋友，才这样对她的表白视而不见。现在，老妈问起了这个她心里异常关心的问题，不由得她不全神贯注，甚至连嘴里的食物都停止了咀嚼。 秘书魏高阳也暗自打起了精神。自从他担任冯天纵的秘书后，得知冯婉秋是冯天纵的女儿后，他不止一次的幻想过。要是能娶冯婉秋为妻的话，有冯天纵这个老丈人的关照，再加上自己的努力，或许有一天，他也能走上冯天纵现在这样的高位。这可是在军中升迁最便捷的捷径。 只是他一来家里是农村的，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和出身高干家庭的冯婉秋相比，有些自渐形秽。二来，冯婉秋平时都住在学院的宿舍里，只有周末才回家，即便他是冯天纵的秘书，平时也很少有和冯婉秋接触的机会，想讨冯婉秋的欢心，机会也很少。 此刻他坐在桌旁，听游晓琴和柏卫国的交谈，早已经很敏感的察觉了游晓琴相女婿的味道。对此，他虽然心里嫉妒柏卫国的好运，但却不能表现出来。现在听到游晓琴这样问，脸上虽然表现的淡然，心里却盼着柏卫国回答他已经有女朋友了。 就连一直表现的若无其事的冯天纵，在听到老婆这个问题时，端着茶缸准备喝酒的手，都禁不住顿了一下。 “我现在还没女朋友，高中没毕业就进了军校，后来也一直在部队。不过......”柏卫国差点就直接说出来他已经有了心仪的女孩。但就在他马上要说出来的时候，他不自觉的看了一眼冯婉秋，却恰好和抬起头来的冯婉秋眼神相对了一下。 在冯婉秋眼里，他看到了期冀，看到了担心，看到了幽怨交织在一起的，含着渴望的眼神。他禁不住嘴上打了个结，把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在眼下的场合，这话显然并不适合说。 “不过什么？” 看着柏卫国欲言又止的停下了话头，游晓琴追问道。 “不过我还小，这事还没想过，或许我爸妈他们会有打算吧？我到时候，听他们安排就是了。” 话已经出口，情急之下，柏卫国也只好先把父母拉出来做挡箭牌了。 “这孩子，这可是你自己的终身大事呢。我看啊，你写信给家里，就说阿姨我帮你介绍个好姑娘。你爸妈熟悉的肯定都是你家那边的人，肯定没在这里部队上找一个好。在这边找，既不用担心婚后分居两地，大家在同一个部队，即使你以后升职调动，同属一个军区，工作安排也容易不是。 嗯，这事儿啊，你游阿姨就帮你做主了，一准给你介绍个家庭条件好，漂亮贤惠的女军官。我想，你爸妈知道的话，也一定不会反对。” 同属一个部队，家庭条件好的漂亮贤惠的女军官。游晓琴这话，就差点出冯婉秋的名字了。 听到游晓琴已经把话说到这么直白，魏高阳心里暗自叹息了一下，一扬手把杯子里的葡萄酒一饮而尽，微涩的酒液一如他此刻的心情。 冯婉秋也再次低下了头，脸上却飞起了红霞，好在喝了酒，倒也不需要特别的掩饰。 可柏卫国此刻却有点抓瞎，他不知道该怎样应对游晓琴的这番话。应承下来？他有些心有不甘。这倒不是因为他对冯婉秋不满意，事实上，他对冯婉秋也并非没有感觉，这一点他心里很清楚。 以往，偶尔做春梦时，他梦中只有他的同学。但在跟着冯婉秋开始学英语后，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梦中就不再只是同学一个人了。经常是同学和冯婉秋两个，在他的梦里交替出现。 虽然每次梦醒后，他都会为此感到自责，觉得在他心里有种背叛的不齿，可梦境中的情况却依然在延续。 可真要拒绝吗？柏卫国突然又对自己这朦胧的初恋有点不自信。毕竟他和同学之间，虽然一直保持着通信联系，可双方在信中，谁也没主动提及过这个问题。况且，掰掰手指算算，他和同学之间，也已经近四年的时间没见过面了。她此刻在大学里，恋爱了吗？有男生在追求她吗？对此他绝对是一无所知。 对于初尝情滋味的初恋男女来说，这样的患得患失的情绪是很正常的，特别是在那层薄薄的窗户纸尚未捅破的时候尤为突出。若是双方捅破了这层窗户纸后，或是确定恋爱关系，或是就此死心，这种患得患失的情绪才会终结。 具体到现在的柏卫国就是如此。他担心在拒绝后，万一他的初恋夭折，那么会连带着让第二段尚未开始的恋情也胎死腹中。 年轻的柏卫国这时候还不清楚，他的所谓的初恋，他的所谓的爱情，其实还只是少年人由于异性的吸引和相互间朦胧的好感的产物。严格来讲，还算不上是爱情。 用个不算太恰当的比方，对现在的柏卫国来说，爱情就像一个从未吃过辣的人，面对一道色香味俱佳的川菜，诱人的香味，艳丽的色彩，都能勾起人的食欲。但只有亲口品尝过后，才知道自己会一辈子爱上这个口味，还是被麻了舌头或者辣得身体不适，从此远离它。 “卫国，你游阿姨最喜欢做红娘了，不过，你可以考虑哦。来，喝酒！” 一直在观察着柏卫国反应的冯天纵看出了柏卫国的犹疑，为了不让场面尴尬，及时的举起了茶缸，为进退两难的柏卫国解了围。 第113章 挖墙脚 冯天纵适时的打岔，不但让柏卫国摆脱了尴尬，也让游晓琴意识到她刚刚说的话有点咄咄逼人和自以为是了。尽管自己目前对柏卫国很满意，也希望他和自己的女儿能成就好事，可人家要听父母的话也没错。在柏卫国还没有与自己父母通气之前，就逼着柏卫国表态，似乎也确实有点过分。 在座的几个人，谁也没想到，柏卫国现在纠结的是回去后，该如何措辞，写封信试探他的同学，看看他的同学现在的情况到底如何。 假若他的同学没有和自己恋爱的意思，那他也不排斥和冯婉秋试着谈谈看。不过，若他的同学也和他一样，有那么个意思的话，他觉得他依然会选择和他的同学继续下去。毕竟，这几年的相思，让他已经有了一种惯性。 此刻，游晓琴要是知道柏卫国心里在打这个主意，自己的宝贝女人在柏卫国心里，最多只能算是个备胎的话，一定会气个半死。 这个话题到这里，终于算是告了一个段落。在座各人中，最失落的无疑是魏高阳。不过他很快就把心情调整了过来，他想明白了，虽然自己是冯天纵的秘书，但他显然没有被游晓琴看上眼。若非如此，就不会有柏卫国今天第一次来，游晓琴就极力的撮合他和冯婉秋的恋爱了。 既然自己注定没机会，那么就没必要继续在这件事上纠缠。可以说，在这一点上，魏高阳的心理素质还是相当的不错的，拿得起也放得下。 倒是冯婉秋，她也终于听明白了老妈话里的意思。这是妈妈支持她和柏卫国交往，想到这个，心情也变得开朗起来。只是，这个柏卫国，真是个呆木瓜，一点也不解风情！她不无幽怨的悄悄横了柏卫国一眼。 接下来的谈话，就没什么营养了，话题都围绕在柏卫国南疆的战斗经历上。冯天纵虽然也在南疆一线，但他当时作为师政委，负责的是给下属的各个营团做战斗动员和协调后勤保障上。要讲战斗故事，自然没有柏卫国这样的在一线作战的人讲得精彩。 待到晚饭过后，冯天纵终于向柏卫国明确表了态，他会趁下周进京开会的机会，借去看望老上级高崇山的名义，去找李洪国具体谈谈，争取帮柏卫国挖些可用的人才回来。 此刻，冯天纵能把他具体怎么帮柏卫国的方式告诉柏卫国，显然是受饭桌上游晓琴的那一番问话。至少以他的观察，他觉得柏卫国和自己女儿之间，还是有可能的。所以，他做出了决定，要再帮女儿添把火。 如果说，在湖边钓鱼时他答应帮帮柏卫国协调是出于公心的话，那么此刻，他的明确表态就是公私兼顾了。他要把人情落到实处，要让柏卫国感受到自己帮他，不仅仅出于公心，要让柏卫国自觉的领情。 从冯天纵家里出来，柏卫国的心情很不错。今天不仅自己副职人选的事情，有人帮他解决了，在他一直头疼的冯婉秋的事情上也有惊无险的对付了过去。至少眼下，柏卫国自己是这么认为的。不过，他还是决定连夜开车回基地去。他怕不走的话，万一明天星期天，冯婉秋来找他的话，没准又要节外生枝了。 在经过了十天的强化体能训练后，集训队开始了残酷的淘汰。 按照柏卫国的计划，从最基础的体能开始，每个训练科目在结束时不能达到他制定的准备的，那就淘汰。高炀对此有些担心，怕全部科目结束后，留下的人太少。 从突击队的营级编制来说，这三百多人全留下，突击队都还有很大的缺额。但柏卫国坚持宁缺毋滥，那怕这三百多人全部淘汰，他也不留不合格的人来滥竽充数。不过他为这些淘汰的人留了扇门，那就是每次淘汰的人员，他允许明年再报一次名，而且，他们只要报名，就自动入选集训。不过，如果第二次仍被淘汰的话，就会永远失去资格。 柏卫国这个看似宽松的政策，给所有参加集训的人造成了不小的压力。只要是报名参加集训的，谁不想留下来？如果是在全部训练科目都结束后，再根据各个科目的考核成绩来淘汰的话，他们也不会有太大的压力。第一次不行，那就回去再练，明年再来好了。在经过所有科目的训练后，自己在那些科目上还需要加强训练，自己也都心里有数了。 可随时随地的淘汰，意味着他们无法完成全部科目的训练，那么，即使自己回去加练，也会因为心中无数，最终在其它科目上被再次淘汰。而且，在这一次集训中，被淘汰的越早，下一次获得通过的概率也就越小。 “你真的决定了？你知不知道，从这几天他们的表现来看，明天的体能考核，至少要淘汰三分之一。这比例会不会太高？” 高炀和刘明远、蔡军三人一起来到柏卫国住的帐篷，对正在听着磁带读英语的柏卫国说道。高炀的来意很明确，他就是最后一次来劝柏卫国收回成命。 “这事没什么好商量的。” 柏卫国伸手按下了收录机上的暂停键，回头对着几个人说道。 “体能这种，是可以通过一段时间的训练提高起来的。而且，你也不是没有时间对吧？你心里其实也清楚，在接下去的日子里，你们这支突击队，是不会有实战任务的。你有足够的时间去训练他们。” 高炀对柏卫国的固执很是不以为然。 “明天的事情，谁知道呢？没准，下一刻就会收到一份上级的命令去执行任务也说不定。很多事情是无法预计的，譬如你们几个，在撤回原防后，你们想到过我们会又在一起并肩战斗吗？” 柏卫国开始为高炀他们留下来做铺垫。从政委冯天纵家里回来，柏卫国就开始掰着手指算日子。按照冯天纵告诉他的开会日期，柏卫国知道，就在今天，冯天纵已经开完会，启程去拜访李洪国了。没准下周，高炀他们的正式调令就会下发到他这里。 第114章 不地道的算计 跨军区的人员调动是非常麻烦的，难度一点也不亚于跨军种的调动。更何况，这一次西北军区特勤大队要调的人不是一个两个，而是几十个。为此，冯天纵很是动了一番脑筋。 借着这次全军军事院校在总参谋部开会，他先向相关的首长做了个汇报，报告了西北军区陆军学院在这个方面的探索和尝试，并请相关首长给予支持。同时，也拜访了n集团军所在的中央军区，请求他们的支持。 事实上，总部首长对陆军学院现在搞的这个特勤大队的模式还是非常有兴趣的。在南疆轮战前线，先后参与战斗的侦察大队数量多达十几支，这就说明了问题。唯一不同的，就是这十几支侦察大队都是各个集团军在接到作战命令后，抽调下属部队的侦察连等临时组建的。 现在，西北军区要在这个基础上，组建一支专门的队伍，重点研究探索这方面的战略战术，首长们当然是乐见其成的并持支持态度的。特别是，冯天纵搞这个试点，手上也有拿的出手的牌，那就是——柏卫国。 n集团军的侦察大队是目前为止所有参战侦察大队里，战果最拿得出手的。而获得最耀眼成绩的那次行动，策划、组织、带队执行的灵魂人物却是柏卫国。这个名字现在即便在高层，大家也都并不陌生。那么，既然这支实验试点的部队依然是由柏卫国来担纲组建，首长们确实也没理由不支持。 此外还有一点，那就是n集团军如今已经彻底转型了。作为解放军的王牌军，n集团军如今已经在逐步转型为重装机械化装甲集团，正在向高技术高机动能力的合成化方向发展。传统的侦察手段虽然依旧不可或缺，但在重要性上，绝对有所下降。 虽然n集团军依然是军内的战备执勤部队，可随着形势发展，已经渐渐成为战役级别的战略意义上的战备执勤。一般情况下，首长们是不会再轻易动用这支部队。 而从军队建设的角度来讲，军内所属的各个军区，各个集团军也应该是各有所长的。不可能由一支部队一枝独秀的包揽所有的特长。 所以，在经过一番沟通后，总部首长和军区的首长们，都同意也愿意支持西北军区的这个试点。事情只吃，现在，冯天纵还需要解决的，也是最难解决的，就是怎么说动李洪国答应放人了。 好在在这一点上，冯天纵也有一个杀手锏。他本来就出身j集团军，是不久前升任华北军区副司令员的，原j集团军军长高崇山的老部下，他的杀手锏就是高崇山。 从高崇山的角度来讲，儿子高远牺牲时，是李洪国的下属。许多和高远曾在一起并肩战斗的战友，如今也都在李洪国率领的d4师服役。尽管d4师隶属的n集团军不在华北军区的序列，可高崇山作为烈士家属，前往儿子生前的老部队看看，这谁也不能说什么。 尤为关键的事，不管怎么说，在高远牺牲这件事上，高崇山欠柏卫国的情。若非柏卫国冲动的违纪擅自行动，说不定现在高远还不能魂归故土，依然是个游荡在异国他乡的孤魂野鬼。 冯天纵想的很明白，以他老部下的身份，加上这件事是帮柏卫国，高崇山是绝对不会拒绝帮忙的。加上还有李洪国对高远牺牲，心里的那份歉疚，只要高崇山开口，他就无法拒绝。 算计到牺牲的英雄头上，利用烈士家属和人们对烈士牺牲的歉疚来达到自己的目的，这看上去虽然不地道，可这也是为了公事不是？如果拔高点说，这是为了探索军队改革的新路，是为了提高我军的战斗力。所以，对此看似不地道的算计，冯天纵心里并没有任何负担。 对于高崇山的到来，李洪国当然欢迎。但他在听到跟随高崇山一起来的冯天纵的西北军区陆军学院政委的身份介绍后，精明的他第一时间就知道了高崇山此行的来意。他还以为冯天纵是在打借调过去的那二十个人的主意，并没想到冯天纵不仅要留下那二十个人，而且还在在他这里再挖走几个骨干。 在一起陪同高崇山视察了高远生前的老部队师属侦察营，并观看了侦察营的演练后，在晚上的接待宴上，终于扯起了此行的正题。 李洪国听到冯天纵不仅要留下借调的二十个人，而且还想再调俩个营连的骨干的时候，他终于变了脸。 “我看，我最大的失误，就是当时放柏卫国回去了。我觉得，你们该满足了啊！且不说柏卫国是我们培养出来的，你们现在在搞的集训，主力也是从我这里借调的。如今还要从我这里挖人，我看，你们的特勤大队干脆整建制的划归我们d4师好了，完全等于是我的侦察营分出去的么。” 李洪国满是怨气的大声说道。现在，高崇山还没开口，他的想法是要先站住理。 事实上，他的这番话一点都没错。柏卫国真正的成长起来，确实就是他当时领导下的侦察大队的培养。现在西北军区的这个搞法，似乎就是从他的侦察营里调了一班人去搞那个特勤大队。最让他不满的是，将来这个特勤大队出了成果的话，还没他什么事，那可是人家西北军区搞的，和他这个n集团军的d4师有什么相干呢？ “你不能这么想，其实你想过没有，你们的师属侦察营已经改编成装甲机械化了。就算柏卫国留在你这里，你觉得他还能发挥多大的作用？” 冯天纵这句话直指要害，让李洪国有点答不上话。冯天纵这话没错，d4师的侦察营在换装后，新的训练大纲和过去相比，差距不是一点点。相对应的，在作战手段，作战战术上，改变也非常巨大。 李洪国不得不承认，冯天纵的话是有道理的，但在个人感情上，他无法接受。从一个普通一兵，成长到今天的一师之长，那些传统的侦察兵科目是他为之骄傲的根本。侦察营的这些人，大多都是他精心培养的，他实在有些割舍不下。 第115章 副职到位 “洪国，换个角度想！今天看了侦察营的演练，我的感觉就是，这训练科目和过去相比，差别很大啊。但是，我们的传统不能丢，把他们交给兄弟部队，让他们把传统继承下去，并发扬光大，我看是件好事么！你们部队，可是我军第一支完全机械化改编的部队哦。” 之前一直没说话的高崇山，关键时候说了一句。 这句话其实是隐含指责的，高崇山听了李洪国和冯天纵的对话，感到有些不满意了。原本，高崇山是不准备就这个问题插话的。他能带着冯天纵来，而冯天纵在酒桌上能当面把事情提出来，这本身就已经表明了他高崇山在这件事上所持的态度。 高崇山对这件事持支持态度，倒不是因为冯天纵算计的那样，要还柏卫国的人情。作为一个大军区的副司令员，他考虑问题绝对不会这样感情用事。他是觉得，在现在一切围绕着经济建设的大环境下，有限的军费能装备n集团军这样一支完全机械化的部队已经很不容易了。 绝大多数的部队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是没有经费来进行这样的换装的。那么对这些无法换装的部队来说，在有限的军费里挤出一点，训练一支象西北军区特勤大队那样的尖刀部队的办法，不失为一种不错的选择。在南疆前线，各个侦察大队的良好表现就能证明这一点。 虽然他手上没有柏卫国这样耀眼的人才，可他在听了冯天纵就特勤大队的组建过程的汇报后，他也有在华北军区搞这么一个作战单位的想法。而且，他也打算在这个作战单位组建后，让他们来d4师进行一些经验心得的交流。毕竟他们的部队驻地，距离d4师的驻地，不象西北军区那样隔的远。 但李洪国的抱怨让他认为，这李洪国有点抱着过去的那些坛坛罐罐不放，敝帚自珍的意思。嗯，还有点不给他这个中将面子！这就让他略略的有些不满了。 “高司令员，您要是这样说，小李我就无地自容了。既然领导批评了，我就坚决改正。老冯，那你说看上谁了？我放人！” 高崇山的话，让本来就被冯天纵挤兑住的李洪国有点惶恐。 “李师长既然答应了，那我也就不客气了。一是现在在我那里的那二十个人，另外我还想调聂风海和江春山。聂风海我想调他担任柏卫国的副手，突击队副队长，卫国年底要求英国学习，离开后，突击队将由他临时接手。江春山调他任突击队教导员。” 冯天纵按照他和柏卫国商量好的名单，报出了调动人选。 “这是柏卫国那小子点的名吧？江春山没问题，想调聂风海，你可得答应我一个条件，你得把他的级别调到正营，军衔可以不动。这边生活条件这么好，没理由平调到你们西北去吃苦。” 听到冯天纵报出的名字，李洪国又不禁的心里肉痛了一下。江春山是政工干部，虽然军事素质也不错，但他参战前，只是侦察连的副指导员。借着南下参战，侦察大队的组建，一下跳到了副营，并在撤回原防后，正式提到了副营的实职。这次调动，出任突击队教导员，算是到了正营了。不到三年，连升三级，应该可以满意。 但聂风海他是有点不舍，“老鬼”那手潜伏的绝活，他这里还真没谁及得上。不过，刚才话已经出口，反悔肯定不行，所以，他打算给聂风海争点实质性的利益。 “好，这个好办！那咱们就这样说定了。” 冯天纵也很爽快，既然是来挖人，提个一级算什么事啊。 “不过，这教导员你怎么也从我这挖啊？你们军区那么多政工干部呢？” 李洪国尽管已经答应了下来，可他还是有点疑问，觉得不理解。 “实不相瞒，政工干部确实多，不过，军事素质过硬的政工干部就太少了。不象李师长你这里，人才济济。柏卫国最初想要的人是翟新民，不过他的级别高了点，安排个副团虽然没问题，可副团去当教导员，真是有点大材小用了。所以他就看上江春山了。” 冯天纵解释得很详细。他可不想给李洪国心里留疙瘩。 “高司令，首长，你说我这样是不是亏了？不行，我还得提个要求！” 正事谈完了，李洪国觉得该活跃下酒桌上的气氛，刚才可差点惹得高崇山不高兴呢。看着桌上的酒瓶他心里又有了主意，于是开口说道。 “呃？......” 冯天纵一点意外的看着李洪国。 “你看，你从我这里挖人，我还要招待你喝茅台，吃亏的事都是我做了。不行，我得找回点来。这茅台啊，覃参谋长陪高司令喝，冯政委，你得陪我喝衡水老白干，67度的，让我省回点酒钱。” 李洪国指着一旁酒柜里的酒说道，引得包括高崇山在内，都哈哈大笑。 “你们可是战备值班部队，喝多了不好吧？” 听到李洪国的要求是拼酒，冯天纵有点头大，他酒量并不算太好。情急之下，被他想到一个理由来抵挡。 “你没看今天我的政委没来？他在师部值班呢。” 李洪国一句话就把冯天纵的退路堵死了。 当冯天纵坐上回去的列车时，他还感觉脑袋有点重。不过，一场大醉换来二十二个他急需的人才，冯天纵一点都不后悔。 一周以后，聂风海和江春山带着高炀他们的调令，来到了训练基地就任。 前来宣布命令的特勤大队政委苏博艺虽然脸上洋溢着热情的笑容，心里却恨得直咬牙。不过，人是学院政委冯天纵亲自去挖的，任命是军区政治部下的，他对此一点办法都没有。 随着这份任命命令的下达，他之前的那点小算计显然落空了。而且，从新调来的两个人都是来自n集团军，他就清楚，这两个人也肯定和柏卫国的关系不一般。常规的那种挑动军政之间关系的手段，也很难用得上。 第116章 统一思想 “我说，你小子是不是有点过份了？把我们俩个弄来，合着就为你做苦力来了？我说你好意思吗？我们俩个少校给你这个小上尉打工？有没有一点尊敬长官的意思？快点，贡献包好烟出来，不然我明天可要生病起不了床了。” 聂风海和江春山两人的到位，终于让柏卫国能腾出手来安心做他出国前的准备。他现在每天必须要做的，就是到了晚上看江春山整理出来的一天的考核表。为此，聂风海不止一次的在柏卫国面前唠唠叨叨的敲诈他。 聂风海的唠叨不无原因，其实他还真希望每天柏卫国就窝在办公室里不出来。每次柏卫国去晚点名或者去训练场，跟着他的聂风海总有点怪异的感觉。就如同他唠叨的那样，两个正营的少校，跟在个副营的上尉屁股后头打转，想让人不奇怪都难。 其次就是在选拔上，聂风海和柏卫国有些看法不同。按聂风海的话说，“只有不会带兵的官，没有练不出来的兵。”。况且，他觉得这批参加集训的人，本身各项军事素质就都是各个连队单位里的佼佼者。这说明这些人里没有笨蛋，比起他过去在d4师时，侦察连都是直接招新兵开始训练，那条件可好太多了。 总之一句话，他觉得柏卫国太挑剔了。 可柏卫国不同意这种说法。却让他意识到，这里现在不是侦察大队那会了，他有必要统一一下大家的思想。在侦察大队时，不论聂风海还是江春山，他们不仅在职务上高过柏卫国，在其他各个方面，他们都压过柏卫国。象聂风海，更是象柏卫国的半个师傅一样。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现在柏卫国是这里的主官，最根本的是，特勤大队看似和侦察大队那会相似，其实已经完全不同了。无论是在战略层面，还是战术层面，都有了本质的区别。 侦察大队的时候，虽然也有了情报、后勤火力各个支援中队，但在本质上，所有的行动都还是停留在战术层面的。毕竟南疆战线在79年的那次进攻行动后，后续的行动，主基调都定位在防御作战上。 各个行动中队的所有行动，也主要是侦察。不管是捕俘、观察还是拔点作战，目的都只是探查敌情，防备敌人对我阵地组织起大规模的进攻，打乱敌人的部署。即便是柏卫国引以为傲的那场长途奔袭的渗透作战，在目的上，也只是为了对敌人特工战的遏制，依然是立足于防御的。 可特勤大队组建的目的，是建立在进攻上的。如同天生就是被包围的伞兵一样，突击队的任务目标设定，就是深入敌后，以瘫痪敌人的指挥中枢，后勤供应线等，在根本上瓦解敌人攻势等战略层面上的任务。某种意义上讲，更象是以往的游击队。只不过这支游击队不干武工队的活，装备精良，目标明确。 柏卫国可不想在等他出国回来后，看到的突击队变成以往侦察大队的行动中队的模样。 在晚上，一天的训练结束后，柏卫国把聂风海、江春山，高炀他们这二十多个人召集拢了开会。他要结合聂风海的那句训练格言，给这些昔日侦察大队的战友们灌输一些他的思想。 “你们还记得侦察大队时候吧？不管是去捕俘，前出观察，还是我组建小分队，每次出任务都不是按建制的班排出动的。基本上，每次出任务，都是挑选班排长或者训练尖子组成各个战斗小组。成建制的出动，一般都是搬炮弹，或者是担任我方防线上的掩护任务。 这说明什么？不就说明当时的侦察大队，有相当一部分人是无法胜任特殊的小分队任务的吗？也就是说，那些刚训练出来的新兵们，其实他们起的作用并不大。而眼下这些参加集训的人其实也是如此。 但是，我们突击队的组建不会象侦察连那样，良莠不分，好差都要。凡是入选突击队的，每个人都要落实到具体的战斗小组里去。需要时，拉出任何一个小组，都要来之能战，战之能胜。 而且，将来不光是你老鬼和我要各自亲自带一个战斗小组，就是江教导员也要带一个战斗小组。后勤补给、情报、支援等辅助任务，将全部由大队的其他支援分队来承担，我们突击队就只管作战。 所以，我们一个闲人都不要。现在，你能明白我为什么要这么挑剔了吧？突击队下属的连排，编制可以缺编，但在编的每一个人，都要有用的。” 面对聂风海和江春山，柏卫国愿意把问题讲透。毕竟在他离开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整个突击队实质上就是他们俩个在负责了。至于高炀他们，则只需要明白他们该怎么做就行了。 “行，我懂你的意思了。合着你的做法，就相当于当初我们的侦察大队里，你把所有各个中队的战斗骨干都聚拢到一起，组建成一个由数个战斗小组组成的突击队。然后根据作战需要，派出一个或者数个战斗小组去执行任务。其他挑剩下的，他们组建成情报中队，后勤中队，火力中队这样的支持部队，为突击队服务对吧？” 聂风海想了想说道。 “对！也不对！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看过以色列在76年，千里突袭乌干达恩德培机场解救人质的资料。但我要告诉你们的是，我们的突击队就要以能完成那样的任务为目标，而且，还要有能力比他们做的更好。 年底，我将去英国的第22特别空勤团学习，这是我军派往英国学习的人员中唯一的一个名额，到时，我会把我看到的，值得我们借鉴的资料寄回来供你们参考。” 柏卫国此刻还不知道，他的这个想法与派他前往英国学习的首长们的想法不谋而合，最终共同催生出我军第一支现代意义上的特种部队。 但柏卫国的这番话，此刻听在聂风海他们耳中，无疑是超前的。很快，在会议上，突击队的现任领导们和教官们的思想得到了统一。他们会严格按照柏卫国的要求来进行接下去的工作。 第117章 爷爷辈的地 随着集训选拔的进行，越来越多的人被淘汰，基地的大卡车几乎每天都要往返一次基地和陆军学院之间，每天都要拉人回去，少的话二三个，多的话十几个。好在他们本身也要从陆军学院往基地拉回各种的补给物资，倒也不算白跑。 午饭的时候，柏卫国正在伙房里吃饭，江春山和高炀笑得神秘兮兮的走了进来。江春山还好，去盛了碗饭就坐下开吃起来。倒是高炀，也不盛饭，而是围着柏卫国慢慢的转着圈。 “江教导你说，这卫国也不白么，叫黑才差不多。你说是不是？” 高炀嘻嘻哈哈的笑着说。 柏卫国被他说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他看高炀嬉皮笑脸的模样，就知道肯定没好话，探寻的目光就看向了江春山。让他意外的是，此刻的江春山听了高炀的话，饭也不吃了，正扭过头去使劲的憋着笑呢。 “什么意思？高炀你说清楚了，什么白呀黑的？” 柏卫国再次看向高炀。 “嗯，其实也没什么，哈，你知道集训的那帮人叫你什么吗？哈哈，他们叫你白无常！哈，我看叫黑无常才对，有你那么黑的白无常吗？哈哈哈哈......。” 高炀再也忍不住了，边笑边捂着肚子，断断续续的说道。 “呃..，我说有那么好笑吗？差不多点啊，再笑我可踹你了啊！这帮家伙，看来还是让他们太闲了，还有空想这个。” 听高炀这么一说，柏卫国禁不住的满头黑线。不过，他说到后面，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还别说，我觉得蛮贴切的，就你在清水公安屯干的那事，叫你白无常蛮好，总比什么牛头马面的名字好听。” 江春山也插话进来。他说的清水的事，自然就是指柏卫国那次血洗清水公安屯的事了。 “贴切什么啊，我还是觉得叫黑无常合适。” 高炀还不肯罢休，继续开着柏卫国的玩笑。 “真踹你了啊，你知道什么，他们肯定是因为我姓柏，才这么叫的么。” 在江春山和高炀一唱一和的挤兑下，柏卫国没辙了。高炀和他惯，他真上去踹几脚也没事，可江春山和他之间就客气多了，加上又是教导员，动手肯定不合适。 “那就是说你认可了啊！以后就叫你白无常了。嗯，好了好了，打住，咱们再说点正事。” 高炀打蛇随棍上，一口咬定以后要叫柏卫国为白无常。然后紧接着话锋一转就要说正事了，让柏卫国反对的机会也没有。 “说！” 看到这个样子，柏卫国也只能先咬牙认了，毕竟玩笑归玩笑，正事是正事。 “老鬼去探路，已经快十天了吧？按计划，他最迟昨天早上就应该回来的，怎么到今天也没见他的影子？你说他会不会出事？” 说道了正事，高炀不笑了。 聂风海这次是为集训队接下去要搞的野外生存去探路去了。集训基地地处秦岭深处，望出去满眼都是崇山峻岭，搞野外生存训练都不用换地方。 不过，在他们几个查看了手上有的所有地图之后，都有些面面相觑。这地图能用吗？这些地图，大部分都是建国前的。有当时的西北军画的，有缴获日本人的，最老的一份，竟然还是满清时候的。柏卫国想，这地图的年龄，怕是做爷爷都不够，得做太爷爷了。 除了在公路沿线的标识还算准确之外，多数地方都是空白，不要说等高线了，就是附近的村落也只是零散的标了几个，位置是否准确，还有待验证。 凭借这样的地图，让一帮菜鸟摸进去搞野外生存，这安全实在难以保障。虽说部队每年都有死亡指标，可真要出现伤亡，那就是事故，就要有人为此负责。 如果确实是意外还好点，但他们在看过地图后，明知可能会出现不可预知的危险，还把集训队员们放进去，那就不是用“意外”两个字能解释的了。 可这个训练科目却不能因此而不搞了。怎么办？那就自己解决呗。经过商量之后，选了一个公路通到的地方做起点，划定了一块区域，决定由聂风海带着刘明远和另一个战士，三个人组成一个小组，带齐了装备去先行探路。顺便，把途径区域的地图补充标注一下。 按照事先的计划，装备齐全的他们，应该在七天之内回到基地。可今天已经第九天了，还没见到聂风海他们三个的人影，这不由得有点让高炀觉得担心。 其实，这事柏卫国倒不是不担心，但他知道，他们的预计会有很大的偏差。在不准确的地图上，用尺子量出来的距离，和实际行走的距离，肯定会有相当大的差距。如果遇到险峻的悬崖或深沟，必须绕路的话，这个误差会更大。但他相信聂风海的能力，而且他们并不是一个人去的，而是个三人小组，真要有危险，也不可能全军覆没。 “耐心点，在等等吧！” 听了高炀的话，柏卫国埋头吃饭，并没有急于回答。等他把碗里最后一口饭咽下去，才站起身来，丢下这句话离开了，弄得高炀瞪着眼睛白等了半天。 “江教导，他这是？” 高炀看着柏卫国离去的背影，扭头问江春山。 “没事，他是有意报复你叫他白无常呢。” 江春山笑着说。 柏卫国对聂风海的信心不是没道理的。果然，在晚饭后，衣衫褴褛的聂风海三个，出现在基地里。 “卫国，我建议这个科目的训练押后，先上别的科目吧。这个区域的地形太复杂了，准备不充分，肯定会出事故。” 这是聂风海在见到闻讯而来的柏卫国，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其实，聂风海即便不说，柏卫国也知道这个答案了。能让聂风海这个模样回来，这地形要是不复杂，那才见鬼了。聂风海这样说，无非是两个意思。 一个是在这个科目进行之前，这个区域他们还得再走两趟，把地形彻底摸清楚。二就是科目放在最后，能多淘汰掉点人。实训的时候，参与的人少了，保障工作做起来也就更有把握一些。 第118章 惹麻烦了 既然野外生存的实训要押后，柏卫国决定把原来放在最后的跳伞训练提前。把跳伞放在最后，柏卫国的想法就是人少点。我军的伞兵部队只有一支，而且距离他们的驻地还蛮远的，人少点，自然经费也就能省点。但现在，必须要提前了。和生命相比，多花点经费那还算事吗？ 不过，在讨论去空降军联系的人选时，大家却不约而同的把目光看向了柏卫国。这件事情，虽然早已通过军区空军司令部与空军司令部，总参军训部以及总后勤部做了沟通，打了报告并获得批准。但在接洽具体细节上，不去人当面联络沟通，肯定是不成的。 训练突击队这些绝大部分从来没上过天的人跳伞，不是光提供一块训练场就行的事。从收伞叠伞整理伞包开始，各种动作要领，出现意外时的解决办法，模拟跳，塔台跳，直到最后上天的实跳，都需要空降军派专人来教授指导。特别是在实跳中，还有各种的跳法，高空的低空的等等。此外还要根据参训人员的数量，安排跳伞飞机的飞机架次。 这些涉及到细节的问题，不是空军司令部的一个命令，总后勤部的一份油料调拨单和总参军训部下达一份训练计划就能解决的。虽然他们和陆军一样都是地面作战部队，毕竟空降军隶属空军，人家和你都不是同一个军种。就算不配合你，或者在训练中敷衍了事，你也一点脾气都没有。 从他们现在这里出发去空降军，要乘火车到郑州，然后换乘京广线的火车南下。空降军驻地就在京广线上，而且，会路过同样坐落在京广线上的柏卫国的家所在的城市。显然，在座的人都想到了，这是一个名正言顺的假公济私机会。 在郑州转车时，柏卫国在凭军官证办好转签之后，就回省军区的招待所换掉了军装。因为中途要下车回家，这是柏卫国难得的穿便装的机会。从小就开始穿军装的他，实在是穿军装穿得都有些厌烦了，这样的便装机会，自然不容错过。不过，第二天在他经历了火车上的遭遇后，他不得不感叹还是穿军装方便。 改革开放以后，处于开放前沿的广州，是外来商品最多的地方之一。由此带来的，就是京广线上人流异常的拥挤。南来北往倒腾各种商品的生意人、倒爷和小贩，成为这条大动脉上数量最庞大的人群。当然，还有割包摸袋的小偷。 火车车厢里非常的拥挤，通道里挤满了人，甚至座位底下，都有人钻在下面睡觉。凭借军人身份，柏卫国签到了一个郑州下车的乘客留下的空位。隔着卡座坐在柏卫国对面的，位置上，是两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从腰里系着的腰包看，这是两个南下广州倒腾货物的商贩。最靠外的座位上，是一个黑瘦的年轻人。 火车开动不久，长期当侦察兵锻炼出了敏锐观察力的柏卫国就发觉了异样。在拥挤的人潮中，并未被挤到那个黑瘦青年，却装出一副被挤到的样子，拼命将身体靠向柏卫国对面那两个混混欲睡的中年人身上。青年看似下垂似睡的眯缝着的眼皮下，眼光总在悄悄的打量着四周，但停留时间最长的，就是贴着他坐的中年人腰间的腰包，右手却藏在了搭在左胳膊上的一件外套下面。 这是遇到小偷了？柏卫国暗自心想，不过，这家伙看上去还没得手。不想多事，却也不愿意看到别人作恶的柏卫国想了想，从自己背着的挂包你，掏出了一包他卖给老爸的花生米。伸手推了推对面的中年人。 “这位大叔，看起来是做生意的吧？来吃点花生。” 柏卫国客气的和那个中年人招呼道。中年人睁开眼，疑惑的看了眼柏卫国，既没伸手接花生，也没说话。 “大叔，现在生意不好做吧？看这车厢里这么多人，鱼龙混杂，休息不好还得注意安全，真是辛苦啊。” 看那个中年人不搭理他，柏卫国接着说道，却有意无意的，在说到主意安全时，加重了语气。听柏卫国这么说，中年人似有所觉的扫了一眼紧贴着他的年轻人，手却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腰包。随即他就反应了过来，伸手把自己的腰包，从右边移到了左边。冲着柏卫国笑了笑，以示他听明白了柏卫国话里的意思。 看到中年人的动作，柏卫国就知道他听懂了自己话里的意思，也就懒得在装模作样，把花生再次塞进了自己的挎包里。只是他下意识的抬起头时，却看到黑瘦年轻人正睁大了眼，恶狠狠的盯着自己。 年轻人的反应，除了帮柏卫国证明了他的判断是正确的意外，并没给他造成什么困扰。一个小蟊贼罢了，有什么可在意的？可马上，柏卫国就发现，恶狠狠的盯着他的，不止那个黑瘦青年，在座位旁边的通道里，还有三四个站立着的人，也目光凶狠的正盯着他看。 呃，原来不是一个贼，是一窝贼。柏卫国心里有点腻歪了，就算我坏了你们的好事，可你们这样看着我干嘛？咬我啊！ 不过，很快他就意识到，自己怕是惹了麻烦了。因为没多久，一个乘警挤了过来，随机的在查票。挤到柏卫国这的时候，在座位上座着的六个人里，却独独查了柏卫国的票。查票倒也是正常，可柏卫国却发现，乘警在看过他的火车票以后，却隐秘的和刚才盯着柏卫国的人中的一个，交换了个眼神。 从这个交换的眼神里，柏卫国反应过来，这帮贼大约和这乘警是有关系的。不然的话，没道理啊。几个贼在作案过程中被人发现后，还敢如此嚣张的用挑衅的眼神盯着他，大有一言不合大打出手的架势。若说他们背后没人撑腰，肯定是不敢这么嚣张的。 只是柏卫国想不出来，这帮人能拿他怎么样。不过，很快他就把这事丢在了脑后。麻痹的，你们这帮人做贼还有理了？我倒要看看你们能搞出点什么花样来。 第119章 有嘴说不清 接下去的一段路上，黑瘦年轻人去了别的车厢，本来堵在通道里的几个人也陆续的离开了。但柏卫国还是察觉到有人在暗中观察他，他们这是要干嘛？柏卫国有些摸不着头脑。 等柏卫国下火车的时候，他终于明白了。随着他拎着行李下车，他很快就发现了几个刚才在过道里朝他瞪眼的熟悉面孔。这是打算阴魂不散了？柏卫国暗自想着。 随着人流走出了出站口，来到站前广场时，跟着他的几个人追上来围住了他。 “刚才这家伙在火车上，我怀疑他偷了我的钱包。” 广场上很多人发现了这个异常，大家都在观望。围住柏卫国的人里，有一个人出声喊道。 “看上去满精神的一个小伙子，做点什么不好，怎么就做贼呢？该打！” 随即，柏卫国就听到围观的人里，有人大声在指责他，这让柏卫国有点哭笑不得。尼玛，你们看热闹的就在边上打酱油好了，这是贼喊捉贼好不好，怎么不问青红皂白就喊该打呢？ 这时，向前去了别的车厢那个黑瘦年轻人也出现了。他堵在柏卫国的面前，嘴里狠狠的说道；“小子，你也听到了，没人会救你。特玛德，我今天就给你放点血得个教训，下次少*多管闲事。” 说话间，黑瘦年轻人从裤袋里摸出了把弹簧跳刀，一摁卡簧，闪亮的刀刃就弹了出来。黑瘦年轻人二话不说，挥刀就向柏卫国的小腹捅了过来。 到了这会，柏卫国要是再不明白，为什么之前那个铁路警察会查他的票，那就是傻的了。查票的目的，就是帮这帮家伙弄清楚自己在那站下车，他们从行窃失败开始，就谋划着下车来报复自己了。 说时迟那时快，柏卫国眼看黑瘦年轻人的弹簧刀捅了过来，双手一松，拎在手里的行李就掉向了地上。腾出手来的柏卫国左手抓向对付握刀的手腕，右手挥拳就砸向对方的喉结，这几乎已经是柏卫国的本能反应了。 就在他左手捏住对付手腕的一刹那，柏卫国突然醒悟过来，这特么对方不是你死我活的敌人啊，不过是行窃几个蟊贼而已。自己这一拳砸上对方喉结，要是砸实了，那还不得出人命啊？ 急切间收手已经来不及了，无奈下，柏卫国松拳变掌，手臂往上抬高了几寸，手掌就直接扇到了正朝前扑的黑瘦年轻人的脸上，“啪”的一声，就是个大巴掌。 然后在对方被扇了耳光扭头的瞬间，捏着对方手腕的左手往旁一带，右手就攀上了对方的肘关节，反向一推。只听见“咔”的一声脆响，黑瘦年轻人的手臂，从肘关节的位置，被柏卫国反方向硬是给折断了。这是柏卫国有意折断的，你不是仗着这手灵巧去掏别人的包吗？我折断你的手，以后就算接好，伤了筋这支手也算是废——了。 “啊——！” 黑瘦年轻人的嘴里，爆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从黑瘦年轻人掏出弹簧刀，到他捧着胳膊惨叫，不过就是一个照面，几秒钟的时间而已。此刻，围在柏卫国身旁身后的几个贼都还没来得及反应。不过，尽管如此，他们却并没有跑，而是各自掏出匕首刀片，一起向柏卫国扑了上来。 从眼角的余光扫到围着旁边的贼还在扑上来，柏卫国没有犹豫，向前一窜，先脱出对方的包围，然后回过身来，飞起一脚先踹在冲在最前面那个贼的小肚子上，把那贼踹得倒飞了出去。 看到柏卫国两下放倒了两个人，余下的人终于感到怕了，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脚步。可再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让柏卫国有点不知所措了。 黑瘦年轻人的惨叫，把站前广场上几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几个先前叫嚷着柏卫国该打的人，正在吐沫横飞的向围过来的人大声的宣传着是柏卫国这个小偷在行凶。 只是围过来的人，看到柏卫国出手狠辣，倒也不敢靠近，却是围了个圈子，把柏卫国围了起来。这个举动，让柏卫国郁闷非常。他可以对那几个贼下辣手，可对这些不明真相的围观者，他是绝对下不了手。 开始，柏卫国还向着离他近的人开口解释，但不到一分钟，柏卫国就气馁的放弃了。已经先入为主的认为他是行凶的小偷的人们，根本就不听他的解释，虽然不敢冲上来，但围着的圈子却是越来越密了，因为还不断的有人加入进来。 这一刻，柏卫国终于理解什么叫“千夫所指，无疾而终”的真正含义了。他一张嘴对着几十上百张嘴，有理由也不知道对谁说好。在这一刻，柏卫国终于后悔他没穿军装而是穿的便装了。如果他此刻穿着军装，相比这些围着他的人，都不用他辩解，也不会认为他是小偷了。 终于，五六个警察分开人墙走了进来。 看到警察出现，柏卫国终于有了述说的对象。但是，很遗憾，警察并不相信他。把他连同那几个围着他的，以及两个受伤的贼，一起带到了车站派出所。 当柏卫国从地下捡起的行李里，拿出他的军官证时，警察们的脸色终于不再那么难看了。只是，柏卫国的麻烦并没有因为他拿出的军官证而解除。 那几个贼当然不会承认自己是贼，他们一口咬定，是怀疑柏卫国偷了他们的钱包，才从火车上追了下来。这样一来，柏卫国打伤的那两个，就成了柏卫国的麻烦。 你被人误解成了贼，你可以好好解释的么。就算解释不清，不能来派出所找我们警察啊？就算你们之间一言不合动起了手，你也不该下这么重的手啊，折断人家的胳膊，让别人变成了残废。 这下，柏卫国真的有点傻眼了。他提醒的那两个中年人，人家是去广州的，并没有下车。现在，让他拿什么来证明那几个人是小偷？那什么来证明这几个小偷是追着他下车，蓄谋报复他呢？ 第120章 被移交了 柏卫国那里想得到，事情会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原本是出于好心，提醒了一下别人注意小偷，却遭到蟊贼们报复，被迫自卫的事。现在竟然变成了，遭人误会发生口角，演变成的斗殴事件。如果他不能证明自己出手是出于自卫的话，后续还会有更多的麻烦。 现役军人在地方上打架斗殴，轻则处分，稍重的会开除军籍，严重的会上军事法庭被判刑。特别是对象柏卫国这样的侦察兵出身的军人，在这一点上的要求尤为严格。因为他们都是受过格斗之类的各种专业训练，一旦和别人矛盾激化，情绪失控，他们这帮人的破坏力太强悍了。地方上的警察们，绝对不会是他们的对手。简志明事件就是最好的证明，这事要是让警察处理，没准会有多少了丢命呢。 捉贼拿脏，他这只是在小偷未得手之前，提前制止了对方的行为，自然不可能有对方是小偷的证明。就算他找到了那两个他提醒过的中年人，人家也不能说这帮人就是小偷啊！毕竟他们并没被这帮小偷偷走什么。 另一个，那就是这事发生的不是地方。这事在部队驻地，或者是他出差的空降军驻地，亦或是在转车的郑州，问题都还好办。柏卫国这趟回家是顺路，没什么事情的话，就没有任何问题。车票路费什么的回部队报销，大队财务也不会说什么，就算和柏卫国不对付的政委苏博艺知道了，也不会说什么。过家门而不入的那是大禹，不是我们这种平凡人。 但出了事情，这就是问题了。柏卫国是出差，在出差计划里，也不可能上报柏卫国还要偷空回家看看。所以，在上报的行程中，并没有他家所在的城市。但现在，他却在计划中没有出现的城市里，惹出了这么件不大不小的事情，如果有人要追究，柏卫国绝逃脱不了责任。领导们会想，你要是不在那下车，不就没这事了么。 但这还都是后面可能会遇到的麻烦，柏卫国现在急需解决的，是眼前的麻烦。 他现在是作为在公共场所打架斗殴的当事人，带到了车站派出所。派出所人员在得知他现役军人身份后，简单问了问情况，就把他留在了一间办公室里。到现在已经快两个小时了，却再也没人来搭理他。 柏卫国不知道的是，此刻车站派出所的所长，正在头疼呢。打架的双方都被带回来后，两个受伤的就被送到了车站不远的铁路医院，现在，初步检查结果已经有了。 两人中，一人是右臂肘关节被折断，桡侧腕长伸肌和桡侧腕短伸肌被撕裂，也就是说，这家伙的右胳膊已经铁定废掉了，这已经达到了伤残标准。另一人则是脾脏破裂，需要进行手术。可让他挠头的是，造成这个结果的另一方是现役军人。 在这个年代，铁路系统是很牛的。他们象一个独立王国，有自己的公安局、派出所，有自己的检察院和法院，有自己的医院、学校等等。只要是和铁路沾边的事，外人是无权干涉的。但问题是，军队也是同样有自己的一套体系，而且比铁路系统更齐全和强大。 从这个案子来说，办好了也没功劳，最多算是个治安案件。对柏卫国，他们是没有司法权的，要处理，也是人家军队自己处理。而另一方，虽然柏什么卫国说他们是小偷，可也拿不出证据。案发现场虽然收缴了一些凶器，只是现在受到伤残后果的却是拿凶器的一方。 可要办不好，也会有不小的麻烦。他们现在并不知道柏卫国的战斗英雄身份，因为出示的军官证上，注明的身份是陆军学院的教官。可有一点，引起了所长的重视，那就是军衔，二十一岁的上尉啊！以他对部队的了解，这至少也是个正连职的军官了。那么，谁知道这家伙是不是有什么背景呢？这要处理不好，引起军队方面的反弹，责任可就都在他这里了。 这样一来，带给他们的直接问题就是，最后留在手里的人，他们不仅要负担医药费，还要在他们养伤期间安排警力看管。可真到要追究他们罪责的时候，最多能算上个流氓罪，没准还算不上，不就是打了一架么，还是吃亏的一方。 “我们把案子移交给地方吧，我带人过去时，他们已经走在了广场边上的马路上，原则上，算他们地方上的地盘了。” 前来请示的副所长，看所长半天没言语，想了想就想到了所长在犹豫什么，给所长出了个主意。 这倒确实是个办法，铁路派出所在与地方警察的辖区划分上，在火车站，就是站前广场与马路的边线划分的，路上已经归地方上的警察管辖，车站派出所只管站前广场上的事。虽然事实上，常常是车站派出所连马路上的事也管了，可现在不是要把这个烫手山芋丢出去么。 所以，等到柏卫国再次见到警察进门的时候，他的案子已经被移交给了当地市局的治安处了。眼下，是治安处的人来帮接手人员和案件卷宗。由于柏卫国的军人身份，治安处来的人倒没给他上手铐，只是让他自己拎着行李，跟他们一起上了一辆吉普车。 “看不出来啊，年纪轻轻，下手这么狠辣。你是什么部队的？” 车上坐在副驾驶上的一个三十出头的警察，回头看着柏卫国问道。 “我这已经是手下留情了。” 柏卫国的回答很简短，也很冲。他现在越来越感觉事情有些失控了，自然没心情去详细的解释什么。而且，从这个警察的问话里，他听出对方显然还没看过卷宗。 “干侦察的？杀过人？” 问话的警察，显然没有计较柏卫国的态度，而是接着问道。他从柏卫国的这句回答，和柏卫国听到问题并做回答时，波澜不惊的表情里，做出了判断。 “嗯！” 柏卫国的回答更短了。 第121章 意外的结果 “执行任务的时候吗？在那？南疆？侦察大队？” 虽然柏卫国表现的态度不很配合，但显然勾起了问话警察的兴趣。 陈文轩是市局治安处的副处长，他是个军转干部。84年他入选西南军区c集团军侦察大队参加了南疆前线的战斗，85年部队撤下来，他因伤以侦察大队副参谋长，副团职的身份转业，被安排在了市局治安处任副处长。 在与柏卫国这几句简短的对话里，他就已经分析出了不少内容。出手狠辣，显然不是一般的部队训练的，所以他判断柏卫国应该是侦察兵部队出来的。伤人至残，却浑不为意，说明他见识过更狠的。在柏卫国明白承认杀过人之后，就更好判断了。在这个年代，一名军人要是杀过人，那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在南疆前线了。 “部队转业的？你忘记了保密条令？” 柏卫国双眼紧盯着陈文轩说道。在南疆，虽然先后已经组织了十几支侦察大队前往轮战，但一般来说，不是部队上的人，基本是不知道的。而参战的侦察大队的作战情况，更是保密的。 陈文轩没想到柏卫国竟然会这样反问他，感到有些惊讶。不过，随即他就笑了，因为从柏卫国这两句反问，无疑就是默认了他的问话。 “别那么激动，我叫陈文轩，也在侦察大队待过，c集团军的。” 陈文轩向后座的柏卫国伸出了手，自我介绍道。他的这个举动，让正在开车的警察也扭头看了陈文轩一眼，那神情似乎是在说，这人还是疑犯呢，老陈你是要搞哪样？ “不好意思啊，话说的冲了。” 对陈文轩的举动，柏卫国也有些错愕。但他马上就反应了过来，也伸出手去握住了陈文轩的手。他没想到陈文轩是个侦察大队的老前辈，也感到刚才的话有点冲了，开口道歉道。虽然他们不是同一支侦察大队的，但从各个侦察大队作战的延续来说，陈文轩确实是柏卫国的前辈了。 有了这层特殊的关系做纽带，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陈文轩在处理案子的时候，立场就明显的偏向了柏卫国。他不相信柏卫国会在这事上说谎，所以对柏卫国的陈述，他全部予以采信。 对于这帮蟊贼，用分开审讯，再用他们基本上都持有凶器，不招就以流氓团伙的名义起诉他们的心理打击之下。终于有人承受不住压力招供了。83年的严打过去没几年，承认了罪行，不过是个盗窃团伙，可要被套上流氓团伙，那罪责可就重多了，没准都会有人因此挨枪子。 有人招供，再拿着招供者的口供去对付其他几个人，效果就好多了。很快，这帮人就被以盗窃团伙的罪名收押了，而柏卫国自然也就没他什么事了。 事情在车站派出所移交市局后之所以出现这样的转折，并不是车站派出所的人就是笨蛋，而在于他们在对双方陈述的采信上态度的不同。 车站派出所对双方的陈述，采取的是一视同仁的信又不信的态度。他们不想麻烦的去找证明这帮蟊贼的证据，确实，找起来也很不容易。 但市局这边，由于陈文轩站在无条件信任柏卫国的立场了，自然就已经在心里认定了这帮人是个盗窃团伙。有了结论，回头去找证据，和车站派出所没结论也不想找证据，结果自然就会不同。 “要不要以我们治安处的名义，给你们部队送面锦旗？没别的意思啊，你这不也算是送了我们治安处一个功劳么，总该有点表示不是？” 在送柏卫国回家的车上，陈文轩向柏卫国提议道。 “我说陈哥你可千万别送。我这次回家，只是出差顺道。你这锦旗一送，你说是让我们的首长们假做看不见呢还是批评我假公济私？” 在这件事，柏卫国对陈文轩是从心里感激。若不是遇到陈文轩，没准柏卫国这次的好事没准就要做到泪流满面了。所以，他在与陈文轩稍稍熟悉点后，自然的叫起了陈文轩陈哥。 “那好吧，下次探亲回来，你可要来找我，我请你喝酒。哎，现在没外人，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杀过几个人？” 陈文轩一直对这个问题很好奇，因为柏卫国在讲述他是怎么让现在躺在医院的两个小偷放倒时，那份平静与柏卫国的年龄太不相称了。在他知道柏卫国的家就在空军大院，父亲只是个普通的教官后，他就更好奇了。没有什么强硬的背景，二十一岁的上尉，这是立了多大的功？但在单位，人多，他不太好问，现在他开车送柏卫国，只有两个人。 “亲手杀了一百多个吧。” 柏卫国淡淡的说道。 “嘶——” 陈文轩倒吸了口凉气，亲手杀了一百多人？怪不得对付那些围攻他的小偷如此冷静，都说小偷眼睛毒，这帮人怎么就不开眼的惹上了这个煞星呢？这还是柏卫国没告诉他，他说的这一百多人都是用刀一个个杀的。不然的话，陈文轩就不是吸口凉气了。 “怎么信也不写就回来了？回来待几天？这是又换单位了？” 柏卫国意外的回来，让老妈杨彦惊喜非常的同时，心又提了起来。上次柏卫国终止假期，被部队紧急召回后，她一连好多天都睡不好。因为部队来接柏卫国的阵仗有点大，动用直升机接人，明显是事态紧急。加上上次柏卫国闷声不响的就去了前线的事，让杨彦怎么可能不担心？ 直到后来柏卫国写信告诉他们，调到了陆军学院做教官，杨彦这才算是彻底放了心。学校里当教官，那就不会再有什么危险了。可这会柏卫国回来，又不是学校放假的时候，这是工作又调动了？这次又调去那了？会不会有危险？不问清楚，她晚上怕是又要睡不着了。 “没换工作，我这是出差路过回来看看。嗯，忘记告诉你们，年底我要出国去英国学习，这次走了，怕是很长时间不能回来看你们了。” 柏卫国没说实情，当然，他这也不算骗人，他的证件确实还是陆军学院的。但他不想让老妈担心，自然挑些能让老妈放心的话说。 第122章 对等则 柏卫国到空降军军部的时候，已经是他出发的第四天了，他只在家待了一天。原本他的计划是两天的，却被几个小偷带来的麻烦，让他在警察局里折腾了近一天。 可没想到，他到空降军军部后，却被晾了一天。 “这年月，连陆军也不安分了，不好好在地上待着，竟然也想上天了。” 空降军派来接待他的是个中校，可看到柏卫国只是个上尉，随口扯了两句，就不见了踪影。不过，他出门时的这句嘀咕，却让柏卫国心里很是不爽。你们当初不也是陆军，改变空降军之后才改隶的空军么？柏卫国很想追出去回那家伙这么一句。只是想到自己是来求人帮忙的，才忍住了追出去的冲动。 等到下午，又来了个上尉，总算是接了柏卫国的介绍信。但却告诉柏卫国，要等训练处排出计划才能确定柏卫国的人，什么时候才能过来参加训练。 面对这样的态度，柏卫国有点不能理解。按理说，这是空军司令部和总参军训部联合下发的命令，他拿的又是在西北军区司令部开的介绍信，被这样晾着有点不应该啊。 “你们的日期不确定的话，我这边的训练计划就没法安排了，能不能早点定下来？” 柏卫国陪着笑脸问道。 “你既然急，上午就该和王参谋说的呀，计划就是由他确定的。不过，不是我说你啊，你们扛得牌子挺大的，又是我们空军司令部，又是总参的，怎么是你一个尉官过来？怎么的也该来个校官吧？真不知道，你们这到底算是轻视呢还是重视。” 小上尉的这番话，终于让柏卫国明白了过来，合着人家是嫌自己级别低啊。 “这样啊，早知道我就派我的副队长来了，嗯，他是正营的少校。” 心里有气的柏卫国，终于还是没忍住，刺了小上尉一句。 “你说你的副队长是正营的少校，你这个队长只是个上尉？”听到这句话，小上尉登时有些发呆。这到底是支什么部队啊，还有副职比正职级别军衔都高的？不过他明显没有问个清楚的*，他不过是被王参谋派来应付眼前这位的。 其实，这说起来，还是柏卫国没经验。不管军队还是地方，办理公务接洽，都有个对等原则。就像在n集团军挖人，那是冯天纵拉着高崇山一起去了才顺利的办成了。从身份上来说，他和李洪国都是正师级，具备平等对话的条件，加上高崇山的面子，李洪国想要拒绝，也得考虑一下。 若是换成柏卫国去，借人还行，挖人就肯定不成。道理很简单，李洪国级别高，柏卫国就没有平等对话的资格。在李洪国面前，只要他一瞪眼，柏卫国也只有立正敬礼，回答一句“是！首长。”的份。不被李洪国训得像个鳖孙子就不错了。 而这一次，人家空降军的军长是个少将，按理来说，就算不是冯天纵亲自来，最最起码也应该是侯德业或者是苏博艺亲自过来，这应该是最起码的礼节。显然，这次柏卫国是被帮他开介绍信的苏博艺小小的阴了一把。 从这个角度来说，王参谋生气也就再正常没有了。他在柏卫国来之前，军里的首长就告诉了他，接到了空军司令部的通知，要他好好配合。可没想到他过来一看，人家竟然只来个小上尉，这算是人家不重视这次训练，还是人家看不起他们空降军啊？所以，他应付了两句就直接走人了。 柏卫国是回到招待所，给冯天纵打了个电话做汇报，才弄明白这里面的弯弯绕。事情到这个样子，想顺利自然是不用想了。可既然已经来了，也只能将错就错了。他现在既不能回去，也不好再来人。他硬挺在这里，那最多是年轻人不懂，换人来，那就真的是对人家空降军的人的藐视了。人家会想，原来你们也知道规矩啊，那前面派个上尉来，算是怎么个意思？ 做为补救，柏卫国给老爸柏鹿鸣打了个电话求援。看看能不能帮着找个熟人解释一下。另一方面，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柏卫国故意装出一副懵懂的样子，天天傻乎乎的去空降军军部询问消息。 终于，在等到第四天的时候，柏卫国的老爸柏鹿鸣给他打来电话，他找了现在在空降军地勤大队任大队长的他的学生，帮忙给打了招呼，应该问题不大了。不过，柏鹿鸣在电话里叮嘱柏卫国，要他放低身段。 果然到了第二天，那个王参谋再次出现了。 “你是空军子弟，怎么跑陆军当兵去了？特招的那一批么？” 这次王参谋说话客气了不少，和柏卫国先拉起了家常。 “是啊，那批人多，只有不到一半的人到了空军，我当时高中没毕业，就分陆军去了。” 柏卫国想到了昨天柏鹿鸣的叮嘱，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你们这支部队是新组建的？” 王参谋的话，跨越幅度非常的大，一下子就从拉家常，跳到了柏卫国现在这支部队上面去了。 “刚搭起架子，人员都是各个单位临时抽调的，什么都还没理顺呢。” 柏卫国终于有了个解释的机会，当然不会错过，顺着话头，解释了一句。 “我猜就是这样了，一帮生瓜蛋子，连办事该怎么办都不懂！行了，让你的人来吧，一个连左右对吧？我已经让后勤给你准备帐篷了，来了就在训练场边上的操场扎营吧。” 王参谋终于露出了个笑脸，给出了柏卫国想要的答案。 “那可太谢谢了！这样吧，等我的兵来了，王参谋来我这儿试试我们新装备的自动步枪，北方公司仿美国的，北约制式口径的，别的部队都没装备呢。” 柏卫国不知道该如何感谢，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个买好的办法。他们的新枪cq－a卡宾枪，眼下肯定是还个稀罕物，作为军人，对各种新武器绝对会有兴趣。 “那感情好啊，我们这81杠才是去年才换装完毕呢，你们就又换了？” 果然，王参谋的兴趣被勾起来了。 第123章 三肿三消 从集训基地到空降军的驻地，相距大约八百公里，集训队十辆卡车组成的车队，只用了一天就赶到到了。那个年代不象如今，高速公路四通八达，就连一、二级公路都很少，城市与城市间的公路，大多还是铺着细石子的砂石公路。 八百公里，集训队就把它当成是一次长途奔袭的演练了。车队里，八台卡车拉人，两台卡车则装了些补给物资和部分弹药，主要是些子弹。当然，这不是用来给柏卫国拉拢关系打靶用的，而是柏卫国准备着伞训结束时考核用的。 在集训队还在路上的时候，柏卫国已经和王参谋商定了集训队的训练内容。当柏卫国提出他的训练要达到的目标时，王参谋看向柏卫国的眼神都是怪怪的。因为柏卫国提出的目标实在有点高，而且还有点危险。 柏卫国要求，他的人在训练结束时，大部分要达到在除大风天气外的任何气象条件下，二十四小时状态下的，三千米高空和二百米低空伞降。在这看似一句的话里，包含了太多的训练科目。 作为空降军军部，负责制定训练计划的王参谋，当然能听懂这话里包含了那些科目。这里面，一些科目，就连他们都不训练，比如恶劣气象条件下的夜间低空伞降。 一个全副武装的战士，跃出机舱后，会以大约每秒四十五米的速度，呈自由落体的状态下坠。二百米，也就是说，在跃出机舱后，所有的反应时间只有最多四秒钟。 跳伞的理论极限是一百五十米，在这个高度跳伞，空降军里倒不是没人能做到，但基本上都在天气情况适合的白天跳的。可柏卫国的要求，显然是夜间和恶劣气象条件下，也要做到，这可就太危险了。 万一主伞没打开，需要拉副伞的话，整个反应时间最多只有两秒钟。若是错过，那么结果就不用说了，二百米空中自由落体坠地，绝对是光荣了。 “这个，太危险了吧？这不是训练，是在玩命了。你确定你的兵都要达到这个标准？” 王参谋抬起头，紧盯着柏卫国的眼睛问道，迎接他的一道坦然的眼神。 “做不到的，或者不敢做的，淘汰！很简单！我的兵，要是反应速度这么慢，即便没摔死，他也会被敌人打死，甚至还可能拖累他的战友们送命。这样的人，我是不会要的！” 柏卫国神色平静的回答，看似无情，却隐含着真正的有情。无情对的是个体，有情对的是整体，让王参谋终于正视起这个不起眼的小上尉了。 “你是说，来参训的人，还不是你的队伍的正式成员，他们还处在甄选阶段？那你这支队伍，规模太小了啊，就算个个都是精英，在战争中，他们能起多大作用？” 王参谋很好奇的问，在和柏卫国的交流过程中，他越来越觉得这支新组建起来的小部队的神秘。超高的选拔要求，装备着最新型的武器，指挥官又是这么的年轻。 “嗯，这样说吧，在南疆，我曾经带着一支十二人的小分队，渗透过去敌人后方，用一死二伤的代价，端掉敌人一个特工团的整个团部。但，我觉得这还不够，应该还能做的更好。” 柏卫国说出来的话，让王参谋很惊讶，也终于使他放弃了骄傲。作为空降军的一员，他一直很自豪也很骄傲。毕竟空降军是我军唯一一支成建制的空降兵部队，也是国家的战略值班部队。不管军费多么紧缺，空降军始终都是满编的全训部队。 但和柏卫国这支正在组建的小部队相比，这点优越感真的就不值一提了。别的不说，就拿眼前这个不起眼的小上尉，人家就是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能比吗？几乎从成立那天起，空降军就没真正的拉上过战场。 “好吧，我知道了。我会挑最好的教练来训练你的人，整个训练计划四个月差不多吧？应该能完成全部科目。” 王参谋用商量的口吻问道。 “最多一个月行不？你不用担心我的兵的身体素质，三肿三消那种训练就不用了。” 柏卫国显然不想花那么多的时间，集训计划也就一百天左右，按王参谋这样计划，全给跳伞训练也不够啊。 “你知道三肿三消？” 王参谋对柏卫国能知道空降兵特有的三肿三消有点意外。所谓的三肿三消就是在正式练跳伞前的地面训练中，从近三米高的台上跳到下面的沙坑里，每天要跳无数次。目的就是让每个伞兵，把落地动作练成一种自然的本能反应。在这个过程中，由于每次落地，双腿不仅要承受全身的重量，还要承受人体下落产生的冲击力。次数一多，双腿就会自然肿胀。肿起来，消下去，至少要腿肿三次以上，才能大致合格。 “我是空军子弟呀，没见过，总也听过啊。” 柏卫国笑了起来。 “这个我不能答应你，练着个的根本目的，是要防止在跳伞过程中的动作走形，一般要求练到他们一跳出机舱就做出本能反应才算合格。特别是前几次跳伞时，练不过关，太容易在前几次跳的时候出事故了。你别和我说你不怕出事故哦，出了事故，可是算我们空降军的，不在你的伤亡指标里。” 王参谋可不敢在这点上松口，并且一开口就拿出个占理的理由堵住了柏卫国的嘴。 至此，两个人算是不打不相识，从相互厌恶变成了相互欣赏，初步就接下去的训练目标和训练科目达成了协议，唯一有分歧的，自然是训练计划了。 下午快吃晚饭的时候，运送集训队的车队到了，出于礼貌也前往一同迎接的王参谋再次被震了一下。上一会他派去应付柏卫国的小上尉，回去后，并没有把柏卫国的副队长是正营职少校的事和他说，觉得那样有搬动是非的嫌疑。所以，当他看到卡车上跳下两个少校，跑步到柏卫国面前，率先立正敬礼时，惊讶的嘴都要合不拢了。 第124章 第一跳 开始伞降训练，包括柏卫国在内的原集训队的教官们也和其他集训队员一样，老老实实的当起了学员。王参谋也调集了一个三十多人的教练队，来专门负责这一百多号人的训练。按他的话说，这也开创了空降军的一个先例，以往训练新兵，大约就是按一比十的比例配备人员，给柏卫国他们配备的人员数量，是翻倍都不止。 但对最基础的跳沙坑，他却怎么也不让步，坚持要让他看到没人动作不标准才算通过。柏卫国在他的坚持下，也只好同意。不过转过身，他就对集训队的所有成员发了狠，召集集训队全体人员，宣布了一个决定：地面训练，谁要是有一次动作做不标准的，就加罚一百次，当天科目训练结束，达不到标准的走人！ 白无常举起了屠刀，自然让集训队的所有人都打起了精神。地面训练的沙坑、铁架、吊环、叠伞等科目，仅仅用了五天就全员通过了。 集训队伞降训练的第一个阶段——地面训练结束了，柏卫国趁着正好星期天，让集训队也修整一天。而他则邀请了王参谋和给集训队做教练的全体空降军的人员，到靶场玩玩他们带来的cq－a卡宾枪，这也算是柏卫国实现他向王参谋许下的诺言。 从集训队一到，他们随身携带的这批枪一亮相，就吸引了空降军几乎所有见到这支枪的人的目光。那些教练们更是经常趁着训练间隙，从战士们那里把枪拿过来把玩，爱不释手。 柏卫国自然注意到了这个情况，所以，趁着休息，安排了这次活动。当然，他的目的是想让这些教练们，在接下来的训练中，教得更卖力些。 整个活动过程中，柏卫国和聂风海、江春山自然把主要精力都放在了陪同王参谋和他带来的几位司令部军官这里。其他人，自然是让高炀他们去负责保障了。 “你这批兵的素质真不错，这样快的训练速度，实话说我还真没见过。” 射击间隙休息时，王参谋和柏卫国坐在一个遮阳棚下闲聊，王参谋不无羡慕的感叹道。集训队除了柏卫国和聂风海、高炀他们这些人，其他人都没佩戴军衔，王参谋还以为这些都是新兵呢。 “呵呵，素质不高才叫怪呢，这批人，除了极少数几个是列兵，超过一半都是尉官，其余的也都是军士长。这是我们西北军区全军区选拔后，留下来的一部分，其他在之前训练不合格的，也都回原单位了。这要素质再不高，那我们西北军区这脸，可就丢大了。” 柏卫国笑着解释道。 “我说呢！我发现，从认识你开始，你这家伙就让我惊奇连着惊奇啊，说吧，还有什么没说出来的？呃，超过一半都是尉官？这算是职业化？” 听到柏卫国这个解释，王参谋也哑然失笑。也是啊，这样一支装备精良，训练要求又这么高的部队，怎么可能都是新兵？自己这是看这些人没佩军衔给误导了。在他听说这些人里超过一半都是尉官时，他终于知道他为什么总是会感到惊奇了。这支部队，根本就不能用平常的眼光去看待，不是那种士兵服役四年就要退伍的普通部队。所有参训人员，都是要长期服役的。 “算是吧，以后可能每年会有少数人退出，也会陆续再补充一些。但现在这些人，将构建这支队伍的骨架，所有，要求比较高。” 柏卫国倒还没想过职业化这个词，不过他也没否认，这些人留下来长期服役，应该也算是作为职业了吧。 接下去的训练是模拟实跳，开备伞、离机练习、跳伞塔滑降科目训练等也是波澜不惊。终于，要开始正式升空的第一跳了。 运载他们进行第一跳的飞机，是航速较慢的老式双层机翼的运五飞机，也就是大家偶尔能见到的那种喷洒农药的那种飞机。 由于这种飞机载荷小，每个架次只能运载十名跳伞人员，全部跳一遍，需要飞十几个架次。而第一跳的跳伞高度，定在了八百米的标准高度上，给所有人留下了足够的应急反应时间。 而且，这次跳伞是半装跳伞，除了固定在副伞上面的伞兵刀，他们身上就背了个水壶，没有携带其他任何的武器装具。这样做的目的，就是先让大家熟悉跳伞的全过程，避免在发生意外时，慌乱之下，没摸到副伞的拉环，反而抓住了其他武器装具，那就真的要悲剧了。 “离机后，数到4，伞还没打开的话，不要慌，记得马上拉开副伞，按照训练时开备伞的步骤做就不会有问题。” 登机时，几名教练站在机舱门前，反复的再次检查每个人的伞具，并一再的叮嘱道。 为了给集训队员们增加信心，柏卫国带着聂风海他们在第一个架次跳，而柏卫国将第一个跳下来。 飞机起飞了，缓慢的在跳伞区域盘旋，逐渐爬升到跳伞的高度。从飞机舷窗里看着下面地面上逐渐变小的建筑物，说不紧张那是假的，毕竟是第一次。虽然他们每个人都清楚，伞具都是经过反复检查的，确保不会有打不开伞的情况出现。开伞绳更是挂在了飞机机舱里的横杆上，只要跳出飞机，就会自动把主伞拉开。 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不要发生在空中两个人相撞或是两个人的伞搅在一起的情况。只要这种意外不发生，那么就基本上不会出任何问题。 “准备！” 机舱里的红灯熄灭了，亮起了绿灯，随机升空的教练员的口令，让柏卫国他们几个清楚，第一跳的时刻来了。 柏卫国拉下卡在头盔上的防风镜，把他扣到眼睛上，站起身，伸手拽了拽扣在机舱横梁上的拉伞绳锁扣，向机舱门走去。 机舱门被教练拉开，一股气流吹得柏卫国身体向后仰了一下。他稳了稳身形，深吸一口，向舱门外跳了出去。没等柏卫国在心里默数到4，他就感到身体一顿，一股向上的拉力，使他下落的速度放缓了。他知道这是伞开了，心里不禁舒了口气。这时，他终于有心情看看脚下的景色了。 第125章 无保障实训 随着柏卫国跃出机舱，后面的聂风海他们也相继跳了下来。十朵白色的伞花相继在天空中绽放开来。地面上一直默默注视着飞机盘旋上升的集训队员们，终于一起爆发出一阵的欢呼。 “怎么样，我说没事的吧，白无常平时练的比我们少，他都没事呢。” 人群里来自七连的鲁志用对脸色有点微微发白的于承福小声说道。 “不会说话就闭嘴，什么叫练的少？老排长是什么人？他练一次，抵我们几次呢。” 站在一旁的王卫红听见鲁志用的话，不满的用胳膊肘捅了捅鲁志用，低声呵斥道。 “班长，志用只是想安慰我，我没怕，就是想到八百米，我总会想，这要是吧唧一下摔到地上会是个什么模样。” 听到王卫红的话，鲁志用朝王卫红翻了个白眼不说话了，于承福接过话头向王卫红解释。 “你们几个行了啊，我说于承福啊，你想什么不好？想这个？这不是自己吓自己吗？好了，都别说话了，在心里多默念几遍动作要领。” 随着人员淘汰，现在被编到王卫红他们一起的廖东山没好气的瞪了几个人一眼。 随着飞机一个个架次升空，还是有不好的消息传到了柏卫国耳中。在这次首跳时，有几个架次的几名集训队员在临跳时胆怯了，是被随机教练踹出机舱的。这个情况反映到柏卫国这里，他的反应不问可知。 “不用找理由，说什么第一次，这说明他们的心理素质不过关，他们可以继续跟随训练，也可以自己坐火车回去，但在我突击队里，已经没他们的位置了！ 而且他们下次也不用再报名了！因为军事素质不过关的，可以经过训练提高了再来，但心理素质不过关的不行。跳个伞都会害怕，这样的人上了战场会做出什么，谁也无法预料，我不能把这种不确定因素留在队里。” 柏卫国的态度让聂风海都感觉意外，这是柏卫国把这几个人彻底除名了，不象前面那些被淘汰的，明年还有再次报名的机会。但不可否认的是，柏卫国的话有道理。 这个决定一经宣布，集训队里立刻就炸了窝，显然他们很难理解为何柏卫国的处罚会这样重。情况再次反馈到柏卫国这里时，他决定在晚点名时，给大家一个明确的说法。 “有人觉得我白无常不近人情，对今天处理的几个人太重了。有人觉得胆小，在经过锻炼后能够得到改变，希望我能再给一次机会。这个说法我同意，胆子小的人，在经过锻炼后确实能变大。但是，我们现在没有这样的机会！ 在正常情况下，我们的日常训练中，不太会有生死的考验。一旦有这种考验时，我们应该是已经到了战场上，真正的你死我活的战场上。那时候，我们没有机会再给谁去练胆量，因为那意味着有人要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我不能坐视这种情况的发生。 在广州的黄埔军校大门上，有一副对联，升官发财请往他处，贪生畏死勿入斯门。这副对联，对我们这支队伍来讲也同样适用。现在，我们在这里训练伞降，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说一句伞兵的名言：伞兵天生就是被包围的。而我们也是同样，我们天生就是为了在最困难的情况下，执行最危险的任务。那种情况下，我们还有时间有机会去练胆量吗？ 我能容忍军事训练不合格，并给他们提供第二次的机会。但是，对怯懦者，对胆小鬼，我是零容忍的。容忍他们，就意味着其他勇敢无畏的战士，将为这些怯懦的怕死鬼付出生命。现在我要问，你们！愿意为这样的怕死鬼付出生命的代价吗？” 柏卫国的这番话，显然颇具煽动性，也具备足够的说服力。在他话音落下后，回答他的是怒涛般的三个字：“不愿意！”。就连那几个被除名的，听了柏卫国这番话，也羞愧的低下了头。 当然，这几个人也算是有点冤，若是他们早知道柏卫国会是这样的态度，没准当时一咬牙，一闭眼也就跳出去了，根本不至于让教练踹出机舱。 有了这件事后，在接下来的训练里，再也没有出现任何意外。让王参谋原计划四个月完成的训练科目，仅用三十五天就基本上完成了。但是，在训练临近结束时，柏卫国向王参谋提出了一项加训科目，却让王参谋感到了为难。 柏卫国提出的加训科目，听上去挺简单，他要求他的集训队在距离空降军军部驻地约五十公里外的双峰山山区上空跳伞，然后徒步回到空降军军部位置。并且，在整个过程中，要求不设地面引导员，做无保障的实训。这个要求对一贯重视训练安全的王参谋来说，难度有点大，因为他担心出事故。 不过，柏卫国的理由也很充分。他们这支部队为什么要练跳伞？当然是为了能执行一些特殊情况下的特殊任务。从柏卫国自身的经历来说，他很自然的就想到了南疆战场。他假设如果是伞降在敌人的控制区，那么，有可能在降落区设置地面引导吗？当然不可能！ 所以，柏卫国的这个加训科目，就是假设突击队全副武装伞降在敌占区，在降落后集结，徒步奔袭五十公里完成预定任务。可以说，这完全就是一个贴近实战的科目。 问题是，这种训练，就连空降军自己都基本不搞。况且，柏卫国选择的降落点设在地形状况复杂的双峰山山区，那里森林，悬崖，河流等各种地形都有，跳下来的人，有可能挂到树上，有可能落入水中，甚至还有可能落入悬崖，安全极其难以保障。特别是，一旦这种情况发生，想要安排救援，也极为不便。 但一心想要贴近实战安排训练的柏卫国，却铁了心要搞。王参谋不同意，他就写了书面计划和书面申请，在向学院和西北军区递交之外，也给王参谋了一份，让他上报空降军首长。 在西北军区司令部和陆军学院与空降军方面共同协调后，柏卫国的计划终于得到了批准。 第126章 伞降双峰山 无保障实训，并不是真的没保障，而是柏卫国不要空降军方面给予的保障，但自己却是要想方设法的进行保障。训练是为了实战时能最大限度的减少伤亡，但训练的时候，更要尽可能的避免伤亡。 柏卫国只是从贴近实战的角度，不要在有个保姆的情况下训练。他觉得，真要深入敌后作战，可能有保姆吗？当然不可能，那么，他们就要靠自己的努力来应对各种突发状况。用柏卫国的话说，他是要这支部队从诞生的那天开始，就养成进入战场后，一切靠自己的习惯。 没有进入战场时，任何支持都不嫌多，进入战场，所有问题都自己解决。他觉得，只有做到这样，才是真正贴合实战的训练。 集训队队员现在还剩下一百零九人，加上柏卫国他们这些教官组的人二十五人，总人数只有一百三十四人了。这些人被他分成了五个分队，每个分队二十七人，每个分队将再分为三个九人战斗小组，只有柏卫国自己带领的分队少一个人。他和聂风海、江春山、谢信然、林才英各带一个分队，刘明远辅助谢信然，蔡军辅助林才英。只有高炀没被分到任务，却被他带在身边，作为机动。 在分发给各个分队的地图上，双峰山空降区域上，标注了五个集结点，分别是五个分队在落地后的集结位置。同时，柏卫国通过王参谋，向空降军借来了十多部两瓦的小电台，按照每个分队三部电台的配置分发了下去。 柏卫国要求，以各个分队集结后，人员全部收拢后，向他进行报告。若发生意外，则要第一时间向他报告，以便根据出现意外的方位，就近安排人员进行救援，以确保尽可能的不出现伤亡。 其实这样做和实战环境还是有很大差距的，如果是实战的话，这样密集的电台呼号和电台信号，只怕是瞬间就会暴露目标。但改进需要一个渐进的过程，柏卫国现在要做的，是在训练中发现问题。 就在柏卫国他们差不多准备就绪，准备协调配属空降军的空军运输师调派两架运八运输机来执行这次训练。这样规模的空降，再用小运五运输机肯定不成了。 这时候，王参谋再次找上了门。空降军的领导们，想来想去都对这次无保障的训练有些不放心，表示一定要在柏卫国他们的预定空降区域，除开五个集结点安排的五辆卡车外，必须在空降区域附近，部署一支救援部队，以备发生意外时，能第一时间及时救援。 安排在五个集结点的卡车，只是用来运载柏卫国他们降落后携带的伞具。如果是真的执行任务，那么这些伞具将就地掩埋。可这是训练，自然要回收，不可能挖坑埋掉。其实这样一来，降落后的战士，在赶到各自的集结点时，在负重上，又多了两个伞包的负重，其实是更累了。 面对空降军首长们这样的好意，柏卫国连拒绝的权力都没有。领导有了明确的表示，再拒绝，那就是不识抬举了。但他还是和王参谋约定，部署救援部队可以，但在他没有通过电台请求救援时，希望他们不要贸然插手。 两架运八运输机在夜色中腾空而起，这次空降选择的是夜间三千米高跳低开伞降，这也是贴近实战的一个选择。尽管危险系数瞬间增大不少，特别是降落区是在山区，开伞时机一个掌握不好，就会出危险。但柏卫国别无选择，谁见过空降渗透敌后，是在大白天大摇大摆的从低空飞向敌人领空的？ 两架运八运输机上，一架搭在了三个小组八十人，一架搭在了两个小组五十四人，运八运输机的最大运兵数量，只能搭载全副武装的士兵九十六人，不能再多了。 只亮着几盏红灯的运输机机舱里，柏卫国看着默不作声坐在那里的一排排士兵。他们清一色的全套迷彩服，全副武装，戴着钢盔，脸上涂了油彩，露出一份肃杀之气。 他此刻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不出意外的话，这次伞训回去基地之后，也就最困难的野外生存训练还可能会淘汰几个人。其他科目上应该不会再有人淘汰，也就是说，这些人已经基本上已经是他突击队的基本班底了。 “一分钟准备，已经到达第一降落点位置。” 机舱里传来飞机机长的声音，机舱里，红灯变成了绿灯，机尾的机舱门开始缓缓的向下打开。 “第四组准备，跳！” 柏卫国站起身了发布命令。和柏卫国带领的第一组同机的，是谢信然和林才英带领的第四组和第五组。听到柏卫国的命令，谢信然带着第四组的二十六个人，依次跃入了夜空。 柏卫国走到机尾，想从开着的舱门看看情况。可由于是高跳低开，机外黑沉沉的夜空里，什么也看不到。在这一瞬，柏卫国觉得自己的心被一只手攥住了，提了起来。在外人眼里，他一直是个冷酷铁血的样子，伤亡似乎就是他眼里的一个数字，但他自己知道，他心里对那些牺牲了的战友，怀有怎样一种伤痛。一如此刻，他是真的担心了。 几分钟后，林才英率领第五组也跳了下去，再随后，是柏卫国带着他的第一组也跃出机舱。 三千米的高空下坠，他的下面是黑黢黢的群山，没有任何一点的灯光。心里默数着时间，在大约估计到达开伞高度时，他拉开了伞包。“砰”，他听到了降落伞打开兜住风的声响，腿部的伞带勒紧了，他的伞打开了。这时他才有空抬头看一眼他的上方，在他上方，一朵朵白色的伞花在相继绽放。 不过他没空去数，马上就要落地了，他努力的辨识着铺面而来的地面上的地形轮廓。山区伞降，最合适的就是降落在平缓的山坡上，要尽力避免落入山谷，密集的树林和河流。特别危险的是悬崖，因为伞降需要选择顺风方向落地，如果前面是悬崖，那就可要悲催了。 第127章 倒霉的廖东山 首先落地的柏卫国，一面收着伞，一面观察其他人降落位置。还好，虽然是夜里，但白色的降落伞还算醒目，他这一组的人散布的区域并不算大。 只花了十五分钟，柏卫国的第一分队二十六个人就全部收拢了，基本没有人受伤。如果要算有的话，也就是有两个战士，在落地时摔了一下，手臂有些擦伤。 看到人员顺利收拢，柏卫国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一点。从背囊里拿出地图，用遮光手电照着，核对了落地位置，辩清楚了他们要去的集结点，柏卫国带队出发了。可此刻他还不知道，其他几个分队，都出现了一些意外。 到达集结点后，柏卫国第一时间让高炀他们架起了电台，呼叫其他各个分队，了解降落情况。各个分队报上来的情况，却让他忍不住要骂人。 林才英分队的遇到的意外最好解决，他的分队落入了一个小山村。有人踩塌了农民的鸡窝，有人踩坏了村民的屋顶，其中有个士兵真巧落在一个猪圈里，竟然好死不死的踩在了猪头上，把猪给踩死了。一时间，整个山村里，鸡飞狗跳。 被吵醒了的村民们看到这些脸上画满油彩，从天而降的士兵，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惊慌之下，躲在房子里连门都不敢开。林才英无奈之下，只好敲开一家村民的门，让他带着找到了村长。再一家家上门道歉，留下联系方式，让他们把损失统计一下，部队会负责赔偿。 “那里不是无人区吗？那冒出来的村子？” 柏卫国接到这个报告的第一反应，就是林才英分队的降落区域怎么会有个山村。在事先，所有各个分队的降落区域，都是经过有意的选择的。夜间降落，为了避免意外，象有村镇，电力输变压设施之类的区域都是排除在外的。 “估计还是地图没更新吧。我们的军用地图，好多都是老图翻过来的。一个小山村没标上去，也是正常的了。” 高炀在边上劝解道。 “在我们自己的国家里，我们的军用地图竟然都不准确，这要是发生战争，我们怎么打仗？” 柏卫国禁不住的发起了牢骚。 “聂队副，江教导和谢信然他们，都有人数不等的失联，他们此刻正在组织搜寻。” 高炀继续报告通过电台搜集到的信息。 “问问他们需要不需要支援？让他们每十分钟汇报一次进展。” 柏卫国一面下命令，一面再次铺开地图，用手电照着，在上面标注记号。 此刻，在距离柏卫国的位置大约五公里的一处山崖上，靠近山崖大约三分之一的位置，一颗从山崖缝隙里生长出来的松树上，挂着一具降落伞。廖东山无奈的看着头顶，心里骂着老天爷。 本来他降落的蛮顺利，可眼看要落地的时候，一阵横风把他吹到了这里，降落伞被山崖上伸出的松树枝干给挂住了，就成了他现在的倒霉样子。 黑暗中，他看不清挂住的地方是怎么样的，山崖的情况也看清楚，崖下的情况就更看不到了，这让他不敢乱动。因为要是现在再掉下去，怕是就要不妙了。他现在最明智的，就是等待，等天亮视线清晰了，根据情况自救或者等他所在分队的分队长，教导员江春山来找他。 半个小时后，柏卫国陆续接到了聂风海和谢信然的报告，他们各自分队的成员都找到了。他们那些失联人员，有的被挂在了树上，有的掉进了山沟，有的是被风吹的，落点有点远。虽然有几名战士不同程度负了伤，好在都不重。这些报告让柏卫国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大半。 现在唯一人员还没完全收拢的，就剩江春山的第三分队了。江春山带的分队里，第八战斗小组的小组长廖东山至今没有联系上。江春山已经组织收拢了的人员，对他们降落区域开展的搜索，但目前还没有消息。 柏卫国现在有两个选择一个是除开江春山分队继续在降落区搜寻外，其他四个分队按照预定的训练计划，分别向目标实施机动。另一个选择是通报给正在附近区域的空降军救援部队，让他们协助救援。这两个选择的前一个，对柏卫国来说，是要冒些风险的。 如果是实战，柏卫国可以毫不犹豫的命令各个分队按预定计划行动，最多让第三分队留下两个人继续搜寻廖东山的下落。他们空降是为了执行任务，不是来玩躲猫猫的。 但现在是训练，而且，距离他们不远，就有一支为防止这次训练发生意外而部署的救援部队。在这样的情况下，柏卫国不通知救援部队马上展开救援，一旦最终失联人员出现生命的意外，柏卫国的责任可就大了。轻一点说，那是失职，重点说，那是犯罪。 只是稍作犹豫，柏卫国就做出了决定。他让聂风海接过指挥权，指挥除江春山分队外的其他四支分队继续训练任务，他的分队，他让高炀接管。他自己则让停在这里接受伞具的卡车，载着他前往江春山的集结点，他要亲自前去指挥对廖东山的搜寻。 至于那支待命的空降军救援部队，此刻他并不想向他们求援。一来，虽然他答应王参谋部署这支救援部队，可在他心里，从开始就没想过要得到他们的帮助。二来，此刻天还没亮，就算这支救援部队开过来展开救援搜救，也起不到多大作用。 他不知道的是，此刻在空降军军部，守在电台旁边的王参谋已经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了。他几次想命令救援部队出动，可想到他和柏卫国的约定，又停了下来。 这次训练，柏卫国使用的电台，都是向空降军借用的。他们的所有通话呼号和频段，都处在空降军的监听之下。监听的目的，自然是为了保障柏卫国他们的训练不出意外。只是他们没有告诉柏卫国而已，王参谋在这段时间和柏卫国的交往中，对柏卫国的固执是非常清楚的。江春山的第三分队有人失联至今下落不明的情况，守在电台旁的王参谋在第一时间就知道了。 第128章 被地图坑了 柏卫国赶到江春山的第三分队集结点时，集结点除了留守江春山和一名战士两个人外，其他人都去寻找廖东山去了。看到柏卫国亲自赶来，江春山脸上露出了歉意，正想开口，却被柏卫国挥手制止了。 “不用说什么，这不是你的错。这个区域，和地图标注的情况，差异大不大？” 柏卫国已经对他们手上的军用地图不太信任，他知道，凡是军校出来的军官，都有个通病，那就是喜欢根据地图做计划。如果江春山在划分搜索区域时，没有校核地图就根据地图做一些重点区域的搜索，很可能会忽略和漏掉一些地方。 “这个我倒没注意。” 果然，听柏卫国这么一问，江春山才发现他忽略了一些事情。 落地后，他先是急着收拢人员，在发现有人失联后，又急着在附近找人。等到确定失联人员不在附近后，他才打开地图，按照地图上的标注，划分搜索区域。对图上标注的一些复杂地形，实行重点搜索。但他确实没想过要校核地图的准确性，这不是他忘了，而是他根本没想到。 毕竟江春山是名政工干部，虽然他的军事素质不错，但这个军事素质是讲他个人在各种战斗技能和体能上的不错。负责政工的干部，平时很少会去涉及到制定作战计划之类的工作，图上作业那是基本不碰的。所以，他根本就不可能想到，他手里的军用地图和实际地形是有差距的，而且，有很大一部分的地图，这个差距还非常大。 在这个年代，中国卫星虽然上天了，但在应用重点上还是在通信信号上。遥感探测之类的应用虽然在搞，但精确成像之类的技术还没有。并不象如今这样，卫星地图到处都是。就算是部队手上的小比例军用地图，还都是人工测量手工绘制的。许多交通不便的地方，他们走不到，在地图上自然就没有标注。 廖东山掉下去的那个山崖，此刻就不在他们的地图上，在地图上，那里现在是个空白区域。由于等高线的作用，看图时，很容易就误认那里是一个大片的缓坡，至少此刻的江春山就是这样认为的。 所以，在安排搜寻人员时，他就没往那个方向派人。这么大片的缓坡，要是在那里落地，没道理会失去联系不是？反倒是对公路附近，地图标注详细的那些复杂地貌，他派上了手里绝大部分的人手。 听到江春山这么一说，柏卫国已经大致在心里有了判断。一个分队二十多人的降落区域并不很大，降落伞伞降时，圆形伞虽然不象翼伞那样能对飞行方向做大的操控，但还是能对落点做些调整的。 再次审视地图，柏卫国很快就对那个大片的缓坡地带产生了怀疑。这片缓坡是没测绘到留下的空白？还是真的就是一个大缓坡？看到靠近公路区域繁复的标注，他倾向于那里应该是片测绘的空白。 “这样，我估计这块区域应该是没测绘到，你守在这里，等其他人搜寻回来，我还没回来的话，你就往这边多安排些人，我往这边先去看看。” 柏卫国一面嘱咐江春山，一面准备出发。 “小鹰一号，小鹰一号，这里是老窝，听到请回答。” 就在这时，江春山的电台里传来呼叫。监听了柏卫国他们通讯的王参谋，自然知道柏卫国的行踪，直接把呼叫叫到了江春山的电台频段上。 “小鹰一号收到，老窝请讲。” 柏卫国虽然诧异王参谋怎么知道他在这里，但他没空去细想，拿过通话器回答道。 “我知道你遇到麻烦，支援部队已经做好出发准备，需要支援吗？” 王参谋的话传来，他现在还依照约定，征求柏卫国的意见。他的话终于让柏卫国想到了王参谋能找到他的原因，感情自己的行动都在别人的关注之下啊！不过，他对此没什么好抱怨的，人家这是好意。 “暂时还不需要，有需要我会发出请求，完毕！” 柏卫国没任何犹豫的拒绝了王参谋提出的帮助，他不认为现在已经到了事情失控需要帮助的时候。 按照地图方位，柏卫国只走了不太远，他就知道自己的判断没错。如果是地图上标注的缓坡，那么此刻他应该是走在下坡，但现在他明显是在上坡，而且从地势看，坡度还在逐渐增大。 看来等回去后，接下去要搞野外生存的那片区域，还得花大力气勘察一下，这样的错误可不能再犯了。再次证明他们被地图坑了的时候，柏卫国心里钻出来的是这个念头。 又过了半个小时，越爬越高的柏卫国面前，出现了一道山崖。他向下望去，黑漆漆的崖下，什么也看不清楚。等他拿出电筒，顺着崖壁移动着往下照时，一抹白色的反光吸引住了他。 没错，是降落伞！找到了！ “廖东山，是你在下面吗？”柏卫国试探的往崖下喊道。 “是，是我，我被挂住了。” 悬挂在半空已经近两个小时的廖东山，虽然伞带从大腿处绕过，兜住了屁股，人还不太累，可两条大腿被长时间勒住，已经有点发麻了。他并没有注意到上面的电筒光，但此刻听到柏卫国的呼叫，心里还是禁不住的激动起来。那是一种绝处逢生的人才会产生的一种激动，忙不迭的高声回答道。 “你情况还好吧，再坚持一会，我们在想办法救你上来。” 确定了下面的人是廖东山，柏卫国一面出言安慰，一面打量着地形，寻找下去的通路。 “我很好，就是挂在半空，什么也做不了。” 廖东山自己都没发觉，他此刻的回答，声音里带着些哽咽。 “那好，你别乱动，我去拿根绳子来。” 柏卫国一面叮嘱着廖东山，一面辨识了一下地形，回头往来的方向奔跑起来。他身上没有带绳索之类的东西，没办法马上下去，但也无法等在这里，下面太黑，他也看不清状况。万一廖东山处境已经是岌岌可危了呢？ 第129章 金色伞徽 找到了廖东山的下落，剩下来的救援行动，对集训队的人来说，就算是小事了。只要有足够的绳索，爬个崖什么的，那完全是小菜。 对柏卫国来说，直到把廖东山拉上来，他悬着的心终于完全放下了。整个训练，可谓有惊无险，但暴露出来的问题有些能解决，有些却不是他们能解决的。例如地图的准确性问题，那是他们绝对解决不了的。 之前一直守在军部电台旁的王参谋，在得知人已经安全找到，也终于放下了一直悬着的心，他其实比在现场的柏卫国更为紧张。这次训练，他虽然对柏卫国的训练理念能够认同，但不可否认，要是真的最终出了重大事故，他也同样要负不小的责任的。毕竟，柏卫国他们来空降军的训练是有委托培训的意味的，作为培训方的训练计划责任人，他难逃干系。 随着这次实训的结束，集训队在空降军的伞降训练也进入到了倒计时时间。他们只等这次伞训的最后一个仪式授伞徽之后，就要离开这里。 授伞徽仪式说起来隆重，其实也很简单。 在集训队驻扎的操场上，两辆军卡车尾相对一停，上面挂上一条红底黄字的条幅，车前再摆上一排桌椅，就成了一个简易的会场。 柏卫国率领整个集训队剩下的一百三十四名官兵，在操场上列队。空降军只来了名上校副参谋长主持了这个仪式。虽然规格不高，但当训练教练们，分别把一枚枚金色的双翼伞徽，别在每个人的胸口上的时候，大家还是不由自主的挺起了胸膛。除开空降兵，全军又有几个人能佩上伞徽呢？从集训队员们的角度来说，那怕在回去后接下来的选拔中被淘汰，就凭借这枚金色的伞徽，他们这次参加的集训也值了。 仪式结束后，王参谋再次找到了柏卫国。 “小柏啊，有个事找来帮忙。” 王参谋说完这句就住了口，看着柏卫国的反应。 “嗨，王参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就直说么，这次我们来训练，你可是帮了大忙了，还和小柏我这么客气？” 柏卫国现在对王参谋，是发自内心的感谢。两个人虽然在刚开始搞的不愉快，但在后期却处的非常好，相互的配合也很有默契。 “是这样啊，你们别看军里的领导没来过一次，可你们的表现，他们可都看在眼里呢。特别是对你们的组建和训练方式非常有兴趣，所以啊，我们军里也想搞这么一支队伍。这不，老哥我负责训练计划吗，又和你们熟悉，这任务就落实在我头上了。我是想啊，你能不能把你的训练大纲给我一份？实话说，搞伞降训练我熟，闭着眼睛都不会搞错，可搞你们这套，我还真不熟。” 王参谋的话很诚恳，却也让柏卫国略感为难，不过，柏卫国很快就想开了。 首先，这里军内的交流，不存在泄密问题。即便柏卫国不给，人家派几个人来观摩学习，你答应不答应？毕竟以后他们还要陆续派人来进行伞降训练的，相互搞好关系，也是必须的。 其次，军中能有个对手，其实也有利于突击队的提高。有竞争才有比较，才能更多的发现自己的不足么。况且，柏卫国不认为空降军组建起来的突击队能比自己强。 和空降军相比，他们唯一的优势，就是在伞降技术上，比自己的人更熟练更精湛。可他们的软肋也同样明显，他们缺少实战经验。不象柏卫国现在组建的突击队，相当一部分人，都是从战场上下来。杀过人见过血的兵，和只在射击场上开过枪的兵，那可根本就没有可比性。 “没问题，我这次来，这些资料可没带。或者，我回去派人给你捎来？得，这样吧，麻烦老哥你辛苦一趟，顺便也让我尽尽地主之谊。来尝尝我们的关中特产，逛逛名胜古迹？” 想明白了的柏卫国，答应的无比痛快，顺便向王参谋发出了邀请。对于这样的邀请，王参谋自然是不会推辞。 再次回到陆军学院，柏卫国让聂风海带队回基地，他和教导员江春山一起去大队向领导们做汇报。苏博艺看到柏卫国，眼神颇为复杂，这柏卫国运气不是一般的好啊。 一个多月前，柏卫国回家路上遇到的麻烦，当时车站派出所就把电话打到了学院，核实柏卫国的身份。苏博艺在得知柏卫国在出差路上，私自回家，特别是和平民斗殴，还废掉了人家的胳膊后，是准备要狠狠的处理柏卫国，给自己出口气的。 那知道，自己连夜写好了对柏卫国的处理报告，还没等他交上去，这边就风云突变，柏卫国成了见义勇为了。不但伤人的事变成了正当防卫，还因为帮助地方警察破获了一个流窜盗窃团伙，受到地方警察的感谢。这样一来，他写的处分柏卫国的报告，自然就没办法再上交了。 这番因果柏卫国可不知道，这是陈文轩瞒着柏卫国干的。原本，按照和柏卫国的约定，这事就算这么过去了。可陈文轩在整理案卷时，却发现了车站派出所向柏卫国所在部队的核实记录。出身部队的陈文轩，自然知道部队在得到这样的情况通报后会有什么反应。 没有后续的情况反馈，那么这件事在部队那边，自然会依照眼前得知的情况，把事情定性为与平民斗殴，并致严重后果。如果有人要借机整柏卫国，那柏卫国绝对麻烦不小。 现在，车站派出所既然已经把案件移交给了市局，他们自然不会再和部队联系去做什么后续的反馈。如果部队处理这件事的人负责点，还会找过来了解情况，要是不负责的话，直接就定性了。既然这样，陈文轩也就没和柏卫国联系，就给部队发去了一份感谢的公函。 柏卫国可不知道，他差点再次与出国失之交臂。若不是陈文轩的这份公函，虽然最终他可能不会挨什么处分，可在事件调查期间，他的出国名额绝对会因此被取消。 第130章 望远欲穿 “婉秋，你在窗口站大半天了，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同教研室的徐乐天走过来好奇的问道，顺着冯婉秋的目光方向看去，下面整洁的马路上，几乎什么都没有。 徐乐天是科技大学物理系毕业的博士，是学院在去年作为专业技术人才特招入伍的，授衔时被授予了少校。现在，是系里重点培养的技术骨干。眼下，他正带领一个技术公关组，在与中科院无线电研究所，合作研发适合部队战地使用的新型电台。 当然，他也是冯婉秋的追求者之一，特别是在冯天纵调来学院出任政委之后，他的追求攻势就更猛烈了。在徐乐天眼里，冯婉秋的漂亮不是最主要的，红颜骷髅，随着岁月的流逝，即便美丽依旧，但看久了也同样会审美疲劳。他更看重的是冯婉秋的家庭背景，或者说是冯天纵。不到五十的正师级高级军官，会对他今后的发展带来巨大帮助。 作为学院目前唯一一名具有博士学历的教官，二十八岁的少校，徐乐天的自我感觉非常好，当然他的各项条件也确实有让他骄傲的资本。他觉得再加上冯婉秋家庭的助力，他绝对会很快的出人头地。 但在追求冯婉秋的事上，徐乐天却很郁闷。自诩在所有追求者里，各项条件都最优秀的他，却意外的碰了壁。尤为让他气愤的是，前一段时间，学院里传得沸沸扬扬的柏卫国和冯婉秋的桃色新闻，让他心里很受伤。 一个中专生而已，不但调进学院成了和自己同样身份的教官，竟然还获得了冯婉秋的青睐。可他和自己相比，学历、军衔、担负的工作的重要性，那点不是自己都能碾压对方的存在呢？好在不久之后，柏卫国就奉命加入了筹备特勤大队的任务中去了，离开学院去了山里的训练基地。 而且，徐乐天发现，柏卫国走后，既没趁回学院的时候来看冯婉秋，好像也没什么信件之类的交往。这说明，之前的传言都是瞎传，柏卫国和冯婉秋现在绝对没有恋爱关系。不然的话，就算不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那也不会回来了，也不见一面。所以，即便他在冯婉秋这里碰了壁，他还是拿出一副锲而不舍的样子，继续向冯婉秋释放着他的关心。 “没看什么啊，就是随便看看。” 看徐乐天伸过来的好奇的脑袋，冯婉秋身体往边上靠了靠，让出一点位置，心不在焉的回答。她绝对不会说，她在看着路上，在等柏卫国经过，去她父亲冯天纵的办公室。这样，她也好假装去父亲那里，和柏卫国来次偶遇。 自从上次柏卫国去了她家之后，她就没再见过柏卫国的影子。等她从父亲嘴里知道柏卫国带队去搞伞降训练去了，她心里当时是说不出的失落。就算普通朋友，出远门是不是也该打个招呼告个别的什么的呀？他竟然就这么不声不响的走了？ 不过，随即她又安慰自己，这或许是那个呆子还不知道自己的心意，只知道傻乎乎的一头扑在部队训练上。嗯，一定是这样，他一定是在经历过战场的厮杀后，对日常训练太看重了。 以前柏卫国还在学院是，两人在学习英语间的闲聊中，她不止一次的听柏卫国念叨过田二娃，念叨过李滨。每次柏卫国提及他们时，都会自责，觉得以前对训练抓得不够紧。 昨天，她向父亲提出，她也想调去特勤大队时，虽然她的要求被父亲拒绝了，却意外得知，柏卫国今天会带队回来。而且，他父亲给特勤大队打去了电话，让柏卫国在向大队做完汇报后，去一趟他的办公室。因为柏卫国的出国集训的通知，已经到了学院党委。 得知这个消息，她自然就明白了父亲为什么拒绝她调去特勤大队了。在家里，她喜欢柏卫国的事，已经不是秘密，不管是父亲冯天纵还是母亲游晓琴现在都知道了。她提出要调去特勤大队的目的，无非就是想离柏卫国近一点，能有多一点时间在一起，即便没时间在一起，至少她也能时不时的看到他。 但随着柏卫国出国集训的通知下达，很快柏卫国就要去参加集训，随后是长达一年的出国培训。那么，她现在调去特勤大队就没有任何意义。虽然说起来，她要调去也是调去通讯分队之类的辅助分队，可去了特勤大队，在生活条件上肯定不会象在学院那么清闲舒适。冯天纵和游晓琴自然不会舍得她就这么去吃苦。 当一辆挂着伪装网的212吉普远远的驶来的时候，冯婉秋的眼光顿时亮了一下。学院里，除开特勤大队的车挂了伪装网，其它车都是不挂的，所以非常好认。 一直在暗自观察着冯婉秋的徐乐天，显然注意到了冯婉秋的这点反应。再向窗外看去，他也看到了那辆正在开过来的汽车。同在一个学院，这辆车是那个单位的，他也自然知道。 结合刚才冯婉秋的表现和反应，他自然猜得出车里的人是谁。柏卫国，肯定是柏卫国！这一刻，徐乐天突然觉得心里有些发苦。冯婉秋在这里站了几乎一个上午，就为了等柏卫国的出现。而他就站在旁边，她却似乎视而不见。 等徐乐天苦笑着回头想问问冯婉秋，自己和柏卫国相比，到底差在那里时，却发现，刚才还站在这里的冯婉秋，此刻已经一阵风似的跑向了办公室门口，留在他眼里的，只剩一个婀娜的背影。 等了一上午的冯婉秋，此刻她迅速的往冯天纵的办公室方向跑去。她早就想好了，她一定要在柏卫国去见他父亲之前遇到他。这样的话，他们的相遇那就是偶遇。因为冯天纵要和柏卫国谈的事情，不是一会能谈完的。 如果在他们谈话期间，她闯进冯天纵的办公室，就算见到他，也没法和他说什么。而等他们谈完话，她在过去，那似乎就是她在知道柏卫国来了再去找他似的，女孩的矜持让她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 第131章 故意装傻 但冯婉秋注定要失望了。 刚在冯天纵办公室的走廊里拦住了匆匆而来的柏卫国，好死不死的在冯天纵的办公室里，秘书魏高阳正好从里面出来。 “柏队长来了，政委等你好一会了，进来吧。咦，冯教官也在啊。” 魏高阳并没看清背对他正和柏卫国说话的人是谁，他一看到柏卫国，很自然的出声招呼道。等他看清回过头来的那张脸是冯婉秋时，他的话已经说出了口。 冯婉秋从昨天晚上就开始盘算的计划，就这样被魏高阳给搅了。但她还不能表现出来，因为柏卫国正站在她眼前。 “嗯，你去吧，我也是正好刚才找我爸有点事。咱们回头再聊。” 冯婉秋强自镇静的说着，可说完她就发现自己的话里出了漏洞。要是她刚从她父亲那里出来，魏高阳没道理对她的出现感到惊奇。只是，她无法再解释，再解释那她的那点心思，就全暴露了。说不得，只好头也不回的一走了之。 柏卫国当然听出了冯婉秋话里的漏洞。正如冯婉秋自己意识到的那样，要是冯婉秋刚从冯天纵办公室里出来，魏高阳脸上就不该有那种惊奇的神色和那句问话。柏卫国心里明白，这肯定是冯婉秋特意在这里等他。 看着踩着小碎步离开的冯婉秋，柏卫国心里叹了口气。这事要尽快的理清楚了，再这样拖下去，肯定不是个事。装傻可以应付一时，却不可能长时间的持续。一旦双方把话挑明，这个抉择该如何做，柏卫国心里还没有任何的准备。 冯天纵要谈的事情，其实也简单。无非是要求柏卫国在去参加出国集训前，把手上的工作都安排好。眼下这支突击队可以说是柏卫国一手主导下组建起来的，虽然集训还没有结束，但已经初具雏形了。人员虽然还会有些小变动，但框架已经搭好了。 冯天纵现在担心的，是柏卫国一走，突击队的工作陷入停顿。或者是，接下来代替柏卫国主持工作的人，把这支队伍搞的面目全非。所以，他要求柏卫国在后续工作的规划，训练科目的选择等方面，都要向接替他的人交代清楚。 对于冯天纵的要求，柏卫国没有异议，因为这也是他之前担心的。但在聂风海和江春山到任后，他不再有这个担心。在一个月的共同工作中，他相信，他的想法已经不再是他个人的想法，而已经是他和聂风海、江春山他们共同的想法。 “在你走之前，我会再去一次训练基地，你考虑下，还有什么需要我支持的，到时候给我份报告，我会尽量安排。另外，在个人私事上，也要做好交代。你这次进京参加完集训后，可能会直接出发。对了，出国后，要严守外事纪律，别给咱们学院，给我们西北军区丢人。不然，回来我可饶不了你。” 冯天纵在谈及柏卫国私事的时候，显然是有所指的。但他又不能说的太露骨，于是在谈及之后，很快就话锋一转，说道了外事纪律上。 “说起私事，这次进京，正好我有几个同学都在京津一带的大学里，我想请几天假，提前几天去，顺便看看他们。当兵以后，好些年没见过了。” 柏卫国却抓住了冯天纵提及的处理私事这个话头，提出了自己的要求。他心里的真实想法，就是想去见见他的那位女同学。分别几年，虽然他们一直在通信，但在涉及感情的问题上，却始终处在一种混沌之中。原本这也不是很急着要处理的事情，可在明白了冯婉秋的心思之后，这事的处理就变得迫在眉睫了。当然，他不可能明白的和冯天纵说，我要请几天假去看我的女同学，自然就用一个笼统的同学来说事了。 柏卫国的要求，让冯天纵有点哭笑不得。他点到的私事，自然是暗指柏卫国和他女儿之间的事。女儿都已经为了柏卫国，放着好好的学院不待，提出要调去特勤大队了。他这个做父亲的，自然要尽力满足女儿的心愿。最主要的，是他也欣赏柏卫国，觉得是自己女婿的不错人选。可这个柏卫国，竟然要请假去看他的同学。这都那跟那啊？ “嗯，没问题，你打个报告交上了，我会和你们大队打个招呼。不过，就要出国了，你的英语现在学的怎么样了？” 既然是自己提及的，冯天纵当然只能大度的表示同意。但他还是有意的问起了柏卫国的英语学习，这实际上已经是明明白白的把目标引向自己的女儿了。 “应该能应付吧，这主要是冯老师教的好。说起来，我真不知道该怎样感谢您呢。” 柏卫国听懂了冯天纵话里的意思，可他现在也只能硬着头皮装傻了。 “嗯，不用谢我，你们年轻人之间，当然应该相互学习，共同进步么。” 冯天纵在话里，在说道共同两个字时，格外加重了语气，这是他说话能说道的极限了。作为政委，他当然不能直白的讲什么要柏卫国做女婿之类的话，弄得好像他非要把女儿嫁给柏卫国似的。他的身份，他的自尊都不允许他那样讲。 离开冯天纵的办公室时，柏卫国有一丝的犹豫，那就是要不要去冯婉秋那里一趟。刚才在冯天纵办公室门口，冯婉秋明显是有意在那里等他。但最终，柏卫国还是没敢去。从心里讲，柏卫国现在怕见到冯婉秋。 在感情世界还显得稚嫩的柏卫国并不知道，他怕见冯婉秋，其实就是他心里的潜意识里，对冯婉秋是有想法的。不然的话，就算他知道了冯婉秋对他的心意，婉转的拒绝了也就是了。 不想伤害到冯婉秋的话，拒绝的办法其实有很多。比如有意无意的让他女同学写给他的信让冯婉秋看到，或者在去找冯婉秋学英语时，书里夹张女同学的照片之类的。而正因为在潜意识中有想法，他才无法下决心去拒绝，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第132章 尴尬的相逢 十月金秋的北方，秋高气爽。时间已经是十月的中下旬，夜间温度已经在十度以下，但大街上，依然是裙裾飞扬。柏卫国在基本上安排好集训的后期工作以及突击队接下去一年的训练大纲后，登上了北上的列车。经过再三犹豫，他最终也没有去和冯婉秋当面告别，而是给冯婉秋打了一个电话。 让柏卫国意外的是，电话里的冯婉秋很兴奋，叽叽喳喳的和他唠叨了半天。柏卫国能从电话里听出来，接到柏卫国的电话，冯婉秋的情绪很好。 柏卫国不知道的是，冯婉秋在冯天纵办公室走廊与柏卫国相遇之后，等到下午也没见柏卫国来找她，在心里已经有了柏卫国再次不辞而别的心理准备。现在，柏卫国能打电话和她告别，已经大大超出了她的心理预期，自然是高兴万分。 这倒不是冯婉秋对柏卫国已经失望，而是她知道，柏卫国出国的时间，也不过一年而已。况且，这一年，柏卫国生在国外的外军之中，并没有什么和其它女孩子接触的机会。那就等柏卫国回来好了，她已经打算好了，只要柏卫国一回来，她就要求调去特勤大队。她就不信，朝夕相处之下，柏卫国会不被她的柔情炼化了。冯婉秋若是知道柏卫国提前北上是为了去见另一个女孩的话，绝对不会再如此淡定。 柏卫国乘公交车赶到同学学校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今天是周五，学校里的课程结束的早，校门口已经进进出出的有不少学生。传达室的校工冷不丁的看到一个青年军官找到学校里来，特别是登记时，看到柏卫国的工作证时，对他非常的客气。 “柏老师，要不要我通知一下学校？” 由于柏卫国的工作证上写的职务是陆军学院的教官，所以校工直接就以老师来称呼了。虽然柏卫国的年龄看上去，和校门口进出的学生也差别不大。 听到这个称呼，柏卫国不由的一个愣神。调到陆军学院后，柏卫国并没有在学院里上过一节课。所以，他对他的这个教官职务还真没往老师的角色上靠过。虽然在集训队，集训队员们也称呼他教官，但这个教官的称呼，和学院里课堂上讲课的教官还是差别巨大的。 今天这位校工的称呼，是他第一次把他的职务和老师的身份重合起来，自然有点不适应。他很想谦虚一下，但却不知道如何解释。陆军学院现在也算是大学了，他的教官职务，可不就是老师吗？ 当柏卫国送了包烟给那位校工后，在校工的热情指点下，来到学校的女生宿舍楼的时候，恰好看到他的同学澎如卉和另外一名女生从宿舍楼里出来，与等候在楼门口的两名男生会和后，往外走。四年多没见的澎如卉出落的越发漂亮了，但柏卫国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 “如卉。” 柏卫国停下脚步，叫了一声。 听到他的叫声，澎如卉吃惊的抬起头，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柏卫国。但柏卫国心里却不由的一沉，他在澎如卉抬头的刹那，分明在澎如卉眼里看到了一丝一闪而过的惊讶和慌乱。 这次柏卫国过来，由于他事前无法确定启程的日期，所以在给澎如卉的信里并没有提及他这次会来学校看她。等到能确定行程的时候，在写信又变得有点多余。那个年月，从柏卫国待的地方写信，到澎如卉收到信，至少需要三至四天。也就是说，等信到的时候，他人早就先到了。电话在这时，还属于奢侈品，砖头似的大哥大，这会用得起的人也没几个。 “呀，卫国，你怎么会来的？薇薇，要不你们去吧，我同学来了。” 澎如卉在短暂的慌乱过后，露出了一份惊喜，她后面的话是对她身边的女同学说的。 “卉卉，是你同学吗？没事，不就多一双筷子吗，一起去吧。” 等候在那里的两个男生中，一位高大却纤瘦的男生插话道。虽然他话说的很大度，柏卫国却在他的眼神中看到了不屑和警觉。 “卫国，要不，一起去吧，今天周末，我们约好了一起去吃饭。” 澎如卉迟疑了一下，向柏卫国问道。 从柏卫国心里来说，他挺不想去。这次来，他就是想要和澎如卉开诚布公的谈谈的，但刚才澎如卉眼中那一闪而过的慌乱让他改变了主意。要不，再观察一下？插话的年轻人刚才称呼澎如卉的名字时，叫得挺亲密的，若是她已经在和别人恋爱了，好像这谈话也就没什么必要了。 “不打扰吧？那就一起吧，我做东。” 尽管柏卫国心里感到有些隐约作痛，他还是很快就拿出了决断。 由于这次集训之后就要出国，柏卫国按照老妈杨彦的吩咐，把这几年存下来的那点钱一起取了出来。老妈杨彦又给他寄了二千块钱过来，准备着出国前，换点外汇，以备出国后的不时之需。 按照柏卫国原来的想法是没这个打算的，出国后，他有补贴，加上绝大部分时间也生活在军营里，应该没多少花钱的地方。就算回来要带点东西，积攒下来的那点外汇补贴应该也够用了。 不过，老妈杨彦一句“穷家富路”，不由分说的把钱寄来了，他也就一起取了出来带在了身上。现在几个学生吃顿饭这点钱，他倒真没在意。可他话一出口，就发现插话的那位男生撇了撇嘴角，脸上露出一副讥讽的神色。不过，此刻他显然不是计较的时候。 和几个人走出校门的时候，听到校工热情的和柏卫国打着招呼，并称他柏老师时，就连澎如卉也露出了一脸的疑惑。柏卫国没有解释，因为在调入陆军学院任教官后，柏卫国自己也没把他自己当老师看。 因为在他看来，他的教官身份，只不过是出于工作需要的一个身份而已。一个中专毕业生在大学里当老师？开什么玩笑啊！而且，他也确实不上课，所以在给澎如卉的信里也从没提及。 第133章 忍无可忍 一走出校门，那位高瘦男生领着大家走向停在校门边一辆大众桑塔纳轿车的时候，柏卫国终于明白了点这个家伙看自己时的那份优越感来自那里了。 在88年，刚刚上市销售才一年的桑塔纳轿车，全套手续办好的车价约25万。在这个年代，能开上这种车的只有两类人，政府工作人员或者大老板。以瘦高青年的样子，显然不会是政府工作人员，那么最大的可能性，就是个大老板家的孩子了。 那么，他的优越感来自何处，就显而易见了。尽管柏卫国现在已经是一名上尉军官，但他每个月尚不满百的工资，要买这样一辆车，即便是不吃不喝到退休，怕也买不起。 汽车一路飞驰，很快就来到一所装修的金碧辉煌的饭店，停车时，趁着澎如卉她们下车的空档，开车的瘦高青年拉住了坐在副驾的柏卫国。 “当兵的，我不知道你和卉卉是什么关系，也不想知道，但我警告你，你来玩，我欢迎，待会你就老老实实吃你的。要是你敢坏本少爷的好事，这津城你来得了走不了。” 瘦高青年目光阴沉的盯着柏卫国，开口警告道。随即，趁着柏卫国愣神的功夫，推开车门下了车。 这突如其来的话，实在是出乎柏卫国的预料。原本他以为这不过是周末了，几个关系不错的同学一起出来到外面的饭店打打牙祭，毕竟平时学校的食堂，伙食不会太好，可眼下情形看明显不是这么回事。 在一起来之前，柏卫国就是存着观察的心思来的，他吃不准澎如卉和这两个男生之间到底是个什么状况。而他和澎如卉之间，也从来没有明确过什么特别的关系，自然也无权说什么。毕竟，双方之间没有约定有恋爱关系，他凭什么去干涉别人呢？特别是他此行的初衷，就是为了寻求一个答案来的，本就没有什么必得的想法。 可没有必得的想法并不代表他可以受人威胁。从他被威胁来看，显然澎如卉和这个瘦高年轻人之间，也还没有什么明确的关系。最多，这个瘦高的家伙是澎如卉的一名追求者而已。 可柏卫国心里，被这句威胁的话激起了一股怒气。因为在这句话里，他还听出了另一层意思。坏了好事？什么叫坏了好事？恋爱中的人，有这么说的吗？显然，这个瘦高的家伙是存了玩一把的念头。那么，不管澎如卉是不是自己的女朋友，就算是单纯的同学，他柏卫国也无法坐视这种事情发生。 瘦高青年叫孙子建，他显然没想到他的威胁会起到反作用。他并不是澎如卉所在学校的学生，他只是另一个男生吴德的发小。在前不久去学校找吴德玩的时候，看到了澎如卉，垂涎澎如卉的漂亮，打起了玩一玩的念头。 孙子建的父亲是津城最早发起来的一批人之一，他们今天来的饭店，就是他父亲名下的一处产业。孙子建仗着家里有钱，父亲是津城名人，和政府各个部门都有过硬的关系，四处寻欢作乐，尤为热衷于玩女人。反正大部分女人都可以用钱砸倒，偶尔出事，也有他父亲通过关系帮他摆平，所以越来越有些肆无忌惮。 原本按他的打算，今天他就打算把澎如卉她们两个灌醉了后好好开心一把的。反正在自己家里开的酒店里，他想怎么做，谁会管他？ 只是没想到，这突然冒出来个柏卫国，让他的计划出现了变数。在刚才，如果他不出言邀请柏卫国一起参加，澎如卉显然也不会参加的。 刚开始，他想的只是在酒桌上把柏卫国也灌醉了事。在自己家开的酒店里，找几个人过来敬酒实在是太简单了。可在出校门时，听到校工喊柏卫国为柏老师的时候，他就又改主意了。一个军校老师而已，想必也就是书生，应该吓一吓就能解决问题，这才有了刚才这一幕。 他当然想不到，柏卫国这个老师只是个挂名而已。从战场上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军人，又岂是他这么几句恐吓的话能吓倒的？于是他愕然发现，柏卫国从车里下来，直接拉住了澎如卉，就要往外走。 柏卫国虽然满腔怒火，但他碍着自己穿着军装，所以，也就忍着不想多事。在他想来，带走澎如卉，不让她落入魔爪也就算啦，等下告诉澎如卉这瘦高家伙不是好人，让她离他远点就好了。 “哎，臭当兵的，别给脸不要啊。” 看到柏卫国拉住澎如卉就往外走，孙子建顿时怒火上头，说出的话更嚣张了。这是在他家的饭店门口，在他看来已经是他的地盘了。到嘴的肥肉，怎么能再允许跑掉？ 澎如卉被柏卫国拉着往外走，正想开口问柏卫国时，听到了孙子建的话，顿时心里也不高兴了。毕竟她也是军人家庭出身，别的不说，柏卫国是臭当兵的，那她的父亲岂不也是？ 孙子建眼看柏卫国拉着澎如卉对他的话恍若不闻，马上就要离开了，终于急眼了，朝着大门口附近的保安一挥手，一群保安立刻就把柏卫国他们堵在了出口。 “哎哎，没听见我家少爷的话啊，不许走！” 看到柏卫国依然在往外走，保安们立刻开始推搡起来，挡在了柏卫国面前。 “让开路！还有别动手啊，别逼我自卫。” 柏卫国眉头皱了起来，一面出声警告，一面扶着澎如卉，不让保安们推搡到她。 “给我放倒他，出了事有我担着，玛德敢坏本少爷的事！” 从后面追上来的孙子建，听到了柏卫国的警告，已经骄横惯了的他，不顾边上吴德和那个叫薇薇的女孩的劝阻，向着保安们怒吼。 有了孙子建的这句话，保安们蜂拥而上，甚至有几个保安还从饭店里拿出了一些棍子冲了上来。显然，向这样的事他们不止做过一次了。 柏卫国再也抑制不住心里的怒火了，他放开拉着澎如卉的手，迎着保安们冲了上去。 第134章 无巧不成书 “住手！” 酒店大门口响起一声爆喝。一位年近五十的中年人站在酒店门口，紧皱着眉头，看着酒店前乱哄哄的现场。在他身边，还站着几名军人，看军衔，也都是大校和上校。 听到这个声音，保安都停下了手，但离柏卫国最近的几个保安已经躺在地上呻吟了。柏卫国也停下了身形，既然对方停手了，他自然也不会再动手。从一开始，他就没想动手，不过是逼不得已而已。看到柏卫国停手，其他的保安匆忙上前扶起几个被柏卫国放倒的保安，站到了一边。 孙成礼很郁闷，今天距离津城不太远的k2师来了个副政委，与他旗下的园林绿化公司谈营区绿化工程的事，他特意请津城军分区的几位领导作陪，联络下感情。没想到，刚到饭店，看到的就是自己的一帮手下，在和一名军人上演全武行。再等他看见站在外围大呼小叫的儿子，他基本上在第一时间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用说，又是自己的宝贝儿子在惹事了。 这事放在平时也就算了，他可以睁只眼闭只眼的当做没看见。真要打出事情，以他和津城军分区的关系，事情也压得下去。可今天不行，当着这么多军队领导们的面，自己二十多个手下围殴一名军人，这场面实在有点太难看了。 “爸，这事你不要管，这个臭当兵的不是咱们津城军分区的，你一定要管，我告诉妈去！” 孙子建可没管他父亲身边还站着几个军官，在他想来，这都是他爸的关系，打一个外地当兵的，能有什么大事？为了防止他父亲不顺着他，他直接把老妈搬了出来。 孙成礼夫妻俩就他这么一个儿子，做母亲的平日里，对这个独子可是百依百顺。孙子建几次惹祸，每次孙成礼想教训儿子时，都被他老婆拦住了，不仅不许他动儿子一根手指头，还拿出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劲头，催促着他去找关系帮儿子把事情摆平。次数一多，孙成礼也就再也不去管这个爱惹祸的儿子了，不是他不想管，而是没法管。 听见儿子还在那不依不饶的大呼小叫，孙成礼有点尴尬的回头看了眼身边的几个军官。这一回头，却让他发现，他今晚宴请的主角，k2师来的副政委与津城军分区几个脸色铁青的军官不同，正盯着站在那里的那个军人，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 作为一个精明的商人，他马上就反应出来了不妥。儿子刚才喊的话里，他已经知道，和儿子发生冲突的军人，是个外地来的军人。可看这位副政委的神色，他似乎认识这名军人，而且，对自己手下这么多人围殴他的情况，并不在意。 “那个军官，刘政委认识？” 孙成礼眼珠一转，他没理睬儿子，有他站在这里，他不担心那些保安们还会继续动手。而是向着k2师来的副政委开口试探的问道。 k2师的来的副政委，正是柏卫国待过的侦察大队政委刘湘山，他在侦察大队撤编后，回了他本身所在的k2师，并被提拔为师副政委。柏卫国他怎么可能不认识？ “认识，当然认识，那是我在南疆前线时，最得力的部下，闻名全军的战斗英雄。孙老板，今天的事，你可得先给我个交代啊！” 既然孙成礼问到他，刘湘山也就实话实说了。他其实早就认出了柏卫国，别的不说，柏卫国暴起动手时，使出来的动作，他可是太熟悉了，那是侦察兵特有的格斗动作。 实话说，他看到这个场面时的第一反应就是恼火。不过他恼火的不是柏卫国动手打人，而是柏卫国下手太轻了。特别是孙子建喊的那句话，让他的这个感觉更强烈了。 事情起因如何他不知道，但以他对柏卫国的了解，他相信绝对不会是柏卫国主动惹出的事情。柏卫国的部队驻地不在这边，他不可能跑到一个毫不熟悉的城市里来惹是生非。而且，在侦察大队，别的人会违反纪律去附近的老百姓家偷鸡抓狗，但柏卫国从来没有做过类似的事情。唯一一次违纪，就是为给高远复仇那次的擅自离队。 现在，既然孙成礼问及自己，他也就顺势提出要孙成礼给他个交代。他不是津城军分区的人，和孙成礼没交情，更何况现在，本身就是孙成礼有求与他。刘湘山说出这句话，也不等孙成礼回答，就迈步下了台阶，朝柏卫国走去。他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今天你孙成礼要是不给我个交代，想做我的工程，你做梦去吧。至于这顿饭，他已经一点胃口都没有了。 刘湘山的反应，让孙成礼顿时就楞了。 我靠，自己的儿子要打的，不仅是刘湘山的老部下，人家还是个战斗英雄？就在他还在琢磨该怎么挽回的时候，却听到身边津城军分区副司令员的一声惊叫。 “是柏卫国，没错一定是柏卫国！老刘的侦察大队里，最狠的角色，我听说曾经单枪匹马，深入敌境，血洗敌人一个公安屯，硬是用一把匕首，宰光了公安屯里全部一百多个敌人。” 柏卫国血洗清水公安屯的事情，因为是柏卫国违纪的私自行动，并没有通报全军给予表彰。但n集团军侦察大队撤回后，他的名字和故事，却悄悄的在军内流传开来。津城军分区距离n集团军的驻地并不远，这些传奇故事自然也就成为军内在酒桌上的奇谈在流传。 “嘶！” 孙成礼听到副司令员的这句话，也禁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在看看那几个被扶在一旁还在龇牙咧嘴的保安，他心里暗自庆幸。这幸亏是被我喊住了，要不然，先不说这事被捅上去他压不压得住，就是冲突现场，不光这些保安得全数被放倒，没准自己的儿子也要吃不小的苦头。那可是凭一把匕首就能宰掉人家一百多个兵的杀神啊，对付这二三十个保安，怕是能算是小菜了吧。想到这里，他不得不拿出点态度了。 “兔崽子，还不过来给叔叔们赔礼道歉？” 孙成礼的一声怒斥，让孙子建张大了嘴，傻了！ 第135章 现实的障碍 “卫国，等等！你怎么跑津城来了？” 刘湘山走下台阶，叫住了准备要走的柏卫国。 “报告政委，我这是进京集训，顺道来看看同学。” 柏卫国听到喊声，回头一看，也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喊他的竟然是刘湘山。这世界，也太小了点吧，打个架都能遇到老政委。说不得，只得停下脚步，向刘湘山立正敬礼。 “刚才怎么回事？” 虽然刘湘山基于他对柏卫国的了解，对刚才的冲突，已经在心里认定是别人惹事，并要孙成礼给出交待，但他觉得还是要第一时间把事情了解清楚，于是问道。 “那个家伙纠缠我同学不怀好意，还威胁我。我带着我同学离开，他们拦着不让我走。” 柏卫国的回答非常简单。但他却没注意到，听到他的话，澎如卉抬头想说句什么，可最终还是低下了头什么都没说。 “就他们，拦得住你？” 刘湘山露出一丝鄙夷的神色，瞟了那些保安一眼。 “这不都是平民百姓么，我也不敢下死手。” 柏卫国笑了，这些保安，他真没放在眼里。不过上次回家遇到的事，他可不想再来一次。要是再弄到派出所什么的耽误了周一的报到，可就得不偿失了。所以，他下手时，特别注意了分寸。 就在这时，孙成礼已经拉着孙子建走了过来。 “我家小子不懂事，刚才冒犯的这位同志，你看，我带他来给你们道歉。” 就在刚刚这一会功夫，孙成礼已经盘算清楚了利弊。既然知道了刘湘山和柏卫国之间的关系，他决定要儿子向柏卫国低头，来换取刘湘山对他的谅解。当然，假如柏卫国不是什么战斗英雄的话，他还可以利用追究柏卫国现役军人打架的事，来和刘湘山做个交换，用他主动表示不追究柏卫国的责任来博取刘湘山的好感。 可他知道柏卫国的身份后，显然这样做风险太大。因为柏卫国的战斗英雄身份，这事闹大，没准不仅不会对柏卫国产生影响，搞不好还会把自己陷进去。而且，要是刘湘山不认这个威胁，反倒会让刘湘山彻底翻脸，那刘湘山主管的绿化工程，他可就彻底没希望了。既然这样，还不如放低姿态，委屈下儿子，去给柏卫国道个歉来得保险。所以，他一面自己先道歉，一面暗自拉了拉儿子的衣角，示意孙子建道歉。 此刻，孙子建心里是无比的郁闷。他并不是个脑袋瓜不够数的人，但他看到父亲身边一个军官，撇开他父亲，跑过去和柏卫国亲热的说话，而他的父亲不顾他搬出老妈的威胁，依然坚持叫他主动道歉。他就知道，今天是不得不低头了。他唯一有点不明白的，就是柏卫国明明是个外地来的小军官，怎么会认识和父亲在一起的军分区的人呢？他可不知道，刘湘山并不是津城军分区的人。 “对不起！” 孙子建无奈的从嘴里挤出三个字，就再也不愿意开口了。 柏卫国可不想再和他们纠缠，听到孙子建的道歉，他向孙成礼点了点头算是个意思。又再次和刘湘山约定了下次有机会去拜访，拉着澎如卉扬长而去。 略过这边刘湘山在津城军分区几个人的斡旋下，继续去应酬孙成礼，也不说孙子建和他的发小和那个叫薇薇的女孩之后如何安排。单说柏卫国离开饭店，终于算是有了一个和澎如卉单独相处的机会后，却一时间因为刚才的事，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 “刚才那个家伙，以后你别太接近，他对你不怀好意。” 两个人默默走了很长一段路后，柏卫国终于提起了话头。 “人家不过请我们几个同学吃顿饭么，怎么不怀好意了？” 没想到的是，柏卫国这句一出口，即可引来了澎如卉的反驳，而柏卫国对此却无言以对。现在，他拿不出任何证据，来证明他说的话是对的。 柏卫国不知道的是，澎如卉心里，对他是很矛盾的。她家的老家就在津城，考大学时，她的父母为她选择了老家的大学，目的就是要让她毕业后，能在津城分配个工作。而澎如卉在经过在津城的三年学生生活后，她也愿意留在津城。 对柏卫国，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这份友谊，确实也很容易的就转化成了一份朦胧的感情。可这份感情现在在她看来，却有点不太靠谱，因为这与她留在津城的愿望有冲突。 如果柏卫国不是名军人，如果柏卫国有希望以后也到津城来找到份工作，她觉得她会毫不犹豫的答应柏卫国。柏卫国几次在信中的暗示，她其实都看明白了，可她却有意的回避了这个问题。 在澎如卉想法里，只有一种情况下，她会考虑与柏卫国建立起恋爱关系。那就是她毕业后，没能分配在津城，而是依照从那来回那去的原则，回到那个从小就生活在那里的空军大院。如果在这种情况下，反正是过随军家属的生活，嫁给柏卫国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只是，这个结果，要到毕业分配的时候，才能最终确定。所以，澎如卉的想法，就是把这件事搁置，拖到毕业分配确定后再说。 当柏卫国出现在她宿舍楼下时，她第一时间就知道了柏卫国的来意。在见到柏卫国时那一刹那的慌乱，其实并不是柏卫国想的那样，被柏卫国撞到了她和同学一起去吃饭，而是她不知道该在柏卫国提及两人关系时，要如何回答。用现在的话来说，柏卫国就是她预留的备胎，是她在确定不能留在津城后的选择。 “卫国，你觉得津城好吗？我家老家就是津城的，我想毕业后就留在这里一直生活下去。反正我爸将来转业，也要回来的。” 这次打破沉默的是澎如卉，她决定给柏卫国一点暗示。 暗自鼓了半天的勇气，正在琢磨如何措辞的柏卫国，突然间彻底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知道了澎如卉的这个态度，柏卫国自然就发现了他和澎如卉之间存在的问题是什么了。这种情况下，再谈及两人间的关系似乎已经有些多余了。 第136章 抵达英伦 第二天，柏卫国离开津城进京的时候，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他心里究竟是种什么感觉。澎如卉的那句话，让他在来之前想过的各种试探方式，直白的、婉转的、隐晦的、渐进的等等，全都再也说不出口。 他知道了澎如卉的心里期待的生活是什么，可他能给她吗？即便是相似的城市，他也做不到。他是名军人，他的部队驻地在距离津城数千里外的西北。而与津城相当的另两个直辖市，也同样距离遥远。 如果他是名平常的军官，那也还有办法。可以先和她结婚，然后两地分居，等他转业的时候，以家在津城为由，转业到津城和她团聚，最终实现和她一起定居津城的目的。 可他自己心里很清楚，他所在的部队不是那种普通的部队。或许，在不久的将来，他也会象高远那样，战死在异国他乡的战场上。平安转业回到地方，对他来说，太缥缈了。在这种情形下，他还有什么资格去问那些话呢？爱她却不能给她想要的生活，甚至连一个缥缈的希望都没法给，这样的情况下，还要让她和你确定恋爱关系？那不是扯吗？ 所以，两个人在后来的时间里，虽然渐渐的聊的也很热烈，但谁也都没在触碰这个话题。而是把话题引向了其他同学的现状，澎如卉学校生活的趣闻，柏卫国战友的糗事上了。 柏卫国现在无法确定，他对澎如卉之间的感情到底是友谊还是爱情，也无法确定他之前对澎如卉的牵挂是对异性的好奇还是那种自我催眠情况下产生的错觉。他唯一可以确认的是，他此行不但没有搞清楚他来之前的困惑，反而更混沌了。因为他的困惑中有增加了一种叫做责任的东西。是的，他认为他不向澎如卉开口询问的原因，来自于一种责任，是他不想在自己无法给予对方想要的东西时，为对方负责的想法。 如果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去审视，那么，柏卫国的这份感情真的谈不上什么爱情。最多是朦胧的好感下，自我催眠后形成的一种错觉。只不过澎如卉的想法更现实有目标，而柏卫国的想法更感性更浪漫了些而已。 总参这次组织的集训，其实就是给这一批外派军官做一个出国前的培训。交代一些遇到事情该如何处置的流程，外交上的一些禁忌和礼仪之类的知识。在这批军官里，大多数都是来自海军的军官，来自陆军和空军的非常少。而且，他们要去的地方，基本上都是外军的军事院校。 唯有柏卫国是个特例，他将在参加桑赫斯特皇家军事学院的一个短训后，参加英国第22特别空勤团的资格选拔，并进入第22特别空勤团作为军事观察员，近距离参与到他们的日常训练和任务中。 为期一个月的集训很快就结束了，在通过集训结束的考试后，柏卫国和其它参加集训的人员一起，登上了飞往伦敦的航班。柏卫国的行装很简单，除开带了两套换洗衣物，几乎没带其它任何物品。 英国桑赫斯特皇家军事学院的前身是成立于1802年的桑德赫斯特皇家军事学院和成立于1741年的伍利奇皇家陆军军官学校在1940年合并后成立的。英国陆军大约八成的军官，都毕业于这所学校。 柏卫国是以军事交流生的身份进入的，但他来这里，仅仅是为了让他熟悉一些英军的传统，以及强化语言的学习，包括学习一些英军的条例条令。因为，不学习这些内容，在接下来作为观察员进入英*队，会有许多的不便。训练和任务中的那些军事术语，可不是柏卫国通过学几本《许国璋英语》能学到的。而不熟悉英军的条例条令，更是无法在清楚英军在训练和任务的所以然。 这段时间对柏卫国来说，显然是枯燥和乏味的。在学校里，他也是个孤独和另类的存在。和他一起学习的，都是些将来要去军队服役的预备军官。柏卫国的上尉军衔，在这里是不被承认的，在参加学校的日常操课时，他穿的是一套没有任何标志的英军作训服。穿上这套作训服，再加上他独特的东方面孔，在队列中异常的显眼和不协调。不过，柏卫国对此，并不以为意。 不得不说，环境才是学习语言最好的方式。仅仅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出国时还只能磕磕绊绊的说一些简单英语会话的柏卫国，如今已经能说一口流利的英语了。虽然偶尔还会卡壳，但基本的交流已经没有任何问题。 在柏卫国到达英国一个半月的时候，他接到了通知，要他前往威尔士的布列根地区，第22特别空勤团设在那里的培训基地报道，因为一年一度的特别空勤团的选拔培训即将开始了。 实际上，柏卫国本来是不需要参加这个选拔培训的，作为交流军官，他是可以直接前往特别空勤团的。但柏卫国希望他能从特别空勤团的人员选拔开始，对特别空勤团的整体运作有个彻底和深入的了解。可以说，柏卫国的运气相当的好，因为他如果再迟一年来的话，他的这个要求是不可能被英国当局批准的。 象特别空勤团的人员选拔到日常训练和任务执行，这样全过程的近距离观摩，一般情况下是很难获得批准的。这不同于在军事院校中的理论课程培训，这样的近距离观摩，会把一些军队里最直接的秘密和缺陷暴露出来。 但从1979年开始，中美之间开始一个长达十年的蜜月期。在这十年里，中国从美国引进了当时世界上最先进的黑鹰直升机，tpq-37炮侦雷达，mk-46鱼雷，以及美国协助中国对当时中国的歼八2战斗机的航电系统，机载雷达和火控系统的改造，并为中国的人员培训大开绿灯。柏卫国来英国的这次交流，就是在这样的国际背景下成行的。所以，他的这个要求最终得到了批准。 第137章 初到特勤团 特别空勤团的选拔训练基地，和空勤团的司令部设在一起，都在赫里福德，距离赫里福德不远的布列根的比肯思山的丛林则是一座天然的训练场。 包括柏卫国在内，这期参加选拔的人员一共就十五人，按照以往的惯例，最终能通过选拔的人不会超过四人。因为历年来，他们的选拔淘汰率都高达八成。 特别空勤团的选拔程序极为严格，他的人员来自英国陆军中其它团或军团的志愿者，每两年选拔一次，报名参加选拔的人员，不管是军官还是士兵，年龄都不能超过32岁。 让柏卫国讶异的是，这期选拔的人员里，居然有两个女人。更让他讶异的是，他们的宿舍全部在一个空荡荡的类似工厂车间大房子里，房间里一字排开了十五张行军床。包括两个女兵在内的他们这十五个人，全部住在这里。柏卫国是最后一个到达的，一名英军上士带着他来到这间大房子，指着中间唯一的一张空床，告诉他这就是他的床铺。 “哦，看啊，竟然出现了一名东方人！这身军装是那里的？哦，见鬼，他还是个军官吗？” 柏卫国的到来，让本来懒散的坐在床上休息的人全都好奇的围了过来。 “大家好，我是柏卫国，来自中国陆军。” 柏卫国放下简单的行囊，向四散着围着他的人做自我介绍。 “哼，我后悔来参加选拔了，这次选拔不仅有女人，竟然还有只黄皮猴子。” 一个只穿了件背心，露出胳膊上纹着一只吸血鬼，身高大约一米九的魁梧大汉，轻蔑的哼声说道。 “闭嘴，沃利斯。那个，柏，嗯，柏上尉对吧，我想你不必理会那个疯子。认识一下，戴维·卡伦，你可以叫我戴维，来自第二来复枪团。” 一名金发的英俊青年，一面有意无意的过来拦住了柏卫国做着安抚，一面做自我介绍。 “戴维，我很高兴认识你，不过不好意思，我想他欠我一个道歉。” 柏卫国微笑着和戴维打着招呼，一边伸手拨开了他，向身材魁梧的沃利斯走了过去。 谁也没想到，柏卫国会有这么大的反应。看着身高只有一米七五左右看上去瘦小的柏卫国逼向高大魁梧的沃利斯，每人心里都感到了场面的怪异。 作为柏卫国来说，他很不想刚到一个新地方就和别人发生冲突。特别是在出国前的集训中，一再强调的外事纪律中，就规定不得私自动用武力解决个人矛盾，但柏卫国显然不能容忍对方的这种侮辱性的称呼。 “就你刚才的话，向我及那两位女士道歉！” 毫无畏惧的柏卫国走到沃利斯身前，紧盯着他的双眼说道，不忘顺便拉两个盟友。 “哈哈，黄皮猴子，你这是要和我单挑么？好吧，来让我教训教训你这只猴子。” 沃利斯看着柏卫国，挑衅的笑着。 “单挑吗？那好，来吧！” 柏卫国笑了，他虽然来参加特别空勤团的选拔，但他不认为这的选拔会比国内他的集训队的选拔更难。他来的目的，仅仅只是想通过参与特别空勤团的选拔，对比一下双方的差异，比较一下优劣而已。如果，特别空勤团的在这方面有比他之前制定的选拔方式更好的地方，他不介意把人家的长处吸取过来，让他们突击队选拔更合理更科学。对于这些还没通过选拔的人，他在心里就没当回事。个子高大就很厉害么？ 站在柏卫国身后的戴维·卡伦，在柏卫国从他身边走过时，本想拦住他的。但在他稍稍犹豫的时候，柏卫国已经走了过去。现在，听到他们要单挑，就想上去拉开他们。 就在他要迈步上前时，一只手拉住了他。 “戴维，你不觉得，他们能增加我们不少的乐趣吗？我听说，古老的东方有一种很神秘的中国功夫，没准，今天我们就能看到呢。” 拉住戴维·卡伦的是一个叫兰斯·比利的少尉，他附在戴维耳边小声的说道。听兰斯·比利这么说，戴维明白过来，虽然跳出来挑衅的是沃利斯，但和沃利斯同样，在心里看不起这个东方人的人显然不少。 就在他们在边上嘀嘀咕咕的时候，柏卫国这边的两人已经开始了较量。就在柏卫国话音一落的时候，沃利斯左手抓向柏卫国的肩头，右手已经一个凶猛的下勾拳挥了过来。显然，沃利斯想的是，一拳就要让柏卫国直不起腰。 眼看沃利斯的左手就要抓住柏卫国的肩头时，柏卫国向右稍微侧了下身体，左手已经迅捷的伸出，叼住了沃利斯的左手腕，然后抓住他的手腕把他的手下左下方带去，随后，左脚一个垫步，整个身体就已经闪到了沃利斯的左侧，让沃利斯的右手下勾拳打了个空。 趁着沃利斯右手拳打空向上的瞬间，柏卫国的右手闪电般的捏住了沃利斯右手的肘关节，然后再一个侧身，直接顶住了沃利斯的后腰，一个发力，就把沃利斯来了个大背摔，把沃利斯近二百斤重的身体，狠狠的砸向了地面。 只听“嗵”的一声大响，沃利斯已经被柏卫国摔在了地上。而后，之间快速的曲下膝盖，顶住了沃利斯的腰眼，左手拧住沃利斯的右手，一个反方向的旋转，就把沃利斯整个人按在了地上无法动弹。随着沃利斯右手向左扭转，剧烈的疼痛，让沃利斯的额头上瞬间就布满了豆大的汗珠。 一招制敌的擒拿方式，绝对是柏卫国手下留情的结果。因为他只是制住了沃利斯，并没废掉他的右手。 “现在，我想你应该道歉了吧？当然，你依然可以坚持，不过我就不能保证你的右胳膊，是否还能保持以往的机能。” 柏卫国面无表情的问道，手上慢慢的增加着扭转的力道。 “我道歉，我道歉，对不起，我说错了。” 沃利斯忍着疼痛，慌乱的喊道。刚才这一摔，让他浑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不疼的，手被拧住的痛感还不算强烈。但随着身体痛感的消散，胳膊上的痛感越来越强烈了，强烈到他忍不住想喊叫起来。 听到沃利斯的道歉，柏卫国哼了一声站起身放开了他。 第138章 阶段考核 看到柏卫国如此干净利落的放倒了沃利斯，在场的所有人都在暗自思肘如果是自己的话，情况会怎么样。很快他们就发现，若是他们和沃利斯对阵，尽管相信自己也会最终击败沃利斯，但绝不会这样干脆。 如果是杀人，一招制敌的各种招数他们也会，一点都不稀罕。可对手毕竟是同袍，可以击倒，可以击败，却不能下死手。这种情况下，他们或许要和沃利斯你来我往的比拼耐力，直到一方丧失战斗力，绝对做不到柏卫国这样的爽利。 “哇哦，这就是神秘的东方功夫吗？真是让人打开眼界啊。我想，误会应该解除了。” 戴维·卡伦上前伸出手，从地上把沃利斯拉起来，却对着柏卫国赞叹道。虽然此刻他向沃利斯表示出了友善，心里却在暗骂沃利斯的愚蠢。 简称sas的英国特别空勤团在二战结束后的英国，一直是个特殊的存在。在统称为sas的司令部下属，编有21团、22团和23团三个团的建制。但事实上，21团和23团都是地方自卫部队，只有22团是正规军。战时，21团和23团都要隶属于22团的指挥。 特别是在第22团，有一个很特别的传统，那就是一旦通过第22sas的选拔，即便以后调往其他部队还是退役，都将终身成为22sas的成员。所以，在正常情况下，非英军的官兵，是不在sas的招募之列的。 这样的情况下，柏卫国作为一名中*人，他的到来，绝对不能和那两个女兵相提并论。就算抛开政治因素，作为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出现在sas选拔的中*人，绝对会是个出类拔萃的人物。他相信，柏卫国绝对能轻而易举的通过sas的选拔，不然的话，那就太给中*人丢脸了。 也就是说，按照sas通常八成的淘汰率，他们这批人里，最多只有三人或四人能入选，可在这三名或四名入选名额中，这个中国人可以确定，必定占据一席。去跟这样的人挑衅，自取其辱是必然的，沃利斯显然是没有看清这个现实。 有了这样一个插曲，柏卫国在这个临时的小团体里，没人再敢轻易向他挑衅。但他也很快就察觉到，大家虽然对他显示了足够的尊敬，但也和他保持了距离。不过这有什么呢？柏卫国心里想着，我来这里是来学习来了，只要让我知道你们的选拔标准和集训方式就行，至于个人友谊，爱谁谁吧，老子不是来交朋友的。 只是，接下来的训练，却让柏卫国有点抓狂，因为这个训练强度太轻了，轻到让他以为来错了地方。 如果说开头几天的识图训练和常规体能训练，让他以为是循序渐进的原因，没有多大的强度的话，中期的所谓高强度训练就让他有点噗之以鼻了。负重二十五公斤的五英里越野，在他眼里就是小孩子的玩意。要知道他在国内的越野训练，都是负重至少五十公斤的十公里越野。相比之下，确实有点太小儿科了。五英里换算下来不过只是八公里而已，负重还轻了至少一半。 最让他不适应的，则是每次训练完毕后的洗澡。不知道是sas之前没有战斗女兵还是怎么的，在训练基地竟然没有女澡堂。每次他们训练结束，十五个人都是在同一个澡堂洗澡。可问题是这里面有两个女人啊，可不洗还不行，因为他们有规定的时间，五分钟内必须洗完。 他长大后也不是没见过光着的女人，那是在南疆战场上的猴子国女兵，不过那是在战场上，他当时的眼里是没有男女的区别的，看到的只是敌人，端起枪开枪就行。等到打扫战场时，满身血污的死尸不会让他有额外的想法。但在这里，这是睡在同一间宿舍的战友，尽管是临时的战友。对此柏卫国虽然很不适应，但他很快就调整过来自己的心态。军人不分男女，就当这些人是未开化的野蛮人好了。 第一阶段的结束考核，是七十公里的独立越野。柏卫国他们被一辆卡车拉着，进入了比肯思山的腹地。出发前，他们被做了严格的检查，除了一身军装，其他连一根线头都不允许带。 每个人临被放下车时，都领到一个背包，但背包里装的是一块二十五公斤重的混泥土块。另外还有一张手绘的简易地图，没有任何食物和工具。给他们的要求是，在二十个小时的时间里，回到训练营地。期间，不许被他们派出来的sas成员逮住，任何被逮住的人，都将被淘汰。 柏卫国最后一个被放下，这意味着他距离营地的距离最远。不过只是负重二十五公斤，对柏卫国来说，还真是算不上什么。唯一的麻烦，就是怎么不让那些sas成员逮住他。 比肯思山是一块林地，但比起柏卫国在南疆时走过原始森林，这里没有陡峭的山崖，大多是些平缓的土坡。 柏卫国下车后，没有急着走，他先找了根鸭蛋粗细的树枝，一头留了个y型分叉，一头用山上的石头砸尖，既当爬山时的拐杖用，在遇到追铺时，也可以充做武器。他相信，来追铺他们的sas成员们，虽然不会用枪，但也绝不会空手，而且，他们不会是一个人出现，起码也会是两三个人组成的小组。他不知道的是，从他下车后，所有的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观察之下。 “杜克，我看这个家伙大概是最难搞定的一个。很显然，他有丰富的战斗经验，也懂的山地行军的技巧。” 在距离柏卫国大约五百米处的一个山梁上，sas红队的亚历山大·斯雷塔放下手里的望远镜，对一旁的红队的小队指挥官卡尔斯·杜克上士说道。 “行了，我们先去逮其他人，这个人放在后面，让他先消耗掉点体力再对付他。” 卡尔斯·杜克也放下望远镜，拿起身边打开着的手持终端，看着上面的十数个正在移动的绿色信号说到。 柏卫国不知道，他们领到的背包里的那块混凝土块里，都有一个信号发射装置，追铺他们的sas成员，凭借手上的移动终端，能够轻易的找到他们。 第139章 反追捕 七十公里的山地越野，对柏卫国来说，实在是有点轻松。但对其他人来讲，却并不轻松。相对来说，已经实现机械化的英*队，他们很少需要这样的徒步越野。因为他们已经不需要向二战时期那样，徒步行军了。即便是sas这样的特种部队，他们在有任务的时候，所有行动都会根据需要，选择车辆或者飞机来进行长距离输送。 眼下这种考核，仅仅是出于对意志和战斗求生的初步考核。如何在荒野辨别方向，如何在行军中保持体力，如何躲避追捕，在被发现后的逃生等等。 他们背包里的信号发射装置，最大的作用不是方便sas成员们的追捕，而是为了防止走失。因为谁也不能保证，有人在根据地图辨别方向时，发生错误的判断，从而南辕北辙的离训练营地越来越远。至于依据信号对他们的抓捕，每个人都只有一次，只要逃过这一次，sas成员们就不会再进行第二次抓捕。因为他们只出动了红队一个小队的六个人，分成了三个小组执行抓捕任务。当然，学员们是不知道这个情况的。 柏卫国的动作很快，不到一个小时，他就已经发现了在他前面被放下的沃利斯的踪迹。不过，他很快就发现了不妥，因为混在沃利斯足记一起的，还有另外两个人的痕迹。 这是沃利斯被追捕的人盯上了？柏卫国本能的想避开。不过，很快他就在好奇心的诱惑下改了主意。这些sas的人会用什么手段抓捕他们呢？嗯，了解一下也没坏处，至少自己能知道该怎样防范他们。柏卫国用这样的理由说服自己。 沿着留下的痕迹，柏卫国很快就追上了跟踪沃利斯的两个人。这两个人正是卡尔斯·杜克和亚历山大·斯雷塔，他们俩个正远远的跟着沃利斯寻找机会呢。 他们为什么不直接扑上去呢？悄悄跟在卡尔斯·杜克和亚历山大·斯雷塔后面的柏卫国有点疑惑，但马上就想明白了。如果他们两人在还没有接近沃利斯时，让沃利斯发现的话，局面就回演变成赛跑了。在这样的山地里，两个人想要通过赛跑来抓住一个人，除非有绝对的速度优势，否则是很难的。 那么，要么是在前方他们还有埋伏，要么就是在等沃利斯停下来休息时，趁他不备时突袭。不过，柏卫国心里认为，后者的可能性会更大。 要不要向沃利斯示警？柏卫国心里有些犹豫。在柏卫国到的那天的小冲突后，沃利斯虽然再也没向柏卫国发起过挑衅，但两人间的关系也没有得到过改善。平时，也就处于一种井水不犯河水的状态。甚至在空下来大家闲聊时，两人也会拉开距离。一个人在说话时，另一个人绝对不会接口。实话说，在柏卫国心里，如果沃利斯被抓住而淘汰的结果，是他十分乐意见到的。 又跟了几百米后，一个大胆的念头跃进柏卫国的脑海。从他们跟踪沃利斯的情形看，他们也会同样的方式来对付我吧？但要是先下手为强呢？反过来把他们逮住，是不是自己的威胁会小很多？不过，对方是两个人，稍稍有点难度。嗯，最好是，他们在向沃利斯动手时，趁着他们在和沃利斯纠缠时，先放倒一个，再和沃利斯联手放倒另一个。如果这样，这个方案是绝对可行的。 终于，在沃利斯费力的爬上一个山坡后，他停了下来。只向四周略略打量了一眼，就靠着一棵大树坐了下来。柏卫国看到卡尔斯·杜克和亚历山大·斯雷塔两人打着手势，分别从两个方向包抄了上去。机会来啦，柏卫国自然不会放过，他卸下背包，快速的向离他近一些的斯雷塔冲了过去。 全神贯注的盯着沃利斯的斯雷塔并没有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事实上，这些年来，每次执行类似任务时，学员们都是拼命的想逃避追捕，还从来没人反过来对他们下过手，所以自然也就不会有相应的防范。 等到斯雷塔听到背后的响动，惊讶的回过身来时，一切都晚了。柏卫国已经扑了上来，一记手刀砍在了他的脖子上，让他登时就昏了过去。放倒了斯雷塔，柏卫国抬头看向沃利斯的位置，杜克一经依托大树的掩护，接近了沃利斯。 “小心树后！” 柏卫国的一声大吼，吓了沃利斯一跳，回过身来，正好看见从树后扑向他的杜克，急忙就地一滚，躲开了杜克必中的一击。这时，他终于看清了正在快速奔跑过来的柏卫国，登时也反应过来柏卫国要做什么。二话不说，他也窜起身和杜克扭打在了一起。柏卫国及时赶上来，再次一记手刀砍晕了杜克。 “我们怎么办？” 看着回身下坡把昏迷了的斯雷塔扛上来的柏卫国，沃利斯自然清楚，是柏卫国让他免除了这次考核被淘汰的结局。 柏卫国没有回答他，而是从斯雷塔腰中解下他的帆布皮带，用皮带四马攒蹄式的，把斯雷塔的手脚在背后绑扎到了一起，随后又同样把杜克也扎了起来。 “好了，现在让我们看看，他们身上有没有我们用得着的东西。” 做完这一切，柏卫国终于开口说道。开始在杜克和斯雷塔身上搜寻起来。 “柏，我欠你一个人情。我再次为我当初的冒犯向你道歉，这次是真心的。” 对柏卫国的冷淡，沃利斯想到了什么，再次向柏卫国道歉，并伸出了手。 “好了，我们也算是战友，事情都过去了。”柏卫国伸出手和沃利斯握了下，嘴上不以为意的说到。但在打开从杜克身上找到的移动终端时，他兴奋的叫了一声：“哇哦，看我们找到了什么？” 打开的终端，显示出一张地图，地图上有一堆移动着的红色和绿色光标。其中有两个红色和两个绿色光标的位置聚集在了一起，这显然就是他们目前的位置。 尤为让柏卫国兴奋的是，红色的光标一共只有六个，而绿色的光标有十五个。这说明，负责追捕他们的人，一共只有六个人，而其中两个，已经被他们制服。 第140章 纪录 “*！他们这是作弊，竟然在我们身上装了追踪装置。” 柏卫国边上，凑过头来看他手上的移动终端的沃利斯，禁不住破口大骂道。 “现在，我们和他们一样了。怎么样，我们追上去，操翻他们？” 柏卫国耸了耸肩，用手指着那几个移动的红点说道。耸肩这个小动作，是柏卫国来到英国后，才学会的。 “没问题，你说干咱们就干，这些人太无耻了。若不是你，我肯定就被淘汰了。干，干翻他们！只是，这俩个人怎么办？丢在这里吗？据说这个区域可是有狼出没的。” 沃利斯现在对柏卫国充满感激。加入sas是他从小的梦想，但在刚才，若不是柏卫国出手，他将是这批学员中第一个被淘汰的。可他恨恨的看向地上这两个被他们放翻的sas队员时，看到他们的样子，不由得有点担心。 比肯思山是属于保护区，这里人烟稀少，除了一些远足的游客，很少见到人。而游客们的活动区域也基本是在公路沿线区域，很少有人会深入到丛林深处。这也是sas把这里设为训练基地的重要原因之一，在这里训练，不会扰民也挺适合保密。但这样一来，这里也同样成为各种动物的天堂，狼就是这些动物中的一种，尽管数量不多。 只是，现在这两个人，不仅被他们打昏，还用这种方式捆住了，万一他们离开后，真的有狼出没，那结局就必定只有一个了。这毕竟是一场训练而已，搞出人命，谁也承担不了这个责任。 “他们应该不会象我们一样徒步过来的吧？我想，他们应该有交通工具，而且不会太远。不然的话，抓到你后，他们要把你扛回去吗？” 听沃利斯这么一说，柏卫国也吓了一跳。这里有狼出没吗？要是这样，把这两人丢在这里，那无疑就是谋杀。他看着手上的数据终端上，地图上标示出来的公路线，终于又想到了办法。 “你是说，找到他们的车，然后开车回去吗？我想那回事违规的。” 沃利斯终于被吓到了。开车回去，那他们的训练就毫无意义了。 “哦，我是说，把他们丢车上去，当然，他们很重，会消耗我们不少的体力，适当的补偿也是应该的。最重要的是，我们要追上他们，找到车，然后开车过去，无疑是最正确的选择。唔，违规？有规定我们不能借助交通工具吗？” 对沃利斯的疑问，柏卫国有他的理由。在这次训练开始时宣布的规则里，还真没有不许借助其他交通工具的规定。在比肯思山山区，本来就没什么人来，也没有人定居，自然也不会有交通工具可以借用。至于追捕这些学员的人有，可在此之前，还真没人象他们这样，反过来追捕这些追捕人员。所以在制定规则时，谁也没想过这个问题。 “哈哈，柏，你说的对，没有规定说我们不能使用交通工具，那么，干吧！go，go，go！” 沃利斯哈哈大笑起来，看清了数据终端上标示的公路方向，附身扛起地上块头较大的杜克，率先向山下走去。 果然，来到公路，反向走了不远，就看到在公路的弯道处停着一辆红色的路虎越野车。从斯雷塔身上搜出的车钥匙打开了车门，他们把两个还没醒来的人直接丢在了车位厢里，发动了车子疾驰而去。 车是沃利斯开的，柏卫国虽然会开车，但他到英国后还没开过。右舵的车开起来还不习惯。他在副驾驶上，摸索着玩手上的数据终端，他是真喜欢上这个东西了，虽然这时候的数据终端还很低级。 在他们前方的另一组sas成员，其实已经注意到他们的接近，但他们理解错了，以为还是杜克他们这组人已经抓住了两个。在他们手上的数据终端上显示，正在快速接近的信号上，是两个红色信号和两个绿色信号在一起。在他们想来，这肯定是杜克他们已经抓住了两个，却从没去想，事情反过来了，是两名学员抓住了杜克他们两个。所以，自然也不会去戒备，他们依然把注意力放在了他们盯着的目标上。 于是，在sas的选拔史上的三个纪录产生了。 第一个纪录是，这次阶段考核，所有参加的十五名学员无一淘汰，全部通过了考核。 第二个纪录是，原定二十个小时完成的考核，仅用了不到五个小时就结束了。 第三个纪录是，前去执行抓捕学员的人，全军覆灭，都成了学员们的俘虏。 在sas司令部里，第22特别空降团的团长，维克多·坦普尔上校拿着手上的报告，看着站在他面前的杜克小队，觉得有些哭笑不得。他很想宣布这次考核无效，但他找不到理由。 没有规则说学员们不能反过来抓捕那些抓捕人员，也没有规则说这些学员们不能使用俘获的交通工具。所以，他不能认定这是学员们在作弊。要怪只能怪负责培训选拔的人员，在制定规则时的疏漏。可这么多年延续下来的规则，当年制定这些规则的人早就退役了，他总不能去追究这些退役军官们吧。 “上校，这个中国人会到我们sas服役吗？会的话，给我们红队吧。” 让坦普尔上校意外的是，杜克上士的要求。 “哦，不，他不会在我们sas服役，他只是个交流人员，没有军籍的，懂得交流是什么吗？被他捉了俘虏，你没觉得丢脸？” 坦普尔上校否认了柏卫国会在sas服役，可他现在好奇的是杜克的反应。 “不，不是！我觉得很丢脸。我们是sas的正式成员，却被一帮学员抓了俘虏，没有比这个更丢脸的了。但是我觉得，这是个可以接受的意外。这么多年的选拔，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我们的学员从来没人这样想过。所以，我觉得，有这样一个人加入的话，会对我们有帮助。因为他没有那种定性思维，或许，能使我们再次获得提高。” 杜克大声的回答道。他的回答，让坦普尔上校陷入了思索。 第141章 蛋疼的培训 英国的sas号称是世界特种部队的始祖。这么多年下来，包括美国在内，都在向sas学习，这也造成了他们的一种优越感。但不可避免的是，他们的很多模式都成了固定模式，所有人都循照惯例在做事。在很多事情的处理上，都是依照一种惯性思维考虑问题。 柏卫国这次的逆袭举动，让红队的战术指挥官杜克在昏迷中醒来后，从最初的懊恼，很快就找到了原因。他们被柏卫国放翻，不是一个大意能解释的。而是在这之前，他们根本就没往这上想，自然也就不可能做出防范。那么，训练中会出现这种问题，实战行动中会不会出现呢？ 在sas里，军官负责指挥行动和协调各方面的支援，以及后勤保障。日常的训练和战斗时的战术指挥，都是高级军士的事情。 杜克的想法很简单，那就是让柏卫国到他的小队里来，然后，看看是不是在日常科目的训练和实际行动中，他的小队在其它方面是否也存在这种思维的误区。在他看来，东方人和西方人，在看问题时的角度是不同的，从不同的角度看问题时，或许得到的结果也会不同。这也就是他之所以在柏卫国还没通过sas的全部的选拔培训考核，就向坦普尔上校请求，让柏卫国来他的红队的原因。 “好吧，我会考虑在他通过考核后，做为观察员到你的红队。但有一个原则，他可以全程参与你们的日常训练，可如果有行动，他不能参与具体的行动，只能旁观。” 很快，坦普尔上校也想到了杜克想到的问题，他答应了杜克的要求，但也指明了限制。柏卫国不是英国的现役军人，他不能参与英*方实施的具体行动，这是作为军事交流人员的一个限制。 但此刻，在训练学员的宿舍里，又是另一种气氛了。sas选拔是自愿报名的，前来参加选拔培训的每一个人，都是在自愿报名的基础上，通过了sas司令部组织的甄选后入选的，所以他们每一个人都不希望被淘汰。 在往常的培训选拔中，在这次阶段性的考核里，至少会淘汰一半以上的学员，从来没有象这一次这样，全部学员都获得通过的。而得到这样一个结果的原因，是因为和他们一起的人柏卫国。 在最初柏卫国和沃利斯的那场小冲突后，所有人和柏卫国之间都谨慎的保持着距离。虽然他们会坐在各自的床铺上聊天，偶尔还开几个小玩笑，却并不妨碍他们保持这种距离。可今天，这种距离没有了。他们全都要感谢柏卫国让他们躲过一次被淘汰的结局。 除开柏卫国，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都不能保证，他们一定能通过这次考核。红队的六个追捕人员，他们在确定追捕目标时，是随机的。通常情况下，只要被他们盯上，二对一的情况下，被盯上的目标很难逃脱被淘汰的命运。他们不象柏卫国，柏卫国对危险的感觉是从战场上通过实战练历出来的。而他们，目前只能靠运气。 可柏卫国帮他们改变了这个结局，所以，现在他们再看向柏卫国时，目光里都是炙热的友谊。在不知不觉中，柏卫国就成为了他们心目中的核心。 “柏，听说你上过战场？能不能说说你战场上的故事？” “柏，周末我们一起去酒吧喝一杯？” “柏，周末去我家，离这里不远，我可以让你看看我爷爷留下来猎枪，我们还可以去附近的山上打猎。” “柏，你来英国没多久，还没去玩过吧，周末我开车，带你去看看大本钟、汉普顿宫和海德公园？” ...... 几乎所有人都在热切和柏卫国套着近乎，以表达自己的善意。 大家的热情，让柏卫国都感到有些不适应。在他来英国时，他并没有交朋友的想法，他只是来学习的，来sas也只是因为这是世界上最老牌的特种部队而已。所以，之前大家对他的冷淡和距离感，他并不觉得有改变的需要。可现在，情况显然发生了变化。 “好了，大家静一下。首先我想说，谢谢大家的关心和友谊。但我是来学习的，而且我的时间并不多。所以，我想把时间放在学习上。周末，我的计划是去资料室，很抱歉。” 柏卫国拒绝了大家的好意。并不是他不想去看看英国的风景，他很想去。而且，他还想去伦敦的商业区逛逛，看看能不能挑选一些价廉物美的东西，买来作为礼品回国后送人。比如送给他的父母、哥哥，比如送给冯天纵、冯婉秋、徐晓军，比如送给高映凝。 但他不能答应眼前的任何一个人。只要他答应了一个人，其他人呢？谁不答应谁答应？那样做，就是人为的在这些人中分出了远近。虽然以后回国后，天知道会不会再和这些人发生交集，可显然，在接下来的一年内，这些人中的一部分会经常发生交集的。这样的话，还不如大家都尽量保持相同的距离为好。 选拔培训第二个阶段的课程，科目就比第一阶段多多了。通讯、语言、野战医疗、爆破、射击、跳伞、格斗等等，所有的基础科目都要学习。 但这些基础课程在柏卫国眼里，依然还是没什么难度，甚至让他感觉有些蛋疼，觉得是在浪费时间。至少，这些训练比起国内的训练来说，还是太简单了些。 当然，在通讯、爆破这两个科目上，柏卫国还是学到了一些新东西。真正给柏卫国带来压力的是语言课程。在语言课程的选择中，柏卫国选择了法语，这对英语都还没学的太好的他来说，真是不小的挑战。但是，没办法，这是英国人的课程，总不能让英国人的外语课继续学英语吧。 在这样的日子里，sas选拔培训第二阶段的十四周训练很快就要过去了。sas司令部为这一期的选拔培训增加了一次淘汰性的考核，除柏卫国外的十四人将分为两组进行对抗，对抗中失败的小组将被淘汰。柏卫国被要求作为观摩人员缺席这次对抗。 第142章 银行劫案（一） 杰弗瑞·休利特漫无目的的走在熟悉的街道上，他失业了。做为梅德利警署的资深探长，他已经为警署服务了32年，原本再过4年，他就可以安稳的退休，享受悠闲的退休生活了。 但不久前的一桩意外，让他这么多年的努力都毁于一旦。他因为违反枪支管理规定，下班后携带他的配枪，在酒吧喝酒时，和一个黑帮成员起了冲突。本来，他做为探长，可以把这个黑帮成员拘回警署，可他在酒后激动之下，竟然掏钱把这名黑帮分子当场击毙了。 这件事若是发生了其它场合的话，说不定警署也能帮他遮掩过去。但很不幸，事情发生在酒吧。警务人员在执勤期间，是不许进酒吧喝酒的，这样一来，事情就无法遮掩了。 一个在酒吧喝酒的警探，显然是不会在执行勤务的，那么，他在非勤务时间携带配枪就不合法，加上他又当场击毙了一名罪不至死的黑帮分子，事情立刻就被记者捅上了媒体。 虽然在警署一番斡旋下，他的开枪行为被认定为受到暴力攻击时的自卫而免于刑责，但他的工作却丢了。为了维持警署的形象，他被解职开除了。与开除相关联的是，他的退职金和退休金都泡汤了。 这让杰弗瑞·休利特心里极端的不平衡。作为资深探长，下班后依然携带枪械这太正常了。那个警署的探长不是这样？长期服务于警署，抓过的犯人数不胜数，那怕是出于个人安全的考虑，随身携带枪支也是再正常没有的事情了。况且，象他们这样的探长，或许警署里随时一个电话，他们的就要赶去案发现场。所以尽管有枪械管理的规定，但他们下班后依然携带枪械已经成为一种默认的潜规则。 问题只是出在，他不该把人打死，所以，他觉得，解除职务没问题，但开除的处罚显然太重了。没有了退职金和退休金，还丢了工作，让他接下去的生活怎么办？ 走在熟悉的梅德利街上，他神情麻木的看着经过的店铺和行人，脑子里却在纠结接下去该怎么办？他除了做警察，其他什么也不会啊。 当他走过巴克莱银行门口时，一个念头鬼使神差的跃入他的脑海。对这家他曾经的辖区里的银行，他太熟悉了。巴克莱银行是英国仅次于汇丰银行的英国第二大银行。他路过的这里，是巴克莱银行在梅德利的分行。做为探长，他知道，每天下午，在四点左右，分行下属各个网点的营业款都会被送到这里的二楼集中。经清点捆扎后，在大约六点时，由解款车送往伦敦的总行。每天这里集中的现金款项大约至少有五百外英镑。 同时，他做为探长，对这所分行的警报、监控、分行雇员的人数以及安保措施清楚非常。把这笔钱抢了，他就不用再担心以后的退休生活了，杰弗瑞·休利特的心里这样想着。而且，他知道，现在的银行都买了盗抢险，他抢走这家分行的钱，对巴克莱银行来说，并不会有什么损失，同时，还能狠狠的打警署的脸。 在回家又仔细经过思考后，他决定干一票，只要不伤人，抢这家银行不仅能解决他经济问题，还能报复一下开除他的警署，为什么不干呢？当然，这事他单枪匹马的绝对没法干，他还需要寻找几个帮手，再找点武器。 人手不是问题，武器也不是问题。他曾经是名资深探长，看过无数罪犯们的案卷，也非常清楚，通过那些渠道能搞到武器。不过小心起见，他找的人没有一个是梅德利附近找来的，而是他老家苏格兰阿伯丁去找来的。他找了四个人，承诺他们在这票活干成功后，他们四个每人都将分到五十万英镑的酬劳。 为了不出纰漏，在人员枪械到位后，他还特地带着这四个人，反复进行了演练。如何骗出银行的经理，谁负责控制那块区域，谁负责在门口开车接应，撤退时，如何避开警方可能的设卡路段等等。 一切准备就绪，杰弗瑞·休利特还特意选择了一个周一的下午。因为经过两天周末，周边的商铺等，营业款数量会比较大，解往银行的现金也会比较多。 下午五点，杰弗瑞·休利特带着四个人准时来到了巴克莱银行的梅德利分行。行动一切顺利，杰弗瑞·休利特冒充一位大客户，骗出银行经理出来亲自接待他。 “经理先生，很抱歉，我是来打劫的！你看，这是您的夫人和您的孩子的照片，我的人现在就在您的府上做客。在我们离开后，您可以报警，损失会有保险公司偿付，我是真的不想伤害您美丽的夫人和可爱的孩子。我想您应该知道怎么配合我们吧？” 杰弗瑞·休利特只是向银行经理亮了下腋下的手枪，拿出一张银行经理的妻子和孩子在他们家门口的合影，面带笑容用轻柔优雅的语气，和银行经理说了这么一句话，就让银行经理直接选择了妥协。 银行经理并不知道杰弗瑞·休利特说的话是真的还是假的。但他不敢冒这个险，万一是真的呢？就像杰弗瑞·休利特说的那样，他只要在劫匪走后报警，那么，银行的损失就会由保险公司来赔付。可他如果不配合，而劫匪说的话又是真的的话，没准他就回失去他的妻子和孩子。 经理选择了妥协，接下来杰弗瑞·休利特的计划执行的就非常顺利了。银行经理亲手关闭了报警和监控系统，并说服银行的职员们和顾客们听从劫匪的指令，以避免不必要的伤害。杰弗瑞·休利特留下两个人，分别看守一楼的大门口和正在办理银行业务的职员和顾客，带着另一名劫匪，跟着经理来到二楼的点钞间。 当杰弗瑞·休利特看到点钞间的大桌子上堆积如山的现金，他知道他的计划成功了，眼前的这些钱都是他们的了，不由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第143章 银行劫案（二） 梅森·图尔斯是苏格兰阿伯丁的一个小混混，他曾因为偷车和收保护费被关过监狱。但像今天这样持枪抢劫银行的事，他还从来没干过。由于他开车技术好，偷车贼的开车技术当然都不错。他在这次抢劫计划中，分配到的任务就是在银行门口开车接应。 就在杰弗瑞·休利特兴高采烈的在二楼点钞间指挥着银行职员们为他装钱的时候，负责开车接应的梅森·图尔斯却遇到了麻烦。 精神高度紧张的梅森·图尔斯一心只想着如何方便逃跑，把车直接停在了银行门口，却没注意到，他停车的位置，并不是银行划定的停车等待区域。自从杰弗瑞·休利特他们进了银行后，梅森·图尔斯基本上每隔半分钟，就会扭头看一眼银行大门。虽然杰弗瑞·休利特他们才进去几分钟，可在他感觉中，一经仿佛有半个世纪那么漫长。 就在他再一次扭头看完银行门口回过头来的时候，他惊恐的发现，在他的车前，一名警察正直楞楞的隔着车窗玻璃在盯着他，向他做着这里不许停车的手势。紧张的梅森·图尔斯的第一反应就是坏事了快跑，却没去注意警察做的手势是什么意思。 手脚发颤的梅森·图尔斯，接连几次打火都没能发动车子，等他好不容易打着了火，顾不得他的接应任务，脚下油门一踩就想跑。车子发动起来后，他抬起头，才看见，那个警察并没有走开，而是满眼疑惑的看着他。慌乱之下，他方向盘一偏，一脚油门，就把车直接开上了人行道。只听“砰”的一声，他的车直接撞上了路边的一根路灯杆子上，“噗”的一声，车子再次熄火了。 出了事故，这次那个警察就不是看着他了，而是直接走到车边，敲了敲车窗，示意他下车。显然，他的反应引起了警察的怀疑。 看着车前盖已经变形，正在往外冒白烟的汽车，梅森·图尔斯知道，想再开着车跑，那基本不可能了。而警察让他下车这该怎么办？这时，他想起来，银行里面，还有他的伙伴在。 一想到银行里的伙伴，他灵机一动，他的伙伴们肯定抓了不少人质，好吧，我把这个警察也抓了当人质好了。这会，他一经完全忘记，他的任务是开车接应同伙们逃跑。想到就做，他跳下车拔出枪，直接顶在了警察的头上，空着的手一把抓住警察，就把警察往银行里拽。他却忘记了，他此刻是在大街上。 出了交通事故，本来就吸引人的眼球，待到看到事故车里跳出来的人，直接把一支枪顶上了警察的脑袋时，大街上上顿时引起了恐慌。 等到梅森·图尔斯把警察用枪逼着拉进银行时，杰弗瑞·休利特事前制定好的完美计划破产了。大街上，惊恐的行人，有些远远的围着观看，有人已经拿起电话，向警察署报警了。 待到在二楼监督着职员们装钱的杰弗瑞·休利特听到外面警笛的鸣响往外看时，他才愕然发现，在银行两面，已经停了数辆警车，他被包围了。等到他冲到楼下，看见银行大厅里，多出来的一名警察，以及本应负责开车接应，现在却用枪指着警察的梅森·图尔斯的时候，他终于明白，他的抢劫失败了。 于是，为了挽回劣势，原本的抢劫，现在演变成了绑架，他一经不可能再拎着钱往外跑了。 而此刻，柏卫国已经通过了sas的培训选拔，按照杜克的要求，被安排到杜克的红队任军事观察员。与他一起到红队报道的，还有最终通过选拔的戴维·卡伦、兰斯·比利，沃利斯和女兵琼·简妮四个人。戴维·卡伦、兰斯·比利他们两名少尉是作为见习军官，沃利斯和女兵琼·简妮两人是补充到红队的新兵。 sas正常的任务周期是三年，一般情况下，执勤满三年的士兵会被调走或者退役。红队中，有两名士兵马上就满三年了，沃利斯和女兵琼·简泥就是来接替他们两个的。 接到梅德利巴克莱银行发生人质绑架案件，要求sas派出行动队前往待命之前。杜克正带着柏卫国、沃利斯和琼·简妮他们在cqb训练场上训练室内近距离战斗呢。对这个训练，柏卫国非常感兴趣，因为他之前从没受过类似的训练。 按照杜克的要求，小队分成三组，一组是室外制高点上的远程控制，另外两组，一组破门一组破窗。从破门进入，到任务完成，要求在十五秒之内完成。 “对准目标的嘴巴连续两枪点射，确保目标死亡！有人受伤只需要向指挥组报告位置，不许停留！不许停留！我不希望一具尸体变成四具！还有，战术手电每次开启时间不得超过二秒！这么简单的要领，需要我重复多少次？嗯，还有，你们的速度太慢了，二十秒，知道二十秒意味着什么吗？这意味着，目标可能会清醒过来，造成人质的伤亡！” 杜克上士的咆哮声在训练上回荡着！而柏卫国、沃利斯和简妮这三个新丁则垂头丧气的站在他面前。 听到通讯官送来的待命命令，杜克有点皱眉。他的六人小组，现在刚加入两名新人，而柏卫国则是原则上不允许参加战斗。不过，他只是略作犹豫，就点头同意了。在训练场的训练，永远也不如在实战中获得的经验来得有效。两台红色的路虎越野车，拉着警笛，冲出了sas的驻地。 柏卫国他们赶到现场时，巴克莱银行周围已经被梅德利警方包围，现场拉起了警戒线和隔离墙。sas指挥连的情报官和技术军士们，已经比他们先到一步，正在紧张的调试设备和调取附近的监控视频，查询绑匪的资料。 梅德利警方的谈判专家正在想方设法的要与银行内的绑匪取得联系，试图尽快的与他们展开谈判。看这个架势，sas的人虽然到了现场，但武力解决，明显不是首选的解决方案。 第144章 银行劫案（三） 杰弗瑞·休利特站在银行两楼的一扇窗户边上，用手把窗帘慢慢的掀起一个小角，观察着外面的动静。在发现他们被警察包围后，他第一时间让人把银行里所有窗户的窗帘都拉上了。 三十多年的警探生涯，他对警察在发生劫持人质事件后，会采取的各项措施和反应了如指掌。四周所有的制高点，一定都会有警方的狙击手在监视着银行里的一举一动。拉上窗帘，能让这些狙击手们失去最大的作用。 而警方在无法摸清银行内的情况下，是绝不敢轻举妄动的。就算警方要强行发起攻击，用武力解决问题，他们也需要把银行内的情况摸清才会采取行动。搞不清楚是多少人控制了多少人质，警方绝对不会轻易采取行动。 就像他因为打死了和他起冲突的黑帮分子需要为此付出代价一样，警方要是在银行内部情况不明的情况下发起攻击，因此而造成人质伤亡，获得他同样下场的人绝对不会是一个。 按照警方的程序，现在他们应该想办法和自己进行谈判了吧？杰弗瑞·休利特瞟了眼不远处营房经理办公桌上的电话机，这是警方和他联系最方便的方式，但电话铃声却迟迟没有响起。这帮白痴在干什么？杰弗瑞·休利特心里暗暗骂道。 在距离银行不远的一座房子里，临时成立的危机小组正在紧张的工作。他们通过银行边上一家商店的监控，正在费力的甄别进出这家银行的每一个人的身份。并不是杰弗瑞·休利特想的那样，警方不想和他谈判，而是他们想从这份监控资料里，搞清楚此刻银行里有些什么人，那些人会是劫匪，谁可能是劫匪头子。然后看看能不能找到这个人的相关资料，判断这人的动机、性格，然后来制定相应的谈判方案。 因为警方已经通过监控视频确定了一个劫匪，那就是拿着枪逼迫那名警察进入银行的梅森·图尔斯。此刻正在用他的图像，检索警察的数据库，他们相信，做这件事的人，一定是之前有犯罪记录的。警方希望找到梅森·图尔斯的档案，然后在根据他的社会关系，来甄别案发前后进入银行的所有人，只要和他有联系的人，都有是劫匪的嫌疑。 在劫持案发生四个小时后，相关的结果出来了。不得不说，苏格兰场在这方面的工作效率上还是非常高的。案发前两小时内进入银行后没有离开的所有人的资料都已经找了出来。已经可以大致确认的犯罪嫌疑人名单也出来了。 杰弗瑞·休利特犯了一个错误，那就是他的几个帮手都是他的家乡苏格兰阿伯丁找来的，而且他们都有犯罪记录。而他的这张脸对于梅德利警方的人来说，也太熟悉了。虽然他事先也做了点化妆来掩饰，可他的背影，走路的姿势，一些不经意间的小动作，对那些和他公事很久的警察们来说，太容易确认了。他的简易的化妆，更是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不打自招。心里没鬼，需要做这样的掩饰吗？ 除开他们五个，其它还确认滞留在银行的人，已经确认，除了银行职员外，其它人都是附近商铺的工作人员或者是居民，他们没有犯罪记录，同时，也从他们的工作地点和家庭，确认了他们都是为什么去的银行。解款，办理到期的存单，核对银行账单，需要领取现金等等。 柏卫国没有这种经历，他只是跟随着红队的人，安静的坐在待命区域休息。不过，他的眼睛却时不时的看一眼坐在离他不远的杜克，几次欲言又止。 “嗨，杜克，我想和你商量点事。” 趁着有人站起来去喝水，柏卫国小声和杜克说道。听到他的话，杜克转过头来，疑惑的看着他。 “等会，要是需要我们行动的话，能不能让我也参加？” 柏卫国问道。 “不，不行，你只是名观察员，没有行动的授权，我无法答应你的要求。” 杜克摇了摇头，拒绝了柏卫国的要求。 “帮个忙，只要带上防毒面具，这里应该没人能认出我来吧？我只想切实的感受一下实战中，我学习的那些cqb战术的运用。” 柏卫国继续请求道。如果强攻的话，这里不正是他眼下在训练的cqb室内近距离战斗最相像的实战么。训练的时候，那怕模拟的再逼真，和眼前的实战运用还是有很大差别的。 “这不是我不帮你，戴上面具，确实没人能认出你。可你知道吗？在行动结束后，所有参战人员，都得在他们进攻时所处的位置上接受审核，包括他们开了几枪，子弹打到了那里，击毙了谁，击伤了谁。这些都要在事后写入报告的。你觉得你参加行动后，这份报告该怎么写？审核人员可不光是我们sas的人，还有警方的人，他们会帮你隐瞒吗？ 当然，有一个解决的办法，那就是让你们的高层和我们的高层协商，让我们的高层特别批准给予你行动的授权。不过，即便你有办法做到，这次行动你也赶不上了。不过，我知道，下个月，我们会去非洲执行一项任务。那个任务我可以让你悄悄的参加。” 杜克能够理解柏卫国现在的想法，一名军人，身处战场之上，却只能在一边旁观，这个滋味的确是很难受。可就如他话中说的，这样的在国内的行动，在事后的上报的报告里，会对每一个参与行动的人的各项行为做详细的纪录。每个人的进攻路线，几点几分开了几枪等等，纪录得非常祥尽，以备以后的审查。柏卫国没有获得行动授权而参加了行动，这是不可能隐瞒的。 当然，如果是在国外的行动的话，只要允许柏卫国去，那么，私自行动也就行动了，因为这份报告是他们自己写，只要小队成员不泄露出来，没人会追究的。但最好的解决办法，那就是柏卫国要想办法得到行动授权。 第145章 银行劫案（四） “是杰弗瑞·休利特先生吗？我是谈判专家瑞恩，我们是不是可以谈一谈？” 杰弗瑞·休利特期盼中的电话铃声终于响起，可他拿起听筒听到的第一句话，就让他惊呆了。他快速的抬头看了眼窗户，窗户上厚重的窗帘都拉得严严实实的。 “你们怎么知道是我？是谁告诉你们的？” 杰弗瑞·休利特知道，否认是没有用的，但警方在案发几个小时后，就能确认是他搞了这次劫持，还是让他不由自主的感到了惊恐。 “呃，我们不仅知道你，还知道梅森·图尔斯，......，你们一共五个人对吗？我想，我们如何知道并不重要，如何解决眼下的事态才是最重要的。” 电话那头，谈判专家瑞恩依旧不紧不慢的说道。 瑞恩的这句话，让杰弗瑞·休利特感到一股彻骨的冰凉瞬间席卷了他的全身。警方不仅知道了他，还知道了他临时纠结起来的团伙的全部成员。他终于知道警方为什么迟迟不联系他，拖到现在才开始和他谈判了。该怎么办？ “既然知道我是谁，那好，我的要求也不高，我不想杀人，我只想拿回我应得的，给我一份司法部长或者*官签署的****书，我们五个人的，恢复我的退休金。明天早上八点前，我要看到。不然，我就开始杀人！” 杰弗瑞·休利特很快就想明白了，警察是怎么查到他的。都是那个白痴梅森·图尔斯，他胁迫警察进银行时，被拍到了图像，让警察顺藤摸瓜的查到了自己。既然警察知道了自己，即使能逃过今天，也已经成为一名通缉犯。除非逃出英国，可有这个可能吗？唯一可行的，就是趁现在还没有杀人，用手上的人质，看看能不能搞到份****书了。 杰弗瑞·休利特的要求在危机处理小组通报后，警方开始让sas的人开始准备强攻方案。因为杰弗瑞·休利特的要求注定不可能得到满足。不管是司法部长还是*官，甚至是女王陛下都不可能签署这样的特色文件。虽然在场的警察们在知道劫持案的主犯是杰弗瑞·休利特后，对他的遭遇表示同情，但这样情况下的****文件一旦签署，无疑会起到极大的负面作用。 这样的劫持案已经属于严重的暴力犯罪，要是这都能得到****，那么，以后别的罪犯是不是也能效仿？这样的后果，是谁也不敢承担的。既然这样，解决方案就剩下一个选择——武力解决。要在杰弗瑞·休利特给出的最后时限到来之前，使用武力彻底解决。 巴克莱银行的建筑平面图找来了，悬挂在一面墙上，sas指挥连的人员，开始根据这份建筑平面图策划进攻方案。制高点上的狙击手，由sas的蓝队接管，他们通过银行的窗户，用红外瞄准镜查看室内的热源，来判断人质和劫匪的位置。 负责情报支持的人员也开始通过银行屋顶的通风口，尝试向室内投放拾音器，试图抓取室内人员的对话。为红队的进攻提供依据。负责进攻的杜克的红队被要求抓紧时间休息，养精蓄锐准备进攻。 但柏卫国没有离开，既然这次不能参加具体的行动，但他再次找到了可以关注的重点，sas指挥连的行动。他饶有兴趣的待在指挥连的人边上，听他们讨论方案，制定战术，看他们在收集情报过程中采取的各种手段，关注着sas各个支持单位的运作。 他在考虑，若是他在遇到这样的情况下，会如何制定作战方案，然后对比sas指挥连的这些人制定的方案，比较两者的不同和优劣。他觉得这同样是个极好的学习过程，毕竟他以往的经验都是在野外战场上的。像这样的城市环境的作战，他毕竟没有经历过。 从单纯的事件来说，这是一次人质劫持事件，看上去是警察的工作范围。但换个角度去看，这何尝不是一个城市巷战的案例？就当这是在城市巷战中，敌人用平民做屏障，占据房屋建筑为据点的负隅顽抗，进攻方如何在尽可能不伤及平民的状况下，攻占敌人的据点好了。 很快，柏卫国就发现，指挥连制作的作战计划，其实就是他到sas后，参加的cqb训练的翻版。区别仅仅是在日常训练时，他们是从门、窗的两路进攻，变成了门、窗、屋顶的三路进攻。至于进攻方式上，和训练中毫无区别。爆破，丢闪光震撼弹后的快速突入。 减少自己伤亡和平民伤亡的关键就是要快！快速进入，快速区分目标，快速解决战斗。在室内的劫匪在闪光震撼弹的作用下，眼睛无法视物和高分贝爆炸震荡下反应迟钝的间隙，快速突入。然后区分人质和劫匪，以最快的速度解除劫匪的威胁。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杜克要在训练中，始终要强调十五秒内解决战斗了。 看明白了也想清楚了，柏卫国却突然觉得有些遗憾。因为这个战术虽然不错，但他的突击队眼下却很难效仿。因为据他所知，中国目前并没有类似的闪光震撼弹，总不能连这小玩意他也得依赖进口吧？解决之道倒是有，那就是把他看倒的战例整理出来上报，让北方公司之类的军工企业尽快研制生产我们自己的类似产品。 凌晨六点，红队按照指挥连制定的计划，做好了进攻准备。柏卫国也来到一处制高点上，趴在狙击手旁边架起了望远镜现场观摩。但他心里已经对结果大致有数，只要行动足够快，整个进攻没有任何悬念。 事实也正如他预计的那样，随着门、窗、屋顶三个方向上的定向爆破的爆炸声同时响起，十八秒后，进攻行动就已经结束。包括主犯杰弗瑞·休利特在内的五名劫匪被全部击毙，但还是造成了一名人质的受伤，他是被惊慌下的劫匪盲目开枪打伤的。 柏卫国觉得很遗憾，因为他没能参加这次行动的具体执行。所以，在行动结束后，他就向杜克请了假，前往在伦敦的大使馆。他要争取他在sas期间观摩的行动授权。 第146章 名誉士兵 大使馆的武官对柏卫国提出的要求很为难。在根本上，柏卫国没有参与行动的授权的原因，就是他的要求。如果，sas的行动都是象这次解决人质劫持事件的行动之类的，只是打击英国国内犯罪的话，参与行动的执行也没什么。因为这种行动不会带来政治性的影响，只要两国之间心照不宣就行了，不会涉及第三个国家。 可sas显然并不是一支以打击这种严重暴力犯罪的武装力量，他们是军队。现在的sas已经缩编，平时也只是保留了几个连的全员建制。通常情况下，负责战备执勤，随时可以出动的部队，不过只是三个中队。但就在这三个中队里，就有一支中队是专门针对北爱尔兰部署的。而且，在非洲、亚洲，以及中东地区，sas也会经常参与一些武力行动。而这些行动绝对会牵涉到第三方的国家或者是国际组织。 柏卫国是中国的现役军人，他的一举一动在某种程度上甚至可以解读为中国政府的态度。不要说非洲、中东之类的麻烦了，就算是北爱尔兰问题，政府也不想掺和进去。这次的交流，柏卫国如果仅仅是作为观察员旁观，谁也不好说什么，但作为中国现役军人的身份参与行动，就不太好解释了。这算是中国的一种态度吗？ 可柏卫国提出要参与行动的理由也很正当。只有参与到具体的行动中去，才能真正的了解sas他们在行动的策划、指挥直到执行的精髓。虽然有俗话说：旁观者清。可实际上，仅仅作为旁观者，大部分时候是看不清的。这就好比数学的解题，看别人解题都是容易的，使用的公式和算式也能看懂，但事实上，这并不能说明你就学会了。只有自己亲自动手去解过题，那些公式、算式的运用方式，才会真正的在头脑中留下印记。 不过，既然柏卫国把这件事当做一个正式的要求提交了报告，总需要协商出一个解决办法。两个月后，经多方协商，终于有了个新说法。那就是柏卫国的身份，不再是军事观察员，而是作为委托培训人员。在培训期间，他将以个人身份作为英军的一名编外士兵，参与sas执行的各项行动。中国方面，将在此期间保留柏卫国的军籍。也就是说，在培训期间，柏卫国是作为个人身份参加的，他的所有行动都不代表中国政府的态度。 相应的，柏卫国的军官身份，在sas期间将不被承认。虽然他得到了桑赫斯特皇家军事学院的学籍，但他并没有毕业证书，而且，他也没有英*队正式的军籍。不过，sas给予他一个荣誉团员的身份，并赠与他象征sas荣誉的徽章和土黄色的贝雷帽。于是，柏卫国成为sas基地里，唯一一名穿着sas军装，戴着sas的徽章，身上却没有任何军衔标志的特殊士兵。 在柏卫国来到sas四个月的时候，他所在的红队接到了一个海外任务前往非洲的肯尼亚。这次，他们的任务是从肯尼亚和乌干达的边境地区出发，护送一名记者前往乌干达。 肯尼亚和乌干达都是英国在非洲的英联邦成员国。但乌干达在八十年代初期爆发了内战，这一打就是十年。内战开始的时候，英国作为宗主国并没有干涉。因为无论是当时的乌干达政府还是*武装，双方都认可他们的英联邦成员身份。内战只是他们内部种族矛盾引发的，英国自然无意去干涉。反正死的人都是当地的土著，和英国本土没什么大的影响。 但事情在85年的时候，发生了变化。乌干达民族解放军北方旅旅长巴西利奥·奥凯洛发动政变，推翻当时的执政政权，组成军事委员会，由巴西利奥·奥凯洛的哥哥，原乌干达军司令蒂托·奥凯洛任主席兼国家元首。与原执政政府不同的是，新任元首蒂托·奥凯洛不认可乌干达的英联邦成员身份，并支持加大力度对*武装的剿杀。这样一来，显然是触动了英国的根本利益。于是，英国开始从不干涉变为开始支持*武装。 柏卫国当然不会了解到这种背景，他对执行这种任务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一名记者深入到战乱地区去做采访而已。可当他们到达肯尼亚和乌干达交界的营地后，他终于感觉到了这次任务的不寻常。 在营地，他们脱下了英军的作战服，换上了美军作战服，他们携带的武器也被要求留在营地，换上了各种杂乱的武器。1换成了科赫公司的psg－1，就连随身携带的手枪也从sas标配的p226换成了常见的格洛克17。总之一句话，他们换上的所有装备武器，都没留下一丝一毫的英*队痕迹，更多的象一支雇佣兵。 很显然，这次任务有不小的危险性。通常情况下，这样彻底的换装，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在战斗中，发生伤亡和武器损坏，不会留下任何英国政府和英*队插手的痕迹。乌干达作为英联邦的一员，他们的军方和政府高层，对英*方的各种常规装备都不会陌生。 “头，我看咱们护送的人，恐怕不是个记者吧？” 高大的沃利斯一面往他手上的m16步枪的弹匣里压子弹，一面向着杜克问道。 “我们有必要管他到底是什么人吗？你们只要记住一条，尽可能的不要和对方发生冲突。只要把人护送过去再护送回来就行。我们是军人，只管执行命令，政治的事情，不需要关心。” 杜克轻松的说道，但一旁的柏卫国从他的话里，却听出了点意思。护送的人如果是单纯的记者，又会和政治有什么相干呢？显然，沃利斯的疑问，杜克也同样有。只是下达的任务命令中没有挑明，他也装作不知道罢了。 第147章 护送任务 汤姆·皮尔逊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身材肥胖，上嘴唇留了一部浓密的八字胡须，穿着一身卡其色的猎装，头上戴着顶土黄色的宽边帽，脚上穿着双黑色皮革的旅游鞋，他就是这次红队要护送的目标。 “哦，你们好，你们可以叫我汤姆，哇哦，有女战士，还有一名东方人，嗯，这个搭配不错。” 在英国驻肯尼亚大使馆的工作人员陪同下到来的汤姆·皮尔逊从车上跳下来，看着四散坐在营地门口的七个人，笑着和大家打招呼。 显然，皮尔逊对眼前的这支队伍看上去很满意。现在的红队里，有白人、有黑人、有女人、还有东方人，不知底细的人看到这样一个小队，绝对不会想到这是一支英军最精锐的sas特种兵。用来掩饰他公开的记者身份，绝对是再合适没有了。 “你会用这个吗？” 看到汤姆·皮尔逊走过来，杜克拿出一支压满了子弹手枪递了过去，问道。 “我不会用！有你们在，还需要我也战斗吗？” 看着杜克递过来的枪，皮尔逊并没有伸手，而是满是疑问的问道。 “不，不需要你战斗，但或许你需要用它对着你的这里开枪，在我们顾不上你的时候。” 杜克把手上的枪抬起来，对着自己的脑袋比划一下，向汤姆·皮尔逊说道。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们的到来，任务就是保护我！” 汤姆·皮尔逊听到杜克的这句话，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了。 “我的意思是，你是我们的保护目标，但你只需要告诉我们你要去那里。在前往目标的路上，是我们说了算，不需要你指手画脚。如果你不听我们的安排，那么引发危险的时候，我希望你用它来解决问题。我和我的同伴们，不会为你陪葬的。” 杜克笑着说道，但他的话里却满含着威胁。杜克的话里表明了一个态度，那就是他的小队的任务虽然是护送他皮尔逊前往目标区域，但路上的指挥权不会给皮尔逊。相反，在路上的时候，皮尔逊必须听他的安排。很明显，杜克对这次任务是以雇佣兵的名义心里有点不爽，他在告诫皮尔逊，他的小队只是名义上的雇佣兵，他对战友生命的重视，高过对皮尔逊生命的重视。 “哦，没问题。我的目的地是边境那边约四十英里的威瑟庄园。路上我会听从你们的安排的，毕竟，在这点上，你们是专家，不是吗？是不是直接拿它对这里扣动扳机就可以了？” 汤姆·皮尔逊听懂了杜克的话，他笑着伸手接过了杜克手里的枪，比划着问道。 柏卫国他们的出发营地位于埃尔贡火山附近的博纳特附近，他们的目标则是乌干达境内的杜布达，沿途基本上都是山地和丘陵。虽然全部路程不过五十余英里，大约八十公里，看上去不算远。但这里不仅是山区，还是乌干达政府军和*军的交战区。 队伍出发了，整个小队呈菱形布阵，杜克带着沃利斯担任尖兵在前方开路，柏卫国和女兵简妮带着汤姆·皮尔逊走在中间，哈伦·钱伯斯和巴利·克拉克担负两翼的警戒，亚历山大·斯雷塔断后。杜克这样的安排，是因为柏卫国、沃利斯、简妮三个相对算是新手，钱伯斯、克拉克、斯雷塔三人都是他的老队员，相对更有默契。 越过国境线大约二十公里，远远的看到有一个小村庄，杜克用望远镜仔细观察后，决定到这个小村庄暂时歇歇脚。可就在他们接近小村庄时，在他们前方小村庄方向却传来一阵凌乱的枪声和隐约的惨叫。这个变故让他们不得不停下脚步隐蔽观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透过树木的间隙，眼前看到了一幕，让柏卫国震惊。一队穿着统一的制式军装，头戴红色贝雷帽，明显是政府军的士兵，正在一名军官的指挥下，四处追逐着村庄里的平民在开枪。一个个的老人、孩子和青壮男子倒在他们的枪口下，女人则被他们集中起来往一间房子里赶。看着他们猥琐的笑容，不用猜也知道他们把这些女人集中起来要干什么。 “咔”的一声拉动枪栓的声音在柏卫国身边响起。扭过头，柏卫国看到趴在他身边的简妮正神情愤怒的准备冲下去。 “别动！冷静！” 杜克严厉的声音传了过来。 “难道，看到这样的暴行不去制止吗？” 对于杜克的命令，简妮显然不能理解。 “你不是上帝，也不是圣母玛利亚，我们有自己的任务要完成。如果发生战斗，你能预测附近有多少敌人吗？不要忘了这里是他们的交战区。” 杜克头也不回的回答道。虽然从感性的角度看，杜克这样做有些冷漠无情，但从理性角度来说，柏卫国知道，杜克的话没错。他们只是路过，不可能长时间驻守在这里保护这些平民。就算他们现在冲过去，把这队政府军士兵全部消灭掉，难道就能解救这些平民吗？ 不，就算他们冲上去快速消灭掉这队政府军，没有引来附近政府军，他们也同样无法拯救这些平民。他们毕竟担负着护送的任务，很快就要离开的。在他们离开后，损失了一队士兵的政府军会善罢甘休吗？等待着这些平民的，将是更加惨烈的报复。 只要他们的内战一天不结束，这样的屠杀就不可能会终结。按照杜克的意见，小队现在应该改变取消在这个小村庄休息的计划，绕开这里继续上路。不过，皮尔斯要求留下来，他想在这些政府军士兵离开后，把这个小村庄的惨状拍下来。事实上，在他们停下来观察的时候，汤姆·皮尔逊就从背包里取出了照相机，安装了一个长焦镜头，拍下了政府军士兵追逐平民开枪的镜头。 杜克不想同意皮尔斯的要求，但皮尔斯的理由很正义。他说，虽然我们对这样的屠杀无能为力，但我们可以把这些暴行的照片在媒体上公布，向当局政府施加压力，让他们收敛一些。这样做，虽然不能解救眼前的这些平民，但有可能拯救很多其它的平民。 他的这个理由，得到了小队多数人的赞同。 第148章 圈套 半个小时后，柏卫国他们眼前的这座小村庄里沉寂了下来，政府军的士兵离开了。小队以散兵线的形式散开，慢慢的向村庄靠拢。整个村庄已经是一片狼藉，到处是倒卧的尸体。街道中心，几具无头的尸体横陈在那里，鲜血染红了大半条街道。 简妮飞快的奔向那座被驱赶进去不少妇女的房屋，柏卫国本想跟过去，但他只走了两步，就停下了脚步。他有预感，那些妇女怕也都凶多吉少了。道理很简单，政府军士兵已经走了，可那间房子里却一个人也没出来，如果有活着的人，应该不会这样。因为在屋外的街道上，有她们父母兄弟的尸骸，只要活着，必定会出来查看收敛，看看还有没有生的希望。 “*！这帮畜生！你是不是有点太冷血了，明明可以救他们的，你却眼睁睁看着而无动于衷？” 简妮跑到房门口，眼前的惨象让她变得无比的愤怒，直接爆了粗口。屋里十几具全身衣服被剥干净的女尸，她们胸口和脖颈还在汩汩的冒血，却都已经没有了呼吸。很显然，这帮畜生们在发泄完兽性后，并没有放过她们。简妮再也忍不住了，她冲到了杜克的面前，愤怒的质问道。 “我们有任务，完成任务才是首要考虑的，这里不关咱们的事。这是他们的内战，我们是英*队，我们无权干涉，除非，他们向我们发起了进攻。这是交战规则，我们不能违反。” 杜克的声音不大，却很严厉。但简妮却不买账，她看向逐渐围拢的人，一个个的看过去，目光中流露出不甘。事实上，在她听到杜克嘴里蹦出来的交战规则这个词之后，她就清楚，这些人她们确实救不了。 “不，不涉及交战规则，我们现在是雇佣兵。但杜克是对的，如果我们开枪，或许会引来更多的敌人，我们的任务就没法执行了。特别是，这个村庄里的人没法跟我们离开这里，最终的结局依然不会有什么改变。但我们的任务执行不下去的话，或许会让更多的人丧命。我说的对吗，皮尔逊先生？” 柏卫国接口说道。他这番话，既是提醒杜克，也是试探皮尔逊。杜克虽然换了军装，可从他刚才的话来看，他的潜意识里，他们这支小队依然是英军，没有合法的名义，不能干涉。柏卫国希望他能摆脱这个想法，在他们在营地里换上身上的衣服，更换武器后，他们的身份已经不再是英*人，至少在此刻，他们深入别国领土时，他们就已经不再是英军的一员。对皮尔逊的试探，则是要搞明白他到底是不是名真的记者。要真的是记者的话，这些遇到的政府军，打了也就打，大不了护着记者回去就是了。 “没错，这场该死的内战是到了该结束的时候了，独裁统治必须要推翻。不然会有更多这样的平民死伤的。” 皮尔逊没有直接回答柏卫国的话，而是发表了一番感慨。但柏卫国一经从这句话里认定，这个皮尔逊绝对不单纯是名记者。 “好了，我们继续出发！” 杜克看到皮尔逊的照相机一经收了起来，挥手说道。 “我们难道就这样离开？把他们掩埋了吧？” 一直没说话的沃利斯问道。 “别废话，出发！不想暴露我们的踪迹，那就什么也不要做。这里的土著们，是不会做这种事情的。” 杜克瞪了眼沃利斯说道。他的话说得已经很明白了，掩埋尸体，等于在自我暴露目标。有了他的这个解释，大家都不再说话，端起枪继续启程。 威瑟庄园坐落在一个山间的谷地中央，一条横贯山谷的简易公路在庄园的门口经过。庄园的主建筑是一座用山石砌筑起来的类似城堡的三层楼。主人是一户八口之家的英国人家庭。他们这个家族在这里已经生活了一百多年，是英国在殖民时代落户非洲的一批人。 快到庄园的时候，杜克要求斯雷塔和沃利斯一组，克拉克和钱伯斯一组，各带了一支狙击步枪，在山谷两边的山上设立警戒哨，每二十分钟进行一次相互的联络。然后，他才带着柏卫国和简妮护送着皮尔逊进入了庄园。 庄园的主人老威瑟带着他的两个儿子大威瑟和小威瑟，以及三个孙子孙女在庄园门口迎接皮尔逊的到来。走到庄园主楼时，柏卫国才看到楼门口还站着两名黑人在那里等候。 “嗨，想必就是鲁姆先生了，幸会，幸会。” 看到这两个黑人，皮尔逊快步上前，热情的打着招呼。可柏卫国却发现，那个叫鲁姆的黑人，看着进来的他们，眼光有些呆滞。 “就你们几个人吗？不是说来的是空勤团吗？不是说是空勤团护送你来吗？怎么就你们几个人？其它人呢？” 鲁姆没有理睬皮尔逊的招呼，目光越过柏卫国他们几个的头顶，向庄园大门口望去，眼里流露出一丝焦虑。听着鲁姆嘴里的念叨，不知道为什么，柏卫国突然感到有一些不祥。 “呃，他们就是空勤团的人啊。” 皮尔逊被鲁姆的态度，搞得有些莫名其妙。 “啊......！这样啊，哦，对啦，我忘记拿给你准备的礼物了，你们稍等一会，我回去拿礼物，咱们的事情明天再好好谈。” 鲁姆听皮尔逊这么一说，不由的惊叫了一声，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就想找个借口走人。 “别动，你这么着急走？为什么？” 柏卫国心里不好的感觉越发强烈了，这个鲁姆有问题！他毫不犹豫的端起了枪，把枪口对准了鲁姆。 “啊，别开枪，是，是政府军北方旅的人马上就要来啦，我们一起跑吧，再不跑就跑不掉了。” 看到柏卫国的枪口直指向鲁姆，跟在鲁姆边上的年轻黑人闪身挡在了鲁姆前面，同时也从腰间拔出了一支手枪，对准了柏卫国。很明显，这个人是鲁姆的保镖。 但惊慌下鲁姆冲口而出的话，却让在场所有的人都惊呆了。 第149章 抵抗 很显然，这个叫鲁姆的家伙出现在威瑟庄园，就是来见“记着”皮尔逊的。可刚见到皮尔逊就要开溜，还说政府军的北方旅马上就要到了，显然有些不合情理。 但此刻，反应最大的无疑是老威瑟，他此刻有种落入圈套的感觉。这一次，老威瑟是做为中间人，撮合了*武装和英国政府方面的这次商谈。可现在，他感觉被出卖了。 “到底怎么回事？说清楚！” 老威瑟一把拨开了挡在鲁姆前面的保镖，抓住鲁姆的领口问道。 “你不是告诉我，英国政府的代表会是英国的空勤团护送过来的吗？一个空勤团要消灭北方旅应该很轻松的吧，我就把英国方面派人来的消息散布出去了。老威瑟，快跑吧，再不跑真来不及了。” 鲁姆苦着脸解释道。 “你是想挑动我们和政府军打一仗，把英国政府也卷进来？” 皮尔逊黑着脸问道，他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了。鲁姆听到是空勤团护送他来，误以为是空勤团一个团护送他来，故意引政府军的北方旅过来，想挑起双方的战火。所以，在他看见来的人只有几个人时，迫不及待的就要逃跑。 “你这个杂碎，我老威瑟家族在这里生活一百多年了，跑？跑了以后，我的庄园怎么办？我资助你们，我帮你们，你们难道就是这样回报我吗？” 老威瑟这下可是出离愤怒了。这个庄园是他们家几代人用了上百年的时间一点点建起来的，可如今马上就要没有了。家里八个人，加上皮尔逊带来的几个人，十几苗人如何能是政府军一个旅的对手？ “只要英国政府参与进来，派出军队，独裁政府那点军队很快就会被扫平。我们马上就可以结束内战，可你们政府为什么不派兵？他们要是来的是一个团，你的庄园又怎么会毁掉？” 鲁姆振振有辞的辩白道。 “r1号，r1号，公路两端出现大批车辆，我们好像被包围了，我们好像被包围了。” 杜克、柏卫国和简妮头戴的耳机里，突然传来山上监视哨斯雷塔的呼叫声。 “砰，砰，砰，砰。” 杜克闪电般拔出手枪，连续四枪，直接把鲁姆和他的保镖击毙了。 “进屋，快进屋！政府军来了，快进去设立防线，我们被包围了。” 杜克急速说到，催促大家快进屋。主楼是石砌城堡，只要政府军没有重武器，要守一个阶段肯定没问题。再过几个小时天就黑了，熬到天黑，带着这一家人撤出去，还是有办法的。 “这家伙是*武装的领袖，你就这样杀了？” 皮尔逊有点气急败坏。他来这里，就是来和*武装联络的，可杜克竟然直接把这家伙打死了。 “这样的白痴，留着干嘛？连我这个不关心政治的人都知道，英国政府不可能派兵参与他们的内战，他竟然还异想天开的指望这个。这种人纯粹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还是杀掉清净。 老威瑟，你们家里有武器吗？有几个人会射击？” 杜克不以为然的说着，转过头，他向老威瑟问道。 “武器，在地下室有一些，这是在非洲，没有武器可活不下去。除开两个儿媳，其他人都会使用武器。” 事到如今，除了反抗已经没有第二条路可走，老威瑟也不藏着掖着了。 “那好，你们六个分别在一楼和二楼防守，只要别让他们冲进来就行，不会用武器的跟我上三楼，柏，你和简妮上屋顶设立防线。” 杜克快速的分配任务，随后又通过通讯系统，让守在两边山上的斯雷塔和克拉克他们控制住敌人可能有的重火力，要求他们在敌人发起进攻后，有重火力的威胁时才能开火，避免过早暴露目标。 按照杜克的判断，以及以他对政府军的了解，他认为以城堡堡垒和两边山上的制高点控制，只要守住天黑前这几个小时，就有希望脱身。 老威瑟的两个儿媳妇，对无端卷入这样的漩涡很是不满，可事以至此，埋怨是没用了，况且这事还是老爷子做主做的，她们也不太好开口。 地下室的门被打开，里面各种各样的武器一件件被拿了出来。双管猎枪、单管猎枪、老式的李·恩菲尔德步枪、捷克式轻机枪，最让柏卫国惊奇的是，竟然还有一架水冷的马克沁机枪。除了猎枪还算新以外，其他的竟然都是一战和二战时期的武器。 “这是我们家以往积攒下来的，还有几支m1895斯太尔-曼利夏步枪，不过已经找不到子弹了。” 一旁的小威瑟看到柏卫国惊讶的眼神，解释道。 大门用沙发顶住了，窗口也用浇湿的被子和家具搭起了简易的掩体。杜克和柏卫国合作，直接把马克沁机枪抬到了楼顶，因为下面的窗台太高，机枪架不起来。一切准备就绪，就等着敌人的进攻了。 “老威瑟，我们知道鲁姆在你这里，十分钟内，把他和间谍分子交给我们，不然，我们就毁掉你的庄园。” 庄园大门外，一辆吉普车上，站着一名政府军的军官，拿着个电喇叭向里面喊话。 “鲁姆已经被我打死了，我可以把他的尸体交给你，但你说的间谍是谁我不知道。我这里没有间谍，如果你要毁掉我的庄园，你可以试试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老威瑟站在窗口，大声的回答道。鲁姆反正已经被杜克打死了，要是交出他的尸体能过关，那就把鲁姆的尸体给他们好了。老威瑟是真心不希望放弃这个经过数代人的努力才建起来的庄园。 “不要骗我，我知道，你们家来了些陌生人，把他们交出来。” 大门口的军官继续喊道。听到这句话，老威瑟再也不开口了，这个条件显然是做不到的。就算他想交也做不到。这些人都是sas训练出来的战士，那里是他和他的儿子孙子们能对付的？ “啪！” 在三楼的杜克率先开火，他用他手里的psg－1直接一枪就爆了那个喊话军官的脑袋。 第150章 一夫当关 枪声就是一种回答，就是一种态度。围在威瑟庄园外的政府军北方旅不会管这枪是谁开的，也不会管这枪有没有打死人。威瑟庄园一方既然率先开枪，那就意味着谈判的破裂。 密集的枪声几乎瞬间就响彻了整个山谷。 “哒哒哒”“砰，砰”“嗵，嗵，嗵”“啪，啪” 各种不同的武器开火的声音，犹如奏响起一曲杂乱而又有节奏的乐章。 北方旅是现在的乌干达独裁政府的独裁者蒂托·奥凯洛的弟弟巴西利奥·奥凯洛的部队，当初，正是巴西利奥·奥凯洛依托他率领的这支军队发动的军事政变，夺取了政府的政权。在夺取政权后，巴西利奥·奥凯洛一方面在蒂托·奥凯洛独裁政府里出任内政部长，一方面依然兼任这北方旅的旅长。所以，北方旅是眼下乌干达政府军里，装备最精良的部队。各种机枪、自动步枪、迫击炮和车辆的配备，保证了北方旅的机动性和战斗力。 虽然这次前来的部队不是北方旅的全部，毕竟做为蒂托·奥凯洛独裁政府的嫡系部队，它还负担着保卫首度的重任，这次来的只是它下属的一个营。但就这一个营的火力，也不是sas一个战术小队加几个临时武装，使用老旧武器的百姓所能比拟的。 好在杜克在进入庄园前，在山谷两侧的制高点了安排了斯雷塔和克拉克两组狙击小组，一侧的斯雷塔小组对着他这一边的政府军迫击炮阵地开始了点名。 迫击炮在刚刚开始试射，尚未修正目标坐标时，就遭到了斯雷塔精确的点名。随后，布置在楼顶的马克沁机枪也在柏卫国的操纵下发起了怒吼。发起进攻的北方旅在瞬间就显露了被动，他们没想到在他们的背后会有人向他们进攻。 在得到鲁姆故意散布出来的，他将在威瑟庄园和英国政府代表谈判的消息后。巴西利奥·奥凯洛就悄悄的把他下属的北方旅的一个营派到威瑟庄园附近，并在威瑟庄园门口这里，安排了人监视。他得到的报告，不过是有三男一女进入了庄园而已。 在他看来，就算加上鲁姆和他的保镖，庄园里也不过就十几个人而已。他当然知道威瑟庄园里住的老威瑟家里也有武器，可那些一战和二战时期的老旧武器，他一点都没在意。那不过是几支猎枪和单发的老式步枪而已，能有多大的作用？而他保卫威瑟庄园的部队有一个营，不仅有轻重机枪和自动步枪，还有迫击炮。所以，他觉得打下威瑟庄园，不过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已。 可战斗刚一开始，他们携带的几门迫击炮的炮手就被干掉了。而后，他又发现威瑟庄园里尽然也有机枪，在机枪的封锁下，他们连威瑟庄园的大门口都攻不进去。没有了迫击炮炮手，面对坚固的威瑟庄园主楼这座城堡一样的堡垒，他还真没什么好办法。 最让他心里没底的，是他吃不准和那几个进入庄园的英国人一起来的人到底有多少。事实已经证明，来的并不止是进入庄园的几个人。于是，他一方面指挥用重机枪压制庄园里柏卫国操纵的那挺机枪，一面派出一部分部队，前往斯雷塔占据的制高点搜索。 “啪，啪” 巴西利奥·奥凯洛这边的重机枪刚一开火，克拉克这边也开火了。两名重机枪手只顾着躲避来自斯雷塔方向的射击，却没想到这边也埋伏了有人。两侧制高点加上庄园里的相对制高点形成的三角火力控制，让整个山谷内，没有任何的火力死角。 到这会，巴西利奥·奥凯洛终于发现他大意了。他率领部队待着的地方，完全处于一种被动挨打的位置。虽然两边山上的制高点现在暴露出来的只是两支狙击步枪，可谁能保证他们也没有重武器？他现在所在的位置，处在最不利的位置上。他需要时间来进行部署的调整，在向庄园发起进攻前，他需要先去清扫掉两边制高点的火力。 政府军撤退了，丢下了刚才冲进庄园大门时，被柏卫国的机枪撂倒的十几具尸体撤退了。巴西利奥·奥凯洛退到了两边的山谷口，调整兵力先去攻占两边的制高点。只是，这制高点也并不是那么容易攻占的，狙击步枪的远距离打击，注定他在进攻中，到达他的自动武器的有效射程前，完全是单方面挨打的位置。 只是两支狙击步枪就控制住了一个步兵营发起的进攻，这一点都不稀奇。没有人愿意在战斗中轻易去送死，这是人的本性所决定的。这种居高临下的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景象，在战争史上随处可见。一个班的人占据一个高地，挡住一个团甚至一个师的通路的战例，在二战期间和之后的局部战场上，不止一次的发生。更不要说现在，自动武器的火力一点也不逊色于一挺轻机枪的情况下了。 政府军的撤退，给庄园里的人留下了短暂的喘息时间。杜克一面要求斯雷塔和克拉克相互交叉掩护，守住他们两个小组各自的撤退通道，一面要求老威瑟一家，加紧收拾物品准备撤退。他们人太少了，等到政府军占据两侧制高点后，那就意味着末日的到来。 好在老威瑟家族，在这片土地上已经生活了上百年，他们清楚周边的一草一木。周边的山区，那里有小径，那里有沼泽，那里能绕开政府军的封锁，这对他们来说，没有任何的问题。 虽然他们不舍的放弃这个家，但他们相信，总有一天他们还会回来。因为这一次，他们是在帮英国政府做事，撤离后，英国政府必须要给他们一个交代。在独裁政府将来被推翻后，当局的新政府也必定会给他们一个补偿。眼下，他们要做的，是保住所有家庭成员的命，然后耐心的等待重返家园的那一天。 第151章 意外的绝境 天渐渐黑了下来，在过去的两个多小时里，巴西利奥·奥凯洛组织了几次对斯雷塔驻守的制高点的进攻，但是都失败了。斯雷塔和克拉克两边相互支援，让巴西利奥·奥凯洛组织的进攻每次都无功而返，徒然留下了二十多具尸体。 由于内战引发的国际社会的制裁，乌干达空军仅有的几架飞机，因为缺少备件，早已经飞不起来了。他们自己没有能够生产这些易耗件的工厂，所以，空军也只是一个名义上的军种，可以说已经名存实亡了。 他们也没有武装直升机之类的对地控制的利器。在对付斯雷塔、克拉克这样的狙击手时，并没有什么太好的手段。用步兵突袭，惨重的伤亡让巴西利奥·奥凯洛感到心疼。这些士兵是最忠心于他那部分，是他们兄弟赖以维持独裁的本钱。他已经下令去调几门大炮过来，决心用炮弹来解决问题。只是，调炮兵来，他需要时间。 天黑以后，斯雷塔和沃利斯他们这个小组，在他们据守的制高点周围埋设了几颗诡雷后，率先撤进了庄园。整个撤退人员将分成三拨，老威瑟的大儿子大威瑟为向导，和柏卫国、简妮一起为前锋开路。皮尔逊和老威瑟其他的家人一起为第二拨，斯雷塔和沃利斯负责保障他们的两翼安全，杜克守在庄园，等克拉克他们两个撤下来后，三个人为第三拨断后。 由于政府军有大量的车辆，撤退路线选择的都是山路。越过威瑟庄园北面的一座山，那边有一大片沼泽，穿过沼泽距离边境就不远了，这片沼泽能最大限度的阻挡住追兵的脚步。因为对这片沼泽不熟悉的人，不会知道该从那里走来穿越这里。不过，这对老威瑟一家来说，根本不是问题，他们熟悉这里。唯一的危险，就是这片沼泽里，有大量的鳄鱼。 虽然天黑了，但月亮升起来了。在明亮的月光照耀下，除非走在树林中，大部分时候，脚下的道路非常清晰。靠近沼泽的时候，由于月光在水面的反射，周围的景象更清晰了。 大威瑟是个年近四十的中年汉子，他背了一支老式的李·恩菲尔德步枪，手里拎着一把近半米长的锋利砍刀在最前方开路。 “看到鳄鱼不要害怕，放轻脚步慢慢走过去就行，不要让他们感受到敌意。除非旱季找不到食物，已经非常饥饿的鳄鱼，它们一般不会轻易攻击人类，除非是他们感受到了威胁。” 大威瑟一边走，一边叮嘱着跟在他后面的柏卫国和简妮。 “鳄鱼不会轻易攻击人类吗？” 简妮有些不相信，在绝大部分人的认知中，鳄鱼就是凶猛和残暴的代名词，它怎么可能不攻击人类？ “攻击人类的有，不过不多。这一片沼泽的鳄鱼食物充足，还没有发生过攻击人类的事件。不过在西面的泽罗河倒是出现了一条攻击人类的鳄鱼，已经有两个人受到了它的攻击，一死一伤。不过，那条鳄鱼和这里的鳄鱼不是一个种群的，它如果来到这里，会受到这里的鳄鱼的攻击的。” 大威瑟神情轻松的说道。 似乎要证明他的话，在他们前方的路上，出现了一条四五米长的大鳄鱼，懒洋洋的趴在那里，一动不动。看到鳄鱼，大威瑟放慢了脚步，轻轻的靠近过去。 鳄鱼感受到了他们走路时，土地上的轻微震动，睁开了闭着的眼睛。让柏卫国惊奇的事情出现了，鳄鱼在看了眼靠近的他们后，只是往边上爬了几米，再次闭上了眼睛。 有了这次经历，在接下来的路上，不管是柏卫国还是简妮，神情都轻松多了。 沼泽里，许多道路都在水下。不过大威瑟显然是对这片沼泽非常熟悉，柏卫国紧紧跟在他的身后，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寂静的晚上，只有他们蹚水的哗哗声和偶尔传来的不知名野兽的嚎叫。 “轰，轰” 远处的山上传来两声爆炸声，柏卫国和大威瑟都不约而同的回头看了看。发生爆炸的地方，是斯雷塔他们设立监控哨的地方。显然，巴西利奥·奥凯洛指挥的政府军已经趁着夜色摸了上去。又过了十几分钟，在沼泽边缘的地方，传来了一阵枪声。 敌人追上来了！大威瑟不由自主的加快了前进的脚步。 柏卫国回头看了看，看到不远处隐约晃动的人影，他知道，后续的人跟上来了。 突然，前方传来一阵鳄鱼的吼叫声和啪啪的击水声，走在柏卫国前面的大威瑟停下了脚步，呆呆的看着前方，跟在他身后的柏卫国甚至能看出大威瑟的人在颤抖。 从他的侧面向前看去，借着月光能看到大约四五百米远的地方，十几条大鳄鱼正在那里围着一条鳄鱼在翻滚和相互撕咬。 “怎么了？” 简妮也看到了这个景象，出声问道。 “过不去了！这怎么可能？一定是那条食人鳄，一定是！它怎么会跑这里来？” 大威瑟的话音里都带上了一丝颤音。 “能绕开吗？”柏卫国问道。 “绕不开的，那里是唯一的通路。过不去了，现在过去，不仅那条食人鳄会攻击我们，其它鳄鱼也会攻击我们，我们都会死的。” 大威瑟边说边往后看。 情况严重了！前面的路被鳄鱼阻断，后面政府军的追兵正在接近。空旷的沼泽，他们连掩体都没地方找。只要政府军的人追上来，他们就会成为一片空地中的活靶子。 “开枪能吓走他们吗？或者用手榴弹炸？不行的话，用枪榴弹？” 柏卫国一连提出几种攻击办法，向大威瑟询问道。 “用处不大，一条两条鳄鱼的话，也许有用。可那边有近二十条，没用的！子弹或者爆炸的破片，不会给它们造成太大的伤害，反而会激怒它们。别看它们个头大，但他们的行动非常敏捷，我们在这里又跑不快。” 大威瑟否定了柏卫国提出的办法。他们脚下的沼泽限制了他们的行动能力，激怒了鳄鱼的后果，就是他们想跑怕也跑不掉。 第152章 孤注一掷 “还有其它路可以走吗？或者退回去一段，绕点路？” 柏卫国再次问道。现在必须要马上找到解决的办法，拖延下去，被政府军的人追上来，那他们就真的是陷入绝境了。 “不管从那边走，那里都是必经之路，绕不过去的。上帝啊，这可怎么办？” 大威瑟沮丧的摇着头。 “鳄鱼的那个部位最薄弱？” 柏卫国快速的衡量了一下，做出了决定。只能向前了，必须杀开一条血路。现在已经不可能后退了，退回去的话，不等回到沼泽边缘，就会遭遇后面的追兵。那样的话，结局只有一个，全军覆没。而往前冲，或许还能有几个人能逃生。 “鳄鱼的腹部比较柔软，可很难伤到。它们的动作非常敏捷，只要被它咬到，或者被他的尾巴扫到，那就完了。难道，你想要把这么多的鳄鱼全杀光吗？那是不可能的！” 大威瑟愕然的看着柏卫国，像是在看一个疯子。 “简妮，把你的进攻手雷都给我。对了，威瑟先生，你的砍刀也借我用下。” 柏卫国一边卸下自己的背囊，把放在背囊里的手雷也拿出来挂在自己的腰带上，一边向简妮说道。 简妮也把背囊里的手雷拿了出来，两个人的手雷加在一起有十二颗。柏卫国用一段绳索，把所有的手雷拉环都穿起来，这样他只要拽下一颗手雷，不用再拉拉环就可以直接丢出去。 “简妮，威瑟先生，等我走到前面泥地的时候，你们就对着鳄鱼开枪，不管对这些鳄鱼能产生多大的伤害，只要能打中，多少能帮我点忙。” 全部准备停当，柏卫国把自己的m16步枪交给了简妮。他拿过大威瑟的砍刀，握在左手，边交待边开始向前走去。 “柏，要不要等杜克他们到了之后一起？你这个举动太危险太疯狂了。” 简妮看着柏卫国，觉得柏卫国的举动有点难以置信。 自从在sas的选拔培训中认识柏卫国之后，在她的印象中，柏卫国是那种尽可能的避开危险的人。通常，柏卫国遇到事情，都喜欢用头脑去解决问题，而不是用力量去征服。 可今天，她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柏卫国。面对鳄鱼群，他竟然想要一个人冲上去单挑。还有比这更让人感到疯狂的举动吗？ “我们没时间了。等断后的杜克上来，那也就因为着追兵马上也会到来。我们别无选择，或者死，或者杀开条血路。我想，他们几个到了这里，也会做同样的选择。嗯，你们在这里看仔细，用那种办法杀鳄鱼会比较有效，等杜克他们到了以后，告诉他们。” 柏卫国头听到简妮的话，也不回的回答道，继续向前走。 “哦，上帝，这是来自东方的勇士吗？我怎么感觉这是愚蠢！” 大威瑟看着向前的柏卫国，嘴里喃喃自语着。 “你闭嘴，会用这个枪吗，你用这个，比你手里的老古董威力会大些。” 大威瑟的自语声音并不大，但还是被简妮听到了。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暴躁起来，恶狠狠的盯着大威瑟说道。在这一刻，简妮觉得恨不得把大威瑟一枪打死。是这个混蛋，把他们带到了这么一条绝路上，死到临头，却还在边上风言风语。 柏卫国行走发出的声音，很快就惊动了几条离他们比较近的鳄鱼。它们转过身，对着柏卫国发出一阵阵的吼叫，在月光下，碧绿的眼睛里，泛起阵阵的凶光。 柏卫国左手拎着砍刀，右手摸在一颗手雷上，毫无畏惧的迎了上去。 “哒哒哒......”“哒哒哒......” 身后，简妮手里的aug和大威瑟拿着的m16相继开始射击，子弹打中鳄鱼，虽然穿透了皮肤，但也仅仅是穿透，并没能给鳄鱼造成太大的伤害。相反，遭受到攻击的鳄鱼，犹如引爆了他们更大的凶性，张开大嘴，飞快的朝柏卫国扑了过来。 看着距他最近的第一条鳄鱼扑上来，柏卫国拽下一颗手雷，准确的投在了鳄鱼嘴里。就在鳄鱼感觉到嘴里有东西，本能的合上嘴的时候，“轰”的一声，手雷在它的嘴里爆炸了。爆炸把这条鳄鱼的嘴都炸飞了半个，使它在地上不停的翻滚。 柏卫国小心的避开他，以免被它翻滚时，四处乱甩的尾巴抽到。眼前鳄鱼的样子，让柏卫国心里有了底。再凶狠的动物，它的嘴里始终是薄弱的。美中不足的是，他手上没有足够的手雷。 柏卫国和简妮在这次任务中，几乎一直跟在皮尔逊身边，不象斯雷塔和克拉克他们已经和政府军数次交手。他们携带的手雷，大多都用来做防御的诡雷用掉了，此刻身上，剩也剩不下几颗。而杜克在撤退中断后，不用说，他的手雷也会同样用作诡雷使用得差不多了。 柏卫国手上的十二颗手雷，充其量也就能杀十二条鳄鱼而已，剩下的，就只能靠手上的刀了。随着一声声的沉闷的爆炸声响起，一条条的鳄鱼在翻滚搅动。 手雷用掉十颗后，剩下的两颗他暂时没用。那条六米多长的食人鳄还在前面和其它的鳄鱼缠斗，想想它能面对这么多条鳄鱼的攻击而不落下风，说明它不仅凶狠，而且皮糙肉厚耐造，柏卫国不得不留一手。 他把砍刀交到右手正手握紧，左手拔出了配发的军刀。两把刀一长一短，柏卫国握着他们扑向了前面的一条鳄鱼。 鳄鱼们似乎意识到了柏卫国的凶狠，它们的同伴一个个的在柏卫国的脚边翻滚就说明了问题。看到柏卫国无畏的扑上来，那条鳄鱼往边上闪了下身，却朝着柏卫国本能的张开了大嘴。 “咔”的一声，柏卫国右手的砍刀顺着鳄鱼张开的大嘴劈了下去。就在砍刀劈到嘴上的时候，鳄鱼的嘴闭合了，咬住了柏卫国的砍刀。 “哈” 柏卫国大吼了一声，右手用力往上掀起，把手上的刀当做了撬棒，硬是把这条鳄鱼掀了个翻身。不等鳄鱼自己翻过来，他左手的军刀已经狠狠的插进了鳄鱼的肚子，顺手往回一拉，哗的一声，鳄鱼的肚子就被他割开了。 第153章 单刀屠鳄 虽然柏卫国用左手的军刀割开了鳄鱼的肚子，但他却发现情况有点不妙。因为他砍在鳄鱼嘴里，被鳄鱼咬住的砍刀，怎么也拔不出来。垂死的鳄鱼紧紧的合住了嘴，把砍刀咬得死死的。 没了砍刀，只剩下一把短短的军刀，去搏杀鳄鱼吗？柏卫国有点傻眼了。眼看着边上又一条鳄鱼在向他扑来，他只得松开手，放弃了把砍刀拔出来的打算，起身往后退。 没办法，用一把军刀想要再向刚才那样，干脆利落的干掉一条鳄鱼，绝对是不现实的。他现在也只能象那条食人鳄那样，设法和鳄鱼缠斗了。要缠斗，那就得一条条来。同时和几条鳄鱼缠斗，柏卫国自问是没那个本事。所以，他要做的就是脱离战场，引一条鳄鱼到边上去杀。 在柏卫国冲到鳄鱼群里的时候，第二梯队的皮尔逊和老威瑟一家也赶了上来。他们开始时，看到柏卫国用手雷把一条条的鳄鱼放翻倒也没觉得什么。这种活，只要胆大心细，反应敏捷就能干。 保护皮尔逊前来的，都是sas的精英，做这种活，对他们这些久经训练的人来说，真不算什么。可刚才柏卫国用刀干净利落的宰杀一条鳄鱼的举动，却让所有人都张大了嘴有些合不拢了。 太震撼了！ “小心！” 但当他们看到柏卫国只剩下一把军刀，却被一条鳄鱼在追逐时，终于都发出了一声惊呼，尽管他们的呼声柏卫国根本听不到。 “斯雷塔、沃利斯，你们还有手雷吗？走快点，去帮帮柏！” 简妮焦急向后看，负责掩护两翼的斯雷塔和沃利斯距离他们还有近百米，她不由得急切的喊道。 “手雷？我还有一颗，不过我还有几颗枪榴弹。伙计，你还有吗？” 沃利斯边回答边加快脚步往前走，一边开始掏出枪榴弹，往手上的m16上加挂的榴弹发射器里塞。走了几步后，他突然停下脚步，向斯雷塔问道。 “我的用光了，不过，我会在这里帮你。” 斯雷塔摇了摇头，拍了拍手上的psg－1狙击步枪，回答道。 柏卫国的手雷在鳄鱼嘴里炸响的声音，他们听到了。通过狙击步枪上的瞄准镜，斯雷塔也看到了柏卫国的行动。他们已经尽最快的的速度往前赶了，希望能帮柏卫国一把。但这里是沼泽，他们要防止自己陷进去，速度实在是快不了多少。 而这时候的柏卫国，已经往回跑了几十米后，转过身把军刀交到了右手，一边调整着呼吸，一边死死的盯着尾随他爬过来的那条鳄鱼，寻找着进攻的机会。 对他现在来说，想凭借手上这把军刀宰杀一条鳄鱼是很困难的，现在他需要的是自保。挡路的鳄鱼已经被他杀了近一半，身边还有两颗手雷，应该还能杀两条。拖到战友们上来，或许需要靠搏杀的鳄鱼也就没几条了。 鳄鱼爬到距离柏卫国大约三米的地方，停了下来，慢慢的张开了嘴。柏卫国甚至能看出鳄鱼的身体正在微微的往下沉，这应该是鳄鱼在蓄力，准备扑过来的前兆。 果然，在下一刻，鳄鱼四只爪子一齐向后用力，整条鳄鱼闪电般的射向他。柏卫国甚至能闻到鳄鱼嘴里喷出来的那股腐臭味。 就在鳄鱼飞扑过来的瞬间，柏卫国猛的向左边蹲了下去，避开鳄鱼的正面，右手的军刀对准鳄鱼的头部下面狠狠的捅了过去。 “刺啦！”“噗通”连续的两个声音响起。 前一个声音是柏卫国的军刀捅进鳄鱼的身体后，随着鳄鱼前扑的惯性，从鳄鱼嘴的下部，到鳄鱼的肚子之间，被柏卫国的军刀割开了一条半米长的豁口。后一个声音，是蹲下的柏卫国被鳄鱼飞扑的惯性，带的整个人都飞起来，随着鳄鱼一起摔入了沼泽里。 柏卫国的吃力的向上冒起了头，觉得脑袋有点昏沉沉的。在落水的刹那，他的头被鳄鱼的尾巴带了一下，额头上被蹭掉了一大块皮，渗入的血水顺着脸颊淌了下来。这还好是他带着头盔，又落在了沼泽里，不然，他的脑袋绝对会被鳄鱼的尾巴砸碎。 远处，看到他在沼泽里站起身来，传来一阵的欢呼。由于视觉的错位，在远处的人，只看到柏卫国被鳄鱼带着一起，砸进了沼泽。所有人在那一刻，都本能的认为这一下柏卫国肯定是凶多吉少了。看到他站了起来，沼泽里却没有出现太大的动静，显然是柏卫国又一次战胜了鳄鱼。 “伙计，还好么？我来帮你了。” 看到柏卫国被带飞，再也顾不得脚下的沼泽会不会把自己陷进去，不顾一切飞奔过来的沃利斯，一面对着远处的鳄鱼发射了一颗枪榴弹，一面向柏卫国问道。 一条鳄鱼被枪榴弹炸的飞了起来，落地后却依然若无其事的朝他们爬过来。 “蠢货，朝它们嘴里射，你这是在浪费弹药。” 柏卫国爬了上来，伸手抹开快要遮住眼睛的血水，一把从沃利斯手里把枪抢了过来，把枪口对着爬过来的鳄鱼，边等它张开嘴，边骂着沃利斯。柏卫国现在连军刀也没有了，在摔进沼泽的时候，他的军刀还插在鳄鱼肚子上没来得及拔出来。现在随着沉入沼泽的鳄鱼找不到了。 “呃，对不起，我第一次对付这玩意。嗯，我不是有意的，别生气。手雷也要喂到它们嘴里吗？” 沃利斯尴尬的笑着，此刻的柏卫国在他眼里，犹如战神。用一把小小的军刀搞定一条凶猛的鳄鱼，除了战神没人能做到。这样的猛人骂他两句算什么？ 柏卫国没有理睬沃利斯，他紧盯着爬过来的鳄鱼，在鳄鱼张开嘴冲过来的瞬间，扣动扳机把一颗枪榴弹送到了鳄鱼嘴里。 “轰！” 随着爆炸声，那条鳄鱼翻滚了两下，不动了。柏卫国用他的行动回答了沃利斯的问话。 “喔，妙极了！不过，我觉得你现在该休息一下，把你头上的伤口处理下。剩下的活交给我们吧。” 沃利斯撕开一个急救包，把柏卫国按住，边拿出水壶准备帮柏卫国清洗头上的伤口边说道。听沃利斯这么说，柏卫国回头看了看后面。他看到杜克和克拉克也在快步向这边冲过来，终于松了口气，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让沃利斯为他清理包扎伤口。 “好吧，真特么累，接下来看你们的了，小心那条最大个的。” 柏卫国边说边把身上剩下的两颗手雷解下来，硬鼓着的一口气松了下来，此刻的柏卫国，觉得整个人都快散架了，浑身酸痛不已。 第154章 跑进了包围圈 有了柏卫国前面的示范，后面上来的杜克、斯雷塔他们对付剩下的鳄鱼就变得熟门熟路了。上去对着鳄鱼开几枪，把鳄鱼一条条的引过来，然后，负责朝他们嘴里发射枪榴弹，或者丢手雷。仅仅过了十几分钟，剩下的鳄鱼就被他们屠杀殆尽，包括那条长达六米的食人鳄。 虽然杀的很轻松，但却每一个人敢象柏卫国那样，尝试用一把军刀去挑战这些凶猛的鳄鱼。休息了一会缓过劲来的柏卫国过去从咬住砍刀的死鳄鱼那里，把刀拔了出来，还给了大威瑟。 在宰光鳄鱼后，大家并没有停下来休息，后面的追兵很快就会追上来。而他们在与鳄鱼的一场大战后，手雷和枪榴弹基本上都已经告罄，再与敌人交火，明显占不到什么便宜。还是尽快撤退，只有越过国境才能算是安全了。 然而，怕什么来什么。当他面穿越沼泽，眼看距离边境不远的时候，山间的公路上，长龙似的车灯告诉他们，前面的边境线被封锁了。 硬闯？这对杜克带领的红队来说，倒不算是大问题。可跟着他们的老威瑟一家怎么办？他们一家八口，可不象柏卫国他们这些人那样训练有素。几个男人虽然都会用枪，可他们的水平也就是平时打打猎的水平，战斗肯定不行，更不要还有2个连枪也不会用的女人了。 除了改道绕开这一段的封锁，似乎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借着夜色的掩护，开始向一侧绕行。终于，在黎明时分，他们来到一个只有十几户人家的小村子里。 担任前锋的克拉克摸上去侦察了一下，村子里并没有敌人。在山里钻了一夜的老威瑟一家，在听到村里安全之后，执意要休息一下，找点食物补充一下，他们已经走不动了。 看着老威瑟一家的惨状，杜克只能同意他们的要求。但红队的成员们不能休息，他们要分散开占据村子周围的要点，以防万一。 只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这个小村子这里，是北方旅指挥官巴西利奥·奥凯洛有意设下的一个陷阱。在得知他们要追的人进入了沼泽之后，巴西利奥·奥凯洛只是派了一个排在柏卫国他们后面追。 其它部队则依仗他们有汽车，速度快，直接沿着公路绕到了柏卫国他们前面。他要追的人在穿越沼泽之后，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越过边境，这是明摆着的，绝不会存在第二种可能。 可边境线很长，能够穿越过去的地方太多了。他手里现在只有一个营多点的兵力，想要完全封锁住边境，显然不太可能。于是，他一面让车辆开着车灯在边境的公路上巡逻虚张声势，一面选了两个方向上最有可能的地方，各派出一个连前往设伏。 柏卫国他们的反应，完全被他料中了。越过沼泽后，在看到公路上络绎不绝的巡逻车辆后，果然选择了改道。可改道的话，他们也只有顺着山势往两边走，别无选择。柏卫国他们现在到达的这个小山村，就是他选中的两个伏击点的其中之一。 按照正常人的反应，当在山里奔波了一夜后，看到一个没有敌人驻守的村落，第一反应就是停下来歇歇脚。找点水喝找点食物，顺便休息下，这几乎是人的本能反应。 巴西利奥·奥凯洛就是拿人的这种习惯性思维，设下了这个埋伏圈。为了防止被发现，他才用从边境向里的三面包围，就像张开了一个口袋，等着猎物落网。 在柏卫国他们进入小山村的时候，埋伏在对面山上的他们就发现了目标。于是，绞索被悄悄的勒紧了，而落入陷阱的柏卫国他们还懵懂不知。 村子里的山民们很淳朴也很好客。他们看到敲门的人是一些白人，并不是平时祸害他们的政府军，热情的拿出水和食物招待柏卫国他们。 战斗爆发的很突然，几乎就打了柏卫国他们一个猝不及防。 敌人的指挥官在发现柏卫国他们进入山村后，早已埋伏到位的敌人，分出一队人堵住了柏卫国他们的后路，随即就发起了全面的进攻。一时间，小山村周围，枪声四起，仅仅听枪声就可以明白，他们被包围了。 杜克进村后的让柏卫国他们设立起来的三处警戒哨位上，各只有一个人。柏卫国、斯雷塔和克拉克三人分别监视着三个方向，其他人则在村子里吃东西，准备等会换柏卫国他们三个人。敌人进攻发起后，每个方向上，只有一个人硬顶的敌人的进攻。 “*！*！我们掉进埋伏了。你们顶一下，我这边带着他们冲出条路，看到我的信号弹，你们马上向我这边靠拢！” 杜克暴躁的骂着，立刻通过通讯器开始分配任务。 杜克在第一时间就做出了决定。既然落入了包围，在哨位上的三个人只能先顶住了。他现在不可能再分出力量去支援他们，他需要集中力量打开一个缺口。 老威瑟一家虽然有八个人，但这八个人根本不能指望。他他们分出人去支援，基本上等于是去送死。现在，杜克他只能和沃利斯、简妮和钱伯斯带着老威瑟一家，打开个缺口，掩护他们先冲出去。 “对不起，是我们的错，我们不该要求停下来。你带着我的孙子和我的两个媳妇先走，我带我儿子去支援他们。” 老威瑟听着杜克的怒骂，心里感到很内疚。他没想过这是敌人事先布好的陷阱，还以为是由于他们要求停下来，被后面追赶的敌人追上来了。眼下，村庄四周枪声四起，他也知道，在各个方向上担任警戒的都只有一个人。听着爆豆般的枪声，他觉得，一个人顶着敌人的进攻，绝对很难顶住。 所以，他也立刻做出了决定，他打算赔上自己和两个儿子的命，掩护杜克带着他的孙子和媳妇突围。只要杜克能带走他的三个孙子，他和儿子的命，丢在这里就丢在这里好了。 第155章 突围不利 “别废话，听我命令，跟我走！这不关你们的事，这是个陷阱，敌人早就等在这里了，你们停不停下来，我们都要和他们拼命。” 杜克粗暴的打断了老威瑟，不让他再说下去。但一边快速的检查着武器弹药，一面还是解释了一句。听到杜克这么说，老威瑟闭上了嘴。村里的四个人，杜克在最前面开路，沃利斯和钱伯斯负责两翼，简妮断后，护着老威瑟一家朝着边境方向强行突围。 天还没有大亮，面对敌人的进攻，柏卫国他们抵挡的很艰苦。基本上，他们每开一次火，都要在第一时间换位。此刻不象白天，每次开枪，枪口的焰火就像是在给敌人指示目标，马上就会招来密集的弹雨的覆盖。 “斯雷塔、克拉克、边打边退，我们在村子中间集中。” 柏卫国一边还击一边换位，一边通过通讯器呼叫斯雷塔和克拉克也后退。毫无疑问，他们三个现在必须要回合到一起，才能相互配合着，边打边撤。独自一人的话，换个弹匣可能就会被敌人的火力压制得抬不起头。 “我们这次会不会被埋在这里？我觉得这里风景也还算不错，也算是个好地方。特么的，他们怎么会知道我们走这条路的？” 克拉克还有闲心在通讯器里开玩笑。 “这说明敌人的指挥官很聪明，他猜到了我们的选择。我猜这是那个巴西利奥·奥凯洛，这家伙是我们培养出来的，对我们的习惯很了解。” 斯雷塔在通讯器里说道。 “那家伙是我们sas培养的？*，怎么会这样？” 克拉克问道。 “那个家伙在桑赫斯特皇家军事学院毕业后，来我们sas受过训，我们的*oss当年做过他的教官。” 斯雷塔解释道。 “哈，怪不得。柏，你将来会不会，那天也指挥一帮人追杀我们？你也是来受训的。” 克拉克把矛头转向柏卫国。 “以后会不会，我不知道，不过，你想要知道的话，今天就先得能留住命，不然的话，你想让我去地狱里追杀你吗？” 柏卫国感觉有点哭笑不得。这两个家伙，在这种时候竟然还在通讯器里聊天。 三个人很快就边打边退的在村子中间会合了。会合之后，他们很自然的就组成一个三人战术小组，互相交替掩护着后撤。 杜克他们的突围行动，进行的很不顺利。由于之前那场与鳄鱼的战斗，他们的枪榴弹和手雷已经消耗光了，此刻，想要冲破敌人的防线非常困难。加上老威瑟他们拿的都还是老式步枪，想要形成火力压制都做不到。 随着柏卫国他们三个逐步后撤，杜克他们突围方向的枪声越来越近了。仅从这一点，柏卫国就知道杜克他们的突围行动没有多大的进展。柏卫国仔细的听了听四处传来的枪声，心里有了主意。 “斯雷塔，这样下去不行，一旦我们和头儿他们会合，就会被敌人完全困死。我的想法是这样，你们后退的步子再慢点，趁敌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了头那边，我从这个方向过去，看看能不能钻过去，绕到敌人的背后去。再拖下去，无法打开缺口的话，一旦等敌人其它方向上的兵力会合过来，我们可就真撤不回去了。” 柏卫国用手指着村子外面的一条小山沟，对斯雷塔和克拉克说道。 “好，你去吧，我们在这里顶一会，吸引敌人的火力掩护你。” 斯雷塔凝神听了听周围的枪声，对柏卫国的想法表示了赞同。 和斯雷塔、克拉克达成了一致意见，柏卫国把手里的m16背到了背上，拔出军刀衔在嘴上，右手拔出了手枪，朝一边的小山沟摸了下去。 想要在敌人不察觉的情况下钻出去，就绝对不能开枪。只要枪声一响，附近的敌人就会循着枪声围过来。柏卫国拔出手枪，也就是预防着万一钻不出去，被敌人察觉的话，还能退回来。 手枪的枪声，双方都差不多，没准还能浑水摸鱼。但m16和敌人手里的ak47的枪声，差别就有点大。只要是老兵，一听就能区分出来。 借着树木和草丛的掩护，顺着山沟往下摸，柏卫国很快就接近了在包围圈外围担任警戒的敌人。让柏卫国有点头疼的是，山沟这里的敌人有两个。想要不发出声响，一举干掉两名敌人，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一阵柏卫国听不懂的叽里咕噜的话语声，和一股烟草味道随着晨风飘了过来。柏卫国轻轻的拨开草丛看过去，两名政府军的士兵，一人靠在一棵树上，一人面相他站着，两人正在抽烟。柏卫国慢慢的爬过去，利用旁边树木对视线的遮挡，尽可能的压着草，不发出任何一点的声响。 在爬到距敌人四五米远的时候，柏卫国把手枪交到了左手，右手反握住了嘴上衔着的军刀，慢慢的收起腿，双脚蹬实了地面，向着敌人一跃而起的扑了过去。 正在抽烟的两名敌人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没等他们伸手握枪，柏卫国握刀的右手已经狠狠的砸在了靠着树的那名士兵的喉结上。一声轻微的“咔嚓”声里，那名士兵双手捂住喉咙，软倒了下去。 在砸碎那名敌人的喉管后，紧接着柏卫国的回手向另一名敌人的脖子抹了过去。反手握着的军刀在敌人的喉头一抹而过，“噗”的一声，敌人喉头像被砍开的水管一样，喷溅而出的鲜血，象喷泉一样飈了出来，柏卫国被淋得浑身都是。 看到割开喉咙的敌人摔倒地，柏卫国直接扑住捂着脖子拼命想吸气的第一名敌人补刀，军刀朝着他的心脏部位狠狠的插了进去。干掉了这两名警戒的敌人，柏卫国把他们的手榴弹解下来挂在自己身上，把两具尸体推进了山沟。 二十分钟后，柏卫国依据枪声判断，他大约已经绕了出来。轻轻拍了拍通讯器，想和杜克联络一下，约定内外夹攻的位置，但通讯器里却没有任何反应。在山区里，无线电遇到这样的情况很正常。联络不上，接下来就得看他们之间的默契了。 第156章 背后一击 联络不上杜克，柏卫国只能朝枪声最激烈的地方去。好在政府军的武器，基本上都是苏制的，ak47自动步枪和rpd班用机枪，和柏卫国他们使用的m16和斯太尔aug自动步枪的枪声区别很明显，双方交火的位置听上去非常清楚。 按照柏卫国的意思，他从敌人身后摸上去，最好是找个敌人的薄弱环节，前后夹攻，突破敌人的包围圈就好。但现在，他已经没有选择了。 撤往边境的通路，是一条沿着半山腰绕过一座山头的简易土路。绕过这座山之后，再翻越一道山梁，冲下山梁就是边境线，他们此刻距离边境的路程不超过十公里。敌人就在这条土路上方的山顶上，布置了阵地。 当柏卫国从后山慢慢爬上去后，才发现，敌人的准备非常充分。他们不仅在山峰的正斜面上，用木头和沙袋构筑了工事，在棱线背后的反斜面上，还设立了一个迫击炮阵地。 此刻，杜克他们还没有冲上土路，被敌人的火力压制在一个小树林里。就算他们冲上土路，等待他们的必定是迫击炮的炮弹。仅从这点上看，敌人早就在这里守株待兔的张好口袋等着他们落网呢。 迫击炮阵地上，有三门六零迫击炮，大约一个班的敌人已经做好了炮击的准备，炮已经架好，炮弹也已经拧上引信后，整整齐齐的摆放在边上，随时可以射击。一名小头目正拿着个望远镜趴在棱线上观察着，嘴里还在大声的说着什么。柏卫国根据士兵的反应，猜想他是在下达着什么命令。 柏卫国不敢再等了，再等下去，一旦敌人开始开炮，杜克他们想要躲开或许还行，毕竟他们都有实战经验。可老威瑟一家那些人，怕就要够呛了。 轻轻爬到距离炮阵地十多米远的一块大石头后面，柏卫国抽出两颗缴获来的手榴弹。手榴弹是木柄的，和柏卫国在国内时训练丢的那种67式手榴弹差不多。探头看了看位置，拉掉了一颗手榴弹的拉环。拉掉拉环后，他又等了两秒，才把手榴弹朝着那些摆开的炮弹丢了过去。 “轰！” 由于延迟了两秒，手榴弹在落地的瞬间就爆炸了。随着手榴弹的爆炸，敌人摆在那里的迫击炮炮弹也被炸得四处乱飞了出去。随着一颗颗炮弹飞起来后落地，装好引信的迫击炮炮弹撞到引信后也“轰！轰！”的炸响。 整个迫击炮阵地，瞬间就乱做一团。躲避的，逃跑的，甚至还有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站在那里傻傻发呆的。趁着敌人的混乱，柏卫国把第二颗手榴弹也投了出去，目标是另一个炮位。 这下，整个炮阵地彻底的乱套了。被砸伤的士兵躺在地上呻吟，侥幸没炸伤的，则连滚带爬的拼命的往棱线的另一侧跑去，躲避四下乱飞的炮弹。 负责指挥的小头目，在第一声爆炸时，还以为是那个士兵失手让炮弹调到了地上引起的爆炸，但第二声手榴弹爆炸时，他终于意识到是受到了攻击。 他本来就趴在棱线位置，爆炸发生时，他本能的翻身躲到了棱线的另一侧。在意识到受到攻击后，他一面寻找袭击的人的位置，一面大声的喊叫着。 柏卫国不知道他在喊什么，他周围的士兵也都争相逃命，也没人理他。但他的喊叫声却提醒柏卫国，这是个小军官，负责的大约就是这个炮兵班。所以，柏卫国直接举起枪，朝着他就是一个点射。 “哒！哒！哒！” 柏卫国点射打出去的三发子弹里，两发直接在这名军官的脑袋上开花。这名军官，噗通一声，向后倒去，随即不见了踪影。这下，炮兵阵地上更乱了。 当柏卫国从藏身的石头后面跃出来的时候，敌人的士兵竟然没有一个想到要朝他开枪，而是头也不回的四散奔逃。顷刻间，除了那些负伤跑不动的士兵之外，其余士兵一哄而散。 跑就跑了吧，柏卫国没去追这些逃跑的士兵，而是迅速的往棱线上跑去，在跑过去的时候，凡是视线所及的伤病，他都毫不犹豫的在他们头上补上一枪。这不是他残忍，而是他怕这些伤病反应过来后，在他的背后开枪。 冲上棱线，敌人的阻击阵地就完全暴露在了柏卫国的枪口下。随着他居高临下的在敌人背后开火，阵地上的敌人崩溃了，纷纷爬起身来，夺路而逃。这时候，他们那里还顾得上阻击，先保命要紧。 “啪” 一颗子弹打在柏卫国趴着的棱线边上的石头上，子弹击碎的石屑弹在柏卫国的脸上，有点刺痛。不少石屑直接飞进了他张开的嘴巴里。这是柏卫国从山后面摸上来后，遭受的首次攻击。 眼角的余光顺着子弹飞来的方向扫过去，一名军官正挥着手枪向他射击。柏卫国本能的向边上一个翻滚，头也不抬的，用手举起枪向那名军官站着的方向扣动了扳机。一个点射之后，柏卫国再次换了个位置，这才慢慢探出头。但他看到的，只是那名开枪军官的背影。 打了我还想跑？柏卫国再次一个点射放翻了他，才有空把飞进嘴里的石屑吐出来。 “r1号，r1号，通道安全了，快速通过。” 山上敌人阵地的士兵，在遭受到来自背后的袭击后，放弃阵地跑了。柏卫国没去追他们，而是据守在棱线上警戒。从他的位置他能看到下面树林里，杜克他们在探头探脑的观察。他试着使用刚才失灵了的通讯器呼叫道。 “r7号？你怎么跑前面去了？嗯，r1号收到！” 杜克显然没想到柏卫国会跑到敌人的后面。刚才，他虽然听到山上传来的爆炸声和m16特有的枪声，也看到了敌人的溃逃，他还以为是有人从边境方向过来接应呢，根本就没想到会是柏卫国。 一队人从树林中陆续的钻了出来，其中一个朝山上快速的跑了上来，柏卫国辨认出来，那是钱伯斯。很明显，钱伯斯是上来增援他的。敌人虽然溃散了，但谁知道他们的军官会不会组织反扑呢，柏卫国一个人在山上监控，力量绝对有些单薄。 第157章 断后阻击 看着飞奔上来的钱伯斯，意识到他上来的目的，柏卫国把目光看向距离他不太远的敌人的迫击炮阵地。敌人会不会再次组织起来反扑，他无法预料。但做好敌人会反扑的准备肯定不会有错。他们此刻严重缺乏对敌人有威慑力的武器，那些迫击炮和没爆炸的炮弹，此刻对柏卫国有着绝对的吸引力。 “r4号，你来监视，我去搜集些武器弹药。” 柏卫国通过通讯器向钱伯斯打了个招呼后，起身往一片狼藉的迫击炮阵地走去。 迫击炮阵地上，两个被柏卫国手榴弹炸过的炮位上那两门六零迫击炮已经被炸的七零八落的，显然没法用了。不过没炸到的那个炮位上的那门迫击炮倒还是完好的。 等钱伯斯跑上棱线的时候，柏卫国已经一手扶着扛在肩上的炮弹，一手拎着炮架，提溜着一门迫击炮走了回来。 “他们还有这玩意，那他们刚才怎么没开炮？看来我们运气真不错。” 钱伯斯看着柏卫国拎回来的迫击炮吃惊的说道。 “我猜他们是已经瞄好了位置，喏，就是那条土路。他们想等你们走到那个位置的时候，给你们个出其不意吧。” 柏卫国一面指着山腰上，杜克他们正在走着的土路说道。一面撬开炮弹箱，拿起一颗炮弹，拧掉炮弹头上的防潮盖，开始往上装引信。 “哇哦，那个炮阵地是你干掉的？你怎么做到的？那里炮弹还有吗？我也去搬两箱。” 走上山棱的钱伯斯也看见了被破坏的迫击炮阵地，指着那里问道。 “两颗手榴弹就搞定了，没什么难度。” 柏卫国轻描淡写的回答。 “情况还是有点不妙啊，他们正在那个位置集结呢，我猜他们很快就会发起进攻。一会等斯雷塔他们两个撤下来，我们依然是腹背受敌。” 扛着两箱炮弹回来的钱伯斯，指着山后一个拐角的位置，对柏卫国说道。他在搬炮弹前，有意多走出了一段路，做了个侦察。 那个位置的情况，在柏卫国现在这个位置看过去正好看不到，若不是钱伯斯特意多走过去一段做侦察的话，怕是要等到敌人发起进攻时才能知道了。柏卫国在心里汗颜了一下，作为侦察兵出身的他，刚才在凭他一人之力赶走敌人后，明显在心里大意了。或者说，他轻敌了。 刚才，在他扑上棱线，向下面的敌人发起进攻时，与其说敌人不堪一击，战斗力低下，不如说这是柏卫国他们的运气。实际情况是，当时这些政府军的士兵们，被棱线背后的爆炸吓住了。 先是棱线背后的炮兵阵地莫名其妙的发生了爆炸，然后，他们随即又受到来自背后的攻击。他们一时间无法判断在他们背后，到底上来了多少人。虽然冲他们开枪的人只有一个，可能轻而易举的端掉后面十多人组成的炮兵阵地，会是一个人吗？ 无法判定在他们背后上来了多人敌人，他们所处的位置，又是在受到前后夹击的位置上，不跑那才奇怪。但敌人刚才虽然跑了，可他们肯定不甘心丢掉到嘴边的肥肉，在缓过劲来之后，反扑也就是必然的选择。 “你向头儿报告，让他们动作快点，我再去找点枪支和弹药，我只剩两个弹匣了，打起来肯定支持不了多久。” 既然发现了敌人的意图，那就快做准备吧。斯雷塔和克拉克两个还落在后面阻击追兵，他们此刻肯定不能跟着杜克一起撤退。那样的话，一旦反扑的敌人再次占据脚下这个地方。那么，斯雷塔和克拉克绝对再也跑不了了。 “我也去！” 钱伯斯说罢，放下炮弹箱，返身再往来路走去。搜集枪支弹药，肯定要从那几个死了的士兵身上搜集。他们使用的枪支，都是用5.56的北约标准枪弹，和敌人的ak47不能通用。 柏卫国去的，是阻击杜克他们的阵地，柏卫国从背后突袭设伏的政府军时，他们急于逃跑，丢下了几具尸体。而钱伯斯则去的是炸毁的迫击炮阵地。 不过，当他们两个各自回到一起时，两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因为他们两个，不约而同的，还拖了两具敌人的尸体回来。他们两个的目的相同，都想用敌人的尸体来搭建掩体。 他们两个人，要面对敌人上百人的进攻。此刻的山上，去敌人的阻击阵地上搬沙袋的话，他们怕时间来不及。这种情况下，搭建临时掩体的东西，没有比尸体更好的了。 杜克在听了钱伯斯的报告后，给柏卫国和钱伯斯的命令也很明确，那就是他们两个要坚持到斯雷塔他们两个撤下来后，他们才可以交替掩护着后撤。当然，杜克他们也会在确认突出包围圈，护送老威瑟一家越过边境，确保安全后，再回头来接应他们。 没等他们第二趟再去拖尸体，敌人的反扑就开始了。 十几名政府军士兵，在一名军官带领下，快速从藏身的拐角处跑出来，呈散兵线散开，开始了第一轮的试探性进攻。 “嗵！”“匡！” 柏卫国直接架起了迫击炮，瞄了一下后，打出了第一发试射，炮弹落在敌人散兵前面大约二十米的位置上。突如其来的炮弹的爆炸声，吓得敌人本能的往石头后面和树木的后面躲避。钱伯斯看到柏卫国在试射，他也不闲着，也动作飞快的帮柏卫国给炮弹上装引信。 根据试射的结果，做出了修正后，柏卫国后面的炮弹，就像长了眼睛般的在距离敌人不远的地方炸响。连续炸伤两名敌人后，冲出来的十几个人在那名军官的带领下退了回去。 他们这次进攻的人太少，而且他们也没想到他们丢弃的迫击炮会被用来打他们。 “你的水平不咋地啊！这么多炮弹，一个都没炸死。” 轻松的把敌人的第一次反扑进攻给打了回去，钱伯斯高兴的开起了柏卫国的玩笑。 不过，柏卫国没觉得好笑。他单人操作，无法做急速射，迫击炮现在的作用，威慑效果大于杀伤。下一波敌人要是人再多点的话，情况绝对不容乐观。 第158章 敌人疯了 此刻，在山下的政府军指挥官的心里，郁闷的要死！ 根据旅长巴西利奥·奥凯洛布置的任务，他带着一个加强连赶到了这里，并布置好了一个口袋阵。他的加强连有四个排加一个火力排，总数接近二百人。任务中，他们要堵截的不过是十几个人的一个小队，其中超过半数的人还是老威瑟一家的几个平民。在他看来，这是个已经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任务。只要这些人撞进他的埋伏圈，结果就只有一个——被消灭！ 在战术布置上，柏卫国偷袭的这个山头作为正面阵地，他布置了一个排和一个迫击炮班。其它方面，他安排了一个排的兵力，负责对村庄的包围和驱赶，一个排负责切断后路，在身边留了一个排作为机动。火力排在分出去一个迫击炮班后，剩下的两个机枪班，则被他拆散，加强到各个排，用作火力支援。以他的认识，这样的布置下，只要围捕的目标出现在村庄里，那就插翅难逃。 所以，当他发现目标出现在小山村里后，一面命令下属各排按计划行动，一面兴致勃勃的向旅长巴西利奥·奥凯洛报告了这个好消息。在他心里，消灭目标只是时间问题，没有任何悬念。 当杜克率众突围，他看到目标里最大这股人，被他布置在主阵地上那个排，居高临下的压制在树林里无法动弹之后，他的心里更笃定了。布置在主阵地的炮班还没动用呢，目标已经被堵在小树林里无法前进，接下去，在负责切断后路和包围驱赶的那两个排围上来，这些人还想跑吗？ 人一得意，他也就不再关注战事了。因为他想起来，来的路上，他们还抓到了几个抵抗组织的人员，其中，还有两个小姑娘岁数不大，也就十一二岁的样子。这些人等会带回去，他们的下场也已经注定。巴西利奥·奥凯洛对任何抵抗组织的人员，不管男女老幼，抓到就一个结果，死！ 那么，在这两个小姑娘死之前，他似乎也该享用一下，以免浪费不是。在他认为战斗结果已经可以预见后，他没再关心最终结果，迫不及待的去享用他的战利品去了。 只是还没等他好好的享用完他的两个战利品，外面战场的情况就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当他的卫兵慌慌张张的跑进来，看着他欲言又止时，被打扰了好事的他，差点拔出枪来枪毙了这名卫兵。 等到卫兵告诉他，主阵地被人端掉了的时候，他有点傻眼。这么会这样呢？ 主阵地方向的爆炸声他也听到了，不过，他没想过那是他的炮阵地挨打，而是以为那是他的炮阵地在开炮。当时，他还狠狠的蹂躏着身下的小姑娘，嘀咕着，他也要狠狠的开炮呢。 听到主阵地失手，他终于顾不得开炮了。连裤子也没来得及穿，就蹿到了外面。落入他眼帘的，是从主阵地仓皇溃逃下来的士兵。 煮熟的鸭子已经在嘴边了却飞了，这让他如何向巴西利奥·奥凯洛交代？特别是，要是让巴西利奥·奥凯洛知道，他在战斗的关键时刻，没有在一线指挥战斗，而是在奋勇的向两个小阵地开炮的话，等待他的下场会是什么？撤职？枪毙？或者是被砍头？ 不行！一定不能让这帮目标跑掉。他一面匆忙的穿上裤子，一面命令卫兵把溃兵组织起来。他要把阵地夺回来，把被撕开的口子堵上。 对方不过是十几个人，从兵力上来讲，他还有着绝对的优势。从下往上仰攻虽然不利，可死几个士兵总比自己死好。只要能抓住目标，那怕是尸体，他也能逃过眼前的危机。 最最起码，眼前这些看到了他没穿裤子的士兵们，都要冲上去拼命。要是他们都战死了也没能留下目标的话，他也就有了向巴西利奥·奥凯洛交待的本钱了。那是敌人太强大，不是他的错。 没错，他打得是一箭双雕的主意。要是这么多知道他在关键时刻开小差的士兵全死了也没能抓住目标的话，他最多也就领个作战不利的罪名，至少命能保住。 在山上守着的柏卫国和钱伯斯还不知道，他们对面的政府军指挥官，由于大意，已经落入了一个危及到他自己性命的危险境地，此刻，他要拼命了。当然，拼的是手下士兵的命。 第一轮冲出来的十几个士兵被打回去了，但只过了十分钟不到，第二拨士兵又再次冲了上来。这一次，士兵人数比前一次多了一倍。 柏卫国甚至都能看到山坡转角的地方，有一只挥舞着手枪的手在时隐时现的舞动。想必那是敌人进攻的组织者。要是现在手边有支狙击步枪的话，柏卫国绝对会去找个能看到这名指挥的位置，干掉他！擒贼先擒王，干掉进攻的组织者，剩下的敌人士兵也就变成了一堆散沙，不足为虑了。不过，他们此刻手上只有自动步枪。 再次把几发迫击炮炮弹发射出去，虽然也炸到了敌人的几名士兵，可这一次，或许是冲锋的人多了，敌人并没有往回跑，而是在炮弹的啸声响起的时候趴下躲避炮弹，炮弹爆炸后，爬起身来继续冲。 “省着点用，就这几箱炮弹了。斯雷塔他们距离我们还有一会才能过来呢，而且，他们身后肯定也追着不少人呢。放近点用枪再打吧。” 钱伯斯看到柏卫国一发接一发的发射炮弹，很快一箱炮弹就被他打光了。一边帮着柏卫国继续往炮弹上拧引信，一边说道。他们现在手上，对敌人有点威慑力的武器，只有这一门迫击炮。但斯雷塔他们撤回来后，他们要面对的就不是现在这样一面的进攻了，而是要面对敌人前后两面的进攻。 “放心吧，我有数。这次冲锋的敌人有点疯，只有把他们的疯劲打下去，我们接下去才能好过点。” 柏卫国的想法和钱伯斯有点不一样，他觉得面前的敌人在拼命。若不是在拼命的话，绝对不会顶着炮火往上冲的，必须把敌人的气焰打下去。 第159章 单手换弹匣 当柏卫国和钱伯斯在山上面临苦战的时候，斯雷塔和克拉克两个也不好过。他们现在还在小山村里，依托小山村里的建筑物，在和敌人周旋。 好在他们面对的敌人接到的命令是包围和驱赶，只要他们没发起反向的突围行动，那就只需要围着他们慢慢的打，一步步把他们往包围圈里面赶。 在驱赶他们的敌人眼下还不知道，他们的包围圈已经被撕碎。 北方旅虽然是乌干达蒂托·奥凯洛独裁政府最精锐的部队，但连年的内战导致国内民不聊生。尽管军队是蒂托·奥凯洛独裁政府赖以维持他的统治的根本保证，可他也实在拿不出多少钱来给他们配备先进的装备。在北方旅，通讯电台配备到连，已经是他们的极限了。 所以，现在围着斯雷塔和克拉克的政府军士兵们，依然按照事前布置给他们的任务，在确保目标被围住后，躲在各种掩体后开枪，慢悠悠的推进。他们没必要冒险冲出去，只要目标不冲过来就行。 只是斯雷塔和克拉克两个人现在不能退。通过各自的通讯器，他们已经知道柏卫国的冒险获得了成功，也知道此刻柏卫国和钱伯斯正守在他们夺下来的山头阵地上与反扑的政府军在激战，在等待他们两个过去会合。可他们的任务是要为杜克他们争取撤退的时间。 从大的方面来说，不管是柏卫国、钱伯斯两个，还是斯雷塔、克拉克两个，他们的任务都是要拖住敌人，为杜克争取时间。只有他们护送的皮尔逊确保已经安全，他们才能撤退，老威瑟一家不过是顺带的。那怕最终，他们四个负责掩护的人全都阵亡，只要皮尔逊安全的撤回去，他们的任务也算完成了。 相对于撤出小山村和驱赶他们的士兵在野外作战，还真没有现在在村子里，依托建筑物的掩护来的安全。经过这一阵的交火，他们也看出来，对面的士兵们，只是在赶他们，并没有突上来把他们就地消灭的意图。既然这样，那就拖着吧，只是苦了为他们守后路的柏卫国和钱伯斯两个。 柏卫国在对着进攻的敌人一顿狠炸之后，最终还是在敌人冲到半山腰后，才把敌人赶了回去。这归功于他和钱伯斯在敌人发起进攻前的充分准备。 在意识到敌人要发起反扑后，他们两个把能搜集到的敌人的武器都搜集到了一起。八支ak47全部都压满了子弹上好了膛，一字排开放在他们的面前。 在敌人冲上半山腰的时候，他们俩个人手两支枪据在手里左右开弓。他们这样开枪的目的，纯粹就是压制，并不是要消灭敌人。加上柏卫国还露了一手在南疆作战时学会的单手换弹匣，他手上有一支枪始终都没停止过射击。 可他们这样开枪，却让冲锋的敌人产生了错觉。 四支枪同时开火，加上之前迫击炮的射击，让冲锋的敌人搞不清山上到底有多少人。依照他们的认知，不说别的，枪里的子弹打光了，总要换弹匣吧？那么射击火力就会出现停顿。可眼下守在山上的人，从枪声里判断，几乎就是不停顿的点射。听枪声，至少有四五支枪在同时开火。 加上射击没有停顿，那么保守点算，总要有五六个人吧？再算上开炮的炮手，没准他们追击的目标里，大部分人都守在这里呢。 再看看自己冲锋还剩下的这十几个人，怕是再付出几条命冲上去，也落不着好，没准就是个全军覆没的下场。有了这样的判断，调头后撤，重新再组织力量发起新的进攻，就几乎成了必然的选择。 “喔，柏，你刚才射击时，换弹匣的动作真酷！这枪还能这样用？” 柏卫国的单手换弹匣动作，让手上的枪始终保持在射击状态，直接让不经意间看到的钱伯斯有些惊艳。敌人被打退了，他终于有空问问这个问题。 “这只有ak系列的枪的能这样用，别的枪不行。而且，咱们现在用的枪有空仓挂机功能，也用不着这样做。不过这个做法很坏枪。卡笋要是断了，这枪也就报废了，弹匣都装不上。” 敌人一退，就开始抓紧时间往空弹匣里压子弹的柏卫国听钱伯斯这样问，随手指了指手边ak上，卡弹匣的卡笋位置回答道。 “但不可否认，这是个很实用的办法，天哪，不间断火力输出，你能把ak打出机枪的效果。你们军队的士兵们，都会这招吗？” 虽然明白了柏卫国的这个动作对他们来说没什么作用，但钱伯斯依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要是以后面对使用ak系列枪械的敌人，他们都会这一手的话，那不是太恐怖了？ “哦，不会的，除非情况危急，而且手边还有多余的枪和子弹，不然没人会这样用。卡笋断掉，弹匣就扣不住了，你可以想象下，正在战斗中射击的枪，弹匣掉下来了会发生什么后果。而且，子弹很快打完了，接下去的战斗又该怎么办？” 对于钱伯斯的担忧，柏卫国直接就否定了。这一手，在部队里是严格禁止的。也就是他在侦察大队，老兵们私下玩玩而已，这只是情况危急时一个保命的小花招。 试想一下，如果战斗真的激烈到了换个弹匣的时间都没有，那时候，应该也到了山穷水尽刺刀见红的时刻了。正常情况下，完全没这个必要。而且，每个战士随身携带的弹药也是有限的，真要把ak枪打的效果象机枪一样，那么，很快他就会发现他没子弹了，手上的枪比烧火棍都不如。 就算当时在南疆作战时，他学会了这一手，可在南疆期间的实战中他也从来没用过。今天这样用，还是他在学会这招后，实战中的第一次使用。因为眼下的情况比较特殊，他们人少敌人多，他需要不间断的对敌人进行火力压制，而且他也不用担心枪坏了后没枪用，他们搜集了敌人那么多支枪呢，子弹眼下也足够。 第160章 会合 连续两次冲锋都没能冲上山头，敌人的指挥官也有些纳闷。如果第一次是班级规模的冲锋，火力和冲击力度都嫌不够的话，第二次可是算得上排级规模了。根据通报的情况来看，目标一伙人一共才十几个人，总不会是所有人都集中在山上吧。 别的不说，就小山村那边还在时断时续的传来的枪声，就说明目标一部分人还在村子里。而且，根据他离开前观察的情况看，选择正面突围的人，也最多十个人而已。 联想到他布置在正面阻击阵地上那个排是被人在背后突击打垮的，莫非，有人越境过来接应这帮人吗？有人过来接应的话？接应的人有多少？他看了看身边，只有一个半排多点的人，继续进攻？还是先把情况摸清楚？ 不过在他的目光扫视过去，看到还有不少之前溃退下来，看到他光屁股的士兵在，他瞬间就做出了决定。继续进攻！山头阵地能不能攻下来还在其次，这些刚才看到他的丑态的人，一个也不能让他们活着回去乱嚼舌头。这可是直接关系到他的性命的大问题。 “斯雷塔、克拉克，你们两个混蛋玩够没？要是再过二十分钟还看不到你们两个白痴，你们就在那里等死好了！” 看到敌人不一会的功夫就再次组织起了新的一次进攻，钱伯斯终于忍不住对着通讯器向斯雷塔和克拉克两个骂开了。在之前的战斗中，这两货时不时的开个玩笑耍个贫嘴的，大家在通讯器里都听见了。不过，谁也不会说他们什么，因为他们的目的在于调节气氛。对整个红队来说，一下子加入三名新手，还都是没打过仗的新丁，遇到实战，难免会紧张。 当然，柏卫国其实也是个年轻的老鸟了，不过，他的南疆经历他没说，别人自然也不知道。作为交流人员的情况简介里，柏卫国更只是以陆军学院教官的身份参加交流的。至于他在南疆参战，以及侦察连的经历，在介绍里只字未提，英国人自然也就无从知道。 所以，在红队的老队员们眼中，柏卫国和沃利斯以及简妮三个都只是新兵蛋子而已。这个新兵蛋子，不是说他们三个刚当兵，而是说他们从没经过实战的考验。 不过，在这次护送任务执行到现在，红队的几个老队员已经不再把柏卫国当新兵了。沼泽地里搏杀鳄鱼如果只能称之为勇气的话，那么这次大家意外掉进敌人的包围圈后，柏卫国的表现真的让他们感到惊艳了。 实话说，当柏卫国提出来，由他渗透到敌人背后，与杜克前后夹击撕开敌人的包围圈的做法时，斯雷塔和克拉克也不过是姑且一试而已，他们根本就没指望柏卫国会获得成功。在他们看来，柏卫国渗透不过去，自然就会回来继续和他们并肩战斗的。 可没想到，柏卫国不但成功了，而且以一个人的力量，竟然打得敌人丢了阵地溃逃，就太说明问题了。这是一个没上过战场的新兵蛋子做得了的吗？和柏卫国并肩战斗的钱伯斯则感触更大。在打退敌人的两次反扑的战斗里，柏卫国举重若轻的单人操炮，不间断的射击，面对敌人的弹雨，各种娴熟的战术动作，让钱伯斯都有些自愧不如。 不过，随着敌人每次反扑的力量逐渐加大，钱伯斯有点着急了。毕竟他们只有两个人，这样打下去，别的不说，仅仅是弹药都会成问题。以他们眼下这样猛烈的火力，短短几分钟里，就要消耗上百发子弹，搜集到的弹药毕竟是有限的。所以，他不得不考虑，斯雷塔和克拉克两个还在和村子里的敌人做游戏，而一旦他和柏卫国守着的山头失守的话，别说他俩还有没有命在，斯雷塔和克拉克两个也绝对跑不掉。 “好了好了，我们来了。想我了就早点说么，不要以为队里来了位女士，我就会对你变心的！哈！哈哈！” 面对钱伯斯的粗口，克拉克笑嘻嘻的拿钱伯斯开玩笑。 “克拉克，你的狙击步枪子弹还有吧？省着点，这儿有个目标，正疯了一样的不停的组织进攻，距离有点远，要你的步枪来解决他。” 柏卫国插嘴说道。现在他心里和钱伯斯一样，感觉到麻烦的不行。那个躲在山坳的拐角后面的疯子一样的军官不干掉的话，这样一次次的进攻，结果是可以预见的。 在打退敌人第二次进攻后，仅过了十几分钟，敌人又发起了第三次进攻。柏卫国已经不敢再像打退敌人第二次进攻时那样，毫无节制的开枪了。再那样打的话，或许敌人再攻个二次，他和钱伯斯就要把弹药消耗干净了。毕竟他们的弹药都是在敌人尸体上搜集来的，没有后续的补充。 敌人的第三次进攻，是柏卫国和钱伯斯把敌人放近了打，最后用手榴弹把敌人轰下去的。敌人退下去后，他们都从双方眼中看到了忧虑。 好在斯雷塔和克拉克来的很快，他们在村子里，每次都是打几枪换个地方，每次他们开枪后，敌人都会小心翼翼的慢慢探寻他们的位置。不过，收到了钱伯斯的呼叫后，这一会，他们开了枪后，直接就脱离了战斗，撒丫子走人了。让那些敌人还在村子里四处搜寻他们。 “克拉克，目标躲在那个山坳后面，每次敌人的进攻被打退后，那个家伙都会躲在那里，重新组织进攻。我估计，只要干掉他，敌人的攻势就会瓦解大半。只是距离太远，我们俩个的枪都够不着他。” 看到斯雷塔他们过来会合，柏卫国和钱伯斯都暗自松了口气。他们两个的到来，不仅是他们的力量得到加强，更主要的是，他们没有后顾之忧了。 只要斯雷塔他们两个还待在村子里，柏卫国和钱伯斯两个就只能死守着这个阵地。这是斯雷塔他们两个人的后路，失守就意味着他们两个落入绝境。 现在他们两个来了，那么，万一感觉守不住了，他们就可以放弃这里，转移阵地。至少，不用再被钉在阵地上不能动弹了。 第161章 爆头 “那里一堆人呢，你已经观察很久了，枪给你还是你去吧，我在这玩玩这门小炮。” 克拉克举起枪，用枪上的瞄准镜顺着柏卫国指点的方向观察了一下，放下枪时，直接把这支psg－1狙击步枪塞在了柏卫国手里。 他这话其实是个借口，就像中国人看老外都觉得面相差不多难以区分一样。克拉克在看这些黑人士兵时，也觉得都差不多。山坳拐角那里，时不时露个头出来探头探脑的观察情况的人，在他看来都差不多。 如果整个人都露出来的话，还能根据高矮胖瘦，以及军衔标志之类的特征去区分。可光露个脑袋，在他看来就没多大差别了。都是一样的红色贝雷帽，加上黑脸厚嘴唇和偶尔张开嘴时露出的大白牙。 可他觉得直接这么说出来，有点不好意思。作为一个狙击手，观察目标时竟然会觉得对方的人都差不多。他要这样讲了，这脸可就丢大了。所以，他直接找了个借口，把皮球踢回给了柏卫国。 听克拉克这么说，柏卫国倒没想其它，倒是觉得克拉克这么说也没错。把自己的m16背到背上，拎着枪猫腰朝一侧跑去。 “哎，等下，多带个弹匣。” 克拉克摸出个压满子弹的二十发弹匣抛给柏卫国。看着柏卫国接过枪，一声不吭的就走，克拉克反倒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毕竟他是队里的专职狙击手。他本想改口说还是他去，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让柏卫国多带点子弹。 “嗯好，这支枪只在靶场玩过一次，我还真想试试，远距离用他爆头的感觉。” 柏卫国伸手接过弹匣，塞进上衣口袋里，笑着回答。 psg－1比起柏卫国在国内使用的根据苏制svd仿造的85式狙击步枪来说，差别可是太大了。别的不说，仅仅枪的重量，就比85式重了近一倍。两支枪全长只差几公分，但85式全重只有四公斤多，psg－1却重达八公斤。特别是，这支枪以造价昂贵和精准闻名。 从山顶离开，柏卫国转向能看到山坳拐角的侧坡。只是到了这里，虽然能看清拐角后的一堆人，可他也面临了一个同样的问题。在他视线所及，那堆人里有四名军官，特别让他抓狂的是，敌人的军衔标识他不认识。也就是说，他看着这些军衔，分不出谁的军衔高，谁的军衔低。 就好像美军那样，上校是一枚金色的鹰徽，中校是枚银色的鹰徽。站在面前时，自然能分的清楚，可远在近千米外，通过瞄准镜看的话，还真的不太容易区分。 眼下，柏卫国遇到的就是类似的问题。敌人的指挥官，从常理上来说，肯定是军衔最高的那个。可柏卫国既然分不清他们的军衔，自然也就无从判定谁的军衔高了。看脸的话，实在是很类似。 既然分不清，那就耐心的观察和等待吧。柏卫国估计，要不了多久，敌人就会再次发起一轮新的进攻。他可以从这几个人的神态表情上去分辨。 可就在柏卫国耐心的观察着寻找目标的时候，在他的身后方向，传来了几声迫击炮炮弹的爆炸声。之前和斯雷塔、克拉克他们两个在村庄里周旋的敌人追上来了。 这下，柏卫国是真着急了！ 随着身后与追兵的战斗打响，如果这边不能在敌人发起进攻之前，瓦解掉敌人的进攻企图的话。他们四个人就要面临被敌人前后夹击的困境里了。面对十数倍于己的敌人，这仗是真的难打了。 听到这边响起了炮声，山坳里的敌人顿时活跃起来。四散在周围的士兵们纷纷站起身来，边检查武器，边向中间靠拢，分成几排开始排队。柏卫国清楚，这是个区分谁是核心指挥官的最好机会。 果然，随着士兵们排成了几排，四名敌人的军官，也聚在了一起。柏卫国死死的盯着他们，希望能找出谁是他们的核心。柏卫国再一次失望了，四名军官站成了一圈，各自都在挥舞着手臂说着什么。 “靠！”柏卫国嘴里轻轻骂了一声。他们不是正规军吗？怎么连起码的军纪都没有？按照柏卫国的认识，不管在国内，还是到了英国以后，他所见的过的军队，向来都是低级军官站在队列里，向高级军官报告并等待指示，那象现在这些人，士兵都在排队了，军官们还围在一起。 想到这个，柏卫国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了该如何区分这几名军官了。作为现场的最高指挥官，他站立的位置，一定是站在面向士兵的方向上的。 想到这个，柏卫国通过枪上的瞄准镜，果然看到，只有一名瘦小的军官始终站在面向士兵的位置。估计就是他了，柏卫国把枪口瞄向他做好了准备。 果然，几分钟后，其中一名军官向这个瘦小的军官行了个军礼，然后转身面向士兵在说着些什么。嗯，这个应该是行动的指挥官，第二个目标就是他了。枪口稳稳的瞄准了目标，柏卫国再次抬头看了看树梢，风向和风力都没有什么变化。柏卫国毫不犹豫的抠下了扳机。 随着一声沉闷的枪响，柏卫国在瞄准镜里清楚的看见，目标的头上开出一朵红白相间的花朵。然后，就是目标向地下倒去。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已经整队完毕的队伍再次散开了。有人四下找着隐蔽的位置，有人跑过去查看倒地的军官，有人四下寻找着开枪的位置。 柏卫国没有去管那些士兵，而是把目标盯在了刚才敬礼的那名军官。 枪声再次响起，第二目标也躺下了，山坳里的敌人终于乱了套。大部分士兵都向着山外奔跑，试图离开这个山坳。剩下的两名军官已经找到了柏卫国射击的方向，躲在了一块石头的后面，不敢露头，生怕成为接下来的目标。 有人带头离开山坳，几乎在顷刻间，所有的士兵都反应过来，跟着往外一哄而散。 擒贼先擒王，古人诚不欺我！对于这样的效果，柏卫国觉得非常满意。 第162章 撤退 “柏，干得好！” 通话器里传出钱伯斯的叫好声。在尾随斯雷塔他们而来的追兵从山的另一面也发起进攻后，钱伯斯觉得，他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就快蹦出来了。他之前和柏卫国一起打退的敌人的三次进攻里，敌人一次比一次人更多，攻击更猛烈。现在山的另一面也受到了进攻，这边的敌人要是发起第四次进攻的话，他们几个怕是真要挡不住了。 随着柏卫国的两声枪响，威胁最大的这一面的敌人竟然逃跑了，看到这个情景，钱伯斯不由自主的长出了一口气。他的称赞也是由衷的。 “那是我的枪好！近万英镑一支的枪啊，那是你手里这种几百镑就能买到的破烂货能比的？不过，柏，你不用谢我，因为这枪不是我自己掏钱买的。哈哈！” 正围着迫击炮玩的不亦乐乎的克拉克不甘寂寞的插嘴。 “别贫嘴了，认真点，我们是在作战。你看你这炮打的，是在赶鸭子呢？” 钱伯斯可不买克拉克的帐，就着克拉克发射的几发炮弹打在敌人几十米外说事。 “没事，他们其实不会冲过来的，要多怕死有多怕死。这帮人我和斯雷塔两个，和他们在村子里玩捉迷藏，屁大点的村子，他们几十个人楞是找不到我们。只会隔得远远的朝天开枪。” 克拉克满不在乎的回答道。 “好了好了，别斗嘴了。克拉克小心点，你看这周围树上密密麻麻的弹洞，再看看这满地的弹壳，就能想到之前这里的战斗有多激烈。钱伯斯说的没错，这是作战，不要轻视任何的敌人，不然你可能要付出的代价就是生命，你的，或者我们的。” 斯雷塔开口了，他直接终止了克拉克和钱伯斯两个人的斗嘴。在场的几个人里，斯雷塔是中士，军衔最高，克拉克和钱伯斯都是下士。柏卫国眼下在这里，没有任何军衔，连列兵都算不上。 现在斯雷塔以长官的身份开了口，克拉克和钱伯斯都老老实实的闭嘴了。留在后面的四个人都是老兵，不再需要这种开玩笑形式的放松精神。 随着疯子一样的敌人指挥官被击毙，眼下他们其实已经安全了。若非那个死了的指挥官因为他自己觉得回去没法和旅长巴西利奥·奥凯洛交待的话，那几次反扑都不会有。 就如同追着斯雷塔和克拉克的那帮士兵，他们与其说在追剿他们两个，不如说是在赶这两个人走。他们从来不会有意识的靠近这两个人，因为他们谁也不想冒被打死的风险，他们怕死。 要不是这个原因，就柏卫国他们这十几个人，正面战斗的话，绝不可能象现在这样所有人都毫发无伤。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他们一旦受到意外的攻击，首先想到的就是调头逃跑。象柏卫国先前的背后袭击，换成经验丰富，或者军纪严明的部队，是绝对不可能得手的。 追在斯雷塔他们身后的敌人，在发起了一次试探性的进攻后，远远的待在了山下，既不走也不进攻。尤其在克拉克发射了几发迫击炮炮弹后，他们似乎意识到，守在山上的人也有重武器，就更不可能进攻了。现在，这支部队，在指挥官被打死后，放佛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办了。 问题是，现在这样状态，他们四个该怎么帮？ 当柏卫国提着枪回来后，斯雷塔、克拉克和钱伯斯三个，不约而同的把目光看向他。通过这一系列的战斗，不知不觉中，柏卫国已经在小队里有了威望。 军队崇尚英雄，臣服于强者。不管中外军队，这都是一条放之四海而皆准的法则。而且，柏卫国现在在红队里，虽然什么军衔也没有，但所有人都知道，柏卫国是一名中国军队的上尉军官。 眼下，杜克他们是否已经到达边境，他们不得而知，距离远了，又是山区，他们现在的通讯器和杜克已经无法联系。可显然，他们就这样和山下的敌人对峙也不是长久之计，他们现在明显是希望听听柏卫国的想法和打算。 “撤吧，随时注意警戒，慢慢撤。这支部队的指挥官被我打死了，他们现在应该在等待命令。可谁知道等会赶过来的人会不会依然还是个疯子？从战术角度来说，我们的阻击已经获得了成功，我们离开了，也会给他们的新指挥官多一个选择。 我们还在这里，那么，他们的新指挥官的选择只有一个，那就是进攻。我们不在，他们会多个选择，也同样撤退。他们可以说我们已经走远了追不上。毕竟这里距离边境已经不远了。” 柏卫国的意见很明确，那就是脱离战场撤退，他指着山下的敌人向斯雷塔他们三个说道。他的撤退的理由和道理解释的很清楚，没人会不理解。 没人反对柏卫国的这个决定，四个人开始做撤退的准备。迫击炮和剩余的炮弹肯定不会在带着走，柏卫国把炮和炮弹埋在一起，用手榴弹做了个饵雷。如果有人触发这个饵雷，这些炮弹会被手榴弹引爆，方圆十几米内，绝对不会留下任何活口。 倒是缴获的ak47，他们四人每人都带了一支，剩余的子弹也都分了。虽然按柏卫国的判断，只要他们撤出一段距离后，应该就不再会有战斗，可还是要预防万一。 悄悄做好这一切，柏卫国心血来潮的摘下自己的头盔，套在一个敌人士兵的尸体头上，有意放到一个山下能看到大半个头盔的位置上。这是为了不让山下的敌人发觉他们已经撤走了。 斯雷塔他们三个坐在不远处，看着柏卫国一个人在那里忙忙碌碌。按照他们的习惯，最多在敌人尸体下面放个饵雷，那里会象柏卫国这样，把饵雷设置的像个超级炸弹一样。 他们看向柏卫国的眼光都有些不一样了，这绝对是个心狠手辣的家伙，以后战场上，千万不要遇到和柏卫国这样的敌人。 这是他们三个此刻唯一的想法。 第163章 被中断的休假 巴西利奥·奥凯洛赶到小山村时，已经是柏卫国他们离开一个多小时后了。眼中看到的景象，让他既愤怒又无奈。预先得到情报，他亲自带着一个营的兵力前来围捕。从威瑟庄园直到这里，处处损兵折将，却连一个目标人物也没抓到。 最让他愤怒的是在他到来以后指挥的搜山时，柏卫国设置的那颗饵雷，又炸死了他六名士兵。通过爆炸现场找到的破片，造成他如此伤亡的，竟然是他自己部队使用的炮弹。这个结果让他狂性大发，直接下令屠灭了设置包围圈的这个小山村。因为他觉得，正是这座小山村的这些房子，让他追踪的目标利用，才导致他的失败。 好在他此行也不算是一无所获，至少在威瑟庄园发现的抵抗组织大头目鲁姆和他的保镖的尸体，让他可以用来遮羞。至于鲁姆和他的保镖不是他的士兵打死的，他不说，他的部下不说，别人谁会知道？ 至于部下向他请示，要不要继续追击，他直接就否决了。战斗力如此强悍的一支小部队，就算追上去，怕也就是个再多死几个士兵的结果了吧。而且他估计，这里距离边境已经很近了，追也未必还能追得上，不如就此收兵。 红队这一次的护送任务，既可以说是成功的，也可以说是失败的。说成功，那是他们保护的目标皮尔逊活着出发，活着回来，而且红队本身也无一伤亡。但也可以说是失败的，因为他们这一趟去的完全没必要。皮尔逊的目标联系人鲁姆，直接给他们设计了一个圈套。可以预见，此行若是皮尔逊和红队人员，不幸落入巴西利奥·奥凯洛的手上的话，英国再怎么撇清，也掩盖不了他们有意介入乌干达内战的企图。 此行唯一有收获的人，怕也就是柏卫国了。这是柏卫国来到sas后，第一次以正式的战斗人员的身份参与行动。可就是这样一次算不上成功的行动里，柏卫国在红队里树立起了威望。不管是红队中的老人杜克、斯雷塔，还是新加入红队的沃利斯和简妮，都对这次行动中，柏卫国表现出来的勇气，冷静和出色的技战术水平所折服。 由于这次是出外勤，当他们回到贝德福德sas的值班基地，各自写过战斗经过上交后，他们获得了一周的休假。红队其它人都各自回了家，只有柏卫国不知道该如何安排。 按照sas的规定，所有人员即便在休假中，也要向基地报备可以随时联系上的电话或者地址。这个年代，手机还是象砖头一样的大哥大，价格昂贵，话费也非常贵，只有少数的富豪才开始使用。普通人常用的，还是bp机。柏卫国在国内时，也有一个bp机，但却很少使用。出国后，这个bp机也就失去了作用。 现在，他无法留下应急呼叫的电话，就意味着他即使在休假期间，去的地方也不能离基地太远，必须是能当天回到基地的地方。 在休假的第二天，柏卫国终于想到了一个办法。他在英国虽然没有固定的住所和电话，但他还有另一个意义上的家——大使馆。作为外派人员，他在大使馆是有备案的。他可以到伦敦，每天去趟大使馆，看看有没有找他的电话。而且，他本身就和大使馆的武官农高飞上校保持着经常的联系。 在sas期间，柏卫国搜集的一些资料以及他个人写的一些总结性记录，他都是通过农高飞，用外交邮件的形式送回国内的。这当然算不上是间谍行为，本身，英国方面对柏卫国能够查看的资料范围是有规定的，涉密的资料他根本看不到。能看到的，都是一些公开出版的内容。 柏卫国使用外交邮件，是因为他写的一些总结性的资料，是为了给他的突击队训练提供的参考。相当的内容都是他在sas期间的一些体会和感悟。这些内容就有些敏感，不宜外传。 “你怎么穿着身英国士兵的军装跑回大使馆来了？” 在驻伦敦大使馆的武官室，武官农高飞看着敲门进来的柏卫国直皱眉头。 柏卫国来伦敦已经三天了，这几天农高飞正好去参加一个外事活动，不在大使馆。但他一回来，就听到门口的警卫把柏卫国的行为当做一个笑话说给他听。一个穿英国士兵军服的中国军官，这是警卫们嘴里的原话，这让农高飞心里颇为不爽。你回大使馆，难道就不会换上自己的军服吗？ “虽然是休假，但规定随时可能要出任务。万一有事，我总不能穿着中国军服出现在现场吧？而我，除了这两种军装，还真没别的衣服可穿。” 柏卫国尴尬的解释着。听了柏卫国的解释，农高飞的眼光柔和下来。 就在两人聊着些在英国军队见闻的时候，农高飞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是转接过来的内线，sas在紧急呼叫柏卫国。听着电话里sas基地调度军官的解说，柏卫国的脸色逐渐严肃起来。 “休假被终止了，半个小时后，有直升机过来接我。唉，真是乌鸦嘴，刚和你说完要随时待命，休假就被终止了。” 放下电话，柏卫国苦笑着对农高飞说道。 从电话里得到的信息，在伯明翰机场，一架飞机被劫持，警方要求sas做好随时行动的准备。在警方确定通过谈判无法解决时，sas的行动小组将视情况采取措施，包括强攻制服劫机分子。 对于这样的任务，柏卫国对强行被结束休假没有任何不满。他需要不断的参加各种各样的任务，来丰富他的作战经验。在国内，象这样的事件处理，是轮不到他的突击队来执行的。一是他们缺乏相关的经验，面对被劫持的飞机，要如何尽可能避免乘客伤亡的情况下，制服劫机犯，他们从没经历过。二是在国内，这类事件基本上是警察出面解决的，最多动用武警，还轮不到他们出手。 第164章 劫机事件（一） 发生劫机案的伯明翰国际机场是座相对较小的机场，在英国排名第六。但它又是英国各个城市机场中排名第三的机场。因为排名在它前面的另五座机场中，除开曼切斯特机场外的其它四座机场都是伦敦的机场。 被劫持的飞机是伯明翰机场经雅典飞往沙特首都利雅得的航班。按照正常的劫机事件的情况看，这次劫机显然没有按照通常情况那样，在飞机起飞后控制飞机。而且，在柏卫国他们得到消息，奉命出动的时候，劫机分子的目的和身份都还没有明确。 自从76年，以色列以强硬手段派出突击队，奔袭四千公里，突袭乌干达恩培德机场。全歼劫机分子解救出当时被扣押的恩培德机场的全部人质的事件后，绝大多数西方国家，都开始以强硬姿态来对付劫机犯罪，并且大多都训练了应对劫机犯罪的突击队。在英国，应对这类危机的部队，无疑非sas莫属。 前往大使馆接柏卫国的直升机没有飞回贝德福德的值班基地，而是直接把他送往了伯明翰国际机场。红队的其它成员也基本上以同样的方式在伯明翰国际机场会合，他们的装备，则是跟随sas指挥连的人员的车辆一起送达。 机场上被劫持的飞机上，亚伯·雅克曼看着空无一人的飞机驾驶舱，懊恼的抓着头发。一个意外导致了他精心策划，花了一年时间准备的这次劫机行动，到了眼下的尴尬境地。 事实上，他的这次行动现在已经不能称之为劫机了，称为绑架更合适些。因为飞机现在没有了飞行员，他是不可能下令飞机强行起飞的，而他们行动小组的几个人更是谁也不会开飞机。驾驶舱里密密麻麻的各种按钮和开关，让他看着都有些眼晕。 随着乘坐飞机出行的人越来越多，劫机成了一些带有政治目的的激进组织的首选。虽然历次劫机成功的不多，但有一样好处，让这些激进组织的一再的策划这类行动。那就是，这些激进组织，往往都和一些支持他们观点的国家的政府有着各种各样的关系。他们在劫持了飞机后，可以要求飞机驾驶员，把飞机飞到他们要求的目的地去，从而逃脱被审判。 就像以色列那次解救行动时，若非劫机分子得到了当时的乌干达总统阿明的支持，他们也不敢大摇大摆的把飞机上的乘客都转移到候机室去。事后，当时因为生病而被送去当地医院的乘客，还被总统阿明扣押了很久，以示他对以色列没有向劫机分子妥协，而是派突击队突袭机场，武力解救人质行动的不满。 亚伯·雅克曼是激进组织“红色十月”的负责人之一，在各国机场对安检日益严格，武器和爆炸物已经很难带上飞机的情况下，找到一个机场管理上的漏洞，策划了这次行动。 在他的细心观察下，他发现所有民航航班的后勤服务，都是由机场指定的专业服务公司承担的。包括旅客行李运送装机，飞机上卫生清洁打扫，以及为航班进行的配餐和饮料的提供等等，都是这些专业的服务公司来完成的。 而漏洞就是这些专业的服务公司在机场，有专属的办公和工作场所，他们的车辆也可以自由的进出机场，很少受到检查。因为这些公司，往往都和机场的工作人员之间非常熟悉，即便有规定必须要进行的检查，在时间长了之后，也难免会流于形式，日常实际工作中，没人会刻意的去执行。 但虽然发现了这个漏洞，想要利用却并不容易。因为这些公司他们就是靠机场吃饭的，所以，公司的领导人们，并不希望出现会导致公司丢掉这个饭碗的行为。防范措施之一，就是这些公司不会雇佣一些来历不清楚的人。他们最喜欢用的，就是一些亲戚朋友，家属子弟之类，相互知根知底的人。 最终让亚伯·雅克曼选择在伯明翰进行这次行动，就是组织成员兰迪尔·菲亚的家就在距伯明翰国际机场不远的地方，她的一位邻居就在伯明翰国际机场的一家负责飞机内部清洁和餐饮服务的公司工作。 在亚伯·雅克曼的指示下，兰迪尔·菲亚回到了伯明翰的家中，然后在邻居的介绍下，应聘来到这家公司工作。由于她在工作中勤勤恳恳，又有着不错的学历，几个月后，兰迪尔·菲亚就被该公司提升为负责为国内航班提供配餐服务的部门主管。在这几个月的工作期间，兰迪尔·菲亚还刻意的和机场的其它工作人员处好关系，在她进出机场时，已经很少再受到检查。 可亚伯·雅克曼对这样的进展觉得还不够，他想要劫持的并不是英国的国内航班，因为他觉得影响力不够大，也太容易被英国政府压下来。他要劫持国际航班，这样的话，航班途径的国家都会知道这件事，英国政府即便想压也压不住。所有的国际航班，航线以及飞机飞过该国领空的时间都有详细的规定，到了规定的时间，飞机没有在雷达屏幕出现，是要逐级追问的。 终于，兰迪尔·菲亚以其出色的工作表现，在一年后，升任餐饮服务部门的经理。现在，只要是在伯明翰国际机场起飞的航班，飞机上的供餐服务，都在她的管辖之下，亚伯·雅克曼觉得时机成熟了。 为了这个计划的顺利实施，亚伯·雅克曼特意研究了从伯明翰机场的登机牌发放，座位预定规则，目标航班的机型，机舱内的座位布置，飞行期间，空乘人员在机舱内的位置等各种信息。 并以搜集到这些信息为依据，制定了一个劫机计划。计划详细到了由几个人参与行动，在行动前，要坐在那几个位置的座位上，才能在展开行动的时候，在最短的时间里，控制住所有的空乘人员。 第165章 劫机事件（二） 亚伯·雅克曼的整个计划制定的环环相扣精密非常。兰迪尔·菲亚也趁着工作之便，亲自把两支斯太尔spp特种用途手枪和三支格洛克17手枪放在了亚伯·雅克曼制定的机舱座位下放置救生衣的位置里。 这两款枪，都是亚伯·雅克曼通过地下走私渠道，高价弄来的。斯太尔spp手枪，弹匣容量三十发，格洛克17手枪，弹匣容量17发。亚伯·雅克曼选这两款枪的本意是为了预防万一，他无法确定在劫持飞机后，英国政府或者沙特王室会不会有激烈反应，象以色列那样，派遣突击队强行以武力解决。 可人算不如天算，亚伯·雅克曼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两个八旬老人的出现，让他的精心准备的计划，出现了重大偏差。在一切准备就绪，临上飞机前，换登机牌选座位时，让他意外的事情发生了。 为了能按计划坐到指定的座位，亚伯·雅克曼和他的团伙的其它几个成员，特意早早就来到机场。他们要在机场换领登机牌的第一时间选座，以免他们选定的，藏有武器的座位被别人选走。可即便这样，他还是发现，有两个座位已经被人选走了。 这不可能啊，他们明明是排在这次航班领登机牌的队伍的最前面，怎么会有人比他们更早就选定了座位？但机场人员随后给出的解释，让他没有任何脾气。 为了行动方便，亚伯·雅克曼选择的座位，都是在通道口的位置，这些位置方便他们随时可以起身，控制住机舱内的关键位置。 可有两位年逾八旬的老夫妇，他们也恰好选择了这趟航班，而且，由于年纪大了，考虑到旅途中去卫生间方便，他们特意向航空公司打电话去咨询，希望能给他们留下合适的座位。接到他们的电话，航空公司答应照顾他们，在他们买机票时，就破例让他们先选好了座位。他们选的座位，恰好就是亚伯·雅克曼制定了座位中的两个。 听了这个解释，亚伯·雅克曼只能无奈的选择接受。计划执行到这一步，已经无法终止了。就算他们现在终止，兰迪尔·菲亚也必须马上离开英国。因为航班在利雅得降落后，在例行的机舱清扫和检查中，那些藏在座位下的武器，很快就会被检查出来。在发现这些武器后，也很容易就会查到兰迪尔·菲亚头上。 在飞机起飞前，只有兰迪尔·菲亚和她的另一位同事，以运送配餐的名义进入过机舱。而她们也是飞机在经过例行安全检查后，唯一两名没经过任何检查登机的人。那么，这些武器被发现后，她们两个人就是最大的嫌疑人。 这时候，亚伯·雅克曼如果选择放弃，那就意味着他一年多所有准备都白做了。而且，可以预见，随着兰迪尔·菲亚的暴露，机场上的这个安全漏洞很快就会被堵上，他不再有第二次再利用这个漏洞的机会。事到如今，他唯有孤注一掷的赌一把了。 顺利的上了飞机，在机舱门关闭，飞机滑向起飞跑道时，空乘人员做例行的安全示范时，亚伯·雅克曼最不想看到的事情发生了。 但空乘人员在讲解救生衣的穿戴时，两位八旬老人弯下了腰，伸手在放救生衣的位置里摸索。当他们把手伸回来时，两人手上各自赫然举着一支手枪。正站在他们面前做示范的空乘人员，看到两支手枪，顿时惊呆了。 到了这个时候，亚伯·雅克曼已经别无选择了。他在没有选到他们要的位置后，选了与这两个位置临近的座位。看到枪被两个老人摸了出来，他当机立断的站起身，从两个老人的手里把枪拿了过来，同时发出了行动的暗号。 随着他发出的暗号，他的团伙成员们，也纷纷从座位下拿出武器，扑向亚伯·雅克曼事前给他们指定的位置，完成对飞机的控制。 几乎在一分钟内，整个飞机的机舱，就处在了他的团伙成员的控制之下。除了一个地方，飞机的驾驶舱。这不是亚伯·雅克曼的疏忽，而是在他的计划里，完成劫持的关键就是客舱。当飞机在高空飞行时，他完全可以在控制了客舱后，慢慢的去找驾驶员，然后用整架飞机上的旅客做要挟，逼驾驶员就范，执行他的指令，往他要去的地方飞。 那时候，飞在高空的驾驶员能做什么？什么也做不了。他们最多也就是向地面报告，他们的飞机被劫持了。可这有什么关系呢？就算驾驶员们不报告，在他控制了飞机后，也会主动和地面联系，告诉地面，他们劫持了这架飞机的。所以，在原先制定的计划里，飞机驾驶舱并没有列入需要第一时间控制的地方。 可现在，飞机还没起飞呢啊！等到亚伯·雅克曼砸开驾驶舱的门，进入驾驶舱时，他看到的景象让他欲哭无泪。 飞机出于安全考虑，驾驶舱的门都是从驾驶舱里面控制的。空乘人员要进入驾驶舱，必须通过通话器呼叫飞行员从里面打开舱门。而空乘人员和飞机驾驶员之间，都有约定的暗语，这也是为了防止有歹徒威胁空乘人员骗开驾驶舱的门。现在，这个规定起效果了。 亚伯·雅克曼一开始，也是用枪逼着空乘人员去叫驾驶员开门。可驾驶员一听到空乘人员的暗语，那里还会开门？他们立刻停下了还在滑行的飞机，打开了飞机驾驶舱通往飞机外的那扇机舱门，跳下飞机逃之夭夭了。 如果飞机在飞行，驾驶员绝对不可能离开驾驶舱。他们要为飞机上的所有乘客的安全负责。可飞机还没起飞，当他们发觉飞机被劫持，肯定是能跑多远跑多远。飞机在地面，只要驾驶员没有收到胁迫，就只能停在地上。可飞行员也被歹徒控制，收到胁迫的话，就可能会强行起飞。地面上的人，估计乘客的安全，不可能采取任何措施。 现在，亚伯·雅克曼面对的就是空无一人的驾驶舱。 飞机飞不走了！ 第166章 劫机事件（三） 随着飞机驾驶员逃离飞机，航班被劫持的消息迅速就传开了。对逃离的飞行员来说，这是幸运。飞机已经再往起飞点滑行，正常情况下，再晚几分钟，飞机就升空了，到那时，他们两个虽然不一定会送命，但谁知道劫机犯会让他们把飞机开去那呢？但这对他俩之外的其它所有人来说，这都不是个好消息。 对亚伯·雅克曼来说，他虽然选择在伯明翰动手劫机，可他设定的谈判对象却不是英国方面。这架航班的所属航空公司是沙特的，只要飞机起飞，他接下来的谈判对象就是沙特王室。 “红色十月”激进组织是一个类似于德国“红军旅”一样的左翼激进组织。亚伯·雅克曼以切·格瓦拉为偶像，但他却认同希特勒的反犹理论。他这次行动的目的，是要沙特王室出面，组织一个针对以色列的阿拉伯联盟，给以色列施加压力，要让他们释放关押的巴勒斯坦人。 他的这个谈判条件，如果向英国政府说的话，根本没用。从某种程度来说，以色列能在中东立国，英国政府就是始作俑者。就算英国人答应这个条件，中东的阿拉伯国家谁会听呢？所以，亚伯·雅克曼必须要让飞机离开英国，他才能按照计划进行他的下一步。 对于英国来说，这也同样是件头疼的事。对他们来说，只要飞机飞走了，虽然他们也有责任，但他们就不再是劫机事件的主体。因为被劫持的飞机是沙特航空公司的，只要飞机起飞了，对他们来说，接下去的事情就是配合的事情了。不会象现在这样，要他们来实际解决问题。 还有一件事也让机场方面非常头疼，那就是开往起飞点的飞机，已经快到起飞点了，现在却停在了那里。直接堵住了其它航班前往起飞点的通道，使得这架航班之后要起飞的飞机，现在都滞留在了机场。 对于劫机事件，机场的反应很快。按照事先确定的预案，他们立即通知了政府的内政大臣、警方、sas以及军情六处，不到半个小时，一个由机场、航空公司、警方、政府代表、军方、军情六处等部门人员组成的危机处置小组就成立了，人员也随即到位。 他们第一个要弄明白的是，是谁劫持了这架航班，目的是什么？所有飞机上的乘客资料都被送来了，依据值机柜台上的录像以及登机口的录像，逐一核实这些乘客的身份。 很快，兰迪尔·菲亚就成为了第一个嫌疑人。根据资料显示，兰迪尔·菲亚在一年前从德国留学归来，她在德国时，学习的专业是工业自动化控制。但回国后，她没有去任何与她专业相关的公司应聘，而是进入了机场上一个专门做保洁和餐饮服务的公司。 光这一点，虽然有些不合理，但通常人们也不好说什么，毕竟选择从事那个职业，是每个人的自由。引起人们注意的是，根据她服务的公司的记录，她今天是应该在上班的，她的工作记录上，今天被劫持的这架航班的保洁和供餐服务，就是她亲自负责的。 如果这还不能说明问题，那么她在飞机关舱门时间到达前五分钟，匆匆赶来登上了飞机。但她却并没有在公司请假，说她有出门旅行的计划。 当这么多疑点归拢到一起的时候，她想不让人怀疑都难了。策划劫机最难解决的武器问题，在她来说，根本就不存在，她可以在给飞机做保洁和配餐时，轻易的把她想送上飞机的任何武器送上去。 在兰迪尔·菲亚成为嫌疑人后，她在德国的相关情况很快被找了出来。根据找来的资料上的记录，她在德国期间，与一个名叫亚伯·雅克曼的左翼激进分子交往频繁。可查遍乘客资料，里面也没找到有人叫亚伯·雅克曼的，案件至此陷入了僵局。 “你们既然知道她在德国与左翼激进分子接触频繁，她回国后，你们就没有对她实行例行的监控吗？若是你们早点采取措施，那会有今天这种案件发生？” 柏卫国他们的红队，就是在这个时候到达的。听了情况简报后，杜克直接就冲军情六处的人开了火。在杜克看来，这完全是军情六处的人员的渎职。 “我们开始是进行了监控的，但她所有的表现都很正常，也没有再与相关的激进组织成员有交往。我们有理由相信，她在德国时的经历，不过是个偶然。谁没有年轻过呢？” 军情六处的人辩解道。 就在他们争吵不休的时候，连接到航班电台的喇叭里，终于传来了危机处置小组一直等待着的声音。 “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等待，我想你们该到的人应该都到齐了吧？大家好，我是亚伯·雅克曼，我宣布，本架航班已经被我和我的伙伴们劫持了。‘红色十月’组织将为这次事件负责。对于你们，我没有其它要求，只希望你们派两位飞行员来，让航班顺利起飞就行了。 对了，不要试图尝试用武力解决问题，我们在飞机上安放了炸弹。如果你们采取不理智行动的话，我们有几个人都可以引爆这架飞机。我想声明的是，我本人并不想伤害飞机上的任何一名乘客。我想，四个小时，足够你们找到飞行员了吧？不要考验我的耐心哦。” 喇叭里，亚伯·雅克曼的话说的很慢，也很彬彬有礼，但威胁之意却随处可见。在场的所有人现在，注意力却全在亚伯·雅克曼这个名字上。 就在刚才，他们才检索过这个名字，他没有出现在乘客名单上。可现在，他的声音却出现了。这证明了大家之前对兰迪尔·菲亚的怀疑是正确的。现在可以确定的劫机犯已有两人，亚伯·雅克曼和兰迪尔·菲亚。但其它还有谁？亚伯·雅克曼又是以谁的身份进入英国，如何躲开军情六处对他们这类敏感人员的监控的？他的同伙还有谁？如何在这么多乘客里筛选出来？ 第167章 劫机事件（四） 对于亚伯·雅克曼这样的激进分子，西方国家的情报机构都有相关的合作进行监控的。但这种监控很多时候并没有什么效果，因为他们会发现，某个被他们监控的人，突然就失踪了销声匿迹。 事实上，在那个年代，很多极端的激进分子，都受某个阵营的庇护。例如臭名昭著的“豺狼卡洛斯”就是得到当时的华约组织的庇护。当时，因绑架opec部长会议，并枪杀了伊朗财政部长和沙特石油部长而受到西方国家联合通缉的卡洛斯，不但在东德拥有公开的办公场所和住所，还能公然持枪出入公共场合。 在华沙条约的成员国和支持巴解的中东国家，他可以自由出入，丝毫不担心会被西方国家捕获。直到华沙条约组织解散后，失去庇护的卡洛斯才最终在苏丹遭到逮捕，随后引渡到法国被判终身监禁。 终于，通过一系列的录像截图和情报机关的各种档案做对比。危机处理小组最终确定，亚伯·雅克曼是持伊拉克护照进入的英国，他护照使用的是一个阿拉伯名字，这个名字并未上情报机构的监控名单。 这个发现让大家很失望。因为飞机上的乘客名单里，阿拉伯人占了近半数，毕竟这是飞往沙特的航班。那些有钱的阿拉伯人来英国购物旅游的太多了，他们根本没法完全去核实。一个德国人，能用伊拉克护照顺利入境，这本身就说明了问题。 无法确定飞机上还有几个同伙，又顾虑到飞机装有炸弹，眼下似乎也只有妥协这一条路好走了。没人敢于拍板使用武力强行突入来解决危机，要是飞机上没有炸弹，仅仅是爆发枪战的话，不会造成大量的死伤，强攻还可以选择。可万一真有炸弹，造成机毁人亡的大量伤亡的话，谁敢承担这样的责任？ “先生们，打扰了！在你们派的飞行员到达之前，我有个小要求。你们能不能派名医生上来？我这里有两位老人，看上去有些情况不太妙。不要借此耍花招哦，我这可是完全出于人道主义，不想有人因此丧命。” 就在大家还没有商讨出一个结果来的时候，喇叭里再次传来亚伯·雅克曼的声音。 亚伯·雅克曼此刻站在驾驶舱门口，看着两个打乱了全部计划的老人，心里纠结无比。在经历了摸救生衣摸出来把枪之后，随即又看到航班被劫持。加上飞行员逃离后，相关设备也被飞行员关闭飞机发动机时一起被关闭了。现在，机舱里，虽然还有照明，却没了空调。在机舱里封闭的时间一长，整个机舱里异常闷热，空气也非常浑浊，两位老人终于有些支持不住了。 亚伯·雅克曼很不想管这两位老人的生死，但心里本能的良知告诉他不能不管。他虽然劫持了飞机，却并不想因此死人。而且，一旦死了人，事件的性质就又变了。 劫机事件很极端，但他是有政治诉求的。只要保证机上乘客的安全，大家虽然谴责，但也会不自觉的认为情有可原。而且，最终庇护他们的国家，也不会承受太大的压力，这不过是达到政治目的的一个手段而已。 可一旦死了人，这就完全不同了。你可以有你的政治诉求，但不能用牺牲无关人员的生命来达到这个诉求。任何以牺牲无辜生命来谋求的政治诉求，都是无耻的，受到鄙视的。而且，这也会让给他们提供庇护的国家很大的道德压力。 可他又不能送这两个老人离开飞机。傻子也会想到，只要他放这两位老人下飞机，那么，也就等于他让这两个老人把飞机上，他有几个同伙，都站在什么位置上控制着飞机等情报拱手告诉了英国方面。他眼下，可是就指望着用这个信息不对称来要挟英国政府就范呢。 这样一来，他想要保住这两个老人的命，就只能找到医生和药品了。刚才，他在机舱里已经问过，整架飞机上，竟然一位医生也没有。他这才向英国方面求助，依照他的想法，不过是让英国方面多送来一个人质而已。来的医生只要上了飞机，他就不会让这人再离开。 要是英国方面不派医生登机，那么，就算这两个老人死了，他也不用感到内疚，因为不是他不想救，而是英国方面见死不救。 亚伯·雅克曼的求救，无疑为危机处置小组提供了一个机会。亚伯·雅克曼在话里提到了“两位老人”，按照他们之前查阅的乘客名单，能称之为老人的乘客只有两人。按照乘客资料，他们在几分钟后，就拿到了这两个老人最近的体检报告。根据体检报告上的内容看，这两位老人除了血压有些高，其它方面都很健康。 依照报告分析，这两位老人出现问题的最大可能性有两点。因为惊吓导致血压升高，引发脑溢血，这种情况，除非马上送医院急救，派医生上飞机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还有一种情况就是心脏出问题，象那种轻微的心肌梗塞之类，这类问题，倒是能通过及时服药得到缓解和控制。要是严重的心肌梗塞，怕是不等亚伯·雅克曼求救，两个老人就不行了。 这个判断，让危机处置小组的所有人都感到了一线解决事件的希望。如果能派人进入飞机，摸清飞机内的情况，然后和外部的强攻配合，第一时间制服劫机犯，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当然，整个处置过程要快，而且，他们要准备好救护车和医生，在危机解决后的第一时间，把两位老人送下飞机。至于派上飞机的人，他们不约而同的看向了来了之后就一直无所事事的sas的红队成员。 没错，他们压根就没想派个真正的医生。按照他们的预计，只要带着缓解心脏问题的药品上飞机，给两位老人服下就不会有大问题。至于脑溢血之类的问题，就算医生上了飞机，也同样束手无策，只有送医院一个解决办法。 第168章 劫机事件（五） “ok，你们确定要这么做对吗？这是你们的一致意见，没人反对？” sas特别空勤团团长雷蒙特上校看着在座的人强调道。在接到情况通报后，他不仅把休假的红队成员紧急召回，蓝队比红队还早到一步，正在机场上从各个方向全方位的监控着飞机。只要危机处置小组给予授权，sas的两个小队随时可以发动进攻。 但现在这个命令却似乎关乎两条人命，他不得不再次确认。如果他得到再次确认的话，他马上还会让副官立刻出具书面授权文件，让在座的所有部门的代表联合签署。 他在乎的不仅仅是现在的两条人命，他更担心的是，只要他派人登机，接下去的情况演变必然将以他的小队发起强攻击毙劫机犯作为事件的结束。到时，万一伤及其它飞机上的乘客，事后舆论汹汹时，没准直接执行行动的sas就会成为眼前这帮官僚们推出去的替罪羊。 只要他拿到他们指派他的sas成员，冒充医生登机的授权书，那么日后即便到了法庭上，他也有足够的理由为sas的行动辩解。 在应该派医生的时候，危机处置小组授权让他的队员登机，那么，不管这些人现在有没有意识到，他们在事实上已经做出了武力解决这次事件的选择。 至于他的人登机后，会不会采取行动？他则根本就不用想。训练有素的sas行动小队的人上了飞机，反而被几个劫机分子裹挟走了，那才是sas最大的笑话呢！ 在得到危机处置小组肯定的答复后，雷蒙特一面让副官准备文件让在场各个部门的负责人签字，一面在等在这里接受命令的红队成员脸上扫来扫去。他在权衡利弊，挑选合适的人上去。 杜克、斯雷塔、克拉克、钱伯斯、柏卫国、沃利斯，嗯！还有个女人简妮。让谁去好？杜克一副凶恶面孔，说他是医生，鬼都不信。斯雷塔、钱伯斯、柏卫国都是优秀的突击手，让他们担负从飞机外向里突入才是最合适的。克拉克是狙击手，他合适在外面控制局面。沃利斯和简妮？他们都是新手，还缺乏实战经验，未必能及时抓住机会。真让人头疼啊，雷蒙特心里默默算计着。 “报告长官，让我和简妮去吧，我是亚洲人，他们不会想到我会是突击队成员，我装作医生。简妮可以扮演护士或者我的助手，女人的话，能让他们潜意识里放松警惕。” 刚才雷蒙特和危机处置小组的人的对话，大家都听见了。现在，雷蒙特不停的向他们看来看去，显然在选择人选，柏卫国自告奋勇的大声报告。 咦，这倒是个思路，雷蒙特心里暗暗点头。让柏卫国去倒是可以放心，在之前非洲任务的评估报告中，柏卫国的得分超过了小队指挥官杜克。几乎所有人上交的报告里，对柏卫国的评价都是赞誉有加。大家都认为柏卫国勇敢坚定，一往无前，善于发现战机也善于把握战机，对战场上的态势分析也很果断，面对复杂形势，能当机立断的采取合适的应对措施。总之，包括杜克在内，所有人都一致认为柏卫国在这次行动中，应居首功。 让这样的人进入飞机，倒也不用担心错失机会。而且，柏卫国说的理由也很充分。红队现在的柏卫国和简妮这两人，都是破了sas纪录的，从没有女人加入的sas，第一次有了女人，从来都是sas派人去给别人做培训的，这回第一次有了外军人员直接参加具体的行动。若非熟知内情的人，说出去谁也不会相信。 “批准了！给你们十分钟准备，你们马上了解一下脑溢血和心肌梗塞的区别，然后准备出发。” 雷蒙特很快就衡量出了利弊得失，觉得柏卫国的想法值得一试。不过，他给出的十分钟准备时间，让柏卫国暗自苦笑不已。 指挥连所有的人开始围绕着两人开始工作，一个微型耳机被放置入耳洞深处，一个牙箍式的麦克风被装到上颚的后槽牙的位置。柏卫国和简妮一边听着机场配置的急救医生给他们讲解心脏疾病和大脑疾病的区别，一面在其他人的协助下换装。 十分钟后，柏卫国带上一副黑色宽边的平光眼镜，眼镜是特制的，上面有个微型针孔摄像头，能把拍摄到的画面，传到二十米内的专用接收机上。而且，为了防止别人怀疑，镜架做过特殊处理，看上去就像用过几年后的旧货。看着这些神奇的装备，柏卫国甚至有种错觉，他不再是个战士，更像个特工。战士谁会用这类的小玩意啊。 十分钟，所有这些工作就已经全部完成，柏卫国提起一个急救箱，和简妮两个，坐上一辆机场的舷梯车，向被劫持的飞机驰去。在他们两个准备的时候，红队以及蓝队的其它人，除负责监控的狙击手外，都已经从机尾的视线死角，潜入到了机腹下，紧张的开始各项准备。只要在飞机里的柏卫国发出进攻信号，他们就会从多个部位爆破，突入机内，完成对飞机控制权的夺取。 舷梯车开到了距离飞机舱门大约十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柏卫国和简妮下车，朝着飞机挥动了一下手上提着的急救箱向飞机内的人示意，他们是医生。 亚伯·雅克曼一直通过驾驶舱宽大的舷窗向外观察着，他丝毫不在意外面可能有数支狙击步枪的枪口瞄准着他。他很清楚，在没有把握把他以及他的同伙在同一时间制服的情况下，没人敢对他开枪。 在他发出请求帮助的信息后，他就一直在琢磨，这些无耻的政客们，会不会派医生过来。如果，他们派了人过来，该采取什么样的手段来甄别来的到底是sas的士兵还是真正的医生。之所以他会有这个疑问，是他非常清楚，在英国，负责这类事件的武力解决的部队，非sas莫属。 当柏卫国和简妮下车时，他的这个疑问消除了。来的是个亚洲人和一个女人，显然不会是sas的士兵了。那会不会是军情六处的特工？ 第169章 劫机事件（六） 机舱门先是打开了一条缝，在一名劫机分子确定没有危险后，打开了小半。两支枪对准了外面，其中一名劫机分子大声让舷梯车靠上来，让柏卫国他们两个登机。 柏卫国和简妮刚弯腰钻进飞机，他们两个就被两名劫机分子顺手按在了机舱机舱地板上。同时，另一名劫机分子要求舷梯车快点离开。在舷梯车驶走后，他们用枪逼着柏卫国和简妮，脱下外套和皮鞋，抽走了皮带，把这些东西一起丢出了飞机。 这时候，他们才退后一点，让两个人站起来脱内衣。显然，他们是担心他们的衣服里，可能带有的特工设备。劫机分子们的检查很细致，就连简妮的胸罩都被勒令脱掉丢到了飞机外面。随后，两套从乘客那里找来的外套被丢在他们面前，让他们穿上。 对于这一切，两人都很镇定，完全依照劫机分子的要求去做。就算是女人的简妮，也没有任何的扭捏。本来，她从参加sas培训选拔后，就没再当她是个女人，就算洗澡，也是大方的和其它男兵在一起洗。 可他们的镇定落在一直站在驾驶舱门口观察的亚伯·雅克曼眼里，本已逐渐消除的疑虑再次增加了。两人的镇定似乎有些不合常理，一般人遇到这样的情况，怕是脚都软了。而那个女人脱衣服时的坦然，也让他不解，英国女人现在这么开放吗？没听说啊。 “现在，能不能让我们去看看病人？对于这样的患者，每一分钟都是宝贵的！” 关键时刻，柏卫国开口说话了。 他的这句话，变相的让亚伯·雅克曼再次提起的警惕心放下不少。原来他们的配合，只是为了尽快救治病人，这倒有点像是个医生的样子。 总算还好，sas指挥连充分考虑到了可能发生的情况，虽然他们没想到劫机分子会做的这么极端，直接剥光了柏卫国他们穿着的衣物丢到了飞机外面，但他们想到了劫机分子会对两人进行仔细的检查。任何藏在衣物里的设备，怕是都逃不过这种检查的。所以，他们直接把耳机和麦克风藏到了两人的身体里。幸运的是，柏卫国的眼镜没有被要求摘掉，劫机分子们，显然想不到，眼镜里另有乾坤。 在得到亚伯·雅克曼的允许后，柏卫国慢慢的转过身朝机舱里走去。在走的过程中，他的头微微转动，把机舱里的一切都通过眼镜上暗藏的针孔摄像机拍摄下来，传给机腹下等待着的杜克他们。随即，这些画面也通过杜克他们的中转，传到了危机处置小组所在的会议室的大屏幕上。 劫机分子共有五人，四男一女。首犯亚伯·雅克曼在驾驶舱位置，已经确认的兰迪尔·菲亚在机尾，剩下三人，一人在机舱中部，两人在机舱的客舱前方，面对着所有的乘客。 武器配置上，除客舱前面的两名劫机分子手持威力强大的斯太尔spp手枪外，其它三人手里的都是格洛克17手枪，没有人手中有遥控引爆器之类的东西。 这个发现，让所有人的心里都是一松。只要没有爆炸装置，制服罪犯造成的损失就不会是难以接受的毁灭性的损失。当然，不能排除飞机上还有第六名劫机分子，爆炸物的控制器在他手里的可能性。有了柏卫国传来的视频做依据，各个部门再次紧张的行动起来。 此刻，柏卫国也面临着巨大的考验。亚伯·雅克曼虽然允许他们去诊治两位老人，可他对柏卫国两人的疑虑并没完全消除。客舱前部的两支斯太尔spp手枪和客舱中部劫机分子手上的手枪，三支枪的枪口始终都对准着他俩。只要他们表现出任何破绽，都可能引来密集的子弹。 不过，在看到两位老人后，柏卫国心里送了口气。两位老人并没有脑溢血或者心肌梗塞的临床症状，他们虽然精神很萎靡，但柏卫国判断，更多是惊吓过度，加上缺氧引起他们眼下这种垂死的样子。 “你们有自备的急救药品吗？在那里？” 柏卫国一面让空乘人员去拿氧气袋，一面向老人询问道。同时，他抓起急救箱里的一支针管，拿起一根针头装了上去，向在一旁的简妮眨了下眼睛做示意。 在上飞机后，急救箱也被检查过了，放在急救箱里的两把手术刀也被劫机分子收走，倒是针管留了下来，以备他们要给老人注射药物。 柏卫国对简妮的这个示意，就是告诉简妮，这是他们手上唯一能利用的武器了。装上针头的注射器，可以用来刺敌人的眼睛。简妮显然明白了柏卫国的暗示，也装作要给老人打针的样子，把一支注射器装上针头抓在手上，悄悄的隐藏到衣袖里。 给两位老人喂服了他们自己携带的药品，又给他们接上氧气后，两位老人的精神状态好了很多。看到这个情景，亚伯·雅克曼对两人的疑虑终于打消了。 “你们可以找两个空位坐下，不过，很抱歉，你们得和他们一起陪我们，直到事情得到解决。” 亚伯·雅克曼站在驾驶舱门口，对两人说道。 “先生，我觉得你们这样做，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这两位老人，最正确的方式，是把他们送去医院。我不能确定他们这种状态能维持多久。” 柏卫国称职的继续扮演他的医生角色。因为他还没有收到杜克他们已经准备完毕的信号，他只能拖延时间。 “废什么话！你们只需要听从安排，这里的事情我们比你更清楚要怎么办！” 离他们不远的前舱的两名劫机分子走过来，分别用枪抵在柏卫国和简妮的头上，要逼迫他们去前面的位置上坐下。就在这个时候，柏卫国的耳机里，终于传来杜克已经准备就绪的信号。 “fuck！” 柏卫国突然爆出一句粗口，这其实是他和杜克约定好的动手信号。 第170章 劫机事件（七） 柏卫国随着他的一声大喝，趁着两个用枪指着他们头的劫机分子愕然的瞬间，头向边上一偏，让开对着他脑袋的枪口，右手上暗藏的针管闪电般的向靠近他一面的那个劫机分子的眼睛上扎了下去。同时，他的左手也迅捷的伸过去，捏住了劫机分子手上的斯太尔spp手枪，拇指向上一推，就关掉了劫机分子手上枪的保险，让劫机分子无法开枪。 右手在感觉到手上遇到阻力后，随即松手，向下抓住了劫机分子的手腕，一个反拧就夺下了劫机分子手上的枪。然后调转枪口，打开保险，对着劫机分子的头上就是“啪，啪”两枪，结果了这名劫机分子。 “清除！” 柏卫国嘴里叫到。他的声音通过麦克风，直接传到了危机处置小组所在的会议室。 在会议室靠近sas指挥连一面的墙壁上，挂着一张被劫持飞机的机舱平面图。图上，指挥连的人员，根据机场提供的乘客座位资料和柏卫国提供的视频资料，在上面准确的标注着每个乘客的位置和劫机分子的位置。 听到柏卫国的叫喊，一个x型标记被贴上了机舱前部两名劫机分子之一的名字上，表示目标已经被击毙。 随着柏卫国的发难，他身边的简妮，动作却和他不同。听到柏卫国的信号，她一个转身，就让开了枪口，借着转身的力量，右腿甩起来，狠狠的踢向她这边的劫机分子的裆部。 趁着劫机分子要害被袭，弯下腰来的时候，右手反握着的针管，在她手上灵巧的转了个向，变成正握，迎着劫机分子弯下腰时头部向下的运动，准确的把针管上的针头扎进了劫机分子的眼睛。 不过，她没有去控制劫机分子手上的枪，劫机分子在双重袭击下，手不自觉的握紧，手上的枪响了。几乎在柏卫国夺下枪后的两声枪响之后，“啪，啪，啪”斯太尔spp手枪一个点射被劫机分子抠了出去。 好在这时候，他随着身体弯下来，手上的枪的枪口也随着指向了机场地板，三发子弹全打在了机舱地板上。电光火石的瞬间，柏卫国手上的枪再次响起，准确的击中了这名劫机分子的后脑。 “清除！”柏卫国的喊声再次响起。 “轰！”“轰！轰！” 和他们的突然发难一同的，飞机的机尾和机场中部的两边舱门上，也响起了四声爆炸声。由于是同时爆炸，四声爆炸只听到一声爆炸声响。 后两声爆炸，则是飞机外部在炸开机舱门的同时，丢进来的两颗闪光震撼弹。 站在中间位置的劫机分子正好站在中间应急出口的通道上，直接在爆炸的气流和飞溅的机舱门碎片的左右夹击下，失去了抵抗力，站在那里摇摇欲坠。加上闪光震撼弹的爆炸，他直接就处于一种呆滞状态。 从外面飞机顶上顺着绳索率先滑降下来的杜克，在脚还没接触到机舱地板，人还悬空在绳索上的情况下，从爆炸的烟雾中看到一个站着的身影，毫不犹豫的就对着他的头部位置开枪。 从柏卫国事前戴着的眼睛上拍回的视频，整个机舱里，除开几个劫机分子，所有乘客都安静的坐在各自的座位上。凡是站立着的，他们进攻小组的几个人都默认为劫机分子。所以，机舱内虽然弥漫着爆炸的烟雾，杜克根本看不清站着的人是否劫机分子，他依然毫不犹豫的开枪，他们默认凡是站着的都是劫机分子。 “所有旅客在座位上不要动，sas！” 当杜克双脚在机舱地板上站稳，他边松开绳索冲向倒地的目标边在嘴里大喊道。 他此举是在向机舱内旅客提出警告。因为他们默认站着的都是劫机分子，这时候，要是那个乘客在突如其来的状况下，吓的惊慌失措的站起身来的话，误伤是不可避免的。 尽管依照报告提供的视频资料，能够确认的劫机分子只有五人，可谁知道会不会有第六个第七个？或许，狡猾的劫机分子留下后手，在乘客中还埋伏了人，以便应对突发情况呢？在确认亚伯·雅克曼是“红色十月”激进组织的重要头目后，西方各国情报机关的所有与这个组织相关的各种资料就都被军情六处要了过来。 在发生这样的恶性劫机事件后，没有那个北约成员国的情报组织会对他们掌握的，有关这个激进组织的情报有所保留。 军情六处虽然到机场现场来的人没几个，但在他的总部，现在无数人在为这个事件忙碌。各国情报机关提供的情报经他们在总部筛选后，把他们认为对劫机事件处理有用的情报，向在机场的危机处置小组做提供。 在这些情报里，亚伯·雅克曼的所有个人情报作为重点情报被单独列了出来。情报表明，亚伯·雅克曼曾在巴解组织开办的训练营中，受过系统的训练。只是现在无法确认的是，他是否受过劫机之类的培训。所有，谁也不敢排除亚伯·雅克曼是否安排了后手。 杜克这句大喊的第二个目的，是表明身份。这是sas在行动，算是对前半句警告的说明。 在他喊完这句话，他的人也冲到了被他击中倒地的人的身边。翻过这人的正面，他确认正是柏卫国视频里，站在机舱中间的劫机分子。对着这名劫机分子头上再补了一枪，确保劫机分子的死亡后，“清除！”的喊声也在他的嘴里响起。 “小心，一号目标进入了通道，没有被击毙！” 但此刻他们所有人的耳机里，却传来在外面负责从驾驶舱窗口，对亚伯·雅克曼进行狙杀的克拉克的警告声。他现在正趴在距离被劫持飞机机头方向大约六百米的一处机场建筑的屋顶上。 由于亚伯·雅克曼在劫机事件发生后，大多数时间一直就大摇大摆的在驾驶舱里活动，在进攻方案中，他是交给狙击手克拉克解决的目标。 可在柏卫国喊出行动信号的时候，亚伯·雅克曼却意外的从驾驶舱走进了乘客舱，这让克拉克失去了目标，也给柏卫国他们带来了困难。 第171章 劫机事件（八） 就在柏卫国喊出“fuck！”的行动信号的时候，距离他们不远的亚伯·雅克曼遽然有种危机临近的感觉。虽然柏卫国他们在选择行动暗号时，为了不引起劫机分子的注意，用了西方人经常使用的这句粗口当做行动信号。可在这样的场合，还是有些突兀。 没有人会，也没有人敢，在飞机遭遇武装劫持后，在赤手空拳的情况下，面对武装劫机分子爆出这句粗口。这在通常情况下，无疑是种自己找死的节奏。而且，这句粗口与柏卫国扮演的医生形象也很不符。不管这句粗口是不是西方世界常用的，类似我们的“尼玛的”一样的口头语。但医生毕竟是个受到长时间教育后才能从事的职业，一般来说，说起医生，最容易想到的形容词是温文尔雅，文质彬彬。 现在，从柏卫国嘴里爆出这么个词，在亚伯·雅克曼来看，就是绝对不正常的。通常用这个词最多的，除开工人就是军人。柏卫国象工人吗？他是以医生的身份上的飞机，那么，他一定是个军人。 这几乎是亚伯·雅克曼下意识中的反应，当他脑海里出现这个反应后，他本能的窜出了驾驶舱，站到了驾驶舱和乘客舱之间的通道里。这种情况下，一直在远处通过狙击步枪的瞄准镜瞄着他的脑袋的克拉克，在准备开枪的一瞬，失去目标也就再正常没有了。 此刻，蹿进通道了亚伯·雅克曼，意识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他从柏卫国上飞机后的表现，心里已经认可了柏卫国医生的身份。突然间，出现的情况告诉他，他的这个认可是错误的。在那一刻，人的思维本能的会产生一个停顿。这个停顿通常情况下，就是人们常说的“一愣神”的时间。 可就是这一愣神的时间里，飞机上的局面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当枪声和爆炸声几乎同时响起的时候，在一分钟不到的时间里，五名劫机分子里的三人已经被击毙。 和亚伯·雅克曼同样，爆炸声响起的时候，在机尾的兰迪尔·菲亚则正在机尾的空乘操作间里弄食物吃。在几个人的分工里，她的工作比其他人做的工作都要多。她需要进入一个完全陌生的公司，然后努力工作，换取同事和上司对她的认可和信任，最终顺利的把劫机需要的武器，在神不在鬼不觉的情况下，送上目标航班。 再加上由于她是女人，她在飞机受到他们的控制后，分到的任务是最轻松的，她只是在机尾负责监视乘客。她所处的位置，所有的乘客都是背对着她。有了机舱前面几个人的威慑，全部乘客都蜷缩的座位上。这让她有时间去关注点别的什么。 飞机上的供餐，是她之前所在的公司负责。此刻，送上飞机的大量食物，就在她此刻所在的机尾的空乘操作间里。从早上就开始忙碌的工作，期间一直精神紧张的她，现在精神放松下来，饥饿的感觉就不受控制的袭向了她。想到身边就有食物可以吃，她在进攻发起前几分钟，就走进了操作间，打开储物柜，开始准备食物。 爆炸的瞬间，她虽然被吓了一跳，却并没有收到太大的冲击。但她同时也明白，英国当局采取了攻击行动，要用武力解决这次劫机事件。她一把抓起放在操作台上的手枪，闪身在操作间的壁上，探头向外望去。 刚探出头，就听到“啪啪”两声枪响，子弹打在她藏身的操作间拐角的壁上，碎屑纷飞。兰迪尔·菲亚连忙缩回头，身体却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亚伯·雅克曼以前教过她开枪，她也在野外进行过实弹射击。可与人进行枪战，她还是第一次。参加这次行动，在她来说，完全是因为她爱上了亚伯·雅克曼。她不在意亚伯·雅克曼的政治诉求是什么，也对这种事没有任何兴趣，她只是单纯想用她的行动来讨亚伯·雅克曼的欢心。可现在，她突然感到害怕了。 她还年轻，她不想死！帮亚伯·雅克曼做这些事情是犯罪，这点她很清楚。可她从没想过，她要因此付出生命的代价。 收到克拉克警告的柏卫国，马上举枪对准了驾驶舱通向这边乘客舱的通道。他身边的简妮则从被柏卫国帮她打死的劫机分子手里，把枪取了下来，端起枪和柏卫国背靠背的监视着乘客的座位。在以往的战术训练里，这样的配合她和红队的成员们一起做了无数遍。柏卫国要对付来自驾驶舱方向的亚伯·雅克曼，那她的任务，就是保护住柏卫国的后背不受到攻击。 在跟着杜克一起，分别从不同位置进入飞机的钱伯斯在机尾和兰迪尔·菲亚形成了对峙，斯雷塔和沃利斯则在看到杜克解决了飞机中部的劫机分子后，指挥机上乘客，顺序的从飞机中部被炸开的应急门开始往飞机外疏散。 警察在距离飞机大约二百米的位置，设立了聚集点，离开飞机乘客们，他们还要受到相关部门的再次甄别后，才能离开。 杜克快步冲到柏卫国身边，从身边掏出颗闪光震撼弹，挥手朝亚伯·雅克曼藏身的通道丢了过去。随着爆炸声响起，他抢在柏卫国前面冲进了通道，击毙了被震撼弹震得失去反抗能力的亚伯·雅克曼。 “一号目标清除！” 杜克嘴里通报着，回身朝柏卫国走去，对柏卫国伸出了大拇指。他这样做，并不是要和柏卫国抢功，而是因为此刻的柏卫国和简妮，没戴头盔，没穿避弹衣，没有任何防护。他抢先上去，仅仅是出于安全考虑。 “投降吧！就剩你一个人，他们都被击毙了。把枪丢出来，慢慢走出来。” 钱伯斯向着藏在操作间的兰迪尔·菲亚喊话道。他其实是可以采用杜克一样的手段，冲过去击毙兰迪尔·菲亚的。或许是知道目标是个女人，此刻局面已经受到控制，同情心泛滥的钱伯斯采用了劝降。 一支手枪丢到了机舱地板上，面色苍白的兰迪尔·菲亚慢慢走了出来。 第172章 司令勋章 解救行动顺利完成，整个行动从柏卫国发出信号，到最后一个劫机分子兰迪尔·菲亚弃械投降，全过程只有两分钟多一点。 在乘客完全疏散后，柏卫国他们还等在飞机上。从行动结束那一刻起，善后的一系列工作都将有警察接手。柏卫国他们要做的，就是站在他们各自击毙的劫机分子的尸体旁边，等待sas的军官，陪同警察一起过来时，汇报当时的情况，以及击毙疑犯的过程。包括他们使用了什么武器和武器来源，这些都将写进详细的报告里归档。 “你为什么打死他？他已经放弃了抵抗！” 趁着警察们还没来，其它人都站在各自发生战斗的位置上，在驾驶舱和客舱间的通道里，柏卫国拦住了杜克问道。 刚才，在杜克冲过去的时候，他也本能的冲了上去。看到了情景则是亚伯·雅克曼正双手抱着头，已经放弃了抵抗，他的枪已经丢在了脚下。可杜克还是毫不犹豫的朝他开枪，将他击毙。 “你看到了？嗯，我把他毙了。这种人已经丧失了人性，为了所谓的政治目的，用这么多平民的生命来要挟。我们英国已经废除了死刑，送他上法庭，只会判他终身监禁。难道还要用我们交的税款养着这样一个杂碎吗？在没有排除威胁时，我们有权力开枪对吗？当然，这是我对你才说的，离开这里，我不会承认的。你看，枪就掉在他身边，枪上有他的指纹。” 杜克看着柏卫国坦然的说道，同时习惯性的耸了耸肩，笑着走开了。杜克确信，柏卫国不会把这事说出去。 确实，柏卫国没必要说这个。人不是他击毙的，那么复述战斗过程就不需要他说什么，他也不会主动去说。之所以他会问，只是他对杜克的做法有点好奇。钱伯斯选择对持有武器的兰迪尔·菲亚劝降，而杜克却对已经放下武器的亚伯·雅克曼选择了击毙。 在听了杜克的解释后，他不认为杜克做的不对，可同时他又有点感慨。在心底里柏卫国对亚伯·雅克曼评价不算太差。若不是他心存善念，他就不会去顾及两位老人的死活，也就没有他们采取行动突袭的机会。亚伯·雅克曼不知道他的这个做法冒有极大的风险吗？他肯定知道，只是他自认为能控制住局面而已。 作为一件有国际影响的劫机事件，在事发后不满五个小时后得到顺利解决，直接引发了新闻界的极大兴趣。sas也因此，在继80年5月的伦敦伊朗大使馆人质劫持事件名声大噪之后，再次引发了大家的关注。 作为这次武力营救行动的关键人物，柏卫国非常头疼。他的身份很敏感，一旦曝光没准会引来许多不必要的麻烦。为此，他特意申请了回避，并要求sas方面，在向记者介绍相关情况时，不要提及他。 好在sas现在有了一个足够吸引眼球的焦点，那就是唯一的女性正式成员简妮。sas唯一的女性成员，又是这次营救行动中，化妆率先登机的人员之一，这两点，已经足够引发所有记者们的追捧。 但在一个月后，刻意想低调的柏卫国，还是出现在了媒体上。他因在乌干达的护送行动以及营救劫机人质行动中的卓越表现，获颁大英帝国勋章中的第三等cbe司令勋章。这是仅次于gbe爵级大十字勋章和kbe爵级司令勋章的荣誉，是英国颁发给海外人士的不含爵位的最高勋章。 按照sas指挥官雷蒙特上校对柏卫国的说法，原本是要授予柏卫国kbe爵级司令勋章的，但考虑到柏卫国的中国军人身份，才降了一档。近年来，已经有数次授予海外人士的爵位勋章被拒领，让英国政府很是尴尬。而柏卫国因为身份敏感，授予爵位荣誉后，拒绝的可能非常大。 可即便这样，听到这个消息，柏卫国还是很震惊。他当然不能贸然的答应接受，他还需要就这事向大使馆咨询。再说明白点，他需要请示，获得上级同意，他才能表态接受或是拒绝。 实话说，这个荣誉对他来说，其实不过是证明他的能力，在sas得到了认可，仅此而已。对于他回国后，这种荣誉其实没有任何用处。 “柏，我希望你在对待这份荣誉时，不要带任何的政治色彩。我们是军队，这是我们对一位军人的勇敢坚毅的认可。这个荣誉，我们sas里，有大量人员获得，并不是因为你的身份而授予的。” 对于柏卫国表示要经过汇报后才能给予答复，雷蒙特有点生气，他强调着说道。 好在柏卫国经过请示后，大使馆方面认为可以接受。因为，柏卫国并不是中国方面第一位获颁这种勋章的人。曾任新华社香港分社第二任社长的黄作梅就曾经获颁过mbe员佐勋章，只是级别没有柏卫国的高而已。不过，大使馆方面，还是希望柏卫国要尽量低调。 可作为英国向海外人士授勋这样的事又怎么可能低调？很快，柏卫国的名字和照片就出现在了英国的报纸上。所幸的是，sas尊重了柏卫国的要求，对他现在实际上的中国军人身份做了隐瞒，他只是作为sas的培训人员的身份，出现在了报纸上。让柏卫国没想到的是，他的这次授勋，会让在他日后，得到不少便利。 不过，柏卫国没有赶上正式的公开的授勋仪式。当公开授勋仪式举办的时候，他和红队的其它成员一起，再次来到了非洲的肯尼亚。他们这次来到肯尼亚，是为肯尼亚政府军做培训。 对sas的成员们来说，这种为他国军队做培训的事，与其说是任务，更像是一种奖励，或者说是度假。唯一和度假还有点区别的，就是肯尼亚这个地方太穷太落后了点。但好处是，心情可以非常的放松。一般情况下，他们不会遇到危险，而且，肯尼亚政府方面，也会给予他们最优渥的待遇。 第173章 军事顾问 这一时期的肯尼亚，一方面被北方的苏丹内战困扰，一方面被东面的索马里民兵时不时的越境劫掠一番，加上西面乌干达的内战，可谓边境周边都不太平。 可他们自己的经济状况并不好，无力组织起一支强大的军队。迄今为止，他们总共也只有一支规模在两万人左右的陆军和各一千多人的海军和空军。这点军队要应付来自东、西、北三个方向上压力，实在是有点捉襟见肘。所以，他们迫切的需要有一支训练精良的机动部队，以应付可能发生的紧急情况。 红队就是在这种背景下，以军事顾问的身份秘密来到肯尼亚的。他们不能公开他们的行动，因为英国政府唯恐授人口实，说他们要再次恢复在非洲的存在。 满怀度假的轻松心情，柏卫国他们穿着便装来到内罗毕。不过，他们的愉快心情很快就消失不见了。来机场接他们的，是军方的一辆大卡车，上了卡车，在经过近四个小时的颠簸后，他们来到一处破败的军营。跳下卡车的他们，第一感觉就是他们来错了地方。 军营门口连个岗哨也没有，四周的哨楼上也空无一人。而军营里面，占领操场的不是士兵，而是上百只鸡。几个士兵懒散的躺在树荫下抽着烟，冷冷的看着从车上跳下来的柏卫国他们。 “军官呢？军官都跑那去了？你，你们团长呢？我不是通知了他，今天有教官要来吗？” 汽车副驾驶上跳下来的负责接待柏卫国他们的一名上校军官，气急败坏的指着不远处树荫下的一名士兵，大声的咆哮着。 “看上去，我们接下来的日子，有乐子了。” 斯雷塔摘下架在鼻子上的墨镜，四下打量着说道。 “就这些人，就是他们准备训练后，充当精锐的机动部队的人？” 克拉克瞪着眼睛，满脸的不可思议。 “他们都是好士兵，主要是今天大概军官不在。” 听到他们的话，那名上校强挤出一副笑脸，回头对着柏卫国他们说道。 “士兵好坏我不知道，但我想知道，在接下来的训练期间，谁说了算？是这里的军官还是我们？” 杜克看着眼前的景象，他的眉头也锁紧了，向那名上校问道。 “肯定是你们说了算！我带来了总参谋部的授权命令。”上校回答道。 “那就不要找军官了，让他们集合。” 杜克边说边往操场上走去。 “我不管你们的指挥官是谁，也不管你们过去是什么样，但军营就要有个军营的样子。还有三个小时天黑，在天黑之前，你们必须整理好营房，准备好武器。那些鸡，我希望在晚上的餐桌上见到他们。解散！” 看着稀稀拉拉集合起来的士兵们，杜克在那位上校宣布完肯尼亚总参谋部命令之后，也宣布了他的第一道命令。 整个过程中，柏卫国始终一句话的没说。他也很好奇，按照他们看到的训练合同，他们只有两个月的时间训练这些士兵。而两个月的时间里，杜克他们能把这样一支军队训练成什么样？不过，当他听到杜克命令的最后那句话时，他也禁不住的会心一笑。 对于这次来充当教官，柏卫国一点兴趣都没有。他从步校毕业分到七连开始，几乎就一直在干这个。只是这次，红队既然接到命令来这里，他作为现在红队的一员，也只能跟着来。不过，很快他就对杜克别开生面的训练方式，产生了兴趣。 在红队接手了这支番号为肯尼亚陆军第三师第七团的部队训练的第十天，杜克召集了红队所有成员开了个会。他从英国驻肯尼亚大使馆拿到一份情报，在北方和苏丹接壤的边境地区，有一支贩毒武装。这支贩毒武装的背景不详，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们的背后，肯定是苏丹内战里的其中一方。 杜克的想法，就是把这个团拉去围剿这支贩毒武装。在他看来，没有比实战更快的训练方法了。虽然会死人，但他觉得，只有经历过死伤，这支部队才能快速的明白，训练的重要性，军纪的重要性。他认为，这支部队之所以会是他们来时看到那个样子，关键就是他们和平太久了。 虽然肯尼亚在东、西、北三个方向上，都时不时的出现状况，可他们的陆军，每次都是开过去驱赶掉也就算了，从来没和他们中的任何一方发生过交火。因为肯尼亚也怕，万一交火后，卷进别人的内战怎么办？ 杜克召集柏卫国他们，就是想他们自己先期过去做个侦察，然后把侦察的来的情报，让这个团自己去做作战计划，然后他们自己去组织实施。红队成员要做的就是到时候旁观，找出他们的各项不足，然后在接下去的训练里，帮他们把这个不足做重点训练。 听了杜克的说法，柏卫国觉得这倒确实是个好的练兵方法。以至于后来柏卫国在回国后，把这个训练方法直接照搬进了特勤大队。当然，这是后话。 在杜克说完他的想法后，征询大家的意见时，柏卫国提出了他的补充。他觉得，就他们自己去侦察还不够，应该是在这些他们训练的士兵里，挑几个人跟他们一起去。侦察回来后，侦察报告就让这些跟着去的人自己写。毕竟，他们做保姆也就最多两个月，以后，这种侦察还得由这些他们现在训练的士兵们自己完成。 听到柏卫国的这个建议，大家都看向斯雷塔。红队在这里的训练，是分人的。杜克总负责，柏卫国负责体能训练，克拉克负责射击训练，钱伯斯负责战术训练，沃利斯负责作战工事的构筑训练，简妮负责爆破和布雷排雷训练，斯雷塔负责的就是侦察训练。按照这个分工，这次跟着他们去侦察的人选挑谁去，肯定是斯雷塔最有发言权。 “ok，我负责挑人，不过，他们到时候跟着谁，谁可要负责他们的安全，训练这些人，可是真不容易。” 斯雷塔笑着点头，却把责任绑在了每个人身上。 第174章 静谧的山野 前去侦察的人被分成了三个小组，杜克和沃利斯一组，克拉克和钱伯斯一组，柏卫国再次与简妮搭档，留下斯雷塔留守营区，负责他们离开这几天的训练。他们每个小组各带三名斯雷塔训练的侦察尖兵，与小组的两个人，各自组成一个五人小队。听完杜克分派的任务，柏卫国有些无语，杜克似乎很喜欢把简妮分给他搭档。 “杜克，其实，我觉得我留在这里更合适些，这些兵都是斯雷塔训练的，他更应该带着他们，从实战过程中，发现他们的问题，指点他们。” 在会议解散的时候，柏卫国拉住了杜克，向他说到。 “你刚才怎么不说？现在，已经决定了的事，可不方便再改了。” 杜克有点奇怪，柏卫国到红队后，还从来没有在任务分派后要求换任务的举动，他总是毫不犹豫的执行命令。今天，柏卫国的举动，让他感觉有些反常。 “这不是担心简妮听了，以为我不想和她搭档么，我不想引起战友们的误会。” 柏卫国张嘴就为自己找了个理由。 “嗯？”杜克看了眼柏卫国，略微思索了一下，突然他笑了起来。“我明白了，你这个家伙，其实就是不想和简妮搭档，哈哈，我说的没错吧？怎么？觉得她是个女人？或者是她不够性感？” 杜克指着柏卫国，带着调侃的说道。 “不是你想的这样，你知道的，再过几个月我就会离开这里回去，你们之间更需要相互的了解和配合。” 柏卫国被杜克说中了心里所想，有些尴尬的解释道。 “其实，我没别的意思！说起来，你。沃利斯和简妮是三名新人。可实际上，只有沃利斯和简妮算是新人，你不是！沃利斯一直是我亲自带着，至于简妮让谁带，我是慎重考虑过的。相比之下，我觉得你比斯雷塔、克拉克和钱伯斯更合适带简妮。因为你和他们相比，素质更全面。我如果没猜错的话，你以前就上过战场，虽然你的档案里没写，不过，我的感觉绝对不会欺骗我。” 杜克这回不开玩笑了，而是很郑重的解释道。 对于杜克的这个解释，柏卫国一时找不到理由反驳。就柏卫国的本心来说，他不愿意和简妮搭档，就是因为简妮是个新手。他来到sas是来学习的，他更希望能轮流和小组的其他老兵搭档，这样他可以近距离的做观察。从一些老兵们在行动时的细节表现，才能更好的了解sas他们这套体系的精髓。 可现在似乎杜克也同样把他当成了要了解的对象，只是他和柏卫国的角度不同，他更喜欢远距离的观察。柏卫国清楚，他再说什么也没有用了，在他离开前，看起来要和简妮一直搭档下去了。 毒贩们的据点，设在肯尼亚和苏丹边境地区，肯尼亚这一侧的一个三面环山的小盆地里。这也是杜克组织三个侦察小组的原因。 一辆卡车载着他们向目标进发，但在距离目标还有大约二十公里时，车就停了下来。这是杜克为了谨慎起见，特意做的安排。他不能确定，这个贩毒武装把岗哨放了多远。 十五个都没有穿肯尼亚的制式军服，柏卫国他们穿的是sas的野战丛林迷彩服，肯尼亚士兵们则穿上了杜克特意弄来的美军迷彩服。他们的打扮，看上去就像是常年在非洲游荡的雇佣兵。按照事前的分组，各个小组分别由杜克、克拉克和柏卫国带队，沿着事前计划好的路线分头行动。 “柏，等一下。你是不是对和我搭档感到不满意？觉得我拖累你了吗？” 走出不远，在看不到另两个小组的人的身影时，简妮停下脚步，叫住了柏卫国。 “没有啊，你怎么会这么想？” 听到简妮这样问，柏卫国虽然有点心虚，可他绝对不会承认。 “杜克分派任务，说道我和你一组时，我看到你的脸色变了变，会后，你又找了杜克。虽然我不知道你们说了什么，但我的直觉告诉我，肯定和我有关。不要否认，女人的直觉是很灵的。” 简妮的话，让柏卫国感觉有点脸红。到底是女人，这么细心，自己开会时，不经意间的表情变化都让她看不出来了？ “我确实和他说到了你，但不是不想和你搭档。是我觉得，我过几月就要离开了，他应该把你和他们多搭档，相互形成默契会比较好。我们已经很有默契了，之前的几次行动中就能看出来。可我离开以后呢？” 柏卫国知道，一味的否认，简妮肯定不会相信。不过，他现在说的话，也不全是假话，这是他之前准备给杜克的说辞。 “对不起，我错怪你了。谢谢你为我考虑。其实没关系，sas的勤务时间只有三年，等你走的时候，已经一年过去了。” 简妮挥手示意跟着他们的三个肯尼亚士兵出发，自己也转过身重新往前走，边走边说道。 出于训练士兵的考虑，他们这个小队行动的队形，是一名肯尼亚士兵为前锋探路，另两名负责两翼安全，柏卫国走在中间，简妮断后的菱形队形。这样的队形，对柏卫国来说，比他自己担任尖兵还要累，因为他其实也是尖兵，不但他要留心周围的情况，还要随时关注指点走在他前面的士兵要注意什么。 在来到目标盆地附近时，柏卫国叫停了队伍的行动，因为他感到了一丝不妥，周围的山野太静谧了。 按照常理，从他们现在所在的山头下山，翻过前面一座山，就是目标所在的盆地了。可从他们现在所在的山头上看过去，周围出奇的安静。在经过仔细观察后，柏卫国断定对面山上，贩毒武装并没有在那座山上设立警戒哨位。 这太反常了，既然是个武装贩毒团伙设立的基地，没理由这样麻痹大意。而且，通常这样的武装贩毒团伙里，绝对不会缺少相关的军事人才。 再三观察，确认没有毒贩的警戒哨后，柏卫国示意担任尖兵的那名叫阿博特的肯尼亚士兵继续小心的前进。 第175章 简妮的邀请 “咔嗒” 当他们越过山谷，刚往对面的山上走没几步，柏卫国就听到走在他前面大约三米的阿博特脚下传来一声轻响。 “站住，别动！你踩到地雷了。” 柏卫国对这个声音分外敏感，这是苏制的松发雷被踩到时发出的声音。在南疆时，柏卫国排过无数颗这种雷。在听到声音的第一时间，他就喊住了阿博特，让他不要动。现在，只要阿博特一抬脚，他脚下的地雷就会飞弹起来，凌空爆炸。 其实，不用柏卫国喊，阿博特自己就停下了脚步。在前些天简妮和他们讲述的各种爆炸物里，就和他们讲过这种松发雷。为了加深他们的印象，简妮还特意用一颗松发雷给他们做过示范。在用手压下簧管后，简妮将雷丢进了一间空屋子。在地雷爆炸后，她带着肯尼亚士兵们，进屋里做了次参观。 整间屋子里，四面墙壁和屋顶以及地面上，密密麻麻布满了地雷爆炸后，飞溅的钢珠以及破片的弹痕。可以想象，人在这样的环境里，会受到怎样的伤害。所以，当自己脚下发出“咔嗒”的一声声音后，阿博特整个人都僵住了。豆大的汗珠，瞬间布满了他漆黑的面孔。 柏卫国拔出身上的军刀，踩着阿博特的脚印快步上前蹲了下来。一手稳住阿博特的脚，另一只手握着军刀，从阿博特脚边斜着往泥土里插了进去。 “松脚，后退！简妮，你带他们撤回后面的山上去。” 在探明地雷具体的位置后，从侧面把泥土挖开，露出了地雷。看清楚了引信位置，他把军刀从靠近阿博特鞋底的位置插了进去，用刀压住，然后对阿博特说道。 同时，他要求简妮带着这三名士兵后撤。柏卫国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毒贩们没在这里设置岗哨了，他们在这里布了雷区。只要有地雷爆炸，就等于向他们发出了警报，有人靠近他们的附近。 而这颗地雷，拆是拆不掉的，柏卫国只能尽量保证它不伤到人，却没办法让这颗雷不爆炸。一旦地雷爆炸，他估计很快就会有人上到附近来查看，他必须让简妮带着三个士兵后撤。 在阿博特后退离开后，柏卫国用手掌压在了军刀上，然后一点点的抽出军刀。军刀被拔了出来，现在这颗雷已经完全靠柏卫国的手掌压着。他扭头查看了下身后的地势，选择好自己一会儿躲避的方向后，柏卫国开始在反方向的位置上挖坑。十几分钟后，一个近四十厘米深的土坑就被他用军刀挖了出来。随后，他把洞壁一直挖到地雷旁边。 所有的准备工作都做好后，柏卫国深吸了一口气，压着地雷的手掌一用力，就把地雷推进了坑里，同时他自己也借着这股推力，身体往他看好的藏身之处翻了过去。 “轰！”的一声，地雷掉进坑里爆炸了。爆炸把柏卫国挖的那个坑炸的更大了，但由于地雷是横向掉进土坑的，所以并没有飞起来，所有的弹片，都向上飞向了天空。柏卫国在爆炸过后，迅速从地上爬起来，顺着来路朝简妮撤退的方向飞奔。他要在有人过来查看前，脱离这里。 等柏卫国越过山谷，爬山对面的山头和简妮他们会合时，就听到远处传来了一架直升机的轰鸣声。从树木的间隙望过去，一架老式的直升机出现在柏卫国的视线里。 看到直升飞机，柏卫国有点愕然，尽管这是架老式的飞机。这是毒贩？要知道，在这会时候，就连肯尼亚的正规军也一共才两架直升机而已。 “隐蔽，奶奶的，杜克的情报有误，这里藏着的，绝对不是毒贩。或者说，不仅仅藏着毒贩。” 柏卫国扭头对一旁的简妮说道。 直升机在盘旋了十几分钟后，找到了地雷爆炸的位置，不过，爆炸已经把柏卫国挖开的地面炸的面目全非，根本看不出来有人曾在这里挖坑。又过了几分钟，没有找到人的直升机开始以爆炸点为中心，扩大了搜索范围。柏卫国他们趴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 “柏教官，谢谢你救了我。” 直升机在搜索了一圈，毫无发现后，飞了回去。柏卫国为了确保安全，带着整个小队再次后撤了几公里。柏卫国猜想，毒贩们在直升机没有搜寻到目标后，或许他们会派人搜索附近，他们必须再次后撤。 现在，他们的任务必须停下了，在已经打草惊蛇的情况下再次摸上去，显然是不明智的。直到这时，阿博特才找到机会向柏卫国道谢。 “不要谢我，你应该谢的是他们，要是他们埋的是颗压发雷，我想你运气好的话，至少要损失一条腿，运气差的话，没准你的命就交待在这里了。所以，以后你要记住，一定要细心再细心。” 柏卫国摆了摆手，向阿博特叮嘱道。 “柏，你总是能让人感觉到惊奇。你后来是怎么处理的？” 简妮在找了个可以半躺着的草窝坐下后，对柏卫国赞叹道。 “边上挖了个坑，然后让雷横着掉坑里，只要他飞不起来，就能避开。怎么，感觉到危险了？其实，从你加入sas，你就该有这种准备。” 柏卫国没有保留的向简妮解释道，随即话锋一转，扯开了这个话题。 “我有准备，我喜欢这样的生活，激情、刺激。”简妮回答道。 “三年勤务期限满了，普通部队是不会有这样的任务的。” 对于简妮，柏卫国其实一直有点好奇，为什么一个女人会这么喜欢战斗。 “勤务期满了以后，我会选择退役，然后去做雇佣兵。相信有我在sas的经历，他们会欢迎我的加入的。哦，我看到你脸上有惊讶的表情了。” 简妮的话很出乎柏卫国的想象，这个女人竟然还要去当雇佣军？ “是的，我很惊讶你的想法。为什么？因为钱吗？” 柏卫国坦然承认他的意外。 “有些人，天生就是为战争而存在的，就像你，就像我。柏，那天等你也退役了，我们再一起并肩战斗好不好？” 简妮直接的向柏卫国发出了邀请，再次让柏卫国不知道该怎样回答。 第176章 部落信物 假若简妮的邀请仅仅是与柏卫国相约以后一起去当雇佣兵的话，柏卫国可以很简单的就拒绝了。他是名军官，虽然此刻在sas的红队里，他连个列兵的军衔都没有。可毕竟等柏卫国回国后，不出意外的话，他依然还会是特勤大队的突击队队长，军衔也会被提升为少校。就算柏卫国愿意答应，等他退役也不知道要到猴年马月了。 按照正常的途径，只要柏卫国想，可以预见的他将是升任特勤大队大队长的最佳人选。之后，或是转到普通作战部队任副师长或者参谋长，象李洪国那样的升迁途径升职，或者去军区司令部机关任职。 毕竟他现在才二十三岁，已经是副营职军官了。以正团升副师职的五十岁年限来说，他还有二十七年的时间来爬过正营、副团、正团这三道坎。其中，正营职应该在两三年里就能越过，毕竟突击队的编制就是正营级建制。再加上他获得过的“战斗英雄”荣誉称号和出国留学的加成，只要他不犯什么大错误，最终混颗将星应该还是希望很大的。以他这样的前途，退役去当雇佣兵？开什么玩笑啊！ 可柏卫国还在简妮的话里，听出了另一层意思，那就是简妮隐晦的示好和表白。在经历过冯婉秋的倒追之后，柏卫国已经明白了，当一个女人和你相约一起去做什么的时候，通常意味着她对你有了非常大的好感，甚至不排除她已经爱上你的可能。这就让柏卫国觉得，不能这样直接了当的拒绝。 “等你退役的时候，还当什么雇佣兵啊，那时候，你就该嫁人了。而且，我回去后，估计还要在军队中服役很长时间，毕竟我是名军官，不象服兵役那样有年限的规定，我必须要服从命令。” 这是眼下柏卫国能想到的最婉转的说辞了。 “哦，是啊，你不说我都差点忘了，你是作为交流军官的身份来的，回去一定会受到重用，不是你想离开军队就能离开的。不过，我退役后还是会去当雇佣兵，那是我喜欢的生活，就像现在这样。” 简妮点了点头，她是真的忘记了柏卫国并不是个士兵。自从她在sas选拔培训时认识柏卫国以来，一直和柏卫国一起进行日常训练和出任务，在心里，早把柏卫国看成了和她一样的一名士兵了。 “柏教官，我想把这个送给你。” 阿博特在不远处看着柏卫国和简妮说话，犹豫了好一会才过来对柏卫国说道，他伸过来的手上，拿着一个乌木材质，雕刻着繁复的图案的木牌，在木牌的一端，连着一根粗大的银链。 柏卫国接过木牌，仔细端详着。从木牌的图案看，应该刻画的是一个狮头人像，刀法线条粗犷古朴。连着的银链外圈银光闪闪，但内层已经氧化成了黑色。由于木牌是乌木的材质，拿在手里沉甸甸的。从整体上看，这应该是一根项链，而且应该是年代很久远的东西。 “这好像太贵重了。” 柏卫国仔细看过之后，把东西又给阿博特递了回去。他的直觉告诉他，这绝对不会是个普通的项链。 “这只是我父亲在我成人礼的时候，送给我的礼物。你救了我的命，这是我的一点小心意。” 阿博特拒绝收回，他解释了一句后，再次向柏卫国双手合什行了礼，转身走开了。 “我看看。” 柏卫国正犹豫着要不要追上去把东西还给阿博特，简妮开口了。柏卫国再次看了眼手上的东西，随手递给了简妮。不过是个木雕而已，最多年份长久点，柏卫国这样想着，也就打消了把东西还回去的念头。 “呵呵，我猜这个阿博特，应该是个部落酋长的儿子。成年礼的礼物，这应该是他们部落的信物。现在非洲的部落，除非重要人物，一般很少再举行成年礼了，更不要还有这样的礼物。” 简妮反复看着手上的木雕，嘴上说道。 “酋长的儿子？”柏卫国听简妮这么说，很是惊讶。 “嗯哼，非洲有无数个大大小小的部落，每个部落都会有几个酋长，遇到个酋长儿子，有什么好奇怪的？带上吧，要不要我帮你？” 简妮看着柏卫国惊讶的神情就笑，边说边把把手上的项链递给柏卫国。 “不用了，我自己来。你睡一会吧，我们估计要在这里过夜了晚上不能点火，恐怕会睡不好的。” 柏卫国听简妮这么说，真怕她贴过来帮自己带这个项链，一面连忙自己把它套在了脖子上，把乌木链坠塞进衣服领口里，一面试图岔开话题。他不能再和简妮这样聊下去了，再这样聊下去，非聊出麻烦来不可。 “要在这儿过夜？不打算晚上趁着夜色行动？” 简妮的注意力果然被柏卫国引开了。 “鬼知道他们的雷区范围有多大，晚上太不安全，他们三个都没经验。而且，我猜今天晚上，敌人一定会格外的警惕的。等明天早上天亮，那时候应该是他们最倦怠的时候，特别是提心吊胆一夜之后，凌晨时，他们的警惕性最低。我们等那时候再行动，会比较有把握。” 柏卫国解释道。 “那好，我先睡，等会你叫我换班。” 简妮觉得柏卫国说的有道理，欣然接受了柏卫国的提议，换了个稍微舒服点的姿势，闭上了眼睛。 简妮没有说错，阿博特确实是个酋长的儿子，不仅是个酋长，而且还是个大酋长。肯尼亚现任的总理，就是他的部落的人。阿博特是他的长子，所以，他在阿博特成年礼时，把部落的信物送给了阿博特。 随着非洲与世界各国的联系越来越紧密，一些大的部落，也逐步开始接纳和学习各种现代知识。阿博特作为部落酋长的继承人，被他送到军队学习带兵和作战。在他看来，治理国家要靠学习了西方文化的文职人员，但作为酋长，要会带兵和打仗，能够统领军队才是最根本的。 柏卫国救了阿博特的命，阿博特就把这个信物作为礼物送给了柏卫国。就连柏卫国自己也没想到，日后他带着一个小队再次来到非洲，简妮和阿博特会给他带来多大的帮助。 第177章 拔苗助长 趁着等待的空档，柏卫国把阿博特他们三个肯尼亚士兵叫到了一起，开始给他们讲授如何在山林里布雷，以及各种诡雷、压发雷、松发雷的布法，如何通过各种痕迹识别何处布有地雷。在这一点上，柏卫国可比简妮他们经验丰富多了。要知道，世界战争史上，唯一一个把地雷玩出花来的国家就是中国了。 所以，就连睡了一会就被柏卫国的说话声惊醒的简妮，后来也兴致勃勃的蹲在一旁，仔细的听柏卫国的讲解，觉得是大开眼界。有了这么一堂临阵磨刀的布雷排雷课，在第二天一早的侦察行动时，阿博特他们果然不负柏卫国的期望，一路上，遇到的所有地雷都被他们轻而易举的发现了。这样一来，他们的侦察任务的完成，也就没了任何的悬念。 由于遇到了雷区的耽搁，柏卫国小组是最后一个侦察完毕回到集结地点的，若不是没有听到交火的枪声，杜克都差点要不等他们了。 回到部队驻地，杜克把三个小组侦察到的情况汇集到一起，交给这个团的军官们，让他们按照这些情报制定作战计划。同时，红队成员们也根据这些情报，做了份作战计划。目的自然是用来和肯尼亚军官们的作战计划做对比，帮他们完善计划制定能力。 根据侦察到的情况，在这个毒贩盘踞的小盆地里，有大约二百名武装分子以及近百人的平民。平民大多是毒贩们控制的制毒工厂的工人。整个盆地有三条进出的通道，两条陆路和一条水路。不过，在围绕着这个盆地的三座山里，只有柏卫国他们走的这座山布有雷区。 肯尼亚军官们在看了这些情报后，他们的决定很简单，包围然后消灭。在他们看来，对方不过就二百多人，算上那些制毒的工人，也不过就是三百多人而已。他们这个团可是有近二千人的一个大团，几乎是敌人的七倍，这仗打起来太容易了。所以，在拿到情报不到一个小时，他们的包围作战的方案就拿出来了。 看到这么个连兵力分配都没有的作战方案，杜克和柏卫国他们也只能苦笑了。狮子搏兔，以全团之力近二千人去打这三百人，自然是不会输。可这么声势浩大的兵力调动，只怕还没包围住这个盆地，里面早就空无一人了，敌人难道没长腿？还是敌人在外围没有设立眼线啊？ “拿回去重新做，要考虑到行动的隐秘，最多派两个连。” 杜克对着送计划来的团长副官说道。他毫不犹豫的把这个计划丢了回去。 按照红队的计划，只需要动用一个连就够了。除开柏卫国遇到雷区那座山，其它两座山加上一个陆路出口各派一个班据险守住，在雷区外围也派一个班监视。再派一个班去夺下渡口毁掉所有船只。只需要大约六十人，就能形成一个包围的态势。 然后在另一个陆路通道，选择在夜间，派一个排发起进攻，把敌人往雷区赶就行了。几面都有包围，在夜间，敌人也无法判断进攻的兵力有多少，慌不择路下，他们也只有往没有枪声的雷区这个方向跑。等他们跑过雷区，守在雷区外围那个班，也只需要捡捡漏就行了。 “你这是何必，就他们的素质，你让他们按照两个连的兵力做计划，我猜他们做不出来，最终还是得按照咱们制定的计划行动。我打赌五英镑，他们做不出计划。” 斯雷塔对杜克说道，他是实在看不上这批肯尼亚军官们的能力，他觉得杜克这样做，纯粹是浪费时间。 “嗯，我也赌五英镑。”克拉克声援道。 “我也赌。” “我也赌。” ...... 除了柏卫国之外的所有人都赌这些肯尼亚军官们拿不出计划。 “你当我想啊，我们只有两个月的时间，不逼下他们，两个月后，这支部队依然会是一个老样子。问题是，他们经过我们的训练，说起来总归的sas训练了他们。你不觉得，那时候，真正丢脸的会是我们和sas。好吧，我输二十五英镑，就当我回去后，请你们在酒吧喝酒了。” 杜克叹了口气，他知道斯雷塔说的话没错，可他现在也是别无选择。 果然，在磨蹭了一整天后，肯尼亚军官们找到了杜克他们，要求让杜克他们制定一个计划给他们参考。他们实在觉得两个连的兵力，还赶不上盆地里的毒贩武装和那些制毒工人加起来的人多。用这点兵力去进攻，他们是真没把握。 “好吧，就以这份计划，兵力扩大一倍去准备吧。到时候，我们也会跟着去的，不过，我们不会参加战斗。” 看着大家一副喜气洋洋的神情，杜克无奈的妥协了，拿出了他们制定好的计划交给这些军官们。 柏卫国终于发现了杜克这个训练办法的优劣了。他觉得，这个训练方法，如果训练对象是军校科班毕业的军官们的话是可行的。比如他把这个办法搬回他的突击队，训练那些没上过战场，却有足够的理论知识的队员们，效果应该不错。可对这个肯尼亚非正规军校出来的军官们来说，这个办法没多大的效果，因为他们缺少理论知识的支撑。用句中国的古话来说，这纯粹就是拔苗助长。 “补充一下，是在你们没有指挥失误的情况下，我们不会参加战斗也不会干涉你们的指挥。如果你们出现指挥失误，我们会随时接过指挥权的。” 柏卫国出声做出补充，杜克把话说得太绝对了。柏卫国认为，即便把兵力放大了一倍，这些军官们要是缺乏经验的话，同样会导致行动的失败。那样的话，杜克的这场以实战作为训练的训练办法，效果会适得其反。那时候，这些肯尼亚军官们，会直接怀疑这个计划的正确性，而不会去找他们自身的问题。 听到柏卫国的补充，杜克显然没有意识到他的话里的漏洞以及可能产生的不良后果，颇有点不以为然。不过，很快在具体行动时，事实证明了柏卫国的担忧是正确的。 第178章 误入死地 杜克对于柏卫国插话补充说明的行为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却认为柏卫国有点多事，这也是一种惯性思维。在经过实地侦察之后，在杜克看来，这伙贩毒武装，如果是sas的部队要全歼他们的话，两个象红队这样的小队就应该够了，撑死也就三个小队二十人左右，就足以利用地形，完全消灭掉他们。 毕竟这伙贩毒武装没有重武器，机枪也没几挺，基本上都拿的是步枪和手枪。在两个山头的制高点上埋伏下两名狙击手负责对敌人的大小指挥官点名，再有两挺机枪分别封锁住渡口和一个陆路出口，一个小队从另一个陆路出口稳步往里推进就很快可以解决问题。 他在制定计划时，已经考虑到了肯尼亚士兵的战斗素质差，所以，已经把兵力扩大到了一个连。现在，为了更加稳妥，又再次把兵力扩大到两个连。有制定好的计划，还有绝对的优势火力和兵力优势，那怕傻子拿着这份计划，只要照着执行，应该也不可能打输掉吧。 而且，杜克在前面十几天的训练中，在他看来，这些肯尼亚士兵，在射击以及战术训练时的表现也还行。不管怎么说，他们也是正规军，平时也有着基本的训练。 不过，杜克没有柏卫国经历的感触。当年柏卫国初到南疆，他带的排在平时的日常训练中，那可是全师里的佼佼者。毕竟他所在的七连是个红军连，是师里的标兵连。可即便这样，到南疆后，还针对行动目标模拟了阵地进行专门的训练，最终上去的时候，李滨。田二娃的他的死，还是在柏卫国心里留下的这辈子也抹不去的伤痛。 现在的肯尼亚士兵们可没有象他当时的部队那样，做专门的训练。那么，同样是没上过战场的士兵，他们的表现会比那会柏卫国带的兵表现好吗？对此，柏卫国是持否定态度的。 果然，两个连的士兵在军官们的带领下，依然在距离目标十多公里的地方就下了车，开始步行向目标进发。就在行军过程中，他们就不止一次的走错了方向。好在红队的人也分散跟着他们一起行军，没错都及时的发现了方向的错误。几次这样的折腾下来，造成的结果就是时间的延误。 按照计划，他们要在天黑前各自进入预定的阵地，然后趁着夜色对敌人进行一个半包围，留下设有雷区的那边让敌人走。可现在，天黑了，他们距离目标却还有不少的路。 杜克现在终于有点明白柏卫国在担忧什么了。还在还没开战，仅仅一个行军，他制定的计划就已经被打乱了。现在，天黑了，这些肯尼亚士兵们可没有受过夜间的山路行军训练。特别是，在天亮的时候，都会走错方向，晚上就更不用说了。这里，距离敌人已经不太远了，在夜里，任何的照明工具照明，都会让敌人远远的察觉有情况。 不管杜克愿不愿意，现在他们都得停下来过夜，等天亮以后在继续行动。而原本计划的趁着夜色进攻的作战方案，也必须着手调整。 这次行动，肯尼亚方面带队的军官是名营长。开始的时候，这个团的团长还跃跃欲试的想要亲自指挥。可在计划变更为两个连的兵力后，他就没了兴趣。表面上说起来，他是觉得两个连的兵力，去个营长都嫌掉份，更不要说他团长亲自去了。实质上，却是他不看好这次行动，觉得两个连的兵力太少，太不安全了。所以，他不想冒这个险。 眼看天黑了下来，这名营长借着手电看着地图，在看看四周黑黢黢的山野，他真有点分辨不出该玩那个方向走。随后，他找到杜克，试探着要求部队停下来，就地休息。 杜克对这个提议没有反对。这名营长不来找他，他也快要去找这个营长了。他也怕别一夜的行军下来，不但没接近目标，反而离目标更远了。到那时，就算进入阵地，整支部队怕也已经筋疲力尽不适合发起战斗了。经过杜克的首肯，那名营长下令就地休息。 “我觉得柏说得有道理，现在接管指挥权还不算晚。你看看这些兵，我很难想象他们在战斗开始后的表现。” 斯雷塔靠近杜克，小声的说着。他此刻也想到他柏卫国没说出来，但却在担忧的是什么了。这些兵都没上过战场，在某种程度上，他们不见得比那些贩毒武装的战斗力更强。毕竟那些贩毒武装，或者和警察战斗、或是和其他贩毒武装进行火拼，总的来说，是经历过战斗的。 “再看看吧，虽然开局不利，不过白天作战也有白天作战的好处，无非是那些照明弹白带了。” 杜克还有点不死心。听杜克固执己见，斯雷塔也不说话了。 但很快还是有些不好的消息传递过来。 当部队停下，肯尼亚营长又派了一个班向后走，去接应那些行军中掉队走在后面的人。但接应的那个班，并没有把全部掉队人员都带回来。至于这些掉队的人，是走错了路还是干脆就做了逃兵，谁也说不清楚。 熬到天亮，部队终于再次集合出发。在大约上午十点左右，终于按照计划进入了预设阵地。 小盆地内，贩毒武装的人员，有的拿着武器，看押着那些平民在简陋的木屋里工作，有的三三两两的在盆地里晃悠，看起来在巡逻。一辆卡车开进了盆地，停在一座木屋边上，一帮人涌过去，在七手八脚的往车上装载着货物。看上去，这是要把生产出来的毒品拉走。 “进攻！” 肯尼亚的带队营长发出了攻击的命令。 此刻，柏卫国能看到的，就是控制渡口和另一个陆路出口的士兵已经到位了，但去雷场外围封堵的士兵有没有到位现在却不得而知。 依照柏卫国来打这场仗的话，他绝对不会命令在现在发起进攻。他会等那辆卡车走的时候，在卡车必经的陆路出口打响战斗的第一枪。 很明显，来的这辆卡车是运货出去的，那么在卡车走的时候，毒贩们肯定要分出一部分力量保护这辆车沿途的安全。这样一来，在盆地中央的毒贩武装的力量就会有所削弱，负责从另一个陆路出口发起地面进攻的那个连，在进攻时遭遇的压力就会小很多。不过，随着那位营长命令的下达，负责进攻的连队已经出现在山谷入口。 进攻的肯尼亚士兵在山谷口一露头，就被盆地里的毒贩们发现了。一时间，这个小盆地里枪声大作。 柏卫国依照杜克的安排，在他们占领的两座山里靠近渡口的一面，仔细的察看着山下的战斗。负责进攻的连队，刚进入山谷口时，气势倒还是很昂扬的。可随着毒贩武装的开枪还击，他们的攻势立刻就停了下来，开始各自寻找藏身之地，趴下与毒贩们对射。 “让他们冲上去不要停！蠢货，这一停，再想爬起来冲就不容易了。” 此刻，同样关注着战况的杜克，看到进攻的连队，在优势火力下，不用火力压制敌人掩护冲锋，反而都趴在了地上，头也不抬的举着枪盲目的开着枪。好多人的枪口，甚至是对着天上在开枪。进攻的突然性，就这样被肯尼亚士兵们自己给放弃了。更让柏卫国无语的是，他们一停下冲锋，此刻安排在其他阵地上的士兵，就变成了纯粹的看客。 “杜克，这样打不行，我建议你立刻接过指挥权，不能和敌人这样僵持下去。” 柏卫国抓起通讯器，向杜克呼叫道。 “指挥权我拿过来了，可是没有用了，他们已经被毒贩火力压制住了，只能在其他方向上打主意了。” 通讯器里传来杜克略带懊恼的声音。 “那这样，你命令封锁那个出口的士兵，等到我和钱伯斯在侧翼的枪响后，让他们在敌人背后发起进攻。” 柏卫国听到杜克这么说，扭头和和他一起在这边观察的钱伯斯对了下眼神，做了个隐蔽向下的手势，并得到钱伯斯的回应后，在通讯器里对杜克说道。 “好，你们两个小心点。我会让克拉克为你们提供支援。” 杜克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柏卫国的提议。 此刻布置在这两座山上的士兵不能动，他们的任务，现在变成了防止敌人在他们驻守的方向上的突围，能机动活动的人员，就是他们红队的这些人了。 柏卫国和钱伯斯快速的再次检查了下身上的装备，借着山上树木的掩护，开始悄悄的下山。他俩的这个行动，也是很冒险的，因为他们摸过去，就是去吸引敌人火力的。 下到山脚后，他们面前就是小盆地，这里，已经没有任何可以借助用来隐蔽的东西。 “看到一条田埂吗？我们每人打两颗烟雾弹，然后往那里运动。” 柏卫国向钱伯斯说道。边说他边从身上套在防弹衣外面作战背心的口袋里，掏出两颗烟雾枪榴弹，塞进他手上m16上加挂的榴弹发生器里。 “嗖，砰，砰、砰、砰。” 一连四声爆炸声，在盆地中间的木屋群和柏卫国他们两个之间，升起了一片烟雾，有效的遮挡住了毒贩们的视线。趁着这个空档，两人鱼跃着扑了出去。 烟雾遮挡住了敌人的视线，但同样的也告诉了敌人，进攻他们的人，在烟雾的那一边，肯定也有所行动。所以，在柏卫国他们跃出的时候，一部分敌人也调转枪口，朝着烟雾后面开枪。 对敌人这样的盲目射击，或许能给没上过战场的新兵带去困惑，但对柏卫国和钱伯斯来说，基本上起不到多大的作用。没等烟雾散开，他们已经成功的运动到了田埂的后面。柏卫国趴在田埂后，仔细的听着烟雾那头传来的枪声，辨别着敌人的位置。 “哒哒哒” 一个点射穿过烟雾，烟雾后面，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不用说，柏卫国击中了敌人。这下，朝柏卫国他们这边开枪的人更多了。 自从进攻的那个连队发起进攻后，他们双方打到现在，虽然已经打出去无数的子弹，可是对射的双方，至今还有任何人挂彩。毒贩这边，是因为进攻的肯尼亚士兵们，根本就没有任何一个人冒头，他们打不到人，只能用火力压制着。而肯尼亚士兵们，则把大部分的子弹都打到了半空中，这样的射击能打中人才叫奇怪。 可柏卫国这边刚一开枪，毒贩这里就有人中弹。相比之下，显然是躲藏在烟雾后面的柏卫国他们更具危险性，如何选择，还用说吗？ 随着柏卫国和钱伯斯两人的枪声交替响起，柏卫国再次感到了无语。约定好的敌人后面的进攻呢？怎么还没有任何反应？ “杜克，怎么回事？六点方向的进攻怎么还没有发动？” 柏卫国在通讯器里焦急的喊道。他们两个来吸引火力，目的就是给两面山谷口的肯尼亚士兵们创造机会来的，不是跑出来送死的。现在，火力他们倒是吸引了，可约定好的前后夹击的进攻呢？ 柏卫国不知道的是，此刻的杜克也正在暴跳如雷的怒骂那个肯尼亚的营长呢。关键时刻，他这里和扼守那个陆路出口的一个排士兵，无论怎么样呼叫都联系不上。不得已，他现在就让斯雷塔带着两个肯尼亚军官，往那里飞奔呢。 “柏，你要坚持一会，那边现在和我这里失去了联系，估计是电台出了问题，我已经让斯雷塔赶过去了。坚持住！” 听到柏卫国的询问，杜克如实回答道。 “靠！” 听到杜克的答复，柏卫国也禁不住骂道。关键时刻掉链子，这麻烦可不是一般的大。 再次掏出一颗烟雾弹，朝着烟雾逐渐有点稀薄的地方补了一颗，柏卫国快速的匍匐到了钱伯斯身边，他们现在要想个办法出来，不能傻乎乎的呆在这里干挨打。他们的烟雾弹没几颗，一旦用完，而山谷两面的进攻还没组织起来，他们两个就要变成活靶子了。可以说，他们现在是自己把自己送入了一个绝境。 第179章 烟雾战术 以两个人两支枪，在几乎没什么遮蔽的开阔地带向上百的敌人发起进攻，只要稍微头脑正常点的人都不会这么干。就算他们是训练有素的精英战士，面对敌人的密集火力，也只能退避三舍。他们不是超人，也没有刀枪不入的不死之躯。 “他们两头的进攻还不知道有多久才能组织起来，我们在这里，最多坚持五分钟。你怎么看，我们是继续顶在这里还是撤退去？” 柏卫国直接了当的问钱伯斯。不过，他在话里已经表明了他的倾向是撤回去。 “杜克的脑子被驴踢坏了，现在那两个点上负责指挥的是我们的人还是那帮傻子？” 钱伯斯觉得就这样退回去太可惜了，心有不甘的问。 “六点钟方向，斯雷塔在赶过去，十点方向还不知道，杜克没说。” 虽然他们不知道十点方向的情况，可现在斯雷塔还在往六点方向赶，五分钟里，他要赶到并组织起进攻，也明显是不可能做到的。 “我觉得，撤回去的话，还不如守在这里。不管怎么说，这还有条土埂可以遮蔽。” 钱伯斯的话没说完，但柏卫国已经明白他的意思了。往回撤的这段距离，其实比留在这里更危险。毫无遮蔽的情况下，被流弹打中的概率比守在这里高很多倍。 “既然这样，那我们干脆冲上去，贴近了敌人，有那些房子在，足够我们和他们周旋。你还有几颗烟雾弹？” 柏卫国实在不愿意固守在这里。只要他们的烟雾弹消耗完，面临的局面就是单纯的挨打的境地。他看了眼前的烟雾，忽然灵机一动，有了个主意。 “三颗。”钱伯斯看了看他带的弹药回答。 “我还两颗，这里距离敌人防线，大约一百五十米，我们把烟雾弹都打到敌人防线上，然后趁他们什么都看不见的机会冲上去。你左我右，只要看到人影就开枪。嗯，不过我们在烟雾散去前不能说话，只要我们一开口，就会暴露目标。” 柏卫国的这个方法应该说有点出人意料。当他们冲进敌人防线，由于他们只有两个人，看到的所有活动着的人影都是敌人，只管开枪就是。可敌人却不敢轻易开枪，他们怕打到自己人。 “ok！” 钱伯斯的回答就一个词。他还真没想到过，烟雾弹还能这么玩。过去，他们用烟雾弹，或者是用来掩护撤退，或者是用来隐蔽自己的作战意图。但用烟雾弹来混淆视线，给自己创造近距离杀敌的掩护，还真没这样搞过。 一颗颗烟雾弹被发射到敌人的人群之中，很快，敌人的整个防线都被浓浓的烟雾所笼罩，让敌人陷入一个短暂的慌乱之中。敌人的枪声开始稀疏下来，他们看不到烟雾外的情况，本能的停止了射击。 “柏，钱伯斯，你们在搞什么？我的目标都看不见了。哦，两个疯子，上帝保佑你们。” 通讯器里传来克拉克的抱怨声，他的瞄准镜里也只能看到烟雾，根本看不到人。不对，他看到了两个人，正端着枪朝着烟雾区快速的奔跑着。从他们的装束上，他很容易的就分辨出是柏卫国和钱伯斯，克拉克为这两个人的疯狂感到震惊。这两个家伙是要去和敌人单挑吗？ 迅速冲进烟雾，柏卫国和钱伯斯一前一后，相距不超过一米。两人按照事前约定的一人负责左侧一人负责右侧，凡是出现在他们视线里的活动物体，都是两个连续的点发放倒。 “有敌人冲进来了，小心！他们在烟雾里。” 偶尔有没有击中要害的敌人，一面爬着寻找藏身地点，一面大声的发出警告。 这下，烟雾里的敌人彻底乱了，枪声再次激烈起来。他们看到人影就开枪，可打倒之后，挨近看过去检查，往往发现他们打的是自己人。 “走动时要大声报出身份，以免被误伤。” 有人发现了问题，再次大声呼喝着提出警告。 这下，柏卫国和钱伯斯他们找目标更容易了，经常还没看到人影，但声音已经传了过来，只要朝着喊声开枪就行。 “那个混蛋出的馊主意？大家不要出声也不要动，不要给敌人提供目标。” 有人喊着喊着，突然喊来了子弹的招呼，才发现这是个蠢办法，禁不住破口大骂起来。 这下子，陷在烟雾里的敌人，不敢开枪，不敢出声，不敢活动。他们既怕误伤同伴，又怕给敌人提供了目标，还怕被同伴误伤。 柏卫国和钱伯斯在烟雾里缓缓移动着，竟然摸到了停着装货的卡车边上。看到卡车一侧的油箱，柏卫国又有了新的主意。他拍了拍钱伯斯，掏出一颗手雷，对钱伯斯指了指油箱。 看着柏卫国拉掉了手雷的保险销，钱伯斯会意的上前，用枪托两下就砸开了油箱盖。柏卫国指了下车头，让钱伯斯先过去隐蔽，随即自己把手雷塞进了油箱，也迅速的跑向车头的一侧。 “轰！” 手雷爆炸引爆了油箱里的汽油，飞溅开的汽油，瞬间把这辆车变成了一个火球。看着燃烧起来的汽车，柏卫国忽然意识到一点不妥，拉住钱伯斯，跑上上风头。 让柏卫国意识到的不妥，是汽车燃烧时腾起的烟雾，里面有股怪异的味道散开来，这时候，柏卫国才想到，这辆车上满载着毒品。 果然，不一会之后，他们就看到汽车燃烧形成的烟雾笼罩的范围里，跑出一个手舞足蹈的敌人，他似乎陶醉在某种憧憬之中，忘记了此刻身在战场。钱伯斯没有任何犹豫，对着那个家伙的脑袋就是一枪。 不过，很快钱伯斯就有点手软了。越来越多的人冲出来，有的像喝醉了酒，有的在哭，有的在笑。他们丢下了手里的枪，肆无忌惮的在烟雾里蹿来蹿去，忘记了刚才不许乱动的提醒。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柏卫国看钱伯斯停止了扣动扳机，他把手里的枪拨到连发上，对着这些人开始了扫射。 第180章 两个疯子 烟雾弹的烟雾逐渐消散了，盆地中央的毒贩制毒工厂区域里，只剩下那辆装满毒品的汽车燃烧释放的烟雾还笼罩着大片的地方。随着视线的逐渐清晰，一个让所有人目瞪口呆的诡异景象出现在他们眼前。 在燃烧的汽车上风位置大约二十米远的地方，背靠背的站着两个人，这是柏卫国和钱伯斯。在他俩的周围，躺满了横七竖八的尸体。偶尔有神情亢奋的人从烟雾里钻出来，然后倒在他们俩的枪口下。 燃烧着的毒品制造的烟雾，似乎成了最好的武器。它让被它熏染过的人，都自觉的放下武器走出来，成为一个个的活靶子。 两个人，做了计划中两个连要做的事。现在，不管是六点方向还是十点方向的进攻都不需要了，因为已经没有抵抗的敌人。杜克从望远镜里看着柏卫国两个，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肯尼亚的军官们，则面面相觑，仗还能这么打？人家只有两个人，硬是消灭了两百多的敌人。 前往六点钟方向的斯雷塔率先领着人跑了过来，他们小心的避开烟雾，被烟熏到会有什么后果，敌人已经做了最好的演示。 “两个疯子，干得漂亮！” 通讯器里，克拉克大声的称赞着。他是这场杀戮中，第三个收获了几条人命的人。当烟雾弹的烟散开的时候，他看着柏卫国和钱伯斯，大摇大摆的站在那里，对着一个个跑出烟雾的敌人开枪时，忍不住手痒，也抢了几个。 “你们看到了，只要我的人参与行动，你们的兵有没有都没多大了关系。我想，通过今天的战斗，你们应该明白你们和我们之间，有着多大的差距。好了，我们该下去看看，打扫下战场了。” 杜克不失时机的教训这身边那帮肯尼亚军官。 肯尼亚军官们对杜克的教训很不感冒。刚才是谁在这里暴跳如雷？是谁在这里歇斯底里？明显这是连你自己也没想到的结果么。不过，人家的兵倒是确实能打。 “亲爱的柏，你总是会创造奇迹！” 简妮来到现场，毫无顾忌的走到柏卫国身边，一边说一边抱住柏卫国，在他被硝烟和油彩搅得漆黑的脸上印上一个吻。引来钱伯斯和斯雷塔他们的哈哈大笑。 “我们的女同性恋动了春心了。”沃利斯夸张的喊着。 “哎呦，疼！” 被简妮抱住的柏卫国，这时候，只觉得肩膀处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他已经顾不得简妮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了。 听到柏卫国的叫喊，简妮放开了柏卫国，开始帮他检查。在柏卫国的左肩窝处，一颗流弹斜着从防弹背心的边缘钻了进去。由于伤口在防弹背心后面，流出的血虽然几乎湿透了柏卫国前胸的衣服，却被防弹背心遮挡着，在外表上看不出来。 在激烈的战斗中，精神高度集中的柏卫国自己也不知道这颗子弹是什么时候打中他的。可现在战斗结束，精神放松下来，被简妮这么一抱，挤压到了伤口，痛感这才让他感觉到。 在大家的帮助下，卸下了防弹背心，用刀割开军服，却发现子弹斜着钻入了左肩锁骨的下方，却没在后背钻出来。很显然，子弹还留在柏卫国体内。 “杜克杜克，呼叫支援，让他们派架直升机来，我们的神奇东方小子负伤了，需要马上手术。” 斯雷塔呼叫还没赶到的杜克，让他联系飞机过来。 红队所有人都接受过战地急救的训练，象这样取弹头的活，大家都能做。可战斗已经结束，柏卫国的伤又在锁骨下方，在取弹头过程中，万一伤到神经，影响柏卫国以后左臂的机能的话，就得不偿失了。保险起见，还是送医院处理比较好，如果可能，最好是送回英国去处理。 “柏教官，你还会回来肯尼亚吗？” 在等待飞机的时候，阿博特走到坐着那里的柏卫国，小心的问道。 “也许会，也许不会。这次，等伤养好，我也该回国了。以后会不会再次回到肯尼亚，我也不知道。不过，我会记得你的。有机会去中国的话，你可以联系我。” 柏卫国指了指挂在他脖子上的那根阿博特送的项链，对阿博特说道。想了想，他又摸出个烟壳，掏出笔在烟壳背面写下了个家里的电话号码给阿博特。 阿博特小心翼翼的把烟壳接过来折好，放到贴身的口袋里。如果说之前阿博特看待柏卫国是救命恩人的话，通过今天的战斗，在他阿博特的眼里，柏卫国就犹如战神了。两个人两支枪，硬是打败了二百多的敌人。 如果柏卫国知道阿博特这样看他，不知道该如何想。他今天的获得的成功，完全是一种冒险心态下的意外收获。在冲上来的时候，他只是想摆脱在开阔地上当靶子的处境。只要冲进敌人的防线，有这些房屋做依托的话，生存的几率会高点而已。之前，他绝不会想到，毒品燃烧的烟雾，还会带来这样的效果，这完全是误打误撞的赢得的胜利。 柏卫国直接被直升机送往内罗毕的医院取出弹头后，随即被送回英国。红队的人很想来送他，不过他们还有任务需要完成，好在他们合约结束回国的时候，柏卫国应该还在英国，他们还有机会见面。所以，陪同护送的任务，是英国驻肯尼亚大使馆派人承担的。 但柏卫国很清楚，随着他这次负伤，他在sas的学习基本上算是结束了。他不会再有和他们一起出任务的机会，等到他伤好，他也应该回到桑赫斯特皇家军事学院去，参加桑赫斯特皇家军事学院的结业考试。毕竟他是以到桑赫斯特皇家军事学院留学的名义来的英国，尽管这张文凭对他来说意义不大，可总也得有个场面上的交待。 大使馆武官农高飞上校，亲自到机场接机。一见到柏卫国，就是劈头盖脸的一顿数落。柏卫国在肯尼亚负伤，相关经过农高飞肯定要了解，在得知柏卫国如此拼命后，不数落他才怪。柏卫国心里明白，这其实是农高飞对他的爱护，也就用笑容来应付农高飞。 第181章 告别英伦 柏卫国的伤不算重，养起来却很麻烦。子弹肩部三角肌和胸大肌的位置横穿进去，弹头翻滚造成的肌肉撕裂，虽然经过英国医生的分层缝合，却非常妨碍日常的行动。他的左肩不能动，甚至整个左臂任何轻微的晃动都会牵动撕裂的肌肉，尤为让他无语的是，由于伤到了胸大肌，就算他要做个深呼吸都不行。好在没有伤到神经，他只要慢慢的等受伤的肌肉慢慢的愈合。 在医院里住了十几天，柏卫国他每天就是傻乎乎的半躺在床上，困了闭眼睡觉，醒来就傻乎乎的发呆。他的右手能动，可没有左手的帮助，怎么都感觉不自在。 总算还好，不管是sas还是中国大使馆，对他都非常照顾，由于住的医院不是军队医院，sas甚至专门派了名士兵来照顾他的起居。连必须写的行动报告，也通过录音后整理的方式，只需要柏卫国在报告末尾签个名字。 这次的伤和他在南疆那次负伤相比，要轻的太多了。可由于这次的伤让他的左臂不能动，反倒是让他觉得比上次的重伤日子更难过。等到伤口略微有些愈合的迹象，柏卫国已经再也无法忍受这样的日子，口袋里揣了两瓶消炎药片，脖子上吊着根三角巾回到了桑赫斯特皇家军事学院去上课。 促使他决意出院的另一个原因，是他收到了冯婉秋的一封信。信里冯婉秋自然是对柏卫国好一番埋怨，嫌他没有照顾好自己，搞得再次负伤。字里行间的关切，让柏卫国又甜蜜又恼火。很显然他的负伤，已经通过大使馆的渠道被汇报了上去。作为特勤大队的直接上级，冯天纵自然会得到通知，不然冯婉秋不可能知道。所以，柏卫国用出院来证明，他的伤不重。 在柏卫国参军之初，是没想到他的生活会与战斗联系的这么紧密的。当时，南疆反击战早已经结束，虽然两山地区还在进行小规模的作战，可全国有那么多支部队呢，那想就轮到他去参战呢？父亲柏鹿鸣把两个儿子向后送入军校的目的，更多的就是为他们日后谋个身份和出路，包括柏卫国自己也是这么想的。 那知道阴错阳差中，大哥柏爱国倒是去了二炮，作为战略核威慑部队。他基本上不可能参与作战，最多是时不时的搞些演习，很难有生命危险。如果连国家的战略核威慑部队都参战了的话，那绝对是世界毁灭的节奏。而柏卫国却与战斗结下了不解之缘，从南疆轮战开始，就连留个学都是直接到了英国的sas参与他们的作战行动。 从他在sas的得到的感悟，可以确定的是，就算他回国后，他所率领的突击队也会参照sas的模式，时不时用一些具体的战斗来磨练部队。南疆的战斗已经接近尾声，两国已经开始谈判，可苏俄此刻尚未从阿富汗撤军，作为战略上的对手，给他们添点堵还是必须的。而柏卫国所在的部队，恰恰又是属于西北军区。他倒真不担心找不到战斗的机会。 桑赫斯特皇家军事学院尽管与美国的西点军校、苏联的伏龙芝军事学院并列为世界顶尖的军校，其实算起来还是一所初级军校。柏卫国在学校里，许多课程都是略过了的。象那些基本的战术课程之类，桑赫斯特皇家军事学院学习的内容未必就比国内的步校能强到那里。 柏卫国到桑赫斯特皇家军事学院学习，不是来拿毕业证的，也不可能发给他毕业证，因为柏卫国并不是从正规途径进入军校学习的。他能拿的也就是个结业证，证明他曾经在这所军校里学习过，回国后的履历上，也最多是某年某月至某年某月在桑赫斯特皇家军事学院进修这么一句话而已。 所以按照当初他进入学校交流时的约定，对他的要求很宽松，参加几门必须的考试，附上一份sas对他在sas实习期间的表现评估就基本上算过了。 不过，现在情况有了些变化，柏卫国在sas期间的优异表现并荣获cbe司令勋章，创下了桑赫斯特皇家军事学院的一个新纪录，在它的历史上，还从未有未毕业的学生，在实习期里就获得这样的荣誉的。所以，桑赫斯特皇家军事学院决定相应的做些调整，授予柏卫国桑赫斯特皇家军事学院荣誉学员的称号，并破例发给他毕业证。此举说白了就是一种锦上添花，顺便也从柏卫国这里分点荣誉。 一个半月后，红队结束了在肯尼亚的合约回到英国。此刻，柏卫国在英国的时间也进入到了倒计时，他还剩下最后一门课程的考试，然后就要回国了。 利用任务结束后的例行假期，杜克特意在他北安普顿的家里举行了一个派对，既是作为对柏卫国和钱伯斯在肯尼亚时，无意中为他解围的感谢，也算是提前为柏卫国送行。 柏卫国和钱伯斯出人意料的成功，让杜克原本面临失败的计划也摇身一变，成了sas给肯尼亚军方培训的一个观摩实例。杜克甚至在那些肯尼亚军官面前，夸夸其谈的大讲军人的智慧，讲一名优秀的军人，要如何在战机稍纵即逝的情况下，利用他们的智慧和知识，利用一切可利用的战场条件来夺取胜利。 当然，由于柏卫国负伤回了英国，包括钱伯斯在内，谁也说不清楚柏卫国在烧那辆满载着毒品的汽车时，是不是就算计到了那些毒品燃烧造成的烟雾，也同样具有强烈的致幻麻醉的作用。 不过，钱伯斯在报告里的记录，似乎证明柏卫国是有预谋的。因为柏卫国在车子起火燃烧后，就把他拉往了上风处。而事实是，柏卫国当时是怕燃烧的烟雾阻挡了他们的视线，并因此受到敌人的攻击。 整个派对上，只有简妮的情绪不太高，她几次想对柏卫国说点什么，却都因为没有机会单独和柏卫国待在一起而作罢。 “我会一直记得那个约定的。” 这是她唯一有机会时，在柏卫国身边悄悄说的，可没等柏卫国有所回应，就再次被克拉克他们的聚拢而打断。而柏卫国也借此机会，有意无意的回避着单独和简妮相处的机会，他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才能不伤到简妮。 第182章 情感归属 从英国回来，柏卫国再次回到特勤大队，继续担任突击中队的中队长，军衔也顺利的从一毛三换成了两毛一。只是柏卫国不知道的是，在他离开的这一年里，大队政委苏博艺不止一次的以突击中队主官缺位，给突击中队的日常训练带来影响为由，想调人过来顶替柏卫国的位置，但都被冯天纵否决了。 冯天纵的理由很简单也很强大，派柏卫国出国进修的目的，就是为了他回来后，能结合外军在这方面的长处，打造一支中国的快速反应部队。这时候换人，那柏卫国回来做什么？又何必派他出国进修？这个理由，让军区里对苏博艺的提议持支持态度的首长也无话可说。 中队教导员江春山和副中队长聂风海在柏卫国回归后，终于松了一口气。在柏卫国离开的这一年里，特别是对聂风海来说，是压力巨大的，这不仅仅是训练的压力。 柏卫国离开时，是以副中队长代理中队长的身份主持突击中队的工作。在柏卫国离开后，聂风海也同样是以副中队长代理中队长的身份在主持工作。苏博艺在外调不成后，就打主意想要把聂风海就地扶正，为此，他不止一次的找聂风海谈话，旁敲侧击的引诱聂风海，试图激起聂风海心里的野心。 实话说，能就地扶正的话，对聂风海确实是有诱惑的。本身聂风海就是以正营的级别担任副营的职务，这意味着他想要升副团职的话他必须要在一个正营的岗位上的工作经历。 也就是说，虽然他和江春山都是同一年提拔的正营，可江春山的任职是正营的教导员，年限一到，就有资格直接提副团。可聂风海不行，他的职务是副中队长，缺少正营职的岗位经历，意味着他要比江春山晚几年才有提为副团的可能。所以，当苏博艺和他谈话，暗示可以让他就地扶正时，对聂风海来说，绝对是个考验。 好在当苏博艺在柏卫国离开后，试图外调人员顶替柏卫国职位的行为，引起了冯天纵的警觉。对现在，突击中队里这两名柏卫国的正营职副手，他同样有了警惕。虽然这两人都是柏卫国自己提议去挖来的人，可在涉及个人前途的问题上，谁能保证人心就不会起变化？ 要是换个人，冯天纵未必会这么在意。不管谁来任职，只要能把工作搞好，那就都无所谓。不过是两个下级的正营职小军官而已。可涉及柏卫国，冯天纵就不得不在意了。这不仅出于他个人对柏卫国的赏识，更是考虑到女儿的心思，而且，老伴游晓琴对柏卫国这个女婿候选人也非常满意。 借着特勤大队隶属西北军区和陆军学院双重领导的便利，冯天纵几乎每个月都要去特勤大队看看，突击中队更是每次必到。在一次与江春山的交流中，他意外的得知了聂风海的顾虑，在心里暗骂苏博艺的同时，他特意找聂风海进行了一次谈话。 由于已经提前知道聂风海在顾虑什么，谈话非常有针对性。虽然他不能打包票聂风海一定就能顺利的升副团，但他告诉聂风海，特勤大队是个特殊单位，在提拔任用军官时，不会全部以常规的考核标准来确定。况且，在柏卫国不在期间，聂风海主持突击中队的工作，也可以看成是他在正营职岗位的经历。 “两个月后的军区年度演习，本来你们突击中队是不参加的，不过，学院党委经过研究后决定申请参加，而且已经得到了军区的批准。你回来了，首要工作就要围绕这个中心开展。” 这是柏卫国在离开冯天纵家回部队前，冯天纵特别叮嘱柏卫国的话。 柏卫国回来后，在军区政治部和陆军学院分别报到后，没直接回部队，而是先到了冯天纵家里拜访。把他从英国带回来的礼物分别送给冯天纵、游晓琴和冯婉秋。他给冯天纵带的是一盒古巴雪茄，给游晓琴带的是一个皮包，给冯婉秋带了一块手表。 “你可要争口气，我爸在这一年里，为了保住你的位置，下基层的大半时间都花在去你们特勤大队上了。你们那个苏政委，你是不是得罪他了？几次三番的想要抢走你的位置。” 冯天纵不会给柏卫国讲这些，但冯婉秋可没什么顾忌，在送柏卫国离开学院时，悄悄的和柏卫国告密。 柏卫国听了之后，并没有说话。而是从脖子上摘下阿博特送给他的那个乌木项链递给了冯婉秋。在这一瞬间，他做出了最终的决定，要冯婉秋做他的女朋友。 在英国的这一年里，他和澎如卉之间的通信越来越少了。出国前的津城之行，让他清楚了澎如卉心里想在津城生活的愿望。随着他在英国再次负伤，他终于能确定，他给不了澎如卉想要的生活。同时，他也同样困惑，冯婉秋希望的生活是什么样的？他能给吗？ 可在这一刻，他做出了决定。他能够明白，冯天纵对他的维护源于那里。如果没有冯婉秋对自己的情意，冯天纵还会这样维护他吗？同时，他也清楚了，为什么原定突击中队不参加的军区年度演习，冯天纵会去争取。说白了，那就是在为他创造机会，为他将来更顺利的升职打基础。那么，不管他将来会不会战死沙场，至少在眼前，他不应该辜负冯婉秋，他需要给冯婉秋乃至冯天纵一个交待。 “哇，好漂亮。你这样贴身挂着，是谁送你的？” 冯婉秋在接过项链的瞬间，发出一声赞叹，随即就产生了新的疑问。过去，她可从来没见过柏卫国有这么个项链，而且，部队规定是不可以带这类饰品的。可她分明看到柏卫国是从脖子上摘下来的。 “这是一个非洲酋长的儿子，为了感谢我救了他送给我的。据说，是他们部落里流传的信物，应该很有有些年代了，绝对是有钱也难买的东西。这不，刚回国，忘记摘下来了。” 柏卫国温柔的解释道，同时，心里也像放下了一个沉重的负担。 第183章 演戏ｏｒ演习？ 回到部队，虽然柏卫国离开了一年，不过，整个突击中队的人依旧还是那些人。虽然是一个整编营的建制，实际上连两个连都还是缺编的，连柏卫国算在内，一共就一百三十五名官兵。这些人，就是柏卫国拉去空降军伞训合格后的全部人员。 本来，按照柏卫国的要求还打算要淘汰一些人的，恰逢柏卫国要参加出国集训，最后的甄选淘汰工作就留给聂风海和江春山去做了。结果他们两个横看竖看，觉得就剩这点人了，如果再淘汰一批，在以后的训练中再伤残减员一些的话，整个突击中队连一个连的编制都编不满，人也太少了。 所以，他们决定对剩下来应该淘汰这些人网开一面。只要他们在柏卫国回来之前，能够达到柏卫国要求的标准，就让他们都留下来。总算这些人本身就是前面熬过前一阶段的淘汰留下来的，本身素质就都不错，只用了不到半年的时间，就全部达到了柏卫国要求的标准。于是，他们也就理所应当的留了下来。 这看上去对前面淘汰掉的人员有些不公平，如果给那些人机会的话，没准他们也都能最终留下来。可这世界上，哪里来的绝对的公平呢？柏卫国在和不在，本身情况就发生了不同，那些被淘汰人员，只能说他们没能熬到柏卫国出国，运气不太好。 只是通常情况下，运气也是一种实力。就好比在战场上顶着敌人的弹雨冲锋，死去的什么也没有，但能活下来的，通常最终都能混个一官半职的。象当年黄埔三杰之首的蒋先云，若是不死活到解放后，十大元帅可能谁也不如他。可他死了，那就什么都没了。 “你们都接到参加军区年度演习的通知了吧？具体是个什么情况？” 在和江春山、聂风海、高炀、刘明远、蔡军这些老战友们一番寒暄之后，柏卫国把话题扯到了正题上。 “这演习啊，纯粹浪费精力。随着通知发下来的，还有一份定好的演习预案，其实就是演习的作战计划，我们必须按照预案规定的时间完成规定的科目。而且，这些科目就是按以往侦察连的训练科目定的。和我们现在的训练科目相比，简直就是小儿科了。所以，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在肚子里就行了。” 聂风海不以为意的说道。 西北军区的年度军事演习，听上去名头很大，实际上就是军区所属的两个集团军，在下属各个师里按照平时的训练情况，挑训练成绩比较好的部分营或连的兵力做代表，全部参加演习人员还不到两个团。而且，整个演习过程，所有部队的一举一动都是演习导演部规定好的。 例如，导演部的预案上说，蓝军突破红军防线占领了某个重要高地，红军某坦克团奉命反击。那么，代表红军坦克团的某个坦克连，在规定的时间开进到预定好的射击点，对某个高地上设立的标靶进行射击。按照击毁的标靶比例计算战果，然后再根据这个战果，决定演习的下一步是执行下一环节的那个选项。 这就是所谓的实兵实弹演习。因为确实调派兵力到了预定位置，也对标靶进行了实弹射击。这种演习，虽说并不是一点用都没有，例如可以检验部队在接到命令后的拉动出击，检验武器装备在日常情况下的维护保养，检验战士们的实弹射击水平等等。可距离实战要求，其实差得很远。 因为他们在演习过程中，包括进行途中受到攻击实行规避之类的科目演练都是预先在预案里确定好的。只要接到导演部命令，自然知道自己现在该做什么。 但实战中，没人会给你这样具体的命令。部队在开进途中，可能随时会遭到来自地面和空中的各种形式的攻击，需要部队指挥官根据当时情形自己做出判断，下达命令。并且，敌人也不会是静止不动的待在那里等着你去打，就算他们守着阵地，也不会把各个目标就这样大大咧咧的暴露出来让你打不是？ 所以，这样的演习，在聂风海眼里，实在没什么可以重视的。到时候，只要按照命令完成预案规定的科目就行了。而这些侦察连训练的科目，对突击中队的队员们来说，实在是不值一提。要知道，当初来参加集训选拔的，那个不是各个部队里各项训练成绩最好的兵？而现在剩下来待在突击中队的，是这些尖子兵里选拔出来的尖子。搞这种训练科目，确实没任何难度。 “这种演习，也就是去演演戏，你以前没参加过？” 高炀出声支持聂风海的说法，边说边撇了撇嘴角。 还真别说，柏卫国真的还就没参加过这种演习。他在步校时，倒是参加过学校组织的沙盘推演，不过，那更是兵都没有，就是拿这些小旗和尺子，在沙盘上量量距离，插插小旗了。根据教官嘴里描述的各种战场情况，在沙盘上做出应对而已。 等他到了部队不久，就遇到参战，那就是实打实的作战了。虽说他也听战友们把演习调侃为“演戏”，可具体怎么搞的演习，他还真没关心过。待到听聂风海、高炀他们这么一说，他心里还真的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这样的演习，搞来有什么意思啊？这个演习成绩，和平时的训练考核有什么区别啊？甚至他觉得，比日常的训练考核都不如。 训练考核的检查还有一定的突然性，你事先常常是不知道的，随着突然下达的命令，完成规定的科目。可这演习，竟然事先定好了预案，要考核什么，事先都已经知道，并且做好了准备。这要再出不了好成绩，是在就有些愧对自己身上的这身军装了。 “能抛开这份预案么？我们都从战场上下来的。大家都清楚，战场情况瞬息万变，各种突发状况层出不穷，敌人那里会按照我们的设想行动？” 柏卫国提出了一个“大逆不道”的问题。 第184章 演习第三方 “卫国，你可不能瞎折腾，这可不是小事。演习预案已经发下来一段时间了，而且，还有不到两个月就要举行演习了。在这时候，你说不按预案演习？那那些参加演习的部队，按照预案做的针对性训练岂不是都白做了？演习导演部的评判标准让他们如何确定？演习部队红军蓝军之间遭遇，如何确定胜负？这些可都是问题。 特别是，我们是配属红军一方的，属于要最终获得胜利的一方，走个过场就能取得成绩，你有何必去多事？” 教导员江春山被柏卫国提的这个问题吓了一跳，急忙出声阻止道。 “我们这支部队的组建，就是基于真正的实战标准训练的，搞这样的过场，有意义吗？特别是，我们按照这个预案执行，能体现出我们一年来的训练成果么？如果，我们这支部队，组建训练了一年，结果，我们起得作用也就是普通的侦察连的作用。那我们现在都在做什么？教导员你和老鬼来这里做什么？至少，我当初在设计组建这支部队的方案时，我们这支部队不应该是这样使用的。” 柏卫国在听了江春山的话后，有些犹豫，不过他很快就在心里否决的江春山的说法。组建特勤大队的目的，并不是把这支部队当普通的侦察兵用的。要是单纯的当侦察兵用，也不用组建特勤大队，到随便那个师的师属侦察连或侦察营去就行了。 事实上，柏卫国的这种想法，在目前环境下，确实是有些理想化了。军区演习导演部同意了突击中队参与演习，但还真的只能把他们当普通的侦察兵使用。 设计个斩首行动吗？那一旦突击中队完成了斩首任务，红军一方，或者蓝军一方的司令部被端掉，导致指挥系统瘫痪，下属部队失去指挥成为各自为战的一盘散沙，那这个演习还怎么继续进行下去？精心组织，作为首长们的成绩的演习，就这样草草收场？这显然违背了举行这场演习的初衷。 除非是突击中队作为蓝方，独自对抗其他所有的演习部队。可这样一来，好多训练科目就无法演练和检验了。这场演习也就失去了意义。 此时的柏卫国当然不会想到其它方面的问题，他毕竟才二十三岁，刚刚提升为少校，算是一只脚刚勉强踩进了中级军官的门槛，眼睛里看到的还是自家的一亩三分地，那里会想到别的？ 而江春山、聂风海他们也被柏卫国这么一说，也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柏卫国把他们从n集团军挖过来，确实不是让他们来整一支普通的侦察兵部队的。 “可你就不担心犯了众怒吗？” 纠结了半天，江春山还是试图尽最后的努力来阻止柏卫国，大多数时候，创新都是要冒风险的，很容易就会被领导们看成是爱出风头和不稳重。 “嗯，你说的那几点，我刚才也想了下。你们看这样行不行，我们也不提改什么预案，只向首长们要求，我们既不隶属红军，也不隶属蓝军，我们做第三方。其它部队让他们按照预案去演习，我们作为第三方独自行动，既打红军也打蓝军，算是为他们双方都增加点变数。这样总不会再得罪他们了吧？” 对于江春山的再次提醒，柏卫国终于感到了一点事情的严重性。众怒难犯，大范围得罪人的事确实不能做。而且，如果后果真的这样严重的话，他去找冯天纵做汇报，想必冯天纵也不会答应他。于是，他想到了这个第三方的主意。 作为实战演习，在部队拉动的同时，指挥系统，后勤补给，部队开进等演练过程中，基本的警戒护卫等措施也都是必不可少的。但突击中队可以拿红蓝双方的部队来试手，对他们的后勤系统，指挥系统等有价值目标进行无差别攻击，算是他们为这些参演部队增加一些难度好了。 这个办法倒是可行，他们要作为第三方秘密行动，不仅解决了如何演练他们现在训练的科目，把他们这一年的训练成果如实展现在首长眼里，也能避免得罪大多数。 “哈，这倒感情好，这样一来，导演部发给我们的这份预案，倒成了我们手上现成的情报资料了，不管红蓝双方，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了。” 聂风海拍了拍手边导演部下发的演习预案，赞同了柏卫国的这个意见。 “别想得美，导演部要是真的同意了我们这个意见，你手上的这份预案肯定要作废。演习双方的检验科目不会改，可改一下时间，部队集结地点，行军路线之类的还是很简单的吧。既然要检验体现我们的训练成果，怎么可能向我们提供这样明确的情报？” 一直没发表意见的刘明远插话道。 “对，明远说的没错，导演部不会向我们提供这类情报，需要我们自己去侦察获取。” 柏卫国同意刘明远的看法。 有了这个想法，第二天柏卫国起了个大早，天蒙蒙亮就开车直奔陆军学院。他要找政委冯天纵，把他的想法向冯天纵做个汇报，争取得到冯天纵的支持。 “这是你们的一致意见吗？” 听了柏卫国的汇报，冯天纵觉得这个提议非常好。作为特勤大队的上级之一，他当然也希望特勤大队能在演习中表现出他们独有的特点。这当中虽然还涉及到有些细节问题的具体处理，但柏卫国的这个想法绝对是建设性的。 “嗯，我们在经过共同讨论后，得出的这个意见。” 柏卫国没有把这个意见据为己有，而是把功劳分给了大伙。 “没有形成文字报告吧？行了，你回去吧，我会根据你的意思起草一份报告上报到军区司令部的。到时，我会亲自去向首长们做专门的汇报。” 看到柏卫国在整个汇报过程中，并没有拿出书面报告，冯天纵直接把这个活揽了下来，他决定不用秘书，自己亲自起草这份报告。目的就是通过起草报告的过程中，把问题想得更细致些。 第185章 半个小队 冯天纵这样不遗余力的帮柏卫国，根本原因还是在女儿冯婉秋这里。昨天女儿送柏卫国回来后，手上攥着根粗大了银项链，一脸的甜蜜喜悦。他和老伴游晓琴都不用问就明白，女儿和柏卫国之间的关系，有了重大的突破，没准女儿手上的那根银链，就是她们之间的定情信物。对于这样的结果，老夫妻俩个显然乐见其成。 其次就是对柏卫国昨天刚刚回到部队，今天一早就来学院提出了新的建设性建议，说明他回去后立即就投入了工作。对这样勤恳的部下不照顾，那还去照顾谁？ 当然，这两种作用是相互促进，互为因果的。没有冯婉秋的这层关系，整个部队上勤勤恳恳的干部战士多了去了，他都要照顾，照顾得过来吗？可同时，柏卫国要是不争气没能力，他就算想照顾，也会有些无从着手的困扰。那象现在，他要做的就是扶上马送一程这么简单。 柏卫国离开冯天纵办公室，没有停留，立刻就驱车往回赶。既然冯天纵也认为他的想法可行，他自然要第一时间赶回去做相关的准备工作。 等他再次回到驻地，他才哑然发现，部队的驻地已经大变样了。昨天晚上，他回来时，得知他回来的江春山、聂风海他们都在大门口等着他，随后他就被直接带到了中队部。早上离开时，天还蒙蒙亮，他也没太注意。此刻回来，他才注意到，整个营区已经和他一年前离开时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一年前离开时，整个营区除开山洞库房门口的几座值班房之外，只有两三栋小平房。集训队的驻扎区，全都是临时搭建的帐篷。现在顺着山势，已经建起了十几栋两层或是三层的营房。营房坐落在山间，并在外墙和屋顶拉起了伪装网，掩映在树丛里，不仔细看开真的不太容易察觉。 倒是在中队部，楼前开辟了一块小广场，边上还有一栋大楼在施工，看样子，是幢五层的办公楼。倒是原来被推平的训练场被种上了草皮，除开那些战术训练设施，已经没有了原本训练场该有的那份肃然。 “山上怎么建了那么多房子？我们自己住，有两三栋楼就全住下了。难道整个大队都要搬过来？” 柏卫国在中队部楼前停好车，拉着听到响动迎出来的江春山问道。 “那里啊，这栋在建的大楼才是我们的队部大楼，咱们现在这栋楼等我们搬出去就要拆了，这一块要留给新组建的直升机中队。当初规划的时候，还没考虑会配属直升机中队。可现在配属了，按这里的地形，也只有这栋楼后面这个位置，合适修直升机洞库，加上这块操场是最合适做停机坪的地方。只好拆掉这栋楼了。 其它多修的几栋楼，一部分是为以后集训学员修的，一部分是给卫生队、军犬队和后勤中队分部。还有两栋楼名义上是给情报中队和通讯中队的，不过他们和大队那些人，谁愿意来这山沟里啊，在学院里待着各种条件和这里比起来好太多了。” 柏卫国刚刚回来复职，很多情况都还不知道，作为教导员江春山和代理中队长聂风海本应该第一时间把这些情况对柏卫国做个介绍。可昨天柏卫国一回来，就把话题扯到了即将开始的演习上，他们也就没时间做介绍。趁现在柏卫国问起，江春山也不等聂风海到场，直接就把大致情况说了说。 “哈，直升机中队也批下来了？不错不错，有那么点意思了。我们大约是陆军部队里，第一个配属直升机的部队了吧？这下，我的兵可算是长翅膀了。这样的话，训练大纲里，是不是要加上直升机索降训练？” 这是柏卫国今天听到的第二个好消息。在他当初的突击队组建方案里，这是他最没把握的提议。按他的想法，这个提议很难获得批准，这毕竟是跨军种了，最大的可能就是军区空军派一名军官来突击队，负责和空军方面协调飞机使用。没想到，现在竟然就获准组建直升机中队了。 “不是第一，是第四。n集团军、o集团军和t集团军他们在去年就获准配属组建了陆航大队。不过，在咱们西北军区，我们是第一个。” 江春山的这个纠正倒没有笑话柏卫国的意思，这一年里，柏卫国人在国外，对国内的事情不知道是很正常的。 “行了，这些情况我知道了。我们昨天商量的事，得到了学院首长的肯定，我估摸着过几天，新的命令就要下达。我们得提前做好准备了。对了，我的小队有没有组织起来？谁带队呢？” 柏卫国一面向江春山通报他今天的收获，随即问起他另一个关心的问题。 在柏卫国对突击中队的设计里，打乱了部队传统的连排编制，以一个个的行动小队替代了以往的班排。包括他自己在内，中队所有的主要干部，都要亲自带领一支行动小队，包括教导员江春山。 按照他事先的计划，每个行动小队将由十八人组成。这样的编组，既保留了我军传统的三人战斗小组的传统，又最大限度的灵活使用兵力。十八人的行动小队，既可以分成两个九人小组，又可以分成三个六人小组。如情况特殊，还能直接分散成六个三人战斗小组。在战术组织上，确保灵活机动。 “呃，你的小队现在只有半个小队，高炀带着呢。” 听柏卫国问到这个问题，江春山不由的嘴上打了个磕绊。 突击中队现在连柏卫国在内，在集训选拔结束后，连柏卫国挖来担任教官的人一起，入选人员一共一百三十五人。在组建了七个十八人行动小队后，还剩下九个人的名额，不够一个小队的人数。 由于柏卫国不在，江春山和聂风海商量了一下，干脆就把这个半个小队归到了柏卫国名下。因为，在他们看来，柏卫国更多的是要担负指挥的责任，小队人数不齐就不齐吧，反正轮到他亲自出任务的机会不会很多。 第186章 戏没法演了 按照聂风海和江春山商定的方案，七个整编的小队分别由江春山、聂风海、董文敏、谢信然、林才英、高炀、刘明远各带一支，余下的半个小队留给柏卫国带领。 这个方案一宣布，当时就引起了高炀的不满，在他看来，这半个小队让教导员江春山带还差不多，毕竟相比之下，江春山算是政工干部，在军事能力上要弱一些。可江春山并不这样想。这支部队不同于其他部队，军事能力上要是差了，意味着发言权的减弱。他是政工干部教导员没错，可他并不认为他的军事能力会比别人差。 最后协商下来，高炀放弃了本来计划让他带的一个小队，提出由他来替柏卫国组建这支半个的小队，并在人员挑选上，他要优先挑选，原先计划让高炀带的小队由蔡军来带。 在高炀挑选的人，他自然要把在集训中最拔尖的人挑出来。于是，在集训中表现良好的廖东山、张庆明、于承福、鲁志用、雷帅、雷刃、肖玉彬就被高炀一股脑的选到了这半个小队里。这些人里，除开张庆明有点不乐意，其他人听说这事属于柏卫国的小队，都是兴高采烈。 这几个人里，张庆明和廖东山、肖玉彬都是军官。廖东山现在已经从陆军学院正式毕业，由于他是本科毕业加上入选特勤大队，授衔时被授了个中尉军衔。 与他军衔相同的张庆明原本以为他有机会独立带个小队的，却没想到被高炀挑上，虽然有些不满意，可想想是跟着偶像柏卫国，也按下心思老老实实的服从。 肖玉彬家里是中医世家，祖传一手不俗的接骨推拿。他从军校毕业后，分在部队当排长，这次集训中，凡是在他身边的人，几乎个个得到他的帮助。训练再艰苦，经他帮着推拿几下，立刻表现得生龙活虎，自然引起了高炀的注意。 至于雷帅和雷刃，他们本是孪生兄弟，一起当的兵。在部队，兄弟俩你追我赶的都成了部队的尖子兵，同时被转为志愿兵。实行军衔制后，又同时转为军士长。特别是两人各有所长，雷帅擅长爆破，而且鬼心眼极多，雷刃枪法如神，是突击中队现在最好的狙击手之一。由于是孪生兄弟，两人极有默契。 只有于承福和鲁志用他们两个眼下只是上等兵。在突击中队里，他们两个是少数几个战士之一。在高炀眼里，绝对是值得培养的好苗子。在突击中队，百分之九十的人不是军官就是军士长，上等兵军衔的真没几个。 听到江春山有点磕绊向自己这么说，柏卫国笑了，他对于他的小队人数多少并不在意。兵贵精不贵多，虽然只是九个人的半个小队，他也有信心带成突击中队里最快的那把利刃。 只是他对高炀的选择有点感动也有点可惜，如果高炀能独自带一个小队，以高炀的能力，过个几年，破格提拔为军官也不是难事。可高炀却选择待在他的小队里，甘当他的绿叶。 “咱们每年有几个提干指标？刘明远他们这批人，还是要尽快帮他们解决干部身份。虽然我们这支部队不按军衔安排职务，可还是要考虑他们将来退伍以后的安置。我们是军内少有的职业化部队，一旦他们需要退伍的时候，就意味着他们已经是伤病缠身，不再合适继续服役。如果不能妥善安置的话，时间一长，可是会影响部队战斗力的。” 想到高炀，柏卫国很自然就想到他们的军衔。入选突击中队，意味着这些军士长们，需要长时间在部队服役，除非伤病或其他特殊原因，一般情况下，不会轻易的转业退伍。可真要让他们不得不转业退伍的时候，安置问题就很难办。特别是以士兵身份退伍的，资格再老的军士长也依然是士兵身份，回到地方，能安排个工作就算不错了。可相对于他们的付出，似乎这样安置真有些亏待他们。 “你这是在未雨绸缪？可我们指标有限啊，今年，我们整个大队也就一个名额，不光我们中队，其它中队也不少人想争呢。比起情报、通讯、卫生这些中队，我们的战士，在文化考试上，可是吃亏不少。难办啊！” 听柏卫国这么说，江春山非常能理解。他也想过这个问题，但却没什么解决的办法。军衔制实行后，原则上提拔军官都要经过军校学习，不象过去那样，师里或军里搞个教导队学习一下，就能提为军官了。而要进军校，文化考试是必须要过的一个关口。 “文化考试？这可是你教导员要负责的事，我们的兵，文化低了可不成。就拿最简单的射击和爆破来说，缺少相应的理论知识能玩好吗？指标的事，我找机会反映，考试的事，你要抓起来。” 柏卫国听到整个大队只有一个指标，心凉了半截，不过他话里却没表现出来。 由突击中队提出他们担任演习第三方的提议，通过冯天纵提交到了军区，立刻引发了极大的争议。如果要这样搞这次年度演习的话，就完全打破了传统的红蓝对抗的模式。而反对最强烈的就是演习导演部，因为他们的预案没法做了。 以往，演习预案都是根据考核科目设立的。想要考察红方的后勤保障，那么在预案中，就会设计一次对红方后勤物资中转站的袭击，假设红方的某个物资中转站被击毁，要求红方对此作出应对。 可现在，要是突击中队搅进来，在设计的红方物资中转站被击毁的情况下，把红方的补给路线也凑巧掐断了，那红方就不用再继续演习下去了。彻底失去物资保障的部队，除了溃退还有别的选择吗？这样一来，整个演习会是个什么结果就变得谁也无法控制了。 当然，也可以对突击中队的行动做规定。可一有这个规定捆住突击中队的手脚，那么突击中队作为第三方参加演习，又有什么意义呢？可以说，柏卫国的建议是从根本上推翻了一贯遵循的演习模式，让演习变得完全不可控了，这让习惯了把演习当做演戏的导演部参谋们头痛异常。 第187章 三个选择 说起来也不是参谋们就真的喜欢把演习弄成演戏，实在是在演习中，有一系列的科目需要进行考核。从演习部队离开营房那一刻起，部队的开进、开进途中的防空袭、防卫星侦察、宿营、警戒、伙食供给、燃料补充等等，直至抵达演习区域后的敌情侦察、部队展开、工事构筑等等，大大小小上百个训练科目，都要进行考核评定。这势必要设计一系列的背景和突发事件，才能把演习顺利的进行下去。 虽然每次参加演习的部队数量不多，并不是全军参与，可每年都会有大大小小的各种演习需要进行。而有可能参演的部队的连、营、团、师各级主官们，为了能在演习中取得好成绩，每次兄弟部队参加演习后，都会找来相关的资料，看看在演习中都进行了那些科目的考核，然后根据自己部队的弱项，开展针对性的训练。 随着时间的推移，许多演习科目的进行都已经形成了习惯和惯例了。以致导演部的参谋们，已开展演习，就已经习惯性的编排这些流程进行考核科目的增减，最终结果就是演习逐渐成为了演戏。 这一次，柏卫国的提议直接打破了这种传统演习模式，让导演部从首长到下面的参谋们都是又爱又恨。他们爱的是，这样一来，演习终于有了新内容，或许能更多的暴露出部队日常训练中存在的不足。恨的是，万一情形失控，后果就不仅仅是参演部队的主官受到批评，一个不好，在参演中出了大纰漏的军官，没准就此断了前程，这可是得罪人的活。 一般来说，象这样的大军区的年度演习，能参加的部队都是平时在日常训练中，各个军、师一级部队里的佼佼者，多数是最拿得出手的部队。而这些部队的主官，往往也是一些首长们器重看好的军官。被选为参演部队，本身就是代表着一种荣誉。 可要是这次演习规则改变，参加演习的某一方被另一方打了个底掉，怕是有很多人的脸上都要挂不住。不说下面军、师的首长，就是军区首长也会弄的没面子。因为这种大军区的年度演习，必定会有总部首长亲临观摩，要是搞的虎头蛇尾的，军区首长脸上也必定无光。 柏卫国只顾痛快的提出了建议，冯天纵也从对特勤大队有利的角度考虑表示支持，这让导演部的人实在是有些为难。在这个提议中，不管柏卫国还是冯天纵，他们都是立于不败之地的。 本身特勤大队就是个实验性部队，又是刚刚组建不久，即便在演习中表现不好，那也是在摸索中，犯错是正常的。冯天纵做为陆军学院的政委就更无所谓了，这是在探索军队现代化改革的尝试，做为陆军学院一个人才培养机构，有这样的视野和想法就应该支持，而不是批评。 可对那些野战部队的主官们来说，这无疑有可能是一种灾难。 对导演部还有一个纠结之处，就是特勤大队在名义上，还是军区的直属部队。演习导演部的总指挥，军区参谋长蒙俊明在某种意义上，他也是特勤大队的直属领导。 在方案上报一个星期后，柏卫国奉召前往军区司令部。军区演习总指挥，参谋长蒙俊明中将想要亲自听听他这个始作俑者的真实想法。 “你的这个建议，是想借这次演习，为特勤大队出风头吗？” 蒙俊明在见到柏卫国后，半天没理睬他，自顾自的看着文件，任柏卫国站在那里。可突然间一开口，提出的问题就很诛心。 “报告首长，不是！” 柏卫国站在那里看蒙俊明对他视而不见，一时间搞不清楚叫他来是为了什么，随着时间一分分过去，竟然感到有些忐忑起来。冷不丁听到这个问题，下意识的就是否认。于是，大声的回答道。 可一回答完，他心里就有些不舒服了。他提的不过是个建议，你们做领导的觉得不合适，不采纳不久完了？何必给自己扣那么顶帽子？他没做过参谋军官，自然不会去多想以往的演习为什么要搞那些预案。 “哦，那你说说，你提出这个建议的动机是什么？觉得我们的演习安排不合理？” 蒙俊明这个问话里，后半句问话里又给柏卫国挖了个坑。 “报告首长，没有觉得不合理，我只是想，演习需要更贴近实战。” 柏卫国没上当，他首先否认了演习安排不合理的说法。这倒不是他有多精明，而是他觉得，从他参军一来，所有听说过的演习都是这么搞的，那必然有这么搞的道理。全军有那么多军官，不会大家都不如他聪明，就他看到问题，别人都看不到。虽然他觉得这样的演习没意义，可所有的演习都是这样安排的，绝对是有原因的，只是他没想到而已。所有，他坚决不承认这样的安排不合理。 “嗯，不要那么紧张，慢慢说，我想听听你的真实想法。” 蒙俊明的语气缓和下来。如果刚才柏卫国的回答，是愣头青那样直接认为演习安排不合理的话，他觉得问话就没必要继续下去了。一个连为什么这样安排演习都没搞清楚的人，所想的问题大约也就是一拍脑瓜想一出是一出的人，对于这种人的意见，听不听的关系也不大了。因为这种人，根本就没认真想过，演习为什么要这样搞。只是他没想到，阴错阳差之下，柏卫国还真就没仔细想过演习为什么要这样搞。 “我个人认为，演习分对抗型演习和比武型演习。我们的年度演习是属于对抗型演习，那么判定标准就是其中一方获取胜利。但是有预案的演习，会限制一方指挥官的临场发挥。 每一支部队都有他擅长的方面，有的擅长平原作战，有的擅长山地作战，有的擅长城市攻坚，而指挥官在指挥作战时，应该扬长避短。因为我们的战士是有服役年限的，没有那一支部队能做到全地形全天候作战。如果有，在我们军区，我们特勤大队是唯一有可能做到的。 但在这次演习中，按照预案，我们突击中队只是单纯的作为侦察连使用，我觉得，这样无法发挥出我们突击中队的长处。” 柏卫国大声的说道，可略带紧张之下，他都没注意到，他的叙述有些混乱。 “你这么说，说来说去还是想为特勤大队出风头么？刚才不是不承认吗？” 蒙俊明听柏卫国这么说，心里暗哼一声，抓住了柏卫国话里的漏洞。想要发挥出特勤大队的长处，这不是为了特勤大队出风头是什么？ “报告，这不一样！” 柏卫国再次否认。 “有什么不一样？” 听到柏卫国再次否认，蒙俊明反倒是被勾起了点好奇。 “如果特勤大队要当做侦察连那样用，就没必要组建了。各个师属军属的侦察部队就可以胜任。” 柏卫国的话让蒙俊明有些哑然。 这个问题倒是确实被忽略了，蒙俊明暗自想到。可这能怪他吗？在军区年度演习的计划里，本来就没特勤大队的什么事，是冯天纵特意向军区首长提出来，临时硬插进演习部队序列的。当时，整个年度演习的预案已经都基本上制定好了，对这支临时插进演习序列的部队，也只好当侦察兵用了。不然的话，要针对特勤大队的特点制定新的考核科目的话，整个演习预案都要推翻重做，时间上也来不及啊。 可现在该怎么办？蒙俊明突然觉得，这当初答应让特勤大队参与演习，就是个错误。现在，他面临的选择有三个。 一个是按照原定预案继续演习，对柏卫国的提议不予理睬。在制定明年的演习预案时，再把特勤大队的相关考核科目放进去。只是，冯天纵提交的报告，得到了军区主要首长的认可，这样做，该怎么向军区主要首长报告？ 一个是推翻现有的演习预案重新制定。可时间上来得及吗？距离演习时间可只有不到两个月了，就算预案来得及制定出来，下发演习部队让他们重新准备的时间也不够啊。这样一来，参演部队里，难免会有部队因为准备不充分，在演习的时候，出现一些不该出现的纰漏。这可是有总部首长前来观摩的，纰漏出的不大还好，出大了该怎么收场？ 再有一个就是按照柏卫国提议的那样，不设预案演习。只是这样的风险就更大了。不过，这个选择倒是有一个好处，那就是这是一个新模式，可以推托是一种改革的新尝试，出现问题也有说辞。关键是，到时候前来观摩的总部首长们是不是能认可这个说辞。嗯，还有一个问题，不设预案的话，这些考核科目要怎么安排？ “不设预案的话，那么多考核科目怎么安排？” 蒙俊明心里默默的盘算着，竟然忘记了眼前还站着个柏卫国。抬头看到柏卫国还站在眼前，冲口而出就把在想的问题问了出来。 “我觉得，多派些人，全程记录参加演习的部队的一举一动，随时随地的把参加演习部队的情况报告给导演部，由导演部判定行动是否有效，科目随机调整，最后在演习结束后再综合评定就是了。” 柏卫国对这个问题倒是之前在提交建议时就想过，随口就回答道。 其实，就在刚才蒙俊明低头沉思的时候，柏卫国心里还产生了个想法。他觉得演习导演部这个名字本身就有问题，叫什么导演部么，又不是拍电影，还导演。直接叫裁判部就对了，只要负责对参加演习的部队的各个科目完成情况打分裁判就好了，包括对双方攻击行动中的伤亡做出裁判。 毕竟，在演习过程中，各参加演习的部队，在行动过程中，所有的动作行为都能套到相关的演习科目里的。在这个过程中，可能有些计划中的考核科目不会涉及，但也会有不是计划里的考核科目增加进来不是？ 比如他的突击中队对红军或者蓝军的司令部实行了斩首行动，端掉了司令部。那么，红军或者蓝军就应该按照战时的预备序列，重新组建司令部。 在实际作战中，各个部队都有这种准备。比如师长阵亡，副师长接替指挥，副师长也阵亡，参谋长接替指挥，师级军官全部阵亡，下属序列的团级指挥官按照序列排序接替。绝不会因为司令部被端，整支部队就失去指挥的事情出现。当然，造成部队的指挥系统暂时混乱是有可能的。 常规演习里，这类考核科目是不会被列入的，可一旦出现，导演部就应该及时调整，加入这个科目的考核。不过，这个想法他没敢直接说出来。毕竟这是演习，司令部被端这种情况，会让人很没面子的。参加演习的部队虽然不会很多，但能称之为司令部的单位里，往往坐镇的都是团以上的军官，不乏师长、军长这种高级军官。就算是演习，被端掉司令部判定阵亡，对这些高级军官们来说，也是颜面无光的事。 听到柏卫国的回答，蒙俊明未置可否。他当然清楚，这也是一个解决办法。只是这样一来，导演部不仅对整个演习的控制力大大削弱，工作量却大大的增加了。特别是当演习出现一些意外情况时，不排除参加演习部队双方出现扯皮的想象，导演部需要在第一时间做出判定，那就需要导演部要有足够的人手，随时监控整个演习的方方面面。不然演习很可能因此中断，那就要闹笑话了。 “好了，你的想法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好好准备。” 蒙俊明觉得没必要再和柏卫国继续谈下去了，开口打发柏卫国走人。 他在这三个选择里要选择那一个，做出选择前必须要先搞清楚军区主要首长的想法，最好是能搞清楚，演习举行时，总部首长是谁来。轻易做出决定，那是对自己前途的不负责任。 第188章 通讯问题 &nb &nb不久之后，新的演习命令下达了，军区年度演习更改为不设预案的实兵对抗演练。演习依旧分为红蓝双方，但特勤大队则作为自由人参与演习。按照演习导演部的说法，在这次演习中，特勤大队这个自由人的考核科目是单独考核的，虽然他可以攻击红蓝双方的任一一方，但他也会受到红蓝双方的联合围剿。 &nb也就是说，红蓝双方不仅不设预案，在演习中，还需要随时提防特勤大队的捣乱，为演习增加意外难度。某种程度上上，也相当于特勤大队配属给了红蓝双方。对红方来说，他要承受蓝方和特勤大队的联合打击，反之，对蓝方也是同样。 &nb蒙俊明在做出这个最终决定前，他不仅征求了军区主要首长的意见，也征询了总部首长的意见，得到的回复是大家都对这个新颖的演习方式非常有兴趣。 &nb不过，特勤大队接到一个额外的命令，那就是他们虽然称之为自由人，但眼镜有意识的重点打击某一方，要求特勤大队在演习中要注意平衡。 &nb接到这个命令，由于特勤大队在演习中被单独考核，就算没有这道追加的命令，他们也不会破坏这个平衡。毕竟，他们在有意打垮一方之后，以特勤大队这点人，要独立面对去打垮剩下来的另一方，都是不可能做到的，毕竟他们人数太少了。 &nb柏卫国对此兴奋异常，这下，特勤大队终于可以不受约束的大展拳脚了。他把突击中队的所有小队指挥官召集到一起，商量布置要在演习里，玩出点什么花样出来。 &nb“可惜啊，直升机中队的建制虽然批下来了，可到演习的时候，还来不及组建起来。不然的话，我们还能玩出更多花样出来。” &nb聂风海有点遗憾的说道。 &nb“这个就不要说了，就算来得及组建，我们也缺少时间进行相关训练和磨合，派不上用场。倒是这两天，我觉得我们的通讯装备差了点。前两天，我带着高炀他们去训练，我发现我们配备的对讲机，不但通讯距离短，才两公里，这电池用起来也太费了吧？九节电池，只是大半天就没电了。这个问题不解决，我们不要说想要做出各个小队间的配合，就算每个小队间想要完美配合都存在不少的问题。” &nb柏卫国从军区司令部回来后，这几天都带着他的半个小队在搞配合训练，发现小队成员间，相互的通讯沟通存在非常大的问题。 &nb“小队间的配合倒是可以用电台来解决，每个小队背部电台好了。小队成员之间，还确实存在问题。关键是，我们这些通讯装备配备太迟了。这还是接到你寄回来的是为我们使用设计的，也只能凑合着先用了。” &nb江春山插话解释道。在特勤大队成立后，突击中队并没有配备单兵通讯器材。还是柏卫国到了和效率，写信回来建议配备的。结果，他们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对讲机，把装备给装甲部队的对讲机拿来临时凑合的。可装甲部队的坦克上，能为对讲机车载电源，而他们却不行，只是使用干电池为对讲机供电。 &nb“能打报告从国外进口一批么？我们现在只是国内使用，特别是在训练时使用，保密要求还不算高。” &nb林才英询问道。 &nb“进口的太贵了吧，我们一配就要近二百套，要考虑备用和部队扩编的。这要是进口的话，至少得几十万块钱吧？” &nb江春山摇头道。这是单兵装备，就眼下人员人手一套，就要一百三十五套，考虑到是野战使用，损坏备用，这笔钱占用的经费太大了。在这个年代，一台进口的大功率对讲机，他们这些军官，一年的工资买一台都不够。 &nb“如果没有这次演习的话，想都不用想，不过，借这次演习，我觉得可以打个报告试试。” &nb聂风海想了下，提出了不同意见。 &nb“哈，老鬼说的对，可以借这个机会尝试下。教导员，你起草份报告，我给学院和军区司令部都送一份去。” &nb柏卫国赞同聂风海的这个提议。为了搞好军区的年度演习，多花个几十万应该算不上什么大事。一场年度演习搞下来，这点钱在整个花费里真算不上什么。这种机会不抓住，那可真有点傻了。 &nb听柏卫国这么一说，大家都会心的笑了起来。 &nb“好了，言归正传，军区演习导演部批准了我们的提议，虽然和我们设想的有点小不同，但大体上就是我们提出的那个意思了。不过，导演部的这个命令一下达，我想不管在演习中担任红方还是蓝方的部队，都会对我们的出现提高警觉，有些行动的难度会很大。例如破坏后勤基地，斩首行动之内的，他们绝对会加强防范。所以，我们就要在其他方面多动动脑子了，毕竟在整个演习中，我们可选择的动手机会有很多。我的想法是，大家群策群力，多为他们准备几道大餐。不过，我要强调的是必须尽可能的减少伤亡判定。” &nb柏卫国召集大家来，主要目的是通报情况，提出他在这次演习中的要求，算是一个小范围的动员。 &nb“要不要分组？我的意思是，我们分成两大部分，一部分对方红方，一部分对付蓝方？” &nb刘明远问道。 &nb“不用刻意分。我的意思是，我们不设什么确定的任务。各个小队分散，全程监控他们双方的行动。一旦发现他们的弱点，可以根据需要，或单干或联合。这也是我对现在我们的通讯装备不满意的原因。使用电台的话，太容易暴露目标了，侦测战场上的陌生无线电信号，现在已经成了各个部队的侦察部门的必修课。一旦我们的无线电信号被捕捉到，就意味着我们的暴露可能。” &nb柏卫国格外强调灵活机动的顺势而为，绝不希望强行去执行一些难以达成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