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望的呼吸》 第一卷 滚滚长江水 第一章 暮霭长江水-1992 钟凯旋每天早晨必定坐着这趟151号轮渡,从w市的长江以南赶往长江北岸。这是他大学毕业两年中几乎每天要做的事情。那是一份很多人羡慕但对他自己来说却是索然无味的一份工作。 四月早晨的江风轻柔的吹拂在钟凯旋白皙的脸上。他喜欢这种感觉,他总觉的那风就好像他曾经的女友慧,在大学校园的树林里亲昵时口中飘拂出 的香气。是那么的轻柔而舒缓。钟凯旋很贪恋也很享受这样的感觉。每每站在轮渡二层的栏杆旁,吹拂着柔柔的江风,看着滚滚浑浊的江水,有时候不禁想 念起慧来。慧是钟凯旋大学相恋了两年的女友。临近毕业慧要去南方深圳,而钟凯旋的父亲却不允许自己的独子离家背井。钟凯旋的父亲是一位48年参加人民军队的老革命。跟所有那个时代的老人一样, 思想很正直但也很守旧。本来以钟凯旋的学历和父亲的老关系。可以去个市职 机关工作。但钟凯旋的父亲是个很要面子的老干部。他对钟凯旋经常说的话是: 那些人有的都是我以前的下级,我怎么能去求他们?最后,还是靠着一点老面子,是把钟凯旋安排进了某市级防疫部门办公室工作,算是享受了公务员吃皇粮 的待遇。虽然这份工作对钟凯旋来说可以用"大失所望”来形容。但毕竟是自己的第一份工作,而且身份地位也说的过去,便欣然接受了。可想而知,那份象牙塔中的爱情便也无疾而终了。临分手时在火车站钟凯旋送慧去南方,慧当时哭的象个泪人。钟凯旋心中一直默默的劝导自己要坚强,不要在女人目前落泪。他只是对慧说了一句诗:但见泪痕湿,不知心恨谁。 就在钟凯旋手扶栏杆望着滔滔江水沉思的时候,轮渡的另一头还有两个人在这轮渡上。其中一位是个五六十岁,头发略有斑白的老者。他穿着一件略显退色的蓝地衬衣,深色的咔叽布裤子,一双北京布鞋。他姓段,人家喜欢叫他老段,是一个略为瘦小枯干的人,一米六几的个头,窄而薄的身膀儿,细长而小的脸,下垂的眼皮下,一对圆而亮的小眼睛。右手习惯性地夹着一根劣质的香烟,那烟呛的周围的人群不住的皱着眉头,他周围站着的人都不住的挤往船舷旁,去呼吸下新鲜空气谁都不愿意靠拢他身旁。可这老者一幅悠哉优哉的模样,不时的嘴里还哼着一小段京戏。完全不把周围的人们放在眼里。人们也拿他没折。唯有一个年轻的看起来二十七八岁的小伙子不在乎这老者。他姓什么谁也不知道,但他又常年喜欢穿一件白衬衣或者白t恤,熟悉他的人就喜欢叫他阿白。一米七五左右的个头,皮肤有些白嫩,手里喜欢拿着一卷当天的报纸,眼睛深邃而有神。有时候当那老者的呛人的烟雾环绕着他时,他也只是耸耸鼻梁,瞄下四周。然后又自顾自的看起报纸新闻来。 钟凯旋并没有在意这两个形态神色皆很平常的男人。但他哪里知道这两个看似简单而又普通的人,在他以后的人生思维和人生历练中给于他了不平凡的经历和启迪。 第二章 玉石之梦 钟凯旋工作的单位位于w市的沿江大道,是一座很古老破旧的四层砖混木质结构楼房。虽然看起来很衰败的样子,但据说是七十年前法国人建造。每天钟凯旋沿着那木质的楼梯走上他的三楼办公室,总有种楼梯摇摇欲坠的感觉,不时的还会发出吱吱哑哑的声响。钟凯旋很不习惯上这楼梯。他老是觉的这老气横秋的楼梯,就象自己的现实生活一样没有激情。 钟凯旋每天的工作其实很简单。做为一个市级防疫部门的行政办公室,就是传阅传阅一些文件,起草一些文本。再就是分发下去。如果没有什么大的疫情,基本上每天这些活一个小时就搞定了。今天主任上午来了下对钟凯旋说外面有个会就走了。钟凯旋心中暗想:什么会不会,怕是又去自己家的门面拉客户谈生意去了吧。钟凯旋虽然年轻才工作两年。但人情世故了解不少。平时嘴上很少长舌。所以,办公室主任还是很信任钟凯旋的。“看来今天又是一个无聊的日子了”钟凯旋心理嘀咕着。眼睛顺势望左边窗口眺望起来。钟凯旋闲散的目光并不是完全没有目的地。他知道上午九点三十左右,对面二楼实验室里,冰清玉洁身材修长的长发美女尤兰欣就要做实验了。那几乎是每天必然发生的程序。 老实说,钟凯旋是个欢喜女人的人。虽然不曾受着什么“女难”,但在一个百无聊赖的日子上午,欣赏一个美女还是很快意的事情。虽然说尤兰欣还不是那种能够象”磁石”一样吸引住钟凯旋的女人,但在这样一个男人多女人少的单位,而且年龄又相仿,钟凯旋还是对这个有点高傲女孩子发生了强烈的兴趣。“叮零零”桌上电话清脆的铃声将钟凯旋的目光扯回。 “喂,你好!找那位?”钟凯旋嘴上非常有礼貌,可心里恨恨的骂着这不识趣的电话。 “旋子,又在欣赏美女啊?呵,呵!”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嬉笑声。 钟凯旋一听乐了。来电话的是钟凯旋的大学上下铺的铁哥们江卫国。他知道钟凯旋这个时候一定在干什么。 “嘿,你小子土里土气懂什么?知道吗?人家诗人把漂亮女人比做艺术,简称艺术的女人,我是在欣赏艺术品,没有你那么道德败坏。” “得了吧你,还艺术,我看你就是色象败露,嘿嘿”。 “江卫国你这个没有品位的土包子,要不要我今天给你上一课?题目我都理好了,就叫艺术的女人” “得,得。什么貌美如仙的女孩子,就听你在吹,什么时间约出来让俺瞧瞧,也顺便提高提高我等的艺术品啊。” “你知道什么是艺术女人吗?你感知过温柔的空气吗?你听过悠扬的羌笛吗?你摸过柔软的天鹅绒毯吗?” “没有,我人老实”。 “恩,这样态度还不错,看在我俩多年的情分上,找个机会让你见识我们的局花。” “这是你说的啊,我可等着了”。 江卫国,一个山里考出来的男孩子。1。77左右的个头,戴着一副轻度近视镜,皮肤略有点黝黑,那估计是田间劳作写照。和大多数农村出来的孩子一样,江卫国心理有点自卑。出生贫寒的他发誓不在回那个生他养他的地方。无论如何江卫国要留在大城市,他一直梦想着自己在这个繁华的都市里拥有自己的一片天空。所以,在毕业选择的时候,他毅然决然的为了w市的一纸户口,放弃了自己的专业,来到了长江以南的一个老国企里做了一名普通的技术员。钟凯旋和江卫国四年同窗,四年上下铺。钟凯旋虽然家境优越,但为人善良,从来没有歧视过江卫国。甚至有一次”五一”节放假,同寝室的六位男生合计着去鸡公山游玩,每人来去车票和吃喝大概要5元钱。可江卫国拿不出来。最后是钟凯旋帮他出的那五元钱,当时钟凯旋浑身上下也就十元。还是节约了一个礼拜的早点钱省下的。 自打那以后江卫国就把钟凯旋当了自己的亲兄弟,无论什么事情,都和钟凯旋谈,两人的友谊从此愈加深厚,直至成为死党。淡淡的黄昏,天边的云彩悠闲自的地游荡着。一抹夕阳催赶着钟凯旋不的不加紧了自己的脚步. “该死的家伙又不知道搞什么名堂?”钟凯旋心理嘀咕着坐上了这座百万人口城市有名的老爷公共汽车。今天江卫国电话中千叮零万嘱咐,要钟凯旋下班后一定要到他单位有重要的事情与他商谈。江卫国的双人单身宿舍长期就他一人住着,房不宽敞但并不凌乱。不象一般单身汉宿舍狗窝似的。这点钟凯旋总是很佩服江卫国。晚饭两人就是就着酒精炉子下了一锅子面条,加上几根白菜叶子凑合着对付。江卫国伏了一把眼镜瞧了瞧锅里上下翻滚的白白的面条。 “还记的我在毕业记念册上的留言吗?”江卫国嘴里轻轻的发出一丝声响。 “恩,谁都知道,挺另类的!”钟凯旋瞅着江卫国那张有点贫血象的脸回答道。 “谁若游戏人生,他就一事无成;谁不能主宰自己,便永远是一个奴隶。人家都是留情呀爱呀,就你搞的象要准备上战场似的”。钟凯旋说完赶紧把炉子里的面条调上一碗,他真的是饿了,光路上来的时间就有一个半小时了。 "面条好吃吗?”江卫国伸了个赖腰问到。”还行吧。我吃东西不挑剔,能饱就知足”。钟凯旋狼吞虎咽着,根本没有理会江卫国的话。 “我可不想一辈子就吃这玩意。”江卫国点了棵烟,顺势躺在单人床上,头枕着被子,眼睛盯着一圈圈晃晃飘飘的烟圈。 “我了解你卫国。大学四年我就看出来你小子是个不安分守纪的主。你说你今天叫我来是准备干撒来着了”钟凯旋抹了一把还在咀嚼的嘴巴,心里还在不住的品味着刚才的面条滋味。 “我的好兄弟,你想不想赚钱?而且是赚很多很多的钱?”说这话时江卫国的眼睛里闪烁的是兴奋的目光。那不是一般的目光,那是一个在森林里追逐了三天三夜,突然发现了目标的的猎人才会具有的光芒。 谁不想发财,天下熙熙皆为利往。这样浅显的道理钟凯旋不可能不明白。但钟凯旋和江卫国不一样,他没有那么大的渴望,他的内心深处还是保持着一点文人的酸腐气。总觉的那些跑摊求人的买卖有点掉份。毕竟自己说起来也算是个高干子弟知识分子,面子总有点拿不下来。可今天晚上听了江卫国的一通点子,不竟有些动心了。 江卫国告诉他最近他去街上闲逛的时候,发现一些夜市,甚至一些大点的商店里卖的一些很便宜的玉佩和摆放在家里的小玉石很抢手。一般一个三五块钱,好点的十多元钱。因为价格便宜很受普通大众喜欢。而江卫国的老家就在陕西大山里的脚下。从小江卫国就把这些模样的石头当玩具耍。他知道他家住的村子里的人们,经常帮着在山上开矿的私人老板加工这种玉石,成色好的,有品象的玉石矿上的老板都留着了,而那些一般般的石头,就象垃圾一样被人们丢弃了。看到这些想起老家的那些被遗弃的石头,江卫国感觉自己人生转折的第一次机会就要来了。 第三章 荒疾而贫瘠的土地 尤兰欣这几天新里好像有点点失落感。平时并没有这样的感觉,可这几天上班时间里,对面楼上那个喜欢偷窥自己的钟凯旋突然没有了踪影。这不免让尤兰欣稍许困惑。女人的心理都是如此的奇异:当天天有男人在用异样的,甚至有些许色色的目光偷窥的时候。她心里一般是厌恶伴着恶心。嘴里还在小声诅咒这个该死的男人。可一旦没有任何男人注意她的时候,女人的心理又充满了恐慌感。时不时的会怀疑自己是不是人老珠黄了还是面容憔悴了。然后会赶紧回家对镜梳容妆,生怕自己走在大街上淹没于那人流中没有任何涟漪,这对于一个女子来说是很悲哀的。尤兰欣就是属于这样典型的女人。她骨子里有种矛盾的双重性格。她外表冷酷其实心理具有很强烈的占有欲的女人。她平时与人接触,总是给别人一种很难融洽的感觉,有点孤傲,大家送她个冷美人的绰号。尤兰欣的冷美也源与她的出身。她的父亲离休前在w市市委里任过要职。她和他的哥哥尤锋都属于在那个院子里长大的孩子。先天就有种高人一等的优越感。再加上尤兰欣自身条件不说是花容月貌,那也是让男人为之心动。最终,好奇心加那么一点说不清道不感觉,尤兰欣的走进了钟凯旋工作的办公室。办公室王主任长的白白胖胖,年纪约五十好几。一看就是个顾家的模范丈夫形象。"小尤难得到我这里来啊。快坐坐”。王主任知道尤兰欣的父亲,所以对尤兰欣一向很爱护有佳的样子。 “哦,我是来拿我们科室的文件的,平时都是小钟送下去的。怎么这两天没有看见他了?”尤兰欣很随便也很自然的问到。 “小钟打了一个礼拜的病假,说是病了。小尤是不是应该去看看人家”?王主任故意把最后一句话拉长了点。 “这样啊,知道了。谢谢王主任”尤兰欣若有所思的离开了钟凯旋的办公室。而此时的钟凯旋正和江卫国一起走入了秦岭脚下的一个小村落。这一路的艰险让这个没有吃过什么苦的富家子弟,看到了在解放四十多年后大陆的土地上竟然还有这么荒疾而贫瘠的土地。 当钟凯旋看到那一片片黄黄的寸草不生的土地,还有肌肤幽黄,脸上刻满饱经风霜的沟渠一般皱纹,衣不裹体的当地的男人和女人们。钟凯旋的心灵震撼了。而这一次苦行僧般的生活体验对钟凯旋的内心世界的冲击是巨大的。多少年后钟凯旋每每回忆起这段经历,总是感慨万千价值巨大,但这已是后话暂切不提。 钟凯旋从小可没有吃过什么苦。这一趟和江卫国买石头的旅途。对他来说真是个提心吊胆吃苦受累的旅行。从两人上火车开始,钟凯旋为了口袋里装着的六百元”巨款”,就不敢闭眼睡觉,时时刻刻的提防着周围的人群。钟凯旋不敢大意这六百元是有原因的,这是他在他姐姐那里借来的债款。钟凯旋的姐姐钟丽比他大8岁。钟凯旋的父亲一直想送这个女儿参军。当女兵是很时髦也是很多女孩子的梦想。可钟丽并不是很感兴趣。即使是她父亲把她都准备压上大院车送她去兵站体检的时候,钟丽还是找了个机会溜走了。她的理想是想读大学。并在大学里搞研究及教书。而最终钟丽的理想实现了。考取华师大---留校---与大学同学恋爱结婚。一切都是那么自然顺利安逸与世无争。 钟凯旋不敢把出门捣鼓石头的事情告诉父亲。只好跑到姐姐这里借钱。钟丽很爱自己的唯一的这个弟弟。大学里的生活还是让钟丽的思想更加开发一些。虽然她不是很理解弟弟的行为。但她知道男人总是要出去闯闯的。何况代价不过是六百元。虽然六百元相当与她接近半年的工资。但她还是一无反顾的给了钟凯旋,只是叮嘱钟凯旋路上一定小心,身体比金钱重要。钟凯旋知道这六百元的份量,现在开始钟凯旋慢慢明白了金钱在一个人的人生旅途中是那么的宝贵。而人的价值的评判离开了它就象一把没有刻度的尺,显的是那么没有意义。 钟凯旋和江卫国两人买的是最便宜的站票去的。十八个小时后到了古城西安再转长途客车颠簸五六个时辰才到了江卫国的家。几天里两人忙着挨家挨户的收"玉石”。江卫国从小在山里长大,什么是好石头,什么是没有价值的石头还是懂的一些的。开始两人还是一块一块的石头慢慢精调细选。后来钟凯旋闲慢而且价钱不好谈。干脆给江卫国提个建议何不把价钱压低点,好坏玉石一起用斤称量了来收。江卫国一合计觉的是个好主意。两人立即行动,而当地村里住着窑洞的老乡们,本来就没有把这些平时废弃不要的石头当个事情,现在一听有这好的事情。各个抢着把家里还不错的石头拿来,卖给这两个似乎是有点傻的小伙子变成人民币。价钱非常的不可思议一斤石头三毛钱。钟凯旋戏称江卫国这次拉他来是"忆苦思甜"。在回来的列车上,两人萎缩在列车的一个角落里边啃着陕北馍馍,边互打着趣。 "哎,我说卫国你搞了那两麻袋石头有用吗?" "怎么没有用了,你回了就知道了。你想啊,市面上最差的玉石,其实也不是什么玉石,少了都卖个两块到三块。" "那我算算,俺们是论斤买的,一斤三角钱。一斤少说也有个四五块石头。多的有上十块石头。天啊,我们可以发笔小财啦!"钟凯旋算完不禁对江卫国的聪明才智有点敬佩了。 "嘿嘿,咱们兄弟有福共享。这次我出智慧和体力,你出人民币。咱们兄弟以后谁有荣华富贵都不许忘了对方。"江卫国说完狠狠的将手上那剩下的半片馍掷向窗外。 "活就要活的精彩,要象夏天的花一样开的绚烂!"这是江卫国一路上让钟凯旋最记忆深刻的一句话。 下了火车,两人租了个三轮把那满载着两人希望的麻袋,拖回了江卫国的宿舍。回到了宿舍两人顾不得旅途劳累,开始清理着他们的成果。三小时清理完毕后,两个人兴奋异常。得出的结论是:如果能够全部按市面价格卖出,除去吃喝车票和收购成本。可以净赚三千元。三千元对于两个在92年每月只拿一百多块工资的小伙子来说,无疑是笔天大的财富。两人现在已经有种威震天下誓将天下财富尽揽入怀的豪迈激情了。 现在唯一急待解决的问题就是把这些石头变为人民币。这点江卫国已经想好了对策。他告诉钟凯旋他准备晚上在夜市上摆摊卖,摊位费城管费等问题就要钟凯旋来解决。这对钟凯旋来说不是什么问题,一个电话来往单位的朋友就帮他解决了。现在两个人已经开始享受着人生第一次做买卖的快感,就象两只即将离开家,展翅高飞的雏鹰,眼神里充满了对明天的渴望和信心。 第四章 练摊 回单位上班的第二天开始,平时有些懒散的钟凯旋忽然变的异常的勤快起来打开水抹桌子拖地板钟凯旋一人都给包了。王主任看在眼里乐在心里:“嘿,小钟。你这病治的好啊!顺路把你懒惰的毛病也治了啊!告诉我是哪个医院的大夫治的?"钟凯旋满脸笑容的提着开水瓶给王主任上茶:主任你就别损我了,我不是看我这段时间不在,您老辛苦了嘛!我们年轻人多跑跑腿,你们老同志多休息下这是应该的。”王主任听的话来心里舒坦的不得了,敏了口茶说道:小钟啊!你是我们这里不多的正牌大学生。前途远大,我们都老了。再过个八九年。这主任啊处长啊站长啊不都是你们的。好好干!” 钟凯旋心里其实打了好多小揪揪。他知道江卫国这次捣鼓石头一定会上瘾,还会有下次的。下次要再去那大山里收石头去,那可没有那么好请假了。五月的江城初夏,天气慢慢的开始有些闷热的感觉了。江卫国穿着一件有些破旧的老头衫,肩上跨着一蓝色的工作包,包里就装着他们这回千辛万苦捣鼓回来的石头。钟凯旋手里也拿着一件折成了方形的塑料布。两人都同样地踏拉着一双凉鞋。一人嘴里叼着一根红双喜。乐呵呵一起向夜市的方向走去。钟凯旋家教很严,他本来不抽烟的。可这次随江卫国去了趟大山里,无聊的长途旅行也叫他慢慢抽上了几口。慢慢的钟凯旋觉的烟这玩意是个派遣寂寞的好东西。 这个夜市很大,位于江南的繁华商业区。平时人流非常不错。江卫国平时都已经观察好了。正规的摊位两人搞不起。只好找了边角地。铺开塑料布,摆上在家就已经精心挑选的玉石。借着隔壁摊子的灯光,两年轻人就开始了人生第一次练摊。两人此时你望着我望着你,谁也开不了这吆喝的第一句。 江卫国把嘴凑道钟凯旋的耳朵旁,一脸坏笑的说:“凯旋,你快点吆喝啊。我们可是在宿舍里就说好了的啊!” 钟凯旋也不示弱的回答道:"你每看现在人不多吗?等下人呼啦呼啦的往这涌的时候,你再瞧我的吧! 其实钟凯旋心里虚的不得了,他可从来没有在这样的场合下露脸过。可是又不能够叫江卫国瞧不起自己。所以,他心里一直再为自己打气。 “别吹啊。有真本事就露两手哥们瞧瞧”江卫国故意刺激的钟凯旋的神经。两人正相互调侃的时候,钟凯旋忽然看见一群漂亮小姑娘们在往他们这方向走,他的劲头一下就上来。“露一手就露露你看看,你还真把我当那不会叫的蚊子了。”钟凯旋的只感觉血在往大脑里冲,两只手在冒汗。心一横脚一跺,一嗓子就冲了出来。“夏天热,冬天凉,冬夏离不了好玉石啊!女孩子买一块青春永驻,小伙子买一块帅气冲天。小孩子书桌上放一块学习进步,老人床头放一块福寿万年”。钟凯旋的脸已经憋的通红了。心里在恨恨的骂着江卫国,而江卫国捂着肚子,已经有点快笑的鳖不住了。要说这吆喝一出来,周围的人群立刻就往他们两摊子前移动起来。人流中要属女孩子最多。但她们也是最挑剔的。左挑过来右调过去,完了还要压压价。这一通把钟凯旋和江卫国忙的汗都流下来了。时间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了,到了快收摊的时间了。摆在摊上的石头才卖了十几块。钟凯旋有点急了。 “卫国,这样卖下去哪要卖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我可不能够每天晚上泡在这里啊。”钟凯旋嘟囔了一句。 “哪你说咋办?我还不是想快点把它们处理掉”。江卫国扶了把眼镜,神情有一丝疲乏。江卫国给了棵烟钟凯旋,自己也点上一根。然后眯缝着眼思索了一下,呼的一下站了起来对钟凯旋说:"你看这样吧,旋子。明天晚上我们分头去卖。我呢还是在夜市守着,你呢去前面闹事区的前进电影院门口卖。那里谈朋友多,女孩子多。咱们再把价钱抬高一块,然后再反过来压低点,一块玉石四块钱,两块一起买的话就三块五一块。五块以上买的话就三块钱一块批发,价钱我们不吃亏,但效果肯定好,你看怎样?” 钟凯旋一听这主意把腿一拍:"你小子玩阴的蛮厉害的啊!" 江卫国一脸的苦笑:"兄弟,我这也是没有办法嘛。这货压不得,一来要把本点收回来,二来 这天天守着这摊人受不了啊!做生意有时候不耍点手段,难啊!" 钟凯旋乐了:"瞧你那装良家妇女的样,那咱们明天就试试吧。" 晚上收了摊,两人一算账卖了四十多元钱的石头出去。两人一身汗水地走到路边个小副食店前。江卫国嚷着要拿这钱出去宵夜。钟凯旋一听就急了。钟凯旋使劲的拍了下江卫国的头一下,故做严肃相骂道:“嘿,我六百块的本还没有收回来呢,你就想着去大吃大喝?敢情你空手套白狼啊?" 江卫国嬉嬉一笑:"我这不是想庆祝一下我们的处女作嘛。再说了就这四十几元,那能够吃个痛快啊!" 钟凯旋也乐了:"好吧好吧,为了今天晚上我们兄弟的第一次,我请你猛吃一顿锅贴饺子,外带一瓶啤酒。" 江卫国一蹦三尺高冲着副食点老板欢呼着:"旋子万岁,咱们宵夜喝啤酒去喽!不过,我现在就渴了,老板现在你就给我来两罐啤酒,要冰的啊!"老板也乐了,忙不颠的就给了两人一人一罐。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瞧瞧你,不禁哈哈大笑起来。那笑声是一种志得满满,充满年轻人意气风发的笑。钟卫国打开啤酒罐,猛喝了一口,一双充满快意的眼神瞅着江卫国。 “来一段?”钟凯旋嘿嘿一笑。 “来什么一段。”江卫国故做惊异装。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钟凯旋小声哼出来。这是这两个年轻人在大学里,每次考试合作成功作弊后出来必唱的<<满江红>>。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钟凯旋和江卫国越唱越狂,直把个副食点老板看的呆住了,嘴里不住的咕嘟着:“现在的年轻人就是疯疯颠颠的”。 美丽的江城今夜份外恬静。而在今夜这座撒满月光的城市街道上。却只见两个志趣相投又憧憬远大志向的小伙子,手里拿着啤酒罐,嘴里唱着,脚上踏拉着凉鞋,肩上斜跨着蓝书包,兜里揣着四十几元钱,一路歪歪扭扭向着夜色迷茫的街道深处走去。等待着他们的明天会是什么呢? 第五章 一群麻雀 钟凯旋的骨子里具有着一股与生俱来的清高。虽然,第一次去夜市练摊让他感觉很刺激。但心里还是有点胆寒。生怕一不小心遇见个熟人,哪就会让他觉的脸上挂不住。而江卫国与他不同。他是个苦孩子出生,没有那么多顾虑。江卫国现在心里只想着必须尽快的把那些石头变现到手。大凡一般贫苦家庭出来的孩子性格,要么极度自卑,要么极度拼命,期盼生活翻天覆地。江卫国就是属于后者。江卫国现在的心思基本上就在那两麻袋石头上了。他是上班下班满脑子都是石头。而钟凯旋白天还是很老实的完成自己该做的工作,晚上则去帮江卫国卖两小时石头,然后再赶往自己的家睡觉向家人报道。 石头卖的一直不是很顺利,每天卖的数量还是没有大的起色。现金回流的速度依然与开始没有蛮大的变化。这两个年轻人还是没有什么办法,只能依靠这最原始的方法,艰难地回收着他们的希望.夜幕下的江城开始渐渐热闹起来,九十年代那个时候电影院是普通老百姓最喜欢去消费的地方。也特别适合学生和经济状况一般的男生带情侣去约会。一般情况下一二十元的代价就可以解决恋爱时间,何况电影院里黑灯瞎火,特别为那些有贼胆的男人们所钟爱。钟凯旋自认为选择电影院门口买,应该是个比较不错的的选择。但试了两天效果并不如他自己的想像。钟凯旋今天神态还比较放松。毕竟练了几天的摊,脸皮慢慢厚了些。虽然今天生意不是太好,钟凯旋想反正落个清静也就无所谓了。点了棵烟钟凯旋的脑子里又开始胡乱的演起了电影,一会儿看见那些一对对相互依偎的情侣,脑子里就出现惠的影子,一会儿又想起那大山里穿的破烂不堪的孩子们,心里又生出些许惆怅。回头又看看摆放在脚下的那堆"玉石".自己心里不禁骂着自己。 “百无一用是书生。钟凯旋你就这点本事?你个废物,今天你不把眼前的这堆石头捣腾出去,你就没脸回家。”说完自己给了自己一巴掌。打完了钟凯旋有点后悔了,这巴掌打的实在有点重,他自己感到脸上都有点火辣辣的了。 “这石头怎么卖啊?”一个女孩子清脆好听的声音忽然在钟凯旋的耳边响起来。 “上好的陕西玉,一对7块,多买还可以优惠”。钟凯旋心里正在后悔自己那一巴掌,右手搓着右脸颊,眼都没有抬的回答道。 “啥上好的陕西玉啊,我看是糊弄人吧。”那女孩子的声音再次响起来。 “什么,我糊弄人?我个大男人长这么大就还没有糊弄过谁。”钟凯旋一听这话就急了,呼的一下就从地上窜了起来。“你摸摸这石头,再看看……”钟凯旋刚准备对这个女孩嚷,突然嘴巴张的大大地说不出话来了。那女孩子冲着他只乐,玉手掩着嘴唇。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尤兰欣。 “难怪、自己打自己嘴巴子,肯定是假石头充当玉石卖”尤兰欣继续挤的钟凯旋。钟凯旋这时就感觉脸在发烧,嘴里已经语无伦次,尴尬的站着原地不知所的措应付道:“好玩,好玩一下。我这是锻炼锻炼自己。”钟凯旋感觉到尤兰欣正在以一种异样的眼光看着自己。 “我觉的很好啊,出来练摊没有什么的啊。你别那么紧张,我是和我的几姐妹逛街恰巧路过。” “哦,这样啊。练摊我是帮个朋友,不是我要做,纯粹是帮忙”钟凯旋继续掩饰着自己。他不想让他认识的人,特别是女孩子知道,他生怕自己的光辉形象掉了价。 “好了我明白的,你不用解释。不过我看你的生意好像不怎么样啊。”尤兰欣打趣到。 “是啊,是啊。初出茅庐没有什么经验,惭愧惭愧”钟凯旋心里暗暗后悔怎么让自己平时享受眼福的艺术品闯见了,真是很走形象啊。 “我数数你还有几块没有卖出去,一,二,三……还有三十多块啊!”尤兰欣大方的蹲在那堆石头旁数了起来。 尤兰欣拿起一块石头摸了摸,又对着光端详了一下。然后,对钟凯旋说:”这样吧,我这里有六个姐妹同来的,她们每人买五块,剩下的我要了。所有玉石一共七十块拿下,怎么样?” “你要那么多石头干吗?”钟凯旋有点奇怪尤兰欣的举动。 “没什么啊,就是喜欢贝。我那些姐妹们也特别喜欢在家里摆放奇特的东西。我看你这些石头生的还有点另类。比较适合我们这些喜欢脱俗的女孩子。你别误会我是可怜你啊!'尤兰欣边说边微笑的看着已经有点象受惊了的小鹿的钟凯旋。尤兰欣直起身子回头向她不远处的一帮时髦装束打扮女孩子挥挥手。那帮女孩子一下兴奋的原地蹦跳起来,嘴里”嗨”着,眼睛发出看见帅哥幸福的”色”光,然后,呼啦的冲到了钟凯旋的摊子面前,直把个钟凯旋围了个圈。然后用女孩子特有的审查目光,把个钟凯旋上下左右打量了够。钟凯旋那见过这样被这么多漂亮女孩子注目,心跳开始加速,手脚不听使唤。这帮女孩子象麻雀般唧唧喳喳的声音,直叫个钟凯旋脑袋开始有点发晕,头皮开发麻。“钟凯旋啊钟凯旋,你就这么没有骨气啊?看见一帮美女就发晕,有点出息好不好。”钟凯旋自己心里暗暗的骂着自己,恨不得再给自己左脸来一巴掌。那帮女孩子看的出来家景都还不错,噼里啪啦没有一下的功夫就完成了玉石再分配。很快一人拿着一堆石头喜上眉梢,脸上各个看的出来都挺满意的。 “这什么玉石啊,怎么看好坏啊?” “这玉石哪弄来的,有什么故事吗?看我这块玉石长的象个什么啊?” 钟凯旋被这群丫头们围着你一言我一语的,钟凯旋最大的毛病就是天生怕被美女问话,只要美女一发问他就顿时兴奋起来。嘴里也就开始跑火车了,什么玉石的鉴别,如何平时保护保养。以及这么得到这些希奇石头的经历,经过他的加工处理,他自己认为哄哄这些涉世未深的女孩子还是挺管用的。还别说这些女孩子还真被他哄住了,各个听了后都不住的称奇,一个个直把个钟凯旋当成个浪迹天涯的英雄而敬仰。 尤兰欣拍了钟凯旋的肩头一下:“嗨,别看见美女就兴奋没有完啊。过两天把你哪里的好东西再拿来些叫我的姐妹们欣赏欣赏啊。” “一点问题也没有,今天谢谢你啊兰欣”。钟凯旋现在有点幸福的象多花一样了。 “谢谢你啊,兰---欣”旁边的丫头一脸的怪笑,轰的一声一起拉唱了声调起起哄来。 “你真是的,兰欣是你叫的”。尤兰欣脸上有点红了,急的呛了一句钟凯旋。 “哦,对不起,对不起!我是一见这么多美女就失态了,请原谅,请原谅。”钟凯旋急忙解释,态度却不是那么诚恳,他知道尤兰欣不是真生气,钟凯旋与女孩子交往的经验还是挺丰富的。 “好了,别假装来,看的出来你对付女孩子还是有两手的,比你卖石头的水平高,我今天才知道你前些时候请病假,原来是贩卖玉石去了啊”。尤兰欣不露声色的说到。 “尤兰欣你就别损我了,你没看见我今天很破落的样子嘛。搞的我以前在你面前的光辉形象一尽失去。再说我贩卖玉石也不犯法,而且还做了很多善事。” “呵呵,好了好了,做了什么善事,遇见了什么奇闻,以后慢慢讲给我听,现在我们要走了”。尤兰欣仍然飘逸着她秀美的长发,迈着轻盈的脚步,领着这群兴奋的有点失态的麻雀们,集体送给了钟凯旋一个拜拜就嬉笑着消失在街头深处。钟凯旋手里拿着那七十元人民币,痴痴地看着远去的姑娘们。心里不禁对当初那个有点冷酷不好接触的尤兰欣不敢相认了。一个心地善良办事干脆果敢,美貌与智慧与一身的尤兰欣在钟凯旋的心中冉冉升起。 第六章 玉雕般的鼻子 钟凯旋最近有点郁闷,老是感觉自己的手疼脚痛脖子痛。本来他就生长在一个什么都不用自己操心的家庭。从小父母只是教育他好好读书,其他什么都不用管。钟凯旋听他父亲讲,他的祖父曾经是民国初期的清华大学.毕业的秀才,家族自古就是书香门第。“书中自有黄金屋”是他父母从小给他灌输的思想。所以,钟凯旋打小就不曾动手做过什么家务,更别谈出远门拔山涉水去背运石头了。再加上连着两个礼拜蹲电影院做二道贩子,更是让他雪上加霜。 钟凯旋寻思着这摆摊做生意可真不是人做的事,又辛苦而且还经常冷不防叫熟人碰见。赚钱事小,这脸面的问题可大了。他心中暗想:反正我的六百元的本钱已经回来了,再剩下的石头早点晚点卖就由了他去吧。我可不愿意再象个乞丐样求人了想到这里,钟凯旋心里慢慢舒服起来,心情稍微好了点。眼睛又开始往窗户外瞅。他现在的心理是希望经常发现尤兰欣进入他的视野。自从那天晚上尤兰欣帮他解了个围,他就开始不自觉的注意起她来。平时虽然也在欣赏这个有些另类的女孩。但绝对没有现在这样大的好奇心。男人就是这样心态,对于那些平时少言寡语不太容易接触,显的有些高傲的女人。要么他们要么他们自视自己卑微而躲之不及,要么就是充满了诱惑力,不断的想去征服。钟凯旋却是属于二者之间的男人,当他遇见非常高傲的女子而自己又无法接近的候,他也不是自卑逃避。他会以一种更加高傲无比的神态出现在她的面前。譬如说在轮渡上,他经常会发现自己旁边有个貌比张曼玉的女子站在船舷边吹着江风。满船的男人们会不住的流着口水。而惟独钟凯旋可以目不斜视的盯着江两岸的风景。仿佛这女子根本不存在一般。其实钟凯旋心里也是在流着口水,但他绝对不会表现出来。他骨子里的那份清高和优越感让他显的与众不同。而这往往又是很多年轻女孩子所喜欢的。而尤兰欣身上散发出来的魅力,对于钟凯旋来说还不是那么的永恒。唯一让他提神的是尤兰欣高傲的冷,那种对男人嗤之以鼻要把男人踩在脚下的蔑视感。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就是尤兰欣的鼻子。钟凯旋一直有个愿望就是能够近距离的凝视尤兰欣的鼻子。这个愿望是在他第一次看见尤兰欣的时候就在脑海里澎湃。虽然感觉这个想法很变态,但他就是压制不住这份冲动。为了这个愿望的实现钟凯旋可以舍去他的清高,放弃他刻意保持的那份从容。在一个天气阴沉的日子,他的机会终于来了。 “尤兰欣,晚上我想请你听歌,不知道你愿意赏光吗?”这是钟凯旋在快下班的时候鼓足了勇气对尤兰欣说的一句话。他白天在尤兰欣的科室门口晃了好几趟了。终于抓住了尤兰欣一个人在办公室里,这样一个稍纵既失的机会。钟凯旋心里有点七上八下,他不知道尤兰欣会不会拒绝。要是那样他会感觉很丢面子和失望。所以,他说出这段话的声音非常小,嘴里含混不清,眼睛不敢正视尤兰欣。尤兰欣却没有钟凯旋那样慌张不堪的模样。她仿佛早就预知这样的故事会发生一样,她坐在那里微微抬了抬了她的头,用她明亮而动人的眸子扫过钟凯旋神情唐突的脸。脸上掠过一丝少女特有的羞涩,嘴角轻动:“你说什么我没有听清楚呢。” “我。。。,我说我想晚上请你听歌”钟凯旋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就口齿不伶俐了。 “让我想想”,尤兰欣眼角露出些许得意,微仰起头,故作思索状。 钟凯旋心里急的象猫抓状,心里想着:"尤兰欣你可千万别说没有时间,要不我可不知道下次还有没有今天这样的勇气了。"钟凯旋如坐针毯的焦躁状,尤兰欣尽收眼底,她要的就是这样的满足感。钟凯旋越猴急样她越是快感。尤兰欣虽不是情场老手,但她天生具有一股控制男人与股掌,将他们拜倒在自己石榴裙下的欲望。而钟凯旋正是她现在想而没有实现的男人,一个她觉的值得探索的男人。 “上次你帮我了忙,好歹给我个机会感谢你下啊!”钟凯旋脸上露出尴尬样套着尤兰欣的话。这一分钟间俩人之间的等待,钟凯旋仿佛凝固。 “恩,正好我晚上没有事。不过希望下次别再这么晚邀请,我很忙的。”尤兰欣说这段话的时候,仍然保持着她那高傲的让男人不敢轻易进攻得手,但又欲罢不能的身姿。钟凯旋出的门来对天轻吐一口气暗想:我终于可以好好看看她的鼻子了。俩人的晚餐是在靠江边的一个小餐厅进行的。钟凯旋本来是不愿意在尤兰欣面前掉价的,可是囊中羞涩。尤兰欣也看出他的窘迫,主动说喜欢小点餐厅的味道,也算解了钟凯旋的围。俩人虽然吃的是最普通的青椒炒肉丝加麻婆豆腐,但他们感到那比吃什么大餐都香甜。俩个有着类似的生活和家庭教育,彼此之间又有点点好感的男女,很快的就拉近了彼此的距离。而他们一起听歌那个歌厅,也很具有九十年代w市夜生活的气息。歌厅并不大,听歌的台子有十几台,灯光暗淡柔和而妩媚,每桌上摆放着一根蜡烛,蜡烛放在一个玻璃钢内,发出的那暗暗闪闪的光亮,映衬着对对情侣窃窃私语。台上一个披着长发似乎失恋的年轻男歌手,拨着红棉吉他正在唱着忧伤的老情歌。尤兰欣也仿佛沉浸与那悲伤的曲子中,痴痴的听着。钟凯旋看着尤兰欣的表情,眼睛不由自主的停留在尤兰欣的鼻子上。那是一只坚挺而带点鹰钩,充满傲慢和性感的鼻子。这要是在旁人看来或许也就是当时眼睛一亮,、过后就遗忘。可钟凯旋每每看见却是一股惆怅涌上心头,久久难以忘怀。 “嗨,你老盯着人家女孩子看什么啊?你也不怕把人家看化了”尤兰欣脸上飞过一缕红霞。钟凯旋木木的眼光被这一句话给活生生的打断。钟凯旋也被从深深的回忆中给拽了回来。 “真不好意思,我本来不该这样痴呆呆地盯着一个女孩子看的。可实在是你的五官太美了,让我这样一个有着正常审美功能的男人把持不住自己了。”钟凯旋笑着说。 “呵,我们站里的才子什么时候也学会贫嘴了”。尤兰欣回答到,心里却是甜蜜了的。 “我真不是说恭维话,我说的是真心话。古人说秀色可餐,我看不光可餐,还可以养心提神,提高审美水平和修养。特别是你的鼻子,那是充满了古典美和现代浪漫主义的艺术品."钟凯旋的一张巧嘴又开闸了。 “鼻子,我的鼻子最好看?你的审美观还是有点与众不同啊”尤兰欣很诧异的看着钟凯旋说。 “是啊,我是这样看的”钟凯旋平静的回答到。 不管是鼻子也好,其他的也罢,能够得到男人的奉承和恭维,女人总是很开心,尤兰欣也一样。 “我给你唱一首歌吧,唱的不好别笑话我啊。”钟凯旋说 “好啊,好啊。我喜欢听,快快。”尤兰欣急切的冲着钟凯旋说到。 钟凯旋叫来服务生,朝他手里的托盘内,丢了十元钱和一张写的歌名的字条。随后就听见主持人在报:“现在由钟先生为大家演唱一首《蓝蓝的夜蓝篮的梦》。”钟凯旋上的台来非常潇洒,台风大方自然,他那略带磁性的嗓音富有穿透力,歌厅里的男女们都被他的歌声所吸引。尤兰欣简直不敢相信。她被钟凯旋的歌声折服了。 在送尤兰欣回家的路上,尤兰欣才知道钟凯旋曾经在大学校园里,位居十大之列。还会弹一手好吉他。曾经的理想是当流浪歌手。这样一个有情趣爱幻想懂生活,充满悬念的男人,对尤兰欣来说是具有非常大的吸引力的。回到自己的家,钟凯旋躺在床上,脑海里浮现着与尤兰欣在一起的一幕幕场景。他不知道自己是否喜欢上了尤兰欣。但尤兰欣的那美妙的鼻子,始终在眼前挥之不去。他知道那是她的影子在召唤她,是她似冰凿玉雕般身影在呼唤他。那绝对不是尤兰欣的身影。尤兰欣不过是具有和她同样荡漾心田的美鼻,她不过是钟凯旋心中那个白雪公主的替代。谁也无法替代钟凯旋心中那似冰雪一样洁白无暇完美的女孩。钟凯旋脑子乱糟糟的没有个头绪,昏头耷脑中他迷糊的 第七章 骨子里的那些东西 钟凯旋的家位与江南的一个机关大院内,院子很大大约有几十亩地。院子前面是办公楼。后面是家属区。院子里马路两旁是参天的梧桐树。院子里有松树,琵琶树,梨树。甚至还有个鱼塘和一个小型牛奶场。钟凯旋十二岁时候调皮,就在这鱼塘里差点淹死。幸亏他穿开裆裤的伙伴杨健救了他。杨健的父亲和钟凯旋的父亲的老同事,也是多年的朋友。文革时两个老人也曾经挨过批斗命运相连,但总算是都挺过来了。一样遭遇和共同的情感,使得两家往来密切感情深厚。后来杨健当了兵,考上了军校去了广西,现在已经是一名炮兵指挥中尉。这几段时间杨健正休探亲假,今天有是礼拜天。所以一早就过来敲门找钟凯旋。门是钟凯旋的母亲开的,她一见是杨健就乐呵呵的招呼他快点进来。而钟凯旋此时还在被窝里做着美梦,昨天晚上与尤兰欣的约会让钟凯旋很舒畅,特别是近距离的欣赏了尤兰欣的美鼻让她意犹未尽。杨健来了也不客气,一股脑的把钟凯旋的被子给掀了。 “太阳都晒屁股来了,小子该起来了”杨健嘿嘿的笑着。 “老子又不是你手下的兵,你就不知道我昨天晚上泡妞多累吗?”钟凯旋懒散的答道。 “什么漂亮的妞,让哥哥开开眼。”一听泡妞杨健的兴趣就来了。 “哈,想学习泡妞,你个傻大兵那学的会。你那里天天就看见的几个母鸟天上飞,你还是好好想想怎么保卫祖国吧”钟凯旋撇了瞥嘴。 “哎我说旋子你这说的是人话吗?就我们傻大兵就不该泡个漂亮姑娘了。没有漂亮姑娘,保卫祖国我们哪来的劲啊?”杨健有点生气了。 “得了得了,我又没有说你不该保卫祖国,别给我上纲上线。我是说你当了几年兵,嘴笨讨不了漂亮姑娘喜欢的”钟凯旋故意嘲讽着杨健康。 “我还真要感谢我老头子没有送我去军营,要不我还在里面不憋死我了” “错,我看去军营是我父亲做出的最伟大的决定。军营是个锻炼人的地方,从那里出来的男人,没有一个是孬种。”杨健有点急了。 “呵呵,瞧瞧你,在军营待久了,一点幽默感都没有了。俺们上辈都是军队里浴血奋战出来的,我怎么会瞧不起伟大光荣的军人。”钟凯旋乐了。 杨健心里知道钟凯旋老喜欢拿自己开涮,他也从来没有放心里去过。“不过旋子,我这次回来还真要拜托兄弟你给我介绍个漂亮妞认识下。”杨健蛮殷勤的看着钟凯旋。 “呵,健哥哥也饥渴了” “你是不知道,待在军营里最难受的就是看不见个母的。连里是母的就剩下圈里母猪了,感情寂寞难受啊。”杨健一脸苦相。 “你发愁什么?你家条件那么好,等你转业回来,你老妈早就给你安排好了,着哪门子急啊。” “哪起码也是三五年后的事情了,我是说这几年感情空挡,是个男人没有妞填补感情空间,到时候不是感情退化就是生理退化了,兄弟你就帮帮哥哥吧,急啊!”。杨健愁眉苦脸的叹道。 “呵呵,屁大个事,好办。看在我们兄弟多年情分上,兄弟给你帮个忙”。钟凯旋笑了。 “我就知道你是我的好兄弟。在哥哥最寂寞最无助的时候,旋子兄弟一定能够伸出他有力手拉哥哥一把的。”杨健脸上云开雾散。 “别给我戴高帽啊,谁叫我们是世交。不帮谁也不能不帮健健啊!”钟凯旋说。 “我要是有你这张嘴,哪姑娘早就跟着我屁股后面跑一排了。军人就是直,不会吹,没有办法。你可要教教我泡妞大法啊。”杨健装做难受的样子,拉着钟凯旋的手”哭述”着。 “行了,行了别装了,还真是要当和尚了。这样,今天晚上我带你去欣赏欣赏一下,什么是秀色撩人,见识下什么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钟凯旋的一席话,直把个杨健说的楞楞的。 “好啊好啊,我晚上把老爹的车开出来,咱也威风威风。”杨健口里吞着口水,已经是一副等不及了的样子。 “打住打住啊,先警告你啊。今天晚上的妞那是我的,可没有你什么事啊,别把主意打歪了啊!”钟凯旋笑了。 “放心兄弟,我那能够抢兄弟你的。那是我弟妹。”杨健对着钟凯旋眨了个眼,狡黠的笑了。 中午,钟凯旋给尤兰欣家打了电话,约尤兰欣晚上出来去看他们夜市卖石头。尤兰欣先是推托有事,回来听钟凯旋说他们又拿了好多漂亮的玉石供尤兰欣选。尤兰欣心里听了蛮舒服,想着钟凯旋把她放在心中,一高兴就答应了。推托不过是尤兰欣的秉着女人那份矜持,大家闺秀怎么可以随便答应一个男人的邀请。其实就算钟凯旋不约她,她也准备找钟凯旋商量个事。当然,也是与钟凯旋的石头有关的。吃罢晚饭,钟凯旋就站在大院门口等杨健。不一会杨健开着车出来了。 “怎么样凯旋。我这北京吉普还可以吧,不给你掉份吧。”杨健一脸得意相 “行啊,杨健。今天我才看出来你小子属狐狸的,狡猾大大地。”钟凯旋没好气的答道。 “这话是什么意思,开车出来多威风啊。还叫你少受苦了。” “哼,我算是看出来了,你小子心里鬼的狠,打的什么主意我可清楚啊”钟凯旋很严肃的说。 “这我就不懂了,我怎么了?好像我没有得罪你啊?”杨健冤枉的看着钟凯旋。 “啊,是啊!你瞧瞧你。一身威武的军装穿着,大沿帽戴着。挂着军牌的吉普开着。人又长的英俊潇洒。你这不是明白的寒碜我嘛。你小子是不是听我说姑娘貌美如花,就动了歪脑筋?”钟凯旋脸上装着很气愤的模样说着。 “冤枉,天大的冤枉。我还不是不想让你不在人家姑娘面前丢脸啊。你说你钟凯旋交的朋友,都各个潇洒威风。你还不是脸上有光啊”。杨健笑道。 “得,我看你小子是没安好心,不过我警告你啊。别的姑娘我不管。这个妞你别和我抢啊。”钟凯旋说。 “那要不我把车开回去,把这行头也换了再出来”杨健做了个鬼脸说。 钟凯旋给了杨健肩头一拳大笑道:“别别,你就好好开你的车吧,中尉同志。抓紧时间,现在就去接美女去了,人家怕是已经等的不耐烦了。”两人相互看了对方一眼哈哈大笑起来。 车很快就到了尤兰欣住的地方。那是一个很幽静的,有点象北京四合院的大院子。大院子里住着几家人。各家都是红砖二层的小阳楼,彼此之间错落有致。尤兰欣的家比较靠后。院子里长着几棵参天的松树,每家每户的二层小阳楼外面都爬满了爬墙虎。尤兰欣已经在院子门口等了好一会了,她今天穿了件白底印着小碎兰花的连衣裙。还是披着一肩的秀发。尤兰欣不太喜欢化妆。只是略施粉黛。白净如玉是皮肤在晚霞的映衬下,显的那么的红润可人。手腕上戴的一只似是翡翠的玉镯,更衬托出尤兰欣楚楚动人的身影。钟凯旋他们的吉普在尤兰欣面前停下。钟凯旋招呼尤兰欣快上车。尤兰欣诧异的望着车。“那弄来的车,怪神气的啊”? 钟凯旋指着驾驶杨健说:”这是我一铁哥们,他叫杨健。看,是个中尉同志。”。 杨健看着尤兰欣已经有点迷糊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说:”我听凯旋说起过你,就是不知道你的芳名?” “呵,钟凯旋嘴里不知道会说我什么的,我才懒的理他呢。”看着有点呆呆的杨健,尤兰欣乐了。 “哎哎,腱子肉醒醒。你快开车,我朋友在夜市还等在”。钟凯旋知道杨健看尤兰欣看傻了。劈头就给了杨健头上一下。尤兰欣坐在车后排抿着嘴唇想笑。半小时后,车载着三人来到了江卫国卖石头的夜市。钟凯旋和尤兰欣下了车。钟凯旋回头让杨健把车找位置停了。杨健停了车也要跟钟凯旋上夜市看石头,其实他是想看尤兰欣。杨健从小到大就还没有看过这么漂亮的女孩。钟凯旋对杨健的想法了如指掌。他拍了拍杨健的衣服说:"你穿着一身虎皮往那一站,你说人家小姑娘是看我的石头啊,还是看你这个帅哥啊。你这不是捣乱嘛。” “行行,我就这等,可以吧。不过等下一定要介绍美女我认识下啊。你小子可别老想着吃独食”杨健嘿嘿的笑着。 “放心腱子肉,你的事就是我的事”钟凯旋说完就向不远处的尤兰欣走去。 江卫国的摊子就在离他们的不远的地方。此时夜色已经降临。夜市上的人流慢慢的拥挤了起来。江卫国正在不停的吆喝的。他还是穿着那件老头衫,身上的汗味尤存,脖子上耷拉着一条白毛巾,嘴里还叼着一只烟卷。几个小姑娘正在摊子前和他讨价还价。江卫国一会儿给小姑娘们讲解石头的奥妙,一会儿又和姑娘们为五毛钱争的汗流浃背。完了姑娘们没有看中齐刷刷的走了。江卫国一屁股坐在地上抽起了他的红双喜。 “嘿,卫国,忙的这么样了,看我带美女来看你了啦”。钟凯旋乐呵呵的走到江卫国的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兄弟你不急啊?你没有看我忙活了半天就没卖几块石头啊?”江卫国愁眉苦脸的对钟凯旋说,他没心思看美女。尤兰欣站在他身后他都没有发觉。 “别急啊,我这不是给我们带客户来了嘛。”钟凯旋可不急,他心里只是想着这么样让尤兰欣开心,至于石头卖不卖他没有放在心上。他把尤兰欣拉到江卫国的面前说道:”她就是我的同事大美女尤兰欣,就是上次我告诉你把我的石头都买去了的那位。” “哦,是她啊。真是很感谢啊!今天准备还买吗?”江卫国扶了把眼睛,然后用毛巾把额头上的汗擦了擦,对着尤兰欣恳切的望着。仿佛看见是救世主一般。 尤兰欣很是厌恶江卫国这做生意的神态。第一眼就不喜欢江卫国的形象。特别是他站在她身前,身上冒出的那股汗臭味让她很恶心。尤兰欣很小资,家里用的香水等都是名牌。被太阳晒的黑呼呼,骨子里透着淳朴农民气息的江卫国让她很有点不自在。她讨厌江卫国的眼神,因为江卫国的眼神里透射出的是对金钱的欲望和小农气息。尤兰欣更喜欢钟凯旋眼神里迸发出的万般柔情和人身上的一种大气。 钟凯旋从尤兰欣的神情里似乎读到了什么,赶紧过来拉住江卫国的手说道:“卫国,这位美女的眼光可不一般。咱们可要挑好的玉石给她”。江卫国没明白钟凯旋的话外音,还是实头实脑的说着“都一样,都一样。好的可贵一些啊,好坏可以一顺走啊。” 尤兰欣本来就有点看江卫国土老冒的样子,就有点不屑。听了江卫国的话越发爱理不理。尤兰欣家庭条件优越,生活富裕。从小到大都是在大院里。接触的人都是属于她那个阶层的一类。打小什么平民老百姓的孩子她从来都不在一起玩耍。平时经常还吃吃西餐,弹弹钢琴,读读外国文学。就是长大读大学和参加工作后,也非常瞧不起单位里的农村来的或者家景一般的同学和同事。她总是觉的自己属于有教养有品位的上层阶级一员。今天能够屈驾来这样的夜市,这样一个她平时看都不看一眼的场合,完全是为了钟凯旋。她打心里开始喜欢上了钟凯旋。钟凯旋的家庭,钟凯旋身上弥漫的那股自我和傲慢,和他浪漫又现实的性格,以及大男人能屈能伸的气概。都让尤兰欣慢慢着迷。钟凯旋今天晚上的心思就是怎样叫尤兰欣开心,看着江卫国没有反应过来的样子,无可奈何的对着江卫国说:“卫国,人家女孩子今天特意来和我们商量个事情来的。你赶紧把摊子收了,天不早了,我们去找个地方聊下啊。” “啥事情啊,那么重要啊?我石头还没有卖完呢”。江卫国不太情愿的收着摊子说。 “你啊整天就知道石头了,就不能够想点别的。”钟凯旋说。 “凯旋,咱们不是说好了的吗?石头不卖完谁也不许放弃”。江卫国固执的盯着钟凯旋说。 钟凯旋心里有点窝火,他想这江卫国脑子怎么就不转一下,明摆着今天漂亮姑娘在这里,也不给点面子,心里想着卖石头赚钱可没有赢的尤兰欣高兴重要。刚准备和江卫国争论,尤兰欣却开口了。“你们别争了,其实我今天来就是想和你们谈下这些玉石的”。尤兰欣轻轻的说着,神态端庄。 江卫国一听这话,也不好意思的笑道:“对不起小尤,我刚才不礼貌了,让女生久等了我太不绅士了”。 钟凯旋一听也乐了,拍了下江卫国的肩膀,把收拾好的袋子递给他说:“你这木瓜脑袋终于开窍了,快走吧”。 三人一起走向不远处杨健停车的地方,杨健已经在那里等的有点不耐烦了。此时他正斜躺在驾驶室里,腿翘在车窗上军帽歪戴着,嘴里哼着邓丽君的<<甜蜜蜜>>。钟凯旋走过来把车门一拍:“军官同志别打瞌睡了,伟大的无产阶级革命事业正等着你去完成呢!”睡的有点迷糊的杨健一听见钟凯旋的声音,一哧溜就坐了起来,赶紧把军装整理整齐,把大沿帽戴正。钟凯旋见杨健一本正经的样子乐出了声。指了指旁边的江卫国说:“这是我同学加哥们江卫国,大家都是我哥们和革命战友。今天我做东请三个革命战友吃夜宵”。 四人一起都乐了,杨健对着尤兰欣说:"钟凯旋可是有名的葛朗台,今天能够开尊口请我们吃饭,看来是我们沾美女的光啊。"钟凯旋得意的朝着杨健说:“哎,你这话真说对了。人家大美女平时谁请的动啊?今天人家能够和我们这些俗人一起吃饭,哪是要多大的面子啊!” 尤兰欣听钟凯旋说话,心里甜蜜了的感觉:“我说你们就别贫嘴了,快找位置吃宵夜,我还有正经事情和钟凯旋说呢。” “遵命尤兰欣同志,马上出发,你就坐前排,前面舒服。让男人坐后面。”杨健憨笑的说。 “哈,坏小子,主意挺多的嘛!”钟凯旋一脸坏笑。 “好吧,那就挨着解放军同志坐,安全,呵”。尤兰欣大方的回答。 四人上的吉普车,江卫国手不离那装石头的袋子,闷在后排也不说话。一来他和尤兰欣及杨健不熟,二来他也有点不适应这帮高干子弟的氛围。江卫国内心里还是有股自卑感。象尤兰欣这样出众的女孩子,他认为自己只有看看欣赏下的份,话都不敢说一句。杨健他倒是有好感,毕竟是军人,军人在普通人眼里就是亲人的感觉,江卫国也不例外,车围着解放路转了一圈,终于在一个大排挡前停下。钟凯旋指着这家排挡直夸他家的菜好吃。 “尤兰欣今天就委屈你下了,跟着我们这帮穷人尝尝俗的滋味。这排挡虽然没有西餐厅高雅,但绝对让你有反普归真的感觉。”钟凯旋提高了嗓门对尤兰欣说。 尤兰欣笑了:“其实我平时路过大排挡,看到那些人吃饭的兴奋样子,我还是很感兴趣。一直想体验下这样的生活,今天就算我来着了.” 杨健也异常兴奋起来说:“凯旋,我们兄弟也好几年没有在一起喝酒了吧,今天加上卫国,咱们三人好好喝几杯。” “是啊,凯旋,这段时间我们台辛苦了,今天好好喝他一顿。不过杨兄弟开车就别喝了吧”。江卫国很认真的说。 杨健把手一摆:“没事,我军车谁感查我,还反了不成?再说今天认识了小尤,我无论如何要庆祝下,今天可不寻常啊。”四个人快乐的象群刚出笼的鸟样,你一言我一语的围着大排挡的一面桌子坐了下来。 钟凯旋大声吆喝着:“老板,给我来个红烧蹄花,一个炒三丝,一个顺风,再来个爆猪肝,味下重点啊”。 老板喜的忙招呼:"没有问题,马上上菜”。 杨健有点不乐意了:"我说凯旋,你也不问问人家小尤喜欢吃什么,人家是女孩子,尊重下撒”。 钟凯旋一笑:"人家喜欢吃西餐,你这有吗?说你大兵就是笨,尤兰欣今天随我,我吃什么,她就吃什么.” 尤兰欣白了钟凯旋一眼:"美了你吧,谁说你今天吃什么我就吃什么了?” “好好,今天听说你有重要的事情跟我们说,今天我就随你,这成了吧”。钟凯旋说。 杨健怪声怪调的说:"还是美女有面子啊,钟凯旋可从来没有在我们哥们面前说过软话的啊。” “好了,你们就别拿我开心了,说正经的。我今天来就是想和你们谈下这个石头”尤兰欣面部表情又慢慢回到平时的样子说道。 “怎么一回事,快说吧”钟凯旋有点着急的说。 “是这样的…。。”尤兰欣嘴里品着钟凯旋递给她的饮料边娓娓道来。 钟凯旋听了半天终于明白了,原来尤兰欣告诉他,那天在夜市她买了钟凯旋的几块石头回去,甚是喜欢。就随意的在自己房间里的桌上和床头摆放。前两天尤兰欣的哥哥尤峰回家,看见了那些玉石。无意间又听尤兰欣说起买石头的经历和价格颇感兴趣。托尤兰欣转告钟凯旋有时间的话,就带上几块石头到他的公司去一趟。 尤峰是尤兰欣惟一的一个哥哥,比尤兰欣整整大一轮。人聪明灵光,特别喜欢冒险。当年文革末期尤峰中学毕业。那时候尤兰欣的爸爸刚从牛棚里出来恢复工作。尤峰不想下乡插队。但他父亲不敢张口去说情。尤峰也就无法避免的成为了一名广阔天地大有作为的知青了。尤峰插队落户的地方是号称湖北省最贫穷的石首,最难受的时候知青们都快没有饭吃了。尤峰受不了就给家里写信,想叫他父亲找人把自己弄回来。但他又不敢直接给他父亲写,怕他父亲发脾气反到坏了事情。他的求救信是辗转寄给他父亲的老部下,一个正在位的军区首长。这位平时把尤峰当自己儿子看的首长看到信后,当即给当地革委会的头头打了电话,要求他们多多关照尤峰。这个招呼打了后,很快起了作用。过一年后,当地革委会有指标在知青中选派工农兵大学生。尤峰终于在这位首长的再次关照下,幸运的被选派上了。后来返城尤峰被安排进入了银行。干了几年感觉没有意思,不安分的他找到许多关系,加上自身条件和能力,进入了一家很有实力的做外贸的企业做了办公室主任,经过几年的打拼和一定的背景,现在已经是这家外贸公司的副董。钟凯旋听完尤兰欣的话,还没有完全把这当的很重要。他现在最着急的是他点的菜怎么还没有上上来。 “老板你道是快点啊,我们的肚子已经乱叫唤了啊”钟凯旋冲着大排挡老板不耐烦的嚷着。 尤兰欣有点不高兴了说:"钟凯旋你道是回个话啊,人家大老远的跑来给你个消息,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啊?” 钟凯旋心里其实真没有把这个石头当个生意做,他不过是把卖石头当人生的一个乐趣,或者说是一个体验。所以,尤兰欣哥哥对于石头的关注的这事,他根本就没有当一回事。却是江卫国听了尤兰欣的介绍和他哥哥的身份,隐隐的感觉到这里面蕴藏的机遇。江卫国对钟凯旋说:"凯旋,我觉的我们应该去一下,说不准就是个机会了”。 尤兰欣两眼望着天撅着嘴说:"是啊,我可是说了你不少好话的,我哥哥可不是轻易就给人家机会的人。钟凯旋你要是不去,我回去就给我哥哥说一声”。 “别别,我的好妹妹,我这不是没有说不去吗?我是那种不知道好歹的人吗?”钟凯旋满脸委屈样。 “呵,这还差不多,今天要罚你。”尤兰欣只要一看见钟凯旋对自己示弱,心里就十分舒坦,什么都可以原谅了,心情也立刻好了起来。 “美女说的对,来来今天钟凯旋不倒下,俺就有家不归。”杨健一听要喝酒劲头就来了。 “呵,你小子从小一见酒和美女头就发昏,尤兰欣可要提防着点我这哥们。” “没事,我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不过,解放军哥哥我还是挺放心的”。尤兰欣微笑着说。 菜很快就上齐了,四个火热的青年人,共同举起酒杯。钟凯旋说道:“今天真的很高兴,能够和我的两个好兄弟和我最喜欢的大美女一起喝酒,是我最幸福的时刻。为了我们的无产阶级的伟大事业和美好未来,干了!” 尤兰欣羞涩的轻声说:“钟凯旋你以后夸人,能不能含蓄点,或者别当人多的地方”。 “行行,下次再夸你的时候,我们俩单独行动”。钟凯旋嘿嘿的笑。 “少贫,谁不知道你见了女孩子嘴就涂了蜜”。尤兰欣说。 “这我证明,钟凯旋这家伙从小到大就这缺点,见了美女就眼睛不眨,他是我们哪帮大院里最早熟的一个了”杨健起哄道。 “去你的,我早熟?谁不知道你杨健啊,要不要我把当年读中学时候你哪点追女生的浪漫史,都给你抖出来啊?”钟凯旋也不示弱的打趣着说。 江卫国听了尤兰欣的话,以及关于她哥哥的故事,便端着酒杯对着尤兰欣说道:”今天还是要首先谢谢小尤,谢谢你给了我一个机会,石头的事情希望你以后多给你哥哥说说。” 尤兰欣冷冷的看了一眼有点邋遢的江卫国说:“别客气,小事情。不过这不是为你,我是帮凯旋的忙”。 江卫国有点尴尬的说:"哦,对不起,是的,我知道是帮凯旋的,没有关系”。 钟凯旋连忙过来圆场:"不管帮谁啊,兰欣的大恩大德我今生今世我都记在心里啊。” 尤兰欣已经笑的快支持不住了,那是她发至内心的喜悦和甜蜜。钟凯旋每句话她听了就是那么顺耳。虽然不太喜欢眼前的江卫国,但毕竟是钟凯旋的朋友,也就算不了什么了。宵夜结束的时候,钟凯旋有点醉了,是江卫国搀扶着他上的车。什么时候送的尤兰欣到家钟凯旋已经不记的了。直到到了江卫国住的宿舍,他才慢慢的有点清醒。江卫国临下车前嘱咐钟凯旋这两天内,一定和尤兰欣约好去他哥哥公司的时间。 “好好,我记的了卫国,我就知道你满脑子就是石头啊前啊生意啊。”钟凯旋说话的舌头已经发直了。 “凯旋,这是个机会,说不定我们会很幸运的,现在如何一个机遇我们都要试一试,一定啊凯旋!”江卫国用他充满汗味的毛巾擦擦额头,执着的说。 “恩,我明白的卫国,你放心吧!” 杨健今晚很兴奋,一是喝了点酒,二是和尤兰欣聊的还不错。他已经很久没有和美女同桌共饮了,何况是很让他心仪的美女。回家的路上杨健话就没有停,不住的跟钟凯旋打听着尤兰欣的事。钟凯旋迷迷糊糊的胡乱答着。虽然人迷糊状,但钟凯旋脑子还是很清楚。现在他满脑子里飘的都是尤兰欣秀丽的影子。 “腱子肉,你说尤兰欣哪里最漂亮?”钟凯旋躺在杨健吉普车的后排坐上,嘴里喃喃的说着。。 “我看那里都养眼,哥们你眼光毒啊!我要是有这漂亮的女人做老婆,这辈子值了。”杨健边开车边咽这唾沫。 “说你还需要提高修养你还不乐意,你就没有看出来人家尤兰欣的鼻子最让人难以忘怀?” “鼻子,恩,是很美的,但我更欣赏她的气质”。 "废话,我钟凯旋喜欢的女人,哪个不是气质高雅超凡脱俗的。可是尤兰欣和她们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了”? “这样打个比方吧,古人云:天下之佳人,莫若楚国;楚国之丽者,著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这用在尤兰欣的身上一点也不过。”钟凯旋开始即兴发挥了。 “我的妈呀,你拽文嚼字的我听不懂。不过,你在夸尤兰欣漂亮我是听出来了。”杨健说。 “算你聪明”。钟凯旋玩弄着自己的口才,很是得意。 “不过,你喜欢不代表我不能够喜欢啊。”杨健故意挤了一句。 “你小子打尤兰欣 第八章 01号办公室 尤峰工作过的外贸公司位于w市很醒目的位置上,是一座二十五层巧克力色的摩天大楼。在位于第十八层的01号办公室里,老板台后面的皮椅上,坐着副董尤峰。尤峰是一个有着北方汉子身材男人,近一米八的个头,宽而厚实身膀儿,板寸头,国字似的脸。一双很有气势的眼睛嗷嗷逼人,旁人若与他对视,他哪带有侵略性的眼神仿佛能把人压扁。尤峰跳槽到外贸公司已经三年了,凭着他聪明又果敢的大脑和他在银行的工作经历,以及他背后父亲的关系网。很快就在公司里面崭露头角。连着帮公司做成了几笔大生意,并在危难时刻帮助公司解决了笔大贷款。由此深受公司高层器重。迅速的提拔为公司副董,掌管公司业务。 钟凯旋和江卫国今天下午好不容易才摸到这座摩天大楼的下面。说不容易是因为对于两个才毕业两年的穷大学生来说,什么写字楼,贸易公司等等概念是非常陌生的。当他们两人抬头看见那大楼玻璃外墙,在太阳光的照耀下发出的刺眼的光芒时,两人不禁都有点头晕目眩。一楼大厅宽敞明亮,地面铺的砖和墙上的大理石亮的可以照见人,大厅前台站着两位漂亮的女服务生微笑的看着刚从旋转玻璃门进来的他们。江卫国看着这架势心里有点发虚,心里泛起了嘀咕。他抬头一看钟凯旋,钟凯旋正朝着那两漂亮女服务生丢眉眼。他一把把钟凯旋拉到大厅的个角落。 “我说凯旋,这高级漂亮的大厦我可是第一次来,你看我们两这寒酸样子,人家看见了不立刻打发我们走了?”江卫国说话有点没有底气了。 “怕什么,比这还牛的地方我都去过,这算个啥呀”。钟凯旋满不在呼的答道,眼睛还是再朝那两漂亮服务生方向扫。 “呵,,你能够到什么牛地方去啊,你原来还不是和我一样就是个穷学生嘛”。江卫国说。 “不就是个副董嘛,有啥啊?他尤董的办公室总没有军区司令家牛吧!俺去军区司令家,司令夫人还要给我倒水喝,还要对我说对不起呢”。钟凯旋一脸得意样。 “我不相信,你瞎遍什么啊?”江卫国有点被钟凯旋的话逗乐了。 "我瞎编什么瞎话啊,谁编谁是孙子”钟凯旋说 “那凭什么人家司令夫人给你倒水,还对你说对不起啊?” “呵,那不是读小学的时候,放学路上,司令的儿子把我推倒了,腿碜破了点皮。完了就去他家擦红药水。司令夫人就倒水我喝,还给我赔不是嘛!” “就这啊,我还以为你多大面子啊”。江卫国已经有点快忍不住了,捧着肚子闷笑着。“笑个啥呀,我这不是打个比方嘛,其实就是叫你别慌沉住气。反正我们俩一没有钱二没有不动产,他尤董就是想糊弄我们也没啥意思。”钟凯旋说。 “说的也是,光脚的不怕他穿鞋的”。 “就是,咱们虽然人寒酸点,但哪口气不能够丢了啊”。钟凯旋挺了挺腰板,脸上的那股傲气又恢复了。 电梯很快把这俩穷兄弟送到了十八楼。尤峰工作的外贸公司把这一层楼都包了。尤峰刚刚签完一批文件,他点燃了一颗红塔山。外面的秘书敲门报告说有个叫钟凯旋的要求见他。“让他进来。”尤峰拿烟的右手在空中挥了挥。钟凯旋和江卫国进了尤峰的办公室。俩人环顾了下四周,又瞧了瞧对面坐在老板椅上的人。钟凯旋心里想:这老板够阔的啊,光这房里摆放的办公家具都是红木的,少说也要个几十万了。 “请坐俩位先生,这位是我们公司的尤副董事长”。旁边的身材不错的女秘书对他们说,顺手给他们倒了两杯茶,然后退了出去。 “这俩位兄弟谁是钟凯旋?”尤峰侧躺在老板椅上一只腿半翘着,脚上擦的锃亮的皮鞋钟凯旋都快看见了。 “是我,尤董,这位是我朋友江卫国,不知道您今天请我们来有什么事情?”钟凯旋看着尤峰有些轻视他们的模样,心里有点不痛快。 “哦,是这样的,听说你们有一些所谓的玉石,我哪天在我妹妹那里看见了,我想问下,你们还有吗?”尤峰不紧不慢的说道。 “我们今天带来了,您看看”。钟凯旋把手上的人造革皮包打开,里面是他们昨天晚上精心挑选了的几颗好石头。 尤峰拿起一块石头,仔细端详了下,用手摸了摸,然后拿起放大镜又看了看。随手往桌上一扔说:“你们这些石头品相一般,质地很差,你们开个价,如果价格合适,我可以多买点”。 江卫国一听心里一喜,马上答道:“尤董,这石头虽然看的不怎么样,但切实是玉石,不过就是等级低了,所以,我们卖的不贵,就是不知道您想要多少?” “你们有多少?”尤峰轻声说。 "这样的玉石我们有几百块吧。”江卫国说。 “那我要是都要了你们什么价?”尤峰眼里露出了一丝不经意的轻视的目光。在他眼里面前的这俩个少不更事的小年轻,随便给他们来一个棒子,肯定就晕了头。钟凯旋和江卫国听了尤峰的这句话,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点没有明白。江卫国还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大的买卖,一时间有点摸不着北了。稀立糊涂的说道:"这,这,这我们要商量下”。“行,你们商量下。”尤峰眼里有了些许胜利者的目光,他相信这俩愣头青已经被他掌控了。 “不用商量了,这玉石您如果都要了的话,大小一起您每块给3块钱”。钟凯旋突然把话接了过来。其实钟凯旋就在尤峰和江卫国对话的时候,已经把帐快速的算了一遍。钟凯旋知道尤峰这时候是想买进他们的玉石,而现在是准备在气势上倒他们,从而好在价格谈判上彻底掌握主动权。这时候必须不给对方心理优势,要让对手感觉到他们的坚定和不会让步的气势。 “钟凯旋,听说你是我妹妹尤兰欣的好朋友。”尤峰听见钟凯旋的话,心里有点惊讶。 “是,尤董”钟凯旋回答道。 “是尤兰欣要我帮你们的,既然是帮忙,你们还是要知道我的难处。”尤峰很老练的说。 “谢谢尤董事长您的关照,可我们也有我们的难处。”钟凯旋没有退缩的意思。 “如果我因为价格的问题,放弃了你们的石头,你们很可能失去一个机会”。尤峰轻摇着转椅,眼睛盯着钟凯旋说。 “如果我们没有做成这生意,我只是失去一批石头,而您的公司可能失去的更多”。钟凯旋的那股傲气又来了。 “为什么这样说?”尤峰的身体下的转椅停止了晃动。 “我就这么一说,至于原因嘛我也不知道,但尤董您是生意人,肯定能够比我们这穷人精明智慧。”钟凯旋知道现在说话应该收了,不能够再匕首刀叉的上了,该硬的时候他已经硬了,现在是该退一步海阔天空的时候了。 “钟凯旋,听我妹妹说你是军区大院长大的,能告诉我你父亲的名字吗?” “对不起尤董,我父亲好像与我们谈的事情没有关系吧?”钟凯旋直通通的来了一句。 “看不出你这个小兄弟还有点个性啊。也难怪我妹妹老在我面前说你有特点”。 “尤董,要是不谈这玉石的事情的话,那我们就不耽搁您的宝贵时间了。”钟凯旋听着尤峰扯其他的事情,特别是他和尤兰欣的关系,心里就有点烦了,腾的站了起来。 江卫国一看钟凯旋这犟驴脾气要发了,连忙把钟凯旋按下说:”凯旋,尤董也没有回绝我们啊,我们还是听听尤董的意思吧”。 尤峰听了钟凯旋的话倒没有生气,反过来还有点喜欢。他觉的在钟凯旋的身上,又看见了十年前的自己。那时候的他和钟凯旋一样,即有一股八旗子弟的自傲,也有年轻人初出茅庐的冲劲楞劲。现在的尤峰一如岩石,嬉笑怒骂不与于色。他看着有点楞头的钟凯旋心里想着:"小子,你还够磨练。" “俩个小兄弟别激动,你们这玉石生意对于我来说是一桩小事,价钱上嘛我不难为你们。不过我还是蛮喜欢这玉石的,我平时喜欢点收藏。能不能和我聊聊这玉石经历。”尤峰随意的说着,就象什么也没发生似的。 江卫国一听见尤峰有买玉石的意思心中狂喜,马上面露喜色开口就说。:“是这样的,我们俩是从…。”。话刚说了半句,钟凯旋一把把江卫国的话拦住。 “尤董,您妹妹是我好朋友,您是他哥哥,那也是我的哥哥,您要是喜欢这石头,我们就免费送您几个。”钟凯旋一脸笑容边对尤峰说,边把江卫国挡在身后。 尤峰听了钟凯旋的话后不禁笑了起来:”小兄弟的嘴还是挺滑溜的,脑子还是反应蛮快的嘛。你这个小兄弟我认了”。 “尤董别笑话我们,我们这石头在您眼里虽然不值什么钱,但我和卫国兄弟是当一件事再做,希望您体谅”。这时候的钟凯旋脸上是一幅诚恳的样子了。 尤峰掐灭了手中的香烟,手指在老板桌上轻弹了几下,略微思索后说道:"这样吧,明天上午我派个车到你们那里去,把你们的石头拖到公司的仓库,我会派个懂行验一下你们的玉石,能够要的我都拿下。至于价钱嘛,朋友帮忙就按你们说的价格,你们看怎么样?” 钟凯旋和江卫国俩一听尤峰的话都有点没反应过来。一时间俩人呆了足有五秒钟。尤峰看了俩人的表情后微微一笑。很有风度的说道:"今天我们就谈到这里,如果你们没有什么意见的话,这生意就成交了。我还有个会,二位请回吧。” “同意同意,就这样定了,谢谢尤董”。江卫国连忙起身冲着尤峰说,生怕这到手的好事飞走了。 “谢谢尤董。不打搅您了。再见。”钟凯旋只是礼节性的回答着。然后和江卫国起身向门口走去。 “钟凯旋你家住在军区大院,是吗?”尤峰从他的老板桌后站了起来,冷不丁的冒了一句出来。 “是啊,尤董怎么知道的?”钟凯旋说完这话又感觉自己说的是废话了,想都想的到肯定是尤兰欣告诉过尤峰的。 “你是不是有个姐姐叫钟丽?”尤峰说。 “是啊,尤董和我姐认识?”钟凯旋有点诧异。 “没什么,就是随便问问。”尤峰不在意的答了一句。 俩人从摩天大楼里出来,走到大街上的时候,钟凯旋低着头一直走的很快,江卫国在后面嚷道:"凯旋,你走那么快干什么?你好像不怎么开心啊。” “现在几点了?”钟凯旋抬头看了看天,炽热的阳光照的他眯起了双眼。 “凯旋,我看你就没有把这卖石头的事情当个事。”江卫国疑惑的看着钟凯旋说。 “我问你现在几点钟了,你怎么不告诉我?我今天忘带表了”。钟凯旋有点答非所问。 “凯旋,你说我们这事成了吗?你怎么好像无所谓似的?你不急吗?”江卫国已经有点急了。 “管他的呢,成了又怎么样?不成又怎么样?”钟凯旋漫不经心的说道。 “好,你狠。反正你家有钱无所谓。我江卫国穷,我就指望着这钱养家糊口了,行了吧!”江卫国真的有点生气了,他把手里的一团纸砸向地面,那纸上是尤峰写给他们联系人的电话号码。 “哎,我说卫国你急什么啊,这玩意能够瞎丢的嘛”。钟凯旋说完急忙把地上的纸团拣了起来,双手扶着江卫国的肩膀说:“好兄弟,谁不喜欢钱啊,你以为我真不在呼啊?你错了,我是非常在乎的。要不,我今天也不会走那步险棋的”。 江卫国一听也乐了,他知道钟凯旋很要面子,今天尤峰高傲的神情刺激了钟凯旋 “说真的凯旋,当时你顶尤峰的时候我心都快蹦出来了。要是换了别人真还不好说了,幸亏是尤兰欣的哥哥的关系人家没有计较”。 “打住打住,你别是讥笑我钟凯旋吃软饭吧,大丈夫不为五斗米折腰,就算他尤董今天不给我做这石头生意,我也不会去求尤兰欣的啊。”钟凯旋说。 “得了吧钟凯旋,你是现在有吃有喝,有个好爹妈疼你,不象我。”江卫国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然后继续说道:”我说实话,我就指望着这石头给我赚点钱了,我家到现在为我读大学还欠人家债了。” 钟凯旋给了江卫国一拳笑道:"卫国,我可没有嘲笑你的意思啊。你这人啥都好,就是太自卑了点。你怎么老是觉的我们俩不是一个阶级的啊?” 江卫国也乐了说:”打小老师就告诉我,不分阶级不分民族不分职业,大家都是平等的,我现在看这是屁话。你没看刚才人家尤董老是问你是不是那个大院长大的,对我连个正眼也没有,我是农民阶级啊,苦啊”。 “好了江卫国,你小子就别讥讽我了,象我们这号光靠爹妈,自己不学无术的人,早晚都要被你们这些农民给淘汰的。”钟凯旋仰天笑道。 “钟凯旋你也太谦虚了吧,你今天和尤峰之间的一攻一守我可是佩服了”。江卫国说。 “我那是蒙的,人家尤董多精明的生意人啊,我也是被逼无奈”。钟凯旋调侃道。 说道这,钟凯旋突然想起来什么,对着江卫国叫道:"嘿,光顾和你小子聊天了,你还没有告诉我现在几点了,尤兰欣还等着我电话,要我告诉她今天的结果呢。”说完,俩人相视哈哈大笑起来,那笑声是那么的爽朗和痛快,以至于路人也不住的侧目。 第九章 一点佩服和崇拜 尤兰欣等钟凯旋的电话,已经等的有点不耐烦了。已经中午快下班了,钟凯旋的电话还没有打来。她心里想难道是钟凯旋和我哥哥谈蹦了,还是他们谈的不太顺利?尤兰欣对他哥哥尤峰还是挺有把握的。尤峰是很爱护他这个惟一的妹妹的。尤兰欣要是有什么求尤峰,尤峰肯定是会帮这个妹妹的忙的。所以,尤兰欣不是很担心他的哥哥。却是有点拿不准钟凯旋。钟凯旋飘忽不定的思维和性格,总是让尤兰欣有点悬在半空中。尤兰欣想把钟凯旋抓在手里,结果钟凯旋老是不肯就范。这让尤兰欣很有点不舒服。尤兰欣看看墙上的时钟,已经快十二点了,心里忿忿的怨道: “好你个钟凯旋,我费了那么大力气去求我哥哥帮你,你连个电话也不来一个”。说完起身拿起饭盒就准备去食堂打饭。就在这个时候,办公室的门扯拉一下开了。钟凯旋一脸笑容的出现了。 “呦,白眼狼回来了,早知道是这样的待遇,我才不操这样的闲心了。”尤兰欣说罢起身就准备出门。尤兰欣有意要刺激下钟凯旋。她知道越是男人情绪高涨的时候,越是要泼一盆凉水,那样男人们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才知道她的重要性。钟凯旋可不是吃素的主,虽然不敢称阅花无数,那也是在女人圈里走过几朝的。他一见尤兰欣的大小姐脾气来了,不慌不忙的把手伸进裤子荷包里,眉毛扬了扬,身体挡在尤兰欣前面。 “你别急啊,看看我给你买的礼物。”钟凯旋说完,把一个用报纸包着的东西举在了尤兰欣的眼前。 “礼物,送我的吗?” “当然,不是送你的我忙什么啊我?” “怎么用张报纸包着啊?” “这。。。,实在太匆忙了,请尤大小姐原谅我的疏忽。” 钟凯旋现在真有点后悔,今天给尤兰欣买礼物是他计划好了的。但从外贸公司出来的时候,时间已经不早了。在等他赶到那家他平时已经看好了的百货大楼的时候,已经来不及思考了,他要赶在中午下班以前把这件礼物送到尤兰欣的手上。虽然这件礼物不值多少钱,虽然这件礼物不是很起眼。但毕竟这是钟凯旋第一次给尤兰欣,也是给他喜欢的女孩子买礼物。所以,还是花费了钟凯旋的一番心思的。这件礼物是女孩子用来扎头发的发卡,钟凯旋一直很奇怪尤兰欣那如瀑布般秀美的长发,平时老是用根丝带扎着。他想也许尤兰欣象电影《罗马假日》里的女主角奥黛丽。赫本那样流个短发型,再配上这件精致的黑发卡,还有她那天生的玉雕般美的鼻子,简直就是他曾经几乎快变成现实那个女孩子的化身。 “包装不重要,还是看看这件礼物你喜不喜欢吧。”钟凯旋说。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黑色的。”尤兰欣打开报纸看见了那件散发着古典美的发卡后说,脸上不禁露出些羞涩。 “喜欢吗?为了给你买礼物所以才耽误了时间,没有给你打电话。”钟凯旋说。 “那你先告诉我,你怎么知道我喜欢黑色的?”尤兰欣说话的神情中荡漾着幸福。 “那还用猜嘛,你的性格你的穿衣打扮,你的哪个什么都已经入了我的法眼了。”钟凯旋说着说着有点管不住嘴巴了。 “什么这个哪个的,说清楚。”尤兰欣眉毛一竖,瞪了钟凯旋一眼。 “别别,没什么,我没说什么啊。”钟凯旋说。 “不行,你非说清楚不可,我可最烦半句话了。”尤兰欣的嘴已经撅的老高了。 “好了,算我多嘴,就别老逼着我跟什么似的了,还是快告诉我你喜欢不喜欢我买的礼物吧?好歹我是冒的烈日跑三家百货大楼给你挑选的啊。”钟凯旋其实心里明白,可嘴上就是要讨尤兰欣喜欢。 “恩,虽然这发卡本身价值不高,但看在你的那份情意上,我还是收下。”尤兰欣说话还是很艺术的。 “反正你收下了就代表你喜欢了。以后天天戴着它,睹物思人啊。”钟凯旋说。 “美死了吧你,真有哪个心,你去买个大钻石戒指给我,我天天戴,天天思你啊。”尤兰欣说。 “俗,没想到气质高雅超凡脱俗的尤兰欣也有小市民的时候啊。”钟凯旋说。 “这你就不懂了, 女人天生喜欢美丽和闪闪发光的东西,而这里面晶莹剔透的钻石是女性的最爱。这与俗不俗没有关系,何况钻石还代表着另外的一层含义。”尤兰欣说完这段话,偷偷地扫了钟凯旋一眼,她想知道钟凯旋听明白了她的话外音没有。 “真不好意思,我现在穷光蛋一个,哪来的钱买钻戒感谢你啊?不过,如果日后我钟凯旋有发达的时候,一定不会忘记你的恩情的啊。正所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钟凯旋笑着给尤兰欣作了个揖。 “这话还行,钟凯旋还是有良心的男人。不过,我帮你可不是想图什么回报。”尤兰欣说。 钟凯旋笑道:"那是那是,老话说的好--美女救英雄,不求财只求人。 尤兰欣故做怒状:"去,谁求你这个人了,我眼光就那么差啊?你以为我是苦女没人要?” “不敢不敢,尤大小姐典雅高贵,身后不说一个连,起码一个加强排的追求者,我等俗人仅能仰望。”钟凯旋说。’尤兰欣半捂着嘴笑着说:好了好了,你就别贫了。还是说说你见我哥的情况吧。” 钟凯旋正想着怎么跟尤兰欣谈早上和她哥哥见面的事。他怎么就觉的和尤峰见面后有股说不出来的怪怪的感觉。尤峰给钟凯旋的感觉是成熟后面透着股老辣,沉稳后面又透着股嗷嗷逼人的气息。与尤峰对面而坐,钟凯旋第一感觉就是仿佛进入了一片原始大森林,不知不觉中就会迷失方向。最重要的是从尤峰身上钟凯旋读到了一股久违的气息—刚毅,果敢,说一不二但绝不是飞扬跋扈,即有知识分子的文气也有商人的精明。这气息既是钟凯旋欣赏的也是他佩服向往的。但钟凯旋不想在尤兰欣面前暴露他内心的想法,他不愿意让尤兰欣觉的自己不是她哥哥的对手,以至这卖石头的事情完全是靠个女人才解决掉的事实,哪怕本来就是这样的事实。钟凯旋那心底仅存的大男子主义的自尊外衣,暂时还不愿意在尤兰欣面前被剥去。虽然俨然已快成裸体,钟凯旋依然似新婚之夜的新娘一般,有那么一丝惊恐也有那么一丝羞涩。 就在俩人正准备继续话题的时候,尤兰欣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来电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尤兰欣的哥哥尤峰。钟凯旋退到窗边,眼睛瞧着窗外,耳朵却在探听着尤兰欣和尤峰的对话。他在猜测着尤峰的电话内容是不是与他有关。虽然钟凯旋表面上是一幅蛮不在乎的神情,其实内心里还是挺在意的。他在意的是尤峰会在尤兰欣面前怎么评价他。钟凯旋可不希望在尤兰欣和尤峰面前是一幅不成熟大男孩的形象。 尤兰欣接完电话,回过头来看看站在窗前的钟凯旋。用一种略代严肃的目光扫视着钟凯旋。直把个钟凯旋看的有点不自在。钟凯旋被这股目光盯着浑身发痒,脸上的笑容也仿佛凝固了,尴尬的说道:"怎么了?干吗这样看着我?" "想知道我哥哥怎么评价你的吗?" "你说,我挺的住,我有思想准备." "我哥说了,钟凯旋这家伙年轻气盛还欠缺成熟,不过头脑机敏本质不错,多磨练磨练是块好钢"尤兰欣说完,对着钟凯旋眨了眨她调皮的眼睛,脸上略带得意的笑容. "本来就是块好胚子,这还用说?"钟凯旋的神情又恢复如初." "哪你刚才怎么那么紧张?" "哪有啊,我紧张什么啊?" “很奇怪了,我哥哥说明天晚上要请你吃饭?”尤兰欣脸上带着一丝疑惑说。 “什么?你哥哥请我吃饭?你没听错吧?”钟凯旋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了。 “是啊,我也不明白,我哥哥很少这样的。至于原因,你自己去问他吧。”尤兰欣边说边瞧了瞧窗外的天空。闷热的夏季外面的天空已经乌云密布,时不时的遥远的天际传来一两声闷雷,不多一会电闪雷鸣,老天爷就像个虚情假意的男人对着自己的女人,挤了几滴热烫烫的眼泪。仿佛在告诉人们天下有很多事情就是那么变幻无常。钟凯旋顺着尤兰欣的眼光看了看那吝啬的雨,嘴里叨咕了一句”这鬼天气,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事情?” “我倒是很喜欢这样反复无常的天气,内容多丰富啊,叫人总是感觉兴奋。我讨厌死气沉沉的生活。”尤兰欣转身对着钟凯旋说道。听了尤兰欣的话,钟凯旋不禁把尤兰欣上下扫视了一番,他心里暗暗在想这样一个外表端庄聪慧的女孩子,心底却是那么火热。如果以后有感情上遇到波澜,她肯定是个为了感情可以付出一切的女人,自己可不能够随意乱用情。否则一旦驾驭不了这匹感情烈马,摔跟头的肯定就是自己了。 第十章 电话女兵 杨健已经快有两天没有遇见钟凯旋了,二十天探亲假也已经过了一半。这十天里杨健除了和钟凯旋混了几天日子,剩下的时间就是去看望了一下曾经一起在炮兵指挥学院里学习的两个战友的家人。战友听说杨健回家探亲,也托杨健带了点广西的土特产孝敬自己的父母。杨健是个实诚人,答应了人家的事情就是天塌了也要鞠躬尽瘁,何况是一个军校的战友,现在又在一个部队里老乡。人家说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在这一点上,部队里的地域情感尤其泛滥。往往形成个圈子的都是这些来至同一个地域的老乡。这种情感既坚固又深厚。 天气有些闷热,太阳也时不时的被乌云戏弄着。杨健一手提着一个大塑料袋,肩上还挂着两个象葫芦状的沙田釉。一路哼哧着从江南岸赶往江北。豆大的汗珠从他那棱角分明的脸庞上不住的淌下。要不是他穿着短袖军装,人家绝对认为这是从哪个乡下来的民工。杨健一路赶着公汽,心里一直暗暗叨咕,他不理解这两战友干嘛买这多土特产,这香菇、黑木耳哪里买不到?最可气的就是那沙田釉。杨健当初死活不肯带,但两战友死缠烂打口口声声说要孝敬父母,这沙田釉哪里都买不到,无论如何要杨健送到家。杨健实在扭不过,只好答应。这一答应可苦了自己。这东西又沉又难拿,杨健真想甩了这该死的沙田釉算拉,可定睛一想这也是人家儿子的一片孝心,吃点亏就吃点亏吧,赶明儿老子叫这俩家伙给我家老头子和老娘,一人带一块二十斤重的广西砧板回去,让他们也尝尝这滋味。想到这里杨健心里好受了点。 一路奔波两个小时终于到达了目的地。杨健战友的家在江北某陆军后勤大院里,战友的父母看见满是疲惫的杨健甚是感动。再看见自己儿子托杨健带回来的广西土特产,一个个乐的喜笑颜开。给杨健又是倒冰水,又是递毛巾,还不停的询问自己儿子在部队的情况。杨健已经累的不想动弹,心里这个气就没地方撒。 杨健忽然想起母亲让他今天晚上一定要回家,说是军区徐部长的爱人请他们过去吃饭。杨健也不明白这长辈们之间叙叙久,把他个下辈拉着陪着干什么?心里一百个不想去。再加上今天这顿苦差事,心里越发感觉无聊。他随手操起战友家的内部电话拨通了总机。 “给我转军区杨部长家。”杨健没好气的说。 “对不起,现在军区有特殊情况不转家属区电话。”军区总机房里生硬的女声传了过来。 军区的内部电话必须通过军区总机房,由总机房里的接线女兵话务员再插线转到各个部门。这女兵话务员一般都是有些路子或者关系后台的人物的子女。平时都是心高气傲的主,态度冷漠但别人也拿她们没有办法。常人想要投诉这些大小姐们,拿是门都没有。可今天正好遇见了心里正烦的杨健,一场激烈的交锋不可避免了。 “为什么不给我转杨部长家电话?”杨健的声音提高了一个八度。 “现在是战备训练,请过二十四小时后再转。”电话那头仍然是那么不冷不热的声音。 “这是谁的命令?” “这是军区的命令。” “杨部长负责整个军区的物质战备,我现在就是公事。” “那我给你转杨部长的办公室电话。” “不行,我就要转杨部长家的电话。”杨健有点急了。这要是放在平时杨健也就算了。可今天他心里的气正是没有地方发泄,现在也就一股脑的在军区总机房找到了喷发的对象了。 “对不起,战备训练状态一律不转家属区电话。”女兵话务员的语气比刚才强硬了许多。 “娘的,欺负到我头上来了,你叫什么名字?”杨健一急随口冒了句粗话。 “你是哪个部队的,你怎么随便骂人?” “那我告诉你我是中尉军官杨健,杨部长的儿子,现在有紧急情况接杨部长家。”杨健真急了。 “那我也再一次告诉你中尉同志,现在不能转家属区电话,不管你是谁的儿子。另外你如果不向我道歉的话,我会向军区军容风纪办反映你的情况。如果你再纠缠不清的话,你将会严重影响战备训练,后果自负。” 女兵话务员的语气丝毫没有退缩的意思,相反严厉的象冰山。 “好好,算你狠,你叫什么名字。”杨健脸胀的通红,他没有想到今天怎么这么倒霉? “军区电话连话务员----燕子,你要投诉我请自便。”电话那头本来清脆悦耳的女声,现在在杨健听来简直就是冰山一样的冷,不,应该是冰山里最冷峻的喜马拉雅山。杨健挂断电话,起身跟战友父母道了个再见,赶紧落荒而逃。他想快快的离开这可恨的电话机,他看见战友家的那台电话机心里就堵的慌。耳边始终回荡着那冰山样的声音。这声音直刺的他全身起了个寒战。杨健从小到大还没有那个女人这样对他冷漠,他一直认为女人都是温柔恬静的,没有想到还有这样的冰冷的女人存在。杨健一路回家的边想着这事,心里窝着一团火。毕竟被个女兵羞辱了一番叫他咽不下一口气。 “这事不能就这样玩了,俺非要看看这个什么燕子到底是个什么角色?”杨健一路想着一路往家里赶。 第十一章 相亲的饭局 杨健直到开着车去徐源部长的家的路上,才听他母亲说今天晚上的饭局,除了长辈聊聊家常外,很重要的还和有关他终身大事有关。 杨健的父亲和徐部长早年在一个师,两人那时候都是参谋,交情非常深厚。说起来徐部长还曾经是杨健父亲的救命恩人,早年俩人在一个师部做参谋的时候,有一次杨健的父亲准备去军区送机密文件,人已经上了车却被徐源给拦下来,非要让杨健的父亲去师部参加一个军事会议。后来文件就交给另一个参谋去送,结果路上被老蒋的飞机盯上了,车毁人亡那名参谋也不幸牺牲了。杨父经常在杨健目前说:这件事虽然偶然,但要是换了自己去,估计就没有杨健了。 后来,徐调到空军军区,杨升到陆军军区。俩家虽然在不同军区可关系仍然密切。 “妈,部长的女儿可不是好伺候的主,以后要是做了您的儿媳妇,您可要有思想准备啊!”杨健苦着脸说。 “去,你个傻孩子。你徐叔叔和王阿姨我了解,他们教出来的女儿我想没有错的。何况他们的女儿徐蕊是我看着长大的。”杨健的母亲很自信的说。 “现在不兴父母之媒了,这老套了点吧?”杨健故意逗了一句。 “你懂个啥?人家徐部长家的大小姐俏的狠。要等你爸过两年把你从广西调回来,只怕人家姑娘家都被人家抢走了。”杨健母亲瞪了儿子一眼说。 杨健低头不语,他心情还是有点槽。虽然尽力想调整过来,可白天的舟车劳顿和被那个叫燕子的女兵搅乱的气,还是让他心里感觉有口气无处发的感觉。 杨健和母亲的吉普车到了徐部长家,徐部长的家是独门独院上下两层的红砖房非常幽静。 母子俩人下的车来,徐部长的爱人早已经在院子门口等着他们了。 “老马啊,你还是那样啊,一点也没有老啊。”徐部长的爱人热情的说道。 “哎呦,老王啊,你看孩子都那么大了,怎么可能不老啊,你才是常保青春啊。”杨健的母亲也兴奋的拉着徐部长爱人的手,回赠着美妙的言语。 杨健站在母亲后面有点手足无措。他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做什么。不过他听着俩长辈的对话心里想笑。杨健心想女人们之间见面后永恒不变的话题就是谁老了这个话题?天下那么多重要的事情,那个不比谁年轻谁老了重要的多?这也许就是男人和女人之间的不同吧。 杨健正想着,他母亲一把把他拽了过来。 “老王,这是我儿子杨健,现在在广西,炮兵上尉指挥。快点叫王阿姨。”杨健母亲有点自豪的介绍着自己的宝贝儿子。 “天啊,这就是杨健啊?几年不见越来越帅了啊,真象他爹。”徐部长的爱人看着眼前穿着军装的杨健,脸上的笑容就没有停歇过。 杨健很少见过这样的阵势,虽然徐部长的爱人不是陌生人。但今天说起来有点俩家相亲的意思,杨健不免有些紧张了。 “伯母好!”杨健挤了半天牙膏,嘴里才冒出来这三个字。汗已经快出来了,身上怎么也感觉有只蚂蚁在爬,痒痒的让他不自在。杨健心想:下次打死也不做这样的事情了,真他妈的难受,这不把人憋死才怪? 杨健这时候脑子里突然想起了钟凯旋。“这小子也不知道跑哪里逍遥快活去了?也许现在正在和尤兰欣在一起烛光晚餐。说不定这小子正抱着美女亲热着。”想到这里杨健不禁有些愤愤不平了。 第十二章 白玫瑰西餐厅 钟凯旋今天特意穿了件雪白的新衬衣。这件衬衣是姐姐钟丽给他买了很久了,钟凯旋一直没有穿过,钟凯旋平时喜欢穿休闲的衣装。象这种比较正规点的衬衣,他不是很感冒。这也许就是他比较随意的性格决定了他对生活对人都是那么好象无所谓一般。 虽然好象对什么都无所谓,但在见尤峰这件事情上,钟凯旋却是很在意的。钟凯旋能够感受的到尤峰身上那股让他久违了的气息和一种神秘感。他很想搞清楚尤峰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在白玫瑰大酒店的西餐厅一个靠窗的餐桌旁,钟凯旋和尤峰见面了。钟凯旋是第一次进这个酒店,也是第一次吃西餐。半生的牛排和红葡萄酒钟凯旋虽然很喜欢,可哪只手拿刀和叉让钟凯旋踌躇了半天。钟凯旋努力回忆着他所看过的外国电影和外国名著,依稀记的里面那些彬彬有礼的绅士们是右手拿刀左手拿叉。为了不让尤峰觉察出自己的窘迫和寒酸,钟凯旋干脆等尤峰拿了刀叉后才动了手。不过,钟凯旋吃起来的样子很绅士,风度和仪表丝毫没有让他丢了面子。 “这葡萄酒味道如何?”尤峰抿了一口杯里红的发紫的酒问道。 “恩,味道正宗,估计有许多年了吧?”钟凯旋胡乱的答道,实际上他根本就很少喝红葡萄酒。 “也没有多少年,不过一般人是喝不起的。”尤峰微微的笑了笑。 “尤董这样破费,改天我一定请您。”钟凯旋嘴里说,心里却想:要请我也只能请你吃排挡了。 “别叫我尤董,你就叫我尤哥。这样随便些。”尤峰说完从随身的皮包里拿出了一沓人民币丢在桌上。 “这是你们的玉石钱,你数数。”尤峰轻轻的吐了一句。 钟凯旋用餐巾檫了檫嘴,一手拿起了那沓钞票,心里却是心花怒放。心想这钱有时候还是好挣啊。但转念一想,不能够让尤峰瞧着我钟凯旋象没有见过钱的主,赚钱事小,面子丢了事大。于是说道:“尤哥,谢谢您帮忙,小弟感激不禁。钱我就不数了。”说完就准备把钱塞进自己的人造革包里。 “钟兄弟还是当面数一下为好,我做事喜欢当面钱货两清。”尤峰笑了笑说。 “尤哥说的对,那我就数数吧。”钟凯旋拿着那沓钞票的手兴奋的有点颤抖。 “不对啊尤哥,您是不是给错了?买玉石你一共应该是付三千一百元,可现在这是八千一百元啊?”钟凯旋点完那沓钞票疑惑的看着尤峰问道。 “是这样的,你们的玉石我们公司还想再进点。如果你们还可以进些同样的货的话,我们可以继续合作。”尤峰看着钟凯旋说道。 “那这多的五千块是什么意思?”钟凯旋问道。 “那是公司借给你们的。当然,公司的钱不可能随便借出的,我是做了担保的。”尤峰说。 “那要是我们做砸了,谁出这五千块钱?”钟凯旋望着尤峰,眼里充满了诧异。 “我担的保,当然是我赔了。不过开句玩笑,这五千块钱是很小的数目,就算你们俩跑了我也不会破产。”尤峰身体微微前倾,右手熟练的切下一小块牛排,左手用叉叉起放人口中,头也没有抬的回答着。 钟凯旋手里还真没有捏过八千元钱。突然冒出这样的一笔“巨款”,对他来说实在是有点心慌意乱。 钟凯旋极力的掩饰着自己的有些不知所措的情绪,脑子里迅速的寻找着这天上掉馅饼的答案。可搅尽脑汁也没有结果。 “怎么?有什么问题吗?”尤峰微靠着椅背,抬眼瞧了钟凯旋一下说道。 “尤哥这样信任我,又给我机会,真的让我不知道怎么感谢了?”钟凯旋说。 “男人别轻易说感谢的话。我是生意人,借你钱是让你帮我赚钱。风险肯定是有的。但天底下没有无风险稳赚不赔的生意。”尤峰说。 “尤哥说的对。说实话做生意我没有什么经验,希望您以后多指点。”钟凯旋显的很虚心。 “别那么客气凯旋兄弟,我妹妹很看好你,说你以后一定有出息。我也希望你多历练历练。有了机会要把握的住。”尤峰说。 “谢谢尤哥,我想我和我那个江兄弟一起会给你们的公司带来好的回报的。”钟凯旋嘴里冒这样的表决心的话还是很有路数的。 “我不要漂亮话,我只要结果。”尤峰脸上忽然严肃了起来。 “尤哥放心,我钟凯旋从来都是言必行,行必果。”钟凯旋的倔劲一下上来了。 “好,既然这样我们现在就签个协议,两星期之内八千元的玉石你要放在我面前。如果超时一天按金额百分之五罚息。如果数量不足缺多少按翻一倍的价钱罚款。”尤峰眼里透射出咄咄逼人的目光,他要给面前这个还略显稚嫩的钟凯旋一股压力。 钟凯旋也记不清楚自己是怎么签的那张协议。他只是明白今天晚上必需签这一纸协议,否则很可能机会就没有了,这容不得他再和江卫国商量了。 钟凯旋从白玫瑰出来往回家的路上,浑身上下就感觉有股火在烧。这股火焰烧的他内心狂热躁动不安。钟凯旋顺手解开了衬衣上的两颗纽扣,他想让身体里那股躁热随着这夏夜的晚风一并带走。钟凯旋手里紧紧的攥着人造革皮包,他知道那包里的八千元人民币承载着他和江卫国的梦想和未来。钟凯旋心里隐隐约约觉的在这八千元的背后,或许还有更大的机遇在等待着自己。 第十三章 三个男人的筹划 钟凯旋回到大院的时候,已经快晚上八点了。他没有直接回自己的家,而是径直奔到杨健家的院子门口。他见杨健家灯全熄着在,眼瞅着杨健这家伙关键时刻没有了踪影,心里一阵子发毛。 钟凯旋极力的让自己紧张的情绪稳定下来。他从衬衣口袋里摸了棵香烟,划了根火柴把烟点着,深深的吸了一口。灰白色的月光透过茂密的梧桐树叶之间的缝隙,轻轻的洒在钟凯旋脚下松软的草地上,柔柔的夜风吹动着钟凯旋的发丝。看着这撩人的夜色,钟凯旋现在没有心情去欣赏。一直到第三根烟燃尽,杨健的北京吉普才载着他们母子俩进入钟凯旋的视野。 杨健看来今天晚上的心情不错,似乎已经完全摆脱了白天的郁闷。他一看见钟凯旋在自己家门口傻傻的站着,就忍不住想涮涮钟凯旋。 “呦,旋子。这大半夜的站我家大门口别叫我家大宾看见了啊!”大宾是杨健家养的一条大狼狗。听说还是德国种,生性凶猛。平时都是杨部长或者杨部长的警卫员饲养。外人一般不敢靠近。 “呵,你家大宾今天特别乖,它知道我今天是贵客。所以,连声音都没有出一个。”钟凯旋得意的说着。 “你以为我家大宾都象我对你这样交情深啊?告诉你今天我老头子带着它去朋友家配种去了,现在还没有回来。所以,是你运气好!哈哈!”杨健开心的笑了。 钟凯旋听着自己被杨健嘲弄了一番,顺势回了杨健一句:“瞧你乐的啊,我还以为是你出去配种了呢。” “你个损嘴的家伙,看我不饱你两下你才舒服了啊。” “得,没劲了吧?开个玩笑就这样了。” “算了,兄弟我今天晚上有艳福,今天就不跟你计较了。”杨健对着钟凯旋挤了下眼说。 “好好,每次我们兄弟见面就少不了打嘴巴官司。还是赶紧说说正经事情吧。”钟凯旋说。 “啥正经事情半夜跑来啊?” “别废话了,现在立马开车去我朋友江卫国那里去,我有重要的事儿要和他谈。”钟凯旋一屁股坐到吉普车的副驾驶的位置上,对着杨健扬了扬手里的皮包。 “我说钟凯旋,你把我当你家佣人在用啊。兄弟今天累了,不想出门了。”杨健把双腿一翘,歪靠着驾驶台脸瞧着车窗外说着。 “健子你瞧瞧这是什么?”钟凯旋神秘的把皮包拉链拉开,双手把皮包递到了杨健的眼前。 “妈呀,你小子抢银行了?怎么一下子有了这么多白花花的银子?”杨健一看见钟凯旋皮包里那一厚打花花绿绿的钞票。人腾的一下子坐了起来。 “瞧你小子那点智商,我钟凯旋不抢银行一样可以赚很多银子。” “这我相信,我的眼睛告诉我,钟凯旋以后是个发财的主。” “行了,别废话了。快开车去江卫国那里。浪费的时间,损失的是金钱,知道吗?”钟凯旋收好皮包,拍了拍杨健的肩膀,摆出一幅正经大商人的摸样。 杨健的吉普车在无人的街道上迅疾的奔驰着。约莫半个小时就到了江卫国的住处。江卫国已经在宿舍里等的不耐烦了。他知道今天晚上钟凯旋去白玫瑰餐厅见尤峰拿钱结帐,说好了钟凯旋拿了钱就来他这里。左等右等不来,他正为钟凯旋路上担心。现在一见钟凯旋和杨健进来了,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 江卫国一把拉住钟凯旋的手说:“怎么样?钱都到手了吗?” 钟凯旋微微笑了一下,把手中的皮包摇了摇说:“都在这里了,卫国。” 江卫国接过皮包打开数了数,满腹狐疑的说:“凯旋,怎么多了五千啊?" “你先看看这份合同再说。”钟凯旋把那份和尤峰签了字的合同递到江卫国的面前。 江卫国手捧合同看了十来分钟,手有点哆嗦。“凯旋,你就这样签了啊,你也不和我商量商量?”江卫国扶了把眼镜,嘴里喃喃的说。 “当时那个情形,已经容不的我再找你商量了。这单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钟凯旋的脸上露出不容置疑的表情。 “可你要知道,我们还是才做了第一笔石头买卖。现在一下这么多石头,你心里有底吗?”江卫国脸色有点白了。 这时杨健也一步过来拿起合同看来看,随后对钟凯旋说道:“是啊,凯旋。这单子也不小啊。按你们的收购价起码有两三千斤石头,我们这里离卫国老家有一千多公里啊 ,运输可是个大问题。” “我这不是找你们商量来着了吗?瞧你们俩个紧张的个样子。人家尤董说了,天下没有不冒风险的生意。都那么顺利天下人不都发财了 。”钟凯旋说完拉了条靠背椅坐下,从兜里掏出一盒牡丹烟,三人一人点上来一支。 “卫国我告诉你,白玫瑰西餐厅的牛排真绝了。”钟凯旋冷不丁的冒了一句出来。 “啊,你说什么?”江卫国一下没有明白钟凯旋话的意思。 杨健旁边听着乐了说:“凯旋,我还听说白玫瑰是情人角。每天夜幕降临的时候,那里面男男女女一对对,都是搞婚外恋的,是不是啊 ?” “健子你现在满脑子就知道男啊女的,生理饥渴等我把这单石头买卖做完了,我请你去白玫瑰。”钟凯旋扬了下手里的烟,嘴里吐了个烟圈笑着说。 “凯旋,我知道你主意多,你是不是已经有了成熟的想法了。快说来听听。”江卫国可不关心什么白玫瑰,他只关心怎样把这笔大单做成功了。 “卫国你这样说就对了。这单我们必须得做,而且只许成功不能失败。那怕就是赔钱,我们也必须把八千块钱的玉石再两星期内,放在尤董的面前。”钟凯旋狠狠的掐灭了手里的香烟说道。 江卫国和杨健呆呆的看着钟凯旋,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为什么赔钱也要做啊?我们那赔的起啊?”江卫国迷茫的问道。 钟凯旋直起来腰板说道:“凭我的直觉,这单生意是个引子,也就是说他尤哥是在试我们的水性。如果这单我们做好了的 话,后面还会有大家伙等着我们在。” 江卫国一拍大腿说:“是啊,凯旋。经你这么一说我算是明白了。我还一直纳闷上次在尤董的办公室,你为什么拦着我不说我们买石头的具体情况啊。” 杨健一听说:“卫国,那能够随便告诉人家的,要不你们不白忙活了嘛。” 钟凯旋咪着眼睛说道:“我考虑过了。八千块钱石头我们的利润大概有七千,去掉路费伙食费住宿费人工费,我们的赚头大了。唯一不能够确定的,就是能否在短时间内收到八千块钱石头,也就是三千斤左右玉石。” “还有个问题就是回来的时候,怎么把石头运回来?上次才两三百斤,这次可是十倍啊。”江卫国说。 “这个不难,可以在当地找跑长途的大货车,生意来了谁不愿意跑啊?”杨健说道。 “对,杨健说的是。唯一注意的就是路上的安全了。听说陕西长途一路上车匪路霸很猖獗的。”江卫国担心的说道。 钟凯旋回头瞄了下杨健说:“健子,这次想有劳你兄弟亲自出马一下了啊 。” 杨健一听钟凯旋的话嘿嘿一笑说:“你小子从来就不安好心,你们赚钱你们担风险,我可不搀和你们的买卖啊。” “是好兄弟否?是兄弟的话,哥哥现在有难处了,做兄弟的不出手帮忙,算什么啊?”钟凯旋递了棵牡丹烟给杨健说。 “我去能够帮你们什么忙啊?何况我还有十天的假期就要回部队了。”杨健说。 “明天我们就去买火车票,当晚就走。路上来来回回,一个礼拜足够了。你让你老妈把火车票提前买好,不耽误你回部队。”钟凯旋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这我要考虑考虑,我还有重要的事情没有办呢?”杨健说。 “什么重要的事情还有比我们兄弟的事情重要啊?”钟凯旋问道。 “是一个妞的事情,嘿嘿!”杨健阴阴的笑着说。 “你个不仗义的家伙,重色轻友。等我们回来了,我帮你一起解决可以了吧。”钟凯旋满不在乎的说道。 江卫国也走到杨健面前说:“是啊,健哥。这一路上来去很危险,多个人多个帮忙的。何况你把你大沿帽戴着,一身军官制服穿着,估计我们要少许多麻烦。” “行行行,为了你们我也就豁出去了。你们就是注意别误了我的正事啊。”杨健心一软也没有了折。 “嘿,这才是好兄弟样嘛。卫国今晚马上收拾收拾,明天一大早就去买火车票。明天下午五点我们在卫国这里碰头。”钟凯旋已经压制不住内心的喜悦了。 杨健和钟凯旋开着吉普车回家的时候已经快转钟了。钟凯旋在车上一根接一根的抽着烟。烟雾被夜风吹着直往杨健鼻子里灌。杨健虽然也抽烟,但基本上是偶尔为之,杨健被烟呛的有点不耐烦了。 “我说凯旋,你拿烟出什么气?”杨健说。 “心里有事我就这样子。小子忍着点啊。”钟凯旋说。 “凯旋,你知道我的时间多宝贵吗?为了你我可能要失去一段美好的姻缘的。”杨健手握方向盘,嘴里埋怨着。 “啥美好姻缘啊?是那家大小姐叫你神魂颠倒了?”钟凯旋笑着说。 “徐蕊还记得不?” “哪个徐蕊?” “就是徐部长的女儿,小时候常来大院玩跳皮筋的那个小姑娘。有次人家来院子里学骑自行车,你小子不学好把人家车气给放了,害的人家哭着回去的。”杨健有意用一种鄙视的眼光瞧了钟凯旋一眼。 “哦,你说她啊。那妞长的挺水灵的。你小子怎么勾搭上她了啊?” “说话严肃点啊。不许用这种语言来侮蔑我和徐蕊。”杨健有点生气了。 “哈哈,一下子就开始卫护她了啊。看来情况不同一般啊。告诉我是怎么回事。”杨健乐的眼也开了。 “没什么,就是今天晚上你来我家之前,我和我妈去徐部长家吃饭去了。我妈和她妈有意要撮合我们俩小辈。嘿嘿。”杨健得意的说道。 “这妞你感觉怎么样?”钟凯旋问道。 “女大十八变,徐蕊现在挺漂亮的。现在她在军区电话连当班长。把个军装一穿啊,你瞧怎么样?飒爽英姿啊!我眼睛都快盯不住了啊。”杨健兴奋的说着。 “瞧你那点出息,见个妞就跟见什么似的?天下之大,美女如云。男人有了作为,自然有女人喜欢上你。”钟凯旋眼睛瞧着车窗前被车灯照的雪亮的柏油马路说。 “这话我同意,我瞧出来了,你钟凯旋以后是个做生意的料子,我呢没有你那本事,我还是走我的戎马生涯。我是相信伟人的话,枪杆子里面出政权。”杨健说。 “恩,人和人不一样,自己的未来只有自己把握。不过,你的未来好像得你爹把握了啊。”钟凯旋说。 “呵,我爹自然会帮我,可我不可能永远靠着他肩膀上睡大觉。”杨健斩钉截铁的说道。 “我们那帮大院里的孩子,也就你现在还在部队里摸爬滚打了。你可别丢了我们大院的脸啊!不混个什么团长师长啊,你别回来。”钟凯旋说。 “要求别给我定太高了啊,人嘛,到了那座山就唱那只山歌,以后的事就别想那么多了。还是把眼前的事顾好最重要了啊。”杨健说。 “说的也是,以后的日子谁说的准啊?会发生什么变故谁也不知道?”钟凯旋沉思着。 “凯旋,我可跟你说好了啊,一礼拜后,我陪你把这笔石头买卖做完了,你可要陪我去把徐蕊搞定啊!”杨健一谈到徐蕊就来劲了。 “放心,我钟凯旋出马,这妞就跑不了。” “往哪里跑?” “肯定是往你杨上尉这里跑了,呵呵。” “这还差不多,有你凯旋出马陪着,我相信没有搞不定的妞。” “我有那大本事吗?关键还是看你了,我也就是敲敲边鼓。” “不过我觉的还有个妞你钟凯旋出马也不一定能够拿下。”杨健故意卖个关子。 “是吗?还有这样的事?到时候我见识见识是个什么样的妮子?”钟凯旋又点燃了一支烟瞧瞧了杨健说道。 “那可不是个一般厉害的妞啊。连我都被她训的一楞楞的。你遇见了她可要下点真功夫啊,呵呵。”杨健说完,一踩油门吉普车象离弦的箭一般呼啸而去。 第十四章 瑞士军刀和干粮 闷热的八月,对地理环境酷似盆地的江城来说是最糟糕的季节。整个城市都好似被蒸笼笼罩着。这笼蒸笼只把这个城市里的人们,改造成了一个个火气十足又容易冲动的人群,钟凯旋也逃脱不了被这该死的老天苦苦折磨的命运。昨晚的“石头计划”已经让他热火中烧,再加上酷暑的狰狞,钟凯旋几乎一夜难眠。到他迷迷糊糊要睡着的时候,脑子里又开始闪现一些奇怪的情景;一会儿是尤兰欣的纤纤细指抚摩着他的脸颊,游走于他的身体,让他感觉特别享受。一会儿又模模糊糊地出现另外一个女孩子的影子,她就站在不远处注视着他们。一会儿又是大片大片的黄土高坡,一个头上扎着白毛巾的西北汉子,站在高高的山岗上唱着高亢的“信天游”。那歌声好似一阵阵飘忽不定的风儿在空气中游走,它吸引着钟凯旋,梦中的他几乎不能自拔。一直到爱早起的父亲拍着他的脸,揪着他的鼻子嘴里喊着“小子该起床,要上班了”,奇异的梦才结束了旅程。 钟凯旋一骨碌从竹床上爬了起来,嘴里哼着“你就象冬天里的一把火,燃烧了你温暖了我”。涮洗完毕他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时针已经快指向七点。“糟糕,重要的东西还没有准备好。”钟凯旋嘴里边说,人已经快速移动到了门外院子里正在给花浇水的父亲钟明身后。 “老爸,我找你借点东西。” “借什么,苦的还是咸的?”钟明慢条斯理的说。 “老爸别装糊涂,其实你最了解你儿子了。你知道我想借什么?”钟凯旋嬉皮笑脸的对着钟明说道。 钟明放下水壶看了眼前的儿子一眼说:“最近你有些反常啊。晚上回来的也晚。平时上班我看你也心神不定的样子。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你爹?” 钟凯旋一脸镇定的说:“老爸你别多疑啊,你儿子不过是准备去西北出差。今天晚上坐火车就走。” 钟明说:“凭你老爹对你的了解,你小子别想瞒过你爹的眼睛,我看你最近鬼鬼祟祟的样子,我就知道你小子不安分了。” 钟凯旋心想:老头子真厉害,看来以后是难瞒过他老人家的了。老头子办事稳重循规蹈矩。这要是叫他老人家知道我不上班却去搞买卖。非打死我不可。现在还不是让他知道实情的时候。 钟凯旋露出一幅非常无辜的模样说:“老爸,你儿子其实一直在打你老人家的瑞士军刀的主意。这次出差路途遥远,而且听说西北那边不太安全。儿子带个家伙不过是为了防身。” “准备去几天?要不要你妈帮你准备点什么?”听钟凯旋那么一解释,平时严厉的钟明护犊之情不禁流露。 “你就跟妈说,让她去空勤食堂搞点什么蛋糕和发糕。一样准备二十个。我和同事还有杨健有三个人。都是棒大的小伙子。”钟凯旋说。 “杨部长的儿子怎么也和你一起出差?钟明说。 “杨健是想和我一起去玩玩。他没有去过西北,就是想去看看黄土高坡,想去听听当地纯正的信天游。”钟凯旋说。 “恩,听你这样一说,老爹我倒回忆起当年军区文工团里,有个唱信天游的女演员。当年每次军区文艺汇报演出,我必点她。她只要一出场把嗓子一亮,全场立刻安静鸦雀无声,那声音真美。”钟明感慨的说道。 钟凯旋反身折回客厅里,手里拿着一个馒头对着钟明做了个鬼脸说:“呵,是个漂亮丫头吧,爸怎么没有娶人家闺女啊?。 “你小子就是没有个正经,胡诌到你老子头上来了 ?”钟明一脸的怒状。 “老爸没时间了,我该上班了。等我出差回来,我和杨健一起来再听你的革命战斗浪漫故事啊。”钟凯旋说。 钟明严肃的看着即将出门钟凯旋说:“别整天朝三暮四的没有个正经,做什么事都给我认真点。” 正说着钟凯旋的母亲从房里跑了出来,她把袋牛奶递到钟凯旋的手里说:“凯旋,马上又要出差啊?” “是啊,妈。要准备的东西我给爸说了,你帮我张罗好啊。我上班去。”钟凯旋看着慈祥的母亲,心里不禁涌起一股暖流。 “路上小心。”钟凯旋的母亲盯着远去的儿子的背影喊着。 第十五章 喜爱艺术的女兵 徐蕊昨天晚上也没有睡好,杨健给她的印象让徐蕊不知道怎么形容。原来徐蕊母亲刚给她提起杨健的时候,徐蕊的脑子里依稀只记得小时候杨健长的如同黑瘦黑瘦的豆芽菜。对杨健的记忆总的来说就是弱不禁风,没有阳刚之气。谁知道昨晚一见,杨健举手投足间已然是个阳光十足又充满男子汉气概的军官了,这不禁让徐蕊心中对杨健的好感顿生。这也许就应了人们常说的预期值低了反倒容易有惊喜的道理。 徐蕊虽然瞌睡还没有满足,但早上五点半的出早操是必须执行的。作为电话二班的一班之长,一但起床号吹响后,徐蕊肯定是第一个起来唤醒班上其他丫头们的。这个工作对徐蕊来说是她顶烦的一件事情。早晨五点半起床出操对这些如同养在深闺中的柔女们,就好比押着她们去见个无趣的男人般难受。而这十二个既刁蛮又难伺候的丫头里,最让徐蕊头痛的就是燕子了。 燕子比徐蕊晚一年入伍,她的父母也是部队上的。燕子的父亲是空军体检大队的主任医师,母亲是护士。从小燕子就受到良好的家庭教育,父母本来是指望燕子也能够成为一名白衣天使,可燕子却迷上了画笔。燕子好象具有天生的绘画天分,她可以放弃其他的一切爱好和学业,深深的陷入到那如诗如梦的油彩里,在那丰富的颜色世界里,燕子真就如她的名字一样,如同一只海燕在那多彩的世界里尽情的遨游。 可燕子的爱好让她的父亲非常失望,由于迷上绘画放弃了其他学业,高考落榜的燕子被父亲送到了部队。部队里枯燥一成不变的生活,巨大的反差让燕子心里积压了许多失落感。这也让她情绪低落而无处倾诉,渐渐的对平时必须做的而又让她乏味的工作有了抵触,也让她与班上其他姐妹们显的不太合群。 可恨的早操终于结束了,燕子回到女兵宿舍拿起外沿写着红色语录的搪瓷碗,心里诅咒了一声。接着顺手拿了个她每天必带的红红的番茄。也只有看到这可爱的表皮光滑如水的番茄时候,燕子的心情才稍稍好了点。 “燕子我跟你说个事。”去食堂的路上,徐蕊追上燕子说。 “什么事班长?”燕子看了眼徐蕊说。 “我听说你昨天工作时间又和人家吵架了。”徐蕊和燕子并排走在两旁长满茂盛的梧桐树的林荫小道上。 “谁在污蔑我啊?你是班长,你可要明辨是非啊?”燕子平静的说着,就好象徐蕊说的一切都与她无关一样。 “杨健这个名字听说过吗?”徐蕊说。 “哦,是他。恶人还先告状了啊。我倒要看看他是怎么表演的。”燕子脸上露出了一丝不屑。 “你怎么这样说他?难道他对你说了什么?”徐蕊很诧异的看着燕子说。 “我不想谈这个什么杨健,他不就是杨部长家的公子吗?这样的纨绔子弟我只想离他远点。”燕子说。 “你误会了,燕子。杨健没有说你什么,也没有告你的状。他只是说你的态度很生硬,他还说没有想到我们电话班的女兵们脾气太大了点。”徐蕊看着燕子说到。 “班长,我很奇怪,难道这个公子哥没有告诉你我为什么对他生硬了吗?”燕子的眼中射出了愤慨的火焰。 “燕子别急,我是班长我肯定要为着我们班的姐妹们。具体过程我不是太了解,但杨健已经在我面前认错了,他要我转达他的歉意,说他不该对你说不文明的语句,请你原谅他的粗鲁。”徐蕊说。 “赫,我们这样的小户人家,受用不起部长家公子的道歉。”燕子说。 “别这样说,燕子。人家不是已经道歉了嘛。再说了部长家的孩子也不都是纨绔子弟。”徐蕊听了燕子的话,嘴里说着心里却有点不高兴了。 “是啊,我忘了班长也是部长家的千金了,看我一句话打击了一大片。”燕子说。 “杨健是真的不是告你的黑状,他不过是和我聊天的时候。。。。”说到这,徐蕊忽然感觉自己说着说着不对了,怎么就被这个有点古怪机灵的燕子绕进去了。她连忙把话停了下来。 “不对吧,班长。听你的话你们好象很熟啊?这个杨公子怎么跑到你那里去说我了呢?”燕子眼里露出怪怪的目光说着。 “没什么的,我们家长辈有点熟,所以,我就认识他了。后来,杨健知道我在军区电话连,就说起你来了。很简单的,没有你说的那么复杂。”徐蕊的脸有点红了。 “杨健还说如果有机会他想当面给你赔个不是。”徐蕊接着说。 “恩,既然你们认识,那请班长你转告他,他的道歉我接受。不过,当面就算了,我对公子哥没有什么兴趣。我快饿的受不了,我得去打饭去了。”燕子说完头也不回的就快步向食堂走去。 徐蕊被燕子的话哽的不知道说什么好。她想帮杨健解释但又觉的不太合适。而燕子又一幅高傲状,让她心里很不舒服。“好你个燕子,你傲气个什么,人家已经赔礼了你还不依不饶,我才懒得管了。”想到这里,徐蕊把脸色一紧,冲着十米开外的燕子嚷道:“杨健有错,难道你就完全正确吗?” “我有什么问题,小妹不明白,班长你还要明示下。”燕子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徐蕊说。“我就有点不明白了,你这脾气和性格我真的有点受不了。我知道你父母都是知识分子,你想上大学搞艺术。但现在你到了部队,你就是个军人了。”徐蕊说,她的东北人的性格爆发了。 “班长,你没事吧。我就是随便一说,你怎么那么激动?看来那个杨健和你关系不一般啊?”燕子说。 “反正你这态度要改,这和什么杨健没有关系。”徐蕊说。 燕子看了徐蕊一眼,什么也没有说掉头走了。 “你这人。。。”徐蕊看着逐渐远去的燕子话也说不出来了。 徐蕊心里想:这个杨健,你没事招惹这个孤傲的燕子干什么?人家说当兵的男人不会哄女孩子,看来真是这样一回事啊!要是以后真和他交朋友,看来得做好缺少浪漫的准备啊。想到这里,徐蕊心里有点失望了。不过杨健那棱角分明的脸庞,以及挺拔标准的军人身材在徐蕊眼前一闪而过,又让过久了封闭而缺乏感情生活的她,心底泛出了一股想依靠在男人宽厚的肩膀上的眷恋。 第十六章 时间不等人 王主任打开钟凯旋送给他的一听碧螺春,用鼻子闻了闻。然后,点了点头嘴里冒了一句:“好茶。”接着抬眼看了一眼钟凯旋说道:“凯旋啊,这次我还可以帮你挡一下,再有这样的 事情发生,我也挡不住了。” 钟凯旋脸上堆着笑说:“主任,事假就一个礼拜。我知道我不在的话,很多事情都是主任您和其他同事做了,等事情办好了,回来我请办公室的同事们吃饭。” “凯旋啊,我知道你们年轻人不安分。但在外面做事情一定要多用个脑子,你做什么我不管,但别做违法的事情啊。”王主任说。 “谢谢主任的教诲,凯旋我记得了。”钟凯旋说完急忙拿着王主任批的事假条去人事科登记。人事科那关到是过的很轻松,人事科长刘姐一直想把自己的妹妹介绍给钟凯旋,但一直不清楚钟凯旋的底。她也听到了局里的一些传言,传的是钟凯旋和尤兰欣是一对。所以,她也不敢冒然跟钟凯旋提有关她妹妹的事情,怕碰一鼻子灰。所以当钟凯旋拿着假条一口一个刘姐的时候,她真把钟凯旋当了妹夫看了。字签的飞快,心里别提有多喜欢钟凯旋。钟凯旋也会来事,字签完了还不忘送了刘姐两块“玉石”,刘姐也乐呵呵的笑纳了,还直夸钟凯旋心细。 钟凯旋转身来到尤兰欣的办公室,准备和尤兰欣道个别。谁知道一问尤兰欣下基层了,钟凯旋有点失望,心里猛然泛起一股怅然所失的感觉。但不一会对这笔“玉石”生意的成功欲望,随即把儿女情长压制下去了。钟凯旋心中对金钱的渴望以及对成功的憧憬,迅速冲淡了对尤兰欣的思念,“钱”这个字现在在钟凯旋的脑子里暂时占了上风。 忙碌了一天,三个男人终于在半晚登上了他们期望已久的那列驶向北方的火车。站台上没有人与他们三送别,也没有保重和珍重的话语,三人的行踪是那么不招人注目和冷清。一声汽笛声后,奔驰的列车载着钟凯旋江卫国和杨健,也同时载着他们三人的希望奔向千里之外的古城。 第十七章 长跑他是好手 深秋的夜晚已经开始渐渐有一丝凉意,硬卧车厢里钟凯旋紧靠着车窗坐着。钟凯旋将身上的黑色夹克裹紧,抿着嘴唇眼睛死死的盯着窗外不吭一声。 江卫国躺在硬卧床上倒是比较开心,他是第一次坐这种比较舒适的火车。不过习惯了原来那种拥挤嘈杂的挤车环境和廉价的车票。现在虽然人舒服了,可钱翻倍的花消,江卫国嘴里不说但心里还是有点疼。他抬头看了看钟凯旋又看了看杨健。杨健刚把他的行李厢整理完毕,手里提了个纸袋,眼里有种兴奋状。 江卫国说道:“凯旋,猪肝放好了吗?”“猪肝”是他们三人出门以前商量好的暗语,指的是那八千块钱。 “放心卫国,不会坏的,猪肝新鲜着呢!”听见江卫国的问话,钟凯旋下意识的摸了下腰部,口里回答着视线却没有离开窗外。 “凯旋,我说咱们也够奢侈的啊。坐有床睡觉的火车,咱们这是开洋荤啊。”江卫国说。 “别啊哥们,我觉的这蛮好,躺着多舒服啊,比坐一晚上连带闻民工的汗嗅强多了。凯旋是看我亲自出马了,所以才下了血本吧?”杨健边从上铺下来边调侃道。 “还真叫你说着了,好歹你杨上尉大小是个官,咱们普通老百姓受苦受累可以,让你一军官跟着去受罪,那有辱我们子弟兵的形象。”钟凯旋说。 “恩,以后再叫我和你们一起出门,希望继续发扬这种的优良传统,记住,军人半价啊。”杨健坐到窗前对钟凯旋说。 “你半价,我们全价,你想坑死我们啊?我和卫国才多少钱一个月工资?”钟凯旋说。 “杨兄弟说笑在呢,凯旋如果不是看这笔石头生意大,那会坐卧铺啊,是吧,凯旋?”江卫国说。 杨健打开手里的纸袋,从里面象变戏法样捣弄出一只烤鸡来。 “也别管它那么多了,来来来,人生在世吃喝玩乐。俺们现在就来吃香喷喷的烤鸡了。”杨健说。 “这个好啊,我这里还有几听啤酒,来我们兄弟三个喝个痛快。”江卫国说。 钟凯旋从腰里把他爸的那把瑞士军刀拔了出来,刷刷几下,就把一只整鸡大卸了八块。钟凯旋端起啤酒咕咚咕咚几下下地,接着抄起一只鸡腿递给杨健说:“健子,谢谢你的帮忙。后面还有你老第费力的地方的。” “凯旋,你说谢谢就见外了啊,咱们哥们是从小穿开裆裤长大的。有什么事情只管言语下就ok了。”杨健说。 “凯旋,你上了车间一言不发,死盯着窗户外面发呆,再想什么呢?"江卫国问道。 “古人说未雨绸缪,这两天没有时间理头绪,刚才我在想此次西行还会象上次那样顺利吗?”钟凯旋用刀戳起一块鸡肉送到口里然后问道。 “不会有什么大的变化吧?这次与上次去收购时间也就距离两个月。再说村子里的乡亲们俺了解,几年不出山窝窝的都有,俺村里的人老实,又不会玩花花肠子,所以,应该不会知道什么的。”江卫国说。 钟凯旋递了支烟给江卫国,脸色严峻的说:“难说卫国,虽然山里的乡亲们淳朴,但你还记得那个开矿的何老板吗?他见过世面,脑袋很灵光,那可是要提防的个人。” “说的也是,我倒是没有考虑到这点。我想起来了,上次这家伙看我们俩四处收石头,他还一直向我打听我们收这些石头做什么用。我当时没有搭理他,娘的,莫非这个何老板看出什么来了吗?”江卫国说完把烟点着,深深的吸了几口。 “生意人就是生意人,嗅觉就是灵敏。我现在就担心这个何老板看出其中的玄机,再暗中使坏,那我们就有麻烦了。”江卫国皱着眉头边说边恰灭了手中的烟。 “妈的,怕这个何老板做什么?他闷头发他的财,我们做我们的生意互不相干。”杨健从上铺跳下说道。 “话是这样说,我只是担心要是这家伙要是知道了我们的来历和目的,再从中作梗。他是地头蛇,我们还是要防着点。”钟凯旋说。 “他敢!老子在陕西的炮校战友还有几个,他要是敢对俺们不利。老子立马叫他们派一个连来把他收拾了。”杨健说完,把大沿帽往脑袋上一歪戴,把袖子都挽起来了。看架势是准备大干一场了。 钟凯旋和江卫国一看杨健的模样都乐了。 钟凯旋提醒着说:“健子,你当是你老山前线,瞧越南人不顺眼就给他来几炮啊?那里可是毛都不长的大山沟里。连个电话都没有你到时候找谁去啊你?” 江卫国神色黯然地说:“是啊,健兄弟,别说电话,我老家羊角村几十户人家,还有很多家到如今连电灯都没有。以前每年的的收入就靠种点玉米和养羊糊个口。遇见荒年景,全村人出去讨饭都有过。全村到现在就出了我这一个大学生,穷啊。现在算是有个矿救了大家。村里比以前强多了。” 杨健有点吃惊:“真的?这样穷干吗还待在那里啊?” 江卫国无奈的说:“中国的农民苦啊。愚昧又没有文化,不了解外面发生了什么。再加上祖祖辈辈对根的深情依念,几乎没有主动改变自己生活的想法。” 杨健疑惑的看着江卫国,似乎不太相信他刚才所说的一切。“别不相信卫国的话,去看看就知道了。所以我说健子,强龙难压地头蛇。你说的那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到了那里还是要见机行事。”钟凯旋慎重地说。 “做归做,等归等。把我搞烦了,收拾他们还是有把握的。”杨健得意地说。 “你这家伙从小就喜欢打架,你家老头子送你去部队真的是英明的决策。要是叫你自由生长,估计现在在黑道里混了。”钟凯旋笑着说。 “你小子的胆量也不差。小时候大院的孩子和隔壁军区器械仓库的孩子打群架的时候,你凯旋可是打的出手。”杨健说。 “不比从前了,现在是个穷秀才一个,手无束鸡之力了。要真论打架,卫国可是一把好手。”钟凯旋端起一罐青岛啤酒喝了一口后说。 “噢,我还真没有看出来卫国有这本事。看他戴副眼镜斯文着呢。”杨健说。 “卫国小时候放过羊,练就了一双好腿。曾经在大学闯进过全校一千五百米三千米比赛的前八名。一旦真打起来了。我们俩肯定没有卫国跑的快。”钟凯旋说。 “你这是在夸卫国还是在笑卫国?”杨健望着江卫国笑着说。 “凯旋的嘴也够损的了啊。什么话到了他嘴里,怎么就变了味道了?不过他说的大学事情,还真是事实。”江卫国乐了。 “好了,咱们也别贫嘴了,大家现在就合计合计这几日的计划。无论如何要按时保证石头的收购。这次只能成功不许失败。要是失败了,我们也许就再难有这样的机会了。”钟凯旋收起了笑容,脸上重新露出凝重的表情。 第十八章 关于狼 这三个兄弟今天晚上的神经是高度兴奋。本来就都是二十刚出头的小伙子,精力就比常人旺盛,再加上对这笔石头买卖成功的渴望和期待,不用说三人定是今夜无眠。 虽然说三兄弟都年轻,也没有什么出门做买卖的经验。但俗话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钟凯旋的沉稳加上江卫国熟悉当地风土人情,以及杨健的热情果敢的头脑,三人在火车上整整秘密商量到凌晨四点。三人开动了各自的大脑,将可能发生的困难和当前最紧迫的问题都提溜了出来。江卫国甚至把这次的行程绘制了张详细的路线图,并且把羊角村的详细地理位置都标识了出来。 在这张手绘的地图上,杨健发现从火车到达省城后,再坐长途车出发到羊角村还有约二三百里地,而且中途到了西山县城后,必须再步行大概三四十里才能够完成行程。看到这里杨健心中暗暗叫苦,心里寻思着这他妈的不是考验人的意志力和耐受力吗?这次看来是上了钟凯旋的当了。杨健眼前恍惚出现徐蕊白净可人又透着红晕的鹅蛋脸和健美的身材。他心里暗想:这几天假期算是白搭了,本来好不容易认识了可爱的徐蕊,正是献殷勤讨徐蕊欢心的关键时候,可恶的钟凯旋把我套到这连个母鸡都难瞧见的茫茫黄土高坡来,好事都叫这家伙搅和了。 杨健转念又一想:不行啊,我一个堂堂的上尉军官怎么可以在这普通百姓面前叫苦叫累?哪位这兵不白当了?这俩家伙还不趁机骂我重色轻友。好歹我杨健是接受过部队魔鬼训练的军官,这次应该是我给这俩兄弟露一手的机会了。只是可惜了我那美人徐蕊了,慌慌张张地跟着开心出来,也没有和徐蕊打个招呼,她到现在还不知道我怎么突然失去了联系,也许她还在家里骂我没有良心呢! 钟凯旋现在可没有杨健那么多愁善感,他也没有时间也没有功夫去想尤兰欣。他现在一直是在想如何在最短的时间收购到足够的石头,以及路上的安全问题。 “卫国,健子。我们刚才讨论了半宿,我的二十个馍馍也去了一半了。我现在来总结一下。”钟凯旋望着有些走神的杨健和已露出些许倦意的江卫国说道。 “凯旋,你稳重又点子多,我们三中你就是决策人,主意你拿就行了。江卫国说。 “快总结吧,我的瞌睡虫已经爬满了。”杨健伸了个懒腰哈欠一个接一个。 “那好,我长话短说我来分个工。到了陕西那就是卫国的地盘了。我建议凡是我们需要和当地人打交道的时候,都由卫国出面。我和健子在后面出主意,卫国这没有问题吧?”钟凯旋说。“这没有问题,当地情况我熟悉,人我也熟。我出面谈肯定比你们要省事。”江卫国自信的说。 “好,杨健主要负责安全问题。你是当兵的人,肯定对可能会发生的危机比我和卫国敏感。”钟凯旋说。 “呵,我成你们俩的保镖了啊!”杨健笑道。 “别笑健子,那地方你是没有去过,去了你就知道了。再何况今天晚上我们还要走几十里的山路,万一遇见打劫的,那可不是开玩笑的。”钟凯旋绷的个脸对杨健说道。 “恩,凯旋放心,我的身手还不赖,这几年我可没有在部队白混啊!”杨健说。 “这有一千块钱,你们一人五百。你们各自放好了,留你们身上备用。我这里贴着心和肝各放了三千五百块。明白我的意思吗?”钟凯旋瞅着俩人期待的说道。 “凯旋说的对,防患与未然。俺们大山里很野,人都穷疯了。万一有个吧挺而走险的,还真说不准了。”江卫国接过钱说。 “明白你的意思,你的意思就是说我们俩把命豁出去了也要把你钟凯旋保住,对不?”杨健把钱往裤子荷包里一塞后说。 “杨健你小子的心态我还真是有点佩服,都这时候了你还不紧张。实话告诉你们俩,我打和尤峰签了那合同后到现在,我的个心脏每分钟就没有低与八十下的。”钟凯旋说。 “没有那么夸张吧?原来你钟凯旋可不是容易紧张的人啊!”杨健说。 “健兄弟可能是没有去过羊角村的缘故吧,去了你就会明白凯旋为什么紧张了。”江卫国说。 杨健听了俩人的话,心里不免有点发怵:“卫国,你那大山里是不是有狼啊?” 钟凯旋和江卫国听了杨健的话,心里想笑可就是不敢笑出来。 “你们别笑,我这人老虎蛇我都不怕,我就是不知道怎么就是有点恐惧狼。特别受不了半夜狼嚎,特凄惨特渗人,让人毛骨悚然。”杨健苦着脸说。 “好了不说了,大家赶紧睡觉,养好了精神好办大事。”钟凯旋说完,返身上了床铺,接着摸了摸自己的心和肝的部位,那里放着命根子七千元人民币。很快他的鼻鼾声就悠然地释放了出来。 杨健在上铺看着下铺已经进入沼蛙国的俩人,心里小鼓直打。他想:难道真要和狼拼一场了吗?那还不如和人拼呢!哪怕多来几个也比遇见野狼强。这次算是掉到井里只有硬着头皮上了 。 想着想着,随着火车有节奏的轻轻摇晃,杨健也迷迷糊糊地进入了梦乡。 第十九章 童男身 古城西安是三个年轻人的火车之旅的终点,可也是三人这趟旅行的新的起点。当钟凯旋江卫国和杨健拖着疲惫的身躯,蓬头丐面的站在西安火车站出口处时,如果不是杨健的一身军装有些打眼的话,绝对没有人会把这三人当成从大城市来的生意人,而一定会认为是从哪个穷乡僻壤来的仨农民工。 此时夕阳西下的西安被笼罩在一幕灰蒙蒙的灰雾中,城市里的建筑以五十年代的老红砖楼房为主,而城市的主干道两旁是如洪流般的自行车潮,人们都各顾各地面无表情的赶着往家里赶。 “天是灰的,建筑是灰的,公汽是灰的,人的穿衣打扮也是灰的,连他妈的天上的偶尔飞过的鸽子也是灰的。我看这西安古城应该改名叫灰城。”杨健瞧着街道两旁如织的人流,拍了拍身上的军装的灰后说。 “西安可是俺巍巍中华十朝古都,从西周到秦始皇再到唐朝的皇帝他们可不傻,这里人杰地灵要不也不会有那么多朝代的皇帝在这里建都了。”江卫国自豪地说道。 “哪你说为什么至唐以后后来的帝王们不再在这里建都,都赶着去了北京了呢?”杨健眨吧眨吧眼睛,狡黠的望着江卫国发着问。 “健子你又想拿卫国开涮了吧?人家卫国人朴实你就少绕弯弯。”钟凯旋说。 “没事凯旋,我知道杨健比我见识多,我不介意。”江卫国憨厚地笑着说。 “就是,人家卫国土生土长的大陕,我这是和他在探讨历史和人生。”杨健说。 “行行,历史啊人生啊,你留着晚上慢慢研究,现在赶紧去买去西山县的长途车票。再耽搁时间今晚就住西安城里了。”钟凯旋瞪了杨健一眼说。 “住西安更好,反正我坐了一天一晚的火车现在也累了。要是能够再洗个澡,吃一碗这里的羊肉泡馍,美美的睡上一觉,我就心满意足了。”杨健冷一句热一句的说着。 “健子,你知道在西安过一宿我们仨需要多少钱吗?本来火车票价已经超标了,其他地方能省就省点吧!”钟凯旋说。 “是啊,健子。再说在这里要是耽误一晚,就怕一星期内我们回不了家。”江卫国也急不可耐的说着。 “卫国放心,我倒不是贪享乐怕吃苦,做为军人,凯旋最了解我。我只是担心半夜要过卫国家那道羊角岗。你们说要真是遇见了野狼了,那可怎么办?人家说狼一出可是一群,就我们三人不喂了狼崽那才怪?”杨健苦着个脸说。 “我算是开了眼了,俺们伟大的人民解放军的中尉军官竟然怕狼?健子,你小子真叫我失望。”钟凯旋故意挖苦着杨健。 “我的哥啊,你叫我上战场去打越南人,我眼皮都不眨下,可俺就是怕狼,这没有办法。我就不相信你钟凯旋天下无敌,就不渗个东西?”杨健有点急了。 “除了我爹,我还真不知道我怕过什么了。”钟凯旋笑道。 “吹吧,据史料记载象你钟凯旋这类型的男人,多半以后怕老婆。”杨健也不含糊。 “呵,这个我同意,别看凯旋外表冷酷,其实内心善良的狠。”江卫国说。 “健子,卫国,先别扯那么远,我这人不喜欢想遥远的事。你们看看这是什么?”钟凯旋边说边从他背的半旧的背包里摸出了两把四五寸长的匕首。两把匕首在阳光的照耀下,透着一股寒光。 “哪里来的家伙啊?”江卫国见了匕首,心底倒吸了一口凉气。 “出远门,携巨款,斗狼群。不准备个家伙,还真准备空手斗白狼啊?”钟凯旋很镇静的说着。 “就这还斗狼群啊?我可告诉你钟凯旋,我家就我一根苗,还指望我传香火啊。再说了我还是童男身,老子可不愿意这一生连个女人味还不知道,就离开这个美好的世界,老子失陪了。”杨健转身做离开状。 钟凯旋一把把杨健的旅行袋扣住说:“你小子今天上了贼船拉,你是不去也得去。你别把你老杨家的脸丢尽了啊。” 江卫国也上来劝道:“杨健兄弟别怕,那羊角岭我十岁就一人走过,也不是那么可怕。再说今天我们三人过岭,还带着家伙,不会有什么意外的。” 杨健无奈的叹了口气:“钟凯旋啊钟凯旋,老子这次上了你好大个当。看在你我多年的兄弟情分上,也看在卫国的面子上,今天豁出去了。俺这童男就陪你走一遭。” 钟凯旋笑着说:“谁不是童男身?俺上次就和卫国夜闯过一回。难道就你健子的命甘贵?” 杨健鄙视的说:“打死我也不相信你钟凯旋还是处男身,要说卫国是童身那我还相信,你就别装纯洁了。” 钟凯旋嘿嘿一笑说:“老子的名誉也不是你这样糟蹋的,现在没有时间跟你拌嘴,等这趟事情办完了,老子负责帮你把徐蕊的芳心掏到你怀里。” “害怕了吧,这快就开始给我上蜜糖了。是不是怕我把你的那些芝麻烂谷子地事情,给你在尤兰欣面前抖露出来了?”杨健得意的说着。 钟凯旋给了杨健一拳说:“就你那笨嘴拙舌的样子,别说着说着把自己的破烂事都给泄漏出来了。” 两兄弟你一句我一言各不想让着。正说着那边江卫国已经把汽车票买好了,江卫国在远处大声呼喊着两人赶紧上车。钟凯旋把杨健掉在地上的大沿帽捡了起来,拍了拍上面的尘土还给了杨健。然后把杨健的肩膀一搂,两人并肩向长途车站方向走去。钟凯旋看了杨健一眼小声说:“健子,等回了家你回去给徐蕊挑个礼物,帐算哥我的。” “想贿赂我?还是心虚了吧。”杨健说。 “你这是人话吗?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女朋友就是我女朋友,咱哥们不分彼此啊。”钟凯旋装作一脸正经的说。 “我就知道你心思多怪话连篇。不过说心里话,怎么哄女人我还真要向你请教啊。”杨健虔诚的说。 “只要这次你不被狼叼了去,就包在我身上了。”钟凯旋说。 杨健没好气的死命地推了一把钟凯旋,然后俩人你瞅我我瞅你,四目相视一会儿,禁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此时的夕阳已经累的要下山休息去了,夜色就象一个魔兽即将狰狞登场,它的使命就是准备接手主宰这个混沌不安的世界。 第二十章 前进饭店 从省城到西山县的交通工具是一辆喘着粗气破烂不堪的金杯巴士,只允许载十六人的车内,硬是塞进去了近三十人。坐这车的人多半是白天到省城工作或者做点小生意,半晚回县城的当地人。三个人好容易抢了两个位置坐下,挤的象沙丁鱼罐头并伴着令人窒息气味的小巴,颠簸在大西北的坑坑洼洼的泥道上。钟凯旋已经被这老爷车颠的有些昏昏欲睡,江卫国和杨健将钟凯旋紧紧的挤在两座位之间,四只眼睛警惕的注视着四周的人群。杨健的一身军装很是打眼,惹的满车的人用只有看见珍惜动物的时候才有的目光审视着这三个奇怪的年轻人。 开中巴车的司机是个一头卷发,嘴里不停的抽着香烟,脸和牙齿都已经被劣质香烟的烟雾熏黄,口中时不时用秦腔骂骂咧咧的中年男人。一路上中巴车走走停停,经常会有些当地的农民,挑着担子拦车。一旦这些拦车人上车动作慢了,中巴车司机就会用当地的方言吼叫地骂一句:“狗娃的,你媳妇在炕上着急列!”钟凯旋每当快睡着的时候,就会被象这打雷般的吼声惊醒。然后,他就会听到这不断重复的语句。钟凯旋后来听多了,每当司机开骂的时候,他也憋着秦腔小声模仿一句,随后偷笑着问江卫国象不象。江卫国强忍着笑点头示意。而此时的杨健目光一直盯着窗外,他已经被满目的落日余辉照耀下的秦岭风光吸引。偶尔他打开车窗想好好看下这风干的黄土地,可脸上和嘴里马上会被强劲的风沙所肆虐。杨健只有摸摸略略发痛的脸,完了朝地上吐上一口混着泥沙的吐沫,心里恨恨地骂了一句:“真不是人待的地方”,然后无可奈何的关上车窗。 “喂喂,凯旋别睡了,西山县到了”。约莫两个多小时后,睡的迷迷糊糊的钟凯旋被江卫国推醒。 “正香呢,知道我刚才梦见啥啦?”钟凯旋拎着帆布包,打了个哈欠,边下巴士边揉着眼睛说。 “这穷山僻壤的地方,你还能够梦见啥?”杨健笑道。 “我刚才梦见在卫国家的热炕上,我们三人在吃烤羊腿喝羊肉汤,还有烤老玉米,那个香啊!”钟凯旋说完,憋了憋脸,舌头不由自主的舔了舔嘴唇。 “你这个家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明明知道俺现在是又饥又寒,还在这节骨眼上刺激我们,钟凯旋我告诉你,我现在恨死你了”。杨健说完,跺了跺脚,把身上的呢子军装又裹紧了点。 “我说凯旋,现在我们还是先找个地方吃点东西,补充下体力吧。”江卫国抬头看了看已经暗淡无光的夜空说。 “这肚子不填饱,谁还有劲走夜道啊?我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喝两口红星二锅头”。杨健有气无力的说道。 钟凯旋指着县城主干道上前方一家亮着灯的小酒馆说:“那咱们就去那家。你小子也别恨我,你吃完了这里的菜你再说话。老子算是服了你杨健,这毛都不长的地方,你上哪里去整红星二锅头啊?” 说完话,三人拖着疲惫的身体,晃晃悠悠的向前方的小酒馆走去。这个西山县说是个县,其实不如说是个小集镇。县城里人口不过一两万人,那条主干道是全县唯一的一条水泥马路,长度不超过一千米。马路两边各是一排五十年代修建的红砖平房。县委位于马路的东头,县委办公楼也是县里唯一一栋三层的红砖楼。酒馆就位于县委大院的斜对面的一间小平层。马路上天黑后已经不见什么人迹,秋季大西北特有的夜风卷起一阵阵风沙,扑向街道两边的红砖房,街道两旁没有路灯,唯有一两盏做夜间买卖的人家挂在门前的小灯泡,还闪着渔火。钟凯旋和江卫国一人背着个帆布包沿着街道走在前面,杨建斜挎着个军用包紧紧跟着。不一会儿就走到了小酒馆的门前。小酒馆的红砖房已经被岁月和流沙侵蚀的象一位饱经沧桑的老人,好像低垂着头无力的等待着客人光临。酒馆的门半掩着,一股羊肉特有的骚味从门里飘往门外。杨健抬头看了看酒馆上面写着“前进饭店”的木制招牌忍不住笑出来声。 “估计这西山县的人还不知道文革已经结束了吧,整个忆苦思甜受教育的基地。”杨健说。 “那说明你丫脱离人民群众很久了,要是我们亲爱的人民子弟兵都象你这样养尊处优,估计再和美国佬干一仗,那只有挨打的份。”钟凯旋嘿嘿笑道。 “我说两哥哥别打嘴巴官司了,快进去填肚子吧,我可是饥肠辘辘,后背贴前胸了。”江卫国说完第一个推开了酒馆的门闪了进去。 酒馆的老板娘是个年龄四十左右的胖女人,老板娘姓彭,一般人都习惯称她彭婶。彭婶性格粗放外露,话语颇多,手脚也麻利。加上她的小叔子在当地县委里工作,所以,经常在这个小县城里的大大小小的,公的私的宴请红白喜事都能够照顾到彭婶的头上来,因此,小酒馆的生意还能够过的去。酒馆分里外共三间房,一个外房供散客吃饭,另外两间是小包房。三个异地来的大男人,往屋里一站也特别的打眼。外房零散的坐着两三个饭客。 “驴日地,这里还有活人吗?”江卫国站在外间中央等了约一分钟竟没有人答理,他扯起喉咙用当地的秦腔方言吼了起来。大房里的吃饭的几人不禁抬头诧异的看了看他。 听着江卫国的声音,钟凯旋和杨健直想笑。 杨健小声对江卫国说:“兄弟,你们这里跟人打招呼都是叫“驴日的”啊?” “莫办法,咱农村人不喜欢客套,吼一嗓子他们听了还亲切些。”江卫国说。 “这好啊,我最讨厌钟凯旋那套假斯文了,我憋的难受。要不我也来一嗓子“驴日的”过过瘾。”杨健悄悄的对江卫国说道。 “你懂个球啊,那是骂人的话,卫国说可以,你丫的说非被别人爆打不可。”钟凯旋对杨健笑骂道。 三人正说着,“来了来了,几个兄弟久等了啊。“从厨房里一阵脚步声,出了个胖胖的女人边走边喊着,这胖女人正是彭婶。 “哎呀,这兄弟看着眼熟啊。什么时候好像曾经照顾过俺小店的生意的吧?”彭婶满脸堆笑的对着江卫国说道。 “恩,老板娘记性还不错啊。几个月前俺和这个兄弟一起,也是这个时间在你这里吃过饭的。”江卫国说。 “哦,记起来,你们就是半夜去闯羊角岗的那两个大侄子啊。你们还活着真是了不起啊!”彭婶说。 “婶子的话听起来怎么这么别扭啊,什么我们还活着啊?你咒我们死啊?”江卫国垮着个脸说。 “大侄子别生气,婶子没文化,不会说话,我的意思是说你们很勇敢,命大福大造化大,吉人天象。”彭婶急急的说。 “我说大婶,你也就别老在这里掰活了,俺们的肚子已经呱呱的了。”杨健上前,模仿着当地的语言说道。 “呦,还有解放军军官陪着列,这今天俺跟你们特意留了个包间,三位大侄子里面坐啊!”彭婶望着一身军装打扮的杨健,卖力的说着。 三人也不客气,进了包间坐下,彭婶旁边站着等着他们点菜。 杨健小声对钟凯旋说道:“菜别点次了啊,莫把俺的形象搞丢了啊。” “你只要吃的进去,你要啥俺跟你点啥。”钟凯旋乐着说。 “一锅上好的羊肉汤,再随便来个青菜,一盘馍,半斤烧酒,要快啊,俺们还要赶路的。”江卫国说。 “好好,三位等下,一会儿菜就齐了啊。”彭婶说完急忙准备饭菜去了。 第二十一章 小牛犊子 三人的神经现在好容易可以放松下来,杨健靠着已经有点摇摇晃晃的破旧靠背椅,狠狠地伸了个懒腰。嘴里一个哈欠还没有打完,就听“喀嚓”一声,椅子已经折了半条腿。幸亏杨健在部队练过,身手还算敏捷,在即将人落地的时候,靠着左手单臂支撑住了全身,身体没有全倒下去,这一下杨健摔的不轻。钟凯旋和江卫国开始还以为杨健是在作秀和他们俩娱乐调剂,俩人乐的前仰后合好不开心。可笑完后发现不对,只见杨健半蹲在地上右手握着左手腕咧着嘴,痛苦的呻吟着。俩人赶紧围了上来,扶起杨健让他在另一张椅子上坐下。杨健嘴里骂道:“我他妈的怎么这么倒霉啊!”说完抬起一脚将地上那张已经分了家的靠椅踢飞。被踢飞的椅背撞击木门的巨大声响,将在厨房正在准备饭菜的彭婶吓的跑了出来。 “我的妈呀,这是怎搞的啊?大侄子你别吓坏婶子我啊!”彭婶看见杨健痛苦的表情,脸都吓白了。她知道今天惹事了。 “你这生意是怎么做的,怎么把把破椅子给我们坐,你知道他是谁吗?你要是把他摔坏了,你这店就别想开了 !”江卫国凶神恶煞的冲到彭婶的面前怒吼道。 “我,我,我。。。。。。唉!”彭婶已经吓得浑身发抖语无伦次了。 “胖婶你别怕,我人没事。就是手扭了下,你给我拿口玻璃杯来,再搞点白酒。”杨健忍着疼痛,尽量平静的对着彭婶说道。 已经六神无主的彭婶一听杨健平和的语言,就象遇见了救星一般,猛回头冲着里屋喊道: “牛犊子,你个王八死杂种,还待在里面准备见阎王啊?快给你老娘俺出来。” 这被彭婶骂着的正是彭婶的儿子牛东宝。彭婶十八岁和牛东宝的爹牛来福结婚,连着生了俩闺女。好不容易三胎得子,夫妇俩喜得贵子于是取名东宝。后来再想生,却怎么也怀不上了。后来有人笑称东宝是她俩的独子,干脆就称小名“牛犊子”。夫妇俩觉得这小名挺顺口又吉利也就认可了。 东宝却生生地从里屋里低着头出来了。他穿了件略有些破旧的粗布棉袄,下身是件蓝色带补丁的工装裤。脚上的一双布鞋倒是新的,估计是彭婶新做。彭婶上前一把揪住东宝的耳朵厉声骂道:“你个要死的小王八,是不是你故意把这破椅子放到这里的?你想害死你老娘啊?” “哎哟,哎哟,娘,不是我干的!”东宝痛的呲牙咧嘴说道。 “行了,行了,胖婶。快去把杯子和白酒拿来,孩子等我们走了你再教育,成不?”钟凯旋有点不耐烦的叫道。 “诶,大侄子真对不住啊,马上来,马上来!”彭婶边说边推着东宝向厨房一溜烟儿的小跑去。 “真没事吗?健子。”江卫国焦急地说道。 “估计是轻微的扭伤,手还能动。我的骨头结实着呢。我在的那个连队,号称是新“硬骨头六连”。平时训练摸爬滚打比这伤的还厉害的时候多的是。”杨健笑着说。 “等会儿胖婶来了,你可别这样说啊!”江卫国说。 “为啥?”杨健有点诧异。 “这亏咱们不能够白吃啊。你等会说啥事也没有,哪不是太便宜他们了。”江卫国愤愤的说道。 “咋,你还准备讹点医药费啊?”杨健说。 “哪道不是,他们好歹也是我的老乡,也和我一样是穷人。我那样做不是有点不地道了吗?我也就是想让他们补偿下,你说你这跤摔的不是挺冤吗?”江卫国说。 “我看还是算了吧,你看她们娘俩也挺可怜的。”杨健说。 “哪不成,起码要他们把这饭钱给免了,算是给你补身子了。这点钱他们还是出的起的。”江卫国咕噜道。 看着杨健和江卫国俩在争执,钟凯旋点了根烟,然后对他们轻声说道:“都别争了,天还没有塌下来。这么点屁大的事情就起争执,日后遇见大问题,还咋办?”俩人听了钟凯旋的话都默不作声,杨健轻轻的揉搓着左手腕,脸上的表情比刚才已经好了许多。 “杨健,手真的没有问题吗?要是这趟出来,你打着石膏回去,你娘和你爹还有那个什么徐蕊不骂我个狗血淋头才怪。”钟凯旋关心的问着杨健。 “骂了才解气,反正你小子又欠我一笔人情了。不过,手应该问题不大。过个几日就还原了的。”杨健说。 “那就好。不过,刚才卫国说的话倒是提醒了我。等会胖婶来了,你们俩听着我说话的音配合我,懂吗?”钟凯旋说。杨健和江卫国俩人瞧着钟凯旋,似乎一头的雾水。说话间彭婶和小东宝一前一后,一人手里拿着两玻璃茶杯,神情有点沮丧的过来了。 “大兄弟,今天真是不知道把谁得罪了,家里专门出烦心的事。这店里的酒啊,就剩下不到半斤了。现在要是要用的话,等会三个大兄弟就没酒喝了。”彭婶急的有点快落泪了,手足无措的对杨健说道。 “别急大姐,那酒就留着我们喝,我这带着宝贝在呢。”杨健说完,右手从怀里象变戏法样掏出了一个小瘪瓶装的“红星二锅头”。 “人摔一跤,辈份也涨了一辈啊。”钟凯旋说道。 “是啊,是啊,都是大姐俺没有把俺这小牛犊子管教好,害这位大兄弟吃苦了。”彭婶说完一把把东宝扯到三人面前。 “我瞧出来了,三位大兄弟都是好人,都是见过大世面的。特别是俺这亲人解放军兄弟,人又好又不和俺们乡下人一般见识,这日后肯定是做大官的福分。”彭婶说。 “大姐,你的一张嘴真不赖啊!”钟凯旋不露声色的说道。 “你瞧俺这傻儿子,没见过什么世面,不好好读书就喜欢作弄人,都是大姐俺惯坏了。东宝还不快过来赔礼,这要打要骂大兄弟你们做主。”彭婶朝东宝的屁股猛踢了一脚。东宝倔强的回头瞪了彭婶一眼,极不情愿地站到三人的面前。 “你多大了?”钟凯旋看着面前长的还算结实,个子不高一头乱发的东宝问道。 “快十六了。”东宝回答道。 “叫啥名字?”钟凯旋问道。 “大名牛东宝,小名牛犊子。”东宝头也不抬到说道。 “小子还挺倔的啊。”江卫国有点来气了。 “三位叔,真不是俺干的,俺娘冤枉我!”东宝大声说完,冤屈的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 “你个小王八羔子,你今天跟老娘俺反了是不是,看俺不告诉你爹打你个半死。”彭婶吼道。 “就是没有,打死俺也是没有!”东宝扭头和彭婶嚷道。 “东宝,别和你娘嚷了,还不快给你解放军叔叔把酒倒上。”钟凯旋说。 小东宝别看脾气倔,人还算灵光,估计是受了他娘的遗传。他赶紧上前把杨健手上的酒接过来,倒了一小点在玻璃杯里。钟凯旋划了根火柴将杯里的酒点燃,然后反扣在杨健的手腕上。 “健子,这小时候咱们就玩的玩意有用吗?”钟凯旋说。 “中医的东西,你说没用它有时候还是挺管用的。”杨健说。 钟凯旋扭过身来,声色严厉的对彭婶说道:“俺说老板娘,今天你祸闯的不小啊。你知道这位解放军少校军官是干啥地吗?” 听着钟凯旋硬邦邦的话语,再看看钟凯旋一幅要发作的模样,彭婶已经有点紧张的开始发抖了:“别,别吓唬俺,大兄弟。我哪知道你们是干啥的啊?” 第二十二章 牛家的太阳 西北的夜幕一旦降临,寒气就开始统治这个干裂的大地。“小媳妇今天把酒端,汉子夜半要把被窝钻。狗儿栓好门半掩,哥哥的手别乱来。”牛来福刚刚从他的弟弟牛进哪里喝了点小酒回来,嘴里的陕北小曲哼着正欢。已经喝的有些东倒西歪的牛来福手里提着半瓶烧酒,嘴里叼着一只烟,歪歪扭扭的走进了自家小餐馆的院子。牛来福刚准备借着酒劲扯起喉咙喊东宝娘一嗓子,可忽然又觉得有点不对劲。透着餐厅玻璃窗射出的亮光,有点迷糊的他似乎看见东宝老实地低着头站在餐厅中央,而平时象母夜叉的东宝娘乖乖地缩着头,模样惊恐的看着对面一个陌生的瘦高的年轻人。那个年轻人正挥舞着手象是在教训着自己的老婆,旁边还坐着一个军人和另外一个年轻人。“坏了,莫非今天出啥大事了?莫是东宝在外面闯祸警察来抓人来了?”想到这,牛来福一个寒颤酒也醒了大半,他赶紧掉头就向县委大院跑去,牛来福弟弟的家就在县委宿舍。牛来福没有读什么书,弟弟牛进是牛家唯一个读了中专拿“铁饭碗”的干部。平时有什么棘手的事情,牛来福都是去找弟弟牛进讨主意。牛进在县委是个副科级干部,好歹还进过省城见多识广点。他一听牛来福的描述,立刻穿上有些旧的的棉大衣陪着牛来福回到了“前进”饭店。 隔着窗户玻璃牛进往里瞅了瞅,他看见此时餐厅里三个小伙子正在如群恶狼分食者一锅子羊肉,桌上已经空了两小白酒瓶。牛进回头瞧了一眼哥哥牛来福说道:“哥你别慌,去里屋我嫂子那问下是咋回事?”牛来福点了点头,俩人轻手轻脚的摸进屋里来到了厨房。彭婶正在厨房里忙着给厨师配菜,她一见牛来福进来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通臭骂,牛来福被彭婶骂的不敢出口长气,乖乖地蹲在厨房角落里抽起了闷烟。 听明白了事情原委的牛进往厨房门外望了一眼,小声对彭婶说道:“嫂子,他们没说是干什么的吗?” “说了,好像听着说是什么大官,是干啥子审查的,我也没听懂。”彭婶说。 “部队的军官到我们这个穷山沟里审查个啥子?莫不是骗子吧。”蹲在墙角的牛来福嘀咕道。 “你个屁屎不出的驴头,你给我小声点。你还想找事啊?现在把人家摔了还不知道咋回事呢。”彭婶急的臭骂牛来福。 “别急嫂子,现在外面的事情真说不清楚。谁知道这几个是什么来头?不过,要真是部队上来的,我们也得罪不起。”牛进说。 “是呀,你嫂子这几天右眼老跳,怕是要破财了?”彭婶沮丧的说道。 “破点财小事情,俺倒是想搞清楚这三个是个什么来路?”牛进说。 “嫂子看那个戴眼镜的有点凶,听口音是本地的。那个什么少校军官人还面善。那个瘦高个好像是他们仨的头。前几个月那俩还来过这里。瞧模样不象是故意讹钱的骗子。”彭婶说。 “真要是部队军区来的,那俺们就运气好了。一般来说子弟兵是不会怎么为难俺们平头百姓的。”牛进小声说道。 彭婶听完牛进的话后,急忙把手里装满炒熟了的青菜的盘子往锅台边一放,两手用腰间的围裙布擦了擦,然后把嘴凑到弟弟的耳边悄声说道:“俺好像听他们的口气,他们是到羊角村去审查什么兵的。他们这是不是象戏文里唱的是钦差大臣啊?” 牛进听了眼睛里冒出来一丝惊喜:“嫂子你听清楚了吗?” “那当然,你嫂子虽然不会识文断字,那也有个初小文化,这点话里音俺还是听到出来的。”彭婶说道。 “俺是说咋的,今天早上喜鹊在我家窗口叫喳喳地。嫂子,俺跟你说,今天也许坏事变好事了。”牛进对着彭婶和牛来福轻声说道。 “咋的啦?把人家摔了还啥好事了?”彭婶奇怪的问道。 牛进端起锅台上的盛满炒熟了的大白菜的盘子,递给彭婶说道:“你现在给端进去,俺随后再来打探下这三个毛头的虚实。也许太阳要照到俺老牛家了。” 第二十三章 军区来的首长 彭婶这边一干人正对眼前这仨摸不着头脑的时候,钟凯旋却正在那里暗自高兴。钟凯旋刚才在彭婶面前一阵恐吓,其实本来是想唬一唬他们。可就在他站起来训斥彭婶的时候,他的眼角的余光透过窗户,忽然睹见饭店院子的西北角栓着一大骡子。钟凯旋的心里顿时一亮,鬼主意一下子冒了出来。他心想:“天无绝人之路,在这天寒地冻的破地方,坐着骡车走夜路,好歹比徒步过狼窝强多了。想到此,他立即把杨健的军衔提了两级,而他们仨人的使命也从做买卖,变成了军区招兵政审外调。钟凯旋的嘴里一开始跑火车,天上地下的胡吹乱侃有点刹不住车来。杨健毕竟老实,他听钟凯旋在彭婶面前一通胡诌,心里是又好气又有点紧张。他心里暗暗的骂着钟凯旋。等彭婶走后,杨健低头小声对钟凯旋说道:“凯旋你是不是酒喝多了,你小子胆子也忒大点吧?你给我升了两级就算了,你怎么能够胡诌什么我们是军区外调的啊?这可是要负责任的。”钟凯旋白了杨健一眼说:“酒我喝的刚到位,话也说的正在点。你也不想想,这山窝窝里谁懂什么政审什么外调啊?难怪说大兵是傻大兵呢!”杨健被挤的脸也点红了,但又不好发作。江卫国把杨健扯了下低声笑道:“没事健子,农村人啥也不信,就信解放军。他们一听是大首长来了,什么都好说话了。”杨健听了江卫国的话,闷在那里不作声,心里暗想:“卫国啊卫国,这话你也说的出口?亏你还是这里走出去的。”钟凯旋看杨健有点郁闷的样子,他把脑袋点了点,再把兜里的牡丹香烟递了一只给杨健,得意地轻声说道:“小子,等会你就明白了,这外面的世界不比你那军营。你啊,还够学!” 正说着,彭婶端着一盘大白菜从厨房里出来了。彭婶满脸堆着笑说道:“几位大兄弟们啊,吃饱了没有啊?俺这店小,师傅手艺差,有什么招待不周,就请几位多饱含饱含啊!” “俺说老板娘,俺们虽然是从省城下来的,什么山珍海味没有吃过?但你也别忘了俺们是亲人解放军,啥苦俺们都能够吃。”钟凯旋一本正经的说道。 “那是,那是。解放军和俺们老百姓是雨水情义深,俺打心底就是敬重子弟兵。”彭婶殷勤的说。 “话是这样说,可彭婶你今天可耽误了我们的大事啊!”钟凯旋说。 “大兄弟这样说,俺今天真是要去撞死算了,俺农村人胆子小得罪了仨兄弟,俺可是赔不起你们啊!要不俺给你们磕个头赔个不是!”彭婶说着眼泪快下来了,人就着要跪下。 杨健看不下去了,一把把彭婶扶住。也是怪杨健心善,完全忘记了自己的左手还受着伤。 “哎呦,俺的妈啊!我的手哦!”钻心的疼让杨健瓷牙咧嘴,江卫国赶紧扶着杨健说道:“健子,你自己的手还没好,你乱弹什么琴啊?要是再把手挫伤了,我看我们的工作也就别做了。”彭婶看着杨健痛苦的表情,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就在这时候,小叔子牛进已经站了四人的面前。他立即上前扶着杨健坐下,嘴里说道:“几位兄弟今天吃苦了,今天这帐啊就免了。算是俺们给你们赔个不是啊!” “这位是?”钟凯旋瞧了一眼牛进问道。 “俺是老板的兄弟,俺叫牛进,俺在本地县委工作。”牛进边说边快速的把眼前的三位年轻人上下打量了一番。牛进毕竟见过些场面,他并没有完全敢相信钟凯旋等三人的身份,心中隐隐有些疑惑。他想进一步确认眼前的三位是否是部队派下来的,如果是,他们的任务具体是干什么的?牛进的心里他还有一本账,他的脑子里绝不是眼前这点小事,他也他的一个计划准备实施。 “你别搞错了,我们绝不是想吃饭不给钱啊!我说老板娘,这顿饭二十块钱足够了吧?”钟凯旋边说边把二十元钱从口袋掏了出来。 “兄弟,你这不是瞧不起俺们农村人吧?无论如何,今天这个饭钱和酒钱算俺们给你们赔罪了啊。”牛进上前死死地把钟凯旋的手按住。 “得,那我们就谢谢了。不过这实在是不太妥当,俺们的“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可是说了,不能够拿老百姓的一针一线的。”钟凯旋有点无奈的说。 “瞧这位大兄弟说的,是俺们请你们,兄弟你就别客气了。”牛进说。 “说的也是。可吃饭事小,还有更大的问题没有解决啊!”钟凯旋一副发愁的模样。 “大兄弟还有什么忙要俺帮吗?这西山是俺的地盘,你们要想做什么不方便的话,就尽管作声。”牛进说。 钟凯旋心里暗暗想:“奶奶的,这西北人家就是瓷实,兜了一大圈终于等到这句话了,爷爷的累死我了。”心里这样想嘴里还是要慢悠。钟凯旋抬眼看了看牛进和彭婶说:“你瞧今天这事闹的,本来今天白天就掉了车。现在再在这里把时间一耽搁,看来今晚必须赶到羊角村的计划要泡汤了,这要误大事的啊!”钟凯旋说完假装着急的回头看了杨健和江卫国一眼。杨健和江卫国也不知道钟凯旋葫芦里卖掉什么药,嘴里也只有随声附和着。牛进狡黠的观察了下钟凯旋的表情,漫不经心的问道:“不知道兄弟们到那个羊角村做什么公干啊?”钟凯旋瞧出来了牛进有点不完全相信他的话,心想:“小子想跟我斗?你大爷我出师的时候,你还待在这毛都不长的地方挖地球呢!”想到这里钟凯旋压低了声音对牛进说:“实不相瞒,俺们仨是去羊角村政审带兵走的。时间紧任务重,你说是不是大事?” “那你们怎么不直接找县委武装部?那样的话不就不着急了嘛”牛进边说边观察钟凯旋的面部表情。 “这你就不懂了,这是首长点名的兵。只能暗访不可以泄漏的。”钟凯旋严肃的说道。 “那你们有介绍信吗?”牛进说。 “你啥意思?不相信我们是吧?我那老弟的军装就是最好的介绍信。我告诉你今天发生的事情,是在你的地盘发生的,你必须要给我解决掉!”钟凯旋不屑的说道。 牛进的脸变得有点白了,彭婶一看钟凯旋说话的语气不对,赶紧打圆场说道:“ 这位大兄弟消消气,你们有啥条件尽管提。”江卫国一听这话上前说道:“胖婶这话怎么搞的像我们是国民党似的,我们可不想讹诈你。” 牛进一听江卫国的话,连忙解释道:“这位兄弟听口音是老乡吧。俺们乡下人脑瓜笨,几个兄弟说咋办,俺们就咋办。” “这样吧大婶,你看我们的领导杨上校手负伤了,本来我们今天是准备连夜徒步进村暗访。可现在行李啊,还有耽误的时间啊,已经快来不及了。耽误了部队招兵的大事,那可是政治问题了。”钟凯旋摆出一幅正经八百的样子说。 “是啊,是啊,你这说的我懂,大兄弟你快说怎么解决吧。”牛进急忙火呛得答道,他现在已经被钟凯旋完全震慑住了,他已经深信眼前的三人确实是部队上排下来的。 “还是听听我们首长的意见吧。”钟凯旋转身目视着杨健,眼角不住的往窗外院子方向使眼色。杨健哪里看的懂钟凯旋暗示,他嘴里“啊,啊”了两声说道:“老百姓也挺苦的,旋子我们就不麻烦他们了吧?”江卫国已经明白钟凯旋的心事了,他说道:“健子你这手还不知道咋回事呢。万一伤筋动骨可不是闹的玩的。”江卫国接着回过头对彭婶和牛进说道:“我们领导的意思是事情很小,麻烦你们不好意思了。” 牛进恭敬地说:"感谢领导的信任,领导就直说吧,俺们决不辜领导的信任。" 钟凯旋接过江卫国的话说:“其实很简单,俺们一不要你们赔钱,也不要你们赔物。俺们就是想借你们家骡车使使。你看领导手伤了,行李拿不了啦。时间也快不够了,不知道行不行?” 牛进一听猛喜道:“没有问题,没有问题。能够有机会伺候首长们是俺们的光荣。” 杨建在一旁心里暗想:“钟凯旋这家伙原来是打的这个主意。妈的,老子们在这小子嘴里,怎么变成招兵的了。”看着彭婶一家殷勤的样子心里有点不忍,本来准备说点什么安慰下彭婶,可看着钟凯旋那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模样,心里又有些好气又好笑。可转念又一想,这么晚了坐着骡车去总比两条腿走路强多了。何况万一岗上有狼群,那骡车标下跑也跑到快些。这样一想后杨健的心理也有了些许安慰,不擅于编瞎话的他也不心虚了,嘴巴也开始利索了。 “那就麻烦彭婶和牛哥了,那我们还是快点准备立刻上路。军区首长还等着我们回去报告呢!”杨健起身说完,心里都惊讶自己怎么说瞎话都不慌了。 约十分钟后,牛来福把大骡车在饭店门前已经套好,仨人将行李往车上一放,临走前牛进又将喝空了地白酒瓶灌满了当地的粮食酒,塞进杨健的怀里。杨健掏了二十元饭钱给彭婶。彭婶死活不要,嘴里还一个劲的道歉。最后还拿了三包香烟揣在杨健的兜里。杨健连摆手说:“不行,不行,大婶。”牛进诚恳的按着杨健的手说:“首长同志,能够认识你们是俺们乡下人的福气。我们还有点事想求你们帮忙。这点烟酒都不算什么,有机会再从我们家店门口过,一点要进来看望下俺们啊。” 牛来福的大鞭子一挥,嘴里发出“喔喔”的叫声,骡车载着四人奔向沉沉黑夜深处的羊角岗。钟凯旋抬表看来看时间,已经是夜里八点多了。西北的夜风冰凉冰凉的,骡车一跑起来。三人就开始后悔出门的时候怎么不多穿点衣服,怎么不戴个棉帽出来了?三人尽量的挤拢在一堆,江卫国掏出烟卷递给驾车的牛来福一支。牛来福扬扬了手里的长烟锅和小酒瓶说:“晚上天气寒,俺农村人就喜欢抽这劲大地,再喝点老酒就么事了!” “恩,老乡这是个好主意,俺们三也来喝点驱驱寒。”江卫国说完从杨健兜里把酒瓶掏了出来,打开盖喝了一大口。杨健动也没动嘴里,眼睛看着两边的崎岖不平的山路大声喊了一句:“老牛哥,这骡车到羊角岗还有多长时间?”也不知道牛来福听没听见杨健的问话,喝的面色红润情绪已经有些兴奋的牛来福,突然张开缺了门牙的嘴,扯着嗓子唱起了酸曲儿 三月里来百花香, 公公喜欢上媳妇的床, 公公拉着媳妇的手, 一个时辰后俺们上羊角岗。 第二十四章 迷糊中过岗 钟凯旋的眼皮已经开始有点打架了。一天一夜的路程中,他也就大概睡了个把小时。加上酒喝的有点高了,骡车一颠一颠地让他不知不觉中迷糊了。一旁的杨健看着耷拉着脑袋的钟凯旋,心里不禁愤愤然:“这小子这节骨眼上还睡的着啊?”看着自己受伤的手腕,再瞧瞧四周黑茫茫的荒野。忽然一股寒风迎面吹来,这风哪里也不去,就直往杨健的后脊梁骨里窜。杨健一个寒颤,嘴里骂道:“奶奶的,这啥事啊?”骂完再一看,江卫国也已经倒在骡车上。现在也只有赶车的牛来福还精神爽烁,嘴里的小曲一段一段的没有过完。“娘的,要睡都睡,俺才不管他什么狼了。”杨健嘟囔了一句,掉头也躺下了。不过,他大概是隔个一会儿就把眼皮抬那么一下。他还是有点不放心,心脏“扑通扑通”跳到有点快。但睁开眼睛看见的就是天上的星星和几只飞鸟,慢慢的杨健的眼皮也懒的动弹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牛来福点起了一只火把,借着火把的亮光,他回头看了一眼背后已经昏睡地仨年轻人,憨憨的笑脸一下。他把手里的鞭子在空中一抡,“啪”的一声清脆的响鞭,骡车在弯弯曲曲的山岗上飞奔了起来。黑夜里在山脚下往岗上看,那骡车就似一个萤火虫,一点一点的绕着山岗移动着。夜色笼罩着寂静的山岗里,隐隐约约断断续续的飘荡着牛来福沙哑的歌声 山丹丹花开红四方 小媳妇给公公斟酒忙 公公拉住媳妇的手 关老爷也要站两旁 慢慢喝来,慢慢忙 好酒好肉火上烫 小脸红红眼神乱 惹怒了天神杨二郎 “吁”,随着牛来福一声吆喝。骡车一个急刹,钟凯旋一下被惊醒了。“老牛哥,这到了哪里了?”钟凯旋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问道。“已经下了羊角岗,前面不远就是羊角村了。”牛来福露出满口黄牙,指着远处依稀有点光亮的村落,嘿嘿地笑道。 骡车吱吱呀呀的在羊角村坑坑洼洼的道上行进着。时间已经是快夜里十点钟了。夜晚农村夜里缺电,人们也舍不得点蜡烛,各户早早的关上院子门。单身的以及娃儿们都很早赶上了炕做美梦,有媳妇的就忙着造人运动了。村里零星有狗狂吠几声,代表着这里还有点人存在的气息。 骡车一直颠晃着到江卫国家院子门口才停下。这是个典型的西北农村的院子。两间有些残破的窑洞,门紧闭着。窑洞外大约十几米半径,用大半人高的土坯磊成的半圆形院墙。院子中央竖着一根两米左右高的木柱子,上面零散挂着几颗苞谷。柱子旁边有张石台。石台上一张大簸箕里装着很容易就数的清的红薯。一条好像有三天没有吃饱的黄狗,趴在窑洞门前的台阶上。黄狗发现有人进来院子,就有气无力的抬头狂叫了几声。江卫国上前摸了摸黄狗,黄狗似乎记得江卫国。“呜呜”的小声嘀咕了几句,就又趴下继续睡觉了。 江卫国拍了拍门,娘啊爹啊的喊了几声。房里一阵骚动,不一会儿,房里的蜡烛点了起来。钟凯旋站在院子外朝院子里瞅了瞅,回头对杨健说道:“卫国家的烤羊腿和老玉米真是绝了。等以后有了钱一定让卫国开个餐馆,专经营烤羊腿和烤老玉米的店一定发财。”杨健一脸的狼狈像,嘴里唏嘘道:“今天运气真好,估计羊角岗的狼都吃饱了,连个影子都没有看见。” 正说着话,江卫国朝他们喊道:“都进来吧,今晚我们睡隔壁房”。杨健和钟凯旋连忙进到隔壁间房。江卫国去院外草垛抱了些干草,杨健问干啥,钟凯旋告诉他这干草就是铺在炕上当垫絮的。杨健见了说道:“敢情这羊角村还是在1927年啊?”钟凯旋说:“一家穿一条裤子的事情这里都有,卫国家算是不错了的。”杨健眼睛睁大了似乎不相信钟凯旋的话。 “别不相信,你问卫国。”钟凯旋说。 “我信,我信。我只是不理解为什么解放这么多年,为啥这里还像旧社会?”杨健说。 江卫国没有心思跟杨健探讨这个问题,他又出去把牛来福安排到厨房打了地铺睡。牛来福见了江卫国,磨磨蹭蹭的像有话要讲。江卫国问他,他又不说。只是不停的说:“首长路上辛苦了,需要早点睡觉。”江卫国也懒得紧问,他自己已经开始脑袋发沉。回到干草炕上,身子往炕上一放,顿时鼻鼾声此起彼伏。 第二十五章 出乎意料的乞求 当杨健再次睁开眼皮的时候,窗外白里带着些许土黄的阳光,已经刺着他不住的眯着眼睛。杨健扭头一看,旁边睡着的钟凯旋和江卫国早已经人去铺盖空。 “太拼命了吧,起的比鸡还早,至于吗?”杨健说完,起身伸了个懒腰,手腕还在隐隐作通。 杨健忽然听见有人在敲房门,他刚说了声“进来”,就看见牛来福端着一缺了瓷的大碗,碗里是还冒着热气的红薯稀饭,笑容满面毕恭毕敬的走到他的面前。 “老牛哥,怎么好意思麻烦你给我送早点啊。”杨健边穿衣服边说着。 “莫事莫事。伺候首长是俺的福分。首长先把这粥喝了。”牛来福殷勤地说道。 “老牛哥,,你也太着急了,再怎么样也得我把脸和口洗涮了再吃吧!”杨健笑道。 杨健话说完了半天,牛来福端着粥仍然没有离开的意思。看着牛来福略显尴尬的模样,杨健有点奇怪。 “这山里人就是实在热情,难怪当年共产党要农村包围城市发动农民们造反啊!”杨健边想边准备拿毛巾牙刷。眼角余光瞅着这牛来福还是挡在自己前面。 “老牛哥我说错了什么?”杨健抬起头微笑着说道。 “首长是不是嫌弃俺们乡下人啊?”牛来福有点急的说道。 “牛哥怎么这样说?我没有这个意思啊?” “不瞒首长,俺已经三天莫有洗脸刷牙。” 杨健惊异的望着牛来福问道:“你多长时间洗次脸刷次牙?” 牛来福放下手里的碗,将身上打着几处补丁的蓝色棉袄拍了拍。牛来福拍一下,杨健的心就紧一下。杨健担心的是牛来福拍下来的尘土会不会落到那碗稀饭里。 “首长是第一次来俺们西北山里吧。俺们这里多的就是人和土地。缺的就是粮食和水。” “缺水这我知道,要不也怎么叫黄土高坡。” “俺们这里几个月不洗澡是平常的事。乡下人命贱,天天洗脸刷牙俺们享受不起啊!”牛来福叹了口气说道。 “天啊,那你们就这样过了这么多年?”杨健有点惊诧。 “县城里水都用不起,何况这山里的小村。政府也难,俺们老百姓也理解政府。”牛来福说。 “真是苦了咱们百姓了啊!”杨健感叹道。 “一脸盆的水,一家人过年过节,谁家有个红白喜事,或者要出远门的时候,才舍得用下。用完了还不能够倒。” “留着干啥?” “洗米洗菜。洗完了再留着洗衣服。最后再浇地。” 杨健听完牛来福的话,心底就有种酸楚楚的味道。他弯腰端起那碗红薯粥,嘴里说道:“老牛哥,你别误会。俺现在就把这粥喝了。” “首长身体重要,俺去给你打水来。”牛来福憨憨地望着杨健说。 “别别,俺今天不洗了,俺也当回农民。”杨健说完,一口气就把一碗粥喝了个大半。 牛来福看着杨健喝粥,脸上乐开了花。他喜欢杨健的爽快,心里赞叹这个年轻的部队首长能够瞧的起他们。杨健把一碗粥喝了个精光,用手抹了把嘴,看了看牛来福。意思分明是俺也是农民了。 “得,我把铺盖清一下,一会儿,俺就要去工作了。”杨健说完就去整理三人的铺盖。但牛来福站在一边并没有要走的意思。 “俺要回去了,首长。”牛来福磨磨唧唧地说了一句。 “牛哥好象有什么事要跟我说,对吗?”杨健说。 “是这样的,俺想,俺想……”牛来福脸涨的通红,舌头也开始不听使唤了。一句话憋的气都快出不来了。 看着牛来福尴尬紧张的样子,杨健拍了拍牛来福的肩膀说:“老牛哥,有啥话你慢慢说,别急。” 牛来福听了杨健一席安慰的语言,紧张的神经慢慢地放松一下来。他从怀里掏出长烟杆,哆嗦的手划了几回火柴都没有点燃。杨健看见牛来福那紧张的样子乐了。 “老牛哥,啥事把你紧张成这样了?”杨健说。 终于,牛来福把嘴里的长烟杆点燃了,他猛吸了两口,接着魂不守舍的找凳子坐。找也没有找着。就在房间里乱转悠。 杨健上前扶着牛来福的肩膀轻声说道:“到底啥事,你就说吧。你们乡下人生活不容易,我要是能够帮你忙的,我一定帮你。” 杨健的话音还未落,就只见牛来福扑通一声跪在了杨键面前,牛来福的脸上眼泪鼻涕象开了闸的洪水一样顷刻而出。眼前的情景发生的太突然了,杨键一下子也被搞懵了头。他赶紧弯腰去扶牛来福。这不扶不要紧,牛来福一下抓住杨键的双手,哭的更是凶了。 “首长啊,俺们乡下人命苦啊!俺这次能够遇见首长你,是俺前世修的福啊!俺看出来了你是个好人。从来不把俺们当穷人看。今天俺求你一定要帮帮俺啊!您要是不帮俺,俺就一直跪在您的面前。”牛来福哭喊着,那声音谁听了谁都会动容。 “牛哥,你看你这是咋回事呢?这我那受的起啊!有啥事情你起来说。”杨键被眼前的这发生的一切彻底搞晕了。 杨键扶起牛来福在炕上坐下,牛来福还在不停地抽泣。平时在部队里,要是哪个连队里的战士,犯了错误挨批评做检讨声泪俱下时,杨健就会倒一茶缸水安慰下。杨健习惯性的想倒杯水给牛来福喝,回身看了四周一圈,才悟到现在不是在部队,是在遥远的西北山沟里。 “说吧牛哥,估计是很难的事让你难以启口吧。我还是那句话,只要是我能够帮你办到的,我一定答应你。”看着牛来福被逼的无力无助的样子,杨健心生怜悯之心。 “唉,也怨俺没用啊。首长昨天晚上看见俺家那坏小子了吧。”牛来福用袖陇抹了把眼泪和鼻涕说。 “哦,就是你家小子东宝啊!我看他挺机灵的,还蛮有个性的。”杨健说。 “崽儿大了管不住了啊!俺婆娘生了四个才有这个宝。俺们从小把他当祖宗贡到养。都怪俺平时太随他的性子,婆娘迁就这兔崽子。学校里打架淘气都跑不了他。俺们没有文化,指望这崽子能有个出息考个秀才,结果,前些时这毛驴子不晓得听哪里人叨咕的,说要退学出去跑买卖。”牛来福边说边叹气。 “恩,接着说”。杨健认真听着。 “俺和孩儿他娘合计过了,这兔崽子书是不会读了,家里是呆不住了。出去做买卖还不是被人家哄。说不倒还就成了流氓。俺老牛家就这一根独苗,说啥也要保住啊!”牛来福说到动情处,眼泪又下来了。 “牛哥说的是,孩子大了不由爹和娘,那你给我说这些,要我帮你什么忙?”杨健说。 “首长啊!俺就叫你一声大兄弟。俺是这娃儿爹,东宝就是你侄子亲外甥。您不是正在招兵?您就把东宝带走吧。也算是救了这娃儿了。您就是俺牛家的救命恩人!”牛来福说着说着又要跪下了。 牛来福的一番话,可真有点难为住杨健了。杨健一下心里没有了底。本来招兵就是钟凯旋胡编乱造出来的,这下人家求上门来了。杨健有心想推脱,但看着牛来福那可怜西西乞求的眼光,杨健心软了。他心想:就是要推也要找个合适的理由啊。 “牛哥,部队上当兵很苦的哦,你不心疼吗?”杨健说。 “不怕,俺就是想叫这小子吃点苦。”牛来福说。 “可是东宝年龄不够啊,高中还没有毕业啊?”杨健说。 “年龄莫问题,娃儿他舅县委公安都熟一改就成。俺家兄弟牛进说了,县城里军区马上要来人招兵啦。大兄弟你一定要帮帮俺啊!”牛来福一问一答,杨健心想:看来是早就准备的啊。牛来福眼巴巴的瞅着杨健,想等着杨健的嘴里蹦出个“好”字。 杨健低头沉思了一会儿。杨健对牛来福说道:“这样吧,老牛哥,你先安心回去。东宝的事情我放在心上了。等我忙完了这里的事情,我再想想办法。不过实话实说有点难。” “俺求您啦,大兄弟。这是俺唯一的儿子。谁愿意把自己唯一的儿子送去当兵啊!俺也是莫有办法啊,去部队俺放心。如果丢在家里这娃儿肯定要出事的。”牛来福真诚地对杨健说。 “行,老牛哥。俺答应你,只要有办法。俺就一定帮你。你安心回去,三天后等我的消息吧。”杨健好不容易才把牛来福安抚回去。牛来福千恩万谢的走了。杨健终于可以出一口气了,关于东宝当兵的事,他其实心里已经大概有个谱了。 。 第二十六章 村长您好 江大海蹲在咱家院子中间垒砌起的几块石板上,眼神有些奇怪的瞧着面前站着的江卫国和钟凯旋。江卫国恭敬的给江大海递上一支烟卷。江大海挥挥手里的老烟杆,嘴里嘟哝着说烟卷太淡不喜欢抽。钟凯旋忙用火柴给他把烟杆里的烟丝点燃,顺势把荷包里的一盒牡丹烟揣到村长的棉袄兜里。 江大海年纪也快五十五了,当羊角村村长也有十个年头了。文化虽然不算高就小学毕业,但见过世面还是很丰富的。出门开个会,县里省城没有少去过。在这百把户人家的山沟沟里,也是个能人了。 “俺说卫国,你不好好地在城里端你的金饭碗,想头野驴样地咋老往家里跑?”江大海把牡丹烟往怀里掖了掖说道,要说起来也算是江卫国的远房叔伯辈的。 “大伯,俺这回来,还不是为了俺们村子里的乡亲们能够赚点钱。上次俺回来收购石头的事情您忘了?”江卫国说。 “奶奶的,你叔伯那怎么可能忘了呢?俺还没有老。你小子给俺们村做好事,俺都记得在。”江大海在鞋底磕了磕老烟杆说。 “您好大伯,今天来俺们还是来求你点事。”江卫国说。 “俺看你的烟卷就不好抽,你爹和你娘当初是咋把你整出来的?猴精猴精的。”江大海说。 “大伯你放心,俺们是给咱村做好人好事来了。上次卖石头,您家不也赚了吗?”江卫国说。 江大海心里一直也奇怪这江卫国不知道发了什么疯,把这山里到处可见的破石头要花钱收去。上次卖石头他得了几十元钱的收入,这还是让他感到很满足,没有想到有时候钱来的那么容易,这可比种地养牲口来的快多了。 江卫国和钟凯旋急忙将他们的来意说给江大海听,江大海听完后有点犯难。他告诉俩年轻人召集全村人收石头很容易,但两天内要收集到几千斤,可就没有把握了。毕竟那石头特殊,还是山里面的矿里多,各家各户存量肯定有限,而矿是那个何老板开的,怎么绕也要转到何老板那里去。何况上次他们来收购石头的事情让何老板知道后,他对那些石头看到很紧了。一般人家很难大量带石头回来了。 江村长的话让钟凯旋心里一惊。村长说到的情况,其实也是他最担心发生的事情。那个何老板人看起来就是很精明狡猾的生意人。跟他斗钟凯旋心里有点七上八下地没有把握。万一这家伙死卡着他们不松手,那他们可就麻烦了。 钟凯旋和江卫国一下没有了主意。俩人各点了颗烟默不作声,边抽着烟边围着原地转圈。江大海受不了这俩年轻人老在面前绕圈,自己进门整水喝去了。 钟凯旋足有一刻钟没有说一句话。烟卷已经抽了两支。江卫国有点急了,催着钟凯旋拿主意。 钟凯旋将烟屁股头狠狠的超地上一扔,用鞋死命的碾了碾说:“娘的,躲是躲不过去。跟这个姓何的斗法是早晚的事。” “这家伙俺看了不少个善辈,俺们和他斗要小心哦!生意人毒啊!”江卫国担心的说道。 “再毒,他也不会和钱过不去吧?今天下午就叫村长把村里人家的石头收集上来,看看还差多少,然后再和那姓何的见面谈。再把村长的名头拉上,强龙还让地头蛇呢。”钟凯旋说这话的时候心里其实有些发虚,但脸上的表情你是无论如何看不出来的。 村长的心里倒是象春风沐浴久旱逢甘霖一般舒服畅快。他在村子里的广播站大声广播着,通知全村各家各户将家里的石头,下午都拖到村东头的江卫国家院子里。然后挨家挨户上门嘱咐和监督大家别失去赚钱的机会了。作为回报,江卫国答应收村长家石头的时候,无论成色一律在大家平均价的基础上加三成的价收购。 村里的乡亲们听说上次来收购石头的江家儿子又来收石头了,各个喜笑颜开忙不颠的将家里藏着的石头搬了过来。虽然自从上次天上掉钱后,矿里的人对石头看的很紧了,但多多少少在矿里做事的人总能够带点石头出来。加上山里山外散落的石头,家家户户累计起来的石头还是不少。仨小伙子忙着收啊挑啊,整整一下午忙到太阳快落山,仨人一统计还只收了总量的一半。仨人忙的汗流浃背腿肚子发软。他们仨背靠背瘫软无力地在院子中间坐下来。 钟凯旋掏出香烟,仨人一人点燃一支。晶亮的汗水从三人的额头和鼻尖徐徐溢出。落日的余辉抹过三人沾满灰尘的脸庞。三人的目光不禁一起转向约十里外缕缕烟雾中,被闪烁着灰黄的日光映衬着矿山。 “也不知道今天晚上去和何老板谈判是凶还是吉?”江卫国着眼看着远方的矿山默念道。 “春花不红不如草,少年不美不如老。”钟凯旋似乎没有听见江卫国的话,自言自语道。 “这诗是你写的?”杨健笑问。 “呵,就算是我写的吧。借你给徐蕊献殷勤吧!”钟凯旋打趣道。 “什么烂诗句还借给我?你都给尤兰欣读了无数遍的东西,要我去丢人显眼啊?”杨健坏笑着说。 杨健一提尤兰欣的名字,钟凯旋心里就隐隐有股暖流泛起,他知道那是他想尤兰欣了。钟凯旋清楚,在这荒凉的大山沟里,心底思念一个女人的感觉是男人排除寂寞和苦累最好的良药。 第二十七章 突遭暗算 “这个数。”何五一举起他那满是老茧的双手,左手竖着一根食指,右手五只全部张开。布满血丝的双眼翻着底白,脸上略带些铜黄色的皮肤随着他嘴里的发出的笑声抖动着,还有他那列开了的嘴里叼着的黑烟嘴也不在停的跟着颤动。何五一的笑声里含着股轻蔑和得意的味道。 江卫国被何五一的笑声搞的有点不知所措,他尴尬地笑了笑,心底却快速地揣摩着这个让他有点摸不着头脑的何老板竖起的手指的含义,以及何五一那听起来让他有些发渗的笑声。钟凯旋坐在一旁的石凳上,冷冷地瞧着对面两米开外,模样略显龌龊身上印着明显暴发户痕迹的这位四十出头年纪的何老板。 钟凯旋自打一走进何老板的办公室,他就被这房间里一股味道恶心的反胃。说是办公室,其实不过是离羊角村十里外大山里一间普通的工棚。这样的工棚在这个矿上有七八间,都是用几十斤的石头垒起来的,平时矿工们就在这样的屋子里休息。何五一的房间面积要比其他的石头房要大些,他自己一人独住。但有时候也会有一些说不清楚的女人进到他的石头房里过夜。钟凯旋和江卫国从夕阳西下直走到繁星点点才到了何五一的矿上。 “何老板,俺们兄弟都是痛快人。你也别打什么哑谜,做生意就直截了当点。”江卫国鼓足了勇气放了句硬话。 “俺已经告诉你们了。石头,你要多少,俺给多少。价钱就是这个数,一个子都不能够少。”何五一的手指没有放下来,脸上已经变成干笑。 “五毛一斤?何老板你也太黑了吧,俺们在羊角村收石头也就三角一斤的。”江卫国一下没有了主意,嘴里木木的说道。 何五一慢慢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抖了衣服上的尘土。那是件开胸衫的马褂,虽然旧了点但还干净。何五一一手拿着烟嘴,一手挠了挠他的卷发。在钟凯旋和江卫国的面前折了两个来回。“哎呀,兄弟喜欢干脆,俺也不绕弯子了。”何五一猛的在江卫国面前停下,一只手搭在江卫国的肩膀上,两张脸几乎就要贴在一起。江卫国明显能够感受到何五一的鼻腔里的呼气声。但最让他无法忍受的是何五一嘴里散发着的口臭。江卫国想呕但没有办法,他必须要强忍着。 “五毛一斤?兄弟,你拿俺何五一是傻子啊!你们几个可以糊弄糊弄村里的大爷大娘们,可甭想把俺当傻瓜。”何五一瞪着鱼肚眼死死地盯着江卫国。 “这山里的每一块石头都是老子何五一的。自打上次你俩小子来羊角村俺就盯了你们很久了。三毛一斤收三元钱在城里卖,你们俩生意做得不赖啊!”何五一说。 钟凯旋听完何老板的话,心里咯噔一下,心想:“坏了,这姓何的可真是个厉害的角。他怎么了解到这么清楚。这下可麻烦大了。” 江卫国的脸也刷的白了,人一慌乱嘴里结结巴巴的说道:“何。。。何老板你在讲故事吧。一点。。。点破石头,俺。。。俺们怎么可能赚那么多?” 何五一大笑几声道:“上次你们来羊角村俺接到你们收石头的消息。俺就十分好奇这玩意。说起来你们收到那些石头对俺来说都是废物,不值钱。但俺偏要搞个明白。” 钟凯旋压制住内心的慌乱说:“你跟踪了我们?” 何五一回到他的木制太师椅上靠下,然后顿了顿得意的说:“知己知彼,生意场上的事情俺可不想当傻瓜。老子就派了俺的一个伙计从羊角村一直悄悄地跟着你们俩直到w市,前前后后足有一两个礼拜。” 何五一的这一招出乎钟凯旋和江卫国的意料,让他们毫无心理准备。他们没有想到在这样个大山沟里藏着这样一位狡猾的人物。一路的顺风顺水让他们俩心气高昂,可何五一的一招猛击让他们头脑发懵,感觉自己现在完完全全处在被动挨打的境地。 钟凯旋迅速清理自己的思路,他知道这个时候谁先慌乱谁就被动。他寻思着何五一虽然知道套路,但他肯定还是想做这笔买卖的。何五一并不了解也不可能知道他们和尤峰的关系。他这手肯定是仗着垄断资源想抬价。想清楚了这点,钟凯旋镇定了下自己的情绪,点燃了一棵香烟说:“何老板做生意精明,俺们兄弟佩服。既然你明白俺们兄弟的来意,大家都是求财来的,你就开价吧。” “一块五一斤,一个子不少。俩兄弟干脆的话,两天之内货给你们备齐。”何五一说完,把巴掌狠狠地拍在面前的木头桌面上,发出一声巨大的响声。屋外两个工头模样的黑衣人手里拿着短棒迅速地冲了出来望着何五一。江卫国一听何五一的话急了,他起身冲到何五一的面前说道:“何老板你也太黑了吧!俺们兄弟拼死拼活地买点石头赚钱,你也太不仗义了吧?”俩黑衣人一下冲到江卫国面前,把短棒横在江卫国胸口,江卫国没有办法,又慢慢回到原来坐的石凳上。 “仗义?你小子懂什么是做生意吗?何五一用手指着江卫国恶狠狠地说。 “老子能够经营这座矿山,俺投了多少钱进去?花了多少银子打通关系?你们俩个小王八羔子知道吗?拿走老子的东西还想糊弄俺,你当老子是门外拴着笨驴啊?”何五一嗓音提高了一半叫道,说完何五一挥了挥手让那黑衣工头出去了。钟凯旋不急不慌的说道:“何老板,你那石头已经在你的矿山荒了几年了。兄弟们现在帮你变废为宝,你应该待俺们是上宾,你现在搞的像黑社会一样对咱兄弟,是不是有点不懂人之常情啊?” “老子不管什么情,老子是个粗人也是个生意人,老子只谈价钱不谈情。你们有钱就来买,没有钱趁早滚蛋。”何五一说。 “我们不来,你这石头还是石头。我们来了你这石头就变银子了,何老板想想这个理。”钟凯旋说。 “你抬那么高的价钱,俺们去其他矿上买。让你这石头变臭。”江卫国愤愤地说。 “小子你去啊,这方圆百里之内,就咱这矿山有这石头。老实告诉你们,下次你们要是还想收石头,估计连现在你们收的数都别想有了。”何五一说完嘲讽地对着钟凯旋和江卫国哈哈哈大笑着。何五一的这句话算是抓着他俩的软肋了。这石头也就真如何五一所说的那样方圆百里独此一家,这就是事实,这就是垄断。现在的情形逼着这钟凯旋和江卫国下决断,是继续做还是就此收手。江卫国无助地看了一眼钟凯旋,那意思似乎在说:你拿主意吧。 “好,何老板。价钱就依你,一元五角一斤。你保证两天之内备好一千五百斤同等货色的石头。”钟凯旋坚定的站起来说。 “此话当真?”何五一有些疑惑的望着钟凯旋问道。 “千真万确。”钟凯旋回答道。 “好,干脆。这买卖我答应了。”何五一把手里的烟嘴使劲地在桌上敲了敲兴奋地说道。 “但是。。。。”钟凯旋的话音未落,何五一急忙掉头问道:“你小子又有啥名堂?” 钟凯旋稳住情绪,表情严肃地对何五一说:“价钱我依你,但你要保证我们三个条件。” “行,只要你按一块五价收,条件只要是俺何某人能够能够做到的,俺就答应你。” “这第一条,你要提供车辆保证我们的长途运输。”钟凯旋说。 ‘这么有问题,俺自己专门有两辆长途运输卡车。一大一小,随便你们调。”何五一说。 “这第二条,车你出,运费也你出。”钟凯旋脸上暗暗含着股狡黠的笑容。 “娘的这可不行,汽油,过路费成本太高。你这一千多斤石头老子他妈的不都贴进去了?”何五一帐算的精,他大喊道。 “何老板别激动,咱们之间的生意不会就此一场,来日方长嘛。这次石头一千五百斤,下次也许一万五千斤。到那个时候这点运费又算了个什么?”钟凯旋说。 何五一沉思了下说:“好,这次俺们一人一半。下次你们继续来收到话,只要上了三千斤以上,你们的运费俺来出。” “行,一言为定。”钟凯旋说。 “那还有三呢?”何五一问。 “这三嘛就是你何老板必须保证我们在西山县内的安全问题。不许为难我们,也不许为难羊角村的乡亲们。”钟凯旋说。 “只要你们不偷偷摸摸收俺的石头,俺绝对保证你们在西山的安全。这西山红白两道我何某人说句话还是管用的。”何五一拍着胸脯说。 “羊角村的百姓们日子很苦,你现在不许我们去收他们的石头,他们就少了一笔收入。那你必须用另外的方式补偿他们,这你明白吗?”钟凯旋两眼紧紧盯着何五一说道。 “你小子怎么这么多花花肠子,做生意就做生意,这是俺们之间的事情,管他奶奶的那么多干什么?”何五一不耐烦的说道。 “不行,这条很重要,你必须答应。”江卫国插嘴道。 “这不光是我们的意思,也是江村长的意思。”钟凯旋说。 “行行,俺答应你。这以后再说。”何五一说。 “和我们同行的还有个军官,何老板看见吧。”钟凯旋语气放缓了些说。 “啊,俺知道,咋的啦?”何五一说。 “何老板,做生意讲究个信誉。你如果敢玩我们,那我告诉你,他可是省城军区派下来的,他呼啦啦拖一个连的人来找你何老板的麻烦,可别怪俺们没有给你打招呼啊。”钟凯旋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眨都没有眨一下。何五一瞧了半天钟凯旋,鼻子里才冒出来个“恩”字。 回羊角村的路上,俩人举着手电筒快步走着。江卫国半天不说话。钟凯旋知道江卫国心痛被何五一猛砍一刀心情大坏。但自己还是不太敢相信自己怎么能够在那样的情形下,做出那么多决断。至于正确与否。只有等老天帮忙了。 “卫国,说真的,到现在我后背都是汗。”钟凯旋边说边把外套拖下。 “山里夜里冷,小心着凉了。”江卫国像掉了魂样说道。 “卫国,何五一这招咱们没有防备,吃了个大亏。不过,这倒是提醒了我,以后做事情一定要小心谨慎。别让人家把我们的老巢抄了还不知道了。”钟凯旋说。 “俺就是心痛,活生生的叫这个姓何的敲了一半去了。”江卫国情绪低落地说。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要怪就怪自己做事不小心,吃次亏长一智,咱们还够学。”钟凯旋说。 “不过旋子,你那三个条件提到可真好,你是怎么想到的?”江卫国心情稍微好了点说。 “我也不知道,反正脑袋一热,血往上冲,我就豁出去了。不就是几千块钱嘛!我还能叫个土财主打垮啊?”钟凯旋说。 “不过我一算啊,咱们亏损亏了很多。但他付路费,好歹强点。“江卫国说。 “恩,能挽回点就挽回点。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钟凯旋说。 说着说着俩人走到一坎高坡上。俩人停住脚步,放眼望去,前面几里远就是羊角村了。现在已经是快夜里十点了,村里稀稀拉拉地闪着几点渔火。西北风一阵吹过,风里搅拌着沙粒打在俩人的脸上和裸露的胸口。皮肤上的丝丝刺痛比起心里遭人暗算的痛感来说,完全算不了什么了。 第二十八章 紫珊 与千里之外干涸的羊角村相比,w市此时正处于雷雨频频的季节。雨水的冲刷让w市的马路也显得似乎宽敞了许多。尤峰驾着红色夏利在雨中急速的穿行着。烫着笔挺的衬衣领口打着一条金利来领带,板寸头下棱角分明的脸庞透着一股刚毅。这身打扮是白领高管阶层标志性的模板。豆大的雨点乒乒乓乓的打在车身上,两只雨刷象一对欲接吻的恋人不停地一开一合。尤峰手握方向盘全神贯注的盯着前方的道路,车内飘荡着邓丽君柔蜜蜜的歌声。偶尔火红的夏利会因为等待过往行人穿梭而停下车轮。尤峰透过半截拉下的车窗堵一眼雨雾中的这个城市。但却经常会回收到路旁各色各样穿着夏季打扮,打着漂亮雨伞的女孩地温情回眸。本来火红的小车加上帅气的男人,就是许多女孩的梦想。而浑身散发着高品味的尤峰吸引女孩子的眼球,则更是平常之事了。 尤峰喜欢一个人驾车在雨中穿行着这座城市,不光是因为会有香艳偶遇。更因为紫珊不在身边,他的身心可以偷偷有点闲暇。紫珊深深地爱着尤峰,她知道尤峰这样的男人是每个爱上她的女人的毒药。可女人一旦狂热地爱上某个男人,女人天生的妒忌和猜疑狂症以及占有欲,会让任何男人为之胆怯。 紫珊和尤峰是三年前在美术学院偶遇相识的。那次因为尤峰与美术学院的副校长个人交情,再加上他本人对西洋画有浓厚的兴趣,特此作为某美术学院校庆的特邀代表和赞助单位出席了会议。在欢迎酒会过后,尤峰独自一人去展览中心欣赏作品。一进展览中心大门,远远的他就注意到有位身着紫色连衣裙,身材高挑长发披肩气质婉约的女孩,站在一幅两米多长的西洋油画面前静静的沉思,女孩眼中隐隐含着一丝哀婉和惆怅,那个女孩就是紫珊。女孩眼前的油画是幅仿意大利中世纪著名画家提香田园风格的作品。尤峰也被这幅名为《静静的小溪》的油画紧紧的吸引而停住了脚步。当然,更主要的是被油画面前散发着迷人气息的女孩所倾倒。空旷的大厅、巨幅的油画、画中的山涧、木船、黄花,还有紫色连衣裙的女孩,天、地、人、画珠联璧合浑然一体。再加上一个陪伴女孩旁边一起欣赏的帅气男人,尤峰和紫珊的相识到互留地址电话再到约会,仿佛天注定又似乎一切自然而然。 尤峰和紫珊犹如多年没见的老朋友一般无话不谈。紫珊告诉尤峰她从美院毕业快两年了,专业学的是插图。但其实她最喜欢的还是油画专业,可惜天份不够。只能靠自己平时偷师油画系同学而自我陶醉。她眼前的那幅画的主人就是当年教她油画的一位师哥。师哥很有才华也很傲气,旁人绝对不教惟有紫珊例外。紫珊也不知道缘由,只是喜欢油画。众人皆说俩人是一对,可当事人却相互并无表白。只是为画而画、为画而学,一切都是那么单纯。为了画这幅《静静的小溪》师哥两下某人际罕见的深山峡谷,紫珊曾经不无担忧,劝其注意安全,可师哥说:惟有人际皆无之处才有真正的原始美。每次采风回来,师哥潜心修改油画,直到第三次师哥再去那处深山老林寻找灵感,就再也没回来。后来听当地搜寻者说,那怕当地最熟悉野外生存的老猎手,超过2个月不能够从山里出来的话,多半已经成为野狼和山鹰的食物。紫珊为此偷哭了三天三夜,暗暗发誓要完成师哥的遗愿。可冷静一想,自己没有生活体验,无法捕捉到师哥的灵感和意境和艺术水准。不如让这幅画永远的没有结尾。人生处处有缺憾,缺憾何尝又不是一种美呢? 紫珊毕业后去了一家杂志社做编辑,人生轨迹慢慢修正航向。师哥的身影也渐渐在脑海中渐行渐远。而那幅师哥的遗作《静静的小溪》却始终在心底挥之不去。当她情感生活乏味无趣之时,她就会去美院的展览厅去看看那幅油画,而这幅画已经被母校收藏。直到尤峰的出现改变了她的生活,她才渐渐地去的少了。 尤峰工作很忙,俩人见面时间不多,但尤峰很会笼络女孩子的心。在些特殊的日子里,尤峰会经常送紫珊精致的礼物和温情的话语。尤峰喜欢紫珊,喜欢紫珊的淡雅幽静的性格。紫珊虽然平时话语不多,但绝对画龙点睛击中要害。她表面并不怎么干涉尤峰的私生活和工作,但时不时会突防冷箭而且度把握的非常到位。比如说一个礼拜里不确定的某天里,她会在快下班的时间段,突然出现在尤峰的办公室门口或者公司的楼下尤峰的车身前。人家开玩笑地说女朋友查尤峰的岗,可紫珊只是轻轻地告诉尤峰她想他了。尤峰心里除了惊奇另外多的却是感动。三年时间里,尤峰给紫珊买了套新房。连装修带房款共计十万块,房主写的是紫珊,他们同居了。紫珊家在杭州,父母是高校教授。紫珊独自一人在外漂泊住的是杂志社的单身宿舍。本来尤峰本意是不想紫珊过的太辛苦。可他哪里料到自从买了这套房子后,紫珊规定尤峰每天必须回家报道吃她煮的饭。开始尤峰感觉到的是家的温馨和紫珊温暖的怀抱,可后来发展到自己在紫珊面前必须象个透明人,随时随地听从调遣。而有时候正常的工作和交际都会受到紫珊的阻挠和哭诉。尤峰感到好累,原来爱情和生活是这样的相去甚远。尤峰回头一想:也许是年龄上的差异?毕竟紫珊比他小七八岁,任性偏持是小女孩的天性。又一想:也许是杂志社太闲了精力充沛的缘故吧。想到此,尤峰就动员紫珊辞职他出资十万帮紫珊开了家广告公司,即发挥紫珊的本专业的能力,也想让紫珊生活忙碌一点,体会体会做生意的苦与乐。 紫珊后来就辞了杂志社的那份工作,为了属于自己的广告公司辛苦忙碌了起来。公司在紫珊的努力和尤峰的关照下,生意蒸蒸日上。公司法人是尤峰挂着,业务往来紫珊一手操办。事业的充实和成就感让俩人的感情愈来愈浓。尤峰的父母也催着尤峰快娶紫珊,紫珊也想成为公司以及新房子的女主人,最重要的是将尤峰拴在身边。可尤峰总能够搪塞出各种各样的理由予与拖延。紫珊搞不懂,尤峰的家人也不懂。而最让紫珊不可理喻和恐惧的是尤峰经常嘴里念叨要离开外贸公司。放着好好的副董不做,却要重新跳海扑腾,紫珊感到后怕。毕竟自己的广告公司规模就那么大,而且还靠着现在尤峰的一些关系户支撑着。一旦尤峰离开外贸公司,这公司的生意如何做的下去?为这她和尤峰争论过。尤峰不愿细谈,只是说她目光短浅做不了大事。紫珊纳闷,我一弱女子哪有那么大的志向?所以,她一直力劝尤峰慎重。俩人弹此话题结果经常是不欢而散。昨晚俩人息枕而卧紫珊老调重弹,俩人谁也说不服谁。一早就各赌气出门。尤峰落个清静,晚间电话紫珊晚餐自己回父母家吃,紫珊随即挂断电话。尤峰心里老大不痛快,下班本应去接紫珊也没有了兴趣。干脆独自一人雨中即景心神气爽,直奔父母住处。副驾驶位置上放着菜场里买的宰杀好的鸭子和两瓶啤酒。母亲的啤酒鸭在尤峰一辈子不会在餐馆里点的菜。 雨水、清新的空气、路边的美女、邓丽君缠绵的音乐、啤酒鸭,这一切今天在尤峰看来,都是让他忘掉烦恼的良药。 第二十九章 抉择 “紫珊没来,是不是你又和她吵架了?”饭桌上尤峰的母亲生气的问自己的儿子。看着自己的儿子过了三十了还在婚姻的城堡外晃荡,老两口嘴里不急心里急。 “没有,妈。你老别操心我和紫珊的事。”尤峰眼睛只顾盯着手里的筷子夹着菜,头也没有抬到回答道。 “哥,你这话说的不对了啊。人家紫珊一个外地人漂泊在外,你可别欺负人家啊!”坐在尤峰对面的尤兰欣没好气的数落着尤峰。 “你个女孩子家好好关心好自己的事情,哥哥是那种人吗?瞎操心。”尤峰阴着脸说。 “妈,你瞧哥啊。人家好心关心他,他还摆脸色给人家看。”尤兰欣拉着身边母亲的手央求着说。 “你们烦不烦啊。好容易回趟家吃个饭,你们就是唠叨个没完。”尤峰没好气的说。 “好了,不吃了,气也给你气饱了。”尤兰欣“啪”地把筷子朝桌子上一扔,起身就走了。 “兰欣,你给我回来。”母亲叫着但没人响应。尤峰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嘟囔着:“啊呀,妈,你看看我们家宝贝公主啊,一句话不顺耳就耍大小姐脾气。这要是在外面谁理你啊?” “做哥哥的没有哥哥的样子,做母亲的负有完全责任。”尤峰的父亲尤锦良端着碗边夹着菜边捣鼓着。 “你个死老头子,姑娘还不是你宠坏了。儿子也大了不由娘,我这以后老了谁管啊?”尤峰母亲说着说着眼泪就快出来了。 “好了,好了。妈,儿子这部在你身边吗?谁说儿大不由娘了?兰欣那里我一会儿去赔个小心就没事啦。哥哥那里不让着妹妹的。”尤峰笑眯眯的说道。 尤锦良放下碗筷,他最讨厌看到这些婆婆妈妈的场面。他朝尤峰说道:“你一会儿到我书房来一下,我有话和你谈。”看着老爷子略带严肃的面部表情,尤峰下意识的点点头。 进来老爷子的书房,尤锦良靠坐在挨着窗户的一把老藤椅上。书桌上茶杯里泡的西湖龙井水快干了,尤峰赶紧给老爷子沏上。尤锦良看着眼前的儿子,心里琢磨着这孩子怎么跟自己年轻的时候那么相似喜欢折腾呢? “我听李总说你再打请调报告?有这档子事吗?”尤锦良端起茶杯吹了吹杯里飘着的茶叶说道。 “是有这事,本来我不想和您说的,怕您担心。没想到李总会给你汇报。”尤峰小声答道。尤锦良说的李总是尤峰所在的外贸公司的一把手。 “李总托人捎信给我,让我劝劝你。他说你是公司的栋梁,怎么也不想放你走。”尤锦良说。 “爸,我这次是考虑好了的。外贸公司和我要想去的地方完全不能够相提并论。”尤峰说。 “你准备调哪里去?” “北方证券公司。” “证券公司?”尤锦良疑惑的问道。 “是的,总部在北京,准备在我们w市成立分公司。总部过来的总经理也是我大学时候的死党。他以前在北京某大银行担任要职。北方证券以前是隶属与这家银行的子公司。后来中央力主证券和银行分家,他也就去了北方证券公司。现在他到w市接手成立分公司,他一直在力劝我去他那里。”尤峰嘴不停地一口气说了个完,他其实也是在探老头子的口气。 “证券可是个新鲜玩意。我们这些老同志可不是很了解了。”尤锦良深思着说。 “爸,我是这样想的。自从改革开放后,外贸现在已经开始显露出疲乏了。大量的外资外来企业我们本土的企业很难拼的过来。再加上在国外做生意各种各样的规则多而且难,外贸已经不比从前了。”尤峰有些激动的对着父亲说道。 “恩,你继续说。”尤锦良说。 “爸,说个大实话。您现在还在位置上。人家还把我当个事情,不敢把我怎么样?再过个一两年,您退下来了,想排挤您儿子的人多的是了。国企窝里斗的情况,您还能够不了解?”尤峰说。 “证券公司是个新生事物,好像与倒卖倒卖类似。不过,我知道搞股份制倒是救了我们不少企业。”尤锦良说。 “爸,我知道您们这辈子的人讲政治。可现在是什么年月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现在是个副董,过去了人家一样赋予我副董的位置。而且薪水比这里多几倍。再加上老同学的关系,我干活也舒坦。”尤峰兴奋的说道。 “证券能够长久吗?”尤锦良问道。 “这我不清楚。但人家背后有背景。再加上证券在我们国家是新事物,但在国外都有百年历史了。”尤峰自信的说。 “我可记得小平同志说过,搞不好就关掉的话啊。”尤锦良笑着说。 “呵,爸,关掉那那么容易。那里有多少钱啊,那是您一辈子都没有见过的。”尤峰嬉皮笑脸的说道。 “好吧。我回头叫王秘书去调查下北方证券的情况。如果情况如你讲的属实的话,我基本没有什么意见。”尤锦良正襟危坐的说道。 “您这就是答应了?”尤峰脸上不禁露出一丝笑容,能够让老头子点头答应也是他最理想的结局了。父亲能够首肯,对日后他的工作开展太重要了。 “尤峰我可告诉你,证券和银行都是和钱打交道的地方。那可不是一个钱两个钱的问题啊!钱多的地方最容易出事,你可要给我坐正了。”尤锦良严肃地说道。 “这您放心,您儿子的本质您还不了解?”尤峰说。 “当初你大学选择金融专业我心里就打过鼓。”尤锦良说 “现在金融可是学对了,这样的专业现在是稀缺人才啊。呵呵”尤峰得意的笑着说。 “好好干,别给我老尤家丢脸。现在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了。”尤锦良死劲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心里也不知道是股什么滋味泛滥上来。他也不知道他今天的决定对儿子的未来正确与否。但他知道儿子已经长大,他要决定要走的路,他是绝不会回头的。现在一切只有看上天的安排了。 第三十章 回家的路 西北干燥的风沙天气,这几日已经让杨健有股受够了地感觉。虽然说杨健祖籍北方,但他是地道的南方长大。从小到大就几乎没有来过北方,更何况是这样荒凉恶劣环境的羊角村。他现在最大的心愿就是赶快离开这个破地方。杨健这两天看着钟凯旋和江卫国在村里和大山之间忙的屁颠屁颠的,自己心里却是无聊和无奈。看着那些没有任何表情的一堆堆奇形怪状的所谓玉石,就象看着营部里总是一副苦瓜脸的营长一般,那个营长总象与杨健过不去似的,杨健一看见营长的脸就有股想抽一巴掌的冲动。 这两天杨健除了吃喝拉撒睡外,惟一做的事情就是在村长家用羊角村惟一的电话打了个长途。电话是打给驻守潼关某部的同学的。电话里除了同学间的问候和叙旧,杨健特意拜托给同学一件事。就是关于西山县城牛来福的儿子参军的问题。这一问还真巧,杨健的同学现在升了正连职,专关招兵一条线。问清楚了来由,同学跟杨健打了包票。杨健的心里一块石头也落了地。杨健是那种答应了别人的事情就必须办到的性格,想着能够帮下可怜的牛来福一家,杨健的心里充满了一股自豪感。杨健打心底还真有点喜欢小牛犊子牛东宝,小伙子脾气直胆子大,是块当兵的料。杨健认为能够把东宝带上部队的意义比钟凯旋捣腾这些冷冷的石头的意义大的多。现在的杨健就是盼着早点回去,早点回去见见徐蕊,这探亲假一完起码半年后才有机会见面了,杨健已经开始后悔来羊角村了。 钟凯旋可没有时间象杨健一样儿女情长,两天的时间里他和江卫国去了三趟矿山。其中一次是明的去,另外两次是偷偷地天黑后摸去的。钟凯旋心里一直不是很塌实,对何老板也不是很放心。心里老想着万一这姓何的使坏这生意就砸了。回去后在尤家兄妹面前可就彻底崩溃了。不过这三次看完,钟凯旋算是长嘘了一口气。看着何老板门前堆着象小山一样的石头,钟凯旋何江卫国半悬着的心终于可以放了下来。第三天一早,钟凯旋和江卫国就上了矿山,验货装车付钱事情非常顺利。前两天模样凶的象瘟神一样的何老板,见了人民币态度也发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不仅把石头准备的满满当当装满了大半卡车,还多送了他们俩七八十斤,说是可能有耗损。钟凯旋心里明白这何老板是想长久做这档子生意,嘴里说着谢,心里还是痛被何老板硬生生抢去的肉。 装石头的车回了羊角村,将其它的石头带上。杨健见到回家的卡车兴奋的一把把车门拉开,江卫国也乐的把位置让给杨健,自己坐到车后部与石头为伍。看着满车的石头,江卫国仿佛看见八千元人民币再向他微笑。江卫国用他的手扶摸着它们,就象抚摸着自己的孩子那样的亲切、那样意犹未尽。车发动了,羊角村的村民们,包括江卫国的父母弟弟都站在村头送行。三人挥着手道别直到眼前尽是汽车轮搅起的黄土和风尘迷住了远方。 “这西北的老百姓真是太淳朴太厚道了。”坐在驾驶室里的钟凯旋,想着刚才那幕送别的情景感慨道。 “好象不包括那个何老板吧?”杨健调侃道。 “我看那何老板估计不是西北汉子。”钟凯旋笑着说。 一旁聚精会神开着车的司机老李急忙说道:“何老板可是地道的西北汉子,俺可跟他开了三年的车,对俺们还行啊。” “我说李师傅,这何老板就没有克扣过你的工钱?”钟凯旋递了根烟给老李问道。 “人家的生意人,赚钱是他有本事。俺们这些穷人跟着他喝点羊肉汤就知足了。”司机老李脸上一幅满足的表情说道。 “老李给俺们说下这个何老板的故事吧。”一边的杨健递了支烟给老李说道。 “俺也不是太了解何老板。俺只是知道他二十几岁就出来做生意。这矿是他承包了的。据说是五年的合同。现在已经干了三个年头了。”老李说。 “一年估计可以赚多少?”杨健问道。 “少说也有七八十万吧。人家跟西山的头头们称兄道弟,钱当然是有的赚了啊。”老李羡慕的说。 “娘的,一年赚那么多还眼红我们这么点钱。”钟凯旋小声嘀咕道。 “我说大兄弟,你们要这些石头干什么?拉到那么远的城里,有赚头吗?”老李问道。 “老李你就管开你的车吧,其他的事情你甭管了。”钟凯旋猛吸口烟说道。 “这个何老板脑袋聪明,胆子也很大。这外面有什么玩意赚钱,他就敢搞什么。不像俺们这些人天生就是养家糊口的命啊。”老李嘴里叼着烟卷说道。 “哦,是吗?看来还不能小瞧他了。”钟凯旋凝视着前方弯弯曲曲的山路说道。卡车颠簸的很厉害,杨健回头看了看坐在后面车厢里的江卫国喊道:“卫国,人受得了吗?”江卫国笑了笑说:“我感觉自己在坐碰碰车,还行吧。”杨健说:“中午估计就到西山县了,午饭我们还是去前进饭店解决吧。”江卫国连忙回答道:“我看我们自己吃点算了,何必花钱啊!”钟凯旋笑道:“卫国,你就别担心钱了,今天中午有人请我们的,放心!”话音还未落,卡车已经驶入了西山县城区, “ 第三十一章 晒着太阳的牛哥 卡车象只烈马样在“前进饭店”门前急刹住车轮,车轮与地面摩擦发出的刺耳的声响,让四周的人侧目而望。店门前牛来福正蹲在台阶上抽着长杆烟。一般情况下,近响午是客流高峰的时候,饭店里多少起码有五到六桌。但今天中午情况却有些反常,来的客人才够两桌饭局。平时牛来福从来不去厨房帮忙,哪怕天塌下来了,他也是蹲在饭店门前晒他的太阳。牛来福懒的去管店里的生意。原因其实很简单,这店里说话算数的是彭婶,赚的钱他一分钱也没有看见过。外面的生意基本是小舅子牛进照顾的,也没有他自己什么事。一个老大爷们没有钱没有权,还经常被老婆数落,他也对这个店上不了什么心。虽然说老婆还是给他点散钱够他买烟酒消遣,但牛来福还是感觉这样过的很窝囊。惟一让他还有些牵挂的就是俩个人。一个是他的儿子东宝,还有一个就是只能想不敢动,离他的店五百米远的裁缝铺里叫晴花的小寡妇。牛来福平时拖货的骡车经过裁缝铺的时候,牛来福都习惯地瞪直了眼睛,拼命地往铺里面瞅。晴花年纪三十有五,由于常年不下农田干活,皮肤生的和一般农妇不一样,透着一股白、一股嫩。晴花两年前男人病故,自己拖着一个十岁的儿子过。期间也经常有贪念其美色的男人勾引,但都被她骂出门。晴花初中毕业,在西山县里也算是有文化的女人,一般的男人她还瞧不上,更别提像牛来福这样无钱无文化的男人了。牛来福自己也清楚自己几斤几两,所以,平时虽然瞧着晴花口水横流,也就是把口水咽下去的本事了。或者,做下某天自己穿着电影里那些老板们的西装,擦着锃亮的皮鞋,手里提着装满钞票的皮箱,神气活现地出现在晴花面前的美梦。 “这老牛是不是在抽大烟啊?你瞧他那享受样。”钟凯旋隔着车玻璃望着正蹲在台阶上眯缝着眼,嘴里还吐着烟圈的牛来福说道。杨健伸手猛拍了车喇叭两下。车喇叭发出的巨大声响,把还在美梦中的牛来福惊了一大跳。他正准备发作,猛见车门打开,三个年轻人出现在他面前。 “哎呀,这可不得了啊。是领导来了啊!”牛来福惊喜地大叫道。 “俺还以为老牛哥在抽大烟呢,瞧老牛哥享受的模样。”钟凯旋调侃的大声回头对江卫国和杨健喊道。 “牛哥,东宝呢?”杨健问。 “在,在。最近这牛犊子不知道怎么变乖了。天天在家待着,也不出去惹祸了。俺这心也宽了点了。”牛来福拉着杨健的手说道。 “呦呦,牛哥你轻点,俺这手还没有好利索呢。”杨健笑着说。 “大侄子你瞧俺这记性,该打。”牛来福立马松开自己的手用左手猛拍了自己右手一巴掌。 “别,牛哥。杨首长和你说着玩的,他的手早好了。”钟凯旋看着淳朴的牛来福就有种自责感。想着前几天在店里吓唬牛来福和彭婶一家的情景,心里有时候会骂自己一下。 牛来福不好意思的赶紧把烟杆收起,脸上满是笑容。他拍了拍屁股上和衣服上的尘土,直起嗓子冲着店里大喊道:“东宝他娘,来贵客啦!” 第三十三章 焦虑的心情 尤锋站在位于十八楼的01办公室的窗前,看着窗外夜色阑珊灯红酒绿的街景。他看的很入神,几乎忘却了时间。抽屉里的请辞报告静静地躺在那里已经三天了。尤锋想把它拿出来,但一直没有勇气。毕竟这是份辞职报告,拿出去是没有回头路可走了。紫珊的电话已经打了两次,都是问他什么时候回家吃饭。尤锋内心里不想回去,就随便敷衍了几句什么加班开会之类的话。其实。现在他最盼望的是有个人冒出来使把劲,让他有下定决心的勇气。“女人怎么就知道吃饭?”尤锋心神不宁地嘟囔了一句。尤锋现在没有饥饿感。虽然,已经是块晚上九点了。公司里除了守夜的师傅已经空无一人。尤锋还是舍不得离开那扇窗。能够常年站在这么高的位置俯瞰这座城市的大楼,在w市并不多。这里是许多人向往的地方。而他却要在不久的将来拱手相让。尤锋的内心既有留念也有彷徨。 “叮铃铃”,办公桌上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这个紫珊,怎么没完没了啦?女人啊,总是不合适宜。”尤锋抄起电话没好气的嚷道:“我说了我在忙,你……”尤锋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见电话那头传来钟凯旋的声音。 “真不好意思,尤总。我是钟凯旋,这么晚了打搅您了。” “哦,是你啊。这么久没有你的消息。我还以为你在大西北安家落户了。”尤锋边说边习惯的整理了下领带和雪白的衬衣。 “你怎么知道我现在还在公司?你有千里眼顺风耳啊?”尤锋问道。 “尤总您这是批我呢,我那有那本事啊。我实在是有急事才试着给你办公室打个电话。”电话那头钟凯旋说。 “事情办的怎么样了?凭我的记忆,好像你的时间剩的不多了。希望你不要违约。”尤锋故意拉长了声音说。 “尤总您的记忆没有错,离合同的约定时间还有两天。我们正在回来的路上。”钟凯旋说。 “那就好,公司可等着你的货呢。看来你办事还算利索。”尤锋口气缓和了许多。 “可今天出了点状况。运货的先是路上卡车爆了车胎。现在车又窝火了。司机正在抢修。估计路上要耽搁两天。我现在就是赶着给您说明下情况。”钟凯旋电话里焦急地说着。 “听着钟凯旋。我不喜欢听抱怨﹑叫苦喊冤。我需要的是效率,你明白吗?有什么问题自己解决。”尤锋毫不含糊的回答道。 “我明白,尤总。我会解决掉问题,按时交货的。”钟凯旋说。 电话两头各人忙碌着各人的事情。离w市还有一天的路程远的小城镇里。钟凯旋和江卫国还在焦急的等待着。这台老爷车让钟凯旋痛骂了一天。司机老李委屈的蹲在车旁抽闷烟。头天中午车窝的火。老李说了一大堆什么汽缸,车轴,发动机问题。钟凯旋也听不懂,他只是听明白了,起码要等待两天才有附近的修理厂拉配件来修好。杨健已经等待不及,他的假期不可能容许他在此地等待了。三人商量了一下,就在路上给杨健拦路辆去w市方向的顺风车。给了顺风车司机五十元的报酬,杨健先行一步回城。剩下钟凯旋和江卫国在原地祈祷等待了。 电话这边,心事重重的尤锋肚子已经有些饥饿感了。接完钟凯旋的电话,他脸上掠过不经意的一丝笑容。笑什么?也只有尤锋自己明白。尤锋每次和钟凯旋对话,他就会从钟凯旋的身上回忆起当年钟丽的身影。虽然已经是十几年前的回忆,但模糊中仍然还残留着部分青涩。钟丽是尤锋上高中后暗暗喜欢的第一个女生。虽然那时候尤锋上高二钟丽上初一。但钟丽活泼可爱的性格,特别是那一对长辫子,到现在尤锋还是很清晰地刻在尤锋的脑子里。想起情窦初开的往事,尤锋无奈地笑了笑。随后,他点燃了棵红塔山,拿起电话手指重重的拨动了电话号码按键。 “您好,请问您找谁?”电话那头传来个银铃般好听的女人的声音。 第三十四章 业绩 尤锋拨的电话号码是尤锋的大学同学加死党,现北方证券公司w市分公司的董事长梁秋的宾馆电话。电话里的女人的声音,让尤锋迟疑了一下。不过,经过短暂的停歇。尤锋还是轻轻地说道:“我是尤锋,请帮我找下北方证券的梁总。”“请稍等。”那个女人说道。尤锋咬了下嘴唇,手指下意识地敲了下办公桌。心里想:“梁秋也有这喜好。” “嗨,尤锋。怎么这么晚给我电话,是不是请我去火玫瑰?”电话那边,梁秋已经打开了嗓子。梁秋说的《火玫瑰》是一家吃海鲜带ktv的高级娱乐酒楼。 “梁总,你去不去看你自己了,反正我是还没有吃饱肚子的。”尤锋笑道。 “既然这样,那我不能轻饶你。半小时后我们海鲜楼见。”梁秋说。 “哪女人是谁?”尤锋不禁问了句。 “亏你还是外贸的副总,封建残余思想严重。别听到个女人声音就开始臆想。”梁秋嘿嘿的笑脸了。尤锋尴尬地用手摸了下自己的脸,诡秘的笑道:“跟我还玩阴招?等下海鲜楼见。” 尤锋在火凤凰海鲜楼里点了个包间。一看时间已经夜里十点多了,酒楼里仍然是人声鼎沸。这里的海鲜由于是空运,价格虽然不菲,但是东西做的地道,而且新鲜品种多。所以,这里经常是达官贵人公款消费的场所。尤锋在包间里刚点燃了一支烟,包间的门就被推开了。梁秋满脸笑容的走了进来。他上身穿件红色体恤,下身笔挺的西装裤,显的人干净利落。在梁秋后面跟着进来个一身职业女性打扮的,留着短发,看年龄大约接近三十左右的女人。尤锋不由得多看了那女人两眼。 三人落座,一桌子菜很快就上齐了。梁秋和尤锋先互相对喝了几杯啤酒。山珍海鲜梁秋不是很感冒,他在北京没有少吃。然而他就对桌上的一道藕汤感上了兴趣。这藕看起来颜色粉红,吃在嘴里粉粉的嫩嫩的。 “这藕做的有点意思啊!吃着嘴里就像女人的皮肤一样滑嫩啊。”梁秋笑道。 “恩咳。”尤锋看了一眼梁秋旁边那女人,故意弹咳一下,意思是提醒梁秋有女士在场。 梁秋听出来了尤锋的意思。他哈哈一笑说道:“我忘记介绍了。伍宝洁,我在北京的老部下。这次也是随我来w市参与北方公司成立的帮手。准备担任客服部经理。”吴宝洁礼貌的起身伸出一只玉手说道:“尤总请多多关照。”尤锋生意场上见各色女人见多了,他只是礼节性地微微探了下身子,和她握了握手。 “尤总的大名小伍可是早有耳闻了。我平时经常在我的那些兵面前吹嘘了你的本事。小伍快敬尤总一杯。”梁秋说。梁秋的话音未落,吴宝洁已经站起身子,端着酒杯敬了上来。尤锋不是很胜酒力,见这阵势说道:“老同学,我的酒量你是知道的。今天就小杯啤酒代劳。日后,大家在一起共事,来日方长,来日方长。”说完,也不管对面吴宝洁是什么表情。抬手就把面前的一小杯啤酒喝下,然后指指对面的吴宝洁说:“你随意随意。”吴宝洁看着尤锋硬朗的眼神,尴尬的不知所措。 “坐坐,小伍。尤总是名门出生。正宗的钻石王老五。心气高着呢。”梁秋敷衍了两句。 “尤锋,你还是当年火火的风格啊。这小伍还是个未嫁人的大姑娘。能够在外面一个人闯荡也不容易。往后你到北方公司来了,你多带着她。”梁秋酒劲慢慢有点上来了。 “尤总,我以后就是您手下的一个兵。您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伍宝洁说。 尤锋刚才那些表现,其实既是他高傲的一种本色表现。也是他平时在外贸公司里形成的习惯。他对他不太了解的手下,开始是不会给好脸色看的。除非这人真有能力让他了解佩服,他才会给人云开雾散的表情。尤锋的胃已经撑不下什么食物来。他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问道;“阿秋,我的那请辞报告已经打好,就放在我办公室的抽屉里了。” “别,尤锋。你先别慌递出去。”梁秋说。 “为什么?难道有什么变故?”尤锋说 “瞧你这话说的,我是求贤若渴,求都求不来你啊。怎么可能变卦呢?”梁秋懊恼的说道。说完这话,梁秋凑近尤锋的耳朵小声说道:“实话告诉你,你来了当副总。等北方公司在这里一切稳定了,工作顺利了。你也基本上把事情都理顺好了,成绩也有了。我视机向北京总部提议你接替我的位置。” “那怎么行?那你去哪里?”尤锋问 “我当然是回北京总部了,那里才是我的家。再说了,你是领军的人才,区区副总,对你来说是屈才了。”梁秋微微点着头偷笑着说。几秒钟后俩人直起来身子相互对笑起来。 “那这又为何不让我马上过来呢?”尤锋问。 “你人是我向总部推荐的,总部基本上同意了我的提议。但你多少要带点业绩过来。我们是新公司,人生地不熟的。各方面都需要打点。”梁秋说。 “这没有问题,市里省里的方方面面我还有不少朋友。需要我出面的,我可以办到。”尤锋说。 “这我一点都不担心你的能力。但还有个重要方面,想让你在来之前办好。”梁秋说。 “这不总部对我们分部苛的厉害。在资金上提供的有限。总部说了,资金不足的问题,需要我们自己解决。你如果能够把外贸公司存款搬个几千万上亿,存到我们北方公司账上来。即不违反政策也算是你尤副总的功绩。日后,这也是对总部的贡献。我也好为你高升说话啊。”梁秋得意的把他的主意告诉了尤锋。 第三十五章 郊区的仓库 钟凯旋和江卫国的货车进入w市的时候,已经是夕阳西下时分。按照尤锋的吩咐货车交货的地点是在一处离市区二三十公里偏僻的郊区仓库。仓库四周人影稀少,一条土路坑坑洼洼。仓库的四周还有许多农田和鱼塘环绕,仓库就在一圈围墙围起的院子里。车进了院内,一位自称李主管的男人带着三四个工人早已经等候着他们。江卫国上次交货见过李主管,俩人一阵寒暄后,工人们就忙着卸货。趁着工人下货的间隙,钟凯旋点了颗烟独自慢悠悠转到院外,看着夕阳下农田的景色,他心里想这破地方肯定租金很便宜,不过这里倒是个很适合郊游的好地方。但他还是搞不懂为什么尤锋那么大个外贸公司要把仓库建在这么个荒凉的郊区。按常理钟凯旋认为国有大型外贸公司的仓库都应该在考市内的码头或者火车站飞机场。当然,这些印象都是他在老电影里看来的。看着眼前这荒无人烟的情景,钟凯旋心里不禁好笑电影里尽是骗人的把戏。 大约半小时后,江卫国气喘吁吁地跑到院子外钟凯旋的跟前,急匆匆地说道:“凯旋,别在这里看风景了。快去里面盯着点工人下货啊!” “咋啦?有什么问题吗?”钟凯旋问道。 “那些工人你不看着他们,他们就偷懒乱甩乱下,好好的石头都让他们砸坏好多了!”江卫国急的汗都下来了。 “我去看看去,他妈的完全是野蛮装卸啊!”钟凯旋把手里的烟蒂朝地上一扔,一路小跑进来院子。 进来院子俩人首先把几个工人臭骂了一顿。然后,把李主管从屋内叫了出来,指着地上摔碎了一堆石头狠狠地教训了一顿。看着地上破碎的石头,想着一路上的艰辛,钟凯旋的心就是一阵痛。他翻出尤锋的电话进了仓库里的一个小办公室,抄起电话就准备给尤锋打。李主管看着钟凯旋来真的了,神情淡漠就好象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对面李主管这奇怪的反应忽然让钟凯旋有些警觉。按道理一个小主管眼看自己要被客户告到上司那里去,反应应该是很慌张的。而现在这个李主管却像个没事人一样。看着眼前李主管的模样,钟凯旋拿起的电话又放了下来。他想了想,掏出支烟自己给自己点上。钟凯旋让江卫国去车上拿了包烟散给工人们抽。好歹破碎的石头不算很多,钟凯旋也懒得计较了。屋外的工人们下起货来的速度明显加快,下货的力度也明显变稳变轻。看着眼前的情景,钟凯旋也懒得说什么了。不过,钟凯旋对眼前这个李主管不免有点担心,只怕这个家伙会有意为难他们。 货终于下完,过枰。江卫国还是很气愤地盯着工人们干活。钟凯旋可没有那个耐心,他找了个位置躺下准备睡一觉。 “几位天色不早了,你们先回去吧。过两天天等公司电话通知你们吧。”李主管生硬的语气的对江卫国和钟凯旋说道。 “那不行,关键的就是你们分类分品。我们不在,那我们怎么知道你们是如何分的?这可是钱啊。”江卫国决定的说道。 “这你们放心,公司有专门的鉴定专家。我们是大公司不会给亏你们吃的。再说要分也是等明天啊。”李主管说。 “那我就在这里过夜等着,这是我们的血汗钱。我怕你们又给糟蹋了。”江卫国的倔劲上来了。 “这我可做不了主,那我请示下尤总吧。”李主管说。 “那好吧,我们等着”江卫国答道。 钟凯旋听力江卫国的话心里暗暗叫苦,他只想快点离开这破仓库,赶紧回家洗个热水澡,舒舒服服的睡上一觉然后明天去见尤兰欣。他心里想:“这个江卫国真是头犟牛,过两天再来直接拿钱不就完了吗?”心里虽然这样想,但嘴里还是应和着。不一会儿,李主管从房里走了出来。他刚跟尤锋打完电话。 “这是三千块钱,尤总说了。好坏都这多钱了。让你们赶紧回家休息。你们也不用在这里死泡了。”李主管从怀里掏出一沓人民币数量数递给钟凯旋。事情忽然变得那么顺利,让钟凯旋和江卫国始料不及。 “帮我们谢谢尤总啊!李主管也辛苦了。工人们也早点休息啊!”钟凯旋抑制着内心动喜悦敷衍地说了一句。然后,俩人一起急匆匆地奔向院外的卡车,就听见后面传来李主管妒忌的声音:“俩小子运气真好!”。钟凯旋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他现在只想立刻回家,身上的泥土灰尘估计已经可以戳麻花了。 第三十六章 停薪留职报告 “喂喂,快起来,天都快黑了。人家女孩子的电话都追这里来了。”睡梦中,钟凯旋迷迷糊糊被姐姐钟丽的喊声惊醒。他直起身子环顾四周,忽然搞不清楚自己身在何方。望着眼前的钟丽,钟凯旋稀里糊涂的问道:“什么女孩子的电话?” 钟丽看着半梦半醒的弟弟,没好气的说道:“是尤兰欣的电话,人家问你怎么还不去上班?” “哦,她怎么知道你的电话?怎么知道我在你这里?”钟凯旋现在脑袋才清醒点。明白自己已经在姐姐家睡了两天了。 “那还用问啊?肯定是你超了假期没有去上班。人家尤兰欣关心你电话打到家,妈告诉的她。说你在我这里呗。”钟丽说道。 “女人就是麻烦。想好好睡一下觉也不放过。”钟凯旋嘴里一边嘀咕着,一边起身穿衣。 “你啊,是应该找个人好好管管你了。你看你这半年里放着好好的单位班不上,偏到处乱闯着做什么生意。”钟丽看着弟弟心痛的说。 钟凯旋似乎根本就没有听见钟丽的唠叨,径直走到电话机旁,抄起电话说道:“我钟凯旋。哦。兰欣啊!啊,是。明天,明天我去上班。好,行。我知道了。再见。” “尤兰欣跟你说什么了?”钟丽关心的问道。 “没有说什么。就说让我明天上班。办公室王主任在单位发我脾气了。”钟凯旋说完,顺手点了根烟。钟丽一把把他的烟给夺了下来。 “还抽啊。你也不看看你自己这双手指头。都叫烟熏的黄黄的了。”钟丽说。 “姐,你是不知道那大西北个鬼地方。一路上连个鸟毛都看不见。不靠着烟打发日子,那人算是要憋死了。”钟凯旋说。 “你和尤兰欣,你们俩到底啥关系?”钟丽问。 “什么啥关系?”钟凯旋明知故问。 “别给你姐不讲明白话啊。你知道我问道什么意思。”钟丽说。 “没什么关系。就一般同事。”钟凯旋应付着回答道。 “一般同事她能够把电话追到我这里来了?我看这女孩子不错,对你挺好的。而且挺般配的。”钟丽笑着说。 “你认识她?你了解尤兰欣?”钟凯旋奇怪的望着钟丽问道。 “她是尤锋的妹妹,对吧?”钟丽说完又有点后悔。 “姐和尤锋是什么关系?你怎么认识他哥哥的?”钟凯旋更加奇怪的望着钟丽了。 “哦,是这样的。尤锋是我中学的校友。以前我们在学校文艺队认识的。他比我高三届。”钟丽说完,神态有点不自然。 钟丽这样一说,钟凯旋忽然恍然大悟。脑海里立即闪现出儿时的一系列镜头。他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当初尤锋问过钟丽的名字的缘由。但他还是有几个疑问没有接开。他对着钟丽嬉皮笑脸的问道:“尤锋是不是小时候,经常放学后在我们家窗户外转悠的那个家伙?”钟丽脸红了起来说道:“没有的事情,他什么时候做过那种事情了?”钟凯旋见钟丽不好意思的模样,更加说的来劲了:“你不记得了?后来不是被咱爸拿着扫帚撵给骂走了吗?”钟丽听着钟凯旋的调侃有点受不了:“我不记得了。”钟凯旋坏笑道:“你回去问爸。他小子当时就是被我漂亮的姐姐钩魂了。” “还钩什么魂啊。你姐现在就是个贤妻良母了。”钟丽说话的表情有点得意又有点失落。 “都怪我爸,棒打鸳鸯。要不现在我姐就是董事长夫人了。”钟凯旋一脸坏笑道叹息道。 “你这家伙越说越离谱了。再瞎说,姐不管你的事情了。”钟丽生气的说道。 “好好,我不瞎说了。都是过去时了。往事只能回味了。”钟凯旋调侃道。 钟丽若有所思的走到窗前,望着远处朦胧的绿色的山林。钟丽的家位于在师范学院一角僻静之处。是那种五十年代苏式红砖做的两层楼的楼房二楼。钟丽平时最喜欢静静地坐在窗前眺望远处的山脉。特别是在雨季来临的时候,远山被一层薄雾云遮雾罩着,那种感觉让她心旷神怡。那感觉可以让她忘记生活中的一切烦恼。钟丽痴迷这种感觉,虽然现实生活让她无奈,但偶尔的恬静足以让她满足。 “凯旋,你大了,成熟了。该知道什么样的女孩子适合自己一辈子。”钟丽轻声说道。钟凯旋没有接话,他坐在窗前的藤椅上,低着头玩弄着手上的打火机。 “我看尤兰欣这姑娘不错。无论从家庭还是个人条件都没有挑的。有时候人的机会就一次,错过就错过了,会后悔一辈子的。”钟丽眼睛仍然眺望着远方。嘴里冒出的话也不知道是说给钟凯旋听还是说给自己听的。 “你怎么知道尤兰欣不错?你又没有和她打过交道。”钟凯旋翘起二郎腿点了颗烟说道。 “尤锋的妹妹应该不会错。”钟丽说。 “你和尤锋有联系?”钟凯旋问道。 “他上两个月来学校找过我两次。”钟丽说。 “姐,这样不妥吧?你这样做对我姐夫不公平啊!”钟凯旋说。 “我们又没有干什么不妥的事情。他只是来叙叙旧,请我吃了一次饭,喝了次咖啡。很纯洁的。”钟丽说。 “他那么风流潇洒又有钱,是女人都会动心的。我怕姐你吃亏。”钟凯旋说。 “别把你姐说的那么浅薄,尺度我知道把握。再说有帅哥请吃饭的感觉很好哦。”钟丽笑着说。 “女人最大的敌人就是虚荣心。反正你自己小心点。”钟凯旋说道。 钟丽离开窗前走到钟凯旋面前说道:“我听尤锋说他把外贸的副董辞了,现在是北方证券的总经理了。” “啊!我还不知道啊!那怎么还在和我们做玉石的生意啊?”钟凯旋惊讶的问道。 “尤锋把你的事情也和我说了。其实,你的那些玉石一直是他自己的公司在收购,然后他再倒给俄国佬。”钟丽说。 “是这样啊。好厉害的尤总啊。我一直都蒙在鼓里呢。我和江卫国一直以为是卖给了外贸公司了。”钟凯旋说。 “卖给谁无所谓,只要给钱就成。”钟丽说。 “这倒是。姐,尤锋还跟你说了啥?”钟凯旋说。 “你不是叫我提防尤总吗?怎么现在突然关心他说什么了?”钟丽故意卖个关子说道: “那是两码事,我是关心我的玉石生意还能够长久做吗?”钟凯旋说。 “我看你生意做得够辛苦的,也不是个长久的事情。你上次告诉我江卫国把工作辞了。专门跑玉石了?”钟丽说。 “是啊。这半年他跑到太辛苦了。单位就那么几个钱。他心一横就辞职了。”钟凯旋说。 “那你以后考虑怎么办?你这样上班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单位同事会有意见的。”钟丽说。 “姐。我也想离职,专门出去闯闯。”钟凯旋说。 “那你考虑清楚,这好的单位不是你想走就走,想进就可以随便进的。再说爸妈哪里能够同意吗?”钟丽说。 “姐,这半年我和卫国,跑了三趟大西北。赚的钱够我们十年工资了。不出去闯个什么名堂出来,我心不甘啊!”钟凯旋坚定的说道。 九三年春季的风非常暖人。当钟凯旋递出那封三年停薪留职的报告的时候,他感觉他身体的血液也是沸腾的。虽然打停薪留职报告在单位里他不是头一个。但他这么年轻就打报告的他是第一位。递完报告出来钟凯旋心情很轻松。他终于可以不用每天坐在办公室里做那些乏味的事情了。钟凯旋感觉自己就是只即将飞翔的雏鹰,虽然前途未卜但无怨无悔。但最让钟凯旋意外的事情是他父母知道他停薪留职的详情后,俩老居然没有反对。而且很欣慰自己的儿子成熟长大了。而当晚尤兰欣的电话就已经追到钟凯旋的家中。俩人在电话里为这个事情争论了近一个小时。尤兰欣认为钟凯旋有些冒失,并且很生气在钟凯旋做出决定以后,她几乎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人。而钟凯旋觉得这是他自己的事情,没有必要每个人都征求到意见。而且,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很可能自己的决心难下。俩人电话里谈的不欢而散。钟凯旋有些郁闷的回房间蒙头大睡去了。 第三十七章 俩个人的穗丰公司 不用赶早班船急匆匆去上班的日子,钟凯旋过了好久才适应过来。能够长期在家呆着的日子里,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睡懒觉。但懒觉睡多了,钟凯旋心里反倒发慌。倒卖石头的生意基本上三十到四十天尤锋的汇金公司会下笔单。这基本上成了钟凯旋和江卫国的固定业务,也是惟一生意。而下单的电话基本上都是尤锋的未婚妻紫珊打给钟凯旋的。每次单子的量现在逐步是在加大。钟凯旋寻思看来俄国佬对这便宜的玉石很满意。业务应该可以长期而稳定。这也是他和江卫国赖以生存的根本。所以,钟凯旋现在最大的心愿就是经常能够接到紫珊的电话。他喜欢听紫珊那细腻如涓涓溪流的声音。只要听见紫珊下单的美妙嗓音,钟凯旋就有种亢奋感。 今天的钟凯旋心情不错。因为,属于钟凯旋和江卫国的公司今天终于拿到营业执照了。从今天开始他可以正大光明的称谓自己为钟总经理了。虽然这个头衔是自己加给自己的。虽然公司就他和江卫国俩人。虽然注册资金上写的是区区三十万人民币,虽然是自己在名片上赫然冠上穗丰贸易有限公司总经理钟凯旋的大字,但这都不影响钟凯旋心头无限膨胀的豪迈。公司法人写的是钟凯旋,在这点上江卫国倒没有什么异议。毕竟是患难的兄弟,江卫国和钟凯旋私下默认一人一半公司财产。其实公司的实际财产也就值十几万人民币。而现在基本上每次去拉回一趟石头,公司利润可以入账一万多元。 尤锋很早就叫钟凯旋注册一家公司,毕竟公司与公司之间业务和财务往来要正规和简便些,钟凯旋也早有这样的意思。钟凯旋一直很羡慕尤锋的汇金公司在w市江北最繁华地商业街上的写字楼海轮大厦里。有时候去汇金公司办理业务的时候,钟凯旋会站在大厦的楼下看里外进出的人们发呆。看着这些忙进忙出的白领们,他觉的自己要是在海轮大厦里也有自己的单独的公司,每天穿着雪白的衬衫,外面再配上笔挺西装,腋下夹个公文包,皮鞋擦的铮亮,昂首阔步往里走。这种感觉是何等的荣耀?钟凯旋经常想,要是过这样的生活心里肯定很充实,绝对不会有空落落的感觉。所以,当钟凯旋把租公司办公场所的任务交给江卫国,而当江卫国把他领到他看中的位于江南一条小商业街的写字楼里的时候,钟凯旋心底那个失落就无法用言语形容了。不仅地点和档次完全无法和海轮大厦比,连租来做公司办公室的房间也就里外两间。钟凯旋虽然心里失落,但也无可奈何。市场经济的现实教育着他,没有资本你就别好高骛远。公司房间是和一家公司合租的。大房间中间装修的时候用墙隔开分为两家,虽然面积不大但租金还勉强可以接受,每月八百元的租金还是很艰难谈下来的。一年一万的租金让钟凯旋和江卫国徒增惶恐。原来在国企政府机关上班从来没有过的心理压力累积在二人心头。 公司重新装修要钱,买办公设备要钱,电话,传真以及租金一年一付等等,一下去了俩人两三万。不过好歹公司像模像样的成立了。看着墙上挂着的法人代表一栏里钟凯旋三个字。钟凯旋的野心又开始膨胀了。他低头看了下手腕上的精工手表,现在已经是中午十二点了。 “晚上出来喝一杯庆祝下?”钟凯旋对江卫国说。 “中啊!但就俩大老爷们庆祝没意思啊。”江卫国说。 “男人有钱就要色这话一点都不假。连朴素的卫国都动念头了啊。”钟凯旋笑着说。 “呵。凯旋。你说我们也老大不小了啊。有一俩个女朋友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啊。”江卫国打趣道。 “说的也是。你说人拼死拼活的赚钱是为了什么?往高尚点的说是为了事业有成,自我价值认可。往低俗点的说还不是为了享受。”钟凯旋说道。江卫国听了钟凯旋的话笑而不语。 “享受是什么?不就是好吃好喝,再有个漂亮女人陪在身边满世界的周游嘛!”钟凯旋说。 “你这样说俗是俗了点,但目的很明确,简单易懂。”江卫国嘿嘿笑着答道。 “你说我们俩放着清闲的工作不要,拼了命往大西北跑,为了什么?还不是钱这个东西。”钟凯旋说。 “你的意思我们是在瞎折腾?”江卫国说。 “我也不知道,我只是被钱诱惑,被权利诱惑罢了。”钟凯旋叹息道。 “这我看出来了。你小子骨子里就有喜欢做人上人的基因。这可能是受你父辈的遗传和环境影响吧?”江卫国说。 “也许吧。我和你不完全一样。我生活里从来没有缺过钱。我其实最烦的就是在单位里看那些王八蛋脸色过日子的生活。”钟凯旋说。 “别说大话,你和我比当然不缺钱。但你和尤锋那个层次去比,你还敢说不缺钱吗?”江卫国说。 “恩,卫国你说的对。咱现在还是小公司。还不敢和他比。尤锋是我的追赶的目标。”钟凯旋低头说道。 “呵。我知道你有权力欲。所以,这个公司的董事长总经理统统给你。我就来副的。”江卫国说。 钟凯旋听完江卫国的话笑了:“别说那些见外的话。这公司是我们俩兄弟的。晚上我去把徐蕊和她们女兵班约约出来,你看这个主意怎么样?” “这样不妥吧,为什么不把尤兰欣约出来庆祝?她可是尤锋的妹妹啊,而且,你们也很要好。”江卫国很吃惊的说道。 “她去北京出差去了。走了两天了。要过几天才回来。再说,徐蕊那里杨健是给我打过招呼了的。要我经常关照下她。”钟凯旋轻松的说。 “哦,女兵都是很神秘的啊。我也想认识认识下。”江卫国说道。 “就是,算不准你还会看中一个的。女兵都是很漂亮孤傲的啊,都是带刺的玫瑰,你要当心啊。”钟凯旋说道。 “我怕啥啊!我孤家寡人一个。就是想对你提个要求啊!”江卫国说。 “什么要求?别是要我做月老吧?”钟凯旋笑的快呼不上气了。 “别瞧不起人,指不定我找个什么样的女朋友呢。”江卫国说。 “好好好,你快说什么要求?”钟凯旋尽量稳住自己的神经说。 “没什么,就是要你别去太贵的餐厅吃饭。我知道你喜欢要面子,特别是女孩子一多,你就把持不住自己了。特别容易掉沟里去了。”江卫国扶了扶眼镜一脸严肃地慢声说道。 “我把持不住自己?我钟凯旋什么时候吃过女人亏了。我钟总也是个总了。档次太低了怎么拿到出手?”钟凯旋大声喊道。 “凯旋,你看我们现在才刚开始创业。房租,水电要钱。我们俩一个月一人要开一千元工资。请一个会计还要四百元工资,还有其他七七八八的开销。能够乱花钱吗?”江卫国有点急了。看着江卫国激动的样子,钟凯旋心里就想好好开导开导江卫国。 “不用你说,这我比你清楚。但公司开业要讨头彩。我们请不起那么多宾客。我们自己小小庆祝下又有什么不妥吗”钟凯旋说。 “我没有说不妥,只是要你别太铺张了。”江卫国执着的说着。 “我哪里是铺张浪费,我是想讨个吉利。今晚就定白玫瑰餐厅吃饭-----吃西餐。”钟凯旋嚷道。 “我不同意,你没有权利这样做。公司我有一半的话语权。你这餐白玫瑰西餐起码五百元以上,这饭钱公司财务不可以报销。”江卫国镇定的说道。 “我自己出总可以吧?‘钟凯旋说。 “自己出也不行,浪费是极大的犯罪。”江卫国说。 “那你说我应该怎么做,你才满意?”钟凯旋已经有点受不了。 “你应该单独请尤锋兄妹俩和紫珊总经理。钱花在他们身上那是可以的。那些女兵们就别那么奢侈了。”江卫国说道。 “好你个江卫国,当年我们在大学睡上下铺的时候,我怎么没有看出来你还蛮多心眼的啊。尤总,尤兰欣他们我以后会请的。这你放心啊。”钟凯旋不耐烦的说道。 “你应该对尤兰欣好点,她是个好女孩。她那么喜欢你,为了你和我们公司做了多事情。”江卫国说。 “这事是我私事,你别管。”钟凯旋说。 “不是私事,这关系到我们俩人和公司的命运。我就奇怪了,尤兰欣这么好的个女孩,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江卫国说。 “你说她那么多好,那你去追她啊?”钟凯旋盯着江卫国说。 “尤兰欣是高贵的公主,我这穷山沟里出来的人家,怎么配的上她?我这样的男人对她只有景仰的份。”江卫国说。 钟凯旋瞧着眼前的憨厚耿直的江卫国,不住地摇摇头说道:“没有办法没有办法,有些东西在人骨子里永远无法转变啊!” “你说什么?”江卫国疑惑的看着钟凯旋问道。 “没说什么,瞎嘀咕呗。这样吧,我现在就给军区电话班徐蕊联系。咱们去解放路的“川川”餐厅开庆祝会。那里也不贵。咱们花不了几个钱。你看这样总可以了吧?”钟凯旋乐呵呵的对江卫国说道。 "我老早就给你钟凯旋算过一挂,你命中注定要在女人上栽个跟头的。“江卫国无奈的说道。 “红颜祸水红颜祸水。女人这事情啊,办好了享受终身,办不好悔撼终身。”钟凯旋嬉皮笑脸的说道。 江卫国见钟凯旋不在坚持原计划,也只有表情勉强地拍了拍钟凯旋的肩表示赞同了。二人立刻分头行动忙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