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品皇上烈焰妃》 第一章:烈焰公主 天和大陆175年八月十五日 烈国皇宫 宽阔平坦的台阶,士兵整装肃穆,面带庄严,统一的布局,精美的建筑,红漆、繁复的雕花、镂金的龙纹……象征着权力汇聚的至高点,肃穆庄严。尽管是昏黄的天空,皇城内金黄色的琉璃瓦重檐殿顶,依旧气派非凡、形象壮丽。就是这样一个神圣庄严的地方,却传来了一声不符事宜的的婴儿哭叫。 “热水,快点给皇后送去热水!”大殿前一个身穿金黄色龙袍,气势威凛的年轻人脸色着急,眉头拧成一团,双手握紧,不时得走走停停,帝王的气势威严尽散全无,嘴中叫嚷道:“你们这群狗奴才在干什么!没听见皇后在叫喊吗?在不快点!朕统统将你们处死!” 此时在看,月华殿早已经乱成一团。各宫人来回奔跑,脸上皆带着慌张,生怕不小心惹了皇帝,拖出去杀头。 “啊!救命啊,皇上快救我!”殿内一个脸色苍白的女子痛苦的哀号,腿下流出汩汩的鲜血,产婆吓得魂飞四散,大叫道:“羊水破了,娘娘,娘娘,快用力啊!若在不努力,孩子就要死在腹中了!” 皇后的脸上汗水淋漓,一听到这话抓住了产婆的手,哀求道:“一定要保住我的孩子,一定,一定。。。” “到底怎么样了。”皇上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就像立刻冲进去。 “皇上,您别着急,快了,快了。”身边的小太监不停的安慰着,生怕主子闯进女子的产房。 “啊!啊!啊!”里面的叫声一次比一次凄厉,皇上急的不知所措,正当他闯进去的时候,一声响亮的婴儿叫声传了出来!可之后确实轻轻的啜泣,皇上心头一沉,赶紧撞开门冲了出去,待看到皇后奄奄一息的摸样,惊恐道:“皇后你怎么样?要不要紧?” 产婆抱着婴儿,面带哀切,低声道:“皇上,娘娘她。。。!” “不会的,不会!”皇上慌张的摇晃着女子的身躯,眼中的痛苦难以掩饰。 “皇上,我没事! ”床上女子虚弱的张开了双目,浅笑的看着皇帝,轻轻道:“我们的孩子呢?” 产婆赶忙将手中的婴儿交予皇上、皇后,赞叹道:“皇后娘娘快看,这孩子真漂亮,一生下来就带有美人痣,将来必定又是一个像皇后娘娘这般美丽的美人胚子。” 皇后逗了逗婴儿,谁知道这婴儿竟然咧开嘴笑了。欣慰一笑,她抚摸着孩子眉心的红痣,柔声道:“皇上,你会好好待她吧?” 皇上没有看孩子,只是定定的看着皇后,问道:“月华。。。” 噗,皇后吐出了一口鲜血,用手势制止皇帝的话语,僵硬的挺直身躯,虚弱道:“臣妾不能服侍皇上了,——” “不要瞎说!”皇上眼睛里流下了一滴泪,抱着皇后道:“不会的,你说要陪朕到老的,太医,太医,给朕滚过来!” “皇上,臣妾的身子骨臣妾自己知道!”噗,皇后又吐了一大口鲜血,身子不可抑制的瘫了下去:“一定要好好对待我们的孩子,她是我们的孩子,我们的孩子——。” “月华,月华!”啊!皇上抱着皇后不可抑制的大哭,哭声震天,哀伤悲切 产婆可怜的看着嗷嗷待哺的婴儿,叹了一口气,没有了母亲的疼爱,这孩子怎么在这深宫生存哟! 谁知次日,一道圣旨由乾清宫颁布,激起了万丈波涛:“自古以来,人君有诞子之庆,而今皇后耶罗氏产下一女,柳眉中心、红痣如火,此乃大祥之兆,特赐名为烈焰公主,大赦天下。。。” 第二章:云逸 十六年后 万树江边杏,新开一夜风。满园深浅色,照在绿波中 晓春时节,万物复苏,百花齐放,烈国皇宫一片春意,花红柳绿、草长莺飞,柳树舒展开了黄绿嫩叶的枝条,在微微的春风中轻柔地拂动,就像一群群身着绿装的仙女在翩翩起舞。夹在柳树中间的桃树也开出了鲜艳的花朵,加之身后金碧辉煌的建筑,混合成一种瑰丽圣洁之美。 “公主,您去哪?”谁不晓得烈焰公主是皇上最喜爱的女儿,她要是有个损伤那还了得?身后的宫人上气不接下气的跟着前方火人儿,生怕她跌了撞了,磕到了自己的身体。 可那火红的身影不但没停,反而跑得更加迅速。烈焰看了看后面狼狈的宫人,笑的美丽粲然:“我要去找云逸!”说罢脚步一点,红色的身影立即消失了踪影。 离落宫,一个皇宫最为偏僻的角落,一个连宫殿都不能算上的宫殿。庭院清冷,空旷寂寥,唯有瓣瓣梨花旋转飞舞。 峰浪立于主子的身后,脸上带着即将成功的战颤:“我皇已经将赵、钱、武三位兵符交予我们,就凭这些我们可以统领五万大军。另外皇宫禁卫军首领已经被我们挟持,玄巳门守卫已经被我们买通,只待大军攻入烈国,一举得胜。” “卫夕戈呢?”轻淡的声音带着说不出的优雅,弥漫风中,如飘渺的烟、如朦胧的雾,带着说不出的雍容,又像是叮咚的佩玲,清越动听,朗朗如风。。。 峰浪听到这话,嘴角立即挂上了一丝冷笑:“那人就是个疯子。一听说有黄金万两当时就同意了,根本没有管烈国的死活。我之前还有些同情这个人才,现在才明白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的定义!” “他既能为黄金万两背叛烈国,同样也能为黄金万两背叛我们!但是他的才情却不能忽视。”云逸微微一笑,俊美的脸上带着一抹雍容:“所以,这类人不可杀、不可友、不能敌,唯有诱之,方是上道。” 峰浪微微一笑,点了点头。突然他眼中一凝,正要说话一声银铃的笑声从风中传来,像轻叩的铃声清亮多情:“云逸,我来了!” “春风荡漾,梨树花开,千朵万朵,纷飞无踪。远方飘来了一抹浓烈的红人,红色的泪痣、红色的衣衫,红色的人影,她像燃烧的火焰,像奔放的鲜血,红的炙热,红的美丽。” 云逸的眼睛不经意闪过一道波光,但很快沉寂。他缓缓站起,欣长的身躯像快步走来的烈焰走去:“焰儿,父王答应了是吗?”优雅如风、浅笑雍容。烈焰深深的看着他,眼中闪动着浓浓的喜悦:“是的,我好高兴!”清澈的笑容带着浓浓的情意,让娇美的容颜越发灿烂,烈焰冉冉的笑意向是天边鲜红的彩霞,美的让人叹息。 云逸摸了摸烈焰的头,揽她在怀。神情优雅如画,笑容款款如风,甚至连动作都是美到极致,只是黑眸却闪过了一道黯淡的光。不过仅仅是一刹,那双黑眸又恢复了原本的幽深,像是胧了一层薄雾,幽若潭水、无可窥探! 第三章:华丽大婚 天和大陆191年三月七日 这一天,万里无云、天晴气爽、清风拂面、阳光明丽 这一天,皇宫内喜气洋洋,每个人的脸上都有着祝福与欢乐。 这一天,宫女们奔走在弯曲的长廊,相互讨论着烈焰公主的婚事 这一天整个皇宫充满了大红的喜色,大红的衣衫,红色的柱础、红色的鲛绡宝罗帐、红色的寝宫,红色的双人枕,红色的地毯,处处华丽,道道贵气,无一不透漏着这个作为天和大陆第一国的强大辉煌,就连远道而来的云国将士都被这雄伟的建筑所震撼。可惜震撼不但没让他们停下砍伐的脚步,反而变本加厉让欲望更加膨胀。 当然,如果你现在对任何一个人说,烈国的基业将会在今夜崩落塌陷。相信没有人不认为你是个疯子。但是当风云骑明目张胆的攻入皇宫,当原本的繁荣顷刻间化为乌有,人们才明白原来这浮华的背后竟是般苍白。他们惊慌失措,他们不可置信,同样却无可奈何。一张张笑脸在剑光下死亡,一条条人命消失殆尽。没有人知道那一夜是多么的残酷,正如没有人能预料云逸会在大婚之日,带兵造反一样,它来的是那般突然、那般疾速。 烈国这个集军事、人才的集中地,这个让其他五国望而兴叹的国家,在那一夜失去了所有的屏障,由一只恶狼变成了待宰的羔羊,任人屠宰,无一丝招架之力!每当后世史家翻阅这段历史,都会感叹历史的未知与变数。殊不知这让天地为之变色的雷霆之击,需要多少的隐忍和勇气。 烈焰宫 火红的喜字,火红的烛光、火红的灯笼、大红的颜色铺天盖将屋子点缀,浓烈而喜庆 烈焰穿着一身亵衣端坐在铜镜前,昏黄的铜镜映照出神采飞扬、娇美如花的笑脸。终于要成亲了,逸,终于和你成亲了!烈焰合起了白皙的双手,虔诚的感谢上天,感谢它赐给他的如意郎君。 记得第一次见到他,他才九岁。虽然是以质子的身份来到烈国,却雍容如从水晶宫走出来的仙人,温和雅致。尤其是那一双黑亮如珠的双眸,看着看着就好像你的全身都被照亮,尽管只是与他擦肩而过,可那双如子夜星空的黑眸却从此映入了她的心底! 真的要嫁给你了么?烈焰看着喜庆的房间,心里竟产生了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公主,该换上冠服了!”书画微笑的看着烈焰,身后跟着几个宫女 “参见公主。”嬷嬷们一脸喜庆,各自朝烈焰福了福身。 烈焰享受着众人的祝福,微笑道:“起来吧!” “谢公主!”嬷嬷们站起身,温和道:“公主,迎亲的侍者到了,快让奴婢给你换上冠服吧!” 烈焰点点头得到她的应答,嬷嬷们接过书画递上的大红喜袍,开始为烈焰着装。另外两个则是在烈焰头上、脸上动作。 书画在旁边观看着,看着公主美丽幸福的容颜,也打心底为这位公主高兴。她是那么的善良,那么的美丽,怪不得能赢得全宫上下的欢心。 第四章:他的预谋 折腾了好一阵子,嬷嬷们终于为烈焰妆点妥当。 书画惊艳的看着烈焰,赞叹道:“真美!” 艳红色华衣裹身,外披白色轻纱,露出公主线条优美的颈项和清晰可见的锁骨,裙幅褶褶如雪月光华流动轻泻于地,挽迤三尺有余,使得步态愈加雍容柔美。烈焰乌发如漆,肌肤如玉,额头一点红艳的泪痣顾盼生辉,大红的喜袍衬得她脸色美而不妖,艳而不俗,一颦一笑之间流露出一种说不出的风韵。宛如一朵含苞待放的牡丹花,千娇百媚,无与伦比。 嬷嬷们看着漂亮的公主,皆是笑意嫣然唇角不离赞叹。 烈焰欣喜的看着铜镜的自己,想象着云逸看到她的惊艳,嘴角微微翘起,她期待着逸的反应! 啪啪啪,宫外传来了一阵鞭炮声,震耳欲聋。嬷嬷们赶紧为烈焰盖上了喜帕,大红的喜色遮住了烈焰的视线,突然她心中生出了一种不安,但随即又轻轻一笑,可能是自己敏感了! 嬷嬷一路搀扶着烈焰出了宫殿,朝着大红的轿子走了过去。 烈云府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云逸同样一身喜袍,优雅的玩弄着手中的扳指,浅笑雍容。 “相当顺利!”卫夕戈扫视窗外,眼神中透着得意:“四门大炮已经全部造好,其威力你很快就可以见到。” 云逸略一颔首,微笑点头,表情温和,态度雍容。不紧不慢的样子仿佛做了在正常不过的事情,完全没有作为驸马的喜悦亦或是杀伐决断的狠辣。就那么平静,平静如不起波澜的湖水,幽暗深邃,让人无法参透其中。他忽然升起了一种嫉妒,嫉妒他与年龄不符的淡漠冷静、嫉妒他做事滴水不漏的睿智深沉。眼神一闪,他轻笑道:“烈国老儿恐怕怎么也没想到他的宝贝女儿嫁给的竟是这样一个意图造反、阴狠决辣的男子!” 云逸看着纷飞的梨花,表情丝毫未变:“我相信父皇同样没想到堂堂的军机大臣是一个唯利是图的卖国贼!” 卫夕戈脸色一变,眼中闪过了一丝痛楚。但脸上却似笑非笑的神情:“如今玄巳、玄墨、玄淇,三门已经被你收买,朝中林将军、石侍郎、大理寺监察御史,甚至连右丞相司马沃都唯你所用。驸马爷真是不简单哪” “若非如此,卫学士怎会与我联合?”云逸脸上笑容未变,看了他一眼,轻浅微笑:“不过你的赞美,依旧让云某受宠若惊。” “也对,一朝天子一朝臣。但是。。。”卫夕戈略带深意的看了一眼云逸:“应该不会有蜚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的情况吧?” 云逸款款一笑:“只要你的利用价值还在,就不会出现如斯情景。而且你该清楚,我是个爱才之人。” 卫夕戈卸下防备,举起酒杯:“跟你合作真是愉快!” “逸同是。”两杯同碰,两人皆微笑而起。 第五章:历史的偶然 嫣红的夕阳躲到了地平线之下,月儿优雅的爬上了树梢。大喜的日子里,烈国的皇宫银辉点点,美如梦幻。宽阔华丽的宫道上,一条巨龙般的鸣锣队伍呼啸而行。御林军身着戎装,手持长矛,威风凛凛的走在最前方。 后面则是一顶四人抬的艳红色软轿,微风吹来,红帘拂动,流苏摇曳,轿子后面吹号击鼓的太监身躯随声晃动,号角、铜锣、鼓声皆系着火红的绣花,花带飘摇、莲步轻移。四周更有一色粉衣的宫女,手捧鲜花、四处倾洒。优美的身姿亭亭玉立、身躯摇摆,远远看去一切华丽贵气、美如梦幻。 烈焰坐在红色的轿子上,抱着象征平安的苹果安静的等待云逸的来临。明亮的眼睛紧紧的盯着火红的门帘,第一次觉得等待是这样一件幸福的事! 深蓝色的天空景致迷人,空中闪烁着一颗颗明亮的小星星,远远看去好像在蓝色的地毯上跳舞,月亮爬上树梢,放出皎洁的光芒,映照在烈国的宫道上更添一分清华。御花园内,一排黑衣的军队静悄悄的游走在各个宫殿内,墨黑色的衣服仿佛与黑夜融为一体,远远望去,就如鬼魅般动作疾迅、悄无声息。 采莲抱着华丽的袍子,快步走在去琅华宫的道路上,一边走一边回味着公主大婚的情景。真美!那样豪华的仪式,那样美丽的服装,还有一个虽然没有多少权力却那么俊美的驸马,唉,她要是公主该有多好?说话间,采莲眼神落入了抱着的长袍上,她也好想穿一穿,可是一想到残忍的兰妃,她猛一惊醒,要是让兰妃娘娘知道她现在的想法,肯定会拨了他的皮。 “耶!那是什么?”采莲瞳孔猛然放大,惊恐的看着一波波的黑袍,当即叫了起来!可惜还没等她叫完,一个如墨的黑衣人已经掐入了她的脖颈,在她惊恐的眼神中,拖入了花丛身处。 可让黑衣人没有想到的是,在他消失的瞬间,不远处竟有一个屏住呼吸的小太监将一切看的清清楚楚。他恐惧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过了好长时间才从阴暗的角落里钻出。他本是御膳房的一名小太监,因为被总管责骂,才跑到这里暗自哭泣一番。可不曾想却被他看到了这样一幕,他望了望四周,发现四处无人后,赶忙摇摇头偷偷的跑开! 明明这一小小的插曲,在烈焰公主大婚的胜景下根本泛不起一丝涟漪,但是偏偏有人注意到了。或许我们该感叹历史的偶然性。试想,若是当时他告知皇帝,或者是大叫一声有刺客,或许御林军会仔细勘察皇宫,不会因为公主的大婚放松了戒心。又或者皇帝会有所警惕,从而提前预防事件的发生。可是他偏偏是一名胆小怕事的小太监,因为害怕像那个宫女般被黑衣人灭口,害怕由于自己地位卑微说话不被人采信,所以选择了息事宁人,选择了默然叹息,所以放弃了唯一一个可以挽回悲剧的机会。 但是我们又不得不感慨历史的必然性,因为谁都明白,在皇宫内等级制度极其分明,他一个无财无势的小太监,说话根本没有人采信。就算是告诉了御林军,他还要被盘问半天,说不定人们会认为花丛里的宫女是他所害。到时候他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就可能被砍头。在皇宫里呆过一段时间的人,谁都明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毕竟谁会给自己找事呢? 所以说机遇就像一阵风般,来无影去无踪。因为你无法预料到它什么时候会来此,所以没有在确切的时间内抓住。也因为历史的偶然必然,所以一切失去了原有的轨道。也就在此刻,烈国最后一个挽回的机会消弭殆尽,一切将会按着既定的道路,开始下一段跌宕起伏、波澜壮阔的历程。 第六章:有人造反 烈云府 长圆形的朱漆大门敞开,上层形若衔环,流动着飞龙戏珠,清冷的月光、明亮的色泽铺首在朱漆宫门上,同金色门钉相互映衬,尽显皇家贵气。 云逸望着门外大红的喜轿,微笑道:“焰儿,我来了!”淡雅的声音清清温润,好像流水撞击石头的声音,又如娟娟泉水,沁人心扉。 众侍从惊艳的看着少见的质子,那些为公主感到委屈的侍从们,顿时明白了烈焰公主独独喜欢他的原因。 雅贵并存、气质如兰。一身艳红的喜袍将他完美的身形展露,面如冠玉、唇红齿白,一双黝黑晶亮的眼睛犹如碧水寒潭,幽深难测,却能将你整个人照亮,而嘴角挂着一缕浅浅的微笑,就如风弗大地、绿柳花香,雍容贵气的气质让你不自觉地崇拜、信服! 烈焰听着外面的惊呼声,自豪的笑了笑,随后任喜娘将她从府门的火盆上跨过。然后她从晃动的盖头下看到了那双熟悉的手。白皙修长、骨架分明,就连指甲都是那么的圆润饱满。她微微一笑,将手掷于他的手中,两手相扣,紧紧握住,随着周围的祝福声,烈焰就趴到了他的肩膀。宽广结实的肩膀让趴在肩膀上的烈焰,感到了难以言喻的安心,就好像只要有他在你身旁,一切风雨都可以勇敢闯过。 “你会背我一辈子吗?”烈焰凑近了云逸的耳边,害羞的轻问。 可这简单的一问,却让永远雍容的云逸僵直了背影。黑眸的惊慌一闪而过,云逸停顿很久才道:“会的。他在心里默念,若是你愿意,会的!” 烈焰不知道云逸说出这句话的瞬间,心思是怎样的百转千回。也不晓得她踏进这门,将会付出的代价;她只知道那一刻的她很幸福,幸福的可以将心底的慌乱抹去,幸福的只想抱着他大哭! 轻轻的叹息从云逸心底发出,可那双修长的双手却没有丝毫的凝滞,依旧向峰浪发出了最后的指令,向着烈国发出了致命的一击 天和大陆191年三月七日夜 峰歌、峰沐、峰啸,三位风云将士各自带领五千精兵从玄巳、玄墨、玄淇三门出发,为其后八万军扫平绊脚石,墨衣墨发、剑光闪闪、遇神杀神、遇佛杀佛,他们巧妙的躲过御林军,身轻如燕、杀人如麻,那一夜不管你是高高在上的宫妃,还是如蝼蚁般卑微的太监宫女,没有人能例外。那一夜宽广的宫道、华丽的宫殿、美丽的御花园,处处鲜血,死尸遍地,很多人甚至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就那样残酷的结束了生命。 “都尉,你快看?”一个身穿银色盔甲的男子看着地上死亡的宫人,赶忙向都尉报告。周围一群御林军也快速围起来,看着遍地的尸体,惊讶不已。 林都尉皱眉的向前巡视,发现每过一个地方都有好多尸体,直到他看到那个衣着华丽、满身鲜血的梅妃之后,终于变了脸色。他快速奔跑发现宫内的好多嫔妃都死于非命,他心中升起了一阵恐慌。 “这是什么?”林都尉捡起了遗漏的牌子,仔细的看了半天,突然脑中闪过了一道光,看了身后瞪大眼睛吓傻得御林军之后,大叫道:“快通知皇上,有人造反!” 第七章:众贵云集 十里长街灯光辉煌,人声鼎沸。璀璨的烟火齐放,绽放出万丈光芒。烈云府府门打开,朱红色的大门金光闪闪,远近和房屋的轮廓清晰的描绘在光芒下。夜凉如水,光华流动,整个府邸中闪烁着一团团、一簇簇悠悠的灯火,仿佛是天女为大地织成了一件五彩缤纷的衣裳,轻轻披在华夏大地。 烈云府中人头攒动,彩灯高照!道路旁穿梭着一群群衣着华丽、身份高贵的皇亲国戚,房间内走动着一位位位高权重、布满笑容的朝中重臣。更有不远千里,前来祝贺的云国使臣,离开封地、特意道喜的清、南、月,飒,洛五王。如今的烈云府可说是众贵云集,珍馐美味、觥筹交错,笑声迭起,尽显富丽堂皇。 “镇国将军到!”门外侍卫一声大喊,吸引了众多的视线。随后就是一个盖着红色盖头的宝物。弘威远快步走来,大笑道:“云驸马,这是本将送你的礼物!”说罢掀开了红色的盖头,露出了下面纯洁如白玉的送子观音。惊呼声顿时一片,只见那观音高挽发髻,开脸自然,面部丰满祥慈,慧眼微启下垂,似在静观万物,为苍生祈福,背面平滑无饰,这可是上好的羊脂白玉,油润光洁,质地纯净,摸起来像是丝绸般,滑腻沁凉,绝对的珍品。 云逸走上前去,还没说些道谢的话语,另一声呼唤接踵而来:“大司马封伟哲到” 大堂内走来了一身着银甲,双眸迥然的中年男子,他微笑的走到云逸的身旁,祝贺道:“恭喜,恭喜!来看看这个,这是我送给你和公主的新婚贺礼!”说罢大手一扬,一个跟人差不多长短的血色珊瑚抬了上来。只见那珊瑚红艳似血,形状极好,灯光熠熠,荧光闪烁,远远望去,就好像红色的水在流动。 众人还未来得及赞叹,管家的呼唤再次传来。。。 “御史大夫,送玉如意一对!” “辅政太尉,送夜明珠十八颗!” “九门提督,送避水神帐瑟瑟幕” 。。。 渐渐礼物像是攀比般,一一摆上了台面。屋中珠光闪动,大放异彩。金、宝石、玉、翠雕佛爷27尊、艳红的玉雕珊瑚树、青根绿叶红果蟠桃、宝玉,翡翠,雕佛,翡翠西瓜,黑玉荸荠,无一不是价值连城,百年珍品。 “恭喜,恭喜。”即便是不屑云国的质子,可在烈焰的光环下,朝臣同样咧开了大嘴,虚伪的祝贺!谁不知道烈焰公主是皇上宠爱之极的女儿,刚生下来就被赐名烈焰,大赦天下!为了公主的喜服,皇上令无数裁缝缝制数月。为了给公主最好的宫殿,他不惜劳民伤财,动用上万百姓建造了这金碧辉煌的烈云府。从公主出生到现在,十六年来的吃穿用度,大到宫殿,小至一件首饰,无一不是价值连城、旁人难以比拟!就连这大婚,都远远超出了一个公主该有的奢华。皇族齐聚、百官恭祝,使者来访、天下同乐。大陆六国莫不知晓烈焰公主的荣宠,谁不想抱上这棵大树,谋求更多利益? “同喜,同喜!”云逸穿梭在众臣旁边,神情一反之前温顺,一举一动皆带着说不出的高贵,神采奕奕、光华照人:“来人,将我为各位大人准备的七仙女请上来,今日我们不醉不归!” 众臣一听七仙女,一个个睁大了眼睛,生怕错过了什么。。。 “风华伊人鉴月貌、春风送情秋波漾、露浓花颜衣衫敞、纵被情弃不能休。”一声缠绵入骨、燕语莺声的乐声响起,随后是飘飞的衣带。赤色,橙色,黄色,绿色,青色,蓝色,紫色,姿色天然、娉婷袅娜,长袖舒展,彩带飘飞,七色女子像是绚丽的花,像是纷飞的雨,舞的动人心弦,舞的慑人心魄。 褪下了虚伪的面皮,那些原本道貌岸然的朝臣,变成了饥渴的饿狼。一个个伸长脖子,咽下涌上的口水。紧抓双拳,双腿抖动,一双双眼中发着烁烁的精光,饥渴的眼神恨不得当即扒下女子的衣衫。旖旎,窒息的淫欲像是一道火流,迅速燃遍了整个大堂。 云逸看着那些朝臣,眸中闪过了讽刺之光,随后看了等待的小厮一眼,轻轻点了点头! 第八章:杀无赦 夜空似藏青色的帷幕,点缀着闪闪繁星,五颜六色的烟火绽放在星空中,增添了一份亮彩。“啪”地一声,一束如艳红大火的烟花,变幻出无数金黄色的小星星,在空中划了几道弧线,犹如空中绽开了一朵巨大的红莲,那丝丝花瓣像流动的星光,又如盛开的牡丹,花瓣散落,层层叠叠。 百姓们端坐在路旁,小河旁仰望着璀璨的烟花,莫不为繁荣的国家感到自豪庆幸。殊不知一场酝酿许久的风暴,正翻腾着巨浪,即将席卷整个帝国。。。 炎城,翰林府东南处,状元府西北角,军机府不起眼的角落,骠骑将军府墙角,脂粉飘香的怡红院。。。允道、允杰、允志、允祥,仰望天上的艳红的火焰,脸上皆燃起了激情,看了一眼身后的属下,道:“杀无赦!”话落的瞬间,黑衣人身躯一动,宛若流星,只一眨眼的速度便潜进了面前的府邸。 翰林学士府 “你们想干什么?”陶学士看着气势汹汹的黑衣人,心中的恐慌怎么也难以抚平。突然他想到了今日卫夕戈的态度,心中一沉,大叫道:“你们是云国二皇子的人!” 可惜黑衣人只是轻蔑的看了他一眼,森冷道:“现在知道太晚了,杀!”话落的瞬间,陶学士胸口一痛,紧接着就是飞溅的鲜血。他瞪大眼睛看着前方,表情虽然痛苦却依旧无畏。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他并不后悔拒绝了云逸的请求,让他叛国,不可以,即使是死亡都不可以!但是他却流下了一滴后悔的泪水,只因明哲保身,他没有尽早的将这件事告之烈皇。死亡的前一刻,他看到了,看到了无数鲜血飞溅,看到了肢体的交缠,看到了飞舞的影子,但是他却无力阻止,只能悲哀的看着住了一辈子的府邸,看着离去的亲人,闭目! 他以为他是罪人,却不晓得有许多人与他一样,因为心底仅存的良知没有叛国求荣,没有屈服名利,但也因为身处官场的无奈,选择了明哲保身,选择了沉默自保,间接的导致了烈国的衰败! 他更不知道的是,在他被杀的同时,都察院杨御史掉入井中,莫名死亡 光禄寺鲍少卿睡梦中毒而死,七窍流血,死状惨烈 常副都统吊死在自家的房梁上,原因不明 侍卫大臣盛力嫖妓怡红院,纵欲而死 黄、金、严 、曹四将喝醉躺在酒桌,被人暗杀 。。。 翻开史书,没有一个人不为当晚的血腥震撼。《烈国·经籍志》曾清晰的记载:帝女烈焰大婚夜,炎城高官家宅被毁、妻子皆亡、惨状惊人,无一幸免,以至次日上朝之人竟不过半数,举世皆惊! 当然这么大的事情,难免有好事之人的猜测。有人说这一夜的灭亡乃是因为他们不肯臣服云国景帝,以至被杀,目的乃是从根部斩断心有异心的臣子,为他们侵略做好准备。又有人说此事是身处皇宫数年的质子云逸策划而成,为的是利用公主成功登位。更有人离谱的猜测,此事是上天对烈焰公主的警告,说她从生下来便享尽荣华,有得必有失,这样的人没有资格得到幸福。。。 但是不管外界有多猜测,但无一人知晓实情,因为就连当时身处其中的人都无法理清事情的真相,更何况这些只是靠着星星点点的事情,猜测的人们呢? 第九章:斩尽杀绝 月光如水,碧水悠悠,这一夜,整座皇城都沉浸疯狂的喜庆欢快中,上至王孙贵族,下至黎民百姓,莫不借着公主大婚,肆意的放纵自己。然而,无人察觉的角落里却上演着一幕幕血腥画面,没有人想到争斗多年换取的权利地位,会在这一晚彻底颠覆。更没有人会想到就是短短的一刻放松竟造成了烈国无法挽回的颓势,替换了整个烈国王朝! 春夜,天高露浓,一弯月牙在西南天边静静地挂着。清冷的月光洒下大地,为天地笼起一片轻烟,股股脱脱,如同坠人梦境。晚云飘过之后,天地烟消雾散,水一样的清光,冲洗着柔和的春夜。 烈云大堂,人来人往,络绎不绝,大堂中,春色满园,满堂喝彩。一盘盘珍馐消失殆尽,一杯杯美酒尽吞于肚,那些只能看不能摸的官员只有借着食物,才能稍稍掩下内心的渴望。 珠光如昼,莺歌燕舞,七色美人轻纱半掩,眉眼盈盈,双手一挥彩带尽散,腰间一舞撩拨春情,美人醉笑,春色无边,赤足如莲,舞动风华,触目所及红衣妖娆,紫衣清魅,随后便是五彩斑斓的长袖,纷飞如蝶,绚烂如虹。 美酒的香醇,浓郁的脂粉,明亮的大堂,婀娜的腰肢,空气中顿时弥漫起一股旖旎气息,像是致命的催情剂,让众人饥渴难耐。 呵呵,银铃笑声,娇羞回荡,媚眼如波,柔弱似骨,众美女齐齐下落,一个个投入到官员的怀抱。香风飘动,衣衫裸露,那一笑风情万种,那一飘冶艳妖娆,随后大厅又飘来了数位美人,皆是灵秀似水,绮丽如花,一个个像是安排好般,投入到各位大人的怀抱。所有人都沉溺在无边的春色中,没有一个人对这不合时宜的情景做出一点怀疑!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九门提督摸着身旁女子的酥胸,感叹道:“这种境界总算体会到了,瞧瞧这细皮嫩肉,可比家里的母老虎好多了!” “呵呵,谁说不是呢?要是能天天享受这样的生活,让我折寿几年也无所谓了!”其他大臣纷纷感慨,一语道出了心中的渴望。 “来,今日难得驸马大发善心,让我们尝尝鲜,我们去敬他一杯!”大臣吆喝着嗓子,想要站起可双腿还未挺直,便无力的倒下。 这是怎么回事?所有人眼中浮起了警惕,可已经晚了。齐齐灯光泯灭,刚才喧闹的大堂黑如夜月,只有阵阵阴风吹拂,像是鬼哭狼嚎的魅影,让人无端恐惧。 “大人,我好怕!”娇吟的声音像是柔和的春风,让众位大臣的心稍稍安定。可下一刻,凄厉的惨叫再次响起,众臣看着黑夜中光亮的眼睛,纷纷捂着自己的肚子,抽搐的呻吟。 只见原本美丽妖娆的美人霎时变成了地狱罗刹,双眼赤红,手执长剑,纷纷的砍杀在大臣的身躯上。血贱四溢,腥味弥漫。疯狂的血色风暴在大堂中呼啸而过,大臣们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这样看着尖锐的长剑刺入自己的身躯,一片片的碎肉掉在自己面前,一汪汪鲜血溅在自己的脸上,随后就是瞪大眼睛,直至倒地! “你们是谁?想干什么?”还存有一口气的大臣不停的闪躲寒光熠熠的长剑,狼狈的询问。 呵呵,柔媚的笑声如同春天的柳芽,迎面皆是清香,可下一刻柔媚四散,凌厉的杀气如同凛冽的寒冬,将众人的心再次冻结:“斩尽杀绝,一个不留!” 第十章:她的心声 红烛,喜帕,锦被。 雅致的房间里尽是一片红,木桌上一堆精美的红烛高烧,琉璃串成的珠帘折射着莹莹晕光,泛着雾气,氤氤氲氲。烈焰端坐在床沿,头上的凤冠压得脖子有些难受,她索性直接靠在了床头的边缘。 “好饿哦!”自从早上折腾以来,她都没怎么吃东西。烈焰捂着自己的肚子,想象着桂云香糕、酱汁烤鸭,碧玉香片,偷偷的撩开头帘,她看看周围没有人,赶忙跑到了桌子上吃起了糕点。刚吃了一个水饺,烈焰就吐了出来,她皱眉的看着滚圆的饺子,大怒道:“生的,怎么会是生的?”卷而密集的睫毛眨啊眨,烈焰脸上带着怒容,唇角还残留着水饺的油水,大眼睛闪着晶亮的光芒,像是个孩子般,可爱的让人疼惜。 云逸刚打开门,便看到了眼前的一幕。他轻轻一笑,像烈焰走去:“什么是生的?” “饺子嘛。”烈焰看着他,无奈道:“生的让我怎么吃?” 呵呵。云逸优雅的走到烈焰的面前,为她抚去唇角的油渍,微笑道:“在多说几遍?” “ 啊?”烈焰迷茫道:“生的怎么——。”啊!你这个坏蛋,烈焰看着他唇角的挪揄,一瞬间了然了他的意思。赶忙埋入了他的怀中,不好意思的抬头。 云逸眼中光芒一闪,拿出藏好的药沫,轻轻的放入了酒杯之中。微微一笑,他优雅的摇晃着酒杯,笑言道:“傻瓜,我们都成为夫妻了,有什么好害羞的,快起来,我们要喝交杯酒了!” “也对!”烈焰呵呵一笑,赶忙抬头然后迅速的拿起了杯子,豪气道:“来我们喝交杯酒!” 云逸拿起了酒杯,看了烈焰一眼,眸中闪过了连他自己都没发现的柔情: “好!”优雅的绕过烈焰的臂膀,待她饮间将杯中的酒倾洒在身后的地上。 “终于嫁给你了!”烈焰抱住云逸,开心道:“你不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好久了!真的好喜欢你哦!” 云逸眉头微微一挑,淡淡一笑,白净的手轻柔地握着夜光杯,缓缓的转动,指尖忽快忽慢,表情似笑非笑。 “从第一眼见你就喜欢你了,你的才情,你的智慧,你的优雅,你的博学,我知道你的本领不下于我任何一个弟弟,但是一直因为身份的原因,无法施展。” 云逸斜靠在贵妃椅上,清隽高贵,俊逸无双,墨玉的黑瞳,闪动着高深的幽光。蓦的,手指一顿,杯子稳稳地在修长整洁的手中。云逸看着杯中不安晃动的液体,讽刺一笑,大袖飞扬间,美酒倾洒,流入口中。“但是以后不会了,逸你放心,我已经像父皇请求,你很快就拥有实权了。而且以后只要有我烈焰公主在的地方,没有人可以欺负你,没有人可以欺负我的逸。你是我最爱的人,逸,我一定要让你过的幸福,一定让你尽情施展你的才华!”红衣妖娆,眉眼盈盈,烈焰朦胧的看着云逸,白皙的肌肤被鲜红的衬衣映衬的性感诱人,玫瑰色的唇畔绽放欢快的笑意,笑若繁华,美如梦幻。。。 十一章:岳父大人 “焰儿?”将酒杯放在桌上,云逸低声轻语,指尖托起她的下颔,或许是美酒的蛊惑,烈焰脸颊抹着一层淡淡的胭脂,朱唇娇艳欲滴,黑眸流光溢彩。云逸唇角不知不觉弯起了温柔的弧度,拍了拍烈焰的肩膀,轻道:“你醉了,去睡吧!” “不要!”烈焰努力睁开眼睛,抚上了近在咫尺的脸,眉梢染着高贵清隽的雅致,薄唇勾着浅笑雍容的微笑,唯有一双平日里疏离幽深的眼睛闪烁着如繁星的光芒,璀璨夺目,清心明亮,她微微一笑,笑容中有着俏皮的狡黠:“好漂亮的眼睛,逸,原来清澈的你是这么美丽!” 云逸心中一震低头看向烈焰,墨玉的瞳中流动着浅浅的涟漪,可下一刻他微垂眼眸,遮去了深藏的一抹柔情。只是心头却发出了一声悠悠长叹,似是无力又是自嘲。。。 “第二次见你,你独自呆在那冷冷清清的离落宫,可是却没有一点狼狈,依旧雅洁如兰,高贵的气质也没有因此时的落魄有所退却,反而更显雍容。当时我就在想,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人。那个时候我心里就有一种邪恶的念头,我想把你那张微笑的脸破坏,我讨厌你眼中的疏离,讨厌你表里不一的虚伪,所以一直欺负你,希望引起你的注意力,希望你对待我能和别人不同。” 烈焰揉揉眼睛,带些困意道:“可是我又心疼你,心疼你一个人孤身来到其他的国家做质子,心疼你这么小就被人欺负,被人看不起,所以我告诉弟弟们以后只能我欺负你,但是你却没有任何回应,反而对我更加冷漠,我当时好难过,好难过的。。。” 红烛莹莹,照在烈焰雪白的肌肤上,染上了淡淡的红光。烈焰趴在了云逸的身上,昏迷而睡。睫毛微翘、双唇诱人,光洁的额头上,一点嫣红,将她整个人衬得分外妖娆。媚的娇艳,美的华贵。云逸笑着叹息,在没有人能把红色穿的这般好看。 轻轻的将烈焰放在床上,云逸静静的看着她。看着她嘟了嘟嘴可爱的样子,看着她微笑酣睡安静的样子,看着即使睡眠依旧抓着他双手的样子,眼中闪过了一丝柔软。但一扫视寝殿的装扮,唇角又浮起了那抹雍容却疏离的笑容。 这寝殿云顶檀木作梁,珍珠为帘幕。榻上设着青玉抱香枕,铺着软纨蚕冰簟,叠着玉带叠罗衾。殿中宝顶上悬着一颗巨大的明月珠,熠熠生光,似明月一般。六尺宽的沉香木阔床边悬着鲛绡宝罗帐,帐上遍绣洒珠银线海棠花,风起绡动,如坠云山幻海一般。地铺白玉,内嵌金珠,凿地为莲,朵朵成五茎莲花的模样,花瓣鲜活玲珑,连花蕊也细腻可辨,赤足踏上也只觉温润,是以蓝田暖玉凿成,直如步步生玉莲一般,奢靡豪华、穷工极丽。 烈焰,云逸,烈云府。还真是疼爱你的女儿呢!云逸手拈着一朵梨花,浅笑幽雅:“是该去看看你了,岳父大人!”说罢双手一抛,任手中梨花纷飞四散,飘落大红喜房。云逸深深看了烈焰一眼,浅笑离去! 十二章:画中皇后 黑沉沉的夜,仿佛无边的浓墨重重地涂抹在天际,星空上的明月很是耀眼,那看似小巧的星星也镶嵌在旁边。天空像一块洗净了的蓝黑色的粗布,星星仿佛是撒在这块粗布上闪光的碎金。 空寂的月华殿中,清渺无人,冷冷清清,十几颗夜明珠均匀的摆放在宫殿的四周,将屋子照得亮如白昼,正中间挂着一幅美人图,娇美若花、眼眸似水,雪白的羽衣飞散四溢,墨黑的长发舞动飘摇,身后华丽的宫殿,陪衬的宫女,将她衬得如飞升的仙子,娉婷袅娜,端丽冠绝。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寻常百种花齐发,偏偏梨花与白人。 今日江头两三树,可怜和叶度残春。 烈明帝看着画像的女子,表情带着淡淡的惆怅:“皇后,我们的女儿嫁人了,今天是她的大婚!驸马是云国的二皇子云逸,虽然是个质子,但还算一表人才。”烈皇唇角溢着柔情的笑容,微笑道:“本来我是不同意的,但每当看到女儿与你相似的容颜,我的心就不由自主的软了下来。再说,这云逸虽说没什么权利,但能够给焰儿一辈子安定幸福。” 画像的女子巧笑言兮,珠光照耀下竟是像活起来般。烈明帝抚摸着女子的脸颊,眼神越发迷离:“月华,你放心,只要有朕在的一天,断不会让我们的女儿受任何委屈。” 初春的月亮,又清又冷,从西面泻下冰一样的银辉。林都尉大汗淋漓的跑到月华殿,大声道:“御林军林都尉求见。” 安公公走到林都尉面前,低声道:“皇上说了不见任何人,你快走吧!” 林都尉脸色焦急,拽着安公公的衣服,急切道:“安公公,快通知皇帝,有人造反了?” “造反?”安公公眼睛精芒一闪,轻问道:“林都尉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别忘了,今天是公主的大喜日子,谁会来造反?” “是——,哎,来不及跟你解释,对不起了安公公。”林都尉一把打晕了安公公,跑到了月华殿的门口,大声道:“皇上,有人造反了!造反了!” “你说什么?”烈皇打开门看着急切的林都尉,忙道:“谁会造反?” “这。。。”林都尉面色有些难看,踌躇着不敢说话。 “说!”烈皇一声叱喝,吓了林都尉一跳。他咬咬牙道:“是驸马”! “什么?”烈皇脸色一瞬间变了,抓住林都尉恶狠狠道:“你说什么?今日是烈焰和驸马的大喜日子,他为什么要造反?你是谁派来的,说!” “整个宫道上尸体遍地,兰妃、丽妃、太监、宫女,没有一个幸免。而且在事发现场我捡到了这个。”林都尉拿出了这个一个黑色的令牌,上面刻着风云两字:“据我所知这是云国二皇子的信物。因为我无意中在云公子的贴身侍卫峰浪手中见过这个令牌。” 烈明皇面色阴沉,一双眼睛闪烁不定,正当他踌躇之时,一声恐慌的叫声打破了夜的沉寂! 十三章:皇族尽灭 “报!”拉长的嗓子远远传来,一个银甲侍卫快速的赶往此处,语气慌乱道:“皇上,不好了,宣德楼、大庆殿、延福宫、福宁殿、崇政殿、保和殿、睿思殿 紫宸殿、琅华宫、皆处处是火,火势极大,皇上快逃吧!” “什么着火?无缘无故怎么会着火?”烈皇一激灵的蹦起,厉声道:“那为何不派人救火,供水房在干什么?” “皇上,我们赶去供水房的时候,整个宫殿已经倒塌,供水房所有人全部死亡,而且现在火势极大,根本无法救援!” 烈皇还没有反应过来,令一御林军已经跪在他的面前,沉声道:“嫔妃、皇子,王爷,皇女,玄巳门首领,左丞相罗佩虎,薛氏一族、王氏一族、所有与嫔妃有关的家族全部被杀!” “什么?”巨大的惊恐从烈皇心中升起,他身子一瞬间摊在了地上。他的嫔妃,子女,兄弟,一夕全部灭亡,这可不同于平常百姓家的死亡,这是皇脉,没有了这些人,烈氏江山即使保住,也会造成群臣的追逐,天下的恐慌。对了,烈焰?烈焰怎么样?烈皇眼中霎时有了光彩,死死的抓住士兵的手问道:“公主呢?她有没有事?” 士兵近处的看着以前高不可攀的帝王,突然觉得这一刻的他是那么可怜,看着皇上期待的眼神,他整了整心思,忙道:“皇上放心,烈云府一切无恙,大婚正在进行中,没有丝毫差错!” 庆幸从烈皇眼中升起,可下一刻他心里却咯噔了一下:所有皇室中人全部死亡,唯有焰儿存活,这代表了什么?可他还没有想的机会,另一个士兵已经相继赶来,林都尉看了一眼支持不住的烈皇,赶忙问:“发生了什么事?” “玄巳、玄墨、玄淇,三门被一股黑暗势力冲入,他们见人就杀,所到之处死尸遍地,无一生还。御林军统帅、各处哨兵,营卫军团,正在奋力抵抗,但是双方人数差距太大,支持不了多久了!” “什么叫人数差距太大?皇城的守卫没有几万也有几千,更何况还有钱统帅,锁将军,他们也都死了吗?” “回皇上,现在根本无法查明他们的生死。”小士兵跪在地上,沉声道:“现在所有人都疯了,士兵们已经无法顾及杀人者的身份,因为只要一个空隙你就可能死于非命。人们只有靠不停的杀戮,不停的奔跑掩饰自己的恐慌。而且皇宫各处发生了火灾,好多人还没有死绝就被那些黑衣人扔进了熊熊大火。” “皇上,皇上,驸马反了!”凄厉的叫声由远至近,银甲士兵跑到离烈皇两米处,颤抖道:“他连同卫夕戈带领精卫兵团从玄墨门闯进,营卫团,御林军,兵马营,十一师音讯全无,握有兵权的黄将军、李将军离奇死亡,整个皇城像华丽的牢笼,被敌人团团围住。” 烈皇颓然倒地,突然视线定格到躺在地上的安公公。脑中霎时闪过了无数片段。原来是真的!原来是真的!烈明黄看着林都尉,哈哈大笑起来。怪不得影卫说最近来了很多莫名的军队,怪不得司马沃天天称病不朝,怪不得卫夕戈最近越发傲慢无礼,安公公眼光闪烁不定。之前他就奇怪为什么好些大臣看驸马的眼神透漏着恭敬,原本以为是焰儿的原因,原来是因为他本身。噗,烈皇捂住胸口,吐了一大口鲜血。云国质子云逸,他真的挑了个好驸马啊! 十四章:你想干什么 林都尉担忧的看着皇上,忙问:“皇上,你怎么样?” “不要紧!”一想到烈焰之后的生活,烈明皇神色一肃,拿出手中的令牌,交予林都尉:“这令牌是我的隐卫,你务必将令牌交予玄烈门都统韩启,他可以调动我皇城三万将士。他会知道怎么做的,他会知道的!” 林都尉知道事情紧急,只向其他御林军交代了保护皇上后,赶忙离去! “哎哟,咋家的头好疼啊!”安公公抚着头,晃悠悠的站起身,一脸的迷惑。撕一声,他感到肩膀像是被人抽了一鞭,疼痛的他当即叫起:“谁谁,谁敢动咋家,活的不耐烦了吗?” 可待视线清晰后,他立即吓的瘫软在地:“皇上 !” 烈皇脸色阴沉,双眼赤红,手拿一柄长剑,死死的看着他。月光如水,在地上投下淡淡的银光,挥舞的长剑不停的滴答着鲜血,清冷的月光、阴森的剑光、艳红的鲜血交织成诡异的画面,安公公恐惧的指着皇帝,诺诺的不知道说些什么。 “为什么背叛朕?”烈皇将剑放在了安公公的脖颈,冷道:“说,说,为什么背叛朕?你们为什么都背叛朕?朕对你们不好吗?啊!”烈皇一把拽起安公公的衣领,摇晃道:“为什么?为什么?” “因为你昏庸软弱!”圆润的月光透过树梢的枝叶,柔和、温暖地发散开来,梨树的旁边缓缓走来了一个黑影。墨衣墨发、身材欣长,人影显现的刹那,风把他的长发吹起,柔软的发丝轻扬,梨花飘飞、美如墨画,清冷的月光中,只有那一双黑眸璀璨如星,光芒闪动,男子负手而立,缓步走在路上,悠闲如水晶宫中走出来的仙人,俊逸优雅、雍容华贵。 “谁在那里,出来!”烈皇松开了抓着安公公的手,警惕的看着黑影。 呵呵,清雅的笑声回荡在空气中,如天籁般动听,云逸走出阴影,精致的容颜暴漏在空气中,看着惊讶的烈皇,微笑道:“怎么,岳父大人,才一天不见,就不认识逸了?” 安公公看到云逸,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游动着身子像云逸爬去,嘴中还不停的叫着:“救命,救命,二皇子,快救——!”可惜话还没有说完,一把短小精致的匕首飞入了安公公的胸口,噗,大口的鲜血吐出,安公公颤抖的指着云逸,怨恨倒地。 “一个为利益背叛主人的奴隶?”云逸掏出一块锦帕,随意擦了一下光洁的手指,丢弃在地。洁白的锦帕随风翻飞,划出优美的弧线。云逸微笑的看着烈皇,一字一顿道:“死不足惜!” “真的是你!”烈皇看着浅笑平静的驸马,双眸含怒,冷冷道:“枉费朕对你有一番栽培之心,将爱女嫁于你,给你权利、给你名誉,你就是这么回报朕的?勾结大臣,密谋造反,你真是好本事,好本事啊!”都怪他识人不明,还以为给焰儿挑选的是一个无权却温柔的男子,没想到竟是一个披着羊皮的狼。 “说到这里,我确实要感谢岳父大人的“精心栽培”,要不是您数年将我囚禁离落宫,我怎会有大把的时间密谋造反?要不是您暗自授意细作监视于我,我怎么会习得诗文棋画,成功的练就虚伪的羊皮?要不是您纵容皇子任意欺凌于我,我又怎么懂得隐忍?”云逸淡淡的看着烈皇,纯黑的双眸平静无波,比叮咚的清泉还有清澈,烈皇指着云逸,气的全身发抖:“来人,给我将驸马拿下!” 士兵们挥舞着剑,一鼓作气冲向驸马。可惜刀还未落下,那黑影已经融入墨色。夷,人去哪了?各士兵面面相觑,一脸的惊异。呵呵,优雅的笑声轻轻响起,像是由上而来,又或是四面八方都有。霎时,一道黑影流畅四周,席卷士兵周身。凌厉的杀气弥漫,没有人看清他的动作,他像是一缕轻烟,一条黑龙,来去无踪,势无可挡。随后,那一抹黑影飘于地面,依旧雍容华贵,依旧轻浅优雅。只是地上无故多了数名尸体。。。 烈皇惊恐的看着云逸,身子不自觉的颤抖:“你。。。你想干什么?” 十五章:风云变色 火光连绵,血色流淌,这一晚,整个皇城笼罩在黑暗中,到处都是厮杀凄厉的叫声,到处都是红艳鲜红的血色,到处都是杀戮砍伐,到处都是血腥碰撞,到处都在杀人,到处都有人杀,到处都是肮脏的尸体,到处都是一片废墟。曾经金碧辉煌、金雕玉琢的宫殿化为乌有,曾经高不可攀、众人仰望的皇族死于非命。 韩启带着三万士兵,奋力的厮杀在舒芳园,面色冷厉,表情阴沉。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一切,明明是大喜的日子,明明是公主大婚,驸马怎么会造反?但是看到这遍地的尸体,看到这熊熊的大火,他心中的愤怒一下子被激起。这都是活生生的人,活生生的躯体,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造成了这些悲剧,那就是罪无可恕。 “杀,士兵们给我杀,我们要捍卫自己的国家,捍卫自己的生命!”杀杀杀!刀锋凌厉,气势如虹,这一刻士兵都不知晓这不停的杀戮是为了保国,还是为了自保! 突然一声巨大的炮声,轰开了舒芳园。韩启与士兵只感觉身体一麻,就飞向了远处。卫夕戈坐在大炮上,威风凛凛的看着韩启:“还是束手就擒吧!在打下去你们只有死路一条!” 韩启使劲了全身力气,扶着墙缓慢站起,看着得意的卫夕戈愤怒道:“你这个叛国贼,怎可卖国求荣!”不善于说话的他不知道该用什么语言谴责卫夕戈,但是心头的愤怒却像气球般越涨越高。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卖国求荣怎么样?我甘愿担天下骂名,换我一世得意。哈哈。” “你真是疯了!枉费皇上对你一片苦心,你竟然密谋造反。”韩启拄着手中的兵器,劝道:“夕戈念在你是我兄弟的份上,跟我去向皇上请罪。” 卫夕戈坐在袍车之上,哈哈大笑:“请罪?哈哈,韩启你怎么到这个时候还这么幼稚! 最后给你一次机会,降不降?” 韩启脸上带着不挠的坚毅,最后看了卫夕戈一眼,想着身后万万士兵,大喊道:“给我杀!”话落,他身先士卒,拿着手中兵器愤怒的挥舞。身后的士兵看着自己的将军,心中升起了巨大的勇气,一个个从地上站起,快速的加入斗争。 卫夕戈脸色一沉,看着以卵击石的士兵,眼中最后一份怜悯褪去:“炮轰皇城!”声音落下的瞬间,震天的轰隆声平地而起。正在争斗的烈军身躯同时一震,有的飞入了角落,有的落入了池塘,有的手臂断裂,有的腿部瘫痪,三万士兵顿时折去一半。韩启咬牙从地上爬起,冷冷的凝视卫夕戈,拿着手中的武器,再次加入争斗。眼睛看不到了怎么样,手臂受伤了又怎么样,只要他还生在世上一天,他就要护卫国家。 卫夕戈看着全身沐浴在血光中的韩启,突然有一种毁灭的欲望。右手再次扬起,又一声轰隆叫声震天而起。轰轰轰,给我轰! 四门大炮齐齐开火,巨大的响声爆炸在皇城中,像是夜空霹雳,轰塌了繁华富丽的舒芳园,炸死了活生生的躯体,毁灭了繁荣百年的帝国。 十六章:独一无二的皇后 咚又一声炮响,震动了整个宫殿。轰隆的声音比天上的雷霆更俱威力。其后还能听到士兵的砍伐、叫骂声,噪杂的声音既远既近,若隐若现,一阵沉闷压入烈皇的胸口,他面色苍白的盯着云逸,惊怒的表情像是预料到了什么,却又下意识逃避。 云逸看了一眼远方,微微一笑:“哦,忘了告诉父皇,玄巳、玄墨、玄淇,三门已经被我军攻入,至于玄烈门都统韩启,他带领的三万军队很快就会成为祭奠烈国灭亡的牺牲品!” 烈皇面容狰狞,一双眼睛通红如火,怒吼道:“你胡说,朕的江山会万代永存,怎么会灭亡,怎么会灭亡?” “万代永存?呵呵,世界上怎么会有万代永存的神话,父皇果然老了,不适合在这个位子了!”云逸微笑摇头,看着烈皇的目光即嘲即怜:“不过皇位能者居之,父皇也不必如此难过!” “你的意思是朕不是能者?没有资格坐在这个位置上?”烈皇死死的盯着云逸,脸色发白颤抖的站在原地。 “亲小人、远贤臣,狂妄自大、放纵淫欲。你从十六年前就已经失去了作为一个君王的资格。”云逸看着深夜空中的点点繁星 任由微风吹起墨发:“烈国虽然尊为天和大陆第一强国,但是由于你这些年的疏于朝政,荒唐度日,早已经失去了原有的光环。如今的烈国,小人当道、君子道消、生灵涂炭、民不聊生,它剩下的不过是一个空盒子,是一个空有虚名的壳子!它早已不是那个军事、人才为一体的强国。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威震四方的国家。这都是由于你的懈怠,由于你的软弱,造成的局面。” “都是我造成的局面?”烈皇努力的稳住自己的身形,艰难的询问。 “卫夕戈,博学多闻,头脑灵活,虽没有军事才能,却能够制造出五国难以企及的大炮,可是你因为他是伤害皇后的卫氏一族,所以极力压制、不得重用。曹向琛大学士,学识广博、刚正不阿,其清明天下景仰,你因他像你损其皇后,提立新后,贬之诺城,以至他抑郁而终。璇玑王爷,骁勇善战、战绩彪炳,堪称军事天才,可是你因为怀疑皇后与之有染,将他引入皇宫,就地暗杀。因为烈焰是皇后的女儿,于是您百依百顺、宠爱有加,招致其他妃嫔、皇子的嫉妒,若非焰儿机灵聪明,恐怕早已经死于非命。” 夜色如浓稠的墨砚,深沉得化不开。云逸一身黑衣,似融入了茫茫夜色。暖风轻拂,暗香浮动,空寂的殿宇前唯有一双光亮的眼眸,闪动着熠熠的光彩:“在其位,思其事,尽其责,为君者当为天下,但你因为一个女子,令有才智者抑郁不得志,多数忠臣隐忍而终。因为一个女子,你失去了雄心壮志,丧失了分辨是非的能力,失去了称霸天下的野心。” 烈皇身躯一颤,一股冷入心肺的寒意席卷全身,他向后退了几步,喃喃道:“难道爱一个人也有错吗?” “爱?”云逸唇角勾起了一丝讥讽,淡笑道:“最是无情帝王家,女人可以宠,但不可以爱!因为一旦有了弱点,有了软肋,那就是万劫不复的结局。换句话说上天是公平的,你站在万人之上,享受了锦衣玉食,享受了百官臣服,就应该懂得有得必有失的道理。” 烈皇猛然一怔,看向云逸的目光犀利清明:“既然你理解的那么透彻,那么朕问你,何为治国之道?” “凡治国之道,必先富民。民富则易治也,民贫则难治也。故治国常富而乱国常贫。是以善为国者,必先富民,是以王道治天下,所谓最好的剑,是以德为刃,以饶恕为剑柄,以仁爱为护手心。” 朗风吹来,万千梨花、纷飞四散,云逸一身墨黑螺纹锦袍,随风飘扬万千丝涤,立于花树缤纷中,清俊雅致、雍容高贵:“烈国在我手中会走向前所未有的巅峰,因为我会是史上最伟大的帝王。”微笑雍容疏离,眼眸平静如水,就连语气也一如平常,淡定无波。可那一刻发出的气势,却如同巍峨苍山无法改变的傲然。仿若整个天地,只余这一个背影。。 烈皇怔然一笑,这一刻他都不晓得该仇恨还是该赞叹,他闭了闭眼睛,无力道:“即是如此,焰儿在你心中算什么?” 右手一动,任寒光刺破烈皇的胸口,云逸看着缓缓倒地的烈皇,微笑道:“她。。。会是我独一无二的皇后!” 十七章:繁华化为废墟 烈国皇宫,这座被称为瑰丽之殿的皇宫,百年来巍然不倒的皇宫,它像一条巨龙,高傲的俯视着茫茫大陆。可是今夜,繁华化为废墟,辉煌成为过去。当可怕的火灾,吞噬了富丽堂皇的殿宇。巧夺天工,美轮美奂的皇宫霎时褪去光彩,就如失去了利爪的猛虎,折断了翅膀的雄鹰,哀伤却无力。。。 天和大陆191年3月七日,这个被后世史官称为血腥代名词的夜晚,那个令无数史学家争议不休的三七事变,注定是一个让人无法忘记的日子。 这一晚,苍天如泣,落日含悲,那些痛苦的哀嚎,那些绝望的凄叫,那些流淌的鲜血,那些断壁残垣,断肢挂满瓣壁,头颅滚下瓣顶,尸身堆满瓣道,鲜血汇聚成海,无数肢体在炮声下分解四散,无数生命在凄惨中骤然流失,像是一首终结大烈帝国的悲鸣曲,痛苦的低吟,绝望的流淌。。。 美轮美奂的宫殿,位高权重的朝臣,出身高贵的皇族,精装锐利的军队全部消亡。整个上层阶级全部瘫痪,可以说只要随便一个国家侵略,烈国就可能土崩瓦解。但同样不得不承认,这一役彻底打破了烈国强大的防线,侵犯了五国百年未能攻入的霸业,造就了轰动一时的神话。 “哈哈,这一仗干的漂亮!”卫夕戈看着废墟的皇宫,得意道:“四门大炮果然厉害,瞧,短短的时间就消灭了三万人,二皇子,我们是不是该庆祝一下?” 峰浪不屑看了卫夕戈一眼,转头道:“主人,宣德楼,大庆点,延福宫,福宁殿。。。皇宫一半金殿毁于火灾。钱统帅,锁将军,韩启,孟副将,全部战死。烈皇的三万军队、八千御林军、营卫军团一万五千人马,兵马营三万一千士兵,尽数毁灭,黄、严、金、曹四将兵符全部到手。” “我们损失多少人马?”云逸淡淡的看着废墟一片的皇宫,黑眸如墨,像是冰冷幽深的潭水,让人无法看出他的情绪。 “风云骑损失不过百人,只是皇上交给你的五万兵马,折去两万七。” 云逸轻轻点了点头,拿出早已经准备好的信封交给峰浪:“将这封信交给父皇,告诉他不要轻举妄动。” “是!”峰浪接过信封,弯身一躬迅速离去! “真不敢相信,雄伟了百年的烈国竟然就这样被我们击垮。”卫夕戈走到云逸的身旁,微笑的看着倒塌的烈国,嘴角勾起了一丝得意的笑容。 云逸轻浅一笑,看着茫茫的夜色,并未说话。 “可以说今夜一仗我们创造了百年神话,打破了五国从未攻入的烈国宫殿,为何你还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呵呵,天籁的笑声低低响起,像潺潺的湖水,清新如泉。看向天际的眼睛回望卫夕戈,云逸轻浅一问:“我问你,烈国之所以成为天和大陆第一强国,原因是什么?” 十八章:这不是真的 烈云府 美丽的天幕,皓月高悬在天空,点点的繁星好似颗颗明珠,镶嵌在天幕下,闪闪地发着光。皎清冷的月光朦胧的从拢纱碧窗的隔栏间倾泻下来,屋内清雅宁静,只能听到喜烛嗤嗤的燃烧。轻柔的晚风不知何时吹来,罗帐被吹的轻飘飞扬,拂动如绸的青丝,像是轻柔的手,抚摸烈焰的脸颊。“唔,好痒!”烈焰不自觉的将发丝弄开,轻轻转身。 咚,人影撞击地面的声音从床底发出,烈焰抚着自己的手臂,凄惨道:“哎呀,好痛!耶?这是哪?”烈焰揉揉眼睛,看着满室大红的喜色,好一会才反应过来。 她成亲了,呵呵!甜蜜的笑容浮上心头,她转头望向四周,叫道:“逸?逸?你在哪?”烈焰看看窗外浓墨的天色,奇怪,大婚晚上他能在哪?轻轻打开门,她披了件外衣走了出去。 皓月当空,夜阑人静。整个烈府像是无人一般,空寂清冷,道路上竟连一个丫鬟小厮都没看到。烈焰升起了一种恐慌,逸会不会出事了? “夷?那是什么?”她看着远方跳跃的火篝,小心翼翼的向前走去。 “怎么样?全死了吗?” 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吓了烈焰一大跳,她心神一凛偷偷的靠在了墙角一侧。 “高官尽葬于此,无一活口!”娇柔的女声婉转低吟,说不出的动听。光听声音就能感觉出女子柔媚的神态。 “即使如此,那我们。。。”男子的声音带着说不出的暧昧,手也开始不老实的在女子身上游走:“这里的事情都已经解决了,我们先来恩爱一番吧!” “不要着急嘛,石侍郎!主子那边的事还没有完成,你让我怎么玩的尽兴!” “不要推辞了,我已经办好了你主子交代的事宜,你还要怎么样!”男子一把抓住女子的身躯,亲了过去:“乖,不要闹了,二皇子那么聪明,肯定不会有事!” “二皇子?”烈焰一听到这两个字,心中升起了一种恐慌的感觉,一种不祥的预感逐渐升了起来,让她有一种想要离开这个地方的冲动,可正当她迈出第一步的时候,男子的下一句话让他彻底呆愣当场。 “说实话,我挺佩服你主子的,数年隐忍,一发而动。利用公主和他的大婚蒙蔽众人视线,杀百官、诛皇族,夺兵权。”低沉的吼叫猛一传来,女子咬着牙道:“你好了吗?” “找什么急!”男子轻抚女子光滑的肌肤,喘息道:“我已经收到了风云骑的消息,烈皇死了,宫殿塌了,没什么可顾虑——,啊!”又一声低沉的喘息回荡在夜色,女子道:“好了,主子还另外交给我一些任务,我们尽快走吧!” 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男子抱怨道:“找什么急,柔儿,等等我!”男子迅速的穿好衣衫,追着女子前去。 这不是真的,这一定不是真的!烈焰颤抖的瘫坐在冰冷的土地下,苍白的脸上泪珠点点,说不定是在做梦,云逸怎么会伤害她的父皇呢,她们明明已经成为了夫妻,这一定是假的,对一定是假的!她扶着墙角站起,无意识的走到了园子的令一方。天,她看到了什么,那是什么。。。。 清冷的月光倾泻而下,照耀着地上惨烈的修罗地狱,那是一幕让人看了再也无法忘记的场面。染满鲜血的断肢残垣,四处散落的刀柄刺抢,横卧倒地的尸身……那头与身分离的头颅,那死不瞑目的双目,那惊恐绝望的脸,……在那血泊中,在那土地上演着人间的炼狱。 十九章:得民心者得天下 夜凉如水,微风轻扬,墨黑的天际像是遮天盖地的帷幕,黑的纯净,黑的澄澈。云逸负手而立,茫茫的夜色中,只有一双幽雅如水的眸子闪烁着晶亮的光芒,那样看着你就好像照亮你全部的心房,那般犀利深邃,又那般明静如水。卫夕戈呆呆的看着那双墨瞳,仿佛整个人都被吸了进去。想要说的话全部卡在了喉咙,一句话都说不出。 “军事,人才,天时地利?”云逸看了他一眼,摇头微笑:“这些确实是因素,但都不是最重要的。” 卫夕戈反射一问:“那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云逸脑中回想起梨花树下的红衣女孩,浅笑道:“得民心者得天下!” “啊?民心?”卫夕戈有些愣愣的看着云逸,不可置信道:“靠那些没用的百姓?他们能做什么?” 云逸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道:“烈国本来处于荒蛮之地,政治经济军事各方面都落后大陆诸国,一百七十九年前,曾一度遭到他国鄙夷。可自从流落在外的烈清帝登位后,烈国一反之前颓势。他清楚偏文则弱,侧武则黩,所以广纳贤臣,修改法制,奖励战功,张弛有道。 更因为他幼年遭遇变故,长期生活在民间,因此对百姓的疾苦和吏治得失有所了解。他在位期间,励精图治,任用贤能,贤相循吏辈出。他能注意减轻人民负担,恢复和发展农业生产。所以敌国来犯,万民拥护,他所带领的士兵个个骁勇善战,士气雄厚,攻破了冰国、月国,十一座城池、造就了繁荣昌盛的烈国。” 柔柔的晚风吹动起鬓间的发丝,调皮的在云逸的额前滑动。他抬起修长的脖颈,仰望苍穹笑容如风:“而此时的烈明皇,虽拥有强大的军事,拥有贤能的臣子,却不懂得利用。固步自封,甘愿落后。为了一个女人,甘冒天下之大不韪,贬学儒,杀兄弟,增赋税,重酷刑,早已经失去了人心。否则这司马沃、林将军包括你也不会为了区区的利益,甘愿承担卖国罪名。” “你。。果然是作为帝王最佳人选!”卫夕戈目光带着淡淡的赞扬,隐忍刚强,心思缜密,拥有经天纬地之能,惊艳绝才之智!直到此刻他才真正臣服于眼前的这个人,真正的将他作为自己的主人。 云逸淡淡一笑,正准备返回烈云府之时,一道红色的身影却闯入他的视线。 原来刚才她们说的都是真的!烈焰不可置信的看着满目疮痍的皇宫,一遍又一遍的擦着眼睛。为什么会这样,到底是哪里错了呢?看着汩汩的鲜血,看着遍地的尸体,烈焰就像孩子似的放生大哭:云逸,你在哪?你快告诉我一切都不是真的,我不相信你会做出伤害父皇的事,你快出来,快出来给我解释清楚! 幽如潭水的眸子第一次挥开了雾气,云逸看着远方的红影,露出了淡淡的怜惜。但只一瞬那双眸又恢复了往日的光彩。云逸一步一步,缓慢的,优雅的走向了烈焰,表情雍容,唇角轻扬:“焰儿。。。” 二十章:真的是你么 熟悉的呼唤将烈焰从梦呓中惊醒,她缓慢的转过身躯,待看到逐渐走来的人影之时,眼中带着哀伤,痛苦,烈焰一步步走到云逸的面前,仰头道:“真的是你么?” 静夜沉沉,浮光霭霭,冷浸溶溶月,池塘淡淡风,皎洁的月光之下,那抹永远明亮,神采飞扬的人儿,却像是失去了光泽的玉,黯淡了春日的景,说不尽的孤绝,道不尽的哀伤。云逸看了烈焰许久,点头道:“是我!” “父皇呢?”泪水倾泻而下,烈焰定定的看着他,语气轻柔的不带一丝重量,仿若飘飞四散的雪花,又如洁白飘柔的羽毛。那么柔软却带着一丝期望,逸,告诉我不是,如果不是我会原谅你,只要父皇还在—— “焰儿,对不起!”云逸稍稍将目光移离,沉声道:“父皇已经——驾崩!” 梨花入月,摇曳舞影,仿佛月光都失去了原本的光华,整个皇城笼罩在一片阴凄的光影中浮浮沉沉。烈焰的身体就像被抽离了所有的力气,那般的痛苦绝望,那般的哀伤无奈,她萎靡的跌落在地,嘶哑道:“为什么是你?为什么是你?为什么一定要破坏我们的幸福?为什么你要这么残忍?” 薄唇微张,云逸却不知该说些什么?所有的话跟他所作的事情相比,都显得太过苍白。但是看着她颤抖的身躯,他还是垂头,低声道:“对不起!” “父皇在哪?”尽管虚弱的连动的力气都没有,尽管身心被伤害的体无完肤,可烈焰依旧咬着嘴唇,挥开云逸的双手,坚强的站起。她要去见父皇,去见那个疼爱她宠溺她的父皇,那个宁可犯天下大不韪,也不让她受委屈的父皇。 雍容的笑容依旧维持,只是语气却便的极其缓慢,仿佛每一个字都踩在了主人的心尖,痛苦却不悔:你——跟我来! 靓艳含香,一树梨花香飘清逸,千朵万朵,压枝欲低,茫茫落花,飘飘洒洒,恍惚中似乎闪烁出冷冽寒意。夜色朦胧,星月临空,梨花似月若云在春风中轻盈舞,偶有花瓣飘落,好似月光在闪烁,黑红两影,似融入夜色中,唯有孤立在月光的暗影,周身盈满了着淡淡的光华,和着夜的舞曲,流转出世间难以企及的忧伤。 “到了。。。”清泉叮咚的声音如鸣佩环,那是她最喜欢听的声音,可在此听来不亚于噩梦一般。烈焰颤抖的看着破损的月华殿,迈开千斤重的腿,缓缓的向前移动。一步一步,一点一点,轻轻的移动,就那么短短几步的距离,她却像是走了天长地久。 奢华的大殿光亮如昼,最前方摆着数不清盖着白布的尸体,她轻轻的打开最近的白布,当看到那面无血色,毫无表情的男子时,烈焰身躯一抖,一瞬间任晕眩将她淹没。她的父皇,这是爱了她十六年的父皇。他早上还慈爱的抚摸着自己的脸庞,告诉自己一定要幸福!可现在却躺在了冰冷的大堂,毫无声息。 烈焰抬手捂着脸,肩膀无法抑制的剧烈颤动:对不起,父皇,一直以来享受你给的荣宠,却从来没有想过为你做什么?极力压制的嘤嘤啜泣,从唇边溢出,压抑许久的哭泣终于化为悲切的哭喊:“对不起,对不起!父皇,女儿错了,女儿不该这么任性,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 二十一章:她长大了 “焰儿。。。”云逸轻轻的看着她,那一刻他也分不清自己是痛是怜 身躯颤动,双眸无神,烈焰颤抖的抚摸着烈皇的脸庞,泪水不断从她的眼中滑落,此时的她像是黯淡了光辉的太阳,像是失去了芬芳的花朵,那般的脆弱,那样的哀伤,却又那般的凄婉美丽,美的让人心疼,让人酸涩。可一瞬烈焰的唇角重新勾起了笑意,她扫视整个大殿,轻轻笑了:原来不光是她的父皇,还有她的皇弟,皇妹,兰妃,丽妃,贤妃。。。,原来整个皇族在这一夜全部消亡,她所有的亲人都被她信赖的夫君全部屠尽。 紧紧克制身躯的颤抖,烈焰轻轻的抬起头来,盯着这张雍容优雅,俊美浅笑的容颜,心中的愤怒无以复加,她死死的瞪着她,双眸澄亮,灼灼如火,澎湃的情感仿佛随时燃烧起漫天火焰,是恨,是怨,是苦,是痛,是悔,是哀,烈焰的身躯不停的颤抖,那一瞬她几乎克制不住自己的双手,克制不住想要杀死云逸的欲望。。。 可就那样看着,就那样看着,脑中似乎有什么东西飞走了,那些曾经让她眷恋不已的回忆,那些曾经让她回味不休的过去,那些欢快的笑声,那些美好的思念,一瞬间抽空了。烈焰静静的站了起来,炙热的双眸突然平息了怒火, 她一扫殿中排列的尸体,一步步走了过去,腰杆笔直,绝色容颜骤然放出摄人光彩,像是傲然的凤凰,一瞬间散发出属于皇族的高贵。 云逸静静地站在冰冷的大殿中,静静的看着少女孤绝的背影,看着她挺立坚韧的双肩,神智突然一凌,好似有什么东西在他心底咔嚓一声,剧烈的震动。那一刹那,他心头竟升起了一种欣慰恐惧并存的情感。因为他发现,那个昔日娇弱的金枝玉叶长大了,她不在是那个热情明亮的少女,也不在是那个带给人欢快的焰儿,她会像漂流不定的清风,会像涅槃重生的凤凰,最终脱离他的掌控,释放出她应有的华彩。 公元191年3月7日,天和大陆没有一个人会忘记这天的惨烈,没有人会忘记那个隐忍数年,旷古烁今的烈云大帝。同样,也没有一个人会忘记被称之为天和大陆,最为耀眼,最为闪亮的烈焰公主。这个在前十五年因为烈皇宠爱而被众人熟知的公主,其后成长崛起的速度,会如同她的名字般,以熊熊燃烧的烈火,席卷整个天和大陆。 或许人们会感叹苦难是成长的最大动力,可人们同样相信若让当时的烈焰选择,她宁愿还是父皇宠爱的小女儿,她宁愿还是那个不知愁苦为何物的公主,也不愿意一生背负着国恨家仇,一生都在悔恨怨恨中度过。尽管她是那样的惊艳绝才,被世人所景仰,亦是那样的光彩夺目,璀璨了整个大陆。。。 轻轻的掀开白布,烈焰通红的眼睛泛起了淡淡的涟漪。尽管血肉已经模糊,她还是能够透过脸庞的轮廓,清晰的辨别出他的身份。这是烈日,烈国下一任的太子,她十五岁的弟弟。他静静的躺在冷硬的床板上,像睡着一般安静冷漠,他还是那样小,斑斓的人生还未展开,却已消亡。 二十二章:彻底决裂 烈焰唇角划开了淡淡的笑意,微微闭目,在睁开已是澄亮平静。她一步步的走着,一点点的掀开那些掩盖着至亲的白布,就如撕开胸口血淋淋的疮疤,残忍悲绝,无可奈何。 下一个是她的三皇弟烈丰,那个沉默少言却常常脸红的弟弟,那个乖巧懂事让人心疼的孩子,在下一个是她的五妹,还有七弟,兰妃娘娘、丽妃娘娘。。。昨日的笑脸还历历在目,可今日却已阴阳两隔。 大红的喜袍飞扬如画,却失去了光泽,黯了颜色;盈盈的珠光亮如白昼,却炫花了眼睛,亮的刺目。终于掀开了所有的白布,看遍了所有的尸体,烈焰的心就像是被千万只蚂蚁撕咬,被千万只箭把刺穿,痛的不能呼吸!想死吗?是的,这一刻的她恨不得立刻去死,恨不得和他同归于尽。可是她不能,所有的皇族被灭,如今烈国面临前所未有的危机,作为公主,她必须扛起一切重担,不能让祖辈一生的心血付之东流。可是。。。 烈焰转头移目,缓缓的走过去,向着她爱了七年的夫君走去,向着杀害她所有亲人的仇人走过去,一步一个脚印,虽然缓慢却坚定的走了过去,近了,近了,五米,两米,一米,终于面对面,眸对眸! 时光那般急促,又那般漫长,穿过过往的岁月,两人同时看到了稚嫩的笑脸,紧握的双手,看到了梨花树下黑红并排的长袍,相互缠绕的发丝,看到了疏离的黑眸挥开了薄雾,放射出清澈透明。看到了炙热的双眸绽放了光芒,折射出流光溢彩。点点汇聚于此,滴滴流入心间,熟悉的往事一幕幕浮现在两人眼前,那一刻两人同时在对方的眼睛中看到了追忆的美好,世事的无奈。 确实,天意弄人,性格的差距,身份的悬殊,环境的差异,背负的使命,让这对成婚还不到一天的夫妻,这对本该最为亲密的双人,彻底决裂。就像两条平行线,即使偶然相交,但短暂的瞬间过后,只会越走越远。 长长久久的站立,清清冷冷的对视。皎洁的月色从朱红纱窗倾泻而下,窗外梨花飞散,片片飞花在夜间旋转飞舞,宽广的大殿大敞,寒风轻掠,拂动长袍墨发,拂起纷繁梨花,天地唯有清雅的幽香弥漫。 烈焰淡淡的看着云逸,明亮的眼中飞快的闪动着各种情绪,有迷茫、有坚定、有愤怒、有绝望,甚至还有不舍、怜悯,痛苦,但是到了最后,却有慢慢的冷寂下去,最终变为冰冷,她双眸一定,唇角弯起,微笑道:“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极其缓慢、极其清晰的声音在这清冷的大殿中轻轻响起,像是风一吹就会了无痕迹。无边夜色中,唯有那双漆黑灼亮的双眸闪动着火焰的光芒。云逸站立于似空似满的大殿,站立于温暖如春的大殿,心却像是身处万年冰封的大雪中,冰的彻骨,冷的寒心。许久他轻浅的笑了,笑如天籁,雍容华贵,飞扬的黑袍划出优美的弧线,他看着决然而去的身影,轻轻道:“逸,拭目以待!” 二十三章:梨花离花 一路的断壁残垣,一路的艳红鲜血,昨日还是宽广的大道,今日就已经变成了破瓦烂砖。烈焰缓慢的走在宫道上,双目茫然,一瞬间她竟然没了自己的去处。无意识的抬头看天,现在应该卯时了吧,彩霞狂妄的渲染着天空,朝阳升起,驱散清晨的浓雾,一切如昨日的美好,可是天依旧人已非,那些她以为永不消失的爱,永不消失的情,跟这些宫殿一样,全部埋葬 前方是她最喜欢去的离落院,那个原本看来最不像宫殿的房子,现在跟这些破败的宫殿一比,竟然成为了最像房屋的宫殿,烈焰凄迷一笑,这算是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至吗? 轻轻抬头,池塘边,柳絮轻漾,春风和煦,整个院落好似从未被污染,触目所及,梨花盛开,压枝欲低,靓艳含香,多多梨花纷飞,白得清纯,白得玉洁,白得无瑕,如雪一般晶莹。这是他最喜欢的花,曾一度也是她最为厌恶的花。 因为他说梨同离,梨花,就是离花,他说在这个世间,没有永久的恋人,没有真正的朋友,因为人骨子里都是一样的自私淡漠,一旦遇到利益,终会如这外表玉骨冰肌,素洁淡雅的梨花,纷飞离散 当时她还笑着摇头,笑着像他证明她会永远爱他,笑着说她这一辈子都会对他不离不弃,到头来到是他背叛了她。烈焰靠在了池塘边的小树下,轻轻闭目,原来那个时候他就已经预料到现在的结局,只有她还一直傻傻的相信,她们会天长地久,会白头偕老! 汹涌的泪又流了下来,不是说好不想他了吗?烈焰用袖子使劲的擦拭着眼睛,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他现在是自己的仇人,他是杀害父皇的罪魁祸首,他背叛了我们之间的爱情,不要在想他了,不要在想他了! 可是心头扎根的爱如何能瞬间抽出,她真的好累!好累!累到倒地就能马上睡去,可是父皇的逝去,帝国的崩塌,云逸的背叛又像是一座座大山,压的她喘不过气来,闭上的眼睛在睁开,睁开的眼睛在闭上,流淌的泪却从未停止。说到底她也不过是十六岁的少女,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而已! 雾气弥漫,晨光绚丽,青白的曙光和淡淡的晨雾交融在一起,点染着山山水水。烈焰垂目靠在了树干,呢喃道:“父皇,我好累,好累啊!就让我在睡一下,一小下就好。”半睁的眼睛缓缓闭上,烈焰的意识终于模糊。 峰浪看着树下的公主,眼睛凶光一闪,轻问道:“主人,她要不要。。。” 云逸淡淡的看着烈焰,缓缓的向她走近。略暗的光线从树影下斑驳洒下,照在了树下甜睡的人儿上,她的双手伏在了膝盖上,侧脸靠在手上,头上的发钗不知何时松了,如墨的青丝流泻,宛若上好的绸缎。大红的喜袍随着漾起的春风轻轻摆动,她的呼吸正浓,光洁的脸上还残留着丝丝泪珠,像是雨后晶莹的雨滴,美丽出尘。微红的霞光刚好落在她的脸上,与额间艳红的朱砂交相辉映,将她衬得肌肤如雪。 二十四章:光明正大的理由 云逸慢慢的蹲下身,在她颈间一点,随即缓慢的将她抱起 峰浪有些奇怪的看着云逸,问道:“主子,你这是。。。”? “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要动她!”寒风轻略,吹动起黑色的衣衫,犹如幽深的羽翼划出优美的弧线,而那黑中点点红艳,却如翩飞的蝴蝶,婀娜美丽。飞落的梨花,舞动的长袍,俊逸的身影,本是一幅比画卷还要真实的美景,可峰浪却心中一沉,看着远去的背影,心头浮上了莫名的警惕。。。 云国皇宫 “哈哈,好啊!实在想不到朕的儿子这般争气!”大殿中云皇看着手中的信封,仰天大笑。百年来从未攻进的烈国,一直压在五国之上的烈国,就在昨夜尽数毁灭!云巍高兴的不能自抑,他看着底下男子道:“如崖,多年的隐忍终可以扬眉吐气,朕真的太高兴了!” “如今的烈国就是无牙的老虎,只要皇上一声令下,烈国的土地就尽归我云国,这确是天大的好消息!”大殿内一人穿枣红色官袍,站于云皇左侧,五官平凡,他看着得意忘形的皇帝,微笑道。 “恩,哈哈哈。。。”想到这里,一种澎湃的情绪升起,就好像他看到了烈国江山变成了云国的土地,看到了万里江山,尽在脚下,云巍扬声大笑,数年的郁结终于吐出,云巍重新看了一眼信封,道:“按照逸儿说的办,三日后出兵。” 林无崖一怔,道:“这样不是明白的告诉六国,毁灭烈国的乃我云国吗?再者名不正,言不顺,则事不成,这样即使成功,也会在后世流下骂名!” “那又如何?”云巍双眸一冷,恨声道:“朕就是让整个天和大陆都知道云国已经强大,就是让其他五国知道,云国不在是当初那个国土最为贫瘠,国力最为衰弱的国家,要让整个大陆都知晓,欺我云国的下场!” 林无崖眉头轻轻一皱,又道:“烈国刚破,我们便堂而皇之的攻入,一定会遭到其他四国的讨伐。况且二皇子刚刚大婚,还未能掌握烈国全局,此时动必定对他在烈国的地位有所影响。” “这就是逸儿的聪明之处。”烈皇将手中书信交予云崖,道:“此时烈国皇族被灭,朝局动乱,如果引得威远刘肃卿将军与我们对战,不但能消耗烈国实力,还能在后方为逸儿争取重整朝纲的时间。更何况烈国皇城兵力尽在逸儿手中,军事人才皆听令逸儿,四国又有何惧?” 林无崖看完了书信,赞赏点头:“皇上所言甚是,是臣愚昧了!” 云巍拍拍他的肩膀,笑道:“无崖乃云国智慧之首,若你愚昧,那天下还有谁可当聪明二字?” “皇上过奖,臣不敢当!只是。。。”林无崖抬手看着高傲仔细的皇帝,问道:“兴兵不能无因,皇上要以何为由?” 云巍双眸怨恨一闪,冷笑道:“十一年前,烈国恃强凌弱,辱我云国,占我城池,杀我百姓,害我云国成为六国最末,受尽欺凌,如此深仇大恨,云国岂能忘之。” 林无崖微微一怔,随即清淡笑起:“好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臣明白了” “明白了就好!”云巍摆了摆手:“下去拟旨吧!” “是!”林无崖恭敬点头,弯身退了下去! 二十五章:诏书出天下惊 天和大陆3月7日春,烈国皇宫遭受了一次毁灭性的大劫,除烈焰公主之外的皇族众人尽数毁灭。从王爷到身居高位的大臣,悉数死亡。整个皇宫变成了修罗地狱,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泱泱烈国,一夜之间,就此崩塌,烈国皇帝在清晨被人发现,躺在御书房的椅子上,气绝身亡。只有一封诏书横放在书桌之上:令烈国公主烈焰继承皇位,其驸马云逸为摄政王,辅助公主管理朝政。。。 烈焰公主乃烈帝最为宠爱的公主,再加上所有皇脉尽断,她是唯一可以继承皇位的人选。但是。。。朝臣看着台上木然呆愣的公主,心中不由叹口气,烈皇将这一重责交给这娇生惯养的小公主,她能够撑起一片天吗? “昨夜吾婚,奈何天不怜人,父皇骤逝,兄弟皆亡,我与公主,心头涩然,但国家,国家,乃是先国后家,如今烈国遭受大难,我们没有悲伤的资格,唯有化悲为力,恢复烈国之前荣盛。”清越的声音传来,犹如沁凉的微风,一时拂去了众位朝臣的忧虑。 云逸坐在龙椅稍下一方,看着众人淡淡道:“国难当头,在这个紧要的关头,我们要做的是并非追究谁是谁非,而是应该掩盖其真相,否则五国得知烈国遭此大难,必定落井下石,从中牟利!” “驸马说的是,我国居六国首位,其他五国早已不满,若在此时传出烈国不幸的消息,必遭群起攻之!”司马沃站在百官之首,轻问道:“只是不知对外如何宣布?” 云逸雍容一笑,看了小太监一眼,小太监赶忙跑到前方,打开圣旨扬声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自即位以来,夙兴夜寐,昼夜忧思,近身体每况愈下,大有日落西山之势。烈焰公主乃朕与皇后所出独女,聪慧机敏,深肖朕躬,得天命而承之,必能克承大统,著继朕登基,即皇帝位。吾被尊为太上皇,休养凤仪宫。” 太上皇?休养凤仪宫?众臣一怔,但随即马上露出了明了的笑容。好主意,好主意啊! “这是我与公主商量的计策!”云逸看了一眼大臣,微笑道:“现如今国内动荡,皇宫被毁,只有秘不发丧,才能为我们巩固江山争取更多的时间!否则父皇驾崩,瑰丽殿被毁之事一旦曝光,那受害的将是整个烈国。” 果然,诏书出,天下惊,烈国易主的消息传开,整个大陆乃至举国上下都是一片震惊,虽众说纷纭,但没有人去细追究那一夜究竟发生了什么,因为百姓关心的是并非谁当政,而是谁能让他们过得更好。朝臣则是惊惧的看着执政的烈焰公主与其驸马云逸,眼神里充满了深深的敬畏恐惧!冰、月、雪、风、云五国,也派出了各方的侍者慰问烈国,但烈皇爱女天下皆知,卫夕戈大炮无人能敌,一时间倒也没人轻举妄动! 春日的微风轻飘荡漾,飘洒的梨花亦纷飞四散,只是昔日的心境早已远去,在美的景色映的了眼睛又如何映的了自己的内心? 二十六章:逸之回忆 夕阳向大地洒下金辉,为皇城披上了蝉翼般的金纱,黄昏时分,淅淅沥沥的小雨洒落,如丝、如雾、如烟、如潮。透着这缕缕蚕丝,世界的万物如同淡淡、蒙蒙的写意画,忽隐忽现。 离落居内,云逸坐在椅子,抚摸着手中的玉扳指,眼睛如雾氤氲。记得母亲去世的时候也是一个下雨天,那天雨丝风片,冷风拂动,一场突如其来的攻击,让云国陷入了一场灾难。夏城被夺,城池被陷,战争屡战屡败,云国百姓处于水深火热之中。父皇性格本身暴躁,闻之战况,勃然大怒,不顾百官阻止,要带领了三十万军队,御驾亲征!母后身为宫妃,本没有资格参与,但因她是后宫中唯一懂武的女子,便允许她伴驾! 出发的那天,朱红色的大门敞开,父皇与母亲并肩站在一处,百官朝拜,万人送之!他站在各色皇子中间,看着安逸微笑的母后,一身雪白水漾绸衫,干净婉约,英姿飒爽,素白的衣衫随风飘动,竟让他升起了一种强烈的不详预感!仿佛出了这道宫门,母后会彻底消逝。感情战胜了理智,他们即将要走的时刻,他终于大喊起来。 突然的大叫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谁都不晓得这个平时最为安静的皇子为何在此时吵闹。他却跑上前去抓住了母后的衣角,紧张的问道:“母后你一定要去吗?” 她蹲下身来,笑容如素白的梨花,清雅淡香:“当然,如今国家有难,父皇和母后必须亲自上前方,为战士们打气,你这个时候不可以任性哦。。。” “那我和你一起吗!如果陪在你身边,逸儿就能够保护你了。。。” 母后一怔,随后欣慰笑开:“逸儿,你有这个心我和你父皇都非常感动,但是打仗是很危险的事情,你还太小,乖乖等父皇和母后凯旋归来好不好。。。 ” “可是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这次肯定是一个很好的历练,如果能抓住这次机会,逸说不定会成为大将军,保护云国?”皇子们的敌视他不会在乎,父皇的偏爱他也可以不在乎,但是只有母亲不能出任何差错。他挺直腰板站在百官中央,墨玉的瞳中充满了坚定。 此话一出,数人怔之,没有人能想到这个孩子竟还有这份心思。。。 母亲是不赞成的,因为她害怕孩儿受到任何伤害。可父皇听了这番话,却哈哈大笑起来,看了身后数十个皇子一眼,抱起了他赞赏道:“好,既然逸儿有这份心,父皇就成全你!” 当时的他以为父皇真的疼爱他,如今想起来却好笑的要命,应该是不在乎吧,因为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没了他还有四弟、七弟、九弟、十一弟。。。云逸冷冷一笑,云国,最不缺的就是人了。。。 风弗花香,清淡醉人,南方的窗子大敞,触目所及,皆是摇曳凋零的梨花,滴滴答答的雨静静的落在将枯萎的叶子上,错落有致,天是灰的,朦胧的天色暗沉幽静,带着莫名的阴郁。 当时连年大旱,灾害肆虐,一路行驶的过程中,常常可以看到乞讨的百姓在路上来回,宽阔的街道中,早已无人。大军行驶了数月,终于到达了煜城。寒风凛冽,冰冷刺骨,秋风席卷落叶,遥遥大地,一片苍茫。就如同那看似繁华却空寂的皇宫一般,充满了阴冷的味道。 二十七章:该来的总会来 不知什么时候,雨点降临到人间,如丝的小雨从空中降落,雨点是那样小,雨帘是那样密,给大地披上朦胧般的白纱。秋雨如烟如雾,无声地飘洒在那空地上的帐篷堆里、枯枝败叶上,淋湿了地,淋湿了树。 秋末清晨,父皇母后等人站在宣夕台,看着下方血肉横飞的战场,表情充满了忧虑。父皇个性暴躁,看着下方一面倒的国人,没一会就控制不住拿起了武器,冲进了战场。母后担忧大叫,却唤不回冲动的父皇,只有随之跟去!他同样想跟过去,想保护母亲,李将军却拉住了他,强制的将他留在了原地。 直到现在他还一直在想,若没有李将军的阻挡,母后是不是就不会死?如果当时他的武艺在精湛些,是不是就可以保护母后?可是没有一个人可以回答他的问题,弱小的他只有被那些自以为是的臣子,控制的在宣夕台,只有通过目光,追寻着父皇和母后的身影。 鲜血飞溅,战火纷飞,母亲的身影却犹如九天仙女,亮的炫目,美的绝尘。他知道母后的过去,知道她遇到皇帝之前是武林第一美女秋之娇。因一次偶遇被父皇相恋,才进入了宫中。他同样也知道,父皇风流花心,对母亲的爱也不过一时,虽然母亲并未有太多抱怨,但是他从母亲中的脸上看到了落寞。 毛毛细雨,悄悄无声地飘落着,像是无数蚕娘吐出的银丝。千万条细丝,荡漾在半空中,迷迷漫漫的轻纱,静静的洗刷地上的血腥。 他将目光移向父皇,战火中怒火纷飞的帝王,虽是鲜衣怒马,却连对方一个小兵都无法打败,身旁还要靠着护卫保护。多年的淫欲早已经掏空了父皇的身子,如今剩下的不过是一个病秧子。 “擒贼先擒王,他是云国的皇帝,我们只要擒住了他,相信这些兵马自会不战而降。”响亮的呼喊传来,所有人一瞬盯住了父皇。 母后身影一颤,赶忙跑到离父皇很近的地方,就近保护父皇,李将军同样大急,派遣了无数兵马想要保护父皇。 可是烈国人数众多,武力强大,再加上双拳难敌四手,父皇很快被烈国包围住。直到他都清楚的记得那个烈国将军,那个名为的弘威远的镇远将军,一刀而下,气势惊人,只一招便劈开了那些自诩武功一绝的禁卫军。所有人惊慌失措,唯有母亲坚毅的站在父皇的身边,修长瘦弱的身躯迎在风中如同素洁淡雅的梨花,虽柔软却有一种坚毅的美感。 明明可以不用死的,明明母亲可以接下镇远将军的兵器,但是父皇却被恐惧摄住了心神,想都没想抓住了母亲挡在了身前。“不要!”嘶哑的大喊划破天空,安静的孩子露出了惊骇的表情,他疯狂的向下跑去,比死亡更加恐惧的心情袭遍了全身。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还是阻止不了悲剧的发生? 李将军带领的兵马迅速赶来,谁都被这孩子的叫声吓住,暂停了动作。可每一瞬战斗继续开始,父皇则是看着被她亲手害死的女子,呆愣的不知所措。 秋雨如同满天发亮的珍珠,飘飘扬扬地挥洒着。像雾似的雨,像雨似的雾,丝丝缕缕缠绵不断。母后不可置信的望着天空,躺在自己鲜红的血泊中,像血湖中盛载着一朵白色的梨花……那样的哀婉凄美……美得让天地一切黯然失色。。。 他惊恐的看着冲破母后身体的大刀,疯狂的大哭。“母后,母后,你怎么样?” 二十八章:无怨无悔 母后欣慰的看着他,嫣然一笑,眉宇间皆是如水的柔情!“孩子,我没事!” 真的没事吗?他分明看到了母亲唇角逸出的那抹不甘,分明看到了那双清水明眸中流露的淡淡失落!抬起满是愤恨的眼睛,他死死的盯着父皇。你怎能绝情如斯,怎能伤害一个这样爱你的女子! 可父皇的眼睛却看向了远方的战场,层层的守卫像是铜墙铁壁般围在了他的身旁,他的双眸冷酷无情,犹如极渊中千年不化的寒冰,没有丝毫温暖,更没有一丝悔意! 牙齿咬的咯吱直响,那一刻他心中的愤怒惊天动地,为什么这样对待母后,为什么你会这般冷酷,那是用生命爱你的女子啊,为什么你不懂得珍惜! “一切皆是命,半点不由人!不要怪你父皇!他有他的苦衷,有他的无奈。”美,浓烈的哀伤。鲜红的颜色仿佛流淌的鲜血,它绽放的是生命。母后用尽自己最后的力气,看着那个她爱了一生的男人,痴然一笑,我无怨亦无悔! 雨淅淅沥沥地下着,绵绵密密的在天地间交织。他永远都忘不了母亲死亡前的那个笑容,凄美而绝艳,温婉而不悔,就如雪梨宫中朵朵飞舞的梨花,占尽了天下素雅。他握着那双逐渐冰冷的手,身体像被完全撕裂,值得吗?为了那样的男人,值得吗,值得吗? 雨越下越大,天空似金龙张舞着爪牙一般的闪电不时在浓墨的天空划过,暗涛般的厚云在天际间汹涌地翻滚出低闷的雷声,混合着击玉一样的雨点声穿越在高檐宫闱中,天地之间即刻回荡出咆哮的乐章… 战争最终还是败了,输得一败涂地,输的惨不忍睹!城池被夺,兵力皆损,他清楚的看到父皇脸上流露的愤怒,能清楚的感受到他的憎恨郁结,可是他除了咆哮发怒之外,看不到一丝帝王的雍容!母后这就是你喜欢的男人么?暴躁易怒,窝囊无用,光鲜的外皮下掩盖的是一颗狭隘自私的内心! 轻轻地叹息响起,一双白皙修长的手,拂开了蓝色的帘帐,如墨的星眸映照出女子苍白的脸庞,墨发交织,唇畔含苍,娇小的身躯不堪盈握,仿佛一阵风便能吹走。一抹似讥似叹的光芒骤然划过,这个世界怎么会有无暇永恒的爱情,为何你们都这样傻? 天渐渐沉了下来,月光挂在了天空,星光迷离,皎洁如玉,开启的窗幔吹进微风,吹动起檀木床上的帘帐,层层飞舞,随风摇曳,宽大的宫殿是那么的静谧,除了窗外滴答的雨滴,在也听不到任何声音。月光如水,空冷寂静,记忆的残缺,在瑟瑟的风雨中,终究消失不见。仰望无边夜色,一朵雍容优雅的笑容从他嘴角绽放,所以,我会努力成长,努力攀爬,终有一天,我会让你看到什么叫做真正的出色! 二十九章:奇怪的地方 “这是哪里?”意识浮浮沉沉,烈焰眼前仿佛是一片朦胧,突然点点星光聚集,慢慢的,慢慢的形成了一道屏障,她跌跌撞撞的走向光芒尽头,蓦地,光芒大盛,她仿佛置身于一片光亮的地方 大堂好亮啊,怎么灯是那种形状?哇,那是吃的东西吗?还有那个杯子,竟然跟长了脚一样?烈焰惊叹的看着四周的环境,还有一群穿着奇怪衣服的人们在不定的走动,这是哪啊? 今天是小女连焰二十四岁的生日,在这边我有件事情要向大家宣布!低沉的男音传来,烈焰快步走了过去,发现好多人都在拍着巴掌! 小女连焰将在下个月正式成为连氏企业的总裁。 天,好漂亮的女子!明眸流盼,身材妙曼,一身红色的衣服裹着半身,热烈炙热,仿佛熊熊燃烧的烈火,美得让人窒息!可是她们穿的好露哦,什么?总裁?总裁是什么?还有烈焰?怎么会和我的名字一样?烈焰奇怪的看着周围羡慕的眼睛,心里嘀咕! 那是什么?烈焰看着突然出现的黑衣人,又吓了一大跳!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啊,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咦,不过是一个黑色的东西,怎么把那些人们吓成那个样子?竟然都跑到桌子底下去了?烈焰奇怪的瑟瑟发抖的人们,不明白现在的状况! “你到底想怎么样?”那个红衣美人说话了,连带煞气,杏目一瞪,狠狠的盯着其中一个黑衣人! “要多少钱?你现在说个价,我立刻找人给你送来。” “我想如何?你以为我是为钱吗?”一脚踢了中年男子一脚,男子表情有些愤恨! 好痛,脑子突然乱了起来,烈焰捂着头低声轻吟,为什么看到那个中年人受伤,她会这么疼! “该死的,你在做什么?知不知道主人交给我们的任务?” 看着红衣美女担忧的眼睛,烈焰也不由自主担忧起来!那个男人好坏,啊,他们要干什么。。。烈焰气愤的想要拿开男子的手,却发现双手竟然毫无阻隔的穿了过去!这是怎么回事? “你在往前一步,就是你父亲的死期。” “你把连羁立刻给我拖到海边,按照主人的命令把他装入麻袋。” “啊!他们怎么可以那么对待一个老人,太残忍了,”烈焰捂着胸口心里很难过,不知道为什么看到那个老人,就好像看到父皇一样! “好乱,他们在喊什么?”咚,一个巨大的声音响起,紧接着就是一片噪杂。。。烈焰的头像是被炸了一样,斗大的汗珠从额前落下,顺着脸颊汇聚在下颔,她的胸口很疼,疼的钻心,眼前的景象也一点点模糊,最后看到的一幕是女子胸口汩汩流动的鲜血,和老人惊恐的眼神。。。 -------------------------------- 我每天都要上班,所以更新的比较少,半夜更新完罂粟,就累得我要死了,所以这篇文更新的很慢,大家就且当她是个坑吧,不好意思了! 三十章:莫名的躁动 “公主,公主?”周围有人不停的呼喊,烈焰身体不停的摇晃,意识朦朦胧胧,脑子混混沌沌,她努力睁开眼睛,发现凝香脸色焦急,唇角一开一合,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水,给我水!”烈焰喉咙干的要命,沙哑的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 凝香眼睛一亮,赶忙将水杯给了她,欣喜道:“公主,你终于醒了,吓死我了!” 喝了一口水,嗓子好了许多,烈焰皱眉看着焦急的凝香,淡淡道:“怎么了?” “出大事了,云国国王兴兵来犯,说是要报十一年前夺城之仇!如今带领了数十万精兵,囤积在我国西南边境!” “什么?”烈焰猛的抓住了凝香的手,慌张道:“怎么会这样?”对了,云逸!眸中沉痛一闪,烈焰揪住了自己的胸口,逼迫自己冷静下来!云国,云逸,狼子野心,昭然若揭,父皇逝去的消息除了烈国朝堂之外,他国根本无从知晓,而云国国王却这个时候来犯,很明显是知晓烈国局势动荡,云逸啊云逸,枉我对你如此深情,你竟然这般坑害我的国家! “公主,你没事吧!”凝香看着脸色阴沉的公主,担忧道! 烈焰没有理会凝香,扫向了门外淡淡:“叫云逸来见我?” “公主?你在跟谁说话?”凝香看着公主,奇怪道! 烈焰看到门口消失的一道身影,冷笑道:“跟两只狗说话!”声音落下的瞬间,凝香悚然一惊,看了公主有些奇怪,以前公主从不会这样说话! “凝香,在我进入烈云府后,你在哪里?”烈焰喝了一口茶水,淡淡的看着凝香,眸中精芒闪动! 凝香眉头一皱,眼中出现了迷茫:“公主入了新门之后,我就一直在门外守候,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颈间一痛然后就失去了知觉!再次醒来就听到皇上。。。皇上逝去的消息,然后又听到一大群人在讨论云国带兵来犯的事情,我很震惊急忙的寻找公主,却不想在离落院看到了驸马爷,他告诉我你因为受不了打击昏迷在了这里,就让我来伺候你了!” 烈焰冷冷一笑,步步为营,算无遗漏,连她身旁的人都算计的这么清楚,云逸啊,我真不知道是该佩服你还是该憎恨你! “公主你怎么了?”凝香看着冷笑的公主,心头有些恐惧,在她印象里公主从来不会这样的,可今天就连目光都让她陌生! “怎么了?”烈焰看着凝香,奇怪道:“我有什么不对吗?” 凝香挥挥手:“没有,没有,只是觉得公主今天好像有些不同。。。” 烈焰悚然一惊,脑子似乎闪过了什么,可细细一想一种剧烈的痛楚却猛烈传来,她捂住了头脑,好痛,好痛啊。。。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觉得心头有些烦躁,脑子里好像有很多陌生的画面闪过,突然嫣红的脸庞一瞬白如雪花,烈焰迷茫的看向了远方,无意识的喃喃道:“父亲。。。父亲。。。” 三十一章:我还是会恨你 晨风轻拂,花香醉人,太阳高挂天空,温暖射出金色光辉,大地笼罩在一片灿光中!云逸缓步走入离落院,淡淡道:“公主怎么样?” 两位婢女恭敬道:“还在休息!” 云逸点点头,轻轻推门,谁知入目便是窗口淡红的身影。他眉目一挑,浅笑道:“你醒了?” “为什么不杀了我?”烈焰看着窗外的景色,冷冷道! 云逸优雅一笑,轻道:“整个烈国都知道,你是我云逸的妻子,我怎会杀害于你?” 妻子?妻子?好一个妻子?烈焰猛然转头,双目如冰:“新婚之夜杀害妻子的亲人,夺走妻子的一切,这就是你所谓的妻子?” 见云逸沉默,烈焰大怒,大吼道:“你为什么不说话?为什么不解释你所做的一切?为什么一定要破坏我好不容易得来的幸福?权利真的那么重要吗?重要到十年的感情都可以忽略?你说,你说,你——” “对不起!”淡淡的话语飘出,云逸移向烈焰,幽深的浓雾挥开,露出了最真的情感:“焰儿,十一年来的点点滴滴我记在心头,你对我的好我也从未忘记。只是——” “只是这些不能抵消你对权利的欲望,不能抵消你心底的仇恨对吗?”烈焰唇角一勾,冷笑道:“天下真的那么重要吗?” 三十二章:昏迷出征 天和大陆191年4月1日 平静了数年的六国再次乱了起来,云国以复仇为名,带领三十万兵马,囤积在西南边境!此举震惊了天和大陆,任谁也想不到这个屈辱生活了十一年,六国之末的云国竟有胆量,对烈国挑起战争! 但加之在数日前,烈国皇帝退位的消息,却让其他四国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 臆测,猜想,试探,四国想要从夹缝中获得情报,冰、月、雪、风四国探子各自派出了细作,想要刺探明细。但烈国却平静如昔,像是一颗石子投入清泉小湖,却激不起一丝涟漪。而烈国公主的大胆宣言和烈国驸马的雅逸从容,更如同雾里看花、水中望月,让人看不清平静下的波涛汹涌! 烈国山道 金色的马车之上,烈焰头疼欲裂,全身无力的悠悠转醒 这是哪?昏迷前,她记得她走在去往乾坤殿的路上,正要对着朝臣宣誓,却突然陷入了黑甜乡,不醒人事 睁开眼,看到金黄色的帐篷,里面明珠涌动,流苏轻颤,宽大的桌子上摆满了食物,只是略微有些颠簸,她神智清醒过来,怎么会在马车上? “醒了?”低沉的嗓音传来,烈焰抬头望去,木桌旁边,一人手捧着书卷,认真的看着什么。晨日得阳光透过雕花格窗斜射进来,照在他的脸上,柔和而温馨,幽深的黑衣将他俊逸的身形完美的勾勒,那一刻的他纯美如天使,竟让她有一瞬间的恍惚! 三十三章:自恋狂 “你想怎么样?”烈焰静静的看着他,眼中充满了警惕。 “呵呵,焰儿认为我会怎样?”执起了她的秀发,云逸双眸含着笑意。 “我认为?我认为有何用?”烈焰推开他,冷道:“连替身都准备的妥妥当当,驸马真是用心良苦!” “所以呢?”云逸定定的看着她,轻笑道:“你是在吃醋吗?” “吃醋?”烈焰愣了一下,随后尖叫一声:“谁在吃醋?云逸你开什么玩笑,自恋狂,你绝对的自恋狂。” 愤怒的声音传来,两人皆愣了愣,烈焰拧住眉头,摇了摇头,心底的疑惑也接踵而来,自恋狂?什么是自恋狂?为何她会说出这样的话? 扫向云逸,他也是微怔片刻,随后轻轻一笑,墨玉的瞳仁闪动着飘忽的暗光:“自恋狂?倒是个有趣的称号。” “有趣也不关你的事。”烈焰轻哼一声,侧脸看向了窗外。只是余光扫过铜镜,眼睛猛然瞪大。那是谁? 那个镜中脸色苍白,却脸带疤痕的男人?那个镜中男装示人,额骨偏高的男人?猛然看向云逸,脸上带了愤怒了然的神色。 “从今天起,你是本驸马的贴身侍者,火离。”仿佛早就料到她是这个反应,云逸做到她身旁,眼中带着和煦的笑意。 “火离?火离?”烈焰一拳挥过去,在云逸未曾闪躲的情况下,打了个正着。 “气消了吗?”仿佛是毫不介意般,云逸看着呆愣的烈焰,淡淡道。 不温不火的语气,平静淡然的微笑,让烈焰有些愧疚的心,再次冷了起来,嗤笑一声讽刺道:“一个拳头就能抵消烈国数十万性命?一个拳头就能消除你将我易容,虏获的恨意?” 淡淡的叹气声起,深邃的眸子露出点滴迷茫,但很快消于无形,抚摸烈焰的脸庞:“不能亦不能期盼你的原谅。” 烈焰冷哼一声:“当然,我很快便会成为亡国公主,这样一个没有用的人,就算原谅你又能如何?” 亡国公主?云逸眉目一挑,随后轻轻笑开,墨玉的瞳中光芒掩映:“焰儿,你这么不相信夫君的能力?” “岂敢?烈焰冷冷一笑,语气说不出的讽刺:“就是太相信你的能——” “相信就好!”黄昏的余晖隔着帘子斜斜射进来,满轿光影疏离,晦暗不明,像在迷梦的幻境里。云逸温柔一笑,手指抚上了她的唇角,轻柔眷恋,轻易的拂去了她接下来的话语。 你又想耍什么花招?仰头冷视,烈焰正要说出这话,却猛然一怔,那样认真的瞳孔,那样眷恋的眼神,仿佛她是他心头珍宝,如水的温柔。“你怎么会是亡国公主,你会成为大陆最为尊贵的公主,无人能并肩。” 三十四章:鹿野宿营 轻柔舒缓的语气一瞬将她的心神淹没,那一刻,他们好像又回到了从前。那个只有欢笑,没有泪水的过去,可下一刻她蓦地反应过来,撇过头,冷哼道:“我才不稀罕。” 似乎早料到烈焰如此回答,云逸道:“那好我问你,你是不稀罕你成为第一公主,还是不稀罕烈国繁荣昌盛?” “我——!”话脱口而出却不知如何接下去,烈焰看了一眼轻笑的云逸,心中愤懑越发深刻。 “好了。”拍拍她的头,云逸轻轻道:“你不是害怕我对烈国不利吗?如今我把你带在身旁,让你亲眼看看这场战是否会胜利。” “你有那么好心?”烈焰冷睨着他,表情充满了质疑。 “是不是你看看不就知道了。”云逸微微一笑,目光虽沉静,却有一种万事尽在掌握的霸气以及志在必得的信心。 烈焰心头一跳,那一瞬脑子中闪过了什么东西,但很快归于沉寂。 “所以不要暴漏你的身份。”云逸看了一眼窗外,淡淡道:“皇宫的事情你也不用担心,我早已经安排妥当。” 烈焰抬头看了他一眼,正要说话。门外传来了侍卫的声音:“驸马,前方是鹿野客栈,齐将军说在这里过夜。” 看到云逸挑开门帘,侍卫又道:“否则过了这个地方,就只能露宿荒野了。” 轻轻点了点头,云逸挥了挥手,待侍卫走后,对烈焰道:“这里是军营,一举一动一定要小心,千万不要让人发现端倪。还有战争无情,刀剑无眼,你若想担心我对烈国不利,最好紧跟我左右。否则出了什么事我也保护不了你。” “不用你提醒。”烈焰瞪了他一眼,将他推到在旁边,自顾自的下车。 卫夕戈看到驸马的门帘动了,还以为是驸马下车,赶忙迎了上来不想只看到一个连带疤痕,身材瘦弱的男子从车里跳了下来,脸色一变:“你是谁?” 我是谁你管得着吗?正想如此说着,云逸已经从车里走了下来,看到他那一脸明了的表情,烈焰心头不服,于是恭恭敬敬的作了一个辑:“我是驸马的贴身侍卫火离,这次是专门保护驸马的。” 看到云逸认可的眼神,卫夕戈才舒缓了神情,看了一下四周,淡淡道:“客栈房间不够,只有几个将领入住,其他士兵都扎营在四周。我看了一下周围的地势,山道虽崎岖,但是相对于那些沟壑丘陵已经是好了太多了。” 云逸看了一下夜色,淡淡点头:“走吧,先去客栈梳洗一下。” 卫夕戈还以为云逸是对他说的,不由愣了一下,随后点头:“驸马请跟我来。” 语气虽稀松平常,但怎么也遮掩不了神色间的恭敬。烈焰奇怪的看了一眼云逸,实在不清楚他是怎么把这个看起来桀骜不驯,而且骄傲自大的家伙驯服的。 三十五章:我住哪里 时近黄昏,艳丽的晚霞犹如燃烧的火焰,弥漫了整个天空。周边山道弯弯,蜿蜒盘旋,幽深的树林雾霭丛丛,像是弥漫了清晨的雾气,朦胧的看不分明。烈焰深吸一口气,赶忙跟上前去。 “将军是去哪?”刚进门就看到云逸与几个身材高大的男子谈话。烈焰不紧不慢的走到云逸身后,偷偷的看着齐不凡将军。她在皇宫听说过他的名字,但是却从没有见过他。第一是因为齐将军不喜热闹,很少参加宴会。第二是因为璇玑王爷的事情,父皇与齐将军不合。所以每次齐将军战胜回宫,从不会向父皇讨取赏赐。但是他对国家的忠臣毋庸置疑,虽然他也很不喜烈焰,这一点,从他没有参加她的成婚宴,就能看出。 “士兵赶了一天路都累了,我带领老朱他们去外面扎营。”看到云逸点头之后,齐将军拱了拱手,先行走出了客栈的大门。 “人都走远了,还在看?”云逸看了一眼烈焰,微笑道:“焰儿,对齐将军好奇? “好奇也跟你没关系。”烈焰轻哼一声,自顾自的走上二层。 “公子,房间备好了。”一看到云逸出现,峰浪与峰沉躬身低头,打开了屋子的门。 纱幔轻飘,花香淡淡,清幽的屋中,干净的桌椅整齐的摆放,瓶中几株莹白的梨花摆在破旧却干净的瓶中。烈焰嗤了一声,这间屋子,跟沿途走来的几个屋子有明显的差别,一看就是峰家兄弟特意打扫的。到了荒山野岭还改不了那些贵族习性。 “我住哪里?”待房间里只剩下云逸之后,烈焰不客气的问道。 云逸轻笑一声,抬手指着窗外不语。烈焰皱眉走上前去,这才发现天空已经暗了下来,刚才的霞光已经消失不见,下面多了许多帐篷,篝火燃起,人头攒动,几个士兵拥簇一团,或说或笑一片噪杂。 “你让我和他们睡在一起?”烈焰眉头一挑。 “不然呢?”睨了烈焰一眼,云逸笑道:“或者你想和我一起?” “死也不要。”冷哼一声,烈焰打开门正要走出去。不想峰沉和卫夕戈也正好打开房门,峰沉看了怒气冲冲的烈焰怔了怔,随后绕过她将饭菜放到了桌上,恭敬道:“公子,您的饭准备好了。” 而卫夕戈却是皱眉扫了烈焰一眼,身为侍卫,莽莽撞撞,面容倨傲,成何体统?不过驸马做事向来有分寸,既然让这个人留在这里肯定有他的理由。所以垂下双目,淡淡道:“明日卯时出发,大概还有半个月才能抵达边境。” “好。”接过了峰沉送来的茶水,云逸看了一眼傻站在门口思考的烈焰,眸中闪过了一丝笑意:“夕戈,你带火离下去吧。这里有峰浪,峰沉守着足够。” “知道了。”随意扫了一眼烈焰,卫夕戈率先走了出去。烈焰也赶忙出了房门,迅速的跟上前去。 三十六章:与卫夕戈的争吵 “这是去哪?”烈焰看了一眼已经黑下来的天空,皱了皱眉头:“难道这就是所谓的露营?” 卫夕戈看了她一眼,冷淡道:“是啊,不然你以为是什么?你跟我来吧,可以吃晚饭了。” 语气不咸不淡,好像生害怕别人不知道他讨厌她似的。烈焰撇撇嘴切了一声:“有什么了不起的,去了一个自恋狂,又来了一个自大狂。” “你说什么?”话刚落,卫夕戈转过头来,瞪着烈焰一脸的阴沉。 “怎么了,说的你不对吗?”烈焰吐了吐舌头,看他阴沉也沉着脸说:“态度桀骜,语气冷淡,我们是第一次见面,有没有得罪你,你干吗绷着一张脸好像我欠你似的。” 卫夕戈冷笑一声,上下扫描了烈焰一眼,讥讽道:“想要我尊重,就要拿出让我尊重的资本。” 哈哈,烈焰缓缓笑开,眼角处不自觉的浮上了一抹尖锐:“笑话,人必自侮,然后人侮之。要想别人尊重你,你就先要尊重别人。你以为你官职大,你就高贵了?众生平等,毫无贵贱之分,凭你此等作为,不过是狗腿子罢了。” “你说什么?”卫夕戈脸色一变,怒声道:“谁是狗腿子!” 高扬的声音一下子掩盖了周遭的噪杂,好些个士兵聚集起来,拿着刚刚盛好的饭菜,抬头看着两人。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敢骂卫夕戈狗腿子的人还真是少,各个耳朵竖的尖尖的,不声不响的看戏。 “怎么?恼羞成怒了?”烈焰扫他一眼,冷笑道:“对驸马卑躬屈膝,对我们小侍卫就可以随意欺辱,贵贱之分在卫大人眼里那么重要吗?” 红衣随风舞动,脸色带着胡须,滑稽的男子挺直了背脊,傲视众人,弱小的身躯挡不住莫名的神采,刹那的风华竟有一种无形的气势,让人产生了仰视的欲望。 卫夕戈早已经黑了脸色,眉头青筋直跳,扫了一眼周围围观的士兵,怒道:“弱肉强食,适者生存,若无贵贱之分,何来贵族?何来帝王?何来贱民?何来下商?你莫要在这里强词夺理,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表情几近扭曲,周围的士兵看着已被惹怒的卫夕戈,对烈焰悄悄的举起了大拇指。 “哈,为什么卫大人总让我听笑话呢。”烈焰攥紧手指,仿佛听到了多大的笑话。笑声带了七分讥诮,三分厌恶:“自古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为国库充钱的商人成为了下作之人?辛勤耕耘,忠厚老实的百姓在你这里成为了贱民?只有你是高贵的么?别忘了没有这些肯为国家牺牲性命的士兵,没有那些勤勤恳恳的百姓,你所谓的帝国早已经让敌国侵占杀伐。你以为你的身份多高贵,百姓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三十七章:偶然的尖锐 一番话说下来,众多士兵呆愣在了原地,几千年的封建制度,早就让这些士兵习惯了逆来顺受,从没有听过的新奇理论,洋洋洒洒的进入了头脑,他们不可思议的看着烈焰,从来没有想到为他们正名的竟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侍卫。 气氛诡异冰冷,卫夕戈沉默不言,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烈焰仰着头淡淡一笑,像是高贵的掌权者看着卑微的手下,目光带着说不出的尊贵清淡。明明是一件小事,她却不知道为何会发火,好像脑子里隐藏着另一种惊世骇俗的念头,让她皱了皱眉表情淡了下来。却不知,光这一番话,就赢得了所有士兵的真心。 卫夕戈的脸色阴沉如墨,冰寒的眼神死死的盯着烈焰,几乎将她射穿,烈焰毫无惧意的昂头,四目相对,看不透那双阴霾深沉的瞳孔,只看到一片深不见底的暗色。 背影在火光的照耀下异常惬意,引得身后的人一直久久移不开目光。过了许久,一声拍着巴掌的大笑传来:“好一个机灵的小侍卫,哪个阵营的,本将怎么从来没见过?” 众人回头,发现一身铠甲的李将军来到了此处,在他身后齐,王两个将军也走了出来。“两位讲了这么久累不累,我们看的都累了,口渴吗?要喝水吗?” 最前方的李将军看着斗鸡眼似的两人,笑了起来:“怎么都像个孩子似的,让众人看笑话了不是,行了,都没事干了吗?都下去吧。”挥挥手,士兵们互相看一眼,各自散去。 烈焰率先接过李将军的大碗,一口喝了下去:谢谢将军,“烈——火离还真是渴了。对了,有吃的没?我饿了。” 将碗交回李将军手里,烈焰看了一眼表情各异的众人,终于想起现在什么状况了。脸色一红诺诺道:“那个,刚刚听卫大人说,晚餐时间到了,不知道我现在能不能吃饭?” 一句话说完,几人愣了一愣,齐不凡将军看了烈焰一眼,眼中闪过了一抹笑意,随后摇头走开。王,李二将也是对视一眼哈哈笑了起来,不由自主的拍起了烈焰的肩膀:“哪来的小侍卫,说话这么有趣,哈哈,走我们带你去吃饭!” “显靖。”极有眼色的王将军看了一眼已经黑沉的看不出表情的卫夕戈,怒了努嘴,两人停下,王将军走到了卫夕戈的旁边笑道:“卫大人,这个小侍卫不懂事,你大人不计小人过,不要太过计较。” “王将军哪里话,本司还不至于那么没品,跟一个毛没有长全的臭小子计较。”卫夕戈抬了抬眼皮看了一眼烈焰,转身离开。 背后则是烈焰吐着舌头畅快的表情,以及王,李将军呵呵的笑声。在朝中这么多年,卫夕戈的作风大多数人都知晓。桀骜不驯,倨傲自大,没有人喜欢一个时时用蔑视眼光看自己的人,但因为卫夕戈的才能与身份,多数人选择了忍气吞声。没想到这个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的小侍卫,却轻轻松松的教训了卫夕戈,如何不让人畅快。 三人哈哈大笑,相携而去的背影一点一点没入黑夜,二楼窗户旁,一位墨衣雍容的少年,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