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南朝当狱厨那些年》 第1章 这饭吃了会死人 林北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柴火堆上。 耳旁是铲子和铁锅碰撞的声音,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饭香。 眼前所见,锅碗瓢盆、砧板菜刀、笊篱炒勺,一应俱全。 奇怪,记忆中,自己正在后厨杀鱼,突然眼前一黑,醒来时就在这了。 眼前这个厨房也太复古了吧,像极了电视剧中的古代厨房。 胸口沉闷,有一股恶心感不断从腹部涌上来,想吐。 这身体的不适感又是怎么回事? 嘶。 一段段零散的陌生记忆涌入林北脑中。 南国建立初年。 皇帝宅心仁厚,意欲大赦天下。然而执法严明的宰相,认为一些罪恶滔天、十恶不赦的死刑犯不该赦免。 彼时,皇帝参考了百官意见,最终决定不赦免死刑犯,但可以给予即将处刑之人最后一餐。这一餐被民间称之为断头饭。 人之将死,其膳也丰。 也想通过食物激发死刑犯对自己过往犯的错误,内疚、悔过。 恩典颁布距今已有两百年..... 这儿是平安县的狱牢,专门烹饪断头饭的厨房。 身体的原主是给一个老狱厨打下手。 前段时间一直在下雨。 雨后的树林中,冒出一朵朵鲜艳的野蘑菇。 昨天,原主嘴馋,摘了一篮子五颜六色的毒蘑菇煮汤。 今天,林北就来了。 林北大致明白了,自己是像小说中写的那样,穿越了。 “别睡了,赶紧起来干活。” 一个头发全白,体态佝偻的老人,用一块黑黢黢闪着油光的破抹布擦盘子。 林北看得恶心,扭头一吐,这才舒服一些。 “吐吧,吐了也好。你小子厨艺不精就算了,脑子还不灵光,那么毒的蘑菇汤,你是哐哐往嘴里倒,喝的一点不剩。得亏你命煞,没死成。” 平常大伙都管他叫老李,刀子嘴豆腐心,待人不错。 命煞? 对了,从原主的记忆中得知,负责烹饪断头饭的厨子,一定得是阴煞之命。 处以极刑之人,大多是罪恶滔天之辈。虽然天子宅心仁厚,赐予他们死前丰盛一餐,但并不意味着,这些人便会感恩戴德,悔过自身。 被斩首之人,若是含着怨恨而死,死后多半会化为厉鬼。 为了避免这些人死后生变,所以烹饪断头饭的厨子和负责斩首的刽子手,一定得是至阴至煞的体质。 拥有煞气的厨师,他们做出的饭也会带着煞气,而死刑犯吃了这饭。 嘿嘿,任他死后多大怨气,都极难变成厉鬼,只能乖乖喝下孟婆汤,转入畜生道,受尽千刀万剐,任人烹食。 林北是四月四日子时出生,算命先生说他是天生的煞星。 老李初见林北,便夸赞道:“你小子天生就是干这行的料。” 明明是称赞的话,感觉怪怪的。 不过想想,外头兵荒马乱、许多人有上顿没下顿,在这狱牢中,虽是晦气了些,但日出上班日入下班,早晨做饭干活,下午摸摸鱼,每月能领一贯钱,加上包吃包住,也还凑合。 砍头的时间多是在午时三刻,阳气最重之时。 专门烹饪断头饭的狱厨,其职责便是让死刑犯在午时之前吃饱饭,好上路。 依南朝律法,每个死刑犯被斩首前,可以按自己的意愿吃一顿断头饭,但总价不能超过一百文。 今日午时便有一名死刑犯要被斩首。 他想吃的菜是“清蒸桂鱼。” 这会的桂鱼最是肥美,好家伙可真会吃。 林北边收拾鱼边问道:“老李,谁点的桂鱼?” “住在城门口那个王龙。” “王龙,那个恶霸王龙?” “嗯。” 林北知道他。 此人平常横行县里,欺男霸女,偷盗抢砸,那是什么坏事都干。 跟着他的狗腿子都叫他一声“龙哥。” 县民们气得很,可偏偏又奈何不得他。 他有一个老舅,在皇城做官,据说权利还不小。 加上这家伙早年又到山上学过一点术法,配合一身蛮力,谁敢惹啊? 不过这厮平常没有伤人,县令也不好定罪,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这回,却被关押到狱牢中。 老李愤愤道:“前段时间连日下雨,王寡妇突然犯病,她女儿担忧母亲身体,便顶着大雨出去买药,回家途中被王龙那泼皮遇上。” 林北听过那个王寡妇的故事,刚发现身孕,丈夫便出了事。 可怜的王寡妇白天干活,晚上替人缝补衣服,才勉强把女儿拉扯长大。 母女二人日子过得很苦,相依为命多年,将彼此作为依靠。 记忆中,王寡妇的女儿十一岁,很是乖巧,洗衣做饭、还会帮母亲买药捶背。 小姑娘长得那叫一个亭亭玉立、水灵可人,妥妥的美人胚子。 老李接着道:“王龙那混蛋忒不是人,看人小姑娘长得不赖,又见四下无人,便心生歹念。小姑娘奋力反抗,大声呼救,然而暴雨深夜雷声响,谁能听见呢..... “几天后,女孩满是伤痕的浮肿尸体,被人发现浮在水面上,王寡妇受不了这刺激,含着血泪跳河了。” 林北怒道:“这恶霸真是该死。 “后来呢?” “后来,县令一怒,派出十八名捕快,可算是将王龙捉拿归案。判了死刑,今日送他去死。” ...... 林北越听越气,这就是个十足的人渣。 老李长叹一口气:“唉,气归气,咱们的职责就是做饭,管不了那么多。” “哦” 将杀好的鱼递给老李,便凑到灶台边上看,这可是个老厨师,说不定能学到点什么。 然而接下来...... 林北的内心先是万分期待、渐渐的变成疑惑、最后是满满的失望, 老李的厨艺真是一言难尽。 好好的一条桂鱼,被他煮的跟一坨粑粑似的。 色香味那是一点都占不到。 考虑到这是类似于蓝星古代的世界,厨艺不发达,也是可以理解。 老李也感觉今日的鱼不是很棒“今天这鱼肉质不行,容易烂。” 林北:“......” 转身抄起另一条桂鱼道:“老李,让我露一手如何?” “你小子手痒是吧?行,反正现在鱼便宜,不怕糟蹋,不过我得提醒你,今天的鱼不行,做起来有点难度的。”说完退到一旁,给林北让出位置,继续擦盘子。 “呼。” 林北深呼一口气,回忆着前世学到的做饭技巧。 菜刀果断迅速地落下,精准地在鱼身上切出花刀。 待到水开时,上锅盖盖,计算时间。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后,放上切好的葱丝,淋上酱汁和热油。 瞬间,葱香、油香、酱香、清新的鱼香弥漫整个厨房。 老李看得呆了,平安县可是鱼米之乡啊。 鱼多、做法也多,但像林北这般做法的鱼,却是头一次见到。 单是闻着味儿便让人口水欲滴。 一个不留神,手中的瓷盘不慎滑落,摔成碎片。 盯着另一个盘子中的鱼,不解道:“同样是鱼,差别咋那么大呢?” 不过,老李内心是认可了林北的厨艺,嘴上赞叹连连。 林北微微一笑“一道蒸鱼便能让老狱厨惊叹,不枉我在新东方苦修三年。” 当狱卒进来端饭的时候,老李已经把碎片收拾干净,饭菜也装好了。 木盘中,海碗盛满了米饭,一叠青菜,一小壶酒,一盘冒着热气和香味的鱼。 狱卒有些惊讶“往常的断头饭都做的跟猪食似的,今儿怎么这么香?” 看林北满头的汗,大致猜出是他做的。 平日里看他傻傻憨憨,偶尔还会被老李训斥,竟还有这一手?藏得真深。 叹息道:“可惜了这么好的鱼,却是便宜那畜生。” 囔囔着往牢房走去。 第2章 极刑录 林北和老李紧随其后,他想见见死牢长啥模样,老李闲着没事,带他逛一逛。 穿过幽暗阴森的死牢长廊,两边是一间间用冰冷铁棍围成的牢房。 不断传出,凄厉的叫喊声、愤怒的嘶吼声、恶心的谩骂声。 死牢的生活很乏味,见到除了狱卒之外的人,死刑犯便躁动起来。 老李看林北心神不宁,安抚道:“往后在此做饭,这样的地方会常来,要学会习惯。” 林北应了一声,慢慢将头抬起,眼中的惧意少了半分,迈步前行。 “既然穿越了,就要试着融入这个社会。” 两人跟着狱卒来到一间昏暗的牢房前。 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被铁索捆住,只剩下一双手可以自由活动。 “哈哈,想不到我王龙有朝一日也能吃上断头饭。” “少废话,快点吃。”狱卒把饭盘摆在他的面前,催促道。 王龙面目狰狞,说话时脸上的刀疤会随之隆起:“催你奶奶个大头鬼,是老子要去死,又不是你死。” 啐。 狱卒被喷了一脸唾沫。 他并未恼火,在这干了十年,比王龙还要恶劣的死刑犯都见过,习以为常。 王龙抄起筷子,“呦,这断头饭看起来还不错。”扒拉一大块鱼肉,入口瞬间,浓郁的鲜香味瞬间塞满了整个嘴巴。 原以为味道平平,想不到竟是如此惊艳,鱼肉乡里这些年,好东西也吃过不少,但如此美味的鱼肉却是头一次吃到。 “真他娘的好吃。相比之下,‘乘醉楼’做的菜如同猪食一般。” 他口中的乘醉楼乃是平安县一等一的酒楼,能去那的都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据说那儿的主厨还是从皇城请来的,味道应是差不了。 老李和狱卒虽不知乘醉楼的饭菜是风味,但以色香而论,林北烧的这一手鱼,真是生平见过最棒的。 林北觉得过誉了,自己的手艺虽然傲视新东方,堪堪媲美五星级酒店大厨,但也没有王龙说的那般夸张。 王龙将鱼肉吃完,抹抹嘴巴觉得不够过瘾,又把汤汁浇在米饭上,大口大口地扒拉起来。 这家伙,人壮饭量大,一口就是小半碗,胃口真好。林北不禁替孟婆阿姨担忧。 乍然。 “额!!!” “咳!!!” “啊!!!” 王龙的饭碗摔在地上,双手捂着喉咙不住地叫唤,额头冷汗直冒,一张脸涨到通红。 口中发出凄惨的声音,整个人痛苦万分,把锁链扯得铮铮作响。 林北很诧异:“有这么好吃吗,竟然激动成这样?” 只见王龙奋力地咳出一滩夹杂着鲜血的米饭,鼻子牙缝中全都是血,凶狠的双眼布满血丝。 大伙都惊了,好好的,怎么就开始吐血了? 落在地上的饭碗中,有一块瓷白色碎片掺在其中,被林北注意到。 他想起了刚才老李无意间摔碎的白盘子,狐疑地看向他,但对方只是摊摊手,一副“我也不知道”的样子。 显然,王龙是被掺杂进饭中的盘子碎片伤到喉咙。 想不到老实巴交的老李会干出这事。 林北没有多言,和雨夜中悲惨死去的小女孩相比,王龙已经很幸运了。 狱卒很平静,死刑犯将死之前往往花样百出,试图自残、自杀、弄伤自己,以便拖延刑期。 嘟囔道:“你们这些坏人,吃个饭都不老实,还得我收拾。” 默默蹲下身,将地上收拾得干干净净,告知早在门口等候的狱卒:“吃完了,可以带走了。” 四个狱卒把王龙架走,他们要前往菜市口,那里早已聚满了愤怒的县民。 王龙经过林北和老李的身边时,从带血的喉咙中挤出沙哑的声音:“我记住你们了。” 二人的脸色都很平静,耸耸肩,仿佛在说:“然后呢?” ...... 菜市口。 旁边就是平安县的母亲河——兰木河。 王寡妇和她的女儿就是死在这儿,现在,王龙也要在两道亡魂的注视下死去。 押解的路上,不断有烂菜梗、臭鸡蛋砸向王龙。 一开始狱卒还会阻止,后来,见实在拦不住,便默默退到安全的地方。 午时三刻一到。 满脸凶煞的刽子手,喝下一大口壮胆酒,然后挥起大刀。 与此同时,正在厨房收拾的林北,一阵恍惚。 还以为是七彩蘑菇汤的毒又发作了。 却不是。 脑中莫名出现三个大字“极刑录” 紧接着一本虚拟的书册在眼前缓缓展开。 一道道玄妙的术法在脑海中浮现。 缓过神来,林北喃喃道:“练气典籍。” 前世读过网文的他,略微思考后便明白。 这是一个不会叮的系统。 现在刚过午时三刻,王龙应该是死了。 “看来只要有人吃了我的饭而死,那么我便能获得奖励,妙啊。” 而这练气典籍乃是奖励。 不禁想到那句话“赠人玫瑰,手有余香。” “鲁迅诚不欺我。” 获得奖励之后,林北身体发生了变化。 体内多了一道奇怪的力量,依照书册中所说,这玩意叫做“灵气。” 原先因为吃了毒蘑菇而导致的身体不适感消失了,虚弱的身体逐渐焕发生机。 最神奇的是,眼前隐约能看到一丝丝赤红色的气体围绕在身体周围。 林北一想,“原来煞气长这样。” 现在看来,这监狱后厨倒是个好地方,做做饭就能获得奖励,每月还能拿两贯钱,美滋滋。 ...... 厨房收拾完,老李如释重负地长舒一口气:“好了,看到你今天的表现,我也可以放心把厨房交给你了。” 林北疑惑,听对方这意思,是不干了? 老李仿佛看穿他的想法,像是解释又像是对厨房的最后的告别:“老了,年纪大了,也干不动了。” 的确,林北从前听老李说,他年轻是靠喂猪为生,后来经人介绍,来到这儿,然后一干就是二十年。 原主和他相处多时,对方教了不少,也算是半个师父,突然要分开,还有点不舍。 不过,伤感归伤感,一方面也值得高兴,老李一走,他便顶替主厨的位置,俸禄嘛,自然是要升了。 寻常狱厨一个月一贯钱,负责也普通犯人和狱卒做饭。 而专门做断头饭的狱厨不同,一个月得两贯。 会做饭的人不少,但会做饭还得自带煞气,命还硬的就少了,俸禄多一点不过分。 老李临走前最后叮嘱道:“切记,干咱们这行的,一旦做过一次断头饭,你的手便只能给将死的人做饭。 “只有快死的人才能吃咱们吃的饭;活人若是不慎吃了,便会沾染煞气,只能等死了。” 见老李一脸肃穆,林北便没有多问。 众所周知,偏门行业的规矩都是由一具具尸体立起来的。 “呼。” 长叹一口气:“感情原主是被自己搞死的?” 第3章 犯人梅友秉 当第一声鸡鸣响起,平安县的公鸡也都跟着叫唤。 林北麻溜地爬起来。 昨日得到“练气术”之后,感觉身体都好了一些,吃嘛嘛香。 依书中所言,清晨是最适合练气的时候。 所以他起来了。 当灵气在体内流转一周之后,他便停下了。 修行太特么累了,还是躺着舒服。 于是,他又睡了。 ...... “林师傅,下个月开始,你的俸禄便提到两贯。” 走在狱牢的走廊中,想起早晨典狱长对自己说的话,美滋滋。 照这样的工资,再好好修行,争取活他个五百年,也能在皇城买上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 生活真是太美好了。 “老林,恭喜恭喜啊。” 迎面走来两个狱卒,林北一般叫他们老马和老牛。 三人都不老,姓氏前面加个“老”字称呼,显得亲切。 二人在这干了都有十年的时间,专门负责关押死刑犯的牢房。 日常端饭、巡逻、点名,和林北的关系不错。 林北道:“话说今日将要处死的犯人吃什么?” 狱牢的规矩是这样的——确定犯人的刑期后,便由当差狱卒询问死刑犯想吃哪一道断头饭,只要没有超过规定的价格,就会报上去,再由典狱长确认过后,告知狱厨,吩咐采办人员购买相关食材。 狱卒和狱厨各司其职,一般不互相干涉。 “问了,死活不吃。”老牛道。 “啊?” 按照规定来说,无论是多么罪大恶极之人,被押送刑场之前,都可以享有一顿断头饭。 平安县每年也会有一笔专款用来购买断头饭的食材。 眼珠子一动,想到了另一个可能。 断头饭的标准不低,美美饱餐一顿是不成问题的。 有些犯人出生贫寒,一辈子没享过什么口福,断头饭可能是一生中吃过的最好一餐。 多半是不会拒绝的,毕竟谁会想当个饿死鬼呢? 但也有人不吃,不过那是少数。 此类人的想法往往让人捉摸不透。 出于对犯人的尊重,狱牢对此并不强行要求,人家不吃,总不能强行喂饭吧。 也就是说,今日这个犯人不吃断头饭,至于原因嘛,狱卒不会多问,那和他们的工作无关,又或是犯人有难言之隐,问多了不合适。 老牛经过林北身旁,拍拍他的肩膀道:“害,不用想太多,人家想当饿死鬼,便成全他们好了,休息还不舒服?” 林北腹诽:“我也想摸鱼啊,可是,不吃我的饭,我就得不到奖励。” 最主要的是,断头饭的规矩不能破啊,万一死后真变成厉鬼,那可咋整? 眼泪都在肚子里头打转,太难了。 管老牛要了这个犯人的案卷,便朝着牢房走去:“不行,今天,他不吃也得吃。” 狱牢嘛,犯人形形色色,要求也是千奇百怪,狱卒毕竟不是专业厨子,犯人关于断头饭的要求有可能理解不了。 这时,便会让专门负责烹饪断头饭的狱厨亲自询问。 和当差狱卒报备之后,林北便可以出入死牢。 林北翻看案卷,这人的名字还挺有意思“梅友秉。” 还是个郎中。 这郎中非是平安县人士,而是来自富贵县。 依照梅友秉的邻居介绍,郎中是五年前来的,永远是一副,穿着长长的衣袍,头戴毡帽,脸用头巾包裹得密不透风,全身上下只露出两颗黑眼珠。 无论冬夏都是这样的打扮,也不会嫌热。 不爱说话,逢人也不打招呼,都是匆匆经过。 莫名出现怪人,邻里都是人心惶惶,不过没敢说,因为他为人不错。 知道他是郎中,所以街坊邻居身体出了岔子的都会去找他。 梅友秉医术精湛,头疼脑热之类的病一治就好,便是复杂一点的病,在他手中也不成问题。 每次看病还不收钱。 受过他帮助的人,是这么评价他的——人挺好的,就是有点怪。 翻开下一页,这里写着怪郎中的罪状。 林北扫了一遍,梳理总结出来—— 近三年来,南国多地发生灾害,蝗虫啃食稻田、水淹房屋、天降流火、连年干旱等等。 为了生存,百姓开始迁徙,一些难民来到了平安县。 今年开春至今,每天都会有难民进入到平安县,县衙又是人手紧缺,无法将新来的人一一登记。 街道上、巷子中多了许多无家可归的乞丐,一些人因为生活不下去,动起了坏心思,有些行径恶劣的,被判刑送到狱牢。 一日,街上突然出现一个长得狗尾巴的孩子,县民大惊,一问之下才知道。 原来啊,他是逃难至此的异乡人,夜里被一个蒙面人敲晕带走,醒来时,自己被关在一个铁笼中,身上插满了银针,蒙面人还喂他喝下气味难闻的草药,没过几日,自己的屁股上莫名长出狗尾巴。 据这孩子所述,蒙面人家中还有好几个孩子和他有同样的遭遇,且都是异乡人,他是偷偷跑出来求救的。 接到报案,县令派出捕快查案,推开郎中梅友秉的家门一看,果如那孩子所言。 一个个孩子,全都变得和妖怪一般,狐脸人身、羊头猪屁股或有肌肤遍布鱼鳞、背生八爪口吐蛛丝的蜘蛛人,各种奇形怪状都有。 有几个孩子甚至因为承受不住恐惧而自杀。 恶行败露,梅友秉被抓了,县令使劲浑身解数,都无法从他嘴中撬出一个字,更不用说让他交出解方。 如此恶行,天理难容,郎中被判了死刑,被害的孩子由县衙暂时收留。 林北合上案卷,谴责道:“此种行径,猪狗不如。” 甚至不想让他吃上断头饭。 冷静想想,那些无辜的孩子正饱受非人非妖的痛苦,若是自己能用食物感化郎中,或许那些人就有救了。 “我真是太善良了。” ...... “呦,俊脸小子你又来了。” “奶奶的,被关了这么久,看到这么眉清目秀的男子,竟还有些激动。” 脏、乱、臭,狱牢恶心的环境和那些污言秽语真是极配。 第二次到来,林北多了几分从容和镇定。 不多时,便来到梅友秉的牢房前。 他静静地缩在墙角,没有发出丁点儿声音。 果如案卷所记,他的从头到脚都被衣物裹着,最外面套着一件囚服,双手被木枷锁困住,双脚也被铁锁铐禁锢住。 “梅友秉,我是负责烹饪断头饭的狱厨,能和我谈谈,你想在死前吃点什么吗?” “滚!” 第4章 蜘...蜘蛛妖 “.......” 好家伙,还是个暴躁郎中。 隔壁牢房一个五大三粗络腮胡子的黑丑汉子道:“俊小哥,别喊了,那人脾气古怪得很,和他说话还不如找我唠嗑。” 林北循声望去,“县里那个张屠户啥时候进来了?” 他可是个猪肉大户,居然被判了死刑,当下没功夫搭理他,今儿找的是梅友秉。 可这家伙嘴是真紧,蹦不出一点声音。 翻看手中的案卷,想办法把他的嘴撬开。 一行字引起了林北的注意“梅友秉是富贵县人士。” 这个县,林北是知道的,盛产大螃蟹。 尤其是现在这个季节。 戌时到亥时之间,蟹农开始打捞事先在湖里都安放好的抓蟹网,用稻草捆紧,一只只整齐码放在竹篮子中,再有专人驾乘快马运到他县。 一想到大闸蟹那丰腴肥美的蟹黄,甜鲜软糯的白花花蟹肉,便难以自己。 能让一个外乡人都念念难忘的美食,他一个富贵县之人岂能不爱。 林北悠悠道:“可惜了,今儿采购的人买了两只足足有四两重的大肥母蟹,但我不懂得吃,该怎么办呢?” 梅友秉的发出一道难以察觉的声音,那是唾沫划过喉咙的声音。 林北得意一笑:“人嘛,无非就好吃喝玩乐睡,他梅友秉岂能例外?” 梅友秉缓缓开口道:“我吃。” 说起螃蟹,他就想到了家乡,可惜再也回不去了。 思绪被勾起,心中顿时惆怅万千,想找个人诉诉衷肠,用很低的声音问道:“你能听一听我的故事吗?” 林北认真地看向他,然后用郑重的声音道:“滚!” 头也不回的走了。 回到厨房,从竹篓中捡了两只缺腿的螃蟹丢到锅里蒸。 再来到梅友秉牢房前的时候,林北兜里塞一把瓜子,拎着小马扎,咯吱窝夹着小本本,毛笔别在耳朵上。 “这?”梅友秉瞧了一眼,“此人行为好是怪异。” 林北将本子摊在大腿上道:“别管我,你说你的。” 这死牢中有那么多故事,不记录怪可惜的。哪天若是不当狱厨了,出去也能靠写小说混几两薄银,书名他都想到了,就叫《我在南朝当狱厨那些年》 梅友秉用哽咽的声音道:“我虽然害了那么些的孩子,但本质上是个好人。” “呸。” 一旁偷偷吃瓜的张屠户冷笑道:“哪有好人说自己好人的,贱不贱呐。” 朝林北使了个眼色“老弟,给两颗瓜子呗。” 林北白了他一眼:“跟谁俩呢!” 真是恼火,刚记一句就被打断了,指着梅友秉道:“继续说。” 他接着说道:“来到平安县五年,给人看病向来分文不取,有些人家抓不起药,我甚至还会自掏腰包,替他们去买药。” “便是前些日子逃亡来的那些人,我也会帮他们治病,施舍药物,且不求一分回报。” “可他们...” 林北点点头,郎中所言不虚。 张屠户冷哼道:“敢情县太爷还冤枉你了?” 梅友秉沉默了,几个呼吸过后,他突然厉声咆哮:“我他娘忍你很久了,不插嘴会死啊?” 没进死牢前,张屠户可是家大业大,手下一堆小弟,吼一句,身上的肥肉都会抖三抖,一些有钱的老爷见到他也是客客气气。 这下居然被人怼了,以他的暴脾气可是忍不了,破口大骂:“那你他娘不能好好说话啊,吼辣么大声干什么?”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互不相让,声音越来越大。 林北有点后悔,应该多带一把瓜子的。 旁边有个死刑犯贱兮兮把手伸出来,“小老弟给两粒瓜子磕磕呗,这么精彩的画面,干看多没劲啊。” “安静,不然往你的断头饭里头掺老鼠药。” 旁边那人悻悻地把头缩回去,被老鼠药毒死,多没面子的死法,去到下面指定要被其他的鬼笑话。 梅友秉骂到激动的时候,裹着脑袋的黑布不慎从头上滑落。 张屠户张嘴刚要骂,觑见梅友秉面容,吓得不敢说话了,畏畏缩缩地后退,跌倒在地,指着郎中哆嗦道:“妖怪啊。” 林北也吓一跳,这模样哪里是人啊,更像是妖。 梅友秉的头和普通人的脑袋略有不同,偏扁,脸上布满了黑白色的条纹,嘴边有四颗交错大獠牙,淡白色的蛛丝从嘴角垂落,俨然是一副蜘蛛妖的模样。 “我擦嘞。” 林北知道这个世界是有妖魔鬼怪存在的,但初次见到,还是有些紧张。 殊不知,这是蓝星多少男孩少年时梦想成为的模样——蜘蛛侠。 梅友秉刚察觉到黑布脱落,慌忙把它从地上捡起,一圈圈地把脑袋缠绕起来,然而怪异的相貌已经被外人看到了。 悲伤顿时涌上心头,蹲在角落抽泣。 “我就是长得怪了些,那些难民便骂我、辱我、甚至用石头砸我,全然忘了我帮他们治病的好。” “我虽是长得一副妖怪模样,但从未想过伤害任何人。” “我也想在阳光下活着。” ...... 他絮絮叨叨地说着,林北没有完全听完,因为一刻间到了,要回去取螃蟹。 对于梅友秉身上发生的一切是了解了。 年幼的梅友秉本是个正常人,却被一个毒郎中迫害,被人发现的时候,他便是如今的蜘蛛妖模样。 富贵县的人欺他、骂他、将他视作异类、甚至把他驱逐出县。 来到平安县之后,梅友秉便用衣物掩藏自己的面目,主动帮助街坊邻居,为的就是得到他们的认可。 可那日,在救治难民时,头上黑布不慎落下,奇异的模样被认出,众人震惊,将它视作妖物,抡起棍子打他,用石头砸他。 他一路连滚带爬,所幸没被人用菜刀砍伤。 回到家中,越想越气,便想要惩罚那些曾经凌辱他的孩子,让他们体验一会被人视作怪物的感觉。 这才有了后来长着狗尾巴的小男孩被发现的那一幕。 回到厨房,螃蟹已经蒸好,单是通红的外壳便让人食指大动。 倒一小杯温热的黄酒,配合螃蟹一起吃,可以驱寒。 但想想,万一梅友秉喝醉了,暴起杀人,那就糟了,于是将黄酒搁下。 早晨来狱牢的路上,邻居甄美丽姑娘默不吭声地塞给他三个柿子,然后便红着脸跑开。 摸着三个红润的柿子,“读中学时,校花每天都会给我带早餐,每次都脸红得跟这柿子一样。” 俗话说得好——“柿子配蟹,越吃越有。” 林北将给自己留下两个,其余的给梅友秉,与他共同分享秋天的味道。 第5章 哥只是个传说 老马端着螃蟹和柿子,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梅友秉。 一年前的深夜,父亲突然浑身抽搐、言语不清、莫名流口水、半身麻木。寻了好多家药铺,全都因父亲症状怪异,皆不肯医治。 是梅友秉,裹着被子冲出家门,将命悬一线的父亲从鬼门关拉回。 讪讪地把螃蟹和柿子递给梅友秉。 梅友秉愣了一下,没想到会是这种搭配。 面朝墙壁,在黑布上揭开一小道口子,张开嘴巴轻轻地咬柿子,“好软、好糯、好甜。” 小时候,老家的后院中也有一颗柿子树。 每年到了这个季节,跛脚的阿爹便会用网兜勾下柿子。阿娘跑到湖边,去捡一些人家不要的断脚螃蟹,一家人螃蟹就柿子,吃的不亦乐乎,虽然食用后会偶尔会腹泻。 多年后,学习了医术的他才明白,原来二者都属于寒性,脾胃虚寒的人这么吃容易闹肚子。 后来,他被毒郎中下药,变成非人非妖的怪异的模样。。 县民们联合驱逐梅友秉,阿爹气急攻心,没过几日便郁郁而终。 在逃亡至他乡的路上,体弱多病的阿娘也走了。 双亲故去后,他再也没有吃过螃蟹和柿子,原以今生再也吃不到了。 此刻,吃着柿子,仿佛又感受到了那些年家人相伴的温暖。 回顾此生,他人看自己多是惊惧厌恶,恨不得一刀砍死。除了自己的双亲不嫌弃自己外,就是给他吃螃蟹这人对他最好了,顿时,感动的眼泪簌簌落下。 ...... 牢房被打开,时间到了,梅友秉赴刑前,怯生生询问身旁狱卒:“我还不知道是谁替我做的这顿饭呢?” 狱卒脱口而出,“林北,就是早上亲自来询问你要吃什么的那个帅小伙。” 梅友秉眨眼睛,“他真是个好人,明明生的那般俊俏,却不嫌弃我丑陋的面貌,还愿意与我交谈,甚至赠予我最后一餐。” 遗憾道:“可惜午时三刻一过,我便只是天地间一缕无依的亡魂,不能亲口对林公子道谢。” 见梅友秉情绪激动,狱卒本想拍他的肩膀宽慰一番,想了想手还是没落下,承诺道:“放心地去吧,我会替你转达心意。” 梅友秉手中的铁链哗啦作响,一揖道:“多谢狱卒大哥,你真是个好人。” ...... 厨房中,林北螃蟹配黄酒,吃得很过瘾。 突然,眼前出现一副副虚幻场景,有一白衣男子遍尝天下药草、有一郎中行医数十载、有一医师,以小小银针拯救万千性命、竟也有梅友秉的身影。 恍惚过后,感受脑中多出来的医术,林北知道,他是将前人掌握的部分医术学去了。 此刻,关于如何让那些不人不妖的孩子变回原样,心中已有了解方。 抬眼看向滴漏,行刑时间刚过,心中思忖:“梅友秉死前有过忏悔,而且他并非十恶不赦之辈,下辈子应该是不用当畜生了。” 下午没事干,原本的午睡计划取消,正好写一写医治那些变异的孩子的药方。 若不是自己,那些孩子恐怕还会持续妖化。 县令曾请了数十名造诣高深的老郎中,想要让那些孩子恢复原样。 数日过去,仍是一点进展都没有。 平安县有一华医师,出生医学世家,五岁时熟识百余种药草,十岁便能坐诊开药、悬线搭脉,二十岁赴皇城替天子治病,三十岁与十名御医比试医术,大胜。 如今六十,多年来,从未遇到让他感觉棘手的病,这回却是被难住了。 面对这个症状,苦思不得解,为了想出解方,干脆住在县衙,日夜颠倒地研究。 林北提笔写下,不多时,白纸上布满了解方。 ....... 入夜后,平安县的主街道一片寂静,只有几声忽远忽近的恶狗咆哮声。 运动体内的气,顿时脚下生风,一溜儿就到了县衙边上。 正门和后门有人把守,他便从围墙把解方扔进去。 草草将解方叠成纸飞机,嘴巴朝着机头哈出一口热气“哈...” “走你。” 纸飞机在空中旋了半圈,然后飘飘然地落在地面。 做完好事后拍拍手,心道:“我真是个大好人。” 哼着小曲往家的方向走去。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呦...” 林北看到更夫的时候,更夫也正好看到他。 “这不是林公子嘛,这么晚还出门。” 更夫一眼就瞧出了,年龄十七八,有这种英俊潇洒的相貌,整个平安县,除了林北林公子不做第二人想。 打招呼什么的,最烦了。 出于礼貌,还是笑着回应:“我溜达。” “哦哦...” “呵呵...” ...... 第二日一大早,师爷在县衙中发现一奇怪的东西,看外表形似振臂翱翔的苍鹰。 联想到最近南国各地天灾人祸不断,平安县也灾事连连,难道是上苍的指示。 慌忙找来了县令和华医师等人。 在众人的注视下,将异物缓缓摊开,竟是用一张纸折成的。 “这这这...”人群中有一人精通机关之术,看到纸上的折痕,惊呼道:“此乃天人手笔啊。” 情急之下,撕下一大片布料,趴在地上照着纸张的折痕比划折叠。 其余的人没有这般疯狂,他们更注重的是纸上的文字。 看到四个硕大的字:“异症解方。”脸上顿时绽开笑容,抱着县令激动道:“那些孩子有救了,有救了。” 县令脸微红,喝道:“大庭广众之下,不可如此。” 华医师闻言,挤到了师爷身旁,想要细细端详。 却是眉头一皱:“这行文语句、撰写方式,皆是平生首见啊,怪异。” “这解方更是奇妙,吾按着上头所述,在心中推演一番后,大致有了论断,此解方是真。” “我本以为自己已可媲美古代医圣,见到此方后,才发觉,自己与那井中窥天的青蛙何异?” 县令有个才学渊博的秀才,见到解方上的文字,顿时大呼:“仙人手笔啊。” 一把夺过解方,对着其他人道:“诸君请看,这语句行云流水,这文字矫若飞龙,绝逼是仙境之人所撰。” 县令仰天长叹:“天可怜见!”激动地一把保住师爷。 师爷脸微红:“大人,大庭广众之下,不妥吧。” 秀才从头到尾逐句看完,发现结尾处还有一段话,猜测道:“若能将之解读,说不定便会知道仙人的身份。” 众人齐声道:“快说。” 秀才略显犹豫,但还是缓缓念道:“不要问哥是谁,哥只是个传说。” “好羞耻啊...” “不愧是仙人...” 第6章 儒雅随和的读书人 收获医术后,身体的不适感算是彻底被消除。 如今的林北仿佛变了个人似的,气态超然,传闻中的修士也不过如此。 一推开家门,有一道靓影一闪而过,然后自己的怀中便多了四个柿子。 今日却不是甄美丽,而是刘漂亮姑娘,不禁纳闷,“今年是柿子滞销,全往我这送?” 刚到狱牢,老马一如既往地巡逻,林北抛给他一个柿子,突然想到老李之前和自己说的煞气这事,又拿了回来。 “不合适。” 老马:“......” 林北尴尬一笑,快速侧身经过。 “老林,等等。”老牛把他喊住,身后跟着一个脸色惨白的年轻人。 指着身后的人道:“典狱长怕你一人忙不过来,特地招了一个帮厨过来帮你。” “王绅,以后你就跟着他了。” “王绅...”林北念道,然后一招手“走吧,我带你熟悉厨房。” 往厨房的路上,林北随口问道:“你知道跟着我是要干嘛的?” 听到问话,王绅立马回道:“知道,牛哥都和我说了,是专门给处以极刑之人烹饪最后一餐的。” “然后呢?” “然后...”王绅嘴唇微开,用不大开心地语气道:“算命先生说我命煞,又听闻您这就缺这样的人......” “又是算命的...”让林北挺惊讶的,王绅长得斯斯文文,谈吐清晰,应该是读过两年书的,不至于因为命煞就当狱厨。 一问才知道,原来王绅曾是在私塾中教孩子算术的先生,因为一些变故,没当先生了,为了填饱肚子,便来当狱厨了。 一小会相处下来,这王绅四体不勤,干活干得一塌糊涂,但不过看他人老实,林北便没有计较。 休息的空隙,老牛走进来,道:“今天问斩的人是张屠户,他要吃‘不是肉的红烧肉。’” “娘的,这头死肥猪不是耍人玩嘛!”王绅不知道哪来的愤怒,一拍灶台,怒骂道:“世上哪有不是肉的红烧肉,” 林北一愣,这家伙看着斯斯文文,先前交谈也是谦谦有礼,怎么突然暴起,还骂人呢。 老牛好像知道什么,挤眼睛示意林北出去细说。 林北丢下手中的抹布,对王绅道:“我出去一会,你将锅碗瓢盆刷洗干净。” 出去时,顺手把门掩上。看着老牛,等他解答。 老牛一脸神秘地说道:“你知道为何王绅会突然暴怒吗?” “我猜你一定不知道。” “想听吗?” 林北从腰间掏出牛耳尖刀,抵在他的脖子上“你很喜欢当谜语人是吧?” “不愧是一个厨房的...都这么暴躁。”老牛小声嘀咕。 将刀慢慢从脖子上移开后,道:“这王绅从小是饱读诗书,街坊邻居都说他是天上文曲星下凡,有状元相。但这王家穷啊,没钱去考试。长大后的王绅便只能在咱平安县当个教书先生。” “还挺可惜,听他谈吐,才华恐怕只稍稍逊色于我,搞个状元应是不成问题。”林北惋惜道,读书人的痛只有他这样的文化人才能理解。 “别闹。”老牛接着道:“这王绅福气不错,取了个美娇娘,长得那叫一个如花似玉。” “照理说,王绅教书赚钱,妻子王白氏相夫教子,也挺好。也不知道咋的,王白氏居然红杏出墙,与那卖肉的张屠户勾搭上。” 想起张屠户那张滚胖的身材,林北就诧异“是因为啥呢?难道是因为张屠户有钱?” “这二人偷情的事越传越开,传到了王绅父亲王老汉的耳中,老人那是怒火中烧,王家从古至今清清白白,如今却被一个妇人败坏了名声。抄起干活的锄头,闯进张家,誓要替儿子铲除这对狗男女。” “张家的家丁被张屠户欺压许久,心中已有诸多不满,看到有人来寻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让王老汉进去了。” “刚迈过张家门槛,便听到奸夫荡妇的声声浪叫从张屠户房中传出。” “怎么个叫法?”林北边嗑瓜子便问道。 “你哪来的瓜子?” “这不重要,继续说。” 老牛的语调逐渐下降:“唉,王老汉气急了,直接踹门而入,捉奸在床。可谁知道,张屠户那厮,见自己的龌龊脏事败露,十分恼怒,抄起桌上的杀猪刀,照着王老汉的脑门就是歘、歘、歘三刀,老人当场去世。” “这事被张屠户家的家丁瞧见,偷偷报了官。” “哦”林北恍然大悟,无怪王绅会发怒,可以理解。 也是,妻子偷人的事传出,王绅的面子尽失,这教书先生自然是当不下去了,只能藏身狱牢,让时间慢慢抚平内心的痛。 回到厨房中,王绅停下手中的活,连连道歉:“林师傅,我刚才那是控制不住自己,您千万不要生气,把我赶走啊。” 林北拍拍他的肩头道:“没事,我不会放在心中,你若是心中不快,可以去做两道算术题放松一下。” 王绅摇摇头苦涩道:“牛哥找你出去,我便猜到他会说什么,又听见阵阵嗑瓜子的声音,我就更加确信了。” “额...没事的,俗话说的好‘阳光总在风雨后’人生没有什么坎是迈不过去,如果有,那就多迈几步。” 王绅自嘲道:“无碍,自从那事发生后,我便常常遭到街坊邻居的嘲笑,那孙裁缝最是过分,当众将一顶绿色帽子扣在我的脑袋上。” 林北也恨恨道:“那孙裁缝的过分我是知道的。” 王绅擦去眼泪,仿佛找到知音,问道:“他也替你缝了绿帽?” “不是啊,前几天让他帮我做一套厨师套装,死活不肯,哼,搞得没他不行一样,等他进了死牢,我绝对要给他的断头饭中掺泻药。” “.......” 安慰王绅过后,林北便着手制作不是肉的红烧肉。 这菜若是让寻常的厨师来定会抓瞎,愚笨者可能就端着肉过去了,或以为是犯人在死牢呆傻了,又或是狱卒传错话了。 稍微高明者,可能会想用豆腐来制作,是可以,还不够。 经验老道的厨师会想到用冬瓜和豆腐结合,用制作红烧肉的方法烹饪。 而林北可不是平安县的那些厨师,他一听就知道该怎么做。 抱来一个大冬瓜,切下四片方方正正的冬瓜皮,再切八片不厚不薄的冬瓜片,最后再来四片豆腐片。 先将冬瓜皮油炸,直至表面起了疙瘩小泡,捞出;以一层冬瓜片、一层豆腐、一层冬瓜片、一层炸好的冬瓜皮,从下往上依次叠好,再用绳子一扎,红烧肉的形就有了。 接下来便依造烹制红烧肉的做法制作。 卤汁往菜上一浇,成了。 王绅一直在看,看得口水直流,感叹道:“林师傅不凡也。” 瞧眼前这四块方方正正的“红烧肉”若没亲眼目睹制作过程,谁能想到这居然是用冬瓜和豆腐做出的。 但最令他不解的是,为何用素菜做出的菜会有肉味? 王绅疑惑,他一直盯着,从配菜到煮制最后装盘,甭说猪肉了,便是猪油都没有放一滴,半根猪毛都没有掉落其中。 可这浓郁的肉味又是何来? “读书人的求知欲就是强烈。”瞧王绅一脸不解样,林北微微一笑。 “这嘛...” 第7章 张屠户被毒死了 “......” 王绅又闻了一下素肉,确实是有肉味,不过并没有深究,盛了一碗米饭道:“林师傅,让我把饭菜端过去吧。” “这...” 见林北似乎不同意,王绅赶忙解释道:“您别多想,我是怕牛哥累着,顺便最后看一眼仇人......” “行,但我要提醒一点,若想保住脑袋,便不要偷吃。” “至于有肉味的秘密...送完饭回来我就告诉你。” 王绅闻言纯真一笑:“我做事,你放心。” 待他走后,看着眼前一池子的碗筷和脏乱的灶台,林北整个人都陷入凌乱中,不应该是帮厨留下来收拾吗?失算了。 死牢那头。 王绅站在张屠户的牢房前,咬牙切齿,恨不得杀了他,不过还是忍住了,喊道:“死肥猪,吃断头饭了,别误了投胎当猪的时辰。” 张屠户不知是因为啥而郁郁寡欢,听到这声谩骂,抬头一看,用玩味的语气道:“呦,这不是王公子吗?话说你家娘子润得很,啥时候再让我深入浅出地了解一番?” “你!!!” 看对方被自己气得目眦欲裂,张屠户很是得意,伸手将饭盘端走。 眼前这份素肉看上去还真像那么回事,一口咬下,炸过的冬瓜皮、烂糯的冬瓜片、松软绵密的豆腐,三者的口感各不相同,组合吃起来,仿佛真就是吃红烧肉一般。 是记忆中的味道。 这些年,为了找到这个味道,他去过乘醉楼,也到过凤仙楼、却都不如这次符合他记忆中的味儿。 七岁那年,父亲因为偷了人家一块猪肉而被活活打死,迫于生计,盲眼母亲不得不靠摆摊卖豆腐赚钱。 他那时嘴馋,又不懂家里的情况,嚷嚷着要吃肉,要吃大块大块的红烧肉。 巧妇难为无肉之炊,母亲犯难,但还是抚着他的头发道:“娘做给你吃。“ 那是一生中最好吃的红烧肉,明明不是肉,却有着肉的香味,一口咬下去,味道美极了。 家中贫穷,年幼的他没吃过肉,曾趴在别人家的厨房窗户下偷偷闻过,和今天的肉味道很像,便以为这就是红烧肉。 尽管多年后,他可以每天都吃肉,却始终没有小时候母亲做的肉香,再也找不到当初的味道。 长大后,他终于知道所谓的肉不过是冬瓜加豆腐,好奇的他常常追问母亲,“冬瓜和豆腐的搭配真会产生肉味吗?” 母亲不语,很多年后,张屠户才从其他人口中得知“母亲每天收摊后,都会去帮镇上的屠户洗衣服。” 那屠户心眼贼坏,就和张屠户一般,干活前谈得好好的,活干完之后却变卦,不肯付钱。嬉笑着从剁肉的木墩缝中刮出一点点肉沫给张屠户的母亲。 正因为有了幼年那惨痛的经历,张屠户才决定当个屠户,要有钱,不想再过被人欺负的日子。 张屠户的母亲逝世多年,再吃到熟悉的味道,内心五感交集,好像回到了小时候,贫穷却温馨。 回顾此生,这么多年来,自己做错了,原本只想不被人欺负,但如今的自己行径与当年欺负他全家的畜生何异? 斩首也好,早点下到地府,母亲一人也不会孤单寂寞冷了。 ...... 午饭后,林北吃了一个柿子、做了两个俯卧撑后突然觉得不对劲——王绅怎么还没回来。 后厨就在死牢边上,距离张屠户的牢房更是不远,耗费的时间未免太久了。 寻思着要不要过去看一眼时。 老牛气喘吁吁地冲进来,上气不接下气道:“出事了。” 林北隐隐猜到是什么事,赶忙问道:“是不是王绅那小子跑路了?” “啊,你怎么知道?” 林北指着旁边还没收拾的灶台道:“我就说嘛,这家伙四体不勤,刚来半日,摔碗碎碟,连个水都打不明白。一定是看到厨房脏乱糟,需要干的活太多,他读书人,文化高,远庖厨,吃不了这苦,于是选择跑路。” 老牛奋力咽了一口唾沫:“什么呀,张屠户出事了,断头饭里头有毒。” “哦,反正他都要死的,死哪不都一样。”林北无所谓,自己还有一大堆事要做。 “话是这么说,但在死刑犯的饭中下毒已然违背我朝律法,是不行滴。” 老牛严肃地盯着林北:“再过一会,捕快便会过来拘捕你。” “?” “我是良民啊。”林北无语了,什么跟什么呀,怎么就扯上自己了。 二人正在探讨张屠户中毒是否和林北有关时,老马破门而入。 手肘撑在门框上,道:“张屠户尚有一口气,仵作和郎中已来,断头饭是你亲手所煮,他死前若能指认凶手,那你便无虞,可要是一命呜呼,崩不出半个字,你就危险了...” 嘶。 林北倒吸一口冷气,事态有点严重啊。 南朝律法森严,第一条便是“以命偿命。” 这要是查不明白,自己岂不是得要锒铛入狱?那可不行。 解下腰间的围裙,将抹布递给老牛,郑重地说道:“我回来之前,哪都不要去,将厨房收拾干净。” 然后拉着老马走了,剩下一脸纳闷的老牛:“我不是狱卒吗?为什么要替他干活?为什么要接过油腻腻的抹布?” 老马粗略说了一下事情的经过。 刚才,他看到王绅端饭给张屠户,以为是新人急欲表现自己,没在意。 可没过多久,就听到有人扑通倒地的声音,赶忙过去查看情况,只见张屠户倒在地上口吐白沫,身边的盘子和饭碗干干净净,连一点汤汁都没有。 猜测是中毒了,便去找副典狱长。 副典狱长当机立断,寻来了郎中和仵作。 二人来到到张屠户牢房前,里头站着三人,副典狱长、郎中和仵作。 郎中摇摇头,叹道:“治不了!”“等死吧!”“告辞!” 一旁的仵作安静的擦拭刀刃,随时准备解剖尸体。 副典狱长愤怒地攥紧了拳头,再有一些时日他便可升职加薪,这下竟然出了这档子事,仕途将会大大受到影响。 奶奶个腿,若让他只是是谁干的,绝对把那人生吞活剥喽。 老马拍了拍林北的肩膀,让他不要担忧,刚才和其他牢房的狱卒兄弟打过招呼,也送了礼,老林入狱后,可少受点皮肉之苦。 “他还有救。”林北扫了一眼张屠户,还有微弱的呼吸。 此毒毒性极强,若是普通郎中自是无可奈何,但他可以,放眼整个平安县,也只有他可以。 此话如同晴天霹雳,在这间小小的牢房中炸开。 众人闻言纷纷转身,齐齐看向林北。 内心各有想法—— 副典狱长:“太好了,我的升职加薪或许可以保住。” 仵作:“擦了这么久的刀竟然用不上,真扫兴,回去睡觉好了。” 老马:“那我的礼不是白送了,这可不行。” 郎中:“这小子从冒出来的,若是有救,那我岂不是误诊,狱牢会不会不给出诊费?” 张屠户:“别救我,让我下去陪老娘吧。” 第8章 铁窗泪 林北蹲在张屠户的身边,扒开他的眼皮、用小木棍压住舌头查看病情。 没有人阻止他,反正都快死了,扁医师都束手无策,能救活就救,救不活也就那样了。 “只剩下一口气吊着了,估计撑不了多久。”林北道。 扁医师得意地对旁边仵作道:“不是我吹,行医二十五载,在下的诊断三连从未出过差错,今日便是古代医圣更苏,这屠户也是没得救。” “未必。” 林北查看片刻后,招手道:“针来。” 众人齐齐看向扁医师,眼神在说“给个针呗。” 扁医师不屑一笑,是,现场就他有针,可他会给吗?又凭什么给。 论辈分,他是长辈,要针也该恭敬有礼;论实力,自己以医术闻名天下时,这小子连毛...不对,他爹的毛长没长齐都是一个问题。 今日,便是天王老子站在,他都不可能给针的。 见扁医师一动不动,似是不想帮忙。 福典狱长眉头紧皱,一把夺过扁医师的药箱,摊开针带:“林师傅,你选。” 扁医师气到发抖,他好歹也是名震一方的老郎中,这副典狱长竟这么对待他。 今天必须要有人向他道歉,否则今后再也不来狱牢给人看病。 然而......没人理他, “金汁。” 典狱长瞪了一眼旁边的仵作,眼神中满是不可违抗的命令。 仵作极不情愿地走向茅房。 “快点,万一死了,我要你命。”副典狱长抬腿就是一脚“干活时磨磨蹭蹭,领俸禄倒是积极。” “把他扶起来。” 老马这回识相,钻到张屠户身后,一把将他撑起。 不多时,张屠户口中呕出大量未消化完全的食物。 副典狱长长舒一口气:“吐出来好,吐出来妙,这是把我的职位吐出来了。” “我写一张药房,立马照着上头去抓。” 副典狱长环顾四周,没办法,为了升职只好忍住了,接过药房,带着满身的肥肉一溜烟跑出去。 仵作端着金汁内心笑道:“你这死扒皮平常作威作福,总算有人治治你的毛病。” 林北捂鼻扭过身子道:“灌进去。” 仵作犯难了,老马要扶着人,腾不出手,林北显然是不会动手,又要撬开张屠户的嘴,又要灌金汁,一人做不到。 林北看着扁医师,后者内心冷哼:“现在想要跟我道歉?晚了,我不会原谅你们的。” 林北道:“你去扒开他的嘴巴。” 扁医师内心:“确定不跟我道歉吗?” 但看林北好像没有道歉的意思,便冷傲道:“黄口小儿,凭什么指挥老夫做事,天真...好笑。” “帮忙干活,事后我可以告诉你药方的内容。” 这家伙心中那点小九九早就被林北拿捏了,一直不走,难道是在看戏?或是打脸林北?扁医师虽然清闲,但不会这么无聊。 身为医者,药方对他们而言何其珍贵,扁医师谋划好了,待到副典狱长抓药回来,以自己对药物的熟悉,一眼扫过,便能记住内容,然后快速跑回家将药方记录下来。 这一趟,既能拿到出诊费,还能免费获得一张药房,妙啊。 却没想到被林北所识破,尴尬一笑,拉起衣袍,蹲下身子去帮忙。 在升职加薪的驱使下,重达两百五十斤的副典狱长满脸通红带着药跑回来。 费了好大的功夫,张屠户这才缓缓醒来。 了解情况后,现场众人长长松了一口气。 得知是林北救了自己后,张屠户一阵讶异,这小哥做的断头饭味道属实一绝,想不到竟还有如此高超的医术。 果然人不可貌相,想不到他英俊的皮囊下,藏有这等本事。 看着围在自己旁边表情各异的众人。 内心有些复杂,自己臭名昭着,又是将死之人,他人唯恐避之而不急,林北却肯伸出援手救自己一命。 学着书生道谢的架势一揖“多谢。” 林北将银针缓缓收回,随手把布包丢给扁医师,摆摆手道:“我只是不想担上下毒的罪名罢了。” 老马拍着林北的肩膀笑道:“想不到你小子还会治病,什么时候学会的?” 林北随口敷衍道:“梅友秉死前教了我一两手。” 众人一听,倒也合理,梅友秉的医术确实不差,死前对林北是分外感激,将一身医术相传也是有可能。 经此一番惊心动魄之后,副典狱长便推断出—— 下毒之人非是林北,一来是他方才费尽心力救治张屠户,若是下毒之人,何必多此一举,没有人会做脱裤子放屁的事;二来,林北与张屠户毫无瓜葛,没有下毒动机。 现在看来,便是王绅最有嫌疑了,妻子偷人,恼羞成怒,产生杀心,便在奸夫的断头饭中偷偷下药。 怒道:“好个王绅,看起来斯斯文文,儒雅随和,想不到心肠如此歹毒,差点断送了我的仕途。” 回到厨房后,老牛也正好将厨房收拾得干干净净。 林北拍拍他的肩膀道:“干的不错,值得表扬。” 老牛一喜:“有奖励?” “改天亲自下厨做饭给你吃。” 老牛抗拒地摆了摆手:“算了吧,吃了你做的饭,不死也得死,我还没娶老婆呢,惜命得很。” 待到所有人走后,张屠户望着冰冷的铁柱,回想过往做的坏事,心中无限悔恨。 又想起正在地府独自忍受寒冷的老娘,内心有了决断,这一生便到此为止吧,扭头看向一旁被吃干净的饭碗...... 正在午休,突然身体有所感觉。 林北的嘴鼻缓缓冒出淡淡的白气,感受着体内源源不绝地产生出的力量,竟然凭空增加了二十年的修为。 举手抬足间有一股说不出的韵味。 而随着修为的增加,周身缠绕的煞气也在增加,林北心中有了猜测:“看来吃过断头饭的人越多,我的煞气就越强。” 但让他不解的是,张屠户居然死了。 一套治疗下来,张屠户应是性性命无虞,而福典狱长也下令,待抓到王绅再对张屠户斩首,而且又有安排人手固守在牢房外围,应该是不会出事的。 哒哒哒。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老马推门而入道:“张屠户摔碎饭碗,用碎片割断自己的脖子,看守的狱卒拦阻不及,现在已经死了。” 林北没有言语,心中自知:“奖励已到,说明张屠户没救了。” ...... 狱牢出动狱卒,县衙出动捕快,搜寻半日,始终没有找到王绅。 对于此人,林北是既同情又讨厌。 失妻丧父的确可怜,但其身为读书人,自己对他不薄,犯下罪行竟然畏罪潜逃,让自己当这个替罪羔羊。 现在潜逃在外,但要是被捕快抓到,估计免不了牢狱之灾。 夜深了,林北今晚给自己做了红烧鱼头“老李只说不能给其他人做饭,但又没说不能给自己做饭。” 林北已经尝试过好几次,自己一点事都没有,便觉得老李是唬他的。 突然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快速从自家门口闪过,开门去看却没有,只有凉爽的秋风。 关上门,刚想吃饭,却看到桌上已经蹲着一只碧眼黑猫,嘴上叼着鱼头。 林北伸手要夺下鱼头,黑猫身体一跃,站在窗台上,然后跳到街道上,与黑夜融为一体。 “算了,再做一份吧。”林北重新点火起锅。 深夜,平安县的街道上没有一个行人,只有瑟瑟秋风,黑猫抱着美味的鱼头大快朵颐。 “驾、驾、驾”数道急躁的马蹄声划破黑夜,两架马车在平安县的主街道上飞驰。 黑猫一直在埋头吃鱼,完全没注意到危险的来临,赶车的人心中着急,又是黑夜,更没注意到蹲在主街道上的黑猫。 马蹄掌猛烈地踏在黑猫身体上,受到突如其来的踩踏,黑猫发出凄厉的惨叫声,不过马上就被隆隆车轮声所掩盖,随后而来的滚滚车轮直接将猫脖子轧断,脑袋咕噜噜地滚到一户人家的木窗下。 第9章 那一夜,在船上 一觉醒来,林北发现身体有了变化,莫名多了三十年修为。 “奇怪。” 草草洗漱过后便出门,经过一夜,不知道王绅被抓到了没。 刚一出门,怀中就多了五个柿子,一道马尾靓影娇羞地跑远了,今天是李翠花姑娘。 “啧啧,这是刘婆婆家的那只猫吧。” “看样子是,这一声乌黑发亮的毛发,定是她家的。” 街道上聚了一堆人,出于好奇心,林北也凑过去看。 嘶。 “这不是昨晚拖走鱼头的那只猫吗?” 黑猫的身子被压裂,五脏六腑清晰可见,几戳黑猫被血染红,奇怪的是,脑袋没了。 “呦,这不是林公子嘛,今儿不做饭?” “做做做”林北搪塞一番便快速走了。 路上。 想到起老李之前的那句话,不禁额头冷汗直冒,可为什么自己没事呢,这猫应该只是个意外吧。 走远后还能听到那群人的交谈声“怪了,都说猫有九命,怎么一下就没了。” 刚到狱牢,林北便听老牛说“王绅被抓到了。” 张屠户死后,张家的家丁、肉铺伙计把东西能拿的都拿走了,整个张家空荡荡。 捕快们进到张家,在张屠户的房间中发现酣睡的王绅和王白氏,近了一瞧,发现王白氏脸色黑青,应是中毒而亡了。 桌上有个碗,散发着刺鼻的药味,料想王白氏是被王绅强行灌药而死的。 将王绅押到县衙之中,他一五一十地招了。 此案算是终了,王绅现在被关押在死牢中,今日便要问斩。 林北询问道:“他要吃什么。” 老牛道:“他说要亲自和你说。” “毛病惯的。”林北甩下手中的抹布,前去死牢。 牢房中,王绅正趴在地上,划破自己的手指在地上写字。 林北瞅见两字“遗书。” 心中笑道:“读书人就是讲究。” 若是普通人,当知道即将被斩首,顶多就是仰天长啸:“老子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之类的话。 待他书写完毕,问道:“有什么菜是非要我来才能说的?” 王绅抬起头,拨开凌乱的头发,满是血丝的眼睛看向林北,鄙夷道:“那几人不过是粗俗不堪的武夫,与他们说话,和对牛弹琴有何区别!” 听这不屑的语气,林北微微一笑,敢情王绅原先那副唯唯诺诺的模样都是装的,实际上骨子里头傲得很。 瞧不起这人,瞧不起那人。 王绅道;“诗中有云‘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我想要吃一道连理枝炖比翼鸟。” “......”林北眉头一皱“你小子特么在耍我!” “哼”王绅一笑“岂敢,我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罢了。” “呵呵。”林北知道,他是在为那日自己没有立刻告诉他“为什么用冬瓜豆腐制成的素红烧肉,有肉味”而报复来着。 王绅自称饱读诗书,却是读了一副小肚鸡肠。 林北并没有生气,而是平淡地问道:“好吧,现在可以说想吃什么吗?” “我曾在书中见过关于‘花椒’的描写,据说它的感觉有别于酸、甜、苦、辣、咸之外的麻。初见那描述,我便神往不已,这断头饭便吃与花椒有关的菜吧。” “听闻狱牢中的狱厨本事高超,这点小要求应是难不倒的吧!” 林北想了想,对方这话显然又是在为难自己,平安县地处南朝的东南部,有个锤子花椒。 况且厨房中压根就没有这份调味品。 现在时间还多,关于王绅的要求,林北并未直接拒绝,也没有回应他,而是先尝试一番,若是实在办不到,便让他换个菜。 林北向老马说了心中的疑惑,对方给出建议:“兰木河边上有颗名为赛林木的树,树下有一木屋,屋中有个游行商人,他那有许多稀奇古怪的玩意,你可以去那找找。” “不过...”老马犹豫,是否该直言。 林北道:“直说吧。” “那人到咱平安县也有一年,前去买东西的人不少,但多数人都吃了闭门羹,只因那人性情古怪,任你千金万两,只要他看不上眼,统统不卖。” 林北心中想了想对策道:“这性格够拽,但...我喜欢,这便去会一会。” “赛林木。” 林北是知道的,此树形状怪异,高耸入天,远超一般树木,故得“赛林木之名。” 木屋敞开,牌匾上南朝文字写着“多宝屋。” 里头一个大胡子正在啃兔头。 林北问道:“你好,此处可有花椒?” 听到花椒,大胡子抬起头扫了一眼,然后继续埋头啃兔头道:“有,不卖。” “......”林北拉出一把凳子一屁股坐下,道:“给个面子,卖点。” “不卖,你们这的人都不识货,卖给你们只是白白糟践我的东西。” 林北扫了一圈屋子的内部,墙上的木柜中摆着此人的东西:番茄、洋芋、胡萝卜、胡椒...都是平安县没有东西。 大致知道对方话中的意思,原来是怕自己不会做,白白把东西糟蹋了,微微一吸气,如鱼吐泡般念出—— “番茄猪肉、番茄鸡肉、番茄炒蛋、洋芋土豆炖牛肉、黑椒牛排、水煮鱼片...” “哎呀,哎呀哎呀...”大胡子腾地站起来,比出大拇指表示肯定:“知音啊。” 林北那一连串菜名可不是瞎报,而是把墙上的东西对应报出了相关做法,其中有一些还是大胡子闻所未闻的做法,这不是知音,是啥? “我是一名游历世界的商人,收集了一大堆稀奇古怪的食材,奈何许多自诩厨艺精湛的厨师都不知道如何烹饪,今日一见兄弟,便知道你和他们不同,厨艺绝对棒,东西卖你才不至于糟蹋了。” 大胡子说罢,从木抽屉中抓了一小包花椒:“兄弟,拿去。” 林北抓起一把闻,是这个味道。 大胡子没有收钱,还说,原本想着过段时间就离开这儿,现在不走了,林北日后再来买东西统统打折。 这一去一回,便买到了。 今日厨房中有一尾黑鱼,配合花椒,做一道水煮鱼片最是合适。 林北稍稍展现自己精湛的刀工,便让一旁观看的老马赞不绝口。 花椒在热油中翻腾而产生出的味道,更是勾动他肚子中的馋虫。 ...... 王绅看到鱼片上的花椒很是惊喜:“果真如书中介绍的一样,圆圆滚滚,只是不知味道是否一致?” 尝试性地挖一勺汤,瞬间,麻辣鲜香直冲天灵盖,这是从未有过的体验感,太过奇妙了。 颤颤巍巍地夹一粒花椒入嘴,牙齿轻咬,一阵酥麻感传遍全身,忍不住赞叹道:“果如书中所言,甚妙。” 如此感觉,让他不禁怀念起了和妻子王白氏初遇那时。 那是个元宵灯会。 他与友人伫立原地猜灯谜,一个转身不慎碰到了穿梭于灯笼之间的贪玩女子。 没想到这一转身改变了他的一生,女子的美眸、一颦一笑都让当时的王绅深深记住。 经身旁友人介绍,才知道她是大户人家家中的丫头,从小跟着她家小姐读书,如今少女初长成,亭亭玉立,知书达理。 一向木讷的王绅鼓起勇气主动打招呼,令友人大为惊诧,他们印象中的王绅可是说话便会结巴脸红的男子,今日仿佛变了一个人,一言一行都惹得女子咯咯发笑。 两人很快便坠入爱河。 那个晚上,他将存了三个月,准备拿来买书的钱,租了一艘游船,邀王白氏泛舟湖上。 也是那一夜,在月光的见证下,未经人事的二人都忘了书中的教诲,在船上干起男女之事。 后来,妻子红杏出墙,父亲因此而死,自己一怒之下往张屠户的断头饭中下毒,没想到那个肥猪被林北所救活,无法死在自己手中。 原先想将下毒之事栽赃到狱厨林北身上,想不到陷害不成,反倒让他把张屠户那厮救活。 心中恨恨道:“想我饱读诗书,原本该有大好未来,全被林北断送了,可恼啊!” 时间到了,王绅被拖出去。 前往菜市口的路上,有人替他叹息,好好的书生竟沦落至此;有人笑话他,当了许久的绿帽公,最后因为报仇而死;有人在骂他,败坏读书人的名声...... 临斩首前,狱卒将一张纸递给王绅,道:“老林说,你或许会需要它。” 几日来,王绅心中郁郁难解,记恨这事。 此刻看到纸张,想到心中的疑惑可以解开,也算是了却一件憾事,身体因激动而颤抖,摊开一瞧,上头只有两字—— “你猜!” “不!!!”王绅仰天长啸,随后咔嚓一声...... 林北正在擦拭灶台,感觉到奖励产生,玩味一笑。 这回不是修为,而是血眼术。 眼睛睁开,赫见原本平静无波的黑色眼珠陡然变成血红,散发出幽暗的红光。 血眼扫过之处,其本质被林北看得一清二楚。 煞气、鬼气、阴气、阳气、死气、怨气等等。 若不是觉醒了血眼,林北怕是想不到,世间竟还有这么多普通人眼看不到的东西。 不过,血眼一直开着太过耗费体力,而且一直有东西在面前晃悠,影响生活,林北便暂时把它关闭。 只在有需要的时候打开便好。 第10章 好大一对飞机灯 “呜...呜...呜呼...飞起来了。” 天刚蒙蒙亮,林北便被窗外的玩耍声吵醒,惺忪的双眼趴在窗台上一瞧。 屋子外头,街道上,一群小孩跑来跑去,手中似乎抓着...纸飞机? 林北定睛瞧了一眼,好家伙,还真是人手一架纸飞机。 自己小时候也是如此,在空地上,一群小屁孩撕下作业本的纸张,或用家中的报纸,个别胆大的用课本的纸页...... 排成一排,站在一条线上,齐齐哈气,然而将纸飞机掷出。 尖头的、扁头的、如飞箭一般各各样的纸飞机造型都有。 可这个世界怎么会有纸飞机这玩意? 一想,应该是自己那日往县衙丢的那家纸飞机,县民觉得好玩有趣,便仿造着折叠。 这群孩子,手中的纸飞机倒是像模像样,可这玩法过于朴实了些,纸飞机不掷出去,而是抓在手上绕圈圈,浪费了呀。 “纸飞机不是这么玩的。”林北看了直摇头,决定教他们一下。 推门而出。 怀里突然多了点东西,这回不再是柿子,而是几张纸张和一架纸飞机。 “这?” 眼前,比林北矮一个头的姑娘,正眼巴巴看着他:“林公子,最近,县城中风靡此物,要不要一起玩?” 林北低头一瞧,此人是原主小时候上私塾的同窗“唐婉梅”读书时一直暗恋自己,那时候没长开,想不到,多年不见,出落成了大姑娘。 那会,私塾中一些早熟的男生取笑她“唐小平”如今在林北看来,妥妥的“唐大大...波。” 果然是女大十八变。 还不待林北同意,唐婉梅便拉着他的手往空地走去。 “你看哦,此物是这么玩的。” 唐婉梅抓着纸飞机,在林北面前跑来跑去,一对飞机照明灯晃得林北挪不开眼睛,旁边的玩飞机的小孩也看了过来。 林北制住她的身形,接过飞机,突然知道为什么那些孩子会用这么笨的玩法,敢情是唐婉梅教的。 将纸张摊开,再重新折好后,道:“看好了”嘴巴朝着机头微微哈气“哈。” 而后朝前一掷,在众人的注视下,纸飞机在空中以优美的流线型滑翔,而后翩翩降落。 唐婉梅捂着嘴巴,不可思议道:“好新奇的玩法,而且,林公子,为何你会折这个玩意?” “这有何难”林北轻描淡写道,在蓝星,五岁以上的小孩就会折。 唐婉梅在林北的耳旁道:“前些日子县衙中忽然飘来这个玩意,上面记载了关于半人半妖孩童的症状解方。据一些人说,那是天上的仙人送下来的。” “县里赫赫有名机关大师,看到此物后,当即撕下衣物,模仿折痕折出一个差不多的东西。” “回到家中又用了一天的时间,这才掌握了折叠的方法,并剖析了此物的原理,此刻还在家中写关于此物的分析。” 唐婉梅说的时候很小声,“纸飞机”是天上仙人降下之物,只有寥寥几人知道,县里的孩童还都以为此物是机关大师所创造。 “此物甚是有趣,可惜没有名字,大伙起的名字皆是粗鄙不堪,难以启齿。”唐婉梅叹息道。 “纸飞机...它的名字是纸飞机。”林北闻言一笑,想不到自己随手折的东西,竟让机关大师费尽心力,还被县令等人误以为是仙物。 不过想想,能为县里的孩童增加一个玩意,算是做好事吧。 “用纸折成,能在空中飞翔,两翼又与鸡翅膀相似。鸡不会飞,而此名却是飞鸡,是在告诉世人,纵然如今处境与走地鸡一般,也要有一颗翱翔九天的雄心。” 唐婉梅惊呼:“林公子好是博学啊,取的名字如何贴合此物,富含深意,我这就将此名告诉其他人。” “你们几个过来,我告诉你们哦,这个东西叫做纸飞鸡。” “母鸡的鸡吗?” “是啊。” “小ji...ji的鸡吗?” “......” 林北远远听着,好好的意思被曲解成那样,算了算了,任他们闹吧,自己还要去狱牢做饭。 还没进到厨房,便看见负责采办的老陈跑过来:“老林,等等。” 林北驻足等他,问道:“咋了?” 老陈喘着气道:“是这样的,过几日要处刑一个犯人,她要求吃一道桂花糕。” 林北想想:“甜品不是很擅长,不过是明天要吃的,琢磨琢磨还是可以的。” “可以。” “桂花糕啊。”老陈重复强调一遍“咱们平安县可就那里有桂花啊。” “是啊...”林北登时反应过来,别的地方,桂花不是什么稀奇玩意,可在这儿,却是稀罕得很。 平安县的人家没有种植桂花树的习惯,也没有食用桂花制作的食物的习惯,也就导致了其他县的商人不会将桂花卖到这。 若是此刻去其他县城购买,人力、路费、加上食材,是超过一百文,行不通。 说来,平安县中倒是种有一颗,那是曾经的大户人家钱家,家主出去游玩,归来时带的树苗,随意栽种在院子中,多年过去,听说如今每年都会产出桂花。 可是钱宅早已荒废五十年,那个地方,可是有点儿阴森恐怖。 老陈补充道:“当犯人说要吃桂花糕的时候,狱卒便劝她换一道,但对方就是执意要吃,没办法,只能寻求你的意见。” “我寻思按你的性格是不会轻易拒绝的,所以和你说了这件事。” “听说你和游行商人关系不差,或许可以去那问一下,若是没有的话,我便让狱卒和犯人讲,换一道菜。” 其实老陈并不知道的是。 游行商人那儿稀奇古怪的东西是多,但那人有脾气,凡是市面上常见的、容易买到的、当地有的东西他便坚决不卖。 平安县中有桂花树存在,他便不会卖桂花,所以林北无需去打听,便知道,没有。 关于死刑犯对食物的需求,他一般是有求必应,除非是连理枝炖比翼鸟。 “不着急,我去一下死牢。” 从老陈口中知道,要吃桂花糕的人是个女囚,出于尊重,林北并未直接进到专门关押女囚的死牢,而是让狱卒把她带出来。 一头凌乱白发的秦老太戴着脚镣出现在林北面前。 和其他的死刑犯不同,老太太眼中并未有凶狠,而是很平静,站在面前,很难联想到这会是一个死囚。 在狱卒的指引下,秦老太坐在林北面前的椅子上,一言不发。 旁边的狱卒小声提醒道:“她把自己的亲生儿子杀了,而你又与她死去的儿子年纪相仿,长得也都很俊俏,你悠着点,别把人惹怒了,毕竟年纪很大,万一气急攻心,脖子一歪,给嗝屁就不好整了。” 林北颔首示意,向着秦老太道: “听说你想吃桂花糕,可这桂花不好取啊。” “如果你是为难我,那我是一定不会做的,但若是真心想吃,我或许可以试一试。” “真的?” “嗯,但前提是我要知道你为何执意要吃桂花糕。” 秦老太低头犹豫了一会道:“可以,但我只能和你一人说。” “不行”狱卒不肯,深怕秦老太对林北不轨,却见林北挥挥手:“两位大可放心,出去喝茶歇着。” 直到两人出去后,关门声在屋子里头响起,秦老太才缓缓说道:“五十年前,我是钱家的一个婢女。” “钱老爷是县里的大善人,对家中的婢女下人也是极好,和我们说话都是和声和气,平常也会给下人吃一些稀奇的东西。” “厨师从外头学来桂花糕的做法,钱老爷便吩咐厨房蒸了几大锅,还大度地赏给每个下人一块。” “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吃到桂花糕,香甜软糯,那味道,此生难忘。五十年过去了,我也要死了,只想在死前再吃上一次记忆中的桂花糕......” 秦老太肚子叹息道:“当时,我的母亲生了重病,老爷仁慈大度,准许我回去陪伴母亲最后一程。” “想不到,那一走,竟是再见不到老爷和小姐们了。” 第11章 两百斤的老乞丐 问完话之后,林北起身出门,秦老太回忆起过往,哭成泪人,林北让狱卒晚点进去,给老人家一个独自发泄的空间。 身为二十一世纪的青年,他无法理解秦老太和钱老爷的这种主仆情,不过看秦老太啜泣的样子,便知道感情极深,对方都快死了,能满足的便满足吧。 找狱牢中的几个老狱卒问了才知道,当年的钱宅发生了何事—— 五十年前,在兰木河边上有个大户人家,钱家。 钱老爷为人善良大气,乐善好施,县民对他无不称赞。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人称赞、从不与人结仇的大善人,却突然死了。 那是一个风雨交加雷声大作的夜晚,钱宅的人,无论是老人、小孩、家主、仆人全都在那个夜晚莫名丧命,无一生还。 死者皆是面目铁青,眼神中充满惊惧之色,手脚僵硬如同风干的鸡爪,最离奇的是,众人身上没有一道伤口,体内更是干干净净,并非是被毒死。 捕快和仵作去了钱宅查看情况,基本断定了并非是人为杀害。 有人推断,不是被人为杀死,那么极有可能是鬼怪作案。 恐怖的消息流传出去,住在钱宅附近的人家都很害怕,没过多久都搬迁了,渐渐地,那一片成了无人区。 而更离奇的事情发生了,一个月的时间不到,当初去到钱宅的那些捕快和仵作,全都陆续丧命,症状和钱家众人一样。 有些胆识超群,不信鬼神之说的人前去探险,刚迈进废旧的钱宅,便感受到森森寒意。 眼前所见,老鼠干瘪的尸体布满了地面;房梁上传来野猫尸体腐烂的味道;角落中躺着人形骸骨,风从骸骨穿过,便会发生呜呜的诡异声响。 这些人害怕极了,将消息传递出,又用纸张记录下自己的所见,用以警惕后世之人,绝对不要进入钱宅。 又是不出一个月的时间,这些人都死了,死状和钱宅那些人一样。 然而总有不怕死的人进去,而后结局也都一样。 五十年后的今天,以钱宅为中心方圆五里之处,官府竖起一整排碗口粗细的木桩,不允许任何人进入。 不过,就算没有官府的警告,也不会有正常人想不开会冒然进去。 林北倒是无惧,身上拥有五十年修为,能为早已超过普通人,不说天下随处可去,但平安县随处可去却是做的到。 “诶,你瞧他前进的方向是往钱宅去的吧?” “是啊,年纪轻轻,怎么就想不开呢。” “看这人的相貌,身形,独特的穿着,似乎是咱们县里狱牢的狱厨林北啊。” “呦呵,还真是。” ...... 几个年纪比较大的老人看见往钱宅悠悠走去的林北,在一旁偷偷议论。 有一个人想上去劝阻林北,却被另一个老人拦住“别,他是一心找死的,我们还想活呢,万一沾染上厄运,可就只能等死了。” 想要拉一把的那人想想,确实有道理,又退回来。 几个人的谈话都被林北听在耳中,他的想法丝毫没被动摇,开启血眼,平静地扫视周围。 在距钱宅的五里之外,一根根两人高的木桩排列竖立,防止有人闯进去。 不远处,有几根木桩被人为砍断,砍出一个豁口,正好可供一个人通过。 每年总有厌世不想活下去的人、因为患病没钱医治无法忍受病痛之人、承受不住生活压力的人等等,会悄悄地穿过这道木栏,跑到里头寻死。 官府知道这回事,并未阻止,毕竟真心想死的人,怎么拦都拦不住。 在木桩上贴了一张告示,在风雨的侵蚀下,上头的字迹很模糊,只能看出大致的意思:内中危险、劝人清醒,珍惜性命,切莫进入。 林北轻轻一跃,便进到封锁区之中。 这里早已杂草丛生,树木他赶忙将野蛮生长。 精心搭建的房屋在时间的摧残下,已是断壁残垣。 让林北疑惑的是,一路看过来,并未有任何怪异的地方,空气还很好,若不是距离狱牢较远,他都想搬到这里住。 再往前走,看见一排坍塌的房屋,装饰不差,料想应该是钱宅了,可从外面看,并未任何异状,疑问。 “这...” 钱宅的大门前,竟然卧躺着一个人,阿不,准确说是一个体重起码有两百斤,穿的破破烂烂的老乞丐。 “居然还没死?而且紫气?”老乞丐的胸口一鼓一鼓,还活着,但他身上淡淡的紫气,却是让林北好奇。 正常人的身上,只有象征着白色的活人生气,这人却还有紫气,依照自己所得练气典籍中所言,紫色意味着福气,乃是受到上苍眷顾的人。 可这...有了上苍眷顾居然还只是个乞丐? 老乞丐横躺在钱宅前,林北笑笑,看对方睡得正香,便不打扰了,打算大迈步跨过。 “嘿,你这年轻人怎么不讲礼数?”老乞丐眼睛突然睁开,腾地站起身,擦去嘴角的口水,怒视林北。 “抱歉”林北将脚缩回来,从人身上迈过,的确不合礼数,应该道歉。 老乞丐也不计较,而是看向林北发问道:“你是狱牢那个狱厨?” “是,你知道?”林北纳闷,自己就是一个小小狱厨,怎么连住在钱宅门口的乞丐都认识。 “哼哼”老乞丐得意一笑“我们当乞丐的,别的本事没有,但对这平安县的一人一狗、一草一木都是了解得清清楚楚,谁家老婆出去找男人、谁家男人去找男人、哪头母猪生了小猪仔,我们啊,都知道。” 林北也不啰嗦,迈步刚要再进。 老乞丐却不肯“这是我家,我没同意呢,你就进了,现在的年轻人连基本的礼数都不懂?” “特么的”林北本想斯文一点的,但对方无赖模样,真令他气恼,道:“据我所知,钱宅五十年前,便已经是无主之物了,何来你家这个说法,要点脸好吗?” “先来后到,这个道理不懂吗?”依老乞丐所述,五岁时,他的爹娘带他经过钱宅,走路累了,便歇一歇,然后就永远歇着了。 爹娘莫名死了,年纪尚小的老乞丐却是活蹦乱跳,无忧无虑活到了今天,后来,老乞丐才知道,他和爹娘经过这的那天,恰好是钱宅出事的第二天晚上。 林北诧异,这个老乞丐的福气是有多好啊,爹娘都没了,自己还在,在这谁来谁死的钱宅外活了五十年,非凡人啊。 林北往兜里摸出五文钱,丢到他的碗里:“拿去买碗面吃吧。” 岂料老乞丐抓着五文钱,在林北面前比划道:“五文钱,你打发叫花子呢!” 林北:“......” 第12章 福星陨落,灾星现世 老乞丐说,平常会有一些青年人进去寻死,他都大大方方的送他们进去,毫不阻拦。 但今日的来人不同,据说是狱牢中的新狱厨林北可不同于普通厨师,烧的一手好菜,单是闻着味都会让人口水直流。 一些人还说,能吃一顿林北亲手的饭,就是吃完被斩了,都不带吭一声的。 林北无语,自己的饭那特么都是给快死的人吃的,吃完之后,不想死也得死,至于吭声...那锃亮大刀砍下去,想叫也没机会啊。 也不知道这老乞丐是被谁诓骗了,傻愣愣的还要吃自己做的饭。 “这么说吧,干我这行的有个规矩,那就是只给将死之人做饭,活人若是吃了,那也只能等死了。” 老乞丐完全不理会,指着林北道:“别跟我说那么多,算命先生说我是天上福星降世,一生享不尽的福气,只要不自己主动寻死,便会无疾而终。” 林北:“又是算命先生...” 老乞丐道“我平生就爱吃鸡,也不为难你,替我烧一只鸡,过后,你爱干嘛就干嘛。但若是不肯,今儿钱宅你是休想进去。别瞧老乞丐我一身肥肉,真动起手来,你还不一定是我的对手。” 林北听着,接下来,他又举了例子,以证明自己福气傍身,无惧林北的煞气—— 河边洗脚时,不慎滑倒,居然砸晕了一尾七彩鲤鱼,后来一个脑袋像剥壳鸡蛋的和尚想要,老乞丐不肯,鸡蛋头和尚便替他搓背洗脚,好吃好喝地伺候,这才能将七彩鲤鱼带走。 也有一次,他拎着一块人家送他的肥猪肉准备烤了吃,挖坑的时候,竟然被小木棍戳断,用手把泥土扒拉开一看,呦,是块完好无暇的玉佩。 ...... 老乞丐的话中多少有点吹嘘的成分在,林北没兴趣考证,对方实在麻烦,不做的话,今日恐怕很难进去。 以老乞丐那一身虚肉,林北无需运用修为都能将他打趴,不过,欺负人的事他不干,没意思。 吃了自己的饭可能会咋样,都和老乞丐说了,不过对方不以为然,便只能做了。 不多时,老乞丐抓来一只肥硕的大公鸡。 不远处响起了几声“咯咯咯咯”的鸡叫声,仿佛在为此鸡送终。 林北狐疑地看向他,老乞丐理直气壮道:“我虽然穷,但有志气,绝不干偷鸡摸狗的事情,这鸡是我自己养的。” 林北不信,老乞丐便说出鸡的来由:“一年前,有人施舍给我一枚鸡蛋,还没来得及吃,就孵出了一只母鸡。这鸡也是争气,自己去找食物吃,渐渐地,我这就有鸡了。” 林北没去理他,对于自己的煞气,还是很有把握的,没必要和一个快死的人计较。 老乞丐处理鸡的速度挺快,不一会便拔毛洗净,把一只白花花的鸡递到林北手上“这鸡你要怎么做?” “叫花鸡。” “叫花鸡...老叫花吃的鸡,好名字,真博学。”来自老乞丐的肯定。 林北:“......” 接下来就是自己的工作了,用荷叶将鸡一包,最外头裹上泥巴,丢入烧好的炭火中。 一段时间后,用棍子把鸡扒拉出来,一敲泥巴。 啪啦。 泥巴裂开,用手便能轻松剥落,看到荷叶的那一刻,也闻到了淡淡的荷叶清香。 “好香啊”老乞丐抹了一把口水,将鸡捧在手中,早就被肚子里馋虫的勾得心刺挠。 “你不来点?” 林北挥一挥衣袖,不带一根鸡毛地走了,摇头笑道:“不用了,下次若还能见到,我请你吃鸡。” “不能反悔啊。” 话说老乞丐这边,抱着一只表皮金黄流油大肥鸡,几下就啃得只剩下骨头,意犹未尽地舔着手指,发出叭叭的声音。 今日这鸡,真是他此生中吃过最美味的一回了,微黄鸡肉丝毫不柴,一扯就脱落,但又不烂,极其香嫩,可惜量太少了,不够过瘾,待到林北出来,定要央求他再烧一次。 打了个饱嗝,鸡肉的味道还能涌上来,让自己回味一番。 就是吃的时候太着急,衣服胡子上都沾了油,虽是乞丐身份,但也得体面点。 恰好不远处就是兰木河,腆着肚子过去洗一洗,顺便喝点水。 他如往常一般,趴在河边洗脸喝水:“好舒服。” 冷不防,脚下踩的石头突然松动,整个人不小心倒插在水中,拼尽全身力气挥舞手脚,奈何身体虚胖无力,无法挣扎,而这周围又空无一人,渐渐地喘不过气...... 林北脚刚踏入钱宅,只感觉到深深寒意,与外界的传闻一样,外面看不出什么,进到里头才有所感觉。 但在血眼的扫视下,倒没有异常出现,挺正常的,刚涌上来的微微紧张又消退了。 瞧这宅子中的装饰,钱老爷生前也是个讲究人,无论是建房的用料还是花盆、树木摆放的位置都很考究。 突然,半空中雷声大作,从钱宅上方开始逐渐凝聚了一大片乌云。 平安县城中,许多人纷纷抬头看天象:“奇怪,这贼老天怎么突然变天气了。” “打雷了,打雷了,赶紧收稻子喽。” 平安县内,一个瞎眼算命先生摸着桌上的铜钱道:“大凶之照,福星陨落,灾星现世。” “欸,我算卦的铜钱呢?”一番摸索后,他破口大骂:“哪个天杀的玩意,瞎子的铜钱也偷,良心不会痛吗?” ...... 林北诧异,刚刚还是大太阳,这会便乌云密布,打起响雷,这天气怎么和女朋友的脾气似的。 自己好像没有女朋友来着...... 疑问之间,眼前浮现极刑录,手中突然出现一面黄色小幡,脑袋中同时出现相关的信息和操控方法。 “法器——镇魂幡”林北喃喃道,此幡可以镇压世间多数怨魂、厉鬼,随着自己修为的提升,镇魂幡的威力也会随之提升。 只要自己的一个念头,便可召唤镇魂幡,不用的时候,便会以隐形的状态漂浮在自己身旁,以起到保护作用。 而这也预示着,老乞丐死了。 林北无奈一笑:“听算命先生的话不好吗,何必作死呢。” 上空乌云密布,钱宅顿时陷入黑暗之中,好在林北有一对血眼,可以在黑夜中看清,效果和夜视仪差不多。 找了一会,终于看到一颗两丈高黄澄澄的金桂,甜丝丝的桂花香漂浮在鼻尖处。 掏出随身准备的袋子,刚要伸手去摘,眼角的余光处,似乎瞥见一道人影? “人影?” “钱宅哪来的人影?” 第13章 钱阔与生财童子 不,准确点说,那不是人,是鬼,不大对,是半个鬼影。 离林北一丈之外,一道脸色乌青、穿着考究,身形若虚若实的鬼影正一动不动地盯着林北。 这也挺正常的,可问题是他只有半边身体,另一半不见了,看身体上的裂痕,似乎是被什么东西咬掉的。 鬼就是牛比,剩下一半的身体还能活动。 林北摘桂花的手停了,扭头看向他,瞧这穿着,死前应该是个讲究人;看样貌,额头有几道极深的皱纹,脸皮松弛有褶皱,死之前的年纪大概在四五十。 讲究人...中年人...出现在钱宅之中,把这些信息结合起来,大致可以推断出来此人的身份。 心中已有推断,林北问道:“你是...谁啊?” 鬼影愣了愣,特么你小子不是观察了那么久,合着什么都没看出来? 内心想法是如此,不过曾是体面人的他不会这么说。 下巴微微抬起,单手负在后背,四十五度仰望桂花树,表情落寞道:“吾乃钱家家主钱阔。” 啊这...只剩下半张嘴巴居然也能发出声音,奇妙... 林北搓手问道:“我摘点桂花你介意吗?你介意的话,我摘了就走。” 钱阔:“介意。” 林北;“......” 今天真是倒霉,进来之前,一个无赖乞丐口称自己是这无主之宅的主人,硬是逼着自己做鸡给他吃。 现在,又来一个死鬼,摘点桂花都不肯,果然传言不能信,大度、慷慨...这些词和钱阔完全不相符,摘点桂花都不肯...小气。 钱阔道:“只要你能帮我一个忙,便是把整颗桂花树扛回去都行。” 林北无奈:“我就是一个厨子,只会做饭,你这半边身子也吃不了啊。” “不不不”钱阔赶忙解释道:“只需要你跟我去一个地方,劳累伸个手就好。” “就这么简单?”瞧钱阔说话,吞吞吐吐,眼神飘忽不定,显然是有什么隐瞒,他可不能冒然答应,与传闻中的钱大善人形象相去甚远。 钱阔点点头:“当然了,我的名声你应该听过,不会害你的。” 林北冷冷笑道:“哪有人夸自己名声好的,你也太虚伪了,老实说吧。否则......” 不愧是鬼,满嘴的鬼话,得注意点。 况且这是在人家的地盘,万一钱阔的老婆女子一起冲出来干自己,吃不消的呀,还是先做好防御。 伸手一挥,镇魂幡浮现,向前轻轻一抛,一人高的镇魂幡按照林北的意愿插在面前,只要使用者心念一动,可以变小也可以变大。 镇魂幡一出现,方圆三丈之内,阴气逐渐削弱,丝丝煞气弥漫开来,钱阔的鬼体竟不由自主地颤栗。 尤其是镇魂幡正中心,一只流着血泪的蓝眼睛居然从幡里缓缓探出,眼睛一眨一眨,似是在捕捉世间一切鬼魂的气息。 钱阔倒吸一口冷气,他虽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但上面的气息却令他心神不宁,“此物很克制鬼。” 感觉鬼体逐渐变得虚弱,恐惧弥漫在心头,有一种感觉,只要眼前之人愿意,随时都可以抹杀自己。 对方操持镇魂幡,再配合其身上凶凶煞气,只要一瞬间,自己便会魂飞魄散,连当鬼的机会都没有。 不过钱阔毕竟是五十年的老鬼,即便是双腿发抖,身上气息不稳,消亡逼近,还是能维持一丝镇定。 摆手道:“别,别动手,我这便如实说出。” 这钱阔已经见过自己的实力,想来是不会再撒谎了,林北轻轻一拍镇魂幡,蓝眼睛瞪了一眼钱阔,不情愿地缩回幡里。 林北依靠在金桂树干,闻着上方落下的花香,慵懒道:“说吧,不要试图欺骗我。” 钱阔这回不敢再撒谎,一五一十地说了—— 原来,这钱阔本来是个一穷二白的小年轻,二十岁之前过的都不是人的生活,起早贪黑,从早干到晚,地主家拉磨的驴都没他累,逢年过节才能添置新衣裳,一年到头都是紧巴巴地过日子。 他的老家是平安县隔壁的隔壁县——曹县,在那个遍地是富豪的县城,他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穷光蛋。 一天中午,在雇主的田里做工,一锄头挥下去,居然锄到硬物,以为是一个石块,刨开土块一看,底下居然有一个巴掌大,小女孩模样的木头小人。 钱阔把它擦一擦,带回自己家中,想不到,木头人中居然有一道和木头人一样长相的魂魄。 魂魄说自己是“生财童子”可以替别人带来无尽的财富。 钱阔大喜,把木头人包好,连夜偷了雇主家的马跑路,跑到半路又嫌跑得太慢,干脆拖着马儿跑。 以金钱为动力,第二日就到了平安县,这里没人认识他,即便突然出现一个有钱人,也不会也有人怀疑。 在生财童子的帮助下,钱阔很快就成了平安县本地数一数二的大户。 可是,这个童子有个要求:别人从它那得到多少钱,便需要把获得的九钱施舍出去,否则就会遭受灭顶之灾。 钱阔一开始如实照做,不断把获得钱财散出去,这也是他成了人人口中大善人的原因,可事实上,他心痛得很。 时间久了,他越赚越多,在贪欲的驱使下,他不施舍了,决定将所有的钱都纳入自己口袋,还就不相信童子能拿他怎么样。 半个月的时间中,童子多番劝告钱阔遵守约定,后者毫不理睬,依旧我行我素,甚至变本加厉地逼迫童子发动能力,让他获得更多的钱。 距今五十年前,在平安县皆知的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童子仿佛变了一个人,从木头里跑出来。 作为不遵守约定的代价,童子张开血盆大口,要吞噬钱阔的魂魄,钱阔害怕极了,便将一个个家人、仆人推到童子面前,想要挣脱出一条活路。 历经一番惊心动魄的逃亡之后,钱阔的半边身体被吞了,半边身体留住了,眼前所见,所有的家人仆人,魂魄全被吞噬了。 少了半边魂魄不能投胎的钱阔,只能在钱宅一直待下去,直到有一天。 他遇到一个算命先生,对方说:“在此等上五十年,届时会有一个满身煞气,气态超然、丰神俊逸的年轻人到来,他便是钱宅众人的救星。” 算算时间,差不多就是算命先生说的时间了,所以他推测,林北就是预言中的那人。 听完钱阔的话,林北思忖:“这个吊毛算命先生是什么来头,为何什么都知道,改天再找他问问。” 与此同时,在平安县的一处街道上,一张小方桌,一副招子上写着“天机神算。” 据他自述,知晓古今,推演未来,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凡界五国,无他不知道之人。 他的来历和游行商人一样神秘。 瞎眼算命先生从随身布袋中掏出几枚铜钱,将之视若珍宝,深怕再被哪个小贼偷走。 突然,他似乎有所感,操起桌上的龟...龟壳...似乎不见了... “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他左摸又摸,愣是找不到,破口大骂:“狗日的,瞎子的龟壳都偷,拿回去煲汤吗???” 第14章 鬼话连篇,你在找死 “嗯...” 林北的手抵住下巴,略作思考,钱阔此话说的有头有尾,而且对自己的罪行,以及钱宅众人为何暴死,都说的清清楚楚。 一个人说自己好,是不能信的,说自己的坏,应该是可以相信。 看钱阔说话,有时激动、有时平缓、更有顿挫,不像是提前在肚子中打好的腹稿。 但老话说的好,男人的嘴,骗人的鬼,钱阔好巧不巧,两样全占,他的话只能信一半。 钱阔的要求很简单,只需林北释放出煞气,短暂镇压生财童子,他趁机进入到童子体内,将自己的半边身体和家人、仆人带出来,当然,那是建立在魂魄并未被童子消化的前提下。 林北并未收起镇魂幡,手指着钱阔道:“前面带路吧,让我好好见识一下生财童子。” 说实话,可以让人拥有金银的童子,试问天下有谁不爱呢? 钱阔应了一声,半边身体离地约有一尺,朝着坍塌的房屋漂浮而去。 “会飞耶。”林北慢慢跟上,当鬼也不赖,还能飞行。 想想自己靠着做饭也获得了一些修为,可还是飞不起来,也不知道距离传说中的御剑飞行,腾云驾雾还有多远。 钱阔指着前面一处房子道:“就在里面。” 眼前所见,原本自称房屋的珠子倒塌,两根柱子交叉抵住,将断梁碎瓦全都架住,呈现出一个三角形的入口,可以供一人经过。 据钱阔所说,生财童子的本体——木头人被他藏在地窖中,从这个三角入口进入到内中,然后沿着楼梯走到地窖中。 穿过三角入口,甫一入内,浓浓的古旧味扑面而来,老旧的、荒废的土砖房也会产生类似味道,倒不至于无法接受。 轻掩口鼻,往前继续走,幸好有血眼相助,得以在漆黑的内部看清前方的道路。 越往里面走,越能感受到森寒的阴气,若不是这几日吃了些烤韭菜,烤生蚝、烤腰子,恐怕还真抵挡不住。 啪嗒。 鞋子与木板碰撞传来的声音。 林北低头一看,是一块嵌合在地上的木板,钱阔扭头飘过来,又喜又怕:“是这了。” 林北并未冒然掀开木板,而是指着钱阔道:“把他打开。” 钱阔吓得猛然后退三尺“我不敢啊。” 镇魂幡祭出,蓝眼睛盯着钱阔,冒出淡淡幽光。 “给你三个选择。”林北举起镇魂幡道: “第一,你打开此木板,然后在前面带路。” “第二,你可以不打开木板,但我会让你成为镇魂幡的养料。” “第三,下一刻,我会掐爆你的魂魄,让你连投胎的机会都没有,然后杀了狗日的算命先生。” 钱阔象征性地咽了一口唾沫,表情扭曲,都快哭了,生前好歹也是名声昭着的钱家老爷,死后竟被人如此威胁。 哭丧着脸,一手掀开木板。 木板被掀开,露出黑洞洞的地窖,见不到一丝亮光,里头很安静。 钱阔趴在地窖口,朝里面望去,心中无比害怕,五十年前,他就是在里面被生财童子吞噬魂魄。 鼓起勇气,哆哆嗦嗦地探出唯一的那只脚,踩在木制楼梯上。 “等等”听到林北这话,钱阔立马把脚收回,喝问道:“搞什么,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把脚踩下去,却被你影响了。” 林北没有回答他,而是静静地等着,掏出自制的猪油糖,剥开一颗放入嘴巴,“嗯...真好吃。” 看向一脸疑惑的钱阔道:“你要吃吗?哦,忘了,你是鬼,吃不了东西,可惜了,不能与你分享这等好东西。” 钱阔:“......” 吃完猪油糖,林北又从另一个口袋中掏出自制的猪肉脯,“真香。” 东西吃完,林北才慢悠悠道:“走吧。” 钱阔老大不乐意地重新把脚探进去,内心不爽,不过看到镇魂幡上的蓝眼睛,也不敢说什么。 他只以为林北是故意在整他,其实目的不完全是,最主要的是,地窖封闭这么久,里头氧气含量太低,若是冒然下去,恐怕人就没了。 身为一名穿越者,因为窒息而死,说出去太丢人了。 啪...啪...咯吱...啪...咯吱... 每一脚踩下去,木制楼梯都会发出声音,好像下一秒便会坍塌似的。 木楼梯的质量不错,过了五十年还能用,钱阔在这方面还是挺舍得花钱。 地窖不大,下了楼梯,可以感受到四面传来的挤压感,血眼所见,也是如此。 林北环视一圈,正前方的一尊木头人吸引了他的注意力,果如钱阔所言,是个女童的形象。 过了这么多年,木头人并未有丝毫腐朽、也没有被虫子啃咬,相貌栩栩如生,仿佛是昨日刚雕刻出的一般。 这得益于缠绕在木头人上的鬼气,暗黑色的鬼气可保证这尊木头人千年不腐。 无奈自己的修为不足,血眼只能看到木头人的表面,无法看木头人的内部,但依钱阔所言,生财童子是寄宿在木头里面。 “我该怎么做?”钱阔鬼体不住地颤抖,那是本能的恐惧。 他牙齿打颤道:“握住木头人,释放你的煞气,镇压生财童子,然后我趁机进去。” “行”林北迈步向前,一手握住木头人,体内的煞气依照心念驱动,缓缓注入到木头里面。 “啊!好痛!”煞气一进去,便传出一声女孩子的惨叫声,凄厉、无助、恐惧。 同时,以煞气相连,林北眼前见到了虚幻的一幕,木头人体内,有着成百上千道亡魂,他们有的面目憎恶,有的痛哭,有的愤怒。 数百道鬼魂围绕在一块,吐出舌头,长大嘴巴,显现出獠牙,他们的愤怒全部攻向一个小女孩。 这个孩子身上穿着破破烂烂的粗布麻衣,脚上没有鞋子,满脸痛苦之色,在群鬼的环伺下,滴下血泪。 “这便是生财童子?”林北诧异,为何与钱阔所言,有所不同。 林北疑惑之前,钱阔的半副鬼体早已冲进木头中,他并未寻找自己的另一半身体,也没有接引任何一个家人或是仆人。 而是带着奸笑飞向生财童子,眼中尽是贪婪,其他的鬼魂伸长手臂,想要抓住钱阔,奈何他们被童子所镇压,无法发挥鬼力,够不到只能在下面悲惨地叫着。 其中一个看着像是鬼魂黯然道:“若是他将童子吞噬那便可取而代之,而我们也会成为他的养料。” “妈蛋。”林北这才意识到,自己被钱阔骗了,对方的目的并非是了寻回自己的半边鬼体,而是为了吞噬生财童子,取而代之,再将木头人体内的所有鬼魂吞噬。 若是成功,它便可以成为一代鬼王,得益于林北之助,钱阔眼看着就要成功。 缓缓吸了一口气,怒道:“找死!” 第15章 捡到一个两百岁的萝莉 钱阔的速度很快,而林北的速度更快,举起镇魂幡,上面的蓝眼睛一照木头人,顿时,一道蕴含煞气的强光从眼睛发出,穿过木头人表面,直达内部,目标正是钱阔。 钱阔离生财童子只剩下一点点距离,童子面带泪痕,其他的鬼魂亦感愤怒,但却是无可奈何。 突然,所有的鬼魂有感,抬头看向疾射而来的那道强光,纷纷闪避,它们都不知道这是何物,但内心知道,一旦被打中,绝对会魂飞魄散。 强光愈来愈快,就在钱阔将要得逞的那一刻,强光先他一步,洞穿鬼体。 下一刻,钱阔不敢置信地看着身上的洞,竟是难以愈合,而且鬼体越来越模糊,很快便会消散。 “不”他愤恨道,调动五十年鬼力,想要修复鬼体,但没有办法,伤口仍是持续裂开,无法复原。 汲汲营营五十年,眼看就要成功,想不到自己会被诛灭。 眼神中满是不甘,奈何这道强光过于霸道,钱阔只能带着憾恨魂飞魄散。 林北体内修为运转,用力一握,木头人瞬间碎裂,一直被童子禁锢的鬼魄纷纷窜出,激动地大叫:“出来了,我出来了。” 然而还没高兴多久,就看到一张镇魂幡幡,在瞬间极速变大,将所有的鬼体笼罩。 在钱阔那吃过一点小亏,林北长了记性,要提防鬼。 它们是鬼,鬼体可以重叠在一起,可以改变形态,不然这小小的地窖可容纳不下。 林北坐在木楼梯上,看着眼前这一大堆鬼魂,寻思着要怎么处理才好。 同时心里也很郁闷,特么的,自己就一个厨子,原本就想来摘点桂花的,想不到是一波三折啊。 鬼魂们闹腾了好一会,这才注意到坐在那思考的林北,,联想到先前在木头人体内的一幕幕,有了论断:“是眼前之人杀了钱阔,也是他救了一众鬼魂。” 一些人激动,原以为再无重见天日,永生永世会被困在木头人体内,想不到还有出来的这一日,还有投胎重新做人的机会。 看向林北的眼神中充满了感激,不知是哪一个鬼大叫道:“我们能够出来,要感谢谁啊?” “谁?” “当然是眼前这位大人啊,如果不是他,我们就没了。” “是啊,这一切都是仰赖大人。” “多谢大人施恩。” “多谢大人。” “大人我爱你” “合适吗?” “应该合适吧...” “大人,我也爱你。” ...... 一阵阵感激的声音在这小小地窖中此起彼伏。 而从他们的口中,林北才知道,钱阔的话中,有一些不假,那就是他们的确是生财童子所吞。 不过大多是无辜的,所以童子并未伤害他们,而是将那些不守规矩的鬼魂吞噬、吸收。 钱阔的半边鬼体早就被童子所吸收。 一堆鬼魂中,年纪最大的居然来自两百年前。 林北见到了五十年前,钱宅的那些无辜受害之人,他们一提起钱阔便觉得晦气,纷纷吐口水,怒骂他。 “林公子在吗?” 正和一大群年纪很大的鬼魂聊天呢,地窖上方传来一道声音,林北一听,这贱贱的声音有点耳熟“是那个算命的瞎子。” 对方手里拄着一根竹棍子,一阶一阶地探路,然后慢慢走下来,神态从容,全然不像瞎子。 林北没好气道:“你来干嘛?给鬼算命?” 算命瞎子道:“非也,老朽算了一卦,有一些鬼魂需要接引,恰好老朽又熟识地府的鬼差,可以帮林公子带走这些鬼魂。” “这......”林北犹豫,张开血眼,想要探清这算命先生是什么来头,想不到一瞧,此人身上居然没有任何颜色的气“奇怪。” 一番交谈过后,林北便将这些鬼魂交给算命先生。 里头有个两百岁的鬼魂居然认识这家伙,也有百岁的认识他,更有五十岁的认识他,林北诧异。 这个算命瞎子来头不简单。 能活二百岁以上的家伙,不是凡人,若他真是心怀不轨,林北恐怕也打不过吧,挥挥手,便让他把鬼魂带走了。 鬼魂们很乖,一个个排好队,跟着算命先生走了。 所有的鬼魂走后,林北打算收刮一番地窖,看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眼睛扫到一个小女孩抱着双膝,怯生生地躲在角落。 是生财童子,林北疑惑,她为什么不走。 “喂,你咋不走呢?” 童子轻声细语道:“你捏碎我的寄体,又往我的体内输送煞气,按照生财童子的规矩,以后,你就是我的主人了。” 林北:“???” 生财童子见林北没说话,便觉得这是同意了。 蹦蹦跶跶跑到林北身边,抱着他的腰,头趴在林北的肚子上,很享受地说道:“主人的肚子好软啊,好舒服,身上的煞气我也好喜欢。” “......纠正一下,我有腹肌,肚子是硬的,还有,男女授受不亲。” “哪有,明明是软的...”童子戳了戳林北的肚子。 “生财童子!”这家伙可是会吞噬人的魂魄,留在身边始终是个隐患,但对方一直赖着,林北也不好把她赶走。 寻思着回去照她的模样,用胡萝卜刻一个小人,然后趁着深夜往地里一埋。 地窖中找了一番,并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钱阔这家伙没有存钱的习惯。 出去的时候,林北也对生财童子的来历有所了解。 她有名字,叫做芙儿, 据她所说,两百年前,她出生在一个名为吉祥县的县城,父亲是个木工,母亲是个普通的妇人,她还有一个哥哥。 九岁那年,哥哥重病,需要一大笔钱,身为木工的父亲借遍了所有亲戚,都筹不道钱。 邻居王二狗提出了个坏建议:“去赌啊,小钱搏大金,若是运气好,皇城买房也就是一晚上的事。” 老实憨厚的父亲咬咬牙,一脚迈入赌场,三天后,父亲回来,全身上下只剩下一条红裤衩。 他不会赌,以为赌钱是靠运气,呵呵,太年轻了,完全不懂里头的道道。 家里的家当输光了,儿子的命也没得救,父亲甚至想要把芙儿卖了换钱,可是看她可怜巴巴的样子又舍不得。 这时候,一名游方术士经过芙儿的家,他留下一张邪方,那便是将十岁不到的女孩制成生财童子,其会永生永世不灭亡,且可以为其主人带来无穷的财富。 但有两点要求,第一,拥有生财童子的人,必须将获得的钱财散出去九成;第二,必须献祭魂魄给童子,作为童子的食物。 逼入绝境的父亲,在贪念的驱使下,狠下心来,按照邪方,诱骗芙儿成为生财童子,又雕了一尊木偶,作为芙儿寄身的地方。 而芙儿的母亲,被当做食物送给生财童子吞噬。 后来,南朝建立,皇帝不允许邪术存在于民间,芙儿的父亲被抓走。去到芙儿家中的捕快,见到生财童子全都起了贪念。 下意识地把手按在腰间的佩刀,磨刀霍霍向同仁,血拼过后,留下一地鲜血和残肢断骨,活下来的那人把生财童子带走,远走他乡。 后来的后来,生财童子一直被人所争夺、控制,沦为发财的工具,直到今日遇见林北。 第16章 童子生财我散财 林北叹息,想不到看起来稚嫩可爱的芙儿,竟然有过这么悲惨的遭遇,他爹真不是人。 看她身上的破衣烂布,还是两百年前的那个样子。 难道她会表现出一副委屈巴巴,孤苦伶仃的模样,两百年来,她应该常常哭泣,家人死了,母亲被迫成了自己的食物,所遇到的都不是善类。 一个小孩子,以九岁的心性遭受了如此多的折磨。 生财童子好是好,可惜获得钱财的代价未免太大了,林北发誓,若非迫不得已,他绝对不会让芙儿发动能力。 “对了”林北疑惑道:“为何那些前来探查的捕快和仵作,以及后来不想活的人会死?” “都是因为想要获得你?” 芙儿点点头,乖巧回道:“有一些是,他们发现了我的存在,为了成为芙儿的主人,而甘愿献祭自己的魂魄。” “我也不想吃他们,可是自从被制成生财童子以来,每隔一个月,我总会不由自主吞噬人的魂魄。” “也有一些人是被钱阔杀的,他模仿我吞魂的方法,将那些人的魂魄吞了去。” “哦哦!”到此,林北总算明白了,五十年来,钱宅的离异事件总算明白,说来说去,都是人的贪念在作怪。 他突然想到一件事,“芙儿,你是专门吃魂魄的?” “嗯嗯。”芙儿笑眯眯地点头。 “不然你下来吧,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美女成群,还没见过南国的大好河山,年纪轻轻,不怎么想死。”林北用手扒拉她,可气的是扒拉不下来。 “不用哦”芙儿摇摇头解释道:“其实芙儿也可以不吃魂魄的,只需要用差不多的东西代替就好、例如煞气、鬼气、活人的生气。” “嘶”林北诧异:“那为什么以前的人会甘愿献祭的魂魄,嫌自己命长?” “他们又没问。”芙儿抱着林北,鼻子翕动,把丝丝煞气吸入体内。 “这我就放心了。”林北摸摸她的脑袋,从口袋掏出一粒猪油糖给她:“喏。” 芙儿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塞入嘴巴,好吃地哭起来:“呜呜呜,好好吃,除了阿娘以外,就是主人对我最好了,以后我要永远跟着主人。” 她的头贴着林北肚子更紧了。 林北带着芙儿出了地窖,因为木头人被毁,芙儿少了寄身的地方,身为魂体的她不能赛到阳光,否则魂体会消散,林北便召出镇魂幡,用来给芙儿挡阳光。 镇魂幡上的蓝眼睛委屈巴巴。 “咿呀...嘿呀...哎呦喂...” 芙儿双手撑着下巴,蹲在一旁,完全看不懂主人在干嘛,看样子像是要把金桂拔走。 不过这样好嘛,金桂好像是钱阔的东西。 先前在地窖时,好像有听到钱阔承诺,事情办成之后,主人可以把树带走,似乎现在拔树也没什么问题。 林北运用修为,猛然使劲,整颗金桂连带着土团被林北硬生生拔起。 整个钱宅正院,铺的整整齐齐的地砖随着金桂被拔起,亦被掀翻,露出乌黑的泥土。 一个鼓鼓的袋子露出来。 “卧槽。”林北把树暂放一旁,捡起袋子,扒开一瞧“俺的亲娘嘞”居然是白花花的银子。 里头共有二十锭银子,每一锭约有十两,这回是发了。 扭头看向芙儿,她正在舔着林北自制的牛奶糖。 “我滴个乖乖”林北是明白了,这就是生财童子的能力,难怪会有那么多人因为芙儿而丧命。 谁能忍住这样的诱惑啊。 总共两百两银子,抵他一百个月的工资了,该怎么花呢,面对突如其来的银子,林北还没适应。 有了钱,干活都有力气了。林北抓着树干往肩上一扛:“走,跟我回家。” “嘿咻...嘿咻...”林北扛着金桂一路回去,张开镇魂幡,将自己包裹住,才不至于被平安县的人发现。 今日,平安县的热议话题就是——主街道上莫名出现一团又黑又大的东西,经过之处还会落下泥土。 县令派出捕快调查一番,可惜一无所获。 林北的家门前现在有了两棵树,一颗是金桂,另一颗不是金桂。 赶忙将门关上,把布袋子掏出来,看着眼前白花花沉甸甸的银子,突然不大想回去做饭了,那份工作虽然清闲,但钱少...... 芙儿吃完糖果,跑到林北的身旁,手伸进口袋,想要再拿糖果,看到桌上的银子,便道:“恭喜主人获得钱财,按照规矩,需要分享九成出去哦。” “我擦”林北刚才太高兴,都忘了还有这回事,当下有点纠结,这一散财可就是一百八十两,怪舍不得的。 便将银子收起来,道:“好,有空我就散出去。” 芙儿抓了一颗糖进嘴巴:“主人不能撒谎呦。” “不会的,我像是那种会骗小孩的人吗?”看这天色也不早了,摘了点桂花,辞职计划还是暂时搁下。 第二日一早,林北要去狱牢做饭。 芙儿是鬼体,受到镇魂幡的庇护,所以镇魂幡变小她的身形也会暂时变小,林北便将镇魂幡抓在手上。 不然光天化日之下,擎着一杆幡,走在大街上,蛮奇怪的。 刚一进狱牢,老马迎面走来,不敢置信地盯着林北“我听人说,看到进了钱宅,怎么好端端地回来了。” 林北刚想搪塞一番,便听到老牛的声音“老马呀,我找了画师,今日便可来为老林画遗相,也算留个念想。” 老牛出现的时候,手中握着一个花圈,身后还跟着一个弱不禁风的中年人,冯四,此人喜好画画,可惜所有懂得画画的人都说他画的很烂,没有灵气。 “我特么...” 林北真想给这两人一人一个大嘴巴子,怎么会交到这么损的同仁,太难了。 老牛尴尬得用脚指头在地上扣地,不一会儿抠出了一个小洞,老马嘿嘿一笑,和林北勾肩搭背道:“唉,我们也是好心,别生气了,快说说钱宅中到底有什么。” 林北随便编了一个理由,就把二人给唬住了,听着林北的讲述,二人啧啧称道,一顿乱夸,归纳起来就是“你真牛逼。” 两人对现在的林北更加崇拜了,同时心中疑惑,以前怎么没发现林北这么牛叉呢。 老牛叹了一口气,可惜预先付给冯四的定金要不回来,人还好端端活着,钱却白花了。 第17章 慈母手中刀,逆子身上劈 老马宽慰道:“等等,等这月俸禄发了,我便借你,伯母的病一定有的治。” 林北疑问,昨天发生了啥,一问才知道,老牛他妈昨天摔了一跤,老人家年纪大了,不经摔,现在正躺在床上,老牛正四处借钱凑医药费。 身为同仁,林北很大方地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给他“拿去。” 老牛瞪大了眼睛,左看右看,问旁边的老马:“我没看错吧,这得有十两啊!” 老马抓起银子咬了一口,上面清晰留下牙印,“娘的,是真的。” 看向林北狐疑道:“老林你的俸禄虽然不低,可也掏不出大锭啊。” 他捂着嘴巴,眼中满是震惊地看着林北,“你该不会...不干净了吧?” “老子真想打爆你的驴脑袋...”林北抬起手,佯做打人的样子,老马缩了缩脖子。 只听林北忽悠道:“昨晚,我在家里打扫,居然翻出了我太太太爷爷留下的几锭银子,喏,其中一个就在这了。” “为何我没有这么懂事的太太太爷爷。”老马感慨。 老牛收了银子很是感激道:“等我娘的病好了,我一定拼命干活,争取把钱还上。” 林北摆摆手,“不着急。” 心中却是窃喜“我把钱给出去了,那便符合生财童子的规矩,一段时间后,老牛还我钱,这却和童子没关系了......” 芙儿掰着手指头计算“主人还得散出一百七十两,但主人说的话好像有点不对劲,是哪里不对呢?” 林北用手指轻轻碰她的头,“别想了,废脑子。” 和老马、老牛寒暄一阵后,林北便往厨房走去。 桂花糕的制作步骤都在他的脑中,选好材料,着手制作,将做好的糕点上蒸笼,一套流程下来,一气呵成,毫不拖泥带水,起码米其林好多星的水平。 芙儿在一旁看得疯狂拍掌叫好:“主人好厉害,主人好厉害...” 生前不过是个九岁小孩,什么东西都没见过,中间两百年,历任主人又只把她当工具看,整日待在暗无天日的房间中,哪里见过外面这缤纷灿烂的世界。 眼前所见,一切都是新奇的玩意,若不是见过几个平庸的人,她还以为两百年后的人间,人人都像林北一样又能捉鬼、拔树,还能烧火做饭。 小眼睛盯着林北,对自家主人更崇拜了。 林北微微一笑,小孩子就是爱讲实话,变戏法般掏出一颗蜜枣丢给她。 不多时,桂花糕蒸好,趁着糕点热气腾腾的时候,林北抓出一把干的桂花,手指轻捻,让其划过自己的手肘,缓缓铺满每一块糕点。 这些干桂花可是得来不易啊。 一向要睡五个时辰的他,昨晚只睡了四个时辰,花了一个时辰,鼓足修为,以人力将新鲜的桂花烘干,不得不说,如此负责的态度,完全值得狱牢年度十佳员工的称号。 林北特意多蒸了一块,留给芙儿。 小姑娘饿了两百年,一解脱出来,那是逮到什么吃什么,估计桂花糕这玩意是没吃过的。 自己做的饭带有煞气,活人除了自己,最好都不要吃,芙儿已是鬼体,总不能二次死亡吧,少许的煞气还能被她吸收,感觉冥冥之中,有人安排自己和她遇见。 芙儿捧着桂花糕,拼命克制想要流下的口水,回忆起林北制作糕点的过程,怯生生地问道:“主人,这桂花糕怎么有股你的汗味?” 林北不信,要去闻。 芙儿嘻嘻笑道:“骗你的。” 老牛请假回家照顾老母亲,老马一人忙里忙外,也不容易,林北正好有空,干脆自己把桂花糕送过去。 狱卒知道林北的意思,提前把秦老太带出来,二人在之前谈话的房间中碰面。 秦老太如往常一般慈祥,想不到如此慈眉善目的老人居然会杀了自己的儿子。 她看向盘子中的桂花糕,身体激动地颤抖,狱卒以为她要作恶,要上去阻止。 手伸到半空停住了。 秦老太的身体,上躯因抽泣的动作而颤动,颤颤巍巍的手主动接过桂花糕。 拿起一块桂花糕,尚未入嘴,鼻尖便碰到甜丝丝的桂花香,和那时的味道好像。 用所剩无几的牙齿轻轻咬下一口,桂花糕蒸的很到位,毫不松散,秦老太的牙齿和q弹的桂花糕争执了好一会。 回想起第一次吃的时候,自己还小,牙齿利索,轻轻一咬就咬下来...... 一小块糕点入嘴,香甜的味道在嘴里轻舞,好美味,好奇妙的感觉,比当年厨师做的还好吃。 脑中满是五十年前,在钱宅的回忆,真想回到那个秋天,那时候有老爷和夫人,还有小翠、小红、看门的阿旺... 林北纠结,不知道该不该向这个念旧的老人道明钱阔的真面目,想了想,没必要,对方都快死了,带着满足死去或许不会痛哭吧。 两个狱卒默默退出房间,林北也退出了。 狱卒靠在门口,叹息道:“多好的老人啊,品德优秀,怎么就落得这种下场。” 林北心中也不解这点,听过狱卒的讲述,他也觉得老太太难啊。 秦老太有个儿子,年纪和林北相仿,两年前娶了妻子,一年前孩子诞生,自己在谢家做工,收入不高,一家子日子也过得去。 谢家的少爷爱赌,久了,在谢家的秦老太儿子也了解了赌这一玩意。 年轻的他哪里知道内中水深得很,压根把握不住,不过半个月的时间,把家中的钱财输的精光,连老娘的棺材本都偷走了。 秦老太和儿媳妇还有一岁的孙子,整日糟糠配野菜,那叫一个困难、 秦老太的儿子输了,便往家里一躺,活也不干了,整日就想着从这个贫困的家中再刮出一点钱。 原以为他输的没钱,可能会醒悟,会回头,可秦老太的儿子丝毫不改,甚至动起了老婆孩子的主意。 他听说县里有个单身汉,三十了,连个媳妇都没有,那人也不挑,只是个女的他就要,彩礼啥的都好说。 兰木河畔有个寡妇,年轻时孩子夭折,多年来,就想着能要个孩子,即便不是亲生的都行。 他便起了歪心思,深夜趁发妻入睡,将她用麻绳捆绑,嘴里塞上休书;又将一岁的亲生儿子背起来,想趁着夜色正浓,把老婆孩子卖了换钱。 刚刚推开房门,就看见手持柴刀,害怕得直哆嗦的秦老太。 老太太不啰嗦,举起柴刀猛砍而下,将这个不孝子宰了。 第18章 梦不觉,已百年 有人说,县令审判此案时,表情痛苦,最终也只能依照南朝律法,对秦老太判以死刑。 围观的县民纷纷叹息。 秦老太吃完了,走出房门的时候,朝着林北深深一揖,“多谢。”此乃真心实意,感谢林北能圆她的夙愿。 盯着林北俊俏的脸蛋多看了几眼,内心感叹:“如此优异的年轻人,为何不是我的孩子,若是那逆子能有他一半,多好啊。” 琴老太和狱卒走了,要往菜市口而去,今日,囚车经过主街道,并未是往常的光景,没有臭鸡蛋,没有烂菜梗,只有声声叹息。 有人盯着缓缓驶过的囚车议论,“你看秦老太一脸满足样,这最后一餐应是不错的。” 旁边的人回道:“是啊,常听闻狱牢这位专门烹饪断头饭的狱厨,手艺不凡,且人俊心善。” 另有人接话道:“吃完这饱餐,黄泉路上不用挨饿了,这狱厨真是好人。” 一个妙龄女子怯生生道:“听一些姐妹说,他叫林北,长得是相当俊。” “林北真是个好人啊。” ...... 林北进去收盘子的时候,发现桂花糕被吃的干干净净,连一点儿碎桂花都没落下。 想想老太太那七零八落的牙齿,吃的时候,应该是艰难且幸福吧。 端着空盘子回到厨房,原本乱七八糟的厨房不见了,一道幽白色的身影,腰系围裙,因为个子太小的缘故,围裙垂在脚面。 趴在灶台上,用湿抹布很认真地擦拭。 “呀”林北是着实想不到芙儿居然还会干活。 芙儿看到林北的时候,炫耀式地说道:“主人,你瞧,干净吧。以前,阿娘一个人忙活不过来,我就会帮她,洗衣服,做饭,这些我都会哦。” 这小姑娘乖巧得让人心疼。 午间小憩的时候,秦老太被斩首了,极刑录浮现,熟睡中的林北虎躯一震,脑袋冒出淡淡的白气,体内的修为疯狂增长。 林北起床后,一伸懒腰,察觉到体内多了五十年的修为。 加上之前辛苦获得的修为,如今已有百年修为。 握紧拳头,感受着体内磅礴力量,这一拳要是打出来,威力有多强,他都想象不到。 可惜平安县中都是凡人,空有一身实力,奈何没有对手可以测试自己的能为,无敌如斯寂寞。 芙儿跑过来,趴在林北的身上吸吮,惊讶道:“呀,一个时辰不到,主人身上的煞气又增强了。” 林北微笑,带着她出去逛街。 她身上穿的衣服破破烂烂,怪不好看的,一百七十两总归得要散出去,不然深怕哪天芙儿控制不止自己,把林北吃了。 林北走出厨房,血眼所见,最近狱牢中的鬼气、死气越来越浓郁,而且隐约可见一丝丝淡绿色的妖气。 芙儿好奇地问道:“主人,你从昨天到现在一直开着血眼,眼睛不干吗?” 林北:“......” “哎呦”芙儿不说还没感觉,这一提醒,才发现眼睛真的又干又涩,而且开启血眼太过耗费修为,还是暂时关闭吧,过几天再打开。 转身回到厨房中,抄了两尾鱼带回家,晚上煲个鱼头豆腐汤,老话说得好,吃啥补啥,吃点鱼眼睛补补。 不得不说,当狱厨也挺好的,下午基本没活干,只要没人看见偷偷溜走就好;走之前还能带点食材回家,一年到头可是省了不少钱。 秋天的下午,风吹在脸上很舒服,以前读书时,学校的林荫小道也会吹来这样的风,那时会有一些女生偷偷把情书塞到林北的怀中,然后红着脸跑开...... 想想那段时光,真是幸福,林北会把情书稍作修改,转手卖给班上的单身狗,就这样,读书时靠着代写情书的业务,一学期下来,勉强能挣几百零花钱。 如今...... “啊,是林公子...”有女孩站在街道旁,扇子掩面,偷偷露出一只眼睛打量林北。 南国民风开化,女子和男子一样,可以上街,而且不用裹脚,林北觉得,这挺好,否则穿越来一个恋足老哥,岂不是要哭死。 林北安步当车,不多时,来到孙裁缝的裁缝铺前。 这家伙做衣服的手艺在平安县中说第二,没人敢讲第一;只是,他恃手艺自傲,势利眼,瞧不起人。 说实话,这孙裁缝太过不知好歹了。 当初,他的妻子犯疯病,也就是精神病,用剪子把人捅死,被判了死刑,斩首前的最后一餐是在林北帮助下,老李掌勺完成的。 四舍五入之下,自己给予了孙裁缝的妻子死前美味一餐,对方本该感谢自己的。 “孙裁缝,干活了。”林北喊了一声,对方不应,但林北知道,对方在里头。 又喊了一声,孙裁缝不耐烦且轻蔑地说道:“别喊啦,就你这一月赚几文钱的穷厨子,来我这做衣服,怕是得把娶老婆的钱都搭进去。” 这家伙,一如既然的势力,林北掏出一锭银子重重拍在柜台上“你且出来看看,这是什么。” 孙裁缝阴沉着脸,不爽的从里面走出来,想要把林北轰走。 看到银子的那一刻,脸色一变,搓着满是老茧的手笑道:“呦,这不是林大公子嘛!做点什么衣裳。” 他边说边沏茶,指着旁边的椅子道:“坐”然后把茶端到林北的面前。 林北轻呷一口,这茶“好烫。” 放下茶杯道:“我来找你做几套衣服。” 孙裁缝笑道:“那您可是找对人了,放眼整个平安县,我做衣服的手艺堪称一绝。” 林北吸溜一口茶水,发现还是很烫,又放下了,道:“洛丽塔、女仆装、水手服......” 看了一眼孙裁缝道:“会做吗?” 孙裁缝擦擦额头的冷汗,寻思,这说的都是嘛呀,想起刚才说的大话,尴尬一笑:“不大会。” 林北失望地叹气,“这么平常的款式都不会做,哪来的脸乱吹...”随意挑了几款最好的布料,和他说了尺寸。 孙裁缝好奇:“林公子这是给女儿做的,想不到平安县众多妙龄姑娘爱慕的公子,居然连女儿都有了,可怜那些姑娘还都眼巴巴地等着呢。” 林北:“......不是。” “你妹?” “滚” 林北服了这家伙,丢下十两银子道:“两天够吧。” 孙裁缝点头哈腰道:“够够够,届时送您府上还是狱牢,或是您遣人来取。” “狱牢就不用了,免得勾起你的伤心往事,送我家。”林北丢下这话,走了。 林北刚走,孙裁缝的脸又恢复先前那副阴沉。 第19章 某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靓仔 “奇怪”林北走在街道上,后背有点凉飕飕的,孙裁缝的店铺坐北朝南,这回应是阳气旺盛的时候,为何裁缝铺中阴阴的,会让人觉得冷? 可惜血眼还在冷却期,得吃两天鱼眼睛补一补,之后才能用,不然便可探查是怎么原因所致。 不解,心想,难道是孙裁缝的妻子回来了? 算了,不管这么多,先回去睡一觉。 今天,芙儿看自己的神色都不对劲,得把钱散一散,不然真怕哪天熟睡中就被她给吞了。 芙儿正在掰着手指头算术“又散出去十两,可是主人好像买了东西,这算吗?” 林北咳一声道:“算,孙裁缝前不久死了妻子,我给他钱是为了让他去烟花巷放松一下,以缓解失妻之痛,而他为了报答我,愿意送两套衣裳给我。” 芙儿懵懵懂懂地点点头“主人说的,好像有道理。” 夜深了,林北一个鲤鱼打挺,坐在床上,连续打了几个哈欠,拍拍嘴巴“好困。” 芙儿不用睡觉,透明的身体,正坐在窗台上,晃荡双腿,嘴里嚼着糖果,饶有兴致地看着窗外一切。 小孩子的好奇心总是无穷无尽。 太阳下山,芙儿便可出来活动,不用镇魂幡挡着,不过林北不许她四处晃悠,说是一到深夜,地府的鬼差便会出来,尤其是子时那段时间,阴气最重,一些阳气不够的人,很有可能会遇到。 芙儿天真,加上又是魂体的状态,若是遇见鬼差,恐怕会被抓走。 这不是林北吓唬小孩子编出来的话,而是下午路过算命摊,算命先生和人算命时说的,林北偷偷听了,省去几文钱的算卦费。 艰难地将擎天柱按进裤子中,穿上衣服,招呼道:“走吧,带你看看夜晚的平安县。” “好耶!”芙儿跳下窗台,牵着林北的手,一人一鬼出了家门。 秦老太的家中尚有一个寡妇和一个嗷嗷待哺的稚子,若无他人相助,那对母子恐怕活下去都艰难吧。 林北想着,反正是要去散财,不若做一回好事吧。 用一张纸将十两银子包住,从秦老太家的院子外丢进去,然而快速走了。 这一晚上总共散了一百六十两银子,依各家情况决定散财的金额。 回家的路上,林北还是有些失落的,白花花的银子就这么没了,再看看芙儿,也不知道心疼主人,哪怕说一句“主人,少散一点”林北也会开心的。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呦。” “天......” 更夫的脑袋往左往右,各转了半圈,看了一眼周围的情况,疑问道:“林公子又是出来溜达?” 林北:“差不多。” 更夫疑惑:“这么晚了,不困吗?” “小哥你这就不懂了。”林北嘿嘿一笑,“夜深了,月亮出来了,才是开始浪的时候,我跟你说......” 更夫听完林北的话,楞在原地,喃喃道:“酒吧、ktv、大排档、炸街、捡尸......” 傻傻笑道:“嘿嘿。”突然反应过来,“哎呀,林公子走早了,忘记问他,这些场所在何处,下次若是遇见,一定得问。” 芙儿想破脑袋都不懂林北的话,问了一句,立马被林北严肃喝止“小孩子不要问那么多,懂?” 两只鬼蹲在路边,其中一只鬼问同伴:“那个英俊小哥说的是什么呀?” 另一人沉吟许久道:“我不也懂,不过感觉挺有趣的。” 林北回到家,掀开门前的木板,将钥匙取出来,借着微微的月光,好像看见一抹金色。 用手挖了挖木板下的土,还真是金色,摸上去的材质,好像是金子。 月下,林北捧着一只金元宝有些出神“唉呀妈呀,这得值多少钱呐。” 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生财童子牛比。” 芙儿不解“牛比”是何意思,但不明觉厉,脚尖碰着脚尖,扭扭捏捏,害羞道:“哪有啦,还是主人厉害。” 第二日一早,平安县的县民都在讨论一件事—— 昨晚离奇出现一个神秘好心人,往县里一些贫困的家庭中丢银两,那些人家生活都快过不下去了,这银子可算是解了他们的燃眉之急。 偏偏受到帮助的人,连他姓名都不知道,连当面道谢都不行。 唯一的线索就是一张纸,上头写着“某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靓仔。” “好人呐。”受到帮助的人,不知道神秘人何名何姓,长什么模样,从家中摸出几只香烟,朝天祭拜“保佑恩公一世平安。” 不过他们祭拜的动作,只能在私底下偷偷进行,因为南朝有规定,除了当今圣上,不得祭拜任何神明、先人也不行。 南国的百姓都不知道这是为何,也没人敢公然发问。 不过,口头称颂倒是可以,这位神秘的好心人,被热议。 女孩猜测,这一定是个如同谪仙一般优秀的男子,不食人间烟火,将善心撒向平安县。 男孩反驳,如此善心,一定是个极其貌美的天仙姐姐,真期待能见她一面,若能一亲芳泽,便是顷刻间去死,都愿意。 一个老秀才喝光一碗凉水,冻得牙齿发颤,从牙缝中挤出自己的见解:“能有如此善举者,一定是古代圣人转世,一定是。” 唐婉梅带着一张纸张跑到林北面前:“林公子,你听说了吗?” 林北疑惑,唐姑娘神秘兮兮的,想要说什么。 她今天刚知道这事,便第一时间赶来和林北分享,小姑娘的心思嘛,无非是博君一笑。 “额...” “无趣”林北的淡定让唐婉梅不开心,撅着嘴跑出去。 县衙之内,县令等人拿着先前的那张药方,对照新发现的纸张上的字迹,众人心中有一个共同的想法“竟是同一个人。” 平安县位于南国边界,只是个藉藉无名的小县罢了,怎么会有这等人物存在。 一个秀才盯着“靓仔”二字啧啧称道:“这一定是仙人的自称,好奇妙的称呼。” 师爷把县令拉到一旁,县令解开他的手“别急。” 师爷拉着不肯松开:“不是...你跟我过来。” 角落中,师爷悄咪咪道:“禁术令颁布已有两百年,这等仙人又出现在咱县,是否要上报朝廷,请上面的人定夺?” 禁术令乃是南国建立便颁布的法令,禁止国民私自学习术法,若有不从者,一律判刑。 县令思考后道:“不,暂时封锁消息,待查明仙人身份再说。” 第20章 林公子是有原则的人 林北回去了,拥有百年的修为的他,感知敏锐,身体里似乎多了什么东西,可是又感觉不出来。 血眼的冷却期真是难熬。 芙儿站在门口,小手在环握,好像抓到了什么,眼睛看来看去,另一只手虚指:“一、二、三......” “呀,总共十道愿力,全都钻进主人的体内。” “?”林北不解,芙儿便拉着他的手,这样就能看见原本看不见的东西。 牵着芙儿的手,林北才能看见空气中,确实有一丝丝金色的东西,从门口飘进来,缓缓钻入自己的体内。 “这是?” 练气典籍中并未提到这玩意,缺少经验的林北,有太多不知道的东西。 芙儿解释道:“此乃愿力,如果芙儿猜的没错,应该是那些受过主人帮助之人,内心感激,释放出来的。” “有什么用?” 芙儿和林北解释一番,他才明白,这愿力是什么东西。 愿力来源于众生的信念,凡是诞生灵智的人或鬼或妖,只要内心真诚,便会诞生出愿力,若是感激何人,那这道愿力便会自动钻入感激之人的体内。 举例便是,凡人祭拜鬼神,那么被祭拜鬼神便会收获凡人的愿力。 林北做了好事,受到帮助之人,心怀感激,虽不知道是谁,但愿力会自动寻到他们感激的对象身上。 愿力与鬼气、妖气、灵气等东西不同,进入到人的体内,并不会为其增加修为,而是会增加他的气运。 例如妖怪化形,修士渡劫时,天上都会降下雷霆,许多的妖怪和修士便是止步于此,可若是拥有足够的愿力,便可借此抵消天劫,安稳度过雷劫。 生财童子能让主人捡钱,实际上也是愿力的另一种体现,凡人都生财童子的渴求,会诞生出愿力,被童子获得,而童子会使用愿力,让其主人获得钱财。 愿力这东西,虚无缥缈,其妙用无穷,芙儿只知道一点皮毛,无法将它的效果全都说出来。 不过,芙儿说了一个很让林北震惊的消息,那就是——传说中,若能积攒一定的愿力,便可白日飞升仙界,成为仙人。 林北仰头看天,那上面真有仙人吗?若是有,真能靠愿力飞升? 他突然想到一个事,皇帝禁止民间祭拜鬼神、先人;又严禁术士出没在民间;南朝建立初年,便广施善心,南朝百姓无不称颂当今天子。 这一切是仁爱治国,还是为了愿力,林北不知。 况且,当朝天子距离自己太过遥远,上位者的想法,岂是普通人可以揣测。 作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小狱厨,还是做好自己的本分事吧。 照此来说,自己昨晚的散财倒也不亏,起码收获了愿力,只是现在太少,感觉不出妙用。 又担虑一点,若是自己的“险恶”猜测是真,当朝皇帝需要愿力,那此举,不是在与皇帝相争? 但话又说回来,皇帝真是明君,非但不会计较,反而会称赞自己的做法;若是贪图愿力,那...那还能怎么样呢? 扫了一眼滴漏,时间不早,是该去狱牢做饭了。 狱牢中。 “老马,今天吃什么?”林北边走边系围裙道。 老马想了想,道:“红烧排骨挺不错的,但是黄焖猪蹄也很棒,不然吃夫妻肺片?” “......” 林北白了他一眼:“你搁这逗我开心呢?我是问犯人。” 紧接着用略带恐吓的语气道:“但你要想吃,也不是不行。” 老马不由自主地后退两步,一副拒绝的模样:“别玩我啊,今天的犯人要吃炒鸡蛋。” “炒鸡蛋?” “嗯。” 林北闻言将腰间的围裙解下,刚迈进厨房的脚缩了回来,改道,往出口走:“这么简单的菜,我回去睡一会再来。” “呦,我的好哥哥,你等等。”老马急忙拉住林北,说明这个犯人的情况—— 今天这犯人,名叫黄书良,是老马当狱卒这些年,见过最怪的人。 此人的嘴巴很挑,宁可饿着也不吃平常的东西,喜欢吃鸡蛋,尤其是炒鸡蛋。 据说,他是从皇城来的,一路吃,一路走,来到平安县,见乘醉楼甚是气派,往店里一坐,掏出一小袋金子,得有二十两。 老板开心极了,知道这是大客户,立马收拾出一个雅座给他,更是让老婆出来亲自给他倒酒。 可黄书良是不喝酒,不近女色,只要吃菜。 他给老板一个时辰,让整个乘醉楼的厨师每人做一道炒鸡蛋,还说,只要有一口炒鸡蛋合他胃口,桌上的金子便是乘醉楼的。 老板一听,精神抖擞,知道这是一个专门吃鸡蛋行家,一下激起了他的做饭欲。 当下让所有的厨师停了手上的活,搬来一大筐新鲜鸡蛋,十名厨子和一个老板总共十一口锅,在厨房中,炒起鸡蛋来。 十一盘鸡蛋轮番上桌,保证吃到黄田良的最重是嫩滑带着温热的鸡蛋,口感和味道绝对是最佳的。 黄书良一筷子一口鸡蛋,连吃十口,吐了十口,遗憾地摇头。 吃第十一口老板亲自煮的时候,表情微变,并未马上吐掉,有人看见他的喉结微动,以为要吞下去,暗想不愧是当老板的,厨艺值得保证。 不过,片刻之后,还是全数吐出。 黄书良扭头就走,叹气道:“可惜了如此好看的门面,做出的炒蛋却是不堪入嘴。” 老板震怒,看对方这意思,是打不算付钱喽。 自己花了这么多时间招待他,一句“不堪入嘴”便不想付钱,羞辱乘醉楼的手艺。 他怎么说,在这平安县也是混了十来年,今日若怂了,往后还怎么见人。 和几个厨子眼神一对,纷纷掏出腰间的菜刀一拥而上,围观的众人以为吃白食的家伙一定要被大卸八块。 想不到,黄田良会点拳脚功夫,一扬手,顷刻间,放倒了所有人。 几个老饕、懂吃、会吃之人轻声道:“若乘醉楼都达不到要求,恐怕只要狱牢的狱厨林北可以炒出让你满意的鸡蛋了。” 黄书良激动,抓着说话人的衣领问道:“怎么能让他替我做饭?” 老板娘子嗤笑道:“林公子是有原则的人,他只替死囚做饭,纵使你有万两,只要不遵守他的规则,也休想请动他。” 黄田良邪魅一笑:“死囚吗?”只见他举起右脚,狠狠一踏,倒在地上的老板,粗脖子登时被踩碎,脑袋和身体分了家。 有人偷偷跑去报官,他没有阻止,脸上也没有丝毫惧意,静静坐着,等待捕快来抓他。 听完老马的话,林北不爽,这些人把自己的名声都搞坏了,自己有那么不近人情吗? 明明只要对方钱给的够多,想吃什么都可以做,唉,这女人也是傻,把自己的丈夫害死。 第21章 操蛋王,吃蛋王 这家伙还真是个怪人,为了一口鸡蛋,不惜付出性命。 知道如此奇怪的人,出于好奇,林北想要瞧一眼。 死牢一如既往的脏、乱、臭,林北屏气静心,穿过走廊,径直来到黄书良的牢房前。 和其他死囚不同的是,他并未感慨生命即将消逝,也没有写遗书,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嘴里叼着一根稻草。 林北轻拍铁栏杆,对方立马警觉地站起来,长长的鼻子动了动,似是闻到林北身上的味道,很享受地吸了几口,用含糊不清的声音道:“你是厨子?” 林北没有回答,而是打量着他,对方给自己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不像是人。 联想老马之前的话,这家伙不简单。 黄书良道:“我听外面的人说,狱牢中专门做断头饭的厨子是个俊俏小哥,看你这模样,应该就是他们口中的林北了。” 舌头在牙齿间刮来刮去,说道:“长得不赖,就是不知道炒鸡蛋的本事如何?” 林北淡淡道:“你若是不满意,锅给你,你来?” “呵呵”黄书良轻笑道:“别,我只有一张嘴,会吃、能讲,你别生气。” 林北好奇问道:“为何你会对炒鸡蛋的执念那么深,执着得不像一个人。” 听到林北这样的话,黄书良身躯一震,兴奋道:“炒鸡蛋啊,那真是世间第一美味。你知道操蛋王吗?” 林北摇头,什么乱七八糟的名字,无语。 黄书良缓缓道出自己为何爱吃炒鸡蛋,他的话多,直言不讳,也不考虑别人怎么看待他。 林北靠在他对面的牢门前,掏出一把瓜子,慢慢嗑,慢慢听关于炒鸡蛋的故事—— 据黄书良所说他从小出生在皇城,但林北不信,对方这话应该是捏造的,说这话时,和从容,像是事先在心中打好腹稿一般,不过没关系。 他说,自己爱吃,尤其爱吃鸡,更加吃鸡蛋。 原本对炒鸡蛋并没有这么深的执念,可那天过后,他对炒鸡蛋便无法自拔。 据他所说,那天,皇城外突然来了一个约莫六十岁的男人,搭了一口灶台,旁边摆着一筐鸡蛋,框子上有一束极其美丽的花朵,那人自称“操蛋王。” 两颗鸡蛋为一份,一份炒鸡蛋一两银子,价格是真的贵。 许多人不屑地笑他,这人故弄玄虚,炒鸡蛋又不难,七岁孩子都能炒的嫩香无比,寻常妇女炒起来更是得心应手,但味道嘛,炒鸡蛋能好吃到哪去。 便觉得,炒鸡蛋只是幌子,骗傻子才是真。 结果还真有傻子慕名而去,逐渐去的人越来越多,操蛋王的名声也传到黄书良耳中。 他抱着试一试的态度而去,一口鸡蛋入嘴,想不到格外的好吃,吃的急了,竟然把自己的舌头咬断一半。 “怪不得”林北听他说话不利索,原来是舌头少了一半的缘故,不过未免也太夸张了些,那炒鸡蛋怕是有问题吧,能让人吃了忍不住咬断舌头。 他有个习惯,一道菜,只吃一口,一个餐馆,绝不去超过三次。 可吃过操蛋王的鸡蛋之后,他变了,每日必须要去吃炒鸡蛋,足足吃了一个月。 直到有一天,操蛋王不见了,黄书良发疯似地找寻,还是没找到。 少了炒鸡蛋的日子,他的精神很憔悴,身体没有力气。 后来,为了找到当初的味道,他离开皇城,走遍南国,就为了吃到一块可口的炒鸡蛋。 可是,他再也遇不到可以操蛋王的炒鸡蛋相媲美的鸡蛋。 听完黄书良与鸡蛋的不解情缘,林北微微一笑,无法理解,但有一点令他在意。 “黄书良,你说,操蛋王身旁的鸡蛋筐子上摆着几株无比美丽的花朵?” “嗯”黄书良凭着自己的记忆,绘声绘色地描述那几支花。 林北疑问:“他有当着你的面炒鸡蛋吗?” “没有”黄书良曾在他的摊子上待了一整天,但他只要炒鸡蛋时,便会用一块大黑布把自己包住。 林北听他对那花的描述,以及操蛋王的怪异之举,大致猜到,那几支花应该是罂粟,难怪吃过便难以忘怀。 所谓的操蛋王,应该是借着罂粟的帮助。 他没有对黄书良说出自己的猜测,和一个鸡蛋狂解释,太累。 转身走了,去准备材料,原来只是普通的炒鸡蛋,可这平安县,去哪里搞罂粟? 边想边走,问了老马和一些老狱卒,他们也不知道。 无奈,林北只能去找游行商人,想来,他那儿应该是会有的。 一入屋,游行商人笑着出来接待林北:“哦,我的老伙计,你这么没来,可想死我了。” 林北说了自己的需求,对方立马否决道:“没有,我是正经商人,不卖那玩意。” 这可就难搞了。 “哎...”林北突然想到之前钱宅门口,那个又胖又老的乞丐曾说过的话,当乞丐的,别的本事,就是消息灵通。 找到街边的一个乞丐,朝他的破碗中丢了五文钱,对方原本正懒懒地躺着,看到有人投钱,立马爬起来,拱手道:“多谢老板打赏的五文钱。” 林北在地上一字排开九文钱道:“问你个事,倘若答得上来,这九文钱便是你的。” 乞丐一脸喜悦,拍着胸脯道:“公子是要问人、还是问事,还是听点八卦?” 林北直说了自己想要找一些可以增香的调料,连说了几种,乞丐都是摇摇头。 所谓术业有专攻,他行,做饭嘛,还是交给厨子,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不知。 林北扫兴地收起钱,乞丐的眼睛是一直盯着铜板,看到钱被林北收入囊中,心都在滴血。 “等等。” 九文钱够吃三碗面了,就这么失之交臂,心里怪闹腾的。 最主要,都说乞丐比那百事通的消息还灵,今儿却是一问三不知,传出去不是让人笑话嘛。 “等等。” 乞丐一拍大腿,想到了,让林北稍等一下,自己去取一味食材,绝对让他满意。 不多时,乞丐回来了,肚子鼓鼓的,像是怀孕似的。 他跑到林北面前,左顾右盼,确认没被人看见,这才神秘地将上衣掀开。 衣服下,是一枚五彩斑斓的蛋,个头和蓝星的鸵鸟蛋差不多。 隔着蛋壳都能闻到一股蛋腥味。 林北勉强使用血眼,眼前所见,蛋壳上缠绕着淡淡的妖气,里头的是浓稠的蛋液,妖怪的胚胎还未成型。 第22章 天啦撸,外挂宕机了 这是妖怪产下的蛋,林北一下做出了判断。 练气典籍中对妖怪有简单的记载—— 天地间的万物皆可成妖,一草一木、一石一铁,一狗一鸟,乃至是人。 万物经过多年修炼,会慢慢诞生出和人类一样的灵智,产生妖力,最终变成妖。 除了人以外,畜生成妖最是常见,也最简单,它们本就拥有低下的灵智,比较容易触碰到成妖的门槛。 林北手托着这枚蛋,观其外形,和鸡蛋较像,应该是某一只鸡妖所产下的蛋。 鸡妖的蛋,自然不弱于普通的鸡蛋,想来味道也是比较好,应该是可以媲美加了罂粟的炒鸡蛋。 乞丐看着林北,搓了搓手指,道:“公子,可还满意?” 林北丢给他十五文,饶有意味地看了他一眼“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 乞丐连忙道谢:“老板大气、恭喜发财、早生贵子...” 让林北好奇的是,他一个小小乞丐,从哪搞来的鸡妖蛋? 林北一问,乞丐觉得也没啥好隐瞒的,便老实说了,两天前,在山上溜达,想要采点蘑菇来吃。 蘑菇没采到,却是让他发现一个鸡窝,里头有五颗这么大的蛋。 乞丐心想,若是抱回来煮了吃,该是一道美味,见鸡妖不在,便偷了一颗蛋下山。 按照南国律法,不许百姓私自修行,更不允许私藏邪术典籍、妖物在家。 一旦发现,便会对刑罚伺候。 所以,乞丐一开始神秘兮兮的,若不是铜钱实在诱人,他是绝不会拿出来的。 林北回到狱牢,时间把握的正正好,赶得上替黄书良烹饪断头饭。 老马惊呆了:“我的林啊,你哪里搞来这么大的鸡蛋?” 林北微微一笑:“游行商人那买的。” “哦...” 林北并不担心会露馅,游行商人很怪,除了生意的事,不会与人闲谈,是很好的甩锅对象。 鸡妖产的蛋果然不凡,林北磕坏了一个盆,用菜刀用力一剁,才把蛋打开。 鸡妖的蛋一敲开,浓郁的蛋腥味扑面而来,林北往里面加了酒和盐去腥。 蛋清和蛋黄与普通的鸡蛋差不多,就是量多了些。 炒鸡蛋的做法,家家都会,林北用的也是普通做法,只不过在火候上多加注意。 打好的蛋下锅,抄起铲子,在大铁锅中翻炒。 不多时,堆满整个盘子的炒鸡蛋出锅,色香味不用讲,那是必须有的。 至于味道,林北尝了一口,口感比普通的鸡蛋好上太多。 一口入嘴,软绵嫩滑,蛋香味浓郁。 “如此好蛋,便宜了黄书良那家伙。” “老马。” 林北招呼一声,老马进来端鸡蛋,深深吸了一口蛋香“淡淡的蛋香”不由自主地吞咽唾沫,然后端走。 黄书良看到一整盘鸡蛋的时候,摇摇头道:“都说狱牢的这位狱厨手艺好,但就这做法,我便知道,称不上好,甚至可以说不入流。” 老马将鸡蛋放在他面前道:“呵,还是头一次听到有人说老林不行的,待会可别好吃地痛哭流涕,把舌头都啃下来。” “唉唉...”黄书良不屑道:“小县城的土包子,终是没见过什么世面。” “我虽不会炒,但也知道一个道理——鸡蛋越少,越好掌握火候,炒出的蛋的味道自然更好。” “你家狱厨本事堪忧。” 老马撇撇嘴道:“赶紧吃吧,头一次见到快死了话还这么多。” 黄书良不屑地拎起一块,满是嫌弃地咬下一小块,头扭向一旁,准备随时吐出来。 可是下一刻,他的瞳孔放大七八倍,“这这这...”细细品味嘴里的鸡蛋。 以他吃蛋多年的经验点评道: “此蛋不一般,像是妖蛋,这烹饪手法更是不差,炒蛋的每一分火候每一滴油,都控制的极其到位,” “多炒一铲子会老,少炒一铲子会不熟,高手啊。” 下一刻端起整盘鸡蛋,不用筷子,直接用手往嘴里塞。 “唔唔唔...”他吃的着急,牙剩下的半截舌头不慎被咬断,鲜血从嘴边流出。 不过不舍得将蛋吐出来,硬是把鸡蛋和断舌一起咽入腹中。 老马看得鸡皮疙瘩冒起,“怪人。” 等他再来收盘子的时候,盘子的边沿有一道血迹,上面的鸡蛋空空如也,黄书良躺在地上,正回味着方才的鸡蛋。 咂咂嘴,用模糊不清的声音道:“真香。” 早在外面等候的狱卒没空等他总结饭后感想,架上木枷锁,一人一边,押出牢房,装在囚车上,押送到菜市口。 “奇怪。”老马端着盘子,远远看着黄书良的背影“他好平静啊。” 以老马当狱卒的多年经验来说,从未见过如此淡定赴死之人。 不过并没有过多在意,往厨房走去。 芙儿把灶台擦拭完之后,林北给了她两颗蛋,小姑娘吃的不亦乐乎。 而林北则是靠在躺椅上休息。 极刑录能够提供修为,法宝、功法等东西,未来应该是会提供的。 每天上班都是上半天班,摸半天鱼,然后领一整天公子,缺少奋斗的日子好无聊啊。 现在的自己像是个对社会没用的废人。 不禁想起蓝星那些正在996、007的青年,应该像他们学习。 在躺椅上眯了一小会,醒来时,滴漏的时间已经过了午时三刻。 然而奖励还没来,林北的身体没有感受到修为的增长,也没有任何实体奖励。 “靠,极刑录不会宕机了吧?” “别坑我啊,赶紧出奖励。” 林北召唤出极刑录,书本浮现在自己眼前,通体散发着流光。 书页上记载了每一个因为吃了断头饭而死的人,却没有黄书良。 “?” “难道今天刽子手没上班?” 正在疑惑,突然脖子发凉,一道身影出现在自己的身后,冰冷的短刃此刻正抵住自己的脖子。 对方用含糊不清的声音道:“做...做鸡...蛋。” 林北不用回头就知道此人是谁,黄书良。 松了一口气,幸好,还以为是极刑录坏了呢。 黄书良道:“好胆识...脖子上架着刀...居然还能如此淡定” “可不,我别的没有,就是胆子大。”林北微微一笑,从口袋掏出一把瓜子,问他“吃点?” 对方没有回话,林北便自顾自磕起来。 幽幽说道:“厨房只有一道门,以及几道通风的窗户,你是爬窗?” 林北刚才把注意力都放在,极刑录上,居然没有注意到黄书良何时进来。 黄书良得意笑道:“区区凡夫俗子,怎么会想象得到修士的手段!” “什么手段?”林北修士了解甚少,想要问点东西出来。 黄书良不耐烦,挥起刀子,怒道:“小子...你话太多了...先割断你的舌头...才能让你好好做饭。” 第23章 关于南朝修士的那些事 黄书良匕首一扎,想要捅烂林北的嘴巴,好让他老实。 刀刚落下,林北手腕微微弯曲,信手弹出一粒瓜子,瓜子携带者林北的修为,猛然击向黄书良的脸。 以林北百年修为,任何东西在他手上都会变成强力的武器。 黄书良没想到,林北竟然也是个修士,躲闪不及,一只眼睛被瓜子洞穿。 “啊!”捂着眼睛,喉咙中发出惨嚎声。 “闭嘴,太吵了。”林北再次掷出一粒瓜子,这回打在他的牙齿上。 可怜的黄书良,一口大白牙,被一粒瓜子尽数击碎。 牙齿碎裂,黄书良的嘴中不断溢出血液,他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吐出鲜红的血。 惊骇地看向林北:“你...是谁?” “如你所见,修行之人。” 林北一脚踏在他的胸脯上“我最讨厌的,就是别人威胁我。” 脚尖一用力,黄书良哇的一声,又吐出几口鲜血。 “我问你,你是怎么进来的?” “穿...穿...墙术。” 术法,林北知道这是修士的手段,可惜自己空有一身修为,却没有术法可以施展,遗憾。 但现在就可以弥补这个遗憾了。 脚尖再一用力道:“还会别的吗?” “没...没了...”黄书良被林北折磨得痛苦万分,请求他把脚挪开,自己可以把知道的,会的一五一十说出来。 林北重新靠在躺椅上,边嗑瓜子,边听他说—— 原来这黄书良只能算半个修士,只是个普通人,十年前拜入一个山门学习修行之道,奈何资质愚钝,被山门嫌弃,踢下山去。 不过在山上那几年,他倒是学了一点练气吐纳的方法,身体比普通好上太多。 因为他有一条三寸不烂之舌,故而得到一个师姐的青睐,穿墙术便是他的师姐所传。 林北按他说的方法修炼。 黄书良劝道:“练会...起码...要...要五年的时间...” 林北没有回他,而是运用修为,默默修炼,不多时,可以感受到身体若虚若实,手放在躺椅的扶手上,居然穿过去了。 不过,刚开始修炼,熟练度不够,维持的时间很短。 “这...这...怎么可能?”黄书良不敢置信,自己当初是喝了师姐的灵液,才能在五年内学会。 他所待的那个山门,资质最佳的弟子,也是在一年内学会的。 眼前这个小小的狱厨,一炷香的时间都不到,居然就掌握了,天才啊。 原本因为被赶下山的缘故,他对山门一直耿耿于怀,现在释怀了,和人家相比,自己确实愚钝。 但让他好奇的是,身为修士的林北怎么会屈居这小小狱牢? 林北听了他的疑惑,不屑一笑“你懂个der!” 黄书良道:“阁下...是...散修还是宗修?或是...死修?” 林北被问的一头雾水,这什么修怎么那么多,不都是叫修士? 又踩了黄书良一脚,他说出了关于南朝修士的那些事—— 两百年前,南朝建立,当时的皇帝颁下“禁修令”禁止民间百姓私自修行,今天亦是如此。 但皇帝并未不允许修士的存在,而是对所有修士严格控制,将天下修士分为四种; 其一,官修,这一类修士听命于朝廷,并且领着朝廷的俸禄,他们的地位很高,即便是一些大臣对他们都要礼敬三分。 其二,宗修,宗门中的修士,皇帝允许宗门的存在,但宗门必须向朝廷登记,且每年要根据宗门弟子数量,纳税。 其三,散修,他们不听命于朝廷,有别于宗修,但需要登记在册,而且必须服从南朝律法。 其四,死修,这些是没有登记在册的修士,触犯律法的修士,一旦被发现,若能改邪归正,可戴罪立功;若不愿意,格杀勿论。 听了黄书良的话,林北有一个疑问,南朝建立至今不过两百年时间,而一些修士的修为应该早已超越百年。 都已经是修士,没有反抗朝廷军队的实力,乖乖听从皇帝的话? 黄书良道:“我起先也不解...可...可...师姐说,朝廷以强大的力量...强势让天下修士低头。” “这,不愧是天子,霸气。”林北感慨。 黄书良不解,林北一出手,他便感受到对方体内那浩瀚的力量,还以为是个游戏人间的老修士。 想不到对方对这些居然都不懂,大感诧异。 看见他的表情,林北没有解答,练气典籍提供的关于修士的内容有限。 在黄书良告知这些之前,他只知道修士需要依靠天地间稀薄的灵气进行修炼,称之为练气。 练气境界的分为九层,练气一层相当于武林高手,人类极限的水平。 练气二层,也就是他如今的水平,超越人类,但仍算不上真正的修士,只能使用一点简单的术法。 练气三层,才算是真正的修士...... 至于练气九层,飞天遁地,搬山填海,呼风唤雨,纵游天地间,如同传闻中的真正仙人一般,可以施展大神通。 不知道要多久才能达到那个境界。 “说完了吗?”林北关切问候。 黄书良艰难地点点头,以为林北放过他了,奋力支撑起身体,勉强站立。 背对着林北,内心暴怒:“小子,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今日辱我之仇,来日必双倍奉还。” 他要回到山门,请求师姐出手,惩治林北。 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你的怒气太重了。” 林北一笑,弹出一粒瓜子,将他的脑壳击碎。 黄书良瞳孔瞬间放大七倍,体内的修为一滞,身体直愣愣地后倒在地上。 纵狗归窝的蠢事,林北可不会做。 眼前,极刑录浮现,林北的口鼻缓缓冒出一缕白气,身上的筋骨铮铮作响,脸上落下一层死皮。 身体表面有薄薄的污垢冒出来。 一番深呼吸后,林北感受着体内磅礴修为,如今一拳下去,砸碎一块石头不成问题。 估摸着,现在的境界应该是在练气三层,两百年的修为让林北的寿元提升到五百岁。 如今算是真正迈入修士的行列,可以使用更多的术法了 “芙儿,把地收拾一下,我回去洗澡。”身上黏糊糊的真是烦人。 林北推门而出前嘱咐道:“把他的尸体埋好,南国不允许不受朝廷控制的修士存在,若是被人看见黄书良的伤口,难保不会怀疑到我身上。” “好的。” 第24章 原来我是双子星 修为增长之后,林北精神格外的好,出来散散步。 啪嗒...啪嗒...啪嗒... 身后传来不徐不疾的脚步声,“更夫?”林北疑问。 可是并没有喊那句“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扭头一看,嗬,是那瞎眼算命的。 “有趣”林北发笑,这家伙神出鬼没的,大晚上的不会去睡觉,也不知道出来干嘛? 好奇一问:“你是要给鬼算命?” “不是,来找你的。” “.......再见” 算命先生举着招子来到林北面前,盲杖停下,道:“小友,有一件事,我得提醒你。” “最近灾星降世,妖氛四起,连一些隐居深山,不问世事的老修行者都结束闭关,走出山门。” “怪不得。”林北同意他的话。 平安县曾经是出了名的平安,可现在完全不平安了,甚至充满危险。 以前只存在传闻中的妖怪出现了,算命说的应该是真。 算命先生接着前面的话道:“在凡界流传着一句话,吞食灾星的血肉,便能立地成仙。” 林北不解:“既然是灾星降世,厄运同临,为何吃了他,还会成仙?” 算命压低声音道:“因为灾星是天上星官转世,身上会带着一部分仙境愿力,而拥有一定的愿力,便能立地成仙。” “那当今皇帝收集愿力的目的真是为了成仙?” 林北联想到这事,但不能确定,而且就算他要靠着愿力成仙,也和自己没关系。 算命先生神秘兮兮道:“你一定很疑惑,我为什么会告诉你这些吧,而且我想你现在一定很好奇。” “没有啊。”林北转身走了,神经病不是,大晚上的,拉着人家讲些有的没的。 “啊...这...” 算命的一人留在风中凌乱,赶忙追上去:“其实啊,这个灾星是你!” “是我?”林北停住脚步,指着他的鼻子道:“你大爷的,以前不是说我是煞星,现在又整个灾星!” 算命先生抚着胡子道:“一个人有两种身份很正常的嘛,君不见多少人又当爹又当儿子还当孙子的。” “哦...”林北明白了,原来自己是双子星。 这算命的虽然看着讨厌,可测算这事还是挺准的,难道自己真是灾星? 一番考虑后,举起自己的手臂,狠狠咬一口下去。 “好痛...” 算命先生闻到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味,不解道:“你在干嘛?” “吃我自己的肉啊,你不是说吃了灾星的血肉就能立地成仙?”林北撕下一块布,包好伤口,可体内居然没有变化,一点成仙的征兆都没有。 “那啥,我话还没说完,灾星有可能是你,但也有可能是别人,现在还不能确定灾星是谁,而且在灾星的力量还未完全恢复前,吃了他的肉也不会成仙。” 算命空洞的眼神中好像更白了,如果他能看得见,一定会深深鄙视林北的智商。 “玛德,白激动了,还以为我是唐僧体质。”林北摆摆手,这回真的走了,要回去睡觉。 算命先生在后面喊道:“最近注意安全啊。” “知道了。” 林北不懂,这算命的为何要告诉自己这些,难道他也是觊觎灾星血肉之人;还是说他把林北可能是灾星的事,传播出去,整个凡界陷入混乱,然后他坐收渔利,掌控整个世界。 “嘶,他好会算计。” 或是...原主是个孤儿,难道这算命的是原主的父亲,或是祖先? 特来告诫,为的是留住老林家的血脉? 而在他后面的算命先生,在原地站了好久之后才发现,自己好像忘了什么,想起来时,悲痛不已:“艹,又忘收卦金了!” 林北边走边想,没有怎么看路,大晚上的平安县都睡了,哪像他这个夜猫子随处晃悠。 砰。 “撞到人了。”这是林北的第一个念头,一不小心碰到了两坨软软的东西,一下把他弹回来。 他看向前面,是个女子,披头散发地走在街上,上身挂着两座小山丘,走路的声音还很低,导致林北没发现。 “抱歉。”林北略微致歉,对方没有说话,静默站着,缓缓等林北从她身边经过。 “奇怪,为何有点冷。”林北挠挠后背,这天气未免转凉得快。 不对,直觉告诉他,对方不是普通的人,勉强张开血眼。 血眼一开,女子的身旁情况看得清清楚楚,周身有着淡淡的白色生气,是人。 为何又有灰白色的死气,以及黑色的鬼气? 正常人身上怎么会有三种气同时存在? 事情不对,于是回过身挡住她的去路。 “姑娘,你最近有遇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吗?” 她的头低着,长长的黑发盖着整个脑袋,从头发下传出声音:“没有” 女子的声音很沙哑、断断续续的,给林北的感觉像是,小时候家中dvd卡碟的声音。 接着道:“若是你再纠缠不清,我可喊人了。” 林北退后,“抱歉,是在下唐突了。” 芙儿说林北有点多管闲事了,明明自己未来还可能会遭遇危险,一大群的妖怪和心怀不轨的修行者正往这赶来,竟还有功夫去忧心别人。 林北回她,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况且只不过是做些扶危济贫,力所能及的事情而已,并不需要花费多大的力气,也不会有什么麻烦。 家门前的金桂下,孙裁缝手中捧着一个包裹,时不时地踮起脚眺望,脸上焦急,为何人还没回来。 远远地看见慢慢走来,孙裁缝赶忙抱着包裹跑过去,“嘿,林公子,你可让我一阵好等啊。” “第一,我并没有让你等我;第二,大晚上扰我休息,怎么还变成我的错?”林北语气偏重道。 林北看见孙裁缝的包裹,想起先前在他那定做的衣服,应该是送东西来了,只是这说话的态度,令他不悦。 孙裁缝赔笑道:“不好意思,我不会讲话,切莫生气啊。” “无碍。”林北没有和他计较,伸手接过东西,打开包裹。 布料摸着舒服不剌手,颜色不艳不淡,做工精细,挺适合小女孩穿的。 好是好,就是太贵了些。 孙裁缝看林北的脸色,知道顾客是满意了,欠身道:“我先回去了。” 林北道:“请。” 等等。 林北看着孙裁缝的背影,居然和刚才看见的那女人周身缠绕着一样的气息,生气、死气、鬼气。 问道:“孙裁缝,你最近有接触什么东西吗?” 孙裁缝停住脚步,几个呼吸后,僵硬地转身,道:“没有啊。” 第25章 年轻人嘛,脾气大了点,很正常(上) 一早。 芙儿穿上新的衣服,小姑娘底子不错,可惜生前营养不够,没发育好,不然现在还能更漂亮。 她的人生永远定格在九岁的那个晚上,心智和样貌也一直都是九岁的状态。 多了一个芙儿之后,糖果的消耗量越来越大。 去游行商人那买了一点材料,今天制作雪花酥。 “哇,主人这是什么呀,和我手里的玉佩一样好看。” 芙儿踮着脚尖,手撑着灶台,看主人做糕点。 林北笑道:“好看吧” “等等,你刚才说什么玉?” “这个啊。”芙儿举着手中一块洁白无瑕的玉石,在林北面前晃了晃。 林北拿在手里,哈了一口气,举在半空“啧啧,好玉。” 心中疑问,“你在哪捡的?” “床底下。”芙儿趴在灶台上,抓起一块雪花酥丢进嘴巴。 床下... 林北看过去,床脚原本有一块石头垫着,之前是看它挺坚硬的,就拿来垫床脚,想不到剥开石皮,里头是块玉。 早饭过后,林北刚开门,准备去狱牢。 却被一道魁梧的身影堵住。 此人林北是知道的,他是县里的捕快周六福。 不过,往常他都是和兄弟周大福一起出来的,今儿竟然就他一人。 随口一问:“周大福今天休息?” 周六福摇摇头,“不是,昨晚我们在县里巡逻,遇到一个披头散发的白衣女子,我们出于好心,上前询问,想不到她把我们当成流氓。” “伸出双手就往我们身上挠,也不知道那指甲多少年没剪,把周大福挠出好几道血痕,今天一早,我兄弟发现昨天受伤的地方居然溃烂了,这会正在扁医师那看病呢。” 听他这么说,林北似乎有点印象,夜晚,披头散发的女子,问道:“是不是还挺大的?” 周六福不大明白,摇摇头道:“我一个正经人,怎么会注意那玩意!” “哦,那你忙,我要去狱牢干活了。”林北把门关上,“你转个身,我藏一下钥匙。” “我周六福堂堂正人君子,还能偷你东西?” “不好说。”将钥匙塞在木板下,林北起身拍拍手,道:“我走了,拜拜。” 周六福下意识道:“拜拜。” “唉,被你搞偏了,我今天找你的目的不是说这个。”周六福着急,追上林北的脚步。 拿出几张画像道:“有见过他们吗?” 林北一瞧,上面是几个小女孩的画像,画的一般,跟某个奥地利落榜生的水平差不多。 细看之后,他认出了,之前去钱宅的时候,在封锁区外围,他见到其中一个,年龄应该是在七岁左右。 把自己知道的说了之后,周六福叹了一口气,“只有这些啊。” “咋了?”林北疑心,难道平安县里又出现类似梅友秉那样的人? 周六福道:“这几人都是难民,今早,他们的父母来县衙报官,说是孩子失踪多日。县令按他们对孩子的描述,让人绘制了几张画像,让我们捕快拿出来挨家挨户问一下,看有什么线索。” 林北闻言,既然是孩童失踪,那么交由捕快就好,自己一个厨子便不掺和了。 走在街道上,妇人在树下织毛衣便唠嗑。 “我听说,昨晚有人看见了孙裁缝的媳妇。” “不能吧,他媳妇都被斩了好久。” “骗你们干嘛呦,早上,我遇到倒夜香回来的阿香,她说自己昨晚看见了孙裁缝的媳妇。” “哎呦,哪有可能的嘞,孙裁缝的媳妇死前和阿香关系不错,应该是不会认错人。” “俺的娘啊,你们说的怪吓人,搞得我这毛衣都织不下,我要赶紧回家找几张符纸贴一贴。” “我一会也去贴几张。” 林北路过的时候,无意间听到,不得不说,妇人的聊天内容甚是有趣,总会听到新奇的事。 有时又无趣,总爱絮絮叨叨地重复一件事。 这倒夜香就是倒粪便,入夜之后,每家每户都把装满粪便的马桶放在门外,然后专门倒粪便的夜香妇会用毛巾捂着口鼻,挨家挨户收集。 夜香妇阿香,是个寡妇,家里有三个孩子,吃饭的嘴巴多,所以白天干活,晚上也干活,林北晚上出去溜达的时候,见过她几次。 这人心肠不错,自己过的不咋地,还常常会帮助别人,听说孙裁缝的妻子孙吴氏死前,曾得到过几次她的帮助。 孙吴氏痴傻,平安县常常有人欺负她,尤其是女子,因为看孙吴氏貌美,妒火中烧,觉得上天不公,为何让一个又傻又疯的女子拥有姣好的面容。 所以,刚才那些妇人,听到阿香看见孙吴氏的消息时,都吓得不行,林北猜测,她们以前定是欺负过孙吴氏,现在怕她来报复。 经过孙裁缝的店铺时,爱财如命的他居然今日居然没有开门,让林北不解。 ...... 今天的断头饭很简单,午时三刻过后,林北获得了一个储物袋。 这是一个神奇的袋子,不过巴掌大小,却能容纳许多比它还大的东西。 林北将西瓜刀、零食、自己写的小说等等小玩意,都放进去。 多了一个袋子,日后出行也方便许多。 正在收拾灶台,两个捕快攥着老马闯进厨房。 这两人是生面孔,应该是刚上任的。 两捕快一入厨房,瞅见林北,立马摆出官架子。 指着林北,趾高气昂道:“听更夫说,你昨晚碰见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又与孙裁缝有过接触,是不是?” “?” 这两人真是粗鲁,进来不敲门,还劈头盖脸的一阵喝问,没有一点规矩。 区区县衙捕快便能如此蛮横? 噔。 随手丢出一把牛耳尖刀,从两个捕快中间穿过,咻的钉在木门上, 两个捕快呆住,微微转头看向一旁的老马:“他真是狱厨?一言不合就扔刀子?” 老马苦笑:“年轻人嘛,脾气大了点,很正常。但只要你们以礼相待,他还是会好好说话的。” 惹不起...惹不起,还是先收收自己的官架子。 一人上身微躬,算是为自己二人的冒失而赔礼。 然后道:“有人看见孙裁缝本该死去的媳妇,出现在平安县中;昨晚更有一个捕快受伤,应是她所为;今早有难民报官,说自己的孩子失踪多日,经人员探查,失踪的孩子可能与孙裁缝有关。” 另一个捕快补充道:“又听更夫说,你曾在昨晚与他夫妇二人有过接触,想来问问,你是否知道什么。” 死而复生?那个女子竟是孙裁缝的妻子,她不是被斩首了吗? 昨晚,若真是孙裁缝夫妇,那么,二人身上同时出现三种气息便可以解释了。 捕快催促道:“快说,我们赶时间。” 林北盯着锃亮的刀子,很想再丢一刀,不过止住了想法,将自己知道的说出。 只要他们不太过分,没必要和官府过不去。 第26章 年轻人嘛,脾气大了点,很正常(下) 二人听了林北所说,心中有了推断,那散发女子便是孙吴氏,而那孙裁缝定然是知道妻子变成如此的原因。 不过,有一个疑点始终萦绕在众人心头:孙吴氏脑袋被砍,是大伙都知道的,怎么现在脑袋又和身体连在一起了? 难不成是有人把她的尸体缝起来,然后又用邪术将孙吴氏复活。 嘶。 两捕快和老马想到此处,不禁冒气鸡皮疙瘩。 林北淡然,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这事虽是怪异,但能接受。 只是让他疑惑的是,孙裁缝不过是个普通人,怎么学会的邪术,从而让自己亡妻复苏的? 两个捕快匆匆赶回县衙,迫不及待地把消息告诉县令。 对于他们这种刚刚当上捕快的新人来说,太缺表现的机会,此回若能得到县令赞赏,跑狱牢这趟也值了。 老马也离开了,他原本想留下来和林北唠唠嗑,但被副典狱长叫去打扫卫生,说是年轻人不能闲,容易丧失斗志,多多劳作才好。 林北一觉醒来,太阳已经落山了,兴许是昨晚太过劳累的缘故。 伸展了一下懒腰,扭扭脖子“该死,中午睡太久,晚上又得熬夜了。” 瞥见厨房中居然还有半扇剩下的排骨,放到明天的话,还有会有味,必须今天吃掉。 林北微微叹气:“好烦啊,还想减肥来着,今晚吃烤猪排好了,最近体内寒气太重,上点火。” 熟练地用稻草穿过半扇猪排,拎着回家。 “你们两个去左边,你们两个去右边,你们两个.....” 这段时间,平安县涌进许多难民,为了维持秩序,打击犯罪,天黑了,也会有捕快巡逻。 两个身着红黑色衣服的捕快,佩刀松松垮垮地别在腰间,二人有说有笑走着,随意往地上吐痰。 若是每个捕快都像他们这样,平安县今年的文明县城称号铁定是没了。 一人指着林北道:“嘿,这不是狱牢那个厨子吗?大晚上在这干啥。” 另一人看见林北手中的排骨,坏笑道:“你是来送排骨的吗?” “???”这家伙在想屁吃? 林北赶着回去做饭,不想和他们纠缠,身子一斜,从他们旁边经过。 一个捕快一手按住林北的肩膀,靠近他的耳朵,用威吓的语气道:“小子,中午的事就想这么算了?” 另一个捕快转身,同样按住林北的肩膀,这意思,表明是不想让他安稳离开。 瞧着两人一脸坏笑,眼睛不断地瞄自己的排骨,林北假笑道:“二位捕快老爷是要这半扇排骨?” 两捕快相视一笑:“小伙子就是聪明,一点就通。” 二人拍着林北的肩膀道:“小子,只要给点好处,以后在平安县,哥俩个罩着你,不然...嘿嘿。” “哦?” 他左右转头,看了二人的神情,十分嚣张跋扈,跟地痞流氓差不多。 摇摇头,县令的眼光不行,偌大的平安县居然找不到几个正经人来当捕快,还是收了这两人的好处,让他们走后门? 两人看林北迟迟不把排骨拿出来,便直接上手“小子,你今天不想给,也得给。” “是吗?” 林北冷笑,手往储物袋一掏,冷刀上手,黑夜中,一道寒芒闪过。 有水滴连续不断地滴落在青石砖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同一时间,好像有两只猪蹄从一人高的高度落下,砰的一声,声音并不大好听。 淡淡的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好在秋风来的及时,把味道冲散。 林北轻轻迈开步子。 真是扫兴,被二流子耽误了时间,幸好今晚打算晚睡,回去把猪排腌制,然后生火烤。 “啊!!!” “啊!!!” 林北身后,两道杀猪般的惨叫声划破寂静的黑夜。 附近的一户人家恼怒地推开窗,朝外面嚷道:“谁啊,这么晚还杀猪,让不让人睡觉了?” 痛,痛彻心扉的痛,两个捕快痛苦地喊叫。 看着林北逐渐远去的背影,牙齿打颤,浑身发抖,嘴巴大口大口哈出热气。 这两人很奇怪,都只有一只手,另一只手腕上不断流出鲜血,手没了。 他们的旁边,林北之前站立的位置,青石砖上,多了两只血淋淋的手,应该是从这两人身上卸下来的。 两个捕快脸色惨白,彼此内心都在悔恨。 好好的,为什么要去惹一个怪物,一个一言不合就卸下别人手臂的怪物。 刚才,林北用刀砍下两人手臂时,芙儿捂着脸,不敢看,太残忍了。 离两人远了,芙儿鼓起勇气问道:“主人,他们不就贪了点,下手是不是...” “狠了?”林北看向芙儿单纯的脸庞道:“芙儿,你太善良了。” “午时,那两人在厨房对我不敬,我不会计较,新官上任三把火,让他们威风一阵也无妨。” “可是,千不该万不该,他们不该行恶,不该想着掠夺他人的财物。” “倘若今日我手中拿的,是瘦到皮包骨孩子一年都吃不上一次的肉、是一家子一个月的生活费、是病人的救命钱呢?” “我砍的不是人,乃是世间的邪恶。” 芙儿点点头,她想到了生前,曾经,他的父亲、母亲也被当地的地痞恶霸欺辱过,家里的钱财也被夺过。 两百年过了,自己居然忘了这些恶霸的坏了,气鼓鼓地看向身后,那两人确实该死。 可她又担心一件事,南国律法严明,主人该不会因此坐牢吧。 芙儿说了自己的担忧。 林北停住了脚步“但愿县令不是个昏官吧,不然...掀翻县衙怪费力气的!” 第二日一早。 平安县的主街道上,就在昨晚两个捕快挑衅林北的地方,出现了两具尸体。 尸体的死状很惨,仵作站在一旁,眉头紧锁。 旁边围观的百姓也都捂住嘴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 一些心理承受能力较差的人,头扭向一旁,不住地干呕。 个别上了年纪的老人看到眼前这幕,手中的拐杖一直在颤抖,枯瘦的双手指着尸体颤颤巍巍,手臂下垂的皮肤随之晃抖。 县令气得咬牙切齿,面露愁容,不断和一旁的师爷商议。 林北恰好经过,看到一群人围在一起,上班时间还早,便凑过去看。 芙儿传音:“主人,是他们!” 第27章 人尸情未了 “是他们两个!”芙儿传音。 芙儿的传音的传音只有自己和主人能听见,林北点点头,的确是。 以他的医术,昨晚那一刀旨在教训他们,断绝为恶念头,并无杀人之意。 可眼前,两个捕快死了。 两人的死状一样,林北的记忆中,二人挺是壮硕。 现在,身体干瘪,皮包着骨头,体内的血液似乎被抽空一般,仵作查看他们的身体,除了手腕并无其他伤口。 县令判断“是手腕被砍断,流血而死?” 仵作摇头“非也,手腕处的伤口很是整齐,下手之人显然是经过考虑,砍断手之后,手腕的鲜血会住不住,而且很疼,手部经脉俱断,永无接手的可能。” “而且,只要这两人在一个时辰内就医,止住鲜血,便可性命无虞,杀人者非是断手之人。” 仵作惊讶,是何人接话,一抬头,赫见久违的身影。 “扁医师。” 他大喜,眼前二人死状怪异,以他当了多年仵作的经验,仍是找不到头绪,扁医师一来,双强联手,说不定可发现点什么。 扁医师朝着县令微微一躬,看到仵作很是激动:“仵兄,久见。” 仵作:“...我不姓仵...” 扁医师:“当下事态万分紧急,称呼随意就好。” 仵作:“好的,医兄。” 扁医师:“......” 县令受不了,手捂着脑袋,若非这两人不归自己管辖,不然真想给他们一人一拳。 二人寒暄过后,齐齐蹲下查看情况。 林北磕了五十二颗瓜子之后,扁医师突然大呼出声:“这两人,不是被人杀死的。” 仵作大惊“医兄,你莫不是在唬人?” 扁医师自傲道:“大庭广众之下,我所言自然是真,再者...” 他趴在仵作的耳边悄悄道:“前些日子在牢房中,林北传了我几手,我回去后便闭门苦心研究,感觉有所进展,这才出关。” 仵作竖起大拇指:“恭喜医兄医术再攀高峰。” “低调,低调...” 围观人之中,一个老人道:“哎呦,我就说,这绝对不是人能搞出来的,绝对是邪术,要么就是妖魔鬼怪作祟。” 旁边的一个青年人无语地看着他“你特么敢不敢范围再广一点...” “接下来呢?”县令站在两人的中间,左右各自看了一眼,等着他们说出结果。 “额......” “额......” 扁医师和仵作齐声道:“还没有,但给我们时间,定能分析明白。” “死者是被人鲜血吸干,最终失血过多而死。” 人群中突然传来这声,如同晴天霹雳炸在现场,众人诧异。 谁呀?哪来的勇气说这话。 现在,现场那两个人,一个是南国平安县最好的医师,一个是南国平安县最好的仵作。 这二人都没有判断,其他人又能看出点什么。 仵作紧了紧上衣,学着扁医师,高傲的语气道:“死者身体干瘪,明显就是被吸干血而死,老态龙钟的耄耋老人都能看得见,想得明白,何须你说。” 一个九十九岁的老人,用拐杖敲了一下地面,感觉自己有被冒犯到,看姑娘的时候,自己的视力可丝毫不比青年人差。 扁医师听这声音耳熟,一拍脑袋,赶忙捂住想要再反驳的仵作嘴巴。 人堆中,百姓终于找到说话的林北。 有女子羞答答地挤到林北身边,这可是难得机会,得好好吃点豆腐。 林北艰难地从一堆肉团的夹挤中走出来,看向一脸崇拜之色的扁医师,又扫了一圈周围之人。 掏出一把刀,指着他的嘴巴道:“扒开。” “你哪来的刀?”仵作诧异。 扁医师疑惑:“这刀上怎么还带血?” 林北:“昨天砍完人忘记擦拭,有事?” “没...话说你为什么不早点出来,非要等我们束手无策的时候才说话...” 林北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这叫做压轴装逼,学着点。” 扁医师脑中回味着装逼流程,点点头道:“佩服,佩服。” 仵作扒开死去的捕快的嘴巴,赫见嘴巴中有二三十条灰白色的虫子蠕动。 虫子不断啃食尸体的肉,嘴巴被扒开,被阳光照射到那一刻,所有虫子都化为一滩肉泥。 一些女子看得恶心,忍不住想吐,转头盯着林北的俊脸,这才止住呕吐的想法,甚至连害怕都忘了。 “尸蛊?”扁医师沉着开口,想要在林北面前表现一番,好得到他的赏识。 仵作一脸惊奇地问他:“你还懂这个?” “不懂,随便猜的。” “是腐烂尸体上产生的虫子,看来他们的嘴巴曾经和一具尸体接触过,所以虫子才会进入他们的嘴巴。” 林北解释,心里已经知道凶手是谁。 “人尸情未了!”师爷博学,一下就编出一段故事“这两人曾经都爱上了一个女子,可惜,红颜薄命,女子死后又对他们念念不忘,于是......” “去孙裁缝的家,行凶者是其妻子孙吴氏。”林北此话一出,众人皆惊。 他盯着县令问:“我记得昨日便告诉这俩捕快,孙裁缝夫妇有问题,为何你立即没派人查探?” “如今人都死了,凶手却还逍遥法外。” 县令哑然,低头沉默,而后对一旁的捕快道:“集结人手,搜查孙裁缝店铺。” “是。” 孙裁缝的店铺离案发现场很近,不多时,众人就赶到了。 捕头抡起大刀,猛然砍断门闩,而后众人一齐撞破店门。 眼前所见,一具具被抽干血液的孩童尸体挂在房梁上,嘴巴不断有虫子爬出来。 眼前这一幕看得让人揪心,这些孩子都是日前失踪的那些,他们的父母估计还在家中等着孩子回家。 县令驱散了围观百姓,只允许扁医师还有仵作留下,他看了眼林北,没有驱赶。 赶忙让捕快将所有的孩子尸体全都放下来。 这时,众人看清孩子干瘪的尸体,脸上都没有了皮,像是被人活生生剥去一般。 抽血,剥皮,难以想象下手之人,是有有多么恶毒。 有些年纪稍长的捕快想到自己的孩子和他们差不多年纪,便忍不住抹眼泪。 “闯进去。”县令下令,定要让孙裁缝伏诛。 捕快冲进去的时候,孙裁缝正在上吊,他听到外面的声音,便知道自己的劣迹被发现。 他也知道,自己做了这事,砍头是少不了,干脆自尽算了,总被被砍头舒服,还能留一具全尸。 孙裁缝把自己吊的很高,捕快去拉他的脚,却不想,让他吊死的速度更快了,更难喘气。 如此残毒之人,决不能让他如此轻易死去。 林北弹出一粒瓜子,削断绳索。 孙裁缝没死成,重重落在地板上,被两个持刀捕快制住。 与此同时,店铺外传来一道惊悚的叫声。 第28章 孙裁缝夫妇的爱情故事(上) 林北闻声,出门一看,捕快周六福被满头黑发的女子掐住脖子。 是孙吴氏,让人诧异的是,孙吴氏不是死了妈?被断头之人还能活着? 现场在的当差之人,胆识超越普通人,可见到已死之人,居然接头重生,纷纷惊骇。 孙吴氏的泛白肿烂长的舌头伸出,碰了碰周六福的耳朵,后者两腿发抖,裤腿湿了,幸好秋日的风足够凉爽,尿骚味不会很浓。 “拿下。”纵然眼前似人非人,县令没有丝毫顾忌,指挥捕快齐上,势必让她伏诛。 “哇呀呀”十个捕快同时抡起刀,照着孙吴氏的脖子处砍去。 孙吴氏没有任何言语,抬起手硬接刀刃。 捕快的佩刀很是锋利,可是看在孙吴氏的身上只能砍下一小道伤痕,竟然无法将她的手臂砍断。 当刀刃一挪开,原本被砍的位置,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转瞬间见不到一点伤痕。 此人甚是古怪,死而复生之后不惧刀刃,这还是人吗? 恐怕只有修士和妖怪才能有此能为吧。 县令喝道:“再攻。” 捕快们又是一番齐上,这回是铆足了力气,一定要将孙吴氏拿下。 “啊。” 孙吴氏一声怒嚎,吹飞散乱的头发,惊人的面目出现在众人眼前。 她的脸色如同死人的脸一样惨白,但又有几丝血色。 少了头发的遮蔽,脖子处,也就是当时被斩首的地方,有一道针线缝补的痕迹。 “缝尸?”师爷博学,素来爱看关于鬼怪志异之书,这样的行为,和一些书中所言很像。 传说中,世间曾有一门邪法,可以让被斩首之人死而复生。 那就是,缝补技艺高超的人以女子的秀发为线,肋骨磨细当针,一针一线地将被砍断的头和脖子缝补起来。 而为了能让死去之人复苏,需要用女子鲜活的血液置换尸体中的死血,再割下活人的皮肤,然后一针一线地缝到尸体身上。 找来与死者同月同日出生的之人,将之杀害,拘捕他的魂魄,以此来蒙骗鬼差。 然后将缝补好的尸体,秘密藏到阴气重的地方。 七日后,在阴气的滋润下,尸体不再腐烂,肌肤逐渐焕发生机。 原本已死的人,会慢慢恢复生前的记忆,从而复活。 但要想让复活之人一直活下去,就需要不断用新鲜的血液置换旧血。 此法太过凶残,有违天理,乃是一个邪恶修士所创,一百年前已被销毁,照例而言当不会存在民间才是。 师爷将自己所知道的说出来。 众人大惊,可怜那些无辜的孩子,居然被这么残忍剥夺去了性命。 此时,捕快们和孙吴氏仍在持续战斗,他们不是对手,现在以节节败退。 刀刃始终伤不到孙吴氏的身体,不过还是砍碎了她的衣服。 孙吴氏身材不错,若是生前衣服被砍碎,旁人可一饱眼福。 但现在,衣服之下,一片片细嫩的皮肤缝在孙吴氏的身上,那是无辜孩子的皮。 她的舌头不断探出,想要吸食他人的血液。 捕快们渐渐招架不住,仍是咬着牙和她缠斗,已有人去找人增援,但是还没来。 孙吴氏咬破自己的嘴巴,突然张嘴,血盆大口张开,吐出一条条带着鲜血虫子,此虫,众人早已见识过它的能耐。 一旦附着在身体上,便会被啃食殆尽。 只是,为何它不会向之前的虫子那样怕阳光? 林北一瞧,好一个孙吴氏,用自己的血液覆盖小虫的身体,使之不会顷刻间被阳光灼烧而亡。 虫子被吐出的速度极快,捕快们躲闪不急,眼看就要....... 这时,恰好吹来一阵风,风不大,正好把虫子全部吹落在地。 县令抬头看天,心中疑惑:“这阵风来的如此巧合,难道是有高人暗中相助?” 见虫子被吹落,林北收起修为,风便停住了。 同时,掏出一粒瓜子径直射出,贯穿孙吴氏的脖子接缝处,那是它全身最为薄弱的地方,一击便可致命。 砰。 孙吴氏的发出惨嚎,鲜血止不住地从脖子接缝处喷射而出,用手拼命地捂住,奈何刚才那道攻击劲力太强,缝补脖子的发丝根根断开。 鲜血冲天而起,孙吴氏呆呆立在原地,一阵风拂过,脑袋砰的落在地上,缓缓滚进孙裁缝的店铺中。 “娘子。” 孙裁缝被制服在地,听到妻子的惨嚎,想要出去帮忙,奈何身体被丝丝制住,只能听着爱妻无助的呼声而无能为力。 “啊!” 孙裁缝捶地大骂:“为何,为何不能让我们夫妻二人活着,我恨你们。” 捕快用刀鞘敲了一下他的脑袋,愤愤道:“呵,你还有脸说这话,那些孩子何其无辜,他们又做错了什么,不还是你们活生生杀害了。” 县令长长舒了一口气,一阵疑惑萦绕在他的心头,孙吴氏明明威不可挡,众捕快都无法奈何他,为何会突然断头? 一定是有高人出手,是修士?难道是在现场? 他环视一群在场所有人,几个捕快喘着粗气,扁医师和仵作一脸惊讶。 师爷此刻趴在地上,飞速记录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只有狱厨林北,从头到尾,古井无波,异常淡定,他会是隐藏的高人? 他长得很俊,做饭厨艺高超,一手医术更是让扁医师都得崇拜,优秀得不像个正常人,难道高人是他? 林北冷冷问他:“有事?为何一直盯着我?” 县令笑道:“别装了,本官的锐利双眼,早已看出你的真实身份,刚才的一切应该都是你干的吧1” 他说完,很得意地把手插在腰间,等着林北老实招来。 众人听到这话,纷纷看向林北,分析刚才的事,的确,突然吐出的虫子速度极快,一些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阵风吹飞,虫子一落地,风就没了。 然后,原本无惧刀刃的孙吴氏,竟然莫名被杀,出手之人极为迅速,而且判断果决,居然一下命中了众人都不知道的孙吴氏全身最为薄弱之处。 在场之人,恐怕只有拥有精湛医术的林北才能做到这一点。 这一刻,所有人都化身神探,纷纷给出自己的推断。 仵作道:“我早就看林北这小子有出息,想不到还是个隐藏的高人。” 扁医师抚着胡子道:“也只有如此高人才配指导我的医术。” 第29章 孙裁缝夫妇的爱情故事(中) “呵呵。” 林北嘴角勉强挤出笑容。 指着县令道:“你啊,身为县令,做事却婆婆妈妈,案件尚未结束,竟然在这猜测谁是高人。” “你的做法太过愚蠢,难怪你带着人也是一群蠢货,一点小事都做不好。” “你...你...你”县令指着林北,心中十分不悦。 小小平民百姓竟然对堂堂平安县县令如此说教,无法无天简直是。 不过他并未呵斥林北,也没有让人拿下胆敢当众挑衅县令的林北,而是一招手,让身旁的捕快进店铺搜查,看还能搜出什么东西。 此事若是发生在南国其他县城,顶撞县令的百姓定然会受到惩罚,但平安县不会。 因为这个县令是出了名的宽容大量,鲜少对底下之人发脾气,对百姓也都是客客气气,出门更是步行,连马都不曾骑。 因为清正廉洁,常常一个月都吃不到一顿荤腥,一些人提了鱼肉放在他的府邸门口,第二日就被他拿去救济一些贫苦的家庭。 所以他在平安县的风评不错,是人人爱戴的父母官。 也因为这点,林北才愿意帮他一下,若他是滥用职权之辈,能不能站在林北面前都是一回事。 县令低喃道:“一张嘴就是损人话语,完全没有高人风范,一定不是他。” 嘴上这么说,却还是偷偷留意林北,他并不傻,若高人真是林北,那他极有可能是个没有登记在册的修士,那可是南国律法不容许的存在啊。 “找到了。” 一个捕快捧着一本泛黄的书本,上面有三字“缝尸术。” 众人警惕地盯着这本书,这可是邪术啊。 师爷问道:“大人,该如何处理?” 县令想了想道:“先收起来,过几日,我请的修士到来,再由他定夺。” 捕快缓缓郑重地将书本装进一个盒子中,按照县令的意思送到县衙保存。 事情到此为止了,不出意外,孙裁缝要被判处死刑,相信不日便可被斩首,林北要去厨房了。 运送《缝尸术》的两个捕快小心翼翼地走向县衙,这可是禁忌之物啊,捧在手里跟捧着滚烫的红薯差不多,烫手。 突然,捧着书本那人膝盖一软,一个不慎,摔倒在地,书本从木盒子中掉出。 另一个捕快见状,赶忙蹲下身,要将书本捡起来。 却是一只修长白嫩的手先将书本递给他。 捕快抬头一看“林师傅?” 摔倒的捕快站起来,揉了揉膝盖,眼前之人可不是狱厨林北嘛。 林北掏出一小瓶药水递给他“这是我自己调配的红花油,搽在受伤处,很快就会好。” 捕快连忙道谢:“多谢林师傅。” 林北微笑道:“不用客气”直起身子走了。 俩捕快将书本重新装好,边走边议论“林师傅果然和传闻中一样,英俊潇洒,心地善良,男儿生当如此。” 林北掏出一本泛黄的书本翻看起来,这正是《缝尸术》 那俩捕快不知道的是。 在林北看到缝尸术的时候,便不打算让他留在县衙中,这种东西对于普通百姓而言是个灾难。 他记住了缝尸术的样式,用一本旧书仿造出差不多的样子,然后击倒捕快,趁机掉包。 当然,以县令谨慎的性格,不会冒然翻开,看见内容。 不过,就算他翻开,也看不懂林北随意乱写的内容,只会以为是真。 那两个老实的捕快便不会因为顾守缝尸术不力而受罚。 翻看几页过后,林北眉头一皱“好邪门的东西。” 上面记载了许多让死人复苏的方法,孙裁缝所使用的的其实是比较简单的一种。 撰写此书之人一定是位奇才,医术不差,如此存在,让林北好奇。 只希望他还没被皇帝砍头吧。 两日后。 林北接到消息,孙裁缝要被斩首,他的罪行罄竹难书,但按照规定,仍要给予他断头饭。 林北并未抗拒,掩上厨房的门,防止老鼠跑进去,然后去到死牢。 “吃什么?”林北看着痛哭流涕的孙裁缝问道。 他没有回答,一直对着墙壁流泪,追忆亡妻。 林北并不想浪费耐心等他,弹出一粒瓜子,把他的耳朵刮出一道血痕。 耳朵传来阵阵的疼痛,孙裁缝疼的不行,捂着耳朵,发出沉闷的叫声。 “说吧,吃什么。” “吃...吃...老子要吃谢天那个王八蛋的肉!”他突然发疯似地抓着铁栏杆,歇斯底里道,满是血丝的双银被燃烧着怒火。 “好笑,谢家每月都要做一批新衣服,这活可都被你孙裁缝一人包揽,这些年赚的那是盆满钵满,竟然还有吃人家谢大公子的肉。” 旁边有个死囚冷笑道。 谢家可是平安县本地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家主谢洪经商有道,家里的钱兑换成万两银票,据说一个麻袋都装不下。 而谢家最厉害之处,在于谢洪的妹妹,谢瑶盈乃是当今皇帝的宠妃。 谢家在这平安县可以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而谢天则是谢洪唯一的儿子,对他那是疼爱的不行。 这些事,平安县的百姓都知道。 孙裁缝气得目眦欲裂,指甲划过铁栏杆,发出让人冒出鸡皮疙瘩的声音。 “呵...呵...你们只知道我赚的多,可你们又有谁知道我当了三年的绿帽公!” “哦?” 乍闻此语,林北下意识地掏出一把瓜子,但是觉得不礼貌,又缓缓放回口袋。 孙裁缝哽咽道:“三年了,谢天那个混蛋玩了我老婆整整三年啊!” “我知道,不用强调,然后呢?” 他仰起头,用力哈出一口气,眼泪顺着脸颊滑落。 “我的妻子长相貌美,可惜却是个傻子,年轻时家穷,只能娶她当媳妇,可我并没有丝毫嫌弃她,甚至缩衣节食,为的就是让她过上好日子。” “我的裁缝手艺不差,比很多人都好,却没有多少人找我做衣服,直到有一天,谢天光临我的店铺。” “谢天让我包揽了谢家全部人的新衣,这是一笔长久的买卖,我以为他看中的是我的手艺,那时,我还很高兴,觉得总算是苦尽甘来,夫妻俩可以过上好日子了。” “谁知道,他看中的是我的妻子......” 第30章 孙裁缝夫妇的爱情故事(下) 说到此处,他再也克制不住悲苦的心情,眼泪夺眶而出,人快死了,面子、尊严全部不顾了,只想一吐为快,不然死都咽不下气。 林北原本想递给他一张纸,想想,擦去眼泪,故事效果似乎差了些。 “要不要吃点瓜子补充一下体力。” “滚,我都快死了,就不能让我说完吗?” “请。” 孙裁缝重新酝酿悲伤的情绪道:“那时候,一做谢家的衣服,同时也会有其他家的衣服要做,而且一个个都催得紧。” “我只觉得是谢家看中我的手艺,并推荐其他人来我这做衣服,开门做生意嘛,来者不拒,而且要满足客人的需求。” “他们催得紧,我就做得快,便没有了送衣服的时间,于是便让我的傻妻送衣服。” “第一次,她回来的时候,眼角带着泪水,衣衫不整,我以为是被县里的那些小肚鸡肠的贱人欺负,便想着忍一忍,加上手上有活,便没有在意。” “直到三年后,一次,送去谢家的衣服漏了一件,我一想,谢天脾气大,又是大主顾,可不能把他怠慢了,于是放下手中的活,去给他送衣服。” “到了谢家,我听到傻妻的叫声,整个人一下子傻了,一团怒火在体内燃烧,我猜想那两人是在干那龌龊事,怒不可遏,抽出腰间的剪刀冲进谢天的房间。” “看门的家丁拦我不及,一进门,果然见到两人在干那龌龊事,我一怒之下,要把谢天杀了,一个家丁赶来阻止我,缠斗之下,我把他给捅死了。” “谢天吓得屁滚尿流,跑走了,我害怕被判死刑,所以把剪子塞到傻妻手中,伪装了她杀人的凶案。” “她死了,我很痛苦,夜夜辗转难眠。” “有一天,一个身着黑衣的男子找我做衣服,没钱,我用剪子抵住他的脖子,对方不慌不忙地掏出《缝尸术》拿来抵账。” “再也忍受不住思念的我,没多想,趁着夜色,我将已经下葬的妻子挖出来,按照缝尸术操作,后来的一切,你们都知道了。” 他说完,身体无力地沿着铁栏杆软下来,趴在地上,说道:“我想吃一碗白粥,她很傻,手很笨,只会煮粥......” 林北默然退走,孙裁缝也是个可怜人,可他做的事实在太可恨,无法让人原谅。 死对于他而言,挺好的,夫妻二人杀害偌多无辜之人,一起投胎当畜生,当一对餐桌伴侣也挺好的。 白粥的做法很简单,下米,加水,五岁的孩子都会煮。 林北翻看缝尸术,上头的术法真是有意思,若非他定义尚可,真想照着上面学习。 “呀。” 沉迷读书,一时忘了锅里还煮着粥哩,赶忙盛出,却是抢救太晚,淡淡的焦糊味扑鼻而来。 幸好不是在蓝星,不然免不了老妈的一顿念叨。 老马端饭的时候,笑吟吟看着林北,“老林,干的好,这样的人渣就不能给他吃好的。” 以他的认知来说,林北是不可能把饭菜煮砸的。 “额...”林北没有揭破他的脑补。 白粥放在孙裁缝面前,他一下就闻到了焦糊味,迟疑了好久,老马以为他嫌弃白粥焦了。 孙裁缝没有言语,端起晚,看着荡漾的白粥,眼泪划过脸颊,落入碗中。 当初,傻傻的妻子,第一次做饭时,便是一股焦糊味,做了好几年的饭,那股焦糊味道始终都在,任他怎么教,妻子都学不会。 刚开始,他还很嫌弃,一日在别人家家中吃饭,好端端的白粥,他总觉得没胃口。 回到家中,端起早已凉透的白粥哗啦吃下去,一抹嘴巴,那一刻内心觉得,这是世界上最棒的味道。 想不到狱厨林北,竟然这么懂自己的心意,孙裁缝内心默默感激,一道不可见的愿力缓缓飘向林北。 用勺子舀一勺粥,慢慢放入嘴中,米粥和着眼泪一柄咽下,美味极了。 午时,林北正在回家的路上,突然体内修为暴涨,帅脸涨到通红,额头、脑袋上不断冒出热汗。 周身有热气蒸腾,头顶有缕缕白气蒸腾。 此刻正在主街道上,引来了好些人的围观。 “狱厨林北,他站这干嘛?” “这秋高气爽天,怎么看他好像很热的样子?” “林公子难道是燥热难耐,需要降火,若是需要,小女愿意奉献自己。” “呸,说的冠冕堂皇,你那是帮忙吗?你就是馋他身子,要脸吗?其实我也可以相助的...” “就你们那样,上身跟牛犁过的地似的,林公子瞧得上吗,还得我来。” “贱人,和我抢,你毛长齐了没有?” “老娘一片黑森林,不服比比。” 此回获得百年修为,拥有三百年修为的他,听觉、嗅觉、视觉等感官方面更加强大了。 同样的煞气也在增强,尽管芙儿经常吸食,但仍然止不住地增长。 挺好的,起码到目前为止,吃下自己断头饭的人,没有一个能变成厉鬼。 让他不解的是,自己就入定一小会,周围怎么还吵起来了。 甚至几个女生还大打出手,扯衣服,揪头发,真是好看极了。 男人打架动拳出脚,招招到肉,太过粗鲁了些;女人打架才有意思,够雅,观赏性还强。 厮打的几人看见林北正在看她们打架,羞羞羞,白嫩的脸蛋霎时绯红,头埋在身前小山中。 真是又气又恼,怎么在林公子面前出丑呢。 你瞧,她们打完架,才想起自己是女子,应当文静才是,羞红脸的样子真是可爱极了。 林北摇摇头,笑着离开。 来到这个世界,还鲜少在外逛一逛。 若问平安县的男子,何处是天堂,他们定然嘴角微微翘起,遥指烟花巷。 顾名思义,这是一条小巷,烟花、烟花,这里多是烟花女子的寄身之地。 男人将之视为圣地,女人则是鄙夷瞧着。 巷子挺宽,足够两辆马车并排驶过,两旁都是二三层小楼。 楼下,一个个小摊贩支着小摊,糖人、汤圆、炸豆腐、雨伞、首饰、绣花鞋,样样都有。 楼上住的是风尘女子,时不时会有嬉笑,打骂的声音荡下来。 林北走在巷子中,听着绵绵的声音,看着花花绿绿的衣裳。 一个女子看着林北出神,好俊的相公,手中的团扇不慎落下,她挥舞手帕招呼林北道:“公子,帮忙捡一下可好?” 声声酥麻入耳,听得人骨头都麻了。 林北抬头看去,这姑娘,娇而不媚,美而不艳,不错,不错。 第31章 欲穷千里日,更上一层楼 弯下腰刚要去捡,蓦然想起。 这个画面似乎有点像西门庆遇到潘金莲。 捡丝帕的手不由得停顿。 试问谁不想当西门庆?可谁又想要西门庆的结局呢? 林北与她对望一眼,对方含情脉脉的眼神,爱意都快要溢出了。 心中告诉自己,这毕竟不是宋朝,加上对方是青楼女子,并非良家妇女,应当不会走了西门庆的老路。 出于保险起见,还是问道:“姑娘,你可有小叔子?” “没......”女子一脸问号,不知道林北为何迟疑。 招了招团扇,嗲声嗲气道:“公子,帮个忙啦。” “行吧”对方都如此央求了,林北轻轻蹲下身,将丝帕握在手中。 手感轻薄丝滑,带有微微凉意,舒服极了,不知和它的主人肌肤相比,谁的手感更好。 轻握在手中,上头绣有她的名字“依山尽。” 林北称赞:“好名字,今日便是仙人跳我也认了。” 仰头一看,原来这是一家叫做“丽春苑”的青楼,共有二楼,楼下是喝酒玩耍的客人,楼上是漂亮姑娘接客的房间。 依山尽在趴在窗台,看见林北拿了她的手帕进了丽春苑,喜从中来,快速掩上窗户,坐在梳妆台前补妆。 林北刚一进来,龟奴立马迎了上来,谄笑道:“呦,公子是喝酒、听曲?还是要找我家姐姐解闷?” 林北扬了扬手中的丝帕“将此送还依山尽姑娘。” “喝酒吗?” “不喝,送了就走。” 龟奴的脸一下垮了,看眼前这人相貌不凡,气态更是不俗,进了丽春苑的门,还以为是来找姑娘, 结果就还个手帕。 内心叹息,自己怎么说也是做了八年的龟奴,看人的本事还是有的,今儿怎么认了个穷鬼,扫兴,原本还想挣几文赏钱。 “林公子?”有酒客认出了林北。 他是刘冲,是平安县有名的纨绔子弟。 左手右手各搂着一个姑娘,一人喂他吃花生、一人喂他喝酒,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 前两天,他喜欢上一个叫做牛小花的姑娘,肚子中没有半滴墨水的他硬是写了一大堆的情书。 在牛小花的家门口高声朗读—— “宝,我今天摘了朵花,摘的什么花,你的笑靥如花” “被一个人牵动情绪很烦,但是也可以很甜蜜” ...... 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都听着刘冲的深情告别,躲在家门后的牛小花感觉自己可能在平安县待不下去了,要换个国家生活。 为了防止继续丢人,把他拉进家中,和刘冲说了自己是真的不喜欢他。 自己的心早已是林北的,人也只会是他的。 而且还说,刘冲真是和林公子差远了,无论是相貌还是内在都不足以和林公子媲美。 最后,她说,此生要嫁只嫁林北。 刘冲不信,觉得牛小花只是胡乱编了一个理由,为的是拒绝他。 牛小花指着家里的墙壁让他看。 刘冲看过去,她家的墙壁,床头全都贴满了林北的画像,吃饭图、走路图、咳嗽图、做饭图... 他愤愤地走了,把情书拿给友人看,无人不称好,都说牛小花有眼无珠。 他们的情况和刘冲差不多,平安县的姑娘近来很是痴迷林北。 据说平安县好几个画家靠着专门画林北的画像,赚钱盖了一栋房子。 据说有人写了一本《英俊狱厨爱上农家小姐》卖疯了。 几人一叹息,仰天怒骂“不就是长得帅了点,还会做饭,有什么了不起的嘛。” 苦闷的刘冲来到青楼借酒消愁,不料在此碰见了林北。 林北不认识,寻思,现在自己的名字连平安县的一个纨绔子弟都知道了,真是丢人。 刘冲冷冷笑道:“好一个林公子,原来是个爱逛青楼的花心大萝卜,管不住老二的纵欲狂。” 旁边也有和刘冲同病相怜的人,看到林北,想起这几日被心爱女子拒绝,也掺和。 “平安县的那些姑娘,说他为人端正,是当丈夫的不二人选,可事实呢,却是个爱喝花酒的青楼常客!” “哼哼,倘若将此事捅破,平安县的姑娘对你的好印象定然全无。” “我这就出去,揭破你的虚伪面目。” “这位兄台,等我,一起。” 林北低低骂了一句“傻比。” 一下好几个客人走了,全是因为林北,龟奴看他的眼神更不乐意了。 一把拽过手帕:“我会交给依山尽姐姐的,请出去吧。” 林北转身,迈步刚要走出去。 便听到楼上一道急急忙忙的脚步声,依山尽焦急地推开房门,她的的奶奶撑在走廊扶手上。 招呼道:“公子,留步。” 林北抬头看去,就这一会的功夫,依山尽居然缓了一套衣服,比刚才更为露骨。 嘴唇也红艳了许多,应该是刚抿过红纸的缘故。 内心不禁感叹:“女人的速度永远是个谜。” 摊摊手,意思是:“手帕给了龟奴,他给你。” 依山尽秀齿轻咬,怒道:“退下,小小龟奴都敢管到我的身上。” 龟奴一听,糟了,依山尽姐姐可是深受老鸨妈妈的喜欢,若是把她得罪,自己恐怕没什么好果子吃。 再一瞧林北的容貌,脑瓜子一栋,猜想依山尽这是动情了吧。 把手帕递给林北道:“公子,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事,便劳烦你送上去了。” 朝着依山尽点头一笑,然后弓着身子退出去。 心中则是暗恨“好啊,敢对客人动情,我这就告诉妈妈,看她怎么惩罚你。” “至于你,姓林的小白脸,你可知道依山尽姑娘可是许多公子哥的心头之好,我这便把消息散出去,看他们弄不死你!” 林北抓着手帕,耸耸肩,莫名其妙。 原来长得帅容易惹来麻烦。 见林北要上楼,依山尽赶忙跑进去,想要再补个妆。 门刚掩上,就听到轻轻的敲门声。 她转身开门,是林北。 依山尽疑惑:“林公子你好快的速度。” 林北淡淡道:“我做事注重效率,速度一向很快。” 依山尽失望地问道:“干啥都快吗?” 林北没有回答,他这人很注重隐私,不会随便说的。 下一刻,想了想,大概半天吧。 依山尽咯咯笑道:“听外界说,公子长得俊俏,且幽默风趣,果然如此。” 林北微笑,正色道:“我没有开玩笑。” 将手帕递给她:“姑娘,收好。” 依山尽接过手帕,看林北转身要下楼,眼神中闪过一丝落寞。 “他好不懂情趣啊。” 眼看林北就要下楼梯,依山尽轻咬嘴唇,憋出一句话:“公子,不然喝口水吧。” 林北刚要落下的脚收了回来,手肘撑在门框上“那就喝一点。” 第32章 一日半日 林北进了屋里,就一直坐在椅子上喝水。 依山尽坐在床边,盯着林北后背,不住地扣手心,心中想着“这家伙还真是木,竟然真就喝水...” 依山尽红唇翕动道:“林公子,你以往来青楼都是喝水?” “我一次来。” 被这么一问,林北毫不犹豫地回答。 在蓝星的时候,他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和女生一直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她们一靠近自己就热,尽管是在冬天。 好笑的是,那时候教导主任特爱抓早恋,每日都会怀疑林北,他的理由是“小伙子长这么帅,铁定一堆女孩子追,早恋的可能性非常大。” 然而,直到他退休,都没抓到林北早恋。 林北是有原则的人,学校是读书的地方,绝对不是你侬我侬的所在。 正所谓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只有读书才能带给他愉悦感。 至于早恋,哼哼,为什么一定要在学校。 去速八,去对方的家里,学校的后山、在车上,哪都行。 学校是最圣洁的地方,绝对不允许被酸臭的恋爱味所污染。 后来,参加工作,厨房的老师傅,一有空就喜欢去按摩、洗脚....... 林北从不去,这些事情自己就能解决,向来能省则省,平白无故花那钱干嘛。 穿越到这后,林北醉心做饭,逛青楼倒是第一次。 林北自我评价,像自己这么单纯的孩子,完全不懂青楼攻略,也不知道除了喝水还能干嘛。 如实说出自己是第一次来。 一转身,依山尽的媚态尽收眼底。 林北的心咯噔一下,单纯的他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可兄弟似乎知道是什么意思。 依山尽道:“我虽说不是丽春苑的头牌,可陪客人一次的价格也是不低,一般都要三十两。” 林北一口水艰难地咽下去,内心呵呵“您那是金子做的?” 并没有把自己的贫穷表现在脸上,轻轻放下茶杯道:“姑娘,改日再会。” 依山尽看林北要走,寻思这可是平安县姑娘们都垂涎的存在,自己也算占个便宜。 最近生意更是惨淡,今天每一个客人,这样下去,月末只能吃土了。 好不容易来个客人,可不能轻易让他跑了。 “但是公子帮我捡丝帕,出于感谢,可以减十两。” “这还可以优惠的?”林北没经验,本想走的,听到依山尽降价,只好多停留一会。 说道:“在下第一次来,没有什么经验,可否再减一点,十两?” 依山尽看林北一脸人畜无害的样子,嘴角抽了抽“行吧。” 三个时辰后。 依山尽扛不住,昏过去了。 林北恋恋不舍地站起身。 缓缓叹了一口气,把十两银子放在桌子上。 可惜没有尽兴。 一开门,赫见乌压压的一大群人在门口。 有人耳朵趴在门上,林北一开门,对方来不及收身,一个踉跄,摔了个狗吃屎。 林北疑问道:“诸位这是干嘛?” “干嘛!” 先前那个龟奴气汹汹地指着林北道:“小子,来我丽春苑,付钱了吗?” 林北指了指桌上的十两银子“我和依姑娘事前商量过,十两就好。” “好笑。”龟奴拽拽地丢了个眼神过去道:“依山尽姐姐一次起码三十两,怎么可能十两允你?现在,人都晕了,你说什么自然就什么喽?” 这话一落,立马有四个彪形大汉凶横地看着林北的下身,满是羡慕。 龟奴重咳一声,四人才意识到自己是来威胁林北的。 林北无惧,但现场人多,随着两人的说话声,也引来了许多人的围观。 就算如此,林北仍有自信可以安然走出丽春苑。 不过,自己拥有修为的事情还是不要曝光的好。 避免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双手负在后背,淡淡道:“说吧,给你们多少两,才肯让我走。” 人群中出来一个小矮个,他自称,自己是丽春苑的算账先生。 算账先生听着龟奴的话拨弄手中的算盘—— “你进依山尽姐姐的房间,是午时三刻刚过,出来时,现在是酉时,按姐姐的价格,怎么着也得付一百二十两。” “然后,姐姐现在晕倒,晚上定然是接不了客人,今晚起码还要营业三个时辰,又是九十两。” “三个时辰,就是一块田,它都得被耕废,要你一百两的补偿不过分吧。” “大伙请看。” 龟奴这时走到依山尽的身旁,指着她道:“看我姐姐红肿成这样,请郎中来看病,也得要许多银子,加上接下来的调理,一百两很合理吧。” 他掩面叹息道:“我来丽春苑七年,从未见过姐姐像今天这么惨,经此一折磨,万一想要从良,那我丽春苑可会面临莫大的损失啊,起码要五百两的补偿。” 他喝了一口水接着道:“大伙在外头听了半日,脚麻、腿酸、口干、肚子饿,这点也得补偿吧。” 龟奴大手一挥“余下杂七杂八的,我也就不计算了,乖乖留下一千两,不然只怕你今日走不出丽春苑啊。” “一千两...” 有人咽了一下口水,这龟奴真是敢说,对于普通人而言,这得赚多少年啊。 能来青楼的,也都是比较有钱的,不至于掏不出一千两。 可一次拿出这么多,那也是心疼的呀。 旁边有人附和道:“林公子,你还是乖乖把钱给了吧。” 有一个青年人带着喜色跑来,在人群中私语:“我已经把消息散出去,这林北就是个伪君子,在青楼一呆就是半日,从这出去后,我定要他身败名裂。” 和他说话的人回应道:“刘兄干的好,这么一来,平安县的姑娘定然都会厌恶林北,这小子怕是得要连夜搬出平安县,换个县城生活。” 有个青楼常客好心提醒林北“林公子,你还年轻,不知道这青楼打手的厉害,劝你还是给了吧。” 另有人道:“是啊,这龟奴倒还好说话,若是老鸨来了,你恐怕就不止留下一千两这么多。” 四个大汉一起上前,狠狠盯着林北,沙包大的拳头打下去,估计会少半条命。 林北听完,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冷冷一笑,这家伙狮子大开口,摆明了是要勒索。 第33章 林兄,这样的见面礼可喜欢 眼前这些人,面目可憎,有人在威胁,有人在看热闹,有人乘机落井下石。 龟奴一步步逼近林北,绿豆眼瞪着他“小子,想清楚了吗?是给钱然后滚蛋,还是把命留这。” 林北讽刺道:“丽春苑表面是青楼,实际上却是做着强盗的事,县衙不管吗?” “哈哈哈。” 这话一出,围观的人都笑起来了“县衙?丽春苑的真正老板可是谢家,就县令那芝麻大小的官,他敢和谢老爷对着干?” “这...”这着实是林北没有想到的。 在平安县,县令居然不如谢洪的一个大户。 而且不遮不掩,把这事堂而皇之地告诉所有人。 不过想想,倒可以解释的通,谢洪有钱,而且妹妹是当今天子的宠妃。 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谢洪身为国舅爷,确实比县令高贵许多。 但国舅爷也就是一个普通人,并非是官,居然能压县令一头。 “还真是恶臭。”林北冷笑。 平常生活就是狱牢、家两点一线,极少出来晃悠,对平安县的一些事都不了解。 看来以后有多出来逛一逛,多多了解平安县的“乡土人情。” 龟奴不耐烦了“小子,一直在拖延时间,真以为我不敢打你,给我上!” 他一说话,四个打手抡起拳头就往林北脸上招呼。 “住手。” 一道朗声传来。 四名打手的拳头已然落下,收手是来不及的。 龟奴内心冷笑“区区一个小狱厨,我就是杀了,老鸨妈妈也不会怪罪我,有谢家撑腰,即便是官府来人又如何?” 林北身形不动,感受到烈烈拳风即将要往自己脸上招呼。 他最讨厌被人威胁,现在有人拳头相向,那纯粹是找死。 刚想要出手,却是感受到另一股属于修士的气息。 咻。 林北清晰地感受到一道身影疾闪而过,有人出手。 其速度很快,林北在未使用血眼的情况下,没有看清出手之人的身形。 几个人在幸灾乐祸,期待着下一刻林北被打得鼻青脸肿,跪在地上求饶。 然而... 下一刻,四名打手的拳头举在半空中,身形一动不动,眼神中透露着不解。 刚才有那么一瞬间,只感受到一阵风拂过,然后自己身体僵硬,此刻便动弹不得。 围观的人很是诧异:“怎么回事,怎么不打下去?” 龟奴皱眉:“你们几个干嘛,打死他啊。” 四人心中苦涩“我也想啊,身体动不了......” 惊惧地看着林北,眼前这个小小狱厨是何时出手,为何自己没有察觉到? 这么快的速度,难道他是修士? 林北一眼瞧出了这四人是咋了。 “点穴。” 他们的穴道被人点了。 这时,一道沉稳的脚步声传入众人耳内。 几人循声看去,心中猜疑——刚才就是他说话,然后下一刻,四个打手的身形就动不了了,难道是马上要上来这人干的? 目光尽处,一人缓缓踏上二楼,是个青年男子,脸白唇红,身材颀长,手中纸扇轻摇,一副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形象。 众人瞧他,啧啧道:“又是出现一个美男子,虽不如林北,但也足以让平安县的姑娘们疯狂。” “我等追求姑娘,娶妻的道路越发坎坷啊。” 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罗锅白发老者,林北有所感觉,此人应该是个修士,和刚才出手之人的气息相似。 难道是他? 看他这样子,像是青年的仆人,能让修士当仆人的存在,少见。 青年一招手,白发老者掏出一千两甩在龟奴面前。 青年搭话林北:“吾名赵启,愿意帮林兄出这一千两。” 林北张开血眼观察他,此人头上竟然悬浮着淡淡的紫气,周身有稀薄的愿力萦绕。 “这紫色气运,除了有福之人能拥有,便是帝王、皇族头上才会出现的。” “而这愿力,拥有最多之人,应当也是皇宫贵族。” “此人一出手就是千两,绝不是普通的公子哥。” 心下有了论断,林北正眼瞧他,一个有可能是皇城中的贵族,怎么会跑到南国的偏僻小县城中? 林北不喜欢平白受人恩惠,摆摆手:“不用。” 好意被拒,赵启脸上没有丝毫愠色,显然是个修养到位的公子。 再次说道:“我瞧林兄乃是少见的俊才,想要交个朋友。” “没兴趣”林北二次拒绝他,若是自己看不上眼,即便对方是皇帝又如何。 旁人大感诧异:“一次出手千两,就为帮林北这个忙,只为交个朋友?” 两个富家公子哥窃窃私语:“你老爹出手能这么阔绰吗?” 另一人摇摇头。 众人看赵启,其无论是穿着还是说话,或是表现出来的气度,皆不是普通人所能比拟。 可他却主动搭话一个小小狱厨,还想要和林北交个朋友,满满的讨好之意。 居然还被这小小狱厨给拒绝了。 林北往腰间的储物袋摸了摸,掏出一张千两面额的银票。 有生财童子在,钱财这东西,他想要多少有多少。 不过,这并不代表别人勒索他就给钱。 现在,龟奴若是老实放林北走,林北便不计较了。 倘若他真敢收,那么林北不介意让丽春苑被鲜血染红。 龟奴咂咂嘴,这什么情况啊,眼前摆着两千两,他是收还是不收呢? 悄悄地看了一眼赵启,以他这么多年当龟奴的眼力见,这位公子哥惹不得。 一出手就是千两,放眼平安县有几人能具备如此魄力,也不知道是哪来的公子。 赵启身后这名老者,看着年迈,但总给龟奴一种很危险的感觉,直觉告诉他,这两人千万不能惹。 又看了眼林北,心中大感诧异,这小小狱厨,怎么会有千两? 心中不解。 这会,感觉这事好难办。 收赵启的钱,林北不悦,想要和林北交朋友的赵启应该也会不开心。 收林北的钱,那赵启就不开心,还是把这个公子哥得罪了。 想了想,圆滑的龟奴伸手将林北和老者手中的钱全都推回去。 谄笑道:“方才开个玩笑罢了”手指着依山尽房间的桌子上的十两银子道:“林公子已经付过了,不用再给。” 这样的人,龟奴可不敢惹,如果是某个比谢老爷还厉害的人,惹了他只怕整个丽春苑都保不住。 林北一听,没有说话,算这家伙识相,转身离开。 赵启看着林北离去的背影,脸色有了变化,缓缓走下楼梯。 白发老者没有把钱收回去,而是丢在龟奴的面前道:“公子有个习惯,出手的银子从不收回。” 然后跟着赵启走了。 林北回到家中,喝了一杯茶,回想今日发生的一切。 心中不解“赵启是谁,为何帮我?以他身份,不缺朋友才是!” 疑问间,有人敲门,是赵启中气十足的声音:“赵启前来拜访林兄。” 林北服了,这人是狗皮膏药转世吧,居然追到了自己的家中,烦人。 让芙儿把门打开。 林北扫了眼,赵启一如刚才的那番打扮,笑吟吟地站在门口。 他把纸扇一收,迈入屋内,对林北道:“深夜叨扰,请勿见怪。” 然后一招手,身后的老者提着一个麻袋,将之放在林北面前。 赵启示意,老者轻轻将麻袋掀开。 芙儿飘在半空,赫然见到里面的东西,小姑娘急忙用手把嘴巴捂住。 麻袋打开,是一个血淋淋的脑袋和八只粗糙的断手。 赵启微笑:“林兄,这样的见面礼可喜欢?” 第34章 此乃冰红茶 血淋淋的人头和八只断手。 头是丽春苑龟奴的,手是四个打手的。 林北喝茶的动作没有丝毫停滞,淡淡扫了一眼:“恶心。” “丽春苑的龟奴平常作威作福,欺负不少人,断头对他而言,算是赎罪了。至于那几个打手,还没去丽春苑之前,是平安县中的恶霸,也干了不少欺男霸女的事,斩断他们的手,已经很宽容了。” “最主要的是,用恶人的性命送林兄当见面礼,很划算。” 赵启边说边在林北面前坐下。 没有发出任何指示,老者便手脚麻利地把断头、断手收拾干净。 这对主仆对彼此很熟悉,不用言语都知道对方的意思。 林北一杯茶喝完,问道:“老先生不坐吗?” 这老者的修为不低,林北感觉,对方可能不弱于自己。 老者弯着腰收拾,把麻袋裹好,倒退身子出去,掩上门之前道:“老奴在外把风。” 赵启看林北不解的神色道:“你一定在想,为何一个公子哥,能有修士当仆人,这样的事传出去,绝对会让南国的百姓哗然吧。” 林北往杯子中倒茶,轻轻推到对方面前。 说出了自己的猜测:“观你言行,做事态度,周身萦绕紫气和愿力,多少和皇帝有关吧。” “听闻南朝的皇帝姓赵,你也姓赵,该不会是他的儿子吧。” “老子是他爹。”赵启的语调陡然提高,完全没了进门时的儒雅。 林北暗笑“看来是个对父亲有颇多不满的皇子啊。” 继续道:“一个皇子身边有个修士仆人,很正常。只是不知道高高在上的皇子,深夜拜访我一个平民百姓做什么?” 赵启恢复先前的从容“实不相瞒,我观察林兄有一段时日了,是从钱宅开始注意到的,然后在狱牢,在各个地方,我都有安插眼线。” 林北手中的茶微微荡漾,没想到,自己的一言一行居然都被人监视。 钱宅,就因为自己敢去常人不敢去的地方,便对自己起疑心了吗? 不愧是皇家之人,生性多疑。 联想到外头把门的老者,林北不觉得赵启是在唬人。 练气典籍中有提到——对于相差两个境界的修士而言,只要高阶修士愿意,可以隐蔽身影,不让低阶修士发现。 嘶。 林北惊讶,居然有一个练气五层的修士一直在监视自己,但赵启的手下明明有比自己强的人存在,何必关注一个小小狱厨,甚至放下身段交朋友。 赵启端起茶杯道:“一个月,从普通人到练气三层,我从未见过这样的天才。更让我好奇的是,你没有一刻修炼过,修为却能飞速增长,太匪夷所思了。” 说完后,一杯茶入喉,清凉的感觉令他疑惑:“这是茶?” 赵启是皇子,天下的好茶他喝过许多。 高耸入云的高峰茶树,所产的茶叶他喝过;南国仅有一颗的茶树,一年只能采摘十叶的宝贵茶叶他也喝过;千年老修士所种的悟道茶,一口下去能凭空提升十年修为的茶,他也喝过。 但嘴里这茶,与他喝过的所有茶,完全是截然不同的味道。 或者说,这压根就不是茶的味道。 一口下去,提神醒脑,一身疲倦感彻底扫去。 瞧他一脸震惊神色,林北悠悠道:“此乃冰红茶。” “冰红茶?”赵启不解此名含义,没有深究,端起茶壶又倒了一杯,咕咕饮下“不差。” 林北将一壶茶推到这个没见过世间的皇子手边。 坏笑道:“殿下,不知道你可曾听过狱厨的传说?” 赵启爽朗道:“听过,但那又如何,我有愿力傍身,寻常煞气伤我不得。” 说着,又端起茶杯。 对方如此自信,林北也不再说什么。 但知道了一件事,愿力居然还能抵御煞气的侵袭,真是神奇。 待他又一口茶喝下,林北接上刚才的话“不错,但你已有高深修士当仆人,为何还要找我这小小练气三层的修士?” 对方对自己的修为早已明了,林北也不用藏着掖着,当然,极刑录的存在,他不可能说。 赵启放下茶杯道:“你说的不错,练气三层不强,而且,只要我愿意,便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内,用顶级的功法,上好的灵丹妙药,堆砌出一个比你还强的修士。” “但...” 赵启站起身,双手负在后背,透过窗户,望着悬在夜空的圆月道:“三年前,我离开皇城,遍寻高手、天才、能人。可惜这天下,庸俗者,十之有九,我花费了千金万两,才收获了寥寥几人。” “他们皆是出类拔萃之辈,但远远不够,我需要的人,是可以在未来,成为我左膀右臂的存在。” “是可以与我并肩而立之人,是可以助我取得南国江山之人。” 这话若是传出去,恐怕整个平安县都要炸了吧。 竟然有人想要当皇帝,还敢说出来。 林北脸色没有丝毫变化,从古至今,身在帝王之家,有几个皇子不想当皇帝,不想坐拥天下? 能理解。 对方今晚这一系列的举动,可以理解了,全是为了拉拢自己。 但理由还不够,为何赵启能精准地找到林北? 赵启转过身,盯着林北,道:“宰相的女儿擅长算卦推演,她替我算了一卦,说是一直往南便能寻到我需要之人。” “为了找寻合适的人才,我出发了,现在,此刻,宰相之女的话印验了,你就是我要找的人。” 林北笑笑道:“你还挺天真,万一那女人骗你呢?而且她能算出你在找人,难道就算不出你要谋反吗,不会去告诉皇帝?” 赵启自若道:“不会,因为我在她的家里,安插了卧底,一旦她不老实,随时能够抹杀。” “观察这么多日,我相信自己的判断,给你一定时日,定能达到练气九层,未来会是我的最得力的帮手”。 林北手指头轻轻敲着桌子,内心思忖:“毫无疑问,这家伙铁了心要当皇帝,可这与我的志向不同,而且屈居人下太难受了。” 他看向赵启狂热的眼神,表示拒绝:“算了,我不喜欢给人当打手,即便可能是未来的皇帝。” 这次被拒绝,赵启并没有像之前那么平静,脸上浮现出不悦的神色,重重的语气道:“你应该认清形势,朕乃是未来的帝王,跟随,可得荣华富贵;拒绝,便只能随着旧朝覆灭。” 这话刚落,原本没有云彩,星光璀璨的夜空突然雷云密布,雷声大作。 蓝色闪雷划破夜空。 这是,林北曾听说过,天子是受到上天庇佑的,而赵启敢自称“朕”定然是惹怒了上苍,故而雷声大作,以示警告。 赵启顿了顿,他也注意到了刚才的雷电,不过他没有露怯,依然说下去。 “我要改变南国现状,建立一个全新盛世。” 第35章 天下大同 啪。 啪。 啪。 林北给赵启的高大志向,连连鼓掌,不过并不赞同他的话。 “南国建立两百年来,百姓安居乐业,保持现状挺好的。” “呵呵。” 赵启冷笑“林兄应该离开平安县,看一看真正的南国!” 林北冷笑:“我记得,你是为了当皇帝才出皇宫的吧,百姓还能生活在皇宫中?” 赵启解释道:“没错,可你知道吗?十二岁之前,我是在流民堆中长大的。” “哦...”这点林北倒是没想到。 瞧他模样不过二十七八,身上全然看不出流民出生的痕迹。 给他倒满茶水,听他细说。 “有一年,皇帝赵胤,曾微服出宫,在一处村落遇上了我的母亲,二人一见钟情,然后干柴烈火。” “我的母亲并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赵胤也没说,两人如同一对神仙眷侣生活在山村中。” “可一天晚上,赵胤不见了,过了许多天都没有回来。我母亲发疯似的找寻,眼泪哭干了,始终没有找到这个负心汉。” “十个月后,我诞生了,因为未婚生子,在那个村落是大忌,村民认为我的母亲不洁,于是将虚弱的她和我赶出村子。” “从此,我们母子二人便在这个冰冷的人世中飘荡。那时,年幼的我常常奢望,能有个遮风避雨的地方,能够吃上一顿没有掺杂沙子的米饭。” “十岁那年,母亲患了重病,身上没有钱治病,我哭着去求那些乡绅老爷施以援手,却被看门的家丁拒之门外,没钱治病的母亲挨不住了,一天夜里,永远地离开我了。” “此后,我孤独地生活了两年,直到十二岁那年,王奴找到了我,他带着我来到皇宫,除了母亲外,他是对我最好的那人。” 赵启眼神暗淡,瞟向门外,林北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外头那老者应该就是他口中的王奴,相处这么多年,难怪主仆二人默契十足。 赵启叹了一口气道:“我见过如同炼狱般的悲苦人间——男人因为贫穷而不得不把女儿卖到妓院;因为家穷,上了年岁的老人为了减少一张吃饭的嘴,而跳河自杀;有人没日没夜的干活,直至劳累而死,自己的家人却吃不饱饭。” “皇城中,达官贵人,夜夜笙歌,一掷千金;而普通人却要为了一两文钱,累死累活。” “龙生龙凤生凤,贵族子弟依然是贵族子弟;多少寒门学子苦读数载,却难以出头。” “然而当朝皇帝只会眼睁睁地看着,默许这乱象一日又一日地延续。” “甚至限制所有修士的自由、禁止百姓学习术法、不让祭祀先祖,摆放神像。为的就是让杜绝一切反抗的可能。” “进宫那一刻,我便暗暗发誓,给我时间,我必将改变这一切。” 他猛然站起身,高声道:“有朝一日,我为帝王,必将实现天下大同。” 林北听的热血沸腾,直接把手中的茶杯捏爆。 大同吗? 的确是个非常崇高的理想。 听赵启一番激昂话语,林北很想支持,但他的志向不在此,封官进爵不是他的理想。 他想要无拘无束地活着,有一日,当自己具备实力,走出平安县,周游凡界。 甚至尝试去触碰传说中的仙界。 不过想起曾经碰到过的那些可怜人,他们的命运在一出生就被规划好了结局。 然后,一代又一代人重复着同样的人生。 也许,现在,还在南国土地上的他,可以做一点力所能及的事情,帮赵启一把,帮那些正在受苦的人一把。 端起两个茶杯,一个递给赵启,道:“我想好了,未来可以帮你,但保持现在的关系便可,我不喜欢被人指挥。” 赵启脸上露出喜色,举起杯子道:“我有信心,林兄一定会会被我打动,成为我的左膀右臂。” 林北笑道:“希望你有这个实力。” “干杯。” 林北的杯子碰了一下赵启的杯子道。 赵启惊奇,好怪异的喝茶方式,怪异的人,怪异的茶,真是卓尔不群。 旋即坦然:“能让我看中的人,岂会是泛泛之辈!” 出于好奇心,仍是问道:“这是何意?” 林北解释:“这表示,你和我达成共识。” “哦”赵启恍然大悟,碰了一下林北杯子“也就是说,你和我是朋友喽。” 林北一饮而下“现在看来,是的。” 王奴将门推开,手上拿着一张黄色披风,替赵启穿上:“公子,夜深露重。” 赵启道:“王奴,林兄是我的朋友,我已将计划全部告诉他,以后,在他面前无需顾及。” 王奴愣了一下,不过想到,自己跟了殿下这么多年,他的性格也是了解,能做出此事,不意外,点头道:“好的,殿下。” 林北看着这对主仆的身影,往自己的杯子中倒茶,喃喃道:“蓝星的智者曾言‘与恶龙颤抖过久,自身亦成为恶龙。’赵启,你能例外吗?倘若有一日,你活成了你爹的样子,那林某是否该替天行道?” 诧异,为何倒茶没有声音? 低头一看,“艹,狗日的赵启,把我的冰红茶全都喝了。” 赵启和王奴,主仆两人一前一后走着。 王奴快步走到赵启的面前,恭敬道:“殿下,我刚才看到了生财童子,林公子似乎是她的主人。” 他说出自己的顾虑。 “一个能抵御住生财童子诱惑的人,太可怕了,殿下恐怕无法控制他。” “我知道,但那又如何?” 一心想要成为皇帝的赵启,有他的自信,泰然道:“权利、女色、地位、长生等等,只要他有欲望,我就能把控他,试问,人谁无欲?” 回忆和林北的谈话,暗下决心,一定要把他彻底拉拢到自己的麾下。 这样就能拥有一个得力的二把手,也能天天喝到所谓的冰红茶了。 王奴在一旁担忧道:“殿下,林公子身具煞气,您喝了那么多茶水,无碍吗?” 赵启微微一笑道:“王奴,改日有机会,你应该喝一下,那是从未有过的体验。” “殿下今日得一助力,开心之余,喝什么都有滋味。” 在王奴的心中,赵启是未来南国的帝王,应当高高在上地存在着,俯视凡界的一切。 所谓的好茶,哼哼,天下的茶再好,能和皇宫中珍藏的相比吗? 至于林北,只要王奴愿意,弹指便可抹杀。 第36章 我一日半日的事被曝光了 第二日。 “听说依山尽姑娘现在才醒。” “腿都合不拢,还得岔开胯走路。” “有那么猛吗?别胡说。” “呵,当时十几双眼睛瞧着呢,还能有假?” ...... 林北翻了个身,还想再睡一会,却被屋外的吵杂声搞得睡不着。 “烦人,大清早地瞎囔囔,都不让睡个好觉的。” 林北呈“木”字型躺在床上,抱怨道。 起床,洗漱,简单吃了点东西,便推门而出。 一出门,原本走来走去的行人全都把目光聚焦在林北身上。 女子娇羞地偷瞄。 男子感叹自愧不如。 妇女心想,自己的丈夫若是有林北一半强就好了。 林北一脸疑惑,这些家伙是咋了,用这么奇怪的眼神看自己。 听了一些人的议论,才知道,原来是在讨论昨日在丽春苑,一日半日的事。 自语道:“原来为这事,我还以为是咋了。” 有几个中年男人扭扭捏捏地来到林北身边,不好意思地说道:“林公子,我们几人听了你的事迹,能不能教两手。” “.......”林北心中感慨“南国还真是民风开化,居然有人公然问这事。” 回到屋里写了一张药房,叮嘱道:“煎服食用,每日一次,包你受益无穷,嘿嘿。” 几人看着药方,如获至宝,相视一笑,对林北连连道谢,然后兴高采烈地走了。 数道愿力缓缓飘入林北体内。 昨晚,知道愿力的妙用后,林北便格外注意这玩意。 按照练气典籍中记载,练气三层之后,晋升每个境界都会面临雷劫考验。 若能挺过雷劫,便可进入到下一个境界。 若是挺不过,便会被雷劫轰成飞灰,形神俱灭。 林北不懂,明明修士修行本就不易,上苍为何还要故意降下雷劫,是试炼还是有其他的原因? 难道是,修士吸收了太多的天地灵气,为了均匀分配,避免灵气枯竭,而抹灭一些人,控制修士的数量? 现在的修为太低,这一点无法明确知道,只能一步步向上,去探索。 说到愿力,其中的一个用处就是,可以抵御雷劫,就是不知道林北现有的愿力能抵御多少雷劫。 林北先不去管这些,今天有犯人要处刑,得要去狱牢做饭。 一路上,林北清晰地察觉到有几个画家,正躲在暗处,照着林北的外貌画画。 林北把头发往上推了推,顿时,右后方有几个偷偷跟踪的迷妹发出尖叫声“啊...林公子太迷人了...啊啊啊。” “好烦啊。” 林北现在可以体会,蓝星上那些帅气男明星的烦恼了,被一大群粉丝关注,不一定是件好事。 轻轻仰头,任由秋风拂过自己的俊脸。 左后方也传来一道道尖叫声“呜呜呜,好想抱抱我家林哥哥。” 林北突然在想,那天有空的话,可以根据自己的亲身经历写本书《这个狱厨又帅又飒》 进到狱牢中,老马看自己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勾着林北的肩膀道:“老林啊,咱俩共事这么久,你居然连我都瞒,身怀绝技的事只字不提。” “要不是有人漏出口风,我还不知道呢。” 林北轻咳两声,完了,全平安县都知道自己一日半日了。 老马搓搓手挑了挑眉道:“你看马哥我,年纪也大了,身体不像年轻那会了,最近你嫂子常常嫌我一次只能两三时辰,这事让我很苦恼。” “......” 林北把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扒拉下来“说吧,什么事。” “秘方”老马爽快,直接说了自己的需求。 林北道:“可以,午后给你,但我想知道,是谁把这事传播出来的。” “这个嘛...” 老马细细回忆,道:“是住在东边的那个刘冲,常常逛青楼的那个。” 此刻,某处主街道上,刘冲不敢置信,咬牙切齿地听着平安县的女子肆意谈论林北。 “听说林公子比拉磨的驴还能造。” “还喜欢去青楼,这样的男子一定很懂情趣,婚后生活定不会枯燥。” “可惜平安县如林北这样的优异男子太少了。” “是啊。” 刘冲本想是把林北名声搞臭的,想不到弄巧成拙,然而让一些原本对林北无感的女子都开始喜欢他。 牛小花现在是彻底瞧不上刘波了,连嫌弃他的话都不愿意讲了。 “不...” 刘冲仰天长啸,太难了,既生北何生冲? ...... 远在狱牢的林北毫不知情,切着手里的菜,如他所料,赵启用了手段。 今天,整个平安县都在传着自己的事,而没有提到龟奴被砍头,四个打手被断手的事。 也好,省的麻烦惹上自己。 将断头饭做好,招呼老马进来端饭。 老马左顾右盼。 林北看他动作,催促道:“先去,回来就有了。” 午时三刻一过,林北头并未获得修为,储物袋中出现一柄冒着幽蓝光的宝剑。 脑中窜出一个信息“崩雷剑。” 此剑本是一块轰雷石,据说可以发出万丈雷光。 轰雷石本不是凡界之物,久远前从天上落下,万年来,经受过雷劫的不断锤炼,最终化成崩雷剑。 此剑一出,可引万雷轰鸣,也可吸纳漫天雷劫。 崩雷剑上有七个孔。 依林北所得的消息,将七道雷劫注入七孔之中,便可让此剑发挥出最强威力。 林北握剑上手,瞬间,感受到剑身发出低沉的雷鸣声。 此剑已有少许的灵智,桀骜难驯,被林北握在手中,甚至想要挣脱。 林北把它捅进灶台中,用来清炉灰。 一刻钟过去。 炉灰清扫干净,又砍了几根牛骨头。 崩雷剑这才老实许多,不敢躁动。 “一把破剑,傲个锤子。” 林北把它丢回储物袋。 收获了剑之后,林北留下自己一日半日的秘方,提了一袋食材,便出了狱牢。 昨夜,赵启的出现,让林北知道,自己的修为还是太弱了。 一直被一个练气五层以上的修士所监督,居然还察觉不到。 跟在赵启旁边的王奴,对林北始终怀着警惕之心。 赵启,是林北的机会,也是林北的威胁。 林北决定,要快速地让自己的修为提升。 而最好的办法,就是做饭。 先前,那只黑猫的惨死,给了林北启发,动物吃了自己的饭,死后,自己也会获得奖励。 也就是说,只要让快死的动物吃了自己饭,然后它们死去,自己就能获得奖励。 这无疑是提升实力的最快的办法。 恰好他知道,兰木河边上。 某些“爱心人士”会抛弃一些身体残疾活不了多久,或是快要死的小猫小狗小鸡小鸭。 第37章 从未有过的天赋 林北看着兰木河。 河水从面前哗啦啦流过。 岸边种着一排整齐的柳树,叶子发黄,再过一段时间便会随风落下。 沿河一直走。 眼前,是一大堆杂七杂八的东西,废弃床铺、柜子、生活用品,被平安县的百姓丢弃在此处。 杂乱的垃圾中,有小动物的低声呜咽。 “找到了。” 林北将食物放在脚边,伸手搬开堆放在一起的重物。 数十斤的断脚床铺,被林北随手丢飞。 借着射进去的光线,看见了小动物。 里面有一只毛发雪白的小猫,碧蓝色带着一点黑的眼睛,可怜巴巴望着着林北。 白猫的尾巴不见了,屁股上的肉已经溃散,不断有苍蝇、吸血虫在舔舐,带着的肠子暴露在空气中。 目测是被重物压断的,没有及时包扎治疗,然后伤口不断恶化,才变成这个样子。 腹部被一根木钉刺穿,随着白猫身体挪动,不断有鲜血顺着钉子渗出。 木钉插的位置很深,以白猫的体型,除非从很高的地方一跃而下,砸到钉子上,不然绝不会插的那么深。 显然,这不是猫自己干的,很有可能是它的主人,因为嫌弃它的残躯,想用钉子了结白猫的性命。 可他没想到,白猫的生命力顽强,活到了现在。 因为疼痛,白猫痛苦地发出叫声。 林北查看它的伤口,伤的太重,断掉的尾巴对它影响很大,那根钉子几乎要了它的命。 也是它生命力顽强,不然早就死了。 但,以现在的白猫身体,药石无医,只能静静等待死亡。 林北蹲下身,从装食材的袋子中取出一尾烹好的鱼,将鱼肉一丝丝撕下来。 白猫的嘴满是鲜血,牙齿断了好几颗,困住它的杂物上有道道的猫爪印和牙痕,推测应应该是它为了活下去而不断挣扎,留下的痕迹。 林北将撕好的鱼肉放在一块干净的木片上,递到它的面前。 煮过的鱼肉味道极好。 白猫的胡须抖动几下,艰难地把嘴巴靠近,吞了一丝鱼肉入嘴。 充满感激地“喵呜。” 林北去寻找下一只快要死的小动物,突然有所感觉,一丝愿力轻飘飘地进入体内。 回头看去,有了答案“原来是白猫产生的愿力,果真是万物有灵,动物也知道感恩。” 再往前走,一只浑身焦黑,脑袋有两道血淋淋豁口的野狗被林北注意到。 观它的毛发应该是被人用火烧没的。 林北是用菜刀的行家,一眼看出野狗头上的两道豁口,乃是用专门砍骨头的刀看出来的。 照这推算,应该此狗原本是要被人宰了来吃的,却被它逃出来了。 但是脑袋的伤口很深,它也没有活下去的可能,很快就会死了。 林北刚一靠近,野狗便愤怒狂吠,后腿微躬,警惕地盯着林北。 林北没有再靠近,远远地把一块肉精准地丢在它的面前。 然后走了。 野狗用前脚碰了碰,它不敢相信人类,但口水不断地从牙缝中流出。 做了好久的心理斗争,才张口咬上去。 林北又感受到一丝愿力,然后去找其余奄奄一息的小动物。 半日后,第一道奖励来了。 林北的鼻尖缓缓吐出两道白气,又强了。 此回获得三十年修为。 稍作调息之后,他得出一个结论“动物身上获得的奖励比人要少。” 没过多久,又一道奖励来了,奇怪的是,这回只有二十五年。 林北不解,为何这次的修为连三十年都没有。 “难道因为,这个奖励是从狗身上获得的?” “极刑录喜欢猫,而不喜欢狗,所以奖励给少了?” 天渐渐黑了,一道道奖励注入林北体内。 二十三年修为、十年修为...... 除了修为还有一些不大使用的东西—— “股票购买技巧”“体彩一买就中的运气”“说唱技能”“纺织技术”“垃圾分类知识”等等。 不过,这也让林北知道,极刑录是如何判定奖励—— 动物吃了林北的食物而死,林北获得的奖励只会越来越差。 显然,极刑录这一招,是为了防止林北故意刷奖励。 但是,林北猜测,从人身上所获得的的奖励会越来越多。 也就是说,吃下林北亲手做的饭的对象,越高级,林北获得的奖励越多。 林北不禁抬头看天上,浮想联翩,倘若有仙人吃了自己的饭,然后死了,那会获得什么? 没有多想。 这时,又一道奖励到来,一年的修为。 加上之前所获得的的修为,自己现在正好有了四百年修为。 “来了...” 林北感觉体内的修为正在沸腾,自己触碰到练气四层的境界,这意味着他要突破了。 远处,两道身影正在注视着林北。 如果林北看见,一定会认出他们,是赵启和王奴。 王奴运使灵气,将自己和赵启的身形隐蔽处,才不至于被林北发现。 从林北出了狱牢开始,他们便在暗处偷偷关注。 二人看林北喂了一下午的小动物,都很诧异,想不到林北这么喜欢动物。 天黑之后,他们本来打算离开,但是感觉到林北的修为突然提升了,便想看看后续。 赵启笑道:“林北啊,林北,你真是让我看不透,前几日才踏足练气三层,马上就要到达练气四层了。” 他突然转头问王奴:“你说,他和皇城的那些天才少年相比,谁的天赋更高。” 王奴如实回答:“回禀殿下,自然是林公子更高了,遇见他之前,老奴从未听说过,有人能用十天不到的时间,从一个境界突破到另一个境界。” “除非...” 赵启知道王奴要说什么,接话道:“除非是用天材地宝强行提升;或是前人直接传输修为;又或是死去的强大修士带着记忆在今时重生。” 王奴阴阳怪气道:“但不管哪一种可能,如此快速的进展,只会让他根基不稳,别说问鼎练气九层,能否到达练气五层都是问题。” “王奴,你为何处处针对他?” 赵启侧目看他,自己是王奴看着长大的,虽是主仆,却亲过父子。 王奴对赵启更是百般呵护,无微不至,向来听从赵启的话,以前找到的那些人,王奴从无意见。 但就林北,王奴却是对他颇多嫌弃。 王奴道:“老奴不敢针对林公子,只是觉得,以他的能为,值得殿下如此屈尊相待。” 赵启淡淡道:“别着急下定论,眼前这道雷劫就是考验他最好的手段。” 听了赵启的话,王奴眼睛紧紧盯着半空。 两个呼吸后,他喃喃道:“来了。” 话落,天空响起隆隆雷声。 第38章 天下第四 同一时刻,林北也抬头看天。 蓝色闪雷划破夜空,随之雷云聚集,雷劫正在逐渐成型。 练气三层的修士只有经受住雷劫,才能突破至练气四层。 这还是林北头一次面对雷劫,打起精神,沉着以对。 但奇怪的是,雷劫7一直在半空凝聚,并没有直接降下。 很反常,按照练气典籍中提到过的—— 当修士触摸到练气四层的境界后,一刻之间,雷劫便会降下。 而雷云从出现,到现在,已经两刻了。 远处的王奴诧异道:“难道是?” 赵启和王奴相处多年,记忆中的他遇事从来都是很冷静,这会怎么骤然变色。 王奴道:“从练气三层到练气四层,众所周知,都要经历一道雷劫,但林公子要面对的却是两道。” “有趣。” 赵启远远看向林北,发笑道:“林兄啊,你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居然能同时引来两道雷劫?” 林北越看天空越不对劲,猜想“该不会要降下两道雷劫吧?” 扫了一圈周围,丫的,没有东西能挡雷。 寻思着,不然自己还是跑了算了,一道雷能不能抗得住都难说,何况两道雷劫劈下来。 脚步不由得后退半步。 眼尖的王奴皮笑肉不笑,道:“他怕了,此乃修士大忌。” 赵启同意他的话,道:“书中记载,在雷劫下丧命的可能性是五成,这也是为何南国修士稀少的一个原因之一。” “而,心志不坚定的修士,活下来的几率又会减少五成。” “林兄如今面对两道雷劫,能活下来的可能太过渺茫了。” 王奴不屑一笑:“而且,他以如此速度提升修为,根基不稳,存活的几率就更低了。” “可惜了这么一位美男子,却要陨落在此,不知道平安县有多少姑娘要伤心。” 赵启叹了一口气,仰天问道:“难道,我与帝位无缘?” 看向林北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期待,他想看林北战胜雷劫,活下来。 如果他真死了,那么,赵启三年的来的时间就浪费了。 王奴一揖道:“殿下天生帝相,即便少了他,也可当上南国的皇帝。” “但愿吧。” 林北退了一步,觉得这样不行,自己的表现太过怯弱了。 修士修行,乃是与人争、与天地争、与万物相争。 这本来就是一条不平静的道路,倘若自己面对小小雷劫便退却,但日后,面对更强的存在,又该如何? 心下想着,空中第一道雷劫已酝酿完成。 赤色。 这与普通的雷不同,呈现赤色。 平安县中,一些人透过窗户,好奇地盯着空中的赤色雷劫。 “好奇怪的雷,怎么会呈现这个颜色?” “娘亲你快来看,天空被一道红色的雷劫染红了。” “傻孩子,说什么胡话呢。” 平安县,一座山上,山洞中,一个潜修多年的修士蓦然睁眼,喃喃道:“南国皇帝治下,居然有修士敢公然渡劫,好胆色。” 林北一咬牙,修为尽提,同时从储物袋中掏出崩雷剑,冷然立在身侧。 崩雷剑激动地发出铮铮剑鸣,雷劫,它渴望雷劫,吞下这道雷劫之后,就能填满剑身的一个孔,就能更强了。 远处,赵启惊讶:“那...那是崩雷剑?” 赵启曾翻阅关于天下灵器的记载,也听说过上古仙器的名头,甚至他的父皇赵胤,皇宫中就有一把上古仙器的仿品。 这些强大的灵器,成了修士强者争相抢夺的对象。 南国建立第二年,一个游方修士进献给当时的皇帝一本灵器谱。 上面将从古至今所有的灵器全部排上名词。 而林北所拥有的的崩雷剑,在上面的排名乃是第四。 此剑虽然排在第四,据说,只要让它吸收了足够的力量后,便能晋升到仙器层次。 仙器啊,那可是仙人才能拥有的。 赵启的眼神逐渐狂热起来,试问,一柄未来有可能成为仙器的剑,有谁不爱呢。 王奴同感惊讶,想不到林北身上藏有这么多秘密,居然拥有崩雷剑。 随后露出贪婪的笑容:“殿下,是否让老奴出手,将他斩杀,把剑夺走?” 赵启手指轻摇“不急,若他渡劫失败,此剑自然归我;若他能够侥幸渡过两道雷劫,日后,再取剑也不迟。” 王奴按捺住躁动的心,若不是赵启不肯,他一定会就地杀了林北,将剑献给赵启。 一旦拥有仙剑,放眼凡界,谁可匹敌? 当雷劫降下的那一刻,崩雷剑动了,林北也动了。 右手握住剑柄,一跃而起,既然不打算躲开,那便以力破开这道雷劫。 赤色雷劫猛然砸下。 挥舞的崩雷剑亦与之碰撞。 “林兄真是让人猜不到。”赵启感叹。 “是啊。”王奴用佩服的语气道,我只见过硬抗或是巧避雷劫的人,还是头一次见到有人敢硬抗雷劫的,真是不要命的举动。 但他们却不知,崩雷剑最爱的便是吞噬雷劫。 交汇瞬间。 崩雷剑疯狂地吞噬雷劫,以至于沐浴在雷劫中的林北,并未受到多少伤害。 待到崩雷剑身,上面的第一个小孔变成赤色,雷劫也渐渐过了。 林北缓缓落在地面。 第一道雷劫过了。 “他居然毫发无伤?”王奴震惊,想当年自己渡赤色雷劫的时候,可是被打击的皮开肉绽。 还没完,林北喘了一口气,注意力放在第二道雷劫上。 比起上一道,这道雷劫威势更猛。 黑色的雷。 雷云上浮现出一副连环画——钱宅门口,林北给一个乞丐做饭,然后乞丐因扛不住煞气而死。 王奴道:“殿下,是那时探子说的那事。” “福星陨落,故而上苍降下雷罚。”赵启道,当初钱宅门口的事,探子曾和他说过。 看过雷云上的这幅画,他当即想到那事。 林北嘴角抽了抽,怒骂道:“这老天也太记仇了吧!” 他想起那日,那老乞丐自称福星降世,结果死了,然后天空便响起隆隆雷声。 那时没有降下来,林北只以为是凑巧打雷,或是老天爷和他开玩笑呢。 想不到老天一直记着这事。 林北很委屈“特么的,明明是那老乞丐非要吃的,现在却是我的锅。” 然而老天完全不搭理林北,黑色雷劫从天而降,威势比刚才那道赤色雷劫还猛。 林北瞧了眼崩雷剑,有这家伙在,应该也能抗下这道雷。 但他并不想使用崩雷剑,随手将剑收进储物袋。 第39章 此子恐怖如斯 “他要做什么?” 王奴发现,自己是越来越看不懂林北的行为。 这个年轻人,做事一直都是冒冒失失的样子,完全不顾后果。 去钱宅前,没有了解过里头的情况便冒然进入,差点被钱阔给阴了。 在狱牢的厨房中,甚至被人用刀架在脖子上。 如今,居然不使用兵器,而想着硬抗,他有这个能为吗? 王奴是个经验老道的修士,关于南朝的修士,他很了解,也知道每个修士在首次遇到雷劫时该如何应对。 散修通常会寻来一些快速疗伤的丹药,提前服下,以此来应对雷劫对肉身的轰击。 又或是请人帮自己刻画引雷阵,坐在阵法中渡劫,借助阵法的力量把雷劫引渡到别的地方。 官修和宗修渡劫时,其所在组织的人都会出手相助。 只有这样才能安然度过雷劫。 而像林北这种,并没有前辈替他护法,也没有准备任何保护措施,顶着个脑袋就硬抗雷劫。 也不知道从哪获得了崩雷剑,原本可以借此度过两道雷劫,但他狂啊,居然不用,想要用肉身硬接雷劫。 王奴鼻子哼出两道冷气“古往今来,多少楞头修士都以为人定胜天,想要逆天而行,不顾前辈的劝阻,结果大多都死在修行道路上。” “只有那些老老实实,一步一个脚印修炼,认真吸取前人经验,并获得自己的感悟的修士,才能在修行这条道路上,越走越远。” 赵启知道,王奴之所以分析林北,无非是告诉自己,此人太过冒失,不适合当未来帝王的左膀右臂。 赵启轻拍王奴的肩膀道:“你说的没错,纵观林北成为修士这一路来,行为确实冒冒失失,欠缺考虑,但我相信,这只是表面的他。实际上,林北自己的心中,有没有做好盘算,你我都不知道,不是吗?” “可...”王奴还想补充关于林北的评价。 却见赵启一抬手,示意他不要再说了。 “静观即可,林北非是寻常人,自然不能用寻常人的眼光看他。一个身上具备愿力的人,不会那么轻易被雷劫轰成飞灰的。” “愿...愿力!!!” 王奴震惊,想不到从自己主子的口中,得知林北居然拥有愿力。 若林北拥有一定量的愿力,倒真有可能不会被雷劫劈成焦炭。 愿力此物虽是从众生的身上产生,但并不是普通人所能拥有之物。 在南国之外,可以供奉神像的地方,每一尊神像身上都会聚集着百姓的愿力。 传说中,古代圣贤身上皆有愿力,所以即便是没有修行,圣贤的寿命也比寻常人要多,且多是无疾而终。 另外就是天子,那可是上苍庇佑的存在,从赵启那日口嗨皇帝称呼,天际雷声轰隆,便可见。 作为天下之主,自然是天底下最有资格拥有愿力的存在。 而天子的亲属,因为沾染了天子的气运,也有资格吸收愿力。 最后一种能拥有愿力的人,很少,他们多是品德高尚之辈,深受百姓爱戴之人。 愿力此物,虚无缥缈,即便是修士也看不见。 只有身上具有愿力的人才能看见。 当然,一些人修行天眼通、血眼之类的术法,也可以看见。 这让王奴想不通了,显然,林北不是圣贤、更不是天子,他虽帮助过一些人,但还不称不上品德高尚吧。 “难道是...”王奴有了猜测——“生财童子。” 对了,他冒出这个想法,生财童子从一定意义来说,属于神像,自然拥有吸收愿力的资格。 而她认林北为主,得益于童子之助,林北便能拥有吸收愿力的资格。 “这小子,运气真好。”王奴恨恨道。 想自己苦修多年,都无法拥有愿力,可林北这家伙居然什么好事都让他碰见了。 赵启微笑:“莫要气愤,待我当了帝王,只要我心念一动,王奴你自然也能拥有愿力。” “老奴在此先谢过殿下。”王奴深深一拜。 二人将目光投向林北所在的地方。 林北深吸一口气,心念一动,调动身上的愿力。 心中有些不确定,这些日子,随着自己不断散财,加上做一些好事,的确是积攒了一些愿力。 但不知道,够不够抵御雷劫。 不过,看着即将落下的雷劫,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沉声一喝,愿力将身体完全包裹住。 稳稳地站立,随后做出让赵启和王奴大跌眼镜的事—— 林北居然朝天竖中指。 赵启和王奴擦了擦额头冷汗“还是头一次看见,有人竟然如此挑衅上苍。” 林北是真心不爽,第一道雷劫,是所有修士都要渡的,他没话说。 但这第二道,明显是老天心眼小,估计针对他。 呵呵,这也就欺负他现在修为低,有能耐去劈南朝的皇帝,那家伙坐拥天下,看这小老天敢不敢惹。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林北可以隐忍,等自己修为提升后,再找老天清算,但这口气却是不吐不快。 轰。 雷劫从空中倾泻而下,像是要将林北彻底轰杀一般。 林北无惧,中指朝天,昂然挺立,靠着愿力硬接磅礴雷劫。 金色的愿力包裹在林北身上,保护他的身体不受到一丝伤害,将雷劫的威势尽数抵消。 赵启眼神凝重“我只知道他具有愿力,想不到他的愿力居然积攒了这么多。” 王奴担虑:“殿下,那远在皇城的皇帝陛下是否会察觉到有人在‘窃取’他的愿力?” 赵启知道王奴的担虑,皇帝不允许民间私自收集愿力,林北使用愿力,一定会被赵胤发现。 依赵胤的性格,很有可能会派出修士,将林北捉拿,届时,恐怕会发现赵启暗地里拉拢人才的计划。 赵启想了想道:“早晚都要面对赵胤的,我不介意先在平安县与他交锋,即使让他知道了又如何...” 赵启露出充满阴谋的笑容:“倘若让寻常百姓知道皇帝不让他们祭拜祖先和供奉神像的真正原因,乃是害怕有人和他争夺愿力;届时,全南国的百姓群起逼问皇帝,想要个说法,我很想知道,赵胤要如何平息民愤!” 王奴恭维道:“殿下这一招,是让皇帝左右为难啊,他能杀一个林北,但杀光天下百姓吗?桀桀。” 赵启已有算计,他想做的事,没有人可以阻挡。 将目光重新投到林北身上。 在雷劫的不断轰击之下,愿力逐渐减少,消散。 不多时,雷云散去,林北深呼吸,安然站在原地,身上竟没有一点损伤。 当今世上能像林北如此从容应对雷劫者,恐怕不超一手之数。 王奴发自肺腑感慨:“此子恐怖如斯。” 第40章 不要试图挑战林某的底线 林北调动体内的修为,沉喝一声“破。” 登时,体内响起一道锁链碎裂的声音,晋升练气四层。 深深一呼吸,感受到更强大的力量在体内沸腾。 练气四层,林北的听觉、视觉、嗅觉、味觉、触觉都有所提升。 蚯蚓在泥土中钻行的声音都被他的耳朵捕捉到。 高空飞过的鸟儿,翅膀上的每根羽毛都清晰可见。 而最让林北惊喜的是,自己的精神力有所增强,心念一动,可以控制物体飞起。 只要自己的修为再次提升,想来是可以做到御剑而行的。 达到练气四层后,最让他开心的倒不是这些,而是...... 不发一语,崩雷剑冷然上手,朝着自己的后方猛然挥动。 霎时,携带着淡淡雷霆之力的剑气横扫而出。 一剑扫出,可以听见后方有鲜血滴落泥土上发出的声音。 一个身着白衣,左胸处印着“肆”字的女子,脸上蒙着面纱,左手捂着右臂,捂住的地方不断有鲜血滴落,一双漂亮的眼睛恨恨地盯着林北背影。 她完全想不到,这个看起斯斯文文的小子,会突然袭击自己。 幸亏她修为高深,又是擅长隐蔽,速度较快,否则,那一剑下去,可能,不,是一定会丢失一条手臂。 林北冷冷道:“告诉赵启,既然要当林某的朋友,就应该彼此信任,不要派人监视,以此来挑战我的底线。” 白衣女子恼怒地看着林北逐渐离去的背景,一个不过刚晋升练气四层的毛头小子,竟然威胁在练气五层深耕多年,并且有望一年内晋升练气六层的自己,实在可恼。 但想到刚才林北挥出的那一剑,仍是心有余悸。 太强了,完全不像是一个刚刚踏足练气四层的修士所能施展出来的。 甚至像是准练气五层发出来的威力。 拍拍胸脯,让自己镇定下来,自我安慰“那应该是他的全力一击,而且他手中的剑太过古怪,强大的剑气应是得益于剑的加成,没错,一定是的。” 刚才林北发出剑气的那一刻,王奴有所感应,带着赵启,猛退数里。 深怕被林北发现。 以王奴的高深修为,林北的那一番话自然听在了耳内。 王奴气不过:“殿下,他竟敢威胁您,要不要老奴去给他一点教训,让他知道,应该以什么姿态面对未来的帝王。” 赵启拦住他“不,不要出手,同时让肆号回来。” 赵启话刚落,一道身形闪到他的面前,正是被林北所伤的肆号白衣女子。 肆号单膝跪地“殿下,刚才不过是失误,请让我继续监视林北。” 赵启沉吟道:“不用了,依他的能为,只怕不日便能超过你,那一剑不过是个警告,继续监视下去,只怕你会死。” “接下来平安县将不会太平,林北也藏不了多久,届时,无需监视,他便会自动暴露在众人眼前。” “最主要的是,我不想看到任何一个忠心耿耿的手下死去,你懂吗?” 赵启的手轻挑肆号的下巴。 身为女子的肆号,脸霎时红了,即便脸上有面纱遮着,也挡不住少女害羞的红晕。 林北总感觉还有三道目光在注视自己,但是无法清晰地判断他们所在位置。 自己的修为还是太低了,这几日先巩固当前境界。 过几日再刷一刷极刑录的奖励。 修行这种事,不能操之过急,这个道理林北还是懂的。 现在看来,隔一段时间提升一个境界,比较合适。 一夜过去,林北回到家中,简单地清洗一番身体。 每次晋升一个境界,身上总会多出杂质,整个人也会舒坦许多。 芙儿勤劳地把林北的衣服拿去清洗,然后林北就出门了。 今天,整个平安县都在议论,昨晚那两道雷。 “哎呦呦,真是吓人,昨晚打了一整个晚上的雷,我家还在喝奶的儿子被吓得哇哇哭了一晚上。” “可不是嘛,我家丈夫也是,正喝奶呢,被雷声吓到,把我咬的现在还疼呢。” 林北听见他们的谈话,捂着脸赶忙走过去,深怕被他们发现自己搞出来的。 今日到狱牢,惊喜地发现,老牛居然回来了。 林北关切问道:“伯母的病好了?” 老牛点点头:“好了,身体棒棒吃嘛嘛香,今天天没亮就起床,蒸了一大锅包子,来,吃点。” 六个大肉包被油纸包着,老香了。 林北抓起一个包子塞在嘴里,一口下去,满嘴的肉香,包子蒸的正好,肥肉一入嘴就融化了。 老牛从怀中掏出一包叠好的花布,递到林北面前,感恩道:“老林,多谢,这是先前管你借的十两。” 林北没有直接接过,以老牛的俸禄,攒着十两不容易,但老牛怕林北不收,直接就塞到林北手中,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老马踮着脚望了几眼,搓搓手对林北道:“老林啊,那啥,兄弟我,想借点...” 林北掏出一个包子塞在他手里“咱们兄弟谁跟谁,客气啥呢,不就一个肉包嘛,说什么借不借的,拿去吃。” 说罢,一个大肉包直接塞在老马的嘴里。 老马把包子从嘴里取下,拿在手上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那是...”林北立即心领神会,又塞了一个肉包在他嘴里。 “......” 老马无语了,这老林真是装糊涂的高手。 直接说道:“借个十两银子,喝点花酒...” 林北语重心长地说道:“老马啊,听我一句劝,青楼的水太深,你把握不住。” “我是过来人,真的,信我,别去,伤身体,还容易把名声搞坏。” 老马想说什么,却被林北打断“你也是有家室的人,天天去那种地方,对得起嫂子吗?” “不是...”老马直说了“我从一个经常逛青楼的朋友那得知,今天,会有一个大美人来到咱平安县。” “美人?” 这么一说,林北下意识地提了提裤子,有点感兴趣。 老马道:“皇城那天仙阁你知道吧?” “知道啊,南国第一青楼。” “不错”老马接着道:“可你知道天仙阁的花魁是谁吗?” “不知道啊。” 老马咧嘴笑道:“我也不知道...” 看到林北举起手要打人,老马赶忙伸手挡住,不敢贫嘴:“但是,我知道那花魁今天会经过咱平安县,且会在藏春阁暂住一阵。” “藏春阁...” 如果将林北那日去的丽春苑比作不正规的洗脚城,那藏春阁可以说就是高档会所。 平安县中,能去藏春阁的人,那是个个有钱啊。 午后,做完饭的林北,收获了没啥用的技能,刚走出狱牢就看见了歪脖子树下焦急等待的老马。 林北嘿嘿一笑,抛了十两给老马“走吧,让我瞧一眼,皇城来的花魁是何等天仙姿色!” 第41章 秘制小汉堡 “快点,晚了就看不到了。” 一路上,老马不停地催促,林北从原主记忆中得知,这家伙当年娶新娘都没这么着急。 中午的街道上,原本是没什么人的,但今天的男人却是3特别多,一眼扫过去,十至八十岁的都有。 一个个穿的花花绿绿,比过年还要喜庆。 “呦,王兄,你也要去...那个?” “可不,今儿是好好捯饬了一番,定要好好表现一番。” “嗬,秦大爷,下午不看门啦?” “看个毛毛,哪有花魁重要。” “你这小子,毛都没长齐吧,也去凑这个热闹?” “这位兄台糊涂了,所谓好色,性也,与年龄何干?” “小友说的在理,走,你我同行。” ...... 一大群同道中人,曾经一个战壕待过的战友,彼此见面都互相问好,相视一笑,眼神中好似都在说着“你懂的...” 只是有些妻管严,偷摸摸地跑出去,却被自家娘子发现,揪着耳朵硬拉回去。 个别囊肿羞涩的书生,恨铁不成钢看着外面的众人,摇摇头“有辱斯文。” 只是不知道为何,听说皇城来的花魁即将到来,手中的书突然变得枯燥乏味,读书的心早已飘向藏春阁。 烟花巷,原本都是人头攒动,一炮难求,今儿,一个个姑娘画好了妆容,只能对镜孤芳自赏。 好气啊,一群臭男人,以前逛青楼的时候,还信誓旦旦地说“以后只找姑娘你”现在一听说花魁从皇城而来,就变了心,呵,男人! 同样是女人,为何命运差别这么大,气人。 老马带着林北穿过人群,径直来到一家酒楼前。 林北疑问“不是说,去看花魁的吗?为何来酒楼?” 老马还没解释,旁人的人顿时朝林北投来鄙夷的目观,有些人捂嘴偷笑。 “不是吧,不是吧,他居然问出这种话?” “真是丢光平安县一众嫖客的脸。” “亏他还是创下平安县一日最长记录的男人,居然连这点常识都不懂。” “兄弟们,咱们就好心点,告诉林公子这个新瓜蛋子是怎么回事吧。” “没办法,谁叫咱们是嫖界老鸟呢,对于新鸟自然是该多加照顾。” 一个面目浮肿,双眼呆滞、嘴角带着坏笑的胖兄,领着林北爬上楼梯,来到二楼。 指着主街道“你瞧,再过一会,花魁便会从这经过,一路至藏春阁,她经过的这一路,身在清风楼二楼的我们,全都看得一清二楚,爽吧!” “......” 林北尴尬地假笑,看这胖兄一脸幸福的样子,他是很难理解。 原以为是去藏春阁找花魁做运动,结果就这? “公子,把脚稍稍。” 听到一个伙计的话,林北立马让出空地。 只够一人站立的地方,应是被强行塞进两把椅子。 二楼靠近主街道的长廊上,摆满了桌椅,伙计勤快地沏茶。 “这...” 胖兄一拍肉乎乎的大腿“哎呦,顾着跟你聊天了,我得赶紧下楼抢座位去。” 林北也随他下楼,此刻,老马正面红耳赤地和酒楼老板争论—— “说好,一个站着观赏的位置是一两,怎么现在又变成五两,你黑不黑啊?” 伙计擦擦额头的冷汗道:“事情突然,我也没想到,今儿有这么多人赶来清风楼,只为瞧花魁一眼,所以...” “所以,你就坐地涨价了?做生意的信誉呢?” 老马拎着伙计的衣领,眼中冒出的怒火恨不得把他烧死。 林北拍拍老马的手“对方就是个打工的,让他不要为难人家。” “呦,这不是林公子嘛。”一个个子不高的中年人,听到外面伙计和客人在争吵,没想到看见了林北。 喜出望外道:“林公子,你来了,也不和我说一声,真是的。” 恼怒地瞪了伙计一眼:“你小子,赶紧把林公子和他的朋友带到二楼的雅座去,好水好茶伺候着。” “???” “这这这,什么情况,突然事情就迎来了反转。” 老马一脸诧异地看着林北:“老林啊,老实告诉兄弟我,你是不是富家公子哥,这家酒楼其实是你家的财产?” 林北摇摇头笑道:“你是不是还想说,我是来狱牢体验生活的?” “嗯嗯。”老马点点头。 “那你恐怕要失望了。”林北道:“前些日子,教了这老板一手,他出于感激,今日便免费送一处雅座给我,就这么简单。” “嘶。” 老马一想,眨眨眼睛道:“听说最近清风楼出了一道新菜,许多客人都慕名来吃,搞得乘醉楼生意差了许多,好像叫什么‘秘制小汉堡’不得不说,名字真怪。” 上楼的时候,戳了戳林北的胳膊“教教我呗,以后我要是不干狱卒了,还能靠着秘制小汉堡赚点养老钱。” 林北脱口而出道:“臭豆腐、腐乳、老干妈、柠檬......” 老马在心中默念,这可以近来风靡平安县的特色美食啊。 一落座,林北喝着茶,问道:“你说,你们花上数两的银子,就为远远瞧一眼花魁,值得吗?为何不直接去藏春阁与她嘿咻呢?” “林兄,此言差矣。” 林北斜眼一瞧,居然是刘冲那小子,今日穿的人模狗样,扇子别在腰间,一边说话,一边大喇喇地坐下。 老马眉头一皱,这可是老林用小汉堡秘方换来的雅座,姓刘的纨绔居然想蹭,忒不要脸皮了,要赶他走。 林北把老马拦住:“让我听听,他对花魁了解多少。” 刘冲腆着笑脸道:“这花魁名唤紫嫣,从小在皇城长大,如今二九年华,出落的娇滴可人,宛若天上的仙女,多少贵家公子哥拼了命的追求,但都被拒绝了。” “哦?”林北诧异,青楼女子居然有这样的资格。 “因为...”刘冲趴在林北耳边道:“听说当今的一位皇子也喜欢她来着,你说,谁敢跟皇帝的儿子抢女人?” “也是。”林北当即想到,该不会是赵启那家伙吧,不过想到赵兄似乎只对当皇帝有想法,女人,应该不是他的喜好。 刘冲接着道:“至于林兄疑问的,为何要花这钱来看花魁,我只能说,林兄对紫嫣姑娘太不了解了。” “......”林北寻思:“我一个纯情小帅哥,怎么会了解青楼女子呢?” 刘冲道:“那是因为,倘若在青楼中见紫嫣姑娘一面,且什么都干不了,便需要花费一千两。试问,当世有几人能豪掷千两只为见花魁一面的气魄?” 第42章 见她一面,何须千两 林北差不多明白了,这些人花上几两银子,就为了远远地见花魁一面,然后什么都不干。 甚至,他们一想到在藏春阁中见一面需要千两,如此一比较,自己还是赚的。 林北无法理解他们。 就像他在蓝星时,一直无法理解,为什么有些人愿意画十几块钱,甚至上百块钱,就为了看一面网恋妹妹的私房照。 主播间的大哥们,一夜豪掷成千上百万,只为听一声“谢谢哥哥、老板大气、mua爱你噢......” 不过,每个人的价值观不同,无法理解,但是可以接受。 刘冲这小子,和林北说过话之后,抓起小汉堡一顿吃起来,不住地称赞“怎么会有这么好吃的东西,真是棒极了。” 这位公子哥狼吞虎咽的吃相,让林北很无语。 老马坏笑道:“小刘啊,你不是对老林深恶痛绝,怎么这会还愿意和他坐一桌?” 刘冲小汉堡吃到一半,没有吞下,愣了愣,继续大口啃起来,含糊不清道:“牛小花一心扑在林公子身上,我是没机会了,想也是白想,倒不如向林兄取取经。” “打住。”林北袖子挡住脸“我不喜欢男人。” “...”刘冲嬉笑道:“林兄误会了,我取的是那个经,想要求教‘一日半日’的诀窍。” “烦啊,这么隐私的事情居然变得众人皆知。”林北很郁闷。 “快看,花轿来了。”有眼尖者,大老远就看见花魁乘坐的花轿。 林北转过身子,远远一瞧,十六个人合力抬着一顶花轿。 轿子四周被粉色纱幔围着,八个长相精致的小女孩随着花轿一同行进。 “啧啧啧,花魁的婢女都如此绝色,紫嫣姑娘本人不知道又是何等国色。” “的确啊,听说紫嫣姑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容貌更是别具风韵,可谓是色艺双全,艳名远播。” “只能远远瞧着,却不能一睹芳容,真是遗憾。” 有人心情黯淡,默然吞下一口茶水。 林北只觉得好笑,指着越来越近的花轿道:“所谓的见一面,是隔着幔帐见一面?” 老马和刘冲早已陷入无限的意淫当中,目不转睛地盯着花轿,喉结不时地滚动,显然在吞咽口水。 林北瞅他们的表情,心中有了猜测,所谓的见一面,不过是隔着幔帐的幻想。 就想许多青春期的少男,总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顶起被子,脑中yy漂亮女同学或老师。 尽管得不到,但想想总归是舒服的。 看二楼上,一大群资深老嫖客,这无比陶醉的神情,林北不禁好奇“这紫嫣姑娘究竟是何等容颜,居然能令无数男人争相挺棍。” 但是嘛,花一千两见一面这种事,他是不会去做的,没意义。 睁开血眼,以如今的修为透过幔帐看一眼她的容貌,应是轻而易举。 “奇怪。”林北的血眼居然只见到一团迷雾,有人在暗中干扰,使得自己无法见到紫嫣姑娘的真容。 想想也是,从皇城到这,长途跋涉,路上许多豺狼虎豹,妖魔鬼怪,倘若没有人保住,岂能安然来到平安县。 血眼扫过去,轿夫不是,花魁的婢女也不是,但在方圆五里,可以感受到淡淡的灵气波动。 老马和刘冲提上裤子,拍拍盯着花轿的林北肩膀道:“这幔帐真是烦人,明明看着薄,但就是无法看见里面的花魁,烦人。” 刘冲憾恨道:“只希望哪位有钱的公子哥,瞧上一面后,能出来给大伙绘声绘色地形容一番,我也知足了。” “没志气。”林北不屑笑道。 这刘冲怎么说也是个小富二代,居然就这点出息。 刘冲不服:“林兄,倘若见一面二三十两,我倒是能拿的出来,但这可是千两,收收刮刮我家家底,估计也能攒出来,但就见一面划不来啊。” “这样的乐趣,只有皇城那些真正的公子才能拥有的。” “林兄你说我没志气,有能耐你拿出一千两,让大伙见一见何谓国色天香!” 林北呵呵一笑:“这有何难。” 在刘冲的疑问中,只见林北张口轻吐,瞬间,花轿周围卷起一阵风。 这风恰好将幔帐掀起。 紫嫣原本端坐其中,感受到幔帐被掀开,转头看过去,正好和身处清风楼二楼的林北四目相对。 终于得见花魁紫嫣的面容。 世间最美丽的词语,此刻,拿来形容这位美人都显得黯然失色。 如果天上真的有仙女,恐怕就是紫嫣这个模样吧。 远远瞧着,心中竟然不会产生一丝想要亵渎的想法。 在手机上见过无数漂亮大明星的林北,也有点惊讶,这是一种脱俗的美,拿她和自己见过的任何一个美女相比,对其而言,都是一种侮辱。 但林北怎么说,也是见过一点世面的,微微惊诧,转而便平复了。 旁边的人就...... 感受到一阵风儿拂过,只见到幔帐掀开一角,虽然很快就被婢女合拢,但他们也在那一瞬间,见到了绝色花魁。 不知是谁高喊一声:“紫嫣姑娘,我爱你!” 立马就有人接着“紫嫣姑娘我也爱你!” 更瘦疯狂者“紫嫣姑娘,我要娶你为妻......” 示爱的声音在清风楼二楼此起彼伏。 这样的场面,婢女经历多了,没有什么感觉,维持着自己的微笑,继续跟着花轿前进。 紫嫣心中想道:“大白天的,怎么会突然刮起风,又正好看见他呢?是他所为?” 她口中的他自然是林北,那一刻,林北看见了她,她也看见了林北。 不知道为何,见到林北容貌的那一刻,自己的心突然咯噔一下,那是从未有过的感觉。 和以前想方设法讨好自己的达官贵人,乃至皇子都不相同。 林北俊俏而又儒雅的形象,一时间在紫嫣心中挥洒不去。 她轻咬红唇,按着鼓鼓的胸膛,感受着自己躁动的心,仿佛有只发情的小鹿在自己的心上欢快乱跳。 一向冷淡的她脸上现出淡淡的红晕。 轻轻嘤咛一声,婢女隔着幔帐问道:“紫姐姐,有何吩咐?” 紫嫣拿下一根珠钗,用丝帕包好,放在婢女的手中,叮嘱道:“你悄悄交给酒楼上的那位俊公子,替我请他来藏春阁一见。” 婢女一听,便知道了,酒楼上虽是有一群公子哥,但让她印象深刻的乃是那位淡雅帅气的公子。 应了一声,离开花轿,缓缓往酒楼走去。 酒楼上的所有人,瞬间沸腾起来“你们看,紫嫣姑娘的婢女往这走来了,手里还拿着东西,是不是要给我的定情信物?嘿嘿。” “呸,无耻之徒,想屁吃呢!” “就你那熊样,也配?” “紫嫣姑娘能看上,应该是我这样的人。” “哼哼,一群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知道撒泡尿照照自己的熊样。” 楼上,一大伙人为了紫嫣姑娘的婢女究竟是为谁而来,而吵得不可开交。 林北觉得无趣,没意思,见过一面,然后呢,什么都干不了,还平白浪费自己的午休时间。 而且周围实在吵得很,还不如回去睡觉来的舒服。 刚一起身,就看到紫嫣姑娘的婢女将东西捧在林北面前——“公子,我家姐姐有请。” 第43章 窈窕淑女,林北好逑 “紫嫣姑娘的婢女是在对林北说话?” “好像是的。” “他凭什么,不就是长得帅了点吗?凭什么所有的女人都围着他转?” “就是,我不服。” “我也不服。 ...... 崩了,彻底崩了,二楼的众人原本都在疯狂地幻想,结果和自己无关...... 听到她居然邀请林北,而没有自己,伤心的泪水在肚子不住地打转。 这秋日怎么突然热起来。 回头一看,吓林北一跳“嚯,好家伙,一个个怒视着自己,眼中还都带着火光。” 但还是在众人的羡慕、嫉妒、恨的眼神下,轻轻接过珠钗。 紫嫣姑娘的婢女鄙夷地瞧了一眼周围的人,心道:“难怪姐姐会看上他,站在这群庸俗的男子当中,真是鹤立鸡群一般的存在。” 当下看林北,真是说不出的好感。 踮起脚尖,趴在林北耳朵旁道:“公子,姐姐邀你今夜酉时之后,一起在兰木河泛舟赏月。” “这...”林北笑笑,旋即问了个很重要的问题:“不花钱吧?” “......”婢女多看了两眼林北“真是奇怪的男子,若是换做其他人,能得到紫嫣姐姐盛情邀请,估计都乐开花,哪会考虑到钱的事,可他......” 回道:“姐姐邀请公子,自然是不用钱了,还请公子莫要失约哦。” 旁边的人,扒大了耳朵,尽量贴近林北,想要听听他们做说什么。 但这可爱的婢女,说话的声音很轻,只有林北很听见。 婢女走了,林北在众人的充满的恨意的眼神中也下楼了。 把玩着手里的珠钗,不明白“紫嫣姑娘为何邀请我,难道只是看中我的相貌?” 长得帅真是一件苦恼的事情。 没有多想,今晚见到紫嫣,便可当面问清楚。 说来,还可以省了一千两见面费,血赚。 老马和刘冲没有跟下楼,有那么一刻,他们在心里自问,如此普通且平凡的自己,真配得上和林北称兄道弟吗? 清风楼的店主连说带笑地送林北出门,挥挥手道:“林公子,有空再来啊。” 伙计不解地问道:“店主,他就一个小狱厨,您这么客气干嘛?” 店主听到这话,真想一巴掌拍死他,想了想,接下来生意会很好,需要人手,这年头招人不易,便没有打他。 解释道:“你可知道,咱们店最近的新品‘秘制小汉堡’是谁的配方?” “不是后厨李大嘴师傅的吗?”伙计说道,李师傅厨艺精湛,是十里八乡有名的厨子,大伙见到他都要客客气气的,能创造小汉堡这样惊为天人的没事,能接受。 “呵呵,大嘴虽然厨艺不赖,但以他的本事,怎么可能创造出小汉堡这种美食的配方呢。” “那是谁?” 店主看着林北越来越模糊的背影道:“是林公子相赠的,只是他淡泊名利,不愿意说罢了。” “厨艺那么好,居然委身狱牢当狱厨,想不通。”伙计嘟囔。 店主盯着他语重心长道:“想不通就对了,你要是能想得通,还能给我当伙计?像林公子这样的能人,一定有他自己的理由。” “对了。”老板从怀中摸出二两银子“去请人写几个字,就写‘林北最爱的酒楼。’” 伙计接过银子,挠挠头:“咱们清风楼都是老字号了,为何还要多此一举。” 店主自得道:“这就是为何我是你老板的原因——你想想,现在的林公子,在咱平安县,多少姑娘喜欢啊,把他的名字作为招牌,还怕没有客人过来?” “哦...哦...”伙计懂了“因为她们喜欢林公子,爱屋及乌,自然就会喜欢和林公子有关的一切,届时,咱们这生意想不火都难。” 店主拍了拍他的肩膀,夸赞道:“你小子有悟性啊,不要怕苦、不要怕累,好好干,早晚有一天,你也会坐到我这个位置。” 伙计吃了一张大饼,心里乐开了花,不禁想到未来自己开酒楼当老板的场景,屁颠屁颠地去干活了。 林北回去后,睡了一觉,醒来时,芙儿叫醒他的时候,天黑了,今晚特地少穿了一件衣服,反正都是要脱的,不用时间。 “兰木河、泛舟、赏月。”想到这些词,林北还有点紧张。 船上干那事,他还是第一次,不得不说,花魁就是会玩,够情趣。 离兰木河河畔不远处,月光的映照下,一道红色倩影格外迷人。 瞧那凹凸有致的身材,林北一想,便是紫嫣了。 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清清嗓子,调动事先打好的腹稿,迈步向前。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紫嫣的头饰动了动,听到后面的声音,欣喜地转身。 夜晚,看得没有午时那么清晰,却多了几分朦胧帅,紫嫣发现,这个男子实在有趣。 长得帅不说,且吟的一手好诗,试问,有几个女子不会爱上这样的男子? 和他相比,皇城那些贵族公子,实在粗鄙不堪,不,他们不配和这么优秀的林公子比较。 紫嫣微微施礼:“林公子莫要取笑小女,您是君子,我却称不上淑女。” 林北否定道:“诶,姑娘何必妄自菲薄呢,说话,什么时候上床...不对,上船。” 林北的话语让紫嫣捂嘴偷笑,青葱玉指指向身后。 一艘被花朵红烛装饰的乌篷船安然浮在水面上。 上船之后,林北才发现,船上早有一壶温好的小酒,以及几块卖相不差的糕点。 紫嫣往林北面前的酒杯中,斟上就,借着皎洁的月色,举杯说道:“林公子,你我共饮一杯如何?” “每人相邀,林某岂有不肯的道理。” 端起面前的酒杯,酒刚至嘴边,林北先用舌头轻轻碰一点酒水,查看酒中有没有毒。 因为从小家长就教育林北:“陌生人的东西不要随便吃。” 确认没有毒之后,林北一饮而下,感觉挺一般,没有自己酿的糯米酒好喝。 连喝三杯后,紫嫣轻咳两声,抬头时,脸上已有少许红晕。 林北的脸依旧白白净净,区区几杯酒,对他而言小意思。 紫嫣盯着林北,眼里含着泪光,借着酒劲,说出了邀请林北的目的“求公子救我。” “???” 林北刚刚解开裤腰带,以为对方要做那个来着,结果就这...... 作为一个合格的绅士,他对女人的眼泪毫无抵抗力。 往对方的酒杯中斟满酒道:“今夜很长,姑娘可以慢慢说,若能能帮助的地方,我一定会帮助。” 紫嫣接过林北递来的丝帕,抹去眼泪道:“因为,皇后要杀我!” 第44章 和我约会的竟是太子妃 等等... 林北需要捋一捋。 首先,按照刘冲提供的消息,这位皇城来的花魁紫嫣姑娘,有很多人喜欢,其中甚至有皇帝的儿子。 而紫嫣姑娘说,皇后要杀她,那么,这个喜欢紫嫣姑娘的皇子,就是皇后的儿子。 但这不合理啊,皇子三妻四妾是很正常的事,不能就因为喜欢上一个青楼女子,就把人家杀了。 还是说,南国的皇后比较残暴,或是眼里容不得沙子,不允许青楼女子玷污高贵的皇族血脉? 林北分析了一番,说道:“传闻中,那个喜欢你的皇子,原来是皇后生的呀。” “两个...”紫嫣的眼泪忍不住落下。 想想自己自小就被卖入青楼,就因为姿色不错,结果却要把命丢了,不禁伤感起来。 “呃...”林北不知道,要说什么,只能静听紫嫣姑娘说明原因。 紫嫣道:“一年前,我成了天仙楼的花魁,想见我的男子络绎不绝,其中不乏达官贵人。” “有一日,一个满身贵气的男子来找我,他一出手就是万两,没办法,做我这行的,没有拒绝的资格,只能硬着头皮陪他喝酒。” “第二日,又来了一个男子,和上一个男子一样,谈吐皆是不凡,他同样豪掷万两,要我陪他。” “一日,有个小太监偷偷跑到天仙阁,让我快跑,说是皇后要杀我。” “然后你就信了?”林北觉得,这理由也太草率了。 “不是,我虽无高深智谋,但也不傻,岂会因为他人一言就信了。” “可有一天。”紫嫣忧伤道:“先前找我的其中一人到来,他亮出了自己的身份,乃是当今的南国太子——赵煜。” “卧槽”眼前居然有可能是未来的太子妃,林北顿时更有兴趣了。 只听紫嫣接着说:“赵煜来的时候浑身是血,据他所说,他亲手杀死了南国的二皇子,一奶同胞的弟弟,皇后震怒,派人前来杀我。” 紫嫣回想起那时,自己整个人崩溃了,尤其听着赵煜说出杀弟弟的原因,居然是为了争夺她。 她感觉天塌了,自己一个弱女子,竟然引得太子和二皇子互相残杀。 毫无疑问,自己被动成了红颜祸水。 林北不禁联想到,同是皇子的赵启,和眼里只有女人的赵煜相比,他确实挺适合当未来的皇帝。 紫嫣道:“太子刚走,我就听见外面传来打斗声,几个龟奴被人抹了脖子,天仙阁的楼顶,一道黑色人影,浑身散发着骇人的气息。” “修士?”林北没想到,皇后为了杀一个青楼女子,居然出动了官修,还是在天子脚下干出这事。 “然后呢?你怎么活下来的?”林北不解,紫嫣身上毫无修为,应是不可能从修士手中逃生。 “是四十四皇子赵启。”紫嫣感激地说道。 “赵启居然这么拉...排行四十四,难怪对他老爹不满_”林北笑道。 紫嫣回忆当时,黑色人影疾杀而下,命悬一刻之间,一道罗锅身影挡住了杀招,自己得以逃生。 然后便见到了自称四十四皇子的赵启,还有一个蒙着面纱的女子。 女子道:“皇后出手,你是必死,要想活命,便需即刻启程,一直往南,直到遇见一个男子,只有他能救你。” 紫嫣听得云里雾里,想不通对方为何会告诉自己这些,而且不知道其口中能救自己一命的男子有何特征,姓甚名谁。 女子神秘道:“时机到了,你自然会知道的。” 紫嫣把后续的经过告诉林北。 了解过来龙去脉,林北明白了。 那个蒙着面纱和赵启同行的女子,很大的可能是赵启口中的宰相女儿。 关于紫嫣的事情,他知道了大概,就是皇后要杀她,女子让她来找自己,说自己是她的救星。 “玛德...”林北在想,赵启和紫嫣怕不是都被宰相女儿骗了吧,自己就是一个普通人,怎么什么事都能牵扯到自己的身上。 不过,这两件事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都会当今的皇帝赵胤有关。 有那么一刻,林北怀疑,想当皇帝的是宰相或他女儿,赵启不过是个旗子。 没有深入思考,那不是现在需要考虑的事。 看着紫嫣漂亮的眼睛道:“你信了,所以从皇城出发,直至平安县,见到了我。” 紫嫣点点头,有谁会愿意在花样年华被人抹去脖子呢? 说道:“一路上,若不是四十四皇子派人保护,小女恐怕早已身首异处。” “午时,我察觉那阵风有异,抬头看去,第一眼看到了公子,我想应该是公子所为,而公子之所以有此能为,只因为公子是修士,那一刻,我知道,蒙面女子的话应验了,你就是我要找的人。” “呼...” 听完紫嫣的话,林北长长呼出一口气,默然站起身,举起酒杯,对着月光,一饮而下。 月光拖长他的影子,遮住紫嫣的身影,林北扭头说道:“让我考虑一番。” 紫嫣含泪应声,她不想死,从小被卖入青楼的她,还没体验过相夫教子的幸福,不想被人摘去脖子。 “姐姐,不好了。” 乌篷船离岸边不远,听到有人在喊话,林北看去,是午时将珠钗交给自己的丫头。 船缓缓靠岸,紫嫣提起裙摆,慌忙上了岸,问喊话的丫头道:“小梅,怎么了。” 小梅紧张道:“平安县的大户,皇上宠妃的侄子,谢天来了。” 紫嫣揩去眼泪,收拾面容,恢复清冷美丽的模样,道:“皇子你都见过,小县城一个土财主的儿子都能让你怕成这样?” 小梅察觉到自己失态,连忙说出刚才在藏春阁发生的一切。 今晚,藏春阁对外称“紫嫣姑娘舟车劳顿,需要好好休息,明日才能面客。” 平安县的嫖客心痒痒,恨不得立马一睹芳容,但没办法,总不能强行让紫嫣姑娘出来面客吧。 但有一人,谢家的谢天,他从怀里掏出十张一千两的银票,重重拍在桌子上,扬言,今晚非要紫嫣陪他喝一杯不可。 老鸨见是谢天,笑着迎上去,拉了好几个长相不赖的姑娘陪他。 但谢天不是好糊弄的人,一把推开所有姑娘,蛮横道:“小小一个婊子,都出来卖了,还端着架子呢,赶紧出来陪小爷,倘若不,老子便砸了藏春阁。” 一些紫嫣姑娘的爱慕者,听见谢天这么侮辱心中女神,怒火中烧,上来就和谢天理论。 但谢天,欺男霸女惯了,讲道理?在平安县,他谢天的话就是道理。 招呼手下直接抡起棍子打,谁敢理论就打谁,谁理论的大声,就用力地打。 几个出头的人被打到口鼻都是血,躺在地上一抽一抽的。 老鸨怕了,赶忙让小梅出来寻紫嫣,让紫嫣回来安抚谢天。 紫嫣缓缓叹了一口气,向林北道歉:“林公子,实在抱歉,有人闹事,我必须得去安抚他,改只能改日再请公子泛舟赏月了。”她把安抚两个字说的很重。 苦笑道:“你也知道,一入青楼,哪有自己的自由。” 第45章 什么叫做神豪啊! 紫嫣火急火燎地往藏春阁跑过去,林北缓缓走路,速度竟和她们一样。 小梅眨了眨眼睛,这太不可思议了,林北的腿虽然长,但也不至于走路自己和姐姐跑步还快啊。 眼下不是分心考虑这个的时候。 看着紫嫣姐姐着急的面容,以及林公子同感关切的眼神。 小梅心中,林北的形象瞬间高大起来。 刚才,紫嫣姐姐匆匆告别之后,便走了。突然,林公子追上来,他说了一句很暖心的话:“都上过船了,岂能让她一人独自面对谢天那无赖!” 她忘不了,林北说话时的眼神,好有男人味啊,难怪姐姐会邀他一起泛舟赏月。 小姑娘也不禁春心萌动。 藏春阁的外面,一众姑娘焦急地踱步,时不时踮起脚尖眺望,看紫嫣回来没有。 今晚,被谢天这么一闹,生意都做不成了,一些嫖客拉起裤子,扫兴地走了。 现在,老鸨妈妈和几个贼漂亮的姑娘正在里面伺候谢天。 能拖延一会是一会。 也不知道这谢天是抽了哪门子风,非要紫嫣姑娘相陪不可。 紫嫣匆匆赶回来,藏春阁的姑娘和她说了里面的情况,用可怜的眼神目送紫嫣进去。 林北跟在后面。 却被一个姑娘拉住“林公子,原来紫嫣姐姐今晚是和你玩去了...”话中带着醋意。 林北解开她的手“下次找你。” 但对方却没立即松手,而是善意提醒道:“我猜你是要帮紫嫣姐姐的忙,但对方可是谢天,这个忙你帮不得。” 眼睛瞟了瞟,藏春阁里面,先前几个出头的男子此刻被打趴在地上。 十个膀大腰圆的谢家护卫,整齐站成一排,身上的肌肉在烛光的照耀下,散发古铜色的光泽。 她可不想看见林公子被打成猪头。 林北顺着这姑娘的目光瞧过去,确实是,几人围成人墙,不允许任何人进去。 紫嫣经过的时候,几个人咽了咽口水,色眯眯的眼睛死死盯着美人的脸,发出低低的淫笑。 一人伸出手“紫嫣姑娘,我带你去见公子。”他想要趁机吃紫嫣的豆腐,被后者巧妙地避过去。 几个老嫖客被人墙挡住,气得牙痒痒,心中的女神竟被人如此轻薄。 好心的姑娘道:“谢天今晚豪掷万两,包下藏春阁一夜,所以...老鸨妈妈也没办法。” 林北谢过这位姑娘的好意,仍是执意进去。 施施然进入藏春阁,拦不住他的姑娘叹气“明知前方危险重重,为了心爱的姑娘义无反顾前冲的样子,好帅。” 几个老嫖客手中攥着拳头,恨不得打死谢天,但是不敢。 听到脚步声,回头一看“是林北。” 有人说道:“我刚才好像看见紫嫣姑娘和他一前一后来的。” “老鸨说‘紫嫣姑娘今晚休息’原来是假的,真相是去和林公子月下谈情去了。” “他俩倒也般配,相貌都不差,可惜了紫嫣姑娘,今晚恐怕是难逃谢天的魔爪。” 有一人安慰众人道:“倒也不用伤感,青楼女子,和一人上床跟和十人上床没啥区别。” “听说紫嫣姑娘仍是处子之身......” “艹” 林北来到十个谢家护卫面前,把他们视作无物,径直走过去。 “他没看见我们吗?” “能不能尊重一下?” 护卫们忍不了,今晚谢天包场,不允许闲杂人等入内不说;他林北要进去,起码得和咱们几个护卫吱一声。 这一声不吭地进去,明显是瞧不起人嘛。 十人动了起来,将林北围住,讥讽道:“这不是狱牢那个小白脸吗?怎么着,也想玩一出英雄救美?” “话说,刚刚你是和紫嫣一起来的吧?” “你小子勾搭女人的本事真不错,可惜,就你这穷酸样,是配不上紫嫣姑娘的。” 几人发笑。 林北随手掏出十张一百两面额的银票,在他们十人面前挥了挥道:“现在衣服脱光光,绕着藏春阁裸奔十圈,谁先回来,这一千两便归谁。” 有人不屑笑道:“小子,你知道尊严对于男人而言,意味着什么吗?” “别说一千两了,就是一座金屋,我都不可能抛弃尊严。” “是吗?”林北笑笑,除了还在说话这人,其他的人着急忙慌地脱衣服。 “捉紧喽,钱就这么点。” 自诩尊严无价这哥们狠狠地盯着林北,他虽没读过多少书,但也知道男子汉当顶天立地地活着。 岂能因为有人给一点钱就将尊严舍弃呢?除非...给的够多...... 上躯一震将衣服撑开,把其他几人看呆了“这么粗暴的?” 尊严哥冷笑:“一件破衣服才几文,能和千两相媲美?” “无耻。” 砰。 砰。 其他几人,干脆学着尊严哥,直接把衣服撑爆。 有人担忧:“咱们擅离职守,若是公子怪罪下来怎么办?” “呸,一个月五两银子,老子又当牛又当马,早已看他不爽了,等我拿到一千两,老子就是谢天他爷爷。” 几人说话间,尊严哥早已欢快地奔跑起来。 夜晚,藏春阁外面的风景格外迷人,十个精壮裸男跑得不亦乐乎。 有些老嫖客低声问道:“林公子,我能参加吗?” 旁边的嫖客向他投来鄙夷的目光,觉得这是耻辱,不多时,他们也笑着问道“我能参加吗?” 林北笑笑,现在的自己还是太年轻了,对于金钱的的认知还不够清晰。 “倘若让他们去吃屎,应该也是可以的,下次试一试......” 不禁感叹“金钱真是魔鬼,但有钱真好。” 少了碍眼的几人,便见到了雅座上的谢天和紫嫣,还有五个被酒淋湿的姑娘,此刻脸色痛苦地替谢天斟酒。 紫嫣喝了一杯又一杯,不胜酒力的她只感觉整个人晕晕乎乎,身体将要倒下的时候,被一只温暖的手扶住。 是林北。 林北坐在谢天的对面,轻轻扶住紫嫣的细腰。 “护卫!”谢天猛捶桌子,先前只顾着喝酒,没有注意到林北和护卫的谈话 一群酒囊饭桶,居然拦不住一个小白脸,让他轻轻松松地来到自己面前。 林北指了指一地的衣服:“我用一千两,让他们裸奔去了。” 谢天的脸登时黑了,二话不说,抄起酒瓶朝着林北砸过去。 林北接过酒瓶,仰头把酒倒入嘴里,喝完向一旁的老鸨道:“谢公子所赠,酒钱记他账上。” 嗯...... 五个陪酒的姑娘扶着椅子,痛苦地低声吟叫,央求道:“谢公子,太疼了,能让我们先将酒瓶取出来吗?” 谢天脸上泛着淫笑,抽出五张一百两的银票道:“一人一百两,再塞一个酒瓶进去。” 五人互视一眼,疼的眼泪都快掉下来,身为青楼女子,有的选吗? 青楼赚钱的生涯只有短短十载,上了年纪后,人老珠黄,唱不来曲子、跳不动舞蹈,哪有人愿意在她们身上花钱。 不得趁现在的青春貌美,多赚一点吗? 咬紧牙根,颤抖地拿起酒壶。 林北看她们下身鼓鼓,差不多可以猜到,那里塞着酒瓶,这谢天比传闻中,更加招人恨。 这几人虽然从事服务行业,但也是人,岂能被如此糟践! 往桌子一拍十张一百两的银票:“一人二百两,把酒瓶取了,休息去吧。” 谢天看林北的眼神中,满是怒火,多少年了,还是头一次有人敢在平安县与他谢天叫嚣。 脸色阴沉,谢家虽说家大业大,但已用万两包下藏春阁,打发几个服侍的姑娘又花了许多,身上实在没有多余的钱了。 恨恨地看向林北:“这小子不是个狱厨吗?哪来这么多钱?” 林北战术后仰,内心不屑一笑:“什么叫做神豪啊!” 第46章 大胆刁民,竟敢藐视王法 谢天愤怒地一直捶桌子,今晚太恼火了,眼看美人都已喝的迷迷糊糊,接下来正该是春宵一夜来着。 谁料,半路杀出一个小白脸,还特么很有钱。 气得牙痒痒,真想打烂林北那张笑嘻嘻的贱脸。 “对了”谢天想到了,自己包场了呀,今晚,整个藏春阁都是自己的,他林北凭什么坐在这里。 凭什么扶着....呃呃...现在已经搂着我谢天的女人? 谢天一把将老鸨拽过来:“今晚是我包场了对吧,那这姓林的小白脸为何能坐在这?” 谢天愤怒道,右手狠狠抓了一下老鸨的大腿。 老鸨哎呦一声,面露难色,看着晕乎乎的紫嫣和一脸笑意的林北,以及怒气腾腾的谢天。 心下有了决断,挪步到林北身旁,道:“林公子,你也听见了,谢公子发话了,还请您理解,不要让藏春阁的生意难做。” 嘭。 “哎呀,什么东西掉了,还请老鸨阿姨帮忙捡一下......” 林北佯做找东西的样子。 老鸨蹲下身,手往林北的椅子底下摸了摸,居然摸出来一沓面额千两的银票,不敢置信地叫出声。 “这么厚,得有万两吧?”老鸨往手指啐了一口唾沫,一张张点起来。 “一、十、十九、二十...总共是两万两。” 谢天暴怒,林北这小子是铁了心要和自己作对,而且,他哪来的两万两? 这是谢天想不通的,今晚包场这一万两,可是他花了好大的功夫才搞来的。 “把谢公子的一万两还他,藏春阁今晚,林某包了。” 老鸨哆哆嗦嗦地把谢天先前给的一万两放在他的面前,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睛。 “小子,你!” 林北挥挥手:“大伙都进来玩吧,姑娘们,接客了。” “来了~~”在门口憋了好久的姑娘和嫖客纷纷涌进来。 谢天瘫倒在椅子上,如果此刻兜里有刀,他会毫不犹豫地把林北捅死。 热闹刚刚升腾起来,就被一道威严的声音压下来。 藏春阁的众人看向门口,那里站着一队朱黑色衣服的捕快,总共十三人,身上全都带着佩刀。 林北心想:“做事效率太慢了。” 当得知谢天在藏春阁闹事,林北便发信通知县令,告知他藏春阁的情况,结果现在才来。 十三人神色严肃,来到林北和谢天的桌前,看着倒在地上的几人,鼻青脸肿,口鼻都是血,严重者被打到昏迷。 为首的捕头鼓起勇气,在心里默念“我是官差,不能惧怕土财主,何况,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今日定要押谢天去县衙。” 用严肃不容拒绝,充满威严的语气道:“谢天,有人向县衙举报,说你故意伤人,现在,请你和我们往县衙走一趟。” 谢天轻笑道:“小爷就坐着,哪个有胆的尽管试试。” 他镇定自若地喝酒,丝毫不怕,在这平安县,别说捕头了,就是县令又算个什么东西? 站在捕头身后的捕快无一人敢动手,捕头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要秉公执法,鼓起勇气往前踏一步。 谢天酒喝完,把酒杯重重地放在卓资山。 一听谢天酒杯和桌子碰撞的声音,心里发怵,刚抬出去的脚,又自觉地收回来。 捕快们都恨自己不争气,明明来之前都想好了届时如何逮捕谢天,结果到了现场,全都蔫了。 “谢天,是非要本官亲自来请你吗?” 一道更加威严的声音出现,众人把目光移向门口,是县令和师爷。 两人简单梳理头发,县令穿上官服,可算是赶来了。 捕快们正在为后续如何而焦急,逮捕谢天,他老爹谢洪震怒;走吧,从此一众官差又该以何种面目出现在平安县百姓面前。 难道要让他们觉得——律法只针对普通人,而偏袒有权有势的人? 幸好,县令来了,让他来主持大局。 县令大步流星,满脸威严地来到谢天面前,指着他下令道:“来呀,把罪犯谢天拿下。” “我看谁敢!” 又一道声音传来,众人不约而同地把目光瞟向门口——是谢洪,当朝国舅爷。 谢洪扫视了一群藏春阁,摇摇头,对谢天颇为失望。 今晚,库房算账先生告诉他,谢天今天取走了一万二千两。 谢洪大惊,这可不是小数目,逼问了几个专门伺候谢天的家丁。 谢天出门前,严厉告诉他们,不能和自己的父亲说出自己去藏春阁的事,否则没有他们的好果子吃。 谢洪见家丁不说,直接木棍伺候,家丁被打得嗷嗷叫,一五一十地全招了。 正打算出门,一个家丁跑到谢洪跟前“老爷,我看到县衙中有一队捕快往藏春阁去了,恐怕是要捉拿少爷的。” 谢洪一听,谢天虽然顽劣,但毕竟是自己的儿子,总不能让他锒铛入狱吧! 着急忙慌地拿了当年妹妹返乡时送他的东西——一块玉佩,上面印着“胤。” 据自己的妹妹所说,这是皇帝送她的,见此物有如皇帝,在危难关头有大用。 县令看到谢洪的那一刻,瞬间怂了,但他好歹也是县令,不至于像捕头们不敢动手。 拿过捕快手中的麻绳,身为县令,他要身先士卒,打算亲手把谢天绑了。 谢洪喝道:“平安县县令,你且看看,这是何物!” 带有胤字的令牌一现,县令将要绑人的动作顿时一滞。 普天之下,除了当朝皇帝,谁敢在玉佩上刻“胤”字? 见皇帝信物,如见皇帝,此刻谢洪拿着,那便有如皇帝亲临。 县令内心挣扎了片刻,最终无力地垂下握着麻绳的手。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藏春阁内的众人,再次把目光转移,门口那人,浑身散发着贵气。 林北笑道:“赵兄,你来晚了。” 林北知道,县令软弱,若是谢洪出现,恐怕还是拿不下谢天,于是他做了二手准备,发信让赵启来。 嫖客中,有人认出了赵启“是他,那日在丽春苑替林北解围的贵公子。” 赵启走起路来,腰间佩戴的玉佩随之晃动,玉佩上有一个硕大的“启”字,字下面还有三个小字“四十四。” 但是“四十四”的字样比较模糊,像是被人故意要磨平似的。 嫖客中,有一人去过皇城,有幸见过皇帝带着众皇子出游捕猎的场景,其中一人,似乎和眼前的赵启很像。 他大胆猜出了赵启的身份“难道他就是当朝四十四皇子赵启?” 谢洪额头冒出冷汗,身后的脚步声,太吓人。 那可是当朝的皇子啊,握着玉佩的手不住地颤抖。 眼角瞥见似笑非笑的林北,以及其怀中醉醺醺的紫嫣,又看见谢天慌了神的模样。 心中暗道:“完了,这逆子把我害惨了。” 县令疑惑:“四十四皇子赵启怎么会正好出现在这?” 看赵启闲庭信步,径直往林北身边走去,且看林北的笑意,有了个大胆的猜想“难道四十四皇子是因为林北而来的?” 第47章 一切皆在计划中 县令很快就证实了自己的猜想,因为林北喝着酒淡淡说了一句:“赵兄,你来的正是时候。” “靠”县令百思不得其解,不知道林北这个小小狱厨,是怎么和四十四皇子赵启认识的。 不由得多看了林北几眼,感觉这小子绝不是像表面那么简单,那日在孙裁缝店铺前,他便有所怀疑。 现在见到他和赵启称兄道弟,便更加笃信。 谢天慌了神,死死紧张地抓着自己的大腿,可怜巴巴地看着谢洪,眼神中在说“爹,救我啊。” 谢洪也是着急,原以为今天县令拿自己的儿子没办法,谁知道半路窜出个皇子,计划一下被打乱。 耷拉着脑袋,握着玉佩的手在发抖,无奈,他虽是国舅爷,可是也没办法和皇子对抗。 “平安县县令,你还在迟疑什么,难道是要皇子亲自动手缉拿犯人吗?” 王奴一步向前,喝道。 正想着林北是何身份的县令,被这么一喝,瞬间回过神来,招呼手下捉拿谢天。 谢洪只能眼睁睁看着,没有办法救自己的儿子。 谢天的双手被绑着,即将被捕快押走前,他趴在谢洪的耳畔,用很轻的声音道:“爹,我不想入狱,快想办法救我啊。” “快走,废话那么多。”捕头骂道,把对谢天的不爽尽数发泄出来,舒服多了。 碍事的人都走了,地上受伤的人也由老鸨请来的郎中医治。 紫嫣姑娘被其他人搀扶到房间中,林北和赵启则是找了一间房间,细细商谈,王奴自觉地守在门外,散开修为,将整个房间笼罩,不让一点声音传出。 赵启喝了一口藏春阁的茶,咂咂嘴,脸上有些失望“自从喝过冰红茶,再喝世间的其他茶水,都觉得无味。” 林北知道对方话中之意“赵兄今日帮我这一回,作为报答,待会可遣人去我家装一点冰红茶。” “多谢林兄。”赵启展颜一笑。 明知故问道:“林兄今日为何会为了一个青楼女子,而出手援助?让我不解啊。” “这家伙,真是能装。” 林北把紫嫣和他说的话,尽数和赵启说了,笑笑道:“论热心肠、助人为乐,和赵兄相比,林某可是望尘莫及。” “......” 赵启笑意更浓,解释道:“当朝太子被一个青楼女子迷得神魂颠倒,皇帝想来一定是很着急的,故此,我才把紫嫣保留下来,让她成为你我大计中扰乱敌军的一颗旗子。” 林北没有反驳他的话,听到紫嫣的遭遇后,自己是有这个想法,不然他凭什么对一个萍水相逢的女子释出善意,仅仅是因为她好看? 可以说,让紫嫣成为一颗牵制皇帝和皇后的旗子,这点上,林北和赵启的想法不谋而合。 但林北另外有私心,那就是谢家,从刚来穿越来不久,他便听说了谢天的各种劣迹,以及谢洪的肆意纵容,还有县令的不作为。 这让嫉恶如仇的林北不爽,世间的坏人太多,他无法一一铲除,但是,胆敢在他眼皮子底下乱蹦跶,那就见一个干一个。 借此机会,铲除谢天,还能帮助紫嫣姑娘,并且让其心甘情愿成为自己的旗子,一举三得的事情,为什么不做呢! 此回,谢天故意伤人,且致多人重伤,进狱牢蹲一蹲是必须的。 赵启举起茶杯,打趣道:“林兄此回帮了紫嫣,会不会就此得到美人的芳心呢?” “这嘛...”林北没有回答,而是问赵启:“如果我所料不差,皇后派出的修士应该到了平安县,且时刻盯着藏春阁,而经今晚一事,谢洪为了救他的儿子,恐怕会找他的妹妹帮忙,届时,皇帝的两个女人同时出手,赵兄挡得住吗?” 这正是林北如今隐隐担忧的事情,自己和赵启羽翼未丰,若是谢洪的妹妹也出手,届时被两个女人夹攻,恐怕举步维艰呐。 赵启脸上露出难色,林北说的在理,而且他还吐露了一个消息。 当年谢洪的妹妹谢萱,也就是如今的谢妃,原本只是普通的农家女子。 赵胤还是太子时,如今的皇后是他的发妻,陪其游历大江南北,来到平安县的时候,皇后见到了谢萱,和她甚是投缘,便把他介绍给了赵胤。 谢妃和皇后的关系很好,二人一直以姐妹相称。 二人联手排挤皇后皇帝的宠妃;谋害其他妃子腹中的皇子;互相在皇帝面前吹捧对方,贬低其他妃子;之后,友谊的小船更加坚固了。 据说,当日紫嫣逃出皇城后,太子是茶不思饭不想,整日想着紫嫣,甚至说出“若不能娶紫嫣为妻,这太子不当也罢。” 此后,太子一直偷偷想着逃离皇城,却被皇后拦住。 而谢家就谢天这个独苗,谢妃对这个侄子更是疼惜之极。 如今,林北和赵启将两人都惹了,接下来恐怕会遭受到狂风暴雨般的打击。 林北想想,不然自己跑路吧,趁现在事情还没闹大,躲到深山老林中避避风头。 赵启看林北的脸色,觉得不对劲,对方怎么一副要跑路的样子。 “林兄你该不会是要跑吧?” 林北白了他一眼:“赵兄说这话真是把林某当成什么人了,你瞅我像那样的人吗?你我现在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当共同进退。” “抱歉。”赵启笑笑:“林兄说的在理,你吹动紫嫣姑娘花轿的幔帐时,被皇后派出的修士尽数瞧在眼中,今晚,我的手下发现皇后的人正在秘密传信,应该会把你是修士的事情一并传出,而林兄又是个没有登记在册的修士,只怕...现在你我真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淦!” 林北一想到皇帝对修士的那些严苛禁令,不由得头皮发麻——一旦发现没有登记在册的修士,若是愿意听命于朝廷,便没事;若是不从,轻则锒铛入狱,终生监禁;重则废去修为或直接处死。 以官修的能为,即便自己躲到天涯海角,也会被找出来。想想,还是和赵启待在一起,来的安全一些。 一日后,林北刚起床,见到了一大群人愤愤朝着县衙前进。 一问才知道,原来,那日晚上,被谢天殴打的人其中,有一人身体不好,被打成重伤,郎中到的时候,对方奄奄一息,没有挨过那个夜晚。 而杀人者——谢天,竟然没有按照南朝律法判以死刑。 百姓愤怒不已,自发组织起来,要去县衙讨个说法。 林北到了县衙,一对母女跪在县衙前,她们的身上有一具被草席裹住的尸体。 一众百姓在县衙前举着一副用鲜血写成的大字“杀人偿命!” 第48章 珍珠翡翠白玉汤 “狗县令,徇私枉法,给爷爬出来。” “看你这人尽忠职守,原以为是个好官,想不到也是个欺软怕硬的垃圾,呸。” “今日若没个说法,大伙便一起把这县衙冲烂!” 围观之人,有的义愤填膺;有的看不惯不公平之事发生在平安县;有的却是趁机煽风点火,唯恐事情闹不大。 捕快们死死抵住县衙大门,没有让愤怒的百姓冲进去。 县令下令,不许他们伤害任何一个百姓,只能被动防守。 “是甄美丽姑娘和其母亲。” 林北想起了,这是个活泼可爱的姑娘,前些日子还会给自己送柿子嘞,想不到他的兄长竟遭了谢天的毒手。 甄美丽和其母亲哭的声嘶力竭,其母因为年岁已高,加上痛失爱子,一时悲伤不已,脸颊带着泪痕昏过去了。 林北急忙上前,一手搭在甄母的后背,查看之后,发现并无大碍,吃点药调理一番便好。 对悲伤痛哭的甄美丽道:“无需担忧,我开个方子,回去让伯母按时吃药,多加休息便好。” 甄美丽没想到林北会突然出现,低声道:“多谢。”往怀里一顿摸索,想要付给林北看诊费。 林北摆摆手道:“你送的柿子很甜,足以抵消看诊的费用。” 在众人的感慨下走了“看来,这世道还是好人多啊!” 林北并未离去,找个没人注意的地方,施展穿墙术,进到了县衙里面。 在他的印象中,这个县令虽然是个弱鸡,但是关键时刻应该靠得住,眼下怎会如此? 进到县衙内中,里面空荡荡的,没有人,捕快全都去挡大门了。 只在大堂有一人,赫然是平安县的县令。 官帽放在一旁,整个人颓然地坐在地上,眼神中满是痛苦和焦灼。 手里握着当日林北写满药方的纸飞机,喃喃自语道:“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耳边是县衙外激愤的民声,按照南朝律法,谢天当判死刑,可他做不到啊。 他握着纸张,两行浊泪缓缓滑落“谢洪啊,为什么是你的儿子?为什么你当年要资助我读书?为什么你要在我爹病重的时候施以援手?为什么你要花钱帮我当上这平安县的县令啊?” “我原本有颗正义之心,想要利用自己的官职,好好替平安县的百姓做点事,为什么一碰到谢家,我就变成软蛋了,我的威严荡然无存啊?” 林北在大堂外,将这一切听的清清楚楚,原来是因为谢洪有恩于他,是因为私情而无法对谢天判处死刑。 也是,人家谢洪曾花钱救了县令他老爹一命,现在县令救他儿子一命,算是偿还恩情了。 而且,一旦谢天死了,谢洪发怒,花钱再安排个新官取缔现在的县令,那之后,平安县的那些孤苦无依的百姓又该谁来照顾? 知道县令的难言之隐,林北表示理解,倘若把自己放在县令这个位置,确实很难做出抉择。 县令举着纸张,朝着大门的位置重重磕头:“上仙,若您真有灵,就请告诉我,现在该怎么做!” 林北伸出手指,隔空在纸张上轻轻书写,在县令缓缓抬头时,悄然无声地离开。 县令一抬头,赫见一个没有墨迹且凹进纸张的字——“斩!” 拳头用力地捶地板,猛然站起身,将官帽整整齐齐扣在脑袋上,他已有觉悟,只要他还是县令,那便不允许邪恶猖獗,不允许无辜之人哭泣。 语气坚定道:“来呀,开...门!” 两天后,林北听到了意料之中的消息,老马告诉他“明日处斩的犯人是谢天。” 林北不解道:“不就是个谢天吗,何须提前告知,照规矩来就是了。” 老马摇摇头:“谢天被判以死刑,谢洪请求办一餐丰盛的断头宴,让自己的儿子风光又体面地死去,至于超出一百文的部分,全由谢洪负责。县令尊重他国舅爷的身份,和典狱长商量过后,应允了。” “屁事真多。”林北转身去了关押谢天的牢房。 不愧是谢家的公子,连牢房都不同,其他人的牢房地上都是稻草,然而一张发霉的木板床。 谢天的牢房不同,插满了鲜花,睡的竟然还是羊绒床垫,内中装饰与富贵人家无二,奢华之极。 林北敲了敲铁栏杆:“小谢,断头饭吃什么呀?” 谢天怒瞪了林北一眼,若不是这小子的出现,自己现在应该还在紫嫣的温柔乡中,恨啊,怒啊。 不过想到,自己的父亲昨天和他所说的话:“儿啊,我请了好几个杀手,林北那小子活不了几日了。” 顿时,又好笑地看着林北那张白白净净的脸,心想“自己都快死了,还有空担虑别人的断头饭。” 轻笑道:“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我都吃过了,就是皇城的厨子亲手做的菜,我也吃过了。就你这半吊子的狱厨能做出什么新鲜玩意,不吃...不吃,快滚!” “佛跳墙你吃过吗?开水白菜你吃过吗?北京烤鸭你吃过吗?麻婆豆腐你吃过吗?......满汉全席你吃过吗?” 林北接连不断地报菜名,听得这位公子哥不住地咽口水。 谢天吃过许多的好菜,自然知道林北所报的乃是菜名,不得不说,这些名字又雅又好听,光听名儿,就想吃吃看,想不到这个半吊子的狱厨还是有两手的。 清清嗓子,装腔作势道:“行,就你说的那些,全做,银两不用管,我爹会给。” 然而林北却是笑了笑:“谢公子,我刚刚讲的那些,做起来极其浪费时间,你明天就要处刑,恐怕是吃不上啊。” “那你说什么!滚!”谢天歇斯底里地骂道。 耍了谢天一通,林北道:“但我有一道压箱底的好菜,味道远胜我所说的那些菜,在我心中,那可是天底下一等一的美味啊。” 谢天好奇:“快说。” “那便是只有皇帝才配享用的‘珍珠翡翠白玉汤!’” 狱牢之外,谢洪坐着马车,匆忙赶往小陀山,此山位于平安县和隔壁如意县的交界处。 谢洪一听说儿子被判了死刑的消息,便匆匆动身。 早前,他便发信告知自己的妹妹,请求谢妃亲临平安县,对抗四十四皇子赵启。 而他则要去请修士,小陀山上住着一位实力高强的登记在册散修。倘若妹妹来不及救出谢天,他便用强的,让修士劫狱。 谢洪从白天走到晚上,终于到了一处洞府前,恭恭敬敬地说道:“平安县首富,谢家家主,当朝国舅爷谢洪谒见上仙。” 洞府中,传出一道平淡的声音:“不见。” 谢洪一个手势,身后的两个家丁搬了一口大箱子,两个身材凹凸有致,身着薄纱的美艳女子款款走上前,将箱子打开。 瞬间,珠宝和银子散出光泽,两个玲珑身材的女子把屁股往上轻轻一坐,媚态十足,几个家丁看的都要喷鼻血。 洞中传出一道不屑的声音—— “哼!本道修行多年,岂会被这些俗物打动?肤浅!” 第49章 狱牢混战 “但...看在你足够诚恳的份上,本道便勉为其难与你见一面。” 谢洪刚刚还在想,要靠什么东西才能打动里头的修士,想不到对方竟然主动走出来了... 瞬间,洞口处烟尘大作,一道猥琐的身影傲然挺立。 修士长相不差,但目光呆滞,没有神采,肤色泛黄,站立时需要用手扶着腰,另一手扣着鼻孔,一副纵欲过度的模样。 谢洪无语,这特么怎么和自己想象中的修士差距有亿点大。 众人心中关于修士的完美形象,在这一刻完全破碎。 不过想到还得救谢天,没空纠结对方的相貌,躬身作揖道:“上仙,我来此是想请您出手救下犬子。” 随后把自己儿子的情况和修士细说一番。 修士沉吟片刻后道:“我本来是打算这几日便飞升仙界的,但听了你的话,对犬子的遭遇颇感同情,便帮你一帮。” 说罢,脚踏在装满珠宝的箱子上,一手搂着一个女人,熟练地玩弄。 两个女人闻见他身上的酸臭味,差点没把去年的年夜饭吐出来,也太臭了吧,但又不能拒绝他,只能硬憋着一口气。 谢洪哭笑不得“犬子对我儿子的谦称,修士都不读书的吗?能原地飞升的人,就住这破破烂烂的洞府,真能装!”他没有说出口,只要能救下自己的儿子,管他有没有文化,管他装不装。 拱手问道:“还不知道上仙名讳!” 修士顿了顿,像是在回忆着什么“在下名讳——马宾,你叫我马大仙就好。” “诶...”谢洪勉为其难地应一声。 这会,林北没有睡觉,他得去搜集“珍珠翡翠白玉汤”的食材。 为什么说要晚上收集呢,因为晚上这会,人们会把没吃完的剩饭剩菜倒掉。 高端的食材,往往会出现在意料不到的地方。 林北捏着鼻子,来到一个泔水桶旁,借着血眼,得以在深夜中看清里面的食材分布。 不多时就捞到了几颗“翡翠”——滴着泔水的烂菜叶。 再过一会,“白玉”有了,一块四四方方的馊豆腐被人丢在桶里,林北虚握,将之从桶里面抓出来。 趁着乞丐熟睡的时候,偷偷拿了半碗长虫的米饭,珍珠有了,走之前往他的碗里丢十文钱。 回去的路上捡了一口烂锅,几样没人要的菜,这才心满意足地回去。 第二日,老马还没到狱牢,便看到狱牢前一颗树下,林北正生着炭火做饭,好奇上去查看。 只见林北捏着鼻子,满脸坏笑地用一根木棍在一口少了把子的生锈铁锅里不停地搅拌。 老马看的直流口水,问道:“这做的什么呀?这么香?” 林北嘿嘿一笑道:“谢天的断头饭,我加了一堆好东西,味道能不美吗?哼哼。” 快到饭点的时候,林北用狗盆装了满满一盆的珍珠翡翠白玉汤,亲自端给谢天。 “嗯......什么味,好香啊!” 汤还没到谢天的牢房前,他的鼻子便闻到了味道,这个香味很特别,闻的很上头,是从未有过的体验。 林北放在他的面前道:“小谢,为了这汤,我可是足足准备了一晚上,包你满意。” 谢天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蹲在汤的旁边,闻着味很是享受。 刚拿起勺子要去喝,却被林北拦住了“这汤我是花了足足一百两,用人参、鹿茸、当归、燕窝、枸杞以及一百多味避孕药,熬制了一晚上,精华全在这一盆中。” 谢天哪里懂得林北说的那些东西是什么,掀开床垫,摸出一张百两的银票递给林北“拿了钱滚,别妨碍小爷吃饭。” 林北拿了钱,离开谢天的视线,偷偷看他喝汤的反应。 谢天先是装了一碗,啧啧称道:“这汤的样子真不赖,不愧珍珠翡翠白玉汤的名字。” 尝了一口后,顿时不可思议地惊呼:“此汤好是奇妙,一口下去,酸甜苦辣咸,个中滋味全在里头,明明是素汤,竟然还能吃出肉味,此汤甚妙。” 林北捂嘴偷笑:“那可不,放了好多天,都馊了长虫的食材味道能不好吗?” 转身走了,谢天端起狗盆,也不怕烫,哐哐喝完,一抹嘴巴,躺在床上回味着“好吃。” 侧身往铁栏杆的缝隙间望了望“我爹怎么来不来接我啊?” 此时,谢洪和修士马宾正匆匆往县衙赶去,刚才他收到妹妹的来信,说他们到了平安县境内。 他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放下,结果没过多久,又收到消息“赵启出现了,现在挡住了谢贵妃,一时无法脱身。” 谢洪按捺不住了,再拖延下去,自己的儿子就要被按在处刑台上,咔嚓砍头,不能等啊,只能启用劫狱的计划。 正匆匆赶来。 林北在厨房中静静地休息,他早已想到谢洪会想方设法来救谢天,所以一早就让赵启前去拦住谢妃。 从赵启那得知消息,谢洪昨晚连夜去小陀山请了一位修士,想来,是打算整硬的。 所以他在纸飞机上写信,让县令在狱牢外面安排了一堆捕快。 谢洪赶到,二十个捕快手持大刀,面色沉重,他们从仙人的信中得知,谢洪身旁还有一个修士。 想不到谢洪竟已大胆到这种地步,这个登记在册的散修也是不怕死,竟敢助谢洪劫狱。 县令震怒,发誓,等谢天被处死后,一定要向州府报告此事。 谢洪看着二十个捕快,转身朝着轿子一揖“上仙,前面有许多捕快挡路,只能劳累您出手了。” “几个凡人还得劳累我,麻烦。”马宾慵懒地睁眼,从女人肚皮上爬起来,一众捕快只感觉到风儿拂过,然后自己竟然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猥琐的男人从自己身旁经过。 马宾手指轻轻一点,狱牢的大门碎裂,谢家家丁一拥而入。 厨房中的林北想到了这一点,捕快们不过是凡人之躯,倘若修士出手,他们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所以...... “到你出场了。”林北朝着空气一喊。 屋顶,一道白色身影面色不悦,但想到是皇子殿下的交代,没办法,只能听林北的话。 此人是之前的肆号,林北让赵启借他一会,让她来挡住谢洪所请的修士。 肆号出手,身手不凡,瞬间来到马宾的面前,玉手探出,想要抢占先机。 然而马宾不慌不忙,从容出手,速度比肆号还快,一把抓住她的玉手,鼻子轻轻顺着她的胳膊上移,细嗅肆号的体香,脸上露出猥琐的笑容“嘿嘿嘿,好滑的手,不知道活怎么样...” 肆号被调戏,恼羞成怒,施展术法,想要在短时间内打败马宾。 却见马宾沉声一喝,体内修为尽数爆发,竟然是练气五层的修士。 面对和自己同等境界的对手,肆号不敢保留,修为尽提,二人杀招尽展,搏斗在一起。 两个修士打斗间,谢洪吩咐家丁把狱牢大门砸开。 谢天被解救,顿时喜极而泣“爹,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的。” 父子二人还没来得及交谈,就见到冲出的狱卒,谢洪让家丁冲上去,给谢天争取逃命时间。 谢天没有多想,拔腿就跑,按照谢洪说的,只要他跑到自己的姑姑那儿,除非当朝皇帝亲临,不然谁也奈何他不得。 林北将手中嗑完的瓜子壳丢掉,伸了伸懒腰“烦人,最终还是要我出手。” 第50章 此子容貌不在我之下 平安县的主街道上,谢天拼尽全力地逃,只恨平常花天酒地,没有注重身体的锻炼,刚跑上二里就感觉整个人都快死了一般。 百姓们远远地在主街道上看见谢天,他们心中诧异,按照时间,谢天现在应该是被压在囚车里头去菜市口的。 围观的人并不傻,猜想,可能是谢洪派人劫狱了,没有深入去想,反正他们也不敢拦阻谢天。 想到谢天可能正在逃命,没人敢发声,甚至默默将头扭过去,当做没看见的样子,与谢天相反的方向走开。 林北跃上屋顶,轻轻跳跃,便是数里,他在等,等谢天跑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然后一剑把他斩了。 现在人多,眼杂,倘若自己的修士身份曝光,会带来不好的影响。 在死亡的威胁下,谢天终于快要跑到了平安县的边境,可以看见不远处的小陀山,他的姑姑就在那里。 按照自己父亲谢洪的吩咐,只要自己跑过去,有姑姑的庇护,便可活命。 林北收到赵启的消息,皇后派出的修士正在往谢妃那里靠拢,他拖不了多久。 现在还没到和皇帝正面交锋的时候,己方的真正实力不能曝光。 “穿过这片树林就到了。”谢天心中狂喜,原本酸麻肿胀的双腿突然焕发了力量,跑起来速度飞快。 林北站在树梢,弹出一道灵气,正中谢天的后背。 一剑杀了他,未免太便宜了谢天,他要慢慢折磨。 被灵气打中,谢天一个趔趄摔了个狗吃屎,惊慌地望了几眼后面,并没有人。 不住哈着热气,脸上都是过量运动产生的热汗,自己这么一摔,跑步的力气顿时少了许多。 在求生信念的支撑下,艰难地爬起身,这会,倒在原地一定是死,只有继续跑才能替自己博出活路。 看谢天一瘸一拐地继续跑,林北发笑“这家伙的求生欲还真是强,可惜他依旧逃不过死亡的命运。” 秦老太的儿子、孙裁缝的妻子、甄美丽的哥哥,以及一堆曾经遭受过谢天迫害的人,林北是断然要不会放过他的。 手上再发出一道灵气,这下结结实实地刺穿了他的肩膀,谢天惨嚎一声,身体不稳,险些再次摔倒。 肩膀被刺穿,整条手臂吊着,钻心的疼痛感不断传来,痛的他龇牙咧嘴。 又是一发灵气,谢天的领一手也难以幸免。 远处,一道声音传来“谢少爷,往我这来。” 这道声音铿锵有力,传的很远,显然不是普通人所发,而是修士。 显然,赵启拖不住了,谢萱和其手下正往谢天的方向赶来。 林北遗憾,不能继续折磨他了,从树梢轻飘飘地落下,稳然立在谢天面前。 疯狂逃窜的谢天揉了揉眼睛,以为是自己剧烈运动之下,大脑晕眩,出现了幻觉,居然看见人了。 近了才发现,是狱牢的林北。 谢天原本就因运动而剧烈跳动的心脏,此刻跳动得更加快了。 自己的双臂被躲在暗中的人所废,不断滴着血,而林北是个厨子,论打架自己一定是打不过的。 此刻只希望他是恰好路过,并不想阻拦自己,等到自己的姑姑到来,定要让其手下修士在这树林中将林北斩杀。 林北站在原地一语不发,透过浓密树叶中一小条缝,注意着天上太阳的运动轨迹,以此推断时间。 谢天与林北擦身而过瞬间,他的心一直在扑通乱跳,深怕对方会把他拦住,会突然伸出脚绊他,都没有,而是像个傻子似的看天上。 “看到小爷安然越狱,内心不爽,但又无可奈何,被自己气傻了吧!”谢天心中窃喜。 刷。 林北快速出剑,一道寒芒闪过,下一刻将剑收回,一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 迈步走了,身体有所感觉——一百年修为到账,自己离练气五层境界更进一步。 谢天愣了愣,刚才好像听见有人拔剑的声音,来不及考虑那些,继续迈开步子往谢萱的方向跑去。 一路上,听见鲜血落在枯叶上的声音,只以为是自己手臂流的血,奇怪的是,手臂为何没有痛觉? “谢少爷。” “小天。” 半空中,两个精壮男子,抬着一顶轿子,二人脚步虚踏空气,竟在空气中奔跑,谢天激动,此乃修士的能为,姑姑来了。 抬轿修士见到谢天的时候,稳稳落下,然后轿子中走出一个雍容华贵的美妇,看上去不过十七八岁的样子。 刚一出轿,懂事的小太监立马托着她的手,深怕主子累到。 谢天喜出望外:“姑姑。” 眼前之人,正是皇帝的宠妃谢萱。 谢萱身旁的修士感到一丝不对,立马挺身挡在谢妃的面前。 谢天没有明白对方这是何意,突然,脸色煞白,脖子处,一道几乎看不见的伤痕缓缓浮现。 嘭。 谢天身体中的血如泉涌喷出,下一刻,身首异处,落在地上的脑袋,眼睛中还是死去对修士举动疑惑。 此时,正好午时三刻。 回去路上的林北感受到一些幽幽的愿力,不像是活人所产生的,更像是来自地府。 “嘶,好惊人的手段。”谢萱面前的修士开口。 看着难掩悲伤的谢妃,太监立马抵上手帕,另一名修士解释道:“谢公子早就死了。” “死了?”谢萱不信,自己的侄子刚刚还在自己面前说话来着。 两名修士扫过谢天脖子处,注意到干净平整的断口,心中有了答案,拱手说道:“出手之人的剑术超凡,速度极快,一剑砍下,谢公子便死了,不过速度太快,他和他的身体都还没察觉到自己已死。” “荒谬!”谢萱震怒,她无法相信这无稽之谈,擦泪的手帕摔在禀报情况的修士脸上。 “道友漏说了一点,因为杀人者使用的乃是灵器谱排行第四的崩雷剑。” 话音刚落,谢萱美目往半空看去,只见一个猥琐的修士带着自己的哥哥从半空跑来。 谢萱手下的两修士闻言,齐齐上前查看,调动全身修士,发现断首处确实有一丝淡淡的雷痕存在,是灵器谱排行前列的崩雷剑!顿时警惕起来。 须知,能在灵器谱排行前十,全都是逆天的存在,强如南朝开国太祖,所持的灵器也不过排行第六的山河鼎,如今作为镇国之宝放在皇宫中。 拥有崩雷剑那人若想出手,恐怕在场之人全都得丧命,告知谢萱之后,后者的报仇之心顿时减少许多。她曾听赵胤提起过十大灵器,那时在她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所以不敢让手下冒然去报仇。 不过即便她下令了,手下修士也不会去的。 谢洪看到儿子的尸体,顿时趴在儿子的身体上放声悲哭,谢萱在一旁安慰自己的哥哥。 马宾看着谢萱曼妙的身材,不禁吞咽口水,不过想到谢洪所说,那可是当朝皇妃,又怂了。 谢洪哭完,想到儿子临死前的遗愿,对马宾说道:“上仙,作为你我的约定,现在需要你去杀一个人。” 马宾瞄了一眼谢萱的美貌,装出一副高人姿态,下巴微微抬起,故作深沉道:“取其画像,让吾一观。” 谢家家丁赶到,拿出事先画好但故意丑化几分的画像。 谢萱斜眼一瞧,心中暗道:“世间竟有如此英俊男子,全然不输陛下。” “此子容貌不在我之下!”马宾傲然道,修行多年,头一次感觉自己的颜值受到威胁。 第51章 马宾的自我修养 谢萱秀眉微趸,在想,自己的哥哥去哪找了个这么挫还能吹牛的修士,眼光不行啊,若是靠谱点,估计侄儿就不会死了。 马宾多看了几眼谢萱,在谢洪的催促下,原地浮空,去找林北。 指挥他一个修士杀人?哪有这么简单,如此好的天气不得去青楼爽一爽再说。 直到夜深,马宾不情愿地把衣服穿好,走出青楼,感慨南国的女子是真的润。 掏出林北的画像,看了一眼,往谢洪事先告知的方面走过去。 到了林北家门口,不禁疑问“这人品味不行,怎么能把树种在大门口,还是谢洪品味好,在后院种了棵枇杷树。” 正在睡觉的林北,忽然有所察觉,翻身快速穿好衣服,警惕地盯着大门。 来人不俗,林北已可感知到对方散出的修为,有点强,自己恐怕不是对手。 不过遇强则退不是他的风格,想了想,施展穿墙术出去,避免待会打斗时把自己的房子毁了。 门口的马宾有所察觉,狡黠一笑“原来是个修士啊,还会穿墙术,有趣。” 双手掐诀,同样施展穿墙术,进入到林北的屋内,果然,没有人的存在。 穿墙术这门术法,比较低级,修士基本都会。 散开神识,感知林北离去的方位“小树林,这人会玩...”再次掐诀,施展遁地术,整个人遁入地下,以极快的速度追踪林北。 “靠,这家伙好快”林北不得不承认,自己和对方在修为上的差距,决定了速度的差距。 小树林中,林北脚下一个急刹车,止住了身形,因为对方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马宾迎着月光,冷冷一笑:“小子,你的容貌已经威胁到我平安县第一帅的存在,今日必要你付出代价。” “啊?”林北不懂,什么乱七八糟的理由。 不过他身上的灵气波动很熟悉,是今日在狱牢中和肆号打斗的那修士,是谢洪的人。 林北并没有立即使用崩雷剑,而是想看看现在的自己和练气五层究竟差距有多少。 马宾一笑,这家伙区区练气四层的修为,面对自己还不跑,甚至一副要干架的样子,不知死活。 二人没有再言语,深知狭路相逢勇者胜的道理。 各自提起修为,握拳上手,一眨眼的功夫,两人同时动了,以极快的速度碰撞在一起。 二者首度肢接,双方的脸上同现凝重之色,已感对方体内的雄浑修为。 马宾另一手没有闲着,单手掐诀,施展增气术,此术可以在短暂时间内增强自己一半的修为。 再攒一拳,烈烈拳风出击,林北不躲不避,同样出拳。 双拳交汇瞬间,战斗余波使得周遭树木节节碎裂,脚下站立地块龟裂,深陷三分。 两人瞧着彼此眼神中的坚定,以及不断涌出的修为,心下都有了决断。 嘭。 二人齐齐后退数丈,调整体内的灵气的运转。 “你不差。”林北冷然道。 “你也不差。”马宾学着林北的样子,摆出一样的姿态。 “不若我们...”马宾说出林北没想到的话“休战?” 林北将缓缓抽出的崩雷剑收回去,不知道对方在玩什么把戏。 马宾先向林北说了自己的名字,以及和谢洪请他出山的那些事。 “为何告知我这些事?”林北不懂,对方既是谢洪走狗,说这些的意义何在,难道是故意迷惑自己? 散开神识,查看周围是否有人蹲伏,并没有。 马宾看林北的举动,知道对方还在怀疑自己,解释道:“那日,平安县有人渡劫,事后,我下山找了一圈,没找到,刚才和你对招,感觉你的修为应该是在练气四层,所以我断定那天渡劫的人是你。” “抓我去领赏?”林北把手伸进储物袋,没想到那日自己察觉到三道关注自己的目光中,其中一道在眼前,那另外两道,想想也可以明白了,是赵启和他的奴才。 “当然不是了。”马宾解释道:“说实话,我修行数百年,还是头一次见到有人一次渡两道雷劫的。” “然后呢?” “然后,当然是找你结成同盟了。” “?”林北越看马宾越怪,一副猥琐样,说话也是莫名其妙的样子。 马宾解释道:“我想,你是个没有登记在册的散修,而且和南朝的皇子赵启交情匪浅。” 林北没有回答他,而是继续听着。 马宾看林北的神色,知道自己的论断是对的。 于是接着道:“我就在想啊,这么特别的一个修士,未来有没有可能会干翻皇帝,还天下修士一个自由?” “?”林北不懂了,对方说话真是稀里糊涂。 “你知道南国共有官修、宗修和散修吧?” 林北微微点头。 然后马宾接着道:“可你不知道的是,每个登记在册的修士,身上都被下了禁锢,只要皇帝想,一个念头便可杀了天下修士。” “这...”这是林北不知道的,但解释了一件事,为何修行成百上千年的修士愿意听皇帝差遣。 可一点让他不懂,南朝建立不过两百年,即便太祖皇帝再强,天下修士群起而攻之,打不过吗? 马宾仿佛知道林北的疑惑道:“观你根骨,不过十七八,完全不懂当年的情况。” “两百年前,我只是宗门内,一个练气三层的小修士,一日,有一道流光来到我的宗门,流光散去,现出南国的太祖赵恒,他很强,抬手镇压宗主,我隐隐感觉到那是超越练气九层的存在。” “弱小的我,躲在暗处瑟瑟发抖,观看了整个过程——宗门的五个的太上长老察觉危机,以燃烧生命为代价,强行提升至练气九层境界,誓要战胜赵恒,六人搏斗了三天三夜,终于,赵恒挡不住拼命搏杀的太上长老,节节败退。” 林北道:“便只有如此程度?” 马宾说到此处,身躯突然发抖,回忆起了接下来的恐怖战栗“赵恒被败,天空上浮现出一道女子的投影,以背影展露在宗门众人面前。” “女子...”让林北好奇了,这是女子是何等存在,居然只投出一道背影对敌。 “败了,都败了”马宾神情落寞,想起了当时的绝望“其他宗门的修士都赶来应援,但那个女子只伸出一指,无人挡得住,也就这一指,荡平了大地。” “所有的修士,全都口呕朱红,修为被硬生生地斩去一截,且体内被种下了禁锢。” “两百年后的南国,所有修士终生只能止步练气八层,无法再精进半步。” 听了马宾的话,林北才知道,原来在南国的土地上还发生过这事。 赵恒所仰仗的那道背影是谁,应该是仙人吧?否则怎会有那样的能为? 林北问道:“听你这话应该是要替宗门报仇喽?顺便摆脱皇帝的禁锢。” “不不不,你误会了。”马宾解释道:“宗门那群老家伙都死了多少年,报仇没意义,不过,恢复自由之身倒是我一直迫切想要的。” “最主要的是...”他突然嘿嘿一笑,脸上露出淫荡的笑容:“你见过皇上的老婆没?” 林北摇摇头:“没有。” 马宾扼腕叹息:“太可惜了,那真是老漂亮了。” 他绘声绘色地描绘谢萱面容,其实,也就是在见到谢萱之后,他才真正建立干翻皇帝的目标。 劝说林北道:“怎么样,和我还有四十四皇子一起干倒皇帝,然后你们获得江山,我则把他的老婆统统收入身下。” “你祖上姓曹?”林北瞅这马宾怎么偏爱人妻呢,生活作风有点问题。 马宾道:“你还年轻,不懂少妇的好,拍拍屁股她就懂得撅,省事还爽。” “而且,我是个有原则的人,只搞那些品行不端之人的老婆,好人我是一概不绿的。” “呃呃呃...”林北无语,好一个有原则的人...... 不过听他的话,注意到了一点:“你怎么知道四十四皇子赵启要干他爹?” 马宾抓一抓脸,没想到说漏嘴了,不过为了拉拢林北,还是说出了实情。 是赵启拉拢的他,并且说出了干倒皇帝的计划,马宾当时只是敷衍回应,见到林北后才有了这个想法。 林北无语,赵启多少有点缺心眼,怎么逢人便说要当皇帝的计划。 自己怎么会摊上这样的同伙,悲哀啊。 “可以。”林北想想,多一个朋友总比少一个敌人强。 而且马宾现在在谢家,正好可以充当卧底的角色,而在自己和赵启的计划中,要在平安县先铲除谢妃及皇后的势力。 再想办法利用紫嫣,将太子引来,若能在此囚禁太子,那就更好了。 多了马宾的出现,马宾可以确立下一步要做的事情,根除谢家,从而获得平安县百姓的支持,一步步展开计划。 马宾走之前道:“咱们得先说好了,谢家被除之后,谢洪的老婆和他妹妹都得归我。” “行行行。”林北不耐烦地把他赶走,这家伙,都一脸肾虚样了,还不知道节制,早晚得猝死。 林北想想,谢萱来了,自己和赵启的事早晚会暴露,增强修为的事迫在眉睫。 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朝着其他的地方走去,从快死的小动物身上所能获得的奖励有限,看来得用人。 第52章 大好人林北 夜色正浓,乘醉楼却还是灯火通明,与那藏春阁一样热闹。 进出的吃客络绎不绝,清风楼的店主还特意请了两个姑娘在门口迎客、送客。 林北笑了,当时不过是随口和店主提了一嘴迎客小姐的事,想不到他还真做了。 还没靠近,眼尖的迎客姑娘看见林北,迎上前打招呼。 清风楼的店主徐清风,听门口的姑娘口中念道“林公子”一想,是不是林北来了。 往外面望了一眼,还真是,把手里的账簿搁下,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出来。 脸上立刻堆满笑容:“林公子,什么风把你吹来了,来来来,天字一号房请。” 一旁的伙计轻声告诉自己的老板:“雅间被孙少爷给包了。” “就是那个开钱庄的小孙?让他换个房间,把最好的一间腾出来。”徐清风脸色变了,盯着伙计的眼神,像是表明意思“今日怎么着都不能怠慢林公子。” 伙计面露难色:“可他花了五十两,包了一晚,若是让他换一间,只怕要赔不少......” “赔?林兄能来清风吃饭,是咱的荣幸,必须伺候得妥妥的,就是赔小孙一千两,就是今天一天白干了,都得让他把房间让出来。” “好了”林北摆摆手,两人这一唱一和的,是演给自己看的,若不是今晚有事,还真像泡壶茶,慢慢看二人演下去。 林北往厨房的方向走去“你们忙你们的,我自己逛逛,随便吃点东西就好。” “诶,那你悠着点。” 看林北走了,徐清风拍拍伙计的肩膀道:“不错嘛,临时反应得好。” 伙计奉承道:“都是您平常教的好,我不过是按照您的想法顺势而为罢了,林公子是咱的贵客,没有他的小汉堡,哪有现在络绎不绝的客人啊,可孙公子也是咱的熟客,不能轻易得罪,想来林公子是明事理的人,应该不会让咱们为难的。” “不错,不错”徐清风摸着下巴道:“知我者,莫若你啊,得好好奖励...” “奖励?”伙计期待地听着是什么奖励。 徐清风想了好久,憋出几个字:“奖励你今晚不用倒泔水桶。” 伙计:“......” 徐清风回想,林北没来之前,清风楼就是个二流小酒楼,多亏了对方的小汉堡,吸引了许多的吃客。 加上打出了“林北最爱的酒楼”的名头,生意更好了,很快就跻身平安县一流酒楼的行列。 乘醉楼自从老板死后,生意大不如前,现在,清风隐隐有超过其的趋势,想来很快就能成为平安县第一酒楼。 徐清风每晚躺在银票上入眠之前,都会感慨,平安县的人常说狱厨命煞,是天上的煞星降世,现在看来,完全是扯犊子,煞个锤子星,林北是他徐清风的福星。 林北进入厨房,尝了几块白灼牛鞭,一股浓浓的鞭味把他熏得不行,强忍着恶心不吐。 这里的厨师对食材处理太差了。 来到灶台前,开始干正事。 他曾让赵启调查过,这平安县中有哪些穷凶极恶之人。 赵启的手下告诉他,在平安县和隔壁县交界的小陀山上,有一处土匪窝。 一个个土匪全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家伙,抢夺过往行人的财物不说,欺凌妇女,打杀百姓,什么坏事都干。 平安县的县令曾派出捕快前去清缴,但一到山上,土匪便纷纷藏起来,仿佛人间蒸发一般。 无奈,只能尽力保护平安县范围内的百姓不受到土匪的骚扰。 按照赵启给的情报,这两日,有几个土匪,耐不住寂寞,下山来找乐子,完事后都会去清风楼大吃一顿,然后宿醉而归。 林北的目标正是这几人。 伙计跑进厨房,说是楼上的客人要十六个小汉堡,胃口真好。 林北笑笑,土匪的胃口能不好嘛。 按照记忆中的方子,开始制作起来。旁边原本炒菜颠锅的厨师,看到林北居然亲手制作小汉堡,纷纷停下手里的活,围过来学习。 两个专门制作小汉堡的厨师看到林北的制作手法,啧啧称道:“林公子的手法真不赖,什么时候学的?” 主厨李大嘴喝道:“没规矩的毛头小子,你们可知道,风靡整个平安县的小汉堡便是出自林大师之手!” “啊?” “没想到啊,林公子竟然深藏不漏。” “还以为是主厨创造出的呢,原来不是啊。” ...... 李大嘴说完话,神情落寞,想自己掌勺多年,居然不如年纪轻轻的林北,惭愧啊。 林北的手很麻利,很快就做完了十六个小汉堡,整齐码放在盘子中。 拍拍李大厨的背道:“李兄何必神伤呢?天下间,大器晚成之人数不胜数,耐下性子,相信早晚会有所精进,甚至超越我。” “真的?”李大嘴一扫落寞,喜出望外,竟然得到了林北的肯定。 林北点点头,一手端起装着小汉堡的盘子,另一手摸了一把锅底,往脸抹黑。 伙计过来要接盘子,林北没有给他,道:“清风楼最近生意不错,你们当伙计的,从早到晚忙个不停,已经很累了,我恰好要上楼,顺带帮你带一下。” 伙计注视着林北高大伟岸的背影,感叹道:“真是个好人,比徐清风那个扒皮鬼好太多了。” 一转身发现徐清风正满脸黑线地看着他。 二楼,四个土匪穿着平民百姓的衣服,捧着酒壶狂喝,声音很大,不顾害臊地谈论着在青楼的快活时光,一些不堪入耳的词汇频频从他们嘴中传出,四人丝毫不感羞耻,反而越说越起劲。 喧哗之声传遍整个二楼,周围吃客脸色不悦,眉头紧锁,有人看不过去,要上去教他们酒桌礼仪。 被友人拉住“几个未开化的野人,别指望和他们讲道理,至于动手,他们的手臂比我们的大腿还粗。打不过,唉唉,咱们是君子,不去和粗俗之人计较。” 几人端着酒菜,换到了离四个土匪更远的座位上。 林北端着盘子轻轻放在他们的桌上,没有言语,站在一旁静静看着他们吃。 一个黑脸老粗,一嘴塞了一个小汉堡,抬头瞪了林北一眼:“这小子脸上黑乎乎的,但是长得真不赖,像是在哪见过......” 他一边吃,一边想,总觉得有点熟悉,突然咀嚼的动作停了下来,同桌的人还以为他咬到了舌头,纷纷取笑他。 黑脸老粗想到了,今天早上,他路过小陀山下,听见了声响,趴在树的后面偷看。 看见了一个人,竟然从高空落下,毫无疑问,是修士无疑了。 隔着很远,仍是能看清他匀称的五官,给黑老粗的感觉,像是从画中走出来的一样。 然后,他便看到对方杀了谢天,谢天一路跑着,脖子上的鲜血不断滴下,黑老粗杀过人,看谢天那张脸,分明是死了的样子,心中涌起了疑惑和恐惧“这是何等的手段啊,杀了人,而死者竟不知道自己已死。” 黑老粗被吓到了,深怕被对方发现,自己的小命难保,惊慌之下,竟然给吓尿了。 眼前这个伙计,虽然脸上黑乎乎,但仍掩不住那股神韵,黑老粗额头冒出涔涔冷汗,他确信,这个伙计就是午时看到的那人。 刚想说话,让同伴跑,嘴巴竟发出一点声音,鲜血从头顶顺着鼻梁滑落,眼神中仍保持着死前的恐惧之色。 第53章 不要轻易发誓 黑老粗没有想到,自己会死在这里,而且是被一根木制的筷子插入头颅,贯穿身体,刺破心脏而死。 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林北不想让自己的双手碰到肮脏的血,若非身上没有趁手的杀人兵器,不然他是不会使用吃饭的工具杀人。 至于崩雷剑,用它的话,只怕下一刻,整间酒楼便会化为齑粉。 黑老粗死后,林北体内多了一百五十年的修为,修为足够突破练气五层了。 夜空中发出雷鸣声,雷劫正在酝酿。 林北拍拍手,倒了一杯酒在手上,将脸上的黑灰擦干净,露出原本的面貌。 余下三个土匪,亲眼看着同伴惨死,事情太过突然,他们都来不及反应。 刚刚反应过来,便看到林北那张表面上人畜无害,实际上比阎罗王还可怕的俊脸。 林北散开修为,将这张酒桌及三人笼罩,旁人不会听到声音,也看不到里面发生的一切,当然里面三人也听不到外面的声音。 “笑一笑,干嘛一副要死的样子!” “我们也想啊”三人中欲哭无泪,面对如此“善良”的林北,实在笑不出来。 但不敢不笑,用手勉强把嘴巴撑开,艰难地挤出笑容。 “几个糙汉,笑起来正难看。”林北嫌弃道。 轻轻将一根筷子插入他们面前的桌子,问道:“说吧,想怎么死?” 一个肥肚腩白脸大汉,哆哆嗦嗦回道:“能不死吗?” “你在讨价还价?”林北恐吓他,对方立马浑身哆嗦,身上的肥肉都在颤抖,半天憋出两个字“不敢。” “唉,其实我不喜欢杀人。” 三人脸上浮现出苦涩,奋力露出“我信”的表情。 “可是你们太过罪恶了,不杀对不住我的良心啊。” 一个脸上有刀疤的大汉道:“公子此言差矣,佛曰‘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我们现在已有了改过之心,日后一定散尽家财,不遗余力地帮助平安县的父老乡亲,以证明我们的悔过之心。” “俺和他的想法一致。” “俺也是。” “真的?”林北看着不断侵入他们体内的煞气,故意问道。 一个满脸络腮胡大汉信誓旦旦道:“我们是万万不敢欺骗公子啊,倘若你不相信,我们三人可以发誓的。” 还没等林北说话,三人深怕他改变主意,连忙发誓—— 肥肚腩:“若是背信弃义,便让我跌进泔水桶淹死!” 刀疤男:“若我不遵守诺言,便让我被雷劈死。” 络腮胡:“若是我骗了你,便让我被东西砸死,砸成一坨烂糊的肉泥。” “罢了罢了,我心善,看你们这么诚恳地发誓,便饶了你们吧,希望你们好好做人,痛改前非。”林北走了,渡劫的雷要来了,必须去到没有人注意的郊外。 林北刚走,三人相似一笑:泔水桶好端端放在地上,怎么会掉进去淹死啊?这么好的天气,怎么可能会打雷?好好走着,只有可能被女子的贴身衣物蒙住脸,怎么可能会被砸死? 三人心中对林北恨极了,回去之后,让大哥出手,搞死这小子。 刀疤男和络腮胡说要回去和大哥汇报此事,肥肚腩则没吃够,要再吃一点。 听到雷声,吃客们以为要下雨了,陆续地走了。 林北设下的灵气屏障还没消失,旁人并未注意到异常。 伙计看没人,便把有两人伸手合抱那么大的泔水桶放在门口,徐扒皮允许他可以明天再处理。 肥肚腩喝的醉醺醺,抱着酒壶,摇摇晃晃地来到二楼边上,脚下一个不注意,竟从二楼直接掉下去,正好掉进泔水桶中。 徐清风正在算账,听见声响,以为是伙计又把桌子摔坏了,默默在账簿上记着“摔坏一套座椅罚五百文...” 肥肚腩挣扎偌久,没办法自行挣脱,慢慢的失去力气,被淹死在泔水桶里。 小陀山上,林北瞅见空中的雷劫,崩雷剑上手,准备强势渡劫。 谢府之中,两个修士中止打坐,同时睁开眼睛,来到屋外,远远盯着小陀山上空的橙色雷劫。 他们是谢萱手下得意的两个修士,一人姓金,一人姓银,合称金银双修。 金修士道:“橙色雷劫,是练气四层突破至练气五层的雷劫,好狂妄的修士,竟然敢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渡劫。” 进入平安县之后,他们便了解过了,一县中只有马宾一个等级在册的修士,其余的,都是野修。 银修士踏步而出“待我去将他擒来,若是乖乖臣服,也能替谢妃增加一个助力,若不,便让他道消身陨。” 金修士沉思,而后缓缓道:“不可轻敌。” 银修士道:“我在练气五层浸淫多年,败一个新晋练气五层的修士,不是有手就行?老金,你且替我摆好凯旋宴,待我去去就回。” 马宾在暗处瞧得一清二楚,猜想小陀山山上那人应该是林北。 想到自己和林北交手时,对方那雄浑修为,不禁替银修士捏把冷汗“希望他能够身体健全地归来。”不过出于稳妥,还是发信告诉林北,银修士前去找他了。 面对半空落下的雷劫,林北握剑上手,毫无惧色,勾了勾手指“你下来啊!。” 崩雷剑拖曳着雷光,随着林北一跃半空的身影,咻地飞出,将雷劫尽数吸收。 不多时,这道雷劫被崩雷剑吸收九成,剑身上第二道孔亮起,雷劫之能吸收完毕。 但还有一成的雷劫没被吸收,其威力仍是不容小觑。 林北将剑负在后背,左手捏拳,朝着落下的最后一成雷劫,猛然挥拳。 两者碰撞刹那,雷劫扛不住被烈烈拳风打碎,顿时雷光四溅 林北落地,心念一动,身体浮在半空,脸上的死皮和痘痘,在这一刻全部脱落,露出如婴儿般的嫩白肌肤,二弟不知不觉又壮了几分,这些变化代表着他步入了练气五层。 匆匆往寨子赶去的刀疤男,看着天空的雷云,心惊肉跳,深怕毒誓应验,好在雷电消散了,松了一口气。 因为晚上酒喝的多,一松散,尿意袭来,便让络腮胡先去寨子禀告情况,自己要好好尿一番。 刀疤男如果接受过九年义务教育,此刻的他一定不会选择在树下交水费。 被林北打碎的雷电四溢飞出,其中一道落在刀疤男尿尿的树下,也就一瞬间的功夫,树下多了一道焦黑的人影,地府多了一道喜欢尿尿的鬼魂。 林北感受着如今的境界,仿佛有挥洒不尽的修为一般。 此刻,银修士看见了刚刚突破的林北,怕他看见自己跑了,脚上发力,加快速度,要把他截住。 林北扫了一眼半空,那人跑起来好像一条狗啊,午时,自己杀了谢天离开后,感应到树林中多了两道修士的气息,其中一人和半空那人很像。 同时,收到马宾传来的消息,谢萱手下修士要为难林北。 “唉,无奈啊。” 崩雷剑上手,一跃而起,雷茫闪过,银修士来不及说话,登时在半空死去,身体被一剑砍成碎块。 剑气斩杀银修士后并没有马上消散,而是继续飞了一会,直到削断一颗直径有两丈的百年大树后,才消失。 络腮胡跑了一段,累极了,喉咙不断冒出甜丝丝的味道,得停下来喘喘气。 喘成狗的他丝毫没有注意到,脑袋上,树干倒落,将来不及反应的络腮胡砸成肉泥。 第54章 林北的计划 在渡劫的过程中,林北就感受到三道奖励的到来,全都不是修为。 第一道奖励是一条捆修索,修士一旦被捆住之后,体内的灵气被陷入停滞的状态,无法使用修为。 可惜无法捆绑比自己修为高深的修士。 第二道奖励是读心术,林北挺喜欢的,顾名思义,拥有读心术之后,便可以探查对方的想法。 但若是对方的神识过于强大,或是身上有法宝保护,修为高于使用者,那么读心术便不会奏效。 第三道奖励是隐身术,使用隐身术之后,一炷香之内,可以隐蔽自己的身形和气息以及周身散发的灵气波动。 不过,仍然会被比自己修为高出两个境界的人发现。 这三个奖励,不如直接奖励修为来的实在,想来,是极刑录认为林北有刷奖励的嫌疑,但死的又是人,不好给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所以给了这些东西。 林北可以接受,自己刚刚步入练气五层境界,需要时间巩固,多了一样道具和两道术法,正好可以填补自己在道具和术法上的空缺。 整个人浮在空中,盘膝打坐,同时熟悉两道术法。 第二日清晨。 金修士在谢家后院中来回踱步,时不时抬头看向小陀山的方向,寻思银修士为何还没回归。 凯旋宴早已替他设好,为何迟迟没有回来,难不成是发生了什么意外。 “不!” 他摇摇头,对方不过是刚刚步入练气五层的修士,银修士即便不能生擒他,也可以击败他。 就算打不过,逃命总该行了吧,两人已有数百年的交情,深知彼此的实力。 若不是谢妃需要人保护,他早就出去找银修士了,何苦在此干等。 太阳出来的时候,谢萱正好起床了,金修士瞅这时间,得去请安,向她汇报情况。 谢萱正在吃早餐,饭桌上摆了二十个小碟,十个小碗,六个盘子,一双筷子。 谢洪特意请来了平安县里技术最好的厨师,在一旁看着,深怕妹妹吃的不满意。 谢萱吃了两口,小县城的食物就是粗糙,比不得皇宫,微微扭头,张嘴便将嘴里的食物吐掉,随行的宫女捧着丝帕将残渣接着。 小太监离谢萱有一丈远,不敢打扰主子用餐。 谢萱吃的扫兴,瞥见有事要汇报的小太监,优雅地抿了一口清茶道:“什么事,说吧。” 听到主子的话,小太监立马上前道:“金修士在外求见,说是要和您商量一件事。” “事多...”谢萱活动了一下身子,昨晚睡的不好,今早起来,本就精神不佳,还得听护卫说话。 小太监看主子似乎不大想见,刚想要出去让金修士改日再来。 但看谢萱抬手示意“让他进来吧。” “诶。” 金修士一见到谢萱,顿时扑通下跪“娘娘,老银他死了。” 谢萱喝茶的动作顿了一下,睫毛眨动,思考过后,说道:“谁杀的?” “一个穷凶极恶的野修”马宾冲了进来,手里抱着一堆用布包裹的东西。 见到谢萱的那一刻,故作装出情绪激动的样子,将怀里抱着的东西往地上一甩,佯作悲伤道:“我捡了半天,只收集到了这些。” 丢在地上的东西是一块块血淋淋的身体部位,谢萱没来得及避开,眼睛全看到了。 宫女和小太监刚反应过来,便上前用扇子挡住谢萱的视线,深怕她被吓到。 谢洪皱起眉头,这马宾做事毛毛躁躁,完全不知礼数,冒然闯进来便罢,还把这种恶心的东西让当朝的皇妃看见。 谢家家丁立马将散落一地的尸体碎块清扫出去,端来清水,擦洗地板。 金修士感激地看了一眼马宾,对方真是个好人,居然帮忙捡回了银修士的尸体。 朝着谢萱磕头道:“娘娘,我心中已有关于杀人凶手的猜想,请让我前去替兄弟报仇。” “谁?”谢洪替自己的妹妹问话,不想让金贵的她再受到惊吓。 “林北。”金修士恨恨道,刚才平安县,与皇后手下的修士会面的时候,对方便说了林北可能是修士这件事。 通过昨晚兄弟惨死,他开始怀疑,应该是林北动的手,他的真实身份可能是个潜藏在平安县没有登记在册的修士。 “马大仙?”谢洪看了一眼马宾,昨天不是让他去把林北杀了吗,为何对方还能出现在金修士的口中。 马宾支支吾吾,好久之后,突然哭道:“我没敢说啊”在谢洪怀疑的目光下,他的嘴角突然流下一道鲜血。 露出哀伤的神色“金兄说的有道理,林北是个修士。” “真的!”谢洪震惊,猜想,杀害自己儿子的人会不会是他。 马宾道:“我一想到谢公子为人大气豪爽又正义,而莫名惨死,心中便痛得很,想到他的遗愿,我便恨不得把林北生吞活剥了。” “昨晚,我和他在树林中激战,可这厮,修为高强,我只能勉强和他打个五五开。但我想到大伙的对我的期望,深知不能轻易让林北安然离开,于是强提修为,硬是把他打到吐血,而我也受了很强的内伤,唉,是我无用啊!” 马宾逆运灵气,强行让自己吐出一口殷红的血,金修士感应到对方紊乱的气息,深感理解,拍拍他的肩膀道:“马兄,想不到你是如此信守承诺之人,待我杀了林北那狗贼,替兄弟报仇之后,定要和你结为兄弟!” “金哥!” “马弟!” 谢萱脸顿时黑了,这两人搁这交流友情呢?说道:“允你前去。” 起身要出去透透气,突然想到林北的画像,就这么死了,怪舍不得的,倒是可以在自己当个小太监。 补充道:“我要你们把林北生擒。” 金修士感到为难,林北的实力未知,能不能杀他都不一定,遑论生擒。 谢萱丢下一张金叶子“以此物可借用皇后姐姐的一名手下,你带他同去。” 金修士不放心道:“将人带走,那您的安全......” 马宾站出来,拍着胸膛道:“金哥,有我在,娘娘安全无虞,你放心地去,我听说林北那厮出现在藏春阁,你现在过去,正可以杀他个措手不及。” 金修士感动的热泪盈眶,抱拳道:“马弟高义!” “高义是谁?” 马宾心中偷笑:“傻傻的金修士呦,你这一去,可就回不来了,谢萱我会替你好好守护一辈子的。” 马宾听从林北的话,天未亮便去银修士被斩的地方,把他的尸体碎块捡回来,然后鼓动金修士前去报仇。 故意透露出林北的修士的事,以取信与金修士。 自己故意隐瞒林北拥有崩雷剑的事,一心为银修士报仇的金修士而被愤怒冲昏了脑袋的金修士,应该是不会想到这点。 而他这一去,正中林北的计划,居然还带着皇后的手下一起去,送一赠一这是,看来藏春阁要多两具尸体了。 第55章 爱情让人昏了头脑 林北坐在藏春阁二楼的雅间中,紫嫣在一旁弹琴。 谢洪既然能让马宾来杀自己,保不准他还会请求谢萱派出修士再来。 依林北的性格,他是决然不会当一块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他要做的一定是,主动出击。 从昨晚银修士出现,林北萌生了坑杀金修士的计划。 传信告诉马宾自己的计划,并且让他在谢家演了这么一出。 以马宾的那张嘴,诱引金修士落入林北的圈套中,岂不是轻而易举。 突然有所感应,受到了来自马宾的传信“练气五层的金修士和练气五层的皇后手下正往你那边赶去,注意了。” 林北站起身,伸了伸懒腰,吩咐紫嫣道:“把房间收拾一下,在二楼等着,有两位重要的客人要来。” 紫嫣没有问林北是谁,只知道老老实实照做便是了,无论他要求什么。 紫嫣在更换衣服,准备接客,林北下楼,径直去到了藏春阁的茅房。 掏出了随身携带的“冰红茶”装满了整整一个茶壶,看着壶里黄褐色且有气泡的茶“让那两人赚到了。” 藏春阁之外,金修士和一个身穿白衣长相普通的男子并排而行,两人互视一眼,确实能感受到藏春阁中有淡淡的灵气波动。 他们知道,那是刚刚渡劫后,没有彻底巩固修为,而散发出的波动,说明目标正在里面。 正在茅房的林北,感应到两道很淡的气息,露出满意的笑容。 白天,并不是藏春阁的营业时间,所以只有几个年纪比较大,长相一般,平常没人点的老妓女在外面迎客。 被点的比较多的,现在都在睡觉补充体力。 迎客的女子一见到有人来了,是两个一脸木讷的男子,以她们的经验,这两人怕都是老处男啊。 对于未经人事的男子,她们有经验,只要稍稍撩拨挑逗,他们便会忍不住扑上来,管你是美是丑,好看与否。 这下心里有底了,两个妓女扭着胯上前,用手勾着金修士和白衣修士的手,使尽浑身解数,要他们拿下。 金修士和白衣修士被两个女子勾住手,一时竟然不知所措,脸不受控制地红了。 从小开始修行的修士,会谨遵师嘱,不能破了纯阳之体,否则会灵气外泄,最终一身修为尽散。 于是,几百年了,他们都没有亲近过女色,实在遗憾。 内心挣扎了好久,体内的灵气险险逆流,差点憋不住的时候,被一道声音给救了。 “二位公子为何在门外干站着,上来坐呀。”紫嫣靠在二楼的扶手,朝金修士和白衣修士招手帕。 两人看过去,金修士感叹,竟然比谢妃还美,难怪人家说她是皇城第一名妓。 白衣男子则是暗提修为,紫嫣是皇后要杀的人,对方让自己上去,找死! 推了一把金修士,和他说了自己要杀紫嫣的事,要他配合。 金修士没说话,感觉太可惜了,被几个妓女撩拨之后,不知怎么,对紫嫣竟是爱怜起来,不舍得看到佳人香消玉殒。 两人进到紫嫣的房间,金修士看着紫嫣一身淡黄色的长裙,不禁春心萌动,伸手按住了白衣修士。 传音道:“等等,过会再杀。” 白衣修士不知他要做什么,暂时收敛修为。 青楼的龟奴敲门道:“紫嫣姐姐,我送茶来了。” 紫嫣开门,接过龟奴手中的茶,她闻到一股清香的味道,深谙茶理的她竟想不起来这是什么茶。 刚想问龟奴话,突然感觉有人在自己细白的手臂上写字:“给他们。” 她怕痒,手臂被这一写字,皮肤表面瞬间冒起鸡皮疙瘩。 她想,应该是林公子,可是自己为何看不见,没有深究,对方是修士,能为通天,岂是自己可以探知的。 写字的力度很轻,待她转身,手臂的字迹消失了。 她将林北的秘制冰红茶替两人斟上,然后自己也坐下。 金修士和白衣闻了闻味道,好奇特,当即一饮而下。 这是从未有过的体验,滋味当真非凡,比圣贤所种的悟道茶还要超凡。 紫嫣刚想帮他们倒茶,二人抢过茶壶,自行倒起来,没有多久就喝光了。 意犹未尽地道:“太少了。” 紫嫣先安抚二人:“二位稍等,我让人再准备一壶。” “甚好”金修士痴痴的眼神盯着紫嫣。 “两壶。”白衣发出沙哑的声音,喝完他要把紫嫣杀了。 “他...他的声音...”紫嫣回忆起来惊魂那一夜,皇城中,天仙阁楼顶,要来杀自己的那人,也是这样的声音。 那时,对方身着黑衣,与夜色融为一体,自己没有看清。 此人穿白衣,自己第一眼看到便觉得有印象,但想不起来是在哪里见过,现在想起来了,他是皇后的人,是那晚的杀手。 隐身中的林北看紫嫣突然手脚发抖,不知道她为何会这样。 煞气已经丝丝侵入两人的体内,林北要做的是生擒,他有问题要问他们。 在紫嫣的后背轻轻写下两字“镇静。” 紫嫣胸口微微起伏,呼吸了好几口空气,这才定下神来,有林北在身侧,便没那么怕了。 金修士看紫嫣有异状,伸出手,想要握住她的盈盈小手安慰她,却被紫嫣巧妙躲开。 金修士的眼中立马浮现一抹失望,眼底却是更加狂热了,春心止不住地跳动。 林北心中暗笑,他看出了金修士的不对劲,于是让紫嫣装的更加楚楚可怜,让她编造一个故事。 或许可以借此看一出金修士和白衣修士互相残杀的好戏。 紫嫣不知何意,照林北的话做了,她读过书,将自己的亲生经历一套,现编出一个故事不难。 趁着等茶的时间,说给两人听。 金修士听到高潮处,仍不住替紫嫣叹息,同时恨恨地瞪了一眼白衣修士。 听到紫嫣那最后一句“若是谁能救我脱离苦海,我便嫁给他,厮守终身,寻一处没有人打扰的地方,生儿育女,相夫教子,过着逍遥快活的日子。” 金修士终于按捺不住心中对紫嫣的爱意,对,作为一个修士,他动情了,从见到紫嫣的那一刻开始。 他便一直幻想,幻想紫嫣也爱上他,向他表达爱意,然而两人离开这里,去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过着神仙眷侣的生活。 现在,听到紫嫣的话,他不敢置信,自己的幻想竟然将要实现了,只差最后一步——救她脱离苦海。 白衣察觉到金修士身上冒出强大的灵气,感觉不对劲,没来得及反应,就看到一只粗大的手贯穿了自己的肚子。 他没想到,金修士居然会对自己动手“你!” 金修士完全被紫嫣迷住了,眼里只有对方,他怒道:“打扰我们夫妻的人都要死。” 说罢,另一手抬起来,眼看就要拍在白衣的脑袋上。 白衣提气,挣脱了金修士,一脚将他踹开,奈何肚子的窟窿太大了,流血过重,眼下打斗不是上策,撤退是最好的办法。 第56章 这是根正经的绳子 眼见白衣修士破窗而出,金修士知道,若是让对方跑了,那自己残害同修的事必会曝光,在南朝,这是死罪。 便不能带着紫嫣归隐山林,一咬牙,反正已经把白衣修士的肚子打穿了一个大窟窿,也不差把他杀了。 安慰慌张的紫嫣道:“莫怕,待我把他杀了,就带你走。” 说完,同样破窗而出,脚上发力,循着白衣修士的灵气追过去。 林北解除隐身状态,刚一显形,紫嫣长舒一口气,额头的汗水不断冒出。 她一直都在提防白衣修士,深怕对方突然出手,面对金修士那疯狂的示爱举动,以及突然袭击白衣修士动作,都把紫嫣吓得不清。 幸亏她是受过训练的,心态比较好一些,加上林北在她身后,给了她勇气,不至于慌了神。 紫嫣连喝了几口茶水,按着因紧张而不断跳动的心脏,问道:“林公子居然可以通过金修士的举动看出他的的心思,厉害。” 林北笑道:“我要那么厉害的眼色,就去当算命先生骗人了,何苦做一个小狱厨,全是仰赖读心术罢了。” “读心?”紫嫣一想,理解了,谨慎地后缩了身体。 林北宽慰道:“无需担忧,施展读心术极其消耗精神力,以我的状态一日最多只能施展几次,不会用在你身上的。” 不多时,他感受到体内多出了两百年的修为,白衣修士应该死了。 有一道虚弱的气息正在靠近,林北猜想,应该是金修士回来了。 掏出捆修索递给紫嫣“此物名为捆修索,可以困住修士,一旦被捆绑,对方便无法使用修为。” 将绳索交给紫嫣,补充道:“我已在上面施加了我的修为,即便是没有修为的你,也可以使用一次。” “捆绑?”紫嫣接过绳子,脸霎时红了“现在使用吗?大白天的,公子这么心急吗?” “啊?”林北问道:“你是不是想歪了?” “不是现在用吗?” “当然不是了,我的姐姐。”林北解释道:“我有一道借刀杀人的计谋,你且听来。” 林北的计划是,故意让被金修士将自己抓住,而紫嫣则用言语让金修士把林北送到谢家。 到了谢家,一定会见到谢萱。 而后直接深入敌穴,和卧底马宾来一波包抄,擒拿谢萱,宰了谢洪,瓜分谢家的财产。 紫嫣耳朵趴过去,听了林北的计划,过后明了了“原来是让我拿来防身的。” 看向林北的眼神中充满了感激“公子对紫嫣的照料真是无微不至。” 林北坏笑道“那你打算用什么来报答呢?” 紫嫣脸更红了,喉咙中挤出几个字“公子要什么报答呢?”说着话,雪白的肩膀慢慢从衣物的包裹中滑出,极具诱惑力。 林北的兄弟不受控制地动了,两人靠的逐渐近了。 突然,房门被推开,两人的动作,正好被刚刚杀完白衣修士,满身是血的金修士看见。 林北的紫嫣扭头看过去,此情此景,不知道为何,突然有一种偷情的感觉。 金修士怒不可遏,咬牙切齿“林北小儿,辱我妻子,纳命来!” 林北:“紫嫣什么时候答应你了?” 紫嫣:“莫名其妙!” 气恼的金修士哪里管这些,抡着拳头冲上来,林北故意挨他两拳,装作不敌的样子,没有使用任何术法,打斗两轮之后,咬破舌尖,吐出几滴血。 金修士喘着粗气道:“小子,不行了吧,杀我兄弟,辱我女人,虽然娘娘让我抓你回去,但我现在就要杀你血耻,然后带着紫嫣隐去。” 林北捂着胸口,暗道:“我擦,能不能听你主子的话...” 紫嫣看金修士动了杀心,赶忙走到他的身边道:“还是按照谢妃的话带他回去吧,否则你也走的不安心啊。” 听到紫嫣的话,金修士体内的怒气顿时少了三分,冷静下来一想,不愧是自己看中的女人,说的有道理。 紫嫣又补充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应该请求谢妃,让她允准,你才能离开,否则只怕...” 这番话是林北之前教会紫嫣的。 金修士一想:“确实是,倘若我真私自离开,便会被当成叛逃,那只要陛下一念,无论自己隔着多远,都要死,应该请求娘娘让我带着紫嫣离开。” 点了点头,想要去拉紫嫣的手,和她温存一番,被紫嫣避开“先去交差吧。” 金修士看着紫嫣淡红的脸,以为她对自己已然动情,更加开心了。 他若是知道紫嫣的脸红全是因为心上人,估计会当场吐血而死。 金修士狞笑着将一根血红色的钉子插进林北的肚脐。 林北突然感受到钻心的痛,体内的灵气居然不断流逝,被钉子吸收。 金修士一把拎起林北“不用挣扎了,这是噬灵钉,插入修士体内,被插者的灵气便会慢慢被吞噬殆尽,你就乖乖等死吧。” 林北靠着一点还没被吞噬的灵气,动用读心术探知对方的大脑。 看到了一副血腥的画面,四十九个没有登记在册的修士被绳子绑住,他们的面前一堆噬灵火焰,不断吸收着四十九个修士的灵气,作为燃料。 四十九人痛苦不已,生不如死,有人哀嚎,有人祈求给自己个痛快。 作为执行者的金修士出现了,他一掌拍死一个修士,将他们的皮肉和骨头分离,不多时,就聚集了四十九副骨头。 然后全都扔进噬灵焰,骨头被烧了七七四十九天之后,从火焰中诞生了七根钉子——噬灵钉。 钉子上带着死去修士的怨念,所以具备了噬灵之能。 想不到此物的制作过程居然如此残忍,林北真想现在把金修士斩杀。 但为了接下来的计划,只能暂时忍一忍。 谢家。 金修士将林北按在地砖上,向谢萱汇报情况“娘娘,林北擒来了,皇后娘娘的手下先回去了。” 一旁护卫的马宾脸色变了,林北的身上怎么一点修为都没有,再看到他肚脐眼处,不断流出殷红的血,顿时想到,该不会是被插了极其阴恶的噬灵钉吧,不由得插插额头的冷汗。 心想,这该如何是好。 谢萱看向林北,对方的脸贴着地砖,看不见全貌,不过仅仅是侧颜,也非常俊了。 常年身居皇宫,除了皇帝,和一堆长得像歪瓜裂枣的修士,不男不女的太监,便没有其他的男人。 见到林北的时候,突然感觉,自己好像又回到了少女时期,见到俊哥哥便会春心萌发,便会按捺不住想要喷薄的身体。 清清嗓子道:“都退下吧,让我来审一审他!” 太监担虑“娘娘他是...” 金修士自信道:“公公无需担忧,他的肚脐处已被我用噬灵钉插着,已用不了丝毫修为,整个平安县,除了我,没人能拔的出来。” 马宾点点头道:“金兄说的不错。” 小太监还想说话,被谢萱冷冷一噔:“莫非你是觉得我会对他动情,做出对陛下不忠之事?” “奴才不敢。”小太监赶忙跪下,主子竟然发脾气了。 “哼哼,不敢,我看你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谢萱冷喝“拖下去,杖打八十。” “娘娘饶命啊。”小太监哀嚎着被人拖走,八十大棍打下去,能不能活都不好说啊。 余下的人哪里还敢说什么,只能默默退出,金修士原本想说自己和紫嫣的事情,不过看到谢萱正在气头上,又将话缩回到肚子里,只能等他审完林北再说。 马宾最后一个出去的,掩门的时候,心里酸溜溜的“躺在地上的为何不是我!” 第57章 娘娘不可以 “站起来,看着我。” 谢萱坐在林北的面前,眼中带着媚态,岁月并没有在她粉扑扑的脸上留下多少痕迹。 林北艰难地站起身,狗日的金修士,下手是真狠,体内刚一产生灵气,下一刻就被钉子吸收。 看着谢萱那张脸,林北实在无法想象,这是年逾五十的谢洪妹妹,而且还是生过一个孩子的女人。 保养的不错,像个十八九岁的少女,整张脸光滑平整,没有一点褶皱,头上更是没有一丝白发。 “过来。” 林北照她的意思走过去,静静看着她。 谢萱突然脸发红,嗔道:“一直盯着人家干嘛,没见过女孩子吗?” “女孩子?”林北转头查看一番,发现房内只有他和谢萱...顿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还真和马宾所判断的一样,谢萱估计对自己有意思。 不过想想她的年纪,老阿姨了,实在提不起兴趣。 大大咧咧地坐着,故意问道:“娘娘,你和我孤男寡女孤处一室,传出去恐怕不妙吧?” “哪来的孤男?你不是小太监吗?”谢萱坏笑道。 林北谨慎地缩了缩,这女人有毛病吧?刚一见面就要人家当太监。 “当然...不想当太监也可以”谢萱看见林北的动作,莞尔一笑道:“只要你能让我舒服了,带你进皇宫都行。” “舒服?” 林北头一次感到危机,对方正处在如狼似虎的年纪,只怕自己的身体要被掏空啊? 谢萱身为皇妃,居然敢说出这话,难道是皇帝的任务? 挑眉问道:“皇帝肯吗?” “陛下...”谢萱脸上现出一抹感伤。 自语道:“进宫那年,我十六,遇上了孔武有力的陛下,他那时还是太子,后来当了皇帝,宫中宠妃三千,可他也会时不时地宠幸我,可是,自从他从皇陵回来后,便再也没有见过我了。” 轻轻一叹气“十年了,哪个女人能忍得住这样的寂寞啊!” 林北大概知道了,一个人妻独守十年空房,寂寞难耐,借着出宫的时机,找年轻的帅小伙求爱。 下意识地又往后退了两步,这活他不干了,太危险了,恐怕人都要被吸没了。 细心的林北注意到,刚才谢萱说了“自从皇帝从皇陵回来后...”难道是在那里头发生了什么。 赵启那小子居然没有和我说过这事,林北想。 套话道:“皇帝看到了什么东西吗?” “我也不知道,只是回来后,他突然开始阅览起练气典籍,对南朝的修士管控更加严厉了,甚至还在宫中......” “干嘛?”谢萱回忆一半,突然话停了,林北想听下去,结果对方不说了。 谢萱俏皮道:“你在套我话是吧,我不会被你骗的。” “娘娘误会了,我不过是喜欢听故事罢了。”林北解释道。 “真的吗?我不信!”谢萱摇摇头。 林北无奈,只能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其实我平常喜欢写点小故事,你若不信,可以看看我写的故事集。” “在哪?”谢萱突然提起兴趣。 林北指了指自己的储物袋。 谢萱笑着来到林北面前,两人离的很近,可以清晰感受到彼此身上的味道。 谢萱把纤纤玉指玉指伸进去,一顿摸索。 “哎呦...噢...噢...不可以。”林北正色道:“娘娘,不要趁机吃豆腐啊。” “小气”谢萱嗔道,把手拿出来,伸进储物袋,又是一顿摸索。 摸着摸着,脸就黑了,把东西往地上一甩“菜刀、笊篱、抹布、柠檬、草纸......以及一本皱巴巴的书。” “你是个厨子?” 面对谢萱的问题,林北傲然道:“不错,在下乃是凡界南国白虎州平安县县狱牢典狱长亲自指派专门烹饪断头饭的狱厨厨师长林北是也!” “......” 谢萱捏着林北的下巴道:“你真是让我越来越欢喜了,不断能给我制造惊喜,听你说了这么一大串,正好我今早没吃好,你便露两手让我瞧瞧。” “上一个主动要求吃我饭的人,尸体都变成肥料了。” “多话,尽情去做就是了,至于你的书,我先看着,若是好看且食物让我满意,我倒是可以让你听完关于陛下的后续。” 林北捡起自己的厨房用具,转身走出去。 谢萱不怕林北跑路,整个谢家周围都是她的人。 捧起手中的故事集《我在南朝当狱厨那些年》眉头微皱,谢萱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古史今传看了个遍。 偏她又聪明,三步之内能作诗,十步之内能想出一篇文章。 皇帝当年曾说她“可惜是女儿身,不然南朝便会再增一名状元。” 虽是夸奖的话,可谢萱是有真才实学的人,不然当年也不会被皇帝那么看中。 看到书名,她便觉得扫兴,这是她看过的书中,书名起得最烂的一本。 不过想想,一个烧饭的厨子能做出什么惊世大作,耐着性子翻开第一页,映入眼帘的那一句,把她震惊到合不拢嘴—— “多年以后,面对断头台,林北会想起狱厨老李带他去见识死牢的那个下午。” 其中每个字的意思都很普通,可是连起来,味道就完全不同了,身上不自觉地冒气鸡皮疙瘩,身体难以控制地发颤。 许久之后,谢萱缓缓吐出两个字“甚妙。” 从衣服上撕下一块布子,将这段话完完整整地抄录,直到林北回来之前,她还在回味着这段话。 林北刚从房间出来,马宾拽着林北的衣领,用鼻孔对着他,不住喘着怒气,一副要吃了林北的样子“说好的,她归我,你无耻...” 林北摊摊手,说道:“我并不打算动手动棍,但你的手要是一直抓着,我就保不准了。” 马宾悻悻地松手,脑袋垂下来,很失落,同样是人,待遇差别为何这么大... 林北安慰道:“别急嘛,你去帮我干一件事,待会就能满足你的愿望。” 马宾把头抬起,林北将一粒黑色的形如药丸,但没有药味的东西放入他手中。 道:“找一个坏人或是快死的畜生,把这丢进他的嘴巴里,然后杀了。” 马宾不解“这是何物?” “伸腿瞪眼丸。” 林北没有继续解释,总不能告诉马宾这是自己身上搓下的泥丸吧...... 交代完之后,朝着厨房走去,谢萱一心想死,那自己自然得好好招待一番,绑上围裙,在厨娘一脸蒙圈的眼神中,着手做菜。 第58章 皇帝真的要成仙 “鹿茸切片、老人参整根塞进去、撒一把枸杞然后......最后倒酒,大哥喝完,保证生龙活虎,比二十岁的小伙还要猛!” 厨房说自家男人不行,每次就一会,苦恼得很,听说过林北在丽春苑的事迹,所以向他请教方法。 林北毫无保留地将壮阳酒的配方告知厨娘,助人为快乐之本嘛。 时间慢慢过去,有厨娘打下手,林北很快就做好了。 三碟小菜,一盘大肠刺身,一壶好酒,两个酒杯,往谢萱的房间端去。 屁股顶开门,将一道道菜摆在桌子上,伸手在谢萱面前晃了晃“娘娘,吃饭了。” 谢萱从故事集中回过神来,将本子缓缓合上,脸上的神情意犹未尽。 林北将故事集收回道:“先吃饭,吃完讲故事,然后你想怎么看,就怎么看,或是在我的怀里听我念给你听。” 谢萱娇嗔道:“你好会啊。” 脸上绯红,当年初见赵胤的她,也是这般,不由得多看了林北两眼。 眼前之人,无论在长相,在学识,在说话上,都要胜过陛下。好恨啊,上苍总爱捉弄有情人,为什么不能在自己最好的年纪遇见林北呢。 瞧着谢萱的样子,林北莫名害怕,心里很抗拒“阿姨,放过我吧。” 谢萱闻到味,肚子里的馋虫被勾动,坐下来,拿起了筷子。 眼前的几道菜,卖相都不错,香味也有,可是太少点吧。 皇帝一餐饭,通常会有百来道菜,宫中的妃子没有那么奢侈,但也有三四十道菜,当年自己尚未入宫前,吃饭时,桌上也是摆满了饭菜,头一次吃的这么寒酸。 想到这是个狱厨做出的饭菜,定然不好吃,抬头看了眼林北,心中释怀了“这大就是普通人家的生活吧。” 一块大肠刺身放入嘴里,突然眨巴了两下眼睛,好吃地捂住嘴。 入嘴时,可以尝到淡淡的臭味,不过下一刻,清香的酒味便将臭味掩盖,一口下去脆爽弹牙,滋味甚是美妙。 想她曾和赵胤遍游南国大好河山,吃过的美食不下万种,却是没有吃过,不,连听、连见都见识过的食物。 如此绝妙的滋味,真不舍不得将面前的菜吃完。 对比之下,宫中那群御厨烧出的菜寡淡无味。 想想回到宫中,便吃不到这么可口的饭菜,突然还不舍了,抬眼看看林北,发现自己越来越钟情他了。 林北坏笑道:“娘娘,你可曾听过狱厨的故事?” 谢萱手中的筷子停住了,皇宫有一栋藏书阁,内中有一本书,专门介绍民间那些三教九流的行当。 在末尾,撰书者提到了狱厨——当狱厨的人必须天生具备煞气。 煞气是何物,以谢萱的博学,她自然懂得,普通人一旦沾染煞气,便只能慢慢等死。 但她可是皇妃啊,岂能归于普通人,谢萱突然握住林北的手,将一丝愿力放在他的手上“你瞧这是何物?” “愿力!”林北身上的修为不断流逝,早已不足以支撑血眼的开启,握住谢萱的手,才能看见愿力。 想来是赵胤恩赐的,难怪她无惧沾染了煞气的饭菜。 林北笑着替她斟酒,暗道:“不愧是能当上皇妃的人,不简单。” 谢萱端起酒,一口饮入,片刻后,面露不悦之色,嘴巴张开,将酒水喷出“如此劣酒,配不上这等好菜。” 可她不知道的是,这正是她特意从宫中带出,自己最爱的酒啊。 酒足饭饱之后,谢萱侧躺在床上,朝林北勾勾手道:“上来,我就把一切都告诉你。” 林北没有上去,而是坐在椅子上道:“娘娘不妨借着讲故事的时间,稍微消化一下,不然只怕我扑上去,你受不了!” “行行行,依你就是了...” 谢萱接上之前的话“陛下建立起了登仙台!” 林北一拍大腿“卧槽,真让我猜中了,皇帝建立登仙台,目的是为了成仙。” 从第一次接触到愿力的时候,他便有所怀疑,听到谢萱的话,印证了自己的猜想。 谢萱道:“你仿佛不惊讶?” 林北道:“这不重要,然后呢?皇帝还采取了那些手段?” “他先是找了一万名天生自带灵气的童子,这些童子与天地的亲和力很强,可以替他收集足够庞大的灵气,再有专门的修士将之凝练成灵液。” 林北知道,有一些人,一出生身上便具有灵气,有人说他们得到了上苍的庇佑,也有人说他们是仙界的使者,降临凡尘。 无论哪种说法都不重要,这些人最特别的地方在于,他们对灵气有着极强的亲和力,无需修炼,灵气便会自动汇入到他们体内,学习任何术法,都比普通修士的速度快。 但有一点,一旦过了十岁,他们的肉体会慢慢被污浊之气影响,体质会变得平凡,与普通修士一般无二。 但有一法,可以让他们的体质不会发生改变,那就是男孩阉割、女孩割礼,以此防止体内的灵气泄露,也不会吸收外界的污浊之气。 童子随着年龄增长,会逐渐意识到身体的残缺,而痛苦不已,躁动的心会让他们失去和天地的亲和力。有个残忍的办法,便是折断他们的根骨,塞入到罐子中,让他们永远保持童子的模样。 经过十年以上的时间,破开童子的肚子,会发现一个闪耀的灵丹,将之吞下,可以凭空增加百年道行。 关于这种惨绝人寰的行为,林北在练气典籍中看过,因为太过邪恶,消失了。 皇帝会不会是以收集灵液为幌子,实则是温养灵丹? 皇帝要是真这么做了,一万颗灵丹吞入腹,确实有可能成仙! 谢萱说话时,语气很淡,林北听不出她是知道还是不知道皇帝对一万名童子的残毒行为。 谢萱接着道:“陛下命人在皇宫里建立自己的金身,接受整个国家的香火供奉。” “一万枚灵丹入腹,强行提升修为,以力成仙?或是像芙儿说的那样,收集足够的众生愿力,得以飞升。” “好谨慎的皇帝,居然做了两手准备。”林北暗道,皇帝的心够狠。 不过让他好奇的是,难道只有这两个成仙的办法,条件未免苛刻了些。 谢萱瞧他,仿佛知道林北内心所想,道:“有四种——一,吞服万枚灵丹,强行突破这方天地的禁锢:二,收集足够的愿力成仙;三,得到仙人的接引;四,血祭众生,舍身成魔,修成魔道真仙。” “竟有这么多种方法。”谢萱的话,给林北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看来皇帝对谢萱也不赖啊,这些东西都肯和她说。 谢萱又一次看穿了林北的想法,道:“皇宫中的藏书千万部,被冷落的十年,我看了不少,所以知道的多。” 第59章 睡前小故事说完,该睡了 “具体说一下。”林北觉得这女人真会吊人胃口,话总爱说一半。 “接下来可不能免费听了,要付钱的呦...”谢萱的声音轻魅,眼前这个英俊男子,真是越看越喜欢,好想舍弃皇妃的身份,与他私奔去。 林北知道她的意思,笑道:“呵,女人...”随即把自己的上衣撑开,八块腹肌半遮半露,谢萱的眼睛勾勾看着,身体竟有了反应。 “有趣,还会吊我的胃口,好好好,等我全都告诉你,然后把你吸干净。” 谢萱回忆起关于四种成仙的方法,是从一本史书中得知,里头的内容都曾真实发生在凡界,没有任何的虚假或认为篡改。 太祖赵恒并不想让历史的真相被全国百姓所知悉,所以立下规矩,只有太子和皇帝可以阅览。 赵胤还是太子的时候,曾借给谢萱看过一刻的时间。 从里面,谢萱知道了关于成仙的四个途径,也知道了成仙背后不为人知的残忍。 谢萱道:“在凡界,每隔一千年,仙界通往凡界的大门会打开,会有一名接引仙人降尘,他的目的是找一名与仙有缘之人,带他前往仙界。” “要求呢?”林北好奇,一千年一个的成仙机会,能被仙人看中的,是何等超凡脱俗? “不知,书中只说‘人选由接引仙人决定,世人皆有可能被选中。’距今九百六十年前,被选中者就是一个没有任何修为的普通人。” 林北感慨:“居然不限于修士,这竞争力太大了,估计世人为了这千年一次的登天机会,争到头破血流吧。卷爆了。” “所以,这个机会对于那些有志于成仙者而言,太过渺茫,于是很多人会选择第二个方法——收集愿力,借此成仙。” “然而...”谢萱看林北没有问题,便继续说:“成仙所需的愿力数量太过庞大,史书记载的四千年历史中,只提到了一位以词法差点成仙的例子。” “是某朝的皇帝?”林北猜测,古往今来,除了功德参天之人能够拥有大量愿力,便只有帝王。 “是”谢萱肯定林北的猜测“不过,他失败了,准确说是被人为破坏了他的升仙大计。” “人为,这么强的吗?”林北想,那可是将要成为仙人的存在,且拥有无穷愿力的帝王啊,实力何其恐怖,居然能被人破坏,想来出手干预那人得是仙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吧。 谢萱每每想到那个升仙大计被破坏的皇帝,心情就很复杂“太惨了。” “一千年前,在如今南朝的土地上,曾存在过一个无比强大的国——吴国。随便找一个县城,丢块砖下去,砸到的要么是修士要么就是腰长万贯的大户,百姓安居乐业,老有所依,幼有所养。寻遍整个吴国,居然找不到一个挨饿的人。” “牛啊。”林北暗道“这简直就是传说中的大同社会,如此盛世,愿力自然源源不绝地传到皇帝身上,但他值得,毕竟给百姓创造了这么一个无灾无难的国度,成仙也说的过去。这么说,干预吴国皇帝成仙的人,多少有点坏。” “唉,当时我的第一想法也是和你一样,可当接着看下去,才发现自己太天真了。”谢萱道: “人皆会死,修士也不例外,如果无法成仙,寿元的极限不过是万年,万年虽长,对于修士而言却是太短。 “吴国的皇帝害怕死亡,所以萌生了成仙的念头,飞升半途,被一个掌运雷霆之力戴着斗笠的男子所击落,而后一剑斩下,皇帝死了。” 林北不解:“斗笠男子是个坏人?” 谢萱摇摇头,道:“看完接下来的书页,我知道,那是个正义之士。靠着愿力成仙,相当于把百姓的信仰之力和国运全都带走,一国如果气运全失,那只能走向灭亡。 “吴国皇帝虽然成仙失败,但也消耗了吴国九成的愿力和国运,气运大大减少。在他死后,吴国遭遇了三百年的干旱,三百年的洪涝,二百年的虫灾,死伤不计其数,尸体可以堆成一座山,直到南朝的太祖来了,一切才得到改变。” 林北不敢相信,丧失了气运的吴国百姓,在那八百年间是如何存活下去,原来靠着愿力成仙对后世有这么大的影响。 如果皇帝赵胤真靠愿力成仙,那整个南朝只怕会面临灭亡,无数的百姓饿死、被淹死、被虫子啃食。作物无法生长,人们没东西吃,为了活下去,他们吃光了树皮吃衣服,最后对着同类的身体无奈下嘴。 想想便不寒而栗,决不能让南朝变成这样的末世。 “第三种是靠着一万个童子的灵丹成仙,此法也甚是凶残,那可是一万条鲜活的生命。” 林北暗道,成仙之路当真艰难。 “是啊”谢萱看林北的表情,说道:“以力成仙,据说古往今来只有寥寥数人成功过,因为太艰难了,需要攀上万丈之高的天梯,以人力推开仙界大门,而后登上仙道,获得仙人的认可之后,才能成仙。” “跟特么面试似的,一轮接着一轮,笔试完还要面试,成仙也太难了。”林北叹气道,还是当个普通人来的舒服。 “所谓的魔道真仙又是什么仙?”林北问道。 谢萱的脸上首次浮现出恐惧:“血祭众生,将怨念和鲜血化为自己的力量,最终成魔,无需仙人认可,便可冲上仙界,位列魔道真仙。” 林北眨眨眼睛“娘的,仙界的人是有毛病吧,凡人为了获得一个成仙的名额,需要做出这么大的牺牲,太荒谬了。” 拥有秘密不能说出去是一件很痛苦的事,谢萱吐露了心中的秘密,瞬间舒服畅快极了。 露出雪白的大腿,勾勾手:“小官人,来我的床上慢慢想吧。” 她已经按捺不住了,睡前小故事说的差不多,该睡了。 想想,马宾之前所说,皇帝掌握着所有修士的性命,那么自然也掌握了南朝所有百姓的性命。 四种成仙的办法,他做了三手准备,说不想成仙,林北是不信的。 虽没有和皇帝交锋过,可也能感觉到,这是个很谨慎的人,所以林北在想,自己是坚持原本的计划,干翻皇帝,还是跑路去他国,靠着自己的厨艺,混口饭吃,问题应该不大。 “咳咳。”谢萱埋怨地看向林北,也不想着先填饱人家。 林北轻咳两声道:“我去撒泡尿。”话套的差不多了,自己该走了。 看向谢萱不信任的眼神,林北指着门外道:“到处都是你的人,我跑得掉吗?” “去,我数五十声。” “哥哥我大吊缠腰,时间会久一点,体谅一下啦。”林北贫嘴道。 “三十声之后,你没回来,我就要用强了。”谢萱身为皇妃,强势得很,除了皇帝,不允许别人和自己讨价还价。 林北推开门,见到了一脸饥渴的马宾,一手提着只黄狗,另一手搭在林北的肩膀上,道:“该我了吧。” “差不多了”肚脐中的噬灵钉让林北很难受,必须尽快拔出,然后和赵启碰头,接着着手铲除平安县的毒瘤——谢家。 “使用易容术,变幻成我的模样,然后你想干嘛就干嘛。” 马宾闻言,闷闷地坏笑,手往自己的脸上一抹,瞬间变成了林北的模样,只不过少了林北特有的英气。 一开口,说话声和林北富有磁性的嗓音一样“那这狗?” 林北看马宾提气的黄狗,眉头一皱,这只黄狗正值壮年,毛发很漂亮,没有一点病,无端要了人家狗命,不是林北的作风。 马宾道:“这是谢天养的狗,以前谢天没死的时候,老宠他了,曾花上二十两银子,在乘醉楼单独摆上一桌,替自己的狗庆生。 “作风糜烂不说。此狗还伤人性命,曾经把一个八岁的小男孩活生生咬死,就因为男孩用绳子提着肉,这畜生嘴馋,要吃,可男孩一家足足有半年没碰过荤腥,哪里肯让,这狗为了一块肉,便将无辜的孩子活活咬死。 “那时,现在平安县县令刘能还没上任,男孩的父母去报官,当时的县令不管不顾。谢天听说有人告自己的狗,怒上心头,纵容这恶狗跃进男孩家中,将他的父母全都咬死。” “杀了。”林北手一挥,马宾随即将狗头捏爆。 恶狗死后,林北的体内增加五十年了修为,顿时天上响起了隆隆雷声。 马宾诧异地看着天空,心里酸溜溜的“你又要突破了?” 林北没有回他,借着刚刚产生的灵气,纵身一跃,飘向没人注意的地方。 第60章 一切都在林北的掌握之中 林北走后,马宾深深呼吸了几口气,整张脸贴在门上,挤着眼睛,透过缝隙偷瞄里面的谢萱,看到她那又长又白的大腿。 听到声音,谢萱噗呲一笑道:“怎么突然这么害羞了?” “是呀,我现在是林北了。”马宾登时挺直了后背,扯了扯衣角,推门而入。 进入内中,眼里别无他物,只有躺在床上那位无限妖娆的皇妃,堪称人间尤物。 谢萱眉头微皱“不对。” “近点,让我瞧瞧。” 马宾顿时紧张,“糟了,难道被发现我是假冒的?” 想到守在外面那些修士,一旦自己身份败露,届时谢萱嗷一嗓子,自己下一刻就会被冲进来的修士砍成碎块。 无奈,只能硬着头皮上前。 谢萱捏着他的下巴道:“一趟解手的功夫,你像是变了一个人,少了三分神武、多了三分猥琐;少了三分眉宇间的英气,多了三分慌张;少了三分自信从容,多了三分害怕慌张个子也矮了些......” 面对对方的质疑,马宾额头冒出涔涔冷汗,想不到皇妃的记性如此了得,林北和她相识不过半日,她却能将林北的外貌和神态记得如此清楚。 不禁感慨“林北老弟属实有一手,面对如此难缠的皇妃居然能应对自若。” 一时不知所措。 谢萱有些扫兴,不过下一刻脸上现出一抹笑容“这脸不像刚才那么英俊,但我依然中意。” 马宾一直悬的心总算可以放下, 突然外头响起一道轻轻的问候声“娘娘,金修士求见。” 金修士已经服了灵丹,身上的伤势好了大半,他不敢触怒谢萱,只能一直等,可娘娘和林北不知道在房里干什么,一时没出来。 每每想起紫嫣,他的脸上便浮现出幸福的笑容,恨不得立刻和紫嫣私奔,所以找到谢萱,想要和她说这事。 被这么一打扰,马宾霎时就软了,谢萱抽了抽嘴角,一把推开马宾,穿好衣服,怒上眉梢“进。” 马宾将门打开,金修士看见假林北完好无损地站着,心中大为不快,不过没空和他计较。 朝着幔帐后的谢萱跪下“娘娘,奴才前来,所求一事,事关...我的去向...”后面几个字说的很没有底气。 “去向?”谢萱冷哼道:“我似乎没有吩咐你任务吧?” “不...还请娘娘看在我忠心耿耿服侍了您二十年的份上,让我告老还乡吧。”金修士咬咬牙,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意愿,深怕谢萱不肯,补充道:“但只有娘娘有要求,无论隔着多远,我必会到来。” 谢萱只觉得好笑“区区一个官修,居然敢和他的主子提要求,在南朝,修士何时有这么大的话语权?” 马宾从林北口中知道金修士是喜欢紫嫣,和谢萱说这话的目的,也是为了和紫嫣私奔。 想到对方那一叫,让自己软了,现在还没恢复,心中坏笑,一步上前:“娘娘,你不问问金修士是为何要走的?” 谢萱没有说话,马宾挑挑眉,惹得金修士满肚子的火,拱手道:“在和紫嫣姑娘离开前,我想让娘娘允许我先杀了林北这个辱我意中人的狗贼。” “?”谢萱知道紫嫣,本是皇城第一名妓,因为勾引太子,触怒了皇后,而被迫逃亡到平安县,没想到,皇后还没解决她,而自己的手下居然还爱上她。 最主要的是,她听到金修士的话中,提到“林北辱其意中人”所谓的意中人是紫嫣? “贱人,居然敢勾搭我的小男人!” 谢萱可是高高在上的皇妃,与其他妃子共享皇帝,是无奈之举,可到了外面,自己找个小男人消遣,居然还要和一个下贱的烟花女子一起分享,嗬,好笑! 手指着金修士道:“把紫嫣杀了,而后,我便允你告老还乡!” “啊?娘娘,哪怕您让我杀光整个平安县的人,奴才都不敢违抗,但紫嫣姑娘,我是豁出命都会保全她。”金修士斩钉截铁道。 “你觉得我会在意一个奴才的话吗?”谢萱语气很平淡,奴才的性命或是姻缘,重要吗? 马宾心中偷笑“你小子也有今天。” 看到满眼都是血丝,痛苦又无奈的金修士,马宾不得不感慨林北的计谋——在知道金修士爱上紫嫣之后,便将以女色操纵金修士行动。 男人一定爱上一个女人,定会为其奋不顾身,甚至不惜与天下为敌。 像金修士这种老处男,初次有了喜欢的人,用脚指头都能推测出他要干什么。其 行为全在林北的掌握之中,他想到金修士压抑不住心中的爱意,定会像谢萱求情。 然而,馋上林北身子的谢萱,听说自己的小男人居然和一个烟花女子有染,皇妃的尊严便不会允许紫嫣活着。 马宾看金修士一动不动,又想:“林北啊,连他不肯出手被你猜中了。”于是说道:“娘娘,金修士不肯,我行,区区烟花女子,吾心一狠,杀了便是。” “噢?”谢萱脸上展现喜色,在低贱的烟花女子和高贵的皇妃之间,林北还是选择了自己。 欢喜道:“不,你留下来,让其他人去。” 一招手,一个裹着黑衣练气五层的修士进来,听了谢萱的吩咐,一点头,身形瞬间消失在原地,朝着藏春阁疾闪而去。 金修士咬咬牙,握紧了拳头,不顾谢萱,同样冲了出去。 对于金修士,马宾没有丝毫同情,据林北所说,此人为了炼制邪门灵器,戕害诸多道友。 南朝修士本就生存不易,他为了一己之私,还做出如此猪狗不如的事情,死不足惜。 马宾朝着两人出去的方向望了望,心想:“金修士那个傻蛋,已经完全进到林北的圈套中,接下来,便会上演狗咬狗,修士砍修士的画面,刺激。林北说,这招叫做‘借刀杀人’可这二人明明都没拿刀,用词不当,小林啊小林,你还得多看书学习啊。” 不过,他疑惑的是,两个修士打斗必有一个活下来,那紫嫣依然是要遭殃,林北不管不顾吗?还是说请了四十四皇子出手? 如此良机,还是不要操心那么多了。 脸上堆满了淫笑,将门啪嗒关上,门闩插紧,然后扑到床上。 刚一飞出谢家,便有一个练气五层的修士追赶过来,一直黏在身后,甩都甩不掉。 无奈体内的灵气正在飞速流逝,雷劫已然凝聚完成,正在逐渐逼近,此时腹背受敌,如此不利的环境,只怕渡劫会失败。 一直追赶林北的修士心中疑惑“那小子不是在娘娘的房内吗?而且肚脐处被钉了噬魂钉,如何拥有修为?” “不好!”他突然想到,自己明明看见林北进了娘娘的房门,现在他又出现在这,而一直顾守在门口的马宾不见了“二人该不会是互换身份”他想到娘娘可能被骗了,慌忙掉头,想要回去。 刚一掉头,忽然瞳孔睁大,不敢置信,鲜血从脖子处喷洒而出,一只纤纤玉手将自己的胸口洞穿,心脏被瞬间捏爆,身体遭到了重创,浮在半空的身体顿时不受控制,直愣愣地落下。 即将和雷劫接触的林北叹道:“何必找死呢?” 赵启手下的白衣女子——肆号,身影在半空缓缓浮现,朝着负伤的修士追去,要把他彻底了结。 第61章 打工八百年还不够逛三次藏春阁 赵启的手下训练有素,做事干净利落,不用林北过多担心。 雷劫从雷云中呈现瀑布状落下。 这已经是第三次面对雷劫,林北不慌不忙,挺身迈入轰落的雷光中,用肉身硬抗雷劫。 自己需要的情报,都已从谢萱的嘴里套出,便不需要靠着噬魂钉演戏。 金修士的噬魂钉当真霸道,即便是练气五层的林北,体内的灵气都被吸的干干净净,不得不依靠雷劫来逼出钉子。 对于修士而言,在没有法宝或是灵丹保命,那么每次渡劫的死亡概率将会高达九成九。 若有其他修士在此,看到林北竟然以肉身硬抗雷劫,定会觉得他疯了。 放眼整个凡界,只有以肉体强悍着称的妖怪才敢硬扞雷劫,人类修士以术法见长,肉身稍弱,上去硬抗,基本没有活命的机会。 林北自然知道此点,他不是莽撞的人,可噬魂钉太过邪门,寻常的方法无法将之取出。 整副身体完全沐浴在雷劫中,瞬间,身上的衣服被雷电点燃,在林北的身体表面灼灼燃烧。 林北吃痛,不过忍住了,对于修士而言,若连这点疼痛都大喊大叫,未免太没用了些。 少了衣服的保护,丝丝雷电顺着林北身上的毛孔,钻入体内,竟是要直接摧毁他的五脏六腑。 经过灵气的洗濯,林北的皮肤堪比铁石,内脏却脆弱许多。 他都怀疑都雷劫是不是有意识,居然还知道攻击修士的弱点。 雷电钻入体内的下一刻,从林北的口鼻中不断流出鲜血,一丝雷电猛然刺在他的心脏上,这回是真的钻心疼。 他突然体会到,练气典籍中所说的——修行路上,九死一生。 也不知道,那些背后没有势力,身上没有法宝和灵丹护体的野修,是如何在这样残暴的雷劫下存活的。 哇。 一大口鲜血喷出,嘴里不断哈着热气,林北并没有畏惧,依然保持着镇定。 手中握着一团不安分的雷电,是从雷劫中强行剥离出来的。 雷劫是一体的,会互相吸引。 现在被林北握住的雷电,便躁动不安,试图冲出林北的束缚,想要回归雷劫之中。 林北一把按在肚脐眼上的噬魂钉,任由雷电顺着肚脐眼钻入自己的体内,感觉整颗钉子被雷电所包裹。 林北体内的东西,不断挣扎,从哪来的,此刻从哪回去,一丝丝重新回归到雷劫之中。 肚脐眼处的噬魂钉开始松动,被窜出的雷电一起拖拽而出。 噬魂钉被抽离身体刹那,体内产生的灵气终于没有再流逝了。 林北握着噬魂钉,上面印着四十九张的人像“这是被金修士用了炼制噬魂钉的四十九个亡魂。” “害人的东西!” 短暂的分心,使得林北的身体再次遭到重创,过度失血使得他的脸色惨白,整个人陷入从未有过的虚弱状态。 身体表面的皮肤被劈的寸寸绽开,露出血红的骨肉,雷劫并未就此停止,反而加大力度,一副要把林北搞死的样子。 自己还有事情要做,没空和雷劫过多纠缠。 崩雷剑感受到主人的想法,剑身兴奋地抖动,扑到雷劫之中,贪婪地吸收。 很快,当崩雷剑上面的第三个小孔被填满,雷劫被彻底吸收,崩雷剑爆发出惊人的剑威,过了很久才消停。 林北缓缓降落到地面。 捂着受伤的胸口,雷劫过了,可自己是实打实地遭受创伤,所幸储物袋没有被摧毁,掏出备用衣服。 捏紧双拳,沉然一喝:“破。” 砰。 体内的一道桎梏被打破,林北身上冒出淡淡的白气,微微调息之后,感受着暴增的灵气和寿元,这意味着自己到了练气六层的境界。 到了练气六层之后,身体发生了极大的改变,可以感知到,寿元应该是增长到了九百年的样子。 自己现在才十七岁,人生还有八百八十三年,时间很充裕,可以做许多以前想做但是没时间做的事情。 现在靠狱厨这份工作,一年能赚三十两,等到寿终时,总共可以赚到两万六千四百九十两。 想到谢天当时包藏春阁一晚就是万两。 自己辛辛苦苦干了八百多年,还不够睡紫嫣三次的,这贫富差距...... 幸好自己遇见了生财童子,一个月不到的时间,便获得了数万两银子,等到事情告一段落之后,得要散散财了,不然深怕哪天睡着睡着,脑袋就被芙儿咬了。 不得不感慨,只有修炼才能改变命运。 除了寿元,林北举手投足之间多了一股说不出的神韵,肤色更加好了,原本受伤的内脏正在以极快的速度自我修复,被劈到发黑裂开的皮肤,正在缓缓脱落,不消半日,身上的伤势便可痊愈。 自己的五感也增强了许多,一跃至半空,睁开血眼,大半平安县尽收眼底。 可以清晰地看见,刘冲的表白又被牛小花拒绝了,伤心地拿脑袋撞树。 林北诧异:“追女孩子有这么难吗?” 他当然无法理解,因为向来都是女孩子主动倒贴追林北的。 把玩着手中的噬魂钉,稍微计算一下时间,按照自己的计划,以及马宾从谢家中断断续续的传出的消信,金修士现在应该到了藏春阁,正在和谢萱的手下打斗,也不知道谁赢了。 不过,管他谁赢,金修士今天是必死的,屠杀无辜的四十九条性命,他便足以被判死刑,又用噬魂钉伤了林北,便活不得。 指尖轻捻噬魂钉,运使修为,朝着藏春阁的方向一甩。 有了灵气加持的噬魂钉,如流星划过,速度极快,穿云破空,朝着金修士飞去。 ...... 时间回溯到金修士冲出谢家那时。 谢萱派出黑夜修士穿梭在每栋屋子之间,感应到身后有人在跟着,察觉对方身上的气息,是金修士,不禁眉头皱起“他竟敢忤逆娘娘的命令,找死。” 脚下一个刹车,以手做刀,突然袭击紧随自己身后的金修士。 金修士已经尽可能地收敛气息,想不到还被发现了。 他忘了,自己太过想念紫嫣,心乱了,气息又如何掩藏得住? 遇到黑衣修士猝不及防的杀招,脑中尽是紫嫣的他,反应不及,肚子硬生生地被捅了一刀。 黑衣修士没有丝毫表情,他算是谢萱的暗子,早已培养成一个无情的杀手,除了谢萱的死活,无论谁死他都不会动容。 丝毫没有顾及金修士是自己的同伴,又是一计手刀。 修士最擅长的乃是术法,金修士面对黑衣修士的近身攻击,缺少了应对经验,打起来忙手忙脚,应接不暇。 黑衣修士深谙其他修士的近身战斗能力不行,所以特意练就了近身打斗的本事,若是他隐藏的好,甚至可以在偷袭的情况下,干掉练气六层的修士。 金修士连连吃瘪,战斗技巧和经验的不足,让他一直处在下风,只能被动挨打。 想要施展术法,然而黑衣修士偏是不给他机会,趁他掐诀的空档,快速出手,手刀在金修士的身体上砍出一道又一道血口。 第62章 此生非林北不嫁 金修士在负伤的状态下,稍稍减退了对紫嫣的想念,将更多的心力投入到对敌当中。 黑衣修士诧异,对方的速度似乎变快了,自己出手十刀有九刀被挡住,而且金修士的动作越来越从容,自己的优势竟然慢慢被扳平。 心中大为震撼,不禁有些慌张了。 “好机会”金修士看对方的动作稍有停滞,身子一弹,倒退数丈,趁着黑衣修士来不及反应之间,一跃而起,双手掐诀,祭出一枚噬魂钉“去。” 金修士操纵噬魂钉,不断攻击黑衣修士。 黑衣修士身形一退,以手抵挡钉子,单手掐诀“定。” 定身术一出,金修士的身体顿时受制,整个人僵硬在空中,动弹不得。 黑衣修士再掐诀“闪。”整个人瞬间出现在金修士的身后,一记手刀干净利落地砍在对方的脑袋上。 金修士痛的大叫,黑衣修士暗笑“目的达到了,只要手刀再下去半分,对方便会被砍成两半。” “你失算了。”没有料到的是,金修士竟然摆脱了定身术,手肘往后一顶,下一刻便将黑衣修士的身体洞穿。 “灵气逆转。”黑衣修士捂着伤口,这个男人疯了,竟然让自己的灵气逆转,以此来突破定身术的禁锢。 灵气逆转,可以在短时间内激发使用者的潜能,但后患是使用可能修为尽失,严重的话会死。 黑衣修士被受到猛烈一击,身体不断流出鲜血,再打下去恐怕会输,只能先撤退。 “跑?”金修士的战意燃起,整个人陷入癫狂而状态,双手各现一根噬魂钉,一起发出。 黑衣修士躲闪不急,手臂被一根钉子扎中,刚想强行拔出来,下一刻,身体便被冲过来的金修士一拳轰成碎块。 碎掉的血肉从空中落下,平安县的百姓抬头看天,纷纷震惊:“修...修士啊!” 在这小小平安县,修士可是非常罕见的存在,现在居然有一名活生生的修士出现在自己的头顶,天哪。 金修士顾不得底下的人,脚下发力,朝着藏春阁飞去。 一些从小便仰慕修士的百姓,暂时压制害怕,不断抬头看着金修士飞行的方向,跟着跑过去。 金修士一路飞过,下面的百姓纷纷抬头,眼神中充满了震撼,越来越多的人跟着金修士跑向藏春阁。 藏春阁之中,紫嫣站在窗口,远远眺望谢家的方向,手中握着一瓶上好的金疮药,不断走来走去,担忧的心无法放下。 砰。 砰。 听到敲门声,紫嫣喜出望外,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开门,门一打开,看见了满身是血,气息紊乱的金修士。 从小在金丝笼中长大的她,哪里见过这样的血腥场面,恶心得捂嘴干呕。 金修士脸上带着血痕,杀完黑衣修士之后,他的心又重新躁动,娘娘正在和林北**,想来短时间内不会注意到自己。 而自己便要趁着这段时间带着紫嫣逃走。 但对方看见自己满身伤痕便不住呕吐的动作,着实让他心寒,自己这么做,可都是为了和她的幸福未来啊...... 眼睛瞥见紫嫣手中的金疮药,原本失意的心又温暖起来“看来,她还是想着我的,知道我会受伤,所以便提前准备了金疮药,难道这便是传说中的心有灵犀吗?” 伸手过去,想要拉住紫嫣的手,带她离开这里。 紫嫣看见金修士满是血迹的手伸过来,踉跄一退,倒在了地上。 “不疼吧?”金修士关切问道,对方马上就要成为自己的娘子,身为丈夫,他自然是无微不至。 紫嫣厌恶地皱眉道:“滚,离开我的视线!” “娘子,你在说什么?要我滚去哪里?”金修士茫然开口,他以为紫嫣经这么一摔,磕到脑袋,神志不清。 赶忙迈步上前,想要将她搀扶起来。 紫嫣后缩两步,紧紧抓着金疮药。 “对了”金修士看见金疮药道:“你之前的那番独白,说想要赵一个爱的人,厮守终生,现在又给我准备这瓶金疮药,不是证明已经爱上我了吗?” 金修士原本还以为紫嫣不爱他了,经自己这么脑补分析,立马又重拾信心,认为对方喜欢的就是自己。 紫嫣想到自己说的话——“若是谁能救我脱离苦海,我便嫁给他,厮守终身,寻一处没有人打扰的地方,生儿育女,相夫教子,过着逍遥快活的日子。” 脸上不禁一阵绯红,脑中尽是林北那高大威猛的形象,同时揪心“为何一点消息都没有,谢萱应该不会为难他吧?听太子所说,谢萱空房偌久,如饥似渴的她看见年轻力壮的林公子,该不会......” 想到这些,又羞又气。 金修士更加确信了,对方被自己一番神情的话语所打动,所以才会脸红,再次上前。 紫嫣怒道:“滚,实话告诉你,我那番话是对林郎说的,这药也是给他准备的,至于你,还是早早离开,去找别的姑娘吧,紫嫣此生非林郎不嫁。” “呃...” “她竟然称呼林北为林郎...” “非林郎不嫁...” “我哪点比不上林北那个废物?” 金修士伤心不已,脚根子发软,为了紫嫣自己不惜忤逆主子,不惜戕害修士,不惜逆运灵气。 而紫嫣一直在等的竟然是林北那个小白脸,心中全然没有自己。 瞬间,心中充满无尽的失望,无穷的愤怒。 几个呼吸过后,他的眼睛发红“既然你喜欢林北,那我就把他杀了,然后你自然就会爱上我了!” 转身便要离开。 紫嫣着急,还不知道林北如今的处境,这金修士再过去,那林郎危矣。 摸出林北事先交给她的捆修索,朝着金修士的后背一甩。 金修士对紫嫣没有丝毫防备,绝想不到对方会对自己使用捆修索,突然感觉身体被什么东西绑住,低头一看,居然是捆修索,上面还散发着林北那恶心的气息。 奋力想要挣开,奈何这绳子太过结实,而且被捆住之后,体内的修为被封锁,无法动用半分。 摸出一根噬魂钉,这钉子的材料不俗,应该可以将绳子削断,掏出钉子不断磨着绳子。 紫嫣看他的动作,心中暗自着急,真怕被磨断了,为了不让林北腹背受敌,从未碰过刀子的她,从厨房中取了一把牛耳尖刀,若是对方挣脱绳子,自己便是豁出性命也要为林北争取时间。 从厨房回来后,金修士已经磨断了两根噬魂钉,绳子上出现了一道豁口,手中正在用第三根噬魂钉磨着绳子。 紫嫣举着刀子,手在哆嗦,她怕,但此刻,不得不砍死金修士。 举起刀子捅向金修士,然而,一刀下去,对方毫发无伤。 金修士怒了,这个女人,自己为她牺牲这么多,她居然为了一个情郎而把刀子捅向自己,留她不得。 最后一根噬魂钉断了,绳子终于被磨断,金修士怒地转过身,抬起手,要拍死紫嫣。 自己逆转灵气,时日无多,等紫嫣一死,便去谢家杀了林北,把他挫骨扬灰,然后自己也自缢,和紫嫣合葬,生生世世不分离。 这一刻,紫嫣感受到死亡的气息逐渐笼罩。 回想起那晚在兰木河上,和林北对坐而饮,好后悔,为什么不在月亮的见证下,不趁着酒意正浓,把身体和心交给他。 现在,一切都晚了...... 咻。 乍闻破空声,自林北手中发出的噬魂钉精准插在金修士的后脑勺,下一刻,附着在钉子上的灵气侵入他的脑袋里,金修士的脑袋像一个过熟了的西瓜,炸了! 第63章 仙人风采(上) 平安县的百姓,跟着金修士而来,一直到了藏春阁外面,有人看见刚才飞在天上的那个修士进到了藏春阁里面。 “啊?修行之人也喜欢逛窑子吗?我也喜欢逛窑子,那这么四舍五入,我便等于仙人,嘿嘿。” 说这话的是一个楞头小子,立马就被旁边一个上了年纪,胡子发白的老头敲他脑袋“不可胡言。” “是呀,没大没小,竟敢对仙人不敬,还好人家是超尘脱俗的存在,不会与你计较。” 不多时,就有耳朵灵敏者,听见二楼传来的声音,是一个男子和一个女子的声音。 能出现在藏春阁二楼的男人,除了龟奴便没有其他的男人,但是龟奴的声音都很细,绝不似说话之人这般粗犷。 老鸨听到楼上的声音,也很诧异,怎么会有男人跑到二楼,听声音传来的方向,那是紫嫣的房间。 “呦。”心想不好,刚刚有修士飞到二楼,莫非是找紫嫣去了,提着裙摆,叫上几个伙计,轻轻地上楼。 外头围观的人,觉得在这看不过瘾,也悄咪咪地跟上去,一堆人互视一眼,没有说话。 站在楼梯上,偷偷看着,偷偷地把金修士和紫嫣的对话听在耳中。 突然感到毛骨悚然,这哪是个仙人啊,分明是个恶棍,竟然动不动就要杀人。 骤然听到脑袋炸裂声,只见原本凶神恶煞的修士突然死了。 地上除了骨灰和一截断掉的绳子,便只有一根带着鲜血的钉子。 偷看的人心中都有了想法“这个恶修被人杀了,是谁出的手,为何人没有出现?” 有人多加思考,便想明白了“仙人自然是来无影去无踪,这位杀了恶修的存在,定然也是个修士,而且是个好修士,只是他为什么不现形?” 疑问之间,听到外面传来一个孩童的高喊声“仙人来了,仙人来了,仙人来了...” 藏春阁里面吃瓜的群众赶忙跑出去,藏春阁外面的人同时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不远处,一个头扎小辫的孩子撒欢地跑,嘴里不断念着“仙人来了。” 是他? 人群中,有人比较熟悉他——陈够胆,这小子还没出生,父亲就死了,他爹死后两年,她妈把他生下,又因为难产,死了。 从小靠着吃百家饭长大,兴许是缺少了父母的关怀,所以整个人咋咋乎乎,渴望因此得到别人的关注。 长大后,靠着给别人家放羊来生活,常常说一些“狼来了”的谎言。 这回,估计又是之类的谎话,围观的人扫兴“散了散了,楼上那个修士原来不是什么好人...” 陈够胆跑到了人堆中,重复着“仙人来了”的话,他想将这个喜悦分享出去,那个修士真是和老人故事中的仙人一样,让他激动不已。 想到平安县的大伙一辈子都见不到几回仙人,自己跑过来时,还摔了好几次,结果,大伙仿佛都不感兴趣,顿时神情失落。 在楼梯口偷看偷听的人,将自己所知道的全都分享在现场的众人。 大伙齐齐感叹:“唉,原来是个坏人啊,果然,皇帝陛下禁修是对的,人拥有力量就会变坏。” 居然还喜欢逛青楼,想不到修士都是这样的货色. “唉唉,我心中对于修士那高大伟岸的想象全都崩塌了。” “呜呜呜,不是说修士都长得很英俊吗?肌肤和婴儿一般细嫩,为何楼上那个长得那么粗犷,而且还好色?” “崩了,崩了,我一直以为仙人应该是脱俗出尘的存在,不食人间烟火才是,居然会逛青楼,还为了一个烟花女子而罔顾生死。” “快看!” 陈够胆突然激动起来,拉着旁边老人的袖子,指着空中道。 老人按住他的手,叹息“早知道就不骗他,他的父母其实是死了,而不是去修仙,搞得这孩子如今想仙人都想魔怔了,就平安县这小县城,哪个仙人愿意来啊?” “唉,还是告诉够胆真相吧...够胆啊,其实你的父母...卧槽!” 老人突然大叫,引得旁边的人不解“老先生,你吃过的盐比我们吃过的米还多,怎么也和孩子一样,大惊小怪呢?” “不是,你看...” 先前说话那人摇摇头,心想老人年纪大了,脑子不清晰喽,随即瞄了眼天空:蓝天、太阳、白云、然后就没什么了呀...等等...卧槽!” “一群没见过世面的家伙,什么事呀,值得这么嚎叫?卧槽!” 但见半空,有一道白色身影,脱俗不染尘,身形穿梭在云朵之间,日光辉映在其身上,当真是仙气飘飘,与百姓想象中的仙人完完全全一个样。 而且仙影似乎离藏春阁越来越近,像是要落下一般,众人激动,难道可以近距离瞻仰仙人的容貌吗? 白色仙影并没有降到地面,轻轻迈动步子,一步迈出便是十丈,两个呼吸之后,只见他足尖轻点,稳稳当当地站立在藏春阁屋顶翘起的翼角上。 有书生仰望仙人,鼓弄腹中墨水,想要想出一些词语来形容,最终无奈叹息,自己所学太过浅薄,想了半天,只能从天下数万个字中挤出一个字来形容他“仙!” 没错,就是仙人的仙,凡人能够仰望仙姿已是百世修来的福分,岂敢用“粗鄙”的词语去玷辱仙人。 清风拂过,白衣仙人衣袂飘飘,说不出的风采,看他两眼,都感觉脑中的杂念去除大半,只剩下一颗质朴无暇的心灵了。 只遗憾的是,看不清仙人的容貌,不过可是隐约看见,那张脸棱角分明,即便十分模糊,依然知道,那是一张天下男子都比不上的脸。 紫嫣听到有人高呼仙人的时候,心中激动万分,匆匆擦拭一番,顺便补妆,然而下了楼梯,来到藏春阁的外面。 老鸨拼命拉她“哎呦,我的姑奶奶,你可是花魁啊,这么跑出去成何体统?” 却是拉不住,紫嫣手里握着金疮药,她想,一定是林北,她要出去,去见他。 紫嫣的出现,让关注仙人的眼光稍稍转移了一些,一些人终于得见传说中的皇城第一花魁,激动不已。 今天真是个好日子,皇城有人花了千两,才能见到一面的紫嫣姑娘居然出现了,果如传说中的那般,美艳无双,比画中的女子还有漂亮,可惜脸上还是笼罩着一股平凡之气。 但平凡不重要,好看就行了,而且,此刻,藏春阁的翼角上,那位仙人要多仙有多仙,这么一中和,简直完美。 不过,很快,除了一些比较饥渴的老色批还在盯着紫嫣,其他人都将目观重新投到仙人身上。 人嘛,身上不就那些洞,鼻子眼睛嘴巴耳朵,关上灯,都一个样。 可这仙人就不同了,那是一辈子都难得见到一次的存在啊。 紫嫣的美貌眨了眨,含情脉脉地看向白衣仙影,心脏扑通扑通地跳动。 其他人都在猜仙人是谁,她却是一眼看出——林北! 第64章 仙人风采(下) 那样的神韵,那样的身材,那样的动作,有且只有林北。 围观之人持续沸腾中,见一面仙人可太难得了。 他们纷纷猜测,仙人是怎么了,为何站在翼角一动不动,一直看着远方? “我想,一定是在沉思。” “怎么可能这么简单,一定是俯瞰整个平安县,觉得咱这山好水好,想要住下来。” “会不会是在观察我们,想要寻找一个与仙有缘的人,好带去修行啊?” “好像有点可能。” “那在下只能受之有愧了...嘿嘿。” “呸,不要脸!” 上了年纪的老人轻声提醒道:“噤声,不得讨论仙人,我等凡俗,岂能随意揣测仙人的想法。” 有了老人家的提醒,原本乱说话的人,纷纷捂着嘴巴,不敢再乱说。 雷劫过后,林北换上了一身南朝的服饰——一袭白衣,让他不习惯的是,这套衣服不如自己设计的衣服好,没有口袋,腰间挂不了东西,穿起来蛋蛋晃的难受。 想着早点回家换一套合身的衣服,结果因为体内的灵气没有完全恢复,加上刚刚渡完雷劫,飞到一半的时候,发现体力不足,便暂时降落在屋顶歇一歇。 “靠,储物袋和崩雷剑居然忘了拿,还得回去一趟。” 可是下面这群人是怎么回事,为何吵个不停,好像是在讨论自己来着? 幸好脸上用灵气遮掩,阵容不会被发现,不然只怕狱厨的工作保不住。 紫嫣并没有说出林北的身份,她也猜不出林北的想法,不过可以从下往上这么看着,已经很满足了。 听到旁边的欢呼声,不绝于耳的仰慕声,心中着实是替林北开心,能够得到平安县百姓的认可。 其中,有女孩子和身旁女伴羞羞议论着:“仙人好帅,好想嫁给他啊。” 女伴道:“那以后便不许和我争抢林公子喽!” “我不,仙人太过虚无缥缈了,林公子却是活生生地存在,我要先把他追到手。” 有几个大户人家的姑娘也在人群中,喃喃道:“林公子这下可有的愁了,平安县来了一位容貌和他不相上下的男修,可是对于姑娘而言,却是拥有了双重快乐。” 好八卦者议论道:“你们说,仙人会娶妻生子吗?” “不能吧,仙人不都是清心寡欲,一心向道吗?” “万一呢?” “万一,那也得是天上的仙女、人间的公主才能配得上。” “紫嫣姑娘如何?” “空有美丽的皮囊,没有内在,而且出身低微,如何能行?” “也是,紫嫣姑娘和林公子倒是比较般配。” “好笑”一个富家姑娘冷哼道:“林公子虽说是狱厨,可也不差,大户人家的女儿都不敢说配得上,一个青楼女子,痴人说梦...” 谈论者有男有女,他们早就注意到不远处的紫嫣,但是该说就说,一个青楼女子,姿色再出众又如何? 终究是任人把玩的玩物而已。 他们的话,紫嫣全都听在耳中,不禁自问,无论是狱厨林北的身份还是仙人的身份,自己真能配的上吗? 抬头看见那些花花绿绿的灯笼,的确,一切都在证明,自己只是个从事不入流行当的女子。 即便是当朝太子为了自己要死要活;皇子为了自己不惜忤逆皇妃;达官贵人为了自己不惜抛下最严,甚至要休了发妻,只为娶紫嫣姑娘进门;便是自己露面时,所过的县城万人空巷又如何? 他人给自己的名头,什么皇城第一名妓、两百年来第一美女、美到连天上的仙人都要垂涎又如何? 如果出色的自己,还是配不上站在翼角的林北,是自己太天真了,唉。 人群中,一直激动不已的陈够胆突然大喊道:“仙人,我想要修仙!” 这话一喊出,旁边多是嬉笑声“高高在上的仙人,怎么会看上你一个穿着破衣的放养娃?” “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长那丑样,在场的大兄弟哪个不比你强?人家凭什么选你?” “小孩子,就是口无遮拦,什么话都敢说,不知天高地厚。” ...... 听着旁边人的嘲笑声,陈够胆原本高昂的脑袋缓缓垂下,原本因激动而红的脸更加红了。 自己的梦想被他们无情的嘲笑,好难受,好委屈,他一直告诉自己,“男子汉,不能哭”但这该死的眼泪就是不受控制地下落。 比他稍长两岁的孩子道:“不像个男人,动不动就哭。” “就这熊样,还指望仙人看上你,唉唉。” 林北微微一笑,回应道:“你很适合修仙。” “?” “我靠,仙人居然说话?而且是以肯定的语气回应陈够胆的话。” 陈够胆一抹眼泪,喜悦道:“真的?” 林北轻轻地点头,这一细小动作被所有人看在眼里,有人酸道:“我也想和仙人搭话啊。”嫉妒道:“仙人怜悯众生,这小子踩到狗屎运了。”有人懊恼“要是我先开口多好啊,仙人一定会回应我!” “但是...”林北道:“近来有事,过几日再传你修行法。” 底下有人偷笑:“经典的敷衍语句,我还能补充一些——下次一定、有空吃个饭、改天聊...” 陈够胆急得面红耳赤,争执道:“不会,仙人不会骗人的。” “是是是,仙人不会骗你,但你可以自己骗自己啊,嘻嘻。” 林北并没有回应底下那些人的话,没必要。 感觉体内的灵气恢复差不多,双手负在后背,深深一运气,沉喝道:“剑来!” 这声音不大,却是在一瞬间传遍整个平安县所有佩剑之人的耳中,是那么响亮,庄严。 下一刻,县里所有的剑纷纷震动,仿佛是在回应林北的号召。 巡逻的捕快按住躁动的佩刀:“人家喊剑来,你一把刀凑什么热闹?” 一声剑来,两县交界的小陀山下,一柄挂着草黄色储物袋的湛蓝宝剑被插在泥土中,听闻主人传唤,剑身铮鸣,冲天而起,穿破浓密而云朵,直奔林北的方向而去。 剑来声刚落,藏春阁外边围观的百姓突然有所感觉,纷纷抬头,只见灵剑当空,横在林北面前。 林北迈步踏上,同时向着陈够胆的方向招招手“想要体验一下飞天吗?” 陈够胆激动到不能言语,仙人没有骗自己,而且还愿意带着自己飞行,兴奋地点点头。 便感受到自己被一阵清风托起,身体被缓缓地送到剑身上。 林北没有言语,心念一动,脚下的崩雷剑自动前行,化作一道流光飞向天际,底下看着的人,好生羡慕。 心里酸爆了,他们也想飞啊,也想要被仙人注意到。 在天空中自由自由地飞行,是多少男人的梦想,现在却眼睁睁看着一个孩子实现了。 有德高望重者感慨道:“锄强扶弱,尊重每个孩子的梦想,不为女色,不为世俗一切所沉迷,来也潇洒,去也潇洒。这才是仙人啊!” 第65章 一支红杏出墙来 谢家那边。 就几个时辰的时间,现在的马宾比进门之前足足瘦了一圈,不,准确是说是身体被榨干了一圈,脸皮都瘪了。 不禁感叹,皇帝真是厉害,后宫三千如谢萱一般的佳丽,他居然吃的消? 话说到林北,平安县上空的雷云已然散去,雷声也消失了,可他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难道是被雷劈成飞灰了。 唉,毕竟是深交多日的好友,要有点人情味,等从谢萱这逃出去,请落第书生给他写副挽联好了。 不,得写两幅,面对谢萱如此猛烈的攻势,马宾感觉自己快撑不住了,而且易容术的时间快过了,马上就会显露出真面目。 万一让谢萱发现自己不是林北,以她性格...联想到谢家外面那堆修士,马宾不能控制不住的身体哆嗦。 谢家外面,县令刘能和十个捕快,蹲在不远处,仔细听着谢家里面发出的声音。 一名捕快道:“大人,纸上所言,可能是真。” 今天县衙中,忽然飞来一张纸张,上面写着八个字“皇帝被绿,谢家捉奸。” 县令不敢置信,皇妃会红杏出墙?带了捕快过来,想要先查证事实,在外面就听到谢家中传来阵阵叫声,看来纸张说述之事是真了。 刘能捶了一拳地面“陛下仁德治国,爱民如子,想不到谢妃竟然...竟然...” 林北打算好去谢家之前,便写了这几个字,让赵启的手下送到县衙。 谢洪死不死无所谓,谢萱毕竟是皇妃,冒然杀了,只怕自己还没成长起来,便会被皇帝派出的人所斩。 所以,给谢萱套上一个罪名,也能搞一下皇帝的心态,顺便满足马宾的需求,可谓一举三得。 刘能郑重道:“诸位,我们身为南国子民,理应替陛下分忧才是,即便对方是皇妃,但做出有辱皇威的事,便饶她不得。” 一个捕快道:“我在巡逻的时候,还见到谢家家丁扛着一具用草席裹着的尸体。匆匆忙忙地埋在土里。我心中怀疑,叫了人过去扒拉一看,嗬,是被人活活打死的,连下面那玩意都被打断了,想来是谢家之人所为。” “......”刘能叹道:“自从谢萱当上皇妃一来,谢家便在平安县作威作福,多少无辜的人被打死。 “虽说我上任之后,这样的情况少了一些,但也能听到一些冤情。那时我软弱胆小,不敢惩罚谢家之人。 “现在不同了,咱们身后有仙人撑腰,而且谢萱红杏出墙,一旦被陛下知道,必定诛她九族,也算是替平安县除了一害。” 几个捕快把裤子拉起来,点点头“大人说的是,咱们什么时候冲进去,捉奸在床,浸猪笼,点天灯?” “那可不行,谢洪能杀,谢萱不能动,需得押送到皇城,让陛下发落。” “师爷来了。” 刘能皱眉:“正值关键时刻,你去哪了?” 师爷解释道:“藏春阁楼顶出现一位仙人,那叫一个仙气飘飘,让人仰慕不已,我看的入迷,忘了时间。” 刘能掏出身上的纸张,猜想,会不会是同一个人? 对于师爷的玩忽职守,他还是愤怒,要惩罚他。 但看师爷笑嘻嘻地掏出一个葫芦,打开盖子,一股香味飘出。 刘能鼻子嗅了嗅“里面是什么,好香!” 师爷笑笑道:“来之前,紫嫣姑娘送给我的,好像叫做冰红茶来着,据说是林北调制的。” “林北啊。”刘能想了想“那家伙抠门,除了死刑犯,坚决不给其他人吃他的东西,有一日我看他吃猪肉干,疯狂暗示让他给我吃一点,他明明听懂了,但就是不给。 “人呐,就是越得不到的,越想要,我这就尝尝他的茶味道如何!” 一口喝下,甘冽清甜,一股舒适感直冲天灵,就一个字“爽。” 旁边的捕快眼巴巴看着,县令慷慨地把葫芦递给他们,还没喝,就被一个声音喝住了。 几人抬头一看,是四十四皇子贴身护卫,刘能立马问候:“王大人,您来啦。” 林北知道谢家外面的修士甚是难缠,让赵启派出王奴增援。 王奴道:“谢妃此回出来,共带来八名修士,死了三个,还剩下五个,待会,修士我负责,你负责带人捉奸。” “死三个?修士还会死的?”刘能还没想清楚,就看见王奴冲了上去。 “修士做事就是急躁,也不给人家反应的机会。”师爷埋怨道。 只听刘能喊道:“冲。” 谢家的大门被破开,只见王奴以一挡五,谢家家丁则被捕快挡住。 刘能带着师爷和两个捕快,一脚踹开谢萱的房门,见到了幔帐后面的两人。 马宾被这么一吓,又特么软了,低低骂了一声,抬手推开谢萱,抓起衣服,使出林北事先教他的穿墙术,跑了。 谢萱怒道:“没良心的男人。”不过有一点疑惑,林北明明修为被封,如何能穿墙,穿墙之前,他的脸似乎发生了变化... 谢萱并没有被闯进来的人吓到,慢悠悠地捡起自己的衣服,冷声道:“我的身子好看吗?” 两名捕快压了压长枪,拉着师爷和县令自觉退出“大人,咱们出去,免得被说成流氓。” 四人出去后,谢萱并未有丝毫的担忧,而是冷静分析,以她的才智很快就知道,这是一个局,以美男计引自己入彀。 目的应是为了铲除谢家和自己,想了想,谁会这么针对自己和谢家呢。 略加思考,想明白了,自语道:“十三岁那年,还是小男人的你轻薄了我,然后我向陛下告状,你因此被关了两年的禁闭,一下从陛下最疼惜的皇子沦为他最不重视的一个,所以你很恨我,设计来陷害我,赵启你好记仇啊!” 正在平安县之外寻找手下的赵启突然打了个喷嚏“阿嚏!擦了擦鼻子,怎么会突然打喷嚏呢,奇怪。” 谢妃红杏出墙之事做实,刘能匆匆写了一封信,原本打算让人递交到皇城,但又怕皇帝不信。 想了想,决定亲身前去州府,和州官大人商量一下,然后同上皇城,告知陛下。 牵来三匹骏马,带了两个捕快和一点干粮便上路了。 谢家方面,五个修士被王奴使用定身术定住,据他说,效果可以维持十天。 然后派出大量人手,县令回来之前,将谢家盯紧了,不允许任何人出没。 谢家里面,谢洪前来看望谢萱,深怕自己的妹妹受到了惊吓,所幸并没有。 谢萱捧着一本书,慵懒道:“哥哥,我偷情的事被发现,一旦传到陛下那,咱们谢家全都要死...” 谢洪听妹妹那淡淡的语气,擦去额头的汗水,道:“现在谢家外面被捕快监视者,马大仙又不见了,刘能又去了州府,只怕...” “区区一个修士,如何配得上大仙的称呼,那家伙一脸猥琐样,那张脸令我着实恶心,走了也好。”谢萱不禁想起了林北,说话又好听,还会做菜,多完美的男子啊。 “那现在?”谢洪看妹妹的意思,心想她应该有了对策。 只见谢萱拍拍手,下一刻,两道身影降到了谢家的院子中。 一个身着绿衣的修士带着一个与刘能相貌极其相似的男子,二人双双跪在谢萱面前“参见娘娘。” 谢萱指尖抬了抬道:“玉修士,去把平安县的前任县令杀了。” 绿衣修士接令,身影瞬间消失,朝着刘能离开的方向飞去。 谢洪惊讶,原以为谢萱此回只带了八名修士出来,想不到还留有后手。 连赵启和王奴都没料到,谢萱的身边居然还有修士的存在,原本严丝合缝的计划出现了变数。 谢萱轻轻翻动书页道:“以后,你就是平安县的县令刘能。” 下面的假刘能吓得胆战心惊,他并不是平安县人氏,前些日子,他刚从青楼出来,突然眼前一黑,醒来时,身处一间铁皮铸成的房间内。 墙上挂着一幅画像,和他很像,然后就有一个皮肤发黑,浑身散发着难闻药味,郎中打扮模样的人,往假刘能的嘴里灌入味道奇怪恶心的。 喝过奇怪的水之后,只见郎中将一把刀划破假刘能的脸皮,照着画像削去骨头,然后用几乎看不见的线,将他的脸皮缝好。 那里的人,教会刘能许多东西,甚至要他当平安县的县令。 在对方的威胁之下,不得不答应了,想不到幕后的主使居然是当朝皇妃。 谢洪把假刘能细细看过一番,称赞道:“啧啧啧,跟同个模子印出来似的。” 谢萱淡淡道:“鼎鼎大名毒郎中,能把活人变成怪物,割皮换脸又有什么。” “刘能那个忘恩负义的家伙,我给他买了官位,居然敢被背叛我,现在有个假县令顶替他的位置再好不过了。”谢洪道。 假刘能弱弱问道:“娘娘,我就是个不学无术的小混混,哪里会当官啊...” “你无需会,只要照着谢家的命令行事就好。”谢萱道。 “好吧...” 谢萱翻了几页手里的书,和林北写的相比,这破书真没劲,随手甩到一旁。 第66章 县令死了 林北正在狱牢做饭,身上忽然冒出一缕白气,体内莫名多了一百年的修为,令他疑惑。 今天的饭刚做,死刑犯还没死呢,奖励就到了? 对于自己亲手制作的食物看管一向很严,应该不会被别人误食,怎么会突然出现奖励? 调出极刑录左看右看,还以为是这玩意出问题了,并没有。 仔细思考过后,一拍大腿“我知道了。” 他想起来,藏春阁那里,自己准备了两壶冰红茶,金修士和白衣修士共饮一壶,还剩下一壶,怕不是那一壶出事了。 将饭做好,放在灶台上,解下围裙,几个呼吸后,来到藏春阁的门口。 老鸨和姑娘依旧喜笑颜开地接客,全然不像出了什么事的样子。 敲开紫嫣的房门一问,她对林北的突然到来颇感惊讶,内心很是激动。 听了林北的问话感到失望,原来和自己关系不大,答道:“昨日遇见师爷,看他匆匆来,匆匆去,累的满头大汗。我想起你留下一壶茶,香味浓郁,想着师爷为了平安县的百姓,不辞辛劳,便将茶送与他,怎么了?” 林北少了她一眼,没有多说什么,对方显然不知情,本意也是好的,并没有指责的话语。 转身离开藏春阁,去到了县衙中。 飞行中,将自己那套白衣穿起来。 县里百姓误以为林北是仙人,那边让他们误以为好了,利用这个身份做一些事也方便一点。 正午时候,使用隐身术进到县衙内,师爷正趴在桌子上打瞌睡。 林北轻轻一咳,师爷耳朵微微动了下,脑袋猛然抬起,将腰背挺直,扣掉眼角的还没干硬的眼屎,“大人,我刚刚没有在打盹。” 内心很紧张,完了,又被大人看到自己偷懒。 “是我。”林北平淡的声音发出。 师爷和林北交集不多,对他的声音不熟悉,加上林北刻意模糊了声音,所以对方听不出来。 师爷朝着门外看去,知道不是县令,拍拍胸膛道:“吓死我了,还以为大人回来了。” 努嘴表示不满,然后继续趴下来睡。 “等等,他好像那谁...” “仙人...” 师爷浑身一激灵,精神抖擞起来,拉出自己的椅子,用袖子擦了擦:“想不到上仙会光临,小小县衙蓬荜生辉啊。” “您坐。”他指了指自己的椅子。 林北看椅面上清晰的屁股印,似乎还在散发着热气,顿时没了兴趣。 “喝点茶?”师爷殷勤道。 林北没回应。 师爷寻思仙人就是难伺候,坐也不坐,问他喝茶也不回,难搞。 林北开口道:“听说,紫嫣赠你一壶冰红茶?” 师爷诧异:“仙人你怎么知道这事?”下一刻脑补出“仙人嘛,能耐大的很,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知道这事不足为奇。” “是啊。”师爷回答,以为是仙人想喝,想到冰红茶都没了,于是尴尬地说道:“那啥,都被我喝光了,不过,您要是想喝,我让林北调一壶,然后亲自送到您府上?” “你和那个叫林北的很熟?”林北故意问道,在此之前,自己和他说的话不超过十句,听他的话,却是和自己熟透了。 师爷道:“林北此人长得俊,做饭还好吃,更是满腹墨水,深受平安县女孩子喜欢,县民们私下都说他是平安县十年难得一遇的奇男子。” “然后呢?” “然后嘛...”师爷清了清嗓子,昂起头自傲道:“而我和他可以说是一时瑜亮,只不过我低调,所以在平安县并没有太多关于我的传说;但私底下,林北却是对我深深佩服,所以,只要我一开口,甭说一壶,十壶都行。” “......”林北无语,自己什么时候跟他一时瑜亮了? 忽然乌云密布,天暗了下来。 师爷疑惑地看天空“好好的,怎么就天黑了?” 林北道:“被你吹死的牛把太阳挡住啦。” 没空和他在这嘻嘻哈哈,林北说回正事:“有几人喝了冰红茶?” 师爷竖起一根指头:“只有县令大人。” “人呢?” 师爷暗道:“仙人果然奇怪,大人就因为喝了他喜欢喝的茶,现在要去找大人算账了吗?” 不过,仙人的话不敢违抗道:“大人现在正在前往州府的路上。” “哪个方向?” “东、西、南、北好像都行。” “......” 没空和他废话,林北祭出崩雷剑,一脚踏上,然后让师爷也上来。 飞至半空,林北突然觉得,带他上来是个错误。 “不要拉着我的袖子...靠,你扯断我的袖子干嘛?” “也不要抱着我的腰,我不喜欢接触男人的肌肤。” “你要是害怕,趴在剑身上就好。” “可这剑刃好锋利,我不敢把着呀。” “再废话一句,我把你踹下去。” 威胁之后,林北终于可以清净地飞行。 越过小陀山之后,在吉祥县的境内,一颗大树下,林北看见一具无头的尸体。 降下飞剑,师爷晕了一路,到了地面,忍不住,手撑在树干上拼命地吐。 “听说过晕车、晕船、晕奶的,头一次见到晕剑的,还不如陈够胆那小子。” 地上那具尸体断了头,只剩下身子,脑袋不远处的一堆落叶下找到,是县令刘能。 随行的捕快和马匹不见了。 地上,临近脑袋的树上,有一叶用绿玉制成的叶子,大半片叶子被染红了,显然是杀人者的武器。 “讲究。”是个专业的杀手。 将绿玉叶递给师爷看,问他平安县及附近有没有这一号人。 师爷摇摇头,从未听说有人用绿玉叶杀人,一来这很奢侈浪费;二来,谁能用这个小玩意杀人? “修士”林北确定了,刘能前往州府是和谢萱有关,然后死在半途。 赵启那家伙的情报出问题。 林北服气,“不中用的皇子,情报都搜集得不完整,给人徒增麻烦。” 师爷吐完之后,看到被翻出的尸首,抱着县令的脑袋大哭起来“大人啊。你就这么走了,我一个人怎么活啊...” 林北感慨:“上下级之间竟有如此浓厚的情谊,难得啊。” 师爷不甘心县令就这么死了,将他的脑袋夹在腋下,拖着他的身体,跪在林北面前道:“上仙,我知道您法力滔天,还请您施法,救活我家大人,他是个为国为民的好官,不能就这么死了。” 林北把头别过去:“修士手段终究有限,无法让人起死回生。” “那我就请最好的郎中,一定要把大人救活!” “除非你是阎王,否则压根救不活他。”林北叹息,说来,刘能的死,和自己是脱不开干系的。 待他下葬时,陪他喝一壶他最爱的冰红茶好了。 林北把悲伤的师爷和县令的尸体带回。 “没救了...没救了...没救了...” 师爷回到县衙内,不断重复着这句话,心中充满了绝望,但他不甘心,若无县令赏识,他现在可能只是个穷酸书生,有上顿没下顿,可能早就饿死在漏雨的老宅里。 绝望之余,突然,他的眼睛一亮,想到了《缝尸术》 第67章 你他妈的 对,就是《缝尸术》从孙裁缝那得来的缝尸术,一直保存在县衙中。 只是,那个方法太过阴毒了,且会残害无辜之人的性命,若是大人有知,定然是不会愿意的。 师爷很痛苦,县令是他最重要的人,可他不能去伤害无辜的人啊,抓着头发发狂。 许久之后,他的眼里布满血丝,放下刘能的脑袋,拖着双腿来到放置《缝尸术》的盒子前。 双手颤颤巍巍地将盒子打开,看到泛黄的书页,那一刻心里咯噔一下。 但想到县令死的模样,咬咬牙,狠下心,将书册取出来。 四周查看一番后,缺人无人,颤抖着手,将书页掀开,映入眼帘的赫然是一页无字的黄纸。 他不敢置信,孙裁缝明明靠这个救活了他的妻子,为何自己看到的是空白的。 连翻了好几页,没有,全都没有,除了封面那页,余下的全都没有字。 封存缝尸术的盒子,钥匙一直在县令的靴子里面,不可能被人换了。 他忽然想到,以前书上看到过的——有些人用了特殊的方法写字,使得纸页只有在特定的条件下才能看见字。 然后一一尝试 用火烘烤,并没有字... 用水润湿,也没有字... 用人血滴在上面,还是没有字... 甚至他想到很荒诞的方法,闭上眼睛看,依然没有... 他绝望了,瘫倒在地上,难道县令没救了? 可他不知道的是,真的书在捕快运送至县衙的途中便被林北掉包了。 林北翻看书页,上面记载的方法太过残忍,虽然想让县令复活,但不能害人。 无奈,还是让此书继续垫床脚吧。 一夜过去,师爷哭了一整夜,将县令的尸体放在他的床上,花了大量的银子,从县里大户刘老爷家中买了几块冬天存下来的冰块,放在刘能的身旁,深怕他的尸体发臭。 第三日,忽然听见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平安县的主街道上,三人驾着骏马奔腾。 为首那人赫然是平安县的县令刘能,身后是两个精壮能干陪他去往州府的捕快。 刘能一进县衙就看见了哭哭啼啼的师爷,捕快们都很疑惑,师爷向来是智囊兼开心果,一会不笑都难,怎么会哭? 师爷看见刘能,喜极而涕,抱着县令一顿哭,把刘能整的很膈应,他把师爷推开,用手帕擦了擦自己的衣服。 师爷突然一愣,回过神来,大人明明死了,尸体还在他的房内,这人是谁,他一定不是县令。 师爷当即质疑刘能的身份,刘能说师爷是不是疯了,这一来,连捕快们都觉得师爷是疯了,或是傻了。 面对众人的怀疑,师爷知道嘴巴说不通,赶忙钻进县令的房里,把门锁死。 伪装成县令的人,绝对不是善类,他不知道对方的目的是什么,所以要先把县令的尸体的保护好。 期盼仙人可以到来,请他施以援手,揭破假县令的面目。 第三日。 林北刚到狱牢,就看到老马急匆匆地走过来。 他想,应该是县令的事情传出来了,提前安慰道:“县令已死,人死不能复生,节哀。” 老马呸的一声道:“现在的狗县令,我还巴不得他死了算了。” “?”林北不解,县令死的事,难道他们还不知道吗? “狗娘养的东西”老马恨恨道:“前两天,刘能从外面回来,当天师爷就疯了,第二天,他下达了许多项命令,其中包括——降低断头饭标准,狱牢人员干活时间加长...” “一向不都是各司其职吗?典狱长怎么说?” 林北搞不懂,刘能头都断了,怎么还会下达命令? 老马叹气道:“那怂货,平常骂下属声音如雷,见到县令的时候,唯唯诺诺,像一条狗。” “没用的东西。”林北转身,去到典狱长那里。 “兄弟,别去,咱气归气,但不能冲动啊。”老马在后面拉着林北,让他不要冲动,然而拉不住。 林北一脚踹开大门,见到了愁眉苦脸的典狱长和副典狱长。 两人看到林北的时候,副典狱长火气登时就大了。 “没有规矩了是吧,狱厨这份活还想不想干了?”副典狱长抢先呵斥道。 “自南朝建立以来,断头饭的标准就一直是一百文,现在说降就降?还有,我是绝不会多干活的,干半天休半天,是我们狱厨的规矩,以上两项,做不到的话,我不干了。” “这这这...”典狱长一个头两个大,县令给他施压,现在又面对林北的质问,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是好。 副典狱长心中偷笑,典狱长还是不行啊,被一个小狱厨这么呵斥,看我如何训他。 “不干就别...” 话还没说完,看见林北的白眼,不得不地合上了。 “在平安县,本官就是法,就是天,不服去皇城告御状啊!”假刘能带着六个刚上任的捕快来到。 这几人看着都很像谢家的家丁。 典狱长看了一眼刘能,这县令不老老实实待在县衙,来自己这狱牢作甚。 假刘能走到林北的身边,盯着他的眼睛偌久,心中冷笑:“这就是娘娘看中的小白脸,除了俊点,也没什么特别的呀?” 他在谢家的时候,看见谢萱,好美的女子啊,一颦一笑,一言一行,哪怕是发怒骂人都让他这个小混混喜欢。 虽然知道她生过孩子,还是皇帝的女人,即使知道两人不可能,但仍是打从心底地爱上她,忘都忘不掉。 不过听说,林北曾在娘娘的房间中待过半日,听着就不爽,凭什么一个小狱厨能得到自己最爱的皇妃娘娘的赏识,他配吗? 所以,刚一上任,就故意针对狱牢,只要林北的日子不好过,他就舒服。 林北看了他一眼,血眼张开,在他的脸皮处,有一道就连血眼都难以看清的缝痕“换脸。” 精通医术的林北有了这个猜想,对于假刘能他无所谓,让他好奇的是,替其换脸的人,如此精湛的换脸手法,只怕他的医术不在自己之下。 并未过多去想,而是盯着假刘能的眼睛,关切问道:“从断头饭中克扣的钱,是要给你他妈拿来买棺材的吗?你他妈就这么穷,死人的饭钱也克扣?你他妈的要不要点脸?还是说你他妈的脸不是自己的?” “你!”假刘能脸色顿时不好了,林北的话让他听着不悦,尤其是最后一句。 想反驳,想骂回去,但他脑子中就只有酒和女人,一时想不出骂人的话。 支支吾吾好久,道:“你他妈的...我是读书人,不会骂人,反正,按我说的话办就是了,典狱长,听懂了没?” 副典狱长心想,虽不知县令为何变了个人似的,但无疑,这是讨好县令的好机会,于是一揖道:“大人无需担忧,立马去办...” “你他妈的!” 典狱长突然暴起,扇了副典狱长的脑壳:“老子一个正的还在,你一个副便迫不及地要上位?” 同时瞪了县令一眼,重复了一遍:“老子同样送你一句——你他妈的,不要在老子的地盘指手画脚。” 假刘能指着林北和典狱长,咬着牙齿道:“好啊,我讲话不管用,那就让王法来管你们!” 第68章 平安县不能没有一个清官 “一个个枉顾王法,来呀,都给本官拿下。” 假刘能一喊,跟着他的捕快全都动起来,来到典狱长和副典狱长的身旁,狞笑道:“典狱长大人,请吧。” 副典狱长害怕,将捕快的手推开,求情道:“县令大人,我是听您的话呀,是典狱长违抗您的命令,照理该抓他,放了我才是。” 典狱长上了年纪,原本想着过几年,等自己退下来,就让副典狱长坐自己的位置,想不到他竟是一颗墙头草。 咳咳... 气的一直咳嗽。 副典狱长斜眼瞧他,内心偷笑:“老不死的东西,整天占着位置,赶紧死了,好让我上位。” 假刘能听着副典狱长的巴结,心中说不出的爽,鄙夷地瞧林北“看看,你的上司都要像条狗一样舔我,就你,我都不带睁眼瞧的。” 林北没有回应假刘能的嘲讽,心里一直想着,是否该尝试救一下刘能,毕竟对方的死和自己多少是有点关系的。 思考过后,还是想办法救刘能一回吧,但不会使用缝尸术,那玩意太过阴毒。 可以去找瞎眼算命的问一问,希望那个老神棍可以知道一点吧。 扫了一眼典狱长,对方拳头捶在桌子上,脸色难看,眼神暗淡。 林北要出去了,没空在这浪费时间。 却被捕快伸手一挡“林公子,就想这么走啦?当我们不存在是吧!” 假刘能大步流星上前,教训道:“小子,说话之前过过脑子,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你得清楚啊。” “哦?”林北笑道,传音到他脑中:“换脸县令,你说的很对,小可一定铭记在心。” “换脸...他怎么知道我换脸?”假刘能原本得意的神态突然垮了,咽了一口唾沫,为何这个小小狱厨会知道自己的秘密。 而且,看其他人的样子,似乎不知道自己和林北的谈话,怎么可能? 难道是传音?那可是修士的能为啊? 娘娘并没有告诉自己这点。 林北若是起了杀心,那自己和这几个捕快就都完了。 心脏扑通扑通地乱跳,现在看林北的眼神,感觉对方随时想要杀了自己。 手哆嗦着把捕快拉到一旁道:“让他走。” 他虽然怕,但娘娘和林北哪个更可怕,还是掂量的清楚,现在若是向林北服软,一旦传到娘娘耳中,怕是必死。 不一定会死和一定会死之间,他想明白了。 林北见假刘能想明白了,笑笑地走过去,经过他的身旁时,手轻轻拍了下他的肩膀。 假刘能一动不动,眼睁睁看着林北离开,旁边的捕快和典狱长等人不解,县令是咋了,为何突然不说话了,放林北离开? “反了!”副典狱长怒喝,他真的很愤怒,现在是他职业最屈辱的一天。 先是在县令面前当狗,又被头头给骂了,现在自己的手下,一个小小的狱厨竟然一声不吭,在自己的面前走了。 声音很大,老马皱着眉头,心想,一点副典狱长的样子都没有。 捕快也不悦,县令还在这,就这么大声说话,话说,县令为何一言不发? 下一刻,假刘能整个人瘫像坨烂泥似的软在地上,好似失去了骨头一般。 几人纷纷看向副典狱长,刚才好像就这家伙大吼之后,县令才倒下来的。 “呃...我只是说话大声了点,县令倒地不关我的事呀。”副典狱长摆摆手,赶紧把县令的异状和自己撇清。 刘能眼睛睁得大大的,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林北在自己肩膀轻轻拍下后,只听到体内骨头碎裂的声音。 自己站不直,也说不出话,脑袋贴着地面,明明脑子还在动,但就是说不出话。 走在狱牢走廊中的林北自语道:“神秘的郎中,很期待和你的交锋。” 杀人很简单,不过有时候,半死不活的人比死人更有用。 谢萱既然需要假刘能当他们的旗子,那么便不会放任假刘能半死不活,必然会让郎中想办法让他复原。 这个神秘的郎中,他能制造出一个假刘能,便能制造出无数个,这样危险的人物,还是不要留着好。 但除掉怪郎中之前,林北想和他比一下医术,看看孰强孰弱。 不知为何,想到帮假刘能换脸的神秘郎中,林北就联想到梅友秉,也不知道这这个神秘郎中会不会和毒郎中是同一个。 出了狱牢,林北径直往算命那里去。 路上,原本热热闹闹的平安县,现在失去了许多声音,行走在街道上的百姓都没有笑容。 卖布的郭大娘在和旁边的邱大婶抱怨:“自从县令回来后,就变得很不正常,居然征收了双倍商税,原本卖布的利润就薄,现在多缴税,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呀。” “可不嘛。”邱大婶也抱怨道:“今早,捕快把我家那头老黄牛牵走了?” “那不是你家男人从吉祥县买来的吗?” “唉...”邱大婶抹了抹眼泪道:“捕快说,牛是拿来犁地的,为了防止我们把它宰了吃肉,所以暂存在县衙,等到春耕时节到了,就把牛还给我们。” “估计是没了。” 路过的陈太公叹了一口气,他的腿脚不好使,走路很慢,今年八十了,是县令的长寿老人,儿子和孙子都死了,和一个懂事的曾孙一起生活。 郭大娘看到来人,赶忙跑过去搀扶“您啊,这么大年纪了,就别出来晃悠,万一有个好歹,不是给二狗添乱嘛。”二狗是陈太公的曾孙。 陈太公重重叹了一口气:“唉...二狗在谢家做工,工期到了,去找管家要工钱,结果管家拖着不给。二狗性子烈,就去县衙报官,谁知道这县令丝毫不替百姓做主,更说道‘谢老爷刚刚痛失爱子,心情悲伤,你们起码等上个把月,人家自然就把钱结了。’” “这叫什么事嘛,怎么不说,等谢天明年祭日过后再结!”李大娘愤愤道,感觉平安县一下乱成一锅粥了。 “然后”陈太公想起那可怜的曾孙,便忍不住老泪纵横“二狗刚出县衙,就被几个黑衣人拖到巷子里狠狠打了一顿,被发现的时候,手脚都断了,现在还昏迷呢。” “听说扁医师医术精湛,请他看了吗?”邱大婶擦完眼泪,提议道。 “出诊费五两...家里的米缸都空了,去哪找出五两。我寻思着抓点药,看看能不能治好二狗,若是治不好,我便一头撞死在县衙,以鲜血抗议。” 郭大娘和邱大婶都沉默了,这种事,安慰不是,不安慰也不是,干脆不说。 陈太公摇摇头,继续拖着脚前进。 林北把几人谈话的内容都听在耳中,心想“刘能虽然怂了点,但怎么说也是个替百姓着想的好官,平安县可不能少了他。” 走出一段距离后,将十两银子丢在陈太公面前,然后去找算命瞎子。 第69章 阎王石像 “银...银子!” 郭大娘眼神好,一下就看见了陈太公跟前的银子。 “是啊,银子”陈太公喜出望外,张着嘴仰望天空,他想,这锭凭空出现的银子一定是仙人掷下的。 日前听说,藏春阁的屋顶有仙人降临,他拖着腿过去的时候,仙影已远,现场只剩下一堆震撼的百姓。 街坊邻里都说仙人走了,光临平安县只不过是巧合,咱们这样的破地方,留不住仙人。 想不到,仙人竟然还在平安县,而且默默关心着穷苦百姓。 陈太公激动的心情无以言表,全然不顾年迈的身体,扑通一声跪在银子面前,捧着银子老泪纵横道:“多谢仙人。” 孙大婶哎呦一声,赶忙过来拉起老爷子道:“您啊,怎么就跪下了,若被现在的县令知道,恐怕要彻查仙人的踪迹啊!” “是是是”陈太公稍稍平复激动的心,在孙大婶的搀扶下,站起来,可不能把仙人害了,回去后再偷偷祭拜,感谢仙人。 林北有所感觉,数道愿力钻入自己的体内,平安县的百姓即便在生活不顺的情况下,依然怀着一颗感恩的心,不往自己施以援手。 “天机神算,不准不要钱,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呦......”瞎眼算命在摊位前卖力地吆喝。 “呸,坑蒙拐骗的老神棍。” “算算,怎么就算不到自己偷看女人洗澡,眼睛被戳瞎呢?” 每个路过的百姓鄙视瞎眼算命,不知不觉,都快成了习惯。 一个九岁的男孩,蹑手蹑脚地拔起算命的招子,想要偷了跑。 却是发现自己的身体动弹不得,余光处,是一个英俊的大哥哥。 林北道:“小朋友,要好好读书,不要干一些偷鸡摸狗的事情。” 男孩不满道:“要你管,劝你这小白脸最好不要多管闲事,否则等小爷脱身,拳头可就往你脸上招呼嗷。” 奇怪,明明大脑可以正常的思考,但身子为何一动不动,这个招子有问题? 一松手,果然可以动了。 “你站着别动,等老子去叫人过来,打不屎你!”男孩往林北的脚边吐了一口唾沫,扯着裤子跑了。 算命笑呵呵道:“林公子何必跟一个孩子计较呢?” 林北帮忙把招子扶正道:“我若想计较,他早就没了。” “你的戾气越发重了,世界如此美妙,你却如此暴躁,这样不好,不好。”算命拂着胡子道。 林北嘴角勾起一抹笑容“自己刚刚拥有练气典籍的时候,便看不透算命的,现在,练气六层,还是看不透他,这家伙究竟是什么来头,瞎子都是怪物吗?” 明明应该如他的招子所写那般——天机神算,却是频频被人当成神棍戏耍。 “为何面对别人的质疑,你不做辩解,甚至任由他人欺负?” 算命悠悠道:“算命这回事,人家信,我就说,不信就不信。” “想必你应该知道我来的事情了?” “...走一下流程,你写两个字,让我猜或是让我看你的手相、面相...” “...”林北看对方那空洞的双银寻思:“你也得看得见啊。” 把自己的来意说了后,算命叹了一口气道:“老实话,让人死而复生有违天理,最好还是不要做,否则只怕阴阳错乱啊。” “你干了这么多窃取天机,推演未来的事,还担心有违天理?”林北嘴角抽了抽,这算命的不实在啊。 算命想了想道:“似乎...好像...感觉你说的有点道理啊。” “每个人诞生之初,生死簿早已标注了每个人的结局,老死、病死、横死等等。 “寿元到了的时候,鬼差会从地府钻出来,将魂魄带到地府,然后过奈何桥,进入轮回道。” “你不是认识地府的鬼差吗?让他们把刘能的魂魄带出来?”林北道。 算命摆手道:“没用,鬼差就是小喽啰,真正说话管用的是阎王,只有见到它,才能让刘能复活。” “那...”林北想到:“让鬼差待我进入地府,然后......” 算命知道林北在想什么,大抵是进入地府,然后想方设法请求阎王复活刘能,若对方不肯,就用强。 摇摇头道:“原本,凡界是可以通往地府的,但是两百年前,南朝的太祖赵恒,用大神通强行封印了凡界通往地府的通道,至此之后,只有获得赵恒允许的鬼差才能出行。” “封印就在平安县中,可以尝试把它击碎。”算命说出方法之一。 “当年赵恒一剑之下,在如今南国的土地砍出一条水沟,就是流经整个南国的兰木河,这种修为设下的封印,应该挺好破的。” 林北想起兰木河“那条水沟”也就几十丈宽,贯穿整个南国而已,特娘的,那铁定是在练气九层之上的境界。 对方是故意和自己闹呢。 既然能跟自己开玩笑,说明心中已有方法,请教道:“请先生告知。” “哈哈。” “好好好,看你也是懂得尊敬长辈的人,我便告诉你......” 林北听完之后,往兰木河走去,路上想着算命先生的话—— 五百年前,阎王曾化身凡人,游历人间,到了平安县,当时南朝还没建立,吴国气运衰败,民不聊生。 恶鬼在凡界作祟,妖物横行,恶修肆意残害人命,一些正义之士挺身而出,以诛灭世间邪恶为己任。 这种时候,在平安县的阎王被一个修士盯上了,修士修为高深,身后的灵剑早已砍出道道豁口,一双眼睛已经杀红,身上沾满了鬼气、妖气、死气。 修士见到阎王,一眼看出对方不是人,抽出背后的剑,残剑上手,想要诛灭阎王。 阎王没害人,但任自己怎么解释都没用,无奈,只能与修士力斗,没想到那个修士早已突破练气九层,能为通天。 阎王和他打到两败俱伤,逃亡中被当时的一户住在兰木河畔姓林的人家所救,事后,为了表达感谢,阎王留下一尊石像,承诺道:“可以在不伤天理的情况下,帮林家后代一件事。” 姓林的人家始终没有请阎王帮忙,过了很多年,林家搬迁至皇城,将石像留在平安县,让看门的老仆人每日上香祭拜。 一年,平安县发生洪灾,林家的老屋子在一天夜里被冲到河里,而石像也被冲到了河里。 可以通过石像沟通阎王,和他说明诉求。 然而,被埋在河底的石像,早已不知道到了哪里,要想找到它只能寻求平安县境内兰木河中的水鬼,他一定是知道的。 只不过,这只水鬼性情古怪,极其凶残狠毒。 第70章 世间最美味的食物 想着算命先生的话,林北来到了兰木河畔。 沿着河边缓缓行走,按照算命所说,这只水鬼喜欢吃人,尤其是英俊的男人,据说可以以形补形。 “难怪...” 曾经在平安县中流传着水鬼的传说,近年来,因为南朝对鬼怪和修士的监管越来越严,关于水鬼的消息就少了许多。 没过多久,林北就察觉到水面出现圈圈圆圆圈圈。 现在没下雨,附近又没人扔东西,鱼儿能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吗?显然不能,又不是鲸鱼。 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水鬼被俊男诱饵所吸引,正慢慢游过来。 慢慢地,水面的涟漪波纹越来越大,只听一声破水声,一道浑身被绿色覆盖的人影从水里钻出,扑向林北。 对方的速度很快,寻常人一定还没反应过来就会被这道人影所捕到。 可林北早已超越常人,脚步一退,对方精准的捕食落了空,没有多想,扭过身子,就要撤回到河里。 可却忽视了“鱼饵”的能为,一步上前,踩着对方的手掌道:“别动,不然你的手只怕要废掉。” 这只水鬼头上身上全被披盖着水草,只露出两颗黑色的眼珠了,在太阳的照耀下焦躁不安。 他的眼睛恶狠狠看着林北,但掩盖不住深处不断涌出的恐惧,他做了两百多年的水鬼,还是头一次遇到这样的人。 居然让他逐渐感到战栗,而且对方这一脚像是一座大山,压得自己拉不开手。 在阳光的照耀下,水鬼身上原本湿漉漉的水草水分逐渐被蒸发,开始发干,从他的眼睛也可以看到一抹痛苦,显然他无法离开水太久。 迫于无奈,他开口了,声音很难听,像是牙齿间粘连着口水,用生疏的语言道:“放我走...” 林北道:“可以,但我要你帮我带来阎王的石像。” “石...像?”水鬼的身体突然发抖,原本就不利索的话,更加让人难以听懂。 “鬼一碰到魂飞魄散,只能你自己去取。” 林北勉强听懂,道:“带路。” 水鬼思索过后道:“我得先准备一下,然后才能带你去,再被阳光照耀一会,我恐怕会死。” 林北松脚,让他回到水里,与他约定好,一刻间后,要看到他,胆敢欺骗,即便把兰木河的水抽干,都要打死水鬼。 身形一闪,消失在原地。 “修士啊!”水鬼狰狞道,他最讨厌的就是修士了,而后慢慢爬回水里,在地面上留下一道常常的水迹。 林北复归算命摊前,算命先生先开口道:“怎么样,没骗你吧。” “是,但我有一事拜托你。”林北让芙儿出来,自己这一去要面对的阎王,若是芙儿被看见,只怕会被抓走。 算命先生把招子取下来,挡住芙儿的身形,然而道:“对了,刘能的尸体不能坏,否则只怕你带着他的魂魄回来,还要替其铸就新躯,很麻烦。” 林北点点头,下一刻身着白衣出现在县衙中,师爷并不在,张开血眼寻找一番,在一间闭锁的屋子中找到他。 使用穿墙术穿过房门,看到了蹲在角落被冻到瑟瑟发抖的师爷,房间的大部分空间都摆满了冰块。 林北将镇魂幡取出来,盖在刘能的身上,十日内,可以保证他的尸体不会腐烂。 到兰木河畔的时候,正好有一刻间,河边靠着一只皮筏。 林北顿时怒了,好一只皮筏——筏子主要是用十八根木头绑成的,木头上,一张张泛黄的人皮将木筏包裹住 “你...找死!”不待言,崩雷剑上手,下一刻剑刃抵在水鬼的脖子上。 对方威胁道:“杀了我,你就永远找不到阎王的石像。” 林北没有意气用事,将剑收回,右手猛然一拔,将水鬼的手臂整条卸下来。 被卸下来的手臂化作淤泥,没过多久就在林北的手里化掉。 水鬼无所畏惧道:“放弃吧,在水里,我是不死的。” 林北不信,掰断他的另一条手臂,结果和之前情况的一样。 没过多久,水鬼的断臂处,重新长出了新的手臂。 “还真是。”林北没有继续徒劳“带我去找石像吧。” “我饿了,要吃饭。”水鬼耍赖道,仗着自己在水里不死,肆无忌惮。 林北从怀里掏出猪肉脯:“吃吧。” 对方摇摇头道:“我是有追求的, “你在玩火!”林北寒声道。 “唉唉,别生气,男女老少我都吃过了,唯独有一物让我好奇,却一直没机会吃。”水鬼眼中浮现出无限的向往。 “说。” “多年前的一个夜里,在我头顶驶过一艘花船,船上有一对青年男女,两人喝酒唱曲,好不快活。 “男的道:“小生觉得,baoyu是世间最美味的食物。” “女人只是娇羞地笑笑。” 单纯的林北想了想,心中隐约有了答案。 看向水鬼的眼中多了一丝玩味,不知道水鬼吃了自己的食物,再把他杀了,会不会获得奖励? “好。” 答应它之后,林北脚一蹬,将皮筏踏碎,留下一脸不爽的水鬼。 去到游行商人那里,果然,对方的店铺真是什么东西都有。 顺利买到鲍鱼,想到水鬼那烦人的家伙,便多买了一些食物,然后返回。 回去的时候,对方重新绑好一只木筏,正要往上面包人皮。 林北厌恶道:“我只坐木筏。” 水鬼心想:“你算老几,我还得听你的?” 但是看到林北手里的炊具和食材,想说的话到了嘴边又收回去。将人皮塞到自己由淤泥组成的身体里。 水鬼把脚泡在水里,木筏不用划,便朝着南方前进。 林北点上炭火,舀了一碗兰木河的河水,烧开后,把鲍鱼放进去。 第71章 水鬼是个钓鱼佬 “把头转过去,我不喜欢别人看我做饭。”林北实在受不了那浓郁的土腥味。 水鬼撇撇嘴道:“小气,做个饭而已,整得像大姑娘生孩子似的。” 把脚泡在水里,嗅了嗅瓦罐散出的香味,好多年了,自从当了水鬼之后他都没吃过正经的东西,闻到这味道不知不觉想到了以前还是人的时候。 那时候,他还有名字,叫做牛二。 靠着在钓鱼为生,不过常常是白天提着鱼篓扛着鱼竿出去,到了大晚上都没钓到鱼。 一走在县里的街道,就有人笑他:“牛二,你又空军了。” 牛二这时候都会举起手里的水蛇道:“睁大你们的狗眼看看这是什么!” 旁人呵呵道:“是是是,你只要拔一把草回来,都可以理直气壮地说自己不是空军。但凡踏实一点,你那老爹会饿死?” 周围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牛二呆站在原地,没有说话,的确是,他沉迷钓鱼,整日无所事事,家里早就揭不开锅。 有次出去钓鱼,数日后才归来,为了掩饰空军的尴尬,特意赊了一尾巴掌大的鱼,然后兴冲冲地回家。 到家之后发现皮包骨的父亲躺在床上,早就饿死了。 邻里街坊施舍一点钱,让他把父亲草草埋葬了。 父亲死后,牛二就没回过家,在河边铺了一张草席,便是往后的住所了。 住在附近的一个老妪,是唯一没有嘲讽他的人。 牛二钓鱼饿了,就会闻着老妪家飘出的饭香,口水直流,等到炊烟散去,自己的面前就会多出半碗米饭,那是老妪从自己的口粮省出来的。 每次大口大口扒拉米饭的时候,他都会立下豪言壮语:“大娘等我请你吃鱼,大口大口地吃。” 老妪都是叹气摇摇头。 有一日,老妪在河边洗衣服,突然脚底一滑,跌进水里,呼救声被牛二听见。 牛二循声冲过去,定睛一瞧,水里有只发白的手拉着老妪的脚踝。 他没多想,噗通跳进水里,双手托着老妪的脚,让她爬上岸,可自己却死了,后来继承了水鬼的命运。 当了水鬼的牛二,听说只要把人拖下水,就能把水鬼的命格转移到对方身上,自己就能离开这条河,重新投胎做人。 每当他想出手,就会看见河边的老妪,想到那些曾帮助自己的人,尚存的人性、良知让他无法痛下杀手。 可是,一天夜里,他正飘荡在水里,骤然听见老妪的喊叫声。 他爬上岸,看见昏暗的烛光下,映照出三道人影。 第二日,老妪死了,她无儿无女,给自己准备的棺材钱被人抢了,她不肯,便被活活打死。 后来,牛二知道,杀人抢钱者其中一人乃是县令的侄子。 县令草草查看此命案后,没有任何判决,县里的百姓明明都知道,是县令的侄子干的,但没有一个人敢吱声。 牛二感到失望,不由得想起曾经邻里街坊对自己的冷嘲热讽,腾地怒起来。 恰好此时,一张熟悉的让他恶心面孔经过河边,牛二瞅准时机,将他拖进水里。 这一刻,他完全变了,他要把那些曾经欺辱自己的人全都他妈的杀光,然后杀了县令他全家,替善良的老妪报仇。 一年后,当他仇报的差不多的时候,便把一人拖下水,打算转移水鬼的命格,投胎去了。 谁知道,整个吴国被一道金光笼罩,死的那人变不成水鬼,自己无法投胎。 后来,他才知道,吴国亡了,现在的国家叫做南国,因为太祖皇帝施展了神通,将水鬼害人投胎这一条路子断了。 “妈的。”他突然觉得整个国家都在针对自己,现在,他不再只杀坏人,连好人他也杀,反正只要有人路过兰木河,便全都杀光光。 砂锅里咕嘟咕嘟的声音将他的思绪拉回,林北一边放盐一边惊讶地看着他:“这水鬼是有毛病啊,突然满脸不爽是怎么回事?” 牛二爬到砂锅旁,盯着里面不断散出诱人香味的鲍鱼,顿时食指大动,满是水藻的搓了搓道:“熟啦?” “嗯...”林北道,然后取出配菜。 “这黑乎乎的是什么,为何味道如此难闻?”牛二不解道,自己的身体突然感到不适。 “哦...这个是狗血,鲍鱼煲起锅前加一碗黑狗血,那味道才正呢。”林北像他解释道,摇摇头“这水鬼就是没什么见识,这样的神仙吃法都不知道。” 随之,取出“糯米、桃木剑、朱砂、符纸......” “这也能加?”牛二的身体莫名颤抖,总感觉这玩意吃了会死人,虽然他已经是个死人了。 “那必须的...加完之后味道美滋滋,保证你吃了永远都忘不了。” 林北盛了一碗加了黑狗血、糯米、一点点朱砂还有桃木刨出的丝加在一起的鲍鱼汤。 牛二将信将疑地咬了一口鲍鱼“嗯......真好吃。” 吧唧嘴吃着,嘴里的食物没有完全吞下,含糊不清道:“两百年了,老婆婆死后,我就再也没吃过这么可口的饭菜...太好吃了!” 看着他吧啦吧啦地将东西全都吃下去,林北在想,煞气进入它的体内后,多久会起作用? 木筏在兰木河上走了半日,牛二突然发出哼唧哼唧的声音,手撑在木筏上,声音虚弱道:“怎么感觉身体越来越乏力,手脚渐渐失去感觉。” “你一直坐着,加上长期没有锻炼,常常会感觉身体被掏空,没有力气。”林北当着它的面做了两个俯卧撑道:“你要是每日像我这么刻苦锻炼,身体能不好嘛?” 牛二半信半疑地看着林北,总觉得是对方的菜出了问题。 自语道:“或是昨天吃的那个小孩有问题,陈够胆,听这名字就感觉不对劲,早知道不吃了。” “陈...够...胆?”林北一字一句道。 平安县的人不多,在他的印象,名字是陈够胆的小孩应该就是他所知道的那个。 想到对方那淳朴的笑容,林北感到莫名的悸痛,多好的一个孩子,他本该有无限的未来;自己明明答应他,传他修行之法,却是被这狠毒的水鬼给吃了。 冲冠一怒,只见一道雷茫划过,水鬼的下半身没了,泥浆不断从身上掉落。 牛二红着眼睛道:“你他妈有病?砍我干嘛?” 林北语气森冷道:“你应该庆幸自己的脑袋还在。”轻轻擦拭手中的剑。 牛二感觉到对方身上不断散出的冷冽剑意,身体哆嗦,“这绝对是个强大的修士,恐怕真有杀了自己的能力。”想想他为何会突然发火。 突然明白了,戏谑道:“那个被我的吃的孩子是你和婊子生的儿子?不然为何这么激动?” 它觉得对方能杀自己,但只是觉得,要是杀不死呢。 那以自己的性格,对方定然只有死路一...... 一道剑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强行划破牛二的身体,在他的体内不断破坏,下一刻,牛二那颗眼珠中充满惊惧的脑袋稳稳立在木筏上。 第72章 过量吸收煞气有害身体健康 被绿藻裹着的脑袋发出求饶的声音:“大兄弟,别,有话好好说。” 牛二害怕极了,对方手里的剑不是凡物,划过用淤泥组成的身体时,一股强烈的电流电得身体发麻,淤泥重组肢体的速度竟因此变慢。 林北冷冷扫了他一眼,强行遏制自己的杀意“等等,在等等,还没见到石像。” 牛二的身体重组速度比之前慢了一倍,他以为是因为崩雷剑里面迸发出的电流所致,安安静静地让身体恢复,不敢再惹林北。 这家伙在他眼里,跟煞星似的,一言不合就动手。 亏牛二看他白白净净,还以为是个满口之乎者也讲道理的读书人,没想到如此暴躁。 插在木筏上的崩雷剑忽然嗡嗡震动,发出一道剑气,下一刻,牛二刚刚恢复的上躯再一次被砍碎。 “你!”牛二怒了,对方这是摆明了要自己生不如死,保持着只有一个脑袋的状态。 林北没有言语,不断用血眼扫描河水,试图找寻石像。 天黑了,今晚并没有月亮,林北开始有点不耐烦了,冷冽道:“到了吗?” “还...还有一段...”天黑之前,他的身体重组过三次,不过每次刚刚恢复,就被崩雷剑砍碎,以至于他现在鬼气大损,说话都是有气无力。 林北缓缓闭上眼睛,让灵气在体内流转,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不得而知,需得未雨绸缪,做好完全之策。 闭眼察视内心的时候,莫名想起算命先生的话“他说我的戾气越发的重。” 想想,确实是如此,原本自己不会轻易杀人,动不动便威胁他人,为何现在逐渐变得暴戾。 “难道是?”林北张开血眼,观察自己的身体,猛然发现,肉身已被浓郁的煞气所笼罩。 血眼可见,煞气每分每秒都在增长中,而且丝丝侵入血肉,经过五脏六腑,慢慢地和灵气结合在一起。 体外的煞气随着数量的增多,有几丝竟然可以离体,钻入水鬼的体内。 林北拳头一握,将掌心的煞气凝聚成一个圆球,静默观察着,一刻后,额头冒出冷汗“是煞气影响了我的情绪。” 看来,过量吸收煞气有害身体健康。 斜眼瞧去,牛二的眼中显露出一丝痛苦,他无比惊恐地发现,身体重组的速度越来越慢,体内的鬼气被一种神秘的东西被驱逐,在这么下去,自己恐怕会魂飞魄散。 它在想是不是林北动的手脚,但是觑见对方猩红的双眼,嘴巴便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煞气果然克制鬼物。”林北自然瞧见了水鬼的异状,对方的体内的鬼气不断被煞气驱逐,等到煞气灌满身体,水鬼便会魂飞魄散。 “有利必有弊、阴阳平衡、能量守恒......”林北联想到这些亘古不变的道理。 自己平白拥有了极刑录,却没有付出任何代价,显然是不合理的。 现在想想,煞气或许就是拥有极刑录的代价,死的人越多,自己的修为就越强,同时煞气也会对身体造成更多的伤害。 “麻烦。”林北从鼻孔中呼出两道气,没有展开对煞气的思考,因为他到了。 木筏底下,整栋石头铸成的房子若隐若现,不断有鱼儿从窗户穿进去,也有鱼从少了石头门钻出来。 “底...下”水鬼说话声很虚弱,他明明是鬼,却莫名地感受到脑壳疼,感觉整颗绿脑袋都要炸裂似的。 林北将剑收起来,伸出手朝着水鬼脑袋的方向轻轻一推,整颗脑袋顿时没入水里。 进到水里后,水鬼舒服一些,但疼痛感仍然在持续。 林北只是不想让他这么快魂飞魄散罢了,但对方应得的惩罚,可是一点都不能少。 想起陈够胆那天真的眼神,林北便深深痛心“不知道在他之前,有多少无辜的孩子被水鬼吃了。” 地府空荡荡,恶鬼在人间。 稍稍整理了一下头发,大口吸了几口空气,然后施展闭气术,极刑录给过一堆没啥用的术法,想不到其中一门在此派上了用场。 纵身跃入水里,双足使用少许的力气,身体不断下潜,直至石房子跟前。 面前的房子,全都是用石头所砌,听说数百年前,平安县盛产石头,所以当地的石头房较多。 想想,这栋房子能留下真是幸运,要是土砖木条所建,恐怕早就寻不到了。 推开水藻衍生的木门,几只螃蟹急匆匆地跑出去。 林北内心笑道:“可惜现在有事,不然捉几只小螃蟹回去腌醉蟹,味道一定很好。” 少了崩雷剑的破坏,牛二的上身已然恢复,下身恢复了一些,双手划水,朝着林北的方向前进。 到了林北身旁,一手捂着脑袋道:“大兄弟,石像就在里面,自从吃了你的饭,我的脑袋便痛起来,恐怕无法陪你进去,这便先走了。” 说罢,用刚长出来的左脚一蹬,离开了。 林北一剑挥出,水鬼刚刚长出来的下半身又被削断,林北道:“我的饭就这么廉价?乖乖带路,我便不杀你。” 牛二无可奈何地回头,然后一头扎进石房子中。 几个呼吸过后,林北没有察觉到任何问题,张开血眼谨慎地游进去。 石砖铺就的地板被河沙所覆盖,房主家中的锅碗瓢盆全都被泥沙所掩埋,林北仔细地扫过,并没有发现石像的踪迹。 现在的位置比较像当年林家面客就餐的地方,应该不会出现石像。 再往里面,可以看见木头制成的床,看这样子,像是两人住的;铜镜的一角没有被泥沙掩埋,一只精致的茶壶飘在水中,应该是林家的家主的屋子,林北推测。 石像有可能在这,掀开床板一番查看,仍然没有。 大厅、厨房、卧室、杂物间、阁楼等等林北觉得可能出现的地方或是不可能出现在的地方,都找了,然而一无所获。 用严肃的目光审视水鬼。 牛二慌忙摆手:“别怀疑我啊,石像真在这里面。” 难道是,洪灾来临时,石像先一步被冲下来,被林家的房子所压着? 林北心中有了这个猜测,传信问话水鬼,对方毕竟是地头鬼,多少能给点意见。 水鬼沉吟道:“有可能,但难度太大,林家的房子可是由十六间大大小小的屋子所组成,更是用到了数千块大石头,重量恐怕超过万斤,要从底下找东西太难,就算石像真在下面,估计已经被压......碎了...” 牛二刚刚还在分析呢,却见林北双手插进河底的淤泥中,十指扣住林家的石头房,然后嘴中喝道:“起。” 第73章 这个阎王不大聪明 在牛二的震惊中,一栋二层全都由石头砌成的房子被林北强行用双手托起,原本清澈的河水一下变得浑浊。 林北将灵气传导至脚下,然后身体托着石房子上浮,血眼扫视河底的情况。 “在那。” 林北看见了,的确有一尊石像,随手将石房子丢开。 然后下潜,将石像刨出来。 这是一尊黑乎乎的石像,高度只有林北的小腿那么点。 人像在林北看来,只能用两个字形容“黑丑。” 若是胆小一点的人看见,定会觉得模样怎么生的凶神恶煞。 “怪不得林家的人不愿意找他,这么凶,一看就不像好人,谁敢找他啊。” 话说忘了一件很重要的是,如何召唤阎王出来? 回头看看水鬼,对方远远地看着阎王石像,手脚都在抖。 林北随口问了一句关于召唤的事,对方摇摇头。 想来算命瞎子是知道的,他是忘了还是故意没讲,林北不清楚。 不过依他高深莫测的样子,应该是一场考验吧,林北心里想。 而在平安县,算命掐指一算“嘿,到了。” 突然坏笑道:“小子,算命不付钱,还想套到完整的消息,想桃子吃呢!” 林北把石像翻来覆去查看,心想“阎王一定告知了林家后人召唤他的方法,难道是用活人的血或是需要摆上祭品,然后阎王才会现身?” 思考一番后,叹了一口气,严肃地看着石像,然后将鲜血滴上去。 希望这个方法能成吧。 下一刻只见石像光华大作,一道人影从里头钻出来,浮现在林北面前。 来人不怒自威,身穿黑袍,脸长得跟石像一样,毫无疑问这家伙就是阎王喽。 阎王开眼,扫视着周围,看见清秀模样的林北道:“小子,你是林家后人?” “当初我和你的祖先说,想见我只需烧三炷香就好,想不到你竟然如此诚心,用鲜血请我出来,不愧是我看中之人的后代,心够诚!” 林北悄悄地将黑狗血收起来... 林北没有回答,对方继续道:“数百年了,我还以为林家的后人死光了,不会找我呢,想不到又见到了。” 林北还是没有说话,阎王这可不乐意了,轻咳两声,内心想:“难道是个哑巴?” 尝试性地再问:“你是哑巴吗?是的话摇摇头,不是的话点点头。” 林北点点头,依旧不说话。 阎王深深吸了口气,道:“好吧,说出你的需求,只要不是让我干坏事,都可以答应。” 说完之后,他静静等着林北回复,对方依旧不说话,阎王怒了:“小子,你在玩我?” 林北无语,在石头上写道:“这特么是河里,我是人又不是鬼,怎么说话?拜托你有点常识好吗?另外,我一直试图传音,却无法和你心念沟通,所以无法回答。” “哦。” 阎王认真看了眼周围,还真是,自己和这个人类小子正处在水里,不远处还有一只水鬼。 饶有兴致地在石头上写道:“想不到林家后人居然出了一个修士。因为赵恒那家伙所施展封印的缘故,我的真身无法过来,这只是我的投影。” 林北写道:“原来如此,另外我不是林家的后人。” 阎王一惊,对方明明姓林呀,赶忙掏出生死簿查看—— 林北,南国平安县人士,死于毒蘑菇汤,享年十七。 算算时间,对方应该早就死了,为何还会出现,难道是被夺舍了? 左看右看,却是看不出夺舍的痕迹,但真正的林北早就死了,对方是谁? 林北察觉到一道鬼的神识侵入自己体内,心念一动,煞气涌出,将入侵的神识驱逐出去。 阎王的投影顿时暗淡许多,在石头上写道:“小子,不简单,竟然拥有如此海量的煞气。” 林北嘴巴闭着,发出哼哼声,写道:“你无需知道我是谁,我找你有一事。” 阎王想了想,认为对方既然不是自己答应的林家后人,自然无需应允诺言,不过他的来历竟连自己都看不透,身上还有着庞大的煞气,让鬼好奇。 在石头上写道:“说来听...” “靠”他继续写道:“我能说话,为什么要写字?” 林北震惊地看着它,这个阎王似乎不大聪明。 尴尬的气氛持续了一会,阎王装作没有任何事情发生过的样子,静静听了林北的诉求。 胡子抖了抖道:“算命先生一定和你说过,让人起死回生太过逆天,必会导致阴阳逆乱。” 林北点点头,表示同意,同时写下关于刘能当官时如何爱护百姓云云。 “呵呵。”阎王幽幽道:“我在地府待了不知道多少岁月,见过太过好人惨死,若是一个个都复活了,那我这阎王也复活好了。” 林北又举了孙裁缝的例子,为何他的妻子就能活,阎王做事有偏颇,是不是瞧孙裁缝的老婆长的好看,然后命根子一硬,就让人家回来了。 “你有所不知。”阎王解释道:“孙裁缝杀了许多的人,横死之人原本残存的生气全都转移到他的妻子身上,如此,阴阳才没失调,我这才允许其妻子复苏。” “人世的善恶不归我管,所以不要问我为什么允许孙裁缝的妻子复活。” 林北思考,对方说的确实有道理,难道自己就这么回去了? 那平安县耳朵父老乡亲怎么办,平安县的未来又该怎么办? 想了想,还是不能这么轻易放弃,体内的修为运转,心想,实在不行,自己或许可以尝试打破封印,亲往地府,带回刘能。 阎王看林北身上有灵气波动,劝道:“别想用强的,我虽然不知道你实力几何,但一定不会超过赵恒的,没有超越他的实力,那封印便破不了。” “不过...”阎王看林北的样子,想起了曾经还是人的自己,也是愿意为了天下苍生抛头颅洒热血,不禁被触动。 说道:“用寿元换寿元。” 林北紧握的拳头松开,他知道阎王的意思,是要用自己的寿元让刘能活过来。 的确,这是一个不会让阴阳失衡的好办法,但...林北陷入迟疑。 阎王暗笑:“看一个人,不要看他说什么,而要看他做什么;这小子原本还要救人来着,现在一听需要献祭寿元,便犹豫说不出话来,人性啊,我是看得透透的。” 第74章 命是最值钱的东西(上) 林北慎重考虑了一番。 若是错过这个机会,刘能恐怕复活无望了。 阎王哼着小曲,静静等待着林北的答案,不过他想,这人多半是不肯的。 瞧着林北的神色,暗暗发笑,看林北在石头上写字,阎王早已猜到结局,自顾自说道:“既然这样,那我就走...” “了”字还没说出口,林北已经写出“行。” 阎王不由得飘进林北的面前仔细观察了一番,把自己的手放在林北的额头——冰的,没发烧啊。 “......”林北在想,他是给我测体温? 河里测的体温准吗? “嗯......”阎王摸着胡子,脑袋三百六十度旋转,这是他的思考习惯。 当然人类不要轻易模仿,否则可能导致脖子不舒服。 “这合理吗?显然不合理?人不都是贪生怕死的吗?那个刘能和他无亲无故,林北为何愿意献出自己的寿元救他?” 当阎王这些年,他见过太过夫妻持刀相向,父母杀子女、子女杀父母、兄弟朋友互下杀手的例子。 他得出的结论是,人都是自私的。 林北的话语却是让他觉得自己的判断有些错了,沉吟过后,又瞅了林北几眼,看对方一脸坚决的样子,这才相信,他是真的愿意献出自己的寿命。 将脑袋掰正道:“其实,刚刚只是一道考验,而你通过了? 林北还在想呢“按照这个世界的平均寿命,刘能估计再活三四十年就差不多了;而我还有八百多年的寿命,似乎影响不大,过几天境界提升,寿元又会增加。” 结果听到阎王的话,说这居然只是一项考验,心里嘟囔道:“好随便的考验,这个阎王看来也是个随便鬼。” 在地上写道:“那将刘能送出来吧。” 阎王摇摇头道:“不行。” 林北:“?” 阎王道:“通过的你的回答,我知道你是个无私奉献的人,通过了我的考验,等到了阎王的肯定,可以不用消耗你的寿元救活刘能,但是可以牺牲别人的。” 林北皱眉,寻思这不一样是害人性命吗? “先别下定论,听我说。”阎王说出了所谓“别人的寿元”如何获得—— 人世间,总有许多的人不爱惜性命,厌世、将性命看的很轻、不想活着、渴求死亡。 当然,不能因为人家不想活,就随意剥夺寿元,而是要让他同意或是亲口承诺。 阎王举了个例子方便林北理解:男人向上苍祈求,减少自己十年寿命,换双亲多活五年。 一旦其双亲的寿元增加,可以多活五年,那么作为许诺,男人的寿命便会被扣除十年。 也就是说,只有有人用寿元许诺,那自己帮他实现梦想,作为交换,便可以拿走他的寿命。 听完阎王的话,林北知道,那么接下来就是去找一些这样的人。 “你过来。”林北往牛二脑中传音,让他过来。 牛二看着阎王那张黑丑恐怖的脸,鬼体都在发颤,本就无力的手脚更加没力气了。 阎王看见牛二的身体,啧啧道:“好霸道的煞气,他的鬼生看来要到尽头了。” 林北让它抱着阎王的石像,如此阎王的投影才能跟着他离开,去到有人的地方。 牛二抱着石像,惊奇的发现,自己居然舒服多了,长时间离开河水,居然没有不适感,下意识把石像抱得更紧了。 它不知道的是,其实是阎王帮它分担了一些煞气。 阎王咧着嘴,胡子一抖一抖,内心骂道:“这煞气有问题,居然能顺着我的投影影响到本体...” 按照阎王的交代,林北找了一处最近的县城——发财县。 发财县顾名思义,这是一个可以发大财的县城,多少人裤衩进、貂袍出,一进一出,从一个穷光蛋变成了富翁。 当然,有人赚钱也有人亏钱,一些赚钱大笑,自然也有人亏钱大哭。 一些家底殷实的人,带着千两万两进,结果就一夜的时间,将家底输个精光,顺便把老婆孩子都赔进去。 说白了,这就是南国的赌城,每天都有源源不断的人进去,也有源源不绝的人赤裸裸地被人扔出县城。 发财县的里面有一座大山,位于县城的中心,从山脚往山腰直至山顶,建立起一栋栋房子,全都灯火通明,沸腾的人声不断传出来。 南朝没有宵禁,但寻常百姓的夜间娱乐并不多,睡得着。 也就在这里,在子时,还可以看见一座灯火通明的县城。 水鬼抱着石像,由于是魂体状态,普通百姓看不见,林北施展了隐身术,带着阎王进到县里。 主街道两旁是一栋栋房子,里头传出喧闹的声音“买大买小...黑将军啄他...中中中...” 摇骰子、斗鸡、投壶的声音不绝于耳。 而在屋子外头,墙边靠着一个个饿到皮包骨,却仍借着暗淡灯光研究赌博的人。 林北和阎王随机走进一家赌坊。 里头的男人赌到披头散发,声音都喊哑了,布满血丝的眼睛全都聚聚焦在赌桌中间那人手里的骰盅上。 摇骰子的囊家是个瘦瘦高高的荷官,并不性感,笑笑地面对所有赌徒。 在众人的期待中,将骰盅轻轻掀开。 “唉...”这时,有人就得开始哭了,有人笑的合不拢嘴。 站在林北旁边一个矮个男子,握紧了手里的拳头,他的裤子和衣服早就没了,下体用一块抹布勉强包着。 林北以为他要走了,所料他并没有,而是向着刚刚赚到钱的一个圆肚男人央求:“马哥,再借我十两,等天一亮我就还你。” 被称作马哥的人厌恶地摆摆手:“滚滚滚,你的老婆现在在当妓女,你的女儿躺在我儿子的床上,你的儿子正在倒夜香,你老娘前几天自缢了,你家的房子脸墙壁都没剩下,你说说,你还有什么能抵押的,就你这副没有二两肉的废躯?” 矮个男人拽着马哥的裤子恳求,被其一脚踢开。 被辱骂和被脚踢,矮个男人并没有丝毫怒气,膝盖换个方向,继续向旁边的借银子。 矮个男子求了好久,终于有人愿意借他十两,代价是天亮前还一百两。 他看着快要开的赌盘,把十两银子握在手心,祈求道:“我愿意花费十年寿命,只求让我中一回。” 林北和阎王相视一笑,寿元来了。 第75章 命是最不值钱的东西(下) 林北道:“赌徒,永远觉得自己能一把翻身。” 阎王道:“帮他中一次,我便可以抽取他的寿元。” 荷官将骰盅往赌桌上一拍,道:“各位,可以下注了。” 矮个男人将十两银子捂到发热,下了极大的决心,打算将银子押在大的那一边。 其他人也都在纷纷下注。 赌场中有一人,在人群中穿梭,突然眉头一皱,感觉到一丝不对劲,眼睛扫向眼林北所在的方位,自语道:“明明没人,为何我能感觉到有淡淡的灵气波动。” 林北早就察觉到他了,不过没放在心上。 南国的赌场为了防止有修士混入其中,用术法作弊,所以都会花大价钱请来修士镇场子。 这间赌场中便有一名练气四层的修士。 “定。” 这是林北第一次使用定身术,使用起来还很生疏,定身时间并不能持续太长。 林北将荷官的手抬起来,看了眼骰子,是小,然后将矮个男子即将要落在大的盘子上的手挪到小的那一边。 然后解除定身术,让林北惊讶的是,那个练气四层的修士居然也被自己定住了,不禁怀疑,自己难道是个术法天才? 没有多想,反正对方对自己造不成威胁。 赌场中的那名修士,额头冷汗直冒,特娘的,好惊险。 那位施展定身术可是超过他两个境界的存在啊,一个念头便可杀了赌场所有人,包括他,即便发现对方使了手段,但是敢讲吗? 其实林北的定身术并没有定住他,当他看见其他人陆续不动的时候,顿时反应过来,那位存在应该是使用了定身术,但并不熟练。 无奈,为何不被那个强大的修士发现他还能动,灵机一动,保持着姿势一动不动,这才保住了性命。 然后快速走出去,娘的,在赌坊里胆战心惊的可太难受了。 矮个男人发现自己的手怎么放在押小的这边,当即就慌了“我明明要押大的。” 想要把银子拿起来,换一边,却被一只粗糙大手把银子按住,矮个男子抬眼看去,是个大汉,对方道:“赌坊规矩,买定离手。” 矮个男子心里委屈,哇的就想哭了,瞄到先前借他钱的人眼睛看过来,慌忙地低下头,不敢去看,心里想着“完了,完了,这下完了。” “开...” “小!” 矮个男子不敢置信地爬到赌桌上,看着骰子显示的小,喜出望外,将自己赢得的银子尽数抱着。 内心暗爽:“难道是我倒霉久了,连老天都看不下去,特意帮我的?” 突然,感觉身体沉重了许多,一根白色的头发从头顶滑落,沉浸在喜悦中的矮个男人并没有注意,继续数着银子。 殊不知因为自己的话,减少了十年寿元。 阎王翻看生死簿,查看对方“清晨,矮个男人因还不起赌债,而被人活活打死。” 林北和阎王走了,继续找下一个目标。 在一个未打烊的酒馆中,见到了一群喝酒划拳的男子。 他们喝的上头,肚子里的话一个劲往外抛,当谈论到男女之事时。 其中一人单脚踏在椅子上,举起杯子向同桌的人道:“诸位兄弟,说实话,我非常喜欢公孙翠翠姑娘,只要能娶她为妻,即便让我少活十年都行。” 林北并不想要他的寿元,对方不过是个舔狗罢了,没必须付出这样的代价。 阎王翻开生死簿道:“李豺,一心爱慕着县里一个女子‘公孙翠翠’。 “他现在的生活,全靠着父亲生前留下的银两,近来他常常喝酒,花了许多。 “每月又得给母亲请郎中抓药,也花去不少,这么下去,他恐怕得要出去做活,这对好逸恶劳的他而言,母亲像个累赘... “回到家,看向卧病在床的老母亲,恶狠狠地吐了一口口水。 “狠下心,趁着夜深,把自己的老母亲背到悬崖边,屁股一顶,老人家摔得血肉模糊。” 生死簿记载着凡界每个人的生平。 林北听完之后,摇摇头,如此不孝之人,本就留之无用,杀了亲生母亲,按照南朝律法,该死。 使用读心术,从他脑中知道了公孙翠翠的信息,然后身形一闪,消失在原地。 再出现时,在公孙翠翠的房门外,公孙翠翠趴在窗台,看着天空的月亮,忧虑道:“希望只是身体不适,千万不要有孩子啊。” 林北隐身进入她的闺房,见到了对方的肚子,以林北的医术,一眼看出,有了。 对方明明还未婚嫁,这下有了孩子,只怕名声不保啊。 读取对方心中所想,好家伙,原来她喜欢上县里一个有妇之夫,因为耐不住寂寞,和对方发生了关系,结果有了孩子。 “套个鱼泡都好啊。”林北摇摇头。 对方是个妻管严,休了妻子是不可能,再娶一个也是不可能,这就苦了公孙翠翠。 林北给她支招:“出门,往东走二里路,再往北三里路,你会见到一个酒馆,里头有个叫做李豺的男子,敬老尊贤,为人实在,而且对姑娘你早已暗生情愫,可以请他当未出世孩子的爹,此来,姑娘的烦恼可解,对方的相思病也可治好。” 公孙翠翠茫然地寻找声音,发声者明明就在屋子里,为何看不见? 难道是上苍垂怜,特来助我,机敏的她很快记下林北的交代,匆匆出门,去找李豺。 酒桌旁。 李豺喝了一杯又一杯,心中对公孙翠翠的爱意深了一分又一分。 蓦然听见爱意满满的声音——“李郎。” 李豺眨巴眼睛,看见了来人,大喜过望,心想自己的诚心感动了上天,居然在这时候见到了公孙翠翠姑娘。 当即借着酒劲表达了自己的爱意。 公孙翠翠扭捏地回应。 二人相拥在一起,在众多好友的见证下,约定终生。 阎王将李豺的寿元抽走“七个月后,公孙翠翠诞下一枚黑脸男娃,李豺在被亲友的嘲讽中,羞怒不已,气急攻心,活生生被气死。” 林北的阎王继续找人,再来个一二十年的寿命就差不多了。 来到一处大户人家门前,只见一个衣着华丽腆着大肚子的地主对一个佃户道:“现在正是用人之际,你这么走了,让我去哪招人?” 佃户可怜巴巴地求他:“老爷,俺听老家的亲戚说,俺娘快撑不住了,我想回去赔她老人家最后一段,您就成全我吧。” 地主叹了一口气道:“既然我苦口婆心无用,那你回去吧,不过这三年的工钱,我是一分不给。” “老爷,不行啊。”佃户跪下来,朝着地主磕了三个响头道:“我在您这干了三年,睡得比狗晚,起得比鸡早,每天只能睡两个时辰,还因为腰疼,翻来覆去难以入睡,就指望这点钱可以让俺娘临终竖舒服一回。” 地主心想,人他是一定不会放走的,钱他也是不给的,诶,就是要这傻佃户把活干了还拿不到钱。 于是生出一计:“其实我早已派了郎中去医治你娘,郎中说你娘起码还能活十年,我怕你干活分心,便一直没说。” “真的?”佃户擦去眼泪,不敢相信,大伙口中的扒皮鬼居然如此心善。 “当然啦。”地主肯定地回答他“我可以用我的生命发誓,如果骗你,就让我少活二十年。” 佃户信了,老爷都拿性命做担保,可以相信。 “赶紧用衣服擦擦眼泪,然后把茅房刷了。”地主拍着大肚子,喜洋洋道。 心中偷笑,他老爹当年也是这么忽悠佃户的,结果活到了九十岁,无疾而终。 而他从十四岁开始,为了取信佃户,就用性命发誓,一直到今天,不还是活蹦乱跳。 林北按照佃户脑中所想,很快就到了他的家中,破旧的草屋中,一个老人正躺在床上,不断咳着血。 他的性命犹如桌上暗淡的烛火一般,走到了尽头。 地板留下了林北的脚印“好厚的灰尘,近期压根没人来。” 林北判断,地主说的是假话,唉唉,何必要拿命来赌呢。 如风中残烛的老人看见了林北道:“你是来接我的吗?” 林北摇摇头“来救你的。” 老人咳的时候,床板发出咯吱的声音,干瘪的嘴巴发出声音:“是狗儿请你来的吗?” 狗儿是她的儿子,也就是那个佃户的名字,林北从佃户的脑中得知。 林北道:“不是,但他很快会回来看你,我的任务是把你治好,你的任务时等他回来。” 老人浑浊的双银一直盯着林北,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夜过去,林北擦了擦额头的汗水,道:“你体内的沉疴清除大半,接下来照着我的方子按时吃药,可以多活十年。” 然后起身出门,只听到后面有一顿艰难的起床声,一夜没说过几句话的老人家勉强爬起来,用手支撑着身体,缓缓地下了床。 双手合十,僵硬的双膝要朝着地面跪下,向林北行跪拜礼。 林北背在身后的手轻轻一托:“举手之劳,无需行此大礼。” 身形消失在原地,对方比自己年长许多,受不得她的跪拜。 林北离开后,老人并没有听他的话,仍是跪下,虔诚道:“多谢仙人。” 行至半途的林北笑笑,愿力无处不在。 地主这边,阎王看着生死簿道:“这人本就剩下二十年的寿元,这么一抽,过两天就该去地府报道了。” 林北替阎王感到高兴:“出来一趟,帮你增加了三只鬼,业绩蹭蹭就有了。” 阎王:“......” 第76章 崩雷剑的前任和现任 到现在,总共获得四十年的寿元,顺便替这个世界清理了几个垃圾,心中就一个字“爽。” 林北和阎王离开发财县的时候,天已经亮了,县里的赌博吵闹声却没有停止,河边多了几具饿死的尸体。 阎王和牛二看到尸体没有任何反应,林北有所感触,怔了一会便朝着木筏走去。 阎王道:“需要把我的石像重新送回到水底,那里距离地府近,方便我施展还魂术。” 林北点点头,让牛二划船。 牛二一路上都是胆战心惊,现在听见林北的目的即将达到,不由得舒展眉头,等把他们送到,自己就可以走了。 隔着河水,血眼可以看见一股淡淡的威压,不断从河底散出,想来这河水的下面应该就是算命所说,太祖赵恒设下的封印。 阎王的投影被封印的威压所干扰,身体扭曲,林北及时出手,护住了投影。 “封印散出的威压竟能穿透数百丈的土石层,影响到我的投影。”阎王开口,身为地府的老大,能让他说出这样的话,可见封印不一般。 林北道:“通往凡界的通道被赵恒封印,你都不为所动?” 阎王和赵恒皆是超越练气九层的存在,谁强谁弱,不好讲,阎王竟然能甘心忍受人间的帝王欺负? 阎王胡子抖了抖,不屑道:“呵,赵恒就是再修炼一万年,我都不怕他。” “那?”林北好奇,隐约想到马宾当日所说,赵恒身后那人,似乎是太祖的靠山。 “女人!”阎王收敛原本不屑的语气道:“你肯定听说,赵恒一剑劈出兰木河,强行用封印隔断凡界和地府?” 林北点点头,这些都是算命和他说的,难道不是吗? 阎王道:“这两件事,大多南朝修士都知道,但一些能为高深者,却是有不一样的猜想——他们觉得,这两件事都是赵恒背后之人干的。” “果然。”阎王的话,和林北的猜测一致,但让他想不通的是,那个女子是谁,为何从未在其他修士的口中听说她的存在? 扭头看向阎王,对方摇摇头“她不在生死簿之内,是超越凡界的所在,理应可以飞升仙界,但没有飞升的怪物。” 林北站在木筏上,遥望皇城,心中有了担忧,若阎王所说是真,那干翻皇帝的事,还能实现吗? 但皇帝不死,必然会想方设法地成仙,那南国的百姓就危险了。 储物袋中的崩雷剑嗡嗡作响,林北拳头紧握,坚定信念,即便前面有万千拦路虎,也挡不住我。 水里静静躺着的林宅,牛二大喜,将木筏稳稳当当地停住,道:“公子,按照约定,我应该可以走了吧?” 林北冷视他,想起那些惨死,皮被剥下来的无辜之人,杀意便猛然增加。 牛二眼中充满恐惧,下意识地后退几步道:“公子,你可是说过,找到石像,便不会杀我的,难道你要出尔反尔吗?” “当然不会。”林北凝望着天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牛二蹑手蹑脚地离开木筏,身体慢慢没入水中。 突然,他感受到一丝不对劲,脚底下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张血盆大口。 定睛一瞧,是阎王。 下一刻,牛二惊慌地游走,然而阎王张口一吸,牛二连求饶声都来不及发出,鬼体便被吸入阎王口中,被吭哧吭哧地嚼碎。 阎王上岸之后,朝着林北的脚边将一团煞气吐出“这小子要是修为再高点,我便逼不出这团煞气。” 林北明知故问道:“为何杀它?” “不是你小子摆脱我的?”吃了牛二后,阎王的投影凝实许多,捋着胡子道:“原本还担心体内的修为不够施展还魂术,现在看来,足够了。” “你为什么看着天空?”阎王纳闷。 林北淡淡道:“渡劫。” 只见他的身上冒出白气,灵气从体内不断涌出,给人的感觉是更强了。 刚才牛二一死,极刑录浮现,林北获得了两百年,这足以让他踏入练气七层。 下一刻,天空隆隆作响,雷云密布间,雷电闪过,雷威骇人。 阎王和林北并排而立,道:“你夺舍林北的身体还不到一年的时间,从一个没有任何修为的凡人修炼到练气六层,马上又要突破练气七层,小子,不简单啊,天才一词都不足以形容你!” 林北笑笑,镇定看着即将落下的雷劫,悠悠道:“哪有什么天才,我不过是把人家睡觉的时间拿来修炼罢了。” “恐怕只有仙王重生,才能像你这般逆天吧。”阎王感慨道,想不到南国人才辈出。 雷劫来了。 阎王微微仰头看天,捋着胡子笑道:“我还是头一次见到有人渡劫前,不结阵不做任何后手的,竟然直挺挺立着,任由雷劫轰落。” 这倒让活了不知道多少岁月的阎王好奇,林北这家伙能给他何等惊喜。 林北注意到阎王的表情,挺身上前一步,缓缓从储物袋掏出崩雷剑。 崩雷剑感应到雷劫的到来,渴求力量的剑,剑身不断震动,散出强大的剑气。 所在的河段,河水像是吧烧开似的,在剑气的干扰下,不住地沸腾。 “崩雷剑。”以阎王的见识,自然认出这把灵气谱排行第三的剑,一直淡定的他,眉头紧皱,眼睛瞪大,凝重地看着崩雷剑。 “怎么了?” 阎王的突然变色让林北疑惑,不过没有追问,因为雷劫下来了,抄起崩雷剑,迎雷而上。 他不知道的是,阎王内心如沸腾的河水一般激动:“是它,想不到时隔两百年居然再度现世。” 他不是因为此剑灵气谱排行第四,也不是因为其日后有可能晋升仙器。 即便是灵气谱排行第一的武器都不会让他如此惊讶,可这把,却是不同。 因为当年,赵恒的靠山,那个风华绝代的女子,一剑劈开兰木河,所用的剑便是崩雷剑。 两百年前,崩雷剑不过是排行第十,在女子强大修为的加持下,威力大增,硬生生被提拔到排行第四。 今日,这把剑出现了,那就有可能意味,剑的曾经主人,那个女子,将会再现尘寰。 看向半空中的林北,没有如之前那般轻视,而是慎重许多“他该不会是那女子的孩子或是徒弟吧?” 林北完全没空顾及阎王心中的惊涛骇浪,挥舞手中的剑,让其尽情吞噬雷劫。 阎王看的忍不住称赞,不愧是崩雷剑的仙人主人,渡劫方式都和别人不同。 放眼这凡界,恐怕只有林北这样的怪物可以媲美那个天下无敌的女子吧。 第77章 平安县乱套了(上) 雷劫散去,林北缓缓落下,身上没有一丝伤口,修为提升,俨然是练气七层的样子。 阎王肯定道:“小子,假以时日,只怕放眼整个凡界都找不出可以与你匹敌之人。” 林北笑笑,没有过多的得意,天下强者多如牛毛,自己不过刚入修行之道,需得时刻警惕,不能盲目自大。 虽然自己确实比普通的修士牛逼一点。 “不错。”阎王内心赞许:“拥有如此高深修为却不自傲,而是谦卑,此子必成大器。” 当阎王进入到河里,因剑气而沸腾的河水这才平歇下来,河水消停后,许多鱼虾浮上水面。 林北随手捞了一些“这个河段水质不差,且鱼虾肥硕,可以美美吃上一顿了。” 依阎王所说,整个还魂的过程会持续七天之久,林北的任务是替阎王护法。 看着河底鬼气荡漾,林北盘坐在木筏上,运转修为,适应练气七层的境界。 每次境界的提升,都会祛除体内的一些杂质,而且会强化五感,河水的交融和分离都可以林北清晰地捕捉到。 飞行的速度也比之前快上许多。 和练气六层最大的差别是,现在的林北可以身化金光,任意穿梭在天地间。 到达练气七层后,一千两百的寿元让他整个人都有了很大的变化,一言一行都散发说不出的感觉。 心念一动,隔着数里外的一颗大树轰然炸开,化为齑粉落在地上。 若把树换成一个人,想来结局是一样的。 时间很快到了七天之后,林北看见阎王的投影一闪一烁,施展还魂术耗尽了他的修为。 阎王的跟前站着一道茫然的魂魄,是刘能。 林北向着阎王颔首示意,感谢他的相助,下一刻,投影消失,石像寸寸龟裂,化为粉末,被河水冲散。 林北换上白衣,他并不想让刘能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 刘能看向四周眨眨眼,鱼虾从他的魂体穿过,灌了一嘴的河水,却没有感觉。 记忆中,自己骑马至州府半路的时候,突然身体一倒,不久后,便看见两名捕快被一个绿衣修士放倒。 然后一个和模样相似的人出现,稳稳骑上自己的马,等两个捕快醒来后,假的刘能和他们说,州府不去了,返回平安县。 刘能想要上去告诉两个捕快,那个县令是假的。 但是说话他们听不见,刚到平安县境内,就被一道锁链困住魂体。 一黑一白两个鬼差拘役自己,一路带到地府。 刚刚,他正站在奈河桥上,准备喝汤的时候,忽然受到召唤,茫然地把汤碗放下,朝着地府外走去。 “你复活了。”一袭白衣的林北站在木筏上,淡淡开口。 县令抬头看去,大为惊喜:“救命恩人。” 关于刘能明明死了,却能死而复生的事情,阎王都和他说了。 是一个好心修士跋涉千里找到这里,并求情阎王,刘能这才能死而复生。 轻快地爬上木筏,来到林北的身边,左看右看,想起了师爷当日所说,平安县来了一道白色仙影。 刘能眨巴眼睛,寻思林北会不会是师爷所说的仙人。 林北读心后,淡淡道:“是。” 刘能是左瞧右瞧,不断发觉眼前白衣仙影和平安县那位传信的仙人联系在一起。 二者共同的特点都是善心,热心助人且不图回报,沉默寡言神龙见首不见尾,将等等相同点练习在一起。 还没等他问,林北道:“是。” “哎呦,不愧是仙人,居然能提前知道我内心的小九九,厉害啊。” 任刘能如何观察,嘀咕,林北都没有动静。 许久之后,林北受不了了:“去平安县。” “对对对。”刘能一拍脑袋,初见仙踪,被激动之情冲昏了脑袋,疏忽了正事。 一把抓起竹竿,撑着木筏前进。 他要上书州府,告知皇妃红杏出墙之事。 那个冒充他的家伙,如今正在平安县作威作福,他要回去,揭破他的假面目。 经过两日的时间,刘能和林北重新踏上平安县的土地。 深深一呼气,还是这里的空气让人舒服。 林北扭头,用平淡的声音道:“州官信得过?” 刘能连忙回应:“当然,上官大人出生吉祥县,我曾与他在同一间私塾读书,深知其为人,信得过。” 刘能话多,追在林北的身后,讲着他和上官大人的过去,林北用灵气堵住自己的耳朵,不去听他唠叨。 “李寡妇,税缴了吗?”一人穿着谢家丁的衣服,头上顶着县衙捕快的帽子,对着一个妇人喝问。 妇人抱紧怀中吃奶的孩子,她的身旁还有一具用草席掩盖的尸体,是她的男人。 孩子刚出生,男人就死了,家里的顶梁柱死了,正发愁往后的日子怎么过。 这时候,顶着捕快帽子的李家家丁到了,一开口就是问李寡妇讨要“生育税、丧葬税、尸体占了公共的地方也要交税。” 一个上了年岁的老人气不过,他是在南国长大的,只听说当年的吴国曾有过这样的乱象,什么时候南国也有了。 假捕快和李寡妇的说话声,引来了其他人的围观,原本一些想替李寡妇出声的人,一见那顶帽子,顿时怂了,悻悻地回家。 他们也被强行收了许多的税,出门要收出行税、买菜要收买卖双方的税,按物价的十分之三收取。 有人小声嘀咕:“天天欺负穷苦百姓,怎么不见收那些富人的税。” 假捕快拨开人堆,找到说话的人,用笔瞧敲他的脑袋道:“质疑执法人员,罚你五两,限你明日太阳下山前,到县衙缴清,否则,别怪律法无情!” 他面向激奋的百姓道:“马老爷、李老爷、范老爷,县里每家每户都是收的,不信者可以去县衙问问。” 有个书生听到外头的声音,怒甩手中的圣贤书,夺门而出,站在大街上喊道:“乡绅的钱如数奉还,百姓的钱三七分账,所谓的收税真相便是如此。诸位,平安县不该如此,我们要亲见县令讨个说法。” 被书生的话这么一点,有人醒悟了,是了,他们不该被如此压榨,要亲见县令,讨个说法。 “对,我们要见县令。” “我们只缴该缴的税,那些乱七八糟的税一概不缴。” “官民应该平等,当官的欺负平民百姓,这和那些腐朽的国家有何区别,我们不服!” ...... 负责收税的捕快看着现场不断闹动的百姓,额头冷汗直冒,心想这该如何是好。 乍然,只见一道破空声,借着是脑壳迸裂,鲜血滴落的声音,刚才说话的那个书生脑袋有个洞,直愣愣地倒了。 现场一下静了,所有都惊惧的看着书生的尸体,瞪大的双眼中还带着愤怒。 在主街道的四周房屋顶上,站着四个蒙着黑布的男子,他们的胸口都有一个字“官。” 原本还想讨个说法的百姓顿时蔫了,那些身上有字的乃是南国的官修,遇见违法乱纪者,格杀勿论。 谁敢吱声,谁敢动啊,只能默默地低头走了。 第78章 平安县乱套了(下) 刘能在暗中观察情况,当看见自己一直庇护的平安县百姓遭到如此对待,魂魄都在颤抖,握起拳头,要去和假捕拼了。 “站住。”林北定住他的魂魄道:“周遭还有修为在练气五层之上的修士存在,你一动手,必然会被发现。” “可,可是我无法眼睁睁看着他们被欺负。”刘能痛苦地抱着脑袋,呜咽道。 屋顶的一个修士耳朵微微动了,狐疑地瞧向刘能所在的方向。 刘能发现注视的目光,不敢再哭了,慌忙把嘴巴捂上。 躲到林北身后,害怕被发现,就他这只小鬼,一旦被发现,下场便只有魂飞魄散。 刘能老实了,林北说道:“你的作用在于带领平安县的百姓反抗,而不是送命。” 听到林北的话,刘能自我反省“仙人说的对,我要忍住,不能在此暴露。” 但见不得无辜百姓被欺负,弱弱问道:“那这些人......” 这家伙是个好县令,只是太感情用事。 “现场共有八个修士,敌我实力悬殊,一旦发生冲突,胜算不高...”林北道。 “一旦打起来,胜算有几成?”刘能不死心,想要让林北立马出手。 “二八。” 刘能叹了一口气“这差距有点大,想不到我和你加起来只有两成胜算...” 林北疑惑地看着他:“敌二,我八,没有们。” “那还磨叽什么?” “因为平安县里面还有一个比我强的家伙。”林北一直在寻找对方的位置。 很是纳闷,谢萱的手下中,修为最高只有练气五层,这个练气八层的家伙是从哪冒出来的? 现在,敌暗我暗,在没有足够情报之前,不能冒然行动。 继续往平安县里面走去,在各家的墙壁上,都贴着一张通缉令,路过的百姓看见通缉令,纷纷替上面画的人担忧,心中无奈,只能叹口气走开。 上面的人,帅到惊天动地,林北手指撑着下巴,不解道:“此人颜值竟不弱于我,可是为何对他如此面生?全无印象?” 刘能看过之后,用不大确定的语气道:“这人好像是狱牢的狱厨林北。” “呃...”林北寻思“画通缉令之人的画工也太差了。” 刘能还在看,林北不解:“此人长的也就平平无奇,有什么好看的?” “平平无奇?”听听,人言否?长成林北这样还是平平无奇的话,那一般的男子得多丑? 让他在意的是,通缉令上面写的罪状——杀害丽春苑龟奴,砍断四个打手的双手。 在刘能的印象中,林北看着斯斯文文,不像是这样的人啊。 林北一看罪状,当即明白了,这应该是谢萱干的。 谢萱是觉得,这么一来,弱小无依的林北只能寻求她的庇护,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乖乖当她的小男人。 “呵呵”林北笑了,幸好自己还有一层身份。 果然出门在外,有几个小号比较保险,就像现在。 他们要抓的是林北,和我白衣修士有什么关系? 并没有在此过多停留,而是去查看最为关心的狱牢情况。 那里关押着许多罪大恶极的死刑犯,一定不能出现任何的差池。 变了,原本看守的狱卒都不见了,现在的狱卒都是谢家的面孔,或是和谢家有关的人。 几个狱卒围坐在一起喝酒吃肉,嘴里谈论着丽春苑的姑娘,完全没有干活的样子。 老马蹲在角落,像是被几人排挤似的。 林北读取他的心声,得知了自己离开的这段时间,狱牢发生了哪些变化—— 典狱长因为顶撞县令而锒铛入狱,副典狱长成功上位。 副典狱长一上位,便成了谢家的狗,将原本尽忠职守的老狱卒遣散大半,换了一堆和谢家有关的人。 断头饭的标准被一降再降,现在只剩下十文钱。 林北莫名失踪了,最**安县乱的很,也没空管死刑犯最后一餐的事,匆匆忙忙就拖去砍头。 反正现在掌权者,并不关心谁被砍,被砍头的人是否会当饿死鬼,只关注银两有没有克扣到位。 老林也不知道去哪了,藏春阁的紫嫣姑娘去他平常常去的地方找了好几次,但是都没见到人。 六天前,一个男人进到藏春阁,据说身份显赫,那之后,藏春阁便停业了。 听藏春阁出来买布料的姑娘透露,那人是皇城来的,此回是要为紫嫣姑娘赎身来的。 林北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都了解了,老马脑中那位身份显赫的男子,想来应该是太子赵煜吧。 想不到太子也淌入平安县的浑水中。 那么,先前感知到的那道练气八层的气息,可以解释了,应该是赵煜带来的。 想到自己对紫嫣的承诺,答应护她周全,以及对方那可怜巴巴的眼神,将赵煜列入林北的敌对名单中。 同时面对谢萱和赵煜,麻烦了。 话说赵启那个家伙在哪里。 刚想到他,赵启便传信给林北,说自己正在赶往平安县的路上,让林北稳住别动。 林北先听他的话。 天黑了,林北带着刘能在平安县中溜达。 刘能着急,心想,仙人现在居然什么都不做,还散起步来,真够悠闲的。 只见林北左转右转,来到钱宅的封锁区。 刘能下意识地后缩,提醒林北道:“这里头可去不得。” 他向林北说了钱宅中的云云,却见林北微笑,全然不顾他的劝说,往里面走去。 并没有告诉他,里头的危险早就没了。 林北和刘能逛了一圈平安县,发现太过安静了,街头巷尾居然没有一丁点儿声音。 刘能道:“大晚上的,百姓都睡了,不然还能干嘛?” 林北边走边道:“少了有识之士的声音,少了胸怀大义之人的声音,少了反抗的声音。” “都屈服于假县令和假捕快的淫威。”刘能回答。 林北摇头,指着前面一道在黑暗中摇曳的火光。 五个男人,四个女人围坐在火堆旁,他们的身旁放着菜刀、锉刀、匕首,棍子、绳子...... 刘能认出他们的身份,其中有教书先生,有郎中,有正在念书的少年,也有卖菜的大婶...... 身份不同,年龄不同,学识不同,但此刻全都聚在一起,每个人的眼神中都露出坚定,视死如归的神色。 他们正在激烈地讨论,众人时而激愤,时而长吁短叹,时而感到无奈,抓乱自己的头发。 他们用烧黑的棍子在平整的地面画图,写字,商议如何将平安县导回正轨。 可是他们的力量终究有限,提出许多方法,最终都觉得不可能实现,只能用骂声宣泄心中的愤怒。 第79章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 “诸位。”林北解除隐身术,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九个人正激烈讨论,看见突然出现的林北,全都吓到,举起身旁的武器,摆出防御的姿势。 林北站在原地,没有继续说话,给他们反应的时间。 “是仙人!”有一个人认出了林北,那日藏春阁楼顶仙人现踪,九人之人便有围观者。 “真是那名仙人?”有人怀疑,他们都是有思想的人,否则也不会在诸多平安县百姓惧怕假县令威压的时候,在暗处商议反抗之事。 认出林北那人当即跪下道:“天佑我平安县!” 林北没有让他跪下,手指轻抬,对方无论如何都跪不下来。 原本还在怀疑的人,看见同志如此举动,内心疑虑去了大半,再看林北此举,并不贪图众人的尊崇,心中登时明了。 眼前之人,不是一般的修士,是和传闻中那位体恤百姓,尊老爱幼的仙人一样。 深深感叹:“只有如此修士才配称得上仙人的称呼。” 将怀疑释去,余下八人朝着林北纷纷下跪,却是跪不下来。 林北面对众人道:“诸位的膝盖,跪天跪地,跪父母可以,跪我一个会点术法的修士便不必了。” 一个年纪较大的教书先生,双手抱拳,想说陛下也是跪得,但一想,平安县乱成这样,也不见陛下有何举措。 一个十五岁的少年,将平安县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告知林北—— 自从县令从外面回来,仿佛变了个人似的,想方设法地给百姓增加负担,平安县百姓所熟知的清官不见了。 刘能汗颜:“自己何德何能,担得起清官二字,在任期间做了许多的糊涂事,若不是林北和仙人的引导,恐怕还要一错再错下去。” 不禁看向身旁的白衣仙影,心中有所怀疑,将林北和仙人联系在一起。 话说之前。 眼看平安县越来越乱,有人站出来,连夜起草信函,想要告御状,然而刚出平安县,就被拦在外面的修士给杀了。 平安县的一些百姓选择隐忍,一些人则是愤怒,大伙自发组织,在夜深后,在暗处,在一些人的家中秘密谋划,想要群起反抗。 然而整个县城都被修士监视着,他们大肆捕杀反抗者。 杀鸡儆猴的举措有了成效。 见到越来越多的义士被杀,百姓心中的反抗的火焰很快就被掐灭。 现场的九人,是所剩为数不多的义士了,为了躲避修士的追捕,冒险进入到钱宅的封锁区中。 与其眼睁睁看着平安县毁在这群恶徒手中,还不如被钱宅中的不详害了算了。 结果,他们待了多日,并没有出现任何的事情,也不知道谁在附近养了几只鸡,他们得以存活下来。 林北知道了,将自己的计划告诉他们,大致的意思是——九个人出去,拉拢更多的人加入到反抗的行列。 而这个领头人,自然不会是自己,而是刘能。 林北的身影消失在原地,再出现的时候,地上出现一具断头的尸体,还有一个瘦得两眼内凹,皮包着骨头形似干尸的师爷。 九个人惊了,仙人带来的这是什么? 林北使用术法,使得九人和师爷可以看见刘能的魂魄。 刘能将自己身上发生的一切向众人说了,师爷激动地顿时哭了,可惜多日水米未进,没有眼泪。 九人义愤填膺,怒斥谢萱和谢洪的恶行,同时替县令惋惜,多好的官啊,怎么就死了。 林北告知他们,只要用女子的秀发将尸体的头和身体接好,刘能便可重生。 这...几人有些发怵,现在看着刘能的魂魄都怕的很,何况是让他们缝补尸体。 师爷用微弱的声音道:“我来。” 但是他的身体早已撑不住,需得调养多日。 一个卖豆腐的少女,突然抄起剪子,二话不说,将自己的满头秀发剪落,然后掏出缝补衣服的针道:“我会女红,缝补尸体的事便交给我。” 林北看向她,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 接下来,刘能负责组织,带领百姓反击。 而自己要去处理那些像苍蝇一样,盯视着平安县众人的修士。 只有将他们解决了,百姓的脖子便不会被一直抵着刀子,才能从家里出来,参与到反抗假县令的行动中。 尽管知道藏春阁平安县中修士众多,其中更有和自己实力相当的练气七层修士存在,更有练气八层的修士散出神识,笼罩整个平安县。 但林北无惧,自己有崩雷剑傍身,搏命力搏之下,完全可以保住性命。 而且,赵启正在赶来的路上,这位未来的皇帝,缺少力量,可不会轻易让林北出事,必然会在最短的时间内赶来援助林北。 赵启从藏在平安县的眼线那得知林北的举动,立马着急传音“不是让你等我?” 林北回他:“年轻人,性子急,体谅一下!” 切断和赵启的联系,将自己的神识散开,飞向藏春阁。 此时,天边刚露鱼肚白,林北傲然立在藏春阁的翼角,周身灵气翻腾,双手负在背后。 强烈的杀气自他身上散出,意思很明白,要引出整个平安县的修士。 离林北十丈处,一道练气五层的身影浮现;离他二十丈处,一个练气六层的修士正在召集同伴。 谢家,护守谢萱的修士同时警惕起来,这道杀意很浓,平安县上空的灵气波动,很强,是练气七层。 皇后先前派到平安县的修士,全都听命于太子赵煜。 藏春阁二楼,一间房门外,一个练气七层的修士向里面的人汇报情况:“殿下,平安县生变。” 房内,一男子穿着绸缎做的精美服装,带有明黄丝带的装饰品,正是当今南国的太子赵煜。 昨晚,赵煜又被紫嫣拒绝,心中怒火正盛,他深爱着紫嫣,故而不想用强,可对方只一心爱着林北,让身为太子的他很愤怒。 在她心中,未来的天子,居然比不上一个小小的狱厨,可恼 听见手下的话,不耐烦道:“何事?” “一名炼气七层的修士出现,此刻正在...藏春阁的楼顶,疑似平安县百姓口中的白衣仙人。” 赵煜沉吟片刻后道:“杀了,另外,林北找到了吗?” 门口的修士噤若寒蝉,不敢回答。 数道呼吸过后,赵煜震碎木桌,骂道:“一群废物,连个厨子都找不到,现在还让修士站在我的头顶?不想着让他尽快伏法,难道还要我亲自动手吗?” “喏。”官修倒着身子退出,眼神瞬间浮现杀意,神识散开,联系人手。 一个呼吸的时间后,三个练气五层,两个练气六层的修士,身影浮现在藏春阁附近。 加上原本出现的修士,现在,林北面对四个练气五层修士,三个练气六层修士,一个练气七层修士,还有一个暗中注视的练气八层修士。 这几人全都是修行多年的修士,实力高深莫测,手中沾满了其他修士的鲜血,战斗经验极其丰富。 这样的杀局,这样的绞杀阵仗,毫无疑问,白衣修士没有丝毫的胜算。 现在,四面围杀,一个个身上的战意都好恐怖,像是要把林北碾碎一般。 林北感受到储物袋内,崩雷剑不断散出的战意,按住躁动的剑“淡定,还没到你出场的时候。” 半空中的修士正在商议,是要车轮战,还是单打独斗,好像哪个方案都行,反正对方都是死路一条。 齐齐看向林北,嘴角露出轻蔑且残忍的笑容。 第80章 南国污秽了 刺激,刺激。 紧张,紧张。 平安县,藏春阁屋顶,林北独对九名修士的围杀。 修为、人数上的差距,让林北处在下风。 观围杀的九名修士,个个胸有成竹,不断商议如何虐杀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修士。 为首的练气七层修士,面目狰狞,身上爆发出足以和林北相抗衡的修为。 站在半空中,轻蔑道:“小子,报上名来。” 风吹动林北的白衣,从他口中缓缓吐出自己的化名“甘霖娘。” “头一次听见男人名字中带‘娘’的。” 但是想想,女子名字中也有带“男”字的,如亚男,胜男,这么看来,虽奇怪但能接受。 林北看出,这个练气七层的修士是这些人的领头,冷傲道:“死者何名?” “小子,你太狂了。”练气七层的修士语气中夹带着怒意。 在此悬殊的对峙下,对方还口出狂言,找死行为。 一个练气六层的修士飞到练气七层的修士身后道:“叶哥,和他说吧,再拖延下去,只怕殿下发火...” 练气七层的修士脸上现出难色,沉吟偌久之后,从牙缝中挤出自己的名字“叶野。” “哎,孙子乖!”林北下意识应了一声。 “小子,找死!”叶野气炸了,对方敢占自己的便宜,那下场只有死。 林北瞧他怒气不断攀升,运转体内的灵气,做好了接战准备。 身体腾空,杀意和煞气掺杂在一起,从自己的体内释放,此时,太阳刚刚升起。 远远看着,林北像是站在太阳上面一般,阳光映照出林北高大的身影。 只听他口吐惊人之语:“齐上。” “找死。”叶野抢先杀出,身后几名练气六层和练气五层的修士紧随而至。 “一打九,公平。” 只听几道破空声,下一刻,拳印,剑气、掌风同时杀至。 林北右手朝着空中虚握,一柄由灵气凝练而成的宝剑出现在手中。 几人战斗的地方,传来铿锵声音,林北运剑,不断阻挡杀招。 练气五层的攻势对他而言,左手五指,可将五人的杀招尽数化解,然后便是刚烈拳风,进行反击。 练气六层的三人着实难缠,林北与他们境界不过相差一层,此刻应对起来有点吃力。 心念一动,镇魂幡从储物袋飘出,镇魂幡上的蓝色眼睛倏然睁开,贪婪地看着三个练气六层的修士。 练气六层三人脸色同时现出一抹凝重,护着林北身体的镇魂幡并非凡物,突破恐怕有点困难。 下一刻噼里啪啦的灵器往蓝眼睛上面招呼。 最让林北头疼的是,正前方练气七层的叶野,对方因为被太子骂了的缘故,又被林北占了便宜,此刻怒气正盛。 手中握持一柄灵剑,不断挥洒出剑气,林北虽以灵气化剑,但和正儿八经的灵剑尚有差距。 二人处在同一个境界,此刻交手,一时焦灼,难分胜负。 左手五人、身后三人,眼前一人,让林北应接不暇,数度与剑刃擦身,好在体内灵气充足,躲避他们的攻击游刃有余。 但如此围攻之下,自己必败无疑。 他想,此刻若是逃出崩雷剑,在几息之内可以解决对手? 不过想到暗中那道气息,意欲拔剑的想法被他遏止,多少有留点底牌。 眼下,九人的攻势愈发激烈,奈何林北的防御做的滴水不漏,从开战至今,竟然找不到他的一丝破绽。 而且防御间时不时闪出的攻击,让围攻的九人感到棘手。 几人都是拥有丰富战斗经验的老修士,此刻齐上竟然拿不下一个练气七层的修士,说出来只怕让人笑话。 林北看他们有所分心,心想是个好机会,自己的战斗手法并不高明,经验更是缺少,全靠着修为硬撑。 原本是必败的局,但现在对方分心,自己的机会来了。 对敌时最忌讳的就是分心,瞅准身后一个练气六层修士分心的空档,灵剑反转,打对方个措手不及。 被击中那人,正在思考如何攻破林北的防御,想不到被他这一偷袭,躲闪不急,抽身退开已是来不及,肚子上出现一个窟窿。 对于练气六层的他而言,这样的伤口不足以致命,一炷香之后,便可复原。 但,奇怪的事发生了,自己的体内竟然窜进了一道陌生的气。 “是?”受伤的修士察视身体内部,赫见一道黑色的煞气丝丝侵入血肉中。 “不可被他击伤。”身为修士,他自然知道煞气的存在,也知道煞气的恐怖之处。 但是一般的煞气压根不足以伤人性命,而甘霖娘身上携带的煞气,竟然可以让人伤势恢复的速度减缓,不断侵蚀血肉,恐怖。 当即传音给同伴。 叶野看见受伤的修士,虽不知道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但是出于谨慎考虑,向其余几人下令“退,用术法攻击。” 林北刚要再防御,只见没有受伤的八人纷纷退开,浮在离林北十丈之外。 四名练气五层的修士各占东西南北四个方位,手中不停地掐诀。 林北正纳闷,他们为何抽身退开,看见几人的动作,暗道:“不妙。” 这是要施展术法的意思啊,想想自己那一身没啥用的术法,隐身?读心?好像都不行。 “淦。”低低怒骂一声,想要和他们贴身近战,只有这样,自己才能拿到优势。 尚未贴身,只见东边那人口中喷出熊熊烈火,瞬间将林北包围,林北前进或后退,皆脱不开火焰的范围。 刚想用镇魂幡抵御,忽感南边不对劲,一道狂风袭来,助威之下,火势更加猛烈。 还没完,西边一人口中吐沙,北边一人口中吐烟,将林北封锁在垓心。 暗中观察的练气八层修士看不明白了“此种情况下,甘霖娘应该使用术法才是,为何仍选择贴身,莫非有诈?” 但他哪里知道,林北不是不用,而是不会攻击的术法。 储物袋中的崩雷剑嗡嗡作响,想要助林北一臂之力。 林北一笑“如此便想困住我?”手往储物袋一掏,摸出一把瓜子,腾空而起,自他双手间,瓜子如暴雨般降落。 四人躲闪不及,登时被瓜子雨击中,身上出现一个个空隙,原本应该立即愈合的伤口竟然没有愈合,孩子不断恶化,很快便化脓。 他们惊了,联想到之前同伴的交代,定睛一瞧,恐惧道:“是煞气!” “就这?”林北看着四人费力拔出胸前的瓜子,轻笑道。 瓜子上携带的煞气不断侵入他们的体内,四人的伤势不断恶化,伤口寸寸扩大,不得不盘膝坐着,想要将体内的煞气驱赶出去。 余下一名练气五层和两名练气六层的修士同时看向叶野。 叶野握紧拳头,脸色难看,没想到九打一还被对方伤了五人,惧怕地瞧了眼太子所在的方向,若是被殿下知道,恐怕自己等人要遭受重罚。 “拿出看家本领,在最短的时间内把他解决。”叶野发话,身旁三人身上的灵气波动强烈起来,决定合力一招斩杀林北。 林北察觉到几人的意图,一手按在崩雷剑上,将崩雷剑吸纳的雷劫之力尽数释放,传达到自己的身上。 此举可以让自己短暂使用雷霆之力,但人躯非钢铁,有极限,若是身体承受不住,只怕还没出手就被雷电电焦。 这样的举措太过冒险,属于伤敌一万自损八的行为,然而,现在只有此法可行。 “杀。”练气五层的修士运用秘法,将修为强行提升到准练气六层,操着大刀挥杀而知。 练气六层的两人,身影重叠,竟也将修为和手段重叠,观那灵气波动,有准练气七层之威。 这还不止,重叠的身体肚子两侧又长出了一双手,一双手挥使灵器,一双手掐诀,不断发出攻击。 在秘法的加持下,二人发挥出一加一大于三的效果。 而在他们的后方,叶野双眼猩红,原本好好的衣服被撑破,身形不断拔高,皮肤表面的毛发激增。 他的修为提高,感官和速度都在提升,且在不断提高的过程中。 暗处观察战况的练气八层修士道:“妖族的狂化之招,一炷香内将修为等等全都提升两倍,代价是一炷香之后,灵气尽散,之后一个月之内无法使用修为,很有可能会留下后患,面对同等修为的修士,叶野竟然被逼到这个程度。甘霖娘,看来你要完了。” 林北只是匆匆扫了一眼叶野,诧异对方此刻的面貌“返祖了这是?” 没有过多关注,蕴含雷电的一拳猛然砸在冲过来的练气五层修士脸上,对方身体被打飞出去,一飞数百里,身体镶嵌在小陀山的山壁上。 两个重叠在一起的修士,眼睛伸出满是恐惧,他们看见甘霖娘的手上居然可以发出和雷劫一般的电光。 对于练气四层以上的修士而言,雷劫是他们修炼生涯中最为惧怕的存在之一。 还没打,内心已然涌出怯意。 再看两个重叠的练气六层修士,林北感到恶心“这应该是属于妖族的秘术,用妖族的法打人族的修士,令人厌恶。” 足尖雷光绽放,下一刻,猛烈的拳头已经到了两人的面前。 一拳挥出,原以为会像解决练气五层那家伙一样轻松,并没有,被四只手包裹着灵气的手挡住。 可恶,对方现在的修为不弱,林北被挡住的拳头无法再进分毫。 双方僵持之间,林北想出另一拳打破僵持的局面,另一拳同样蕴含着雷光挥出,却没有任何成效。 狂化之后的叶野发丝由越发的黑,身上毛发茂密,衣物全被震碎,私密处被修长的鸟毛遮蔽,不至于走光。 此秘法甚是贴心。 此刻的形态像是一只三丈高的黑猩猩,身上的毛发浓密程度足以让程序员留下羡慕的泪水。 他的嘴里不断吼出声音,鼻尖哼重重的粗气,神态癫狂,这样的禁招对身体影响太大,即便强如练气七层,也很难把握得住。 林北再出的拳头被狂化的叶野用掌心挡住,对方的脑袋缓缓抬起来,眼中充满猩红。 “杀。”叶野发出如野兽怒吼般的声音。 “一群妖怪。”林北讥讽道,这几人用的都是妖族的秘法,南国太子的手下,一群官修,竟然和妖族有关系。 “南国污秽了! 第81章 生财童子的能为 “一炷香之内,灭了你。”叶野牙齿粘连着口水,竖起一根长有五寸指甲的手指,道。 林北没有言语,雷电不断破碎他的五脏六腑,获取力量的代价太大了。 没有在脸上表现出丝毫的疼痛,双拳一震,拉开和对方的距离。 叶野嘴里穿着粗气,足尖轻点,一眨眼,来到林北面前,发光的拳印配合吼叫声,朝着林北的脸上招呼。 林北身体轻闪,并没有想着和叶野硬碰硬,而是绕过他先将两个练气六层的修士解决。 重叠在一起的两个修士,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依他们的战斗经验,早就能预料到林北会先杀他们。 岂会没有防备。 只见四只手同时掐诀,一个呼吸后,他们的脖子上又长出了一个脑袋。 这是二人现在能将秘术发挥的极限。 两只手掐诀,两张脑袋忽视一眼,一只脑袋念念有词,在操纵一柄飞剑攻击林北。 另一脑袋的眼睛不断盯着林北,嘴里吐出阵阵黄烟。 与黄烟一接触,林北便觉得眼睛难受,在弥漫的黄烟中,眼睛无法辨别方向。 抽身想要退出黄烟的覆盖范围,然而重叠两人脚底发力,跟上林北。 叶野身子微弓,下一刻弹射而出,整个身体如同巨炮,攻向林北,他的速度很快,对方绝对躲闪不及。 砰。 林北身体微微踉跄,嘴角现出一抹朱红。 尽管他在第一时间祭出镇魂幡,用来防御,奈何狂化的叶野速度实在太快,还没有完全防住全身,后背就遭到了攻击。 叶野狂笑,他的手指戳断了林北的一根肋骨,清晰听到了咔嚓的声音。 很快,他的余下九根手指会将林北的全身肋骨戳断。 看着林北不稳的身形,微微喘气的样子就想笑:“无能的弱者,学人家装大侠,试图一打九,结果只有这样的实力?” “是吗?”林北从容发笑。 叶野不知道对方为何在这时还笑的出来,己方前后围攻,他早已没了优势。 传音重叠的两个练气六层修士,告诉他们尽快绝杀林北,避免生变。 同时,叶野想要抽出手指,打算将林北的一根根肋骨戳断。 但是,为何抽不出来? 手指像是被一股强大的吸力所吸引,无法从林北体内抽出。 “糟了。” 他不知道林北做了什么,感觉不妙,当机立断,要自断手指,反正一段时间后就能重新长出来。 不过,晚了。 只见林北的伤口处突然泛起蓝光,很快,叶野感受到一阵酥麻的电流,是熟悉的感觉。 紧接着,电流愈发强烈,他终于明白,这股感觉是什么。 是他妈的雷劫。 作为一个练气七层的修士,他有过丰富的渡劫经验——渡劫前,要准备法阵,回血灵药,引雷阵,前辈护法...... 而不是用肉身硬抗。 作为一个练气七层的修士,林北同样有丰富的渡劫经验——用肉身硬抗...... 而不是过分依赖外物。 现在,雷劫贯过两人的身体。 叶野被劈的浑身发抖,乌黑发焦,下体在雷电的炙烤下,眼看着就要变成炙炙鸟烤蛋。 林北并非无碍,五脏六腑遭到重创,灵气在飞速的流逝,所剩的体力不多。 “杀了他。”叶野用微弱的声音道。 叶野和林北浸身在雷劫中,谁都无法脱身,无法出手。 只要两个练气六层的修士冲过来,用武器贯穿林北的身体,那么便是太子一方胜了。 两个重叠在一起的修士没有多想,四只手操持着灵剑,杀向林北。 寻常术法无法结果修士的性命,只有贴身攻击,将灵剑捅进林北的心脏,搅碎他的五脏,然后利刃上划,破开对方的脑袋。 没有修到练气八层之前,修士便没有元神,便只有一条性命。 练气六层的两人攻杀而至。 叶野被烤焦了,意识渐渐散失,看到同伴出手,得意一笑“你输了。” 暗中练气八层的修士,将散出的神识缓缓收回“结束了。” 持剑的二人,脑中可以预见甘霖娘被砍得四分五裂的场面了。 “我好像没说过我是一个人来的。” 林北吐出一口血,浮现出笑容,依旧从容淡定,一切的变化都在他可以把控的范围内。 两个修士,将所有的修为全都注入手中的灵剑,要一击刺穿林北的身体,全无防备的意识。 完全没料到头顶会出现一张镇魂幡。 镇魂幡上有裂缝,余下的力量不足以拖住两人的步伐。 但,幡下,有一道稚嫩可爱的小女孩。 吸收了数千道鬼魄的芙儿,能为已可媲美鬼王,笑嘻嘻地从空中落下,张口一咬,将其中一人的脑袋咬断,然后再一咬,另一个脑袋也没了。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任谁都没有想到,林北居然还有后手。 练气八层的修士身体浮在半空,脸色阴沉,怒的握起拳头。 失算了,谁都没有料到林北还有这一手。 看着天空舔着嘴唇的芙儿,狠狠道:“鬼龄两百年、起码吞了数千道鬼魂的生财童子,能为堪比练气六层。” 倘若林北早早让身材童子参战,那么太子手下这方,定然会有所提防。 正是要他们没有提防,芙儿的突然出现,才能杀他们个措手不及,才能用略低的能为将他们的脑袋咬下。 练气八层的那个修士,看向已被电到发焦,丧失了意识的叶野,道:“一群废物。” 体内修为猛提,只要自己出手,将甘霖娘斩杀,那么胜利依旧属于己方。 看到百丈外那道黑色的练气八层身影。 林北重重地咳出一口鲜血。 完了,对方真的出手,恐怕只需一击,自己便会惨败。 练气八层的修士动了,但是又没有完全动。 因为在他的面前出现一道人影,老沉的声音道:“道友,让我陪你玩玩如何?” 王奴双手负在后背,挺身挡住练气八层的修士。 练气八层的家伙抬头看见王奴,对方那一身练气九层的修为,谁敢和他动手?额头冒出涔涔冷汗,将散出的修为收敛,竟然恭恭敬敬道:“王大人说笑了。” 王奴瞪了他一眼,然后望向天际。 只闻天际一声龙啸,阳光的辉映下,道虚虚实实的白色龙影浮现,没有持续太久,随后龙影消散,温润如玉的男子翩翩降在林北身旁。 赵启看着现场吃瘪的太子手下,不禁多看了林北一眼,转而是满满的自豪:“王奴,我和你怎么说来着。” 王奴回应主子的话:“不错,但不足。” 练气八层的修士看见赵启和王大人亲临,顿时心里卧了个大槽,后悔极了。 林北用体内残余的雷电化剑,照着焦黑的叶野脑袋,眼看就要扎下去。 突然,藏春阁方向,发出一道庄严不可违抗的声音“够了!” 第82章 这是一个同时拥有愿力和煞气的男人 这道声音没有蕴含一丝灵气,音量只有普通人说话的那么大声。 现在,太阳刚升起来,平安县已有百姓走动。 清晨,平安县充斥许多声音,推门的嘎吱声,贩夫走卒的声音、婴孩要喝奶而的哇哇哭声音...... 骤然,所有声音不约而同地消失了,原本正在说话的众人,耳朵中同时出现一道声音“够了。是。” 这是一个男子的声音,但不知道是从哪里发出。 疑惑的百姓用眼神交流,都看出了彼此的不解,一个呼吸不到的时间,整个平安县都被这声音所笼罩。 百姓没有感觉,待耳中的声音散去,便做起自己的活计。 只有那些修士感受最深,他们的脸上现出了痛苦的神色,声音在脑中挥不去,吵得他们头痛欲裂。 体内修为紊乱,只有静坐下来,放空身心,缓缓调息这才舒服许多。 离声源最近的几人。 半空之中的林北、赵启、王奴和练气八层的修士以及几个正在驱逐煞气的修士,身体全都不由自主的一震。 赵启和林北互视一眼,体内的愿力源源不断地散出,那道声音没有对两人造成多少影响。 王奴眉头微皱,身形消失,来到赵启的身旁,看到主子没事,轻喝一声,运起修为,将那道声音隔绝。 练气八层那修士就惨了,毫无防备地听到这声音,顿时,脚步踉跄,体内的元神震荡,吐了一口鲜血,受到了内伤。 其他几人,本就艰难地抵抗煞气,此刻听到这声音,灵气紊乱,口鼻都在冒血,好在他们经验丰富,强行止住伤势,继续调息。 平安县境内,所有的修士全都望着藏春阁的方向,在二楼处,一道身着华服的男子俯视整个平安县。 “够了”二字就是从他口中发出。 这两字并非禁忌,让所有修士灵气紊乱的乃是声音中所蕴含的愿力。 愿力可以说是众生之力,此刻男子使用出来,便相当于众生同时发力,其威势可想而知。 而平安县之内,除了赵启和林北,能拥有此等愿力的人,便有一个——南国太子赵煜。 林北和赵启有愿力傍身,无惧愿力传来的阵阵威压。 然而没有愿力的就惨了,皆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创伤。 也只有王奴这种练气九层的高深修士,可以用修为硬抗。 林北此前只知道愿力可以成仙、抵御不详,被动的效果多一点,想不到还能化作攻击。 心想,不愧是皇家之人,拥有的愿力竟如此庞大。 这么一对比,拥有天下人不断贡献愿力的皇帝赵恒,倘若愿力爆发,谁能挡得住? 看看旁边那些同样受到伤害的修士,林北就不懂了,赵煜居然连自己人都干,好狠的心。 赵启传音给林北:“赵煜对愿力的使用,还未至纯熟的地步。” “原来如此”林北轻笑,那便不用太过担心。 “但他所拥有的的愿力量比你和我加起来都要多,不可轻视。”赵启叮嘱林北。 “那现在!”林北握着雷电所化的剑,转了个方向,远远看着赵煜。 目测距离赵煜有三十八丈,抡起崩雷剑全力施展能为的话,应该可以一击斩杀。 但,他的老子会同意吗? 算了,算了,在自己还没拥有足够的能力之前,还是低调点。 赵煜刚刚感受到一道微不可察杀意,紧锁己身。 身为太子,三十多年来,除了父皇,他是头一次感受到惧意,手心居然冒出了汗水。 对方身上的愿力让他皱眉,凡俗之中能拥有愿力之人少之又少,想不到能在这小小平安县见到。 但让赵煜真正害怕的是,乃是对方身上的煞气。 煞气和愿力存在着克制关系,在功用上,愿力更加全面;可在攻击杀伐上,煞气便更胜一筹。 令赵煜疑问的是,他翻阅典籍,煞气多是存在于不详之人身上;愿力只有德高望重、帝王、上苍肯定之人才能吸收、 一者是众生的信仰之力的凝结,一者是众生怨念,死气的产物。 两者是正反一般的存在,怎么会出现在同一个人身上? 好在,对方身上的煞气并不是很强,无法对赵煜造成太大的威胁。 赵煜心中稍稍松了口气,没有把自己的慌张表面出来,脸上是一副胸有成竹的表情。 赵煜朗声道:“到此为止,各自退去吧。” 赵启听了对方的话,许久之后才从嘴角挤出一抹难看的笑容,狠狠地转身。 为了自己的计划,只能暂且忍一忍,同时传音林北:“林兄,先退吧。” “好啊。”林北发出声音。 赵煜转身,余下的事情便不用他负责,谁料,刚刚背过身去,就听到一声惨嚎。 被电到焦黑的叶野发出惨叫声,他的脑袋上,一柄泛着雷光的长剑稳稳插着。 叶野抽搐了几下,一命呜呼了。 纵狗归窝,后患无穷。 林北不是赵启,什么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才不管这个,真男人有仇就报。 对于想杀自己的人,只要让林北占到上分,那么对方就得死。 林北确认对方死后,拍拍手道:“走吧。” “野修,你!”赵煜震怒,对方竟敢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杀人,完全不把自己这个太子放在眼中。 林北没有理会他,径直走了,储物袋中的崩雷剑准备就绪,做好谁敢拦路就砍谁的准备。 驰援而来的修士想要上前阻拦林北,被赵煜阻止了“一刻间,我要知道所有关于他的资料。” 两天后,赵煜看着手下传来的资料,烦闷地把纸张扫到一旁。 “白衣仙影...平安县百姓的依赖...救世的仙人...甘霖娘...尽是无用的消息。” 他在想,是要甘霖娘铲除,还是把他收入麾下。 但是看赵启出现在他的身旁,难道已经是赵启的手下。 想到这点,赵煜更加开心了“野种,居然找了一个如此得力的手下。” “殿下。”赵煜正烦心,眼角的余光瞥见一道妖娆的身影——谢萱。 想起自己母妃和她的交情,赵煜假笑道:“姨娘,你怎么来了?” 谢萱道:“皇后姐姐不在,当姨娘的自然是替殿下分忧喽。” 赵煜看了眼谢萱,他知道,这个女人冰雪聪明,想听听她的意见。 谢萱靠近赵煜,在他的耳朵轻声道:“那修士实力高强,现在是平安县百姓的信仰;铲除的话费点劲,但要是将他招入麾下,便可借此控制平安县的百姓,而且也能让赵启失去一个得力住手,更能让殿下多了一个得力的手下,如何?” 赵煜点点头,这女人,一石三鸟,好能算计。 第83章 赵煜和谢萱的招安大计 “是赵煜。” 赵启正在和林北商讨未来的计划,突然,林北收到赵煜手下送来的邀请函。 内容很简单——赵煜在藏春阁设宴,请林北一会。 自林北看信开始,赵启便一直沉着脸。 等到林北收起信后吗,赵启嘱咐道:“赵煜心机深沉,你要注意!” 林北笑笑问他:“皇子就不怕我加入到太子麾下?” 赵启看向远方,缓缓道:“依你的傲气,绝不会屈居人下。” 自从林北回归平安县之后,越来越多原本被欺压的百姓站起来了。 一些助桀为恶的捕快,也醒悟过来,秘密加入到反抗的大军中。 他们画了一张又一张林北的画像,私底下传递。 识文断字者,每到深夜,便会组织百姓在一起,向他们宣讲反抗之事。 短短的数日,在林北的带领下,平安县变了。 而林北化身的仙人也成了平安县百姓的信仰。 赵启突然想“林北会不会比我更适合当帝王?” 自从赵煜入住藏春阁,这间平安县最大的青楼便暂时歇业。 里面的所有人全都被赶出藏春阁,赵煜带出宫的太监和宫女在藏春阁内穿梭。 照理说,太子住在青楼这样的地方,是不符合他的身份。 奈何赵煜喜欢紫嫣喜欢的死去活来,为了能离她近一点,甘愿跋涉万里,住在藏春阁。 林北到的时候,藏春阁门口站在两个练气五层的修士。 经过的时候,他发现两个修士的手在发抖。 搞不懂,有什么好害怕的,自己这么和蔼可亲。 看到林北走进去后,两个修士拍拍胸口,可算是走了。 其中一人道:“想不到看起来这么斯文的修士,竟然以一己之力杀了四个修士,重伤五个修士。” 另一人接话道:“最**安县越来越多的百姓站起来反抗,据说就是他在背后指使的。” “这话可不敢说,要是被谢妃听见,可是要掉脑袋的。” 两人把头缩回去,散开神识,笼罩藏春阁,保护谢萱和赵煜的安全。 藏春阁内,只有一张桌子,宫女在跳舞,乐师在奏乐。 林北扫了一眼过去,太子就是讲究,吃个饭都要如此布置。 赵煜和谢萱早已坐好。 赵煜原本是不愿意和林北同桌的,他说“放眼整个南朝,哪个修士配与皇族同桌?” 谢萱道:“太子无需动怒,咱们的目的是为了让那修士乖乖听话,殿下先忍忍。” 林北也不客气,走过去一屁股坐下。 惹得赵煜满脸不爽。 当然,他是不知道眼前之人就是他做梦都想弄死的“情敌”林北,不然铁定会发狂。 谢萱看见林北的时候,有了一种熟悉的感觉,好像是林北,又不大像。 谢萱端起酒杯,打破尴尬的气氛“殿下,以及...” “甘霖娘。”林北报了自己的化名。 “甘修士,来,共饮一杯如何?” 林北闻了闻酒,没有立即喝下去。 赵煜瞥了他一眼,内心不屑笑道:“不入流的修士,见过的世面有限,不认得这极品佳酿也是正常。” 谢萱尝了一口,这种佳酿放眼整个南国,也只有皇帝和太子有资格享用。 太子这回出来,居然还带酒出来。 林北没有喝,从储物袋掏出一个酒葫芦,将原本杯中的酒泼掉,倒上自己的酒。 葫芦中的酒刚一倒出,立马酒香四溢,谢萱懂酒,一闻见酒香,伸长了脖子,凑过去看。 赵煜看见谢萱的样子,忍不住皱眉“头发长,见识短,区区一杯酒而已。” 其实他也闻到了,不过不愿意承认自己的酒不行罢了。 用力地一口闷下去,心里不断暗示“我这是南国最好的佳酿。” 林北往谢萱的杯子中斟了一杯道:“姐姐请。” “呵呵。”谢萱轻掩红唇,笑道:“小修士你是醉了,怎么还叫起姐姐了呢?” 多看了面前的修士两眼,越发觉得他像林北。 赵煜轻咳一声,提醒谢萱“你是我这边的,怎么对方一杯酒就把你拉拢过去了呢?” 谢萱收回娇媚的笑容,想起,自己确实该说正事了。 放下酒杯道:“甘修士,让你前来,主要是为了请你加入太子的麾下。 “要知道,他可是......” 谢萱绘声绘色地介绍太子如何如何的厉害。 赵煜自傲地抬起头,瞧不起林北,同时心里疑惑,为何看见他,心里就会莫名的来气。 两人招揽林北的目的,林北猜出了一些。 谢萱急于让谢家控制整个平安县,所以只要招安或铲除平安县百姓的信仰“林北”那么,平安县就还是谢家的。 而赵煜,是想要拉拢人手,毕竟以后当了皇帝,总需要一点对自己言听计从,还有能力的手下。 若两人的意图是这样,那便可以先答应。 林北没等她说完就说道:“我...同意。” “啊?”谢萱和赵煜没想到对方同意的这么快,原本还以为要威逼利诱一番来着。 林北说出自己的理由“俗话说‘识时务者为俊杰。’我还是看得懂局势的。” 林北心中暗笑:“这是个潜入敌方内部的好机会。” “那行,把这粒药丸吃下。”赵煜一招手,手下立马呈上一个盒子,盒子打开,里头有一颗黑乎乎的药丸。 林北利用血眼,只见药丸中,一只虫子缓缓地蠕动,显然此药吃不得。 问道:“殿下,这是何意?” “灵蛊。”赵煜淡淡道,这是修士最为惧怕的东西之一,寻常修士只要听到这名字,便会吓得回神发抖,毕竟太可怕了。 “什么玩意?”林北纳闷,这赵煜好好的,怎么当起了谜语人,话都不说全。 赵煜震惊地看着林北,心想“他真是修士?居然不知道此物?” 谢萱咯咯发笑,这个修士和林北一样,都很有意思,让人喜欢。 随即耐心地替林北说了灵蛊的作用。 林北听了后,知道这玩意拿来干嘛的——修士吃下后,自由和生死便由不得自己了,而是由灵蛊的主人所控制。这是修真界中,操纵修士的最有效的办法之一。 知道了此物的功效后,林北断然拒绝:“我想了想,还是不加入你的麾下。” “你在耍我?”赵煜怒气升上来,自己身为太子居然被对方戏耍? “我原本是想去你手下当卧底的,但你要我吃这玩意,那就算了。”林北老实巴交道。 谢萱嘴角抽了抽:“这么老实的?” 赵煜的脸黑了“你在玩火。” “你们不要误会,我只是单纯的反悔了!”林北笑笑道。 第84章 老李的援手 “你在找死。”赵煜怒了。 谢萱的脸上也现出怒色。 二人原本想着拉拢林北,借林北控制平安县的百姓,同时可以替赵煜增加一个得力的手下。 可甘霖娘的眼中完全没有太子和皇妃。 赵煜发怒,让手下的人将林北就地伏诛。 被谢萱阻止了,传音道:“殿下,甘霖娘是平安县百姓的信仰,若就地格杀,恐怕起不到震慑的作用...” 赵煜斜眼看着谢萱,心想“这个女人,从开始到现在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控制平安县,她的目的是?” “替她的儿子积攒力量?” 赵煜想到这一点,对了,谢萱的儿子和自己年纪相仿,是父皇的第四个儿子。 古往今来,生在帝王之家的皇子,谁不想当皇帝呢? 纵观过去的历史,当皇帝的人并非都是太子。 不由得凝重看着谢萱“好深沉的算计。” 平安县离皇城较远,一旦控制住了平安县,那附近的吉祥县,富贵县,被吞并也是迟早的事。 只要朝廷那边没发现,假以时日,只怕会在暗中将南国四州之一的白虎州吞并。 届时,谢萱的儿子恐怕就拥有了对抗太子的力量。 不行,不能被这个女人坑了。 不如...设一个局,杀了甘霖娘同时铲除谢萱的势力。 赵煜猛然惊醒,长时间沉溺于对紫嫣的感情中,全然忘了,还有许多人对自己的帝位虎视眈眈,自己怎么就松懈了! 赵煜假笑道:“姨娘说的对。” 然后对林北道:“既然甘修士不愿意,我也不做强人所难的事情,来呀,送客。” 林北诧异,都做好了打斗的准备,想不到对方就这么轻易地放自己走了? 一个宫女走过来“贵客,请吧。” 林北一走,谢萱惊讶地看着赵煜,对方仿佛突然变了一个人。 不知何故,内心莫名的紧张,深怕自己的算计被赵煜察觉。 想到赵煜一心迷恋紫嫣,暗暗偷笑“一个沉溺于酒色的太子,何惧?” 赵煜看着谢萱的表情,内心已有盘算,说出计划道:“姨娘,我仔细想过,你说的过。” “哦?”谢萱故意回道,赵煜突然乖乖听话,让她惊讶。 赵煜指着藏春阁外面道:“平安县的百姓已把甘霖娘当做信仰,只要在全县百姓的注视下,将这道信仰击溃,那么现在不断团结的百姓便会立刻崩溃,届时,平安县仍在姨娘的掌控中。” “殿下为何费这么大的力气助我?”谢萱美目盯着赵煜,要套出对方的真实目的。 赵煜道:“你是我的亲姨娘,不帮你帮谁呢?” 看谢萱怀疑的表情,赵煜想了说辞:“甘霖娘杀我手下修士数人,辱我尊严;又拒绝招安,凭这两点便留不得他。而且,我帮了姨娘,自然也想请姨娘帮我。” “太子都做不到的事,姨娘又怎么能做的到?”谢萱笑道,心中对赵煜的怀疑去了大半。 “关于...紫嫣,女人最懂女人,还请姨娘帮忙搭个红线,费力去说道说道。”谢萱心中的疑惑少了许多,心想,赵煜原来是为这事。 说起紫嫣,他就想到自己手下金、银两个修士,也都是死在平安县,想来都是甘霖娘所为。 新仇旧账一起算,此人是必须死了。 “如何做?”谢萱问道。 只见赵煜的手中浮现一尊绿色小鼎,耳边莫名响起奔腾水流,山崩地裂的声音。 谢萱震惊,“这是太祖皇帝的山河鼎?” “仿品而已,但具备了山河鼎的部分威能,可以镇杀练气八层以下的任何修士。”赵煜解释道。 然后对谢萱道:“你我手下修士齐出,摆下杀阵,置入诱饵,甘霖娘必会赴阵,一旦敢来,就只能等死。 “而身为他的主子,赵启岂能看着手下赴死,自然也会出手,说不定可以借此机会将赵启一并铲除。” 赵启曾是皇帝赵恒最爱的皇帝,现在虽然失宠,赵煜可一直没有轻视他,仍是把他当成登临帝位途中的威胁着之一。 谢萱点点头道:“那日,我抓了一个修士,听说是和甘霖娘有关系,便以他为饵。” 赵煜举杯“那便以此酒,提前祝贺你我的胜利。” 林北半信半疑地走了,走出藏春阁,发现身后有人在跟踪。 左闪右闪,进了一个巷子中,脱去白衣,换上原本的衣服。 现在,他就是狱厨林北了。 林北走出巷子,和跟踪自己的两人擦身而过。 却被这两人叫住:“小子,有没有看见一个身着白衣的男子进去?” 林北装作哆嗦的样子道:“哎呦,你说的那人,像是最近县里传的沸沸扬扬的仙人呀。” “对。”对方回答。 林北道:“我看他进了巷子,突然身子腾空吗,飞向...飞向赛林木所在的方向。” 两人互视一眼,“追!”身子一跃,飞向赛林木那边。 “呵呵,有趣。” 隐身躲避多没劲,戏弄这些傻愣愣的修士才好玩。 林北继续走着,突然看见对面来了一对巡逻的捕快。 按住额头“倒霉,怎么碰到官家的狗了。” 正巧这时,捕快们也发现了林北的踪迹“你,过来。” 林北刚要想办法脱身,忽然被一只手抓住,拉着狂跑。 几个捕快看见林北跑了,心想肯定有问题,便追了过去。 读书那会,经常会被女同学拉着手从小树林那边跑,然后主任在后面追。 和现在的感觉跟那时一样一样的。 头发被秋风吹动,多次差点拍打在林北的脸上。 在这样的季节,她的衣服穿的并不多,所以软软的小手很冰凉。 当然,林北没有丝毫的猥亵之心。 两人跑了许久,在一间破旧的房屋前停住了,这里荒废许久,不会被发现。 女孩双手撑在膝盖上,不住地喘气。 脑袋抬起来,半张没有被头发盖住的脸红扑扑的,左眼看着林北,诧异道:“你不累吗?” “是哦,跑步是会累的。”林北假装喘起来了,“嘿...嘿...真鸡儿累。” “...你好假...”女孩埋怨一声。 林北好奇地问她:“为什么帮我?” “谁想救你,要不是...” 她话还没说完,面前破旧的房屋中走出一个人,他看见林北的时候,松了一口气道:“林兄,见你无恙,我和父亲便放心了。” “?” 中年男人立马解释道:“家父以前在狱牢干活,你们都叫他老李;这是小女,李莹莹。 “听闻你被通缉,父亲便让我寻找你的身影,伸出援手帮帮你,他相信你不是绝不是通缉令上所说的那般。” “老李。”林北想起他,那是个不错的老头。 “好的,小李。” “......” 第85章 狱厨传承 林北看着破旧的屋子道:“你家住这?” 小李摇摇头道:“不是。” 随后带着林北进去,扫去眼前的蜘蛛网,解说道:“自从平安县被动乱,谢家不断欺压百姓,许多人被打,被欺负,被通缉,无家可归。” “然后,你就把他们安置在这里?” 破旧的屋子中堆满了人,他们中有人受伤,有人正借着昏暗的油灯激奋地写字。 一群人围着一个铁锅,眼巴巴看着锅里煮着几颗白菜。 白菜煮熟了,掌勺的人往里面倒了一点点的盐,白菜盛给那些肚子咕咕叫的孩子,剩下的汤,几个大人一人分一点喝了。 “最近盐管的紧,能有这些就不错了。”小李叹了一口气道,同时叫了起来。 林北瞧了他一眼道:“他们的食物都是你提供的?” 老李家不富裕,现在又供这么多人吃饭,估计家底都刮光了。 钻进人堆中,和他们说了钱宅那边的情况,希望所有人都能够站出来反抗,靠自己的双手夺回平安县。 一个个听的眼睛冒红,斗志被激发出来。 “林公子所言甚是,窝在这里无法解决事情。” “我等堂堂七尺男儿,岂能惧他一个狗官!” “林公子,什么时候展开反击?” “七天后。”林北回道。 “冲冲冲!” ...... 小李和李莹莹惊讶地看着众人,他们自从进来后,一直都是死气沉沉的样子,偶尔还会有人大发脾气骂人。 想不到今日林北一来,竟发生了这样的变化。 交代完事情之后,小李叹气道:“现在的问题是,去哪寻来足够诸位七日的食物。” “这...” “男人可以不吃,喝点汤就好,将食物留给女人和小孩。” “不行,男人是反抗的主力,不吃东西哪有力气!” “我有办法搞来食物,只是需要有人和我同去。”林北道。 林北想让这些人自己去争取生路。 众人没有犹豫,全都举起手“我行...我去...” 角落中,有一人喊道:“我去。” 林北觉得这声有点熟悉,循声看去。 角落中,一个男孩后背贴着墙壁缓缓撑起身体,用手撑着别人的肩膀,一瘸一拐地走到林北面前。 他的嘴唇惨白,脑袋被布包着。 林北有些惊喜“你居然还活着。” 陈够胆一脸纳闷,自己似乎和这位狱厨并不熟悉,对方这话让人摸不着脑袋。 林北摇摇手,“无需纠结,你确定能行?” 陈够胆眼神坚毅,坚定的语气道:“仙人叔叔告诉我,男子汉要坚强,我可以。” “叫叔叔不妥吧...”林北小声说话。 陈够胆一拍大腿,顿时疼的哇哇叫,额头绽出汗水,疼痛稍减后道:“林公子说的是,仙人年岁不知几何,叫叔叔确实不妥,应该叫爷爷。” “算了,你还是叫叔叔吧。”林北郁闷地走了。 当时听到水鬼说,陈够胆被吃了。林北心里还有点难过来着,想不到对方居然还活着。 水鬼的鬼品不行,还会骗人。 边走边问道:“听人说你遇到了水鬼,是怎么从它嘴里逃生的?” 陈够胆很激动地说:“那天我去河边钓鱼,突然遇到了一只很丑又绿油油的水鬼,还没来得及反应,我的大腿就被咬了,顿时惊慌失措。眼看就要被拖下水,我蓦地想起仙人爷爷对我说的话,不知道从哪来的力量,另一只脚猛踹他的脑袋,终于,我跑掉了。” 说笑完之后,才发现自己嘴唇开裂,很疼。 林北扫了一眼他的小腿,每次走路的时候,都在冒血。 蹲下身,替他查看一番,半只小腿的肉全被咬没了,小腿上一个碗口大的牙印。 好在有人替他敷了点草药,性命可保,就是余生都无法正常走路了。 让他惊讶的是,受伤处居然散发出淡淡的煞气,张开血眼查看陈够胆一番,才发现,这小子的身体居然在慢慢地滋生煞气。 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行啊,你小子,太适合当狱厨了。” “啊?”陈够胆一脸蒙圈,狱厨不是林公子吗,关自己什么事。 林北朝着狱牢轻轻吹口气,顿时,负责看守的狱卒便昏睡过去,林北和陈够胆堂而皇之地进入。 陈够胆紧紧跟着林北,这里头阴森森的,好恐怖。 到了厨房后,闻到油烟味,陈够胆兴奋地吸了吸。 林北将食物全都收罗出来,装在一个竹筐中,但有一些故意没装进去。 陈够胆好奇地问:“是给狱牢留点吗?” 林北摇摇头,盯着陈够胆的眼睛问道:“告诉我,你想当狱厨吗?” “啊...我,其实...”陈够胆正在思考,自己无父无母,原本靠着给别人家放羊赚点钱,常常有上顿没下顿的;若能有份稳定的活计,自是再好不过了。可林公子明明正年轻,听人说,厨艺甚是不错,为何不干了? 难道...难道是患了无法医治的恶疾? 陈够胆捂着嘴,不敢相信,这么一个大好人,居然要死了。 “哭你大爷,老子没死呢!”林北拍了下他的脑袋。 “大爷,疼...” 把围裙丢给陈够胆“穿上它,然后我教你做菜。” 天快亮的时候,林北看着眼前的菜,水平和老李差不多,唉唉。 看陈够胆满脸兴奋的样子,没有说实话打击他。 林北很快就要离开平安县了,总得找一个人承接自己的狱厨之位,陈够胆的出现,正正好。 和陈够胆一起将一大堆食物带回小李等人在的地方。 众人看见食物全都欣喜若狂,嘴里不断说着感激林北的话。 林北没有回应,走出屋外,望着逐渐升起的太阳。 陈够胆看林北要走,搁下锅铲,跑到林北的身后,问道:“师......林公子要走了吗?” 林公子和仙人爷爷对他一样好,而且又教了那么多的东西,心情很复杂,想要称林公子一声师父。 但想,对方的性格拓落不羁,估计不会喜欢这样称呼,所以没敢叫, 林北想到赵启的传音“赵煜和谢萱正在着手布置杀阵,人马倾巢而出。此回是你我的危机,亦是他两人的危机。我想要在这一战中将赵煜和谢萱一并铲除。” 赵启想要搏一搏。 林北知道,这段时间,得要回去做好准备。 然后回了陈够胆的话“是。” 陈够胆心中已有准备,不过听到脸上还是浮现出失望的神色,很快又振作起来“我会好好练习您教我的那几道菜。” 林北从储物袋中掏出一菜谱《林北的菜》,递给陈够胆“独家菜谱,不传男,不传女,只传你。” 随后大步迈开,走了。 第86章 开战 七天后。 “马宾被抓了。” 一大早,林北从赵启那听到这个消息。 这家伙,和谢萱亲热完之后,就跑的无影无踪,再次听到关于他的消息,是被抓了。 只要人还在平安县内,想找到他并不难。 不用想,他们的意图是用马宾引林北入阵。 赵煜来平安县不久,和马宾应该没有交集。 提出用马宾当诱饵,应该是谢萱的主意。 让林北不明白的是,甘霖娘这个身份和马宾并没有接触,为何他们笃定能用马宾引甘霖娘上钩? “难道...” 谢萱在赌,或者说她在怀疑,林北就是甘霖娘。 自己曾和谢萱有过接触,时间不长,但以她的聪慧,一定猜到了。 见到甘霖娘之后,根据体型、身上的煞气以及女人的直觉,所以谢萱有了判断。 故而,在平安县摆下杀阵,要林北和赵启双双赴死。 这么看来,赵煜也变成了谢萱操弄的旗子。 “好深沉的算计。”林北暗道。 按赵煜那方传出的消息,要在午时将马宾斩首。 “午时三刻吗?”不愧是太子,杀人都要选择时间,讲究。 林北洗了一把脸,看着日上当空的太阳。 脑中传来赵启的声音“林兄,王奴的神念笼罩整个平安县,防止赵煜和谢萱脱逃。我去牵制赵煜,余下的人马便由你调遣。” 传音刚毕,十个人的气息同时出现在林北的附近。 林北见到他们,十人身着一样的衣服,胸口标着数字。 之前那名监视林北的肆号也在其中。 胸口标着壹号那人,修为赫然是练气八层。 “散”林北下令。 十人训练有素,潜伏在林北的周围,没有发生任何声音。 推开屋门,朝着主街道而去。 耳边是钱宅那边的声音。 刘能魂魄归体,复生的他自然成了反抗队伍的领头。 组织了一大批义士,他们带上武器,往县衙、往谢家的方向、往有敌人在的地方前进。 林北原本还在想,当吹响反抗号角的时候,那些四散的修士如何解决。 结果,问题让谢萱给解决了。 平安县所有的修士全都聚在一处。 据赵启得来的情报,共有三十个。 谢萱、赵煜、皇后三方修士的集结。 其中修为最强者练气八层,最弱者练气四层,个个都是拥有丰富战斗经验的修士。 南朝还没建立之前,他们便存在了,在那个兵荒马乱的年代,能够活下来,足以说明他们的本事。 赵启这边,寿元最长者不过五百岁,更多的两百年寿元之下的修士。 赵启挑人十分严格,只要资质优异者,平庸之辈一概不用,宁缺毋滥。 所以,己方这边,战力不弱,但输在战斗经验和人数。 杀阵布在平安县的中央地域,这里人来人往,赵煜便是要在平安县众多百姓的面前将林北杀死。 赵启带着王奴见到了赵煜和谢萱。 这两人看着赵启微微笑。 赵启笑着坐下,王奴站在旁边,神识散开。 赵煜看向赵启,心中极度厌恶“一个野种,还能拥有皇子的身份,有辱皇族血脉。” 谢萱保持着微笑,美目眺望远方,静静地看着林北道:“好好的一个厨子,为何要淌入这浑水中,可惜了。” “厨子...”谢萱这话赵煜怎么可能听不明白,手中的茶杯怒的捏碎。 自己最讨厌的人,居然换了一个身份,在自己的面前活蹦乱套。 而听谢萱的语气,像是早就知道的样子,故意不说。 这么一想,更气了,若是谢萱早点告知,那日在藏春阁内,林北便走不成了。 好在,为时未晚,天衣无缝的杀阵已然布下,林北必死。 赵启看赵煜的脸一青一白,借着喝茶的动作压抑自己发笑的动作,结果差点呛到。 谢萱捂着嘴,偷偷笑。 没有去理会太子和皇子,十指交叉,撑着自己的下巴,她想看看,这个让她满意的小男人,能有怎样的表现。 赵煜白了谢萱一眼,同时暗恨皇帝无能,嫔妃都快给他戴帽子了,也不管不顾,一心只想着成仙。 若是如此,不如早早把帝王之位传位于他。 林北只身走在寂静的平安县主街道上。 一些百姓趴在窗户上,透过缝隙看林北。 有孩子好奇地问:“仙人不会败吧?” 他父亲满脸忧色,前几日,有捕快上门告知,在今日,县令将会派出人手铲除没有登记在册的修士。 并没有人禁止平安县的百姓不能去围观,但没有人敢去。 修士动手,凡人围观只有遭殃的份。 最主要他们不想看见心中的信仰倒地。 想想真是气人,仙人明明是个好人来着,就因为他没有登记在册,没有成为南国的奴隶,就得被杀死。 每户人家只能悄悄看着林北,希望他能活下来吧。 还未到杀阵,便见到上空,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地下,同时钻出数名修士。 朝着林北攻杀而去。 林北仿佛没有注意到一般,朝着既定的路线不徐不疾地走着。 咻。 咻。 咻。 早先布在暗中的修士冲出,替林北将冲出的攻击尽数挡下。 前方出现一道练气八层的人影,盘坐在半空,周身灵气沛然,凡人光是看着,都会害怕到浑身颤抖。 林北没有看他,从身后飞出一道身影,速度很快,和挡路的修士碰撞在一起。 二人一交手,攻击余波瞬间摧毁了几栋房屋。 房屋倒塌,有人被压在断砖碎瓦下面,发出痛苦的声音。 林北一挥手,将他们身上的碎石和木梁挪开,然后放出声音“退开,离我越远越好。” 今日,修士动起手来,可能会将整个平安县移平。 谢萱和赵煜看着受伤的无辜百姓,没有丝毫的动容,寻常百姓的死活,无法引动他们的情绪。 赵启愤怒地握紧拳头,他出身贫寒,见到无辜百姓受难,心莫名地揪痛。 王奴把手放在主子的肩膀上,示意他不要激动。 赵煜心中冷笑:“连几只蝼蚁的死活都放不下。心肠这么柔软,只顾着眼前的小事,完全没有成大事者风范,野种,你凭什么从我手中抢走帝位?” 同时不屑瞧着林北:“有感情的修士,如何敌得过无情的修士,废物,你必败。” 林北怒了,赵煜和谢萱的做法实在让人愤怒,针对他可以,为什么还要牵扯到无辜的百姓? 猛然飞向杀阵,惹动林北的杀心,将失去明日的性命。 第87章 上乘灵器之威 马宾被绑在杀阵入口处,身上满是伤痕,他看到一道白衣身影飞来,一下认出了,是林北。 急忙大喊道:“快走,你打不过他们的。” “安静。”林北快速接近马宾,出手将他解救下来。 “让我和你并肩作战!”马宾想到林北奋不顾身地救他,大受感动,决意豁命相陪。 林北立足杀阵中,突然想到一点“即便谢萱知道我的身份,可她怎么会知道我和马宾的关系?” 用怀疑的眼神看向马宾。 后者知道林北眼神中的意思,缩着脑袋,委屈道:“谢萱怀疑我和你有猫腻,于是命人把我抓来。” “但是...”他急忙补充“我的嘴巴特严,关于你的事,我是一个字没说,身上这些伤痕就是宁死不招被打的。” “那?”林北追问。 马宾弱弱地说道:“直到他们用了美人计...” “......” 若不是大敌当前,林北真想把他打死,没用的东西,区区美人计就扛不住。 伸手让他离开“去平安县中,协助百姓撤离。” “那你呢?” 赵启派出的十个人在外面就被十个相应境界的修士拦住,林北进入杀阵后,将要面对的是二十个练气七层到练气四层不等的修士。 其中的危险可想而知。 这还不止,杀阵之中还藏有诸多恶毒的杀招,一些厉害的灵器。 在林北的头顶,便有一面镜子,镜子中照出他的身影,让他无所遁形。 “无需担忧,做好你的事。” 林北说话间,身上爆发出练气七层的修为,杀阵中的二十名修士齐齐看向他。 马宾咽了一下口水,二十道神识同时投射过来,让人心惊胆战。 林北身上,愿力、煞气同时爆发,回应他们注视。 “他是个怪物吗?” 犹记得刚刚认识的时候,林北还是练气四层,现在都已是练气七层,这是从未听说过的提升速度。 给他一定的时间,成为凡界第一都有可能,可惜,即便天赋恐怖如他都很难在这样的杀阵中存活。 用担忧的眼神看着林北。 “走。” 林北让马宾离开,这家伙有伤在身,留下来只有送死的份。 而他则是挺身再进一步。 一步向前,杀阵内的所有修士在这一时刻全都动了,杀招尽展。 林北深深一吸气,照着面前飞来的练气五层修士猛然一拳,将他打飞。 指着所有修士道:“没到练气七层就不要掺和了,浪费我时间。” “夸口。”有个修士练气六层,在此境界浸淫多年,感觉最近有突破的迹象,居然被藐视了,心中斗志升腾,远远轰出一拳。 “不够。”林北身形闪动,来到一个练气六层修士的身后,抬手镇压。 感受到身后拳印袭来,林北身不动,气自发,磅礴的灵气自动凝聚成一柄巨剑,将拳头斩碎,同时反击出拳者。 杀阵内,共有两个练气七层,两人同时出手,知道不能再拖延下去。 发丝狂乱,将体内的灵气尽数调动,二打一,胜算很大。 林北没有闪避,而是正面应敌,双方肢接瞬间。 林北负伤,呕出一口鲜血,身体极速后退,然后意味深长地看着两个练气七层的修士“煞气的滋味好受吗?” 里面正在搏斗。 赵启那边,嘲笑道:“你们的人看来不行啊,二十打一个,居然占不到优势。” 赵煜脸色阴沉“废物”二十人居然拿不下一个。 一发怒,身上的愿力倾泻而出。 谢萱美目微凝,释放出皇帝送她的愿力,退到一旁,这样的局面,还是不要掺和的好。 只闻一声龙吟,赵启身上的愿力亦是爆发,身后浮现出一道若隐若现的龙影,正看着赵煜。 “太祖皇帝的《真龙秘术》”赵煜心中满是嫉妒。 谢萱看向赵启,发觉这个皇子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居然学会了真龙秘术。 传闻中,龙乃是万妖之首,穿梭在云海之间,施展神通便可翻云布雨。 而真龙秘术修至大成,便可媲美真龙。 想当年,太祖正是靠着真龙秘术和一尊山河鼎,开创了南国。 不过,此术极难修炼,除了太祖还没听说过有哪个人修成过。 不由得对赵启刮目相看。 眼睛一转,看向林北,能和赵启称兄道弟,他难道只有如此程度? 有真龙秘术和愿力的加持,赵启足以抗衡赵煜的愿力。 赵煜收回愿力,掌心翻出一尊小鼎“你瞧这是什么?” 赵启一惊,还没等他传音告诉林北,便见山河鼎飞出,重重地砸向林北。 杀阵上空,原本正在搏杀的两方,突然安静许多。 还没被煞气侵染的十个修士突然笑了,抬头看着杀阵上空。 只见一尊大鼎,不断垂下丝丝威压,加诸在林北的身上。 顿时,林北感受到,仿佛面对地大江大河的冲击、肩上像是扛着几座大山一样沉重,内中更有一道强大的气息,让他的灵气运转速度变慢。 余下十名修士没有浪费时间,齐手攻击,不给林北任何喘息的机会。 但,林北的能为岂有如此。 乍闻宝剑铮鸣,其身侧立着一柄泛着幽蓝光华的灵剑。 十名修士攻杀而至,心想,多了一把剑就能改写结局吗? 下一刻,林北一手按住崩雷剑,数道凌厉剑气发出,不断攻向来敌。 深深一运气,饱提修为,跃至杀阵上空。 掌运雷霆之力,手中崩雷剑划落。 一者灵器谱排行第六的仿品;一者灵器谱排行第四的真品,二者对碰,高下立判。 山河鼎寸寸龟裂,在杀阵上空化作齑粉。 朝着下方再出一剑,磅礴剑气破开杀阵,上乘灵器之威展露,下方无一能挡,纷纷溃败。 杀阵被毁,己方全败。 赵煜不敢置信地看着,怒的拍桌子站起来,赵启眯着眼,笑笑喝茶。 谢萱的反应比赵煜更加强烈,惊慌地后退两步,她想到自己和林北说过的,曾经吴国有望成仙的那位皇帝,便是被一个掌运雷霆之力的人一剑劈断仙途。 看到林北的时候,不由得把两人联想在一起。 喃喃道:“不,不可能是他。那是千年前的人,而林北才几岁。” 蓦的,她有了猜想“难道是转世?但那么强大的人,活不过千年?说来太可笑了。” “难道...难道林北是在扮猪吃虎,他就是千年前那人?” 对了,所有针对林北的计谋全都失效,任何杀局他都能从容应对,且全身而退。 单是这样的能力,便不是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小修士能办到。 最合理的解释是,他是一名高深修士,故意隐藏修为,游历凡界。 或是高深修士的化身,他的弟子,反正身份绝不简单。 看向林北,眼神中是满满的忌惮。 一把推开椅子,慌忙下楼,如果林北真是那人,那与他为敌的自己,岂不是只剩一条死路。 她要跑,要远远地离开平安县,替儿子积攒力量、皇妃的尊严,她都管不了了。 在生命面前,顾不得其他。 赵启惊讶地看向谢萱,印象中她从未如此失态过。 还没下楼,就看到了灰头土脸的谢洪。 脸上涂满了黑灰,着急忙慌地拉住谢萱的手哭道:“妹妹,完了,一切都完了,刘能居然没死,还带人杀进谢家;掀翻了县衙,假刘能在混乱中被踩死,咱们的计划崩溃了。皇城那边来了一个公公,像是知道你的事!这该如何是好?” 第88章 新一轮的危机 谢宅的大门被撞开,激愤的百姓冲进去,见到谢家的人就是一顿狂殴。 家丁手持棍子,一步步后缩,惧怕谢洪的威严,不敢再退,只能硬挡。 不知道谁喊了一嗓子“老爷跑了。” “他娘的。” 一众家丁不顾安危地保护谢家的人和财物,结果老爷先跑了。 据说谢洪往老脸上摸锅灰,套上家丁的衣服,混在百姓堆中,神不知鬼不觉地溜了。 众人都在找谢洪,要把他拖出来挂在县衙前的树上,结果愣是找不到。 现在,谢洪跑了,谢家被冲烂了,东西搬的搬,砸的砸。 谢家家丁见拦不住,工钱也没了,把身上家丁衣服一扒,甩在地上,狠狠踩了两脚,吐了几口唾沫,然后加入到打砸烧抢的行列。 不过半天的功夫,曾经偌大的谢家被搬空了,只剩下两扇大门在萧瑟秋风中一闭一合。 没过多久,一个刚从山上砍柴下来的樵夫,叹了一口气,自己来晚了,搜了一圈,啥都没捞到。 走之前,盯着谢宅的大门琢磨了好久。 他走后,谢家连大门都没了。 此刻,被拦路的谢萱嫌弃地推开谢洪,一手将他推下楼梯,也不管哥哥摔的咋样,头也不回地走了。 谢洪趴在地上,以为谢萱没有认出自己,用衣服擦掉脸上黑灰,在后面大喊:“妹妹,是我啊,你快回头看。” 然而叫喊无用。 赵启意味深长地看着赵煜“你所带来的人,败的败,死的死,我很期待你的后手。” “后手?到了这时候哪还有后手?”赵煜内心呵呵。 此回出来,带了大量的人,连练气八层的修士都带上了,更是祭出山河鼎的仿品。 结果,人员伤亡严重,山河鼎还碎了,奇耻大辱啊。 原本只是为了紫嫣而来,谁能料到还会发生这些事。 难怪有人说“红颜祸水。” 赵煜紧紧咬着牙齿,真想给面前的野种两巴掌,发泄心中之恨。 现在他早已没了太子的样子,更像是一只丧家之犬。 如果不是一道强大的气息正在逼近,赵启正想和王奴联手将赵煜就地斩杀。 林北调息过后,来到赵启所在的酒楼。 刚来,就听见轻飘飘的脚步声,和赵启不约而同地看向楼梯口。 一个鹤发童颜,身着便装的老者背着双手,一步步走到林北等人的面前。 他的身后跟着头发凌乱,失了皇妃仪态的谢萱。 赵启和赵煜同时站起身,眼前之人,让他们不得不尊敬“魏公公。” 魏公公曾经侍奉过太祖赵恒,如今跟在皇帝赵胤身旁,是个练气九层的官修,朝中地位很高。 一步上前,上身微躬,脸上堆着笑意道:“老奴见过太子,见过皇子。” 说话间,他的神识将整座酒楼笼罩。 向着赵煜和赵启道:“陛下交代,让我带二位回宫。” “这...”赵启不大情愿,自己的力量尚未积蓄充足,而且还想杀赵煜来着,这太监真是坏事,偏偏这时候来。 心想,“难道是赵胤发现了我的计划?” 用不确定的眼神看向魏公公,对方满脸笑意,什么都看不出来。 赵煜则是松了一口气,自己少了手下,独自面对野种和狗奴才,甚是危险,正想着如何破局,魏公公就来了,破了他的困境。 “轿子已备好,两位请吧。”魏公公指着外面道。 赵煜一听,三步并作两步,直接下楼,上轿子前,恋恋不舍地望了眼藏春阁方向,想到红颜祸水,还有一众虎视眈眈的皇子,恨恨上了轿子。 从始至终,他都没意识到自己是个脓包太子的事实。 赵启没动,魏公公早就来了,说明他知道了杀阵中发生的事情,砍碎持有崩雷剑,砍碎山河鼎,重创诸多修士,没有登记在册,拥有愿力。 无论哪一条,都足以让魏公公将林北就地伏诛。 刚刚经历完恶战的林北,体内灵气所剩无几,对上魏公公胜算渺茫。 倘若自己和王奴相助林北,那自己的计划便会暴露,那样的话,便会全完。 林北看出赵启的为难,道:“无需担忧,你先去皇城吧。” “我让王奴留下来?”赵启担忧林北。 想到林北的潜能,他便不甘心再次失了一大助力。 “不用。”林北拒绝,王奴对自己颇有怨言,留下也无济于事。 听着赵启下楼的声音,魏公公打量林北“长得挺俊,白白嫩嫩,适合当个小太监。” “你觉得呢?娘娘...”魏公公后退一步,站在谢萱身旁。 谢萱心中堆满了恐惧,她不敢直视林北的眼睛,对方面对练气九层的魏公公都能如此淡定,身份应是如自己猜测的那般。 身体不住的颤抖,她原本跑了,跑到半途,双脚竟然无法再前进半步,被魏公公像提着木偶那样带到酒楼。 魏公公的话,显然另有意思,想到自己和林北那事,惧意更浓了。 魏公公抓着谢萱的手道:“娘娘为何如此惊恐?” 伸手将谢萱的头发撩起来,看着她精致的脸蛋道:“陛下让您回宫,轿子已备好,请吧。” 林北低着头,心想“这老太监还没割之前,一定色的很,那玩意都没了,还要轻薄人家。” 谢萱突然崩溃,拉着魏公公的袖子求情道:“魏公,我真没有做对不起陛下的事情啊,如有虚假,让我不得好死。” 魏公公拖着谢萱宽慰道:“娘娘切莫多想,只是陛下让我请娘娘回宫。” 谢萱缓缓地走了,下楼梯前忽然转头问林北:“你到底是谁?” 林北手指着自己的鼻子道:“我吗?” 回答她:“如你所见,我是一个剑修。当然,你也知道我的另一个身份——狱厨,除此之外,可能就...” “就什么?”谢萱想要印证自己的猜测。 “平安县第一美男子...说实话,我一向低调,不想暴露这个身份。”林北耸耸肩。 “我不信!”谢萱贝齿轻咬,看了林北一眼然后下楼。 上轿子前,身体莫名感觉不适,以为是自己太过惊慌的缘故,没有在意,却没有发觉自己身上的愿力正在逐渐减少。 酒楼中只剩下林北和魏公公。 魏公公道:“林公子,不必紧张,我并非是来为难你的。” 林北冷冷道:“但愿吧。” 对方道:“皇城的狱牢缺个精明能干的狱厨,有人向典狱长引荐你。” “莫名其妙。”林北都没去过皇城,对方的话太奇怪了。 魏公公掏出一块手帕,手帕上有一小块边角不规整的蓝色小石头,显然曾是一块大石头的一部分。 石头上印着一个“月”字。 双手捧着,递给林北,道:“月影姑娘引荐的。” “月影?” “他是当朝宰相的女儿。”魏公公意味深长道,然后离开。 “又是你。”林北自语道。 以卦象让赵启来到平安县,劝说紫嫣来找林北。 因为赵启,谢萱来了;因为紫嫣,赵煜来了。 这一切,好像都在宰相女儿月影的算计中。 现在又是让林北去皇城当狱厨,此人的目的是什么? 第89章 这对父子一个样 “月影。” 这个名字困扰了林北好几天。 烦闷的他决定出去散散心。 这几日,平安县正以极快的速度恢复原本的面貌,被摧毁的房屋,该修缮的也都在修缮中。 街道两旁陆续摆出了摊位,县城中重新响起了叫卖声。 林北的通缉令被一些女孩子偷偷撕走。 若换作以往,林北的画像早就会被狂热的女粉丝抢光,现在热度却有所下降。 因为一部分女孩子们花痴的对象变成了白衣飘飘的绝代剑仙,虽然看不清长得啥样,但是隐隐中感觉,那是不逊色于林北的长相。 笑着去到了狱牢。 典狱长被放出来,复归原职,副典狱长自然是被革职了。 一些比较激动的百姓,听说前任副典狱长好谢家那些混蛋勾结的事情,气不过,趁着夜深,往他家大门泼屎尿。 原本谢家派出的狱卒全被赶走了。 头一次见到老马这么霸气,站在他们面前,大声怒骂,将那段时日被欺压的不满全都还回去。 林北见到了典狱长,几日不见,对方削瘦许多。 看到来人,典狱长突然笑了“当时听说外面在通缉你,我还担心来着,现在看你完好无损,便放心了。” “我此来有一事要告诉你。” 关于跳槽,林北不知道如何开口。 典狱长站起身,走到林北身前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你知道?” 对方点点头,说道:“我已从县令那知悉,皇城正好缺少狱厨,有人引荐你前去。” 林北思忖:“不愧是操弄全局的之人——月影,连细节都顾及到了,如此费心,目标到底是什么?” 回应道:“挺舍不得的。” 典狱长略有失落,笑着拍拍林北的肩膀道:“我很欣慰,看着你从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成长到今天如今这样。 “南国很大,你还年轻,应该出去看看。倘若有可能,也可以走出南国,去外面的世界看一看。” 林北和他叙旧一番,听得出,对方言语中满满不舍。 林北将陈够胆引荐给典狱长,对方同意,想了想说道:“狱牢又没规定,只能有一个狱厨,不管你去了哪里,你永远都是平安县狱牢的狱厨林北。” 林北道:“多谢...每月的俸禄请按时托人送到皇城给我。” 他有意调节气氛。 “你啊你...”典狱长展颜笑道:“先扣着,等你哪天回来,我一并给你。” “哈哈哈。”两人相视而笑。 从典狱长口中知道一事——谢洪要被处刑了。 此人还是谢家家主的时候,便常常打骂下人,多年来,谢家横行霸道,被打死的无辜下人都好几个。 事后,谢洪用一点点银子和蛮不讲理堵住死者家人的嘴。 又和谢萱联合,安排了个假县令出来,把整个平安县搞得乌烟瘴气。 好在有了仙人的帮助,真县令刘能复活,带着一众百姓反抗,将平安县重新夺回。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谢洪被关押在死牢内,不日便要拖去菜市口斩首。 林北主动请求,谢洪的断头饭由他负责。 穿过走廊,老马和老牛带着新来的狱卒熟悉牢房。 没有让忙碌的他们去询问谢洪吃什么,而是自己去了。 牢房内的谢洪,早已失去了往日的雄风,缩在角落中,几日不见,苍老了许多。 眼神中满是恨意,他恨,恨自己的妹妹,在关键时候居然抛弃自己不顾。 恨那个混蛋仙人,如果不是他,平安县那些愚民如何能够清醒,如何能拥有反抗的力量。 今早,他刚知道自己要被处死,遗憾的是,快死了还没能知道杀害谢天的凶手。 想想自己前半生何等风光,怎么就沦落到这个地步,发出自嘲的笑声。 林北越看这间牢房越熟悉,好像在里面也关押过谁来着。 后退两步,观察一番,想起来了,当初谢天也是被关押在这间牢房中。 不得不说,狱卒做事真是有人情味,让人暖心。 瞧了瞧铁栏杆,道:“谢老爷,被砍头前,想吃点啥?” 谢洪瞪了林北一眼,心中那个气呀。 自己之所以家破人亡,就是因为林北的出现,如果不是他那日在藏春阁和谢天呛声,就不会有后续的一连串事情。 恨啊,怒啊。 谢家如今的惨状,全是因为这个小白脸。 脸色怒红,咬牙切齿道:“我真想将你生啖你的肉、喝你的血、抽你的筋、将你挫骨扬灰啊!” 林北没有和一个快死的人计较,而是再问一句:“不说吃什么,我可走了。” 谢洪突然安静了,片刻后讥讽道:“我这半生,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我都吃过了,就是皇城的厨子亲手做的菜,我也吃过了。就你这半吊子的狱厨能做出什么新鲜玩意。” “好家伙,不愧是父子,说的话都是一样。”林北发笑,想了想道:“不然和你儿子一样,也来一盆‘珍珠翡翠白玉汤’可好?” 谢洪没有回答,持续不屑地冷笑。 “那就这样定了。”林北替他做主。 离开之前,轻飘飘地留下一句话:“那啥,其实你儿子是被我所杀。” 砰...砰...砰... 乍闻真相,谢洪不敢置信,想不到杀子仇人曾在自己面前蹦跶,而自己居然毫不知情,还让他苟活到今日。 “林北,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凄厉的声音响彻整层死牢。 第90章 上架感言 话不多说,先感谢一波—— 感谢阅文集团能给我一个写作的平台,谢谢。 感谢二组的责编培根,给了我签约的机会,谢谢。 感谢本书那些打赏、投票、留言、追读的书友,不多,但让我一个萌新知道,还有人在看我写的小说,满满的成就感,感谢。 感谢我自己,第一次写书,就能写到这个字数,每一个章节的更新,都是码字生涯的突破,偷偷给自己鼓掌。 ...... 说下本书,若有追读的读者,大可不必担心我会太监。 毕竟是我写的第一本书,还是很看重的。 而且,只有持续的更新才能让我领到全勤,钱不多,但对我这个穷逼来说很重要。 如标题所言,要上架了,意味着后续的章节需要订阅才能看。 最后,求首订,求订阅。 第91章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谢洪疯了。” 老马见到林北的时候这么说,他想不通,谢洪昨天还是好好的,只是神情低落了些。 今儿见到谢洪的时候,头发凌乱,身上的衣服被抓破,嘴里不断念叨“小天...小天...”俨然是疯了的样子。 听说谢洪身体不行,努力了好多年,娶了几房女人都生不出孩子。 偶然吃了一副药之后,小妾的肚子。有了反应,十个月后,谢天出生了。 名字中带“天”便是感谢上天的恩赐。 因为是老来得子,所以对这个儿子特别宠溺,对他在平安县的胡作非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出了事,花点钱替他擦屁股就是了。 若不是林北的出现,谢天现在恐怕还在县里作威作福呢。 痛失爱子,谢洪原本就万分悲伤。现在得知,儿子竟是被林北所杀,一时无法接受,就疯了。 老马没有丝毫可怜谢洪的想法,这样的大恶人,就是被千刀万剐,他都觉得是便宜谢洪。 灶台前的林北,没有停止手里切菜的动作,慢悠悠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他的报应来了。” 见老马有空,便请他帮忙“帮我叫陈够胆进来。” “你说那小子啊,是等了挺久。” 陈够胆拖着步子进来,看到林北的时候问好“林公子,我来了。” 老马在旁道:“看你小子平常挺机灵的,现在怎么傻愣愣的,还叫啥公子呀,该改口叫师父了。” “称呼而已,无需在意。”林北淡淡道。 狱厨这行,向来是老的带新的,没有一定要拜师的规矩。 而且,林北自问,自己的厨艺尚达不到当人师父的地步。 陈够胆原本想称“师父”来着,听到林北的话,又默默把想说的收回去,同时记住林北的教诲。 林北指着一旁的老马道:“以后你在这做饭,遇到不懂的问他。” “不能问公子吗?”陈够胆不懂。 “我要走了。”老马和陈够胆都没想到,林北居然要走了。 老马上前,劝说林北:“老林啊,好端端的,怎么不干了。” 林北把自己和典狱长的对话和他们说了。 老马叹了一口气,语气中带有不舍“既然决定了,我也不好说什么了。” 陈够胆心道:“师父仍保留着狱厨之名,那说明还会有回来的一天...” 林北指着面前的食材,对陈够胆道:“做吧,让我看看你的进展如何?” 一番噼里啪啦过后,老马有所感触“狱厨真是个轮回,陈够胆的厨艺和老李有的一拼。” “时间快到了,端走吧。”林北没有重做,让老马把陈够胆版“珍珠翡翠白玉汤”端给谢洪。 稍微收拾厨房后,问道:“去过死牢吗?” “没有。” “跟我走,记得把门带上,防止老鼠跑进去。” 经过死牢,看着陈够胆的表现,林北想到了第一次来到这里的自己。 拍拍他的肩膀道:“在狱牢干活,这些是常态,要学会习惯。” 谢洪缩在角落,看那模样确实是疯了。 当老马把汤摆在他面前,谢洪歪着脑袋看向来人,嘿嘿一笑。 这汤又黄又咸,谢洪却是不理会,端起饭盆,吸溜喝下,喝了一大半,发觉好烫,捂着喉咙喘气。 时间到了,谢洪被押走,林北对陈够胆道:“往后你就是平安县的狱厨。” 说话间,将自己的围裙解下来,郑重地交给他。 想起老李的传承,叮嘱道:“切记,干咱们这行的,一旦做过一次断头饭,你的手便只能给将死的人做饭。” “只有快死的人才能吃咱们吃的饭;活人若是不慎吃了,便会沾染煞气,只能等死了。” “那我吃自己做的饭会死吗?”陈够胆好奇发问。 林北一怔,老李和自己说的时候,为何没有想到这个问题?是因为刚穿越过来,一时紧张,以至于忘了? “不会,狱厨本身带着煞气,自然无惧煞气的侵袭,当然,食物中毒的话,还是会死的。” 陈够胆点点头问出下个问题:“若生人吃了我做的饭而死,那会怎么样?” “会遭受天谴。”当日,福星因为吃了林北的饭而死,虽说是他找死,但林北仍然受到了雷劫惩罚。 陈够胆的问题很多,林北耐心回他。 快走之前,林北想到一件非常非常重要的事,告诫道:“千万,千万不要去采蘑菇。” “为什么?”陈够胆想要这么问,但看林北严肃的神色,点头答应“我一定谨记在心。” 林北走出狱牢,身体有所感觉,灵气不断从体内涌出。 令他诧异“极刑录现在这么大方了?我不过是指导陈够胆做菜,居然也给我奖励?谢洪的性命这么值钱,居然值三百年修为?” 他不知道的是,修为并非来自谢洪的死,而是谢萱...... 谢萱到了半途,早已失了往日的神气,坐在轿子中,一心只想着如何逃跑。 魏公公话里的意思,聪慧的她如何听不懂。 男人好面子,皇帝亦如是,皇妃红杏出墙,下场可想而知。 到了皇城,谢萱只有死路一条。 奈何心腹全部折戟平安县,身边没有可靠的人。 突然心生一计,掀开轿帘对随行的侍卫道:“我要去方便。” 随行的侍卫招呼两个宫女上前“伺候娘娘方便。” 谢萱不肯,道:“我堂堂皇妃,怎么会坐污秽了的轿子。” “那娘娘的意思是?”侍卫语气中带有不满。 谢萱咬着牙齿,虎落平阳被犬欺,不过为了能逃跑,压下心中怒火道:“我要找个隐蔽的地方方便。” 同时脑袋前伸,盯着侍卫道:“如果你不放心,可以亲自和我去,在旁边看着啊。” 侍卫脸微微红了,掀开轿帘道:“不敢,我等在此等娘娘回来。” 出于谨慎,派了两个宫女远远盯着。 谢萱脚下的速度很快,众人所在的位置是一座大山的山腰处,只要给她一点时间,以她的脑袋,绝对可以甩开那一群侍卫。 跑啊跑,不顾脚底被石头磨出血,不顾脸被划伤,拼命地跑。 只是越跑,脑袋越昏昏沉沉的,不过现在顾不得这些。 远远听见身后两个宫女着急的喊声,显然是跟丢了。 宫女着急,娘娘怎么不见了,想往前追,但那是悬崖,一个不慎就可能会落下去,摔的粉身碎骨,她们害怕。 谢萱得意地笑了,却没有放缓速度,而是跑得更快了。 全然没有注意到悬崖,突然感受到凶猛山风,定睛扫视四周,自己竟然站在悬崖边上。 按着不断起伏的胸脯,惊慌不已。 慢慢后退步子。 然而一阵风猛烈刮过,早已体力透支的谢萱脚下一个不稳,身体前倒,掉下悬崖。 急坠而下,她忽然想起自己发过的誓言“如有虚假,让我不得好死。” 身上的愿力正在慢慢消逝,一丝黑色的煞气浮上眉头。 谢萱摔的血肉模糊,算是应验了自己的毒誓。 平安县中的林北,感觉要突破了,同时,空中的乌云渐渐聚拢...... 第92章 修士也有好坏之分 林北往没人的地方飞去,准备渡劫。 飞到半途,发现下方有道熟悉的身影,是老李的儿子李生。 他的旁边还有两个大汉,两人对李生推推搡搡,说话夹杂着唾沫星子。 “李生,按照约定今天得还钱了吧。”其中一个脸上有疤痕的大汉道。 林北对李生的印象不差,是个热心肠,在谢家作乱平安县的时候,不顾危险帮助他人。 怎么被两个大汉堵在巷子中,索要债款? 难道是赌钱了?以他的品行应该不会赌博才是。 雷云正在聚集,雷劫的到来还需要点时间。 林北悄悄落在一旁,听他们的谈话。 遇到讨债的两人,李生没敢低声说话,手里紧紧握着一张纸,脸色难看。 “再宽限几日吧...” 李生央求道:“先前谢家作乱,父亲为了帮助那些受苦的人,将家里的钱全都拿出来救济他人,又因为疾病缠身,需要钱治病,才不得不抵押房屋,只为了能替平安县尽一份力。还望看在这一点上,再宽限几日吧,我已经尽力在筹钱了。” 另一青衣大汉撇撇嘴道:“我又没受过你家的恩惠,再者我又没有强迫你爹当老好人。” 父亲为了平安县牺牲这么大,对方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李生气愤地指着青衣大汉的鼻子,心里很委屈。 脸上有疤痕的大汉一伸手将李生手里的那张纸抢走,道:“别说我们冷血无情啊,再宽限你一日,明日未时,若还是没见到银子,那房屋我们就收走了。” 林北瞧见上面有地契两字。 老李家确实有几间屋子,听说住了好几代人,对屋子早已有了感情。 想不到此次事件中,老李付出这么多,在林北心中的地位一下又提高了。 讨债的两人走后,李生重重叹了一口气“唉。” 老李对原主有知遇之恩,更是教了许多道理,林北是个懂得感恩的人,现在对方遇到麻烦,自己又有能力,当是能帮则帮。 顾及李生的面子,林北稍微乔装一番,来到他的面前。 李生正苦恼,如何筹钱还债。 突然看见来人,观对方的衣着,联想到帮了平安县的那名仙人,不确定道:“您是仙...仙人?” 想不知道,自己就是一个普通老百姓,仙人为何会出现在他的面前。 林北道:“我听到了你和那两个大汉的谈话,为何不向亲朋好友说明困难。” 平安县不大,老李认识的人总共就那么几个,林北都没听到老家一家有找人借钱。 李生对仙人的突然出现很诧异,因对方帮了平安县大大的忙,父亲曾说,若有幸见到仙人,一定要恭恭敬敬,不能失了分寸。 此刻老老实实回答:“先前被假县令收了许多税钱,现在平安县虽然正在慢慢变好,但街坊邻里的日子也都过的拮据,若再帮我,只怕生活更加艰难了。 “而且,就是找他们借,也借不到几两,又会影响他们的生活,便没有这么做。” 林北暗道:“李生心地善良,在自己遇到困难的时候,还能心系他人,值得一帮。” 看着雷劫将近,道:“明日午时一到,你便从家出发,往钱宅的方向走去,去到兰木河畔,那里有一颗老柳树,树下有法子可以帮你。” 李生不解,为何现在不能说,要等到明日;而且仙人为何要帮自己?心中想着问题没有说出口。 林北知道李生的心思道:“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且救苦救难,本就是我辈修士该为之事。” 李生弱弱问道:“为何我看其他的修士自私自利?” 他亲眼瞧见那些恶修从谢家冲出,伤人性命,在李生看来,那些人便不配称之为仙人。 “人有分好坏,热心肠和自私自利者;修士也曾是人,自然也分好坏,也有不同的性格。”林北回答他。 在李生的注视下,翩然飞走。 “仙迹啊!”李生不由自主地想要跪下膜拜仙人。 平安县另一边,林北面对雷劫,从容不迫,练气七层的他有着丰富的渡劫经验。 左手拳光浩荡,右手握着崩雷剑,主动迎上雷劫。 练气七层突破至练气八层的雷劫,威力极强,即便借助了崩雷剑,仍被劈的皮肉发焦。 林北无所惧怕,区区雷劫,尚不足以伤他性命。 一段时间后,雷云散去,林北盘坐在空中,身上皮肉绽开,鲜血流淌。 受伤的地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复原,一道金光在林北的心脏上绽放,一尊金色小人浮现,学着林北的样子打坐。 林北一动,他也动,二者意识和动作一致。 林北了然,这是练气典籍中所记载的,练气八层才会诞生出的元神小人。 现在的元神尚是幼小,等他成长起来,便可具备和本体一样的能为。 拥有元神相当于多了一道分身,多了一道性命。 除非在短时间内元神和本体被同时击碎,否则,只要一者不灭,便会再生,这也是练气八层和前面七个境界最大的差别所在。 林北一步踏出,有百丈之远,身后不断发出隆隆声音。 自己的神识不断扩大,已然可以笼罩整个平安县,深深一呼吸,感受着自己更强的力量。 并没有着急回去,而是继续适应刚刚提升的境界。 皇城凶险未知,自己需得做好准备。 ...... 李生想着要怎么和自己的家人说这事。 在门口看见屋里的父亲和女子,李生犹豫了。 他没有质疑的仙人的能为,而是担虑,万一仙人只是随口说的呢?他若是忘了呢? 毕竟对方是仙人,凡人的事情与他无关,何必放在心上呢。 而且仙人的方法太玄乎了,让人不禁怀疑。 想了想,还是先不要说好了,明天午时去到仙人指示的地方一看在说。 如果仙人食言,他也不会怨恨,他人又没有帮助自己的义务。 若是真的,那对家人而言,是个大大的惊喜。 一进屋,就看见老李坐在桌子前长吁短叹,时不时地咳两声。 李莹莹满脸哀愁地替老李捶背。 李生强行挤出笑容道:“爹,莹莹,整个平安县都和过节一样热闹,咱们也要开心起来啊!” 关于有人讨债的事情,李生没有和家人说,生怕他们担心。 老李让孙女停止捶背,重重咳了两声道:“你也不用隐瞒了,事情我都知道了,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李生上前,托着父亲手道:“爹,会有办法的,你相信我。” 老李摇摇头道:“我虽然年纪大了,但还不至于糊涂,咱们哪里能拿得出五十两啊,他们什么时候要收房子?” “明天...”李生从牙缝中艰难挤出这两个字。 “唉...” 第93章 咱别平安县,皇城,我来了! 一大早,李生在屋子里不断踱步,不时地揉眼睛。 昨晚他没有睡好,心里满是焦虑。 瞅着天上的太阳,时不时叹出一口气。 倒是老李心态好,年过花甲的他,见过太多风风雨雨,虽感伤房子即将易主,尚能克制低落的情绪。 李莹莹乖巧懂事,正在给祖父和父亲盛粥,将昨天没吃完的一小碟咸菜拿出来。 李生看了眼煎药的砂锅,问道:“今天没有药吗?” “没了...”李莹莹回复焦虑的父亲“好几天前就没了,家里这米还是邻居阿婆硬塞给我的。” “死不了”老李咳道。 一家三口围坐在桌子前吃饭,李莹莹心中委屈,好几次想要埋怨父亲,为什么把钱都拿出去帮别人了,现在祖父没钱抓药,也不见得有人伸出援手。 李生低着头,在心中计算时间,很是着急,为什么还没到午时。 扒拉了两口,就吃不下,借口说自己出去转一转。 老李叹了一口气“难为他了。” 撑着椅子扶手站起来,对孙女道:“咱们把东西收拾收拾,在人家来之前,把房屋腾出去。” 李莹莹不舍,几次想哭,眼睛红了,为了不让祖父担心,硬是把眼泪憋回去。 李生并没有走多远,而是不断观察天上的太阳,祈求它升快点。 远远看见体格健壮的男子,便不由的害怕,以为是讨债的人来了。 靠近后发现不是,重重松了一口气。 感觉差不多到了午时,李生心中忐忑,迈开步子朝着仙人提示的地方走去。 路上见到认识的人,他点头打了个招呼,然后急急地走了。 到了钱宅的时候,紧张的心跳动得愈加剧烈,上一次这么紧张还是和莹莹她娘成婚的那个晚上。 呼吸了几口气,擦去额头的汗水,沿着兰木河寻找老柳树。 那棵树,他是知道的,曾是孩童的他便常常摘了柳枝编成环,记忆中是在附近。 怎么今日找不到了?心中愈发的着急。 讨债的人会不会不守承诺,提前去家里? 会不会是我听错,仙人说的并不是这个方向? 伴着不安的心渐渐找着,眼前一亮,一株光秃秃的柳树出现在他眼前。 李生放慢了脚步,按着胸口靠近,要让自己镇定下来。 一步步靠近,在柳树的下面,赫然发现一个木制的盒子。 李生怀疑,里头藏着仙人所说的办法? 这就跟一些智多星爱给人锦囊一样的道理吧。 紧张地蹲下去,将盒子打开,一抹金色闪到他的眼睛。 李生以为是自己没睡好,双眼模糊,擦了擦眼睛再看,激动道“金子!” 发觉自己太过激动,急忙捂住嘴巴,左右张望,幸好没被人听见。 但他又想,这会不会是别人遗落在此的? 想到此处,又松开把着箱子的手,父亲曾告诉他“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自己虽称不上君子,但不能昧着良心夺了别人财物。 突然一阵风拂过,眼睛被一张纸糊住,李生将纸拿起来一看,上面有两个字“方法。” “是仙人的手书!” 确认不是他人遗失物后,李生激动地抱着箱子就往家里的方向跑。 李家这,老李和孙女已经把东西收拾好,桌上摆着米饭,但爷孙二人没有一个动筷子,心情不佳。 再过一刻,这间住了几代人的房子便不属于他们。 老李在这出生,原本以为会在这死去,想不到,竟无法实现。 李莹莹握着祖父的手道:“爷爷,明天我就和父亲出去干活,一定把房子赎回来。” 老李只恨自己年纪大了,不中用,居然还要连累儿孙。 突然,两人听到急促的脚步声,以为是讨债的人来了,心里不由得难过又紧张。 抬眼看去,发现是李生,两人松了一口气。 李莹莹看父亲脸上的笑容,以为又是强装出来的,深怕她和爷爷担心。 只见李生大喘气地将紧贴怀中的箱子往桌子上一放。 毫不顾及四溅的粥水,激动道:“爹,莹莹,咱家有救了。” 在二人疑惑眼神注视下将箱子打开,露出黄澄澄的金子,爷孙两人互视了一眼,这哪搞来的金子呀? 李莹莹脑瓜子活络,探头出去查看一番,感觉没有人跟着父亲,然后将大门关闭,上了门闩。 祖孙三代,趴在桌子前,老李不住地咳嗽,厉声道:“李生,这钱从何而来?咱们穷归穷,但一定要有骨气!” 李莹莹不满祖父的墨守成规,但担心他的身体,没有说话,替他拍后背,把气捋顺。 李生掏出纸张,告诉两人“是仙人帮的忙。” “仙人?”老李不信,仙人是何等存在,岂会注意到小小的百姓。 李莹莹惊喜,想不到父亲竟然可以遇到传说中的仙人,真是莫大的缘分。 李生掏出平平整整的纸张,他对仙人很恭敬,对其手书自然也是重视。 爷孙两人看向纸张,上面有两个字“方法。” 在三人的注视下,两个字缓缓消失,只剩下一张白纸。 看到如此神通,可以确认,李生并没有说谎。 老李惊呼“仙迹啊。” 三人脸上的忧愁一扫而出,露出了笑容。 李生和女儿在轻点金子的数量,寻思,帮自家度过这次困难后,剩下的金子便用来帮助有需要的人。想来仙人是会同意他们这么做的。 二人清点后,足足有百两,震惊到说不话,他们可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金子啊。 “咦,这是?”李莹莹摸出一块白白的东西,只有一半指甲盖大小。 “好像是瓷碗的碎片。”李生提醒。 “碗的碎片...”老李突然想到什么,精神一震,站起身,夺过孙女手中的白色小碎片。 李莹莹诧异,爷爷这是怎么了,即便是知道祖宅要被收走,也没见他如此失态,怎么看见一块小碎片如此激动? 老李看着碎片,上身突然发抖,一向沉稳的他,眼角泛着泪光,整个人倒在椅子上。 抓过纸张,看到上面的两个字,顿时明白了。 喃喃道:“是他。” “是谁?”孙女好奇,难道爷爷知道仙人的身份? 老李没有回答,而是静静看着瓷碗碎片,不,准确说这应该是个盘子的碎片。 早已模糊的双眼仿佛又看见了狱牢。 那天上午,那个在柴火堆上缓缓醒来的小狱厨,让老李觉得像是变了一个人。 让他没有想到的是,那个小狱厨竟是造福了整个平安县的仙人——林北。 李生也在追问父亲,看他的样子像是知道仙人的身份。 老李同样没有说,林北选择用这个方法给予帮助,就是不想让人知道他的身份。 出于尊重,老李也不会说出来的。 林北离开了,早就出了平安县,兰木河上,一叶竹筏顺着河水静静飘向皇城。 在他走之前,将一切事情都做了交代。 昨晚老马等人替他隆重办了一场饯别宴,林北酒喝的最多,结果却是看着一个个同仁醉倒。 修士就这一点不好,千杯不醉。 今天一早,写了一封信,其中交代了,将自己的住所送给陈够胆居住,让他好好照顾门前的那颗金桂。 当然,陈够胆若是不住,也可以送给有需要的人。 又买了两支糖葫芦,让一个小女孩帮他把珠钗送给藏春阁的紫嫣姑娘。 皇后的手下全部败退,林北应允了对紫嫣的承诺,将她的性命保下,算是没有食言。 至于...紫嫣对林北的心意,他怎能不知,可惜,两人有缘无分。 喜欢林北的女孩子很多,若是人人都答应,身体怕是吃不消,腿软的走不出平安县。 饯别宴之后,林北见到了马宾,对方和初见一般,潇洒不羁,笑容中带着猥琐。 林北问他:“要不要和我同去皇城,那里有更广阔的的天地。” 马宾婉拒了,当日宗门被灭的阴影一直影响着他,在心魔还没消除之前,他不会去皇城。 林北没有勉强对方,留了一块玉佩给他,若是遇到无法危险,捏碎玉佩,不管隔着多远,林北都会赶回来救他。 马宾收下玉佩道:“我想游历凡尘,磨砺我的道心。” “呃...”林北不知道,这家伙又盯上哪个坏女人了...... 今早,在柳树下放了一箱子的黄金,足够帮老李一家摆脱困境。他没有多给,担心过多的钱财会给他家惹来麻烦。 然后乘着竹筏离开,在竹筏上收到了来自平安县的愿力,是对仙人的感恩。 距未时到来尚有一刻的时间,收到一道熟悉的愿力,猜想是老李的。 芙儿嗅着林北身上的愿力道:“主人的愿力比赵启还强了。” 林北摸了摸她的脑袋。 芙儿嚼着肉干,不解问道:“主人,咱们在平安县生活的这么滋润,还能收集愿力,为什么要去皇城?依赵启的能为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 “这个嘛...” 林北眺望远方,说道:“有人在皇城等着我。” “谁?” “月影...” 这几日,林北总会莫名地梦到一个女子,她和天底下所有的女子都不同,给人的感觉是:妖异和纯洁并存的一个人。 让林北非常好奇,想要亲眼见一面这个神秘的女子。 在自己身上发生的一切,好像都是她在暗中展开一双操弄的手,将林北一步步引向皇城。 顺着河水,正在小憩的林北,远远听见一声龙吟,眼睛看过去,赫见高耸入云的城墙。 “皇城到了!” 第94章 皇城的腐烂 作为南国的心脏,这道城墙充分体现了皇城的恢弘。 自高耸入云的城墙中,不断传出淡淡的龙吟声,让林北体内的灵气都不由得波动。 “里头有真龙存在?”林北好奇,龙乃万妖之首,传闻中,龙身上每个部位都是无比珍贵的存在。 镶嵌了龙睛的灵器,能够增加数倍的威力;龙鳞可以制成护体宝甲,无惧天下间任何凡器的攻击;饮下龙血,可以洗筋伐髓,修为大涨...... 因此,曾经有强大修士跑去捕猎真龙,结果把命都丢了。 林北思索,难道皇帝强大到可以降服真龙?这可太难对付了。 没有继续想,上了岸。 这里距离皇城的城墙还有数百里的路程,河流断了,无法乘着竹筏悠悠抵达皇城。 林北踏出数步,眨眼间来到距离城墙只有百里之外的一处空地。 刚向前两步,就被一个身着制式军装的修士喝住“站住。” 其声音中携带着灵气,林北判断,是个练气七层的修士。 不愧是皇城,还没到呢,在郊外就碰见练气七层的修士。 那修士小跑到林北身旁,上下打量一番道:“不知道城墙往外百里的范围,不得御空飞行?” 林北一想“我特么怎么会知道,这皇帝也真是的,怎么整那么多规矩。” 对方翻开手里这一本蓝色簿子问道:“宗秀还是散修?” 以他的经验,如果是官修,绝不会如此冒失。 “呃...”林北想到,自己似乎是个没有登记在册的修士来着,麻烦。 感知到附近还有其他的修士存在,显然是不能用强的。 思索一番后,在对方不耐烦的注视下道:“我叫马宾,是个散修。” “马宾...”那人翻看簿子,三息之后疑惑地抬头道:“怎么和登记在册的相貌不同?” “不瞒你说,最近在修炼上有所成就,脱胎换骨了,想来你本子上的画像没来得及更新,你再瞧瞧,眉宇间,是不是有那么一点像?”林北在胡扯,希望能蒙过去。 那人用怀疑的眼神看向林北,道: “所有登记在册的修士,都会在登记簿上留下一滴鲜血,甭管他如何脱胎换骨,相貌变成何种模样,登记簿上的画像也会随之产生变化。 “负责皇城安全的护卫手中,每人都有一本誊抄的复本,具备了原本的效果。 “而你,穿着奇异服侍,对皇城的规矩毫不知情,更不知道登记在册的修士有何特别之处,想来,你并不是马宾。” “而是...”那人冷哼,说话间,身后出现三个练气七层的修士。 “没有登记在册的野修!” “!”林北一惊,自己的身份被识破,手放在储物袋上,想不到还没进到皇城就要先干架。 四个护卫身形散开,将林北围住,来人是个身份不明的野修,依南朝律法,可以使用任何手段将之拿下。 “不可逼我。”林北冷然道,对方想用武力说话,那他也只能奉陪了。 四人身上灵气爆发,将要出手之际,半空中传来一道声音“住手。” 为首的护卫仰头看天,看到来人膝盖一屈道:“参见大人。” 林北微微一笑,居然是他。 王奴将在林北为首那护卫身前,看都没看他一眼“此人我带走了。” 为首的护卫脸色难看道:“大人,他是......” 王奴替林北说谎“他是四十四皇子的手下,你还要查吗?” “这老家伙。”林北看出,王奴除了是赵启的贴身保镖,还有另一个身份。 他的话,明显是贬低林北的身份,让自己从赵启的同盟变成手下,老家伙,是不舍得自家皇子受到一点委屈,这么护犊子,怕不是他爹。 “卑职僭越了。”护卫低声道。 “据城墙百里之外不能飞...王大人偏偏能飞...真是有意思。”林北讽笑道,和王奴朝着皇城飞去。 护卫用力咬着牙齿,面对林北的无情讽刺,不敢发出一点怒声。 “你的身份似乎不简单...”林北道。 王奴没回应问题,语气加重道:“皇城不是平安县,到了这里,一切都要注意点,千万不要想着使用武力,以你的实力尚不够看。” “咦...皇城就是皇城,练气八层多如牛毛...”林北笑道。 王奴观察林北的修为,不禁感叹,随后平静说道:“进展挺快,但练气八层算不得多厉害。” 两人在皇城入口前落下,进入后便不能轻易使用术法。 每个入城前的人,都需要接受城门上一面镜子的检查,里面会显现出每个进城之人的真实面目,修为,是否是登记在册的修士,身上携带了哪些东西。 这让林北想到了杀阵入口处的那面镜子,应该是仿造此镜的。 下意识捂住了储物袋,芙儿躲在里面,大气不敢喘一声。 王奴和守城军说了两声,在林北通过的时候,镜子忽然变得模糊,得以顺利进去。 这让他对皇城有了了解,拥有一个足够牛逼的身份,在这里会很吃香。 进了城,四通八达,道路比平安县宽上许多。 做生意的小贩和道路两旁的酒楼、客栈、各式各样的店铺都不是平安县能比的。 极目远眺,皇城大的没有边际,只能瞧见云彩中露出一点点的光亮。 “一座高楼?”林北猜测。 以林北的脚力,走了半个时辰后,见到了刚才看见的高楼。 仍是离的很远,但能看到一点轮廓了。 “摘星楼。”王奴给林北解释道。 “纣王直呼内行。”林北第一个念头想到这个,但应该只是巧合吧。 毕竟这是两个不同的世界。 许多从远方来到皇城的人,全都仰头看向“摘星楼。” “看呐,那就是传闻中南国第一高楼,只有寥寥数人有上去的资格。” “据说站在楼顶,伸手便可摘到天上的星星,一步便可登天。” “在上面看整个皇城是怎么样的景象?”林北向王奴问道。 对方回了一句:“我没有资格上去。” 这让林北好奇,护卫和守城的将军都要恭敬对待的人,居然没有资格上去。 王奴指着前面的狱牢道:“到了,你先待在此处吧。” “赵启呢?” “殿下被禁足在府中,暂时无法与你相见;另外,在这里要称他为皇子。”王奴郑重道。 “呵呵。”林北白了他一眼,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向狱牢。 第95章 乡下人就是没有规矩 看见狱牢,林北产生的第一个想法是,皇城是有多乱,地面上居然需要盖十层,底下说不定还有地牢。 看门的是两个高大的男子,其中一人黑黑壮壮,不时地打瞌睡;另一人是个光头,居然站着睡着了。 林北上前,向黑壮男子问道:“你好,我是刚来的狱厨,入职找谁?” “啊?”黑壮男鼻尖沉沉的呼噜声消失了,紧了紧腰间的佩刀,挺直了身板。 看见来人,不是头儿,而是个年纪不大的英俊小伙,顿时松了一口气,粗重的嗓音道:“你说啥?” 林北把话复述一遍,对方挠挠头道:“俺知道了,老周有叮嘱过,说是叫什么北来着...” “林北。”林北报出自己的姓名,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要和他们相处,自然要先搞好关系。 “对对对...”黑壮男傻笑“想不到长得这么俊俏,真是少见,俺叫熊二,以后有啥事你找熊哥就对了。” 林北颔首,对方看起来是个老实憨厚的之人。 听熊二所言,负责带自己入职的人叫做周波,脾气有点差,爱骂人。 按着指示,林北左拐右拐,经过一道虚掩的门没注意,无意听到里面传出的声音“波哥。” 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将门推开一点点,看了看。 屋子里头有两人,一男一女...好像要开始做一些少儿不宜的事情。 女子娇娇道:“波哥。” 另一人声音阴柔,也不知道拍着谁的大腿道:“你说的这个事,不是不行,就是需要意思意思...” 随后是一道道意思意思的声音。 林北轻轻把门合上,心中默念“非礼勿视,我还是个纯洁的孩子!” 过了一会,门被打开,女人走出来,紧了紧衣服,看了林北好几眼,然后恋恋不舍地走了。 林北敲门,向着里面的人问道:“你是周波吗?我是新来的狱厨。” 周波翘腿坐在椅子上,扫了一眼门口的林北。 周波眨眨眼睛,随意翻着面前的簿子道:“原来是个小白脸啊。” 林北听他的阴柔声音,身上都快起了鸡皮疙瘩。 没等林北说话,周波卸放下自己的二郎腿,朝着门外走去,丢下一句话“走吧,带你去了解一下规矩。” 林北想着,自己初来乍到,还是不要和人家计较。 但疑惑的是,周波应该知道,林北知道他和女子在屋里的事,却是不问,看他态度像是无所谓。 联想到一路过来的发生的事,“腐烂”两个字出现在林北脑中。 周波慵懒地说道,声音很轻,也不管林北听不听得清楚“哪里人呀?” 林北回他:“平安县。” “小地方,没听说过”周波用看不起的语气道。 走了一小会,他突然停住了,自语道:“好像宫中哪个娘娘的家乡就是平安县...” 然后回头,走到林北的身前,问道:“是哪个娘娘介绍你来的?” 林北一愣,不知道对方是咋了,随口回道:“谢萱?” “谢...谢萱?”周波想想,突然叫道:“是谢妃?” 他曾和谢萱有过一面之缘,深深记住了谢萱的美貌,刚才林北一说到平安县,他便想到了谢妃。 周波的语气顿时变了,没有之前那么高高在上,关切问道:“娘娘和你是什么关系?” “关系...”林北想想“严格来说,关系不大,而且不是她引荐的我,而是...” 话还没说完,就被周波打断了,对方松了一口气,还以为林北是别人介绍来的,有背景的。 这么一听,原来是个乡下人,顿时没那么重视。 恢复之前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道:“皇城不比乡下,要懂规矩。” “哦。” “哦什么哦,我是你的长官,对长官要注意礼节,要恭恭敬敬地回答‘大人,我知道了。’” 周波摇摇头,道:“算了,不和你个乡下的土包子计较。” “注意啊,以后在狱牢内见到人,不要和你在乡下一样,‘哥’啊‘姐’的叫。 “要么称呼‘头儿’要么称‘大人’或是用职位称呼,千万别没大没小的,我还是好说话,要是其他人,啧啧,你怕是第二天就要被赶出去。” 林北被吓到“好家伙,真是规矩到位了。” “知道了。” 周波漫不经心问道:“会做点什么菜呀?” “我会...”林北还没说完,又一次被打断,周波道:“估计你也就会做点土玩意,不问了。” 手指指着每间经过的厨房道:“这可不是乡下的狱牢,没有那么随意。” 只听他介绍道:“平常负责典狱长等人是一间厨房;负责狱卒、狱厨等人的一间、负责普通囚犯的一间;负责死囚犯的又一间。 “总共四间,每间起码都有十个狱厨以上,你是专门烹饪断头饭的,那就去第四间。 “像你啊,不会做菜,又没有什么本事,就去烧火吧,熏一熏你这白白嫩嫩的皮肤,长这么白净,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公子哥出来的,没点干活的样子!” 周波最后一句话带有浓浓的醋意,酸死了。 林北没说几句话,全听这个阴柔男在那一个劲说不停。 原本空荡的走道,突然传来一道声音,周波白着眼睛道:“千万不要像他这样,咋咋乎乎,没教养。” 这声音...林北识别出来,是熊二。 心想,人家不过嗓门大了点,就摊上一个“没教养”的骂名,太难了。 熊二来到两人面前,想着周波点点头,当做行礼,然后向林北道:“林老弟,有人找你...” “熊二啊,你从乡下到这也有三年了吧,就不能改改你的说话方式吗?”周波用食指抵着熊二的肩膀,把他推开。 嫌弃地用丝巾擦手。 熊二反应过来,憨憨道:“老周,至于嘛...” “跟谁老周呢?职位有尊卑,叫我周大人!” 林北受不了他,和熊二说话:“是谁找我?”自己初来乍到,怎么会有人找? “呦...是哪个大人物找的你?说来听听。”周波满脸不屑。 “沐大人!”熊二恭恭敬敬说道。 周波像是触电一般跳起来,问道:“谁?” “沐大人!” “沐...大人找他?”周波头快速转向林北,眨巴眼睛,不敢置信。 “是。” “沐大人是...”林北疑问,怎么又出来个沐大人。 熊二诧异,林北居然不知道,然后趴在他的耳边说道:“当朝之女,沐月影。” “哦,是她呀。”看着惊魂不定的周波,林北想沐月影应该挺牛的,能把这个‘上等人’吓成这样! 随口胡诌道:“说起来月影,我和她还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来着,小时候她总在我身后乖巧地叫我‘林哥哥’有几年没见了,也不知道沐伯父近来身体是不是和以前一样硬朗?真怀念啊!” 林北扯完犊子,看着早已满头大汗的周波,想笑。 周波抹去汗水,一面疑问“?” 第96章 姑娘不可以 “青梅竹马?林哥哥?” 熊二挠着脑袋,憨憨道:“林老弟,你没糊涂吧?” 周波抹去汗水,也和熊二一样挠着脑袋,疑问道:“你说的沐大人和我们说的沐大人是同一个人?” “...”林北看两人有所怀疑,心想,赵启曾介绍过宰相女儿的年龄,明明是和自己相仿来着。 难道是我的胡诌有破绽? 尴尬一笑“嘿嘿,时间久了,可能...记忆上有点...误差吧。” 熊二说道:“沐大人是个清冷的大美人,长相出众,但她从不亲近男子,即便是对待皇子也一样...更是鲜少与男子说话。” “我都怀疑她是不是喜欢女人...”周波遗憾道,这么美丽又聪明的女子,居然有可能不喜欢男人,真是可惜了。 夜里常常想到沐月影的容貌,想到对方那冰清玉洁的身体,便忍不住地意淫...然后第二日顶着黑眼圈去干活。 林北懂了,敢情自己吹牛吹反了,谁知道吹牛的女主角会是一个行为怪异的女人,艹。 连连尬笑,企图缓解尴尬的气氛。 周波没有戳破林北的谎话,像对方这种小地方来的人,没有背景和关系,现在能和宰相的女儿攀上点关系,已是万分的荣幸。 自然要在别人的面前装一装,吹吹牛,夸大事实,好得到重视,也给自己长点脸。 他在职场摸爬滚打多年,林北这点小心思被看得透透的。 笑着拍拍尴尬的林北道:“去吧,去见一下沐大人的婢女吧。” “婢女?”林北纳闷,熊二说的不是沐月影要见自己吗? “刚刚熊二都说了,沐大人鲜少和男子说话,一般来说,都是婢女代为传达消息。”周波笑道,看来林北对沐月影是完全不了解啊。 也不知道是哪来的运气,居然能让沐月影记住。 可是,乡下人就是乡下人,抓住一个权贵,就想着拿出来大肆炫耀,被揭穿还闹了笑话,真蠢。 林北走了出去。 另一个看门的不知跑哪去了,在狱牢外有一女子,只露个背影。 周波和熊二悄悄跟着,躲在后面偷偷地看。 看到这女子的时候,周波的老二不由自主地动了,这道身影曾让他多少个夜晚涨热难耐。 是沐大人的婢女,刚才就是她让熊二进去把林北带出来。 对待林北和对待其他人一样,只派出婢女,看来林北和沐大人果然没有多大关系。 周波松了一口气,二人若是关系匪浅,那他刚才那一口一个乡下人,一口一个规矩,岂不是把林北得罪了,幸好。 林北心想,她是沐月影?和梦里见到的有点不同。 身材比沐月影好一点,但是看背影,感觉年纪也大了点。 他是个纯洁的孩子,不似马宾喜欢少妇,更钟情于十八九岁的女孩子,嫩。 心想,这个沐月影还真是高冷,引诱我到皇城来,结果自己不出现,只派了个婢女,耍人玩嘛。 礼貌地问道:“姐姐,有事吗?” 婢女缓缓转身。 林北眼前突然一黑,身体趔趄后退,差点摔了,好在他的修为深厚。 怀里是一团软软的东西,婢女不见了,难道是扑进我的怀里? 林北定神,头缓缓低下,却不是,看这发簪、发饰,好像在哪见过。 梦中,是沐月影! “靠,她为什么上来就熊抱我?”林北心里一堆问号,这一切发生的太过,都没有缓神的时间。 怀里的沐月影清脆喊道:“林哥哥。” 近距离听这声,并不是沐大人的婢女所发,那么很有可能是...沐大人? 不可能!周波不相信,林北不过是个从乡下来的小白脸,沐大人怎么会看上他,一见面还熊抱的? 刚想往前一点,确认仔细,视线忽然被挡住,一道人影挡住他的视线。 沐大人的婢女语气平淡道:“退下。” “是...沐大人的婢女。”周波内心一凉,观对方的语气和动作,看来林北怀中的女子真是沐大人。 心中数万只草泥马同时呼啸而过,痛哭不已“为什么不是我。” 面对强势的婢女,周波缩了缩脖子,遗憾地拉着熊二回到狱牢中,原本还想多看两眼,积攒晚上做梦的素材,连这一点都不让,好霸道的女人。 走着走着,突然想到了啥“我去,说不定林北真跟沐大人是青梅竹马,看两人这关系,林北有可能是未来宰相的女婿...那我要是和他关系搞好点!” 有朝一日林北当上沐相的乘龙快婿,那他周波则是林北的同僚兼兄弟,岂不是跟着身份显赫起来。 想着便往厨房走去,他要好好把握住这个机会。 林北盯着怀中软软的沐月影,说好的清冷呢?说好的不近男色呢?说好的极少见人呢?假的吧。 一双手不知道放在哪里,许久之后,感觉二弟有点难自抑,轻轻把她推开。 “姑娘,这样不妥,我还是个清清白白的少男,被你这么一抱,传出去还怎么娶老婆?”林北一脸正色道。 尽管对方长得有那么一点好看,不同于紫嫣的艳丽,是很淡雅的那种美,嘴角抿起的笑容还有那么点可人。 个子到自己的下巴,不高不矮,不是很凸,但能培养。 但林北也不会轻易让人占了便宜,他是个有原则的人。 沐月影努嘴道:“哼!刚才某人还在那吹嘘: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来着,现在就‘姑娘请自重!’” 林北感觉今天真是很尬的一天,连吹过的风都尬尬的。 并没有因对方那一脸纯真,林北就放松了警惕,这可是一个把皇子和皇妃把玩在手心的女人,不能轻视。 谨慎地看着对方,问出了自己一直想问的问题:“你引诱我来平安县的目的是为了什么。” “引诱,,,”沐月影突然捂嘴发笑。 “不然呢”林北道。 赵启等人在她的手中不过是旗子。 林北毫不自恋地猜测,沐月影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用几人牵引着自己见到她。 和沐月影静静对视,却无法从对方空灵的眼睛中看出端倪。 沐月影俏皮道:“因为你是我的夫婿,而你又只想待在平安县,只能耍一点小手段让你过来喽!” “???” “姑娘,这玩笑可不兴开啊!”林北严肃道。 第97章 我的未来老婆 “喏...”沐月影掌心出现一副画。 “要干嘛?”林北警觉地调动修为,刚一动用,便敏锐地感觉到有一道目光往自己这投来,快速将灵气纳回体内。 皇城之内,处处都有眼睛盯视。 沐月影将手中的画卷徐徐展开—— 上面是一个大厅,厅堂两侧站满了宾客,正中位置坐着两个长辈,在众人的注视下,有一对新人正在拜堂。 “何意?”林北问道。 沐月影指着画卷道:“这是你和我拜堂的画面啊。” “无稽之谈。”林北眼睛离开画卷,眼前这个女子越看越妖,还是少接触为妙。 下一刻,沐月影的手中凭空出现数幅画,她不顾林北怀疑的眼神,一张张展开,每幅画上面的主角都是一个男子。 在一间老旧的厨房中醒来、烹饪断头饭、外出找寻食材、去青楼潇洒、和赵启对话、修炼渡劫、扮成仙人帮助平安县...... 林北看到暗暗心惊,这每一副画上面画的都是他,将他在平安县的过往全都记住了。 沐月影收起画卷道:“我擅长占卜算卦,这点你是知道的。” 林北点点头,赵启当初就是因为这一点而和接触到沐月影,然后被她骗去平安县。 她继续道:“一年前,我突然梦到了一个男子,梦境的景象是我从未去过的平安县,我看到你在柴火堆上醒来。” “是。”林北没有否定。 “然后,过一段时间,就会出现新的关于你的梦,最近一个梦的内容便是我和你拜堂。” “然后你就将梦的内容全都画下来?”林北猜测。 对方点点头,脚步轻移,越发逼近林北“是,为了求证,我还派人去往平安县,果然有一个和我梦中长相一样的男子。 “后来,又证实了几件事情,我便确信,每一个梦都是预言。” “所以你相信,我会和梦中所预言的一样,将来和你拜堂成亲。”林北道,对于所谓的预言,他不大相信。 林北的路是由林北走出的,绝不是预言可以料中的。 沐月影笑笑地把手伸到林北的面前,但看对方警惕的神色,又将手背在身后道:“时间可以证明一切。对了,我送你的石头在吗?” 是魏太监送林北的那块带有月字的残缺石头,一直被他放在储物袋中。 随口说道:“那天便便没带纸,便用石头擦屁股,丢茅坑了。” “你骗我!”沐月影指着林北的嘴巴道。 “不信的话,跟我去茅房找一找。”对付这种俏皮的小姑娘,就不能惯着她。 “不逗你了。”沐月影扭过身子道:“想见我的话,带着石头去沐府,知道了吗,夫君!” “妖女!”林北这个纯情小男孩遭不住,嘟囔一句。 经过他身旁的婢女瞪了一眼,想说什么,却被沐月影清冷的声音叫住“霜儿!” 她才把要说的话憋回去。 林北回了狱牢,没有见到周波那家伙,也不知道哪去了,便径直往自己的厨房走去,熟悉熟悉。 “是这了。”这间厨房在最角落的位置。 没有像平安县的狱牢那样,设一道老旧的一推开就会发出声响的木门,而是一张干净的蓝色布帘子。 轻轻推开,刚进去,就见到九个狱厨面对着自己,突然弯身行礼。 林北眨巴两下眼睛,一脸蒙圈,对新同事也太热情了吧。 还没等他回礼,一个脸上痘印坑坑洼洼的男子微微抬起头,瞧了一眼,对旁边的人道:“好像不是,白白嫩嫩,不像。” 旁边的人也抬头看了一眼,思索后道:“和我们想象中的不一样,周大人说的应该不是他。” “?”林北被他们搞蒙了,这是玩哪出? 九个人纷纷抬起头,扭了扭脖子,其中一个壮壮高高的男子道:“你是新来的?” “啊,周波让我来这一间。”林北不知道咋了。 那人低低骂了一句“他妈的,居然不是新来的头儿。” 在他们看来,这人一副受受的样子,完全没有头儿的范,就是个小狱厨。 然后指着旁边的人道:“认识一下,这些都是你的同僚,在这里你是最小的,要多听前辈的话,懂?” 林北颔首,职场规矩,多少是知道一点的。 还没等他了解,一个穿着松松垮垮制服的狱卒掀开帘子,对壮高男子道:“老孙,今天断头饭是鱼丸。” 说完就走了,也不管里头的狱厨会不会,有没有备料,反正跟他没关系。 被称作老孙的人,走到水缸边,拎出一尾鱼,放在砧板上,刚要做菜,余光瞥见一旁无所事事的林北,随手把菜刀立在砧板上道:“新来的,会做汆丸子不?” 林北正在想着怎么联系赵启,听到声音,抬头看去,回了一句“略通一二。” 站起身走过去。 老孙道:“那今天的断头饭就交给你,有问题没?” 没等林北回应,就离开砧板混到旁边的狱厨堆中,和他们一起压低了声音划拳、摇骰子、赌钱。 “这...”林北看着还没劈的木柴,空荡荡的炉灶,还有九个玩的不亦乐乎的狱厨,没有一个帮忙。 几人有说有笑“你们说,周大人说的那个新来的头儿,怎么还没来。” 老孙呵呵道:“人家是关系户,自然优哉游哉的来,顺子你出去瞄两眼,不可怠慢了头儿,要给他留个好印象。” 一个瘦小的男子不开心地蹲在门口,用手指在地上画圈圈。 瞧见这一幕,林北想,没听周波说还有其他人要来啊。 摇摇头,谁叫自己新来的,只能脏活累活全干了。 熟练地剖鱼,去鳞,把红色的鱼肉部分剔除,留下干净无骨的洁白鱼肉。 腿蹲麻的顺子往里面走,向着痘印男子道:“豆哥,该你去了。” 豆哥扫兴甩下手里的牌,往门口走去,嘴里发牢骚“一个厨房的头儿而已,架子这么大,等了这么久都不来。” 看见林北正在熟练地处理鱼肉“呦!”饶有兴致地凑过去看。 拍拍林北的肩膀道:“小老弟,有点本事嘛。” 林北左手抬起,把对方的手推下去。 豆哥看了一小会,要去门口站岗前问道:“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啊?” “林北。” “名字不咋地。” “等等,你的名字是林北?”豆哥像吃了uc标题一样震惊。 “林北...刚才周大人说的,新来的头儿好像也姓林...”一个狱厨边摇骰子边道。 “姓林的多了去了,有什么好惊讶的!”一人道。 “就是,有什么好惊讶的。” “好像,那个头儿也叫林北来着。”先前摇骰子的狱厨放下骰盅,舒展上身道。 “林北这种破名字,重复不是很正常嘛。” “似乎,最近没听说除了头儿还要来别的新人。” “那这么说...” 正在做菜的林北被身旁突然齐刷刷站成一排的九个厨子吓到。 没等他反应过来。 九人躬身整齐划一道:“见过林大人!” 第98章 收了几个小弟 林北愣了愣,好一会才想明白,他们口中说的“新来的头儿”是他啊。 对众人前后态度的一百八十度转变,只觉得好笑,刮着鱼泥道:“无需多礼,咱们都是同僚,称呼上随意即可。” 九人闻言松了一口气,还以为怠慢了头儿,对方会生气来着,想不到如此平易见人。 不由得为自己等人欺负新来的行为而羞愧。 老孙一步上前,抢过林北手中的菜刀道:“头儿,你舟车劳顿需要休息,做菜的事就让我来吧。” “是啊,是啊。”顺子把手搭在林北的肩膀上,替他捏肩“这个力度可以吗?” 几人纷纷围上来,想要在新来的头儿面前表现表现,好让自己日后的狱厨生活好过一点。 “还是我来吧。”林北看老孙那糟糕的手法,把好好的鱼肉差点整废了,血压顿时就上来了。 对于一个狱厨而言,尊重食材是最基本的原则。 即便是处理断头饭,也要认真烹饪,将这顿饭做好,这是狱厨的职业素养。 将菜刀拿回来,在雪白的鱼肉上比划“你瞧,刀要这么下。” 林北说着,利索下刀,看得旁边的老孙目瞪口呆。 当初花钱买了个狱厨的职位,做了这么多年菜,原以为厨艺算是可以了。 今儿看到林北刮鱼泥的手法,发自内心地竖起大拇指“头儿,你厉害。” 这间厨房中,老孙的厨艺可以排进前三,能让他称赞的做菜手法,究竟是什么样,旁边的狱厨好奇了。 挤着上前看林北做鱼丸子。 “鱼骨不扔吗?”一个老狱厨狱厨看林北把没啥大用的鱼骨头留下来,疑问道。 “鱼骨可以拿来熬汤,做狱厨一定要懂得物尽其用的道理。”林北道。 他们每次做菜都会切去一堆的边角料,丢弃许多的食材,看到林北做菜居然可以物尽其用,不由得敬佩。 “噢,捏丸子的手法居然这么熟练,成品的丸子表面光滑,是怎么做到的?” ....... 回答了他们感兴趣的问题。 林北把铁锅盖上盖子,看着几个一脸惊奇的狱厨道:“想学的,改日有空,可以教你们。” “原以为头儿这样靠关系进来的,只会吃喝享乐,指挥人,想不到厨艺如此精湛!”一个瘦小男子道。 “小三,注意言辞。”老孙揪了一把他的手臂。 刚刚和林北聊的有说有笑,不知不觉就只把他当成一个厨艺精湛的新人,松懈许多,竟忘了规矩。 每个人进来前,周大人都会告诉他们“在这里,少说话,多做事,不要背地里八卦上头的事。” 叫做小三的男子发觉自己说错话,赶紧把嘴巴捂住,担忧地看向林北,深怕他发脾气。 倘若林北和典狱长告状,那小三可能就当不成狱厨了。 林北微微一笑,拍拍他的肩膀宽慰道:“放轻松点,我并不会因为此事介怀。” “呼...”小三松了一口气,差点以为自己花钱买来的狱厨没了。 “头儿真是太好了,让人感动。”小三想起之前那个狱厨头儿,那叫一个凶,稍有不开心就体罚下面的人,哪像现在的头儿,人长得俊俏不说,脾气和厨艺还好。 “想不到在这狱牢中,阶级分明如此明显。”林北盛出鱼丸,道。 几个围观的狱厨噤若寒蝉。 只有小三鼓起勇气问道:“头儿不知道吗?” “不懂。”林北往鱼丸汤上撒上葱花,几人抹了抹口水,好香啊! 小三道:“从典狱长到狱卒、狱厨,这里大多数人的职位都是买来的。” “不对外招人吗?”林北疑问。 “每年会通过考试招几人,但更多的,是像我们这样花钱买进来,俸禄不高,就是图个清闲,稳定。”小三道。 让他们很诧异的是,林北也是找关系进来的,居然不知道? 林北解释道:“沐月影引荐我来的,周波那家伙,不知道怎么的,就让我当这间厨房的头儿,我也很疑惑。” “沐大人!”九人听到这个名字,看向林北的眼神多了几分羡慕,居然可以和宰相攀上关系。 鱼丸汤上飘着葱花和油花,老孙想要接过去。 林北没有给他,道:“你给我带路就好,其他人把赌钱的东西收一收,干活就要有干活的样子,将厨房收拾干净,再玩不迟。” 几人挺直了身板道:“遵命。” “随意就好,无需如此郑重。”闲散惯了的林北,突然让他当九个老油条的头儿,还有点不习惯。 林北和老孙走在狱牢的走廊中。 让他惊讶的是,这偌大的狱牢,居然有那么空的牢房,巡逻的狱卒都比犯人多。 想想也是,天子脚下,有几人敢犯罪,犯人自然没有多少。 也正因为事少,才会有那么如小三一样的人,花钱找关系进来。 “此人是因何被判了死刑?” 听到林北的问话,老孙脑中闪过一丝不解。 林北向他解释道:“断头饭是出于人道的尊重而设立,其意图是激发死囚犯内心的善良,让他们在临死前能对自己的恶心深深忏悔,这是我觉得断头饭的意义所在,也是我认认真真做好断头饭的原因。” 老孙哑然,头低低的,自己完全没有考虑这点。 不禁对林北更加敬佩,并暗暗下了决心,日后要认真对待每一道断头。 不单单是对食材的尊重,也是在自己能力范围中,替世间消弭一丝邪恶,增加一丝善良。 午时过了,林北正在和几个求学若渴的狱厨讲解做菜知识,极刑录浮现,储物袋中突然出现一片巴掌大的鳞片,泛着五彩的光华。 鳞片上有淡淡的妖气,林北怀疑这可能是一片龙鳞。 拥有足量的龙鳞可以制成一件宝甲,但这一小片又有什么用,把他随手丢进储物袋中。 想到那日在城外听到的龙吟,好奇地问老孙,他是在皇城人士的,今年四十,知道许多事情,有什么事问他准没错。 “龙吟?”老孙笑道:“我还以为是什么呢,头儿你刚来不知道很正常。” “皇城中除了人,还有妖族的存在,妖族就爱有事没事嗷嗷叫两声。” 老孙解释道,语气平淡,对这事已经平常看待了。 大多数的人温和懂礼,不断学习进步,知法守法;而妖生来暴戾,传闻中更有妖怪以人类为食,为了资源互相搏斗厮杀,目无纲纪。 “人与妖共存?”林北诧异,两个不同的种族可以和平相处? 第99章 真龙的鳞片 林北离开狱牢,出去逛一逛。 对这不够熟悉,需要花点时间了解一下。 在皇城的上空,有一道人眼看不见的灵气网,将整个城包裹住。 时不时有隐身的修士从头顶上方飘过,放出修为检查下面的每个百姓。 与平安县不同的是,这里不止有南国的人,居然还有外邦人士,不同于南国之人的黄皮肤黑眼睛,他们的肤色略白,头发也偏白。 调动少量的灵气,张开血眼,果如老孙所言,这里还有妖族的存在。 一只蛇妖从林北面前走来,它幻化出人形,手里挽着篮子,像个普通的妇人,没有奇异的动作,正常地在摊位前买东西。 经过她身旁的时候,对方嫣然一笑,多看了林北两眼。 女子瞧见英俊的男子,有这样的反应很正常,林北没有在意。 借助血眼,林北可以看见淡淡的妖气围绕在她身旁,并没有对其他人产生影响。 一路走来,居然还有身着灰衣僧人,这是没有料到的。 僧人礼佛,他们的愿力可不会乖乖献给皇帝,以南国皇帝的性格,居然能容许他们存在。 这里的其他百姓,都没有表现出异常的举动,对这一切早已见怪不怪了。 “近乎闭关锁国的南国,皇城居然如此开放。”这是林北百思不解的。 本想去问沐月影,又怕被吃豆腐,想想还是算了,找一处茶楼坐一坐。 那种地方,什么样的人都有,他们会坐在不同的桌子,讨论来自天南地北的消息。 林北找了一家人声鼎沸的茶楼过去。 还没进去,站在门口迎客的伙计机灵上前:“客官,几位。” “一个。” “楼上雅座请。”伙计带着林北上楼,到了一处临近街道的座位旁。 林北站在桌子旁,一瞧,可以将街道周围的景色尽收眼底。 皇城的伙计每天见的人多,也机灵,看林北的服饰不似本地人,料想是游玩经过或是刚来的,一定会对皇城新奇,所以带他来了一处可以看风景的座位。 像一些喝茶聊天的客人,他就引到里面的位置,方便人家说话。 让伙计随意上了一壶茶。 喝了两口,不大合自己的胃口,便掏出自己作的茶,叫伙计端来一个新茶壶。 热水一冲泡,茶香四溢,邻座一个正慢悠悠品茶的老者扭头看过来,嗅了嗅这道茶香,若有所思,然后嫌弃地看向手中刚刚还觉得不错的好茶。 一口下去,索然无味。真想向邻座的男子讨一杯来喝。 看泡茶这年轻男子,长相不赖,穿的奇异服装,应是从其他地方来的。 再看看自己,土生土长的皇城人,穿的喝的吃的都是有讲究,上前向人家讨一口茶喝,多没面子,借着别人的茶香喝自己的茶。 林北没有注意到对方的表情,更不知道对方的心中所想,即便知道了,也不会给对方喝,会出事的。 又听伙计的招呼声,一个青年男子,穿着碧蓝丝杉,手中执着一把扇子,长相还过得去。 他一上楼,林北就觑破对方的伪装“又是一个幻化成人形的妖怪。” 妖是邪恶的存在,他很难像皇城的百姓从容地接受。 对皇帝的做法更加好奇了,容许妖怪生活在南国的原因是什么,难道指望着他们贡献愿力? 蓝杉男子并没有顺着伙计指引的方向入座,而是径直来到林北的面前,面带微笑道:“这个位置有人吗?” 林北没有回答他,端着茶杯,看着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和妖。 伙计面露难色,低声道:“公子,不然换个地方?” 茶楼开门做生意,不愿意得罪客人。 “兄台若是不肯,那小可便离开了。”蓝杉男子作揖道。 “坐吧。”林北转过身,想看看这只小妖在搞什么名堂。 心想,难道自己使用少许灵气,以至于修士的身份被曝光,被妖怪盯上了? 伙计见林北同意,松了一口气,说了几句客套话就离开了。 蓝衫男子开口道:“小可侯龙涛,想与兄台交个朋友。” “蛇妖名字中带龙,志向高远啊。”林北说道,只见侯龙涛眼中闪过怒意。 妖族的本性,极易发怒。 “找我何事?” 对方发怒的时候,身上妖气显露,连修为也暴露出来,境界差不多在练气六层。 一只小妖。 侯龙涛思索许久后问道:“你身上的龙鳞从何而来?” 林北知道,对方所说的应该就是储物袋中那一枚。 寻思不过是个无用的东西,对方就为了这个找上自己? 让他好奇的是,储物袋可以隔绝气息,对方是如何知道里面装有鳞片的? 侯龙涛表露出自己的诚意:“因为血脉相近,所以可以感知到,但你放心,我此来绝对没有恶意。” 它目光灼灼盯着鳞片,如果不是在皇城里面,一定会动手。 先前遇见的那个伪装成妇人的蛇妖,林北想到这点,两人应是同伙。 妖怪的的感知真是灵敏,擦身而过,便被发现自己拥有龙鳞。 “有什么用?”搁在自己手里用处不大,想着能不能换点其他的宝贝。 侯龙涛道:“这个我不能说。” “那你能用什么东西交换?”林北又问。 然而对方支支吾吾半天道:“日后,你将是我龙族的最重要的宾客。” “神经病。” 林北没有继续理他,将茶壶中的茶喝完,要下楼 莫名其妙地来,然后又莫名其妙地说一堆奇怪的话,谁稀罕当它龙族的贵宾。 况且,这还只是一只没有脚的小蛇,等它修成真龙,林北估计都成仙去了。 “化龙。”侯龙涛道。 林北回头,看对方咬牙纠结的神色,便知道不是假话。想不到龙鳞的用途居然可以让一只蛇妖化龙。 “呵呵,化龙,真龙早已灭亡,区区小蛇妖也想化龙?”旁边座位有人讥讽道。 那是一个身上散发灵气的修士,同桌还有三个修士,全都用不屑的眼神看向林北和侯龙涛。 在他们眼中,这是一个和蛇妖为伍的修士。 “你!”侯龙涛怒气升腾,身为妖族,他有自己的傲气,不允许被人侮辱。 三个修士身上灵气波动,丝毫不惧蛇妖。 林北悠悠道:“诸位再动怒,可是会被注意到。” 第100章 敢在皇城动手的男人 原本剑拔弩张的两方,听到这话,想到了什么,全都停下来。 倘若动用灵气打斗,便会被皇城上空巡逻的修士察觉,届时只怕会惹上一堆麻烦,不值当。 侯龙涛因为几人的讥讽,内心仍是不爽,几次想要和他们约架,去那城外斗上一斗。 四人看林北和侯龙涛站在一起,斜眼瞧他,满是瞧不起的意思。 林北看见他们的眼神。 悠悠道:“区区练气五层而已,瞧不起这个,瞧不起那个,好厉害啊。” “竟然可以看穿我们的境界...”几人互视一眼,这小子居然也是个修士,不过看他年纪,应该修为不高,判断只是在练气三层这个阶段。 被林北这么一怼,几人就不乐意了,哥几个怎么说也是修行多年的修士。 说你一个毛头小子两句怎么了。 其中一人道:“仗着在皇城里面,别人打你不得,说话格外大声,奉劝你一句,不要太年轻气盛,说话前多注意对方的实力。” “哼哼。”几人发出冷哼不屑,泰然坐回座位,喝起自己的茶。 这回倒是林北不肯了,怎么的,我和蛇妖聊的好好的,你们莫名插话,还有挑衅的意思,现在不想说话,就头扭一旁,装作没事发生。 未免将我林北看成轻易可欺之辈。 一扬手直接将对方的茶桌掀了。 “小子,天子脚下,你敢闹事!”一人抽出随身佩戴的宝剑,散发出杀气,他们动怒了。 这个小修士好不讲理,不过说了几句不好听的话而已,就将桌子掀翻。 不过是说错几句话而已,难不成要他们几个寿元超过百年的修士向一个毛头小子和蛇妖道歉,绝无可能。 侯龙涛在一旁也吓到了,旁边这人是何来头?拥有龙鳞不说,在皇城这样的地方还敢动手。 茶楼的掌柜正在算账,听见楼上的声音,吓了一跳,猜想是不是有外地的客人闹事,赶忙上楼调解,深怕引来巡逻的人。 其他的茶客,原本正在各聊各的,见到居然有人闹事,全都添了一壶茶慢慢喝,慢慢看。 敢在天子脚下闹事者,可是不多啊。 掌柜见到楼上的人,四人怒气腾腾地盯着一个青年和一个公子哥。 急忙过去,站在两方中间,看林北的衣着,猜想可能不是本地人,不懂规矩,所以闹事。 朝着四个修士一揖道:“客官消消火,有话好说,何必动怒呢?” 说话间将一人拔出的剑重新按回剑鞘中,然后转向林北,道:“小兄弟,你可能不大懂,天子脚下,不能闹事的啊,给我一个面子,就此罢了如何?” 然后招呼伙计“还愣着干嘛,赶紧给客人换张桌子,上新茶。” 既然这掌柜的出来打圆场,那林北再计较,便显得他咄咄逼人了。 但也不能就这么算了,指着刚才出言不逊那人道:“向我道歉,此事便不再追究。” 那人是不大乐意的,毕竟自己年纪摆在那,但看旁边诸多茶客,还有打圆场的老板,又想,刚才确实是自己说话不好听在前头,对方才动怒的。 声音低低道:“抱歉。” 林北没有再计较,往楼下走了。 侯龙涛跟上,作揖道:“多谢兄台仗义出手。” 林北没有顾及它的面子:“你想多了,我只是为了自己。” 一路走着,侯龙涛一直在旁边跟着,想要让林北将龙鳞给它。 想到茶楼中,那几人的话,林北不懂了,自己明明听到龙吟,可他们却说“真龙早已灭亡,那龙吟是?” 向侯龙涛说道:“回答我几个问题,便可以考虑龙鳞的归属。” 侯龙涛听见这话,知道还有机会,兴奋道:“兄台请说。” “第一,怎么个化龙法?” “第二,皇城中为何有龙吟声?” “第三,真龙为何灭亡?” “第四,你拿龙鳞的目的是为了什么?” 侯龙涛闻言,深深吸了一口气道:“这些问题,只要兄台跟我去一个地方,便可以知道答案。” “哪里?” “妖族聚集之地。” “我突然想起来家里还有点事,先回去了。” “兄台是怕了?” “胡说......” 出于对妖怪的好奇,林北想去看一看。 练气八层的修为,给了他足够的勇气。 况且自己对赵启和沐月影而言,还有价值,一旦发生怎么事,找他们救援就好了。 “兄台怎么称呼?” “你可以称我林北,也可以称我平安县彭于晏。” 跟着侯龙涛转呀转呀,林北看到眼前的“妖族聚集地”愣了愣。 破旧的老宅子,还没靠近都能闻见一股古旧味,能看见老鼠窜来窜去。 妖族的经费有点不够啊。 “下面。” 侯龙涛掀开两人面前一块木板,露出一个黑洞洞的通道,一股发霉的味道涌上来。 “这...地洞?还不如这破旧宅子。”林北看了直摇头。 侯龙涛先下去,他也跟着下了。 往下面走的石阶很滑,长了许多的青苔,耳边是滴水的声音。 妖怪生活的地方就是特别,但想到对方是蛇妖,嗯,可以理解。 有数百道阶梯,终于见到了一点亮光,也感觉到了重重的妖气。 “林兄,无碍吗?” 林北摇摇头,释放出煞气,抵御妖气的侵袭。 侯龙涛退了两步,有所心悸,好浓郁的煞气,这人真正实力如何? 再往下走,就见到了一具具动物的白骨,老鼠、牛、马、蛇...... “是妖族的同伴。”侯龙涛语气悲伤道。 林北疑问:“妖怪就这么轻易死了。” 石阶的尽头是一片空地,四周只有寥寥几盏油灯,在黑暗中,提供零星的光亮。 这是一个妖怪挖掘的地下室,面积很广,就是脚下的土地踩着凹凸不平。 妖族的智慧有限,无法像人一样,懂得装潢。 这里躺着许多的妖怪,他们鼻子里发出痛苦的哼哼声,很轻,不仔细听是听不见了。 林北懂医术,知道他们正在承受极大的痛苦,但是这些妖怪有傲气,不愿意发出太大的声音。 这些妖怪面色干枯,身体干瘪,像是被抽干了血似的。 林北想问旁边的侯龙涛,是为何,他没说,手指向前面一个身体簌簌发抖,披着麻衣的人。 侯龙涛轻声道:“妖师,人来了。” 话落,被称作妖师的妖怪缓缓转过身,一张满是褶皱的脸映入林北眼中。 非人非妖,但身上带着妖气。林北好奇,此人是何来历,为何自己的血眼居然看不透他。 “你的问题,便由我来回答。”老妖发出沧桑的声音。 第101章 龙王回归 “化龙的过程太过繁琐,三言两语无法说清,倘若你有兴趣,可以留在我族聚集地观摩。” 老妖说话时,眼睛一直盯着手中的一颗珠子,上面显现出林北和侯龙涛交谈的画面。 怪不得对方可以知道我的问题,这东西挺有意思...林北腹诽。 “然后是第二个问题,为何有龙吟声,我亦是不清楚;真龙早已灭亡,世间理应无法再有那么纯粹的龙吟。” 林北静静听他说出另外两个答案。 “二十年前,世间最后一位龙王因为不慎吞了一个南国的皇子。彼此,皇帝震怒,派出大将军王远,令其背负斩龙剑,带着三千修士前往妖域斩龙。 “那一战,龙王不敌,被砍成碎块,身上的各个部位被王远带回皇城。” “妖族这么不济,只有一只真龙?”林北疑问。 老妖道:“真龙浑身是宝,再过去的岁月中不断被人猎杀,数量急剧减少,真龙诞下后嗣的难度极大,故而久了,世间只剩下一位龙王。” 想想也是,真龙血脉强大,估计一大堆人,不止觊觎真龙,对龙蛋都虎视眈眈。 想起了蓝星上,也有一些物种因为被过度猎杀而灭绝,这是一样的情况。 “至于我们的目的...”老妖指着四周生不如死的妖怪道:“为了解救我族。” 侯龙涛脸上现出怒色。 老妖叹了一口气道:“他们的鲜血被官修抽干了,妖丹被剥夺,只能等死了。” “皇帝命令的?” “是。”老妖怪痛苦道“他们收集妖血,乃是想要人为培育出一只龙。” 所以说,皇帝之所以允许妖怪和人共存生存在皇城,是把这当成了养殖场,养着妖怪,有需要时便可以随时抓。 “直接驯服真龙不行吗?” 老妖怪摇摇头:“真龙桀骜难驯,世间无人能将之驯服。但南国的皇帝又贪恋龙的强大,所以想要靠着妖血、妖丹和真龙的残骸,培育出听命于皇帝的龙。” “赵家的野心不小,一方面想成仙,一方面又想统御妖族。”林北暗道。 果然人的欲望是无止境的。 “倘若我将龙鳞给你们,你们就能解救族妖了?”林北问道,他不信这一片龙鳞的用处这么大。 老妖沉吟片刻,道:“蛇妖化龙太过渺茫,而真龙后嗣化龙却是可行。” “?”林北在想,这老妖怪怎么前言不搭后语,说好的世间只剩一只真龙,怎么又有真龙后嗣? 老妖将珠子聚在林北面前道:“请看。” 珠子中显现一副画面,被皇帝下令斩杀的那只龙,在感知到危险之时,强行将还没到诞生时机的龙蛋产下。 然后独自迎上斩龙剑还有三千修士,展开殊死搏斗。 最后,真龙被斩,那颗龙蛋侥幸存活下来。 然而,因为其母提前诞下的缘故,龙蛋孵化出一只四爪小龙,无法继承真龙所有的力量,在血脉上有所残缺。 真龙被斩,妖族乱成一锅粥,原本一个整体的妖族分崩离析。 一些老妖怪不忍看到族群灭亡,便想着可以助真龙后嗣崛起,重新整合妖族。 妖族想尽办法,最终得出结论,只有收集龙元,也就是其体内的妖丹;加上龙血和护心龙鳞。 便可以让血脉残缺的小龙脱胎换骨,变成真正的龙。 林北看完知道了,原来妖族将希望全部寄托在这只畸形小龙身上。 他有所猜测,自己储物袋中的那枚鳞片就是护心龙鳞,也就是让小龙蜕化的关键三样东西之一。 听老妖怪补充又知道了一件事——这只畸形小龙,喜好血食,十年前因贪玩而失踪了。 妖族现在的任务是,找寻三件可以助小龙蜕化的真龙部位还有不知所踪的小龙。 只要小龙可以蜕化成真龙,他们便可以将之推举为王,重合分崩离析的妖族。 可以借助真龙的强大力量,带着正在皇城受难的同伴回到妖族领地。 林北知道这些后,笑道:“你们不怕我去跟皇帝举报?” “你不会的。”老妖怪眼神深邃,盯着林北,很肯定。 “你怎么知道?” “因为你身上的愿力。”对方回答,他的身上同样浮现出愿力。 妖怪的愿力。 林北分析出了。 世间万物皆可产生愿力,妖怪自然不会例外。 以这只老妖怪对皇帝的了解程度,自然会知道,皇帝不允许南国百姓拥有愿力。 所以它笃定林北不会向皇帝说出此事。 “但,人与妖终归不是一样的种族...”林北毫不掩饰道,他下来不过是出于好奇,让他给出龙鳞,帮助妖族,做不到。 侯龙涛急了,上前一步道:“林兄,待到龙王回归,你便是我妖族的贵宾,将会得到万妖的感谢,不比在这南国当个藉藉无名的小人物强?” “我想,你一定在担心,妖族恢复力量,会大肆屠戮人族吧?”老妖怪补充道。 林北没有否认,这一点确实是他的考虑,妖怪生来凶恶,一旦拥有力量,恐怕完全控制不住。 再者,他并不是大善人,和妖怪没有多大关系,没理由去帮。 侯龙涛还想说,却被老妖怪拦住了,他拿着手中的珠子道:“此乃妖族至宝——溯源珠,将血滴在上面,便可查到对应者的所有过去,以此宝物交换龙鳞,可否?” “这...” 感觉比龙鳞有用,林北心想,自己又不当龙王,这么交换,似乎是赚的。 算算时间,待了挺久,侯龙涛送着林北回到地面。 侯龙涛要说什么,但想到妖师的话,便忍住了。 “多事之秋啊。”林北把玩着龙鳞,往狱牢的方向走。 自己不过出来溜达,还遇到了这桩事,不过,也是有所收获,起码知道皇帝让妖族和人共存在皇城的目的。 “哎呀,看来皇城乃至整个南国,比我想象中的要神秘许多。”林北自语道。 一个转角遇到了周波。 他和林北装了个满怀,刚想发怒,但看见是林北,怒气便自动压下去,把微笑挂起来“林兄弟啊,你可让我好找。” “...怎么了小周?” “......我忍”想到林北和沐月影的关系,周波不敢摆出上司的姿态,搓搓手道: “明天有空吗?想请你帮忙做个饭。” “我不是天天都在做饭嘛。” “这次不同,不是给牢里那些垃圾做的。” “那是?” 周波压低了声音道:“是给大将军王远的父亲做饭?” “斩龙那个?”林北惊讶,他爹咋了,好好的想不开要吃断头饭... “呦,林兄弟的消息真广。”周波道:“不错。” 第102章 迟了三十年的断头饭(上) “你觉得我这双手,做出来的饭,正常人能吃吗?” “林兄你有所不知。”周波解释道: “是王将军的父亲执意要吃。” “你没和他说明狱厨的规矩?”林北问他。 周波回道:“我在狱牢混了这么些年,这点肯定是知道的,也说了。” “那...”林北这就不懂了,除非王远他爹有愿力傍身,否则这断头饭吃了,是要命的。 “你刚来,一些东西还是不了解。”周波神秘兮兮道:“想听吗?” 林北扭头就走了,神经病,还搁这玩哑谜。 “哎呦呦,别走啊。”周波把林北拉回来,原本想吊吊胃口的,想不到对方直接就走,完全不按套路来。 周波道: “三十年前,王远的父亲王义,也曾是将军,因为醉酒杀人,被判了死刑,打入死牢,就关在第二层。 “按照律法,是要秋后处决,但他并没死,还一直活到了今天,你猜是因为什么?” “有病就去看。”林北看着周波那张贱贱的脸,想必一拳打过去,一定很爽吧? 周波收起了嬉皮笑脸那一面,老老实实道:“那会,新皇登基,不料遇到了天下大乱,因为连年的灾害,许多人落草为寇,干起了烧杀抢掠的勾当;一些驻扎在边界的士兵,趁着南国乱成一锅粥的时候,也开始作乱;百姓那是苦不堪言啊。 “当时的新皇,也就是当今的陛下,急的是焦头烂额。有人提议,不如先放王义将军出来,让他带兵,剿灭山贼叛军。” 听到这,林北大概知道接下来发生的事情,王义从死牢中出来,接下圣旨,带领兵马,弥平祸乱。 因为戴罪立功而免去了死刑。 “是南国的功臣啊。”林北道。 “是呀。”周波感慨道:“可惜,人终有一死,昔日横刀立马的老将军也走到了生命的终点。” “为什么找我,顺子,二狗,老孙等人不行吗?”林北问道。 周波笑笑道:“王远将军在朝中的地位可不低,仅次于你的岳父,和他搞好关系,日后咱们兄弟也能多一条门路啊。” “等等,岳父?” “就是宰相啊。”周波露出一道“你懂得”的笑容。 “咳咳...你可能搞错了,话说王老爷子要吃什么,我好提前准备。”林北道。 “不用,王府啥都有,看不上咱这的东西。”周波回答。 看着林北离开的背影,小声嘀咕道:“我都听见沐大人都喊你‘林哥哥’,两人就差拜堂成亲了,在这装...关系这么硬,还这么低调,这就是宰相女婿吗?我得学着点。” ...... 林北站在街道上,看着手中鬼画符一般的地图,越看火越大。 想到周波给出手绘地图时所说的话“不认识路不要紧,我的画图技术堪称一绝,只要你照着我亲手画的地图走,闭着眼睛都能找到王府。” 现在真想冲回去,把周波吊起来打一顿。 绕着绕着,在一个府邸前停住了,抬头看了一眼,是王家。 看门的护院挺直了腰杆,因为时不时有人向他们投去羡慕的眼光。 他们也是这么觉得,所以很骄傲。 瞅见林北的时候,心里想着,这是哪来的土包子?在王府前左看右看的,也不掂量一下自己的身份。 像这样的外乡人,在看见如此豪华的宅子时,常常会露出欣羡的眼光。 看了这么多年的大门,两护院见多了。 看到林北走过来,两人想着,这小子不自量力,怎么的,还想进来参观不成?待会得奚落他一番,让这乡下的土包子知道世界有多大。 林北上前,心中疑问,这两人脖颈不舒服吗?头仰的这么高干嘛? 还没等两人说话,林北便说道:“我是狱牢的狱厨林北,来给你家老太爷做饭的。” 两人对视看了一眼,心想,管家好像有交代来着“巳时左右,会有一个狱厨到来,是个英俊的小伙,叫做林北,看见他来了,便立马迎人家进来,千万不可怠慢了。” 算算时间,再瞅这相貌,结合身份,是他无疑了。 其中一人向前一步,展颜笑道:“原来是林公子呀,管家都和我们交代了,来来来,您往里面请。” 两人一前一后,殷勤地迎着林北进去,早已忘了他们刚刚的想要嘲讽人家的想法。 林北向二人表示谢意,皇城还是很温暖的,这两个初次见面的护院比周波那种势利眼好上十万八千里。 两护院看着林北的背影,再看看自己,不禁感叹,人和人的差距就是大。 对方年纪轻轻,就能成为王府座上宾,而自己也老大不小了,只能看门,人生的差距啊。 为自己刚刚想要奚落的想法感到羞愧,对方一脸阳光笑意,再看看自己阴暗的内心,真是丢人啊。 二人决定,以后一定要向这个帅气的狱厨学习。 林北进来之后,见到一个满脸福气,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带着笑意朝自己走来。 “管家...” 管家见到林北的时候,上下打量一番道:“果如小波所言,相貌出众,更是烧的一手好菜。” 林北谦虚道:“周兄总爱说大实话,这点我和他说过很多次,要改。” “...”管家带着林北往里面走去道:“我是看着小波长大的,小时候并没有。” “你是小周的?” “我是他叔叔。” “哦...” 管家领着林北来到屋子外面,想听听老爷子要吃什么。 敲了两下门,听见里面传出一道铿锵有力的声音“进!” “挺健康的啊。”林北听这声音,说话者身体应该挺好的。 “...那是王远将军。”管家在外面等着。 林北一进去,看见王远,对方应有四十了,脸上有一道淡淡的疤痕。 王远坐在床边,不舍地看着父亲,一只手应该是因为忧虑的缘故,不断把玩着珠子。 再看床上的王义,没有什么病,单纯是年纪大了,身体不行,生命到了尽头。 房间中弥漫着药香,和一丝很难被捕捉到的妖气。 林北一惊,这里怎么会有妖气? 王远向着王义道:“爹,狱厨来了,您想吃什么和他说吧。” 王义嘴巴张开,发出微弱的声音:“面条。” 林北颔首:“有什么忌口吗?” 王远摆摆手“没有,你去准备吧。” 第103章 迟了三十年的断头饭(下) 林北出去,跟着管家往厨房的方向走去。 心里想的是,房间内的妖气以及王远手中把玩的珠子。 那颗珠子,好像在妖族的聚集地那见过,是龙睛。 多想想,倒是可以解释的通,王远是斩龙将军,皇帝奖励他一颗龙睛也很正常。 因为沾染过妖血的缘故,所以身上会带有妖气吗? 林北没有再继续想下去,作为一个狱厨,先把饭做好。 来到厨房,不得不说,王府就是不一样,厨房比狱牢的还大。 二十个厨子整齐站着,静候林北的到来。 管家指着其中一个高高大大的光头厨子道:“郭厨,以前曾在御尚坊当御厨,现在在王府担任主厨,有什么需要或帮助,找他。” 林北颔首,道:“今天煮面条。” 说完来到砧板前,有条不紊地操作起来。 面粉、水、烧火...... 一个厨娘看到林北的手法道:“俺听说狱厨做饭糙的很,看你这,还挺厉害的。” 关于王义老爷子快死的事,以及过去在他身上发生的事情,皇城中上了年纪的人,多少都听过。 王府的人也知道,今天请来的厨师是狱厨,心中是有些厌恶的,但没办法,只能配合着。 林北扭头问她:“听你口音不像本地人。” 厨娘兴奋道:“俺来自吉祥县,估计你没听过。” “听过,我是临县平安县的。”林北道。 “唉呀妈呀,老乡啊。”她背井离乡来到王府当了十年的厨娘,想不到能在这遇到半个老乡,那叫一个激动。 郭厨正在一旁指挥其他的厨子干活,耳朵听到林北这边的声音,喝道:“干活就要有干活的样子,说什么话!” 厨娘低着头,将刚择好的菜端走。 林北没有吭声,对方表面是骂厨娘,实则是在骂他,指桑骂槐属于是。 继续揉面。 一个厨子用拎着一条猪肉,道:“林大厨,管家让我拿来的,刚杀的猪,想来你可能用的到。” “看着鲜红,还是跳动的猪肉”林北眉头一皱道:“这个猪肉怎么和我平常见到的不同?” 拎着肉的厨子道:“这不是普通放血宰杀的猪吗,而是用棍子将猪活活打死,使猪血聚集到背部,然后趁热割下背后的肉,一只猪身上只能产出这么一小条,肥而不腻,味道远超一般的猪肉。” 林北腹诽“王远一个将军居然做出这样的事?”手里的动作停顿“我不需要。” 那厨子听了将肉放下,举起另一手提着的篮子问道:“那鸟脑髓需要吗?” “?”林北看过去,竹篮内,放着一个精致的瓷碗,碗中有一坨坨白花花的鸟脑髓。 厨子怕林北不懂,解释道:“这是鸟脑髓,用小锤子敲开白鹤的脑袋,用金勺子挖出脑髓,码放在碗中,加入佐料,泼上热油,味道极其鲜美,是老爷非常喜欢的一道菜,仅次于生吃猴脑...” “鸟脑髓...猴脑...”林北没想到,身为将军的王远,对于食物的需要几近变态。 这样的行径已经不是人了,而更像是妖怪。 传说中的斩龙将军,居然是这副德行。 郭厨听见声音走过来,道:“拎着东西干嘛,还不交给林大厨?” 那厨子低声道:“他不需要...” 郭厨笑道:“林大厨是不会做?需要我指导一下吗?” 林北没有理他,埋头处理面条、 郭厨乐呵呵看着,问道:“林大厨打算做哪种面条,臊子面还是油泼面?或是汤面?干拌面、刀削面都是不错的选择。” 林北一直做着自己的事,没有搭理,郭厨却没有消停,指指点点道:“你这揉面的手法不行,要不要我教你?面条的配菜准备了吗?王义将军吃的面,做法不能这么粗糙,你得改一改。” 旁边正在干活的帮厨全都看过来,心中暗道: “郭厨又在教训人了,不就是御厨出身嘛,瞧给他能的!” “惨了这林厨,跑来做一顿饭,还得被人指指点点说教一番。” “你...”林北停下手中的动作,斜视他,把围裙解下放在他的手中,指着灶台道:“你这么能说,你来,我旁边学习!” 郭厨瞥见门外等待的管家,讪讪把围裙递回去“别别别,你来。” 林北冷哼两声,没有说话。 旁边干活的声音都小声许多,帮厨们看着这一幕,心里乐开了花“干得漂亮,怼死这个自以为是的老家伙。” 林北把围裙重新绑上,继续自己的工作,郭厨觉得没脸待着,找了个借口快步出去。 时间快到中午的时候,林北将面捞起来,然后招呼管家进来。 管家看着面条,面露难色,这也太寡淡了,就几根面条,片青菜叶子,还是略微发黄的,也太... 林北让他端走,这么做,自然是有用意的。 三十年前,王义要被处刑的那段时间,南国遭遇灾害,粮食大大不足,想来,断头饭也不会好到哪去。 对方既然要吃断头饭,肯定是想重温那段岁月,那这么做一定是会符合老爷子的需求。 管家把面端到王义旁边时,王远怒了“这是什么,清汤寡水面,连一点荤腥都看不见,不知道人还以为我王远不孝,给父亲吃这样的东西! “这就是你向我引荐的狱厨做出来的东西? “端走,重新做,有什么加什么!” 管家听将军的骂声,吓到腿都要软了,手里的面都端不安稳。 王义咳了两声道:“远儿,斩龙一役后,你像变了一个人,越发暴躁。” “爹...”王远压低骂声,搀扶着想要坐起来的父亲。 王义看着清汤面,尤其那两片泛黄的菜叶子,露出满意的笑容“甚合我意。” 管家暗暗松了一口气,王远端着面碗,伺候自己的父亲吃面。 王义吃着面条,思绪飘回三十年前,那天早上,也是在这个时候,他看着端来的面条,也是这样,只有几根面条,还有两片泛黄的叶子。 替他做断头饭的狱厨很愧疚“南国遭遇灾害,粮食紧缺,只有这样的东西吃了。” 王义没有抱怨,临死之前,能有这样的东西吃,很满足了。 碗刚端起来,就听见传旨的公公的声音。 为了江山社稷,为了天下百姓,早该死的王义再次披甲上马,平定祸乱。 多活的三十年中,王义每天吃不好,睡不好。 虽说是醉酒杀人,但杀人犯终归是杀人犯,他每天都在内心不断地谴责自己。 现在,在临终之际,还能吃上一碗迟来三十年的断头饭,心情很复杂。 午时,正在和几个帮厨唠嗑的林北,有所感觉,储物袋中冒出一个紫金钵。 第104章 皇权特许 林北的脑海中浮现出一副画面—— 一个身着破烂僧服的僧人,手里托着一个紫金钵,只身来到危险重重的妖域。 这里聚集了一堆大妖,其中不乏实力超越练气九层的妖怪。能可搬山填海,张口吞噬一个国度。 僧人见妖怪吞食无辜凡人,心中不忍,祭出紫金钵,顿时佛光大作,原本凶猛强大的妖怪在佛光的照耀下,全都没了力气,被乖乖吸入紫金钵中。 僧人每日念经,花了数十年,用佛法将紫金钵中的妖怪超度。 后来,强大的僧人圆寂了,在一场动乱中,佛门至宝紫金钵不慎遗失。 林北看着刚从储物袋掏出的紫金钵,可以感受到紫金钵中蕴含的强大佛力。 钵盂可以收纳天下的妖怪,是个不错的法宝。 极刑录的奖励到了,也意味着王义将军死了。 林北向其致敬,这是一个为国为民的好将军,值得尊敬。 整个王府应该很快就会陷入因老将军逝去的悲伤之中,林北想想自己一个外人,再待着不合适,便打算先走了。 刚出厨房,就看见匆匆跑来的管家,他的脸上没有笑容,叹了一口气。 林北安慰道:“节哀。” “你怎么知道?”管家诧异。 就在刚刚老将军将一碗面条吃的干干净净,连汤都没剩下。 众人大喜,以为老将军的身体好转起来,可以吃的这么多。 老将军吃完之后,说自己要睡一会,王远便扶着自己的父亲慢慢躺下。 渐渐的,就听不到老将军的呼吸声了,大伙哀恸,这是在睡梦中走了。 王将军还沉浸在悲伤中,管家尚未将此事传出,林北居然会知道。 “悲伤都写在你的脸上了。”林北看管家有疑问,随口编了个理由。 管家揩去眼泪道:“老将军是个好人,就这么走了,怪舍不得的。对了,老将军临终前说‘面条很好吃。’” 林北欠了欠身子道:“老将军喜欢便好,饭做完了,我便先离开了。” “等等。”管家喊住林北。 取出钱袋,然后递到林北的手中“这是你的报酬,王远将军嘱托,一定要让你收下。” 林北本想拒绝,毕竟自己不缺钱,但对方既然这么说了,盛情难却,便勉为其难地收下。 查看一番对方的酬谢,共有三十两,王远还挺客气的...林北心想。 忽然,他摸到一个冰冰凉凉,滑腻腻的东西,身体一顿。 神色严肃地从钱袋中将东西拿出来。 这是一片闪着亮光的龙鳞,但与自己所拥有的护心龙鳞不同,这一鳞片只有掌心大小。 龙鳞可不是鱼鳞,是随处可见的东西。 如今真龙灭绝,即便是龙鳞,也是极其珍贵的。 林北查过一些拍卖场中关于龙鳞的价格,随便一片的都能拍到千金万两,还是有价无市的那种。 王远拥有龙鳞可以理解,但要说是他不慎遗落在钱袋中,林北却是不信。 这一片龙鳞可比他这间宅子还要值钱。 那么说来,王远是故意的了。 林北站在门口,心中疑虑,他的目的是什么,为何给我龙鳞?结合那道淡淡的妖气,让人甚是怀疑。 走出王府,林北见到那日的“偶遇”的蛇妖妇人,想明白了“是我所拥有的护心龙鳞。” 每一只真龙身上身上只有一片护心鳞,价值难以估计。 最主要的是,这是妖族目前急迫需要的东西,让畸形小龙变成真正的龙,统合整个妖族。 那么说来,关于王远的身份,林北有了大胆的猜测“王远该不会是因为斩龙而沾染了妖气,现在妖化了吧?” 过去也曾有过这样的例子,一些修士因为被妖气侵蚀,而堕落成妖怪。 根据种种迹象表明,林北觉得这个猜想的可能性很大。 ...... 第二日,王义逝世的消息传遍了整个皇城,百姓哀恸,尤其是一些上了年纪的人,更是泣不成声。 但听说,王老将军在临死前,吃上一顿满意的饭,心中有了慰藉,黄泉路上不会饿着。 林北路过王府,见到了一些熟悉的面孔,沐月影的婢女和王奴。 看到沐月影的婢女时,林北赶忙离开,不知道沐月影在不在,若是在的话,只怕又要被纠缠。 刚要离开,却听见了一道让他意外的声音“恭送老祖宗。” 这是王远的声音,他喊谁老祖宗? 林北把步子倒回去。 在王府的门口,王奴往门外走,王远在后恭恭敬敬说道,然而王奴只淡淡道:“你是将军,我不过是个奴才,这么喊不合规矩。” 其他前来吊丧的人,和王府的交情匪浅,看到这一幕,装作没看见的样子,自觉进去了。 林北在想,这王奴居然还是王远的老祖宗?有意思。 “现在的王家之人是王奴兄长的后人。王远喊他老祖宗也是正常,在南国还没建立前,他便是修士,后来成了替皇帝效忠的官修。只不过他性情淡薄,不愿意和王家有太多的瓜葛,此回是替赵启而来。” 林北机械地转过脑袋,不知道何时,沐月影出现在他身后,笑眯眯地看着他,并且说出了这番话。 “该来的终究还会来。”林北无奈,只能笑笑道:“你好哇!” 沐月影脸蛋绯红道:“你还是头一次这么温柔和我说话。” “我们似乎就见过两次来着...”林北无语,英俊的相貌,总是会令定力不佳的女生自动变成花痴,烦恼啊。 沐月影清脆笑道:“不逗你了,反正过几天我们还会见到。”然后招呼着婢女走了。 “莫名其妙,像个神棍。”不禁想到了平安县那个瞎子算命,看来知道点天机的人,说话让人摸不着头脑。 “我有事和你说。” 林北再次机械地转头,王奴不知何时出现在他的身后。 “你们皇城的人,都喜欢神出鬼没吗?”林北嘟囔道。 王奴一如既往的少言:“殿下不日便可恢复自由,想要和你一会。” “哦。”林北随口应了声。 然后王奴拿出一块牌子,里头蕴含着一道强大的愿力,引得林北周身的愿力竟有些紊乱。 “赵胤!”他猜测,令牌中的愿力是赵胤所有的。 王奴没有回答,把令牌递给林北:“佩戴它,你在皇城捏使用灵气,便不会被天上的修为所阻止。” 皇权特许...林北知道了。 挺好的,不然空有一身修为而无法发挥实在憋屈的难受。 王奴临走之前,突然问道:“听说你昨日去了王府。” “是啊,你的后代请我去的。” “奉劝你一句,最好不要和王远有任何纠葛。”王奴的语气很郑重,林北从没见他这么严肃过。 第105章 便以此钵收了你 “呵呵。” 林北直接走了,没有回答王奴,他无惧任何挑战。 即便对方是身负斩龙剑,力斩妖龙的大将军又如何,崩雷剑之前,众生平等。 他没有回去,而是在一个巷子口找到一只正在乞讨的鼠妖。 “让侯龙涛来见我。” 鼠妖现出狰狞的牙齿,身为妖族一员,自然知道侯龙涛是谁,但它不会允许一个凡人对自己如此不敬。 堵上妖怪的尊严,它要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凡人一点教训。 ...... 林北看着被打趴在地上的鼠妖,很无奈,好好听话不行吗,为什么非要逼人动手。 鼠妖捡起被打碎的牙齿,捂着嘴巴道:“上仙老爷稍等,我这便让侯龙涛来见您。” 林北在一只驴妖的磨坊中见到侯龙涛,对方依旧是那身碧蓝衣衫,一副谦谦公子的模样。 “你很喜欢碧蓝色,是因为喜欢水吗?”林北好奇道,妖怪的穿着一般和他们的习性有关。 侯龙涛看似轻描淡写地回答道:“是。” 实则内心不住地叹气“我也想换一身啊,但是我族没钱,又不能干坏事。这一身衣裳价钱可不便宜,因为我常常外出,为了不损妖族脸面,身在皇城的妖怪咬咬牙,攒出来的银子买的。” 赶紧转移这个让妖尴尬的话题:“林兄是考虑好了?” “还没,有件事想问你。”林北道。 侯龙涛为了能取得林北手中的护心鳞,说道:“林兄但说无妨,只要是我能解答的,必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们对王远的了解有多少?” 侯龙涛听到这个名字,顿时眼中冒起红光“害我妖族沦落至此的罪魁祸首。” “是你们家龙王技不如人好嘛......” 对了,林北一直想问的一个问题,王远一个凡人,即便武艺再高强,也比不上妖怪,怎能斩落龙首? 侯龙涛解释道:“斩龙剑乃是克制真龙的大杀器,身上又加诸了皇帝的愿力,所以能发挥出无穷的威力。” “你们为何不用妖气侵染王远,让人堕落成妖?”林北抛出问题,想要听听侯龙涛的答案,看看能否印证自己的猜想。 “不行。”侯龙涛肯定道:“有愿力傍身的王远,妖气无法侵染他。” 这点林北就不懂了,他明明没有察觉到王远身上有愿力的存在啊,这是为何,难道是妖气太强,愿力被消耗光了。 对于愿力的问题,侯龙涛只知道一点,无法全部解答。 林北掏出王远故意给他的龙鳞。 下一刻,侯龙涛身体站不稳,喉咙间发出嘶吼声,人形渐渐溃散,露出本体,居然忍不住想要跪伏。 林北及时把鳞片收起来。 显然这是一片货真价实的龙鳞,其中蕴含的龙威对侯龙涛造成了威压,使其忍不住想要跪伏龙王。 侯龙涛惊魂未定道:“此乃龙鳞,林兄,你是从何得来?” 林北说了龙鳞获得的经过。 侯龙涛脸色变的难看,王远的目的是什么,为何会将这么珍贵的龙鳞拱手送出,他的目的也是为了林北身上的护心龙鳞吗? 这点想不通,只能去请妖师前来解答。 让磨磨的驴妖前去聚集地驮着妖师前来。 林北见到老妖怪的时候,它的身体覆盖在一张黑色的斗篷下。 对方握着溯源珠,思考着林北所说的事情,许久之后缓缓道:“目前证据不足,无法做出判断,倘若可以取来一滴王远的鲜血,凭借溯源珠,便可以知道他的过去。” 侯龙涛和老妖怪走之前,仍是劝说林北将护心鳞赠予他们。 林北没有回应,同时在想着如何从王远身上搞一滴鲜血过来。 可惜这个世界没有体检,不然就有正当的借口。 出了磨坊,林北感觉到一道气息一直在跟着自己。 准确说,从那天出了王府的大门开始,这道气息便跟踪着林北。 林北没有去多加注意,但他心中猜想,是王远派来的。 眼下,这道气息越发逼近,林北没有胆怯,身体化作流光,径直出了皇城。 然后可以感知到对方也以极快的速度跟着。 二人在皇城中使用灵气,却没有招来符合皇城治安的修士,这让林北确定了后面那人的身份,定是王府的人,身上想来也佩戴着令牌。 二人一前一后,速度越来越快。 在离皇城足够远的地方,林北站在半空,张开血眼,捕捉着疾驰的追踪者。 朝着对方飞来的方向,一拳轰出,后者一愣,没想到林北会突然出手。 但他也不是易于之辈,手中掐诀,身形变得虚幻,拳印竟从他的身体穿过,无法造成一点伤害。 然后张嘴一口青色宝剑,朝着林北刺来。 林北没有多想,对方实力不俗,拳头绽光,不断轰出拳印。 然而对方身形轻盈,笨拙的拳印居然无法打中。 二者边打边飞,转眼间来到一处高山上。 林北气一沉,身影坠下,搬起一座大山朝着对方砸过去。 那人嘴角露出不屑的笑容,拳印都无法击中,居然想用大山砸中,天真。 身体一扭,再次躲过,它的目的很简单,先耗光林北的体力,然后再将之生擒。 然而就在他躲避大山的瞬间,只见一道剑气斩来,林北手指并拢,以手行剑,两指间射出骇人剑气。 对方心惊,倘若被这一道剑气击中,必然负伤,那样的话,恐怕局势丕变。 只见他一咬牙,身体暴涨,慢慢没了人的模样,在空中变成了另一个样子。 “妖怪吗?”林北冷笑。 对方呈现出四脚小蛇的模样,舌头上流淌着黑绿色的黏液,不断从空中落下。 每一滴落下,都有一小片森林枯萎,这是极强的毒液,一旦沾上,即便以林北练气八层的修为,恐怕都有性命之危。 四脚蛇妖吐着信子,感叹林北实力不凡,竟能逼出他的真身,但只能到此为止了。 没有人比它更清晰毒液的威力,再配合妖躯,此修士必败。 林北本想出剑,将对方一剑斩杀,想了想,选择换一个办法。 身体腾起,一拍储物袋,顿时,紫金钵飞出,只闻林北朗声道:“收!”登时,佛光璀璨,照着蛇妖的身上。 蛇妖被佛光照着,感觉体内的妖力居然无法流转,想要逃跑竟无法动弹。 耳边是震耳欲聋的梵音,身体渐渐浮起,被紫金钵收入其中。 林北端着紫金钵,看见内中茫然的四脚小蛇,道:“佛门至宝,果真不俗,初试便见奇效。” 然而化作流光,重新回到皇城中。 他想要借助老妖怪手中的溯源珠,印证心中所想。 第106章 王远身份成谜 地面往下数十丈,诡谲幽暗,妖气浓郁的妖怪聚集地。 林北将之称为妖窟。 内中,不管健全还是受伤的妖怪,性格中的凶猛早已荡然无存,身上的狠劲消失了。 全都露出惊惧的神色,身体不由自主地战栗,内心深处涌出一股好像天生便存在的恐惧。 化形的人躯,情不自禁地颤抖,双眼死死盯着那个清秀男人手中的紫金钵。 侯龙涛几次想要说点什么,但都提不起勇气说话。 即便是见多识广,泰山崩于前仍能眉头不皱的妖族妖师,此刻那张布满褶皱的老脸都变色了。 对于一些较年轻的妖怪而言,他们并不清楚自己为何会莫名感到害怕。 而妖师却是记得,在它幼年时,曾经见过,恐怖的万妖之王,一位泛着七彩鳞光的龙王。 趴在大地上,宛若一条蜿蜒的山脉,穷尽视线都见不到其完整的龙躯。 龙王腾空,张口吐出的气化成云雾,嘴角滴下的龙涎化成甘霖,降落人间。 龙吟阵阵,摧毁一座座高山,身上蒸腾的热气将大海都烤干了,四脚一踏,虚空碎裂。 练气九层的修士,能可搬山填海,日行万里,拥有诸多高深手段,寿元超越千年;若是被这龙吟一震,只怕顷刻间也会形神俱灭。 强大如斯的龙王,却遇上了一位佛门高僧。 穿着破烂的僧者,跋涉千万里,只为让龙王领罪,僧者现出万丈金身,高耸入云,与龙王展开搏斗。 梵字与妖气互相缠绕,将天穹打出了一个窟窿。 二者苦战十年,打到佛血干涸,龙躯出现难以愈合的伤痕。 最后僧者祭出紫金钵,收服龙王,并将之豢养在内,让其整日接受佛法的洗礼,对过往罪业忏悔。 太恐怖了,对于所有的妖族所言,在他们的内心深处种下了对佛光恐惧的种子,永世无法消弭,并融入血脉之中,影响到后代。 紫金钵中不断散出的宏大佛光,耳边不大清晰的梵音,让妖怪忍不住想要跪下忏悔。 妖师接过林北递来的黑绿色鲜血,用带着央求的语气道:“把佛门至宝收起来吧。” 然后颤颤巍巍地接过林北递来的四脚小蛇妖血,将之滴在溯源珠上。 妖血滴上去,只见溯源珠发出灿烂的红光,一幅幅画面在珠子中翻腾。 林北将紫金钵收起来,没想到佛门至宝可以克制妖怪,这是意外之喜,日后即便遇上更强大的妖怪,也能无惧。 静静等到红光散去,一探四脚蛇的过去。 画面浮现,显现出四脚小蛇的过去,刚一破壳的小蛇,张口便将蛇母备好的人类稚子吞食。 血腥布满了珠子。 林北看的眉头一凝,妖怪竟如此残暴,连懵懂的稚子都能下得了毒嘴。 一旁的妖师察觉到林北身上散出森寒的怒气,急忙解释道:“妖与人一样,有好有坏,我可以用妖格担保,这里所有的妖怪全都没有吃人的习惯,我们连猪羊肉都极少食用。” 面对拥有佛门至宝紫金钵的林北,他无法像之前一样淡定视之。 倘若对方一个不快,祭出紫金钵,只怕整个皇城的妖怪都要被超度。 无奈,活了上千年的妖师,只能放低姿态;言语中是满满的求生欲。 作为妖族的长者,个人尊严与族民安危,它考量的很清楚。 林北冷声道:“但愿如你所言。” 妖师颔首:“我一定会监管好所有的族民,绝不会触犯南国律法。” 不顾年迈的身体,催动妖力,加速画面的波动,深怕林北等的心急。 眼前画面快速滑动,林北看见了想看的。 王府之中,四脚小蛇还是家丁的模样,跟在管家的身后,见到林北的那一刻,它心神震动,嘴角勾起,露出得意的笑容。 林北回想,当时自己见到王府管家的时候,对方身后确实跟着家丁,想不到是妖怪。 妖怪的感知异常敏锐,对方一定是感知到自己储物袋中的护心龙鳞。 紧接着,他看着林北进了王义的房间,然后再出来。 在林北走后,王远离开自己的父亲,和四脚蛇说着什么。 林北知道,和四脚蛇说话的是王远,但奇怪的是,溯源珠中所显现的对方身影,居然是一团黑雾,无法看清真容。 而后便是王远让四脚蛇去跟踪林北,找准机会,生擒且带着护心鳞归来。 林北和妖师侯龙涛在磨坊中所言,被四脚蛇偷听到。 四脚蛇发现,自己主子的身份被怀疑,便想着直接动手,夺了护心鳞,然后就... 妖师震惊,溯源珠乃是妖族无上至宝,从未出过差池,怎么会看不清王远的容貌? “难道...”持有溯源珠多年,没有妖怪比它更了解溯源珠的属性。 世间万物皆有其长短处,也有极限,溯源珠自然无法超脱此外。 “皇者被上苍庇佑,世人无法窥探;高深修士,手段通天,可以屏蔽天机,溯源珠无法知道他的过去未来;拥有霸道的血脉,可以抗拒溯源珠的查探。” 听了妖师的话,林北觉得对方所述的三个无法窥探,皆有可能。 这让他犯难,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摸着储物袋中的护心鳞和龙鳞,若有所思,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王远已经对林北产生杀意,倘若没有反击,岂不是显得林北很好欺负? “用这片龙鳞能查出他的身份吗?”林北问。 妖师摇摇头,若是真龙在世,其龙睛一看便可知道此妖的身份来历,但我不行。 “没有别的办法?难不成要我杀进王府,将那王远生擒?”林北有这个想法,但对方实力未明,这绝对是下策。 妖师活了千年的岁月,深邃的眼睛给人一种博学的感觉。 “皇城内,能够知道王远身份者,有金光寺的僧人,佛光可以驱散黑暗,透过溯源珠看清本源,还有相府的沐月影,她的来历神秘莫测,能可推演世间一切,一定知道王远的真正身份。” “金光寺的和尚...”想到储物袋中佛门至宝,林北首先排除,别又给自己惹来麻烦。 那么只能一寻沐月影,想到沐月影说的话“很快就会再见”此人的预言真是准,但身份也是真的神秘,林北不想轻易和她有所牵扯。 先回去吧,想想有没有其他的办法。 林北走了,妖窟的妖怪全都松了一口气。 有妖想要回妖域老家,皇城这样的大城市,待着实在心惊胆战,指不定那天就被抓去做实验,要么就是被紫金钵收了。 还是老家好,虽然穷苦了些,但胜在安逸。 回到狱牢,林北将今日份的断头饭做完,厨房的一群人深怕林北累着,全都抢着要做,被拒绝了。 这次,林北获得了百年修为,距离练气九层更进一步。 做完饭,他有所疑问“今日怎么不见小周?” 往日都会见到他烦人的身影,还有谄媚的声音,突然少了这么一个贱兮兮的人,还有点不习惯。 老孙回道:“周大人奔丧去了。” “他不是孤儿吗?”林北疑问。 “呃...是他叔叔。” “在王府当管家的那个叔叔?” 第107章 毁灭一个人之前,必先诛心! “是啊,除了他,周大人就没有别的亲人。”老孙说道,然后看林北没有问题,就收拾去了。 林北一惊,记忆中,周波叔叔满脸红光,体态丰满,正值中年,上一次见到他挺健康的啊,就是三高高了点。 难道是因为三高而死,想到这,林北觉得自己要锻炼锻炼了,他可不想英年早逝。 害怕了好久,突然一怔“我是修士,身体永远处在健康的状态,无论怎么吃,都不会有三高,而且体型标准,还会自动长出壮硕的肌肉,大可不必担心。” 在走廊见到了一脸悲伤的周波,对方说话早没了往日的神气,叹了一口气,眼睛通红道:“好好的,就遭遇不幸了。” “节哀。” 周波悲痛道:“昨天王将军的孩子的风筝落在房顶,当时附近没有家丁,叔叔便搬了一家结实的木梯,因为他知道自己的身体较重,所以很注意了,结果木梯竟然断裂,他摔下,脑袋砸在一块翘起的地砖上,脑袋被刺穿,便离我而去了。” 吐出心中的不快之后,周波舒服许多,感激地看向林北,谢谢他能听自己倾诉这么多。 林北安慰他一番后,突然察觉到一丝不对劲,周波身上怎么有一丝妖气。 问道:“你最近去了哪?” 周波不解问道:“最近忙的焦头烂额,除了狱牢就只要去到叔叔家。” “怎么了?” 林北解释道:“我会点替人看相的本领,看你印堂发黑,怕是最近碰到了不干净的东西,你再想想,最近真就没有异样发生?” 周波刚经历叔叔的故去,对死亡很是敬畏,被林北言语一吓,登时怕了,把贴在胸前,尚是温热的龙鳞拿出来。 恋恋不舍道:“我想着这玩意挺好的,能不能卖点钱,但听你这么说,我就不敢了,你帮忙看看有问题吗?” 林北嘴角抽了抽,有问题吗?这特么很有问题,也不知道周波这家伙哪里搞来的龙鳞? 问他:“宝友,这可不兴玩啊,这是大凶大煞之物,拥有它可能会招来厄运;你快告诉我,这是哪来的。” 林北语气严肃,吓得周波一愣一愣的。 他不敢隐瞒,老老实实说出,这是他从叔叔尸体上找到的。 “尸体!” “龙鳞!” 林北结合这两点,毫无疑问,这是王远干的,周波的叔叔不是意外而死,而是他杀。 林北接过周波手中颤抖的龙鳞,往外面走去,他要去找沐月影。 王远杀周波叔叔的目的是什么? 林北有了猜想,是恐吓吗?因为周波的叔叔和林北聊的挺欢,所以杀了他。 看过一些破案片的林北,猜测,王远现在对和林北关系较浅的人下手,然后是关系较好的。 一步一步,慢慢震慑林北,将他的心理击溃。 把一个人直接整到崩溃,比杀了他更有乐趣。 林北猜测王远的想法,对方若真是这么想,那他很愿意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问了几个热心群众,林北终于到了相府,清清嗓子,整理一下衣服,第一次来到老丈人家...呸,被周波误导了,去别人家,自然要端庄得体一些。 林北走到门口,还想自我介绍一番,只见看门的护院躬身道:“敢问是林公子吗?” “啊...”林北点点头,思忖道:“我这么出名吗?” 两个护院恭敬道:“大人有交代,请跟我来。” 跟着他们进去,林北才知道,原来,沐月影早就料到自己会来,所以提前告诉看门的人关于林北的长相。 “女人,你成功引起我的兴趣!” 相府很大,走了两刻才见到一栋悬在半空的小楼。 毕竟沐相在南国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拥有如此府邸不奇怪。 领路的人双手指向空中的小楼道:“沐大人在上面,我只能领公子到此。” “多谢。” 那人一怔,当了许多年仆人,还是头一次有人能因为下人的付出而表达谢意,对方还是沐大人的客人,是尊贵的存在。 诚惶诚恐道:“不敢。” 林北止住他想要跪下的动作“人生而平等,不应有高低之分,你无需如此。” 向前走去,一路上奇花异草,从林北身旁一一后退。 这块属于沐月影的区域,装饰和相府的其他地方完全不同。 假山流水,花草树木,身心放松许多。 悬空的小楼下,见到了一个让林北意外的人——赵启。 顿时眼泪在肚子里打转,曾经口口声声林兄喊着,说好一起干翻皇帝,建立大同社会。 想不到,禁足一解除,居然跑来找姑娘谈情说爱,林北的心都在痛,想不到这个浓眉大眼的赵启表面一套,背后一套。 不过,看前方那情形,赵启似乎地位很低,言语中满满的卑微。 “还请沐姑娘指点。” 沐月影身处悬空小楼,没有言语,让婢女霜儿传话。 霜儿淡淡抛下一句话:“主人乏了,你回去吧。” “那何日有空?”赵启姿态很低,一旁的王奴心中不忿,强行忍着。 霜儿扫了他一眼“听不懂话?” 赵启脸色陡变,但不敢发作,直起身子道:“叨扰了。”然后和王奴退着身子离开。 林北突然窜出吓了赵启一跳,嘲笑道:“皇子殿下,您不是说,安排了卧底,只要宰相之女稍有异常,便可了解她?” 赵启被林北吓到,脸色难看道:“我以为沐月影是迫于我的威胁,才替我算卦,谁知道,她是在玩我。” 林北躲着,说明看见赵启出丑,没有隐瞒。 “赵胤那老狗已经对我产生怀疑,但因为他醉心于别的事,没有对我多加管制,禁足十年。” “你爹够狠。”林北道:“那你是偷偷跑出来的?” 赵启摇摇头:“沐月影传了一句话给赵胤,我才能提前出来。” “这...”林北感觉沐月影的身份更加扑朔迷离了,居然一句话就能让皇帝解除想要造反的赵启十年禁足。 赵启看林北在此,知道肯定是沐月影让他来的,慎重嘱咐道:“沐月影性格阴晴不定,讨厌见到生人,不管是谁,都只让婢女传达口信,和她对话,你悠着点!” “出来后,来天仙阁找我。” 沐月影下了驱逐令,他要快点走了,没空问林北他来这是因为什么,只能待会再说。 别了赵启,林北来到小楼前,还没说话,倒是沐月影先开口,欢快的声音道:“你来啦!” 远远的,赵启听到这声音,整个人愣住了,那好像不是婢女的声音,只能是沐月影的声音... 想转身去看,却被突然出现的霜儿挡住视线“请。” 林北看着小楼窗户露出的那张娇美的脸蛋,没空欣赏。 又不是约会,所以不用调情,直接进入主题“那啥,我想问你个事。” “事关斩龙大将军王远。”沐月影悠悠道。 林北暗道:“此女不凡。” 想要再问,却见小楼缓缓降下,沐月影从其中走出来,含笑地看着林北。 她的手上有一张纸,上面有墨迹,林北竟无法用血眼看透纸张,知悉纸上的字,这还是头一遭,居然有血眼无法看清的东西。 沐月影将纸张递给林北:“上面有你要的答案。” “就这么轻松?”林北狐疑。 “那不然你一生相许喽。”沐月影捂嘴发笑,像个发春的少女。 林北接过纸张,半信半疑地打开,看到上面的内容,不敢置信地倒吸一口冷气,王远的真实身份竟然是...... 第108章 策反妖族 没有想到,王远竟然是妖族心心念念的真龙后嗣,那只畸形小龙。 沐月影向林北解释道:“当初真龙被斩,王远肉身被龙血所浸湿,霸道的龙血顺着其肌肤,丝丝侵入王远体内。 “王远虽有愿力傍身,但凡人之躯难以抵挡霸道的妖血,至此性情大变,言行更是逐渐妖化。 “十年前,真龙的后嗣,那只小龙,夺舍了王远的肉体。” “这...”林北着实没想到,那只妖龄不过十年的小龙,居然把骁勇善战的大将军给夺舍了。 沐月影看出林北的疑问,道:“不能用人族的年龄分析妖族,人族胜在后天、妖族胜在先天;妖龄十年的小龙相当于三十岁的普通人,其心智也和三十岁的普通人一样。” 经她这么一解释,林北了然,不得不感叹妖怪的心机,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这么说来便可以理解了,畸形小龙的针对林北的目的,便是林北所拥有的的护心鳞。 看来他的目的果然还是摆脱畸形的身体,化成真龙。 林北不解的是“你为什么好像什么都知道,难道世间真有人可以预测未来?” 沐月影嘴巴鼓鼓的,笑道:“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我天生便拥有可以预见未来的能力,只不过有所限制,只能在梦中看见,梦醒后,用极快的速度将梦里的内容画下来。” 林北腹诽“天天做梦,睡眠质量一定很差。” 他要走了,赵启还在天仙阁等他,突然想到了什么,从储物袋中掏出十两银子,放在沐月影的手中“卦金,拿好。” 沐月影握着手里的十两银子,莫名觉得好奇,看林北的背景也是那么可爱。 婢女霜儿来到沐月影的身旁,道:“主人,他是真傻还是假傻,皇帝的儿子花上千金万两,都不能请动主人你帮他们算卦,他的做法也太......” 沐月影笑笑道:“你不懂,只要是他给的,随便什么我都喜欢。” 霜儿替主人感到不值,自从梦见林北之后,一向讨厌男子的主人,居然每日在房中磨磨画画,画中的主角无一例外都是林北。 这个如同天骄一般存在,即便是皇子都感到高不可攀的女子,委身喜欢一个普通的男子,让她无法理解。 皇城不愧是皇城,连青楼也比平安县的要高大上。 门口迎客的姑娘个个美艳,听她们说话,感觉全身的骨头都酥了。 林北看见正在门口默默等待的王奴,此情此景,真是一堆鲜花中丢了一坨牛粪。 不过天仙阁没人敢说,他们知道这可是某个皇子的手下,地位比她们高多了,一旦惹了,只怕天仙阁就开不下去了。 赵启在包房中来回踱步,不时地盯着桌上的沙漏,焦心林北为何还没来。 知道听到王奴的声音“请。” 接下来的开门声,以及林北那张脸,赵启焦急的心才稍稍放下。 担虑的语气道:“我是深怕你会被困在相府无法出来。” 林北摆摆头“这不是好端端地站着,你应该相信我。” 赵启摇摇头:“你要是去的是皇宫,见到赵胤,我还不会这么担心;可你去的是整个皇城最危险的地方。” 林北掏出沐月影给他的纸张“挺好的小姑娘,没有像你说的那么恐怖,就是花痴了点,这让我很苦恼...” “......”赵启插嘴道:“她的来历绝不止明面上这么简单,当年太祖皇帝征战天下,乃是倚仗一个绝代风华的女子,我怀疑,沐月影和她有很大的关系!” 这是第三次从别人听说太祖皇帝背后的那个女人,林北心想,看来干翻皇帝,建立南国新秩序,路途十分坎坷啊。 他也觉得沐月影来历不止这么简单,但想不到竟然会和传说中的人物有所关联。 现在,解决眼前的事情才是必要,沐月影什么的,暂时先放在一旁,尽量少去沾惹就行。 向赵启说了近期的情况,还有自己和妖族的等等事情。 赵启对林北拥有真龙的护心鳞很惊讶,但他没有多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且对于林北的神秘莫测,不按套路出牌,他已经有了心里准备。 林北问道:“你找我来干嘛?” 赵启坐下,喝了一口茶道:“据探子回报,最近皇城中的妖怪闹腾的厉害,街道上的妖也变多了,这点你想必是知道的。” “然后呢?” “然后...”赵启道:“如你所言,妖族对赵胤是有恨的,倘若能将妖族的力量利用起来,那无疑能大大推进我们计划的进展。” 林北心想,这倒是不错,妖族的确是一个很大的助力,只是让他担心的,妖怪桀骜难驯,只怕要他们配合很难。 赵启也点点头,同意林北的看法。 近来他越发的不安了,不断有人进了皇城,却鲜少有人出来。 联想到林北知道从谢萱嘴中套出的话,赵启很担心,只怕赵胤的力量已然积蓄的差不多,很快便会开启升仙大计。 届时,只怕万千黎民百姓皆要成为他成仙路上的垫脚石。 林北亦然,一旦皇帝成仙,只怕连林北都要受到影响,这是他不愿意见到了。 刚出天仙阁,经过一个巷子的时候,见到了侯龙涛,它身上的碧蓝衣衫好像被谁撕碎了,一滴滴墨绿色的妖血透过衣衫落在地上。 侯龙涛一见到林北,喘着粗气道:“王远...王远带着人窜进妖窟,带走数千名同伴,我不肯,和他力拼,结果斗不过,只能跑出来求援。” 林北知道,对方口中的求援,自然是找他了,大概是想到林北和王远也有纠葛。 林北想着,这可能是拉拢妖族的一个好机会,于是带着受伤的侯龙涛,使用遁地术,潜到妖窟之中。 到了一片漆黑的妖窟后,却没有见到王远,但看到了四零八落躺在地上的众妖。 它们受到了很严重的伤,内脏被剜出来,最主要的妖丹没了,没得救了,林北摇摇头。 侯龙涛满脸的悲愤,他恨不得立马化出真身,杀到王府将王远吃了。 林北按住他的肩膀,道:“别冲动。” 妖师躺在地上,一向不离身的溯源珠没了,肚子有个洞,妖丹被人夺走了,命不久矣,嘴里断断续续喘着气。 看到来人后,它说道:“王远为了夺溯源珠和妖怪内丹,大开杀戒,我活不了多久了。” “想要反抗吗?把命运掌握在自己的手中?”林北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让奄奄一息的妖师和正在气头上的侯龙涛都为之一震。 第109章 以真龙为坐骑 妖师咳出妖血道:“放眼整个南国,恐怕没有几人能可与南国的皇帝争锋,反抗,谈何容易!” 林北直接掏出护心鳞道:“倘若真龙再现,有机会吗?” 妖师逐渐暗淡的眼睛中,突然焕发出光彩,嗫嚅道:“你说的可是真?” “难道我在逗你玩?” 侯龙涛精神一震,他听出林北话中的意思,激动问道:“林兄,难道你知道了小龙少主的下落?” “是,但...”林北扫过这些妖怪,在想,这个真相对他们而言会不会太过残忍。 看着即将死去的妖师,和满是期待的侯龙涛,还是决定说出实情“王远的真实身份就是你们的小龙少主。” 这话如同惊天霹雳,瞬间在密闭的妖窟中炸开,所有的妖怪都愣了,不然置信。 杀害妖怪,夺取内丹的王远,居然是他们一直心心念念的少主。 这太讽刺了,妖怪们在苦笑。 “不对!”侯龙涛比较聪明,它对林北的话存疑:“若王远真是少主,他为什么不回来,而要选择待在危机四伏的王府,那可是距离皇帝最近的地方,以皇帝的能为,觑破他的身份应该不难;而且...他没理由残害同族啊。” 这点林北之前也想过,小龙回归妖族,可以风风光光当它的少主,那为何会选择夺舍王远,做一个将军? 后来,他心中有了解释—— 而且现在的小龙,只怕皇帝早就知道它的身份。 一直留着应该是小龙和皇帝有所协议,至于两者约定的内容是什么,林北不得而知。 侯龙涛愣着,不敢置信,同时认为林北是在欺骗他。 只剩下一息的妖师道:“溯源珠测不出的三种人,其中一者,乃是有强大血脉者,使得珠子无法窥视其身份,试问这世间,有谁比龙的血脉还要强大?” 它是妖族的智者,对于王远是少主的事情,早就有所怀疑,只不过不愿意去相信。 侯龙涛苦笑,它们受尽皇城百姓的白眼,整日担惊受怕,惶恐会被官修抓到皇宫中去,只为了寻找少主。 想不到少主夺舍王远,当起了皇帝的狗。 “哈哈哈。”悲怆笑道,感觉自己像个傻子,整日做着愚蠢的事情。 妖师强行撑着,不让最后一口气咽下“你说...再造真龙,可是真?” 林北指着旁边的侯龙涛道:“蛇妖化龙,不行吗?” 侯龙涛一怔“我吗?”簌簌地抖动身体,一旦妖师死了,那皇城中幸存的妖族同胞将没了主心骨,它不过是替妖师跑腿的小妖,现在却要让它去当妖族的王。 林北的话听来像是在嘲笑他。 “如何去做?”妖师想了想,如今看来,少主无法指望,似乎只有林北的方法可行,其掌握化龙三大至宝之一,可以让侯龙涛有了化龙的契机。 林北顿了顿道:“但这是有代价的。” 妖师点点头“人族有句俗语‘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我懂。” 林北道:“过段时间,我需要借助妖族的力量,和我一起干翻皇帝,重建南朝新秩序。” 他没有说出赵胤对南国的威胁,妖族不是赵启,不能完全信任。 妖师以为林北是对权利的渴望,想要当皇帝,沉默许久陷入思考中。 林北差点以为对方死了,妖师道:“侯龙涛听令!” 侯龙涛朝着妖师扑通跪下,神色严肃。 妖师勉强撑着身体道:“我死后,你便担负起统御皇城所有妖族的重任,在林北有需要的时候,必须协助他。” 侯龙涛咬着牙道:“侯龙涛接令。” “我希望你可以履行诺言,助侯龙涛化龙。”妖师的气息越来越微弱。 林北颔首:“林某言出必行,只是,一旦真龙再现,其力量太过庞大,届时危害我人族怎么办?” 妖师用最后的力气道:“你想如何?” “我需要能够掌控他的性命。”林北指着旁边的侯龙涛道。 “不可能。”侯龙涛不同意,无论它是否可以化龙,都不允许自己的性命掌握在一个人族手中。 林北站着,身上的修为爆发出来,练气八层的境界让所有妖怪胆寒,同时祭出紫金钵“以我的实力,你觉得有必要骗妖吗?” 实力一展现,侯龙涛震惊地长大了嘴巴,原以为林北只能依仗紫金钵,想不到自身修为也是这么高。 不由自主地吞咽唾沫,太强了,倘若对方动了杀心,那自己早就没了。 妖师咳了两声,它观林北的骨龄只有十七八岁的样子,如此年纪便可到达练气八层,闻所未闻的恐怖。 它有点相信,林北所说的“推倒皇帝”并不是夸口。 如此逆天妖孽,再给他十年的光阴,将会成长到何种境地,无法想象! 它慎重地考虑了林北的话。 “可以。”妖师知道自己的生命快到终点了,临终前,所能做的就是敲定妖族的复兴计划。 侯龙涛闻言,不敢违抗妖师的话,从自己的胸前挤出一滴鲜血,下一刻嘴唇发白,身上妖气减弱许多。 “此乃我的精血,拥有它,你便可以掌握我的性命。” 林北接过精血,用自己的灵气包裹,从现在开始,只要自己心念一动,便可决定侯龙涛的死活。 妖师没有再说话了,它死了,其他被夺了妖丹的妖怪早就死了。 它是靠着那股执念,一直撑着,一口气续了许久,然而妖躯终有极限,只能到此为止了。 侯龙涛趴在妖师的尸体上,嚎啕大哭,如果没有妖师,就没有现在的侯龙涛。 林北道:“你是未来的妖族王者,不该如此哭哭啼啼。” 侯龙涛揩去泪水,林北说的不错,它现在担负着统御残余妖族的重担,必须要坚强。 林北将护心鳞递给它“融合龙鳞,你的实力将会再上一层楼。” 这是妖师之前透露的,普通妖怪融合护心鳞,他们的肉躯将会发生变化,会逐渐长出龙鳞,变得像一只真龙。 侯龙涛点点头,接过护心鳞,一把按在自己的身上。 只听一声声“滋滋滋”好像烤肉的声音。 侯龙涛脸色痛苦,护心鳞正在不断灼烧他的身体,而且原本的蛇皮正在以极快的速度褪去,血肉中似乎有一片片龙鳞要挣脱而出。 一个时辰后,随着侯龙涛一声长啸,它的实力更上一层楼,相当于人族的练气七层,而且还在不断地变强,这就是真龙的护心鳞,威能无限。 侯龙涛感激道:“感谢林兄。”突然觉得不妥,改口道:“主上。” 的确,它献出精血的行为,就是认对方为主了。 尽管这样很没面子,但为了妖族的未来,侯龙涛只能这样做,它们能依赖的人只有林北。 “送我出去。” 侯龙涛闻言,化出原本的蛇躯,现在上面已经有斑驳的龙鳞。 林北一跃而上,站在坐骑的身上,朝着地面而上。 第110章 他乡遇神棍 王远身份既然揭开,接下来便是多加提防。 没有人知道小龙的实力,在地方实力未清的情况下,林北不会傻愣愣地与之交锋。 侯龙涛正在和护心鳞融合,将蛇身化作龙躯还需要一定的时间。 待它和护心鳞彻底融合后,便可以着手获取龙元和龙血的计划。 趁这段时间,侯龙涛还需要联络散布在皇城各处的妖怪同伴,像他们说明情况,然后集结,整合成一股力量。 林北在妖窟的入口处布下法阵,倘若王远再来,便可第一时间察觉。 计划以及后续要做的事情,林北都告知侯龙涛。 侯龙涛看林北要走,在后头道:“恭送主人。”话语诚恳,非是敷衍。 没有林北他岂能有化龙的契机? 对方不到二十的年纪,如此资质,未来无可限量,倘若安稳修行下去,只怕日后会成为凡界最为强大的存在之一。 拜这样的人为主人,不亏。嘴里喊起“主人”越发的顺口。 林北淡淡道:“你是未来妖族的王,需要调整一下卑微的姿态。” 侯龙涛直起身子道:“是。” 的确,过去的时间中,它一直跟在妖师的身后,学到了不少东西,将妖师视作亲人。 可卑微的出身,低下的实力,让它一直生活在自卑当中,尤其是遇到那些血脉高贵的同族。 经林北点醒,它决心要改变自己。 林北露出了欣慰的笑容,道:“我虽掌控着你的性命,并不代表便是收你为奴,而且林北没有奴役他妖的兴趣,称呼上,你随意即可。” 侯龙涛应道:“是...主人。” 这声主人是心悦诚服,林北在实力和心性上将它完全折服,它凝视着林北的背影,是那么的高大。 对方的年纪比侯龙涛小上许多,但并不影响它把林北当成崇拜的对象。 走在皇城中,这座城市,每天的人都是那么多,来来往往,不断有人进来,有人出去。 突然怀念起平安县了,小县城生活的也挺怯意,可惜林北不是一个闲得住人,不大想安稳待着,就爱闹。 “天机神算,不准不要钱,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这道声音是从繁荣街道的一个边角发出,他的声音很快就被熙熙攘攘的人声盖住。 林北第一耳听见,没有在意,径直走了。 突然一怔,好像有那么点儿熟悉。 退了几步,耳旁还是那人的声音“天机神算......”最后低低补了一句“一群穷鬼,连算命的钱都没有......” 从人缝中瞄过去,看到一人坐在地上,身前摆着卦图,旁边立着个招子,上头写着“天机神算。” “嗬...”对林北而言,这着实是意外啊,居然是平安县那个瞎眼算命。 这可真是遇到神棍了...呸,是老乡。 不过这老乡的生意似乎惨惨淡淡。 从一团团人肉中间挤进去。 还没到算命的摊位前,便听见他的声音:“朋友,你印堂发黑,有血光之灾啊,不如坐下来,让我给你算一卦?” 他的面前是个腰有水缸那么粗的又胖又壮的黑脸大汉。 黑脸大汉脸更黑了,指着算命的骂道:“呸,你个江湖骗子,一个两眼翻白的瞎子,还瞅我印堂!” “你骂谁,你可以因为没钱不算卦,但不能侮辱人!”瞎眼算命的登时就急了。 “死骗子。”黑脸大汉继续骂他。 瞎眼算命忍不住了,抄起招子就和他干起来,两人一阵乱斗。 林北看的心惊肉跳,不过他没有出手,这算命的不是凡人,无需他担忧。 许久之后,黑脸大汉捂着手臂的牙痕,一滴滴鲜血从上面滑落,狠狠瞪了一眼,便想着走了。 瞎眼算命的,鼻青脸肿道:“我就说你有血光之灾吧。” 旁边围观的人指责黑脸大汉欺负一个瞎子,不让他走。 黑脸大汉心中不爽,嘴上骂道:“妈的晦气。”然后丢下二两银子,挤开人堆,走了。 人群散后,瞎眼算命数着银子,美滋滋地收进钱袋。 “你不厚道啊。”林北悠悠道。 瞎眼算命道:“你以为人人都像你那样,拥有生财童子,衣食无忧呀。我们这些勤劳朴实的老百姓只能乖乖靠双手挣钱。” 林北好奇问道:“怎么突然来到皇城,不在平安县算命?这里的人可不好骗。” “刚才的话我就当没听见。”算命的取出事先准备好的熟鸡蛋,在肿起来的地方揉来揉去。 说道:“原因嘛,说来话长,我就长话短说好了。” “......”林北刚刚坐在他摊前的小板凳上,就听见一个急促的声音:“都什么时候了,还搁这算命呐!” 扭头一看,周波那家伙火急火燎地跑来,拉着林北要走。 “停停,咋了这是?”林北疑问,周波怎么一副家里着火的样子。 周波看了一眼瞎眼算命,再看看四周,确认不会被人听见,便要开头说话。 瞎眼算命幽幽道:“眼盲心不盲,而且我耳朵没聋,麻烦尊重一下我,我也是有可能会听见的......” “死骗子。”周波不爽地骂了一句。 林北赶紧带着周波走,深怕算命的又要和他干起来。 路上,周波道:“金光寺的和尚在狱牢等你。” 林北下意识摸了摸储物袋,想着,难道是因为紫金钵而来?“财不外露”这话说的真是在理。 为了确认心中猜想,问道:“他找我干嘛?” “不懂。” 周波说道:“他的身边跟着两名官修,还是刑部侍郎。我看这阵仗,急忙出来找你,想着让你提前做好准备,结果你也不知道...” “官修...刑部...” 林北猜想,难道是因为近来自己和妖族接触甚多,被人发现了? 难道是假扮王远的小龙干的? 周波谨慎问道:“要不要和相府通个气,让你的未来的岳丈帮帮忙?有备无患毕竟是。” 林北十分严肃道:“小周,我警告你,这种话不要再说了。倘若你这番话传出去,那我一个清清白白美男子的名声不是全毁了,以后还怎么找老婆?皇城那么多漂亮姑娘又该如何看待我?而且这话对沐姑娘的名誉也会有所影响。慎言嗷!” 周波思忖道:“你小子,前几日偷摸摸进相府,都被人看见了,现在还不承认,看你能装到何时?” 到了狱牢,在外面,就看一个穿着灰袍僧服的年轻和尚,长得不差,若是没当和尚,有当祸害大姑娘的小白脸的潜质。 僧人礼佛,入了佛门之后,他们的双膝只跪拜佛,即便是见到南国的皇帝也只是微微躬身。 不知道为什么,皇帝允许僧人居住在皇城中,并允许他们建造佛像,每日敬拜。 还特意遣人在皇城中的帽儿山上兴建金光寺,请僧人入住。 并将那里划给金光寺的僧人,给他们管辖的权利。 平安县的百姓见到僧人全都礼遇有加,有观光客去到帽儿山,也都是很谨慎,深怕影响到金光寺僧人的修行。 可以说,在皇城百姓的心中,在皇帝的心中,金光寺中这群外来的僧人地位比南国的百姓还高,相当于皇亲国戚。 灰袍僧者此回出来,官服便立马派了两名官修护其周全,虽然意义不大,因为他的实力处在练气九层,极少有人能伤到他。 听说去的是狱牢,连忙让刑部侍郎陪着僧者前去。 周波远远看见,便一一想林北介绍。 林北了然,然后走过去。 人还没到和尚跟前,话还没说出口,便听扑通一声,只见灰袍和尚突然朝着林北双膝跪下。 第111章 我只是个平平无奇的狱厨 “这这这!” 灰袍僧者此举,让林北和在场的几人都感到吃惊。 他的地位超然,此刻却跪在林北的面前,众人如何不惊。 刑部侍郎一个箭步上前,双手搀着灰袍僧人,想要让他起来“无垢大师,不可呀。” 当初金光寺初见,皇帝曾亲自去过,旁边这位大师向皇帝讲解佛理,赵胤听的如痴如醉,最后赠予无垢一门无上功法,作为解惑的答谢,却被拒绝了。 皇帝并没有发怒,更加钦佩这位无垢大师。 倘若无垢此举被其他人看见,只怕他刑部侍郎的位置不保啊。 旁边两个官修也是一愣,没想到大师会有此举,毕恭毕敬地想要将之搀扶。 然而对方的双腿好像和大地融为一体,无法将之分离。 三人互视一眼,心中都在想,可不能让无垢大师就这么跪着,刚要再搀扶。 却听无垢轻声道:“感谢三位施主,然小僧心意已决,请勿再劝,还请让我和林施主单独对话。” 三人内心大哭:“我也不想啊,可你的身份摆在这。” 无垢道:“看来是我的身份让三位犯难了,罪过啊,倘若时候有人追究你们,便由小僧亲自登门解释、道歉。” 无垢大师话都说到这了,三人没办法,只能退的远远的,心中焦虑不安。 周波搂着林北的肩膀道:“我和老林是铁哥们,你直说无妨,是吧?”朝着后者挑了挑眉毛。 “小周你先进去吧。”林北道。 “感情属实是淡了...”周波心中悲凉,但没敢对宰相的女婿这么说,点点头:“好,有事你就喊老弟一声,我定要护你周全。” 四周无人,林北道:“请起吧,有什么事直说无妨。” 无垢仍是跪在地上道:“小僧有求于施主,不然平视。” 林北威胁道:“既然你找我帮忙,便要听我的规矩,起来吧。” 无垢站起身,睫毛低垂,张口道:“死牢中关了一位居士,我是为她求情而来。” 林北一听,这叫什么事,你要是让我给这位死囚犯做点特殊的断头饭,倒是能做到,但要求情,或许去找刑部比较合适吧。 无垢道:“那位居士说来还和施主有点渊源。” “哦?”林北好奇,难道是平安县的人? 无垢细细说来—— 他口中那位居士并不是人,而是一只鸡妖,当日林北为了给黄书良做炒蛋,从乞丐手中买了一粒鸡蛋,便是现在关在死牢中鸡妖所产下的。 那是一头化形的老母鸡,一直住在金光寺中,在那里安窝,产蛋。 可是,一个月之前,有一户人家去到帽儿山游玩,里头有个九岁的孩子,在金光寺中见到了鸡妖。 那是个贪玩的孩子,玩心大气,趁着鸡妖不在的时候,将她刚刚产下的鸡蛋抱走,被金光寺的僧人所发现,逃跑的时候,不慎将鸡蛋摔碎。 这一幕正好被鸡妖所看见,它怒不可遏,不顾南朝律法,化出真身,将那顽皮的熊孩子的五脏六腑啄碎。 事后,金光寺的僧人亲自将犯事的鸡妖送往刑部。 南朝律法中,妖怪一旦伤人,便要被判以死刑,即便对方是金光寺的妖怪。 那鸡妖乃是无垢带到金光寺的,与它共度了许多岁月,二人没有忌讳性别、种族,不在意外人的眼光,常常独处一室,对坐着探究佛理。 而今,鸡妖处刑的时间临近,无垢心中不忍,不想挚友丧命,便下山替其求情。 听完无垢的话,林北没有去问,为什么金光寺的妖怪会把蛋产在平安县。 直接向无垢说道:“如你所见,我只是个平平无奇的狱厨,帮不了你,而且杀人偿命,理所应当。” 无垢愣了愣,许久之后道:“一报还一报,那孩子杀了鸡妖的孩子,鸡妖将之啄伤,这并没有错啊;而且那孩子现在奄奄一息,还没有死。” 无垢说这话时,完全没有先前大师的风范,更像是一个普通的男子,为亲人求情的模样。 林北没有和他辩解,妖怪在人的地盘,自然得听人的话。 让林北不解的是,这位无垢和尚怎么找到他的,应该是有人故意指引吧,也不知道那人的目的是为什么? 无垢脸色痛苦,内心亦然,突然问自己,是不是不该为鸡妖说情。 林北本想问他,但看对方的神色,便不忍心打扰。 不曾想,一道声音闯入:“不用猜了,是我说的!” “嗯?”说话之人,赫然是那个瞎眼算命。 林北瞪了他一眼“你小子,好好的把我卷进去干嘛?” 瞎眼算命道:“你不是问我为什么离开平安县吗?我这便告诉你。” 听见他清了清嗓子,突然满脸怒色道:“原本的平安县有灾有苦,无助的百姓都会来我这算命,求一个安心。可自从平安县那个白衣仙人出现后,没人需要我了,百姓在平安县立了白衣仙人的石像,建起了庙宇供奉,每日祭拜。 “求姻缘,找仙人;问仕途功名找仙人;出门前文路途吉凶找仙人;我的算命生意一下一落千丈,只能来皇城祸害你了,都是你害的。 “当然,也有来此参加天机大会的因素在,不过这跟你没关系,和你家娘子有关!” “......神棍!” 林北耸了耸肩:“害你没有生意的是那个白衣仙人,关我林北什么事?” 瞎眼算命愣了愣,挠挠后脑勺“好像有点道理啊。” 接着道:“昨天,我见这位大师一脸苦闷,收了卦金,掐指一算替他指了一条明路。” 林北:“我......” 无垢看见算命的,神色激动:“先生,如你所言,我见到了林施主,可......” 经过刚才的挣扎,无垢有了决断,无论如何他都要保住鸡妖的性命。 算命的献策道:“相府沐大人对林北爱意甚浓,只要这小子往前挺一挺,就能当上宰相的女婿,有他老丈出面,一只鸡妖的性命还保不下吗?” 而林北却否定了:“不妥,我和沐月影干干净净,绝不像外人所道的那般;况且鸡妖的死活与我并没有关系。” 瞎眼算命悠悠道:“当你拿了人家的蛋,便有了这层因果,鸡妖的事,你是跑不了。” “死算命的。”林北咬牙,真想一拳锤死这家伙。 “大师救我。”算命的往无垢身旁靠了靠。 说了另一个办法:“以你独步天下的医术,完全可以医好那个孩子;一旦人没事,那再由无垢大师去求求情,刑部的开开恩,鸡妖也可以救。” 林北道:“你闻我这一身油烟味,明显就是个厨子,怎么会治病救人?” 算命捂住耳朵,边走边道:“我耳朵不好,听不见。” 无垢看向林北,再次双膝跪下,央求道:“请林施主施以援手,救救姬瑶。” “姬瑶...”林北心中玩味一笑,他有了个大胆的猜想。 无垢看林北没有回应,从牙缝中挤出声音,此话一出,他的余生可能与佛再也没有关系了! 第112章 多少男人梦寐以求的药物 “只要姬瑶能活,小僧愿意一名换一命。” 无垢算算时间,从师父接引他如佛门,至今已有千年的光阴。 他也从一个懵懂的小沙弥,成长到人人口中的金光寺大师,原以为直至圆寂,都会与佛常伴。 谁知道,命运无常,为了姬瑶的性命,他只能脱离佛门。 “姬瑶是?”林北玩味笑问。 这相似的发音,若不是无垢说这两字时,语气加重,林北是不会察觉的。 一滴汗水从无垢锃亮的脑壳上滑落,他没有说话。 林北也没有细究,显然这是和尚的秘密,回他刚刚的话:“僧命换妖命,折腾来,折腾去,我能捞到什么好处?” 对方虽说是受算命那家伙指引而来,但林北没有义务帮他的忙。 而且,皇帝和金光寺的关系不差,谁知道以后,眼前这个老实巴交的白脸和尚会不会成为他林北的敌人? 无垢扫过一眼林北腰间的储物袋,“若是施主愿意伸出援手,一旦鸡妖得救,我愿意化身紫金钵的器灵,成为施主的助力。” 这和尚,不简单。林北暗道:“自己特意在紫金钵外包了一层镇魂幡,极大地掩盖气息,还是被发现。” “施主无需担忧。”无垢深怕林北误解他的话,解释道:“那日我正在扫地,偶然感知到一道宏大的佛力,于是开眼去看,在离皇城数百里之外,见到了佛门至宝紫金钵。紫金钵不是俗物,选择了施主,便是缘分,小僧不会强夺。” 无垢的修为不低,那日紫金钵只散出淡淡的佛力,竟被他所感知到。 若无垢和尚承诺非假,林北救出鸡妖后,无垢成了紫金钵器灵,林北的实力将会大大增长。 想了想,这个买卖可以做。 不过没有马上答应,虽说许多古代故去医师的医术被林北所掌握,可也不会随口答应。 “走吧,去熊孩子家看看。” 无垢欣喜,连忙起身,在前领路。 林北让林北不解的是,无垢的地位不低,反正做好了背叛佛的准备,为何不利用自己和皇帝的关系,帮鸡妖说情。 问了之后,无垢,解答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小僧若用关系请赵施主法外开恩,岂不是让他为难,如此一来,南国律法只怕形如无物,届时,民情激愤,乱象四起,小僧不能为了鸡妖而害人。” 林北点点头,是个好和尚。 “而且...” 无垢补充道:“鸡妖所伤的那名孩子并非普通人,而是邓王爷的爱子。” “邓王爷?”林北不懂皇城这些官,让无垢帮忙解答。 “邓王爷本名邓九,两百年前曾是吴国请去守边关的一名练气五层的修士。 “当年南国的太祖皇帝赵恒兵临吴国国界,当差的邓九一见空中黑压压的修士大军,吓得直哆嗦。大军最前头的赵恒,一步踏出,大地龟裂,天际现出丝丝裂缝,吴国内的所有都感受到强烈威压,恐怖地望向边界。 “当时守关的人都吓傻了,邓九咬咬牙,心一狠,冲下城楼,打开城门,双膝跪地,恭迎大军,因他这一跪,原本只是个守关的修士,摇身一变,成了大军的先锋。 “邓九在征战中凶猛杀敌,且不断鼓动吴国百姓归降,后来,南国建立后,邓九被封了王爷。” 听无垢这么说,这邓九的身份高贵,金光寺确实不好保鸡妖。 可邓九是个卖国求荣之辈,其儿子又是个祸害精。 救一条这样的性命,不值当。 “公子,麻烦让一下。” 往前拐个弯就到了邓王爷的府邸。 林北突然听见一道酥麻的声音,只见一位胸阔屁股大的美妇扭着胯缓缓经过林北的身边,靡靡之音灌入林北的耳中。 手中的扇子要去碰林北的脸,如此俊美的男子,不调戏太可惜了。 无垢连忙转身,双手合十念道:“阿弥陀佛,小僧什么都没看见。” 林北脚步一退,躲过了妇人的戏弄。 他好色,但不代表便是淫乱之人,对于这样不相识的妇人戏弄、勾搭,深感厌恶。 此处人多,看见林北和妇人互动的人,可不是个个都向林北一般。 有个经过的猥琐男子,两眼直勾勾盯着妇人身前的大白兔,看她的行为似乎有那么不规矩。 鄙夷地腹诽:“一个白脸和尚,一个长得比女人还好看,这两男子一定是断背之交,不然怎么会拒绝这美妇的调戏。” 按住激动的兄弟,快步过去,如此艳遇,可是难得。 “他们那不行,我的行,让我来陪姑娘如何?”说话间,便是上下其手。 美妇也不抗拒,仍是不断地发笑。 林北看不下去,绕过妇人的身体,要阻止那个猥琐男子。 怎料猥琐男子鄙夷道:“和你的白脸和尚相公玩去,别管老子。” 林北摇摇头,跟着和尚走了。 身后的猥琐男子淫荡笑着,过往的路人恐惧地看着他。 这个男人好奇怪,为什么在对着空气乱摸,还不断淫笑…… 与妇人接触,林北感觉对方有异,机敏退开,对方碰不得。 那男子受脑中精虫蛊惑,稀里糊涂地上去,以为自己能有一番艳遇。 再过一炷香,等他脑中的幻药散去,看到身体异状,也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无垢双掌合十道:“小僧周游凡界时,曾听世上一个美艳郎中,喜欢勾引男子。一旦有人被其美貌所吸引,触碰其抹满全身的怪药,男子身上的部分器物便会疯了似的增长。” 前方便是邓王府,林北斜视的目光中,看见那个美艳妇人正缓缓走来。 心中有了猜想“应是邓王爷所请,他的儿子失去五脏六腑,这个美艳郎中的能力正合适。” 失了五脏六腑,本来就只有等死,而且孩童是被妖怪所伤,伤口非同小可,基本是一脚踏进鬼门关了。 现在,能将之救活者,恐怕只有医术非常高超之人才行。 林北到了邓府,看门的护院手一挡:“来者何人?” 无垢上前一步,道:“小僧是金光寺的僧人,和林施主前来,替贵府公子治病。” 护院摆摆手“多谢二位好意,大师请见,但这位公子恐怕无法进去。” 无垢解释道:“林施主精通医术,可否让他一同进去。” 护院深吸一口气道:“不瞒大师,王爷请了许多能人异士请来,皆是名声昭着的存在,这位公子却是闻所未闻;若是放他进去,只怕王爷怪罪下来,我俩承担不住啊。” 美艳郎中这时走来,两个护院立马瞧出,这是那位名声赫赫的郎中,是在王爷的贵宾名单上,急忙请她进去。 妇人回眸看了林北一眼,咯咯发笑“真好好好地摸摸你!” 第113章 梅友秉;毒千秋 两个护院看听艳郎中对林北说话,前者咯咯发笑,眼神有所意味。 两人对视,眼珠子转了转,明白了。 这么一个丰腴的妇人,从很远的地方来到皇城,路上的寂寞如何排解,自然是需要男宠了。 而林北看着一脸正气...嘿嘿,这些妇人就喜欢这种正气满满的,调戏起来才有意思。 两人迎着林北:“公子,请。” “?” 林北原本还想着算了,要回去来着,结果让他进去了。 无垢轻推林北的后背:“施主,看来命中注定,邓少爷的命只能由你来救。” “我...”这和尚说话怎么和算命的一样,满满是套路。 进去之后,在邓府的大厅中。 只见四个金光寺的和尚,盘坐在蒲团上,占了东西南北四个角落。 四个围着的垓心,有个脸色惨白的孩子,肚子没了,身上的骨头没剩下几块完好的,正躺在一块散发着寒气的玉石上。 和尚身上源源不断散出佛力,渡向那个孩子。 “一个月了。”无垢心中愧疚。 这四个僧人是他的师弟,为了替鸡妖弥补过错而下山,日以继夜地用佛力维持邓九的儿子性命。 大厅两旁,坐着一个不断咳嗽,脑袋上长着药草的老人。 一个没有血肉,只剩下骨架的人,嘴巴张动,说着含糊不清的话。 一个,不,可以说他是三个;一具身体上长着三个面目相似的脑袋,他们在一个脑袋上叽叽喳喳的交谈,时不时还和旁边的骷髅说两句。 无垢向林北介绍——这几人都是赫赫有名的怪郎中,医术高超,但就是怪,而是喜怒无常。 三个郎中看见美艳郎中,发出怪异的笑声“老毒怪呢?” 美妇瞥了眼林北,回答其他几人:“死了吧。” 骷髅感叹:“老毒怪一死,那这医界顶峰岂不就是我骨某人的了!无敌如斯寂寞。” 其他几人投去嫌弃的目光。 只见,一个满身华贵的中年男子凭空出现,向着几个郎中拱手道:“几位远道而来辛苦了,还请救救犬子。” 几人幽幽道:“别急,这天下,还从未有我们几人救不活的人。” 骷髅举手示意:“严格来说,我不能算作是人。” “......” 四人围着邓九的儿子转来转去,不约而同地眉头紧锁起来。 美艳郎中道:“贵公子伤口处有佛力和妖力缠绕,只怕五脏六腑很难重新长出来,不好救。” 骷髅郎中道:“是啊,他的肋骨碎成齑粉,很难再长出来。” 长草老郎中道:“可以在他体内种一株药草,不断温养肉躯,只消花上百年,便可恢复完整肉躯。” 三头郎中道:“太久了,依我高见,取下贵公子的脑袋,安在同龄小孩的身上,这样便可让他复活。” 邓九嘴角抽了抽,这几个郎中,医治的方法还真是怪。 其中的一些办法虽说可以救活儿子,但那样救活之后,还是他的儿子吗? 没有立即答应,而是想等余下那位郎中到了,让几人聚在一起,商议出一个最好的办法。 林北找了个角落坐下,默默地嗑瓜子。 无垢心中焦急,几次想让林北上前,出手施救。 林北和他说:“不急,倘若让其他的郎中医好,你的姬瑶可救,你也不用成为器灵,不好吗?” 无垢正声道:“施主慎言,姬...鸡妖和小僧是佛友,绝无其他关系。” 林北道:“那就不急,你苦修千年,还等不了这一时半刻,让我看看这些人有何能耐。” 无垢按下焦急的心,陪林北在一旁等着。 几个人正在说话,突然见到一只人面豹身的豹子,踩着云朵从外头急急奔进来。 那只人面豹身的妖怪,身上只有淡淡的妖气,林北的血眼看见它体内还是人躯,并没有妖丹。 这是用药把人妖化了。 林北突然一怔,想到了平安县的一桩事。 嘴里喃喃念出“梅友秉。” 他看过梅友秉的卷宗,便是被一个毒郎中所害,那人将梅友秉变成蜘蛛妖的模样。 吃过林北断头饭的人很多,最让他意难平的便是梅友秉,本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好人,却因为毒郎中的出现,人生被改变了。 看到这人的手段,林北不由得怀疑他就是毒郎中。 人面豹子的主人是一个脸上蒙着黑纱的人,看不清是男是女。 它把人面豹子栓在邓府院中的一颗树干上,拍拍手,走向大厅。 第一眼看见林北,黑纱没蒙住的两颗黑眼珠子转了转,低喃道:“眼熟。” 这家伙是个男人。 他一进来,怪异的药味瞬间弥漫这个大厅,众人捂着鼻子“老毒怪,你还是这么恶心。” 被称作老毒怪的人桀桀一笑:“你们几个又不是第一天见到我毒千秋。” 邓九看到毒千秋的时候,大喜“阁下就是鼎鼎大名的毒郎中?” 毒千秋颔首:“不错,先前有事耽搁,所以来晚了。” 其他几个郎中笑道:“我们还以为你是担心医术不精,不敢来了。” 毒千秋怒道:“笑话,要不是平安县那个烦人的家伙,我老早就来了。” 美艳郎中好奇问道:“你不是被谢妃请去帮忙,怎么会被人缠住?” “他娘娘的,说起那个王八蛋我就来气。”毒千秋嘴里不断地骂着。 说着平安县那个白衣仙人的种种不是,杀了谢家,设计害了谢妃,毒千秋灵气笼罩整个平安县,害他都不能待了。 原本想着乘船来到皇城,结果发现那个白衣仙人也坐船,心里想吃了屎一样难受。 只能改道走路来,因此耽误了不少时间。 没办法呀,那个仙人嫉恶如仇,他毒千秋偏偏满身罪恶,一旦被撞见,恐怕要被砍死。 听到几人的谈话,角落中的林北知道,这家伙就是毒郎中。 害了梅友秉不说,更是帮助谢萱造了一个假县令出来,害了平安县许多无辜的百姓。 此人该杀呀。 无垢感知到林北身上莫名冒出杀气,急忙按住他的肩膀:“施主,怎么了?” 邓九身为修士,虽然修为比不上无垢,但也发现了角落处有一股杀气升起。 眉头一凝,脚步微挪,下一刻来到林北面前:“这位公子,本王似乎没有请你。” 无垢拦着林北,不知道他为何动了杀意,但为了鸡妖,他不能让林北在此动杀。 林北丢掉手里的瓜子壳,站起身。 第114章 几位郎中擅长早泄 现场气氛一下变了。 原本乐呵呵交谈的情景没了,五个郎中全都看向林北和邓九。 他们一进来就注意到了林北,身上有稀薄的灵气,还有一股油烟味,以为是邓府的家丁,便没当一回事。 此刻,邓九和林北四目相对。 一者气势磅礴,身上的修为源源不断散出,力压另一人身上的杀气。 无垢阻拦,举手投足间佛力荡漾。 大厅中的几人纷纷凝重起来,想不到少年人旁边的白脸和尚有大来头。 登时,大厅中气氛凝结,邓九心中存疑,金光寺的和尚怎么会帮助这个无名小卒。 毒千秋越看林北越觉得熟悉,想了一会,心中有了猜测“难道是平安县那个白衣王八蛋?” 他琢磨一番,没有确定,但想想,就是真的,又如何?天子脚下,他能干嘛...... 邓九心想,我儿命在旦夕,不能在此浪费时间。 身上的气势减弱,恢复之前从容的姿态,双手附在背后道:“阁下是何人?本王似乎没有请你?” “对啊。”林北耸耸肩。 一旁伺候宾客的家丁在心里替看门的护院捏了一把汗,把陌生人放进来,以王爷的脾气,只怕他们要少一层皮! 邓九知道了,眼前这人应该是蒙混进来的。 看旁边的金光寺僧人,似乎和他认识,这使他更加愤怒了,他的爱子就是在金光寺受伤的,此刻看着无垢和尚,心中愤愤。 但金光寺的僧人在皇城有一定地位,他若是驱逐这个白脸和尚,传出去后,只怕有损名声。 于是迁怒于林北身上,不能把和尚赶出去,还能赶走这个毛头小子吗? 指着大门口,居高临下道:“既然不是本王所请的宾客,便请吧。” 无垢看林北要被驱逐,心中一万个不同意,但这毕竟是邓府,而且邓九并没有恶语相向,无垢也非邓府所请的宾客,他不好替林北说话。 正想着如何说服邓王爷,让林北留下。 林北指着大波美妇道:“她带我进来的。” “?” 美艳郎中眨巴眼睛,寻思,自己并没有带着林北进来呀,这纯粹是诬陷人。 骷髅郎中掀开头骨盖,拿出一块抹布,擦拭满是骨头没有一点肉的“脸”,语气悲凉道:“大波妹子,你不是说要和我厮守终生吗?怎么又和这个小白脸勾搭上了。” “......” 三个脑袋的郎中嘻嘻笑道:“戏真多,也不拿镜子照照自己,就你那样,大波妹子能看上你?起码也得像我们兄弟这样的,才能配得上大波妹妹。” 三个脑袋同时伸出舌头,舔舐嘴唇淫笑道:“三条好舌头齐出,想想那场面,我都忍不住要流水啊...” 毒千秋悠悠道:“早泄是病,得治。” 邓九脸黑了,突然深深地怀疑自己,脑袋是抽风了吗?怎么请了这么几个怪胎。 回头看了一眼美艳郎中,对方却是饶有兴致地盯着林北。 然后上下打量林北一般,恍然大悟:“男宠啊。” “我...”林北这暴脾气,当时就忍不住了。 无垢按住林北的肩膀:“施主,忍一忍。” “受委屈的又不是你...” 林北没有去计较,那个美艳郎中眼睛放电,勾了勾林北,湿粉的舌头抵着牙缝,捂嘴偷笑。 无垢小声传音提醒林北:“这郎中行事极端,只要是她看中的男人,便会想方设法地捕获,施主小心。” 林北颔首,这个妇人能力未明,实力不知几何。 他需得谨慎,在没有探清对方深浅之前,最好不要冒然起冲突。 至于毒千秋,这家伙能把活人变成妖怪,想来本事不差,林北倒是想和他切磋切磋。 邓九一步退回五个郎中的身前,问道:“几位,可有商量出对策?” 几人各自不屑地冷哼一声,五人给出的治疗方法各不相同。 他们虽认识,但绝不会联合在一起,而且几人谁也不服谁的医术。 此回是毒千秋接到了邓九的邀请,然后喊了另外四人来邓王府。 一是治好邓九的儿子,顺便结交邓九这个王爷;二是几人浸淫医术多年,早就想拼个高下。 邓九见几人这个态度,深吸一口气,压制想要发作的王爷脾气道:“诸位,犬子危在旦夕,望几个可以施以援手。” 几人再次冷哼。 他们的意思很明白,以自己的治疗方法为主,其他几人的方法为主,并且从旁协助。 但几人哪里肯? 无垢见几人有分歧,对旁边的林北道:“还请林施主出手,否则只怕...” 邓九的儿子气息越来越弱,即便是有源源不断的佛力注入,若再不救治,恐怕撑不过一炷香的时间。 林北一步出去“一群庸医,救不了人直说,何必借着争吵来掩饰自己的无能。” 争吵的几人看向林北“戚!” 激将法对我们不管用。 长草老郎中咳嗽道:“小友敢这么说,便请露一手吧,倘若能为在我等之上,就不计较你的妄言,若不行,也别怪我们残忍。” 美艳郎中咯咯发笑:“等我把他睡过,就送给你们试药。” 毒千秋道:“这小子白白嫩嫩,应该可以培育成白蜘蛛。” 林北满含杀意的眼神扫过毒千秋,后者浑身一哆嗦,内心泛起恐惧。 三头郎中讽笑毒千秋:“早泄这是?” 邓九拦住林北,自己的儿子可不是供人试药的玩具“阁下是医师?” 林北道:“厨子。” 邓九嘴角抽了抽,寻思“你特娘在玩我?”手上蓄力,真想一掌拍死林北。 无垢赶忙上前道:“邓施主,林北施主医术高明,请让他诊视一番令公子的伤势。” 怕邓九不肯,补充道:“小僧愿意替令公子担保,必能救活令郎。” 邓九想了想,眼前这个叫做林北的少年人虽然长得平平无奇,但看着像个正常人,难道真是个神医? 忧心看了眼自己的儿子,让开路“请!” 同时心中做下决断,倘若自己的儿子回天乏术,他定要让在场众人陪葬。 林北蹲下身。 原本双目紧闭的四个僧人同时开眼,他们在林北的身上感受到一道浩瀚的佛力,是佛门至宝。 无垢的声音夹杂着佛力:“四位师弟放不下吗?” 四僧这才发现,无垢师兄居然也来了,缓缓吸了一口气,将眼睛闭上,不去想佛门至宝的事,专心维持邓王幼子的性命。 林北察视一番后,心中有了诊治方案。 第115章 姓邓的,你不厚道 几个郎中原本都是嘻嘻哈哈看着,他们压根没觉得林北能治好邓九的儿子。 五脏六腑全失,这样的伤势,基本判死了。 当然也不是不能救,但需要一点另类的办法。 他们性情虽怪,但对医术的执着,可以说少有人可比。 以他们几人的水平,只有一看到医者出手,便知其深浅。 但是看着看着,他们的脸突然有点疼,林北的诊视手段很熟练,不像是普通的郎中。 几人开始重视起来。 不断贴近,将一旁揪心的邓九推开,影响到了他们观看林北如何救人。 许久之后,看到林北的动作停了,若有所思的样子。 邓九紧张地看过去“难道是有方法了。” 几个郎中也很紧张,激动,想要听听林北的见解。 林北站起身,手伸到婢女端来的脸盆中清洗。 在几人紧张的期待中,说道:“更换五脏六腑。” 这个办法听起来,好像是比他们那些乱七八糟的办法要来的正常一些。 不过嘴上没有说。 几人思考过后,又都皱眉,这个办法挺好,就是不大可能实现。 他们都曾涉猎过换心、换肝、换肾...但都极容易失败,能不能成全拼运气。 再者,像邓九儿子这样的伤势,就算是换了一副新的内脏,那也无济于事。 他的体内,妖气和佛力互相碰撞,两道气息太过交织在一起,太过蛮横了。 普通人的内脏换进去,怕是会立马被残暴的两道气息卷成肉沫。 毒千秋走到外面,用刀子破开人面豹子的身体,将肚子里的五脏六腑取出来,双手拖着,回到大厅中。 举到众人面前道:“诸位请看,这是一副人面豹子的内脏,上面带着淡淡的妖气,现在还能鲜活地跳动,很适合移入邓公子体内。” 几人点点头,毒千秋想法挺好,人面豹子的内脏属于半人半妖,不容易和邓公子的身体相斥,是更换内脏的不错选择。 却被邓九拒绝了,他是修士,更是个王爷,本就瞧不起妖族,现在要让他的儿子体内装上妖怪的内脏。日后只怕对他王爷的名声有损,无论如何都不会同意。 几人想想,骷髅郎中提议道:“不若我们抓一个修士过来,把他的肚子破开,取出东西?” 他们肆无忌惮地说着,以邓王爷的势力,抓几个修士杀了,屁事都没有。 几个郎中正在商讨,不断抛出方法。 林北安安静静听着几人商量,他不着急,就是邓九的儿子估计快撑不住了。 “噗。” 原本吵闹的大厅突然安静了,四个僧人齐刷刷睁开眼睛,眼神中流露出悲伤。 林北也是一怔,没想到会发生这事。 几个怪异郎中脸上平静,内心却是狂喜,这可是难得好东西啊,得想办法取一点。 邓九吓了一跳,脸上是掩不住的喜悦。。 只见一直默不吭声的无垢和尚,以手做刀,将自己的肚子破开。 闪着黄色光泽的鲜血滴滴落在地面,浩瀚的佛力止不住地外泄。 顺着肚子的开口,可以看见里面的内脏。 一尊金色的小人徜徉在黄色的血液中,脸色痛苦。 林北不解:“大师,何苦如此?” 无垢体内的景象,足以说明,这是一位快要塑成金身的僧人,他佛性极高,给他时间,必能成佛。 他将手伸进肚子中,缓缓把五脏六腑全部掏出,狠心一拽,脚步踉跄,递到林北的手中“林施主,拜托了。” 林北伸手接过温热的内脏,心情复杂。 僧者修行千年,身上的每一寸血肉都蕴含着佛性,无垢的内脏确实很适合邓九的儿子。 无垢不会死,只是他的千年道行将毁于一旦。 再有数日,他的肉身会慢慢腐烂,直至消散。 元神会游离在天地间,倘若机缘巧合,千年之后,肉身将会再生。 少了肉身的保护,元神极其脆弱。 佛门高僧的元神,一旦吃了,可以陡增数百年修为,这足以让无数的修士和妖怪疯狂。 对于无垢而言,日后将时刻与危险相伴。 无垢站立着,双手合十,不断诵念佛经,想要减缓肉身腐烂的速度,现在的他还不能倒下。 盘坐的四个僧人想要起身,替师兄灌注佛力,被拒绝了“这是我的修行。” 林北蹲下身,手中丝线翻腾,将无垢的内脏和邓九儿子的肉身缝合在一起。 几个郎中看着,口水不自觉地从嘴角流出,这可是佛门高僧的内脏,价值难以估计,好想要啊。 林北注意到几人的虎视眈眈,微微一笑,向邓九招呼道:“替我护法。” 邓九心中不快,不过为了儿子的性命,没办法,站在林北的身后,替其护法。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在最后一阵缝合上的时候,长舒了一口气。 长草的老郎中突然问道:“你这缝合骨肉的手法从何学来的?” 他看出林北的手法,明显是源于《缝尸术》 那是一门禁术,原以为已经失传了,想不到在这个频频让人意外的少年人身上出现。 林北擦掉手中的血,道:“无师自通。” 长草老郎中道:“说谎话可是会天打雷劈。” 林北回他:“我就喜欢被雷劈。” 过了好一会,邓九的儿子眼睛缓缓睁开,茫然看着周遭而一切。 记忆中,他似乎是被鸡妖伤了,原以为死了,结果还活着。 邓九老泪纵横,搀着儿子起来:“我的孩子,你可让爹担心死了。” 无垢的手按着伤口,虚弱说道:“邓王爷,令公子已然无碍,可否放了鸡妖?” 他感到开心,丝毫不为自己即将腐烂的肉身而担忧。 林北暗道:“他与鸡妖的感情真深,可以为了对方放弃一切。” 邓九扶着儿子,突然冷冷发笑:“按照南国律法,妖怪伤人,本就该死,我可从没答应过,吾儿活了,它就不用死了!” 几个僧人站起来,多日的续命,耗光了他们的体力。 但还是勉强支撑着身子,帮无垢说话:“施主,鸡妖的业报已由无垢师兄代为偿还,你该放了鸡妖才是。” 邓九摇头晃脑道:“本王依南朝律法做事,诸位大师若是不服,大可向圣上告状。” “施主...”几个僧人心中不快,这邓九实在蛮不讲理。 无垢闻言,脚步后跌,被林北一把扶住。 林北扶着无垢,可以感受到他的身体在颤抖,悲痛不已。 邓九招呼下人道:“来呀,带几位大师下去休息。” “邓施主,你不该如此啊!” 乍闻稚嫩声音,众人大惊,邓九看向怀里的儿子也是一惊,这话是从他口中说出的? 邓九的儿子缓缓站起身,神情庄严肃穆,双手缓缓合十“阿弥陀佛!” 第116章 终结罪恶 现场这一幕,几个郎中的和邓九都没有想到。 尤其是邓九,看着自己的儿子怎么说着胡话,变得沉稳许多,完全没了之前调配捣蛋的样子。 邓九的儿子朝着林北深深一揖:“多谢林施主施救。” 林北笑笑:“我是不喜欢熊孩子的,但无垢大师请求,便顺手救一下。” 邓九的儿子颔首,双手合十,感叹道:“我会记住林施主此言,也会学习林施主,做个无私奉献的人。” 邓九抱着自己儿子的脸,一脸担忧:“我的儿,你是怎么了,怎么变成这样了?” 毒千秋道:“这和尚的血肉中蕴含佛性,将他的内脏移入到令郎的体内,佛性影响到了令郎的心智。 “非也。”邓九的儿子道:“我本是缺少教养的孩子,捣毁鸡窝,毁了鸡佛友的蛋,更是令她锒铛入狱,我有罪。 “经此死里逃生,我顿悟了,想到过去的诸多错事,实在是不应该。” 他一步向前,搀扶着无垢的手臂道:“我这便去刑部,向他们说明情况,放鸡佛友出狱。” 无垢眼中露出喜色:“多谢佛友。” 邓九的儿子望向金光寺,走出邓府的大门。 邓九拉都不拉不住:“我儿,你要去哪?” “出家!” “是你,是你搞得鬼!”邓九一手拎着林北的衣领,怒不可遏。 就是这人,让他原本活泼可爱的儿子变成这个怪模样。 另一手指着无垢和尚“金光寺的和尚,我记住你们了!” 无垢的师弟不忿:“施主,为何将过错全都甩到师兄的身上,令郎早已亲口承认,先前的错在他。” 无垢现在身体越发的虚弱,没有多余的力气说话,后背一块块皮肉正在缓缓的脱落。 几个郎中看着无垢掉落在地上的皮和肉,心中痒痒,这可是好东西啊。 僧人的血肉中蕴含佛力,无论是当药引还是拿来泡酒,都是极好的。 尤其是毒千秋,捏脚捏脚地走过去,想要捡几块走。 他喜欢将人改造,若是添加了僧人血肉,只怕可以培育更加稀奇古怪的妖人。 邓九才不管那么多,一招手,瞬间十名官修唰唰出现在门口。 “今天,谁都不能离开这里。” 几个郎中皱眉:“邓王爷,令郎的异状又不是我们所造成。” 邓九冷哼道:“几个无能的郎中,一个个名声赫赫,却连治病的本事都没有。亏本王还拉下脸来请你们,结果都是一群饭桶。” 骷髅郎中反驳道:“骨某不用吃饭,所以骂我饭桶是不妥的。” 其他人:“这家伙是有大病?” 邓九骂完之后,冷冷看着林北,打算一掌拍死他。 反正就是个没有任何背景的庸医,一掌拍死,也不会有人追究。 其他几个郎中心中不舍,他们见过林北救人,其手法证明,他是一个医术精湛的医师。 本想切磋一番,就这么死了,怪舍不得的。 然而,面前之人是王爷,要从他手中救人,几人能不能走出邓府都难说。 心中只能遗憾地叹气。 无垢用虚弱的声音央请师弟援手林北。 然而他的几个师弟没剩多少力气,连站着都是勉强支撑。 邓九蓄满灵气的一掌,重重拍下。 几个在旁伺候的婢女全都捂着眼睛,不敢去看。 只听骨头碎裂的声音,鲜血滴答滴答地落下。 出于好奇,婢女缓缓睁开眼睛。 眼前所见。 林北完好无损地站着,脸上平淡无波,上身的衣服沾染了血迹,垂下的右手拎着一只抖动的手臂。 邓九眼中布满血色,没有想到的是,自己一个修士,居然会被眼前这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小子给砍断手臂。 身上练气六层的修为不断从体内喷薄,他咽不下这口气。 门口的几个官修,心中戚戚,居然有人敢在皇城中对邓王爷动手。 林北将邓九的手臂随意甩在地上,然后一脚踏城碎肉,整理衣领道:“我最讨厌别人威胁我。” 邓九不甘心,想要再次出手,把林北宰了。 然而却发现体内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煞气,灵气的运转变得缓慢。 按照他实力,原本断臂的伤口应该已经结痂了,却是没有,仍是不断流出鲜血。 眼中有一抹恐惧缓缓浮现“你...你!” 林北微微一笑:“煞气的滋味好受吗?” 邓九顾不得林北了,以他的阅历,自然知道煞气这玩意。 也听说过一些煞气极强的人,只不过没想到,今日能遇到一个身上拥有如此强烈煞气的人。 外面的官修见王爷没有下令,也不敢轻易进去,护守着门,防止有人逃出去。 林北离开邓九的身边,挪步到几个郎中的身前。 一一扫过去“诸位似乎对我挺有兴趣的,需要林某配合吗?” “不...不用了。”美艳郎中想起先前对林北调戏的语气,心中一阵害怕。 想不到对方不仅实力强,而且胆识惊人,敢在天下脚下断了王爷一臂。 林北盯着长草的老郎中问道:“你似乎挺关心我的修补手法,需要我把《缝尸术》送你吗?” 老郎中刚要咳嗽,强行一口唾沫咽下去,摆摆手道:“纯粹好奇,不敢,不敢。” 扫过骷髅和三头郎中,两者结结巴巴道:“我们可没对你做什么,不要错伤好人啊。” 林北没有说话,盯着毒千秋。 毒千秋将刚刚捡到的无垢血肉藏在身后,说道:“我也没惹你啊。” 不知道为什么,他一看见林北心里就发怵。 娘娘的,他心想,等这小子走了,他要离开南国,担惊受怕的滋味太难受了。 当日,他看见那个白衣仙人,手挥灵剑,斩修士,破灵器,镇压罪恶,心里到现在都有阴影。 林北通过读心术,探知了对方的心中所想,嘴里发笑“你没惹我,但你让我不爽。” 毒千秋眨眨眼睛,心中惶惶,不知道自己的哪个行为让对方不爽了。 林北逆运读心术,将自己看到的东西传到毒千秋脑中。 正在想着,忽然脑中出现两幅画面。 平安县的狱牢内,一个长着蜘蛛脸的男子对墙哭泣,心中无限悔恨,不该害了那些无辜的孩子。 令一画面,一个假的县令在县令作威作福,欺压百姓,搞得平安县民不聊生。 他一下回忆起来,这两人的确实都是因为他。 后缩了两步,手指惊讶地指着林北“你,你是谁?” 其他几个郎中不解“老毒怪,你怎么了,这个风格可不像你啊?” 毒千秋眼中,一抹白色身影一闪而过,然后听见人头落地的声音。 林北拎着一个黑色的蜘蛛脑袋走出去,没有一个官修敢阻拦。 这是个疯子,身处天下脚下,伤了王爷,还杀了人,纯粹是在寻死。 第117章 佛光普照 林北将毒千秋的脑袋当球边踢边走。 四个金光寺的僧人扶着无垢在后面跟着。 几人离开邓府挺远了,无垢对着几个师弟双掌合十道:“诸位师兄,你们回去吧。” 四僧不肯“无垢师兄,跟我们回去,主持一定可以救你。” 无垢摇摇头:“小僧的东西便帮忙送给有需要人吧。” 任几个师弟如何挽留,无垢都没有回头,跟着林北往狱牢的方向走去。 林北知道无垢的想法,一手搀住他,无垢连连道谢。 “既然知道鸡妖无碍,为什么还要去看它?”林北看着前方,那里有一道散着淡淡妖气和佛气的身影。 无垢突然笑了,他的样子慢慢变了,不像个僧人,而更像个平凡男子。 “以施主的聪慧,想要早已料到了。” 林北道:“我资质平庸,哪里称得上聪慧,大师说笑了。” 无垢也看着前方的那道倩影,叹了一口气:“三百年的朝夕相处,我以为自己和姬瑶只是佛友,不知不觉中竟然动了凡心。” “你却不敢承认,因为人妖殊途,因为你是佛门弟子,所以...”林北早已有所怀疑,无垢每每提到姬瑶,都像变了一个人。 许仙日蛇、宁采臣上鬼、无垢找鸡、有人喜欢魂兽... 林北不禁想问“难道异族比异性更有魅力?” 带着这份不解,他来到姬瑶的身前。 回望了一眼无垢,其身上的血肉正在不断脱落,渐渐露出金色的骨头。 就在林北过去这时间,骨屑飘飞,骨架也在寸寸消融,就像一盘散沙,都不用风吹,两下就散了。 姬瑶看见了林北,从对方身上感受到庞大的修为和储物袋泄出的佛力。 她好心提醒道:“施主拥有至宝,可要小心。” 林北颔首:“多谢提醒。” 心中想着:“二者同样心善。” 姬瑶看林北没走,好奇问道:“施主找小僧有事。” “有人告诉你,不要等他了。”林北替无垢转达话。 姬瑶愣了愣,没有看向无垢那边,许久之后噙着泪点点头:“请他放心。” 林北指着妖窟的方向:“你腹中有子,继续呆在金光寺只怕会有麻烦,可以去妖窟暂住几日,找一个叫做侯龙涛的蛇妖,和他讲林北介绍的,便会将你安置妥当的。” 姬瑶感激道:“多谢林施主。” “僧与妖的后代...”林北叹气,那个未出世的孩子,今后的人生注定不平静。 回到无垢身旁,对方的肉躯全都消散,化成肉泥坨在地上,然后渗入地下,化成花草的养分。 一尊金色的小人浮在半空,他的脸上充满感激的神色。 林北收到传音:“林施主,我来履行诺言,成为器灵。” 林北没有拒绝,他现在正是缺少力量的时候,有了无垢这道器灵,紫金钵的威力将会翻倍。 而且任由无垢的元神四处飘荡,也很危险,寄身在紫金钵中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林北掏出紫金钵,无垢的元神缓缓进入,盘坐钵中,周身佛光流转,元神和紫金钵同起感应。 霎时,一道浩瀚的佛光从紫金钵中射出,只穿天际,没入云端。 皇城的百姓全都一惊,有些偷偷信佛的老人想要跪拜。 漂浮在半空的官修震惊,怎么会有佛光出现,还不是出自金光寺? 皇宫中,一间密室内,盘坐的赵胤睁开眼睛“好胆,居然想和我争夺愿力!” 散出神念“宣王将军。” 皇城的某条街道上,瞎眼算命正在和客人争执,突然两人都安静下来。 瞎眼算命的捻指算了一番,收起小摊“哎呀,异象出现,得往天机楼走一趟。” 第二日,林北去了狱牢,所有人都在谈论昨天出现的那道佛光。 有人说是金光寺的和尚干的。 但有些去过帽儿山见过金光寺僧人的人却是持不同意见,他们觉得,金光寺的僧人与世无争,绝不会故意散出佛光。 周波找到林北:“你没事吧?” 他一直担心,林北要是出什么事了,他就白白巴结了那么久。 眼下看到人回来,就很开心,同时心中暗喜。 自己的眼光确实可以,这个林北前途难以限量。 能让宰相的女人主动追求他,而他还一副想见就见,不见就不见的样子。 原本以为是靠长相赢得沐大人的喜欢,想不到还是有点本事的。 金光寺的大和尚都朝他下跪,那可是皇帝都要礼遇有加的僧人啊。 听人说,林北昨天还去了邓王府。 想必邓王爷见到他也一定是非常赏识,说不定还会和林北结拜为异性兄弟还说不定。 周波陷入意淫当中。 这么说来,林北是宰相的女婿,和金光寺的和尚认识,是邓王爷的兄弟。 那我和林北是铁哥们,岂不是说,我和这些个大人物也攀上关系了。 这么一想,周波心中就美滋滋乐呵呵。 一个路过的狱卒看周大人今儿怎么在走廊上傻傻地站着,时不时地从嘴里发出猴子般的笑声,怪吓人的。 与他一起巡逻的狱卒推了推同伴:“据说最近狱牢闹鬼,周大人可能是鬼上身了。” “天下脚下,还有鬼怪敢闹事?” “听说的,反正快走就是了。” 林北去到厨房,九个厨子正在热火朝天聊着。 看到头儿进来,蹲着的、躺着着、坐在灶台上的,全都规规矩矩地站好:“头儿早上好。” 林北微笑:“早呀。” 领头的来了,他们自然不能松松散散地干活。 老孙擦拭灶台,问旁边正在切菜的林北道:“头儿你昨天去哪了?” “咋了?” “距离咱们狱牢不远的地方出现一道佛光,闹得整个皇城都在讨论,陛下为了解答百姓的疑问,特意贴了告示出来——说是金光寺的和尚突破,让大伙不要多想。” “你不知道?” “呃...” 没想到昨天的那道佛光引起了这么大的轰动,居然连皇帝都知道了。 “有趣了。”林北早就想和赵胤碰一碰了。 依赵胤多疑的性格,应该会采取措施,想来很快就会怀疑到林北身上,只是不知道是采取什么手段? 林北编了个理由“我昨天身体不舒服,回家睡觉了。” 老孙缩了缩,担忧问道:“你看见不干净的东西啦?” 林北不解,这皇城中,居然会闹鬼? 老孙低声道:“最近狱牢中,好几个狱卒和狱厨都身体不舒服,第二天立马就有官修去他们家里,把他们带走。” 第118章 份子钱一千两,你是参加皇帝的婚礼 “四个厨房,就咱们厨房一个没少,上苍保佑啊。”老孙道。 正在干活的其他人,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笑容,这是有福气啊。 “那可不,咱们身上煞气这么重,哪个鬼敢招惹?”林北笑笑补充。 “......” 原本咧嘴笑呵呵的每个厨子,突然觉得没那么开心了。 有人嘀咕:“头儿真是的...” ...... “是这?” “是是是,官爷您请。” 厨房外头传来周波那贱贱的声音,还有一道粗重的声音。 随着门帘被掀开,几道脚步声传入厨房中。 正在干活的几个人全都看过去。 这间专门做断头饭的厨房,平常极少有人进来,周波有什么事,都是把人叫出去,鲜少入内。 多少都听说专门做断头饭的狱厨传说,老话说得好“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多少注意点。 今儿怎么来了外人,连周波也来了。 而且听周波的语气,似乎来的人来头还不了,连他也得低声下气的。 周波走在前头,脸上的笑容很不自然,半张脸是紧张,半张脸是为难。 他故意咳了两声,林北继续切菜,其他人纷纷停下手里的活。 你看我,我看你,寻思要不要迎接一下这位大人。 周波再咳两声,看林北巍然不动,心中那叫一个着急:“我的林大爷啊,求求你停下手中的活,装装样子恭迎一下吧。” “别咳了。”周波身后一个高高壮壮的,脸色黑红的男子道。 他高出周波一个头,体型也比周波宽,往那一站,身后的几个官修和官兵都被挡住了。 他一说话,脸上的数道疤痕自然地鼓起,几个年纪较小的厨子看到他,心中怕的不行。 好像正在面对一只张开血盆大口的猛虎。 他说话的气势属于不怒自威,没有人敢抗拒。 比较胆小的厨子慢慢站起身,其他几个看见有人带头,轻轻用手扫掉屁股上的灰尘,也站了起来。 老孙用手肘顶了顶林北,看对方怎么理都不理,心里担忧。 虽不知周波和他们是来干嘛的。 这位一看就是某个大官,惹不得,对方故意往那站着,不就是要众人客客气气地恭迎他嘛。 当官的爱摆架子,咱们就装傻,给人家面子。 九个厨子齐齐站成一排,向着来人行礼。 那个脸上带有疤痕的男子,脸色平静,安然享受着别人的恭迎。 但有一人让他不爽,装聋作哑,全然不懂规矩。 大踏步向前,来到林北的身旁。 林北依旧在切菜,理都不理他一眼。 男子一只手站住菜刀,雄浑的声音道:“不懂规矩吗,见到长官,都不知道行礼?” 周波连忙上前,身体挤在两人中间道:“官爷,别生气,他是新来的。” 林北将菜刀立在砧板上,用教训的语气道:“进门前打招呼了吗?进来后有没有自报家门?在狱厨的地盘讲你的规矩,你算老几?” 林北毫不客气地怒斥。 周波一个头两个大,向林北介绍“这位是王远将军手下的胡统领,曾参与斩龙一役,此来是想问点事。” 胡统领脸上的神色微微变了,自傲地仰起头,参与斩龙,是他一生的骄傲。 几个厨子不住地喘着粗气,心中暗道:“原来是胡统领,难怪,我只看见他的眼睛便觉的害怕。” 林北扫了一眼:“问人就这种态度?” 胡统领顿了顿,原以为这个厨子知道自己的身份,会敬畏,想不到仍然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 周波擦去额头的冷汗,心里十分为难,妈的,这两个人哪个都惹不得,怎么办呀? 林北手一用力,把菜刀从胡统领的手中夺回,继续切菜。 为了不让周波为难,稍稍配合,道:“说吧,什么事。” 胡统领脸上一青一白,想不到皇城之中,还有人敢不给自己面子的。 心里极度不舒服,但也不好以这一点来为难人。 狠狠瞪了周波一眼。 扫过整齐站立的九人问道:“谁负责的这间厨房?” 周波刚回答“是...” 话还没说话,被胡统领一巴掌甩在脸上:“老子问你了吗?”把对林北的不爽发泄在周波的身上。 周波捂着脸,不敢吭声。 “是老子。” “哦?”胡统领听见林北的声音,转过头来。 然后问道:“最近有鬼怪出没,想知道你们厨房有没有人身体不适的?” “没有。” “我不信。”胡统领哼哼,这个厨子不给他面子,原本他只是稍微拜拜官威,在众人的奉承声中潇洒离去,便好,结果有人不懂规矩。 这下便故意找茬。 “专门做断头饭的狱厨身上带有煞气,寻常鬼怪哪敢近身,调查之前,都不做功课的吗?”林北冷声问道。 胡统领后面跟着的官修和官兵暗暗捏了一把冷汗,这位统领脾气可是出了名的爆,除了王远将军没人制得住他。 胡统领狞笑着一掌朝着林北的脸甩过去。 周波看着手里的两颗带血的断牙,替林北担忧。 “啊!” 胡统领捂着手,上面有一道伤口,他不受控制地叫了一声,想到自己的统领身份,立马没了声音。 狠狠看着林北。 林北没等他说话,紧接着一巴掌甩在他的脸上,拍碎几颗牙齿“奉劝你一句,最好不要惹我。” 这一掌他原本不想打的,但是这姓胡的在他面前打了周波,让他不爽。 胡统领被扇倒在地上,不敢再说话。 当这个厨子出手扇他的时候,不知为何,莫名想到了王远将军,两人身上的恐怖气息何其相似。 几个官修和官兵一拥而上,想要将林北逮捕。 却被胡统领拦住:“行,你等着。” 林北继续手里的动作,周波捂着嘴把他们送出去。 烦人的苍蝇离开后,几个厨子揉了揉发酸的大腿,来到林北身旁,东子竖起大拇指,由衷的敬佩:“头儿,你真厉害。” 顺子叹了口气道:“厉害个毛,惹了胡统领,只怕大伙都没有好日子过了。” 老孙在旁道:“头儿,趁他们还没走远,你去认个错吧。” “是啊,是啊,不然只怕...” 东子嘟囔一句:“头儿明明是替咱们出头,你们这么说,不够义气啊...” “你小子分不清看不懂形势啊。”有人指责东西,年轻气盛,什么都不懂。 林北放在手中的菜刀:“林某做事不会牵连任何人,你们无需担忧。” “可...”有人不信林北的保证,就是个厨子,说话顶什么用? 林北掏出一沓千两的银票拍在灶台上:“倘若有谁因为林北而遭到针对,或是丢了这份活计,我自会补偿。” 几人咽了一下口水,对林北刮目相看,这这这...这么厚的一摞,怕是万两都不止了吧? 他们拼搏多年,连五百两都没见过,这么一沓千两的银票摆在面前,心脏跳动的速度都变快了,口鼻不断呼吸着热气。 娘呦,这个新来的头儿是什么来头啊,一下拿出这么多钱,难不成是哪个富商的儿子? 长这么好看,该不会是被哪个有钱的老太婆给包养了吧? 不过管他呢,这么有钱,要是能让我们蹭点,就一点也够我们发达了。 态度一下转变,急忙解释道:“头儿说笑了,我们怎么会呢?” “你们说是吧?”一开始埋怨林北的几人全都笑着回应。 林北抽出一张面额千两的银票,放在东子的手上:“听说你要结婚了?” 东子惊呆了,不知道头儿突然给他钱干嘛,手捧着一千两,跟他妈做梦一样。 连点头回答都忘了。 林北微笑道:“这是我的份子钱,新婚当日别忘了请我喝喜酒。” 其他几人也跟做梦似的看着,这可是一千两啊,当份子钱,你参加的是皇帝的婚礼啊? 几人没敢说,心中暗道:“这就是有钱人吗,今日真的见到了啥叫一掷千金,牛!” 林北解下围裙,拍拍老孙的肩膀:“好好干。”对方激动地点点头。 走出狱牢,林北自语道:“狗比妖龙,居然敢派人搞我!” 所谓的狱牢闹鬼,林北不知道真假,但王远手下那个统领,让他很不爽。 王远的手下故意找林北的茬,说和王远没关系,林北是不信的。 第119章 重金求子...呸,是重金求主人! 王府中。 王远半躺在椅子上,单手撑着自己的脑袋 一道急促、沉闷的脚步声传来,赫然是在狱牢吃瘪的胡统领。 他的右脸上敷着草药,心中愤愤不平。 去和王远交差。 第一眼看见王远身前的女人在做那事,愣了愣,将军行为越发的让人看不懂,光天化日,居然大门敞开地做这事... 心中暗暗叹息,这个将军让他越发的陌生了。 然而他哪里知道,真正的王远早就没了,现在这个是只妖龙。 王远睁开了惺忪的双眼,微眯看着胡统领。 身前的女人看将军有事,想要先离开,被王远一掌按住脑袋“继续。” 胡统领拱手道:“将军,我去过狱牢了。” 王远慵懒问道:“人呢?” 胡统领摸着受伤的右脸,将林北何等嚣张对他一五一十地对将军抱怨,同时请求“将军,请让我带一队人马,将那小子抓来,血洗羞辱,狠狠地教训他。” 王远捂着眼睛,摇摇头,朝着胡统领勾勾手:“你过来。” 胡统领大喜,以为将军是要秘密和他说什么事。 谁知道王远突然暴起,把身前女人的牙齿磕掉两粒,然后一掌甩在胡统领没有受伤的半张脸上,骂道:“连个黄毛小子都搞不定,还有脸回来?” 胡统领被甩飞数丈,身体贴着地面,脸被扇到变形,连动弹的力气都没有。 王远重新坐回座位:“刘统领。” 话音刚落,一人踏着极快的脚步来到王远身前:“将军,有何吩咐。” 他虽有统领之名,却是只妖怪,是王远的心腹。 王远想想,还是妖族靠得住,人族就是不能让人省心。 “按照我一早布好的局,把林北抓了,注意,不要用强,你打不过他,要用脑子,懂吗?”王远吩咐道。 刘统领想想,说出了心中的问题:“大人不是要让他先温养一段时间的护心龙鳞吗?现在怎么又...” 王远袖子一甩,下一刻,空中浮现出几个金灿灿的大字“除掉林北”字上带着淡淡的愿力,显然非是出自王远之手。 刘统领一惊:“是陛下的交代,林北一个普通人,怎么会值得陛下亲自下令抓他?” “谁知道那小子怎么那么能惹事,连一心想着成仙的赵胤都要分心搞他。” 刘统领接令,退了出去。 ...... 林北出了狱牢,往妖窟的方向走,想去看看侯龙涛的进展如何。 小龙的虎视眈眈,让他很不舒服,得尽快除掉。 行至半途,到了一处旧房子前,脚步一顿。 周围的气温突然低了,刮过几丝带着寒意的风。 当前所处这一块地域,因为偏僻住的人比较少,大都是一些上了年纪的老人,还有一些贫困的人家。 现在大白天的,周围并没有什么人。 林北脑袋转了转观察一番,想到老孙的话“最近狱牢出现不干净的东西。” 寻思,难道这不干净的东西是缠上自己了?有意思。 没有搭理,继续往前走。 走着走着,走到一处屋檐下,一道黑影缓缓地在林北面前缓缓凝聚。 嗯...身上的鬼气很浓郁,不是人。 林北断定,他并不惧怕,煞气是鬼物的克星,而且就算不用煞气,以他的修为也可以一只手指按死这只小鬼。 眼前的鬼慢露出狰狞的面目,嘴里发出骇人的声音,此景此景,像是在看恐怖片似的。 林北没有说话,只见这只鬼缓缓地转身,张牙舞爪,张开空洞洞的嘴巴,朝着林北扑过来。 “?” 这只小鬼的实力还不如芙儿,哪来的勇气扑上来,不理智啊! 林北一手握住它的脖子:“你是疯了吗?” 这鬼想用手掰开林北的手,奈何掰不动,而且一接触林北身上的煞气,就痛得嗷嗷叫唤“上仙饶命,上仙饶命啊。” 林北松开手问他:“为什么袭击我?” 鬼老老实实说道:“我看上仙弱不禁风,想着吃了,谁知道,上仙真人不露相,是我眼拙了。” “啊这,你也太老实了。”这和林北了解的鬼怪不同,这种飘荡在凡界的鬼怪,大多不是老实巴交的鬼,因为老实的都在下面乖乖等着投胎。 鬼叹了一口气:“上仙雄威势不可挡,我是个明白鬼,自然不敢冒犯。” 接下来,林北问,这鬼就答,老实得让人怀疑。 原来最近狱牢出事,都是因为这只鬼,闹得人心惶惶。 林北让他自行去地府,对方却摇摇头,哭诉一番自己的悲惨身世,控诉那阎王多么的恶,他宁愿当一只孤魂野鬼,也不想被那阎王折磨,然后悲惨地投胎。 然后对林北道:“本鬼名唤张三,是个生财童子,敦厚善良,是个老实巴交的好鬼,因为寄体的木偶被毁,现在想找一个体贴健康品行端正的男子当我的主人,事成之后,将会为主人带来无穷的财富。” 芙儿蹲在储物袋里,气鼓鼓,这个黑鬼好讨人厌,居然想要和她争抢主人。 林北手撑着下巴道:“我好像挺符合你口中主人的特征。” 张三鬼欣喜若狂:“太好了,主人。” 林北让张三跟着自己,边走便问道:“咦,制作生财童子不是需要十岁以下的孩童,看你年纪,恐怕生前,你的孩子都不止十岁吧?” 张三连“啊”好几声,然后回答“我长得着急,别看我像三十八岁,其实才八岁哩。” “哦,那就说的通了。”林北点点头,拍拍张三的脑袋,赞许道:“你果然是一只诚实善良的好鬼,以后就留在我身边吧。” 张三眼中露出喜色,连忙道谢:“多谢主人。” 林北改道,打算回家。 张三突然说道:“主人,为了表示我的忠心,这就去帮你搞一点银两来。” 林北佯做震惊的表情:“天哪,你要发动生财童子的能力了吗?我好期待。” 张三挺直了胸膛,傲然道:“不错。” 心中鄙夷,原来是个傻傻的呆瓜啊,一听说我是生财童子就信了,真可爱,看我怎么搞死他。 将心事压在心中,嘴上恭敬道:“主人稍等,我去去就回。” ...... 天黑了,张三迈着轻快的步伐来到林北面前,将肩上的布袋一抖,一锭锭白花花的银子铺满了四四方方的桌子,得意道:“主人,这是一千两,你数数。” 林北笑笑,拿起一枚银子,底下赫然刻着一个“官”字。 这是官银啊。 ...... 第二日,一道急促的敲门声吵到了正在静修的林北。 林北睁眼,手一扬,门自动开了。 一个满身肉都在抖的男子一步越过门槛,朝着林北一揖道:“林公子,叨扰了。” 然后自报家门“在下是王远将军的手下的统领,姓刘,此回是例行检查,还请公子乖乖配合!” 第120章 被钓鱼执法了(上) 路过的普通民众好奇地往林北家中瞧去,议论道:“这位英俊小哥不是刚来没多久,就犯事啦?” “六个官修,一队官兵,这是犯了什么事?” “看他眉清目秀,想不到是这种人,让人失望!” “我特么...”林北听到外面议论他的声音,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寻思人家是来检查,还没定罪呢,我怎么就“这种人”了? 悠悠从床上起身,穿好鞋子,扣掉眼角半干的眼屎。 看了看门口的刘统领问道:“昨儿那位统领嘞?” 刘统领和声细语道:“胡统领做事态度有问题,被将军降职,现在正在关禁闭。” “哦...” “介意我吃个早饭吗?”林北慢悠悠问道,这位统领看起来人不错,性子也不急,还没什么架子,应该会同意吧? “公子请,我可以等。” 刘统领身手挡住身后的人,让他们不要冲动。 几个官修忍着心中不快,要不是周围围了许多百姓,他们早就冲进去把林北撕成碎片。 刘统领挺直了背板,静静等着。 外头的人听见里面的声音,感叹道:“瞧瞧,什么叫统领,有模有样的,即便权利很大也不会欺负老百姓。” “是啊是啊,就是内中那小哥有点不知好歹,人家给他脸,他还蹬鼻子上脸。” “可不,早早出来配合官爷办案,早点完事也不会累到几位大人。” 林北像是没听见,悠悠地吸溜了一碗白粥,再去盛下一碗的时候,问道:“刘统领来一碗?” 刘统领道:“不用。”他的语气没有刚才那么亲和了,有点不耐烦了。 林北坐回桌子旁,边喝粥边问道:“刘统领参与过斩龙一役?” 刘统领思索后道:“没有。” “这就奇怪了,你的身上怎么会有一股蛇味?”林北笑道。 对方的额头滑落两滴肉眼难以察觉的冷汗。 奶奶的,等了这么久,他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拳头攥得紧紧的,发出骨肉和血肉互相挤压的声音。 林北站起身,抹了抹嘴巴,道:“进来吧,想问什么就问什么。” “好大的架子。”一个官修埋怨一句。 外头还有几个围观的群众附和道:“官爷说的在理,这样的人,就该好好惩治他。” 刘统领瞪了一眼刚刚说话的那个官修,心想,这几人的废话未免太多了。 还没把心思放在他们身上,向林北问道:“林公子,昨晚有官修闻见一丝鬼怪的气息,往你这来了,可否让我检查一下?” 林北摆摆手:“随便。” 刘统领喝道:“众人退后。” 话音一落,只见他的眉心长出一只红色的眼睛,诡谲骇人,一抹红光将太阳射进房屋中的阳光都压下去。 瞬间,林北的家中被红光所笼罩。 刘统领额头的红光扫视房间的每个角落。 林北眼睛注视着对方的动作,察觉到这道红光不一般。 和他的血眼有异曲同工之处。 他早已看出这个刘统领不是人,是一只妖怪,对方的周身缠绕着恶心的妖气。 只是还有官修在,林北不好使用血眼,怕被发现。 现在红光弥漫整个屋子,林北悄悄开启血眼。 借着对方发出的红光,把自己开启血眼时所散出的光隐藏。 站在门口的几个官修,突然浑身一哆嗦。 刘统领的红光照在他们的身上,感受到一股骇人的气息,一直沉寂在体内的灵气竟然起了波动。 这倒还好,他们修为不低,都有练气五层,掌握飞天遁地的能为,寿元在百年以上,见过一些大世面,不至于失态。 下一刻,却是浑身打颤,这道红光怎么变得怪异了,其中隐藏着一股让人恐惧的气息。 他们的眼睛瞟向林北,旋即又摇摇头,这个少年人周身没有灵气波动,是修士的可能性不大。 林北的血眼注视着刘统领,只见对方的人形皮囊下,是一只长着长牙的红眼小白鼠,两只眼睛正在四处察视。 刘统领感到脊背发凉,暗暗心惊,身为妖族,它的感知很敏锐,当即一只眼睛看向林北,心中狐疑“是他造成的。” 同时庆幸,自己老老实实听从少主的话,没有对此人动手。 不然只怕下场要和脸被扇烂的胡统领一样。 一番查看过后,他并无所获,什么东西都没找到。 收起额头的那只眼睛道:“房屋中并没有鬼怪。” “呼...”外头吃瓜的群众松了一口气,看这些官爷施展奇特的术法,一个个又都神色严肃,还以为里头藏着千年老鬼呢,结果,就这? 刘统领抱拳:“林公子,抱歉。” 林北笑笑道:“不碍事,老百姓自然要配合官爷办案。” 却听外头一道沉稳的脚步声,刘统领嘴角勾起,现出一抹笑容,旋即又立刻压下去。 身后的官修一愣,想不到这位会来。 林北先前的嬉笑表情瞬间收敛,心头一紧,来人不简单。 刘统领道:“为了不让林公子的受到鬼怪的迫害,将军特意请来金光寺的大师,想必以大师的能为,一定能揪出鬼怪。” 他心中暗道:“可恶,我的第三只眼睛居然看不出张三在哪。” 眼角的余光看到僧人缓步走来,心中对小龙很是敬佩“不愧是少主,布局机深,提前猜到林北可能有什么手段隐藏张三的踪迹,特地消耗一桩人情,请了金光寺的僧人请来,他们佛力浩大,双眼可以觑破一切迷障,林北今日必须入套。” 刚开始他很不理解少主为什么要费力气找一个堂堂正正的借口除掉林北。 小龙告诉他:“皇帝做事一向讲究名正言顺,倘若用了极端手段,只怕会被百姓质疑,那会影响到皇帝的计划。” 刘统领似懂非懂,仍是不能完全理解,皇帝乃九五之尊,何须惧怕百姓的蜚语? 然而他却不知道的是,皇帝需要百姓所贡献的愿力。 林北修为不俗,要在皇城中将他抹杀,阵仗势必小不了,届时被百姓全都看在眼内,就麻烦了。 找个借口解释容易,但百姓中不凡有目光如炬者,为了不被人看出端倪,自然要做的天衣无缝。 所以他在抓林北的时候,故意好声好气,甚至允许百姓围观,为的就是在皇城百姓心中,将林北抹黑。 这么一来,接下来对林北做出任何举措,百姓们都觉得是合理的。 皇帝准备了多年,不能在此功亏一篑。 收回思绪,耳边的脚步声愈发接近。 只见一个蓝衣僧人,一步一步轻轻踏出,脚下泛起一朵朵金色莲花,随后又快速消失,留下丝丝的佛气在地面。 僧者面态苍老,脸上满是褶皱,耳垂耷拉着,双眼微闭,却能巧妙避开每一块绊脚的石头。 旁边的百姓认出了来人“是无尘大师!” 他是无垢的师兄,五百年前便已经踏入练气九层,昔年斩龙一役,皇帝还曾向他借了一道佛力,以之制衡真龙的残狂暴妖气,放眼整个南国,恐怕没有几人能在修为上比肩这位大师。 第121章 被钓鱼执法了(下) 刘统领一揖道:“见过无尘大师。” 无尘右手扣着佛珠,嘴巴微启,声音平和:“施主无需多礼。” 还没等刘统领说话,他一步向前,布满皱纹的枯黄老手轻轻指着林北的储物袋。 身上一道佛光绽放,双眼微微张开,射出金色的佛力,直透储物袋。 “和尚,你过了。”林北从外面百姓口中得知这是无垢的师兄。 想着无垢身为自己的器灵,多少得给他师兄一点面子。 看对方的样子,以为是一位德高望重的高僧。 谁知道,他与无垢的压根不是一种和尚。 一照面,便肆意窥探他人的隐私。 无尘呢喃道:“施主是心虚了?” 林北冷笑连连想说:“我心虚你妈!”不过爆粗口不是个好习惯,嘴上道:“大师想要做什么?” 无尘捻着佛珠,再一步踏前:“老衲只想诛灭邪恶。” 外头的百姓纷纷诧异,刘统领不是用术法观察过了吗?不是说没有,为何无尘大师又说要诛灭邪恶? 心中不解,挤在官修的后背,踮高了脚,眼睛往里头瞅去。 常听说要不是和尚与世无争,只想静心修行,否则以他们那强大的实力,整个凡界怕是要布满佛寺。 金光寺的僧人极少出手,今日能见一见,可真是难得。 无尘没有等林北说话,一手探出,把在了储物袋的袋口,金色的佛力不断散逸。 刘统领按着林北的手:“林公子,我相信你是清白的,便让大师看一看如何。” 无尘道:“倘若老和尚误会了施主,那我便向施主道歉,同时为奴三年,如何?” 外头的百姓纷纷赞扬无尘大师佛性沛然。 林北冷笑,解开储物袋。 下一刻只听见一道凄厉的叫声:“疼疼疼。” 无尘手松开袋口,只见原本敞亮的房屋中,一道黑影从储物袋窜出,张牙舞爪。 外面的百姓惊叫出声:“鬼啊,这人居然随身藏着鬼。” 几个妙龄女子原本是为了看林帅哥而来,瞅见林北腰间的储物袋飘出鬼怪,缩了缩脖子,抓着手上的鸡皮疙瘩。 对旁边同伴道:“姐妹,太吓人了。” “是啊,姐妹,想不到他长得英俊潇洒,却是养着一只黑鬼,咱们看错人了。” 旁边一个长相普通的男子道:“看吧,长得好看的男人靠不住,找相公还是找我们这种憨厚老实的。” “呵,普通且自信...” “来呀,将他拿下。”刘统领一喝,身后的官修齐齐上前,抬手间便制住了张三。 张三被按在地上,刚刚凶残的模样瞬间消失,斜眼看了一眼刘统领,会意一笑,吐着舌头佯装害怕道:“大...大人别动手,你问什么我就招什么。” 刘统领喝问:“你叫何名?” 张三鼻子一抽,梨花带雨道:“禀大人,小的名叫张三,本住在皇城之外,谁知林北那家伙,他蛮不讲理,看我柔弱好欺负,使用妖术将我制成生财童子,可怜我原本打算投胎,只能被迫拘在那破袋子中,每日替他赚钱。” 说话时泪如雨下,旁边几个官修暗暗抹泪,想不到是只苦命鬼。 刘统领擤了擤鼻子,将好不容易挤出来的眼泪憋回去,转头对林北道:“林公子,我不信你会这么做,我相信你的人品...” 林北:“......” 外头有女子替张三惋惜:“呜呜呜,他好可怜,想不到那个帅帅小哥如此残忍。” 张三道:“大人若是不信,可以翻他储物袋,里面有他强迫我偷的官银,足足两千两。” 无尘手再拍储物袋,下一刻只听见哗哗的银两落地声,一地的白花花银两。 双手合十道:“施主,老和尚没有冤枉你吧?” 林北笑笑,没有应答,拙劣的伎俩,他早就看透了,静静看着这几人还能搞出哪些花样。 “他果真是个坏人。”原本对林北尚且保佑希望的人摇头叹气,知人知面不知心,想不到英俊的皮囊下,是一颗比黑鬼还要恶臭的心。 刘统领脸色一变,审视着林北:“林公子,你还有何辩解?” 林北还没开头,只见无尘的银两陡然提高:“林施主,还请交出佛门至宝。” “哦?”林北没想到自己一直隐藏着紫金钵,结果还是被这个老和尚察觉到了。 刘统领一愣“淦,这老和尚什么情况,不是说栽赃他就好了,怎么还搞这出幺蛾子。” 上前,从牙缝中挤出蚊子舞动翅膀般细小的声音:“大师,应该没了吧?” 可是无尘不理他,面容严肃,指着林北的储物袋道:“还请施主交出佛门至宝,否则,别逼老衲用强。” 冷峻的话语中藏着一丝掩藏不住的喜悦。 “和尚,不可逼我!”林北沉声。 却见无尘身上佛光璀璨,从口中响起隆隆的声音,震得房屋都在抖动。 “施主,劝你交出。” 林北身上气息不怒自发,与无尘的佛光对抗,却是被佛光逐渐碾压。 无尘诵念,浩瀚佛力散出,张三发出痛苦的哀嚎,拉着刘统领的手臂:“这和约定的不一样啊。” 它的鬼体逐渐变得虚弱,快要被佛光磨灭了。 刘统领嘴角留下鲜血,它正奋力调动妖气抵御佛光,这个老和尚好端端的怎么发疯了。 几个官修受到了内伤,这道佛光意欲和灵气对抗,散出的余波将他们伤到。 口呕朱红,脚步趔趄,赶忙退出房间。 外面的吃瓜群众一脸蒙蔽,里面怎么了,一个个好像很痛苦,为何他们一点感觉都没有。 “二位,暂歇怒气如何?” 一道声音传入,来人嘴角带笑,脚步轻挪,一步步迈进屋子中。 “王远!”林北神色凝重,倘若对方出手,林北的形势将是大大不妙。 无尘闻声,和林北同时收敛修为,盯着林北的储物袋。 他不会判断错误,里面就是当年紫金钵,一旦拥有它,无尘的境界便可再进一步。 王远先对外面围观的百姓,假意问候:“诸位没惊着吧?” 百姓不胜荣幸,摆手道:“没...没,多谢将军关心。” 王远微笑,走到刘统领身旁,高声问道:“按照我朝律法,私藏鬼怪,该如何判?” 刘统领闻言笑道:“禀将军,按我朝律法,当打入监牢,交由刑部身旁。” “那还等什么?” 王远下令,门外的受伤官修强行压制伤势,拖着脚步进来,把枷锁铐在林北身上。 “可有怨言?”刘统领故意多次一问。 “人赃俱获,怨言何用,按我说就该把他直接斩了,避免祸害了我们这些无辜人。”人群中有人高声喊道。 林北没有反抗,被几个官修押着往监牢方向走去。 第122章 人在监牢,但我一点都不慌 嘭! 狱卒把铁牢的门关上,林北坐在稻草堆上,一只黑色的小老鼠从他脚边跑过去。 牢房中散发着难闻的气味,起身的时候,衣服沾了许多非自己掉的头发,还有杂毛。 白色、灰色、黑色、青色...... 也不知道之前有多少人住过这间牢房,估计那些懒惰的狱卒压根没有打扫的。 呵呵。 想想还挺好笑的,自己就在狱牢当差,有一天竟被送到这里面,命运啊。 林北并没有唉声叹气。 正常的地方待久了,总会无端生出厌倦感,想着去别的地方转一转,散散心,看一下别样的景色。 只是这凡界天大地大,又不是本地人,终归不大熟悉,也没有明确的目标和急欲要去的地方。 来到监牢道挺好的,这样别致的地方,和外面像是两个世界。 待着待着还挺有意思的。 林北倒不是像阿q似的安慰自己,而是他真觉得,这个地方挺适合他放松身心的。 将案件上报到刑部需要一点时间,暂时还不会提林北出去审判。 可以趁着这个空档,在这里悠闲地放松一下,感受监牢的风土人情。 双手和脑袋陡然变得纤细,将木枷锁卸下,放在一旁。 手一扬,将地上的垃圾全都扫到角落。 从储物袋中掏出桌布,铺在地上,然后摆出瓜子、花生、酒壶、杯子...... 幸好这些东西不会占储物袋的太多空间,且储物袋具备保鲜的功能,身为狱厨的他,平常喜欢带点吃的喝的在身边,深怕哪天出去,找不到吃的地方,把自己给饿着了。 多亏他未雨绸缪,现在就用到了。 掸了掸衣服上的灰尘,贴着墙壁缓缓坐下,端起酒杯,掰着花生,慢慢品味。 旁边牢房有个瘦高猥琐的男子,躺在地上,任由蟑螂从他身上爬过去。 他的鼻子翕动两下,惊得趴在身上的蟑螂仓皇逃窜。 还以为这个满身酒味的人死了,原来还活着。 他艰难地爬起来,趴在铁栏杆上,喉结滚动,咽下口水,笑着打招呼:“那位小哥,你怎么来的酒?” 林北隔着老远,闻到一股口腔出发出的酒臭味,食指和中指夹着鼻子,发出很重的鼻音:“我自己的。” “那不可能,进来前,都是要搜身的。”那满身酒味的汉子道,盯着林北身边的酒壶一直流口水。 林北没有搭理他,正想着后续该如何破局,被这人打断了,还以为要说点什么重要的事,结果就这事? 满身酒味的汉子看林北不说话,也无聊,再次开口:“好兄弟,给口喝的行不?” 林北摇摇头,此人怕是酒精还没消退吧,和他讨酒喝,也太蠢了。 对方应该是个闲的发慌的话痨,一直说个不停:“话说你是怎么进来的?” “不该自报家门吗?”林北提醒对方。 对方脸色微微变了道:“我姓王,大伙平常叫我老王,看你年纪比较小,叫声王哥就好,以后在这监牢,我护着你。” “怎么进来的?” 老王笑笑道:“醉酒架着马车把人撞死。” 听他说着自己的罪状,很是风轻云淡,好像撞死的是一只猫,一只狗...... “酒驾啊...”林北语调陡然下降,身上杀意显露,惊得老王浑身发抖“妈呀,突然突然感到阵阵恐惧?邪门了这是?” “那你还能如此平静?按照南朝律法,该会被斩首吧?”林北想着,这样的酒鬼,该该给他整什么菜好呢? 老王嘿嘿一笑道:“小老弟这你就懂了,你王哥我可是王将军的0御用马夫,死不了!” 他说话很是自傲,他为人机灵,会说话,能拍马屁,深得王远将军的喜欢。 “我就进来蹲两天,两天后就有人接我出去,你要是让王哥我这两天过的舒服了,到时候隔三差五给你送点好吃的!” 他想,这个小伙子,一定会心动了,这可是间接巴结上王府啊,普通人压根触及不到的机会。 “又他妈的是王远,王府是垃圾堆吗?”林北愤愤道。 老王聒噪了许久,而林北一直没有给他喝,最后怒了:“你小子要是敢不给我,我就和狱卒告状,说你私藏物品。” “吵什么吵!” 狱卒经过一间牢房,沾水的皮鞭直接抽在一个身体不舒服,哼哼唧唧的犯人身上。 然后往老王这边来。 看到老王的时候,狱卒笑了笑道:“王哥住的还习惯吗?” 老王没有回他问题,而是指着林北身前的酒水道:“大伙都被搜过身,怎么就他不用?这监牢对方犯人的标准是不一样吗?” 狱卒愣了愣,顺着老王手指看到林北的东西, 踢了一脚铁牢门,清了清嗓子道:“小子,你他妈知道偷偷带东西进来是什么罪吗?” 话刚骂完,突然感觉到身后出现一道高他一个脑袋的黑影,转身去看。 态度丕变,低声下气道:“官爷,您是来?” 两个官修轻蔑地扫了这个狱卒一眼,在他耳旁说了几句话。 狱卒的脸色由原本的谄媚逐渐变得惊慌,解下腰间的钥匙,哆哆嗦嗦打开牢门“官...爷请。” 两人对着林北喝道:“收拾一下,跟我们出去。” 林北看了一眼来人,当官的怎么说,他就怎么做。 将东西收进储物袋,站起身,舒展了一下筋骨,然后捡起地上的木枷锁“等下,我戴个枷锁,要有点犯人样。” “......” 然后跟着他们往牢门外走去。 老王被吓到了,对方什么来头啊,居然需要官修亲自来押? 吓得不敢说话,更别说和林北讨酒喝。 林北经过老王的牢房前,问道:“如果你马上就要死了,生前最后一顿最想吃什么?” 刚刚趁着老王和狱卒在聒噪的时候,他就在想这个问题,可惜他并不是嗜酒,无法换位思考一个酒鬼对断头饭的要求。 老王愣了愣,脸上露出笑容,不懂爱酒男人的少年人啊,作为一个把酒当水喝的酒中仙客,最后一餐自然是一壶好酒。 不假思索道:“一壶酒。” 林北闻言从储物袋掏出一壶酒,老王用手擦去口水,犹豫中带着喜悦问道:“给我的?” 林北点点头:“衡水老白干,喝出男人味,希望你喜欢。” “什么乱七八槽的。”老王嘟囔一句,端起酒壶就往嘴里倒。 林北走后,老王喝着喝着,突然眼前一阵眩晕,身体都站不稳了,突然嘴里吐出鲜血,直愣愣倒在地上。 ...... 监牢外,在一辆马车上,林北面前走着王远,对方嘴角带着坏笑。 林北有所感觉,修为突然增长一百年,知道监牢中发生了何事——有个酒鬼喝酒喝死了。 王远眉头一皱,这小子什么来头,身上的灵气波动莫名就增强了? 第123章 这就是你说的鬼证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妖族小龙和林北对视,从他口中说出这么一句很土的话。 林北惊了,妖族这么中二吗? 说话间,口鼻缓缓冒出两缕白气,刚刚获得百年修为算是巩固了。 看着这位中二的曾经的妖族少主“如果我反抗呢?” 小龙冷冷道:“那就别怪我龙傲天将你除掉了。” “原来你叫龙傲天啊。”林北吐槽一句,这位龙傲天说话时,中二味道呛得他难受,味太浓。 林北其实不解,龙傲天之前一直针对他来着,现在怎么又想要拉拢他? 问了对方。 龙傲天倒是没有隐瞒“你的资质不差,未来还能更强,而我需要你这样的人,俗话说‘良禽择木而栖’你已经见识过我的能为,应该知道如何选择!” “然而我还是好端端地坐在这里。”林北将木枷锁挣脱,这玩意戴着麻烦。 龙傲天不以为然:“不入流的小卒,要不是看你有点天赋,本王动了惜才之心,不然早就将你抹除了。” “大可一试。”林北身上灵气爆发,他隐隐觉得王远修为在他之上,但他丝毫不怕,马车相逢勇者胜。 突然,马车一停,两个官修门帘掀开“王将军,刑部到了。” 龙傲天轻蔑地扫过一眼,缓缓闭上眼睛,不知死活的小子,练气八层又如何,连皇宫的侍卫都不如。 因为林北拥有护心龙鳞而注意他,感知到对方的修为,想着是个好苗子,可以多加培养,却是看不懂局势。 天才何其之多,但能成长到修行界巨擘者,又有几人? 在龙傲天眼中,林北注定是个陨落的天才。 身为真龙后嗣,他有自己的傲气,可以开口拉拢人才,但绝不会低声下气。 龙傲天原本还想着能从赵胤手中将林北救下,结果对方不知死活,那便按赵胤的意思,将其定罪,而后斩首好了。 林北下车,步入刑部大堂,这外面,早已聚集了围观看戏的百姓,几个狱卒、狱厨的家属却是表情愤怒,恨不得把林北撕了。 就是他害得他们的家人被恶鬼所害,虽说性命保住,但体内的生气却被夺走大半,阳寿难长矣。 有个满头银发的瞎眼老婆婆,在人群中哭道:“纵鬼行凶的恶人来了吗?” 旁边有人提醒:“婆婆,来了,正往刑部大堂里去。” 老婆婆咬牙切齿道:“好,希望青天大老爷可以狠狠判他,替我那苦命的孩子讨回公道。” 她的儿子在狱牢中当狱卒,三天前被恶鬼缠身,今天官修去抓林北的时候,那人被身上的鬼气蚕食而亡。 旁边之人义愤填膺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好在有正义之士把他逮捕,使得罪恶无处遁形,终将被正义制裁。” “有官修在,他就算养一千只恶鬼,今天都得死。”有人看见刑部四周聚集满了官修,个个蓄势待发,双眼死死盯着林北。 林北自然察觉到旁人的眼光,他们的声音也是一字不落听在耳中,兀自叹息:“被欺骗的愚者。” 有一个书生很愤怒,因为他离林北近,指着鼻子怒骂道:“私藏鬼怪,偷窃官银,人赃俱获,却在这里说我们愚蠢,将死之人,有什么资格指责别人。” 林北没有和他计较,此回来到刑部,便是为了自证清白而来,也是为了唤醒这些民众而来。 他最近发现,天象有变,身上的愿力经常会不自觉地想要离体,朝着皇宫的方向而去。 赵胤为了成仙准备偌久,不知道他会什么时候动手,但林北看他出手,以及龙傲天激进的动作。 隐隐中有所感觉,赵胤准备得差不多,相信不日便会举行升仙仪式。 必须要在那之前,拥有足以对抗赵胤的力量。 否则愿力耗尽,或是赵胤狠心血祭整个南朝,届时必将天下大乱。 林北的生活也会受到影响,不知道会有多少无辜之人失去性命。 林北顶着谩骂声,一步踏入刑部大堂。 刑部尚书端坐正中,严肃看着缓缓步入的林北,轻轻揩去额头的汗水。 王远将军吩咐他,无论如何都要将将此人判死,可他看林北连二十都没到,那张清秀的面孔,让他很难联想,这会是一个利用鬼怪害人的人。 不过,上面的说话了,自己也只能照办了,早点审完早点回家,早点钻进小妾的温柔乡。 两个官修按着林北的肩膀喝道:“跪下。” 林北冷哼一声,身上的灵气爆发,刑部尚书微微发抖,猛然一拍惊堂木。 外头瞬间闪入四个官修,修为在练气六层到练气八层不等,每个人都谨记着王远的话“一旦犯人轻举妄动,便直接废了他。” 刑部尚书谨慎对待林北,心中暗暗埋怨王远“原来不是个善茬。” 修士动气,外头的凡人全然看不懂,纷纷诧异“里面在干嘛,气氛怎么突然变了?” 刑部尚书拍木道:“准你站着听审。” 林北没有说话。 外头有人指责道:“不懂礼数的小子,见到官爷不跪就罢了,这位大人免他跪拜,还不感激磕头道谢,装得一副大爷样。” “堂下林北,你可知自己所犯何事?” 林北道:“我是无辜的。” 刑部尚书一哼,好了,例行的问话问完,接下来就该是指出他的罪行。 一招手,旁边的人一步上前,把着手里的纸张,一字一句地念出罪状。 大抵就是——林北私藏鬼怪,并唆使其害人;让黑鬼帮他去偷窃官银。 蓄意杀人本就是死罪,现在又多了一条偷窃官银,此人罪恶滔天,所以刑部按南朝律法判林北“五马分尸!” 罪状一念完,外头围观的百姓纷纷叫好,如此人渣,五马分尸都可以说是便宜他了。 林北冷冷道:“我不服。” 刑部尚书心中一笑,办案多年,他审过数不清的罪犯,每个人都是如此,一开始装作不知道自己犯了何事;当被人指出罪状,并宣布刑罚,他们便会恬不知耻地说自己不服,然后会长篇大论,各种卖惨,想要苟活下来。 一招手“来呀,呈上物证。” 话音落,一个官修单手托着林北家的桌子,上面摆着白花花的银子。 刑部尚书看了林北一眼,心想“这小子可能还是不服,我不如直接把证据上齐,封他后路。” 再一下令“传人证...不...传鬼证!”对,身为刑部尚书,要注意自己的用词,得严谨。 然而声音过后,鬼证迟迟没有出现。 一小段时间后,一个铁笼子被抬了上来,里面关着一只少了双臂少了双腿的黑鬼,是张三没错,就是身上少了点东西。 张三不断发出“哎呦”的声音。 今天真是日了狗了,不知怎么的,鬼体逐渐变的没力气,体内出现一股骇人的煞气,也就半天的功夫,自己的双手和双腿全都被那股煞气吞噬。 现在整个鬼都不好了,有气无力地靠着铁笼子,身体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 第124章 想害我,你还嫩了点! “张三,将你知道的尽数说来。” 刑部尚书端坐大堂正中,他虽不是修士,却也看得出张三的身体正在消散。 他才不管一只黑鬼的死活,这只鬼的价值,就是接下来污蔑林北的那些话。 现在物证在,接着鬼证开口,便可以依照律法判林北死刑喽。 张三一直叫唤,心中怨恨王远背信弃义。 几天前,它被人从皇城外面抓来,丢在王府之中。 王远要张三去害人,做一些坏事,然后伪装成生财童子,想办法成为林北的奴仆。 等到罪恶积攒的差不多,王远便派人出去,捉拿林北。 然后把张三做的那些坏事通通往林北身上栽赃;皇城人多眼杂,除掉一个在阳光下行走的人,必须要用点手段。 张三本不想,它知道南朝的律法,一旦被发现,只怕会完犊子。 但又惧怕王远的实力,这只大妖实力不俗,一掌就可以把它拍的灰飞烟灭。 而且王远担保,可以保证张三的鬼命无虞,事成之后,替张三找一副合适的躯体,让它夺舍。 张三心动了,开开心心地去干坏事,生前本就不是好人的它,做起害人的勾当来,很是得心应手。 这几日,吸食了不少生气,它的力量也增强不少。 可奇怪的是,自己怎么会沾染上煞气?这玩意可是鬼物的克星。 张三知道林北身上有煞气,所以一直都很谨慎,想不到还是没躲开。 若没有人出手救它,估计再过一盏茶的时间,他的鬼体就要彻底消散了。 林北讽笑,这只小鬼的演技着实“没得挑剔”堪比蓝星某些当红的流量明星。 得亏他火眼金睛,从张三“天衣无缝”的演技中察觉出了一丝端倪,发现它不是一只好鬼。 鬼话中处处漏洞,而且它对于林北的了解实在太少,不,应该说是指使它的人对林北了解太少。 至于钓鱼执法,蓝星的林北混迹江湖多年,仙人跳都跳不动他,遑论区区钓鱼执法。 收回嘲笑张三的眼神,悠哉悠哉地站着。 刑部尚书眉头微凝,心中骂骂咧咧“这只黑鬼什么情况,快说话啊。” 张三痛苦极了,但它还是有说话的力气,只不过不说。 王远背信弃义,它要报复是不可能的,倒不如...让王远的计划失败。 当然,它也不会帮助林北,就是这人的煞气,害得他现在痛不欲生,怎么都不行,所以一直发出“哎呦”的声音。 林北觉得差不多了,张三现在痛苦不已,应该非常害怕魂飞魄散,那只要我收回煞气,以此作为条件,要它改个口供岂不是简简单单。 传音给他:“张三,想要摆脱煞气的折磨吗?想的话就乖乖按我说的做......” 张三听到林北的话,对方允诺可以在它更改口供后收回煞气,一思索,王远是靠不住的,当务之急还是先把鬼魄保住再说。 缓缓开口。 外头的百姓心中感到快意,它要指责这个罪犯了吗?虽然是鬼,但是迷途知返,保留了一颗善心,祝他下辈子可以投个好人家。 林北听到外面百姓的心声,暗笑“祝它投到你家...被蒙在鼓里的蠢蛋啊。” “禀大人,其实我不是林北所养的恶鬼,也不是他指使我去害人,而是...”话还没说完,突然鬼体一怔。 感受到一双恐怖的眼睛正在注视着它。 “啊?那堂上的林公子岂不是无辜的?” “我就说他不是那种人!” 大堂外,围观的人听到张三的供词,只有半句,但那意思已经表明了。 砰! 砰! “本将军可以旁听吗?”是王远,他下了马车,缓步走向大堂。 围观的人让出一条道,王远礼貌地表示感谢。 收到感谢的人连忙摆摆手道:“王将军客气了,您是大英雄,能给您让路您,是我们的荣幸。” “是啊...是啊。”旁人附和。 王远声音洪亮,刑部尚书一惊“王将军怎么来了,他该不会是看我办案拖拉,看不下去,所以亲自来了吧?” 王远站在张三的身后,伸出手轻轻拍它肩膀道:“有本将军在,你无需害怕。” 可惜身为鬼的张三不会冒汗,否则现在的它一定是汗流浃背。 张三不敢说话,在它心中,王远比林北恐怖多了,心想,“完了,完了,今天这是必死啊。” 王远并未如张三所想那般,会怒气满面,而是十分温和,甚至替张三叹息:“太惨了,居然被人用煞气威胁。” 说话间,从他的手指尖滴落一滴鲜血,滴在张三的身上,原本痛苦的鬼躯没有接着颤抖,原本被煞气侵蚀的部分正在慢慢复原。 旁边负责护守的官修看向王远的眼神变了,这位斩龙将军不过是个凡人,怎么会拥有这样的手段? 王远从他们身前经过,一屁股坐在手下搬来的椅子上,示意刑部尚书“继续吧。” 刑部尚书发话“张三,将你的供词说完。” “估计就是补充吧。”有人推断,并不会改变林北无罪的事实。 张三接上刚才的话,语气却是陡然变化,是充满委屈的哭腔: “而是...他把我杀了,并且拘役我的鬼魄,让我去做那些我并不想做的坏事;杀人、掠夺活人生机、偷盗官银,统统都是他逼迫我的。” “求青天大老爷明鉴啊!” 刑部尚书想想,这样子证据便充足了,可以定罪了,幸好没有在王将军面前出什么幺蛾子,呼... 一拍惊堂木“现在物证,鬼证具齐,林北你可认罪?” 有人高声叫好,罪恶终于得以伏诛。 然后冷冷注视着林北的后背,想听他如何狡辩。 “咳咳...我有话说!” 林北咳了两声,他要开始自证清白了。 刑部尚书不耐烦地瞪了林北一眼,避免被人议论,不情不愿道:“说吧。” 心中冷哼,证据确凿,就静静看你怎么狡辩。 林北询问道:“桌上这千两银子真是官银?” “那还能有假?”刑部尚书招手,旁边的手下会意,来到林北身旁。 随手拿起一枚银子,指着底下大大的“官”字道:“看清楚了没?官银下面全都印着官字!” 接着张开户部文书“看看,户部是怎么说的。” 上头啰里啰嗦讲了一堆,林北归纳就是一句话“前两天户部凭空丢失千两官银。” 王远站起身,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愚蠢的人族,无谓的傲气只会让他死的早一点! 下一刻,一直气定神闲的王远瞪大了眼睛。 第125章 善有善报, 只见林北抖着储物袋,一堆锅碗瓢盆噼里啪啦地落在地上。 刑部大堂内外的人,全都无语了,这是在干啥? “别急...” 林北继续抖着,里头东西多了点,倒腾出来要费点时间。 两个执法者推着独轮车进来,将厨房用具装了两车,然后运出去。 乖乖呦,这个储物袋像是无底洞,怎么还有这么多东西? “水和木柴也需要随身准备?”刑部尚书忍不住吐了个大槽,这人是有多爱做饭? “别急啊。”林北继续倒着。 推车的人从两个变成二十个,推了好一会之后,几人累的气喘吁吁,娘的,干了这么多年,头一次这么无语。 外头的围观群众也嚷了起来“看人家判案多年,还是头一次见到这种人!” 有些黄花大闺女,羞羞道:“如此懂生活的男人,要是我丈夫该有多好...” 旁边几个相貌平庸的男子提醒道:“他是罪犯。” “还没确定的事,你凭什么污蔑人。” “就是,就是,他一定是不如里面的那位公子,说起醋话。”另有中意林北的女子帮忙说话。 “你这男人,心眼真小。”有女子鄙夷说话这男子,不就是瞧林公子过分优秀,心中嫉妒,便说出污蔑人的话,令人厌恶。 终于,搬了许久,锅碗瓢盆算是清干净了。 只听一道清脆的声音,一锭银子从储物袋掉出来,然后是两锭、三锭... 一刻后,地上堆着白花花的银子,体积是桌上那堆的九倍不止。 刑部尚书心中狂喜,傻小子这不是?丢出这么一堆银子,目测过去,少说也有万两,待他被判刑,这些不全都是我的吗? 外头的百姓不由自主地吞咽口水,这这这...这么一堆白花花的银子? 他们先前看到桌上那千两便很激动,谁料,现在看到了万两白银。 全都倒吸一口冷气,现场气温顿时下降。 先前便口头称赞林北的女子补充道:“这位相公真是财气逼人。” 有几个原本恶语针对林北的男子,改口道:“其实我看他长相清秀,应该不是会做坏事的人,也不知道他缺不缺朋友?” 林北微微弯腰,拿起一锭银子,亮出银子底部,朝着大堂内外转了一圈:“各位请看,这是何物?”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看向林北手中的银子,心想,三岁小孩都知道这玩意是银子。 但看到底部时,全都眨巴眼睛,不敢相信——是个“官”字! 刑部尚书一愣,什么情况? 王远特地派人搜集了关于林北的情报——林北原本是平安县的狱厨,皇城的狱牢缺人,有人举荐他,所以林北才来到皇城。 情报中并没有说林北是个修士,因为问遍整个平安县,都没有人看见过林北修炼。 这就让王远好奇,林北明明是个修士,竟没有见过他修炼,那它这十七岁便练气八层的修为是何来的? 但那不重要,因为不管多强的修士,都无法和他抗衡。 原以为自己的计划成功,林北会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处死,可以完成皇帝的交代。 怎料,他凭空生出了万两银子,属实是意料之外。 朝刑部尚书使了个眼色,对方立马派人下去查看。 几个手下查看一番后,抬起头道:“全都印着官字!” 林北从容道:“我记得户部文书上只说‘丢了千两白银。’而按你的说法,印有‘官’字的便是官银,那意思我这万两也都是官银了?” “你!”刑部尚书一时不知道如何辩驳,属实没料到对方搞了这一出。 林北笑笑看着张三,自对方用那拙劣的演技开始表演,林北就多加提防了,连夜让芙儿在一万两的白银底部刻上“官”字。 外头的百姓看明白了,感情里头这位公子的银子全都印着“官”字,那前面的千两银子应该就是个巧合吧,原来他是被冤枉的啊。 现场乱哄哄一片,刑部尚书一拍桌子,混迹官场多年,他的手段不止这些,指着张三道:“豢养恶鬼,并命其行凶之罪,你总跑不掉吧!” “阿弥陀佛。” 外头的群众来不及反应,只见一个鼻青脸肿的算命先生大跨步走向刑部大堂。 身后还跟着个光头长得白白净净的小和尚。 “此人好眼熟,似乎是邓王爷的爱子?”有人忽视了瞎眼算命的,认出了小和尚。 短短数日,居然从一个撒泼孩子变成小沙弥,奇怪。 看他这样应是遁入空门,在那金光寺中修行,可金光寺的僧人过来干嘛? 小和尚一步,向着林北颔首,然后面对刑部尚书道:“小僧金光寺和尚无心,特来替林施主佐证。” 林北在人堆中看见焦急的周波和东子,一想,应该是他们跑去请来无心和尚和算命的。 不枉自己对他们好过。 无心缓缓道:“恶鬼行凶发生在前几日,可那段时间,林施主不在场,而且,小僧用佛法查探过,他的身上并无鬼气!” “你说是就是?”人群中,有王远安排的水军,在此时发挥了作用,瞬间把节奏带起来。 “阿弥陀佛。”无心语气肯定道:“这位算命先生可以作证。” 瞎眼算命的道:“是啊,我可以作证。” 无心补充:“当然,诸位若是不信,可以去寻几位怪异郎中,他们亦可作证,表明林施主前几日并未和这恶鬼呆在一起。” 金光寺的和尚一开口,刑部尚书顿时头大。 现在鬼证的说词被人证推翻,对方的人证还更多,这些就很麻烦了。 下意识瞄了一眼王远,想看看他怎么办。 王远哼了一声,埋怨这个刑部尚书真是个不成器的东西,一点用都没有。 不过,现在的局面还真是对林北有利。 一只鬼和一位和尚说的话,百姓听谁的,自然很清楚了。 微微叹气,但还不至于技穷,指着张三怒喝:“好啊,小小恶鬼居然敢诬陷人族,来呀,将他就地正法。” 几个官修愣了一下,王将军好像说了“人族”两个字,真是奇怪的叫法,像妖怪说话一样。 只是心中存疑,还得乖乖听令,一个练气五层的修士口中轻喝,一柄散发着灵气的灵剑浮现在面前。 大堂上,他的修为最低,其他几人不屑对这么没用的恶鬼出手,只能他来了。 握住悬浮在身前的灵剑,举剑刺向恶鬼,这一剑下去,对方必定魂飞魄散。 王将军的话不容质疑。 林北自然知道王远的把戏,灭口啊这是。 对无心道:“拦住他。” 无心拥有无垢的五脏六腑,继承其肉身大半力量,挡住一个练气五层的修士还是不成问题。 “施主,你是想毁去什么吗?”无心身上佛气散出,挡住了官修的杀招,同时质问王远。 “身为佛门中人,你竟帮着偷盗佛门至宝的小贼说话!” 一道僧影出现,脚下绽放莲花,穿过人群,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便见他出现在大堂之中。 “无尘老秃驴。”林北光听声音就知道是谁,这老和尚六根不净,一直觊觎着林北身上的紫金钵。 为了获得紫金钵,不惜说谎,就这还佛门高僧? 第126章 宛如真佛降世 王远是妖,骨子里对佛门僧人惧怕,被无心质问,有些恐慌。 那道声音带着淡淡的佛气,同时五脏六腑震荡,发出隆隆佛音。 “此子不可留。”王远盯着无心,想着除掉林北之后,下一步就是将他杀了。 让他想不通的是,无心原是邓九的儿子,以邓九的性子,怎么会放任儿子出家。 而无心尚未出家前,是个熊孩子,怎么几日的功夫就成了这副样子,变了个人似的。 不安的心随着无尘和尚的到来,缓和许多。 这个老和尚现在暂管金光寺,算是代理主持,有一定的话语权。 请他帮忙可是花费了不小的代价。 王远并不怕他,这个老和尚贪念太重,一个出家人整日想着掌握绝顶佛法、绝顶宝物,去晋升更高的境界。 看到帮手来了,王远镇定许多,安稳地靠在椅背上,喝了一口茶。 刑部尚书扫了全场一眼,心里想,这是什么情况?金光寺的大师都来了,那这案件还要继续? 侧目看了眼王远,对方镇定自若,且没有叫停的意思,刑部尚书便想,王将军的意思是继续喽。 眼珠子转了转,那眼前这位高僧,一定也是帮着王将军了,我大可不必惊慌。 清了清嗓子,端坐着,客客气气道:“来呀,给大师赐座。” 两个手下搬了两把椅子,一把给无心一把给无尘。 刑部尚书瞪了一眼那个把椅子塞到无心屁股下的人,若不是在大堂上,他真想骂一句“没点眼力见。” 无尘颔首“多谢。” 并没有坐,而是来到林北的面前,探出一手“施主,还请归还佛门至宝!” 无心皱眉,师兄做事过了,林施主身上确实有淡淡的佛力,可能身具佛门至宝。 但那也是林施主的东西,依林施主的品行,绝不会做出偷窃的事情。 离开张三身旁,站在无尘身侧,双手合十恭敬道:“师兄,林施主不是这样的人。” 无尘嘴唇微微张开,缓缓说道:“按入门时间算,你该称我师叔!” 无心没有反驳,原以为自己继承了无垢的部分肉躯,算是承接了无垢的位置,应该称无尘为师兄。心想,师兄还是放不下啊。 便改口道:“是,代理住持。” “哼。”无尘冷哼,看待无心愈发的不顺眼。 外头有人惊讶:“记得无尘大师一身佛性,今日这话,与他形象不符啊。” 有人接话:“是呀,形象与我想象中的金光寺僧人相去甚远。” 无尘听到外头的话,心想,自己因为紫金钵的出现,一直呈现给外人的形象出现了偏差。 他还没当上金光寺的住持,需得好好维持住形象,微微吐息后道:“无心师弟,先前的话,全是考验,你通过了。” 无心瞧了眼无尘“但愿师兄真是在考验我吧。” 一开始对无尘和尚有所“误解”的人带着歉意道:“错怪大师了。” 无尘心满意足地暗笑,幸好及时稳住了将要崩塌的形象。 紧接着和声细语地对无心道:“师弟,你的佛法造诣不足,看不出林施主腹中那颗黑心,你且一旁站着,看师兄如何揭破他的假面。” 无心自是不肯,想要替林北辩解,却发觉自己的嘴巴仿佛被东西黏住一般,说不出话。 再看无尘手中动作,是他搞鬼,不想让无心说话。 林北传音给他“莫急,让我会一会你的师兄。” 无心的变化,让林北满意,这个本该受到惩罚的坏小孩,因为继承了无垢的血肉,觉醒了佛性,变成现在的样子。 挺好的,世间多了一个正义和尚,少了个纨绔子弟。 他的未来注定是为了天下苍生而活,就如现在,他可以不惜一切,为了无错的林北和王远对抗,同无尘力争。 拍拍他的脑袋表示欣慰。 转身看着无尘道:“和尚,你说我偷盗了佛门至宝?” 无尘道:“不错,还请施主归还,老和尚便不追究。” 刑部尚书听了着急:“那不行,做了偷盗之事者,岂能轻易放过,必须依照我朝律法审判。” 无尘道:“我只能替佛主原谅林施主,却不能帮林施主违抗律法,抱歉。” 王远嘴角抽搐:“老和尚,好人你当,坏人都是我做;既抢了人家东西,还多了个不与人计较的好名声,又当又立,你可以的。” 妖族在人族口中,是狡诈的代表,如今在他看来,妖族哪比得上这位佛门高僧。 无尘双眼张开,透过储物袋,看到了内中的紫金钵,还有瑟瑟发抖的芙儿,狡黠一笑。 没想到此人养着一只生财童子,这是把一个危险随时带在身旁。 钱财对无尘而言,不过是身外之物,寺庙中有个龟池,里头有许多民众祈愿投的碎银子,南朝律法对此并不制止,因为皇帝不担心那些绿油油的乌龟会抢了他的愿力。 身为代理住持的他不缺钱,但是缺少一件像紫金钵这种顶级的佛门至宝。 这玩意连真龙都可以收服,可想而知其威能。 原以为随着佛主消失,这玩意也一并消失,想不到出现在此,看来是佛在暗中眷顾他。 无尘激动,一把按在林北而储物袋上,璀璨的佛光在他手中绽放。 储物袋中的紫金钵受到无尘手中佛光的牵引,不住地颤动,想要挣脱出去。 藏在储物袋中的芙儿面色痛苦,佛光对她威胁极大。 林北本想散出修为与之抗衡,担虑芙儿会受伤,便没有反抗。 打开储物袋任由紫金钵飞出。 无尘瞥了林北一眼,倘若这小子不知趣,他便转而折磨生财童子。 好在,林北足够识趣。 紫金钵脱离储物袋,绽放出灿烂的佛光,照亮了整间大堂,晃得外面的群众睁不开眼睛。 沐浴在佛光中,每个人耳边好像都响彻着隆隆梵音,从紫金钵中不断传出,洗涤他们的心灵。 王远脸色狰狞,运用全身的妖力,拼了老命地稳住身形,这道佛光太恐怖了,让他浑身战栗不说,人形险险崩溃,差点显现出妖形。 好在没有人催动紫金钵,散出的佛光还不是那么强大,他暂时可以稳得住人形。 无心嘴巴的禁锢解除了,他看着紫金钵愣愣发呆,这就是佛门至宝吗,浩瀚的佛力让他忍不住想要下跪。 无尘面露喜色,他的判断无误,紫金钵果非凡物,如此至宝,放眼整个南国,只有他有资格拥有。 伸手要去取,只见紫金钵一闪,他的双手落了空。 无尘恼怒,自己佛性沛然,这紫金钵为何要躲着。 “无尘,你还不懂吗?” 林北手中托着流转佛光的紫金钵,整个人庄严肃穆,眉心一道金光若隐若现,宛如真佛降世。 第127章 你叫它一声,看它答应吗 “佛!” 人堆中,一个礼佛的老人惊呼出声,她常常在深夜偷偷烧香,虔诚地祈求保佑。 家门更是藏着一尊佛像,也常常去金光寺瞻仰大佛。 以她对佛的了解,此刻看到林北情不自禁地发声。 发觉到旁人惊讶的眼光,立马捂住嘴巴,装作呓语的样子。 无尘和无心心中泛起惊涛骇浪,为何会对林北不由自主地产生敬意,甚至想要跪下听他诵念佛法。 “小贼。”无尘猜测林北展露出的佛性,是紫金钵所给予,非他个人能为。 王远脸色稍稍平复,佛光退去,真身不至于被逼出来。 凝目看着林北,对方却是像是变了一个人,给妖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 心中暗暗决定,无论今日案件结局如何,他都要将林北斩杀,此人若是活着,对妖族将是一大威胁。 可它不知道的是,妖族之首侯龙涛早已成了林北的坐骑,快要彻底地和龙鳞融合。 林北一脸疑惑地看着现场众人的反应,咋了这是?自己不过是将紫金钵托在手中,怎么一个个脸色都变了,嘴巴长的大大的这是干啥? 难道紫金钵不应该托着? 无尘平复己心,摆出镇定的样子,对众人道:“诸位请看,这是不是佛门至宝?” 声音响亮,将还沉浸在对林北的震惊中的众人带回现实,他们擦亮眼睛,远远看着林北手中的紫金钵。 上面散发出肉眼可见的佛气,而且紫金钵和林北接触的那刻,他们确实被佛性所感染。 结合无尘大师的话,林北手中的东西确实是佛门至宝。 “是啊!”有人回应无尘的话。 无尘笑了,道:“我想请问,林施主并非佛门中人,如何得来的佛门至宝?” “是啊,无尘大师说的有理。” 人群人有人附和无尘的话,这话说的在理,林北身为一个狱厨,却是拥有佛门至宝,这合理吗? 刑部尚书开心,姜还是老的辣,无尘大师有一手,一句话问的林北没有办法回应。 一拍惊堂木道:“林北,为何不回应无尘大师的话?” “祖传的。”林北脸不红心不跳道。 总不能跟这些人说“我有一个金手指,紫金钵是它给我的...” 许多人扑哧一笑:“这说谎也太没水平了吧?” 无尘双掌合十,用劝诫的语气道:“前日,金光寺丢失了传承数万年的佛门至宝紫金钵,焦急的我遍寻皇城,却是寻不到踪迹,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 “昨日,助刑部抓鬼,老和尚下山协助,在林施主的家中意外感知到金光寺丢失的宝物,所以今日特来讨回。” 昨日在林北家门外围观的人说道:“当时,大师确实是为了抓鬼而去,意外发现了林公子袋子中的佛门至宝,大师让林公子返还,然而林公子不肯,大师也没有追究。” 他这番话算是替无尘作证,旁人听了点点头:“这便合理了。” 有人给出自己的分析:“大师并不想用强,所以特意选了一个人多的地方,在大堂之上,揭破林北的假面目,并劝他迷途知返,大师如此品行,堪称真佛啊!” “兄台所言有理。” “有理你妈个头。”林北很想朝他们吐口水,不过忍住了。 将紫金钵托到无尘和尚的面前,对方的心立马被勾引,林北晃了晃,又收了回来。 “老和尚,指望我送给你,想桃子吃呢?” 林北清了清嗓子道:“你刚刚说,这是佛门至宝?” “然也。”无尘微微点头,激动的心快要按捺不住了。 “想必对此物很熟悉?”林北再问,后者点点头,然后说出一大堆关于紫金钵的来历,关于它的作用—— “乃是使用神木制成、佛主化缘的器物、实力够强甚至能够将一个世界纳入其中...”云云。 外头的人道:“大师说的这么细致,看来真是佛门至宝!” 林北同样点点头,表示赞同“大师说的不错,但它真是我家的祖传宝物。” 有人呵呵笑道:“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此物不是你偷的?” “是啊,是啊,大师说了许多,他就一句‘祖传的’,不免让人生疑!” 林北笑笑道:“行,那只要大师喊它一声,它能应你的话,那便证明此物是佛门至宝。” “呸,无耻之人,耍赖是吧!”有人愤愤,林北简直是在扯犊子,一件死物怎么说话? 无尘双掌合十:“还请施主不要诳语,老实交出佛门宝物。” 林北冷笑道:“大师对这宝物浑然不知,还敢说是我从金光寺所偷盗的,出家人不打诳语的道理,大师不懂吗?” 冷声喝道。无尘被戳中,额头上罕见得落下一滴冷汗。 不过,他并不慌,因为外面的民众选择相信他,而且紫金钵乃是死物,怎么可能会发出声音? 于是他道:“林施主莫要为难老和尚,死物怎么说话?” 林北笑笑“那我要是让他说话呢?” 无尘摇摇头:“我不信,若你真能让它说话,便证明此物非是金光寺所丢之物。” “行。” 林北转了个方向,面对着大堂外,那些正在围观的百姓道:“诸位请安静,听一听此物的声音。” 瞬间,现场安静了,他们很期待,是否真的和林北所说的那样,这个宝物会说话。 林北对紫金钵道:“告诉大伙,你是我家祖传的宝物,而不是从金光寺偷窃的!” 众人屏息以待,期待紫金钵说话。 也有人不信,不屑道:“这玩意能说话,老子便倒立吃屎。” 一息、两息、三息...就在众人以为林北是骗人的,被勾起的兴致消退,却听一道轻快的声音“是啊。” “?” “我靠,不是吧,这玩意真能说话?” 现场沸腾了,他们没想到紫金钵真和林北说的一样,居然说话了。 这么说来,林公子怕是被冤枉的啊! 有个小孩好奇问道:“宝物,宝物,林公子真是被冤枉的吗?” 紫金钵中传出声音“林公子为人正义凛然,尊老爱幼、更是菩萨心肠,连路边的蚂蚁都不舍得踩死,怎么可能会养鬼杀人,又岂会偷盗金光寺的至宝。” “啊...是我们错怪林公子了。”围观之人明白了,林北真是被冤枉的,那这么说,王远将军和无尘大师岂不是在栽赃林北? 王远的脸一青一白,恼怒看着无尘“老秃驴,连件事情都办不好。” 无尘惊慌地后缩,汲汲营营多年的佛门高僧的形象,要在今日被揭破吗? 不,他不甘心,他不信紫金钵会说话,一定是林北使了障眼法。 于是开口道:“诸位别被骗了,紫金钵确实是金光寺的宝物。” “可,紫金钵说话了呀?” 无尘摆出自信的语气道:“那是因为谁问他话,他都会说。” 他们一想,好像是的,刚才那个小孩问话,紫金钵也回答了,难不成说那个孩子也是紫金钵的主人。 他向前一步道:“诸位请看老和尚如何揭破骗局!” 第128章 臭不要脸的老秃驴 紫金钵历经无数岁月,不知道吸收了多少天地灵气,诞生神志也是有可能的。 这并不是随口胡说,过去曾有一些上等灵器,经过漫长的时间,诞生出器灵,便可以开口说话。 这紫金钵曾是佛主化缘的东西,边缘沾染了佛主的口水,佛主未成佛之前,便可收服万年修为的真龙,其口水自然蕴含着庞大的佛力。 故而,此物能够诞生出器灵,会说话也是可以解释得通。 无尘研究佛理多年,自信佛学造诣极深,此刻在心中头头是道地分析紫金钵为何会说话。 若如自己所分析的那般,紫金钵中的器灵定然也是懂的佛理的。 而无尘自诩南国深谙佛理第一人,那紫金钵见到他的时候,定会乖乖成为他的法宝。 同样面向所有的百姓,他要在所有人的面前让自己的形象烘托的更加高大。 郑重而庄严道:“宝物啊,宝物,快说,你不属于林北。” 他心中偷笑,自己的话中夹带着佛力,内中器灵定能感知到。 靠得比较近的人,伸长了脖子,侧耳听着,想要听听这个木钵是不是还会说话。 然而,一息、两息、三息...过了有一刻的时间,现场静的连呼吸声都能听见。 “这不合理啊。”无尘心想,难道自己判断有误,或是林北使了什么障眼法? 将佛力抹在自己的双眼上,开眼扫视周围,却没有使用术法留下的残迹。 带着疑问,将眼神探进紫金钵中勘察其中是否有器灵存在,却是看不到任何东西,只有浩瀚的佛气,耳边响彻着隆隆的梵音。 还想再探,忽感自己的神识被影响,好像快要迷失在紫金钵的金色佛气当中。 急忙收回自己的视线,太恐怖了,不过是一件器物,居然让修为足足有练气九层的他差点迷失了。 略作调息之后,他肯定了,林北没有动手脚。 王远脸色不悦,心里恨透了这个老秃驴,作为佛门的僧人连一件法宝都搞不定。 一些支持林北的人讽笑道:“大师,宝物怎么不回您啊?” 有几个信佛的老妪指责不懂规矩的年轻人:“不得放肆,大师佛法高深,岂是你能评价的?” 无尘心中着急,现在都有人质疑他了,不行,他得编个理由;不然宝物没有坑到手,还把自己的名声都搞坏了。 住持圆寂后,仗着年纪大,他当了五年的代理住持,五年啊,他做梦都想要转正。 现在急需一些名望,好让他可以当上正式的住持。 于是编出谎话,应付旁人的质疑“正如这几位施主所言,老衲佛法高深,紫金钵中的器灵单是听到我的声音,便得到了无穷的好处,现在正在感悟老衲传它的无穷佛法,诸位等一等。” 紫金钵内的无垢被佛光所包裹,微眯着眼,他刚刚被林北唤醒,替林北演这一出戏。 目的是希望师兄可以迷途知返,谁知道师兄却是谎话连篇,完全不像个修行的僧人。 比那凡尘的无赖还要贪得无厌。 唉,他与无尘是数百年的师兄弟,想不到对方竟成了这个样子,他和世俗粘连太深了,与佛越来越远。 如此看来,凡胎肉体的林公子比师兄更像是个修行者,他仁爱、有同情心、敢于反抗黑暗,替正义发声。 难怪紫金钵会寻他做主人,又让自己成为紫金钵而器灵,原来佛早已看穿一切。 从紫金钵传出话道:“满嘴谎话。” 乍闻紫金钵传出声音,无尘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以为紫金钵是认同他了,结果仔细听到的竟是这番话。 “呃...”一些原本信了无尘话的人,此刻不知道说什么。 “邪魔外道...”有个读书人冷哼,心中觉得陛下禁止百姓信仰这些乱七八糟的宗教是正确的,明明是僧人,却说着谎话,做出夺人财物的事情。 这样的行径,普通人都不会去做啊。 几位上了年纪的信徒,怔怔听着,看向无尘慌张的脸,心中不由的落寞。 他们曾从见多识广的曾祖母口中、游历外界的旅人的介绍、在一些禁书上看到,关于僧人的种种。 立马被佛的存在所吸引,从此踏上礼佛的道路。 每日虔诚烧香敬拜,能在刑部大堂见到无尘和无心两位大师,已觉得此生无憾。 谁知道无尘大师竟然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让他们心寒。 无尘看着众人的反应,恼羞成怒,一把抓过紫金钵,厉声道:“邪魔妖道,竟然污蔑老衲!” 然后狠狠摔在地上,一脚踏上去,想要将之摧毁,他现在很不理智,每日诵念的佛经早已抛到脑后。 一脚踏下,紫金钵没有传出碎裂的声音,而是一道吐血的声音。 无心不知何时出现,将紫金钵死死护在身下,怕宝物被破坏,这是林施主的东西,不能在此被毁。 林北甚是欣慰:“傻孩子,紫金钵比无尘的老命还硬,怎么会被破坏呢?” 点点头,赞扬无心的改变,就是无尘那一脚下的忒重,连一座山都能踏碎。 无心受到了极重的内伤,好在他的五脏六腑是无垢的,给他时日,便可以缓慢恢复。 “阿弥陀佛,你这秃驴现在恼羞成怒,还想着把我毁掉,活了一大把年纪,都活到狗身上去了,现在脸都不要。” 紫金钵中的声音毫不留情地骂道。 林北对无垢恩情重大,无垢不愿意自己的恩人再被污蔑;又见自己的传人无心受到重伤,心中气愤,大骂出口。 无尘脸不红心乱跳,旁边的人“咦”的一声,对这个不要脸的老和尚指指点点。 林北惊了,这破戒的和尚就是不一样,满嘴芬芳,与他印象中那个儒雅的小白脸无垢相去甚远。 谈恋爱、骂人,无垢这个和尚可以的。 无心被林北托起来,盘坐在一旁,体内运转佛力,不断地修复伤势。 无尘看都不看王远一眼,经营多年的佛门高僧形象毁了,这皇城是待不下去了。 王远心中不住地谩骂无尘老秃驴,一点用没有,同时他也寻思着要先走了。 可惜,光天化日之下,他不能杀人。 现在外面围着一大堆的百姓,每个人都在声源林北,只不过矛头都指向无尘老秃驴。 一旦无尘遁走,只怕下一刻自己就成为众矢之的。 这不行,他要立刻离开。 刑部尚书看王远屁股离开椅子,心中忍不住大骂“无情的将军,把我拉下水,结果自己抬起屁股要跑路?” 看着外头激愤的民众,只怕无尘和王远走后,他就要被众人的唾沫给淹死。 不行,他也得走,而且得比无尘和王远两人还要早走。 “今日,谁也走不得。”大堂外,出现一队兵卒,训练有素的队伍瞬间把整个刑部包围。 一个眼神炯炯有神的男子,出现在大堂前,扫过焦急的无尘、气愤的王远、着急忙慌的刑部尚书,一脸悠闲的林北。 “陛下专属的禁卫军!”王远陡然失色。 第129章 南朝皇帝——赵胤 皇宫那边,氤氲的紫气中,一栋高楼若隐若现,若有皇城百姓看见,定会惊呼—— 皇城中除了摘星楼,哪还有如此高耸的楼? 高楼上有一块牌匾,印着三字“望星楼。” 当然,这里肯定不是仙界,若是仙阁,此处就不该飘荡表示气运的紫气了,而该是渺渺仙气。 细心去数,望星楼共有九百九十九层,顶楼处,有一人负手而立,静观天色。 明明是白天,他的双眼透过耀眼日光,看到天外璀璨的星河,怔怔出神,那是他向往的地方。 建造此楼的目的,就是想要离天外近一点。 这位南国的帝王,不过是简单站着,都足以令每个看见他的人,心中泛起敬畏。 “陛下。” 下面传来清脆的声音,应该是男声,不过里头少了些阳刚之气,说话之人年纪不大,应该是个小太监。 他的修为很是浑厚,发出的声音直达九百九十九楼之上,赵胤不用散出丝毫修为,便能听的一清二楚,像是小太监在耳旁轻声细语。 赵胤语气无波道:“说。” 底下的小太监双手捧着文书,照着上面的内容逐字逐句念出。 内容大抵是;数名医师已经培育出真龙,且具备妖族已灭亡真龙的所有能为,只是如今尚年幼,需要时间让它成长。 赵胤没有表示,底下的小太监便一直跪着,不敢发出声音。 “龙傲天,一只畸形小龙妄想与朕同去仙界,痴愚!” 他的眼睛微微下瞟,看到了刑部大堂的景象,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那些人在他看来不过是几只虫子罢了。 当日,为了让部分妖族来到皇城,而利用了那只畸形小龙,龙傲天蹬鼻子上脸,想要让赵胤助它成为真龙,并允诺可以和赵胤合作。 “一群未开化的妖怪,便是当南朝的附属国都不够,妄想与朕合作,可笑。” 稍稍动了点小手段,便让龙傲天傻愣愣地去针对林北,结果还被林北反将一军。 赵胤道:“你觉得林北值得留下吗?” 底下的小太监听到皇帝的话,受宠若惊,迅速调动大脑,在最短的时间内,仔细思考后,给出答案:“陛下爱民如子,那林北年纪尚小,擅自使用愿力,触犯了陛下;然而陛下宅心仁厚,不仅不与他计较,更是允许他活着;小的觉得,林北前途无限,可以留下。” 说完之后,擦了擦汗水,皇帝的问话很难回答,一个不注意可能就会人头落地。 赵胤的表情首度有了变化,微微一笑道:“你说的不错。” 小太监诚惶诚恐道:“奴才不敢。” 赵胤盯着林北道:“是个不错的苗子,那般恐怖的修炼速度,连号称九百年来第一天才的太祖都逊色于他;一个普通的狱厨而已,竟能拥有愿力,且身上一大堆的秘密,让朕着实好奇,只可惜他不是朕的孩子。” “一百零八位皇子全都是人中之龙,不比那林北差。”小太监急忙拍皇帝的马屁,干他们这一行的,伴君如伴虎,说话要格外注意,皇帝自嘲或自谦,他得想办法去圆去捧,得把主子的面子托住。 当太监太难了,需要净身不说,每天还得提心吊胆地伺候主子,要不是生活条件比宫外好,狗都不愿意干。 “朕俯瞰南国,能入我眼者又岂是几个整天想着当皇帝的不成器的皇子可比?”赵胤道,以他的修为,这天下的一举一动,全在眼中,包括赵启说的要造反那事,以及其他皇子的动作。 他并没有阻止的原因,就是想看看这些儿子能折腾出什么花样,结果一个个废物,还不如狱厨出身的林北。 尤其是太子,他最寄予厚望的一个,为了个追求林北的女人,而要死要活,几次他都想把这个傻儿子拍死算了。 禁卫军的人马严肃看着刑部大堂中的每人,他们训练有素,且归属于皇帝直接接管,权利很大,可以先斩后奏。 即便强势如王远,此刻也心中发怵,怒骂赵胤:“无耻的混蛋,竟敢搞我。” 赵胤让它解决林北,现在林北还没解决,他就派出禁卫军,这是干嘛来的? 抓林北?恐怕没那么简单。 王远的牙齿互相咬着,发出摩擦声,它不由得想起妖族那些老妖怪说的话“人妖殊途、异族即是异端!” 无尘向前一步,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将军想必是来缉拿罪恶滔天的林北吧?老衲想起寺中有事,便先走了。” 旁人冷笑道:“我看是跑路吧。” 无尘不乐意了,指着说话的人道:“你凭什么污蔑老实人?” 禁卫军的统领瞪了说话的吃瓜群众“闭嘴。” 解下腰间的佩刀横在无尘的面前“大师怕是忘了吧,这是南朝,需要遵守律法,即便是金光寺的僧人也一样!” “老衲犯了哪条律法?还请胡彪统领细说!”无尘语调陡升,多少年了,还头一次有敢这么对他说话。 眼前之人,他见过,当年皇帝去金光寺和无垢论佛,这个统领就在一旁。 胡彪的性格如他的名字一样,就是一个字“彪!” 接过手下递来的一张罪状,拿在无尘的面前,道:“利用许愿池骗人钱财算不算?” “那是他们自愿的,信则投,不信就不要投呗...” “好,那么你污蔑栽赃,毁坏他人名誉又该如何?”胡彪再问。 无尘无耻说道:“大不了老衲也被他栽赃一回。” “呵呵”胡彪冷笑:“狡诈之辈!来呀,带走。” 几个兵卒上前,按住无尘的肩膀,却见老秃驴手中诵念经文,竟然是想要反抗。 原本在大堂中的官修立刻出手,想要阻拦他,倘若无尘在此动手,必然会有无辜受伤。 胡彪一惊,这个老和尚竟想动强,身上的修为顿时爆发,赫然是练气九层的存在。 数人修为陡然爆发,霎时间,飞沙走石,天色一下变了,练气九层斗法,势必造成极强的破坏。 现场的百姓全都慌了,妈妈呀,不是说皇城里面不让动手的嘛?怎么都要打起来了。 俗话说“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在场之人大多是凡夫俗子,修士轻轻一碰,就会粉身碎骨,哪里扛得住几人的战斗余波。 林北暗道:“不妙。”现场诸多无辜,不能让他们遭受牵连。 手一扬,紫金钵飞出,浩瀚的佛光散出,二人笼罩在内。 紫金钵悬在无尘和胡彪的头顶,不断散出佛气,压制二人的修为。 王远灵机一动,此刻现场一片混乱,没有人注意到自己,可以先溜了。 说实话,要不是来的是禁卫军,还有一个骇人的紫金钵在这,它堂堂妖族少主,岂能如此窝囊? 脚步刚迈出,突然脚步一滞,低头一看,是一双泛着佛气的手。 佛气丝丝钻入王远的血肉中,让它疼得快要叫出来。 无心嘴角带着血迹,他原本在调息,受到佛光的照耀,醒了,看见王远想要跑,他疑心王远有问题,硬是拖着伤体也要将它留住。 王远手肘一顶,把无心顶飞数丈,将刑部大堂撞得摇摇欲坠。 林北全力操控紫金钵,看见王远这旁,这只妖怪好狠的心,对孩子都能下得了手。 将部分的佛光照在王远的身上。 妖怪最怕金色的佛光了,王远自然不会例外,被佛光照耀到,身上的血肉寸寸脱落,痛苦地吐出一道绿色的信子。 脖子处的皮肤寸寸脱落,露出暗绿色的鳞片。 第130章 它好像赖皮蛇啊 混乱的场面因为林北出手,慢慢归于平静。 紫金钵悬空,佛光笼罩着无尘和胡彪两人,二者身上的气,渐渐被佛光所净化,被动收回己身。 刑部尚书吓到瑟瑟发抖,修士动手,他一个凡人只能一旁胆战心惊地看着,害怕被战斗的余波碰到。 身为官员,他的地位是在修士之上,但是胡彪来了,原本负责保护他的官修全都听命于胡彪。 这位统领只听皇帝的命令,地位可想而知,官大一级压死人,刑部尚书此刻慌得一批,只想离开这里。 黑鬼张三的身体快要融化,心里把王远的祖宗十八代全都问候一遍,伤感鬼生太不容易了。 不过看到王远被佛光折磨的无比痛苦,人形逐渐溃散,露出真身,幸灾乐祸:“狗东西,活该你有今天!” “咦,王远将军怎么了?” 一个男人眼尖,看到王远的异状。 得益于林北的庇护,围观的百姓的安全有保障,渐渐平复慌乱,觉得有林北在,自己不会受到伤害,胆子顿时大了。 开始议论起来。 围观群众听到这声,把目光从林北身上移开,转到王远的身上。 果如那男子所言,王远身上出现了异状,变得人不人、妖不妖。 寸寸脱落的皮肤下,是暗绿色的鳞片,每一片都散发出骇人的气息,围观之人感到莫名的害怕。 随着皮肤脱落面积增加,大片大片的鳞片显露,几个靠得近些的孩子,嗅觉比较灵敏,捂着鼻子嫌弃道:“好腥的味道。” “唔,和我兄长床上纸团散发出的味道一样腥。” 腥臭味愈发的浓重,一些人被熏得受不了,不住地干呕,恨不得连去年的隔夜饭都吐出来。 所有人看着王远,像是蓝星人看恐怖片那样,害怕中带着好奇。 他们与妖族或多或少都有接触,但往常都是以人形接触,感觉不明显。 而今近距离看见王远逐渐显现的妖族真身,惊得说不出话来。 它的脑袋早已没了人样,和传闻中真龙脑袋相似。 嘴角挂着口水,鼻子不断喘着粗重的气息。 双手消失了,出现两双龙爪,就是这个爪子和想象中真龙的爪子的样子有些不同,像是没发育完全似的。 和身体搭配着看,非常别扭。 林北分心看了一眼,好家伙,龙傲天的四肢和霸王龙那短小的前肢像极了。 要不是看它角似鹿、头似驼、眼似兔、项似蛇、鳞似鱼,模样比较像林北熟悉的龙。 不然光看那四肢,还以为这个世界的真龙是恐龙那种类型的... 想想妖族那只故去的老妖怪所说的话——妖族这位少主是被真龙强行产下的,妖力不足,出生时恰逢妖族动乱,它又缺少了营养,所以长成一只畸形的小龙。 难怪龙傲天要离开妖族,以它这样的形象出现在族民面前,怕是要被狠狠地嘲笑。 身为真龙后嗣,那样的场面显然是龙傲天不愿意面临的,所以它选择和赵胤合作。 王远的四肢撑在地上,现在的它早已脱去了王远的模样,露出它的真实形态。 它看到围观群众脸上的惊惧表情,感知到身上的变化,发出难听的吼声。 有个孩子缩在母亲的身后,害怕地说道:“母亲,它...像是一只四脚小蛇。” 旁人指着龙傲天畸形的四足,议论道:“这应该是一只赖皮蛇,妄想化龙,所以长出四只可笑的脚。” “原来妖族长得如此不堪,怪不得要来到我们人的国度,幻化成我们的样子...” “哈哈哈...” 嘲讽的声音充满了整个刑部,他们肆意地笑着,一些人原本还以为王远是个礼貌待人的好将军,谁知道真身是只丑陋的妖怪。 厌恶地朝龙傲天吐口水。 龙傲天被佛光压制,身体动弹不得,被人不断地羞辱,吐口水。 想起往日出门都是一呼百应,人人敬仰,再到如今沦为众人所厌恶的对象。 心中愤恨,今日所受的耻辱全都是因为赵胤和林北。 它以真龙的血脉发誓,一定要将今日的屈辱百倍奉还,将这些低劣的人族全都吞食。 林北同时镇压两人一妖,身上灵气急速消耗,隐隐出现不支的情况。 龙傲天觑准林北分神瞬间,体内汪洋般的妖力运转,四只畸形小爪发力,强行闯出佛光。 林北回过神来,龙傲天已经出了佛光,撞死、撞伤数人,飞向皇城之外。 妖族肉体非凡,速度比同阶的修士快上许多,现在去追一定是追不上的。 弹出一道灵气,附着在龙傲天的身上,这样就可以掌握对方的行踪。 然后全力施为,喝道:“够了。” 无尘和胡彪被林北这么一喝,同时收手,两人彼此怒视,谁也不服谁。 “金光寺的僧人不惧任何挑战,胡统领还想动手,尽管来金光寺寻我!” 胡彪不屑一笑:“老秃驴怕输,就搬出自己的师兄弟,够可以的。” 他修行了千年,原本以为此生注定在修行道路上一去不返,直到他遇见了赵恒,因为对方的强大而震撼,从而跟随。 成为禁卫军的统领,心中对皇帝轻视修士不忿,但他心中始终信奉强者为尊,所以默默修行,想着有一日强大,可以改变南朝修士卑微的地位。 可是后来,皇帝不知为何请来了几个和尚,赠予他们帽儿山,替这些和尚修建金光寺,同时允许和尚念经拜佛。 此后,皇城的百姓见到金光寺的僧人都称一声大师,见到修士却没有那么尊敬。 这让胡彪心里极度不平衡,凭什么外来的和尚好念经,本土的修士不如狗。 这回只是皇帝让他带人出来转一转,震慑皇城中那些心怀不轨的人或异族。 他看到和尚就特来气,刚刚动手也是故意而为,就是要在皇城百姓面前证明,修士不弱于和尚。 只是想不到这个其貌不扬的少年人竟有一件那么强大的佛门至宝,当佛光照耀在他身上的时候,上头的怒气被消弭许多,连灵气的流转速度也慢了下来。 因为林北,他对僧人的观念有所改观,僧人并不弱,就林北手中那件佛门宝物,威力便不输南国的镇国灵器山河鼎。 转头对手下下令“照顾伤者,练气七层以上者,随我缉拿蛇妖。” 说罢带着几个官修往龙傲天遁逃的方向追赶。 “我们真是瞎了眼了,怎么会信了你这老秃驴。”有人愤愤。 原以为这些大师、将军、官爷个个都是好人,想不到,真面目被揭破,一个个都是垃圾。 倒是一开始被他们误解的林北,却是实实在在的好人,一些原本误会了林北的人,心中甚是愧疚,想着做错事、说错话改道歉才行。 几个误会林北的人,互视一眼,齐齐道歉:“对不起!” 第131章 我真没骗人 “哈哈,诸位无需如此。” 突然这么多人向自己道歉,林北怪有点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道。 一个比较有文化的人道:“我们轻信奸人的话语,平白污蔑了兄台,兄台却不和我们计较,这让我等心中更加愧疚了。” “俗话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林北谅解道,他不会去计较,这些人心地不坏,就是被有心之人愚弄了。 发现自己错了,也能拉下面子道歉,这样的人,自己怎么会和他们计较呢? 人群中,一个小女孩盯着林北手中的紫金钵怯生生道:“大哥哥你是和尚吗?” “怎么会这么问呢?”林北蹲下身,和小女孩平视。 她指着紫金钵,然后奶声奶气地配合手势描述林北刚才的雄风。 林北解释道:“这是祖传的宝贝,是它厉害,又不是我。我和你们一样,也是普通人,只是我拥有一两件厉害的法宝而已。” “哦...”小女孩恍然大悟。 其他的小孩看林北如此亲切待人,全都围上来,把他簇拥在中央,把心中的疑问问出来。 这个年纪的孩子拥有无穷的想象力和求知欲,问的他头皮发麻。 “想想咱们刚刚污蔑人家,真是惭愧。” “林公子如此宅心仁厚,真是个大好人。” 几个女子早早便关注林北,碍于当时他被众人所质疑,她们不好吐露爱意。 现在得知林北是被冤枉,几人羞红了脸,不断靠近林北。 “姐妹,你们说,林公子婚配了吗?” “像他这么优秀的男子,只怕追求他的女子可以绕整个皇城两圈吧。” “可恨我没有早点遇见他。” “遇见了又如何?像林公子这种德貌兼备的男子,可是比金子还宝贵,咱们配不上人家...” ...... 林北听见几位姑娘的谈话声,捂头叹息:“烦恼啊,想低调点都不成。” 他拜托几个壮汉将无心送回金光寺。 兴许是被无垢血肉影响的缘故吧,这个小和尚的佛性愈发深厚。 无心躺在一张门板上,先前被龙傲天甩飞,遭到了强烈的撞击,浑身血肉模糊,受伤的地方有金光闪耀。 经过林北身旁时用虚弱的声音道:“施主若有需要,传信告知,无论多远,小僧必会前来相助。” 林北点点头,然后看向刑部尚书。 他缩在角落中,被几个激愤的读书人指着怒骂“呸,狗官,草草办案,诬陷好人,你好意思顶着这顶官帽吗?” 刑部尚书瑟瑟发抖,脸上有几个脚印,门牙被踢断两颗,刚才发生混乱的时候,不知道被谁给踩了两角,脸上挂着鼻血,捂着脸生怕再被人殴打。 “生财童子...” 林北看着张三,对方的身体正缓慢地融化,数次被佛光照到,鬼体越发虚弱,快要魂飞魄散了。 害怕地看着林北,在他心中,这家伙比王远还恐怖,一会煞气、一会鬼气,简直就是鬼物的克星。 他好后悔,为什么会想着去陷害这样的人。 谄媚求情:“主人,只要您愿意,我也可以扮演生财童子的角色。” 储物袋中的芙儿气鼓鼓道:“坏鬼,主人才不要你呢!” 林北拍拍铁笼子道:“发什么抖呀?我一个凡夫俗子能对你怎么样?” 张三勉强挤出很难看的笑容“你是凡夫俗子?糊弄那些百姓还行,和我说这话,鬼才信你。”它没敢说出这话,一旦说了,估计当场要被拍死。 林北把手伸到衣服中,上上下下左右左右地揉搓了一会,然后掏出来。 看着掌心那颗黄豆大小的黑泥丸子,感叹道:“有时候太干净也不好,皮都快搓掉了,才搞出这些。” 两支手指捻着黑泥丸子,笑嘻嘻对张三道:“阿三啊,我...你是了解的,别的没有,就是做人太善良,看你这孤魂野鬼可怜无依,也不忍心让你就这么消失了。” 张三激动地抬起头,寻思林北话中这意思是? 林北晃了晃小丸子道:“此乃伸腿瞪眼丸,一粒下去包治百病,更可让你从此免受煞气和佛气的折磨。” 张三狐疑:“我不信,你不像这种好人!” “唉。”林北举起黑泥丸子,假装要吃下去:“此药丸极其罕见,要不是看你和我有缘,才不会轻易赠出,你不要的话,我只好自己含泪吃了...” “别别别...”张三着急啊,怕林北真给吃了,反正自己都快死了,试一试又如何。 捻着林北递来的黑泥丸,出于保险起见还是说了一句:“确定不是骗人的?” 林北严肃道:“林某要是骗人的话,天打雷劈!” 张三这下信了,这么毒的誓言,看来此药丸是没问题的,张嘴吞下去。 “你又不是人...”林北笑着离开“吃了我身上搓出的泥丸,你此后的鬼生自然会无病无灾,不会受到煞气和佛气的折磨,甚至连投胎转世都免了......” 周遭百姓受到林北的笑声感染,道:“瞧瞧,被人诬陷后,还能保持这么乐观的心态,我们应该向他学习,要笑着生活...” 无垢传音到林北耳中:“施主,那只鬼虽然恶贯满盈,但你不应该欺骗它。” 林北笑道:“大师,姬瑶虽然生的美丽,气质又那么多情,你也不该破戒啊...” 无垢沉吟片刻后道:“阿弥陀佛,小僧想了想,佛曰‘世间有因果,善恶终有报’是张三先欺骗你在前,你再骗回去,这是一报还一报,不算骗人。” 林北暗笑,无垢心地不差,就是迂腐了些,这不行那不行,和他相处实在麻烦,这是病,得改。 回去的路上见到了周波和东子,两人无比担心林北的安危,周波甚至想要去沐府求情。 然而沐月影的婢女告诉他“林北实力还凑活,你这是多余的担心。” 周波怀疑地看向林北:“听沐大人婢女的话语,你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林北干笑连连,他不想欺骗朋友,迟疑间,乍闻轰隆雷声在皇城之外炸开。 几人惊了一下,林北便搪塞道:“打雷了,我要回家收衣服,再见...” “诶,你看这人...”周波和东子说话。 东子笑道:“头儿性格向来如此,既然头儿现在无碍,我便回家陪内人,周大人告辞。” “不是还没成亲吗?年轻人就是猴急...” 就剩下周波一个人待在原地“我好像不用收衣服,也没有老婆,真是悲伤的一天...” 刑部大堂那边,几个老妇人还在唠嗑,聊着聊着,其中一人问友人:“我记得铁笼中不是关着一只黑鬼吗?” 另有妇人看了眼空荡荡的铁笼子,道:“有吗?光顾着看林公子的脸了,谁去注意黑鬼呀,不得不说,年轻那会追求我的男人,个个都长那么俊。” “不要脸...男人要是长得那么俊,能看上你?” 回家收衣服的路上... 林北体内灵气翻涌,口鼻不断呼出淡淡的白气,看来张三是被无垢上的煞气给吞噬了。 这说明鬼吃了林北搓出的污垢泥丸,也能产生奖励。 修为足够了,林北可以突破至练气九层了。 眼前极刑录浮现,一道道面孔浮现,是以往吃了断头饭的人或异族,张三的鬼脸浮现在原本空白的书页上。 第132章 揭开序幕 在平安县时,每每遇到境界突破时,雷劫便说来就来,全然不管渡劫者身在何处、愿不愿意、受不受得了,也不管是否会伤及无辜。 当渡劫者身处皇城,雷劫却刻意出现在距离皇城数十里之外,发出轰隆声,传到皇宫中,就和蚊子震动翅膀的声音一样小。 皇宫上方,一片晴空,万里无云。 看来这雷劫也是看人、看地方的,知道皇帝惹不得,于是乖乖出现在惹不到皇帝的地方。 因为修士想要突破便必须要渡劫。 每个境界之间都有一道桎梏,依靠自己力量是无法突破,需要借助雷劫的力量打破桎梏。 所以雷劫不怕修士逃避。 林北猜测是造物主耍的手段,为的是限制修士的数量,故意在修行路上抹杀一些平庸之辈。 对于林北而言,雷劫还有一个用处,崩雷剑剑身有七个小孔,每填满一道孔,便会增加一分力量。 如今已经填满五个孔,渡完这道雷劫,便差最后一个孔。 雷劫对于普通修士而言,是噩梦一般的存在,稍有不慎便会道消身陨。 林北却是无畏,渡劫对他而言,如同喝水一样轻松。 跃至半空,心念一动“侯龙涛。” 妖窟内,正在盘坐修炼的侯龙涛脑中传来林北的声音,双眼张开,吐出一道妖气。 多日不见,它已经变了副模样,容光焕发,神采奕奕,眼神中是满满的自信。 按照林北的交代,它已经召集了许多的族民,将他们安置在妖窟中。 因为获得护心龙鳞的缘故,侯龙涛修为暴增,在妖族的地位一下高了许多,如今已经是盘踞在皇城这些妖怪的领头妖。 舒展手脚,吩咐手下:“我不在期间,顾守妖窟,发生任何事,便立即通知我。” 接令的小妖疑问道:“大王,您不是还差一点便可塑造完整龙身,为何不一鼓作气,而选择中断?” 侯龙涛平复体内奔腾的妖气,妖异的双眼看向林北所在的方向道:“主人呼唤,我必须立马过去。” “主人?” 小妖挠挠脸颊,满是不解,妖族是凡界最骄傲的种族,宁可战死都不会屈服,身为妖王,侯龙涛居然认主了? 更让它想不通的是,自家大王在短短数日,便将修为提升到练气八层,融合真龙近三成的力量。 再过一段时日,彻底和护心鳞融合,修为将达到恐怖的练气九层,放眼南国,除了皇帝和其他几个老不死的存在,有谁能胜得过大王? 如此逆天妖怪,百年难得一见,在真龙灭绝的时代,还有谁能让大王臣服? 侯龙涛没有解释,现出真身,一道碧蓝色龙形冲出妖窟,随着一声清啸,龙躯一震,飞向林北所在处。 刚出妖窟,便被两个巡逻的官修盯上。 两个官修,一胖一矮,对视一眼,不待言,立马追了上去,奈何侯龙涛的速度实在是快,他们虽然也是练气八层,却是被远远甩开,奋力飞行才能看见侯龙涛的尾巴。 林北远远看见,一道体长数十丈的碧蓝色龙影在云彩间上下翻腾,时不时吐出一些水气,水气立马化做甘霖降到皇城。 下方,一家院子中,妇人把儿子的屁股都打肿了“死孩子,老娘辛辛苦苦晒个被子,你还往上面撒尿。” “娘,我没有。” “还敢嘴硬,欠打!” 听到小孩屁股被打的清脆声,林北捂嘴偷笑,侯龙涛是故意施展神通,显然修为的快速增长让它很是得意。 侯龙涛飞行时,得意地发出龙吟声,曾何几时,自己一只小小蛇妖也能修炼出龙躯。 心中对林北是无尽的感激,若不是他赠予护心龙鳞,只怕自己现在还是只微不足道的小妖。 侯龙涛盘踞在林北身前“拜见主人。” 林北一眼看出侯龙涛的变化“初见你时,我超你数个境界,再见时,你已经和我的境界一样,进展神速啊。” 侯龙涛诚惶诚恐,化出人身,单膝跪下“主人大恩,侯龙涛没齿难忘,一日主人,终生便是主人。” “起来吧。”林北点点头。 “我看你还差一点便能化出完整龙躯。” 化龙需要三件东西——掌握龙元便可拥有真龙的修为;置换真龙精血,便可改变妖怪血脉;融合护心龙鳞,妖躯便可具备真龙的肉身力量。 看侯龙涛的龙角尚不完整,便知道还没有完全融合护心龙鳞。 “主人慧眼如炬,一眼边看我的不足。”侯龙涛跪在地上,头微微抬起道。 “主人,可是需要我出手?” 林北指着皇城外的雷劫道:“带你去见见大场面。” 侯龙涛顺着手指看见一道绚丽的雷劫,一点点雷光掉落,便将一座高耸大山夷为平地,顿感头皮发麻。 自己这一身血肉,只怕连两个呼吸的时间都扛不住。 但是它相信林北的能为,绝不会做没把握的事,现出龙躯,心念一动,龙的后背上出现一张妖皮制成的鞍子,鞍子严丝合缝的嵌合在龙背上。 这是侯龙涛特意替主人定做的,盛情难却啊,林北端坐在上面,闭上眼睛,调动体内的灵气,准备应对即来的雷劫。 化作龙形的侯龙涛感应到背上的主人正在运气,便降了一些速度,怕影响到主人的修炼。 一矮一胖两个官修借着云朵隐蔽身形,远远看见坐在龙躯上的林北,胖子道:“当世还有真龙存在?” 瘦子往胖子脑壳敲了一下:“仔细看,那只妖龙不过练气八层,应是幻化的龙形,你被障眼法骗了,其背上那人也才练气八层,咱们两个是经验老道的修士,还能怕他们?走,上去把他们拿下,又是大功一件。” 胖子原本还在观望,听搭档这么说,很是激动,想着可以表现一番。 两人收敛猥琐的姿态,支棱起来,摆出官架子,踏着云彩缓缓接近,胖子道:“停停,不懂规矩?没人告诉你们皇城中不得使用修为?” 林北打坐间,隐约听到二人的声音,感知到修为不过练气八层,便没有在意。 座下的妖龙心中浮起怯意,倘若交手,己方有胜算吗? 但看林北没有丝毫动作,他相信林北有办法解决,没有动作,把主人稳稳驮着。 胖子在那耀武扬威,想他二人当年可是被称作仙人的存在,后来被赵恒打服,被强迫待在皇城当个巡逻的修士,内心苦啊。憋屈了两百年,现在好不容易可以摆摆官威,自然要嘚瑟、发泄一番。 瘦子不知何故,咽了一口唾沫,扯了扯同伴的衣领“别说了。” 胖子说的正上头,拉都拉不住。 “妈的,安静点。”瘦子大吼,打断了胖子的装逼。 胖子撅起嘴巴很委屈,这个处了几百年的老伙计变了,动不动就凶人家。 “你变了,呜呜...” 瘦子对自己深深地怀疑,为什么会跟这种猪脑子队友搭档这么多年... 把他的头转了一个方向,胖子眨巴眼睛,第一眼看到了林北腰间的令牌。 令牌散出无上皇威,愣了愣“哦,皇权特许啊,想怎么飞就怎么飞,咱们管不了。” 视线上移,注意到了林北的面孔,好像有点眼熟。 是在刑部大堂以一己之力压制无尘和尚和胡彪统领,让两个练气九层都动弹不得的那人啊...那面对两个练气八层的自然就... 两人互视一眼,瘦子哈哈一笑道:“刚刚不是说...那个、那个,胡统领在召集人马围捕妖龙吗?” 胖子第一反应是“那跟我们没关系啊。”看瘦子不断挤眉弄眼,好像在示意什么...抓一抓后脑勺“哦...”的一声,接话道:“是呀,老缺人了,反正咱们现在也什么事,正好过去帮帮忙,说不定还能分两个爪子。” “走。” 两人体内的灵气倾泻而出,拼命地飞走,飞了有数里之后,停下来大喘气“太危险了,差点把一个有身份、有实力的大人物给得罪了。” 侯龙涛松了一口气,原以为会有一场惊心动魄的恶战,想不到二人突然就莫名其妙地离开了。 “没有一颗强者的心,修为再高也是弱者。”林北告诫侯龙涛。 侯龙涛因自己刚刚怯弱的表现而惭愧,陷入沉思,自己确实要改变,要锻炼出强者的心态,发出阵阵的龙吟,以表达自己的决心。 林北闭眼笑道:“决心这么强烈,不如我们改道,去和龙傲天斗一斗?” “呃...主人的事比较重要。”侯龙涛加快速度,迎着雷劫猛冲。 到了皇城外,林北看着雷劫,不屑一笑道:“冲进去。” “啊?主人你说真的?”侯龙涛缩了缩,就是幼年的真龙遇见这雷劫都得掂量掂量,林北现在要它直接冲进去? “快点。” 林北下令,侯龙涛不敢抗拒,龙躯一挺,冲了进去。 一人一妖刚进去,雷云有了反应,凝聚多时的雷劫如同泼水一般,在空中倾倒而下,一点不落地落在林北和侯龙涛的身上。 林北坐在雷电瀑布中,被电到皮肉发焦,没有一点声音;侯龙涛则发出嗷嗷的惨叫声。 雷劫冲刷身体,可以获得极大的益处,感觉差不多了,林北祭出崩雷剑。 崩雷剑浮现在半空,灵剑嗡嗡作响,直插雷劫瀑布,不多时,将之全部吸收。 练气九层的林北盘坐在半空,身上发黑的皮肉缓缓脱落,露出如婴儿般稚嫩的肌肤。 衣服被劈碎,露出缠腰的二弟,虚空中好似传来女子吞咽口水的声音。 侯龙涛趴在地上,肉身把周遭大地压出一个龙形深坑。 林北换好衣服,翩翩降尘,练气九层的他,一巴掌就能拍死过去的自己。 举手抬足间,好似有大道流转,心念一动,头顶上空云朵聚集,降下滴滴甘霖,沐浴在一人一仆身上。 练气九层的修为,可以借用少部分天地的力量,呼风唤雨,改变山岳面貌,平地长出草树,,,都可以做到。 到了这个境界,林北才能理解,为何崩雷剑的前任主人,那个只以背影示人的女子,可以一剑在南国大地上斩出一条贯穿全国的兰木河。 侯龙涛从地上爬起来,怔怔看着林北感悟时的样子,恭贺道:“恭喜主人再攀高峰。” 林北抬手示意,让他将后续奉承的话收回。 “借助雷劫,你已和护心龙鳞完全融合,不日便可尝试突破当前境界。” 侯龙涛感受自身实力,大喜“多谢主人相助。” 同时沾沾自喜,很快自己就可以拥有和林北平视的实力了。 “静心,修炼。”林北提醒它。 调息过后,忽然感知到一个更高深的境界“超尘。” 此前,他从未听说这个词,是晋升练气九层后,莫名从脑中冒出。 “看来是超越练气九层之上的境界,赵胤应该处在那个境界。”林北自语,眼下并不着急突破,而是先解决麻烦。 目光透过云层,直射皇宫,看到了如同围墙般的紫色气运,还有一座高耸入云的高楼,但没有摘星楼高。 赵胤感知到林北的目光,走了出去,和林北四目相对。 二者隔着偌大皇城首度相见。 一者身着皇袍,头顶无穷气运,散发帝王的威严。 一者天之骄子,身上煞气磅礴无边,神态超然,无惧一切挑战。 “哼。”林北冷哼,身上的愿力有所感应。 对面的赵胤亦冷哼,将修为压制到练气九层,散出部分愿力。二者身上的愿力同时爆发,隔着千里较量。 霎时,整个皇城的修士体内灵气紊乱,抬头望向天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所有的房屋都在震动,瀑布开始倒流,鱼儿惊恐地跃出河水,感知敏锐的动物发出不安的叫声。 一切都乱了,二者的斗法,干扰了天地秩序。 众皇子神色严肃,他们可以看见愿力,但不知道是谁隔和谁着皇城在较量,心中疑惑,父皇不管吗? 林北和赵胤同时收起愿力,持续了一刻间的异常终于消弭,所有的修士擦去额头的冷汗,太特么吓人了。 侯龙涛被吓到四肢发抖,它原以为林北只有练气九层的修为而已,当林北身上的煞气和愿力爆发的时候,侯龙涛才知道,自己先前的认知何其浅薄啊,同时感慨,这个主人跟对了。 望星楼上,赵胤没有丝毫愠色,露出笑容。 一旁的魏公公,给赵胤递茶“陛下今日好兴致,十年不出手,一出手便震惊了整个皇城的修士。” 赵胤接过茶水,呷了一口道:“太祖打下的江山,可不能毁在那几个没用的皇子手中,朕自然得培养一些可造之材。” 魏公笑呵呵道:“几位皇子还年幼,陛下应该给他们点时间。” 赵胤摇摇头,掌心出现一块龙鳞,递给魏公公。 后者不解道:“这是?” “龙傲天一直想要成为真龙,朕便帮它一把。”赵胤并不惧怕龙傲天的反扑,他甚至很想希望龙傲天可以威胁到南国。 自太祖建立南国起,这个国家安逸了两百年,所有人都有了惰性,身为掌权者,他不怕强大的外敌,就怕国民习惯了安逸,变得懒散,逐渐堕落。 魏公公接了龙鳞出去,散开神识,瞬间锁定了龙傲天的方位,下一刻身形消失。 ...... 赵启传音给林北:“你太冒失了,幸好赵胤那老狐狸没有动杀心。” 林北笑他太过胆小,整日嘴上喊着“干翻皇帝”还没交锋呢,就怂的像吉娃娃。 赵启不忿:“我这是隐藏实力,是假意示弱,给敌人一种错觉。” “是,你能屈能伸,绝不是乌龟转世...”林北笑笑。 王奴不悦道:“皇子平易近人,并不代表你可以蹬鼻子上脸!” “王奴,你无需替我出头,区区几句话就会影响到我的心态,那我也不配当南国未来的皇帝。”赵启传音,叹了一口气,王奴对他比对亲儿子还好,但是宠溺过头了,让他觉得自己像个没长大的孩子。 林北传音:“再过几日,我需要你的帮忙。” “林兄,不是我说你,大敌当前,我们应该将重心放在干翻皇帝这件事上,不要再分心他处。”赵启语重心长道,还想再说些苦口婆心的话。 被林北打断:“我要宰了王远,先削弱一部分赵胤的力量。” “好,需要我怎么帮?”赵启态度陡变。 “借你的老父亲一用。”林北道。 王奴:“殿下,老奴年事已高,只怕力不从...” “行!”赵启一口答应。 第133章 小僧也想当你的帮手 晋升练气九层后,至今过去了二十天。 林北向周波请假了几日,说是那天被惊吓到,需要时间调整。周波自然是同意了,并帮林北去和典狱长报告。 这些日子静坐时,脑中常常浮现出关于超尘境界的种种。 带着疑问翻阅《练气典籍》然而这只是一本修士的入门手册,内容详细,但是很基础。 上面关于超尘境界的介绍,只说“这不是靠着苦修和外物相助就可以突破的境界,需要靠感悟。” 林北收起典籍,看了一眼窗外,现在是白天,外面的街道上人来人往,自己应该出去散散心,说不定能得到一些感悟。 起身,推门而出。 迎面碰见一队兵卒,整齐有序地经过街道,像是在巡逻的样子。 这是怎么了?之前没有这样啊。 又发现,百姓走路时,总会时不时四处张望,像是在害怕什么。 林北不解,静修的这段时间,封印了自身感知,所以对外界了解甚少。 几个妙龄少女匆匆从林北面前走过,经过之后,脚步一滞,又退了回来“你是林北?” 她们向向林北打招呼时,脸上不由自主地现出红晕。 那日在刑部大堂发生的事,在整个皇城都传开了。 有画家在现场围观,看林北惩治坏人,灵感忽来,照着林北在刑部大堂的表现,花了一张纸图画,然后用绳子串连起来。 一些有闲钱的人便买了几页回去看。 没钱的就...你凑一点,我凑一点,怎么着也得看两眼。 他们对画上的故事感兴趣,当听说是根据真实事件所画,便对画中主角产生了兴趣。 几个姑娘,刚刚还在谈论着画中的内容,不曾想走着走着就遇到了。 扇子掩面,偷偷议论道:“他比纸上的画像要俊得多。” “真是一表人才,眉宇间有一道英气,让人第一眼看到就忍不住春心荡漾。” 林北撩拨头发,烦恼啊,明明只想低调来着,还是出名了... 微微施礼问道:“敢问几位姐姐,大伙这是咋了,怎么一个个脸上都带着害怕的神色?” 几人微微一愣,又笑了“他那什么都不懂的样子,呆呆憨憨,可可爱爱,真是越看越喜欢。” 一个没那么花痴的女子道:“这么大的事,公子不知道?” 林北老实巴交地点点头,心道:“她们不会以为我是为了搭讪而故意找话题吧?” 赶忙表明自己绝非登徒浪子:“前段时间,发了几日的高烧,高烧消退后又接连着感冒流鼻涕,把身体都掏空了,便没有出门,对外面的事情了解不多,特向几位漂亮姐姐请教。” 那女子道:“大约二十日前,皇城上空突然风云变色,大风‘呼呼’刮起,一些大树都被卷起来,满城的房屋都在震动...” 描绘起那日的场面,这位姑娘说的是胆战心惊,恐怖的一幕仿佛在眼前发生。 林北擦去额头尴尬的汗水,想不到自己一时兴起,想要探一探赵胤的能为,竟在皇城引发了这样的震动。 心中又觉得好笑,这个世界的人,承受能力未免太差了些,都过去二十日,还这么害怕。 却听那女子补充“那场异变过后的两天,每天晚上,都会听到阵阵龙吟,搞得所有人都不能睡个安稳觉。” 旁边有女子补充:“尤其是这几日,频频有孩童失踪,他们的家人去报官了,也请出修士,仍是没有结果。” 拜别几位女子,林北思索“龙吟?” 据他所知,皇城中能发出龙吟声,应该只有侯龙涛和龙傲天。 就侯龙涛那怂样,绝不敢如此嚣张,那么就只能是龙傲天。 林北闭目,联系赵启“可有关于侯龙涛的消息。” 赵启正在和手下探讨如何杀进皇宫,脑中传来林北的声音,回复道:“林兄,我正想和你说这事。” “咋了?” 赵启先是说明情况:“不知何故,龙傲天和赵胤那老狐狸反目,现在赵胤的人正在到处追捕他。” 王府被抄家了,官差翻开王府的花圃,发现下面埋藏着数具被剥了皮的尸体。 一些房间中藏着外形怪异的蛋,有一个人那么高;还有几只嗷嗷待哺的小妖怪。 斩龙将军是妖怪的事情传遍了整个皇城,所有人经过王府的时候都会吐上一口口水。 接着语重心长地劝说:“你看啊,敌人的敌人就是我们的朋友,所以我想,要不要乘机拉拢龙傲天?这样一来,咱们打倒赵胤也多了一道强大的助力。” “拉拢?”林北冷笑。 想到龙傲天当日刚察觉到林北拥有护心龙鳞,便急不可耐地出手针对,还想要置于死地。 后来,又多番搞事情为难。 再联想到刚才那几位姑娘所说,近日频频有孩童失踪,林北猜测是龙傲天抓走的,估计是当食物吃了。 如此说来,无论是出于报仇还是为了伸张正义,自己都不可能拉拢龙傲天。 斩钉截铁告诉赵启:“不行。”而后道出必杀龙傲天的理由。 赵启沉默许久,有些遗憾问道:“真不行吗?” “若是拉拢它,你的行径和赵胤又有何不同?” “你怎么能拿我和那个老狐狸比较?”赵启愤愤站起身,远远眺望着皇宫,想着林北的话,许久之后,给出答复“那就按你说的来,但不能再拿我和那老东西比较,不能这么侮辱人。” 林北切断传音,将目光投向金光寺,妖族难缠,不知道这段时间,龙傲天又精进多少,需得借助佛门的力量。 整座帽儿山被佛光所笼罩。 林北一踏上帽儿山,耳边便响起到震天钟声,以及隆隆的梵音。 “阿弥陀佛。” 一名僧人沐浴着佛光,凭空出现在林北面前。 这人林北在邓府见过,是当日施法维持无心生命的其中一个。 只是一段不见,他的修为比当日要高强许多,佛门修行法如此玄妙? 再注意,看到他身上的佛光,了然,应是佛光对他的临时增幅。 林北止住脚步道:“你好,我来找无心。” 那僧人看了林北一眼,内心不舒服,因为此人,无垢师兄下落不明,施展佛法都感知不到他的所在;因为他,无尘师兄被贬为扫地僧,终生无法踏出金光寺一步。 内心不悦,嘴上问道:“小僧无痴,敢问施主找无心师弟何事?” “帮忙。” 无痴微笑道:“无心师弟前段时间下山帮助施主,却是被人抬回寺庙,现在伤势未愈,只怕无法...” “师兄,让我去吧。”无心脸色苍白,出现在林北的面前。 得益于佛光的加持,只要他心念一动,便可以去到帽儿山的任何地方。 林北拍拍他的肩膀:“好孩子,放心,不会让你吃太多亏的。” 紫金钵出现在掌心,内中佛气氤氲,帽儿山上的僧人同时产生感应,齐齐看向林北所在的地方,同感疑惑“怎会有如此浓郁的佛气?” 一些和尚结束打坐,迈步出去,想要看看佛气是何人所发。 站在无心身旁的无痴露出向往的神色,他感知到紫金钵内中佛气充足,倘若能在里面修炼,一日的成果可抵外面十日。 “进来吧。”林北对无心道。 无心摆摆手,婉拒道:“施主,这等福分,小僧没有资格享用。” 林北淡淡道:“我的紫金钵,我说你可以进来,就是可以进来。” 无心再三推脱,但看林北执意要他进入,不愿意寒了对方的心意,连连道谢后,迈步入内。 无痴看着无心进入,内心颤动,露出巴结的神色问道:“施主,小僧也想当你的帮手!” 第134章 四方围杀 林北看着无痴狂热的眼神,内心暗笑,这个小和尚修行不到家,贪念没有戒除。 也注意到不远处,墙壁后躲藏着的几个和尚,他们看着林北,听着谈话,想来目的和无痴一样,想要进入紫金钵中修行。 原本想着婉拒,给这位僧人留点面子,又担心其他和尚上来请求,甚是麻烦,干脆话说重些,直接了当地拒绝。 “大师可能有所不知,我命中和僧人相克!” 无痴露出“我不信”的表情。 林北道:“前些日子,我遇见贵寺的无尘大师,好家伙,当即锒铛入狱,所以我推测,自己和僧人相克。” “施主,你这个理由,小僧无法接受,那无心师弟呢?” 林北道:“无心出家之前,我便和他认识,他身上还残存凡俗气息,所以我受到的影响不大。” 着实没想到,这个无痴脸皮好厚,话都说的这么明白,对方还不依不饶,难道真要自己说脏话不可? 无痴道:“说来,我也在凡俗待过一段时间,身上沾染了一些凡俗之气,应该对施主也影响不大。” “重点好像不是这个......” 无痴补充道:“施主想想,那日我在邓王府还和你有过一面之缘哩,这说明早在那时你我便接下因缘,所有有了今日的相遇,让小僧帮你,准没错。” “我只记得有四个想要抢夺我东西的贪僧,大师也在其中?”林北反问对方。 他觉得“无痴”这名不好,应该改名“无耻。”笑着下山去了。 无痴的脸一青一白,紧咬着后槽牙,闷闷不乐地回去。 再看见一旁偷偷观看的师兄弟们,心里更加不舒服了。 围观的僧者中有一人摇摇道:“无痴犯了贪念和嗔念,若是不加以改正,只怕修行路只能止步于此了。” 听到这话的几个僧人下意识反省己身,当自己感知到强大的佛气时,急忙跑出来,不也是犯了贪念吗? “阿弥陀佛。”几个僧人摒弃对紫金钵的觊觎,诵念佛经。 ...... “胡统领。” 林北在一间酒馆中看到喝闷酒的胡彪,大白天捧着个酒壶,哗哗往嘴里倒酒。 却因为是修士的缘故,狂喝不醉,气得发怒。 林北从小二手中接过花生米,放在胡彪的面前道:“都说喝酒消愁,可这喝不醉,却是愁上加愁啊。” 说着话,捻起一粒花生米放进嘴里,评价道:“油温高了,表皮发焦,带苦味。” 胡彪抬头看看向林北,哼声道:“老子又没请你吃,吃了还瞎叨叨。” 林北道:“抱歉,职业病,但为了表示我的歉意,可以替胡统领解愁。” “就你?”胡彪不屑地扫了一眼,然后继续喝酒,感觉越喝越来气,直接把酒壶往地上一砸,惊到了旁边的酒客。 小儿急忙上前安抚,并且悄声说出胡彪的身份,旁边的酒客只能无奈地把不爽的情绪吞回肚子。 “妖族真是难缠,肉体霸道不说,速度还极快,追都追不到;且狡猾多端,好不容易追到了,又让它们脱逃。” 那日,胡彪去追龙傲天,结果没追到,每次发现行踪,赶过去的时候,只能看见对方离去后留下的虚影。 身为一个修士,被妖族这么戏耍,如何能忍,但是自己又抓不住对方,把他气的呀。 自己的窘境被林北一语道破,想起对方拥有的紫金钵,思考一番,把酒壶放下,问道:“你有办法?” “然也!”林北又吃了一粒花生米,炸糊了。 胡彪跟在林北的身后,悠悠出了酒馆。 默念口诀,顿时摇身一变,变成一个风度翩翩的美男子,怕被普通百姓注意到。 他向林北说了几处龙傲天可能藏身的地方。 林北注意到对方话中,离皇城三百里之外,有一处飞鲤湖。 他听周波说过那个湖。 传说十万年前,有一位修士在湖边修炼,一日,天际出现异象,他掐指一算,是自己成仙的机会到了。 湖水中,一直陪他修炼的红色鲤鱼不断跃出水面替他高兴。 即将成仙的修士感叹万物有灵,轻喝一声,顿时鲤鱼飞出,体型逐渐变大,模样发生了变化,化成真龙,载着修士飞向仙界。 后世之人便称那个湖为“飞鲤湖。” 龙傲天对化龙的执念很深啊,连藏身都要选个这样的地方。 林北猜透龙傲天的小心思,确定对方藏身在飞鲤湖。 朝着飞鲤湖急速飞去,胡彪在后面追赶,感慨道:“年纪大了,跟不上年轻人的脚步喽。” 他对林北拥有修为不惊讶,能够使用紫金钵的人,怎么可能是个凡人。 显然对方是个没有登记在册的散修,那些假话糊弄凡人还行,糊弄他不行。 “没有第一时间捉拿我,你不怕皇帝责罚?”林北等了胡彪一会,对方接近的时候,问道。 “陛下又不知道...”胡彪并没有选择向林北动手,倒不是说他这个统领对皇帝有怨言或是背叛了皇帝。 而是他觉得,林北不像坏人,律法是死的,人是活的,他选择相信自己的判断。 当然,若有一日,林北这个散修做了坏事,胡彪一定会出手。 眼下,他先放下成见,想着联手把龙傲天解决,他对妖族了解很深,这个种族无比残忍,就这段时间,已经有人丧命在龙傲天手中。 “实力如何?”林北一跃百里,问道。 “很强,比我强,但是离那个境界还差一点。”胡彪道。 他指的是“超尘”境界。 “那边不怕了。”林北笑道。 “呵呵。”胡彪摇摇头“少年人就是天真,谁说练气九层都在伯仲之间?而且战斗的胜负,不全是靠修为决定,战斗境界、术法使用、武器强弱等等,每一项都有可能决定战局的走向。” “所以我并没有选择单打独斗。” 林北指着前方,薄薄云雾中,王奴的身形浮现。 王奴实力不俗,在练气九层之上,可以和龙傲天过两手。 他守在飞鲤湖百里之外,按照方位,站的是东方。 林北遥指北方,突破练气九层的侯龙涛猛吸一口气,凝重地盯着百里之外的飞鲤湖。 取出紫金钵,顿时从里面飞出两道金光,朝着西边方位而去。 胡彪所在处是南方,距离飞鲤湖百里。 胡彪看到其他三个方位,心中有了猜测“四方围杀?” 林北点点头,展开阵型,防止龙傲天脱逃。 “四个方位同时逼近,将夹杀妖龙?”胡彪询问。 “不,由我来终结妖龙!” 说话间,崩雷剑携带着雷光,震碎虚空,出现在林北身旁。 “崩...崩...崩雷剑?”胡彪是压根没想到林北会拥有此物! 第135章 屠龙之战,开启 胡彪处在练气九层,实力不凡,感知极其敏锐,当崩雷剑出现的那一刻,其心神震动,体内灵气止不住地闹腾。 当即知道,这不是凡物。 强行压制体内的灵气,用极短的时间观察一番这柄剑。 在南国,只要是寿元超过百年的修士,都会知道十大灵器的存在。 那是世间最为强大的武器,哪一个修士不想拥有呢? 干了两百年的禁卫军统领,胡彪自然也是知道十大灵器的存在。 崩雷剑在排行第四,此剑的特点是周身闪烁着雷光。 所以,胡彪看到崩雷剑划破虚空,出现的那一刻,便确定此剑的来头。 惊诧的双眼一直瞄着林北,不禁感叹这个男人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深不可测啊。 先是紫金钵,现在又是崩雷剑,不知道他还有哪些逆天的法宝没有展现出来。 林北眼角的余光看见胡彪的表情,笑笑道:“这剑又大又强,摸摸看?” “呵...” 胡彪冷笑,背负着手,傲娇道:“胡某虽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也不会做出强夺他人财物的事,你大可不必担忧。” 修士多种多样,有的人默默静修,一心想着精进,想着成仙;有的人渴望名利,为了变强不择手段,所以做出杀人越货的事情。 过去,胡彪见过形形色色的修士,但他可以毫不自夸地说一句“自己做人绝对是堂堂正正。” 收回渴望的目光,重新看向飞鲤湖。 看着位于东方的王奴,对林北道:“想不到你还巴结上了四十四皇子!” “巴结?” 林北觉得好笑,想起那日赵启央求自己一起推倒赵胤的画面,便笑着摇头。 “怎么着,这词听着不舒服?”胡彪“呵”了一声,嘲笑道。 随后拍拍林北的肩膀道:“没什么难为情的,人家毕竟是皇子,地位比咱们高多了。” “提到‘王奴’是因为我的排阵有问题?” 林北想着,对方毕竟是禁卫军的统领,肯定是精通兵法知道,或能给自己一些建议。 胡彪摇摇头:“不是有意见,是压根就没有意见。” “话说,你叫他王奴?”胡彪笑着咳了两声。 “不妥吗?我听赵启就是这么称呼他的。” 胡彪道:“放眼整个南国,除了你和赵启估计没人敢这么称呼他!” 他解释道:“太祖皇帝攻打摇摇欲坠的吴国,而后建立南国,在那场持续数年的征战中,有四人功劳最大。” 看着林北求知的表情,胡彪也不绕关子,当然,他也不是这种性格的人。 道:“后来四人被南国的修士称之为四大高手,其中一人就是你口中的‘王奴。’” “二十年前,陛下赐下斩龙剑,为什么偏偏让武艺一般,且没有任何修为的王远持剑斩龙,不派遣其他人?” 林北听这话懂了,斩龙剑本身就是克制真龙的宝剑,当时皇帝又赐下愿力,那一战,说白了就是有惊无险的一战。 选择王远全是因为他是王家后人,冲着王奴的面子让他去的。 不禁倒吸一口冷气,想不到王奴来历这么大,啧啧,但让林北想不懂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他,为何会甘愿当赵启的奴仆? “面相?” 对了,林北想到,王奴和赵启眉宇间有些相似,难不成... 王奴是隔壁老王,把皇帝给绿了,赵启其实是他的私生子? 林北是越想越有可能,难怪王奴对赵启这么上心,原来是父子啊。 当然,这只是推测,所以林北只在心中想想,没有和胡彪说。 胡彪看林北一脸笑意,满头雾水,便文关于诛恶的事宜“什么时候动手?” “等等。” “等那只懦弱的妖怪;还是等那两个僧人;又或是等着妖龙出来?”胡彪心思活络,想一想便猜到林北在等什么。 林北看着站在北正方位的侯龙涛,现在是人形,它的额头挂满了汗水,害怕地盯着下方的湖水。 毕竟那里面的存在曾是侯龙涛宣誓效忠的少主,而今要对它兵刃相见,需要做好心理准备。 正西方位,无心盘坐在空中,口中念念有词,他的额头发出一道灿烂的金光。 透过额头,看到无心的大脑中,有一道金色小人盘坐其中。 这肯定不是无心的元神,他的实力还达不到这一步,而是无垢的元神。 无垢暂时寄身在无心体内,暂时接管无心的身体,为的是施展能为,挡住龙傲天。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不知不觉已经是十天过去了。 东西南北,四个方位,全都有人顾守。 而在飞鲤湖的正上方,林北手持紫金钵,等着下面的龙傲天现行。 早在林北布阵的时候,龙傲天便发现了,但因为刚刚融合龙鳞,无法发出真龙的全部力量,所以一直在拖。 现在,它终于融合的差不多了,这几日,因为上空那几人的缘故,它无法出去觅食,难受极了。 盘踞在湖底的龙傲天,呈现龙形,突然朝天一吼。 龙躯一抖,将所有的湖水吸干。 顷刻间,湖底只剩下蹦蹦跳跳的小鱼小虾,龙傲天朝着上空猛然飞起,速度极快,威势很猛。 空中的五人同时有所察觉,这段时间,龙傲天有了充足的准备,他们何尝不是? “这是?”侯龙涛看见惊骇一幕,龙傲天居然拥有完整的龙躯,原本畸形的四只爪子丰满了,每一次向上爬升的时候,都可以清晰看见空间被它撕裂。 “它融合了护心龙鳞!”侯龙涛第一时间把消息传音给林北。 林北没有回复,而是看着龙傲天,深思“它之前还想方设法地夺取我所拥有的的龙鳞,如今却是借着龙鳞化出完整龙躯,它的龙鳞是何处而来?” 扭头看向皇宫,想着整个南国,应该只有皇帝能有那样的手段吧。 “赵胤,你想干嘛?” 他原以为龙傲天和赵胤反目,没想到赵胤居然暗中帮助侯龙涛化龙,这皇帝究竟在想什么? 胡彪同样传音:“林公子,它比那日强上数倍,按我浅薄的认知,这是一尾真龙啊。” “真龙!”林北看出了,对方龙威越来越强,确实像是传说中的真龙。 不过现在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 龙傲天气势汹涌,侯龙涛和胡彪都有些心惊。 这样不行,还没打呢,就开始害怕了。 林北大声喊道:“诸位,打起精神来,这场屠龙之战,我们必须要胜。” 说话间,祭出紫金钵,盘旋在空中,射出浩瀚佛光。 “阿弥陀佛,林施主难道是要复刻昔年佛门高僧的壮举?” 无垢借着无心的嘴巴说话,现在无心就是无垢,无垢就是无心。 第136章 祖宗,我是远儿啊 一直很冷静的王奴看向空中的紫金钵,暗暗记下“殿下的法宝又多了一件。” 然后看着龙傲天,笑道:“刚刚化形的真龙,也敢如此猖狂?若是斩龙剑在手,老夫三息之内便可宰了你.” 王奴不会上去和龙傲天厮杀,赵启只交代他,不要让龙傲天脱逃,所以他在边缘守着便好。 紫金钵盘旋正空,佛光的范围足足有十五万亩之广,自然也照在龙傲天的身上。 龙傲天体内的妖气顿感停滞,愤怒地吼了两声,数百丈的龙躯痛苦地扭曲在一起。 它在尝试抵挡佛光,挣扎偌久,却是无法摆脱。 胡彪笑道:“看来妖怪怕秃头凡人佛光,我得记住,以后用得着。” 侯龙涛松了一口气,照这么发展下去,自己便不用和龙傲天碰面,真好。 王奴依旧没有表情。 无垢和无心在一个身体内交流。 无心问道:“只一道佛光便能制服强大的妖龙?” 无垢回他:“等有一日你将佛法修至大成,随手一挥,也能产生这样的效果。” 无心眨眨眼睛,看着妖力,想着自己有一日将佛法修至大成,一定靖平世间邪恶。 龙傲天放弃了抵抗,牙缝流出鲜血,落到地上,顿时被砸出一个一丈深,两丈广的大坑。 一滴龙血便有如此威能,遑论真龙的全部实力。 “算了,我还是老实些。”龙的嘴巴一张一合,说道。 众人眼色凝重起来,它好像有应对之策? 龙傲天话语落,脑袋前浮现出一粒发着金光的小骨头,这是魏公公那日赠送龙鳞的时候,一并给的,说是能用上。 当时还自负“无需舍利相助”现在却被自己打脸,直呼“真香”张嘴猛吸,要把此物吞入腹中。 王奴自语道:“高僧的舍利,有人在帮助妖龙。” 无垢原本正在和无心讲道理,看到龙傲天身前的金色舍利,一声长啸,脚下发力,冲向龙傲天。 他不允许高僧的舍利任由妖怪吞食,想要将之留下。 侯龙涛看见冲来的无垢,龙睛闪过一些不屑,一只龙爪抬起,精准地拍在无垢身上。 无垢身上佛气激荡而出,奈何这一爪实在是强,他抬起双手,只能被动抵御。 龙傲天发笑:“练气九层的肉身,练气三层的肉体也想挡我,你太天真了。” 说话间,在无垢目眦欲裂的眼神中,将舍利吞下。 舍利入腹,龙傲天龙躯一震,龙吟震天,龙躯抖动,借助舍利的威能,以佛法对抗佛法,接下来,佛光将对它失去效力。 然后轻蔑地瞧着流出血泪的无垢,龙爪使劲,要将他压成肉沫。 “师兄,你先走。”无心接过身体,对无垢道,他不忍心无垢的元神被一起踩碎。 “此妖毁坏佛门舍利,不斩此妖,誓不成佛!”无垢很有决心,重新主导身体,口中诵念佛经,身上金光大作,想要反抗。 只见他双手猛然使劲,沉喝一声,将比山岳还要重的龙爪抬起,不肯服输。 “和尚,你不行啊。”龙傲天轻笑,微微再用力,无垢挡不住,体内的五脏六腑被震碎,吐出血块,身上不断地淌血,连僧服都染红了。 随着一声长嚎,无垢踉跄后退,仰天喷血,弥留之际看向妖窟的方向。 无心心中震动,在这一刻知道了无垢的秘密,没有多言,只要龙傲天龙爪再动,他们会立马被拍死。 侯龙涛忍着恐惧,化出龙躯,冲向龙傲天,想要把无垢救下,无垢是此阵的一环,一旦出事,那主人的心血不是泡汤了? 胡彪同样,身形急闪,不忍心看着佛门大师陨落。 王远摇摇头“飞蛾扑火。” 现在的龙傲天,连他都要忌惮三分,那两个和尚却是忍不住气冲上去,白白葬送了性命。 救人?呵,妖龙速度何其之快,岂能给你们救人的机会? 龙傲天使出力气,狠狠拍下,已然预见无心和无垢被拍成飞灰的场面。 无垢和无心缓缓闭上眼睛,并没有感伤将要身陨,而是感到遗憾,无法为苍生再多做一点事情。 “死来。”龙傲天的一爪狠狠拍下。 就在现场众人以为两和尚要命丧黄泉之际... 只听“砰”的一声,如房屋一般大小的龙爪被硬生生挡住了。 林北单手持剑,袈住龙爪,另一手伸向无垢“还能站的起来吗?” 无垢拉着林北的手站起来,勉强站稳脚步,双手合十道:“烦请施主务必斩了此妖。” 林北笑道:“那是自然,而你回归原本的位置。” 龙傲天张口吐出湖水,趁机偷袭林北。 “小道尔。”林北心念一动,下一刻,天上降下大雨,形成屏障,将湖水尽数挡住。 练气九层,沟通天地,可以借用少量天地之力。 龙傲天借助地之力,林北便用天之力。 两者互视一眼,龙傲天心中懊悔,当日就应该不顾一切地杀了林北,当然,现在也不晚。 龙傲天不断拍击林北,同时龙嘴中放出浩瀚的雷光,鼻子一哼,便是漫天的雨水如同铁箭一般落下。。 “只有如此?” 林北手握崩雷剑,跃至龙傲天面前,一剑斩下。 上品灵器之威,岂是区区妖怪肉身能挡,龙傲天的脑袋上登时出现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血痕越裂越开,眼看着龙傲天就要被切开,其体内的舍利子发挥作用,散出佛光,修复了龙傲天的伤势。 “再来,且看你能挡我几剑。” 林北再攒一剑,对方能接住他的一剑,已是不俗,但也就到此为止了。 龙傲天不敢再战,林北手中的剑太强了,绝非它战胜,眼看林北将要挥出第二剑,缩小身形,趁机开溜。 然后在佛光的照耀下,它无所遁形,只能强行闯出一条生路。 林北朝着虚空一握,引得雷霆加身,朝着龙傲天不断轰击。 龙傲天频频被打中,索性再次缩小龙躯,变成一条只有数丈长的四脚小蛇,慌乱地躲避雷霆,同时寻求出路。 “有了”它看见王奴闭着眼睛,想着可以从这里突破。 刚冲过去,王奴一喝:“老夫竟已弱到让你觉得好欺负?” “嘶...”龙傲天想起来了,这位是当年的南国四大高手之一,完了,碰到个狠茬子,要想办法溜走。 谄笑道:“祖宗,是我,我是远儿啊,小时候你还抱过我来着,不记得了吗?” 龙傲天靠着王远的记忆,想要打一打感情牌,希望能触动王奴的心。 “远儿...”王奴想到了王远,原本是有着无限未来的一个孩子啊,被这妖龙害了。 双眼一瞪,抬手一抓,硬生生把龙傲天的一只龙爪撕下来。 龙傲天吃痛,急忙退开,朝着胡彪的方向冲去。 第137章 逃出生天 原本活生生的四脚小龙,被王奴强行断去一爪,爪子和龙躯连接的地方不断淌出鲜血。 断掉的龙爪从高空落下去,砸出一个黑洞洞的深坑,散发着浓郁的血腥味。 深坑附近的动物闻到血腥味全都骚动起来,一些人家饲养的家畜也兴奋无比,鸡鸭扑腾着翅膀,赶向龙爪落下的地方,猪羊撒开蹄子狂奔。 他们没有灵智,但当闻到血腥味,天生便存在的本能在驱使他们前去。 有一只蚯蚓恰好碰到了丁点儿龙血,原本不过手掌那么长的身体,立马暴涨到一个成人那么高,以极快的速度持续增长。 林北看见下方的情况“真龙的血不凡。”以他的理解来看,就是真龙的血跟核辐射一样,能让动物变异、进化。 他不能放任这些动物任意吸收龙傲天的鲜血,冲来的动物身后扬起漫天尘土,黑压压的一片,数不清有多少只,方圆十里之内的可以动的存在全都跑向深坑。 一旦这些全都如蚯蚓那样产生变化,将有可能变成妖怪,对于人族而言,无疑是一场灾难。 手掌照着深坑轻轻一握,下一刻,周围的土石按照林北的想法,全都聚拢在一起,将深坑覆盖住。 坑口被堵住,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越来越淡,赶来的动物突然变得迷茫,眼中的狂热消失了,恢复了蠢笨的模样。 龙傲天痛得很,但它还至不至于慌乱,还有三个方向可以脱逃,它就不信另外三人都和王奴一样残暴。 只要给它一点时间,凭着高贵的血脉,便可以让被斩去的部位重新长出来。 心思落定,龙尾一摆,冲向胡彪,深怕被林北追上。 胡彪盯着速度极快、向一只疯狗一样冲过来的龙傲天,沉喝一声,身上的修为爆发。 身为禁卫军统领,他不可能输给龙傲天“妖龙,纳命来!” 说话间,右手朝着虚空一握,一柄墨色大砍刀出现在他的手中。 这是一柄不凡的灵器,胡彪曾用它把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削成一块块碎石。 一手握刀,另一手掐诀“分身。” 在他的身旁出现两道和他长的完全一样的身影,另外两人手中同样握着墨刀,身上的修为竟然与胡彪一样,都是练气九层。 “低劣的人族戏法。”龙傲天不屑,它对人族有很深的了解,自然知道分身术。 此术可以在短时间制造出等同本体一样修为的分身,受到本体的操纵,但是分身每次行动,消耗的都是本体的灵气。 所以,这道术法的持续时间很短,修为强者或可坚持一个时辰以上,修为不足者,几个呼吸就歇菜了。 看胡彪这样,顶多只能坚持一个时辰。 龙傲天冲了过去,它很自信,无需一个时辰,他便可以宰了胡彪,然后逃出生天。 胡彪长喝一声,三道身影挥舞着墨刀,接连不断地往龙傲天身上招呼。 刀气无比霸道,使得周围的空间都不稳,几道砍空的刀气落到地面,形成一道道深沟。 可谓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下方一些凡人缩在房屋中瑟瑟发抖,今儿是怎么了,天上一直掉东西。 龙傲天和胡彪厮打起来,双方愈打愈烈。 龙傲天的修为也在练气九层,但是无限接近超尘境界,加上是真龙后嗣,血脉霸道,胡彪渐渐落了下方。 边打边退,嘴里骂骂咧咧“老子干死你。” 顿时气势陡涨,再化出两道分身,牺牲持续时长换取分身数量,五道身影同时挥刀,砍得龙傲天应接不暇。 胡彪一顿猛砍后,体内灵气亏空的厉害,只能强行撑着,不能在妖怪面前丢人。 “这是个疯子。”龙傲天退了,和胡彪力拼下去,绝对是它胜,但是打完会消耗大量的体力,万一这时有人补刀,对它很不利。 嘴巴一扭,冲向无垢那边。 这个和尚刚才很弱,好欺负,而且僧人的血肉很是滋补,吃下去对自己的修炼有极大的裨益。 无垢坐在一片翠绿的荷叶上,口诵经文。 顿时,空气响彻着佛音,原本虚无的空中,浮现出一个个梵字,梵字组合,赫然是佛门经书的内容。 龙傲天听的脑袋疼,嚎出叫声,企图震碎这些梵字。 然而佛门的力量岂有它想象的那么简单,梵字被毁后,立马又重组,变成一条条梵字枷锁,从龙躯的腰部、腋下、脖子下,全都缠绕住。 龙傲天奋力挣脱,奈何挣脱不开,不住地嘶吼。 嘴里大骂“佛门老秃驴真烦。” 佛克制妖,纵使龙傲天化成真龙,仍然要受到限制。 它以为无垢实力不行,可以轻松捏死,料想不到,佛门僧人近战不行,远攻的本事如此之强。 按照人族的时间算,他不过是只二十岁的小龙,还是太年轻了。 即便以妖族的年纪来换算,也是连一百岁都不到,论算计,任它妖族如何狡猾诡计多端,怎能玩得过人族这些成百上千岁的人精? “以为我就这点能为了?”龙傲天一吼,身上血气翻腾,施展真龙秘术。 下一刻,只见它的脖子上,又长出了一个脑袋。 原本的脑袋呈现黑色,这个脑袋呈现红色。 两个脑袋同时嘶吼,身上的妖气猛然提升一倍不止,随着龙躯一震,梵字枷锁被震碎。 龙傲天往前冲,黑色脑袋吐出雷光、红色脑袋吐出焰火,雷火交加,势必要了无垢和无心的命。 无垢受到霸道龙威的冲击,如同风中残烛摇摇欲坠,不断咳出鲜血。 它本就有伤在身又强行施展佛法,如今身体已经到了极限。 龙傲天看出无垢不行了,冷笑一声,速度没有丝毫减缓,反而更快了。 “无心,你有死的觉悟吗?”无垢勉强支撑着身体,无心紧咬着牙齿,没有回答,眼中露出坚定之色。 无垢动了,这位小师兄和他一样,视死如归。 下一刻,无垢将散逸的佛气全部收回,施展佛门绝学,沉沉一喝“金刚掌。” 龙傲天面前出现一只高愈百丈的金色大手,五指并拢,散发出璀璨的佛气。 佛掌轻推,将龙傲天拍飞,两个脑袋同时呕出龙血,被拍飞数里。 龙傲天咳出鲜血,暗道“佛门僧者,能为非凡。”受到了内伤。 不过,它还有力气作战,踩死无垢还是做的到的。 施展那一掌之后,无垢身体倒飞,口呕朱红,鲜血将云彩染红,佛血四溅,无垢的元神出现裂缝,将要彻底消亡在凡界。 无心的身体出现裂痕,离死亡越来越近。 龙傲天杀来,想要亲手终结二人的性命。 隐约间似乎听到一声叹息,浮在上空的紫金钵散出佛光,将无垢和无心包裹,把他们纳入钵中。 “好机会。”龙傲天看着空缺的口子。 又瞄了眼远处正在施法保护下方凡人的林北,窃笑一声,飞走了。 第138章 王远还活着 “恶龙,哪里逃!” 龙傲天四颗疑惑的眼睛中露出嘲讽的意思,一个脑袋扭头看去“呦,畸形的蛇妖啊。” 它是真龙,一双龙睛可以看透所有妖族的真身。 侯龙涛虽然融合了护心鳞,拥有真龙的外表,但只是虚有其表。 龙傲天一想,一定是林北把护心龙鳞给了这只不成器的小蛇妖,冷哼一声“浪费。” 然后把头扭回去,理都不理这只天真的小蛇,身为真龙,它就是妖族的王,其他的妖怪见到,只能跪拜,俯首称臣,胆敢向它挑衅,下场只有死亡。 不屑地扭着龙尾飞走。 “拼了!”侯龙涛心中产生这道想法。 当它看到龙傲天打败佛门僧人的时候,想到主人对自己的寄望,痛苦地低下头。 它无法战胜怯弱的自己,它不相信自己能打败龙傲天。 再抬头的时候,远方分身乏术的林北给予它肯定的眼神。 侯龙涛张开嘴巴,想要说什么,不过看着林北的眼神,退缩的话终究没有说出口,长嚎一声,化出龙躯,它要战斗,要打败龙傲天,证明自己有资格成为真龙,可以领导妖族,必不会辜负主人的期望。 龙躯腾飞,张开嘴巴,把龙傲天的尾巴狠狠咬住,一顿乱啃。 “娘的。”龙傲天察觉尾巴被牙齿咬住,用力一甩,想把侯龙涛甩开。 没想到这家伙跟狗皮膏药似的,怎么都甩不开,只能被牵制 身为真龙后嗣,龙傲天自然有它的办法,龙躯在空中翻腾,两个脑袋不断喷出雷光和火焰。 侯龙涛躲闪不及,身上已经出现数道伤口,然而它就是不松口。 龙傲天心念一动,妖形消失,变成人形。 一只脚被侯龙涛咬着,另一只脚照着侯龙涛的脑袋狠狠一蹬,将侯龙涛的脑袋踏破,另一脚再甩,侯龙涛没反应过来,被龙傲天摆脱了。 “人形就是比妖形好。”龙傲天在心中感叹,同时怨恨造物主对人和妖的偏心。 人族擅长术法,但也有擅长肉体攻击者。 可妖族就没这样的天赋,他们多是肉体攻击,也正因此,龙傲天费了一番功夫才摆脱侯龙涛。 侯龙涛被那一脚踏在脑袋上,顿时体内妖气紊乱,化作人形,捂着脑袋低低痛叫。 龙傲天没有继续跑了,面对人族它可以选择暂时撤退,并举出人族的兵法,用他们的道理“好汉不吃眼亏”来安慰自己。 现在遇到同族,真龙的自尊让它无法这么轻松离开。 龙形再现,它要用妖族的方式结束侯龙涛的性命。 侯龙涛艰难化出龙形,它不会退缩。 胡彪远远看着,善意提醒道:“小妖,你不是那只妖龙的对手,赶紧跑吧。” 侯龙涛像是没听见,死死盯着龙傲天,碧蓝的双眼逐渐变成血红色。 身上血气蒸腾,妖气爆冲。 “挺有决心的嘛。”王奴看出侯龙涛的变化,这只小妖正在燃烧命元,为的是短时间内提升自己的修为。 侯龙涛身上的鳞片沾满了鲜血,一条血龙,带着无惧的信念冲向龙傲天。 “来的好。” 龙傲天发出惊天动地的长啸,挺动龙躯,迎上侯龙涛。 两尾妖龙在万丈高空中厮杀在一起,鲜血不断飘飞,龙鳞被震碎,龙角差点被打断。 侯龙涛修为不断攀升,然而生命也在消耗。 但它丝毫不怕,明明处在下风,气势上却是碾压龙傲天。 龙傲天战到癫狂,露出凶狠的目光,体内燃烧起了熊熊的杀意,都没注意到一旁抱着剑围观的林北。 侯龙涛伤势极重,但没有丝毫惧怕死亡的意思,不断出手,以伤换伤、以命搏命。 许久之后,原本充斥着龙鳞碰撞声、嘶吼声、空间被击碎的声音的万丈高空,安静了。 侯龙涛的身体直直落下,它败了,修为和血脉上的巨大差距终究无法靠着燃烧生命提升修为来弥补。 龙傲天身上多处负伤,体内鲜血眼中缺少,这一战,侯龙涛对它造成了极大的伤害。 “可惜了。” 林北叹息,他一直不出手,就是想看看侯龙涛能否以一己之力战胜龙傲天,奈何,差距悬殊啊。 伸手一抓,拎住了侯龙涛的身体,倘若任由它落下,只怕要摔的粉身碎骨。 而后剑指龙傲天“全力施展能为,搏出自己的生机吧!” 龙傲天冷笑连连“小子,面对妖族的皇者,凭你也敢说出狂言。” 说话间携带着杀气冲向林北。 “不智啊。” 林北将崩雷剑立在身旁,一手仍然抓着侯龙涛,另一手握拳,拳头上附着着煞气和愿力。 二股至极之力,在林北的拳锋融汇,众生之力与亡者怨气的结合,寻常妖怪拿什么来挡? 一拳挥出,龙傲天被打飞,林北没有停歇,手中拳印再攒,又是一拳。 数不清得知拳印如同暴雨般砸向龙傲天,后者连连吃瘪,被打到血肉模糊,不住喘着粗气。 龙傲天怕了,在死亡面前,他选择暂时收起自己的尊严,还是先跑而上。 心中不得不敬佩人族“人族智者说的对,‘好汉不吃眼前亏’‘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来日我必百倍奉还’......” 当即化作人身跪了下来“林公子,我是斩龙大将军王远啊,不能杀我。” 林北冷笑“你是你妈的王远,还搁这装呢? 不料,下一刻,龙傲天的语气陡变,发出一道沧桑痛苦的声音“杀了我,快,杀了我!” “是真正的王远?”林北惊讶,想不到被龙傲天夺舍之后,王远还残留一点意识。 不过听王远声音,显然他很痛苦,意识正在消弭,用最后的意识让林北终结龙傲天。 林北一愣,王远的父亲是个为国为民的大将军,他亦是...内心纠结。 龙傲天看林北分身,强行吞噬了王远的意思,然后一溜烟跑了。 逃命的那一刻,他在心里把所有能想到的人族智者总结出的人生哲理全都翻出来,用在自己的身上,不断自我安慰。 它有自信,只要自己想跑,这天底下没有人能追得上。 它跑了。 胡彪着急,来到林北的身旁“怎么不给它最后一击,妖族速度极快,咱们可追不上。” “王远还有意识残留...”林北无奈。 “我与王将军相交多年,深知其为人,他的内心一定是希望你可以终结侯龙涛的罪恶,所以,按照大家的寄望,去做吧。” “不可!” 王奴来到林北的身旁,用不容抗拒的语气道:“远儿还活着,不能杀他。” “算算时间,王将军的意识应该完全消散了,而且龙傲天生性残暴,倘若放走他,不知道还有多少无辜之人受害!” 胡彪瞪着王奴,他虽不如对方强,但丝毫没有畏惧,他心里装着黎明苍生,不忍看到无辜受到连累。 “百姓与我何干!” 王奴修为尽发,纵使一打二,他也不怕,今日必须保下龙傲天。 他对王远很是疼爱,这个孩子和赵启有点像,曾经让他喜欢的不行,绝对不会眼睁睁看着王远随着龙傲天一起陨落。 第139章 一百零八道剑气 “王大人,您非要阻拦?”胡彪咬牙说出这话,整个人因为愤怒而颤抖。 王奴看都不看胡彪一眼,想自己成名时,这小子还不知道在吴国哪个不入流的宗门打杂,也配正眼一视? 身体挡在林北和胡彪前面,只要他在,龙傲天便不会被斩。 龙傲天的红色脑袋扭过去查看后方的情况,几人的谈话夹杂着风声,听的不是很清晰,但了解大致的意思,因为王远残留的意识而起了冲突。 不由得呼了一口气“不愧是斩龙大将军,意志力甚强,竟然残留一丝,还好被我及时抹去了,否则只怕有一日身体被他夺回。” 同时也暗暗庆幸“连老天都不想让我这个妖族的皇者消亡,想方设法地助我,看来复兴妖族指日可待。” 话说林北那一通乱拳,杀伤力实在惊人,也亏得龙傲天皮厚,还能剩下一口气,得以苟延残喘。 胡彪看着龙傲天不断扭着尾巴脱逃,已经快要看不到妖龙的身影了,心里那叫一个着急,想不到最后关头被自己人搞了一手。 怒火升腾,指着王奴的鼻子怒骂“王乙你个老不死,倚老卖老是吧,真当老子怕你?” 王奴瞟了他一眼“多少年了,还从未有人敢直呼老夫的大名。” 捻指一弹,一道气劲刺穿胡彪的身体,后者满脸的不可思议,看着肚子上硕大的伤口,止不住的鲜血,身体发抖得更加厉害,这次确实因为恐惧。 他觉得自己和王乙有差距,没想到差距如此之大,自己连对方一招都接不住,这还是在王乙没动杀心,故意留他一名。 脸色煞白,捂着伤口跌倒在地上,同时传音告诉林北“不要惹他,这家伙强的吓人。” “对付妖族时,力气能省则省,面对同族之人,狠话与杀招并发,王大人好是威武! 林北出言讽刺。 王乙脸色没有丝毫的不好意思,淡淡道:“老夫只按照殿下的命令行动;至于龙傲天的死活、能否伤人,殿下没有交代;况且,老夫行事与你何干?” “好。”林北嘴角弯起一抹笑容,“你说的说的对,你做事,林北管不着;那么林北做事,你自然也管不着!” 话音刚落,身旁的崩雷剑感知到主人的意图,铮鸣之声响彻天际。 王乙察觉到什么,当即呵斥“尔敢!” “你算什么东西?” 林北感知到王乙要动手,毫不示弱,同样出手,二者招对招、拳对拳,谁也不怕谁。 两人极招迸发,只为宣泄心中的不快。 崩雷剑趁着林北牵制王远之际,剑凌高空,一百零八道剑气自发而出。 上乘灵器神威乍现,天际轰隆作响,勾动九天的雷霆落下。 每一道剑气都携带着雷霆之力,破云穿空,目标正是夹尾逃窜的龙傲天。 剑气划过天际,在空中留下一道道残影。 皇城那边,隔着数百里,也有修士看过来,望着天空的一百零八道剑气怔怔出神。 发出剑气之人是何等存在?对于剑道的造诣又到了何种境地? 难以想象,一些剑修眼中露出羡慕又渴望的神色,他们这一生挥剑无数次,奢求有一剑能可媲美一百零八道剑气的其中一剑。一剑便好,奈何心中明了,这是奢望。 几个被押解,将要去行刑的散修,看到剑气,突然失声大哭。 人可以死,但应该死的有尊严,可以被强大的修士所杀、可以为了信念而死、可以被空中那无匹的剑气所斩,但不应该死在又锈又钝的大刀下。 一旁押送他们的官修看几个死刑犯情绪激动,看了眼不远处的刽子手,又看了眼数百里外的剑气,猜到几人心中所想,暗暗吐了一口口水“你们也配?” 龙傲天拼命地逃,豁尽了全力地逃,奈何那一百零八道剑气已经锁定它,不依不饶,而且速度越来越快,快要逼近尾巴。 一道剑气近身,斩下龙傲天的尾巴。 龙傲天吃痛,奋力往前再飞,口中疯狂喊道:“祖宗,救我!” 王乙长嚎一声,摆脱林北,追向那些飞剑,追着追着,又停下了。 修为平平的修士以为自己天下无敌,遇到谁都能过两招;强大的修士,往往还没交手,便知道胜负了。 那些飞剑他追不上,就是追上了也挡不住。 他自问,自己是真的疼爱王远吗?好像并不是,从人到修士,他一直是一个人,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竟忍受不了寂寞,看到王远出生的那一刻,他多么想,也能有一个自己的孩子。 想想赵启,现在的自己还需要靠着王远来排解寂寞吗?似乎不用了,只是刚刚听到王远的声音,还是忍不住地动情了。 不追了,胡彪说的对,王远的意识早已消散,现在是完完全全的龙傲天。 剑气划过,一剑接一剑地砍在龙傲天身上。 龙爪断、龙肝裂、龙脑的脑浆传出阵阵臭味,龙须被砍成碎末...... 世间最后一只纯天然的真龙在飞剑乱砍之下,被斩成一百一十段,从万米高空落下。 龙血染红了天空,被砍碎的身体落入凡尘。 林北一喊“钵来。” 空中的紫金钵有所感应,收敛佛光,飞到林北手中。 对着龙傲天的身体碎块,以及空中的血雨道:“收!” 霎时,佛光大作,紫金钵吸力十足,将一块块龙躯和一滴滴龙血全都吸纳其中。 林北看了眼另一手抓着的侯龙涛,这小妖气血干涸,生命正在流逝;不过有了这些龙血,还有这颗黑色的龙元,它就能恢复生机,化成真龙。 把侯龙涛丢进紫金钵,让它沐浴在龙血之中。 龙血碰到侯龙涛的身体,仿佛有自我的意识一般,顺着鳞片下的缝隙一滴滴钻进去,将侯龙涛原本体内的蛇血驱逐出去,然后龙血缓缓流过身体的,濡湿每一寸骨肉。 龙血非凡,自动帮着侯龙涛换血。 屠龙一战,消耗不小,真龙确实强悍。 王乙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 胡彪来到林北的身旁,上下打量一番林北,竖起大拇指“林兄弟,你厉害。” 然后看着紫金钵啧啧称奇,又看着崩雷剑,看着看着,眼睛就不由自主地又酸了。 拍拍林北的肩膀“你的运气是真他娘的好,想我一大把年纪,怎么就两手空空,啥都没有。” 林北笑笑:“哈哈,胡统领何必神伤呢,运气这东西说不准,指不定你哪天也能获得至宝呢?” “唉...但愿吧。”胡彪叹了一口气,突然脸色变了“你你你...” “怎么了?”林北不解,对方何以又失态了。 “你是不是触摸到了‘超尘’境界?”胡彪心里难受,他在练气九层盘桓数百年,始终无法触摸到超尘境界,连一点感觉都没有。 这个年轻人,骨龄不过二十,前几天还和他一样处在练气九层,今天身上的气息就发生了变化,俨然是快要超越练气九层的样子。 “呃...打着打着就有所感悟了。”林北挠挠头,这么凶险的一场恶战下来,居然只获得了些许感悟,天赋实在太差了。 幸亏他这想法没被其他修士听见,不然只怕会被围起来一顿狂殴。 第140章 父子情,未来的劫难 “隐瞒我的事情,想必会让你为难吧?” 林北询问一脸肾虚的胡彪,这位统领性子直,说话不会拐弯抹角,若不是他的身份特殊,倒是可以交这个朋友。 胡彪撑着老腰,先前强行使用分身,导致身体亏空的厉害,叹了一口气,林北的事确实不好处理。 一个没有登记在册的散修,拥有愿力、有着崩雷剑和紫金钵这种顶级至宝;另外钵中还饲养着一直即将化形的真龙。 特娘的,无论哪一条都足以送他去死。 说吧,他确实可以获得大功一件;可不说,他好像又不能获得什么好处。 一旦林北身份暴露,他可能还落个“知情不报、包庇罪犯”的罪名,不值当。 可是,胡彪一想,当日他脑子一热和无尘斗法,若没林北在,只怕会有无辜百姓受伤。 这次,林北又冒着生命危险,替南国除去一害。 这么说来,林北是个实打实的正义之士。 胡彪看向皇宫的方向,寻思“就算陛下知道了,应该也不会指责我,说不定还会夸我‘不愧是朕的心腹,做的好!’” 他活了这么多年,见惯了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好不容易遇到一个看对眼的人,就这么卖了,他是万万做不到的。 哼了一声“你把你老哥哥当成什么人了?” 林北怀着歉意笑道:“担忧统领这不是。” “也别一口一个统领的叫了,整的那么生疏干嘛?”胡彪不悦了,提出个建议“你和我如此投缘,不如结拜为兄弟如何?从此之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林北心头一热“唉呀妈呀,以前看书、看电视,每每看到结拜剧情,都给他整的热血沸腾;小时候不懂事,还拉着小伙伴学着电视剧的剧情——胡乱找了尊土地公,手持贡香拜拜;未曾想,当自己穿越了,还能正儿八经地结拜一次。” 转头看向胡彪,激动道:“走,咱们找黄天后土,找关二爷的雕像结拜去。” “兄弟你怎么了?”胡彪诧异看着林北,怎么说出这种胡话。 看他斯斯文文,说话儒雅随和,想来是个腹有墨水的读书人,怎么连结拜都不懂? “哎呀,忘了,世界不同。”林北暗道,然后一揖“还请兄弟指教。” 胡彪遥指东方,道:“结拜这仪式来自于凡界的东部,一个人才辈出的国度,我们称之为‘东土。’” 他说话时,露出向往的神色“那里的人,个个饱读诗书,张口成诗,五岁的孩子都能写的一手好字;那里的圣人坐着谈论大道,天际频频出现异象,连上苍都受到了指点。” “‘结拜’这个说法便是东土之人所提出,而圣人曾言‘人在做,天在看’所以结拜无需仪式,口头约定便可,因为上苍会记着我们的承诺,一旦有人违背诺言,便会降下惩罚。” “哦......”林北长长地应了一声,看向东方,想不到在凡界的东方,还存在着这样的国度。 回身一揖道:“胡哥。” 胡彪亦回礼“北弟。” “话说,你是不是怀疑王乙和赵启是父子?” “不瞒兄长,小弟确实有所猜疑。” “我也怀疑,希望不是真的吧,但就算是真的,陛下沉迷修仙,估计也不会理会。” 二人勾肩搭背,蹦蹦跳跳地走在万丈高空上。 ...... 王乙走了,他不忍看着龙傲天被斩,怎么说,王远的意识也曾在龙傲天的体内,看着妖龙受伤,就像看着王远受伤,心就不由得刺痛。 失神走了许久,不知不觉来到了一处算命的摊位前。 一个算命先生捻手道:“先生留步。” 王乙的心思被这道声音带回现实,看到少了下半身,双手撑着行动的算命先生,眉头微皱“不算命。” 那少了下身的算命语气神神道道:“看先生神色,是在担忧令郎?也在怨恨某个和令郎有关系的人。” “胡言。”王乙心中不快,他一向讨厌这些自诩可以测算天机的残废,将人看个精光。 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是深表同意,他觉得林北太过强大了,再给他时日,恐怕只有太祖出手才能遏制他。 丢下十两银子“解法。” 算命的没有去捡那十两银子,而是缄口不言,垂着头森森发笑。 王乙又掏出十两银子,蹲下身子,放在他的面前“还请告知解法。” “天机楼。”算命的说道。 王乙起身的动作一滞,想到了过去,自语道:“还是和天机楼脱不开关系吗?” 走之前问道:“为何每个算命先生都是残缺?” 算命咳了咳笑道:“泄露天机的代价。” 待王乙走后,他也收起摊子,用手撑着地进,朝天机楼前进。 王乙看了眼大门紧锁的天机楼,心情复杂,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犹豫间,天机楼的大门忽然打开,内中黑漆漆的一片,王乙没有继续纠结,走了进去。 外头看天机楼,黑漆漆的一片,进入内中,却是不同的景象,耳边是悠扬的琴音,鼻子闻到淡淡的茶香,眼前的屏风上,是一幅泼墨山水画,画着南国的江山,脚下踩着柔软的毛毯。 “虎妖的皮毛。”王义低头看到,心中惊诧,这位天机楼的楼主比二十年前见到的时候,更加神秘了。 琴音停了,一个小童走出来,端着木盘,木盘上放着一杯茶,递到王乙的面前。 王乙接过茶,过了二十年,这个小童依然是一副八岁的模样。 还没等他开口,童子便开口道“楼主出去了,他让我给先生几句话。” “是?” “赵启的确是先生的亲儿子。林北的存在,对赵启而言是个威胁。无论林北如何精进,他永远都比不上太祖。” 前两句话,确定了王乙心中所想,最后一句,却是让他疑惑,听这楼主话中意思,像是故意贬低林北? 听完小童的话,他微微作揖“多谢。” 二十年前,也是这个童子告诉他天机楼楼主的话——赵启是王乙的亲生儿子。 王乙的思绪飘回三十二年前,那天晚上,他是太子赵胤的贴身护卫,酩酊大醉的太子和不胜酒力的赵启母亲滚到了床上。 到了半夜,他去关心太子冷暖,无意看见了赵启母亲那美妙的肉体。 他扑了上去,在那张床上,发生了关系。 后来,天机楼楼主告诉王乙,王乙还有个儿子——赵启,他疯了似的满世界寻找赵启,终于在流民堆中,将赵启带回,并和当上皇帝的赵胤申请,甘愿降低身份,成为赵启的王奴,庇护他、呵护他。 林北和胡彪与王乙擦身而过,双方没有言语,经过王乙那一闹,关系很僵。 胡彪顶了顶林北的腰子“北弟,你瞧这间酒楼如何?” “萃华楼!” 第141章 三十年的女儿红 依胡彪所说,吴国时期,萃华楼便存在了,一直保留到现在。 因其装修别致,保留着吴国风格,店里菜式丰富多样,且有几道独家秘制菜肴,吸引来不少食客。 所以,直至今日,萃华楼可以在皇城所有的酒楼中排进前十,能进去吃饭的,都是在皇城有头有脸的人物,毕竟寻常一桌都得三十两以上。 林北抬头看了一眼,寻思,看着平平无奇,人均消费还挺高。 但看这酒楼不断有人进进出出,小儿招呼的声音隔着老远都能听见。 对于皇城的住民而言,萃华楼应该是不错的。 林北和易容的胡彪进去,便有小二迎了上来。 “二位是吃饭还是订宴席?” 胡彪甩了甩袖子“吃饭。” 看了眼小二,问道:“楼上还有座位吗?” 小二机灵,听胡彪是本地口音,穿着也不差,得好好招待,抹布甩到肩上,在前头带路“客官请。” 踏着木制阶梯上了二楼。 小二擦了擦椅子“您坐。” 林北坐下,扫了一圈这酒楼的内部装饰,比不上蓝星的酒店,但以这个世界的标准来说,不错了。 胡彪对小二道:“听说你们店里最近新来了一位大厨,烧的一手好菜,便来几道他的拿手菜,另外,再上两坛好酒。” 林北摆摆手:“我不懂酒,又不喜欢饮酒,便免了吧。” 胡彪大大咧咧道:“咱们刚刚结拜,不得来两壶酒庆祝一下!” “兄长说的是。” 林北说话间指着不远的一张桌上,一白发老汉面前的酒道:“那酒给我来两坛。” 胡彪嗅了嗅,称赞道:“北弟还是谦虚了,你所看中那酒酒香四溢,闻着浑身舒坦,还说不懂酒?” 林北微微一笑:“真不懂。” 小二却是犯难,搓搓手,想着怎么委婉告知客人,看林北和胡彪两人洋溢着笑容,犹豫一会道: “二位客官,你们有所不知,那酒是老人家自酿的,叫做‘女儿红’确实是好酒。” 胡彪一听来兴趣了,问道:“我虽是粗人,但也听过女儿红,不是说等女儿出家那天启封,用来招待亲朋好友的吗?” “是呀。”小二点点头,压低了声音道:“二位客官目光如炬,想必一眼看出那老汉年纪不少了吧?” “是啊。”胡彪应道。 然后小二用只有林北和胡彪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道:“那老汉有个女儿,长的如花似玉,可三十岁了还没嫁出去;在老汉的多年催婚之下,他女儿实在受不了,也不忍继续欺骗父亲,便道出实情‘她喜欢女人!’” “呦,这可新奇啊。”胡彪来了精神。 林北笑笑,对着这里的人而言,发生这种事确实难以接受,接着帮小二补充后面的话,道: “然后老汉羞愤难当,将自家窖藏了三十年的女儿红挖出来喝了,以醉解愁。” 小二惊叹道:“客官好厉害,和您说的一样。但那酒又多,放着怪碍眼,砸了舍不得,喝又喝不完,老汉就一部分自己喝,一部分放到萃华楼售卖。” “既然有卖,还纠结什么呀。”胡彪身子坐直了,扯开嗓门道。 “很贵?”林北看出小二的脸色表达的意思。 “您说的不错”小二比了个“一”的手势,道:“一坛一百两银子。” “无妨,来两壶。” 胡彪一手按住林北的手,一手按在自己腰间的钱袋,摸了摸里面那张皱巴巴的百两银票,尽力掩饰自己的窘迫“兄弟,听为兄的一句劝,酒价虚高,谁买谁傻呀。” 小二瞅了两眼,没什么惊讶,最近好多客人都听过那酒的故事,然后都和这位客官一样,因为囊中羞涩就换酒了。 欠身道:“二位慢慢聊,小的先去端菜。” 林北看着自家兄弟那一脸尴尬,心中有了猜想,看来是手头没有余钱,与女儿红没什么缘分。 想来对方是误会自己要他出酒钱。 干咳一声,取笑道:“兄长贵为禁卫军统领,又是能可搬山填海、呼风唤雨的高深修士,却被几两银子所烦扰?” 坐在林北对面的胡彪叹了一口气,一手撑在桌子上,脸贴近林北的耳朵道:“兄弟,不是老哥吹牛,想当年,我称霸一方,开宗立派时,那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银两是什么东西?压根不需要。” “然后现在...” 面对林北的笑声,胡彪解释道:“可今时不同往日了。” 一根手指朝上指了指道:“只要在南国,管你真龙、火凤、修士、和尚的,全都得老老实实听话,普通人怎么生活,我们就得怎么生活。” 林北没想到南国对修士等超越凡人者,管束如此之多。 拍拍兄长的肩膀道:“那今日便让小弟请客如何?” “我怎么说也是统领,多少比你这小狱厨有钱,你那点碎银子,还是留着娶弟妹吧...” 胡彪作为兄长,本想好好教育一下这个不懂事的兄弟,当看到老弟掏出一千两银票的时候,他愣了愣“狱厨的俸禄这么高吗?” 林北接过小二捧来的女儿红,往两人的酒杯中斟满。 小二端来菜肴,边报菜名边把菜摆在桌上“炒肉片、烧鸡、烤乳鸽、凉面......” 看到最后一道主料是虾的菜,声音停了,寻思着“这菜叫什么名字来着?” “醉虾。”林北闻到淡淡的酒香,又见到河虾,凭着经验给出猜测。 小二一拍脑袋,连连点头“客官您说的不错,正是正是,这菜是新增的,没记牢菜名,让您看笑话了。” 同时心中狐疑“这位是哪家的公子哥,出口阔绰不说,还懂得吃,连大厨的新菜菜名都晓得,奇怪...” 又看林北身旁的胡彪,举手投足有一股英气,不像是寻常百姓,倒像是当将军的。 想了想,难道这位风度翩翩,儒雅的公子是位皇子?呦,那可得伺候好了。 走了一段,还时不时地回头偷偷观察。 肉片入口,胡彪和邻座的一位男子同时惊叹“好吃。” 林北夹起一块肉片放进嘴中,尝了尝,职业病不自觉地犯了,道:“肉片老了,且太腻。” “?” 尚在同一层的食客,听到林北的声音,纷纷看过去“此人是谁啊,好大的口气,竟然敢说这菜不行。” 这几日,萃华楼客人爆满,都是冲着这位新厨子的手艺而来,都是等着吃一口他的菜。 他们正在细细慢慢地品,肉片都是怀着舍不得的心吃下去,想着吃一片便少一片,所以分外珍惜。 而林北公然说这菜不行,岂不是在质疑他们的品味? 第142章 偶遇情敌 小二急忙跑过来打圆场“几位客官稍安怒躁,这位公子说的是‘其他厨子做的菜不好吃’,绝不是说这位新来的大厨手艺不行。” “不不不,我说的就是你家这位新大厨做的炒肉片味道不行。”林北认真道。 以他的标准来看,这道菜确实做的不行。 原本他只是随口说的,但被这些大厨的“粉丝”所呵斥,他便不爽了,怎的,只能你们说“好吃”,便不能让别人说“不好吃?” 胡彪腾地站起身,虽然他也觉得好吃,但兄弟被人围攻,他不能冷眼旁观。 贴近林北问了一句“兄弟,你真觉得不好吃?” 林北点点头“不满胡哥,这位大厨手艺是有的,只是还差点火候。” 小二是两边跑呀,这边劝,那边说,两边这才稍稍消了火气。 原本激动的食客,想了想,哪有符合所有人胃口的饭菜啊,应当尊重其他人的意见。 只要自己觉得好吃,自己懂得欣赏便好,不由得为刚刚的争执而羞愧。 “哎呀,什么时候狱厨都敢说别人做菜不行了?” 离林北三桌之外,一个身穿素白衣袍的男子叹了一口气,讥讽道。 他这话,让原本将要平息的纠纷,再次激烈起来。 一些本就不快,正在心中想着如何争吵的大厨粉丝笑道:“我道是谁呢,原来是能把好端端食材做成猪食的狱厨呀,失敬失敬。” 有人带头,就有人跟风“狱厨大人,还请您露一手,让我们瞧瞧哈哈。” ...... 林北并未理会他们的讽刺,看着说话那男子的背影鄙夷:“故意扇风起火的小人。” 胡彪愣了一下,想着林北的话,那些人好像确实是被当枪使了,指着那男子道:“故意用言语煽动这些没脑子的愚众,你是何居心?” 那人站起身,背对着林北笑道:“我不过稍稍引诱,哪知愚蠢的人纷纷入套。” “我...”刚刚那些被煽动的食客,突然尬在了原地,想到刚刚抨击林北的场面。 妈的,好像真的被这男子给玩了,越想越气。 自己原本就出来吃个饭,结果成了别人口中的愚蠢之人。 偏偏他们又不能骂回去,不然不就自己承认了。 于是都默默埋下脑袋吃饭。 胡彪平生最恨这种人,走到那男子的身旁,抬手按在他的肩膀上“兴风作浪的小人,你找打。” 那男子用手轻轻移开胡彪的手,然后转过身,一张白皙透红的脸,长得挺俊,就是没有林北好看。 穿着素白的衣袍,腰间挂着玉佩,走路时时不时地扇动扇子,像是故意装出的一副谦谦君子形象。 然而这只是看起来,林北却知道,这是个鬼的君子,分明就是个操弄人心的小人。 胡彪的手悬在半空,也不怕累,就那么直挺挺站着。 旁人诧异“这人是觉得保持这个造型好看吗?” 只有胡彪知道,他是动弹不得,心中着急啊,自己堂堂练气九层的修士,居然会在瞬息之间被人控制。 林北张开血眼,在胡彪的脑袋上、四肢上、大腿、脚上,全都被一根根肉眼看不见的丝线束缚着。 毫无疑问,是此人动的手脚,林北警惕起来,此人举手间便能控制胡彪,修为又在何种境地? 那男子靠近林北,上下打量一番,扇子掩面偷笑:“你长得好丑啊。” 林北觉得莫名其妙,这人是眼睛有问题吗?活了这么多年,说他帅的人,一座城池都塞不下,说他丑的,这却是头一个。 男子看着外面的街景道:“林北,平安县人氏、因天生煞气而进入了狱牢当狱厨、为人热忱、喜欢扶弱济贫、来到皇城、是因为和赵...” 他没有继续说了,转过身来,摇摇头道:“汝的过往真是无趣。” 还没等林北开口,他补充道:“我想,你一定很疑惑,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林北内心:“......” 男子道:“吾名易心,是天机楼的楼主。” 此话一出,萃华楼的二楼瞬间炸了,所有人看充满震惊之色看过去“天机楼的人?” 连动弹不得的胡彪,内心也波澜起伏“天机楼的楼主居然这么讨人厌。” 天机楼在南国建立之初,便存在了,传闻中此楼的主人知过去、通未来,凡界的所有事,就没有他不知道的。 天机楼坐落在皇城最繁华的地段,大门一年四季都紧闭着,听说只要有缘人经过,大门便会自动打开。 若是无缘者,即便他是何身份,天机楼也不接见。 这么多年,一直屹立着,不知道为何,对于这样的存在,朝廷选择不管不顾。 据一些人说,天机楼背后是有相府作为支撑,才可以一直存在。 听进去过的人说,他们只见到一个小童,童子会传达楼主的话,至于楼主是何种面目,是男是女,没有人见过。 近来皇城之中,算命先生突然增多,据说某些知情人士所说,也是因为天机楼的缘故。 这样神秘莫测的天机楼楼主,让很多人都产生了兴趣。 想不到,天机楼的楼主出现在此,还是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着实让人没想到,他们想象中,应该是个白发苍苍,说话神秘兮兮的老者。 但他们心中也有怀疑,这年头冒充天机楼楼主的人太多了,这人保不齐也是。 停下筷子的食客还在怀疑间,一个童子来到二楼,径直来到易心的身旁“楼主。” 如果王乙在此,他定会认出来,这就是天机楼内的小童。 当然,在二楼也有人认出来,他们确认了,这个男子就是天机楼的楼主。 “有事?”林北不懂,自己从未和这个天机楼的楼主有过交际,对方莫名针对又是何故? 难道是因为自己长得太帅,而招人忌恨? 易心笑笑道:“讨厌你需要理由吗?” 林北冷笑,对方一张司马脸真是欠抽。 易心道:“当你看见我的时候,应该就知道,你无论如何都比不过我吧?” 林北一脸问号,对方这又是蛊惑人心、又是禁锢胡彪、再是爆出自己的身份,就是为了证明他很牛逼? 面对这种无聊的人,林北理都不想理他。 见林北没有搭理自家楼主,易心身旁的童子一步上前,怒声道:“无礼!楼主问,你便答。” 旁人好奇了,这不过是个平平无奇的狱厨,怎么和天机楼的楼主有交集,还引动了其童子的怒火? 一位公子哥时不时地瞅两眼林北,同桌的友人佯做不乐意的语气:“沐兄,咱们喝咱们的,管他们作甚?” 姓沐的公子道:“不是,我看那人有点眼熟。” 同桌之人问道:“这层楼上面,人有一大堆,你说哪个?” 沐公子指了指林北道:“前段时间,我在府里见过他,好像是去找我姐姐来着。” 同桌之人打趣道:“听闻沐大人不近男色,那人长得又是十分俊俏,难不成是你未来的姐夫?” 两人说话的声音并不小,旁人的视线转到这两人身上,看到沐姓公子,有人认出了“这是宰相的儿子啊。” 他们知道宰相只有一个女儿,便是名声响彻整个皇城的“沐月影。” 那与宰相公子同桌之人,所说的“姐夫”便指的是狱厨林北? 这...先是天机楼楼主、再是沐相女儿,这个林北是什么人?能和两位两个高不可攀的大人物扯上关系? “他也配?”易心冷哼,抬手一指,乍闻一道爆炸声,与沐公子同桌那人身体突然爆炸,炸的整个二层一片血肉。 第143章 精神分裂症 惊惊惊,原本抱着吃瓜心态看热闹的食客,大脑霎时空白,回过神来,眼前是一片血红。 这层有二十个食客,和沐公子同桌那人身体炸开之后,有一半人身上被鲜血溅到。 倒不至于惊慌失措,毕竟都不是平民百姓,心态方面还可以。 只是生在皇城,鲜少看见鲜血,一时惊讶,待听楼梯口传来食客踩着木台阶上来的声音,全都缓过神来。 然后看着只剩下一滩血肉的座位。 沐公子手撑在桌角,不住地干呕,他是在相府中长大,从小到大连宰杀鸭子都没见过,就是下人被杖打责罚,也是离他远远的。 看过的一些画本上倒是有描述杀人的场面,不过毕竟是文字,脑袋想象的画面少了真实感,不至于有强烈的反应。 他看着友人身体炸开,突然死了,愣了好久,然后一股难以言喻的恶心涌上喉头,接着就是不住地吐,眼泪因为呕吐而簌簌地落下。 旁边的人镇定下来,他们不约而同地看向楼梯口,想要离开。 命要是没了,菜再好吃又有什么用? 众人用眼角的余光看向天机楼楼主易心,其身旁的小童掏出一条手帕,单膝跪着,替自家楼主擦拭溅到鞋面上的一滴鲜血。 所有人都不知道,这位谈笑间出言讽刺他人的男子,怎么会突然性情大变,抬手杀人? 易心的脸色变了,没有刚刚笑话林北时,那副小人得势的模样;而是一脸冷傲,下巴微微抬起,一副目中无人的姿态。 他这模样才符合众人对天机楼楼主的想象。 二十几人有所怀疑,此人体内是出现了两道意识? 他们的猜测是有根据的,皇城中曾有过先例。 数年前出现过一例书生杀人案——有一个潘姓书生,白天在家闭门苦读,每日房间都会传出郎朗读书声。 那是个儒雅谦和的书生,见到人都会主动问好,街坊邻居对他的观感都不错。 有段时间,皇城出现几例案子。 潘姓书生听说了,写了几篇文章张贴出去,痛批猪狗不如。 刑部接手此案,派人埋伏在几个刚刚下葬不久的坟墓旁。 几人等啊等,在月光在乌云掩去的时候,见到了一道孱弱的身影,赫然是潘姓书生。 潘姓书生手脚并不利索,用锄头刨去土堆,然后废了好大的力气才掀开棺材盖,接着又吟了几句诗,然后跳进去。 刑部的人将书生抓了,押送刑部大堂前,潘姓书生却是一脸茫然,说自己昨晚很早便睡了,至于醒来时为何身旁会有两个官爷,他也纳闷。 众人觉得他撒谎,而且理由未免太离谱了。 然而这时有一个老郎中进入大堂,说道:“他所言非是虚假。” 老郎中说了许多,刑部的人也听不懂,经过查证,他们发现一件惊人的事—— 寻常人脑中存在着一道意识,而这书生脑中存在着两道意识,在白天和夜晚分别控制书生的身体。 白天他是儒雅随和的书生,晚上却是禽兽。 官差搜查了书生的家,发现几本粗俗不堪的话本,上面尽写着男欢女爱那点事。 在枕头下,有一本皱巴巴,带着腥臭味的黄色话本,是恶趣味者写的,内中有着大量描写的污秽内容。 经老郎中推断,书生白天看了这些话本,大受震撼,但饱读诗书的他,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行,不能那么做。 长期地自我压抑,在书生的身体里诞生了一个不一样的他。 这个案子当时闹得沸沸扬扬,犯事的书生现在还在牢里关着呢。 他们猜想,天机楼楼主这性情大转变,是不是与那潘姓书生一样? 众人心中想着,没有敢说出口。 林北使用读心术,将别人心里对易心的分析听得清清楚楚,扑哧一笑“原来是精神分裂症啊。” 易心冷眼扫过,没有出言讥讽,而是微仰着头,像是在想什么。 林北回想易心出手前,这层楼发生了什么,想了想,一拍大腿“我知道了。” “是沐月影。” 易心先前一副得势小人的人模样,自从听到别人说林北是沐相儿子的姐夫后,他就突然变了,接着就把人杀了。 林北稍稍分析,觉得有点可能。 又联想到沐月影的能为,能够靠着梦境预知未来。 而天机楼又是帮人算命、预测未来的所在,两者会不会有所交集。 沐月影长得不差,而这个易心看着年纪也不大,难道是他爱慕着人家姑娘,求之不得,于是把怨气发泄到林北的身上,只因为沐月影倾慕于林北? 思索片刻后,脱口而出“你喜欢沐月影?” “啊!” 其他的食客也不是痴傻之人,他们也在内心分析易心为何性情大变,有人得出和林北一样的推论。 不过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没有说,听到林北说这话,下意识发出了声音。 易心抬手指着林北“不堪入眼的蝼蚁。” 身旁小童躬身问道:“楼主,让我把他解决了?” 动弹不得的胡彪心中冷笑:“就你这穿开裆裤的小屁孩,敢说这狂言,打败我兄弟?” 旁人内心偷笑,抱着吃瓜的心态坐在旁边看着。 这个俊俏小哥是何人,居然能成为天机楼楼主的情敌,刺激啊。 然后看了眼小童子,心想“这小孩和他家楼主一样,也是体内存在着两道意识?但他这么一丁点能解决谁?” 靠在街道旁座位上的食客往街道瞧了瞧,心中纳闷“怎么没有官差过来?连天上的官修都不曾降下?” 按照正常情况,一旦出了人命,天上的官修会在三息之内降临,今天怎么没见到? 又想了想,看来这天机楼的楼主能够只手遮天,连天上的官修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却说易心,性格丕变,听到童子的话,面无表情变化,轻轻一掌甩在童子的脸上,淡淡吐出四个字“你僭越了。” 说罢走了,留下一张脸被扇到变形,小童嘴里的牙齿散落得一地都是。 “怪人。” 易心走后,禁锢胡彪的丝线自动消融,他终于自由了,舒展了一下身体,重新坐回座位,说道: “兄弟,你什么时候惹到他的?” 林北微微一笑:“睿智如兄长,心中应该已有答案。” 胡彪脸上带着八卦的笑容,低声问道:“你认识沐大人,关系还不浅,甚至...” 他挑了挑眉毛,坏笑一声,拍拍林北的肩膀“不愧是我兄弟,就是有出息。” “大哥误会了。” “难道你们已经生米煮成熟饭?怪不得那个‘变脸怪’情绪激动!” “不不不...”林北解释道:“喜欢我的女子如那三千弱水,而沐月影不过是其中一小瓢而已,饮不饮,区别都不大。” 第144章 我被休了... 胡彪觉得,这位兄弟哪都好,就是认不清自己。 人家沐月影那是什么身份呀,出身高贵、人还长得漂亮,擅长占卜算卦。 就是皇子前去求卦问事,人家也只是排个婢女应付而已。 北弟长得不差,又是个天才,但婚配讲究门当户对,兄弟一个狱厨是配不上人家姑娘的。 就这条件还大言不惭地说“只取一瓢...” 你小子别是人家的三千弱水中的一瓢便知足喽。 林北看胡彪脸色有变化,一会笑、一会发出哼声,料定对方在想事情。 询问道:“大哥想到了什么趣事,分享出来听听?” 胡彪肚子里是藏不住东西的,心直口快,慌忙地往嘴里塞食物,要堵住嘴巴。 林北喝了一口酒,悠悠道:“兄长知道自己为何一直寻不到踏入‘超尘’境界的门槛?” 胡彪嘴里装着食物,摇摇头,眼里露出期待的光,想听林北快点解释。 林北指着对方嘴里的食物道:“有两点,其一、是因为你贪恋凡俗的酒肉,所以一直原地迈步。” “第二呢?”胡彪咽下食物,着急问道。 “那你刚刚在想什么?”林北故意问道,要他“等价交换”对方无可奈何,只能一五一十地说了。 林北听完后,并没有生气,人的想象力终究有限,无法想象到优秀如林北是一种怎样的存在。 道出第二点“其二、我也不知道...” “好哇,你在戏弄老哥哥!”胡彪佯怒。 林北笑了笑,问出心中一直疑问的事“为何你们都称‘沐月影’为沐大人,又不是皇帝的女儿,需要尊称干吗?” 胡彪告诉林北“我只知道,就连皇子公主见到她,都是称呼‘沐大人’所以啊,皇城中,所有人便这么称呼她。” “原来如此,看来这个沐月影的地位比她爹还高啊。”林北内心思忖。 菜吃得差不多了,酒坛见底了。 胡彪还有事情,二人便在萃华楼分开。 结算银子的时候,小二捧着的木盘上,有七张百两的银票和几锭银子,约有四十两的样子,双手托着“客官,这是剩余的钱。” 林北一拍脑袋,才想起来,自己刚刚给了他一千两来着,这是找零。 并没有接手,而是扫了一眼道:“我这人有个毛病,出手的钱一概不收回。” 小二犯难,想了想道:“那我送到您府上?” 他上楼前,掌柜的特地叮嘱,得好好招待。 林北摆摆手道:“区区几百两,就别费那个劲。” “区区?”小二心中一万个震惊,人言否? “那七百两就拿来替二层楼所有的食客付饭钱吧,他们因为我而受到惊吓,算赔罪吧。”林北道。 小二还没回过神来,没遇到过这样的事,他得请示掌柜。 还没和掌柜说完话,就看到林北出门了,小二急忙追上去“客官,还有四十两呢?” “赏你了。”林北道。 小二不想相信,他一个月累死累活也就二钱银子,这一下赏他四十两,天上掉馅饼这是? 想到客人刚刚喝酒了,说不定是酒后胡话,递上前道:“客...客官,咱这没有给赏钱的规矩,您还是收回吧。” 林北笑道:“现在有了。” 转身去了狱牢。 这段时间没有去工作,少了自己的监督,厨房那些懒鬼,也不知道懈怠成啥样了,这可不行。 溜达着回去了。 沿街所见,算命先生肉眼可见的增多了,这是和天机楼出世有关? 那些算命先生,缺胳膊少腿的,都有。 看来平安县来的那个瞎眼算命还算是比较正常的,就是不着调...林北心里想。 那家伙神出鬼没,不知道又跑哪去了。 狱牢前,两个看门的,站着打瞌睡。 林北轻咳一声,黑黑壮壮的熊二立马挺直了身体,第一次见到对方的时候,也是这样。 话说自己第一次和沐月影相见,还是熊二传的话,当时还被周波骂了一顿。 熊二揉了揉惺忪双眼道:“看你有点眼熟啊。” 憨憨的脑袋想了想,大惊道:“林北,你回来啦?” 林北一头雾水“我一个小狱厨能去哪?” 熊二憨笑道:“前几天,周大人满脸苦涩道‘和我说是休息几日,却是抛下兄弟,到沐府当他的上门女婿去了,人心不古啊。’” “呃...”林北抓抓头发,自己当时好像是和周波说“休息几日”结果沉迷于修炼,又因龙傲天的事,忘了和周波吱个声,这下闹出误会了。 解释道:“周波想歪了。”说着迈步入内。 熊二眼睁睁看着林北进去,然后叹了一口气“老人说‘金钱会改变一个人’我还不信,现在看来,这话是对的。” 另一个看门人被哭哭啼啼声吵醒,问道:“老熊,你咋了这是?” 熊儿抽了抽鼻子道:“林北变了,以前他还和我们有说有笑,现在当了宰相女婿,攀上了高枝,人变了,他甚至连喜糖都不愿意分给我们。” “唉。”两人相拥而泣,感慨物是人非。 见到周波的时候,他的形态依然是那么拽,叉着腰训斥一个不小心撞到他的狱卒。 狱卒看到林北,睁大了眼睛,发出惊讶的声音“啊。” 周波清了清嗓子“和你说话呢,啊什么啊?” “小周。” 周波皱眉,除了典狱长还没有敢在狱牢里这么称呼他。 转头看见林北那张脸,瞬间,脸上的怒气消失,挂上一如既往的谄笑“呦,林大人您来了。” “别,省去大人二字,我是回来干活的。”林北道。 周波让狱卒先离开,一会再收拾他,脸色微微变了,问道:“是沐大人把你休了?所以你无处可去,回来继续干活?” “?” 林北皱起了眉头,这个周波脑袋里在想什么? 英俊狱厨和宰相女儿一见钟情,不久后便入赘相府,然后因为惹怒了宰相儿女,而被一纸休书赶回狱牢继续他苦逼的生活? 好家伙,林北赶紧制止周波继续臆想,问道:“最近厨房有什么事吗?” 周波听到这话,来了精神“遇到了一件非常棘手的事情,正好你被休了,以你的能力,想来可以应对此事。” “我特么...是单身!”林北纠正。 周波点点头“是啊,你现在被休了,可不就是孤家寡人。” “别管这个了。”带着林北往厨房走去“前天来了个死刑犯,需要你准备断头饭。” “这不废话吗?”林北咕哝一句。 周波说了棘手所在“可这人是金光寺的和尚。” “又是和尚,难道我与佛有缘?”林北不禁猜想,想了想,不对呀“僧人犯事确实少见,但也不至于感到棘手吧?” 周波靠近林北的耳朵道:“因为那僧人还没去金光寺前,可是当今陛下的儿子啊,若他没出家,便该是今天的太子” 第145章 园真 “确实棘手。” 林北手指摸着下巴道,若园真俗家是某个皇亲国戚那倒还好,可他却是皇帝的儿子,要没出家的话,太子之位还应该是他的。 “等等,我捋捋。” 这样的情况,林北没有遇到过,好好的未来太子,为什么会想要出家去当和尚。 即便当了和尚,但皇子犯法竟与庶民同罪,乱套了不是? 林北觉得还是得先知道这个园真对断头饭的要求“小周啊,他要吃什么?豆腐?白菜?还是什么?” 周波摇摇头道:“什么都不吃,他要肯吃,那还好办呢?” “那就直接送他去死啊。” 林北想,像园真这种特殊情况,要靠他获得极刑录的奖励,太难了点。 周波叹气道:“昨天,伺候陛下的魏公公亲临狱牢,和典狱长说‘不能让皇子黄泉路上饿着。’” “典狱长赶忙去问了,结果园真就说不吃,再问,人家就不理人了,坐那念经。” “然后他娘的把这累活甩到我的身上。”周波面露愁容,没办法,官大一级压死人。 事情办好了,长官教导的好;事情没有办好,下属无能,长官带不动。 “魏公公。”林北和他第一次见面的还是在平安县。 老太监很强,还给了林北一块沐月影的石头。 林北对此人的存在一直就很疑惑,明明是皇帝的贴身太监,为什么又帮沐月影带话,明明知道林北拥有愿力,却什么都不做。 来了皇城许久,林北发现这里的人,都要一个共同的特点,喜欢装神弄鬼、故作神秘。 话说回园真和尚这边,什么都不吃,还得想办法不能让他饿着,难办啊。 “要是没有做到又会怎么样?”林北问道,如果惩罚在接受范围中,那便不用费心思。 “所有人撤职。”周波叹气,完全不讲理,犯人脾气爆,很我们有什么关系? “那不行啊。” 林北想了想,自己还需要这份工作呢。 “你回答我两个问题。”林北道: “第一、园真为何杀人、杀的是谁?第二、园真为什么放弃太子之位出家?” 他想,一般死刑犯不愿意吃断头饭,肯定是因为心理有问题,要解决心理问题,就得知道患者为什么变成这样,从根源解决。 “嗯...”周波思索片刻,把脑中关于园真的资料全都调出来“第一个问题,园真杀了一个卖艺的老者;第二、准确说,他算是放弃太子之位,因为他出家时,陛下还没当皇帝呢。” 林北了解了,看来这个园真在很多年前就出家了。 那就奇怪了,他遁入空门偌久,为何要下山伤人,而且杀的还是一个卖艺的老人。 “有案卷吗?” “在典狱长那,需要我帮你去拿吗?”周波问道,其实他不怎么想去,早上刚被训了一顿,骂得他一肚子气,所以刚刚才会故意撒气在那个无辜的狱卒身上。 林北看出周波脸上的难色,道:“不用了,我亲自走一趟。” “这好像不合规矩?”周波提醒道:“皇城不比小县城,这里职责分明,每个人只要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就好,不能轻易干涉其他岗位。” “好,我遵守规矩,然后派狱卒前去了解情况,最后还是无功而返,你们这个规矩有他妈的鸟用?一个个无能之辈,遇上点事就只会干瞪眼。”林北怒道。 这个周波,一点长进都没有,都不懂得特殊事,特殊处理的道理。 周波在脑海中思考林北的话,突然从嘴里冒出一句话:“你好像在骂我无能?” “....” “哪有人当面骂人的呀...”周波嘟囔一句。 林北转身走了,“我去园真的牢房,你去多了解一点关于园真的信息。” 周波点点头,没办法呀,谁叫自己没本事呢,只能被人指挥。 狱牢建立之初,专门设立了一个区域,用来关押犯事的皇亲国戚,许多年过去,中间只断断续续地关押过几个。 毕竟,那样高贵的存在,不会轻易进来。 园真自然是被关在那里面,要进去,需要通过一道门,门锁锈迹斑斑,被狱卒用斧子劈成两半,门是闭着的,没有上锁。 门口有两个看守 林北刚走过去,其中一个看守拦住,问道:“你是狱厨吧,来这作甚?” “有事。” “什么事?” 林北本以为对方看在同仁的份上,会让他过去的,结果这两人还挺较真,寻思着要编个什么理由好。耳朵听见里头传出的鼠叫声,顿时有了主意。 “周大人让我进去抓几只老鼠,给犯人加加餐。”林北道。 两个看守用怀疑的眼神看向林北,瞥了他一眼道:“老鼠能做菜?” “所谓术业有专攻,你们这就不懂了吧。”林北举例了一大堆老鼠的烹饪方式“红烧、黄焖、烧烤、盐焗、刺身...” 把这二位看守听得口水直流,两人擦去嘴角的口水,帮林北把门打开。 “啥时候用老鼠做道菜也给我们两个尝尝?” 林北笑道:“下次。” “进去吧。” 原以为自己的骗人的话,会被察觉出端倪,想不到这两个看守这么好骗,轻松糊弄过去。 林北刚一进去,就闻到浓浓的古旧味,是稻草和泥土混杂的味道。 一只大黑耗子从他脚边跑过去,嘴角叼着一块骨头,顺着老鼠跑过来的方向看过去,那里有一个悬着的索套。 林北认不出老鼠嘴里的骨头是人的,还是小动物的。 这里的每间牢房的面积都是外面单间的三倍。 每间牢房中被配备木桶、床板、一个碗。 这样的条件可比外面好多了。 在一间牢房中,林北看到了盘坐着,默念经文的和尚。 低低的声音传入林北的耳中,身体一动不动,好像并不知道林北的到来。 想来他就是园真了,林北靠近牢房“大师,叨扰了。” 园真念经的动作没有停止,像是没有听到林北说话。 林北张嘴再说:“大师...” 对方终于有所反应了,脑袋微微抬起,背对着林北道:“施主请回吧,贫僧已经决定了,劝说无用。” “大师可能误会了什么,我此来并非是是要改变大师的决定,而是帮大师解决问题的。”林北道。 园真语气平淡“贫僧无牵无挂,又是将死之身,什么问题都没有。” 第146章 小水仙 园真不再说话了,任林北如何说,他就是默默诵念经文,语速平稳,完全没被林北干扰。 “奶奶个腿,这和尚真的倔。”林北咬着后槽牙,软磨硬泡,就是无法从这和尚口中撬出一点有用的消息。 林北冷哼一声“客客气气和你说,不听,那就别怪我用读心术了。” 心中暗道,然后心念一动,意欲探入园真的脑识中。 神识刚刚进入到园真的脑中,见到了璀璨的佛光,他的脑中是满满的梵字,看来他是在用经文压制内心的想法。 林北再探,在佛光之后,是园真更深的想法,有一栋楼浮现,林北感到熟悉“萃华楼。” 刚才了解的时候,只听园真说话“施主,请不要再探了。” “被发现了。”林北收回神识“抱歉,在下是狱厨,我的指责是让每个死刑犯都能吃上断头饭。” “便请施主破例一回吧。”园真道。 林北并非赖皮之人,向园真道别,然后退出去。 但他也不是轻易放弃的人,原本这只是一顿饭的事情,但是园真的一再拒绝,让林北变得执着。 林北出去,两个看守左看右看,前看后看“老鼠呢?” “太难抓了,我出去拿工具。”林北道,替自己后续进入先找好借口 两个看守点了点头,觉得林北说的有道理,里面的黑耗子又大又肥,他们都怀疑是不是成精了,看林北这样,手无缚鸡之力,抓不住也是很正常。 周波在走廊上来回踱步,看到林北的时候,急忙迎了上去“有结果了吗?” 林北摇摇头“和尚很倔,什么都不说。” “唉,我还期望你能带出好消息。”周波叹息,连林北都没办法,看来自己的饭碗是丢定了。 林北敲了一下周波的脑袋“现在丧气为时过早,我还有办法呢,给我支棱起来?” 听林北这话,周波仿佛看见希望之光,着急问道:“什么办法?” “办法嘛...其实我还没想到。” 周波刚要再叹气,被林北瞪了一眼“但我打算从侧面切入,从其他人身上下手。” “谁?”周波挠挠脑袋,人都死了好久,去和死者的尸体沟通。 这是南国啊,又是天子脚下,想见也见不到。 林北问道:“那卖艺老者还有亲人吗?” “有,还有一个女儿,以前是和老人一起在各大酒楼卖艺,老人死后,她也消失了。”周波这点倒是知道,以前有几个有钱朋友请他去萃华楼吃饭,他见过卖艺老人和他的女儿。 “知道住址吗?”林北问道。 周波摇摇头“不知道,但她以前常在萃华楼唱曲,你或许可以去问问那里的掌柜。” “我先走了。”林北和周波分开,往萃华楼去了。 一路上,不断看见穿着怪异服饰的人进到皇城中,各行各业的都有。 身上少了部位的算命先生、满身药味的郎中、眼神凌厉的修士、化成人形的妖怪...... 平常少见的这些人、妖,最近却是多了。 林北看向皇宫,心中猜疑,难道是赵胤故意引他们进来的? 没有多想,现在需要解决赵胤儿子的事情,奶奶的,这个狗皇帝就是会惹事,净给人找麻烦。 生了那么多儿子,没几个省心的。 看着萃华楼的招牌,刚离开没多久,就又来了,希望这回不要再碰见易心那种不正常的人。 进到里面,掌柜正埋头拨弄算盘,没有注意到林北的到来。 “掌柜的。”林北轻声道。 掌柜听到声音,猛地抬起头,露出接待客人的职业假笑,但看到时林北的时候,脸色微微变了,笑容有点难看。 “客官,你是来?” “找你有点事。”林北道,不知道这个掌柜怎么突然脸色变了,好像很怕他似的。 “该来的还是来了。”掌柜的笑容消失了,摆出了难看的哭脸。 “死瘦猴,非跟我说是有一位公子把整层楼的饭钱结了,好吧,现在人酒醒了,讨钱来了。” 好像误会了什么...林北听着掌柜的话,以为自己是来讨钱的。 解释道:“你误会了,我此来和钱无关。” 掌柜听到这话长长舒了一口气“吓死我了。” 然后问道:“那您是找我有事?” “你们这以前是不是有对卖唱的父女?”林北直接询问。 掌柜一五一十地回答:“是啊,可自从她爹出事后,她就没有再来卖唱了。” 同时向林北诉苦:“我可太难了,经营这家酒楼容易吗?前段时间出了人命,最近又出了人命...” 林北没有听他诉苦,插嘴道:“你知道那姑娘的住哪吗?” “她家很偏。”掌柜说了一大通,林北听得稀里糊涂,最后让掌柜派人带他去。 林北跟着萃华楼的小二左绕右绕,在一间破旧的房屋前看到了一个眼睛睁得大大的女子,坐在椅子上轻轻哼着歌。 小二远远指着,告诉林北“公子,她名唤‘小水仙’有一副好嗓子,她爹死了,她就一直待在家里。” 林北给了这伙计十两银子,当做带路的报酬,对方满眼震惊,带个路而已,竟然给十两,我滴个乖乖,遇到阔绰老爷了。 林北缓步接近,躬身一揖道:“在下林北,是狱牢的一名狱厨,此来是想问姑娘一点事情。” 小水仙脸上浮现出酒窝,露出浅浅的笑容“公子刚刚和萃华楼的伙计说话,我便知道有人来了。” 林北瞧她的眼睛,很大很漂亮,但是无神,看出出来了,这是个盲女。 但她的耳朵不错,老远就听到林北的声音。 “姑娘真是聪明。”林北赞叹,然后说出自己的来意。 小水仙听完林北的话,回忆时笑容没有丝毫减少,说道:“园真大师待人很好,说话永远都是和声和气,还教会我许多道理.......” 听着小水仙说话,林北可以肯定,这是个单纯无邪的女子,谈到杀父仇人时,也是心平气和。 小水仙请林北进屋坐,她说自己许久没有和人说过话,恳请林北和她多说一点话。 林北进到她家中,一入门,便见到了地上有几个鱼泡制品,信手一抓,鱼泡制品到了林北手中。 这是一个制作粗糙的套套,在这个没有杜蕾斯的年代,避孕全靠鱼泡套套。 林北这就不懂了,小水仙明明还是处子之身,她家怎么会出现这玩意? 在套套的旁边,还有蒙汗药粉末。 林北大胆猜测,难道是有歹徒要对小水仙下毒手?地上的作案工具便是证明。 第147章 兽父 “公子,请喝水。” 林北看到小水仙扶着墙壁,手里端着一碗凉水走来。 小水仙的家只有两张用布隔开的床,及一些简单的生活用品,可谓是家徒四壁。 “多谢。” 小水仙的脸上绽开笑容“应该是我感谢公子才是,许久没有出门,一个人闷得不行,幸好有公子愿意陪我聊聊天。” 林北将别人留下的作案工具丢掉“水仙姑娘就不怕我是个坏人?” “不会。” “你确定?” “当然。”小水仙道:“公子说话很温柔,我的直觉告诉我,你是个好人,只是不知道公子过来是为了什么?” “事关园真大师。”林北没有隐瞒。 小水仙听到林北的话,沉吟片刻后道:“公子也认识园真大师吗?” “无话不说的好友。” 林北陪着小水仙聊天,期间她说了许多自己的故事。 七岁时,因为患了眼疾,又得了病,被亲生父母丢弃。 孤苦无依的她听到哪里有人的声音,就往哪里走。 九岁时,因为好心人的帮助,来到了皇城,遇到了她的养父,一个卖唱的老者。 小水仙从此便和她的养父一起住在这里。 她还从枕头底下拿出一幅画,道:“园真大师是个善良的人,他特意买了几张纸替我画画像。” 林北看着小水仙拿出的画像,园真的画画水平不赖,不愧是出生在帝王之家的孩子,从小受到了良好的教育。 一张有些泛黄的画像引起林北的注意,林北拿起来看了看。 画中的女子穿着质朴的粗布衣裳,笑容很淡,更像是个妇人,而不是少女。 林北拿起画像和小水仙对比一番,发现二者长得很像。 难道小水仙可以容颜常驻? 林北思忖,同时使用血眼,然而对方的身体并没有任何异常,就是个正常人。 且看这画像泛黄的痕迹,以及古旧纸张的味道,说明这张画是很多年前所画的。 林北脑补一段故事:园真喜欢一个女孩子,结果她死了,然后园真万念俱灰之下出家了,多年后遇见了和曾经深爱女子相似的小水仙...... “公子为何突然发笑?” 小水仙这话打断了林北的脑补。 林北咳了两声道:“没什么...” 想着这么寻找线索不是办法,索性直接问好了,就是冒失了些。 “冒昧问一句,园真杀了姑娘的养父,为何姑娘好似完全不恨园真?”林北说完,不敢去看对方的眼睛,虽然对方看不见。 小水仙想了好久,然后带着哭腔道:“他...他是个禽兽!” “啊这” 毫无疑问,小水仙口中“禽兽”不是园真,而是她的养父。 林北没有想到会从小水仙口中说出这样的话,看她哭的梨花带雨,林北十分绅士地递给她一条手帕。 “然后呢?虽然我知道这么说可能会令你反感,但我想知道后续。” 林北道,对于轻微社恐的他而言,这样的话说出口,太难为情了。 小水仙说,她是在萃华楼第一次见到园真。 不知道为何,园真对她很有好感,甚至登门拜访,陪小水仙说了很多的话,而且园真从未说过轻薄的话,有时候说话还带有尊重的语气。 园真和小水仙谈话时,说的最多的就是他的母亲。 他常说,自己的母亲和小水仙一样漂亮。 “哦?” 林北有个猜想,和小水仙聊了聊,他便离开了。 去往沐府。 关于园真的母亲,外界知之甚少。 林北觉得,或许沐月影知道。 到了沐府,让家丁传报一声,林北便进去了。 按照第一次去过的经验,这回没有让人带路,他就到了沐月影的住所。 依旧是那栋空中小楼,里头不断有悠扬的琴声落下。 林北还在欣赏琴声耳朵时候,沐月影突然出现在他的眼前。 让林北很疑惑的是,为何从沐月影第一次出现到现在,自己始终无法看穿她。 是人是妖,修为到了何等境界,血眼所见,是一片空白。 更让他很疑惑的是,沐月影应该是有大来头,为何对他这么好,仅仅只是梦的预言? 沐月影露出一见到林北就会展现的甜甜笑容:“终于想起我啦?” 林北笑道:“最近狱牢事多,忙的很...” “很忙,忙到你只能抽出半天的时间去陪水仙姑娘聊天。”沐月影用手指戳着林北的胸肌。 “这个嘛...”林北尴尬一笑“没办法,都是为了保住饭碗,你这种从小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富贵人家小姐,不会懂的。” “话说,为什么我干什么你都知道?”林北警惕地看她,这个女人太危险了。 沐月影道:“而且我还知道你来找我干嘛。” “小水仙长得很像园真的母亲,园真的母亲是被先帝赐死的。”沐月影不绕关子,直接告诉林北。 林北听完,证实了心中的猜想,那张泛黄画像上的女子果然是园真的母亲。 也就是说园真看到了小水仙,而想起了自己的母亲,所以才会对小水仙那么好。 林北知道了,有了这些信息,他便可以回去和园真继续交谈了。 “十天后,我要在摘星楼见到你,算是帮你解答问题的代价。”沐月影说完话,身影就消失了。 悬空小楼原本暂停的琴声又开始了。 林北回到狱牢,径直去了园真的牢房,牢房外面摆放着斋饭,但都没有动过。 米饭、青菜被老鼠搅得乱七八糟。 “施主,何苦又来呢?”园真说完这话,重重叹了一口气。 林北一挥手,扫干净地上的灰尘,一屁股坐下来“我是来和大师聊聊天的。” “贫僧不想和你聊。” 园真的果断拒绝是在林北的意料之中。 他接着说道:“大师真是偏心,愿意和可怜巴巴的小水仙聊天,却不愿意和狱厨聊聊天,是身份的歧视还是大师重女轻男?” “众生平等。”园真郑重说道,然后身体缓缓转过来。 当林北提到小水仙的时候,他发现,园真稳如泰山的身体轻微动了动。 林北便知道,园真的症结便是小水仙。 园真转过身,情绪有些激动“你对她做了什么?” “聊天,听一听她过去的故事,同时了解一下你。”林北回答。 园真看林北语气平缓,眼神没有闪烁,而且对方实力高强,没有必要欺骗自己,便相信了。 稍稍平复激动的心,问道:“小水仙过的还好吗?” 林北将她的处境说了,园真的眼角有泪光若隐若现。 “说话时,一直念着大师对她的好。” “可惜,未来没有机会了。”谈到小水仙,园真的话多了。 林北叹了一口气道:“可是让我想不通,她为何说自己的养父是禽兽。” “禽兽!”园真腾地站起来,怒斥道,发觉自己有些失态,又坐了下来。 “难不成是他想要轻薄小水仙姑娘?”林北问出心中的猜想。 园真点了点头,想了许久道:“我便和公子说一说吧。” 林北得意一笑,自己的话语起了效果,触动了园真的心,拉近了彼此的距离。 “公子应该知道,我的生父是当今南国的皇帝赵胤,只是我出家时,他还是太子。” “想必整个皇城都知道,他们更好奇的是,大师为何放弃未来的太子之位,而选择了出家?”林北问道。 园真道:“我的母亲不过是太子府上一个普通的婢女,一次赵胤酒后乱性,便有了后来的我。 “我是赵胤的第一个儿子,他当时是太子,等他当上皇帝,我就会是未来的太子...但这些只不过是外界的人的想法而已,他们哪里知道,这个太子不是那么好当的。 “十岁那年,我看到辅佐皇帝的魏公公带着酒来到太子府,并和娘亲见面。 “那时候年幼,我通过门缝观察,看见娘亲颤颤巍巍接过魏公公带来的酒,一口咽下。” 园真谈起自己母亲的时候,眼中泛着泪光,此刻的样子不像是个修行的僧人,更像是个孝顺的孩子。 “长大后的我才知道,母亲是被迫饮鸠自尽,因为她的身份太低微了,当不了未来的皇后。 “后来,在太子府中我遭到了排斥,谩骂,还有下人在他们主子的指使下,来欺负我,甚至有人故意害我性命。 “我想着,自己失去了娘亲的保护,别说当上未来的太子了,能不能保住命都是一回事,于是我出家了,只想表明自己不想和兄弟争太子之位。” 林北听完之后,不禁感叹,园真大师的童年缺少了一本《斗破苍穹》倘若他看过,人生说不定会发生改变。 会对着所有欺负他的人喝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然后开启逆袭的人生。 “那小水仙姑娘的养父是?”林北问道。 园真犹豫了一会,说出来龙去脉。 他说了很久,狱卒送饭来的时候,看到林北和园真还在聊,都吓了一跳,两人坐了起码有四个时辰了吧,还真是聊天,一聊一天。 园真说,自己和小水仙的相遇是在萃华楼,那时候第一眼见到小水仙,便想到了自己的母亲。 于是主动接近,发现小水仙的性格很好,说话很温柔,他想到了自己故去的母亲,于是在自己力所能及之内,帮助小水仙。 有一日,他去小水仙家中,还没到,就听见一阵叫喊声。 着急赶过去一瞧,只见小水仙的养父兽性大发,想要奸污自己的养女。 园真上前阻止他,小水仙的养父见到金光寺的僧人,一下怂了,便保证不敢再犯了。 园真回去后,想到小水仙双眼看不见,又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若是再遇到兽父的侵犯该如何? 他将一把柴刀磨得锃亮,去到了萃华楼。 见到一脸猥琐的小水仙的养父,他怒火中烧,提着刀上去,将这个禽兽不如的老者砍死。 说完之后,园真长长舒了一口气,在心里憋了很久的话吐出来,舒服多了。 林北听完园真的话,不知道替园真感到开心还是难过。 看园真吐露心声,脸色渐渐变了,嘴角多了淡淡的笑意。 “大师现在一定担心小水仙姑娘未来?” 林北道:“我想我可以稍稍帮衬一下小水仙姑娘,当然,要是施主不想死了,也可以自己照顾小水仙姑娘。” 园真摇摇头:“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我身为皇帝的儿子,自然应该遵守律法。而且,我只是把借着小水仙寄托对母亲的哀思,但她终究不是娘亲...” “在这个尘世待久了,倦了。算算时日,现在去投胎,来世,我应该又可以是娘亲的孩子。” 但他还是为林北可以帮衬小水仙而由衷地道谢。 两人谈着谈着,林北觉得,断头饭已经不是重点了,能替一个人解开心结,更有意义。 突然感觉到体内的灵气莫名流动,修为在增长,好像要突破一般。 可林北并没有修炼,又没有获得极刑录的奖励,怎么会有要突破的感觉? “恭喜施主。” 园真突然恭贺道,脸上是淡淡的笑意。 林北疑问:“大师为何替我高兴?” 园真指着林北道:“想来施主是要突破传说中的超尘境界了。” 林北看园真身上只有淡淡的修为,勉强达到练气二层的境界,竟能看出他要突破了。 园真解释道:“我曾听方丈说过,超尘境界无法依靠修炼突破,靠的是感悟,需要到俗世走一遭,走明白了,便突破了,走不明白,便一直被困在练气九层。” 林北不懂了,所有人都是出生在俗世,他的经历比起那些活了几百上千年的修士来说,差了太多。 而且他自认为,自己并没有把这俗世看明白。 园真看林北脸上有疑问,便道:“方丈曾言,每个踏上修行路的人,从一开始,他们便是在突破超尘境界。” “施主的感悟,并不在练气九层后才开始的,而是一开始就在感悟,只是施主怀有一颗赤子之心,没有感觉到罢了,但也是施主的这颗赤子之心,使得可以无意中完成感悟。” “这!” 林北似有顿悟,脑中回忆着从自己修炼开始,所经历的一幕又一幕。 在阴森森的狱牢中,见到了形形色色的人,听过许多悲惨、快乐的故事。 因为经历所以有了感悟吗?林北思忖。 缓缓闭上眼睛,好像明白了什么,察视自己的体内,修为正在增长,想来再有一段时间便能突破。 起身,拱手道:“多谢大师解惑。” 园真摇摇头:“是施主的赤子之心驱使着你见到我,想方设法地替我解开心结,所以才有我帮助施主解答疑惑啊,这一切,冥冥之中早有定数,施主何必道谢呢!” 第148章 佛跳墙 “大师谬赞了。” 与园真交谈,林北觉得很舒服。 二人又聊了许久,直到星星挂上夜空,园真这才注意到时间“与施主一谈,贫僧突然有点不想死了。” “那大师就在凡界再逗留一段时间。” 林北试图挽留,以园真的身份,保住性命是轻而易举的。 却看园真摇摇头:“贫僧去意已决。” 说完,他的脸上露出笑容,林北还没见过哪个人明明知道自己快要死了,还能如此释然。 这就是修行者吗? 林北暗道,其实感受到自己将要突破超尘境界后,他的心境也豁达许多,一些之前会感耿耿于怀的事情,现在都看淡了些,看明白了些。 起身朝着园真拱手道:“夜已深,便不大打扰大师休息了。” 已经走了数步,突然被园真叫住:“施主,贫僧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园真话中带着犹豫,也有担心林北的意思在内。 林北转过身“大师,你觉得应该告诉我吗?” “原本贫僧是不该干涉施主的人生,然而当看见施主身上的愿力,又让贫僧隐隐担忧。”园真说道,罕见地在他眉头看见一抹担忧。 园真是赵胤的儿子,身上有稀薄的愿力,可以看见林北身上的愿力。 林北问道:“大师是担心赵胤对我下手?” 按他所想,视拥有愿力的林北为敌者,也只有一心想要成仙的赵胤了。 不过,林北心中始终有一个疑惑,那日,他突破练气九层,与他对招之人,应该是赵胤无疑。 可赵胤为何不立即捉拿他? 当时,林北尚无法察觉到赵胤的强大,如今逐渐迈向超尘境界,如今的林北回忆起当日,赵胤那时应是故意压制修为。 对于园真的担忧,林北便只有这个想法,赵胤是他最大的威胁,也是整个南国最大的威胁。 园真深邃的眼睛仿佛看穿林北心中所想“非是赵胤。” 他缓缓解释道:“赵胤虽强,但终究只是凡间的帝王,无法对施主造成威胁。” “大师为何如此肯定?”林北故意问他。 园真指着林北的储物袋道:“不知为何,我感受到了两道来自佛门的气息、一道无匹的佛气、一尾即将出世的真龙。施主拥有自保的手段。” “练气二层,恐怖如斯。”林北感叹道,这个和尚修为很低,却能看透一切。 园真摇摇头“当贫僧可以直面死亡的时候,发现整个人变得空明,眼前所见的事物,好像可以看透他们的本质。” 想起园真所说的关于超尘境界的解释,林北不禁怀疑,这个和尚该不会要从练气二层直接突破到超尘境界吧? 查看对方的体内的佛力,没有增强,只是周身的佛气更加浓郁了,注视久了,脑中竟会不自觉得响起梵音。 没有继续纠结园真为何变了,而是请他给出解释。 园真略微思索后道:“当今的皇帝的不过是太祖的傀儡罢了。” 这点,林北曾有想过,太祖皇帝赵恒的修为通天,寿元起码在千年之上,现在应该还好好活着。 但让他不解是,赵恒为什么要退位,不当皇帝了。 林北能想到的解释,大概就是“赵恒想要成仙,所以利用赵胤。” 但他又想不通了,赵恒比赵胤还强,若他亲自着手成仙的布置,岂不是比赵胤来得快吗? 而且,园真不过是赵胤的儿子,他怎么知道这些密辛? “老方丈曾与我说的。”园真道,思绪飘回多年前。 当时,年迈的方丈对园真道:“有一日,你会遇见一个人,他需要你的帮助。” 老方丈说了许多,当时的园真不过是为了保命而遁入佛门,不解其意,但他还是记下了。 当时心想,自己上山是为了保命而已,想来终生都不会下山。 后来,老方丈走了,赤脚朝着西方走去。 园真并不知道方丈为何会了解皇室密辛,当他看到林北的时候,心中隐隐有感觉,遇到了老方丈嘱托之人。 所以,在林北将要离开的时候,园真决定说出。 林北听完园真的话,一头雾水,这个老方丈是何人,为什么可以预知到未来的事情,还知道他的存在。 但有一点林北可以确信,园真确实帮了他,起码解答了一些疑惑。 难道命运早已在暗中标注好了结局,林北无可奈何地一笑。 窥探天机的人太多了,好像所有人都知道未来会发生的事情,但却没有一个人可以改变未来。 林北吐了一口气,倘若赵胤只是傀儡,真正的敌人是赵恒,那赵恒现在又在哪里? 化身“操偶师”,躲在暗处操弄一切? 帝王的心思难以捉摸,需得小心防范。 林北颔首致谢“多谢大师提醒。” 园真点点头“只望施主在日后要当心,帝王的权谋可不简单啊。” 出生帝王之家的园真,坦率分享了自己的经验。 林北了然,最后问道:“大师帮了我这么多,林北无以为报,不如这样,我可以破格替大师准备一道不用考虑本钱且无比丰盛的断头饭,当做报答如何?” 园真双手合十道:“多谢施主的好意...但是,这样的报答,似乎不像是阳间之人所能提出来的...” 林北尴尬一笑,好像是有些不够阳间。 却看园真笑了“贫僧本就一脚踏入地狱,又怎么会在乎这些。” 随后微微一叹:“我与佛门无缘,这是当日老方丈收下我的时候所说的话。其实我也知道,但为了活命还是硬着头皮拜入金光寺,整日吃斋念佛。” 林北看园真,当他说出自己不爱佛的话之后,身上的佛气不减反增,看来自己是越来越通透了。 “大师想吃什么。” 园真想了想“在金光寺时,每到深夜,我常常怀念在太子府时吃到的肘子,吃到的鱼肉,想起那味道甚是怀念。” “给大师做一顿鱼肉大餐如何?”林北报了许多的菜名。 却被园真拒绝了:“有一年冬天的清晨,我打开寺庙的大门,见到了一对母子,蜷缩在门前,两人因为饥寒交迫而死;那时,我便发誓,此生绝不会浪费食物。” 林北听完园真的话,身为厨师,他亦有同感,但园真要鱼要肉,又不浪费,着实不好办。 幸好林北是蓝星人,擅长折中,便做一道“佛跳墙”好了。 内中食材丰富,掀开盖子,香味四溢,连和尚闻到味道都忍不住,拿来当园真的断头饭挺合适。 林北向园真介绍一番,只见这个单方面和佛分手的和尚咽了一下口水“那便先谢过施主。” 总觉得怪怪的...林北苦笑不得,奇妙的遭遇,明明是吃了就要死的饭,这个和尚却能如此开心。 林北转身出去了,只听后面的园真骂骂咧咧:“去你娘的帝王之家,若有来生,老子绝对要出生在普通人的家庭。” “阿弥陀佛。”林北情不自禁地念道。 林北出了牢房的时候,天还没亮,便径直去了厨房。 佛跳墙是一道费时间的菜,虽然他可以用修为催熟,但那样的成品风味绝对要大打折扣。 忙活了许久,在厨房翻找半天,都没有找到合适的炊具,无奈,只能自己动手去做。 好在之前,极刑录曾奖励过相关的制作知识,林北当时觉得是鸡肋,想不到这会用上了。 看来极刑录深谙未雨绸缪的道理。 出了牢房,忙活了一阵,在术法的配合下,理想中的炊具有了。 接下来就是原材料,林北对食材的要求很严格。 逛了整个皇城,在一户农舍的院子中,看见一只年纪很大的老母鸡,趴在鸡窝睡觉,这肥硕的身姿,熬出的汤味道一定很棒。 看见草屋中还有亮光,听见里面有声音传出,是一对小夫妻。 女的挺着个大肚子,长得不错,林北细看,居然和小水仙家中那张泛黄的画像有些相似。 一旁的男人,坐在椅子上,和女子说话。 女子握着一块玉佩道:“明早把它拿去卖了吧。” 男的摇摇头:“你不是说那是你家祖传的玉佩吗,哪能轻易卖掉。” 女的叹了口气“可咱们没钱,我马上又要临盆了,你一天从早干到晚,已经很累了,我怎么能看着你一个大男人为了银两而去倒夜香...” 夫妻俩说着说着,相拥而泣。 林北叹了一声,都说夫妻本是同林鸟,他却看这对夫妻即便穷困到了这种地步,仍能相濡以沫,甚是难得。 又看女子容貌和园真生母相似,按园真所说,若他母亲投胎,现在也差不多是这个年纪,而园真的愿望便是来世再续母子情。 林北心想,园真帮过他,干脆就做一回好人。 身为单身贵族,见不得这样的亲热场面,便退回鸡窝。 双手扼住老母鸡命运的咽喉,往鸡窝放了一百两黄金。 钱对他而言,是最没用的东西,但不能出现太多,凭空出现太多的货币,容易造成货币贬值、通货膨胀。 原本要走了,想了想,又从怀里掏出一把金锁,往上面施加了愿力,若是园真恰好转世到这家,便希望这金锁能保佑他一生无忧吧。 林北带着惊慌失措的老母鸡走了。 在一众厨房小弟的惊叹声中,林北取出蒸好的佛跳墙,当即肉香四溢,充斥着整个厨房。 林北转身拿东西的时候,有个狱厨忍不住想要偷尝。 却听一道淡淡的声音:“想死就吃吧。” 贪吃的狱厨把手中的勺子缩回来,悻悻看着林北:“我看汤上面有只苍蝇,想要撇去来着。” 林北轻笑,没有揭破对方的谎言,同时心中感叹,难怪有人说“厨子偷吃”,原来是因为有这样的人存在。 他并没有让狱卒或是别人端过去,而是自己端去。 林北看到一脸喜色的周波,他刚从典狱长那里回来,他们已经把园真的事情上报给魏公公了。 同时揽住林北的肩膀“老林,干的好啊,我的饭碗总算是保住了。” 然后殷勤地帮林北端着,一路上鼻翼不断翕动,林北听到好几次周波吞咽口水的声音。 但有他在,周波不敢偷吃。 到了牢房的时候,见到了背负双手的魏公公,正在和园真交谈。 看到林北来了,他的声音停了,然后意味深长地看了林北一眼“林公子近来安好?” 林北没想到他会这么问,出于礼貌回答了一句“挺好的,吃嘛嘛香。” 朝着园真一揖“那便不打扰殿下用膳了。”又向林北告别,然后走了。 周波想要听听林北和园真的谈话,被林北的眼神赶走。 “魏公一如既往的惺惺作态,说着劝我不要寻死的话。”园真发笑,双手一扒,打开了牢房的门。 接过林北手中的盖子自顾自地打开。 掀开盖子,便看到了覆在汤上面的荷叶,一股荷叶的清香还有荤香传入鼻腔中。 园真顿时食指大动“施主,此菜不凡也。” 林北自得道:“那是,不然怎么能称作‘佛跳墙’呢?” “坛启荤香飘四邻,佛闻弃禅跳墙来”林北吟道。 园真佩服:“施主不但做的一手好菜,更能吟得好诗,二十年不到,便能修炼至超尘境界,可谓是古往今来第一人呐。” “别夸、别夸。”林北难得腼腆了。 园真拍拍肚子,然后心满意足地被狱卒带走。 林北想到自己在农舍留下的东西,快步追上去,一手按在园真的脑袋上,将自己看到的,听到的传递给他。 园真突然落泪了,尤其看到画面中的女子,眼泪啪嗒啪嗒地落下。 哽咽道:“母亲。” 林北拍拍他的肩膀“我和阎王认识,下去之后,报出我的名字,让他帮你在投胎的时候使点手段,下辈子,你便能再续母子情了。” 狱卒听两人说话,一脸懵逼,看向林北的眼神,叹息这个狱厨,年纪轻轻脑子出了问题,和阎王认识? 还有这个和尚,听说没出家的话,应该是今天的太子,然而看他有点问题,明明快要死了,还能这么开心。这会又莫名哭了,幸好出家了,不然让个傻子当未来的皇帝,那还了得。 林北听见狱卒的想法,催促道:“赶紧去死吧,否则狱卒小哥怕是对我们的误会更深了。” “多少有点病”狱卒心里嘀咕,哪有催别人快点去死。 园真朝着刑场走去,大声喊道:“施主,下辈子再会。” 林北靠在周波的太师椅上,周波正在替林北捏肩膀,不时地询问力度如何,还不断拍林北的马屁。 假寐中的他,突然醒了,眼前极刑录浮现,一道金色的人影在上面慢慢被勾勒出来。 一本破破烂烂的经书出现在林北手中,上面没有书名。 周波偷看林北翻开经书的书页,上面没有一个字,好奇问道:“老林,你盯着一本无字的书看什么?” “无字?”林北发笑,为何他看到的是密密麻麻的文字,且记载着佛门大师的感悟。 从佛门出现至今,所有修行有道的僧人感悟都出现在上面。 这本经书的价值超过了崩雷剑、超过了紫金钵,是无法用金钱估量的宝物。 林北敢断言,倘若有人能看透其中一页,便可达到练气九层的境界。 不知不觉,林北看了三天三夜,这期间,他没有喝过一滴水,没有移动过一次,一直盯着书页。 乍然,只听体内仿佛有锁链断裂的声音传来。 林北有所感觉,缓缓起身,走出狱牢。 周波看到林北很惊讶,林北好像变了一个人,给他完全不同的感觉,这样的感觉,只在当初见到陛下的时候才有过。 第149章 今非昔比 林北没有动用修为,平凡的一步踏出去,越过了房屋、越过了城墙,到了皇城外面。 再一步,已经距离皇城百里之外了。 这是很奇妙的感觉,每一步踏出都轻飘飘的,无需用力,自己仿佛成了这片天地的一部分。 皇城位于南国的中心,林北离开,一路向北。 他没有去过皇城的北方,想着冬天快到了,不知道能不能见到雪。 现在的林北心灵空明,有所感悟,也可以说看透了一些。 皮肤上的毛孔微微张开,不断吸收着天地间的灵气,体内的修为正在疯狂增长。 经过的地方,原本枯死的草木重新焕发了生机、奄奄一息的猫狗重新焕发了精神,它们眨巴眼睛,盯着林北离去的背影,不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 龟裂的大地缓缓合拢,变成一个整块、原本干涸的河溪,有汩汩的水流重新冒出来。 林北不懂为何身旁会发生这些异象,随着离皇城越来越远,他有些明白了,自己正在慢慢超越尘世,凌驾于凡俗之上,所以抬手之间便能赐予万物新生。 但这样很消耗灵气,现在正处在感悟突破的阶段,无法控制。 天色变了,太阳渐渐隐退,星星出来了,林北看着满天的繁星,好像看到了过去的所有人。 缓缓探出手,似乎只要自己想,就可以一手将星星摘下。 看到星星,他想到好像有什么事需要去做来着,但有点记不起来,便不想了。 不知不觉间,他到了南国的北方,第一场雪还没来,这里的人便已经穿上了冬衣。 林北站在街道上,裹着冬衣急急赶路的人,看了眼林北,心想,此人穿的那么单薄,不冷吗? 再看他,兀自站着,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好像极为兴奋,路人搞不懂。 “下雪了”林北自语,街道上忽地刮起了寒风,紧接着天上飘下雪花,落到了地面。 “见鬼的天气,突然就下雪了。”行人抱怨,匆匆往家赶。 林北没有继续待着,在他离开之后,飞雪又停止了。 下一刻来到高山上,看着天空逐渐凝聚的雷云,毫无畏惧。 先前渡劫,林北会想着依靠崩雷剑,现在的他,从容不迫,双手负在背后,静静等着天上的雷劫落下。 “太慢了”他举手一指“给你三息,否则我直接撕碎雷云。” 空中的雷云有所感觉,凝聚雷劫的速度加快,黑色的雷云将方圆百里全都笼罩了。 内中有雷电轰下。 每一道雷电的落下,在大地上炸出一个个深坑大洞。 林北站着不动,任由雷劫轰在他的身上,砸的他皮焦肉绽,骨头裸露在空气中,发出难闻的焦味。 然而他像是没有感受到疼痛似的,任凭雷劫肆意折磨。 取出经书,看着上面的高僧语录,不断有感悟产生。 翻看偌久,林北的血肉劈得焦黑,不断从身上脱落,剩下一副骨架还有闭眼的元神。 “差不多了。” 只剩下骨头的林北合上经书,沉声一喝“去。” 崩雷剑有所感应,划破虚空,冲向雷云。 崩雷剑上有七个小孔,每次渡劫可以注满一个孔,从练气四层到超尘境界,共经历了七次雷劫。 这一次之后,七孔填满,崩雷剑的威力也可以发挥到极致。 在灵器谱的排名上,没有集满七个孔的崩雷剑排行第四,如今七孔全齐,完整的剑,林北在想,能否成为第一。 过了半日,当雷云渐渐散去,崩雷剑悬浮在空中,剑身雷光闪烁。 林北知道,崩雷剑正在蜕变,将要变成完整形态。 而作为崩雷剑的主人,他也要蜕变了,盘腿坐下,身上骨头寸寸开裂,和之前脱离的血肉一起从高山上掉落。 骨头化成了一颗颗大树,血液变成一条条溪流,肉皮落到树上变成了振翅高飞的鸟、落到水里变成了鱼、碰到土地成了一只只兔子。 只剩下元神的林北在想,这方天地怕不是某个先贤肉身所化。 金色的元神小人浮空,双手掐诀,不断汲取天地间的灵气,重塑新的肉身。 这个过程很久,可能一天、可能一年、也有可能一百年。 根据经书所记载,过去的修士、僧人,他们在突破超尘境界,并不一定会选择抛弃旧的肉身,而是会仔细考虑。 缺少肉身,仅靠元神,发挥不出自身的完整实力,所以,每个人到这一步的选择都很谨慎。 但蜕去旧的肉身,重塑出新的肉身,后者的实力将会比前者更加强大,而且重塑的肉身可以说是金刚不坏。 十天过去了,林北依然只有空荡荡的元神,他并未焦急,而是慢慢等着血肉重新长出来。 突然,林北隐约间听到了婴儿的啼哭声,那声音很远,好像是从皇城传来的。 一道愿力飘来,被他吸收,下一刻,林北的脑袋居然慢慢地长出来。 “愿力?” 林北推测出这道愿力来自于哪里,是那户受他帮助的农户,他家的孩子出生了。 应该是园真顺利投胎到了农户家中,发出的哭声。 据说刚出生的婴儿还保留着前世的记忆,随着年龄的增长会逐渐淡忘...林北在《人类未解之谜》这种类型的书上看到过。 对于这个说法是否真实,他没有去考究。 而这道愿力很稀薄愿力,应该是来自于转世的园真。 看来园真对现在的自己很满意...林北自语。 既然知道愿力还有这种妙用,那林北就能加速肉身的凝聚。 调动己身的愿力,将元神笼罩,惊异的一幕发生了,林北的肉身以眼睛可见的速度快速凝聚。 他的肌肤像是最完美无瑕的玉石,相貌和之前有点差别,更加俊了,身上的汗臭味消失了,身体散出着一股淡淡的体香。 现在,世间任何的器物都无法划破他的肌肤,当然上乘灵器应该还是防不住的。 不过这样便够了,起码日后脸上再也不会长痘痘、屁股不会长痔疮、去青楼一战三日也不会疲软。 又过了十天,林北便将这具新的肉身熟悉的差不多。 出来挺久,差不多该回去了,林北双脚落在地面,现在他不是个修士,而更像个普通人。 一眼望去,勉强可以看见皇城中的景象。 这不过是刚刚踏入超尘境界,倘若日后修为更高深,岂不是可以一眼看遍整个凡界? 林北穿过山林,穿过溪流,他没有使用修为,而是像个普通人那么走。 一个樵夫扛着木柴从林北面前经过,林北喊住他:“这位大哥请等等。” 樵夫停住了脚步,回头打量了一番林北,“有事?” 林北好心提醒道:“你就在此地坐着休息,天黑之后再下山,不然只怕难保性命。” 樵夫瞧林北年纪轻轻,觉得他在唬人,大笑道:“我十岁开始便在这山上砍柴,对这座山比我家娘子的洞还熟悉,你吓不了我” 林北叹道:“你会被大虫吞食。” 樵夫摇摇头“白天哪有大虫,晚上才容易碰见大虫呢。” 林北看着樵夫下山去了,许久之后,闻到一阵淡淡的血腥味。 那个樵夫死了,是被一只饥肠辘辘的大虫啃食而死。 不知道为何,当林北经过樵夫的身边,看见对方印堂发黑,命中有一劫。 林北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能看见别人的命运,出于好心,还是善意地提醒了。 奈何这个樵夫没有相信林北的话,下山去送死。 林北叹息一声。 不经意间,一丝白发从头顶飘落,落在林北的肩膀上。 他有所察觉,看着白发思索“练气九层享有寿元两千年、超尘境界的寿元在三千年,我才十七岁,还有两千多年的寿元,为何这么快就有白头发了?” 抬头看向天空,难道是因为泄露了天机? 联想到他见过的那些算命先生,算得准的,好像都是身体有所残缺。 所以...他猛然惊觉,天机楼的楼主易心还有沐月影,他们也属于可以窥探天机的存在,为何身体完好无缺。 但想想,万一易心因为泄露太多的天机,导致二弟残缺,也说不准呢。 林北推断,如果易心和沐月影的身体都是完好,那便说明他们不是真的可以探测天机。 一步步迈出,提到沐月影,他就想到了一件事。 沐月影似乎约他十日后摘星楼一会,算算时间,好像失约了。 尴尬,林北极少失信于人,得要快点回去。 自己受过沐月影的帮助,虽然对其莫名其妙地投怀送抱不解,但应懂得知恩图报,只希望对方不要计较啊。 经过一片高原时,林北看到了漫山遍野的格桑花,此花象征着希望和美好,倒是可以摘一点送人。 想来没有一个女孩子会拒绝漂亮的花束吧。 林北带着一束花回到皇城,在入口处的城墙上,林北看见自己的画像,上头写着“通缉”二字。 “什么情况?”自己不过是离开一段时间,怎么就上了通缉令? 心中大为不解,自己一个老实巴交的好人怎么总是出现在通缉令上? 靠近一看,上面的内容很简单,大致是:林北是一个修为高深的野修,但其没有登记在册,先后戕害了金光寺的无垢和尚、无尘和尚、又强行奴役妖族、更是剥夺了妖族的妖丹,是个十恶不赦之徒。如果有人看见,请第一时间联系官府。 “妈的,这不是扯犊子,瞎鸡儿抹黑吗?” 林北思忖道:“难道是因为我放了沐月影的鸽子,这个女人愤怒,动用关系来通缉我?” 看了眼手里蔫蔫的格桑花花束,心想“她应该会原谅我吧?” 稍微易容一下,变得没有那么英俊,朝着守城士兵那走去。 真是出城容易,进城难,之前出来再进去都是有人带着,要么就是有赵启提前打好关系。 “过,下一个。”守城士兵一个个检查过去,非常认真。 “你给我站住。”士兵拉着林北的手臂,把他拽回来“还没查呢,就想溜进去?” 林北掏出一锭银子,约有十两,往守城的士兵的怀里塞了塞“官爷,我是良民啊。” 守城的士兵摩挲着银子:“看着有点像,但我不大能确认。” 真贪...林北笑笑掏出二十两“我真是良民。” 士兵扫了眼林北腰间鼓鼓的储物袋:“我是可以确认你是良民,只是我的同伴也要检验一番,我不能保证他们认不认你这个良民。” “狮子大开口。” 在守城士兵不断怀疑的眼光中,林北掏了足足一百两,对方道:“幸好你碰见我这个好人。” “可我不是好人啊。”林北笑道,守城的士兵没理解,这人拼命花钱不就为了混进去吗?现在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林北慢悠悠地掏出王乙给他的令牌,这个令牌代表着皇权特许,守城的士兵自然认得。 当即躬身道:“参...参见大人。” 他虽不知道眼前这人身居何职,但能拿出这个令牌,怎么着也比他强。 咽了一口口水“先前有眼不识泰山,还请大人见谅。” 林北拍拍对方的肩膀:“我现在怀疑你受贿。” 那士兵用复杂的眼神看向林北...那不是你贿赂我吗? 悻悻地把一百两拿出来,恭恭敬敬地放在林北手中“大人,我是个清清白白的士兵,绝对没有受贿。” 林北笑道:“我不信......” 二人经过一番交涉后,林北的储物袋多了两百两,而那个士兵欠了一屁股债。 “无需生财童子,我也能赚到钱。”林北便抛钱袋边走。 站在这里,远远就能看见摘星楼,想着还是晚上再去吧,离开一段时间,先去狱牢看一眼,顺便问问周波自己怎么上通缉令了。 沿途除了通缉令,还看见许多百姓围在一张彩画前面。 画中:狱牢中,有一个光头和尚,正满脸痛苦地吃肉,他的面前有一个年轻俊俏的男子,手里拎着一根棍子,满脸坏笑地强迫和尚吃肉。 围观的百姓议论道:“我原以为这个林北是好人,想不到他竟会强行逼迫将死的和尚吃肉,真是罪恶滔天。” 林北定睛一瞧,那个和尚是园真,那个俊俏男子是自己,那副画想表达是,林北强行逼迫金光寺的和尚吃肉。 好家伙,他算是看明白了,通缉令是用律法制裁他;这幅画使用舆论制裁,双管齐下这是? 林北疑心,这是谁在搞自己呢? 走着走着就看到了天机楼,天机楼的大门倏地打开了,一个穿着考究的男子从里面走出来,然后快速地离开了。 林北看见他的侧脸,稍稍惊讶,有点像谢萱。 他本想走了,却看大门还没关,想到了天机楼的规矩,大门只为有缘之人打开,所以在大门关闭的前一刻,他一脚把门卡住,然后侧身挤进去。 内中侍奉易心的童子看到林北强行挤进来,脸色很难看“公子,你与天机楼无缘,还请出去。” 林北拍拍身上的灰尘:“我一直认为缘分是靠自己争取的。” 大大咧咧地坐下,拍桌道:“客人来了,还不上茶?” 第150章 这特么是来捣乱的 童子嘴角抽了抽,特娘的,活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无耻的人。 回想当日在萃华楼的时候,就该把他废了。 不过,在准备茶水的时候,瞄了林北几眼,发现这人的气质和长相似乎都有所变化。 一段时间没见到,就看不透他了。 童子端着茶水来了,林北看都不看,便道:“劣质。” “你!”童子眉头皱起来,但想到楼主还在内中休息,而且没有下逐客令,看来是默许林北坐着。 自己也不好发怒,稍稍压制怒火,将茶水撤走。 天机楼的好茶,他可不想浪费在不识货之人的嘴中。 林北不去理会童子鄙夷的眼神,手一挥,面前的桌子上出现一道白玉制成的茶具。 这套茶具是在感悟之余,利用闲暇时间制成的。 冰红茶缓缓倒入,一股有别于茶叶的香甜味飘出,林北端起茶杯,眼角的余光看见童子下意识地吞咽口水。 于是倒下一杯茶的时候,林刻意放缓速度,果不其然,黄褐色的茶勾住了童子的目光。 看对方的神色,林北用揶揄的语气问道:“先生也来一杯?” 说话间往另一杯倒入茶水,童子心道:“哼,狱厨的东西,吾才不屑。” 但听着“噗噗”倒茶声,闻着茶香,只觉得口干舌燥,被肚子里的馋虫勾得难受。 这么些年,跟随在楼主身边,去过许多地方,也品过许多好茶,然而如林北所倒的这般奇异茶,却是头一次看见、闻见,好奇心止不住啊。 想想,以自己的修为,无惧一般煞气,这茶倒是可以喝。 自己不妨先假意接受,一来可以品尝怪茶的滋味;二来,喝过之后,可以故意吐到地上,狠狠挫他锐气。 想起那日因为林北这小子,害得自己被楼主掌掴,童子心中便有怨气,又不敢怨恨自家楼主,只能撒气在林北身上。 林北看童子嘴唇微启,双足将动,无需读心术,便知道对方还是上当了... 还没等对方回话,遗憾道:“唉,先生是尊贵的皇城人士,看不上我这小地方来的狱厨,更别说能赏脸喝我这贱茶,怪我不知好歹。” 童子脑门上浮现问号“我还没说话呢...” “唉”端着原本要给童子的那杯茶,转过身,朝着大门的方向,叹了一口气“那我这杯便敬易心兄好了。” 说话间杯中的茶落下。 “你在戏弄我!”童子愤怒,手臂青筋暴起。 对于林北此举,南国的百姓可能不懂是什么意思,为何会平白倒茶在地上。 他却是知道,南国之前的吴国,那个年代的人会往地上、朝着墓碑倒酒,以寄托对故去之人的哀思。 南国不允许祭拜,而林北骨龄没到二十,童子对林北的看法是,这是一个在南国风俗熏陶之下长大的孩子。 不曾料到,林北竟然会这么做。 他倒的虽不是酒,但茶也不行,这意思岂不是说楼主死了! 如此大不敬,童子自然暴怒,而且地上的虎皮地毯,乃是楼主精心挑选的,现在沾染了茶渍,如何能放过林北? 提拳爆射而出。 在出手前,他提前使用修为保护了天机楼,当然不保护也行,毕竟天机楼早被楼主布下的阵法保护,不会受到任何损坏。 童子深知楼主那喜怒无常的脾气,万一林北的鲜血溅到了地板,一定会受到楼主的呵斥。 林北看见对方出手,不过一瞬的工夫,他便看透了。 练气九层。 超尘境界的林北无需使用血眼,便可觑破对方的底细,片刻后。 轻轻探出一指,抵在对方的怒拳上,清喝一声“退下。” 拳头与指尖触碰的那一刻,童子只感觉身上的修为好像无法施展了,体内流转的灵气似乎停滞了。 原以为自己对上林北,就像狮子拍死兔子那样轻松,怎料,自己在对方面前,就像是一株小草面对着一座高耸入云的大山。 双方差距悬殊,不,应该说是双方就没办法比较。 想自己修炼千余年,竟然不敌一个十七岁的小孩子。 吐血倒飞出去,浑身经脉俱裂、骨头碎成了粉末,对于练气九层的他而言,这不是致命伤,稍稍运转灵气,便可修复。 童子不解,林北为何不杀死他,而是故意留下轻伤,是自己防御力高,还是对方刻意羞辱? 心中无比震撼,整个人瘫软在地上,体内的灵气正将骨粉粘连起来,体内的经脉也在修复。 在这个空档,童子心中莫名产生一个想法:林北和楼主孰强孰弱? “不”他摇了摇头,楼主当世无敌,掌握天机、操弄整个天下,岂是一个林北可比! “和你交手,让我想起一个人:王乙。”林北重新坐回椅子上“他的年纪和你差不多,然而感觉他比你强。” 童子冷笑:“王乙,一个愚蠢的莽夫罢了。” 林北笑笑,重新倒了两杯茶“易心兄丝毫不懂待客之道,还得我主动敬茶。” 站起身,又要重复刚刚的动作。 童子怒喝:“尔敢!” 他咬着牙齿,只要再有一息,伤势便可修复,这回,赌上性命,他要扞卫楼主的尊严。 然而林北的下手速度更快,等茶水落地,他的伤势才刚刚好。 “连这一点都被他看透了吗?”童子恨恨,自己修行千年,今日竟被一个毛头小子摆弄。 茶水落下,却听天机楼内中传出一道声音“放肆。” 声音传出,还没完全落地的茶水凭空消失了。 林北讪笑:“可惜了我的好茶。” 下一刻感知到脚底下有了反应,地毯竟然有了变化,只见地毯慢慢隆起。 不断膨胀,不过是几息的功夫,在天机楼内慢慢成型,赫然是长着獠牙的虎妖形象。 它的身上连接肉眼看不见数不清的细线,操纵着虎妖。 “妖王啊。”林北拍拍胸腹,装作害怕的样子,脸上却是讥笑。 这张虎皮身前的所有者,乃是一只练气九层的虎妖,此等修为,放在妖族中,当是妖王的级别了。 林北一扫,看出了虎皮的原本主人。 然而,有用吗,就是虎妖重生,又能如何? 轻轻一指,你有操纵虎妖而方法,我便没有吗? 一指划断细线,然后往虎妖体内注入灵气,获取它的控制权,接着指向易心所在的方向。 原本朝着林北咆哮的虎妖,猛地调转方向,冲向天机楼更深处。 只见一道素白的身影,轻轻挥剑,虎妖被砍成碎块,地上多了一堆碎成片的虎皮。 第151章 一万颗灵丹 人影站起身,轻轻整理衣裳,号称无所不知的天机楼主人,自然极其在乎自己的形象,即使是面对讨厌的人。 下一刻,易心出现在林北面前,他的脸色先是厌恶,扫了林北一眼后,又恢复了自以为的高冷模样,背着手,下巴微微抬起。 童子跑到易心的身旁“楼主,我能搞定他。” 易心没有说话,而是冷冷说道:“你可知扰了吾的清静,会受到何种惩罚?” “凭你?”林北捂嘴发笑。 童子一步迈步“放肆,楼主面前,态度放尊重点。” “尊重你妈个头”林北一掌把这童子扇飞,这一掌,足够废了对方全身修为。 易心眉头微皱“愚蠢的修士啊。” 他没有出手,也没有查看童子的伤势,而是看着林北,童子的死活对他而言不重要。 “说出你进来的目的。” 他瞥见林北手中的花束,脸色变了,想到最近站在摘星楼上眺望的沐月影,心中腾地升起一股怒气,想要毁了林北的花。 指尖射出一根丝线,要将花束攫来,却是无法掠夺。 “别动呀,真是我送给沐姑娘的花。”林北道。 易心收回丝线,冷哼一声“回答吾的话。” “哎呀,别这么着急。”林北坐下,边喝茶边道:“第一,上次在萃华楼被你嘲笑,让我很不爽,这回是来报仇的。” 瞄了易心一眼:“别动那种眼神看我,我这人很记仇,如今修为增长,就是特意来报仇的,然后再跟沐月影幽会的。” 接着悠悠道:“第二、我推测你是沐姑娘的舔狗,必定知道她的喜好,嗯...想问问,她喜欢蔫蔫的花束吗?” “汝在寻死!” “呵呵。” 林北发笑,同时将花束收进储物袋,猛然一拳出去,与易心的拳头碰撞在一起。 踏足超尘境界的他,一眼便看出了对方的身份,想来对方的也看出了他的境界。 老实讲,练气九层全力出手,便该拥有毁天灭地的攻势。 然而两个超尘境界的交手,竟然没有任何异象发生,被废去修为的童子眼力尚在。 二人出手后,桌上的茶水轻微晃动,然后就没了,甚至连吊顶的灯笼都是稳稳当当。 然而他所不知道的是,在天机楼之外,皇城之中,所有的修士不约而同地瞳孔放大,修为莫名的紊乱,境界波动得特别厉害。 体内原本平静如水的灵气不由自主地暴动,然后,所有的修士全都齐齐吐了一口鲜血,身体踉跄,眼中透着恐惧。 空中飘着的官修,感觉体内突然翻江倒海般难受,紧接着修为不稳,竟从半空落下,重重落下。 许多房屋被砸毁,地上多了许多深坑,数十名官修从万米高空落下,造成了皇城的大震动。 许多百姓抱头鼠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经历的这一幕他们回忆起了了数月前的恐惧。 如此场景,失去修为的童子自然不知道,所以很诧异。 然而外面的修士却是知道,有强大到难以想象的修士在交手,致使他们体内的修为不稳。 皇宫,紫气缭绕的望星楼中。 正在打坐的皇帝赵胤,原本脸色红润,口鼻间不断呼出紫气,头顶盘旋着愿力,周身萦绕着生气,面前有十颗泛着蓝光的灵丹。 魏公在一旁护守,看着陛下稳稳吸收灵丹中的灵气,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突然一阵心悸,想要提醒陛下,但来不及,只见赵胤身前的灵丹全都碎裂,内中灵气散逸,赵胤体内的灵气也紊乱了。 赵胤双手掐诀,运使愿力,稳住自己的修为,然后看向天机楼的方向。 大为不解“竟有人能与他交手?” 他感到和天机楼楼主交手的人,气息有点熟悉,手指一捻,顿时满头的黑发变白,但赵胤没有去管,继续捻指测算。 许久之后,他的脸上出现褶皱,头发全都银白色,身体佝偻,像个迟暮老人。 赵胤叹了一口气“想不到林北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突破到超尘境界。” 魏公擦去嘴角的血,拱手道:“恭贺陛下,离计划越来越近了。” “你啊,就是会说好听的话。”赵胤微笑,同时伸手一抓,攫取数道愿力,融到自己的体内,下一刻褶皱消失,满头白发重新变黑,他又恢复成中年人的模样。 自语道:“推演天机的代价越来越大,愿力的消耗也逐渐增多。” 魏公公赶忙道:“这天下都是陛下的,愿力自然也是陛下的,陛下想怎么用就怎么用,只是推演天机太消耗命元了,老奴心疼陛下啊。” 然后跑出望星楼,来到一处红砖琉璃瓦围成的大院子中,这间院子在皇宫里面,入口有两个练气九层的官修看守。 一进去,便见到一万口水缸整整齐齐地排列着,有一粒粒孩子的脑袋冒出水缸,其中有男有女,但看他们的面容,都是十岁以下的样子。 一些水缸上没有孩子的脑袋,但水缸还保留着。 往前走了数步,闻到浓郁的药味,靠近一看,原来水缸中都是药液。 一个个被阉割、被折断手脚、不能言语的孩童正浸泡在药液中,他们明明没有修行,周身却是灵气缭绕。 充足的药液使得他们无疑食用食物便能存活,也能保住他们不会被凡俗的食物污染了体质。 这是药缸泡的是人彘啊...若是林北在场,定会看出,同时会想到谢萱当日所说的成仙的四个办法,其中之一,便是剜去一万个天生与灵气有亲和力的孩童体内灵丹。 花费时间时间蕴养的灵丹,一旦吞下,便可获得百年修为。 然而生产灵丹的孩童却会死亡。 魏公公一路走,一路看,用手拍拍几个认为不错的孩童脑袋,那动作像是在挑西瓜。 觉得不错后,会把手伸进药缸中,手伸出药缸后,掌心多了一枚泛着蓝光的灵丹,然后药缸会被鲜血染红。 失去性命的孩童慢慢沉下去,慢慢地被消融在药液中。 然后会有蒙着脸的修士将药缸抬出去,把药液倒掉,用来灌溉院子中的两颗槐树。 然后再将药缸搬回来,这是魏公公特意交代的,说是要整整齐齐。 魏公将十枚灵丹放在赵胤的面前,赵胤缓缓闭上眼睛,灵气从灵丹上飘入赵胤的口鼻中,紧接着,他身上的修为在源源不断地增长。 “我要尽快提升,受制于赵恒的感觉太难受。”赵胤心中默念。 而在天机楼那边,林北和易心各自退开,二者互视了一眼,林北幽幽问道:“测算天机是有代价的,为何你的身体完好无缺呢?” 易心冷哼“无知小儿。” 林北没有因为他的话生气,想了想道:“测算天机的代价,该不会是让你失去第三条腿吧?” 第152章 处境 易心讪笑:“汝的无知无边无际。” 当他看见林北头顶的几丝白发,就知道对方为何会发出这样的疑问。 对方空有一身愿力,却不知道使用的法门,实在是暴殄天物。 林北看到易心发笑,心想“难道他真是因为测算天机而没了二弟,被我提起后,只能用笑容来掩饰悲伤?” 对于一个男人而言,失去二弟比杀了他还叫他难受。“太惨了”林北捂着嘴巴眼泪快要落下,不禁替易心难过。 不过想想,对方未来的职业生涯多了一条出路,还可以进宫当太监,或是去青楼当龟奴。 易心看林北那一脸可怜自己的样子,不禁发出疑问,两息之后,好像明白了什么:“停止汝那愚蠢的想法,吾完好无缺。” 易心不可能告诉林北:愿力的一个作用是:可以修复测算天机造成的损伤。 对于愿力,放眼整个南国,没有人比易心更加了解。 从某种意义来说,愿力是世间最强大的力量。毕竟,那是集众生之力产生的力量啊。 林北并不懂这些,他的读心术无法探知到易心的想法。 并不是被东西阻挡了,而是神识探入,易心的脑袋却是空荡荡的一片,压根不像是人的脑子。 遇到这种情况很不合理,以往只有在面对草木石头时候,林北才会有这样的感觉。 而且很奇怪的一点是,他没有从对方的身上感知到灵气的存在。 但易心刚刚却是实打实地出手,身上不可能没有灵气。 再用血眼观察他的全身,易心的右手食指始终有一根正常人的眼睛无法看见的丝线存在。 林北猜测,易心有古怪。 同时在想,依易心身上的种种怪象来分析,此人会不会有可能是个傀儡呢?或是某个人的分身呢? 这都是有可能的,不过他没有往下细想,当前的重点不在这个一脸吊样的自恋男子身上。 二人一番互相嘲讽之后,双双冷哼一声,谁都看谁不顺眼。 趴在地上的童子,修为被废、满身是伤,痛不欲生,现在的他还不如一个十岁的孩童,只希望楼主赶紧解决林北,然后施展修为,助自己恢复修为。 二人盯着对方的眼睛,正欲再出手分个胜负的时候,却被一道敲门声打断。 童子艰难地支起身体,要去查看来人的身份,无奈伤势太重无法站起来。 易心的眉头微微一皱,这个时候,怎么会有一道敲门声响起,为何他没有推演到门外之人的出现? 寻常之人绝不敢轻易敲打天机楼的大门,这道敲门声中气十足,显然敲门之人不是个普通人。 单手捻指,不断推演,想要推演来人的身份。 林北也听到了敲门的声音,他并没有趁机偷袭,一来这不是他的作风,而且易心绝对会有所防备;二来,门外那人的气息给他一种很捉摸不透的感觉。 易心测算了有一会儿,却是算不出来,低声道:“不可能。” 建立天机楼至今,他从未遇到过这样的场面,内心不由得泛起波澜。 刚要继续推算,忽地听到大门缓缓打开的声音。 林北笑笑:“呦,有缘人来了。” 易心眉头紧锁,他在整座天机楼施加了阵法,这道大门被他所控制,如果没有他的同意,就是练气九层也打不开。 对方的修为超越了练气九层? 带着疑问凝视来人,阳光洒进天机楼的里面,辉映出敲门之人的身影。 来人身材又高又壮,长方形的脸上没有一点表情,倒不是面瘫,而是无喜无悲,有点麻木的意味。 腰间绑着一条围裙,林北思忖“同行这是?” 他平淡地扫了眼屋内,目光落在易心的身上,一系列的过程,这人都很很平静,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 看向易心的时候淡淡道:“你就是天机楼楼主?” 易心脸上现出骄傲的神色,又是一个来算命的,只要是人,就会担虑自己的未来,那他便能一直处在超然的地位。 傲然道:“不错,吾正...” 话还没说完,被男子打断“有事问你。” “汝最好注意自己说话态度。”易心冷冷道,身居皇城多年,还是头一次有人敢对他这么无礼。 左手轻扬,瞬间丝线飘飞,一根根粘在男子的头上、脖颈上、肩膀上、四肢,“再给汝一个重新措词的机会。” 来人实力不凡,易心想要拉拢他,故意释出善意。 男子手一扬,所有的丝线全都断裂,从怀里掏出一锭金子,看上去,得有个十两左右的样子“便按照你们的规矩来吧。” 这人明明挺强,但却很谦逊,且说话时没有任何的语气波动。 林北暗道:“这还是人吗?” 不过,因为对方的出现,便想着,今日先放过易心吧,而且看来人好像也不是善茬,万一一言不合就和易心干起来。 自己还是离得远些。 朝着身后挥挥手“我先走了,改天再来你这喝茶。” “手下败将,仓皇逃窜。”易心认为林北是怕他了,待林北走后,自若坐在椅子上,看着站在那的男子“态度还行,问什么?” 男子掌心浮现一碟炒肉片,他指着肉片道:“前段时间在萃华楼评价这道肉片差劲者是谁?” “萃华楼”“前段时间”“肉片”如此简单的问题,易心不用推演就知道,按照男子所说的时间,正好是自己取笑林北的那天。 而说“肉片不行”者便是林北。 “有趣。”易心腹诽,站起身,摆出高人的模样道:“让吾想一想。” 男子也不着急,就在那站着,许久之后,易心一拍手道:“吾知道是谁,但吾并不想告知无礼之人。” 男子收起金子,转身走了,这倒是让易心很诧异,这人是怎么回事,被人耍了也不生气,而且一声不吭就离开了,真怪。 看着男子渐渐离开的背影,他笑着坐下,无礼之人,能让他留下性命已是恩惠,妄想得到问题的答案,可笑。 童子拖着残躯来到易心的脚边“楼主,为何不告诉他那人便是林北,让此人去找林北的麻烦?” 易心一脚踩在童子的脑袋上“小乌,汝的朽木脑袋都能想到的问题,吾会想不到吗?” 指尖射出丝线,将童子提起来,立在自己的面前,说道:“吾似乎答应过赵胤,将林北送给他当做礼物来着。” 然后散出灵气,缓缓帮助童子修复伤体,悠悠道:“四人之中,你的修为最弱,却是最忠心,让吾又爱又嫌弃。” 说话间再次推演那男子的身份,他不信算不出来,这回和刚才的感觉不同了,看到一点端倪。 脑中渐渐浮现出一个字“嚣。” “嚣!”易心身体一震,瞳孔放大,不敢置信。 童子想着替楼主解忧,问道:“楼主,那人是?” “仙国...”易心自语,心中早已是惊涛骇浪。 仙国,位于整个凡界的中心位置,传闻中仙国的人,乃是天上仙人的后嗣,他们极少踏出国门,或者说是不想被外界的浊气污染了他们的体质。 仙国之人,为了展现自己的高贵,他们的名字都是一个字,毫无疑问,那个脸上没有表情,唤作嚣的男子正是来自仙国。 “那里的人怎么会出现在南国?” 易心又推演了几遍,发现还是如此,重重地靠在椅背上,吩咐伤势好了一半的童子道:“快,追上嚣,并且告诉他,评价那道肉片之人是林北。” 童子跟了易心数百年,深知楼主的脾气,自己只要照他的话去做便好,没有提出心中的疑问。 冲出天机楼,循着嚣离开的方向追过去。 心中大为不解“楼主明明还说要把林北留给赵胤,为何又突然把林北卖了。” 最让他不解的是,他跟了楼主这么多年,除了遇见那位大人之外,楼主还是头一次这么严肃,搞不懂。 一路追到萃华楼前,看到嚣的身影钻到厨房,想到当日在萃华楼伙计所说的“前不久来的新厨师。” 随手抓过一个伙计问道:“你们的主厨是哪里人?” 伙计被人这么一抓,暴脾气刚要发作,看见来人是天机楼楼上的童子,瞬间把怒火压下去,老老实实回答:“不知道,只知道他叫做嚣,名字不好听。” “与楼主所言一样。”不知为何,童子感觉自己莫名地紧张起来,按着砰砰的心,迈进萃华楼。 ...... 林北乔装一番,所以并没有人被人认出来。 只是看着沿街的通缉令,还有易心故意张贴出的彩画,苦笑一声“麻烦不断。” 前段时间,因为自己在刑部大堂出了一回风头,吸引了皇城许多的眼球,被许多人所认识。 加上自己夜里偷偷散财的愿力,因为百姓的敬仰、感恩,自然收获了一些愿力。 只是不知何故,最近获得的愿力变少了。 心想“难道是因为通缉令的缘故?” 他有个猜想,一些百姓受到通缉令的影响,对林北产生了误解,在心里厌恶林北。 而愿力的产生,乃是源于百姓的感恩。 那些产生愿力给林北的百姓,因为通缉令和彩画的缘故而讨厌林北。 这下,一长一消互相抵消之下,愿力少了。 想至此处,林北寻思,得快速把名声搞好。 原本他只觉得愿力的最大作用是成仙,但那太遥远了,且需要的量过于庞大。 再就是,愿力可以消除煞气,或是抵御雷劫,但这个功能对于林北而言,太过鸡肋。 不过,在突破超尘境界的时候,他发现,愿力还能重塑肉身,这倒是一个不错的用途。 所以,现在愿力减少了,很难受,很蛋疼。 带着郁闷的心回到狱牢,因为改变容貌的缘故,施展了隐身术,瞒过看门的两人,直接进去。 狱牢和往常一样,少了林北照常运转。 周波两条腿翘在桌子上,手里掂着犯人家属贿赂给他的银两。 数了好几遍,然后郑重地放进一个红色木盒中,盖上盖后不放心,又打开盖子数一遍。 “咳咳。” 林北轻咳两声,然后出现在周波的面前。 正在点着银两的周波没有注意到林北的声音,点着点着,发现眼前好像站着个人。 抬头一瞧,吓了一跳,手里的银两差点落在地上“老林!” 林北看着周波手中的银两,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悦“你又收受贿赂了?” 周波知道林北的脾气,不肯他收取犯人家属的钱财,尤其是一些家庭并不富裕的家庭。 双手护着银两道:“贪官他老婆给我的,绝不是坑老百姓的钱财。” 看着林北一脸笑意,补充道:“当然我这绝不是受贿,而是想着把这些钱拿去救济小巷中那些衣不蔽体无家可归的女子。” “又没有说你什么...”林北看对方紧张的模样,笑道。 周波把银两收进红色木盒中,然后狐疑地看着林北“老林,你原来是修士啊。” 外头的通缉令,他自然是知道的,不过周波不信林北是个坏人。 就如刚刚的事情便可以证明,林北是个好人,眼里容不得罪恶,怎么可能是通缉令上所言“无恶不作的修士。”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原以为林北只是个从小地方来的英俊小伙,恰好被沐相的女儿看上,想不到竟是一个修为高深的修士。 林北轻笑:“你信吗?” “我信啊。”周波用肯定的语气道:“普通人怎么可能入得了沐大人的眼?” 说到沐月影,林北便问道:“沐月影最近有来找我吗?” 周波摇摇头,同时神秘兮兮道:“她去了摘星楼。” “很了不起?”林北疑问。 “听听你这语气...”周波严肃道:“我活了三十几年,是头一次听说有人上去!” “皇帝没去过?” “没有,话说,你放尊重点,不能因为自己是野修,不受朝廷掌控,就对陛下如此不敬。”周波抱拳,朝着皇宫的方向拱了拱手,然后抱着红色木箱子走了“我可没见过你啊。” 走了几步,转头叮嘱道:“厨房就不要去了,我怕他们转身把你卖了。” 林北没有听他的话,直接去了厨房,还没进去,听到了一阵萧声。 “奇怪。”林北思忖“这群大老粗何时学会的吹箫?” 迈步进去,八个人东倒西歪,要多放松有多放松。 一青年站在灶台前,腰间别着围裙,满是水泡的手托着竹箫,声情并茂地演奏,几个厨子听的如痴如醉。 “你是?” 林北等到吹箫男子停奏后问道。 那个二十左右的青年一惊,发现站在厨房门口的林北,屈身道:“小可幕笙,公子有事吗?” 说完话,林北没有回应,幕笙心中疑问,想要询问那些厨房老鸟,一转身,发觉八个厨师不知什么站起来了,整齐排列着,朝着林北所在的方向齐齐喊道:“见过老大。” “您...您就是几位孙哥、李哥...口中那位厨艺高超,且荣登通缉令的厨房头儿——林北?” 幕笙震惊,他刚来没几天,已经从几个前辈口中听说了关于林北的事迹,心中无限敬仰,早就想着亲眼一见。 第153章 新的身份 “听闻林厨不止厨艺精湛,医术也是十分高超,能把五脏六腑全失的孩童救活。” 幕笙看着林北,眼中掩不住的崇拜。 “在刑部大堂计败刑部尚书、把金光寺的和尚说到老脸通红,灰溜溜逃走;揪出妖龙的真身......” 林北静静听着幕笙说着自己过往的事迹。 毫无疑问,这些事件都是老孙等人说的,扫了他们一眼。 老孙几人听到幕笙的话,又看见林北的眼光,脑袋要么上仰、要么左右看,故意躲避林北的眼睛。 他们知道,这个头儿不爱出风头,几人在休息之余,当做八卦随口说的,没想到这个新来的厨子嘴巴管不住。 林北知道几人的品性,没有去追究,看向幕笙手上的水泡,以及对方说话时,骨子里那股儒雅气息。 倘若把幕笙王大街上一摆,绝对会被误认为是哪个私塾跑出来的教书先生,绝想不到这是个狱厨。 感到好奇,怎么会找一个斯斯文文,显然没干过重活的人来到厨房。 老孙机灵,看林北对新来的厨子有疑问,一步踏出解释道: “头儿,小幕刚来四天、对厨房不熟悉,不慎受了一些伤,绝不是我们欺负他。” 听老孙这话,幕笙想“我应该主动介绍才是。” 补充道:“小可来自东土,身处皇城无亲无戚,幸有典狱长愿意收容我,让我留在厨房干活,能吃得上一口热饭。” “东土。” 林北不禁多看了幕笙一眼。 胡彪曾和林北提过,凡界的最东边有一个古老的国度,被称之为东土。 那里距离南国非常远,即便是修士飞行,也要花上数年的时间才能到达。 而林北看幕笙的周身没有一丝灵气,血眼仔细检查下,身上更是没有佩戴一件宝物。 这个没有修为的凡人是如何越过千山万水,来到南国的? 来到皇城之后,又只待在狱牢的厨房,甘愿做个小狱厨? 新人有问题,林北第一时间冒出这个想法。 想了想,还是先观望一番吧。 轻轻拍了拍幕笙的肩膀:“好好干,我看好你。” 幕笙脸蛋瞬红,激动地拱手道:“多谢林厨的肯定,小可必不会辜负众人的期望。” “小吴你出来。” 整齐站成一排的末尾,一个衣着朴素,看起来有些木讷,约莫二十多的男子听到林北的话,低低应了一声,跟着林北去到外面。 小吴的性格属于比较沉闷的那种,不爱说话,平常只静静听着别人说话。 最主要,他的嘴巴管得严,不会大大咧咧地什么话都说。 这便是林北特意叫他出来的目的。 算算时间,东子是回家结婚去了,短时间不会来厨房的,加上自己外出一段时日,所以厨房有空缺,找人是很正常的。 但是狱牢不同于外面,进来这里的大多是关系户。 即便不是关系户,那也是手艺高超的人,幕笙来自东土,自然谈不上关系户,在厨房待了几天,便烫出一手水泡,谈何手艺? 林北曾听闻,东土之人善读书,张口便是诗词,他怀疑,会不会是幕笙用言语蛊惑了典狱长。 作为这个厨房的老大,林北必须要担起责任。 他并不需要去问厨房最近的情况,因为问了也就那样,有人需要吃断头饭,便马虎做一做。 清闲的时候,就躺着休息。 这点林北无所谓,一群老油条了,也不指望他们能改变他们的性格。 最让他在意的,还是幕笙这个突然出现的东土人氏。 “幕笙为何能得到典狱长的赏识?” 小吴想了想,如实回答:“听孙哥说,是幕笙曾在街头卖艺,因为典狱长夫人喜欢听幕笙吹箫,所以让典狱长想办法给幕笙一个差事。” 看林北思索的样子,小吴疑心幕笙有问题,补充道:“当然,这些只是听说的,真正的内幕是什么,我也不清楚。” “没事了,你回去吧。” 听小吴这么说,倒是合理,典狱长的妇人他是知道的,喜欢听曲,喜欢与音律有关的一切,去的最多的地方就是梨园。 幕笙的吹箫技艺并不差,被看上也合理。 只是...林北仍然怀疑,这个幕笙会不会是知道这些,然后故意去街上卖艺,然后被典狱长夫人碰见。 最近遇到一些稀奇古怪的人,搞得林北比较敏感。 林北先走了,自己现在还是通缉犯的身份,在狱牢待太久不合适。 小吴回到厨房,七个厨子瞬间围了上去“头儿问你什么。” 小吴讷讷道:“问了一些他不在期间,厨房的日常。” “就这啊,那没事了。”几人又都坐回各自休息的地方。 几人商量道: “头儿现在是通缉犯,你们说,要不要和官府上报此事?” “说的有理,如果被人知道头儿找过我咱们,那咱们岂不是落了一个知情不报的罪名?” “可通缉令上说‘头儿是修士’万一他知道是咱们举报的,会不会鱼死网破?” “别吵了。” 这里资历最老的老孙道:“刚才的话都不要再说了,咱们既然认他当头儿,就不能干出这种背信弃义的事情。” “好假...” “这不是你的风格啊。” 几个厨子相处多年,今天的老孙格外正义凛然,让他们觉得陌生。 “想想东子,想想周波,想想那些和头儿亲近的人。”老孙叹了一口气,他后悔啊,自己没有早点巴结上林北。 其他几个厨子想了想,似乎老孙说的有那么一点在理。 东子因为和头儿站在同一阵营,收了一千两的份子钱,婚事办得热热闹闹,婚宴上大鱼大肉应有尽有。 他们的亲戚都在怀疑,东子是不是捡到了聚宝盆,不然,怎么一下富起来了? 再说周波,别看他每天无比卑微地跟在林北身后,但人家现在可不一样了。 林北救了邓王爷的儿子、又和金光寺的和尚交好、听说还是沐相未来的女婿。 而周波,外面传闻,他是林北的好兄弟,其他人一听,自然想着得和周波搞好关系,这样才能接近林北。 最近找周波办事的人是越来越多,甭管事情办没办成,都是送了大量的礼,把几个狱厨馋的呀。 而说到头儿的身份—— 能在皇城里面晃悠这么长的时间,才被官修发现修士的身份,想来头儿的修为一定很高。 既然修为高,那一定是有用的,说不定陛下赏识,加上头儿迷途知返,被封了大官。 那作为和林北一个厨房的好兄弟,正是成了那句话“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鸡犬。” 几人想着,果断把心中想要举报林北的想法压下去“咱们与头儿共进退。” 幕笙一脸不解地看着几位前辈,但想着自己刚来,许多事情都不懂,还是慎言吧,便在一旁吹箫。 ...... “这个宅子可是整个北城区最好的了,刚刚建成不久,您瞧,冬暖夏凉、坐北朝南、后边有一条小溪,闲暇时可以钓钓鱼,多么怯意;前院有一块地,您可以种一些树。” 林北看着面前的宅子,地理位置不错,有前后院子,面积够大,上下两层。 牙行的人在旁边介绍得唾沫横飞,说白了,这人就是南国的中介,被称为“牙人”林北尽量离他远一些,生怕被唾沫溅到。 因为上了通缉令的缘故,林北没有办法回到之前的房子住,于是随手买了这片区域最贵的房子。 他现在是易容的状态,这个中介不知道,还以为林北是外地来的富商,想着可以好好宰一笔。 “您觉得意下如何?”牙人缓了一口气,问道。 “还行。”林北点点头,就是小了些。 “小?这可是足够住几十人的宅子...”不过看林北点头,心中那叫一个开心“公子是付银票还是银两?” “刚才是说多少银两来着?”林北随口问道。 “公子,总共是八千两纹银,已经是极低的价格了。”牙人搓搓手,很激动,做成这一单,他可以分到不少钱。 “这么便宜啊。” 林北掏出十张千两的银票“帮我找几个仆人,还有一些花匠,让他们把这周围的花草树木打理一下。” 牙人接过十张千两的银票,很是激动,这可是一万两啊。 他拿的有些不安心,说道:“公子,用不了这么多。” 林北道:“我需要的人,都是皇城最好的那种。” 牙人点点头,调动自己所知道的消息,想着怎么花两千两找一批家丁、护院、仆人、婢女、花匠等等。 但让他疑惑的是,这样一个出手阔绰的公子,怎么孑然一身,没有带着仆人呢?还需要重新买? 不过没有多想,对他而言,有钱就是大爷。 大爷说话,自己只管去做就好了。 想着,按照林北的要求找到那些仆人之后,还能剩下一些,那不都是进了自己的口袋,当即喜上眉梢。 牙人扫了眼林北空荡荡的身后问道:“公子,您出行需要轿子吗?” “轿子...”林北脸色不悦,让人抬着自己?那可不行,不符合自己的作风。 但是自己现在换了个身份,言行举止得符合自己的身份,不能走路出行吧,于是道:“马车就好。” “对马有要求吗?” “最好的马。”说话间林北补充道:“听说,最近从西漠那来了两匹好马,把它们买来。” “可,听说太子殿下和另一位皇子也都想要。”牙人真想抽自己一巴掌,说了不该说的话。 太子和皇子想要的马,那普通人压根抢不过呀,自己这么说,岂不是损了这位公子的面子? “太子吗?”林北笑了一声,想到太子在平安县的所作所为,他就不舒服。 道:“买了。” “一匹?” “两匹。” 牙人惊叫出声:“公子,据说每一匹最低都在千两银子以上啊。” 说实话,他并不认为林北会买,一千两起卖的宝马,除了那些家底非常非常殷实的人家,谁会去买啊。 林北掏出五千两“一千两买不到,就两千两,不够找我再要。” 牙人没有接过钱,而是突然跪下“公子,我看您这宅子缺少一个精明能干的管家。” 林北退了两步,这人突然行此大礼干啥,道:“精明就行,没必要能干。” 牙人道:“倘若老爷不弃,以后便收我当管家如何?” 林北摇摇头,这就是金钱的魅力吗?挥挥手道:“去吧。” 牙人蹦蹦跳跳地离开了,蹉跎半生,终于傍上贵人了。 最近,皇城中,许多百姓谈论的话题就是那个莫名出现的乐善好施的富商,年年轻轻,却能买下将近万两的宅子。 又用五千两,从太子和皇子手中抢了两匹马。 天机楼那边。 童子跪在易心面前“楼主,最近嚣并没有动作,整日就在厨房做菜。” 易心半躺着假寐,没有应答,童子又道:“名声响彻皇城的富商,经我查证,是林北那小子,需要我将他揭发吗?” “愚蠢。”易心眯着眼道:“对于一个超尘境界的修士而言,通缉令是威胁吗?” 童子摇摇头:“不是。” 思考一番后道:“倘若林北愿意,一挥手便可清除所有的通缉令。” “但...”他又不懂林北改变身份的目的,是为了体验生活还是... 他想到了,说道:“林北以富商的身份行走,为的就是收集愿力。” 没错,林北的行为符合了童子的猜想。 脑袋微微仰起道:“既然舆论无法威胁到林北,那么只能用武力铲除他,可楼主不是要将林北送给陛下当礼物吗?” “汝要是觉得赵胤比我重要,那汝便进宫服侍赵胤好了。”易心发笑,一手撑着脑袋,轻轻吐出话“让王乙去解决林北。” 说着他手中出现一枚黄褐色的丹药,散发出十分难闻的味道。 童子结果接过,露出担虑之色“王乙滞留练气九层数百年,修为说不定不进反退,靠他可以吗?” “用数万具妖躯、佛躯、人躯熔炼出破境丹可以,用父亲对儿子的爱可以。” 童子知道楼主的意思,应了一声,飞速去找王乙。 林北新的宅子中,婀娜多姿的婢女将茶水放在赵启的面前,后者喝了一口茶道:“还是怀念林兄的冰红茶。” “林兄真是会生活。” 林北笑道:“赵兄是皇子,论生活,我比不上你;只是让管家找几个能干的仆人,谁知道他曲解我的意思。” 一旁的王乙插话道:“还望林公子不要这么招摇,别影响到了殿下的计划。” 赵启瞪了一眼王乙“如今力量积蓄的差不多,就等天时地利聚齐,便可杀进皇宫,取了赵胤的狗命。” 林北打趣道:“那可是你老爹啊,你下得去手?” 赵启振声道:“时间一到,我必亲自斩下赵胤狗头。” “父慈子孝啊。” “注意你的态度。”王乙喝道。赵启严肃道:“赵胤既不配当我的父亲,又何来‘父慈子孝’一说?” “你们这对主仆的眉宇还有点相似啊,王奴对你又好,不如你认他当义父好了。”林北道。 王乙浑身一震,用敌视的目光看向林北,又充满柔情地看了眼赵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捏紧了拳头。 第154章 祝老爷一生平安 回去的路上。 赵启并没有坐轿子,也没有让仆人跟着,而是带着王乙步行。 一少一老,前后走着,不知道的人看见,定会以为这是一对父子。 赵启看着街道上,来来往往的那些父子,心生感慨,母亲早逝,父亲沉迷修仙,他与孤儿何异? 这么多年来,只有王乙对他好,那种好,他感受的出来,不是奴才对主子的好,更像是父亲对儿子的爱。 赵启并不傻,有些话,他一直藏在心里,说了,只怕惹上麻烦,两人相处也会不舒服,倒不如放在心里。 而今,随着力量的强大,他慢慢地可以和赵胤抗衡,可以选择自己的人生。 便把一直憋在心里的话说出来“王奴,你明明是赵胤的手下,为什么会去找我?” 赵启第一次见到王乙的时候,后者的腰还没有现在这么弯,披头散发着,在人堆里不断找着年幼的赵启。 这个问题,他很早就问了,然而王乙没有回答。 而今,王乙在此听到赵启的这个问题,怔了怔,脚步停住了。 总不能和启儿说,我是他的父亲...王乙心中痛苦,看了眼皇宫的方向。 绿了皇帝,这样的罪责,他不怕,但是赵启担不住。 想了想回答:“有个高深修士让我去做的。” 赵启点点头,没有再问了,王乙的心事太多了。 二人走到半路,王乙突然躬身对赵启道:“皇子,老奴有点事,需要去处理一下。” 赵启没有多问,这天底下,他最信任的便是王乙,挥挥手:“早去早回。” 王乙应了一声,离开了赵启。 在一个僻静幽暗的小巷,天机楼的童子小乌正在静静等人。 察觉到身后出现一道影子,他转过身,和王乙四目相对。 小乌和王乙两人都是面无表情,很是冷静。 两人沉默了许久,王乙开口问道:“何事?” 小乌抿嘴,想了想道:“楼主让我告知你一事。” 这话中带着犹豫的语气,好像小乌并不愿意直接说。 但这是楼主的命令,他必须说“林北将是赵启称帝路上的绊脚石。” 王乙愣了一下,想到赵启,想到林北越来越强的修为,点了点头,“此子确实恐怖。” 一年不到的时间,林北从一个没有丝毫修为的狱厨,到了现在的超尘境界。 这说出去谁敢信啊,然而这却是王乙亲眼见证的。 他对林北的身份有过许多猜想,会不会是某个高深修士的转世?会不会是接受了他人的传承?会不会是身上有至宝的存在。 然而,任凭他如何探测,就是无法发现林北的秘密。 对方的修为却是实打实地增长。 小乌的话听在王乙耳中,他没有怀疑,天机楼楼主的本事是整个皇城都知道的。 人一旦拥有实力,那么他一定会去追求财富、权利。 林北拥有了许多的钱财,那么还能值得他为之争取的就是权利和永生。 后两样正是如今赵胤在争取的。 王乙担心啊,万一林北背叛了赵启,当了皇帝,那一切都完了。 他知道天机楼楼主的性格,既然会派出童子传话,必然会告知方法。 看了眼小乌问道:“请问楼主有给出方略吗?” 小乌脸上现出淡淡的苦涩,轻轻叹了一口气,取出黄褐色的“破境丹。” 王乙为之震惊,他感受到丹药中浓浓的药力,体内的灵气受到药气的牵引而翻腾。 他大概猜出眼前的丹药“破境丹?” 小乌点点头,“服下此丹,你便可突破至超尘境界,能拥有与林北一战的本事。” “超尘?”王乙惊讶,想不到短短的时日,林北竟然已经突破到了超尘境界,难怪在林北的府上,仔细观察对方的修为,有一种看不透的感觉。 他听说过这丹药,但没想到药效如此强大,居然能让人从练气九层突破到超尘。 深深吸了一口气问道:“此药有何弊端。” 王乙很理智,如果只靠一枚丹药便能突破超尘境界,那他便不用停留在这个境界数百年了。 “自然是有。”小乌似乎不大想说出弊端,但是看王乙的眼神,对方应该是非常渴望拥有这枚丹药。 “那便是用剩余寿元换取一天的超尘境界。” “一天吗?”王乙愣了愣,脚步有些不稳。 他还是接过小乌手上的丹药,后者提醒道:“劝你三思。” 王乙看着丹药问道:“为什么你要提醒我?咱们认识吗?” 小乌撇撇嘴道:“善意提醒而已,选择在你。” 他走了之后,王乙也回去了。 夜深了,王乙看着天上圆圆的月亮,想到了赵启的愿望“打到赵胤,当上皇帝。” 暗暗握紧了拳头“我不能让林北破坏了启儿的计划。” ...... 林北这几天总感觉有一股淡淡的杀意,好像是冲着自己来的。 思索一番,难道是天机楼的易心? 但想了想,易心又不大可能,以对方的性格和实力,才不会这么憋着。 不过,易心的身份倒是让林北很在意,对方的真实身份应该不只是天机楼的楼主。 凭对方知道愿力的这一点,便就让林北怀疑,易心是否和皇室有关。 但没有深究,对方暂时还对林北构不成威胁,当前的目标仍然是赵胤。 又想到幕笙这人,总给林北一种不安生的感觉。 正在思考间,管家急匆匆地来到林北面前,躬身道:“老爷,有客人前来。” 这个管家正是前不久毛遂自荐来林北府上当管家的牙人。 林北疑惑:“自己都改头换面了,哪来的客人?” 问道:“刘管家,对方是何相貌?” 刘管家绘声绘色地描绘了一番,林北思索片刻后有了答案“是那日出现天机楼的方脸大汉。” 疑问的是,对方来找自己干嘛,好像并没有过交集啊。 “请他进来。” 刘管家接话后,跑了出去,去请大汉进来。 测算天机会造成身体上的损伤,这伤害是靠修为无法修复的,所以除非迫不得已,林北不会轻易使用这个力量。 不多时,大汉进来,他依旧是一脸平淡,看到林北的时候,没有像上次在天机楼那么冒失。 这段时间学习了一番南国的礼仪,自报家门“我的名字是嚣,是萃华楼的厨子。” 林北张开血眼,查看对方的虚实,却是看到一片云气,无法看透是何种修为。 “又出现一个变数。”林北暗道。 但是不知为何,这个叫做嚣的男子,并没有给他一种危机感。 靠在椅子上问道:“嚣兄请坐。” 刘管家搬来椅子,对方没有坐下,掌心出现一盘肉片,问道:“当日在萃华楼是你评价我的肉片不行?” “啊这。” 林北挠挠头,这有点麻烦了。 但并非是为对方的喝问感到麻烦,而是在思索,对方说的“当日”是哪一日。 因为职业的缘故,他对食物比较挑剔,所以总会不自觉地给出自己的意见。 至于萃华楼,没几道菜能入他的眼,批评了好几次,不知道对方说的是哪一次。 嚣补充了当日林北在萃华楼发生的事情。 林北想起那一日,那天遇见了易心那个王八犊子。 好像起因就是因为自己说了一句“肉片老了,且太腻。” 然后就一堆人不服气,接着就是易心那家伙跑出来。 道:“不错,阁下是觉得我说不对?” 嚣摇摇头:“我回去后细细品尝了一番,公子所说的确实在理。 “我便想着,尝试能否自己解决问题,然而实验多次,仍是没有解决的方法。” “所以你之前去找易心,就是想要知道,是谁评价你的肉片?”林北猜测,这是一个执着于做菜的家伙。 提到做饭,他便来了兴趣。 嚣回答道:“不错,去过之后,天机楼楼主告知了你的身份,但我不服气,又自己尝试了一番,却是无可奈何,只能循着天机楼楼主的指引,来找你。” “易心这家伙,还真是会搞事情。”林北思忖,同时支开管家“小刘,你先去忙活吧。” “有一事我感到不解。”林北说道,看了眼对方。 嚣没有接上林北的话,而是问道:“能否告知我如何把肉片做的更好吃。” “当然,不过你要先回答我的问题。”林北问道:“若我猜的不错,阁下应该是超尘境界。” 嚣想了想回道:“可以这么说吧。” “阁下明明是超尘境界,为何想到知道我的身份,还需要去找天机楼楼,自己不会推演吗?” 林北指出对方话语中的漏洞,因为到达超尘境界后,便可简单地推演天机。 对方一个超尘境界的修士,喜欢做菜不说,还没有推演的能为,这让林北怀疑起来了。 嚣难得笑了一声道:“窃取天机的能力并非人人都能拥有。” 林北不信,那南国中那么多的算命先生,还有自己一到超尘境界,便能推演天机,如何解释? “先生知道东土吗?”嚣看了眼林北,后者面部表情没有变化,并没有感到惊讶,说明是知道东土的存在。 接着解释道:“东土存在圣人,他们可以预知未来,探测过去,可以知道世间的任何事情。” “圣人也在超尘境界?”林北疑问。 嚣摇摇头:“对于圣人,没有境界这一说,他们的本事自然也不是境界所决定的,而是上苍所赋予的。 “所以,除了东土的圣人之外,便没有人能拥有推演天机的本领。” “那?”林北不懂了,南国这些算命和自己的本事,难道都是假的吗? “我猜到了你的疑问。”嚣指着皇宫解释道:“因为有人囚禁了东土的圣人,掠夺专属于圣人的本事。” “赵胤?”林北有了答案。 嚣摇摇头:“这点我不知道,只知道那个圣人是在两百年前失踪的。” 与此同时,在皇宫里面,望星楼之上,赵胤突然有所感觉,目光透过一切障碍物,看到林北的府邸。 眉头微皱“那是?” 双手推演,想到探知出嚣的来历,却是推演不出,反倒是自己咳出一口鲜血。 “好强。”赵胤的嘴唇在颤抖,不过是尝试的探知对方的底细,他便受到了反噬。 和林北在一起的男子不凡,修为应该比太祖还高...赵胤推测。 他突然有些后悔了,不应该任由林北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变强,林北和这样恐怖的男子在一起,二者是什么关系? 若是此人帮助林北,那自己的计划岂不是多了一道巨大的阻碍。 而在府上,林北只感觉一道目光,并未在意。 嚣微笑道:“有个不成器的帝王正在偷窥。” 林北捂嘴偷笑,这个嚣啊,看他脸色平淡,说话规规矩矩,还以为是个老实人,想不到说话这么损。 嚣看了眼林北道:“我替先生解答了疑问,也请先生替我解答解惑。” 林北站起身,伸展了一下懒腰,“还想趁这段时间休息一下,还得干活,麻烦啊。” 不情愿地绑上了围裙。 二人来到了厨房,林北手起刀落,然后烧火上锅,看得嚣眼花缭乱。 在脑子中疯狂的记忆,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林北的动作,时不时还会发出一声惊叹。 一道肉片炒完,嚣瞬间食指大动,不顾形象,捻起一片放进嘴中,细细咀嚼之后,赞叹道:“人间美味,便是天上的仙人也抵挡不住的诱惑啊。” “兄台谬赞了。”林北笑道。 嚣又放一片进嘴里,说道:“我没有丝毫的夸大,这味道确实是天上的仙人也挡不住。” “你不怕煞气?”林北看着嚣大快朵颐的样子,煞气在他体内钻来钻去,对方却好像一点感觉都没有。 “啊,我都忘了。”有林北的提醒,嚣注意到体内的煞气,沉声一喝,下一刻,煞气被逼出体外,又回到了林北的身上。 “煞气不干净了...”林北有些嫌弃。 但嚣的做法,倒是让他感到惊奇,还是头一次看到有人能够逼出自己的煞气,这个叫做嚣的男子不简单。 “先生可以再指点我几道菜?”嚣虚心问道,林北可以感受到,对方是真真喜欢做饭。 “贪多嚼不烂。”林北道。 嚣脸上露出羞愧之色“先生说得是,我心急了。” “我有事,先出去一趟。”林北解下围裙,对外面正在择菜的厨娘道:“今天放假,不用做饭。” 几个厨房开心得不行,“老爷大气、多谢老爷、祝老爷一生平安。” 林北指着肉片对嚣语重心长道:“你便在此联系,将肉片炒好,今天这些仆人的伙食便由你包了,给你这一个练手的机会,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啊!” 嚣点了点头“多谢先生给的机会。” 林北点点头“孺子可教也。” 然后身形一闪来到了狱牢之中,他刚刚收到了来自王乙的传音,对方让他去狱牢。 林北不知道对方的目的,径直去了厨房,只见里头空荡荡的,灶台上有一张纸条“想救他们,便来黑白河。” “威胁我...”林北冷笑,纵入云端。 第155章 赐你修为,与我一战 沐府。 这座在外人看来十分神秘的府邸,当然,并不是因为沐相的缘故。 而是沐相的女儿,明明是女儿身,却能让所有人称她一声“大人。” 沐月影的存在,对于皇城的百姓而言,是一个谜。 所有的百姓经过沐府的时候,都会往里面望几眼,想要看看里头究竟有什么,但是极少有人进去过。 在皇城,有三个最吸引人,又最难进去的地方,分别是“皇宫、沐府、摘星楼。” 在沐府的门前,有一男子规规矩矩地站在门口,和看门的护院说话都很客气。 他的身后,一个童子捧着一个镶嵌着宝石的金箱子。 不知道里面装着什么,不过箱子都如此珍贵,里面的东西应该也是不同凡响。 这二人是易心和他的贴身童子小乌。 “你们看,那人似乎是天机楼的楼主。”有几人经过沐府,他们看到易心老老实实地站在门口,顿时来了兴趣。 这位楼主的性格极其古怪,做事只凭喜好。 总是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便是见到皇子也是如此。 有一年,太子前去天机楼求卦,愣是在门口等了一天一夜,才看见天机楼的大门开了一小缝,丢出一张纸条,正是太子需要的东西。 太子没有对天机楼的不礼貌而恼怒,而是客客气气地道谢。 就是这样一个脾气古怪、高高在上的男子,此刻站在沐府外面,不急不躁,静静等待传话的护院出来。 这一幕自然会引起路过百姓的讨论。 “难不成是去找沐相或是沐大人的?”有人和同伴商量。 其同伴摇摇头道:“沐相平易近人,常常出现在街道上,待人亲和,绝不会如此怠慢天机楼楼主。” “那便是找沐月影沐大人了。” “我想也是。”其同伴点点头,发出疑问“我是真好奇沐大人究竟是何等存在,长得如天仙一般,却是极少见人,传闻中,连陛下想见她一面都难啊。” “夸张了啊。”友人否定,整个南国都是陛下的,一个女子凭什么让陛下如此重视。 许久之后,传话的护院出来了,对着易心道:“沐大人有令,让易心入内。” “让?”小乌眉头皱起来,里头那位好大的口气,敢对楼主如此说话。 易心的脸上没有丝毫愠色,点头道:“多谢兄台传话。” 侧身看向小乌,语气陡然变得冰冷,“东西给吾。” “楼主,让我跟您进去吧。” “汝也不睁眼看看,这是哪里!”易心接过东西,朝着沐月影所在的地方走去。 悬空楼阁中,传出悠悠琴音,易心双臂抱着箱子,深吸了几口气,恭恭敬敬道:“易心前来求见沐大人。” 楼阁中,传出沐月影婢女霜儿那清冷的声音:“你便在下面聆听主人的教诲吧。” 易心不敢发怒,点点头道:“遵命。”然后半跪下来。 “你既已入世,化名‘易心’且身为天机楼楼主,便不用行跪拜礼了。”楼阁中传出沐月影淡淡的声音。 易心没敢起身,仍是半跪着道:“此来,是想请主人替我推演一人。” “你僭越了。”霜儿冷冷道:“不过是主人的童子,还敢提要求。” 已在超尘境界的易心,早就不用流汗了,此刻额头却是冒出冷汗,战战兢兢,不敢说话。 “嚣的存在,不是你能把控的。”沐月影道。 “是。”易心乖巧地应了一声,心中美滋滋,主人愿意和他说话,这是多么大的荣幸啊。 事实上,当日嚣出现后,易心便因为其而烦扰,奈何无论怎么推演,都无法知道对方的消息,无奈之下,只能提起勇气地来拜托主人。 沐月影沉吟片刻后又道:“奉劝你一句,不要招惹林北,不然,只怕你见不到元宵的烟火。” “现在是冬天,按主人这么说,我若是继续下去,只剩下数月性命?”易心思忖。 他相信主人的话,但他不想听,只要他活着,林北便必须死。 没有像那样之前乖巧地应答,牙齿咬得作响,从牙缝间吐出字“吾不比林北差。” “好自为之。”沐月影留下这句话,然后消失了,飞向摘星楼的方向。 在沐月影走后,易心站起身:“主人近来很喜欢去摘星楼啊。” 霜儿道:“她在等林北的到来。” 易心握紧了拳头,想到自己最是敬仰的主人,居然痴心于林北,他便升起怒火。 自他第一次看见沐月影的时候,便被对方所折服,这么多年来,他是日思夜想啊。 他被誉为天才,受到无数人的尊崇,却是得不到主人的一个正眼。 高贵无瑕的主人,不能被除他之外的其他男子所玷污。 “你最近好像很喜欢针对他啊。”霜儿幽幽道。 易心的思绪被拉回,奸笑数声:“吾设计让王乙去对付他。” “王乙不行。”霜儿道。 “当然不行,然而超尘修士交手,定会有一人死亡,林北会胜,但王乙也会在林北身上留下创伤。” “而杀了赵启生父的林北,还能和赵启一起谋划大计吗?只怕二人会反目成仇吧。” “赵胤那边,也要对林北下手了。” 易心奸笑数声,他已经可以预见林北被围杀,无力回天的场面了。 ...... 林北足踏云彩,朝着黑白河所在的方向飞去。 黑白河距离皇城有数千里,河流双分,一边是纯黑,一边是纯白,河水交融在一起,却并没改变彼此的颜色。 传闻中,这条河是天上仙人博弈时,不慎落下的黑白子所化成。 拨开云雾,林北看见了黑白河。 竹筏上,有一醉翁,手肘撑着身体,一坛又一坛的酒往嘴里倒。 他的头发全白,脸上布满了褶皱,像是迟暮的老人,每一坛酒灌入喉咙,都有一根白发落下。 林北确认两眼后,才敢肯定,对方就是王乙,只是短短数日,为何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 王乙好像没有注意到林北的到来,自顾自地喝酒,直到竹筏上的数十个酒坛全都被倒得干干净净。 他这才一抹嘴巴,稳稳地站起身,骂道:“什么狗屁修士,想要醉一场都不行。” “人呢?”林北开门见山。 对方道:“当你到这的时候,他们便安然地回到了狱牢,我不屑对弱者下手,因为只有弱者才会欺负弱者。” “说的好。”林北同意对方的话,“很庆幸能被人当成强者对待。” 王乙笑了一声。 林北大感诧异,这个整日摆着张臭脸的老头,竟然还会发笑,难得啊。 “有酒吗?” “你在找死?”林北非是骂人,而是真切地问候,喝下蕴含煞气的酒,不就是在找死? “拿酒来。”王乙大声道。 林北算是明白对方的意思,这是不要命了,从储物袋丢出一坛酒“这是我自酿的千日醺。” “凡人喝下一口,起码要醉上千日,想来可以让你体验一回醉的滋味。” 王乙接酒,解开封口,用力一吸,喊道:“好酒。” 林北同样解开封口,两人同时捧起酒坛子,往嘴里倒酒。 一坛酒将要喝完之际,王乙松开酒坛子,问道:“小子,你不问我为何要杀你?” “大概是因为亲情吧。”林北道,他知道王乙搏命的原因,多半是为了赵启。 自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王乙便讨厌林北,一直提防林北。 林北自然知道,像他这样快速地变强,无论是谁都会警惕吧。 两人的酒喝完,没有多言,体内的灵气爆***起拳头,展开搏杀。 “身处超尘境界,但是气息不稳,应该是借助外力突破。” 二人打斗间,林北察觉到王乙的超尘境界有问题,像是接受了外力的帮助。 王乙和林北对招期间,深深感觉到靠着外力帮助而突破的境界,和靠着自己力量突破的境界,差距太大了。 他完全跟不上林北的速度,自己发出的每一道术法好像都被林北看穿了。 林北信手间,便打得虚空碎裂,王乙的五脏六腑受到创伤,不断呕出黑血。 又是一招,伸手朝着天上一握,顿时一道雷电轰下,王乙想要遁入底下,躲避雷电的攻击,奈何自己的想法早就被林北看穿。 赫见林北一跃而起,双手不断掐诀,引动风火雷水齐齐攻向王乙。 后者被打的毫无招架之力,身体寸寸开裂,露出里面的元神。 不过紧接着,元神一喝,身体又重新组合。 林北虚探一指,王乙刚刚组合的肉身又爆了,后者踉踉跄跄,浑浊的双眼充满了绝望。 原以为可以以命搏命,以伤换伤,可以和林北同归于尽,结果却是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林北朝王乙勾勾手,“再来。” 奈何对方被打到体力不支,甚至隐隐出现修为要跌落的情况。 “不。”王乙仰天大吼,他不甘心,自己耗费所有的寿元,换取晋升一天超尘境界,竟然只能做到如此地步。 天机楼中,易心面前放着一面镜子,镜子中映照出林北和王乙的战斗画面。 仅仅是观看两人的战斗,这面镜子便快要承受不住,出现道道裂缝。 易心释放出愿力,包裹住镜子,这才保住了镜子。 小乌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同样是超尘境界,差距居然这么大。 易心冷哼了一声“没用的东西,这样都无法对林北造成伤害。” 扫了自己的童子一眼,狠狠给了对方一巴掌。 “楼主息怒。”小乌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事,怎么无端被掌掴。 易心没有解释,而是想到在沐府时,自己殷勤地献出宝物,却被霜儿拒绝“低贱的东西,不要拿来侮辱主人的眼睛。” 那可是他花了十年的时间,从凡界各地收罗来的奇珍异宝,却被如此轻视。 狠狠咬牙道:“不过一个婢女而已,嚣张什么。” 心中是越想越气,所以为了找到一个发泄口,便直接掌掴自己的童子,出出气。 易心把镜子倒扣,“结局已定,不用看了。” 他知道,林北会下杀手杀了王乙,虽然没有受伤,使得计划不那么完美,但接下来,知道王乙死讯的赵启,定然会和林北反目成仇,他的目的便达到了。 而在林北和王乙那边,后者力竭,尽管凭着不屈的心念硬撑着,却是无法阻止修为下跌的趋势。 眼神中充满了血红和不甘,奋力挣扎,奈何无力回天。 他没想到,自己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却不能为启儿提供丝毫的帮助,心中这口气咽不下啊。 “屏息静气。”林北的声音突然传入王乙的耳中。 只感觉到源源不断的灵气冲进自己的体内,原本将要下跌的境界稳住了,四肢百骸充满了灵气。 不稳的超尘境界,得益于林北的灵气,开始巩固了,修为正在不断增强。 王乙不解,对方这是何意。 “赐你修为,与我一战。”林北没等对方提出问题,便道。 这是一个已有觉悟的强者,林北给予对方一个渺茫的机会。 修士不惧怕死亡,只是不甘憋屈地死去。 接受了林北的灵气后,王乙身躯一震,抢先出手。 “来的好。”林北早有防备,抬手挡招。 王乙的招式如急坠而下的流星,猛而强,林北接招间,开口道:“使出你的全力,让我酣畅淋漓地打一场。” 两人修为尽提,越打越凶,从竹筏打到空中,从空中打到河里,两人的灵气迸发下,将一眼望不到对岸的黑白河打到干涸。 将山脉打出一个个窟窿。 这一日,南国所有的修士有所感觉,怔怔看着天穹,异象出现,不断降下雷霆。 “有绝顶强者在交手。”寿元将近两千年,却无法突破的练气九层修士道。 皇城中的修为感受最深,他们齐齐看向黑白河的方向,内心是满满的震撼。 至极强者交锋,这样的场面千年能见到一次吗? 他们鼓起勇气,飞向黑白河,想要围观强者的战斗。 天机楼中,易心有所感觉,重新翻开镜子,上面又显现出林北和王乙的战斗画面。 小乌不解道:“楼主,您不是说‘结局已定,不用看了’吗?” 易心一掌把童子的半张脸拍烂,然后看着镜子中的画面“奇怪的人,还是头一次见到给对手输送灵气的。” 然而易心不懂,林北不做没有把握的事。 林北和王乙极招碰撞,将苍穹打到裂,两人修为不断冲击,天上也不断出现异象。 一会出现雷霆,一会出现暴雨、一会又是晴空万里、忽然间又莫名刮起大风。 有高深修士解释道:“这是把天穹都打懵了。” 二者不断出手,王乙使出毕生绝学,不断出手;林北运用极刑录奖励的功法,镇压王乙。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在黑白河数百里之外,布满了修士。 还有数百名从皇城从领了皇令的官修,他们是来缉拿私自斗法的两个修士。 至于一群人为何离得这么远,因为这里是相对安全的地方,不容易受到战斗余波的攻击。 众人便是抱着这个想法在看。 然而下一刻,被林北拍飞的大山便砸了过来。 “可恶,此人不讲武德,恶意袭击围观修士。”有修士愤愤道。 当天渐渐黑了,星星出来后,酣战的两人停了下来。 “结束了!” 第156章 易心的身份;悟道茶树 风停了。 数百里之外,观战的数百名修士齐齐屏住了呼吸,因为他们看见术法消散了,只剩下两道背对而立的人影。 “结束了?” 众人心中冒出疑问,他们施展术法,想要一窥胜者是谁。 然后刚有人向前迈步数里,便被一道强大到无法抗衡的灵气逼退。 “好强。”一颗心因为惊吓而扑通扑通地颤动“战斗余波都有如此威力。” 这群修士中,大多处在练气五层和练气七层的层次,只有几人处在练气八层和练气九层。 也只有这些人可以感知到交战二人的实力究竟有多么恐怖。 至于那些不足练气八层的修士,单看崩坏的天象,便是心惊肉跳,对于数百里外那两人的实力,自是忌惮不已。 心中满是憧憬“不知道我要多久才能达到那样的程度。” 然而身处这个境界的他们不知道,能达到超尘境界的,都是万中无一的存在,普通修士能达到练气八层便是顶天了。 便拿此刻停战的两人来讲,一者依靠了逆天金手指;一者是经过数百年的沉淀,又消耗了所有的寿元,靠着破境丹,勉强达到一天的超尘。 不过没有人去奚落这些异想天开的小修士,因为如今这些高深修士,也曾经历过这个阶段。 一名练气九层的修士穷尽自己的能为,试图看出打斗的两人是谁。 像这样强大的存在出现在南国,绝不可能是寂寂无名之辈,他们动了窥视之心。 看见了两张陌生的面孔—— 一者满头白发,周身有死气飘荡。 一者意气风发,负手而立,远远观察着,都会感到阵阵心悸。 几个练气九层的修士联合施法,在面前呈现出一副画面,他们看见了将死老者,看不清青年人的面容。 “好像是...王大人!”一个练气九层的官修惊呼出声。 王大人是谁?这个身份对于许多的修士而言太过陌生。 接下来,官修解释道:“当年追随太祖皇帝的南国四大高手其中之一。”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他们没听过王乙的名号,但都听过南国四大高手的名声。 太祖座下,四大高手,每个人都有各自的神通,据说,四人联手,天下无敌。 “那与他交手之人是谁?” 因为旁人的疑问,几个练气九层的修士干脆努努劲,施加修为,想要强行探出另一人的身份。 蓦然,几人全都吐了一口鲜血,不知是什么时候,他们的身上沾染了煞气。 “太恐怖了,仅仅是窥探,就差点失去了性命。” 原本以为身为四大高手之一的王大人必胜,毕竟是太祖之下第一人。 然而他们看见几个练气九层修士身上的异状,又有些不确定了。 “我觉得胜者会是王大人。” “附议,王大人无论是战斗经验还是修为,皆是少有人可比。” “那个年轻人又不一定输。” 在大多数人看好王大人的时候,有几个比较年轻,修为较低的修士低低嘟囔了一句。 干涸的黑白河河底,鱼虾慌乱地蹦跶,少了水,很是害怕。 竹筏卧在污泥上,上面,林北和王乙背对而立。 “结束了。” 林北淡淡道,他早就知道数百里之外有人在窥探,并没有阻止。 对于南国的修士而言,这会是一个震撼的场面,将会刷新他们对修士的认知,也会激起他们心中的斗志。 推倒赵胤,靠的绝不是一个人的力量,而是众人的力量。 他的背后,王乙惨笑一声,双膝发软,身体直愣愣地倒下去。 “你...” 王乙的身体并没有倒下,被林北搀扶住了。 后者道:“无需惊讶,我只是看在赵启的面子上。” 王乙笑了一声,颓然坐下。 他败了,第一次依靠破境丹的药效,强行出手,结果被碾压。 第二次,林北赠予他修为,勉强交战数个回合,还是打不过。 仰天长叹一声,手中有一把匕首滚落“割下我的人头,宣告你的胜利吧。” “我不屑。”林北负手而立,“你很强,只是不幸运的是,遇上了更强的我。” “哪有人这么夸自己的...”王乙靠着生命最后的力气干笑一声。 “快死了,想要问你一件事。” “哦?”林北没想到,王乙会对自己说这话,抬手示意对方说出问题。 “你想当皇帝吗?”王乙问这话时一直注意着林北的眼睛,他的师尊曾告诉他“眼睛是不会骗人的。” 林北眼神平静:“若是我想,现在就可以去和赵胤决斗。” 用力握了一下拳头,响起了惊天雷暴,方圆百里的草木全被炸成黑灰。 王乙呼了一口气,想想自己还挺可笑的,林北有多强,他是切切实实感受到了,怎么会问出这么蠢的问题。 “启儿一直都很信任你。” “我知道。”林北回答,不知道对方为何要和自己说这么说。 王乙摇摇头,莫名想起了过去,数息之后感慨一声:“一向寡言的我,不知怎的,快死了,反而话多了。” 没等林北接话,他就接着说道:“我有一个猜测,必须要告诉你,当做你帮助启儿的代价。” “你误会了,我从不是帮赵启,而是顺着自己的本心做事情。” 林北说话间,举手示意王乙等下说话,沉声一喝,崩雷剑出现。 王乙近距离看着崩雷剑上七个饱满的圆孔,想到这是一柄天下第四的灵剑,笑了“对方压根没出全力。” 崩雷剑发出声声剑鸣,林北握剑一挥后,从容收剑“可以继续了。” 数百里之外,那些窥探林北和王乙谈话的修士,紧张的心绷紧了“超尘境界强者的推测,一定是惊天大秘密。” 只见一道雷光闪过,灵气谱排行第四的崩雷剑现形,所有修士惊呼“俺的娘,这是崩...崩...崩...雷剑?” 惊叹之声此起彼伏,还未消停下来,便看到一道蓝色的剑气...好美...好强。 剑气所过之处,所有人的体内的灵气都停滞了,没有办法运转,连一丝都无法调动。 可他们正身处高空之上,心里想到了修为丧失的下场...... 还没反应过来,所有浮空的修士大叫出声,身体极速坠落。 王乙等林北收剑,说道:“所谓的天机楼楼主易心,其真身应该是南国的太祖皇帝赵恒。” “这...”林北曾设想过,但是缺少了证据。 从王乙口中听到,愣了一下,他有疑问“可你身为南国四大高手,效忠于易心,不对...是赵恒,为什么他会罔顾你的性命?” “呸。”王乙怒骂道:“谁稀罕狗屁的四大高手,不过是老夫技不如人,被他强行纳入麾下罢了。” “你是怎么发现的?”林北问道。 王乙笑了一声“赵恒身旁有个童子,你知道吧。” “嗯。”林北点点头。 “他叫做乌豪,小时候患上了长不大的病,永远是一副童子的模样,后来有了修为,他因为习惯了童子模样,所以便一直保持着。” “侏儒症。”林北知道了,“然后呢?” “狗屁的四大高手中,乌豪与我关系最好,我对他也最是熟悉。”王乙道。 想起了当日在巷子中,乌豪给他“破境丹”时,显露出的不舍神色,嗫嚅的嘴唇,好像想要劝说王乙别服下丹药。 他那时候便看穿了眼前童子的伪装,这人是他最好的朋友。 而乌豪对赵恒最是忠心,加上易心那古怪的性格,和赵恒很像。 王乙很早就有怀疑了,只不过缺少了证据,那日之后,他便知道了。 “为什么告诉我?”林北道。 “把他宰了的时候,帮我捅一刀。”王乙嘴里呕出一口鲜血,越发的苍老,可以闻到他身上传出淡淡的腐朽味了。 喝了林北的千日醺,煞气不断侵蚀身体,使得他正在加速死去。 “明知酒中掺杂了煞气,你还坚持要喝?”这种坦然面对死亡的心态,林北无法理解。 王乙笑道:“只要我活着,启儿的人生便会有污点存在。” 林北摇摇头,理解不了对方的想法。 “还有两件事,我也要告诉你。”王乙道。 “为何你这么大方,愿意和我分享?”林北问道。 对方仰天笑了一声“当做是你欠启儿的人情吧。” “余下两个狗屁高手,其中一人你见过的,就是那个魏阉狗,那人你要提防。” “还有一个并不喜欢打斗,而是擅长医术,前段时间,皇城出现一些怪异郎中,便是为了她而去的。” 王乙咳了两声,不住地喘着气,还是坚持着把自己知道的告诉林北: “下面这个事情说出来,你绝对会吓一跳。” “但愿吧。”林北语气平稳,期待能从王乙口中听到一些震惊的消息。 “望星楼的下面镇压着一位来自东土的古代圣人。” “哦。”林北很平静,他从嚣的口中便知道南国的皇帝囚禁圣人,王乙不过是告诉他,圣人囚禁在哪里而已。 只是没想到,皇帝竟然把圣人压在塔底,忒不是人。 “你这样会让我感到挫败,,,”王乙叹了一口气,想到自己快死了,没必要和一个毛头小子计较这事。 补充道:“赵恒曾经无意中透露‘将圣人解救出来,便可让所有南国之人失去...’”王乙体力不支,双眼泛白,强撑着道:“失去占卜的能力。” “知道了。”林北回应对方的话。 王乙整个人躺在竹筏上:“好累啊。” 林北没有言语,对方把手缓缓抬起来,用最后的力气吼道:“如果让我发现你篡夺了启儿的皇位,老夫一定会从黄泉爬回来,将你撕成碎片!” “再见。”林北拂袖走了。 躺在竹筏上的王乙照着自己的天灵盖一掌贯下。 木筏下面的黑白河河水重新冒了出来,将木筏托起来,载着王乙的遗体飘向远方。 林北知道对方自戕的理由,这样林北和赵启便不会破裂。 远处,那些身体极速坠落的修士拼命地舞动双手双腿,摆出游泳的动作,企图下坠得慢一些,却是于事无补。 “我好后悔,这该死的好奇心把我害惨了,呜呜。” 有人开始自我忏悔,奢望上苍可以听见他求饶的声音,伸出援手。 “我一个弱鸡,怎么会想不开去围观强者战斗,我真的太傻了。” 那些练气五层以上,练气八层以下的修士,原本觉得自己未来可期,现在却是对人生充满了绝望。 没有修为的修士从数万丈落下,怕是要摔成一滩肉泥。 突然,所有人体内停滞的灵气重新流动,他们的修为回来了。 所有人纷纷大喝,止住原本下坠的身体,朝着天际冲去“呜呼,能飞的感觉太爽了。” 这是林北故意为之,算是给这些涉世未深的小修士上一课吧。 飞行至半途,眼前极刑录浮现,林北算算时间,王乙的元神应该消散了,奖励来了。 这回没有出现在储物袋中,而是出现在他的肩头,“靠!” 他想到了在平安县钱宅的时候,扛着那颗金桂的场面。 “还要抗树?”想着把这树放进储物袋,但奇怪的是放不进去。 与此同时,脑中出现关于此数一些简单的信息—— 悟道茶树,产自东土,乃是圣人专属的茶树,茶叶所泡出的茶水被称之为“悟道茶。” 每一口茶水喝下,耳边都会响起圣人的感悟声音,能给修行者带来无穷的裨益。 传闻中,有一人喝了一口悟道茶,修为蹭蹭突破三阶。 曾有一些修士,困在当前境界多年无法突破,喝了悟道茶之后,身体仿佛没有枷锁,每个境界都能快速突破。 担忧一句怎么说来着“物以稀为贵”整个东土境内,已知存在的悟道茶树只剩下一棵了。 加上十年才会长出一片茶树,所以此茶的价值早已不是金银所能衡量的。 据说曾有修真国的国主,用数十万人的城池交换一根茶树的枝丫,却是被东土圣人婉拒了。 林北倒吸一口冷气:“好茶。” 不过看到最后的说明时,他的脸色骤然变——只对超尘境界以下者有用。 “艹!” 都说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可这吊树还不如鸡肋呢,论味道估计比不上冰红茶,论作用,又毛用没有。 “老爷,这颗树好漂亮啊。” 刘管家看见林北回来,赶忙出去迎接,殷勤地拿着干布去擦林北那没有一滴汗水的额头。 然而没汗水就很尴尬,闻到悟道茶树传出的清香,忍不住嗅了两下,另寻理由拍马屁。 谁知道,这一下拍到了马腿。 “漂亮个头,你有没有基本的审美能力?”林北没好气道。 刘管家拿干布擦了擦自己额头的汗水,询问道:“把此树种在院子中如何?” “种茅坑旁。”林北甩下这话,越想越不爽,补充道:“把那些难看的枝丫全都锯了拿去烧火。” 管家毛巾都湿了,天知道老爷今日发的什么脾气。 双手勉强撑着两人高的悟道茶树,“呦呦呦,还挺重,快来人帮我。” 第157章 天外陨铁以及高冷剑修 林北径直去了厨房。 厨房中,几个厨娘围在灶台边,不住地叫好。 一群老徐娘的中间,嚣神情平淡地颠锅、装盘。 厨娘们还没看到林北到来,仍在给嚣的厨艺喝彩。 “你是新来的厨子吗?” “长得一表人才,当厨子可惜了。” “下厨房做饭这种还是应该女人来看。” 嚣一语不发,仍是安安静静地做菜,像是没有听到旁人的声音。 林北的额头出现数道黑线。 他怀疑这几个厨娘意有所指。 “咳咳。” 轻咳两声,几个原本有说有笑的几个厨娘身体全都僵住了,眨巴两下眼睛,其中一人脑袋僵硬地转动。 看到了清秀的老爷,又快速地把头转回去。 抓了一下旁边厨娘的手,用蚊子振翅般的声音道:“老...爷。” 其他人也都猜的差不多,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然后齐齐转身。 躬身道:“参见老爷。” “老爷您今天的气色真好。” “可不是嘛,和东街那个刘大壮的气色一样好。” 这厨娘口中的刘大壮,前两天喝酒喝死了...... 不会说话就不要说...... 林北捂着额头,不想搭理他们“出去吧。” 几个厨娘应了一声,然后低着头推搡着出了厨房。 林北看了一眼嚣做的菜“做的不错。” “你来了。”嚣手里的动作没有停顿。 林北尝了一片肉片,用赞许的眼神看向嚣“不过一日的功夫,你便有这样的进展,天赋不错。” “先生过誉了。”嚣摇摇头“比起先生做的肉片,我尚差的远,而且这才一道;不知还有多久才能达到先生这样的厨艺。” “其实你不用称我‘先生’直呼我的姓名便可。”林北脸色微红,自己又不是对方的老师,担不起这个称呼。 嚣难得露出一道浅浅的笑容“东土的圣人云‘达者为师’先生的厨艺在我之上,那这么称呼也是应该的。” “而且。”嚣又道:“刚才先生和几个厨娘的谈话,我全都听进耳中,只能感叹一声‘先生宅心仁厚,仁慈待人。’” “别夸了啊。”林北老脸通红,对方这么使劲夸,让他有点遭不住。 嚣颔首示意,他对自己的表现有些诧异,自己向来少言,为何见到林北话就多了。 看向一旁的肉片有了解释“应该是志同道合吧。” 林北不懂对方为何咧嘴呈现难看的笑容,发出并不好听的笑声。 嚣在笑容这一块的熟练度明显不够。 又放进一片肉片问道:“让我想不通是的,你的修为那么高,为何醉心于做菜,是爱好吗?” 嚣陷入沉吟,没有立即回答。 “若有难言之隐,便当我没问过。” “不是。”嚣淡淡道:“当修为到了一定的程度,当拥有了一切之后,我感到迷茫,便离开家乡寻找初心。” 他指向北方说“那里是我的家乡。” 林北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你的家乡范围有点大啊。” “仙国。”嚣说道,接着又道:“我放弃了一切,重拾儿时的梦想,来到一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当一个厨子。” 乍闻“仙国”二字,林北陷入惊讶之中,最后的那句话只听个大概。 仙国,那可是凡界所有修行功法、术法、灵器的起源啊。 古老的典籍上有记载: 数千万年前,凡界是一片荒芜,到处是飞禽走兽以及茹毛饮血的兽人。 唯一具有智慧的存在是几只老猴子。 于是降下三男三女六名仙人,建立起仙国,他们教授兽人知识,传授修行的功法。 许多年过去,凡界出现了许多人,他们能说话、不再是茹毛饮血,而是懂得烹饪食物。 他们就是今天凡界之人的祖先。 所以,仙国被称之为凡界的起源。 仙国之人自诩仙人后嗣,所以看不起凡界土着的后代。 不过,不知道是不屑还是不想,仙国之人只呆在自己的地盘,数万年过去,从没有侵略过其他的国家,也没有强迫其他国家朝贡。 据一些修士推测,现在的仙国中还存在着仙人。 林北没想到,嚣竟然是来自那里。 据说仙国之人极少去到外面的世界,因为他们怕污染了身上的仙气,更不用说吃凡界土着的食物,是怕玷污了仙体。 而嚣却是很反常,不光来了,还吃。 通过以前看过的一些小说经验,林北思忖: 嚣会不会是被某个大家族赶出来,心情落寞,干脆当厨子摆烂,然后遇到了如明灯一般的林北? 嚣被林北所影响,被嘴遁说动,最终激起了斗志,霸气回归仙国。 “嘿嘿...” 林北陷入臆想中,傻傻地笑... 嚣看林北笑了好久,迫不得已而打断“先生,过几日可否让我继续来学习?” “这嘛...”林北被打断,脸上没有愠色,而是看了嚣两眼,点了点头“说不定啊。” “?” “我的意思是,当然可以!”林北道。 他好奇的是,嚣为何明天不来,是在家温习今日的心得吗? 询问之后,嚣回道:“我与萃华楼掌柜有约定,需要在他干做满三个月,还有几天才够时间。” “守信用的男人,很好!”林北拍拍嚣的肩膀,表示赞叹。 “对了。”嚣走之前说道:“有几人在暗处偷窥先生和白发老者的战斗。” 林北道:“我知道。” 嚣又道:“并非是质疑先生的本事,只是他们和先生同处一个境界,一旦交手,只怕胜负...” “我是想...”嚣深怕接下来的话让林北不高兴,于是顿了顿,看到林北示意继续说下去的眼神,才继续。 “我可以替先生出手,抹去暗处那三人。”他想了想,又开口道:“两人吧,其中一人我没把握。” 林北大概知道,对方所说的三人,其中一个应该是赵恒也就是易心,那个老阴比会干出这种事,他不意外。 第二个应该是赵胤,“奶奶的,这一家就这么爱偷窥...”自从突破到练气九层,林北就察觉到赵胤一直在监视。 至于第三人,林北有猜想,但没有肯定,“会是沐月影吗?” 到达超尘境界之后,他才切切实实感觉到沐月影的强大,所以他才一直鸽着对方,没有赴约。 呼了一口气“不用,这是我的事,而且只是指点你一下,不用这么大的代价。” 嚣有些急了“先生日后不肯指点吗?” 对方显然误会了林北的意思,他道:“不是,你的资质不错,我又是爱才之人,自然愿意帮你精进厨艺了。” 林北注意到一点“嚣明明这么普通,却这么自信,敢说能除掉其中两人,是吹牛还是真有实力?” 第二日,皇城没有什么事情发生。 林北隐身去了狱牢,身为头儿,虽然现在通缉犯的身份,但还是要关心一下厨房的情况。 “头儿好。” “老大好。” “这么久没有见到老大,甚是想念啊。” “不是才几天...”林北腹诽。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顺子嘴巴利索,说道。 “你们几个变得会说话了呀。”林北欣慰,他不在的这几天,这几人有了些变化。 原来几个人一张口就是“他娘的、他姥姥的、狗日的”等等粗鄙词语,现在改变了许多。 同时也感叹,自己没有看错他们。 那一日,自己出现在狱牢,他们明明知道林北通缉犯的身份,却没有一个去报官,让林北感动。 拍拍顺子的肩膀问道:“幕笙呢?” 四下扫了一眼,幕笙不见了,寻思这小子细皮嫩肉,难道是干不下去,跑路了? 老孙贴近林北的耳边,低声道:“被典狱长叫走了。” “做饭?”林北揶揄,老孙顿时语塞“有可能吗?” 望了望门口,接着道:“听说是叫他过去吹箫。” 林北大惊:“典狱长还好这口?” 老孙一头雾水,想了想,嘴角绽开坏笑。 然后用否定的语气道:“当然不是啦,典狱长没有那种癖好,而是他夫人来了。” 林北与典狱长的妇人有过一面之缘,一眼看过去就是标准的富婆脸,油腻但有钱。 听说典狱长年轻时是个英俊小生,原本想着考取功名来着,奈何软饭实在太香。 那一日见面的时候,林北发现典狱长的夫人,那老富婆一直盯着林北的下身看。 林北隐隐看见老富婆的嘴角有晶莹的光...是口水。 他赶忙抽身离开了,四十的女人如狼似虎,可不敢再待了。 原本想着去典狱长那里把幕笙拉回来,一个厨子去给人卖艺,这像什么样子? 但想想那个老富婆也在,算了吧,别是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等了有半日,这期间,林北指点了几个人做饭。 今日恰好有一个剑修处刑。 据狱卒说,此人杀了自己的师父,被官修抓到,送进大牢,今日斩首。 当然,斩首修士可不是普通人,而是由官修执刀。 在南国,修士的地位是不如普通人的。 因为用官家的说法,这些修士大多是“前朝余孽。” 今日这一餐,林北亲自动手。 在平安县的时候,他便收获了许多宝物,不过对现在的他而言,作用不大。 想极刑录未免太抠搜了些,最近都给一些比较平常的东西。 试试看今天能爆出什么奖励。 午时过后,享受着顺子捶腿的林北有所感应,储物袋浮现出一块石头... “什么玩意?” 极刑录告诉林北: 此石名为“天外陨铁”乃是极其罕见的存在,是打造兵器的极佳材料。 若是打造地好,说不定会诞生出一把媲美灵器谱前十的武器。 林北看完介绍,若有所思“又特娘的是鸡肋。” 对于一个拥有崩雷剑的人而言,前十的陨铁有个屌用... 顺子正在给林北捶腿,不知何故,头儿突然就骂骂咧咧的,好像很不开心的样子,让他很疑惑,捶腿的动作都轻了许多。 领取完奖励后,不多时,幕笙回来了。 他显得有一些疲惫,握箫的手在微微发抖,嘴唇也有些发抖。 老孙看见同伴回来了,赶忙上前去搀扶,叹了一口气,他觉得幕笙铁定是被典狱长的娘子糟蹋了。 “没事的兄弟,都过去了。” 一些厨子围上去,好奇心作祟,问道:“小幕,你还是那个吗?”说着,指了指一旁的童子鸡。 幕笙对老孙道谢,用虚弱的声音道:“圣贤庇佑。” 说话间看到了一旁不开心的林北,过去问候:“见过林厨。” 林北摆摆手,让他不用施礼“最近还习惯吗?” 幕笙点点头:“在几位前辈的指点下,学习了许多东西。” “下次典狱长他老婆叫你去,你大可直接拒绝,报我名字就好,”林北道,苦了这孩子。 幕笙连连道谢:“多谢林厨。” “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今天又是难过的一天。 林北起身走了,回到自己的宅子中,刘管家正在指挥家丁修剪悟道茶树。 “不错。” 厕所旁种着这颗悟道茶树,还挺应景的。 刘管家看到老爷来了,急忙过去了施礼“老爷,您终于回来了。” “不过是出去了半日,便出了乱子?”林北用质疑的眼神看向管家“我算是明白什么叫做精明能干了...” 刘管家听林北这话,急忙解释道:“小的没有欺骗老爷,只是这事小的实在没办法呀。” “遇到某,他确实无法应对。” 话音刚落,只听朗声传来,林宅上空,一道青衣身影脚踩灵剑,俨然是剑修模样。 仰着下巴,语气高调,说完话之后,随意扫了一眼下方。 林北负在背后的手轻轻一弹,顿时,半空那个剑修身形不稳。 只听他沉喝一声“给我稳住。” 然而林北出手,势必要见到效果。 剑修身形刚刚稳住,脚下的灵剑又闹腾起来,不断颤抖。 只听一声尖叫“啊。”剑修轰然落地,那张冷峻的脸砸碎了好几块地砖。 对方快速站起身,以极快的速度把灵剑捡起来,插入剑鞘,仰着下巴道:“宝剑有灵,耍起性子,非是某技艺不精。” 他扫了一眼周围,很是纳闷“全都是没有修为的凡人,好端端的,我怎么会气息不稳,摔个狗吃屎?” 旁边的家丁全都惊住了,毕竟对方可以能在皇城使用术法飞行,说明他的身份不一般。 这样的大人物怎么会来到咱们府上? 在一众家丁的惊呼声中,林北问道:“你是?” 剑修的下巴低了点,寻思“此人看着年纪轻轻,但穿着不差,是这家的主人?还是主人的儿子。” 他更倾向于第二个猜想,虽然他极少出门,对南国不了解,但也知道,对方不过十七岁,在这个年纪,许多人都还在为没钱娶老婆而发愁,怎么会拥有这么大宅子? 一定是他爹有钱,投胎投的好。 不过,这都不重要,他摆出高冷的姿态,缓缓道:“某乃朱雀州万剑宗宗主,更是当今太子殿下的师尊。” “不要惊讶,某便是大名鼎鼎的剑渊!” 剑渊觉得自己这么一通自报家门,这些人绝对会震惊,然而... 一旁的家丁在交谈: “你们听过吗?” “嗯...我很想奉承两句,但真没听说过。” 林北用不在意的语气道:“没听说。” “不是,你真没听过?”剑渊懵了呀,自己堂堂一宗之主,又是太子殿下的老师,对方就这态度? 不是,你就算真没听说,出于礼貌,起码也装一装,说点客套话呀... “所为何来?”林北再问。 剑渊重新摆出高冷的姿态“昨日,黑白河上,有人发出一道剑气,某便是为了这道剑气而来。” 语落,他用审判的眼神看着林北。 第158章 为了老前辈而来 剑渊高冷的脸上偶尔会勾出一抹很欠揍的笑容。 用眼神审视了林北许久,但看对方脸色没有丝毫变化,反而一脸疑问地看着剑渊。 “难道不是他?” 剑渊狐疑,心想“从未有人能在我这如霜剑一般的眼神注视下如此镇定,此子不俗...” 一旁的林宅家丁窃窃私语“这个修士眼神是有问题吗?一直盯着老爷作甚?” “听郎中说,有一种人天生长着‘斗鸡眼。’想来这个修士便是那种人。” “哦,我得去提醒老爷,免得眼睛被影响了。” 听到几个家丁的话,剑渊挤了挤眼睛,恢复正常“没见识,这叫剑眼。” 高昂的下巴稍稍低了一下“小友,令尊在家吗?” “?” 林北一头雾水,寻思“我特么一个穿越者,哪来的父母?” “没有。” “年纪轻轻便痛失双亲,节哀。”剑渊低下头表示哀悼。 “这人多半脑子不正常。”林北以自己精湛的医术担保。 不想再跟这个疑似精神失常的男子浪费时间,“如你所见,我们这一大家子皆是凡夫俗子,哪能和剑气扯上关系...” 剑渊眼睛下移,看了一眼林北,内心思忖“看来他是继承了遗产啊。” 没有马上接话,又看了林北一眼,觉得疑惑,为什么自己感知到,那道剑气的主人在这个宅子中。 而且刚刚自己御剑飞行,莫名灵气紊乱,灵剑晃动,导致摔在地上,应该是暗处有大人物出手。 可是,最让他不解的是,明明没有在眼前这个年轻人身上感受到一丝灵气存在,也没有在这个宅子中感受到修士的气息,怪了。 剑渊处在练气九层,而练气九层和超尘境界的差距有地和天的差距那么大。 所以,只要林北愿意,任何一个练气九层的修士,都感知不到他身上的灵气。 “你可以走了吗?”林北开口道。 剑渊突然浑身一震,不知何故,对方明明是很稀疏平常的一句话,自己仿佛听到了上苍的声音。 谨慎瞧了一眼,然后立马回答:“某...某想和兄台交个朋友。” 剑渊心中越来越怀疑,这个宅子不一般。 他是这么想,发出剑气那男子绝对和这宅子有关,可能现在正在某个房间中修炼呢。 对剑十分有熟悉的他,敢肯定。 另有一点,这间宅子有古怪,尤其是眼前男子,身上一定藏有秘密。 摸了摸下巴,为了可以查探林宅,剑渊撒谎道:“某观此宅煞气冲天,恐有不干净的东西在。” “老子贼特么干净...” 林北隐藏了身上的所有气息,此时此刻,除了厨房的袅袅炊烟,哪来的煞气,此人是满嘴胡诌。 拱手道:“我家中若真有不干净的东西,去请官修大人便好,你日理万机,就不劳烦了。” “不不不。”剑渊摆手道:“俗话说‘相见即是缘’某与兄台与这间宅子有缘呐,自要帮兄台这个忙了。” 同时心中腹诽:“此人有问题,连我常去青楼找李婉姬姑娘的事都知道...” 以极快的速度扫了林北一眼,心中更加笃定,这间宅子和它的主人有问题。 这剑渊是属狗皮膏药的吧,这么粘人?林北无语,便带他随便逛一逛,顺便套套关于皇宫的事情。 脸上佯作喜悦的神色:“那就劳烦阁下了。” “一口一个‘你’有辱某的剑修身份,应该称某‘天下第二剑。’”剑渊正色道。 林北没有应答,心想,这人的脸皮是真特娘的厚。 同时疑问,偌大的南国是没有人会用剑吗?怎么找了个这么浮夸的剑修来教导太子。 朝着皇宫的方向望了一眼,赵胤的眼光不行啊。 “话说,还不知道兄台的大名呢?” 剑渊用脚尖顶开一块地砖,想看看下面有没有密室,为了不被林北注意到,便说话分散对方的注意力。 “倪大爷”林北走在剑渊后面,用脚把被翻起来的地砖踩瓷实,“这个逼,真是麻烦。” “这个名字听着有点不对劲。” 林北呵呵一笑,没有说话。 两人走到厨房门口,剑渊才反应起来,脸上现出愠色“兄台莫不是当我傻子?” “这...” 剑渊语调陡然提高,指着大门口道:“上头明明写着林府,兄台却说自己的姓氏是‘倪?’” “呃...”林北感觉,这家伙傻不拉几的,还怪有意思。 随口诌道:“家父姓林,所以此宅确实是林宅。” 剑渊为自己刚刚的“正确的推断”而骄傲“果然是个继承遗产的纨绔公子哥。” 随即露出一抹不屑的笑容,“某平生最瞧不起依靠他人的废物。” 没有表露出来,在他心中,林北这种靠爹的公子哥,配不上他出言嘲讽。 “拿去磨刀。” 剑渊正在一旁思考,兴许是不大聪明的缘故,思考的时间比较久,时不时还露出得意和不屑的笑容。 林北没有搭理他,把天外陨铁递给厨娘。 这种没什么用的铁石,应该可以凑活扮演一下磨刀石的角色。 厨娘接过石头进去,招呼其他几人,把厨房的刀全都拿来磨。 直到霍霍磨刀声从厨房传出,剑渊这才回过神来。 想现在不是得意或评价这个公子的时候,先找出此宅的秘密和那个发出剑气的老前辈为要。 “不对...”刚迈出两步,他才察觉到林北话语中的漏洞“兄台在撒谎。” 林北脚步一怔,用震惊的神色看向对方,暗道:“这么久才发现吗?” 剑渊盯着林北的眼睛“令尊的姓氏是‘林’而兄台的姓氏却是‘倪’兄台的话语漏洞百出啊。” 林北摊摊手:“南国的律法有规定——儿子必须继承老子的姓氏?” “这这这...”剑渊一时语塞,他并不了解南国的律法有没有这条,但为了掩饰自己的无知,笑道:“二人交谈,未免无聊了些,某故意活跃气氛来着,难道兄台觉得某会不知道?” 说着便继续走,不断翻着地砖。 林北特么受不了了,这个煞笔真是无聊,从刚才到现在,居然翻了一百四十四块地砖,看这架势,还要继续。 深呼吸了几口气,道:“你是觉得那道剑气我家有关,所以不找出点什么,就不走是吧?” 剑渊露出一道阴谋得逞的笑容,内心狂笑“凡人的耐心终究有限,他终于受不了某不间断的烦扰...” 他两百岁当上万剑宗的宗主,如今一千二百岁,硬生生把那些所谓的宗主继任者熬到崩溃、熬到道消身陨。 论剑术,他天下第二,但论耐心,他可以毫不夸大地把自己评为天下第一! 脸上满是得意的笑容“少年人,耐心不行啊,待某再熬一熬,必让你吐出所有秘密。” 想法刚停止,又翻起了一块地砖“这砖不错。” 林北崩溃了“不瞒你说,那道剑气真和我家没关系。” “某不信。”剑渊悠悠道,同时身后的灵剑出鞘。 “此剑名曰秋波,乃是灵器谱排行第十的秋波剑的后代。”剑渊身后灵剑出鞘,说道。 “剑还能有后代?”林北扫了一眼,扣着鼻孔道:“是仿品吧?” “胡说。”剑渊喝道,脸上刚刚泛起的微红立马压下去“我们剑修管这叫做‘父子剑’,绝不是所谓的仿品!” 他指了指林宅的上空道:“黑白河上,两个修士交战后,胜者发出剑气,我的剑吸收了一丝剑气,便锁定了发招之人的位置。” 林北知道灵器谱前十的灵器,每一件都有独特的能力,例如他的崩雷剑,便是可以吸纳雷劫,释放雷电。 至于其他的灵器,林北不清楚。 “原来如此。”暗道一声,难怪对方能精准循到此处,原来是有所依仗。 剑渊靠近林北,问道:“兄台还要隐瞒吗?” 手中的剑虽是仿品,呸,子剑,但也不是俗物,剑渊是百分百信任的。 “呵呵。” 林北也不和对方绕圈圈了。 剑渊的脸色变得严肃,双手一揖道:“还请兄台替某引荐一下老前辈。” “给我个帮你引荐的理由。”莫名被冠上“老前辈”名头的林北笑道。 后者叹了一口气“两百年啊!兄台可能不知道,一个正处在大好年华的剑修,被软禁在皇城两百年,每日面对猪一样的皇子是什么感受!” 林北指了指皇宫的方向,“你的东家知道你这么狂吗?” 剑渊正色道:“某不止骂他,连他爹、他爷爷都骂过,有能耐来打我啊。” “天下第二的剑术高手被软禁两百年...”林北噗嗤一笑。 后者脸上现出不悦的神色“兄台是在听笑话,还是觉得某在说大话?” “不不不”林北露出十分憨厚的表情道:“想到了一件开心的事情,对,只是这样。” 剑渊现在怒上心头,没有立马追问林北那个老前辈在哪,而是忙着生气,一想起长达两百年的屈辱,他就、他就...生气。 “老爷,这块难看的石头有问题。” 两个厨娘跑出来,一人抱着天外陨铁,一人拿着几把菜刀道:“轻轻一磨就会迸出火花,再一磨就会发光,磨久了之后整把刀都在发光。” 还在生气中剑渊瞥了一眼林北“公子哥就是不懂事,也不知道劝我不要生气,没人劝的话,突然消停了,岂不是显得我容易半途而废?” “等等。”再一瞥,看到了厨娘手中的石头。 “天天天...”剑渊的嘴巴张成圆形,震惊看着天外陨铁,一个箭步冲上去把铁石抱在怀里“我的妈呀。” 林北打断喜悦中的剑渊“还是头一次见到有人喜欢磨刀石的,阁下的癖好真是独特。” “磨刀石?”剑渊一愣,同时心中狂喜“一点眼力见都没有的公子哥,这哪是磨刀石,有了它,某便可以打造出一把不弱于秋波剑的灵剑。嗯...要给新剑起什么名字好呢,好纠结。” 干咳两声:“让兄台笑话了,某确实有这样的癖好。” 把背后的剑取出来,在铁石上磨了磨道:“祖上靠着给人磨刀磨剑为生,某不能忘了祖传的手艺,所以也时常磨剑,对磨刀石更是喜爱得不行。” 看到秋波剑仿品和铁石接触,泛起淡绿色的光,心中更加激动了“我没有看走眼!” “这一趟,来的值了。” 他这回没有用耐心硬磨,而是掏出一锭金子“在下甚是喜欢此石,不知兄台可否割爱?” 林北淡淡道:“破石头一块,阁下喜欢,拿去便是了,掏钱出来,看瞧不起倪某?” 剑渊用赞许的眼光看向林北:“朽木可雕也。” “只是...”林北沉吟道。 后者的心猝然被揪起“他要狮子大开口?” 林北取过厨娘手中的菜刀:“此石作为府中唯一一块磨刀石,让阁下带走,我这些刀恐怕就...” 剑渊深吸一口气“为了摆脱赵家那群狗,我忍。”拍着胸脯道:“正好最近的祖传手艺有些生疏,便让某给兄台磨磨刀,熟练一下手艺。” 当他看着厨房中一整个竹篮子的菜刀、斧头、杀猪刀、剁骨刀、尖刀、剪刀...不禁陷入沉思。 掏出一锭金子“兄台去买点新的吧。” 林北摇摇头:“有感情了。” 后者点点头,默默坐在木凳子上,开始着手磨刀。 厨娘一旁看着,小声嘀咕“看这架势不行啊,别把刀给磨钝喽。” 剑渊猛吸一口气,从牙缝挤出字来:“无知的妇人,竟敢质疑剑术天下第二的剑修的磨刀技术,看好喽。” “现在,用你们最快的速度去收集菜刀,越钝越好,带回一把奖励一两银子。” 林北听到这话,几个厨娘顿时激动的呀,你挤我,我挤你,全都跑出去找刀。 “看你多有耐心吧。” 林北并不是故意为难剑渊,而是想看看对方的品行如何。 当他听到剑渊怒骂皇帝一家的时候,便想着,能不能把他收拢到麾下,一来,此人的剑术造诣确实不差;二来,也能在皇宫中安插一个卧底。 与赵胤和赵恒正面交手的时间越来越近,他需要一些自己人。 三天后... 剑渊看着眼前如小山一样的镰刀低低骂了一句,然后看着抚摸着手中的磨刀石“我忍。” 十天后,剑渊把一百根铁杵全都磨成针,终于忍不住大喊起来“不愧是天底下最有耐心的男人!” “问你个事” 剑渊回过神来,听到依靠在厨房门口的林北发出的声音。 愣了一下,站起身,狐疑道:“兄台想问什么?” 林北手指轻轻一勾,天外陨铁在剑渊的注视下,径直飞到林北手中,他想抓住,但却抓不住,脸色顿时凝重。 秋波剑冷然而现“兄台是要欺负老实人了?” 他蓦然惊醒,自己太傻了,一个普通的公子哥家中怎么可能会拥有天外陨铁呢? 紧接着又有了猜想,用惊讶的神色看向林北“老前辈?” “非也。”林北说话间,虚空开裂,崩雷剑现世。 排行第十的仿品灵剑,遇到排行第四的灵剑,悬殊的差距,使得较弱的剑当即放出呜呜剑鸣,剑身竟然慢慢弯曲,摆出臣服的姿势。 “想不想软禁赵家之人两百年?”林北笑问道。 后者双手颤抖,眼中露出从未有过的疯狂之色“老子做梦都想。” 第159章 守护修真界的瑰宝;发生了怪事 “果然。” 来厨房找剑渊之前,林北提前对其有了一定的分析判断: 爱吹牛、好面子、痴迷于剑、脑子不行、有一定实力,最主要他和赵胤有仇。 这十天来,林北散出神识,暗中监视着。 剑渊一直是弯着腰,骂骂咧咧地磨刀,期间没有离开厨房一步,是他不敢吗? 林宅中,全是普通人,他若想走,不用一息的功夫便可溜掉,何必在那苦哈哈地干了十天。 而且,林北故意让厨娘搬了一堆稀奇古怪的刀过去,对方嘴上嘟囔,却还是接下。 “此子应该不坏。” 林北初步判断,自己故意为难其十日,都能受得住,还没有反抗,便可说明。 剑渊眼睛火热地盯着天外陨铁,然后眼睛上移,和林北四目相对。 收回了要去抓拿铁石的手,拱手问道:“老前辈为何助某?” 他虽然不是不是睿智聪慧之辈,但绝不至于痴傻,不会就这么听信林北的话。 看了眼前辈身旁的剑,对方确实有瞧不上天外陨铁的资格。 只是剑渊不懂,即便用不上也可以把铁石送给后辈,就算拿去以物换物也行啊,为什么会送给一个素未谋面的修士?又为什么主动提出帮他摆脱赵胤的控制? 再一问:“师尊曾言‘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不知道是某身上哪样东西入了老前辈的眼?” 他思忖“秋波剑是不可能了,难道是我这天下第二的剑术?”想到当日那一剑,摇摇头,否定了“老前辈剑术在我之上,看来某要屈居天下第三剑了。” 刚刚想到的两点,乃是自己最值得骄傲的东西,难道是钱财? 看了看这宅子,低头瞄了眼腰间装着一锭金子的钱袋“不是。” “那是?”他不懂了,许久之后,有了猜想“莫非是某老实憨厚的性格吸引了老前辈的注意?” 当下自信地点了点头“不愧是我,品德可以媲美古代圣人的存在。” 林北叫了好几声,才把剑渊从臆想的思绪中拉出来,后者连忙恭恭敬敬地一揖。 有一事让林北想不懂,便直说了“你的言行如此浮夸,是怎么被赵胤看上的,他的眼光很差吗?” 后者愣了一下,暗道:“这位前辈真不会说话……” 但知道了对方的身份,便不敢像前些日子说话那么张狂,且自己心心念念的宝物还在对方手中,只得老实回应: “回想两百年前,某经过千年苦练,意气风发,誓要问鼎天下第一,不曾想,刚出山门,就遇到了前来砸场子的赵恒……” 剑渊说起当日的情况,那叫一个气愤,牙齿恨得痒痒。 打东边来了个修士,便是南国的太祖皇帝赵恒,他一路横推,用武力让各大宗门臣服。 在途径万剑宗的时候,遇到了自称天下第一剑的剑渊,于是赵恒放弃自己的称手武器“山河鼎”,随意折了一根树枝,将剑渊打败。 赵恒看剑渊天赋平平,却是掌握了万剑宗的所有剑术,心想,可以将其软禁于皇宫,给皇子当个教导剑术的先生。 剑渊边回忆边和林北说,他把事实稍稍改动了一些“赵恒和某苦战十天十夜,最终他险胜半招……” 林北大概知道了,这家伙的情况和南国的许多修士一个样,都是打不过赵恒,被对方武力压迫的。 将天外陨铁放在剑渊的手上,同时道:“若我给你一个打败赵恒的机会,你能把握得住吗?” 剑渊眼中燃起熊熊战火“当真?” “嗯哼。”林北道:“但我需要你在皇宫中当一名卧底,替我搜集关于皇室的情报,必要的时候,在背后给他们一剑。” “这不是阴谋吗?” “不然呢?” “这……”剑渊一听,眼色暗淡了些,想起师尊临终前说的“要堂堂正正做人。” 他把铁石恋恋不舍地放在林北的手中“剑渊要的是堂堂正正的击败,而不是耍些阴谋手段。” 冷哼一声,拂袖而去,俨然像个正义之士。 他大跨步走着,强行不让自己留恋铁石,同时为林北的行为感到不齿“吾辈修士不屑为之!” 经过悟道茶树的时候,瞥见地上一小截翠绿的枝叶,心中大为不解“十日前,某明明看见几个家丁在这砍树来着,为何落叶现在还是绿色?” 走近将枝条捡起来,看着上面三片绿色的茶叶,闻着淡淡的茶香,感到从未有过的心灵通透。 一下陷入沉思之中,脑中是自己苦苦思索两百年,但始终无法破解的赵恒的剑招。 此刻有了些许眉目,一阵风拂过,茶香被吹淡。 剑渊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茶叶,想到一些典籍上的记载,想到曾在皇宫中,似乎隐隐约约地、隔着大老远见过一颗同样的树。 但那棵树只有半人高,上面挂着一片叶子,被四个练气九层的修士日夜看守,寻常人不得靠近十丈之内。 他想起来了,有个不敢置信的猜测“悟道茶树?” 心中登时泛起惊涛骇浪,嘴巴因为惊讶而张成圆形,握着枝叶的那手不由自主地要把东西往嘴里塞。 但被理智制止了“这与偷窃何异?” “你不是那个摔成狗吃屎的修士吗?”刘管家去茅房的时候,看到这个修士盯着那棵破树的枝干发呆。 他知道,此人是有求于自家老爷,所以刘管家的姿态摆得很高,心中自得“什么叫做‘狐假虎威!’” 剑渊回过神来,换做之前的他,心里绝对要诽议一番这个管家,然而现在没有闲心。 微微欠身道:“敢问管家,这是什么树?” 刘管家脱口而出“悟道茶树。”他这人机灵,随身带着小本本,把老爷的话全都记下,这样便不会因为忘了老爷的嘱咐而挨骂。 所以瞬间就想到了。 剑渊确信了,但他不解的是,连皇帝都视若珍宝的圣树,却是种在茅房旁…… 问了管家,后者耸耸肩“我啷个晓得嘛”说着摘了一片茶叶放在嘴中含着。 用含糊不清的声音道:“这茶叶不错,能除臭、蹲久了腿还不会麻,宝树啊。” 剑渊直勾勾看着管家推开茅房的门,然后听见啪嗒一声,自语道:“这还是悟道茶树吗?” 过了一小会,脸色红润的管家推开门,把茶叶吐掉,哼着歌走了。 不多时,又来了一个黑壮大汉,摘了一片茶叶放在嘴里嚼,他的腋下夹着一本有腰那么厚的书本,走了茅房。 这本书,剑渊看过,上面的内容晦涩难懂,他当初看了许久,只记住了头尾和一些比较重要的内容;为的是和别人聊天的时候可以拿来吹嘘炫耀,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呢。 约有一刻的时间,黑壮出来了,把嘴里的茶叶吐掉;剑渊看到对方的书页最末尾位置好像少了几页…… 大汉边走边背诵最后几页的内容。 剑渊沉默了,对方背的内容和自己记得一样,但让他沉默的真正原因是,对方竟然特么是倒着背的。 毫无疑问,这都是悟道茶树的功劳。 “暴殄天物啊!”剑渊仰天长啸。 一进厅堂,剑渊便用激动言语加上手舞足蹈,向林北痛斥那些家丁的如何暴殄天物。 又说了那些茶叶,十年才产一片啊,整个东土境内只剩下一株。 不过半人高的茶树,被南国的皇帝当做亲爹一样保护着,林北却任由下人如此糟蹋。 他的心在滴血,在痛,“这是修真界的瑰宝啊!” 剑渊咆哮道,脸色涨红,整个人激动到说不出更多的话了。 林北淡淡道:“哦。” 后者只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人直挺挺地倒下去。 “别装了,修士又不会低血糖。”林北戳穿对方夸张的演技。 剑渊站起身,郑重说道:“我是真情流露,差点猝死了,是不忍瑰宝被糟蹋的心强撑着让我醒来。” 然后他慎重思考许久,走到院子中,朝着北边万剑宗的方向扑通一声跪下“师尊,弟子愧对您的教诲,不得不依照老前辈话去暗算赵家之人,但弟子的不干净是有苦衷的,为的是守护修真界的瑰宝。” 擦去眼泪“老前辈,我决定听你的话,做个奸诈的小人。” 林北笑了一声:“试问有谁能战胜欲望呢?” “前辈需要我怎么做?”剑渊问道。 林北道:“需要你的时候,我会传信。” 探出一指,将剑渊脑中,赵恒种下的禁锢抹去,这样一来,对方便不会受制于赵胤。 同时伸出手“表达一下你的诚意吧。” 剑渊咬咬牙,看着林北,最终苦笑一声“自由啊,真他娘的渴望。” 取出一滴心头血放在林北的手中。 “待到你的任务完成,自然还你自由身。”林北将天外陨铁抛给他“那三片茶叶记得带走。” 对方脸上露出感激的神色,拱了拱手“多谢前辈,助前辈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早生贵子、阖家欢乐……” 林北感到头疼,“这人太闹腾了。” 在剑渊走后,林北望向天机楼的方向,笑了笑“赵恒,搞我是吧,那就别怪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现在,他的手上,有嚣和剑渊两张牌,完全可以和赵恒正面碰一碰,但林北不着急,他要把赵恒玩到崩溃。 “刘管家”林北发出轻轻的声音。 管家的身影立马来到,躬身道:“老爷请吩咐。” “我要出去一趟,你把家看好。”看向厨房正在专心练习的嚣,补充道:“不要让别人打扰他。” 管家点了点头,问道:“老爷是坐马车还是乘轿子?” “步行。” “呦呦呦,这可使不得呀,老爷。”刘管家赶忙劝自家老爷,非常时期,可不敢步行的呀。 “?” 管家道:“小的虽然没当牙人了,但消息还是十分灵通,这不,这两天,皇城发生了数件怪事。” “细说。” 在心中整理了一下措词,管家用手挡着嘴巴,道:“最近出现了许多牛头人屁股、人头马屁股、会吐蛛丝但说着人话的兔子……” 这情况和平安县发生的那一例很像啊。 林北听了管家的话,想到了梅友秉,那个可怜的郎中呦,但他不解的是,毒郎中和梅友秉已死,难道还存在着这种丧心病狂的郎中? “为何没听其他人提起?” 管家习惯性地朝四处张望了一眼,尽管现在周围并没有人…… 说道:“出了问题的人,立马被官修带走,官府为了防止百姓恐慌,避免某些有心人散播谣言,在事情没有查清之前,把消息封锁了,只要少数人知道。” 他很自得,因为自己就是少数人,但看林北一脸不在意的样子,他就感慨老爷年轻不懂事,完全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这还不止呐。”管家神神秘秘道。 “还有呢?”林北接话。 前者得意地点了点头,托着下巴道:“那就是更加秘密的事了,要不是看你是我东家,我才不会说呢。” “看似饱读诗书的读书人,半夜去偷窃女子的贴身衣物;原本看似相敬如宾的夫妻,竟然磨刀霍霍向伴侣;猪圈的母猪频频半夜惨叫,最后发现是被他们的主人给那啥了…” “这又怎么了。” 听管家讲述,林北不大懂,这就是普普通通的犯罪啊。 “这您就错了。”管家挺直腰背,拍拍林北的肩膀道:“看人不能只看外表,就像你永远不知道一个八尺壮汉,其实喜欢穿女子的衣物,还喜欢做女工……” “而那些犯罪的人,就是突然被激发了真实的内在,现在,每天都有人在犯事,指不定你走在街上,就被一个人突然砍了,就因为他内心嫉妒你的帅气!” “这么危险呐……”林北感到害怕。 “据某些知情人士所说,那些罪犯都是闻到了一阵莫名的香味,然后整个人就突然变了。” 管家郑重道,同时看了眼林北“听完之后,你还敢上街溜达吗?” “老爷说的是。”林北拍拍管家的肩膀,调侃道。 后者察觉到自己的行为僭越了,连连尬笑,然后弓着腰“老爷,我只是控制不住内心的小得意……” 走在街道上,明显有些异常,一些百姓走路都是急匆匆的,时不时回头看一眼。 林北还是听到有人在议论最近发生的怪事,毕竟纸压不住火…他这样想。 走着走着,突然听到一声女人的惨叫,只见一个满眼通红的男子举着菜刀,追着一个满身是血的女人。 很快男人就追上了,女人累的倒在地上,用求饶的眼神看向自己的丈夫,然而没用。 男人手中的刀一下又一下地砍在女人身上,嘴中还含糊不清地喊着“这就是你看不起我的代价,这就是你看不起我的代价……” 第160章 一切都是为了愿力;射日弓;瑶光小姑娘 刚要上前查看情况。 却被一道人影抢先,林北认出对方身上穿的衣服,是禁卫军。 禁卫军还管这事?寻思有空去问问胡彪。 那名禁卫军,一掌打晕了男子,蹲下身查看女子的伤势,粗略查看过后,抬头着急大喊道:“郎中快来,此女还有救!” 声音刚落,人群中便窜出两名背着药箱的郎中,在众多百姓的围观注视下,以最快的速度跑过去。 不顾形象地跪在伤者身旁,打开药箱,喘着气抢救濒死的女子。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周围百姓围了过去。 一个老徐娘愤愤道:“为何还要诊治犯人?” 那名禁卫军耐心解释,“凡是南国子民,只要能救,我们都得救。而且,他应该是中毒了,伤人非是本意。” “大人说的好。”一个书生模样男子的称赞道,同时白了一眼刚刚说话的老徐娘。 禁卫军脸色微红“都是陛下教导得好,这一切都是陛下的旨意。” 几个胆大的男人,看这位军爷好说话,便大声问道:“我们早就听说皇城出现怪事,为何官府频频把消息封锁,是要把我等蒙在鼓中?” “非也!”围观的人循声看去,看见一个瘦弱的官员,头发发白、额头满是皱纹、顶着一对黑眼圈、嘴唇苍白干裂,最让人惊讶的是,他的官服上还残留着呕吐物的污渍,穿着一双糊满了泥巴的鞋子。 “沐相?”此官员的身份被认出来,围观的人大惊,堂堂宰相怎么会是这副模样? 那名禁卫军跑来“沐相,您为了皇城百姓,已经多日没有合眼,还请休息片刻啊。” 沐相朝着皇宫的方向拱了拱手:“陛下已经五日不眠不休,时时刻刻挂心着此事,身为臣子,无法替陛下分忧,已是心中有愧,根本睡不下啊!” 同时转向围观的百姓,用虚弱的声音表达歉意,“隐瞒各位实属无奈之举,是不想诸位陷入恐慌之中,所有的折磨,便让我们来承受。” 沐相此话一出,原本唧唧咋咋的声音瞬间消失了,可以听到几道细弱的抽泣声,几个大老爷们暗暗揩泪。 “仁德爱民的明君、心系百姓的好官啊。”有一穿着灰衣、十分儒雅的男子从人群中缓缓走出来,念道。 来到沐相身前,扑通一声跪下“请大人受小生一拜。” 他的感情瞬间感染了周围的人,他们纷纷表示致敬。 眼见这一幕,沐相直呼“不可,快快请起,这一切都是陛下的功劳。” 不知是谁搬来了一把凳子,沐相一脚踩上去,得意街道上所有的百姓都注意到。 他深吸一口气,高声道:“我知道诸位一定处在恐慌、害怕之中。” “是啊。” “谁不怕呢,指不定突然就变成怪物了。” 聆听沐相讲话的那些百姓议论着。 沐相的眼睛扫过在场的百姓,右手的拳手握紧,捶着自己的胸脯道:“本官在此向所有人保证,一定用最快的速度查清真相,同时保护每个人的安危。” 底下有人白了一眼,打断沐相的讲话:“呵,一旦事态恶化,官员深居府邸,我等孤苦无依,只怕全会被妖人戕害。” 有支持沐相的百姓不悦,几个人围着说话的男子,要收拾他。 却见沐相竖起三指,指向天穹“本官发誓!” 这话一出,只闻天穹响起轰隆雷声,上苍回应了。 他继续道:“若真有那一日,本官定会挡在诸位的身前,而陛下一定会挡在我等的身前,若是违背此誓言,教我五雷轰顶,不得好死。” 天穹再现轰隆雷声,所有人心头一震,他们感受到沐相的情感和决心了。 只见沐相朝着皇宫拱手,“两百年前,太祖推翻吴国,建立南国,给予诸位美丽的新世界;现在,也请相信陛下,定会驱散黑暗,消除所有威胁。” 所有的百姓沸腾了,他们同样看向皇宫的方向,对当今陛下充满了信任。 “陛下万万岁。” “我等相信陛下。” …… 林北在旁瞧见这一幕,眉头微皱,有些怀疑。 倒不是他心眼小,见不得皇帝和官员受到百姓的爱戴,而是…… 沐相口中的皇帝和林北所了解的皇帝形象差别太大,“五日不眠不休”、“关心皇城的百姓”? 而且就算那些妖人闹事,以皇帝的能力,只要探出一手,便可弥平,何须动用禁卫军以及宰相? 思忖间,看见一道道愿力从歌颂皇帝的百姓身上飘向皇宫。 随着沐相慷慨激昂的演讲,愿力越来越多,不断飘向皇宫。 林北心中有了猜测,但他不确定,需要验证。 往狱牢走去的路上,只见一个个修士驾乘着马车,上面还坐着郎中,载着一堆的药材。 听周围的百姓说,南国各地都出现了和皇城类似的怪像,皇帝派出了大量的郎中,赶赴南国各地救治出事百姓。 “修士骑马?”林北笑了一声。 …… 皇宫之中,大庆殿。 百官早朝的大殿,此刻只有两道人影跪拜着,一着头发灰白,罗锅背,乃是皇帝的贴身太监,人称魏公公。 一者穿着皇袍,他是当今的皇帝赵胤,头上却是罕见地没有戴着皇冠。 可见两人面前,这位端坐在龙椅上的男子身份不俗。 开国皇帝训话,即便强势如皇帝,只能像个挨训的小孩子,全神贯注地乖乖听着。 赵恒扫了两人一眼道:“赵胤,汝有何看法?” 赵胤稽首:“秉祖宗,臣已经散出毒药,目前已有不少百姓中招,而受到庇护的百姓全都感恩戴德,不断散出愿力。” “太祖已死,吾现在是天机楼的楼主,称吾‘楼主’。”赵恒道。 “楼主,还请收回刚才的话,您是永世不朽的存在啊。”赵胤假意道。 赵恒笑了一声:“汝当了许久的傀儡皇帝,不该恨吾才是吗?如此虚情假意,让吾厌恶。” 他顿了顿又道:“且放眼整个凡界,能决定吾生死者,只有一人。” 赵胤内心冷笑:“祖宗,哼。”嘴上却是说道:“可是祖宗,这样的做法未免有些竭泽而渔了。” 他说出自己的担忧。 妈的,愿力都被赵恒吸收了,留给他一堆烂摊子,玩个蛇。 “汝看不清自己的地位啊。”赵恒说话间,魏公公的右手突然炸裂成血沫,断臂处鲜血汩汩流出,后者想要止血,想要调动修为恢复手臂,但是回天乏术。 “这就是超尘的随意一击吗?”赵胤低下头,想不到赵恒的实力恐怖到了这种地步,竟能让练气九层的修士永久断手。 要知道练气九层的修士,只要他愿意,可以在几个呼吸间,长出一副新的肉躯。 赵恒幽幽道:“吾让你辅佐皇帝,你没有做好,这便是代价。” 说话间,探出一手,摆出操弄提线木偶的姿势,手指舞动间,赵胤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动了。 赵恒控制赵胤,让其一跪一拜地来到自己的面前,冷冷道:“朕才是南国的主人!” …… 狱牢外,增加了两名看守人员,想来是担忧有妖人闯进来。 林北隐藏身形,径直要进去,却被一道软软的声音叫住“公子留步。” 说话者是一个女孩子,她的头发是纯白色,鼻梁上架着一副通透水晶制成的眼镜。 对方跑过来,下巴微尖,脸蛋粉扑扑有些婴儿肥,嘴唇微红,个子只到林北下巴。 林北微愣“有点可爱。” 女孩子的手在林北面前挥了挥“公子?” “姑娘找我有事?” 一个照面的工夫,他看出了对方的身份,是个处在练气九层的修士,身上飘出淡淡的药香味,年龄起码在五百年以上。 略微失望,“与可爱沾不上边了。” 女孩子小脸微红,轻声问道:“你就是林北公子吧?” “不错。”林北不记得自己和这个姑娘有交集,对方怎么知道自己的? 小姑娘笑容甜甜地介绍道:“你好,我叫‘瑶光’是一名医师。” 看大门的熊二远远看见有个可爱的小姑娘对着空气说话,感到奇怪,憨憨地想了许久,突然一拍脑袋“该不会是染毒了吧。” 想到最近皇城发生的怪事,他便有所怀疑,快跑上前,关切道:“姑娘,你没事吧?” “啊?”瑶光转身,看见气喘吁吁的熊二,怯生生道:“没…没事。” “那就好,你长这么好看,万一染了毒就可惜喽。”熊二憨憨笑道。 瑶光回应对方的话:“多谢关心。” 林北趁两人说话间,一个箭步进到厨房。 “没人……” 这是他没想到的,身为头儿,本想来关心一番这些小弟,结果都不在。 “好啊,老大不在,连活都不干了。”林北摇摇头,对着空荡荡的厨房自语道。 心里却是想:“应该是有什么事吧?不过,几个做饭的,能有什么事?” 厨房几人虽然懒惰,但也不至于如此,估计是遇到了什么事。 刚要出去寻找,差点撞到了狱卒,林北一下闪开,对方却是刹不住脚,眼看着要和墙壁来一次亲密接触。 这么一撞,估计得头破血流了,林北一把拉住对方的衣领“小心。” 狱卒的鼻尖几乎碰到了墙壁,幸好衣领被拉住。 他站稳脚,刚要发火,但看林北一身上好的蓝色丝绸,便寻思这是哪家的公子。 怒火顿时消散,拱了拱手,问道:“公子没伤着吧?” “没”林北道:“敢问小哥,厨房中的那些人去哪了?” 狱卒狐疑“他问那些狱厨干嘛?”又问道:“您是?” 林北道:“新来的狱厨。” “哦,新来的呀。”狱卒直起身子“没长眼是吧,差点撞到了老子了,狱厨就要有狱厨的样子,赶紧把你这身臭显摆的烂衣服给我换喽。” 说罢,掏出一张纸拍在林北的胸前“待会我来取。” 狱卒走后,林北看了眼纸张,原来是要他准备断头饭。 林北去隔壁厨房串门的时候,他们告诉林北—— 今天的死刑犯是个年逾花甲的神射手,十天前突然发狂,取出家中的弓箭,不断射向百姓。 幸好有官修出手,将之降服,因为射杀了多条人命,又发狂不止,刑部想着赶紧处死算了,于是今天就安排上了。 林北回到自己的厨房,隔壁的厨师也不知道这间厨房的几个人去哪了。 “算了,待会再去找他们吧。”林北着手做菜。 “你你你,怎么走了呢?”正在切菜的林北看了眼门口,瑶光叉着腰,气鼓鼓道: “我找了好久,原来你躲这做饭。” “姑娘,我有欠你什么吗?”林北笑问道,后者一愣,发觉自己有些激动了,不好意思道:“抱歉,没有。” “还有,我本来就是狱厨,谈不上‘躲’。” 林北把菜下锅,不断翻炒,瑶光不请自入,一动不动地盯着,舔了舔嘴唇“好像挺好吃的。” “来点?” “嗯嗯”瑶光点点头,随手拿了一个盘子“感觉你比皇宫的御厨还厉害啊!” “抱歉,我的饭只给将死之人食用。”林北把对方的盘子推回去。 后者脸色变了,瞪着林北“你在逗我!” “说吧,你来找我干嘛?”用抹布擦去手上的油渍,林北靠在灶台边上,问道。 瑶光鼓了鼓嘴巴,掏出一副画,看了看画,又看了看林北,用不确定的语气问道:“帮邓王爷儿子换心之人是你?” “不然呢?” “那你一定精通医术了?”她眨着大眼睛问道,语气充满了期待。 林北回道:“略同一二,能看点小病。” “换心老难了……”小姑娘嘟着嘴巴,想想自己迄今为止还没成功过…追问道:“那你的厨艺和医术都是顶尖?” “在南国应该处在顶尖水平。”林北谦虚道。 小姑娘摇摇头:“不对,你的厨艺不在皇宫御厨之下;医术又超越南国大多数的郎中;这样的能为,寻常人穷尽一生之力都无法达到,以你不到十八的年纪,竟能到达顶峰,有问题!” “那你慢慢想。”林北端着饭往牢房走去。 瑶光追在林北后面:“你等我啊,话还没说完呢?” “小妹妹,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话?”林北笑问道,对方脸色涨红,想了想从钱袋中掏出十两银子“那我买你一刻的时间,还有,我比你大!” 林北单手托着断头饭,递给对方一张千两的银票“我买你一刻间的嘴巴。” “嘴巴?”瑶光指着自己的嘴巴,想了许久林北话中的意思,突然脸色绯红“流氓!” “要你闭嘴而已,想哪去了?” “哦……” 午时过后,极刑录浮现,那名神射手的身影刻画在极刑录上,而林北的脑中出现一张金色大弓的虚影。 “射日弓。” 极刑录简单介绍此物:远古时期,仙国有一男子名曰“羿”手握大弓,百发百中,从他手中飞出的箭,威能无穷,传闻中还曾射下天上的太阳。 后来,弈厌倦了凡界的生活,一剑射穿仙境大门,将射日弓留下,平地飞升了。 仙国传说,只要有人能达到弈的实力,手持射日弓,便可射穿世间的一切存在。 “神物。”林北赞叹,隔着储物袋轻轻抚摸,“如此好弓,打兔子一定好使。” “哈啊…”瑶光用力呼吸了几口气,脸色涨到通红,大喘气道:“好累。” “她是在憋气?”林北想到剑渊,寻思“皇城的人智商好像都不高……” 第161章 四大高手之一;下毒者 “为什么你的眼神中藏有一丝鄙视?”瑶光盯着林北的眼睛。 “小妹妹不要想那么多。”林北轻咳两声,微微侧过身子问道:“是谁让你来找我的?” “啊…” 瑶光的眼睛瞥向一旁,不敢正视林北,嘴巴朝左边撅着,“没…没有啊。” “确定?” 林北大致可以判断,这个五百岁以上的老女孩,应该不是精于算计之辈,连撒谎都不会。 摆出要离开的样子,试探性地再问一句“听不到实话,我可走了。” “别。”小姑娘跺了一下脚,左右手食指指尖不断交碰,低头道:“沐姐姐不让我说。” “……是沐月影?” 瑶光捂住自己的嘴巴,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我可没说啊。” 林北用怀疑的眼光看向瑶光“所以你是为了什么而来?” 瑶光的眼珠子转了转,像是在回忆别人嘱咐的话,结结巴巴道:“是为了天下苍生……不对,好像是为了正义。” 她到底想说什么……林北听对方一个劲地说着断断续续的话,显然嘱咐她的人显然忽略了这个小姑娘脑袋不大好用这一点。 “我放弃了。”瑶光把齐肩白发抓乱,用委屈的眼睛看着林北,带着哭腔道:“我记不住。” 所以她决定用自己的话说,干脆利索道:“我想要你帮我研制出解药,用以救治那些染毒的百姓。” “我选择拒绝。”林北果然干脆地拒绝。 “沐姐姐说你善良仁爱,一定会同意的。”瑶光眼巴巴看着眼前这个她以为很善良的男子。 “看走眼了。”林北笑道。 “帮我嘛。”瑶光拉着林北的袖子央求道。 二人交谈间,外面传来砰砰的脚步声,两道身影来到厨房门口,便看见瑶光和林北在拉手? 两人眨巴了两下眼睛,互相交换了彼此的心中所想“头儿正在和一个白发少女缠缠绵绵?” 老七和陈三…… 林北看到他们的眼神,还有那一副“我懂得”的笑容,卸开瑶光的手,道:“你们去哪了?” 老七道:“头儿,你继续,完事后我再说。” 一个大巴掌拍在他的后脑勺上,陈三骂骂咧咧开口:“都什么时候了,还搁这扯犊子!” 焦急道:“幕笙快被打死了。” 林北夺门而出,走在前头“路上细说。” “头儿你知道幕笙在哪吗?”老七悠悠道,同时指了指另一个方向。 “嗯?” 老七捂着火辣辣的屁股,跑在前头带路,“呜…一言不合就踹人屁股。” 路上,陈三长话短说,和林北说明了情况—— 今天一早,典狱长夫人又来了,派狱卒把幕笙带过去,大伙心想,“又得被糟蹋了。” 谁知道幕笙高昂着脑袋,傲气道:“我是厨房的人,只听命于林厨。” 狱卒一听,火冒三丈“林厨还能比典狱长牛逼是吧?” 言语不管用,又不能用强的,只能悻悻去和典狱长夫人汇报情况。 不多时,目测起码有三百斤的典狱长夫人来了,油光四溢的肥脸一抖一抖地,指着幕笙喝道:“今天,老娘要定你了。” 幕笙冷傲地抬起头“我只听命于林厨。” 这典狱长夫人可不是小狱卒,还能没办法? 喊了一声,四个狱卒直接把幕笙抬走,反正在狱牢内,消息也传不出去,她想干嘛就干嘛。 厨房的几人跟过去,想要帮忙,奈何不敢正面对抗典狱长夫人的淫威,只能在一旁痛苦看着。 幕笙那是十足的傲骨啊,宁死不屈,现在快打被死了。 几人一想,头儿常说“要团结、要互帮互助。” 赶紧让老七和陈三出来找老大帮忙。 两人刚到厨房,就看到老大和一个陌生女子正在灶台边上互相宽衣解带。 “……咋还宽衣解带了呢?这两人都是脑补些什么东西?” 一个满脸“福相”的女子坐在一张嘎吱嘎吱的红木大椅子上,一口吞下一盏茶,就跟河马嚼西瓜一样一样的。 旁边两个狱卒不断用扇子给茶水降温,两个长得还算英俊的狱卒在给老富婆捏脚。 眼角泛着泪光,并不是因为被羞辱落泪,而是这脚的味道太熏辣。 老富婆满脸淫笑地盯着牢房中瘦骨嶙峋的清秀男子,幕笙被折磨得只剩一口气了。 “停…”老富婆油腻的声音发出,正在鞭打幕笙的狱卒停了下来,搓了搓通红发麻起茧的手掌。 “小幕啊,姐对你不错吧,你怎么就不懂得知恩图报呢?” 她吞下一盏茶,脸色微变,漱了漱口,然后把茶水和牙缝间被冲洗出的肉渣一并吐到正给她捏脚的小狱卒脸上,“凉了。” 幕笙冷哼两声,“若是屈服于你的淫威,便白读了那么多年圣贤书,更对不起林厨对我栽培。” 喘着微弱的气息道:“在这个狱牢,我只听林厨的话。” 畏畏缩缩躲在不远处偷看的老七转头瞧了一眼林北,“老大,好像和你有关系。” 林北想起那天,他和幕笙说的话“下次典狱长他老婆叫你去,你大可直接拒绝,报我名字就好。” 俊脸微红,捂着额头一阵无语…这人也太轴了,真就不会看情况改变说辞吗? “怎么办?”陈三慎重问道,他想,老大是修士,且上了通缉令,若是在此动手,行迹便会被官修察觉。 出手不行,靠着老大那张三寸不烂之舌,只怕难以说服典狱长夫人啊,顿时感到头疼。 林北手伸进储物袋中的弓箭,想着给那老富婆一箭如何? “瑶光抿着嘴,听到两人的谈话,心中想到,“这事也给沐姐姐料中了。” 横插到两人的中间,笑嘻嘻对林北道:“我可以帮忙呀。” 陈三激动,拱手问道:“姑娘有办法?” “哼,看着。”瑶光勾了勾手,示意老七和陈三跟着,走了两步转头对林北道:“如果我把那人救出,你是不是就欠我一个人情?” 林北笑道:“这也能算一个人情?” “额…那你说,怎样才算欠我一个人情?”瑶光嘟着嘴道,明显在思索。 “呦,我的姑娘,先救人吧。” “这个人情你欠定了。”瑶光哼了一声,然后快速走向老富婆。 陈三和老七两人越靠近老富婆,上身就越弯曲,最后活像两只皮皮虾,想方设法地躲在瑶光身后。 老富婆瞥了一眼,踹了一脚旁边的狱卒“那人谁啊?” 被踹的狱卒看见瑶光,第一反应“好可爱。” 但他想到典狱长的夫人向来讨厌好看的女子,心里默默替瑶光担忧,双眼一直瞟,像在说“快…走!” 同时也诧异,这样漂亮可人的小姐怎么会来到污秽的狱牢? 瑶光还没靠近,便冷哼一声,“好哇,滥用私权!” 小姑娘这声音软绵绵,完全没有气势。 老富婆笑起来脸上的肉都在跳,“小屁孩在这玩过家家呢?” 陈三和老七心里那叫一个后悔,他们以为这是林北新结交的哪个官员的女儿,会去到老富婆的身边,表露自己的身份,说几句高抬贵手的话,然后再使出钱财摆平事情,结果就这? 瑶光愣了一下,发现自己的话好像震慑不住他们。 轻轻咬了一下手指甲,马上又把手缩回去,把手伸进腰间一个绣花的小袋子中,翻找东西。 边翻边自语“几十年没用了,该不会丢了吧?” 旁人听得很是疑惑“几十年?” 老富婆不耐烦了,指使两个狱卒“把她还有她身后那两条虫赶出去。” “完了。”陈三和老七齐齐看向身后,用眼睛发出求救信号,“老大,快来救我们。” “找到了。”瑶光举着手里一块金色的令牌。 令牌上昊光流转,无上皇威布满了整间狱牢,所有人心头一颤,脑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太祖皇帝高大威武的形象。 现场之人不由地两股战战。 陈三和老七离得近,感受最深,缓缓跪下,只觉得好像面对皇帝一般。 老富婆吓得挪动身体,“砰”地一声,屁股下的红木椅裂开,她结结实实地摔在地上。 哆哆嗦嗦道:“参见大人。” 眼前这个小姑娘是谁,她不知道,但她知道此人和皇帝的关系一定非常亲近,是她惹不起的存在。 “哼。”瑶光叉着腰“听好了,姑奶奶就是传说中南国四大高手之一。” 看着所有人震惊的眼神,很是得意“怎么样,厉害吧!” 老孙等人原本正在疑惑,陈三和老七怎么会跟在一个小姑娘屁股后面,现在一切明了,震惊到嘴巴都合不拢。 这这这,这可是祖宗级别的人物啊! “参见大人。”所有人大行跪拜礼。 “先救人。” 林北轻轻一敲,瑶光的脑瓜子嗡嗡响,撅着嘴巴不悦道:“你凭什么打我,我凭什么要听你的话?” “欠你一个人情。” 后者听了嘻嘻一笑,屁颠屁颠地跑过去查看幕笙的伤势,摇摇头道:“快死了。” 其余人的眼光在瑶光的林北的身上来回切换“这人是谁,怎么敢敲南国四大高手的脑瓜子?” 林北此刻是易容的状态,真身没被看出来,只有老孙几人看见林北腰间那口储物袋,知道来人的身份“是老大。” 他们大惊,老大一个通缉犯怎么还和南国四大高手扯上关系,不怕被就地正法? 这胆量,啧啧,不愧是老大,就是牛。 再一想,林老大既是沐相未来的女婿又和四大高手之一有交情,他到底是何等存在。 莫非……他们有了个大胆的想法;太祖皇帝? 得亏这些想法没给林北知道…… 戴着绿帽的典狱长从天仙阁回到狱牢,对于妻子喜欢男宠的事情,他是知道的。 但没办法呀,谁叫自己是个赘婿呢,没有娘子,他还不知道在哪个农田里干活呢,哪有如今油水丰厚的典狱长一职。 他每每看见那头老母猪就觉得反胃,还是天仙阁的如花姑娘得劲,至于名声,那是穷人才需要的东西,他不需要。 哼着小曲进了狱牢,估摸着娘子宠幸完幕笙了,暗暗叹息“想当年我的相貌也不输幕笙那小子,结果被那老母猪吸得脸都快变形了。” 幸好这几年变得又老又丑,摆脱了老母猪的折磨,他才能慢慢胖起来,有了圆滚滚的肚子。 刚一进狱牢,迎面看见刑部的尚书,急忙点头哈腰,上前问好“尚书大人,什么风把您吹到我这来了。” 尚书笑了一声“来呀,把唐狱长拿下。” 典狱长一脸懵逼“大人,我是良民啊。” 前者冷哼一声“良民还能惹恼了瑶光大人?” …… 林宅之内,瑶光根据幕笙的伤情正在写药方,她时不时地观察林北的神色。 “怎么,比比我和幕笙谁更英俊?”林北打趣道。 瑶光把药方递给管家“麻烦照着上面所写的抓药。” 刘管家没有接过药方,挺直了背,冷哼一声“我只听命于老爷。” “去。” “诶。”刘管家躬身回应林北的话,抓着药方快速跑去药铺。 瑶光吐槽道:“他们都好听你的话。” 说话间,掌心出现一颗血淋淋正在跳动的人的心脏,放在林北的面前道:“你看。” 林北分析片刻,缓缓吐出两个字“妖心。” 这颗心他见过,在邓王府,毒郎中座下的坐骑“人面豹”心脏就是这个样子。 妖心散发出浓郁的腥臭味,心脏表面是一层黑黑的黏膜,正在不断同化整颗心脏。 “哪来的?” 瑶光如实告知,是昨日在一个没有救的妖人体内挖出。 同时她告知林北,除了妖人,还出现了许多精神失常的普通人,现在每时每刻都有人染病。 幸好陛下派出许多郎中,及时救治了一些染毒较轻的病人。 但是最近,她发现能使人精神失常的病竟会人传人,只要是需要呼吸的人,便会被凭空传染。 瑶光苦思许久,发现自己的医术无法解决,于是去找沐月影,请她帮忙占卜,寻找治病解毒的方法。 得到两张彩画。 其中一张画着林北在平安县配置药房,解救妖化的孩子的彩画。 另一张是林北身在邓王府,妙手解救垂危少年。 瑶光生在医学世家,从小便与草药接触,对于许多疾病都是信手拈来,经过数百年的时间,她可以不自夸地说一句,医术的造诣少有人能比。 事实上确是如此,但面对此症她却是觉得棘手,想破脑袋都想不出解方。 看到沐月影给出的彩画,瞪大了眼睛,这人的医术好厉害啊。 那一刻,她整个人都激动起来了,比十六岁那年青春初次萌动时的那一刻还要激动。 于是在狱牢外等来了林北。 “此毒甚是难解”林北摇摇头,待瑶光交代事情的时候,他仔细观察过心脏,有些麻烦。 还有另外一种传染病,连样本都没有,他不敢夸口,轻易给出承诺。 “不若…”他想到一个快速有效的办法,直接把剑架在下毒之人的脖颈上,逼对方交出解药。 问道:“你知道下毒之人是谁吗?” 瑶光脸上布满羞愧之色,嗫嚅道:“是我。” 第162章 拉拢瑶光,万仙劫, 老妹,你这事搞得我很难办啊。 原以为哪个心术不正的人干的,谁曾想是眼前这个娇滴滴的小姑娘下的毒手。 林北轻咳两声:“你是心里变态吗?自己下毒然后又想方设法地解毒。” 瑶光瘪嘴,很委屈:“不是,那毒确实我研制出来的,但绝不是我散播出去的。” 她把自己知道的向林北细细说道。 林北听着: 能使人变成不人不妖的毒药,瑶光称之为“妖毒”;另一种能让人神志失常,激发出内心邪恶一面的毒,被称为“欲毒”。 两种毒都是在五十年前无意中研制出来的,因为觉得好玩,便收藏起来。 但是从没有想过散播出去害人性命。 四十年前,她遇见了一个天赋极高的男子,瑶光爱才之心萌动,于是把少年带到皇宫,收为弟子,教了一点医术。 可是,那少年心术不正,一日,趁瑶光外出的时候,将妖毒偷走,远离皇城,四处害人。 瑶光发现妖毒失窃,叛逃的弟子在外自号“毒千秋”。 在路途中,她遇到了一个名为“梅友秉”的男子,是妖毒的受害者,瑶光心中不忍,传授对方一些医术,希望该男子可以自救。 自那个事件以后,瑶光便万分谨慎地保存毒药,再也不收徒。 但是,在十天前,她听说在玄武州出现了一株千年老药,十分想要,稍稍准备后便出发了。 走之前,为了保险起见,特意设下一道封印,防止别人进入她的阁楼。 可是,刚一回来就发现,皇城中有许多百姓莫名染毒了。 她火速回到阁楼,发现自己收藏的妖毒和欲毒都没了,但是封印还在。 没想到这两样毒药会泄露,瑶光万分焦急地实验,想要找出解方,奈何始终没有头绪。 想到沐月影的能力,便去寻求沐月影的帮助,然后便找到了林北。 林北抵住下巴,思考了好一会儿,双眼闪过精光,“眼下,治病救人不是重点。” “你说错了,救人才是重点。”瑶光踮起脚尖,近距离盯着林北的眼睛。 将她推开,林北缓缓道:“因为我们研制、分发解药的速度绝对比不上下毒的速度。” 小姑娘点点头,有点明白林北的话是什么意思“可我们不知道下毒者是谁啊。” “哼哼。” 林北嘴角上扬“这点只有你知道。” “?”瑶光气鼓鼓,“我怎么会知道啊?” “我问你,你是南国四大高手之一,实力在练气九层,南国之中,有几人能从你的阁楼中拿出东西,但还不破坏封印的?” “你是说实力在我之上?” 瑶光仔细思考,当年和赵恒一起建立南国的时候,她的实力是四大高手中第一,这些年有所懈怠,一直处在半步超尘境界。 放眼整个南国,除了超尘境界者,便没有人能做到不破坏她的封印还能取走东西。 想来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人——“赵胤和赵恒,还有你,还有沐姐姐、还有天机楼的楼主,还有…” 原本听到前两个名字,林北还甚是欣慰“不错,还是有脑子的。” 听见自己名字的时候,林北整张脸都黑了“我像是那种人吗?” 对方点了点头,不过想到还需要林北的帮忙,旋即又快速摇了摇头。 “现在,我们把范围锁定在皇宫之内。”林北在两人面前幻化出一幅图像,把瑶光提到的几个可疑人显露出来,当然,也有他自己。 然后道:“若是外人跑进皇宫,赵胤和赵恒会察觉到吗?” “嗯嗯。”她点了点头。 不久前,她见到了紫气氤氲的望星楼,以及赵胤周身那庞大的愿力。 在皇运和愿力的加持下,使得练气九层的赵胤拥有不弱于超尘境界的修为,再加上是一国之主,神识覆盖了整个皇城,可以清晰知道每个人的动向。 “所以…”她有些痛心地说出答案“赵胤和赵恒?” “很明显了。”林北把自己在街道上看到的画面,细细说给瑶光听。 “我很不想质疑赵胤,但一个一心想着成仙的皇帝,是不可能会为了百姓而废寝忘食。” “一个为了升仙的皇帝,他最缺的就是愿力。” 瑶光的眼神有些黯淡。 自己第一次接触草药是在六岁,七岁正式跟着祖父学习医药知识,十岁时被老家附近的万花谷收入门中。 一百岁那年,她本该成为万花谷谷主,但因为痴迷于药理,无心他事,于是拒绝了,遁入深山,一待就是两百多年。 直到…赵恒的到来,请瑶光出山助他建立王朝。 赵恒告诉瑶光,现在吴国就是人间炼狱,但只要他建立南国,恢复王朝气运,便可拯救许多无辜之人。 而且,他应允,日后可以赠予瑶光一个舒适的研究药理的地方。 日后,瑶光便是开国功臣,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只要她时不时提供一些药品,便可享受这样的待遇。 瑶光并不是因为这些好处而心动,而是想到祖父的教诲“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没想到,赵恒和赵胤竟是这样的人。 林北看着心里难受的瑶光,替她不忿“赵恒这个逼实在鬼精,看中瑶光性格单纯,极少接触外面的世界,又痴迷于药理,便用谎言把这个看上去几百岁,但心理年龄只有十几岁的姑娘骗到皇宫。” “现在怎么办?”瑶光揉了揉微红的眼睛,还是太年轻了。 林北沉吟道:“大概需要几日的时间,我才能研制出解药。” 知道了林北有法子,瑶光瞬间变得殷勤:“那有什么需要我帮你的?” 林北露出一道察觉不到的笑容“为了防止更多的百姓受到迫害,所以我需要你做一件事情,能行吗?” 瑶光郑重地点了点头,“行!” “我需要你把赵胤和赵恒杀了。” “有点难。”瑶光脚尖碰了碰,她认真地思考,好像都打不过。 “不然杀掉其中一个?” 瑶光摇摇头“办不到。” “下毒吧。” 后者眼睛一亮“这个我擅长。” 林北暗笑数声,从他第一眼见到瑶光的时候,便大致猜出了对方的身份,故意陪她绕这么一圈,便是要绕进林北的套中。 不知不觉间,搞倒皇帝的力量又增加了…… 林北和瑶光没什么聊的了,这么杵着有些尴尬,刘管家又还没回来,实在没什么事做。 无奈自己的煞气太重,熬药这事还得瑶光来。 让家丁来也行,但需要他指导,太麻烦了。 于是带着瑶光在林宅中逛一逛,陪陪客人。 “中午留下来吃饭吗?” 瑶光抗拒地摇了摇头道:“修士辟谷后便不用吃东西了呀。” “实话?”林北不信,有几个修士愿意舍弃这条能尝酸甜苦辣咸的舌头? 瑶光实话实话:“虽说我极少涉足尘世,但也知道煞气碰不得…” 林北嘴角微微抽搐:“……” 然后看向厨房的方向“这么大一个宅子,怎么可能让老爷亲自做饭呢?” “完全感受不到气息。”瑶光心中惊叹,她感知到嚣并不是凡人,但要是修士的话,为何她感知不到任何气息。 若非使用法宝隐蔽气息,那么就是实力在瑶光之上,故意隐藏了自己的气息。 “他家的一个厨子都这么厉害吗?”不由得偷偷地多看了林北两眼。 “再来这招,‘平沙落雁剑’。” “这一剑,名曰‘无尽’顾名思义,剑意无穷无尽......” 旁边有人在不断地拍手叫好。 “那是?”远远看到剑渊站在悟道茶树旁,身前围着几个家丁,他站在中间不断挥舞剑式。 瑶光觉得熟悉,好像在哪看到过。 “太子的老师。”林北道。 “是了。”瑶光想起来,数年前,她见过此男子在教导太子剑术,像个丑角似的在空地上一个劲地舞剑…… 但怎么说也是太子的剑术先生,不禁又看了一眼林北“居然能把太子的老师请到府中,不简单。” 近了,瑶光看到悟道茶树的时候愣了一下,“这是?” “悟道茶树。”不知何时,剑渊结束了自己的表演,飘到瑶光的身后,手中拈着一朵花。 “是真的!”瑶光捂着嘴巴不敢置信,此树非常珍贵,想不到能在这见到这么一株。 剑渊挤到林北和瑶光的中间,将小花递给瑶光“某可以给姑娘介绍一番。” 瑶光把他推开,忸怩道:“林公子,能不能送我一片?” “当然。”林北笑道,小姑娘开开心心地跑过去采摘。 剑渊耷拉着脑袋,“为什么她不理我?” “小伙子,耍宝时间结束,可以告诉我你是过来干嘛的吗?”林北双手背在身后,在剑渊这种性格跳脱的修士面前,就得摆出一副高人模样。 剑渊登时察觉到林北的存在,作揖道:“禀前辈,是有一件大事。” “前辈俯身听我细细说来。” 林北手一扬,整个林宅被一个看不见的罩子所笼罩“不会被人窥见。” “好手段。”剑渊吹捧一番后道:“昨日,太子在练剑的时候,不慎把手划伤了…” “然后御医还没赶来,伤口就愈合了?”林北打趣道。 “以前是,但昨天并不是。”虽说没有人能偷听,剑渊还是行惯性地靠近林北,轻声道:“每次太子手受伤的时候,他身上的愿力会都修复伤势,然而昨日没有。” 林北的第一反应是“我特么才知道愿力还能修复伤势……” 自己拥有愿力这么久,只在对抗雷劫;突破超尘境界凝聚无暇肉身的时候使用过。 没想到还有这种妙用。 他不禁在想“因为占卜未知造成的身体损伤是否也能利用愿力修复?” 认真思考了剑渊的话,他得出一个结论“所以你怀疑太子的愿力消失了?” 剑渊点点头“不愧是前辈。” “其他皇子的呢?”林北问道。剑渊眉头微皱道:“同样消失了。” 为了确认,林北传音给赵启,询问他的愿力是否还在。 收到的回应是:前两日身上的愿力莫名地消失了,与他表面交好的几个皇子也是如此。 这让林北疑惑了,皇城出事,皇帝派人解决事情,明明获得了不少愿力,为何皇子们身上的愿力都消失了? 只可能有一个结果:皇帝将散出去的愿力都收回了。 “嗯。”林北点点头,应该就是自己所推断的这样。 回想谢萱当初所说,皇帝这是准备成仙了呀! 却看剑渊还是弓着身,不解道:“还有事?” 剑渊低着头道:“没了,但晚辈想求前辈一事。” “说。” 剑渊道:“蒙前辈所赠天外陨铁,目前已请人打造灵剑,但好剑应该搭配好主人,晚辈只觉得自己的剑术甚是拙劣,想请前辈指点一二。” 林北心中微笑:“这小子,还是有点心思的嘛。” “你演示一番我看看。” 听到前辈的话,秋波剑上手,剑渊回忆毕生所学,施展剑招,想要让林北指点一番。 “你因为贪心而学了许多剑招,因为悟性不足,过于杂乱从而影响了你的剑术,建议专心学一门。” 林北点评后,从储物袋掏出一本剑谱《万仙劫》 “内中剑招修至大成后,可以一剑斩落天上的仙人。” 这是极刑录发放奖励时告诉林北的,他原话转达给剑渊。 剑渊恭恭敬敬接着,听到林北的描述,心中火热,想着自己马上就可以变强了,立马激动地翻阅起来。 不过看着、看着,原本激动的脸庞顿时僵硬了“好难啊。” 他有一种感觉,自己只怕再修行一千年都无法把这本剑谱参悟。 林北也觉得很难,毕竟当初他可是用了三天的时间才练成的。 拍拍剑渊的肩膀“小伙子好好练,看好你哦。” …… 天快黑了,刘管家才把药带回来,双眼带着血丝,脸色有些苍白。 瑶光接过草药,便着手开始熬药。 待到深夜,草药起了效果,原本昏睡的幕笙缓缓睁开眼睛“这是哪?” “我家。” 幕笙看见林北的时候,用虚弱的声音问道:“你是?” “你的老大。”林北现出真身。 后者急忙勉强支起身体,想要翻身下床,向林北行礼。 “躺着。”林北一挥手,伤者便稳稳当当地躺好了。 一阵风拂过,厢房的门轻轻关上,林北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盯着在手上转动的茶杯道:“我想知道你来南国是为了什么?” 幕笙微微思考,刚要开口说话,便被林北打断“需要提醒你的是,从南国到东土需要飞行数年。” “呵”幕笙笑了,“瞒不过林厨。” 只见他站起了身,像是没有受过伤的样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和衣服,又恢复了先前那副儒雅的模样。 朝着林北一揖道:“小可等着这一幕好久了。” 只见他抖了抖衣袖,轻呢道:“画卷。” 立马又一卷画卷出现在手上,轻轻一抖,整副画呈现在林北面前。 第163章 两个结局,深夜谈话 古老的人皮画卷在幕笙手中展现,这个东土来的人脸上充满了喜悦。 林北是人,看到人皮画卷以及人血勾勒出的图案,心里有了反应。 微皱眉头,“东土的纸张比人命还珍贵吗?” 幕笙脸上的喜悦之色稍稍减退,看林北那略带厌恶的神情,心中明白了。 赶忙解释道:“圣人故去后,让人将他的皮剥下来,可以制成人皮纸,万年不朽。” “是吗?” 林北随口应付,趁机施展读心术,探知幕笙的心事,看看是否属实。 进到幕笙的脑海,没有遇到任何阻碍,反而很是通畅。 在这里,他看到了幕笙在狱牢的一过往,这段时日一直勤勤恳恳,没有一丝怠惰。 再探寻更深的记忆,幕笙从东土凭空出现在南国,径直朝着皇城走去。 林北继续探究,脑海中出现了东土,这个不同于南国的世界,被称之为东土。 东土的领导者的是位不知多少年岁的圣人,东土有一个个小部落组城,每个部落中由四五百人组成。 但他们并不落后,反而文明程度很高,部落的每间草屋中都会传出郎朗读书声。 幕笙在读书之余,会去到一个岩洞中。 岩洞中,有一具散发着白光的人骨架,骨架前面的大石头上,摆放着一张张人皮,幕笙会捧起人皮画卷坐在地上思索。 再往更早的时间溯去,幕笙被领导东土的圣人带到岩洞中,将人皮画卷交到他的手上,同时请他务必解救被困在南国的圣人。 在幕笙的脑海中,那名圣人微微抬眼,似是看向林北正在窥探的神识。 林北急忙退出幕笙的脑海,额头上罕见地冒出一滴冷汗“不愧是圣人。” 他猜想,那名圣人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一日,林北窥探幕笙神识的这日。 定下神来,道:“我信。” 张开血眼仔细观察了一番幕笙的身体,对方的身体伤痕累累,现在支撑他站着,是一道很古老的气息。 “圣人之力。”林北思忖。 “林厨,请看。”幕笙将手中的画卷完全展现在林北面前。 他见到了,在一座高山上,一名英俊男子头顶雷劫,双手掐诀,身上有气息波动,是在渡劫。 “突破超尘境界时的画面。” 突破超尘境界时,林北很好地掩藏了自己的气息,还是被外人所知悉,圣人太强了。 瞧着林北脸上不解的神色,幕笙解释道:“每个圣人具有独一无二的能力,小可手中这张人皮出自‘天机圣人’的身上。” “可以预知未来。”林北低喃一声。 幕笙点点头:“天机圣人早在千年前便死了,死后,族人把他的皮剥下来,上面便浮现出这些内容。” 林北不敢置信地听着,多么恐怖的能力,一千年前就能预知到如今。 深吸一口气,平息自己内心的不宁,同时感慨“人外有人,天外有山”比自己强大的存在,大有人在。 “等等。”林北想到一点,提出疑问“沐月影手绘的画也能预知未来,难不成她也是圣人?” 幕笙摇摇头:“圣人从无男女之分,林厨所说的沐月影,圣人也有预言。” 他的手心再次出现画卷,上面的内容是: 一名女子经过东土的时候,与圣人论道,圣人有所感悟,主动赠出自己的一半力量,那是在八百年前。 “这名圣人是?” 幕笙解答:“每名圣人逝去后,他们的能力会离开肉体,重新选择有望成为圣人婴孩,附着到他们的身上。与沐月影论道的圣人便是新的天机圣人。” 林北了然,接上幕笙的话:“天机圣人却被赵恒所掳,镇压到了望星楼底下,而你便是为了解救这名圣人而来的?” 幕笙点点头“林厨说得不错。” “借助圣人的能力,小可来到南国,便是为了林厨而来,只有您才能帮东土解救出圣人。” 幕笙跪了下来,同时双手捧着一张新的人皮画卷。 林北看完,大惊。 画卷上,一道身披皇袍的人影,体内充斥无穷的灵气,足踏紫气,周身萦绕着愿力,手握崩雷剑,一副要升仙的样子。在他的下方,凡界哀嚎一片,妖怪发出嘶鸣,大地开裂,处处横躺着尸体。 “赵胤成仙的画面。” 抓走画卷,认真看了几眼,心中不解,“这么重要的场合,我没有在场?” 幕笙抬手指着一个画卷的角落,林北这才发现,地上有颗英俊的脑袋…… 捂着额头,低低骂道:“妈的,想不到我会英年早逝。” 仔细思考后,想了想道:“人定胜天,我不能认命,这绝不是我的结局。” 幕笙附和道:“不愧是林厨,竟料到了圣人还有预言。” 林北:“?”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只见幕笙又拿出一张人皮画卷,“请看。” 这副画卷上,英俊男子手中握着一柄滴血的剑,一粒眼神含恨的脑袋滚落在脚边。 “我砍了赵胤。”林北不由得舒了一口气“这倒是可以接受。” “不过”,幕笙提醒道:“圣人罕见地给出了两道预言,其言‘第一张话有九成的可能性,第二张有一成的可能性。’” “是什么原因导致两种不一样的结局?” 幕笙抬头说道:“是因为天机圣人。” “赵胤若是融合圣人的力量、吸收了南国的国运和万千愿力,那这世间便没有人可以阻止他。” “所以,我需要斩去他的一道力量。”林北说话,幕笙点了点头。 林北问道:“你有办法?” 幕笙露出坚定的目光,拱手道:“只要能接近望星楼,小可便能救出圣人。” 说完之后,两眼发白,身体直挺挺倒下、 东土的圣人好扣,人家这话刚说完,就把力量收走。 林北喊了一声“瑶妹,人又不行了。” 瑶光手里抓着两片茶叶,匆匆跑过来,盯着林北“是不是你把他拖下床的?” 林北耸耸肩,看着天空的月亮问道:“在你的印象中,沐月影是个什么样的人?” 瑶光不假思索道:“沐姐姐给我的感觉很神秘。” 她说了一大堆自己和沐月影的往事,大抵是这个女人连皇帝都感到敬畏,不过和她关系不错。 结合圣人画像给出的信息,林北觉得,是时候和掌握半数圣人之力的沐月影见一面了。 一脚跨出门槛,随口问道:“你和另外两大高手关系怎么样?” “挺好的。”瑶光回忆了一会道。 “有多好?” “各自说过三句话。” 林北差点摔倒,这特么叫做关系好。 用询问的语气道:“不是要你策反那两人,而是想问问你能不能劝他们两人迷途知返?” “迷途知返?”瑶光露出疑问的神色“可是,在大多数人看来,皇帝应该是正义的一方……” “好吧……”林北想着,靠瑶妹拉拢另外两人不大可能了,只能自己亲自出马。 说道:“想办法,安排一个机会,让我和那两人见一面。” “哦……” 深夜的街道,寒意甚浓,因为近来发生了许多怪事,很难见到其他人。 林北朝着摘星楼而去。 以沐月影的能力,一定会知道林北此刻过去的。 他不记得自己放了沐月影多久的鸽子,此刻心中有些不好意思,脑中打着草稿。 寻思是说两句土味情话开场,还是先道歉呢,哎呀,想了好几个方案都不满意,算了,随即应变。 离摘星楼四里之内没有任何的民宅,一道环形铁栏杆围着,不允许闲杂人等入内。 铁栏杆包围的里面,有一队兵卒在巡逻。 林北一瞧,这些人都是练气八层的修士。 “好家伙,练气八层在这只配当个巡逻兵?”林北暗自感叹。 “我怕不是做梦吧?”一个醉醺醺的男子靠在同伴的肩上,问道。 其同伴只是脸上微红,定睛瞧去,看到走向摘星楼的林北,道:“这么多年了,还有不怕死的敢靠近。” 这两人在外头喝了酒刚要回家,他们年纪都不小,从小便听老一辈的讲“不要靠近摘星楼。” 听说,只要一有人手碰到铁栏杆,天上便会降下修士,将他们拘走。 两人浑身打颤,他们住在这附近,活了四十多年,记忆中,好像陛下都没有进去过。 有些不成器的修士,想着运用术法,偷窥摘星楼,想看看里面有些什么东西。 结果只看到模糊的一片,那之后,眼睛便瞎了,数年之后才慢慢能看见。 于是,这里的人,对于摘星楼,都是怀着敬畏之心,想着里头可能供奉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林北靠近铁栏杆,喊道:“沐姑娘,林某前来赴约。” 回应他的是两柄闪着寒光的灵剑。 林北微微侧目,看见一蓝一绿,两个练气九层的剑修。 蓝衣语气凌厉:“离开。” 见林北没有动,绿衣手指轻点,数道剑气眨眼即至。 林北身体仍是不动,练气九层的剑连他的防御都无法突破。 剑气碰到林北的肉躯,像是牙签扎到了磐石,无法刺破,一道微风拂过,手毛摇摆,将剑气尽数弹开。 数里之外多了一片废墟,平整的地面坍塌,出现一个深不见底的大坑。 一切发生在弹指之间。 两个剑修惊魂未定,眼前之人是谁,竟强大到这种地步? 害怕地看向那片废墟,更加震惊了。 那里本有一座学堂,里头有一个教书先生,平常喜欢打骂学生,听说还玷辱了不少女学生。 但那教书先生背后有关系,学生无可奈何,只能忍气吞声。 两修士平常闲暇时,爱听些小道消息,故而知道。 这个时候,那名教书先生应该还在学堂中,估计被剑气轰成飞灰了吧。 两人看着林北的背景,更加不解了,此人是故意的? 想要上前拦阻林北,发现双脚动弹不得,再见到一道倩影在月光中若隐若现。 二人互视一眼“主人亲临?” 沐月影并没有出现,而是传达口令,铁栏杆开了一道口子。 一名女仆领着林北来到摘星楼之前。 林北进入内中,踩着楼梯,一步一步往上。 到了楼顶,耳边是细细的清风,眼前是漫天星辰,云朵在脚下流淌,恍惚间,像是来到了仙境。 他爬了许久的楼梯,来到这么高的地方,往下面瞧去,连房屋都见不到了,只能看见黑乎乎的一片。 一张玉桌前,沐月影挽袖画画,没有婢女相伴左右。 林北有些不好意思道:“沐姑娘,我来赴约了。” 沐月影头没有抬起来,右手的笔没有停歇,另一手抵着嘴唇“噤声。” 林北挠挠头发“这是生我的气?” 不过想想,自己确实不厚道了一些。 许久之后,沐月影才把头抬起来,吹了吹画像,拿到林北的面前。 林北脸色微红,因为上面画着他刚刚挠头发的画面。 沐月影撅着小嘴,戳戳林北的胸口,不满道:“没有信用的男人。” “这……”林北不知道如何辩解,对方轻笑一声,收起画卷道:“心虚啦?” “并没有。”林北扫去羞愧的神色,淡然道:“林某的举动早被沐姑娘所知悉。” 沐月影似笑非笑地笑了一下,然后看着满天的星辰,没有说话。 “姑娘可以告诉我,为何留心我这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林北问出心中一直不解的问题。 对方自语般地解释道:“也许是我太执着了。” 跟我有什么关系…林北心中想着,没有说出来,静静等着沐月影继续解释。 沐月影接着道:“我故意引导赵启和紫嫣去到平安县,为的就是让你来到皇城,见到你。” 林北点点头,对方的话证实了他之前的猜想,一切都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在暗中推动。 “为什么?”林北问道。 只见沐月影手指轻点林北的额头,一幅幅画面在他的脑中浮现: 一千年前,一个身着粗布麻衣,头戴斗笠的男子救下了一个小女孩。 后来,在吴国国主将要成仙之际,被那名男子阻止了,逆转了浩劫,但也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小女孩一天天长大,无意中接触了修行功法,发现了自己逆天的修行资质,很快便修行到了练气九层。 再之后,超尘、超尘之上,一步一步地成为世间最强。 她在等着恩人的转世,在这无聊的过程中,她教导一个孩子修行,那个孩子是赵恒。 林北倒退数步,看着沐月影“你就是那个小女孩?” 对方点点头。 林北知道了,黄书良和阎王口中,赵恒身后那个只露出背影的女子,便是沐月影。 她居然是赵恒的主人。 “你的恩人转世者难道是?”林北不敢确定地指了指自己。 “是,但也不是。”沐月影道:“我一直觉得你是,毕竟有着相同的面容。” 林北惊叹“在过去的岁月中,竟有一人能与我的颜值相媲美,不可思议。” 沐月影看了林北一眼,然后扭过头去“这些日子,我想通了,你不是他,他在一千年前就消失了,再也不会出现了。” 她并没有伤心,而是平淡地说完这句话,千年的岁月,执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林北呼了一口气“所以,你不会再干涉我了?” 第164章 策反 “天仙阁”这家百年老逼号的青楼。 能来这里消费的都不是一般人。 里面普通的一壶酒就得三十两,倘若想让有点姿色的姑娘来倒酒,那还要再加钱。 现在是大白天,人来人往,进进出出,每个人嫖客的脸上都带着满意的笑容。 天仙阁中最豪华的一间被人包下,房间内只有两一女,准确说是,一个半女和一个半男。 三人围坐在圆桌前,互相观察着彼此。 瑶光一脸纯真,吃着林北秘制糖果,不过是由嚣代工作。 赵恒的贴身童子乌豪,难得离开他的宝贝楼主,微眯双眼,时不时打量另外两人。 魏公公难得出宫,外人绝对想不到,这个残缺的男人竟会来到烟花之地。 “为何选择这里?”魏公的脸上出现不悦之色,刮了一眼瑶光。 用手轻轻抚摸自己的下身,多少年了,对于这副残缺的身体,他始终耿耿于怀。 又瞧了眼空荡荡的袖子,右手没了。 身体不禁因生气而发抖,眼神中满是着不甘和愤怒。 乌豪另起话题:“上一次四人齐聚还在好久之前,如今已是物是人非,老王死了。” 瑶光舔着棒棒糖,翻了翻白眼,心中说着“又不熟……” “魏公”乌豪刚开口,只见魏公公阴沉着脸道:“管好你的嘴巴。” 乌豪讥笑一声,收敛笑容道:“魏冲。”见对方点点头,他继续道: “难得相聚,要开心一点嘛。” 魏冲瞧了乌豪一眼,拳头握的紧紧的,缓缓闭上双眼,“人来了喊我一声。” 乌豪问道:“瑶光,你所说的的能改变咱们未来的人,还没来吗?” 瑶光把糖果嚼碎,略作思考后道:“快了吧。” “这倒是让我很好奇,放眼南国,除了楼主,还有谁能夸下这样的海口。”乌豪靠在椅背上,喝了一口茶水。 他提到了赵恒,同桌的另外两人同时有了反应,瑶光从嘴里轻轻飘出两个字“下贱。” 魏冲没有说,但心里也是这么想的,主要是他没有资格说这话。 乌豪脸色没有变化,这两人对他的评价一直如此。 三人谈到赵恒,房间一下子安静了。 他们原本都是浪迹天涯、无拘无束、可以开山立派,被人当祖师爷供奉起来的人物,结果被降服的降服、被招安的招安…… …… 林北去往天仙阁。 距离摘星楼上,和沐月影的谈话,过去了数日。 这几日,他研制出了解药,可以让妖化和精神错乱的百姓复原。 刚刚抓了几个人来试验,现在正在等待解药发挥效用。 他了解了沐月影。 沐月影一直在等着自己的恩人转世,直到梦境中出现了林北,她便以为林北是恩人的转世。 所以擘画一切,一步步引导着林北去到她的面前。 最终还是醒悟了过来,林北是世间独一无二的存在,只不过面容相似罢了。 沐月影回到了沐府,但她却把摘星楼留给了林北,说是当做礼物。 林北本想拒绝了,毕竟他没有吃软饭的习惯,对方却直接消失了,连拒绝的机会都不给。 既然知道沐月影的真实身份,林北便有些担忧,她会不会庇护赵恒? 沐月影的实力在超尘之上,林北知道,一旦她出手,那赵恒就很难杀,就无法改变南国的现状。 好在,他提前做了排布,让瑶光邀约乌豪和魏冲一会。 这两个顶尖的战力,倘若可以拉拢麾下,将会是一大助力。 一进天仙阁,便有姑娘上来纠缠,林北胡乱摸了一通,留下几两金子,在龟公的带领下,来到了瑶光等人所处的房间。 随手丢给龟公几十两“不要让任何人打扰我。” “诶诶诶…”龟公连连点头,心想这位公子人真好,不像刚刚进去那三人,一个比一个蛮横。 听到门开的声音,魏冲睁开双眼,乌豪愣住了,瑶光乐呵呵地让林北快点坐下。 乌豪指着林北的鼻子,斥责瑶光道:“你要让我见的,就是他?” 想起在天机楼的那幕,乌豪脸色铁青,死死盯着林北。 林北不以为然地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魏公公,久见了。” 魏冲坐直了,瞪了瑶光一眼,他没想到,来人竟会是林北。 尤其是察觉到林北身上不俗的修为,心中除了惊骇,更多的是不服。 短短数月,这个曾经自己一手就能捏死的蚂蚁,如今成长到可以和赵恒对抗的地步。 结合自己的残躯,怒恨上苍不公。 “瞧二位脸上的惊讶之色,瑶妹,你没有和他们说明吗?”林北淡笑,明知故问道。 “瑶妹……” 乌豪和魏冲彼此交换眼神,林北这话说明瑶光早已顺服他了。 二人不禁多看了林北几眼,不由自主地把他和赵恒放在一起对比。 “小乌,你完全可以直接问出心中的问题。” 乌豪没想到林北会对他说这话,原以为林北和魏冲比较有交情,应该先和魏冲交流来着… 但林北的称呼,让他不悦,“汝不配叫这个名字。” 魏冲心中讥笑:“被其主人所影响,魔怔了…” 林北手指轻点桌面,茶杯中的水微微晃荡,他道:“那称呼阁下乌豪大人可以吗?” 乌豪微愣“此子怎么会知道我的全名?” 看向瑶光。 “不用猜了。”林北手指划过三人,解释道:“王乙死前,大彻大悟,已经把所有的事情都和我说了。” 提到这个名字,乌豪眼底浮现出一抹感伤“他痛苦吗?” “不知道,只是感慨挚友一直瞒着他,害他稀里糊涂了那么多年,尤其是当他醒悟过来,才发现自己竟被人当枪使,心中不是愤怒,而是心痛。” 乌豪怔了怔,手捂着额头,“王乙,为何你不恨我?” 再抬头,双眼中是满满的血丝,大声问道:“他有什么遗愿吗?” 王乙死后,赵启在家中烧了几张纸钱,毕竟一个仆人的死,若是太感伤,容易被人怀疑。 乌豪看着心里很难受,挚友死了,连一场风风光光的葬礼都没有。 此刻发自真心地问道。 林北眨眨眼睛,凝视着对方反问道:“你不知道他一直牵挂的是什么吗?” 不等对方回答,他缓缓站起身,补充道:“挂念儿子,同时也替挚友给人当狗而心痛啊。” 乌豪收拾悲伤的情绪,冷笑一声:“这才是你的目的?” “故意离间我和楼主!”这句话是大吼出来的。 “是不是离间,你心里清楚,赵恒能让王乙死,就不能让乌豪死?” 转个方向,看着魏冲道:“被超尘手段所伤,留下无法治愈之伤的魏公觉得我说得对吗?” 魏冲轻笑:“赵恒本就不是什么好人。” 瑶光补充道:“哼,我现在也觉得他不是好人。” 乌豪听不下去了,跌跌撞撞地出去了。 瑶光侧目望着林北,意思是“就这么让他走了?”后者展示出三根手指头“三天之后,他必会登门。” 魏冲悠悠道:“林公子便不用唆使我了,老夫厌恶赵恒,但不会愚蠢到去和他对抗。” “魏公公难道是效忠于陛下?” 魏冲笑了笑:“良禽择木而栖。” “只可惜,魏公公选择依附的是一株毒树啊!”林北戏谑道。 对方脸色微变,林北接过瑶光递来的诊单,翻动,道:“超尘修士留下的伤痕,药石难医。” 魏冲看到林北手中的诊单,自然知道对方说的是什么意思。 他回想到赵恒称帝的那日,他原以为从此就是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可以受到万民的敬仰。 将来会是天下修士的楷模,却听赵恒漫不经心地说一声“缺个忠心的太监。” 一旁的魏冲发觉下身一股热流,鲜血汩汩流出,一截细短的小棒棒掉了下来。 对于一个练气九层的修士而言,这是非常轻微的伤势,然而让他在意的是,不完整了,从此不再是男人了。 越想越气,想起前段时间,赵恒又断了他一臂,心中腾地冒起怒火。 不过,很快,他就冷静下来了,他不是乌豪那种注重感情的人,他最在乎的是自己的性命。 赵胤虽说是傀儡皇帝,但始终有一颗摆脱赵恒,甚至取而代之的心。 魏冲将自己的未来赌在赵胤身上。 “赵胤不可信任啊。” 林北把手轻轻放在魏冲的头上,对方刚想要反抗,却因下身的异样而停住了。 “那…那是?”他的心中卷起惊涛骇浪。 那是二弟蓬勃生长的感觉啊,有多少年没有过这样的感受了。 不敢置信,同时抱有一丝感激的神色,看向林北,“为什么?” “我也是男人,可以理解你的痛。”林北道,同时给出承诺“魏兄若是想要复原,林某或许可以相助。” “当真?”魏冲激动,抓着林北的手。 林北点点头,故意问道:“赵胤拥有的愿力是比较特别吗?” 魏冲沉浸在喜悦当中,没有听懂林北话中的意思,脱口而出:“天下的愿力都一个样。” “我不信。”林北摇摇头,道:“那为何赵胤不用愿力帮魏兄恢复呢?” 魏冲的笑容陡然消失,脸色垮了,想着林北的话,喃喃自问“陛下靠的住吗?” “自然不行了。”趁着对方还没缓过神来,林北接着道: “在赵胤的眼中,魏兄还不如一丝愿力来的重要。” “不……”魏冲被林北这么一提醒,整个人好像老了几岁。 “赵胤,你一直没有把我当人看过啊。”露出惨笑,“那就别怪我无情。”嘴里喃喃吐出话“妖人、疯人,全都是陛下为了获得愿力,而制造出来的……” 他断断续续说着赵胤的罪状。 瑶光听完之后,眨了眨长长的睫毛,心中道:“被他说中了。” 她原本还怀疑林北是故意中伤赵胤和赵恒的,如今听到魏冲说的,她彻底相信林北了。 而林北也知道了一个信息,那就是,赵胤居然只是赵恒的傀儡,但却不甘心。 “有意思。” 林北走了,魏冲一个人在那思考,许久之后才缓缓房门,看到天仙阁的姑娘,久违地硬了起来,自语道:“良禽择木而栖。” …… 回到家中,剑渊还在那里感悟,这些日子他一动不动。 一开始,刘管家还会端来食物给他,但他总是很硬气地道:“没有参悟这本剑谱前,我剑渊就是饿死,也不会吃一粒米的。” 然后朝天大喊:“某要出名,要当上天下第一剑。” 后来,刘管家就没有去理他,寻思,修士可能脑袋都有点大病。 然后让其他的家丁也不要端饭给他,辟谷后的修士,每日只需喝点露水就够了。 林北瞧了剑渊一眼,然后默默走开了,面对一个感悟一半还能睡着的剑修,没什么好说的。 这些日子,嚣的厨艺也在精进,瑶光回到了皇宫,幕笙的伤势逐渐好转。 林北和赵启通过几次话,对方说,现在已经有了一大批的人马,分布在南国的各个地方,只要他一声令下,他们便会冲过来。 对于王乙的死,对方没有问。 林北的解药奏效了,几个染毒的人,现在都已经好转。 接下来就是批量制造解药。 “嘭嘭”刘管家连滚带爬地来到林北面前“老老老…爷,大事不好了。” “慢慢说。”林北神识还没散开,便听见一道道杂乱的脚步声,兵器和盔甲碰撞的声音不断传过来。 刘管家双手撑着膝盖,一口气终于顺过来,刚要说话,听到这声音,脸色骤变。 院子中出现一队人马,他们是禁卫军,为首之人正是胡彪。 “我的老哥。”林北叹了一口气,胡彪过来干嘛? 方才察觉到自己换了一副模样,笑了两声。 胡彪用他那粗重的声音道:“倪大爷,私藏妖人,已经触犯了南国律法,请跟本官走一趟吧。” 他说完,看了一眼林北,心里在想:“这模样怎么跟我那兄弟有点相似?” 又仔细观察了一番,真是越看越像啊。 不过,自己那兄弟只有练气九层的修为,而且上了通缉令,连自己这个义兄也不知道他在哪。 晃了晃脑袋“现在办正事要紧。” 林北拍了拍刘管家的肩膀道:“不用担心。” 向着胡彪问道:“大人,草民是在医治那两人。” 说话间,一个大腿上还残留淡淡豹纹的丰腴女子走出来,来到胡彪面前,扑通跪下,“这位官爷,还请您明察,若不是倪神医伸出援手,小女恐怕早就变成没有理智的妖兽了。” 胡彪散出神识,检查了女子的身体,发现这人体内确实残留有淡淡的妖气,但现在妖气正在逐渐消散。 “难道……”他仔细看了眼林北,心中纠结,他不是是非不分之人,现在,在想,是要先把倪大爷带走,还是先请教一下陛下。 毕竟…… 正在思考间,赫见天穹变色,布满了紫气,一道投影浮现。 百姓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有修士察觉到了,他们怔怔看向天空,体内的灵气被紫气压迫地无法正常流转。 所有修士心中一颤,“皇上!” 第165章 皇城斗法 真龙再现 天空,不断有丝丝紫气垂落。 许多修士纷纷抬头仰望天空,注视着那道投影。 皇威震慑着整个皇城,每个修士感受到了莫大的威压。 他们的双膝在发颤,忍不住想要跪下。 官修还好,他们本就食君之禄,自该首当其冲俯首。 一些散修和宗修不愿意了,他们强行撑着身体,不愿意向皇帝跪下。 然而随着投影愈发凝视,愈发清晰,皇者的威压越来越强。 “砰!” “砰!” “砰!” 接连有修士跪下,发出声音,那是一些练气一层到三层的修士,修为有限,心性不够坚定。 紧接着,但也就是三四个呼吸的时间,又有修士跪下了。 从练气四层的开始,直到练气九层,纷纷跪拜,高昂的脑袋低了下去。 所有修士全都被迫恭迎皇帝。 紫气越发的浓郁,连太阳都黯然失色,终于成了天地间最亮的那道光。 天地间只剩下无上皇威。 空中那道投影背负双手,以背影面对所有修士。 他高傲,不屑正眼去瞧这些修士。 一些有血性的修士,双眼通红,心中怒火升腾,皇帝未免太轻视人了。 百姓们倒还好,他们仰望这紫色的天,心中无限震撼,看着天空的投影,说不出的激动。 “是皇上。” “是救世的大圣人。” “没有他,就没有南国的今天。” …… 百姓们自发地跪下,朝着皇帝膜拜,这个样子,和金光寺和尚膜拜佛像的神情一样。 一丝丝愿力从百姓的身上飘出,钻进投影里面。 这一幕只有少数拥有愿力之人能看见。 投影正在凝实,赵胤双眼睁开,无上皇威震得天穹都在颤抖,所有修士竟无法控制自己的灵气紊乱。 一道昊光直直射向林宅。 所有修士大惊,传说中的无上皇者,一露面,竟是直接朝着一处宅子出手,他们不解。 而在林宅,林北和胡彪同时注意到了天空的投影。 胡彪心中不解,陛下为何会现形? 林北扫了胡彪一眼,看见对方一脸茫然之色,抬手一指,霸道的剑气倏然发出。 “有人出手对抗。” 跪倒在地的修士,目不转睛盯着,他们骇然,竟然有人敢和皇帝对抗。 无形剑气与昊光在空中碰撞,两道力量互相抵消。 赵胤发出沉吟声,周身云雾消散,露出百丈高的投影。 面向林宅沉着道:“犯人林北,今日伏诛。” 此话一出,所有人皆是惊骇,通缉令张贴偌久,林北的大名早已是人尽皆知。 当然,在朝廷的抹黑之下,这大名有点臭。 最让修士们感到不可思议的是,那个林北有多强,竟然能让皇帝亲自动手。 有个别好奇的修士想要起身近距离去看,但是刚站起来,双眼一黑,而后肉身碎块血块,元神出现无数道裂缝,顷刻间消散。 “连看的资格都没有吗?” 练气九层的修士心情复杂,惨笑一声,只能瞻仰。 林宅中,胡彪自然听到了帝音,浑身一震,颤抖的手指着林北。 陛下派他缉捕倪大爷,又见昊光,陛下所针对之人便是眼前之人。 心中的种种猜测,此刻得到证实,胡彪微征,眼眶有些湿润。 颤抖着嘴唇问道:“北弟?” 只见林北微微点头,胡彪瞬间喜极而泣,扑了上去。 “为兄这段时日老担心你了,深怕你出了什么事。” 双手撑着林北的肩膀,仔细看了几眼“一段时间不见,长得丑了。” 林北恢复真容,假身份被赵胤无情揭穿,没有必要假扮了。 胡彪看了看,改口道:“更俊了。” 随后佯作埋怨的语气道:“就是有一点不好,也不把你的行踪告诉为兄,我是担心得很啊。” 林北道:“让兄长担心了。” 胡彪眉头故意皱着,道:“怕为兄把你举报了?” “非也。”林北摇摇头“兄长是禁卫军统领,老弟我是怕你难做啊。” 旁若无人……胡彪身后的一干禁卫军愣了愣,你看我,我看你,用眼神交谈……这两人是当我们不存在? 一小队禁卫军个个摩拳擦掌,好家伙,这是功勋往脸上撞啊。 拿下胡彪这个叛徒以及林北这个通缉犯,他们都能升官了呀。 众人用眼神一合计,齐齐出手…… 林北用手稍稍挡住眼睛,胡彪出手太残暴了,一人把他们全放倒了。 好几个修为比较高的,脑袋都被打歪了,现在正在缓缓修复伤势。 “绑人。” 林北丢出几条极刑录给的“捆修索”吩咐刘管家去做。 刘管家认出林北的面容,那可不就是通缉令上的林北。 “嗷呦呦”心中后悔不已,自己因为贪心而上了贼船呦。 原本还以为是外地来的暴发户呢,还想着可以找一颗大树靠一靠。 “害怕的话,可以趁早弃明投暗。”林北淡然道,握着捆修索的手指向周围的家丁。 众人心中一颤,不知道如何是好。 “走吧。”有人轻轻发出声音,其他人心动了。 现在去自首,将责任全都推卸给老爷,呸,林北身上,那么他们还能有重新做人的机会。 一群人咬咬牙,全都跑出去了。 刘管家捂着脸,掺和在人群中,灰溜溜跟着走了。 只有几个厨娘还留着,她们正在给嚣打下手。 “不走?” 投影还未逼近,现在出走可是大好的机会。 几个厨娘摇摇头:“俺们都是农村人,来到这里,都是被人瞧不起,能有老爷赏识,就很满意了。” “老人常说说‘吃水不忘挖井人’老爷给了我们好生活,我们就和老爷共进退。” 胡彪拍拍林北的肩膀:“兄长与你同在。” 嚣系着围裙从厨房中走出来,两颗平淡的眼珠子盯着天空的紫云,问道:“要我干掉他吗?” 胡彪来到嚣的身边“兄弟,你就是个厨子,好好做饭就行,打打杀杀的事,你还是靠边站。” “头一次有人和我说这话。”嚣淡淡道。 胡彪强调道:“你的心意我领了,但是回去做饭吧。” 胡彪知道嚣的身上藏有修为,但他只觉得,嚣太年轻了,完全不知道面对的是一个怎么样的存在。 嚣咧嘴,但没笑容,估计是不会笑的缘故,道:“那行,我回去做饭了,你们吃点什么?” 林北道:“给我老哥拌一碗凉皮吧。” 胡彪深深呼吸了几口气,然后正色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说这话?” 接着道:“给我来一碗汤面,多放葱花多放香菜。” 嚣点点头:“大碗小碗?” 胡彪瞬间崩溃了“拜托你们认真一点好吗?都什么时候了!严肃一点啊喂。” 话音刚落,他的额头啪嗒啪嗒地流下冷汗。 “陛下来了。” 后方,天子之威,无人可挡,经过之处,所有修士纷纷跪伏。 浓厚的紫气化作云层,搞得所有修士心中惶惶,如此大的阵仗,一旦开打,只怕皇城会被打成废墟啊。 胡彪一脸严肃,林北没有说话,静静看着,嚣早回去做饭了。 林北并不清楚嚣的实力几何,但他知道,此人应该不是吹嘘。 “老爷,我们和你共进退。” “哦?”林北惊讶,这些声音是…… 敞开的大门处,站着二十几个人,他们是家丁和刘管家。 刘管家手里抓着一根棍子,脸上满是害怕,两腿发抖道:“老爷,我们跟你共进退。” 一个大嗓门家丁喊道:“我们想了想,老爷待我们不薄,此时跑了,不就成了忘恩负义之辈?” “我们一直追随着老爷。” 林北道:“我很感动,但是你们知道来人是谁吗?” “不就是他妈的皇帝吗?”刘管家撸起袖子,棍子指着那道投影骂骂咧咧道:“有能耐你下来,看你刘哥不把你屁股打开花。” 空中的投影在发笑,肩头微微耸动,顿时大地龟裂,林宅要塌了。 “放肆。” 林北一步踏出,灵气释放,这是他花了大价钱买来的宅子,岂能被人轻易毁了。 顿时,地面恢复平整。 “怕死的就进来帮我准备东西。”嚣喊了一声,又得到林北的同意“进去吧。” 一群家丁跑到厨房中,把门堵得严严实实,用耳朵听着外面的声音。 胡彪站在林北的身侧,感觉自己这个兄弟更强了,但他还是不相信北弟可以和赵胤抗衡。 “俯首称臣。” 赵胤开口,便是伴随着紫云翻涌,厚重的威压落下,要林北跪下。 只见林北,一手轻指,数道剑气发出,攻向赵胤。 投影一喝,身上气息大作,两道气劲在空中交碰,发出爆炸声。 二人交手,可苦了那些没有修为的百姓。 所有人只觉得眼前一白,耳朵发出嗡嗡声,感觉天地都在旋转,大地似乎碎了,整个人晕乎乎的。 有人想要说话,明明感觉嘴巴动了,但是耳朵听不到声音。 过了许久,爆炸声减弱,被白色遮住的双眼才能慢慢看清周遭的景色,耳朵可以听到正常的声音。 “回家,不要在这瞎看。” 林北大喝一声,所有的皇城全都听到,他们的耳边是严肃的声音,在劝告他们快点回家。 “快走,修士开口了。” “这是谁的声音?” “管他谁的呢,是好人就行了。” 有一小孩听着母亲和其他人边跑边议论,奶声奶气地问道:“娘亲,会是和陛下交手的那人吗?” 其母亲顿了一下,摇头否定道:“能让陛下亲自出手惩治的人,一定是无恶不赦的存在,怎么可能这么好心。” 有一人停住了逃跑的脚步,他们想到了当日在大堂见到的林北。 那时,有修士斗法,便是林北祭出佛门至宝,不至于让围观的百姓受伤。 当日围观的人不少,有几人便在逃跑的人群中,他们不约而同地低喃一句“是他。” 小孩听到周围人的声音,拉着母亲的手道:“娘亲,那些大叔叔都说,是和陛下打架的那个人提醒咱们的。” 小孩的母亲顿了顿,用很短的时间思考一番,心中自语:“陛下的声音雄浑,而那道声音很是轻快,难道真是通缉犯林北?” 她想到“就算是又如何,陛下才是正义的。” 几道愿力钻进林北的体内,他想,应该是逃亡中的人所散出的。 反观赵胤,飘进他身上的愿力明显少了,后者脸色有些不好看了。 “那是朕的。”赵胤声音好似从九天落下,大地不断地震动,不少房屋都塌了,地震还在继续。 “救人。”林北给赵启传音。 他人的死活和林北关系不大,但因为他和赵胤斗法,而导致无辜之人惨死,他不愿意。 赵启那头思索许久后道:“我觉得现在应该合理拿下赵胤老狗才是。” “按我说的做。”林北的语气不容拒绝,对方深思熟虑后道:“舍小取大。” 林北语气变重,认真地和他说“你的初心变了吗?你不是要改变南国现状,要让所有的孩子不再重复你的悲剧吗?” 赵启没有回应,不久后,林北感知到,数道身影穿梭在街道间,帮助那些受伤的人。 解决了顾虑,林北指着赵胤,“一招。” 赵胤威严的声音落下“朕,举世无敌。” 话音刚落,只见一道帅气的身影,手持秋波剑,划破投影,然后缓缓落下。 与此同时,感悟中的剑渊一惊“我的剑呢?” 赵胤的投影被砍断,所有的修士都惊住了,他们没想到,竟有人能将皇帝的投影打倒。 胡彪替兄弟高兴“北弟,好强的实力。” “热身都嫌不够。” 林北的实话在胡彪听来却是“这老弟太爱吹牛了。” 不过,摆脱了危机,他也长长舒了一口气,朝着厨房大声喊道:“汤面好了没?” 没有人回应,他便想着自己去看看,刚一步迈出,全身的血液瞬间凝固了。 因为感受到了一阵恐惧,这样的感觉,他在面对龙傲天的时候经历过,至今记忆犹新。 记忆翻涌上来,他双眼一横,转身就是一刀。 “恶龙。” 没错,这道让胡彪感到恐怖的气息,就是真龙。 所有修士都以为陛下会收手了,同时感叹现在的修士太猛了,都敢反抗皇权了。 这个想法还没消失,只见紫云展开一道裂缝,黄色的光照射进来。 还伴随着浓浓的妖气,再闻一声龙吟清啸,紫云中,一粒金黄色的龙头缓缓探出。 随之是龙颈,接着是龙爪,龙躯…… 庞大的金黄色的龙躯完全映现在世人面前。 真龙,大多数人只听过其传说,或是在一些画本上见过,但是亲眼见到,这还是头一次。 有些人比较有机会,在二十年前见过一次,那次,斩龙大将军带着被砍断的龙躯回朝,龙血流了一路。 此刻近距离接触真龙,众修士心中的惊骇已经到了一个无法形容的地步。 他们怔怔看着,龙躯遮云蔽日,那隐隐超越练气九层的实力,没有一个修士能在它面前提起斗志。 黄色巨龙朝着林宅俯冲而下。 “那人完了。” 比起真龙,皇帝的投影又算什么…… “妖龙,接我一刀。” 胡彪修为尽提,抡着刀冲过去,他这一刀,可以断山碎石,要斩断这妖龙,可谓是轻而易举…… “砰。”胡彪被龙尾甩飞,黄龙压根不屑和他纠缠。 鼻子哼哼吐出两道气息,在它眼中,只有林北值得一战。 真龙开口,浩瀚的妖气笼罩着林北,赫听龙齿摩擦声,龙涎滴落,真龙张嘴把林北吞下。 修士们大惊,“生吞啦?” “不带反抗的?” 远处,胡彪的身体被镶嵌在墙壁里,大吼道:“妖龙,吐出我的兄弟!” 黄龙摇着尾巴飞向皇宫,从牙缝里渗出滴滴鲜血。 第166章 沧海泪鲛 不得不杀的理由 “死了。” 厨房中。嚣面无表情道。 趴在门后的刘管家整个人瘫软下去,喃喃道:“那么打个人,说没就没了。” 他和几个家丁都听着嚣的解说:一会是林北出剑了,一会又是敌人出手了…… 现在听到这话,所有人全都叹了一口气。 奶奶个腿,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弃明投暗,结果投了个寂寞。 “不行。” 刘管家觉得,老爷没了,那自己的靠山就没了,自己眼看着就要发达了,不能夭折在这。 他瞪了嚣一眼,此人若不是老爷的客人,他绝对要往其脸上招呼两拳,叫他知道什么是真性情。 把门开出一条小缝,往外面望了几眼,确认没有什么危险之后,慢慢挤了出去。 他坚信“我命由我不由天。” 想到了老爷之前请来的修士,一颗心因为紧张而扑通扑通地跳动,贴着墙壁,往剑修那边蹑手蹑脚地跑过去。 终于看到了满脸灰尘的剑渊。 “大仙,赶紧醒醒啊。” 刘管家用力推着剑渊的身体,时不时还掐几下人中。 现在可就指望这个仙人了。 剑渊睁眼的那一刻,刘管家浑身冒起了鸡皮疙瘩,只感觉这个修士的双眼像是一把出鞘的利剑。 一屁股坐在地上,惊骇极了,“好恐怖。” 他拍着胸脯,定了定神,道:“上仙,赶紧救救我家老爷啊。” “不慌,细说。”剑渊站起身,微微仰着下巴道。 “事情是这样的……”刘管家把自己看到的,还有从嚣口中听到的,一五一十都说了。 然后用期待的眼光看着剑渊“怎么样,能把我家老爷救回来吗?” 剑渊沉吟片刻后,刚想说话,又止住了。 刘管家看这位修士,表面很是自信,心里松了一口气“老爷或许有救。” 实际上,剑渊心里慌得一匹,“我去,陛下的投影都来了,还有真龙……打不过呀。” “不过。”他想到刘管家的话“嚣?” 他摸着自己尖尖的下巴思忖“仙国的人好像都是一个字的名字,这样的名字比较有个性。” 想了想:“不若以后我就改命为‘渊''?” “现在好像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剑渊拉回自己的思绪。 当前,林北被黄龙所吞,飞向皇宫的方向,而皇帝也出手了。 这么说来,林北是九死一生啊,那么悟道茶树就……剑渊想着,嘿嘿一笑。 “不行,渊啊渊,你是个正直的修士,不能存在这种想法。” 说定自己之后,侧目看向刘管家“你负责照顾林宅的下人,不要让他们受到伤害。” 刘管家点点头:“那您?” 剑渊仰天长笑,身上爆发出无穷的剑意“斩龙!” 在刘管家震惊的目光中,剑渊抬手一喊“剑来,随某一战。” 话音刚落,秋波剑飞来,上面还残留着淡淡的紫气。 剑渊心头一凛“皇帝竟强到这个地步。” 秋波剑飞出,剑渊一步踏上,追向黄龙。 隔得太远,只能看到黄龙的尾巴,换做普通修士极难追上。 修士中,剑修擅长攻击和速度,加把劲,有追上黄龙的希望。 剑渊在空中疾驰,不断掐诀,脚下的秋波剑上发出数道剑气“妖物,死来。” 下方观战的修士,原以为此战告罄,怎料凭空出现一个剑修。 看那架势,像是要斩龙。 少了皇者的威压,几个胆大的修士跟上,要去看一看人妖大战。 黄龙不断摆动尾巴,躲避攻击。 但是剑渊不依不饶,口中喊着“还我前辈、还我前辈……” 旁边观战的修士大为不解“林北是这个剑修的前辈?” 他们听一些人讲过,林北似乎来自平安县,是狱牢的狱厨,至今不过十七岁。 众人想到此处,心中更加骇然,十七岁的修士,竟能引得陛下和真龙出手,还能让一个练气九层的剑修认作前辈。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妖孽 黄龙微微扭头,看了一眼剑渊,发出怒吼。 直接扭转方向,嘴中含糊不清道:“人族小儿,欺龙太甚。” 张嘴吐出绿色的唾液,每一滴唾液落下,都会有一栋房屋坍塌。 剑渊冷哼一声:“区区妖龙,也敢逞凶,看某斩了你。” 手中挥剑,心中回忆着剑谱中的招式,口中念道:“万仙劫!” 一剑扫出,竟是将天空差点劈裂,天穹发出沉闷的雷声,仿佛都在惧怕这一剑。 底下的修士同时有所感觉,挥剑之人好像不是修士,而是天上的剑仙。 这一剑落下,胜负便出来了。 观战的修士屏住了呼吸,他们很期待看见人族修士可以取胜…… 奈何,剑渊空有气势,却没有于此匹配的实力。 十里外的一座假山中镶嵌着一道帅帅的人影,剑渊吼道:“妖龙休走,速速与某再战三百回合。” 几个眼神好的修士,远远看了眼剑渊,又看了眼黄龙,为林北轻叹一声“少年修士,可惜了。” 此战算是落幕了,每个人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有个别修士心中存在着疑问,“为何真龙会听命于陛下?”想要跟上前一探究竟。 快速跟上飞行的黄龙,快到皇宫的时候,身形一滞,随后在空中碎裂。 一支支龙爪将他们的身体击溃,足足十只真龙盘旋着皇宫,将这里保护得密不透风。 若有外人在此,定会震惊到发不出一句话,南国的皇帝究竟用了什么手段,居然可以拉拢到十尾真龙。 十条真龙,即便妖族强盛时期,都没有过这样的盛况。 十龙齐出,只怕超尘境界的强者都要被撞成齑粉。 黄龙进入皇宫,并没有去往望星楼,而是潜入皇帝的花园,这里有一处水潭。 黄龙径直冲了进去,许久之后,水面上冒出几个小水泡。 这么大的龙躯居然可以被容纳,底下的空间究竟是有多大? 水潭中,完全是不一样的画面,水干净又清澈,时不时还有小鱼小虾游过。 碧蓝色的水潭深不见底,黄龙游了许久都还没有停下,只怕比大海还要深。 过了约有一个时辰,黄龙的看见了一个尖角。 它加速潜下去,这里应该就是水潭的潭地了,用水潭来形容似乎不大贴切,应该用海来形容了。 任谁都没有想到,皇城的下面居然是一片大海,而入口就在皇宫的一处小水潭。 这是一座水晶宫,门口有四只化成人身龙头的妖怪在看守。 黄龙落下,向它们逐一打招呼。 一只小龙人道:“陛下等了许久,赶紧进去吧。” 黄龙应了一声,张开自己的嘴巴,从里面走出瑶光。 瑶光扯了扯黄龙的龙须,“小龙龙,你在外面等我,不要乱跑哦。” 黄龙点点头,把嘴张得更大了,一个圆球滚了出来,圆球中站着一个人。 林北悠悠地走出来,有这个圆球的保护,不至于使他向瑶光一样,满身都是龙的黏液。 他的手里握着一根龙齿,是黄龙把他吞下的时候,信手拔的,只因为他觉得龙齿磨成粉,可以补钙。 瑶光嘟着嘴“小龙龙那么可爱,为什么你要拔它的牙齿,哼!” 林北解除圆球,摊摊手道:“猎奇。” 抬头看了一眼这座水晶宫的名字“帝宫。” 踩在七彩龙皮编织成的地毯上,徐徐走着,问身边的瑶光“赵胤见我,为什么选了这个地方?” 瑶光瑶瑶头道:“他的想法一向难以揣测,选择在这,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那他为什么要让你带我来这?” 瞅着林北怀疑的眼神,她连忙自证清白“我可什么都没说。” 林北没有继续怀疑,而是透着水晶宫观察这个水潭。 进入水晶宫就没有水了,这里面,行走的都是人,一个个绝色的女子手上端着食物,往正殿的位置走去。 “啧啧啧,皇帝好大的手笔,在陆地上挖了一座海底城。” 练气九层的修士,可以少量借用天地的力量,但并不能无中生有。 南国不缺水,但水也没有这么多。 可想而知,这些水应该都是从大海中运来的。 这得花费多少人力呀。 瑶光指着外面的景色道:“百年,十万名修士足足花了百年的时候打造了这座海底城。” 她的眼中透出一抹忧伤“因为搬运其他地方的水和海地植物,好多渔民因此失去了祖辈赖以生存的海。” 林北点点头,确实。 看这片海,底下还有植物摇曳,抬头又能看到亮光,光亮是从何而来。 左右看了看,在东边看到一个黄澄澄的大圆球,十个修士围在旁边,不断往里面输送灵气。 “人造光。”林北笑了一声,和瑶光继续往里面走。 正殿中,这里的装饰没有用到黄金白银,因为那太廉价了。 用的全都是珍稀的宝石,每一块的价值都在万两银子以上,五颜六色老好看了。 瑶光看着扑灵扑灵的宝石,眼睛都挪不开。 “看来女人都喜欢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林北感叹。 正殿里面,有好几排的乐师,中间位置有数十个舞女。 但它们都不是人,而是妖怪。 “有着妖怪拥有者上苍赐予的歌喉,一出声,就是世间最好听的声音。”瑶光轻声解释。 林北点头。 两旁的乐师全都长得奇形怪状,嘴巴很大、嘴巴很多,但都有一张人脸。 中间的舞女,它们下身都是鱼尾,上半身是人的身体,身前只用两片透明的贝壳稍稍遮掩,长直的头发垂到臀部,每张脸都非常的精致,那是用多少胭脂都无法装扮出的天然脸。 “美人妖。” 瑶光解释:这些妖怪据说是俊美雄妖和绝美的人类女子结合产下的。 皇帝花了很大的心力,搜寻来的这些妖怪,每年都会从凡界各地运送数百只过来。 “要那么多干吗?干也干不过来呀?”林北不解,皇帝的做法不像个正常人。 “这些美妖日夜不停歇地跳,很快就会力竭而死。” 正中位置,赵胤慵懒靠在水晶椅上,手中握着一枚灵丹,旁边有婢女在往他的嘴里喂丹药。 林北瞅着四周的水晶,莫名觉得也太像棺材了吧。 寻思着,赶紧给你做顿饭吃了,然后长眠在这得了,对人、妖都好。 赵胤看到林北,眼睛瞥了一下道:“朕等你很久了。” “找我来干嘛?”林北心直口快,不跟狗皇帝多磨叽。 对方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拍了拍手,从旁边走出一个妖人。 一只下身鱼尾,上身人身,身前吊着两盏大灯的人鱼,长得是超级好看,耳朵是鱼鳍装,闪烁着七彩的光。 它款款走过来,身上遮蔽的衣物缓缓落下,不断靠近林北,没有说话,直接贴了上去。 林北一步退开“姑娘,自重。” 赵胤悠悠道:“这可是妖族号称四千年一遇的泪鲛啊。” 瑶光把林北拉开,俯耳道:“据说她的眼泪可以变成璀璨的宝石,一只普通的鲛人可以换一座城,而她可以换一座王国。” 林北算是长见识了,这种看起来很漂亮的玩物,居然如此值钱。 赵胤推开身旁的婢女,迈步走下水晶台阶,来到林北面前“心动了吗?” “你误会了,我可不是只会用下半身思考的男人。”林北说话间,身上的气息爆发。 赵胤捏碎手里的灵丹,瞬间气息暴涨,但他没有动手,而是继续发动嘴炮:“天上地下,唯朕独尊,你不过是凡间一个小修士而已,如何能对抗帝王?” 对方的气息高涨,隐隐要把林北压下去的意思。 瑶光向前一步,身上的气息同样爆发,这意思是要和林北同进退的意思。 赵胤呵呵一笑:“臣服朕,她和它都是你的。” 说着,指了一下瑶光和泪鲛。 泪鲛又贴近林北,身上散发出淡淡的香味,围着很舒服,感觉骨头都麻了。 林北定了定神,太可怕了,还好自己心性坚定。 不等林北发出疑问,赵胤接着道:“成为朕的儿子,以后,这南国的江山便是你的。” “呵呵。”林北笑了,“一个傀儡皇帝而已,不如你认我当爹,我帮你当上真正的皇帝?” 赵胤同样笑了,“傀儡,哈哈,还是第一次有人敢对朕这么说话。” 说话间右手一握,捏碎空间,出现了一座恢弘的皇陵。 “你家?” 赵胤没有在意林北这句话,画面闪动,林北见到了皇陵中的画面。 原本应该放置着棺椁的地方,却是盘坐着一具肉身。 源源不断的灵气和愿力从四方八面钻进肉身内,这具肉身眉心有一点红点正在慢慢变淡。 瑶光惊呼道:“赵恒!” 赵胤咬咬牙道:“你说得不错,朕确实是傀儡,所以,朕做梦都想干掉操偶师啊。” 林北知道,对方口中的操偶师就是赵恒,但他不懂,“这是你的家事,为何找我一个外人帮忙?” 赵胤道:“因为朕一个人办不到。” 他知道,自己的谎言会被林北识破,干脆直说了。 “所以…可是我和赵恒并没有瓜葛啊。”林北道。 赵胤奸笑数声:“有无瓜葛,你心里清楚。” 背过身去,说道:“赵恒当年和仙国之人斗法,但是技不如人,被对方一指差点戳爆了肉体,现在,他的肉身快要修复好了,一旦元神和肉身融合,届时即便你和我联合,恐怕也无法把他铲除。” “仙国之人是谁?”林北问道。 赵胤摇摇头:“朕要是知道,就去请他帮忙了。” “可是,我并没有非要铲除赵恒的理由啊。”林北反问道。 对方笑了两声,抬手一挥,道:“但是赵恒有必须铲除你的理由啊。” 他的手上出现一幅画,画卷张开,上面是一个女子,女子身旁站着两个小童。 这女子赫然是沐月影,女童像是其婢女霜儿,男童像是赵恒肉身的模样。 赵胤郑重道:“赵恒痴心其主人,早就将你当成必杀之人。” 说着,把楚楚可人的泪鲛往林北怀里一推。 第167章 吃席喽 人死了 “你就这么答应他了?” 瑶光不可思议地询问,没想到林北会和赵胤联盟。 赵胤这家伙是心机深沉之辈,林北对他肯定是要防范,只是当前,赵恒的威胁更大。 按照赵胤所说,他不过是个傀儡,所得的所有愿力,所有的修为最终都会转移到赵恒的身上。 赵恒的目的是什么。 赵胤推测,应该有两个,首先是为了获得他的主人,沐月影。 这点加深了林北对赵恒的印象,好一个执着的老舔狗。 赵胤将自己所知道的告诉林北: 赵恒当年不过是个快要饿死的小孩子,恰好沐月影被沐月影碰见,顺手把他救了。 让身边的婢女教导赵恒修行,赵恒很刻苦,在短短的时间内修到了练气九层,在沐月影的帮助下,成为了超尘修士。 从小孤苦无依的赵恒,在和其主人长期的相处中,不知不觉地就产生情愫。 他一心想着变得更强,为的是有朝一日可以配得上自己的主人。 而成仙则是他的第二个计划,他要永永远远地和沐月影生活在一起。 林北觉得,此人有点疯狂了。 所以,赵胤告诉林北,这便是赵恒不得不除掉林北的原因。 林北倒不惧怕赵恒的威胁,只是自己还有朋友活着,他们太脆弱了。· 不过,赵恒的存在,始终是一种威胁,林北的修为每时每刻都在增加。 时不时去到狱牢烹饪断头饭,获取奖励,增强自己的实力。 但他始终觉得,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一定还有比自己强的人存在。 现在,和赵胤暂时联合,将赵恒斩杀才是重点。 不得不说,赵胤做事真是绝,为了把林北故意逼到台面,引起赵恒的注意,让他和自己站在同一战线。 不惜亲自出手,在皇城中大展身手,还派出真龙,为的就是让皇城所有人知道,林北还活着。 也是通过自己和林北的交手,让赵恒知道,林北已经成长到了这个地步,需要认真对付了。 林北一下猜出了赵胤的想法。 “敌人的敌人就是我们的朋友,当然,我和赵胤永远不会是朋友,只是互相利用罢了。” “对了,你和那只很丑的黄龙是什么关系?” 当黄龙将林北吞进嘴里的那一刻,当时快速抽剑,若不是看到瑶光,现在黄龙估计已经身首异处了。 既然瑶光也在,林北自然不会轻易动杀手。 瑶光道:“因为小龙龙是我养的呀。” “养龙?” 林北并没感受到那只黄龙的特别之处,还想着,现在的妖族哪里还有真龙的存在呀。 真龙的培育极其困难,他废了好大的劲,才把废材侯龙涛培养成龙。 他倒是挺好奇,瑶光是怎么做到的。 问完之后,瑶光解答,使用了王远当时带回的龙躯所培育的。 不过,这样培育出的龙,有一个弊端,实力无法提升。 但也就是这样普通的黄龙,实力都在练气九层之上,超尘境界之下,放到南国中也是一大战力。 林北刷新了自己对瑶光的了解,想不到她还有这样的本事。 瑶光得意地说,自己还有更多能力,改天可以让林北见识见识。 难怪赵恒和赵胤会一直把她留下……林北想着,这样的医师存在,不亚于一队由修士组成的军队。 不过想想,能教导出毒郎中和梅友秉两个怪医师的人,手段自然非凡。 这么说来,自己还算是捡到宝贝了。 驾乘着黄龙出去,林北瞄了一眼望星楼的方向,是时候把幕笙带进来了。 黄龙腾空,穿梭在云层之间,或许是因为瑶光的存在,不断发出轻快的声音。 林北纵身一跃,跳进自己家中。 这一趟去了有数天的时间,主要是赵胤太热情好客,被妖族的姑娘伺候得太舒服了,险些乐不思家。 一进入家中,先前战斗产生的尘土,全都被清除了,恢复了原本的样子。 只是……为何有阵阵唢呐? 正厅被改造成灵堂,有个乐师在那吹唢呐,刘管家披麻戴孝,跪在灵堂正中的棺材前,悲伤地哭着: “我的老爷啊,你怎么就没了,没有你的日子,我可怎么活呀。” “您说说您,生前洁身自好,极少去青楼,也没有娶个老婆,现在人没了,也没有后代,老林家算是绝后了。” “可怜我们这些当下人的,好不容易遇到个这么好的主子,结果没了,哎呦呦,老天真是他娘瞎了眼了。” 天空这时响起了雷鸣,他赶忙一改口“兴许是天上的神仙,把您带走了,希望您在天上好好享福。” 随着刘管家这么一通哀号,旁边吊丧的家丁也都哭了,他们感叹啊,在冷冰冰的皇城,好不容易能遇到个像老爷一样体贴关心下人的大善人,结果竟被妖龙一口吞了,惨呐,连个全尸都没有。 “天妒英才啊。”刘管家又抽泣着嚎了几声,身体歪歪扭扭,差点摔倒,幸好被旁人扶住。 一个厨娘一把鼻涕一把泪问道:“刘管家,咱们以后怎么办呀?” “对啊。”有婢女道:“老爷竟是通缉犯林北,估计很快就会有官府上门,将宅子收回,然后咱们又得流落街头,过着有上顿没有下顿的日子。” 说着,几个人就哭了起来,老爷死了,靠山没了。 刘管家一拍棺材盖道:“老爷不在了,就让刘某撑起整座宅子。” 话音刚落,几个木匠抬着一块牌匾进来,上面赫然写着“刘宅。” “这……” 众人全都一愣,“刘管家,这玩意得花时间定做吧?” 刘管家连连尬笑,“这不都是为了大伙,勉为其难嘛,主要老爷也没留下个少爷,没人继承宅子,空着也是浪费。” 站在门外,看着灵堂中打闹的几人,乌豪和魏冲互视一眼,彼此眼中都有怀疑。 “陛下真的把林北杀了?”乌豪问道。 魏冲摇摇头:“不懂,自从那日我和你们见面后,陛下便极少让我伺候了,以林北的修为,或许还活着吧?” “或许……”乌豪苦笑道:“咱们等了五日,还是没有见到他,寻遍了皇城,都没有感知到他的气息,希望渺茫啊。” 两人同时叹了一口气。 “兄弟啊!”突然,胡彪出现,哭出了声。 那次交战,他被拍飞。 不得不说,黄龙那一甩,真是残暴,胡彪的身体差点被拍碎,体内的灵气被甩到溃散。 后来被一个好心的农妇用锄头把他从墙壁上扒下来的,经过多日修养,总算恢复了一些气力,马不停蹄地赶回来。 他想着自己的兄弟实力强大,修为过人,应该可以活下来的,回来关心情况,怎料,看见了眼前这一幕。 灵堂中,放着一具棺椁,他想,自己的兄弟或许就躺在里面。 他还抱有一丝希望,这些普通人什么都不懂,或许搞错了呢。 又看见魏公公不知何时也来了,当即悲从中来,悲伤的他,没空搭理这个太监,但他知道,这个太监很强,对方都这么说了,看来自己的兄弟真是没了。 鼻涕和眼泪齐下,飞奔进了灵堂,趴在棺椁上一阵痛哭。 “前辈,不曾想,那一日您传晚生剑谱,竟是临终遗言。”剑渊来了,站在门口伫立许久。 世间又有一名强者陨落了,剑渊喟然一叹,心中的抑郁无法抒发,转身离开灵堂。 他卸下了身后的剑,站在空荡荡的院子中,抬头看着天。 心中想着,身为剑修,便用剑招告慰前辈的在天之灵。 手中的剑招带着悲愤舞动,若不是深知技不如人,他一定快速杀到皇宫,去宰了赵胤。 脑中突然窜出一个想法“前辈死了,那某不就是天下第二剑?” 这么思索,手中的剑招流露出了一丝欢快。 “不行,剑渊啊剑渊,你怎么能有这种想法,等前辈的头七过了,再向天下修士宣告此事也不迟。” 外面哭丧声连城一片,厨房中,嚣安安静静地切菜,没有被外面的声音干扰。 幕笙蹲在一旁择菜,瑶光的药效果很明显,现在他已经可以下地走了,还能干一点简单的活。 他看嚣始终没有说话,默默地干活,许嵩不解“嚣厨,林厨死了,你一点都不悲伤吗?” 嚣边切菜边道:“待会要开席了,很忙。” 幕笙点了点头:“您真是特别,好像除了做饭,没有任何事情能激起心中的波澜。” 眼神穿过门,看着外面穿着白衣的下人道:“他们和自家的老爷的感情也是真的深。” 然后又自语道:“可惜东土没有这样的仪式,人死了都会烧成灰,埋进土里,让前人变成养育后世的养料。” “东土,好久没去过了。”嚣接话道。 幕笙一惊:“嚣厨去过东土?” “很久了,都忘了。”嚣转身去拿东西的时候,经过幕笙旁边时道:“你好像不觉得林北会死?” 幕笙道:“圣人的预言从无差错。” 刘管家感觉哭的差不多了,让一旁等得手和腿都麻了的木匠把牌匾拿出去挂起来。 几个木匠点点头,刚出门就看见一道有点熟悉的面孔。 几人彼此对视了一眼“他好像这家刚刚死去的主人。” “对哦。” “这么快就回家了,主仆情深啊,当老爷的放下不下?” “现在不是白天吗?修士的鬼魂就是厉害。” “我还活着……”林北无语了,对这个沙雕刘管家,真是无语了。 这才离家几天,就闹成这样。 “咳咳。” 刘管家看几个木匠怎么一动不动,擦去眼泪和鼻涕,往外面瞅了瞅,突然尖叫出声“老爷?” “不然呢?” 林北一屁股坐到棺材盖上,拍了拍胡彪“胡哥,我还活着呢……” 胡彪看见林北,一把拥了上去,吸了吸鼻涕问道:“北弟,你没死真是太好了。” 林北随便编了一个理由,把这些人糊弄过去。 一伙人像是听故事一样听着,时不时还有人问道:“然后呢?” 林北这时都是送给对方一个白眼。 “刘管家,啥时候开席呀?” 剑渊提着剑进来,他老早就听说林宅的厨师手艺不差,今日可以接着吃席的机会品尝一番了。 刚迈步进灵堂,看到一群人坐在地上,不解地问:“各位怎么都坐着?” 没有人解释,待他眼睛稍稍上移,得,不用解释了。 林北坐在棺材盖上,笑嘻嘻地看着剑渊“剑修老爷,你好呀。” 剑渊含泪道“一定是我太悲伤,出现幻觉了。” 说罢,提着剑出去再耍一会。 “大伙,饭菜准备好了。”嚣来到灵堂,看到林北,没有一点意外,“先生,回来的正是时候。” “嚣,你也不解说,任由他们瞎胡闹。” 嚣的脸上绽开难看的笑容,笑了笑,没有说话。 傍晚,林北夜观天象,看看明天的天气如何时,突然收到了赵启的传音。 “林兄,我便料到你会无虞。”赵启也在自己的府上,静静看着皇宫的方向,那里的紫气越发浓郁了。 “这世间最信任我的人,只怕还得是赵兄啊。”场面话不能少。 赵启手里端着酒壶,给自己斟了一杯酒道:“皇宫一行,林兄想来收获不少啊,让我猜猜,怕不是和赵胤达成合作了?” “聪明。” “依赵胤的性格,除非事情符合他的预期,不然绝不会善罢甘休。”赵启的话几乎是脱口而出的,他把对赵胤的了解全都记在脑中。 “不错。” 赵启没有追问林北,而是说了自己传音的目的“南国各地发生巨变,林兄可知道?” “近来极少关注皇城之外的地方。”林北如实道,赵启的眼线分布整个南国,一定掌握了情报。 赵启道:“据我的眼线回报,皇城之外,有两成的百姓已经变成了妖人和疯人,此毒还在持续扩散,想来不就之后,染毒之人还会增加。” “最近,越来越多的愿力飘向皇宫,我想,此疫的真相如何,林兄应当有所了解。” 林北把自己知道的告诉了赵启。 赵启沉声道:“有一件事,不知道当不当讲。” “说吧。” 前者道:“林兄的家乡面前是受到灾害最少的县城,全赖一张药房,平安县的县令发动全县之力,收集药草,按照药房的指示,把大多染毒之人救治好了。” 林北笑了笑,没想到自己当初的随手之举,居然在这个时候帮助了平安县。 问道:“赵兄,想说什么事呢?” “狱厨老李死了。”赵启道:“他不慎染上妖毒,变得半人半妖,为了不祸害其他人,而把自己关在房门中,当解药到的时候,发现他已经用刀把自己的脑袋割断了。” “老李是个好人。”林北惋惜道,不曾想,和老李的第一次见面,也成了最后一次见面。 他攥紧了拳头:“赵恒,你该死啊!” 第168章 幕笙进宫 奖励 数日前,在天仙阁的这间包房中,林北告诉瑶光“三日后,他们必会登门拜访。” 据刘管家所说,三日后,乌豪和魏冲登门拜访,但是林北不在,两人便走了。 以后每一天都会去到林宅,看看林北回来了没有。 林北知道两人一定会来,但他不着急,故意晾着,想看看这两人的决心到底有多么强烈。 同时也是告诉这两人,从林北身上获取好处,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今日,和赵启结束通话之后,林北带他们前来天仙阁。 魏冲眉头间的怒意快要爆发了,他扫了扫周围,看到左拥右抱的林北,一拳捶在桌子上。 正在喂林北吃海鲜的花魁吓了一跳,往林北怀里缩了缩“公子,奴家怕怕。” “不怕不怕。”林北抚着花魁的香肩道。 将一杯酒推到魏冲的面前“魏兄何必动怒呢?” 乌豪把大腿上的女子玉手挪开,道:“我想,你应该不是在消遣我们兄弟吧?” 吃了一口菜之后又吐掉了,不如林宅那个厨子做得好吃。 “哈哈。”林北笑了一声,抓了花魁一把“带着妹妹们下去洗干净,在房间中等我。” 花魁瞪了魏冲一眼,糟老头,坏了人家好事。 不知多久才能遇到这么一个长得英俊还有钱的公子哥,却被这老头给扰了兴致。 不情愿地带着陪酒的姐妹离开。 临出门前,又深情盯着林北,“公子,奴家等你”还抛了一个媚眼。 天仙楼的姑娘姿色不差,就拿刚才这位姑娘来说,以“白牡丹”为名,被称为皇帝四大美女之一。 就是当初紫嫣艳压整个天仙阁的时候,白牡丹也是可以和她叫板的。 后来,紫嫣去了平安县,白牡丹便当之无愧成了天仙阁的花魁,如今真是不知道多少有钱的主,排着队找她。 但是白牡丹自恃姿色过人,挑剔得很,光有钱还不行,还得她看得上。 今天,当她一眼看到林北的时候,便热情地把他拉了进来。 面对如此热情的花魁,林北只能恭敬不如从命。 稍稍回味牡丹姑娘的温柔,扫过魏冲不悦的老脸,又看了眼乌豪。 缓缓说道:“我以为所有的男人都不会拒绝青楼的姑娘,奈何…只是我以为。” 魏冲脸上青筋凸起,“林北,再敢言语调侃,别怪老夫动怒了。” 乌豪哼了一声,“汝的双眼已被情欲塞满了。” “别误会啊。”林北听出这人话中的意思,他道:“魏兄不日便可恢复完整身体,林某是带他来提前熟悉的。” 魏冲脸色微变,愠色少了些,喝了一口酒,然后用期待的眼神看着林北“当真?” 没有被砍断的那只手,抓着自己的衣服,很是紧张,两百年了,旁人压根不知道,他这两百年是怎么过来的。 当听到林北说这话,心里一下激动了。 “我没有骗人的兴趣。”林北笑意盎然,替对方斟满了酒,“魏兄应该可以察觉,我这番话是否虚假。” “不假,不假。”魏冲又喝了一口酒,然后拿起酒壶,先替林北把酒斟上,然后敬了一杯“林兄请,我先干为敬。” 乌豪侧目,哼了一声,魏冲的弱点一下被人拿捏,刚刚还是一脸愠色,现在竟而主动巴结起对方来了,他有些怀念王乙的傲气了。 好在,他还有楼主。 但经过王乙的事情后,加上林北之前的言语挑唆,心情有些复杂“楼主,在您心中,我到底是什么……” 开心的魏冲拍了拍乌豪的后背道:“咱们今天来,不就是表明自己的立场吗?收起伤感吧。” 他和乌豪相识多年,关系一般,但对彼此有所了解。 是赵恒把乌豪从一个被人嫌弃的小矮子培养成南国四大高手,乌豪有这样的复杂心情他可以理解。 但是作为同伴,他不想看着乌豪一直执着于赵恒,“当了数百年的狗,该还的你都还了,告诉林北,你的真实想法吧!” 看乌豪还是有些纠结。 魏冲就在一旁劝着,“来之前,不是都说好了吗?除掉赵恒和赵胤,咱们就是自由之身,以后天高任鸟飞,不比当狗来得快活吗?” 一来是不想乌豪越陷越深,二来是一旦站在林北这边,有个熟悉的人,彼此间有个照应。 乌豪无比纠结地开口:“林北,我可以帮你对付楼主,但是一旦他失去了修为,你便不能杀他,能做到吗?” 他紧张地盯着林北,虽说自己对赵恒已经起了疑心,但是主仆情深,他还是无法轻易割舍。 “当然。”林北不假思索道。 乌豪听完,走了,现在是深夜,他已经出来太久了,再不回去,会恐怕会被楼主斥责。 魏冲把椅子拉了拉,靠近林北“林兄,乌豪明显还有点犹豫为何你不再多说几句。” 林北摇摇头,“魏兄,林某从不来不擅长唆使他人,只是恰好帮你们解决痛点而已。” “可是…”魏冲心里有话,不知道要不要说。 “魏兄请说,你已经是自己人了。”林北抬手示意对方说出。 魏冲想了想道:“以林兄的本事,扳倒赵家,并不差我和乌豪两人吧?” 这是他心中一直怀疑的,之前乌豪在的时候,他故意不说,不想这番话影响到乌豪。 林北眉头挑了挑,轻笑道:“魏兄吃过的盐比林北吃过的米还多,一下就瞧出了端倪。” 并没有刻意解释,而是将一张药方放在桌子上。 魏冲拿起来看了两眼,震惊道:“这是?” 魏冲对药理并不精通,但多少也懂一些炼丹的原理。 看到药方上的内容,整个人浑身一震,上面的一些草药他认出来了“解毒、醒脑……” 许久之后,带着不可置信的语气道:“解除妖毒和疯毒的药方?” 只见林北笑笑,这便说明了一切。 魏冲深吸了几口气,万万没想到了,高人竟在自己身边。 凝视着眼前的少年人,心中波澜起伏“他到底是谁,十八岁不到就达到了超尘境界,又是精通药理。” 他在脑中把林北和瑶光放在一起对比,竟然觉得,林北的医术造诣不在瑶光之下。 这下,他突然明白了,为什么瑶光会跟在林北的身边。 那一脸震惊的神色,林北一眼看破了对方的想法。 “瑶光选择跟随我,一方面是因为医术,另一方面则是……” 林北说话间,身上的愿力散出,笼罩在魏冲的身边,“因为林北得到了天下百姓的认可。” 魏冲感受到了,愿力,此非寻常人能够拥有的力量。 他不解地问道:“林兄博爱众生?” 林北点点头:“我知道你们几个只是被迫当了赵恒的手下,心中不忍,想着可以把你们解救出来,日后可以为南国的百姓做一些贡献。” 魏冲脸色微红,“贡献?”赵恒还没招安他之前,他可是无恶不作,杀伐仅在一念之间。 此刻听着林北的话,老脸有些挂不住,把面前杯子中的酒喝完,拱手道:“林兄慢慢玩,我先回去了。” “稍等。”林北把对方叫住。 快步走上前,掌心出现一包药“此药可以调理肉身,一日服用三次,饭后。” 魏冲点点头,接过药包,他心里知道这是治疗什么的。 刚要走,又被林北叫住“魏兄身边缺个小太监吗?” 魏冲一愣,思索林北话中的意思,只见包房的门缓缓打开,幕笙穿着粗布麻衣站在门口。 看见魏冲的时候,一揖道:“见过魏公公。” 魏冲拍拍对方的脑袋,赞许道:“不错,你便随我入宫当个小太监吧。” 幕笙点点头,跟着魏冲走的时候,扭头看了林北一眼,眼神中充满了感激。 林北答应他的事情做到了,他只要进到皇宫中,就能解救圣人。 魏冲没有多问,他知道,这是自己向林北表露自己的立场。 至于幕笙,他不管是谁,反正他已经上了贼船,不成功便成仁,未来需要靠自己搏出来。 几人走后,林北还不打算回去。 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准备去牡丹姑娘的香房。 现在已经是深夜了,然而天仙阁像是白天一样,妖兽的油脂做成的蜡烛,一旦燃烧,会发出白亮的光,把这座青楼映照得如同白昼。 三层的天仙阁,每一层都是爆满,欢声笑语,一点都不像深夜。 当林北从第三层楼下来的时候,走路的声音吸引了一些人注意。 他们想看看这个包下天仙阁昂贵包房的是谁,却是见到一张陌生的面孔。 是的,林北又换了个模样。 凭借强大的修为,他的易容不会被任何人发现。 一些酒客瞪了林北一眼,因为,今晚,花魁白牡丹是属于他的。 白牡丹在房间中焦急等着,林北在一个丫头的带领,在一堆嫖客仇视的目光中走过去。 临进门前,回头露出一个轻蔑的眼神“有能耐打我啊。” 随后,是阵阵叫声传出来,几个垂涎白牡丹已久的老嫖客红着眼睛“可恶,如此美人被那畜生糟蹋了。” …… 林北悄悄回到了林宅,他让所有家丁全都封锁了消息,不得向外人透露一些消息。 瞅了眼剑渊的感悟进展,又去指导了一会嚣做菜,然后去到狱牢。 赵恒那边的动静越来越大,林北想着,得要搞一点奖励增强一下自己的实力。 他化作幕笙的样子。 看门的熊二憨笑道:“幕兄弟,好久没看到了,去哪了这是?” 林北笑道:“出去玩了几天。” 将街上买的蜜饯,分给看门的几个兄弟。 一进狱牢中,就看到正在一旁骂人的周波。 刚骂完人的周波看见林北,清了清嗓子,低语一句“好啊,消失这么多天,找骂来了。” 卷起袖子,拽拽地来到林北面前“幕笙,狱牢是你家对吧,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哼了两声:“你这个月的俸禄和休沐都没了。” “林…林厨让我休息的。”林北佯作委屈的语气道,然后拿出储物袋“喏,林厨怕你不信,特意给了他的随身物件。” 周波端着储物袋瞧了瞧“嗬,还真是。” 拍了拍储物袋,又吹了两口气,放在林北的手中“害,既然是林厨吩咐,早说不就行了。” 同时悻悻地擦去额头的汗水,一听到林北的名字他就紧张,现在都成了本能了。 嘴里嘀咕着:“也不知道死没死。” “没。”林北快速变回自己的面容,又快速变成幕笙的样子,在周波面前晃了晃。 周波吓了一跳,盯着林北的背影自语道:“我的妈呀,出现幻觉了?” 林北去到厨房,几个厨师立马围了上来:“小幕,恢复得还挺快呀。” 林北点点头:“我在林厨家中住了一段时间,把伤养好了,就赶紧回来帮大伙的忙。” 老孙叹了一口气,压低了声音道:“过来。” 他把林北拉到灶台旁,只见一张白纸上写着林北的名字,贴在墙上,前面摆着一碗白米饭,饭碗上插着三根筷子长短的秸秆。 老孙道:“拜一拜吧。” “这是?”林北猜出了大概,只觉得好笑。 老孙道:“头儿来了之后,整个厨房都变了样子,他人好,心善,常常催促我们,心里虽然不舒服,但也是,那都是为了我们好。” 新婚的东子也在,他听说头儿被妖龙吃了,心中无比伤心,便回了厨房。 东子道:“你可能不知道,南国不许祭拜,我们只能简陋地祭奠一下头儿。” 林北做样子地拱了拱手,道:“悲伤无济于事,咱们便用实际行动来告慰老大的在天之灵吧。” 厨房的人全都动了起来。 林北把勺子接了过来“这段时间,哥哥们辛苦了,现在我回来了,就让我来吧。” 为了装得像一点,林北做菜的时候,故意烫伤了几处。 其他狱厨看着林北的厨艺,纷纷感叹“有点头儿当年的感觉了。” 几个人说着说着就感伤起来。 一段时间,林北一直待在厨房,通过极刑录获取奖励。 兴许是连续刷奖励的缘故,极刑录给出的奖励比较次,只有两件比较好的一点的奖励。 一件是“破灵剑”说是剑,其实就比匕首长了一些。 照极刑录的解说,此剑可以破开世间任何修士的防御,但需要用鲜血温养,消耗的鲜血越多,威力越强。 “双刃剑啊。”林北把这玩意丢进储物袋,这种东西,适合亡命之徒,和他不匹配。 第二件是一枚短时间突破超尘境界的丹药,可以持续一刻间,但是存在着副作用,那便是从此之后无法再晋升超尘境界。 “啧啧……”林北把它同样丢进储物袋,虽说这玩意的代价比赵恒给出的“破境丹”副作用要小,但这个后遗症还是很惊人的。 而且,这玩意对于林北而言,一点用都没有。 林北觉得,这两样东西,适合不要命的人使用。 第169章 有内鬼 “林北最近都在狱牢。” 一道意料不到的身影出现在天机楼中,说道。 赵恒手中握着一团愿力,看着眼前汇报情况的卧底。 此人微微抬头,接过赵恒递来的愿力,充满感激的语气道:“多谢伟大的楼主。” 他今天过来,是告诉赵恒,林北当日和皇帝斗法的情况,林北明明被黄龙吞下,结果毫发无伤地回来。 赵恒略微思索后道:“看来赵胤有反心了。” 瞧了一眼跪着的林宅的刘管家道:“做得不错。” 刘管家一听,喜上眉梢,奉承道:“多谢楼主夸张,还是楼主教导得好。” 乌豪在一旁看着,脸上现出鄙夷的神色。 刘管家斜眼瞧见了,腹诽道:“同样是狗,还瞧不起我?” 为了在赵恒面前证明自己的地位,刘管家往怀里一掏,一张丝帕包着几片翠绿的茶叶。 他捧着,双手呈上“林北这小子能为真是可以,不知道从何处搞来一棵悟道茶树,可惜此人不识货,以为这是普通的小树,让我把茶树砍了拿去烧火。” 赵恒拈起一片茶叶,放在鼻孔前细细闻了一下,脸上露出一抹震惊的神色“真品。” 不过很快,他就把脸上震惊的神色消除,眼睛直勾勾盯着...此茶不俗,若是能留下泡水,对修行有极大的裨益。 可是,这是林北拿来烧火做饭的东西,他若是收下还拿来泡水,岂不是说明自己不如林北? 哼,他可是把尊严看得很重要的人。 而且,皇宫中也有一株,他有时间等,不能在此丢了面子。 轻蔑冷笑:“不入流的东西,吾拿着,都嫌脏了手,挪开。”说这话时,有些肉痛。 刘管家见自己拍到马蹄了,哎呦一声,把悟道茶叶慌忙收了起来,眼珠子转着,想想怎么讨好楼主。 抬头奉承道:“果如楼主所料,林北从狱牢出来,他的实力就会增强一分。” 赵恒点点头“吾知道了。” 林北的成长速度,一直是让赵恒感到困惑的。 普通人,七岁开始修行,十岁觉醒灵气,经过十余年苦修,才堪堪达到练气一层。 用了半辈子的时间,将自己的境界提升到练气二层。 百岁的时候,达到了练气三层的境界。 之后需要渡劫,渡劫成功,冲破生命桎梏,享有更多的寿元,失败则化为飞灰。 往后的修行中,每一层境界的增长都是极为艰难。 这时候,修士会利用到天才地宝,或是前人的帮助,例如赵胤就是如此。 一般来说,一个没有家族帮助,没有背景的修士,达到练气九层需要千年的时间。 至于超尘境界,那不是靠着苦修便能到达的境界。 赵恒被称之为天才,短短数百年的时间,修到了练气九层,在沐月影的帮助下达到了超尘。 可以说,这样恐怖的天赋,在整个凡界,都是屈指可数的存在。 他曾经游历整个凡界,在他的记忆中,天赋能超越他的,只有不足一掌之数。 他认为,自己的主人沐月影是其中一个,即便是仙国的仙王都不一定比她强。 可是,沐月影也是花了近十年的时间才成就超尘境界。 这样的修炼速度用逆天来形容,都可以说是谦虚了。 可是林北凭什么,这个平平无奇,长相一般,没有任何背景的小狱厨,凭什么在不到一年的时间中,达到了超尘境界。 赵恒为此苦思不已,在他的观察下,发现了——林北从狱牢出来后,修为就会有所增长。 他认为,狱牢中一定藏有什么秘密,亲身潜入,里里外外,每一个角落都搜查过了,然而一无所获。 皇城中,有许多他的眼线。 当林北去到牙行,需要买房的时候,赵恒心念一动,让刘管家去接待林北。 让他假扮成一个满眼都是金钱的小人物,接近林北,从其身上获取秘密。 刘管家没有让赵恒失望,他传回的情报,印证了赵恒的猜想。 只是,他只能搜集到这些情报了,再多的便没有了。 乌豪很震惊,没想到楼主在皇城中还暗藏了一些力量,竟连他都没有告诉,心里一下很失落。 耳边不由得响起林北的话,同时暗暗替林北惋惜,赵恒安插的眼线岂会是平庸之辈,这是挂在林北身上的一桶火药啊。 刘管家道:“楼主,您是想……” 赵恒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上面沾染了吾的灵气,用它,汝便可以划破林北的肉身防御,然后趁机给他致命一击。” “想来楼主是要收网了?”刘管家道,同时讽笑两声,“可怜的老爷啊,没想到我是卧底吧!” 乌豪脸上现出厌恶的表情。 在刘管家屁颠屁颠地走后,赵恒缓缓闭上眼睛,唤道:“小乌。” 乌豪连忙上前,单膝跪在赵恒的面前,恭敬应道:“楼主。” “汝近来有心事?”赵恒悠悠问道。 乌豪的额头上登时出现豆粒大的汗水,但很快就被他体内的灵气所蒸干,讪讪抬头看了一眼,道:“没,没有。” 赵恒站了起来,天机楼的大门打开了,他看着外面街道上人来人往,冷冽声道:“吾不喜说谎的狗。” 声音刚落,乌豪只觉得自己周身被死亡气息笼罩,他不敢说话,低着头,心中除了恐惧还有一丝的凉意,心道:“楼主,您真是怀疑我了。” 多年的主仆请,在这一刻出现了裂缝,乌豪道:“小乌不敢说谎……” 话还没说完,下身轰地炸开,乌豪看着鲜血淋漓的下身有些失神。 虎皮地毯被鲜血染红了。 “东西脏了,得扔。” 乌豪微微发愣,还没理解楼主话中的意思,只见两个修士从外面进来,那张虎皮地毯扔了,随之一起扔出去的还有残废的乌豪。 看着天机楼缓缓关上的大门,乌豪从未感到如此失意。 不禁喃喃道:“老王啊,当你从我手中接过破境丹的时候,也是这样的难过吗?” 他的下半身无法复原,超尘修士出手便是如此恐怖,练气九层修士如同蝼蚁一般,只能被动挨打。 路过的百姓对乌豪指指点点: “他不是天机楼楼主的童子吗?为何失去了下身?” “一定是这个童子不老实,惹恼了他家主人,被当成垃圾一样丢出来了。” “这么小的孩子却是遭受了这样的折磨,真惨呐。” “天机楼楼主喜怒无常,这童子作为他的下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有这样的下场,只能说是咎由自取。” 难听的议论声不绝于耳,乌豪捡起虎皮毯子,把自己的头蒙住,把整个身体掩盖起来。 …… “老爷,您终于回来了。” 刘管家看到林北的时候,迎了上去,手里端着一盏茶递给林北。 林北漱了漱口,管家立马拿茶杯接着漱口水。 “最近又有事?” 算算时日,确实去了好几天,也不知道家里有出事没。 刘管家道:“没有,小的替您把这宅子管理得好好的,一点事都没有。” 林北点点头:“那就好,所以…你来门口迎接我是为了什么?”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小的这不是思念老爷吗?”刘管家含笑道。 看林北眼神中有些怀疑,他赶紧打上补丁,“没有老爷就没有今天的我,所以是把老爷看得比小人的父母还重要啊。” “别拍了,下去干活吧。”林北挥挥手,示意他离开,被人这么一直奉承着,怪不习惯的。 然后径直去了后院,这一个院子,他专门留给了瑶光,为的是她可以在这熬药。 瑶光坐在一尊比她还高的药鼎旁,神色紧张地关注着火候,因为一旦稍有差池,这一整鼎的丹药都废了。 药鼎冒出热气,药香四溢,林北闻着,便知道,快成了。 “炼了多少?”他张开血眼,查看里面的情况,问道。 瑶光坐在小板凳上,双手撑着两腮,想了想道:“一千粒。” “一粒丹药用清水化开,可以治疗十个人。”林北道,瑶光表示同意,“只是……” 她有疑问,林北道:“说吧。” 瑶光说道:“可是怎么把丹药散发出去呢?又是以什么名义呢?万一那些百姓不相信又怎么办?” “无需担忧。”林北道:“这事交给四十四皇子来办就好。” “是谁呀?”瑶光不解。 “赵启。” 瑶光还是摇了摇头,她想,应该是赵胤的儿子吧,只是她没听说。 心想,这个小辈还挺厉害,居然可以攀附上林北,这可是连他父亲都忌惮的人物啊。 把目光从林北身上收回,然后又紧张地盯着药鼎。 “先生,前些日子,你教我的菜全都学会,能不能再教几道菜?”嚣知道林北回来,就把他拖到厨房去。 对于做饭如此执着,可以说,林北今生仅仅见过这么一人。 而让他没想到,留下这么一个仙国的强者,居然只靠几道菜就好。 对其道:“今日教你做煎饼果子,首先是和面……” 林北教的很细致,嚣眼睛专注地盯着,脑中把过程快速记下。 然后在林北的教导下,他上手去做“为何我做出来的果子不如先生的好看,也没有那么脆?” 林北微微一笑,语重心长道:“做菜这事记不得,你先认认真真摊他几百个果子,就能达到我的水平了。” 嚣点点头,旁边的厨娘有些不开心。 自从嚣厨来了,林宅的伙食便不再是固定的三菜一汤,吃什么全看嚣厨做什么,好吃是好吃,就是吃一样的东西容易腻。 不过想想,老爷为人慷慨,他们在这干一年,抵得上外头干十年。 就拿厨娘翠姑来说,她家男人死的早,一个人把孩子拉扯长大。 现在儿子到了娶老婆的年纪,正愁着没钱娶媳妇呢。真是老天保佑啊,她来到林宅干活,也就是几个月的工钱,给儿子娶了一个老实能干的媳妇。 “感谢老爷。”翠姑真心说道,其他的厨娘点点头,放眼整个南国,估计找不到第二个像老爷这么大方的人了。 …… 剑渊嘴里含着一片悟道茶叶,头上有滴滴汗珠滑落。 他的脸上愁容一片,心中暗自着急“这么多天了,我还是感悟不出。” “沉心,静气。”林北开口道。 剑渊听到了声音,没有睁开眼睛,而是按照林北说的话去做。 “抛弃一切的杂念……”林北在一旁教导剑渊。 奈何这家伙的资质实在是差,林北教导了半天,从天亮教到天黑,剑渊还是还不明白 靠他自己感悟是不行了…林北随手一摘,摘下附近观赏树上的树枝,轻点一下剑渊的脑袋“起身,看我给你演示一番。” 剑渊睁开眼睛,想起当日林北所发的那道剑气,十分激动…我可以有幸亲眼见识旷世剑招? 只见林北以树枝为剑,尽情挥洒万仙劫中的招式,看得剑渊如痴如醉“剑至通神便是如此吧?” 万仙劫中的剑招还没演示完,林北突然变化剑招,照着一旁的大石头要狠狠地劈下去。 剑渊的心猝然就揪紧了,这一剑定然是威力无穷…心中想着,然后十分期待看着这一剑,心想“怕是能将皇城劈开吧?” 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上,目不转睛地盯着。 只见林北重重一剑落下,竟然只在石头上留下一道轻轻的划痕,随后负手走了。 剑渊不解,前辈这是什么意思? 他想,前辈这一劈,应该有所深意,带着求知的心靠近,盘坐着观察。 然而剑渊不知道的是,林北挥洒剑招至一半的时候,忘了后面的招式,但为了维持自己高人的形象。 只能随意一划,以此来掩饰自己忘了后续剑招的真相。 带着尴尬的心,匆匆走到一个无人的角落,翻开万仙劫的拓本,翻看起来。 许久之后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刚起身,要回去找剑渊,给他演示后面的剑招,却是差点和刘管家撞了个满怀。 “老爷?”刘管家连退数步,看见了林北,作揖打了一声招呼。 林北摆摆手,让他不用行礼,却看刘管家神色有些不对劲。没在意,要离开去找剑渊,身旁的刘管家突然“扑通”一跪。 “咋了这是?”林北不解,“有什么话起身说呗。” 刘管家却是没有起身,用忏悔、悔恨的语气道:“小的要向老爷赔罪。” 林北听的莫名其妙。 只见刘管家的手里突然出现一把明晃晃的短刀,在月光下一闪而过。 林北刚要防御,却看刘管家双手捧着短刀道:“老爷,小的是来向您认罪的。” 不等林北发问,他把自己和赵恒那些龌龊事全说了,带着悔意道:“可是我看老爷对下人是真的好,觉得天机楼楼主才是坏人,在良心的谴责下,我要向老爷主动认罪。” 林北拿着刘管家手中的匕首,上面确实有一道淡淡的超尘气息,是来自于赵恒,眉头微皱。 扫了一眼刘管家道:“虽说你主动认罪,毕竟有错在先,所以,林宅无法留下你。” 林北叹了一口气,这个刘管家人不错,可惜肚子里是有坏心肠。 他摇摇头,挥挥手道:“你走吧,我不想再见到你了。” 刘管家抹去眼泪,哭着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多谢老爷宽容,这一切的后果,让我自行承担。” 林北没有回应他,刘管家缓缓站起身,眼角还带着泪痕。 兴许是感叹和林宅的缘分到此为止,重重叹了一口气,然后寒芒一现。 手中匕首瞬现,不及眨眼的瞬间,刺进了林北的腰子。 第170章 林北的应对、布局 乳白色的月光下,冰冷的匕首上,殷红的鲜血滴滴滑落。 林北背对着刘管家,他的脸上很淡然,好像事情早在预料之中。 刘管家脸上的笑意消散了,他盯着手里的匕首,脸部肌肉暴隆起,恐惧从心中一直弥漫到整张脸上面。 他的手脚都在哆嗦,满是害怕的双眼微微抬起来。 失败了,要死了…他的心里第一时间浮现这个念头。 明明把匕首扎进林北的身体,为何,却是反捅到自己的体内? 刘管家握着匕首的手在颤抖,赵恒的灵气不断侵蚀他的肉身,鲜血汩汩从伤口冒出,止都止不住。 那些灵气像是一条条毒蛇,不断啃噬着刘管家的血肉。 不过是几个呼吸的工夫,脸上的血色都没有了,脸色比月光还要惨白。 趔趄后退数步,满是鲜血的手指着林北,“你,是什么时候?” 就在刚刚,他按照赵恒的交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匕首刺进林北的体内。 登时,身上的修为爆发,这个看上去只是个凡人的刘管家竟然是个练气八层的修士。 之所以不被发现,是因为他一直用赵恒赐予的愿力隐藏自己的修为。 虽说相差两个境界,但他有自信,配合楼主赐下的匕首,可以破开林北的防御。 但是,万万没想到,电光火石之间,他压根就没看到林北出手,匕首反刺到了他的肚子上。 林北没有说话,迈步离开,男人从来不回头看身后的死人。 “楼主,救我!”刘管家长嚎出声,他知道,楼主一定会听到他的声音。 声音响彻在空中,传到了赵恒的耳中,但是刘管家的楼主没有任何动作。 对于赵恒而言,刘管家只是一枚弃子罢了。 “啊!”随着一声惨嚎,刘管家的身体被他最信任的楼主的灵气蚕食干净,渐渐地,地上只剩下一副枯骨,还有消散的元神齑粉。 …… 天机楼之外,乌豪苦苦求饶了一整日,奈何他的楼主没有丝毫动容。 天机楼的大门一直锁着,把他彻底隔绝在外。 乌豪的心一下寒了。 “蹬蹬蹬…”数道脚步声在寂静的黑夜中响起。 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前辈,请上轿。” 藏在地毯中的乌豪一愣,掀开了一小条缝,看看是谁。 看见了一个灰衣修士,身后背着剑,微微弓着身子,在请乌豪上轿。 “汝是?” 那男子道:“晚辈万剑宗的弟子黎洛,奉宗主之令,请来迎接乌前辈。” “万剑宗?”乌豪稍作思索,“有些印象,似乎是某个大宗门。” 黎洛把地毯缓缓揭开,看到乌豪的惨状,只是微微惊讶,但很快就平复自己的神色。 一招手,两个秀气、穿着绿衣的女弟子走过来,她们一人一边将乌豪搀扶起来。 四个修士抬着一顶轿子请乌豪入内。 乌豪顿了顿,凝视着轿子,许久之后,看了一眼天机楼,然后头也不回地让两个女弟子将他搀扶进去。 刚到林宅,两个女弟子已经把乌豪受伤的下身处理干净,换上干净的衣物,全都是在轿子中完成的。 几名万剑宗弟子把乌豪抬到院子的一张空椅子上,空椅子前面,站着气定神闲的林北。 待乌豪坐上椅子后,林北随手丢出一个葫芦,“内中有增气灵丹百枚。” “这?” 几个万剑宗的弟子全都纳闷,前辈此举是什么意思,弟子帮宗门做事情不是理所应当的吗,怎么还有赏赐? 黎洛拱手道:“前辈,我等不能收,宗门没有这样的规矩。” “我的话就是规矩。”林北甩了甩手里的葫芦,示意他们上前接着。 一名女弟子伸出洁白的手掌,接过林北递来的葫芦,连声道谢,“多谢前辈慷慨馈赠灵丹。” 退开的时候,偷偷瞄了林北几眼,早已平淡的春心竟而萌动,脸上泛起红晕“倘若能和前辈做共度一夜春宵,我宁愿舍弃这三百年的道行。” “剑渊既然把万剑宗的管理权暂时交给我,那我便不能亏待你们,下去休息吧。”林北挥挥衣袖道。 几个弟子齐刷刷跪了下来,“遵命。”然后有序地离开了。 黎洛从女弟子手中接过葫芦,眼中露出精光“有了这些灵丹,咱们的境界就能再突破了。” 心中愈发觉得林前辈人真是不错。 谁能想到,失联两百年的宗主突然传来一份口令,让宗门的年轻俊杰全都出动,来到皇城,听候林前辈的命令。 他们身为万剑宗的弟子,只要长老、宗主的一句话,他们就啥都得干,完成之后或许只能领到几句夸奖吧。 万万没想到,林前辈出手如此阔绰,跟着这样的前辈,就是让他们做再多的事情都愿意。 乌豪盯着林北,不解道:“我已是个残废,林公子何必花费这么大的心力?” 刚刚林北拿出那个葫芦,乌豪闻到了淡淡的灵丹清香。 一颗增气丹,价值百两银子以上,而林北却随手甩出那么多。此人为什么要花这么大的代价,让人纳闷。 林北扫了乌豪一眼,心中道:“极刑录总是给一些没什么用的东西,丢了觉得可惜、浪费了,现在可以用这玩意笼络人心,物尽其用。” 他摆出其实压根就不心疼,但脸上表现得十分肉痛的神色,叹了一口气道:“和乌兄相比,这些东西算得了什么...” 背过身去,仰头看着天空的皎月,留给乌豪一点思考的时间。 许久之后,微微扭头问道:“乌兄有答案了吗?” 乌豪心中恨恨,“楼主啊,楼主,林北拉拢我没错,可我从没有答应过他,但你却是怀疑我对你的忠心……” 苦笑一声“哈哈。” 天蒙蒙亮了,乌豪经过一夜的思考,低声说了一句:“我决定了。” 这声音把林北从睡梦中拉回,他揉了揉惺忪的双眼“哦。” 这个乌豪太墨迹了些,林北等得都睡着了,既然答应了,那么可以回去睡个好觉了。 林北刚迈步,就被乌豪喊住,“可是,我一个废人,纵有复仇的心,也无可奈何啊。” “前段时间,偶然得到了一枚丹药。”林北手心出现那日在狱牢中得到的丹药。 “破境丹?”乌豪觉得此丹药有些熟悉。 “不不不。”林北摇着食指否定对方的说法,把此丹药的利弊全部告知。 然后把装着丹药的锦盒放在乌豪的手上,与之一起的,还有那柄“破灵剑。” “想来乌兄还欠缺一柄称手的兵器,这柄短剑便凑活着用吧。”林北走了。 乌豪看着双手的宝物,不禁发出疑问:“他从哪得来的这些宝物?” 但这些都不是他最关心的。 …… “老爷,大事不好了,大花、二柱、狗蛋…都还没回来。” 林北刚刚起床,就看见一个家丁火急火燎地跑进来。 “慢慢说。” 家丁说,原本他是要跟管家回报情况的,但是管家不见了,只能来麻烦老爷。 他说:今天几下人一大早出去买东西,但是,现在都正午了,还没见到归来的人影。 待在府里的家丁便想,出去找一找吧。 他们到了街上,才发现,还有许多人正在寻找自己的家人。 就在今天,许多人无故失踪了。 而林宅的人失踪的最厉害,他们三个人出去,只有他一个回来。 看着家丁惊慌的表情,林北安慰道:“不慌,刘管家大姨夫来了,这段时日不在府中,你和其他人说一下,有事便找嚣吧。” “嚣厨?”那家丁道:“嚣厨为人和蔼可亲,虽说话少,但是每次能给出准确的意见,应该比刘管家靠的住。” 天机楼内部,空无一人,但在下面却是另有乾坤。 谁都没有想到,在天机楼的下面居然有一间地下室。 妖兽的油脂做成的蜡烛在燃烧,空旷的密室中,绑着数百个人;绑着一只只奇形怪状的妖怪;还有一道淡淡的佛光,这里还有和尚。 这些人和妖里面,隐隐可以看见林北熟悉的面孔。 有林宅的家丁,有妖窟的小妖怪,却是被抓到此处。 一个个蒙着黑纱的修士,用利刃划开每个人的手臂,把他们的鲜血放出来。 又把手插进每只妖怪的体内,将它们的妖丹剜出来。 人血和妖丹全都盛放在一个个木桶中。 “和尚,过来净化这些鲜血。”一个修士喊了一句,那名和尚立马走过去,把手插到桶中,嘴里默念佛经。 不多时,只见人血和妖丹变得越发纯粹,闪烁着光泽。 一个蒙面修士笑道:“佛门心法可以净化世间万物的戾气,果然不错。” 他端着木桶,放在一个法阵中间,法阵旁边有十个修士,每一个修士的脸上都现出痛苦的神色。 蒙面修士道:“还差十桶,楼主便不需要了,你们也可以脱离苦海了。” 说完把人血和妖丹倒在法阵中间,满满一桶,在十名修士凝练之下,凝聚成了一枚血红色的血丹。 蒙面修士拿在手中细细观摩,“也不知道为什么,楼主这么着急修复肉身。” 没有多想,带着血丹往皇陵的方向快速移动。 对于那些莫名失踪的人,林北现在没有精力去拯救他们,但他想,应该和赵恒有关。 谁都没有想到,把整个南国搞得乌烟瘴气的人,竟然会是他们最敬爱的开国皇帝。 …… 皇宫,望星楼。 赵胤站在最上层,身旁站着侍候主子的魏公公。 赵胤远远望着摘星楼,心中有些不快,“当太祖之名名正言顺之日,朕一定拆了摘星楼。” 魏冲装糊涂道:“陛下,那可是连开国皇帝都不敢轻易触碰的所在呀。” “哼,他不敢做的事,朕敢。”赵胤道:“朕没有帮你恢复断手,你恨朕吗?” “恨?”魏冲心中冷笑,明知故问。 他“扑通”跪下,“老奴不敢,这条贱命不值得陛下浪费愿力。” “嗬。”赵胤轻笑一声,然后目光灼灼盯着摘星楼。 周身的紫气突然翻腾,眼前缓缓出现一道虚影,魏冲大惊,“是谁,竟敢侵入皇宫?” “你来了。”赵胤双手负在身后,冷傲道。 “是的,我来了。”被紫气掩藏的虚影缓缓道。 “你不是一直等着我吗?”紫气散开,现出林北的投影。 魏冲瞅了两眼林北的投影,心中暗道:“好个林北,胆子这么大。” “退开。”赵胤对一旁的魏冲下令。 魏冲应了一声,然后下楼了,往皇后寝宫的方向走去。 皇后的寝宫外,魏冲拱手喊道:“娘娘,陛下传唤小笙子。” 寝宫内,皇后靠在躺椅上,里面没有宫女,只有她和一个小太监。 幕笙穿着太监的衣服,细嫩的双手正在替皇后捏脚,细声细语,像是捏着嗓子道:“娘娘,这个力度还可以吗?” 皇后点点头,用脚趾头划过幕笙的俊脸,慵懒道:“嗯,挺舒服的,先去陛下那边吧。” 幕笙笑着道:“娘娘稍等片刻,小笙子很快就回来。” “去吧。”皇后随意挥了挥手。 幕笙站起身,一条湿哒哒带着臭味的毛巾从下面掉了下来。 皇后眉头微皱,掩着鼻子,心道:“挺俊的小白脸,可惜是个太监,不能解决我的寂寞,偏偏舌头功夫还不咋地。” 幕笙捡起毛巾,连连道歉,看皇后没有生气,手里抓着毛弓着身子出去。 在外守护的宫女进去寝宫后,幕笙挺了挺上身,看着手中带着骚味的毛巾,以及两腿间时不时滴落的尿液,怅然若失。 魏冲走上前,瞥了一眼“赶紧把毛巾包好。” 幕笙成了太监,没有任何人强迫,为了可以在皇宫待下去,他选择了净身。 这些日子,胡子不长了,不知为何,声音慢慢变得细了,腰也直不起来了,老太监穿梭经验,下面一年四季用毛巾包着,才不会一直滴漏。 幕笙笨手笨脚,废了好大的劲才把毛巾重新裹好。 走近魏冲身边道:“魏公,林厨来了么?” 后者点点头,指了指望星楼道:“他拖住陛下,你可以趁机过去了。” 幕笙连连点头道谢,然后踩着小碎布过去了。 只要他接近望星楼,便可以解救出圣人,只要圣人能得救,便不枉他牺牲这么多。 林北和赵恒还在交谈,感觉到幕笙逐渐靠近,他故意散出气息,干扰赵胤的感知。 赵胤没有在意,听完林北的话之后道:“那便如此做,只是希望你不要让朕失望。” “呵,希望你同样能像个皇帝一样支棱起来。” 二人没有再说话,幕笙悄悄溜到望星楼的下面,钻进浓郁的紫气中。 然后跪在地上,用低低的声音喊道:“幕笙特来解救圣人。” 这话一出,他的身影凭空消失,而望星楼的底下也有异动。 赵胤察觉不对劲,探出神识,却是一无所获。 目的已达成,林北走了,回到家里,接下来就是着手对付赵恒了。 皇城的街道上,人越来越少,这些日子,米面被抢购一空,所有能吃的,能用的,全都被百姓买走了。 他们大量屯着,然后整日缩在家中,连门都不出一步。 这什么世道啊,先是妖化的怪人,接着就是人会无故发疯,幸有朝廷出手,遏止毒疫蔓延。 可现在,大白天的,还有人莫名其妙失踪了,太可怕了。 所有人都在家中祈祷,祈祷朝廷再出手,可以拯救他们。 有些老人,翻出家里一直藏着的神像,朝着神像拜了拜,嘴中念叨,“神明保佑,快点恢复正常吧。” 他们回想起了曾祖嘴里的故事,想到了两百年前崩坏的吴国。 现在,他们只希望有人可以拯救他们,不管是谁…… 第171章 百姓绝望 圣人现世 金光寺的钟声已经响了半个月,一些住得比较近的百姓苦不堪言。 “日日响、夜夜响、天天响,响你妈!” 附近一处人家,黑漆漆的房间内,男人和妻子躺在床上,皇城乱糟糟的,不能出门,闲赋在家没事干,只能每日温习祖传技艺。 连续几日下来,男人的身体有些吃不消,妻子却是越发容光满面,叫嚷着还要。 男人受不了,但又拒绝不了,刚被这钟声一惊,得,吓蒙了,坐在床上怒骂道。 女人埋怨地穿好衣服,同样埋怨一句,“这么苦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附近的住民,白天跑去金光寺,询问里面的师父:“那铜钟是喝醉发癫了是吧?” 里头的和尚双掌合十,直呼“冤枉。” 这口大钟传了千年,已然具有佛性,每每遇到异象发生都会不由自主地响彻起来。 内中僧人有苦难言,无尘师叔被禁足,终生不得离开寺庙;无垢师兄不知踪迹,寺庙中又得有佛力高强的僧人坐镇,他们也没有法子下山去了解。 男人和女人渐渐觉得困了,也逐渐适应了钟声,眼皮不断地打架,盖上被子,刚要入睡。 一道震耳欲聋的高亢龙吟又传来,震得整间房屋都在抖动。 “他娘的。”女子受不了,学着丈夫骂人的话语,咒骂一声,“十天了,每到深夜,南边都会传来这扰人的妖龙叫声,烦啊。” 男人不解地自语:“南边有天机楼楼主坐镇,怎么还有妖龙敢逞威?” 夫妻两人把被子盖在头上,企图靠被子阻隔声音,然而,收效甚微。 男人和女子侧身躺着,看了彼此一眼,皆是双眼肿胀,眼睛带着一圈黑色的轮廓,男人比其妻要严重一些。 担心遭到妖人和疯人袭击,不敢出门,整日缩在家中,没有办法出去谋生,家中米缸一日日见底。 女人嚷着“还要”,晚上想睡个好觉补充精力都做不到。 男人爬了起来,跪坐在床上,朝着皇宫的方向,双手合十,虔诚的祈祷,“吾皇啊,快快施展神通,拯救我吧。” “窝囊。”女人白了自己男人一眼,脚轻轻踢着床榻,嗔怒道:“求那无能的皇帝作甚,一点用都没有。明面上派出郎中、修士,看似是在解决灾疫,然而一点成效都没有,每天受害的人不断地增加。现在,活人连睡个好觉都是奢望。” 男人讷讷地躺回床上,商量道:“不然明天,我去求两张神像拿回家贴着?” 女人点了点头,“反正我是不指望皇帝了,现在啊,只要有人能让我们脱离苦海,谁当这个皇帝都行。” 金光寺的钟声和龙吟声还在持续,越多越多的百姓睡不着,他们惊慌地掀开窗户,察看外面的情况。 现在,每天一早,他们都在祈求救世主的出现。 皇城之外,南国的各个地方也是如此。 那些个地方少了钟声和龙吟的干扰,但是多了妖人的嘶吼声。 每天,全国各地都有急报传到皇宫,大抵是说,哪里又有妖人作乱,恳请朝廷派出修士镇压。 南国中,所有的官修都听命于朝廷,所有的宗门被朝廷所控制,在此祸乱之际,那些散修早早躲进了洞府,开始了潜修。 等个几十年,几百年,南国的毒疫就过去了,到时候再出来不迟。 因为一些修士已经感觉到了,朝廷虽说有所动作,但都是雷声大,雨点小,没有太大的作用。 他们猜测,或许这一切是朝廷干的。 无奈,散修和宗修没有和朝廷抗衡的力量,只能闭门不闻世事。 许多百姓,从原本的盲目信任皇帝,逐渐失去信任,他们越发地怀疑,连每日例行祈祷都懈怠了。 传到皇宫的愿力越来越少,赵胤身处望星楼,怒骂道:“老东西,故意给我留下一个烂摊子。” 而赵恒,事情恶化到这一步,已在他的预料之中。 对他而言,天下苍生,不过是蝼蚁罢了,无足轻重。 如今,便是天降流火,将南国百姓都砸死了,他也不会产生一丝的愧疚。 他的野心从来不是区区的人间帝王,而是向往仙界,他要带着主人去到仙界,当一对真正的神仙眷侣。 天机楼下面,幽暗的密室中,人和妖的尸体满地都是。 那名负责净化血丹的和尚已经力竭,只剩下一副皮包骨,他还在喘息。 几名凝练血丹的修士死了,连灰都没剩下,如蒙面修士所言,他们解脱了。 在这间宽广的密室中,还有一间没人注意的密室。 万年寒玉制成的密室中,赵恒盘坐着,周身有灵气萦绕,鼻子翕动,竟是哼出阵阵龙息。 赵恒的脑中一次次地浮现沐月影的身影,那颗痴迷的心微微硬了,脸上浮现出狂热的笑容。 许久之后,站了起来,仰天大吼,发出阵阵龙吟。 “真龙秘术修至大成,吾的肉体已可媲美成年真龙。” 赵恒随手一指,将整间寒冰密室碎成齑粉,将一大间的密室打成碎块,然后那一指戳裂了地表上的天机楼。 这不过是他随意一指,没有蕴含任何修为,他用细长的指甲轻轻刮过手臂,“真龙秘术,不凡。” 这本真龙秘术,是主人沐月影所赠,他花了数百年的时间,终于修至大成。 这是一本极难练习的秘术,赵家数代人,几百号人,只有赵启掌握了此术。 赵恒微微一笑:“有趣,王乙的野种,资质远超皇宫中的那些废物。” 一步踏出,摧毁了数栋房屋,肉身晶莹,没有丝毫损伤。 看了一眼千里外,皇陵的所在,赵恒一步迈出,自语道:“吾一路杀过去。” 自他一出关,便感受到一些修士和妖怪的眼神,他们都在暗中注视着。 赵恒的肉身可是好东西啊,能啃下一块血肉,就能变强。 赵恒站在空旷的街道上,模样变了,不再是天机楼楼主易心的模样,而是成了自己的真实模样。 扭了扭脖子,皇陵之中,盘坐的赵恒额头有一道金色的裂缝,也在这时候缓缓修复,同样扭了扭脖子。 若是旁人知道,定会震惊,这是什么情况,为何有两个赵恒? 赵恒出手了,一抬手便是拍飞数名修士,将一座座房屋拍成齑粉,他就这么站着,如同一只人形妖兽,恐怖无比。 嘴里不时地发出龙吟,声音把石头震碎,一些离得近的普通人,顷刻间化成血沫。 这一声音,惊得周围的百姓吓一跳,这个声音他们太熟悉了。 一些在家中的百姓捅破窗户纸,看到外面的情形,赵恒如同旷世魔王一般,站着,便让人感到无尽的战栗。 他们在害怕,同时觉得,此人的面目有些熟悉。 有个年纪比较大的老人,一屁股坐在地上,喃喃道:“太祖皇帝。” 他的儿子连忙捂住老人的嘴巴,“爹,您瞎说什么呢,太祖皇帝早已死了不是?” 那老人摇摇头,指着一口箱子,其儿子立马将箱子打开,里面有一张发黄的画像。 老人呢喃道:“我的曾祖父是画师,他去过皇宫……” 他的儿子吧画像张开,一家人围在一起,看着上面的人物,庄严神武,赫然和外面的人一个样子。 “太祖皇帝,不,”年轻人立马改口“开国皇帝为什么会毁坏皇城?这南国不是他创立的吗?” 而且,开国皇帝厮杀了这么久,为何没有官修出来阻止? 没有得到回应,他的父亲闭上眼睛,嘴里念叨着:“天要亡我南国啊。” 金光寺那边的钟声越来越响,四个盘坐的僧人同时睁开眼睛,他们是金光寺四大尊者,也是目前最强大的几个僧人。 四人模样形态各不相同,一者浑身散发金光,庄严肃穆、一者手持串珠,两眼炯炯有神、一者双目失明,嘴中默念佛经、一者身旁伫立禅杖,身上蒸腾着佛气。 几人齐齐站起身,看向赵恒所在的方向,耳边是停不下来的钟声。 看来铜钟早有感应,故而示警,如今赵恒乱世,便是证明。 其中浑身散发着金光的尊者道:“钟声示警,灾难将临,我等下山吧。” 手持串珠的尊者问道:“金光寺要与朝廷作对吗?” 这么久了,还没有一名官修出现,可见,赵恒的举动是被朝廷默许了。 身处南国地盘,金光寺的僧人很谨慎,不想轻易招惹朝廷。 双目失明的尊者道:“林北施主日前传来一封信,他说:祸乱南国的妖毒和疯毒皆是朝廷所为,为的是替赵恒收集愿力。” 如此行径,不配当帝王,更不配当人。 其余三人同时叹了一口气,狼狈一窝,众和尚额头青筋隆起,尊者发怒了。 “阿弥陀佛,诸位师兄,下山终结赵恒的罪业吧!”最后一个和尚举起禅杖,大吼出声。 …… “奇怪,为何算不出来。” 邓王府,邓王爷听说赵恒出现,他一拍大腿,想到了当年赵恒入关时的情景,“完了,南国要变天了。” 早早就请来了五个算命先生,这些人都是很有名的算命先生,要让他们替自己占卜未来。 然而,一向料事如神,可以窃取天机的几个算命先生,此刻全都眉头紧锁。 五人不断掐指、抛铜币、摇龟壳,在地上作画、用鱼儿占卜…… 奈何没有任何的效果,卦象很乱。 这五个身体残缺的算命先生给出同样的结论。 邓王爷气得青筋暴起,指着五个人怒斥道:“废物,全都是废物。” 外头忽然传来一道幽幽的声音,“天机圣人即将再度现世,南国之人占卜能力消失;开国皇帝出手,南国即将大乱。” 众人循声看去,只见王爷府大门口,鼻青脸肿的算命先生被几个兵卒拦住,他嘴里说着。 邓九想到了那个传说,南国镇压着一位圣人,又想到外面作乱的赵恒,心中一凛,“我得跑路了。” 他不知道,变天之后,还有没有两百年前的运气,能不能当王爷是小事,就怕名保不住了。 收拾了包裹,带上老婆孩子,匆匆从后院出了门。 刚出门,就看到漫天的佛光,还有一只巨大的龙爪,一爪下去,整座皇城都在震动。 邓王爷吐了一口口水,“狗日的赵恒,发什么疯。” 吐槽完之后,刚走两步,忽然感觉脑袋有些不稳。 邓王爷的小妾捂着嘴巴,被吓到,惊恐地看着。 赫见一个黑衣修士,手持一柄滴血的剑,剑刃把邓王爷的脑袋斩落,黑衣修士的胸口有编号“贰。” 他拎起邓王爷的脑袋,身影消失。 赵启在自己的府里,旁边一个练气九层的修士,正在向他报告每个手下的进展。 “殿下,邓王爷已除。” “嗯。”赵启应了一声,心想,就在刚刚,他派出一百名修士,去拔除赵恒的势力。 他的手里握着一张纸,这是他这些年的准备,上面记载着哪些家族和赵恒有关联,哪些人和赵胤有关联。 旁边的修士不解地问道:“属下冒昧问一句,为何殿下能准确掌握每个人的行踪?” 赵启笑笑,没有说话。 而在林家,林北正在吐气修炼,一头乌黑亮丽的头发变成灰白色。 “推演赵恒残党的行踪,太过消耗命元。”他说了一句,同时一股愿力涌出。 林北的头发重新变成黑色,自语道:“近来的感知越发模糊,看来,幕笙的进展很顺利。” …… 望星楼上面,赵胤眉头紧锁,他的占卜能力正在消失,他寻思,“圣人出现岔子了?” 赶忙探出神识,钻到望星楼的底下,去查探圣人的情况。 神识所见,圣人依旧是一副枯骨,里面有一道被囚禁的元神。 赵胤舒心一笑,“圣人还在。” 当年,赵恒设计囚禁了东土的圣人,将之掳到皇宫来,剥去了圣人的肉身,留下白骨和元神,从而窃夺圣人的能力。 但是,让赵胤想不通的是,既然圣人安好,为何占卜能力会慢慢消失。 难道是因为赵恒的原因……赵胤眉心出现怒意,“赵恒,你该死啊。” 而在望星楼下面,幕笙隐藏了身形,刚刚,赵胤神识来到的时候,他吓了一跳,面对无上皇威,差点露出身形。 好在圣人不断释放力量,保住了幕笙。 幕笙跪在元神前面,“圣人,请告诉晚生,如何才能解救您?” 元神小人漂浮着,传出茫茫的声音:“重塑肉身。” 观察圣人四周,确实,他只剩下一副骨头,少了肉身的力量,他无法发挥出圣人的力量。 幕笙思索后道:“我去求林厨帮忙,他神通广大,一定有办法。” 圣人颔首道:“他确实可以。” 幕笙激动,“我这便出去。” 然而圣人又道:“此回出去,必被赵胤发现,往后,你将没有拯救我的机会。” 这番话听在幕笙耳中,他愣了愣,高兴的神情消失了,有些沮丧问道:“那还有什么方法?” “牺牲你的命,助我重塑肉身。”圣人缓缓说道,元神小人闭上眼睛,静静等着幕笙的解释。 幕笙没有犹豫,一咬牙道:“可以,但是…” 他想到了林北,自己还没有报答林厨的恩情,就这么死了,岂不是忘恩负义了。 用恳请的语气对圣人道:“圣人在上,还请您答应晚生一事。” “说。”圣人道。 跪着的幕笙,头抬起来道:“晚生献身后,想请圣人替我报答林厨的恩情。” “这……” 圣人略微沉吟,幕笙接着道:“若是圣人不允,晚生可能无法心甘情愿地将肉身交出。” “呵呵。”圣人笑了起来,元神小人突然张开嘴巴,一口把幕笙整个人吞下。 第172章 乱了,乱了 无尽的黑暗中。 幕笙双眼紧闭,露出痛苦的神色,身体在不断地挣扎。 只觉得身体被一股热气所包裹,肌肤发烫,感觉快要熟了。 他艰难地喊道:“放我出去。” 幕笙没有得到回应,仍是苦苦坚持着,渐渐的撑不住了,整个人瘫软下去。 身体在黑暗的空间一直下落,不知道落了多久,闭着的双眼感受到强烈的红光,他微眯着眼,眼前是一个浑身发光的白发老者。 身体的燥热缓和了许多。 “你通过考验了。”那白发老者道,幕笙一脸茫然,不明白对方话中的意思。 没等他发出疑问,白发老者呵呵一笑道:“少年郎,因为你的善良,所以见到了我,而我的身份,想必你已经猜出了。” 幕笙微微发愣,手指指着,刚要说话,发觉这样无礼,又连忙放下,躬身道:“您是圣人?” 他瞧了一眼圣人,后者淡淡一笑,他便继续道:“为何您的形象和刚才差别甚大?” “我被囚禁两百年,赵恒窃取了我的能力,因他是南国的皇帝,国运影响着每一个南国的百姓,推演天机的能力便随着国运的散布而赋予到每个百姓身上。”圣人说道,自己明明是受害者,却表现得风轻云淡,说起过往遭遇,更像是个旁观的局外人。 幕笙点点头,和族里的圣人所言一致,而只要把圣人从摘星楼底下解救出,那么南国百姓身上推演天机的能力,便会全部回归圣人之身。 圣人再道:“至于我为何把你吞了……” “在能力被窃夺的两百年中,我一直和南国的所有百姓保持着联结,靠着他们的生命力,我得以存活。然而,也在无意中,吸收了人不好的一面,我渐渐产生了暴戾。” “这?”幕笙震惊,圣人乃是上苍钦定,是完美的存在,是真善美的化身,怎会生出戾气? 圣人看幕笙一脸诧异,他说,“数百年前我预见了这一幕,所以提前在我的精神深处留下了一道影子。” 幕笙扭头看向四周,这里黑洞洞的,原来是圣人的精神世界啊。 而圣人浑身璀璨发光的形象,与这格格不入。 他突然产生一个念头:“圣人的精神世界已经被黑暗所侵蚀。” 圣人的身影有些不稳,越发的暗淡,他说道:“我的时间不多了。而你的作用便是继承圣人之力。” “我是来救您的…”幕笙低声说道,他从未想过,有一日,圣人会把力量传给他,一时不知道如何面对。 他沉默许久,看着圣人越发暗淡的身影,说道:“晚生愿意奉献自己的身体。” 踌躇一番后道:“只是有些残缺。” 圣人轻笑:“没用的,再纯粹的肉身都无法拯救堕落的元神。”说完之后,一步上前,拉着幕笙的手道:“能来到这里,说明你是天定之人。” 幕笙看着圣人,心知已经无法改变了,在东土,人的逝去从不是一件悲伤的事情。 所以幕笙没有表现悲伤,把心里的最后一个疑问问出来:“请问,如果晚生继承了圣人之力,是不是就有帮助林厨的能力了?” 从来到皇城开始,再到林宅,他一直生活在林厨的羽翼之下,苦于自己孱弱无力,无法做些什么。 他想,如果自己拥有了圣人之力,那么就可以帮助林厨了。 圣人笑道:“我的眼光无误,你确实是个善良的人,拥有我的力量,你确实可以成为林北的一大助力。” 幕笙激动,双手抓着圣人,“请您快点赐予我力量,我要去帮助林厨。” 东土之人不会拐弯抹角,一向直来直去,也可以说,他们的国度没有虚伪,圣人决定要死,那他便不会央求着说着“假话。” 此刻,圣人听完幕笙的话,乐呵呵道:“孩子,不急,放眼这方世界,无人可以奈何你的林厨。” 幕笙瞪大了眼睛:“真的?” 圣人肯定地点点头,在无尽的岁月中,他的存在便是异数,起码我看到了许多年之后,他还在,而且越发强大。 幕笙松了一口气,“那我便稳重些,等熟练圣人的力量之后,再去帮助林厨。” …… 皇城,皇城,整个南国的心脏,如今发生了巨变。 半座城池已经被毁灭,数不清的修士被拍成血沫。 足足三天的时间,皇城的百姓感觉天都要塌了。 任谁都想不到,有一天,皇城的危机居然会是因为开国皇帝。 不知道是发了什么疯,一直在街道上屠杀,以他为圆心移动,十丈之内一片死寂。 金光寺的四大尊者下山,四个练气九层的僧者,誓要为南国除去此害。 不过是一息的工夫,四名佛法精湛的尊者全被打死了,元神被捏成粉末,金光寺的僧人悲痛欲绝。 金光寺上的钟声没有再响了,或许是具有佛性的铜钟认为,赵恒的强大已经无法遏制了。 值得一提的是,在这地狱般的三天中,朝廷没有派出一个官修,甚至连官员都没有,任由赵恒作乱。 而赵恒呢,他的双手洁白无瑕,虚按一指便是数道人命消失,他看着弥漫在空气中的血沫,露出喜悦的笑容,“熟悉的感觉回来了。” 一些了解历史的人回想起来,开国皇帝曾是一名修士。 在南国庇护的安稳两百年中,这里的人已经忘了,修真者的残酷。 在修士眼中,视众生为蝼蚁;凡人的性命对他们而言,如同草芥。 因为赵恒出手的缘故,狱牢被击毁,苟活下来的罪犯重新入世,那些被暂时关押的妖人和疯人全都跑出来了,体内的凶戾催促他们行动,将掩藏在内心的黑暗激发出来。 一些文人流着愤怒的眼泪,用文字记录下这个至暗时刻。 画师手中的画笔,一笔一划,用鲜血勾勒出这个人间地狱。 妖人作乱,豹子身、狗的身体、人与妖的结合体……爆发出无穷的戾气,他们以人为食,肆意地屠杀。 妖族也有作为,一些没有归顺于侯龙涛的妖怪从妖窟中爬了出来,它们要向人族报复。 城门早已崩毁,各地的修士纷纷涌入,那些修士,那些曾被赵恒打败的修士,此刻聚集在一起,从南国各地杀来,要报仇。 它们以皇城为战场,在这里放开手脚,尽情厮杀。 赵恒讥笑,“吾需要的愿力足够了,尔等没有存在的价值了。”说话间,数具身体被他捏爆。 要离开皇城的那一刻,他转过身,深深望了一眼沐府“主人,等我片刻。” 他要去皇陵,两道身体融合,他将成为天地间最恐怖的存在,除非仙人降世,否则他将是凡界第一人。 将分身和本体融合之后,他要去找一个混蛋,“仙王”那个让他养伤数百年的混蛋。 肉身的伤疮就是耻辱,这让记仇的赵恒一直记了数百年。 他永远忘不了那一天,当他兴冲冲去到仙国,还没进去,就被一个全身笼罩仙气的人所伤,他甚至看不清对方的长相,只知道,那人是仙国的王。 现在,他有自信,可以战胜仙王。 第173章 这林北是什么来头 沐府中,霜儿眉头紧锁,这个清冷的婢女头一次如此严肃,她询问沐月影,“主人,要继续放任赵恒为恶吗?” 沐月影淡淡道:“上苍自有定数。” 霜儿不解,用否定的语气道:“林北么,我并不看好她。” 沐月影轻轻一笑,“林北的存在,无需任何人的肯定。” 林宅中,剑渊一动不动地盯着那道剑痕,他一直没有看透,为什么平平无奇呢,没有丝毫的玄机? 林北吐纳气息,在院子中做俯卧撑,为了接下来的大战热身。 瑶光正在仔细数着丹药,“富贵县一百枚、如意县四百五十一枚、吉祥县四百二十四枚、平安县十爸枚、玄武洲三千六百枚、朱雀州……” 数了好久,再看着手上的单子,上面是赵启手下派人送来的各地染了毒疫的百姓大致数量。 她算了算,还差一些,于是继续投入炼药。 厨房中,嚣罕见地解下围裙。 厨娘担心道:“嚣管家,您是要出去?” 嚣点了点头,刘管家走了后,在林宅一众家丁的举荐之下,他成了林宅的管家。 他觉得这样也好,可以有个合适的身份待在林宅中,当然,他的全部心力还是放在做饭上。 只是,一段时日的接触下来,让来自仙国的他,有些喜欢充满烟火味的南国。 “嗯,我出去买几斤肉。”嚣回应道。 厨娘“呀”了一声,然后神色紧张地说道:“劝您还是待着吧,外头现在乱成一锅粥了。” 她绘声绘色地向嚣形容外面的世界,那真是昏天暗地,民不聊生,路上随处可见枯骨。 兴许是老爷洪福齐天,林宅安安稳稳,没有受到波及。 “不用担心。”嚣掂了掂钱袋,钱够,出门。 厨娘怎么都拦不住,只能无奈地看着嚣离开,然后往院子跑去,她想,嚣管家最听老爷的话,得让老爷叫住执拗的嚣管家。 到了院子里,林北正在健身,厨娘便添油加醋地描述了一番,然后拉着林北的袖子,让他赶紧去拦住嚣管家。 “让他去吧,嚣管家以前练过,想来问题不大。”林北慢悠悠道。 “问题…” 厨娘耳边听着阵阵龙吟,还有伤者的惨嚎声,一栋栋房屋倒塌,地面震了震,“…不大?” “我也要出门一趟。”林北道,然后嘱咐厨娘:“跟大伙说一声,最近少出门。” 厨娘内心吐槽,“哪个正常人会像你们这个时候出门……” 林北道:“非要出门的话,注意多穿几件衣服,天冷,别冻着了。” “完了?”厨娘愣了一下,欲哭无泪,“老爷为什么能神情认真地说出这话……” 嚣走在街道上,每一步踏出就是数里,眼前是死人、是僵硬的尸体,他没有丝毫动容,与我无关,只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 再一步踏出,走到了城门口,经过赵恒那一闹,这里的官修撤离了,整个城门口空着。 他朝四周张望了一下,“找不到肉铺啊。” “汝是在挡道?”赵恒刚刚来到城门口,看见一个傻大个站在城门前,给他一种来者不善的感觉。 仔细看了看,他想到了,这不是从仙国来的嚣吗? 心中顿时升起一股杀意,“斩杀仙王之前,拿你先出出气吧,谁让你是仙国的人呢。” 一声龙吼,他直接出手,看着嚣还在四处张望,赵恒已经震碎虚空,携带着无匹杀气,要一招镇杀嚣。 “真是烦人,我知道的几间肉铺没有开门,城门附近也没有找到肉铺。”嚣按住了赵恒这只可以毁灭一座城池的拳头,淡淡问道。 “他挡住了?”赵恒心中翻起惊涛骇浪,自己可是超尘境界啊,随意一拳可以摧毁一座山,却被这人轻飘飘地接住了? “汝是何人?”赵恒想,嚣一定不是寻常的仙国之人,这人的能力恐怕可以比肩仙王。 “我是林家的管家啊。”嚣说道,然后甩开赵恒的手,朝四周望了望,寻找无果后,眯着眼问道:“你知道附近哪有肉铺吗?” 赵恒咬牙切齿,“汝在逗我?” 口中轻念“真龙秘术。”一双手竟而变化,变成了龙爪,整个人变成了真龙,一甩尾巴把地面拍出一个数百丈的深沟。 一声狂吼,方圆百里的活人都感受到了恐惧,所有人齐齐看向城门口的方向,害怕… “安静。”嚣出手了,手上仙气缠绕,一拳下去,龙形溃散,赵恒被打倒在地,脑袋出现一个大包。 赵恒又要出手,被嚣一手按住,“别捣乱。” “汝到底是谁?”被制住的赵恒身上的怒气已臻顶点,他要生吞活剥了此人。 嚣漫不经心道:“我曾经是仙国的国主,如今是林先生未入门的弟子,担任林北家的厨工兼管家,这些是我的全部身份,当然,我比较愿意,别人称我嚣管家。” 赵恒嘴角抽了抽,“狗屁的管家,等等…你是仙王?” 疑问声刚出,只见嚣的气势有了变化,周身蒸腾着仙气,整个人被仙气笼罩,一道仿佛来自仙界的声音落下:“又见面了,可悲的弱者。” “是你。”赵恒瞳孔放大,他认出此人了,想不到啊想不到,这个浓眉大眼的傻大个,竟然就是仙王,他一直没有注意到。 “好哇,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赵恒身上的修为爆发,愿力缠绕周身,他要诛仙。 同时使用占卜之力,想要看见未来,推演出未来,找到打败仙王的法门。 但是,他卡顿了一下,“怎么回事,我的占卜之力去哪了?” 不远处,两个练气九层的修士拖着伤体杀至,他们要杀了赵恒,替那些死去的修士报仇。 他们听到赵恒和旁人的谈话声。 他们定睛瞧了瞧,和赵恒谈话的,不过是个浓眉大眼的大个子,嘴里说着,“仙王…林北的未入门弟子…厨工,管家…” 两个修士原本以为这个大高个是在扯犊子,结果,大高个的周身竟然飘荡着一股神秘的气息,这个大高个每次说话的声音,都好像是从天上落下的一般。 接着,这名自称仙王的大高个,身体缓缓浮空,脚下出现一朵祥云,只见他手指轻轻一点,顿时天上降下瀑布般的雷劫,全数落在赵恒的身上。 两名修士互视一眼,看出了彼此心中的震惊,“仙国的王,居然只是林北家里的厨工?” 其中一人不解道:“林北不是被黄龙吞了吗?那…” 另一人还没回答,皇城上空响起了一道男声,“喂喂喂,家人们,听得到吗,我是狱厨林北,有一件事要跟大伙说一下……” 另一人道:“应该,或许,还活着吧,而且还活得挺滋润的,活得比皇帝还气派。” “我的妈呀,这个林北特么是什么来头?”两人同声说出。 第174章 杀你何须前辈出手 响彻在皇城上空的声音,并没有影响嚣和赵恒的战斗。 摘星楼,这栋非常突兀存在于这个世界的建筑上,林北背靠躺椅,左手边摆着果脯、花生、瓜子小零食;右手边有酒有茶,水杯上插着竹制吸管,轻轻吸吮着。 眼前,一团灵气在空中凝聚成型,映照出嚣和赵恒的战斗画面,林北悠闲地看着。 看着看着,忽然觉得这样难得场面,不应该独自欣赏,应该分享给所有的修士。 他运用修为,扩大自己的声音,使得皇城中每个人都可以听见。 “喂喂,听得到吗?”林北问了数声,然而没有得到回应,“呀,这些人真是没礼貌。” 猛然间,他有了一个惊人的发现…在摘星楼上往下看,一栋栋房屋只有黑点大小,至于人,就更看不见了,底下人的回应自然也可能听不到了... “朋友们,我是狱厨林北,很高兴能为大家解说接下来的战斗。”林北清了清嗓子,往嘴里丢了一块果干。 皇城中的修士,伤的伤,残的残,他们恨不得手刃赵恒,奈何技不如人,只能窝在这里跌足长叹。 忽然听到林北的声音,众修士不解。 “林北不是死了吗?” “那声音好像从九天之上传来,他在何处?” “似乎是从摘星楼上面落下的声音。” 眼力不错的修士屏住呼吸,认真去听,好像真是从摘星楼上面落下的声音。 修士们更加不解了,这栋神秘的高楼,其主人居然是林北? 心中的惊涛骇浪还没平息,便听声音再度传来。 “仙王出手了……”林北激情解说。 眼前的画面中,仙王身体漂浮在半空,整个人掩藏在仙气之中,看不出他的神色。 赵恒扭头看了一眼摘星楼,嘴角露出一抹不甘,“主人,您竟然将摘星楼都赠予林北了。” 而林北在上头发出声音,将战况传递给每个人耳中,这一举动无疑是在羞辱赵恒。 现在…他抬头瞧了一眼仙王,对方故意拦路,不把这家伙解决,他便无法到达皇陵。 前仇今怨,赵恒再无保留,身上的气息节节攀升,表现出超尘境界该有的水准。 修炼“真龙秘术”使得他的肉身可以媲美成年真龙,堪称当世最强。 数百年的苦修,已经处在修行终点的他,体内的灵气如同汪洋大海,可以覆灭一切。 沉声一喝,南国的镇国大鼎,凡界灵器前十的山河鼎,有所感应,大鼎从皇宫中横冲直撞,飞向赵恒。 当年,他为了修复肉身,而化出了一道分身,如今这道分身已然不逊色于本体。 山河鼎一上手,赵恒的气势陡然变了,这一刻,所有的南国修士同时感到心惊。 一股恐惧从心底漫出,他们想到了曾被赵恒支配的恐惧。 山河鼎一动,便是震碎大片虚空,照着仙王的头顶猛砸而下。 仙王从容,巧妙退开,与赵恒保持距离,双手掐诀,天际浮现一柄云剑。 云剑刺下,赵恒举鼎应对,击溃云剑的同时,他挺身再出杀招。 仙王一叹,“愚蠢。” 双手张开,霎时,天降仙光,风雨雷电齐齐落下,化作刀、棍、枪、棒。 云雾再化,竟而变成一个个精壮的修士,他们握着武器,攻杀而下。 不解决这些傀儡,便无法接近仙王,赵恒一吼,云雾傀儡同声一喝,搏杀在一起 赵恒杀红眼了,一尊山河鼎打到开裂,然而他没有丝毫停顿,仍然在打。 仙王姿态高傲,从不贴身攻击,而是使用术法,与赵恒保持距离。 赵恒仗着肉身蛮横,疯狂攻击,期间也有使用术法,但是面对来自术法发源地的仙王,二者的术法不在一个层次,便以贴身攻击为主。 天渐渐黑了,仙王再度开口;“到此为止。” 赵恒怒道:“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汝未免天真了些。”幻化作真龙,要冲脸斩杀对方。 “退下。”二者再度肢解,仙王探出一指,点在赵恒的脑袋,后者的眉心当即出现一道裂缝,而后寸寸开裂。 赵恒身体无力地落下了,口中喃喃:“这就是差距吗?” 把大地砸出了一个深坑,他的真龙秘术被废,修为被那一指限制在练气九层。 仙王的身形缓缓消失,嚣落在地面,朝皇城里面走去。 他来到一处肉铺旁,老板不见了,嚣左右张望,人不在。 想想,可能是赵恒作乱,老板去躲避灾难,或是已经死了吧。 于是进了肉铺,割了几斤肉,用稻草吊着。 刚离开肉铺,想起自家老爷的话,“嚣管家,既然来了南国,便当入乡随俗,做事要考虑这里的法规。” 嚣想了想,从钱袋摸出碎银子,放在肉铺中,“这样便不算偷了。” 瞧了眼天色,他不由得加快脚步,“哎呀,待会老爷回家还要吃饭。” 林北解说自此,有些口渴了,喝了几口水,准备休息一下。 原本那些修士,听着“仙王打败赵恒…”纷纷拍手叫好,虽说不解仙王为何会出现在这,但他们觉得痛快。 可是,又听林北说“仙王走了,赶着回家做饭。”顿时满头雾水,有人感慨一声,“好接地气的仙王。” 林北嚼着肉干补充能量,慢悠悠解释道:“各位看官莫急,赵恒作恶多端,故意残害百姓,这样的人轻易死了,岂不是在便宜他。” 听到声音的人,点头表示赞同,“确实,应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好好折磨一番赵恒才是。” 赵恒从地洞里面爬出来了,身体的裂缝越来越大,最可气的是,自己的修为居然被限制在练气九层。 不过,没事,只要他去到皇陵,和本体融合,便可以挣开仙王的禁锢,此后天下无敌。 他支起身子,“吾不会倒下!”眼中现出一抹坚毅之色,然而大迈步过去。 “哎呀,他这么走了?” “不行啊,一旦真如赵恒所说,分身和本体融合,真的天下无敌了咋整?” 摘星楼下面,残砖碎瓦,废墟堆上面,聚集了一伙修士,他们在聆听林北的解说。 他们想赵恒被折磨一番再死,但也期盼着,赵恒快点死了,这样他们就能快点恢复自由身,心里是又痒又急。 “各位别急,仙王要回家做饭,分身乏术,不能解决赵恒,但是,还有其他人。” “谁?”修士们不信,“整个南国除了你和仙王,我们想不到还有谁能击败赵恒!” 他们说这话是有依据的,仙王的能为众人已见识到,而作为仙王的老爷,林北的实力便不用多说了。 当年,赵恒挑战天下修士,无一人能胜他,所以,如今南国的修士,没有一人比赵恒强。 他们就想:除了林北和仙王,还有谁能解决赵恒。 阵阵疑问声中,赵恒离得皇陵越来越近,一旦进入,真如赵恒所说,“融合本体,天下无敌”那就完蛋了。 所有修士紧张之际,林宅方向有了异动。 剑渊看着剑痕,苦思冥想,乍然,虚无的识海中,他仿佛看见一抹亮光,那抹亮光不断放大,最终充满了整个识海。 光亮的识海中,一道人影出剑、挥剑,动作娴熟,一气呵成。 万仙劫的剑招在其手中随意施展,没有按照应有的顺序,而是乱来,原本第一剑变成了第五剑,原本的第三剑,成了倒数的第四剑。 原本的剑招已被改变,挥剑之人很随意,每一剑出去都像是无心之举,但细细琢磨,却是发觉,每一剑都是浑然天成。 剑锋所过之处,皆化为虚无,看似凌乱的每一剑,却可以斩落天上的仙人。 挥剑之人演示完剑招之后,把手中的宝剑缓缓收入剑鞘,背对着剑渊,他的发丝狂乱地飘舞,一剑之手,天下他有。 侧过的脸映在剑渊的眼珠上,后者正色道:“林北前辈。” 这一刻,平庸的剑修才领悟到,当日林北剑锋忽然改变方向,并不是像他臆测的那样——“前辈忘招了。” 前辈忽然一改剑势,在石头上留下看似平淡的一道剑痕,实则是传递出一个道理,“无招胜有招。” 过去的千年中,他专研前人留下的剑谱,废寝忘食,然而收效甚微,最终屈居天下第三剑。 他一直不解,以为是自己的资质不行,如今观摩过前辈的剑招,他蓦然惊醒,“循规蹈矩走着前人的道路,我如何能成?” “某悟了。” 盘坐的剑渊开眼,站了起来,接着是一声狂乱的笑声,发丝狂舞,如今的他只能用一个字形容“狂。” 一种超脱的狂,一种目中无人的狂。 他一步踏出,剑气从他的身上冲霄而起。 这一幕震惊到许多修士,他们怔怔看着林宅中冲霄的剑气,所有人咽了一口口水,这是何等高强的存在? 尤其是剑修,目中露出狂热,“天地间又多了一个悟道的剑修,我等还有多久才能达到这种境界。” 一些修士仰头看了一眼摘星楼,只能看到茫茫的云雾,他们在想,“剑气来自于林宅,也是和林北有关?” 他们喃喃道:“这林北到底是何方神圣,仙王是其管家,悟道的剑修也在其府上,天知道,还会出现什么…” 摘星楼上,林北说道:“朋友们,注意了,种子选手——剑渊出现了,让咱们拭目以待,领悟剑意的他能否和赵恒一战!” 底下的修士对林北的说话风格感到新奇,但现下没空研究,他们只听到了其中的一个名字“剑渊”。 剑渊是谁啊,他们都知道,听说曾是某个宗门的宗主,其实就是个头脑简单的傻剑修。 花了近千年的时间,加上临死的师尊传功,且服用了无数的天材地宝,勉强到达练气九层。 井底之蛙的他,信心满满打算出门,一战天下英雄,然而刚出门,就遇到了赵恒,被对方数招之内打败。 此后,这位宗主逢人便说,他是天下第二剑。 天下第二剑被赵恒拽到皇宫,给皇子当先生,只因为这位剑修虽然笨但是肯下功夫,背会了许多剑谱、功法,可以说是个人形藏书阁。 两百年的时间,他们和剑渊有所接触,众人对他皆是不屑,常常用“自封的天下第二剑嘲笑他。” 剑渊往往是红着脸回去,然后第二日又出来吹嘘。 不曾想,这么一个庸才,居然可以发出这样冲霄的剑气。 一道剑气划破云霄,狂傲的人影浮在皇城上空,他背负双手,凝视着赵恒的背影,冷声道:“今天,便用你践行某的剑道。” “是他。”有人喊道,他认出这是剑渊的身影。 此刻,万剑宗的弟子来到摘星楼下面,黎洛手中捧着一柄泛着白光的剑,喊道:“前辈,宝剑已成。” 周围的修士看到此剑,露出了渴望的神色,但这剑是林北的,纵是有贼心也没贼胆。 林北轻声道:“此剑是由天外陨铁所造,我既答应赠予剑渊,便是他的。”手指一甩“去。”宝剑“咻”的一声消失,来到剑渊身旁。 剑渊握住宝剑,眼神狂热,朝着林北所在的方向单膝跪下,“晚辈必不辜负前辈的期望。” 宝剑横空,剑渊踩着,疾驰而去,他的目标正是赵恒。 一个对剑渊比较了解的剑修,仰天大喊,问道:“林北,剑渊变强是因为你吗?” “你猜。”林北道。 那修士又喊道:“剑渊既然称呼你为前辈,那一定是了。” “所以?”林北轻笑。 下面那修士腆着脸皮道:“同为人族修士,应当互帮互助,所以我等斗胆请前辈指点一二。” 林北没有说话,手边出现黑洞,他使用术法,将林宅中,当日留给剑渊观摩的石头攫来,然后施舍下去。 石头落地,所有修士全都围了上去,众人查看一番后,得出结论,“石头是普通石头,剑痕是普通剑痕,玄妙在哪?” 林北慷慨道:“领悟那道剑痕,你们也可比肩剑渊。” 这话说出,一些人还在犹豫,早有一堆人围了上去,感悟起来。 这话,若是别人所说,他们会质疑,可这是摘星楼的主人,仙王的老爷,悟道剑修的前辈,他们不会质疑。 修士中由四个剑修,一颗颗战斗的心愈发强烈,他们慢慢战胜赵恒先前带来的恐惧,四个剑修互视一眼,皆看出了彼此眼中的战意,“剑渊那个废柴都敢挑战赵恒,咱们也行。” 四人御剑飞行,跟上剑渊。 剑渊把四人拦住,“离开,某一旦出手,只怕波及到你们。” 四人中,一个胡子发白的老头剑修道:“少年郎,莫要小看老朽。” 剑渊没有再劝,速度更快了,狂笑间接近赵恒,“赵恒,便由你来印证某的剑道。” 剑落,杀招倏开,赵恒凝目,心中思索,“此人是谁,为何给吾一种危险的感觉。” 许久,他才回忆起来,“是当日万剑宗那个废柴啊,想不到精进如此之大。” 扭头瞪了一眼林北,“姓林的小子,又是你在捣蛋?” 从仙王到剑渊,他确定了,这一切都是林北在暗中搞鬼。 林北淡淡道:“萃华楼上,从你挑衅我的那一刻开始,便该做好被折磨而死的觉悟了。” 赵恒牙齿咬得作响,“当日吾就该一掌拍死汝。” “赵恒,别看了,以你的级别,还轮不到前辈出手,便让某三剑之内宰了你。”剑渊冷冽道。 此话非是吹捧,他心中对林北很是认可,一毕竟道剑痕便能让他精进至此,前辈的实力究竟到了怎样的境地,不敢想象。 沉喝间,他的第一剑来了,“接某‘万剑雨!’” 第175章 我等想要追随前辈 同行而来的四个修士,听到剑渊喊出招式,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害怕从心底涌出,但又不甘心就这么离开了,不然岂不是会被剑渊嘲笑。 四人用眼神交换彼此的想法,“咱们不能落后于人。” 他们拎着剑,尽展自己的能力,攻杀过去。 四人靠近了,照着赵恒的后脑勺就要刺下去。说实话,身为剑修,他们是不耻偷袭的,背后下暗招实属无奈,主要是打不过呀。 几人自我疏导:赵恒是邪恶的一方,我们是代表正义,无论使用什么手段,都是合理,毕竟是为了正义,而且无需同情恶人。 于是,他们动了,鼓足全身灵气,眼看着就要刺下。 赵恒没有转身接招,他皱着眉头,很是严肃,有些紧张,但不是因为身后那几个弱者,而是…… 这片天突然变了,云雾不见了,阳光突然变得支离破碎。 林北在摘星楼上解说,聆听的修士不解,“连老天也不老实了?” “不…”林北解释道:“剑气来了。” “剑气?”几个剑修不能理解,剑气不都是从剑上面发出,和天上有什么关系,又不是剑阵。 “当修炼到一定程度后,天地万物皆可化为剑。”林北没有过多解释,对于这些境地较低的修士而言,说了,他们也听不懂;更可能因为林北的话,而对自己的修行成果产生了否定,反而对他们不利。 聆听的修士没有再问,他们安静下来,听林北继续解说着远方的战斗。 那几个修士不懂,赵恒为何不防御,是瞧不起他们? 几人这么想着,手中的剑更快了,一瞬间,剑到了。 还没刺下去,他们便有所感应,抬头看着天空。 赫见天际,一道道白色剑气落下,如同倾盆大雨,笼罩了方圆十里。 剑雨纷纷,落下的地方,出现了一个个大窟窿,落下的地方,生机无存。 剑渊沐浴在剑雨中,这些剑气是无差别攻击,连发招者都受到了攻击。 仅凭自己的力量,无法生成如此大范围的剑气,他借助了上天的力量,然而这股力量太强了,他无法完全掌握。 但为了击败赵恒,他不惜以伤换伤,来之前,心中便做好了决断。 但,毕竟是自己发出的剑气,每一道剑气虽说对他造成了伤害,但落到他的身上,也反哺了己身,化成了己身力量的一部分。 他冷声道:“这招可还满意?” 在剑雨的覆盖下,赵恒无法躲避,只能被动抵御,身上被划出数道白痕,但随着剑雨不停地落下,他的肌肤表面被捅出一个个血洞。 “呃…”赵恒负伤了。 他轻喝一声,愿力从体内涌出,修复伤势。 剑雨不断造成伤害,愿力不断地修复赵恒的伤势,他的脸上现出怒色。 那四个天真的剑修可就惨了,他们在抵御,原本应该刺到赵恒身上的剑,现在只能被动地抵挡不断落下的剑气。 这一刻,心中老后悔了,为什么不听剑渊的话。 同时暗恨道:“什么狗屁招式,居然连自己人都打。” 四人背靠着,双手聚在头顶上,不断挥动灵剑,要将剑气全都挡下。 体内的灵气在飞速消耗,他们快支撑不住了。 “道友,撑住啊。”四人互相鼓励,然而力有未逮,撑不了多久。 摘星楼那旁,一众修士不禁替那四个剑修惋惜,“唉,这是自己找死啊。” 有几人的眼睛往摘星楼上瞄了瞄,他们想看看林北有没有动静,然而并没有。 先前,找林北讨教经验的修士大声喊道:“林北,作为前辈修士,你不应该出手救他们吗?” 旁边有修士拉了拉此人的袖子,“景道友,你也听见了,那剑雨落下,石头都被击成粉末,连赵恒强横的肉身都受伤,发招者也只能被动接招,前辈就是再强,恐怕也救不出来。” “呵”林北轻笑,“激将法对我无用。” 他靠在椅背上,悠悠道“那二人自己作死,怨不得旁人,就是死在那里,林某心中也毫无愧疚。” 景修士哼了一声道:“将冷血无情说的如此冠冕堂皇!” 林北没有应答,这种小角色的话语,无法动摇他的心,不想浪费时间理会。 那边的四个修士真的快撑不住了,其中一人倒下了,口呕朱红,头上有一个血窟窿,刚刚被剑气捅出来的。 少了一个人,其他三个修士抵挡起来就更加吃力了,心中一方面埋怨同伴拉胯,一方面在想如何保命。 其中一人道:“林北在摘星楼关注此地战况,或许我们可以求他施以援手。” 另一人道:“这,他肯吗?” 第三人道:“林北不是坏人,名声也不错,应该愿意帮我们一把。” 三名修士同时大喊:“林北前辈,救命啊。” 这声音很响,但传到摘星楼的时候也只能听个大概,围在那里的修士震了震,“他们在求饶。” 一名修士看不过去了,他拱了拱手道:“现下,南国面临灾难,民不聊生,无数正义之士早就被赵恒打死,幸有前辈出手,让人阻止赵恒,给了我等喘息的机会。” 旁边的修士知道这人的意图,朝着摘星楼拱了拱手接话道:“没有前辈,恐怕皇城早已被毁,恐怕我们早就死在赵恒的魔爪之下。” “所以…”好几个修士站起来,同声道:“想请前辈再出援手。” “嗯…继续吹。” 在众人苦苦请求之下,在那四个修士真的快死的的时候。 林北吐掉口中的果核,探出一手,雪白的大手伸向那四名剑修所在的方向。 四人看见一只雪白的手,心中诧异,“这是?” 只听林北的声音传来,“安静,我来救你们。” 大手进到剑雨之中,所有的修士都屏住了呼吸,“在如此凶残的剑雨攻击下,前辈的神通是否会被击溃?” 无差别攻击的剑雨不断攻击着雪白的大手,只见大手指尖轻挑,像是撩拨头发般,将落下的剑气尽数拨开。 另外四只手指上,垂下丝线,将四个修士拉住,然后带到摘星楼。 “成了?” “不错。” “如此神通,平生罕见。” 一大堆修士,此刻全都提起精神,憧憬的眼神看向摘星楼,好想有一天,自己也能这么厉害。 四名修士回来了,他们身上受了许多的伤,只能勉强站立。 所有的修士都围了上来,“还好吗?死后逃生的感觉如何?有没有给赵恒留下伤疤?” 四人没有回应,而是齐齐朝着摘星楼跪下,“多谢前辈救命。” “起来吧,今后做事不要冲动,多多考虑。”林北慢悠悠道。 他们同时应了一声,其中一人作为代表,说出几人的想法,“前辈早就知道,我等过去只是送死,却没有阻拦,想来是要我们亲身经历后,才能得到教训。前辈的良苦用心,我等感受到了。” 并没有,别脑补…林北心里吐槽。 那人顿了顿又道:“若是前辈不弃,晚辈余生愿意追随前辈,唯前辈马首是瞻。” 林北感受到四道愿力,说明这几人是真心的,微微一笑,“起来吧。” 第176章 前辈,你是我的太阳 最后一剑 “这是同意了?” 其他的修士震惊了,原来林北这么好说话,一些人比较机灵,想着,林北前辈如此强大,现在投靠,日后可就是元老了。 于是“扑通”跪下,“前辈,晚辈同样想要追随前辈。” 其他看到此修士做法,心中大为鄙夷,“见好就上,身为修士,又是男人,就这么向别人下跪,实在把尊严都丢了,但是,现在巴结林北前辈,好像确实是最好的时机……” 于是… “扑通”又有人跪下了,“我曾经以为太阳是高高悬挂在天空的,不,现在发现我错了,太阳挂在摘星楼上面,您就是我的太阳,就是我的指路明灯,余生,晚辈只想追随着前辈的脚步,可以吗?” “扑通…” “扑通…” 陆陆续续有人跪下了,早一步追随前辈,以后论资排辈,身份也能高一些。 “前辈,俺也一样。” “林北前辈,俺也一样…” 再说剑渊和赵恒那边,笼罩方圆十里的剑雨当真恐怖,这一片原本郁郁葱葱的树木,原本凸起的丘陵,原本平整的大地,现在全都不见了,只剩下一个个窟窿。 好在,剑雨只持续了一刻间,剑渊脸色凝重,周身满是血雾,他的衣服破了,整个人变成血人。 而观赵恒,身上的衣服只有几道可以数出来的划痕,露出晶莹的肌肤,他没有受伤,现在是充满灵气的状态。 “汝值得嘉奖,居然可以让吾使用到愿力。”赵恒轻蔑道,仍然掩藏不住话中的愤怒。 面对一个废物的攻击,而被迫使用愿力,这是一种耻辱。 在面对仙王的时候,他都没有使用,却被剑渊逼出了。 愿力入体,众生的力量产生作用,这股世间最强大的力量在发挥作用。 本不想在成仙前耗费太多的愿力,但现在看来,需要先使用一部分了。 嚣设下的禁锢,在愿力的冲击下,慢慢地要被解开了。 他要恢复完整的力量,一掌拍死剑渊,然后把林北宰了,融合本体还需要时间,他不想等那么久。 “哈哈。”剑渊笑起来的时候,喷出血雾,却是越来越狂,朗声狂笑。 “汝…”赵恒阴鸷着脸,他没想到,这个废材仗着有林北的撑腰,都敢嘲笑他了。 “接某旷世第二剑——‘仙之剑。’” 灵剑在手,剑渊的气势陡然提升,修为更是不断攀升,达到了练气九层的顶峰,看着赵恒同样提升的修为,他知道,赵恒很快就要恢复到超尘境界了。 “三息。” 剑渊知道,自己只有不到三息的机会。 他看着手中的剑,没有丝毫怯意,“只有杀了他,我才能当上天下第二剑。” 笑了一声,“我的伙计,你还没有名字呢。” 他想了想,赋予这柄剑名字,“便叫你‘渊剑’吧。” 灵剑嗡嗡作响,回应主人的话语。 他出手了,剑渊带着渊剑,二者身形交错,在好像融合成了一体,这一剑出去,势不可挡。 赵恒想要暂避,他也感受到了这一剑不寻常,好像是天上的剑仙出手一般。 他有些心惊,暗暗骂了一句,“林北,汝培养出了一个怪物。” 仙之剑在空中绽放,赵恒想要遁形,但已经被这一剑锁定,他逃不了,只能被动接招。 万仙劫可以说是一部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剑谱。 一旦出手,对手没有闪避的机会,只能接招,而同样地,出招者一旦出手,便不能停,在没有见红之前,这一招停不下来。 赵恒一掌运愿力,一手抓着残破的山河鼎,既然是剑仙的剑,他便用众生的力量来抗衡,用灵器来对抗灵器。 双方的力量碰撞,夷平了高山,蒸干了大海,野兽在哀嚎,附近的修士只觉得末日降临了。 天空被震碎,虚空不稳,出现道道裂缝。 这一切只发生在一息之间,又是一息过后,气空力尽的剑渊浑身骨碎,元神开裂,倒在了千丈深的大坑中,嘴角不断吐血,身上的灵气在散逸,他快到极限了。 而赵恒发丝凌乱,身上的衣服被砍成碎片,脸上布满了剑痕,愿力在疯狂地消耗,他咬紧牙齿心中想着,“分身上的愿力不多了,不能再继续消耗,否则只怕不足以支撑我成仙。” 瞥了一眼皇宫的方向,思忖道:“但还好,一部分在本体上,一部分在赵胤身上,聚齐之后,还是够的。” 他突然有些后悔,应该继续维持着一个好君王的形象,收集更多的愿力,而不是觉得愿力收集得差不多,便卸磨杀驴。 不应该这么早展开屠杀的,但是心中的杀意,心中的怒意憋了多年,又实在忍不住。 杀了那么多的修士,杀了成千上万的人之后,他的心情确实畅快多了。 他冷冷一笑,“大不了,我再建立一个南国便是了。” “不可能。”深坑中,剑渊用残存的力气道。 赵恒居高临下指着他,“废物,到现在还看不清汝与吾的差距吗?” 冷笑数声,嘲讽他人,能让赵恒感到心情愉悦。 “呃…”剑渊的身体在开裂,他身上没有多少命元了,低喃一句,“前辈,剑渊无法报答你对我的培养了。以后,少了追赶在你身后的天下第二剑的我,您这天下第一当得未免乏味了些。” 然后缓缓站了起来,用手中同样布满了裂痕的渊剑,指着赵恒,“今日,便是决出天下第二剑的一战。” “?”赵恒觉得莫名其妙,这个废物在说什么? 剑渊垂着头,沉声道;“最后一剑——‘万仙劫。’” 招式名字刚一喊出,瞬间,雷劫布满天穹,这是何等狂妄的剑招啊,居然想成为仙人的劫难。 上苍警告剑者收敛自己的狂妄。 “还有气力?”赵恒惊讶,这明明是强弩之末了,哪来的力气。 “信念。”惊见剑渊做出意外之举,他把渊剑插进了自己的胸口,鲜血濡湿了剑,苍白的嘴唇,抖动着说出这话。 以血喂剑,牺牲自己的全部生命力,榨干自己的潜能,换取最后一击的力量。 摘星楼下,修士们惊呼,这是何等的魄力啊,与剑渊一比,他们不行。 有人摇摇头,“可惜了,原本是冉冉升起的剑道新星,为了信念,为了最后一招,要陨落了。” “我倒是很期待最终招。” 赵恒体内的禁锢快要被解开了,但是剑渊不会给对方这个机会,他出手了。 脑中是今生经历过的一幕幕,最后全都忘掉了,这最后一招,是忘我的一剑,是无我的一剑,这一剑,无人可挡。 赵恒将体内的愿力全部施展出来,直觉告诉他,这招过后,一定有人陨落。 双方交锋,雷霆被砍碎,风云被斩开,天地好像也被斩开,世界都安静了。 剑渊把赵恒斩得节节败退,即将补上最后一剑的时候,突然心脏像是被人用手抓住一般,骤然停止,手上的动作随之停止。 第177章 救世英雄登场 摘星楼下面的修士,听到林北说:剑渊的剑招停住了,他们的心似乎也被一只无形的手给揪住。 这些修士,一直关注剑渊,并不是关系多好,而是将希望寄托在剑渊身上。 他们都是赵恒的手下败将,两百年前败了,如今又败了。 在失败的修士中,只有剑渊一人站了出来,虽说是有林北的帮助,使得剑渊实力增强,有了对抗赵恒的力量。 可他们还是认为,吾辈修士终于有了和朝廷抗衡的本事。 剑渊在那旁战斗,他们早就不知道在心中替他祈求多少回了。 可结果总是残酷的,赵恒还是太强了,身为开国皇帝,拥有海量的愿力,可以不停地修复伤势,一场战斗下来,没有太多的损伤。 剑渊很强,这些修士看出来了,剑渊的剑招不凡,但不凡的剑招,也带来极大的弊端。 不过是用了两招,剑渊体内的灵气耗光了。 但是两剑还不足以打败赵恒,所以,剑渊出了第三剑,豁命的第三剑。 可是,剑渊的生命力所剩无几,即使是他不惜搏命,仍然无法改变生命消耗殆尽的事实。 剑渊的手中的剑在半空停住了,赵恒原本以为自己的分身会被斩开,现下松了一口气。 观战的修士却是无比紧张,一个修士朝着摘星楼上面大喊:“前辈,您亲自培养了剑渊,如今便放任他去死吗?” 没有得到回应,所有修士的心凉了,他们知道,剑渊也凉了。 有几人心中怨恨林北,“明明有那么强的实力,却又不出手。” 一些原本敬仰林北的修士,现在也露出埋怨的表情,“看他救了四个剑修,我还以为他是好人呢,结果,唉……” “别说了,想来林北前辈也没有打败赵恒的把握,以人家的修为,即便南国覆灭,也不会受到波及。” …… 下面议论的声音越来越多,林北仍是没有出言。 “我们去支援剑渊吧。”有修士提议。 立马便有修士附议,“对,前辈再强终究还是靠不住,咱们的命运,要自己把握。” 有人道:“而且啊,林北一直没有出手,躲在安全的地方看着,是真有实力,还是假装成高深修士呢?” 越来越多的修士对林北怀疑,甚至连原先要追随林北的那些修士也开始怀疑了。 只有那四个剑修持否定态度,“我们相信前辈。” “是啊。”其中一人道:“赵恒的实力强过我等太多,现在过去,只是添乱。” “哼,被虚假的善心收买的蠢货,盲目相信林北,迟早会后悔的。” 一个只受了点轻伤的修士喊道,得到了一群人的相应。 一众修士动了,他们不再寄希望与林北,奔赴战场,他们相信众人齐心,一定可以打败赵恒。 剑渊和赵恒的战场。 剑渊手中的剑停住了,如果这剑一旦斩下,赵恒必然身陨。 但是,没力气了,他突然觉得好累,好像闭上眼睛睡一觉,渐渐感觉不到手中的剑了,双眼看见的是一片漆黑,耳边听到了诡谲的阴风,半只脚踏到了地府。 赵恒回过神来,轻笑两声,这一剑终究还是落不下。 他用两根指头夹着剑,轻轻挪开,讽笑道:“来,使出汝的最后一剑。” 剑渊没有动,赵恒清晰看见,前者的生命力在疯狂流逝。 他的右手,一尊布满裂痕的山河鼎出现,“让吾送汝下地府吧。” 山河鼎挥动,要砸下去了。 “铿。” 快要碎裂的渊剑仿佛有灵,挡在剑渊的面前,将山河鼎挡住。 “有灵性?”赵恒笑了一声,很快便想明白了,剑渊用自己的鲜血喂养灵剑,人与剑心意共通,生命共享,所以,灵剑产生了微弱的灵智。 这么一碰撞,剑碎了,山河鼎受损程度较轻。 剑渊手里握着残缺的剑柄,血泪从眼角滑落,他的嘴唇微微翕动,似是要感伤,但是没有力气说话了。 赵恒一愣,“还有力气?”举着山河鼎再次砸下。 “嘭。”一声巨响过后。 赵恒踉跄退了数步,手上鲜血淋漓,不过很快就被愿力修复了。 “还能动?”他感到诧异,剑渊这样还能动,居然还能发出剑气。 但是他,明明没有张开眼睛,只是双脚迈出,只是以手行剑。 这是残存的意志吗?他想,“好韧的命啊。” 他已经不记得,许多年没遇到这么有意思的对手,不自觉地兴奋起来了。 身为修士,他激动起来,右手一抓,地上的碎石块在他手中组合,变成了一把石剑。 “吾不喜欢用剑,但汝的坚韧引起了吾的兴趣,便用剑让你彻底瞑目。” 他动了,挥使手中的石剑尽展剑术。 几个速度比较快的修士到了,他们惊讶地看到,赵恒居然用剑了。 心中大感震撼,再看那无匹的剑威,众人心中一凛,“我们有胜算吗?” 许久后,摇摇头,“没有。” 下意识地退后了几步,深怕误入战圈,几个千年寿元的老修士觉得,自己不配参与进去。 剑渊的脚步微微挪动,像是没有意识一般,双眼挂着血泪,没有张开。 他的右手突然按在自己的左边肩膀,然后,将整条肩膀撕下来。 他竟是以手为剑,这是何等的魄力啊。 嘴里没有声音发出,但那缓慢的动作,隔着老远围观的修士看出,是剑渊没有施展完的那一招。 林北解说过,“这是万仙劫的最后一招,此招使出,便势必要有一人倒下。” 剑渊手里的动作越来越快,他握着左手,挥出剑招。 “死来。”赵恒的杀招到了,他的石剑和剑渊的手交锋。 不断挪动身形,躲剑,出剑,攻击剑渊的弱点。 然而剑渊总是迟钝地转动,身上出现数不清的血窟窿。 “剑渊不躲吗?”有修士不解。 一个经验老道的剑修眼眶湿润,眨眨眼睛,嗫嚅嘴唇,好像要哭了,他带着哭腔道:“他快死了,这些剑招都是身体和元神凭着最后的意志使出的,没有意识,怎么躲…” “这么神奇?”有人不解了,他不懂剑,觉得老剑修在胡诌。 老剑修道:“据说,这是对剑执着到极致的人,在临死前才能展现出的状态。” 他突然觉得,自己练了一辈子的剑,都练了些什么呀。 不由地哭了,只有剑渊这样的才配称作剑修。 众人觉得老剑修烦人,一把年纪了,抽抽搭搭,把目光转移到剑渊身上。 剑渊手里的剑越来越慢,他只剩下最后一点点的生命力。 赵恒退开了,运使了全身的气力,准备给出最后一击。 这最后一击,两人只出一剑,是对刺的一剑,是倾注了毕生所学的一剑。 两人的剑出了。 剑渊节节败退,被当做剑的右手被崩成了血雾,赵恒的剑往前刺,剑渊突然长嚎一声,把身体当成了剑,要去硬接。 石剑要划破剑渊的身体了,一些修士不忍去看,他们只觉得希望破灭了,同时恨恨望了眼摘星楼的方向,“狠心的林北,这便是你想看到的局面?” 重重叹了一口气,剑渊一死,他们自然也活不成了。 “嗯!”一声疑问,不是剑渊,因为他已经没有力气发出声音,而是赵恒。 赵恒手里的剑刺在剑渊身上,居然刺不进去,他不信,又出剑,还是刺不进去。 乍然,他有所感觉,眼神中现出一抹怒色。 剑渊的身后,林北不知道何时出现了,单手按在剑渊的后背,输送灵气,替其保住了性命。 第178章 去你娘的堂堂正正 一开储物袋,佛光瞬现,无心和尚走了出来,他的识海中存在着无垢的元神。 现在不知道是谁在主导身体,林北对无心道:“输送佛力,保住他的命。” 无心点点头,然后身上的佛力源源不断地输送到剑渊体内。 “金光寺的和尚?”观战的和修士不解,为什么金光寺的和尚会听林北的话? 有修士惊呼,“那个是邓王爷的儿子。” 他们听说过,邓王爷的儿子突然脑子不正常,要上山当和尚,然而又莫名消失了,不曾想,竟在林北的身边。 这让人感兴趣,林北是怎么拉拢金光寺的和尚的,但和现场战况相比,这算不得重点,他们凝视着林北。 几人的脸微微发红,他们是刚刚质疑林北的修士,现在很是尴尬,“前辈并没有见死不救啊。” “前辈,为了修士的尊严,打倒赵恒啊。”一个年轻的修士喊道,喊完之后,觉得有些羞耻,同为修士,如今竟只能将希望寄托在一个狱厨身上。 赵恒手里的剑断了,他不甘心地扫了剑渊一眼,“没有死。” 然后看着林北,轻蔑道:“汝是故意选在最后的时刻出场,这样比较像是救世救国的大英雄?” “不不不。”林北笑道:“单纯是用车轮战耗一耗你的状态。” 赵恒嘴角抽了抽,然后朝着林北比了比小拇指,“汝是这个。” 林北没有说话,他便接着嘲笑,“吾想,汝应该是觉得,对上满状态的吾没有胜算,然后只能出此下流计策,这不是修士作风啊。” “言语刺激无用,还有,我只是一个小小狱厨,对上伟大的太祖皇帝,自然要耍点手段了。”林北悠悠道。 打败敌人的方法很多,他为什么非得选择单挑,手里牌多,能赢就行。 赵恒拍着手掌,“汝说得对,太祖皇帝是个死人,又为什么要像个修士一样光明正大地战斗呢?” 他的手里出现一个法阵,朝着天空一抛,只见天骤然黑了,阳光被遮挡住了。 并不是天现异象,而是乌压压的修士军团,一万名修士漂浮在半空,然后齐刷刷落下,大地一片震荡。 一个修士搬来龙椅,赵恒靠了上去,摊摊手戏谑道:“汝现在觉得如何?” “正和我意。”林北招招手,虚空中,一张黑色的幡浮现,上面一只蓝色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很是痛苦。 主要是他的体内太挤了,一队队禁卫军从里面钻出来,林北早就用镇魂幡遮掩他们身形,此刻发挥了效用。 胡彪肩头上架着大刀,大笑道:“想想可以斩开国皇帝,老子就激动啊。” 赵恒皱了皱眉,看来赵胤是真的叛变了,不然不会把禁卫军借给林北。 但双方在人数上仍有差距,胜者依旧是他。 乍闻天空一声巨响,一道被仙气笼罩的身影出现,其中发出颇有不爽的声音,“老爷,下次不要在做饭一半的时候,叫我出来,可以吗?” “抱歉,抱歉。”林北嬉笑道:“收拾完那些杂鱼,你就可以回去继续做菜了。” “我的天”远处,有修士惊叹,林北和仙王还真是主仆关系啊。 他们现在退的很远,几个修士合力,在眼前映照出战场的画面。 林北摊摊手,“不好意思,又打平了。” 赵恒的龙椅炸了,他抢先出手,完全没有修士的风范,林北直接就是崩雷剑上手。 两人都不是正儿八经的修士,操守尽可抛开,干就完了。 赵恒的山河鼎破碎,又被剑渊消耗一番,体内的愿力亏空得厉害,加上修为被嚣限制,出在下风。 而林北,一直保持着满状态,他有灵器,有愿力,有超尘修为。 短短数招过后,赵恒被打得吐血,不断逃窜。 林北追上去就是一顿乱打,手中拳头往赵恒身上招呼,以强欺弱的感觉就是这么爽。 赵恒的分身被打出道道裂缝,刚想用愿力修复,被林北用愿力克制,“认命吧。” “可恶。”赵恒气得直咬牙,如此劣势,他不能再打了。 他要唤醒本体,否则分身被打坏,无法融合,自己便不能天下无敌了。 他愤愤道:“待吾融合本体,看你还敢不敢这么张狂?” “呵…”林北轻笑,“融合你妈个头,有我在,你哪都去不了。” 赵恒打不过了,身形左闪右闪,混进人堆中,肉身在开裂,而本体赶来支援还需要一点时间。 林北站在半空,看着乌压压的人堆,挠挠脑袋,“呀,赵恒去哪了?” 正在观看战斗的修士心中那叫一个着急啊,“前辈仔细看,那个浑身皲裂的就是。” 然而林北像是眼神不好,就是找不到。 一些修士急了,同时有了个大胆的想法,“咱们去截杀赵恒。” 一堆人挡在赵恒去往皇陵的路上,一些人追赶赵恒。 赵恒暗自庆幸,这林北原来痴傻得厉害,哼了一声,朝着皇陵飞过去。 林北突然大喊,“大伙注意了,穿着白衣服的人是赵恒。” 禁卫军齐齐扫过去,胡彪喊道:“在那。” “可恶。”赵恒遁入人群,抓起一把泥巴,快速把衣服涂抹成黄泥色。 然后又跑了,他想,自己现在受伤得厉害,修为被嚣限制,愿力被林北限制,不能强行冲去皇陵,得要回皇城,然后等着本体来支援,得意一笑,“那群蠢货绝对料想不到。” “赵恒的身体在开裂,在放光。”林北又喊道,这回很多人注意到了,赵恒骂了一身,脚下的速度更快了。 眼下,最好的去处便是天机楼,那里还有一间没人知晓的密室,可以暂时躲避。 刚到天机楼,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天机楼还在? 他记得,自己出关的时候,此楼明明被毁了,怎么又好端端地存在着。 正在纳闷间,天机楼的门开了,一道熟悉但陌生的声音传出,“楼主,快进来。” 赵恒心中有所感触,在此被追杀的情况之下,眼眶有些温热。 他快步进去了,看到了站着的小乌,童子手里端着茶,如以往服侍他一般,恭敬说道:“楼主,请用茶。” 赵恒回头瞥了一眼后面,没有人追来,他并不口渴,但还是想着喝口茶压压惊。 一口茶下去,有些惊讶,“这是何茶,好是奇妙,竟是我从未尝过的味道。” 乌豪没回应。茶杯贴在嘴唇上的赵恒突然想起了什么,“小乌,吾记得你的双腿…” “楼主记性真好。”乌豪手中瞬现“破灵剑”捅在了赵恒的肚子上,然而奸笑道:“楼主,林北泡的茶好喝吗?” 赵恒的肚子上,鲜血汩汩流出,震惊的双眼中出现了一丝煞气。 第179章 林北出手,赵恒被打爆 这突如其来的一剑,赵恒完全没有料到。 大战过后,他的注意力没有放在这个曾经最忠实的手下身上,松懈了许多,现在,肉身的疼痛不断刺激着他的大脑。 他想要冷静下来,寻找破局之策,可是原本就是皲裂的肉身,又遭受这么一击,身体到极限了,这具分身很快要消散了。 如此危急关头,他冷静不下来,手上运使灵气,一把推开乌豪,然后想要强行调出愿力,修复伤势。 “楼主,被人背叛的滋味如何?”乌豪冷笑道,过去的主仆情早就被他剔除,心中只剩下报复。 被丢弃到天机楼外面的那一天,他的心彻底死了。 坐在赵恒常做的椅子上,翘着腿,冷眼看着赵恒不断恶化的伤势。 赵恒的手臂青筋暴起,伤口处有鲜血在流出,他强忍着,没有发出嚎叫声,他在强行突破嚣和林北设下的禁锢。 他的本体醒了,再给他一盏茶的时间,本体便可以赶来和分身融合,那将会是他最强的状态,届时,除非仙人降临,否则天下间无人可以匹敌。 但现在,他还需要一点点时间,才能冲开禁锢。 现在,他不得不暂时忘记自己的身份,抛弃曾经的高傲,放低姿态,用聊天来拖延时间。 “小乌…”赵恒张嘴喊了句乌豪的名字,后者的身体震了震,很快就又恢复平常。 赵恒开了口,但又语塞了,他不知道要讲什么,和乌豪相处数百年,但是在他眼中,对方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东西,他没有能与之畅聊的话题。 他顿了顿道:“你的双腿好了?” 他记得自己把乌豪的下身废了,他造成的伤势,只有超尘修士能修复,而纵观整个南国,超尘修士只有那么几人… 赵恒的脸色骤然变了,但看乌豪双目瞪了一下,他又赶快收敛自己的怒意,假惺惺问道:“是林北帮你恢复的吗?” “并不是。”乌豪瞧着手中带血的“破灵剑”道,同时感慨,林北给的这玩意真是厉害,居然可以轻易刺破赵恒那比铁石还有坚硬数百倍的肉身。 不是…赵恒眼睛眨了眨,心中稍稍松了一口气,那这么说来,便不是林北指使乌豪这么做的,那乌豪能重新长出双腿,应该是有什么奇遇吧。 他现在的重点不在这上面,“看到你好好的,吾便放心了。” 心中在想,乌豪毕竟跟了自己数百年,感情还是有的,可以尝试用言语将他打动,重新投入自己的麾下,待到林北等人杀来,身前也能有一面盾牌。 “小乌,汝听过一句话吗?”赵恒站起身,表现得满脸忧伤,走到门口,向着外面瞄了瞄,确认没人追过来,又松了一口气。 乌豪轻笑两声,摇摇头,“还请楼主细说。” 赵恒似是惆怅又似伤感地道:“人呐往往是失去了才懂得珍惜。” “这句话,吾是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小乌,回来吧,以后,吾是汝的楼主,汝依然是那个伺候吾左右的小童,好吗?” 他看了乌豪一眼,对方有些动容,加紧攻破对方的防线,“这几百年,你我主仆间的一幕幕,此刻尽在眼前浮现,吾是真真后悔了啊,眼泪忍不住要落下。” 乌豪低着头,单手撑着额头,似有啜泣声,他终于忍不住,抽噎道:“楼主!” 赵恒强忍着不适,强逼着调动自己的情绪,“小乌!” “噗…” 乌豪手中的破灵剑刺在赵恒的小腹上,奸笑数声,注视着对方,“汝的演技实在拙劣。” “野狗。”赵恒从嘴里挤出这两个字,然后再退数步。 嚣下在赵恒体内的禁锢松动了,他笑了,修为正在缓缓恢复,虽不知道乌豪得了什么奇遇,但是敢和他作对,那就是在找死。 嘴角勾起一抹笑容,直起了身子,没有说话,便是一拳出去。 以他的超尘修士,这一拳足以镇杀乌豪。 但是,想象中,乌豪被打成一团血雾的画面没有出现,而这一拳更是没有造成任何伤害。 赵恒微微扭头,林北一手按在赵恒的手肘上,使其无法出手。 “汝真是烦人。”赵恒有些不耐烦,同时冷眼看了林北和乌豪,并不是很紧张,根据他先前的推测,两人不是一伙的。 乌豪向前一步,带着咬着牙齿道:“楼主,你的心还是这么狠啊。” 然后朝着林北恭敬的躬了躬身,“魏冲说的对‘良禽择木而栖’我现在选择了林北,就是最好的选择。” 可恶…赵恒没有料到,乌豪也是林北所安排的。 他寻思,乌豪是得到了林北的帮助,然后才能长出双腿,但是他不解,“乌豪不是说,他的伤势并不是因为林北的帮助…” 乌豪好像看出了赵恒的想法,从怀中掏出一个锦盒,然后缓缓打开。 里面有半粒丹药,散发着和“破境丹”很是接近的药味。 赵恒微微一愣,“破境丹?” 乌豪摇摇头,“林北可不是你,罔顾人命。” 他拿着半粒的丹药缓缓道:“你来之前,我服用了半粒,伤势便全好了,现在还有半粒,一旦服下,我便能在短时间内达到超尘境界。” 赵恒思索着乌豪的话,寻思,林北这混蛋真是底牌无穷,还搞出了这么个玩意。 林北微笑着退开,“接下来是你们主仆的友好交流的时间,我便不打扰了。” 他的灵气覆盖了整个天机楼,布下阵法,在里头没有分出胜负之前,没有人可以离开。 “吾的力量已然恢复,汝这小小的法阵困得住吾?”赵恒饱提超尘修为,一步踏出,要破除林北的阵法。 乌豪抢先一步,挡在赵恒的面前,“楼主,在没有打败我之前,你出不去。” 赵恒淡淡扫了一眼,“汝太自信了,觉得自己可以留得住我吗?” 他打算抢先出手,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在赵恒的身形刚接近乌豪的时候,乌豪已经把半粒丹药嚼碎,修为节节攀升,双眼睁开,恐怖的超尘气息爆发开来。 他单手撑住了赵恒的拳头,感叹道:“这便是超尘的力量吗,真舒服。” 赵恒的动作被制住,想要再出拳,然而乌豪像是早已看透对方的想法,不断出招回应。 两人打了起来,天机楼顷刻间被毁。 幸有林北布下的法阵在,战斗余波没有危及到其他地方。 赵恒嘴角淌着血,他的愿力被林北所限制,无法使用,身上的伤势一直在加剧,和满状态的乌豪对打,占不到优势。 身体被打出一个个窟窿,此刻,本体正在开启皇陵的大门,要赶过来了。 赵恒想着,自己还得坚持,但是乌豪每一招都下了死手,一拳拳捶在赵恒的身上,将对方打的一点脾气都没有。 五息之后,乌豪浑身是伤地站着,嘴里不断喘着气,赵恒气力全空,体内的灵气被消耗地干干净净。 整个人瘫在地上,乌豪一脚踏在赵恒的胸脯上,“是不是很不甘心,心中无比的愤怒?” 赵恒吐了几口血,脸上满是怒色,他不甘地问道:“汝变了,善于算计。” 乌豪笑了一声,“能从你口中听到这话,我很开心,这一切还是多亏了林北的帮助,你的一切举动都在他的计划之中。” “他花了重金,在一天之内重建天机楼,然后又告诉我如何对付你。” 赵恒哼了两声,“林北还真是记仇,用吾对付他的方法对付吾,而汝也真是痴傻,被人当玩偶使唤。” 他要离间乌豪和林北的关系,还在企图拉拢乌豪。 乌豪愤恨道:“就是你,利用老王爱子之心,把他害死了。”想起王乙,他的眼角泛着泪光。 然后一脚踩下去,将赵恒的下身踩断。 后者长号一声,完全没了帝王风范,拳头攥得紧紧的,他在等本体的到来。 乌豪又是一脚,赵恒的双腿崩成了血雾。 把赵恒的双手全部踩断之后,乌豪才觉得舒服许多,他眯着眼看向皇陵的方向,“林北说;你在等本体的到来,是吗?” 赵恒没有说话,然而乌豪一声冷笑,把他像拎小鸡一样拎着,离开法阵,飞向皇陵的方向,嘴里道:“我要连你的本体一并铲除。” 林北没有跟着,短时间内赵恒的分身无法使用愿力,他去了摘星楼,观看众人的表演。 皇陵中,赵恒的本体站在石门后面,脸上浮现怒意,“林北,就是你一直在跟我作对。” 赵恒的手朝着石门虚按一下,下一刻,石门化作飞灰,阳光洒了进来。 “汝等,迎接末日吧。”一步出去,刚要朝着分身的方向飞去,突然,听到一道道嘹亮的龙吟。 他定了定神,抬眼看向天空,赫见紫气笼罩天穹,数道龙吟穿过云层,落了下来。 一身披皇袍的男子自半空落下,尽展帝王风采。 赵胤负手而立,气态庄严,不怒自发,“叛徒易心,私闯皇陵该当何罪?” 赵恒嘴角抽了抽,“叛徒?易心?私闯?” 想了想,这才明白,赵胤这个不孝后代果真叛变,如今要讨伐起祖宗来了,但为了师出有名,便胡乱编造了个理由。 他大笑数声,“汝没有掂量清楚自己的实力啊。” 他的灵气从体内涌出,超尘的实力加上磅礴的愿力,把赵胤的气势完全压住了。 庄重道:“吾是南国的开国皇帝,汝不过是个树下乘凉的后人罢了,妄想取而代之,实在可笑。” 赵胤严肃道:“太祖皇帝已死,这是南国百姓的共识,而天机楼的楼主竟然擅自闯入皇陵,亵渎了先祖遗骸,论罪,当斩。” 他的声音刚落下,天际的龙吟声有了回应。 十道龙影浮现,齐齐冲了下来。 还没完,数百道官修的身影在皇陵周围出现,他们大喊,“铲除乱党。” 众人杀了上来,赵胤没有闲着,同样杀进战圈中,和赵恒展开厮杀,他的目的便是用愿力限制赵恒的愿力。 这也是赵恒失策的一个地方,原本他很自信,只将赵胤当成傀儡对待,所以在赵胤身上留存了些许愿力,不曾想,这个傀儡反了。 赵恒不断出手,他很强,数百名修士围攻,一时也无法将他拿下。 但是很快,他便陷入了困境,愿力被赵胤限制住了,他遇到了和分身一样的难题。 身上的伤势不断恶化,他不想鏖战下去,要跑了。 奋力挣开人群,朝着天机楼的方向飞去,后面的修士紧紧追赶,尤其那十条龙,速度极快,虽不如真龙那般强势,但也不差,紧追不舍,给赵恒造成了极大的压力。 赵恒在逃窜,突然听到一声大喊,“死来。” 乌豪来了,他一手抓着分身,一手向本体出招,招招狠辣,不给赵恒丝毫喘息的机会。 但赵恒也不是易于之辈,极招上手,两人搏杀在一起。 以凶悍闻名的妖族真龙,暗暗心惊,两人打起来太猛了,十龙没有轻易接近。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乌豪强行拔升的修为,慢慢地不支了,频频出现破绽。 赵恒觑准乌豪修为不稳的时候,一招术法轰过去,乌豪没来得及反应,结结实实吃了一招,手中抓着的分身脱手。 本体见状,不顾一切地冲上去。 远处赵胤发声,“不能让他融合。” 本体抱着分身,张狂大笑,“待我融合,便让你们见证,何谓天下第一。” 乌豪想要阻止赵恒,他才不管南国死活,他只要赵恒死。 但是他的修为逐渐衰退,药效过了,被身上的伤口折磨得痛不欲生。 他大叫一声,强行提气,扑了上去,要拉着赵恒同坠无间。 乌豪狠狠咬着分身的脖子,要把两人强行分离,本体怒道:“疯狗。” 然后像打狗一样把乌豪的身体捶烂了,看到元神还在跳动,一手捏爆乌豪的脑袋,将元神揪出,随时可以用大拇指碾碎。 分身笑了,“留汝一条狗命,且看吾如何天下无敌。” 乌豪的元神狂吼,但是没用,只能无能狂怒。 赵胤远远看着,他的速度已经达到急速,但是和赵恒还是有些距离。 十条龙觉得不能再旁观,要上了。 然而赵恒的本体已经融合大半,将要完成了,十龙齐上也不能改变什么。 “啊!”乌豪的元神狂吼,看着计划实现的赵恒,很不甘心,但又无力改变。 摘星楼上,林北远远看着,手里握着射日弓,箭筒中只有三支箭,是时候用这三支箭弥平纷乱了。 赵恒在狂笑,本体和分身即将完全融合。 射日弓的弦被拉满,这张传闻中可以射下太阳,可以射穿一切的神弓,是否真如传闻一般发挥奇效。 箭出去了,皇城上空响彻着金乌的哀嚎。 嚣微眯着眼,看着划过天际的箭,喃喃道:“仙国失落的宝物竟在老爷手中…” 箭来了,划破了赵恒的本体和分身。 这张射日弓名不虚传,赵恒的分身炸裂,本体踉跄地退了数步,肉身也在开裂。 他不敢置信地念叨:“仙器。” 然后肉身炸开,金色的元神小人仓皇逃窜。 所有见到这一幕的修士瞪大了眼睛,“赵恒败了?被打得只剩下元神了。” 有修士嘲笑道:“没有人直到,完全体的赵恒有多么强大,哈哈!” 摘星楼上的林北,轻抚射日弓,凝重的脸色藏着一丝不可思议,“就这?” 第180章 赵恒结束了罪恶的一生 大丈夫当如是也 不可置信的一幕发生了,赵恒的肉身被一箭击溃,元神疯狂逃窜,愿力四散出去。 当他退居幕后,不再是皇帝的时候,便失去了上苍的庇佑,只能通过赵胤来获取愿力。 现在,肉身一毁,愿力自然散逸出去。 现在的赵恒,人生第二次感到了绝望。 第一次,还是在他幼年的时候,皮包骨的他遇到了一只两眼放光的野狗,那一刻,他差点以为自己要死了。 幸好有沐月影出现,从此他跟着沐月影,修为增长,建立南国,即便是当初面对嚣,他也没有如此绝望,或许是他觉得,高傲的仙王不屑于杀一个普通修士。 现在,他真的绝望了,元神跑啊呀,顾不得后面有没有追着自己。 他有点后悔了,应该听主人的话,但他心中又不甘心,很想杀了林北。 这个小小狱厨凭什么,拥有比他还要逆天的资质;拥有着灵器便罢了,现在连仙器都有;甚至掌握着愿力,最可气的是,连自己爱慕的主人,都痴心于林北。 可恨啊,为什么林北各个方面都把他完爆了。 搏命狂奔,朝着沐府逃去,现在,他想,这天底下只有一人可以救他了。 没错,就是沐月影,她可以拯救一次赵恒,自然也可以拯救第二次。 沐月影是个重感情的人,赵恒相信,主人不会放任自己不管。 刚逃了一段路,元神散出的光越发暗淡,他的力量消耗得很厉害,现在没空重新凝聚肉身,只能跑。 “死。” 赵恒吃痛,元神小人扭头一瞧,布满裂痕的乌豪元神不知何时追赶上来,张嘴咬着赵恒。 “滚开。”赵恒奋力挣脱,废了好大的劲才把乌豪挣开。 赵胤带人杀来了,他踩在一头绿色的龙头上,速度极快,手里握着帝剑,无比威风,他要亲手送赵恒进皇陵。 元神的飞行速度比不过真龙,赵胤很快杀来了。 他的身后还跟着乌压压的修士,赵恒的身前也有数名修士杀来。 之前被赵恒打败的修士,此刻看到仇敌状态不全,一个个宛如战神,带着无匹的信念地杀过来了。 每个人摩拳擦掌,挥舞手中的武器,都想亲手宰了赵恒。 过街老鼠的赵恒要放弃了,元神小人的眼角淌出金色的泪,这一刻他仿佛回到了七岁那年,被野狗围堵的场面。 他孤零零漂浮在半空,四面八方都是要杀他的人,少了肉身,战斗力锐减,这一道小小元神什么都做不了。 他低喃,“吾难道要葬身在这群废物的手中,吾不甘心啊。” 大吼一声,元神光芒剧烈,纵然肉身不存,只剩下元神,他也要战斗,不会任由他人宰割,他大喊道:“老子可是赵恒,是尔等的梦魇。” 元神动了,所有修士愣了一下,他们回忆起曾经被赵恒支配的恐惧,一个个浑身发抖。 赵恒杀来了,他觑准一个手握砍刀的修士,要将之夺舍,那名带刀修士脑中尽是当年被赵恒打败的画面。 “去你妈的。”带刀修士手中大刀一砍,把赵恒的元神结结实实地砍出了一道裂缝,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容,“大人,今时不同往日,还自信无敌呢?”说完又是一刀砍上去。 幸好赵恒躲闪及时,勉强保住了元神。 “可恶。”他不甘心地喊了一声,换个方向,要搏出活路。 数轮下来,小小元神被砍得惨不忍睹,再有一击,他的罪恶便会被终结。 所有修士蠢蠢欲动,他们都觑准这个机会,每个人都想要赵恒的人头,这是足以吹嘘一辈子的事迹。 若干年后,可以拍着胸脯和一些小修士吹嘘:“南国的开国皇帝厉害吧?但被老子一刀宰喽。” 赵恒长号,“吾不甘心啊。” “不甘心有什么用?”一众修士攻上去了,每个人争先恐后抢着出手,速度都达到了极致。 “退下!”乍然,所有出手到一半的修士身体一震,修为瞬间被压制,每个人头顶上都弥漫着紫云。 赵胤脚下踩着紫云,漂浮到赵恒的面前,双手高举帝剑,“最后一击,只能由朕来执行。” “娘的。”有修士低低骂道,这姓赵的都不是好东西。 不爽的声音刚发出,只闻一声巨爆,这名修士的身体被赵胤一指点爆,他瞧都没有瞧一眼,好像只是杀了一只蚂蚁。 修士们的喜悦缓缓褪去,他们忽视了一点,赵恒死了,他们也斗不过赵胤,仍然生活在压迫之中。 赵胤举着剑将要砍下。 危急时刻,赵恒朝天大喊道:“主人,救我。” 这是他第一次在公众面前喊出主人,听到这话的修士满头雾水,“主人?如此强势的赵恒居然只是别人的仆人?” 来不及发出疑问,赵胤的剑落下了。 说时迟,那时快,骤然间风云变色,天际浮现一道投影,是一名女子,背对着众人。 这道投影在同一时刻,南国各地的人都看见了这道投影,只有那些修为高深的老修士才能认出来,一些年轻修士则是一脸茫然。 有官修不屑道:“模仿陛下投射身影,仿得拙劣了。” 赵胤手里的剑没有砍在赵恒身上,剑锋一转,将说话的那名修士斩了,然后恭敬地朝着投影跪下,“沐大人。” 他这声称呼很是虔诚。 难以忘记,幼年时赵恒带着他去到沐府,拜访沐月影,她只以投影示人,那一刻,他才知道,南国的真正主人是沐月影,人在她眼中和一粒尘土没有区别。 后来,他当了皇帝,拥有了实力,仍是难忘幼年那一幕,于是他模仿沐月影,也以投影示人。 “?”许多修士头顶冒出问好,堂堂皇帝竟然称一个女子为“大人?” 很快,有人发出“嘶”的声音,投影刚出现,他们不确定,现在有些怀疑了,加上皇帝的称呼,他们惊讶道:“沐月影?” 这几人修为何身份不低,有幸见过沐月影,现下说出来,所有修士都震惊了,“什么,那不是宰相的女儿?” “呵,宰相的女儿值得陛下跪拜?” 修士堆中炸开了锅,他们都在讨论沐月影的真实身份,不过很快,这些东西就都消失了。 只见赵胤出剑了,剑快速地划过,每一剑落下都是人命消散,他冷冷道:“亵渎沐大人,该死。” 待现场安静后,他重新跪下,“恭迎沐大人亲临。” 沐月影的投影微微侧目,没有搭理赵胤,轻轻说了一句,“为何不听我的话?” 赵恒的元神小人跪下,朝着沐月影磕了三个响头,带着恨意道:“吾不甘心啊。” “萤火岂能与皓月相提并论?”沐月影淡淡道。 她这话听得所有修士一脸懵,他们知道沐月影口中的萤火是赵恒,但皓月指谁? 只有赵恒知道,主人口中的皓月乃是…林北。 心中更加不忿了,但为了活命,他只能卑微,请求道:“主人救我。” 只见沐月影的投影,手中闪着亮光,赵恒的元神受到的伤便修复了,接着,元神周身缓缓浮现肉身轮廓,竟是在重新恢复肉身。 “这么快?”有修士惊呼,寻常修士肉身被毁,什么时候能重组,都是看机缘,而沐月影只在几息之内,便让赵恒肉身重组。 赵胤低着头,知道赵恒正在恢复生机,心中很不是滋味,甚至一股恐惧慢慢涌上心头。 一旦赵恒恢复了,那他的结局可想而知。 赵恒还没复原,远处的天空忽然裂开,只见数千艘战舟从云层中显现。 每一艘战舟上都站着一名修士,每个人的修为隐隐要超越练气九层,散出的气息恐怖无边,隔着很远,现场的修士都感受到来人的强悍。 战舟的帆上面写着大字“七彩宗、乱山宗、天魔盟……” “嘶”有人惊叹,“南国各大宗门的最强者竟然同时出现。” 天空开裂,虚空承受不住,崩溃了,数千艘战舟齐至,这阵仗可以覆灭凡界的任何一个国度。 最前面的一艘,有一个人大喊:“沐月影,两百年前的耻辱,今日来洗刷。” “以多打少,就这还洗刷耻辱。”有人替沐月影感到不公平。 谁知那人耳力极好,回应道:“因为执念,我们活到了今天,即便背负骂名,也要获得胜利。” 另有人道:“若是没有她,仅凭赵恒一人哪能建立南国,仅凭赵恒一人又如何成为南国修士的梦魇?和她相比,弱势的一方该是我们。” 每艘战舟都动了,天际响起战鼓声,他们齐齐攻向投影。 “天真。”沐月影停止救治赵恒,以真面目示人,容颜现世那一刻,一些修士默默吞咽了哈喇子。 随后便被赵胤持剑斩杀,这便是亵渎沐大人的代价。 她轻声说道:“你们变强了。” 战舟上的修士齐齐回应,“少讽刺人了,我们是来打败你的。” “但依然不堪。”沐月影双手齐动,惊尘绝学首度现世。 “死。”她淡淡道,声音落下,战舟上的修为全都停住了动作,每个人眼睛泛白,竟是没有了生命迹象。 再看沐月影伸手一握。 所有的战舟瞬间被捏爆,化成齑粉从空中落下。 而观沐月影,云淡风轻,好像不是在杀人,只是揉碎了一片花瓣。 修士们看呆了,这样的能为,恐怕超越了修士的行列吧,怕是只有仙人才能办到。 林宅中,嚣站在厨房门口,看着沐月影的动作,眉头凝重,“我会是她的对手吗?” 战局已了,沐月影转过身,打算继续救治赵恒,现场修士的心凉到极点。 他们觉得,众人齐上都无法打败沐月影,那一堆战舟上的修士就是前车之签。 而赵恒一旦恢复,必然会再展开杀戒,他们可不觉得沐月影是个善良的人,若是善良,她早就可以出手弥平一切灾祸。 不,或许说,她压根不理会南国的事情,恐怕所有人的存在都无法提起她的注意。 摘星楼。 林北静静地给几个无法赶过去观战的修士讲解现场发生的一切,谈到沐月影,所有人倒吸了一口冷气,“想不到这天下最厉害的修士居然是一个女人,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不甘心。” 他们问林北,“前辈,那您的计划岂不是泡汤了?” 与其说是担忧林北,不如说是替自己担忧,赵恒复原,他们只能等死了。 林北站起身,伸了伸懒腰,手中浮现射日弓,再次搭箭。 箭簇直指赵恒的元神。 而在战场那边,赵恒浑然不知,自己的死期降临,还在得意地笑,甚至在心中盘算,等自己恢复后先把谁杀了。 “我咬死你。”乌豪的元神不知什么时候扑了上去,把赵恒的元神抱得紧紧的,不肯松手,然后一通狂咬。 就在此刻,林北手里的箭出去了,势不可挡的一击对准了赵恒,箭靶的罪恶到此为止了。 乌豪的他的主人一起死了,希望他们下辈子做一对感情深厚的主仆吧。 天空再次响起金乌的哀嚎,箭带着金光不断飞去,所过之处,太阳隐退,不敢冒头。 沐月影轻嘤一声,她出手要去握住那根箭,但还没接触到,就被挡住了。 林北穿梭虚空,来到沐月影的身前,把她的手挡住,嬉笑道:“人家可是大男孩,经不住沐姑娘这么抓。” 沐月影俏脸微红,手着急缩了回去,不知道为什么,原以为自己解开了心结,想不到在面对林北的时候还会有反应。 带着金光的箭,在众人的凝视下,射穿了赵恒的元神,后者来惨叫都没有发出,结束了他的一生。 “好!”有人大喊,直抒心中的快意,更有人吟诗庆贺。 但有一些人看到了天空中,林北和沐月影的交集,众人惊了,“这二位是什么关系。” 女子脸红了,男子脸带笑意,这是有点苗头? 有一修士说道:“刚才,我看到沐大人出手了,但是很快就被林北挡住了。” “挡住了?”他们无法相信。 刚刚可是目睹过数千艘战舟被沐月影捏碎,现在告诉他们,沐月影被林北拦住了……这这这,林北的能为更在沐月影之上。 “你是来?”沐月影轻声道,话语中充满了女儿家的温柔,脸蛋越发地红了。 她的投影缓缓消散,现出真身,站在林北的身后,宛如邻家小妹妹一样可人,娇羞地看着林北。 林北转身,指了指远处含恨死去的赵恒,当然现在已经化为虚无了,“找他的。” 沐月影眼神中有些失落,但很快就恢复平静了,自语一声,“我就知道。” 抬头看了看天,然后对着林北道:“我要离开了,是来跟你告别的。” 林北本想说,“走就走嘛,跟我关系很大吗?”但转念一想,对方把自己当成朝思暮想的人很多年,心中应该是有感情了。 应当理解、配合,微笑说道:“挺好的。” 随口问道:“去哪?以后见到了,还可以找你唠唠嗑。” “呃…”沐月影笑了笑,“有点难”,她指了指天上“仙界。” 林北抬头看了一眼,想到成仙的种种要素,不禁后悔说出这话,好尴尬,“那是有点远啊。” 同时用惊讶的眼光看着沐月影……他想到谢萱说的成仙方法,心中猜想,“她是以何种方法成仙?” 不过嘴上没有问,道:“改天知会一声,给你摆一桌饯别宴,我亲自下厨。” “好啊。”沐月影快速应下,深怕林北反悔。 二人有说有笑地聊着,远处一大堆的修士羡慕嫉妒恨,“林北的人生真是圆满了。” “可不是嘛…强大如沐月影在他面前表现得像只乖巧的小猫咪,试问这天下,还有谁能有林北这样的待遇。” 看了一眼战舟的碎片堆,“数千人比不上一个林北…” 有人放声感慨,“大丈夫当如是也!” 第181章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赵恒死了,南国所有的修士无不感慨,阴霾的日子终于过去了。 数百年的被镇压,一些隐世的宗门浮到了台面上,散修们笑了,他们的好日子终于来了,官修们则是唉声叹气。 赵恒死了不假,可皇帝赵胤还在啊。 南国的天变了,原本的主人赵恒死了,如今赵胤算是真正的南国主人了,他们的命运依然悲苦。 想到那些欢呼雀跃的散修和各大宗门,官修笑了,和过去有差别吗? 依如今的情况看,似乎还不如之前,朝廷这方自不用说了,底蕴深厚,即便天下修士造反,也不慌。 他们现在更忌惮的是林北,仙王是他的手下,赵恒的主人对他情意浓浓,不知道他还有什么底牌,所有修士一想到,心中就仿佛被一座大山压着,喘不过气来。 皇城的百姓从几个修士口中听说了,开国皇帝死了,他们并没有多大反应,毕竟在原本的认知中,他们便以为太祖皇帝早已葬在皇陵中。 一些人“哦”了几声,然后修缮自家房屋,赵恒作乱,他们的房屋毁的毁,破的破,所幸人还活着。 举目望去,南国一片废墟,修士动手产生的破坏太惊人,皇城承受不住,就连皇宫也有数处坍塌。 百姓们还是不大敢出门,他们时不时会听到妖人的嘶吼声,隐患尚未根除,加之大战中,狱牢被毁,多少罪犯逃离,平民百姓更不好过了。 大多数的百姓还是窝在家中,等着有人改变现状,他们才会出门。 皇城之外的百姓还好,但也好不到哪去。 他们的房屋并没有受毁,但是赵恒出手,加之各地大宗门的至强者出手,如今各大宗门为了首脑之位,大打出手,修士打架,可苦了凡人。 皇城动乱,超尘修士出手,能为惊天动地,南国各地也受到了一些波及,一些罪修,一些妖人,一些罪犯纷纷冒了出来,向着弱势人群下手。 如今,大战刚刚结束,不知为何,朝廷并没有多大动作,偶尔可以见到一些官修,但只是匆匆经过难民堆,然后又走了。 他们只觉得,皇帝似乎对南国百姓的死活漠不关心。 一些修士松了一口气,皇帝并没有大动作,他们可以放心了,趁这个时间,他们要想想,未来的规划。 同时也庆幸,林北同样没有动作,目前的情况,对所有南国的修士而言,是最好的局面,两大势力全都没有动静,他们得以喘息。 林宅,在这场大战中没有受到丝毫波及,其主人有远见,早早布下法阵,保下了这座位于街道旁的宅子。 期间,曾有罪犯惊讶,“罕见,居然还有完好无损的房屋。” 发现林宅的罪犯,纠集了数人,想要侵入,霸占林宅当主人。 若是他们中间,有人知道这间宅子的主人是林北,一定不会萌生出这个愚蠢的念头。 林宅的门口,多了数十具尸体,都是不知好歹想要侵占此宅的不法之徒。 这里面的家丁一开始还很担忧,看着战火连天的皇城,深怕一不小心就被打斗的修士波及到。 事实证明他们的担心是多余的,有嚣在,可以保证所有人安全无虞。 林北的家丁感觉自己真是幸运,领着比外面要高的工钱不说,整个人还好好地站着,跟着林北老爷,真是此生做得最正确的决定。 “嚣管家,您先别做菜了。” 家丁着急跑到厨房,朝着嚣喊道,同时手指指着门外道。 “怎么了?”嚣往铁锅里灌满水,用抹布擦了擦手,问道,家丁还没回应,他就听到嘈杂的声音。 信步出去了,家丁跟在其旁边,简短地描述情况,“坏了,先前您不是让小的张贴告示,招几个下人嘛…” “嗯。”萧点了点头,“不是说这段是非常时期,给双倍工钱都没人来吗?” “是啊。”那家丁道,“可是,此回皇城出了这档子事情,林宅有修士坐镇,所有人有吃有喝,有工钱,还安全无虞,百姓们看得眼热,于是都跑来了,想要当下人。” 嚣明白了,来到门口,五个护院排成一排,手里横着木棍,不让疯狂的百姓冲进来。 “俺能一个人干两个人的活,不要工钱,只要给个睡的地方,有的吃就行,俺不挑。”一个满脸灰土,脸上都是血迹的壮汉喊道。 有人认出,此人以前是给某个权贵当打手,那是吃香喝辣,好不威风,如今居然来抢着当下人。 “我一人能干十个人的活,也不要工钱,不要吃喝,给我一个安身的地方就成。” 这是一个少了一条腿的修士,他混在人堆,他知道林宅的主人是林北,想要寻求庇护,拼了老命和这些普通人竞争。 “去你的。” 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拖着几个貌美如花的女子,挤到人堆前面。 他用力地往天上洒银票,这时候钱财的意义不大,但周围的百姓还是出于本能去捡,顿时乱成了一锅粥,他身旁的女子每人手里都拉着一两个孩子,一张张稚嫩的脸庞上油光满面。 显然,这位家境不错,他的身份被人认出,是皇城中财力数一数二的富商“钱老爷。” 钱老爷腆着笑脸道;“管家先生,可否让我这一家老小留下来当个家丁?我们不要工钱,还可以替林老爷发工钱。” 他看嚣脸上没有表情变化,寻思得加大条件,有些肉痛,但能活下来,就是让他倾家荡产也是值得。 “小的可以把家产赠予林老爷一半,只求能让我这一家老小暂住一段时日。” 这话听在周围人耳中,他们有些绝望,娘的,压根竞争不过这个姓钱的 …… 许多人开出诱人的条件都无法打动这位面瘫管家,众人心中有些急了,寻思着另想办法。 一些人觉得自己像条狗一样蹲在人家门口乞求,太丢人了些,不如走了。 转头看了眼废墟,突然觉得,只要能活下去,尊严算个什么东西。 一个孕妇扑通跪在门口的台阶上,“早就听说林老爷一片善心,求您让我见见他,让他看看我这个可怜的大肚婆,一定会收容我的。” 嚣一步上前,掀开她的衣服,大肚婆着急地阻止,“耍流氓啊。” 嚣的手劲何其大,对方无法摆脱,衣服这掀开,嚣把手伸进去,扯出一团稻草。 眼见诡计败露,在众人的指责声中,用稻草伪装大肚婆的女子灰溜溜地逃走了。 “回去吧。” 林北出现了,他站在嚣的旁边,对众人道。 这话出来,所有人炸开锅了,他们不信,名声赫赫的林北居然会说出这话。 一个书生红着脖子道:“这间宅子这么大,你作为一个高深修士,不应该在此时伸出援手吗?” 一商人愤愤道:“你若是怕花钱,众人住你家期间的所有花费,便让我来承担。” 有妇人低声埋怨,“明明有能力却不伸出援手,真是和赵恒一个德行。” 几个家丁听得火大,卷起袖子,要收拾这几个污蔑造谣老爷的人。 只有他们知道,老爷是怎么样的人,现在,在他们心中,老爷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存在。 林北阻止几个冒着怒火的家丁,“嘴巴是他们的,我管不着。” 几个家丁不忿道:“可也不能恶意中伤您啊,您为了打败赵恒已经付出了那么多,他们怎么还能如此要求您呢。” 这些话出去,一些原本嚷嚷的百姓瞬间安静了,他们心道:“赵恒作乱,确实是多亏了林北,现在对他要求这么苛刻,似乎不应该。” 可是,他们一想到,林北还有余力,却不愿再伸出援手,心里便有怨气。 林北背过身去,悠悠道:“自己的命应该自己来救,如今你们依然处在危境中,不想着自救,却寄希望于我,真是好笑。” 林北一语中的,说中每个人的弱点,他们沉默了,没有人再发出声音。 每个人低头想着,自己确实懦弱了些,从祖辈开始就懦弱了,吴国崩毁,没有人站出来改变,只想着救世主降临。 如今,南国同样遭逢巨变,他们同样懦弱,同样不堪,依然眼巴巴渴求救世大英雄的降临。 每个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皆是无可奈何地叹气,他们没有法子自救,目前来看,还是只能寄希望与林北。 “如何自救。”一个情绪激动的书生大喊道,马上便有人附和,他们想,林北既然能说出这话,必然就有方法。 林北沉吟片刻后,缓缓问道:“你们为什么想要来林宅避难?” 一武夫回应,“那还用说,外面妖人、罪犯作乱,我们压根没法正常生活啊。” “若是那些妖人失踪了,你们的处境是否会好转?”林北再问。 一个妇人低喃道:“这不是废话嘛。” 林北笑了笑,这时,瑶光正好来到他的身边,递出一粒丹药。 “诸位可知道这是何物?”林北笑问道。 一老汉打趣道:“黑乎乎的,莫不是你身上搓下来的泥丸?” “呵呵。”林北微微一笑道:“我的身上要是能搓下如此神妙丹药便好了。” “丹药?”有人发出惊讶的声音。 林北接着说道:“不错,将此丹药溶于水,喂食妖人服下,妖人便可解除妖异状态,重新变化成人。” 说话间,四个家丁抬着一个铁笼子过来,林北将丹药分成十份,将之中一小份放在清水中,很快便融化了。 “一粒丹药可以救治十个妖人。”说着,张嘴按着一个长着猪肉的人,将猪嘴巴撬开,把药水灌进去。 不多时,猪人发出嗷嗷叫声,不过很快,他的猪头慢慢消失,恢复成了人样。 他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我恢复了,我恢复了!” 众人眼中映入这种奇妙景象,皆是浑身一震,一旦皇城的妖人服下此药,便会恢复原状,那么他们的危机便可解决大半。 林北告知众人,“我的办法便是如此,救治妖人便是你们自救的法门。” “我们可没有修为,十个都不一样打得过一个妖人。” 林北勾了勾手,八个家丁抬着两口铁箱子上前,里头摆放着各式各样的法宝。 林北拿着一张红色的符箓道:“此乃火符,是修士的法宝。” “给我们的吗?”有人问道,一些心怀不轨的心中暗喜。 林北点点头。“不错,但我要告知各位,这些法宝不能用来对付人,诸位做得到吗?” “可以。”下面的人回应道。 林北派了几个人向他们讲解如何使用法宝。 摸了摸瘪下去的储物袋,这些法宝都是极刑录产生的没啥用的奖励,一直不知道如何处理,现在可算是送出去了。 有了这些东西,那些百姓便可以自行解决妖人之乱。 其实还有一点,林北没有告知,便是他在所有的法宝下了禁制,一旦有人心怀不轨,拿着这些法宝对人攻击,法宝便会做出反应,惩罚为恶者。 百姓们领了东西兴冲冲地离开了,没过多久,就听见惨嚎声,林北知道,一定是有不安分的人出现了。 瑶光看着门前空荡荡的场地道:“想不到你说的方法是这个。” 林北点点头,同时指了指城门的方向,“瑶光姐姐,接下来,你便知道如何做了吧。” 瑶光点点头,同时问出心中的疑问,“你费了这么大的力气是为了什么?” 她不懂,林北这又是让百姓自救,又是赠出许多法宝,只是善心使然? 林北笑而不语,感受到源源不断的愿力飘到自己的身上,是那些受他帮助的百姓所产生的。 当他从沐月影口中听到“成仙”一词后,心中有所触动,他非是怕死,只是想上天去看看,那神秘的仙界是何等模样。 善心使然是一方面,顺带收集愿力。 瑶光带着丹药离开了,去往皇城各地,散布丹药。 林北从赵启那借了一些人马,后者有些不情不愿“林兄,咱们当前还是得把精力放在赵胤身上。” 林北笑笑,然后把人马交由瑶光支配。 …… 一段时日过去,皇城中的妖人逐渐减少,很奇怪的是,皇赵胤没有任何动作,让他疑惑。 少了赵胤的干扰,南国的愿力大都变成他的了。 沐月影来到林宅。 林北履行自己的约定,做了一桌丰盛的饯别宴,沐月影不喜和其他人相处,只和林北待在一起。 沐月影体内的煞气,林北废了好大的劲才清除干净。 沐月影走了,她离开南国了,按她的说法,是去寻找成仙的机缘了。 沐府在一夜之间,变成了空荡荡的宅子,所有的家丁都不见了,连沐相也不见了。 在沐月影离开的三天之后,一团紫气从皇宫冒出,瞬间布满了整个皇城天空,不断延伸,南国的天空都变成了紫色。 林北看着天空,喃喃道:“赵胤,你也要成仙了吗?” 第182章 赵胤的计谋 “不尝试推演一下赵胤的动向吗?”嚣站在林北身侧,看着漫天的紫云,话语很轻松。 “自从幕笙接触到圣人后,南国的百姓便丧失了推演的能力了,所有人身上的能力全都被圣人收回。” 他把这一点告诉嚣,对方并没有很惊讶。 能让他慌张的恐怕只要菜烧糊了。 林北回道:“应是沐月影走后,赵胤觉得威胁消失,便打算成仙了。” 然后看了对方一眼,“作为仙国的子民,你有何看法?” 后者没有多想,便道:“我不在意,但他的存在若是会对你造成影响,我可以出手把他扼杀。” 成仙的方法有四种,仙人接引、依靠愿力、修为达到一定程度,强行冲上仙界、血祭众生,获取力量。 林北不知道赵胤会使用何种方法。 他抬头看着天空,散出神识查探一番后,询问嚣,“仙人要降临了吗?” 嚣回道:“不知道,仙人的心思常人无法猜测。” 他指着仙国的方向,“不过,一旦仙人出现,我可能要回去一趟。” “仙人降世之后,便会对凡界的所有人展开遴选,待他满意后,便会带一个人飞升。” 林北看着皇宫的方向,寻思……得到仙人接引的概率太小,赵胤应该不会把希望放在这上面。 血祭整个南国,可行,但是难度太大,应不会首选这个方法。 至于依靠愿力,赵胤倒是具备这个条件,赵家多年的擘画,应该是收集了足量的愿力了。 和赵恒一战便可以看出,赵恒身上的愿力真是多呀,若不是林北和赵胤轮番牵制,对方只怕靠着愿力可以处在不败之地。 凭借至强修为…林北陷入沉思,他想到谢萱当日说的话,赵胤挑选了一万名童子,培育灵丹。 服下一万枚灵丹,赵胤便会拥有足以成仙的力量。 林北心想,依靠愿力和灵丹,应该就是赵胤成仙的法门了。 看了看皇宫,他想,应该要通知赵启了。 还没等他传信,赵启来了,在几个手下的保护下,他来到林宅。 “林兄,赵胤那老狗有所动作,你怎么看?” 赵启一脸忧色,天空的紫云带来无比强烈的压迫感,使得他的信心大减,不得不来找林北,共商计划。 林北将自己的猜测告诉赵启。 “不行,不能让赵胤成仙。”赵启斩钉截铁道,凝重地注视着赵胤所在方位,握紧了拳头,“咱们要行动了。” “人手够了吗?”林北问道。 赵启昂起脑袋,说道:“自然是够了,届时我带人杀进皇宫,定要宰了赵胤。” 南国是一个被皇帝掌握的国度,百姓还好,对于修士而言,皇帝能死,是他们巴不得看到的。 林北点了点头,“这便好,那我需要做什么?” 听到这话,赵启露出微笑,“林兄果然没有食言。” “呵。”林北道,“我既然答应过你,自然不会出尔反尔,所以…” 赵启笑了笑,“我的眼光也没错,林兄已经成长到了如今这个地步。” 他指着城门道:“请林兄帮我阻隔赵胤的援军。” 林北眺望城门,哪还有门在,或者说,皇城四周都是空荡荡的。 一旦赵启和他老子正面交锋,赵胤的援军会从四面八方闯进皇城,这时候就需要林北把他们全部挡住。 原本以为,赵启会让林北和他一起杀进皇宫,取下赵胤的首级,想不到只让林北当个守门员。 可这个守门员危险重重,同时面对各州各县的支援,这赵启算计得很好啊,届时皇帝身陨,林北力挡援军,自然没有剩下多少气力,便不会威胁到赵启。 看了赵启一眼,心想,“不愧是要当皇帝的人,不简单。” 故意问道:“赵兄,你打算给我安排多少人马?” 赵启顿时陷入了沉思,许久之后他盯着林北的双眼,很是歉疚地说道:“林兄,时间仓促,我只召集了不多的人马。” 林北佯作听不懂的样子,再问道:“那,有多少?” 赵启必出一个“三”的手势,拍了拍林北的肩膀,“三百人,等我砍了赵胤,一定第一时间去支援你。” 他的眼珠子微微动了一下,又道:“我相信林兄的实力,以及林兄的势力。” 显然,与赵恒战斗时的一幕幕,都被赵启看在眼中。 “好吧,我尝试地守一守。”林北道。 “林兄,辛苦你了。”赵启说完便走了,他要赶着回去排兵布阵。 走在路上,赵启身旁一个手下问道:“殿下,林北真会乖乖听话吗?” 赵启露出老谋深算的笑容,“会的。” 他心中有底,从平安县再到皇城,他了解过林北。 心想暗道一句:“善良是一个人最大的弱点。” 他知道林北是一个善良的人,一旦赵胤的援兵进入皇城,铁骑和修士闯入,整个皇城必然沦为废墟,里头的百姓该怎么办? 以林北善良的性格,自然不会眼睁睁看着黎明苍生罹难,自然会乖乖挡住从南国支援来的兵马。 而林北只要守在外面,便会大大消耗自己的力量,届时也没有跟他一争皇位的可能了。 赵启带着心满意足回家了。 …… 望星楼上。 赵胤气定神闲地盘坐着,周身缭绕着愿力。 赵恒死后,他花了很大的工夫将赵恒散逸出的愿力收回。 现在,只待他将自己拥有的所有愿力融为一体,便可着手进行成仙。 他的面前有一幅画,上面有个女子,女子旁边有两个童子。 赵胤笑了,“赵恒啊赵恒,你终究还是死了。” 他大笑出声,震得整座望星楼都在颤抖。 又瞧了眼沐月影,发出啧啧的声音,而后道:“沐大人,您真是让年少的我不知道泄了多少精元,突然走了,朕的心里还有些空落落。” 扫了眼旁边的女童,手里窜出一团火苗,笑道:“专属于您的篇章过去了。” 画卷在火焰中变成了一堆灰烬,赵胤看了眼漫天的星辰,“今儿天气不错,到了仙界,不知道还能不能见到如此漂亮的星星。” 他背着手,仰头看天,好像是对人间的最后眷恋。 魏冲轻轻走上来,没有发出一点声响,用手帕将灰烬包起来,然后躬着身要退走。 “十天后,将余下的数千名人彘全杀了。”赵胤冷冷道,好像吩咐下去的命令是杀数千只鸡。 “陛下,灵丹不能暴露在空气中一个时辰啊。”魏冲说道。 下一刻,他的另一条完好的手臂被赵胤切断。 赵胤把魏冲的断手从望星楼上丢下去,冷声道:“朕自有分寸。” 心中思忖:“魏冲啊魏冲,真是一只老狐狸,现在还在装糊涂。” 魏冲唯一的一条手臂被废,心里发怵,刚刚皇帝动了杀心。 当即跪了下来,死命地磕响头,“老奴知错了。” “退下吧。”赵胤挥了挥手,继续留恋人间。 魏冲走了,仍是胆战心惊,数千颗灵丹齐齐被剜出,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陛下准备成仙了。 “我会是有幸跟着主人得道升天的鸡犬吗?”魏冲自嘲一笑,看了看血淋淋的肩膀,心中有了决断。 …… “林北,有事相商。”一大早,林北就收到了魏冲的传音。 他还挺疑惑的,魏冲平常很安静,怎么突然传音呢? “有事?”林北传音回复。 魏冲回了一句,“天仙楼。” “行。” 大战中,天仙楼毁了一半,这些姑娘一个个娇弱无力,除了出卖也没别的谋生手段,他们只能搬出酒窖中的酒,照常接客。 只是客人少了许多,姑娘们便能接一个算一个。 然后用身体换食物,这会,银两已经丧失了它的作用。 天仙楼再见的时候,魏冲仿佛苍老了许多,走路时双腿都在颤抖。 上茶的天仙楼姑娘因为多看了魏冲的断臂一眼,差点被他杀了。 林北拦下,摇摇头示意,“魏兄,不可。” 魏冲冷哼一声,用脚趾头抓了一下女子的屁股,然后再一脚踹开,心中有些不满足。 下身有了微微的反应,上次和林北一别,他的情况有所好转,可惜二弟长大的速度还是不够喜人。 林北看魏冲脸上的神色,便猜出一二,给对方倒上一杯茶,“魏兄,不要着急嘛,魏小弟沉寂多年,要他再展雄风还要等一等。” 魏冲摸了摸,叹了一口气,“老夫信你。” 恋恋不舍地看了眼姑娘扭动的胯,然后不甘心地嚎了一句,“把门带上。” 林北知道对方心中不快,又瞧了眼对方断掉的手臂,猜想是皇帝干的,但不知道缘由。 故意问道:“魏兄,你的手?” 魏冲阴沉着脸,想起在望星楼上的憋屈,道:“陛下…”想想赵胤不值得这么称呼,旋即改口道:“赵胤干的。” 他将当时的场景说了说。林北一拍桌子,大骂道:“赵胤简直他娘的不是人!” 然后又问道:“魏兄,你说数万枚灵丹是怎么回事?” 魏冲打开房门,头伸出去望了望,又走到窗边,打开窗户望了望,然后回到座位。 将自己的神识散开,避免被人偷听。 他压低了声音,将自己知道的全数告知林北。 十年前,赵胤从皇陵归来,见到了闭关中的赵恒,从后者口中知道了成仙一事。 赵恒要赵胤收集一万名童子,用异法在他们体内培养灵丹。 服下一万枚灵丹后,便可拥有成仙的力量。 林北早已知道,装作惊讶地感叹了两句,然后问道:“那魏兄的意思是?” 魏冲说出自己的计划:“老夫计划在转移过程中,由林兄接手这批童子。” 林北用手抵着下巴,装作思考的样子问道:“魏兄不怕我剜出灵丹,然后自己成仙去了。” 魏冲笑道:“数量不够,赵胤早已服用过一些了,如今只剩下四千多名童子了。” “如果他成仙了,魏兄不也可能被带到仙界,少受六道轮回之苦?”林北笑道。 “你是揣着明白装糊涂。”魏冲哼了一声,然后靠着椅背,不由地感伤起来,“王乙死了,乌豪死了,我早晚也要死。” 然后起身说道:“时机到了,我会联系你。” …… 几天后,紫云依然笼罩着南国上空,而且越来越浓,只有少量的阳光可以照射进来。 林北获得的愿力在不断增加,说明妖人的数量也在减少。 魏冲传话了,今夜子时,你潜入皇宫,将四千名童子带出去。 他特意选在这个时间点,便是赵胤会在这时进行潜修,会隔绝外界的所有气息,独自一人处在望星楼里面。 林北没有多问,以魏冲对赵胤的了解,自然会把计划布置得妥善。 是夜。 天空仍旧是一片紫色,这么多天了,百姓也都慢慢熟悉。 紫光照在南国、照在皇城,照在皇宫,照在那一间禁忌的小院子中。 林北使用隐身术跟在魏冲的身后,没有察觉到赵胤的气息。 果如魏冲所言,赵胤闭锁了神识,将自己封在望星楼里面。 赵胤一闭关,便会在望星楼周围布下法阵,一旦有人触碰到法阵,便会把闭关中的赵胤唤醒。 这也是魏冲没有选择在这时候刺杀赵胤的原因。 魏冲腰间别着钥匙,是开启院子大门的钥匙,他朝着林北苦笑。 林北心领神会,取下钥匙,“魏兄,不如我帮你治好双臂?” 魏冲却是摇摇头,“不行,老夫还要继续呆在皇宫,一旦双臂复原,咱们的计划岂不是就…” 两人的声音很低,林北点了点头,“魏兄所言在理。” 然后推开门,走到里面,看见一口口排列整齐的药缸,一些药缸已经空了,一些药缸露出人的脑袋。 林北的心咯噔跳动了一下,他的双手和双腿有些颤抖,脑中已经可以预见残忍的画面了。 做好了好几个深呼吸,“我来救你们了。” 靠近药缸,一个个手脚被折断,看面色,年纪比林北还大的“童子”神情痛苦地泡在药缸中。 其中有男有女,林北叹了一声,看向那些空荡荡的药缸,又看了眼魏冲,“他们都死了?” 魏冲努努嘴指向那两颗长势喜人的老槐树,淡淡说道:“喏,都变成养料了。” 林北攥紧了拳头,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他是一个人,见到这样的场面如何不动容? 扫了一眼冷酷无情的魏冲,强行挤出笑容,问道:“如何剜取灵丹?” 魏冲靠近,袖子飘起,指着童子的心口处,用袖子比划了几下。 林北大致懂了,然后道:“都是你剜出来的?” 魏冲笑了两声,“难道你还指望赵胤亲自动手?” 林北没有再说话了,而是招了招手,一干赵启派来的手下钻了进来,一人一手一个药缸,提起来飞速溜出去。 他们还担心会被发现,结果是多虑了,皇宫中一片死寂,压根没人注意他们。 四千多个药缸全都摆在了林宅。 林北看着空了一大半的院子,问道:“你该如何解释呢?” 魏冲自信地笑了,“赵胤那个昏君,老夫随口胡诌两句,就能把他蒙骗了。” 林北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然后道:“保重。” 魏冲哼了一声,看着空荡荡的袖子。 林北走了有一段时间,魏冲检查了一番,也打算走了。 还没出院门,忽然眼角察觉到一道影子,急忙转身去看,紫气映照下,赵胤的脸格外阴森恐怖。 无比凶残地将手插进魏冲的体内,嘴角带着狰狞,“魏冲,下去陪伴你的主人吧!” 第183章 仙人降临 赵胤成仙 魏冲带着不可置信的眼神倒下,临死前,嘴唇翕动,还想要传音联系林北,让对方来救自己。 奈何赵胤下手快准狠,不给对方丝毫反抗的机会。 出手的瞬间,魏冲的肉身和元神顷刻间被捏碎,这个陪伴皇帝数十年的老太监就这么死了。 赵胤用手帕擦干净手上的血迹,看着空旷的院子笑了,这段时日,他已将赵恒的残党清扫干净。 四千名童子的死活,以林北的作风,一定不会放任不管,这样一来,他成仙的时候,便不会有人干扰了。 走在皇城中的林北,回头望了一眼皇宫,摇摇头道:“魏冲,你太大意了。” 林北的血眼,看到魏冲头顶冒出丝丝黑气,断定对方离死不远了。 至于魏冲的死…… 这老家伙杀了数千名童子,双手沾满了血腥,对于这种人的死,林北心中没有丝毫愧疚,反而觉得轻松、畅快,从此世间又少了一个恶人。 回到林宅的时候,嚣周身仙气缭绕,掩藏了面目,呈现出仙王姿态。 他漂浮在林宅上空,望着浓厚的紫云,时不时发出低喃声。 “嚣兄,咋了?” 林北看对方这个情况,心中已有所猜测,所以问道:“是关于仙人?” 嚣应了一声,转过身说道:“仙人不日便会降临,而我作为仙国子民,须得回去迎接。” “你要回去了…”林北说道,双眼放出亮光,他有所猜测。 看着林宅中,摆满各个角落的四千名童子,每个人都是脸色痛苦,时不时发出哀嚎声。 林北听得揪心,他想,自己必须快速救治他们。 救治需要一段时间,而伴随着仙人降临,嚣要离开,沐月影更是早已离开南国。 届时,整个南国有能力和赵胤对抗,有能力阻止他成仙的,一个都没有。 当然,他可以选择现在就冲进皇宫杀了赵胤,但相比对方早已布下天罗地网,现在杀过去,无异于自投罗网,踩陷阱的事情还是交给赵启去做吧。 而且,那些童子不断有人死去,体内的灵丹化作灵气,散逸在空气中。 显然,这一切都在赵胤的计划之中,林北一刻不出手,那些童子便会一个接一个地死去。 “赵胤好算计。”林北不得不佩服对方,抓住了自己的心理。 他看着天穹,想起谢萱当日说的话,“上一次仙人降世是在九百六十年前。” 他原以为,仙人是间隔千年才会降世,想不到提前了。 问了嚣,对方同样感到疑惑,“过去的确都是间隔千年降世,这次不知道为何提前了,不过仙人从未说过这个规则,只是凡人的臆测罢了。” 他说道:“仙人降世的时刻,仙界大门会短暂开启,届时仙光降尘,仙气洒满人间,那是最适合成仙的时刻。” 林北明白了,看了一眼望星楼的方向,“沐月影和赵胤早就推演到仙人降临尘世的时间,所以二人皆选择在这个时间段成仙。” 嚣走了,带着不情愿和林北手写的菜谱回去仙国,按他的说法,作为仙国的王,他必须迎接仙人,若有差池,只怕仙人一怒,整个仙国会瞬间被毁,这是他承担不起的。 林北去察看那些童子的情况,现在,三个难题摆在他的面前。 这些人怎么办?一旦赵胤成仙,谁去阻止他?赵胤的援军闯入皇城,谁能挡下? 指望赵启,他倒是可以解决最后一个问题,但是前两个呢。 林北没有继续想,专心救治这些人彘。 又是十天过去,赵胤很安静,没有什么动静,林北并不觉得此人会这么安分。 魏冲死了,皇宫里头少了个内应,无法掌握赵胤的动向。 原本百官上朝的大殿不知何时被夷平了,皇宫中,大大小小的建筑全都消失了,多了建造了一座三丈高的四四方方的石台子。 这是赵胤准备的升仙台,不日便要飞升了。 六百六十六名修士整齐地跪在四四方方的升仙台四周,每个人口中念念有词。 天上的紫云越发浓厚,紫光照射在石台上,六百六十六名修士安静了,他们屏住呼吸,静静地等待。 很快,就有宫女合力抬着宰杀好的猪牛羊以及贡品,整齐摆放在石台前面。 更有宫女抱来香火,在众人好奇的眼神中,将香点燃,瞬间,周围弥漫着烟气。 这玩意在南国可是罕见啊,据说以前吴国,人们祭拜上苍的时候,都要用到这些玩意。 宫女们不懂,皇帝怎么吩咐,他们就怎么做。 他们只听说,陛下要成仙了,觉得晕乎乎,仙人?那不是假的吗? 不过没有人说,他们想着,反正自己命苦,一辈子都不会有成仙的可能。 约莫是午时的时候,太阳光照最甚的时候,赫见一人,身着皇袍,一步步踩着石阶,迈上石台。 他瞧了四周一圈,又看了眼天上,然后缓缓坐在升仙台中心的蒲团上。 双手搭在大腿上,闭上了眼睛,周身灵气缭绕,他的实力突破了超尘境界,更在超尘之上。 口鼻中不断吐出紫气,愿力充盈着整副身体,整个人有种说不出的韵味。 一些修士只是瞧着赵胤,发觉自己沉寂多年的境界桎梏竟然有所松动,但不敢在此突破,强行镇下。 有人悄悄抬眼望了望天际,寻思陛下真能等来成仙的契机吗? 他们的疑问没有持续太久,只见天际的紫云有所变化,缓缓裂开了一条缝。 紧接着,是一束金光照射下来。 是阳光……被紫云遮蔽数十天的南国上空,终于出现了原本的色彩。 一缕缕阳光穿破浓厚的云霭,紫云裂开一条条缝隙,一道又一道金光落下,南国的百姓欢呼雀跃,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总觉得,这是好运要来的征兆。 紫云开裂,金色和紫色布满了天际,很快,金光越来越多,而且逐渐漫开,过了半日,紫云全部消散,天变成了金色。 明明是太阳下山的时刻,这天却是越发地亮,亮得很不寻常。 有些老学究看着天穹,心中发怵,他们钻入家中,寻找史料,总觉得这一幕似乎在书上见过。 南国的修士怔怔看着,一些寿元超过千年的修士扑通跪下了,他们想到了,想到了九百六十年前的那一幕。 修士寿元有限,南国现存的修士,寿元都在两千年以内,大多数人只见过当年那一幕。 一些修士尚低的修士,全然不懂,为何师长如此激动。 这种神情,不是恐惧、更像是尊崇,还有向往。 一个寿元即将到达极限的老修士喃喃道:“上苍待老夫不薄啊。” 他啃了一口千年老人参,脸色好了一些,颤颤巍巍地打开一张发黄的纸,指着上面一个抬头仰望天空的人道:“这是我,这是九百六十年前的我。” 他嗫嚅着嘴唇,像个迟暮的老人道:“当时,我只是个小修士,一天,天穹出现像今日一样的异状,我仰着头,看到了今天难忘的一幕——一个仙人缓缓从天际落下,那种神韵,我原以为此生再也见不到了……” 林北微眯着眼,看着天穹,他轻笑一声,“排场还挺大”然后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除了他之外的人都停下了手里的活。 缠绵的夫妻暂时分离,擦了擦下身,换到窗台边上,一边观察天空一边做。 两人此刻说不出的舒服,在金光的加持下,格外亢奋,好似有用不完的力气,恨不得立马扦插出一个孩子来。 女的大喊大叫,震得房屋都在抖动,男人兴奋地大叫,二人瞧着彼此迷离的双眼,又互动起来,这金光实在太奇妙了。 书中介绍一些厉害人物时,常常提到他们的出生,大都伴随着异象。 故此,南国中的孕妇个个高兴激动,他们在接生婆的催促下,鼓足了劲,要让自己的孩子在这一刻生下。 伴随天空祥瑞出生的孩子,日后有很大可能开辟疆土,成为帝王;不然怎么着也得是封官进爵,一生荣华富贵;最差的也是人中龙凤。 南国闹腾起来,或者说都带有点疯劲,每个人、每条狗都十分亢奋,他们不知道为什么,然而就是兴奋。 这一刻,所有南国的生物都激动了,南国之外的存在也都激动了。 各地的佛寺响起了嘹亮的钟声,妖族的妖怪全都抬着头,看着金色的天空。 东土的圣人微笑着,盘坐在大石头上,静待仙人降临,圣人对于仙人没有畏惧的心,没有多少好奇,每一代圣人传承力量时,都会把记忆一并传承。 圣人出现的年代,仙界还不一定出现了呢。 仙国之中,嚣带着仙民跪在地上,没有人发出声音,每个人神情肃穆。 游行中的沐月影美眸看着天穹,一旁的霜儿替其主人高兴,“主人,咱们的机缘到了。” 沐月影指着南国的方向,摇摇头,“仙门每次只能有一人进入,赵胤也打算成仙。” 霜儿眉头皱起来,哼了两声道:“那趁着仙人还没降世,咱们回去把赵胤杀了?” “整个南国百姓的愿力全部加诸在他的身上,此刻的赵胤不死不灭。”沐月影淡淡道。 “那怎么办?” “等林北阻止赵胤。”沐月影道。 霜儿瘪着嘴,不满道:“我可不相信他。” 她亲眼看见林北射杀赵恒,心中颇有怨念,嘟囔几句,跟着沐月影走了。 升仙台上的赵胤神识发散,整个南国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吸收了五千多颗灵丹,他的能力无限接近于仙人,纵使沐月影来了,他也无惧。 原本他应该服下另外四千多颗灵丹,可是身体到达极限了,过多的力量会将他的身体撑爆,无奈,只能将那些灵丹用来吸引林北的注意力。 而在林宅,林北终于研制出药物,服下后,童子体内的灵丹会慢慢消融,反哺自身,延长寿元。 林北瞧了眼皇宫的方向,心道:“不管那么多了,先解决眼前的事情。” 着急的林北忽视了一个很大的问题,他若抛弃这四千名童子不管,选择去阻挡闯入皇城的兵马,这四千人会死,然而皇城百姓可以得救,反之,救了四千人,死了一个皇城的百姓。 当然最重要的问题还是,赵胤一旦成仙,将会把南国的愿力和国运消耗殆尽,届时,南国将迎来灭顶之灾。 着急的林北,忽视了这些问题,一系列的问题齐齐困扰着他,他的判断出现失误了,而他并不知道。 赵胤轻笑,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应该已是黄昏时刻,然而太阳仍是高悬,金光依旧布满天空。 没有人一个人对此产生怨言,所有人都好奇地看着天际,想知道,那上面到底有什么,这样的异象又是因何而发生。 亥时到了,突然有一道钟声从天穹落下。 “咚!” 一道简单的声音,凡界的所有生命全都心神一震,浑身打颤。 子时。 不知为何,沐浴在金光中,没有人感到疲惫,又是一道声音落下“咚!” 这两道声音传遍整个凡界,所有人全都看着天空。 赫然再听一道仿佛老旧木门开启的声音。 金光减弱了些,一道红光落下。 有人警觉,以为这是凶煞之光,不过很快,他就放松警惕了。 还有其他颜色的光芒落下。 橙色的光、绿色的光、青光……七道光芒连在一起,从天穹落下。 仿佛是一张七彩的地毯,就这么铺着,紧接着,一道洁白古旧的大门在空中浮现,很大,大到整个凡界都看得见。 就连林北也都停下手里的活,出去望了一眼,笑了一声,“这么高,仙人别给摔死了。” 仙门开了,一道七彩的光芒从里面窜出,里面赫然是一道人形。 光芒出去后,仙门便缓缓合拢,不过速度很慢,按照它合拢的速度来看,估计得要一天。 光芒包裹的人,毫无疑问便是仙人,他踩着七彩虹光一步步走下凡尘,没人看得清他的长相,但是所有人全都跪拜在地上,口中虔诚地诵念,祈求仙人庇佑。 如此异象,不用说,所有人就都知道,此人是谁了。 仙人离得地面约有三万丈的时候,七彩光芒分成七份,仙人化成七分,散到凡界各地去了。 有一些老修士知道,仙人这是开始选择与仙有缘之人了,每个人朝着光芒拜了拜,然后注视着光芒落下的地方,他们要去一搏仙缘。 仙人选择有缘人,是何标准没人知道,数千年前,有仙人还曾选了一头牛。 林北看见一道黄色的光落到了南国里面,距离皇城很近,一蹬地面,浮至半空,用双眼记住了方位。 他并不着急去寻找,仙人是好是坏不知道,贸然过去,只怕有什么危险,而且看对方出场时那排场,想来自己是打不过。 还是专心做自己的事情好了。 仙人刚刚落下凡尘,整个凡界骚动起来了,每个人收拾好了行囊,去寻找仙人,他们要把握住这个改变命运的机会。 南国的百姓也在收拾。 林北正在救治那些人彘,突然每个药缸嗡嗡震动,地面也在震动。 赵启发来传音,“林兄,该你出手了!” 极目远眺,皇城之外,数十里之外,一队队人马带着尘土飞驰而来,果如赵启所言,在先前的乱斗中,赵胤储存下来的势力,此刻全都用上了。 皇宫中,升仙台上,赵胤两眼射出紫光,没有使用任何灵气,愿力自动托着他的身体飘起。 他狂笑,“仙界,迎接朕的到来吧!” 第184章 无能的队友 以管窥天 整个皇城在震动,残存的房屋此刻因承受不住剧烈震动而坍塌,百姓们抱着脑袋,蹲在墙角,他们惊恐。 天现祥瑞,仙人降世,他们以为这是好兆头,谁知道突然发生了大震动。 这一幕还发生在南国各地,每个地方都在震荡。 南国和地府的通道,因为被赵恒封印的原因,鬼物无法来到南国。 但这场大震动之后,这些封印开始松动了,出现了一道道裂缝,无数的厉鬼、恶鬼在通道中发出凄厉的声音。 一些被封印的妖物,此刻因为大地的震动,封印松动,它们逃了出来,肆意捕食人族。 平安县、富贵县、吉祥县、如意县、发财县……一个个县城,如今都面临着同样的遭遇。 百姓们哭喊着,祈求上苍庇佑,然而上苍岂会垂怜他们。 官府的捕快们都不见了,他们也是肉身凡胎,遇到这样的状况,早早就去避难了。 林宅也在晃荡,所有的家丁也都心惊,但是他们看了一眼额头沁着汗水的老爷,互相打气,“相信老爷。” 继续按照林北的吩咐熬药。 林北的耳边是战马的嘶吼声,离得皇城越来越近了。 同时传来的,还有皇城百姓的嚎叫声,他们已经很不幸了,如果兵马和官修涌入,只怕他们会在顷刻间变成马蹄下的亡魂。 赵启通过传音大喊道:“林兄,你在等什么?一旦赵胤的增援赶来,我们将面临失败。” 林北的手在微微发抖,又看了眼眼前的孩子,他的心在纠结。 “大哥哥,不要救我。”眼前一个女孩说道,她长着大姑娘的脸蛋,发出清脆的声音,心理年龄却还停留在七岁。 林北知道她,这女孩叫做“可芸。” 七岁那年,官府把她接走,给了其父三十两,说是可芸天赋不错,留在小山村埋没了,接到皇宫去,可以和皇子们一起读书。 读得狗屁书,她被制作成了人彘。 可芸咳了两下,她心思单纯,但也看得出林北的为难,她觉得林北是好人,不忍心让他难办。 另有人道:“大哥哥,我死了以后,求你一定要保护我的爹娘啊。” 林北轻轻拍了拍他的脑袋,点点头,“一定。” 他站起身,心中有了决断,晃了晃脑袋,要让自己保持清醒。 同时,一阵激烈的喊杀声传遍整个皇城,赵启带着人马杀进皇宫了。 林北总感觉自己似乎忘了什么,回头看了一眼那些人彘,一步迈出刚要出门,心中虽有不舍,但数千人的性命和一城百姓的性命,他掂量得清楚。 心中刚要涌起悲伤之时,一道清圣之音传来:“林厨,久见了。” 林北纳闷间,赫然见到皇宫那边,紫气溃散,望星楼倾斜,然后倒了下去,震得大地出现道道裂缝。 一男子身上没有挂着任何东西,面带笑容,径直向前走,身体穿过房屋、石头、树木,一步步走到林北面前。 林北看着浑身光莹的人,愣了愣,“幕笙?” 幕笙点点头,“我承接了圣人的力量,幕笙已死,世间唯剩天机圣人。” 圣人看向气势汹汹的兵马,含笑道:“便让天机帮林厨这个忙吧。” “你?”林北只觉得对方很神秘,身上有一股和仙人很接近的力量。 圣人笑着回应:“林厨的恩情,我一直记着,没有您,岂有今日的天机圣人,我去去就回。” 他一步步踏出,身后浮现一道虚影,是他的圣力所化,双手向外一推,浩瀚的力量散出,把所有援军阻拦在外。 林北轻捂额头,“怎么把他给忘了……” 有幕笙挡住援兵,他便放心了,回到林宅中,争分夺秒地救治那些孩童。 “杀杀杀!” 赵启一方的人马大吼起来,他们衣着各样,有的穿着平民的衣服,有的穿着官差的衣服,有的男扮女装,一些修士修为散出,擎着武器,冲向皇宫。 他们早就从南国各地来了,一直潜藏在皇城中,只待赵启一声令下。 一名修士手里拎着一个脑袋,是太子的脑袋,他狞笑着,按照赵启的计划,要用太子的脑袋打乱赵胤的心神。 一对铁骑冲进去,他们手里拎着一个个皇子的脑袋,在挥舞。 一个个皇女和皇妃被按在马背上,眼泪夹杂着不明白色液体,衣衫褴褛,尖叫声、哭喊声连成一片。 声音传到升仙台那边,一旁守护的修士和宫女有所感应,有人朝着声音传来的方位望了望。 然而升仙台上的赵胤神色平静,没有丝毫动容。 他的身体离得地面越来越远,当第一匹战马冲过来时,六百六十六名修士的其中一人站了起来。 手里的铁剑挥动,将来人斩杀。 赵启这方,不断有人闯进来。 赵胤这方,不断有人出手,双方搏杀起来,每一方都带着主子的命令,每一方都杀红了眼。 攻进来的这方心知,“擒贼先擒王。” 然而从始至终,没有一人可以接近赵胤,遑论阻拦其成仙。 乍闻天际响起嘹亮龙吟,赫见一道龙影在云海间翻腾,皇城中的修士有所感应,这熟悉的感觉,使得他们回忆起了,当日面对使用“真龙秘术”的赵恒,那样的窒息感。 龙影褪去,赵启头戴帝冕,身披皇袍,自彩云间降下,尽展帝王风采。 他这一来,己方人马全都精神一震,杀意更浓了。 另一方同样不甘示弱,自己这边可是正儿八经的帝王,正在成仙中,岂能怕了区区篡位的逆臣。 双方再次展开厮杀,与赵恒一战中,两边都有所保留,此刻将底蕴全部使用出来。 下方如此,上方的战斗比这更甚。 自赵恒以来,赵家一脉,没有一人能掌握真龙秘术,唯有赵启继承了此术。 赵启既然敢头戴帝冕,自诩帝王,自然把握十足,下一刻,幻化真龙躯体,手中杀招浮现,他要一对一,将旧王诛杀。 作为人间的帝王,成仙半途的赵胤双眼射出紫光,周身灵气萦绕,愿力更是不用谈。 他轻蔑瞥了赵启一眼,心中不屑,嘴上道:“逆子,伏诛。” 说罢,探出一指,就这么平凡的一指,点在虚空,与之对立的赵启整个人停住了,身形不稳,嘴角流出鲜血。 赵启吃痛,身上的灵气不稳,他没有再出手,而是想方设法地稳住自己的修为。 赵胤摇摇头,“不堪一击,凭这,便妄想篡位,可笑。” 林宅中,林北的神识探到皇宫之中,他感知到赵启吃瘪,并没有感到吃惊。 斩杀龙傲天之后,赵启曾向他讨求真龙的精血,说是要沐浴身体。 问其缘由,赵启没有隐瞒,“修炼真龙秘术需要大量龙血。” 想起二十年前,赵胤之所以派王远出征妖域,原因之一,也是为了替赵恒收集龙血。 侯龙涛需要一部分龙血,林北将多余的龙血全部赠予赵启。 赵启按着胸口,体内的龙血此刻在汹涌,他的双眼渐渐变成血红了,充满了妖异感。 “他堕落了。” 林北和赵胤皆看出赵启的异状,若是用常规之法,赵启不可能在短短的时间将真龙秘术修至这种境地。 他当日也见过赵恒施展真龙秘术,只能说媲美真龙,但这不足以对抗赵胤。 故此,林北推测,赵启是用龙血置换了自己体内的血液,只为了可以在短时间内获取力量。 赵胤看着身体发出响声的赵启,对方浑身散着妖气,人躯和妖血的组合,不知道会诞生出什么。 赵启发出阵阵龙吟,面目有些扭曲,帝冕下的脸,变得像是龙貌。 他出手了,招式间尽展真龙的狠辣。 赵胤轻哼一声,“纵使真龙再现,朕亦能将之斩杀。” 说话间,伸手一握,虚空中出现一柄帝王之剑,赵胤起身了,手握帝剑,一斩而下。 赵启不躲不闪,掏出山河鼎与之抗衡。 赵胤微愣,记忆中赵恒的山河鼎早就碎了,定睛一瞧,原来这是太子拥有的仿品,如今到了赵启的手中。 双方交火,至极修为碰撞过后,赵胤气定神闲,重新盘坐下去,他的头发有些乱了。 而观赵启,身上出现一道惊人的剑痕,脚步踉跄,差点从云间坠落。 “来人若是林北,尚可一战,你不行!”愿力在赵胤身上发生作用,他的气息越来越强,有一丝丝的仙气从口鼻间冒出。 愿力不断地消耗,然而赵启只能看着,用手按着胸口,大吼起来。 他再次出手,幼年时遭受的苦难,皆是眼前这个男人造成的,他的修为臻至顶点,再上,便是消耗生命力,强行提升自己的修为。 他不甘心止步于此,同时感知到赵胤身上不断散出的神秘气息,他猜测,那是仙气,一旦赵胤具有足够的仙气,他便无法战胜其了。 龙形幻化,消耗着生命力提升的修为,此刻尽数爆发,赵启使出了自己的豁命终招。 “蚍蜉撼树。”赵胤探出一指,赵启登时溃败。 他的身体倒飞出去,鲜血染红了大地,体内灵气紊乱,但赵胤似乎并不想杀他,勾了勾手指,“站起来,让朕见识你的韧性。” “你!”赵启双眼充血,怒视着赵胤,不断地狂嚎,对方说出如此话语羞辱他,他势必要用拳头反击。 狠狠攥紧拳头,他要站起来,他要把命运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嘭。” 结果却是,赵启重重地趴在地上,只能无奈地用拳头捶地面,以此发泄心中的愤恨,“我好不甘心啊。” 己方人马看见首脑倒地,战意顿时泄了半分,原本势均力敌的局面消失了,赵启这方节节败退,一个修士把赵启扛起来,要撤退了。 “不许退,给朕冲!”赵启大喊大叫,奈何双足无力,不能战斗,仍是逼迫着手下往前冲。 几个浑身满是伤痕的修士看着将近发疯的赵胤,对视了一眼,通过眼神来商讨彼此心中猜测。 他们看了看飞升半途的赵胤,突然觉得不值当。 数年之前,赵启找到他们,说是要推倒赵胤,当上南国的主人,此后天下太平,人人平等,打造一个没有歧视和压迫的国度。 他们心动了,在被朝廷欺压的两百年中,每个人都想着反抗,奈何没有一个领头人带着他们往前冲。 那时,赵启的出现,如同他们黑暗人生中的一束光,赋予了他们希望。 曾天真地以为,杀进皇宫,取了赵胤首级,日后真能恢复自由…… 如今看着废了一般的赵启,众人你看我、我看你,皆是苦笑,没了,没了,赵胤不可战胜。 所有人都退了,他们要回去了,下一任皇帝上任,不知道南国还会变成什么样子,要做好准备了。 修士们退了,赵启这边的兵马也退了,他们速度并不快,有些人还是不甘心。 尤其是赵启,嗓子都喊哑了,奈何体内修为在不断地流逝。 赵胤看着将要接近的仙门,突然叹了一口气,“无敌如斯寂寞,试问凡界有谁能与朕一战?” 这声音传的很广,传到每个南国之人的耳中,甚至传到凡界之外。 仙门矗立着,所有人惊讶地发现,一个小黑点正不断靠近仙门。 “他快要成功了。”仙国的子民中,有人说道。 赵胤没有再理会下面的情况,脑袋微微昂起看着仙门,愿力不断作用在身上,身体越发轻盈,一缕缕仙气不断散去。 而此时,南国也在发生巨变,一些地方,突然升起了大太阳,河里、海里莫名出现了大裂缝,水消失了。 当他利用南国百姓的力量成仙,并将这股力量带走之后,南国将会重现千年前吴国的悲剧。 赵启的眼里流出滚烫的热血,他想要继续战斗,但身体不争气,但只能无能地怒嚎。 随着手下不断撤退,他渐渐变得安静了,手下觉得首脑冷静下来,领悟了“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的道理。 突然,他大喊,“林北,快来啊!” 赵胤轻笑,“他来不了了。”同时轻蔑道:“就算来了,他也不是朕的对手!” “是吗?” 天际瞬间被乌云笼罩,电闪雷鸣间,再闻震震龙吟。 一尾碧蓝真龙在云彩间翻腾,龙脑之上,一人背负双手,睥睨人间。 “放箭。” 皇宫中的修士感受到了压力,一人喊道,其余修士拉满了弓箭,每根箭在灵气的加持下,带着凶悍的威能袭向那人。 箭还没逼近,龙脑旁边,虚空裂开,一柄旷世神兵现世了。 崩雷剑出现刹那,下方所有的宝剑嗡嗡作响,皆在战栗,如迎万剑之尊。 持剑的修士,瞪大了眼睛,疯狂按着佩剑,那是他们最后的倔强,然而无用。 然而,那弥漫全身压迫力,使得他们撑不住了,一众剑修,扑通跪下,恭迎绝代剑修。 “咻。” “咻。” “咻。” 一柄柄剑,完全不受它们主人的操控,自行飞向天际,将那些铁箭削断,而后像是有意识般,袭向赵胤。 赵胤没有任何动作,轻哼一声,所有的靠近他的剑,顷刻间融为铁水。 “不够。”他轻笑,张开双手,静待林北杀来。 “噗。”帝血洒落人间。 手持崩雷剑的林北,以极快的速度划过赵胤的脑袋,这颗狂妄的头颅中,两颗眼睛充满了不可置信。 看着剑刃上滚落的帝血,林北冷冷道:“轻视林北,是你最大的不智!” 赵启怔怔看着,突然觉得,自己先前对林北的认知实在是太可笑,现在看来,完全是以管窥天! 第185章 至极交锋 不过是仙人的游戏 赵胤的首级和身体被这一剑分开,托着他上升的愿力开始不稳,竟而在半空崩溃,不可一世的帝王,此刻如流星飞坠。 “死了?” 赵启瞪大了眼睛,同时看了眼胸口的伤势,低低苦笑……这便是自己和林北差距吗? 震惊的不只是他,他的旁边,原本正打算撤退的修士,现在全都停住了,每个人怔怔看着坠落的赵胤,大受震撼。 即将成仙的赵胤,从其身上垂下的丝丝仙气,让所有人心底升起一股无力感,他们绝望了,纷纷撤离,同时看着仙门,想亲眼见证成仙那一刻。 怎料,林北驾驭真龙,一剑斩落帝首。 这样的场景,是他们想都不敢想的,一些修士看着缓缓落下的林北,心悦诚服地跪下,“这是无数被欺压修士的希望!” 数千柄宝剑从四面八方飞来,恭迎万剑之尊,灵剑自发铺设成道路,林北踩着,缓步走下去。 他的身姿出现在皇城百姓的眼中,所有人纷纷跪下,恭迎救世之人。 “结束了。” 有修士长长松了一口气,原以为南国会重蹈吴国覆辙,现在看来,是多余的担心了。 赵胤这方,一个个修士宫女仓皇逃窜,他们可以预见,成为俘虏之后会沦落何种境地。 看看那些被斩首的皇子,被凌辱的皇室女眷,一些宫女捡起地上的铁剑碎片,想要了结自己,保全名声。 再观赵启这方,一众修士、兵卒见到己方获得优势,胆子渐渐大了起来。 不知是哪个修士大喊了一声,“冲啊。” 这一声出去,众人不约而同地硬了起来。 这一刻,所有修士、士兵,暂时收起了人性,一个个呈现出兽性,张牙舞爪,去抓女人、去搬财宝,他们像是强盗一样,恨不得把皇宫的地皮都掀起来看。 外面有百姓按着不断跳动的心,也想要进来分一杯羹,但被赵启这方的人看见,一招送对方下地府,“懦弱的愚民,不配与我等分享胜利。” 半空的林北,双眼缓缓闭上,脑中回忆着初见赵启那一夜,对方那时的一番话,深深感染了他。 曾以为,这是一个心怀天下的皇子,可现在,这位曾信誓旦旦,说着“不要天下百姓重复其悲剧”的话,如今又在做什么? 睁眼看着手下欺辱、打杀那些无力反抗的人,此等行径,绕不得。 心念一动,周身聚集了数千柄飞剑,他盯着那些作恶的修士,不论哪方,手指一指。 飞剑听从他的命令,刚刚飞出,就被林北拦截了。 因为…… 在皇城下方,一道蛮横的仙气横扫,所有的修士连反应都来不及,身体“噗噗”炸开,留下一地的血肉。 赵胤头发脏乱,从碎石堆中爬出来,嘴角带着笑意,一出手,便击毙所有作恶的修士。 赵启心中愤怒,自己的人被击毙,他的势力被大大削弱,心中不快,恨恨瞪着林北,“你也在觊觎帝位!” 他是了解赵胤的,此人压根不在乎身边之人的死活,之所以出手是因为林北想要杀了赵启的人。 赵启看着林北身旁的飞剑,攥紧了拳头,“无耻。” 林北扫了赵启一眼,他知道对方心中暴怒,没有在意。 失了本心的赵启,或者说,为了目的不择一切的赵启,他看不起,倘若对方敢为恶,崩雷剑下不介意多一条亡魂。 “弱者,不配存活。” 赵胤背负着手,脖子上的伤口早已愈合,目光中慢慢的战意,注视林北。 在他看来,以强欺弱乃是无能的行为,他不屑,亦是看不起。 朝林北勾了勾手,“只有你,配当朕的对手。” 林北同样看着他,在半空中发出声音,“上来,赐你一败。” 赵胤没有动,瞧了一眼林宅的方位,“你的心中还有牵挂吗?” “已经解决了。”林北道,在来之前,他将所有人都救治了,紧赶慢赶,终于赶上了。 瞧了一眼下方的赵胤,“给你时间,修复伤势。” 赵胤笑了,“你在可怜朕?” 林北摇摇头,“不敢,只是看你想方设法地拖住我,我只觉得,你在怕我,所有多给你一点准备的时间。” 赵胤发笑,“朕天下无敌,只是着急成仙罢了,但你来了,便不能当作没看见。” 双方互飚战前狠话,赵胤的话音刚落,身体腾起,运使仙气,要在短时间打败林北。 却看林北背对赵胤,不做反抗,赵胤微微一愣,“好胆!” 底下的围观群众看着心惊肉跳,“林北是要硬接赵胤一招吗?” 众人满头问号之际,赵胤的杀招来临,突然,眼前一暗,一道意料之外的身影横在身前。 围观的人,纷纷一惊,此人怎么会出现? 林北背对着她,“你来了。” 沐月影点了点头,冷眸扫了赵胤一眼,“赵恒的后人,尽管出手,让我见识你的成长。” 远处,霜儿用力跺脚,“主人,说好的坐山观虎斗,你怎么又出手了?” 瞪了一眼林北,“哼,臭男人,有什么魅力嘛,值得主人这么帮你。” 然后快速往皇宫跑去,去帮助主人。 赵胤冷笑道:“没有种的弱者,只敢躲在女人身后。” 林北没有被其激怒,悠悠道:“角逐成仙资格的,是你和沐月影,我为何要掺和其中...” 他站在一旁,静静等着沐月影和赵胤分出胜负。 赵胤盯着眼前的人,心中思绪万千,初见时,自己不过是小小的太子,对方是高高在上的南国主人。 如今,变成了可以对立的存在,他笑了。 沐月影手上灵气流转,修为在攀升,面对拥有少量仙气的赵胤,她要认真了。 赵胤提气,修为、愿力、仙气齐发,要把沐月影扼杀。 对方身上没有愿力,他想,应该是要通过硬实力成仙,不禁暗暗佩服沐月影,一个女子,能做到这种地步不简单。 照常理来说,以力成仙,需要攀上万丈之高的天梯,以人力推开仙界大门,而后登上仙道,获得仙人的认可之后,才能成仙。 可是现在,仙门大开,那之后便是通往仙界的仙道,一旦踏上去,便可见到仙人。 眼下,赵胤有两个选择,其一,打败沐月影,自己既靠愿力也要依靠仙门,如此比较稳妥;其二,与沐月影谈和,自己靠着愿力成仙,对方进她的仙门,达成共赢,日后仙界相遇,也能多个伴。 他还在思索间,沐月影已然出手。 作为赵恒的主人,她的能为不凡,要正面打败赵胤,即便对方有愿力和仙气傍身,她无惧。 即便是赵恒复活,她依然有自信,一打二,还能取胜。 底下的修士看着上方至极强者打斗,心神震撼,那是他们一辈子都无法企及的高度。 赵胤节节败退,他没想到,遇到沐月影,自己竟然没有丝毫的反手之力,只能被动挨打。 愿力为了修复伤势不断消耗,他有些慌了,这么下去,只怕愿力不足以支撑自己的成仙。 而在南国中,随着皇帝过分消耗愿力,天象越来越乱,大地出现条条裂缝。 而沐月影和赵胤的打斗,产生的战斗余波,也使得皇城受到波及。 这还是在上空,若是在地面战斗,只怕南国要被打崩了。 林北眉头微皱,提醒道:“沐姑娘,一招斩杀。” 赵胤闻声,心中不快,林北一直盯着他,如芒刺在背,他得防备着点,同时拉开和沐月影的距离,凭着愿力硬拖。 他想,再强的人,灵气都有消耗殆尽的时候,他现在就是要和沐月影拖,拖到对方撑不住。 沐月影听了林北的话,手中的招式越来越狠,招招狠辣,要将赵胤斩杀,无奈对方实在赖皮,依凭众生之力,处于不败地位。 林北拥有的愿力和赵胤有所差距,不好压制对方使用愿力。 沐月影停了下来,喘了两口气,赵胤心中窃喜,“你开始撑不住了。” 脚下发力,再攒杀招。 突然,沐月影闭上了眼睛,没有防御。 先前吃过亏的赵胤,如今变聪明了,神识散开,察看周围是否有增援…察觉并没有之后,带着狠厉杀招冲过去了。 “阿弥陀佛。”沐月影没有说话,声音自她身后发出。 赵胤微愣,但没有减缓速度,速度越来越快,“就是天下的秃驴齐至,朕依旧无惧。” 沐月影身后,响起庄严肃穆的梵音,她的头顶,佛光璀璨,将赵胤的杀招尽数挡下。 赵胤凝视着佛光,心中有些慌了,沐月影怎么会佛门招式? 还在震惊中,沐月影的周身泛起浓浓妖气,一只虚幻的真龙从虚空中爬出,一爪盖在赵胤身上。 “不堪一击。”赵胤伸手将龙形击溃,想要质问沐月影在耍什么花招。 沐月影身形不动,她的每一丝灵气散出,都化成了一只只厉鬼,张牙舞爪,朝着赵胤抓去。 赵胤纳闷,出手抵御,然而佛气、妖气、鬼气同时袭击,不断侵入他的体内,赵胤脚步踉跄,气息开始不稳了。 然而沐月影的手段不止于此,她还在出手,圣音震天,洗濯所有人的心灵,皇城边上的天机圣人看了过来,他动了,朝着沐月影走来。 圣音出现,赵胤体内气息彻底紊乱,他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感觉,指着沐月影道:“你是圣人?” 沐月影没有应答,她的周身,竟然冒出了一丝丝仙气。 她的身体腾空,张开双手,五道不同的气息缠绕,片刻之后,全数攻向赵胤。 赵胤的体内陡然多了五道莫名的气息,他的双眼通红,庞大的力气要将他的身体撑爆了。 他在克制,不断散出力量,同时捏拳,不知道沐月影在耍什么花招,然而,他知道,只要杀了对方就行。 林北看着一脸懵逼,沐月影是在做什么。 她不是人吗?为什么身上会出现这么多的气息? 各族的认可,不知何时,天机圣人来到林北身旁,施礼道:“见过林厨。” 林北问圣人,“你知道?” 天机圣人道:“我发动圣力,追溯到过去,发现了一个不为人知的真相。” 他不拖沓,直接说道:“沐月影曾令赵恒打开皇城的城门,让妖怪、佛门之人入内。施主可知道为何?” 林北指着沐月影周身的妖气和佛气,问道:“与那两道气息有关?” 天机圣人点点头,“因为沐月影得到了佛和妖的认可。” “认可?”这点林北就搞不大懂了。 天机圣人解释道:“与愿力的道理一致,皇帝得到了百姓的认可,拥有了愿力,在众生之力的作用下,他们具备了成仙的力量。” “沐月影收容佛和妖,故此也得到了它们发自真心的认可,所以佛气和妖气便在沐月影身上的浮现。” “所以…”林北思索道:“沐月影也得到了鬼、圣人和仙国之人的认可?” 天机圣人点点头,“不错。” 指着仙门说道:“凡人只知仙人选取有缘者是随机选的,其实不然,仙人是有针对地选择,仙界是何等存在,岂会容许一些庸才待着?” 他笑了,指着下方的普通人和修士道:“林厨你瞧他们,能否入得了仙人的眼?” 林北摇摇头,“太过于普通了。” 天机圣人继续解释:“久远前,便有圣人推演仙人的心思,发现:仙人寻找的是不凡之人。” “而沐月影就符合了,她的资质很强,修为更是罕有人能敌,又获得了佛、鬼、妖、圣、仙的认可。” “所以,仙人心中早有内定之人,来到凡界,只是做做样子?”林北道。 天机圣人点点头,指着仙门道:“仙人一直选的,都是那些顶尖的人物,庸俗之人从不在他们的选择之内。” 林北了然,“能获得数个种族的认可,其定非凡人。” 他之前就有疑惑,为什么,以力成仙登上仙界,为何还需要获得仙人的认可?原来是仙人看不上的就踢下去,看上的就留着。 一个能凭借修为推开仙界大门,自然也差不到哪去。 至于愿力成仙,一个能收集庞大愿力的人,想来也不是庸人,有资格进入仙界。 林北神情复杂地看着仙门……原来这都是内定的吗? “但是…”他想到一点,“以往不是有凡人或是动物被仙人带走吗?” 天机圣人知道林北的意思,大抵是说,这些人凭什么争得过修士。 他说道:“这些存在,只是表面普通,没有人知道,他们的真实资质是如何。” 说着,玩味一笑道:“而且,正因为有了这些的存在,才使得凡界的人,笃信仙人选人是随机的。” “这是戏耍凡界之人,当游戏玩呢。”林北啧啧叹道,这便是仙人的想法吗? 第186章 原来我是天选之子 赵胤败亡 再一次拒绝求爱 他还有疑问,“仅仅是得到佛、妖等种族的真心认可,便能拥有相应的力量?” 心想…若是如此,佛、妖、鬼互相认可,不就拥有无穷的力量了?随即询问圣人。 天机圣人摇摇头,“在被认可的人之中,只有仙人看中的才有拥有相应的力量,林厨可知道是为什么?” 林北看着沐月影,又看了看赵恒,他知道了,“是仙人暗中赐予的?” 天机圣人点点头,“聪慧如您,一猜便中。” 林北又问了,“如何知道自己有没有被仙人看上?” 天机圣人微笑道:“世间只有寥寥几人能拥有这个资格,至于是谁,只有天上的仙人知道,即便是我也推演不出。” “不过…”天机圣人补充道:“被选中的人可以查验自己是不是。” 林北听得一头雾水。 天机圣人解释,“心中想着对应的力量,若能展现出来,则说明,此人也在仙人的选择范围中。” 他没有再说了,因为圣人的能力也是有限,无法知道仙人的全部想法。 任何人听说这样的事后,大概都会想着尝试一下,林北也是如此,脑中想着无垢使用佛力的场面,沉声一喝。 却是没有任何反应。 天机圣人含笑看着,“这样的资格何其稀少,纵使林厨非凡人,但也不一样能入得了仙人的眼。 “远处那位沐月影姑娘,可是花了千年的时间,才得到仙人的认可,林厨嘛,恐怕还得努努力。” 林北笑了一声,“看来不是我,想多了。” 他想,佛气不行,那妖气如何,毕竟他可是妖王侯龙涛的主人。 心念一动,顿时身后的虚空中响起龙吟。 正在观战的天机圣人突然一愣,缓缓转过头,惊讶地看着林北周身缠绕的妖气,惊叹道:“恭喜林厨,原来您也是天选之子啊!” 林北摆摆手,“运气好一点而已。” 暗暗叹了一口气:仙人每隔一千年会降临一次凡界,然后带走一个有缘人。 虽说这次来的这个仙人行为不同于以往,但是林北想啊,仙界那种高不可攀的所在,仙人就是再任性,那应该也只能带一个上去不是。 把心中想法和圣人说了,后者点点头,“沐姑娘早已收集五个种族的认可,她先您一步,想要上天,还得等上千年。” “千年啊。”林北看着仙门。当前沐月影和赵胤激战中,不然自己趁二人不注意,悄悄溜进去…… 又或是,等沐月影胜利之后,用自己的美貌勾引对方,让她把机会让给自己。 实在不行,自己也冲进去,三方混战,胜利之人可以尝试进入仙门。 林北虎口撑着下巴,仔细想了想,他觉得这三个方法都可以,虽说有些不光彩,但为了成仙啊。 仙这个字眼,太具有诱惑力了,也许有一天,他可以通过做饭,获得奖励,到达媲美仙人的地步,但那不知道是多久之后了。 眼前就有一个大好的机会在,心中火热,很想冲进仙门。 天机圣人转头看着林北,不住地微笑。 林北不知道这家伙知不知道自己的想法,吹着口哨扭过头去。 看着沐月影和赵胤的战斗,两人战至癫狂,全身修为都用上了,天穹被打出一个窟窿,就连仙门周围的仙气都有些黯淡了。 林北瞧着,将之前的想法统统抹消,“沐月影人不坏,倘若自己那么做了,未免忒不是人了……” 看看赵胤,身为人间的帝王,他的脸上满是血痕,但是没有倒下,更没有退缩。 其力量都来自于外界,但是有着一颗强者的心,所以,他一直出于下风,却没有认败,顽强抵御。 沐月影眉头紧蹙,赵胤不是她的对手,但她忧虑的是,仙门正在缓缓关上,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她数次望向林北,想要请求对方出手,但是一直说不出口。 一来,是她觉得,成仙是自己的事情,借助外力,是不光彩的;二来,她觉得林北一定不会喜欢以多打少,她怕侮辱了林北的人格。 但一直拿不下赵胤,心中无比焦急,再看看仙门,再有一个时辰,便要关上了,万一仙人已经选择好人选了,那她便还好再等上千年。 牙齿轻咬红唇,但还是说不出口。 当时间最剩下最后一刻间的时候,赵胤脚步趔趄,身体炸开,元神飘荡在空中,不过在愿力的作用下,快速重组。 他的肉身刚刚重组,冷不防,一剑到来。 崩雷剑划过赵胤的身体,将他的身体砍爆,又只剩下一个元神。 赵胤元神怒道:“无耻。” 林北擦去剑刃上的血,冷冷道:“我从来不是一个光明磊落的人。” 朝着沐月影挑了挑眉,“沐姑娘,进去吧,这里就交给林某了。” 林北看仙门缓缓关上,寻思留给沐月影的时间不多了,自己不能再观战了,热身差不多,可以出手了。 冷剑出手,赵胤的元神都在颤抖,他愤怒了,要把林北挫骨扬灰。 林北横档挡在对方的身前,“你过不了。” 沐月影朝着林北感激的目光,“多谢。” 林北摆摆手,“去吧,人间的帝王便由我来终结。” 赵胤发怒,带着无匹的愿力杀来,同时还有淡淡的仙气。 却看林北不慌不忙,身上同样散出愿力,力挡赵胤。 对方攻势无比凶猛,要在短时间内把林北解决,然后阻止沐月影,并跨入仙门。 然而林北岂是易与之辈,拖得赵胤无法离开。 赵胤发狂,调动全身修为,不惜消耗生命力,也要把林北轰杀了。 却看林北缓缓闭上眼睛,登时,周身弥漫着妖气,数条真龙虚影从虚空裂缝中爬出来,扑向赵胤。 “你?”赵胤吃惊,林北为何会拥有和沐月影一样的能力。 没空细究,杀招再出,不管对方展现何种手段,统统击败便是。 真龙虚影被击溃,林北不急不躁,脑中回忆着无垢和无心,他想,无垢是紫金钵的器灵,自己应当是得到了佛的认可,可以使用佛力才是。 当赵胤杀招来临的时候,天际响起梵音,一尊百丈金身浮现,一掌贯下。 “佛……”赵胤挺身挡招。 佛印落下,还没终结。 林北脑中再次浮现幕笙的画面,“我可是天机圣人的老大啊。” 声音落,圣人之力自体内涌出,林北整个人变得空灵,抬手便是一掌拍出去。 这一掌轻飘飘,没有丝毫的力量,穿过赵胤的身体,没有对他的肉体造成任何伤害。 而赵胤却是吃痛,双眼通红,精神世界中,元神痛苦不堪,圣人之力攻击的正是元神。 林北再道:“仙王是我的管家,我应当拥有仙力。” 他的周身出现仙气,此刻的林北,真像是仙人一般,站着不动,数道力量不断打出去,赵胤只有被动防御的份。 林北看了一眼吃瘪的赵胤,再来一招,便可送对方下地府了。 口中念道:“我与阎王有交情。” 然而,这回,鬼气没有出现,他寻思,可能是姿势不对,神情庄重又道:“阎王认可我了,鬼力为我所用。” 身体没有丝毫反应,赵胤趁此空隙得以挣开林北的拖延,去追赶沐月影。 天机圣人在林北身旁显现,“吃过林厨断头饭的犯人数以千计,他们死后无法化成厉鬼,只能乖乖投胎,一些恶鬼对林厨颇有怨言,所以,林厨不止是得不到鬼物的认可,还是他们极其讨厌的对象。” 林北很想骂鬼,看了眼仙门,心想,自己只怕这辈子都得不到鬼物的认可了。 叹了一口气,“太难了。” 天机圣人宽慰道:“以您的魅力,一旦去到鬼域,便能轻易获得鬼物认可。” 林北记下了,不过这是以后的事情,现在,他只差最后一招便可解决赵胤。 而观沐月影那边,她站在仙门前,没有进去,似乎有什么心事。 地面的霜儿着急地喊道:“主人,快点啊。” 赵胤速度极快,他看沐月影呆呆站着,不知道是为什么,但他知道这是自己的绝佳机会,脚下速度更快了。 林北也着急啊,一旦赵胤抢先进去,当了仙人之后,那整个南国就完犊子了。 天机圣人笑了笑,“不斩情根,如何成仙!” 林北左手朝着虚空一抓,射日弓出现。 在对战赵恒的时候,他准备了三支箭,结果第三支还没射出去,赵恒那不争气的东西就没了。 现在…林北弯弓搭箭,箭镞指着赵胤的脑袋,说道:“本该属于你祖宗的箭,便由你收下吧。” 箭出,霎时,风云变色,所过之处,虚空开裂,秩序紊乱。 这根箭,能将天上的金乌射下,怎会射不穿区区人间帝王。 箭到了,赵胤察觉到的时候,已经晚了,他的手刚刚触碰到仙门边缘,然而肉身和元神崩溃。 在肉身和元神碎裂前,眼中充满了不甘和愤怒。 他有些后悔了,没有早早把林北解决了,他算计了赵恒、算计了沐月影、甚至预测到仙人的降临。 然而,他没有想到,林北是一个无法掌控的变数。 从一开始,他就注意到了,这个超越自己那堆无能儿子的男人。 原本,只以为这是一个有趣的存在,只要自己想随时可以捏死,结果林北成长到赵胤无法控制的地步。 最后,他深深看了一眼仙门,然后肉身和元神裂开,他死了,身体在空中炸开。 众生之力给予他无穷的力量,然而赵胤却是贪心,滥用这股力量,以至于南国崩溃。 现在,剩余的愿力重新洒落南国,一些异象慢慢消失了。 林北看着千疮百孔的南国大地,漂浮在半空的他,愿力缓缓散出,这是他所能做的,回馈、拯救南国百姓的最后的事情了。 南国的百姓全都抬起头,他们看到一粒粒金光落下,落到地上,落到他们的体内。 每个人心中浮起两个字“愿力。” 他们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心中隐隐产生了感激之情,脱口而出“林北。” 这个陌生的名字,让无数南国百姓震惊,林北是谁,为何会想要感谢他? 他们看着空中的仙门,看见两道光点,脑海中缓缓浮现一个人影,正是林北。 他们突然感觉,南国好像少了什么,但好像又多了什么。 似乎是…皇帝没了。 修士们身上的束缚全都解开了,他们注视着皇城的方向,他们比普通百姓知道得多一些,不禁感慨,“多亏了林北。” 不断有人赶去皇城,想要看一看这个拯救南国的人是何种面目。 林北盯着沐月影的背影,没有作声。 皇城底下的修士和百姓同样看着,他们心中焦急,苦苦等着看,凡人成仙是何等情形,结果沐月影就是不进去。 心急的人大喊,“林北,不然你进去吧!” 林北没有回应。 紧接着又有人喊道:“仙门快要关闭了,随便来一个会飞的上去,让我们涨涨见识啊。” 一些普通人只恨自己不会飞,不然这种好机会在眼前,他们绝对要搏一搏。 几个修士心中痒痒,看着仙门,想着搏一搏吧,或许给自己搏出一个未来也说不准。 有几个胆大的修士,踩着飞剑,朝着仙门飞去。 然而刚到半空,身体就都炸开了,一道倩影挡在半空,正是沐月影的身旁的婢女,霜儿。 她冷冷道:“觊觎成仙资格者,尽管出手。” 这话一出,没有人敢出手了,全都缩着。 一两个修士不忿,“仙门你家开的,这么霸道,自己不进去,还不许别人争夺。” 抱怨声刚发出,赫见霜儿手指一点,那人的身体炸了。 霜儿冷声道:“实力为尊。” “不过是一个女子,说什么大话。”又有人开口,心中不爽,被一个女子如此欺压,想要反抗。 “很好。”霜儿手指再点,那人脸色扭曲,身体也要炸了。 突然,一道声音落下,那人的身体没有炸开,他双手撑在地上,喘着粗气。 然后感激地看向天际,林北背负双手,说道:“适可而止。” 霜儿不服,除了主人,没人能对她如此不敬,要替主人把林北收拾了。 结果还没出手,就被林北囚禁在原地,后者道:“安静!” 站在仙门前的沐月影道:“你不想成仙吗?” 她这话自然问的是林北,这天下,怕也是只有林北能使她上心。 林北无所谓地说道:“我这人自由惯了,不怎么喜欢仙界。” 嘴上这么说,心中却是无比苦涩,“我也想啊,但还有一项条件没有满足。” 沐月影轻轻笑出声,没有揭破林北的话,她接着道:“只要你开口让我别走,这仙人不当也罢。” 说完之后,脸发红发烫,好在背对着人,不至于被人看见她一脸羞样。 这句“不当也罢”一出,下方围观吃瓜的群众瞬间炸开了锅,什么玩意,为了一个男人,竟要抛弃成仙的机会? “林北,答应她。”下方有女人捂着嘴,替沐月影呐喊。 “呜呜呜,留下她吧。” 有修士大喊,“求求你们下来当鸳鸯,这苦逼的仙人就让我去当吧!” 这叫什么事,关于成仙,多少人连想都不敢想,结果上面这二位,就这么瞧不上? 林北心想,“沐阿阿阿姨,您都可以当我祖宗了,咱俩实在不合适;况且我又不是董永,喜欢大龄剩女……” 正色道:“沐姑娘,天机圣人告诉我,你我有缘无分,还请走吧。” 远处,天机圣人悠悠道:“我没说过这话...。” 沐月影听了林北的话,没有再说话,一步踏进仙门。 第187章 增加一个名额 南国新的主人 沐月影一步踏进去,霎时,仙光大作,整个天空都在震动。 一缕缕仙气从上空垂落,所有的修士都感受到了深深的压迫感。 不过时,仙门缓缓闭合,仙光散去,所有的异象都消失了。 所有人都不知道仙门之后是怎么样的场景,而沐月影又能否得到仙人的认可,顺利成为仙人,会不会在数千年之后,意外降临凡尘。 天空一片安宁,下面,南国多了一片片废墟,所有人叹了一口气,下一次有人成仙还是千年之后。 到那时,凡人已经经历了一代又一代,而修士也抵挡不住岁月的侵袭,会在漫长的岁月中死去。 只有那些修为高深,同时还比较年轻的修士可以撑着,可以等到千年之后。 林北静静看着,有些遗憾,但没有很失望。 遗憾的是,自己没有具备成仙的所有条件,但他很接受,自己步入修行界还不到一年,沐月影走后,论修为,放眼南国,恐怕没有人能和自己比肩。 同时他也满怀期待,毕竟,千年之后,他还能存活,还能等到下一次的仙人降临。 身体缓缓落下,站在碎砖破瓦上面,举目望去,一片废墟。 皇城之中,充满了哀嚎声音,先前的战斗中,不止修士,普通人也死伤惨重。 林北走着,胡彪带着禁卫军赶来了,赵胤死后,在胡彪的劝说之下,他们都同意跟随林北。 天机圣人也来了,他跟在林北身后。 还有许多的人,此刻全都聚集,他们跟着林北,在他们心中,林北将会成为南国的王。 不,随着赵胤死去,南国应该没了,以后将是新的朝代,而其主人将是林北。 不断有修士加入、也有百姓跟着,他们不知道林北要去往何方,但他们知道,林北所过之后,皆是未来的疆土,所有跟着。 而他们也相信,只有跟着林北,才能有一个美好的明天。 林北到了摘星楼之上,这栋高楼并没有被毁,只是看守的人员消失,林北独自一人上去了。 底下聚集了许多人,他们眼巴巴看着摘星楼上的林北,虽然看不上,但都在等着林北的声音落下,等待林北的发号施令。 林北看着下面期盼的密密麻麻的人影,他深吸了一口气,眺望南国大地,寻思接下来要做什么。 突然,大地莫名震动,连摘星楼也是震荡。 四周刮起了大风,天机圣人看着天空,露出惊讶的表情,同时掐指推演,却是算不出来。 林北凝目看向天际。 数息之后,有七道亮光从凡界各地飞来,然后在空中凝聚。 七道不同的光,组成了一道人影,一个胡子发白的老者站在空中,面露慈祥,微笑着看向人间。 “仙人还在?”林北诧异,原以为仙人已经走了,这样子,是走之前给大伙道个别? 半空中的白胡子仙人,捻着自己的胡子缓缓说道:“凡界的朋友们,你们还好吗?” “?” 一个硕大的问号浮现在每个看见仙人的人脑中…这家伙在干嘛? 林北手背起来,静静瞧着。 仙人摊手道:“你们一定很好奇,为何新的仙人诞生,本仙还留在凡界呢?” “……” “快说…” “别卖关子…” 一阵阵好奇的声音从凡界各地响起,他们隐约有了个大胆的想法,很是激动。 仙人左看右看后说道:“很好,那本仙便向各位解释一下。” 他的身后幻化出一副景象,内中,沐月影踏足仙道,正在面临考验。 仙人指着画面道:“想踏足仙道,成为本仙的同僚吗?” “想!”凡界各地,不约而同地响起了这个回答。 “本仙知道你们的诉求了。”他举手示意,下面的人安静,然后清了清嗓子道:“咳咳…” “嗯…”他沉吟一会之后,故意慢吞吞道:“那就是…” “各位都知道,往常每隔千年会诞生一个仙人,当然期间也有几个资质不错的家伙,以其他手段成仙。” “不过,大多数的新晋仙人都是由本仙这种慧眼如炬的老仙人选举出来的。” “喂,别特么给自己的脸上贴金。”有人小声低喃,旁边人赶紧捂着他的嘴,“慎言,亵渎仙人只怕小命不保。” 白胡子仙人看下方的人都很着急,没什么耐心的样子,他不继续卖关子了,道:“但是今年,本仙感觉凡界人才济济,只选择一个似乎有点可惜,所有本仙做了一个违背仙界的决定。” “那就是——增选一个。” 还有机会? 凡界顿时炸开了,所有人和其他生物都想不到,居然还有机会。 所有的人都看着仙人,有些怀疑,只见仙人确信地点点头:“仙人一言,驷马难追!” 这话像是一颗定心丸,把所有质疑的声音全都压下去。 有个少不更事的孩子问道:“仙人,你看我可以吗?” 面对小孩子的问题,许多人笑了,孩子就是孩子,天真可爱。 白胡子仙人捋着胡子,沉思一会之后道:“你与仙有缘,但是缘分未到,好好努力吧。” 林北听着,微微一笑,这个仙人还挺善良的。 摘星楼底下,所有的人脖子都仰酸了,他们心中狂喜,有些人慢慢退走了,要去追求仙缘,不能一辈子呆在这小小的南国。 整个凡界都躁动起来,仙人微微一笑,捋着胡子,然后身体重新化作七道光束,从哪来,回哪去。 林北感觉希望又来了。 赵启这方,先前许多为恶修士被赵胤诛杀,如今只剩下一小批。 他们的首脑,被手下安置在一张龙椅上耷拉着脑袋,强行撑着一口气。 自从遭了赵胤一击,赵启体内的修为逐渐流失,当修士彻底流失之后,他的生命力也在消失,他快要死了。 手上按照他的夙愿,帮他整理好皇袍,戴好帝冕,安置在龙椅之上,让他最后享受一下当皇帝的感觉。 赵启不断咳嗽,鲜血从嘴里咳出来。 突然间就不咳了,即使脸涨的通红,脖子鼓起来,他也是一直憋着。 手下有些诧异,首脑这是咋了,为何好好地要憋着,这么憋着,只怕死更快了。 忽然听到首脑发出声音:“你赢了。” 林北的身影缓缓浮现,出现在赵启面前,神色复杂地看着。 他在刚来这个世界不久,就遇到了赵启,他知道对方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真心,但想来心肠也不坏。 可他错估了赵启的野心了,也错估赵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决心了。 遗憾地摇了摇头,“你失了本心。” 然后朝着赵启身旁的人挥了挥手,“退下,让我和他聊聊。” 赵启手下的人心中听得不舒服,尽管首脑快死了,他们很快失去了核心,但也不是外人可以轻易指使的。 拳头攥得青筋暴起,数度想要上前给林北一拳,但看了看四周的尸体,又缓缓松开,打不过,没必要为了首脑的尊严而丢了性命。 几个手下,谄笑地朝林北躬身道:“林公子,您慢慢聊,有事喊小的一人。” 几人快速离开了,在离林北和赵启十丈之外,排成了人墙,不允许别人经过,“不许过去。” 有人不忿,“现在南国无主,想去哪就去哪,还得被你们管?” 赵启的手下朝着林北的方向拱了拱手道:“我等是奉了林公子的命令。” 先前还不爽的那人,很快就安静下来,笑道:“既然是林公子的手下,我便不和你计较,绕路便是。” 瘫在龙椅上的赵启,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笑容苦涩地说道:“他们都在拥护新王。” 林北笑了笑,没有回应,赵启的目光太短浅了。 赵启继续道:“在平安县的那天晚上,如果我知道你会成长到这个地步,当时一定会让王奴把你杀了。” 他是万万没想到了,自己经营盘算了这么多年,到头来,却是给别人做了嫁衣。 他不甘心地看着,但只能无力地垂下头,脸色逐渐变白,手脚愈发冰冷。 他还没死,不住地喘气。 看赵启快不行了,林北招了招手,几个赵启手下的修士立马跑了过来,向林北恭敬地行礼之后,按照他的吩咐,俯下身照顾赵启。 旁边一个修士不断替其擦去嘴角的血,“陛下,您死了,我们怎么呀。” 这称呼刚出,天际响雷,手下愣了愣,寻思皇帝不是死了吗,上苍怎么还会降下警告。 改口道:“殿下,您死了,我们怎么办呀?” “殿下……”旁边有几个手下也围了上来,手攀在龙椅的旁边,哭丧道。 赵启没有力气说话了,其中一个机灵的手下眨眨眼睛,嚎啕大哭道:“殿下,您不说话,也是舍不得我们吗?” 原本,赵启只觉得身体很累,没有一丝力气,现在,他的心更累,“你们这一个个的,深怕老子死不了是吧?哭得跟爹娘死了似的。” 他说不出话,只能在心里骂着。 微眯的眼睛看到林北身旁站着天机圣人,站着剑渊、胡彪等人…… 他好羡慕啊,然后不禁看了眼自己身边的人,突然怀疑:自己以前是怎么觉得,自己比林北强的。 他笑了。 苍白无力地笑了数声,然后眼睛缓缓闭上,快要死了。 手下哀嚎一片,殿下将要嗝屁了,他们可怎么办呀。 几个手下眼珠子转了转,扑到林北脚边,“林公子,殿下死了,您把我们收了吧!” 林北没有搭理他们,一步向前,一指点在赵启的胸口。 身上的力量不断灌注到对方体内,赵启还剩下最后一口气,以林北的实力,可以保住对方的性命。 得到林北的力量灌注之后,赵启的眼睛缓缓睁开,不可置信地看着,问道:“为什么救我?” 林北没有多加思考,回应道:“南国缺个皇帝。” “那你?” “区区人间的帝王?”林北不屑地笑了,赵启看到对方的笑容,自嘲地笑了,“原来自己心心念念的位置,对方压根看不上。” 他用力问道:“所以,你要把我救活,把皇帝之位拱手相赠。” 林北松开手指,刚刚输送的力量足够赵启保住性命了,然而将一粒丹药丢到他的怀中。 赵启没有犹豫,直接把丹药吞下,神情复杂地看着林北。 他喃喃道:“谢谢你的施舍。” 林北没有说话,转身走了。 赵启坐在龙椅上,得益于林北的帮助,他好了许多,已经可以轻微活动手脚了。 看着林北远去的背景,他的脸色微微变了,“你在瞧不起我?” 两只手死死抓着龙椅扶手,同时心中暗暗发誓,“林北,早晚有一日,我会让你后悔今日的举动。” 回去林宅的路上,剑渊不解道:“前辈,晚辈看赵启不像好人,你就这么把他救活了?” 无心双掌合十,道:“赵施主心中存在怨气,只怕有一日会反噬施主啊。” 天机圣人含笑道:“林厨,可需我推演一番,预知未来的吉凶?” 林北拒绝了,“不用,我既然能救他,便有杀他的实力。” …… 一个月过去了,皇城正在有条不紊地重建当中。 所有的修士全都被征用,他们移山搬石,效率比普通人要快多了。 皇城中男丁被征用,同时各地的官府,也不断遣派男丁送至皇城。 皇城新建的街道上,每天都可以看到一排排穿着粗布麻衣的壮丁在干活。 男人干活,女人也轻松不到哪去,各地都在选漂亮、年龄合适的姑娘,然后装上车,一车车送往皇城。 按照朝廷的说法,新皇登基,妃子肯定是不能少了的。 在朝廷官员的监督下,皇宫最先被建好。 新皇即将登记的事情早已传出,从各地运来了宝物,全都是为了新皇的登基。 林北易容出去,看着街道上这一幕幕,他摇了摇头,盯着皇宫的方向道:“赵启,赐予你新生,却不懂得珍惜啊。” 林北一步迈出,到了皇宫里面,看到数以千计的漂亮姑娘,一排排站着,太监手里端着簿子,挨个查看。 “赵启,出来见我。” 正殿中,端坐在龙椅上的赵启正在闭目养神,梦想成真,他很是喜悦,正享受着。 耳边忽然传来林北的声音,整个人一震,然后愤怒地出去,看到了背负着手的林北。 他压低了怒意,“何事见朕?” 旁边的太监不解,这人是谁啊,怎么会出现在皇宫。 对面那位是…哎呦呦,她们着急忙慌地跪下,“参见陛下。” 一个太监来到易容的林北面前,出声驱赶,“大胆,见到陛下还不下跪!” 林北没有说话,宝剑乍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抵在了赵启的脖子上。 第188章 第一把八十七章 傀儡皇帝 南国新篇章 “呼呼呼…”赵启轻轻喘着气,额头上滑下汗水,脖子上的肌肤可以清晰感知到剑刃,斜眼盯着林北。 双手无力地悬着,他不敢反抗,旁边的太监原本还做声,现在一动不动,在一旁着急关心主子,深怕被这个陌生人一剑给斩喽。 赵启咽了一口唾沫,强撑着一口气,强行硬气道:“你不是不杀我吗?反悔了?” 他瞧着林北那张冷峻看不出表情的脸,恐惧弥漫上心头,但他在赌,赌林北不会杀了自己。 鼓起勇气,用手要将架在脖子上的剑移开,旁边有太监在看着,他要维护自己帝王的尊严。 手轻轻地移开剑刃,看林北没有动作,他的胆子变大了些,移开的动作也更大了些。 剑刃离开脖子的时候,赵启松了一口气,果然,让他猜中了,林北并没有要杀他的想法。 心中窃喜,林北这人,最大的弱点就是太仁慈了。 这样的人,早晚会因为这一点而死。 旁边的太监也松了一口气,然后着急忙慌地上去,要查看主子有没有受伤。 赵启的手指弹开薄薄的剑身,往后退了一步,小太监跑过来,要保护主子。 乍然,一道寒芒闪过,鲜血四溅,赵启大喊了一声,小太监只觉得眼前一片血红,脸上多了滚烫的液体。 他怔怔回过头,至高无上的皇帝,此刻有两只手指被削断,掉在地上还挑了挑。 小太监被吓得失禁,再观赵启,喘着气,不敢直视林北的眼睛。 刚刚那一刻,他感受到了杀意,眼前这个一语不发的男人,分明是想要杀人。 他没有赶去捡地上的手指,禁卫军快速赶来,他们把林北围住,用刀、枪、剑指着,只要皇帝一声命令,他们便会把林北剁成肉沫。 却见主子苍白的嘴唇翕动,颤抖地发出声音:“退…退下。” 禁卫军的领头不敢置信地问道:“陛下?” 赵启怒视那个领头,沉声道:“朕的话,听不懂吗?” 禁卫军不甘心地收起兵刃,退到赵启身后,警戒地看着林北。 领头之人心里在想,“此人是谁,为何能让陛下如此忌惮,甚至连对其出手的勇气都没有?” 他的心里有了几个猜想,觉得可能性最大的答案是林北。 一想到是林北,他的手忽然就颤抖起来了,若是真是林北的话,那以他刚才不敬的行径,岂不是…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后背被汗水瞬间浸湿。 胆战心惊地退到手下的后面,离得林北更远了一些,同时心想,若对方真是林北,自己该如何做,才能保住性命。 林北把崩雷剑插立在身旁,手指着赵启的眉头,冷声问道:“为何欺凌百姓?” 赵启的头微微低下,心里想着说辞,寻思是要甩锅给朝廷的人,还是向林北认错,保证永远不再犯… 想了想,看着林北的眼睛说道:“南国重建,需要大量劳力,至于…”他瞧了一眼不远处选妃的那堆人,承诺道:“朕可以立马放他们走。” 林北哼了一声道:“如何保证?” 赵启嘴角抽了抽,心中老大不乐意,“朕可是帝王啊,受到上苍的庇佑,你却咄咄逼人。” 嘴上说着:“你想要朕怎么做?” 不忿道:“发誓吗?” 赵启高昂着脑袋,一副朕不肯就此屈服的姿态,他想着,自己即便是被林北斩了,也要维护帝王的尊严。 若真把我逼急了,哼,不管付出何等代价,也要叫你知道何谓天子一怒,伏尸百万,血流千里。 “不用。”林北说道。 对方悬着心缓缓放下。 林北环顾四周,忽然,身旁的崩雷剑嗡嗡作响,只见其主人一手搭在剑柄上。 赵启瞳孔放大,以为林北要杀自己了,运用体内稀少的可怜的修为,想要防御。 后方的禁卫军同样警觉,那个禁卫军领头脚下抹油,打算开溜。 崩雷剑从石砖中抽出来的刹那,剑气奔走,身处皇城的所有人不由自主地浑身一哆嗦,然后纷纷看向皇宫的方向。 有修士嘟囔:“谁啊,这么猖狂,不知道皇城有林北坐镇,还敢出手,找死这是…” 皇宫中,赵启的心跳骤停,他感觉自己一脚已经踏进了地府。 数息之后,他发觉自己并没有死,林北也没有对他出手。 赵启按着胸口,缓缓吐了一口气。 眼前所见,林北浑身修为爆发,手里握着剑往天上狠狠一扫。 无匹的剑气飞向天际,在空中凝聚成一个光点,赵启诧异,林北这是在做什么? 只见林北纵身一跃,跃至半空,崩雷剑的剑尖指着赵启正声道:“人间的帝王,珍惜你的幸运,履行你的职责,一旦行为不端,这道剑气将替天行道。” 林北的身形浮现,霎时,皇宫中,那些站在赵启身后的禁卫军,全然不顾主子在场,纷纷跪了下来。 上面那人,他们可是认得,那可是打败赵胤的人,可以说,那是南国真正的主人,他的话便是圣旨。 赵启的脸色难看,拳头攥得发出声音,他想到了赵胤,不过是赵恒的傀儡。 环顾四周,属于自己的人,一个个朝着林北跪下,他笑了数声,最终无可奈何地单膝跪下,带着屈辱和不情愿应道:“遵命!” 此刻,他的心情很复杂,看着目不转睛得盯着地砖,脑中只有两个字“傀儡!” 赵恒是沐月影的傀儡,赵胤是赵启的傀儡,而他赵启只是林北留着治理南国的傀儡。 在一众恭送声中,林北走了。 赵启回去的时候,脚步不稳,像是喝醉了一般,手下不解,但没有敢上去询问。 赵启看着路过的宫女,捏着拳头,想要打人出气。 他一把抓着一个小宫女的领子,拳头还没打上去,突然,有所感应,但是已经迟了。 皇宫上空的那一点亮光,突然射出一丝剑气,精准射穿了赵启的拳头,宫女吓了一跳,陛下的手为何突然鲜血淋漓?颤颤巍巍地将手帕递给赵启。 赵启苦笑着把宫女轻轻放下,扶着墙,踉踉跄跄地走了。 “傀儡,哈哈。” 赵启数日沉浸在悲伤,或者说无可奈何之中,皇帝当上了,但却只是个傀儡,心中的苦与谁诉说。 他看着过去赵家皇帝的画像,看到赵胤的时候,他突然精神一震,“对啊,赵胤可以靠着算计赵恒、靠着自己的努力,最后拥有和沐月影一战之力,那么只要朕肯努力,也能拥有改变现状的力量。” 他当即想到愿力,这股众生之力,是他改变现状的最好手段。 赵胤以前赐予他的愿力,如今剩的不多,因他不是皇室血脉,无法获得愿力。 赵启想着,如今当上皇帝了,可以自行获得愿力了。 只是奇怪的是,最近并没有收获到愿力,心想,可能是南国重建,百姓没空感恩,故而没有产生愿力。 但生性多疑的他,没有干等着,而是要出去试一试,只要亲身试过,他才能安心。 他奔出去,看到一名提水路过的累得直喘气的小太监,赵启装出一副仁德的样子。 来到那小太监的身旁,替对方拎着其中一个水桶。 小太监察觉水桶被人拿走,刚要发脾气,扭头看到一道庄严的身影,立马行礼,“参见陛下。” 赵启摆摆手,“免礼。” 小太监要把水桶拿走,却听赵启说:“朕闲来无事,帮你一把。” 小太监受宠若惊,甚至心中诧异,陛下这是为何,不过多了皇帝的帮忙,他是轻松许多,心中对赵启的看法大为改变。 数日后,几名太监围在一起,他们偷偷讨论皇帝,“想不到咱们的陛下如此体恤宫里的奴才。” “是啊,他真是南国有史以来最好的皇帝。” 赵启在暗处听着宫里的人对自己的夸奖,很是满意,然后静静等着愿力的到来。 等了一息、两息、一盏茶、一刻间,仍是没有愿力。 他心中有所怀疑,隐匿身形,来到皇城的街道上,看看这里的情况。 皇城的街道上,现在到处都在售卖林北的画像,一些原本穷困潦倒的书生,发挥自己的才华,写了一些以林北为主角的闲书,倒是赚了不少钱。 不只如此,还有售卖雕刻林北模样的木雕,甚至有人模仿着林北的衣服,如今这些衣服受到追捧…… 一切与林北有关的东西都卖疯了。 皇城的人对于林北追捧到了一种疯狂的境地。 个别胆大的商人,竟然还公然售卖香烛,还有林北的神像,售价不菲,一开始都没人买。 没过多久,有一些胆子比较大的,想着以前的统治者都死了,现在已经不会管这个,他们便买了。 一开始,还有朝廷的人会上前查看,心中想着要不要阻止,毕竟以前是不允许的,但一想,他们供奉林北,好像是正当行为,不能制止 甚至一些朝廷官员,利用自己的职权,用偏低的价格买了一些香烛和林北神像,放到自己的家中供奉。 一些富商为了表现塑造自己慈善家的形象,花了大价钱,凿了几尊神采奕奕的林北石像,建了几座庙宇,供人祭拜。 赵启呆呆看着皇城中的这一切,他离开皇城,去到别的地方,所有的地方都是如此,每个人都把林北当成仙人一样的存在。 林北的家乡,平安县,最近多了许多慕名而来的游客。 他们走在平安县的街道上,感受着伟大的林北曾经走过的一砖一石,甚至有人托关系去到狱牢中,体验林北曾经干活的地方。 返回皇城的路上,赵启一直在笑,他没有获得一丝愿力,他的眼睛可以看到愿力,然而那些都不属于他,而是全都飘到林宅中。 站在城门口,他望着林宅的方向,抛弃帝王的形象,歇斯底里大喊道:“林北,我恨你!” 声音刚发出,天际响起雷声,是在警告他注意自己的言语。 他已经不止是傀儡了,他压根就是林北用来治理南国的工具。 愿力不属于他,南国的百姓不属于他,他想,或许连上苍都认为林北是南国的主人吧。 晚上,赵启辗转反侧睡不着,他的脑海中都是林北,他不禁想到平安县的那个夜晚,突然很后悔,为什么不听王奴的话,把林北杀了... 天还没亮,太监轻轻敲了敲门,“陛下,该上朝了。” 赵启崩溃了,因为自己又得替林北打理南国,还不能敷衍,因为只要他一抬头,就能看到剑气凝聚而成的亮光,一直在盯着他。 林宅中。 天机圣人和林北面对面做着,桌上摆着悟道茶,前者道:“林厨,您这做法真是妙。” 后者摇摇头,喝了一口茶道:“谈不上妙,只是当初答应了赵启,我不想当个食言的人,但又不能置南国数千生灵于不顾,只能使用此法。” 他的左手握着一团愿力,展现在圣人面前:“只要我活着,赵启便翻不起浪花。” 天机圣人微微一笑,唆了一口茶,然后缓缓闭上眼睛,细细品味,许久之后,发出惊叹的声音:“此茶真乃圣物。” 然后用遗憾的语气道:“可惜,我东土的子民无福享用。” 林北分神,一手探出窗外,手指搭在悟道茶树的枝干上,择了几根,然后把手收回来,桌上多了几根翠绿的枝条。 林北将扦插悟道茶树的方法告知天机圣人。 后者当即起身,满怀激动地说道:“那小圣便代东土的子民谢过林厨了。” 林北让他坐下,问道:“你为什么不走?” 圣人脱口而出:“幸有林厨相助,让幕笙得以承接圣人的力量,所以,我想要再多待一段时间,帮帮林厨。” “回去吧,东土需要你。”林北道。 后者低着头,回忆着这段过往,叹了一口气,“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 林北同样感触,初见幕笙时,对方还是个腼腆的小伙子,被人欺负了都不敢吱声,后来有了自己的鼓励,终于支棱起来,然后差点被打死。 去了皇宫,见到了圣人,又得到了传承,如今已是天机圣人,那时真是没想到。 数日后。 天机圣人轻轻一喊:“云来。” 下一刻,脚下出现祥云,载着他的身体,在离去前,他朝着林北恭敬地鞠了一躬,“多谢这段时日的照顾。” 然后带着不舍离去了。 皇城中的修士,看着祥云载着圣人从林宅飘出,向着东边快速飘走了。 他们愣了愣,难以忘记,当日,圣威大显,圣像手擎天,脚撑地,将百万兵马尽数挡在皇城之外,那是何等的壮观啊。 有狱牢的人喃喃道:“幕笙,想不到你会成为圣人。” 旁边的人不解,“你认识他?” 在狱牢做工的人点了点头,把幕笙在狱牢的过去说了,旁人十分吃惊,圣人居然是林北的小弟,还是因为林北的帮助而成为圣人。 狱牢那人感慨万千,他是周波,是林北去到狱牢第一个遇到的人,自从狱牢被毁,他就失业了,每日靠领着赈灾粮过日子。 记忆中,林北一开始只是一个小地方来的不懂规矩的乡巴佬来着,让他没想到的是,林北竟然成了南国的主人。 第189章 对方是狱厨,你就嫁了吧 前往鬼域 清晨,睡在草窝里的周波揉了揉眼睛,看看天色,时间不早了,要去领取米粥了,晚了只怕今天又要饿肚子。 端着缺角的碗蹲在街道边吸溜米粥,一队官兵押解罪犯经过,周波死死盯着,然后深深叹了一口气。 先前的大战中,狱牢被毁,他失业了。 看着官兵往新的狱牢方向而去,不免唏嘘,将碗里的米粥喝完之后,咂咂嘴,意犹未尽。 远远瞧见官兵的身影,他寻思,现在也没什么事情做,便拖着无力的身体,跟过去瞅瞅。 过去在狱牢干了那么久,对于狱牢,多少还是有些感情的。 途中经过林宅的时候,他远远地望了望,但是没有靠近。 如今的林宅门庭若市,多少人巴结,只为见一面林老爷。 周波心情很是苦涩,回想当初,真是追悔莫及。 因为知道宰相之女倾心于林北,他便不断地巴结。 但是,通缉令出来,林北被朝廷通缉,周波为了保全自身,不想惹上麻烦,而弃林北于不顾。 现在要他腆着脸去找人家,不是拉不下脸,而是他知道,林北不会见他。 当然不是和他计较,周波觉得,像林北这样的大人物,不会挂心自己这种小角色,何必自找没趣呢? 狱牢重建了,在诸多修士的帮助下,先前趁着战乱逃跑的犯人被羁押回来,现在被官兵押着,一个个往里面送。 看着新的狱牢,周波很是羡慕,里面不断有人进进出出,皆是一些陌生的面孔。 南国重建之后,新的皇帝登基,先前一些腐败的官吏被一扫而空。 所有的贪官污吏全都被抓起来,按他们的罪行判刑,现在狱牢已经塞得满满当当。 周波心想,自己以前的职位是靠关系进去的,如今这一套行不通,他叹了一口气,转身要走,去找活干,不然只怕早晚会饿死。 “嘿,老周。” 周波离狱牢大门口不远处站着,被看门的熊二认出。 熊二为人憨厚老实肯干,自然是被留了下来。 周波看熊二穿着新样式的制服,心中说不出的羡慕。 他想了想,熊二和林北关系不差,自然可以留下来,看对方油光满面,显然待遇不错,这么一对比,肚子叽里咕噜地就开始叫了。 再见故人,一开口本想礼貌回一句,但不知怎的,一看到熊二,那股官僚劲就上来了,“跟谁老周呢?叫大…” 话说一半,察觉自己说错话了,霎时尴尬得无地自容,连连道歉:“抱歉,习惯了…老熊,最近还好吗?” 熊二憨憨笑道:“过得不错,你去哪了,我们一直都找不到。” 周波诧异,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找我?” 熊二挠了挠头发,问道:“你不知道吗?” 然后拉着周波来到狱牢内,见到了桌子上任命文书,指着说道:“狱牢重建,上面的任你当新典狱长。” 听到这话,周波愣了愣,不敢置信,张大了嘴巴,指着文书,又指了指自己,“我?典狱长?” 熊二点点头,后者浑身一哆嗦,不可置信地将文书拿起来,看到上面的字,以及印章,傻傻地笑了,“嘿嘿,我是典狱长,嘿嘿……” “傻了?”熊二把手在周波面前晃了晃,后者不住地傻笑,没有回应。 许久之后,他把文书贴在自己的胸口,缓缓闭上眼睛,“感谢陛下!” “感谢什么呀……”熊二嘟囔道:“这是老林差人送来的。” “林北……”周波一下沉默了,抓着文书冲出狱牢,远远望着林宅,回想着熊二的话语,回首看着深邃的走道,他仿佛看到了那个英俊潇洒的狱厨。 突然,他“扑通”一下跪下了,泪流满面,捂着文书哭泣道:“谢谢你,给了我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我一定会好好把握的。” “先前的过错不能就这么算了,罚你三年俸禄。”天空忽然传来一道庄严的声音,周波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很是激动,那是林北的声音。 他的身体震了震,苦笑不得,“我的俸禄啊。”但想到狱牢管饭,不至于饿死,又展颜一笑,决心以后当个好典狱长。 林宅中,芙儿不解地问道:“主人,那你还要回去当狱厨吗?” 林北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想了想,其实自己也当了许久的狱厨,对狱牢都有感情了。 每天都在做饭的日子也是极好的。 只是…他瞄了瞄天空,想到那日仙人的话。 他倒不是害怕死亡,而是对未知怀有无限的好奇心。 他要暂时离开一段时日,去鬼域走一遭,换取那些恶鬼的认可。 也许,当他体验一番枯燥且无聊的仙人生活之后,会重新回到南国,当一个小狱厨。 面对芙儿,他没有搪塞,摇了摇头,说道:“要离开一段时间。” 芙儿“哦”了一声,然后指着林北身上的愿力,问道:“主人,那还要保留狱厨一职吗?” 林北陷入沉思…… 南国初立,开国皇帝为了展示自己的仁德,而设立了断头饭,至今已经有了两百年的时间。 因为这,百姓对皇帝的印象不错,而皇帝也收获了不少的愿力。 而今,林北无须靠这种手段收集愿力。 那狱厨还有存在的必要吗? 林北出去,一路走走逛逛,想要平复一下心情。 看着一个个被押解到狱牢的犯人,他想了想,“还是留着吧。” 倘若一顿断头饭可以激发死刑犯的善念,那它的存在便是有意义的,而且对于林北而言,这样也是出于人道考虑。 最重要的是,吃下带有煞气的断头饭,即便有恶鬼心怀怨念,也无法跑出来造乱。 林北修书一封,手上灵气幻现,幻化成一只鸽子,带着书信飞往皇宫。 想来赵启看到他的书信后,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瑶光回来了,林北传授她一些医术,这个老萝莉很开心,然后关起门来学习。 剑渊每日挥剑,专研剑招,当听说林北要离开,他心中不舍。 “前辈,若你走之后,赵启作乱该如何?” 林北心想,悬在其头顶上方的那一点剑气会教他做人,但没有这么说,而是拍了拍剑渊的肩膀,“这不是有你在吗?” 剑渊的脸因为激动而涨红,他喘着重重的粗气,不敢置信地问道:“前辈,您这是认可晚辈的实力了?” 林北欣慰地点点头;“好好努力。” 后者抱拳,无比坚定道:“待前辈归来,一定会看到一个不一样的剑渊。” 过了数天,一只大白鸽扑棱翅膀,来到林宅的上空,差点被下人给抓来烤了吃。 林北信手一抓,将白鸽抓在手中,上面有淡淡的仙气,林北笑了一声,望向仙国的方向。 片刻之后,白鸽消失,一段话浮现在林北的面前,“我回来了……” 这是嚣的提前传信,他告诉林北,仙人的其中一道分身降临仙国了,一日夜里,仙人轻飘飘地留下一封信,上面只有几个字,“仙国太无聊了,本仙要出去玩。” 然后仙人消失了,而作为仙王,嚣交代了一些事情,稍稍收拾一番后,便火速赶往南国,对他而言,在林宅当厨工兼管家的日子才是最快乐的。 林宅的家丁听说管家要回来了,一个个都很开心,他们择菜切肉,整齐码放好,然后一个个坐在门槛上,手撑着下巴,眼巴巴等着管家回来做饭。 看到这一幕,林北便安心了,嚣会打理好林宅的。 数日后,嚣果真回来了,林北将林宅交给他,后者叹了一口气,没有强行挽留,他知道林北的决定,谁都没有办法动摇。 但是,嚣有一个要求:短短的十日,每天都缠着林北,他把老爷所知道的菜谱快要榨干了。 在交代完林宅之后,林北去了一趟狱牢,他要去见一眼典狱长,想着还是当面请辞比较好。 自己这一离开,不知道要多久,还是不占狱厨的名额,将机会留给年轻人。 林北是隐身去的狱牢,不想被人认出,惹来麻烦。 远远地,听见周波那大嗓门。 近了,才看见狱牢的外面多了一尊雕像,定睛一瞧,赫然是栩栩如生的林北模样,前面站着一大堆百姓。 “雕刻石像,这不是在浪费钱吗?” 林北觉得,当下南国百废待兴,正是需要人力物力的时候,将精力放在这种地方,未免有劳民伤财之嫌。 林北解除隐身状态,易容一番后,混入人群中。 他随机找了一个大妈询问,“大娘。” 一大娘挎着菜篮子,目不转睛地盯着石像,林北寻思,这大娘一定是用批判的眼光在看。 大娘听到别人叫她,回过神来,瞧了瞧,“呦呵,还是个挺俊的小伙,就是没有林北帅。” 林北挠了挠头发,问道:“大娘,您可知道这石像是何人主持修建的?” 那大娘想了想,不知道怎么说。 林北心想,“怎么现在的南国也不许百姓说真话?” 便压低了声音问道:“大娘,看您神色纠结,一定也是觉得修建此石像劳民伤财,但上头又要恶官欺压,不能说实话是吧?我懂!” 林北张嘴便是知心小伙的语气,原以为大娘会向他吐露实情。 谁知,大娘用质疑的眼光看着林北,然后眉头紧皱,下一刻抄起菜篮中的白萝卜砸在林北的脑袋上。 林北一步退开,“大娘,别误会,我是好人,若您有难言之隐,我可以帮忙啊。” 那大娘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我呸,看你这尖嘴猴腮样,就是个坏人。” 然后大叫,“大伙过来看看啊。” 随着大娘的招呼,当即便有人围了过来,有人问道:“咋了?” 大娘指着林北的鼻子怒道:“他居然说修建林北的石像是劳民伤财,还说我是被贪官威胁……” 旁人卷起袖子,指着林北骂骂咧咧,“俺们自己花钱修建还不行吗?” 林北愣了一下,不确定问道:“你们自己修建的?” “对啊。”一小孩从人群中挤出来说道:“对啊,林北是大英雄,不能立石像吗?” “可是…”林北看着面前人,一个个穿着破衣抹布,几个孩子肚子还在咕咕叫,他们却从口粮挤出钱来修建石像。 便开口劝道:“诸位,听我一言,如今正是百废待兴之际,应当把钱花在必要之处,而不是修建无谓的石像。” 话音刚落,本想再劝几句,一女修手中的霜剑的剑尖便抵在了林北的喉结上,“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 看着突然暴躁起来的众人,林北赶紧溜了,进到狱牢里面。 漫步在走道中,狱牢还是按着旧模样而建的,走道和以前差不多,林北很快便往厨房去了。 远远看见了九间厨房,里头都有烟气飘出,林北诧异。 刚想问别人,就看到不远处,周波面前站着九个人。 正是林北以前的那几个手下——老孙、陈三、东子、老七等人。 几人站成一排,周波背着手,毫无官威,和几人亲切地交谈,“最近牢房中多了许多贪官污吏、还有一些试图反抗新政的乱党,加上之前拘回来的罪犯,罪犯剧增,厨房的压力很大,你们要做好应对。” 林北本想上去的,但看周波语气很温和,态度不错,便放心了。 突然脚步一顿,耳边听到周波的声音,他正在和几人商量,“你们说,要不要把林北进来狱牢那一日命名为‘狱厨日’?” 几人想了想,老孙道:“俺同意,用这一日来纪念头儿为狱牢作出的贡献。” 老七低声说道:“头儿不大喜欢张扬吧……” 旁边几人齐齐用目光凶他,周波语气陡然变得凌厉,“闭嘴,这事就这么定了。” 东子说道:“是啊,自从先皇死后,头儿便不曾露面,也不知道会不会再来狱牢,便以这一节日,以寄托我们对他的思念吧。” 周波安慰众人,“没事的,早晚会见到的,我已经和上面的申请过了,只要狱牢在一日,头儿便永远是狱厨的头,他的位置一直留着,这个规矩,后来人也必须一直遵守下去。” 林北无奈地笑了笑。 刚出狱牢,就看到一个小男孩指着林北石像说道:“娘亲,我长大后也要当狱厨。” 男孩的母亲揉了揉他的脑袋,语重心长道:“那你可要听先生的话,好好读书,日后考取功名,狱厨可不好当啊!” 不知从何时起,南国掀起了一阵狱厨风,许多“有志青年都争着抢着去当狱厨。 现在的媒婆说媒时,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对方可是狱厨啊,你就嫁了吧!” 夜里,整个皇城都在熟睡中,林北手中的竹竿轻轻一顶石头,竹筏便朝着鬼域的方向游动。 第190章 落第书生林北 这都什么鬼呀 “一切安好……” 林北在寄给南国的信上写道,脱手的信纸被折成纸鹤,一松手,便朝着南国快速飞去。 “主人,快到了吗?” 芙儿蹲在竹筏上,身前有一口瓦罐,里面煨着鱼汤,尝了一口咸淡,然后盛了一碗递到林北的面前,问道。 林北翻出嚣给他的地图,看了看图,又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同时想想先前经过的地方,道:“还有十日便可到达。” 芙儿一屁股坐在竹筏上,嘴里嚼着一颗牛奶糖,自语道:“终于快到了,竹筏上泡了三个月,都快成水鬼了。” 林北笑了笑,缓缓闭上眼睛,稍作休息。 过了约有九日,水流越来越急,水势凶猛,像是要入海的样子。 林北撑动竹竿,顶了一下,往岸边靠去。 竹筏还没靠岸,芙儿一步跳上去,然后心满意足地笑了,尽情呼吸着泥土的芬芳。 对于主人选择乘坐竹筏去鬼域,她心中有些怨言,但主人说:欣赏沿途的风景。她便没有多说了。 现在走在前面,林北在后面慢悠悠地跟着。 远远听到了声音,林北便快步上前,将芙儿拉住,把随身带来的衣物给她,“换上。” 芙儿点点头,换好一件红色的小裙子之后,看了眼穿着黑色的衣裳的林北,速度慢了些。 按照主人的交代,进到鬼域之后,她便是主人的“妹妹。” 快到鬼域,芙儿很是开心,一路上摸摸碰碰,安静不下来,也是,在皇城的那段时间,她快闷坏了。 现在可以呼吸新鲜的空气,自然要好好玩一下 但林北不知道鬼域内中情况如何,需得谨慎些,更不能让芙儿这么玩乐下去。 把芙儿拉回身旁,小姑娘一脸不开心,但不能对主人发火,只能委屈跟着,看到一些路边的小猫小狗也不能和它们去玩。 林北拍拍芙儿的小脑袋,问道:“芙儿,你知道鬼域是什么样的地方吗?” 芙儿点点头,“知道啊,里面都是和我一样的鬼。” 她还很开心,当生财童子的两百年时间中,她一直是孤零零的一个人,无法像正常的小孩子一样,和同伴一起玩,很是孤单。 寻思着进去后,还能找一些年龄相仿的小鬼一起玩。 因此很开心地看向林北,但见主人一脸严肃样,用沉重的语气说道:“里面存在一种名为‘食鬼鬼’的鬼,喜欢吃鬼。” “啊?”芙儿浑身一哆嗦,两根食指指头互相碰着,用微微害怕的语气问道:“它们喜欢吃什么鬼?” 林北沉思了一会,缓缓说道:“它们啊,喜欢吃一些小鬼,因为小孩子肉嫩,骨头细,脆骨多,化成鬼后,这些特点都保留了下来。 “那些食鬼鬼喜欢把小鬼裹上粉,然后放进油锅里面炸,炸至金黄后捞起来,一口气咬下去,外酥里嫩,酥脆的声音隔着十条街都能听见,吃起来那叫一个满嘴留香。 “它们还喜欢把小鬼……” 芙儿捂着耳朵,含着眼泪,害怕地缩着道:“主人,别说了。” 然后乖乖跟在林北的身旁,同时时不时张望着四周,身旁被食鬼鬼抓去吃了,每每听到凄厉的风声,便会第一时间抱住主人的腰。 所谓的“食鬼鬼”只是林北胡乱编的,目的是为了让芙儿谨慎些。 抹去额头的汗水,真累,又当主人又当爹的。 主仆二人继续往前走。 不多时,便见到了鬼域的大门,那是由一副副骷髅架子堆砌起来的城门,守城的是几个骷髅兵。 鬼气冲霄而起,鬼域上空没有一丝日光,黑漆漆的一片,只靠星星点点的鬼火来照明。 林北感受到芙儿的小手在颤抖,他倒是无惧,老子身具煞气,谁怕谁还不一定。 刚走没两步,一个脸色阴沉,毫无血色的书生模样男子出现在林北面前,背后背着箱笼,像是要进京赶考的书生。 “你?” 林北突然笑了,没想到还没进入鬼域,竟见到了故人。 只是对方这时的模样和印象中不同,林北拱了拱手,“阎王老哥,久见了。” 那书生瞧了瞧林北,发出骇人的笑声,笑起来的时候,背后的箱笼都在抖动。 不过,他的身体似乎不大好,笑着笑着,脑袋都笑歪了。 阎王急忙扶正,同样拱了拱手,“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当日见到的时候,老弟才…” 它笑了一下,当时林北的修为尚低,不足以让他用心去记,此刻上下打量了一番,啧啧惊叹道:“超尘之上。” “运气好一点而已。” 阎王白了林北一眼,嘟囔道:“一年不到从一个小狱厨到成为南国的大英雄,只是运气吗?那运气得多逆天……” 叹了一口气道:“唉,你们这些人,明面很强,偏偏爱装出一副自己不厉害的样子,让本王这种平庸之辈羡慕地两眼发酸。” 没有继续吐槽,问道:“不过你此来是为了什么?” 林北稍作沉吟,没有把自己的真实目的说出来,抛出一个借口:“出来游山玩水。” “游山玩水?”阎王瞧着周遭的尸山血海,愣了愣...挺别致的趣味。 林北反问道:“阎哥,你怎么知道我来了?” “本王特么不姓阎…”阎王腹诽,然后脸上现出苦涩的神情:“说来倒霉,地府有恶鬼闹事。” “哦?”林北好奇,打趣道:“阎哥你还怕鬼?” “不是怕…”阎王拍着胸脯道:“那是尊重鬼。” 说着便吐槽起来:“只是那鬼怨气很大,闹了两百年了,好不容易把它说服了,让它去投胎,结果它在喝孟婆汤的时候,突然就反悔了,现在赖在地府,哭闹不休,让本王很是苦恼啊。” 说话时,瞧林北身旁的芙儿长得可爱乖巧,想去掐一掐她的脸颊,被后者一脸嫌弃地躲开了。 阎王委屈地瘪嘴,“本王太难了。” “然后?”林北不解道。 阎王听到这话,喜笑颜开,“正当本王万分苦恼之际,突然感知到一股强大的气息,出来一瞧,原来是老弟你!” 拍了拍林北宽阔的肩膀,不坏好意笑道:“本王掐指一算,呀,只要老弟你出手,这个麻烦便可迎刃而解。” “你别是在诓骗我……”林北下意识退后一步,对方鬼话连篇,不可相信。 阎王露出“相信本王”的眼神,一直盯着林北,企图要对方同意。 许久之后,它看林北不大愿意,突然一阵啜泣,用哭腔道:“都说知恩图报,可你全然忘了本王的恩情。” “呃……”林北回想当初,好像是欠了鬼阎王一个人情来着。 无可奈何地应了一声,“行吧。” 寻思自己应该是要在这待一段时日的,若真是顺手的事,便帮一帮好了。 “你先进去溜达一阵,待时机成熟,本王自会找你。” 阎王咧嘴一笑,发黄的牙齿掉在地上,它快速捡起来,拍一拍上面的泥土,装了回去。 然后把身后的箱笼递到林北的手中,又从腰间取下一块玉佩,上面印着“林”字。 看林北不解,阎王便解释道:“我现在附身的这个书生,是个没考中的落第书生。” 林北叹了一口气,古往今来,这样的苦逼太多了,十年寒窗,结果榜上无名,心中替其默哀。 阎王接着道:“那书生回想起自己一年的寒窗苦读,结果没有高中,心中很是抑郁!” “寒窗一年……”林北心道:“这特么要能中才是怪了……” “这小子只差一点,日后再战或许还有机会,只可惜,他在回去的路上,在山上,遇到了一只吊睛白额虎。”阎王惋惜道。 林北问道:“被吃了?” 芙儿打量一番阎王的身体,“可你的身体好好的呀。” 阎王道:“落第书生见到老虎,那是慌得不行,拼命地跑,终于是把老虎甩掉了,在山下看到一个酒馆,便进去喝了点酒。” “刚剧烈运动完不能喝酒的。”林北分析道。 阎王打断林北的话:“什么呀,那书生进去后,只觉得口干舌燥,哐哐喝了三大坛。 “喝完之后才发现,那是一家黑店,一小坛酒就得卖十两,大坛三十两,三坛酒,书生得付九十两,加上下酒菜,足足一百两银子。 “书生没钱,话说他要有钱也不至于落第。” “于是…”阎王叹了一口气,“书生一听酒钱这么贵,当即吓得脸色涨红,鲜血冲脑,被巨额酒钱吓死了...” “真惨。”蹲在地上听故事的芙儿,叹了一口气。 “喝酒有害健康。”林北同样叹了一口气。 举着手中的箱笼和玉佩晃了晃,问道:“那这?” 阎王指了指骷髅城门说道:“进去鬼域后,总得有个身份吧。” 它眼睛瞟向玉佩,“好巧不巧,那书生也叫林北,你便带着他的遗物,假扮成他的样子,用他的身份,行走在鬼域中。” 林北点点头,明白了。 阎王带着书生林北的肉身,回到了鬼域中。 林北将箱笼背起来,玉佩挂在腰间,抖了抖。 玉佩上被阎王施加了鬼气,将林北的气息很好地掩盖住了。 带着芙儿,哼着小曲便往骷髅城门走去。 “站住。” 守门的其中一个鬼上下打量了一番林北,“哪来的?” 林北拱了拱手,“小可落第书生林北。” 然后把芙儿往前拉了一点,道:“这是舍妹林芙儿。” 守门鬼嗅了嗅林北身上的气味,脸上现出狐疑,“鬼味很新,是新鬼啊。” 然后眼光一瞥,看向芙儿,嗅了嗅,道:“醇厚的鬼味,是个老鬼,有问题。” 芙儿手心都捏出汗了,林北拉着她的小手,让她不要紧张,嘴上瞎扯道:“鬼大哥,你再瞅瞅,这是舍妹,我们都是新鬼。” 说着,从怀里掏出三十两银子,塞到守门鬼的手中。 后者一把甩开,用看傻子的眼神看向林北,“南国的玩意在这不顶用!” 林北愣了一下,“我擦,出现这么多纰漏。” 那守门招呼来同伴,嘴里道:“你们这两只有问题。” 林北看向芙儿,有眼神询问,“你身上有纸钱吗?” 芙儿苦着脸,看着主人需要帮助,而自己却帮不上忙,着急得眼泪快要掉了。 守门鬼的同伴不断逼近,林北寻思,“难道还没进去,就要打一架吗?” 而是鬼域之外…… 某个不知名的小国,上了年纪的老妇人含泪说道:“帮我烧一下。” 老妇人指着面前的扎成团的纸钱,眼泪簌簌落下。 她有个苦命的孩子,一年前离开家,进京赶考去了,她还满怀期待地等着。 不曾想,等来了噩耗,儿子死了。 昨天晚上,她梦到自己那不幸死去的苦命孩子。 儿子衣衫褴褛,瘪着肚子,哭道:“娘亲,儿子在下面过的好苦,好冷、好饿啊。” 老妇人一觉醒来,想到儿子的处境,泣不成声,于是一大早就去买了许多纸钱。 但她手脚不利索,便托卖纸钱的老板帮忙烧一下,老板是个热心肠,看老妇人不容易,便帮了。 老板热心询问道:“大娘,令公子叫什么名字?” 纸钱烧给下面人,总得喊个名字,不然烧错了咋整... 老妇人想到儿子的名字,眼泪就忍不住落下,嗫嚅着嘴唇道:“林…北…” 随即又描述了一番自己儿子的模样,“他穿着黑衣,说是这样显得身材匀称,后面背着箱笼,里面还有一双我给他新纳的鞋,我刚缝的衣服,他的腰间还挂着老林家祖传的玉佩……” 老板搞这行的,知道老妇人仔细交代的用意,是怕他烧错人了,点了点头。 嘴里念道:“苦命的落第书生林北啊,你娘亲给你烧钱了,你便花去吧,千万不要苦了自己。” 很快他就烧完了,老妇人连连道谢。 老板摆摆手,其实他也是个心善的人,刚刚还自己掏钱烧了一堆纸糊的金元宝。 老妇人对儿子的记忆那是相当深刻,但她不知道的是,人死后,是无法遗物带走的。 她准确的对儿子穿着的描述,原本是深怕纸钱烧错人了,结果一顿细致的操作下来,还是烧错人了。 林北正寻思要如何和守门鬼斡旋,忽然感觉箱笼沉甸甸的,盖子都被顶开了,金元宝落了一地。 他和芙儿登时傻眼了,主仆二人你看我,我看你,皆不知道为何。 林北问道:“芙儿,你发功了?” 芙儿摇摇头,“主人,阴间的钱财不归我管…” 林北也没管太多,在一堆进城的鬼物羡慕眼神中,快速把地上散落的钱财收起来。 然后塞了一锭金元宝到守门鬼的手中,“鬼大哥,你瞧,小可和舍妹都是良民啊。” 守门鬼满意地点点头,“懂规矩,看来是两只良鬼,进去吧。” 林北和芙儿怀里抱着金元宝,急匆匆地进去了。 见到了满大街溜达的鬼物。 “这都什么鬼呀……” 第191章 鬼市 遗愿难消 红月客栈 林北站在城门口,面前是一条主干道。 入眼是泥黄色的地面,一块块黄土制成的土砖随意铺在地上,缝隙处是白色的粉末,内中长出许多黝黑的杂草。 想来,那可能是骨粉,肥力够强,容易长草。 这里的房屋,大多是和南国风格一样的,也有一些异域风格的,以一二层小楼居多,每栋房子的房子墙皮颜色各不相同。 每间房子的门前都会挂着白色灯笼,里面发出黄色的亮光,用来照亮鬼城。 不过在林北看来,灯笼很难照顾到每一只鬼,因为他看到几只没有长眼睛,没有长脑袋的鬼经过,左磕右撞。 鬼城的上空一直是黑的,林北在鬼城中溜达许久,算算时间约有数个时辰了,然后没有见到白光。 “真是阴间啊。”他嘟囔一句。 鬼城中,许许多多的鬼在没有目的地晃悠,它们都保留着死前的惨状,挺是骇人。 林北怕影响吃饭的胃口,没有去细看。 而且,这些鬼长得这么丑,细看它们似乎是一种残忍。、 “嘚…驾。” 幽暗的道路上,迎面冲来一架马车,拉车的两匹骷髅马,马眼里面冒着蓝火。 幸好林北躲闪及时,不然铁定被撞到。 往鬼城里面继续走,一路上,不断有鬼看向林北和芙儿,应该是觉得,这两鬼长得怪好看的,和普通鬼差别太大。 “好香。”芙儿突然喊了一声,然后两眼巴巴地看着林北。 林北嗅了嗅,“没有啊。” 而芙儿却说是有,在她的带领下,林北转了几个弯,见到了鬼市。 街道上两旁摆着小摊,有鬼在叫卖,这画面和阳间一样一样的。 林北猜测,它们便是根据生前的记忆,布置出的这个鬼市。 每个摊位上卖的东西都是纸制的,应该是家里人烧的,可能是烧多了用不完,现在拿出来售卖。 芙儿的心思没有在这上面停留,她拉着林北的手,往鬼市更深处跑去。 眼前所见,是一间不大的面瘫,老板是个中年鬼,身前有一口很深的黝黑大铁锅,铁锅上盖着一个木盖子,被里头要冒出来的蒸汽不断地顶着。 老板掀开盖子,尝了一口里面的汤,“正好。” 芙儿露出想吃的神色,嘴角留下了口水,指了指面摊,“主人,好香。” 林北闻了闻飘散出来的味道,分析道:“大骨、大肉熬出来的汤,香味浓郁,怪不得把鬼馋得不行。” 面摊前,只有几张四四方方的桌子,都挤满了鬼。 一只只鬼用筷子敲碗,嚷嚷道:“快点、快点…” 因为感知不到累,所以一直在催促。 老板不急不躁地从里面盛出红色的面条,连它自己都忍不住流口水,可想而知,有多么好吃。 林北拉住要去吃面条的芙儿,“他那面条加了血,活人吃不得。” 芙儿好奇地看向林北,咧嘴道:“可是主人,我不是人。” “是哦。”林北一拍脑袋,“忘了,你不是人。” 然后拉着芙儿过去,找了一张干净的桌子,喊道:“老板,来一碗…”看了眼周围,自己倘若不吃的话,有些不合群,补充道:“两晚。” 老板笑呵呵地应了,然后晃着脑袋继续煮面,一不小心脑袋掉进去,它烫了烫,锅里的脑袋说道:“汤味更浓郁了。” 一个鬼食客喊道:“老板,加肉。” 那老板应了一声,挽起裤腿,割下自己的肉丢进锅里面。 芙儿看得是津津有味,林北强行忍着呕吐的欲望,不断抚着胸口,才让恶心感减退许多。 “兄台,一看你就是新鬼,阅历不够。” 林北面前,一个身着绿帽、绿衣、绿裤,连鬼脸都是绿的,手里抓着一把绿色的折扇,大大咧咧坐在了林北的面前,说道。 “你是?”林北刚刚发问。 对方立马挺了挺胸膛,自我介绍道:“在下赵徽。” “我看兄台一副水土不服的样子,寻思是新鬼,所以想来帮帮你。” 然后朝着芙儿点了点头,道:“这位小妹妹…”话说到一半,深深吸了一下芙儿身上的鬼气,改口道:“这位姐姐,小生有礼了。” “不是,你特么谁呀?”林北把芙儿拉到身旁,然后警惕看着对方。 赵徽抖了抖,挑眉道:“兄弟你刚死不久吧?” 林北很不想回应对方,但想着刚来鬼域,还是装一装吧。 将自己的“悲惨遭遇”全都告诉赵徽。 赵徽听完之后,抓着下巴道:“你算什么惨,它们才叫惨。” 它指着下面的老板道:“它生前也是开了一家面摊,整天那是勤勤恳恳,风雨无歇,可是摊上了一个红杏出墙的妻子。 “一天,面老板生意大好,提前收摊回家,结果发现了床上的奸夫**,妻子居然背着自己偷人。 “奸夫从窗户跑了,妻子苦苦哀求面老板给她一个机会,面老板心软,想着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以后好好生活就是了。 “可没想到的是,那对奸夫**,偷情便罢了,居然还想着害死面老板,霸占它的家产。 “一日,面老板下面的时候,那对奸夫**齐齐一推面老板,将面老板推进烧着滚烫热水的铁锅中,活活烫死了。” “他不去投胎,却在这摆起了面摊?”林北不解问道。 他们聊到这会,面老板端着两碗面过来了,笑吟吟道:“我还不能去投胎,我要等着那对奸夫**下来,然后把它们塞到锅里熬汤。” 赵徽接过一碗面,用说话回应林北不爽的眼神,“你反正恶心,先别吃了。” 然后对老板道:“再来三碗,这位公子买单。”指了指林北。 看着面老板一瘸一拐的身形,赵徽手指划过一圈周围的鬼,“这里的鬼大多是执念未消,不肯投胎。” “那赵兄你?”林北看对方一身绿,真是春色盎然,过去在其身上一定发生过很精彩的故事。 赵徽埋头吃面,没有回应,两眼绿色的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嘴里塞满了血面。 突然,它抬起头盯着林北,哭噎道:“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生前是个皇帝。” “姓赵…皇帝…”林北直起了身体,上身往前靠了一点问道:“你是赵恒的后代?” 赵徽的眼泪登时干了,脸上带着不可置信和泪痕问道:“是啊,你也是南国来的?” “呃…”林北尴尬地笑了笑…我总不能说,我把你祖宗杀了吧。 然后便听着赵徽絮絮叨叨说起过往,它生前有过二十个孩子,本以为到了人生巅峰。 有一天,它在皇宫里遇到了瑶光姐姐,它觉得这位姐姐平常甚少出门,便让她帮忙瞧瞧自己的身体,能不能长命百岁。 结果却从瑶光的口中得知,他不具备生育能力…… 回去后,看着欢快奔跑的皇子,还有一个个贤惠的妃子…… 一天夜里,赵徽望着四四方方的井口,纵身一跃。 林北把面老板端来的两碗面,放在了它的面前,“吃吧,食物可以忘记忧伤。” “话说你有什么憾恨吗?”赵徽吸溜面条,问道。 林北拍拍身后的箱笼,故作郁郁不得志的语气道:“我想金榜题名。” 赵徽指了指角落几个瘦骨嶙峋的书生鬼,它们手里都捧着书,摇头晃脑,仔细认真品读手中的书。 它说道:“它们也是这么想,喏,都有二三十年了,现在还在这苦苦读圣贤书呢。” “毅力可嘉。”林北赞许一番,问道:“赵兄,吃饱没,要不要带一碗回去吃?” 赵徽抹了抹嘴巴,摆手表示拒绝:“我出生皇室,从小严格遵守老祖宗定下的规矩,吃饭只吃七分饱,即便当了鬼,习惯一直保留到现在。” 林北从身后的箱笼中取出一沓纸钱,拍在桌子上,“老板,面钱,不用找了。” 角落里,一个皮包着骨头,眼窝深陷、黑眼圈的书生鬼站了起来,把手中的圣贤书还给旁边的鬼,然后拾掇一番自己破破烂烂的衣服,朝着林北迈步走去。 那书生来到林北面前,鬼脸有些发红,看来是个腼腆的鬼。 林北看了看它,觉得有些眼熟… 芙儿叫了一声,“阎…”话还没说出口,便被林北用手捂住了。 林北问道:“兄弟,怎么了?” 那书生指着林北的箱笼,又指了指自己道:“你的箱笼和我生前背的那一个有点像。” 林北眼珠子转了转道:“兄弟,这说明咱们这种才华横溢的书生品味一样好。” 说话间,把它按在椅子上,招呼老板道:“上两碗面。” 啪嗒就是一沓纸钱拍在桌子上,然后又从箱笼里掏出一锭元宝,塞到书生的怀中,“兄弟,看你和我有缘,这碗面我请,这锭金子务必手下。” 那书生连忙站起身,朝着林北要跪下,“兄台真乃高义,请受小生一拜。” 林北把它拖着,“不可不可,举手之劳而已。” 然后带着芙儿和一脸诧异的赵徽走了,还能听见后面书生一边吸溜面条,一边说话的声音,“这位兄弟比我娘亲对我还好!” 说实话,林北冒充了人家的身份,怪有些不好意思的,这回请对方吃了两碗面,又赠送元宝,心里舒服多了。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这些钱财都是书生林北的母亲烧的。 赵徽和林北沿着鬼市一路走,要给林北找一处暂住的地方。 当然,鬼是不用吃饭和住的,但赵徽考虑林北身上钱财这么多,生前可能是个体面人,于是便带他去找一处住的地方。 不多时。 林北看着眼前二层楼的客栈,陷入了沉思,“这客栈特么是纸糊的……” 赵徽解释道:“客栈老板娘生前是开客栈,死了之后,它的家人便给她烧了一栋客栈。” “哦”林北点点头,定睛瞧了眼客栈的名字“红月客栈。” 想来老板娘可能叫做“红月吧。” “林兄,那咱们便在此别过了。”赵徽拱拱手,要和林北分别。 林北同样拱了拱手。 临分别前,随口一问:“赵兄,你还没和我说过你是为了什么留在这里?杀掉那些红杏出墙的皇妃吗?” 赵徽沉默了许久,之后缓缓说道:“杀个毛,算算时间,死了快有一百年的时间了,那些皇妃也早就死了。” “那你是?”林北不懂了,对方难道不想投胎。 赵徽指着南方,破口大骂,“老子要亲眼看着南国覆灭,看着赵恒那王八蛋死了才甘心。” 它叉着腰,向林北细细谴责赵恒的罪责,“把历代皇帝当傀儡,因为知道赵徽不行,所以把他的皇妃全都玷污了…” 怒骂声夹着唾沫一起喷出来。 林北听着也替赵徽不忿,“这赵恒忒不是人了,幸好死了。” “死了?”赵徽揩去眼泪,不敢置信地问道。 林北点点头,“死了,被一个手持大弓的勇士所斩杀,那一战打得真是风云变色…” 林北添油加醋地描绘了一番。 赵徽听见,浑身舒爽,狗日的祖宗终于死了。 林北安慰激动的赵徽,道:“这下你的心愿了了,可以投胎去了。” 赵徽点点头,“多谢林兄告知。”然后开开心心地跑了。 “助鬼为快乐之本,但谁能助我呢?”林北叹了一口气,抬脚迈进客栈。 脚步悬在半空,忽然有所感觉,体表冒出一丝鬼气。 他望了望赵徽远去的方向,心道:“难道是帮鬼完成遗愿,就能获得鬼力?” 一脚踏了进去。 刚进去,一个纸扎的小人迎了上来,脸颊有两点红,不说话也是一副笑嘻嘻的样子。 嘴巴没有动,手脚能动,迎着林北往里面走。 一个鬼伙计看到来人,叹了一口气,“怎么是个穷书生啊。” 伙计不情不愿地迎上去,“客官,吃饭还是住店?” 说话时,挑逗了一下林北身旁的芙儿,被林北瞪了一眼,前者悻悻把手缩回去。 林北说道:“我可能要住几天。” “住几天?”伙计笑了一声,瞧了瞧林北的身着,摇摇头道:“不是我瞧不起鬼,这里的房间住一天的价格可是不菲,怕你住不起。” 林北刚想用一整个箱笼的纸钱打对方的脸,忽然听到砰砰的脚步声,一道慵懒极具风韵的身影缓缓从二楼走下来。 是个少妇,上身撑在楼梯扶手上,远远朝林北抛了个媚眼,笑意盈盈道:“呦,来了个俊书生。” 林北作揖,“小可林北……” 还没介绍完,就见那鬼少妇身体飘了过来,拉起来林北的手,用媚眼勾了勾,妩媚道:“住多久都行。” 伙计在一旁偷偷告知老板娘:“他穷。” 却被老板娘瞪了一眼,“你在教我做事?” 伙计悻悻地走了。 林北松开老板娘的手,退后一步道:“那便先谢过红月姑娘了。” 老板娘捂着嘴巴笑道:“讨厌,人家不叫红月,人家叫做‘吴莎姬’啦!” 第192章 另类生活 被鬼碰瓷了 瞧着眼前这位娇羞的鬼老板娘,林北差点把去年的年夜饭吐出来。 看外表,就是个老徐娘,可他想,对方把当人和当鬼的时间全算上,怎么着也能当他的奶奶了。 偏偏这位吴莎姬又含情脉脉盯着林北,尽管他一直把手抽开,但还是被吴莎姬给握着。 它道:“书生哥哥,你刚才说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林北。”林北强忍着恶心,咬牙道。 寻思快点上楼,避开这位骚扰不断的老板娘。 老板娘听完咯咯地笑了,“是个好名字,不过人家喜欢叫你‘书生哥哥’可以吗?” “你开心就好…” 林北按着胸口,太恶心了。 拱了拱手道:“吴姑娘,很抱歉小可得失陪了。” “不是刚来吗?”吴莎姬满脸不开心,它都不记得多少年没遇到过这么俊俏的鬼了,只是这么看着,都舍不得挪开眼睛,要把它放走,那可太舍不得了。 死死拉着林北的袖子,“书生哥哥,再待会呗。” 林北一把挣开,道:“小可刚死不久,来到鬼城还有些水土不服,让我休息一下吧。” “好吧……”吴莎姬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 指着楼上道:“书生哥哥你先上去,我招呼伙计过来。” 看见林北刚刚上楼,身影消失了。 吴莎姬叉着腰,大喊道:“王二狗。” 刚刚那伙计正在擦桌子,听到老板娘招呼,慌忙抓着手里的抹布就来了。 心中抱怨,“这态度也太差了。” “看你似乎不开心?”吴莎姬瞪了伙计王二狗一眼,然后指了指楼上,轻声说道:“去帮我的书生哥哥换一副好的棺材,再准备一些阴气重的东西,你说:水土不服,吃点什么好?喝奶管用吗?” “鬼有奶吗?”王二狗低喃了一句,就被吴莎姬赶到楼上帮林北收拾房间。 “公子,这就是本客栈最好的房间了。”王二狗满脸堆笑,心中则是苦不堪言,要是没有把这位照顾好,怕是免不了老板娘的责骂。 林北还没进去,只在门口站着,不得不说,这纸扎的房屋,心里还是有些膈应。 好在他的适应能力强,做了两次自我心理辅导,也就接受了。 “洗澡水也给您准备好了。”伙计说道:“老板娘特意吩咐了,您刚死不久,身上还带着阳间的味道,需要洗一洗去除味道。” “多谢。”林北把伙计赶走了,然后迈步进去,一进去就把门关上了。 芙儿环顾房间的摆设,有些开心。 “这才像是鬼住的地方嘛,不像南国。” 林北也知道,在南国时,住的都是阳气重的地方,像芙儿这种阴性体质,住不习惯。 “话说我也得休息一下了。” 林北扫了一圈,看看床在哪里。 “等等。” 他看到一个类似床的东西,有些不敢相信,以为是自己误会了。 又扫了一圈,除了房间中那个能容纳一个人的大木桶之外,似乎只有那玩意能躺人了。 林北缓缓走到一口金丝楠木的棺材旁,不知道说些什么。 他抚摸着做工精细的棺材,突然还有些喜欢。 打住…浑身一个激灵,不知不觉之间差点就融入了这个世界。 林北招呼一声,“伙计。” 王二狗低低骂了一句,“狗日的玩意,事情怎么这么多。” 骂骂咧咧地跑上楼,然后轻轻地把门打开一小缝,眼睛钻进去,嘴巴在门外发出声音:“公子,您找我?” 林北朝它招了招手,指着棺材道:“我的床就是这玩意?” “是啊!” 王二狗走到棺材的旁边,介绍道:“这可是当年一位皇帝他叔叔下葬用的,老板娘废了好大的劲才买来的。” “我的问题不是这个。”林北无语。 对方一拍脑袋,知道自己会错了林北的意思,用不好意思的语气道:“原来您不喜欢二手货啊。” “不是…” 王二狗露出“难搞哦”的表情,指了指外面,“可是,一般的棺材都是二手的,你就是嫌弃,我也没办法呀!” 然后摸了摸棺材盖,赞叹道:“您瞧瞧,这质地多么好,就是两鬼在里面做运动也不会裂开,不像我的那一副棺材。” “我特么…” 林北捂着额头,不知道说什么好…这家伙的脑回路,啊不对,这鬼的脑回路真是绝了。 他指了指棺材,又指了指自己,然后郑重说道:“我要的是床,而不是棺材。” “对啊,棺材就是床,床就是棺材。”王二狗一脸不解。 以前遇到一些客人,还会因为给它们睡的棺材太差发脾气呢,想不到眼前这位更是大爷,棺材当床还不够,怎么着,给您建一座皇陵是吧? 嘴上没敢说,毕竟老板娘有交代,要把它的书生哥哥看得比阎王爷还重要。 眨眨眼睛,询问道:“那您是要?” 林北掏出一张纸钱,在上面草草画了一张南国的床,然后说道:“我要的是这个。” “这个啊。”王二狗一脸嫌弃,“这玩意不舒服。” 但一想,老板娘有交代,这位公子刚死不久,对阳间有些怀念。 这么看来,这位公子还比较难以容易鬼的世界。 它看着林北点了点头,心里知道该怎么做了……我得要告诉它,鬼的正确生活方式。 把棺材盖推开,用手指戳了戳里面的枕头的垫子道:“您瞧,多么软的垫子,这睡得才舒服。” 不等林北说话,它继续道:“你看看这棺材壁,多么的厚实,睡觉时怎么闹腾都不用摔下去,不比床铺安全吗?” 然后敲了敲棺材盖,道:“在阳间,想睡觉还得看老天的心情,太亮了睡不着,但是有了咱们这副金丝楠木棺,您大可不必担忧了。” 它把棺材盖合起来,然后道:“这时候您要是躺进去,盖子这么一拉,白天变黑夜,困意瞬间就上来了,是不是?” 芙儿凑过来,附和道:“好像是真的呀。” “还没完。” 王二狗把棺材盖重新滑开,有手指比划了棺材盖和棺材壁的尺寸,然后道:“咱们睡觉讲究什么,不就图个舒服嘛,消除白天的疲劳,您说是不是?” “是。”芙儿回了一声。 王二狗又摆出恭请的手势,“您可以躺进去试试,棺材盖一合上,外面的多吵都听不见,可以舒舒服服做美梦。 “你们说说,这么多的优点,是那破床可以媲美的吗?” “比不了。” 芙儿听着就要爬进去,但被林北严厉的目光制止了。 他摸了摸自己带有些许胡渣的下巴,寻思,“这鬼说的有点道理。” 鞋袜一脱,动作敏捷,翻身进了棺材里面,刚要躺下的时候,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似乎有哪里不对劲…… “这棺材盖的密封性太好,空气不流通,不方便呼吸……” 王二狗走了,经过自己一番苦口婆心的解说,终于省了换床的力气。 嘴里嘟囔着下楼,“睡棺材不是更亲切吗?这位公子却是偏爱床铺,搞不懂。” 林北最终还是没有睡,芙儿两眼巴巴地央求,只能痛失棺材床。 不过,与王二贵一番接触下来,让他对鬼城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当纸人端着血面来到林北的房间,林北看着和智能机器人一样的纸人,有了想法,“我也去买一个。” 身边虽有芙儿,可她和她相处久了,有感情,不忍心使唤她。 但是纸人就不会有这样的问题,买一个过来,可以随便使唤。 问过王二狗才知道,在鬼城中有一家专门卖棺材的铺子,那老板生前就是卖棺材的。 死了之后,常常托梦给自己的儿子,让他烧一些棺材,它要把生意带到阴间来。 做这种生意的,一般还有卖其他东西,例如纸人。 芙儿正躺在棺材里美美地睡觉,林北没有叫醒她,一个人出门了。 林北是兜兜转转,最终在闹市的里找到了“陆记棺材铺。” 这种在阳间比较晦气的店铺,在这里却是十分受人待见。 如王二狗所说,比较懂得享受的鬼都喜欢睡棺材。 林北整理了一下衣裳,清点了一番箱笼中的纸钱,“哎呦,扣去吃面的钱,扣去房费,不多了。” 也不知道芙儿的能力在阴间管不管用……林北想着,但他觉得,应该是用不了了。 毕竟制作生财童子的是活人,想要生的是阳间的财,而不是纸钱。 但还好,现在剩下的钱还够他花销一段时日。 “老板,这纸人怎么卖?” 棺材铺里面,立着一尊尊纸人,有男有女,一个个都是笑嘻嘻的模样,看到它们心情都变得格外愉悦。 “这就是笑容的力量。”林北感慨,每天都要像纸人一样笑着生活。 棺材铺里面,老板正在拨弄算盘,它的一只手是用纸扎的。 听到人声,抬头瞄了几眼,把账簿合上,然后快速走出来。 “客官,买棺材?” 老板殷勤地迎了上来。 林北摆摆手,指着那一堆纸人道:“买它们。” “您是自己用,还有朋友用?”老板边走向纸人,边问道。 “这玩意还能送人?”林北寻思鬼城的风俗还真是别致。 老板瞄了林北一眼,用贱笑的语气问道:“小兄弟是新鬼吧?” 又露出破绽了……林北点了点头“不错。” 那老板的嘴巴往纸人的方向努了努,然后走过去,推出一尊纸人展示给林北看,推销道:“您瞧,这是前几天刚做的,今早我儿子刚烧的。 “您刚死可能不知道,我陆记棺材铺在鬼城这老有名了,多少文人雅士,达官贵人的鬼魂,都来我这买纸人……” “打住。”要是没有制止对方,只怕这老板要说个不停,“你说说怎么个送人法?” 听到林北的话,那老板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不上道啊。” 然后抱出一尊女纸人道:“您也知道,咱们鬼也有男女之分,在阳间要谈风花雪月,要逛窑子、要洞房、要行房事。 “可是到了下面,就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少了另一半的陪伴,难免会有些寂寞。” 老板把一尊前凸后翘的纸人往林北怀里推了推,道:“于是它们就靠纸人解决寂寞。 “但是,大家都是要脸的人,要说是自己买的,实在难以启齿,只能借口说是送友人的。” 这边话正说着,外面来了一位面容清秀的男鬼,看到林北的时候,微微一笑,欠了欠身子。 然后向着老板所在的方向问道:“老板,我帮吴兄娶纸人来了。” “您瞧…”老板用眼睛比了比那位男鬼,露出一副“你懂的”表情。 不多时,伙计抱着一个嘴里只有指甲盖大小的女纸人出来,那男鬼看到后,露出满意的神色。 老板靠到林北的耳边道:“还可以根据您的喜好特别定做!” “这……”林北看了看纸人那指甲小嘴,又看了一看满脸笑容的男鬼,“这也太细了。” 很快,林北交了一份定金,还有自己的需求,然后走了。 棺材铺里,老板和伙计看着纸张上写的需求,二人皆是不敢置信,开了这么多年的棺材铺,头一次感觉难办。 “三尺深?” 老板看着林北逐渐远去的背影,忽然有些明白了,这位公子明明身材匀称,唯独那腰,粗得跟水桶似的,原来是那玩意缠着。 看了看自己,不免自卑地低下了头。 出了棺材铺,正好经过面馆。 面馆的生意依旧火爆,他在摊位上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赵徽。” 赵徽坐在一个怯生生的新鬼面前,夺过对方面条,一脚踩在凳子上,跟对方说着关于鬼城的那些事。 那新鬼连连道谢,然后盯着赵徽手中的面条,不想给,但又不敢。 “喂?”林北拍了拍赵徽的肩膀,“你丫的不是心愿已了?” 赵徽看到林北,激动地拉起后者的手道:“多亏了你,我的一桩心愿完成了。” “一桩?”林北疑问道。 前者掀开自己的头盖骨,从里面拿出一张细长的泛黄纸条,指了指上面的一行,那里写着,“见证赵恒陨落。” 现在被划掉,下面还有许多未完成心愿。 “你这目标还挺多。” 看着余下密密麻麻的遗愿,林北嘴角抽搐,快速抽身离开,深怕被对方缠着要他实现心愿。 快步离开,忽然眼前有东西一晃,“什么玩意?” 林北回过神来一瞧,面前直挺挺躺着一个白胡子老头,手脚抽搐,嘴巴一鼓一鼓地,不断有血液淌出。 躺地上的老头,用虚弱的声音喊道:“撞…撞鬼啦!” 它的声音发出,附近吃面的鬼,端着面碗都过来了,一个个捧着碗吃面看热闹。 那老头费劲地用手撑着地面,爬到林北的脚边,拉着他的脚道:“你把我撞了,不赔我十碗面条,今天是无论如何都走不了。” 说着又从嘴里吐出血来。 “诶,这小鬼真没品,老弱病残鬼都欺负。” “贵品不行,咱们以后得远离他。” “亏你读那么多书,结果是个败类。” “要我说,赶紧把老鬼扶起来,赔人家二十碗面条,三跪九拜之后还差不多。” …… “我去,这是遇到碰瓷的了?”林北特么是万万没想到,被鬼碰瓷了。 第193章 马通天:我一眼就看出你不是鬼 四周已被看热闹的鬼围住,议论的声音不绝于耳。 “瞅瞅,现在还搁这装傻。”一长舌鬼指着林北指责道,此刻,它已然化身成正义使者。 旁边的肥肚腩鬼,吞了一口面条,附和道:“看它斯斯文文,想不到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把鬼的名声都败坏了。” “这位公子长得这么俊,不像坏人。”一个女鬼挤到林北的身边,替他出声。 “你这是被鬼迷心窍了。”旁边一个猥琐的男鬼挤到女鬼的旁边,劝它不可被男色所吸引。 林北呆在原地…诶,不是,这叫什么事,我就好好走着,是这老家伙自己撞上来了。 他低头看了一眼死死抓着自己脚不放的老头,真想一脚把它踩得灰飞烟灭。 等等,林北缓缓蹲下身,他瞧着这老头有些奇怪,身上的鬼气有些不纯。 “老人家,真是我撞的您?” 白胡子老头哎呦两声,和旁边的鬼哭诉道:“你们瞧瞧,如今这世道,鬼心不古,把我这老鬼撞倒,现在还不承认,还有没有王法了?” “不然咱们去把官差找来,让它们帮忙评评理?” 鬼群中,有鬼提议道。 旁边的鬼听了,附和道:“不错,鬼差是完全公平公正,一定会还你一个公道。” “呃…这个嘛…其实没必要劳烦鬼差的。” 老鬼有些怂了,抱着林北的手有些松了。 “你是怕鬼差来了,发现你其实不是鬼的真相吧?”林北靠近这白胡子鬼的耳边,轻笑问道。 后者闻声,全身绷紧,不顾旁边鬼惊讶的眼神,呼了几口气,平定不安的心。 他和林北对视一番,发现对方的双眼变得血红,深邃的目光似乎可以觑破世间一切黑暗。 “这对眼睛。”他看得心里发怵,曾听自己的师父说过,“这玩意叫做血眼,可以看穿一切。” 林北直起了身子,对方的把柄握在自己的手里,料其不敢继续为难自己了。 几个呼吸之后,白胡子老头松开了林北的脚踝,双手一撑,站了起来,挺直上身,一双眼睛中冒出审判的目光,扫过周围叽叽喳喳的鬼。 周围的鬼此刻还在嘻嘻哈哈,不断谴责林北,同时认为,这书生生前肯定是个坏人,所以如今死了,还这么坏。 当看到老头站了起来,所有的鬼一愣,“还能站起来?没事?” 再看他拍去衣服上的黄灰,清了清嗓子,像是要说话。 这样子,分明就不像被撞伤的鬼。 围观的鬼有些明白了,书生可能是被冤枉的。 林北诧异,看老头这模样,是打算承认错误?心态转变未免太快了些。 有鬼就感觉被耍,心中不快,“嗬,你这老鬼真不是东西,居然诬陷人家书生,亏得大伙还帮你鸣不平呢。” 它刚说完一句,觉得不过瘾,刚想接着骂,就被老鬼呵斥:“你没资格说我!” 他一手叉着腰,指着对方的鼻子斥道:“你看到这个书生把我撞倒了?” 刚刚说话那鬼顿了一下,说道:“没…没有啊。” “那就对了。”老头一拍手道:“所以,你们并没有亲眼看见就平白污蔑书生!” 围观的鬼听见,脸上浮现出愧色,它们并不了解事情经过,却平白诬蔑书生,不该啊。 等等…有一两个鬼反应过来,反指着老头的鼻子道:“不是你躺在地上,拉着这位书生的脚踝,硬说它撞了你...大伙都是为你出气来着。” “出气…”老头冷笑两声,把一个围观鬼手里的西瓜打在地上,又把另一人手里的面夺过来,“这是帮我出气?还是在看热闹?” 看着一个个鬼没话可说了,他叉着腰,说得唾沫横飞:“我那是在讹书生的钱吗?” “老夫是在考验人性…呸,鬼性,结果你们一个个的表现让我大感失望。 “这年头,人品败坏,我寻思鬼品总该是好的,结果测试后才发现,一样不堪,你们太让老夫失望了。” 说着说着,两行浊泪缓缓流下来,他边走边说:“变了,现在的鬼是一代不如一代,老夫甚是痛心啊。” 一众鬼想到刚刚自己的表现,又结合老鬼的话,不禁羞愧难当。 大伙全都沉默了,个别吃面的鬼将筷子暂时放下,反思自己的行为。 过了一小会,突然有鬼发觉有什么不对劲,“我去,咱们鬼品败坏关它什么事?” “可恶,咱们似乎被骗了,这明明是讹人不成,于是编出的谎话,把我等蒙骗了,现在鬼影都看不到。” “就是,这家伙颠倒黑白,不仅把自己的过错甩得一干二净,还反过来指责我等,真是够无耻。” “大伙,追上去,这狗日的,竟然唬我们,把它抓了送去见鬼差。” “娘的,抓它。” 一个个鬼跟着老头离去的方向,怒气腾腾追了过去。 老头一路连跑带跳,时不时望了一眼身后,用挑衅的语气大喊道:“追不到我吧,啦啦啦……” 瞧它跑起来的样子,哪里是年迈的老头,比年轻人的脚步还要利索。 “砰。” 老头远远回头看,看不到后面追他的鬼,得意一笑,不曾想,直愣愣撞到了鬼。 这一撞,身体本能地就躺下了,嘴里发出声音:“哎呦呦,撞鬼啦。” “……” 林北静静看着这老头那浮夸的演技,没好气道:“起来。” 老头的眼睛往上瞄了瞄,发现是林北,扫兴地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埋怨道:“也不看路,浪费老夫的情绪。” 林北耐心等他抱怨完之后,发问道:“你明明是人,为什么会来到鬼城?” 来到鬼城有几十个时辰了,他所见到的都是鬼,进城时的检查极其严格,普通人应该是进不来的。 他想,修士或是能人异士可以进来,可他探查过这老头的身体,身上只有淡淡的灵气。 以那微末的修为,单单是鬼身上散出的阴气,都承受不住。 所以他猜测,这老头可能是某个高深修士,用术法掩藏了自己的气息,或是使用了分身术之类的。 本体躲在暗处,用实力弱小的分身出来行走。 但这又不对,若真是某个厉害人物,至于为了几碗面去碰瓷吗? “但,万一他的目标是我?”林北想想,或许有这个可能。 毕竟自己修为高深,做饭好吃,长得又帅,招人嫉妒或是喜欢都是正常。 “嘿,你在想什么?”老头用手在林北眼前晃了晃。 林北回过神来,正色道:“回答我的问题。” “什么问题?”老头故意这么说,比起刚刚碰瓷时的样子,现在这副无赖模样更欠揍。 “我觉得你应该能回想起来。” 林北冷声道,架在老头脖子上的剑比他的声音更冷。 老头咽了一口唾沫,扫了扫林北的脸色,他心中想:“对方的目的不是杀我,只是威胁而已。” 不躲不避,用手抓着剑尖,抵着自己的喉结,“来,一剑刺死我!” 他的声音很响亮,其实内心很怂,但深谙人性的他知道,对方不会杀自己。 “有趣。” 林北笑了笑,把剑收起来,想不到在鬼的世界遇到一个有趣的人,他没有继续威胁,询问道: “怎么样才能配合我?” 老头手指向面摊的方向,咽了口唾沫,“吃面,十碗。” “我去买面,你就在此地,不要走动。” 老头看着林北逐渐远去的背影,有些不敢相信,“他真笨,随便骗一骗就去了,和那些鬼一样笨。” 揉了揉咕咕作响的肚子,勒紧裤腰带,自我安慰:“肚子啊肚子,别叫了,那个傻书生手里有剑,他的面吃不得。” 然后快速溜走了,很快就隐藏在黑暗中。 “老板,十碗面,打包。”林北点了点箱笼中的纸钱,买面后就没剩多少钱了。 他把一捆钱放在桌子上,等着老板煮面。 这里的鬼的经济来源,大多是向上面的家人托梦讨要,偏偏上面的纸钱面额又特别大,一个个金元宝也是硕大。 加上每年许多与先人有关的日子,不断地烧纸烧东西。 以至于阴间的通货膨胀非常厉害。 林北寻思,估计再过一段时日,他这一箱笼的纸钱只能买一碗面了。 面老板将十碗面盛放在木盘子上,放到林北的面前,知道是要带走的,嘱咐道:“吃完记得还我。” 林北看着十碗血红的面条,上面还飘着煮熟的心、肝、脾、肺,被切成一片一片的。 他对食物很了解,这么一看,就知道这些内脏并不新鲜,应该是从尸体里面挖出来的。 至于是什么动物的内脏,他没有看出来。 林北没有原路返回,他非是痴傻的人,一个会碰瓷的人,铁定不是老实人,他不相信对方会乖乖待着。 所以离开之前,在对方的身上留下了自己的一道灵气,以便找寻。 翻开储物袋,从里面找出来一只纸折的乌鸦。 这是做饭得到的奖励——“寻路鸦。” 它会往主人留下的标记飞去,无论天涯海角,都可以追踪到。 林北端着十碗面条,跟在纸乌鸦后面。 老头在一处酒馆前停住了,桌子上摆着一个个酒碗。 酒馆老板朝着天空嘴巴长得大大的,不多时,奇异的一幕发生了,天空忽然落下酒,直直落进酒馆老板的嘴中。 它并没有吞下,而是端来一个碗,将嘴里的酒吐出来。 倒完一整碗之后,他又吐几口,吐出几粒沙子,吐槽道:“天杀的玩意,倒酒的时候,就不能在地上铺张垫子吗?” 老头并没有震惊,像是习以为常了,他接过酒碗,找话道:“你哪些知己真够意思,天天和你对饮。” 酒馆老板笑了两声,“生前朋友多,死后开酒馆。” 在阳间,某个小酒馆,有一个醉醺醺的酒馆,一边喝一边往地上倒酒,倒下去的酒很快就干了,他红着脸笑呵呵道:“嘿,你真贪杯,又喝光了。” 酒馆的伙计经过他身旁时,叹了一口气,“酒友死后,便天天这么喝,还说着胡话,不是撞鬼就是疯了。” 鬼城的小酒馆中,老头刚端起一碗酒,看见酒水中映照一人的身影。 林北一手托着一个木盘,每个木盘上各盛放着五碗面条。 在老头诧异眼神的注视下,在其对面坐下,将面条推至其面前,道:“吃吧。” 老头一口气把酒灌下去,脸色微红,他没有问林北怎么知道自己的所在,他知道,对方既然能找到,说明有一定本事。 也没有藏着掖着,抄起一筷子面条,放到嘴前吹了吹,然后一口吃下去。 林北闻见酒香,肚子的馋虫被勾动,招呼道:“老板,来碗好酒。” 酒馆老板应了一声:“稍等。” 林北忽然听见一阵滴里搭拉的流水声,心道:“这声音不对啊。” 扭头看到酒馆老板接酒的画面,差点吐了。 但对方已经拿来了,腼腆的他不好拒绝,便把酒碗推到老头的面前,“别光吃面,喝点酒。” 老头把面汤喝个精光,然后又把林北给他的酒喝完,拿过来第二碗面,边吃边说,“爽!。” 不等林北问问题,他指了指自己道:“老夫马通天,道上的朋友都尊称我一声‘通天道人’,之所以当街讹诈小友,便是为了这一刻的相遇。” “至于讹你的原因...老夫一眼就看出你不是鬼!” 他的声音很低,林北略感诧异,守城的鬼都没有看出来,眼前这个相貌糟糕的老头居然能看出来。 对方撩起满头的白发,一双眼凑到林北的面前,“盯着老夫的眼睛。” 林北有所警觉,一些幻术便是通过看眼睛施展的,于是只看了一眼,就很快挪开。 他发现对方眼睛中布着血丝,他询问道:“你最近没有休息好啊。” 马通天一愣,“你怎么知道?我最近确实睡不好觉。” “不对…”他反应过来,自己被带偏了。 幽怨地瞪了一眼,然后靠在椅背上,道:“老夫是阴阳眼。” “顾名思义,我能看见常人看不见的东西,例如鬼物。而我看你,不是鬼,逆推之后,得出结论——你是人。” 马通天自傲地吸溜着面条,觉得林北一定会感到震惊! “能看到常人看不到的东西,那不是狗眼吗?”林北低喃道。 “……” “所以…你想说?” 马通天压低了声音道:“所谓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老夫初见小友,便想着咱们同是鬼域的活人,应该互相帮衬才是。” “互相帮衬...”林北瞧了瞧对方,心想,自己初来鬼域,人生地不熟,倘若能有个老乡当向导是极好的。 问道:“你来多久了?” “三年。” “对这很熟吗?” “那是相当熟,哪里有鬼可以嫖我是一清二楚……” “好。”林北点点头,把对方的脑袋拉进,“那咱们以后便互帮互助。” “可以,只是…”马通天难为情地道:“你身上有钱吗?这儿的酒有点贵,我付不起。” 两人说话间,酒馆老板正好把一个付不起酒钱的酒鬼给一口吞了,留下一地的渣子...完事后,眼睛瞟向马通天和林北这边。 第194章 酒馆谈话 偶遇鬼差 酒馆老板收了满满一大捧的纸钱,笑得合不拢嘴,两只眼睛笑成一条缝。 马通天酒足饭饱,老板赚到钱,林北箱笼空空,这是一个只有他受伤的世界。 但想想,这些钱都是凭空生出来,这么想,便减少了些许忧伤。 鬼城某个不知名的角落,吃完好人心请客面条的书生林北,缩在角落中,眼泪缓缓顺着脸颊留下,“娘亲,您是不是把钱烧错人了……呜呜呜……” “看你背这么一大筐,还以为很有钱嘞。” 酒馆里面,吃完饭的马通天用指甲扣牙缝,吐槽道。 “我特么。” 林北真想给这家伙一拳。 抖了抖空荡荡的箱笼,里头轻飘飘地落下最后一张纸钱。 身处通货膨胀的鬼域,这张钱能买个锤子。 “唉,钱这玩意,花了还能再赚,但是朋友,失去了可就没了。 “你用一点点钱就能交到我这个朋友,可以说是血赚啊。” 马通天捋着胡子,说着臭不要脸的话,拍了拍肚子,来到鬼域三年,他还是头一次吃得这么饱。 吃饱之后,闲着没事,便找林北聊聊天,“话说你一个大活人为什么要来鬼域?” “有事。” “什么事?” 林北瞥了马通天一眼,“出来游玩。” “哦…”马通天狐疑地应了一声,不过他想,林北应该不是坏人,没有说实话,应该是还不信任自己。 “话说,你是来干嘛的,实力低微,进来送死吗?”林北反问道。 马通天整理了一下思绪道:“你听说过紫云观吗?” 他遥望着南国的方向,指着道:“我便是从那里来的。” 林北道:“还真是老乡,我也是从那里来的。” “你是哪个县的?”马通天兴冲冲问道,老乡见老乡,有说不完的话。 “平安县。” “……”马通天摇摇头,“没听说过。” 他接着道:“我本来是个孤儿,小时候被师父收养,带到山上,成了一个小道士。 “只是我资质驽钝,练了十余年,没有太大的进展,只学会了一些小术法。” “是挺笨的。”林北嘴上道,同时心中思忖,“修炼有那么难吗?” 马通天白了林北一眼,“呵,你们这种天赋好的,压根不知道我们这些普通修行的困难。” 他顿了顿,叹了一口气,“听说前段时间,南国出现了一个资质极其逆天的狱厨,不到一年的时间,就从一个普通人,成长到超尘境界。” “你怎么安静了?”马通天问林北,好好的,怎么不说话了,没多想,继续说自己事: “三年前的一个晚上,我刚刚吃完十斤米饭,准备再去煮一点,师父突然来找我,他道:‘徒儿,你的机缘来了,现在立刻马上前往鬼城,你将会遇到改变你命运的大恩人。’” “所以你就来了?”林北问道。 马通天点点头,“师父给了我一张隐藏气息的符箓,我便来了,然后一待就是三年。” “你有发现那个能改变你命运的人吗?”林北再问。 对方否定地叹了一口气,“没有,这三年来,我是遇到人就上去和他交朋友,可是,一无所获。” 林北摸了摸下巴,听到对方的话,他有个猜测,“你就没有怀疑过你的师父只是找个借口把你骗出紫云观的?” 他这么猜测不是没有依据的,看着眼前十个空碗,还有刚刚付出去的天价酒钱,得出的推论。 又结合马通天口述“练了十余年没有丝毫成就,一顿晚饭吃十斤米饭。” 养一个这样的弟子,还不如养只猪… 马通天听到林北的话,愣了愣,然后陷入了许久的沉默。 他嗫嚅道:“应该不会吧……” 回忆起当初,师父告知他此事后,立马甩出一个包裹,然后亲自把他送到观门前。 他走后,观里似乎响起了震天的鞭炮声。 那时候,他以为,这是师父在用鞭炮声掩盖离别不舍时的哭泣声... 在鬼城的三年时间。 每每提起自己的师父,他总是有些伤感,这么久没回去了,不知道师父他老人家过得如何。 自己这么孝顺的徒弟走了,师父一定日日以泪洗面吧。 结果,原来是... 他趴在桌子上,痛哭流涕,“兄弟,我好难受啊,我一直尊敬的师父居然设计把我骗走。” “老板,来十碗酒,今天我要借酒消愁。”马通天喊道,被林北快速制止了,“老板别听他的,这就是个穷逼,没钱买酒。” “特么这个逼是真的坑。” 林北警惕地和对方相处,深怕一不小心就被坑了。 这家伙虽然坑了些,但是对鬼城很是熟悉,有了他的帮助,林北便有一个向导。 “老板,来三碗酒。” 三声嘹亮的鬼声传来,马通天看到来人,心虚地眨了眨眼睛。 林北转过身一瞧,这几个不是前不久追杀马通天的吃瓜鬼之三… 其中一鬼边走边道:“该死,被那个老鬼跑了,要是让我抓到,一定狠狠锤死它。” 林北瞧了瞧马通天的脸色,原以为对方会慌张,再次选择跑路。 没想到,马通天当着林北的面,缓缓摘下了自己的胡子,嘴里念念有词:“变变变。” 一小道灵气在他体内流转,片刻后,这家伙变成了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人。 他微微一笑,“人在鬼城飘,自然需要多准备几个身份以备不时之需。” “所以你天天讹鬼钱财?” 马通天没有丝毫羞耻之心,道:“我只讹那些品行不端的鬼。” 他叹了一口气,“兄弟你是不知道,来之前,我偷了观里的钱,买了一些纸钱,是生怕自己过得不舒服。 “但不曾想,鬼域的钱比纸还廉价,我带来的纸钱全都花光了。 “后来,迫于生机,甚至沦落到吃鬼的东西,坑蒙拐骗绝不是我的原意,都是被生活逼迫的呀。” 那三个鬼经过马通天的身旁,没有发现端倪,在看到林北的时候,还有些愧疚,毕竟之前冤枉了人家。 只见马通天脸不红心不跳,镇定自若,压根不怕被认出来。 那几个鬼坐在林北的邻座。 “怎么样,我厉害吧。”马通天压低了声音,但仍是掩盖不住话语中的喜悦之情。 林北笑了笑,这家伙还真是有意思。 “来两碗酒。” 马通天正得意自己的伪装天衣无缝,忽然没声了,缩了缩脖子,屁股挪了挪,要让林北挡着自己。 “咋了?”林北诧异,这家伙刚刚还是得意洋洋,现在怎么怂得和缩头乌龟一样。 马通天弱弱说道:“鬼差来了。” 林北扭头,看到一黑一白两鬼,从上到下都是纯色的打扮,二鬼,一瘦一胖,两人并肩站着。 一鬼肩膀上挂着锁链;另一鬼手里握着招魂幡。 两鬼坐下来喝酒的时候,马通天吓得浑身簌簌发抖。 “穿衣打扮不行。”林北摇了摇头,那白鬼比较胖,应该穿黑衣服,显瘦,那黑鬼比较瘦,应该穿白衣服。 再看看马通天,整个人都快缩到桌子底下,他瞧林北还在观察那两鬼差,拉了拉后者的衣袖,“再看下去,只怕要完犊子了。” 他用蚊子振翅般轻细的声音道:“鬼差对人味很是敏感,离他们三尺之内,是人是鬼便会被发觉。 “一旦被发现是人,只怕永远都要留在这里了。 他向林北述说,自己以前遇到的,来到鬼域的那些人,因为被鬼差发现后,落得了什么下场。 想着,自己言明鬼差的厉害之后,林北应该就会猥琐点。 谁知道,林北依然是那么肆无忌惮地观察着,没有丝毫猥琐观察的想法。 林北并没有很惊慌,纵使自己的身份被这二鬼发现,他也可以把它们轻易击倒。 鬼差的实力一般,但它们的名声很大,令他感兴趣,如今见到了,自然要好好观察一下。 看了看怂到极点的马通天,扑哧一笑,然后拿起一个面碗,扣在其头上,并附话道:“别说话,我掩护你。” 马通天感受着面汤从头顶滑落,有些难受,但他怕惨了鬼差,只能龟缩着。 那两名鬼差坐下来,先前那三个喝酒的鬼顿时把目光投过去,它们有些悚惧,三人喝酒的速度都慢了。 它们把眼睛瞟向酒馆旁的道路,一个瘦弱的青年鬼,脸颊带着泪,无辜地站着,每每有鬼看向它,它都用可怜巴巴的眼神回应。 那三个鬼知道,这是鬼差刚刚从阳间拘来的。 两名鬼差经过酒馆的时候,发觉有些口渴,看着瘦弱鬼也好欺负,便把它晾在一旁,然后钻进酒馆喝个痛快。 那瘦弱的鬼凄惨地喊道:“鬼大人,放我回去,我要向陷害我的恶人索命。” 白鬼笑了一声:“吃了断头饭还想回去,做梦。” “断头饭?”那三鬼当即知道了,这是南国来的鬼,看其神色,似乎心中有委屈。 可惜了,若是没有食用断头饭,说不定还能变成恶鬼闹一闹呢,现在只能乖乖被鬼差拘来鬼城,然后带到地府,进入轮回。 “贪官枉法,我恨啊,这天杀的断头饭。”那鬼凄厉地哀嚎。 两鬼差听到后没有动容,这种事情他们见多了,习惯了。 大碗底下,马通天掀开碗,瞧瞧瞄着外面的情况,嘟囔一声,“狱厨啊,那可不好惹。” 林北听得有些不舒服,“狱厨又没杀人害命,你们似乎对这个行当的人很有意见。” 马通天脑袋摇了摇道:“不是,几个月前,我听一个小鬼说,南国出了一个很厉害的狱厨,好像叫林什么来着… “就是你说的那个不到一年的时间,从普通人到达超尘境界?”林北故意问道。 马通天点点头,“也是听说,可惜我身份低微,估计一辈子都碰不到这种厉害的人物。” 林北微微一笑,对方瞧见,脸上现出不开心的神色,“有什么好笑的,说的好像你能遇到到他似的……” 他呼了一口气,抬起来,看着黑乎乎的天,喃喃道:“要是他能传授我一招半式的,我也能扬名天下了。” 两鬼差酒喝完,拍了拍肚子,然后喊了一声,“老板,赊账。” 那酒馆老板牙齿咬得作响,然后无奈地回应:“好嘞,差爷慢走。” 林北知道那个新鬼要被带往地府,他想起自己和阎王的约定,想着可以跟过去看看。 掀起马通天头上的面碗,关节轻轻敲桌子道:“走了,我们跟过去看看。” 马通天果断拒绝:“我不去,你真是没有被鬼差抓走,不知道它们的厉害是吧?” 他一直在拒绝,奈何林北的手劲大,硬生生把马通天拽起来。 两名鬼差拖着被锁链捆绑的新鬼,一路往地府的方向走去。 林北拉着马通天在后退跟着,前面慢,他也慢,一直保持着安全距离。 走了约有数个时辰,林北看见另一道城门。 “这是出鬼城的门。”马通天解释道:“但不要轻易靠近,这里的守卫可不是入口的那几个傻鸟,厉害得很。” 林北远远地可以感受到一道又一道强大的鬼力,心中认同了马通天的话。 然后看着那两名鬼差如何经过。 黑鬼把新鬼往前一拽,拽到一个守卫的面前,然后笑嘻嘻地说着话。 白鬼在一旁也说着什么,然后双方都笑了起来。 出鬼城的城门缓缓打开了,一个血红色的悬崖出现了,马通天浑身战栗,感觉魂魄都要被吸进去。 林北往对方体内输送灵气,才制止了其身体的异常。 马通天哆哆嗦嗦道:“后面便是地府,是所有鬼的终点。” “哦!” 他只感觉身后出现黑影,脑袋机械地扭过去,看到了一黑一白两只笑眯眯的鬼。 白鬼深吸了一口,带着戏谑的表情问旁边的黑鬼,“老黑,他们好像有点不对劲。” “是啊,有点人味。”黑鬼坏笑道。 马通天捶了一拳大腿,然后埋怨林北,“都怪你……” “有事?”林北也看向两个鬼,手掌已经凝聚灵气了,他有信心,只要一招,就能送这二位进轮回。 “等等。”黑鬼突然定睛看着林北,仔细嗅了嗅,然后拉着白鬼退后两步。 它缓缓说道:“那个书生的身上好像有阎王爷的气息。” 白鬼惊讶,“没认错?” 黑鬼认真地说道:“靠,咱们跟了阎王爷多少年,怎么可能认错。” “那他就是阎王爷罩的人?”白鬼说道,眼珠子转了转,和黑鬼一对视,二者都知道彼此心中想法,“老大罩的人,惹不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它们以前也经历过类似情况,不小心把身上带有阎王爷气息的人给抓走,后来,阎王爷震怒,不断给它二鬼穿小鞋。 二鬼被整怕了,所以遇到身上带有阎王爷气息的人,寻思可能又是老大默许的人,惹不得。 黑鬼突然笑了,面向林北,阿谀谄笑道:“没啥,就是天冷露重,二位注意身体才是。” 然后拉着白鬼快速地走了。 留下一脸懵圈的马通天,“这两鬼差吃错药了?” 第195章 我这该死的魅力啊 马通天没有继续纠结这两鬼差怎么了,而是拉着林北就往城里跑,远离城门。 对他来说,那里地方太恐怖了。 好在那两鬼差不大聪明,虽不知怎么蒙混过去的,但性命保住,总归是好的。 跑出去一段路,马通天撑着膝盖,身体弯曲,不住地喘气:“娘的,太危险了。” 林北抵着下巴,内心思忖:“那二鬼一开始还是气势汹汹的,当看到我之后,突然变了个鬼似的,难道是知道我一掌可以拍死它们?” 想想,是有这个可能性的,说不定鬼的感知能力比较强。 “有必要这么怕吗?” 瞧着旁边上气不接下气的马通天,林北表示不解,那两个鬼差明明很弱,这家伙却是怕得要死。 马通天瘫坐在地上,缓了好久,按住起伏不断的心脏,还有些后怕:“你这小伙子不知道那些鬼差的厉害,还想着去挑衅他们。” 他回忆起一个月之前,他亲眼目睹了鬼差的厉害—— 一个修士不慎被鬼差发现,黑鬼丢出锁链,把那人捆住,白鬼挥动招魂幡,不过三息的时间,那人的阳气便渐渐消散,只剩下一具枯骨,不多时,一道魂魄从肉身里钻出来。 马通天对自己的实力很清楚,一旦鬼差出手,他怕是只能乖乖等死。 死…一想到这个字眼,心底莫名涌出一股悲伤,他可不想死,他还要娶老婆,生一窝孩子,然后住进大房子,一辈子荣华富贵。 可惜…他现在无法离开鬼城。 加上今晚这么一吓,马通天更加怕死了。 慌忙地双手掐诀,口中念念有词:“变变变。” 不多时,他变成了一个稚嫩的小童,跟在林北的身旁,像是伴读童子一般。 他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笑了一声:“嘿嘿,这样便不会被认出来。” 还在得意时,蓦然听到锁链和地板触碰发出的声音,马通天浑身冷毛竖起。 林北随意地往后边瞧去,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 “这两个鬼的速度好快。” 他望了一眼出城的方向,又看着后方那两个鬼,寻思,鬼域中是有什么特殊阵法吗? 马通天扯了扯林北的袖子,“兄弟,快走。” 林北没有听马通天的话,径直往那鬼差的方向走去。 “我的娘嘞。”马通天盯着林北的背影,瞳孔睁得很大,“他不怕死吗?” 他有些后悔了,就不该找上林北,并和他勾搭…这个家伙脑子不正常。 然后赶紧找地方躲起来。 那两鬼差拘着新鬼,突然看到林北,两鬼诧异,对视了一眼,白鬼轻声问道:“老黑,你有没有觉得,那个书生鬼身上的气息不对劲?” 黑鬼点点头,“有点人味。” 两鬼快速逼近林北,二鬼笑了笑,现在的人胆子都这么大了吗,敢明目张胆地出现在鬼差面前? 白鬼手里的招魂幡一扬,要勾出林北的魂魄。 “呵。”林北轻哼一声,一拍储物袋,镇魂幡出现。 蓝色的大眼睛看着两鬼,绽放出诡异的蓝光。 白鬼一愣,“这不是阎王爷那个级别才能拥有的宝物吗?此人怎么会...” 惊讶之间,林北已经来到二鬼的中间,左右各探出一手,轻轻地掐住了二鬼的脖子。 被黑鬼拖着的新鬼,见到这一幕,有些搞不懂。 两鬼差那么强大,怎么被这文弱书生给轻易制服了? 眼下鬼差被抓住,它便获得了暂时的自由,于是拔腿就跑。 黑鬼注意到后面的情况,想要去追赶,但是脖子被林北掐着,它动弹不得。 林北问道:“我想知道,你们刚刚为什么突然放我走了?” “刚刚?”黑鬼脸上现出疑惑的神色,从被掐住的喉咙里,挤出字来:“大哥,我们两鬼刚刚从阳间回来,压根就没见过你。” 白鬼也解释道:“是啊,你认错鬼了。” “在我面前撒谎?” 林北冷笑,这二鬼的撒谎水平未免太低了些。 瞧瞧它们,黑鬼瘦,白鬼胖,一鬼带锁链、一鬼带招魂幡。 装扮一样,就连说话的声音都一样。 骗不了他。 那两鬼被林北制住,奋力挣扎的同时,它们也注意到了林北身上的气息,“似乎是阎王爷的气息…” 两鬼定睛看着林北,心中暗道,“该死,惹到了麻烦人物了。” 一想到这人可能是阎王爷的朋友,它们就肠子都悔青了,完了呀。 “你们两个是在干嘛?” 林北和两个鬼僵持的时候,忽然飘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一个黑鬼远远问道,它的身旁站着白鬼,二鬼拖着一个新鬼,看样子像是刚从阳间下来的。 林北瞅了瞅眼前这两鬼,再看了看远处那两鬼,惊奇问道:“你们怎么长一个样?” 被他抓着的白鬼满脸委屈地说道:“大哥,都说你认错鬼了。” 在它说话间,林北又看见一黑一白两个鬼拖着新鬼,从阳间来到阴间…… 不多时,又出现了一对这样的组合。 “这……” 林北不好意思地把两鬼放下,满脸愧疚之色问道:“二位兄弟,这是怎么回事呀?” 经二鬼解释,林北才知道—— 鬼差是行走于阳间和阴间的特殊鬼。 因为身上被施加了鬼力,所以它们每个鬼都是一样的打扮,一样的声音,一样的长相。 直到它们卸任鬼差一职,才会恢复原本的相貌。 林北知道了,拱了拱手,“二位,实在抱歉,现在你们可以走了。” 但是二鬼没有走,而是蹲着,语气不满道:“走不了,回去只怕要被惩罚了。” 白鬼苦着脸道:“从阳间抓来的那个新鬼跑了,阎王一定认为我们两人玩忽职守,然后降下惩罚。” 黑鬼“哇”地一声就哭了,“前世的我罪大恶极,将会被投入畜生道,受尽苦难。 “为了投胎可以有个好去处,我当了三百年的鬼差,尽职尽责,眼看着就要弥补前世的罪业,以后可以投胎成人,结果,新鬼跑了,一切全都前功尽弃。” 同伴哭了,白鬼的情绪受到感染,也“哇”地一声哭了,“兄弟啊,咱们太命苦了。 “原本还想下辈子在当兄弟,现在看来,下辈子只能饭桌上相见了。” 看着相拥而泣的二鬼,林北有些不好意思。 二鬼幽怨地看了林北一眼,黑鬼刚要发作,抄起锁链要让林北付出代价。 就被白鬼拦下,“兄弟,不可意气用事,这家伙很猛,若是惹恼了他,只怕咱们连当畜生的机会都没有了。” 黑鬼原本正在气头上,想着今天便是阎王爷来都拦不住它,但听到白鬼的话,想想刚刚被林北一把制住,无法反抗的画面,顿时就安静了。 抽泣两声,鼻子吸了吸,很快就没声了。 这位大爷还是惹不得的,万一一个不开心,它们连投胎的机会都没了。 “呃…”林北招呼二人,问道:“你们说,阎王爷可以决定你们的命运?” 二鬼点点头,齐声道:“对啊,只要阎王爷一句话,我们就完蛋了。” “那好办。” 林北道:“我和阎兄认识,给他写封信,说明全是因为我,才把那小鬼放跑了,让它别惩罚你们。” 黑鬼听完,喜出望外,“多谢,多谢,好人一生平安。” 白鬼则还是忧愁挂在脸上,听林北的话,它知道对方不是穷凶极恶的修士,也是个好心人。 可是,阎王爷是何等存在啊,说什么就是什么,岂会听一个修士的话。 尽管这个修士很强,可以瞬息之内杀了它们两个,但还不足以说动阎王爷。 林北知道白鬼的想法,笑了笑,没有多说,用纸钱当信纸,从箱笼中拿出纸笔,在上面写明缘由。 吹了吹上面的墨迹,然后递给黑鬼。 黑鬼接过纸钱,看着上面的字,当看到落款的时候,它浑身在抖动。 白鬼没有去看纸张上的内筒,还沉浸在悲伤之中,看到同伴身体不对劲,拍了拍道:“咋了你是?” 它以为同伴是因为想到阎王爷的惩罚,而怕得浑身发抖。 黑鬼缓缓把写着纸的那一面转向白鬼面前,嘴唇颤抖地说道:“林、林…北。” “林北!”白鬼一把抢过纸张,看到上面的落款,顿时激动的无法言语。 林北是何人,消息闭塞的鬼域可能不知道,但它们是鬼差,行走于阳间,自然是知道。 如今,阳间震荡,林北击败南国皇帝,扶持新皇赵启。 他与东土的圣人有瓜葛,据说没有林北就没有如今的圣人。 强大的仙国王者只能在林北家中当一个小小的管家。 刚刚成仙的一代天骄沐月影,曾在仙门前,对林北含情脉脉地说:“只要你一句话,这仙不当也罢。” 有人猜测,仙人之所以增设成仙名额,便是为了林北而准备,毕竟这样的修士,连仙人也看得眼馋。 …… 这样的人物,堪称天下第一人,说他天下无敌,没一个人敢反驳。 二鬼激动了许久,双膝不知何时早已跪下,它们就是两只平平无奇的小鬼,想不到能在此见到这等大人物。 缓缓抬起头,想要瞻仰圣容。 “走了?”黑鬼没有看到人影,遗憾说道。 两鬼想要去找林北,耳边忽然传来一道声音,“不可声张。” 两鬼对视一眼,白鬼满脸通红,“天下第一人和咱们说过话。” 黑鬼嘿嘿一笑,“他还拜托我们不要把他出没鬼城的事情说出去。” “啊哈,莫大的殊荣。” 二鬼勾肩搭背,往地府的方向蹦蹦跳跳而去,他们的步伐极得意,鬼生巅峰了这是。 林北敲了敲把脑袋缩进鸡笼里的马通天,对方身体一抖一抖的,当听到林北的声音,才伸出来。 疑问道:“你没事?” 他可是亲眼看到林北去挑衅鬼差的,现在却是好端端地站着。 林北笑了笑,道:“它们不抓好人。” “我不信。”马通天眯着眼看林北,嘴里说着自己从前和鬼差的惊险交锋,若不是他机灵,人早就没了。 前者幽幽道:“你是好人吗?” 后者想了想,“不是...” …… 当人有当人的好,当鬼也有当鬼的好,起码不会饿,不用睡觉。 至于它们会吃饭,会找地方睡觉,并非是身体需要,只因它们生前是人,维持了几十年的生活习惯,虽然成了鬼,但一时半会是改不过来。 而且吃饭睡觉,对于单调的鬼的生活而言,也是一种乐趣,可以收获满足感。 为此,便有一些脑袋精明的鬼,仿造阳间世界,把上面的市场、街道、住所全部复刻,建立起了鬼城。 而那些鬼死后,见到这些熟悉的房屋、熟悉的街道,也可以稍稍减少心中的分别之痛。 马通天向林北介绍。 他发现林北是个愣头青,对鬼城是一窍不通。 在林北的的虚心求问下,马通天把自己知道的一些告诉林北。 林北知道了,但是这里毕竟不是阳间,没有那么好的秩序,没有人管控物价,所以通货膨胀的厉害。 以至于上面的活人,钱是越烧越多,若不烧,只怕夜里又有亡者前来梦中讨要。 回到红月客栈,这里的住客不多。 客栈很精致,可以看得出来,上面的人是废了很大的心思,精心做出来的,烧给老板娘吴莎姬。 好的客栈,相对而言,房费也贵,故而来的鬼少。 有那些钱,还不如去买几个漂亮的纸人来的实在。 当然,也有一些鬼,因为垂涎老板娘的美色,会花上不多的钱,来到客栈的一楼,吃上一顿饭,偷瞄老板娘,也算是一饱眼福,图个精神上的满足。 林北刚刚回来,伙计王二狗看见了,想起老板娘的话:“林公子一回来就立马告诉我。” 王二狗还没喊,就看到一道优雅的身影从二楼,沿着扶手,款款走下来。 吴莎姬这会是浓妆艳抹,比下葬时殡容还要华丽。 马通天咽了口唾沫,刚开始林北带他来的时候,他是拒绝的,毕竟囊中羞涩。 现如今看到老板娘,一颗心颤动,是久违的思春期。 吴莎姬快速来到林北的身旁,低头瞧了眼马通天,心道:“上头一个女童,这又来个男童,林公子的仆人有点多啊。” 用大腿把马通天挤开,然后轻声招呼伙计:“二狗,带这个小童下去吃糖。” 王二狗甩下手里的抹布,嘟囔一句:“也不能让我把活干完。” 然后来到老板娘身边,抱起马通天,不顾他死命挣扎,“放开我,我要一亲芳泽。” 王二狗按住马通天的脑袋,往他嘴里塞糖,“小屁孩一个,说的什么话,乖乖吃糖,别影响它们谈情说爱。” 马通天被王二狗扛着,离漂亮的老板娘越来越远,又看到老板娘对林北不住地放骚,偏偏林北一副禁欲的样子,连连退后,他的心很痛,手向前伸着,大喊道:“放开他,换我来!” 林北被纠缠得没有办法,掩面叹气:“这该死的魅力啊!” 第196章 老板娘,别这样 红月客栈一层,这会客人少,老板娘特意开了一桌。 桌子旁只有一人一鬼,并排坐着。 桌上摆着掺杂泥沙的水酒、一盘盘祭奠亡者的供品,旁边站着两个纸人,殷勤地侍候。 吴莎姬抹上腮红,惨白的脸变成惨红色,她还特意穿上了红色的裙子。 千方百计地要依偎到林北的怀里,不知道为何,林北这个鬼给它的感觉很不一般,待在其身旁,会莫名觉得温暖。 喜欢上一个鬼,果然会感到格外的温暖呢。 林北连连推托,眼睛看都不敢看对方。 太特么瘆人了。 每当这位热情的老板娘要喂林北酒的时候,心底便产生出“我在结冥婚”的感觉。 纸人笑嘻嘻地给林北斟酒,老板娘瞟了林北那张青涩的脸蛋,心道:“这位小相公太闷骚了些,看来我得喝点酒,给它一点胆子硬起来的机会!” 吴莎姬喝了两杯水酒,身体便开始摇摇晃晃,要倒在林北的怀里。 远处,王二狗手里紧紧攥着毛巾,旁边站着同样紧张的马通天。 马通天八卦瘾发作,窃窃私语:“你说,它们会不会光天化日就那啥?” 王二狗拍了一下对方的脑袋,“你这小屁孩脑袋里都装了些什么……” 旋即,脸上又浮现出姨母笑,“嘿嘿,那可真刺激。” “话说,你们老板娘还没寻到意中鬼?”马通天抠着牙缝,一边看戏一边问道。 他在鬼城混迹三年,对这里的部分鬼还是很熟悉的。 尤其是红月客栈,这种出名的地点,里头又有个风韵犹存的老板娘,他自然格外关注了。 不过就算不用特别关注,这位老板娘的心愿也是鬼尽皆知—— 吴莎姬…还活着的时候,它就是开客栈的,名字也叫做“红月客栈。” 十六岁开始,它就在父亲的帮助下开了客栈,打理得很好,赚得盆满钵满。 这时候的它,长得叫一个亭亭玉立,如花似玉,小家碧玉,嫩的都能掐出水来。 姣好的长相,加上出身好,从小更是饱读诗书,自家条件又如此优越。 如此条件的姑娘真是不多。 来说媒的人都快把吴家门槛踩烂了。 吴莎姬这条件自然不愁嫁,很快就和镇上一个大家族的公子成婚了。 任谁都没有想到的是,刚刚嫁过去两天,她的丈夫突然暴毙而亡了。 它的公公婆婆人都傻了,自己的儿子明明身强体壮,一顿能吃三碗饭,一拳能打死一头牛,怎么好端端就没了。 他们请来道士,道士一通做法发现——吴莎姬克夫。 吴莎姬的婆婆震怒,把这个儿媳妇赶出家门。 吴莎姬回家,万万没想到,前两天还是新婚小娘子,如今成了被唾弃的克夫小寡妇。 吴父担心女儿以后没人要,趁着克夫这事还没传开,增加嫁妆,很快地又把女儿嫁出去了。 这回,吴莎姬嫁过去一天,新婚丈夫就又死了。 吴莎姬都快哭成泪人了。 这下,它克夫的事情也传开了。 但耐不住吴家有钱,一些人想着,若能娶了吴家这位大小姐,起码少奋斗六十年。 他们觉得自己命硬,一定不会被克死,前两个死的都是身体不好。 前来说媒的人还是络绎不绝。 吴莎姬不想嫁了,但是吴家父和它说,“现在不嫁,等到你老了,万家灯火通明,满屋子都是嬉笑声,那时候,你看着眼前冰冰冷冷的饭,想着自己孤零零一个人,可以忍住不哭便行了。” 它再一次嫁了,坐着大红花轿嫁了过去,但是很快啊,就三天,丈夫又死了。 在吴父的不断劝说下,说媒之人不断踏破门槛之下。 吴莎姬总共嫁了十二次,每一任丈夫都没有活过十天。 它没日没夜地哭,埋怨上苍不公,怎么给了它这样的命运。 吴父也没有再劝它了,把这样的女儿嫁出去,等于害人性命,这种缺德事还是少做。 说媒的人渐渐少了,死一次两次可能是意外,连续死了十二个,这妥妥的克夫命啊。 一些原本想着少奋斗六十年的年轻人,听说了吴莎姬的事迹之后,重新回到田野里,抄起了锄头,埋头干活...这富婆要不得,克夫。 在吴莎姬决定余生常伴青灯古佛的时候,一个男人闯进她的视野中。 这男人长得不差,而且温文尔雅,说话的声音很迷人。 吴莎姬很快就坠入爱河之中,没过多久,二人想要成亲了。 在爱的人面前,它没有隐瞒,直说了:自己是克夫命,玩一玩还可以,成亲就免了。 那男人把吴莎姬的脑袋按进自己的怀里,轻抚其秀发道:“我的傻娘子,我怎么可能会嫌弃你。” 他也向吴莎姬吐露一件事,其实他是克妻命,在见到吴莎姬之前,他已经克死了十三任妻子,成亲后,每一任存活时间都没有超过两天。 吴莎姬看着眼前的男人,泪流满面,它感谢上苍,终于让它遇到真命天子了。 对方克妻,自己克夫,真可谓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可它没有想到的时候,成亲的第四天,它被克死了…… 死了之后之后,其父含着眼泪,烧了一座纸扎的客栈。 而吴莎姬的心愿便是,它要找一位善良、敬老尊贤、长相出众的男子当丈夫,以圆它妻子梦。 马通天和王二狗都知道吴莎姬的故事,两人对视了一眼,都知道彼此想说的话—— 看来,吴莎姬盯上了林北。 马通天有些遗憾地自语道:“可惜我不能一亲芳泽了,可惜啊。” 王二狗瞅了马通天一眼,不解问道:“你怎么知道老板娘的过去?” “这这这...快看,有新的进展了。”马通天急忙岔开话题。 吴莎姬看林北一副禁欲模样,心更加痒了,暗发决心,今日一定要把他拿下。 端起酒杯道:“官人,你我初次相遇,便这么投缘,不喝个酒庆贺一下吗?” 林北不忍心拂了这位鬼阿姨的好意,接过酒杯,还没喝,对方立马又倒了一杯,“喝了这杯还有一杯。” 这位鬼阿姨的心意,林北是知道的,以他的容貌,去哪都是香饽饽,习惯了。 这位阿姨也不差,如果不是鬼,他还勉强可以,但这,也太难为人。 推开酒杯的同时,起了一个话题,“吴阿姨,啊不对,吴姑娘,你是因何心愿滞留在鬼城?” 经过先前赵徽的事件之后,林北知道,帮助对方完成遗愿,他便可以收获少许鬼力,便问道。 吴莎姬突然娇羞地低下头,含笑着推了推林北的手臂,“官人,你好直接啊。” 说着,身子扭了扭,离得林北更近了。 林北连忙退开,满脸都是拒绝,“阿姨,别这样,我就问个问题,你怎么还吃起我豆腐……” 吴莎姬轻哼一声,“死鬼,还装,老娘的事情全鬼城的鬼都知道,明明是在钓我,还一副欲罢还迎的样子。” 这真是一个误会,但双方谁都不知道这是误会,暗处一个人,一个鬼,明明白白,但就是不站出来说,默默看戏。 王二狗还嗑起了瓜子,马通天抓了一些放在自己的手里,问道:“哪来的?” 前者回道:“家里没钱买祭奠的供品,便扒了些生瓜子凑活拜一拜。” 看马通天嗑得起劲,不爽说道:“你怎么不把供品拿出来分享?” 后者一时不知道怎么回应。 林北被逼到椅子边缘,快要掉下去了。 但他只能退,被逼至此处还好,万一被逼到那里头,就糟了。 “炒两盘小菜。” 林北和吴莎姬的僵持,被一道声音打破。 “又是黑白鬼差。” 林北瞧了瞧,黑鬼的锁链上挂着一个新鬼,它在客栈门口的石头上饶了绕,把鬼像像栓狗一样栓着。 白鬼看到林北和吴莎姬贴得很近,冷哼一声。 “敢凶我?”林北站起身,被吴莎姬拉住,“别冲动,它是我的第一任亡夫。” “哎呀呀。”林北站起身,朝对方拱手致歉,“兄弟,你听我解释,我和你老婆什么都还没发生。” 吴莎姬埋怨低喃:“真可惜...” 黑鬼和白鬼瞪了林北一眼,两鬼看到其身后的箱笼,忽然想到其他鬼差的交代,“最近鬼城里出现一个背着箱笼的鬼,身上带有人味,他很强,一旦遇见就装作没看见。” 这两鬼心中存疑,不知道眼前之鬼是不是同伴口中的书生。 稍稍靠近,对方距离在三尺之内时。 黑鬼和白鬼同时愣了一下,两鬼齐齐呼了一口冷气,然后装作若无其事地经过,坐到客栈一层最里面的桌子。 “那鬼是从南国来的?”亡夫在,吴莎姬暂停对林北的攻势,嗑着王二狗的供品,问道。 里头的白鬼腾地站起来,它不知道自己那天杀的亡妻怎么巴结到林北的,但二者既然坐在一起,想来关系匪浅,赶紧回复。 “是的,吃了断头饭才来的。” 吴莎姬嘟囔一句,“断头饭…狱厨啊,真不招鬼待见。” 它瞧了林北一眼,“官人,你说呢?” 林北轻笑两声,然后站起身,想不到这老板娘也是如此浅薄之鬼,对狱厨有偏见。 现下,鬼差在这,他和马通天还是先离开比较好。 喊道:“马通天。” 马通天缩在伙计的身后,怕被那两鬼差发现,偏偏这时候林北又唤他。 他没有回应,死死地躲着,不作声。 王二狗顶了顶对方,“你家主人好像在喊你?” “主人?” 王二狗道:“你不是它的书童吗?” “我……” 林北又叫了一声,马通天这才缓缓露出个脑袋,快速来到林北身旁,紧紧抓着林北的大腿,扯了扯裤子,从牙缝里挤出字来,“快走。” 林北一步迈出,吴莎姬腾地站起来,娇羞问道:“官人,急匆匆出去干嘛,不能喝完交杯酒再走吗?” “赚钱。”林北说道。 “赚钱?”吴莎姬想了想,在鬼城去哪赚钱?或许,可能是林北的家人给他烧钱来了。 “赚钱?”路上,马通天诧异问道:“我说兄弟啊,在鬼城,要想获得纸钱;要么做生意、要么等人烧,不然哪来钱啊?” “而且...”他想到自己被冷落,不开心地瘪嘴道:“红月客栈的老板娘对你有意思,可以牺牲美色换钱。” “不行。”当林北知道吴莎姬对狱厨有成见的时候,他便知道,人和鬼还是很难相处的。 而且,他不是喜欢吃软饭的人。 如果想要吃软饭,靠着自己这张脸,不知道有多少前凸后翘、肤白貌美的白富美倒贴给他。 不过说回来,行走在鬼域,纸钱是少不了的。 在凡界,一些人仗着武力高强,用蛮力抢钱,但林北不屑,那种无耻行径,他做不出来。 一个人只懂得用拳头,与野兽何异?还配当人吗? 马通天想了想道:“我倒是知道有个地方可以搞钱,而且还能搞到不少。” “哪里?” “就是有点危险……” 马通天带着林北,左拐右拐,两人远离繁荣的街道,来到一处全是破破烂烂的纸扎房屋旁。 远远听到一个恶鬼凄厉的声音,那恶鬼体型很大,漂浮在空中,双手各抓着一个一男一女两个鬼。 嘴里冷笑,“给你们两个选择,要么找家人拿钱、要么就奉献身子。” 林北和马通天在远处的草丛里潜伏,看到这情况。 在那恶鬼的下面,有一个个目露狰狞的恶鬼,显然是那大只恶鬼的小弟, 恶鬼手中的男鬼发出哀嚎,“钱,我们给钱。” 很快,只见那一男一女两个鬼躺到地上,缓缓闭上眼睛,通梦给它们还活着的家人,让他们烧钱。 在那两鬼的旁边,还有几十个鬼,都在让地上的家人给钱。 “鬼域不管这事?”林北不解,这妥妥的黑社会啊。 马通天摇摇头道:“鬼域没那么规矩,一两个鬼死了,没鬼会去关心。” “这样啊。”林北手里浮现射日弓,弯弓搭箭,瞄准了那个恶鬼。 “哇,你这把弓还会发光啊,还有鸟叫声诶,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马通天一脸惊奇地看着,不曾想到,林北还有这么厉害的宝贝。 手里的箭刚要射出去,林北突然停住了,转头看向西边,那里有一道强大的气息浮现,似乎是仙气。 “卧槽。”察觉到这道气息的出息,林北立马收起了射日弓,仙人怎么会出现在鬼城里面。 刚刚,他确实感知到了,西方有一道仙气,但是之前都没有感知到。 他猜测,仙人是在警告他吗,不许他使用修为? 林北只是猜测,但他没有冒险去赌,他并不知道仙人的想法是什么,好端端的,怎么会来到这鸟不拉屎,暗无天地的鬼域,有毛病。 但看这恶鬼很不爽,想要除了,然后把它的钱抢走,毕竟抢走坏人的钱不算为恶。 又碍于有仙人的干预,不好直接出手。 马通天不解问道:“怎么不射了?看你刚刚拉弓的样子还挺威武的,感觉射的不是鬼,而是天上的太阳。” 林北思索一番后道:“我想了想,给这恶鬼换一个死法,是时候重操老本行了。” 第197章 重操旧业 发财土 “我跟你说,这恶鬼可不简单。”马通天瞅了一眼前面的情况,没被发现,稍稍安心,然后告诉林北情况。 这个恶鬼他是认识的,叫做“谢胜。” 平常欺压小鬼,鱼肉乡里,又和一些鬼差相识,众鬼奈何它不得,只能被欺负。 马通天看林北手持弓箭,原以为会射出去,谁知道弓弦拉满,却是不射。 林北自然不能告诉对方:他感知到暗处有人在盯着。 胡乱搪塞一番,然后指了指谢胜道:“你怎么会认识这种恶势力?” 马通天叹了一口气,“没办法,身处异乡,又没有多少自保的手段,只能把鬼都认识一遍,遇到强横的,尽量避开。” “喂喂喂,你们在聊什么呀?” 低沉的恐怖声音传来,马通天的后背瞬间布满了冷汗,大腿因为紧张而发抖,被他用手按住。 听到了粗重的喘息声,冰冷的气息触碰到他的脖子,浑身打了个寒颤。 他大概能猜出后面是谁。 手往怀里伸去,那里面有几张符箓,是他留着保命用的,想不到这么快就用到了。 大脑飞速运转,在思索:“定身符还是销魂符或是…” 因为紧张和害怕,脑袋有些混乱,手碰到符箓,都分辨不出是哪一张,干脆全拿出来,往其脸上撒…马通天越来越慌了。 心里在祈祷:“师父啊,保佑我这回可以逢凶化吉。” 手里攥着符箓,刚要抽出来,就被一只阴冷的大手按着。 林北微微侧目,看到了来者,是那个恶鬼谢胜啊。 对方漂浮在半空,一脸狰狞之色,一只鬼手抓着马通天的手,不住地发出凄冷叫声。 感知还挺敏锐的,隔着这么远还被发现了…… 在谢胜的身后,它的手下,几只小鬼连跑带跳,快速跟了过来,一个个和它们老大一样凶横。 林北却是不慌,这些小鬼对他造不成威胁。 马通天瞧见了,整张脸变成猪肝色,大腿和手都在抖。 这家伙真是个软蛋,平常喜欢耍小聪明,一到这种关键时刻,整个人就蔫了,都不知道他是如何在鬼城生活三年的。 马通天也瞥了一眼林北,看对方一脸淡定,他很想骂人,“老子苟了三年,一点事都没有,和你认识没多久,事情便接二连三地到来。” 现在不是埋怨的时候,从谢胜的手里脱逃才是当前首要。 谢胜抓着马通天的手,将他拎起来,放在眼前看了看,舔了一下嘴唇道:“你的身上居然还有温热,难道是人,但周身的鬼气又是怎么回事?” 它抖了抖马通天,后者的衣服里面飘出五张黄澄澄的符箓,恶鬼的眼睛冷冷盯着。 小弟赶来增援老大,在看到地上的符箓时,这些鬼有些怂了,它们警惕看着马通天。 一个小鬼上前问道:“老大,他是人?” 那恶鬼往下瞥了手下一眼,浮在半空的脚直接踩下去,将刚刚问话那小鬼的脑袋踩烂。 “净说废话,你见过哪个鬼会使用符箓?” 谢胜抓着马通天,盯着林北的脸,阴冷笑道:“小子,你…” 它从林北的身上感知到一股鬼气,心里莫名的发怵,伸手想要把对方抓起来,但是本能告诉它,不能这么做。 便转而威胁马通天:“老规矩,给钱还是给身子?” 这声音刚传出,下面的小弟一个个习惯性地脱下裤子。 马通天脸色很难看,哆嗦着嘴唇问道:“鬼大哥,不给钱也不给人可以吗?” 谢胜瞪了他一眼,“你在想屁吃?” 说着,把马通天举高高,要把他摔死。 马通天感受到生命被威胁,慌乱之中大叫:“兄弟,你快救救我啊。” 他也不知道林北有怎样的能力,但知道,林北可以从鬼差手里逃生,想来是有一些手段的。 加上刚刚,林北手里握的那把大弓,给他一种很厉害的感觉。 寻思,林北应该是有些能耐的,不然也不敢只身一人进入鬼域的。 这下求救道。 谢胜瞄了林北一眼,心中有些不确定,心道:“它到底是谁?” 弟要替老大出手,被谢胜拦住了,“一个一个虐杀才有趣。” 小弟诧异,老大今日怎么了,以往嘴上不都是挂着“好事成双”之类的话吗?今日竟然会耐着性子,一个个虐杀? 其实只有谢胜知道,它还不确定林北的身份,不想轻易出手。 能当恶鬼首领,它也是有些脑子的,遇到厉害的存在,是绝不会去招惹。 现在,手里抓着林北的同伴,它在等着林北的反应,看林北有什么动作。 马通天不住地嚎叫,将要被摔下去的时候,林北终于出声了,“住手。” 这声音很轻,很淡,但是谢胜却是心头咯噔一下,好像是听到了一道不可违抗的命令。 抓着马通天的手缓缓垂下,将之放了下来。 小弟有些疑惑,老大越来越不对劲了。 谢胜没有解释。 马通天从谢胜的手里逃脱,快速缩到林北身后,不敢去和恶鬼对视。 谢胜顿了顿说道:“小鬼,既然你出言救下同伴的性命,那便把钱拿出来吧。” “你还有钱?”马通天眨了眨眼睛,问道。 “没有。”林北笑了一声,后者心中刚刚燃气的希望瞬间熄灭,心凉了半截。 手从林北身后伸出来,指着谢胜弱弱问道:“那现在咋办,把你那把看似很厉害的大弓掏出来?” 听到“大弓”二字,谢胜立刻有所警觉。 底下的小弟全都四散开来,纷纷去找掩体。 “一群怂蛋。”谢胜低低骂了一身,然后快速逼近林北。 它盯着林北,问道:“小子,把你们身上的钱交出来。” “没有。”林北耸了耸肩道。 谢胜身上的鬼气高涨,暂时还不知道眼前鬼的实力几何,但它可不能怂了,更不能在气势上落了下风。 要是传出去,以后还如何当这一片的大哥? 林北微微一笑,“莫急,我只说不能给钱,又没有说不能用其他东西代替。” “其他东西?”谢胜想了想,这也可以,毕竟在鬼城中,东西还是比较稀缺的。 它看到了林北身上的玉佩,伸出细长的手指,要勾过来。 被林北挡住了,谢胜诧异,“什么情况,我的手居然无法再进半分。” 林北笑着说道:“不是这个,把手收回去吧。” 谢胜把手收回去,再问道:“那是?” 林北道:“你喜欢吃吗?” “吃……”这个字眼一下就勾起了谢胜还是个人时的记忆。 那时候,它是个名声狼藉的恶霸,靠着鱼肉乡里,欺压百姓过活。 虽说比不上地主和当官的腰缠万贯,但也是个有钱的主,经常进出酒楼,喝好酒,品佳肴。 如今想想,还能回忆起生前死的东西的味道,可真是怀念。 死了之后,他重操旧业,当起了恶鬼,欺压小鬼,也有了一些钱。 也常常去吃东西,已经是鬼的它并不用吃东西,但因为生前的习惯,它还是把吃东西这件事看得很重要。 可惜,鬼城中可以吃饭的地方太少,偶尔有那么几家,味道也是一般,全然比不上前世吃的那些酒楼。 此刻听到林北这么问,整个鬼瞬间就精神了,“你是厨子?” 林北点点头,“会炒一两手菜。” “一两手啊…”谢胜有些嫌弃,鬼城里有一间酒楼,那里有个厨子,以前还活着就是大厨,来到这里后,继续当厨子,据其他鬼说,味道那叫一个棒。 谢洪去吃过,只用了四个字评价“平平无奇。” 现在听到的话,有些失望,原来只是个小厨师啊。 林北笑着说道:“我和你打个赌如何?” 谢胜不屑一笑,本想说“你有赌的资格吗?” 但看到对方自信的笑容,到了嘴边的话又塞了回去,回道:“怎么个赌法?” 林北道:“若我的菜无法让你满意,林某的生死,由你决定;若不能,嘿嘿,从你身上取走一物。” 谢胜点点头,原以为是什么过分的赌约,这么简单啊,可以接受。 “你要做什么?”谢胜吃过许多的菜,此刻很想知道林北是做的什么菜,敢让他放出这样的赌约。 林北指了指远处的小鬼,悠悠道:“油炸鬼。” 谢胜微愣,“那是什么?” “你无须知道,只要按我说的,去准备东西便可。” 谢胜招呼手下,按照林北的吩咐把东西带来。 …… 生锈的铁锅里放着一大块肥膘,看上去不像是猪的… 底下架着骨头,烧着幽蓝色的火焰,不断炼化肥膘,要把它炼成一锅油。 林北眉头微皱,这样的烹饪条件太糟糕了。 但挺有趣的,真是别样的做菜体验。 不知道谢胜的手下从哪搞来一袋发霉且长着虫子的面粉,林北有些嫌弃,没有上手,让马通天代劳。 马通天撅着嘴,“我不,君子远庖厨。” 听到这话,林北轻哼一声,给了其一脚。 屁股结结实实吃了一脚,整个人差点被踹进油锅的马通天,终于清晰认识到自己的处境。 没有再耍小性子,按照林北的吩咐,给他打下手。 林北从箱笼里掏出衣物,稍稍修改了一番,制成一条围裙,一个帽子。 整齐穿戴好之后,深吸了一口气“又干回老本行了。” 检查完食材之后,缓缓说道:“还差一个鬼。” 谢胜听完,招呼手下,拖来一男一女两个鬼,甩到林北的面前。 男鬼朝谢胜跪着:“咱们不是说好的,给钱之后就放了我们吗?” 谢洪奸笑道:“我有说吗?有谁听到了吗?” 它环顾四周,没有鬼敢替这一对苦命鬼发声。 女鬼因为害怕,抱着男鬼痛哭流涕。 男鬼同样抱着女鬼,两鬼相拥而泣。 “这种懦弱鬼影响口感。”林北擦拭手中的菜刀,悠悠说道。 谢胜冷冷问道:“你的意思是?” 林北指了指谢胜手下那些张扬跋扈的小鬼,“它们这种的,脾气大,吃起来嘎嘣脆,那叫一个唇齿留香,吃完一个还想吃第二个。” 谢胜没有听信林北的话,冷笑两声,“你是在叫我自相残杀?以为我是蠢货,嗬,我可不傻。” “那就这样吧。”林北强行抓着女鬼的头发,要把它丢进油锅里。 随口道:“成菜的味道可是大打折扣啊。” 女鬼嚎叫着,头发末端被油炸焦了。 谢胜突然喊道:“行,便信你一回,成菜若是不和我胃口,你便把自己烹了吧。” 说罢,信手一丢,将一个倒霉小弟丢到林北的脚边。 林北将这个倒霉蛋抓起来,裹上臭鸡蛋液,然后均匀涂抹上面粉,接着在万众期待之中,丢进冒泡的油锅。 “滋啦……” 尸油在冒泡,小鬼在哀嚎,刚刚进去的时候手脚还在挥动。 随着油温渐渐上去,很快就没有动作了,面粉被炸到定型,小鬼被炸熟了。 林北招呼抱在一起瑟瑟发抖的两鬼,“喂,把它捞起来。” 两鬼双手捧着被炸得金黄酥脆的小鬼,递到了谢胜的面前。 谢胜只一瞧,心中便啧啧称道:“不错呀,外表金黄,泛着油光,不知道味道如何…” 抓起来一口咬下去…… 双眼不由自主地闭了起来,这味道,实在是太美妙了。 有那么一刻,它感觉自己并非身处鬼域,而是身在仙界,好吃的快要让它上天了。 “啊!”太过好吃,使得它忍不住发出声音。 “老哥,再来一份?”林北坏坏笑问道。 谢胜点了点头:“真特娘好吃,再炸!” 马通天远远看着,心中恨恨道:“真希望这是一顿断头饭,吃死你这个王八犊子。” 瑟瑟发抖的手下缩成团,眼睁睁看着倒霉同伴被炸成食物,然后被老大带着满足的神色,一口一口吃下去。 一个、两个、三个…… 谢胜吃得很饱,无比快乐。 暂时脱离“仙境”算了算自己的手下还剩几个,左右一瞧,没了… 它扫兴地埋怨一声,“一群不中用的废物。” 然后指着林北称赞道:“小子,干得不错,你和你的同伴可以保住性命了。” 林北脱去身上的围裙,笑着道:“你应该没忘了,咱俩还有一个赌约吧?” 谢胜颔首,“不错。”从身体里掏出一大笔纸钱,撒向林北,“这些都是你的。” 林北摇了摇头,“不是这些哦。” “那是?”谢胜渐渐地感到不对劲了,为何身体越来越无力了,好像有一股恶心的东西,在不断侵蚀身体。 它瞧了一眼自己的身体,肚子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大窟窿,手脚越来越没有力气。 “报复的时候到了。”林北轻声道。 “他娘的!”马通天知道林北话中的意思,端起油锅将热油泼向谢胜。 原本瑟瑟发抖的那对男女,现在看到谢胜快不行了,也鼓起勇气,冲上去报复。 在煞气和一众鬼物的围殴之下。 很快啊,谢胜超脱了,被打到灰飞烟灭,失去了投胎的机会。 林北的精神世界有了反应,极刑录浮现,一盆沙土出现在林北的储物袋中。 “发财土。”林北低喃,只要把钱种到土里面,便能生出更多的钱来。 第198章 做任务的速度加快 粉红色的回忆 “这是?” 感受着身上越发强大的鬼力,林北没搞明白,发生啥了这是? 难道是因为那些被自己帮助的鬼,可是看它们一个个都在狂嚎,也没有一个过来感谢的。 自己应该没有帮它们完成心愿,那么就是… 谢胜被打到灰飞烟灭,空中还有一缕淡淡的包含着煞气的鬼烟。 “是因为谢胜吃了断头饭吗?”林北看着空中的鬼烟,往这个方向推测。 “看来这也是获取鬼的认可的一个途径...” 按照极刑录所说,拥有发财土,他便有用不完的钱了。 将刚获得发财土拿出来。 这土呈现金黄色,闻起来没有怪异的气味。 放在手心摩挲,很绵很密,和抚摸细盐的感觉差不多。 按照极刑录的介绍,只要把钱埋进土里面,等到数个时辰,便可以生出新的钱来。 “有些神奇。” 这意思岂不是在说,只要钱埋的足够多,便可以收获大量的金钱。 比芙儿来钱快… 马通天手里抓着纸钱,从鬼群里面挤出来,脸上是掩不住的笑容。 朝林北这边连蹦带跳过来,不断挥舞着手里的纸钱。 “不能被这家伙发现。” 林北把发财土塞到自己的口袋里。 “呼呵呼呵…” 马通天双手叉着腰,不住地喘气,喃喃道:“奇了怪了,我最近都瘦了许多,怎么跑两步还喘呢?” “阴气入体。”林北微微一笑,马通天在这里待的太久了,身上的阳气不断被消耗,阴气便顺着皮肤毛孔不断侵入身体。 现在的马通天身体很虚。 林北刚想告知对方这事,被马通天抢先开口说道: “你那地方?” 马通天指着林北的下身,脸上浮现笑容,“还挺鼓。” 他的眼睛转了转,看到一旁的男鬼和女鬼。 那女鬼衣衫褴褛,正依偎在男鬼的怀中,二鬼看样子像是一对。 瞧着衣衫不整的女鬼,猜测林北可能是有反应了。 “想不到啊,你小子看着斯斯文文,还好这口。” 马通天脸上笑眯眯道。 旁边的男鬼闻声,立马把女鬼拉到自己的身后,然后用敌视的目光瞧着林北。 女鬼低声说道:“这么警惕恩公不好吧?” 男鬼冷哼一声,“它都在觊觎你了,还能是好鬼不成?” “况且,是我们亲手把谢胜打的魂飞魄散,它只贡献了一点点的力气。” “这…”林北手伸到口袋里面,摸了摸发财土,然后瞧着这对情侣鬼,寻思,它们肯定是误会了什么。 刚要解释时,又被抢话了。 女鬼挣脱男鬼的大手,狠狠瞪了它一眼,“我万万没想到你是心胸如此狭隘的鬼。” 它指着林北说道:“没有恩公,咱们早就遭到毒手了,如今得救,你还质疑恩公,我真替你害羞。” 男鬼被说得哑口无言,低下脑袋,也觉得自己是有些过河拆桥了。 但看着女鬼不断向林北靠近,它着急了,上前拉着,劝说道:“可就算它是好鬼,但它看你看嗯了,总不是假的吧。” “这个啊,你们误会了……”林北刚刚发出声音,就被女鬼更大的声音压住了。 它甩开男鬼的手臂,来到林北的身前,含情脉脉道:“恩公,如此大恩,小女子无以为报,若是恩公不嫌弃,小女子愿意以身相许。” 说着害羞地低下了自己的头。 后方的男鬼看到女鬼激动得浑身发抖,再看林北的长相,有些明白了,不甘心大喊:“你忘记咱们的海誓山盟了吗?” 女鬼头也不回道:“不要再和我说话,我怕恩公误会。” 深情看着林北俊俏的脸蛋,前任和他相比,真是地和天的差距,啊不,前任那个平庸的鬼,没有资格和恩公相比较。 马通天愣了愣,撒了一泡尿,照了照自己的脸蛋。 再看看一脸抗拒的林北,他有些搞懂了,为什么红月客栈的老板喜欢林北,为什么这个女鬼甘愿献身。 不由得感慨一句,“拥有一副好皮囊真是重要啊。” 有些感伤,但看了看手中的纸钱,顿时又喜笑颜开,“我也不亏。” 林北废了好大的劲才摆脱那个女鬼,往客栈的方向走去。 马通天不解道:“送上门的艳遇,你居然拒绝了。” 摇了摇头,嘟囔道:“真是个怪胎。” “要是我的话,一定会弄到它连路都走不动。”颇有些遗憾地往后面瞧了一眼。 然后快速跟上林北,脸上浮现玩味的笑容,用手指捅了捅林北的腰,笑问道:“你该不会不行吧?” “开玩笑,就我这种身强体壮的年轻小伙,会不行?我是怕自己阳气太重,那女鬼遭不住。”林北实话实话。 马通天摇了摇头,“我不信,除非…” 他指着西边,淫笑不止道:“除非你跟我去迎春院证明一下自己。” “那是?”林北心中有所猜想。 很快,对方的话就证实了他的猜想,“那是所有男人都抗拒不了的地方,听曲、喝酒、睡觉觉。” 然后掏出一沓纸钱在手里拍了拍,“现在,咱们也是有钱人了,自然要好好享受一番。” “鬼城娱乐场所还挺多的。”林北啧啧称道。 但他并不想去,当前还是要种点钱出来。 “我要客栈一趟,有事。”林北道。 马通天用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着林北,想到了痴情的客栈老板娘,道:“我懂,去吧。” 他可能误会啥了…林北在这和马通天分别。 他要回去客栈,后者要去迎春院快活。 二人一个往西,一个往东。 背对离开。 马通天突然冷不防喊道:“林北!” 林北停住脚步,道:“叫你爹干嘛?” 马通天的脸登时就黑了,“你小子出言不逊。” “我好像记起来了,南国那个很厉害的狱厨也叫林北。” 听到这话,林北并没有慌张,气定神闲道:“世间同名同姓的人多了去了,重名而已,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甩了甩自己腰间的玉佩,“我只是个书生。” “希望吧。”马通天回头看了一眼林北,确实不像是南国那个很厉害的狱厨林北。 然后转过身走了,路上,心中道:“应该不是吧,但是……” 他觉得有一点可疑,那就是林北会做饭,而且谢胜吃了林北的饭,很快就变得疲软无力。 似乎,是被某种力量克制了。 他想到的可能是,吃了蕴含煞气的食物。 这么说来,自己认识的林北,有可能是传闻中的林北,毕竟做饭这一点重合。 他摸着下巴想了想,不过想到林北的随和,拍了一下脑袋,“我也想太多了,若是真的林北,岂会怎么随和,早就拿着剑捅穿鬼域了。” 想想南国的皇帝,那么厉害的角色都被林北宰了,可能而知狱厨林北是有多么变态。 再看看这鸟不拉屎的鬼域,估计是比不了南国的。 不过一想到自己现在有钱了,可以好好地玩一玩,很开心,暂时把这些这事抛到脑后。 …… 林北回到红月客栈,只有伙计王二狗在。 他听到了一道轻快的脚步声,猜测可能是吴莎姬,三步并作两步,钻进了自己的房间。 从马通天那听说了吴莎姬的过往,深深替其感到惋惜,但是知道它现在的愿望,便慌了。 这种女鬼要不得,指不定是什么天煞孤星转世,虽说他也挺煞的,但怕拼不过对方,还是少接触的好。 将门合上,然后用木棍抵住,生怕吴莎姬强闯进来。 芙儿已经醒了,正坐在桌子边上,手撑着小脑袋,等着林北回来。 看到林北进门,快速从椅子上下来,飞快跑到林北身边,抱着腰使劲吸了吸,“主人身上的气味越来越好闻了。” 林北拍了拍她的脑袋,主仆二人来到桌子前。 取来一个花盆,将发财土倒在里面,然后往里面放入一张纸钱,再用剩余的土把纸钱盖上。 发财土正好装满一个花盆。 然后静静等着土里面长出钱来。 芙儿一脸好奇地看着,“主人,这是什么?” 林北笑了两声,压低了声音道:“这里面能长出钱来。” 芙儿嘟着嘴,“主人骗小孩…” “我没有……” 等了一小会,发财土没有动静,有些无聊,正好看到桌上有瓜子,便嗑了起来。 嗑了一小会,嗑出一堆瓜子仁,装在茶杯里面。 芙儿眼巴巴看着,“主人,是给我的吗?” “呃…”林北笑了笑,很想说:“你想多了。” 把装着瓜子仁的茶杯拿走,躺到棺材里面。 不得不说,上流阶层的人就是会享受,只是尸体躺的棺材也搞得这么舒服。 林北静静躺着,觉得比床还舒服,或许是新奇感作祟吧。 然后慢悠悠吃着瓜子仁。 吃了几颗,觉得味道不错,问道:“芙儿,我记得没买瓜子啊?”说着把剩余的瓜子全都倒在嘴里,来一次极致的咀嚼体验。 芙儿没有多想,脱口而出,“是…王二狗哥哥送来的,它看我无聊,所以把自己的供品分享给我。” “供…品…” “哇……”林北从棺材里面腾地坐起来,张嘴猛吐,吐槽不止:“太特娘的恶心了。” 但是看了看自己所处的环境。 鬼屋里面,椅子上坐着一只鬼,自己躺在棺材里面,吃着供品,似乎没啥违和感。 直愣愣地又躺下去了,既来之则安之。 躺在棺材里面,想了想:当自己掏出射日弓,要射箭的时候,西边显现的那道仙气让他很在意,会是仙人吗? 看着林北因为呕吐而苍白的脸色,手脚并用爬出棺材,芙儿下意识地缩了缩,拍拍自己的胸口,“好吓人。” “我出去一会,你安静待着,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林北背起箱笼,把发财土端走,摸了摸芙儿的脑袋,道。 芙儿乖巧地点了点头,“嗯!” 林北推开房门,左右望了望,确认吴莎姬没有出现,然后快速地离开客栈,往西边走去。 走着走着,他突然被一道粉红色的亮光所吸引。 记忆中的,老家一些小街小道的里面,就有一些发出粉色光的洗脚店。 透过玻璃门,可以看到一两个穿着不多的大姐姐或是阿姨,身材很是勾人,只是有些长得比较不咋地。 他听说,那里面是男人的天堂。 随着他年龄的增长,好不容易可以进去了,那里却被封了,原本熟悉的街道一下变得很陌生。 此刻看到这院子,一下激起了他的回忆。 停住脚步瞧了瞧,“迎春院!” 粉色的亮光,勾起他那些年去路边洗脚店的记忆了,那双脚不由自主地就走过去了。 想不到可以在鬼城这样的地方弥补遗憾。 一双脚便走了过去。 门口,两个衣着清凉的鬼姐姐笑着上前,挽起了林北的手,“这位鬼哥哥好生俊俏呐。” 林北儒雅一笑:“姐姐你瞎说什么大实话呢!” 鬼姐姐说道:“那让我们陪哥哥?” “姐姐误会了,小可来此并不是寻花问柳,而是来找寻我的青春。” 鬼姐姐不甘心地把手放开。 看着林北进去的背影,其中一个鬼姐姐道:“你看它,一副书生打扮,手中端着一盆土,真是好别致的打扮,越看越喜欢。” 进来后一个不大的院子,院子中间有一块粉色的石头,光亮便是由它发出的。 粉色的光笼罩迎春院,林北道:“这儿的老板一定是个讲究鬼。” 这时,手中的发财土有了异动,一小截嫩尖冒了出来。 “咦,出来了。” 林北一拍脑袋,知道为何刚刚发财土没反应,原来是缺少了光照。 搜索脑中贫瘠的农业知识,他有了分析,“还缺水。” 面前的二层小楼,里面不断发出嘻嘻哈哈,嗯嗯啊啊的声音,林北很果断地迈步进去。 里面应该有水。 在粉光的映照下,一个个身穿寿衣的漂亮女鬼穿梭在男人之间,它们嘻嘻哈哈,时不时发出在人听来瘆得慌的笑声。 一个个浓妆艳抹,比下葬时还要浓艳。 再看那些男鬼,用手去抓,去拉。 时不时听到酒杯碰撞的声音,寿衣被撕裂的声音,一些包间里面,还传出棺材震动声。 一个个鬼,在空中、撑在酒壶上、浸泡在水里面、在人可以的地方、在人做不到的地方,尽情做着。 看着眼前的场景,林北道:“这些鬼的生活丝毫不差嘛。” 林北随便找了张椅子坐着,微眯着眼,寻思,若是以前那些粉色的洗脚店里面的场景,应该也和这差不多。 “都给我喝。” “这声音…”林北突然想起来,马通天似乎提前来到这里了。 循声看去,马通天左拥右抱,面前坐着一个风度翩翩的公子哥,扇子别在衣领后面。 左边一个,右边一个,前面还有一个,正和马通天有说有笑。 林北知道了,为什么马通天的身体的会被阴气疯狂侵蚀,这么阴间的生活,身子能不虚吗? “不能让他这么下去了。”林北端着发财土靠近,毕竟医者仁心,不能看着马通天就这么纵欲而死。 刚刚靠近,马通天便看到了,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兄弟啊,你还是忍不住啊。” 马通天对面的公子哥让侍候它的女鬼停下,瞟了瞟林北,问道:“兄台是?” 林北拱了拱手,“书生林北。” “林北?”几个女鬼齐齐把目光投过来,这个名字可不简单啊。 那公子哥也是一愣,没想到来人是这个名字。 第199章 好似那恒河 漂亮又自恋 旁边的迎春院姑娘惊奇地看向林北,心道:“这个名字可不简单。” 它们从一些刚死不久的嫖客口中得知,现在阳间名头最盛的就是林北,那可是大人物。 只是眼前这个林北,和传闻中有些差别。 一身干净的衣裳,手里托着一盆…土?背着装书装衣服的箱笼,腰间挂着劣质玉佩...上面写着两字“林北”字迹很旧,不是新刻的。 传闻中阳间那位,英明神武,器宇不凡,那真是人中之龙般的存在。 与眼前这个行为怪异的儒雅书生不同。 但二者相同的是,长得都很英俊。 “取名林北这个名字的人或鬼都比较英俊吗?”马通天面前那个公子哥低喃道:“要不我也改名‘林北...’” 林北微笑,看到众鬼脸上的疑惑,拱了拱手道:“大伙想多了,若我真是狱厨林北,怎么满身鬼气…” 一女鬼从马通天身边站起来,不知是要查验林北的身份,还是为了揩油,贴近林北的身体,然后深深一吸,投去妩媚的眼神。 “真骚。”马通天看得二弟梆硬,摆出不开心的语气道:“老子出钱买它一夜,都不见它抛出这样的眼神。不过是看到长得有那么点俊俏的林北,魂都没有,骚劲立刻就上来了。” 嘟囔着喝了一杯水酒,看着自己叫来的几个姑娘在林北面前不断卖骚,心中就不是滋味。 站起来,横在林北和其他鬼之间,搂着林北的肩膀道:“诸位一定是想多了,我这兄弟真不是上面那位。 “一开始我听到他的名字也吓了一大跳,以为祖坟冒青烟,遇到传说中的大人物,还可以结识一番。 “但一想,不对啊,上面那个牛逼哄哄的林北,怎么来到暗无天日的阴间,又怎么会进来这里?” 众鬼听了他这话,心中最后一丝疑虑都消除了。 其中一个女鬼神伤道:“马公子说的是,就我们这种烟花女鬼,怎么可能入得了林北的眼...” 几个女鬼还一直盯着他,从上到下细细扫视的那种。 它们那种想要的眼神,配合上阴森的表情,使得被看的林北不由得毛骨悚然,搓了搓手臂的鸡皮疙瘩,这才缓和一些。 “几位姑娘,你们看得小生怪不好意思的。”林北道。 一个女鬼眼含泪水,颤抖的手指划过四周,然后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林北。 林北跟着扫过一眼,一个个嫖客的鬼脸尽收眼底—— 那个脸烂了半边的,是摔下悬崖而死。 一个脖子上有道豁口,脑袋拎在手中的男鬼。 一个脑袋不断流出脓血,舌头断了半截的鬼正在舔一个姑娘。 …… “这…” 再看看自己的面容,林北还有些同情这些姑娘,为了赚点钱不容易啊。 当下有些心软,没有再阻止它们色眯眯地看自己,身处这样糟糕的环境,怪可怜的,“看吧,看吧。” “公子,你的衣领低一些。”一个女鬼娇羞说道。 林北当时就怒了,铁青着脸道:“过分了啊。” 那女鬼听到这话,捂着嘴巴便哭了起来,指着远处一个下身被铁棍贯穿的鬼,然后眼泪止不住地下落。 “唉,谁让我心善呢。” 林北叹了一口气,把衣领往下拉了拉,“看吧。” “哈哈。”一直坐着的公子哥笑道,然后朝着林北招了招手,“林兄既然来了,快做吧。” 旁边的女鬼听罢,开始脱下寿衣,一个个着急忙慌地,深怕无法被眼前这个俊公子宠幸到。 “你们误会了...。”林北拒绝了它们,坐在这公子哥的旁边。 问道:“敢问兄台大名。” 这公子哥的脸很白,林北初见它时,便想,其生前身体应该不咋地。 它站了起来,一脚踏在桌子上,理了理衣领,朗声道:“我便是相貌超越潘安,古今无人可比的:潘超安。” “神经病。”林北嫌弃地说了一声。 潘超安已经端起酒杯,邀请马通天和林北共饮,“来,相见即是缘,咱们便干了这杯酒。” 林北一手端着发财土,一边摆摆手拒绝:“我最近身体不好,酒水还是免了。” 马通天一把将酒抢过来,然后一口干了,“好酒,别浪费了。” 潘超安重新坐下来,然后问道:“林兄是为什么滞留鬼城?” 林北顿了顿,道:“潘兄你先来的,不该是你先说吗?” 潘超安哼了一声:“我先问你的,你应该回答了,然后再问我。” 说完话之后,它想了想,按道理,应该自己先说的,便道:“我是来见一眼柳如丝姑娘的。” “那是谁?” 林北不解,此鬼是谁,旁边的马通天明显是知道,哈喇子都快流下来了。 旁边的女鬼哼了一声,“男人都一个样。” 其中一鬼幽幽道:“柳姐姐从不会轻易见鬼的。” 马通天叹了一口气,“这二鬼所说的不差,这柳姑娘虽然寄身在这烟花之地,但是洁身自好,从不轻易见嫖客的。” “那迎春院的老板还养着它?”林北问道。 “这你就不懂了。”马通天解释道:“这柳如丝虽然没有出卖肉体,但是它有一副好嗓子,又能弹得好琴,重点是长得漂亮,就往迎春院一坐,弹琴唱歌露露脸,便有无数男鬼愿意为它花钱。” “哦,那就跟主播一个道理。”林北明白了。 潘超安接上前面的话道:“我在阳间时,曾见过柳如丝姑娘一面,奈何其红颜薄命,天妒佳人,它死了,为了再见它一面,我也选择去死。” “这是个狠人。”林北倒吸一口冷气,这家伙有点猛。 “可我不后悔,只要能亲近柳如丝,和它说说话,我这一生便是圆满了。”潘超安眼里露出向往的神色。 林北无语了,对方这真是舔到死啊。 不过,也真是痴情。 旁边一个女鬼嗔道:“潘公子你说谎,刚刚林公子还没之前,你不是说还是等紫嫣姑娘吗?” 潘超安顿了顿,“紫嫣姑娘啊,那可是南国鼎鼎有名的花魁啊。” 马通天附和道:“当年我远远见过她坐的花轿,隔着薄薄的幔帐,我都能想象到她的美丽。 “可惜了,这么完美的一个女子,听说去到一个小县城,爱上了一个男人。 “多少富商为其赎身,被她统统拒绝了,还放出话,‘此生绝不会再碰其他男人。’” 潘超安拉着马通天的手道:“马兄真是我的知己啊。” 然后面向林北道:“我想,紫嫣姑娘活着的时候,再也不近男色,那么死了不就可以了。” 它嘿嘿笑了两声,掏出一本小本子,上面有许多女子的画像。 马通天靠近林北低声道:“这家伙是个穷鬼,活着嫖不起,想着死了可以来。” “毅力帝啊。”林北赞叹,这家伙真能等。 旁超安的小本子翻了翻,翻到柳如丝的那一页,说道:“再过两个时辰,柳如丝姑娘会出来,我便可以有机会亲近了。” “哎呦。”林北手中的发财土有了进展,好像有东西要从下面顶上来。 急忙用手挡着,然后欠了欠身子,“各位,失陪了,我有事要出去一趟。” “林兄弟等等。”林北前脚刚走,马通天后脚跟上,脸上露出恬不知耻的笑容,“有钱吗,借点?” “你特么不是搜刮了那么恶霸那么多纸钱?”林北瞪了他一眼。 马通天叹了一口气道:“林兄弟,你是不知道这迎春院的花销,花钱如流水,钱都不值钱。” 然后又指了指正在大口喝酒的潘超安,“它也喝了我不少。” 悻悻说道:“我看它投缘,便叫过来一起喝酒,谁知道,它是个穷鬼,一个铜板都没有,要是没钱付,今天我怕是出不了迎春院。” 二人眼光一瞥,一个老鸨牵着一头三头鬼犬在迎春院里面巡视。 一个没有付钱,白嫖的嫖客,被三头犬一口一一口地把魂都咬没了,连渣都没剩下。 “猪队友。”林北埋怨一声,然后拍拍他的肩膀,忽悠道:“你先玩着,我待会送钱过来。” “不许骗我啊。” 林北摇了摇头,表示无奈,“去玩吧。” 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这狗比,还当我是摇钱树呢,自求多福吧。” 林北带着不断躁动的发财土出去了。 准备找一个无人的角落,看看能长出多少钱。 出了迎春院,林北往冥河走去。 这条河贯通整个鬼域,也有一部分连通着阳间,上面飘着许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偶尔还会飘来阳间的东西。 他打算出去搞点水,浇到发财土上,看看会不会有什么奇效。 借助黯淡的光线,林北看见泛着微光的冥河河水,还有漂浮的一具具被水泡烂的尸体。 河水每次流动的时候,都会发出凄厉的哭声,淡淡的臭味掺杂在阴冷的鬼风中。 林北觉得这条河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在哪里听说过。 想了想,一拍脑袋:“印度恒河。” 在冥河的岸边,还能看见一些鬼。 面店的老板正在从河里舀水,用竹子打捞尸体,将上面的肉慢慢片下来,装在铁锅里面,忙活了好久才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在经过林北身边的时候,露出惨白的笑容,“又见面了。” 林北颔首示意,对方便走了。 “原来,城里的食材都来自这里啊。” 他这下有些明白了,为什么鬼城里面会有尸体,会有人的死血,原来都是取自这里。 不愧是恒河,真是什么都有,啊不,是冥河。 往四周望了望,在不远处,有两道鬼影。 一鬼静静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头戴斗笠,身披蓑衣,手里握着一根竹竿,竹竿顶部挂着线,它在的那片水域很安静,只有时不时的水泡冒出。 林北的兴趣上来了,便远远观望着,没有靠近,生怕影响到对方钓鱼,然后对方把空军的锅甩到林北的身上。 “姜太公钓鱼啊,这是。”林北感慨道,这鬼的修养真不错,他远远看了两刻钟,那鬼的竹竿没有一点动静,却仍是心平气和,不急不躁。 林北推测:它一定是个很有涵养的鬼,不然一定不会如此心平气和。 “不看了。”林北把眼光移开,端着发财土去河边浇水。 好不容易找到一处杂物比较少的区域,却是已经被人占据了。 一个黑长直的女鬼,身着白衣,身材还不错,背对林北簌簌哭着,身上一抖一抖的。 本想换个地方的,可是肉眼所见的冥河区域,就属这一块比较干净了。 “我就这么过去,应该不会影响到对方悲伤的心情吧……” 林北缓缓走过去,蹲下身,将装着发财土的花盆放在岸边,用手舀水。 他离得那女鬼很近,一到这边,发出一点声音,那女鬼便不哭了。 黑色的长发盖住它的脸,林北猜想是不是影响对方哭泣了。 连忙致歉:“这位姑娘,在下并不是故意…” 对方的脑袋突然抬了起来,头发被撩开,露出容貌,林北的声音陡然停止。 精致的脸蛋、薄薄的妆容,微红的眼眶,长得还挺好看的。 林北指了指手边的发财土道:“我浇完水就走,届时,姑娘你可以继续哭。” 对方语气冰冷道:“既然认出我了,何必撒谎是来给花浇水呢?” 还没等林北说话,对方又接着道:“罢了,天底下的男人或是男鬼都一个样,明明喜欢却不敢说。 摇了摇头,轻笑道:“虽不知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的,但既然废了万般功夫才找到的,罢了,便让你如愿。” 它撩了撩头发,盯着林北懵逼的双眼,笑道:“你别装了,你来这不就是为了我吗? “没错,我就是整个鬼域长得最漂亮的女鬼,生前无数男人追求,死后依然有无数男鬼为之疯狂的柳如丝。” “啊,是你啊。”林北没想到能让马通天和潘超安疯狂的女子,竟然是这个样子,长得还可以,就是脑袋有些不正常。 同时,他心中不解,“依我的长相,对方居然没有痴迷,没有心动,没有疯了似地扑上来,不合理……” 对着河水照了照自己的脸蛋,“还是一如既然的英俊潇洒,奇怪...” 柳如丝冷哼一声,“还在装模作样。” 笑了一声,“你来此不就是为了见我吗?现在见到了,你可以如愿了吧。” 林北道:“呃,不是,大姐,你可能误会了,我真是来浇水的。” “欲擒故纵吗?”柳如丝双臂抱在胸前,笑了笑,然后将自己刚刚擦眼泪的手帕递到林北面前,上面还带着它的尸香。 看林北没有反应,往前递了递,“见到传闻中的柳如丝,这种值得事情自然是得向认识的人狠狠炫耀一番。 “拿着擦过我的眼泪的手帕,去向你的同伴大肆炫耀吧。” 说罢,将手帕塞到林北的手里,然后不屑冷哼一声,走了。 看着对方极度自恋的背影,林北怔在原地,喃喃道:“它脑子有问题吧?” 第200章 有钱了 钓鱼佬的悲伤 小树苗长呀长… 盆中的小树苗在鬼风的吹拂中摇曳,一根根绿色的树枝上挂着一张张纸钱。 林北不断往花盆中倒水。 小树苗根部吸收了冥河的水后,生长得越发迅速,很快就有半人高了。 盘根错节的根系布满了整个花盆。 林北刚刚把纸钱摘下来,很快,就有新的纸钱长出来。 这棵摇钱树不断长大,冒出越来越多的枝条,每根枝条上末端都挂着纸钱。 林北收钱收得手忙脚乱,有一棵会长出钱的树,真是一件烦恼的事情,收钱这活未免太累了。 此话得亏没被马通天听见,否则正被迎春院打手围住的他,一定会骂骂咧咧,痛骂林北——“这特娘是人话?” 说好的很快就回来,结果他是左等右等,也没有等来林兄弟,反而等来了迎春院的老板。 十来名打手一个个面目凶横,看那样子,生前一定也是恶霸。 他叹了一口气,对旁边一同被威胁的潘超安道:“潘兄,说好我请客的,不曾想被我那无良兄弟给骗了。” 一旁抱头蹲着的潘超安,惨白的脸现出一丝不解,“交友不慎?可我看林兄温文尔雅,又是个饱读诗书的书生,应该不会做出尔反尔的事。” “一想到被林北给骗了,我就来气,特娘的。”马通天发觉被林北坑了,心中正是不爽,听到潘超安这么说,当即情绪就上来了 一个打手给了马通天一个耳光,教训道:“咱们都是读过书的鬼,怎么满口粗话呢?嘴巴放干净点,再有下次,耳光伺候!” “读过书…”马通天捂着发烫的脑袋,寻思道:“这是草了他姥姥了,今天这么衰。” 同时心中暗恨骂了自己的师父,“老头,你骗我。” 想着,想着,眼泪就要掉下来。 原本他只是个小道士,虽然没有吃香喝辣,但也可以吃过饱饭,去晒太阳。 时不时还可以下山去看看漂亮的女人,那样的生活谈不上滋润,但是充实。 结果被师父诓骗,来到这暗无天日,鸟不拉屎的鬼域,吃的是鬼吃的东西,住的是鬼住的地方。 再待一段时间,他都怀疑自己会忘了当人是什么感受了。 原本靠着坑蒙拐骗还能勉强度日,直到那天他讹诈林北,之后便是遭遇了接二连三的事情。 人生走到这里,他最后悔的两件事就是遇到了师父和林北。 这会,迎春院的老板还在威胁,“一刻钟之内,没有见到钱,便把你们丢入冥河喂鱼。” 回忆过去,再结合当前处境,眼泪便忍不住在眼眶中打转。 “哇”一声还没哭出声,就被潘超安抢先了。 马通天用不爽的眼神看过去,“你还能有我惨,怎么着也是我先哭吧…” “呜哇呜哇。”潘超安的哭声止不住,哭噎的声音夹杂着说话的声音,一抽一抽道:“柳如丝姑娘还有两刻钟才有,我怕是见不到了。” “……”遇到一个这么能舔的鬼,马通天无语了,现在只能在心里祈祷,林北要是良心发现,赶紧带着钱过来救人。 “八千、一万、一万二…”林北一边从摇钱树上面把钱摘下来,一边数着。 数着数着有些纳闷,“刚刚是多少钱来着…” 此刻的他,完全沉浸在数钱的痛苦之中,早就忘了在死亡边缘徘徊的马通天。 不多时,他的储物袋塞得满满的,快要溢出来了。 他拍了拍鼓鼓的储物袋,心满意足地离开。 离开之前,瞥了一眼,那个钓鱼佬还在钓鱼,而且姿势一动不动。 林北时不时会有注意到它,对方似乎一直没有鱼上来。 他有些诧异,不应该啊,就是姜太公钓鱼,也该钓上鱼了,这哥们这么衰的吗? 凑近一瞧,其身旁的鱼篓,空空如也,再看钓鱼的鬼,气定神闲,没有丝毫的着急。 “此人有些能耐。” 林北隐藏自己的气息,靠近对方,感到惊讶,“它身上的鬼力好强啊。” 看了看自己储物袋中的钱,林北有了想法。 之所以千方百计地想要搞钱,主要有三个原因: 其一、他喜欢钱...想来除了马杰克,所有人都喜欢; 其二、鬼城是需要花钱的地方,暂时还得待一段时间,身上揣一些钱,办事方便; 其三、这里的鬼还保留着生前的习惯,喜欢钱,而且日常都需要花钱。林北想着:既然可以通过满足鬼物的遗愿来获得其认可,那么,如果赠予鬼物钱,是不是也会得到一些鬼力…… 他靠近那个钓鱼佬,真怀疑对方来自钓鱼吧,怎么大半天都钓不上来鱼… 暂时收起嘲笑的想法,靠近对方,问道:“老哥,钓鱼呐?” 对方斗笠下的眼睛瞟了林北一眼,“你是瞎子吗?看不出来?” “脾气还挺大…” 想到自己来这的正事,林北没有和对方计较。 往河里面望了两眼,有两条鱼慢悠悠地从鱼饵旁边游过去,就是不吃。 钓鱼佬表面上没有着急,静静地等着。 林北瞧见对方的手攥得紧紧的,一双眼睛死命盯着。 不过很快,那两条鱼就慢悠悠地游走了。 钓鱼佬轻轻叹了一口气,然后拿起身旁的酒葫芦,往嘴里倒了一口酒,没了,嘟囔一声:“扫兴。” “看来这是位拮据的钓鱼佬。” 像这种钓鱼佬,大多是喜好面子的,常常因为没有钓到鱼,而不好意思见人。 和它们说话,是需要找个台阶给对方下的。 就如眼前这位,明明钓不上鱼,仍是不愿意承认,而且一直等着鱼饵上钩。 想来是钓不到鱼,心中憋着一口气,咽不下去不下,但也不会就这么回去,不然难免会被认识的人嘲笑,“你又空军了。” 这时钓鱼佬应该涨红了脸,掏出一些从河边捞到的东西,用来替自己狡辩,“胡说,你瞧这是什么。” 林北有了主意,很爽快地掏出一大把纸钱,塞到对方的面前,“老哥,我看你杆子不错,卖我如何?” 那钓鱼佬瞧了林北一眼,呼了一口气,胸口一鼓一鼓的。 破口大骂:“你小子,是不是来看我笑话的?” “是…啊不…不是。”还好林北反应机敏,换了个说法道:“我是看老哥的竹竿挺新的,酒葫芦都没酒了,还不如用竹竿卖钱换酒。” 他这么一番话说下来,觉得对方一定会同意的。 毕竟这番话中,没有说到对方钓不到鱼的事情。 然后又花大价钱买了对方一根用不到的竹竿,还能用这钱去买酒,也能向认识的人炫耀。 这完全是为了对方好,想来对方应该是可以感受到心意的。 这么一来,自己也能获得对方的认可,然后收获一定的鬼力,离自己的计划更近一步。 “滚!”钓鱼佬歇斯底里地咆哮。 林北退了两步,看到水里,有只鱼正在咬鱼饵。 然而钓鱼佬还在骂,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林北好心指了指鱼饵,“老哥,上鱼啦。” 钓鱼佬看了看,喜出望外,哆哆嗦嗦把着鱼竿,生怕鱼儿跑了。 林北嘀咕道:“这么紧张,跟从没钓过鱼似的。” 对方没有应答,神色紧张看着。 鱼儿慢慢咬上钩,再咬一点,鱼嘴便会完全包住鱼钩,然后一提溜,鱼儿有就有了。 林北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怎么说,我算是你的福星吧。” “噗…” 被林北这么一拍,钓鱼的鬼手抖了一下,就这一下,竹竿动了,惊到了鱼儿,尾巴一摇,要退开鱼钩的范围。 钓鱼佬急忙拉起鱼竿,奈何鱼儿速度太快,跑了。 眼睁睁看着鱼游走了,整个身体瘫坐在地上,血红的双眼盯着林北,“是你,惊扰了我的鱼儿。” 林北尬笑两声,“抱歉啊,老哥你再钓一条好了。” “我在这钓了三十天了…”钓鱼佬的嘴巴瘪着,难受的快要哭了。 然后抓着林北的衣领,“你赔我鱼!” “赔赔赔。”林北说道,心中思忖:“这叫什么事,鬼力没有赚到,还欠了人家鱼。” 把那一大把纸钱递给对方,“喏,去买鱼吧。” 钓鱼佬苦着脸道:“我要自己钓的。” “别灰心,还有机会。” 林北费口舌劝说了一番,对方终于没有一直揪着他的领子要鱼。 林北答应请钓鱼佬喝酒,听曲...。 对方的情绪这才平和下来,然后带上自己钓鱼的东西,跟着林北去到迎春院。 这是离冥河最近的有酒的地方。 一人一鬼走在路上,闲聊之下,林北知道对方的名字——“宗空君。” 宗空君话不多,除了钓鱼之外的话题,它不爱聊,总是将脑袋藏在斗笠下面,腰间别着鱼篓,肩上扛着竹竿,跟在林北后面。 迎春院外面,两个接待嫖客的女鬼看到林北,脸上笑开了话,“公子,又来了?” 林北点点头,“带朋友过来潇洒。” 然后招呼那两个女鬼,“来,把我的朋友伺候好,大大的有赏。” 两女鬼看到宗空君的模样,有些嫌弃地撇了撇嘴,两鬼窃窃私语,“小红,它好像那个…” 小红不解道:“像条狗?” 小翠低声解释道:“不是…像那个在冥河畔蹲坐三十天,却是一条鱼都钓不到的那个鬼啊。” 宗空君涨红了脸,斗笠下面发出低沉的声音,“你们凭什么污蔑我?” 它一把抓住林北,“不信你们问他,我有没有钓到鱼。” “有有有。”林北解释了一番,“它钓到了,之所以鱼篓中没鱼,全赖我。” 在小红和小翠不相信的眼神中,宗空君气愤地进到里面。 看到一个个漂亮丰满的女鬼,它没有丝毫动容,挑了一张最近的桌子,喊道:“小二,上酒。” 不远处,打手还在教训鼻青脸肿的马通天,听到有客人来了,其中一鬼瞧了一眼,甩下一句话,“我要去上酒了,你小子等着,待会来收拾你。” “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 迎春院的老板,一个只有三条腿,呈人形站立,一只手拄着金色拐杖,口吐人话的蛤蟆妖说道。 马通天心中那叫一个绝望。 这位迎春院的老板,听说是鬼和妖的结合后诞下的后代,可以自由穿梭阳间与阴间。 据说它的双亲在鬼域中,地位还不低,所以它开了这家迎春院。 每每遇到闹事或是嫖了不给钱的,它都是狠狠惩罚,就是把鬼宰了也没事。 迎春院的正中央,有个红色的台子,进来的都能看到。 这会,粉色的光束照着舞台,所有嫖客都把眼光投到那里。 再有一刻钟,柳如丝姑娘就要出来,这可是无数男鬼魂牵梦萦的女鬼啊。 潘超安脸上露出渴望的神色,激动地喊了一声,“柳姑娘,我爱你。” 打手没好气道:“嚷嚷什么呀。” 说着,抬脚要踹潘超安,却被后者机敏一躲,这一脚踹到了马通天的肚子上。 马通天露出痛苦的神色,感觉所有的鬼都在针对他。 迎春院二楼的一个小房间中,柳如丝对镜梳妆打扮,准备待会下去。 桌子上还有一面镜子,上面映照出迎春院内部的景象。 婢女小圆看着镜中的画面,捂嘴笑道:“哈哈,那个马通天快要被打死了,那个潘超安死到临头,还想要见姐姐一面,真可爱。” “哇,刚刚进来的这位公子好俊呐…” 这镜子是一个喜欢柳如丝的男鬼所赠的宝物。 柳如丝不屑一顾,以它的魅力,无论天底下的任何宝物,只要它一张口,便会有无数人殷勤地送来。 只是婢女小圆看得眼馋,柳如丝摇摇头,但想着婢女跟了自己许久,便圆它这个心愿。 于是勉强接受了,赠镜的鬼很是开心。 现在,听着婢女的话笑了一声,“小圆,你肤浅了。” 小圆知道主子的脾气,低下头道:“姐姐,我知道错了。” 柳如丝对着梳妆的镜子,缓缓说道:“见到容貌稍微正常的男鬼就激动,这也怨不得你,毕竟这里的男鬼实在太丑了。” 突然又娇羞笑了笑,“不过今日,我就见到了一个长得非常非常英俊的男鬼,当时心上小鹿疯狂地跳窜,搞得我真想把那男鬼扑倒了。” “呀,能让姐姐看上眼的,绝非池中物。”婢女说道:“那他现在在哪?” 柳如丝叹了一口气,“可惜,他也是和那些庸俗的追随者一样,见到我之后,张口结舌,话都说不利索。 “在被我戳破之后,他还编了个很没有水准的谎话;给花浇水。” “唉…”柳如丝轻叹道:“若不是还要上台,我真想细细看看那位公子,与他好好地深入浅出地交流一番,虽说普普通通还不够自信,可耐不住他长得俊啊。” 小圆道:“那也怨不得那位公子,毕竟这天底下就没有几个男鬼见到姐姐能从容。” 柳如丝轻咛一声,“你啊,就是会说话。” 接着问道:“话说,刚进来的那位公子言行举止如何?” 小圆咽了一口唾沫,用迷离的语气道:“我不知道,只知道它好俊,我好喜欢啊。” 柳如丝笑了一声,“你啊,要学会矜持一些。” 打扮得差不多,靠近小圆身前的镜子瞅了一眼,看到了林北,“怎么是他!” 眼睛眨了眨,兴奋道:“羊入虎口!” 说着,提着裙摆快速跑出去。 第201章 悲催的鬼 他好特别啊 “姐姐,你这是在干嘛?” 婢女小圆费了好大劲才跟上自家小姐,喘着气问道。 柳如丝来到一层,躲在一道屏风后面,露出半边脸,悄咪咪偷看林北。 小圆不解,自家小姐才貌双全,直接出去,不知道有多少男鬼要拜倒在它的石榴裙下,何必如此… 再看小姐一脸痴迷的样子,时不时激动地跺脚,或是扣手心,小圆便更加不解了。 小姐何其高傲啊,这个样子还是头一回见。 轻声问道:“小姐,要不要我把那个书生叫过来?” 不知是粉光的原因,还是咋了,柳如丝的脸上出现淡淡的红晕,照理而言,鬼是不会脸红的。 小圆见小姐没有应答,迈步出去,朝着林北过去,它要亲眼见一眼林北,看看是什么样的魅力,能令主人如此。 “别…” 柳如丝暂时从脸红中挣脱出来,脸上娇羞耳朵表情稍稍褪去一些,纤纤玉手拉着婢女的手,用眼神示意,小弧度摇了摇头。 将小圆拉至自己的身旁,指着林北道:“不能让它觉得我是个轻浮的女鬼……” 小圆看着自己所处的环境,耳边传来男男女女的声音,眨巴两下眼睛,心中道:“很难不觉得…” 不过说来,它跟随主人的时间久,深知小姐是真的冰清玉洁,生前怎样它不知道,起码到了迎春院后,只陪酒、说话,连和异性牵手都不曾有过。 为这事,蛤蟆老板常常斥责小姐,说它;“脑子有问题。” 小姐从不反驳,每日被骂之后,都是双眼通红,然后自己跑去河边。 为此,它有过一些猜想...可小姐并非是喜欢女的,否则以它迎春院排行第二的相貌,早就被主人磨豆腐了。 而且一定是喜欢男的,常常看到长得俊俏的男的,都会悄悄观察,然后想方设法靠近,但不知道为何,它对男鬼的态度,又是若即若离,搞不懂。 柳如丝为此也没有说什么,一些和它看对眼的男鬼,往往因为这个而遗憾离去,然后小姐便是以泪洗面。 小圆心中猜测:小姐生前一定有过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往,否则对男鬼怎么会是这个态度。 它正诧异间,肩膀忽然被柳如丝拍了拍,“小圆,你看碧玉是不是要往那边去了。” 小圆的思绪被拉回,定睛瞧过去,是碧玉。 那家伙的姿色也不差,从不招待寻常的鬼,要想和它共度春宵,可需要费不少钱财。 这会它怎么出现了,还褪去了入殓时穿的寿衣,换上了微微有些透明的白色丝裙,丝裙包裹着身体,在粉光的映照下,格外诱人。 看这样子是要去找林北。 小圆惊呼,“呀,碧玉一定是瞧见那书生俊俏,先勾搭上了,小姐,你得出手了。” “小姐…”朝着柳如丝所在的地方抓了抓,要拉着小姐出去,不能就这么把猎物拱手让鬼。 抓了抓,却是抓空了。 往林北方向看去,小姐早已拖着裙子,快速逼近林北。 “这也太快了。”小圆咕哝一句,然后跟上。 “宗兄,喝酒啊。” 宗空君瞪了林北一眼,不满道:“喝完酒你必须要赔我鱼。” 林北笑着点点头,“林某总不骗人,宗兄你放九百九十个心。” 他们说话时,碧玉来了,脸上带着妩媚的笑容,贴到林北的旁边,柔声道:“公子,小女来了。” “它…”林北用手指了指宗空君,示意碧玉去服侍对方。 碧玉瞥了一眼,脸上露出嫌弃的神色,腹诽道:“是那个穷酸到没钱喝酒,从来没有钓到过鱼的钓鱼鬼啊。” 胸脯贴着林北的手臂嘤声道:“公子,人家不要嘛,人家只要你。” 说着端起酒杯,要喂林北酒水。 林北皱起眉头,“不要个锤子,老子花钱了,快去。” “哼。”碧玉愤然站起身,然后胸口一鼓一鼓的,愤愤道:“不行就直说,何必找一个支开人家的借口呢?” 然后愤然离开。 迎春院的蛤蟆老板听到这边有争吵声,拄着拐杖,一条一条地过来了,拦住生气离开的碧玉。 脸色不悦道:“顾客是至高无上的,你怎么能发脾气?” 碧玉眼里含着泪水,指了一下林北,“它要我陪那个邋遢鬼”,说着又指了一下宗空君。 蛤蟆老板嘴边挂着要劝说的话,当看到是宗空君,想起了关于此鬼的故事,默默把劝说的话语咽了回去,叹了一口,表示同情,“那确实是难为你了。” 二者离宗空君不远,对话全被它听在耳中。 端到一半的酒杯停滞在半空,然后一动不动。 许久之后,它抬起眼,愤怒道:“这也太侮辱鬼了。” 它长这么大,还没被人这么嫌弃过。 一拍桌子,愤而站起身,今日,它要讨回自己的尊严。 教侮辱它的鬼知道什么是“匹夫一怒,血溅五步。” 然后一口喝光杯中的酒,它要找回自己失去的尊严,要让侮辱它的鬼道歉…当众道歉。 林北连连劝阻:“宗兄,算了吧,不必为此事计较。” 宗空君看了林北一眼,沉声道:“当了这么多年的鬼,头一次被这么侮辱,我的自尊心不允许!” 一口酒喝完,狠狠一摔,然后迈步出去。 刚刚迈步一步,后面忽然传来一道很急很快的脚步声,宗空君还没来得及反应,被撞了。 脚步踉跄,刚要站稳的时候,又被撞了一下。 “柳如丝姑娘出来了……” 柳如丝一出来,迎春院的粉光全都照在它的身上,它优雅地走着,嘴边带着甜甜的笑容,宛如仙女一般。 迎春院内的许多男鬼都疯了,它们此来,不就是为了见柳姑娘一面吗? 本以为柳姑娘会出现在舞台上,不曾想,竟然走在它们走过的走道上,它们顿时看到无比的荣幸。 看样子,似乎是看上了某个鬼,正往他的方向走去。 宗空君被鬼撞倒,身体趴在地上,用力捶了一拳地板,怒道:“可恶。” 林北将它扶起来,叹息道:“宗兄,你应该听我的话,尊严这玩意,待会再去找回。” 宗空君站起身,看到了柳如丝,有些恍惚,“是它啊…” “是它啊…”林北也看到了,这姑娘不是前不久冥河畔,那个无比自恋的柳如丝吗? 长得是还凑合,就是脑子有些不正常。 但看现场狂热的男鬼呼喊、一个个女鬼黯然失色,粉色的光亮不断辉映。 可以看得出来,柳如丝在这里,还是很具有魅力的。 蛤蟆老板原本正在安慰不开心的碧玉,看到柳如丝的时候,一把推开,朝着其走过去,搓搓手问道:“如丝啊,登台时间还没到呢。” 柳如丝看了蛤蟆老板一眼,轻声道:“今日不登台了,我有事。” 说罢,一甩头,朝着林北走过去。 拖着马通天,要将其拖出去沉河的打手看到柳如丝的时候,也呆住了,“柳如丝今晚格外的好看啊。” 马通天被打手抓着,艰难地抬起头,看到了柳如丝,咽了一口唾沫。 潘超安不知何时挣脱开了绳索,推开围在身前的打手,朝着柳如丝欢快地跑过去。 “柳姑娘,我来了。” 看守潘超安的打手愣了一下,彼此交换眼神,皆看出不解。 一打手问道:“它是怎么挣脱开绳索的?” “不知啊…”另一个打手摊摊手。 宗空君坐到椅子上,悄声和林北说道:“现在的柳如丝冥河边上的它判若两鬼啊。” 林北点点头,表示同意,他想到初见柳如丝那时,独自在冥河边上哭哭啼啼,好似有无数的委屈。 这会却是笑靥如花,完全不像前不久经历过悲伤的样子。 但想想,可能是对方的职业素养比较好。 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干这行的真不容易,明明还有心事,却要装出一副喜笑颜开的样子。” “不愧是迎春院头牌,不似某些鬼…”宗空君道,然后闷了一口酒,显然还在为了碧玉侮辱它的事情而耿耿于怀。 “宗兄,如果我帮你打脸侮辱你的那个鬼,是不是算作成全你的一桩心愿?” 宗空君看着林北问道:“为什么帮我?” 林北很想说,“我是在帮自己。” 嘴上说着:“弥补宗兄。” “哈哈”宗空君笑了一声,“算了。” 摆弄了一下自己头上的斗笠,道:“它也是心直口快,再则,我这样子确实邋遢了些。” 它将一壶酒往酒壶里面倒,一边倒一边说道:“刚刚生闷气其实不是因为它,而是因为你把我的鱼惊走了,但看你诚心想要偿还,我怎么还会计较呢。” 甩了甩手中的酒葫芦道:“这酒就当你赔罪了。” 一丝鬼力从宗空君身上飘出,林北虎躯一震,看了对方一眼,此鬼有气量,这么快就释怀了。 他没有想到,这样也能获得一些鬼力。 这些日子,收集了一些鬼力,离自己需要的鬼力越发接近了。 宗空君站起身,拿起鱼竿,扛在肩上,道:“我要走了。” “不睡一睡?”林北笑问道。 前者没有动容,拒绝了,“相比丰腴的肉体,我更喜欢肥硕的河鱼。” “公子且慢。” 宗空君刚要走,忽然听到软绵绵的声音,心咯噔一下,有些不想走了。 是有女鬼看上它了,是在挽留。 宗空君转过头来,想要婉拒对方,告诉对方“我的心中只有钓鱼。” 一转头,却是看到了——端着花盆,也要离去的林北,但是却被徐徐走来的柳如丝叫住了。 看着一脸留恋的宗空君,林北不解问道:“还有事吗?” 宗空君尴尬地笑了笑,“没,没啥,我走了。” “哦…” 林北说着,然后看着柳如丝,礼貌地拱了拱手,“姑娘唤小可有事?” 柳如丝和林北四目相对,心头上的小鹿扑腾乱跳,跳得它俏脸通红。 旁边的嫖客随着柳如丝而来,看到其竟然是来寻找林北,一时间,所有男鬼齐声呜呼,悲痛不已。 传闻柳姑娘冰清玉洁,极少亲近男子,于是它们便将柳如丝当成心灵的寄托,不曾想,亲眼瞧见了这一幕,心都要碎了。 碧玉被冷落在一旁,嘟囔道:“哼,它还冰清玉洁,一见到英俊男鬼,连步子都迈不开。” “碧玉姐姐又嫉妒我家小姐了。” 小圆哼了一声,然后高傲离去。 看着小圆那张又圆又大的,形似磨盘的脸,以及那无比高傲的神情,碧玉的嘴角抽了抽,“就这样还敢自称迎春院相貌排行第二?难看且自信…” 无语地摇了摇头,看着如同众星捧月一般的柳如丝,它不解地自语,“一个漂亮的骚货为什么找一个长相这么奇葩的婢女,不懂…” 旁边同样被冷落的穿着寿衣的女鬼,叹了一口气,接话道:“可能是为了衬托吧。” 衬托… 小圆来到自家小姐旁边,护在后者旁边,深怕这些色鬼图谋不轨。 它那张磨盘大的脸挡在柳如丝旁边,一时间把柳如丝衬托的更加漂亮了。 旁边原本就躁动疯狂的男鬼,看了一眼小圆,再看一眼柳如丝,感觉柳姑娘更好看,它们也更加激动。 “大…脸妹?”林北有些不确信,看着大脸妹凶巴巴拦住男鬼的时候,不禁笑出声。 这一幕看在柳如丝眼中,它捂着嘴巴美美一笑,“哇,笑都笑得那么帅。” “不行,我不能这样。”林北收敛笑容,看着柳如丝,问道:“柳姑娘,找我有事?” 他生怕对方发神经,于是谨慎地往后退了两步。 柳如丝轻轻一笑,“还装呐,如今见到我了,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 “不是,你真的误会了。” 林北随手将桌上的摇钱树端过来,托在柳如丝面前,“你瞧,我真是去浇水的。” “这…” 柳如丝看着眼前这棵又粗又高的小树苗,觉得林北是在骗它,前不久见到的还只是一根小苗,怎么会长得这么快? 心道:“他一定看人多,害羞来着。” 招呼蛤蟆老板道:“老蛤蟆,把它们赶走。” 蛤蟆老板脸色一青一白,不爽道:“你又这样?” 它想到了前不久的事情,柳如丝也是见到了英俊的男子,着急忙慌地就出来陪伴。 结果没有谈成,连手都没拉,最终只赚了一点点钱。 也不知道柳如丝是怎么了,那么多青年才俊,它都没有满意的。 好家伙,今日又瞧见这么一个穷酸的落第书生,蛤蟆老板嫌弃地直摇头,“眼光越来越差了。” 然后有气无力驱赶围在旁边的男鬼,“别看了,别看了,姑娘们,快过来把你们的顾客拉走。” 林北也要走了,随手掏出一大包纸钱,放在柳如丝的手中,道:“柳姑娘,你对我真的有些误会,但没关系,这些钱给你,不要再缠着我了,告辞。” “钱?” 原本有气无力的蛤蟆老板,突然看到林北塞给柳如丝一大包钱,咽了咽口水,“这是位金主啊。” 感叹一声,“人不可貌相。” 说着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我说错了话了,这个书生一点都不穷酸,还很有钱。” 柳如丝抱着手里的钱,眨了眨眼睛,“他这是什么意思?” 小圆看到一大包纸钱,吓了一跳,“姐姐,他出手这么豪横的吗?” 柳如丝也没有遇到过这个情况啊,以往最有钱的客人,也没有出手这么豪爽的。 而且对方给钱,只是为了拒绝自己?柳如丝的心颤了颤,这就是被拒绝的滋味吗? 不知为何,没有心酸,没有悲伤,甚至有一丝狂喜,“他好特别啊!” 第202章 遇到高手了 这床正合我意 马通天的目光随着柳如丝的出现而转移,发现其果然和传闻中一样漂亮。 不由得猜想,柳如丝活着的时候,姿色应该更胜现在吧。 可惜他没有一亲芳泽的机会,眼神不免黯淡了些。 但看到漂亮女子时还是很兴奋,要和潘超安分享喜悦,眼睛看着美女,手往旁边抓了抓。 却是没有抓到,他转头看了一眼,潘超安这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了… 不远处,潘超安正混到柳如丝的爱慕者那一堆里面,高声喊着,以表示自己对柳姑娘的爱意。 “它跑了。”马通天心中不平衡,凭什么就自己一个人受罚,潘超安却不用,于是向打手告状。 打手白了一眼马通天,冷声道:“管好你自己。” 被对方这么一通白眼,马通天没有再敢说话,叹了一口气,“我真是太惨了,遇人不淑啊。” 原本,他此生最后悔的事情就是遇到自己的师父和林北,现在,他决定在这个后悔遇到的名单上再加一个——潘超安。 生气地哼着口气,为了平复心中的愤怒,便紧紧盯着柳如丝。 “好美好漂亮。” 马通天痴痴地看着。 “等等,那个是……” 刚刚平复下来的心情,再看到柳如丝面前之人时,愤怒再次涌上心头。 “林北!” 他挣开打手的束缚,要找林北讨个说法,为什么欺骗自己。 愤然站起身。 迎春院的大手瞪了马通天一眼,“你要干嘛?谁允许你站起来的?” “腿有点麻了。”被一通训斥后,马通天悻悻笑了笑。 “你有腿麻的资格吗?”大手喝道,一敲对方的脑袋,马通天吃痛,乖乖坐了下来。 当他看到林北拿出一包钱塞到柳如丝怀中时,整个人都看傻了,“原来他这么有钱的吗?” 再看柳如丝一脸震惊,围观者也是一样的表情。 以马通天的眼力,他知道了,林北有能力救自己。 全然不顾身旁凶横的打手,喊道:“林兄弟,救我!” 林北迈出去的脚步没有停顿,似是没有听到呼救声。 马通天着急了,再次呐喊:“林兄弟,别走啊!” “呵。” 林北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一进来迎春院的时候,就看到了被打手欺负的马通天,但他故意没去理会。 这会又听到了马通天的求救声,他仍是装作没有听到的样子。 他并非铁石心肠之辈,相反乐于助人。 只是马通天这家伙,老江湖骗子了,说话一道一道的,骗人骗鬼,使得林北对其有些意见。 这人不单纯,但本性不差,稍加调教,可以有大用。 故而,林北并没有抛弃马通天,而是借这个机会,给他个教训。 马通天自然不知,只以为林北是狠心之辈,就这么要抛弃他不顾。 在此混迹三年,他对这里很了解,知道一旦林北离开,便再也没有人能救自己。 潘超安便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喝酒时称兄道弟,如今灾难来了,便抛下自己,跑去看漂亮姑娘去了。 眼看林北就要走出迎春院,马通天咬咬牙,必须求林北救自己。 不顾打手的阻拦,强行突破封锁,用尽全身力气,朝着林北跑过去,“林哥,救救我。” 后面的打手看马通天这厮疯了一样地跑,打手们皆是轻哼一声,提着棍棒追赶。 马通天也知道,这些打手在追自己,无奈被捆绑得严严实实,跑得速度太慢,很快就会被追上。 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喊:“林哥,我错了,看到同是老乡的份上,救我啊!” 林北微微一笑…看来马通天知道自己错了。 马通天看林北朝自己这边转过身,同一时刻,后面的打手抡起棍棒也要砸下来。 他是知道这些打手的,迎春院的那只蛤蟆老板背后有关系,行事横行无阻,底下的打手也是蛮横,向来是往重了下手,下的都是死手。 他想,自己这肉体凡胎看来是要完蛋了。 等林北拿着钱过来救他,已是来不及了,在棍棒将要落下之际,他吓得闭上眼睛。 然而,棍棒没有落下,几个打手的手悬在半空,脚步停滞,身体无法动弹。 几个打手心中诧异,“怎么回事?为什么动不了。” 马通天预想中自己被打得血肉模糊的场面并没有出现,看到打手们一动不动,长长舒了一口气。 心中不解,这几个狗腿子是咋了? 这会,林北来了,将一沓纸钱甩到其中一个打手的怀中。 纸钱碰到这些打手的身体,它们居然可以行动了,突然恢复,没来得及反应,一个个摔了个狗吃屎。 马通天看到林北,一把扑了上去,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道:“林兄弟,谢天谢地,你终于来了。” 林北没有言语,瞧了他一眼,马通天被这一眼看得心里发怵。 摆出一副认错的语气道:“兄弟我错了,我不是人,但是从今以后,我一定好生做人,你给我这个机会。” “很难啊。” 马通天听到林北的话,急忙回应,“不会的,我发誓,以后一定好好做人。” 他以为林北不相信他的决心,于是用这话来证明自己的决心。 但他误解了林北意思。 与马通天接触,林北便看出对方身上的鬼气愈发浓郁,人的生气逐渐衰减,而且脸色也越来越苍白。 长期浸染鬼气,严格来说,马通天现在算是半人半鬼。 这家伙拥有阴阳眼,也许,这就是他的命运吧。 马通天这边还在和林北认错。 这一幕尽收在迎春院众鬼的眼中。 柳如丝看在眼中,对婢女小圆道:“你瞧,林公子似乎是个大好人呢,花了大钱解决面前那鬼的危机。” 小圆用手撑着自己的大圆脑袋,沉吟一会道:“确实。” “林公子面前那鬼,看样子就不是好东西,但现在正在林公子面前磕头认错,并发誓重新做人。 “如此看来,林公子不仅心善,还愿意引导他人向善,天底下,拥有这样胸襟者,真是稀少。” 柳如丝是越看林北越满意,低声道:“我好像找到真爱了。” 它的声音很轻,但是它是柳如丝,一言一行全都被格外关注,即便是它发出蚊子般的声音,也会被注意到。 这话一出来,所有爱慕者全都一惊,柳如丝姑娘有了喜欢的对象。 它们的心在这一刻碎了。 马通天从地上爬起来,叹了一口气,自己在鬼城混了三年,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和鬼。 像林北这种人,还是少见的。 蓦然想到师父的话,自己的有缘人在鬼域…他看着林北的侧颜,露出了笑容。 在心中,默默把此生最后悔遇到的名单中,把林北划掉。 柳如丝看到林北朝自己这边看过来,微微低下头,有些害羞,“他好直接啊。” “老板,就是这家伙,有问题。” 蛤蟆老板先前安排的打手,在追赶马通天的途中失利,身体莫名被定住。 它们知道,修士中有一种术法叫做“定身术。” 不由地想到林北,难道是这家伙在搞鬼。 但因为林北帮马通天偿还酒钱了,它们开门做生意的,讲究信誉,便不能再为难人家。 这些打手来到老板的身边,和其说了自己的亲身经历。 蛤蟆老板此刻看到柳如丝含情脉脉看着林北,心中狂喜,养了柳如丝这么久,终于可以卖个好价钱。 都在盘算着,从柳如丝身上赚到的钱该怎么花。 这会,手下来了,和它说了这事。 它微微一怔,想到了阳间那么同姓同名的人,有些怀疑。 于是快速往林北那边走去,要去验证一下。 蛤蟆老板来到林北旁边,吩咐手下帮马通天解开绳索,朝着林北拱了拱手,“林公子,久仰了。” “你听说过我的名号?”林北笑问道。 对方眉头微皱,心中腹诽;“这家伙怎么回事,看来是直来直去的人,不喜欢客套话。” 强行笑了一声,道:“如今见到,果然非比寻常。” “有事?” 蛤蟆老板嘴角抽了抽,想想自己怎么着也是迎春院的老板,在鬼域那是有头有脸的存在,对方也太不给面子了吧。 要不贪图两个臭钱,它才不会这么拉下脸来巴结。 林北没有再故意刁难对方,拱了拱手道:“在下有事,先行告辞了。” “想走…” 看林北转身要离开,蛤蟆老板探出手,速度极快,使用了妖力,拉住了林北的手。 二者接触刹那,林北心中一颤,后者也是如此。 霎时间,鬼域上空竟然响起了雷声,雷光照亮了整个鬼域。 所有鬼物都感到害怕,这里居然也有雷电? 迎春院内,一股狂暴的气息突然爆发,自林北和老蛤蟆周边炸开。 迎春院里所有的存在,全都感到了莫名战栗。 尤其是马通天,这么看着林北,忽然发觉,对方好像变了一个人。 他心中有了猜想,“这么看,像极了上面那一位。” 老蛤蟆主动松开了林北的手,用谨慎的眼神审视着,咽了一口唾沫。 林北也在看着对方,他也是没想到了,居然能在这种地方遇到与自己实力匹敌者。 刚刚,老蛤蟆拉住他的手,他是故意没有躲开,不想暴露自己。 但是,二者接触的一刹那,他发现自己体内的灵气自动源源不断地喷出。 不只灵气,体内的佛力,妖力、圣力、仙力全都有了动静。 蛤蟆也是如此,只是它比林北多了一道鬼力。 “它居然也是和我一样,超尘之上。”林北惊讶。 一人一妖相视一笑,皆知道彼此心中的想法。 “今日一见,林公子果然非凡人呀。”老蛤蟆称赞道。 林北笑了笑,“蛤蟆公子客气了,林某只是个区区落第书生罢了。” 老蛤蟆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奇怪的是,气息并没有造成伤亡,林北和老蛤蟆同时感到诧异,二者交手,居然什么都没发生,林北想到了那股藏在暗中的仙气,可能是仙人作祟。 二者互相行礼,林北离开后,老蛤蟆莫名大笑,引得一众嫖客纷纷看过来,以为这位老板精神不正常了。 林北是着实没有想到,对方的修为可以媲美自己,居然甘愿窝在这小小迎春院,当一个老鸨。 不过,想来老蛤蟆可能有自己的想法吧。 本以为,当日在暗中发出仙气的存在,会是这个老蛤蟆,结果另有其人。 这让林北更加在意了,那个狗比仙人到底想要干什么,偷偷摸摸在暗中玩蛇啊。 同时又有了猜想,鬼域中,有自己和老蛤蟆两个快要符合成仙资格的修士,难道仙人要在自己和老蛤蟆之中选择一个? 离开迎春院,半路上听到一道急促的声音,“林公子等等。” 马通天听这声音耳熟,朝着林北挤了挤眼睛,笑道:“柳姑娘来了。” 它来做什么…疑问间,柳如丝跑了过来,和林北靠得很近。 马通天说道:“我家老母猪产仔了,要回去接生,先走了。” 为了不影响林北和柳如丝的美好时刻,他快速抽身离开。 不由地感叹自己的行为,“我可太乐于助人了。” 找了一处草丛躲进去,想要远远围观林北和柳如丝情情爱爱的场面,他最爱看这个了,不禁发出开心的笑声。 “嘘,安静。” 马通天吓了一跳,“我去,哪来这么大的圆盘。” 定睛瞧了瞧,才认出来,这是柳如丝身旁的婢女,作揖道:“大圆盘你好。” 小圆没好气道:“是小圆!” 二者没有继续说话,隔着草缝,悄悄观察起来。 林北问道:“柳姑娘还有事吗?” 柳如丝一把将林北给它的纸钱还回去,道:“无功不受禄。” “听说见姑娘一面就要花钱,所以这是我付的见面费。”林北解释道:“而且,我花出去的钱,从不收回。” “他好有个性啊。”柳如丝是越来越喜欢,紧接着,傲娇道:“小女子尊重公子,但也请公子尊重小女的原则。” 看着林北的眼睛,柳如丝把一直藏在心底的话说出来,“小女是烟花女子,客人付钱了,便要陪他睡一觉,谁都不能例外。” 说着,冰冷的手拉着林北。 首次接触异性的手,它有些恍然,“对方的手好温暖啊。” 林北眨巴两下眼睛,突然把钱收回来,但看对方一脸深情的样子,他也不好婉拒。 叹了一口气,“谁叫我心软呢。” 想着,要去对方的房间里,好好劝导一番才是。 迎春院的二楼,柳如丝的香房中,居然没有摆着棺材,而是和阳间普通房间的摆设一般,有床,床上还有一张红色的被子。 总算有一处没有那么阴间了。 柳如丝担忧地问道:“公子,你会介意不是棺材吗?” 林北摇摇头,“不,这床正合我意!” 第203章 拔枪相助 奇怪的蛤蟆老板 “哦,舒服…” 林北忍不住喊出声…柳如丝的按摩真是绝了,太爽了。 “这样就可以了吗?”柳如丝卷起袖子,纤纤玉手按捏林北的后背,但它显然不想就这么简单地侍候,略感遗憾地问道。 这话语中,明显是想要给林北提供增值服务。 林北趴在柳如丝的床上,软软的,很舒服,不知不觉间竟涌起了睡意,这可真是难得。 到他这个层次,按理来说,可以不吃不喝不睡觉的。 兴许是环境的因素吧,来到女子的香房,身体有了反应。 “听说柳姑娘会吹拉弹唱等技艺?” 二者待在这密不透风的小房间,又没有做什么,有些无聊,林北便找了一个话题聊天。 柳如丝娇羞回应,“公子谬赞了,不过是略通音律罢了。” “来一首?” 柳如丝摇了摇头,“那是用来招待普通客官的,对待公子不能那般敷衍。” 捏着肩膀,嘴巴没有停住,继续道:“看来公子对小女有所了解啊?” 它心中一阵窃喜,看来林北真是早早就注意到了自己,一定也是对自己有所好感。 心中这么想,更加开心了,手上的动作慢慢地柔和了些。 “用点力,我吃劲。”林北舒爽地喊出一声,柳如丝手上稍稍增加了一些力道,但没有很用力,此刻对林北是无比爱恋,深怕伤到他。 林北有些疑惑,柳如丝这么完美的女鬼,是因为什么原因滞留在鬼城,而没有选择去投胎... 当下又没有什么事情,便说道:“有件事一直萦绕在小生心中,想请姑娘解答一二,但又怕姑娘反感…” 柳如丝低低应了一声,“公子但说无妨。” “那行。” 林北顿了顿问道:“姑娘是因为什么滞留在鬼城?” 这话问出来,柳如丝手上的动作停住了。 通过后背肌肤的反馈,林北可以感知到柳如丝的手有些颤抖。 急忙说道:“柳如丝,倘若我问的唐突了,等按摩完便向你道歉。” “没。” 柳如丝带着哭腔道,擦了擦自己的眼泪,没有眼泪,只是下意识的举动。 它道:“我只是一个烟花女子,外人只当我是泄欲的玩物。” 叹了一口气,眼神有些暗淡,“看似一堆爱慕者,但我知道,他们不过是眼馋我的身子罢了,倘若我和小圆一样,又有谁会巴结我呢?” “抱歉,无意中提起了姑娘的伤心事。”林北发自真心道歉。 他原本觉得,这柳如丝只是普通的风尘女子,加上有些自恋。 不曾想,漂亮的外表下,还藏着一颗这么感伤的内心。 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安慰。 倒是柳如丝开朗一些,尽量隐去哭腔,用正常的声调道:“应该是小女道歉才是,让公子跟着一起感伤起来了。” 它突然轻轻笑了一声,“今日,是我最开心的一日。” 抚摸着林北宽阔的后背,刚刚的悲伤情绪一扫而空,话语中有掩不住的感动,“公子还是头一个这么关心我的客人。 “无论是阳间,还是阴间。” 突然听到柳如丝感激的话,林北有些不知道怎么回应,想了想,然后翻过身郑重道: “姑娘何必神伤呢,林北觉得:不偷不抢,靠着自己的努力去赚钱,便没有可耻一说。” “真的?” 柳如丝眼中含着感激的泪水,激动地看着林北。 “真的。” 林北点点头,“我之前的职业也不被世人喜欢,但我依然坚持,靠着自己的努力,改变了普通人对我的看法。” “公子骗我。”柳如丝嗔道。 盯着林北的眼睛,心中想道:“他年纪轻轻,又是个读书人,怎么会出去做活,一定是为了安慰我而这么说。” 将林北的身体翻了过去,手上继续捶捏,嘴里说道:“我从小被卖到青楼,学习唱曲弹琴跳舞… “鸨妈妈很喜欢我,将我往花魁的方向培养,无数达官贵人为了我而来,一时间,我替青楼带来许多生意。” 这话倒是没有吹嘘的成分… 对方这是在述说自己的悲惨身世,林北没有打断,安静听着。 柳如丝接着道:“可是我并不快乐,我只想当一回普通女人,成亲,洞房,生儿育女。 “人家都说‘红颜薄命’我那时年幼,取笑说这话的人,觉得他们甚是可笑。 “但很快,我就笑不出来,因为我死了,死前那一刻,我才知道,原来薄命的红颜竟是我自己。 “后来才想明白,上苍赠予我一些东西,并将会取走一些东西,它是公平的。” 林北听这对方的往事,点点头,认同柳如丝的说法,“所以,姑娘一直滞留在鬼城是因为...” 柳如丝叹了一口气,“我死了,听鬼差说,有未完成的心愿的话,可以暂留鬼城,之后再去地府报到。 “我便留下来了,待在迎春院。 “我的心中一直放不下一件事,身为女人,我还没有一个喜欢的人,还没有成亲、洞房...” 说着,害羞地低下头。 林北察觉到对方话中的意思,身体不由地冒起鸡皮疙瘩。 柳如丝替林北揉去鸡皮疙瘩,“虽说死了,但我也不是随便的鬼,寻常的男鬼我是瞧不上的。 “我喜欢的一定是要相貌端正,善良、待人友好,体贴…但这样的男子太少了…” 说着,一把将林北的身体翻过来,深情道:“直到我遇见了公子。” 林北与之四目相对,不由自主地咽了一口唾沫,有些紧张。 可以说,他当日砍翻赵胤的时候,都没有这么紧张,心口上像有一只发春的梅花鹿,瞎鸡儿乱跳,跳得他有些按捺不住。 扶着柳如丝慢慢躺下,问道:“这是你此生最后的心愿吗?” 柳如丝看着林北,修长的睫毛轻轻眨了两下,红唇翕动,深吸几口气,然后双手摊平,缓缓闭上了眼睛。 冥婚…林北心中冒出了这个想法,然后…… 迎春院的客人换了一茬又一茬,它们来的时候,都会带着淫笑关切地问一句,“柳姑娘今天有上台吗?” 蛤蟆老板这会都是用金色拐杖敲了敲地板,“找别的姑娘玩去!” 然后询问身旁的打手:“房门没有打开过吗?” 一个目不转睛盯着柳如丝香房的打手道:“没有。” 汇报完情况,将随身携带的沙漏又翻过去,它已经忘了这是多少次重新计时。 怅惘地抬起头,不知道在看什么,心中想着:“这么久,就是鬼也得灰飞烟灭了吧。” 蛤蟆老板看着柳如丝的香房,并不是担心柳如丝,而是焦急地踱步,自语道:“林北怎么还没下来。” 数日前,它和林北接触后,发现了对方的秘密,果真是上面那位。 此后,它便一直在等着林北出现。 马通天最近一段时间都没有见到林北,在红月客栈待着,每日和芙儿趴在客栈门口,眼巴巴等着林北回来。 里头会传出潘超安的声音,这厮忒不要脸了,听说马通天和客栈老板娘认识,老板娘模样不差,就是老气了些。 于是便恬不知耻地跟过来了,每日都缠着吴莎姬。 吴莎姬总是很嫌弃地把它拒绝了,“改个名吧,长成这样算是侮辱了潘安。” 潘超安的脸皮很厚,不以为然,常常吹嘘自己的颜值可以媲美过去任何一个有名的美男子。 …… 林北起身了,穿好衣服,回头深深看了一眼柳如丝,对方也轻轻睁开眼睛。 柳如丝知道林北要走了,没有挽留,满足地说道:“多谢公子圆我心愿。” “不过拔枪相助,小事一桩,姑娘好好休息吧。” 然后走出门,关上门的时候,感受到了一道浓郁的鬼力,缓缓调息一番,“离我需要的量越来越接近了。” 踩着楼梯,刚刚下到一楼,就看到了浮现有所深意的笑容的老蛤蟆。 它看着没有丝毫疲惫的林北,赞叹一句:“超尘修士恐怖如斯,十日过去,好似完全没有经历一般。” 林北拱了拱手:“蛤蟆公子是在夸我还是自夸?” 从储物袋里掏出一大堆纸钱,放在老蛤蟆面前,道:“这些钱应该够替柳如丝姑娘赎身吧?” 老蛤蟆笑了一声,将纸钱退回。 林北不解其意,“不够吗?”说着话,要再拿出钱来。 “非也。”老蛤蟆解释道:“我又不是阳间的老鸨。 “虽然利用这些姑娘赚钱,但它们都是自由的,来来去去,想接客或是不接客,我皆不管。” 眼睛往柳如丝的香房瞟了瞟,道:“若非如此,我早就强迫去接客了,哪轮得到林公子享受这等艳福。” 林北没有接过钱,道:“虽然如此,但这钱还是给你了,当做这些时日对柳如丝的照顾吧。” 上下打量了老蛤蟆一番道:“我很纳闷,拥有这般修为的你,为何会甘居在此,当一个青楼老板,而且还这么喜欢钱。” 老蛤蟆苦笑两声,“自然是有我的苦衷,可是暂时还不能告知林兄。 “但要是林兄愿意从我手中承接这座青楼,愿意留在鬼城,每日和柳如丝以及这一堆姑娘过着幸福生活的话。 “这原因嘛,我便会立即告知。” 突然改口的称呼,从“林公子”变成“林兄。” 分明是想要套近乎。 对方这莫名其妙的建议很不错,要是马通天在此,直接就答应了。 但林北还是算了,他来鬼城是有任务的,对此并没有多少感情,早晚要走的。 对方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林北不知道背后的原因,他感兴趣,但让他答应对方的话,却是不可能。 没有追问对方缘由,拱拱手,“贪玩数日,想来家人正替我担忧,这便先走了,请。” 蛤蟆老板眼中浮现失望的神色,拱了拱手,“请。” 看着林北离开的背影,叹了一口气,同时又捏紧了拳头,“我一定要让你答应。” 说罢张开嘴巴,将纸钱全部吞下,然后打了一个饱嗝。 薄纱衬出柳如丝凹凸有致的美体,它趴在窗边,悄悄观望着林北。 一开始,眼中流露出不舍的神色,不过很快,它就黯淡地低下头。 多日的交流下来,它就算再傻,也该猜出林北的身份了。 结合林北先前安慰自己的话,柳如丝更加确认了,这位林北就是阳间那个...狱厨一开始并不能被所有人接受,但林北这位狱厨凭着自己,慢慢改变了世人对狱厨的看法。 轻轻合上窗户,扫视一圈屋内的摆设。 心愿完成之后,要离开这个鬼地方了,不知怎么,还有些不舍。 林北往红月的客栈的方向走去,经过柳如丝的帮助之后,自己所需的鬼力不多了。 但速度还要加快一些,不知道有没有人比他更快达成条件。 这种千年一现的机会,他是绝对不会错过。 途经面摊,这里的生意依然火爆,面老板看到林北的时候,含笑打招呼问道:“来一碗?不要钱!” 林北笑了一声,对方居然以为自己没钱,看来得装逼打脸来一波了。 正好也没有什么事,便过去坐一坐。 刚一坐下,面老板便端着面过来,上面飘着八片腐肉,还有坟头草切成的沫,起到增香的作用。 林北没有动筷子,面老板催促道:“快吃,待会凉了。” 看林北还是没有动筷子,以为对方不信,便说道:“真是免费的。” 目的是想要解去对方心中的疑惑。 “今日怎么这么大方?”林北随口问道。 面老板环顾四周,暂时没有客人,便坐了下来,把面往林北面前推了推道:“你一边吃,一边听我说。” 林北指了指嘴唇,“水和奶喝多了,有点饱,等会再吃。” “随便你。”面老板没有和林北在这上面纠结。 脸上的笑容掩盖不住,兴奋地说道:“那对奸夫**死了!” 它长长吐了一口气,“娘的,我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他们死了。” “我遇到了同乡,被告知,那对奸夫**因为误食了毒蘑菇而死,听得我真是无比开心啊。” 林北笑着附和道:“那便先恭喜了。” 面老板挥挥手道:“现在恭喜还太早了,我现在在寻思,我一个怎么斗得过它们两个…” “抱歉,说到我的事情,不知不觉,话有点多了,耽误您吃面了。”面老板将筷子举到林北的面前。 关切地询问道:“不然帮您热一热或是换一碗吧。” 林北摆摆手,“我还是打包带走吧,家里还有人在等我,多打包几份好了。” “人?”面老板微征,没有很在意,以为林北还保留着生前的说话习惯。 按照林北的交代下面,边下边嘟囔:“要用什么方法才能把那一对奸夫**丢进锅里煮呢?” 林北靠近面老板,看着锅里的面,问道:“这是你最后的心愿吗?” “不错。” 面老板转过头看着林北,“您有办法帮我?” 第204章 要命的面条 林北将方法细细告知面摊老板,对方听完之后,面露感激之色。 不过,除掉那对奸夫**是它一大心愿,需要格外谨慎。 谨慎询问:“就这么简单?” 林北点点头,“当然,到时候你按我说的去做便好。” 拍拍对方的肩膀,看着面老板那张老实憨厚的脸,说道。 面老板激动得手都有些发抖,将面盛在每个面碗里面,然后一碗碗摆放在木盘中。 这面,芙儿是挺爱吃的。 一段时间没回去,估计小姑娘还挺想念他的,带一些吃食回去,才不致被抱怨。 这会让老板煮了四碗。 面老板看林北要掏钱的动作,急忙伸手挡住,“您给了一个这么好的主意,已经是帮了我大忙,只请您吃面,都觉得是招待不周,怎敢让您再给钱呢。” 说着端起盘子,“您前面走着,我跟着。” “不用了。”林北将盘子接过手,“我自己回去就好了,你也准备准备吧。” 林北走后,面老板连连鞠躬。 “主人回来了。” 林北还没走到红月客栈,芙儿就看到了,快速跑出来。 自从知道林北很有钱之后,马通天现在是格外关注林北,这会也快速跟出来。 吴莎姬听到芙儿的声音,慌忙跑到房间,往脸上一番涂抹之后也跑下楼,推开王二狗,朝着林北迎过去。 这样的场面,林北有些受宠若惊,一个退步,才不至于被扑上来的芙儿把面撞翻了。 马通天闻到面香和肉香味,咽了一口唾沫,搓着手来到林北面前,“马哥,这面给我的?” “这么大个人,还要跟小孩抢面吃。” 跟过来的吴莎姬幽幽道,看了一眼芙儿,若自己和林北能成,芙儿以后就是自己的亲妹子了,自然要好好对待。 马通天嘟囔道:“她年纪比我大...” 这段时日的相处中,他知道了,芙儿两百年前就死了。 他觉得自己年纪比较小,有好东西,自己也得有份。 芙儿将一碗面端到马通天面前,“给你。” 马通天脸上露出笑容,“芙儿姐姐对我真好。” 芙儿没有继续搭理他,在一旁乖乖吃面条,马通天也端起面条。 吴莎姬又瞪了马通天一眼,“好吃懒做,真是丢了林公子的脸。” 然后深情看着林北,声音很轻很柔,道:“林公子,你这段时间去哪了,一点消息都没有,人家好担心啊。” 林北随口道:“我一个朋友身体痒,于是帮它弄一弄,不知不觉就这么多天过去了。” “骗鬼。”吴莎姬嗔了一声,但是没有太多怨气。 刚一进到红月客栈,看见正在和伙计王二狗唠嗑的潘超安。 二鬼嗑着瓜子,有说有笑,看到林北来了,停住了。 王二狗看见老板娘,快速站了起来。 “你过来干嘛?” 林北看着潘超安道,这家伙不是什么好东西,之前把马通天坑了,自己却跑路了。 潘超安把瓜子放下,嘿嘿笑了两声,“林兄,久见了。” 林北没有应答,对方仍是嬉笑,看到吴莎姬进来,全身都来劲了,屁颠屁颠地贴过去。 “恶心。” 吴莎姬的脸上浮现出不悦之色,多次想要摆脱潘超安,然而后者仍是不依不饶。 自己不在的这段时日,芙儿多亏了吴莎姬的照顾,对方虽是麻烦了些,但也算是半个朋友。 眼下自己决不能看它遭受欺凌,却选择视而不见。 一步向前,将吴莎姬拉到自己的身后,冷声对潘超安道:“潘兄,如果兽欲遏制不住,烦请移步迎春院。” 被林北保护在身后的吴莎姬,原本被潘超安惊扰的慌忙渐渐褪去,看着这道伟岸的背影,感受到了满满的安全感。 再听林北说话这么有男人味,真是越看越喜欢。 潘超安定了定神,打量了一番林北,轻笑一声,“多管闲事。” 马通天吃完三碗面,跑过来打了个圆场,“林哥,潘兄,二位都先停一停,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说话吗,何必搞得这么剑拔弩张。” 潘超安哼了一声,重新坐回座位,边嗑瓜子边道:“我这样的美男子才不会与你这种粗鄙之人计较。” “这嘶有古怪。”林北心中暗道,刚刚自己动气了,距离那么近,对方一定会感知到的。 然而对方却是一动不动,似乎是没有感知到林北的气息,或者说,它不惧怕林北… 再结合潘超安的话…粗鄙之人? 这偌大的鬼域中,只有鬼,没有人,对方却说林北是人。 “难道?”林北有所猜测,“它知道我的真身。” 可是,自己查看过潘超安的身体,对方没有修为,与一般的鬼物没有多大区别。 要说它可以觑破林北的真身,那是很难的。 毕竟自己身上这道鬼气可是阎王赠予的。 当下多看了潘超安几眼。 对方的眼神同样投了过来,哼了一声,“怎么,没见过美男子?” 林北刚刚有些猜想,对方会不会是仙人。 但听这话,心中又有些迟疑,仙人若是这个逼样,很难想象众生无不向往的仙界,该是多么糟糕啊。 没有多说,问了老板娘一声,“厨房可否借我一用?” 吴莎姬盯着林北白嫩的脸蛋,这就是一副白净书生的模样,一看就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没听错吧,下厨? 芙儿向吴莎姬解释道:“我家主人做饭可好吃了。” 马通天笑了笑,“芙儿姐姐,你不能因为是自己家主人就乱说啊。 “你瞧瞧林哥那样子像是会做饭的人吗?” 芙儿刚要替林北辩解,被后者拦住了,深怕她多说,把自己的身份暴露了。 欠了欠身道:“近来突然迷上了做饭,还请老板娘成全。” 说话间,从储物袋掏出一沓纸钱递到对方面前,“耽误厨房的损失,便用这点钱偿还吧。” 吴莎姬摆了摆手,不肯收下,“公子严重了,最近生意不景气,你尽管用就是了。 喊了一声;“王二狗。” 王二狗听到声音,匆匆跑过来,手里提着装水的木桶,道:“老板娘,找我有事?” “你去厨房,听候林公子差遣。”吴莎姬吩咐道。 “不必了,我做饭不喜欢他人围观。” “它不是人。”吴莎姬疼惜地看着林北,“厨房多危险啊,万一伤到你细嫩的手可怎么办啊,危险的事情还是交给王二狗来做。” 王二狗感觉天空下起了下起了大雪,整个世界都变得冰冷,“我的命真贱。” 芙儿把纸钱塞到吴莎姬怀中,道:“主人出手的钱,就不会再收回来。” 然后又拦住王二狗,“主人做饭不喜欢别人围观。” 看着灶台,林北绑上围裙,有段时间没有正儿八经做饭了。 深吸了一口气,上手刀具,没有丝毫的生疏。 忙活了一会,发现差了点东西,走出厨房,喊来马通天,“你去冥河畔,让宗空君帮我捞点东西……” “宗空君?”马通天面露难色。 “不行吗?” “没…”马通天听完林北的交代之后,就去找宗空君了。 面条要好吃,一锅好汤是必不可少的。 林北熬了许久,这才熬好。 离开厨房,他还在诧异,宗空君没有来吗? 在红月客栈的外面,看到了站在客栈门口,一动不动的宗空君,还有神色复杂的吴莎姬。 吴莎姬给林北的印象,是比较活泼的。 这会却是形象大变。 被斗笠遮着脸的宗空君没有露出神色,只有身体在微微发抖。 马通天看到林北出来,无奈地摊了摊手,然后快速来到林北身旁,不解问道:“你怎么会让它过来?” “咋了?” 马通天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他俩生前是夫妻。” 这点,林北并不知道。 “我看它见到第一任亡夫也没有这么激动啊。”林北不懂了。 马通天解释给林北听: 宗空君和吴莎姬是青梅竹马,二人那是两小无猜,算得上是门当户对。 不曾想,渐渐长大的宗空君,突然迷上了钓鱼,那叫一个废寝忘食,不近女色。 可偏偏它的钓鱼技术非常烂,生前钓了十年,愣是没有钓上来过一条鱼。 而且发誓,此生若是没有钓上鱼,就不成亲。 吴莎姬死了几任丈夫之后,正愁着该找哪个倒霉蛋。 宗空君的父母,担忧儿子沉迷钓鱼,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想到,儿子小时候和吴莎姬关系甚好,两人也有那么点意思。 说不定能借着吴莎姬八儿子的魂拉回来。 这时的他们,绝对没想到,吴莎姬是来把他们儿子的魂彻底送走的。 于是去吴家提亲。 宗空君新婚那一晚,裤子都脱了,突然想到碌碌无为的这一生,不甘心就这样过了,想到自己曾经的誓言,胡乱穿上衣服,跑走了。 边跑边大喊:“我要去钓鱼,我要去钓鱼……” 整个宗家的人都被惊醒了,都觉得宗空君疯了。 穿着大红婚服的吴莎姬哭成泪人。 宗空君不管不顾,跑到河边,甩了一杆。 这一晚,他的运气很好,钓到了一条数十斤的大鱼,不曾想,河边湿滑,加上天晚,宗空君看不清,脚下一滑,用身体喂了鱼。 第二天,宗家家丁发现了脸色惨白的少爷。 吴莎姬褪去婚服,换上了缟素。 “宗空君至死是少年啊。”林北叹了一声,这两位的过去真是令人唏嘘,有缘无分呐。 宗空君看到林北,将手中的东西放下,然后朝着吴莎姬作揖,快速抽身离开。 林北拿起宗空君的东西,吩咐芙儿,“你在此待着,我出去一会。” 马通天看林北端着一大盆汤,汤水摇摇晃晃,不知道要去哪。 林北走后,潘超安放下手中的瓜子,也出去了。 …… “这样真的可以吗?” 林北换好了衣服,站在汤锅面前,不断搅动里面的浓汤。 面老板换了一身小二的衣裳,站在一旁,听着林北的吩咐,不放心地询问。 “放心。” 林北舀起一点汤,放在面老板的嘴前,道:“闻一下味道。” 面老板闻着汤的味道,便是食指大动,想要喝一口,林北快速把勺子收回,“这不是给你的。” “又不是断头饭。”面老板嘀咕一句。 不过没有和林北在这上面计较,一想到很快就很搞死那对奸夫**,现在心中格外激动。 搓着手问道:“待会就全靠您了。” 不久前,它收到老乡的消息,有一对男女来到鬼城,正在四处溜达。 面老板跑出去瞅了一眼,真是害死自己的那对奸夫**,那对畜生就是死了还是你侬我侬的样子,看得它怒火中烧。 林北端着面汤来了。 按照林北所说,能否杀死那对奸夫**,全靠这一锅汤了。 面老板深深吸了两口香味,寻思林北做事情还真是讲究,把对方搞死之前,还要让它们吃个饱饭。 甚至怀疑林北生前是不是狱厨... 汤在锅里沸腾,锅盖因为蒸汽而不断被顶起,从里面飘出诱人的香味。 这香味飘荡出去,传了很远,许多鬼嗅了嗅,满意地点点头,露出向往的神色,“真好闻,这是什么汤啊?” 它们循着汤香而来,想要尝一尝,是什么东西,竟然可以这么香。 其中自然也包含了面老板讨厌的那对奸夫**。 它们依偎在一起,突然,男鬼嗅了嗅,道:“好香啊。” 女鬼低下头,娇嗔道:“说什么呢?总不能广天下日吧?” “不是。”男鬼指着远处的面摊道:“那里有一股很香的味道。” 女鬼也闻了闻,露出很享受很满意的神情,道:“好像是啊。” 面摊前面,面老板在和所有要吃面的鬼劝说,“今天不卖面,诸位改日再来。” 一些鬼听完,扫兴地离开了。 只有个别鬼冷哼一声,露出碗口大的拳头,威胁道:“现在能不能卖?” 面老板虽不知道林北为何提了这么奇怪的要求,但想到自己解决那对奸夫**得靠它,硬着头皮道:“不卖。” 耍横的恶鬼眼看着拳头就要落下,面老板也准备好挨打的准备。 林北突然说道:“住手。” 几个耍横的鬼看向林北,笑道:“还是这个小白脸懂事。” 林北招呼面老板,道:“我汤和面准备了很多。” 将擀好的面放下去,煮熟捞出,然后装到碗中,亲手做好之后,递给面老板,“端过去吧。” 面老板用不解的眼神看向林北,这会怎么口风又变了。 林北补充道:“只能给刚刚威胁你的那几位大爷,知道了吗?” 坐在椅子上等面吃的几个鬼高声笑道:“小白脸,懂事啊,把大爷喂饱了,什么事都没有,要是大爷吃的不开心,你就小心点自己的屁股吧,哈哈!” 林北没有应答,那几个鬼看到面老板的时候,笑问道:“什么时候新招的厨子?” 面老板随口敷衍了两句,然后转过身,看到过来的鬼,眼中冒出怒火。 它所憎恨的那对奸夫**来了,二鬼来到林北的摊位前,“老板,来两碗面。” 第205章 美人皮囊 钓鱼宝典 “诶” 听到自己憎恨的仇人声音,面老板本不想回应的,但是长期开着面摊,因为本能回了一句。 这一发出声音,立马捂住自己的嘴巴,自己现在的身份是面馆伙计,可不能露馅了。 那对奸夫**听到声音,看了过去。 面老板急忙把脑袋低下去。 所幸并没有被两鬼发现端倪。 林北喝道:“杵着干嘛,还不赶紧去准备碗筷。” “是。”面老板应了一声,快速躲开了,深怕被这对夫妇发现了。 那女鬼站在林北的摊位前,望了望锅里的面条,看起来有些恶心,腐烂的肉、血红色的面条。 它们心中觉得恶心,原来鬼城的食物都是这样的吗? 但是死了之后,多日来都没有吃东西。 突然没有吃东西怪不习惯的,这会看到吃的,加上味道又那么香,便忍不住。 尽管心里有些抵触,但身体还是有了反应,想吃。 男鬼拉了拉女鬼,“走,咱们去旁边坐着等。” 女鬼甩开自家相公的手,道:“你先去坐,我问点事情。” 它这话分明是要支开自己的相公。 男鬼鼻子哼气,咕哝了一句,“骚娘们,一看到英俊男人,就花痴起来。” 听它说这话,显然对自家娘子还是很了解的。 而且这也不止一次如此了。 面老板在暗处听着外面的声音,暗暗觉得痛快,“还好我和它分开的早,不至于多了几顶绿帽子。” 那女鬼推搡道:“去去去,别影响我和这位公子说话。” 那男鬼瞥了一眼,然后无可奈何地将目光收回,坐到位置上,便打量起过往的女鬼。 这对夫妇一个德行,难怪能走到一起,到死都互相缠着对方,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用妩媚的眼神看着林北,柔声问道:“公子这做面的手艺真好,味道真香啊。” 林北没有应答,抬眼看了一下对方,死前年纪挺大的,但是没有其他的鬼脸色那么黯淡,看来被滋养的不错。 往里面望了一眼,有些心疼面老板,这家伙的脑袋可真绿。 他并不想理会,便装作没有听见的样子。 这女鬼看林北没有回应,并没有知趣离开,反而越看林北越喜欢。 它不说话的时候也好俊呐… 又腆着脸问道:“公子生前一定是厨工喽?不知在哪个酒楼做事,可否说出来让妾身听一听?” 林北嘴角含笑,用很低的声音道:“我在狱牢当狱厨,专门给将死的罪犯烹饪断头饭,至今为止,吃过我做的饭的人或鬼,全都死了。” 女鬼睫毛眨了眨,望着林北的脸,打了一下手,娇嗔道:“讨厌,故意吓唬妾身。” “没有骗你,而且,吃过我做的饭,即便是鬼,也会浑身无力,所以,你可别吃啊。”林北道。 躲在后面的面老板听到林北的话,心中有些起疑,真这么厉害? 虽然它不大相信林北的饭真有那么诡异,但是它把希望压在林北身上。 不过看对方到目前为止,所做的一切举动都很正常。 面老板是敦厚老实,但不是傻,这会也怀疑,林北的饭是不是有问题,不然刚刚何以不让自己吃呢。 再听到林北警告那荡妇不要吃他的面,面老板有些急了,这林北怎么这么说呢,这不是把人家劝退了吗? 刚想要出去阻止林北不要再说了,毕竟言多必失。 却想了想,林北的做法或许有其深意,迈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 只在后面乖乖等着,等林北的吩咐。 女鬼看林北一脸认真的神色,脸往前面贴了贴,被锅里冒出的蒸汽熏着。 笑着说道:“我不信。” 它觉得,这是林北在故意调戏,不由得自傲。 没想到自己一把年纪了,死了还是可以被年轻小鬼喜欢,不禁挺了挺上身,更加自傲了。 不得不说,它的身材和容貌是不差的,可惜太放荡了些,寻常男人无福消受。 手指要去勾林北的下巴,也想要调戏一番。 却被林北用锅盖挡住。 它捂嘴轻笑,然后朝着林北挑了挑眉毛,发出带有魅惑的声音,“小相公,这会怎么还害羞起来。” 然后转过身,往自己的座位走去,走了两步,回头望了一下,“小相公,姐姐等你。” 离开的时候,故意将自己的背影展露在林北面前,屁股扭的幅度很大。 “上面。” 林北喊道。 躲在后面的面老板深吸了两口气,然后紧了紧上衣,将帽子往下压了压,回应道:“来喽。” 来到林北身旁,看见对方正在往碗里盛面,急忙接过笊篱,说道:“我来吧。” 林北将笊篱交给它。 它一边捞面,一边用只有他们两个能听到的声音,问道:“为什么让它不要吃您煮的面?” “你怕它不会吃?”林北故意问道。 面老板点了点,面捞好了,往面碗里面加汤。 它说:“对啊,那女人生性多疑,而且戒备心很强,极其聪明,不然也不会把我害死啊。” 林北靠近面老板,低声道:“你只管送去,它一定会吃的。” “为什么?” “如你所说,它聪明,擅长钓男人,所以我的言语,一定让它觉得是我是在故意调戏。”林北解释道。 面老板似懂非懂,点了点头。 但是没有把面端走,而是露出为难的神色,“能否请您帮忙端过去。” 听它这番拜托的话,自然是它怕自己的面容被发现,所以央求林北。 “无妨,尽管去。”林北给它吃了定心丸。 面老板还是不放心,再次说道:“可是…” 林北的神色登时严肃起来,看着它的眼睛道:“快去,婆婆妈妈,什么事情都干不成。” 面老板带着一颗忐忑的心,缓缓靠近那对奸夫**。 还没靠近,就被那男鬼瞧见了。 男鬼突然拉起了女鬼的手,指着面老板大笑道:“你看,那个是谁?” 女鬼看到面老板的时候,有些慌张,不过旋即想到,对方是被自己和眼前男鬼害死的。 应该它怕自己才是。 而且,面老板生前便懦弱得很,它不信后者会对它们夫妇怎样。 轻蔑地哼了一声,“你呀,越活越回去了,以前好歹还有一家自己的小面馆,现在居然给人当起了伙计,丢人。” 颐指气使道:“快点啊,磨磨蹭蹭的,面凉了我可不付钱的。” 面老板被羞辱得心中不快,但还是快速把面端过去。 将面放在桌上的时候,遭到了那两鬼的冷嘲热讽。 纵使泥人也有三分火气,它心中有些生气,想要一拳打上去。 “嗯哼。” 听到林北示意它不要动手的声音,面老板把心中的怒火强行压下,然后退开。 不多时,先前那几个恶霸吃完面前的面,几个在讨论,“这面不赖,真好吃。” 说着,朝着面老板嚷道:“快点,给小爷再上一碗。” 同桌的恶鬼道:“我也要,麻溜点。” 面老板有些犯难,不知道还要不要给,就听林北说道:“你们只能吃一碗,多的便没有了。” 那几个恶鬼闻声,齐齐拍了一下桌子,“嗯?” 其中一个恶鬼嗓门很大,厉声问道:“你确定不把自己的话收回?” 一鬼冷冷道:“刚刚还觉得你懂事,这会又犯起糊涂来了?” “怎么,突然就硬气了?”它们看到邻座的那女鬼,发现对方长得不差,几个恶鬼舔了一下嘴唇。 其中一鬼发出淫荡的声音,笑着道:“原来是想在女鬼面前逞英雄,但你有些天真了。” 说罢,几个恶鬼站起来。 指着林北道:“小子,过来,给小爷们道歉,不然,你这面摊别想开了。” 面老板着急,这怎么个情况,林北怎么就把它们几个惹到了。 当即上去要赔礼道歉。 被林北喝止,“站着。” 面老板没有再过去,用担忧的眼神看了一眼林北。 林北解下围裙,细细叠好,然后走过去。 经过面老板身边的时候,后者担虑地问道:“不然咱们跑吧,除掉这对奸夫**是我事,不能把你搭进去啊。” 林北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大可放心,我不会有事。” 将要离开前,说道:“那二位的面条可以无限续。” 说完笑了笑。 他说这话的声音不小,周围的鬼全都听在耳内。 几个恶鬼更加生气了,“好啊,你小子是故意瞧不起我们哥几个。” 那女鬼却是开心笑了笑,和男鬼炫耀道:“听吧,我就说它对我有意思。” 男鬼看了一眼林北的脸,嘟囔道:“他一定是瞎了。” “咱们去外面聊吧,我不喜欢把吃饭的地方弄脏了。” 林北站在几个恶鬼的面前,淡淡道。 几个恶鬼笑了笑,“小子,挨打还要提这么多要求。” “走吧。” 林北走在前面,那几个恶鬼跟在后面。 它们走着,走着,突然间,全都感觉有些不对劲。 “我怎么有些虚弱呢?” “为什么我感觉手脚发软。” “我感觉脑袋晕乎乎的,快要站不稳了。” 其中一鬼察觉到问题所在,“不好,面有问题。” 一鬼听到,大声喊道:“有毒”说完,往地上疯狂呕吐,企图想要吐出。 另一鬼威胁林北道:“小子,快把解药交出来,否则没有你好果子吃。” 被旁边一个脾气暴躁的鬼赏了一个巴掌,“你是不是傻,咱们是鬼,怎么可能害怕毒。” 被打了一巴掌那个,挠挠后脑勺,后知后觉,“说的有道理。” “再见。” 林北冷声道,几个恶鬼,只觉得有一道亮光划过。 接着,它们的身体出现在一条条裂缝。 很快,地上只剩下一滩滩水渍,林北轻轻擦拭去剑身。 这一次出手,并没有仙气在暗中干扰自己的,难道说当日那道仙气并不是在威胁自己? …… 面馆那边。 女鬼一通夸了这面有多么好吃,然后想到林北的俊脸,不由得口水直流。 面前的男鬼看得心中酸溜溜的,为了避免自己的媳妇被不知名的煮面小子给拐走了,得赶紧打消它的念头。 招呼道:“伙计,端面来。” 面老板不是本想继续端面过去,但是想到林北刚刚所说,这两位的面条可以随便吃。 它不知道林北的用意是什么,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要听林北的吩咐。 往汤锅那边走去,看着滚烫的热汤,不断冒出的蒸汽,一片片被煮烂的肉,那些被煮得变到酥烂的骨头,鲜血和汤水交融在一起。 看着看着,它突然诡异地笑了一声,知道了林北的用意。 那边,男鬼还在大叫,“快点。” 面老板转过头,露出骇人的表情,低着头不住地发笑。 女鬼皱了一下眉头,“它是精神出问题了...” 刚刚吃的这面,实在好吃,真想再来一碗。 可是这面老板不知道咋了,一动不动,埋怨一声,“废物一个,把你杀了看来是正确决定。” 站了起来,男鬼不解问道:“你要干嘛?” “自己捞。”女鬼道。 男鬼用怀疑的语气问道:“那可是人家的面摊。” 女鬼自得地说道:“是啊,可那也是我的相好的面摊。” 这个相好指的是林北,它心中已经认为林北喜欢自己。 男鬼脸上露出不悦的神色,愤愤站了起来,“行啊,那就多吃点,待会干起来才有力气。” 说罢自己抢先过去捞面,它要全部吃光,让这对奸夫**没有面吃。 走到汤锅旁,看到面老板还在笑,它不解,没有说什么,蒸汽有些大,它需得趴着捞面。 女鬼也来了,推挤旁边的丈夫,也趴着捞面。 它嘟囔道:“肉呢,怎么没有看见肉。” 面老板阴森森道:“你们趴进去点,方便捞面。” 二鬼听见,头往里面探了探。 “啪!” 面老板抓起锅盖,狠狠扣上,只听到里面发出惨叫声,“啊,我的脑袋…” “啊,我的鼻子…” …… 林北回去面馆的路上,身体有所感觉,收到了数道鬼力。 离自己需要的鬼力的量更加接近了。 只希望,不要有人比自己还快。 极刑录在眼前浮现。 一页页自动翻开,显现出死去的鬼。 随后一件件奖励出现在林北的储物袋中。 “钓鱼宝典…拥有它,甩出去的杆永远不会空…” “美人皮囊…往里面吹起,皮囊便会鼓起来,跟真的人一般无二,最神奇的是,只要主人心中想着,皮囊的脸便会变成所想的男子或女子的脸…” “勾魂索…是一把带着锁链的钩子,专门勾鬼的钩子…” “……” 刚回到面馆…… 面老板已经褪去了伙计的衣服,面前的汤锅里面,是一大锅散出浓郁鬼气的面条,它正在高声叫卖,“今日面条免费。” 潘超安正趴在林北煮面的汤锅旁,用长筷子往里面捞林北煮的面,吃得不亦乐乎。 第206章 你是狗吗 “不能吃!” 看到不知死活的潘超安在捞面条,林北当即出声阻止。 对方没有理会,仍是自顾自地捞面条。 等到林北靠近的,将笊篱夺走之后,潘超安才抬起头,用茫然的眼神看着林北,“你要干什么?” “不能吃。” 看着见底的汤锅,林北叹了一口气,对方多半没救了。 “不能吃?” 潘超安皱了皱眉,露出不悦的神色,指着神采飞扬的面老板道:“它说免费吃的。” 然后愤愤说道:“这锅面这么又香又好吃,你要和我抢是不是?” “我……” 林北摇摇头,对潘超安没有话说了,这家伙好色贪吃,但罪不至死,偏偏自己主动吃起了断头饭... 将笊篱还给它,惋惜地眼神扫了一眼,道:“吃吧,多吃点,下辈子没得吃了。” “莫名其妙。”潘超安嘟囔一句,接过笊篱继续捞面,吃起来发出吧唧的声音。 憨厚老实的面老板,脸上一向是黯淡无光的,总是被阴郁笼罩着。 现在却是笑容满面,不住地发出笑声。 被它招呼来吃面的鬼,用惊讶的眼神看它,有些熟客好奇问道:“这么开心,是要还阳了吗?” 这里的鬼,大多是心愿未了,除了了结心愿,对它们来说,最大的喜事就是可以还阳。 但是基本上没有实现过。 面老板乐呵呵笑了,“不是,比还阳还要高兴。” 然后招呼着说话的熟客,“您里面稍作一会,我这就把面端过来。” 熟客笑了笑,拱手答谢,“多谢款待。” 然后往里面走去,面摊的座位上,早就挤满了,因为是免费,所以路过的都进来吃一碗,不要白不要。 林北瞧着忙活不停的面老板,淡淡笑了,“它的心愿已了,属于我的鬼力应该来了。” 面老板端面的时候,看到林北,将手中的面暂时放下,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脸上洋溢着喜激动。 掀起围裙,朝着林北就要跪下。 后者探出一手,轻轻托住,“使不得。” 面老板要下跪的的动作被林北拦住,抬头看了一眼,感激地说道:“不,您解决了我多年心愿,应该跪。” “我不是你的父母,跪不得,若你执意要跪,是在折损我的寿命;看你也不是恩将仇报之辈,所以,起来吧。” 林北淡淡说道,手往上托了托。 “折寿…已死之人,折什么寿命…”面老板笑了一声,如林北这样不求回报者,如今这年头真是少见。 既然对方不愿意,也不好强人所难,便站了起来。 拱手道谢,“多谢林公子出谋,让我除去那对奸夫**。” 说这话,眼睛往汤锅那边瞟了瞟,里面的汤水很浓,散发出淡淡的鬼气。 “小事一桩,不足挂齿。”林北道,自己此举既是帮助面老板也是帮助自己,算不得什么,对方这么郑重道谢,让他受之有愧。 面老板摇摇头,再次拱手答谢道:“公子有所不知…… “外人看我老实敦厚,勤勤恳恳,不与他人计较发生口角,即便是起了冲突,也是笑一笑,然后自己先退让,即便是对方有错的情况下。 “从阳间到阴间,我一直维持着这样的形象。” 林北瞧了对方一眼,面老板确实是这样的性格。 只是…这会再看对方的眼神,与杀除那对奸夫**之前,有所变化,似乎更加坚毅了。 面老板接着说道:“可只有我知道,那只是懦弱内心的伪装罢了,我因为害怕打架,害怕打不过,害怕被欺负,所以摆出一副和善的模样。 “事事不敢争先,每每遇到事情,总是躲在别人身后,他人夸我懂事,夸我能隐忍,实则只有我知道,这全是因为我没有主见,不敢和别人去争夺利益。 “娶了那**之后,我早早就发现其浪荡本性,但我害怕家丑被外人所发现,故而不敢声张,只能含泪吞下。 “但那对奸夫**实在过分,搞得街坊邻居全都知道,一时间,我成了街头巷尾都知道的绿帽公。 “我有些生气,但因为害怕,又变得软弱,很快就被害死了……” 它看着林北,呼了一口气,笑了一声,这一笑,将过去的自己完全抛去。 对林北第三次拱手作揖道:“当我看到那口汤水沸腾的汤锅时,霎时,我明白了您的用心,是要我以人之道还治其身之,于是,我将那对奸夫**推进去。 “盖上锅盖,听到里面发出的惨叫声,起先我还很害怕,坐在地上不敢大喘气,深怕被发现。 “不过很快,我的心渐渐就平静下来,我发现,过去那个懦弱的我,已经死了,现在的我重生了。” “其实…” 林北很想说,“你想的有点多了……” 但看面老板一副如获新生的样子,满脸激动,不忍心打扰。 拍拍对方的肩膀,“如此,你这一生也算不留遗憾了。” 面老板听完,突然扑通跪下,朝着林北扣头,充满感激地说道:“多谢!” 林北无奈地摇头,对方怎么就听不进去话呢。 自己年纪轻轻,可经不得对方如此大礼,连忙走开,生怕对方继续行礼。 面老板看林北走开,感叹一声,“如此品行,真是难得,可惜好人不长命啊。” “别吃了。” 林北来到潘超安这边,对方吃了这多么,想来可以听其交代遗言了。 潘超安转过头,面汤里面已经捞的一干二净,心满意足地拍拍肚皮,“舒坦。” “你没事?”林北感到诧异,寻常的鬼物吃了带有煞气的食物,就算不会立马身陨,但也会出现异状。 先前那几个恶鬼便是那样,会感到浑身无力,鬼力涣散。 可这潘超安似乎完全没有受到影响,反而生龙活虎,一脸满足。 “奇怪…” 疑问之间,林北张开血眼,扫视铁锅里面。 锅中,尚存一些残余汤汁,在血眼的照看下,这些汤汁都散出赤红色的煞气。 “没错。” 林北可以确定,此汤出自自己之手,蕴含煞气。 寻常鬼物吃完之后,身体一定会有所反应,如潘超安这样没有事情,是不可能的。 趁着潘超安没有察觉,血眼挪移,上下扫视潘超安的身体,想要发现点什么。 血眼扫视下,没有煞气,只有浓郁的鬼气,可见,其是纯粹的鬼物。 但这应该…… 不过也有一些可能,例如,对方身具煞气,便不会太怕煞气的侵染,或是拥有愿力,可以抵消煞气的侵袭。 可潘超安显然不符合这两点。 “有问题。”林北慎重看着潘超安,之前那个被自己否定的猜想,现在重新冒上心头。 林北缓缓移开眼睛,潘超安脸色平淡,没有丝毫变化。 突然,林北猛地转头,说道:“仙人?” 却看潘超安神色不变,眨了两下眼睛,不解问道:“仙什么人?” “没…”林北没有多说,看来须得多加观察。 …… 吃面的人都离开了,面老板将所有的桌子全都擦干净,看着空荡荡的面摊,叹了一口气。 然后朝着林北走去,一见面,深深鞠了一躬,然后=说话:“林公子,我要走了。” “一路顺风。”林北点点头,知道对方的意思。 如今心愿已了,是要投胎去了。 面老板叹了一口气,“其实,临走前还是有些遗憾的,和林公子结识太晚了,真是一件憾事。” 林北安慰对方,“何须忧伤呢,有缘自会再见。” 面老板点点头,“只期待下辈子还能见到公子,能与公子做朋友。” 然后扫视了周围一拳,又朝着林北拱手道:“最后还有一事,还请公子成全。” “这…”林北还有事情,虽说偶尔助人为乐,可也不知道对方是什么请求,不能贸然答应。 稍微迟疑之后道:“你先说,若是在林北力所能及之内,一定会想办法帮你。” 面老板感激地露出笑容,指着自己的面摊道:“虽不知公子滞留鬼城因为何事,但应该是要待一段时日的。 “而我走了,这面摊便成了无主之物,与其走后被他人霸占,不若留给公子。” 它看着林北的那双手道:“公子真乃食神在世,所烹饪的食物味道真是绝佳,可惜我没有福分品尝。” 林北心道:你若是品尝完,恐怕就不用投胎了。 看面老板说完,他摆摆手婉拒了,“这事,我恐怕无法答应,我还有其他的事情。” 面老板叹了一口气,有些失望,又是自我劝慰道:“早就猜到了这样的结局,公子拓落不羁,怎会着眼于这样的俗物,是我糊涂了。” “不糊涂。”林北还没说话,潘超安走出来,说道。 看了一眼林北,又看了看这面摊,点点头,“林兄对鬼城知之甚少,压根不知道拥有这样一间面摊,可以赚取多少纸钱,又可以享受多少的美食啊。” 说着,露出了一副贪吃的表情。 面老板点点头,“的确,别看这面摊较小,但若经营得当,收入亦是不菲。” “而且。”它走到里面,将自己攒下来的纸钱全都拿出来,足足一大竹筐。 潘超安眨巴两下眼睛,可以清晰听到它咽口水的声音,明显是心动了。 林北把自己刚刚对潘超安的猜想抹去了,这家伙若真是仙人,未免也太…贪财好色喜欢吃。 这还是衣袂飘飘的仙人吗?完全就是一个掺杂了欲望的普通鬼物。 潘超安没有搭理林北,蹲下身数着竹筐里面的钱,朝面老板挥挥手,厚颜无耻道:“你慢走,我就不送了。” 面老板向林北拜别之后,往城门走去,要去往地府投胎。 “你这脸皮未免忒厚了,是被马通天带坏了?”林北笑问道。 对方这脸皮厚的程度,都可以和马通天一较高下。 只不过,这家伙比马通天神秘多了。 潘超安清点完竹筐里面的纸钱后,拿来一块布,将竹筐盖上,然后找两根绳子串一下,学着林北一样,背在身后。 二者刚要离开,潘超安突然叫住林北,只见它扯开裤子,在面摊的角落里洒了一泡尿,然后心满意足地走了。 看到一脸震惊的林北,它解释道:“做一下标记,证明这是我的地盘,以后再来,也方便找寻。” “标记?”林北不禁想问:你生前是狗吗? 刚走两步,林北突然虎躯一震,一道极强鬼力窜进他的体内,现在的林北,举手投足,都带着淡淡的鬼力。 稍作一番调息,感知着体内的鬼力,离需要越来越近了。 潘超安扫了林北一眼,笑了笑,然后背着竹筐走了。 “刚才那面条是你做的?”路上,潘超安试探性问道。 “是啊。”林北回道,他大概知道对方想要说什么。 果不其然,潘超安道:“能不能再煮一点。” 它说完,林北没有马上应答,像是在思考,它急忙补充道:“我可以付钱。” 说罢从竹筐里面抓出一大把纸钱,要塞到林北的手里。 “你这…”林北被对方的行为搞笑了。 悠悠说道:“这些纸钱似乎是我的...” “啊…”潘超安陷入了沉默。 林北伸手从储物袋掏出一把纸钱,丢给了对方,然后道:“至于钱,我不缺。” 潘超安的眼睛往林北腰间储物袋里面瞟了瞟,问道:“你哪来这么多钱?” 林北笑着指了指头顶,“上面有人。” 潘超安不大信,不断追问林北。 为了不被潘超安继续追问,林北道:“回去的路上,你若是可以安安静静,我就下面给你吃,若是发出丝毫声音,你就什么都没得吃。” 对于潘超安这样贪吃的鬼而言,不让它吃真是一种折磨,尤其是林北煮的面,真乃世间绝味。 这下用手捂着嘴巴,果然没有再发出一点声音。 …… 红月客栈,这会居然大门紧锁,林北有些诧异,“咋了?” 潘超安一直捂着嘴巴,眼睛四处瞧了瞧。 尝试性地喊了一句,“老板娘在吗?” 老板娘马通天等人在不在,他可不在乎,重要的是,芙儿还在里面,可不能丢了。 客栈的大门被推开一小缝,一双圆溜溜,很有灵性的眼睛探出来。 看见来人,门后的芙儿立马跑出来。 芙儿抱住林北,“呜…主人你终于回来了。” “怎么了?”林北疑问之际,门开了一条更大的缝,吴莎姬跑出来了。 脸颊带着泪痕,朝林北奔过去,“呜…公子你终于回来了”,张开双臂,也想要林北的抱抱。 被林北机敏躲开,吃豆腐不成的老板娘趴在地上,摔了个狗吃屎。 吴莎姬从地上爬起来,有些不开心,为什么只有芙儿能享受林北的抱抱。 嘟着嘴,有些不满。 不过说到遭遇,语气一下变得委屈起来了,“今日鬼差到来,说红月客栈非法经营,要我在二十四个时辰之内搬离……” 第207章 管他是谁,都得碰一碰才知道 “红月客栈不是令尊所烧的吗?” 林北不解问道。 同时他心中也有一点不解,据马通天所说,鬼城没有法治,想干嘛就干嘛。 这会怎么还冒出鬼差,给出“非法经营”的罪名呢。 伙计王二狗将门推开,朝着林北这边喊道:“大伙进来说吧。” 林北入内,王二狗便急急忙忙地把门关上。 吴莎姬入座后,告知林北事情原委: 就在林北离开客栈之后,六白六黑十二个鬼差来了,一个个凶神恶煞,入内便霸占了十二张桌子。 一个个摆出大爷的架势,将随身武器往桌上一拍,嚷道:“小二,上酒。” 伙计王二狗是腿都快跑断了,但是那一些鬼差还是在催,显然是想搞点事情。 吴莎姬看得心中害怕,它在这开了这么多年的客栈,还是头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 这些鬼差看样子就知道,是故意来找茬的。 它一个妇道人家,这会是慌了神,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躲在里面,希望林北赶紧来了,有个男的在,它心里也不会那么害怕。 但是左等右等,林北还没有回来。 而且鬼差还变本加厉,把每一个进入客栈的顾客全都赶走。 不断刁难伙计和厨工。 它们酒喝完了就把酒杯往地上摔,还有盘子、筷子。 伙计看得怒火中烧,不忍心好好的客栈被这么糟蹋。 却被吴莎姬拦住了,咱们就是寻常的鬼物,万一惹得鬼差老爷不开心,抬手给一鞭,怕是连投胎的机会都没了。 这些鬼差吃饱喝足之后,满意地打出饱嗝。 一副不打算付钱的样子,拍拍屁股就要走了。 吴莎姬暗暗松了口气,走了也好。 不曾想,其中一个鬼差起身前,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纸,上面写着公文: 大抵内容是说,红月客栈非法经营,要在四十八个时辰之内搬离,逾时没有处理的话,便缉拿吴莎姬。 林北看到地上的碎片,确实一地都是。 再看吴莎姬递过来的公文,仔细看了看,上面有一道很强大的鬼气。 绝非是寻常鬼物可以写出来,说明并不是那些鬼差擅自使用私权。 可是,他不懂的是,鬼差明明属于阎王管辖。 在他的记忆中,阎王不是这样的鬼啊,怎么会发出这样的公文。 马通天在一旁解释道:“阎王掌管地府,鬼城由城主管辖,只不过它一直没有露面,对鬼城几乎是放任不管的。” 这公文应该就是马通天口中的城主所写的。 “放任不管…”林北又看了一眼公文,那这公文又作何解释。 他怀疑是吴莎姬有仇敌,但吴莎姬摇了摇头,“我一个妇道人家,哪敢惹事啊…” 说着,委屈地发出哭声。 林北觉得吴莎姬所言不假,他之前看到潘超安这家伙还调戏它来着,但是吴莎姬只是抗拒,没有太过拒绝,显然是不愿意惹麻烦。 潘超安……哦,这家伙还在死死捂着嘴巴,若非鬼物不需要呼吸,不然只怕它早就闷死了。 这么说来,的确是,吴莎姬一个弱女子,在这恶鬼环伺的鬼城,要想立足,只能忍气吞声。 “唉。” 这世间,不平之事太多了,那位城主不知道能为几何,不能贸然与之交火啊。 看了吴莎姬一眼,想说先战略性放弃这红月客栈好了,等自己获取足够的鬼力之后,再帮它夺回。 毕竟,吴莎姬这段时间替自己照顾了芙儿这么久,多少还有有些恩情的。 只见吴莎姬泫然泪下,“爹,您最后交给我的东西,我都没能守护住,女儿不孝啊。” 芙儿眼巴巴看着林北,用哀求的语气,“主人,你就帮一帮姐姐吧!” 在场之中,只要她知道自己的主人很厉害,连皇帝都能砍了,区区鬼城主一定不在话下。 林北本想告知芙儿,先等等的,但是芙儿直接拉着他的手,央求道:“主人…在你面前,那城主不过是土鸡瓦狗之流,一剑斩了,也能为民除害不是?” 吴莎姬揩去眼泪,其实它压根没有流出眼泪,只是情绪悲伤了,出于习惯,擦了擦。 用震惊的表情看着林北,这些日子和芙儿相处下来,它知道芙儿很早就死了。 虽说年纪大,但是还是小孩子的心性,而且很纯真,不会说谎话。 那这么说来,林北岂不是很厉害。 马通天也是这么觉得,看向林北,问道:“我的林哥,难道你真就是上面那位?” 林北转过头来,悠悠回应:“若真是,你觉得我会看得上你?” 马通天愣了愣,涨红了脸,有些愤怒,想要反驳林北,不能容许对方这么贬低自己。 但是瞧了瞧自己,上下仔细看了一番,就沉默了,然后低低说道:“有道理。” “可是现在怎么办?”马通天焦急问道。 大伙全都用诧异的眼光看向他,那眼神好像再问,“你这个没心没肺的家伙,什么时候还会关心别人的死活。” 马通天正色道:“承蒙老板娘照顾,我平日虽浪荡了些,但本性是好的,如此时刻,自然也是想要贡献一份自己的力量。” 他说这话的时候有些心虚…心中弱弱想着:红月客栈要是没了,去哪找这种白吃白喝白住,还能每天看漂亮老板娘的地方。 这是心里话,嘴上不能说,仍是表现出一副关切的样子。 林北稍稍运使读心术,便知道对方的想法。 潘超安捂着嘴巴,瞅了一眼马通天,哼哼两声。 “话说…”林北问道:“你们有去和城主交涉过吗?” 大伙全都摇了摇头、 芙儿脆生生道:“我不认识它。” 马通天弱弱说道:“俺也一样。” 吴莎姬捂着额头,有些头痛,道:“我倒是知道城主在哪,只是我寻思,自己一个区区鬼物,应该是见不到的。” 他们说完之后,林北看向王二狗,“你呢?” 王二狗被林北看着有些发怵,想要撒谎,但是后者一通严肃话语,立马打消了它的想法,“实话实说。” 王二狗的眼神划过大伙,尤其在老板娘吴莎姬的脸上停顿了一下,然后发自真心道:“我倒是知道城主在哪,只是…” 马通天笑着道:“你怕了?”哼了一声,“懦弱!” “不是。”王二狗否定,解释道:“我是担忧鬼差再来寻事,若我走了,客栈内没有男人不成,总得有人留下保护它们吧。” 说着,眼睛看向老板娘的方向。 “我不是男人吗?我看你分明就是替自己的懦弱找借口。”马通天喝道。 “你算吗?”王二狗撇撇嘴道,满脸鄙夷。 林北刚想给马通天一耳光,让这厮安静下来,当看到林北的起手动作,马通天霎时就安静了,脑袋缩回去,乖乖坐在座位上,安安静静地嗑着瓜子,不敢再多话。 “说吧。”林北让王二狗继续说。 王二狗点点头,又看了老板娘一眼,突然站起来,离吴莎姬约有一丈远。 “怎么了?”吴莎姬不满问道;“说个话都要摆谱了吗?” 王二狗退开之后,才弱弱说道:“我让宗空君去找城主了。” “宗空君……”吴莎姬脸色骤变,用愤怒的眼神看着王二狗,怒骂道:“你小子现在胆子大了,都敢背着老娘去找男人了!” “怎么听着怪怪的…”林北心道。 吴莎姬抓着茶杯就扔过去,嘴上骂道:“混小子,真是欠收拾。” 王二狗左躲右躲。 林北这才知道,为什么对方说话前要暂时远离座位,敢情是深谙老板娘的脾气,提前防备。 吴莎姬瞪了王二狗一眼,没有再扔茶杯,情绪有些缓和,和众人道:“唉,这种时候,也只有看它能不能帮上点忙。” 话音刚落,第二句还没说出口,忽然,客栈的大门被踹开。 林北扫了一眼。 外头有一黑一白两个鬼差,它们拖着宗空君,是白鬼差把门踹开的。 二鬼将宗空君一甩,丢到客栈里面。 吴莎姬顿时花容失色,来到宗空君的身旁,关切问道:“你没事吧?” 宗空君的身体有些虚弱,身上的鬼气越发稀薄,它的一只手臂被卸掉。 缓缓吐着气道:“它们是一群恶鬼,你千万不可招惹它们。” 吴莎姬听着话,看着受伤的宗空君,心中很不是滋味,用自责的语气道:“何必为了我去做这么多?” 宗空君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 然而吴莎姬知道,对方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弥补生前的亏欠。 躺在地上的它,看向林北。 林北也看着它,“好好休息。” “赔我鱼。”宗空君突然厉声道,要林北赔它鱼。 “你这家伙。”林北愤懑道:“当日不是你说用一葫芦酒赔偿你的鱼吗?” 宗空君闭上嘴巴,想了想,许久之后吐出两个字:“没有。” 然后大嚷道:“无良落第书生林北,弄跑我的鱼。” 马通天靠近林北身旁,问道:“林哥,你真弄跑了它的鱼?” 他可是知道宗空君的情况,自从第一次握到鱼竿开始,就从没有钓到过鱼。 若林北真的把对方的鱼弄跑了,那这个情况是有点严重的。 不亚于害了宗空君的性命。 林北耸耸肩,道:“那你要我怎么办?” 宗空君指了指外面的两个鬼差,道:“只要你跟它们去见城主,便算是偿还我的鱼了。” 吴莎姬给了宗空君心窝子一脚,用愤怒的眼神看着对方,鄙夷道:“不曾想,你的品行竟如此败坏,让我失望。” “我…”宗空君没有反驳,脸上浮现出不为人察觉的羞愧之色。 初见林北的那一日,它曾看见林北身前有一株灵异小树,上面竟然能结出纸钱来。 看见那一幕的它,震撼不已,那时便知道,那个书生绝非寻常人物。 它想到外面的传闻,“仙人降世。” 结合林北的手段,它心中猜测,“仙迹。” 故而,它一直在林北面前伪装,没有说出这事。 只是,自己辜负了吴莎姬,一直没有机会偿还,如今,又无法为其讨回客栈,实在无力。 面对如今这种局面,它只能寄希望于林北。 在它被鬼差带走之前,神秘莫测的城主曾言,“只要将林北带来,红月客栈便能留下。” 城主的身上散发出强大的气息,霎时,它感觉自己好像快要灰飞烟灭了。 那时候,它猜测,城主的真正目标是林北,只不过是以红月客栈为威胁,逼林北相见。 它不知道林北是否会比城主厉害,但是它只能赌一把。 说完话之后,它心中又有些懊恼,若林北真的去了,然后又打不过城主,岂不是把他害了,但眼下的情况,没有太多的选择…… 施展读心术的林北微微一笑,原以为宗空君只是一个傻憨憨的钓鱼佬,不曾想也有不为人知的一面。 蹲下身,靠近宗空君的耳边,轻声说道:“你很聪明。” 说完后,他站起身,留下一脸惊愕,羞愧到无地自容的宗空君。 林北出去了,留下一双双不解的眼睛,“林北去找城主了?” 宗空君艰难地爬起身,手肘撑在地上,看着林北的背影,有些后悔,突然奋力大喊:“别去。” 吴莎姬瞪了它一眼,“刚刚怎么不说!” 然后快速迈步出去,要去拦阻林北,现在只有两个鬼差在,还不会把林北怎么了,若是见到城主,就难说了。 刚跑出去两步,一直捂着嘴的潘超安突然倒在吴莎姬面前,一双黑溜溜的眼睛,将吴莎姬的****看得一清二楚,脸上浮现出淫荡的笑容。 吴莎姬羞到不行,一脚踹在潘超安的脸上,然后快速退后,深怕再被这流氓轻薄。 等退到安全位置时,林北的身影已经看不见了。 林北随着鬼差走了,他知道宗空君的想法,也知道对方最后那一声呐喊。 心中知道了,宗空君只是无力应对当前情况,本性并不坏,否则最后也不会喊住自己。 他现在过去,一来,是一直承蒙吴莎姬的照顾,现在人家有麻烦,自己若是坐视不管,还算是人吗?二来,按宗空君心中所想,鬼城城主的真正目标可能是自己,那自己就得去面对,不能把祸水引到身边人的身上。 老实说,他并不害怕,论修为,世间罕有人是他的对手,除非对方是仙人,他才会稍稍忌惮。 看着眼前鬼气浓郁的建筑物,林北没有丝毫惧怕。 第208章 这城主狗都不当 阴风阵阵,鬼的嚎叫声在耳边不断徘徊,押解林北的鬼差不知何时离开了。 林北独自一人,伫立在阴森森的城主府之前。 门口没有看守,两扇老旧的木门自动打开,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内中涌出一股鬼气,扑在林北的脸上,鬼气中夹杂着强大的力量,显然是从鬼城城主的身上所散出的。 这道鬼气中,并未蕴藏着杀机。 “体味真重。”林北轻掩鼻子,往里面望了望,没有多加犹豫,迈步进去。 刚一进入,木门便“啪”地一声,自动关上。 城主的府内,没有太多的亮光,透露着诡谲恐怖。 林北张开血眼,无需亮光,也能看得见。 在血眼的观察下,这里面的建筑物全都变成了红色。 四周的建筑物全都是用土砖制成的,看质地,应该是黄土。 红色的尸骨,一具具零散地铺在地上,上面有清晰的牙印,有可能是城主咬过的。 其中的骨头,有人骨,也有妖怪的骨头,数量颇多。 除此之外,府内便没有过多的东西,至于房屋内有些什么,林北还没进去,不得而知。 忽然,正前方传来一道声音,很沧桑,也很强大,“你来了。” “似乎在哪里遇到过。” 说话的声音,给林北一种熟悉的感觉。 循着声音看过去,那是城主府的正堂,一道身影坐在正中,全身被黑色所笼罩。 迈步走过去,正堂那位稍稍动了动,然后抬起头看着林北。 黑夜中,关闭血眼的林北,看到一双暗绿色的眼睛。 正堂里的城主动了,它离开座位,然后走出。 林北有些警觉,深怕对方抢先出手,毕竟不知道对方的身份,还是谨慎一些。 城主边往外面走,边说道:“你似乎在害怕我?” “哼…”林北不屑一笑,“你真会给自己的脸上贴金。” 里面的城主也笑了一声,回应道:“很好,我欣赏你的气魄。” “你…” 城主出来了,当看到对方的样貌,林北有些诧异,没想到是这家伙。 眼前这个所谓的鬼城城主,居然是迎春院的猥琐蛤蟆老板,此刻如之前见到的样子一般,拄着拐杖,笑盈盈看着林北。 它轻咳两声,“咱们又见面了。” 然后又叹了一口气,“可惜却是以这样的方式和你相见。” “所以…你的目的是什么?”既然知道是对方,林北没有拐弯抹角,直接发问。 “不着急。”蛤蟆城主说道,然后来到林北跟前,问道:“怎么样,对我的城主府感觉如何?” “简陋。” 林北扫了一圈,用这个来形容都有些夸赞之意了。 “简陋…”蛤蟆城主听到这个词,顿了顿,陷入了沉默,许久之后才说道:“是挺简陋的…” 它的双眼变得浑浊,看着林北的眼睛,询问道:“那鬼城总谈不上简陋吧?” “八斤八两。”林北如实说道,他有些不耐烦了,对方不讲目的是什么,尽说些没用的话。 “直说你的目的。”林北道。 蛤蟆城主盯着林北,心中思忖,然后说道:“我想把城主之位交给你。” 说这话的时候,它一直在注意林北的神色,看林北没有太多的诧异,它有些失望。 自语道:“波澜不惊吗?” 林北还没有说话,它便一直盯着,攥得拐杖都发出快要碎裂的声音了。 林北稍稍想了想,不知道对方的目的是什么,突如其来的这番话,让他有些不明白。 稍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语言,道:“没兴趣。” “啊,我就知道。”蛤蟆城主有些失望,但似乎又是意料之中。 它呢喃道:“迎春院都不要,何况是这个破旧的鬼城。” “就只有如此?”林北道:“若没其他的事情,我要走了。” “走?”蛤蟆城主的语气陡然变了,威胁道:“你若是走了,那么吴莎姬便会魂飞魄散。” “你在威胁我?”林北冷声道。 对方哼了一声,“你我修为相近,真打起来,胜负还说不准。” 它看着有些动怒的林北,道:“但只要你接下城主之位,吴莎姬自然不会受到威胁,甚至之后,你想在鬼城开多少家客栈都行。” “为什么?” 从对方的话语中,林北可以明显感受到,蛤蟆老板并不是想要动强,对方还有隐情。 蛤蟆城主支支吾吾,没有直说,而是推脱道:“你不要管那么多,只要答应我的话就行。” “若你不说,我就走了。”林北直接转身,就走了。 他既然知道蛤蟆城主的真正目的是自己,那对方自然会说,只需要稍稍威胁便好。 蛤蟆城主沉吟片后,看着林北即将消失的背影喊道:“别走。” 它咬咬牙,看着荒凉的城主府,心中很焦灼,林北这回若是走了,不知道以后再去哪里找冤大头。 这一声喊住了林北,他缓缓转过身,用戏谑的表情问道:“说吧。” 随手一挥,面前出现了一张石桌,上面摆着一壶酒和两个茶杯。 他自己坐下去,蛤蟆城主看了一眼,然后拄着拐杖过来。 刚一入座,便喝了一口林北斟好的酒,一口入喉,它猛然咳了两下,“有问题。” 林北轻笑道:“影响不了城主的。” 对方笑了笑,佯做埋怨的神情。 看着手里漂亮的茶杯,向林北解释自己为何转赠城主之位的原因: “我猜想,你此来,应该是为了收寻鬼力的吧?” 林北点点头,对方又喝了一口酒,继续说: “千年之前,我和现在的你一样,达到了超尘境界,发现了如何升仙的秘密,于是我将目光瞄准了鬼域。 “因为我是鬼与妖的后代,所以在鬼域可以畅通无阻,很快我就适应了这里,并且想方设法地收寻鬼力。 “不曾想,我因此而入套了。” 它叹了一口气,看着林北,道:“想必你也看出来了,我早已拥有完整的鬼力,具备成仙的资格。” 蛤蟆城主说这话的时候,身上的几道力量浮现,林北可以清晰地感知到,对方所言不虚。 这便令他好奇了,蛤蟆城主既然到了这种地步,为何没有去角逐成仙的资格,而是留了下来。 蛤蟆城主看林北脸上不解的神色,笑了一声,旋即便是深深地长叹,“那时候,面对前任城主的时候,我也是和你一样的表情。” “前任?”林北不解道。 蛤蟆城主道:“不急,听我说。” “我用了很多的方法,终于快要收集齐鬼力了,在我快要圆满的时候,一个人出现在我的面前。 “他和现在的我一样强大,也是拥有完整的力量,他见到了我,要让我留下。” “你傻乎乎被骗了?” 蛤蟆城主很是傲娇地哼了一声,“怎么可能。” 它说道:“那时候,我毅然决然地拒绝,试问这区区城主之位,能比那仙人的资格还具有诱惑力吗?” 林北笑了笑,表示认同,这种千年一现,万里挑一的机会,十分难得。 “很快,我就被迫当上城主了…”蛤蟆城主委屈地说道:“因为我发现,我的鬼力居然无法集齐,始终就差最后那一丝。” “我不懂,于是找到了集齐鬼力的前任城主。” 蛤蟆城主回忆起当时,愤愤地说道:“对方当时一脸得意。” “听他说完之后,我才知道,原来,所有的人都无法集齐最后一丝鬼力,除非它继承了城主之位,继承那日,它便会获得最后一丝鬼力。” 蛤蟆城主恨恨说道。 对方的这个表情让林北不懂,“你完全可以接受,然后溜出去成仙啊?” “哼。”蛤蟆城主鼻子里哼出冷气,“我那时候也是这么想的。” “直到我承接之后……才特么发现,一旦继承了城主之位,那我便永远出不了鬼域!” 它几乎是用咆哮说出这些话的,把林北搞得吓一跳。 蛤蟆老板两双暗绿色的眼睛变得血红,咬牙切齿地说道:“那特娘的是阴谋。” “后来,我在翻阅前任城主的日记时才发现,他当年也是这么被骗的,然后被迫当了千年的城主。” 说道此处,蛤蟆城主的愤怒快要抑制不住了。 林北知道了,原来想要获取最后一丝愿力,需要付出千年的代价,不由得浑身哆嗦,自己差点就要被迫把青春埋葬在这里。 他询问后续,“后来,前任城主当上仙人了吗?” “当个屁!” 蛤蟆城主愤愤道,“有一日,疲惫不堪的他回来了,告诉我一件不为人知的事情。 “所谓的最后一丝鬼力,其实全都是仙人暗中搞鬼的,凡是他不中意的,但又即将具备资格的,全都想办法将之留下。” 蛤蟆城主说道,回忆起那一日知道真相的自己,差点要冲上天,将仙人的蛋蛋摘下来打爆。 “为了消遣时间,我开了迎春院,当了老鸨,终于消磨了千年的光阴。” “现在,我只想把这个脏活甩开,然后离开这个伤心的地方。” “如此啊。” 林北点点头,然后收起茶具,转身要走了。 “别啊。”蛤蟆城主快速拦住林北,“若你就这么走了,我怕是要被困在这里一辈子啊。” 林北叹了一口气,用同情的表情看着对方,“我很理解你此刻的心情,但请你也理解一下我。” 他道:“我才十七岁啊,还没娶老婆,还没有生三胎,怎么可能把自己的青春浪费在这里。” 拍了拍对方颤抖的肩膀,转身离开了。 林北走后,蛤蟆老板有些失望,但很快它就笑了,“你还会回来的。” 它还有一点没有告诉林北,那就是,若对方不愿意承接城主的位置,那其便会永生永世被困在这里。 这自然也是仙人计谋,故意留下那些没有得到认可的人。 …… “事情解决了。” 听林北神色平静地说出这话,吴莎姬和宗空君有些不信,但看林北那张脸,不像是在说谎,又有些相信。 马通天挤上来,“林哥,你是怎么摆平城主的?” 林北刚要和他们说一说在城主府的情况,被捂着嘴巴的潘超安顶了顶。 后者用恳求的眼神看着林北,展现手心写的字,“饭。” “抱歉。” 林北忍不住笑出声,潘超安还真是有意思,居然真的一直没有说话,等到了现在。 道:“现在可以说话了,我去做饭。” 潘超安大喘了几口气,“哎呦喂,不说话可真的憋死我了。” 看林北要进去厨房,它也要跟进去,“我想看看这么好吃的东西是怎么做出来的…” 林北白了它一眼,外面等着。 潘超安嘟囔道:“你不用怕我偷学,我又学不会。” “生出来的孩子可以给人看,但生孩子的过程可以给人看吗?”林北但对方拒之门外道,然后进去了。 芙儿咬着手指头,咕哝道:“为什么生孩子的过程不能给人看?” 潘超安叹了一口气,便和王二狗、马通天掺和在一起,三者边嗑瓜子边打闹。 厨房里面的林北,知道外面的情况,看到潘超安的表现,打消了自己的疑惑。 “看来它不是仙人。” 听完蛤蟆城主的话,它便有些怀疑潘超安。 但他想,若对方真是那么强势的仙人,怎么会这么好欺负,不让说话,便不说,为了一点食物可以等那么久…… 还能和寻常鬼物打成一片,这不符合仙人高高在上的人设。 当林北端出食物的时候,可以清晰听到一阵阵咽唾沫的声音。 潘超安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故意摆出很大幅度的动作,从林北手中接过食物,然后放在桌子上,大快朵颐吃起来。 “林公子还有这一手?” 吴莎姬询问芙儿。 芙儿哼了一声,很是得意,“我早就说了,主人做饭可好吃了。” “做饭好吃。”马通天盯着林北,有些怀疑,但看潘超安大口吞咽的动作,心中的疑问又有些动摇,“若他真是狱厨,那饭菜中便将含有煞气,那玩意可是极其克制鬼物。” “宗空君,你过来。”林北喊道。 宗空君身体恢复了些,抬头往林北的方向看了一样,满脸的羞愧之色,不敢应答。 芙儿把它推了推,在其耳畔低声道:“你不是觉得自己有愧主人吗,那便快去,不然又要惹得主人生气。” “唉。”宗空君拖着步子来到林北身前,还没说话,先给了自己一巴掌,“林兄,我对不住你,我不是东西!” 第209章 百分百上钩 仙书 宗空君在林北面前连续给自己几巴掌。 吴莎姬也走过来,同样站在林北的面前,满脸都是自责。 十分愧疚地说道:“都是因为我,害得林公子去冒险。” 说罢,看了一眼宗空君“为什么要为了我做到这种地步?” 宗空君沉默不语,手指紧紧扣着手心,顿了顿之后说道:“我对不住你。” 它道:“因为我在新婚当夜,跑去钓鱼,然后不慎溺死,害你背负了“克夫”的骂名。” 说话间狠狠捶了一拳地板,即便是死了,因为这事,它心中对吴莎姬一直是抱有愧疚的。 吴莎姬轻轻叹了一声,说道:“其实,你的死亡,算是我害的。” 生前的吴莎姬,那是妥妥的克夫命,若不是它,宗空君可能还活着。 当下,听着宗空君这么说,它有些不好意思。 宗空君生前,一直沉迷于钓鱼,对于外界知之甚少,自然不知道吴莎姬克夫的事情。 成亲的事情,也是它的父母所安排,新娘子来的前一天,它才稀里糊涂知道,完全不知道吴莎姬的过往。 吴莎姬不忍心让宗空君这么自责下去,于是将自己的过去一五一十说了。 听到吴莎姬的自述,宗空君在原地愣了愣,许久,张开嘴巴想要说点什么,但想到人都没了,说再多又有什么意义。 吴莎姬原以为宗空君会和以前遇到的亡夫那样,指责自己克死了它们,此刻做好了被骂的准备。 “唉,都过去。” 宗空君轻轻抚摸着吴莎姬的头发,怜爱地说道:“苦了你了。” 想到自己死后,吴莎姬被自己的双亲冠上克夫的臭名,一个弱女子在那样的环境下,要活下去该有多么艰难。 而吴莎姬没有怪罪自己,反而对自己感到自责。 一时间,宗空君看吴莎姬的神色有些复杂…… “咳咳。” 林北轻咳两声,“二位,我还在呢。” 他扫过吴莎姬和宗空君的眼神,看这二位的样子,像是旧情复燃。 宗空君和吴莎姬原本正四目相对,被林北这么一惊,二者慌忙挪开眼睛。 吴莎姬捏着裙边,脚步挪开了一些,但想到身旁是自己的亡夫,又挪回去,靠的近些。 “这二位倘若能凑成一对,便算是圆了吴莎姬的心愿,而我也能获得自己需要的鬼力。” 林北对着二者道:“二位无需自责,我相信你们并不是真的想要把我推进火坑的。” 宗空君还是内疚,低着头。 林北将之拉到一旁,避开吴莎姬,询问道:“你想不想和吴莎姬重新在一起?” “在一起?”宗空君愣了一下,很快就明白了林北的意思,撇头看了一眼心事复杂的吴莎姬。 并没有直接应答,而是看着腰间挂着的鱼篓,再看看自己这一身衣着。 抬头看了林北一眼,摇摇头道:“算了。” 林北看着对方的神色,知道宗空君还有心事。 笑了笑,从储物袋里面掏出极刑录所赠奖励《钓鱼宝典》。 然后塞到了宗空君的怀中。 瞧着宗空君一脸不解之色,解释道:“拥有它,你就可以钓到一直梦寐以求的鱼。” “不可能吧?” 对于钓鱼,宗空君很有心得,听到林北的话,有些存疑。 “一试便知。”林北也没有和宗空君多解释,知道干说无用。 “我出去一下,你在这乖乖待着,回来给你做鱼吃。” 林北和芙儿交代,后者乖乖应了一声,“好哒。” “好哒。”潘超安不知何时,也来到芙儿的身旁,也是应了一声。 “你妹的,滚犊子。”林北白了这家伙一眼,刚刚吃完东西,现在又要吃东西,那肚子真是个无底洞。 “去哪?” 吴莎姬看着要离开的林北和宗空君问道。 它问话的时候,目光罕见地全都放在宗空君的身上。 宗空君有些不习惯,挠了挠后脑勺,挥了挥手里的《钓鱼宝典》道:“钓鱼。” “又是钓鱼…”听到这两个字,吴莎姬就陷入悲伤的过往。 在它看来,宗空君哪里都好,就是有一点不好;太喜欢钓鱼了,为了钓鱼连新婚妻子都不顾。 而今,二者在阴间再会,原本它还幻想着能否再续前缘,现在看来,是奢望了。 “不行,我要把它留住。”吴莎姬出言,要让宗空君留下,“不去钓行不行?” 宗空君听了吴莎姬的话语,陷入了纠结,不去钓鱼…太难了。 与吴莎姬一番交流之后,它感觉二者像是回到了小时候,它也慢慢产生了感情,此刻也有些不舍。 但是,坚持了几十年的事情,怎么能说放弃就放弃呢。 带着痛苦的神色而,毅然决然道:“不去不行。” 吴莎姬还想挽留,林北横档在其面前,“吴姑娘,你放心,有我在宗兄很快就会回来。” “你也去啊。”刚刚,吴莎姬的眼中只有心上人,没有过多注意到这个曾令它欲罢不能的林北。 此刻听到林北的话,想了想,若宗空君是和林北一起去的,那应该是不用担心的。 不知为何,它明明不知道林北有多么厉害,但心里就有一种感觉,林北靠得住,只要有他在,就没有什么事情是搞不定。 点了点头道:“嗯,早点回来。” 宗空君应了一声。 林北和宗空君来到冥河畔,河水跟往日一样流淌着,上面依旧漂浮着脏乱的东西。 河水中偶尔有几条小鱼跳腾,偏瘦,看来河水中并没有多少它们的食物。 看着水里游荡的鱼儿,宗空君有些兴奋,“看来是来对时间了,今儿一定要钓上来。” 说这话,随身带的鱼竿就要抛出去,被林北迅速拦住了。 “不急。” 宗空君如何不着急,这些鱼游来游去,一会估计就不见了,届时就更难钓鱼了。 林北从其手中拿过《钓鱼宝典》问道:“你知道自己为何一直钓不上鱼吗?” “运气吧。” 宗空君断然道,冥河畔,并非只有它一个在钓鱼,也有其他的鬼。 但是只有它一个,从来没有钓到过鱼,它思索过,发现了真相,那就是运气,其他钓鱼佬的运气比较好。 “运气个大头鬼。”听到这家伙的说辞,真想给它一巴掌。 然后翻到了《钓鱼宝典》第一页,上面赫然写着两个字“打窝!” 宗空君一脸不解,“这是何意?” “你不懂?” “钓鱼不是直接甩杆就行了吗?” “直接甩?” 林北本以为钓鱼宝典是来纠正对方的钓鱼技术的,不曾想,是特么来教对方如何钓鱼的。 这一刻,他看着宗空君,突然知道,对方为什么几十年都钓不上来鱼。 好家伙,它钓鱼是全屏爱好,完全不管技巧的呀。 可偏偏凭着爱好,几十年没有丁点儿收获还能坚持下来,甚至死了还在坚持。 林北不禁发自心底佩服对方的毅力。 宗空君看到林北一脸不可思议的神情,还挠挠头,用铁憨憨的语气问道:“哪里有问题吗?” “得,自我感觉还挺良好。” 林北知道,跟对方这种毫无钓鱼基础的爱好者说道理,太难了。 直接一把将对方拉过来,粗略翻了几页钓鱼宝典,便看明白了上面的技巧。 经过一番教学和准备之后…… 夺过宗空君的鱼竿,道:“看好了,鱼是这么钓的。” 宗空君看着林北动作,一气呵成,不多时,就钓上来一条鱼。 不禁大为惊叹,“林兄,你在钓鱼上面真有天赋啊!” 林北撇撇嘴,“有个锤子的天赋,我只是稍微而认真了一些。” 然后又甩出一杆,不多时,又是一条鱼儿看够,看得宗空君是连连拍手叫好,就差当场跪在林北认师父了。 “看明白了吗?”林北问道,同时将鱼竿交给对方。 宗空君点了点头,“应该是明白了。” 脑中回忆着林北刚刚的动作,学着林北的动作,一杆子甩出去。 鱼儿在其旁边游来游去,但就是不咬钩。 “不着急。”林北看宗空君有些着急,在一旁劝慰。 很快,就有一条鱼一副想要咬勾钩的样子。 宗空君的手心都是汗水,神色紧张地看着,可以清晰听到它咽口水的声音。 林北没有再说话,深怕影响了钓鱼的宗空君,然后看着鱼儿,深怕又游走了。 钓上一条鱼,无疑是宗空君的最大心愿。 若是可以帮它,那么自己便能收获一道鬼力。 如此,距离自己达成成仙的资格,便越来越近。 只是,经过和蛤蟆城主的一番交谈之后,林北现在想到鬼力,便不由得担忧。 深怕仙人那家伙在暗中干涉。 正在思索间,宗空君这边有了反应,鱼儿轻轻咬住钩子,上钩了。 宗空君激动地手都在颤抖,一动不动,深怕鱼儿受惊跑了。 “不急,慢慢提。”林北在一旁献计。 宗空君屏住呼吸,慢慢将鱼竿提溜上来,很快,便看到咬钩的鱼被提出水面。 宗空君很是激动,之前也有过一次,鱼儿已经离开水面了,但因为自己太过激动,然后不慎又落入水中。 所以,此刻格外精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它慢慢提着,直到林北将抄网伸过去,将鱼装住,宗空君才长长舒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看着抄网中不住跳动的鱼,满脸的喜悦,“嘿嘿,我钓到了。” 它激动地将鱼取出来,双手紧紧握着,在林北面前晃来晃去,不断说道:“我钓到鱼了。” 林北看对方的动作像个小孩子一样,只是笑一笑,“恭喜你,心愿达成了。” “是啊。”宗空君停歇下来,脸上还带着激动的神色,然后对林北作揖道:“此回还要感谢林兄,圆我心愿。” 林北摆摆手,无须客气。 一缕鬼力从宗空君的身上飘出,进到他的体内。 感受到越发充盈的鬼力,林北满意地笑了。 “回去吧,想来芙儿他们已经等急了。”林北道。 宗空君点点头,也说道:“是啊,莎姬应该也等急了。” 提着鱼晃了晃,“今日可以有鱼汤喝了。” …… 看到宗空君手里的肥鱼,吴莎姬和王二狗还有马通天皆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色,“你钓的?” 宗空君很是自得得昂起头,“嗯哼。” 吴莎姬悄悄溜到林北的身边,窃问道:“林公子,是你钓的吧?” 宗空君听到吴莎姬的声音,大声说道:“真是我钓的。” 吴莎姬没有立即回应,仍是看着林北,想要听林北说。 林北点了点头,道:“确实是宗兄所钓,我不过是稍稍教导了一点罢了。” “恭喜。”吴莎姬脸上浮现出笑意。 当听到林北的话之后,它才确定了,这鱼确实是宗空君所钓。 潘超安挤到前面,狐疑看着宗空君,问道:“短短时日,你就能精进至此?” 它叉着腰道:“若说没有特殊方法,我是不相信的。” 宗空君有些不好意思地将《钓鱼宝典》拿出来,递到潘超安的面前,“全赖此书。” 潘超安翻开书一看,看到上面的内容,忍不住惊叹道:“此乃仙书啊,怎么会出现在阴间?” 它不解地询问宗空君:“这是从何而来的?” 宗空君指了指林北,道:“林兄见我资质驽钝,于是便赠予此书。” “此书是你所赠?”潘超安抱着书,激动地问道,见林北颔首,它踉跄退了数步,不敢置信看着林北。 林北笑了两声,道:“小潘,我理解你想要吃东西而巴结我的心,但也不至于这么夸张吧?” “不夸张!”潘超安郑重道:“我刚刚粗略查看了一番,此书上面所记载的内容,完美无瑕,找不出一丝不合理的地方,说它是天书也不为过。 “只是让我很好奇的一点:撰写此书者一定未必寻常,可他为什么会写一本钓鱼这种没用的宝典呢?” “瞎说,关于钓鱼的书怎么可能没用。”宗空君气鼓鼓道,被吴莎姬拦住了,“别激动,人家又没有说你。” 宗空君仍是不忿,对方竟敢侮辱这等天下第一好书,若不是看潘超安与林北有关,它早就提拳揍上去了。 潘超安好似完全没有注意到宗空君的表情变化,没有在意,转身用求知的眼神看着林北,恳切问道:“林兄,可否告知,此书是从何而来的?” 林北带着笑意看着一脸认真的潘超安,寻思…我总不能告诉你此书是极刑录给的。 第210章 他求我上天 自从钓到鱼之后,宗空君便没有再去过冥河,按它的说法是,“钓鱼是生前的执念,如今完成了,便没有必要继续。” 这个影响了它几十年的心结,从生到死,如今总算是解决了。 少了目标之后,宗空君总是喜欢站在客栈的二楼,远远往地府的方向眺望。 生前,它没有尽到当儿子的义务,又让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前不久,听说父母寿终正寝,早就到了地府。 宗空君心中触动,自己活着的时候没有当个合格的儿子,如今和二老同处阴间,在投胎之前,得要好好尽孝,虽然意义不大,但对养育自己多年的双亲应该要道一声谢。 吴莎姬可以理解宗空君的想法,二者常常远避他人,在一起说着悄悄话。 与亡夫宗空君在一起的时候,吴莎姬感觉到很快乐。 这段时间,它有些想明白了,自己垂涎林北,只是因其长相英俊,发自真心喜欢的还是宗空君。 宗空君亦是知道吴莎姬的心意,它们很快便旧情复燃。 其实也是,当宗空君了解心结之后,它剩下挂念的就是自己曾经亏欠过的人。 “咱们去地府吧?”宗空君对吴莎姬说道,后者点了点头,长久的遗愿,总算是完成了。 它终于有人要了。 身处红月客栈的林北,知道了吴莎姬和宗空君的情况,欣慰一笑。 宗空君和吴莎姬的心愿完成,他收获了许多鬼力,距离所需要的目标只差一点点了。 …… “能不能告诉我,你这本书是怎么来的?”潘超安这几日疯了似的一直纠缠着林北,恳求林北告知它《钓鱼宝典》的出处。 期间,林北曾编了几个谎话,但是这家伙很敏锐,每次都会察觉到,肯定地说,“你在骗我。” 对此,林北很怀疑潘超安是不是使用了读心术。 一番防备下来,并没有,倒也稍稍松了一口气。 不过,让他挺好奇的是,这家伙怎么会突然对这一本书产生兴趣。 “为什么一直执着于知道这本书的出处?”林北看着苦苦恳求的潘超安,发出疑问。 潘超安看了看林北的神色而,问道:“如果我说了,你就会告诉我吗?” 林北没有直接回答,想了想,自己拥有极刑录的事情无论如何都不能说出。 摇了摇头,“不行。” “但是…我想要听一听。” 潘超安听到林北的话,两眼放光,觉得这是一个机会。 思考一番之后说道:“因为我感知到这本书上面有一道神秘的气息?” “神秘的气息?”林北不解,就这一本破书还能神秘道哪里去? 潘超安看林北也是疑问的神情,缓缓说道:“据我推测,这道气息比仙气还要神秘,是一股未知且强大的力量。” 林北搞不懂,眼前浮现只有他能看见的极刑录,“没想到在潘超安看来,这玩意这么厉害。” 当下又用狐疑的眼神看着潘超安,“你是谁,为何这么说,甚至敢说,这玩意比仙气还要神秘?” 要知道,仙人在这个世界,可以最厉害的存在。 凡人敬仰都来不及,它潘超安区区一个小鬼,居然敢说一件凡物上的气息,比仙人身上散出的气息还要神秘。 对方的身份值得怀疑。 看着林北的眼神,潘超安有些躲闪,叹了一口气,“既然你不肯说,问我又有什么意义…” “哼。”林北轻哼一声,然后从储物袋中翻出其他的东西:美人皮囊。 据极刑录所说,只要往这玩意里面吹气,鼓起来之后,便会呈现出心中幻想之人的相貌。 林北看着手里的东西,突然笑了,“这不就是娃娃吗?” “这是何物?”潘超安看到林北又拿出新东西,上面同样有一道神秘的气息,它感兴趣地凑过去。 想要从林北手中接过来看一眼。 “美人皮囊。” 看着潘超安一脸好奇的样子,林北微微一笑,自己的计划得逞了。 他拿出美人皮囊,想着上面应该也有潘超安说的和《钓鱼宝典》一样的气息。 再加上,他知道潘超安这家伙很是好色,这种东西对其的吸引力应该很大。 这会拿出来,目的就是为了吸引潘超安。 他要从对方的口中知道,对方的身份到底是什么。 他对潘超安的身份始终存在怀疑,就这么不去管,实在有些无法释怀。 潘超安看着林北手中的美人皮囊,又听林北介绍了一番使用方法,咽了咽唾沫。 喃喃自语道;“这东西可比仙人的法宝还要厉害啊,不对…仙界都没有这样的东西。” 林北在其面前晃了晃,诱引道:“怎么样,想要吗?” “想……”潘超安伸出手,将美人皮囊抓在手里,这质感很是奇特,居然和人的皮一样。 “难道是用人皮制作的?” 潘超安有些怀疑,仔细摸了摸,又放在鼻子前面嗅了嗅,一番观察之后,它才说道:“不是。” 然后又用不解的神色看向林北,“你哪来这些神秘的东西?” 林北笑而不语,静静看着对方震惊的神色。 这下,他又把潘超安和仙人挂钩上。 对方的神情应该不假,能有这样的表现,绝非寻常的鬼物。 待潘超安看得入迷时,放在手中不断揣摩,脸上微微发红,有些爱不释手。 林北突然一把揪走,笑吟吟道:“潘兄,这还不是你的东西呢,这么抚摸似乎有些不好吧。” 潘超安用留恋的眼光看着美人皮囊,把《钓鱼宝典》攥得更紧了。 林北轻笑一声,伸出手来。 潘超安故意装傻,“怎么了?” “那个。”林北的嘴巴朝着潘超安手中《钓鱼宝典》的方向努了努嘴,道:“此书也请物归原主。” “这是宗空君的!”潘超安恋恋不舍,紧紧抓在手里,不肯松手。 “不错,那你觉得,若是宗空君过来,它是会将此物交由我,还是你?”林北戏谑问道。 潘超安想到自己前不久侮辱此书,不禁有些没底气,弱弱道:“还你便是。” 手拿着书往前伸了伸,林北伸手要去接。 潘超安将书递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停住了,用不舍的语气说道:“真不能再借我看一看?” “不行。”林北果断拒绝,然后笑眯眯看着对方那张满是不舍的脸,道:“除非…” “除非什么?”潘超安追问道。 林北将手里的美人皮囊递到对方的面前,“说出你的身份,这些东西全都是你的。” “这个啊……”潘超安陷入纠结,寻思着,要怎么和林北说。 时不时看了看这两样宝物,脸上很是纠结。 “话说,你的鬼力收集到了吗?”潘超安突然问道。 林北微微一怔,旋即意味深长地笑了,对方居然知道自己正在收集鬼力。 那么便可说明,潘超安一定是超尘之上的修士,否则怎么可能看出林北正在做的事情。 可是,林北却感知不到对方身上的力量,这就很奇怪了。 和林北同等修为的蛤蟆城主,林北都可以感知出来,偏偏潘超安不行,那便说明,对方的实力可能还在自己之上。 悠悠说道:“回禀仙人,还没有。” 潘超安挑了挑眉,没有说话,许久之后,它轻咳两声,“谁是仙人,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林北道:“那可能认错了,如果你不是仙人,这两样东西,我便不作赠送了。” 一把将潘超安手中的《钓鱼宝典》抽走,然后把美人皮囊也收回来,拍拍上面的灰尘道:“抱歉,这些东西是要赠予仙人的。” 潘超安嘴角抽了抽,然后无可奈何地说道:“好吧,我不装了,潘某正是你口中的仙人。” 他看着林北,相貌缓缓改变,身上的鬼力慢慢消散,周身充盈着仙气。 整个人被一团仙气所笼罩。 “见到本仙,有何感想?” 潘超安发出的声音,好似从九天之上落下一般,听得心中震撼。 好在林北修为高深,否则一定会想要跪下去参拜仙人。 “你好呀。”林北微微欠身,不卑不亢,并没有如平庸世人那样,见到仙人就要伏地跪拜。 态度很平淡,若是其他的仙人,他可能还有稍加敬仰,但是这一位还是免了。 想到刚刚,对方恳求宝物的模样,他无法产生出敬意。 潘超安摆了一会姿态,看林北没有多大反应,也觉得没劲,便收起仙气。 同时咂咂嘴道:“几万年了,还是头一次遇到这种的。” 他对林北的表现很是诧异,是他从未遇到的。 他遇见过天骄,遇见过天纵奇才,但就是没有见到过这种的,全身都是秘密。 看着毫无敬意的林北,突然感觉自己这个仙人好掉价。 但想到自己此回下来的目的,还是伸出手,“来,随本仙去往仙界,寻求长生之道。” 林北摇了摇头,“不去,你肯定有什么企图,否则为什么偏偏看上我了?” 潘超安顿了顿,然后用不可思议的语气问道:“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林北点点头,“当然。” 潘超安用手指指了指自己,道:“我,是仙人,是万民敬仰的存在,是世间最强大的存在。” 然后指了指林北,“你,虽然是修士,但终究只是人,有寿元耗尽的一天,早晚会死。” 接着用手指了指天空,“但是,跟着我去往仙界,便可寻求永生,那里,是无数人挤破脑袋都去不到的地方。” “我知道啊。”林北淡淡道。 潘超安指着林北周身若隐若现的鬼力、圣力、妖力… “如果你不为了成仙,收集这些东西干嘛?” 然后又指着客栈外面,“如果不是为了成仙,你为何要想办法去获取鬼物的认可?” 林北笑了,“的确,我的目的是想要成仙,但不是就这么上去。” 潘超安不解道:“为何,我给你开后门还不乐意?” 林北拒绝了,道:“你的目的不单纯,而且,林某自信可以干倒所有的竞争者。” “最主要的是,现在让你带着成仙,一定要告知你宝物的来历是吧?” 他笑了笑,对方的心思自己很清楚,极刑录是自己的底牌,无论是谁,他都不会说。 而且,林北相信,自己可以堂堂正正地成仙。 潘超安“咦”了一声,旋即,看着林北一脸坚定的神色,笑了笑,“真是难得,换做其他人,早就屁颠屁颠跟着我上天了,你却是不愿意。” 长长叹了一口气,“现在的人真是越来越搞不懂。” 然后没有再劝说林北。 “给你。”林北将美人皮囊和《钓鱼宝典》送给对方。 潘超安神色疑惑,“真给我?” 林北道:“林某言而有信,既然知道了你的身份,东西自然就是你的。” 潘超安看林北态度突然软了,便想着可以追问,这些东西到底是从何而来的。 刚一开口,话还没说出来,就被林北无情打断了,“别想了,这两件东西的来历,我是不会告诉你的。” “我…”潘超安捂着胸口,佯作痛苦的神色,“无法知道真相,我好难受啊。” “对了。”林北想到蛤蟆城主的事情,询问道:“非要承接鬼城城主的位置,才能获取最后一丝鬼力吗?” “嗯哼…”潘超安听到林北的话,将东西收起来,防止再被抢走,东西收好之后,缓缓说道:“确实是如此,不过…” 他笑了笑,“你现在一定是在纠结此事吧?” “我倒是可以透露一些如何破局的方法,只是…”见潘超安一脸坏笑地沉吟。 林北“呵”了一声,然后将手伸进储物袋,掏出了摇钱树,在潘超安面前晃了晃,“可惜,这玩意没人要。” 潘超安的眼睛都直了,这棵小树苗上面,有着更加浓郁的神秘气息。 他搓了搓手,若是自己有了三件宝物,拥有更加浓郁的神秘气息。 凭自己的能为,说不定可以借着三道气息推演出神秘气息的来源。 顿时嘿嘿一笑,摆出一副做了很艰难决定的样子,道:“罢了,看你有缘,便和你说了。” 他遥望着蛤蟆城主的方向,缓缓说道:“其实吧,只要随便找一个真心想要承接城主之位的鬼物便好了。” “历代为了成仙的超尘修士,其实很多都是与仙无缘,但是为了找个理由糊弄过去,仙人便使用这个方法将他们困住。” “怎么才算与仙有缘?”林北问道。 “这个啊…”潘超安悠悠道:“仙人觉得有缘,那就是有缘,我说了算。” 第211章 你已经死了 “……” 听到潘超安的话语,林北略有不忿,没想到仙界选人居然是这样的。 他还以为是公平竞争来着,真叫人气愤。 潘超安看见林北的神色,显然不满意自己的话,笑了笑,“你还是太单纯了。” 他拉了一张椅子坐下,慢条斯理道:“或许你会觉得不忿,但现实就是这么残酷,这一千年谁能成仙,其实早早就有定数了。” “至于那只蛤蟆…” 他想了想,沉吟一会后道:“它与仙无缘,所以被上一任下来的仙人设计安排去顾守鬼城。” “直接告诉它们不行吗?为什么要这样的伎俩把它们困在凡界?” 仙人故意使用计谋,将蛤蟆城主困在鬼城千年。 他搞不懂,倘若选不上,直接拒绝不就是了,为何要这么做,白白浪费人家千年的时间。 “唉,这其中的事情你不懂啊。”潘超安站起身,拍拍林北的肩膀,然后看着鬼城外面的景色,指着说道:“你说,这世间的强者多吗?” “多。”林北肯定说道。 潘超安点点头,“的确很多,在仙界的万年中,我见过很多。” “而且。”他停顿了一下道:“即便如你这样,强大到超尘境界的修士也有很多。” “很多?”林北并不认同,他并没有见过太多,若有很多的话,偌大的南国,怎么就只有他和沐月影两个? 潘超安看到林北的神色,以他的睿智,显然知道后者在想什么。 他说道:“那是因为,他们都被安排在暗处。” 指了指蛤蟆城主在的地方,隐约间可以听到那里传出咆哮声,应该是那只瘸腿的蛤蟆所发出的。 可以理解,在暗无天日的鬼城呆了千年,换谁都要发疯。 潘超安笑着说:“如它一般,许多快要触摸到仙界的修士,全都被困住,困在鬼城、困在仙国、困在东土…… “它们中,有的成为鬼城的城主、有的成为东土的圣人、有的成为仙国的王者……” 转过头,看了一眼快要明白的林北,道:“现在,你可以知道,为什么那些和你一般强大的修士,会甘愿留在凡界,固守一番地域吧。” “是你。”林北看着仙人,他觉得自己的话有些偏差,准确说,这应该是仙界的阴谋。 林北感受着自己身上的力量,突然有些明白了,当时为何只差一道鬼力。 如果想要成仙,自己必须要来到鬼城,为了收集鬼力,必然会见到鬼城城主,然后为了最后一丝鬼力,便会成了下一任城主。 接着,便是被困千年,等待下一个倒霉蛋。 而他听潘超安的话,不由得猜想,仙王和圣人他们,同样是被仙人故意困住的。 超尘境界的修士,因为欠缺了一些力量,而去到那些地方,然后遇到了和林北一样的遭遇:始终就差最后一丝力量。 为了获得最后一丝力量,为了可以登临仙界,他们选择留下来。 千年何其漫长... 他们的耐心渐渐熬不住了,想要离开,但是,自己的命运被困锁,无法离开。 千年的时间中,他们开始寻找其他的事情做,以此消磨时间。 例如,嚣,从此开始学习做菜:例如蛤蟆城主,开办青楼,当起了老鸨,每日苦苦消耗时日…… 当等到下一个千年来临的时候,他们成仙的雄心早就被消耗得差不多。 面对那些野心蓬勃的新一代超尘修士,他们这些老人,如何能比。 就算捷足先登,也需要仙人的认可。 那可是最重要的一步,只要仙人不认可,即便他们到了跟前,也会被其他的理由赶走。 其实,从始至终,每个千年,成仙的名额早就确定了。 除了那些天赋异禀,可以突破仙人限制者,他们通过特殊的手段成仙。 但说到底,他们也是需要仙人的认可,才可以登上仙界。 再次看向潘超安,不得不感慨,这些仙人真是招人恨。 “不过。”林北指了指自己,“这次,你选择了我?” 潘超安轻蔑哼了一声,把头扭过去,“曾经有这样的机会摆在你的面前,但是你没有选择珍惜,就算如今追悔莫及,也晚了。” 林北:“……” 潘超安瞥了瞥林北的神色,看后者的脸上还是有些后悔的,不由得感到快意。 叫你先前轻视本仙,现在知道后悔了吧…晚了! 微微昂起头,属于仙人的自豪又回来了。 他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缓缓从嘴中吐出话来,“但本仙看你资质不错,而且知道悔改,也罢,你恭恭敬敬地喊两声仙人爷爷,然后告知本仙想要的答案,本仙还能考虑一下你…” 他得意地说完,没有去看林北的表现,但知道,对方一定正在纠结,然后想方设法地请求自己原谅。 毕竟,这样千年难得机会,没有人会眼睁睁错过。 不禁感慨,“本仙见过的人,经历过的事,比你去青楼的次数还多,跟我玩,真是不自量力。” 说到青楼,潘超安的脑海中又浮现出青楼女子那曼妙的身材,香香软软带着咸味的舌头,只是想想,便已回味无穷。 每次有机会下来,他都直奔青楼,在温柔乡里快活一番。 说到青楼,他又有些不舍得回去了。 仙界的女仙真是无趣,一个个不懂风趣,每日只懂得修行。 哪有人界的女子好啊,善解人意,每每体验过女子的爱抚,他便会忍不住浑身哆嗦。 近来,他便沉溺在迎春院,原以为鬼姑娘会不如人来得舒服。 意外的是,以他仙人的博闻,却是理解了。 女人有女人的温柔,女鬼也有女鬼的妙。 与女鬼缠缠绵绵时,便像火热的身体进到冰冰凉凉的洞窟中,那种体验,可谓是“冰火两重天”;那种刺激,真是无法言喻的爽…… 林北这小子,似乎颇受青楼女子的喜欢,下次去的时候,把他也带着,说不定能把花魁之类的钓出来。 想到高兴处,不由自主地发出笑声。 “诶,他怎么还没有回应?”潘超安将思绪拉回,这才发现,林北消失了。 散出神识,探查整座鬼城,发现,他正在和马通天一起吃面。 当即怒上心火,“好哇,吃面居然都不叫我。” 潘超安作为仙人,有两大爱好“女人和吃食。” …… “小马,我说的事情,你考虑好了吗?”马通天吸溜着面条,不禁感慨,今儿这面条味道真是好。 比之前面老板的手艺还要好,不敢相信林北居然有这等手艺。 这会听到林北的话,吃面的动作霎时停住了,吃到一半的面条被卡在上下两排牙齿之间,因为张嘴太久而导致唾液横流,不断顺着面条留下来。 “你要我当鬼城的城主?”马通天喊着面条,含糊不清道。 见林北点了点头,他把面条使劲一吸,连着快要滴下的唾液全都吸回去,抽了抽鼻子,抑制住快要喷出去的鼻涕。 直勾勾盯着林北,不多时,将手中的面碗放下,筷子架在碗上面。 坐着的长条木椅往后退了退,摆摆手,“我的亲哥哥啊,你这不是把我往火坑里面推吗?” 这鬼城的城主,他是有所耳闻的,那得是一等一的大鬼才能当的。 先不说他有没有当上城主的能力。 便是当城主的第一个条件他便不符合:必须是鬼。 再看看自己,活蹦乱跳的一个人,哪里能当城主啊。 要他当城主,第一步需要去死。 虽说马通天在鬼城生活三年,对鬼物的生活也算比较熟悉,对这里也挺喜欢的,但要他去死,想想就会冒出一身冷汗。 此刻果断拒绝林北,没有商量余地的那种。 说着话,眼神十分警戒,没想到林北这家伙看起来斯斯文文,谈吐得体,心中却是如此阴暗,居然要自己去死。 好在自己是老江湖了,经验足,要换做一些年轻小伙,估计魂都被坑没了。 马通天的反应在林北的意料之中,他并没有多加解释,而是掏出一面镜子,放在马通天的面前。 “法宝?”马通天缩了缩脖子,但感觉并不危险,又凑上前看了看。 将镜子拿起来,翻来覆去观察一遍,并没有发现异常。 古铜色的镜面,干干净净的,没有映照出丝毫东西。 因为阴间的东西是没有影子的是,所以不会显现在镜子中。 等等… 马通天握着镜子的手突然颤抖了起来,仔细看着平整的古铜色镜面,上面没有映照出任何东西。 什么都没有,空无一物,包括他。 “我不在…” 他不敢置信地抚摸镜面,手在哆嗦,确认只是普通的镜子后,整个人无意识地往后倾倒。 长椅没有靠背,马通天直愣愣摔了,脑袋重重砸在地面。 奇怪的是,他没有感觉到疼痛。 是自己的修为太高深,以至于感知不到痛吗? 显然不是,只要是肉体凡胎,不管修为多高,都会感觉到疼痛。 用手掐了掐自己的脸蛋,手心没有感受到脸上的温热。 整个人好似都是冰凉的。 倒在地上的他,双眼空洞,看着面摊的顶棚,什么都没有想,他已经麻木了。 死了,什么都没了,想再多又有什么意思。 “不对。”马通天不愧是混迹鬼世界的人,猛然惊醒,“我好好的,怎么会突然死了,是不是林北使用障眼法?” 快速爬了起来,用审视的目光死死盯着林北,双眼好像要冒出火焰似的。 林北淡定坐着,他早就知道马通天会有这样的举动,并不意外。 从储物袋掏出酒壶,倒了一杯酒,酒水入喉,长长舒了一口气,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马通天急红了眼睛,但又不敢对林北动手。 若是一般小鬼,他早就上手,但林北不同,身份未知,一向谨慎的他不会轻易招惹。 再者,林北对他不差,自己若是态度恶劣,未免有些忘恩负义了。 稍稍按压下自己的怒火,用尽量平和的眼神看着,嘴上央求道:“我的好哥哥,你就和我明说吧,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他好希望林北突然扑哧一笑,然后说:“我耍你玩的。” 但是,眼巴巴看着,耳朵竖直了,林北没有说话,而是缓缓叹了一口气。 马通天的心一下凉了,脸色变得极其苍白,似乎都感受不到心脏在跳动。 只听林北用遗憾的语气说道:“严格上来说,你还没死。” “还没…”马通天听到这两个字,心情一下大好,长长松了一口气。 但是…加上后面那个字,合起来是“还没死”意思就是自己快要死了。 原本平和的心,这一刻又变得失落,耷拉脑袋,有气无力。 不过,他听林北这么说,又怀抱希望,“那是否还有救?” 一把抓住林北的手,央求道:“好哥哥,你既然看出我的异状,一定有办法救我吧。” 他一直疑心林北是不是南国那个狱厨,此刻,他真的好希望,林北就是那个拥有通天本事的狱厨。 却见林北摇了摇头。 潘超安不知何时来了,找了桌子的一角坐下,倒了一杯林北的酒,毫不客气地喝了起来。 一杯酒入喉,他道:“生老病死早有定律,即便是仙人出手,也无法救你。” 马通天突然直起身子,喘着大气,脸色涨红,显然是不愿意相信,反驳道:“我不信,都说人定胜天,我也可以。” “你见有人胜过天吗?”潘超安话语很平淡。 数万年的时间中,他见过许多号称人定胜天的心高气傲者,但从无一人可以胜天。 马通天仍是不相信,一把抓着潘超安的衣领,牙齿咬得作响,怒声道:“你也不过是个普通鬼物,有什么资格说这话。” 潘超安没有抗拒,任由对方抓着。 林北斟了一杯酒递到马通天的面前,借着酒水平复对方激动的心情。 马通天注意到自己的失态,缓缓松开潘超安的衣领,重新坐在长椅上。 林北道:“三年,你在这待了三年,与鬼一起住、与鬼一起吃、同它们说话。” 马通天点了点头,林北所言不差,自己确实是这样过来的。 林北继续说:“鬼城的东西中都蕴藏着鬼气,在无形中,你的肉身早已被鬼气侵蚀。 “因为你修炼过,有一些底子,可以坚持得久一些,若是常人,早就魂魄离体,变成鬼了。” 林北说完这番话,马通天看着自己的身体逐渐变得若隐若现。 慢慢地,眼角含着不甘泪水的肉身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身体逐渐冰冷,死了。 马通天怔怔看着,许久之后,他再也感受不到身体的温度,没有听到心跳声。 心中明明极度悲伤,但是眼泪无法流下,熟知鬼物习性的它,不用林北告知,就已经知道,自己死了。 刚刚肉身之所以还能和林北说话,全是因为生前不愿意的死的执念支撑着,现在得知真相,执念消失,魂体分离,他真的死了。 第212章 新的城主 林北这会原本正替马通天感伤,毕竟相识一场,对方死了,自己也会动容。 又见马通天极度悲伤,无法接受已死的事实,林北正寻思该怎么安慰时… 眼前,极刑录亮了,书页自动翻开至空白的一页。 前面都是吃过断头饭的人、鬼、妖,在一页空白纸张上,留下了马通天的画像。 在马通天临死前,林北请他吃了一顿面条。 面条还有剩余,人却没了。 这会,奖励到了,一杆长枪出现在林北手中——“镇魂枪”专门克制鬼物的宝物。 凡是面对此枪的鬼物皆会疲软无力,无法反抗。 马通天难过地叫了一声,然后眼巴巴看着林北,有些失神,喃喃问道:“林哥,我该怎么办?” 潘超安看了林北一眼,心中知道林北的用意是什么。 没有多言,静静喝着自己的酒。 林北将镇魂枪一亮,霎时,鬼城中刮起一阵阴风。 许多鬼物浑身发颤,感受到了强大的威压。 潘超安双眼死死盯着,想要伸手去摸,心中对林北更加好奇了,“这小子从哪变出来的这东西,上面也带着那道神秘的气息,令本仙好奇。” 林北瞪了其一眼,潘超安悻悻把手缩回,端着酒杯,眼角的余光瞥看着,“本仙早晚要解开你的秘密。” 长枪一震,马通天咽了咽唾沫,好强的压迫力,自己居然莫名生出一股惧怕之意。 用疑惑的眼神看着林北,问道:“给我的?” 林北点点头,“前提是你要承接鬼城城主的位置。” “城主…”马通天念叨一声,心中想着,“你又不是城主,说给我当就给我当啊…” 使用读心术知道马通天想法的林北,淡淡一笑,“你不信?” 看着林北浮现出的自信笑容,马通天指着手指,心中有所猜想。 以前,还在道观的时候,他便听师父说,总有一些老怪物喜欢隐藏身份,游历人间。 想到之前林北在迎春院,掏出一大捆纸钱,那样的豪举,恐怕也只有城主那种级别可以做出来。 再说红月客栈事件,林北能从城主那里毫发无伤地回来。 他的呼吸当下有些急促,指着含笑的林北,不敢置信地说道:“您就是鬼城城主?” “啊?” 林北摇摇头,“你想多了。” “真不是?”马通天再次确认,但看林北一脸认真的否定。 原本激动的马通天,突然就泄气了,“嘁。” 刚刚还以为林北就是师父口中的有缘人,寻思遇到鬼城城主这样的角色,那真是有福气。 但又不是,一股失望涌上心头。 其实想想也知道,就自己这德行,这运气,怎么可能…… 摆摆手,“你不要消遣我了,就此拜别,我抓紧投…” 话说一半,手突然被潘超安抓着,马通天刚要挣脱开,眼前的林北忽然变了个人。 全然不是自己所看见的那副普通鬼物的样子。 现在的林北,周身被金色的佛气、纯净的圣光、浩瀚的仙气、诡谲的妖氛、淡淡的鬼气所笼罩。 那股赤红色的煞气最是惹眼,如一只凶残的妖龙,环伺四周。 马通天的鬼体一颤,被吓得有些模糊。 还没等它发出惊叹的声音,自己的眼前忽然见到一副画面。 不世皇者,身负众生愿力,自忖天下无敌,但在面对手握宝剑的绝代剑者时,却是露出胆怯。 剑者一出手,便是天地变色,众生惶恐,皇者惧怕。 最终,二者将偌大皇城打成废墟,看得无数修士震惊。 那一战落幕,剑者胜了。 马通天看着眼前的画面,怔怔出神,那个绝代剑者的相貌,正和眼前的林北一样。 它的身体不知道为何,居然在发软。 它只是怀疑,但始终觉得应该不是,传说中世间最强狱厨怎么可能会来到这里。 这会,突然觉得自己好蠢,先前对于师父的憎恨,觉得他是在诓骗自己,那种愤怒的感受一扫而空。 双膝扑通就要跪下,师父的话应验了,眼前这位就是我的有缘人。 林北弹出一道灵气,阻止马通天跪下。 马通天下意识做出咽唾沫的举动,咽了好几口,这才缓过神来。 “林…林…林北!” 林北点点头,“马老弟,不必如此。” 马通天乖乖站着,不敢坐下,它可是深知这一位的威名,一言不合,皇帝都敢斩了。 乖巧等着林北发话。 “啊…”他回想起林北刚刚说的话,叫了一声,然后快速回复,“若您要我当城主,那自然是极好的,只是我怕无法胜任。” 得知林北的身份后,在对方面前,马通天不敢再扯皮,一五一十说了心中的话。 他现在死了,要么滞留鬼城,要么去投胎。 可是投胎…他这一辈子并没有对世人有什么贡献,没有积攒功德,怕是只能投到普通人家。 要知道,地府的投胎可不是随便投的。 须得参照前世的表现,那些十恶不赦的人,来世会被投入畜生道,历经数道轮回,直到洗刷罪孽,才能重回人道。 一生平淡如水,没有对世人做出多大贡献,来世会被投到普通家庭,若非出类拔萃,注定平庸过完一生。 前世多做好事,积攒功德,来世会根据前世的功德,投入富贵人家,或是帝王将相之家,享受荣华富贵。 而依马通天这一世的表现,下辈子估计是要到穷苦人家去了。 这么想来,还不如留下当个鬼城的城主,日常喝喝花酒,还能耍耍官威。 林北自然知道马通天的担忧,再一扬手中的镇魂枪,“拥有此枪,能可震慑城内所有鬼物,也可以助你稳固城主的位置。” 马通天接过林北递来的长枪,握在手中的瞬间,鬼体一震,好似电流划过。 握着手中的长枪,似乎可以施展出无穷的威能。 “走吧,我带你去继承城主的位置。”林北走在前头,潘超安没有跟着,自顾自喝酒。 “好的,有缘人。”马通天一不小心说出真心话,急忙捂住嘴巴。 看林北没有反应,寻思对方应该没有发觉,拎起长枪,快速跟上。 “有缘人…”林北内心思忖,轻笑一声,“也不知道他的师父是神仙还是神棍。” 这个世界,有着太多神秘莫测的角色,他无法一一了解,只能走好自己的路。 蛤蟆城主所在的地方依旧如之前所见的那样,幽闭的木门,阴森森的氛围。 随着林北的到来,木门打开了,这会却不是自动开的,木门后面,站着蛤蟆城主。 在林北还没到的时候,它就感知到了,于是快速跑出来开门,生怕林北因为无法进入而离开。 它撑着金色拐杖,神情激动,双眼死死看着林北。 见到林北的这一刻,它感觉光明的未来正在向自己招手。 林北既然会到来,说明其愿意承接城主的位置。 马通天看着破旧的房屋,嘴角抽了抽,低喃一声,“好破啊。” 以蛤蟆城主的修为,它自然是听到马通天的话,不过没有在意。 深吸了几口气,从怀中缓缓掏出一枚方印,上面不断漫散出鬼气,甚是骇人。 这是鬼城城主的鬼印,谁拥有它,就是鬼城的城主。 “我来,是为了完成你的心愿。”林北淡淡道。 探出一手,轻轻一勾,蛤蟆城主察觉手中的方印有所动静。 它没有丝毫阻拦,这会直接改用双手托着。 方印浮空,离开蛤蟆城主的手心,后者顿时身体一颤,长长舒了一口气。 “狗日的东西终于消失了,感谢上苍让林北来到此地。” 心中无比高兴,像是犯人得知将要出狱,离开前夕激动得翻来覆去睡不着时那么喜悦。 方印悬浮在林北的面前。 “马通天。” 林北轻声喊道,马通天听到声音,立马上前两步,到了林北的面前。 神色庄严,虽说有些嫌弃城主的住所,但那终究只是身外之物。 非常严肃地看着漂浮在林北掌心的方印,膝盖不由自主地弯曲,随后单膝跪下,举起双手,一副庄重承接方印的样子。 “承接此印,从今日开始你便是鬼城的城主,保护整个鬼城,但代价是千年之内,无法离开此地一步,你准备好了吗?” 林北的声音落下,马通天深深吸了两口气,大脑快速思考,“千年吗?” 没有过多的迟疑,用坚定的语气道:“我准备好了。” 话罢,手往上举了举。 林北看了马通天一眼,欣慰地点了点头。 然后方印落下,落在马通天的手中,与之身体接触的那一刻,马通天浑身鬼气大作。 它的实力也在节节攀升,蛤蟆城主同样浑身一震,一道红色的气息从其身上飞出,钻入马通天的体内。 就是这玩意限制了蛤蟆的行动…林北看出端倪。 马通天承接完鬼印之后,感觉到自己身体中有无穷的力量,缓缓站起身,朝着林北深深一拜。 想要道谢的话太多,此刻不知道如何说出口。 如果不是林北,现在死了的它,该何去何从。 林北拍了拍马通天的肩膀,对其说道:“莫要丧气,千年的时间中做好事积攒功德,千年之后,你若是不想当城主了,也可以转交下一任,那时你去投胎,下辈子定然是无穷的富贵。” 但看马通天似乎并不是很在意投胎好人家的事情,林北思索,对方可能更注重这一世的意义。 又给出另一个建议,“身为城主,若你恪尽职守,说不定凡界的百姓会替你修缮庙宇,建立雕像。 “你这一世可以享受人间的香火,说不定哪一日机缘到了,被仙人看中,得以飞升也说不准。” 马通天听着林北给出的未来规划,很是激动,想到自己生前不过普普通通,死了还能有如此际遇。 不由得心中大受震撼,恨不得现在就去积攒功德。 再一想,自己现在的一切都是仰赖林北,对其是拜了又拜,连声道谢。 林北拂袖,“不必如此,期待顶峰相遇。” 蛤蟆城主转交了城主之位后,感觉浑身舒服,一直笼罩在心头的阴霾终于消散。 这一刻的它,有一种刑满释放的感觉。 但是,现在的心情,似乎没有预想中的那么高兴。 它怔怔看着承接城主方印的马通天,还有一脸轻松的林北,心中充满了苦涩。 指着林北,不可思议地说道:“还能这样的?” 它喃喃地重复着话语,这是作弊啊,林北为何可以不用承接城主的位置,为什么可以让这个小鬼承接城主的位置。 它不服,若是如此,它何须浪费千年的光阴。 被困锁千年,它一直在思考解困的方法,但始终不得其解。 林北这个方法,它有尝试过,曾诱引鬼物答应,但是一转移给对方,天上就会降下雷劫,终止方印的转交仪式。 那一定是仙人在暗中干涉。 现在看着林北将城主的方印转移到他人身上。 终于破防了,“狗比仙人,我日你娘!” 它甩开拐杖,怒指着天穹,不断咒骂仙人。 仙人偏心,对待它是一个态度,对待林北又是一个态度。 它不禁想问,凭什么? 凭什么过去那些追逐仙缘的修士要被困在鬼城千年,为什么如今的林北便不用。 “公平……”它低沉地说了一句,身上的气息尽数爆发。 话音刚落,便瞬身闪到了林北的面前,一手探出,将马通天抓着,用威胁的语气对林北道:“小子,我劝你最好继承城主之位,重复我的悲剧。” 它眼神凶狠,心中不忿,谁都不能例外,它要公平。 “为什么?”受到威胁的林北内心毫无波动,淡淡问道。 “公平!”蛤蟆震声道。 “痴愚。”林北轻哼一声。 他知道蛤蟆突然发狂的原因,没有出手,而是冷冷道: “一奶同胞的两个孩子都无法得到双亲相同对待,公平…这世间哪有公平可言?” “我杀了你,断了你的成仙路,就有公平了。”蛤蟆双眼冒着红光。 “唉。”林北轻叹,“倘若你觉得自己有此能耐,便出手吧。” 说话间,身上的气息尽数爆发,崩雷剑出现,剑威无匹,做好了血战的准备。 “算了...”蛤蟆突然变得无比失落,将马通天放下。 杀了林北?只不过是气话罢了,二者修为相当,一旦打起来,短时间内难分胜负。 而林北又拥有崩雷剑这样的宝剑,它比不了。 超尘修为也有寿元耗尽的那一日,趁着还剩下的时间,它要好好地体验生活。 蛤蟆走了,离开这座待了千年的鬼城。 林北如愿获得了来自前任城主的鬼力。 第213章 不该招惹的人 “接下来你要做什么?”林北离开之前,马通天问道。 自己受了林北这么多的帮助,却无以为报,心中有些不好意思。 想着能不能帮林北做点什么。 自己现在怎么说也是个城主了,在鬼城中多少也有一些话语权了,应该可以帮到林北一些。 林北听到对方的话,欣慰笑了笑,“你有这个心我便很开心了。” 他看着马通天越发质朴的眼神,道:“留在鬼城,当好城主,便是对我最大的帮助。” 马通天不明白林北的话,当然,他不是听不懂话。 林北的话很简单,只是那个意思,以及说出这番话的原因。 它想了想,然后问道:“为什么你要这么做?” “原因吗?” 林北喃喃自语,他也不大清楚,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这样子行事的。 这会仔细想了想,大概是在平安县的时候,就这样了吧。 因为见过许多不平的事,因为见过受苦的人,因为自己现在拥有了帮助他人的力量。 那一句话怎么说来着:“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自己现在的做法,应该也是在践行这句话吧。 拍了拍马通天的肩膀,“我要走了,去地府,走完鬼域这一遭。” “去地府…”马通天不知道林北去地府的原因,不过没有多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 向林北多次道谢之后,并承诺自己一定会当好这个城主的。 林北点了点头,然后离开了,留下马通天独自站着。 它看着手中的鬼印,有些不可置信地捏了捏自己的脸蛋,没有感觉,因为它已经死了,感受不到疼痛。 不禁“嘿嘿”一笑,长长舒了一口气,“想不到我马通天也有出人头地的一日。” 一只脚刚刚越过门槛,要进去休息之前,它忽然往上面看了看,然后笑着道:“师父,你果然没有骗我。” “不过…”它又看着林北离开的方向,感激地说道:“林北,我一生后悔的事很多,但唯一没有后悔的就是在鬼城中讹你钱财。” 这么一想,真有些庆幸,自己那日的讹钱,居然改变了自己的命运。 边进去边自语道:“该用什么报答林北好呢?” 它思来想去,想到林北说的“香火。” 对了,听说南国的皇帝禁止国民祭拜鬼神,便是贪图愿力,想要独享国民的香火。 它看着城主府里空荡荡的院子,自语道:“这里可以立一座林北的石像…” “每日插几根香拜一拜,也算是给他贡献一点香火之力。” 马通天觉得,这应该就是自己能为林北做的事了吧。 …… “主人,你终于回来了。” 芙儿看到林北,快速跑出去,很是激动。 抱着林北,似乎感觉少了一些什么。 不过,那都不重要,只要主人在,其他的东西全都不重要。 吴莎姬和宗空君看到林北回来,也出去迎接。 宗空君不解问道:“林兄,马兄没有同你一起回来吗?” “是啊。” 吴莎姬附和道。 它们是看着林北带着马通天出去的,现在怎么没有见到后者回来,甚是奇怪。 按照马通天的性格,应该会跟在林北身旁才是。 就算提前走了,马通天那家伙身无分文,也去不了别的地方。 在红月客栈白吃白喝白住了这么久,依其的性格,哪里舍得就这么离开。 但是它们几个一直都在客栈待着,并未见到马通天回来。 “难道?”吴莎姬轻捂红唇,想到不好的事情。 它有些害怕地问道:“莫不是城主放走了你,心中气不过,这会拿马通天出气吧?” 宗空君搂着吴莎姬,对其道:“城主既然让林兄回来,应该就不会耍什么手段,再者,依城主的能力,也犯不着使用这种手段。” “我想…” 宗空君摸了摸下巴,略作思考后道:“马兄身上的千两全靠坑蒙拐卖,这次估计是遇到硬茬,没有没有坑下来,这会正在挨打吧。” 它看了林北一眼,道:“林兄,你觉得我说的对吗?” 林北扑哧一笑,想不到马通天在大伙心中的印象是这么糟糕。 不禁摇了摇头,把这么糟糕的家伙叫去当城主,该不会是害了鬼城的住民吧… 笑了笑,刚要开口就被芙儿抢话;“主人,咱们快点进去。” 她听说了吴莎姬和宗空君的话,害怕马通天的风波殃及到林北。 要拉着主人进去躲一躲。 林北轻轻摸着芙儿的脑袋;“莫慌,什么事都没有。” 他笑着说道:“想不到二位还挺担心马通天的。” 吴莎姬叹了一口气;“林公子这叫什么话,马通天虽然喜欢搞怪,但本性不差,这段时日相处下来,也有感情了。” “是啊。”宗空君接话道:“我也与马兄相识偌久,若它遇到危难,我无论如何也要出手相助的。” 吴莎姬和宗空君自从旧情复燃之后,二者便越发腻歪,整日黏在一起。 就连说话也有你一句我一句,可以说是夫妻同心。 这下,吴莎姬等宗空君说完,看了一眼自己的情郎,心中暗喜,“我果然没有看错它,值得我托付终生。” 听林北刚刚说的话,似乎他知道马通天的处境,宗空君问道:“林兄,你知道马兄现在何处吗?” 林北道:“它现在好的很,无须担忧,倒是你们,应该想想未来的事情。” 经林北的提醒,宗空君和吴莎姬对视一眼,二者眼中皆是含着爱意,十指紧扣,不舍得分离。 它们现在虽说是鬼,无法像人那样,可以生儿育女,但是两人可以厮守在一起,每日粗茶淡饭,这样的日子甚是甜蜜。 它们也可以这样一直待下去。 但是…真能这么持续下去吗? 真的不用考虑投胎的事情吗? 吴莎姬心中有些乱,宗空君的双亲已死,听闻早早到了地府。 它们现在去,说不定还能见上一面,若是再停留一段时间,只怕宗空君会遗憾此生啊。 出于对情郎的考虑,它有些想要去地府了。 宗空君心中也是万分纠结,吴莎姬前世因为自己的亏欠,没有过上好日子。 如今,它们终于在一起,可以当一段时间的神仙眷侣。 但是自己的父母,始终是心中无法解开的结。 它想要去地府,为没有赡养双亲道歉,为双亲多年的养育之恩道谢。 但地府是何等所在,一旦去了,就不能回来,一旦去了,便只能等着投胎。 宗空君有些犹豫,它很难抉择。 “想清楚吧,十二个时辰后,我要去地府,咱们可以结伴同行。” 林北道。 宗空君关切问道:“林兄的心愿了结了?” 林北不知道该怎么说,便摇了摇头。 吴莎姬便道:“甘心就这么过去了,可需要我们帮忙?” “主人可不是…”芙儿道。 小姑娘单纯,张嘴就要说出来。 被林北阻止了;“嘘。” 芙儿闭上嘴巴,没有再说。 林北道:“去到地府,便可完成我的心愿。” 宗空君叹了一口气,“真是遗憾,这一世是在鬼城遇到林兄,若是还活着遇到就好了,我一定要和林兄结拜为异性兄弟。” “结拜?”林北浑身一哆嗦,想到了结拜时说的话——“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看着快要去投胎的宗空君,心道:“得亏没有遇到你。” 轻咳两声,道:“你们好好想想吧。” 宗空君点点头,和吴莎姬先进去了。 “芙儿,你有什么心愿吗?” 面对主人突如其来的问话,芙儿一时愣了愣,轻轻咬着手指头,不知道该怎么说。 它虽说只有九岁的心智,但也经历了两百年的风风雨雨,见识了许许多多的人。 应该也有自己的想法才是。 她缓缓低下头,想到了自己还没被制作成生财童子的日子… 每天晚上,阿娘每天都会抱着她,将已经说过数遍的几个故事,翻来覆去地说给她听。 明明听过许多遍,但就是不会感到腻味。 想到这些,有些心酸,慢慢蹲下去,止不住地抽泣;“主人,我好难过。” 这样的感觉,只在两百年前被阿爹制作成木偶的时候,她有过。 之后,她一直天真烂漫,这会,又伤心起来。 林北看芙儿的举动,就知道这小姑娘在想什么,深深叹了一口气:“她应该是想起家人了。” 许久,芙儿的情绪稍稍平缓,站起身,似是害怕主人替自己难过,强行挤出笑容,笑吟吟对林北道:“以前只有阿娘对我好,现在多了主人,以后我要永远陪在主人身边。” …… “林兄,我们决定了,和你同往地府。”吴莎姬挽宗空君,后者道。 林北没有多问,大概是它们有了决断。 看到空荡荡的客栈,不解问道:“那它呢?” 吴莎姬回应道:“那是父亲烧给我的,如今要去地府,这些身外之物用不上了。” 同时和含情脉脉看了一眼宗空君:“有宗郎在,我可以什么都不要。” “奇怪,潘超安那家伙去哪了?” 林北道。 这会发现,潘超安没有出来,好像自己回来后,就没有看见过他。 不禁想到数个时辰前,宗空君夫妇还在担忧马通天的安危。 虽说有些搞笑,但他们却是直接把潘超安遗漏了。 对于这家伙,林北是不用担忧的,倘若仙人都会出事,那这鬼城未免太过凶险了吧。 “潘超安?”吴莎姬和马通天相视一眼,二者皆是一脸疑惑:“林兄是在说什么胡话,潘超安是谁?” “你们不知道?”林北诧异,潘超安啊,那么大一坨,先前还骚扰过吴莎姬来着,它居然忘了。 林北几番提醒过,对方仍然表示没有印象。 “我知道了。”林北心中思忖,大概是潘超安抹去了这两鬼的记忆。 没有在这上面多浪费时间,带着它们往城门方向走去。 宗空君对这比较熟悉,担忧问道:“林兄,似乎只有鬼差带着,才能进到地府吧?” 谈到鬼差,吴莎姬霎时有些不好意思,它的第一任亡夫便是鬼差…当然,宗空君并不知道。 “不用。”林北说道,解除它们心中的疑惑。 “真不用?”吴莎姬询问道,它还想着,若是有需要,自己可以拉下脸找一找亡夫。 但看林北一脸认真的表情,它没有多问。 宗空军也有些怀疑,但它觉得,要相信朋友。 但是心里仍然有些担忧,这会在想着,那几个凶横的守门鬼若是刁难,该如何应对,用纸钱说话吗? 到了城门,宗空君心中很是紧张。 它很想和林北说,“不如等鬼差接引吧。” 但见林北无所谓,便硬着头皮跟上去。 守着城门的鬼物看到林北,要上前呵斥,怎么没有鬼差接引。 其中一鬼远远喊道:“不懂规矩的小鬼,竟敢来此!” 宗空君一直在喘气,这下又被呵斥,有些怂了,寻思该怎么办。 “混账。” 突然传来一声严厉的声音,那鬼物一惊,霎时,身上鬼气紊乱,来者是谁,居然让自己产生压迫感。 只见,暗处,一道身形缓缓走出来,背负长枪,手托鬼印,气势很足,居高临下呵斥守门的鬼物。 看到鬼印的那一刻,守城的鬼印立马跪地问候:“见过城主。” 其他的鬼物也快速跪下,向马通天问好。 但马通天没有理会它们,而是朝着林北拱了拱手,“林哥,没受到惊吓吧?” 林北摇摇头。 马通天又和吴莎姬还有宗空君打招呼,“哥好,嫂子好。” 吴莎姬笑着道:“想不到你竟成了鬼城城主,真是意外。” 马通天挠挠后脑勺道:“这多亏了林哥。” 然后又问道:“你们还不知道吗?” 宗空君和莎姬一脸懵,“知道什么?” 马通天刚要解释,只听林北轻声道:“心照不宣。” 马通天一下明白了,笑着回应,“哈哈,心照不宣。” 宗空君摇摇头,不知道林北和马通天在说什么。 林北和宗空君夫妇进去后。 马通天这才喊道:“起来吧,切记,日后不可仗势欺人。” 守城的鬼物点了点头,但它们不解,城主这种级别的鬼物,居然管一个书生模样的小鬼叫哥。 当下问道。 马通天叹了一口气,“没点眼力见……” 它幽幽道:“刚刚那个书生就是林北。” “林北?”那鬼物平常和鬼差接触较多,从它们口中听说了一些阳间的事情,自然知道林北这个名字。 好奇问道:“是那个把皇帝宰了的狱厨林北?” “不然还能有谁?” 马通天说完,鬼物想到自己刚刚的举动,若非城主到来,自己只怕要魂飞魄散了,越想越后怕,突然,双眼发白,直挺挺倒下去,魂被吓没了一半。 第214章 地府 出了城门。 林北带着宗空君和吴莎姬还有芙儿往地府一路前行。 这条是通往地府的道路… 马通天告诉林北的。 在它接受鬼印之后,脑中就冒出关于通往地府道路的信息。 提前告知了林北。 按照马通天的说法,再走一会就可以到达地府。 “嚯,此路甚是凶险”吴莎姬惊讶道,它现在正走在一座石桥上,石桥下,是熊熊烈火。 宗空君搂住吴莎姬,道:“莫慌,有我在。” 有情郎在身边,吴莎姬点点头,并没有那么害怕了。 夫妇两个跟着林北一路往前走。 “令尊在哪,你知道吗?”林北问道。 面对林北突然问话,宗空君愣了一下,没想到林北这么关心它。 略微思索了一番道:“不知道。” “那你…”林北刚想问,那你如何找到双亲。 就听宗空君憨憨地说一句,“我和爹娘心连着心,凭着我们的感情,一定可以找到的。” 说罢,注视着吴莎姬,含情脉脉问道:“你相信缘分吗?” 吴莎姬点点头,回应道:“宗郎,我信,遇到你便是因为缘分之故。” “我特么…”林北差点一口陈年老血就吐出来,这二位敢不敢再神经一点。 叹了一口气,嘟囔道:“还得我帮你们一把。” 他想,自己现在进到地府的地界,阎王应该是知道的吧。 想到自己还答应了阎王一件事,对方应该会出来接自己的。 若是宗空君的双亲还没有投胎的话,便可以让阎王帮忙查探一些。 他们走了走,过了石桥,忽然感到前方有一股吸力,像是要把自己吸过去一样。 宗空君和吴莎姬有些迷迷糊糊,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前走。 芙儿脸上现出疑惑,双腿不由自主地往前走。 “这是?” 林北察觉有异,它们几个是怎么了,刚刚还好好的,突然身体就不受控制地往前面走。 芙儿说道:“主人,我的脑海中一直回响着一个声音,它在催促我往前面走,我的身体就不由自主地想走。” 而宗空君和吴莎姬则是没有说话。 它们应该是鬼力较弱,无法抗衡。 拥有两百年鬼龄的芙儿可以勉强抵御,但也只是勉强而已,芙儿说完话之后,双足便自动往前面走。 “站住。”林北一手按在芙儿的肩膀上。 下一刻,芙儿浑身一颤,长长吐出一口气。 “还有声音吗?”林北并未感知到异样。 刚刚往芙儿体内输送一些鬼力,想着应该能起一些作用。 看芙儿站住了,他问道。 芙儿缓缓张嘴道:“好多了,那道声音越来越弱,多谢主人。” “不用。”林北拉着芙儿的手,走到宗空君的吴莎姬的身后。 分别给这两个输送鬼力。 给予它们的鬼力,比给芙儿的要多。 宗空君和吴莎姬身体抖了抖,然后都停下了。 转过身来,心有余悸地看着林北。 宗空君缓缓呼出一口气,有些后怕,“林兄,这地府果然非比寻常,甚是恐怖,我的脑海中一直冒出两个字‘投胎。’ “若非你出手,只怕我和莎姬已经稀里糊涂投胎去了。” “但是…”它刚刚感受到一阵鬼力,很是强大,注入自己的体内后,所有的异样感觉全都消失了。 很是疑惑,林兄看起来平平无奇,怎么会拥有这样的手段。 林北没有多言,催促它们几个快点走。 刚刚走出几步。 忽然,前面的黄土路上,一道黑影缓缓浮现。 一股强大的鬼力笼罩四周,带着怒意和杀气而来。 芙儿感到害怕,紧紧拉着林北的手道:“主人,我感觉身体都在战栗。” 林北有所感觉,芙儿确实很怕。 而宗空君和吴莎姬更是怕到不行,它们两个双腿哆嗦,都快要跪下去了。 宗空君寻思林北是有些手段的,大喊道:“林兄,快点想想办法。” “办法?” 那道鬼气中,传出一道冷哼不屑的声音。 鬼气在面前凝聚,最终出现一只青面獠牙的厉鬼,嘴巴里发出桀桀的笑声,十分骇人。 林北微眯着眼,打量一番,轻笑一声,“小鬼,也敢逞凶。” 那厉鬼嘴里嚷道:“无知鬼物,居然敢破我的幻音。” 说着,身体腾空,朝着林北扑杀而来。 林北没有说话,轻轻探出一指,瞬间,鬼城动荡,所有的鬼物都在哀嚎,他们感到危机。 一股足以毁灭鬼域的力量出现了,居然出现在地府那里。 所有的鬼物齐刷刷看过去,一些鬼力低微的鬼物不知道这股恐惧来自哪里,只是感觉害怕。 只有个别实力强劲的鬼物知道,他们喃喃从嘴里发出两个字:“煞气。” 鬼物最怕两种力量,一是佛气,二是煞气。 如今煞气出现,所有鬼物都感到惧怕。 林北面前那只冲杀而来,但是还没接近林北,就感受到强大的力量,想要止住身形,但是来不及,林北的那一指已经抵在它的头上。 那厉鬼原本嚣张凶狠的眼神,瞬间显现出一些怯弱,它感受到来自心底深处的恐惧。 它的双膝在发抖,双手想要去挪开林北的那根手指,但是手无法抬起来。 “交代你的遗言。”林北冷冷道。 那鬼物求饶道:“上仙莫要动手,你听我狡辩…啊呸…解释。” “手下留情。” 林北还没下杀手,这道声音从更远处传来,是替鬼物求情的。 “晚了。”林北使用煞气,一根手指头将这鬼物击毙,结束了它罪恶的一生。 一指弹出,黄土上多了一滩黑水。 这时,一道身影匆匆赶来,是阎王。 它这次是一副富商的打扮,挺着个大肚子,看着地上的黑水,不住地叹气,“你未免太着急了些。” 看到阎王,林北冷冷道:“当它威胁我时,便已经决定了它的结局。” 同时腹诽;“阎王这家伙是有角色扮演的喜好吗?每次见到它都是不一样的打扮。” 阎王摇摇头,叹了一口气,“罢了,谁叫它惹了你。” 脚上踢着黄土,将黑水掩埋了。 “它是?”林北质问道:“我来到你的地盘,非但没有受到优待,反而被鬼物威胁,你这阎王怎么当的?” 阎王瞪了林北一眼,又看了看后面的宗空君和吴莎姬还有芙儿,寻思,“有其他鬼物在,也不知道给我阎王一点面子。 “这要是传出去,我还怎么号令世间的鬼物。” 埋怨地哼了一声,然后道:“这厉鬼可以发出幻音,诱引那些私自闯入的鬼物前去投胎。” 经阎王的一番解释,林北才知道。 此鬼原本在地府中闹事,因为被阎王降服,苦苦求饶之下,阎王心生怜悯,让其驻守此地。 专门拦截那些没有鬼差带领进来的鬼物,将它们诱引去阎王那里。 没想到的是,这次,宗空君和吴莎姬虽然没有鬼差带领进来,但是有林北。 可怜的厉鬼完全不知道林北的厉害,傻乎乎地还想要动手,接着就魂飞魄散了。 察觉到林北出手,阎王这才出来,想着阻止一下,但是林北下手实在是快,他阻拦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安排的厉鬼没了。 “下次注意点。”林北悠悠道。 阎王欲哭无泪,厉鬼都魂飞魄散了,哪还有下次啊。 同时看了看林北身后的宗空君和吴莎姬,问道:“它们是?” 林北将自己和它们在鬼城中的遭遇细细说了一遍,阎王终于知道了。 然后摸着下巴道:“这有点为难啊。” 它是阎王,可林北居然要求它帮宗空君找一找双亲。 说实话,这让秉公无私的阎王很是为难,它做不出这样的事情。 断然拒绝了林北,“不行,我是正义和公平的化身,怎么能徇私呢?” 它说道:“所有人死后,进到地府中,都是要去投胎,若是每道鬼魂都在这团聚,那还有人愿意投胎吗?” “唉。”林北故意叹了一口气,幽幽道:“我正忧愁兜里的纸钱该怎么花,原本想送给你的,但看你铁面无私,便不让你为难了。” “这……”阎王看到林北掏出一大把纸钱。 不止,一把一把地从储物袋里面掏出来,看得眼睛都直了。 它身为地府的掌权者,平常有空的时候,也喜欢去鬼城逛一逛。 尤其是迎春院,只可惜,迎春院的消费太高了,它常常因为囊中羞涩而无法入内。 而阳间,又不能经常去,经常因为无法排解寂寞而苦恼。 这会看到林北手中的纸钱,舔了舔嘴唇,一把抓走,道:“但是,律法无情,阎王有情。” 将纸钱一边塞到自己的袖里,一边说道:“我刚刚听你说了之后,不由得替宗空君的孝心而动容,可以例外一次,但只有一次。” 它强调了一下,然后带着林北等人往它的阎罗殿走去。 “话说你为什么要改变身份?”林北不解道。 阎王笑了笑,“我总不能用真身去青楼吧,被其他鬼瞧见,你说像什么样子是吧?” 阎罗殿前,宗空君和吴莎姬看着威严的阎王双腿发抖。 林北宽慰二者:“放松点,阎王很好说话的?” 头戴帝冕,黑红脸的阎王突然大喝一声,“宗空君,你有何诉求?” 它端坐着,居高临下问道。 “哼…”林北轻哼一声,不知道阎王这家伙怎么突然摆起了架子。 阎王传音道:“不要着急,走个流程。” 宗空君当即跪下,磕了两个响头道:“回禀阎王,小的想要在投胎之前见一面我的双亲。” 林北挑了挑眉,阎王看到林北的动作,便没有再拖延,说道。 “准!” 随即,其手中生死簿出现,一页页自动翻开,阎王目不转睛看着。 约莫三个呼吸之后,阎王看着上面已经被画红线的两个名字,笑了一声,“找到了。” 它说道:“待会,便可让鬼差带你们去。” 宗空君朝着阎王拜了拜,“多谢阎王。” 拜完之后,又转向林北,“多谢林兄的伸出援手。” 林北急忙扶起宗空君,“宗兄,你我之间何必说这个。” 鬼差还没来,宗空君很是激动,只有吴莎姬陷入忧愁,它低声自语,“要投胎了么?” 宗空君原本激动的心,因为吴莎姬的话,顿时凉了半分。 它紧紧拉着吴莎姬的手,“下辈子,我还会找到你。” 吴莎姬看着宗空君的坚定的眼神,点了点头,“我也一定会找到你。” “老阎,好人做到底吧。”林北说道。 阎王把头扭过去,寻思林北这家伙太得寸进尺了,居然要求这么做。 嘟囔道:“投胎可不能随随便便的事,有点麻烦…” 林北咳了两声,“我的钱也不是随随便便给的。” 阎王瞪了林北一眼,然后想了想道。 “行吧,正巧前不久如意县有两户人家指腹为婚,算算时间,孩子也快出生了,便成全它们吧。” 宗空君听到阎王的话,喜出望外,和吴莎姬一起激动到说不出话。 它说道:“等我几年,咱们又能在一起了。” 吴莎姬点点头。 宗空君看着林北,心中的感谢的话太多了,不知道从何说起。 林北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指着不远处的鬼差,“跟它去吧。” 宗空君点点头,和吴莎姬一起感谢完林北之后,跟着鬼差走了。 “接下来,就是我和你的事情了。” 阎王笑着道;“前不久,我这出现了一个哀怨不休的恶鬼,甚是麻烦。” “以你的手段,直接把其扔去投胎不就好了,何必烦恼呢?”林北道。 阎王叹了一声,“你不知道其中缘由,我带你去了你才能明白。” 离开阎罗殿,林北和阎王来到奈何桥,看到了排队投胎的鬼,一个个井然有序。 倒不是它们素质高,实在是鬼差太凶横,一旦发现不老实的家伙,直接就按到河水中浸泡着。 有这样暴脾气的鬼差,谁敢不安分。 每个上桥的鬼物神色都不同。 有的开心,因为它下辈子可以去到富贵人家,一辈子衣食无忧。 有的则是愁容满面,它这一生没有功德,下辈子只能当个普通人。 最悲苦的一些鬼,是哭着走上奈何桥的。 因为这一世作恶多端,需要当七世的畜生来偿还罪业。 在奈何桥边上,一道落寞的声音,同样看着一个个经过的身影,不住地叹息。 “是它?”此鬼的鬼力甚强,其前世应该不是凡人,而是修士。 但阎王也可以轻易拿下它啊,怎么会… 不等林北问话,阎王突然喊了一声,“李修,狱厨来了。” 那鬼物听到阎王的喊声,身体一震,缓缓转过身,看着林北,问道:“你是南国的狱厨,带有煞气的那种?” 第215章 最后一顿断头饭 头一次听到这样的问话,林北稍感诧异,愣了愣,闷笑一声。 此鬼还挺有意思的。 联想到自己刚来鬼域的时候,见到阎王时,对方说的话。 说是只要自己出手,困难便可迎刃而解。 李修还没说话,林北便猜到了一二,“该不会是要吃断头饭吧?” 鬼友,断头饭可不兴吃啊。 也不知道阎王是打的什么算盘,明明知道断头饭中掺杂煞气,还敢应允对方。 “你可知道我亲手烹饪出的断头饭中含有煞气,此气最是克制鬼物,吃完之后,只怕你没有投胎的机会啊。” 林北如实告知对方,与之无冤无仇,他没道理把李修害了。 “你和它细聊,我先走了,做饭时,我再出现。”阎王暂时离开,它还有事情。 “为何你执意要吃断头饭?”阎王走后,林北询问李修。 能提出这样的要求,对方不简单。 李修用怪异的眼神看了林北一眼,寻思这个狱厨真多事,做他的饭就好,哪来这么多废话。 不过,自己也快要完了,也不差这一点时间。 从桥边走过来,缓缓道:“我是吴国的修士,却是南国的亡魂。” 看来是两百年前死的…林北作出判断。 李修愤愤道:“吴国被灭,所有的修士都成了赵恒的手下败将,我也不例外。” 它说起赵恒的时候,很是恼怒,想来它当时被赵恒打的很惨。 说着说着,叹了一口气,眨巴两下眼睛,看着有序离开的鬼物道:“听说赵恒死了,真是想不到,短短的二百年,又变天了。” 看了看林北,突然发笑,“你一个大活人怎么会来到地府?” “修为不差。”林北赞许,居然可以看穿自己的身份。 李修笑了笑,“修为再高又如何,谁都保护不了。” 它喃喃道:“我败了,因为不服从新皇,被关进死牢,推到我所在的山门前,斩首示众,威慑天下的修士。” “可是啊。”它的语气突然变得落寞,“赵恒登基后不久,颁下关于断头饭的法令,传到我所在的山门时,我的脑袋刚被砍下来,叫我如何甘心!” “所以…”林北有些猜出来了,“你想要再吃一顿断头饭,圆了生前的遗憾?” 李修平静地看了一眼林北,点点头,“会蒸馒头吗?” “当然,你等等。”林北传音给阎王,“老阎,厨房在哪?” 林北随着阎王来到一处空地,阎王随手一挥,出现一个灶台,它道:“地府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你将就着用吧。” 看着眼前简陋的厨房,林北没有多说,点点头,把自己需要的东西告知阎王,让对方去准备。 阎王一边给林北打下手一边道:“你不问我,李修的要求为何如此奇怪?” “那你说说看。”林北接过阎王递来的面粉,拆开,往盆里倒。 说实话,他是有些好奇的,毕竟这样的要求还是第一次听到。 “吴国还在的时候,李修是一个乱山门的门主,门内弟子加上长老不过七十余人,一个个资质平庸,赵恒当初轻轻一挥手,所有门人便同时溃败。 “李修被斩首之后,门内的长老和弟子因为咽不下心中那口怒气,七十几人全部冲向皇城,要杀了赵恒,替天下修士除害,替门主报仇。”阎王说道。 “结果都死了。”林北接话,揉着手里的面,问道:“李修每日望着奈何桥,便是在等待乱山门的门人?” 阎王却是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乱山门虽小,但里头个个都是有血性的修士,他们被赵恒击败,无一人投降,全都在狱牢中自刎而亡。 “死后的乱山门门人,全都化成厉鬼,寻到皇城,要完成生前的遗愿。 “可惜,全都被赵恒打得魂飞魄散。” “那李修在等什么?”林北不解问道。 阎王缓缓说道:“大概是让自己绝望,给自己一个从容去死的理由吧,门人全都死了,现在该轮到门主了。” “唉。”林北叹息,手上的动作加快,成全李修的心愿,这样的人,值得敬佩。 …… 将一个个雪白的大馒头递到李修的面前时,它愣了愣,伸出去拿馒头的手竟有些哆嗦。 轻轻捏着一个,放在嘴巴前,一口咬下去。 乱山门还在的时候,弟子和长老们最爱的就是大馒头。 吃完几个馒头,它缓缓站起身,朝着林北一揖,“多谢。” 朝着忘川河踉踉跄跄走去,纵身一跃…… 同时,极刑录浮现,这回没有给到法宝,而是给了一小袋彼岸花的种子。 林北抓起种子,一把挥洒出去,种子纷纷落下,再过一些时日,这些种子就会发芽成长,最终开出一朵朵漂亮的彼岸花。 “开花的时候一定会很美吧,过几年我们再来吗?”芙儿看着彼岸花,情不自禁道。 “来不了了。”林北抚摸着芙儿的脑袋。 “为什么?” 林北指着奈何桥上,那个盛汤给每一个经过鬼物的老婆婆。 芙儿心中突然涌起一股难于言语的激动,它好想冲过去,抱一抱那个老婆婆。 “它好可怜。”芙儿满怀心酸道。 林北点点头,告知芙儿,“阎王说:那个老婆婆以前有过一个女儿,可惜仅仅九岁就死了。后来,老婆婆也死了,它不肯投胎,要等自己的女儿一起走,于是阎王就给它安排了这个差事,等它的女儿来了,就能走了。” “它的女儿不是先死的,为什么……” 芙儿话说到一半,忽然挺住,有些明白了,它一步步走向那老婆婆,嚎啕大哭,大喊道:“阿娘,我来了。” 桥上老婆婆盛汤的手忽然一顿,不敢置信地看向芙儿所在的方向,“芙儿好像来了。” 林北离开了,自己若是一直待着,只怕芙儿会不想离开。 他没有和阎王道别,朝着城门的方向走去,然后一路走出鬼城,离开鬼域。 他有所感觉,自己需要的鬼力足够了。 当芙儿迈上桥的那一刻,给了他最后一丝鬼力。 “林兄,去哪呀?”刚刚走出鬼域的林北,忽然听到一道声音。 潘超安手里托着摇钱树,笑眯眯看着。 同一时刻,凡界各地震荡,所有人都抬头看向天际。 那里,云雾散开,一道五彩斑斓的仙门浮现,预示着新的仙人将要诞生了。 林北静静看着,身体不由自主地浮空,朝着仙门飞去。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