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舞乾坤》 第一章 檀木手链(1) 下课铃声响起的时候,天空乍起一声惊雷。这八月的天气就是这样,雨水来的急,去的也急。我看着镜中的自己,摆完最后一个动作,放松了下身体准备去更衣室换衣服回家。 换好衣服出来时已经下起了瓢泼大雨。我看着死党赵嘉黎——人送外号神仙小八婆,已经撑开伞在等我了。这个时候我才开始讨厌自己懒惰的性格,明明知道夏季突然变天是常有的事,可就是不愿多带把雨伞,同时也庆幸有个太过妇女却也细心的死党。 “嘿嘿,那个——嘉黎,我又忘记带伞了,顺道呗?”我嬉皮笑脸地贴上去。 “顺道?你家在东我家在南,那叫顺道?”她一吼跳出十丈开外。 “别那么小气嘛~~”我像猫一样抓住她在她身上蹭来蹭去。 “咦~鸡皮疙瘩都掉一地了,怕了你了,走吧走吧……” 哦耶,又得逞了。 五年来,父母离异后对我不管不顾,他们只为忙生意,每月按时给我寄来一笔钱,要不是还有这么个死党,我都不敢想我的日子要有多无聊。所以,赵嘉黎是我南敏的开心果,我俩常常公不离婆秤不离砣,穿一条裤子干坏事。 “花痴花痴,快看,你的王子哥——哥。”路过学校行政楼的时候,赵嘉黎一把抓起我的手臂,比我还激动地鬼吼道。花痴是她送我的“小名”。 苏度,我不畏艰难暗恋了六年的男生。 “你鬼吼啥?生怕别人听不见是吧?”我一把捂住她的嘴巴,实在是太妇女了。 我还是情不自禁地望向他,胸腔里的小鹿不安分地跳着。他没撑伞,雨水打在他的头发上,顺着发梢往下滴水。他和我们是一个高中走出来的,又考上了同一所大学,只是我一直没有机会去接近他,只能马拉松似的玩起了暗恋。这事属于国家一级情报,只有赵嘉黎这个妇女知道,所以她经常拿这事取笑我。 苏度有好看的眼睛,就是武侠小说里说的剑眉星目,高雅的鼻梁高挺适中,略微带了一点严肃,一米八的身高如果跟我站一起可真是绝配,我开始花痴地想象着。 “hello,苏大帅哥——”我正花痴的时候,苏度已经朝我们走来,赵嘉黎那个女人一脸谄媚地向他打招呼。 “好啊,这是上哪去呢?”他笑着问我俩。 “逛街。” “回家。” 看看看看,我跟赵嘉黎个妇女这配合搞得,犬牙参差,没有一撇对的上,漏洞与洋相齐飞,脸色共猪肝一色。“啊哈哈——我们的意思是——先逛街——再回家——”我尴尬地解释,手在空气中群魔乱舞。 他干笑了两声,大概是觉得面前这俩女人有些不正常,挠挠头说:“额……那你们忙,我就不打扰了。” 说完没等我们反应过来,脚底抹油跑了。 “哎——”(这里是第二声调)我冲着他的背影伸出了我恋恋不舍的纤纤玉手…… “人都走了,你哎个p啊。”赵嘉黎见缝插针无所不用其极地打击我,想将我一颗脆弱的心灵置之死地而后快。 “还不是因为你!啊?你还好意思说!你说你吧,我培养了你这么多年,你跟我竟然一点都不灵犀一点通。”我猛地转过脸来,面目狰狞地对她说。我气的吹胡子瞪眼睛,哦no,吹辫子瞪眼睛。 “我是命里有时终须有,你是命里无时爱强求。”说着屁颠屁颠地往前走,也不顾凉飕飕的小雨点打在我细嫩细嫩的皮肤上,掩面。 我俩站在校门口打车准备去逛街,这下雨天的出租车生意特别好做,我手都摇断了,也没辆车停下。 “妇女,你上,发挥你回眸一笑百媚‘瘆’的本领,勾引下那些司机小哥。”我推她一把。 “死相~人家卖身不卖艺~~”说着向我抛了个媚眼,我立刻在路边狂吐不止。 “算了,嘴上没毛办事不牢,看我的——”说着我一个箭步冲向一辆即将停下的车,用别人笑我太疯癫的架势挡住了一位大叔,顺利抢占了副驾驶座,妇女见状,不紧不慢地扭着她那水桶腰拉开了后座车门。 “砰”的一声,关门,绝尘而去,留下没抢着车的大叔独自在风中凌乱。 第二章 檀木手链(2) “砰”的一声,关门,绝尘而去,留下没抢着车的大叔独自在风中凌乱。 “哇哈哈——”我跟妇女在车上笑的花枝乱颤,引得司机小哥不时侧目。考虑到这个安全问题,我赶紧闭了嘴。 十分钟的时间,车子飙到了南门街,这比平时可快多了,难道这司机小哥寻思着这车上坐了俩神经病想赶紧送到目的地闪人不成? 赵嘉黎一点没在意,敢情让她免费坐了一次地面飞机也是好事? 雨停了,街上人多了起来。我俩像陈奂生上城似的左顾右盼,瞅着啥都觉得美的要死。这一个星期没出校门,看来把我俩都憋得不轻,一出来就跟打了鸡血似的。 妇女毫不顾忌自己的形象问题,买了很多烧烤边走边啃,她看着我在边上不住地咽口水,伸手递过来一串:“喏,吃吧。” “我才不吃,我可是淑——女。”我拉长了声音,眼睛却没离开她伸过来的手。 “哎——我吃。”眼看她的手就要缩回去,我一把抢过了羊肉串。 “你精分啊?”她嘴巴塞的鼓鼓的,也不知道在哪里挤出来的四个字。 我不理她,边吃边瞧着路边摊上的小玩意。 就在我一双贼眉鼠眼扫过路过身边的两名帅哥之后,视线成功地落在一个年近七旬的老奶奶身上,她已经满头白发,但是精神很好,慈眉善目,然后我往下看往下看,看到她面前的地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小玩意,做工都很精美。 我拉着妇女蹲在地上挑,然后就看到她眼睛发亮,一把抓起一串檀木手链塞到我手里,口齿不清地说:“这个好看,配你不算太白的皮肤正好。” “靠,你再刺激我就给我马不停蹄地滚。”我跳起来,双手掐她脖子。 “好……好好,我……不说……了”她做出一副求饶的样子。 我拿起那串手链,确实很特别,上面刻了一些乱七八糟的字符,像是藏语,又像阿拉伯语……还有淡淡的檀香味,很好闻。 我抬头问:“老奶奶,这个多少钱?” “这个最后一串了,十块钱卖给你吧。”老人家一脸的微笑。 我掏出钱包,抽出一张崭新的十块人民币递过去,来不及把钱包塞回去就先戴起了手链,在赵嘉黎眼前晃了晃,问道: “妇女,怎么样?” “我的眼光能错吗?” ………… 逛完整条街,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将近七点了,又因为刚下过雨,天还是阴沉沉的。 我收拾了下衣服便去洗澡,活动了一天一身的汗臭味。刚躺进浴缸里,手边的手机风骚地吼起来:“想你想的天旋地转,啊~~”,我眼皮都不抬一下,按下接听键: “什么事妇女?本宫正在沐浴……” “宫个p,言情看多了吧?整天yy。”我被她狼一样的嚎声震地掏了掏耳朵,恨不能将手机拿到百米开外。 “别废话,啥事啊?”我没好气地吼回去。 “吼什么吼吼什么吼?你心迹没表明苏度没泡到任务没完成,还有心思在这泡澡?啊?你说是不是?你泡什么澡泡什么澡?” 赵嘉黎一口气说完,标点符号都没半个。 “哇,你什么时候练就的河东狮吼?教我一下呗?” 妇女:“教什么教教什么教?你说你心迹没表明苏度没泡到任务没完成,还有心思在这泡澡?啊?你说是不是?你泡什么澡泡什么澡?” 我果断地挂了电话。 “想你想的天旋地转,啊~~”手机又开始蹦跶开了。 我一接起来赵嘉黎就质问:“你为什么挂我电话?啊?你说啊,为什么为什么?” “我以为你不在呢……” “我在的啊,就是我在跟你说话啊——”妇女又开始扯着嗓子鬼吼。 “是你啊?我还以为是复读机呢。”我开了免提舒舒服服地泡在水里。 “你才是复读机,你是步步高,你是诺亚舟……” 得,孔老先生早有预言,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这个神仙小八婆我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嘛,我再次果断地挂断,关机。 我泡在水里把玩着刚买回来的檀木手链,淡淡地檀香味真好闻。一天下来跟赵嘉黎这个小八婆的对掐终于得到了暂时地平复,一直在云里雾里上串下跳的我,终于重返人间。 不知道泡了多久,我竟然迷迷糊糊地想睡觉,刚开始还挣扎了几下,最终还是敌不过倦意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三章 从此前世今生(1) 一晚上苏度都在我的梦里,我们纠缠不清,我拼命追着他跑,他却避之不及。我要早知道这就是我表白的结果,我就算shi了也不会对他说一句“i love you”的。 第二天清晨醒来,我发现浑身腰酸背痛,简直要死过去。这个梦做的,简直比我跟赵嘉黎那个小八婆掐架还累啊。 但是,but,however当我忍着浑身酸痛,挣扎着坐起来的时候,我才是真正地想去shi了呢。 我记得昨晚是在洗澡的时候睡着的,这么说来我应该躺在浴缸里才对,而且——更加应该——一丝不挂才对——但是我现在不是在浴缸里,而是在一间小屋子里,屋里木有华丽丽的吊灯,木有大大的液晶电视,也木有挂着素雅窗帘的落地窗……我在哪?我这是在哪? 莫非——难道——我睡着了之后被人搬到了床上?但这里不是我的房间。我来不及多想,一个激灵翻身下床,赶紧检查下自己的身体有没有……有没有——什么损失…… 还好还好,我多虑了,一切正常,只是这身打扮又将我雷得七荤八素——粗布的衣服,长长的白色筒袜,布鞋,披散下来的长长的头发……这,这分明是古装打扮啊! 我使劲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不是老眼昏花,出现幻觉。我确定自己是在一间茅草屋里,屋子不大,墙面是烧过的泥巴砌成的,小小的窗户,窗棂是几根不算很直的木棍,一张四方形的桌子,我又用手拍了拍床,床板很硬,甚至磕着都有点疼。我抓起床头的绣花枕头,枕头里居然是糠…… 怎么会这样?我记得我睡着之前还跟妇女乱喷来着,怎么醒来之后就完全换了场景了?难道在拍戏?可是没有导演也没有群众演员不是? 四周异常安静,既然已经起来了我就不打算再躺下了,这到底是什么地方,是什么人把我带来这里的? 我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一些。片刻之后,脑袋里一个闪电闪过,我想到时下一个最流行的词——穿越!不会吧?我不是在浴缸里睡的好好的,梦里还对着苏度一顿穷追猛打呢,怎么打着打着就穿越了呢? 我又仔细摸了摸身上,发现没多大损伤,只是全身没一处不酸疼的,特别是后脑勺,不知道在哪里撞了一下,我伸手去摸了摸,居然起了个大包。我摸上手腕,手腕上还戴着我昨天买的檀木手链。我又仔细瞧了个遍,除了这串手链之外,身上没有一样东西是我的。 难道,问题就在这串手链上?没这么邪乎吧?可惜手机也没有,不然我就可以打电话给妇女求救了。妇女啊妇女啊,此刻的我是多么想念你啊—— 我一边咬着手指,一边在想以后的路该怎么走,这手链会不会再把我带回去呢?这是什么鬼地方都没弄明白,如果真是穿越了,那是穿越到了哪个朝代?又穿成了什么人?我可不想以后流落街头,成为犀利姐…… 我试图让自己更加冷静一些,努力压下心中的恐慌,想着往外面看看,找点蛛丝马迹。我做贼似的掀开门帘,鼠头鼠脑地探出头去,发现中堂没人,只有一些简单的陈设,四张竹凳,一张八仙桌上放了一个茶壶和几个茶杯,桌子不远处有一个炕,就像东北的那种炕,炕中间也有一张小方桌子,像极了本山大叔小品《捐助》里的那种。难道这里也是北方?除此之外,整个中堂里没有其他东西了。 一扇木板门紧闭着,有阳光从门缝里漏进来。我走到门边,将手轻轻地放在门闩上,用力一拉,随着“唧嘎”一声,外面射进来的阳光刺痛着我的眼睛,迫使我半天没睁开眼,我在心里腹诽: “瞄了个咪的,我到底睡了多久,怎么搞的跟几百年没见过太阳似的?” 我伸手挡了挡这突如其来的直射,先睁开左眼,再睁开右眼,再眨巴眨巴双眼,好嘛,总算正常了。 第四章 从此前世今生(2) 我伸手挡了挡这突如其来的直射,先睁开左眼,再睁开右眼,再眨巴眨巴双眼,好嘛,总算正常了。 我一步跨出门槛,土地平旷,屋舍俨然。有良田美溪桑竹之属,阡陌交通,鸡犬相闻,溪水叮咚,田埂上开满了各色的野花,屋子和小溪四面被群山包围着,好一个世外桃源。 “真美啊!”我伸了个懒腰,不禁赞叹道。情不自禁地抬脚走向那条小溪,溪水清澈见底,有一群群的小鱼顺水而下,小溪中间零散分布着一些或大或小的石头,经过长年累月的冲刷,那些石头圆润又光滑。 习惯了每天早上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洗脸刷牙,这个地方,没有牙刷,只能先用这溪水漱口洗脸了。 我蹲下身,伸手去捧那溪水,一触到溪水身体不禁打了个冷颤,好凉的水。似乎这里现在并非夏天,若不是有阳光照着,恐怕应该还有点凉意的吧。抬眼看了看田埂上的那些争相开放的野花,心里了然——百花宴春。 我往前探了探了身子,伸手去捧水。 “啊——”我看到水里的倒影忍不住地鬼吼起来。并非是我见到了鬼,也并非是岸上多了其他人,只是我看到的人并不是我自己。 我又探了探脑袋,不敢相信地拍打着脸,要是赵嘉黎在的话肯定以为我在自虐。我眨巴眨巴眼睛仔细瞧了瞧,这女子大概十六七岁的年纪,三千青丝如锦缎般披落在肩头,一对柳眉弯似月牙,却偏在眉尖染上了淡淡的冷清;一双美眸漆黑得不见底,凤眼半弯藏琥珀,笑起来的时候宛如黑夜般魅惑,又如艳阳般明媚;睫毛在眼帘下打出的阴影更是为整张脸增添的说不出道不明的神秘色彩;鼻梁挺拔且不失秀气,将姣好的面容分成两边,使脸庞格外富线条感;樱桃唇瓣不染而赤,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娇媚无骨入艳三分。虽然未施粉黛,却有清水芙蓉、天然去雕饰的清丽脱俗。 天哪,怎么这么美——我现在是这幅模样吗?我怎么变成这样了?难道我并非是身穿,而是魂穿?!那我的身体岂不是还留在那个时代?oh, mydy gaga。 我想象着赵嘉黎联系不上我,跑去我家找我,然后见我一丝不挂地躺在浴缸里睡死过去之后,抱着我哭的死去活来的样子,不禁哈哈大笑起来,但笑了两声又觉得悲从中来,我要是回不去不是再也见不到那个妇女了?没有她跟我掐架的日子,岂不是太无聊太乏味?岂不是像琼瑶阿姨说的,生活会像一口枯井,了无生趣? 我颓然地坐在地上,心想着这下怎么办?这里连个人都没有! 妇女同志不见也罢,但是我亲爱的苏度啊,我可还没有表白呢,怎么就永别了? 一想到这里我就难过,我就悔,我就恨。 苏度啊苏度,不是我咒你啊,要是你也穿到这个世界来该有多好啊。我一定大声对你唱到: 十个男人七个傻、八个呆、九个坏, 还有一个人人爱, 南敏啊,跳出来 就算甜言蜜语把他骗过来 好好爱 不再让他离开…… 我越想越纠结,憋足一口气,对着不远处的群山大喊一声: 啊—— 第五章 初来乍到(1) 我越想越纠结,憋足一口气,对着不远处的群山大喊一声: 啊—— “姑娘,你醒了?”正当山里还回荡着我那一声魂牵梦萦的“啊”的时候,一个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我吓了一跳,跳出一米之外安全距离,双手摆好一个跆拳道动作,学了这么多年跆拳道终于学有所用了。我一回头,看到一个六十多岁的大娘挎着一个挎篮站在我身后。虽然满头银发,但精神还算好的,她一脸笑容可掬,慈眉善目,我忽然想起卖我檀木手链的那位老奶奶,嘿——还真别说,长的还真有点像。 我一看是位老人,尴尬地笑笑,放下摆在胸前的手。上前帮她提篮子,篮子里装了一些蔬菜,其实并不重。 “额……不好……不好意思大娘,我还以为是坏人呢。”我继续尴尬地笑。 “姑娘你总算醒了,可还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大娘并没理会我的尴尬。 “我睡了很久了吗?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会在这里?”我连珠炮似的问出一连串的问题。 大娘拉着我,接过我手里的篮子,把篮子放在门口的木架上,轻轻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又拉了拉衣角,说:“是啊,你都已经睡了有半个月了,我们还以为……还以为你不会醒了呢。” “不会醒?这么严重?”我心里后怕。 大娘把我引进屋里,拉着我坐在炕上,估计是春天的原因,炕上没有生火,所以刚坐上去的时候还有些凉。她又将我上上下下又将我打量了一番,才悠悠地开口: “姑娘是从何而来,我也不知。只是半个月前,我儿子大柱外出砍柴,在溪边洗脸的时候,发现姑娘竟在水里泡着,心想肯定是有人落水了,”大娘露出一副担惊受怕的表情继续说道,“他跳下水将姑娘救上岸,发现还有气息,就带回了家救治。” “天哪,我竟然昏睡了半个月——” “姑娘现在可还有哪里不舒服?”大娘看我一脸苍白。 “没有,只是我竟不知道自己昏睡了这么久。还麻烦你们照顾我,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傻孩子,这都说的什么话”,大娘双手抚上我的手,轻轻地拍了拍,表示宽慰,“你现在没事就好了,幸亏你昏迷的时候还有点意识,知道喝些汤水,不然真不知道要怎么熬过来,瞧瞧,都瘦了一圈了。” “嘿嘿,大娘我没事,我可能吃着呢,两天就能胖回来。”我笑的有些没心没肺。 “大柱救你回来的时候你的衣服都破烂不堪,不能再穿了,只能给你换上我的衣服,姑娘可不要介意。” “大娘这是哪儿的话,救命之恩大于天,我怎么会介意呢?”我反过来抓住她的手,做出一副乖巧又贴心的样子。这初来乍到滴,装的懂事一点总不会错滴嘛。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在嘀咕着大娘嘴里的那个破烂不堪到底不堪到啥程度了?有没有若隐若现或者干脆衣不蔽体……但这话不能问,不然把人家老太太吓坏了我就得一辈子待这伺候吃穿了,对不起,我邪恶了~ “敢问姑娘芳名?是哪里人氏?”大娘笑着看着我。 我一时语塞,我该怎么回答她呢?从哪里来?我怎么说的清楚?说实话把她吓着?不过好歹我南敏也是见过世面,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什么场面没见过,不就是说个谎,编个小故事嘛。 我一脸镇定地说:“我叫南敏,大娘就叫我阿敏吧”,我说了我在现代的名字,“但是从哪里来我也不知道了,之前的事我一点也想不起来。”说完一只手摸上后脑勺,愁眉紧锁,一副很痛苦的样子。 “敏姑娘,可是在落水时撞到什么?这记不起事来莫不是得了失魂症?” “失魂症?”我喃喃地说,这在医学上应该称为失忆吧? “敏姑娘如果还是头疼的话,等大柱回来我便让他去请大夫,再给姑娘诊治一番。” 我刚想拒绝,一个健壮的男子挥汗如雨地进了屋,边走边用挂在脖子上的布巾擦着汗。 “娘,我回来了。”看来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啊。我打量了一下这个叫大柱的男人,长的很结实,身强体健,皮肤黝黑,短短的头发倒有些像现代发式,头上系了一个头带,有点像打擂台的架势。大概就是二十岁的年纪,有些憨厚。我冲他笑了一下,他也回应了一个微笑。 “大柱回来了?敏姑娘醒了,但还是头痛,也不记得以前的事了,你这就去请刘大夫再过来一趟吧。” “哎,我这就去。”没等我开口,那个叫大柱的男子又转身出了门。 真是古道热肠的一家人,我在心里想。 第六章 初来乍到(2) 真是古道热肠的一家人,我在心里想。 来不及感动,也来不及以身相许作为报答,我想起正事要紧,我转身问大娘:“大娘,现在这里是什么朝代?叫何名字?”我尽量学着古人说话,不能让他们发现我是异类。 “这里啊——这里是启国的都城离城,我们在离城的郊外,启国还有其他十二个都城,皇城叫灵都,离这里不算远,从离城到灵都要经过鹅城……”大娘说着起身往桌子走,准备去倒水,我眼疾手快先她一步跳下炕跑去桌边抢了茶水壶。 “娘,刘大夫请来了。”大柱一个箭步跨进屋来,后面跟着一个跑得气喘吁吁的老头,估计是这大柱太心急,连拽带拖地将这个刘大夫给弄了来。 “刘大夫,您快给敏姑娘瞧瞧,到底还有哪里不适,怎么就记不起以前的事呢?”大娘一见刘大夫激动地催他赶紧给我治病。 “张夫人,您也别急,我给她瞧瞧。”刘大夫接过大柱背着的药箱,示意我坐下。 我放下倒好的水乖乖地坐了下来,其实我根本没什么毛病,只是有难言之隐。难道这大夫还能诊断出我是穿越而来不成?但大家都这么热心,我也不好过分推辞拨了人家的面子。看着这刘大夫翻翻我的左眼又翻翻我的右眼,又瞅瞅我的后脑勺,又替我把了把脉,然后轻轻地叹了口气,转身对大娘说:“这姑娘落水时定是撞上了什么重物或者被什么钝器所伤,确实是得了失魂症。” “失魂症?”大娘和大柱异口同声地喊道。 刘大夫点点头,落笔如飞地给我开起了药方。 “那……这个病要多久才能医好?”大柱问道。 “这个不好说,说不定两三月,说不定三年五载,说不定一辈子也好不了啊——”刘大夫拖着长长的尾音,收拾着药箱,声音里有束手无策也有顺其自然。 大娘和大柱相互望了望,又看看我,我对他们露出笑容表示我并不在意。大娘走到我身边,抓起我的手,又轻轻地拍了拍。然后对大柱说:“大柱,去送送刘大夫。” “哎。”大柱应了一声,替刘大夫背起了药箱,扶着刘大夫走了出去。 我将倒好的水端给大娘,忽然觉得心里暖暖的,这份温情已经久违了吧?有人这样关心着,真好。 或许是大娘怕我伤心,没有再提这失魂症的事,我也不愿她担心我,于是转移话题问她为何会来到这么美丽的地方? 她望着门外出神,好像在回忆往事似的,眼神里闪烁着一抹我看不明白的光芒。像说故事一样对我说:“十年前,启国爆发了一场兵变,我的夫君和大儿子在兵变中丧生,我带着刚满的大柱来到这里,从此远离尘世。”她说起过去的事却有些轻描淡写,似是不愿意触碰到曾经的伤痛。我也识趣地没有多问,跟她扯起了家常…… ………… 这每天的日子就像门前的溪水,流淌不停,大娘日日为我煎药,生怕耽误了我的病。我偶尔也会问起一些当代的风土人情,也从大柱嘴里得知了一些政事。 这启国的皇上姓南宫,勤政爱民,百姓安居乐业。当朝有两位丞相,左相方天城有一子一女,其公子是灵都四公子之一的方恩,其女方慈听说跟当今的太子殿下定有亲事。方相为官清廉,忠心耿耿;右相严维事故圆滑,又是太傅,也育有一子一女,其子严堃,是东军少将,其女名为严如玉,大柱将这位严小姐说的是国色天香、倾国倾城。 我不禁赞叹大柱,身在这闭塞的郊外,远离都城却也能对当今局势了如指掌。大柱嘿嘿地笑说这都是因为他时常进城去做点小买卖,道听途说来的。 自从我醒了之后,大柱往城里去的时间少了,多半在家张罗每日的饭菜,大娘怕我吃不好,恢复慢,便让大柱每日去山里猎些野味,抓些鱼。没几日,我的脸便圆了起来,气色也好了很多。 没事的时候就跟大娘学针线女红,大娘的手很巧,绣出的东西都是活灵活现。我竟然开始喜欢这样的生活,平静安详。有时也会想赵嘉黎和苏度,也不知道能不能再回去了。 不知不觉在这山中竟待了三个多月,我跟大娘和大柱早已像一家人了。但是每回我触碰到手上的檀木手链时就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它让我待在这里不能心安,最终我还是决定离开这里,顺便看看还有没有办法回去。 第七章 离开离城(1) 身体大好的时候我向大娘提出离开,她有些诧异,以为是自己照顾不周,我只是对她说想去找找我的家人,或许能想起什么。她觉得在理,便不再强留我。 可是我离开之后又该去哪呢?这里人生地不熟,其实去哪还不都是一样的,但是如果是去灵都,我现在这副貌若天仙的皮囊必定不是省油的灯,万一来个“本无意与众不同,怎奈何品味出众”就惨了,我可不是个爱出风头的人。但如果去太偏远的城市吧,岂不是白来这个时代走一遭?思来想去,还是选个中间的城市吧。大娘说过,离城和灵都之间还有一个城,叫鹅城,想必是那里的鹅比较有名,我也比较喜欢吃烧鹅,不错,就去鹅城先混混吧,混不下去再说。 既然做了决定我便不想再拖下去,想着即日就起程。 晚饭的时候,我吞吞吐吐地说出了我的决定:“大娘……打扰了这么久,我想……我想明日就起程,早点去找找我的亲人……” 大娘惊讶:“怎么这么仓促,阿敏不要怕留在这里打扰了我们,大娘我可喜欢你呢。”大娘知道我迟早是要走的,但没想到我决定明日就起程。 “我……我知道大娘喜欢我,我也喜欢大娘,如果能不寻找我的亲人我倒愿意一辈子留在这里。”我的小心思被大娘猜中了一半,赶紧搬出另一半理由,“阿敏近日特别想念至亲,恐怕他们也在日夜担心阿敏,我想一路去找找他们,或许我也能忆起一些旧事来……” “这倒也是,怕是你爹娘也在日夜担心你呢。”大娘一脸沉重,身为父母又怎会不知天下父母心。 大柱一直在闷头吃饭,不夹菜,也不说话,他头低着看不到表情。 大娘看我看我寻亲心切,纵有万般不舍,但也不好强留我。话说我哪里是想找亲人,跟我有点血缘关系的人都在21世纪活的风生水起呢。我苦笑。 想离开这里只是想早些将这个时代好好游玩一遍,也找找看有没有法子离开这里。游遍了这里的千山万水,万一哪天睁开眼又回到浴缸里了也不会有遗憾了不是。对不起,大娘,我不是真心想欺骗,只不过太多事我没法解释了。 晚饭后,大娘拿出了平日里为我做的几件新衣裳和一些碎银子交给我,她又有些舍不得我离开,便又试着开口:“阿敏……真的要走了吗?” 我鼻子酸酸的,尽量让自己保持平静,我轻轻地点了点头。大娘叹了口气,没再说话。 “敏姑娘如果执意要走的话,我们就不强留了”大柱走到我跟前,还是那副憨憨的模样,只是脸色有些不好看,“但是日后,姑娘如果遇到麻烦,可以随时回来找我,大柱一定倾囊相助。” 我看着大柱拍着胸脯保证的样子,觉得眼前的男人真的很好,好到我找不出形容词来形容他。他跟苏度不同,他给人一种真实的存在感。 我眼眶有些发热,忽然升起一丝不舍,这里虽然荒居郊外,也没有都城里富足,但是大娘和大柱他们待我是真心的好,也不要求任何回报的好。我庆幸我穿越来此遇见的第一家好人。 我扯出一丝笑容,安慰他俩道:“大娘、大柱,你们别难过,等我找到爹娘一有时间就会回来看你们的。” 大娘轻轻地擦了一把泪,悠悠地叹了口气:“阿敏啊,你是个好姑娘,善良单纯,应该也没怎么出过远门,自己一个人在外要一切小心。” 我笑着看她,说道:“大娘,您放心吧,我明天会换男装出行,还麻烦大娘帮我备件大柱哥的衣服,再找个斗笠给我,这样应该不会太招摇。” 大娘点点说:“我这就去。” “大娘,不急,这还早着呢,”我出声制止她,“现在还早,不如我给大娘和大柱跳支舞吧……” 第八章 离开离城(2) “大娘,不急,这还早着呢,”我出声制止她,“现在还早,不如我给大娘和大柱跳支舞吧……” “好啊。”大柱一脸按捺不住的兴奋,大娘也连连点头。 我没有什么东西能留给他们的,只能给他们留点美好的记忆。 没有音乐,我轻轻哼着曲调,大娘和大柱在旁边为我打着拍子,就在这群青山脚下,在清澈的溪水旁,在一块平坦的土地上,在两个善良的人面前,我跳着、唱着、笑着……最后拉着他们跟我一起跳,再最后,我们都笑着坐在了地上。 ………… 第二日清晨,大娘为我备好了大柱的衣服,我换上男装,有些大,显得我的身体特别单薄。大娘出去拿了剪刀和针线,帮我穿戴整理好,然后将多出来的部分剪去,用针线缝合妥帖。我拉了拉衣角,衣服竟然这样合身。 “大娘的手艺真是好,这么合身呢。” “傻孩子……”她抬头笑着看了看我,手上完成最后一个整理的动作。 “啊呀,看看这个俊模样,虽然穿着普通的布衣,但一点都不影响这气质,真是好俊的公子。”大娘看着我笑,打趣说着。 我被大娘的话逗乐了:“大娘,连你也取笑我。” “我哪里是取笑你啊?阿敏确实是个标致的人儿,看着就讨喜。”大娘抚摸着我的头发。 我竟然觉得脸颊微烫,害羞地低下了头。 大娘又将我的头发高高地束起,真真的是个男儿样。她递给我一个斗笠,斗笠的边缘是墨绿色的丝巾,戴在头上正好挡住了头脸。 “瞧,这样就可以了吧?”我戴着斗笠在大娘面前转了一个圈,让她看看还有什么不妥。 “嗯,不错不错,只是这一路上路程遥远,一会吃完饭让大柱送你到鹅城。”大娘仍是不放心地说。 “不用了大娘,我自己走吧,让大柱哥陪着我赶路舟车劳顿的怎么好意思呢?”我连忙推辞。 “有啥不好意思的,你一个姑娘家上路我们怎么放心呢?”大柱说着走进屋来。 他刚砍完柴回来,出了满身的汗。他是做好了送我走的准备吧,所以砍了很多柴留在家里给大娘备用。我又不禁感叹,这可真是母慈子孝的一家人。 我见他们这么坚持,太过执拗也不好,只好同意: “那……好吧,只是大娘你一个人……” “我好的很,阿敏可是觉得我这把老骨头不中用了?”大娘打断我的话,眼含笑意地看着我说。 “不是,不是,当然不是,我……只是怕大娘一个人在家没人说话会闷了点。” “大娘都一把年纪的人了,哪里还要什么热闹。”说着她转身去东厨准备早饭。 ………… 吃完早饭,大娘替我戴好斗笠,拍了拍我的手,微微地垂下头。 我的眼眶一热,伸手抱了抱大娘,有些哽咽地在她耳边说了句“保重”便同大柱出了门。 我上了马车,没有回头。我不敢说太多话,也不敢做太多停留,我怕我的眼泪让大娘更加难过。 大柱在前面驾着车,我拉开车帘再次看了看我待了三个多月的地方。再见了,青山绿水,再见了,世外桃源,再见了,大娘…… 第九章 初到鹅城 我怕大柱一个人在前面驾车会无聊,便坐在了马车的最前端同他说话聊天。一路上大柱给我讲启国的风土人情,地形地貌,这点还真看不出来他是一个深山里的普通百姓。若是赵嘉黎这个小八婆在的话估计肯定要将他的祖宗十八代都要拿出来问了。 他说累的时候我就给他唱歌,这里的歌是什么样子,啥调调我都不知道,只能唱咱21世纪的流行歌曲,反正大柱不是个话多的人,就算他问我,对我这个以拿智商藐视那些弱势群体为乐的人来说,根本就是小case。 于是乎,我扯着嗓子鬼吼道: “我不是黄蓉我不会武功 我只要靖哥哥完美的爱情 我不是黄蓉我整天做梦 在夜里唱情歌失恋也英雄 我没有香香公主的美丽 也没有建宁公主的权利 我希望找到老实的郭靖对人诚恳对事精明 他不要像韦小宝多情也不要像杨过般冷冷清清 直到我头发花白牙齿掉光找到我实实在在的爱情” 我边唱边在车上扭着我的小蛮腰,真是乐的像老鼠。 “这个歌跟我们这里的风格一点都不一样”大柱指不定是以为我疯了。 “哦哈哈……这个——是我们家乡的民歌,我小时候就会唱来着。”我开始乱诹。 “难怪呢,不过你歌里唱了好多人,他们都是谁啊?”我一头的黑线,我的大柱哥哥哎,你可是真是谦虚好学不耻下问。 枉我以为你是个内敛稳重深沉城府不多言的极品好男人,原来是我看走了眼,原来你也如此具有八卦的慧根。 我无奈,我悲催地跟大柱讲起了金庸和琼瑶,跟他讲郭靖黄蓉香香公主建宁公主韦小宝杨过……直到讲我的唾沫横飞口吐白沫。 他听的不亦乐乎,最后发表了总结性的发言: “敏姑娘,你故事里的这个郭靖真的好,我也要做一个郭靖这样的人。” 我被一道闪电穿身而过,石化当场,我讪笑两声:“你现在就已经很好了,郭靖好是好,但是纯属虚构,纯属虚构。” ………… 赶了七天的路,一半的时间是他给我讲风土人情,一半时间是我给他讲黄蓉郭靖。 到达鹅城的时候正是烈日当头,酷热难当。大柱跳下马车,替我掀开帘子,我扶着大柱的手臂跳下马车,我们正在一座山脚下,环顾四周,这鹅城应该也是被大山包围着的。隐约还能听见城里热闹一片,叫卖声、吆喝声、孩子的打闹声都尽收于耳。城中繁华可见一斑。 “敏姑娘,这就到了,我就送到这里,你多保重。” “嗯,你也多保重,照顾好大娘。”我从马车里拿出包袱和斗笠。 “你若有什么困难尽管来找我,我大柱能做的一定不会推辞。”大柱拍着胸脯保证。 我感激地看着他点了点头。 “对了……”大柱突然有些脸红,伸手挠了挠后脑勺,“日后我还要看敏姑娘跳舞……” 我莞尔一笑:“当然没问题。” “那我这便走了,敏姑娘孤身一人,凡事多加小心。”大柱又叮嘱一遍。 我点点头,戴上斗笠,挎着包袱朝城门走去。 ………… 城门大开,络绎不绝的商旅百姓,看起来治安还不错。这正是我要找的城市,希望不要给自己惹来什么麻烦。 城门口插着一杆大大的旗帜,旗帜中间一个苍劲有力的“启”字。守城的侍卫来来回回巡视着,也会拦下一些形色诡异之人。我将斗笠的纱巾挑起放到头顶,露出脸来,斗笠变成了帽子,我尽量让自己镇静,让人看起来不那么神色诡异。 可是不幸的是,我还是被拦了下来,我就说嘛,我本无意与众不同,怎奈何品味出众。 守城侍卫甲厉声喝道:“做什么的?” 我一脸堆笑,一下就怂了,谄媚的说道:“我去城里谋生……” 我压住自己砰砰乱跳的心,在这里可不能出什么纰漏,这古代生杀大权可不是掌握在自己手里,而是掌握在皇帝官府里啊。 镇静镇静,这是个考验演技的时候,我得让他们瞧瞧什么叫影后在民间。 “从哪里来的?为什么这么鬼鬼祟祟?”侍卫甲又喝道。 “这位大哥,我哪里有鬼鬼祟祟啊,我从离城来的,听说鹅城治安最好,官兵最有人情味,所以想到这里谋个活计。”我半真半假的说着,不忘给他们戴戴高帽。 侍卫甲还想再问,却被侍卫乙的一声大喊打断,只见侍卫乙气运丹田,大声喊道: “太尉出城,闲杂人等回避。” 一干人等下跪的下跪,靠边的靠边,我见侍卫甲没心思再理会我,便悄悄地挤进了人群里,趁乱溜之大吉。 这城里跟郊区就是不一样,沿街都是商铺,也有小贩。这条街就跟我们那的南门街似的,林林总总的啥都有。我抬头望望这火辣的日头,喉咙有些发渴,也无心在这大中午的逛街,得先找个地方歇歇脚。环顾了一下四周,前面不远处有个三角旗帜上写着“茶”字,我眼睛发亮,二话不说,快步走了过去。 第十章 为谋生计(1) 这是一个不大不小的茶楼,正是晌午,茶楼里坐了大半人,大多一副怡然自乐的神情。为了避人耳目,我上楼挑了一个角落的位置坐下,小二招呼着过来问我喝点什么,碍于身上的银子不多,也不知道这里的消费高不高,不敢大手大脚,不然被人说喝霸王茶就不好了,所以只吩咐他上一壶茶即可。 小二哥用布巾擦了擦桌子,说道:“好嘞,客观您等着……”,然后将布巾往肩上一甩,翩然离去。 不一会功夫,小二哥端了一壶茶上来,递过一只杯子,替我倒满。我点头示意,他放下茶壶就去招呼别的客人了。 这茶刚倒出来就有一股淡淡的香味扑鼻而来,虽然我一点都不懂茶,但一闻这么香,不禁在心里赞叹:“好茶!”然后拿起茶杯像喝酒那样咪了一口,唇齿留香。 再也控制不住了,咕咚咕咚两口喝完了一杯茶,心满意足地摸摸肚子,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放下茶壶,我俏眼看了看周围的人,好像都没有什么特别的,应该都是这城里的寻常百姓。喝茶聊天,谈天说地,不时哈哈大笑,不时窃窃私语。一派太平天国,繁华盛世。眼睛扫到最后,看到靠窗的位置上坐着一个男子,在一群人中显得很特别。他背对着我,看不到脸,但看他的衣服,衣料是冰蓝的上好丝绸,绣着雅致的竹叶花纹的雪白滚边和他头上的羊脂玉发簪交相辉映。腰系玉带,手持象牙的折扇,应是非富即贵之人吧。旁边坐着的两名男子,虽说是同一桌子而坐,但神色拘谨,不苟言笑。我不禁暗笑,这就是所谓的古代微服出行的达官贵人,带着两个保镖的场景吧。 我看他那么一本正经地坐着,真想上去摇他两下,看他是不是雕塑。还好他的手会时不时地端起茶杯喝两口,放下茶杯后又将手放在大腿上,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动作。 我也就不再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眼下最要紧的是我自己。想想自己以后要走的路,不免有些悲从中来。这茫茫陌生大世界,我要怎么养活自己啊?话说在这古代,女子都是深居闺阁,哪有出来做买卖的啊?可是我不做买卖要怎么养活自己呢? 我突然觉得自己很可怜,人家穿越不是穿成了富家小姐,就是穿成了王妃,我怎么这么悲催穿成了落魄美女……想到这里不禁长叹一口气,真是焦头烂额。 这一口长气叹出来我是舒服了,却不想被隔壁的背影男听见了,我只觉得有目光chuachua地向我射来,我猛的一回头,对上了背影男的目光,当场风化成标本。 这,这,这也太……太离谱了吧?他,他,他……我使劲咽了下口水。你们一定认为他是个绝代大帅哥了吧?哼哼,告诉你们,他确实是个绝代大帅哥,but,重点不在这里,他的脸,居然……居然跟我暗恋的苏度哥哥一模一样…… 第十一章 为谋生计(2) 这叫我情何以堪?情何以堪?情何以堪?我伤不起啊伤不起……我一个激动,不小心碰翻了手边的茶杯,半杯水洒在桌上。啊呀呀,这可口的茶水啊,洒了多浪费。我赶紧把桌上的水拢吧拢吧喝了,还能拢回半口。 我砸吧砸吧嘴巴,不敢再看他。我也感觉他的目光不再钉在我身上,稍微抚了抚砰砰乱跳的小心肝。他不会真的是苏度吧?他怎么也穿过来了?看样子他貌似穿的还不错,好像挺有钱的。我滴溜溜地转着贼眼,心里嘀咕着。 要不要去跟他打个招呼呢?还是先装着不认识,以后再找机会接近。可是他住哪呢?我以后怎么找他? 我正yy地起劲的时候,小苏同学带着两名保镖起身下了楼。我眼巴巴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又想起最后一天在学校行政楼见到苏度的情景,悲催的,连背影都这么像…… 我眼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我的视线里,伸出去的手停在半空,最终还是放了下来,我终究还是没有勇气把他叫住。只能坐在那暗自神伤,期待下次相遇我一定叫住他问个清楚。 大概又坐了一个时辰,实在想不出在这个陌生的世界能靠什么谋生。打算先去街上转转,边走边看,说不定能峰回路转。 心想着便叫来小二结了帐,提着包袱出了茶楼。话说我手里的包袱,里面就一件改过的大柱的衣服和一些干粮,一点碎银子。但是对我来说却是不比珍宝差。所以跨出门槛时,我下意识的抓紧了包袱,生怕被人劫了。 反正一时半会也想不到要去做什么,还不如先逛逛街再说。我悠闲自得地逛着马路,左看看,右瞧瞧,对这古代的小玩意还真是上心。突然对面匆匆跑来的一位姑娘跟我撞了个满怀。她一脸神色匆匆,不时看后面。我扶了扶她,她一看我一身男装打扮,分明把我当成了男人。 她拽着我的袖口晃着我的手臂带着哭腔说道: “公子,求求你救救我。” 我朝她身后望去,她跑来的方向追来四五个粗声粗气的男人,看穿着打扮不像武林高手,顶多就是普通的打手。 我拍拍她的手,将她拉到身后。这闲事我本来不该管的,但谁让我是“来无影,去无踪,外号女侠一阵风”呢?平生最看不惯的就是这个男人打女人,况且还这么多男人打一个女人。(貌似还没打,不过差不多啦,把人家吓成这样。) 那几个男人冲到我面前,凶神恶煞地对我吼道: “小子,别多管闲事,这是我们宴春楼的事。”宴春楼?听这名字多像青楼啊~我勒个去,我怎么竟遇上这些个事。现在拦都拦下来了,还能眼睁睁地看她被带走? “我管你什么宴春宴秋的,你们这些大老爷们欺负一个姑娘家我就是不同意。”我清了清嗓子,义正言辞地说道,顺手把包包往身后藏了藏。 “这丫头从我们宴春楼偷跑出来,公子想要的话可以跟我们去宴春楼给她赎身。”一位看上去年纪稍长点的打手说道。 赎身?喵了个咪的。我自己都照顾不了,还能替别人赎身? “我……我不是看上她了,我是看不惯你们这些个男人欺负一个弱女子,你们羞不羞啊?” “既然不是看上她,那就识趣点让开。” 那几个打手看我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说话间便冲了上来。 第十二章 自入青楼(1) 我一个闪身将这女子推到边上,对第一个冲上来的壮汉就是一个旋风踢。我现在真是庆幸,这穿越没把我的跆拳道穿没了,总算还有点人性。 其他几个人一看先冲上来的已经趴下了,相互看了下一拥而上,那姑娘吓的在一边惊声尖叫,刺的我耳朵疼。这架得速战速决,不然我不被打死也被吵死了。我拿着包做武器,拳脚相加,手脚并用,几个飞踢就轻松将他们放倒了。我拍了拍手,笑着问他们:“可还想打?” 他们趴在地上连连摇头:“不打了,不打了。” 我斗笠下的嘴角往上翘了翘,转头看看那姑娘,十五六岁的样子,模样清秀可人,一脸的胆怯和惶恐,估计又是被卖到青楼的。如果我就这样让她走了,万一日后他们再找她麻烦怎么办呢?这事还是没有彻底解决。 青楼?妓院?我忽然想到,现代社会里跳舞的叫舞蹈家,唱歌的叫歌唱家,那都叫明星。屁股后面可跟了一堆一堆的粉丝的。虽然在古代都是被人称为戏子,身份卑微,但对我一个现代人来说,这根本就是无所谓的。如果以我现在的姿色跟他们去青楼来换这个女子,他们肯定也是一万分个愿意的。 我对她笑笑,虽然她根本看不见我斗笠下的表情,我伸手在包袱里摸出一点碎银子,递到她面前,虽然很寒碜,也确实很寒碜,但我是真的没钱,能帮一点是一点吧。 “这银子给你,你拿着,去找你的亲人吧。” “公子,你救了我,我就是你的人,我也没有亲人了,公子你就收留我吧。”姑娘说着就拉着我的手跪了下来。 我一脸黑线:“姑娘,我不是买你,我只是在帮你,再说我也不是什么公子,我自己都养不活怎么让你跟在身边?你还是走吧……” “公子,我可以为您洗衣做饭,我什么都会做,只要您让我跟着您就好。”她仍不死心,甚至落下泪来。 我张了张嘴,话堵在喉咙眼。我扶她起来,看着她楚楚可怜的模样,如果让她孤身一人上路,指不定是逃离了虎口,又落入了狼穴,还是将她带在身边吧。 我转过身对趴在地上的一干人等轻轻一笑,说道: “带我去你们的那个什么宴春楼,我要去会会你们老板。” 几个男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我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又不敢造次,怕再次挨打,只好灰溜溜地爬起来为我开路。 ………… 这天还没暗呢,烫金大字“宴春楼”的牌匾下就稀稀疏疏站了几位花枝招展的姑娘,手里拿着绢帕,对过往的公子哥们暗送秋波,眉目传情。 我轻轻说了一声:“庸脂俗粉。” 几个大哥闻声不禁一愣,面面相觑,又不敢说什么,径直走进了大堂。 我和那小姑娘站在前厅,一人去叫老鸨。其他几人则走进了偏厅,估计是去疗伤了,我不禁窃笑,没想到这跆拳道在这里还是有发挥空间的。 “你叫什么名字?”我轻笑着问那姑娘。 她一回到这个地方一直神色慌张,两只手一直紧紧拽着衣角不停地翻搅。 “奴婢……奴婢名叫雪云,是宴春楼的丫鬟。”她的声音有些发抖。 “那你为何要跑?” “秦妈妈说我是个好苗子,想让我接客……”她说着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头埋得低低的。 我刚想说什么,一个微胖的中年妇女扭动着她的大屁股从内堂走出来,一股浓郁的香味扑鼻而来,刺鼻的味道让我张口想吐,但还是忍了。 “啊呀,这位公子找我何事啊?我是这宴春楼的老板,大家都叫我秦妈妈。”她还真是开门见山,一路扭到我面前。 第十三章 自入青楼(2) “啊呀,这位公子找我何事啊?我是这宴春楼的老板,大家都叫我秦妈妈。”她还真是开门见山,一路扭到我面前。 我看着她一刻不停地扭动着腰肢,真怕她会闪了腰。她的眼睛扫了一下站在我身后的雪云,又看向我。 “秦妈妈有礼了,不知道可否借一步说话。”我向她弯了弯身子。 她显然一愣,但是估计已经听回来的人说明了事情的经过,也不敢对我乱来,只好正了正色道: “公子,里边请。” 我拉着雪云的手随她走进一间雅间,她屏退了几个丫鬟,关了门。 “秦妈妈是个爽快的人,我也就不卖关子了。”我开门见山地说,“刚才您的家丁要抓的这位姑娘是我救下的,我知道这对秦妈妈来说是一个损失,但是如果我能再给您送一位姑娘来顶替她,还希望秦妈妈高抬贵手放了她。” 我看着她阴晴不定的脸,最后疑惑地看着我问道:“公子想用何人来换她?她可是我们宴春楼看好的丫头,虽然年幼,但是长得水灵标致,可以好好地培养的。” 这古代的老妈子都这么精明么?还怕我给不了她一个好姑娘,怕没有价值? 我走到她面前,解开绳带,拿下斗笠,开口道:“我。” 老鸨看到摘下斗笠的我,倒吸了一口凉气,我猜想她这里应该是没有比我更漂亮的姑娘了。她上下打量我,猜出我是女扮男装,顿时眼放金光,又觉得不可思议。 雪云也一脸诧异地望着我,嘴里喃喃地喊我:“公子……” “秦妈妈是不是想知道为什么?”我看出他的疑问,适时地替她解答,“本小姐出身官宦,但因厌倦了侯门,便想换种方式生活,听说您这宴春楼远近闻名,便想来看看,不想果然是一个好地方。”我开始胡编乱诹,她也听的半信半疑。 “那不知道姑娘芳名,来自何处?”姜还是老的辣,她还怕有什么隐患。 “小女子姓南,单名一个敏字,来自启国最南边的都城川城,家里姐妹众多,家人也不会寻到此处的。” “那姑娘可是有什么条件?”我不禁暗自佩服眼前的妇人,一眼便知我不可能如此简单地来她的青楼。 “秦妈妈真是厉害,”我笑着夸她,“小女子的条件很简单,其一,只献舞不献身,并让雪云跟着我;其二,无论什么时候我都必须带着面纱,这也是为了以防万一被人认出;其三,我不与你签任何卖身契,但如果我走时必定给您一笔银子,您看如何?” 她看着我的脸,眼里大放异彩,光是这张脸就让她不想推出门吧?即使她想用强硬地手段迫使我留下,恐怕也要顾忌我的身手和我胡乱诹的家世吧。她想了想说道: “不知姑娘舞艺如何?可还会琴棋书画?” “这个您不用担心,可以的话现在就可以放出话,今晚小女子献艺宴春楼。” “好好,我立刻叫人给姑娘安排一间上房,您梳洗歇息一会。”说着喜滋滋地推门出去。 我看看雪云,给了她一个宽慰的笑。 第十四章 献艺宴春楼(1) 我有些百无聊赖地坐在秦妈妈为我安排的上房里,想着茶楼里见到的“苏度”,不知道在哪里可以找到他呢?看他的打扮应该身份不低吧?我现在身处青楼,想要找他是不是就太难了?我只能祈求老天保佑他是个好色的主,喜欢逛青楼,找花姑娘,阿门~ 我正想的出神,门被推开,雪云端着一个脸盘走进来,对着我轻轻地笑了下,雪云真是个清秀的姑娘,笑起来的样子很漂亮,她轻声细语地说道:“奴婢伺候小姐梳洗。” 她已经换了一套衣服,梳理整齐了刚才因逃跑而凌乱的头发,我微笑着看着她,真不适应别人这样伺候。 “以后在我面前不要自称奴婢了,我也不是什么小姐,叫我姑娘就好。” 她愣了愣,点头称是。 真是个机灵的丫头。 ………… 日入十分,宴春楼里已经张灯结彩,好像要为我今夜的隆重登场做点准备,我也在雪云的帮助下梳洗完毕。我看着铜镜里换回女儿装的自己,不禁暗自感叹,一袭白色及地烟笼桃花百水裙,外罩品月缎绣玉兰飞蝶氅衣,内衬淡粉色锦缎裹胸,袖口绣着精致的金纹蝴蝶,胸前衣襟上钩出几丝蕾丝花边,裙摆一层淡薄如清雾笼泻绢纱,耳旁坠着一对银蝴蝶耳坠,用一支银簪挽住乌黑的秀发,盘成精致的柳叶簪,再掐一朵玉兰别上,真是人靠衣装佛靠金装啊。这样一打扮,不知道要迷死多少公子哥。 雪云笑着望着我:“姑娘可真是美。” “到底是我美,还是你的手巧呢?” 我冲她笑笑,站起来走了几步,这可是我到这世界来第一次穿这么好看的女装,要先适应下才行。我在屋子中间转了个圈,雪云一脸兴奋地拍手,脸上尽是赞赏之色。 雪云帮我收拾好换下来的男装,叠好了放在我的包袱里,我嘱咐她好生收着。 用完晚膳,稍事歇息了会,我让雪云帮我拿来面巾,她替我把面巾戴好,只留两个眼睛在外面,流连眉眼,顾盼生辉。我满意地冲她点点头,其实我不想这么招摇,不过要想再见到我的“苏度”恐怕只能这样冒险了。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街上也是夜幕四合、华灯初上。宴春楼里的灯笼也都点了起来。我问雪云什么时辰了?她回答已经戌时了。宴春楼里宾客渐渐多了起来,暧昧的气息很浓,楼道上,回廊里都站着穿着薄纱的花样女子,正对大门的地方突出一块高两米的长方形台子,想必是供我展示的地方吧。 我出场前秦妈妈来过一趟,她对我的打扮和姿色相当满意,不停地夸我漂亮。还说得起个艺名,她说我如今是宴春楼的花魁,名字一定要响亮。 我淡然一笑,说一切听她安排。她喜出望外,没想到我这样听话。她说我人美才艺又好,舞起来肯定跟蝴蝶似的,叫就我“玉面蝴蝶”蝶衣。 我没有说话,抿嘴笑了笑,表示同意。她乐呵呵地让我准备下,自己先行出了房门。 不多会,我听见大厅里安静了下来,秦妈妈介绍着我,把我说的如何如何出色,引的下面的男人们不断起哄。我头上耷拉下几根黑线,这排场还真像现代的明星,这些粉丝还真是热情。 我不禁哑然失笑。雪云唤了我一声,说是请我出场了。我这才回过神来,翩然走出房间。我环顾四周,大厅里所有的灯笼上都有一个“春”字,舞台下面黑压压的一片人,却是出奇地安静。待我站到台子中央的时候,底下发出一声声赞叹,我的嘴角扬了扬,这还蒙着脸呢,如果摘下面纱还指不定怎么样呢。 我淡然一笑,微微福了福身。开始起舞,台下立时安静了下来。我要跳的并非是这个时代的舞,我选了一支《孔雀舞》,正好这身打扮也适合。弯腰、旋转,动作一气呵成,我自己却也投入了进去,好像是在上海演出时的场景。那时候,只有赵嘉黎陪着我,她为我鼓掌,为我获奖而感动落泪,如今我却一个人在千年前独自起舞,与千年后的自己深情对望。赵嘉黎,你现在可好…… 待到一曲终了,我回过神来,眼角有落下的泪,梦里不知身是客,竟是这样的滋味。 台下鸦雀无声。待到坐在离台子最近的一位公子轻轻鼓掌,下面的人才一下炸开了锅,喝彩声、叫好声不绝于耳。我欠身行礼准备离场,不料却被一个声音叫住: “听闻蝶衣姑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怎么才展示了一支舞就匆忙离开呢?”说话的正是那个带头鼓掌的家伙。 我回头看了看他,他穿着黑色的缎子衣袍,袍内露出银色镂空木槿花的镶边,腰系玉带,手持折扇,乌黑的头发束着白色丝带,剑一般的眉毛斜斜飞入鬓角落下的几缕乌发中,魅惑的双眸眼含笑意,高挺的鼻梁,性感的嘴唇,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他微微抬着下巴,一副玩世不恭的神情,那笑容颇有点风流少年的佻达,眸子却是星河灿烂的璀璨。 这细细看来,他可真是个俊俏郎,翩翩佳公子啊。跟苏度比起来也真是不相伯仲。 “姑娘可看够了?”他轻挑着眉,出声提醒我。我顿时觉得脸在烧,别开脸去不看他。站在台上逃也逃不走,又不知道如何接话。真想钻地洞啊!! 第十五章 献艺宴春楼(2) “不知道姑娘琴艺如何?”他又在说话,已经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弹琴上,这个人可真是……不过也正好解了我的困窘之境。 呵,原来是想考我琴艺。虽然主修舞蹈,但这古琴的功夫还是没有怠慢的。我微微抬手一扬,命到:“拿琴来。” 雪云和另一个丫头拿了琴架和琴放在台子的中央,正对着这个帅哥的地方。我淡淡一笑,坐在琴旁,抬头望向从窗外洒进来的大片月光,今夜月明入尽望,不知秋思落谁家。我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轻叹一声,手指抚上琴弦。一首《水调歌头》的曲调从手指间流泻而出,和着曲调,我轻轻吟唱: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 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落下最后一个音符,我恍然如梦,台下的一阵阵叫好声将我的思绪拉回这灯红酒绿的奢靡之地。我收回那些不值一文的伤感,起身站好,扬了扬眉,挑衅似的看向他: “公子可还有什么要考的?” “哈哈哈哈……”他忽然仰头笑道,“好一个‘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啊,姑娘好才情,在下佩服。” “公子过奖,既然已博得公子一笑,那小女子就不打扰公子喝酒听曲的雅兴了,您玩的尽兴,告辞了。”我福了福身,准备离开。 “怎么?”该死的,又是他在说话,他那性感的薄唇一张一翕“蝶衣姑娘不打算陪本公子喝两杯吗?” 底下人一听来了兴致,都在起哄:“蝶衣姑娘,喝两杯……” “公子要喝酒,我这些姐妹自然伺候周到,又何必让一个只会弹琴跳舞却不善言谈之人伺候在侧,岂不扫了公子雅兴?”我知道他是故意的,所以也毫不示弱地回击他。 他明显愣怔了一下,笑容消失了两秒,随即又恢复正常,嘴角微微上扬,眼里说不清道不明的神色,却只是玩味的看向我。 我不打算理会他,瞥了他一眼转身离开,径直走进自己的房间。 雪云跟在我身后,进了屋轻轻关上门,却掩不住外面的一片喧闹,起哄声、管弦丝竹之声不绝于耳。 雪云走到我身边,替我摘掉面巾,倒了杯水。“姑娘好才艺,”她伸手帮我捏了捏肩膀,“雪云在宴春楼从来没听过这么好听的歌,没见过这样生动的舞呢。” “是么?那你以为我这个花魁当的可合格?”我故意打趣着说道。 “当然合格,姑娘没见宣公子再三为难姑娘么,他可不就想让姑娘陪他?”雪云也真是个明眼人,但这直爽的性子若不是跟着我想来肯定会吃亏的。 “这个宣公子是什么人?看他样子还大有来头呢。”我也开始好奇起来。 “宣公子是这里的常客,是官宦子弟,生性风流潇洒,却偏偏生的玉树临风,咱们这里的姑娘好多都想着怎么讨好他呢。”说最后一句的时候她刻意压低了声音。 我不置可否地一笑,都说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可是这女子遇见这样风流俊俏的公子哥不也是过不了关么。 “可是姑娘真是厉害,不仅能化解宣公子对您的为难,而且还当众拒绝他,这里还没有哪个姑娘能让他吃瘪呢。”雪云捂着嘴偷笑着。 我在心里扯出一丝笑,在这个以男为尊的社会里,像这个宣公子这样一表人才又非富即贵的人,自然是很多女孩子梦寐以求的如意郎君。可是我却一点都不能接受这三妻四妾的风气,在我的概念里,向来是牙刷与男人不与人共用的,如果真的回不去了,我也希望能在这里嫁个平凡的人,一心一意相守一辈子。 第十六章 再遇苏度 宴春楼献艺之后没几日,“玉面蝴蝶”蝶衣的大名就传遍了整个鹅城。自此,宴春楼的生意更加红火,这一大半的人是冲着我来的,要看我跳舞听我弹琴。 只是一直以来,我都以面纱遮面,也有一些富家子弟出重金想一睹我庐山真面目,只是为了避免日后的麻烦,我始终没有答应。当然也有一些自认为有钱的公子哥想为我赎身,纳我为妾。我都以喜欢这样的生活推脱了,当然这个理由是很牵强的,那些个纨绔子弟也不能说来硬的,毕竟这宴春楼在鹅城还是有人撑腰的。 但是就有人喜欢用强硬的手段,闹的我不得安宁。 就在我来到宴春楼数月之后,一次演出结束正打算回房休息时,被一个调侃的声音拉住: “蝶衣姑娘别来无恙吧?” 我回头,对上那双玩世不恭的眼睛,他的薄唇微微扬起,带着轻 佻的笑。一袭水白色长衫显得很低调,但仔细一看,全是用银色丝线绣成的似锦繁花,奢华之气欲盖弥彰。 我心里暗叹倒霉,脸上却堆了笑,迎向他,缓缓开口: “托宣公子福,小女子一切安好。” 自从第一次献艺之后,我便没有再见过他,这好像跟雪云口中说的“常客”有些不符,但这些我是不方便问的,也是跟我没有半毛钱关系的事。 他摇了摇手里的象牙扇,再次见他依旧丰神俊朗,玩世不恭。他环顾了一下四周,最后眼神还是落回到我身上。 “听说姑娘自第一次献艺以来,追求者众多,虽然这面纱一直未揭,但单凭这舞技也想必是令众多偏偏公子垂涎吧?” 我心里暗忖,这姓宣的人虽数月未露面,这消息可是一点都不含糊。但我觉得奇怪,他一个非富即贵之人,又为何会对一个青楼如此了如指掌呢? “宣公子真是谬赞了,”我若有深意地看着他,口上答道,“小女子不过平头百姓,只能靠这点技艺混口饭吃,却没想到另众公子青眼相加,真是受宠若惊。” 姓宣的勾了勾嘴角,眼里是浓浓的笑意。他收起手里的象牙扇,毫不避讳地看着我的眼睛,冲我一颔首,开口道: “明日本公子就要离开鹅城了,不知道姑娘能否赏脸陪在下喝杯薄酒。” 明天就要离开了?我心里暗暗高兴,总算离开了,省的一见面就来找我茬。 “好啊,那小女子就为公子送行。”我一副掩饰不住的兴奋。 他皱了皱眉,一副吃了苍蝇表情,见我这么快答应显然有些意外,但很快恢复正常。 “姑娘里边请。”说着,他很绅士地引我进雅间。 雪云帮我推开门,我跨进门槛迎面对上那双深沉的眸子,站在原地再也迈不开脚,那人……那人不是初到鹅城那日在茶楼遇见的人么?看到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我的心跳漏跳了一拍,不禁有些脸颊发烫。 数月已过,自我进了这宴春楼,虽然声明远播,但却从未见他来过,我曾想或许他早就离开鹅城了,或许这辈子都不可能见到他了。如今,他却真真切切的站在我的面前。他沉静内敛,犹如晓月清风。 他也抬头看到了我,脸上有一闪而逝的惊叹,随即对我展开了一个温和的笑容。他今日一身很普通的水青色袍子,头发也只是用同色的发带束着,手里一把折扇,他这样的装扮走在大街上,就像滴进大海的水滴一般,明明很普通的,可是他这一笑,还是让我一阵恍惚。 “小姐,我先出去了,有事唤我便是。”雪云不大不小的声音将我从发花痴中拉了回来。 在外人面前雪云这丫头不叫我姑娘,这样更能突显我与她身份有别。我点头应允,她退出雅间,轻轻合上门。 “蝶衣姑娘,这位是在下五弟。”姓宣的见我的囧样坏笑着对我介绍。 “蝶衣见过公子。”我福了福身,这古代的女人可真没地位,见谁都要拜,身处青楼的更甚。但是见到他我显然不比见到姓宣的自在。 “蝶衣姑娘有礼了。”“苏度”笑着颔首向我回礼。那笑容真好看,就像春天里暖风一般,让人身心愉悦。 我呆愣了半晌,不知道接下来要做些什么,更加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呆呆地望着“苏度”,他的脸上一直都挂着笑容,不像某人,就算笑,也是那种坏笑,好像老是等着看别人出丑一般。 “蝶衣姑娘,听我三哥说鹅城宴春楼来了一位色艺双绝的女子,他一直拉我来瞧瞧,可惜我这人不太喜欢这些烟花之地,但明日就要离开了,想着来见姑娘一面,也了却一丝遗憾,今日一见真是惊为天人,这一趟真没来错。”我正琢磨着怎么开口,倒是他先说话了。这一番话说的贴切又滴水不漏,顿时又让我对他好感加倍。 “公子谬赞,”我含笑低头,被他这么夸着心里居然是甜甜的。 我不敢跟他直视,怕不经意间自己的脸都可以煮鸡蛋了。而且又被那个该死的姓宣的盯着,真想挖个地洞钻下去。 我低头掩饰自己的不安,手指缠着胸前的丝巾,紧咬着嘴唇。完蛋了,苏度啊苏度,为什么前世今生你都不放过我啊?让我对你这般死心塌地,我该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还有啊,这个眼前的宣家五公子到底是不是也是穿来的呢? 第十七章 意外赎身 “蝶衣姑娘为何总是蒙着面,是不是太过美丽怕麻烦太多啊?”说话的人正是那个讨厌的姓宣的,他咧着嘴看着我笑,最后干脆动手动脚,拿着象牙扇想揭开我的面纱。 我本能地用手挡开,往后退了一大步,对他怒目而视。他反而哈哈大笑起来,我瞪着他,他却饶有兴致地看着我。我在心里对自己说着冷静冷静,别气别气,今天忍一忍就过去了,明天就可以送走这个无赖了。 “恐怕要让宣公子失望了,蝶衣不过是脸上有胎记,睹之不快,才用面纱遮面的。”心里恨恨地想着,脸上却硬是挤出一抹哀怨之色,我开始胡编乱诹。 “苏度”则露出一脸惊讶的神色。我并没有多看他,怕他看出我的心虚。 “那……如果本公子想为蝶衣姑娘赎身,不知道姑娘可否愿意?”姓宣的又是一脸坏笑地望着我。 “赎身?”我着实骇了一跳,“小女子何德何能,让公子如此垂爱?” 跟他走?我宁愿呆在这里一辈子。这个花心大萝卜,谁要被他外表迷惑谁倒霉。但如果是他旁边这位嘛……我拿眼悄悄睨了一眼坐那正端着茶杯喝茶的“苏度”——倒是可以考虑考虑的……我心想着,脸上不觉泛起红晕,嘴角也不由地向上勾起。 “姑娘在暗自开心么?”我勒个去,一点小神情都逃不过他的眼睛。他邪魅地看着我笑,笑的很欠扁。但现在毕竟身处这种境地,又发作不得,还得装淑女伺候这个纨绔子弟。 “咳……咳咳,公子误会了,小女子只愿跟随自己中意之人,公子虽然一表人才,但并非小女子心仪男子,还望公子海涵。”说完我偷偷瞄了一眼姓宣的,我想看看他的脸色会有多难看。哼哼…… “哈哈哈哈,”又是一阵狂笑,“我想是姑娘误会了吧,在下只是觉得以姑娘之才艺,埋没在这样的地方太可惜了,本想为姑娘赎身,带回府上以上宾相待,偶尔能与姑娘抚琴对诗,也确实乃人生一大乐事啊。” 这回轮到我囧了,这是什么嘛,我自作多情了?我的脸抽搐了一下,不能就这么认输,不能让他得逞。一旁的“苏度”也有点莫名其妙地望向姓宣的。但是一会嘴角又浮上了动人的笑。 “以公子这般尊贵的身份,想请比蝶衣更好的姑娘想必也是有的,又何必退而求其次呢?”我发挥我死不要脸的本领,不能被他看穿,不能被他嘲笑,我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地回击过去。 “听姑娘的语气是不愿意跟本公子走咯?”他挑了挑眉。我正待开口表态拒绝时,他又开口:“那如果是在下五弟相邀呢?姑娘肯否赏脸?”正在一旁闷头喝茶的“苏度”一口水喷了出来,喷了姓宣的满脸,我一下没忍住,“噗嗤”笑出声来。 这下这个姓宣的笑不出来了吧?我幸灾乐祸地看着他。 “三哥”“苏度”压低声音尴尬地扯了扯他的衣袖,面露为难之色,貌似是不情愿将我带回府上的。 可是我的心里却纠结成了一片,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来了与他的再次相遇,他们明日就要离开鹅城了,如果我不同他回府,不知道还会不会有机会再见了。念及此,便没来由的心痛。我已经错过一次了,如果再错过岂不是…… “姑娘可愿意?”姓宣的不顾“苏度”的表情,装作没听见他的反对,一边用袖子胡乱地擦着脸上的“口水”,一边继续挑衅我。 我心里乱成了八宝粥,什么味道的豆子都有。这叫我怎么回答?回答不想去是违心的,回答想去又太轻浮……姓宣的,算你狠。 “这个……这事也由不得蝶衣一人做主,本来在这里也是身不由己。一来我担心秦妈妈不会同意我离开,二来,五公子或是不愿意……”我装作很为难的样子,又假装为别人着想,支支吾吾地只能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 姓宣的看着我,一脸得逞地笑,笑的我大脑痉挛,汗毛倒竖。 “秦妈妈那边姑娘放心,我会安排好一切的。至于五弟嘛,就更加不用担心了,他一直都很听我话的,我的安排他一般不会有异议。”他说着就用手“轻轻地”在“苏度”肩膀上拍了一下,“是吧,五弟?” “苏度”屈服在姓宣的淫威下,只好无奈的一脸苦笑着点点头,嘴里应付地说着“是啊是啊”。 “那你给秦妈妈多少银子?”我冷不丁地冒出这么一句话来。 “蝶衣姑娘何必担心银子?”姓宣的疑惑地看着我。 “我与秦妈妈有约,我走时必会给她一……一些银子的”我硬生生地将“一大笔”换成了“一些”,“但我现在还没有那么多银子给她……” “一千两为姑娘赎身可够?”姓宣的打断我的话。 “够……够了——吧。”我强压着心里的兴奋,真怕他小气吧啦地不肯多出点钱,秦妈妈嫌少的话我就走不了了,他给的钱如果真要低于一千两他就是耍流氓了。 我看着“苏度”可怜兮兮的样子,不禁偷笑起来,是不是这样就表示,我以后可以跟他朝夕相处了?哇哈哈~我的第二春啊,又来了,妈妈咪啊~~ 第十八章 前往灵都(1) 我不得不佩服姓宣的办事能力,只是一盏茶的功夫,他就搞定了秦妈妈。我回房简单收拾了下,考虑着要不要换男装,又怕“苏度”认出来,最终还是放弃了。 秦妈妈甩着手帕走了进来,屋里有些暗,雪云掌了灯,躬身垂首地站在一边,自从那次逃跑事件之后,雪云一直挺怕秦妈妈的,有秦妈妈在的地方她大气都不敢出。 我笑着走过去扶着秦妈妈坐下,虽然秦妈妈一向见钱眼开,但对我还是十分亲厚的,我自然不会给她看什么“花魁”的架子。 秦妈妈做人八面玲珑,我给足了她面子,她自然也待我和气。她拉着我坐下,烛火随着窗外吹进来的风微微晃动,我的脸隐在灯火后,那么乖巧地看她。 “蝶衣啊,这宣公子问我要了你,我也不好不给他这个面子。如果你愿意跟他走的话我也不强留你,毕竟我们一开始就是有约定的。”她没有什么表情地看我,眼里有一些不舍,却是无奈的事。 “多谢秦妈妈这些日子以来的关照,蝶衣也没想到这么快就遇见‘他’,所以……”我没有指名道姓,也没有把“所以”之后的话说出口,我不说她肯定不知道我是另有所指。 她不说话,只是微笑着点了下头。 雪云端来两杯茶,不敢抬头看她,却用眼神死死地盯着我。 她在害怕。 我知道我如果走了,雪云的日子断不能如现在这般,或许她会回到遇见我之前的岁月,赔笑、献艺。 心里有一丝不忍,当下就决定我要带着她一同离开。 “秦妈妈,蝶衣还有一事相求。” “你说吧。”她的脸上波澜不惊。 “我能不能问您要了雪云,我习惯了她伺候,怕是换了人会不适应。”我抬眼看站在一边的雪云,她的眸子闪动着,比这烛火还亮。 “宣公子早就有交代了,如果你有什么要求让我一定满足你。”她别过脸去看雪云,又叹了口气道,“虽然这丫头还是可以培养培养的,但是这宣公子更是得罪不起之人,你就带她走吧。” “真的吗?我可以跟小姐一起走?”一边的雪云早就按捺不住地跳起来。我看着她笑笑,或许离开才是她一直想做的事吧。 我起身从抽屉里拿出这几个月的大半银两递给秦妈妈,虽然不是一笔大数目,但对于赎雪云也应该是够了。 “秦妈妈您拿着,就当我为雪云赎身吧。” “这……”她有些犹豫,我硬是将银子塞在她手里,她也没再拒绝。 送走秦妈妈的时候窗外已是浓郁的黑,只听见风呼啸着刮过。 冷。秋已深。 第十九章 前往灵都(2) 第二天一早,姓宣的和“苏度”就骑在马上在宴春楼外等着我们。他们身后是一个小厮驾着一辆马车。褐色的马车不算大,顶端四周挂着整齐的流苏,风一吹,轻轻摇摆。 我只着了简单的粉色长衫,没有拖地的后摆,走起来轻便舒适。雪云提着包袱跟在我身后,见了宣家兄弟见了个礼,我只是微微颔首,并没有说话。 姓宣的微微扬头,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望着我,用他一贯欠扁的笑对我挑衅。我转过头不看他,对着“苏度”笑了笑,他回我一个笑容,我就把一边姓宣的抛到脑后了。 “蝶衣姑娘对我五弟可真是好,怎么就偏偏不待见在下呢?”我回过神,眼睛对上那双桀骜不驯的眸子,牙咬的咯咯响。 “宣公子高高在上,小女子不敢冲撞。”我回他一个白眼,径直走向马车。 驾车的小厮为我拉开车帘,我扶着雪云的手一跃而上,又转身将雪云拉了上来。 这马车虽然不大,但内里却布置地富丽堂皇,所需物品一应俱全。座椅上都垫了软软的垫子,不管是靠着还是躺着都非常舒适。 我掀起窗帘,对秦妈妈挥了挥手,宣氏兄弟调转马头走到马车的最前面。马车跟着他们缓缓前行。秦妈妈依旧没有什么表情,只是轻轻地朝我们挥了下手,便转身进了屋里。 我放下窗帘,靠在软软的座椅上。 五味杂陈。 我们一行人轻装上阵,走的也不是官道,用姓宣的话说就是这山里的风景要比官道好的多了。我抓住时机呛他: “这大晚上的你来看风景!” 他不说话,嘴里吹着口哨,哼着调子,拿眼睛瞟我,一副“你知道个p”的神情。 这大晚上的不好赶路,我们就在山林里找了个稍微干爽点的地方搭起了帐篷。我跟雪云一顶帐篷,他们两个大男人各自一顶,赶车的小厮则睡在了马车上。我看着这么简单的阵容有点担心,这万一杀出些山贼劫匪来,我们这么势单力薄能应付的了吗? 况且,这秋天的晚上格外的凉,一阵风吹过都觉得刺骨。我和雪云压了压边上的帐布,将包袱放在门帘上压着,这样风不容易灌进来。虽然和衣而睡,但是还是冷。我伸手捞过雪云,一把把她抱住,贴着她取暖。她也不停地给我的手呵气、揉搓。折腾到很晚都没能睡着,只觉得背下面硌着生疼。 山里的夜晚静的可怕,只听见风呼呼地吹,树叶发出沙沙的摩擦声。我强撑的眼皮最终敌不过浓浓的倦意,沉沉睡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帐篷有兵戎相见的声音,我心里一紧,完了,劫匪来了。我拿起面纱胡乱地遮了下,一把掀开门帘冲了出来,一下傻在了原地。十几个蒙面黑衣人就像从地底下突然冒出来的一样,个个手持长剑舞的天花乱坠。更奇怪的是,我们这边也多了六七个黑衣人,他们拼命保护着宣氏兄弟。 见我出来,他们齐齐地将目光射向我,我吓的一个激灵。对方的人最先反映过来,一个黑影凶神恶煞地向我冲来。 “蝶衣小心——”“苏度”喊着就向我飞来。 我往后退了两步,本能地出手,一个侧身,黑影扑了个空,掠过去的剑锋将我的面纱轻轻带起。 本来就出来的急,胡乱地遮了下,这一剑很轻易地就将它刺开。我顾不得呆愣在场的那些人,一伸手用力的拍在黑影的背部,他一个不稳向地面趴去。我没有内力,伤不了他多少,他迅速转身,剑再次刺向我,我吓的往后退,但身体突然飘了起来,我回头,对上“苏度”紧张的脸,他的眸子闪着怒意,以往的笑早已隐退。他一手搂着我的腰,一手拿剑直刺黑影的左胸。电光火石间,鲜血汩汩的从他身体里往外流。我没有见过这种场景,那么多血不停地吞噬着我的眼球,我只觉得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第二十章 前往灵都(3) 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在马车上了,我的头靠在雪云的腿上,随着马车的缓缓前行轻轻地摇晃着。 “小姐,你可醒了,吓死我了。”雪云见我醒来立马叽叽喳喳起来。 我撑着坐起来,回想我昏过去之前的事。 “那些蒙面人呢?”我紧张地拉着雪云的手。 “昨天夜里我睡的正香,被五公子叫你的声音惊醒,我发现你不在,就跑出去看看,刚出帐篷,看见五公子抱着你喊你名字,我吓坏了,外面很乱,很多人在打斗,”雪云觉得说的不过瘾,连忙用手比划,“五公子看我出来,把你交给我,转身就去杀那些黑衣人了。” 她咽了咽口水,我赶忙倒了杯水递给她,她接过杯子仰头就喝了个精光,我从她手里拿过杯子放到桌上,她又继续手舞足蹈。“幸亏宣公子和五公子武功高强,加上保护他们的人,最终把那些蒙面人杀的片甲不留。” “都死了吗?”我想到那些血淋淋的场面又有些头晕。 “一个活口都没留,都就地埋了。”雪云一本正经的看着我。 “知道是什么人所为吗?”我看他们个个身着夜行衣,且武功高强,不像一般的毛贼。 雪云摇头。 “只不过一些山贼而已。”一个带点磁性的中低音响起,满是漫不经心的语气。我抬头看向掀开车帘进来的那人,桀骜不驯的眸子里带着点疲惫,脸上却是玩世不恭的笑。认识他这么久,从来没发现他的声音这么好听。 “宣公子——”我的声音出人意料的温柔平静,我承认我花痴了。 他愣了下,继而恢复那种风轻云淡的表情。 “蝶衣姑娘醒了?”他勾了勾嘴角,有一丝玩味。“姑娘昨夜可真是勇敢,可以空手劈山贼。” 他加深了那个笑。 我顿时气结,这是什么人啊?一见面就要跟我掐,也不顾我是个病人。我对他翻了个白眼,并不理会他,对这种人的无视是对他最好的打击。 “只不过——”他故意拖长了声音,我扬眉看他,等待他开口,“既然有晕血症,以后就不要这般逞能。” 我刷的一下脸红,我有晕血症他都知道,我可怜的一点小隐私啊,为了我铜墙铁壁的形象,我硬是没说我有晕血症,可是居然被他发现了。我恼羞成怒,一下跳了起来,没想到这马车太矮,我的头狠狠地撞向车顶。 “啊——”我大叫一声。 “小姐,你没事吧?”雪云虽然眼疾手快地来扶我,但我还是看到她嘴角忍不住的一抹笑。 姓宣的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我一手摸着头顶,冲他吼到:“你还好意思笑,笑个p啊,我要是不逞能早就成人家刀下亡魂了,况且救我的又不是你,是苏……是五公子!” 他被我吼的愣了一下,随即又哈哈笑起来。 虽然他的笑很欠扁,但我不得不承认,也很好看。 我气呼呼地坐下,拨开窗帘,看到“苏度”骑在马上的背影,虽然他武功深不可测,但我总觉得他的背影是孤单的。赵嘉黎说过,再帅的男人都有落寞的一面。 毫无逻辑性的一句话。 第二十一章 前往灵都(4) “蝶衣姑娘看什么这么专注?”那个中低音又响起。 我回头,放下窗帘,将思绪关在窗外。我不知道如何回答他,干脆不说话,咬着嘴唇死死盯着他。 “姑娘不要这样看我,我可是个正常的男人——”他说着身体向我靠过来。 “流氓!”我抬脚踢向他的腿。 “啊——啊啊,你——你你你,你怎么这么野蛮啊,跟你的脸一点都不相配。”姓宣的抱着腿嗷嗷地叫着,这回换我哈哈大笑起来。 “笑什么呢,这么开心?”我赶紧收住笑,对上“苏度”充满笑意的眼睛。 “没……没什么,你三哥——不小心撞到腿了——”我指指在一边怒目瞪我宣公子。 “三哥,你没事吧?怎么这么不小心?”“苏度”坐到他旁边,扶着他的身子。 “没事,不过是被驴踢了——”姓宣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说。 “你才是驴呢!”我吼回去。 安静两秒。 “哈哈——哈哈哈哈”车里爆发出那三个人的大笑声。 手足无措。 “咳咳……”最终我朝雪云咳了两声,嘿嘿,专挑软柿子是我的强项。 雪云闻声立马止住了笑,头埋的低低的,肩膀不停的颤抖,一看就是憋的不行了。 “好了好了,不笑了……”“苏度”抬起头,一张脸憋得红红的,但还是有情有义地站出来制止这件事往更深层次发展。 “谁再笑我就……我就……”我一时气结,就不出来。 “就什么?”姓宣的强忍着笑,憋着一口真气问我。 “就死给你们看!”其时我也不知道就什么,随口就这么冒出了一句。 “别——”“苏度”一个倾身,右手拽着我的胳膊。 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他的手。 他闪电般地缩回了手,尴尬地冲我笑笑。我倒是对姓宣的和雪云一脸的怪笑不以为然,这有什么的,不过就是碰下手臂嘛,我强装出一副大大方方的样子,其实心里的小鹿早就撒开脚丫子蹦的不停了。 车里顿时沉默了下来,各怀心事。 最先打破这种沉闷的还是姓宣的。他盯着我的脸看了半晌,我也不回避,迎向他的目光,他的眸子里满是探究与好奇。 “蝶衣姑娘生的这般动人,为何要用面纱遮面呢?”他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 我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苏度”,他明显也是“是啊是啊”的表情。 “我只是不喜欢太招摇,这皮囊是父母给的,但惹出来的祸还得自己担着呢。”我拿起桌上的苹果啃起来,“三国魏人李康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懂吧?低调,低调——” 姓宣的看看“苏度”,“苏度”也是一脸茫然。 “李康?这人你认识吗?”姓宣的向“苏度”坐近了点,故意压低了声音问他。 “苏度”扯了扯嘴,又摇了摇头。 我装作没听见,这里不是宴春楼,我不用装淑女,于是乎,欢天喜地地翘起了二郎腿,哼起了小曲。 两个男人面面相觑。 一路上我说的话很少,有时候姓宣的故意逗我我也懒得理。他是典型的给点阳光就灿烂,给点洪水就泛滥型的人,所以,沉默是对他最好的表达。 第二十二章 灵都燕王府(1) 鹅城到灵都的路程不算远,只三天便见到了灵都的城门。与鹅城不同的是,这灵都更加气势恢宏,可能是皇城的原因吧,这城门的戒备要比鹅城严的多,经过的商旅百姓都要经过安检,气氛都有点紧张。 快到城门的时候,我和雪云仍然坐在马车里,那两个男人则重新跨上了马。我按捺不住心头的喜悦,掀开车窗上的帘子,向外张望着。过城卡的时候,姓宣的掏出身上的一块腰牌,守城的侍卫则恭敬的行了礼,开了城门让马车通行。 我在心里暗道:“果然是非富即贵之人啊,这么牛x,这就是所谓的通行证啊。” 马车顺利进城,我扯着窗帘一直没放下。我的眼睛滴溜溜地看着灵都大街,整条大街热闹非凡,街道比鹅城还要宽敞,两边的小摊贩拼命地吆喝着。 灵都还在鹅城的北面,气温自然比鹅城要低。一些房屋巷子里的枫树叶已经火红火红的,秋意更浓。 雪云在车里拉了拉我的衣摆,我回头看她,她凑过来说: “小姐不要抛头露面的好,这灵都可不比鹅城,您现在没了面纱,要低调——”她一本正经地说着。 低调?我噗嗤笑了出来,这丫头还真会现学现卖。 我听话地乖乖坐好,马车又行了约摸半个时辰,停了下来。 日落十分,天地昏黄,驾车的小厮拉开车帘,恭敬地对我说道:“小姐,已经到了。” 雪云先下了车,然后转身扶着我。我搭着她的手一跃而下,站直身瞅了瞅眼前的建筑。这是一座高门大院,奢华气派。我抬头看了看悬挂在府门外的大扁,用烫金色大字端端正正地写着“燕王府”。我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哇塞,虽然我猜到他们非富即贵,但也没想到他们贵成这样……王爷啊……我居然见到真的王爷了……内牛满面…… 姓宣的看着我一脸捉摸不透的表情,似笑非笑地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两个小厮和一个中年大叔迎出来,小厮将马牵走,中年大叔则恭敬地向两位帅哥行礼:“三公子,王爷” “苏度”笑着看了看我,对那位中年大叔说:“福伯,这位是蝶衣姑娘,你去安排一间上房给姑娘休息。”说完他又转向我,“蝶衣姑娘,这是府上管家福伯,以后有什么事我不在的话都可以找他。” 我福了福身,乖巧地唤了声“福伯”。 “苏度”绅士地引我们进门,燕王府的院子很大,虽已入秋,但仍是树木葱茏,放眼望去,没有秋天的萧索,正对大门的是碧霞苑,我想应该就是我们现在的客厅吧。碧霞苑两边延伸出皆是红砖绿瓦的院子,不远处就有一个大花园,有下人在打扫满地落红。 “苏度”没有直接领我们进碧霞苑,而是唤来了一个丫鬟。 小丫头十四五岁的模样,五官没什么特别,除了那一双透亮清灵的大眼睛。 “莺儿,这是蝶衣姑娘,你好生伺候着,不可怠慢。”“苏度”语言温和,却有种不容抗拒的力量。 “莺儿记下了”小丫头朝着“苏度”福了福身,又转向我“莺儿见过蝶衣小姐。” “莺儿你好……”我过去扶起她。 她抬头看我,眼里有些错愕,但是很快就是满脸的笑容。 “蝶衣,你先去沐浴更衣吧,一会过来一起用膳。”“苏度”说,他的脸上一直挂着温和的笑,眉眼明媚,丰神俊朗。 我点点头。福身告辞。 我跟着莺儿转了几个弯,在一处别院停下。我抬眼看了看眼前的建筑——怡心阁,很适合女孩子住的地方呢。四周是各种盆景,低矮的树木在晚风中岿然挺立。莺儿推开房门,一股清凉的味道扑鼻而来,看来是很久没住过人了,但是屋里收拾地一尘不染,日用品一应俱全。正对着门有一张很大的屏风,屏风后面放了一张圆桌,再往里走就是床,床上备了几套衣服,整齐地放着,都是上好的面料,颜色深浅不一。床很大,实木的,上面雕刻着蝴蝶,还真是应我的名字呢。 “哇,小姐,这房间可真大真漂亮呢。”雪云眼睛发亮。 “雪云姐姐,这可是咱们王府的上房呢。”莺儿解释道。 “哦?那你家王爷可都是只招待女宾?”看这房间明显是女儿家住的,我打趣道。 “当然不是,在碧霞苑另一边有一间男宾住的上房。”莺儿生怕我对她们家王爷有所误会,赶紧澄清。 我噗哧笑出声:“逗你玩的,傻瓜,去帮我打点热水来吧,我想沐浴。” 第二十三章 灵都燕王府(2) 莺儿松了口气,领命退下,雪云跟了过去。 我懒散地坐在凳子上,三天的路赶下来,又累又乏。 片刻功夫,莺儿和雪云为我端来热水,又在里间的浴桶里撒上了玫瑰花瓣,香气氤氲,雾起烟升,翩翩袅袅。 莺儿走过来准备为我宽衣沐浴,雪云拉住她说不用。雪云跟了我这么久已经知道了我的习性和脾气,这让下人伺候的活我肯定是不乐意的。 莺儿虽然一脸诧异,但看我在一边笑着点头也没再多说什么。雪云拉着莺儿退出房间,关好房门。我站在浴桶边,轻轻褪去衣服,一脚跨进浴桶里,身体慢慢往下滑,直到水漫到下巴,我又想起了穿越的那个晚上,我也是这样躺在浴缸里泡澡的,转眼都大半年了。 我轻轻闭上眼,想起赵嘉黎。 大半年了,她应该有新的朋友了。 胸口传来隐隐的痛,原来那些谈天欢笑的日子早已深深烙在我的心上。她那张笑的欠扁的脸就像还在我身边晃动一般。 那苏度呢? 是否依然独来独往? 我抬手解开挽着的头发,黑色锦缎沿着脸庞滑下,全部散在浴桶里,像黑色的水藻盖满了水面。 我轻轻抚摸着手腕上的那串檀木手链,这个时候竟跟那个夜晚这般相似,只是没了赵嘉黎的催命电话。如果我就这样睡去,会不会又在某个时段不小心穿回去? 正当我神游天外的时候,听见屏风后面有窸窸窣窣的声音,我第一反应就是老鼠。我眼皮都不抬,继续洗澡,我对老鼠可是一点都不怕的。 一会功夫,声音消失了,我感觉身后有一股热热的目光射向我。我猛然回头,原来不是老鼠。 眼前的人圆圆的脸,大大的眼睛扑闪扑闪着。华衣锦服,大概一米二的个头。他盯着我看,我也盯着他看,幸好那些玫瑰花瓣撒的够多,脖子以下全都被遮住了。 他歪了歪头,用稚嫩的声音问:“你就是我父王带回来的人?” “父王?”眼前的小男孩一脸稚气,但是眉宇间又有些轩昂。他说的父王是谁? “燕王就是我父王!”他看我一脸茫然,骄傲地说着。 “燕王……燕王是你父王?” “怎么?有什么好奇怪的!”他说完朝我走来,双手趴在浴桶边上,显然有点够不到。 我细细地打量他,五官看上去并不像“苏度”,只是皮肤跟“苏度”一样,光滑白皙,很讨人喜欢的模样。没想到,他居然都有儿子了。 我心里苦笑。 “你比她们说的还要好看。”他见我不说话,补充了一句。 “是吗?”我笑着摸摸他的头。 “不要摸我的头,会长不高的。”他不耐烦地甩开我的手,往后退了退。 我被他逗乐了,越发觉得这孩子讨喜。 第二十四章 皇室南宫(1) “小王爷,你叫什么名字啊?”我跪在浴桶里,转过身子趴在浴桶边上。 “本王爷叫南宫煜,你呢?”他向我走近了几步,一副严肃认真的神情。 南宫?和当今皇上同姓,这地位…… “我叫南敏。”我微笑。 “这名字还不错,很好记。”他煞有其事地说。 我又忍不住地伸手去摸他的头,他再次不耐烦地甩开: “都说了不要摸我的头啦,你怎么这么讨厌。” “哈哈……”我忍不住大笑,逗这个小孩子真是太好玩了。 他不说话,有些生气地瞪着我。我赶忙转换话题: “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找我的吗?” “是啊,我听阿布说父王带了个神仙一样的姐姐回来,就来看看。”他对着我嘿嘿地笑,刚才我摸他头的事仿佛根本没发生过。 “那你见到了,可以回去啦。”我想到自己已经在浴桶里泡了好久了,再泡下去估计他们会以为我淹死了,得赶紧打发了这小家伙离开方便我穿衣。 “好吧,那本王爷先回避了,父王和三伯还在等着呢。”他一副人小鬼大的口气,摆起王爷的架子,临出门前突然回头补充道,“神仙姐姐,你脖颈后面的蝴蝶真好看。” 我冲他嘿嘿一笑,轻轻地挥了挥手。他转身,消失在了我的视线中。 趁他出门我赶紧起来擦干了身子准备穿衣服,我站在床边翻看床上的那些衣服,件件都华美无比,手感极佳。但我向来不爱穿过于鲜艳的衣服,所以最后只挑了一件水蓝色的罗莎穿上,一边系着衣带一边唤了雪云和莺儿进来。 雪云拿了布巾细细地为我擦着头发,这长发及腰,倾泻而下。我望着铜镜里的自己,会心一笑。 莺儿捧了一个首饰盒过来,让我挑几件首饰戴上,我随手挑了一支羊脂玉簪,通透的白色,莹然润泽,下边垂了几个同色的小坠子,甚是可爱。 “就这个吧。” “就这个?” “嗯。” “小姐……” 莺儿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雪云笑着看她,接过我手里的羊脂玉簪,一本正经地说道:“我们家小姐天生丽质,有没有这些装饰都是次要的。我看这个就好看的很呢。” “这倒也是,小姐清丽脱俗,戴什么都好看。” “那是肯定的,要不然你家王爷怎么会不远千里把我们家小姐带回来啊?”这两个丫头打开话匣子,完全无视了我的存在。 我睨了一眼雪云,嗔道:“别胡说。” 她吐了吐舌头,赶紧收了嘴,过来帮我梳头。 雪云知道我的性子,不喜欢繁琐的东西,便简单地给我梳了一个流云髻,插上羊脂玉簪,坠子随着说话走路轻轻摇摆,煞是好看。下面散着的头发,随意的披在肩上,柔美清丽。画的是远山黛,脸上薄施胭脂,再用露水匀了珍珠粉淡淡施上,一身水蓝色云锦广绫长衣更衬得娇小的身量,灿然生光。 我满意地点点头,两个丫头一脸惊叹之色。 “小姐,我们走吧,王爷和三公子还等着您用膳呢。”莺儿提醒道。 “嗯,走吧。” 我带着雪云和莺儿一路往碧霞苑的方向走去。 路过花园的时候,碰到南宫煜。 第二十五章 皇室南宫(2) 他正在跟两个小丫鬟玩捉迷藏,他蒙着眼睛到处乱抓,两个小丫鬟则躲在树后面,我悄悄地走到他身边,他一把抱住我,高兴地叫着: “抓到了,抓到了……” 他叫着一把扯下蒙在眼睛上的眼罩,我对上他那双由喜转为惊讶的眼睛,微微地笑着。 他松开抱住我的手:“怎么是你啊神仙姐姐?” “不可以是我吗?”我不答反问。 “可以是可以——”他说着底下了头,欲言又止的样子。 “嗯,然后呢?”我蹲下来看他。 “刚才去见父王,他知道我跑去你那里了,责令我以后不许给你添麻烦……”南宫煜嘟着嘴巴。 “走吧,我去给你父王解释,说你没有给我添麻烦。”我捏捏他的小脸,真是可爱到爆。 “真的?那我们走吧。”他一把抓起我的手就要往碧霞苑走。 “小王爷……”我们转身,刚才同南宫煜一起捉迷藏的一个丫头小跑过来。 “阿布,你们不用陪我去了,我和神仙姐姐一起就行。” 那个叫阿布的小丫头有些为难,然后又看看我,我给她一个宽慰的笑,她才放心地点了点头。 南宫煜一直拉着我几乎是小跑到碧霞苑的门口,看到门口有侍卫守着,南宫煜摆起了王爷的架子: “连广,去禀告父王,说我和神仙姐姐来了。” 那个叫连广的侍卫领命进了碧霞苑。我轻轻拉了拉南宫煜的手,示意他慢点,他冲我嘿嘿一笑。 “小王爷、蝶衣姑娘,王爷有请。”连广出来对着我们作揖行礼。 我拉着南宫煜轻移莲步,拾阶而上,雪云和莺儿则在厅外候着。 我走到正厅中央,福了福身,轻轻唤了声:“宣公子,王爷。” 南宫煜也朗声说道:“煜儿参加三伯、父王。” 上边没人让我们免礼,也没人赐座。只听见姓宣的戏笑着说道: “蝶衣姑娘为何一直不抬头?这里没有别人,来,抬起头来让本公子好生瞧瞧。” 我在心里把他骂了千遍万遍,这个流氓加色狼,如果有一天栽在本小姐手里,一定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我在脸上挤出一堆笑容,尽量让这笑容看起来甜美动人。然后嗲嗲地说了声“是”便抬起头。我死死地盯着他的脸,他还是一脸玩味,饶有兴趣地盯着我看,眸子里闪动着光芒。 “蝶衣、煜儿都坐吧,这里没外人。”正当我和姓宣的锋芒较量的时候,燕王开了口。 “谢王爷。”我拉着南宫煜坐到边上的椅子上。 丫鬟给我们奉上茶,我赶忙端着茶杯轻轻抿了一口,其实并不是想喝茶,只是在这样的场合下有些不自在。 放下茶杯,我端端正正地坐着,眼观鼻,鼻观心。 “煜儿,不是跟你说了不要去打扰蝶衣姐姐的吗?”“苏度”有些低沉的声音虽然并不大,也咳了我一跳。 “没有……” “她不叫蝶衣,她说她叫南敏。”我刚想开口替南宫煜解释,却被这孩子生生打断。 “南敏?”姓宣的奇怪地打量着我。 我知道这事不解释不行,这姓宣的难缠的很。 “南敏是民女本名,蝶衣只是在青楼里用的名字。”说道“青楼”时我一副坦然。 “原来如此。”姓宣的喝了口茶,又将我上下打量了一番,悠悠地开口道:“不知道姑娘家在何处?又为何……身处青楼?”其实不知道内情的人一般都不会问这个问题,在那个年代人的思维里,除非是家里贫困或者被贩卖才会沦落到青楼妓院。而此刻他的眼里写满了另一种味道,他好像知道我并非属于这两种情况。 “民女家在离城”我想起大娘和大柱,“话说这个……横眉冷对买笑客,俯首甘为青楼女。去青楼实属自愿。呵呵……” 话一出口,座上两位帅哥皆露出吃惊的神色,他们想不到一个正经女儿家会自愿去青楼卖艺。 “两位爷这是怎么了?”我戏谑地看着他们,“在这个时代里,女流之辈想要生存必当有一技之长,而这一技之长的发挥是要舞台的,虽然身在青楼,但小女子也只是卖艺,属于靠自己劳动力赚银子,这种生活不好么?” 我的一番话说的现代又前卫,那两位爷面面相觑,随后就听到姓宣的爆发出的笑声: “好好好……姑娘果然是与众不同。” “苏度”也在一边若有所思的望着我,唯一不变的是他眼里的温柔笑意。 “对了,两位公子,既然我已住到府上,公子若不把我当下人看就直接唤我名字吧。” “好,南敏。”苏度先开了口,“那你也不要公子长公子短的,在下南宫越,在你面前就不是王爷了。” “南宫越?他是皇子吗?那个姓宣的又是怎么回事?既然他是南宫越的三哥怎么不是同姓?莫非是表哥?但看其身份地位应该不比南宫越低,他又怎么可能不是皇族直系?莫非……”我在心里腹诽道。抬起眉眼直勾勾地看着姓宣的。 他见我看向他,丝毫不躲避我的目光,朗声道:“在下……南宫宣,小姐有礼了。” 我一口血含在嘴里没喷出来,这风流公子哥,什么时候都不忘调戏良家妇女。 现在虽然不能肯定他们之中有没有太子,但至少可以知道,眼前的这两位是活生生的俩王爷。 第二十六章 皇室南宫(3) 南宫越传了晚膳。 偌大的碧霞苑里有些安静。南宫煜只顾埋着头扒着碗里的米饭,时不时用眼睛瞄我。我吃的很少,几乎没怎么动筷子。 “敏姑娘可是哪里不适?还是这饭菜不合口味?”南宫越轻声问。 “没……没有啊。”我抿嘴一笑,只是这突然加入别的一家人里有些不适应罢了。 南宫宣这顿饭倒吃的安静,胃口不错,只是话没多说。 回到怡心阁,莺儿端来参汤,说是王爷吩咐人送来的。 我在心里勾起一个大大的笑,对我还挺上心的嘛,这么短的时间这参汤断是熬不好的,这参汤原本应该是属于他自己的吧? 正好这几日赶路都累坏了,是得给自己补补,这淑女装的也太累了,哎,想我本就是轰轰烈烈、大大咧咧甚至有些精分的人,装淑女可真是为难我了。想着便大大地伸了个懒腰,全身骨头放松地响着。真舒服…… 雪云已经习惯了我的不拘小节,看着我的样子她在一边捂嘴偷笑,倒是莺儿有些不习惯。 在她们面前我也没有什么架子,没必要装,我冲她们嘿嘿地笑着,端起参汤吧嗒吧嗒地喝起来,跟猪吃食似的。莺儿瞧着“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莺儿是南宫越拨来照顾我的,她是王府里的老人了,对一切都熟悉的很。要知道我到王府来的一个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因为南宫越,这可是充要条件,既然如愿以偿地跟着来了,那我敏感的八卦小神经也不能歇着,我得调动各方人手在最快最短的时间对他了如指掌,莺儿就是我第一个下手的对象,哼哼…… 话说,某日,在一个暖暖的午后,我带着雪云和莺儿在怡心阁的院子里晒日光浴,但是,这朗朗乾坤、光天化日之下我居然一直在犯困……我急需要一点八卦的养分来滋养一下我这昏昏欲睡的心。 “莺儿,你家王爷跟当今皇上是什么关系?”我一边修着指甲一边漫不经心地问。 “小姐还不知道吗?王爷是皇上的亲侄儿,老王爷是当今皇上的亲弟弟,可惜不幸在对北疆的一场战役中战死了,后来小王爷就接任了老王爷的职位,没多久就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小王爷现在可是铁骑将军呢。”真是找对人了,这个莺儿还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啊~~ 我点点头表示知道了,眼睛一亮又问道: “那那个南宫宣是什么人?” 我此话一出,莺儿急忙来捂我的嘴,嘴里说着:“嘘,姑娘小声点。他是当朝太子爷……”“啊?是吗?这么厉害……”我假装很吃惊地张大嘴巴。“那你们怎么都叫他三公子呢?” “听说太子爷除了在太子府和宫里,在外面都是让人这么叫的。”莺儿过来给我捏着肩膀。 “他排行老三?” “是的,前面是长公主嘉泳公主和二公主嘉华公主。” “听说这皇城里有灵都四公子,都是什么人啊?” “说到这灵都四公子啊,个个都是了不得,太子爷、燕王爷、左相之子方恩和兵部侍郎之子萧晨,个个一表人才,风流潇洒。他们都与我们家王爷交好,时常会来府里走动,到时候姑娘就会见着了。”说着比我还兴奋,小脸上飞起红晕。 “听说这太子爷生性分流,喜欢流连烟花之地,他与方相的女儿定了亲事,可是因为这方姑娘……长的入不了太子爷的眼睛?”我浑身的八卦细胞开始膨胀。 莺儿往我身边靠了靠,“太子爷风流是出了名的,可是那个未过门的太子妃是美是丑无人得知,因为左相从来不对外宣称女儿的事,这方家小姐也是足不出户,久居深闺,从不张扬。不过……”她刻意拉长了声音,我向她靠近了些,“前些日子,听闻方府出了事,好像是这方家小姐被人给劫了,现在还不知道寻回了没有,这太子爷好像也不上心……” 不上心?他是对这门亲事不满意吧?身在皇家,这些事哪里由的了自己。 “那……那你家王妃呢?吃饭时也没见着。”这才是我最关心的问题嘛,但又不好当面问南宫越。 “这个奴婢就不知道了,自打奴婢进府以来就没见过王妃,我们做下人的哪里有那胆子去打听主子的事情。”我看她并非想对我隐瞒什么,恐怕是真的不知道。 她又低头思忖了片刻,有些支支吾吾地说:“不过……” “不过什么?”我浑身的八卦小细胞啊,那个沸腾沸腾再沸腾。 “不过魏太尉的女儿魏琳小姐对我家王爷可是中意的很,王爷和魏小姐是一块长大的,魏小姐时常过府来玩,王爷挺宠她的呢。” 我没有再问,一个王妃还没弄明白,又冒出个青梅竹马的来,像他这样的男人身边断然不会少女人的。 这一坐就是一下午,自从第一次进府到现在我已经五天没见过南宫越了。 五天? 我被自己吓了一跳,我竟然这么在乎他,连几天没见都记得清清楚楚。可是在他眼里或许我就只是个青楼女子,是他三哥硬塞给他的女人吧。 偌大一个王府,这水到底有多深,我还真是不得而知。 第二十七章 收买小王爷 南宫越不在的这些日子里,南宫煜像农奴翻身一般,有事没事就往我这里跑。 反正在这侯门大院里,我一个人闲着也是闲着,有个小孩来给我解解闷也好。 南宫煜是个聪明的孩子,所有的东西教他一遍就会。那日我在怡心阁的园子里种茶,南宫煜偷跑出来找我,肉肉的脸上因为跑步泛起红晕,看着就想亲,我一把抓过他在他脸上狠狠地啃了一口,然后得意的松开他笑。 “你好讨厌啦,都是口水。”他恼羞地用手背擦去脸上的口水。 “哈哈,谁叫你这么可爱的?”我伸手又想去抓他,他机灵地往后退了好几步,跟我保持着安全距离。 “你别动哦,再动我就把你的花盆砸掉哦。”他说着就去抱我刚种下茶树的花盆。 “哎……别别别,我不动就是了。”我束手就擒。 他坏笑着看我,嘴里还发出哼哼的声音,这一点可真是一点都不像南宫越,倒是挺像南宫宣的。 “我都听你的话不动了,快把我的花盆放下吧,乖~”我见他还不放手,真怕他给我弄砸了。 “放下可以,不过你还得答应我一个要求。”还得寸进尺了嘿。 “好吧,你说吧,能做到的我都答应你。” “你也得教我种这个。”他用嘴巴努了努手里的花盆。 这种情况下我能不答应吗?我看着我可怜的小花盆在他手中几乎要落下: “好好好,我答应你。” 他扯出一抹得逞的笑,我一头黑线,这小小年纪的这是跟谁学的这么坏啊。不过也好,先收买了这个小家伙,再对付他老爸,哼哼~ 我让莺儿再去取一把锄刀来,南宫煜这才松开抱着花盆的手,这小子真狡猾。 “这种植植物呢,是需要土壤和水分的,知道吗?”我先从最简单的教起。 他用力地点点头。 我拿了一个空花盆走到园子边上,拉着他一起蹲下来。 “来,先把这里面装满土吧。”我把锄刀递给他。 他接过锄刀一下一下地装土,神情严肃又认真。装好了土他抬头看着我: “然后呢?” “在土中央挖个坑。” 他照着我的指示小心地挖起来,生怕把花盆挖坏。 “然后把树苗放进去吧。” 他双手抓起树苗往自己挖好的坑里放。 “用土将树苗的根部盖上,像这样——”我边说边示范。 “记住哦,不能按的太紧,不然树苗也会不能呼吸的。”我提醒道。 “树苗还会呼吸?”他瞪大眼睛一脸疑惑地看着我。 “当然了,凡是有生命的东西都是要呼吸的,植物和人都一样哦。” 他一脸恍然大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这最后一步呢,就是给树苗浇水。水是万物不可或缺的,就像人一样,树也要喝水哦,但不能浇太多水,否则会淹死的,记住了吗?” “记住了!” 我看着他拿着水瓢小心翼翼地往树苗上浇水,动作谨慎又稳当。我在一边不住地点头赞赏,他露出得意的神色。不多一会,他就能独立地完成一棵茶树的栽种了。 我看着他满手满脸的泥土,哈哈大笑起来,他见我笑他也不甘心,抓起泥土就往我脸上抹,我避闪不及,还是遭了他的毒手。 我们都看着对方大笑,却不知道自己有多滑稽。在以后的日子里,每当我看到茶树,都会想起和南宫煜在一起的这个午后。 “怎么样?会了没?” “当然,本王爷这么聪明,怎么可能还不会呢?”我还真没想到一个十岁的小毛孩有这么大的口气。 “那好吧,为了奖励你今天的辛苦,我决定亲自下厨给你做好吃的。”我趁热打铁。 “真的吗?太好了……”他的眸子里有愉快和兴奋。 “小王爷……你怎么在这?”他的话音还没落,阿布就小跑了进来,她见到我行了礼,扭捏地站着。 “怎么了?”我看她欲言又止的样子,先开了口。 “是这样的,太傅今日交代的课业小王爷还没有完成,若是让王爷知道了,小王爷又免不了重罚了。” 南宫煜看看我,一脸痛苦的表情,小孩子大多不愿读书的。 “这个吧,若是王爷问起这事就说是我留小王爷在这里用膳的,等用完膳我亲自把他送过去,你看可好?” “这……好吧。”阿布说完福了福身退出了怡心阁。 南宫煜一扫刚开的痛苦表情,一脸嬉笑着看着我。我知道,如果说种树、吃饭都不能收买他,那么这件事一定能让他相信我,小孩子嘛,哪个不怕繁重的课业的。 果然不出我所料,从那天之后这小家伙一有什么事第一个跑来告诉我。例如太傅又罚了某某同学啦,隔壁庄大人家的小女儿又请他吃糖葫芦啦,魏太尉家的女儿魏琳又来府上找南宫越啦…… 第二十八章 谁为知音(1) 说起这南宫越,我大概有一个月没见过他了。 来燕王府已经这么久了,我还没弄明白南宫越到底是不是“苏度”,也越来越怀疑自己心甘情愿随他踏入侯门到底是因为他长的像苏度,还是他身上散发出的温文尔雅的气质?我自己已经越来越不明白了…… 窗外的夜黑的像泼了墨一般,有一弯新月初升,不算明亮,却勾出了我初见他时的回忆。那时的他那么安静,眸子就犹如现在的子夜一般。 为了不让自己胡思乱想,我决定出去走走。我唤了雪云,让她帮我拿了琴跟我出去。 我们在燕王府里走着,燕王府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到处都是花草树木,凉亭石凳,我心想这南宫越还真是个注重环保的人,这绿化搞的…… 这初冬的夜不比夏天,没有虫鸣,没有花香,只有阵阵冷风从不知名的角落里吹来,有刻骨的寒意,却让人格外的清醒。 走了半晌,我远远瞧见有个荷塘,水面波光粼粼,我们沿着石子铺成的小路走到岸边,荷塘中央的荷花早已枯萎,只剩下暗灰色的桔梗沉浸在水中,在惨淡的月光下散发着幽幽的气息。荷塘边有个凉亭,飞檐碧瓦,凉亭四角上挂着四个小铃铛,风一吹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正面提着苍劲有力的三个大字——风雨亭,我转身对雪云说:“就这吧。” 雪云帮我将琴放在凉亭的石桌上,站着等我吩咐。 “你先回去吧,我一个人待会。” “小姐一个人在这里我怎么放心呢?而且这夜里更深露重的,怕是会染了风寒。” “没事,我一会就回去。” “可是……” “好啦,回去吧。”我不等她说完便推着她出亭子。 雪云没办法,只好一步三回头地先回去了。 我望着满园的清冷,更觉孤单,已近一年,发生的所有的事都在我的意料之外,一直以来仰仗着那些陌生人的恩慈在这个异度空间里艰难存活,那般渺小。我抱了抱手臂,觉得有些冷,头靠在凉亭的柱子上望着荷塘的水面,又想起苏度的那个背影,想起来到这个世界后遇见的每一个人。直到现在,除了对南宫越有点好感外,连个能说体己话的人都没有,不禁黯然惆怅起来。 我走到琴旁,伸手抚上了琴弦,一个清脆的音律飘出,紧接着,一连串的音律滚滚而来,一首《春江花月夜》在我指间流淌而出。这本是一首表现微波荡漾、优美宁静的春江景色的曲子,我却在琴声里添加了无尽地思念和惆怅,听起来哀怨寂寥…… 我的手指在琴弦上流转,眉间有轻皱的忧伤,这夜间的燕王府里回荡着我缱绻的琴声,让这夜晚显得更为宁静。 弹奏到一半,不远处有箫声传来,正好与我的琴声相和。箫声却是故意吹奏地轻快明艳,吹出了摇橹声急促、波浪起伏的快感,他是想把我带出这种孤独的伤感吗? 我更为用心地弹奏,手指急舞,全神贯注,琴声和箫声却更加缠绵缱绻,纠缠着不肯分开。我弹了一遍又一遍,这箫声也是一遍又一遍地和着,不肯停歇。 我骤然停止,手指轻轻地抚上琴弦,箫声也消失了,我抬眼环视四周,想寻找那个箫声的主人。果然,从荷塘的另一边转出来一个高挑的身影,缓缓向我走来。 第二十九章 谁为知音(2) 我缓缓起身,眼睛对上那双温润如玉的眸子。 我心头一紧,他怎么在这个时候出现?还让他洞悉了我心里的落寞。 但既然遇见了我也不便回避,只能强装着笑脸迎向他,向已经站到我跟前的南宫越福了福身,轻唤一声“王爷”。 他伸手去托起我的身子:“这里没有别人,敏姑娘不必多礼。” 我颔首称是,他笑着示意我坐下。 “小敏,”我听他这么唤我诧异地抬头,但很快就恢复平静,他又缓缓开口,“我这样叫你不介意吧?” 我笑着轻轻地摇了摇头。 “你心里可是有什么不愉快的?”他的瞳孔缩小,凝视着我的脸,“我只是听闻你的琴声里有些许落寞,如果你信我可以跟我说说。” 我看着他的眼睛,眼里闪烁着真诚的眼神。我是可以相信他的吧?但是我又该怎么对他说呢?说出来又能如何?但是我不问自己真的能甘心吗,我缓缓开口道: “那个……燕王爷可是从小生长在这里?”我不知道这样问会不会太唐突。 果然,他挑了挑眉,有些不解地望着我。 “我是说,王爷是不是一直都是王爷?……” 我看着他的眉毛都快打结了,显然是我的话越说越乱了,连我自己都绕不清楚了。算了,豁出去了: “王爷,你是真的南宫越还是苏度?” “苏度?”他满脸的疑惑,“苏度是谁?” 原来他并非是苏度,只是有着和苏度几乎一模一样的脸而已。这一点我应该早就猜到的,在他知道我叫南敏的时候就应该知道他不是苏度。本来还抱有幻想,可能他是碍于身份才没对我说,但现在亲耳听到他不是苏度心里还是泛起一丝失望和酸涩。 “苏度……苏度是我的一位故人,只是今后怕再也不能再见了,王爷给我的感觉很像他。”我如果说他们长的一模一样,他肯定要问到底了,到时候我就解释不清了,只能说感觉像吧。 “哦,是吗?”他的眼里闪过一丝我不明白的光亮,“他……对你……很重要吗?” “他……”我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重要吗?不过是点头之交,话都没怎么说过,不重要吗?心心念念牵挂了六年…… “小敏”他见我有些为难,便停止了追问,“如果日后他不能再出现,那你就安心留在燕王府,我定会待你如家人一般。” “王爷……”我竟一时语塞,鼻子酸酸的。“傻丫头,以后没人的时候就叫我越吧,王爷前王爷后的听着怪别扭。” 我点了点头,心里是说不出的温暖,看着他闪动的眸子,突然就陷了进去。 他,居然这般温柔。 那夜,我们畅聊到很晚,他一直对我笑,他的笑容里有我心醉的似水柔情。忽然想到,能生在一个可以给我闲情逸致的时代,能陪伴在一个愿意为我卸下伪装和骄傲的人身边,不用始终在颠沛流离、生离死别的场景里,是真的幸福。 夜越来越深,也越来越冷,我不禁打了个寒颤,却没能逃过他的眼睛,他脱下自己的斗篷披在我身上,那斗篷上还有他风尘仆仆的味道。 “夜深了,我送你回去吧,小心别染了风寒。”他说着起身帮我去拿放在石桌上的琴。 “嗯”我点头,眼睛再次对上他含笑的眸子。 他送我回了怡心阁,正好碰到在门外急得团团转转的雪云,雪云一看到我立马喊了起来: “小姐,你可回来了,担心死我了。” “我这不是好好地回来了嘛。”我看看身后的南宫越,他脸上是隐藏不住的笑。 “参见王爷。”雪云这才发现我身后还有个南宫越,赶紧接了他手上的琴。 “不早了,早些歇息吧。”南宫越手背在身后,对我轻轻一笑。 “嗯,王爷也早些歇息。”我福了福身,南宫越转身走进了无边的夜幕里。 雪云看到我跟南宫越一起回来,先前的担心一扫而空,一脸坏笑地看着我,眼神里别有深意。这丫头,平时被我惯坏了,私下里还真是跟我没大没小的。 我故意无视她的贼笑,转身进了屋里。 “小姐,我去打点热水来给你沐浴。”雪云见我根本不吃她那套,只好扫兴地放下琴去为我打热水。 我捶了捶快要散架的腰身,大大地伸了个懒腰,深呼吸,慢慢走到床边的柜子旁,第一次摘下了手上的那串檀木手链,小心翼翼地放在了抽屉里…… 第三十章 偶感风寒(1) 第二日我睡到午时才醒,意外地没有受到南宫煜的骚扰,恐怕他是已经去了学堂了,我才落的这般清静。 我坐起身来,突然觉得头晕目眩,这身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娇贵了,不过是吹了会风就变成这样。我叹气…… “小姐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这一声叹息正好被给我端热水的雪云听见,她赶紧放下手里的热水,走过来探上我的额头。 “呀,小姐在发烧呢。”她大呼小叫起来,她跟我这么久估计还没见我病过吧。 “我没事,不过一点风寒而已。”我看她那么紧张的样子有点想笑,心里却很温暖。 “这都发烧了还没事?莺儿……” “哎哎哎……别叫!”我一把捂住她的嘴,不让她发出声音。 “真的没事,睡一会就好了,我先起来吃点东西,你帮我梳洗下吧。”说着我便翻身下床。 雪云见我根本没把这病放在眼里,身手还这样敏捷,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放弃了劝说。 “莺儿……莺儿……”雪云一边帮我穿衣服,一边唤莺儿。 “来了来了,雪云姐姐,小姐可是饿了?我这就给您传膳。” “嗯,只要一点清淡点的膳食即可。”我吩咐道。 莺儿嘴里应了“是”便去了东厨。 我坐在菱花铜镜前,看着镜中的人,脸色不是很好,我硬是挤出一个大大咧咧的笑,让自己看起来鲜活一些,但肚子却不是时候地咕噜噜叫起来…… 雪云笑我:“小姐可是饿坏了吧?一早王爷来的时候看小姐还在睡就没有叫醒你,一会可要多吃点。” “王爷来过?”我惊讶。 “一早就来了,只是小姐还在睡着就没叫醒你。” “他今日没出去啊?”我自言自语道,这一向公事繁忙的南宫越这会怎么有闲待在家里。 “对了,王爷吩咐小姐起身后让你去找他。” “找他?有说何事吗?” “这倒没有,一会去了就知道啦,肯定是好事。”她说完嘿嘿地笑起来。 我被她笑的汗毛倒竖,牙齿打颤。 莺儿推门进来,将餐点放在桌上,果然很清淡,一晚稀饭,两个馒头,一碟小菜……我扫了一眼,心里想着南宫越找我会有什么事,更加没有耐性慢慢地享用这午餐。所以只是匆匆喝了点稀饭,啃了几口馒头,扒拉了几口菜就起身准备去找南宫越。 可能由于发烧的原因,这坐久了猛的起身,害的我猝不及防地头重脚轻往地上栽去,雪云和莺儿眼疾手快来扶我,才让我幸免与大地妈妈亲密接触,保住了我的脸没有摔成几何图形。 “小姐……还是宣太医来瞧瞧吧,这都这么严重了。”雪云扶着我的手紧了紧。 “小姐怎么了?”莺儿听雪云说的好像很严重似的,紧张地问。 “没事没事,不过是受了点风寒,吃饱喝足再睡会就没事了,不用这么紧张。”我轻轻推开她们扶着我的手,手舞足蹈了两下,证明我真的没事。 可是这一舞没有达到我的目的,反而使我更加丢人地载到了地上,我摔的眼冒金星,屁股开花。雪云和莺儿见状不约而同地大喊: “小姐!” 第三十一章 偶感风寒(2) 我扶着她们的手臂爬起来,拍拍屁股往凳子上一坐。 “小姐,还是去宣太医吧,不然我就去禀告王爷了。”雪云开始威胁我。 “是啊是啊,都这么严重了。”莺儿也在一边帮腔道。 丢人上瘾的我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同意去叫太医。莺儿一个转身冲出了怡心阁,雪云扶着我到床上躺下。 我躺在床上只觉得浑身无力,虚弱地跟林妹妹似的。这想去找南宫越恐怕是去不了了,反正他说了是让我醒了去找他,我就假装一直没有醒吧。 “雪云,不用去王爷那里说我病了,他问起就说我还睡着。”虽说这一病不起,我见犹怜的样子更能打动一个男人的心,但是以我的性格我还真怕自己是东施效颦。 不一会一个拎着药箱的太医就跟在莺儿身后进了怡心阁,我看到那个太医的时候真是不敢置信,他真的很年轻,大概也就二十五左右的模样,身边没有小童帮着拎药箱,也没有那些老太医的长胡子,倒是长的白白净净,五官标致,只是眉间有一丝清清浅浅的烦忧,神情肃穆,却也掩饰不住他的俊俏模样,我眼睛发亮,又是一帅哥啊,这病了都能走桃花运。 我在心里暗笑,来吧来吧,来帮我把脉吧。 他放下药箱作揖行礼,动作轻柔而斯文,只是脸上的表情一直没变。 “大夫不必多礼。”我假装虚弱地开口。 他走近床边,看到我的脸的刹那眼里闪过一丝惊艳,很快恢复平静。我冲他笑笑,主动伸出左手。 他显得有些不安,右手轻轻搭上我的脉搏,只一会便收了手。 “太医,我家小姐如何?”雪云迫不及待地上前询问。 “小姐没事,只是染了风寒,下官这就开几幅药,每日两次按时喝下,很快就好的。”帅哥说着便在纸上疾书药方,写完了交到雪云手上。然后转身对躺在床上发花痴的我说: “小姐这几日不便出去走动,以免加重病情。”他不敢看我的眼睛,只是恭敬地低头说话。 “嗯,有劳太医了。”我看着眼前这么不自在的帅哥说道。 “那下官告辞了。”他说着匆匆收拾了下药箱,作了揖便要退出怡心阁。 “小敏……”一个人焦急地一步跨进怡心阁,正好撞上往外退的太医。 “燕王爷——”太医看清来人,立马作揖行礼。 “萧太医,她怎么样了?”南宫越一把拉住那个帅哥。 “小姐没事,只是染了风寒,下官已经开了药,按时服下便好。”萧太医恭敬地答到。 “有劳太医了,”南宫越抱拳致谢,然后大步跨到我的床边,他坐在床沿上看我,眼里尽是担忧,“你没事吧?” 我冲他一笑:“你怎么来了?” “莺儿跑去找我说你病了,我就赶来了。” 刚才只顾看帅哥,没注意莺儿溜去找南宫越了。我的目光扫向她,她冲我吐了吐舌头,低头不敢看我。我只得将脸转向南宫越,看着他焦虑的眸子道: “我没事,不过是着凉了。” “昨晚应该早些送你回来的,害你受了风寒。”他自责地说道。 “这哪里是你的错,再说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我笑。 “莺儿,赶紧去抓药,然后煎好了给小姐送来。”他头都没回,背对着莺儿命令道。 “是,奴婢这就去。”莺儿转身跑了出去。 “萧太医,奴婢送您出去。”雪云看看我跟南宫越,又看看站在门口留也不是,走也不是的萧太医。 “下官告辞。”萧太医冲南宫越行了一礼便同雪云一并退了出去。 第三十二章 魏琳小姐 南宫越就那么坐在床沿上看我,屋里安静的有些尴尬。 我们四目相对,就差点无语凝咽了。 “嘿嘿,我没事,对了,你找我何事?”我被他复杂的眼神看的有点不自在,忍不住开口道。 “没事,只是想为你引见一个朋友。你现在觉得如何?”他一脸担忧的神色在我的目光下一览无余,那双温润的眸子参杂着隐隐的自责。 “我真的没事啦,要不我下床走给你看看?”我见他一直不放心,只好证明给他看,说着便掀开被子打算下床。 “哎——别,我信……”他略倾身,一把按住我。 “小姐,喝药吧。”雪云端着药碗一步跨了进来,正好撞上我跟南宫越眼神交汇,南宫越立马正了正身,我也不好意思地别过头。 雪云抿嘴笑了笑,将药碗端了过来。 “我来吧……”南宫越起身接过药碗,雪云丝毫不犹豫地就将药碗交给了他。这丫头想的什么我可是清清楚楚,她还真是比我心急。 “我自己来吧,别把我看成重病人一般。”我靠在床头的身体坐正了些,想去接过他手上的药碗。 南宫越一手端碗,一手轻轻按下了我伸过来的手,不看我,也不说话,自顾自地的舀起一勺汤药,送至嘴边吹了吹,然后抬眼看着我,递到我的唇边。我忽然觉得脸颊滚烫,像是在空调房里待久了一般,拒绝的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我乖乖地张开嘴凑到药勺边上,一口喝了下去。 有点苦,我微微皱眉。 “苦么?”他笑着问我。 “有点……”我实话实说。 “良药苦口。”他看穿我的小心思,只是不紧不慢地说出这四个字,我想不喝也是不可能的了。 “王爷,魏小姐来了。”药喝到一半,南宫越的贴身侍卫连广进来禀告。 魏琳?那个南宫煜嘴里的魏姐姐,那个跟南宫越青梅竹马的人?他要为我引见的人就是她? 我的心咯噔了一下,终于要见到她本人了。 “让她进来吧。”南宫越没有看他,只是淡淡地吩咐。 “是。”连广作揖退了下去。 我看他,他只盯着手里的药碗,专心致志地给我吹凉。 “越哥哥……”一声清脆的声音,一个身穿大红色紧身裘袍的女子一跃而入。 她看见躺在床上的我,又看看手拿药碗的南宫越,脚步停在了门边。 “琳儿,你怎么来了?”南宫越起身将药碗放到桌上,走向她。 魏琳,与别的女子不同,她的身上没有大小姐的娇贵之气,反而有一种男儿身上的洒脱和英气,眼神凌厉且清透,大大的眼睛嵌在一张雪白的鹅蛋脸上,肤如凝脂,口若朱丹。头发只是很简单高高束起,简单又大方。 她的视线从我身上移开,笑着对上南宫越的脸: “琳儿来看看越哥哥。” 她说着一把挽住南宫越的手臂,小女儿撒娇般地蹭在他的身上。 南宫越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手臂却被魏琳紧紧地抓着。 “来,琳儿,引荐个人给你认识。”南宫越不着痕迹地按下魏琳缠在他手臂上的手,径直走到我床边,魏琳跟在他身后也走了过来“这是南敏姑娘,是……是三哥的贵客。” 我的心头划过一丝莫名的情绪,这样的介绍词我该如何去理解? “小敏,这是魏太尉的女儿魏琳。”他把头转向我,我从他风轻云淡的眸子看不出任何东西。 “魏小姐,你好,我抱病在床,真是失礼了。”我冲她点了点头。 她微微一笑:“南姑娘说的哪里话,身体不适要多休息才好,是魏琳多有打搅才是。” 她只这么淡淡一句,便再没看我,眼睛一直围着南宫越打转,明眼人都能看出这姑娘对南宫越可不是简单的感情。 我隐隐觉得魏琳到怡心阁来并非是单纯地找南宫越,玲珑如她,又怎会不知南宫越的府上来了一位不速之客呢? 南宫越喂完了药也不说带着魏琳离开,反倒和魏琳坐了下来,他唤了莺儿奉茶,大有要在这里谈天说地的架势。不过能怎么办?这整个怡心阁都是他家的,该走的也是我才对。我不说话,静静地看着他们聊。 “琳儿最近可有跟着魏伯伯去练兵?” “没有去,父亲说现在还不需要我帮忙,让我安心做自己的事。”她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南宫越,南宫越的脸上是依旧不变的笑容,好像没有听出她弦外之音的样子。 “那正好,小敏到府上这么久也没个人陪她解解闷,若是琳儿得空的话可以常过来走动走动。”南宫越忽然转头看向我,我抿嘴一笑,掩饰自己的慌乱。 “好啊,我一见敏姐姐便喜欢的很呢。”魏琳笑着看了我一眼,然后目光贪恋地留在了南宫越脸上。 “琳儿妹妹真是体贴,那就劳烦妹妹了。”虽然她并不看我,但这客气话还是少不了的。 “姐姐哪里话,你是越哥哥府上的贵客,自然也是我魏琳的贵客了。”她俨然已经把自己当成了燕王府的女主人。 我但笑不语。 早就听闻这魏琳从小就跟着魏太尉习武练兵,从不把自己当小姐看,上阵杀敌运筹帷幄都是常有的事,更难能可贵的是,魏琳确有练兵制敌的天分,她精通兵书兵法,武能对阵沙场,文能出口成章,的的确确是巾帼不让须眉。 光是这些我就早已自叹弗如,如今见到她本人,更觉得她心机深沉,八面玲珑。有这样一个对手,真的是一件很棘手的事。 然而多年后,当我再想到这个午后,我却是对魏琳充满感恩。 第三十三章 混乱朝堂 大启灵帝龙葵十八年秋,我来到启国将近两个年头。 早已习惯了燕王府里的生活,也早已习惯了与南宫越对诗抚琴。 时常听闻南宫越谈起如今天下局势不稳,朝堂之上又多的是奸佞之臣。然而,对这国之大事又岂是我一个足不出户的深闺女子所能评论一二?我能做的也就是尽量提醒他自身的安全。但是,他与当今太子殿下情深义重,当是生死与共的。 灵帝近年来龙体抱恙,身体每况愈下,太子即位是迟早的事,但就如今局势来看,多的是对帝位虎视眈眈之人。 虽然我不知道这启国到底是在哪些个朝代中间,但听南宫越说,启国并非是男尊至上,先帝卿帝就是女儿家,这倒有点像武则天,后宫男妃亦是人数众多。 当今皇上之所以立南宫宣为太子而并非立长公主嘉泳公主,一来是因为南宫宣的生母樱妃深得帝心,她在世的时候几乎是集万千宠爱在一身,后来患病去世。二来是因为长公主专横跋扈,虽然当朝皇后是她生母,但在朝中却是不得人心。南宫宣虽然风流不羁,但在朝堂之上确实是难得的治国栋梁,而且政治手段很厉害,很得人心。 我所知道的这些不过是两年来断断续续从南宫越嘴里听到的。他效忠太子爷是毋庸置疑的,但如今天下的局势却并不在太子爷的控制之中,谁将最终荣登大宝都是未知数。 两年来我见南宫宣的次数少的可怜,除了他偶尔几次来燕王府看我跳舞。我并不想介入他的生活,侯门已经深似海,这帝王之家想必更是卧虎藏龙。所以能离他远点我定是不会离他近的。 最近一次见他,都是上个月初了,他带着伤跑到燕王府,那时我正和南宫越在书房对诗,见到他时只觉得他瘦了,身上沾了血,脸色有些苍白,他的侍卫秦晔扶着他。 “三哥,你怎么了?”南宫越见他这副模样,放下手中的书简奔向书房门口。 “没事,老样子——遇袭。”他说的轻描淡写,眼睛扫过坐在一边的我。“秦晔你去门口守着,没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进来。” “是。”秦晔领命退出书房。 我站起身走到桌边,为他倒了杯水。他接过杯子一饮而尽,嘴唇还是干的厉害,微微泛白。我准备再为他倒一杯,他一把拉住我说不用了。 “知道是何人所为吗?”南宫越一边帮他脱下外衣,一边问。他的动作娴熟仔细,看来已经不是第一次帮他治疗伤口了。 “你看这个。”南宫宣从腰带里拿出一块小小的牌子,藏青色,刻有一只三头鸟,上面的字不是汉文,扭扭曲曲。 南宫越接过这个牌子,仔细端详了会,喃喃地说道:“这……这不是……”他没有说下去,只是抬眼去看南宫宣,南宫宣嘴唇紧抿,却很肯定地点了点头。 “是在启国境内吗?”南宫越不可思议地问道。 南宫宣轻轻点点头。 然后就是两人的沉默。 有些事他们是心照不宣的,而我一个外人来看,真是一场哑剧,看的莫名其妙。 南宫越没再问,走到书桌的抽屉里,拿出一个小盒子,放在南宫宣身边的实木案桌上。我呆呆地站着,插不上一句话。 他打开盒子,里面是一些白色的纱布、剪子和药酒之类的包扎工具。南宫宣只是手臂受了伤,血流的有点多,并没有伤及要害,也不会有性命之忧。他试图自己去拽掉亵衣袖子,结果是徒劳。 我走过去,拿起剪子,轻轻抓起他的手臂,他的亵衣早已被血染红,我开始觉得头晕,他一把夺过我手里的剪子,用力将我的身体转过去,却又小心地扶着我的腰,他低低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早就跟你说过了,有晕血症就不要逞能。” 我逞能?我一听立马就来了火,我想转身臭骂他一顿,谁料他的手一用力,我的身体就那么僵直的站在那,动弹不得。 “你现在不能欺负病人。”他的声音又从身后传来。 “我……我欺负病人?南宫宣,到底是谁欺负谁啊?”我暴跳如雷。 “你怎么那么暴躁?一点都不像女儿家。”他的声音里带着笑,却那么虚弱。 好好好,看在他受伤的份上,我不跟他计较。 南宫越脸上一贯的笑不见了,他眉头深锁,静静地配药。南宫宣抓紧我的手也渐渐放松,我不敢回头,真怕自己晕过去还让他们照顾我。 “好了,千万别碰水。”南宫越叮嘱了一声。 我缓缓转过身,看到南宫宣露在外面的整条手臂,以及手臂上白的刺眼的纱布。 我突然开始心疼起这个男人,他一副玩世不恭的外表下到底隐藏了一颗怎样的心?他的肩膀上承载了天下兴亡,他面对的也许不止是外邦入侵,或许更多的是朝堂之上明里暗里的权利之争。 而每一段历史里,改朝换代时那些宫廷政变会不会在他身上演绎?夺宫之变会有多少家族兴起,又会有多少家族败亡? 南宫宣,你会如何? 第三十四章 嘉泳公主 龙葵年八月十五,中秋节。 长公主嘉泳公主在怡和山麓举办赏月会。邀请朝中大臣家眷及年轻公子参加,南宫宣和南宫越自然在被邀之列。 我本是无名无份之人,虽然心里很想参加,但南宫越怕我招人口舌,坏我名节,便不同意我参加。于是乎,我软磨硬泡,不管是一哭二闹三上吊,还是撒泼献身灌春药都用上了,他才最终点头同意我跟去。 我涕泪齐下,感恩戴德。我扮成他的跟班随从与他一同前往。虽然是男装打扮,但这有的出来跟没的出来差别实在是太大了。来燕王府这么久几乎是没出过门,现在终于有机会出去溜达溜达,哪怕叫我只是站着看着我也高兴啊。 怡和山麓在皇城北面,半山腰修建了一座行宫府邸,坐北朝南。宫娥侍女、亭台楼阁都如在画中。 九月已是秋季,但这怡和山麓一眼望去还是那葳蕤茂盛的浓绿。这行宫府邸便是依山傍水而建,风景独好。 我随南宫越的马车行至宫门,南宫越下了马车,我便紧随其后。 宫门的金色牌匾上写着苍劲的四个大字——怡和山庄。真倒有点度假村的味道。 这次跟着南宫越来参加这么大的聚会,我只当自己是个下人,出来前我已经将手脸全都抹黑,不然那么白嫩的皮肤定会引起他人怀疑。我看看南宫越,他给我一个安心的笑,我随他走进怡和山庄,这里早已宾众如云。 我一眼便扫到站在人群中的魏琳,她今日穿了一件青色衣裳,一件青色的石榴裙,外批一袭青色纱衣,肩上有一条用上好的淡淡的黄色丝绸做成的披风,穿上与裙子绝配,裙上绣着白色的百合,那白里透着点红,就犹如那白皙红润的脸庞。上面头发盘成圆状,插着几根镶着绿宝石的簪子,三千青丝散落在肩膀上,耳坠也镶着绿宝石。白嫩的玉颈,带着珍珠和绿宝石相间的项链,白皙的脸庞上粉嫩的朱唇显得娇小,可爱。 我心想这启国的国风还真是开放,女子未出阁前竟也能参加这等聚会。 魏琳的眼睛扫过我们,一眼便发现了南宫越,她兴奋不已地跑到南宫越身边: “越哥哥,你总算来了,我都等了你好久了。”她撒娇地说。 “有点事耽搁了,怎么了?”南宫越讪讪地笑,有些不置可否。 “没事就不能找你啦?”魏琳娇羞地低下头,原来再铜墙铁壁的女人她还是女人。 还没待南宫越说话,便从内间传来一个公鸭嗓子的传话声: “长公主到——” 众人垂首而立,山呼“公主千岁”。 长公主在正中的鎏金软榻上坐下,挥手示意大家平身,众人落座。 我立在南宫越身边,悄眼看向嘉泳公主。她神色平和,气定神闲,殷红色的朝服上用金丝线绣着大朵牡丹,灿然生辉,高贵端庄。她的眉宇间亦是一种轩昂和高傲,丹凤眼清灵透彻,一副睥睨天下的样子。带着琉璃错金长甲套的手随意地放在腿上,高高在上。 他的不远处坐着的就是南宫宣,他仍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一手拿着酒杯,眼含笑意地扫那些千金美女们。那些女子当然敌不过他的这张俊脸和至高无上的地位,被他扫过的女子皆是满目春光,含羞低头。 他的眼睛扫过我时明显一愣,我赶忙低下头,心里忐忑着,若是被他认出来就惨了,他肯定又会捉弄我。 我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他早已将视线移开,而是和对面的一位绝色美女眉来眼去。那女子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眼含秋波,肤如凝脂,气若幽兰。一双眼睛生的灵动清澈,看一眼便会陷进去那般,琼鼻玉面,丰润的嘴唇小巧可爱。 这世上竟有这般美女。 “各位公子小姐,今日是八月十五中秋节,本宫在这怡和山庄设宴,邀大家共赏秋夜月圆。”正当我被眼前的美女吸引时,长公主的声音自高处传来。 “谢公主美意。”众人福身。 “今日大家不必拘泥君臣之礼,尽兴就好。”她的眼神有些懒散,却仍是凌厉的。 底下发出谄媚的笑。 我看看南宫越,又看看南宫宣,这兄弟两人的表情还真像,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不过这南宫宣可真是一刻不停地在泡妞,而南宫越则是在自斟自饮。 “早就听闻严府严小姐色艺俱全,不知今日本宫是否有幸一睹风采?”嘉泳公主的眼睛看向那位绝色美女。 原来她是严如玉。 “如玉不敢,怕是粗鄙技艺难登大雅之堂。”绝色美女看了一眼南宫宣,朝着嘉泳公主福身。 “今日只当抚琴赏月,无妨。” “如玉遵命。”严如玉莺声燕语,风情万种,堂上全数目光估计都被她吸引了过去,单单这南宫宣的眼睛就未曾离开过她。 我看看南宫越,他的表情风轻云淡,丝毫不为眼前的美女所动。 严如玉领命在堂上抚琴,身姿绰约。她的手抚上琴弦,音律如涓涓细流倾泻而出,仿如天籁。众人闭目欣赏,脸上皆是赞叹之色。 我沉浸在她的琴声里,婉转缠绵,愀然空灵。 忽然觉得有人拉我的衣摆,我低头看去,原来是南宫越,我弯腰至他唇边,他在我耳朵边轻声说:“比你可差远了。” 第三十五章 中秋节(1) 我冲他一笑,这么长时日的相处已经让我习惯了与南宫越的亲昵。 我重又直起身站好,无意间竟对上南宫宣的眸子,他似笑非笑的脸上一副耐人寻味的表情。莫非……他知道是我了? 不可能啊,我穿了男装,而且手脸都已经抹黑成这样了。不会的不会的,我安慰自己。我别开脸不看他,假装镇定地听严如玉抚琴。 一曲终了,嘉泳公主带头鼓掌,顿时四下皆是赞叹之声。 “果然是名不虚传,可还有哪位公子小姐想试一试的?”嘉泳公主扫视了一下四周,她的一句“名不虚传”还有谁敢上去? 半晌,堂下一片安静,我都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但此刻的我,作为一个燕王府的下人,我只能眼观鼻鼻观心地站着,不能说,更不能做。 嘉泳公主见四下没人敢出来再试,露出一抹微笑,那微笑竟像是那般满足。她悠悠地转过头对身边的太子说: “皇弟不是吹的一口好箫么?何不让皇姐饱饱耳福?” 我闻声向南宫宣望去,他的脸上是不变的玩味的笑容。也不看嘉泳公主,自顾自地吩咐下人:“拿箫来。” 众人屏气,静待太子爷的演奏。 只见南宫宣抬手将那支玉箫放在唇边,眼睛里含着一抹柔情,深深地望向严如玉,悠扬的箫声回荡在整个怡和山庄里,他吹的曲子竟是严如玉刚才演奏的那首。 好嘛,原来这只不过是一次相亲大会,相亲的对象不过是当朝太子爷和右相之女。其他人都是配角而已。 我想在座的所有人都是心知肚明的,但都在装糊涂,配合嘉泳公主来演这场戏。早就听闻太子爷纳了良媛和良娣,却始终没有迎娶太子妃,这严如玉论身世、论外貌、论才情都是最好的人选。 两位大神级的人物表演完了,还有谁吃饱了撑的去自取其辱再去表演?要不就是活腻了,想给嘉泳公主拆台。 嘉泳公主见两人皆表演完,而且底下也没有其他人敢来一试,便心满意足地吩咐自由活动,自己却扶着宫娥的手慢悠悠地退场了。 我跟着南宫越在偌大的园子里转,满园的树木郁郁葱葱。我倒想就这么跟着他走,安静祥和,不被任何人事打扰。可是天不遂人愿,出来没多久,就听到魏琳在后面追着喊“越哥哥”。南宫越看看我,脸上一个不安地笑,我也冲他微微一笑,以示我的海量胸襟。 魏琳一副兴奋的模样,一见南宫越便挽着他的手臂。我识趣地低下头,不去看他们。耳边是魏琳莺莺的笑声和不住地诉说。南宫越并没多言,好像只是在静静地听。她显然没有认出我,完全把我当成了空气。 这园子里开满了各色的菊花,细长的花瓣垂着在秋风里瑟瑟发抖。 “越哥哥,你觉得这严小姐如何?”一阵秋风送来魏琳银铃般的声音。 “不错啊,皇兄喜欢就好。”南宫越毫无波澜的声音轻轻压下我心头的那股酸涩。 魏琳低头一笑,那笑里是女儿家特有的羞涩与娇柔。南宫越的回答也无疑打消了魏琳心头的担惊受怕——看上严如玉的不过是太子爷而已。 第三十六章 中秋节(2) 暮色笼罩怡和山麓的时候,我们在华灯初上的宁静里撞见了南宫宣和严如玉。 南宫宣身材挺拔,玉树临风,严如玉娇小柔美,娉婷多姿。他俩站在一起真叫一个绝配,对于一个旁人的我来说,无疑是养眼的。 南宫越见此情景,本打算避开,却不想被南宫宣看见: “五弟,既然来了干嘛不过来?” 南宫越看看魏琳,眼神扫过我的脸,无奈只得走去南宫宣的身边。严如玉见到来人,福身对南宫越行礼,我低着头,故意压低声音对着南宫宣抱拳作揖。 “没想到五弟也是有美人相伴啊,爷以为只有你府上那位才入的了你的眼呢。”南宫宣说到“那位”的时候故意加重了语调,眼睛似笑非笑地在我脸上停留了片刻。这个扫把星,这个挑火棒,他这话一出,魏琳的脸色顿时就变了,却又不好发作,只得低头不语,假装害羞。 “哪里能跟三哥比啊,这严小姐可是灵都第一大美人,谁人不知。况且今日这琴箫同奏一曲想必又会成为灵都的一大佳话吧?”这番话说的恭维与夸赞并存,但我并没有从他的话听出羡慕与祝贺。 “哈哈……”南宫宣放肆地笑着,眼神再次掠过我的脸,他的眸子里有玩味的味道,一如既往地欠扁。 我紧张地撇开视线,假装看向花丛深处。 这一瞥却瞥见对面有两人向我们走来,待他们走近我才发现,今日不仅是美女如云,就连帅哥,也是批量生产。 南宫宣显然也瞧见了他们,连忙打招呼: “方恩、萧晨,你们怎么才来?” “有些事耽搁了。”左边那位穿暗灰色长衫的男子答道,那人俊美绝伦,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一双剑眉下是一对细长的桃花眼,温柔又多情。高挺的鼻子,厚薄适中的嘴唇。不过,他的脸色稍微黯淡,眼泡微肿,微垂的眼睫下有淡淡的黑影,看起来有种沧桑操劳之感。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质很复杂,那些温柔与帅气中,又有着他自己独特的空灵与俊秀! 而站在他旁边闭口不说话的那人,也是生的出类拔萃。可是他那张毫无表情的脸冷的让人感觉像是在南极。他的眼神犀利,神情沉静且高傲,我凝视着他那冷酷的面孔,低垂着的长长睫毛下,嵌着一双黑水晶一样的深邃双眸。一袭略微紧身的黑色长衫将完美的身材展露无疑,说真的,他是我见过最好看的男人,面前的其他三位恐怕都要自叹不如。 灵都四公子都已经到齐了。 “方恩,还没消息吗?”南宫越看看眼前那位憔悴的帅哥,关切地问。 他不语,只是无力地摇摇头。 南宫宣和萧晨也看向他,方恩勉强挤出一个笑来: “我相信她会没事的。”他低低的声音在我耳边回荡,那么铿锵有力。 萧晨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而此时的严如玉,面色竟有些慌张,我在心里轻笑,她,到底在怕什么? 第三十七章 愿得一人心(1) 离开怡和山庄的时候天色已是浓郁的黑。此次相亲大会圆满落幕,嘉泳公主如愿以偿地将严如玉和太子爷南宫宣绑到了一起。而那个原本应该嫁给太子爷的方恩的妹妹方慈,却因被劫失踪而与太子爷擦身而过,成全了另一段佳话。 而对南宫宣而言,或许作为灵都第一美人的严如玉才是太子妃的最佳人选吧,这样也不辜负他这么风流倜傥、到处留情的性子。 南宫越见夜色深沉,便要我同他一起坐在马车里。 我坐的离他有些远, 他的眸子深沉闪动,忽然嘴角勾起一抹笑,轻声问我: “小敏可是不喜欢琳儿?” 他的话一出口我突然觉得有些局促不安。若说这魏琳,性格活泼,处事圆滑,又巾帼不让须眉,我哪里有不喜欢的道理,可是她对南宫越的感情却真真实实地成了对我的威胁,我又怎么会喜欢? “没有啊,琳儿妹妹那么聪明美丽,岂有不喜欢的道理?”说完这句话我都想抽自己两巴掌,鄙视一下自己的虚伪。 “哦,是吗?”他若有深意的看着我,身体往我这边靠近了些,我本能地往外移了移,再次拉开和他的距离。 他没再靠近,只是嘴角有一抹苦涩的笑。或许我的行为是伤了他,可是对我而言,他身边的女人又何止我一个? “琳儿同我从小一起长大,我把她当亲妹妹一样看待。她依赖我惯了,所以……”他说到这里突然停了下来,怔怔地盯着我看,我一脸疑问地回望着他。 “所以……我不希望你误会……”他说着微微低了下头,这么勇敢却模糊的表白逗的我心花怒放。我心里乐开了花,两年来,他总算对我吐露了心声。 他真诚的眸子再次出现在我的眼里的时候,我们也到了燕王府。表白后的沉默不语让我们各怀心事,然而一想起他局促不安的神情时,我就偷着乐。 回到怡心阁,换了装,梳洗完毕之后,却是辗转反侧不能入睡。我起身坐在桌前,就着昏黄的灯光,用玉管毛笔蘸了浓黑的墨汁,在有些发黄的宣纸上颤抖地写下十个大字: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字体歪歪扭扭,那是因为不擅写毛笔字。以前读书的时候最怕的便是书法课,现在倒有些后悔没有用心去学。 我又想起南宫越因紧张而憋红的脸,嘴角不自觉的浮起一抹微笑。 东方泛起鱼肚白的时候,我才昏昏沉沉地睡去。梦里尽是南宫越的脸,温柔动人。 这一觉睡的很沉,几乎已经没日没夜,还是南宫煜跑来将我摇醒。 我睁开惺忪的睡眼,一张粉嫩嫩的肉脸在我眼前放大,我骇地一把拽过被褥蒙住脸。然后就听见南宫煜咯咯笑的声音。 我一把掀开被褥,腾地坐了起来,双手捏上他胖嘟嘟的圆脸,使劲地揉: “叫你吓我,小家伙……” “啊……啊……啊啊啊……我错了我错了敏姐姐,下次不敢了。”他可怜兮兮地求饶,一双无力的小手死死地攀在我手上。 我嘿嘿一笑松开他的脸,他赶忙退出一米之外,嘴里倒吸凉气,一边用手轻轻抚摸自己的脸。 第三十八章 愿得一人心(2) “说吧,你又犯了什么事?”这小家伙常常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不是闯了祸就是被南宫越训了。 别看南宫越平日里待人温和,性情随疏,可在教育子女上却毫不含糊。来燕王府两年也没见着南宫煜的娘,下人里也有几种说法:一是燕王妃早已不在人世;二是燕王妃早已入了冷宫,常伴青灯。 对于这两种说法的真实性我是无从得知的,除非是南宫越亲口告诉我。但我不问他断是不会主动提起的。 “没事就不可以来找你玩啊?”南宫煜一脸委屈。 “可以可以,不过要等我梳洗好了。”我掀开被褥下床,南宫煜退至桌边,我唤了雪云进来。 我端端正正地坐在菱花铜镜前任雪云给我弄造型,凌晨才睡,到现在已是暮色四合了。 “小姐,晌午的时候,王爷来过。”雪云一边帮我挽发,一边漫不经心地说。 “他来过?怎么不叫醒我?” “王爷见小姐熟睡,命我们不要打扰。”雪云故意怪腔怪调地说道。 我睨她一眼,嘴角含笑,镜中的自己说不出的妩媚。 “敏姐姐,这是什么?”我回头,看见南宫煜手里我昨夜留下的字。 “没什么,你多念点书就知道了。”我故意装作平静,也不好直接念给一个小孩子听。 “那我去问父王。”南宫煜抓着纸张一股脑地跑了出去,也不等我反映过来。 “唉……”我想阻拦已是不可能了,这下真要丢人了。 梳妆完毕,我带着雪云去凌云轩找南宫越,这个时间他肯定是在书房。 两年住下来,南宫越早就吩咐下去,我可以在这燕王府自由通行,不必通传了。连广见我,也只是简单行礼,然后望向别处。 我静静地站在书房门口,远远瞧见南宫越手里拿着的那张纸,纸张很薄,墨迹已经渗透到背面。他就那么坐着,像水草般安静。眼里跳动着浓浓的笑意,嘴角微扬。这幅画面如此祥和安宁,看的我入了迷,恍然如梦。 我轻轻地敲了敲门,虽然门没关,但我也不想那般唐突,惊扰了这幅美景。 他收住一脸的柔情,放下宣纸,正色抬起头。见来人是我,急忙起身将我迎了进去。他的脸上难掩喜悦的神情,而我只觉得脸在烧。 他扶我在桌边坐下,给我倒了杯水,然后径直走到书桌边拿起那张纸,含笑对我说: “小敏可是为它而来?” 我想去把它抢过来,但这么做岂不是欲盖弥彰了么。我强装镇定,轻轻地点点头。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他轻轻地念着,嘴角的笑意渐浓。 “我……我昨夜无事,想练练字来着。”我的声音低若蚊蝇,却还是能被他听见。 “可是练的一夜没睡?”他走近我,却并不把纸给我。 “额?额……”我那点小心思被他洞穿,觉得整个人在他面前都是没有秘密的。 “不过嘛……小敏的字确实还需多练习练习……”他将纸摊开放在我手边,手指在纸上轻轻地圈着,心——不——离—— 第三十九章 太子相邀 从凌云轩出来后,我的脸红的不像话。 往后的日子,南宫越倒真是一有时间就来怡心阁教我写字。用惯了钢笔、圆珠笔、签字笔,再拿这毛笔真觉得是件难于登天的事。 可我不能拂了南宫越的一片好意,这日积月累中,我的字竟也进步神速,虽不说娟秀清灵,浑然天成,但至少已经能拿的出手了。 在燕王府的日子过的平静往复。每日不过读书写字,弹琴对诗。自从那次在怡和山庄见到南宫宣之后,便再没了他的音信。 一日,正当我与南宫越在风雨亭闲聊时,那个消失多日的南宫宣总算又有了动静。 连广一路小跑过来传话给南宫越: “启禀王爷,太子爷派人传话过来,说是明日邀王爷和敏姑娘前往郊外栖凤山郊游,辰时过府启程。” “知道了。”南宫越并不惊讶,挥手示意他退下。 不过对我来说真的是大大的意外。这古代人也喜欢郊游啊?这种户外运动可是我的最爱。 不过这南宫宣整日忙着眠花宿柳,流连花丛,怎么有时间去郊游? 管他那么多,只要有的玩就行了。我不禁心中狂喜,我太喜欢郊游了,到这里来之后,天天被困在高门大院里,跟只井底蛙似的,憋死人了,这下总算可以出去透透气了。 南宫越看得出我一脸的兴奋之意,宠溺地看着我笑了笑没说话。那眼神里是对我的放任和疼爱,看的我心头渐暖。 又坐了会,风渐渐大了,南宫越起身要送我回去,怕跟上次那样感染风寒。 一路上我们只是肩并肩慢慢地走着,用脚步丈量着风雨亭到怡心阁的距离,这段距离不长,也算不得近,但每一步我都走的仔细认真。他同我一样,小心翼翼。 到怡心阁门口时,他顿了顿脚步,没像往常那般进去喝茶。 他抬手抚上我的发,从我头上轻轻拿下那片火红的枫叶。然后笑笑,递到我手里。 “明日上山需得一天,叫雪云多备些干粮。”他经验丰富地说。 “嗯,你爱吃什么?我让她多备点。” “我什么都可以。”他冲我呵呵一笑,“我先去书房处理点事务,你没事就歇息会。一会晚膳我派人过来唤你。” “嗯。”我微笑,立在凉凉的秋风里目送南宫越的离去。 ………… 晚膳时,南宫越派了翠儿来叫我。我换了衣服便同她一起前往碧霞苑,我让雪云留在怡心阁,自己吃点东西然后准备明日要带的干粮。 她得知明日要出去郊游,也兴奋地不得了,话说这侯门似海一点不错,上到千金小姐,下到宫娥侍从,哪个不是足不出户,久居深闺?刚开始来这里我还真不适应这样的生活,宅也就算了,可是宅的没电脑没电视的,真是可以活活憋死人。 跨进碧霞苑的门,便看到南宫越和南宫煜坐在那。父子俩聊的很high,完全没注意到我。我轻咳了一声,才引起他们的注意。 “敏姐姐,你来啦?”南宫煜一见我,便从凳子上蹦了下来,直扑到我怀里。 “啊呀,你这家伙怎么又胖了?”我被他撞了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煜儿,不要胡闹。”南宫越一脸严肃地说,声音里却没有半点责备。 南宫煜抱着我的手丝毫没有要松开的意思,脸在我衣服上蹭来蹭去,我轻拍了下他的头: “好了,小鬼,不要撒娇了。” 他嘿嘿一笑,拉着我到桌前坐下。南宫越笑着看着我俩,脸上竟是幸福的神色。 他吩咐翠儿传膳,各色各样的菜肴散发出扑鼻的香味,闻的我口水直流。南宫越见状给我夹了一块红烧肉,南宫煜却不干了,嚷嚷到: “我也要我也要……” “好吧,给你个大的……”我夹起一只鸡腿放到他碗里。 “谢谢敏姐姐,果然还是敏姐姐好……”他低头猛啃鸡腿,完全不顾囧在一边的南宫越。 “明日上山多穿点,山里比较凉。”南宫越边吃边说。 “嗯,知道。”我回他一个清浅的笑。 “你们明日要出去玩吗?怎么没人告诉我?”小家伙在我面前已经不用“本王爷”三个字了。他放下鸡腿委屈地看着我和他父王。 “你不能去,明日我安排了师傅教你骑射。”一旁的南宫越不紧不慢地说道。 小家伙一下泄了气,腌头耷脑地拨着碗里的米饭。 “要不……让他去吧,骑射等回来再练也可以啊。”我转向南宫越替南宫煜求情。 南宫煜忽的抬起头,眼睛发亮地盯着南宫越,希望得到批准。 “不行,明日开始必须要去。”南宫越坚决地说。 南宫煜抬头看我,正好对上我无奈的眸子,我冲他撇撇嘴,轻轻地摇了摇头。 一顿饭下来,南宫煜都不怎么说话,他的不高兴是写在脸上的,我也不好多说什么,毕竟南宫越这样安排肯定有他的道理。回到怡心阁的时候,雪云已经收拾停当了一切,什么吃的、喝的、用的一样不落。 我表示满意。 “小姐,瞧瞧还缺什么?”雪云要求接受检查。 “没有了,你办事我怎么会不放心?”我说着坐在桌边倒了杯茶。 “听说这次出去是太子爷安排的?” “是啊,怎么了?” “跟太子爷接触的少,怕是会放不开玩。”她的脸上有一丝泄气。 “管他做什么,既然一同出游,他当然也不能算是太子了。”我喝着茶慢条斯理地说。 “也只有小姐你不把他当太子了。”雪云叹气,转身出了房门。 第四十章 游玩栖凤山(1) 第二日清晨我洗漱完毕,只穿了一件绿色抹胸短袍,外面套了一件水绿色披肩,头发简单的梳成了一个双螺髻,略施薄粉,便带着雪云前往正厅的园中集合。 我到的时候不禁傻了眼,好像大家都在等我。南宫宣和南宫越都只着了简单的长袍,显得干净利落,再旁边是魏琳,她看到我明显愣怔了一下,当然不是被我的出现吓到,我猜想她是被我的发髻“吓到”了,这个朝代是没有这个发髻的,双螺髻出自明朝,是一款简单大方的发式,很适合出游。 太子爷身边站着萧晨,依旧是那么冷酷,万年冰山一般,他稍微将我打量了一番便移开视线不再看我,对他而言他是第一次见我。 “对不起对不起,我迟到了。”同学聚会时惯用的句子就这么顺溜地冒出口来。 南宫宣勾了勾嘴角,淡淡地看了我一眼,却用调笑的语气说道:“你这么美丽,迟到是你的特权。” 说真的,我真的没听出来他是在夸我,果然,不过两秒钟的时间,人群里爆发出一阵很彻底的爆笑声,就连那些个丫鬟侍卫也都捂嘴偷笑。 南宫宣!我在心里咬牙切齿地念他的名字,脸上却是一脸皮笑肉不笑。 “走吧。”南宫宣停住笑,挥了挥手示意出发。 我同魏琳、雪云还有魏琳的丫鬟春雨坐在马车里,三个男人和侍卫则骑马而行。马车里的气氛有些诡异,我跟魏琳属于情敌,这情敌见面分外眼红嘛。 为了打破这尴尬的气氛,我提议道: “我们来唱歌吧,这样时间会过的快些。” “好啊好啊”雪云兴奋地说道,这丫头平时跟我随意惯了,这一时半会估计是忘了身边还有一个魏琳。她说出口之后显然意识到自己犯了错,赶紧闭了嘴,低头不语。 “好啊,既然敏姐姐这么好的雅兴。”我没想到魏琳会这么配合地答应,“可是不知道敏姐姐要唱什么歌呢?” 我想了想说道:“这样吧,如果不嫌弃,南敏可以教大家一首歌,挺适合这个场景的,如何?” 众人点头。 我清清嗓子,开唱: 今天天气好晴朗 处处好风光 好风光 蝴蝶儿忙 啊 蜜蜂也忙 小鸟儿忙着 白云也忙 啊 马蹄践得落花香 马蹄践得落花香 眼前骆驼成群过 驼铃响叮当 响叮当 这也歌唱 那也歌唱 风儿也唱着 水也歌唱 啊 绿野茫茫天苍苍 绿野茫茫天苍苍 天苍苍 记得小时候看《还珠格格》的时候特喜欢这首歌,每次都会跟着电视里唱。 其他三人跟着我的节奏轻轻地拍打着手,嘴里也跟着和。 我又唱了一遍,这下她们都跟着唱起来,歌声很响亮,外面骑马的三个男人也听的摇头晃脑。我心想在没有美男当前的情况下,女人和女人是可以惺惺相惜的。 出了城大概半炷香的时间,我们便来到一处山脚下,外面南宫宣说了句“到了”我便第一个跳下车,雪云在身后拉都没拉住,那几个男人瞪大眼睛瞧我,瞧的我浑身发毛。春雨扶着魏琳也下了车,虽说这魏琳是将门之后,又是女中豪杰,可是瞧瞧,人家就知道什么时候该强悍,什么时候该柔弱。 春雨也是个机灵的丫头,主子的心意她再明白不过,她扶着魏琳径直走到南宫越身边。 我本是个不爱凑热闹的人,既然她魏琳这么迫不及待地想独霸南宫越,我又何必跟人家对着干呢? 我抬头望了望眼前的山,传说这栖凤山因为曾有只凤凰在此栖息而得名,山不算高,树木葱茏,但中间有一条上山的小路,应该还不算难爬。我想起魏琳的打扮,转身又看了看她,真有点替她担心,那么长的裙子估计还得有个人在后头拉着才是,不然肯定要被树枝石头什么的刮坏。但也没办法,这古代大家闺秀的架势是比什么都重要吧? “萧晨,你先上山看下,本公子休息下。”说话之人正是我们的太子爷殿下。他挑了一块光滑点的石头一屁股坐了上去。 萧晨领命而去,连广将马车停在一棵树下,自己跳上马车,估计他是负责看着马车的人吧。南宫越也找了块石头坐下。 “哎呀,这里真是山清水秀,空气好啊,可惜啊,我们的玉湘侯方大公子来不了啊”南宫宣长叹一口气,有些遗憾地说。 “是啊,任谁家出了这等事都不会有出来玩的心情的。不过这方家小姐都不见了这么久了,怕是凶多吉少了。”南宫越看着南宫宣。我细细听着也看向南宫宣,说到的这人正是他的未婚妻,他一个太子就算再风流不羁,喜欢那些庸脂俗粉也不至于对自己的未婚妻这般不上心吧? 仍看不出南宫宣的心情,脸上是风轻云淡的神情,没有担心,也没有难过。南宫宣摇了摇头,没再说话。 一会他转过头来看向我,眼神轻挑地在我身上瞟了个来回,悠悠地说道:“今日没有太子,没有王爷,大家随意。” 我腹诽道:“我也没把你当太子爷。”随即开口说道:“好的,南宫宣。” 他先是一愣,一脸的黑线,嘴角抽搐了下,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听闻南宫越在一边哈哈大笑起来。 第四十一章 游玩栖凤山(2) 我们在山下歇了会,雪云和春雨去溪边把水袋装满,就准备上山了。南宫宣打头阵,南宫越跟在魏琳的后边,最后是连阔,南宫宣的两个侍卫秦晔、李遂在一旁保护着。 这南宫宣到底是练过武的人,没一会就把我们甩的老远,南宫越则因为跟在女士后边,没办法快,只能跟蜗牛似的慢慢爬。虽说我热爱登山旅游,可这到了古代,小身板就娇气起来了,跟富贵病似的,没有小姐的命还落下小姐的毛病。 我气喘吁吁地想追上南宫宣,但这小子实在跑太快,眼看着没戏了,我大吼一声: “南宫宣,你慢点!”众人被我这一声河东狮吼吼的脚下不稳。 南宫宣回头看我们,那个脸比霓虹灯还好看。 他戴着一顶紫气东来的帽子,没好气的说:“你快点,不是挺能打的么?” 我当场风化住,他说“挺能打”莫非是上次“英雄”救美帮雪云时打的那一场架?除此之外我也没机会动手了。原来如此啊原来如此,原来我辛辛苦苦装滴淑女早被他识破了,他却腹黑地不说。 他看我无言以对,终于露出欠扁的笑。我气鼓鼓地继续追赶,可惜我忘了咱太子爷是一个静若处子动如脱兔从不被把握行踪的风一样的男子啊!我追不上,我放弃…… 正当我在心里咒骂那个该死的南宫宣的时候,身后传来一个娇滴滴的女声,“啊——”了一半便没了下文,我回头看后面,原来是魏琳踩在了自己的裙摆上,一个不稳摔了下去,不过没摔彻底,正好被南宫越挡住。我停下脚步,南宫越扶着她,问她是不是扭到脚了,魏琳委屈地点点头。 没办法,人家就是会让男人心疼,再看看你南敏,整个一荷尔蒙分泌旺盛,打了鸡血似的这么亢奋,装都不会装一下。不管她是故意还是有意还是无意还是一心一意,反正女追男的伎俩就这么些个,果然,咱们的大帅哥南宫越二话不说背起魏琳就继续往上爬。魏琳趴在他的肩头,小女人样幸福地笑着,路过我的时候她瞥了一眼我,眼里满是胜利的喜悦。 我哑然失笑,继续往上爬。雪云在身边扶着我,生怕我跟魏琳一样摔下去,这下若是摔了下去可没人扶我。 爬了一炷香的时间,终于到达山顶了,顶上有一个凉亭,四面都是连绵的山麓起伏,甚是壮观。这古代没有被污染过的空气就是好啊,闻着都让人觉得精神百倍。 南宫越将魏琳放在凉亭的石凳上,从备好的药箱里拿出药膏给她擦了擦,又轻轻地帮她揉了揉脚。魏琳眼里是一片雾色,对着南宫越温柔地笑。我看着这幅画面,不禁心里有些酸,虽说这个女子没什么坏心眼,就是有些善妒,想拼命维护自己的爱情而已,而我,本来不属于这里,现在闯入他们中间,这也不是一件多好的事……忽然觉得鼻子酸酸的…… “咳……咳咳”该死的南宫宣夸张地咳嗽起来,我回神看着他,他用眼睛瞄了瞄我,我知道我的小心思又被他撞见了。 第四十二章 游玩栖凤山(3) 他随意地坐到离我不远的石凳上,眺望了下远方,然后正了正色,对我说:“早就听闻敏姑娘通音律,擅诗词,音律我已经见识过了,不如今日也让我见识下姑娘的诗词,可好?”这个该死的南宫宣,没事就来挑衅。我自然不能被他打压下去,一扬头说到: “好啊,就是不知道公子想以什么为题呢?” “今日游玩是来登山,那就以登山为题吧,在下先来吧。”他一点不谦虚,兀自在那酝酿情绪。 我望了一下远方,脑子里迅速地搜集学过的关于登山题材的诗词,想了半天好像没几首能想全的。 我绞尽脑汁之时,只听见南宫宣悠悠开口: “尽道羁怀恶,登临亦解颜。 健嫌山路浅。狂恨酒尊悭。 亲友多疏索,渔樵自往还。 有诗仍嬾记,零落水云间。” 他念完转过头来看我,一副信心十足的样子,说真的,我听的不是大懂,不过看他念了这么长就随口敷衍了两句,说着好诗好诗,他好像挺受用,笑着用眼神提醒我轮到我了。 其他一干人等都在看着我,我撞上南宫越的眸子,有些期待,又……有些鼓励。我转脸对着远方的群山,悠悠然开口道: “岱宗夫如何,齐鲁青末了。 造化钟神秀,阴阳割昏晓。 荡胸生层云,决眦入归鸟。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对不起了杜甫大哥,先借你的诗来度过难关吧。我刚一念完,南宫越称赞到:“好诗!” 我害羞地给了他一个眼神,却正被魏琳撞上。 “好一个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敏姑娘这是好胸襟好气魄,佩服。”看的出这次南宫宣是真心称赞。 开玩笑,这杜甫大哥的诗能不好?我喜滋滋地自我陶醉着,看你南宫宣嚣张! 我向他挑了挑眉,冲他露出一个得意的笑,这一笑竟让南宫宣愣了愣,一反常态地没有跟我掐上。 这山也爬了,诗也对了,一时间大伙竟想不出别的节目来。 魏琳静静地坐在南宫越身边,时不时拿深情款款的眸子去望他,南宫越的眼神与之交汇,碰撞出滋滋的火花。 我看看坐在另一边萧晨,越看越觉得养眼,这么帅的帅哥,要是放在二十一世纪早被女人给吃了,还轮到你装酷? 边看边流口水的我冷不丁地冒出一句“好帅啊……” “谁?”南宫宣自作多情了吧?肯定以为我在说他。 我正了正色,意识到自己有些失礼,这花痴发的有些过了。但还是要气气那个讨厌的南宫宣:“当然是萧晨了,你看他,怎么这么酷?这么帅?” 萧晨一听我这么毫不避讳地夸他,万年冰山的老脸上终于出现一抹尴尬之色。 “哦?是吗?那比爷如何?”南宫宣一点不觉得丢脸,反而把他那张欠扁的脸凑到我眼前,恬不知耻地问我。 我嘴角抽搐,这张脸放这么大作甚?一时语塞,竟不知如何回答他。 (ps:文中诗句均非原创) 呼唤留言、收藏、双推~~~~动力动力动力~~~~~ 第四十三章 栖凤山遇刺 晌午,我们在山上的凉亭里用了午餐,南宫宣跟我抢最后一只苹果,我不管不顾地先咬上一口,然后一脸贼笑着递到他眼前:“喏,吃吧。” 我以为他贵为太子爷,别人吃过的东西他定是碰都不会碰的,谁知道他接过我手里的苹果就卡兹卡兹的吃起来,一边吃一边笑着说:“多谢敏姑娘割爱。” 我气得直跺脚,他却一副得逞地笑。只是旁边的人都看的目瞪口呆,这个是咱们的太子爷吗?连那个冷面神萧晨嘴角都不由地抽搐了几下,雪云和春雨只是掩着嘴在一旁偷笑。 天色渐渐暗下来的时候,我们起身准备下山。看着天边最后一丝落日的余晖都被山林吞尽,整个山上呈现出一种暗绿和死寂。我很怕黑,很怕死,所以我多希望此刻南宫越扶着的人是我啊。 见魏琳几乎整个身体都压在南宫越怀里,我心里真是恨的牙痒,这魏琳哪里是来爬山玩的?分明是来吃南宫越豆腐的嘛。 南宫越背着魏琳走在前面,春雨跟在他们身后伺候。走在最前面打头阵的是连阔,雪云跟在春雨后面为我引路,不时回过头来搀扶我。南宫宣跟在我身后,再后边是萧晨、秦晔和李遂。都说上山容易下山难,一点不假,我的腿不听使唤地抖着,颤颤巍巍地挪着下山。我的心扯得紧紧的,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摔下山去终身残废。 跟在我身后的南宫宣突然一把扯过我,丢下一句“扶着我”便看也不看我。我瞪了他一眼,什么态度嘛,一手已经很没骨气地甩上他的手臂,一步一步往山下走着,越往下走我的身体靠他越近,最后几乎全部的重量都压在了他的身上,原来我也在吃豆腐…… 快到半山腰的时候,两边的树林里发出沙沙的声响,我以为是风吹树叶的声音,哪知道南宫宣一把把我拉进怀里,说了句“大家小心。”说时迟那时快,旁边已经跳出十来个黑衣蒙面人,冲着我们就乱砍乱杀,南宫越一把放下魏琳,丢给她一把剑,她脚虽然扭伤,但仍可以保护自己。南宫越只能赤手空拳地与蒙面人恶斗,看的我心惊肉跳。 南宫宣一直用手护着我,他的身体像老鹰捉小鸡一样,不停地变换位置,却始终将我置于安全的中心。后面的秦晔和李遂也冲了上来,护住雪云和春雨。 我看着这么激烈的打斗场景,虽然双腿在发抖,但总觉得体内有股热血在燃烧,很想冲上去揍他们一顿,无奈南宫宣挡在我身前的身体太过孔武有力,我只能探出头来,想出来是不可能的。 对方人手比我们多出好几个,而且武功都不低,我看着顺着南宫宣脸颊流淌下来的汗珠心里焦急万分。那些人的目标很明显,不过是冲着当今太子爷来的,他们集中火力向着我跟南宫宣冲了过来,我再也不能坐以待毙了,一把拽开护在我身前的南宫宣,抬脚踢向打头的黑衣人,这跆拳道在这里还是管用的,虽然没有内力,但也能将人摔的半天爬不起来。 “小敏,你别动!”南宫宣冲我吼道。南宫越也在不远处着急地看向我,我冲他嘿嘿一笑,向他扬了扬拳头。南宫宣既然已经揭穿了我,我也不打算再继续装淑女了。我不顾他的吼声,又想冲上去,他却一把拉过我,死死地把我按在怀里。雪云也在一边吓的叫我,生怕我被劈成了两段。 南宫宣一手护住我,一手拿着身上的佩剑跟黑衣人恶斗。因为顾忌到我,动作显然不是很利索,这可真是投鼠忌器。 在他应接不暇时,有个黑衣人剑锋直指我飞身而来,南宫宣抱着我的手一紧,用力一挡将那黑衣人踢出很远,可是顾前顾不了后,身后一名黑衣人一剑飞来,他来不及躲闪,闷哼一声,肩窝处挨了一剑。 “南宫宣”我失声大喊,他有些踉跄,脚站不稳,手却死死的抓着我不放。我想起前往灵都的那个夜晚,我们在野外遇袭,这么相似的场景,那时救我的人是南宫越,而这次竟换成了南宫宣。 秦晔和李遂齐声喊道:“主上。”便准备冲过来护驾,可是被两名黑衣人纠缠着脱不开身。 不远处的南宫越想过来保护我们,但也被两个黑衣人缠着,他的剑变得狠厉,几乎是一剑封喉。 我的身体被南宫宣下滑的身体带到地上,他一手撑着地面,一手搭在我肩上,我看见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角滑下,他的嘴唇瞬间失了血色。 那黑衣人见南宫宣受伤,提剑欲再刺南宫宣一剑,我猛的推开南宫宣,在他刺过来前先抬脚踢向他的裤裆,他惨叫一声应声倒地,我拾起地上的剑向他猛刺过去,血喷涌而出,溅了我满脸。 我浑身开始发抖,以前也就是小打小闹的,这可是我第一次杀人,我也从没想过我会杀人。而且那片殷红的血刺的眼睛生疼,胃里开始翻江倒海,我无力地跌坐在地上。 “小敏——” “小姐——” 南宫宣和南宫越慌张地喊我,雪云带着哭腔喊我,我都置若罔闻。 南宫宣拼尽全力撑到我身前疯狂的砍杀着那些黑衣人,雪云过来抱住我,不停地哭。最后,南宫越和萧晨也都聚集在我身边,不知道打了多久,战斗终于结束了,地上躺了一大片尸体。 他们的目标很明确,就是当今的太子殿下,所以受伤最重的就是他。南宫越手臂被刺伤,其他人都未受伤。 我抬眼轻扫了一下所有人,眼前又开始发黑,渐渐没了意识。 第四十四章 护你一生一世 醒来的时候我已经躺在了怡心阁的床上,一屋子的人——南宫越、雪云、莺儿…… 一群人见我醒来,一拥而上,将我团团围住,我扫了一眼那些慌张的脸,唯独少了南宫宣。 我冲他们咧嘴一笑,我都不知道自己的笑容有多惨。 “小敏,你没事吧?”南宫越依旧是那么温柔,他的声音怎么那么好听。 “我没事。南宫宣怎么样了?”说出口我都把自己吓了一跳,我醒来问的第一个问题居然是南宫宣,或许是我没见到他,怕是他的伤比较严重吧? “我好的很呢。”人群让开一条缝,我侧头瞥见坐在那自斟自饮的南宫宣。他朝我邪魅一笑,我竟觉得他的笑那么凄凉。他应该已经包扎过伤口了,外表一点看不出来受了伤。 “我现在可没精力跟你掐架。”我皮笑肉不笑地说。 “那你什么时候有精力了告诉我一声,我再来找你掐。”他说着继续喝着茶,眼里的神情被氤氲起的雾起挡住。 众人一头黑线。我也是哭笑不得。 大家见我醒来,也没什么大碍,便陆续离开,各自忙各自的去了。只留下南宫宣和南宫越两人。 我撑着身体想坐起来,南宫越一把扶过我,我就着他的手臂用力提了提身子。 “嗯……”南宫越闷哼一声。 我立马松开手,想是碰到他的伤口了。我轻轻地拉过他的手,掀开他的外衣,赫然入目的白色纱布厚厚地缠着他结实有力的手臂。 “疼吗?”我心疼地问道。 “不疼。”他对上我关切的眸子,眼含笑意地说。 “爷先回府了,你俩慢慢打情骂俏。”南宫宣冷不丁地冒出一句话,我才想起边上还有个南宫宣呢。 “三哥……”南宫越起身叫他,南宫宣却摆了摆手,径自走出了房门。 可能是因为受了伤的原因,他走的并不快,甚至腰板都不是很直。我突然有些不忍地开口道: “南宫宣的那些侍妾们可知道他受伤一事?” “她们?定是不会知道的,三哥只是奉命娶了她们,但也只是养在府里,却从没放在心上过。”南宫越说着摇了摇头。 我看向南宫越,他伸手为我捋了捋额前的头发。 “今日真是对不起,我没有及时保护你……”他有些歉疚地说。 我知道他今日都在保护魏琳,她的脚受伤,而且又是青梅竹马,哪有丢下她不管的道理。我理解他的用心,但想到那一幕厮杀的场景我还是后怕,眼泪顺着脸颊滑了下来。 其实我想告诉他没关系的,结果一张嘴却哽咽了起来。 南宫越吓坏了,以为我在怪他,伸手抱住我,紧紧地拥我在怀里,他的下巴抵在我的额头上,喃喃地说道:“我发誓不会再有下次,我定会护你一生一世。” 我哭的更凶了,伸手抱住他的腰,他的胸膛真结实,他的怀抱真温暖。他舍不得放手似的,一直紧紧地抱着我,仿佛要将我嵌入他的身体里。 我安心地闭上眼睛,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任他的呼吸轻触我光洁的额头。 我们就这样拥抱着,直到我又沉沉睡去。 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日清晨了。 雪云伺候我洗漱,莺儿端来一碗白米粥和一些精致的点心。昨晚一晚上没吃什么东西,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了,我端起碗来一口气将白米粥喝的精光。莺儿直在旁边直叫唤:“小姐慢点,慢点……” 吃饱喝足后我才想起南宫越,我问莺儿:“王爷呢?” “王爷昨晚一直守着小姐,很晚才离开呢。可是今日一早便离府了,不知道是不是又被太子爷叫去了。” 南宫宣?会不会是因为昨日的行刺事件?这古代历史里很多谋权篡位的事呢,太子的位置很多人眼馋着呢,这遇刺也是很寻常的吧。不过看南宫宣的样子,他应该是知道何人所为,叫南宫越过去可能只是商讨对策吧。 早餐过后,我一人百无聊赖地坐在房里看书,心里却一直记挂着南宫越,一直重温着昨晚的画面,不禁嘴角扬起一个甜蜜的笑。 “小姐,书里何事这么开心啊?”雪云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房里,突然探过头来瞧我的书。 “没有……”我赶紧收住笑容。 “咦?怎么还是这一页?我早上就看小姐看的这一页来着……”她说完脸上泛起一个调皮的笑,转身出去轻轻合上了门。 第四十五章 再聚风雨亭 接下来又是几日未见到南宫越。 我已经完全没事了,又是生龙活虎地模样,雪云整天跟莺儿描绘遇刺那天的场景,说的眉飞色舞,活灵活现,把我说成了女侠,说什么一脚将那蒙面人踢翻过去,拔剑一刺,那蒙面人便一命呜呼了。 莺儿听着眼里冒着崇拜的光,不时的发出“哇”的声音。我拉拉雪云,笑着说道:“好啦……死人都被你吹活了。” “雪云可没说错,小姐救太子那会可真是勇敢。”她说着露出佩服的神色。 南宫宣? 他可好了?那日他先为救我而负伤,想起那日他看我的眼神,我却莫名的有些担心,这几日都不见他来燕王府,也不见南宫越回来,会不会出什么事了? 我不敢再往下想,吩咐雪云和莺儿各自去忙,自己独自去了那日的荷塘。我带着古琴,一路上都是菊花的清香,在秋阳下显得生机勃勃,热闹非凡。我站在假山边,远远的望着荷塘上波光粼粼的水波,这夏日已过,荷塘的荷花早已只剩下枯萎。 我望着这一池的水,有几尾鱼在枯黄的荷叶边上游来游去。上次来的时候荷花还开的正好,正是映日荷花别样红的时节,而现在,秋意渐浓,两年来,我也早已爱上了燕王府,爱上了那个温柔体贴的南宫越。 我踱步到风雨亭,静静地立在秋风中,望着波光粼粼的水面,想起一曲《碧涧流泉》,手指轻轻抚上琴弦,我想起了荡迹山林、闲适疏放的感觉,不禁沉浸在这样的幽趣里。 一曲终了,我神色轻松,内心也如清泉一般波澜不惊。我伸手抚了抚空荡荡的手腕,那串手链早已藏在了抽屉里,藏在了心底。我不禁在心里暗想:“这一世,恐怕是再也回不去了吧?那就既来之则安之吧,这个新世界,我要接受它,并爱上它!” 正当我望着荷塘水波出神的时候,那个挺拔的身影出现了。 他还是那般耀眼,眼里是温柔的笑意,又带有一些我看不懂的无奈。一阵风吹过,他的衣角在风中猎猎作响。我看着他笑,没有言语,又仿佛一切尽在不言中。 他一步一步地走向我,眼睛始终没有离开我的脸,我看着那张我朝思暮想的容颜,眼里竟升起一层薄雾,他伸手拥我入怀,我身体有些僵硬,只是片刻便又恢复正常。我伸出双手环抱住他的腰,脑袋在他怀里蹭了蹭。他将我拉开一段距离,深深地看着我的眼睛。我掉进他眼里的温柔里,一时难以自拔。 他低头在我额头轻轻印下一吻,竟是一种失而复得的感觉。 我静静地望着他,但笑不语。 “有这么好笑吗傻丫头?”他宠溺地看着我。 “你这几天去哪了?伤可好了?”我避开他的问题,担心他的伤。 他伸出手到我面前:“你看,除了一点疤痕,已经没事了。倒是你,一直让我担心着。”说着他伸手帮我捋了捋额前被风吹乱的细碎发丝,“这些日子我在太子府,对于上次刺杀事件已经有了些眉目。”他顿了顿,我看着他,并没有接话,他继续说道:“三哥的人查出是皇后派的人,但是不能打草惊蛇,这皇后一直有所行动,估计是想为她儿子谋得帝位。” “皇后娘娘?她真要杀太子殿下和……你吗?”我心里猜测如果这皇后是为了夺皇位行刺太子,那么她肯定也会顺带一起解决了南宫越的,这南宫越手握兵权,南军和北军都在他这里,又是铁骑将军,跟太子如同亲兄弟,这恐怕也是一个大祸患吧?所以,我在问出口时不觉连南宫越也一起加进去了。 “正如你想的那样。”他看出我心里所想,“长公主嘉泳公主和四皇子南宫斐都是皇后嫡出,只要三哥一死,皇位自然落在四皇子手里。” “真是一入侯门深似海,这勾心斗角、谋朝篡位的事真是历经各个朝代、经久不衰啊。”我不禁感叹,最怕这种生活了,所以千万不要让我跟这皇宫沾上什么边,即便是燕王府,也不是个省油的地儿。 “小敏,我会保护你,不管什么时候都会。”南宫越听出我语气里的无奈,又伸手将我紧紧抱住。 我闻着他身上的气息,祈愿老天让我们能远离是非,就这样平淡度日…… 第四十六章 新世纪厨娘 再次见到南宫宣的时候,他又恢复了往日那种玩世不恭的态度。他居然会带着南宫越和南宫煜跑来怡心阁看我,美其名曰看我的魂魄有没有归位了。我懒得理会他的揶揄,不过念在他为救我而负伤的份上没有跟他计较。南宫越则一脸无奈地望着他的三哥,这个肩负天下苍生使命的未来君王竟像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 “你们都还没吃饭吧?”我只是奇怪怎么大中午地跑来,就那么客气地随口一问。 “还没呢,你这里有吃的没?不说不觉得,一说还真觉得饿了。”南宫宣说着摸了摸肚子。 “是啊是啊,我也饿了。上次吃了敏姐姐做的饭可真是可口,我还要吃。”南宫煜一边拽着我的袖子一边撒娇地说道。 “你这小鬼……”我用手捏捏南宫煜肥嘟嘟的小脸,自从他说过不准摸他的头之后我就改为了捏他的脸。复又抬起头对南宫宣说:“看在你救过我的份上,本小姐今日亲自下厨,给两位爷弄点好吃的。”我神秘兮兮的一笑。 “你?你会做饭?能不能吃哦?”南宫宣一脸的不信。 “你不吃可以给越和煜儿吃啊。”我没好气的说。 “越?什么时候叫的这么亲切了?啊呀呀……这发展速度……”南宫宣不怀好意地盯着我看。我被他看得满脸通红,连雪云和莺儿都在一边捂嘴偷笑。 “不许笑!”我对着他们吼道,转身跑向东厨,身后却传来更为夸张的大笑声。 这些富贵人家的子弟平时都吃惯了大鱼大肉,今天就弄点清淡的给他们尝尝。折腾了一个时辰,弄了四个小菜——开水白菜、麻婆豆腐、大煮干丝、青椒土豆丝,这些可是我平时自己最爱吃的菜,也绝对是最拿手的。 雪云帮我传了菜,一上菜两位爷就目瞪口呆,南宫煜则一副流口水状。南宫宣指着开水白菜笑了半天: “这……这是什么啊?你不会做也不用拿这个来凑数吧?哈哈……开水里面泡棵白菜?哈哈……”我看着他笑的样子并不生气,顺手端起盘子往南宫越和南宫煜面前一放,笑着对他俩说:“王爷、小王爷请慢用。” 南宫越也是一脸疑惑地看着那份开水白菜,确实没看出有什么特别的,甚至有点滑稽。他抬头看了看我,冲我笑了笑,随后尝了一口,脸上飞起一抹说不出的惊讶,接着又尝了几口,南宫宣看着他的样子,弱弱地问他: “怎么样?可好吃?” 雪云和莺儿也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好……好吃……”南宫越嘴里塞的满满的,不住地点头。 “好吃好吃。”南宫煜也拼命往嘴里塞。掉在桌上的菜都被他用手抓着送进了嘴里。 南宫宣一看这架势不对,拿起筷子就夹菜往嘴里送,不断露出赞赏之色: “哇,还真好吃,我从来没吃过这些菜,食材简单,味道却不一般,比宫里的菜还好吃。” “咦~~刚才不知道是谁笑的死去活来的,这会怎么又夸的天花乱坠了?”我揶揄他。 他此刻也顾不上跟我抬杠,不停地点头称好吃,不一会功夫,四盘菜就被他们扫了个风卷残云。 开玩笑,我这从小独立自主,自力更生练就出来的新世纪厨娘哪能是吃素的? 南宫宣打着饱嗝说:“真看不出来你还有这手,说说看师从何处啊?” “自学成才。”我丢下四个字不再理他。 南宫越看着被呛的无话可说的南宫宣,终于哈哈大笑起来。南宫宣一脸愤怒地盯着我,我得意地向他挑了挑眉。 自从吃了这一餐之后,南宫宣兄弟二人便时常来我这怡心阁蹭饭,前提是我亲自下厨。我为他们做了几十种菜,几乎每天的菜式都不一样,这两位爷可是吃的不亦乐乎。后来更有甚者,居然还带来了冷面神萧晨,吃完问他:“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听这语气,貌似是他们在打赌不是? 可怜我这怡心阁,从本来的两位爷变成了三位爷。 还好那位玉湘侯方恩因为公事私事忙的无法分身来我这里吃饭,不然我还真的可以开饭馆收钱了,这王爷公子的钱可是很好赚的呐。 有一次,趁吃饭时间,我打趣着说道: “如果有一天在这个地方混不下去了,我就在灵都开个饭馆,保管生意兴隆,年年发大财,几位公子爷可要多多照顾生意哦。” “不行,”南宫越一听就不乐意了,用眼睛瞥了瞥吃的正香的两人“你……你只能做给我吃……他们几个也只是顺带,沾我的光。” “你酸不酸啊?”南宫宣和萧晨异口同声地取笑他。 南宫越也不管他们,自己在那美美地笑着。 那神情竟让我这样满足。 第四十七章 代嫁阴谋 转眼又过了两个月,启国已经进入冬季,燕王府里满园的菊花已尽数凋谢,只剩下那些葳蕤繁茂的绿色松树。 岁寒已至,也将迎来新年,这新年是每年当中最为隆重的节日,启国上下,不管是达官贵人还是平民百姓都慎重对待,欢欢喜喜,除旧迎新。 就在新年到来之前,一纸皇榜昭告天下,皇太子南宫宣将在新年正月十八迎娶右相之女严如玉为太子妃。一纸皇榜、天下尽知。我问南宫越: “太子爷不是已经有太子妃了吗?” “那个太子妃失踪快两年了,至今仍下落不明。太子已经二十八了,虽然已经娶了两位良媛,一位良娣,但是一来至今仍无子嗣,皇上着急,二来太子正妃侧妃的位置一直悬而未决。再说,太子久久不立正妃侧妃,这皇后正好抓住这个机会,右相严维是皇后的人,让其女嫁给太子,等于是在太子身边安插了一个眼线。” “又是一场政治婚姻,牺牲的都是女子。”我不禁感叹到。 “是啊,身在皇家大都身不由己,”他也叹了口气,转向我道,“小敏你放心,我会好好待你。过些日子我就进宫面圣,让皇上赐婚。” 我先是一惊,随即觉得脸颊发烫,这就要嫁人了么?心里却有种踏实的感觉。 “我要三千宠爱在一身。”我扬起头看他。 “贪心鬼,没问题。”他用食指轻轻点了点我的鼻尖。 “那煜儿的娘亲怎么办?”我问出我心里存放已久的疑问。 南宫越脸色阴沉下来,沉默良久,终于一字一顿地说: “她已经离世了。” 虽然之前也猜测有这可能,但如今亲耳听见还是觉得心一沉。我轻轻抱住他,头埋在他的怀里: “越,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他轻抚我的长发,动作极其轻柔,眼睛却望向了云天之外。 ………… 皇榜诏告天下的第二日,太子爷南宫宣再次驾临燕王府。 他看上去心情大好,怕是终于抱得灵都第一美女归的缘由吧。 凌云轩里,我们围桌而坐,吃着翠儿端来的茶点,开起了茶话会。 “太子爷不在府上好好准备大婚,怎么有闲到处喝茶闲聊啊?”我一如既往地揶揄他。 “这个婚事跟我有何关系?这不过是皇后一厢情愿安排进来的一个女人”他说着,眼里有一丝无奈和悲凉,“他们让我娶我就娶,娶了放那又没事,他们想安排人监视我就监视,我也无所谓。”他说的风轻云淡,似乎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安排。虽然明知这严如玉并非单纯地想嫁他为妻,但他仍摆出一副开门揖盗的大度和无畏来。 “那岂不可怜了那些女人?”虽然我知道那些女人也许跟皇后是一丘之貉,但总归因为政事而断送了自己的幸福,终究是有些可怜的。 “这我能有何法子?要怪就怪她们生错了人家。我不是也是受害人么?你怎么不同情同情我呢?”他说着斜睨了我一眼,那眼里竟有说不出的委屈。 “反正你那么好色,与其整日往烟花之地跑,还不如在自己府上养一群美女岂不更方便?”我忍住笑继续调笑他。 “如果说娶的人是方家小姐,我或许还会好好待她,第一,她父亲左相为官清廉,忠心耿耿;其二,她兄长方恩跟我有手足之情。可是她却无故被劫,这或许也是一个很大的阴谋。”南宫宣喝了一口茶,有些怅然地叹了口气。 “三哥的意思是方家小姐失踪并非偶然?”南宫越探究地问他。 “两年前,皇后先是宣召方夫人和方家小姐入宫赏花,后又将方恩派遣去了南疆协助萧晨抵抗宋军,然后让方家母女代皇后去万佛寺进香祈福,为保大启国国泰民安。结果,在去万佛寺的路上她们的马车遭山贼所劫,方家小姐又下落不明。”南宫宣叹了一口气,“这左相定是站在我一边的,如果她女儿嫁给我成了太子妃,皇后他们对付起我来就更加困难了。所以他们设计除掉了方慈,好让严如玉取而代之。” 我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个皇后真是太狠了,为了把持朝政不惜牺牲无辜。” “这陈皇后势力不容小觑,这陈氏一族在朝中占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其兄陈广平是铁域将军,掌控着东军,其侄儿陈彦虽是个副将,但在西军中影响也不小,加上他们暗中培养的势力,恐怕跟我们也不相上下……”南宫越分析了当下形势。 南宫宣默然点头,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开口道: “但是我上回遇刺时那个暗器并非我启国之物,所以应该不是皇后的人所为。” 我想起上回南宫宣受伤在凌云轩疗伤时见到的那个三头鸟图案的藏青色暗器,不禁了然。 “那是北鹘火烈族玛雅教的武器。按道理他们进入启国境内我们一定会有所察觉的,这次竟神不知鬼不觉的,难道还有别的人在浑水摸鱼?”南宫越淡然开口。 南宫宣点点头,陷入了沉思…… 这当前的局面可真是混乱,牵扯了那么多人,我还真担心这两位爷能否应付地过来。 不过自上次怡和山庄一见,凭一个女人的直觉,这严如玉对南宫宣不可能没有爱慕之心。 之前在离城的时候就听大柱说这个右相严维之女生的如花似玉、倾国倾城,显然她的美是全国皆知的。这太子爷虽然并非像他表现的那样风流不羁,或许正是他用这种手段韬光养晦也不无可能。万一真是这样,这个严如玉再漂亮恐怕也要守一辈子的空闺了。 第四十八章 除旧迎新(1) 除夕夜。 城里一片热闹非凡。大街上张灯结彩,鞭炮声声。 我和南宫越坐在怡心阁里吃着我亲手做的年夜饭,南宫宣派人来说,晚上出不来,在陪皇上、皇后吃饭赏灯。南宫越笑他真是没口福。我使劲往他和南宫煜碗里夹菜,把南宫宣的那份也统统给了他们。 我还特别让南宫越同意雪云和莺儿和我们同桌吃饭,雪云跟了我这么久了,我根本没将她看做下人,我们更像姐妹。而莺儿这丫头虽小,但心眼好,对我也是敬爱有加,我也当她小妹妹一样看待。 南宫越知道我和雪云情同姐妹,当然不会反对。这莺儿本就是燕王府的人,从小无父无母,但人机灵能干,南宫越也挺喜欢她。 我们五人围着怡心阁里有点小的桌子吃着年夜饭,虽然有点挤,但说着笑着,真是像一家人。我突然想起爸爸妈妈,好像自从他们离婚五年来我没有吃过团圆饭,每年过年都是一个人抱着电脑遥控器过,到后来他们打来的问候电话我也懒得去听。 不知道现在的二十一世纪有没有在过年,赵嘉黎那小妞会不会又会狂欢个通宵,隔壁王阿姨家的小璇会不会又给我端来自家包的水饺,小区里的草地是不是已经有人在放烟花了……我想着这些不禁悲从中来,眼里升起一层雾色。 南宫越最先发现我的异常,他放下筷子,握着我的手关切问: “小敏,怎么了?” 他这一问,惹的雪云、莺儿、南宫煜个个侧目看我。 “没事没事,只是远离家乡,有些想念了。” “傻丫头,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南宫越握着我的手紧了紧,给我一个宽慰的笑。 “是啊是啊,等父王娶了敏姐姐,敏姐姐就是煜儿的母妃了。”南宫煜抬起那张胖嘟嘟的小脸,一脸陶醉的笑容。 我破涕为笑,其他人也因为他的话乐的哈哈大笑起来,暮色里的怡心阁顿时一片欢愉。 吃晚饭,阿布来接南宫煜,我让雪云和莺儿也同他们一起出去逛逛灯会。我和南宫越则坐在怡心阁的院子里闲聊,还没聊上半柱香的时间,福伯就跑来通报说太子殿下来了。 我们还没来得及迎出去,便看到他兴冲冲地朝着怡心阁的方向快步走来。没等我们反映过来,他已经开口了:“走,咱们出去赏灯去。” “去哪赏?”我和南宫越异口同声地问。 “百花楼。”说着就去拉南宫越。 百花楼?天哪,一听这名字就知道是什么地方了,这个荒淫无度的南宫宣,这都什么时候还这么风流。 “等等等等,”我叫住他,“我去换衣服,这女儿装不能进窑子吧?” 南宫宣哈哈大笑起来,挥手示意我赶快去。 不一会我穿着男装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手里还学他们拿了一把象牙扇,整个一个翩翩公子哥的形象。我冲他们一鞠躬,念念有词道: “二位小姐,小生这厢有礼了。” 南宫兄弟一头黑线,怎么反倒是他们成了小姐了? 第四十九章 除旧迎新(2) “二位小姐,小生这厢有礼了。” 南宫兄弟一头黑线,怎么反倒是他们成了小姐了? “哇,这位公子生的可真是俊啊。”南宫宣走到我面前,大拇指和食指捏住我的下巴,怪腔怪调地说道“来,让本‘小姐’亲一个。”他故意加重小姐两个字,嘴巴一撅,眼睛一眯,媚眼如丝,说着就要把他的嘴巴凑过来。 我飞起一脚踢向他的腿,做娇羞状:“本公子不是这样随便的人。” 南宫宣捂着腿嗷嗷叫,对我怒目而视,咬牙切齿地问:“那你是什么样的人?” 我打开象牙扇,遮住半边脸,嗲声嗲气地说:“我随便起来根本就不是人。” 南宫越在一边已经笑的上吐下泻,哦不,上气不接下气。南宫宣丢给我一个“你到底是不是女人啊”的神情,愤愤地说道:“快走吧。” 为了表示我目前是男儿身,我们三人勾肩搭背地带着四个侍卫大摇大摆地出了燕王府。因为我不会骑马,南宫宣和南宫越只能陪着我坐马车。马车朝着百花楼的方向行进,我伸出头看热闹,大街上真不是一般的热闹,张灯结彩煞是好看。 大概行了一炷香的时间马车停了下来,我听见人声渐大,一片嘈杂。我跟着南宫兄弟跳下马车,看了看四周的环境,灯市南北延伸四十里,灯光不绝。灵都毕竟是灵都啊,这繁华气派想必不是别的都城能比啊。 南宫越走在我左侧,右手轻轻搭在我肩膀上,我知道他是要保护我,怕万一有个闪失。我也将身体向他身上贴了贴,他看着我,我们相视一笑,气氛顿时暧昧起来。 南宫宣带头走了进去,熟门熟路地自行走着,还不忘吃下那些姑娘们的豆腐。我们跟在后面,老鸨一看见他口水流了三千尺,一个劲地叫着:“宣公子,您可来了,位置都给您留着呢。”说着便引着南宫宣入席。南宫宣这个老色鬼,一看就知道定是这里的常客。 我们刚坐下就过来几个脂粉浓香的女子,来了就像八爪鱼一样往身上一缠,嘴里娇嗔道:“公子~~”。我吓得直冒冷汗,虽说之前我也在青楼待过,可是这被同类伺候的感觉真有点怪怪的。 缠上南宫宣的那位应该伺候惯了他的,听南宫越说是这的花魁。另外两个朝我和南宫越扑来,我下意识的躲闪,可惜没逃掉。 “公子,是第一次来吧?瞧着您面生呢。”她的手不安分地在肩背处摸来摸去,我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扫扫一箩筐。 我忙点头称是是是。南宫宣在一旁看到我的样子哈哈大笑起来,转头对贴在我身上的姑娘说:“这位公子害羞,你们伺候周到点。”说着贼贼地看着我笑。 南宫宣!我在心里咒骂,你这个混蛋,这样整我,当初就不该救你,让蒙面人一刀刺死你算了。但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又不好发作,只能求救地望着南宫越。 这南宫越到底是男人,虽然不像南宫宣整日泡在青楼,但他的定力肯定比我好的,只见他正襟危坐,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的样子,任那名女子在他身上蹭来蹭去。 “你在边上伺候着就行,别动手动脚的。”南宫越接收到我的sos,冷冷地对攀爬在我身上的女子说道。 那姑娘闻言,立刻停止了手上的动作,坐在我身边伺候我喝酒吃点心。我真是没喝过酒,硬是被灌了一杯酒下肚,立刻觉得喉咙到胃里都在烧,火辣辣的。 我立刻制止她再往我嘴里灌酒,假装说要吃点心。她便乖乖地给我塞点心吃。 第五十章 万花楼对诗 趁着没事我俏眼打量了一下整个百花楼,两个词来形容就是张灯结彩、歌舞升平。众女子皆是浓妆艳抹,妖娆多姿。让我想起了一首歌—— 夜上海,夜上海,你是个不夜城…… 这里的男男女女可真像二十一世纪某些酒吧里的红男绿女,一片奢靡腐败的味道。 我正想的起劲,正厅里突然安静了下来,只见老鸨站在高处扬声说道:“今日我百花楼举行对诗比赛,作为守岁的节目,大家可以踊跃参加,这些题目都是由我们百花楼的花魁胭脂小姐出的,获胜者就是由胭脂小姐伺候一晚,共度良宵。” 老鸨话一落,底下立刻沸腾了。我看了看站在台上的花魁胭脂,刚才还坐在南宫宣旁边的,这么快就到了台上,真是来无影无踪,外号女侠一阵风啊。 瞎子都看的出来,这胭脂肯定是南宫宣在百花楼里的老相好、小情人、姘头。身兼数职。瞧他们一个台上,一个台下眉来眼去的那股劲儿,指不定谁站中间就能把谁电的死无全尸。 老鸨示意大家安静,胭脂姑娘上前两步,先是向大家鞠了一躬,然后细声细语说道:“这作对的规矩就是,对的最为精准工整的为胜,对的多的为胜。大家可明白了?” “明白。”底下一声大吼。 “你看看人家,这可比某人当年有号召力多了。”南宫宣不经意地瞟了瞟我,戏谑地说道。 “是啊,这人嘛,身份不同,当然待遇评价就不同。她是你小情人嘛,在你眼里当然是无人能及的。”我不无讽刺地回击他。 南宫越轻轻一笑,他已经习惯了我跟南宫宣相看两厌的表演,看着我宠溺地摇摇头。 南宫宣正要开口,胭脂姑娘在台上已经开始出题了:“大家听好了,这第一题便是‘春风百花三千客’,请对下联。” “好一个春风百花三千客,这不是说它百花楼宾客众多么。”我笑笑。 这时看到不远处一个瘦小的男子说到:“秋意胭脂第一人” 这个人对的虽也工整,但对不上上联的意思。胭脂姑娘笑笑说:“可还有他人要对?”她说着眼睛瞟向我们这边,准确地说是瞟向南宫宣,她生怕她的情哥哥对不上,晚上就得陪别人咯~ 我看看南宫宣和南宫越,这两位爷皆是摇摇头。我心想,这对子有这么难么?站起来答道:“除夕灵都第一楼” “好”底下一片叫好声。南宫宣一脸笑意地看着我,扬了扬嘴角,并未多说什么。 “公子好对,请听第二题:天边将满一轮月。请对。” 我想了想,刚要开口,心想不对,如果我全给对上了,岂不是要胭脂伺候我共度良宵了?天那,我一个女孩子跟她一个女孩子共度良宵?真是太好笑了,所以我赶紧闭了嘴。 “世上还钟百岁人”南宫宣闲闲地开口说道,声音不大,却能让全场都听得清清楚楚。 胭脂看着他妩媚一笑,眼里是无尽的温柔和秋波。她接连又出了几个对子,大都被南宫宣对出,场下其他人心知肯定是没戏了,也都意兴阑珊地左拥右抱着喝酒调情。 “现在是最后一题,请听题:一叶孤舟,坐了二三个骚客,启用四桨五帆,经过六滩七湾,历尽八颠九簸,可叹十分来迟。”反正这道题对出对不出,今夜与她共度良宵的都一定是南宫宣了。 我看了看南宫宣没有反应,又看看南宫越,他也摇了摇头。我起身说道:“十年寒窗,进了九八家书院,抛却七情六欲,苦读五经四书,考了三蕃二次,今年一定要中。” 南宫宣和南宫越看看我,居然拍起了手。我大喇喇地笑了下,望着胭脂向我们这边走来。她先走到我面前,福了福身,道:“这位公子好才情,但今日胜出的人是这位公子。”她说毕拉起南宫宣的手,笑意盈盈地望着他。 众人皆在饮酒听曲,我笑着看着南宫宣,说道:“恭喜宣兄,抱得美人归。我们这便不打扰了,先行一步。”说着我拉起南宫越准备离开。 “我跟你们一同走。”南宫宣站起来说道,脸上没什么表情,面对温柔的胭脂也只是抱歉一笑。 胭脂的脸色一下暗下来,她没想到她的老情人今晚不愿与她共度良宵吧。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我好奇地望着南宫宣,不知道他吃错什么药了,开始转性了? (ps:文中部分对联摘自网络)继续呼唤评论、收藏、双推~~~~~~ 第五十一章 花街灯如昼 “今日有些累,出去走走便要回府了。”他对我说到,又像解释给胭脂听。 “既然是出去走走,那不如带胭脂姑娘一同走走吧,你回府时再将她送回来。”我看着胭脂一脸的心碎样,对南宫宣说道。 他点点头,便拉着胭脂的手往门外走去。南宫越依然是右手搭在我肩膀上护住我,我偷偷地拉起他搭在我肩膀上的手,朝他微微一笑。 大街上热闹依旧,各色各样的灯笼将大街照的犹如白昼。我兴奋地拉着南宫越到处转,看看这瞅瞅那,南宫宣和胭脂并肩走着,没有过多的身体接触,南宫宣只是时不时地看向我们,嘴角似笑非笑,又并不言语。 今晚的南宫宣,真的有些反常。 在离城门不远的地方,有一个卖花的商贩,有各色各样的花争相开着,我不禁赞叹,在古代,这大冬天的还能栽培出这么多种花来,真是厉害。这其中还有很多我不认识的花,瞧了一圈,眼睛瞥到墙角处放着一大束梅花,晚上也开的煞是好看。 “喜欢梅花?”南宫越在我耳边轻声问。 我点点头,他拿起那束梅花放到我手里:“小敏,送给你。” 胭脂露出一脸不可思议的神色,想必她定是以为我跟南宫越是gay了。 我爱不释手地捧着,不时地用手摸一摸,鼻子嗅一嗅。南宫越被我逗乐了,他付了银子,转头问我为何喜欢梅花?南宫宣也望着我,想知道答案。 “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小敏,你真是个奇女子,这出口成章的本领我今天算是见识到了。”南宫越掩饰不住地赞叹道。我低头不语,心里嘀咕:“这是我小学学过的诗。” 站在一旁的胭脂一副了然的神色,嘴角露出一抹微笑。 又逛了会,实在有些走不动了,这身板是越来越不如从前了,我暗叹真是老了老了。我轻轻拽了拽南宫越的衣袖,跟他说累了想回府。南宫宣送了胭脂回去,然后出来跟我们一起乘了马车打道回府。 马车上南宫宣并未过多言语,倒是南宫越说个不停。我瞧着一反常态的兄弟俩,有点摸不着头脑。 但我实在看不下去南宫宣这副死样,不跟我斗嘴我觉得闷的慌,所以我故意挑衅他: “南宫宣,你这是不是婚前恐惧症啊?离结婚还有半个月呢,怎么现在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婚前恐惧症……是什么?”他瞪大眼睛看我。 “哦……就是结婚前有些害怕,怕结婚后生活不和谐,怕没自由等等所表现出来的焦虑、烦躁。”我耐着性子给他解释。 “哈哈,焦虑、烦躁?你觉得会吗?我堂堂皇太子,娶个太子妃而已,又何来的焦虑、烦躁?”他不以为意地反问着。 “那你今晚为何如此反常?”我不死心地问他。 “我不是反常,我是在反思。我看你初见到五弟的时候就一副色女相,好像没见过男人似的,后来又看你没有女儿家的矜持,追他追的还挺紧的……我想学习借鉴下而已。”他始终不忘揶揄我。 “哪里哪里,笨鸟先飞嘛。”我干脆大言不惭起来,气死他。 “噗嗤”南宫越没控制住笑喷了出来,“笨鸟先飞?你这词用的……” “哈哈……”马车里传来我毫无形象的大笑声。 “南宫宣,有个问题我想问你很久了。”我见他稍微活过来了点,趁热打铁道。 “问。”他懒懒地靠在马车上,微闭着眼睛,用手揉了揉轻皱的眉心。 “你喜不喜欢严如玉啊?”其时我问了一句大大的废话。 “当然喜欢”他仍是一副懒散的样子,眼睛都不睁的说道“灵都第一美女,哪个男人不想要?” “你仅仅因为她长的美么?”我无语,在心里腹诽道:“真是个下半身思考的动物”。 “长的美看着舒服就娶回来,如果用心去爱一个人岂不累死?”他不答反问。 我张张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真为他的女人们感到悲哀,竟喜欢这个不懂爱为何物的男人。 回到燕王府我才觉得是真有些累了,南宫宣没有下车就直接回了太子府。南宫越要跟着我去怡心阁同我们一起守岁。我没反对,便由着他跟着。 雪云和莺儿见我们回来了忙着给我们端茶倒水的。 我猛灌了几口水,衣服都懒得换,顾不得南宫越,倒在床上就睡了过去,守岁一事在梦中便完成了。 第五十二章 元宵夜宴(1) 新年几天都没见到南宫宣的人,听南宫越说他在忙着准备婚事。我便与南宫越时常在风雨亭里吟诗作对,弹琴对弈,日子过的也如流水般飞快。 转眼已经到了正月十五元宵佳节。 宫里传来圣旨,帝后要在正月十五晚举行赏灯会,邀请众王爷、重臣携女眷一同前往。旨意是南宫宣亲自送来的,他久未出府肯定憋得不行了。 这里要说下,启国的皇子们成年后都要搬离皇宫,搬到各自的府邸居住。这太子府与燕王府也就隔了三条街,离皇宫更是近的很。 “还带女眷?”南宫越问南宫宣,其实他不是不明白规矩,只是他不愿意带我出去而已,他不想也将我置身与危险当中。 南宫宣点点头,然后指了指我:“带她啊。” 我也不喜欢那种场合,磕头行礼,那些繁文缛节要人命的。我连连摇头加摆手说道: “不行不行,我娘说了,我是个由内而外的怂人,像我这种五行缺心眼的人,要远离人群免凑热闹,还有啊,曾经有个算命先生说我今年有血光之灾……”这些经典台词我可是张口就来的,哼哼。 不过南宫宣显然不相信:“你怕什么啊?又不会吃了你。你跟好了五弟就说是他远房表亲就行了。” 我还想说什么,南宫宣挥了挥手,打断我的话:“行了,就这么定了,先给我倒杯茶。” 翠儿忙上前伺候。 “不,我要喝她那的茶叶泡的茶。”南宫宣阻止,慵懒地斜靠在木椅上,冲我抬了抬下巴。 “我那的茶?”我一脸疑问。 “你园子里种的。”他唇角勾起一抹笑,却显得很疲惫。 “那是我跟煜儿亲手种下的,只招待贵客,你怎知?”我显然不乐意为他效劳。 “看到的。”他说的轻描淡写,似是有意又似无意地皱了下眉。 “小敏,我也想喝,你那的茶可真香。”南宫越走过来,做出一副嘴馋状。 “好吧,你们等着。”虽然嘴上逗他,但心里却觉得无限满足。我转身朝怡心阁的方向走去。 等我回来的时候,南宫宣已经走了。 “咦,他人呢?”我看看独自坐着的南宫越。 “府里有事,让他先回了。”南宫越笑着说,起身走过来将我按在椅子上。 我放下手中的茶叶,有点担心地说:“我曾听说这宫里的繁文缛节很多,而且在宫闱之内定是要谨言慎行的,不能有半点差池,否则随时可能小命不保,是不是?” 他呵呵笑起来,那笑容干净明朗:“哪里有那么夸张,放心吧,况且有我在呢,我不会让你出事的。” 其实我哪里是怕出事,不过一直以来我都是个疏懒的人,最见不得那些虚假的客套和烦人的礼节。不过南宫越这么认真的样子对我还真是受用,我安心地点了点头。 入夜时分,我和南宫越乘着马车向宫门行进。南宫煜去了隔壁庄大人家同他小女儿玩耍,便没有跟过来。那些宫人看了腰牌和烫金名帖便放了行。宴会设在梅苑,我这是第一次来宫里,不禁有些小激动,这皇宫不像故宫那般气势宏伟,但建筑风格多变,精致典雅,回廊曲折迂回,小溪叮咚,花香扑鼻…… 第五十三章 元宵夜宴(2) 一进宫门我们便下了马车,南宫越带着我徒步向梅苑的方向前进。我紧跟着南宫越,生怕走丢了,一路上碰见的宫娥太监皆对南宫越行礼。 我斜眼瞅他,打趣着说:“哟,还真有点王爷的架子。” 他挺了挺腰板,一扬头:“那是自然。” “你就美吧。”我哈哈大笑起来,引得宫人侧目,我赶紧闭了嘴,低调低调。 来到梅苑的时候,很多座位上已经坐了人。一个小太监见来人是燕王,赶忙上前引路。又将我带往女眷坐的地方,我顿时有点心慌了,这么大个皇宫,万一走丢了怎么办?我可是千年难遇的路痴啊~ 南宫越看出我的慌张,用他那一贯的迷死人不偿命的笑和温柔的声音对我说: “别担心,我就在旁边,我会一直看着你的。” 听他说不会走远,我才放下心来,跟着那个小太监入了女眷席。 我的眼睛一直没离开过南宫越,他只是跟周围的一些大臣公子寒暄了几句,便坐到自己的座位上,不时朝我暗送秋波。 我趁着皇上、皇后还没到,先将场地熟悉一下。话说我有高度近视,一直靠戴隐形眼镜泡仔,可到了这古代连近视的毛病也没了,这可是大大的方便。 梅苑的最里边设了一个很高的看台,一律用明黄色的龙凤纹锦缎装饰铺就,看台周围也是一些桌椅,估计是身份比较高贵的皇子公主的座位,再下边靠近舞台的地方就是我们坐的位置了,差不多跟舞台齐平,桌椅也比较多。 我又用眼睛扫了一遍周围,碰上南宫宣似笑非笑的眸子,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出现的,他站着,并没有在皇子席位上落座。我瞪了他一眼,转过头不去看他,但我明显感觉到有某一种眼光一直在我身上chuachua地射着不肯离去,不用多想,肯定是那个南宫宣。 我正兀自悠闲自得的时候,一个公鸭嗓子宣道:“皇上、皇后驾到。” 一干人等统统下跪,我跪在人群里,偷偷用眼睛去瞄路过眼前的一群人,最前面的是皇上皇后,他们同坐一台步撵,皇上头上戴着束发嵌宝紫金冠,穿一件明黄色龙纹大宴服,脚着皂文靴,腰系金玉带,虽然年近不惑,但仍看得出年轻时的英俊样貌。他笑容平和,却是一副君临天下的气势。 皇后则穿着与皇上同样颜色的服饰,袖袍和腰身上皆是腾飞的凤。螓首蛾眉、丹唇外朗,虽然眼角有了细细的眼纹,却丝毫不影响她的雍容华贵。带着错金甲套的手自然地在身前交握,眼睛轻扫着伏在地上的众人。 后面跟着的几个嫔妃皇子,也个个算得上人中龙凤,我心里不禁腹诽,这皇宫里难道把生的丑的人都给掐死了吗? 最后面是一队皇宫侍卫。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过去了,过了一会才听到一声:“平身。” 因为跪的有点久,爬起来的时候没站稳,一个踉跄差点摔倒,这时一双纤纤玉手及时地轻轻扶了我一把,才使我幸免于出糗。 我落座的时候抬头看她,好一个冰肌玉肤的女子,一双杏眼圆睁,贝齿如玉,轻轻咬合,脸上是一抹清浅的笑,大概十五六岁的模样,端庄秀丽,一派大家闺秀之气。我冲她点头致谢,她亦回我一个微笑。席间得知她是镇远大将军黎镇亭的女儿黎芊芊,是六皇子的未过门的妃子。这六皇子是太子爷的一母同胞的弟弟,我只道我是燕王的远房表妹。 第五十四章 元宵夜宴(3) 我同她聊着,也不忘观察一下四周。我朝着皇上、皇后的方向望去,虽然前段时间就听闻皇上龙体抱恙,但今日一见,却觉得他气色不错。 坐在皇上身边的便是南宫宣,他一脸意兴阑珊,很显然对这样的活动丝毫不感兴趣。我不禁扬起一个笑容,觉得他此时的样子真是太好笑了。 “敏姑娘,你笑甚?”黎芊芊面带微笑,凑近我问道。 “额……我只是觉得这宫里可真是热闹,头一回来,真是开了眼。”我赶紧瞎扯一通,当然不能跟她说是因为看见南宫宣这副德行才笑的。 “是啊,这宫里有趣的事可多着呢。”她说着正了正身子,用绢帕抵在鼻尖,抿嘴一笑。 我又望向高高的看台,皇后的身边坐着嘉泳公主,她与我第一次在怡和山庄见她无异,只是这次着了一件大红色的朝服,鲜艳夺目,像牡丹一般雍容华贵。 我正看的出神,皇上身边的公公又开始扯着公鸭嗓子宣布宴会开始。 底下立刻肃静了起来,只见皇上面露微笑,轻轻举杯,略带沙哑的浑厚男低音不紧不慢地说道: “今日是元宵佳节,朕同皇后再次设宴,祈福大启国四方升平,国泰民安。” “四方升平,国泰民安。”众人皆举杯和着。 皇上拿着酒杯的手在身前划了一个半圆,仰头一饮而尽,众人端起酒杯,向皇上鞠躬,也将杯中酒喝了个精光。 这酒不似那日在百花楼喝的酒那般辛辣,略微带着点甜,一股花香扑鼻,很好闻,也很好喝。 只见皇上拍了拍手,舞台上便有十来个美女鱼贯而出,千姿百态,腰肢如弱柳扶风一般纤盈弄巧。这宫里的女子还不是一般的出色,单单这些宫女舞姬都个个如花似玉,更别说那些公主妃子了。 我的心思并不在看节目上,我拿眼睛偷偷瞄南宫越,看他一脸春风般的正看向我这边,我不禁脸红心跳。他还在就好,就在离我不远的地方,我的心慢慢放踏实起来。 我又看向南宫宣,位置太过醒目,让人一眼便能看到,其他皇子如众星拱月般将他们围在中间。他的脸上依旧是意兴阑珊的神情,偶尔无奈地听皇上、皇后说话,偶尔轻抿酒杯里的酒…… 我收回目光,在掠过南宫越的时候,瞥到离他不远处的方恩,玉面粉雕,只是他脸上的憔悴依旧,虽然年纪与南宫越相仿,可现在看来,却感觉要大出很多。萧晨坐在他们旁边,仍旧是一副万年冰山的脸,不时跟方恩交谈,却是毫无表情。梅苑里乐声震天,灯火通明,将整个梅苑照的如同白昼。整个园子里的梅花也开的异常热闹,就如同这观花的人一样。 不知道过了多久,表演终于结束了,皇上宣布大家可以随意走动,在宫中赏花赏灯赏佳人。我早就坐不住了,跟黎芊芊告辞后便直奔向南宫越,南宫宣也跑了过来,我一回头,发现冷面神和刚才那位帅哥早没了踪影。 “带我去逛逛吧……”我拉着南宫越的袖子,轻轻地摇晃,嘟了嘟嘴,撒娇地说道。 “嗯,走吧,我们去曲池,正好一会方恩和萧晨去那找我们。”南宫越说着看了看南宫宣。 南宫宣撇撇嘴,不发一言,慢悠悠地迈开步子。 这往曲池的路上挂满了各色灯笼,五颜六色,煞是好看。 “南宫宣,你今日怎么转性了?往日你若是见着这来来往往的姑娘们,指不定要怎么调戏呢,今日倒像出了家似的。”我看着走在身边的南宫宣开始取笑他。 他望着我,脸色比这些灯笼还好看。 “你别笑,一会指不定谁笑不出来。”他的语气里一点玩味的意思都没有,冷峻如这夜色。 我错愕地看看南宫越,他也看看我,面面相觑。 曲池是一个靠近城墙的池塘,池塘边上有一些石凳假山,假山上有一个凉亭,有点像燕王府的风雨亭。月色下,池水很安静,只是星星点点地反射了一些月亮的光华。今夜皓月当空,天涯共此时。 凉亭的四角上都悬挂着灯笼,虽不如白昼那般明亮,但也能将人和物看的清清楚楚。我们三人刚在凉亭的石凳上落座,两条人影从前面的假山后转了出来,待走近一看,原来是冷面神和方大帅哥。他俩一个箭步便跨到了凉亭里。 今晚的几个人真是怪透了,除了南宫越依旧温和,万年冰山依旧冷酷外,南宫宣和方恩真是不知道哪跟哪。 我忽然觉得很压抑,方恩冲进凉亭之后就没有看别的人,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张了张嘴,嘴唇在颤抖,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方恩……”南宫越轻轻唤他,他充耳不闻。 南宫越又看向南宫宣,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可是南宫宣并没有给他想要的答案,他脸色冷凝,脸上的咬肌起伏突兀,一言不发,最后干脆撇开了头脸。 我只觉得方恩的身体在向我逼近,我有些害怕的向后退,可是已经退到栏杆了,他终于爆发,一步跨上来死死地抱住我,嘴里不停地念叨:“我终于找到你了……我终于找到你了……” 南宫越上前一步猛地拉开他抱紧我的手,我被他勒的喘不过气,他松开的刹那不住地咳嗽,我大脑一片空白,只记得方才方恩趴在我耳边时,嘴里呼出的热气轻轻回荡…… 第五十五章 左相千金 “小慈,你终于回来了,你还活着……”方恩嘴里絮絮叨叨地念着,重新将我抱住,我只感觉到有热热的东西流进了我的脖颈间,他哭了? 听到他喊“小慈”,我犹如被雷击中一般,站在原地动弹不得,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被南宫宣和南宫越拉开。方恩仍在掉眼泪,嘴唇紧咬着,能看到渗出来的血色…… “你说什么?你说她是方慈?她是方慈?”南宫越不置可否地睁大眼睛,拼命地摇着方恩。此时,比我更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的恐怕就是南宫越了。 方恩点了点头,幽幽地开口道:“她是方慈,她是我的妹妹方慈,是我找了近两年的方慈!” “不可能,我怎么会是方慈?不可能……”我不想当方慈,我不想跟南宫越分开。 “你们都知道是不是?你们都知道为什么就我不知道?”南宫越大声吼到,我被他的声音吓了一跳,一向温和如春风般的南宫越怎会这般失控? “五弟,你冷静点,方恩刚才在宴席上见到她才知道的,为了确保她的安全我们才在这里会合的,我们也是刚知道。”南宫宣伸手去扶撑在石桌上的南宫越。 “为什么是这个时候你见到他?为什么在我要皇上赐婚的时候找到她?为什么?”南宫越推开南宫宣,一拳打在凉亭的石柱上。 石柱上的灯笼被震的直晃。照在地上的人影忽长忽短。 他的指关节渗出血来,触目惊心。 “越,你不要这样”我冲上去一把抱住他的腰,泪水擦了他一身,我把头埋在他的怀里喃喃地说:“我不是方慈,我也不要做方慈,我要跟你在一起。” “我不是方慈,我跟她只是长的像,我根本不是你妹妹,我一点都不记得你!”我转过头冲方恩吼道。 “那你告诉我,你的后脖颈处是不是有块蝴蝶形的胎记?”方恩稍微控制了情绪,试探性地问我。 所有的人都看着我,等待我的回答,气氛就像在等待某种宣判一样。 “不,我不是方慈,我不可能是方慈……”我一把捂住自己的后脖颈,不想承认这个事实,拼命地摇头,身体一直往后退,上半身几乎已经快要悬在半空了。 方恩一把拉过我,使劲地摇了摇我“你是方慈,你是方慈,我们找了你快两年了,难道你忍心父母为你日渐憔悴吗?你忍心看到我每日奔波吗?……” 此刻我不知道该说什么,这是巧合吗?我的后脖颈间确有一块蝴蝶形的胎记,那是我生在二十一世纪就有的,这也许是巧合吧?我不想承认我是方慈,我不想跟南宫越分开,不想…… 这……这怎么可能?我的心越揪越紧,感觉胸口一阵窒息,疼的我生不如死。 我看到南宫越的脸色很不好看,他们也都已经确定我就是方慈了,只是我已经不记得我是谁,我从二十一世纪穿越过来,灵魂附上了一个落水的女子,那女子便是方慈吗?她遇劫跌落悬崖昏迷时是我的灵魂让她复活了吗? 或许,她已经死了…… 方恩看到我受惊的样子,又十分不忍,轻声安慰我道:“小慈,我先带你回家看看爹娘可好?” 我茫然地站在那里,垂手而立,风轻轻地撩拨着我的及腰长发,夜沉如水。 方恩轻轻地牵起我的手,我任由他带着我走。 不知道怎么到的左相府,只听见进府时一个家丁惊喜万分地进去通报。然后就是方天城和夫人由下人扶着赶到中堂。 方恩将我轻轻地扶坐在椅子上,我淡淡地看向他,他的脸上满是心疼。南宫宣、南宫越和萧晨只是站着,一言不发。南宫越的脸上写满了悲伤,我想去安慰,却觉得无力的很。 方夫人一眼看到坐在椅子上的我,一下扑了过来,抱住我失声痛哭: “女儿啊,你可回来了,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我被她的哭声感染,不禁落下泪来,她这般心疼她的女儿,而我自己的妈妈却将我弃之不顾。即使是方家小姐真的死了,她的身体借给我,我也要替她尽这份孝心。 我伸手替她擦掉眼泪,轻轻环抱住她,在她耳边颤抖地喊着:“娘……” 只这一声,在场的丫鬟家丁无不落泪。他们的小姐回来了,失踪了将近两年又回来了…… 方天城毕竟是男人,哪怕再开心也只是悄悄地抹着眼泪。 方恩说的对,方慈的父母为了这个女儿寝食难安,而他这个哥哥也是四处奔波,这一家人为了这个女儿倾其所有,不过是抱着一丝寻回的希望,不曾放弃。虽然我心里有千万个不愿意,我只是跟南宫越相守到老,但是,眼前的这家人,让我如何拒绝? 或许,我跟南宫越还有别的机会,只要我们肯努力,不是么? 我是方慈,方慈回来了…… 我望着这个陌生的家,却感觉到熟悉的亲情,露出一个释然的笑。方天城吩咐人去请大夫,又派人送信进宫里,他满是皱纹的脸上,激动与开心溢于言表。 我看看站在一边的南宫越,面如死灰,他知道一旦我做回方慈,他将与我擦身而过。南宫宣轻轻拍着他的肩膀,兄弟两人默不作声地对望,清清冷冷。 看到南宫越如此模样,我心如刀割,只觉得胸口一阵戾气,起伏难忍,嘴里泛起丝丝腥甜,猛然张口,一口血吐了出来……见到的最后一个场景不过是众人手忙脚乱,惊呼着朝我围拢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