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头大军师》 第一章 勾陈 明月皎皎。 明月下一座庭院内,一张石桌旁,一人正在举杯独酌。 此时月色正好,庭院内也是花开正好,姹紫嫣红,争奇斗艳。正应了花间一壶酒,就算一人独酌,也该有点儿举杯邀明月的兴致。但此时这人的脸上,却是满面愁苦。举杯喝下去的酒,似也全是苦酒。 这人一袭长衫,身材清瘦,样貌也有些清秀,看上去应该是个读书人,却不知在为何愁苦。 “唉,穿越穿越,倒是给我穿个好点儿的身份啊,就算不是什么王爷大将军之子,好歹也给个富家子弟、江湖侠少之类的。就算这也不成,给个清白出身的农家子也行啊,这是个什么鬼开局?” 这人饮下一杯酒,对着天上的明月,低声长叹,肚中似有满腹牢骚要吐。但最后又只是化作一声长叹,十分无奈。 此人并非这方世界之人,而是从现代地球穿越来的一名穿越客,名叫勾陈。 勾这个姓氏,地球上很少见,少有什么勾姓名人。至于这方世界内,姓勾的更是没什么有名人物。这个姓,很容易被谐音念成“狗”,总免不了会被人拿来取笑。 但其实勾陈这个名字,在地球上却是大有来头,乃是道教神话体系里仅次于三清道祖之下的六御之一,神名勾陈上宫天皇大帝,也称作西方太极天皇大帝,简称勾陈大帝或天皇大帝,是与玉皇大帝并列六御之位的一名大尊神。 所谓六御,乃统御万天玉皇大帝,统御万雷勾陈大帝,统御万星紫微大帝,统御万类青华大旁,统御万灵长生大帝,统御万地后土皇地只。其中后土皇地只也被称作后土娘娘,是六御中的唯一女神。 勾陈大帝之位,可见仅次于玉皇大帝之下,统御万雷,更是威能极大,万法随身。在神界之中,其实位份极高。 另外,勾陈还是星宿名,是北极六星之一。同时还是上古六神之一,这上古六神,分别是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勾陈、腾蛇。 只不过,无论是道教神仙体系还是星宿名,又或上古六神之列,勾陈全都没有其他的耳熟能详。 统领天界的是玉皇大帝,这个人人都知道,可仅次于玉皇大帝的这个六御中的老二,就没多少人知道与听说过了。甚至连排第三的紫微大帝,知道的人都不少,毕竟紫微帝君常被代指人间帝王。星宿名中,也是不如紫微有名,命理学中,还有紫微斗数的推算术。论六神之列,就更不如青龙、白虎这些有名了。甚至连最末的腾蛇,可能都比勾陈有名。 勾陈前世的父母,正好是父亲姓勾,母亲姓陈,所以便合两人的姓氏为他取了这个名字。也觉着勾陈既是六御之一的勾陈大帝,拿这个来当儿子的名字也十分堂皇大气,他们起名时是特地查过的。 只是他们当初设想的好,可现实中,平常却少有人知道这么多。故此都把他的名字当作寻常,甚至拿他姓氏取笑。 他眼下穿越附身的这人,刚好也叫勾陈,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两人名字相同,所以冥冥中有些关连,才让他附身到这个勾陈身上。 他此时已是穿越过来的第三天,也已经完全消化吸收了这个原身勾陈的所有记忆。 通过勾陈的记忆判断,他发现这是一个十分陌生的世界,应该并不是地球,不过却跟地球上的华夏古代颇为相似。文化、政治、宗教等等,都颇有相似之处。这个世界上也有道教流传,听说修道的都是神仙人物,会种种法术,能够飞天遁地,挟山超海。 只不过这个世界的道教神话传说中,却并没有勾陈大帝这个六御之一的大人物,甚至连玉皇大帝都没有。天界位份最尊的神,被称作昊天大帝,其余种种,则各不相同。甚至各家道派之间,都有各自不同的神系,混淆之下,颇为杂乱。反正民间百姓知道最多最有名的一个,也就是昊天大帝了。历朝历代天子祭天,也都是祭祀这位昊天大帝,旁的都不算正神。 要论此世界原本的勾陈,其出身倒也算清白,家中虽算不上书香门第,多么富贵,却也称得上是耕读传家,父亲在乡间开了间私塾,教一些乡间小儿蒙童识字。 勾陈从小得父亲教导,也是学识不凡,在附近乡间,有神童之名。 只可惜,好景不长,未及他长到成年,父亲便因病长眠于世,而其母则早在当初生他时便因难产而死。 父亲一死,他又尚没成年,他家又是个外迁户,左近并无亲眷,那点儿家产便不禁遭人觊觎。 倒幸其中有个员外家的公子也在私塾就读,平时跟他父亲也颇有些来往,便站出来替他主持公道,替他保留下了那间私墪。只是他年纪尚小,却也无法教人,家中有几亩薄地,他也耕种不了。还幸是这位员外作主,租了他家的地,并雇人耕种,每年给他些吃用,算是租子。有时遇到年节艰难时,还会大方资助他一些。 他长大之后,便遵循父亲的遗愿,参加科举,想要考取个功名,光耀门楣。他最初科考时倒也还算顺利,一路县试、府试、州试,成功考取了秀才功名。 但进京赶考时,却是榜上无名,落榜孙山。来年备战再考时,还没能进京,就在赴京赶考的路上,遇到了一伙贼人剪径。 本来贼人抢了他的盘缠后,还打算将他一刀砍了。但这山寨的寨主得知他是个进京赶考的秀才后,便将他强掳上山,还强让他做了山寨的军师,要他平常为其出谋划策。 原来却是这合寨一伙贼人,包括大寨主在内,都是帮大老粗,没人识得几个字,颇需要识字有文化的人帮忙,便将他给掳掠上山了。 上山之后,还强逼他杀了一人,纳了投名状。于是自此后,这勾陈便上了贼船,不得不做了这黑风寨的军师,在寨中做第三把交椅。 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哪有得什么本事能够反抗。再加上他性子也有些胆小怕死,就这般被强行逼迫从贼了。 眼下天下乃是大魏国持鼎,自太祖开国至今,已历三百余年。除了太祖励精图治,中间也颇有中兴之主,因此仍国运昌盛。虽然当今的大魏天子有些昏庸,朝中奸臣当道,但仍旧兵强马壮,四夷来朝。 所以这么家规模不大,整个寨子不问老弱加起来都还不到一千人马的山贼寨子,着实没什么前途,随时都有可能被人派兵剿灭。而一旦有人兴兵攻打,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所以便是原本的勾陈,也常常为此忧心,想要为自己谋划些出路,总不能就这般一辈子甘当个山贼寨子的狗头军师。 第二章 五禽法 邙山术 原本的勾陈思来想去,觉着应该先从学些防身自保的本事入手。毕竟这合山一伙强人,他一个文弱书生,连个最普通的小喽啰都打不过,若没点儿自保的本事,谈何谋划前途出路。一旦机密被泄,随便个小喽啰都把他给收拾了,更别提武功最强的大寨主了。 这山上的强人大多练武,所以勾陈最初便也打算跟着学些拳脚,以强身健体为由,跟人讨教了些拳脚功夫。只是他身子惯常羸弱,从小又体弱多病,着实不是练武的材料,练了许久,根本毫无寸进,甚至有次练得太过,反而把自己给练伤了。从此之后,便再没练过。 但他也常听人说,武功有内练与外练两条不同的路子。 从外功入手,缓慢打熬力气的功夫,都是些寻常武功,算不得有多高明。真正高明上乘的武功,都是一起始便从内功入手,修练的是内力。所谓内练一口气,待内气充足,外功自可一蹴而就,根本用不着没日没夜地辛苦修炼。 但内功这般高明,自然不是寻常人可得。就黑风寨这满山遍野的一伙强人,没一人是修炼内功出身的,甚至见都没见过,只听说过。便是连黑风寨大寨主朱雄,也是修炼外功出身,有一手厉害的铁沙掌功夫,劈砖破石,全不在话下。打人脑袋,就跟打破个西瓜一般容易。 原身勾陈的记忆中,就曾多次见过这位黑风寨大寨主出手,一记铁沙掌将人脑袋打成个破西瓜般的画面,着实震怖。甚至寻常一些不甚锋利的刀剑,这位大寨主都敢以一双铁掌硬撼。 因这一双铁掌,这朱雄给自己自封了个铁手飞龙的外号,倒是叫得好生响亮。 原身的勾陈也因为多次见过这位大寨主的出手狠辣,所以在其心中对这位大寨主深深畏惧,种下了对方不可战胜的印象,一直小心翼翼,不敢稍露半点不敬与想逃跑的心思。 勾陈也曾听这山中的贼人说,江湖上大半练武的,都是练的外功,只有些顶尖大派才拥有高明上乘的内功。也只有大派弟子,才能一起始就从修炼内功入手。往往年纪轻轻,便练就了一身高明武功,从此扬威江湖,仗剑扬名。 内功这般难得,这合山贼众没一人是练内功的,勾陈自然也只能徒之奈何,想学也没得办法。倒是大寨主朱雄曾入手过一本疑似内功的书籍,当初把勾陈强掳上山,也是有这个原因在内,想要让勾陈帮他解读这本秘籍。 这大寨主虽识得几个字,却也认不全书中的字。再加上没什么学问,便是认得,也全然不解书中其意,故此只好找个读书会学问的帮他解读。 但勾陈给这位大寨主解读后,却发现此书并不是什么武功秘籍,其中虽也有些行气导引之术,但却练不得什么内力,只是些强身健体之法。 这本书籍,名曰《五禽大法》。名字叫得好生大气,却练不出什么功夫,便是里面几个图形动作,也都简简单单,还要求动作舒缓,慢得像乌龟也似。还没出手,就被人一刀给砍了。 勾陈帮忙解读之后,朱雄也曾尝试练过,发现果真没什么用后,便十分失望丧气地随手把这本书丢给了勾陈。 倒是勾陈一向爱书,见这本书材质奇特,非是寻常纸制,而是某种特殊的织物所做,便自家当作收藏了。有时闲来无事,他便也练些书中的动作。虽然练不得什么真功夫,更练不出内气,但练习久了,倒也真能强身健体,让他原本病弱的体质颇得到些不少改善,便也就一直坚持练了下去。 这本《五禽大法》练不出什么功夫,勾陈也不多寄希望,只能思谋其他方法。 倒是他近来收拾整理寨中库房时,又偶尔发现了一本奇术,名曰《邙山术》。他细读之下,竟然发现是一本道法之书,记录了好几样法术。只是这些法术,却都颇为阴损邪祟,显非什么正道大法。比如其中,就有什么养鬼炼尸之术,着实骇人。 但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勾陈原本倒也算个好人,虽然有时也不免有些阴损心思,却终究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举动。判行不判思,只是自家有时想想,倒也算不得什么过错。 可自从他被朱雄强掳上山,给他安了个军师的身份,还强逼他杀了一人,纳了投名状。再加上整日跟帮强盗匪徒在一起,时日一久,原本的勾陈也不禁被慢慢转变,颇干了几起为非作歹助纣为虐之事,如今也早已变得不把人命当回事了。 所以尽管这部《邙山术》中记录的法术大都颇为阴损,有干天和,甚至需杀人害命才能练成,但勾陈却也不当回事。 只见得这些法术厉害,便想学来当作自己的本事。心想等他练成之后,这满山贼人便全都不是他对手了,那时还不是想走就走,再不用被困在这个破山寨中。 这合山一伙贼人,就没几个识得字的。所以也不知这本《邙山术》是谁人何时又从何人身上抢掠所得,可因不曾识字,竟是不识得这乃道法之术,只当作寻常书籍,一并丢在了库房里扑灰。 勾陈被掳上山后,因为山中就他是读书人,所以还被朱雄委派了管理寨中库房之责,登记造册,清点各般物事。这本《邙山术》,也是勾陈近日清点时,才发现被积压在了许多杂物之下。 得到《邙山术》后,勾陈心中十分欣喜,便暗中自己藏了,每日晚间独自一人偷偷练习。 但他以前从未接触过这般术法,又不曾真个拜师学习,所以其中有些专用术语,他也不甚得解。自家查阅典籍,这山贼窝子又能有多少藏书,也查不得什么。 而这本术法,又是他摆脱黑风寨的最大凭依,是他当下最大的秘密,他自然也不能向人询问请教,免得泄了机密。故而只好自己独自钻研摸索,便不禁有些练岔,不得其法。 三日之前,勾陈又是自己在房中私自练习之时,终究一个不慎,导致练岔,还没能练成,便先被书中的邪术反夺了自身性命,一命呜呼。 也正因为原本的勾陈修炼邪术而死,这才让现在的勾陈冥冥中穿越而来,寄舍重生,变成了现在的他。 第三章 内患之忧 两大寨主 勾陈此时,也是为自己的前途十分忧心。 他跟原身的勾陈看法一样,都认为在这家山寨继续当这个狗头军师,十分没有前途。眼下的大魏朝虽然当今天子有些昏庸,但仍然是兵强马壮,是天下第一大国,疆域横跨数十万里,精兵数百万。远不到内忧外患,改朝换代之时。 当今天下虽然也有九大巨寇,号称九路反王,多年来难以剿灭,但也不过是疥癣之患,并不能对大魏朝的统治产生威胁。 所以继续混山寨当反贼,早晚有一天会被剿灭。就算到时能勉强逃过一死,也会亡命天涯,终日难安。 就算这家小山寨难以引起大魏朝廷的注意,再加上山势险恶,易守难攻,附近官府也懒得损兵折将攻打,能勉强存活下去。但没有外患,却也有内忧, 这座黑风寨主要有两位寨主,大寨主铁手飞龙朱雄,另外还有个二寨主,名叫姜成,有个诨号,叫做插翅虎,也有一身好武艺,尤擅轻功。 这两人乃是结拜的兄弟,朱雄老大,姜成老二。剩下手底下还有几个三寨主、四寨主、五寨主之流,却都算是小头目,也都是后来才投靠或因功提拔起来的,武功比起两人来也都弱了不少。 甚至这几个小寨主,还没有勾陈得朱雄重用。毕竟勾陈上山后,虽然是被逼,但为了生存,也颇出了些得用的主意。再加上山上又只他一个正经读书人,颇有用到的地方。所以身为寨中军师,便被朱雄提拔做了第三把交椅。底下那几个小寨主,尽管颇有不服,也看不起勾陈这个没半点武力的穷酸秀才,但当着朱雄的面儿,却也不敢公然反对,只能是忍下这口气。 朱雄与姜成不但是结义兄弟,也有过命的交情,早年一起闯荡江湖时,不知一起经历过多少生死。 但这世上的人,大多是共患难易,同富贵难。自从在这黑风山占山为王,落草为寇,过上比以前相对安稳富贵的日子后,这两个结义兄弟之间,却反而颇有了些矛盾。 俗话说,亲兄弟也得明算账,更别说他们这种把兄弟了。由此时间一长后,便不禁渐生龌龊,有些面和心不和了。 姜成在背地里颇搞了些小动作,蓄意结交底下的几个小寨主,甚至还私下暗中拉笼过勾陈。所以照这般下去,时日一久,恐怕这两位寨主之间也会免不了有一场火并。 到时双方大打出手,勾陈选对了也还罢了,如是选错,免不了会被迁怒授首。况且双方打起来,底下各自支持两位寨主的人马也肯定会一起混战起来。勾陈手无缚鸡之力,说不定到时都活不过去这场混战。很可能有暗中对他不满之辈,就会趁乱对他出手。 勾陈身为寨中军师,也算得上颇有权势,手中也管了不少事。平常也难免有些喽啰之辈犯错,遭他立威处罚。 这种强盗窝里,只有拳头大才能服人。勾陈一个文弱书生,哪能服众,不外乎是全借了朱雄之势,平日狐假虎威。所以合寨上下,对他不服不满者,却也着实不少。 而勾陈要想服众,他自己没武力,也只能是借大寨主的势杀人立威,以狠辣手段来治服手下。否则的话,底下喽啰见他软弱好欺,更加不会服他了。他也不要这些人服,只管先杀怕了。 他这种处境,颇有点儿像历史上的一些奸臣、宠臣,仗着得皇帝宠信,便作威作福,可自家却没有什么真本事。皇帝在时还好,若皇帝一下台或驾崩,新帝登基,最先被拿来开刀的往往必是这帮人。 勾陈从小立志考取功名,若能金榜题名后,便是期望做个名留青史的好官,让后人敬仰,说起来就佩服他。所以对原身的勾陈来说,自然不想做这种奸臣。 但他不做却也没有办法,在这山贼窝里,跟人好说好劝,谁会听他的,都是些不识字的匹夫,跟他们讲道理好比鸡同鸭讲,完全是对牛弹琴,根本不懂,远不如直接来狠的更有效。要想让人服他听命,就得用这种手段,以严法来御下。 远无外患,也必有内忧,所以勾陈对自己的处境才不禁十分发愁。 他前世在地球混得也不怎么样,虽然不像这方世界的勾陈一样名落孙山,是考上大学的。但他那个时代的大学生,实在太过普通,早就不值钱了,含金量远不能跟古代的秀才比。 再说他也不是什么名牌大学毕业,所以出了社会后,也找不到什么好工作。 穿越之前,他已经是混到跑腿给人送外卖了。为了个好评,还得腆着脸给人微笑服务。有送迟了,或包装没包好洒了的,便是对他差评一通骂,花个几十块买份儿外卖,就个个儿都把自己当上帝了,全不把送餐员当人看。 合着他们全都是机器,必得风雨无阻,准点送达,稍有差池,不管什么理由,反正全都是他们的错。 所以外卖骑手们有时那么不要命地在车缝里穿插,到处抢道闯红灯,那也是被逼的,谁愿意拿命开玩笑。 勾陈穿越时便正是因为赶着送一份儿外卖,赶得急了横穿马路,不小心被辆忽然快速窜过来的车给撞了。 这一撞,他本想必死无疑了,没承想一睁眼,却给撞到了这儿。 最初发现自己穿越时,他还颇为兴奋,认为自己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也该是时来运转了。这一穿越,还不是神功到手,天下我有,各种美女送上门,想要什么有什么,从此大杀四方,一路逆天,成功走向人生巅峰。 等消化吸收了原身的记忆后,他才发现却是这么坑。这具身体不但很废,根本不是什么练武的材料,连文也不成。没考到功名不说,还被人给强掳到贼窝里当了个狗头军师。 这般下去,迟早要晚。不是被官府发兵剿灭,就是得死在内斗中。 说好的穿越福利呢,怎么连个金手指都没有,这要他怎么混? 第四章 丫环与书童 勾陈心中抱怨过后,立即举杯默默而坐,翘首期待着有可能出现的奇迹。 他以前看过的一些穿越小说里,往往这个时候,主角一抱怨,立即便会有系统之流或老爷爷之类主动跳出来。然后主角便正式获得金手指,从此大杀四方,逆袭为王。 但他默然坐了半天后,却是半点变化也没有,脑中既没有什么提示音,眼前也没有什么属性面板之类的东西跳出来。安安静静,只有些微的风声带来远处的一些蛙鸣。 “操,果然童话里都是骗人的!”勾陈气恼之下,将手里的酒杯连杯带酒一起甩手扔了出去。 “军师,出了何事?” 勾陈甩手扔出酒杯,砸到地下,立即摔作粉碎,自然是引起了些动静。屋内有人闻声,立即开门出来好奇问道。 但见开门出来的,却是个十六、七岁的美貌丫环。双眼灵动,显得颇为有神。 这个丫环,原身的记忆中自然有,名唤小翠。来历则跟勾陈差不多,都是遇到山中匪盗剪径,然后便被强掳到了山上。 这丫环被掳上山时,并非孤身一人,她原本就是个大户人家的丫环,还是出身官家。那家主人原是在京城做官的,但不幸得罪了朝中权臣,便被人寻了个由头罢官丢职。 这人见朝中权奸当道,当今天子又有些昏庸,自思再无出头起用之日,便熄了仕途之心,遂带着家人出京回乡安居。 不承想,屋漏偏逢连夜雨。走到这黑风山下,又遇到了黑风山的贼人剪径。这人就是个寻常文官,哪有什么武力。虽也雇了些护院武师,还有强壮家丁,却并非黑风山群盗的对手。 这官员一家三口,当时还带了夫人与女儿。 朱雄见这官员的夫人与女儿生得美貌,便强掳了上山,自己收了这美貌夫人当第五位压寨夫人,把女儿则让给自己儿子收了。这服侍小姐的丫环也生得不错,便赏给了勾陈。 那个被罢官的官员,朱雄却是也没杀,而是一并掳上山,关押在了寨中的地牢里。却是这朱雄以前遇见过那等刚烈女子,为护自家的贞洁,宁死不从,不是咬舌自尽,便是一头撞死在哪儿。 朱雄生怕这家的夫人、小姐也是如此,故而抓了这官员却不杀,以这官员的姓命做威胁,让这对母女乖乖顺从了他们父子。 这对母女倒也却是贞烈的性子,只是眼见丈夫(父亲)被抓,她们如若不从,朱雄便令人狠狠鞭打折磨那官员。因此为了丈夫(父亲)着想,不得不含泪屈身从贼。 这家人的遭遇,可谓十分凄惨,勾陈在旁见了,心里也不禁心生同情与喟叹。只是这种事,他自上山起便见的多了,有些坏主意还是他给朱雄出的。 故此心中同情归同情,却也不会不知死活地替这官员一家出头。朱雄赏了他这美貌丫环,他也高高兴兴地收入房中。 至于收入房中,还什么以礼待之,非礼勿视,不动这小丫环半根手指头,那是不可能的。 勾陈早非昔日的勾陈,原本的初哥也是在这山寨中被朱雄给强逼着开了荤,还被朱雄拉着一起开过无遮大会。这般下来,早已是堕落不堪,不知廉耻为何物了。过后悔恨之余,却又发现自己竟还颇好此道,便也只好以“人不风流枉少年”、“风流乃才子本色”这些借口来说服自己。 “无事,我就是心中有些烦躁,没你的事,你去罢!”勾陈闻言之下,随意向这小翠摆了下手,便将其打发了。 若说起来,勾陈前世还并没正式的女朋友。有时夜深人静时,也不免觉着十分寂寞。眼下穿越过来,就有个现成的美貌暖床丫环,也算是目前这等处境下难得的福利了。 只是刚穿越过来时,因原身的勾陈遭了邪术反噬,虽得他穿越过来寄舍重生,可身体却也受了不小的伤害。因此前两天却是不得不卧室在床休息,躺了两天,直到今日,方才算是好了,能够下床活动。 卧病在床之日,他哪有什么精力跟这丫环寻开心。如今虽然身子没什么问题了,但他想起前途堪忧,心中烦躁,却是也没什么心思。何况他今天不过刚好,这勾陈的身体又一惯较弱,他也不想多耗什么体力,免得又不小心出了问题,那时可就尴尬了。 这小丫环刚开始被收入勾陈房中时,也有些不从。但眼见全家遭此大难,老爷成了阶下囚,连夫人与小姐都不得不屈身从了贼,她一个平常只会提针绣花的小丫环能有什么能力反抗。 何况勾陈便再是文弱,也终究是个男子,哪还治服不了这么个小丫环。况原身自从习练了那本《五禽大法》后,身体比起以前来,也终是强壮了不少。 这小丫环原本倒是个完璧之身,自从屈身于勾陈后,心思便不禁有些渐渐转变,一颗心开始寄在了勾陈身上。 她从小也是跟着小姐读了些女训之类的,也读过些四书五经,所以心思便也颇为传统。只觉着既然从了勾陈,那便应该从一而终,从此就是这位勾军师的人了。 而且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勾陈既是这强盗窝里的狗头军师,她便也只好是这狗头军师的贴身丫环兼房中人。 况勾陈如何再是性子转变,比以前变得阴沉冷厉许多,但终究是读书人出身。所以平常说话行事,还是颇显斯文有礼。若非被逼到急处,总是跟人以礼相待。就算被逼急了,心中如何恼恨,他面上也通常不显,还是一副彬彬有礼的样子,只暗中肚子里去计较,背后算计那人。 不过小翠对勾陈了解尚不多,只觉得自家这位勾军师平常对她颇显斯文有礼,便自觉勾陈尚有可取之处。而且相比起自家夫人与小姐的遭遇来说,她这里好歹是个读书人,可不像那个大寨主与少寨主那般凶恶粗俗。 另外,她后来也有听人说了勾陈的遭遇,知道勾陈却是跟他们遭遇差不多,原本是个赴京赶考的士子,也是被贼人给强掳上山的。所以便自认为勾陈非是真心从贼,只是被贼人逼良为贼罢了。 所以既然一切都是贼人所逼,自家这位勾军师内心里肯定还是个好人,仍然是个一身正气的读书人。只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既无力反抗这帮贼人,也只得屈身从贼,委屈求全罢了。 勾陈虽然把小翠收入了房中,但自然不会当作是明媒正娶,甚至连个妾室的身份也没给,仍是当作丫环一般使唤。也就这小丫环心思单纯,还当勾陈平日对她客气有礼一些,就当是对她多好了。 “军师,夜深了,是否该就寝了?”小翠被勾陈打发了一句后,却是并没立即回去,反而是微红着脸问道。 “你自去睡罢,我还不想睡。”勾陈此时是真个没有心思,又是随口打发道。 这时房中忽然脚步声响,又出来个同是十六、七岁年纪的清秀小厮,出来时还有些睡眼朦胧,一出来立即问道:“军师,出了何事,我刚才听到有些屋外有些响动?” 这个小厮,乃是勾陈的书童,也是朱雄给勾陈安排的。 而且朱雄以前在江湖上闯荡时,常有听人说起,一些读书人都有龙阳之好,喜欢狎亵**。便以为勾陈也有此好,还特意挑了个特别清秀白净的小厮。 但勾陈却当真没有此好,以前是个十分正经的读书人。可既然是朱雄安排的,他也不好推拒,只好收了。 这书童以前的名字有些粗俗,勾陈嫌弃不好听,便弃而不用,给其改了个名字,叫做拾墨,立即便雅致许多。 第五章 这个不是五禽戏 小翠与拾墨做为勾陈的仆从,勾陈还没睡,两人便也不好先睡。只是勾陈先前想要独处,便都把他们赶到了房里,自己一个人在后院里喝闷酒。 这个拾墨此时睡眼朦胧,显然是在里面打瞌睡了。不过勾陈此刻见状,却也懒得理会这点小节,只是摆了下手,也随口将这拾墨打发回去了。 等丫环和书童都又告辞离去后,勾陈也没兴趣再喝酒,何况他此时酒杯都摔碎了,也没倒酒的器皿。至于对壶喝,他想了下便算了。他此时只是心情烦闷出来小酌几杯,并不是真打算要喝醉。 又在月下闲坐片刻,无聊地胡乱想了些事情后,他便长叹一声,起身回去了房中。 回到房中,但见小翠与拾墨却都还在厅中候着等他,并没敢立即就睡。见他一进来,便立即一起向他行礼称呼道:“军师!” “行了,都去睡吧,我今晚独自睡书房,用不着你们伺候。”勾陈说罢,便立即转身往书房走去。 “拾墨你先去睡吧!”小翠见状,却是又吩咐了拾墨一声,自己则跟在了勾陈后面。 其实拾墨是比小翠先到勾陈身边听用的,按理资历更老,该他管着小翠才是,但小翠虽然明面上是丫环,可到底身份不同,是勾陈的枕边人。所以凭着这层关系,自然是与勾陈更加亲近,也更得亲信。 小翠虽无名分,可却跟勾陈有夫妻之实。世上什么风最厉害,那便是枕边风。拾墨只是寻常书童,勾陈以前也没与他多亲近,所以眼见这小丫环被勾陈收入了房中,哪敢仗着自己资历老就去欺压顶撞。 不然惹了这小丫环不快,没事每晚在勾陈耳边给他吹吹枕旁风,绝没他的好过。何况小翠做主拿大,自担做了勾陈院子里的管事,也是得了勾陈默许的,并没明言反对。既然如此,这院中的下人自然都要听小翠的管。 拾墨也不是什么强硬的性子,虽心里对此有些不甘不服,却也不敢表现出来。何况时日一久,见小翠也不是什么刻薄的性子,平日并不会故意刁难他们,便也就习惯了被小翠管束。 此时他闻言之下,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恭敬领命地冲小翠点了下头,便自回房去睡了。 勾陈独自进了书房后,便又闷坐在书桌后面,然后随手拿过书案上放置着的一本书翻看。拿过一看,但见这本书却正是《五禽大法》。 这本书里面的内容并没什么出奇之处,当初又是大寨主朱雄不要后随手扔给勾陈处置的,所以来历光明正大,勾陈也不怕被人看去。再说这合山一伙贼众,也没人识得几个字。 倒是小翠出身的那户官员人家,从那被罢官的老爷,到其夫人、小姐,却都是识得字的,且学识不凡。就连小翠以前跟在小姐身边,也是颇识不少字。虽然称不上有什么学问,却也知书答礼,能通读文章。毕竟这等人家,乃是正经的书香门第。别说小翠这个小姐的贴身婢女了,便是下面的普通家丁,也颇识得些字。 拾墨虽是勾陈的书童,但以前却并没读过书,也是这山上的贼人出身。这山中匪盗,也不是天生便做贼的,不少都是原本的营生实在过不下去了,这才被迫上山当了盗匪,做些没本钱的买卖。所以这山中的贼人,不少也都是有家小的,有的也一并将家小接到了山中,老弱妇孺都有。 拾墨正是其中一名山贼的孩子,却也是从小体弱,不宜习武,所以被选送来了勾陈身边做书童。 拾墨以前未上山时,家中贫苦,自然没钱读书识字。跟着父母上了山后,合山都是粗俗盗匪,却是也没人识得几个字。因此做了勾陈的书童后,还得勾陈先从头教起,教他读书识字,不免也就用的颇不趁手,觉着很是麻烦。 还是小翠来了后,在他身边侍候笔墨更加得手些。毕竟小翠知书识字,以前在其小姐身旁服侍时,也是做惯了这些的。而且勾陈有个美貌丫环在身边陪着,也是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兴起之时,还有红袖添香夜读书之趣,自然也就颇得勾陈宠爱。 此时勾陈坐下不久,便见小翠也随后跟了进来,手里还用托盘端着杯茶。进来后向他一笑,说道:“军师之前也喝了不少酒,喝杯茶消解些。” 勾陈闻言点点头,便让她放下。小翠不说他尚不觉着,这一说,还真觉有些渴了。 不过等小翠放下茶后,他又已要独处为由,将小翠赶了出去,并没让这小丫环多留。 待小翠出去带上房门后,勾陈便一边喝着茶,一边随手翻看手里的这本《五禽大法》。 因这书中所载非是机密,所以原身的勾陈便也没特别收藏,就只是放在书桌上,偶尔还会拿来翻看把玩一番。 这本书中记载的内容只是寻常,但做书的材质却非同一般。既非纸质,也非绢非丝,更非皮质。反正原本的勾陈,一直没弄明白这东西到底是什么,只能认出是某种特殊的织物。材质既轻薄,又非常结实,握在手中的手感也很好。 尤其是勾陈以前还不小心把茶水打翻在上面,结果这书却是水不能侵,并不会打湿书页,也没能晕染上面的字迹。因是如此,勾陈便更加好奇,才时常把玩,一直想要辨认出其中的材质究竟是什么。 穿越重生后,勾陈从原身的记忆中最初发现“五禽”二字时,还以为是他前世据说由神医华佗所创流传下来的五禽戏。毕竟华佗的五禽戏,也是种强身健体之法,跟后世的广播体操差不多。 可后来吸收了这段记忆后,他才发现不是。华佗的五禽戏,虽名为五禽,但却是分别模仿了虎、鹿、熊、猿、鹤这五种动物。里面只有鹤才是禽,另四个都是兽,其实是有点儿名不符实的。 但这本《五禽大法》,则非常名符其实,就是模仿了五种鸟类的动作所创。 这五禽,分别是白鹤、苍鹰、玄象、朱雀、金鹏这五鸟。 其中的玄象非是长鼻子大象,而是这世界上古传说的一种象鸟。这种象鸟体型特别巨大,比大象还大,只是却有些笨重,并不能飞。 其翅膀也有些退化,根本飞不起来。只是虽不能飞,这象鸟却双腿粗壮,力大无穷,堪比大象之力,而且喜以象为食,所以才被称之为象鸟。 原身勾陈的记忆中便曾看过一本《云洲记》的书,上曰:“云州水泽有鸟焉,名象鸟,其大若象,翅短难飞,以象为食,亦喜大蛇,有龙象之力,故名象鸟。” 第六章 再启邙山术 据说象鸟大部分都是黑色,所以名之为玄象。另外这种象鸟虽不能飞,却能浮游水中,也能潜于大泽深处,算是种水鸟。 除了玄象之外,后面的朱雀与金鹏,也都是传说中的鸟类,少有现实中真能见到的。 五种禽鸟中,只有白鹤与苍鹰是平常能见到的,但这两种鸟,都有特定的栖息地与生活环境,也并不算常见。至少原身的勾陈长这么大,就没见过真实的白鹤与苍鹰,见的都是图画与书中的形象描述。 而白鹤与苍鹰还算平常能见到的,后面的玄象、朱雀、金鹏这三种鸟都属于是传说中的鸟类,也不知世上是否真有,却也不知道创下这套《五禽大法》的人,是如何模仿的这三种鸟类的动作,难道是当真亲眼见过? 不过后来转念一想后,勾陈却觉着未毕,很可能借用玄象这三鸟之名,只是托名而已,当初创功之人也并没真的见过。世上不少武功的命名,其实都颇有夸大之处,也喜欢托名于更加利害神奇之物。 比如所谓的如来神掌,未必真是如来佛祖所创。达摩剑法,也未就是达摩亲创。还有什么龙爪手,又有人真的见过龙吗?屠龙刀法,又能真的屠得了龙吗? 不过是个名字而已,也不用太过纠结。 就这本《五禽大法》,怕是还没有什么鸡形拳、鸭形拳之类来得厉害。“大法”之名,更完全是夸大。 随便翻了翻后,勾陈便把手里的这本《五禽大法》随手丢在了桌上。这里面的内容,其实已完全没什么好看,原本的勾陈因为翻看的多了,对里面的所有图形与文字所载,都已是能够全部倒背如流。 原身在读书方面,倒也确实有些天赋。虽还做不到过目不忘,但千来字的文章,也只需看上两三遍就能全部记得,一字不差。且不说别的,在背书这方面的能力确实是很强,能够做到强闻博记。 比如这寨中库房里的库存,只要是勾陈亲自清点记录下的,就都能牢牢记得。旁人问什么,都能立即随口答出,并且所有数目都记的清清楚楚,分毫不差。 光是这方面的能力,就已是让大寨主朱雄颇为倚重,还经常把当年将勾陈掳上山来强做寨中军师,视为自己的得意之举,认为自己有识人之明,一眼就看到了勾军师的才华。 其实他哪有这般眼力,当初将勾陈掳上山的最主要目的,就是为了让勾陈帮他解读这本《五禽大法》,看是不是什么高明厉害的内功。后来得知不是,他这才随手把勾陈留在寨中听用,觉着留个识字的读书人会多少有些用处。 是后来勾陈为了在这寨中生存,证明自己是个有用之人,逐渐展露了自己的能力与才华后,这才渐渐得到这位大寨主的重用。 当时朱雄随口把勾陈封做寨中的军师,却也并没给太多实权。勾陈刚开始出的主意,朱雄也很少认真听。是后来勾陈出的主意确实有用,也管用,这才得到朱雄重视,逐渐让他有了这黑风寨真正的军师之权。但便是如此,他现在也未必就能得到这位大寨主的全部信任。 这朱雄看似粗豪,实则粗中有细,性格也较多疑,很难真正信任谁。他跟结拜兄弟姜成会发展到现在这般地步,也是多有他性子多疑的原因在内。另外其有时处事,也多有不公。 就比如小翠的原主人那家,二寨主姜成原本是看上了这家小姐,也想收了做自己压寨夫人的。结果朱雄却是自己把这小姐许给了自己的儿子,连小姐身边最美貌的丫环,也赏给了姜成。只有剩余的一些粗使丫环婆子,这才大手一挥,让姜成与下面的几个小寨主分了。 这般处事,那姜成面上虽没说,还不想立即就恶了两人之间的关系,可心里又如何肯服。尤其像类似的事,还不是第一次了。积少成多,自然也就积怨难返。这两位寨主之间,必有反目成仇,交手火并的一日。 这两位寨主之间的关系越紧张,勾陈对自身的安危也就越紧张。因为这两位寨主一旦火并打起来,这整个寨子里绝对立马乱套。他一个文弱秀才,在这种大乱象之下,存活下去的可能性实在很小。 看出这种潜在的危机后,勾陈也不是没有试着劝过朱雄,让其对姜成的处事公平一些。但朱雄却哪里听他的,反而一见他为姜成说话,就认为勾陈也是站在了姜成一边,被姜成所拉拢,对他十分不满。 见得如此,勾陈劝过一两次后,也就不敢再多说。免得朱雄真把他视作姜成一党,先将其当作威胁给除了。就算朱雄不会这般以为,被他说到恼羞成怒了,也很可能直接就赏他一掌。 所以为自己的小命着想,勾陈也就选择了明哲保身,适可而知。至于对姜成私底下的拉拢,更是从不敢回应,生怕惹恼了朱大寨主。 此时小翠已经离去,勾陈随手把《五禽大法》丢在书桌上后,便起身过去关好书房的门,然后转身回来,用力将书桌移开,再找出把匕首,撬开书桌下面压着的一块儿地板。 撬开之后,便见底下被挖空了一块儿,里面用能防潮防水的油纸包着一卷书。取出打开油纸包裹后,便见这卷书的封皮上,正是《邙山术》三字。 这就是原身前不久在寨中库房内偶尔发现的那卷道法之书,也是要了原身勾陈性命的邪书。 有了原身的前车之鉴,勾陈自然是不敢再随便练上面的那些邪祟法门。但就算不练,却也不妨拿来看看。 也实在是他眼下,除了这本《邙山术》外,就再无别的能够短期内迅速增强自己,拥有自保之力的办法了。 所以他就算对这卷《邙山术》心有余悸,却也还是不免有些寄于希望,看是否能从中找到些别的出路。 对于原身所想的要先增强自己,学会些防身自保的本事这点,勾陈也是很认同。 在这山贼窝中,他若是没有点防身自保的本身,一旦这寨中乱起,他恐怕很难逃过一劫。所以不论用什么方法,要先把自己变强,这是必须的,他必须得拥有些自己的力量,不能全寄望于朱雄在有可能火并的交手中取胜。 第七章 救命稻草 养小鬼 这本《邙山术》的材质,也并非纸质或绢丝,而是用某种兽皮所制。至于具体什么兽皮,无论原身还是现在的勾陈,却也都分辨不清楚。只知道这皮质也很特殊,既轻薄柔软又坚韧结实。而且肯定还有防虫蚁的功能,在寨中库房的一个角落里也不知道被压了多久,都仍是保存完好,并没被虫蛀蚁啃过。 这黑风寨的库房,也就是随便用砖石砌了一间结实房舍,并没做过太多特别处理。再加上又深处山中,蛇虫鼠蚁颇多,自然免不了会进来一些。而且虫蚁之类,勾陈之前也在库房中见过,可以肯定是存在的。而这本《邙山术》能逃过虫蚁之口,显然是有类似的功能。 库房中的蛇虫鼠蚁,还是在勾陈接手后,才下力整治了一番,让人重新修葺整缮,把一些墙角蚁穴鼠洞之类全部灌泥浆堵住。另外又在外围四面和库房内多洒石灰与雄黄之物,用来驱赶虫蚁。 他手中的这本《邙山术》其实并不完整,只是上卷,书中也有做出标注。既有上卷,那肯定还有下卷,甚至说不定还有中卷。 这本上卷《邙山术》中,共记载了一十八种法术。如果按这个数目推算,只有下卷书的话,那下卷应该也是记有十八种法术,两卷加在一起,便刚好合天罡三十六之数。 而且下卷书中的法术,肯定也应该比上卷书中更加厉害,威能更大。不过按照这上卷书的邪门程度,下卷也很可能会更加邪门阴损,十分残忍凶恶。 这本上卷《邙山术》,原身的勾陈自然也是已经看过多遍,并且都已熟记于胸。现在的勾陈消化接收了原身的记忆,对这书中的内容也是都能记得清清楚楚。 不过记得内容是一回事,能够完全理解看懂却又是另一回事了。这本《邙山术》上的用词用语,许多都颇为艰深晦涩,还有些专业的修行术语。没曾接触过这方面的人,根本不知道一些术语是指什么。 比如什么炼形、炼药、龙虎、产药、天葵、河车之类,有的勾陈还勉强能懂,有的则就根本不甚明了了。毕竟前身从小一直学的都是四书五经,正经的儒家学问,一些道家典籍学说,还真没看过,甚至就连医书也没看过几本。倒是兵书策问之类,曾涉猎过不少,这却也是科考的必修课。 大魏朝以武立国,十分尚武,开国之初,武人的地位颇高。但马上可以打天下,却并不能也在马上治天下。穷兵黩武,整个国家最终都会负担不起,只会自取灭亡。 所以治理天下,辅佐朝政,还是要靠文臣之力。但大魏朝开国的太祖,也并不想文臣太过文弱,所以立下了科考的规矩,文人也须懂武事,要通晓兵书战策。最好能做到上马能管军,下马能管民。 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马上定乾坤,这其实也是大部分读书人所想达到的成就与愿望。前身的勾陈也并不例外,所以这些兵书战策,既是科考的必修课,也是他的兴趣所在。 只是大魏朝历经数代下来,与民生息,天下颇为平定,已有百年没经历过什么大的战事。故而便也有些刀兵入库,马放南山,许多武人没用武之地,而辅佐朝政,治理地方则要靠文官。因此到得后来,文人地位较重,武人则转而较轻。 太祖所立下的科考规矩虽然没变,但兵书策问在科考中所战的比重却越来越少。有时只要文章做得好,便是兵书策问方面差一些,也不太妨事,仍然有高中的机会。 尤其当今的大魏天子有些昏庸,更是被文官权臣把持了朝政。就像原身第一次科举没中,便颇有科场舞弊之嫌。尤其那一届的兵书策问所占比重更少,只能算是个加分项,这方面写得再好也没用。如是像开国之际,武试的比分侧重能达四成,原身那次就绝对过了。只可惜那届的武试取分比,只占一成,剩余九成都要看文试的成绩。 但文试上的选取也有些不公,勾陈在朝中更是没有丝毫关系,就只是寻常白身一个,自然便被刷了下去。而且那届科举,比他更有名的一些大才子都没能得中,就更别说他了。 也正因有些有名的大才子没中,高中者却籍籍无名,只是有些背景身份,所以才被人怀疑是科场舞弊,说那些得中者是托了关系,走了考官的门路。 回想前身的那次科考经历,勾陈心头也不禁十分感叹。若是前身那次能够得中,他穿越过来的话,可就是新科得中的进士,再耐心等待段时间,便说不定有官可做,岂不是比现在在这等山贼窝子里当个狗头军师的开局强的多吗? 而且他这个军师,做的还不安稳,外有官兵剿灭之危,内有两大寨主火并之患。无论哪件一起,他都随时有可能在乱中一命呜呼。 想到这般前途,感叹之余,勾陈不禁更加握紧了手中的这卷《邙山术》。若非有性命之忧,想获得些自保的能力,有前身之鉴在那儿放着,他绝对不会想再碰这本邪法道书。 但想起性命堪虞,眼下也唯有此书能够给予他在短期内就迅速获得些自保力量的门路,他还是不得不把这本书视为眼下手边唯一的救命稻草。 其实就算现在给他一本绝世秘笈,内功心法,武功一道却也不是短期内便可一蹴而就的。更别说原身勾陈的这具身体,实在并不适合练武。就算听说内功更重悟性,并不是像外功一般更重体质,而勾陈做为读书人,现在又是穿越客,前世见世更多,这方面确实可能有些优势。但他又不曾真的练过,又岂能有绝对的把握,一看就会,一练就通,再练便精。 万一练不成呢? 且就算能练成,内功的进境听说也比外功更快,可再快怕是也很难做到在短时间内就能获得比肩黑风寨两大寨主的那般地步。 而他若没有堪比这两人的本事,一旦乱起,仍是很难自保。 但这本《邙山术》却不同,里面的法术虽然大都十分阴损邪门,但只要条件达到了,却也能够短期速成,并不需要下太多苦功夫。 前身之前,就选了一门养小鬼的法术。只要能找到一名合适的小鬼,然后再以秘法炼之,这门法术就能速成。前身也正因看中了此法可速成,再加上也刚好得知寨中有名山贼的孩子夭折不久,故此便起意去练了此法。谁知这法术看着容易,最后却是要了他的命。 第八章 甲马术 负负得正 在这种古代世界,科技不发达,医学落后,尤其相关的从业人员也很少,医院、诊所这些,更是远达不到后世的覆盖率。所以在这种落后的世界里,新生儿的夭折率本来就高。 就不说其他了,便是古代坐拥天下的皇帝,也多有夭折的孩子,而皇帝手下还有无数太医服务,都很难保证皇子的出生与存活率,就更别说普通百姓家了。黑风寨这种山贼寨子,又更差一等,连个正经的大夫也没有,哪里能保证新生儿的存活率。 更别说好些山贼的女人,根本就是从山下抢来的,所以对这些女人与生下的孩子也不甚在乎,死就死了,也懒得费心救治。而这种古代世界,避孕技术也很落后,甚至有些人根本不懂,这些山贼更没那种讲究,自然把女人搞大肚子的事做得不少。 所以在这山寨中,要寻个刚死不久的夭折婴孩,还真不是太难。 前身的勾陈,也正因为得知一个山贼的孩子刚死不久,心想有现成的材料,这才起意去炼这养小鬼之术。 再且这养小鬼之法,也算是上卷《邙山术》中相对简单的一种。前身也想由简入难,从简单一些的开始。毕竟威力更大的法术,材料也更加难得,收集不易,炼法的时间也相对较长,且更加阴损,反噬的威力也更大。 另外,也是那些威力更大的法术,有些他也还没有全部解读明白。唯有这篇养小鬼的法术,他算是相对有了些把握。 但不承想,他自以为有把握的事,却还是拿捏不住,被这邪法反噬,夺去了性命。 养小鬼之术,需寻刚出生不久的夭折婴儿,或是干脆直接胎死腹中的死胎。年龄越小的,效果越好。尤其是还未出生的死胎,因为还未出生接触浊世,所以本身蕴含先天之气。未能出世就先死于腹中,也怨气极大,炼成的小鬼威力更强。 前身虽然在这山贼窝中近墨而黑,性子已被慢慢转变,内心也颇为变得有些阴狠,但究竟是读书人出身。故而有些底线还是不愿轻易触碰,比如他能不杀人便不会去杀人,能不作恶便也不会去为恶。除非真被逼到了绝路时,为了生存,那才不得不去不择手段。 所以炼这养小鬼之术,他首先想到的,是看能不能刚好碰到一个刚出生不久就夭折的或直接胎死腹中的,可从没想过直接去寻怀孕的妇人,杀人取胎。而在《邙山术》的记载中,养小鬼这篇却有直接杀人取胎的炼法,可谓惨无人道,直让原身当时看得头皮发麻,想不到世间还有这种阴狠损毒之术。 由此可见,这家创下《邙山术》的修道门派,绝非什么正道门派,肯定是邪派魔道,才有这种灭绝人性的法门。 而据《邙山术》所载,直接杀人取胎的这种炼法,炼成后的威力也最大。因为这法门一尸两命,不仅有直接胎死腹中的婴孩怨气,还能吸收其母临死前的怨气。一经炼成,便有极大威力,不但能伤人害命,杀人于无形,还能夺人气运,可谓歹毒非常。 说起这养小鬼,倒是现在的勾陈前世也曾听闻过。 据说是流行于他前世东南亚一带的邪术,属于是种降头术。但究竟是真是假,他却也不得而知了,毕竟没有亲眼见过。他前世那一辈子,可是连趟国都没出过,甚至连外省都没去过几回,大学都是在本省念的。 他记得前世还曾在网上看到过些八卦新闻,说某些明星为了红,也曾被人爆料涉嫌养过小鬼。但这些传闻究竟是真是假,他就更加不得而知了。 不承想他穿越到这个异世界后,竟然还真遇到了类似的养小鬼之法,就是不知道跟他前世网上流传的那种是否一样。 但前世他所知道的本就是传闻,是真是假,又是否一样,也是根本无从印证了。 不过他可以肯定的一点是,这本《邙山术》里的养小鬼之法确实是真实无疑的。不然如若是假,前身的勾陈又岂会因为这邪术而被反噬夺去了性命? 既然这篇养小鬼不假,不但真实,还非常邪门。那由此推知,这本上卷《邙山术》中剩余的十七种法术,也都确实为真,半点不假。 他当下随手翻阅间,跟所获得的前身记忆中对比,倒是在其中还发现了一门他十分感兴趣的法术。而且这法术的名头也颇为熟悉,他前世也曾听闻过。只是前世所闻,是真是假也无法确定。 这门法术,叫做“甲马法”。 做起法后,将两只甲马拴在腿上,便能速度快逾奔马,直比夜行八百,日行千里的千里马。 他前世听闻过的甲马术,乃是源自前世的一本名着小说里,水浒梁山一百单八将中,其中有个神行太保戴宗,便正是精擅这门法术。上了梁山后,做了梁山的总探声息头领。 这个甲马术听名字倒也还算正常,既不沾鬼,又不沾邪的,而且是勾陈前世曾听说过的一门妙法,还是梁山好汉戴宗所用。依稀记得前世看过的书中描写,那戴宗做法时,无非便是焚香祷祝之类,还需要在此期间全程吃素,丝毫不见有任何邪门处。 可《邙山术》中所记载的甲马之术却全然不同,邙山术所炼出来的甲马,本质倒也寻常,就是以稻草扎成而已。但要想让这甲马能够真的生效,却需宰杀一匹真马,然后以秘法收摄这匹马的魂魄炼制入内,还需以马血浸泡浇灌,如此才能让这甲马生效,拥有奔马之速。 这般炼法,杀害生灵,可就邪门的紧了。 此时翻阅之际,勾陈重新细看暗诵这本《邙山术》中所载的文字,却是发现自己竟能看的懂,一些专业的术语,他前世也大致听说过。就是不太确定,是否与他前世所指,是同一类东西或同样的解释。 这却是因他前世颇喜欢看些仙侠志异类小说,其中便有不少相关的描写。而且一些术语所指,他前世看过的小说中,也多是解释明白的。看的多了,他便也熟能而详,并且心下记住了。 只是前世他只当都是虚构瞎编,自然不会当真。可眼下自己已然穿越异世,却不知这些是不是能当得真了。 毕竟穿越这种事,在他前世也是虚构,当不得真。可现在他已经到了这异世界了,那么按照负负得正的理论,似乎这些也可以当真。 第九章 炼尸之术 (第一更,求票求收藏) 勾陈心中暗暗思忖,不由得十分意动,很想要尝试练练这本《邙山术》。 虽然已有前身之鉴在那儿,他心中已经告诫过自己,不要跟着一块儿去作死,要远离这本邪术;可实在是他目前的处境容不得他有太多选择,要想在短期内就掌握些能够防身自保的本领,他最大的指望就要属这本《邙山术》了。 除此之外,就算现在立马给他一本绝世武功,他也不可能短期内迅速练成。更何况这具身体本身的体质,就不太适合练武。至少练外功是不成,而内功虽然更重悟性,却也不一定就能成。 而这本《邙山术》中的那些专用术语,他利用自己前世的知识既然能看得懂,理解得了,那比起前身的勾陈就已是更进一步,所以便也自觉比原身更加有把握一些。 不过对于养小鬼这篇法术,勾陈还是颇为心有余悸,直接跳过了不选,毕竟前身就是死在这个法术的反噬下,自然是给他留下了心理阴影。 好在这本上卷《邙山术》中的一十八种法术,都可以随意挑选学习,并不需要特别循序渐进,学会哪一个后,才能学下一个。 暂时剔除过养小鬼,他将剩余的十七篇法术暗自对比一番后,发现自己还是对甲马术更感兴趣一些。毕竟他对这道法术,称得上有些耳熟,所以便有些莫名的好感。 另外这道法术对他目前来说,也是十分实用。他所求的,只是希望能够逃脱这家山寨,以避免无论是外部还是内部引起的杀身之祸。 所以他想要掌握的力量,首先更主要的作用是拿来自保,并不是非杀了谁不可。因此打不过,能逃得过也是本领。如果炼成了这甲马术,到时乱子一起,他直接做法飞奔而逃,没人能追得上,自然也就是轻易逃出生天了。 只是他虽然十分属意这甲马术,但炼起来却有一桩难处。因为在这山贼寨子中,马实在不多,而且马比人珍贵,山贼看护得很紧。就算他眼下是寨中的军师,也没权力就随意杀匹马来炼这甲马术。 所以没法直接杀马,只能撞那种意外死亡的,或是下山与人交战中有战死的马匹。 另外,这甲马术杀匹马只能练成一只甲马。要想练两只,便必需杀两匹。最重要的是,这甲马术还是一次性法术,用过即毁,就没效了。用过的不能再用,要想再用,就得练新的。 所以按实际使用需求来算,他可不止要杀两匹马,最少也要杀上四匹,至少得留出两个备用的。再则,他也未必一次就能练成功,还不定要杀几匹马才能最终炼成一只。这般算起来,恐怕杀的马也就没法细算了。 马儿何其无辜,这法术也着实是残忍的很。 所以细想一番后,勾陈又不得不把这篇甲马术暂时放过,如果遇不到合适的材料,他并不打算去轻易尝试。毕竟这寨中,马匹难得。实话实说,马都比人贵,找个死人远比死马要容易的多。 寨中山贼,少不了有些妇孺老弱,许多更是从山下抢来的,山贼根本毫不重视,完全当作奴隶般看待,有的还故意拿来做乐,或是逼使拼命干活。少不了有累死、玩死或病死的。再加上大部分山贼又都脾气不好,往往一言不合便动手,还有不少更是内斗倾轧。大寨主也懒得理会这些,少有严加管束,因此这寨中日常死人,实是寻常。 既然经常有死人,勾陈最终便又不得不把主意转到了养鬼炼尸这类法术上面了。因为相对于其他,死人死鬼这些材料,对他来说却是容易获得,反正相比起死马要更容易。 但前身既然吃过养鬼的亏,死在了养小鬼上面,勾陈便不敢再轻易养鬼,转而把主意打到了炼尸上面。 鬼是阴物,又无形无质,寻常肉眼凡胎难见,所以最是邪门。一个弄不好,就容易被鬼上身,或被鬼类所迷。 而炼尸却是祭炼死尸,只炼尸体,不怎么涉及魂魄,相比起来就简单明白一些。 两者相比起来的话,鬼物就好比暗器,还是那种非常阴损不可见的暗器,很难让人察觉;而尸体相对来说的话,就等于是明刀明枪,有什么危险,也都看得见,防得着。所以炼尸就算也有反噬之危,也比养鬼相对容易防备一些。 炼尸有简单的,也有复杂的。 简单的如赶尸术,只是能够驱使死尸重新站起行动,听任施法之人指挥。但这些尸体本身,却仍是死尸,谈不上有什么太大威力,寻常人都能对付,最主要的作用恐怕也就是诈尸吓人。 高明复杂的炼尸术,便是炼制僵尸。 僵尸也有不同的等级,如铁尸、铜尸、银尸等。等级越高的僵尸,也越加厉害。像是铁尸,便已能做到身躯如铁,刀枪不入,寻常的刀剑根本对这种僵尸没有任何威胁,除非是手握神兵利器,或是武功高手才能对付。 但等级越高的僵尸,自然也是越难炼制,炼制的条件与要求也会越高。有些高等级的僵尸,更是可遇不可求。如果不是自己炼制,是那种野生成长的僵尸,越厉害的也越难收服控制。 勾陈现在打算要练的,自然只能是最低等级的活尸。这种僵尸比用赶尸术赶起的尸体要更灵活一些,也能听懂更加复杂一些的命令,能够做到更复杂的控制。另外这种僵尸,也比普通人血肉之躯要坚硬一些。虽然防不住刀剑,但刀剑砍上去的伤害也很小。 最主要的是,僵尸根本就没有痛觉,也丝毫不知疼痛,更不会流血受伤,只要不是把头砍下来或直接洞穿心脏,便仍然能够照常活动,十分耐打。 勾陈初练,自然也只能是用最低等级的来练手。何况等级越高的僵尸,炼制花费的时间也会越长。铁尸级别,就要用年计,铜尸几十年,银尸要上百年,金尸则就要上千年了。他哪里有那么多时间去耗费,说不定不到一年,这寨中就要乱起。当然是时间越短,越快能用到的越好。 第十章 存神之法 (第二更,求个票) 勾陈决定了要先修炼炼尸之术后,便不再多看其他,翻到了炼尸术的那篇,从最简单的赶尸术逐字逐句细细阅读观看,务求把所有的意思全部弄懂弄明白。 观看时,他还随手拿过纸笔,研墨润笔,记下了一些心得笔记,这却是他前世上学读书时养成的习惯。无论学什么,都要记笔记。眼过千遍,不如手过一遍;好记性不如烂笔头,真正用笔记下后,才能记得更清楚。 而且像这种古文,他前世学习时也是一惯都要翻译成更通俗易懂的白话文。他此时也是这么做的,按自己的理解重新翻译一遍,有些不懂或感觉不对的地方,再细细思索,直到弄明白为止。 这个类似华夏古代的异世界,却是也跟华夏古代一样,写字的工具都是毛笔。勾陈前世却是没怎么接触过毛笔,书法只是上学时在老师的要求下短暂练过一段,后来就扔下不学了。所以用毛笔,他其实很不习惯。好在前身却是从小便学得一手好毛笔字,接受了前身的记忆后,勾陈这一下笔,便发现熟极而流,很是容易。 根本不用多想什么,就自然而然地洋洋洒洒写就,字体还写得非常工整,显然前身在这方面是下过大工夫的。 科举考试,书法卷面其实也是其中一项。卷面干干净净,工工整整,字体优美,试卷官一看也心情舒畅,先就留下了一个好印象。反之若卷面涂抹严重,字迹潦草,考官看的都累,岂会给什么好分。 勾陈也不多贪其他,只先细读翻译了最简单的赶尸术与炼制活尸之法。剩余威力更大的僵尸,炼制时间既长,要求与条件也多,他目前便也不多指望。 其实只要能成功炼制成活尸,他多炼上几具,也足够在山寨乱起时护住自己了。再加上还有赶尸术,这个威力虽不大,却足够吓人。只要旁边有尸体,就能以赶尸术驱使赶起。敌人眼见刚倒下的死人诈尸而起,多半儿就吓得立马逃了,哪还顾得再来找他的麻烦。 解读翻译完了赶尸术与半篇炼尸术后,勾陈住笔重新细读了一遍自己翻译的内容,觉得没什么错漏后,便略微点点头。然后收起放到一旁,再又重新翻到这本《邙山术》的最前面。 这本《邙山术》的最前面,却是还有一篇总纲,介绍了一种存神修炼之法。 只是这篇法门,却更加晦涩难懂。而且只有短短几百字,许多东西也根本不作解释,前身的勾陈就是在这篇总纲上最为犯难,许多都看不懂。所以便直接跳了过去,开始修炼后面的法术。 在前身看来,只觉着这篇总纲也不甚重要,无非是介绍一些邙山术的传承来历与道法精奇深奥之类。 但眼下的勾陈做为来自现代地球的穿越客,却是深深明白,像这种修炼秘籍,往往总纲才是最重要的。 就像《独孤九剑》,号称能破解天下所有兵器与武功,什么破剑式、破刀式、破掌式听起来都觉着很厉害。可《独孤九剑》最厉害、最本质的功夫,却是在其第一式的总诀式。 这门武功号称是无招胜有招,不拘泥于任何招式,可偏偏总诀式却是招数最多变化最繁复的一式,几乎穷尽了天下所有武功的招数变化。也只有先学会了这种种变化,对所有的武功、招数等都有了极大的了解,才能称得上后面的破剑、破刀,遇变而变,窥破敌人的招式变化与破绽,才能以无招胜有招。 类似的武功与秘笈之类,还多不胜举。所以像这种总诀、总纲,往往才是重中之重。前身之所以会被养小鬼的法术反噬,也是因其没有修炼总纲的原因。如若他修炼了总纲,应该便有了防备之法。 另外,像这本《邙山术》后面所记载的那些法术,基本都是术法,炼成之后看来十分厉害,有的也威力极大,远非凡俗武者能够抵挡。 可这些再厉害,却终究不能用以修炼得道长生,因此便都可以算是术法,是下乘的小道。真正的上乘道法,都是要追求长生超脱的。 术法为用,道法才是本。 通过前身记忆中所知道的一些关于此界修道之士的传闻,勾陈也知道,这世界的修行之辈,同样追求的是长生大道,想要修炼到长生不老,驻世永生,乃至霞举飞升,超脱此界。 创下《邙山术》的门派,同样是家修道门派,就算不是什么真正的上乘大派、正道宗门,肯定追求的也不会差了多少,也一样想要长生久视。所以门中不可能只传术法,定然也有些道法传承。就算这道法不甚高明,修炼不到长生,定然也有种种神奇之处。 而这修行的道法,勾陈认为便是藏在总纲中了,很可能就是这篇只有短短数百字的存神之法。 他认为前身修炼养小鬼之术失败,而且最后被反噬身亡,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没有修炼这篇总纲。因此有前身的前车之鉴,他自然不能跳过不学,这篇总纲是无论如何要学的。 他当下重新细读这篇总纲,也是不由看的大皱眉头。因为这篇总纲中的文字,确实是十分晦涩难懂,即便加上他前世的知识储备,也仍然是看的很艰难,好多都不明其意,不知其所指。 另外,这篇总纲中也没有绘制任何人影图形,更没有什么行气导引的穴位行功图,看起来全然不像任何内功。 以他前世所知,以及看过的大部分仙侠小说中所了解到的,修行之法,其实也可以称得上是更加高明的内功,同样需要修炼真气。所以修行之士,也被称为炼气士。 “炼气”二字,就是最直白不过的解释了。修士们修行,同样需要炼气,只不过是比武学内功更加高明的功法与真气。 而且修行之法,也大体不脱三大阶段,便是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还虚,修炼的是人体内的精、气、神三宝。 可这篇《邙山术》的总纲内,却不涉及任何炼气之说,而似乎是直接一开始,就从炼神方面上手。 所谓存神之法,应该便是指此“神”。 称“天地立身以靖,守以神,兴以道”,又言“常当安身静心,正气夷形,闭目内视,忘体念神,烧香盥练,存神守真”。 按这句话的意思看来,又似乎是要烧香拜神,但又拜的是谁,哪方尊神,里面还有什么三拜九叩之法,难道非是要靠自身修成,而是拜请不知哪路神明赐福降法。一身修为非是自己修得,全是靠向神仙祈祷求下? 好比他看过的一些西式奇幻小说里,所描写的神术师,所掌握的神术,便不是靠自身修炼所得,而是全靠向其信仰的神灵祈祷,这才会降下神术,让其使用。 但若是如此,直接便写拜神即可,却又说什么存神,写的云山雾罩,晦涩难懂,让人不明其意。 勾陈细细思索,总觉着应当不是如此。何况《邙山术》中的法术这么阴损歹毒,又会是哪方神灵所赐。真若如此,这拜的肯定也是个邪神。 第十一章 法身之名 天皇大帝 (第一更,求票求收藏) “人之生也,禀气于太极,而动静法乎天地;肇灵于一元,而阖辟体乎阴阳。故上清三十九帝皇,回真下映,入兆身中三十九户,于是各有其所贯之户……” 短短数百字,于勾陈来说,不过眨眼便看完了。但因这篇总纲实在晦涩难懂,他却是看的极慢。有些看不懂的句段,更是反复品读琢磨。直到看到这段时,他才眼中一亮,稍微有了些领悟。 这个所谓的上清三十九帝皇,应该便是指此界的三十九位神仙或仙灵,而回真下映,入兆身中三十九户,身应该就是指人身。所以这句话的意思,应该是说这三十九位神仙,分别对应了人体的三十九处不同器官亦或是窍穴。 而所谓的存神之法,实际上还是存想自身,认为人身器官映照了天上神仙,又或是把人身的器官神化,认为人身中便自有神。存神观想,返照内视,自然积聚精气,如此这般修炼。 “存谓存我之神,想谓想我之身。闭目即见自己之目,收心即见自己之心。” 当随后又看到这一句话时,勾陈不由心头一明,更加明悟了。这个所谓的“神”,看来确实还是指自己。 而按照炼精化气,炼气化神这种他前世所知的正统修炼方法进行修炼的话,练到炼气化神这一步,也是炼出自身之神。此神有阴神、阳神、元神等不同,分别对应人身之神性,也各有不同威力。 最先炼出的,便是阴神。阴神跟鬼差不多,刚出阴神时,既吹不得风,也见不得阳光,完全可以说是自己的魂魄出窍,显化于外。因只能夜间行动,威力又还小,所以称之为阴神。更进一步,修炼到阳神,便能够见得日光,威力更大了。再到元神,更加法力无边。 有些修行门派,似乎就以元神为最高境界。当修炼到元神之后,神魂巩固,化身成神,便自能长生久视,永生不老。到这一步,甚至完全可以舍去肉体凡胎,独以元神形态存在。 这存神之法,勾陈认为应该就是存想的自身元神。当然,最初阶段肯定是先出阴神,炼不到元神。 可这种修炼方法于他来说,也是完全匪夷所思,竟然完全省去了前面的炼气步骤,直接就从炼神开始。没有前面的炼气步骤,循序渐进,直接就炼神,这能炼成吗,他对此不禁很是怀疑。 但这本《邙山术》中的总纲既然写下了,肯定也有其道理。说不定在这个世界就是与众不同,按照这种方法就是能练成。 另外,存神观想,似乎也跟冥想差不多,能够入静修炼自己的精神内在。就算练不成功,也应该并没什么坏处。反正并不涉及任何内气行功路线与穴位之类,倒也不用担心会练岔了气走火入魔。 因为这种修炼方法,根本不是炼气,是直接炼神。 但这个存神之法,却也并不只是简单的存想自身,因为这篇总纲中还要求了解神的名讳、形长、服色、光气、文彩等,还说将神真的名字、形长和服色记录在符箓上,吞符念咒,服气咽液,会更有助于神真的出现,有益修炼。 所以这个存神,应该是还有具体的所指,究竟存想修炼哪方神,得把这个神的名字、样貌、服色等了解的清楚后才能进行。而前面还有说上清三十九帝皇,那就是说,至少也有三十九位神真,那到底该存想哪个,又或是全部。全部的话,又是谁先谁后,有什么讲究。 可这篇总纲中,只提到了这上清三十九帝皇,至于具体的名讳、形象等,则半字未提。而勾陈闭目遍索前身的所有记忆,也是根本没听说过民间有什么上清三十九帝皇的传说。 既然不知道神名,那该如何存想,还是只简单的存照自身,把自己的元神神化。 他前世元神之说,还有另外一个名字,称之为法身。按简单字面意思,就是以道法修炼成的化身。而显化的法身,与本身是有些不同的。有什么三头六臂、青面獠牙、蓝脸红脸的,反正各具不同威能。 而法身还能分化许多,化身千万,各具不同法相。 比如他前世听说过的观音菩萨,就有传说的三十三观音相。有什么鱼篮观音、水月观音、杨柳观音,便是观音菩萨的各种不同法相。 所以勾陈想这什么上清三十九帝皇,恐怕也都是同一个,是所分化的不同法身与法相,合共三十九个。虽有三十九个之多,但归其本质,终究还只是一个。 因此存神之道,存想的所谓神名、服色等,勾陈认为应该是给自己的元神所立的一个法身法相。 当然,这种法身法相肯定也不能随便乱立,必然有什么讲究。具体到详细之处,肯定另有别的道经详解,不是这短短几百字的总纲就能解说明白的。 只是照这么看来,这篇总纲就似乎只是简单介绍了下这个存神之法,并没有更加具体的修炼步骤与方法。至少,没有谈及到哪个神真之名。没有更加具体的,也就没法上手修炼了。 想到此处,勾陈不禁失望地长声一叹。好不容易苦苦解读,总算把这篇《邙山术》的总纲给大致弄明白了,却发现还是没法修炼。 “唉!” 叹气过后,勾陈又随手把书丢开,然后仰头靠坐在椅背上,望着头顶上的横梁发呆。 过了不知多久后,他忽然心头一动,生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既然这篇总纲中没有介绍任何神名,那他就不妨自己立一个。不过并不是随便乱立,而是打算以自己名字的神名来立,毕竟“勾陈”二字,在他前世可是道教传说中,与玉皇大帝并列六御之一的勾陈上宫天皇大帝。 三清道祖之下,便是六御尊神,位份极高。 这个神名,有根有底的,可不是他随便乱起,只是并非此世界之神而已。 但他此时既然暂无他法,便也不妨大胆一试。成不成功,就以观后效罢。 反正他觉着这个存神之法,跟冥想差不多。既然不涉及到任何内气行功路线与穴位之类,也就不用担心有可能会走火入魔。大不了,就是练不成功而已,也不会有什么坏处。 第十二章 三拜九叩之法 “勾陈上宫天皇大帝” 勾陈想定之后,便决意一试,当即提袖执笔,饱蘸了墨汗,在一张纸上工工整整地写下了这八个大字。 写好之后,他搁笔提纸,吹干纸上的墨迹,然后转头瞧了一圈,选定了一个位置,将这张写有勾陈大帝神名的纸挂到了墙上。 他选的那个位置,墙上刚好有个钉子,他便直接把纸戳破一孔,穿到了钉子上。 《邙山术》总纲中有言,说是把存想之神的名字、形长和服色记录在符箓上,然后吞符念咒,服气咽液,更有助于存神之法的修炼。 但勾陈想想,觉着还是算了。首先书中言明是要写在符箓上,可究竟是什么符箓,他却不懂,也不知道,更不会画。所以光写几个字就吃下去,显然是不会起什么作用的。 其次,吞下这符箓后,还要念咒。而念什么咒,书中既没明言,他也完全不知道,自然也是吃了更加没用。 所以既然没用,他又何必吃这纸。如果说有用,别说一张,吃十张他都愿意。若是吞个符箓就能轻易把这功夫练成,那也太过轻松容易了。至于吞纸的这点儿艰难,跟功成后相比,就完全不算什么了。 勾陈此时写这么一张有勾陈大帝神名的纸,还挂到墙上,却是打算把这张纸当做个临时的神牌来用。而既立神牌,自然便是要祭拜。刚好《邙山术》总纲中,就有一篇简单的三拜九叩之法。 这三拜九叩在勾陈以前看来,也就只当作是古代的一种礼数,而且是最为恭敬的大礼,要见了皇帝才需要这么参拜。除了皇帝外,便是天地君亲师中的其余四位。拜天、拜地、拜亲、拜师,才需要行这种最为正式恭敬的大礼。其余人等,便不用这么大礼参拜了。 却不承想,这跪拜的礼数,竟原来还是门修炼之法。难怪古人那么爱跪拜,难不成都是在修炼不成? 当然,这就是句玩笑了,普通人的跪拜,哪里算得修炼。跪拜也是有跪拜之法的,其中有许多讲究。 《邙山术》总纲中提及的这篇三拜九叩之法,就是讲解了其中的讲究。 所谓“拜”,其实是种自祭其身,行跪拜大礼,就等于是把自己的身体祭献了出去。所以跪拜大礼,除了天地君亲师外,不可轻易随便向他人去行。因为一旦跪成习惯,在某人身前跪久了,就直不起身了,等于是在跪拜的过程中,把自己献祭了出去,供人指使。 诚心跪拜天地,就是向天地祭献,愿舍己身。而向神灵跪拜,便是诚心敬神,把自己的身体奉献出去,接引神灵入体。 但勾陈眼下所拜的这个神,究其本质,其实还是他自己,是拜的他自己心中的元神,只是给其立了一个他前世“勾陈上宫天皇大帝”的神名与法相。 所以他诚心敬己之神,把自己的身体奉献出去,却是接引自身之神,让自己心中的元神神性借此能够更加显化。所谓的存神之法,其实还是入静的功夫,要在定静中才能观神内照。 而入静的最高境界,便是物我两忘,忘记自己身体的存在,甚至完全忘记自己的存在。 勾陈便记得前世不知曾在哪本书里看过,说是道家的静功,有三大层次:其一为身静,其二为心静,三则为意静。 身体不动,便是身静。 静功之时,身心放松。做得恰到好处时,练功时间虽然长久,但心中却并不烦躁,身体上也没有难以忍受的感觉。只要能够坐得住,坐得轻松,甚至感觉舒适,不愿再动,这便是达到了身静的层次。 念头不动,谓之心静。 人之思虑,纷纷绕绕,万念杂陈。若于身静之后,再能做到以心听气,心气合一,心无杂念,万缘放下,已往之事不回忆,眼前之事不记挂,未来之事不打算,思虑完全进入虚无状态,内心世界得到彻底安静。心中不起念,这便是心静。 不知有我,谓之意静。 心中无念之后,还有一个“我”存在,尚未彻底干净。更进一步,由心气合一,做到忘记自我,进入混混沌沌的境界。空而不空,有而不有,一直做到忘我这一层,才是真正的入静。做到意静,即为静功的最高层次。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人之心中万念纷杂其实便如同于“三生万物”,也是由精、气、神这“三”而生的“万”。所谓“顺则凡,逆则仙”,按照这个理论,练习静功,便等于是逆行“三生万物”这一步,收摄万念,忘记自我,而只余身中三宝。 以三拜九叩之法祭献自身,把自己的身体祭献出去。如真能做到这般,使身不由己,神性显化,那便也是等同于做到了入静,至少也是个身静的层次。 “拜”是祭献自身,“叩”则是顶礼膜拜,更表恭敬。 而“叩”这个动作,就是在拜的基础上,以头叩触地面,通常便是额头正中,大体等于泥丸宫所在。 元神存在于自身何处,以勾陈前世丰富的仙侠小说阅读经验,多是指元神存在于上丹田内。而上丹田,就正是人体头部的泥丸宫。 有上丹田,自然便有中、下二丹田。中丹田位于胸口正中的膻中穴,下丹田则都就是通常所指的那个丹田,脐下三寸关元穴处。 这也是大部分武侠小说中,修炼内功有成后,内力所储存的位置,所以下丹田,也别名为气海,正是储气之所在。 还有一说,则是指三丹田刚好对应人身的精、气、神三宝,所以下丹田是储精,中丹田是藏气,上丹田便是蕴神。 “叩”以头触地,是为了进一步惊醒泥丸宫中深藏不动的元神。 通过三拜九叩,不住地唤醒自身元神,显化神性。 而三拜也象征人之三宝精气神,道之三宝道经师,天之三宝日月星,以及象征天地人三才。 九叩,则是象征纯阳之数。 三拜九叩能使自身阴阳平衡,调七情,去六欲,更加得入静。 第十三章 神而明之 一拜,三叩首。 二拜,六叩首。 三拜,九叩首。 勾陈诚心静气,对着墙上写有“勾陈上宫天皇大帝”的临时神牌缓缓下拜。 只是行完三拜九叩法之后,他一时之间,却也并没感觉到有什么神奇与不同之处,也就是觉得更加心静了些而已。 不过眼下只是第一次尝试,他本来也就没指望能够一次成功。何况这方法就算有效,显然也是需要时日累积,不是当场就能立即见效的。不然的话,这存神修道之法岂非容易的很,根本不用辛苦修炼,只需要立个神名拜自己就行了。要这么简单,谁都能修成了。 所以,这方法显然不是速成法门。存神之法,也同样需要日积月累的修行,才能显化修成自身之神。 既然有此心理预期,眼见做完之后并没什么特殊效果。勾陈心中也就并无太多气馁与失望之处,只是接着转为盘膝而坐,闭目调息,尝试入静修炼。 “………存神之道,勿交非类,深室避事,栖精蹑空,心存目想,微妙守冲,静魂安形,则万害不伤,百鬼避窜,千妖不行,消灾散祸,福庆不可胜纪。”闭目之后,勾陈心中立即默念《邙山术》总纲中的这段修行所述,按其要求而做。 存神之道,所谓勿交非类,应该是指不要乱交什么朋友,影响自己的修炼。非类,便是指跟自己不同的类。这一点,既有可能指代很广,也很有可能是特指异性。 其实就算不说,这点常识勾陈也是有的。正经修炼的时候,当然都是要避室独处,谁还会在这个时候带个异性在身边,这又不是在练双修功夫,用不着异性炉鼎。 而世间无论练武还是修道,其实大部分都有在此期间需要禁欲的要求。这一点,也可算是常识。 勾陈做为前世看过许多武侠、仙侠小说的穿越客,这一点当然也是非常清楚。不用特意说明,他也知道,在修炼期间当然是要独处,最好是能有一间专门的练功静室,这样才可以最大程度的避免被他人所打扰。 下面一句的所谓“深室避事”,就是指此了,要深处静室,避开外事烦扰,如此才能更加专心安静的修炼。修炼静功,当然首先要静。 缓缓调息入静之后,勾陈便意守上丹田泥丸宫,然后心中存想勾陈上宫天皇大帝的神像。 他前世因为自己的名字与这位六御之一的勾陈大帝同名,再加上父母也跟他解释过这个名字的由来,所以他长大之后,曾特意搜集过这位勾陈上宫天皇大帝的许多信息。其中,自然便有包括这位勾陈大帝的神相图。 存神之法修炼之时,除了要知道所修之神的神名外,还要求在心中观想所修之神的形长、服色、样貌等等,越详细越好。 因为越详细,就能越加观想出具体的形象,在自己心中立下一尊这位神真的法相。而法相越清晰,自然也越有助于存神修炼,能够早日修出元神法相。 勾陈前世既然看过这位勾陈上宫天皇大帝的神像图,而且不止看过一次,心里记得很清楚,此时自然便不做他想地去另外自己虚构瞎编,直接就按照自己前世看过的那卷神像图去观想。 他这般认真用心观想之下,便渐渐忘乎所以,心中与意念中只有这尊勾陈上宫天皇大帝的神像。 慢慢的,他似乎连自己身体的存在也忘了。 本来他盘膝而坐的姿势并不算特别标准,毕竟他以前并没真的修炼过,没有任何人教过他。前身半点没学过,而他前世则只是见过的多,自己并不曾真的练过,所以眼下只是照猫画虎地跟着照做。可因为并不曾真个练过,也无任何明师指点,自然也就坐的有些不标准。 别看只是简简单单的一个盘膝而坐,其中也有许多讲究与学问。 就像三拜九叩之法,看起来也很简单,似乎谁都会做。但谁又能想到,这里面其实也包含有修行之法。普通人跟着照做,也就是光能学个样子,只是寻常参拜而已,哪有修行之效。只有知道了其中关窍,才能把普通的跪拜,也拜出修行道法来。 所以这个简单的盘膝而坐动作,里面其实也有许多讲究。如果坐的不对,只会浑身难受,根本坐不住,越坐反而心中越烦臊。而动作对了,就能坐的舒适,更加有助于入静。 勾陈从未经历过修炼,也没有任何名师指点过,所以刚开始打坐的姿势,其实是有些不标准的。尤其刚开始练时,心头还颇为有些紧张,整个人也都显得有些僵硬。 但他此时观想勾陈上宫天皇大帝的神像缓缓入静之后,却是反而不自觉地放松了下来。放松之后,身体还微动了几下,略作调整。而这一调整,就把本来不甚标准的坐姿,调整的标准了。 可他此时,对于自己身体的动作,自然而然做出的这种调整,却是全无感觉。因为他此时入静之下,忘乎所以,已是完全忘记了身体的存在,所以自然也就感觉不到身体的动作。 而他忘记自己的身体,这也就像是把自己的身体给祭献了出去。此时此刻,身体便暂时不属于他了,也同样就不由他来掌控。 可不由他掌控,身体却仍能动作,做出这种下意识的自然调整,这正说明,他有些练入了道,练对了。 又或者换一个说法的话,便是他此时的身体,是由自己的神性所掌控接管。毕竟他此时就正是在练存神之法,脑中唯一所想所存的,也就只有那尊勾陈上宫天皇大帝的神像。所以这种调整,也可以说是神灵在主导。 而此神非外神,仍然是他自己,是自己心中的神性显化,故此神而明之,做出了这种自然的调整。 这种调整,也可以称之为静功外动。 他这种调整与动作还算小了,据说有更高深者,静功外动,会直接起身,忽然打出一套厉害的拳法来。而整个过程中,却还是双眼紧闭,目不视物,却还能做得分毫不差,也不会撞到任何障碍物。 第十四章 修炼成功 独创一派 不知过了多久后,勾陈睁眼醒来时,发现外面竟然已是天亮,而自己就这么不知不觉地坐了一整夜。 这让他非常有些不可思议,吃惊于自己竟然能这么一动不动地保持同一姿势坐一整夜。而且关键还是,醒来后并没有任何不适。既没有腰酸背痛,也没有腿麻了站不起来。另外,他等于一夜没睡,也没有任何困乏与疲惫感。反而精神很好,神完气足,跟美美地睡了一个好觉一样。 发现这些特异的反常情况后,勾陈心中立即便意识到,自己昨晚修炼的那个存神之法,看来是有效果的。而且从这种种特征来看,他这修炼应该也是成功的。 否则不成功的话,不可能就这么坐下来一整夜,身体还没有任何不适,反而状态比平常更好。这只能说明,是练成功了, 虽然他闭目感受了下,并没感觉到有什么内气、法力之类的东西,似乎没有修炼出任何力量,但想来应该只是短短一夜,还显不出来什么效果,等修炼的时间长了可能就有了。 这般一想,他仍是十分开心高兴。没想到自己乱改一通,改为存想他前世的“勾陈上宫天皇大帝”,竟然也能练成,这可真算是撞了运气了。 “天皇大帝保佑!”想到此处,勾陈举手一礼,向墙上自己昨晚写的那个临时神牌拜谢了下。 他前世其实是一个无神论者,一直都很相信科学的力量,从来不信神,也不拜神。但经历了一场穿越后,这种情况明显无法完全用科学的力量来解释。而这方世界里,也明显是有鬼神存在的。虽然神他目前还没见过,但鬼在前身的记忆中却是见过,前身就是练养小鬼不成,被那个小鬼给反噬害死的,自然有见过这小鬼。 既然明显有鬼神存在,他也就不得不信了。何况真要是信神拜神就能简单获得力量,在这种自身糟糕的处境下,他也一点儿不介意信奉哪个神明。更别说眼下的这个勾陈上宫天皇大帝,实际上还是指他自己。相信此神,就等于是相信自己,更没什么抗拒感了。 他并不知道,存神修炼之法,实际上乃是此世修行界中很大的一个派系。各家派系存想的神明也各有不同,有的是尊奉哪一位真神,有的则是存想自身之神,比如三丹田神、五脏神、五方五气神、八部二十四景真神等等。还有的则寄诸于天地自然,如存思日月法、二十四星法等等,不一而足。 他昨晚新立一神,存想自己前世道教六御之一的勾陈上宫天皇大帝,而且竟尔成功,至少目前尚无什么不对之处。于这方世界来说,也算是别开生面的新创一家派系了。 不过勾陈目前对此,自然尚不自知。前身对这方世界的修行界,也根本没有任何了解。 对着勾陈上宫天皇大帝的临时神牌拜谢了下后,勾陈便上前将这张临时神牌收起,然后撕碎扔进书桌旁的废纸篓里。做完之后,他又立即把书桌上的那本《邙山术》重新包好藏起,然后把书桌恢复原样。 完成之后,他看看并无什么破绽遗漏后,张嘴吹熄燃了一夜的灯烛,便开门走了出去。 出门之后,他返身掩上房门,便径直又往后院行去。 路过后厅时,但见小翠也是已经起来,正在后厅内指使两个粗使丫环和婆子收拾打扫。 勾陈身为寨中军师,在黑风寨中坐第三把交椅,可供驱使的下人奴仆,自然并不止小翠与拾墨两个。除开这两个贴身侍女与书童外,院中还有几个粗使丫环、婆子与老仆,另外他院中也有一队贼兵守护,为他护院看家,也算是他这个军师身边的护卫亲兵。 不过人数并不多,只有十个,都在前院居住,后院则是这些丫环、婆子与仆从所住。 这队十人的亲兵,也算是勾陈的亲信。只不过无论前身的勾陈,还是现在的勾陈,对这队亲兵都不敢完全相信。毕竟这队亲兵全都是大寨主朱雄安排过来的,里面很可能全是朱雄的人。虽然明面上是听他号令,是军师亲兵。可实际上也等于是跟在旁边监视他的,只要大寨主一声令下,随时都能倒戈相向把他拿了或砍了。 “军师,你醒了,昨晚睡的可好?” 小翠一见到勾陈出来,立即上前行礼请安问好。后厅内正在收拾的那两个粗使丫环与婆子见状,自然也是立即连忙上前跟着行礼请安问好。 这几个粗使丫环与婆子,就颇为粗俗了,基本都是些村妇出身,样貌也没有可取之处。 原先在小翠没来前,也基本都不知礼数,常常见了勾陈也不知行礼,只是叫上一声“军师”便罢。 前身对此,却也是懒的管束,这寨子里满窝山贼,不知礼的多了,他倒是也早就见怪不怪,习以为常了。还是小翠来了后,又以枕边人的身份被勾陈默许为院中的管事,这才下了番力气整治,教了这些人礼数规矩。 小翠终究是大户人家出身,还是书香门第、官宦之家,这一番整治下来,倒也颇见成效。 勾陈也终究是读书人,而读书人最是讲礼数,以前他只是懒得管,也不愿为此费神,更觉着有些没必要。但小翠代为整治,这些下人从此处处懂礼知规矩,立即便让他觉着舒服许多,也由此更加宠爱了小翠几分,觉着有个大户人家出身的丫环在身边,当真不错。 这些下人一惯粗俗管了,刚开始当然是不肯服小翠的管教。但小翠也不是一惯柔弱的性子,以前在其小姐身边时,也是小姐院里的大丫环,手底下管着好几个丫环与婆子,那是做惯了的。也懂得恩威并施,赏罚并重。用了些严厉手段,立即就把这些下人管的服服贴贴,对她唯命是从。 “挺好的!”勾陈当下随口点头应了一声,便接着转身走出后厅,去往后院。 到了后院,却是见书童拾墨正在指使两个老仆打扫院子,并为后院里的花草浇水松土。 这后院也是个简单的后花园,只不过原本并无花草,是前身的勾陈被安排居住到这里后,才命人移植栽种了些。 他终究是读书人出身,觉着添置个后花院更加雅致些。就算地方小,又是在山贼窝里,一些讲究也是不能丢的。 见到勾陈过来,拾墨自然也是立即带着两个老仆来向勾陈请安问好。 勾陈见状,也是随口回了句,然后便将他们打发离开,留下自己一人在后院。至于收拾院子,待会儿收拾也不迟。 等拾墨三人离开后,勾陈便在院中开始练习那本《五禽大法》上的动作。 虽然这本书并非是什么武学秘籍,但前身却也是练惯了,再加上又有强身健体的作用,所以勾陈也打算把这个习惯保留下来。没事练练,总归是有些好处的,就当作是练广播体操了。 其实他练这本《五禽大法》并非秘密,院中的下人基本都知道,便是大寨主朱雄也晓得,还曾拿此取笑过勾陈,说这东西无用,练来有个鸟用。 既然所有人都知道,勾陈也本不需避着。只是他习惯了一个人自己练,不喜欢有人在旁边旁观,所以才赶走了人。前身的勾陈有这习惯,现在的勾陈也同样有这习惯,总觉着有人旁观不甚自在,还是一个人独自练习更加放松自在些。 第十五章 寨主有请 猪狗一家 五禽大法乃是模仿了五种禽鸟的动作而成,每一种禽鸟共有五个动作,合共是五五二十五式。 勾陈将这二十五个动作全部做完后,倒是也觉着全身暖哄哄的,颇为舒适。只可惜这套动作的效果有限,只能强身健体,不能真的练成武功。 练完五禽大法后,勾陈又默站了片刻收功,便回转房中,自有小翠立即迎上接了过来,服侍他洗漱。 洗漱完后,也早有早饭做好等着他。 早饭很简单,只是一碗白粥,两个鸡蛋,几样小菜。这山贼寨子里,条件也相当有限,并不能跟真正的寻常大户人家比,想要购买什么都不方便。有时山上存粮有限,又无法及时下山抢掠来的话,也少不得要过几天缩衣节食的日子。 这还是在前身的勾陈上山后,提议让寨中的妇孺老弱等无用之人利用现有的条件尽量开荒种粮以及种些瓜果蔬菜,再养些家畜,或圈养些山中野兽,别全指望着靠抢。不然有时不能及时抢来,寨中的人全都得饿肚子。另外,如果有官军围剿,封堵了下山的路径话,寨中能自产自足,也足以跟官军耗上一阵儿。 不然若搁以前,勾陈想要在这寨中吃颗青菜也难,大部分是采摘的野菜。野菜虽然也能下口,但味道就差的多了。偶尔吃吃,算是调节口味,吃个新鲜,见天吃就受不了了。 其实在前身没提议之前,这山贼中的有些家属,平日无事时,也会在自家的院子里开垦块地,种些瓜果蔬菜之类。这些山贼中,不少都是种地的农民出身,也是干惯了老本行,走到哪儿种到哪儿。 只不过之前虽然也有人种,却并不成规模,只是各家私自种些,能满足自家所需都差不多了,无法提供整个山寨的需求。而大寨主朱雄对此,也不甚重视。反正寨中再是如何短缺,他大寨主整日吃香的喝辣的都是短不了的,也就懒得顾及下面人的生活品质。 勾陈提议之后,朱雄虽然重视了些,也是不肯调拨强壮山贼给勾陈用来开荒种地,只把合寨的老弱妇孺都调到他手下听用,能种成什么样儿,也没给出多大指望。 好在前身的勾陈,虽然是读书人出身,却也非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那种读书人。他家可是耕读传家,他父亲在世时,也常有带着他一起下地干活。也就父亲去世后,他年纪还小,独力难支,这才把地整个租给了那位帮他的员外,自己专心读书。 但他后来虽不曾多种过地,却终是生活在乡下,附近邻里都是种地的农夫,见的也多。再加上家中还有个老仆,在院子里开垦了块儿菜地。所以勾陈对种地之道,倒也了解的颇多,并非是一窍不通。 何况科考高中,将来做官后,出任地方父母官,管理地方最基本的一项,便是劝农桑。所以对于农事,也是必须多少了解的。 夫农,天下之根本也。 这个类似华夏古代的世界,历朝历代,同样都是农耕传承。农事可谓是最基本的东西,只有老百姓都能吃饱饭,天下才会稳定。 这个道理,也同样适用在任何地方,任何团体。民以食为天,人最基本的要求,就是首先要吃饱饭。如果连饭都吃不饱,自然就不会多顾及其他了。 这合山贼众,不少原本都是良民,为何会上山做贼,无非是原先所从事的营生,已经让他们吃不饱饭了,这才被逼到另谋生路。有些可能干些别的能够谋生,但有些就最终沦落到了上山做贼,靠倚强抢掠为生。 同理,朱雄能做稳这个大寨主,也是他有本事带领手下吃饱饭。有时遇到难处,大家跟着饿上一顿两顿可以。可如果是饿上几天,保准朱雄这个大寨主的位子也坐不稳。 就算他武力超强,是寨中第一,无人能胜过他。可底下人吃不饱饭,必然也会私逃另谋生路,到时只剩他一个光杆将军,手底下没了人,这寨主自然也是做不成了。 前身勾陈在朱雄调拨了合寨父孺老弱听用后,便率人开荒种地,把这事做了起来。如今虽然还无法做到完全自给自足,但多少已是能够贴补些寨中所用,尤其新鲜的瓜果蔬菜这些,已是能供应起来,生活品质比起以前提高了许多。 勾陈吃完饭不久,前院就有一名亲兵来报,说大寨主派人来请,请勾军师前往聚义厅议事。 这所谓的聚义厅,便是寨中的议事大殿。只不过朱雄却也没弄什么规矩,每日升堂议事,或定期隔几日来一次,通常都是有事才召人商议,没事大家就各干各的。 此时朱雄派人来请,必然是有事。勾陈也不敢多做耽搁,稍微收拾了下,便立即带着两名亲兵出门,前往寨中的聚义厅。 黑风寨的规模并不算大,合山贼众加上所有的妇孺老弱,也尚还不到一千之数。不过已是颇为接近,差不了多少。除开妇孺老弱外,能够拿起刀兵抢掠的合格贼兵,也不过五、六百之数。真正算得上精兵的,则更少。 整个寨子占地,也不过就百来亩大小。 本来勾陈身为寨中军师,也是寨中的重要人物,有资格住在聚义厅附近的中心地带。不过前身勾陈性喜清静,却是在被朱雄重用,有资格随意挑选后,特意挑了个远点儿的住所,离偏僻的后山更近。 因为方位刚好地处南方,所以前身为自己的这处住所提名起了个“南山居”的名字,倒也有些雅致。 聚义厅就在山寨最中央,勾陈虽住的远些,但整个寨子并不大,所以也没走多久便到了。 聚义厅的前面,立了一杆黑色大旗,上面绘着一头凶恶狰狞的猪婆龙。猪婆龙这东西,其实便是鳄鱼。 因朱雄姓“朱”,与“猪”谐音,再加上他惯用的兵刃是一把鳄齿大刀,故而便挑了这猪婆龙为自家山寨的旗号。 另外,这猪婆龙的样子,光外形瞧着就非常凶恶狰狞,很符合朱雄的品味。 “朱”这个姓氏,因谐音之故,也常会被人取笑为“猪”。但朱雄却不甚在乎这点,还常拿来自嘲。并且还对前身的勾陈说过,军师姓狗,他朱雄姓猪,天生是猪狗一家,合该当他的军师,乃是上天注定的。而他们猪狗相合,也必然会做出一番大业。 第十六章 少寨主与被杀的七寨主 勾陈进入聚义厅后,但见黑风寨的几位寨主,除了大寨主朱雄外,其余的都已赶到。包括朱雄的儿子,少寨主朱刚这时也已赶到。 朱刚今年才刚到二十岁,还是个愣头小伙子,长得十分精壮,满脸慓悍之色。他的一身武艺,自然是全得他父亲教导,也是学的铁沙掌与鳄齿刀。另外,还兼学了些二寨主姜成的轻身功夫,算得上是身兼两家之长。 姜成与朱雄到底是结拜兄弟,在两人没起龌龊之前,关系也是很不错,不然也不可能会结拜成异姓兄弟了。既然是兄弟,那本着兄弟的情份,姜成教大哥的儿子一些看家本领,也是理所应当的。 二寨主姜成是个四十来岁,面皮蜡黄的精瘦汉子。长着双三角眼,双眼开合间,满是精光。 他除了精擅轻功外,还有一手虎爪手的功夫,惯常使用的兵器也是刀,乃是把虎头刀。 此时姜成自然也是已经赶到,正坐在聚义厅当中那把铺着虎皮的椅子左首下方座位上。此世界以左为尊,他这个位置,便是寨中的第二把交椅。 其余的三、四、五、六几个寨主,虽然名义上也有寨主之名,却都算是小头目,在寨中的权力差了两大寨主许多,也没什么话语权。 便是在这聚义厅的排位上,除了勾陈坐第三把交椅,位置在这几人之上外,轮下来的第四把交椅上,坐的也并非就是那个三寨主,而是少寨主朱刚。朱刚可是大寨主的亲儿子,他们几个心底下就算再有不服,明面上也更加不敢说什么,只能是忍下这口窝囊气。 何况就算论武力,他们也非是得了朱雄与姜成真传的朱刚对手。这个少寨主年纪虽然还轻,但论实力,已是算得黑风寨中仅次于朱雄与姜成的第三高手。 这山贼寨中,更加是以强者为尊。朱刚有这般武力,底下的三、四、五、六这几个小寨主,倒也算对朱刚坐在他们上面,心服口服。唯有不服的,也就是勾陈了。认为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穷酸书生,凭什么坐到他们头上。 就算勾陈上山之后也颇出了些得用的主意,为山寨立下了不少功劳,但在这几个人眼里,还是不服不认。总觉着勾陈一个落第秀才,凭什么站在他们头上指手划脚,无非是得了大寨主宠信,才能在他们面前狐假虎威而已。 只是他们虽然心中这般想,有时候私底下撞见,也会阴阳怪气地嘲讽上勾陈几句,但大寨主朱雄在整个黑风寨一向都是说一不二,威势权力无人可及。所以朱雄排布的座位,又亲自任命的军师,这几个小寨主就算不服,也不敢在明面上对勾陈公然挑衅不敬。否则,那就是挑战大寨主的权威了。 其实这寨中以前,原本还有个七寨主。这人原本是江湖上的一个流寇,后来前来投靠,仗着自己有几分武力,便想做更高的位置,尤其是对勾陈这个没半分武力的穷酸书生能坐第三把交椅十分不服,公然置疑勾陈的能力与位置,处处针对,甚至有次还直接对勾陈动手。 大寨主朱雄开始对此人也没怎么理会,可后来眼见这人越来越不服管束,处处针对勾陈,这岂非是在等于置疑他。便借着此人对勾陈动手,直接以冒犯军师,以下犯上的罪名,一掌将此人直接打破了脑袋。由此一事杀鸡敬猴之后,底下这几个小寨主再无人敢对勾陈公然不服与不敬,至少绝不敢在大寨主面前表露此意。 “军师来了!” “勾军师!”…… 此时勾陈一进入聚义厅后,底下这几个三、四、五、六小寨主便立即率先起身相迎,对勾陈拱手致礼。 眼下大寨主朱雄虽然还没到,但也随时可能会到。而且又是这种正式的场合,他们心里对勾陈再是不服,也不敢表露,反而一副恭恭敬敬执下属礼的态度。 不过勾陈清楚自己的短板在哪儿,到底是没一技傍身,没有自保之力,这几个真要有哪个了犯了愣,都是有能力能够随时一招杀了他的。故此无论是前身的勾陈,还是现在的勾陈,也不敢在这几个小寨主面前故意拿捏身份,当下连忙学着前身般笑吟吟的团团还了一礼,与这几名小寨主见过了礼。 还礼罢后,他又上前向少寨主朱刚与二寨主姜成行礼。他论座位虽在朱刚之上,是坐的第三把交椅,但朱刚到底身份不同,是大寨主的亲儿子。而朱雄也是把这个儿子当作接班人来培养的,将来如不出意外,这整座黑风寨都是要传给朱刚的,所以勾陈自是也不敢在朱刚面前拿捏身份。 至于二寨主姜成,本来排位就在他头上,他自然也是需恭恭敬敬的行下属礼。 不过无论是姜成还是朱刚,对勾陈也都十分客气礼敬,当下都跟着起身还礼。 姜成眼界见识不凡,哪是底下那几个三、四、五、六小寨主之流可比,他是能够看出勾陈有真本事的。无论是治理寨子,还是帮忙出谋划策,这个读书人都颇有主意,一个能完全顶过他们四个还有余。如是他将来能够赶下朱雄,自己执掌了这黑风寨,也是很需要这位勾军师的帮忙襄助。所以他私底下,才对勾陈十分蓄意交好拉拢。 至于朱刚,也是有被朱雄多番交待过,要对军师礼敬。另外,也是勾陈曾为这位少寨主出过几个很得用的主意,让这位少寨主有见识过他的本事,承过他的情。 与朱刚、姜成见过礼后,勾陈便在自己的座位上落座,等着大寨主朱雄的最后出场。 这位大寨主近年来,倒是越来越讲究些排场了,像这种议事,必然是要最后压轴出场。只能让人等他,哪里能让他等别人。 勾陈是因为住的地方离聚义厅最远,所以比其他人来的迟些,那也是情有可原,是情理中的事。 可大寨主朱雄的院子,就离聚义厅不远。所以他拖到最后才来,自然便是故意了。 第十七章 干笔买卖 四海镖局 (求收藏,求推荐) “大寨主到!” 勾陈入座后不久,便见一名精壮的贼兵自后厅走出,站在虎皮椅下首旁向几人大声喊道。 几人闻言之下,自然是连忙起身相迎。然后随着一阵儿爽朗的大笑声,便见大寨主朱雄自后面走了出来。 这朱雄是个四十来岁的精壮大汉,生得阔面虬髯,豹头环眼,看着便是一副粗豪模样。但实则此人却是粗中有细,颇有城府,非是外表看起来这般鲁莽。 见到朱雄出来,众人又连忙一起向朱雄行礼,参见大寨主。 朱雄见状又是哈哈一笑,挥手叫众人免礼后,便转身大马金刀地走到了虎皮大椅上落座。 落座之后,朱雄扫了一眼众人,最后把目光定在勾陈身上,关心问道:“军师,今日身子可好些了?” 前身的勾陈擅练养小鬼之术,未能练成,却反而被那小鬼反噬害了性命。现在的勾阵穿越而来后,初时这具身体被小鬼夺去性命,虽得他寄舍重生,却是大亏了元气,十分虚弱。一连三天,都是缠绵病榻,难以下床,还是昨日才好了些。 勾陈身为寨中军师,又管了不少事,自然有些日常工作要做,这一病倒,不能理事,自然需向大寨主告假说明情况。当时勾陈刚穿越而来,还有些恍惚,不知是什么情况,其实并没吩咐这事。 但这种事也不需他吩咐,一见他病倒,小翠就代为吩咐,安排书童拾墨到朱雄那里告了假,向大寨主说明情况。 朱雄得知后,还派了个粗通医术的山贼前来给勾陈诊治过,并命人给勾陈送了颗据说有上百年的人参。 这些情况,勾陈醒来接收了前身的所有记忆后,自然便也知道,这时闻言下,连忙在椅子上欠身为礼地道:“有劳大寨主挂怀,已经好多了。” “那便好,咱们黑风寨可不能离了军师啊!”朱雄闻言,又抚掌大笑了一声。 然后重重一咳,提醒所有人注意,接着看向众人说道:“今日召集大伙议事,是要商量下山干笔买卖,这事是二寨主打探来的消息,就由二寨主具体说说。” 说罢,他立即做个“请”的手势,伸手指向二寨主姜成,笑道:“二弟……” 姜成见状颔首一笑,站起身轻咳了声,看了眼厅中众人,说道:“我最近听江湖上的朋友说,有一家新成立的四海镖局,要押送一批钱货去往京城,刚好会从咱们黑风山附近路过。这批钱货价值不菲,干一票顶咱们往常干十票的,正是老天爷送来的买卖。咱们不取,天理不容啊!” 说罢笑了几声,又接着说道:“就是这家镖局是新成立不久,点子扎不扎手,实力如何,还不太清楚。我只知道这家镖局的总镖头名叫赵四海,在江湖上倒也有些名头,有一手泼风刀法,颇为不俗。” “再是不俗,也不及爹的鳄龙刀法!”朱刚闻言之下,立即不屑地大声说道。 “没错。” “大寨主的鳄龙刀法,那是刀中无敌!” …… 底下的三、四、五、六几个小寨主一听之下,便立即跟着一通马屁送上,夸的朱雄好像天下无敌,江湖第一高手也似。 朱雄在座上闻言笑笑后,挥手叫这些人住口。这通马屁虽然让他十分受用,但他自己有几成本事,这点儿自知之明还是有的。什么刀中无敌,哪敢夸这等海口。 要说他在这黑风寨中刀法第一、武功绝顶,那没问题,这也是当仁不让的事实。但要论在江湖上的排名,他可就没脸敢去夸口了。若他真有刀中无敌的本事,就不会窝在这座小山寨里当贼了,早就开宗立派,扬名天下了。 打断了这几个小寨主后,朱雄又接着指了下姜成,示意他继续说。 姜成见状点点头,又继续向众人说道:“另一点,就是这个四海镖局的具体路线我还不清楚,只听说会从咱们黑风山路过,但到底走哪条路,又会不会绕路,还不能完全确定,得派人去打探。” “爹,让我去吧!”朱刚一听,又立即自告奋勇地说道。 “你就别凑这热闹了!”朱雄闻言,却是没有答应,想都没想就挥手拒绝,“这件事既然是你二叔得来的消息,还是让你二叔接着打探吧!再说你的轻功,又怎么及得上你二叔?” 朱刚闻言,虽然有些不甘,但也自知自己目前的轻功,确实比不上姜成,这可是教他轻功的师父。他目前这点儿程度,可还远远达不到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不过他随即念头一转后,却是又接着说道:“那就让我跟二叔一起去,也让我下山长长见识,我保证路上都会听二叔的话,绝不闯祸坏事。” 朱刚长到这么大,确实没怎么多下过山。就算下山,也是跟着参与劫道抢掠,每次还必然有人跟着,从没独力完成过。虽然他单论武力,确实在那几个小寨主之上,已是实打实的寨中第三高手。而且他练武的资质,也要超过朱雄和姜成当年,所以若论未来成就,如不出意外,也必然会在他们两人之上。 只是他到底年纪尚轻,没什么江湖阅历,所以朱雄对这个儿子还是始终不大放心,管束的颇严,轻易不准他下山游玩,刚没准他出去闯荡过江湖。 面对朱刚殷切的眼神,朱雄略想了下,便不为所动地道:“下次吧,你婆娘不久就要生产,你这个时候就别离开了,别错过了自己儿子出世。” 朱雄此时口里所说的这个婆娘,倒并非是小翠原本服侍的那位官家小姐。虽然朱雄把这小姐许给自己儿子,是打算让儿子当作正妻来对待的。当时还把形式做足,又是定了媒人,又是正式拜堂成亲,觉着娶个官家小姐,显得颇有牌面,而且以后为他老朱家生养的后代,也必然会更加优秀些。 可朱刚正是年轻力壮精力足的年纪,再加上又处在这山贼窝里,从小耳濡目染,房里哪有可能就只一个女人。 在没抢了那位官家小姐上山前,朱刚房里就早有收了几个女人。有的也是山下抢来的,有的则是山上的山贼看自家亲属中有长的俊俏的,主动进献,想攀上少寨主大腿的。 所以朱雄此时口里说的,乃是朱刚房中的另一房女人,并非小翠家的小姐。何况他们一家连带小翠,到如今被抢上山,也不过才只两个多月,就算是一次命中便怀上,也不可能这么快就生产。 “女人生孩子,又用不着我使劲,她生便生就是了,非让人留下来做什么?”朱刚闻言之下,还是很想下山,立即有些不满地道。情绪激动之下,他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混账,这可是你第一个孩子,也是我朱雄的孙子,当然要认真对待。若你娘当年生你时,我也像你这般,你小子早就不知死哪儿去了!”朱雄闻言之下,立即有些生气地骂道。 骂过两句后,他又向朱刚严令道:“反正这孩子没出生前,不准你下山,给我坐下!” 朱刚闻言之下,虽然还是有些不忿,但终究不敢太过反抗他老子,到底是胳膊拧不过大腿,立即便气咻咻地坐下了。 姜成见状,在旁边劝道:“大哥不必生气,其实让刚儿跟我下山走一趟,也没什么不妥的,耽误不了多长时间。让他下山见见世面,长长见识,总归是有好处的。” 朱雄闻言,摆手道:“下次吧,以后有的是机会。” 姜成闻言,便不再劝,而是忽然转头看向勾陈,说道:“那我想请勾军师跟我一起下山走一趟,不知大哥可肯放人?” 勾陈闻言之下,立即不由一愣。 像下山抢掠这种事,一向都用不到他,毕竟他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并不会半点武功。动起手来,还得分派人手保护他,反而会分薄了自家力量。 勾陈虽名为军师,但在这寨子里出谋划策,管的更多的,还是寨子里的内政,像下山抢掠、管理贼兵这种外事,朱雄还是很少让他插手的,也就偶尔在某些事上向他问问主意。 所以眼见这次来议事,又是商议下山抢掠的事,勾陈便自认为于己无关,只是在那里眼观鼻鼻观心地安静坐着。从大寨主朱雄进来到此为止,他始终都没发表过一句看法。 不承想这个时候,姜成忽然会点了他的名字,自然是让他十分意外惊讶。这种事,他哪里帮得上忙。带上他,反倒是个累赘。 不止勾陈自己这么想,此时聚义厅内的所有人,除提议的姜成之外,也全都作此想,也全都十分惊讶地看着姜成与勾陈,不明白姜成为什么会想要让勾陈跟他一起下山。 “二弟,你这不是故意难为军师了吗?他又不会武艺,下山哪里帮得上你的忙?何况探听消息这种事,他以前也从没做过啊!”朱雄跟着惊讶过后,立即带着疑惑地问道。 第十八章 还是不答应 “大哥有所不知。”姜成闻言之下,立即解释道:“这趟镖是由赵四海亲自带队押送,而这个赵四海,我听说却是爱附庸风雅,喜欢跟读书人结交。时已近秋,又到了今年秋试之期,所以我想请军师假扮个进京赶考的秀才,假装偶遇到赵四海的镖队,然后以担忧路途安危为由,提出跟他们一起结伴上路。” “以赵四海的性子,定然不会拒绝。这样一来,军师与他们同行,就能更加借机打听出镖队的实力。我与军师一明一暗,互为配合,也会探听的更加清楚。” 这个世界的科举制度,各地举子进京汇聚京师参加的考试,称为会试。因通常定在秋季,所以也名为秋试,或称秋闱。 会试得中后,便已有资格做官,中者被称为进士。之后虽然还有一场殿试,要进宫在当朝天子面前进行,但那只是为了排定更具体的名次,由天子钦点状元、榜眼、探花这一甲三人。而且只有会试得中者,才有资格参加。 所以会试,便已算是参加科举考试的考生们最后一场考试。中者有缘出仕做官,已是等于一脚迈入了仕途。 而科举考生们的第一场考试,则是县试。只有通过县试后,才能获得生员身份,有资格继续参加后面的考试。否则连县试都过不去,那就只能称作是个读书人,秀才都不能叫。要通过府试之后,才能获得秀才身份。通过州试,则是举人,也称作举子,便能进京赶考了。 其实能成为秀才,便已算是颇有身份,因为秀才可以见官不跪,在缴纳国家赋税方面,也颇有优惠,还不用服徭役。另外,每月当地官府还会给予一定的廪善,等于是古代的助学金,用于补贴生活。虽然不算多,而且有资格获得廪善的名额并不多,却也算是等于吃上了国家公粮。而能吃上公粮,这个身份就已是颇为不同了。 至于举人,身份则要更尊贵些。举人虽然不能直接做官,却可以做各部门与地方官府内的吏员。所谓官吏,其实是分作官和吏,官员一般有品佚,是正式的;而吏员则一般无品,属于非正式的。但官府部门内,却也少不了吏员办事。毕竟像最简单的一县之地,正式有品佚的官员,通常只有几个。几个人哪有可能就管得了一县之地,恐怕连衙门的正常运作都维持不起来,这就需要大量的吏员补充办事。 吏员属于招募性质,有些是招募的当地人,有些则就需要有身份的读书人来充任。而进士们能做官,吏员的补充,便就放在次一等的举人们身上了。而且吏员如果做得好了,将来也是有机会转正,由吏转为正式的官。所以,这也不失为一条出路。 前身的勾陈能够进京赶考,当然也是通过州试,取得了举人身份的。其原本的打算,也就是最多参加三届会试,如果三次都不能过,那便退而求其次,走吏员一途,好歹也算是个出身,并且将来有机会转正为官。 也正因为大部分的举人会试难过,便选择了从吏一途,所以民间还是单纯举人身份的读书人便也不多。反而是秀才居多,而且有些人参加科举,也根本没打算做官,就只打算考个秀才,有些身份便罢。 有了这一层身份,无论从事什么行业,都有了种种便利。而考秀才的难度也并不算大,甚至有些地方据说私下里能够买卖秀才身份,故而民间便颇有些秀才遍地。 而秀才一多,便也渐渐成为了读书人的代称。不管是有没有正式秀才身份的,通常见到读书人,很多人都会称句“秀才”,以显尊重。甚至通过州试,已是获得举人身份进京赶考的举子,大部分人也都是称做秀才,而不以举人名之。 科举考试的第一场县试因多在春季举行,所以也被称作春试或春闱。第一场的县试在春季,最后一场的会试在秋季,合起来便被称作春闱秋试,以常被拿来代指科考。 若此刻仍是前身的勾陈在此,听到姜成口里提到了“秋试”二字,免不了还会要多发些感慨。但眼下的勾陈,却对科举做官并没那么大的执念。虽然他也很想前身的勾陈如愿,这样他穿越来的身份也会不同;但既然已是成了现下这般模样,不可改变,他便也不再对此过于纠结。纠结于此也根本无用,还是多着眼于眼下才是要紧。 “这恐怕还是不太合适吧?”大寨主朱雄闻言之下,略作沉吟后,还是向姜成摇头拒绝道:“军师到底不会武功,万一被那赵四海识破身份的话,岂非十分危险?” 姜成闻言,据理力争道:“正因为军师不会半点武功,才绝不会被赵四海怀疑。何况军师原本就是秀才出身,是有真材实学的,无论谈论什么学问上的事,都绝不会露馅儿。若是另找人假扮,咱们这合寨上下,哪还找得到第二个人出来?” 朱雄闻言,不由略微皱起了眉头。姜成最后这句话倒确是不假,他们这整个黑风寨上下,哪里找得出来第二个正经读书人,全都是大字不识一箩筐的大老粗,想装读书人也装不出来。就算表面装得像,肚里没学问,一说话便也会立即露馅。 而姜成的第一句话,也颇为在理。勾陈不会半点武功,也确实不容易引起赵四海的怀疑。一个没有半分武功的书生,而且也确实是正经的读书人,哪有人能想到会跟匪徒有联系。就算勾陈偶尔在赵四海面前表些的失常些,赵四海也都很难怀疑到这方面去。 何况以己推之,像赵四海这般一身武艺的江湖人物,就算喜欢跟读书人结交,又哪里会真正瞧得起读书人,更不会对这种不会半分武功、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起什么防备与警惕。这种小鸡仔儿似的书生,随便一只手就捏死了,哪会对这种人起什么疑心。就算真有什么不对之处,赵四海自恃武力,恐怕也仍是不会太放在心上。 但姜成的话虽然有理,但朱雄随后仔细想想,却还是觉着有些不太妥当。勾陈的生死安危,他其实也不甚在乎。就是这秀才他现在用得越来越顺手,有勾陈之助,帮他把整个寨子管理得井井有条,根本不用他操心太多琐碎事。所以他现在,也是真有些离不开勾陈。 万一勾陈不小心露馅,遭了那赵四海的毒手,对他来说,也是一个很大的损失。何况便这种最坏的结果不说,单是勾陈离开山寨后,这段时间内没有了勾陈之助,肯定又会乱七八槽一些,许多事还得劳他亲自出面解决,远没有勾陈在时省心。所以便为着这点,他也不能轻放勾陈离去。想了想后,他最终还是拒绝了姜成的提议。 第十九章 是否良机 安稳为佳 勾陈最初听到姜成这个提议时,惊讶之余,心中也是不由十分抗拒,绝逼不想去。对他这个不会半分武功的人来说,这任务一听就十分危险。他甚至心中都忍不住怀疑,是不是因为这个二寨主以前私下拉拢前身不成,所以想借着这个机会把他给坑死,专门给他挖的坑。 但随后听完姜成的解释后,他便觉着不是了,而且心中还不由十分意动。因为若真如姜成所说,那个四海镖局的总镖头赵四海确实很喜欢结交读书人的话,以他本身不会半分武艺,确实不会轻易引起这个赵四海的怀疑。所以这只是表面看上去危险,实则还是安全的。 让他来假装进京赶考的秀才,绝对是真材实料,学问这方面不用担心出任何问题。而他若能借着这次机会下山,说不定便有可能直接在路上找到什么机会逃脱,从此彻底摆脱黑风山群盗,岂不甚好? 前身自从被朱雄掳上山后,便很少有机会下山。就算偶尔有时,身边也都会有人陪同,通常还不止一个,绝不会给他独自一人下山的机会。若是给他这种机会,岂不是放任他逃跑了。 而这次的任务则比较特殊,若他真能与那个赵四海搭上关系,与其镖队一路同行的话,那他身边势必不能出现会武艺的人,否则就有可能会引起赵四海的怀疑。只有他与随从全都不会武艺,赵四海才会对他更加放心,不会轻易起疑。 这样一来,就算他身边还会被安插个山寨的人跟着,而且还有二寨主姜成会一路暗中尾随窥伺。但跟在他身边的人不能会武功,姜成暗中尾随,也不好随意露面靠近镖队,这样就能够给予他很大机会。至少,绝对比一直待在这山贼老窝里的机会大。 待在这山寨中,满山都是山贼,除非他练成了高明武功,或是练成了那本《邙山术》上面所载的厉害法术,这才有可能闯出寨去。否则的话,随便一个小喽啰他都对付不了,怎么可能闯得出寨去。而山寨的大门,没有大寨主朱雄的亲笔手令,也不会轻易放任何人出去,就算他这个军师也不行。 只可惜他能不能答应,却不是他自己能做主的。朱雄都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也没询问他,就直接替他否决了。之后无论姜成再怎么劝说,朱雄也都是摇头不肯放行,不愿让勾陈下山。只把探听消息的事,全都交给了姜成。就算没有勾陈的帮助,探听的不够详细,也不会怪他。 见朱雄直接就一口回绝,勾陈心中不由十分无奈,觉着错失了一个很好的脱身机会。 不过他转念一想后,倒也觉着不算什么。毕竟这也就只是个机会,并不算十分把准。何况下山之后,跟那个赵四海去接触,相对来说,也确实是比安稳地待在山上要多些危险的。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吗? 万一被那个赵四海怀疑识破了,他一个手无缚之力的文弱书生,哪有可能在赵四海的手底下逃得性命。 所以待在山上虽然会错过这次机会,但也终究更安稳些,至少绝不会有性命之忧。另外,他昨晚才起意要修炼那本《邙山术》上的法术,也相对需要个安稳的环境。 下山之后,那可就不太安稳了。而且下了山后,也不是随时随地都有可能碰到死尸供他练习法术。而在这山贼寨子里,三天两头的死人,却是寻常,让他可以有稳定的练习法术材料。 这般一想后,他便继续保持缄默,没有就此事发表任何意见。下山虽然有提前逃脱的机会,但毕竟不是十拿九稳的事,最后能不能逃掉,终究还是个未知数。而待在山上,则会相对安稳,至少不用担心会随时有可能丢命。再且对他修炼法术上,目前山寨的这个环境,也更加适合。 他仔细想想后,倒是也不想轻易改变现状,觉着保持目前这个状况也算不错,至少算是安稳。 虽然于长远来说,一辈子当个山贼寨子的狗头军师不是什么前途与出路,况且无论外忧还是内患,寨中一旦乱起,也根本没有长远可言;但至少目前来说,暂时还是没什么大问题,而他眼下也确实需要一个安稳的修炼环境。 朱雄召集他们议事,主要就是商议打劫四海镖局的事。可此时四海镖局还未到,而且镖局的实力与最终行进路线,他们也还没有摸清楚。因此朱雄除了吩咐姜成继续跟进此事,下山去打探消息外,便再别无多余安排。当下又随口说了两句后,便挥手叫众人散去。 至于什么秣兵历马、训练士卒之类,对他们来说是从来没有的。他们也就是伙山贼,乌合之众而已,又非什么正规军队,可从来没有集训操练之说。 一众山贼,勤奋的想要武艺精进更厉害,自家去练便是。至于懒惰的,不愿练也不会有人强逼着练。顶多是不知练习,武艺稀松,到时下山打劫时碰到了硬点子,被人给一刀了账而已。 朱雄说完之后,便自己率先离去了。 接着众人互相看了眼,自然也不多留,跟着相继鱼贯而出,离开了聚义厅。 前身的勾陈一惯不喜跟人争抢,何况他半分武艺不会,想争抢也抢不过。 此时的勾陈,自然也是维持了原身作派,留到了最后才走。 不过这次,姜成却是也跟着留到了最后,眼见所有人都走出大厅后,这位二寨主目光有些深意地看了眼勾陈,摇头叹道:“这次没能邀得军师一起下山同行,真是一大憾事啊!” 勾陈闻言,不明白他是真遗憾,还是话里另有什么深意。不过他想想后,却也懒得细究,只是保持客气地一笑,道:“以后还有的是机会,二寨主也不必太遗憾。” “只怕以后也未必有机会!”姜成又是摇头叹了声后,走过来抬手拍了下勾陈的肩头,便自转身而去了。 勾陈见状,总是不禁觉着姜成话里有话。不过他随后想想,还是懒得去深究,只略微摇摇头,便也跟着最后离开聚义厅。 第二十章 后山崖 乱葬岗 勾陈出了聚义厅后,带上在外面等候的自己那两名亲兵,又顺带转了几处地方,处理了些日常事务,便回转了自己的南山居。 回去之后,倒刚好赶上吃午饭。 吃过午饭,勾陈闲坐了一会儿,便以出去散心为由,没要任何人陪同,独自一人去了后山。 后山的山势更加陡峭,而且最后面是座断崖,壁立千仞,峭壁危悬,崖下常年浓雾迷漫。不过站在悬崖上能听到下面有水声,偶尔天气好时,雾气也会散开一些,能够隐约看到崖下是一条深涧。从上面望下去,涧水漆黑,深不见底。 传说这深涧里有一条成精的怪蟒,有时也确实能听到这崖下有怪声传出。只是,却从来没有人亲眼见到过这条成精的怪蟒,故而便也一直是传说,深信者有之,不信者也大有人在。 若是没穿越之前,勾陈也绝不信世上有什么妖精鬼怪以及仙灵神佛。但穿越到这个世界后,这世界却是明显有的。既然真的有鬼,前身就正是被小鬼害死的,那相应的自然也有妖怪、神灵、仙佛。这世上的修道之士,能够修行成仙,也是确有其事。 只不过大部分普通人,都接触不到这一层面而已。就算如朱雄、姜成这样的武者,往年还是江洋大盗,行走江湖时,也很难遇到修道一流的人物。偶尔有些传说,如剑仙之流,也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很难见到真人。 江湖上能够常遇到的一些卜卦算命、驱鬼捉妖之类的,大部分都是些没有真本身的江湖术士,骗子一流。偶尔懂得几手小法术的,也大多是障眼法之类。骗骗无知百姓还行,要用来搏杀拼斗,往往还不如一门低浅的外力境武功管用。 就算是《邙山术》上所载的那些法术,大多阴毒狠辣,可有些初练时威力不够,也确实是还不及武者来得厉害。一旦被武者近身,急切间施不得法,也很有可能被杀死。这本《邙山术》能流落到黑风寨这个山贼寨子里,恐怕便是这方面的原因。 很可能当初携带这本《邙山术》的人,虽有厉害法术在身,但却还修炼得不到家,谈不上有多大威力,施展时出手也较慢,这才会被山贼们一哄而上,十分憋屈的被直接乱刀砍死了。 前身的勾陈在寨子里待久了,也常有听些山贼谈起,说什么修炼出内力的武林高手,就有能力斩妖除魔,击杀妖怪。甚至就算普通的外力境武者,气血浓郁,也能不惧鬼怪。 人怕鬼,其实鬼亦怕人。只要胆气壮者,就算是普通人,也能不怕鬼。初成鬼物者,往往魂魄还不得凝实,其实十分虚弱,风一吹都能吹散了,也极怕人身上的阳气。 这种鬼物,只能侵害身体虚弱之人。而鬼物没有实体,大多也并不能真的伤人,往往都是施展幻术,迷人心窍,或以美物美色迷人;或是直接以种种恐怖面目吓人,胆小之辈,往往便能直接被吓死。 前身的勾陈虽然修炼养小鬼之术不得法,但若是他身体强壮,其实也不会便被小鬼害死,顶多是大伤些元气。 但正因为前身的勾陈身体虚弱,胆子又小,这才会被那个小鬼所趁,夺去了性命。 前身的勾陈虽然也习练了那本《五禽大法》甚久,在这套模仿五种禽鸟的动作下,身体已是练得渐渐强壮,比最初上山时强了不少。但可惜他那时却刚好是强练武艺,反把自己练伤好不久。而他还没等完全复原,便得到了这本《邙山术》,看过之后十分心动,便也不等完全养好身体复原,就开始着手解读练习了起来。 这一练,便练得一命呜呼了。 通往后山的路径上,山寨里倒是也设了个寨门关卡。但因为后山最后面是悬崖峭壁,既没有下山的路径,也不用担心有人能够从深涧下面爬上来。所以这个寨门关卡的作用,更主要的作用是为了防备些山中野兽,并非是为了防备敌人。 也正因如此,后山的门禁便也不严,只要有人想去后山,基本都可以随意出入。而勾陈所住的南山居,离后山本就很近,往常前身的勾陈也经常有出去到后山游玩散心,也是常出入惯的,故而把守后山寨门的山贼眼见勾陈要出去,便丝毫不做拦阻,直接开门放行。 后山上面,倒是有几处景致不错,很适合赏玩。 不过勾陈这次出来的目的却不是游玩赏景,散心只是借口,他真正打算去的地方,乃是后山的乱葬岗。 这寨子里死了人,基本都是抛去后山的一座低矮山丘上掩埋,久而久之,便形成了一座乱葬岗。只是有的还好心掩埋一些,有的便直接弃尸于此,埋都不埋。 掩埋有坟还立碑的,基本都是寨中的自己人。或是哪些山贼的家人不幸病故,或是下山抢掠的山贼不幸被杀,被带回了尸身。直接抛尸埋都不埋的,则大部分是由山下掳掠上来的。基本都是被山贼当作奴隶一般使唤,逼使做各种劳动与活计。 比如前身的勾陈当初带人开荒种地时,除了合寨的妇孺老弱外,朱雄倒是也调派了一批从山下掳掠来的人口,将这些奴隶交给勾陈使唤,其中倒也颇有些青壮。否则光是凭妇孺老弱,没有有效的强壮劳动力,前身的勾陈也做不到现在这般规模。 这些从山下掳掠来的人口,有愿意跟着做贼的,只要当着山贼的面杀上一人,纳了投名状,便可一起入伙做贼,并非今后一辈子到死只能当奴隶。毕竟山上的贼兵,也需要兵源补充,不然只有损失,没有补充,朱雄这个大寨主也迟早要做成光杆司令。 而兵源的补充上面,也不能一味指望些江湖匪盗慕名而来,主动投靠入伙。这种补充,终究有限,毕竟朱雄与姜成这两大寨主的名号,在江湖上也算不上有多响当当,所以很难完全凭他们两人的名声又或黑风寨的名头吸引到人。就算偶尔能吸引到些,也不够多。 因此,这山上贼兵的主要兵源,大部分都是被裹挟而来。往往被抢了东西后,连人也会一块儿掳掠上山。有用的就留下听用,没用的再杀了也不迟。 有愿意入伙的,就杀一人都做投名壮。不愿意入伙的;自然是只有每天继续做苦工,直到干到死为止。每天的吃喝,自然也不能跟真的山贼比,能维持个温饱饿不死就算不错了。 这种情况下,自然难免有受不了每天的大量劳动,而导致直接累死的。还有的则是想找机会逃跑,但往往逃不成,被山贼抓了,自然是直接杀了立威。还有的,则是直接被些山贼凌辱至死,用以取乐。 反正这些山下掳掠来的人口,只要不肯答应入伙做贼,山贼们就基本不拿这些人当人看。 这种情况,还是在前身的勾陈上山之后,才稍微改善了些。 前身也是被掳掠上山的,因此被这些同样被掳掠来的人口,便不免有些同病相怜之感,所以他自从得了大寨主的重用后,能帮到一些,便会尽量帮助些这些同样被掳掠上山的人。 只是这寨子终究不是他做主,虽然在他的作用下,这情况有些改善,但还是难免隔三岔五地会死人。 而前身的勾陈对此,也是有心无力。他总不能劝朱雄把这些人全都放了,这种劝,朱雄不但不会听,反而还会怀疑他的居心。劝的多了,可就等于是在找死了,朱雄哪里容他一直有二心。就算有,也不能就这般表露出来。 所以,前身的勾陈也就是尽己所能帮上一些,实在帮不到的,也不会强求。反正他在这寨中待的时间长了后,对死人这种事也是见的多了。渐渐的,便也有些麻木不仁,也不甚在乎这些人的死活了。 第二十一章 厚葬陋习 鬼气森森 后山的乱葬岗距离山寨,自然是还颇有段距离,需转过一座山丘与密林后方到。虽然这合寨上下也算是见惯了死人,但自然没有把墓地紧邻着设在山寨旁边的道理。这群山贼再是胆大,对死人还是多少有些忌讳的,最主要也不吉利。所以这片乱葬岗距离山寨,还是颇有段儿距离。 勾陈一路绕过山丘,穿过密林后,便抵达了这片乱葬岗。 整片乱葬岗占地,约有十来亩大小。但一开始自然是没做什么规划,所以各类坟包、墓碑等等,便显得十分杂乱。有些墓碑都歪了或倒了,也没人理会。许多坟头长满了野草,也没人清理。 坟包大部分是泥土堆垒,也有少数是石块垒砌。墓碑大部分是木制,也有少量是石刻。想把自家的坟墓整治成何样,全看其家人去花费多少功夫,并没有特定的规矩制度。用心的便整治的好些,懒得打理的,便就随便应付。有的下葬还有棺木,有的就是随便草席一裹。 其实除了自家人的用心程度外,也是受这山寨中的条件所限。毕竟无论订制棺木、寿衣、墓碑等物,都不像山下有专门的店铺可订,一切都得自己动手去做,免不了就颇费功夫。 就算是在山下,办场丧葬,有各种店铺可订所需之物,其实也颇花费不小。穷人家死了人,甚至连场像样的葬礼都办不起来。 有时候家人也不是不想厚葬,实在是自家条件所限,不得不因陋就简地勉强下葬。 就如勾陈前世看过的一些古代小说与影视剧中,常有提到卖身葬父的情节。看起来有些夸张,死了人随便找地方一埋不就得了吗,用得着要靠卖身葬父? 但在接受了前身的记忆后,勾陈便对此有些能够理解了。却是这些古人特别讲究入土为安,也特别讲究厚葬。 认为身前享受不了风光,至少死后也该有些尊荣。而且大部分人都认为有阴间,有来世,死后会去往另一个世界,也会转世投胎。而厚葬做法事,就能帮助死者在阴间过得更好,也能投个好胎。这也是家人能为死者所做的最后的事了,当然要尽力做到最好。 且不说这个世界,便如勾陈前世的地球古代,古人也是特别讲究这点,死后一定要厚葬。一些帝王将相都对此特别看重,许多皇帝往往才一登基,就开始着手安排身后事,要为自己死后修建一座十分盛大的陵墓。规模最大者,登要数千古一帝秦始皇了。光是为始皇帝陪葬的兵马俑,就是世界八大奇迹之一,其规模是许多现代人都无法想象的。 可以说,便是这位始皇帝开创了这种风潮。后面的历代皇帝也大多效仿,一登基就开始为自己死后修建陵墓,甚至把这事看得十分重要,便是国家财政入不敷出,也要先修自己的陵墓要紧。还往往一建就是十几年、几十年,投入的人力、物力、财力等,简直难以计数。 历代皇帝都这般看重,自然也就难免上行下效,便是些乡下老财死后,也要来个厚葬,甚至会弄死几个活人来陪葬。有的一把年纪了,还专门娶个年轻漂亮的小妾。其实早已没有能力,但却好生奉养着。 像是这种生前不动半分,专门奉养的小妾,往往便是为其死后安排陪葬的祭品。让你衣食无忧,享个几年富贵,还什么都不让你干,天下哪有这等好事,必然是在后面等着你。 古人丧葬之重,由此便可见一斑了。 再加上古人又讲究祖先有灵,有事拜神拜佛还在其次,拜祖先请祖先保佑才是重中之重。故而先人死后,也必然要后葬。否则草草了事,祖先生气,哪里还会保佑这等不肖子孙,不施灾降祸便算好的了。 整个乱葬岗全无规划,显得十分杂乱。不过有坟的与无坟的,还是有个明显的分界。 所有随意抛尸,不愿掩埋的,基本都是扔在坟岗西边一个天然形成的大坑里。 因没有泥土掩埋,直接曝尸于外,常年都吸引了许多乌鸦、秃鹫等食腐鸟兽成群结队的聚在此地。 这还是时已入秋,天气已算凉爽,若是夏季,尸体腐烂,更是蝇虫遍岗,臭不可闻。 还是前身的勾陈得了朱雄重用后,会命人定期清理次这座尸坑,先以大火焚烧,然后再加以掩埋。 一来他是对这些曝尸的死者有些同情之心;二来则是他的南山居距离后山最近,所以味道大时,受影响最重的也是他。于公于私,也都必须要定期清理次。 可惜他虽常命人定期清理,这寨中却也是死人不断,故而还是有新生的尸体不断累积。 至于他提议让山贼抛尸必须掩埋的建议,也没人太当回事。觉着既非寨中的兄弟,何必这般费事对待,直接抛下就走岂不简单。何况他们能赶远路抛过去,就已算是不错了。 常年累月下来,这座尸坑内冤死屈死之辈不知凡几,自然也积累的怨气颇重。据说每逢夜晚,都有鬼火飞舞,鬼声乱叫。但合山一伙山贼,都是刀头舔血,血雨腥风拼死出来的,却也是血煞之气颇重。 故而这乱葬岗上虽然有些冤屈之鬼想要报复,却也不敢近寨。不然被寨中山贼的血煞之气一冲,便先冲得他们魂飞魄散了。 而白天阳气重,这些鬼物还不成气候,却是也不敢白天出没。所以白天来此,便绝无所虑,不必担心会遇到什么鬼物。 勾陈也正是因为从前身的记忆里得知这点,这才敢过来。否则大白天的这里也有鬼出没,他可就不敢随便来了。他现在还没练成什么本事,这具身体又刚刚恢复不久,可抵受不了再被鬼物所害。 不过这里到底是坟地,所以虽是大白天,而且此时还是秋日午后,阳光正足,但他一近了这片乱葬岗,还是不由心头惴惴,感觉有些心里发毛。 而且大白天的,又是阳光直射,也是不禁觉着这里有些阴气森森,似乎阳光照在身上也不觉暖,反而遍体生寒。 第二十二章 意识的三层次说 不过勾陈来此并非是为了看风景的,而是为了修炼炼尸之术才特意来的。整个黑风山上,也就只有这里常年有现成的尸体,并且平日少有人来,不易被发现。所以这里乃是山上最好的修炼场地了,他也不能因为害怕,就掉头而去。 想要练得本事,总得付出些什么。哪有不用任何付出,就能天上掉馅饼的美事。 故而他踌躇一番,思忖了片刻后,终还是咬牙提起胆气,往坟岗西边的那座尸坑处走去。 此处有直接曝尸于外的尸体,当然正是现成的练手物,不然到那些坟包处,他还得自己掘坟去挖。既费时又费力,也不方便。 “勾陈上宫天皇大帝保佑!”提起胆气往那座尸坑处行去时,勾陈心中又默念了句,以作祷祝。 他以前是从不信神的,前世也从不念什么“佛祖保佑”、“玉帝保佑”之类的口头禅。但他此时正在修炼存神之法,要想修成,自然必须先信。何况这个神灵,本质上其实还是他自己,所以信这个神,也就等于是在更相信自己,自然没有任何不适心理。 他前世曾记得不知在哪本书上看到过一个说法与理论,将修行中的阴神、阳神等,套了一个科学侧的说法来解释。 这个说法,他隐约记得是叫“意识的三层次说”,将人的意识划分为常意识、潜意识与元意识这三层,分别对应阴神、阳神等。 潜意识是在地球上早就被科学证明存在的,而且人类的潜意识,本身就有种种神奇能力。比如第六感预知,能够感应到危险,甚至预知未来等等。有些人还认为开发潜意识,会激发人的超能力。 而潜意识既然有这种种神奇能力,那如果能有办法将人类的潜意识唤醒独立存在,这个潜意识本身也就有了更加强大与神奇的能力。这个说法理论中,认为所谓的阴神,便是人的潜意识觉醒,化为了一种独立的存在。 而常意识,自然便是与潜意识相对应的人的日常心理活动与意识形态。是人在通常情况下所表现出来的认知与思维活动,包括人的情感、感知、判断、推理等等。这些能够被自己所察知,并能够理性控制的,便是人类的常意识。 常意识是表层心理,相对应的,潜意识便是底层心理,是潜藏在常意识底下的一种神秘力量,它不被人所察知与控制,但却在深层次中深深影响着这个人的行为、思想与判断。 日常生活中的重大刺激往往会透过表层常意识在潜意识中留下痕迹。而这些潜意识的印痕又会反过来在背后强有力地影响着人的表层常意识,有时在一些极端情况下,如梦境、幻觉、灵感、精神疾病等心理状态中,才能发现潜意识的活动。 修道之士在修练时所出现的一些不良心境、恶劣情绪,以及各种魔境、幻觉等等,其实也都是潜意识在作怪,这些又被统称为心魔。 不过每个人修炼时所经历的种种心劫魔境都各不一样,因为每个人的成长与经历都并不相同,在潜意识中所留下的印痕自然也就各不相同。心魔并不是无来由的出现,也非突然间就凭空生出,而是它本来就已存在。只不过平常都被深藏在潜意识中,没有表现出来罢了。 而在修炼的过程中,便会一一觉醒,化为修行的障碍与心魔。有时过不去,便会被自己的心魔所惑,走火入魔,或堕入魔道,或苦修多年的修行一朝化为乌有,甚至性命难保。 但如果能破开种种心劫魔境,便会净化自己的潜意识,清洗自出生以来在潜意识中所留下的种种印记,这是一种自我思想上的清洗与升华。而通过修炼,还可使潜意识被逐步人格化,凝炼为“阴神”,并被自我所掌控。 意识体系中的最深层次,便是元意识,这也是元神的本质。这套理论认为元意识是一种遗传的本能意识,是得自先天里的一点灵光,人之所以为万物之灵,便是得益于这一点灵光所化。元神便藏匿于其中,这是真正的自我,是最初生的本来面目。没有经过任何后天的污染,是纯正清明无垢的自我。 阴神洗炼纯净后,便会自然化阴为阳,转为阳神。而阳神再进一步,常握自己意识层次最本质的元意识,便会三神合一,化为元神。 按照这个理论说法的话,勾陈目前修炼的这个存神之法,自然便是先练的阴神。而如果阴神能够显化,就已是能具备种种神通法力。 存神之法,实乃存己之神。至少勾陈的修炼是如此,所以他时时祷祝自己心中之神,也算是一种修炼,能够有益自己的修行。没事拜拜祈祷,说不定便能够心诚则灵,会提前显化点儿自己的阴神法力与神通。 就像他前世就曾听说过一些事例,说某些普通人在某种特殊情况或身处绝境时,便能够激发出自己的潜意识能力,有种种神奇预感。 这便说明,潜意识的能力是能够提前显化的,只是需要些特定的条件刺激。身处绝境,被逼迫出最大的求生欲望时,这个肯定是其中之一。而他时祷祝自己心中之神,这个也未必就不算其中之一。 不管能否真正刺激出自己的阴神能力,至少这么做也绝对不会有什么坏处。所以他没事做做,总归是有益无害。而如果有用的话,那就是意外之喜了。所以梦想还是要有的,说不定就有可能实现。反正不做是肯定没有,但做了就有些期待值与说不定。就算最后不起作用,也反正做来无害。 勾陈一路前往尸坑时,心中又接连默念了几句“勾陈上宫天皇大帝保佑”。而连念几遍之后,也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什么原因,他立即胆气更壮,不那么怕了。而且就连整个身体,都有了些暖洋洋的感觉,不像刚才觉着这里阴气森森,有遍体生寒之感了。 浑身一暖,心头一定,他也胆气更足,更加觉着没什么好怕了。这大白天的,阳光又足,反正鬼物是不敢显化出没。而剩下的都是毫无生命的死尸,一动都不会动,自然更加没什么好怕的了。 第二十三章 惨烈尸坑 眼下的天气虽然已经入秋,但却是才入秋不久,所以仍然有些秋老虎肆虐。每天中午与午后的天气,还是颇热。 此时便正是午后,所以当勾陈走近一些后,便有一股冲鼻的尸臭味扑面而来,让他闻之欲呕。 其实就算天气凉爽一些,尸体该腐烂还是要腐烂,只是时间会长一些而已。除非是冰天雪地,才能完全冻住。但眼下并不是,而此处尸坑经常无人打理,尸体一丢便基本没人管,长时间下来,堆叠积压,再加上中午的天气又还很热,自然免不了腐烂发臭。 “呕……” 勾陈干呕了几声后,连忙从袖中掏出一块手帕掩住了鼻子,这才好受一些。 接下来他将这块手帕展开,将整个口鼻全都蒙住,然后系在脑后固定住,做了个简易的空气隔绝,阻挡些尸臭味。 固定好后,他望了眼那处尸抗,又不禁稍微犹豫了下。但最终还是深呼吸了下,下定决心地大步走了过去。 走了十来步后,他瞧到路边刚好有根掉落的树枝,便弯腰捡了起来。然后等走过去后,挥舞这根树枝,将尸坑内正在啄食腐尸的一群乌鸦与秃鹫赶走。 这两种鸟类都算是凶猛禽鸟,再加上这里又少有人来,就算有人过来,也不会特意驱赶它们。因此竟是渐渐也不怎么怕人,偶尔有人过来近处,仍是在那里照样啄食不误,根本懒得理会。也就这时勾陈特意驱赶,才用树枝将它们赶走。 不过赶走之后,这些食腐鸟却仍是在上空盘旋不去,呱呱乱叫。但好在大部分动物都是以体型来简单区分威胁度,秃鹫的体型虽然也算较大,但跟人比起来,仍是小了许多。再加上勾陈此时手握树枝,也算是拿着武器,因此这些秃鹫与乌鸦也有些害怕,并不敢主动攻击。 而且像秃鹫这种鸟,就是食腐鸟,专门吃尸体的。如果不是饿急的情况下,一般都不会主动攻击进行捕猎。 这处尸坑就是它们的食物场,它们刚才都已算是饱餐过一顿了,所以此时虽然被勾陈驱赶打断了进食,十分不甘,但终究肚里有了些底子,并不算是饿急的情况。 眼见勾陈一直在下面没走,还手握着树枝与它们对峙。这群秃鹫便也没得耐心一直等,又盘旋了一阵儿后,便不甘地乱叫着展翅飞离而去。 秃鹫率先一走,旁边的那群乌鸦自然更不敢主动攻击,也立即跟着一起飞走。 乌鸦这种鸟别看乌漆麻黑的不起眼,而且也专爱吃死尸,有死人的地方就少不了它们,所以一向都被认为不吉利。遇到有乌鸦叫,还被认为是坏兆头,会出倒霉的事。 但实际上这种鸟却十分聪明,在鸟类中算是智商较高的。还有种说法,说是乌鸦如果剪了舌头,便是八哥,能学人说话,那自然是非常聪明了。 当然,这个剪舌头肯定不是全剪,而是剪特定的某部分,比如舌尖之类。具体怎么操作,勾陈当然不懂,他只是前世不知在哪儿看过还是听人说起过这么个说法,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但除了这个说法外,他小时候还读过一篇《乌鸦喝水》的故事,而且是小学课本上的文章,他上小学时便曾学过,因此记忆深刻。由这个故事中也能看出,乌鸦这种鸟十分聪明。 就像刚才同样进食腐尸,这些乌鸦便会落在边角处位置,并不敢去跟秃鹫们争抢。这除了是它们单从体型上就明知打不过秃鹫外,也是清楚跟秃鹫争食,必然下场凄惨。所以更好的部分,就不妨让给这帮秃鹫,它们吃点儿剩下的边角料也就够了。 刚才被勾陈赶起后,它们也是远远的飞在一边,看秃鹫如何行事。眼见秃鹫也没主动攻击,盘旋一阵儿就立即飞走,它们自然也是立即见机行事,跟着飞走。以秃鹫的体型都不敢,它们就更不敢了。 勾陈眼见这帮秃鹫与乌鸦飞走后,也是不由松了口气。他其实也怕真惹恼了这帮秃鹫,会引得秃鹫扑下攻击。以他现在的这小体格,对付一只都勉强,更别说对付一群了。这一群要真扑下来,他恐怕只有落荒而逃的份儿。 好在这些鸟思维简单,不会做更复杂的判断与对比,只见到他体型大,又手握武器,再加上又是吃了一些,并不是饿急的情况,故而便不打算争抢拼斗,直接飞走了。 轻吐了口气后,勾陈一瞧脚下,又是忍不住差点儿吐出来。因为秃鹫这种鸟,却是喜食动物的内脏。所以吃腐尸,往往都是先从肚子处吃起,把肚皮啄破,吃里面的内脏。 因此这些尸体就算之前死的时候还保存完好,死相不如何难看,此时在这帮秃鹫的摧残下,也没一个能保持完整,全都是肠穿肚烂,破烂一堆,鲜血满地。 勾陈前世也就是普通人一个,死人都没见过几个,见过的最惨烈场面,还都是电影里的。但就算电影拍的再逼真,他心中也知道是假的,并不会有太多不适感,还能冷静欣赏。可此时却是直面这等惨烈景象,一座大大的尸坑,满是死人,还全都是尸体破烂,没一个完整,当真是瞧得他头皮发麻,难以直视。 这等景象,不是经历惯的人,实在是一时难以适应。 还是好歹前身自从上山后,就见惯了不少死人,更见过好几次大寨主朱雄一掌把人脑袋跟拍西瓜似的拍成稀巴烂的场面,在这方面倒是有了些适应性。 所谓“见怪不怪”,见的多了,自然也就适应了。 只是对于现在的勾陈来说,这一幕实在具有太过强烈的冲击性,直让他又不禁退开几步,缓了好一会儿后,方才算忍受与适应下来。 适应之后,他忍受着不适感重新上前,然后搜寻了好一会儿,才算找到一个相对较为完整的尸体。 这具尸体被压在了另一具尸体下面,而且是肚子朝下,背部朝上,所以才没遭了那群秃鹫开膛破肚。 要修炼炼尸之术,自然是需要完整的尸体。否则七零八碎的,就算能炼成僵尸,也不会有什么威力。 第二十四章 初练失败 连练不缀 选中了这具尸体后,勾陈立即从怀中掏出一张黄色纸符,然后凝神片刻,意念手中纸符,接着便弯腰贴在了这具尸体身上。 他之前离开前,在书房闲坐的那会儿,可并不是什么都没做,而是备了黄纸与朱砂,在书房里画了几张符。为此还划破手指,掺了点自己的血进去。据《邙山术》中言,掺了自身精血所绘的符,效果更佳。如是全部以血做墨而绘成,效果则更好。 但他才是初练,觉着未必就能一次练成,只是拿来试手,而且练的是最低级的赶尸术。就算能练成,这赶尸术的威力也不大,所以觉着没必要投入那么大,出那么多血,稍微掺点儿也就可以了。 另外,如果修为高超后,施展这门法术根本就不需要再画纸符,那时便能以法力凌空绘符。再高深之后,符也不需绘,直接念咒做法就能驱赶起尸体。 《邙山术》中的大部分法术也都是如此,最初修为较低,刚开始修炼时,都是要靠符纸做为辅助,加强效力。待修为高深之后,直接出手就能施法,便用不着了。 但勾陈此时,自然是还远远做不到。他甚至都做不到凌空发射贴符,还需要自己动手弯腰去贴。 贴好纸符后,勾陈长吐一口气,又凝神片刻,便伸手掐诀施法。与此同时,他口中也开口念出了几个古怪的音节。这几个音节,无论发音还是语气,都显得十分古怪,大异寻常说话。 这几个古怪音节,便正是这道赶尸术的咒语。《邙山术》的记载中,这道咒语的记载,也非是正常文字,而是稀奇古怪的跟鬼画符差不多。 但好在旁边却是有注释解读,用普通文字拼读标注了读音,勾陈这才能勉强看懂。 只是这几个音节,单独念起来也就罢了,可一旦连起来,就显得更加古怪异常,语气、语调都大违寻常,很难完全一口气念下来。照着念,连喘气都难。必须得在中间停顿,找到节奏点,切换呼吸换气不可。 好在前身的勾陈对本《邙山术》里的咒语已算是颇有研究,摸索良久后,已是勉强试出了一套切换呼吸的方法,且适用于大部分书中的咒语。只是就算如此,也就是勉强能够念出来,还是显得不够连贯。 便如眼下,现在的勾陈也没能摸索出更好的方法,所以仍是按照前身的那套切换呼吸方法来念。所以这句咒语便也是念的磕磕绊绊,颇不流畅。 手上的手诀法印,也是使的不熟练,更是变换很慢,也谈不上有任何连贯。至于口中咒语与手上法诀的配合,更是一点儿都谈不上。 这般下来,等他一套法术做完后,便见被贴了纸符的那具尸体一动没动,果然是没能起效。 他自己念成了什么样,又做成了什么样,他自己心里也清楚。所以眼见施完法后,没有一点儿作用,尸体纹丝没动,也是一点儿都不意外。 倒是此时午后天气炎热,他这般忙活一通,又心中着急紧张,一通下来,已是弄得满头大汗。 抬手以衣袖拭了拭汗后,勾陈抽出腰间插着的一柄折扇,然后“唰”地一声,单手熟练打开,挥扇扇了几下,这才觉凉快些。 挥扇扇了一阵儿,待身上的汗液消去,又同时休息了片刻后,勾陈便插好折扇,又再次掐诀做法念起咒语来。 只是失败一次,他自然不会就此放弃,总要多做尝试练习。何况第一次会失败,也完全是在预料中的,因此他半点都没气馁。再说他法诀做成那样,咒语也念成那样,他也清楚完全是自己的问题。他自己都还没做到熟练,当然不可能成功。 勾陈接下来又连续练了十来遍,直念得口干舌燥后,也是没能有半次成功。不过十来遍练下来,他终算是稍微熟练了些,至少手上的法诀变化做得更流畅了些,就是咒语仍然很难流畅连贯下来,而且两者还是很难配合好。 不过练了十来遍,也总算是有些进步。对于这点儿进步,他心中还是颇为高兴与欣慰。 眼见日头开始偏西,且他此时十来遍练下来,也是练得有些疲累,便不再多留,立即返身往回走去。 这片乱葬岗上,尤其是此处尸坑,一到晚上,可是真的闹鬼的,他哪里敢多留,都不敢等太阳落山。 他口中念咒,手上掐诀,其实都算不上有多大的运动量。但因为咒语难念,法诀难掐,又需要投入极大的注意力与集中力。所以十来遍练下来,还是让他感觉颇累。倒是身体上谈不上有多累,就是精神上觉着十分疲惫。另外他现在的这具身体,也确实是过于文弱一些,谈不上半点强壮。 一路返回寨中,回到自己的南山居后,勾陈立即命小翠让人去烧水,他要沐浴一番。 在午后正热的时候,于日头下连练了十来遍,他早已是出了身臭汗。何况从乱葬岗上的尸坑旁回来,他心中也颇觉有些秽气,总觉着身上沾染了些尸臭。就算已经远远离开,鼻中也是仍隐隐约约闻到那股令人作哎的味道。所以当然受不了,必须要彻底洗漱一番。 倒是沐浴之时,小翠还要跟进浴房在旁边服侍。但勾陈此时着实没这心思,便又立即婉拒了,也没要任何人服侍,独自泡澡沐浴。 沐浴完毕后,他换了身干净衣服,这才觉着清爽许多。 倒是这一泡下来,让他觉得有些懒洋洋的。再加上练习那道法术时,也确实让他颇耗精神。故而他接下来又吩咐一番后,便独自一人进了书房,躺在床上休息午睡。 躺下没多久后,他立即就疲惫地沉沉睡着。 等这一觉醒来,但见外面早已是黄昏日落,到了掌灯时分。 他打个哈欠,伸个懒腰后,感觉这一觉睡的颇后,立即心满意足地起床。 起床之后,晚饭也早已做好。起来没多久,便直接吃晚饭。等吃过晚饭,他又独自一人钻进了书房,在书房中再次独自练习施法。 第二十五章 好准头 实验鼠 此时勾陈的练习,自然便只是凭空练习,房中并没有任何尸体给他充当材料,所以练得有效无效,起不起作用,也全不知道。 但他无论咒语,还是法诀,都自问没有练熟,配合也是全然谈不上。所以在这几方面都没练熟之前,这道法术也就根本不会起作用。因此有没有尸体给他充当材料,也根本没得区别。反正有尸体,也照样是不起作用,便不妨先把手诀、咒语都练熟后,再拿尸体去试。 练了七、八遍后,勾陈忽然听到房中有些响动。便立即停下动作转头瞧去,这一瞧,但见并无人影,却是瞧见只老鼠从墙角处迅速跑了过去。 深山之中,自然免不了蛇虫鼠蚁横行。没人住的库房里少不了,有人住的院子里也少不了。而老鼠又擅打洞,且经常晚上出没,行动鬼祟,也实在是让人防不胜防。稍有点儿不注意,房里就会跑进来只老鼠。 见到这只老鼠后,勾陈立即转头在房中寻找合适的工具,想要擒捉或者直接打死。老鼠是害虫,当然是人人喊打。而且有这么只老鼠在房中,不时搞出些动作,也会打断他练习,特别讨厌。 这还是他目前只是初练,不甚要紧,若是以后练得高深,练到关键时,忽然因为出现只老鼠而打破他的入静,导致不小心走火入魔而死,那可就死得太冤了。就算不死,被走火入魔给搞出什么毛病,功力大损,那也是非常冤屈。 难怪他前世看过的书中描写练功时,都需要特别准备间静室,为的就是防止外界的打扰,也能免受这些蛇虫鼠蚁打扰。而且有那种特别打造的静室,在其中修炼的效果也会比外面更好,比如能自动吸收天地元气、汇集灵气等等。 看样子,他也需要一间专门用来练功的静室了。这间书房虽然也算得安静,没得他吩咐,一众下人也不敢随意打扰,但总有意外搅扰的时候。而且这房中竟然还有老鼠,这也是个骚扰源,必须清除。 再说这书房也没做什么特别加厚,隔音效果也只是一般。在书房修炼,只能是勉强对凑。 但他限于外部环境,却也不能明着让人专门建造一间修炼静室。不然这么大的动静,肯定瞒不过大寨主与其他人。到时朱雄问起来,他也不好回答。若说实话,说自己要修炼,那可就暴露了。 因此这个静室,只能是从别处寻找,要现成比较合适,他又有权力独自使用的。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着急的事,非是眼下就刻不容缓,所以他只是稍作一想便先放过,还是转回眼下,搜寻工具,想要打死那只老鼠。 急切间他一时也找不到什么太合适的工具,便顺手抄起书桌上的砚台,准备一砚台砸死这只老鼠。 他动作倒也快,顺手抄起砚台后就“呼”地一下砸了过去,这时那老鼠刚好从一边的墙角沿着墙根跑到另一边。 他出手砸时,做了下提前预判,稍微往前砸了点儿,结果砚台砸到时,那只老鼠便刚好跑到砚台下。 当下“砰”地一声,伴随着老鼠的一声“吱”叫,立即将这只老鼠给当头砸死。只是一时间却还没死透,在那里四肢、尾巴乱动,胡乱抽搐。 这一下砸中,倒是让勾陈也不禁稍微意外了下,没想到自己这次准头这么好,一出手便砸中了。无论前世的他自己,还是原身的这个勾陈,可一向都算不得有什么好准头,砸东西、丢东西,很少有一次即中的。 勾陈本以为这次也有可能失手,只是不砸一下,未免觉着让那只老鼠太过猖狂了些,就算砸不中,也只当吓一下。却不承想,他这次竟然超常发挥,一砸便中,还砸中了脑袋,当场砸死。 “军师,出了何事?” 正在勾陈为自己的超常发挥有些惊讶发愣之际,忽然外面响起小翠的声音,向他担心问道。问过之后,又立即响起了敲门声。 他这一砚台砸过去,当然弄出的声响很大,连砚台都砸裂了,只是一时还没完全破开碎裂而已。 “没事,只是砸死了只老鼠而已。”勾陈闻言回答了一声后,便转身过去打开了房门。 “那军师你没事吧?”小翠进来后,先打量着勾陈问道。 “我没事,我好得很,就是砚台破了而已。”勾陈说罢,顺手指了下墙角处。 女孩儿总是不禁有些怕老鼠,便是死的也怕。小翠随着勾陈手指处一瞧,但见果然是只死老鼠,还没死透在那里动弹,立即不由吓的惊呼了声,缩到了勾陈怀里,然后才惊魂稍定地道:“那我命人进来打扫,再给军师换一方新砚台。” “嗯,去吧!”勾陈闻言点点头,抬手拍了下她肩头说道。 小翠一听,便立即转身去了。 倒是勾陈在小翠离去后,看着墙角的那只死老鼠,却是忽然不禁心中一动,眼前一亮,想到了个主意。 这只死老鼠,同样也是具尸体,只不过是动物的尸体而已。但人本身也是种动物,所以都是死尸,本质上却也没有太多不同。施展赶尸术,理论上也应该能够赶起动物的尸体。 既然如此的话,他练习时便也可以用动物的尸体来练。比如这只死老鼠,用老鼠尸体来练习的话,就可以很隐秘,不会那么引人注意。最重要的是,不必实际演练时都非要到乱葬岗的尸坑处。那股子尸臭味,可着实让人难以忍受。再且乱葬岗上终究闹鬼,虽然白天不大要紧,但多少还是存在些危险的。 他前世那些科学家做研究时,基本都是拿小白鼠来做实验品。现在他练习赶尸术,也可以先拿死老鼠做实验品。等到哪天能够驱赶起死老鼠时,再去拿真正的死尸练手不迟。 老鼠的尸体可小的多,也非常方便隐藏。这样一来,他便不用再出去,完全可以每天在自己的书房里完成练习。 等老鼠的尸体开始腐烂发臭时,便扔掉另换一只。反正这山上老鼠多的是,总有办法能捉到。就算不用老鼠,用些野兔子、山鸡之类的也可以,同样都是尸体不大,方便他随时隐藏。 这般一想,勾陈心中不禁暗叫得计。 不过眼下这只死老鼠,就不必硬留了。强留这只死老鼠的尸体,只会惹人生疑。反正他手诀和咒语都还没练熟,倒也不急着立即就拿尸体来练手。 接着没过片刻,小翠便唤了两个仆妇进来,让她们收拾打扫了那只死老鼠的尸体与那方砚台。 等打扫完后,勾陈又吩咐了小翠不要进来打扰,把自己独自一人关在了书房,继续空练赶尸术的手诀与咒语。 第二十六章 存神之效 赶尸成功 在自己书房内练习,就比午后站在大太阳底下的尸坑旁练习舒服多了,勾陈甚至可以坐着练习。必要的话,躺着练习也没问题。反正只是需要动口与动手,并不需要太过剧烈的身体动作。 练的口干了,便喝口茶;练的累了,便休息一会儿。此时没有尸体在旁,印证不了是否能够起效,他也没那么多期待值与心理压力,也不必为此太过集中精力。反正是知道不会有用的,眼下不过是唯练熟手与熟口而已。先把这两样练熟了,再拿死尸去尝试不迟。 练到大半夜,等到夜深人静,侧耳倾听院内所有人都睡着后,勾陈休息了片刻,便又开始修炼存神之法。 修炼之前,他先从床底下的床板上取下一块塞在床板缝隙里的木牌。拿出这块木牌后,翻过一瞧,但见木牌上面书着八个大字,正是“勾陈上宫天皇大帝”。 这是勾陈白天在外面找到的一块木板,用来做了一个正式的勾陈大帝神牌。这样就不用每天用纸写个临时的了,既有些麻烦,也显得不够正式。 这块正式的神牌,是寨中木匠做活剩下的一点儿边角料,底下刚好锯得平平整整,可以立在水平面上。 勾陈此时取出这块神牌后,便直接立在书桌上,然后自己又退开来,对着神牌缓缓郑重下跪,行三拜九叩之法。行完之后,又接着盘膝而座,闭目调息。 他昨天晚上已经有了一次成功修炼的经验,所以今晚上的第二次,便也很快进入状态。没过多久,又陷入了物我两忘的神奇状态,忘记了自身的存在。 然后这一坐,便又是一整夜过去。再次醒来时,已是到了第二天天亮。 天亮之后,勾陈白天在山寨中还是有不少日常事务处理,所以他白天便得不了太多空闲。好在也算不了有多忙碌,还是较为清闲。 关于打劫四海镖局的事,大寨主朱雄昨天没允二寨主姜成的意见,让勾陈跟着下山,只把打探消息之事全权交给了这位二寨主。 姜成接了这差事,便也没有多留。于这第二日的一早,吃过早饭后,就辞别了朱雄等人,下山而去。 朱雄对此倒也颇做了面子功夫,亲自率领众下送姜成下山。勾陈自然也不例外,跟着参与了这次送行。 目送姜成下山,眼望下山的路径,勾陈心中不禁十分向往。此时此刻面临下山之念,他倒是颇有点后悔昨天朱雄没有答应了。否则若是昨天朱雄答应的话,今天他也会一起走在下山的路上。而这一去,说不定就有脱身之缘,再也不必回这家山贼寨子了。 可惜他下不下山,却由不得他做主。朱雄昨天既然替他一口回绝了,他便是想答应也没办法。所以此时望着姜成下山的身影,也只能是在心里徒自奈何地叹息一声。 姜成这一走,山上再无什么大事,勾陈倒也能得以安心修炼。除了白天不太得空外,晚上倒是有足够的时间。 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他发现自己的存神之法修炼的越加入门,精神状态一天比一天好。 现在他每天晚上,都是以修炼来代替睡眠,基本上一整天都不睡觉。但便是如此,却也不觉有半点疲累,仍是精神奕奕,神采焕然。 而且他现在能做到注意力与精神更加集中,处理起事情来更加快捷。往常需要差不多一个时辰才能处理做完的事,他现在只需要一柱香的功夫就能处理的差不多了。便连读书默记的能力,都比以前强了许多,学什么东西都很快。 就连解读《邙山术》这种十分晦涩难懂的书,也比以前更加明了了几分。 另外,他还发现自己的准头能力大有提升。投掷东西,不知道比以前精准了多少。 那天晚上他一砚台砸死那只老鼠,本来还以为是偶尔的一次超常发挥。但当发现自己的准头越来越准,成为寻常之后,他便立即意识到这是修炼存神之法所带来的其中一项效果。那天晚上他能一砚台砸死老鼠,非是瞎猫碰上死耗子的超常发挥,而是他的实力体现。 赶尸术的修炼上,他的手诀与咒语也是练得越来越熟。甚至他渐渐摸索出了一个比前身更加合理有效的念咒语时的换气法门,利用这个呼吸换气法,便能够念的更加顺利流畅。 这里面最难的,便要算是咒语了。手诀虽然也有些难度,但只要多练,便能练得熟手,乃至熟而生巧,变化流畅迅速。唯有这咒语,没有摸索出正确的法门前,再念也是念不连贯与流畅。 他现在重新摸索出的这个换气法门,也不敢说就绝对正确,是适配的原版。但至少比前身摸索出的那个,已经是进步与提升了许多。 靠着这个新摸索出的换气法门,他也终于能把咒语念得更加流畅与连贯。 而咒语的问题一解决,剩下与手诀的配合上,便也是水到渠成,多练上几遍,就能很快配合好了。 自从想出以鼠尸来代替人尸做为练习赶尸术的替代品与实验品后,勾陈这几日的练习,便都一直是拿鼠尸代替。 这山中老鼠颇多,要捉老鼠着实不是什么难事。勾陈闲时在自己的南山居内设了几个陷阱,便经常有所补获。所以鼠尸的来源上,倒是一直稳定供应,每晚都不缺。 当他把咒语的问题解决,摸索出一个更加合现的换气法门,并把跟手诀的配合练得差不多后。当晚再次拿鼠尸练习时,便立即有了些效果,将那只死老鼠驱赶的动弹了几下,只是还不能完全爬起而已。 不过眼见有效果,勾陈便知自己算是找到了门路,摸对了方向,当时不禁兴奋异常。 有了效果,他便也更加有动力。 如此连习三日后,到第三日的晚上,他便已是能催动驱赶了鼠尸翻身爬起。只是爬起来后,还显得十分僵硬,难以自如行动而已。 再接着练习几日,这鼠尸便能爬得动了。虽然还是显得很僵硬,却终究算是能动了。 第二十七章 修道禁忌 这日晚上吃过晚饭后,勾陈在后院里略微散步消食了片刻,便转回书房,然后摒退所有下人,把自己一个人关在书房内,继续修炼赶尸术。 到今日为止,已是有十天过去。这十天以来,勾陈完全都没碰过小翠,也不再让小翠贴身服侍。 小翠对此,自然免不了心中有许多疑惑,甚至怀疑过勾陈是否有些不正常了。但她怀疑归怀疑,却也不敢公然表露出来。以前的勾陈虽然对她颇为宠爱,但也并不许她就随便代为做主。何况她在勾陈院子里的身份,终究是个丫环,最多算个贴身的侍妾。可无论再是如何与勾陈亲近,究竟还是无名无份,既没身份也没立场管勾陈。 何况这可是家山贼寨子,勾陈再是如何看起来显得文弱,也终算是这山寨中的一员。而她与原主人家,都是被这寨子里的山贼给抢上山的。所以他们在这山寨里,哪谈得上有什么身份与地位。 朱雄父子与勾陈赏脸时,能给她们些身分。真要不快时,还不是照样当做奴隶般看待,完全没有任何人权。小翠心中对这个情况也十分自知,所以就算勾陈对她宠爱,也是从不敢恃宠而骄,过分逾矩。心里对勾陈,始终有些敬畏。因此勾陈不主动,她也不敢过分求欢缠磨,以免真惹了勾陈不快。 勾陈已非是原先的勾陈,何况就算是原身的勾陈,对小翠这个贴身丫环,也谈不上有什么真正感情,不过就只是当个暖床丫环而已。 眼下穿越而来的勾陈,对小翠这个丫环,自然也谈不上有什么感情。也就是瞧着这小丫环长的挺俊俏,有时心里也瞧的颇为喜欢与心动。但喜欢归喜欢,现在的情况却是不同。 事有轻重缓急,他眼下正处于修炼之中,这方面自然需要有些禁忌。何况他在这寨中看起来安稳,可实际上却是内忧外患皆有,只是暂时还未爆发而已。而一旦无论哪件事情发生,他都很难再像现在这般安稳,甚至性命都要难保,此乃“居安思危”之心。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这种忧患意识,是必须要有的。 眼下他就是在为防备将来的变化做准备,以期尽快练成一门足以让他在将来的变故中自保的本事。说的严重点儿,这可是性命攸关的事。所以这等生死关头,他哪里顾得上什么儿女情长。 若是日子安稳一些,外无强敌,内无隐忧,他窝在这么家山贼寨子里做狗头军师是有些跌份,说出去好生没面子,但至少不必担心有性命之忧。何况前身打下的基础,已是取得了大寨主朱雄的信任,所以至少在这寨子里,他还是颇有身份。聚义厅内坐第三把交椅,仅次于两位寨主之下。 如有这般安稳日子,不必为性命安危做考虑,身旁放着这么个美貌丫环,他哪里忍得住,早就夜夜笙歌,乐不思蜀了。毕竟他前世,可是苦逼得还没个正经女朋友。有时有需求了,还需要靠自己双手来解决,说出去简直都是泪。 小翠的样貌,在他前世,至少也能打个七、八分,再加上又才不过二八年华,正是青春年纪。光是年纪上面,就能再添几分姿色。 至于这个年纪算不算未成年少女,都特么穿越到古代世界了,他哪里还会在乎这许多。 但眼下性命倏关,修炼要紧,勾陈就不能在这上面浪费精力。正经的修炼上,禁忌方面总是少不了有“禁欲”一项。 就如他前世上洞八仙之一的纯阳帝君吕洞宾曾做过首诗,言道:“二八佳人体似酥,腰间仗剑斩愚夫。虽然不见人头落,暗里教君骨髓枯。” 吕祖教诲,当然得要好生听从。虽然这位纯阳祖师当年也有过些风流韵事,什么三戏白牡丹之类,但人家是真正成仙得道了的。既有这般诗作警句传下,可见修道之事,这方面乃是一大忌讳,必须得谨慎待之。 他前世传说中,神仙也是有眷侣,有什么夫妻神仙的。可见这种事,也未必绝对。只是就算能做到百无禁忌,那必然也是修为高深后才能够做到的。眼下他不过才刚涉修炼,哪里就敢轻易犯禁。生怕好不容易练成的一点儿本事,就因为自己的不自律,而落得一朝尽丧,那时可就悔之晚矣了。 所以这几日里,小翠平常再是如何暗示,对他如何献殷勤,他也只做不知,一律一脸正气地对待,每天晚上都是夜宿书房独处。 好在他虽然在这方面疏离了小翠,但却也不是因为另有新欢。而且对小翠的信任,似乎也并无稍减,仍是把管理院中的事务,托付于小翠。所以小翠虽然在这方面有些失落,心中暗自担心自己是否要失宠,但勾陈仍是把内事托付,便也有些去了她的疑虑。 勾陈从后院回到书房时,手中已是多了个小口袋。 等他进门之后,返身把门关好,打开这口小口袋倾倒而出时,便见里面正是一具老鼠的尸体。 这却是他早在后院里便设了几个陷阱,日常都有些捕获。所以刚才明着是去后院散步闲走,实际上却是去查看了那几个陷阱,然后提了具鼠尸回来。 要捉老鼠,其实也并不难。老鼠一向爱偷吃,只需要设好陷阱,以香饵待之,老鼠闻到受不得诱惑,便自然会闯过去落到陷阱里。 但陷阱里的香饵,虽然闻着香,可勾陈暗里却都下了毒药。老鼠只要吃了,必然会毒发身亡。 他直接以毒药药死,倒也是一石二鸟,既捉住了老鼠,还直接杀死获得尸体,不必等查看陷阱时再杀一次了。他本来需要的就只是鼠尸,所以这法子倒也更直接有效,直接得到的就是尸体,一步到位。 而且毒药毒死的,外表也没什么明显伤痕,不会显得血淋淋的太惨,更不会弄坏或弄残尸体,可以得到一具完整的鼠尸。所以用毒药这个法子,也是最为合适。 第二十八章 精神力量 念力移物 勾陈倒出鼠尸后,立即伸手从怀中取出一张赶尸符,然后以食中二指夹住,轻轻一甩,这张纸符便凌空飞射而出,准确无误地贴落到了鼠尸上。 他修炼到今日,终于是能做到凌空飞射贴符了,并不需要再弯腰动手去贴。不过他这发射飞符的手法,却并非暗器手法,将纸符凌空发射送出去的力量,也并非是内力或真气。 他所修炼的存神之法,目前并不涉及到内力的修炼,所修炼出的力量,也并非内力,更非真气。 本来一开始,勾陈对此也有些不明所以,不太明白这个存神之法修炼出的究竟是什么力量。但随着修行日久,且渐入门道,显出了些效果,他便终于明白,这究竟是种什么力量了。 这存神之法修炼出的力量,《邙山术》中将之称为灵力,有时也称为神力。既是存神修炼而出,自然可以称为神力。 不过无论是灵力,还是神力,勾陈之前都有些不明所以,不明白这究竟是种什么力量,又有什么作用。直到他自己修炼入门,渐渐掌握后,才明白这所谓的灵力或神力,便是精神力量。以他前世的观念来理解的话,这种力量也可以称为念力,比如他前世地球某些科幻作品里出些的超能力,念力移物之类。 但存神之法修炼出的力量,更准确的来说,还应该是精神力。因为念力按他的理解,似乎只是作用于改变物体的物量力量。而这种灵力或神力,则有更深层更广泛的作用,不只能作用于以物体,达成念力移物的效果,也能作用于精神方面。本质上来说,精神方面才是这种力量的根本,能作用于外达成念力移物,只是其效果的一种体现。 勾陈眼下这手飞符发射,看起来似乎是甩手掷出,但实际上却是通过念力移物来达成。是他以精神力托着那张纸符飞了过去,然后贴在了鼠尸身上。并不是靠手部的力量来达成,也不是内力激发。 不过他目前虽已能做到念力移物,但能够移动的也就是纸符这种轻飘飘没甚重量的东西了,而且也不能及远。超过自己身边大概一米远后,就甚本难以失制了。所以这手儿也就是看起来有些唬人,实际上还根本没什么太大作用。尤其实战交手中,也根本影响不了对手。就这边点量,除非对方是纸片人,他才能靠念力移物将其推出去。否则的话,他还是无法靠这力量挡下对方的任何攻击。 但虽然目前做不到,却不低表以后做不到。毕竟他目前还修行未久,也不过就十天时间而已。若假以时日,随着他修为高深后,念力移物的力量肯定也会跟着增强。若到那时,只凭这手本事,他就能出入这家黑风寨如入无人之境了。到时随便一抬手,任何敌人都会被他凌空制住,动也动不了,简直不要太牛逼。 意识到这点后,勾陈立即觉着这存神之法果然前景可期。便是他不练《邙山术》上面所记载的那些邪门法术,单靠存神之法所带来的这种力量。等到修为高深后,就可以碾压朱雄这等外力境武者了。 这个存神之法,简直是等于开发超能力了,倒是也跟他前世曾听说过的某些理论不谋而合。 比如就有认为开发人类的潜意识,便会激发人的超能力。还有说什么人类的大脑,大部分普通人最多只使用了10%,就算人类历史上的某些天才之辈,也不过是运用了20%左右。至少有70%以上,都是处于长期休眠,未能开发的状态。而这七成以上未被开发的大脑,还被某些人称之为“上帝禁区”。 所以便也有人认为,如果能够把大脑成功开发到30%左右,不但人类会变的更聪明,还能够激发出某些不可思议的超能力,让人类进化为超人类。 存神之法的修炼,实际上便是修炼的上丹田泥丸宫,因为这是人身元神的所在,元神便藏匿于其中。而这上丹田泥丸宫,也正是位于人的脑部。 所以修炼这个存神之法,便也等于是在开发大脑。就像勾陈这几日的修炼效果体现方面,便还有记忆力比以前更强、才思更加敏捷,想事情与做反应更快等种种表现。 这种力量与武者修炼的力量大有区别,无论是修炼外力的外力境武者,还是修炼内力的内力境武者,所强化的都是自身身体方面,使身体变得更加强壮,力量更大等等。 而灵力这种力量,却并不会直接强化身体,而是作用在精神上。让修炼者虽然看起来瘦弱,似乎手无缚鸡之力,可只要意念一动,就能显出无上神力,更别说还能掌握种种神奇法术了。 明白存神之法修炼增强的是精神力后,勾陈便也明白为何《邙山术》上将之称为灵力了,这应该是指灵魂的力量,也代表这种力量很有灵性,有种种神奇的作用,非是普通人可以测之。 为了适应老鼠的尸体大小,勾陈自从拿鼠尸练习后,也把赶尸符做了改进,画的更加小了许多。所有的笔画、纹路等,当然是都没有做半点更改与变化,只是整体缩小了许多,变得更加袖珍迷你。不然若是按普通纸符大小的话,一张符贴上去,都要盖住老鼠大半个身子了。若是小点儿的老鼠,恐怕都能整个儿盖住,当被子盖了。 而被遮盖起来的话,他也就看不到鼠尸的动作了。所以为了不让纸符遮挡视线,能够更直观地看到鼠尸的动作与反应,勾陈便也相应地把纸符做了整体缩小的改动。 此时缩小后的纸符,也就只有他掌心大小,贴在鼠尸上后,最多也就能盖住鼠背。大点儿的老鼠,才只能遮盖到一半儿。 凌空飞符贴中之后,勾陈便立即低声张口念咒,同时双手翻动,手诀变化,迅速飞快地连连变换了好几个手诀法印。 眼下他无论念咒还是手诀,都早已练得十分纯熟,根本不需再做凝神准备了。 而一套手诀变化加上配合咒语念下来,也不过就一个呼吸多的功夫,便已完成。 “疾!” 念完之后,他手指鼠尸低喝一声,便见那只早已死去多时的鼠尸,猛地睁开了一双绿豆鼠眼,然后“吱”地一声叫,摇晃着身子站了起来。 第二十九章 再往乱葬岗 勾陈驱赶起这具鼠尸后,手诀一变,往前一指,这具鼠尸便立即四腿连动地跑了起来。 只是这终究是只死老鼠,还是远比不上活老鼠的灵活迅速。何况赶尸术这道法术也并不如何高明,只是以赶尸术驱赶起的尸体,这法术就算练得再熟再高明,被驱赶能够行动的尸体,也仍是免不了会四肢僵硬,动作比活时要慢许多。 炼尸之术除非把僵尸炼到更高级后,才能表现的宛如活人。否则终究只是尸体,总免不了会有些僵硬。 勾陈手诀变换,催动法术,驱赶这具鼠尸在房中跑了一圈后,口中又低喝了个古怪的音节,然后伸手一指,便见这具鼠尸立即停下,同时其背上贴的那张纸符,立即无火自燃,迅速化作飞灰。 纸符一去,这具鼠尸便又立即栽倒在地,重新成为了一动不能动的尸体。 接着勾陈走过去,张开之前装鼠尸的那口布袋,用脚轻轻一踢,将鼠尸踢进了口袋内。然后他走到后窗处,打开窗户,一甩口袋,将这只死老鼠从窗户里扔了出去。 他书房内的后窗,对向的正是后花园。他这一扔,刚好扔在旁边不远的一丛月季下面。倒也废物利用,腐烂之后,刚好可以当花肥。 收拾了这具鼠尸后,勾陈接着洗了洗手,便又从床底下拿出勾陈上宫天皇大帝的神牌放在书桌上,然后对其郑重行礼,行三拜九叩之法,开始了今晚的修炼。 对于存神之法的修炼,他每晚都不会间断。就算偶尔晚上有事,时间紧张,他也要抓紧时间练上一练。何况他存神之法的修炼,基本都是放在后半夜,等到所有人全都睡着后才开始,并且一练就是一整晚,以此来代替睡眠。 这个时间,寨中除了当晚值守的贼兵外,几乎所有人都已入睡,倒是也不用太担心会受到打扰。而且通常到这个点儿时,他也必然有时间了。 当晚一夜无话,他又在修炼中坐了一整夜过去。 第二天起来吃过早饭,他抓紧时间处理完自己所需负责的一些日常事务。等到下午的时候,又出了寨子,前往后山的乱葬岗,打算到尸坑旁拿人尸来进行演练。 既然他现在拿鼠尸做实验,已是练得十分顺手,而且已能做到百分百成功,那自然便代表这一阶段过去,可以转到人尸上了。 毕竟“赶尸术”这道法术,主要赶的也就是人尸。也只有把死去的人重新驱赶站起,才能给予敌人惊吓恐吓之效。否则的话,只能驱赶些老鼠的尸体,那有得什么用。男子汉大丈夫,可少有怕老鼠的。活的都不怕,死了变得慢吞吞也就更不怕了,照样一脚踩死,死了的便让其再死一次。 另外,赶尸术这道法术,本身也就是以人的尸体来进行开发的,这才是赶尸术的正经用法与用处。勾陈拿来驱赶老鼠的尸体,才真是用错了地方。拿来练手可以,真拿来当法术用,可就谈不上有用处了。 乱葬岗上,平常一向少有人至。勾陈今天赶过去时,又是跟那天一样,完全没遇到半个人,也半个鬼影都不见,仍然只是些秃鹫、乌鸦在尸坑处啄食尸体。 勾陈赶过去后,又像那天一般,在路上顺手捡了根树枝,过去后挥舞树枝驱赶走这群秃鹫与乌鸦。 赶走之后,他站在尸坑旁挑选了半天,又再次挑中一具保存相对完好的尸体,然后便从怀中掏出一张赶尸符,两指夹住一甩,这道纸符便凌空飞射过去,准确无误地贴到了那具尸体身上。 现在重新拿人来练习,勾陈自然就不必再特意把纸符画的整体缩小,保持在正常大小即可。 其实纸符画的有没有效,是不是成功,却是有一个很简单的测试方法。那就是成功的纸符,只需要以灵力激发后,便能无胶而自动粘贴在所需要施法的对象上。而失败的纸符,因为不具备法力,便张贴不住,会随时掉下来。这样的纸符,自然也就没有任何效果。 勾陈第一次就来尸坑处练习时,他那次所画的赶尸符,其实就是属于没什么效力的失败产品。只是他当时还没能拥有飞符发射粘贴的能力,是自己蹲下去手动贴的,而当时他选中的那具尸体,刚好是背部朝上,可以供他直接放住。所以他那次,也就没检测出,其实连他那张符也是失败的。 不过就第一次而言,这也不重要。反正他那次就算能把符画对生效,他手诀和咒语都还没练熟,也是完全施不了法,成功不了。所以多加一个失败项,倒也是无关紧要。 直到后来他在鼠尸的练习上发现不对,这才终于改正过来,把符给画对。 此时他飞符发射贴中这具尸体后,便立即如拿鼠尸练习时一般,十分娴熟地立即口中念咒,手中掐诀,两者也配合的十分熟练,恰到好处。 当他最后念完咒语时,也刚好把手诀做完。全部完成后,他又立即低喝声“疾!” 话音一落,便见那具尸体紧闭的双眼忽地猛然睁开,让一直有些紧张盯着的勾陈都不禁吓了一跳。 之前他拿鼠尸练习时还不觉着,就算把死老鼠驱赶的像活老鼠一般睁眼能跑,但毕竟还是只老鼠。大小体型就放在那儿,就算老鼠诈尸,他也丝毫不觉着有什么威胁与害怕的感觉。 但同类的尸体,就全然不同了。就算勾陈此时明知这具尸体的睁眼活动,是受他的赶尸术驱赶而起。能够睁开眼,正说明他这道法术在人尸上也起作用了,练的很对,该当高兴才是。 可乍见尸体“复活”而起,他还是不禁本能地有点儿害怕心理。实在是于他本人来说,到底没见惯过尸体,更没见惯这种事。所以这猛地一下,还是不禁产生了点儿害怕,觉着这具被他驱赶起的尸体会有威胁感。 如果万一控制不住,这威胁感也就更加成真了。不像死老鼠,就算他的法术控制不住。体型就放在那儿,他照样能一脚踩死,根本对他产生不了任何威胁。但同类的尸体,可就完全不同了。 第三十章 赶将起来 循序渐进 勾陈原地愣怔了片刻,才算是压下心底的害怕。 那具尸体被他以赶尸术赶起唤醒后,不但立即睁开了双眼,还主动把自己身上压着的两具尸体推开。只是他终究已是死人,不免动作僵硬,费了好半天劲,又不断嘶吼着,才终于把身上的两具尸体给奋力推开。 推开之后,他便挣扎着爬起,然后直挺挺地站立在那里,似乎在等待着勾陈的下一步命令。 见这尸体正奋力爬起时,勾陈又不禁有些被惊吓地往后退开了两步。直到这具尸体最终爬起,却站在那里僵直不动地似在等待他的命令后,他这才算稍微放心。 接着又等了片刻,见那具尸体始终都一动不动,真的是在等待他的进一步命令后,这才消去害怕之心。而害怕之心一退,他便忍不住欢喜高兴了起来。这正说明,他这道赶尸术算是练成了,放在人的尸体上也一样能起作用。 面上微微一笑,他稍微平静了下心神后,便立即手诀一变,往前一指,指挥那具尸体往前走去。 这具尸体一得到他的命令后,果然立即抬腿僵硬地往前走去。只是他此时却还在尸坑内,脚下到处都是尸体,十分不平整。而这具被赶尸术驱赶起的尸体,也并无任何灵智,甚至连身体四肢都还不能控制自如。 因此脚下有东西绊住时,也不知道躲避或是跳过,还是直接抬腿走过去。在这到处是尸体的尸坑内,走不得两步,便连连绊倒摔跤,让勾陈控制起来也十分艰难。 只是赶尸术这道法术,本就是炼尸、控尸之术中的低浅法门,却是也做不到更加精细化的控制,只能是粗略控制,粗放粗养。让其往前走,会往前走,却控制不到让其什么时候抬腿。要指挥攻击什么目标,也能够过去攻击,但自然也就是直愣愣地上前,根本不懂得任何武技与战术。这种被赶尸术驱赶起的尸体,基本就是只能靠本能行动的动物,甚至连动物都还有所不如。 无论什么动物,都还是多少有点儿灵智的。像猫狗之类,甚至算得上颇为聪明。但这具被赶尸术驱赶起的尸体,则是全无任何灵智,根本不懂得规避危险,甚至都不懂得绕过障碍。很像是勾陈前世曾看过的那种外国丧尸片里的丧尸,只懂得靠本能行动,而且也跟丧尸一样行动缓慢。 除了是这具尸体根本没有任何灵智外,另也有勾陈此时的这道法术,还练的并不到家。虽然他之前拿老鼠做实验时,已是在鼠尸上练得颇为熟练。可老鼠的身体结构终究跟人不一样,最重要的是,体型也大有区别。 老鼠最多也就跟人的一只脚差不多大,而人的尸体可就比老鼠大了几十倍有余。所以控制起来,也就更难更费力一些,所需消耗的能力也更大。勾陈此时对这具尸体的控制,便如这具尸体赶路的过程一样,也是有些磕磕绊绊。 有时这具尸体的脚下本来相对平整,能够走的好点。但他却恰在此时有些控制不住,而一旦控制不住,在这种相对平整的地方,也是免不了要摔跤跌倒。 歪歪扭扭、断断续续地连跌了七、八次后,忽然最后一次跌倒是时,这具尸体身上的赶尸符却是刚好被脚下另一具尸体扬起的手臂给碰掉了。 赶尸符一掉,这具尸体自然是立即失去控制,又重新跌倒在地,变成了一动不能动的真死尸。 眼见赶尸符被意外碰掉,勾陈心中可惜之余,却是也不禁松了口气。虽然只是短短控制了这么一会儿,但已是让他颇为耗费心力,此时早已是额头见汗。甚至连掐诀的手,都不禁稍微有点儿颤抖。 赶尸符一被碰掉后,他立即长出一口气地举手以袖拭汗。 过了十天之后,今日的天气又复比勾陈上次来时更加凉爽了些。但就算天气凉爽,在这种着急紧张的时刻,他还是忍不住额头冒汗,心中烦热。 接着大口喘息了一会儿,稍微平静下来后,勾陈瞧了眼那张被碰掉的赶尸符,却是也没再继续以灵力运起张贴,反而是手诀一变,口中念了个古怪的音节,那张纸符便又立即无火自燃,迅速化作了飞灰散去。 今日练到这里,他觉着已是差不多。毕竟练了这么会儿,他已经是消耗不少。再练下去,除了耗费更多灵力外,恐怕也谈不上有更大的进步,便也不妨慢慢来。 而今天他已证明了自己的赶尸术在人的尸体上同样能够起效,这对他来说便已是足够了。 既然被意外打断,便也不断暂停练习,明日再来。他眼下只是自己练习,并非真有什么强敌逼迫,倒也不用太过强迫自己。修炼之首,也得讲究些循序渐进,张驰有道,不能把弦拉的太紧了,需要懂得有时候放松一些。 努力修炼是没错,但一直紧绷着弦,却也未必就好。时间长了,反而会对自身产生些不好的影响。而且太过执着于某件事,在修道上而言,也是执念太过,并不好。 第三十一章 射偏之箭 三寨主 决定今日就练到此处为止后,勾陈却是也没立即回去。而是退开几步后,伸手扶住旁边不远的一棵小树,站在此处暂作休息,同时也正好躲在树荫下,躲避午后正盛的日光。 刚才他控制那具尸体的短短一会儿,当时还不觉着,但此时被迫打断放弃后,却是让他感觉颇为疲惫,好像熬了一整夜没睡觉似的。因此他便决定在这里歇歇,休息一会儿后再回去。 有了前一次的糟糕经历,他这回已是多了些经验,这次过来时,特地备了一葫芦水带在身上,以防天气太热时口渴。这时他解下腰间的葫芦,对着连喝了几口后,便立即感觉比刚才好受了些。 喝完水后,他正要塞上葫芦嘴,准备收起来。忽然不知怎么便觉心头一惊,似乎有什么危险逼近的警兆生起。然后他也来不及细想,便立即下意识地往旁一避。 刚一避开,忽然便听“嗖”的一声,就见不远处的林中,一只箭迅速飞射而来,正射往他刚才的位置。他若是躲的慢一点儿,恐怕就会被这只箭给当胸射中。 好在他刚才不及多想,立即就先下意识地本能般往旁避开了。只是他刚才手里正拿着水葫芦,而且葫芦嘴还没来得及塞上。这猛地下意识一避,却是不小心把葫芦里的水洒了出来,洒湿了他衣襟,显得颇为狼狈。 “哆”地一声,那支箭射过他刚才的位置,刚好射在旁边的树干上,尾羽还在嗡嗡而颤,可见这一箭的力量之大。 这一箭射过后,他才听到旁边不远处的林中有些呼喝声与动物的惊叫声传出。然后紧接着,便见到一头受惊的小鹿迅速从林中奔出,夺路而逃。 看样子,应该是有人在林中追猎这头小鹿,而刚才那一箭的目标也应该正是这头小鹿。只是射箭之人准头有差,没能射中,造成这一箭成为流矢,才射到了勾陈这边,倒非故意冲着勾陈射的。 可就算如此,那人不是故意,刚才那一箭却差点儿要了他的命,勾陈在惊魂稍定过后,心中还是忍不住怒气直升,气的很想要还射一箭回去,让对方也尝尝被射一箭是个什么感觉。 他生怒之下,“啪”地一声扔掉手中的水葫芦,立即往林中看去。然后不片刻,就见一人手执弓箭从林中大步飞奔而出。 见到这人,勾陈立即不由一惊,却原来这人正是熟人。其实能跑到这后山来的,必然也都是寨子里的人。否则后山是悬崖峭壁,飞鸟难渡、灵猿难攀,哪有外人能轻易上的来。 而要想从前山过来,必然要经过正建在要冲的黑风寨不可。可若是外人,寨中的贼兵哪里会放人轻易通过。也肯定早就鸣警了。所以能到这后山来的,也基本就杜绝掉外人的可能性了。 而既然是寨子里的人,是熟人的几率也就很大。此时这名手执弓箭从林中飞奔出来的大汉,不是别个,正是这黑风寨的三寨主,名叫何大勇。 此人却是一向与勾陈不和,在底下几个小寨主中对勾陈心里最是不服,也最为看不惯勾陈。 原因无他,正因为这何大勇乃是寨子里原本的三寨主。在勾陈没上山得到大寨主朱雄的信任前,这寨子里的第三把交椅虽然也不是他坐,而是少寨主朱刚在坐。但朱刚乃是大寨主朱雄的亲儿子,本身的武艺也确实强过了他,这点他没有什么不服的,对此算是心服口服。 可勾陈这么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穷酸书生、落第秀才,却凭什么有本事能坐到他头上去。自从勾陈得到大寨主朱雄的信任与重用后,直接就被提拔坐了第三把交椅。他从原本的第四把交椅,又被压的再退一位,成了坐第五个。所以他才一直看不惯勾陈,对勾陈最是不服。 只是他不服归不服,却也不敢公然一再挑衅。毕竟有那个七寨主的前鉴在此,一再针对勾陈,无疑就是在挑战大寨主的权威,他却哪里敢真的招惹大寨主。故而只要有大寨主为勾陈撑腰,他便对勾陈这个狗头军师敢怒不敢言,只能私下里暗自发泄对勾陈的不满。 勾陈对这个何大勇对自己的不满与不服,却倒也是一直都心知肚明。只是他知道归知道,却也没有特别针对这个何大勇。毕竟他的权力全都来自大寨主朱雄,是虚的,乃是狐假虎威的性质。所以在何大勇面前抖抖威风可以,却不能真个把这何大勇怎么样。 毕竟此人再怎么说,也是黑风寨的三寨主,武功也仅次于大寨主朱雄、二寨主姜成与少寨主朱刚之下。尤其此人练有铁布衫的横练功夫,运起功来,浑身刀枪难入,还兼有身天生神力,乃是冲将陷阵的一员猛将。 所以朱雄对于此人,也还是颇有倚重。并不会为了替勾陈撑腰,就轻易擅杀手下大将。 勾陈对此也十分清楚,故而在这寨中,也一向都是小心处事,并不愿轻易跟何大勇这几个小寨主起冲突。偶尔有些冲突出,他能忍下的也都会忍下来,选择退让。 免得真个当面冲突,大寨主来不及赶来时,他一个手无缚难之力的书生,免不了会秀才遇到兵,十分吃亏。 此时见到何大勇从林中飞奔而出,明显正是在追猎那头小鹿,显然刚才那一箭便是此人所射无疑了。 而意识到这点后,勾陈都忍不住有些怀疑,这家伙刚才那一箭,到底是不是故意的。毕竟他刚才根本没看见林中的鹿与人,而这家伙说不定早瞧见了自己。所以也很有可能是故意借着射鹿,而假装失手射偏地射向他。 如果这一箭恰巧将他射死,这何大勇也是有正经借口。借口他确实是在林中射鹿,没有瞧见林外尸坑旁的勾陈。勾陈不幸被他射偏的流矢所杀,只是意外,是他错手而杀,并非是故意的。拿这个理由,说不定便能在朱雄那里搪塞过去,不杀他替勾陈抵命。 第三十二章 恶向胆边生 假戏真做 想到何大勇刚才可能早就已经在林中瞧见了自己,勾陈又是不由心头再次一惊,十分惶然地暗道:“也不知道这家伙刚才有没有看到我施展赶尸术,万一被看到,那可就糟了!” 相比起自己修炼赶尸术被暴露而言,刚才差点儿被何大勇给一箭射中,倒算是小事了,毕竟没有真的射中,让他躲了过去。关于这一点,他之前心中忽然有警兆生起,方能及时躲开,想必也是拜修炼存神之法所带来的能力之一。毕竟潜意识第六感,本来就有预知危险的能力,这是在他前世都已被证明过的。 他之前没发现这个能力,很可能是之前并没遇到像今天这样危及到自己性命的危险情况。可能只有在生死一线的关头,才会激发出这个能力。 想到此处,他既是后怕,又是不禁暗自庆幸。不过再想及眼下的处境,他这点儿庆幸便又立即散去了。 如果被何大勇看到了自己刚才修炼赶尸术的事,那才是他今天最大的不幸。等回去寨子,何大勇告诉了朱雄,朱雄必然不会轻饶他。 他倒是也一时不禁恶向胆边生,有生起了杀人灭口之念。想着绝不能暴露了自己的这个秘密,让其他人知道。不过只是稍作一想后,他便立即先自己主动掐灭了这念头,凭他现在的这点儿本事,又怎么可能杀得了何大勇。强要动手,只会自取其辱。最大的可能性,就是被何大勇给反杀,或擒捉回去,让大寨主朱雄处置发落。 不过这何大勇刚才到底有没有看见,却还是两说。眼下何大勇话都还没来得及搭一句,他却不可先自己慌张地露了底。想到此处,他立即暗自咬了下牙,先强作镇定下来。并且脑中迅速急转,想好了一套说辞。 “勾军师,你怎么在这儿?” 何大勇奔出林中,见到勾陈在此地后,面上也是露出了十分惊讶之色,显然没料到勾陈会在这里。 勾陈一见这厮神色,心中便不由松了口气。看这何大勇见到他也是同样十分惊讶,那显然是之前并没看到自己。刚才那一箭显然也非是故意,就是不悄心射偏,恰巧身到了这儿。虽然确实未免有点儿太巧,但也确实就是巧合。 这何大勇一向是个直性子,心中向来没什么城府,哪里会作什么演戏伪装。眼下这副神色,看来应该就是这般不假了。 “没看到就好!”勾陈心中暗松了口气后,立即面上装作生气地说道:“我是来此处查看,看这尸坑是否需要再清理一次。不承想竟遇到了三寨主,差点儿没一箭要了勾某的命!三寨主若对勾某有何不满,大可在大寨主面前直言分说,何必在此暗箭伤人?” 何大勇此时,自然也早就看见了勾陈旁边树干上自己刚才射偏的那一箭。他没看见勾陈刚才临时提前躲避,还以为勾陈本来就是站在树旁边。瞧到这儿,心里还不禁暗自可惜,可惜自己刚才怎么没再射偏点,不然就能一箭要了这小子的狗命了。只是他再没城府,也知道这话不好直说。 当下闻言后,只是咧嘴哈哈一笑,说道:“我只是闲来无事,带了人在林中射猎,这箭只是不小心射偏了,可真不是冲着军师的。要真是冲着军师,那也只能说,是这箭自己长了眼,可怪不得我老何。”说罢,又是哈哈大笑。 他这边才话落,就见后面林中又急冲冲跑出来两名贼兵,倒确是经常跟随在何大勇身边的两名亲兵,可见他这番话确实不假。 这两名贼兵,勾陈其实也不知道具体名字,只是平常偶尔遇见,见的多了,所以瞧着还算脸熟。 何大勇这番话,倒确是事实不假。只是他差点儿射中勾陈,不但一句道歉的话没讲,竟然还对勾陈冷嘲热讽,可见是如何看不惯勾陈了。 若搁平时有其他人在场的话,他可能还会装装样子,就算心里不和,面上也会表现的和和气气。但眼下并无外人,自己身边就两名亲随,而勾陈则一个亲兵都没带,所以他连平常的样子也懒得装了。 勾陈虽然不是前身真正的勾陈,与这个何大勇实际上并无矛盾,只是陌生人而已,但此时听到何大勇的这话,也是不由得心中有气,咬牙暗恨。 可惜,他眼下也就只能是暗恨,并不敢明着回怼。不然的话,此时此地,他就孤身一人,而何大勇就算没带那两名亲兵,他也完全不是对手。眼下这地儿又是在乱葬岗上,离山寨还颇有段儿距离,且在这种特殊的地方,到处是死人,也难保这何大勇不恶向胆边生,真就让他成了死人。 故而勾陈也就只是咬牙暗恨了下,便道:“既然如此,那我就躲远点儿,免得三寨主的箭再不长眼,告辞了!” 说罢,立即转身便要走。 “军师且慢!”何大勇眼见勾陈要走,却是忽然叫住道。 “不知三寨主还有何指教?”被何大勇一叫,勾陈心中立即不由有些打瞪,觉着怕不是什么好事。 “军师是一个人来的?”此时此景,又是这等特殊的地方,这何大勇还真是如勾陈所料,忍不住心里便生出了些杀机。觉着此处既然没有外人,他身边的这两个亲兵又全都是自己的亲信,绝不会泄露了机密。所以他若在这里杀了勾陈,没人瞧见,他自己的亲兵不会说,那也是神不知鬼不觉。 之后如果有人发现了勾陈的尸体,那也可以推说这小子是被乱葬岗上的鬼物害死的。反正这地方闹鬼是寨子里人人都知道的,虽然大白天的鬼不会出来,但也难保有个意外情况,比如阴天没太阳之类。反正这种闹鬼的地方,出意外一点儿都不奇怪。 何大勇问这句话前,还特地左右瞧了瞧,确认了附近再无旁人。 “当然不是。”一见何大勇这副样子,勾陈心中不由更是瞧得打鼓,这家伙眼下面色不善,恐怕真要是要恶向胆边生了。 虽然他确实是一个人来的,但此时自然不能说实话,便故意说不是,指望能够唬住这家伙。 第三十三章 一诈不成 再使一诈 “我之前是带了两个亲兵一起过来的,觉着这尸坑需要清理了,所以派了他们回去叫人,估计应该快回来了。” 勾陈说完之后,又立即紧接着说道,假称自己有带了人,而且还回去叫人了,很快就能来,希望能以此唬住何大勇,让这家伙有所顾忌,不敢对他轻易动手。 定期清理乱葬岗上的尸坑,本来就是勾陈一直在做的事。所以他之前拿这做借口,也是一点儿没引起何大勇的怀疑。此时他又接着拿这借口虚张声势,何大勇一听,也是不由心中先信了几分,觉着很可能是真的。 而万一勾陈派回去叫人的亲兵很快能带人过来,那他就算能在此之前及时杀了勾陈,也肯定会被随后赶来的人撞见,那时他可就把这件事遮掩不过去了。 他倒是还可以继续杀人灭口,只是他也不清楚勾陈的那两名亲名赶回去会叫多少人过来。但重新清理一次尸坑,肯定需要的人手不会少,他怕是一时间也杀不完。而只要能走脱一个,那他擅杀勾陈的事就会暴露。到时他就算能杀死勾陈,大寨主也肯定饶不了他。 他此时确实是杀机萌动,想杀勾陈不假,但可并不想为此赔上自己的性命,而是想要做的神不知鬼不觉,让人怀疑不到他头上。 不过他对勾陈的话虽然信了几分,但却也并没全信,还是有些半信半疑,觉着勾陈有可能是在唬他,故意虚张声势。 这般想罢,他怀疑地盯着勾陈,笑道:“既然是要清理尸坑,那军师何必急着走,不等人来吗?” 说话时,他一只手背在身后,向自己后面的那两名亲兵打了个隐秘的手势。 他这两名亲兵早已在他身边跟随许久,早已培养出了默契,所以此时一见他这手势,便明白了是什么意思。当下立即互瞧了眼,点了下头,便立即散开绕向了前面。 何大勇的意思很简单,就是让他们到前面查看风色,顺便替他把风,看是不是真的有人过来。如果确实有人过来,那就证明勾陈所言不假。如果没人过来,那勾陈说的就是假话,是在虚张声势。当然,也有可能是真话。只是其手下两名亲兵回去带人过来,并没勾陈所言的那么快。 无论是根本没人,还是来得太慢,都能给予他足够的时间杀掉勾陈这小子,并处理掉他们来过的痕迹。 何大勇在背后向其两名亲兵所打的手势,勾陈目光又不会转弯,当然是没有看见。 不过他虽看不见何大勇打的手势,却能清楚看见何大勇那两名亲兵的行动。眼见这两人散开绕过他们往前面而去,而且都是去往附近的高处,甚至其中一人还攀爬起了附近一棵长的最高的大树。这般动作,勾陈一瞧,就能猜到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而他刚才也有注意到何大勇一只手背了过去,所以肯定是何大勇在背后给自己的两名亲兵打了手势,吩咐两人做的。 眼见自己这话没能唬住何大勇,至少对方并没全信,而是派人去探望风色,勾陈心中又是不由再次惊慌起来。 他当然清楚自己说的是假话,他根本就没带任何人来,就是孤身一人至此。所以一旦何大勇的那两名亲兵确认寨子方向没人过来后,这何大勇肯定就会立即向他动手。 想到此处,他一边不动声色地继续往后退去,保持着与何大勇的距离,一边强作镇定地笑着说道:“等他们过来,自己清理就是。都是做惯的,用不着我再看着。我忽然想起大寨主还找我有事,让我下午过去一趟,所以我得先走一步了。三寨主请留步,不必送了!” 眼见前一个谎没能让何大勇全信,勾陈便立即脑中一转,又扯了一个出来。这回是拿大寨主朱雄当枪使,故意说朱雄找他有事,希望能借朱雄之威,让这何大勇不敢轻举妄动。 毕竟如果朱雄真找他有事的话,他一死,朱雄见不到人,肯定会立即派人找他。而找不见就会整个山寨带后山地派人搜寻,这般搜寻查问之下,很快就能找到他的尸体,也能问到何大勇也来过后山。 假如勾陈真的死了,而何大勇又来过后山,朱雄也是一向知道他们两人不和的。所以勾陈在这个节骨眼上死了,朱雄肯定会立即怀疑是何大勇。就算他没有直接的证据,但只要怀疑了,也不需要证据。他朱雄又不是当官做堂审官司的,根本不需要证据。只需有怀疑,逼问一番,使些手段,就定能逼问出实情来。 果然勾陈这话一出,提起大寨主朱雄来,何大勇便立即不由面色一变,眼中闪过了迟疑。 如果勾陈说的是真的,那他真在这里杀了勾陈,只要大寨主有心查起来,他确实很难遮掩过去。 反之,如果没有这回事,就能够给予他足够的操作空间与时间。毕竟朱雄也不是每天都要召见勾陈的,而勾陈有时在其他别处有事,耽搁上一晚没有回去其自己的南山居,也算得上寻常。所以等寨中有人真的发现勾陈失踪不见,可能要到两、三天后了。而有个两、三天时间缓冲,他身上的嫌疑就能够被洗脱。 “是吗?”何大勇面色又变了一变,目光闪了几闪后,接着踏步向前,接近勾陈地问道:“不知道大寨主找军师有何事?” 刚提起大寨主朱雄时,何大勇确实是有些被唬住,生出了几分退意。毕竟朱雄的权威,在这黑风寨可是无人敢惹,威名震慑所有人。就算是何大勇这个三寨主,也是对这位大寨主十分犯怵。他虽然有一身铁布衫的横练功夫,但朱雄的那对铁砂掌却也是着实厉害。 朱雄是曾经亲自称量过他的,而他在这位大寨主的手底下,都很难走过去十招,顶多也就能撑到二十招左右。朱雄的铁砂掌,虽然也不能直接打破他的横练功夫,却能力透脏腑,将他打出内伤。 他的横练功夫,目前也只是练了一身皮肉,可还练不到内里,无法把五脏六腑也练得如钢似铁。 第三十四章 先发制人 纸符攻击 “这我就不清楚了,大寨主派来的人没说。”勾陈闻言,还是强作冷静地回答道。不过他此时早已是暗里紧张的心脏砰砰乱跳,小腿肚子都忍不住有些发抖,手心里也是早就捏出了一把汗。 因为此时一个不慎,他是随时有可能被这何大勇给杀了的。而他目前修炼出的一点能力,也完全不是何大勇的对手。这种情况下,他如何能够不紧张与害怕。 不过害怕归害怕,为了逃脱性命,他也得做足准备,不能全寄希望于能够骗过何大勇。这何大勇虽然性子有些直,平常少有城府,但终究不是傻的,可也不是那么好骗。 因此勾陈此时说罢后,立即强压下心里的紧张,缩在袖子里的手暗暗掐了一个法诀。准备万一骗不过何大勇的话,就立即动手。虽然他自知自己目前修炼出的这点力量,根本不是何大勇的对手,但被逼到了这般地步,为了能够活命,他也不得不动手。 虽然他现在的这点儿力量是太差,但多少也算些自保的手段,总不能都到绝地了,还自甘认命就死吧?总要临死拼上一把,说不定就有可能拼出条生路呢? 毕竟何大勇并不知道他目前已是有了些自保之力,还以为他依然是个手无缚鸡之力之辈,没有半点反抗能力。 所以他忽然动手,便是奇招,能够大出对方意料之外,这也算是他目前仅有的优势了。 另外便是他修炼出的力量,非是寻常武力,何大勇估计以前也没遇到过。没有过这方面的对敌经验,很可能也就难以防备,这也是他仅有的优势之一。 勾陈提起朱雄,何大勇倒确实有些被这位大寨主的名头给吓住。但对于勾陈的这番话,他仍是并没有全信。万一这小子说的是假的,他岂不是就被轻易糊弄了过去,错失了今天这样的大好机会。 像今天这样能够单独遇到勾陈,没有外人在场,且是在乱葬岗这种绝佳的地点。这样的机会,绝对再难有第二次。尤其这一次勾陈已生出了警惕,再有下次,肯定绝不会再单独出来。所以一旦错过,他绝对再难找到第二次这样的机会。 而错失了这一次绝佳机会后,他以后岂非要永远被这小子给坐到头上。想到此处,他便十分不甘。 暗自咬了下牙后,他眼中凶光一闪,又立即踏步上前,接近向勾陈。他倒是也很想一箭射死勾陈,只是这样一来的话,却会留下痕迹。他有时也跟其他几个小寨主一块出来打猎,所以为区分是谁打到的猎物,他们的箭上都各自刻了自己名字,这可是非常明显的标记。所以他就算要用箭射杀勾陈,也绝不能用自己的箭。 另外,他是打算把勾陈的死推到乱葬岗的鬼物身上的。想要做的不留痕迹,别让人怀疑到自己。这样一来的话,他就绝不能在勾陈身上留下什么明显的伤口。鬼物伤人,大部分都是没有明显外伤的。毕竟大部分鬼物都是虚灵,没有实体,也做不到使用武器伤人,只能利用种种幻术迷人心志来害人。 所以他要想把勾陈的死推到这乱葬岗的鬼物身上,也就需要能够不留任何外伤最好。而没有任何明显外伤,最好的做法,便是把这小子给闷死。掐死也尚可,只是掐死也仍然难免会留下痕迹,还是过去捂住这小子的口鼻,闷死最佳。这样外表没有任何明显伤痕,就容易推到鬼物害人身上。 此时他身边的那两名亲兵,已经绕到了前面的高处了望寨子方向。他在向勾陈走过去的同时,抬头向那两名亲兵望了眼,就见两人都各自向他打了手势,示意寨子那边并没人来。 接收到这个信息后,何大勇不由更加放心地松了口气,也更加认为勾陈说的是谎话,是在故意诈他了。而既然前一个是谎话,后一个所谓的大寨有请,也就极有可能同样是谎话。 想到此处,他不由低头向勾陈狞笑。 只是他才一低头,笑都还没能笑起来,话尚来不及说半个字,就忽然见到眼前有个不知什么东西的黄影一闪,然后双眼就被这东西给紧紧蒙住,粘在了他脸上。与此同时,他口鼻处也是同样感觉被粘了个什么东西被贴住,立即让他不由呼吸一窒。让他的惊呼声都闷在了口里,来不及发出。 “什么东西!”他心中不由惊呼一声,连忙伸手往自己脸上抓去。 好在这一抓之下,倒是很容易便把贴在他双眼与口鼻处的东西给抓下来,而且是一抓即破,这东西并不结实。 抓下一看,他才看到手里抓着的是两张被撕破的黄纸,上面有些红色线条勾画出的奇怪纹路,像是鬼画符一般,很像是那种纸符。 他以前混江湖时,也见过不少给死人做法事的和尚、道士,还有些扬言能驱鬼捉妖的方外高人,其实也大多是骗子,惯会弄这些鬼画符的东西,没人看的懂,就显出了十分高明来,骗些无知凡俗。 他们这黑风寨里倒是没这种江湖骗子,不过也有几个懂得画这种东西。虽然并没什么实际效果,但大部分人也会求个心安。因此有家里死人下葬的话,也会请来画几张符咒,有什么驱邪保平安,祝死去之人转世顺利,投个好胎的。 故而这乱葬岗上,便有这种东西。此时何大勇乍一见,意外之下,还以为是刚好起风,有风把这两张纸符刚好吹贴到了他脸上,完全是个巧合,半点都没怀疑到,这实际上乃是勾陈所为。 勾陈一见何大勇继续向他走来,便知道这家伙没有全信他的话,今日之事是没法善了了。 而既然对方不肯放过自己,那与其等对方动手,还不如他先发制人,抢些先手。 所以趁着何大勇抬头看向他那两名亲兵时,勾陈缩在袖子里的手立即法诀一变,摄出自己怀里所藏的两张纸符,同时张贴到了何大勇双眼与口鼻处。 他当然也不指望这两道纸符就能产生什么奇效,毕竟他怀里备用画下的纸符都是赶尸符。而何大勇还是活人,这赶尸符也对他产生不了什么效果。 所以勾陈需要的,也并不是期望这两张符能有什么奇效,而是希望靠这两张符遮挡何大勇的视线与呼吸,临时拖延一下何大勇。 何大勇视线被挡,呼吸被阻,自然要先解决自己脸上的问题。勾陈便趁此时机,打断了何大勇这一下,迅速绕过何大勇,跑到了旁边的尸坑处。 他目前只修炼了存神之法与赶尸术,而存神之法还没有什么太强的攻击效果,所以目前唯一所寄望与倚仗的,便也只有这门赶尸术了。 而要想施展赶尸术,自然必需要有尸体。 他并没期望能够靠拖延何大勇这么一下,就能趁机逃走。何大通的武艺虽然在身法与轻功方面确实是弱项,这方面并不擅长,但终究是练武之人,怎么都要比他要强。 所以只要弄掉那两张纸符,赶上来追他,还是很快就能轻易追到。更别说何大勇还有两名亲兵做为帮手了,以三对一,他哪里能够逃脱的了。 因此他也不期望于此,直接就决定靠赶尸术来反杀。虽然他现在的赶尸术也练的还不甚熟,但能够驱赶起死人的尸体来攻击,说不定便有可能吓住何大勇。惊吓害怕之下,自然武力就会打几分折扣。 第三十五章 ??飞花摘叶 误为高手 勾陈此来,本就是来练习赶尸术的,所以他身上备下的赶尸符,自然并不只一张。这东西是消耗品,又是纸做的,易损坏,所以考虑到练习时有意外损坏的情况,他身上便特地多备了一些。 而画这种低级的赶尸符,消耗的灵力也不算多。再加上每次画符时都得出点儿血,本着不浪费的原则,他每次都是要把朱砂与血调的符墨直画到用尽后才罢。如此一来,他平常练习时,便颇积攒下了不少纸符。 今天他出来时,也是特地多带了些,至少也有二十多张。倒也没想着能练完这二十多张的,只是总归有备无患,多多益善。再说这东西都是纸做的,既不占地方,也没什么重量,随身多带些便也不算什么。这不现在,就正好派上了用场。 何大勇抓下双眼与口鼻处被贴住的赶尸符后,晦气地用手狠狠一握扔到地下,再一瞧眼前,竟然不见了勾陈,立即又是不由一愣。 好在勾陈速度也不快,终究是没练过武的普通人,且他这体格,比普通人还弱上一些。所以何大勇稍微转头一瞧,就立即发现勾陈绕过他跑向了尸坑旁。 他见状虽然有些奇怪这小子干吗往尸坑处逃,不往别处,但一时却也不及多想,只以为是这小子一时慌了神儿,所以才慌不择路地跑到了尸坑处。他瞧到之后也没多想,立即便大步追了上去。 他身法与轻功方面虽然是弱项,但那是分跟什么人比,跟勾陈这种没练过武的普通人比,还是强出了大多,再加上他步子又大,因此只是三两步,便迅速追近了勾陈。 追近之后,他狞笑一声,正要探手去抓,忽然就见前面的勾陈往后一甩手,又是两道黄影一闪,往他甩了过来。 这回何大勇却是瞧的清楚,看清了这两道黄影正是刚才飞贴在他脸上的纸符。这时他才明白过来,原来刚才那两张纸符并不是乱葬岗上原本所有,也不是意外被风吹起后,刚好巧合吹贴到他脸上。原来竟然是勾陈这小子身上带的,故意甩过来的。 只是这两张轻飘飘的纸,又非暗器,就算这小子能飞符发射甩过来,又能起得什么作用,难不成是打算用纸闷死他不成? 何大勇好奇之下,立即潜运功力,探手一抓,分别把勾陈往后甩射来的两张纸符给抓到了手里。这一抓之下,他发现果然还是轻飘飘的没什么力道,也谈不上有任何锋锐之处,能够伤人。 本来他心中还稍微存了点儿不可思议,觉着这小子竟然有本身把两张轻飘飘的纸如同暗器般地发射过来,以为这小子很可能是深藏不露,实际上身具上乘武功,而且是非常高明的内力功夫。 他以前混江湖时,曾听人说过,有些身具内力的武功高手,能把内力运布到普通兵刃与一些寻常东西上,随手飞花摘叶都能当作暗器伤人。如果是把内力运布到刀剑上,便是寻常的刀剑,也能够变得更加坚韧与锋利一些,堪比神兵利器。 不过这种做法,对刀剑本身的材质也大有损害,往往使用过一次也就废了。 但真有这般上乘高明内力的话,哪里还在乎这些寻常刀剑,随手废弃也就废弃了,又当得什么。至于飞花摘叶之类,自然更是不用在乎,几乎遍地都是,随手皆可取材。 也只有拥有内力后,把内力运布到普通的花瓣与树叶上,才能让这种质轻又柔弱的东西,当作暗器一般发射并伤人。这种武功,于他来说,就已是难以想象,匪夷所思了。 寻常的纸张,当然也都是轻薄柔弱,哪里能当作武器来用。所以乍见之下,何大勇还忍不住有些被吓了一跳,以为勾陈这小子是个深藏不露的内力境高手。 直到接住这两张纸符后,他才发现他所以为的全是假象。对方是能凌空发射纸张不假,但显然绝不是用内力来发射的,因为这两张纸符上所携带的力量,实在太小,根本不足以伤人。就算用来打普通人,也丝毫伤不到人,连皮都划不破,更别说是他这种修炼了铁布衫横练功夫,一身铜皮铁骨,普通刀剑都难伤了。 总之,这小子不知是怎么掌握了一种诡异的力量,这才能够凌空发射纸符,看起来好像把纸当作暗器发射一般,实际上则全然不是。 两者本质上便大为不同,内力境高手能够做到把寻常纸张当做暗器发射伤人,那是把武功练得更加高明的表现,显通的内力境武者都还做不到,更别说寻常的外力境武者了。 但勾陈所修炼出的灵力,则恰恰相反,他目前就只能御使起像这样轻微的东西,重点的反而力不能及。如果他能以念力移物,凌空御使起一把普通的飞刀,那才是他把灵力修炼更加高深的表现。 此时何大勇探手抓住这两纸符后,发现上面轻飘飘的丝毫没带什么力量,又是不禁大出他意料之外的愣了片刻。 而前面的勾陈则是片刻没停,趁着何大勇发愣之际,又是一甩手,再次一张纸符飞出。 不过这一次,他的纸符并不是甩飞向后面,而是飞符射向前面的尸坑处。因为趁着何大勇发愣时,他已是赶到尸坑近前,并且近到了足够他飞符发射的距离。 不等完全接近,他立即便是一张赶尸符先飞射了过去。然后在接着跑过的途中,已是提手掐诀连变,在跑到尸坑边缘处时,迅速在奔跑的过程中完成了这套赶尸术的法诀。 果然人在压力之下才会进步,生死之际,也往往会更加逼迫出潜力来。若搁平常,他绝对很难在逃命奔跑的过程中就完成这套手诀变换的动作,而且半个动作都没出错。 可以此时有性命之危的生死威胁下,他便被逼迫激发出了潜力,竟而在奔跑之际变完成了这套动作,而且丝毫没出错。 “疾!” 手上的法诀变换使完之后,勾陈立即伸手一指,低喝一声,尸坑边缘处的一具尸体便立即倏的地一下忽然坐起。 第三十六章 蓄意设计 死抱不松手 何大勇愣了下后,不由立即更加生怒。感觉勾陈是故意以这般手段欺骗他,当即便怒喝一声,又是狠狠一握,甩手将手里的两张纸符掷在地下,然后大步赶上,探手向勾陈抓去。 恰好勾陈此时跑到尸坑边缘处后,也不知为何,却竟是停住不动了。很可能是嫌弃尸坑中到处都是死尸,烂肉污血无数,故而被这尸坑所阻,便不肯跳下去继续逃跑。 其实便是勾陈肯跳下去,也逃不了几步。以何大勇的速度,很快就可以赶上追到。更别说尸坑处到是七横八倒的尸体,脚下也没有个坚实好路,走到里面可难免会磕磕绊绊,哪里能跑得起来,速度根本提不上去。 何大勇探手一抓,不妨勾陈竟是非常及时的侧身躲了过去。而勾陈一躲过去后,便见前面忽然现出一具尸体直愣愣地站在那里,他这一抓未及收住,便直冲这具尸体抓了过去。 这具尸体被扔到尸坑内后,刚好是仰面朝天躺着,再加上又在最上层,故而也最先被秃鹫与乌鸦们光顾。此时不但早已被开膛破腹,吃光了内脏,肚子上一个血淋的大缺口,几乎就前胸透后背地成了个大洞,便连脸上两只眼珠子也被不知秃鹫还是乌鸦给啄了,只剩两个血淋淋的窟窿。 不但如此,便连嘴唇也被这些食尸鸟给啄食了,直接显露出两排白惨惨夹着血污碎肉的牙齿,好像刚啃了死人也似。 这么副形象,忽然就直愣愣地站在那里,瞧着着实是可怖。便是何大勇一向心狠手辣,做了盗贼后,杀过的人简直都已数不清,被他杀的十分凄惨之辈也不是没有。但那些终究不同,乃是他自己所为,好歹是有心理准备的。而此时忽然就这么具尸体站在面前,最重要的是,这还是一具明显已经死了许久的尸体,可却不知为何忽然就站了起来。 饶是何大勇也一向大胆,此时猛然见到这么具尸体站在面前,也仍是不禁被吓了一跳,汗毛都直竖了起来,头皮都跟着发麻。 但无奈他刚才只恨出手太慢抓不到勾陈,故而刚才的这探手一抓却是使足了力。也因此在勾陈恰好忽然侧身躲过后,他这一抓便有些收不住,直往这具十分凄惨的尸体胸口抓去。 趁着他刚才发愣之际,勾陈早已是一张赶尸符飞射了过去。事急之下,他自然是来不及挑选尸体,就随便选了具正在尸坑边缘处的尸体贴了上去。同时在快速奔跑过去的同时,已是完成了手上的法诀变化与口中的咒语低念。 而这一切,因为有他的身体所阻,便导致后面的何大勇全都没有看到。而他口中念咒,又快且低,何大勇也是全没听到。再加上何大勇刚才还因为处于有些发愣中,也没太留意其他。 勾陈赶到尸坑边缘时,刚好同时完成了手诀与咒语,成功施展出了这道赶尸术,将这具尸体驱赶了起来。但因为还是有他身体所阻,挡住了何大勇的视线,所以仍是导致后面的何大勇没有看到。不过他此时所挡,却是故意的了,便是要设计何大勇这一下。 他此时虽然没有半分武艺在身,本身的敏捷、速度等都要差了许多,甚至因为体质弱,比普通人都还有所不如。但因他目前已修炼出了灵力,而这乃是奇异的精神力量,有预知危险之能,便让他在应变与反应力方面提高了许多。 所以他刚才虽是背对着何大勇,背后也并没长眼睛,但奇异的精神感知,却让他提前一步感应到了危险,仿佛背后长了眼一般,清楚判知到了何大勇向他探手抓来的动作。故而他才能有如神助一般,提前预知似地恰好侧身躲开。 否则以他的这点儿寻常身手,又如何躲的开何大勇这位黑风寨三寨主的一抓。 他一躲过,便立即把已是被他驱赶起来的这具尸体让了出来,直面何大勇。而何大勇这一抓又因用力太足,着实收势不住,当即便不由自主地往尸体胸口抓去。 若这后面的是个活人,眼见有人当胸抓来,自然难免下意识地要躲或是要挡。但这后面的乃是个死人,且是具早已列去多时的尸体,全无意识,也根本不知疼痛。 故而面对何大勇的这一抓,这具尸体便根本毫无反应,不挡也不躲,就直愣愣地让何大勇抓了过去。而且他非但不躲,反而还主动往前一靠地迎了上去。 这具尸体的胸口早已被秃鹫与乌鸦这些食腐鸟给啄食掏空的差不多,显露出了里面的惨白胸骨。再加上还有自然腐烂的原因,故而其胸口上还挂着的不多的肉,也早已是腐烂变糟。 这种烂肉,自然吃不住力,所以被何大勇这用足力的凶猛一爪一抓,立即就把这具尸体抓的透胸而出,手掌连带整个手肘,直接一下全都穿透了进去,里面的胸骨都连着打断了好几根。 但这具尸体早已死去多时,自然是毫无感觉,丝毫不觉疼痛,好像胸口被打穿一个大洞,根本不是发生在他身上也似。 在何大勇一爪穿胸,抓透这具尸体胸口的同时,这具尸体也早已在勾陈的驱赶御使下,直接双手抬起,然后往中合拢一抱,死死地将何大勇的后背给抱住。 这一抱住,便紧抓着不松手,同时往后便倒。 而何大勇这一抓没能抓到勾陈,本就是有些用错了力,身子不禁有些往前倾。虽然刚才有这具尸体挡了一下,但因为这具身体早已曝尸多日,尸身腐烂,骨骼也失去了坚韧。故而便让他轻易一爪穿胸,也是没来得及多挡他多少。 他本就是有些前倾之势,此时再加上这具尸体死死抱住他往后一倒,他当即便有些立足不稳,站立不住,跟着这具尸体直往后面的尸坑处倒了下去。 而就在这具尸体死死抱着何大勇往后面尸坑倒下之际,就见旁边的勾陈又是伸手入怀,掏出了两张赶尸符,甩手飞射了出去。 第三十七章 尸罗汉 以何大勇的武功,要对付这么具只是勾陈以赶尸术驱赶起来的尸体,原也不是什么难事,三拳两脚就能轻易解决,甚至能将之拆成一堆骨头架子。 但无奈他却是毫无准备,属于大出意料之外下的遭遇,被勾陈给蓄意设计了。 他本是用足了力道,着急去抓勾陈。而勾陈忽然及时躲开后,就猛然现出了这么一具凄惨可怖的尸体站在面前。饶是他一向大胆,也是不由被吓了跳,胆气便先丧了几分。接着他收势不及,便直接一爪穿透这具尸体的胸口,连手带肘臂都陷了进去。 他胆气一泄,力气便难以用足,反应也是不由慢了片刻。再加上手臂又穿透这具尸体的胸口直陷了进去,几乎脸贴脸地紧对着这具尸血淋淋尸体的脸庞,也是各种难受与不适。 慌乱之下,他本就用错力道有些前倾,再被这具尸体抬手合臂一抱地一起往后倒去,立即便立足不稳地“砰”地一下倒落在尸坑内。 这一倒下,但闻“喀喇”声响,他沉大的身子又是砸得底下这具尸体连断了几根肋骨。 但别说只是几根肋骨,就算这具尸体的全身骨骼瞬间全部断裂,这具死尸也仍是毫无所觉,不会感到有半点疼痛。 因此这一倒下,何大勇本身的体重虽已把这具尸体压得更加重伤破烂,但其双手,却仍是死死地抱住何大勇后背不撒手。 而与此同时,勾陈甩手飞射出的两张赶尸符,已是飞落粘贴到旁边的另两具尸体上。一经贴住,他立即口中念咒、手上掐诀,迅速完成了赶尸术的施展。 赶尸术这道法术,本就是拥有能一次性赶起许多具尸体的能力。只要法力足够,一下驱赶起成千上万具也不是什么问题。 但勾陈眼下连赶一个都尚没有练熟,这就要一次赶两个,却未免太过勉强了些。他就算之前拿鼠尸练习时,也都是赶的一个,没赶过两只老鼠。 可此时被逼到了此处,他却是也不得不勉力为止,一次赶两个。因为他很清楚,只是一具尸体,绝对对付不了何大勇。刚才那个能趁机抱住何大勇将其拉倒,只是打了何大勇一个措手不及而已。一旦何大勇反应过来,立即就能轻易挣脱,并将这具尸体打作稀巴烂。 所以勾陈没等何大勇反应过来,便又立即驱赶起了两具尸体。要趁其病,要其命,抓住机会痛打落水狗。否则若等何大勇反应过来,哪里还有得机会容他出手。 勾陈此时也真是生死攸关之际被压榨逼迫出了潜力,眼下一次驱赶两具尸体,竟而一次成功。 手诀一做完,咒语一念完,他高喝声“疾”,立即旁边的两具便响应而起,自左右两边一起分别压上了何大勇的身体,奋起所有力量将其死死压住。 这两个压住之后,勾陈又是一甩手,再次飞射出两张赶尸符,又复再驱赶起旁边的两具尸体压了上去。 他知道何大勇练有一身铁布衫的横练功夫,铜皮铁骨,刀剑难伤,故而也不指望这些尸体的攻击能够攻破何大勇的防御。直接就是单纯叠罗汉一般,让一具又一具的尸体不断堆叠压上去,打算用这些尸体把何大勇给活埋了,直接把何大勇闷死在里面。 而他只是简单的驱赶尸体覆压堆叠上去,不用做太多复杂动作,驱使起来便也相对简单了许多。甚至他难以驱使控制更多的尸体时,便可以解开先前控制的尸体身上的赶尸术,只不断控制后面新的压上去。 反正先压上去的,只要能够压住,便已是完成了使命,这时也不需要再多做什么控制。重新变成一具一动不能动的死尸,也能继续保持压制之势。而且变成僵死状后,反正让重量更增。且浑身僵直,也让何大勇更加难以挣脱。 短短几个呼吸间的功夫,勾陈已是驱赶御使往何大勇身上堆叠压上去了八具尸体。 头先两个压上去时,何大勇还有余力在不断挣扎,胡乱拱动,在底下闷声大吼大叫,将那两具尸体也拱的摇摇晃晃。但等再压两个上去后,何大勇挣扎的动作便已变得小了许多。等接着再压两个,压上六个时,何大勇挣所的动作已是越来越小,甚至难以发现动了。 再等压上八个之后,底下的何大勇已是只剩艰难喘起的功夫,再没多少余力挣扎了。 但勾陈见状,只怕这家伙是装的,还有余力能够挣脱。何况他既然此时占了优势,当然不能轻易放过,又勉强鼓起余力,再次驱赶起两具尸体爬着压了上去。 勉强驱使着这两具尸体压上去后,勾陈也是再也支撑不住,立即觉得头晕眼花,眼前阵阵发黑,立即不由浑身虚脱的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虚弱的快要直接晕过去了。坐下后,他忽觉鼻中一热,有什么东西流了出来。伸手一抹一瞧,但见手背上满是血迹,却是两行鼻血流了下来。此时也不禁觉着头痛欲裂,十分难受,露出了痛苦之色。 忽然他大叫一声,便直接往后载倒下去,双眼紧闭,昏倒在地。 何大通这边出了这么大的变故,他的那两名亲兵在前面高处当然也有看见。 只是他们之前被何大勇支使到前面去查看山寨方向的情况,其中一个还爬上了一颗大树,已是距离勾陈与何大勇的位置颇远。所以他们虽然随后便发现了何大勇这边的异常,但一时片刻间,却也是鞭长莫及,赶不过来。 尤其他们见到这边尸坑处的尸体翻涌,一具具的不断爬起来往何大勇身上压去。乍一看,都是误会成了诈尸,也是不由瞧得心中害怕,一时有点儿胆层,有些裹足不前。 他们离得远,有些瞧不清楚,初时还没发现是旁边的勾陈驱使起了这些尸体,只以为是尸坑中的尸体忽然诈尸,自然便都不禁十分害怕。这万一尸坑中的尸体全部诈尸的话,他们两个赶过去,也是不够这尸群啃的啊,肯定是肉包了打狗,有去无回。 第三十八章 亲兵上前 何大勇的两名亲兵初时因为十分害怕,便都不敢上前,甚至都已经做好了丢下何大勇逃跑的打算。 毕竟眼见何大勇已经被尸群淹没,而且全没了挣扎,多半儿已是十死无生。他们两个再赶过去,又还能有什么用,帮得上什么忙,无非是凭白送命而已。所以还不如苟全性命,至少他们能活下来。 直到勾陈所驱赶的最后两具尸体压上去,接着尸坑中的所有尸体便再都没有任何动静,且勾陈随后就在旁边大叫一声晕倒后,两人对视一眼,这才意识到原来这些尸体都是这位勾军师不知用了什么方法驱使唤起来的。 虽然他们怎么也料不到,更加想不明白,这位勾军师何时竟有了这般不可思议的能力与本事,但眼下眼见为实,应该确是这位勾军师所为无疑了。不见这勾军师一昏过去,尸坑里的那些尸体便立即全都没有动作了吗? 而且他们仔细回想,也都能想起来,勾陈刚才甩手扔掷出了不少黄色的纸张。似乎便是纸符,只有被贴了符的尸体,才能被这位勾军师驱使唤醒,其余的便不能。 所以此时眼见勾陈晕了过去,昏倒在地,人事不知,尸坑中的尸体一时间也再无其余动作。包括最后叠罗汉般压上去的那两具尸体,此时也是全没了动作。两名亲兵对视一眼后,不由又都去了些害怕之心。现在搞明白状况,觉着就没那么害怕了。 刚才害怕,只是因为他们没弄明白到底是什么情况。对于恐惧,人类更多的是源于未知。对于完全不知道不了解的东西,才会感到害怕与恐惧。等了解清楚了,就反而不害怕了。 就像成语“黔驴技穷”的故事里,里面那只老虎因为从来没有见过驴,又见到驴的块头不小,且叫声很大,便一开始很害怕这头驴。直到后来了解清楚,试出了这头驴没什么本事后,便立即不再害怕,把这头驴给扑杀吃掉了。 这两名亲兵也是因为刚才离得有些远,只见到了尸坑中的尸体一具具不断爬起来往何大勇身上压去,完全没弄明白是什么状况,还以为是尸坑里的尸体全都一起诈尸了,这才免不了十分害怕。但现在他们弄明白了这一切似乎都是勾陈所为,而眼下勾陈这个始作俑者又晕了过去,全无反应。应该是驱使这些尸体并不容易,肯定消耗很大,这才会晕过去。 大致猜测弄明白了是什么情况后,两人的害怕之心便不禁去了些。再加上此时又见到勾陈晕了过去,绝不可能再驱使起尸体,已经对他们全无威胁,也就敢壮着胆子上前了。 如果只是为了逃命要紧,两人此时理应是不管有危险没危险,都应该立即返身逃回寨中,不再理会此处的事。大不了就回寨多叫些人,再带着更多人一起过来,也绝对更加安全。又或者直接面见大寨主,向大寨主禀明这里的情况,请大寨主来处置。 但人除了向生畏死的求生欲之外,却还有一个很大的好奇心理,喜欢探索些未知事物。 所谓“好奇害死猫”,勾陈前世地球上流传的这句警句名言,也同样适应于这个世界。 此时这两名何大勇的亲兵眼见尸坑那边一切都安静了下来,看上去全无危险,便忍不住好奇心起,想要过去探个究竟。再说他们终究是何大勇的亲兵,对这位三寨主多少还是有些忠心的。虽然刚才生死倏关之下,他们选择了更加顾着自己性命要紧,但眼见此时没了什么危险。两人便想着是不是能亡羊补牢,看是不是还能过去赶得及救他们这位三寨主。 就算赶不及搭救,也要至少确认下三寨主的生死情况。真死了的话,他们也至少要把三寨主的尸体给抬回去,也算是尽了一番最后的主从之情。 两人此时早已是分别从高处下来,一个从树上爬下,另一个从一座山坡上赶下来。这时也已是互相赶过来聚到了一起,然后略微商量了几句,便立即各自抽出腰间佩刀,小心翼翼地赶了过来。 “真没想到,这个姓勾的还有这手本事,可也真是深藏不露!”一起结伴走过来之际,左边的那名亲兵看了眼勾陈,不由说道。 “是啊,咱们三寨主这回可真是走眼了。只当这小子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穷酸书生,手不能提,肩不能挑,他老人家一根手指头都能弄死。却不承想,一个不小心,竟然阴沟里翻了船,被这小子给弄死了。”右边的那名亲兵闻言之下,也是不无感叹地说道。 “你说他这是什么本事,是不是江湖上传说的法术?我以前听人说过,有些道士就能作法驱赶死尸,还能帮人赶运尸体。” “多半是,反正诡异的很。咱们还是多小心些,免得这小子还藏了什么后手。” “他都晕过去了,还能有什么后手?晕了还能作法不成?” “那谁知道,反正小心点总没错。” “这倒也是!” …… 两人边说边聊之际,已是一起持刀走了过来。 走到近前处后,右边的那名何大勇亲兵抬脚轻踢了下勾陈,眼见勾陈仍是双眼紧闭,全无反应后,这才更加放心了些。 若是本着小心万全之策,两人本该先一刀砍了勾陈,只有死人才最安全。但勾陈到底不是随便什么小喽啰,而是他们黑风寨的军师,在寨中是大有身份与地位之人,深得大寨主的信任与重用。 虽然他们跟随的三寨主一向对这个勾军师不服,他们平日私下里也听了不少三寨主对这勾军师的怨言,背后各种诅咒暗骂;可他们两个的身份终究不同,只是小兵。 所以让他们单独面对勾陈这个身份的寨中大人物,他们还是不敢轻易随便就下杀手。就算此时勾陈似乎毫无反应,他们也是不敢随意擅杀。万一因此惹恼了大寨主,他们两个岂有活命之理。 就算勾陈私下暗藏了会法术的事,同样会惹怒大寨主。但如果勾陈一死,再加上三寨主也确实已死的话,岂非全都是死无对证。只凭他们两个小兵的片面之言,大寨主又岂会轻易信他们,多半还是逃不了一死。 所以,他们绝不能轻易擅杀勾陈。就算勾陈也是犯了大错,大寨主知道此事后绝对不会轻饶,那也得要禀明大寨主后,请大寨主来处置,哪轮得着他们越俎代庖? 因此他们就算面对晕过去的勾陈,也是只能抓,不能杀。随便轻易杀了,他们两人也活不了。 第三十九章 故意装晕 再设陷阱 两名亲兵踢了勾陈一脚,见勾陈没反应后,便不再多理会,而是向下面大声叫道:“三寨主,三寨主,你还好吗……” 两人接连叫了几声,一直都得不到回应后,对视一眼,都不禁神色有些黯然。叫了半天没回应,下面又一直一动都不动,显然三寨主是多半无幸了。 左边的那名亲兵摇头叹了一声,说道:“看来三寨主是去了!” 右边的亲兵也是跟着一叹,说道:“那咱们就把三寨主的尸体带回去吧?至少也要让他入土为安,风光下葬,也算是全了咱们一番主从之谊。” 两人商量罢后,便立即一起上前。不过却还是小心为上,没有立即过去。而是先各自伸刀,挑开了最上面压着的那两具尸体身上的赶尸符。虽然这两具尸体此时已是一动不动,看上去随着勾陈的昏倒,也不再受其驱使。但两人还是不敢轻易接近,怕这两具尸体又会忽然“活”过来。 挑开了这两具尸体身上的赶尸符还不算,两人接下来又各自一挥刀,将这两具尸体的头都一起砍了下来。接着又各自挥刀,将这两具尸体的四肢也都砍下,觉着这般才能确保无虞。 就在两人挥刀劈砍这两具尸体的四肢之际,旁边本是昏迷的勾陈忽然睁开了双眼。然后抬手暗暗掐了个法诀,怀中立即便有两道赶尸符贴地悄然飞了出去,分别贴落在两名亲兵身后的两具尸体上。 一连驱赶了这么这多具尸体,勾陈确实是消耗极大,早已是超出了他的极限,刚才也确实是头痛欲裂,眼前阵阵发黑,随时都在晕过去的这缘。 只是这种情况下,他也十分清楚自己不可以晕过去,毕竟就算解决了何大勇,也还有何大勇的那两名亲兵。 所以他刚才故意大叫一声晕过去,却是假装的,目的就是为了把这两名亲兵给吸引过来。 他若是强撑着不倒,无外乎会有两种情况; 一是这两名亲兵发现是他做法驱赶的那些尸体,对此十分害怕,不敢过来,直接就返身逃回寨子去。而以他方才的情况,哪有余力去追赶两人。何况便算在他全盛状态时,也是绝对追赶不上。 毕竟他目前的能力,是在精神力上,体力还是寻常,甚至比普通人都有所不如。而何大勇的这两名亲兵,就算武功稀松平常,也绝对比普通人强的多。何况能够入选成为何大勇的亲兵,武功多少也有过人之处,肯定非是寻常的小喽啰水平。所以就算勾陈拼了老命,也是绝对追赶不上。至于他以赶尸术驱赶起的尸体,就更加追不上了。 这些只是以赶尸术驱赶起的尸体,行动都颇为僵破缓慢。也就是何大勇刚才被他设计暗算,先被一具尸体给死死抱住拖倒在地,他这才能及时驱赶旁边的尸体不断的一具具压上去。不然若是被何大勇解脱开来,哪里有这般容易。 就算何大勇见识到他的赶尸术后,晓得厉害,不敢对抗,以其武功也能从容退走,绝不至会落到现在这般田地。 但刚才那两名何大勇的亲兵尚在远处,就不会有机会让勾陈这般设计了。所以勾陈才假装昏倒,以引诱两人过来。不然这两人一旦逃回寨子后,他的秘密可就全部暴露了。到时两人禀明了大寨主朱雄,朱雄知道后也绝不会轻饶了他。所以,他也绝不能让两人逃走,也必须想办法引诱两人过来。 另外一种情况,便是何大勇的这两名亲兵没被吓坏逃走,反而十分忠心地赶过来要为何大勇报仇。但以勾陈刚才的情况,灵力几乎忆慢耗尽,却哪还有余力再对付这两名亲兵。 且就算是他在全盛状态时,正面对敌,也未必就会是这两人的对手。毕竟他以赶尸术驱赶起的尸体,除了够吓人外,真正的实力也实在是不怎么样,随便一个普通人都能轻易对付了,更别说这两名武艺不俗的何大通亲兵了。 他能弄死何大勇,完全是靠了设计,打了何大勇一个措手不及。否则换成正面对抗,绝对是他被何大勇给捂住口鼻闷死。所以他要想再弄死何大勇的这两名亲兵,也必须再想方设法高个陷阱,让两人主动踏进来。 到了现在这地步,他也必须要杀人灭口,把这三人全部解决,这样才不会暴露他的秘密。至于这三人死后,尤其何大勇身为黑风寨的三寨主,并非是无名之辈,一旦出事失踪,朱雄肯定要派人去找,并着人询问调查。 所以就算杀了这三人,也免不了有些手尾麻烦。但那是后面的事了,此时他却不顾得多想,还是先解决了眼下才是要紧。 他故意假装不支晕倒,果然引诱了这两名亲兵上前。而此时这两人因为要劈砍压在何大勇身上最上面的那两具尸体,也是不得不踏进了尸坑。而只要踏进尸坑,便等于是踏进了勾陈的陷阱。 此时这两名亲兵只顾着砍断尸体,好把下面的何大勇给抬出来,并没多注意脚下。 等他们两人砍完最上面的两具尸体,挥刀把剩下的尸段扫落时,忽然同时感觉脚下一紧,两人双脚的脚脖子竟然都被抓住了。 两人一察觉到,立即不由大吃一惊地惊呼出声。然后低头一瞧,便见身后各有两具尸体爬了起来,分别抓住了他们的脚踝。 两人一见,立即不由再次骇然大叫,都被吓了一跳。惊吓过后,两人立即便想挥刀往后砍落。只是还不等两人惊吓过去,完全反应过来,底下的那两具尸体便立即同时用力往后一拉,立即把两人全部拉得往前扑倒。 等两人倒下后,那两具尸体便又立即顺着爬了上去,将两人分别死死压在下面。 两人自然不甘,都不由大叫着奋力挣扎。只是两人的武功,可就比何大差了许多,却哪里能轻易挣开。 而且不等他们挣脱,就见旁边的勾陈已是轻拍着衣服站起,然后向他们一笑,又是甩手飞射出两张赶尸符,再次驱赶起旁边的两具尸体,分别压了上去。 各自再压上一具,这两人便再无幸理。没过多久,就被这新驱赶起的两具尸体给掐死了。 第四十章 如何善后 等何大勇的这两名亲兵一死,勾陈立即一屁股坐到地上,大口喘气休息。同时不由伸手扶额,神色痛苦,此时他也真的是头痛欲裂,十分难受。而且鼻中又忍不住有两股鼻血流了出来,甚至连双眼中,都忽然滴落下了两滴血泪,瞧起来颇为凄惨骇人。 他此时虽未七窍流血,但已流了四窍,却也是相去不远了。可见他今日不断逼迫压榨潜力,已是对自己造成了伤害。若真到了七窍流血的地步,恐怕也是离死不远了。 今日这一战,也算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了,好在他最后活了下来。而他的敌人,则全都死了。 其实包括何大勇与他的那两名亲兵在内,单对单无论勾陈对上那个,正面交手都绝对打不过。毕竟他以赶尸术驱赶起来的尸体,实力实在是不怎么样,而且行动又都缓慢。而且今日若不是在尸坑处这种特殊的场合,换个地方,也没这么多现成的尸体可供他驱使,只有他逃命的份儿。 另外他能最后胜利,计谋起了很大的作用。无论何大勇,还是何大勇的两名亲兵,都是先踏进了他设计好的陷阱,这才被他削弱了优势,趁机得手,没让他们的武功发挥出用武之地。否则若被这三人无论哪个挣脱陷阱,勾陈都绝对讨不了好。 这三人可谓都死得十分憋屈,尤其是何大勇。本来一身武功,又是练的铁布衫,铜皮铁骨,刀剑难伤,却不想竟死在了此处。 而且是死在一个丝毫不会武功的人手里,最重要的是,他临死之前,一身武功都来不及发挥半点作用,就这么死了,自然是十分憋屈。 有道是“将军难免阵上亡”,像何大勇这种猛将型的武者,在战阵中冲锋陷阵,死在战场上。或是跟同样的武功好手打斗被杀,那都算是死得其所。但就这么不声不响不的死了,还是被闷死在尸坑里,死在勾陈这么一个文弱书生的手里,确实是死得十分憋屈。估计这家伙死后一身怨气不散,都有可能化为厉鬼。 只是就算何大勇死后能化为厉鬼,但眼下还是大白天,太阳正当空,勾陈却是也不怕。何况死后变鬼,也并非那么轻易与容易。大部分人死后,魂魄会立即进入阴间,很难在阳世留存。只有怨气极重,或是身处的环境阴气重时,才有可能会留存阳世,变化成鬼。 勾陈坐下喘息了好一会儿后,方才感觉稍微好了些。接着他勉强爬起身子站起来,走到刚才自己甩手扔掷下水葫芦的地方,捡起并没摔破的水葫芦,凑到葫口,倾倒了些里面剩余不多的存水。 也幸亏他力气小,刚才甩掷下去的地方又是泥土地,还有些草丛,并没什么硬物,这才没把葫芦给摔破。而葫芦的形状是肚大口小,所以就算横倒在地,里面也多少会留存一些。也是他刚才因为差点被何大勇的流箭射杀,这才生气之下扔掉了手中的水葫芦。 否则早知道会有现在这情况的话,他绝对会妥善保留下来剩余的半葫芦水,不至于现在还得可怜地捡水喝。 贪婪地吸吮尽了葫芦里的最后一滴水,勾陈又顺便靠在旁边不远的那棵小树树干上,然后顺着树干坐倒休息。 此时喝了些水,他感觉又比刚才好了些。再加上此时又避到了树荫下,也是更觉好受些,至少头没像刚才那么疼了。 缓过劲儿来后,勾陈便立即坐在这里,沉思着该如何善后,处理这件事情的手尾。 他杀的可是这黑风寨的三寨主,虽然只算是底下的小寨主,却也非是籍籍无名之辈,也是聚义厅里有座位,排得上号的。何况何大勇的一身武艺也颇为不俗,向来也颇得朱雄的倚重。若只论在底下几个小寨主里的排位,何大勇绝对是坐头把交椅的。 这样的重要人物忽然失踪,底下的人自然不会不报。而何大勇带人到后山打猎,也必然是要从后面的寨门出来,所守后寨门的贼兵当然会记得这位三寨主带人出去。 所以何大勇之后如果一直没回来,朱雄肯定会派人到后山来找。只是后山的面积可不小,比寨子大了十几倍都还有余,一时半刻间绝对难以追到。而寨中的人,也不会轻易就想到何大勇死在了尸坑处。 所以要处理这件事情的手尾,倒也容易,勾陈只需要掩埋好何大勇的尸体,不让人轻易发现。寨子里的人找不到何大勇,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便仍是只会当作“失踪”来看,就算猜到多半不幸,也绝不会怀疑到他勾陈的头上。 毕竟他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任是谁都不会想到他有可能杀了何大勇,更别说何大勇还不是一个人,而是有带了两名亲兵了,这就更加不可能。所以就算朱雄有问出勾陈于同一天也有出了寨子前往后山,也绝不怀疑到勾陈的头上。 后山这么大,两人也未必就一定会遇到。何况两人又不是同时出去的,而是各有先后。而勾陈出寨子往后山,也有很正经的借口,便是查看尸坑的情况,看是否需要再做清理。 后山林林茂密,也免不了藏了些凶猛野兽。而且深山老林中,也多有些精怪传说。所以若一直找不到何大勇,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朱雄与其他人多半会怀疑到这两方面上去。认为何大勇有可能是被什么猛兽扑杀吃了,又或是被什么精怪捉了,或掳或杀,反正都绝无幸理了。最后一直找不到,也只能是不了了之。 这般想罢,拿定了主意后。勾陈便立即重新站起,然后过去走到尸坑旁,伸手掐诀低喝一声,之前被他驱赶起的最后两那具尸体,便立即重新站起。 刚才这两具尸体分别掐死何大勇的那两名亲兵后,因为身上的赶尸符还在,而勾陈也没解开法术,所以仍是处于他的控制之中。只是他刚才没再有继续控制,这两具尸体便也维持刚才原势的何持着一动不动,重新变为了僵硬的尸体。 而此时勾陈重新施法,立即便又把这两具尸体重新驱赶了起来。 第四十一章 炼制僵尸的绝佳材料 重新驱使起最后两具尸体后,勾陈立即让这两具尸体分别捡起何大勇两名亲兵手里掉下的刀,然后驱使这两具尸体挥刀砍烂了这两名何大勇亲兵的脸,让人认不出他们的面貌。 毁尸破相之后,勾陈又令这两具尸体再把何大勇两名亲兵身上的衣服也全都撕烂,并把这两名亲兵的尸体拖到了尸坑的中央处,并摆放到最上面。 这处位置最为显眼,也是秃鹫们最常光顾的地方。所以摆放到这里,出不了两天,估计这两人就会被吃的差不多只剩下骨头架子了。 其实他也大可不必让那两具尸体挥刀破相,只需要把何大勇这两名亲兵的尸体拖到中央处,那些秃鹫们也少不得要啄食脸部,迟早要破相。只是勾陈觉着这般不够保险,不能去指望一群鸟儿来干这事。还是他亲眼看着毁去两人的面貌,才更为保险。 另外,他令那两具尸体撕烂何大勇两名亲兵身上的衣服,也是为防止有人能从服色上辨认出这两人来。衣服全都撕碎,也是再多加一重保险。 处理完何大勇的这两名亲兵后,勾陈便又驱使这两具尸体返回来,然后一具具搬开压在何大勇身上的尸体,最终显露出压在最下面的何大勇。 此时的何大勇,仍是被勾陈第一具驱赶起的尸体给紧紧抱着。不过这具尸体在何大勇的奋力挣扎下,早已是浑身骨骼断裂,基本没一块完好的了。就连两只手臂,也完全被何大勇给扯脱了下来。若非有勾陈随后驱赶起的尸体不断压上去,何大勇必然早就挣脱了。 眼下的何大勇,被压的整张脸都埋到了勾陈所驱赶起的第一具尸体脸部。他修炼有铁布衫的功夫,铜皮铁骨,连头和面皮也很硬。那具尸体则早就腐烂多日,所以在重压之下,何大勇的脸已是将这具尸体的脸全部压扁了下去,深深埋在里面。 也正因如此,何大勇才被闷死在了里面。压扁之后,免不了会有碎烂血肉堵住何大勇的口鼻。等时间一长,无法呼吸,自然会闷死在里面。 若是修炼内功的高手,听闻有什么内息术、胎息术,就算堵住口鼻,也能保持很长时间的内呼吸而不假外求,甚至有的能坚持几天几夜。但外力境的武者,就没有这般高明神奇的功夫了。就算憋气的时间能比普通人长些,却也长的有限。甚至武者消耗大,也往往需要更多的呼吸来支持,以加快体内的新陈代谢。 总之,何大勇就这样十分憋屈的被闷死在了里面。 之前何大勇还想着要闷死勾陈,以便做的不留任何痕迹,好推到鬼物害人身上。却不承想,最后反被勾陈设计给闷死了。不得不说,也当真是报应不爽,而且是现世报。 接着勾陈驱使尸体将何大勇的尸体翻过来后,便见何大勇脸上满脸血污,且双目圆睁,死不瞑目,也死的非常不甘心。 他瞪大的双眼中,甚至都有些血丝,死时的神色也显得十分狰狞,再加上又满脸血污,活像刚啃了死人头一般,瞧着十分可怖。 好在勾陈前世也是曾经历过无数恐怖片历练的,虽然眼前的这一切都更为真实,但当他已是适应了这尸坑中的无数尸体,且死相凄惨的也绝不在少数,比何大勇死相更惨更可怖的也大有尸在。所以这点对他来说,倒也算是小儿科了,并不觉着有多少惊吓。 甚至他今日一举连杀三人,心里也是并无太多感觉。也不知是因为前身的原本勾陈早已经历过杀人,所以对此已是适应无感。还是因为他所杀的这三人全都是他所驱赶的尸体所为,并非他亲手所杀,所以少了层亲手杀人的感觉。 不过有感无感,他倒也不是很在乎这点。最重要的是,他还活着。 杀人也未必就一定非要有感觉,就算无感不正常,有感才算正常,那就当他是不正常吧! 穿越这种事,本就不正常。这个世界与他前世的地球对比,也是大违常理,处处都显得不正常。既然如此,他又为何还非要探究正不正常。拿前世的诸多看法、理论、道德等,来套用这个异世界,那才是非常不正常。 此时何大勇虽然已死,但因为是被闷死,再加上其本身练有铁布衫的横练功夫,早把自己浑身练得有如铜皮铁骨。所以此时身上,并不见有任何明显的伤害,尸体显得十分完好。 瞧着何大勇的这具尸伤,勾陈心中不由忽然一动,觉着自己找到了一个绝佳炼制僵尸的材料。 本来他打算把赶尸术练熟,炼制僵尸时,也无非就是在这座尸坑内挑一具身体强壮又保存完好的。 但此时瞧着何大勇的尸身,他立即便推翻了之前的想法,觉着何大勇的尸身对他目前来说,实在是再合适不过了。 何大勇本身就练有铁布衫的横绝功夫,如果炼制成僵尸,防御力肯定会大为增加,远超普通的僵尸。 像铁布衫这种外门硬功,一般都是通过排打身体来进行炼习的。所以这门功夫,早已是练到了何大勇的身体内,并不会因为何大勇死去,就立即散成为普通尸体。 如果何大勇的尸体上保留下了这门横练功夫,那再加上炼制僵尸时对僵尸表皮防御力的增加,其防御力肯定会更高许多。 另外何大勇是练武之人,本身的身体素质也肯定远超过寻常普通人。有这两大优势,何大勇的尸体对勾陈来说,自然是再合适不过。炼制成的僵尸,威力也会更强。 至少对他目前来说,已是找不到一个比何大勇的尸体更合适的了,这也是他目前最佳的选择。 想到这儿,他觉着今天杀死何大勇,倒是非常划算,死了还能废物利用,尸身也有用处,而且是他目前来说最大的一个用处。 只是他虽然生出了这想法,但炼制僵尸之术,他却是还没有多涉猎,这些天都是在主攻赶尸术了。毕竟这门法术也是炼尸之术中的基础,也只有把赶尸术学会练熟后,才能进行后面的操作。 不然赶尸术都不会,又如何能操控驱赶起尸体? 第四十二章 处理手尾 返回寨中 勾陈伸手入怀,掏出一张新的赶尸符,然后甩手一射,这张赶尸符便立即飞射到了何大勇的尸体上粘贴住。 接着他手诀连变,口中念咒,最后喝声“疾”,就见何大勇的尸体立即双眼一动,然后直挺挺地坐起,已是被他驱赶而起。 驱赶起何大勇的尸体后,勾陈手上法诀变化,立即指使何大勇站起来,向尸坑接近中央处走去。走到后,他又指使何大勇一具具扒拉开脚下的尸体,好挖坑将其自己埋起来。 何大勇的尸体此时虽然还没有被他炼制成僵尸,但何大勇本身便是练武之人,所以就算只是以低浅的赶尸术驱赶而起,其力气也是远比寻常死尸大的多。就如此时扒拉开脚下的尸体,简直是毫不费力,随手便能拨开一具。 连刨开五、六具后,勾陈立即指使何大勇的尸体躺进其自己扒拉出来的坑中,然后又指使他之前所控制的那两具尸体过去,用旁边的尸体,将何大勇的尸体掩埋起来。这样一来,就绝对很难让人发现了。 关于炼制僵尸的法术,勾陈之前虽然也曾看过,尤其是炼制最低级的活尸那篇,他曾仔细读过。但他之前连赶尸术还没练熟,却是也不曾多作涉猎。所以读是读过,却没练。而且他练习画符时,也全是拿赶尸符来练手了,并不曾画过一张炼制僵尸的。 故而何大勇的尸体虽是他目前所能找到的最合适也最好的炼制僵尸的材料,但因他准备不足,又还没完全学会,却是不能眼下立即着手,还需回去特意准备一番,明日再来。再说他现在消耗甚大,也需要回去好生休息,养足精神在进行。否则在眼下这个接尽油尽灯枯的时候勉强进行,极有可能会失败,以致浪费掉这具好材料。 所以他便先把何大勇的尸体掩埋藏起来,一是不让人发现,二便是先藏起来,他好回去做准备。待准备充足之后,再重新挖开,进行炼制。 眼下天气已是越加凉爽,再加上何大勇生前拥有一身铁布衫的横练功夫,皮肉坚实,一两天内也绝不至于就会开始腐烂,能够留给他足够的准备时间。 将何大勇的尸体掩埋好后,勾陈看了看没有什么纰漏后,便手诀一变,口中低喝一声,立即就见被他驱赶起的那两具尸体身上的赶尸符无火自燃,迅速化作飞灰飘散。 等赶尸符一去,这两具尸体便立即歪倒在地,又重新变成了一动不能动的死尸。 接着勾陈又看了看,然后满意地点点头,便转身打算回去。只是才一转身,忽然又看见了何大勇之前意外飞射过来的那支流箭,此时却是仍在后面那颗小树的树干上插着。而这箭上,却是刻有何大勇的姓氏与标记。 勾陈刚才却是几乎把这支箭给忘了,好在此时转身后有注意到。当下便立即过去,伸手拔下这支箭,然后随手在旁边的一颗石头上磨掉箭上所刻的“何”字印记。接着又走到尸坑边缘处用力一抛,将这支箭抛进了尸坑深处。就算有人能发现,也绝对认不出是谁的箭。 做完之后,勾陈又再满意地拍拍手,这才接着重新返身往寨子的方向走去。 回到寨中后,自然是一切如常。至少今晚之前,是绝不会有人发现三寨主何大勇与其两名亲兵失踪不见的。就算一整晚彻夜不归,对于何大勇来说,也算不得什么。他以前也有过在外面打猎晚了,就直接在山中露宿,不回寨中,偶尔体验一回别样的露天风情。 所以有过这等前鉴,便会让人觉着他今晚彻夜不归,可能又是在外露宿了,只算作寻常,并不会太过着急寻找。很可能要等到第二天晚上还不归来,他院中的人才能发现不对,觉着是出了问题。毕竟何大勇也就偶尔兴致来时,在山中露宿一晚,可从没有过连着两晚都不归来。接连两天两夜都没回来,必然是出了什么变故,有可能在山中发生了什么意外。 对勾陈来说,当然是寨中越晚有人发现何大勇的失踪越好,这样就能够给他争取更多的时间与机会。毕竟他还打算要把何大勇的尸体炼制成他所控制的第一个僵尸,所以也要及早开始炼制。不然等时间一长,何大勇的尸体开始腐烂,那可就错过最佳时机了。 且如果拖后两天,寨中有人发现何大勇的失踪,朱雄也必然会重视起来,派人到后山四下寻找。寻找的过程中,自然也少不得会踏入乱葬岗的范围。 这样一来,经常可能会有人闯入尸坑附近,也就不方便勾陈放手施为,对何大勇的尸体进行炼制了。所以他要想着手炼制,最佳的时机也就是明天一天。一旦错过,就没有多少时间能给他从容施展了。 晚上的乱葬岗,倒是绝对少有人去,也没人敢轻易去。可他人不敢,勾陈也同样不敢。毕竟这乱葬岗上,是真的闹鬼的。而以他现在的这点儿本事,也对付不了那么多鬼物,所以也不敢轻易涉险,冒着晚上的危险过去,只能是趁着白天有阳光时进行。而去除掉晚上,给他的时间也就更不多了,所以他也必须抓紧些时间。 不过这抓紧时间,倒也不急在一时半刻。勾陈回去之后,还是先立即选择了躺在床上休养精神。之前接连施展赶尸术,对他目前的这点修为而言,实在是消耗太大了,他也必须得养足精神,恢复过来。也只有在这个前提下,才能开始对何大勇尸体的炼制。 至少今晚之前,都绝不会有人能发现何大勇的失踪,所以勾陈对此也就不担心。回来之后,立即就倒头躺到了床上。然后疲惫之下,没过多久,竟是睡着了。 这一睡,他直睡到晚上方才起来。 起来之后,他头还是稍微有点儿痛,忍不住扶额皱眉。不过相对之前来说,也已是好了许多。至少现在,没有那种随时要晕过去的感觉了。 天知道他之前回来的路上,可都是在一直强打着精神撑着,不然真是随时有可能晕倒在地。 第四十三章 绘制炼尸符 勾陈醒来后,却是已经错过了晚饭时间。不过他是主人,当下吩咐一声下去,自然便有小翠着人把晚饭做好送来。 勾陈吃过晚饭后,出了自己的南山居,在寨中随意散步消食。 本来他平常散步消食的话,多是在自己院中的后花园里,很少走出来。但今日他却是想探听下寨中有无异常,看是否有人发现三寨主何大勇至晚方归有无什么不对。所以这才走了出来,顺带探听消息。 随意转了一圈后,他见寨中一切如常,也并没听说何大勇院中的人因何大勇此时未归而着急忙慌地禀报大寨主,便放心地回去了。 回到自己院中后,勾陈又以要在书房独处读书为由,遣散了下人,把自己关在书房内。 前身的勾陈虽早已是从贼许久,而且眼见着已是逃跑无望,但心里却还是不免有些奢想,甚至还希望着自己有朝一日逃出这山寨后,仍能赴京赶考,重新考取功名。所以虽然已是身处贼窝,他读书做文章的事倒是从没放下,日常还是经常喜欢一人读书,颇为用功。 故而最近勾陈这般做派,经常一个人钻在书房里,对他院中的下人们来说,倒也是寻常,并未认为有什么奇怪之处。也就是前身的勾陈虽也经常独自钻在书房里,却还是颇宠爱小翠,经常有叫小翠一起陪读侍寝。而眼下的勾陈,则是把小翠也一并赶走了。 不过他前些天才“大病”了一场,可能身子还没全好。所以不想在此事上伤损精气,疏远一些小翠,倒也不算有什么异常。 勾陈遣退所有下人,把自己关在书房中后,便立即移开书桌,取出下面压着的地板暗格里所藏着的《邙山术》,取出来重新细读自己所翻译过来的那篇炼制活尸之术。 仔细读完,弄明白炼制流程后。勾陈便翻开《邙山术》原本,开始临摩练习炼制活尸术时所需用到的相关符箓。 他先以普通纸墨练习,等练熟之后,这才换了朱砂,然后找了根针,扎破指尖,挤了几滴指尖血,以血调和朱砂成墨。接着便找出黄纸铺开,进行正式画符。 这些黄纸他早就有提前准备,并早就裁剪成了合适大小,全部是大约一掌长,四指宽。 当下铺展开后,他先取出一根专用的符笔,蘸饱了朱砂红墨,然后凝神提笔片刻后,立即灵力凝于笔尖,一笔落下后,便是笔走龙蛇,一笔完成。 画符之术,其实也有特殊的讲究与法门,而且灵力在里面起着关键的作用。只有蕴含了灵力的纸符才有效力,否则就只是废纸一张,鬼画符的无用东西。 若用对了法门,运起灵力,那时自然而然就能画对。下笔之时,已不是在运用腕力,而是以灵力推动笔毫在纸上书画,手只不过起了个提笔的作用。灵力推动之下,很有种自动画符的感觉。 不过他眼下灵力还弱,却是还需要运用手力进行配合。若他灵力修为高深后,能凌空运笔,便完全不需要再用手拿笔了。灵力一动,所有一切就能全自动化般地完成。 当把砚台中以血调和的那点朱砂血墨全部用尽之后,勾陈已是总共画了十八张符,倒是也足够他明天所用了。 画完之后,他顺手先把符笔放入旁边的笔洗中,清洗笔上所沾染的余墨。 不过放入之后,但见清水中却是并没晕染开多少红墨,只有丝丝屡屡的几许。却是他以灵力相辅书画,灵力便能将笔毫上所沾染的墨汁用的十分干净,所以根本不会沾染剩下多少。便是连砚台中,那点红墨也是被吸的十分干净。 只是用来绘制纸符,消耗的灵力倒不算多。但这也分是什么符,勾陈目前所绘的赶尸符与炼制活尸之符,都是低阶的符箓,自然消耗不大。若是高阶的符箓,就不是这点消耗了。怕是一笔没画完,就已经把他的这点儿灵力消耗干净了。 勾陈坐下休息了片刻后,先动手清洗了符笔。然后便把所绘制的炼制活尸之符收起,贴身装在自己怀中一个特殊的专用布袋中。 收起之后,他再又把《邙山术》与符笔和那方专用的砚台都一并收起,重新放入地板下的暗格内。 放好之后,他再移回书桌,恢复正常。然后又从床底下一个隐藏处取出那块“勾陈上宫天皇大帝”的神位牌放置在书桌上,放好后,便往后退开,凝神敬意,对着这块神位牌郑重的行三拜九叩之法。 拜完之后,便立即盘膝而坐,很快就调息入静,陷入了修炼中。 这是他修炼存神之法的功课,每晚都必不可少。就算时间再晚,也总要修炼一番。 这一夜,他又是在入定静坐中度过。 等第二日醒来,勾陈睁开眼后,立即不由微微一笑,神情兴奋。却是他发现昨晚这一夜的修炼效果,竟然意外的非常好,这晚修行所增加的灵力,远比平常要多了不少。 他略作思忖,便立即猜到应该是跟他昨天不断施展赶尸术时,催发逼迫出了自己的潜力有关。昨天他不断压榨逼迫自己的潜力,在修炼时却是有了回馈。看来人果然是在压力之下才会更快成长,武功也不例外,这存神之法却是也一样。 另外,勾陈前世看某些武侠小说时,好多书里面也有个通用的理论,就是把内力全部耗尽之后再立即修炼,所获得的修炼效果就会比平常要好。这个理论,倒是跟电池的充放电也很像,都是要完全激活所有的能量。 眼下他这个存神之法的修炼,看起来倒也是适用于这个通用的理论。同样都是在耗尽之后修炼,再次修炼的效果会更好,比平常所修炼出的灵力更多。 发现了这个窍门后,他以后倒是也不妨利用起来。以后没事就多用用灵力,既做消耗,也可以用来练手。任何力量,都是要多作练习,越练才会使用的越顺手与熟练。 第四十四章 炼制何大勇 收功而起后,勾陈起身过去将书桌上的神位牌收起,重新放到床底下藏好,然后便打开书房走了出去。 出去不久,便有贴身侍女小翠立即主动迎了上来请安,并服侍他洗漱。 洗漱罢后,勾陈又在小翠的服侍下吃过早饭,然后便带了书童拾墨与两名亲兵出去,处理些寨中他平常所负责的日常事务。 处理完后,他便又寻了个借口,遣了拾墨与两名亲兵回去,他则又独自出了后寨门,往后山的乱葬岗而去。 赶到乱葬岗后,勾陈又四下仔细察看了番,确定了周围无人后,这才走到尸坑旁边。 此时的尸坑之内,又是聚了不少秃鹫与乌鸦。不过勾陈这次却是没捡树枝挥赶,而是伸手入怀一甩,便是两张赶尸符甩了出去,当即驱赶起两具死尸来。 这两具尸猛地一坐起来,立即就把那些秃鹫与乌鸦吓得呱呱乱叫地四散而去,也省了勾陈还得动手挥赶。 吓走这些食腐鸟后,勾陈便立即驱使这两具死尸赶到尸坑近中央处,把昨天深埋在下面的何大勇给挖了出来。 趁着这两具死尸搬移上面覆盖的尸体挖掘之际,勾陈顺便看了眼他昨天特地吩咐,被摆在尸坑最中央的何大勇那两名亲兵的尸体。 果然不出他所料,这处位置特别显眼,最容易被秃鹫们光顾。 此时这两具果然都已被啄得认不出原来是何样貌了。照这架势下去,出不了两天,就算成不了骨头架子,也所剩不多了。 瞧了一眼后,勾陈便又转回目光,看向他所驱赶起的那两具尸体继续进行搬移挖掘工作。 等这两具尸体挖开显露出下面的何大勇后,勾陈也不需他们再动手,直接一张赶尸符飞射过去贴在何大勇身上,便立即将何大勇的驱赶而起,主动往他走了过来。 等驱赶着何大勇走到近前后,勾陈也没忘了后面那两个,一并驱赶着走了过来。 等过来后,他又指使着这两具一起动手,将何大勇上身的衣服撕了下来,露出其结实的上身。 何大勇生前练有铁布衫的排打硬功,再加上又只过了一晚,果然眼下的尸身并没有半点腐烂迹象,看上去仍然完好,如似生人一般。 他昨天是被闷死在下面,故而身上也没有任何明显伤痕,尸体保存的很完整。 驱使那两具尸将何大勇上身的衣服撕碎后,勾陈立即伸手入怀一掏,直接便把昨天晚上所绘制的那十八张炼尸符全部掏了出来。 然后他伸手一甩,这十八张炼尸符便立即全部飞贴到了何大勇身上,前胸后背几乎全都粘满了纸符。 粘贴上去后,勾陈立即手掐法诀,并开口念咒。 咒语念完,配合着手上的手诀同时做罢后,勾陈又低喝声“疾”,便见何大勇身上所粘贴的那些炼尸符全都一起无火自燃了起来。 但这次的自燃,却是与勾陈解除赶尸术时不同。这一次,这些纸符并未立即变成飞灰,而且燃烧的时间,也比解除赶尸符时长了不少。 待得这些纸符燃尽,火光熄灭后,便见何大勇的身上,刚才贴符的那些地方,全都留下了一个个符印,像是被灼烧刻印进了何大勇的体表内。 这些符印在何大的身体上,仍作鲜红之色,如血一般,隐隐间,似乎还有些微微流转幻变,闪烁着诡异的红光。 看着这些仿佛刻印在了何大勇体表上的符印,勾陈立即满意地点了点头。 然后他抬手一指,以食指划圈示意了下,便见何大勇立即会意地跟着转了一圈,让勾陈能够看到他背后的符印效果。 刚才后面那两具动手撕碎何大勇的上衣时,却是也顺便把勾陈刚才为施展赶尸术贴在何大勇身上的赶尸符一并撕了下来。但更高级的炼尸符内,自然有包含赶尸、控制之效,而且控制的效果比赶尸符更佳。 所以刚才那张赶尸符虽随着何大勇的外衣一并被撕了下来,但此时把这一十八张炼尸符炼进了何大勇体内,何大勇自然仍是受他控制。而且这个控制效果,如以后不出意外,也会是永久性的,不会像赶尸符那样。等隔的时间长了不用,就会自然失去效力。但炼尸符已是被炼制进了何大勇体内,而且还总共炼了十八枚,绝不至会脱控。 而且这些炼尸符的效力,还会随着时日越久,炼制的更加深入。且随着勾陈经常持咒而炼,还会分化繁衍开来。一分二,二分四,四再分八,会不断的诞生一重重新的符箓,遍布何大勇的身体内外。 随着炼制分化的符箓越多,每多一层,这具勾陈所炼制的僵尸威力也就会更增一会。而且控制效果也会在不断炼制的过程中越加深入,绝不用担心有可能会脱控。 这就跟养宠物一样,从幼兽开始养起的,就十分认主人,且越大越亲近。若是等宠物大了再养,要养熟可就难了一些。而且有过主人的,说不定还会惦念旧主,经常逃跑。 但勾陈所炼制的这具僵尸,再绝不用担心会脱控。只要勾陈不死,以后这具僵尸就会永远在他的控制下。炼制的越深入,对这具僵尸的控制与掌控力也会越深入与加强。 指挥着何大勇转了一圈后,勾陈再次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又试着指挥何大勇在旁边挥拳踢脚,做出各种动作。并且由简而难,试着让何大勇做出更复杂与更高难度的动作。 这一番试验下来,果然发现炼尸术的控制,要比控尸术更加灵活许多。赶尸术驱赶起来的,基本只能理解简单的指令,而且身体也免不了颇为僵硬,行动也颇为缓慢。 而何大勇这具勾陈才初炼成的僵尸,相对于赶尸来说,就已是灵活快捷了许多。虽然仍是不免显得有些关节生硬,还是难以跟生人的灵活相比,却已是比赶尸术的僵硬强了许多,且速度也快捷了许多。 最重要的是,能够理解他更加复杂一些的命令,操控大为便捷。 第四十五章 养地 操纵试演了一番后,勾陈便又命何大勇返回之前其被埋下的地方,重新躺在里面。 接着则又命令他所驱赶起的另外两具,再次将何大勇用旁边的死尸给掩埋起来。 像这种有许多死尸堆积出来的尸坑,其本身便也是绝佳的养尸地。而且这里还不是死尸坑,是有尸源的,基本上三天两头就会有新的被扔进来。积年累月下来,这里自然是阴气、怨气极重。 此时的何大勇,已被勾陈在体内炼入了十八枚炼尸符。有这些炼尸符在内,就能自动吸收炼化这处尸坑内的阴气与怨气,吸收万尸之精华,助其祭炼自身。这一步,称做“养尸”。 僵尸若养得好,便能很快成长起来,进化的更加厉害。而要想养尸,则必须寻一处好的养尸地不可。 最佳的养尸地,是天然形成的阴地煞穴。寻常死人若不小心埋在这种地方,等时日一久,就会自然发生尸变,化生成僵尸。阴煞之气越重的地方,所养成的僵尸也越加凶恶厉害。 但这种天然的养尸地,可遇不可求,并不是哪里都能找到与遇到的。这座黑风山中可能也有,但勾陈除了能来这后山外,平日并不大得自由,却也没法随意出入地满山乱跑去找。 何况就算真有,也能找到,他也不太方便把何大勇给带过去。且离的远了,缓急之间也来不及赶过来帮他。 还是继续留在乱葬岗的尸坑内更加合适,这处地方做为养尸地虽然算不得最佳,却也是个上佳所在。养尸地能天然生成,也能人为布置,只是人为布置的效果,会差上一些而已。像这种尸体常年堆积之地,时日一久,自然就会成为一处养尸地。死了被扔在这种地方,若不做进一步处理,有时也极易引起尸变。 不过像这种地方,倒也不是特意布置,只是因为死尸堆积的多了,被阴气浸染所自然形成。若论特意人为布置,《邙山术》的炼尸篇中也有不少方法。 但勾陈目前的修为尚浅,既然这座尸坑就已是天然形成了一座上佳的养尸地,他又何必再自己劳心费力去布置。再说他修为有限,就算勉强布置出来,效力肯定也是不如这座。 所以,还是把何大勇继续安置在这里最为合适。再且这里距离山寨也并不是太远,勾陈如有事需要用到自己这具僵尸,也能够隔远召唤过来。 以炼尸术炼制成僵尸后,主人对僵尸的操控距离也会大为增强。虽然勾陈在寨子里时,看都看不到这边,也不可能隔这么远就做到隔空操纵自如,但僵尸与主人之间已是建立起了某种玄妙的感应,互相之间都能感应到对方的存在。只要不是离得太远,都能通过这种感应来找到彼此。 所以勾陈如果在寨子里施法召唤,何大勇收到后,就会顺着与主人之间的感应,尽快寻觅找来。这一点也是比赶尸术大为进步的地方,赶尸术可做不到这么远距离控制,也无法有这种感应。 勾陈现在并不急需用到何大勇,所以便还是埋在这座尸坑处好生将养。养的时间越久,出坑后的威力也会越大。 若给他足够的时间,让何大勇的把这座尸坑内的所有精华全部吸收尽的话,怕是就足够让其蜕变升级到铁尸级数了。 勾陈倒也希望这期间不出什么意外为好,能够让他有足够的时间把何大勇炼制成铁尸。这样一来的话,等铁尸级的何大勇一出坑,绝对能打败山寨无敌手,便是大寨主朱雄,也绝对不是铁尸级数的何大勇对手。 只是勾陈虽有这般期望,却又感觉事情很可能不会如他所愿地发展。世事不如意者十之八九,有时候越期望什么,反而越有可能出现什么意外情况,难以让人如意。 心头凭自感叹了片刻后,勾陈便见他所驱使起的那两具尸体已是将何大勇重新掩埋在了下面。 接着他又仔细察看一番,确认了没什么疏漏后,便一挥手诀,口中低喝一声。贴在那两具尸身上的赶尸符立即无火自燃,化作飞灰散去。 符咒一去,这两具尸身上的赶尸术自然解开,又立即歪倒在尸坑内,重新变成了一动不能动的死尸。 勾陈又接着转头四下望了望,确认无人后,便立即回返寨中而去。 回到寨中,他一时左右无事,炼制何大勇的事又告一段落,不需再多作操心,心中便不禁放松了下来。这一放松下来,竟颇觉有些困意,便干脆卧倒在床榻上午睡了一觉。 一觉醒来,早已是到了下午。 勾陈问了下院中人,寨子里没什么事后,便也不出门,继续闷在书房中假作读书,实际上则是在仔细研读那卷《邙山术》。 眼下他通过自己的实际修炼与亲身试验,已是证明这本书内的法术确实是真的。虽然颇有些凶险残忍之处,有些法门更是需要残害性命,但既然有效,他却也不妨多学学里面的其他手段。 于他现在的情况来说,这卷《邙山术》其实算得上是及时雨。有些法术,是短期内就可见效速成的。比如他现在已经算是练熟的赶尸术,从头开始到现在,习练的时间也不算长,不过半个月左右而已。 但经过昨天对阵何大勇与其两名新兵来看,这门法术还算得是颇有效果的。尤其身处的环境合适的话,就算法术威力不大,也能够发挥出非常不错的效果。 昨天他就是利用尸坑的环境,连续两次设计了何大勇与其两名亲兵,这才能以弱胜强,解决敌这三名大敌。 昨天若非身在尸坑旁,有取之不尽的死尸供他驱使,换过任何一个地方,他都难以达到昨天的那般战果。 但换言之,只要环境合适,有着足够的尸体供他驱驶,这道低微的赶尸术却是也颇能发挥不少奇效。至少死人突然诈尸而起,就足以吓许多活人一跳。而惊吓之下,难免就惊慌失措,举止应对失当。 第四十六章 三寨主果然出事了 就勾陈现在的情况而言,《邙山术》其实也是他目前唯一能够在短期内就尽快获得一定自保力量的修炼方法了。所以,他当然要仔细研读。在这本书上更多用些心思,花些功夫。 证实了这本书上的法术确实真实有效后,勾陈便也不仅限于只研读炼尸那篇了。当然,他目前主修的仍然是这篇,但其他篇章却也需有所涉猎。万一遇到情况合适时,很可能就需要用到了,那时就不必再临时查书,以免耽误时间了。 勾陈看到认真处,也不觉时间流逝,只觉一晃眼,便已是到了晚上。屋内昏暗,已是到了需掌灯的时分。 察觉到书房内的光线昏暗下来后,勾陈却是也不急着掌灯。而是把《邙山术》重新收拾起来,藏好在地板下面的暗格里,再移回书桌压上这块地板。 既然已到晚上,那他也是看了不短的时间了,便决定暂且作罢休息。何况既到晚上,也是快到了吃晚饭的时间。等小翠来叫他时,他也同样需要收拾起来,便不如先提前收拾了。 收拾好后,他却是也不急着出去,而是走到后窗处,打开窗栓,然后推开后窗,望向外面。 此时屋内虽然已显得颇为昏暗,但外面天却还不算太黑,尚是黄昏时分,太阳落山后不久,仍有些昏暗的天光可光照明。但屋内被屋瓦遮挡,就显得颇为昏暗了。 望着窗外的昏黄天空凭窗而立,勾陈暗自思忖着这两日发生的事,并计划着今后几日的事。 他把何大勇重新埋回尸坑处,也不是就不用理会了。若是他不急着用,大可让其自行缓慢吸收尸坑内的众尸精华成长。可他心中近来却总有些危机感,这座黑风寨目前虽然看似平静,但内忧外患却也可能随时降临。因此对这具寄托性命的自保之物,他自然还是希望能够尽快成长起来得用。 而要想让这具僵尸尽快成长,他就不能选择完全不理会的放养方式了,还需得每天浇灌些符水,帮助其加快成长。 不过接下来的这几日,却不能做。因为最迟今晚,何大勇院子里的人一定会发现何大勇的失踪。毕竟连续两晚都没回寨子,这事就显得大有蹊跷,绝对不对了。久等不回,何大勇院中的人肯定会去禀报大寨主。 而朱雄一旦得知,也肯定会大派人手寻找何大勇。所以接下来的几日,就不太方便勾陈私下行动了。 勾陈站了没多久后,便听到门外有脚步声响起。他只凭脚步声,就立即判断出了来的正是小翠。果然不片刻,就听到敲门声响,然后小翠在外叫道:“军师,晚膳已经做好了,请出来用膳罢。” “嗯,知道了!”勾陈闻言,略提高声音,头也不回地回了句。 不论前身,还是现在的他自己,对小翠都算得上十分熟悉。故而熟悉之后,他只凭脚步声就能判断出来的是不是小翠。 回了句后,勾陈便转身开门出去。 门一打开,就见小翠正在门外等着。见到他出来,立即微笑着向他行礼。 勾陈点点头,便当前而行,往后厅走去。他用饭的地方,一向都是在后厅,也算是专门的餐厅。 赶到之后,但见饭菜都已摆好上桌。勾陈自然不客气,立即当先坐了过去。 坐下之后,小翠便立即从旁边一个粗使丫环的手里拿过面巾,然后在旁边的盆中用温水打湿拧干,再给勾陈递过来。 勾陈接过后,仔细擦了擦手,便招呼小翠一起坐下用饭。 这倒也不是眼下勾陈的优待,而是从前身收了小翠入房后,就准许小翠跟他一起同桌吃饭。这整座院子里,也只有小翠有这个身份与待遇。 勾陈本人来自于讲求人人平等的现代社会,倒是没这么多古代规矩,也并不歧视这些下人。但他现在终究身在古代,而这种古代社会最讲究规矩。之前的规矩,都已是前身的勾陈早就立下的,他却也不好随便打破,免得惹人生疑。 而且他若是违反了规矩,特别优待下人,反而会让这些下人惶恐不适,担心是否他们哪里招惹到了这位军师大人,所以故意跟他们反着来,说反话。 所谓“入乡随俗”,身处这种大环境与社会背景之下。勾陈这么一个特立的个体,当然要先学会适应环境,溶入这个社会。否则太过特立独行,格格不入,只会适得其反,惹人生疑。 吃过晚饭后,勾陈还没来得及出去再借散步之由打探消息,便听得前院的亲兵赶来传报,说大寨主派人来请他到聚义厅议事。 正在这个时间点儿来,勾陈一猜,便知道多半是何大勇的事。不过他心中虽已猜到,但脸上却还是装出了意外之色,向那名前来通报的亲兵问道:“大寨主派来的人可说了是何事?大寨主可一向很少这么晚召大伙议事?” “回军师,来人没说,我也忘问了,但看来应该不是什么大事,那人也没显得特别着急。”亲兵闻言回道。 “哦!”勾陈闻言点点头,便从椅子上站起,道:“既然是大寨主相召,自然不能耽搁,你挑两个人跟我一块儿去。” “是。”这名亲兵闻言,立即答应一声,便先转身去了。 勾陈接着自然也不多留,向小翠交待一声,又端起茶杯喝了口茶,便立即往前院而去。 赶到之后,但见大寨主派来传话的那名贼兵正在院中等候。而之前给勾陈传话的那名亲兵,此时也早已挑好了跟随保护勾陈的两名亲兵,一并在院中等候。 “军师!”三人见到勾陈出来后,立即一起抱拳行礼。 勾陈点点头,摆手叫三人免礼后,便向大寨主派来叫他的那名贼兵问道:“不知大寨主这么晚召集大伙儿,是有何事要商量?可是二寨主那边有消息传回来了?” 他虽然猜到了多半是何大勇的事发,但自然不能就此猜测。否则他事前理应不知半点,这么一猜,可就等于自己露馅了。所以他故意问是不是姜成那边传回来了消息,毕竟姜成下山打探那家四海镖局的事,也是寨中最近的一件大事。且姜成下山已久,也当有消息传回了。 这名大寨主派来传说的贼兵闻言后,立即摇头道:“回军师,不是二寨主的事,而是三寨主出事了?” “三寨主?他出什么事了?”勾陈闻言,立即明知故问,装作大为惊讶地问道。 “三寨主昨天带人出去打猎,结果当晚就没回来。本来这也算不得什么,三寨主往常出去打猎时,也常有夜不归寨,在外面露宿一宿的。但到了今晚天黑,三寨主却是还没回来,也没派人回来传过一点儿消息。所以三寨主院里的人便不禁担心起来,怕三寨主在外面出了什么事,就报给了大寨主。大寨主本来也不当是什么事,但后来派人一问,却是发现合寨上下,竟然没人知道三寨主的半点消息,这才觉着有些严重,故此召集军师与几位寨主议事。”这名贼兵闻言,却也没有推说不知道,立即原原本本答道。 勾陈一听,果然正是这事没错,肚子里暗暗点了点头,面上却装出副忧心神色地多问了两句。然后便立即带上自己的两名亲兵,随着这名贼兵出门前往聚义厅而去。 第四十七章 有些意料之外 勾陈住的地方离聚义厅最远,等赶到后,不出意外,又是最后一个到。这回甚至大寨主朱雄都已经到了,毕竟三寨主何大勇如果真的失踪,绝对是寨中的大事。处理这种于自家山寨安危有关的事,朱雄也顾不得再拿捏身份地最后才到。却是早早就赶到了聚义厅,在此等着底下几个寨主与勾陈赶到。 勾陈进了聚义厅后,一见朱雄已经提前赶到,立即上前失礼道:“勾陈见过大寨主,有劳大寨主久候了,请大寨主恕罪!” 朱雄一见,立即摆手道:“军师不必多礼,快坐吧!”说罢,随手指了下勾陈的座位。 此时他对何大勇的失踪有些心忧,担心寨子周围是否来了大敌,故而也没像平常一般,弄这些虚礼客套。 “我听大寨主派来的人说,三寨主竟然失踪了,不知可是真事?”勾陈闻言走到自己座位旁后,并没立即坐下,而是向朱雄率先问道。 说罢,他还扫了眼何大勇的座位。此时何大勇的座位上自然是空无一人,不可能还在。 朱雄闻言,皱着眉头点了点头,向勾陈道:“你知道就好,我也不需再跟你讲一遍了。现在看来,应该是真的。老三昨天离寨出去到后山打猎,但直到现在都还没回来,也没传回来半点消息。我派人去问过了守后寨门的人,都说只见到老三出去,一直没见到回来。” “老三以前出去打猎,有时夜不归宿,在外面住一晚,原也是常事。但连续两晚都还没回来,这就有点儿不寻常了。我怀疑是否咱们后山里,潜进了什么大敌?” “爹,我看你是太多疑了,咱们后山可是悬崖峭壁,飞鸟难渡,灵猿难攀,哪里是什么人就上得来的?若不是从后面上来,要想到后山,就必须经过咱们寨子,没可能咱们一点儿没察觉就让人摸进来。我看多半是三寨主打猎不小心走远,迷了路了。就算是遭遇不幸,也多半是遇到什么猛兽,或山野精怪,不是专门冲着咱们寨子来的。” 勾陈闻言之下,还没来得及回答说话,旁边的少寨主朱刚就立即抢先开口发言道。 “你这无知小儿,见识过什么高手?咱们后山的悬崖峭壁确实十分险峻,难以攀爬,但对真正的高手来说,也只当是如履平地。对这种高手来说,要想无声无息穿过咱们寨子,也不是什么难事。你那是没见过真正的高手,有多么神乎其技。成天在这寨子里,真成坐井观天之辈了。”朱雄闻言之下,却是有些不悦地呵斥了几句,并没轻信朱刚的说法。 其实按正常来说,朱刚的推理猜测才是正常。此时不只朱刚一人这么想,底下的那四、五、六几个小寨主,也未尝不这么想。他们是没见识过什么真正的大高手,也不知道真正的高手到底有多么神乎其技。但他们就是家普通的小山寨,平日打劫商旅收点过路费。给的痛快的,他们甚至秋毫不犯,一点儿都不为难。大家混山寨当贼,还是求财居多。愿意给钱买命的,他们也不会非杀人不可。 所以就算真有那种大高手,他们这么家寻常小山寨,又真能惹得动这种大高手出手对付吗?大寨主平常并非这般特别小心,杞人忧天的,今天也不知是怎么了? 勾陈听到朱雄的这番话,却是不禁心中一提,也有些忧心起来。刚才朱刚的推测,其实正是他所想要的结果,事前也是按这种正常的推测逻辑来猜测寨中众人的想法的。 却不承想,大寨主朱雄平日原也是有些神经大条的,却不知今日为何这般小心了起来,担心后山是来了什么大敌,而没有猜到山中猛兽与山野精怪身上去。 何大勇实际上乃是被他所杀,所以眼见朱雄没像他之前所预料的那样,怀疑到他所推测的方面去,他自然是难免有些提心吊胆起来,怕自己有可能会在朱雄彻查此事下暴露。 “那还不是你不肯让我下山闯荡江湖?”朱刚闻言之下,却是有些梗着脖子地犟了一句。 “你……”朱雄一听,立即不禁双眼圆睁,手指着朱刚有些生气。不过随即扫了眼了勾陈等人,还是压下了没发作,觉着此时发作,教训儿子,未免会有些被底下人看了笑话。 生气地趁势挥了下手后,朱雄转眼看向勾陈,问道:“军师,这事你怎么看?” 勾陈闻言之下,立即答道:“大寨主,现在三寨主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是生是死还未可知,咱们却也不好立即判定是遭遇了什么不幸。眼下最要紧的,还是要先找到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说罢稍顿,又立即道:“其实少寨主的猜测,也有些道理。想咱们后山上,除了藏在深山老林里的猛兽与有可能的山野精怪外,还能有什么大敌威胁到三寨主?不过大寨主若真有这种担心的话,不妨便从今夜起,让人加强防备,多派人手巡夜。” 朱雄闻言,有些赞同地点点头后,说道:“你说的倒也是,现在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确实是要先找到人要紧。只有找到人,才能进一步推断是出了什么事。只是眼下已经入夜,要找人却也有些不太方便了。” 勾陈道:“那咱们不妨明天一早再派人出去寻找,今天晚上就再等三寨主一夜,看他是否会回来。也说不定他确实可能是因为追逐什么野兽,被引人林中深处迷了路途,其实并没遭遇不幸。” “军师所言甚是。”朱雄闻言一想,又是赞同地点头,然后便大声吩咐下去,让底下几个小寨主先提前嘱咐好下面的人手。如果今天晚上三寨主何大勇还是彻夜未归,那明天一早天一亮,就立即派人出去寻找。 至于今晚,为防有什么意外,真有可能是什么大敌潜入,也需加派人手巡逻护卫。尤其后寨门那边,更要加强防卫。连带住的不远的勾陈的南山居,朱雄也特别吩咐加派了人手。 第四十八章 杞人忧天了 朱雄大声吩咐罢后,便挥手令众人散去。但等勾陈跟着一块儿起身时,他却忽然出声,单独留下了勾陈。 勾陈一见,立即不由心中有些忐忑与紧张。虽然他自忖何大勇之事自己做得十分隐秘,绝不会有他之外的第二人知道;但到底是有些做贼心虚的心理。所以这时一被朱雄单独留下,便不禁有些担忧地往坏处猜想,很怕是不小心自己暴露了。 但如果是他暴露,以朱雄的脾气,绝不可能容忍到现在,早就在他一来时便问难暴发了。甚至等不及来,直接就杀到他面前了。 所以尽管勾陈心中忐忑,十分紧张,难免地忍不住往坏处想,却还是极力压下诸般情绪,表现的十分平静与平常,力求不露任何破绽。他猜朱雄单独留下他,多半是另有他事,绝不是怀疑他。所以他自己得先冷静稳住,别朱雄根本不知道,反倒他自己因为害怕,而被朱雄给看出不对来。 等朱刚与那几个小寨主离去后,勾陈藏在袖中的双手紧握了下拳头,极力让自己冷静与平静下来,然后便看着朱雄略欠身失礼地主动问道:“不知大寨主还有何事?” 朱雄微皱着眉头,指了下勾陈的座位,示意勾陈先坐,道:“也没什么事,就是我这几日不知为何,心头总有些不安。而老三刚好又在这时候出了事,所以才不由过分担忧了些,生怕是有什么大敌潜入了进来。军师你帮我想想,看咱们寨子是否真招惹了什么大敌?” 勾陈闻言之下,心里这才彻底松了口气。果然朱雄单独留下他,并不是为了何大勇的事要先向他问难,显然朱雄对此根本毫不知情,也没有半点怀疑到他。 松口气后,他同时也有些释然。明白了朱雄这次为何对何大勇失踪的事特别小心对待,过于谨慎了些,原来是最近心头不安导致,这才担心是有什么大敌潜入。 而所谓心头不安,也可以简单看做是心情不好。人总难免有偶尔心情不好的时候,不可能永远都是好心情。而有时候的坏心情,对某些事情过分担心,也确实有时毫无来由,就是偶尔的胡思乱想。 比如对世界末日,怕是所有人都难免会偶尔假设一下,真世界末日了会怎么样。有时看多听多了一些世界末日说,也不免会有这方面的担忧,担心世界末日真的有可能降临。就像杞人忧天一般,好端端的总担心天会掉下来。 其实好多人都偶尔难免有点儿杞人忧天的时候,偶尔胡思乱想些有的没有,实属寻常。 朱雄就算平时神经大条,很少忧心仲仲,总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天塌下来他也能顶着的架势。但他终究也是常人,且其武力也只能在这黑风寨中称霸,算不得当世绝顶之流。所以偶尔有些这方面的担忧,也是寻常。 明白到这点后,勾陈便不禁更加放松下来。接着他略作沉吟后,向朱雄宽慰地笑道:“可能大寨主最近是担忧咱们打劫四海镖局的事会有些不顺,所以才日有所思造成有些忧思,因而心头不安罢。” 朱雄闻言一想,不禁舒展眉头地点头道:“你这么一说,倒也确实有些道理。我最近对打劫四海镖局的事,确实是有些担心。如果四海镖局这次押的镖,真像老二说的那么重,那他们肯定也会多派高手随行保护。你看连那个赵四海都亲自负责押镖,便由此可见了。” 勾陈闻言道:“大寨主若真觉着这事有些棘手,担心有可能会出师不利的话,那咱们本着小心为上,也大可不做。未必少了这笔买卖,咱们寨子就过不下去了。” 朱雄一听,立即双眉一扬,大手一挥地道:“这倒不至于,我就是稍微有点儿担心,可不是真怕了这什么四海镖局与这个赵四海。” 说罢稍顿,又接道:“再说这笔买卖咱们早就已经商量妥要做了,临时反悔,畏而不去,也没的灭了咱们自家威风,也打击咱们寨子的士气。而且这么笔大买卖,人人都眼红到时候的分润,又哪里能说不做就不做的?我要事到临头真说不做,直接放弃,恐怕从上到下,人人都不免心里有些怨恨。军师岂不闻,‘阻人财路,如杀人父母?’” 勾陈道:“大寨主威势无双,寨中上下都对大寨主十分佩服,从来都是说一不二,他们哪里敢有什么怨恨?自然是大寨主说什么,便做什么,无不顺从。” 朱雄闻言,不禁听得开心,大笑了几声后,说道:“军师过誉了,我也不过是能带着众兄弟一起发财而已。但要说人人都心服口服,恐怕也未必。就比如老二,这几年一直跟我越来越不对付了,怕是很想挑了我这老大,坐我的位子。” 勾陈一听这话,立即闭口成了锯嘴葫芦,不敢在这事上乱发言。 虽然朱雄与姜成两人,近来一直都是面和心不和,任谁也都看得出来,甚至举寨上下都有这种认知。寨子底下,也是隐隐分作了两派,分别支持朱雄和姜成,两人手下也都各有不少亲信。 可这事于整个寨子来说,还是不免有些过于敏感。且朱雄与姜成的关系到底不同,两人是以前共同经历过生死的结拜兄弟,当年也是真有过兄弟感情,两个人好的如同亲兄弟的。 所以谁在这事上乱说,万一两人事后又关系缓和,岂不是成了故意挑拨两位寨主的关系,过后绝没好下场。 但不说的话,两人关系已然如此,那要继续在这寨子里混下去,就必须选择一方站队,否则怕是两边都不讨好。 前身的勾陈以前也不是没提过这档子事,还想着能靠自己缓和朱雄与姜成的关系,好化解内部的这个隐患。 可一旦提起这事,总不免惹朱雄十分生气。他替姜成说话,朱雄就把他视为姜成一党,再继续多说就是绝对找死了。 他当然是坚决站在朱雄这边的,可完全站在朱雄的立场说话,曾暗示朱雄为免后患,不妨先下手为强,干脆寻个借口除掉姜成。这也是个一劳永逸的解决办法,虽然对山寨来说是有损失,尤其姜成手下也颇有不少亲信党羽,全部除去,必然要造成山寨有些大乱,实力大损,但却能解决内忧之患。 但前身向朱雄提起这个建议时,朱雄却又有些下不起狠心,这时反而有些顾念起跟姜成的兄弟之情了。另外也是这么做,对山寨造成的损失确实很大,朱雄也一时下不了这么大的决心,便这么拖着了。 第四十九章 搜寻无果 朱雄见勾陈低头闭口不言,也自知有些失言,连忙住了这话题,接着掩饰地笑了两声,他转口说道:“我听说军师昨天也有离寨去了后山,不知道有没有碰见老三?” 勾陈闻言,立即摇头笑道:“当然没有。我去后山,是去了趟乱葬岗,看尸坑内的尸体是否需要再清理一次。三寨主是去打猎,哪有空儿跑到乱葬岗来。” “说的也是。”朱雄闻言一笑,起身道:“那我就不多留军师了,军师回去早些休息,今晚也且小心些。万一真是有什么大敌摸上了后山,军师离后寨门最近,可要格外小心。” 勾陈拱手道:“有大寨主加派人手保护,自当无虞。”说罢,便顺势弯腰行了一礼,向朱雄告辞。 朱雄见状,果然也没再多留他,目送他离开了聚义厅。 勾陈一离开聚义厅后,立即不由长出一口浊气。刚才在厅中,可着实让他有些紧张。虽然他自忖自己做得十分隐秘,绝不会被他之外的第二人知道。但被朱雄单独一留,还是不由十分担心。 刚才在厅中,他藏在袖子里的手,甚至都已经暗中掐了法诀,若真的暴露,到了万不得已之时,他必然要临死反击,拼上一场。 就算他自知绝不会是朱雄的对手,但真要死到临头的话,可就顾不得那么多了。就算不敌,也要一拼,总好过束手就缚,任由其杀剐由心。好在是虚惊一场,他也是有些过于小心,杞人忧天了些。 长松了口气后,勾陈又忍不住举袖稍微擦了下额头上的虚汗。刚才在厅中时尚不觉得,但这一放松下来,却是不由冒出了些虚汗,可见刚才确实有些太过紧张了。 看来他心理方面,还是有些不太过关。养气的功夫,需得练一练,要能做到“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那才叫本事。 抬头望了下天空的夜色,勾陈又做了几下深呼吸,这才彻底平静下来。然后抬手招呼了下自己的两名亲兵,便带着这两名亲兵回返自己的南山居。 等他回去后,便见到自己的南山居外面灯火通明,果然已是被加派了人手巡夜驻守。后寨门那边,也是比平常加派了更多的人手站岗巡视。 见到勾陈回来,在南山居外面值守的这些贼兵们,都纷纷向勾陈行礼。 勾陈向众贼兵点头还过礼后,便带着自己的两名亲兵进了院子。 一进院子后,小翠便立即带人迎了上来。外面忽然调派了许多人手加强防护,他们在里面自然也是有注意到。忽然就弄出这么大的动静,自然也是不免让他们有些人心惶惶。 好在何大勇的失踪,倒也算不得多大的秘密。所以小翠等人,这时也跟外面加派的贼兵问清楚了原因。但问清楚后,有些人听得三寨主忽然失踪了,却是也不免更加担心,多少有些慌乱。 勾陈见状,安抚了众人几句后,便将众人遣退,又独自一人回了书房去。 回到书房,他无聊地翻看了会儿闲书,等到深夜所有人都睡着后,便又立即取出床底下藏着的“勾陈上宫天皇大帝”的神位牌,放置在书桌上,继续修炼存神之法。 当晚无话,又是这般一夜静坐过去。 第二天他早早收功而起后,便听得外面人声喧哗。出去一看,便见是许多贼兵这一大早便已被派了出去搜寻后山,要寻找何大勇的踪迹。他住的地方离后寨门最近,众贼兵经过时,自然不免喧哗。 昨天晚上多等一夜,何大勇自然是不可能归来,所以这些贼兵一大早就被派了出去搜寻。不过勾陈心里清楚,他们再是搜寻,也是在做无用功。除非能够有人搜到乱葬岗,还特地去刨了尸坑,那才有可能搜到何大勇的尸体。否则的话,再怎么搜也是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乱葬岗就在后山上,且离寨子不算太远,自然难免会被搜到。但谁又能想到,堂堂的黑风寨三寨主已是死在了乱葬岗的尸坑内,特地去刨尸。没人想的到,就绝不会有人可能去刨尸。对尸坑这种地方,大多人可都会避之唯恐不及。 勾陈是寨中的军师,到后山满山遍野去搜寻这种事自然轮不着他做。所以他看了看后,便立即返回去吃早饭。 倒是早饭还没吃完,却是忽闻前院来报,说是大寨主已到,让勾陈连忙出去迎接。 勾陈闻言之下,自然是连忙丢下碗筷赶到前院去。 赶到之后,果然见到大寨主朱雄已是带着儿子朱刚进了院中。 勾陈见状,连忙上前施礼相迎。 朱雄哈哈一笑,摆手叫他免过礼后,在前院的石桌旁大马金刀坐下,向勾陈道:“军师这里离后寨门最近,所以我特地过来在这里坐镇,方便及时知悉消息,却是要叨扰军师了。” 勾陈闻言笑道:“大寨主这是说的哪里话,这整个寨子都是大寨主的,自然随处可去得。大寨主愿来,属下随时欢迎,怎称得上叨扰?” 说罢,便连忙向旁边的亲兵吩咐下去,让他们给朱雄、朱刚父子看茶。 至于底下的那四、五、六几个小寨主,却是早已被朱雄派出去一块儿搜寻何大勇了。毕竟搜寻的工作,也须几个头领主持。否则乱哄哄的一片,无人主持安排,也是事倍功半。 勾陈早饭却是还没来得及吃完,但此时朱雄父子赶到,他自然也顾不得吃了,不然显得太过失礼,当下等一名亲兵送了茶水过来后,他便陪着一起坐下等候消息,顺便聊些闲话打发时间。 等到中午时,四、五、六几个小寨主都陆续派人传回了消息,都说是一无所获,完全不见何大勇的半点踪迹。 虽然林中也有些何大勇打猎行过的痕迹,比如压断的草木,但却是完全不见何大勇与他的那两名亲兵。 不过后山范围较大,他们一上午的时间,也并不能立即全部覆盖地搜寻找完。所以只以上午的结果来看,也尚不能完全判断何大勇的情况。 只能说一上午没找到人,算是个坏消息。 像失踪这种事,时间拖得越久,结果往往会越不好。 如果一个人失踪了一辈子,一直都死不见尸,那这个人跟死了也是没什么区别的,只是找不到尸体而已。 第五十章 盖棺定论 逃过一劫 上午的搜寻无果,底下那几个小寨主派人回报后,朱雄便下令先把人撤回来吃午饭。等吃完午饭后,下午再继续搜寻。 只可惜,下午的搜寻,一直搜到晚上天黑,也仍然是没有任何结果。三寨主何大勇,仍然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唯一让朱雄有点儿安慰的是,这一天搜寻下来,也没在后山搜寻到半点有任何敌人摸上山来的迹象。这倒是让朱雄心里松了口气,以为自己可能确实是如勾陈所说,这几日有些过于担心四海镖局那笔买卖,所以有些忧思成疾,连带的在何大勇这件事上有些太过多虑了。 眼下看来,后山既然没有搜索到任何敌人潜入进来的踪迹。那何大勇的失踪,多半便是藏在深山老林里的凶猛野兽或山野精怪所为。 这世界既然有神仙事迹流传,相对应的,自然也不少了有妖魔鬼怪。而且这些确实都是真实存在,被不少人亲眼见到证实过的。甚至朱雄以前闯荡江湖时,有次与姜成夜宿荒山,就偶然遇到过只精怪。 只是那妖怪也就是个不成气候的小妖,并没什么高深法力,所以朱雄与姜成联手之下,仗着一身武艺,便把这妖怪打跑了。所以这世上虽有妖怪,但大部分也都藏觅在深山老林中,并不敢轻易出山混于人间,随便杀人吃人。 不成气候的小妖,还没什么本事,只是寻常的外力境武者就能对付了。只有那些法力高深的大妖魔,才能完全超越凡俗武者层次,需得修道之士才能对付得了。 何况修道年浅,法力不甚高明的小妖,化形之术也练得不到家,往往还保留了不少原身特征,根本无法完全变化。像这种不能变化的小妖,也根本混迹不到人间,一眼就能被人识破,到时就发过街老鼠一般,只会人人喊打,哪有它们的容身之处。 一整天搜寻下来,都并无半点结果,朱雄也没什么好办法。眼见到了天黑,只能下令把人都撤回来。天黑视线受阻,已是不方便寻找。何况后山一入夜后,也远比白天危险的多。 有些凶猛野兽,就是专爱白天睡觉,晚上才出来觅食捕猎。而像乱葬岗上的孤魂野鬼,更是只有到晚上才会出没。还有可能存在的山野精怪,也多半会选择晚上出没。所以晚上还停留在后山,要远比白天危险的多。 何大勇的失踪,说不定便是晚上被什么猛兽扑杀或被精怪捉去了。其实无论哪种,下场也都没什么区别,总逃不了一死,成为猛兽或妖怪的腹中之物。 若真是这种情况,那自然是连尸体都保留不下来,落得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至于何大勇的两名亲兵,如果真是遇到了这种危险,连何大勇都对付不了,那两个普通贼失也就更对付不了了,肯定是一样的下场。 只是朱雄心中虽有了这种猜测,也非常倾向于这个结果,但口上却并没有立即讲出来,也没有轻言放弃。反而还鼓励下面的人要继续保留希望,明天继续进山寻找,誓要找到何大勇为止。就算三寨主已遭遇不幸,他们也至少要找到尸身,好收殓入土为安。 朱雄特意这般说,自然是为维持个面子,好收买人心。不然只是找了一天就放弃,判定何大勇已死,未免显得他有点太过冷漠无情,会寒了下面兄弟们的心。 如是三日,朱雄都连续大派人手到后山搜寻何大勇的踪迹。但可惜的是,三日下来,也仍是没有半点结果,搜寻不到何大勇的半点踪迹,还是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连找三日都没有半点结果后,上至几个寨主,下到所有的贼兵们,都是对此有些不耐,也都认定了何大勇多半已是葬身山中猛兽或山野精怪之口,所以才死不见尸,尸骨无存,他们自然找不到。 既然如此,他们还何必多费功夫,花这无用功?每天都到后山里瞎转,什么也找不到,不是吃饱了撑的吗? 朱雄要的就是这个结果,听到下面贼兵中这些流言与抱怨后,到第三天的晚上,便立即下令宣布,明天不找了。 连找三天都找不到半点踪迹,显然他们这位三寨主已是多半遭遇不幸。死不见尸,找不到尸骨,很可能是葬身野兽或山野精怪之口。 但尸骨虽难以寻获,却也得给个结果。于是朱雄便又接着下令,明日到乱葬岗上择地为三寨主何大勇立一座衣冠冢,以作怀念。 此令一下,便等于是对这件事盖棺定论了。 朱雄连找了三天后才下这个命令,便是要等着一众贼兵们的不耐,让所有人都有了这个认知与结论后,这才顺势而为。 否则他在开始找的第一天就下这个命令的话,未免就有些会寒了底一座贼兵的心,觉着他这位大寨主太过冷漠无情,一点儿都不关心三寨主的生死;但他连找三天,等底下人不耐的情绪上来后再宣布这个命令,立即就会得到大家的拥戴,觉着大寨主果然体恤大伙儿。 至于对何大勇的生死,朱雄本心里自然是真不在乎。只是以后少了何大勇这么一个得力助手,会稍觉惋惜而已。 不过这天下修炼外门硬功的高手也多的是,并不差何大勇这一个。若以后真有需要,大不了就再招揽一个便是,也不算什么,只是多花费些时间与功夫而已。 朱雄这个命令一下,勾陈也是彻底松了口气,把一颗心安在了肚子里。 虽然在第一天搜寻无果后,他就对此已不是太担心,但一直连续派人找,终究还是夜长梦多,有可能发生什么意外。所以此时朱雄这命令一下,他才是彻底放心,不用再担心这事了。 朱雄都已对此盖棺定论,大家也全都早就找的不耐,自然不会再有什么人还不甘放弃地继续寻找了。 何大勇的院子里虽然也收了几个压寨夫人,但却并无子嗣。而这些女人也大都是从山下抢掠而来,是被他强行占有,哪里会对这家伙有什么真正夫妻感情。 对于这个结果,这几个何大勇的压寨夫人怕是巴不得何大勇早死呢,哪里还会有什么不甘。唯一忧虑处,也就是何大勇死后,她们的命运会如何了? 第五十一章 确认未失效 次日上午,朱雄果然带着勾陈等人,到乱葬岗上选了处风水较好的吉地,给何大勇设立了一座衣冠冢。 设好之后,又郑重祭奠了一番,便当了事,带人回寨而去。 至于何大勇的院子,还有其院中的压寨夫人及下人,朱雄却是还暂未处置,仍是维持着原状。但勾陈猜想,时间一久,怕是免不了要被其他人瓜分占据。 失去了何大勇这个靠山,只剩几个弱质女流与一些下人,哪里有什么能力反抗,也没人会替他们出头。 勾陈虽对此有些心下喟叹,却也没想着要多管闲事。在这山寨里待久了,这种事他却也是见惯了。刚开始前身还有些正义感想要管,但无奈这种事却是太多,渐渐他便也懒得管了。 随着在这山寨里待的越来越久,原身的勾陈也是不由越受影响,渐渐变得更加冷漠无情,也不爱理会他人的闲事。何况他自家的门前雪都还扫不过来,哪有空理会他人的瓦上霜。 回到寨中后,这一天便再无他事,又是在寻常一天中过去。 再次日上午,勾陈处理了寨中他平日所负责的事宜后,便遣了亲兵回去,又自己一人离寨去了后山。 这几日朱雄一直派人搜查后山,昨日又来乱葬岗上为何大勇立衣冠冢,他却是也不方便单独过来。直到现在,此事算是了结,他方才得空过来。 到得乱葬岗后,看了眼朱雄昨日为何大勇新立的那座衣冠冢,勾陈不禁哂笑着摇摇头。谁又能料得到,昨天朱雄等人在此为何大勇立衣冠冢时,何大勇其实就在旁边不远的那座尸坑里。 只是除了他之外,谁也不知道此节。前三日被派出去搜寻何大勇踪迹的那些贼兵们,也没人能联想到何大勇会在乱葬岗的尸坑内。 走到尸坑旁边后,勾陈又转头四顾瞧了瞧,确认了附近确实无人后,这才抬手掐了个法诀,口中低喝一声,然后往尸坑处一指,立即便见尸坑近中央的位置处,忽然下面有什么东西拱动。 拱动的力量由小渐大,然后不片刻,就听“哗啦”一下,何大勇的尸体立即推开上面所覆盖掩埋的尸体,从下面爬了出来。 此时他因用力过大,弄碎了不少上面压覆的尸体,身上满是些腐烂碎肉浓浆,瞧着十分可怖又恶心。勾除一瞧之下,都差点瞧吐了,稍微适应了下才算好。 他那日早已在何大勇的体内种下了十八枚炼尸符,而且这十八枚炼尸符是直接炼进何大勇体内的。如不出意外,他对何大勇的控制效果便会是永久性的。 所以他此时也不需再另行贴符,直接靠手诀与咒语就唤起了沉睡的何大勇。 其实他现在把何大勇唤起,也不是要驱使何大勇做什么事,主要就是确认下何大勇还在这里没变动位置,以免有什么意外情况。 另外,就是再确认下炼尸符的效果。毕竟已经是好几天过去了,这中间没做任何加强效果,他也怕有可能失效。 无论赶尸术还是炼尸术,他都是新炼成不久。尤其炼尸术更是练成才没几天,所以他对自己的炼尸术,还没有太大的把握与自信。几日都没动用,当然需要确认一下,以防生变。 万一他那天种下的炼尸符失效,那所炼制的何大勇这具僵尸就很可能失败。 而失败的结果则有两种,一是何大勇会就此真的变成死尸。他要是一直不管不顾,就直接埋在下面腐烂了。二则是何大勇仍然会变成僵尸,但失去他的炼尸符控制后,就会变成一具野生的僵尸,不会再轻易受他控制,除非他再次成功在其体内种下符咒。 如果何大勇真变成一具野生僵尸的话,以他现在的这点儿能力,收服起来也会颇多麻烦与艰难。所以为慎重起见,他也需要重新确认下那天所种下的炼尸符的效果。 眼下见到仍然管用,他立即便放心了。然后接着手诀一变,轻喝一声,又命何大勇的尸体重新躺回了原处。 等何大勇躺回去后,他又接着甩手飞射出两张赶尸符,就近驱使起两具尸体,再重新搬运附近的尸体,把何大勇覆盖掩埋起来。 埋好之后,他驱使这两具尸体走出尸坑,然后赶到了距离何大勇衣冠冢不远处的一个坟包后面。 过去之后,但见那坟包后面却是扔着只木制的水桶。这却是勾陈昨日趁着来为何大勇设立衣冠冢时,特意趁乱命人带出来的。 昨日立好衣冠冢后,因为还要祭奠何大勇,所以自然免不了要带些祭品。 勾陈因为是读书人,有学问,懂得各种礼仪。所以昨日的祭奠事宜,朱雄便交给了勾陈来安排主持。 其实也不止于此,自从把勾陈用熟之后,寨中的一些琐碎事宜,朱雄也都习惯交给勾陈来安排处理。而勾陈也不负所望,总是能安排的井井有条,处理的十分妥当。所以他这个黑风寨军师,实际上也还包含着整个寨子管家的责任。日常杂事,各种库藏等物,全是交由勾陈来处置安排。 如果把这黑风寨看作是一个缩小的独立国家的话,勾陈的这个位子,倒也称得上算是这家小国的宰相了。 借着昨日祭奠事宜正是他安排主持之便,勾陈便让一名贼兵以木桶来盛放其中一样祭品,然后就这么堂而皇之地把这只木桶带出了山寨,带来了这座乱葬岗。 到了乱葬岗后,勾陈也负责命人摆放祭品,然后之后趁着混乱之际,他便把这只木桶丢到了附近一个坟包后藏了起来。 只是个普通木桶而已,原先所负责的那名贼兵事后见找不到,也没当回事。跟勾陈回禀过一声后,勾陈自然也是更不当回事,说丢就丢了。 眼下他驱使这两具尸体过来后,便立即让其中一个提起木桶,再又驱赶着这两具尸体往乱葬岗附近的一条小溪赶去。 路上他顺便捡了根合用的树枝,去掉枝叶。然后等赶到小溪后,再指挥提着木桶的尸体打好水。接着把树枝递过去,让这两具尸体用树枝穿过木桶,抬着这桶水往回走去。 第五十二章 姜成赶回 天马寨 两具尸体将打满水的水桶抬回尸坑处后,勾陈立即从怀中取出三张炼尸符。 然后抬手一甩,这三张炼尸符便飘浮在了水桶上方。接着他手上法诀一变,口中低喝了声咒语,便见这三张炼尸符立即无火自燃,迅速化作飞灰,顺势飘落在下面的水桶中。 这些燃烧后的纸灰一落入水中,就立即迅速溶解于水中,转眼就化作不见,溶为了一体。 等那两具尸体浇完符水后,勾陈便又驱使着这两具尸体在旁边另挖了个坑,直接把水桶也掩埋在尸坑内藏起来,方便下次取用。 等这两具尸体完成最后的任务后,勾陈立即手上法诀一变,喝了一声,这两具尸体身上所贴的赶尸符便立即无火自燃,化作了飞灰。 解除了赶尸术后,这两具尸体自然是立即重新倒下成为了尸体。勾陈瞧了眼后,便没再多看,立即转身回返寨中。 回到寨中后,自然也是一切如常。就是到得晚间,大寨主朱雄忽然派人给勾陈传了个口信。说是二寨主姜成命人传回了消息,明日一早,就会带人归来。所以朱雄便着人通知了勾陈与底下几个小寨主,约好明日吃过早饭后,一起到寨外迎接姜成归来。 此时距离姜成下山,已是差不多有半个月左右,勾陈估摸时间,也是差不多该打探消息回来了。所以接到朱雄派人传来的这个口信,倒也没有太多意外,只是答复了传话的那名贼兵,说自己明天定然不会缺席。 此世界虽有不少仙人传说,而且神仙一流的人物,也皆能飞天遁地,精通种种神奇厉害的法术,可这些仙人大多神龙见首不见尾。凡俗中人大多无缘得见,而这些问仙求道之辈,也大多不喜欢跟凡俗中人打交道。就算偶尔游戏风尘,混迹人间,也都会有种种伪装,不会让凡俗中人轻易识破认出。所以就算有那种仙人当面而坐的,大多凡夫俗子也是识不得。 因仙道中人不太喜欢跟凡俗之辈接触,故而这方世界内虽真的有求仙问道之辈,但修仙中人与凡俗之间却也有一道明显的界线。双方之间互相接触的很少,所以像仙道中人的一些神奇法术与法器,流落到凡间的也很少。偶尔有的,也大多威力不大。就如混江湖的一些野道术,偶尔有几个也通几手术法,却也算不得厉害。唬唬人蒙骗些乡野村夫还行,在真正有见识之辈眼里,实在不值一提。 而凡俗之中,武者的力量虽也远超常人,尤其是内力境武者,有些更是神乎其技,往往会被误以为是仙道一流的人物。 可这些武者再厉害,也终究是有其极限。便如轻功高明之辈,虽也能施展轻功赶路,却多是用于短途。真要长程赶路全部施展轻功的话,哪里可能坚持下来,赶不了十来里路,恐怕就要累的不行。便是内力境的武者在这方面更加持久,也很少有人完全以轻功赶路的。 姜成在这方面也是一样,虽然他轻功不俗,却也不可能把轻功全用在赶路上。他只是个外力境武者,完全靠轻功来赶路的话,可坚持不了多久,走远途还是要靠马匹来代步的。而买不起马的,自然就只能靠两条腿来赶路了。 在这个落后的古代世界,大部分普通人的交通出行,基本还是靠走。就算真有能飞天遁地的神仙,却也没有哪位仙人会普及法术,让所有人都学会飞。也没有什么仙家器物,如传说中的飞天巨舟,会惠及到普通人,充当公共交通出行。 此世界的大魏国版图也颇为不小,以原身的勾陈记忆中对比,完全不下于他前世所出身的国家,甚至犹有过之。 而这次四海镖局要押送的这趟镖,赶到京城的话,光路上的时间,就要花费一个多月。 虽然四海镖局中也少不了马匹代步,但却是拉了不少货物,还有财物,有这些辎重之物,自然就快不起来。就算有骡马代步拖拉,每天估计最多也就能赶个二、三十里路程。快点的话,也不过三、四十里,绝对很难再快起来了。 除非他们扔下所有货物,全部轻骑而行,人马不歇,才有可能一天赶出上百里去。 但镖局的任务就是押镖,自然不可能随意丢弃镖货。 姜成之前在寨中禀报这个消息时,当时的四海镖局距离他们黑风山,就是差不多还有半个月左右的路程。所以勾陈才估计,姜成真要做成这笔买卖的话,也定会在之前赶回来。 不然的话,过了这个时间,他们可就来不及做准备了。再迟一些的话,四海镖局都要赶过去了,也会错过这笔买卖。 他们倒是也可以随后追赶,但附近方圆五十里内,却是还有另一家山贼寨子,叫做天马寨。所以一旦赶过他们黑风山的范围,可就进入天马寨的地盘了。他们要是进入天马寨的活动范围内做这笔买卖的话,绝对会惹出天马寨也跟着动手,会凭添许多麻烦。 而这家天马寨,跟他们黑风寨,也一向有些不对付。之前两家为抢夺地盘,划分界线,已是做过了好几场。 前前后后,谈谈打打了许多,方才是商量后两家的界线,互不侵犯,都不准到对方的地盘上去打劫。哪毛红货进了谁家地盘,就是谁家的。若这家吃不下来,被人赶过到了另一家的地盘,那按照约定,就是另一家的了,这家不能再出手抢夺。否则便是坏了规矩,意欲开战。 如果有一家实力不够,需两家合力才能做下来的,双方也会偶尔全作一把。大家出来混都是求财的,也没必要非结死仇,只要最后打劫下的财物能分的公平,双方都满意,两家倒也不介意全作一把。 第五十三章 服软示好 当天晚上,勾陈又是在一夜修炼静坐中度过。 翌日一早,勾陈吃过早饭后,便赶往聚义厅集合。 赶到之时,但见底下那几个小寨主已是早早赶到。不过此时非是议事,这几个小寨主赶到后,却是也没进去,就只是在聚义厅外站着闲聊说话。 勾陈赶到后,这几个小寨主互相瞧了一眼,忽然都连忙过来跟勾陈行礼打招呼。 以前底下这几个小寨主中,最不服勾陈的便是三寨主何大勇。而在这几个小寨主中,何大勇的武功最强,地位也最高,所以几人自然也是理所当然的以何大勇为首。 这几个小寨主也算是一个小团体,知道他们几个分开单独来说,都在朱雄眼里没什么分量,故而经常抱团取暖,同进同出。这样也就能够增强他们彼此的分量,为他们这个小团体争取一些更多利益。 而眼下何大勇一死,这个小团体就立即陷入了群龙无首中,剩下这几个,则谁都不服谁,也没有何大勇在这几人中的威望。甚至几人的武功,也是差相伯仲,就算靠武力争这个位置,也是一时间难以立即分出胜负。 所以他们目前,暂时还是一盘散沙的状态。而且就算还能聚合,少了何大勇在他们几个中来说最为厉害的一个,他们在寨中的实力与话语权自然也是大为削弱。 所以此时这几个小寨主一见勾陈过来,就立即大异往常地主动上前行礼打招呼,也是对勾陈有些服软示好之意。生怕勾陈在这个关头上,趁他们病要他们命,趁机对他们打击报复。 少了何大勇在前面挡着,他们几个的身份地位可都有些不够看。勾陈若真有心打击报复,他们绝对是吃亏居多。而没有了何大勇的带头,他们也是有些没底气再跟勾陈叫板做对。 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这位勾军师从进了寨子起,明显地就是一步步更得大寨主重用,眼下正是大寨主身边的红人,他们又哪里能轻易得罪的起。 以前有何大勇带头在前面挡着还好说,毕竟何大勇在聚义厅的实际排位虽然落后于勾陈,可名义上到底是这黑风寨的三寨主。只从名位上来论,算是仅次于大寨主朱雄与二寨主姜成的,这两位寨主对何大勇一向也颇为倚重。只是觉着这人有些愣头青,勇而无谋,不好太过交托重任而已,无法独挡一面,这才沦为小寨主之流。 若他聪明一些,再为人稳重一些,能当得大事,其实也未必没有机会再更进一步,成为这黑风寨真正的第三位寨主。只可惜何大勇的脑子着实太直了些,只能当得起冲锋的猛将,被人指挥。自身则没什么指挥才能,也向来少有谋断。若让他独挡一面,多半就会被人设个坑,给引逗的自家跳进坑里。 事实上,勾陈能杀死何大勇,也正是用了这个计策,设了个坑让何大勇跳。结果何大勇根本没作多想,又对勾陈太过轻视,便被勾陈给轻易算计,落到了勾陈设好的坑里,死的十分憋闷冤屈。 勾陈眼见这几个小寨主今日竟大异往常地主动过来跟他打招呼,稍微一愣后,便也立即想明白了其中原由,看出来了这几人其实是在向他主动服软示好。 见得如此,勾陈心中暗笑一声,却也没有得理不饶人,而是一团和气地笑着跟几人回了礼,算是接受了几人的服软示好。 以他目前在山寨中的处境,他自然也不希望多竖敌。难得这几个小寨主竟然肯主动是来示好,他自然要接下。若是能趁机交好拉笼住这几个小寨主的话,那在将来寨中生变时,他说不定也能借此为自己多争取几分生机。 这几个小寨主分开来的话,确实武功都不怎么样,也算不上强大的势力。可如果合力一处,也算得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如果真到了将来寨中生变的那步时,他若能拉着这几个小寨主跟他一起保持中立。那在朱雄与姜成火并过后,两败俱伤之时,他们这股中立势力,自然就显出了重要来。 不过这目前来说,也只算是步闲棋,做不做还要看今后如何。如果他能把何大勇这具僵尸炼制的很快成长起来,也就用不着再去拉笼这几个小寨主了。有可能的话,他还是更希望依靠自己的力量,也只有自己的力量才最为保险。 倚重借助他人来保护自己的安全,就等于是把自己的性命交托在了别人手里。尤其他本身是缺乏强力自保手段的,在这几个小寨主的眼中,也一直都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所以若将来真到了那一步,未必这几个小寨主到时不会反水,背后再给他一刀。 所以,若能依靠自己,还是依靠自己最好。倚重他人,终究是有些风险。虽然他现在事实上已不再是那个“文弱书生”,但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到那一步,这几个小寨主真有心背后算计他的话,也未必他就能一定防得住。 不过,不管用不用此策,也终究是条路子。所以他并没有把路堵死,先化解缓和了与这几个小寨主过去的僵硬关系,走出了这么步闲棋。至于将来用不用,需不需要再更进一步,便且看将来事态发展变化如何吧? 勾陈跟这几个小寨主还过礼,说了没几句话后,便见朱雄、朱刚父子自聚义厅内带着人联袂而出。 见到大寨主朱雄出来,勾陈便立即与这几个小寨主迎了上去,向朱雄施礼拜见。 朱雄见状,大手一挥,叫众人免礼后,也没多别说的,就立即带着几人一起往前面的山寨大门走去,到外面迎接姜成归来。 出得大寨后,一行人在山寨大门口等了没多久,便见到姜成果然带着人赶了回来。 见到姜成现身后,朱雄还没等姜成过来,就立即站起身发出阵儿热情的哈哈大笑,大声说道:“二弟,你终于回来了,可叫为兄等的好苦啊!” 第五十四章 老三死得蹊跷 “大哥!” 姜成远远闻言之后,也是高声向朱雄回了一句。然后双腿一夹胯下的马腹,策马加快速度奔了上来。 到得众人身前丈许远时,他立即勒停了马,然后翻身下马,又再向朱雄行了一礼,叫了声后,便热情地笑着跟旁边的勾陈等人轮番见礼打招呼。 只是招呼过一遍后,他不由奇怪道:“咦,怎么不见老三?他有什么事不能来吗?” 朱雄闻言之下,立即略带伤心与可惜地叹了口气,拍了下姜成的肩头,道:“老三他,已经不在了。” “什么?”姜成闻言,立即不由大吃一惊,大声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是谁杀的老三?” 朱雄口里的“不在了”,当然不是单纯的字面意思。有时候用人“不在了”、“没了”来代表人故去,也是种讳言,至少比直接说“死了”好听些与委婉些。姜成一听,自然是立即听懂,所以才更加惊讶。 何大勇的武功,在山寨中仅次于朱雄以及他和朱刚之下,尤其有一身铁布衫的横练硬功,刀枪难伤。就算是他要杀何大勇,也需得费一番手脚,绝不是可轻易简单杀死的。 所以就算何大勇碰到了武功比其更加高明厉害之辈,仗着铁布衫硬功的防护厉害,也多半应能逃得性命才是,怎么这就死了? 而且何大勇忽然就在这个关头出事死了,对姜成来说,也是立即不由觉着何大勇的死颇为蹊跷,下意识觉着这事绝不简单。 他问完之后,立即紧盯着朱雄的表情,想从朱雄的表情上分辨出来,这事究竟是个意外,还是另有什么图谋,隐藏着另外的目的。 朱雄迎着姜成的目光,却没觉到有什么不对,只以为是他对此事过分关心,当下立即答道:“老三他是几天前到后山去打猎,结果这一去就没回来。我派人在后山搜寻了三天,也是没找到半点踪迹,至今也死不见人,活不见尸。” 说罢一顿,又接着道:“我们都猜测,老三可能是在山中遇到了什么凶猛野兽,又或山精野怪,被这些畜生给吃了,所以才落得个尸骨无存,我们寻也寻不到。” “怎么会这样?你们就真的一点儿线索都没找到?”姜成盯着朱雄刚才说话的表情。并没从中看出任何说谎的迹象。但对于何大勇竟然就这么轻易死了,他还是有些不能相信。 最重要的是,何大勇目前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还并不能完全确定就是死了,生还的希望也仍有可能。想到这儿,他又立即问道:“那大哥没有再继续派人找吗?” 朱雄无奈地摇摇,叹了口气,道:“时间拖的越久,他生还的希望越小。而且一直都找不到,且没有半点线索,底下的兄弟们也都有些不耐,所以我便干脆放弃了,给老三立了个衣冠冢,算是纪念。” 姜成闻言,立即张口还想要说什么。但随后想了下后,却又闭口不言。接着也跟着叹了口气后,便没再就此事多说。 两人相对无言了下后,朱雄又抬手拍了下姜成肩头,笑了一声,道:“行了,我们先不谈这事了,还是先回寨去,为兄一早就让人吩咐了下去,为你准备酒席,给你设宴接风。” 说罢,便执手相携着,与姜成一起转身走进了寨门。后面的勾陈等人见状,自然是立即随后跟上。 至于姜成的马匹,自然有人照料。何况姜成这次下山,也不是单人独马,身边也有跟了几名亲兵与随从,方便服侍与帮忙。 众人跟着一起回到寨中,进了聚义厅后,便见聚义厅内此时,果然已是摆了张大桌,而且上面已是摆了些瓜果时疏与干果茶水。 等朱雄带着姜成、勾陈等人一起入桌坐下后,一声令下,立即便有酒菜连接地送上来。果然是早就已经命人准备好了,这才能以这么快的速度上菜。否则临时做的话,绝对赶不上这种上菜速度。 刚开席后,朱雄暂不先谈别的,只是热情地招呼姜成喝酒吃菜,感念他一路风尘奔波的辛苦。 直到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后,朱雄这才暂缓下来,话入正题地向姜成问道:“二弟,不知你此去打探消息,却是如何了?那四海镖局,是否会从我们黑风山路过?” 姜成闻言,立即放下手中的筷子,咽下口里的食物,向朱雄笑着点头道:“大哥,我已暗中打探清楚,四海镖局这次,确实会从我们黑风山脚下路过。” “咱们黑风寨的威名,那个赵四海倒是也听说过。本来一开始是打算要避开绕路的,但他们这一绕路,可就绕的远了,至少会多耽搁半个月的路程。本来他们这次,就已经稍微晚了点儿,所以路上却是也拖延不起。而且跟这趟镖随行的,也有镖主一方的人,也不许他们绕路。” “那赵四海见不能绕路,便说也不惧咱们黑风寨,还自恃武功高强,声称要扬言挑了咱们寨子。” “这个姓赵的真是癞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朱雄一听,立即不悦地大声道。说完,有些泄愤地拿起旁边的酒杯,举头一饮而尽,似乎怀中饮的便是赵四海的血。 “大哥说的是。”姜成闻言,立即笑着说道:“我也觉着这姓赵的是当着底下人的面儿在夸口,凭他的本事,怎么可能是咱们黑风寨的对手。我这次打探消息,也曾顺便暗中蒙面称量了下这姓赵的实力,与我也就在伯仲之间,绝对不是大哥的对手。” “而且他们这次镖局内,除了赵四海外,别的也就再没什么厉害高手了,凭咱们黑风寨的实力,绝对能轻易吃得下来。” 朱雄闻言一听,立即不由哈哈大笑,拿过酒壶倒了杯酒,向姜成道:“这次如果能成功做下这笔买卖,二弟当记头功,全赖二弟打探消息得利。来,为兄敬你一杯!” 说罢,又向下面的勾陈等人道:“你们也都敬二寨主一杯!” 勾陈等人闻言,自然是立即执杯向姜成敬酒。 姜成见状,笑着连称不敢,但推让一番,还是仰头干了杯中的酒。 第五十五章 笑面虎也有些蹊跷 四海镖局所押送的这批镖货,最晚三日后就会经过黑风山脚下。朱雄与姜成当下就在酒席上商议定了,到得那日,倾巢而出,下山劫了这四海镖局。 当然了,所谓倾巢而出,肯定也不是一个不留。山上的大寨,总得有人留守,何况寨中还有不少妇孺老弱,跟上去也根本帮不了什么忙,反而会拖后腿,自然不用带上。 安排在寨中留守的人,朱雄又指定了由自己儿子朱刚为主,勾陈为辅,留守山寨。 朱刚的其中一个妻子最近正临近生产,之前朱刚想要跟随姜成下山一起去打探消息时,朱雄便坚决不允,这一次也是坚持了意见,仍是不准朱刚一起下山。 朱刚对此虽然十分无奈、愤懑与生气,但却也没得办法。终究是胳膊拧不过大腿,反抗不了他老子,最后只能生着闷气答应。 倒是勾陈对自己这个留守的任务很满意,答应的很爽快,他也一点儿不想下山。他目前自保的能力仍然十分有限,本身又不懂半点武功,下山除了躲在后面外,也帮不上什么忙。而且下山打劫,也总免不了会有些危险,还是待在山上更安全稳妥。 其实他这个留守大寨的任务,却也是做惯了的。往常有什么需要黑风寨倾巢而出下山去打劫的目标,也一向都是安排的他留守山寨。只不过这一次,多加了个朱刚而已。 把三日后下山打劫四海镖局的事,商量安排妥当后,朱雄又立即招呼姜成喝酒吃菜,来个一醉方休。 不过姜成在喝了几杯酒后,随后却是又细问起了三寨主何大勇的失踪一事。这次是从头到尾,问了许多细节。 朱雄对此,倒也知无不言,只以为这位二弟是十分关心何大勇的生死。毕竟再怎么说,终究是寨子里的人,而且也是跟他们结拜过兄弟的。虽然这个兄弟就只是名义居多,份量不及,但这么多年相处下来,也终究是有几分真情义的。 姜成最后问完后,又是感叹了一番何大能的生死不知、世事无常后,便没再多说什么,只是低头喝酒。 随后,又跟朱雄以及底下几个小寨主划起了拳来。大块吃肉,大碗好酒,显得好不痛快,当真是打算来个一醉方休了。 前身的勾陈一向不胜酒力,酒量极差,而且本身也不喜欢这般跟人划拳拼酒,顶多是小酌几杯。故而在这种酒宴上,向来都是多吃少喝,从不跟他们拼酒划拳,也就是有人敬酒时,陪着小呡几口而已。 朱雄知道他酒量差,倒也不会对他过分劝酒。 原本也就是何大勇会在这等时候,故意刁难勾陈,非要敬勾陈喝酒,就是蓄意想要灌醉勾陈,看他出丑而已。 但何大勇以敬酒为借口,敬酒时说的也多是客套话。所以前身的勾陈虽也明知道何大勇每次都是想蓄意灌醉他,却也不好当场翻脸地硬拒对方的敬酒。而朱雄对此看在眼里,却是也不多加管束。只是有时何大勇做的过份时,会呵斥几句。 在他看来,何大勇虽然每次都有蓄意想把勾陈灌醉之嫌,但这种事,却也当不得什么大事。就算勾陈真被灌醉了,也不过醉倒而已,算不得什么。而何大勇又不是真的想灌死勾陈,不过是每次借此发泄些不满而已,实在算不得什么。 再说了,何大勇这么做,也算是被迫锻炼勾陈的酒量。身在山贼寨子里,不会喝酒,算得什么山贼。 朱雄一直都想把勾陈跟他们完全同化做一般,觉着只有如此,让勾陈完全同化后,这才会从心底里彻底从贼,再无任何别的心思,以后都老老实实给他当这个狗头军师,为他卖力效命。 何大勇的这种做法,他认为在这方面也是多少有些作用的,故而每次也并不特意拦阻何大勇。只有在勾陈实在被灌得不行时,才出口劝上两句,以免勾陈真的醉酒太过,伤了身子。 今日没了何大勇在席上,勾陈立即觉着轻松许多。底下的那四、五、六几个小寨主,之前在聚义厅外都已对他表达了服软示好之意,此时自然也不会故意来灌他,只是都客客气气地给他敬了一杯酒后便作罢。 眼见姜成又细问了番何大勇的事后,便没再多提其他,接着只是说些闲话,喝酒吃菜,勾陈心里立即不由松了口气。 他平日里也不见得这位二寨主与何大勇这个三寨主的关系有多好多么亲近,没想到这次何大勇出事,这位二寨主倒是十分着紧。刚才在山寨大门口就已经问过,此时在席上还又特意细问了番。让他立即不由做贼心虚地,对此有些稍微提心吊胆,生怕姜成怀疑到他。 虽然姜成这几天连在寨子里都不在,更加不可能瞧见他对何大勇的所作所为,但姜成一再细问,还是让他不免有些担心。 担心之余,对姜成的这个表现,对何大勇似乎过分关心了点儿,也是心下不禁有些稍微犯嘀咕,隐隐觉着里面有些蹊跷。反正照姜成与何大勇两人平常的关系,照理也没这么深才是。 就像朱雄一样,又岂会真在乎何大勇的生死,死便死罢了,大不了以后再找一个修炼硬功的好手便是。而姜成的性子,与他这位结拜大哥差相仿佛,照理对何大勇的生死,也应该不至这么关心才对。可今日却有些一反往常,勾陈心里自是难免觉着有些蹊跷。 这位二寨主,一向爱以笑面示人。就算心里想要杀人时,往往面上也还是挂着副笑脸。所以除了“插翅虎”的诨号外,还被人送了个“笑面虎”的称号。就是表示他心机深沉,很少轻易表露情绪。 可今天这头笑面虎在何大勇的事上,却是表现的稍微有些失常了。当然了,这种事原也不该再以笑脸应对。再怎么说,何大勇都是他们结拜的兄弟,就算真不在乎何大勇的生死,人死了也不可能还笑吟吟的,面子功夫多少也需做一做。 所以,这位二寨主平常的笑面功夫不顶用,挂悲面时有些失常表现,似乎倒也算正常。 第五十六章 准备下山打劫 又陪着吃喝了一阵儿后,勾陈以不胜酒力为由,向朱雄等人告罪了一声,便率先退场离席。 朱雄等人都知道他酒量不好,闻言便也没作拦阻,放他离去。 勾陈又告罪一声,向众人施了一礼,便脚步踉跄地转身出了聚义厅。他这倒也不是装的,虽然眼下是他穿越而来,灵魂换过了,但身体还是原先的。所以他现在的酒量,也仍是一如前身一般,并不怎么样。席间陪着几人喝了几杯后,确实有些上头,此时有些晕乎乎的。 不过出了聚义厅后,他迎着外面凉爽的秋风一吹,倒是立即清醒了许多。就是走起来还有些一高一低,晕晕然有些天旋地转。不过他脑子倒是还清楚,并没太晕。 出了聚义厅后,他这次带过来的两名随行护卫的亲兵便立即迎了上来,将他搀扶住。 勾陈在两人的搀扶下,直接回了自己的南山居。 回去之后,他喝了杯茶,小睡了片刻。等睡醒后,立觉酒意便消除了许多。酒醒之后,他又信步走出院外,然后又以散步为由,直接出了后寨门,前往后山。 原身的勾陈,就是经常爱往后山跑。所以他最近这些天去后山这么频繁,在旁人看来,却也算得正常,并未多作怀疑。何况在大部分山贼看来,后山也没什么东西,反而深山老林中还潜藏着不少危险,远不如在山寨内安全。 就像三寨主这次,不是就出事了吗?听说是被后山藏着的妖怪给抓着吃了,死得尸骨无存,十分凄惨。 这位三寨主也是经常爱往后山跑,喜好打猎。虽然没有勾陈这位军师去的频繁,但至少每月也有三、四次。 但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三寨主这次便终于尝到了恶果。连得到教训的机会也没有,直接就死了个一干二净。 倒是这位勾军师的运气不错,去的远比三寨主频繁,竟是也没遇到什么妖怪或猛兽。想来应该是这位勾军师自知本事不济,所以也不会离开太远,就在寨子周围转转,看看风景。去的最远的地方,恐怕也就是乱葬岗了。 而乱葬岗距离寨子,还并不是太远。再加上这乱葬岗上是真的闹鬼,所以也能相应吓阻一些野兽。可白天去的话,鬼物不能大白天现形出没,却是也不会有事。 勾陈临出门时,还特地向守在自己院门外的一名亲兵问了句,确认了大寨主朱雄与姜成等人,却是仍在聚义厅上喝酒,酒席到现在都还没散,对此也就更加放心。 一醉方休,不醉不归。 勾陈倒是也一向清楚这位大寨主的做派,喝到兴起时,这酒席往往至少开一两个时辰。而且朱雄不但好酒,酒量也很好。 其余的姜成、朱刚以及底下那几个小寨主,酒量也都不差。这一喝起来,绝不会轻易散了。他也正是清楚这点,所以这才敢大胆放心地离寨而去。 出了后寨门,勾陈自然又是前往乱葬岗。 到得乱葬岗的尸坑处后,他又就近驱使起两具尸体,然后将昨天埋下的那只水桶挖出,又驱赶着这两具尸体,到溪边打了一桶水。 回来之后,他又是如昨天一般操作,烧化了三张炼尸符在水中,将这桶水制作成符水,然后再驱赶这两具尸体,对准何大勇所掩埋的位置浇灌了下去。 浇完之后,勾陈又再令这两具尸体把水桶重新掩埋藏起后,便不多留,立即返身回了寨子。 回去之后,他着人一问,发现聚义厅内的酒席却是仍然没散。 勾陈对此,也只能是无奈摇摇头,感叹这帮人真能喝。不过他倒是也巴不得这帮人成天喝酒,不干正事呢,只可惜这个想法也不够现实。就算是山贼,也不可能成天喝酒。何况在这寨子里头,酒可比粮食珍贵。只有寨主们才有权享受,底下的贼兵小喽啰们,只有偶尔遇到赏赐时,才能侥幸分上一些。 有时遇到库存紧张时,便是寨主们也得忍忍馋虫。故而能遇到这种可以敞开肚皮喝的酒宴机会时,便是几位寨主也不愿错过。所以才基本上每次都是不醉不归,喝到很晚才散。 勾陈回到自己的南山居后,又是遣退下人,独自一人在书房仔细研读那本《邙山术》。 到得晚上,等院里的所有人都睡着后,便又接着修炼存神之法。 第二日一早,勾陈吃过早饭后,又接到了大寨主朱雄派人前来通传,让他前往聚义厅议事。 勾陈得报后,没敢多做耽搁,立即便随之前往。 赶到聚义厅后,但见姜成等人已是提前赶到。见他进来,都纷纷跟他见礼打招呼。不过这几人却都是有些无精打采的样儿,显然昨晚的宿醉,到今天还是有些影响。 随后不久,大寨主朱雄也即赶到,升殿议事。 今日商议的,自然还是下山打劫四海镖局的事。昨天他们虽然在酒席上商量安排定了,但只是大致的安排,今日则是商量些细节,更具体详细的命令也要发布下去。 昨天说的时候,是四海镖局最晚三日就会赶到黑风山脚下。而现在已过去一日,由今天算起,已是只剩下两日,所以自然要立即着手准备起来。让几位寨主都把命令传下去,把手下的贼兵们动员起来,兵器之类的也全都准备好。该检查的检查,该磨砺的磨砺,准备下山开始打劫。 勾陈虽然安排了与朱刚一起留守山寨的任务,但这两天的准备事宜,他却也需参与。因为他正管着库房,包括存放刀兵箭矢的兵器库也同样是归他掌管。所以眼下准备下山打劫,自然需要他这位库管开放库房,取用任何需要的事物。 接下来的两天,全寨上下基本都在忙碌中度过。 经过两天的动员与集结,到得下山这日,所有准备下山劫掠的贼兵们都已经集合完毕。 山寨大门后面,是一个很开阔的巨大广场,足以容纳上千人。此时这些贼兵们,便都聚集在广场上,合兵一站,倒也显得有些兵容。 第五十七章 外力九重 寨主修为 大寨主朱雄骑在一匹黄骠马上,身后背着他的鳄齿大刀,瞧上去威风凛凛、凶威煞煞。 他身后,二寨主姜成及底下的四、五、六三个小寨主,亦各骑了一匹高头大马,或背或挎着自己的惯用兵刃。 朱雄一马当先,率领着这几个寨主奔驰到寨门前,看着底下黑压压的数百贼兵,从近及远地扫视了一眼,提高声音大喝道:“兄弟们,咱们做这无本的买卖,也不是第一次了。话我就不多说了,今天这笔买卖做成了,回来我请兄弟们敞开了喝酒。” “谢大寨主!” “大寨主万岁!” “太好了!” …… 众贼兵闻言,立即大呼小叫地欢呼起来,十分兴奋。却也都是些没见识之辈,一顿酒就把这些小喽啰们哄成这样,甘愿为朱雄卖命。 “这次这笔买**以往都大,立功者有赏,裹足不前者,杀!” 最后一个“杀”字,朱雄怒目而视,说的杀气腾腾,立即把本来还在兴奋的小喽啰们给震住,一时都不由噤声不敢呼叫。 “开门,出发!” 朱雄又扫了众喽啰一眼,也不再多说,举手转身一挥,便立即高声喝道。 “是!” 守寨门的一众贼兵闻言,立即高声奉诺,取下粗大的门栓,打开寨门。寨门外面,却是还有一道吊桥,这时也跟着缓缓放下。 这黑风寨外面,倒是并无护城河,而是在前面挖了一条深深的壕沟,里面遍植木刺。若是掉下去,必然会被下面的粗大木刺给插成人肉串不可。 有这道壕沟,进寨就只有走吊桥一途。若是遇到官兵攻打,只需把吊桥收起死守,官兵便很难迫近寨前,除非把那道壕沟填平。可在填平壕沟的过程中,必然会死伤许多。 当然,对轻功高手来说的话,这道壕沟也算不得什么。不过两丈许左右,轻功高明者就能一跃而过。但对于普通官兵来说,可不是人人都是轻功高手。 这世界虽然习武成风,民间好武者甚众。但大部分都是学些粗浅武功的外力境武者,高手的比例其实并不算大。可能十个里面有九个都会上那么一两手,但一百个里面,却也未必能出一个真正的高手,大部分都是些寻常的粗浅把式。 如朱雄、姜成这等角色,已算得上是外力境里的佼佼者。 此世界的外力境,共划分了九重小境界。每练成一重,号称能增一牛之力。九重功夫练成后,便能增九牛之力。放在战场上,便是冲阵夺旗的猛将,有千夫难挡之勇。 外力境的功夫,可谓门槛最低,入门极易,对本身资质并无太高要求。就算再是下愚之辈,努力个几年,也终能练成一两重。 就算如前身的勾陈一般,先天体质较弱。循序渐进的慢慢去练,最终也能练成。前身之所以那次没练成,反而用功太过伤了自己,一是练得有些不得法,也没挑对功夫;二来便是他自己太过急切,想要速成,这才反伤了自己。 但外功从来不是速成的功夫,就是靠一步步缓慢打熬增长力气的笨功夫。所以他若是不急,悠着点儿练,最终也是有可能成功的。 可前身太过着急于想要获得防身自保的能力,就不免操之过急,用力过猛,这才导致练得太过,反伤了自身。这是他练的不得法,并非是他就完全不适合。只能说以他的体质,想靠外功入门,也最终成就有限罢了。 外力境的九重功夫,基本上是每增加一重,难度也就越大,越往后越难。而且这外力境的功夫,虽然看似要求不高,其实也讲究资质。若是资质好的,练起来就快,资质差的,练的就慢。只不过外力境对资质的要求,更多是在先天体质方面,而并不是讲求悟性。 内功则就相反,要更重悟性,需要能够领悟内功的妙用。粗笨之人,便很难靠内功入门练成了。 外功除了看个人体质的不同外,也要看修炼的功法。若是修炼的功法更高明的话,进境也会更快。这也是江湖上的好功法为何那么抢手,常有人为了一本功法而大打出手,杀的你死我活。江湖门派,也十分看重功法的传承。往往有一门好功法,就能以之开山立派。 黑风寨的两位寨主,都已是外力境七重的高手。不过朱雄的功力比起姜成来,要更加深厚一些。 但姜成的轻功更高明,所以仗着身法上面的优势,两人要打起来的话,朱雄也无法立胜姜成,非得拼杀个几百甚至上千招不可。 少寨主朱刚的资质比起这两位长辈更加出色,所以虽然还年纪尚轻,却已是修炼到了外力境六重。 寨中仅次于朱刚之下的,便是原本的三寨主何大勇。此人是外力境五重的高手,不过其天生神力,光拼力量的话,其实也并不差六重的高手多少。只是他优势明显,短板却也十分明显,轻功身法上面太差,武功招数也有所不及。因此就算他拼力量能够力敌朱刚,却也终究不是这位少寨主的对手。 剩余的四、五、六几个小寨主,则都是外力境四重的修为,互相之间的功力也相差不大,这才被压在何大勇下面,平日以何大勇为首。 现在何大勇被勾陈炼制为僵尸后,别的先且不说,至少力量已能稳步增长到外力境六重的水平。 僵尸主要有两大能力,一是骨肉坚硬,刀剑难伤;二便是力大无穷,可生裂虎豹。所以便是没有任何修为的普通人被成功炼制成僵尸后,力量也会比原本大为增强。随着炼制的程度越深,力量也会增长的越来越大,肉体方面也会越加坚硬,浑身上下都能刀枪不入。 炼制到进阶后,或是某些特殊的僵尸,还能够拥有许多不同的能力。有些特殊的能力不但威力极大,也更有不同妙用。 养鬼炼尸,鬼走阴诡一流,能力诡异。若用来杀人,便相当于暗杀,让人很难防备。而炼尸之术,无论最简单的赶尸术,还是活尸、僵尸,便都是明刀明枪的阵仗,对敌时也是靠硬打硬拼。 唯一诡异骇人处,也不过就是刚死的人就忽然爬起来复生,会把活人吓一跳,心中害怕生怯之余,胆气一弱,会难以发挥出真正实力而已。 “出发!” 等寨门打开,吊桥放下后,朱雄又是大喝一声,指挥后面的贼兵先行出寨。他则驱马赶到一旁,一则是监看这些贼兵,二来也是要与勾陈及儿子朱刚再简单告下别。 “刚儿,爹这就下山了,你要跟军师好生守寨,多听军师的。若是不出意外,我们赶晚上就能回来,山上应该也不会出什么事。”朱雄随后拨转马头,赶到在旁边送别的朱刚与勾陈身前,向朱刚说道。 朱刚看着这些贼兵下山,脸上满是羡慕与不甘,还有对朱雄这个老子的不满。可他再是对朱雄不准他下山参与这次的打劫不满,却也没有办法,终究是反抗不了。 可反抗不了,还是难免心中有气,所以当下闻言后,便只是没好气地闷哼了一声,当做答应。 朱雄知他心中有气,见状一笑,也不多作理会这小子,只是向旁边的勾陈道:“有劳军师了!” 勾陈闻言,连道了声“不敢”后,拱手行礼道:“祝大寨主这次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朱雄闻言,高兴地哈哈一笑,道:“借军师吉言了!” 说罢,便立即拨转马头,随后赶了上去。后面的二寨主姜成与底下几个小寨主见状,自然是立即跟上,跟着一起策马出了大寨。 第五十八章 少寨主设宴 少夫人作陪 整个黑风寨连上所有妇孺老弱在内,也不过就近千人口。 当然,做为一家山贼寨子,人口的组成模式与平常的村寨肯定是不同的,其中没有拖家带口的光杆流寇也占比不上。所以青壮丁口的比例,却是比寻常村寨要大,超过了六成。 不过这六成内,也尚要算上些下山掳掠的人口,并非这六成青壮皆是贼兵。跑除过这些,剩余的贼兵,也就是在五百之数。 其中曾练过几手,可以算得上精兵的,也就三百左右。最精锐的则只有一百多人,分别是朱雄与姜成两人的亲兵,都是由两人亲自挑选、训练与指点过的。 这一次下山,朱雄虽然说了倾巢而出,但自然也不可能把所有的贼兵都带上,还要留下人马看守山寨。也不可能只给朱刚与勾陈留些妇孺老弱充样子,还是给两人留下了二百青壮贼兵,其中朱雄为防万一,也是出于对儿子的保护,还给朱刚临时调拨了他手底下的二十名亲兵听用。 剩余的三百贼兵及其手下亲兵,朱雄则都统带了下山。姜成手底下的亲兵,这回也一个没留,都一起跟着下了山。 若论起历次下山打劫的规模而言,这次确实算得上很大。对这么家规模不大的小山寨来说,说句倾巢而出,倒也不算为过。 目送朱雄等人率兵下山而去后,朱刚却是还心中有气,当下也没做多送,便高声下令地喝令守门的贼兵收起吊桥,关了寨门。 下令之后,朱刚也不多留,直接负气地扭头便走。 “军师?”守门的贼兵头领见状,不禁有些迟疑,不知道是否该听少寨主的立即关门,转头看向了勾陈问道。 勾陈见状一笑,道:“大寨主与几位寨主不在,自然是听少寨主的,少寨主说关,就关了吧!反正再送,也有一别。” 这贼兵头领眼见连勾陈都说要听少寨主的,便立即跟着举手下令,喝令了手下贼兵收起吊桥,关闭大门。 勾陈眼见他们开始关门后,也没有多留,跟那守门的贼兵头领打了声招呼,便也转身率着自己的亲兵去了。 回到后寨处后,勾陈又以要去后山散步为由,遣了身边跟着的两名回去,他又独自一人出了后寨门而去。 勾陈这些天是经常后山“散步”惯了的,而且每次也都安全归来,并未出什么事。所以几次下来,身边的亲兵便也都习惯成自然,不把他独自去后山当回事了。 反正后山最后面是悬崖峭壁,他也跑不了。而且他本身不会武功,反而会更多加小心,也就是附近转转,从不去远。所以这些亲兵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反而不用跟着勾陈,还能躲会儿懒,何乐不为。 勾陈独自一人出了后寨门前往后山后,自然又是去了乱葬岗处,以赶尸术操控起两具死尸,到小溪旁打了桶水,然后又烧炼纸符炼成符水,冲着何大勇的埋尸处浇灌了下去。 做完之后他也没多留,立即便转身回了山寨。回去之后,也无他事,便又独自钻在书房里继续研读那本《邙山术》。 这几天他接连研读,倒是也又颇有了些心得。除了炼尸术那一篇外,也开始涉猎了些别的法术。不管眼下是否条件允许,能不能练成,又能不能用,总归先了解与熟悉了,也并无错处。 到中午的时候,朱刚却是忽然派了人来请勾陈过去赴宴。 勾陈对此稍微意外了下后,倒也没多耽搁,立即便点头答应了。当下稍作收拾后,便随着朱刚所派来的那名亲兵,前去赴朱刚之约。 朱刚这次请勾陈过去赴宴,却是并没摆在聚义厅内。毕竟只有他们两人,用不着那么大的桌子与地方。 这次的酒宴,是直接设在了朱刚院子里,算是私宴。 勾陈随着那名亲兵过去后,但见大厅内的酒桌上却并非只有朱刚一人,还另有一个年约十八、九岁长的十分漂亮的女子陪坐在一旁。 勾陈一见,略微一愣后,立即向这女子道:“没想到少夫人也在。”说罢,便向朱刚与这女子行礼道:“少寨主,少夫人!” 这个年轻美貌的女子,便正是小翠的原主人,被朱雄抢了许给自己儿子的那位官家小姐。姓苏,名叫苏云秀,勾陈自是见过认得。只不过,也并无太多交集。 苏云秀穿着件绣工漂亮的丝绸衣裙,裸露在外的肌肤白皙细腻,像是用美玉雕琢的一般。一张秀丽绝伦的面孔,几乎完美无瑕。就是一双剪水双眸中,始终带着哀怨凄愁之色,不见半丝温柔与笑意。 勾陈对此倒也很理解,毕竟她原本是个养尊处优、生活无忧的官家小姐。就算父亲被罢官后,家中也是地主大户,回乡安居,照样衣食无忧,能够过得很幸福与快乐。将来嫁人,她这等姿色,又是出身书香门第,定然也能嫁个好人家。 勾陈还记得有次听小翠说,她家这位小姐却是在京城已经订了亲的,只可惜那个亲家却是贪恋权欲。见她家老爷得罪权贵,被罢了官后,立即便跟她家划分了界线,甚至亲自带着儿子上门退亲。 被人亲自上门退亲,这种事对苏云秀这种以前几乎不谙世事的深闺小姐来说,已是一件绝大的打击,十分丢人的事了。 却不承想,更大的打击还在后面,回乡之时路遇劫匪,然后便至沦落到此,成了朱刚这等莽夫的压寨夫人。从原本风光的官家小姐,到至沦落于此,怕是任谁都会满面愁容,高兴不起来。她没在朱刚面前整天悲悲戚戚,便已算是好的,够算坚强了。 其实若非朱雄拿她父亲以命相挟,她哪里能忍得这种屈辱,早就跟母亲一块儿自尽以保清白了。 勾陈倒也十分同情这个苏云秀的遭遇,只是他对此,也实在是无能为力,帮不了任何忙。 甚至每次面对这个苏云秀时,勾陈心里都不禁有些愧意。 因为当初那个主意,留着苏云秀的父亲不杀,而是以此为要挟,逼迫她们母女俩就范,实际上却是前身的勾陈暗地里给朱雄出的。但他从没宣扬过此事,所以苏云秀母女,包括他身边的小翠,都并不知道这节,还以为他也是个无辜人,是被逼着当了这个狗头军师的。却不知道这小子早就在这山寨里近墨者黑,已是跟着变黑了。 好在这小子还不是真的铁石心肠,因此每回见了苏云秀,都免不了自觉心中有愧。 第五十九章 大胆的苏云秀 当面下药 虽然当初那个主意是前身出的,与现在的勾陈并没有关系,但穿越这种事他自然不会讲,苏云秀也分辨不出此勾陈非是彼勾陈。所以若是知道,肯定是连他一起恨。 但勾陈当然也不会傻到跟苏云秀照实讲出来,那不是凭白给自己招恨吗?就算苏云秀不能拿他怎么样,但万一真对此十分记恨,没事在朱刚面前吹吹耳旁风,说他的坏话,也总不是好事。 就算朱雄对他十分器重,甚至颇为倚重。可跟自己的亲儿子比起来,他勾陈当然还是外人。所以万一朱刚真有可能被苏云秀吹耳旁风吹到想杀自己,那朱雄恐怕也是拦不住,且事后绝不会给他报仇,朱雄总不可能杀了自己亲儿子给他抵命。 因此面对苏云秀时,前身的勾陈也是十分小心,不敢轻易得罪。何况前身心里也终究对苏云秀有愧,所以对于苏云秀,一直有些下意识地躲避。就算不得不面对时,也是尽量保持距离地礼让。 “勾军师!”苏云秀一双幽怨的美目瞧了勾陈一眼后,淡淡点了下头,并没多说什么。 朱刚则是哈哈一笑,十分热情地招呼勾陈落座。 等勾陈谢过坐下后,朱刚便立即抬手招呼过旁边服侍的一名丫环,让其告诉厨房,正式开席上菜。 等酒菜送上来后,朱刚亲自为勾陈倒了杯酒,举杯道:“来,军师,先陪我喝一杯。” “少寨主你一向知道勾某不擅酒力的。”勾陈见状苦笑了下后,委婉地拒绝。 “但一杯也不妨事的,军师你先陪我喝一杯。”说罢,又转头吩咐旁边的苏云秀道,“来,夫人,你也一起陪我们一杯。” 苏云秀闻言略蹙了下眉后,便端起面前的酒杯,向勾陈道:“我倒确实要敬军师一杯,要谢谢军师帮我照顾小翠。否则她若不是被送到军师房里,那下场可就……” 说到这儿后,她幽幽一叹,便没有再说下去。但下面的意思是什么,勾陈自然也明白。在这山贼窝里,小翠当初要是被送给别的哪个寨主,绝对下场要比现在凄惨许多。 前身的勾陈对小翠虽也谈不上有几分真情,但对这个小丫环倒也确实颇为宠爱,还是对其不错的。甚至小翠这个丫环的下场,相比起苏云秀这位小姐来说,都要更好一些。 因为前身的勾陈虽然在山寨里待的多了,也有些近墨者黑,跟着变坏了不少,可终究是读书人出身,平常也很讲究读书人斯文有礼的那套。对于小翠这个房中人,平常倒也是颇为怜爱温柔。 不像朱刚,虽然在黑风寨的身份尊贵,却是粗人一个。而且一向视女人为玩物,也不懂得尊重女人。就算朱雄是把苏云秀当然了正牌夫人给朱刚娶的,甚至当时还搞了拜堂成亲的那一套。但朱刚对苏云秀,还是谈不上有多少尊重。 也就是苏云秀生的美貌,在他所有的女人中都艳压群芳,他才对苏云秀的姿色十分迷恋,颇为宠爱。可在平常的对待上,却谈不上有多少温柔了。至于与苏云秀诗书唱和,谈论什么诗词文章,那更是想也别想了。琴棋书画,更是样样不通,字都认不全。 还是自勾陈上山后,在朱雄的逼迫下,这位少寨主才好歹跟着勾陈多学了些字。否则的话,也是大字不识几个的大老粗。 这般对比之下,苏云秀甚至有时都不禁有些暗暗嫉妒自己的这个丫环了,觉着她比自己命好。虽然勾陈也未必就算得上多好的良配,但仅就这家山寨来说,已经算是里面相对最好的一个了。 甚至她有时暗暗对比,也觉着勾陈看的更顺眼。至少勾陈是个读书人,而且在没被掳上山之前,还是有功名在身,准备进京赶考的举子,学问也是不差的。通过这段时间来的有限几次接触,再加上从小翠那儿所侧面了解到的,以她自己的学识判断,也认为勾陈确实是有真才实料的。 何况便不论学问方面,但就长相而言,勾陈长的清秀儒雅,颇为俊俏,也是强过了这寨子里的所有大老粗。 因此,每逢面对勾陈时,苏云秀心里也都不禁会有几分感叹,很希望能跟自己的丫环小翠对调一下。现在她这下场,就真是个小姐的身子丫环命了,反倒不如丫环好。 “哪里,应该是我感谢少夫人,小翠来了后,也帮到了我许多,这都是少夫人平日教的好!”勾陈连忙举杯回道。 苏云秀闻言,略有些凄苦地笑了下,没有再多说。 “来,还是一起先喝一杯!”朱刚见状,却是受不了两人这般文绉绉的说话,立即举杯大声招呼道。 勾陈与苏云秀闻言对视一眼,便一起举杯陪着朱刚一起喝了。 “好,痛快!”朱刚喝完后叫了一声,立即一边倒酒一边向勾陈道,“我知道军师你不擅酒力,接下来就不强求了,你可以以茶代酒,主要是陪我!” 说完话,他已是倒完了酒,然后又仰头举杯喝了。喝了几杯,还嫌不过瘾,便命人撤杯换上了大碗,然后一边喝酒,一边向勾陈吐苦水发牢骚,说他明明已经长大了,而且武功不弱,在整个黑风寨仅次于他爹和他二叔。但他这个爹,却总还是拿他当小孩子看,这个不许,那个不许。这回连下山打劫,也不准他跟着去了,竟是要他留守,简直是让他英雄无用武之地。 朱刚说起自己的这些委屈来,勾陈才明白,原来这位少寨主叫自己过来赴宴,是觉着心里委屈,专程找他来吐苦水了。 明白这点后,他心里暗笑了下,倒也放下了心,觉着好应对了。像这种事,他其实也不需要做什么,无非就是做好一个倾听者就行。需要的话,再有时附和上朱刚两句。 朱刚其实也不指望勾陈能够帮他解决,就是想找个人喝酒聊天,听他诉诉苦,发泄下心里的憋闷。 酒入愁肠,醉的更快。 朱刚虽然酒量好,却也架不住这么喝,一碗一碗地下去,很快便醉的胡言乱语起来。 喝醉之后,朱刚也不理会勾陈在不在场,一把就将旁边的苏云秀揽了过来,抱坐在怀里,一双手在苏云秀身上开始不老实起来。 苏云秀惊叫一声,抗拒不了朱刚,立即不由面红耳赤起来,同时扭着身子奋力挣扎着,想要阻止朱刚的动作。 她早就被朱刚给强占了身子,若是只有他们两人,她这时说不得也就半推半就了,可眼下勾陈还在,她却不想当着勾陈的面儿被朱刚如此猥亵。而且待会儿说不定还有更过份的,这家伙一喝醉,可真是什么场合都不管不顾。 勾陈一见这场面,也是不由十分尴尬,立即起身向朱刚告辞,这场面他再待下去可就不合适了。 但朱刚一听,却是不许,非要勾陈继续做陪。 见勾陈要走,还甩开怀里的苏云秀,起身去来勾陈。 朱刚虽喝醉了,但手上功夫还在,一把就将勾陈的衣袖拽住了。 勾陈刚才虽有把握借着精神灵力的预判躲开,但想了下后,却还是任由朱刚抓住了。不然他不会武功,却能轻易躲开,怕是会显出几分可疑来。 “来,军师坐,继续陪我喝。”朱刚拉着勾陈坐下后,又招呼苏云秀道:“阿秀,快给军师倒酒!” “我来陪你喝一杯吧!”苏云秀见状,忽然说道。 说完后,她为自己倒了杯酒,然后拿过酒坛给朱刚倒了一碗。倒满后,她端过来递给朱刚时,鲜红的指甲都浸在了酒水里。而浸在酒水里的鲜红指甲上,似乎有什么东西从中晕染了开来。 苏云秀一向好洁,刚才吃饭时都一直注意着不沾到汤汤水水,而这碗酒,她也明明能避开,却似乎显得有些故意把指甲浸在了里面。 勾陈见她这动作有些异常,往酒碗里瞧了眼,立即就注意到了不对。当即不由面色一变,连忙过去推住那碗酒,道:“少寨主已经不胜酒力,我看夫人还是别让他喝了。” 说话时,还以目光严肃地瞪着苏云秀,以眼色询问她意欲何为,这是打算下药谋害朱刚吗?若真是如此,他可绝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事发生。不然朱雄回来,发现儿子死了,哪里饶得了他。 就算他可怜苏云秀的遭遇,但跟自己的生死比起来,当然还是他自己重要,绝不会坐视苏云秀下药谋害朱刚。 “放心,一碗酒而已,顶多喝了醉倒,喝不死人的!”苏云秀见状,略微冷笑地瞧了眼勾陈,便继续把酒向朱刚推去。 朱刚此时已是醉得有些不清醒,见到苏云秀把酒递过来,立即推开勾陈的手抓住酒碗道:“对,就是碗酒,喝不死人的!” 说罢,便立即仰头一饮而尽。 这回勾陈则没再做阻拦,只是略有些担心地瞧着朱刚。 通过苏云秀刚才的话,他却是判断了出来,这应该不是毒药,而是迷药一类。否则苏云秀就算不为自己的生死考虑,也得考虑她父母的,哪敢轻易就随便做谋害朱刚的事,除非真想害死全家。 朱刚喝完酒后,刚痛快地哈出一口酒气,就立即“砰”地一下,前倾倒在了酒桌上,晕了过去。 勾陈又探手摸了下朱刚脖子,确认他确实只是晕倒,尚有脉搏后,这才松了口气。 “我说了,喝不死人的。”苏云秀扫了眼倒下的朱刚,重新说道。 第六十章 求军师救我脱离苦海 “所以,这是迷药?” 勾陈忍不住重新打量着苏云秀问道。他也是当真没想到,这个以前的闺房小姐竟然这么大胆,敢给朱刚下药。尤其这次,简直是等于明目张胆地当着他面儿做了。 此时房中就只剩下了他们三人,原本旁边服侍的丫环,都早已被苏云秀提前一步打发走了。看样子她要做这一步,也是早有预备。 “当然是迷药。”苏云秀轻叹一声,低眉扫了眼趴在酒桌上的朱刚,冷哼道,“要是毒药,他早死了八百回了!” “看来你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为何对少寨主下药?而且,你的药是从哪儿来的?”勾陈立即问道。 苏云秀闻言笑了笑,道:“为何下药,这还不简单吗?当然是想让自己少遭些罪。” 这个回答,令勾陈哑口无言,无法反驳。苏云秀虽然已经委身于朱刚,但并非是真心下嫁,只是因为其父被囚,朱雄又拿她父亲的性命做要挟,才迫使的她同意嫁给朱刚。 但这一切既非是心甘情愿,她对朱刚也谈不上有半点喜欢,对同房之事,当然是能躲就躲,能避就避。所以她这么做,倒也无可厚非,确实是想让自己少遭点罪。另外,朱刚喝罪后容易发酒疯,怕是喝醉后会更加粗鲁,她这也是为了保护自己。 而勾陈一想起当初那个主意是前身出的,也就更没底气劝阻了。 “这药吗?”没等勾陈接话,苏云秀便举起自己的手,看着那鲜红的指甲一笑,接着说道,“是我自己配的。我以前在家里时,曾看过点儿医书,对莳花植草也很感兴趣,所以对各种花草的药性也都很了解。而不同的药物组合在一起,就会形成一种新的拥有其他特殊效果的药物。” 勾陈闻言,不由再次十分惊讶地重新打量着苏秀云,没想到这女子竟还有这般本事。若是专心钻研医术,恐怕将来会成为一代名医。若放在他前世那个世界,绝对当得起是个化学天才。 只可惜,时运不济,现在成了个山贼窝子里的压寨夫人。想到这个儿,他心中又是不禁有些叹惜。 叹过之后,他开口问道:“你现在当着我的面儿给少寨主公然下药,就不怕我告诉她吗?” “你不会的。”苏云秀摇头很肯定地道。 “你怎么就这么肯定我不会?”勾陈又问。 “因为我能看得出来,你很同情我们的遭遇。”苏云秀道,“听说,你当初也是这么被掳上山强行逼迫留下的。” “我是同情。”勾陈点头道,“但我能力有限,又很怕死,可不会因为同情你们就去作死。所以,你也别仗着我的同情心,就在我面前无所顾忌。真要是有什么与我性命攸关之事,我一定会选择告发你。” 苏云秀幽幽一叹,道:“军师也是读圣贤书的,却不知读书人的气节去了哪里,轻易就被这帮山贼给打折了吗?” “早被我拿去喂了狗了。这东西能让我保命吗?”勾陈一点儿不在乎地冷声道,他又不是真的读什么圣贤书的死脑筋读书人,哪会被这种大义给轻易忽悠住。何况就算是原本的真正勾陈,也早就把气节这东西丢个一干二净了。 “是云秀失言了。”苏云秀忽然微微一福,道歉说道,“我并不知道军师的具体遭遇,但军师原本堂堂一介举子,竟至沦落于此,定然跟云秀一样,有迫不得已的苦衷。” 勾陈一听,不禁心中有些汗颜。前身的勾陈哪算得有什么苦衷,纯粹就是为了保命活下来才选择投靠从贼的,是真没什么一死以全气节的决心与勇气。 但他这时当然也不会承认,只是点头道:“你理解就好。以后只要是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我都会尽力帮你,但你也别让我做什么太为难的事。” “云秀现在就有一事相求。”勾陈话音一落,苏云秀就立即接着说道。并且说完后,直接就一撩裙摆,盈盈下跪地向勾陈拜伏于地。 “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勾陈慌忙道。不过他慌忙的却不是苏云秀向他下跪,而是心里清楚,苏云秀既然都向他下跪了,那所求之事定然不小,绝不是他能轻易办到的,他自然不能受这礼。 苏云秀闻言,自是不起,而是又再屈身一拜,向勾陈道:“求军师救我们一家三口脱离苦海。” “这我怎么做得到?”勾陈连忙摇手。果然如他所料,求的事一点儿不小,完全超出他的能力范围外,“你快起来吧,求我也没用。” “以前军师或做不到。”苏云秀仍是不起,抬头目光灼灼地盯着他,“但今日,却是一个最好的机会。” 说罢一顿,不等勾陈接话,就立即解释道:“眼下朱雄已经带领山中大部分人马下山而去,连山中的寨主、头领,也只剩下了朱刚一个。除朱刚之外,便是军师最大。现在朱刚又已喝醉,还被我下了药迷倒,不到天黑,绝对醒不过来。” 说完她抬手到旁边的朱刚怀里一摸,就摸出了面令牌,道:“再有这面朱雄亲赐的令牌在手,这合寨上下,都能通行无阻。军师若持了这面令牌,定能轻易救我们一家三口脱离苦海。而且,军师也可以带着小翠一起离开。我想,军师肯定也不甘就此屈服于这家山寨,一生从贼吧?” 勾陈听罢,倒也并不意外苏云秀的这个见解。其实自朱雄一走,他也认为这是个绝佳的逃跑机会。朱雄已经带走了寨子里的大部分人,而且基本全是精锐,留下来的以老弱居多。而朱雄这趟下山,又不会立即回来,差不多得耽搁到天黑,中间的时间也够充裕一些。 不过他后来仔细想想后,还是拒绝了这个诱人的想法,认为成功性的可能不大。因为万一朱雄回来,人强马壮,要想下山追上他,并不是什么难事。而一旦追上,那下场可就惨了,远不如现在至少安稳无虞。何况他现在修炼炼尸术正是关键,后山乱葬岗上的那处尸坑也是个上好的养尸地,等把何大勇这具僵尸炼制的更加厉害后,那时岂不是更加把稳? 所以他最终,还是选择了更加稳妥的主意。现在确实是一个绝好的机会,但这个机会,同样会冒很大险,并非是万无一失。 第六十一章 重酬厚谢 投怀送抱 勾陈自己一个人逃都没把握,更别说带上苏云秀一家三口外带小翠一起逃了。这几个不是老弱,就是妇孺,关键时刻能顶得什么用,只会拖慢他们逃跑的速度。所以带上他们一起逃,绝对是更加冒险。 因此,面对苏云秀的请求,他立即想也不想地就摇头拒绝道:“勾某当然不想一生从贼,也时时想方设法地想要早日逃离。但是你想的太简单了,真以为我拿了令牌就是全寨最大,没人敢拦吗?我身边的亲兵全都是大寨主调拨派来的,没一个我敢真正信任。说是保护我,但同时也是在监视我。我也不过才上山将近一年,你以为他就能对我做到全部信任,半点不疑吗?” 说罢不等苏云秀接话,他也是立即接道:“再说咱们几个,全都是不懂半点武功。关键时刻,连个小喽啰都打不过。就算大寨主带走了山中的大半精锐,剩下的这些,也足够轻易拦下我们了。只要有一人起疑,咱们就逃不走。” “何况就算能侥幸逃出寨去,大寨主一旦回来,派人追赶。我们几个都是老弱妇孺,又怎能逃得过他们的追捕?所以,这只是一个看似美好的机会,实际上成功的希望并不大,最多也就两成左右。” “就算只有一成,云秀也愿一试,我实在是在这里受够了。”苏云秀听完勾陈的话后,却仍是倔强地跪伏在地,不愿起来,“何况军师试都没试,又怎知机会不大?” 勾陈闻言,“呵呵”摇头一笑,“怎么试?你叫我拿自己的命给你们试吗?你不怕死,我佩服。但我怕死,我还想活着。” “军师在这寨里活的好,当然想活着,却怎知我一家三口,日日都是生不如死?”苏云秀面上带了些讥讽地大声哀怨道。接着又是幽声一叹后,重新放缓了语气道:“我知道让军师这么做,是冒了很大风险。但如若能够成功,我苏家一定会重酬厚报。” “我父亲虽然得罪了朝中权贵,被罢官回乡。但京中官场以及地方上,却还有些关系人脉。军师将来若能科考得中,我苏家一定会倾尽关系帮军师打点,让军师能早日授职,日后也会助军师步步高升。如何军师科考未中,以我苏家的关系,也可以帮军师以举子的身份在地方上某一吏员,并助军师早日加升为官。若军师不想出仕,我苏家在乡下也有千倾良田,庄园若干,足够军师富贵一生。” 说到这儿后,她忽然脸一红地瞧着勾陈,不敢直视地低声道:“若军师不嫌弃云秀残花败柳之身,云秀亦愿委身相就,终身服侍,以报军师的大恩大德。日后军师若再另行娶妻,云秀也绝无半分怨言,甘愿做小。” 说完,又是深深地向勾陈一拜,跪伏于地。同时也是借着拜下的动作,遮掩自己害羞发烫的俏脸。她为了要让勾陈答应,也当真算是奉上了一切,连自己都搭上了。如果真的能够成功,确实算是重酬。 勾陈也并不怀疑苏家还有这种能量,毕竟也是在京城做了几年官的,怎么可能没有半点儿人脉关系。 若是前身的勾陈的话,想要科考为官的愿望十分强烈,面对苏云秀开出来的这些种种诱人条件,说不定还真有可能脑袋一热答应。但勾陈却是个现代穿越灵魂,并没有那么强烈的做官愿望。 至于苏云秀本人这个搭头,虽然确实很漂亮,也足够诱人,但他前世也不是没见过美女的人,岂会轻易就被这美人计所惑。至于曾委身过朱刚这点,他倒不是很在乎。毕竟他前世还是个连女朋友都没的人,哪来的那么多讲究。在他前世那个时代,能有个长得不错的姑娘愿意当他女朋友,他就要烧高香了,哪还敢追究人家有没有前任。有就不错了,还要什么自行车? 何况苏云秀还把姿态放得很低,以后绝不会管他另行再娶,甘愿做小。而在这个古代世界,男人是能够光明正大三妻四妾,拥有很多女人的。 所有的这些条件加起来,说实话,勾陈是心动的。可这一切的基础是,他能有命去享受。如果连命都保不住,这些条件再美好,也都是空中楼阁,水中之月,可望而不可及。 勾陈看着苏云秀,无奈地长叹了一声,走过去弯身相扶道:“多蒙云秀小姐厚爱,只是,恕勾某难以从命。这件事,真的成功的希望不大!” 苏云秀抬起脸来,满脸的哀怨凄惋,看着勾陈道:“我都自甘下贱地这么求你了,你还不肯答应?”忽然她到了什么,立即恍然地接道:“是了,是不是你怕我会事后反悔?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反悔。”说完又一咬牙,“我现在就可以把自己给你,就当做是个保证。” 话未说完,她就着勾陈的相扶之势,便立即身子一歪地扑倒在了勾陈怀里,紧紧抱住他,还主动抬头闭眼地以唇相就。 勾陈没料到她竟然会这么主动,惊呼一声后,来不及推开苏云秀,立即抬手一挡,用手挡在了苏云秀唇前。 不过佳人香软的身子在怀,柔软湿润的唇在他手上轻轻一碰,还是立即让他忍不住心中一荡,差点儿就把持不住。 不过最终,想起自己的小命更重要。他还是深吸了一口气,以极大的毅力压下自己的欲望,缓缓推开了怀里的苏云秀。 “你还是嫌弃我,是吧?”苏云秀被他拒绝,立即不由伤心哀怨地垂泪道。说罢,有些没脸见他地半转过身子,用侧脸对着他。 “我不是这意思,只是这件事真的成功的希望不大。如果真是万无一失的机会的话,勾某也甘愿冒险一失。但这次,真的最大可能是失败。”勾陈歉意地拱了下手,“请恕勾某无能为力!” 说完之后,他就打算转身要走。 “吡拉!” 忽然一声裂帛声响,勾陈一瞧,但见苏云秀竟是伸手撕坏了她的衣服。 她羞红着脸,强忍着想要遮掩的不适感,直视着勾陈道:“你若不答应,等朱刚醒了。我就告诉他,你酒后乱性,对我不规。” “你这是要逼我了?”勾陈微眯着眼,盯着苏云秀。 第六十二章 倒使美男计 打劫归来 苏云秀道:“我这也是迫不得已,只能出此下策。若军师答应,我之前所说的那些条件,仍然一律算数。” “既然云秀小姐不仁在先,那也就莫要怪勾某不义。”勾陈语气冰冷地道:“你若真敢这么做,我就立即先命人去杀了苏老爷。咱们大不了鱼死网破,谁也别想好。” “你……”苏云秀闻言,不由立即面色一变,怒视着勾陈。 勾陈轻声一叹,重新走过去道:“只要你不逼我,我当然也不会下此狠手。咱们各让一步,便相安无事。” 说完,他温柔地把苏云秀撕坏的衣襟拉起,遮挡住她胸前外露的春光,暂时掖在她领口摁好,然后轻轻拍了下她肩头,道:“你放心,以后真有逃跑的好机会,我一定会带上你们的,别这么着急。” “你可以不急,我能不急吗?你根本不知道我每日过的都是什么日子?”他这一温柔相待,不由立即击破了苏云秀刚才强撑起的坚强,一把扑到他怀里委屈伤心地大哭了起来,“我现在过的,连自己的丫环都不如,你知道我有多羡慕小翠吗?” “我知道,我知道……”勾陈温柔地抱着她,连连安慰。 他此时并非是因为苏云秀愿意委身相就,就忽然喜欢上了这个女子,而就是单纯的安慰对方,借给对方一个肩膀哭,把心里的委屈全都哭出来,安抚好她的情绪。有时候女人行为激烈,易走极端,都是情绪所引起的问题。 女人对压力的承受以及忍耐力,有时候其实是要强过男人的。所以只要把苏云秀的这些委屈情绪诱导发泄出来,她就会好过许多,可以开始重新忍受。 勾陈有自己的计划,可不想因为苏云秀的任意妄为,而打乱他现在的计划。尤其是在苏云秀做什么事,都有可能捎带上他的时候,他也必须安抚住这个不稳定的因素。 苏云秀在勾陈的怀里哭得稀里哗啦,十分委屈,泪水直打湿了勾陈胸前的一大片衣襟。 勾陈此时自然也顾不得这点,只是轻抚着她背部,柔声安慰。其实他也不用多说什么,只需要让苏云秀哭出来就好。 哭了许久之后,苏云秀才渐渐声音渐小,变成了细细抽泣。 又过了片刻后,她举袖拭了拭自己脸上的泪痕,在勾陈怀里抬起头道:“抱歉,哭湿了你衣服。” “无妨。”勾陈笑了笑,抬手将她脸上残余的泪痕温柔仔细地擦拭干净,劝道:“耐心一些,会有更好的机会的。” “嗯!”苏云秀哭了一场,发泄出了自己心中的委屈,果然有种如负重释放下重担地轻松许多。这时也能听进勾陈的劝了,立即柔顺地点了点头。 另外,她此时依偎在勾陈怀里,也觉着有种找到了依靠的感觉。觉着终于有了一个人替她分担,不必再是她一个人苦苦撑着了。她有什么委屈与烦恼,都可以跟他说。有什么问题需要解决,也都可以找他帮忙。 这种有种依靠的感觉,真的很好。而且勾陈这么温柔地相待,也让她感觉非常好。觉着他果然是个读书人,就是这么温柔有礼,款款相待,不是只贪图她的身子与美色。想到这里,心下不禁更加有些嫉妒小翠了。 忍不住把头重新埋在勾陈怀里,她低声呢喃地道:“我真羡慕小翠找到了如意郎君,我现在要是能跟她互换多好。要是能有你相伴,就算是在这山贼窝里过一辈子,我也能心甘情愿。” “会有这一天的!”勾陈笑着给她鼓励与信心。 “你真的不嫌弃我吗?”苏云秀又担心地抬头看着他道。 勾陈摇摇头,轻声叹道:“我知道,那些都是你被逼的。” “你真好!”苏云秀又忍不住紧紧抱住他,甚至有些喜极而泣。 勾陈也加大力气地抱了她片刻,然后便轻拍了下她,道:“好了,我该走了。你小心些,千万别被朱刚发现你对他下药。” 苏云秀一听,立即十分不舍地再度抱紧了他。 勾陈笑笑,低头捧着她脸颊轻轻吻了下她额头,道:“日后如能离开,我们自有机会长相厮守。” 苏云秀害羞地红了下脸,又再次柔顺地点了下头后,终是不甘地放开了他。 勾陈这回没再多留,又瞧了苏云秀一眼,便立即转身离开了。 出了设宴的大厅后,勾陈忍不住长出一口气,觉着哄女人好累。不过好在,总算是安抚下了苏云秀这个不稳定的因素,他也算是为此倒使了招美男计。 接着离开朱刚的院子后,他也没有多留,立即就返回了自己的南山居。 此时虽早已立秋,但午后太阳出来时,天气仍然很热。所以等他回去后,身上被苏云秀哭湿的衣襟,便早已干透。 不过当回去后,小翠迎上来接他时,却是狐疑地嗅了嗅鼻子,看着他问道:“军师去赴少寨主的宴,是不是见到我家小姐了?” “是,少夫人也有做陪。”勾陈看了眼小翠,也不隐瞒,大方地承认道。然后便命小翠重新为他找件衣服,他要更衣。 等在小翠的服侍下换过衣服后,勾陈又立即下令不准任何人打扰,重新钻进了自己的书房。 而小翠则抱着他换下的衣服,再次凑鼻闻了闻,不由十分疑惑。 她是苏云秀的贴身丫环,从小就跟着服侍惯了的,自然对苏云秀的一切都十分熟悉。勾陈衣服上沾染的味道,明显就是她家小姐惯常爱用的一种香粉。所以两人肯定接触过,这绝对不假。但勾陈这件衣服上沾染的香味,却未免太过浓烈了些,除非两人有过十分亲近的接触,而且时间还不短,才有可能沾染到这么浓的味道。 但想想勾陈与自家小姐的关系,却又似乎不可能,难道那位少寨主是傻子不成,任由两人挨在一块。而且她这么想自家小姐,似乎也十分不该。所以当下虽然心头很疑惑与古怪,但随后便还是摇摇头,不再多想了。 等到天黑入夜后,朱刚终于是药力过去,醒了过来。不过他因为之前喝了不少酒,所以醒了后也只以为是自己喝醉,并未多想到其他方面。事实上,苏云秀之前对朱刚的多次下药,也都是借助这种机会,趁着朱刚喝酒且喝得不少时下。这样朱刚醒了后,只会以为是自己喝醉,根本不会怀疑到是她。 而她所要躲避的,主要也就是朱刚酒醉后的强行要求。那时朱刚已醉,只会顾着要满足自己,会比平常更加粗鲁粗暴。苏云秀也就是为此,才特地自制研究了这款迷药,专门用来应付这种时候。 等朱刚醒来后不久,才喝了几杯茶醒酒,忽然接到寨门处派人来报,说是山下有人马上来,应是大寨主率队归来。 朱刚得报后,便立即稍作收拾,背了自己的兵刃,出院赶去迎接。一边带着手下赶出院子时,他一边向那报信的贼兵问道:“可去派了人通知军师?” “少寨主放心,早派了,军师这时应该也在路上了。”那贼兵立即回道。 “好。”朱刚点了下头,便没再多问。 看着朱刚带人出去迎接朱雄归来,倚窗而望的苏云秀又立即不由忧心一叹。 朱雄带人回来,就代表着他们这次能够逃跑的机会,彻底失去了。虽然她之前在勾陈的劝说下放弃了这次机会,但眼见朱雄归来,机会就此彻底流失,心中还是不禁颇为不甘心与有些后悔。如果之前勾陈答应,说不定他们真有成功的机会呢? 不过当想到勾陈后,她又立即温柔甜蜜地一笑,不再多作可惜了。今后有了勾陈,她觉着自己的日子也能更好过些,至少有了些盼头。 寨门口发现山下有人上来后,当然是立即派人报予了勾陈知晓。不过他的南山居离的较远,赶到时却是比朱刚晚了一些。 赶到后,他发现朱刚正在喝令守寨门的头领打开大门,放下吊桥。不过那头领职责所在,却是没有立即遵令放下,而是在与朱刚说大寨主吩咐过。自家山寨的人归来时,也需要验明身份后再开门放吊桥,免得被人轻易赚开了寨门。即便是大寨主亲自带人下山打劫,归来时也需要先验明身份。 “……那是我爹,还需要验什么,信不信老子立即一刀砍了你!” 朱刚一听,立即十分生气地大吼。说完,探手往后一抓,便“唰”地一声,抽出了背后背着的鳄齿大刀,对着那头领比划。 勾陈在远处一见,便连忙加快脚步地赶了过来,拉住朱刚的手臂劝道:“少寨主,你就别为难老钱了,这确实是大寨主立下的规矩。你也知道他这人死脑筋,一向就只会听大寨主的。你消消气,等大寨主上来后,咱们一见是大寨主,肯定是立即开门,也不会耽误什么。” 守寨门的这个头领向钱,是跟着朱雄的老人。因年纪已大,已是快到半百,胡子也有些花白,所以朱雄都一向称呼为老钱,其他人也多这么叫。这老钱虽年纪大了些,手底下也不算太硬,但却一向人为稳重,因此朱雄便把把守寨门的重任交给了他。 朱刚听了勾陈的劝后,这才气咻咻地放下刀,指着老钱骂道:“且饶你这老东西一回。”说罢,立即一挥手,喝道:“上寨墙!” 后面的众亲兵一声应喏,便拥着朱刚与勾陈一起上了寨墙。 第六十三章 感觉不对 火并来了 (祝大伙儿春节快乐!) 登上寨墙后,勾陈往下看去,果然见到山路上一队人马打着火把迤逦而来。看人数的规模,确实跟之前朱雄带下去时差不多。所以不出意外,也应该确实是朱雄带人下山打劫归来。 大队人马,不免行动缓慢。再加上山路也崎岖,又是上山,不免速度更慢了些。所以在大队人马还未赶到时,就先有一匹快马脱队,率先赶了上来。 这匹快马迅速冲到壕沟前停住后,马上的贼兵立即向寨上的朱刚与勾陈大声焦急地喊道:“少寨主、勾军师,快快开门,大寨主受了重伤,急需医治!” “什么?”朱刚一听,不由立即大惊失色,便再次向旁边的老钱喝令开门。 底下先行赶来通传消息的那匹快马上的贼兵,墙头上的人不少都认得,正是平常跟随在朱雄身边的一名亲兵,就连勾陈也见过几次,瞧着十分脸熟。只是具体的名字,他未曾问过,却是也不知道。但瞧到这名朱雄的亲兵,便已可确定,正是朱雄带人打劫归来了。 再听得朱雄这次竟然受了重伤,便是连守寨门的老钱也不再有任何多疑,立即就喝令手下放桥开门。勾陈闻言,也是不多疑有他,任由朱刚下了这个命令。 等寨门打开,吊桥放下后,过不多时,就见山路上十数骑快马当头赶来,最前面的正是二寨主姜成,此时他怀中正抱着一名身上血迹斑斑的浓须大汉,瞧身形正是朱雄无疑。姜成的身后与旁边,则是底下的那四、五、六几个小寨主,以及朱雄与姜成两人的几名亲兵。 这些人身上也都有各有轻重不同的伤痕,沾染了不少血迹,瞧着都是大战过一场,且是一场艰难的苦战。没想到这次下山打劫的那个四海镖局,点子硬是扎手,连大寨主朱雄都受了重伤。其他人身上也各有伤痕,却也不知这次成没成功。 若是成功的话,就算最后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损失及重,可真有极大收获的话,却也能完全找补回来。反正这些贼兵死多少,朱雄也不带心疼,大不了死了就另外重新招揽或掳掠人手,总能补充到。 但若是没有成功,最后还被四海镖局护着镖货逃走,那就真是损失惨重,成了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当此时刻,勾陈虽然很关心这点,但自然不会不合时宜地开口多问。否则若是没成功,那就真触霉头了,也太没眼力见儿。 朱刚听得朱雄受了重伤,十分焦急担心,等下面的吊桥放下后,他也等不及再快步下寨墙,直接翻身一跃,就轻身从寨墙上一跃而下地跳了下去。 黑风寨只是家普通的山贼寨子,毕竟不比真正的雄关大城,所以寨墙虽然建的坚固,又地守要冲,可人力有限,却也谈不上建的有多高大。目前的寨墙,也就两丈来高。这个高度,以朱刚的轻功,完全能够承受,所以便等不及地直接一跃而下了。 眼见朱刚直接跳了下去,勾陈没这等本事,自然是只能转身走路下寨墙。不过就在他转身之际,心中却是忍不住有些一动,隐隐感到今天的事有些不对,便又立即暂时顿住脚步,没有迅速跟着下去。 接着他不但没下去,反而又返身回到了寨墙的垛口处,仔细往下观瞧。他感到的不对,是觉着姜成怀里的朱雄完全一动不动,没有半点儿反应,似乎是已经死了。 这种感觉,不只是他的目测推断,还有他这些天修炼灵力,所练出来的一种灵觉感应。 存神之法修炼出的灵力,虽然不能完全等同于就是修炼他前世所谓的第六感、开发上帝禁区、激发超能力,但也有些相关的东西。比如他修炼出灵力后,不但五感功能都比以前得到了增强,便连第六感的预知能力也有些隐隐显露。 他倒也不是能够完全预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或是对未来的某个时刻有种感应,能够看到未来某个画面。而就是有些时心血来潮,会感觉到要发生点儿什么。尤其是对危险的感知,更有着超乎寻常的感应,让他能够做到提前预判敌人的攻击。 比如他对阵何大勇时,之所以能够及时躲开何大勇从他背后发起的那记攻击,并借此让何大勇落入他所设计好的陷阱,就是全仗了灵觉发应灵敏,对危险有种发自本能的感知,预判到了何大勇的攻击,这才能提前做出反应地及时躲开。 而这一次,也正是他的灵觉有所警兆,才让他感觉到了不对。虽然灵觉中的警兆并不强烈,却还是让他隐隐感到了危险与不对,觉着这件事里透露着古怪。 当下再次仔细往姜成怀中看去,并运用了自己的灵觉感应,立即就让他判断出,姜成怀中的朱雄,多半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他这些天为了修炼炼尸之术,经常跟尸体打交道,所以对活人与死人的气息,可谓十分敏感。他虽然还没能离近瞧的更清楚,但朱雄身上的气息,在他的灵觉感应中,分明已是死气。而且不止有死气,身上还携带了极大的怨气,应该是死的十分冤屈不服,才会致此。 如果有人身受重伤,或病入膏肓,行将就木的话,那这人身上或午也会显露出死气,这就是代表将死之兆,一般都活不了了,再下功夫去救治也没用。 可一个人身不但有死气,还产生了极大的冤死怨气,这就说明,这个人绝对已经死了,而且是已经死透,否则不可能产生这种鬼物才能生出的阴邪怨气。 但假如朱雄已死的话,那为何刚才那名亲名通报的消息却是身受重伤,是朱雄刚在赶来的路上才死的,那亲兵尚不知情,还是有人专门授意他这么说,为的就是让朱刚焦急担心之下来不及想太多,会立即打开寨门相迎。 想到这点,再看向二寨主姜成,以及联系到这次四海镖局的这笔买卖全程都是这位二寨主主导,消息也都是他“打听”来转给朱雄的,其中完全没有朱雄一方的人参与;以及再加上前两天姜成回来,得知何大勇失踪后,反应显得有些异常,对此颇有疑虑,显得过分关心。 勾陈的脑中不由立即轰然一声,推断出了一个他极不愿意面对的可能,那便是——姜成已经伙同下面的何大勇等人密谋造反,准备火并朱雄。而现在朱雄已死,则是已经火并成功。 只有如此,才能解释为何以前姜成跟何大勇的关系也就平常,这次何大勇一失踪,却为何异常关心了起来。 至于底下那四、五、六几个小寨主,很可能原本是对此事毫不知情的,姜成只是与何大勇单线联络商量妥了。反正底下这三个小寨主一向都是以何大勇马首是瞻,到时只要何大勇先动手,这三个多半也会跟着一起动手,根本不用跟他们商量。另外先行透露的话,知道的人多,也是怕事机不密。 而这次所谓的四海镖局事件,很可能从头到尾都是一个骗局,是假情报。当然,也有可能是真的,只不过若是真的话,那就很可能这并不是一家镖局,而是姜成特意请来的外援了。 等到真的打劫之时,朱雄不明就里,上去与那个所谓的赵四海动手。赵四海与姜成一明一暗,姜成再于背后突施暗算,与赵四海前后夹击,确实有极大可能在开始就重创朱雄。 等朱雄受伤之后,两人再联手,再喝令底那几个小寨主一起动手围攻,朱雄绝对是凶多吉少。事实上,朱雄现在已经是凶多吉少,一命呜呼了。 第六十四章 果是反了 及时相救 假如勾陈推测的这一切成立的话,那他眼下就立即陷入了两难之境。是要马上提醒少寨主朱刚提防姜成,还是装作不知情地等姜成解决掉朱刚后立马转头投效这位二寨主? 按两方实力对比的话,姜成此时杀了朱雄,身边的四、五、六几小寨主以及朱雄的剩余亲兵,显然也都选择了投靠姜成,再加上还有后面的寨中大半儿精兵,绝对是要强过朱刚一方。 但问题是,虽然姜成以前对他也颇有拉拢之意,对他的才能十分看重欣赏,但这回却不知还算不算数?万一不算数,等待他的是地府门票一张,那他就是直接去送死了。 底下的那几个小寨主一向都对勾陈不服,为了拉拢这几人,姜成也极有可能把他给卖了。 朱刚这边虽然看着势弱,但有山寨为依靠,如果他能提醒朱刚逃过姜成的设局扑杀,然后依托坚寨防守,就算姜成那边势大,恐怕也难以攻破山寨。 最重要的是,朱刚绝不会轻易杀他,反而会因为他的提醒保住命后更加感谢他,以后也会更加重用他。况且下面的全反了,朱刚已成事实上的光杆司令,也只能是更加倚重他。 而朱刚虽然练武的资质不错,甚至高过姜成和他老子朱雄,可到底太年轻,没有什么经验,也没闯荡江湖历练过,所以还是毛头小子一个,没有他老子那种粗中有细的心机,好哄的很。 这般对比后一想,勾陈便立即有了决定,打算要保朱刚。因为保住朱刚,他能够活下来的希望更大。否则就算他投靠姜成后,姜成不杀他,可一朝天子一朝臣,却也未必还会像朱雄一般对他重用了。一旦他的地位被打低,在这寨中也会过的更加艰难。 做了决定后,他便立即吩咐身边跟着的两名亲兵,向二人低声吩咐道:“你们借两张弓来,瞄准二寨主,待会儿他若对少寨主不利,立即向他放箭。” 两人一听,不由立即大惊道:“军师这是何意,难道二寨主会反不成?” 勾陈继续低声道:“不是难道,我怕他已经反了。你们看大寨主在他怀里一动不动,多半是已经不幸。可他却还哄骗少寨主说大寨主重伤,这不是借机要哄开寨门吗?” 两人一听,对视一眼后,其中一人道:“但咱们离的还远,也看不清楚,可能真的是大寨主受伤太重,这才动不了而已,不必就这么怀疑吧?” 另一人一听,也是跟着点头,显然赞同这人的话。 勾陈道:“大寨主与二寨主早已是面和心不知,各有心思,这一点我想你们在大寨主身边当亲兵时也看的出来。这次四海镖局的事,我一直都觉着有点儿古怪,而且全程都是二寨主传来的消息。万一他是故意哄骗,给大寨主设的局呢?这点咱们不能不防,我也不是要你们立即就射二寨主,只是做个防备,有备无患。若真有万一,咱们还能来得及救下少寨主,不然真被他给一窝端了。” 勾陈身边的几名亲兵,全部都是朱雄由他自己身边的亲兵队里调拨过来的。所以对这位大寨主自然是忠心耿耿,听勾陈这般一说后,两人也都不禁觉着有理。总归是防着一手,有备无患。如果二寨主当真没有二心的话,他们自然也不会就动手。可如果真有万一,那他们提前有所准备,也确实还能来得及保住少寨主。 此时朱刚已经跳了下去,奔过吊桥迎接。勾陈要想提醒朱刚,他又不懂得什么传音入密之法,只能是通过大喊来提醒。可他若一喊,姜成那边也会同样听到,自然也会跟着重新调整应对。最重要的是,他喊过后,朱刚一时也未必就会信。而朱刚只要稍有迟疑的话,就会被姜成所趁。 所以勾陈仔细想过后,便没去喊叫提醒朱刚,只是秘密吩咐了自己的两名亲兵暗中做防备。 这两人原本都是朱雄的亲兵,被朱雄派到他身边后,也是有暗中监视他的意思,对朱雄十分忠心。所以听勾陈解释过后,事关少寨主朱刚的生死,两人便立即一点头,向旁边防守寨墙的贼兵那里借了两副弓箭过来。 两人原本是朱雄的亲兵,现在又是勾陈的亲兵,身份地位自然不同,远超普通贼兵,借两副弓箭可谓轻而易举。 此时大部分寨墙上的贼兵也都是探头下望地十分关注底下的事,对于勾陈的这两名亲兵借了弓箭后暗中张弓搭箭对准了二寨主姜成,也是没多注意。 当两人张好弓时,但见底下的姜成等人已是策马奔至吊桥前。 “爹!爹你怎么样了?”朱刚一见,就立即担心地大喝一声,连忙奔了过去迎上。 姜成见状也不相拦,任由朱刚抢过了他怀里的朱雄。 只是朱刚一抢过后,却发现朱雄浑身僵硬,触手冰冷,显然是早已死了多时,当即便不由大惊地抬头望向姜成。只是还没来得张口多问,就见眼前刀光一闪,姜成已是掣出腰间的虎头刀向他脖子处一刀砍来。 此时朱刚正双手抱着朱雄的尸体,根本空不出手来。再说他也根本料不到自己这位二叔会忽然对他动手,也是毫无防备。因此这突如其来的一刀,立即就让他惊怔当场,根本来不及有所反应。 但就在他以为自己必死,姜成的脸上也露出狰狞得意的一笑,以为自己这一刀必会奏功之时,忽然“嗖嗖”两声箭矢破空的尖啸传来,两支箭已是直奔他面门而来。 他若不理会这两支箭,仍能一刀砍了朱刚,将其一刀斩首,脑袋飞上半空。可眼见自己命在顷刻,他哪里还顾得上再理会朱刚,当即连忙撤刀回挡,往上一磕,便将两支射至面门的箭一起磕飞。 “少寨主快退,姜成已反!” 这两支箭,当然便是勾陈身边的两名亲兵所射。 朱刚心忧朱雄,接过朱雄的尸体后,根本就没多注意姜成接下来的动作,但勾陈与他的两名亲兵却一直时刻关注着。眼见姜成放开怀中朱雄的尸体后,立即就往腰间去摸刀,勾陈便立即喝令自己的两名亲兵放箭。好在放的及时,终是成功救下了朱刚。 救下之后,勾陈便立即向下面的朱刚大声喊道。 喊过之后,又向已赶下寨墙去的老钱喝道:“老钱,快命人关城门,收吊桥!” 第六十五章 没脑子的少寨主 (感谢“书友”的打赏。今年的第一个打赏,特此加更一章) “是你杀了我爹,是不是?” 朱刚逃过姜成的必杀一刀,又听到勾陈的大喊后,心中庆幸的同时,也立即反应了过来,当下便怒目圆睁地向姜成大声喝问。 “快点儿冲进去!” 姜成闻言后,却是没顾得回答朱刚的话,而是立即向身后的四、五、六几个小寨主与一众手下大声命令道。 命令过后,他又不禁十分怨恨地抬头怒视了眼寨墙上的勾陈。本来他设的这个局,可谓万无一失。朱刚上来查看朱雄的情况,不备之下,他绝对能一刀两段,轻易就砍下这小子的狗头,让他们父子俩在地底下相会。 没想到他必杀的一刀,眼看就要成功,不料却被勾陈给识破了。也不知自己是何处露了马脚,竟然会被姓勾的给看破,果然这家伙是有几分本事的。 不过他原本还打算等杀了朱刚后,寨中必然是立即望风而降,他到时还会继续重用勾陈,让这小子做他的军师。但现在生恨之下,他却恨不得立即杀了这个坏事的穷酸秀才。 他一声令下,身后的四、五、六几个小寨与十数亲兵便立即策马向着吊桥冲去。而他则紧接着一踩马蹬,便自马上一跃而起地双手握刀,向仍抱着朱雄尸体的朱刚一刀劈下。 这一刀劈下后,他才趁着下落之势于半空冷哼道:“当然是我杀的,现在还需要问吗?我这就送你下去,跟你爹碰面。” 朱刚面对姜成这自半空当头劈下的一刀,虽然仍想继续抱着父亲朱雄的尸体,但却被迫得不得不松手放开,然后连忙反手拔出背后的鳄齿刀,一式“举火撩天”,横刀上架。 好在他刚才跃下来时没忘了携带兵刃,否则现在空手对敌,更加不可能是姜成的对手了。 虽然他听到了勾陈的大喊,要他迅速退回去,也听到了勾陈喝令老钱,让老钱赶快关门收起吊桥;但他却不甘这么退走离开,愤怒与仇恨让他想要杀了姜成报仇。就算明知自己不是姜成的对手,他也要拔刀相向,上去拼杀一把。 “放箭,放箭,快放箭,别让他们冲进来!” 眼见朱刚没听话地立即退回来,而是选择冲上去跟姜成动手,勾陈此时却也没空再多喊这个冲动没脑子的少寨主,而是立即喝令寨墙上的贼兵赶快放箭,阻止姜成那些手下冲进寨门。 他们现在最大的依靠就是这座寨子,一旦山寨失守,他们绝对不是姜成等人的对手。 勾陈好歹是寨中军师,虽然底下几个小寨主不服,但普通贼兵却也不敢对他不敬,因此他这一声喝令下去,尽管寨墙上的守兵不属他直辖指挥,却也是立即有人响应地张弓搭箭,往下面冲过来的那几个小寨主与姜成的十数亲兵射去。 此时下面骤然生变,他们也看的出来,果然是这位二寨主反了。既然反了,那就是敌人。片刻之间,这些贼兵们也来不及想太多,既已成敌,自然是刀兵相向。何况这时他们的直属头领老钱是也在底下大声喝令让他们放箭,他们自是遵令而为。 “当!” 姜成的虎头刀与朱刚的鳄齿刀撞击在一起,立即发出一声震耳大响。 一撞之下,朱刚立即不支地往后“噔噔噔”连退数步。他修为本就不如姜成,尽管只是一重之差,但姜成在外力境七重上已是停留许久。虽多年下来未能破境提升,却也是到了七重后期。而朱刚则是才晋升到外力境六重不久,也就一年左右的时间。所以两人看似只有一重之差,可实际上的差距,却也不差两重多少。 本身他修为就不如,再加上姜成跃起后一刀劈下,居高临下,又有自身体重的加成增力,更是不如。只是一招,就立即不支地倒退。 姜成一招占了上风,立即得势不饶人,再度抢前一刀劈落。 朱刚退势方落,还未站稳便见姜成又一刀劈来,立即深吸口气,借着还未停下的退势往后倒跃开来,暂让其锋。 他此时退势未稳,再要强接姜成的攻击,很可能接不下,而且会被对方打乱出手的节奏与方寸。所以不如暂行退让,拉开距离重新调整后再行接招。 朱刚为人虽然有些冲动易怒没脑子,未经江湖历练,也只是毛头小子一个,谈不上多少人生阅历,可在武学一道上,却着实有些天分。一旦与人对敌,就会有种本能般的对敌反应,知道什么时候该退,什么时候该进,也懂得在对战中把握机会。 他知道自己本身武功不如姜成,自是不能与对方硬拼。而且刚才一拼之下已是吃了亏,自然不能再用这种方式。 他一退之下,拉开距离后,趁机重新调整对策。等姜成再度挥刀攻来时,便立即选择了以精妙招术迎战,不再一味地与对方硬碰硬。 他是跟着姜成学过武艺的,以前姜成与朱雄关系尚好时,姜成也是真的把朱刚当作自家子侄教导,悉心传授,还经常给朱刚喂招。 所以朱刚实是身兼朱雄与姜成两家之长,再加上姜成又经常陪他喂招切磋,所以他对这位二叔的武功也是十分熟悉。这时调整了对敌策略后,一时间两人竟是打的刀风霍霍,有来有往,暂时维持住了一个平手。反正一时之间,姜成也是难以立即将朱刚斩于刀下。 这边朱刚暂时接住了姜成的攻击,那边在勾陈的喝令下,寨墙上的贼兵一波箭雨下去,却没太能奏功。 勾陈毕竟不是这些寨门守兵的直属上司,再加上他在寨中也向来没多少实权,尤其军权更几乎没有,所以在他刚才的喝令下,虽然有些贼兵听令地张弓放箭,却也有的有些犹豫,没有立即听令。 所以这一波箭雨下去,便不禁有些稀疏,没能达到密集对,对下面冲过来的四、五、六几个小寨主与那十数名姜成的亲兵,并没造成太大威胁。 而这些人本身武功也都不弱,便不谈那三个小寨主,能够当选朱雄与姜成亲兵之列的,自然也都是武功过人之辈。 所以面对这些稀疏的箭雨,这些人各挥兵刃一顿各挡,竟是一个也没能射下马去,只有两、三个不小受了伤,却也都是轻伤。 他此刚才本就已是在吊桥外了,这一冲之下,老钱那边还没来得及升起吊桥,立即就被这些人连人带马地直冲了进来。而此时,在老陈的喝令下,寨门却是也没来得及完全关起,尚留有两匹马并列的大缝隙。 勾陈一见,面色惊慌大变的同时,立即向自己的两名亲兵喝道:“寨门来不及关上了,快去放断龙石。” 第六十六章 断龙之威 召唤何大勇 所谓的断龙石,乃是城门洞里专门设计用来在城门被攻破后,堵死城门的一块巨石。黑风寨在当初建造设计时,也借鉴了这个,同样在寨门内设计了断龙石。以防一旦寨门被攻破后,就立即放下断龙石堵死寨门,给他们留出更多反败为胜或逃跑的时机。 只不过当初这个设计,所预想的敌人乃是官兵,却不承想今日第一次用到时,却是用来对付同样的贼兵。 断龙石的设计,一般是吊在城门洞上方,然后城墙上或是城门内有机关控制,只要拉下机关,这块断龙石就会立即轰然放下。 黑风寨寨门内的断龙石,控制机关刚好是设置在寨墙上。所以勾陈急切之间,立即就想到了这块儿断龙石。 他刚才提前判断出了朱雄已死,姜成要反,并让他们提前借弓做准备,这才能及时救下少寨主。所以此时这两名亲兵都是对勾陈十分信服,闻言之下都没多想,便立即应了一声,迅速奔到断龙石的控制机关处,一把拉下了机关。 机关一放,就立即听到下方轰然一声巨响,整个寨墙都是跟着一震,寨门洞里的那块断龙石已是带着无可抗拒之势砸落放下。 巨龙石放下时,刚好有一名姜成的亲兵欲抢冲进寨门的头攻,提前一步冲进了寨门去,正好冲到了断龙石底下。 断龙石一放,立即便将这人连人带马一起砸成了肉酱,死的惨不忍睹。 这名姜成的亲兵冲进来后,正在下面寨门处喝令手下贼兵加快关门的老钱当然是立即命人上前拦截。所以当断龙石放下时,也有几名己方的贼兵刚好处在断龙石下,同样被不分敌我的一并砸成了肉酱。 但当此关头,别说勾陈还在寨墙上,根本瞧不见下面寨门洞里的那惨烈景象,便是他能瞧见,也照样会立即毫不犹豫地下这个命令。 只不过是枉死几名贼兵而已,算得什么。一旦被姜成那边的人冲进寨来,可是他们整个寨子都会跟着完蛋。在这种舍小保大的选择下,基本正常人都知道该如何取舍。 勾陈可没那么悲天悯人,何况这些贼兵又跟他有什么关系,甚至这整个世界都跟他没关系。他可是个现代穿越客,哪会在乎这个世界的人死多少。在他来说,这世上的大部分人于他眼里看来,都不过是群人形npc而已。虽然当场瞧见可能会不忍,但内心里真不会在乎。 断龙石一放,寨门洞里便是立即一片人喊马嘶之声,纷纷在那里大骂大叫。而且无论是姜成一方的人,还是寨中的贼兵,都是对放断龙石的人破口大骂。 姜成一方的人被断龙石所阻,当然是要大骂。这断龙石一放,立即便让他们前功尽弃,功亏一篑。尤其这断龙石可不比寨门,这是直接给堵死了。虽然还能重新吊起,却也是十分费力。如此厚重,更不是靠什么撞门锥就能撞破的。除非能夺取寨墙上的机关,否则面对这块断龙石,基本是别无他法。 至于寨中的贼兵,则是之前被老钱喝令去关门的那一批,此时来不及返回,同样被断龙石堵在了外面门洞里。 被堵住后回不去,他们又都只是些普通贼兵,武功低微,面对姜成这边不是几个小寨主就是亲兵的人马,岂不是要任由这些人屠杀? 但勾陈对此,自然仍是顾不得理会,也理会不了。别说他此时同样瞧不见下面门洞内情形,就算能瞧见,也不会费力去救这些贼兵。 两军交战,死几个人那还不是平常吗?哪有战场上不死人的? “少寨主怎么办?他怎么回来?” 勾陈的两名亲兵听令放下断龙石后,这才想到这个问题,重新跑回勾陈身边后,立即向勾陈问道。 “以少寨主的轻功,要想翻上寨墙,应该不是问题,而且我们也能抛绳接应。眼下最要紧的,是我们要先守住寨子。”勾陈看了眼下面吊桥另一边正在交战的朱刚与姜成,立即向两人吩咐道,“你们继续找机会射箭,帮少寨主对付姜成。另外,继续大喊,劝他回来。” 说罢后,他立即转身跑到另一边的寨墙处,向下面寨门处的老钱大喊道:“老钱,继续让人收吊桥,快点儿!” 此时底下那四、五、六几个小寨主与姜成手下的亲兵仍然被隔在断龙石堵住的寨门洞里。一旦吊桥收起的话,直接就会把他们全困在里面。 而吊桥虽然只是木材做的,但因为要经常踩踏承重,所选用的材料却是十分厚重结实。困住底下那帮人后,估计他们短时间内也无力破坏吊桥脱困。 下面的老钱与其手下贼兵们眼见断龙石轰然放下后,都还不禁有些发愣。此时一听勾陈的大声喝令,立即就下意识地应命答应。 眼下少寨主朱刚被困在了外面,整个寨子里论身份论职位,也确实是勾陈最大了。 而勾陈前面都应对得当,及时识破了姜成的计划并及时阻止了姜成一方的人夺寨,也是立即在这些人心中树立起了信服感,认为只要听他的绝对没错。 见到下面老钱应声答应,又立即喝令手下贼兵继续加紧收吊桥后,勾陈趁着无人注意,立即双手一抬合拢胸前,暗暗掐诀念了几句咒语。 他这手诀咒语的作用,却是用来召唤后山乱葬岗中的何大勇的。虽然他刚才的连番应对都还得当,及时阻止住了姜成夺寨,但后续如何,却也是他难以预料的。 尤其这时候,那个冲动没脑子的朱刚还在外面继续跟姜成拼杀,一副非要拼个你死我活的架势不可。若是这小子招架不住,被姜成给杀了,那这黑风寨也是等于立即被破。 这座黑风寨毕竟原本是姓朱的,朱雄对黑风寨的统治可谓深入一众贼兵之心。而朱雄此时虽然死了,但朱刚却还在,所谓子承父业,对这些贼兵们来说,只要朱刚还在,就觉着还有主心骨,还有团结的凝聚力,敢于靠着依托坚寨拼死一战。 但万一朱刚再一死,那这主心骨立即就没了。就算到时还有勾陈,可他勾陈在这黑风寨里哪谈得上有什么威信,绝对难以聚拢剩下的寨中贼兵。人心一散,就是一盘散沙。到时他没人可用,自然是再守不住寨子。 何况朱刚眼下还是他们这边的唯一高端战力,朱刚若一死,以勾陈眼下的本事,可绝对挡不下姜成。而以姜成的轻功,要想翻上寨墙,也是轻而易举。一旦朱刚死了,没人能够拦得住姜成,这寨子也是会立马告破。 所以勾陈为了自保,得为最坏的情况做打算。他现在唯一的倚仗就是何大勇这具僵尸了,当此时刻,自然是再顾不得隐藏,要召唤过来保护他。 第六十七章 夜间乱葬岗 快要被闷死 后山乱葬岗上,一到夜间,立即便是到处鬼火飘荡,鬼影重重。无数的阴魂怨鬼在深夜从地底爬出,在乱葬岗上到处游荡。浓郁的阴气直接覆盖了乱葬岗,形成大片的阴郁浓雾。 在这夜间,乱葬岗上便成了鬼物的王国,生人勿近。 人怕鬼,其实鬼亦怕人。阳气足的人,根本不惧鬼物,旺盛的阳气就足以消灭鬼物。除此外,杀气、煞气、血气等亦是鬼物所惧。 所以乱葬岗虽离黑风寨不远,这些鬼物却也不敢入侵寨子。因为寨中都是一帮杀人不眨眼的凶恶贼盗,还大多是练武之辈,不但阳气足,杀气、煞气亦重,这些鬼物避之都唯恐不及,哪敢去主动招惹。 所以就算乱葬岗上真的有鬼,而且还不少,黑风寨身为近邻,却也安然无事。不过这也是因为乱葬岗上的鬼物多是弱小之辈,未曾出现或成长出凶恶厉害的鬼物。否则真出现的话,厉害的鬼物便也不惧这些阳气、煞气。甚至更厉害的鬼物,还能不惧阳光,在白天出没。 但这种凶恶厉鬼,以黑风寨乱葬岗上的这点儿规模与气候,没有个几百年,也成长不成出,甚至千年都未必。所以短期之内,根本不用担心这些鬼物的危害。 乱葬岗上的尸坑内,尸体无人掩埋,更是怨死横死之辈甚多,所以死后也最容易化成鬼物。 此时的尸坑内,更是阴气浓郁,各种各样死相的鬼物密密麻麻地在尸坑与附近游荡,惨绿的鬼火四下乱飘。 但此时尸坑的近中央处,却微微形成了一个漩涡,正在不住的卷动吸收阴气,邻近的鬼火乃至鬼魂,若避之不及,也会一并被卷入进去。但鬼魂被卷入后,还有挣扎之力,除非太过弱小的,大部分都能挣脱。鬼火则更加弱小,便挣脱不开,多会被卷入进去。 卷动的阴气漩涡,好似一个阴气漏斗一般。漏斗的底部,直插入了层层尸体掩埋的尸坑深处。里面似乎有个什么东西,正在不断吞吸着这些阴气。 若是勾陈在此,便能立即一眼认出,那里正是他掩埋何大勇的位置。看到这种景象,也能立即判断出,正是何大勇这具俱尸在吞吸炼化这些阴气,以增强自身的力量,加快成长。 僵尸与鬼魂皆是死物,同属阴邪之类,所以僵尸也能同样吸收这些阴气,以助成长。勾陈刻附在何大勇身体上的那些炼尸符,不但能吞吸尸坑内许多尸体的尸气,亦能吞吸这些鬼物身上散发的阴气。 此时若有人能看透上面掩埋的尸体,看到底下的何大勇,就能发现何大勇身上的那十八个炼尸符,此时都正发出诡异的红光,在何大勇的身体上不住流转幻变着。 被吞吸下来的滚滚阴气,都被这些炼尸符所吸收。吸收的越多,诡异的血红色光芒越盛,也越加显得活泼扭曲起来,宛似活物一般。 忽然间,这些炼尸符立即同时光芒一盛,然后本是闭着眼陷入沉睡的何大勇便立即猛然睁开了双眼。 睁开眼后,他双手一动,往上一分,立即上方掩埋的那些层层尸体便被他绝大的力量轻易拱起分开。 这个忽然的变化,自然正是寨墙上的勾陈施法召唤了何大勇,这才会让何大勇忽然醒来。 随手推开上方掩埋的尸体坐起后,何大勇转头往黑风寨的方向瞧了一眼,便立即跟着站起,然后深一脚浅一脚地赶出尸坑,大步往黑风寨的方向奔去。 何大能的忽然暴起,立即惊得附近的鬼物四下乱叫,鬼声啾啾,但自然也没有鬼物敢拦何大勇。何况以这些鬼物的实力,也没一个能拦得住何大勇。 施法完毕,感应到何大勇接受召唤并正在以最快的速度赶来后,勾陈心中不由暗暗松了口气。 接着他放下双手后,便立即转回寨墙前面,重新看向下面壕沟另一边朱刚与姜成的打斗。 此时他身边的两名亲兵得了勾陈的吩咐后,正在一边不住找机会向姜成放冷箭的同时,一边不住地向下面的朱刚大喊,劝他们这位少寨主赶快回来。 接着他又看向下面的吊桥,但见此时吊桥已升起了一半儿多。而下面被吊桥堵住的姜成手下那些人以及被堵在外面关寨门的己方贼兵,都是不由更加混乱,人喊马嘶之声不绝于耳。 刚才冲向寨门之时,人人都想抢得第一个冲进寨子的头功,所以人人奋勇争先,恨不得自己身下的马能长出八条腿。 冲的太快,以致断龙石忽然放下时,冲在前面的都来不及收势,纷纷不由自主的好几都跟着撞了过去。 前面的收不住,后面的自然也是跟着收不住。忽然的被迫急刹车,立即就导致他们跟关寨门的那些贼兵撞作了一堆。 这一撞,倒是把关了半截的寨门给撞开了。但这时再撞开寨门,却又还有得什么用。 而就在他们全都撞作一团,还来不及分开时,底下的老钱已是得到勾陈的命令,又立即喝令手下的贼兵赶快收吊桥。 见到后面的吊桥继续往起收起后,这些人不由更是立即大惊失色,大呼大叫,纷纷都想趁着吊桥还没完全收起时退回另一边去。 可他们此时都正挤作一团,人人都想动,全无先后秩序,这一动,反而又互相勾连着更加挤作一团,一时间谁都没能动了。 好不容易终于有人能从挣乱中挣脱时,便见吊桥又已在刚才的程度上收起了有一半儿。最底部收起来的吊桥,已是在开始不断地挤压着他们。 黑风寨的寨门洞可不比那种雄关大城,建造的并不宽阔高大,宽只容得四、五匹马并行,长则也就差不多五、六匹马首尾相连。此时再被断龙石在中间堵了一半,剩下的空间便更是有限。 而眼下这被堵了半截的塞门洞里,却是塞了十几匹马。马上的人数同样有十几个,再加上刚才抢着关闭寨门的贼兵也差不多有十个,加一块儿就是二十多人加十多匹马,直接就把这点儿有限的空间塞得满满当当。 随着吊桥的不断升起,立即挤压得他们更加拥挤,越加难以动弹了,不住地在压缩着他们的生存空间。 万一真的全被堵在里面,人挤人,马挤马,估计过不了多久,都有可能会全被闷死在里面。 第六十八章 好像是杀了老四 劝回朱刚 忽然下面寨门洞里惨叫声响起,为了争夺生存空间,让自己逃出来,下面已是开始自相残杀了起来。 其中最先挣扎开的,自然还是四、五、六这几个小寨主。虽然他们在黑风寨的几位寨主中,无论排名还是武功都是垫底的,但比起普通贼兵乃至朱雄与姜成的亲兵来,都还是要高了许多。 三人都是外力境四重的修为,而普通的贼兵,可能连一重的修为都没有,就算有够能达到一重的,也远不是他们的对手。朱雄与姜成身边的亲兵虽是精心挑选的精兵,但修为也就是在一、二重左右,能上三重的都少。 此时眼看要被关在寨门洞里,这几个小寨主都是再顾不得其他,立即不分敌我的大杀一通,清理开身边的空间。有的不及杀死,就直接从还没完全闭合的吊桥上方扔了出去。 而吊桥外面,正是那条深深的插满木刺的壕沟,被扔出去的贼兵哪里谈得上有什么轻功,自然是笔直摔了下去。被在里面杀死抛出去的还好,已是全无感觉,没被杀死的就被抛出去,立即便是惨叫着掉落下去,被壕沟下面的粗大木刺插的四分五裂,惨不忍睹。能保持四肢完好的,也是被插成了人形肉串。 忽然下面又响起马的惨嘶声,勾陈好奇之下探头往下面一瞧,便见两匹马被分别卡在吊桥升起的左右两边缝隙里,借助马的身体为阻绊,阻止吊桥继续升起。 被这两匹马卡住后,果然这边的老钱再是命令手下贼兵不住下力气紧转绞盘,也是一时难以把吊桥完全升起了。 勾陈探头瞧了一眼后,倒是不禁瞧得心中感叹,不过他一时间倒也不是心疼那两匹马,而是有些暗自可惜。可惜眼下正是交战关头,他腾不出手来。否则的话,这两匹马死了,倒是正好有现成的新鲜马魂,可以供他炼制甲马术。 不过如果能够挺过今晚的夺寨之战,以后也还有的是机会。所以他只是稍作感叹后,便没有再多作可惜,而是随手召唤过来身边的一名守城贼兵,命这名贼兵召唤过来十数名弓箭手,吩咐他们一起瞄准吊桥还未完全合起的缝隙处。 “先瞄准好,别急着放,待会儿我说放箭再放箭。”命令这些贼兵瞄准好后,勾陈立即吩咐道。 “是。”这些贼兵闻言后,立即起声领命。 等勾陈吩咐完时,里面已是被抛出来了七、八个贼兵。无论死活,都掉入了下面的壕沟里去。就算抛出来时还是活的,也不过就是多活片刻,掉下去绝无幸理。 接着又被抛出来两、三个后,也是全部往下面的壕沟摔了下去。然后再没等多久,就见一人攀爬到吊桥顶部,接着微微作势后,便是用力一跃,直往对面的土地上跃起。 这道壕沟宽也不过就丈许,以四、五、六这几个小寨主的修为,都是可以一跃而过的。他们虽然轻功更差,但这点儿距离却也实算不得什么。 “放!” 眼见这人起身一跃后,勾陈便立即喝令地一挥手。 旁边的十数名弓箭手一听,自是立即瞄准了那人听令松弦。 “嗖嗖嗖……” 十数支箭一起居高临下地射落,立即便形成了一片覆盖了壕沟宽度的箭雨。 那人跃起半空后,根本无法再于空中闪避。何况这种覆盖式的箭雨,也非常难以躲过,立即便毫不意外地身中数箭,然后带着声凄厉的惨叫,也直往下面的壕沟里摔落下去。 那人跃往对岸时,始终是背对着寨墙这方,所以勾陈也看不清那人的长相。不过从对方的服色判断,似乎是那个四寨主。 但不管是不是,勾陈也都懒得理会了,又立即向这十数名弓箭手吩咐道:“看见了吗?就像这样,有人要跳出来,就立即给我射下去,至于他们自己被扔出来的,就不用管了,反正掉下去也是个死,节省点儿箭。” “是!”这十数名弓箭手闻言后,又是立即应声领命。 勾陈见状点了下头后,便不再于旁边照看,继续转头看向了朱刚与姜成的打斗处。 此时朱刚得了勾陈身边那两边亲兵不时的暗箭相助后,倒是更加稳住了自己的阵脚,与姜成打得有来有往, 但他终究武功不如姜成,修为差了一重,所以就算得了勾陈的两名亲兵放冷箭帮助,也只是稍微扳回了些劣势,并不足以伤到姜成。 而此时的山路上,姜成那一方的后面大队人马已是越赶越近。一旦等这些人马赶到后,朱刚怕是想逃回寨子也逃不走了。 眼见如此,勾陈又立即向下面的朱刚大声喊道:“少寨主,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以你眼下的武功杀不了姜成,还是赶快退回来吧,不然等后面的那大队人马赶来,咱们就糟了。到时你被陷住,寨子被破,可就更没机会报仇了。眼下最要紧的,还是保住咱们寨子,保住大寨主留下的这份儿基业,否则少寨主你到了九泉之下,也无法跟大寨主交待啊!” 朱刚此时拼杀了一阵儿,力气耗去不少,头脑也终算是冷静了一些。听到勾陈这番话后,认真一想,倒也觉着确是道理。 虽然面对姜成这个杀父大仇,他仍是不甘放弃,却也深知以自己目前的武功,确实不是姜成的对手。 所以当下暗自一咬后,便立即大喝一声,奋起余力猛攻几招,暂时逼退了姜成。寨墙上的勾陈那两名亲兵见状,也是立即见机地跟着向姜成射了两箭,成功帮助朱刚摆脱了姜成。 摆脱之后,朱刚立即返身跃回刚才的位置,重新抱起刚才扔下的朱雄尸体。 此时姜成后面的大队人马还未赶来,只论当前的局面下,他这边却是只剩下了他光杆司令一个,剩下的都已被吊桥困在了寨门洞里。所以他身边没了帮手,也知道强留不下朱刚。而且他刚才没能杀了朱刚,眼下就更没机会了,所以他也没多做无用功。被勾陈的两名亲兵射箭迫开后,又再度主动往后退去,直退出了弓箭射程之外,专心等着他后面的大队人马赶到。 至于此时被困在寨门洞里的那些手下,他一时之间却也是无能为力,爱莫能助,只能是等大队人马赶到后,再跟着想办法。 这边姜成主动退去后,朱刚倒也得以更加从容地抱起朱雄的尸体跃过壕沟。 等跃过来到了寨墙底下后,勾陈便立即命人放下绳索,让朱刚借着绳索攀登上来。 虽然以朱刚的轻功,要想跃上寨墙确实不是什么问题,但那是指他一个人空手的时候。此时抱着朱雄的尸体,他可就无能为力了。再加上他此时刚与姜成经历了一番大战,耗力甚大,也不是他全盛状态时。所以面对寨墙上放下的绳索,他也没做推拒,立即就伸手抓住了绳索。 第六十九章 军师慧眼 姜成心声 “少寨主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等朱刚抱着朱雄的尸体上了寨墙后,勾陈便立即露出关心状地问道。 “我没事。”朱刚摇了下头后,任由勾陈身这的两名亲兵接过朱雄的尸体,向勾陈道:“多亏军师刚才识破了姜成那狗贼的诡计,及时救了我。否则的话,我现在已是身首异处,黑风寨也会被这狗贼轻易所夺。多谢军师!” “少寨主不用客气,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勾陈闻言,立即说道。 眼下他与黑风寨已是命系一处,唇亡齿寒,当然是必须保住黑风寨。而要想保住黑风寨,就必须保住朱刚。否则朱刚一死,黑风寨剩下的这些人心立即就会散了。到时他再有本事,无人可用,也是守不住寨子。 “大恩不言谢,感激的话我就先不多说了。”朱刚有些激动地抬手拍了下勾陈的肩膀,继续说道,“眼下咱们还是先齐心保住寨子。” “这是自然。”勾陈点了下头,指向旁边道:“眼下姜成的大队人马还没赶上来,少寨主不妨先暂作休息,待会儿免不了还有苦战。” 朱刚经历了与姜成的一番大战后,也确实感到十分疲惫,当下又是拍了下勾陈的肩头,道:“还要有劳军师主持。”说罢又点了下头,便先到旁边去休息了。 勾陈目送朱刚离开后,重新转头看向下面山路上蜿蜒而上的那大队人马,不由面色凝重。 “军师,我果然没看错你。今日之事,我本已是计划的万无一失,但没想到最后却仍然被军师慧眼识破。只是姜某心头有个疑问,还望军师能够不吝解惑。不知军师是如何识破我的,又或是我何处露了马脚?” 退出寨墙上的弓箭射程范围后,姜成眼见自己的大队人马还没赶到,却是忽然开口跟勾陈喊起了话。 勾陈闻言,略作一想后,便也开口答道:“其实我也算不得识破,只是瞧着大寨主刚才一动不动,似乎已经不幸,而二寨主却又让人传话说大寨主只是受了重伤,明显前后不对,所以才生了些疑惑。我知道你与大寨主平素已是面和心不和,怕是早晚必有一争,再联想到这趟四海镖局的事,似乎全是由你主导推动,大寨主对消息的真假根本毫不知情,里面就可以容你大做文章。所以本着小心无大错,我刚才就先让手下提前防备你。果然你狼子野心,已是谋害了大寨主。” “原来军师刚才也只是怀疑,我还当军师神机妙算,早已识破我了?”姜成闻言,立即恍然笑道,“也是,若军师早就识破我的话,又怎会不提前向大寨主提醒。” 勾陈道:“我之前倒确实未想到二寨主已是这么迫不及待,想要自己坐大寨主的位子。现在看来的话,恐怕三寨主也是早已被二寨主拉拢,与你一起合谋了。不然的话,你平常与三寨主的关系也就一般,但前几天回来,得知三寨主失踪后,却显得分外担心与关心,大异往常,应该便是关心则乱了。可惜我未能提前识破,否则的话,就不会让大寨主枉死了!” 说到最后一句时,他还故作伤心地掩面一叹。 当然,这全是做给旁边的朱刚与一众贼兵看的,但才不在乎朱雄的生死,甚至巴不得这位大寨主早点儿死呢,只不过是现在,朱雄被姜成设计所害,死的不是时候。 姜成闻言笑道:“没错,我早就已经跟何大勇密谋好了。底下的那几个小寨主一向以何大勇马首是瞻,到时只要何大勇一带头动手,他们肯定也会跟着动手。那时所有人都是我的帮手,朱雄再是厉害,又岂有活理?” “但没想到,何大勇竟然在关键时候出了事。当时我还担心,怀疑是不是何大勇露了马脚,提前不小心泄露了机密,已经被朱雄秘密杀死或关押。现在看来,何大勇的事还真是个意外,朱雄对我们的密谋之事,完全不知情。对我们当时忽然从背后向他动手,也是完全没防备。” “姓姜的,你这无耻狗贼,果然是暗算害了我爹。否则正面打斗,你岂会是我爹对手?”旁边的朱刚听到这儿后,立即忍不住地站了起来,指着下面的姜成大骂,“枉我爹还与你是结拜兄弟,你竟然不顾多年的情义弑兄,当真是猪狗不如。” 姜成一听,立即哈哈大笑道:“刚儿啊,你果然是没闯过江湖,还太天真了。这世上只有利益,哪有什么兄弟情义。就算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有时为了争夺家产,也会打的你死我活,更别说什么结拜兄弟了。你再看看皇帝老儿家,为了争夺皇位,对亲兄弟下起手来,更是半点儿不留情。所以说,这世上真没什么狗屁情义,全是假的,只有到手的利益与权势才是真的。想要什么,就要靠自己去争去抢,否则就只能靠别人的施舍。” 说完顿了下后,他又接着叹了一声,说道:“我跟你爹以前,倒确实是义气相投,那时真是亲如兄弟。可惜你爹这个人,能够共患难,却不能共富贵。这些年来,我帮过他多少,为这黑风寨出过多少力,但结果呢,他是如何回报我的?有什么好东西都先仅着他自己,仅着你,剩下的才会让我挑。呵,这还叫把我当兄弟?是他不仁在无,却也莫怪我不义,一切都是他自找的。” 说到最后一句时,他已是发泄似地对着寨墙上大声咆哮。 朱刚一听,立即道:“那你也不该杀他,都是兄弟,有什么事不能商量?” 姜成听完后,又是不禁发出一阵儿哈哈大笑。既是怒极反笑,也是在笑朱刚的天真无知。 “你当我没跟他商量过?要是商量就能解决问题,那世上的事可好办的很了。”说罢一顿,又接道,“既然你说到商量,那不如我便跟你商量商量,你把这黑风寨拱手让于我如何?只要你让出来了,我保证答应饶你一命。” “你妄想,做你妈的春秋大梦罢!”朱刚一听,立即斩钉截铁地回绝大骂道。 姜成闻言笑道:“这不就是了,商量明显不能解决问题。朱雄要能满足我的要求,我又岂会做这一步。” “那是你痴心妄想,想要抢夺我爹的基业。”朱刚又立即大声道。 姜成闻言,又是厉声大笑道:“什么就叫是他的基业,黑风寨这份基业,可是我们两人一起打拼下的,本来就有我的份儿,他凭什么不该给我?” 朱刚一听之下,却是不禁有些哑口无言了。仔细论起来,黑风寨的这份基业,确实是朱雄与姜成两人一起打拼下的。这一点他心知肚明,却是否认不了。 也是他还没闯荡过江湖,没这么厚脸皮地就睁眼说瞎话。而且他有时也确实觉着,父亲朱雄对于二叔姜成,似乎稍微有点儿不公平。只是他说什么也没想到,姜成心里对朱雄积累的怨恨,已是到了非欲杀之而快的地步。 第七十章 挑拨离间 “二寨主,我却是也有个疑问,还请二寨主能为我解惑?” 勾陈见朱刚被姜成质问的一时有些哑口无言,答不上话来,连忙趁机插话地接过话头,替朱刚化解尴尬。 “军师但问无妨。”姜成闻言,也没再继续诘问朱刚,立即转头微笑地地向勾陈说道。 “不知这次这个四海镖局,是真有其事,还是二寨主为了哄骗大寨主,故意杜撰出来的?”勾陈立即问道。 姜成闻言,含笑答道:“四海镖局确有其事,赵四海也确有其人。只不过,这个赵四海其实是我的朋友,以前曾欠过我一个人情。所以镖局虽然是真的,但这趟镖却是假的,是我们故意设计出来引诱朱雄上钩的。朱雄可不好骗,他其实已经暗里派人打探过了。如果不是查证属实,真有这么家镖局的话,他又岂会轻易上当?” 勾陈闻言之下,这才知道,原来朱雄在这件事上并不是完全信任姜成,也曾自己私下派人打探过消息查证。只是这件事,朱雄并没跟他说过,所以他才误以为朱雄不知道。 但朱雄的派人打探查证,却是没能深入,只探听出了确实有家新开的四海镖局,镖局的总镖头也确实是叫赵四海。至于关于这趟镖的具体信息,以及四海镖局的具体行进路线,他们就打探不到了。 不过朱雄也就是主要确认下确实有这么家四海镖局,镖局的总镖头也确实是叫赵四海,这趟镖也确实是押往京城的。 至于剩下的更详细的打探不到,朱雄也不是很在意。反正他主要的目的,是为了查证姜成没骗他。既然四海镖局确实有,这趟镖也确实存在,那剩下的应该也就不假。 却没想到,他前面派人打探到的不假,剩下的却全是假的了。这趟镖,就是特意为他设的局。 “原来如此!”勾陈叹了一声后,又问道:“那当初下山打探消息时,却不知二寨主为何想要带上我?还有少寨主当时自荐一起去,二寨主也曾答应。若不是大寨主全部替我们拒绝的话,却不知二寨主当时打算要将我们如何?” 姜成笑道:“我当初主动邀请军师一起去,全是出于一片好意,想提前笼络住军师,也不必趟入这场浑水里。现在看来,我当初真应该无论如何都要请军师下山。否则今晚寨中若没有军师的话,我此刻已是站在军师的位置了。” 说罢,他转头看向旁边的朱刚,道:“至于刚儿吗,他当初若真跟我一起下山的话,我们当然会好好利用,提前将他控制住。然后等对付朱雄的时候拿出来,定会收事半功倍之效。” “姜成,你果然是居心叵测,蓄谋已久,可惜我没早点儿看清你的面目!”旁边的朱刚一听,又是不由立即骂道。 姜成一听,又只是哈哈大笑,不作理会。笑过后,他忽然转头向勾陈道:“军师,我深知你有大才。但朱雄对你,可还不算重用。若军师能投靠于我,我日后定会重用军师。不但保留你现在的位子,还会给你更大的权力,以后你在这黑风寨,就是真正的坐第二把交椅。” 旁边的朱刚一听,立即不由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刀,盯向旁边的勾陈,还真怕勾陈答应姜成的拉笼,把他给卖了。一时全忘了勾陈根本不会武功,在这寨中也根本没有多少实权。要想让人对付他,恐怕根本指挥不动几个人。 勾陈一听,不由暗道这姜成果然有几分聪明。不管眼下还拉笼他的这番话是真是假,都至少已是小小离间了他与朱刚一下。若朱刚真的对他起疑,不肯再用他,甚至对他动手,那就真的是自毁长城了。 “我不信我现在坏了二寨主的大计,二寨主还能对我不计前嫌。这种挑拨离间的手段,就还是不要用了。大寨主于我有知遇之恩,我岂会背叛大寨主?现在大寨主过世,我定会忠心辅佐少寨主。” 勾陈想罢后,立即对下面的姜成说道。当然,所谓的知遇之恩就完全是屁话了,他就只是说给朱刚与旁边人听的。他当初要是没遇到朱雄,前程只会比现在更好。就算科考不中,退而求其次做个吏员也比现在香的多。 姜成闻言,又是哈哈一笑,道:“军师不妨记下我的话,姜某这里永远对军师虚位以待。军师不妨深思熟虑后,再做答复不迟。” 勾陈道:“那我也不妨劝二寨主一句,眼下二寨主已夺了寨里的大半儿精兵,不妨就此离去,另外寻个山头另起炉灶。咱们黑风寨易守难攻,二寨主也是清楚的,何必在此徒增伤亡,折损实力。” 姜成一笑,大声道:“总要试过一场才知道。何况这黑风寨也是我的基业,我当然要拿回来。” “那好,话仅于此,请二寨主自重。”勾陈说罢,便不再多言。 接着他转头招呼过自己的一名亲兵,向其吩咐道:“你马上回去传令,把院子里所有能上阵的人都叫过来。后寨门暂时不用防守,把后寨门的守兵也全都调过来。少寨主还有其他几个寨主的院子里,能上阵的人也全都给我叫来。” 朱刚在旁边闻言后,这时已是放下了对勾陈的怀疑。其实仔细想想,他也能想明白过来。如果勾陈真有心投靠姜成的话,刚才压根儿就不用救他,也不用放断龙石堵死寨门。勾陈只要刚才什么都不做,就能让姜成轻松成功。哪有刚才不投靠,现在才去投靠的道理。 何况眼下他已经回来了,在这儿又不是摆设。勾陈再想要去投靠姜成,那不是找死吗?眼下他既然回来了,这黑风寨里自然是他说了算。他爹朱雄已死,眼下他就是名正言顺的寨主。 听了勾陈对亲兵的传令后,朱刚也立即抬手叫过自己身边的一名亲兵,向其吩咐道:“你跟着一起去!” “是!”两名亲兵闻言后,都是立即拱手领命而去。 第七十一章 何大勇进寨 悔之晚矣 (求收藏,求推荐) 此时后山处,何大勇这具活尸已是大步狂奔地赶到了后寨门处。不过在勾陈的控制下,何大勇却是先行在附近躲避了起来,以免被把守后寨门的贼兵发现。 勾陈召唤何大勇过来,是为了最坏的的情况做打算。若万一真被姜成攻破山寨,自己有了生命危险时,他自然是再顾不得许多,立即就会召唤何大勇过来保护他。 但如果事情还没坏到这个地步的话,他自然是不希望暴露自己的这个秘密,想要继续隐藏。所以此时何大勇虽在他的控制下赶到了后寨门,他却也不急着召唤何大勇翻墙而入。 不过何大勇也没等多久后,把守后寨门的贼兵就在勾陈派过来的亲兵传令下,立即全部临时放弃把守后寨门,集合赶往了前寨而去。 等这些把守后寨门的贼兵一走后,勾陈这才控制着何大勇跑到寨墙前,然后顺着寨墙直接攀爬而上。 何大勇生前本就练有铁布衫的横练功夫,早已练的铜皮铁骨,肌肤如铁。再被勾陈炼制成僵尸后,又在尸坑处养了这几天,日夜吸收尸坑内的尸气与阴气,此时的肌肤坚硬度更进一步,便是刀砍斧劈也难伤。 而此时何大勇双手的十指指甲在炼尸符的作用下,也被催生的更长,十根指甲呈现出黑铁之色,也真的坚硬如铁,边缘还隐隐泛出了金属色泽般的光芒。 此时何大勇的这十根坚硬指甲,就宛如是十把锋利的小匕首一般。但见他伸手往寨墙上随手一插,锋利的指甲就立即轻易插入了用坚石垒砌的墙壁内,稳稳固定住自己的身子。 何大勇生前并不太擅长轻功,被勾陈炼制成僵尸后也并不擅长,只能靠本身的力量纵掠跳跃。不过他现在力量比原本大增,倒是也能比生前跳的更高更远。 不过就算在原有的基础上有所增加,他的纵起高度也仍是不能直接翻过后寨墙。但一下跳不过去,他却可以在跳起最大高度后,直接双手一插,把身体固定在寨墙上,接下来借着变为僵尸后异化的这些坚硬指甲,双手轮插,立即就迅速攀爬上了墙头。 由炼尸术炼制成的僵尸,虽然仍免不了有些关节僵硬,会导致某些动作因为僵硬而难以完成外,却是已经比直接由赶尸术赶起的死尸灵活了许多。比如像眼下的攀爬墙壁,何大勇就做的十分利索。 此时后寨墙上因为把守的贼兵已经全部被调走,已是空无一人。何大勇接下来转头瞧了眼,便立即顺着上下墙头的台阶大步赶了下去,然后借着夜色的掩护,缓缓向前寨接近。 黑风寨的后山最后面是悬崖峭壁,因为有此天险之阻,平常根本不用担心有人能从后山攻上来。所以后寨门的作用,平常更多是用来防备野兽的。不但没有前寨门建的高大坚固,守兵也远没有前寨门的多,甚至经常偷懒溜号。 就算朱雄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后寨门这边,基本不会出什么问题,没人把守都行。当然,为防万一,还是派了人把守。 但若遇寨中有事,临时调用全部支开的话,也是没有任何问题。勾陈对这点也是十分了解,所以在此刻正是用人之际时,他把后寨门处的守兵全部临时调到前寨听用,也是题中应有之意,属于很正常的命令,绝不会导致有任何人怀疑。 却不知他这个命令还另有深意,也是同时为了方便让何大勇摸进寨子里。 感应到何大勇已是摸进寨子后,勾陈立即暗中松了口气。虽然不到最坏的情况时,他绝不会轻易动用何大勇,暴露自己的秘密,但当然还是要把何大勇提前召唤过来,并且离自己越近越好。这样的话,万一他真遇到危险时,何大勇就能迅速赶来相救。免得临时从尸坑处召唤的话,根本赶不及过来。 此时感应到何大勇已是摸进寨子后,勾陈心里也是不由更加安心了许多。何大勇眼下可是他手边最强的战力与保命手段,所以何大勇一来后,他心中也就立即多了些底气。万一真到了最坏情况时,他靠着何大勇这具僵尸的保护,也未必不能逃得一命。 不过真到了那个时候,他也就只能先顾自己,顾不上别的了。不管什么小翠还是苏云秀,那时他自身性命都堪忧,哪还顾得上理会这两个女人。 就是想到苏云秀时,他心里不由暗自十分可惜。若是早知道事情会发生这种变化,朱雄下山会被姜成设计杀死的话,他当时绝对会立马答应苏云秀的请求。趁着朱刚被迷倒昏睡之时,立即带着苏云秀全家及小翠逃离寨子。 若那时他们走了,姜成保准能顺利拿下山寨。但刚拿下,肯定也免不了有些混乱,必须先行约束安抚,处理许多事情。短时间内,绝对顾不上他们。这就能给他们争取到非常宝贵的时间,再等到姜成发现他们已经逃走想追时,绝对早就晚了。 勾陈此刻对此,真是十分惋惜生恨,恨自己之前干吗那么冷静地要考虑到朱雄顺利回来的可能性,顾虑那么多,怎么就没有脑子一热地冲动答应,或者是被苏云秀美色所迷地答应。 看来有时候太冷静也不是件好事儿,该冲动的时候就要冲动。他之前因为自己的过于冷静,已是错过了一个逃跑脱身的大好时机。 但事情没发生前,他又怎么能料到今日之事会出现这么大的变化,朱雄直接被姜成设计给杀了。两人的火并,在他完全没准备以及没预料到的情况下就忽然爆发了。 他又不是料事如神的神仙,之前真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会有这种变化。如果能提前料到的话,他绝对想也不想就会立即带着苏云秀一家逃跑。 只可惜,时机已经错过,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这世上也没后悔药可吃。他倒是也想立即撒手不管的,他才不在乎朱刚的生死与这全寨的死活,以及这黑风寨又究竟姓什么。 只是现在前寨被堵,后寨又出不去,他的命运已是被迫跟黑风寨绑在了一块儿,不得不为此出谋划策,以求先度过眼下的危机。 第七十二章 分析敌我 赵四海 等勾陈与朱刚派去的那两名亲兵把寨中所有地方能调拨上阵的人手全都带回到前寨门后,外面姜成那边的后面大队人马也是终于赶了过来,与姜成汇合。 这些大队人马赶到后,勾陈立即注意到队伍前面是由一个十分陌生的中年男子在带队。 这人他之前完全没见过,也毫无印象。但能骑马带队而行,料来也不是无名之辈。如果是寨子里的人,那像这种人物,至少也是姜成的亲兵一流,勾陈就算不认识,也基本上见过。 可此人他却没见过,而且是一点儿印象都没有,所以应该可以肯定,这不是寨子里的人。而既然不是寨子里的人,那就很有可能是那家四海镖局的人了,甚至这人很可就是四海镖局的总镖头赵四海。看来这家伙倒是帮人帮到底,还打算要帮姜成夺下山寨了。 不过倒也未必,按姜成之前的那个设计,若没有勾陈及时识破并让亲兵放箭救下朱刚的话,绝大可能会被其轻易杀死朱刚夺下山寨。 所以这个赵四海当时没跟着一起,而是在后面带着大队人马缓缓压阵而行,也很有可能是被姜成邀请进寨子一起庆功的。毕竟按照姜成的计划,如果成功,这时就已经是站在城头相迎了。 果然,勾陈也有注意到,姜成在见到这个疑似赵四海的人后,面色不是很好。在火光的映照下,姜成的面色更是显得阴晴不定,十分难看。 离得较远,再加上这时两边人都多,嘈杂之下,勾陈也听不到姜成与那疑似赵四海的人谈话声,但无非也就是讲述刚才发生的事。 他也不理会两人的谈话,只是借着对方阵营里的火光,接着往后面的大队人马看过去。 朱雄之前下山时,带走了寨中的三百多精兵,一大半儿人马。此时看上去,大概还是这个规模,应该人数并没折损多少。 想来也是,姜成带着几个小寨主以及赵四海围杀朱雄,这些小兵也根本帮不上忙、插不进手去。最多也就是朱雄的亲兵会拼死维护,被杀上几个。 但朱雄被姜成从背后暗算,很可能没坚持多久就被杀了。剩下的这些人马,自然是全被姜成给迫隆收编。朱雄一死,这些人哪里还谈得上有多少忠心,愿意追随朱雄下去的。 黑风寨里的青壮,虽然占据了有六成多,但这六成也并非全是贼兵,还有不少是不懂武功或被抓上山的青壮。但除过这些,剩余的贼兵也是维持了五百多的规模。 朱雄之前下山,直接带走了三百多人,而且大部分是精兵。至少朱雄与姜成两人的亲兵,根本没留下多少。 此时寨中的兵力只剩下了二百多,再发动一下能上阵的老弱,也能勉强达到三百。不过精兵的人数,就要比姜成那边少了许多。 但他们依托山寨防守,却是占据了地利的优势。所以只是用来防守的话,这些兵力倒也足够用了。 这种古代冷兵器的攻城,攻打的一方如果不能靠什么计谋智取,而是只能靠蚁附围攻的话,往往需要比守方付出十倍及以上的兵力,才有可能成功。但姜成眼下的这点儿人马,明显不够。更别说他们之前根本就没有硬攻的打算,当时下山也是奔着打劫去的,根本没有携带任何攻城器械。 山上虽然树木较多,可以就地取材临时制造。但他们没有合手的工具,制做起来也会慢许多。 何况这些贼兵,就算是贼兵里的精兵,也仍然算是乌合之众,不擅长打攻坚战。一旦遇挫,士气就会迅速下降。到时再强逼下去,很可能就会当逃兵转身逃了。 所以,在认真仔细分析对比后,勾陈认为他们能够成功守住寨子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唯一所虑者,就是他们这边的高端战力极其短缺,只有朱刚一个。 而姜成一方,不算眼下仍然被困在寨门洞里的四、五、六这几个小寨主。其中的老四,刚才很可能已经死了。所以剩下的一时也都被吓住,目前再没有敢跳出来的。只是想尽办法用人与马的尸体,暂时阻止住了吊桥完全关闭。 不算这几个,姜成那边加上赵四海,便有两大高手。而赵四海所率领的其四海镖局人手内,也很可能有其余高手的存在。 赵四海的武功,按照姜成之前所“打探”回的消息,与姜成是在伯仲之间。如果这消息不假,那赵四海也可能是外力境七重的高手,就是不知道轻功如何,能不能以轻功跃上黑风寨的寨墙。如果可以的话,这两大七重高手一起登墙抢寨,只靠朱刚一个可挡不下来。 这个世界的武者,可是能做到以一敌百、敌千、乃至敌万的。有时候只需要拥有超强的高端站力,就完全能够弥补人数的差距。据说顶尖的武道高手,能够分江断河,劈山裂地。像这种高手的话,一人就足以灭一城。 当然,以姜成与那个赵四海的武功,都还远远做不到这般地步。但眼下的黑风寨里,却是也没有足够能与之匹敌的高手。朱刚能够勉强拦下姜成,而剩下的赵四海,靠底下贼兵的合力围攻,却也不知能不能拦得住。 若姜成以正常的蚁附手段攻城,勾陈是一点儿都不怕,绝对能把寨子守的稳稳的,怕就怕对方以高端战力来进行突破,而他们这边高端站力不及,就十分堪忧了。 在姜成与那个疑似赵四海的人在底下密谋商议攻城之法时,勾陈也走到朱刚旁边与朱刚商讨了一番对策。 商量过后,他与朱刚召集了两人所有的亲兵,以及还留在寨子里的其他几个寨主亲兵,全部聚在一起。这些亲兵都比普通贼兵的武功高强,勾陈希望能够靠这些亲兵的合力,与朱刚一起挡下姜成与赵四海的抢攻。 当然,最好的办法是能够把两人挡在寨下,根本不让两人登城。但可惜,以两人的武功,他们恐怕很难挡下。只凭借箭雨覆盖攻击,面对这种高手,未必就能拦得下。 第七十三章 果然来了 飞檐走壁 “军师,刚儿,让我为你们介绍!”姜成与那个疑似赵四海的人低声密谋一番后,忽然向寨墙上的勾陈与朱刚大喊一声,指着身旁之人道,“这位便是我的好友,四海镖局的总镖头赵四海赵大侠。” 朱刚一听,不由立即怒道:“姓赵的,果然是你,就是你跟姜成合谋杀了我爹,你这等行径,也配称什么大侠,我呸!” “朱少寨主果然性子刚烈!”那赵四海闻言后却也不生气,只是开口笑道:“赵某眼下便在这里,少寨主想要替父报仇,不若这便下来,赵某保证与你单打独斗,公平一战。” “我呸!”朱刚又是呸了一声,骂道:“你这狗贼果然无耻,还想诓我下去,老子岂会上当?你一个七重的高手,打我六重的,也好意思叫公平?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仇我记下了,待我他日武功大成后,定会上门去找你。你们四海镖局上下,有一个算一下,我保证一个不留,鸡犬都给你杀个干净。” 赵四海闻言,又是大笑道:“少寨主可真是大言不惭,能过得今日再说罢!” “好,有种的你便上来试试!”朱刚一抬手中的鳄齿大刀,指着下面的赵四海大喝道。 “正要上去!”赵四海回了一句后,立即一抬手,从自己身旁骏马的马鞍挂钩上取下了一杆枪。 这个赵四海却是擅长用枪,还有个绰号,叫做“四海枪”。 “来人!” 这边赵四海取下自己的兵刃后,旁边的姜成便立即抬手向后面一声大声。喝声过后,后面立即便有姜成的亲兵为他们送上了两面半人多高的大盾牌。 二人接过盾牌在手后,互相对视一眼,各用自己的兵刃一敲盾牌,壮了下声威,便立即大步向着寨前走来。 后面的所有兵马见状,也是立即跟着上前。不过只跟出了十来步后便立即停下,然后成一字状散开,刀盾手在前,弓箭手跟着出列。瞧这架势,是要跟寨墙上对射。 “给我放箭!射死这帮叛徒!” 朱刚一见,不等下面的贼兵先行开弓,就立即向寨墙上的贼兵下令喝道。 “嗖嗖嗖……” 众贼兵一听令,自然是立即一起松弦放箭。这回寨墙上准备充足,这波箭雨却是做到了覆盖齐射。 “举盾!” 那边的姜成阵中见状,便有人立即下令大喝道。 喝声过后,前排的刀盾兵便立即将手中的盾牌高举,后面的弓箭兵见状也立即跟着趋前,一起缩到了盾牌后面躲避。 至于前面正在向寨子行进的姜成与赵四海,自然也是立即举盾护住了自己。 箭雨随即落下,但闻“叮叮哆哆”一阵儿响,立即大部分都被盾牌挡下,只有极少数幸运的穿过了盾牌间的缝隙,身中了后面的刀盾兵或弓箭手,让这些倒霉蛋惨遭不幸,大声惨叫。 “放箭!” 躲过这波箭雨后,姜成的阵中又是立即有人大喝下令。然后便见盾牌分开,立即露出后面的弓箭手来,迅速弯弓搭箭,向上斜举地还射了一波箭雨。 寨墙上这边一波箭雨齐射后,不需要朱刚再下令,弓箭手们便立即跟着再度射击。眼见对方还射过来的,则纷纷闪身躲在墙后躲避。 一时间墙上墙下便立即箭来箭往地互射起来,惨叫声也不时跟着响起,立时便各有伤亡。 有下面的弓箭手牵制还射,便让寨墙上的弓箭手无法专心对付姜成与赵四海二人,能为他们减轻不少压力。 此时的姜成与赵四海,已是举盾大步狂奔到了壕沟前面。奔到后,他们毫不稍停,借着之前的助跑之势轻身一跃,便都立即轻松跃过了壕沟,到了寨墙底下。 “给我砸!” 朱刚见两人冲了过来,又是立即指挥寨墙上的贼兵大声喝道。喝完后,他立即便先奔到寨墙后,随手一手一个抓起地上的两块大石,便向着下面的姜成与赵四海分别砸了下去。 做为守城之物,寨墙上滚木、擂石这些东西,都是常备着的。朱刚说的砸,自然是砸这些东西。有他带头后,旁边的贼兵们便立即搬起脚下的滚木、擂石,一起纷纷砸了下去。 下面的姜成与赵四海见状,自然是仗着轻功连连闪身躲避,有实在躲不过的,便举盾挥砸硬抗。 他们都是外力境七重的高手,身具七牛之力,硬抗这些不过几十斤最多上百斤的滚木、擂石,着实是不在话下。就算加上从高处砸落的加速力道,他们仍旧能轻松照样硬抗。 这就是高端战力在战场上能够发挥的作用,攻城之际若有几个这样的高手,而对方却没有的话,绝对能很快便轻松攻上城头。 “砰砰砰……” 滚木、擂石如雨砸落,却是没一块能伤到两人。 连续躲避过密集的几块后,姜成立即一声大喝,已是率先飞身而上,施展轻功扑向了城头。 旁边的赵四海见状,也是喝了一声,立即随后跟着跃上。 黑风寨的正面寨墙,建的高达六丈。这么高的距离,以姜成的轻功并不能直接一跃而上。 他这一跃起,也就只跃起了两丈来高。若是平地纵掠的话,他能纵掠出三丈有余,但跃高就只能是两丈出头。 不地虽不能直接一跃而上,他却可以借力再跃。势落而尽后,他立即扑向城墙,然后伸脚一踩,就直接踩踏着城墙,于城墙上大步飞奔了起来。 此时他身子打模呈平,几乎与地面呈平行之势,但靠着高明的轻功,却能飞檐走壁而不落。这姜成果然轻功高明,不愧其“插翅虎”之称,此时在寨墙上横向纵掠如飞,当真有如肋插双翅。 有了寨墙踏足借力后,他身法还更加灵活。然后由他在前开路,还能不时替下面的赵四海挥挡开一些射来的箭矢。 赵四海的轻功比起姜成来,却是稍差了一些。最初一下跃起时,比姜成跃起的高度稍微低了点。不过总体说来,他却也不差多少,也能照样身子打横地在寨墙上飞檐走壁。 第七十四章 暗中布局 底气来了 勾陈此时虽已学会了几手法术,但武功却还是半点不懂。再加上他还不想暴露自己的秘密,所以自然还是装作不懂任何自保手段。在底下姜成那方的弓箭手往寨墙上还射的时候,他立即就在身旁两名亲兵支起两面大盾的保护下躲到了后面。 在两面大盾的严密保护下,他半点伤也没受到,但心里却是不由十分紧张。对于一个从没上过战场的人来说,眼下亲历战事,不断见到旁边有贼兵不时惨叫着倒下,心中紧张害怕自然是难免的,生怕有什么不长眼的流矢射到他。 为了更加保护好自己,他手上还自己拿了一面轻便的小圆盾,以防有什么流矢射过来,前面的亲兵没防住的话,他自己关键时刻也能举盾挡一挡。 虽然他是这山贼寨子里的军师,但还真没经历过什么战事。他这个所谓的军师,更多是帮助朱雄管理山寨的内务,很少插手兵事。朱雄带人下山打劫时,也通常不会带他,他经常都是留守的一员。所以眼下的这场,无论是对前身,还是对他自已来说,都是他亲自经历的第一场战事。 好在他适应能力不错,倒是很快就适应了。战场上除了危险外,也无非就是随时随刻都可能会死人。可他这些天经常往后山的乱葬岗跑,死人真是早就见惯了,比这些身边不幸倒下的贼兵更惨的死法,他都见的多了。再瞧这些,那就完全是小儿科,基本没感觉。 度过最初的紧张与慌乱后,勾陈瞧了眼身边不幸惨死倒下的那几个贼兵,立即从怀中暗中摸出了几张赶尸符,以灵力御使,贴着地面飘飞地贴到了那几个死去的贼兵身上。 此时场面上一片混乱,根本没人注意到他暗中的这个小动作。何况城头上虽然打着火把,但毕竟不如白昼,贴近地面之处,还是颇多阴影黑暗,能够很好地遮掩他的赶尸符。 不过张贴了这几张赶尸符后,勾陈却是并没有立即做法摧动,驱赶起这几个刚死不久的贼兵。他先行贴住,只是以备不时之需,也未必非要用到。 如果身边的亲兵能够成功拦下姜成与赵四海的话,他自然就不需要赶起这些死尸;如果这些亲兵拦不下,而何大勇又一时还没能赶上来的话,他自然也就需要用这些死尸先临时挡一挡了。 用赶尸术赶起的死尸,除了能够用来吓人外,基本没什么太大威力,反而会因为四肢僵硬,行动缓慢,远不是活人的对手。但一个不成,两个、三个、四个……只要数量上去了,也同样能够颇具威力。 他前世可是看过不少丧尸片的,用赶尸术赶起的死尸,就跟他前世电影里的那种外国丧尸差不多,同样行动缓慢,攻击力也不强,只要是个身手灵活的正常人,都能轻易对付。 但丧尸最恐怖的地方,就是数量,黑压压一大片地扑上来时,那真是会让人感到绝望。而且不知疼痛,不知害怕,不知疲倦,只会不断地冲上来嘶咬,就算被砍得只剩下了头,这个头也仍然张嘴要咬。 还有一个恐怖的地方,就是丧尸病毒的可怕传染性。只要被丧尸咬过,或是被抓伤过,都必然会感染病毒,被转化成丧尸。另外就算没被咬被抓,一旦死后,也会自动转化成丧尸。所以丧尸的数量会得到不断补充,身边的同伴、亲友倒下去后,随时都有可能会重新爬起来变成敌人。 当然了,被赶尸术赶起的死尸并不具备这种可怕传染性,就算被抓伤、咬伤,也最多就是伤口感染,不会被转化成丧尸。 但勾陈既然看过丧尸片,自然就知道这种威力不大类似丧尸的死尸,最大的能力该要怎么发挥。那就是要靠数量,以数量来弥补质量的不足,一旦形成足够的规模后,同样会让敌人十分头疼。用来在战场上对阵的话,当然是越多越好。 所以他只要见得旁边有被流矢身中不幸中箭惨死的贼兵倒下,就会立即暗中控制着飞过去一张赶尸符贴上。反正他身上带着的赶尸符也足够富余,一点儿不怕浪费。 另一方面,他自然也是继续控制着何大勇不断向前寨靠近。这才是他手底下最强的战力,当然要让其赶过来,以备最坏的情况发生。 此时寨中所有的贼兵几乎都被调到了前寨门来帮助守寨,所以寨子里立即就空了下来。虽然还剩下不少妇孺老弱,但面对眼下这种情况,这些妇孺老弱哪敢随便出门看热闹,都是紧闭着房门躲在家里,求神拜佛地希望这场劫难能过去,寨子能够保住。 至于前面具体发生了什么,他们大部分都不知道,也没人跟他们讲。但前面喊杀声冲天,这是人人都能听到的,自然是知道发生了战事,甚至不少人都怀疑是不是附近的官府忽然派兵攻打。 没人出来,贼兵又几乎全被调到了前面,没人在寨子里把守巡防,也是十分方便何大勇的行动,几乎不用怎么躲藏,就一路借着夜色的掩护大摇大摆地赶到了前寨。 何大勇赶到后,勾陈自然是立即感应到,趁着此时已是退到面向寨内的墙头这边,他转头一望,就已经望到了隐藏在黑暗中的何大勇。 看到何大勇赶到后,他心里也是更加安心,接着又暗自掐个手诀低声念了句咒语后,何大勇就立即顺着墙角的阴影一路摸到寨下,然后扯过一名不幸中箭后从城头上摔下去掉到寨墙里的贼兵。 扯过之后,何大勇立即迅速将其身上的衣服扒下,自己胡乱套在身上,然后又随手沾了些那贼兵身上的血液往自己脸上抹了一把,故意弄的满脸血污,遮挡住了自己样貌。 控制着何大勇做完这一切后,勾陈便立即操纵着何大勇从阴影中走出,直接大摇大摆地往寨墙上赶来。 眼下的场面十分混乱,许多都是乱槽槽一团,再加上又是黑夜,总有火光不及的地方,而此时场中又有各处调来的贼兵,也基本互不统属,所以互相不认识的也大有人在。 在这种情况下,何大勇套着一套普通贼兵的衣服往上冲来,好多人一见只会当是某个不认识的自己人,根本来不及、也没空细辨,自然也就不作理会,轻易就被何大勇混入地赶上了寨墙。 第七十五章 插翅虎无人能挡 绊阴手 就在勾陈控制着何大勇混入寨墙上时,那边儿的姜成也是一路飞檐走壁的纵身上了墙头。 朱刚在旁边一见,自然是立即挥刀上去相拦。但姜成离的还远,就直接先把手中的盾牌一甩,往朱刚砸了过去,借此阻挡朱刚,等朱刚挥刀一刀劈碎这面盾牌时,姜成已是趁机翻上了墙头。 不等落地,他又是往怀中一摸,扬手一甩,几把飞刀立即飞射而出,将附近的几个贼兵打翻在地。 接着落地后,他脚尖一点墙头,趁机迅速换了口气,便又接着再度跃起,居高临下地再度一刀向朱刚砍了下去。 朱刚见状,不等他这一刀劈下,也是立即纵身跃起迎上。 两人在半空相迎,但闻“叮叮当当……”一阵儿急响,刀光闪烁间已是连换数刀。 朱刚终究功力上差了一重,最后一刀对砍过后,立即就被劈落下去。而姜成则是借着最后一撞的力道,灵巧地一个后空翻,又再度翻身落在了墙头上。 此时后面跟着的赵四海,趁着姜成刚才帮他清空了一处城头的位置,也是立即跟着纵身上来。 两人并立于城头,虽只有两人,而周围贼兵无数,却是有千万人而吾往矣的气势。两人也丝毫没把周围这些包围的贼兵放在眼里,对他们来说,除了朱刚外,在场的几乎都没有他们一合之敌。 姜成睥睨了底下的众贼兵一眼后,目光搜寻到躲到后面的勾陈,远远向勾陈一笑,长刀一指,对旁边的赵四海道:“赵兄,朱刚就交给你了,我去寻军师说说话。” 赵四海闻言一笑,随手甩开手中的盾牌,双手握住自己的长枪,道:“姜兄但去便是!” 姜成长笑一声,立即足尖一点,便向着勾陈的方向飞扑了过去。赵四海稍落其后,也是紧接着跃起,向朱刚杀了过去。 “射箭,射箭,快拦住他!”勾陈一见姜成向自己扑过来,便连忙慌乱地身边保护他的亲兵与附近的贼兵大声呼喊地下令。他可不认为姜成过来找他,只是要跟他说说话。 果然姜成与赵四海这两人如他所料一般,选择了最有可能成功破寨的方法,而且以这两人的武功,果然他们也没能把这两人给挡在城下,还是被杀上来了。 那边赵四海虽比姜成稍晚了一步,但他的距离与朱刚更近,却是后发而先致。手中长枪一震,便是一朵枪花抖出,迎上了朱刚。 这这勾陈一喝令后,他身边的亲兵与附近的贼兵便立即听令地纷纷向姜成射箭阻拦。但他身边一时也聚不起太多的弓箭手,不过十数支箭齐射,被姜成随手挥刀一扫,便尽皆扫落,连片衣角都没伤到。 姜成一落地后,除了身边持盾保护勾陈的两名亲兵外,剩余的亲兵与附近贼兵都是大喊一声,一起向姜成围杀了过去。 但以姜成的武功,勾陈可不指望这些人能拦下姜成,立即又再度往旁边退去。 一路而退的同时,他又是暗中遍洒赶尸符,把一路遇到的死去贼兵身上都贴上了赶尸符。 姜成落地后,随手挥刀一扫,就立即扫飞了两名贼兵,接着人随刀走,长刀抢进,但进刀光翻舞,人影翻飞,惨叫声不绝于耳,一路势如破竹地直往勾陈追杀了过去。果然在他的刀下,竟无一合之敌。 也就是勾陈身边的亲兵原本都是从朱雄的亲兵队里所调拨过去,得过朱雄的亲自指导与调教,也懂得些合击之法,这才能给姜成造成些威胁。但也就仅此而已了,仍是挡不住姜成不断向勾陈杀过去的脚步,被打的不断后退。 刀影翻飞,刀光闪烁。 眼下的姜成,当真是有如一头扑入羊群的猛虎一般,无人能挡。只是短短几个呼吸间,便已是杀到了距离勾陈不过丈许之地。 而此刻的勾陈,已是再度被逼到了墙角,退无可退。 忽然姜成一刀劈下,再度将三名联手合击的勾陈亲兵逼退。三人被打的滚翻在地,身上也全都挂了彩,受了不同程度的伤,一时之间,都是有些难以爬起再战。 此时这三名亲兵被打倒在地后,姜成与勾陈之间已是立即被清空,只剩下了两名仍持着大盾紧紧护在勾陈身边的最后两名亲兵。 两人见状,互相瞧了一眼,也只能是向勾陈叮嘱一声,让勾陈快逃,接着两人便持盾抽刀迎上了姜成。 而朱刚那边,自顾尚且不及,自然也是赶不来搭救勾陈。只能是不断下令呼喊身边的亲兵与贼兵,让他们抽调人手过去帮忙。 虽然赵四海的武功与姜成也就是伯仲之间,但对姜成的武功,朱刚十分熟悉,所以这方面天然占了些优势,对上姜成还能够打的有来有往。可对赵四海的武功,朱刚就完全不熟了。 尤其赵四海还是用的枪这种长兵器,有道是“一寸长一寸强”,兵器上也更占了些优势。所以接战不久后,赵四海便几乎是一直压着朱刚打,直打的这位少塞主只有防守之力,而无进攻之能。就算有身边亲兵的帮助,也是难以挽回败势,只是在咬牙苦苦硬撑。 这也是姜成刚才为何要调换对手,让赵四海去对付朱刚的主要原因。因为他也很清楚,朱刚的武功曾得过他亲传,对他的武功实在是太熟悉了。所以让他来对付朱刚,虽然也仍有把握获胜,却难免要多费些手脚,反而是让赵四海去对付,能更有奇效。果不其然,眼下的情况正如他所料。 抽空回头瞧了眼朱刚与赵四海那边的情况,姜成转回过头后,立即向着瑟瑟发抖的勾陈狞笑一声,大步迎了过去。 面对勾陈身边最后赶上来的这两名亲兵,他立即露出自信与不屑的一笑。 但就在他本拟正要一步跃起,飞扑过去之时,忽然感觉脚下一紧,被什么东西给绊住了。而这一绊,也让他在这关键的时刻不由立即失去平衡,身不由己地便往前扑倒了下去。 百忙之中他低头一看,但见却是脚下趴着的一具普通贼兵的尸体,似乎应该是没死透,这时又忽然抬头睁眼地抬手死死抓住了他脚脖子。 第七十六章 暗算成功 快压住 忽然被这名“回光返照”的贼兵抓住了脚脖子给绊倒,姜成此时自然是不由立即大吃一惊。 而这一惊,也当真非同小可。他本以为脚下的早就是死尸一具,自然是没做任何防备。却不承想这具死尸竟忽然爆起地回光反照,他根本没料到,自然是全没防住。 一下被抓住后,也是来不及做任何反应就直接被往前绊倒了。 正举盾迎着冲过来的勾陈两名亲兵眼见这位二寨主竟忽然被个回光返照的贼兵给绊倒,惊讶意外之余,自然是不由立即大喜,当即便抢前一步。借着姜成倒下之势,举刀直往姜成胸口刺来。 姜成见状,又是一惊之下,连忙就势挥刀往下一砸,将两人捅来的刀往下砸落。 他力气远比两人要大,一砸之下,两人自然是再握持不住,立即刀尖迅速一沉地“当当”两声,都砸砍到了下面寨墙的青石板上。两人身子随着手中的刀猛地往下一沉,也是不由被带的往前一倾。 而这一倾之下,两人对视一眼,立即便就势一挥另外一只手上的盾牌,“砰”地一声齐响,一起挥砸到了姜成头上。 这两人其中刚好有一个左撇子,两面盾牌各自左右挥砸而至,立即便把姜成的头夹砸在了中间。 姜成此时仍是往下倾倒的姿势,身体难以保持平衡,刚才那一刀顺势砸落,已是做的十分勉强。砸下那一刀后,着实是再没余力扭转身体地做出其他改变。所以心里虽然十分想躲,却偏偏无力躲开,只能眼睁睁地瞧着这两面盾牌自左右一齐砸至。 这一下他避无可避,也着实是被砸的结结实实,当即就不由双耳嗡鸣,眼前金星乱冒。 也幸亏这两名亲兵手里的盾牌都是木制的,不是金属,否则这一下,恐怕会砸的更重。另外,这两面盾牌是刚才为了保护勾陈拿的,也是成功防住下面射来的流矢,上面各被扎了几箭。 但这两名亲兵后来为了减轻盾牌重量,已是抽空把这些箭全都扫落了。否则此时上面若还扎着箭,这一下恐怕也会更重。 后面的勾陈瞧见姜成挨了这两面盾牌的一击后,立即不由心中暗自得意地一笑。 刚才底下那个忽然抬手抓住姜成脚脖子让其绊倒的贼兵,当然不是什么回光返照,而是早就已经死透。只不过是已被他提前贴上了赶尸符,刚才是他瞧见正好就在姜成脚边,立即就暗中施法摧运而起,这才能神来一手地忽然抓住姜成脚脖子。让这个刚才如同虎入羊群,无人能挡的插翅虎吃了个闷亏。 此时他的身边在那两名亲兵离去后,又自发地有几个贼兵上前来保护。其中有一名身材特别高大,满脸血污的让人看不清样貌,身上的衣服似乎也不太合身,十分显小,而且穿的也不齐整,就像是临时披衣而起,胡乱套上的,胸口还敞露着。 但当此混乱之际,却也没人多注意这个有点儿与众不同的贼兵,只是瞧他身上的服色没错,便也没人多管多问。 这名贼兵十分沉默,过来后话没说半句,也不跟其他人打招呼,但看却起来却十分忠心,过来后就立即紧贴着站在了勾陈身边,用自己高大的身体把这位勾军师完全遮挡防护了起来。 旁人不识得这个满脸血污,有点儿异常的贼兵,勾陈自然是十分清楚,这正是他眼下唯一炼制的僵尸何大勇乔装假扮的。 他刚才带着手下亲兵往这边退来,可不是慌乱之下的胡乱选个方向,而是故意退往这边,与正赶来的何大勇汇合的。此时何大勇就站在身旁,也让勾陈的心中更多了些底气。 而且他刚才只是稍微动用了个小手段,就成功暗算了姜成,接下来也就更加有把握了,一点儿不再害怕。 大不了,就把他刚才趁机撒下去贴上赶尸符的所有贼兵尸体全都一起召唤起来,再加上何大勇,就不信还对付不了一个姜成。 虽然到时肯定会暴露他的秘密,但真到生死关头的话,他肯定也绝不会还继续藏拙。 那边姜成虽然挨了两记盾牌的合击一击,一时间不由立即头晕脑涨,眼前金星乱冒,但好歹他是外力境七重的高手。 虽然他没像何大勇一样,练的是横练功夫,把头也能练的如似铜铁,但外功以打熬筋骨为主,只要修为有成,一向防护力都不差。所以挨了这一击后,对他来说虽然不轻,却也绝对不算重,甚至连他头都没打破,只是让他头晕脑涨地十分发晕而已。 等接着继续前扑摔倒在地后,他使劲摇了摇头,便立即觉着清醒了许多,只是双耳中还一直嗡嗡作响,一时有些听不见其他声音。 勾陈的两名亲兵见这一击奏效后,都是不禁有些没料到,接下来稍愣了下,这才跟着连忙抬起手中的刀,又是一起挥刀向姜成砍下。 姜成此时已清醒许多,眼见这两人挥刀砍下,便连忙就地一滚,成仰天平躺之势,接着举刀往上架起,挡住了两人砍下的这一刀。 就是此时脚下抓着他脚脖子的那名死贼兵,仍是紧紧抓着他不放。而他为了要先挡住这两名亲兵的挥刀砍杀,却是也一时顾不上挣脱甩开后面的那死贼兵。 不过他就势借机翻滚,也是想趁着翻转身子的同时,甩开脚上的那名死贼兵。但却不防这名死贼兵在“回光返照”之时,竟然力气大的出奇,他这一下竟没甩开,反而还被那贼兵借机一把扑上,紧紧抱住了他双腿,死死锁住。 勾陈的两名亲兵见挥刀砍下没奏功后,便连忙一收刀,然后又立即再一挥另一只手上的盾牌,再度向着姜成砸下。 姜成一见,边忙再次横刀挡住两人的盾牌。 两人仗着盾牌的遮护,立即齐发一声喝,一起合身压了上去,立即便把姜成手中的刀不由压得一沉。 他刚才本是一只手握着刀,但此时随着这两名亲兵加上各自体重的一起合力压下,就迫得他不得不再抬起另一只手抵上刀背,双手一起合力抵抗。 “快来,快上,压住这狗日的了,快上来帮忙!” 两名亲兵眼见这办法秦效,但因为两人修为实在差姜成太多,却是还不能完全压死,便立即招呼附近的人过来帮忙。 第七十七章 砍不动 乱刀齐下 旁边的贼兵眼见姜成果然已被压住,暂时难以脱困,倒是也立即就冲了过来,其中还包括刚才被姜成所伤与打倒在地的几个贼兵与勾陈身边的另外几名亲兵。 刚才他们被姜成杀的杀,伤的伤,都已是躺倒一片。也着实有些被杀怕了,所以其中也不免有几个其实并非重伤,也未脱力,但为了能够逃避与姜成的打斗,也怕再上去有可能会死,所以都故意装作了重伤与力尽,以显得无再战之力。 可此时一见姜成被压住,他们却是又不禁立即生出了痛打落水狗以及抢上去争功的心思。眼下姜成暂时被困,似乎上去给其一刀,就能结果了这个原本的二寨主,自然没人再怕。 这些人反应不慢,但勾陈的动作则更快,暗中掐了个法诀,便立即再次催动起了离得最近的一名死尸,一把扑了过去,跟先前那个一起压住了姜成的双腿,把正在不断弹动双腿想要踢开先前那个死尸的姜成更加压的死死的。 此时场面混乱,也没人注意到这个死贼兵到底是死的还是活的,还以为也是在那里装死,这时见有机可趁,立即过来抢功的,也不疑有其他。 催动了这名死尸扑上去一起压住后,勾陈又念头一动,指挥身边的何大勇也大步赶了过去。 虽然姜成此时已被压住,在旁边的其他贼兵赶过去后,情况也会更糟,但毕竟此人乃是外力境七重的高手,而周围这些亲兵、贼兵的修为实在差了太多。勾陈却是怕这些人一起上,也仍然不能成功杀死姜成,所以便让何大勇也跟着一起上。 何大勇生前便已是外力境五重的高手,被炼制成僵尸后,实力又再有增长,此时单凭力气已是稳过六重,用来对付眼下被困的姜成,绝对能稳稳拿下。 姜成眼见又是一名死贼兵忽然扑上来跟着压住他双腿,而周围的许多贼兵也立即跟着冲了过来,也是不由心头惶急不已,当即连忙一收抵住刀背的那只手,改为横肘举臂上档,代替自己手中的刀挡下上方压下的那两名勾陈亲兵的盾牌。 然后迅速抽出手中的刀,自身侧划了个半圆,便一刀砍在了第二个压在腿上的死贼兵背上。 只是这一刀砍下后,他本拟就算不能一刀砍死,也立即会让这名死贼兵吃痛之下惨叫着松手放开。但不承想他砍上去后,那名死贼兵却是没有任何反应,虽然背后被砍出了一个老大的伤口,鲜血直流,但那死贼兵不但丝毫没松手,甚至连叫也没叫半声。就好像他这一刀砍上去,不会有半点疼似的,对方竟是完全没任何反应,保持着压住他双腿的姿势都没半分变化,好像完全是个死人一样。 事实上,压住他双腿的这两名贼兵确实都已经是死人,自然不会再感到疼痛。只可惜此时情况混乱之下,姜成却是直到现在也没来得及分辨清楚,所以见到自己一刀砍下去后。分明已经砍中,对方却是没有半分反应,立即不由心中大吃一惊。 而吃惊过后,还不等他再有反应,旁边冲过来的贼兵中已是有一人率先赶到,立即便冲着他腰腹处一刀砍下,想要将他拦腰一刀砍作两断。 姜成一见,自然是再顾不得腿上的那两个死贼兵是什么情况,连忙举刀上架格挡。 这边刚架住,另一边又是有一名贼兵冲上来赶到,也是冲着他一刀砍下。 姜成只能连忙用力推开另一个后,再次挥刀相架。而当他再挡下这一个后,旁边又是几个陆续赶到,当即乱刀齐下,对着他身体所有能攻击的部位一起招呼。 姜成大喝一声,连忙不断地挥刀架挡,当即便是一阵儿又急又密的“叮叮当当”声乱响。 若是平常,他只需一刀,就能把这些普通贼兵的攻击尽数扫开。可他此时姿势不对,是平躺在地下,本就难以完全发力。再加上一只手还要举臂挡着那两名亲兵的盾牌压下,双腿也被那两名死贼兵紧紧压着固定住,动弹不得,就更加难以完全发挥出自己本身的力量了。 所以这一顿乱刀砍下,他尽管已是格挡架住了不少,却还是不免有几个漏网而过,砍在了他身上。但好在砍中的都不是要害部位,伤口也都不深。可受伤之下,还是让他心中不由又急又怕,十分担心自己就此交待在这里。 而看眼下的情况,这个可能性似乎也是十分大。只是若被一群小兵给乱刀砍死了,他却也当真死的十分憋屈。 他不甘地大声吼叫,将手中的虎头刀奋力乱舞。暂时逼退开冲过来的那些贼兵一顿乱刀后,又是连忙抽空再度向压着他双腿的那两个死贼兵砍下。 但又是重重一刀砍在刚才已中了他一刀的那个死贼兵肩头后,那贼兵却还是丝毫不动,没有半分反应。好像这一刀,根本不是砍在这名死贼兵的身上也似。 对方的这种反应,让姜成再度大惊之下,也是不由心中抽了口凉气。刚才那一刀砍下,还可以说是对方十分能忍,但眼下又是一刀更重的,这一刀他都几乎快把对方肩头砍断,连着臂膀卸下了,但这死贼兵却还是没有任何反应。这就让姜成不止是惊讶了,简直怀疑这家伙是不是什么怪物。 可惜不容他多想,身旁赶过来的那些贼兵便又是一轮乱刀砍下,纷纷向着他身上招呼。 姜成无法,只能连忙再度不断挥刀格挡。 他本身精擅轻功,所以武功也是走的迅猛轻捷的路子,打斗时往往仗着身法灵活而不断游走。尤其在这种一对多的乱阵中,他靠着自己的身法灵活,轻功高明,往往能更占便宜。 但此时他双腿被那两名死贼兵死死压住,立即就让他失去了身法这项最大的优势。眼下动都动不了,还谈施展什么身法。 “赵兄快来助我!”惶急之下,姜成连忙向着另一边的赵四海大喊求救。眼下的情况他无法自己脱困,只能是向赵四海求救了。否则的话,他今晚真是有可能要交待在这里。 第七十八章 诛姜成 故技重施 赵四海此时离的并不远,距离姜成这边也就七、八丈的距离,姜成的一声大喊,他自然是立即听到。 听到后他抽空转头一看,不由立即大吃一惊,完全料不到姜成会陷入眼下这种局面。 两人登城之前,姜成便已眼他说过,此时的黑风寨内只有朱刚这个少寨主算是唯一的高手。而就算朱刚,也不过只是外力境六重修为而已,所以他们两人施展轻功一起抢寨,成功的可能性十分大,几乎算得上是十拿九稳。 对方根本没有足够的高端战力,只凭朱刚一个,绝对挡不下他们两大七重高手。 顺利登上墙头后,也确如姜成之前的分析一样。他这边接下朱刚后,立即就是压着朱刚在打。只不过这位黑风寨的少寨主也当真有几分本事,果然不愧姜成以前曾在他面前夸过的,说这位少寨主的学武资质要更好于其老子朱雄,也强过了他姜成。假以时日,必成大器。甚至在三十岁之前,就有希望修炼到外力境绝顶的第九重。 有生之年,也有极大的可能做到由外入内,修炼出内力,晋升成内力境高手。 成为内力境高手,并不是只能靠一起始就修炼内功。修炼外功的高手,当练至外力绝顶的第九重后,也同样有机会由外入内,晋升为内力境高手。 不过当晋升成内力高手后,却也需要去转修一门内功来修炼,如此才能继续增长修为。否则仍然靠练习原来的外功,除了只能不断打磨力气外,于内功的修炼上是没有半分帮助的。 赵四海的武功与姜成也就是伯仲之间,练武资质也差不多。所以姜成说朱刚的资质强过他,自然也是强过了他赵四海。 本来之前赵四海对此还有些不信,觉着姜成没跟朱雄反目前,仍然是把朱刚视作子侄看待,当然免不了有些夸耀。但当今日真的与朱刚交上手后,他才发现姜成以前说的半点都不假。 此时他虽然是在压着朱刚打,完全占据了上风,打的这位黑风寨的少寨主只有招架之力,而无还手之功,但一时之间,却是也难以速胜。朱刚以低于他一重的修为,还能跟他打到这种程度,也着称得上一句了不起,连他心里也忍不住有些佩服之意。 假以时日,若朱刚的修为追赶上来与他持平,那时再战,恐怕他就不可能是这少寨主的对手了。 而朱刚的练武资质比他更好,将来的修为赶上他并超过他,也是绝对可以预料的。但也正因如此,他现在就更加不能放过朱刚,万一今晚被这朱刚给逃了,对他将来绝对是一个极大的威胁。 可惜朱刚的本事也着实不弱,再加上旁边还有朱刚的亲兵与其他贼兵牵制,他却也做不到能立即杀死这位少寨主。 他对上朱刚,还算是个硬手。而姜成那边,寨中就再无高手能对付了,要去找那个狗军师,还不是轻轻松松就能立即杀到。刚开始他也有稍微留意姜成那边,果然是一路势入破竹,有如虎入羊群。 眼见姜成那边十分顺利,赵四海随后也就没有再多关注,而是专放在了对付朱刚上。 却没承想,他只是一会儿没瞧,姜成那边的情况就立即急转直下,竟落到了这般地步,被弄倒在地,一群人围着砍,也不知道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一时之间,也来不及多想,眼见姜成情况十分危急,就立即抽身过去救姜成。 他此时是占据了上风压着朱刚在打,自然是说收手就收手,能随时抽身而退,朱刚也没本事能拦下他。 他一走,朱刚在接着稍微喘了口气后,也是立即跟着追上。 他这边一直被赵四海压着打,也是一时没注意到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竟导致姜成落到了眼下的这局面,还需要向赵四海求救。 不过不管发生了什么,眼下的局面都是他们这方有利的。所以他自然不能让赵四海顺利赶过去救姜成,一旦赵四海成功救下姜成,他们恐怕又会立即陷入刚才的局面里。 他虽不能能立即拦下赵四海,但随后赶上去后,也能缠住赵四海,绝对不能让这家伙顺利救下姜成。 其实赵四海与姜成之间的朋友关系,也就一般,远没到生死交托的过命地步。他只是以前欠下了姜成一个人情,再加上这次姜成许了他不少好处,这才答应帮姜成这个忙的。 所以他这时赶过去救姜成,并非只是为了两人间的朋友关系,更多的是为了利益。 一旦姜成死了,他们这次的计划在最后关头功亏一篑,自然之前姜成许给他的好处就没法应诺给他了。而且姜成一死,他马上也就独力难支,说不定也有可能在此不幸,所以自然是必须救姜成不可。 这边赵四海听到姜成的求救后,立即迅速赶来相救,而另一边,勾陈已是控制着何大勇赶到了姜成旁边。就在姜成喊过求救后不久,何大勇便已赶到。 而此时,姜成又是刚勉强抗过了一波周围贼兵的乱刀砍下,且又是不免没防住几刀受了点儿伤。 何大勇赶到后,立即就双手齐张地直接向着姜成扑下。 他此时双手的十指指甲,已是被催生出了一寸多长,宛如十把锋利的小匕首,根本就不需要用任何兵器。 何大勇此时满脸血污,遮挡住了本来样貌,再加上又是黑暗中,姜成也完全意料不到,自然是认不出何大勇。眼见这个身材高大的莽汉也不用兵刃,直接就向他和身扑了过来,不由大骂声“找死”,立即就一刀向何大勇的脖子砍去。 面对这一刀,何大勇不但不闪不避,甚至连瞧都没瞧,依旧保持着姿势原样扑下。 对方既没躲,也没挡,这一刀自然是十分顺利地砍到。不过砍中之后,却是发出“卟”地一声闷响,完全没砍进去。姜成也立即就发现了手感不对,根本不像是砍中了血肉之躯,而是像砍中了那种坚硬的皮甲,如中败革。他立即就不由大吃一惊,满脸的不可思议。这种感觉他其实以前体会过,便是在三寨主何大勇的身上。 但此时不及他多想,也来不及再惊讶,何大勇便已是照直扑下。 他那一刀没能奏功,也没能把何大勇的身体砍偏,所以吃惊之余也是来不及再做进一步的防挡,被何大勇直接扑下后,双手用力向他胸口一插,便毫无意外地直接插中。紧接着,坚硬锋利的十指指甲立即轻易撕开了他的皮肉,直插而没。 其中何大勇的右手指甲,更是直接刺进了他心脏里。 “啊!” 姜成不由立即发出一声惨叫,死死地盯着何大勇近在咫尺的脸。在此生死关头,竟是忽而认出了何大勇,更加满脸不可思议地从牙缝里迸出两字道:“是你……” 可惜,随后他就再说不出来更多了,当场咽气地死不瞑目。 他一死,之前挡着盾牌的那只手臂自然也是再没力气,立即就被勾陈的那两名亲兵持盾随后压下,直接把他的头给拍扁了。 紧接着,旁边的贼兵也是又眼着一波乱刀砍下,立马便将这位二寨主乱刀分尸,死的惨不忍睹。 而此时,那边的赵四海才赶过了一半儿距离。听到姜成的惨叫后,也是不由立即大吃一惊,难以置信,甚至让他施展轻功落下时,忍不住都脚下不稳,身子一晃。 但不等他再接着吃惊,却忽然感觉脚下一紧,被人给抓住了脚脖子往后便扯。 他本就正处于吃惊于姜成之死,心神不定时,这一下着实是毫无防备,立即便步了姜成后尘,被直接扯着往前扑倒。 第七十九章 赵四海死 往前摔倒之际,赵四海连忙低头一瞧,也是发现脚边有个本来早已死透一动不动的贼兵尸体,此时竟忽然“回光返照”,一把抓住了他脚踝。 好在赵四海手中握的是把长兵器,所以大吃一惊之余,他连忙一竖手中的长枪,便以枪杆拄地,撑住了自己往前倾倒的身体,好歹没有像姜成一样直接摔倒。 只是他虽然没像姜成一样摔倒,面前也没有之前姜成所面临的勾陈那两名亲兵的攻击威胁,但身后却是有朱刚正紧追着。 眼见赵四海忽然被个回光返照的死贼兵抓信了脚踝往前摔倒,朱刚哪里会错过这种良机,立即虎吼一声,加力一把跃过来,将手中的鳄齿刀高举过头顶,一招“立劈华山”,便照着赵四海脑后一刀劈下 赵四海听到身后朱刚的吼声与刀风砍空急响,不需回头也知道定是朱刚一刀砍来。 情急之下,他也来不及先甩开脚下的那名死贼兵,只能连忙紧抓着枪杆用力一拄地,撑起站直身子,并借机一扭腰,迅速一枪往后刺出,使了招“回马枪”。 “叮”地一声金铁交鸣的震耳大响响起,他这一枪竟是十分准确无误地以枪尖刺中了朱刚劈下来的鳄齿刀刀刃上。 朱刚的鳄齿刀虽然很长大,但刀刃却是打造的十分轻薄锋利,而赵四海手中长枪的枪尖,也是很尖细。 可赵四海却能准确无误地以自己的枪尖刺中朱刚的刀刃,而不使两者划动错开,这一手也当真是十分高明,对准确度与他双手的稳定度都有极高的要求。 这记回马枪一刺之下,朱刚虽占着居高临下的优势,而赵四海乃是仓促接战,可两人到底功力相差了一重。所以兵刃一撞之下,朱刚还是被赵四海这一枪刺的倒磕回去。 不过赵四海仓促之下,这一枪却是也难以用足力,再加上朱刚毕竟占据了居高临下之势,所以虽被逼退,却也没退出去多远,只是借力往后折腰一个倒翻,便稳稳落下了地去。 而就在赵四海回身使出这招回马枪之时,底下的那个死贼兵已是趁着他与朱刚交手,无暇分心之际,立即双手一揽,将他的双脚与小腿死死抱住。 一枪逼退朱刚后,赵四海便立即枪头倒转,一枪刺在了脚下这名死贼兵的后心上,立即就将其扎了个透心凉,从后背直穿前胸而过,鲜血汩汩直冒。 但这一枪刺下后,却是大出赵四海意料之外,脚下这个死贼兵不但丝毫没松手,仍是死死抱着他双脚与小腿不放,而且竟是连叫都没叫一声,当真硬气的很,好像这一枪捅的是别人也似。 更让他大惊及不解的是,他这一枪直接穿透了对方的心脏而过,按理就应该立即把这家伙刺死当场了才是。可他却还分明感觉到,自己双腿上抱住的对方双手,不但没丝毫放松,反而还更加收紧用力了些,分明是没受到半点伤害的样子。 就算这家伙跟常人不同,心脏是长偏在右边,但左胸口受了这么重的伤,也不应该没半点反应才是。反正正常的人,绝对很难做到。脚下的这个死贼兵,当真十分之古怪。 但还不容他多想,也来不及让他挣脱双脚,便见后面的朱刚翻身落下后,只是双脚一点地,便又再度飞扑而来地向他一刀劈了过来。 赵四海心头焦急之下,却也是不由十分无奈,只能暂时顾不得脚下的死贼兵,立即拔出长枪,再度凝神与朱刚接战。 赵四海脚下的这名死贼兵,当然也不是意外的忽然“回光返照”,同样是勾陈早就贴上了赶尸符,然后见刚才赵四海恰好跃到了旁边,便立即催动起来,故技重施。 此时这边的姜成,早已是被一群贼兵乱刀分尸,死的不能再死了。趁着尚有些混乱之际,勾陈立即指使何大勇退回来,同时命令这帮贼兵赶紧过去帮朱刚。 姜成一死,剩下那个赵四海又被他再度催起具死尸抱住双脚,一时难以脱开,绝对独木难支,撑不了多久。 而有朱刚在那边当主力,也就用不着何大勇再过去帮忙了,也以免何大勇的身份有可能暴露。 趁着一帮贼兵乱哄哄地又调头过去帮朱刚,勾陈则暗中掐了个手诀,令刚才压住姜成双腿的那两名死贼兵身上的赶尸符无火自燃,迅速化作了飞灰。 他刚才暗中布局贴这些赶尸符时,为了避免被人发现,本就都是贴在这些尸体十分隐秘的部位。再加上又是晚上,城头上虽有火光照明,却也照不真切,绝难让人发现。此时他再又一毁,更是干干净净,不留痕迹。 那边朱刚也知道眼下是一个绝佳的机会,趁着赵四海双腿一时挣脱不开,难以动弹,更加奋起余力,加紧了攻势,不时转到赵四海难以活动的死角部位进攻。 赵四海双腿一时难以挣脱,终究是大为影响行动。立即就再难以保持像刚才一般,继续不断压着朱刚打的势头了。再等勾陈这边的贼兵调转过来,而朱刚身边原本的亲兵也赶上来后,立即就更加陷入了困境。 “别杀我,我愿投降!” 眼见周围一众贼兵围上,自己再难以脱困,身上也开始受了不同程度的伤,外面的寨墙底下,无论是他自己的镖局这边,还是姜成的手下那边,都再无人有他们的修为与轻功,能够赶上城头搭救。如无意外,他眼下已是必死之局,也不过就拖个早晚而已。 所以眼见已无活路后,他心中怕死之下,立即便慌乱地忍不住大声求饶了起来。 “哈,姓赵的,你刚才不是很狂吗,怎么现在却来求饶了?告诉你,没门,杀了我爹还想活着,给我去死!” 但朱刚哪里会给赵四海投降的机会,嘲笑了一句后,便又是大喝一声,再度加紧了手上的攻势。 “你爹是姜成亲手杀的,与我无关。眼下你们黑风寨损失极大,若收了我,岂不是能增长几分实力,少寨主还请三思啊!” “我三思你妈,纳命来!” 朱刚哪会听赵四海的辨解,双眼圆睁地大骂一句,又是手上不停地挥刀劈砍。 连攻数招后,在周围一众亲兵、贼兵的帮助下,朱刚终于找到赵四海的一个破绽,一刀挑开了赵四海手里的长枪,然后再起一刀,手起刀落,便将赵四海的一颗大好头颅砍了下来。 第八十章 大获全胜 损失惨重 朱刚一刀砍下赵四海的头后,稍喘了口气,便又立即接着过去,一刀砍下了姜成的头。 接着他提着两人的头颅赶到寨墙前,伸手高高举起,向下面大喝道:“姜成、赵四海已死!” 底下姜成那方的弓箭手们,本来仍是在与城头上的不断对射,听到朱刚的这一声大喊后,便不由立即都住了手。 接着待下面所有人瞧清楚他手里提着的果然正是姜成与赵四海的头后,不由立即哗然大乱。 有的人生怕朱刚这位少寨主跟他们清算,尤其是姜成手底下的亲兵与亲信们,立即转身就逃;还有人则立即向城头上跪下,大声哭喊着向朱刚求饶,希望朱刚能绕过他们;还有机灵些的,则是立即就对姜成的亲兵以及赵四海镖队里的人动起手来,希望能靠拿下姜成亲兵与赵四海的镖队人马后,以此来将功抵过。 总之下面的数百人马,立即就是乱起一片,人喊马嘶与兵刃碰撞声、惨叫声不绝于耳。 朱刚见状,不由立即痛快地哈哈大笑,长吐出了一口浊气,也终于是能松下了一口气。 勾陈瞧了眼朱刚,则是趁着城头上仍是一片乱象之际,立即操控何大勇混下城墙,重新向后寨赶去。另外他之前为暗中布局,乱撒一片贴了不少的赶尸符,这时也连忙趁着混乱都尽数消毁。 虽然剩下的这些都没能用上,但只用了那么三个就在关键时刻发挥了大用,对他来说便已是不枉刚才布下了这么一手。其实他先前布下,本来也就是为有无患而准备的,就算最终一个都没用上,他也不会有什么遗感。赶尸符是他现在画的最熟练的,成功率也很高,就算这些没起作用便尽数毁去,他也不觉有什么可惜的。 做完后,他跟着过去走到城头处向下面看去,瞧了一眼后,却也是摇摇头,懒得理会下面的情况。 虽然他们侥幸杀了姜成与赵四海,成功保下了山寨,但对整个黑风寨来说,仍然是损失极大。 按照朱刚的脾气,还被困在寨门洞里的那两个小寨主,朱刚估计也绝不会轻饶。便是不杀,也定要把那些人活活饿死在里面不可。 这几个小寨主再一死,黑风寨这次从朱雄往下,除了朱刚外,几位寨主便已是死的一个不剩。 而朱雄身边的亲兵,忠心的定然都已被姜成杀了,剩余为求活命投靠姜成的,朱刚定也不会轻饶。而姜成身边的亲兵,朱刚就更不会轻饶了。等这些亲兵逃的逃、散的散、死的死后,基本就不剩几个了。 而这次朱雄带下山去的其余贼兵,也都是精兵,刚才与城头的对身中便死了些,眼下这一乱起,又会死上一些,逃上一批。等到最后,恐怕还能剩一百之数便已是不错了。 寨子这边,刚才城头上与底下对射,再加上为了围攻姜成与赵四海而死的,也是至少有几十个。最后全部收拢起来的后,兵力这方面,也差不多要损失过半,而且不少还都是精兵。 尤其是其中最精锐的朱雄与姜成这两人的亲兵,恐怕最后会损失殆尽,根本剩不下几个。 几位寨主死的一个不剩,精锐兵马又损伤过半,这个损失对黑风寨这么家小山寨来说,当然是非常大。 如果要想尽可能挽回损失,多保留下一些实力的话,朱刚就不该去纵容底下的乱象,而应该立马赶下去尽快收笼,将愿意重新投靠的那些贼兵尽数收拢,并喝令追回逃兵。对愿意重新投效的,也都要既往不咎,暂时收买住人心。至于实在想逃,或是他觉着罪责难恕的,如姜成手底下的那些亲兵,杀了倒也不算什么。 而对寨门洞里困着的那两个小寨主,朱刚也该重新让他们归顺收纳,这样至少还能保留下两个外力境四重修为的高手,手底下也有得人可用。不然除了勾陈外,再无任何寨主头领,那真是要成光杆司令一个了。 但可惜的是,以朱刚的脑子,眼下根本想不到这些,反而还嫌底下不够乱,自相残杀的不够狠。反正对他来说,既然都是曾经投靠过姜成的人,那便都是罪无可恕。 不过朱刚虽想不到这些,勾陈却能尽数想到,也知道要如何在这种情况下才能够最大程度的挽回损失,保留实力;但他能想到是一回事,知道该怎么做也是一回事,却不代表他非要说出来。 他对这黑风寨,却哪里会真有什么归属感。所以眼见朱刚没能顾及到这些,反而还跟着起哄地有些自毁长城,他心里自然是巴不得,才不会去提醒朱刚这些。 对他来说,黑风寨此时的损失越大,他将来若选择出逃时,所受到的阻挠与追赶也就会越小。这恰恰是对他有利的事,他怎么可能会反其道而行之。所以当下就只是在旁边看着,一言不发。 “军师,这次真是多亏了你,不然咱们这寨子可就不保了!”朱刚瞧到勾陈过来后,立即又有些感叹地向勾陈道,“现在不但成功守住寨子,还能杀了姜成与赵四海,立即报了我爹的大仇,军师绝对是首功。” 勾陈闻言,微微一笑地拱手一礼道:“不敢当,我觉着这是大寨主在天之灵保佑!” 朱刚闻言一笑,抬头瞧了眼天上,说道:“这倒也真说不定呢,刚才抱住赵四海双腿的那个兄弟,本来我瞧着一动不动,还以为早就死了,没到想却忽然回光返照,立了奇功。而且被赵四海捅了一枪也是丝毫不撒手,真不是常人所能及的。姜成那边,我刚听说也是有两个兄弟死死抱住了姜成不撒手,这才能让旁这的兄弟成功杀了姜成。你看他们三个都是这样,说不真有可能是我爹在天保佑呢!” “那也是少寨主福泽深厚!”勾陈闻言心里暗暗一笑后,自然不会跟朱刚去解释。 朱刚道:“也要多亏这三个忠勇的兄弟,可惜他们最后都没能活下来。” 说到这儿,他立即唤过身旁的一名亲兵,让其去问清楚,立下奇功却最后反而被杀死的那三个死贼兵都是什么身份,叫什么名字,他好收敛为他们厚葬。 第八十一章 处理手尾 真正敬服 朱刚先后与姜成和赵四海大战了一场,此时已是十分疲惫。刚才是刚杀了姜成与赵四海,还处于十分兴奋的状态,但接下来兴奋感过去后,便立觉疲惫袭来,浑身酸痛。另外他身上也有受了几处伤,虽然都不重,但也需要及时处理。 当下将手中仍然提着的姜成与赵四海的人头交予身边的亲兵,他便对勾陈道:“军师,我连经大战,已是十分疲惫,就先回去休息了,接下来还要有劳军师在此收尾处理,打扫战场。” 勾陈闻言忙道:“这是属下份内之事,少寨主但请歇着便是。”不过说罢一顿后,他却是又接道:“但还有二事,需要少寨主做主示下?一便是外面这些人如何处理?”说完他抬手指了下寨外仍在互相厮杀或是转身逃跑的贼兵,接着又转手指向吊桥处,“二是这寨门内,四、五、六几位寨主好像还被困在里面,不知少寨主打算如何处理?” 朱刚一听,立即面上一冷地哼道:“他们几个肯定都有参与围杀我爹,我岂能相饶,全都杀了,一个不留。”说罢,他看下寨外的那些贼兵,仔细考虑了下后,也觉着全都杀了似乎不妥,便道:“外面那些,最后剩下还愿归顺的,便都收了吧!不过姜成的亲兵,还有我爹身边投靠了姜成的亲失,必须一个不留,全都杀了。” 说完后,他刚转身要走,却又忽然顿住地转头道:“寨门里面困的那几个,军师先不忙着杀,就先困着,等明日我休息好后,再亲手杀了他们祭我爹的在天之灵。” “是!”勾陈听罢,自是连忙拱手答应,全都照办。 朱刚见状,跟他回了下礼后,便带着自己手下的亲兵告辞而去。 待朱刚一走后,勾陈便让身边的亲兵向城下那些贼兵大声喊道:“少寨主有令,能拿下姜成亲兵与反了大寨主的亲兵者,便既往不咎,可重新收纳!” 底下的那些贼兵一听,立即大声欢呼响应,对姜成身边的亲兵以及投靠了姜成的朱雄亲兵,围杀的更加紧了。刚才他们没得到朱刚的承诺,还不免有些瞻前顾后地担心。此时一得到这个准信后,自然是把心落到了肚子里,不用再担心了。 虽然朱刚的实际命令并不是如此,但意思也差不多,勾陈让人如此下令,只是想尽早结束外面的乱象。至于寨门洞里仍困着的那几个小寨主,既然朱刚说先困着,等明天亲自处理,勾陈也就懒得管了。倒是被困着的那几个,这时也都听到了姜成与赵四海已死的事,也都不禁立即害怕地向城头大声喊话求饶了起来。 但勾陈听闻后,自然是不作理会,接下来只是安排受伤的都赶紧下去包扎医治,没受伤的拼杀一场也都累了,跟着一起退下去休息。打扫战场的事,他则是把刚才还没上寨墙的底下后备兵马调上来,安排他们打扫战场。 吩咐的同时,他还命人找了把椅子过来,让他可以坐下发布命令,处理一应事宜。他刚才虽然没有参与打斗,在自己亲兵的保护下也没受任何伤,但却也是一直处于十分紧张,心弦紧绷的状态。这时一放松下来后,立即也是感到十分疲惫。 但朱刚既然命令他留下来处理手尾,打扫战场,他自然也不好轻离。何况眼下这寨子里,也就只剩他与朱刚这两个头领了。朱刚一走,也只能是他负责起来。至于底下虽然还有些像老钱这样的小头领,却都权力不大,也难以全权处理事宜,最后免不了还是要来问他。何况这些小头领,也基本都能力有限。 不过经此一事后,朱雄一死,朱刚又是在他的帮助下才杀死了姜成与赵四海,成功保住了寨子,勾陈身边原本那几个由朱雄调拨过来的亲兵,倒是都对他更加忠心与敬服了起来。对他的命令更加遵从,使唤起来也更加得心应手。 除此之外,其余的贼兵也都是对他这位军师更加尊敬与信服。 勾陈对手下亲兵以及这些贼兵们的态度变化,自然也是能明显的感觉到。对这种变化,他自然是十分欣喜。这代表他以后在寨子里说话,就更加有份量了,这些人也会更加服从他的命令。而不是像以前一般,虽然也会服从,却免不了有时会有些置疑进阳奉阴违。 就比如他身边原本的那几个亲兵,都是本来从朱雄的亲兵队里调拨过来的,调到他身边,等于是被给发配了过来,哪有继续跟着朱雄这位大寨主有前途。故而免不了人人心中有股气,看他不太顺眼,心里也不服他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只不过是因为有朱雄的命令,他们才对勾陈不敢不服。另外他们私底下,也都还负有朱雄的密令,负责监视勾陈这位军师。有这层密令,也就更加不会服勾陈。 以前他们对勾陈的吩咐与命令,虽然也会遵从去做,却都是有些应付差事,并不用心,有的甚至还经常置疑勾陈,口服心不服。 现在朱雄一死,首先他们就失去了原本身上所负的密令。而朱刚又是在勾陈的帮助下杀死的姜成与赵四海,且最开始也是勾陈发现不对才能及时救下朱刚的。所以在他们看来,便认为勾陈是这件事里最大的功臣了,帮助杀死了姜成与赵四海,也是等于一起给大寨主报了仇,自然便对他心服口服了起来,从内心中更加敬重。 勾陈对此,自然不会多说什么,更加不会去翻旧账,反而还对受伤的几个亲兵多加慰问了一番。借此契机,他要是真能把身边的这几个亲兵收为心腹,对他将来的行事也会是一番助力。 也是直到此刻,他心里才真正的放下心,长松了一口气。 之前他一直都担忧这家黑风寨里的内忧外患,生怕什么时候就忽然爆发,那时他若没有自保之力,大乱一生,必然难逃性命。尤其是这内忧,一旦乱起,他受到的牵连会更大。外患的话,官军攻打,只要他们消息灵通,总会提前得到消息。若真是不敌,也可化整为零地举寨逃走,并非就是必死之局。反而是内乱一生,直接在内部爆发,会更让人措手不及。 事实上,这次的内乱也确实让他一开始非常措手不及,完全没料到。不过好在终于抗过去了。眼下不但内乱已过,对他来说还算是最好的结果。因为无论朱雄还是姜成,全都死了,连其余的几个小寨主也死了。只剩下朱刚这个平常没脑子的少寨主,实在是好唬弄的很。立即就让他心头放下了之前最大的担忧,心中算是落下了一块儿悬着的大石。 第八十二章 架空朱刚? 将来出路 以朱刚这个少寨主的心机与城府,勾陈完全有把握,以后让这位少寨主对自己言听计从,甚至他都有把握能慢慢架空这个少寨主,让整个黑风寨完全落在他的掌控中。 尤其他现在还跟苏云秀搭上了关系,有这位少寨主夫人不时给朱刚吹吹耳旁风,内外勾结下,他就更加有把握架空朱刚了。甚至将来假以时日,他都能跟苏云秀合谋暗害了朱刚,自己做这个寨主。 只是他实在志不在此,就算将来能成功做到寨主又能如何,也不过就是个不入流的山贼头子而已,有什么出息?何况如今当政的大魏朝还颇为安稳,天下尚算太平,在这种情况下做个山贼头子就更没什么前途了。 他若是小打小闹,日子不免过的紧巴。若是做的大了,可就不免会引起朝廷注意,随时可能派兵攻打。甚至就算现在这种规模,也有可能引起附近的官府发兵围剿。黑风寨这么家小寨子,难道还能跟整个大魏朝对抗不成? 所以继续待在这个破山寨里,委实是没什么前途的。 他现在的身上,可是还有功名在身,仍是可以继续参加科考的。若将来能够科考得中,为官一方,那岂不是比现在过的风光安稳?就算考不中,凭他举人的身份,也可以在哪个地方官府甚至是京城某个吏员。虽无品秩,也没做官的风光,同样也能过的安稳,远比做个山贼头子要强的多。 而他若是能够帮苏家一家逃出山寨的话,照苏云秀之前为求他帮忙答应的那些条件,有苏家之助,他这个吏员将来转正,也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 便是不做官,就如苏云秀所说,以苏家的财富也足以让他富贵一生不用愁,在乡下做个富贵员外也是十分不错。一边安稳享受生活的同时,还可以继续修炼那本《邙山术》,将来说不定也有指望靠这本书真正踏入修行之道。到那时若能长生有望,成仙做祖,岂非更是一条极好的出路,比当个山贼头子强出了天去。 就算退一步来说,没有苏家之助,凭他自己也能做到这些。他有举人功名在身,便可以去谋求吏员。不想为官做吏,有举人的身份,平日行事也大有许多方便,要想在乡下收拢田地做个大地主也不是什么难事。从秀才功名起,在国家征收赋税方面就有许多优惠。都不用他开口,就会有些乡民把田地主动挂靠过来。 除此之外,秀才及以上的功名,也还有许多特权。不论从事什么行业,都会带来许多便利,能够更快成功。 另外,在前身勾陈的家乡,其实还有桩好处在等着。便是当初资助了前身的那位员外,在勾陈考取了秀才功名后,便觉着这个年轻人有前途,所以便把自己女儿许配给了勾陈,定下了婚事。 原本接着完婚也是可以的,是前身的勾陈自己不肯,说要等科考高中后再回来迎娶完婚。 那时“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才真正的是双喜临门,人生大快之事。 那员外见他有此志向,自然是不相拦,便继续资助他接着科考。第一次进京赶考没中后,那员外也没任何怨言,反而还对他多加安慰,甚至与他订婚的那个员外女儿都过来亲自安慰他,已然是把他视为未来夫婿看待。 其实对那员外来说,勾陈能够考取秀才功名,他这桩最初的投资便已算是不亏,还大有赚头。考中举人,能够有资格为吏,赚头也就更大。若勾陈真能科考高中,那就是天上一个大馅饼砸头上了,梦里都能笑醒。所以勾陈若当真不能高中,对这员外来说虽有遗憾,却也不会有什么损失,也仍然会把女儿下嫁,收了这个佳婿。 那员外在勾陈第二次进京赶考时,也跟勾陈这么说过,让勾陈不要对金榜题名太过挂怀。无论中与不中,都还是先赶回来成婚再说。勾陈能等得起,他女儿可等不起,再等就成老姑娘了。 勾陈当时,倒是也答允了。但可惜他这一走,还没进京,就半道被朱雄给劫上了山,从此沦落山寨,跟家乡那位员外也断了联系。也不知道现在他那位未婚妻如何了,是在苦苦相候,四处托人打探他的消息,还是已然毁婚改嫁? 现在的勾陈,对这个前身家乡的未婚妻,自然是不会有什么挂念与惦记。只是眼下自己分析起来,这也终究是条出路。若这个未婚妻还在等着的话,那等他回去后一完婚,老丈人的家底可也等于是他的了。那员外在乡下可也是大地主一个,家资殷富。 勾陈倒也不是就惦记对方这点儿家底,但成个婚就能空手白得一桩财富,当然也是轻松的很。 放在他前世的话,这就等于是娶个白富美,可以少奋斗十年。 至于跟这个员外的女儿没什么感情基础,他才不在乎这点。感情不感情的,真没那么重要,爱情能当饭吃吗?不能。他前世早就已经过了还相信爱情的年纪了。 何况那个员外的女儿又不丑,相反还长得很漂亮,哪里有什么吃亏的?他前世可是连个正经女朋友都还没有,现在能白得个漂亮媳妇又有丰厚陪嫁,还不用他买车买房,那简直就等于是天上掉馅饼了。 所以,无论他将来选择哪条出路,都要远比在这黑风寨当个山贼头子强的多。 这般对比之下,他自然不会考虑继续留在山寨。就算他现在去了桩大威胁,不用再担心两大寨主的火并会牵连他,以后只有朱刚这个少寨主当家,他也能很容易就掌控山寨,在这里呼风唤雨,手下有几百号人听用,也是远不如其他出路。 有这般心思,他自然也就懒得对日后经营这家山寨有更多用心,此刻所思所想的,只是如何能够更快更轻易地逃离山寨,最好是能把苏云秀一家全都一起带出去。 不过眼下大乱才过,也不必急着就走,总要等安稳一些。到时他把何大勇这具僵尸炼制的更强更厉害,对山寨的掌控程度也更深,那时选择再走,也就更加轻松容易。 第八十三章 终得放松 造化弄人 约有半个时辰后,城下的喊杀声终于停了下来,有人在下面向寨墙上大声喊话,说已经把姜成的亲兵以及投靠了姜成的大寨主亲兵全部拿下,拼死反抗的则已全部被杀,向城头上的勾陈请令。 勾陈闻言过去看了一眼后,便让身边的亲兵向底下喊话,让外面的贼兵暂且在外露宿一夜,等明日升起断龙石后再进寨复命。 断龙石一放,寨门便等于被堵死,虽然能重新升起来,却非常费力,也不是短时间内就能做到的。勾陈这时可没心思再做这事,便让外面的贼兵在外露宿一宿,也算是小小惩罚。 底下的贼兵们对这个命令,自是也不敢反抗,何况也清楚要重新升起断龙石并不容易,所以便都暂且安心。 勾陈接着又让底下的这些贼兵暂时推选出一个头领,让其暂领外面的贼兵,负责清点人数,打扫战场。 最后清点一番报上来的人数,跟勾陈之前猜的却是差不多,果然只剩下了一百多个。剩下的要么被杀,要么就已是逃走。 寨墙上这边,勾陈刚才也命人重新清点了人数,还活着的也是只剩一百多个。两边加起来,尚不足三百之数。果然也是跟他之前预料的结果差不多,这次的大乱,光黑风寨的兵力就已是损失过半。再加上几个寨主也基本死光,只剩下了朱刚一个,损失不可谓不重。 但他对这个结果,自然是没什么担忧的,还巴不得能死得再多一些。此时寨墙上的战场也已是打扫完毕,他又吩咐了几句,安排好了后半夜值守的人后,便也带着自己的亲兵转身下了寨墙,回去自己的南山居休息了。 回去之后,小翠立即带着担忧地迎上来,问勾陈有没有事,受没受伤。勾陈自是回答没有,叫她不用担心后,随便洗了把脸,便立即又自己一个人回书房去睡了。 他今天晚上并没有再坚持修炼存神之法,而是钻进书房后,就直接脱了外衣,躺到床上睡觉了。 之所以没修炼,是因为他感觉今晚实在太累了,虽然他之前在寨墙上并没有出力跟人打斗过,操控何大勇与赶起那三具死尸也并没有耗费多少灵力,但因为之前心里一直都紧绷着根弦,太过担忧紧张,所以现在一放松下来后,就立即赶到十分疲惫。 除了是因为今晚的紧张外,他其实自穿越过来起,也都一直始终保持着紧张。因为他心里始终对自己的未来担忧,怕寨子里或是内忧或是外患,随时有可能突然爆发,然后连累他也难逃性命。 另外,也是这终究是一家山贼寨子,里面全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强人匪盗。他前世可是良民一个,忽然就穿越进这么一家山贼寨子,自是难免心里有些发怵,不论面对何人时,始终都有些提着担心紧张。再加上他并非是原本的勾陈,而是穿越过来的替代者。尽管明知不可能会被人看破,可他心里还是不免有这种担心与紧张,故而也就时刻更加担心,对谁也都不肯轻易信任。 自从发现那本《邙山术》能真的修炼出法术后,他就日夜修炼不辍,尤其是对那篇存神之法,每晚都从不会落下,也是缘于这点。因为他对自己的前途命运实在太过担心,所以才不敢有丝毫放松,总想着每多修炼一分,就能加强一分自己的实力。 直到今晚终于挺过去内忧后,他才算是真正的放下了一直以来的担忧。这一放下,也就不禁感觉更是疲惫。且是身心俱疲,只想好好休息。 另外也是他这么多天以来,一直都是靠修炼代替睡眠,每晚都是后半夜开始修炼存神之法,然后便一坐到天明。虽然修炼存神之法确实能够代替睡眠,补充精神,让他第二天一整天都能保持精力旺盛,不会有半点困顿,但那终究并不是真正的睡眠。所以在心理上,他还是有种自己这么多天都一直没睡过的感觉。 现在终于能放松下来喘上一口气休息了,他心理上也是立即极度渴盼能好好的大睡一场。 这一睡,果然是场好睡。几乎才躺下没多久,他就立即陷入了深深的睡眠,然后直到第二天快晌午时,方才睁眼醒来。 醒来后,他并没立即开门出去,而是先过去打开了窗户通风,给屋内换些新鲜空气。 一开窗,窗外后花园里带着各种花草香味的新鲜空气扑鼻而来,也是让他不禁立即更加神清气爽。觉着这样不用对自己生命安全有何任担忧的日子,才真的是享受生活。这也是他这么多天以来,难得的有闲情逸致欣赏风景,坐看庭花。 其实这种古代的安稳生活,对他来说感觉也是十分不错。虽然没有手机、电脑等现代高科技的娱乐设备,但却轻轻松松,没有任何压力,不用一睁眼就去考虑工作,为谋生而去不断地打拼,去适应现代社会那种快节奏高压力的生活。 当然,如果此刻不是还尚在山贼寨子里的话,那这种生活可就会更加安逸舒适了。 他这个人其实并没有什么大的志向,无非就是想有个独属于自己的地方,然后吃穿不愁,不用有任何生活压力,每天想做点什么就做点什么,干些喜欢与感兴趣的事情。 偶尔什么都不想做的时候,就坐在院子里闲散发呆。闲看庭前花开花落,漫随天外云卷云舒。如果再能有个佳人相陪,那就更美了,这就是向往的生活了。 钱不用太多,够花就行;房子也不用太大,够住就行。 但可惜,这么点儿小小的志向,在他前世却很难实现。只有偶尔的忙里偷个闲,才能勉强享受下生活。 他其实是个很喜欢安静的人,不喜欢太折腾。但生活所迫,却是让人不得不折腾。 有句话叫,“是时势造英雄,还是英雄造时势”。有时候人的所作所为,并非能完全由自己而决定。命运有时就会逼迫得你不得不那么做,正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比如他前世看三国时,里面有句对曹操的评语,“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假如让曹操生活在一个太平盛世,他确实有很大的可能成为一个治世的能臣。但让他生在乱世,命运的际遇,就让他渐渐蜕变成了一代枭雄。 第八十四章 寨主继位 杀无赦 勾陈一个人的安静时光并没能多享受一会儿,很快后花园里有下人发现了他,连忙恭敬地向他行礼。 有此一人后,他已醒来的事自是立即传开,很快书房的门就被小翠敲响。 勾陈无奈叹了口气后,便放下窗户,过去开门。 打开门后,他不等小翠开口,便立即问道:“少寨主那边可有什么消息传来,有没有遣人唤过我。” 小翠闻言立即回道:“没有,我听说少寨主也还没睡醒呢,昨晚一场大战,少寨主也是十分疲惫。” “哦!”勾陈闻言点点头后,对此倒也不是太意外。 此时午饭已是快好,他接着在小翠的服侍下洗漱一番,换过身衣服后,便直接赶上了吃午饭。 吃完午饭后,那边朱刚终于派人传来了消息,显然也是终于醒了。 朱刚派来的人传达命令,却是也没叫勾陈过去,而是跟勾陈直接约在了前寨的寨墙上相见。 勾陈听完后,自是不多作耽搁,立即带了手下亲兵往前寨赶去。 赶到之后,但见朱刚果然已是先行赶到,已是上了寨墙。朱刚年轻,却是还没他老子那么多的排场讲究,干什么事都有些急躁急性,做什么基本总会第一个赶到,倒是从来没让人等过。 勾陈跟着赶上寨墙后,就见下面寨外的那些贼兵,此时已是黑压压一片地全部向着朱刚跪倒,跪伏认错,请求朱刚饶命,重新接纳。 “军师来了!”朱刚在墙头上早是已经看见勾陈过来,这时等勾陈一上来后,就立即远远地向勾陈打招呼。 “少……”勾陈闻言,立即向朱刚施礼称呼,不过才叫了半个字,却是忽然微微一笑,连忙收住地改口道:“寨主!” 朱刚闻言后也是一笑,然后接着一叹地道:“也是,从今日起,咱们这寨子里,可就只剩我一个寨主了。” 勾陈见状,立好识趣地向左右喝道:“还不快向寨主行礼!” 勾陈身边的亲兵连带朱刚身边的亲兵立即会意,跟着重新向朱刚躬身抱拳行礼道:“寨主!” 这些亲兵一叫,城头上的其余贼兵以及城下的那些贼兵也是立即会意,都跟着一起向朱刚下跪,异口同声地山呼行礼道:“寨主!” 从此时此刻起,朱刚也等于是正式子承父业,接掌了黑风寨的大寨主之位。 朱刚刚才那一叹,其实是有些伤感感叹,但眼见得随后众贼兵在勾陈的起头下,一起改口下拜地向他大呼寨主,一时呼声远传,群山响应,也是不由立即生起了志得意满,豪气干云之态,也忍不住地有一种扬眉吐气之感。 以前朱雄在时,总是免不了对他多有管束,而且管的很严。现在朱雄一死,虽然这么想来有点儿不敬,但朱刚心里也是免不了有种生出了自己从此翻身做主人,以后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再没人管束的纵情恣意感觉来。 就着这股豪气,朱刚忍不住开口一声长啸。 啸罢过后,他立即向着里面的寨墙下一挥手,高手下令道:“放吊桥!” “是!”下面寨门洞旁边负责升降吊桥的几名贼兵立即高声应喏,然后便转动绞盘,开始缓缓放下吊桥。 而不等吊桥完全放下,朱刚便已是大喝一声拔出自己背后的鳄齿刀,然后便挥刀从城头上直接跃了下去。 他一跃至吊桥内后,里面还未完全敞开的寨门洞内,立即就响起了呼喝、砍杀、兵刃碰撞以及惨叫之声。 朱刚当然没忘了下面还困在寨门洞里的那几个小寨主与姜成身边以及朱雄身边背叛的几名亲名。眼下他已是这黑风寨唯一的寨主,自然不会再留什么四、五、六这几个小寨主。 朱刚的修为本就远高于这几个小寨主,平常就不可能是他对手,现下自然更不可能。朱刚已是养精蓄锐了一整晚,除了身上还受的一些伤没法立即恢复外,可说基本已是恢复到了全盛状态。而底下寨门洞里的那些人,则已是被困了一整晚,期间不但没有得到任何食水补充,连睡也没睡好,一直对自怀的命运十分担忧。 昨晚在勾陈也离去后,里面那些人还曾想过再次跳过壕沟逃出去。可惜勾陈在临走前就早有吩咐,要盯死他们几个,哪里会给他们机会。而且外面寨墙下的那些贼兵虽没得吩咐,却也是自发地一起派人死守着吊桥。昨晚有两人才尝试了一冒头,就立即迎来了墙头与对面贼兵的两波箭雨,立即便被射下了壕沟去。 一整晚担惊受怕地没睡好,逃也逃不走,出也出不去,只能是眼睁睁地等死,光这种压力都快把他们压垮了。此时的状态,自然是差了平常许多。高下对比,就算他们人数占优,也同样远不是朱刚的对手,且远逊平常许多。 等到吊桥缓缓地完全放下后,便见到朱刚满身血迹地提着两颗人头走了出来。 勾陈虽一时瞧不清楚,但估计应该是五、六两个小寨主的人头。而那个四寨主,果然是昨晚早就已经被射下壕沟去了。否则此时若还在的话,朱刚不可能只砍两个,定会三个都一起砍下。 除了这两个小寨主,剩下的里面姜成亲兵与背叛了朱雄的亲兵,自然也是被朱刚全被斩杀,一个不留。 朱刚此时满身血迹,手提人头,当真威风煞气凛凛,又立即震慑得城下那群贼兵跪伏在地的大声喝道:“寨主威武!寨主万岁!” 朱刚一听,不由立即纵声大笑。笑罢后,又再次放声长啸。 面对这些跪伏在地的贼兵,朱刚倒也是守了昨晚之诺,重新接纳了他们,并没再轻易杀人。 眼见朱刚这边儿搞定,勾陈接下来在城头上请示过后,便立即大声召唤过许多贼兵。然后一众数十名贼兵合力,开始重新缓缓拉吊起堵住寨门洞的断龙石。 这断龙石重达万斤,而重新吊起时并无机关控制,只能全凭力气死拉硬拽。这个设计,便是为了防止在放下断龙石后,若被敌人攻上城头,也不能轻易吊起断龙石,无法快速破城。 所以此时即便是数十人合力,仍是费时许久地方才把这断龙石重新吊起固定好。 断龙石被重新吊起后,朱刚便率着这些寨外的贼兵进寨。 接下来的下午时间,自然是安排原大寨主朱雄的吊唁祭奠,然后停灵数日后,择日下葬。 第八十五章 天马寨来祭 “寨主,军师!” 下午的时候,勾陈正陪着朱刚一起在由聚议厅临时改成的灵堂内为前大寨主朱雄守灵时,忽然一名贼兵急冲冲赶到了聚议厅外。然后在门口与把守的亲兵稍说了句,那亲兵便立即脸色一变,不敢耽搁,连忙带着这名贼兵赶了进来,向堂上的朱刚与勾陈叫道。 “什么事?”朱刚见状,有些面色不悦地问道。 “禀寨主与军师。”这名贼兵立即向朱刚与勾陈一起行礼道,“天马寨的人来了,说是听说了大寨主不幸过世,要来拜祭,眼下已经到了寨门外……” “什么?”朱刚一听,便是不由十分惊讶地面色一变,大惊地问道:“他们怎么知道的?” 天马寨是与他们黑风寨相隔不远的另一座山贼匪寨,相隔只有几十里地,快马加鞭,一日足以赶到。 天马寨的大寨主名叫马宝成,擅使两条钢鞭,修为也是外力境七重,与朱雄的修为不相上下。手下也有几个兄弟,连他在内,共有七人,并称做天马山七盗,寨主的人数上要比黑风寨多一个,手底下的贼兵也比黑风寨稍多一些。 原先与黑风寨相比,天马寨唯一的劣势就是只有大寨主马宝成是外力境七重的高手,剩余底下几个兄弟都不是。不像黑风寨有朱雄与姜成两大外力境七重的高手,所以两家相比,实力也是差相仿佛。 这天马寨立寨的年头倒是比黑风寨还要早上一些,所以一开始朱雄与姜成选择在黑风山立足时,因距离太近,这天马寨怕两人抢他们的生意,截他们财路,多有不对付,还曾经两家做过几场。 当时朱雄与姜成的关系尚好,两人兄弟齐心,仗着他们两人都是外力境七重高手,己方的高端战力更强一些,便也勉强跟天马寨斗了个不相上下。虽然他们确实兵力不如,但凭着他们俩的身手,天马寨也难以拿下他们。 天马寨当时倾其全力,倒确实有可能攻破当时立足尚不稳的黑风寨,灭了朱雄与姜成两人的基业。但因为没有足够把握能够完全留下两人,被两人一番威胁。说天马寨真敢灭了他们黑风寨,就专跟天马寨暗中做对,专坏他们天马寨的买卖,这才成功威胁住了马宝成。 毕竟没了寨子的拖累,朱雄与姜成两人要打就打,要走就走,招惹到这么两个高手专门盯上他们天马寨,也确实是十分棘手。 所以当时马宝成斟酌后,便与朱雄两人在一番讨价还价后,划分好了两家山寨的界线,互不侵犯,都不能互相捞过界,不然就是轻启战端。而且以后如果遇到什么特别大的买卖,他们其中单独一家吃不下时,还可以两家一起合作,联手拿下。 平常时候,在谁家的地盘上,就是谁家的。如果赶过到了另一家的地盘,那按照约定,就是另一家的了,这家不能再出手抢夺。 定下这个规矩后,两家山寨这才算勉强和平相处下来。而且在之后,也真的曾联手做过两笔买卖,分赃也算公平,互相都还较满意。故此一来二往,也便渐渐有了些联络。 不过虽然因为联手做过两笔买卖,让两家的关系开始缓和起来,但所谓同行是冤家,自然还是暗中敌视竞争居多。 在这个关键时刻,天马寨的人竟然赶了过来,还知道了朱雄已死,这一看明显就是来者不善,还能真当他们是感情好,对朱雄平常十分敬重,这才赶着来吊唁吗? 朱刚这一问,对面的那贼兵与旁边的那亲兵不由立即面面相觑,答不上来。 不过没等他们多尴尬,旁边的勾陈便忽然一叹地接过话道:“我想应该是昨晚外面逃走的人里,有人逃去投奔天马寨了。唉,我倒是也当真疏忽了这点!” 勾陈这不是跟朱刚装,确实是真的疏忽了,之前完全没有想到这个可能性,忽略了一帮贼兵逃下山去,都是平常做惯了贼的,哪里会轻易再去从良,确实是极有可能投奔相隔不远的天马寨去谋出路。 而天马寨一得到消息,得知不但朱雄死了,连姜成也死了,整个黑风寨基本就只剩下了朱刚这个愣头小子独力撑着,那自然是大好良机,哪有轻易错过的道理。 且不管他们这次来,是否真的要打算直接出手吞并黑风寨,至少派人来探个路是绝对不假的。 “我操他奶奶个腿儿的!”朱刚一听,不由立即恍然地圆睁双眼怒骂道:“早知道这帮孙子会去投靠天马寨,老子昨天晚上就该全都杀了,一个不留!” 勾陈闻言,又是叹道:“以昨晚的情况,咱们也很难留下所有人啊,免不了总会逃出去几个?” 朱刚闻言仔细一想后,也是不由颓然一叹。以昨晚的情况,他们确实也没能力能够留下当时寨子外的所有贼兵。 当时断龙石被放着,外面的人很难进来,他们里面的人也是很难出去。而只凭朱刚一人,就算再是武功高强,数百人一起分开而逃的话,他也不可能全都追上地斩杀殆尽。仔细一想后,他又立即把满腔的无名怒火转到姜成头上,大骂道:“都是姓姜的这狗贼害的,枉我以前还称他二叔,这狗贼是成心断送咱们黑风寨的基业,死了还要害咱们一场……” 又接连骂了几句后,他一时也是有些没主意地向勾陈问道:“军师,那你说现在怎么办?” 他就算再是没脑子,也是很清楚如今黑风寨实力大损,完全不可能是天马寨的对手。 暂且不说兵力方面的对比,光是寨主级的对比,目前黑风寨就只剩下了他这一光杆寨主,再无别的高端战力可用。而天马寨则是整整齐齐的七大寨主都在,虽然外力境七重的只有大寨主马宝成一个,剩余几个中也只有一个外力境六重,基余则修为都更弱,可光凭一个马宝成,便不是他有把握能够对付的。 第八十六章 两条路子 真要逃? 只要马宝成缠住朱刚后,剩余的天马寨几个寨主,便不是勾陈以及底下一帮贼兵能够对付的了。 朱刚此时,甚至都不禁开始十分后悔了,若早知道还有天马寨这一出的话,上午就不该杀五、六那两个小寨主了,甚至他昨晚都应该接受那个赵四海的投降,这样才更有把握对付今日天马寨的来犯。 勾陈此时又哪里有什么好主意,若天马寨真要跟他们来硬的,他们除了尽快逃命外,也确实没有什么好办法能够对付。想到这里,他也是不禁心中暗骂,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 他本来还以为,自己挺过了姜成与朱雄的火并内乱,好不容易能松一口气,接下来可以过段儿安稳日子了。就算还有官兵围剿这个外患,也不是一时三刻就会立即发生。何况官兵围剿的话,危险性也不是很大,只要能够提前得到消息,真的对付不了的话,完全可以提前弃寨而逃,至少性命还是有些保障的。竟是完全没想到与忽略了,还有天马寨这个大敌在旁边虎视眈眈。 他脑中迅速转过些想法后,立即先转头向那名前来报信的贼兵问道:“天马寨来了多少人?是谁带队的?” 不管如何,总还是要先问清楚。万一天马寨来的人少,或是马宝成没亲自来的话,也未必不能先扛过一波。以他预料,天马寨也不可能倾巢而出地来犯。因为倾巢而出,天马寨根本没那么多马,足够让所有的贼兵在一天内奔袭而至。 天马寨有个“马”字,只是因为大寨主马宝成姓马,用他的姓氏来取的,可并不是天马寨就产马。做为一家跟黑风寨规模差不多的寨子,天马寨的马匹就算有多,也不可能比黑风寨多出多少。 天马寨距离黑风寨差不多间隔了五十里地,这点儿距离,快马奔袭,确实一天可至,甚至能做到往返一趟。但要是大队人马,又拖了不少步兵赶路的话,就绝对难以在一天之内赶到了。 那贼兵闻言后,立即向勾陈答道:“回军师,天马寨这次来的人倒不多,只有不到一百之数。但七位寨主,却是全都来了,由天马寨的大寨主亲自带队来的。” 朱刚与勾陈一听后,又是不由面色再次难看几分,虽然天马寨这次并没率领大队人马而来,但七位寨主皆至,又是由马宝成亲自带队而来,也等于是倾巢而出了。 其实就算没有别的人马,只凭马宝成这七位寨主,也是足以横扫现下的黑风寨了。 勾阵听罢后,不由面色凝重地向向朱刚道:“如今咱们寨子实力大损,要打肯定是打不过天马寨的,眼下似乎只有两条路了……” “哪两条路?”朱刚不等勾陈说完,便立即问道。 勾陈一叹,有些艰难地开口道:“要么就逃,要么就只能降了。以寨主的武功,料来马宝成也会……” 朱刚一听,立即挥手大声道:“降是绝对不可能的,军师莫提。且说逃怎么逃?前面寨门被马宝成这几个家伙堵着,要逃咱们只能逃往后山了,可后山也没下山的路啊!” 后山的最后面是悬崖峭壁,他们逃往后山,也只能是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难免还是要被困在后山。而再等天马寨的人占据了黑风寨,堵住道路后,完全可以好整以暇地消灭他们。 勾陈道:“后山确实并无下山的路径,但后山的范围十分广大,地形又颇为复杂。咱们只要退往后山,天马寨的人一时不熟悉地形与道路,料来也不敢轻易追击。后山的飞禽走兽可不少,足以在短期内维持住咱们。只要吃喝解决,凭借着后山的广大范围与复杂地形,咱们也不是就不能跟天马寨的人周旋。” “天马寨的老巢终归是在天马山,料他们也不会为了消灭咱们,就一直守着黑风寨不走,顶多是洗动一场。就算真想占据咱们黑风寨的基业,肯定也不能全部调兵过来,难免要派兵分守。更重要的是,他们七个寨主肯定也不可能全都一直留在黑风寨不走。只要分开了,尤其是马宝成不在。凭着寨主的武功,咱们就可以找机会各个击破。就算没机会,咱们日常不时派兵骚扰,不断引诱他们进后山追击,也能不断消灭他们的力量。长久下去,我就不信他们还能坚持多久。” “妙啊!”朱刚一听完后,不由立即双眼一亮地大声称赞道。勾陈的这个主意,虽然显得有些窝囊,而且时间可能会拖的很久,但也确实有着相当大成功的可能性。只要马宝成等人一时消灭不了他们,他们就能借助后山的广大地盘与复杂地形跟天马寨的人周旋。也就是逃到后山后,日子可能会过的特别艰苦。 称赞了一声后,他方即向勾陈问道:“那军师,咱们是现在就走吗?”说完转头瞧向灵堂上的朱雄棺木,忍不住愤恨与叹惜地道:“可惜不能让我爹好生安葬。天马寨,我记下了。待我他日武功大成,定要踏平他们天马寨。” 勾陈听罢后,却是摇摇头道:“先命人暗中收拾,做好逃往后山的准备,但咱们也暂且不必急在一时,不妨先去前面会一会这天马寨的七位寨主。兵来将挡,水来土淹,总要先弄明白了他们这次来,究竟是意欲何为。也不能咱们还没照过面,就先被吓跑了。” 朱刚听他这么一说,也是不禁立生豪气地一挺胸膛道:“军师说的不错,总要先会过了一场再说。我朱刚堂堂七尺男儿,又刚做了黑风寨的寨主,总不至于连见都不敢见,就立即被这姓马的给吓跑了。” 话落后,他立即向自己身旁的亲兵大喝道:“取我的刀来!” “是!”旁边的亲兵闻言,自是立好大声应喏,立即便为朱刚送上了他的鳄齿大刀。 朱刚接过背缚在身后之后,便立即瞧了勾陈一眼,大手一挥地道:“军师,请!” 勾陈见状,也是吸深口气,摆手向朱刚道:“寨主请!” 说罢,两人相视发出几声大笑后,便立即一起大步出了聚义厅,往前寨而去。 第八十七章 天马寨大寨主 勾陈与朱刚赶到前面后,但见寨墙上还是己方人马在把守,也并没有任何骚乱,看来天马寨的人倒是也没趁机抢寨。既然没有一上来就动刀兵,那多半应该是打算先礼后兵。 上了寨墙后,勾陈与朱刚往下望去,但见外面寨墙下果然是天马寨的七位寨主率着一众贼兵在外。贼兵中间有一杆大旗高高打起,上面是一个大大的“马”字,底纹上则绘着一匹肋生双翅的天马,正是天马寨的旗号。 队伍前面最当先的一匹马上,便是天马寨的大寨主马宝成。这人身材高瘦,长了一张马脸,显得很显眼。 勾陈到目前为止,其实并没有亲眼见过这位天马寨的大当家。虽然此前黑风寨与天马寨有过两次合作,而且其中一次也正是发生在前身的勾陈被掳上山之际。但那次合作,勾陈既没有随朱雄一起下山,这个马宝成也不曾到过黑风寨,所以勾陈并没能亲眼见过。 但勾陈没见过,黑风寨里见过马宝成的贼兵可不少,自然绝不会认错。而且在之前那两次的合作中,朱刚也曾有过一次跟着一起下山参加,所以朱刚也是亲眼见过这个马宝成的。 何况不说别的,光是凭这人所处的位置,勾陈也能一眼断定必然是马宝成不假。否则不是这位天马寨的大寨主的话,谁又敢在马宝成在场时,一个人突前地站在最前面,那不是抢他马大寨主的风头吗,完全是等于找死。 勾陈没见过马宝成,对天马寨的剩余六位寨主自然也是没有照过面,只听说过这六人的名字,但眼下无人介绍,他却也没法完全一一对号入座,只能是在寨墙上默默打量。 这个马宝成的年纪跟朱雄也是差相仿佛,看上去都是四十多岁的样子,此时一见到朱刚后,马宝成立即开口笑道:“朱刚贤侄,别来无恙啊!” 以前因为两家山寨合作过两回,所以关系也算亲近了些,朱雄与马宝成之间也是彼此兄弟相称,给自己儿子介绍马宝成时,倒也确实曾叙过叔侄。所以眼下马宝成这般称呼,倒也不是故意套近乎,而是他以前对朱刚就这么称呼的。 但朱刚闻言后,眼下却没心情跟他叙旧,只是问道:“不知马寨主今日大驾光临我黑风山,是所为何事?” 马宝成见状,倒也不生气,不过也没立即回答,而是转头把目光瞧向勾陈,含笑问道:“想必这位便是黑风寨的军师勾陈先生吧,马某今日倒是初见,果然是一表人才,足智多谋啊!” 他能够得到黑风寨的消息,确实是如勾陈所料,正是昨晚逃走的贼兵中,有不少都逃到了天马寨投奔他,他这才能及时得知。其中逃过去的,还有几个见机快的姜成身边的亲兵。 在从这些人口中了解到昨晚的始末经过后,马宝成是无论如何难以置信,在姜成与赵四海两大外力七重高手突破杀到城墙上后,竟然能被朱刚这么个外力境六重的毛头小子给全部格杀,导致最终功亏一篑,使姜成的计划完全失败,还反赔上了性命。 后来在他详细询问过后,这些贼兵却是也答不上来具体的。因为昨晚在姜成与赵四海杀上寨墙后,他们因为角度的原因,在下面就难以完全看清寨墙上的情形了。所以只知道最后的结果,至于具体的过程如何,姜成与赵四海究竟是怎么就死了的,他们却也不是太清楚。 但马宝成在问过之后,却是发现了其中的一个关键,那便是黑风寨的军师勾陈了。如果不是这个勾陈及时警醒,识破了姜成的话,朱刚早就被姜成一刀给砍了。随后也正是勾陈的应对得当,才没被姜成一方的人马立即抢进寨去,所以最终导致姜成计划满盘皆输的关键,不出所料应该也正是这个勾陈。他才不信只凭朱刚一个外力境六重的,就能够挡下姜成与赵四海这两大七重的高手。 何况朱刚的性格他虽然了解不多,但通过之前的有限接触也能发现这小子就是愣头青一个。虽然练武的天赋确实不错,还远远强过了其老子朱雄,但因为不曾在江湖上历练过,却是各方面都还显得很嫩。以朱刚这个嫩雏,他也不相信能斗得过姜成这种老谋深算的。何况两人本身武力上也有差距,更别说还要再加一个同样是外力境七重的赵四海了。 当时黑风寨里基本就只剩下了朱刚这个光杆寨主,能帮朱刚的,也就只有这个姓勾的军师了。 之前马宝成虽然也听说过朱雄曾抢了个进京赶考的秀才,然后还把这秀才强掳上了山当军师。并且上次两家山寨合作时,朱雄也曾在马宝成面前夸过勾陈,说有了这位勾军师后,对黑风寨的帮助很多,尤其让他这个大寨主做的十分省心。 但朱雄当时所说,基本是关于黑风寨内政方面的,朱雄当时也没给这勾军师放过兵权。所以马宝成在听说过后,也就没多当回事,只以为也就是个寻常书生,能做到进京科考的,自然是有几分本事,处理些内务,当然不算得什么。 直到昨晚听了姜成手底下逃来的那些贼兵讲述后,他才发现自己之前当真是一直小视了这位勾军师,没想到这个穷酸书生竟然有这等本事。在昨晚那种情况下,竟然能帮朱刚这小子守住寨子。最重要的是,竟然还反杀了姜成与赵四海这两个外力境七重的高手。 他也想不明白,这么个不会半点武功的文弱书生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但却可以肯定,绝对是这个勾陈的手笔。也正因为如此,他这时也就不禁对勾陈更加高看了一眼,特地跟勾陈打招呼。 “不敢当,勾陈见过马寨主!”对方既然先礼后兵,做足了礼数,勾陈闻言之下,便立即含笑着回了一礼。 “欸,这有什么不敢的,我觉着勾军师完全当得起。在昨晚那种情况下,竟然还能帮朱刚紧侄守住寨子,简直是让马某惊为天人啊!”马宝成闻言,又立即大笑着说道。 第八十八章 逼迫投靠 招揽条件 “能侥幸保住寨子,那是全赖我们朱大寨主在天之灵保佑,勾某只不过是尽力而已!”勾陈闻言,没受马宝成的这个恭维,而是举手对天行了一礼说道。 马宝成闻言哈哈一笑,又转向朱刚道:“贤侄,我与你爹好歹也是兄弟相称一场,听闻他过世,特赶来拜祭,便请开寨门吧!” “马寨主的盛情,朱刚心领了。但家父守丧期间,多有不便,恕不接待外客,马寨主还是请回吧!待家父丧期过后,朱刚一定亲自登门拜谢!”朱刚闻言,立即客气地拒绝道。这种情况下,他哪敢轻易放马宝成进来,那不等于引狼入室了吗? “贤侄这是说的哪里话,我们来都来了,哪能就此回去。无论如何也要去你爹灵前拜祭一番,上柱香以表心意。”马宝成自然也不会被朱刚随便一句话就打发了,“再说你爹一走,你们黑风寨又经历了这场大乱,对你这侄儿,我也理应多加照顾。” “马寨主,咱们不妨敞开天窗说亮话。”勾陈闻言,接过话头道,“我想马寨主此来,绝不是为了拜祭我们朱大寨主这么简单吧?” 马宝成闻言,立即声音宏亮地大笑数声后,向勾陈笑道:“好,勾军师果然快人快语,那咱们就明人不说暗话,不妨敞开了说。” 说罢一顿,他接着道:“你们黑风寨现在的情况,我也清楚,姓姜的这一闹,你们寨子可是实力大损,光寨主现在就只剩下了朱刚贤侄一个。这等情况,又后日子必定难过。所以我想让二位不妨举寨投靠我们天马寨,看在以前跟朱兄兄弟一场的份儿上,我以后定会对贤侄与军师多加照应。这样,二位若肯举寨投靠过来,勾军师在我天马寨里还任军师之职;朱刚贤侄,我便让你做个二寨主当当如何?” 勾陈闻言之下,不禁有些惊异地看了马宝成一眼。老实说,马宝成开的这个条件着实不低。投靠过去,似乎也不算吃亏。至少对勾陈来说,他是没什么吃亏的。在黑风寨里,他目前也得听朱刚的。到了天马寨后,不过是换了听马宝成的而已。也就是在黑风寨里,他现在更得朱刚信任,权力更大。长久下去,只要他想,完全有能力架空朱刚。最重要的是,现在黑风寨实力大损,更利于他将来的出逃。换了天马寨后,机会可能就要小许多。 对朱刚来说的话,朱雄没死以前,这寨子里也不是他说了算,仍是要听命于人。现在投靠天马寨后,也不过跟以前差不多。而且比起以前还能更进一步,坐天马寨的第二把交椅,几乎就是马宝成一人之下,马宝成对他算是相当礼遇了。当然,这也是朱刚本身的实力决定的。朱刚目前就已是外力境六重的修为,而以其资质,突破到外力境七重,也不过就是两三年之内的事,甚至可能更短。而将来假以时日,则还可能突破到更高层次。 只是朱刚今天才刚做了黑风寨的寨主,好不容易觉着终于扬眉吐气,能够翻身做主,自己以后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再没人管束了,哪肯再甘心屈从于人,何况这还是个外人,又不是他老子。再者说了,这黑风山的基业是他老子传下来的,他也绝不想丢了。 所以一听完马宝成的这话后,朱刚根本不做多想,就立即大声回绝道:“姓马的,你这是趁人之危,趁火打劫,别做梦了!” “朱刚小儿,你别给脸不要脸,不识好歹!”朱刚话音才落,马宝成尚未开口,后面那六个寨主中便立即有人驱马策前一步,指着朱刚大骂道:“我们大寨主对你如此高看,何等礼遇?老子也愿意屈尊把二寨主的位子让你,你竟然还不肯答应,别他妈蹬鼻子上脸。若恼了我家大寨主,今日就立即踏平你们这黑风寨。” 这人开口一说,不用他人介绍,勾陈也立即知道了,必然是天马寨的二寨主丁贵,有个诨号叫铁臂猿,据说练的是铁臂功,再加上双臂过长,双臂自然垂下能摸到自己膝盖,故有此号。此人如今也是外力境六重的修为,跟朱刚一样。只不过他年纪比朱刚大了许多,跟朱雄也是年纪相仿,够做朱刚老子了。可他这般年纪才外力境六重的修为,将来成就必定有限。 若真被朱刚过去当了天马寨的二寨主,此人心里自然是第一个不服。但天马寨底下几个寨主的修为全都不如马宝成,却是皆被马宝成控制的死死的,无人敢有二心。所以马宝成让他退位让贤,他也不敢不从。可此刻一听朱刚这话,就立即忍不住了。合着他们上赶着来招揽这小子,请他去做天马寨的二寨主,这小子还不乐意。 “若我们不肯答应,马寨主今日是真打算用强了?”勾陈闻言后,立即向马宝成问道。 马宝成微微一笑,向勾陈道:“勾军师是读书人,道理肯定比我更懂。有两句话,我想勾军师必然听过,叫‘一山岂能容二虎’,‘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马宝成话虽说得含蓄,但意思却也是昭然若揭。勾陈与朱刚今日若不肯答应,他肯定是要用强。本来当年朱雄与姜成来黑风山落草,就等于是在抢他的生意与财路,只是他当时没能奈何住这两人,所以才被迫妥协,让朱雄与姜成在这黑风山站稳了脚跟。现在趁着黑风寨实力大损,他既然知道了,自然没有轻易放过的道理。 话落一顿后,马宝成又接着说道:“我刚才开的条件,可已是十分成心了,二位不妨再仔细考虑考虑?” “不用考虑,你死心吧!”朱刚闻言,立即大手一挥地说道。 勾陈见状,却是轻轻拉了下朱刚,然后向下面的马宝成笑道:“马寨主,可否容我们暂且商量一下?” 马宝成闻言一笑,自是自无不可,还觉着勾陈这么说,是觉着有门,认为勾陈可能会劝朱刚答应。 见马宝成答应后,勾陈便立即冲朱刚使个眼色,转身到了寨墙的另一边。 第八十九章 缓兵之计 另一主意 “军师,你怎么回事,还真要投靠这个姓马的吗?” 跟着勾陈到了寨墙另一边后,朱刚立即压低声音,面有不悦地瞪着勾陈不解问道。 勾陈缓缓摇下头,道:“自然不是,但咱们也不妨先借此行个缓兵之计。” “什么缓兵之计?”朱刚闻言,却是茫然不解地问道。 尽管明知马宝成等人在下面不可能听到,但勾陈还是拉着朱刚更往寨墙边行了一步,然后再度压低声音地道:“咱们可以跟马宝成说,这事关系太过重大,需要几天时间好好考虑。然后趁这几天时间,咱们不是就可以更加从容安排地逃往后山吗?而且趁这时间,也能来得及把大寨主安稳下葬。” 朱刚一听,这才恍然地双眼一亮,向着勾陈连连点头道:“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果然还是军师聪明!”说完之后,他就立即兴奋地转身道:“那我这就去跟马宝成这么说。” “寨主且慢。”勾陈一见,却是又连忙拉住了朱刚。 “怎么?军师还有什么要交待的?”朱刚一见,又是茫然不解地问道。 勾陈道:“我刚才又想到了个主意,可以既不用逃,也能保住咱们寨子,还能让天马寨的人退走。” “当真?”朱刚一听,立即兴奋地道,“什么主意,军师快说。” 勾陈道:“这个主意,我也不是很有把握马宝成能答应,而且会损失咱们寨里的一些钱粮。” 朱刚闻言,稍微想了下后,道:“损失一点儿也没什么,反正咱们寨子里现在人少了,损失一些也绝对够用了。军师还是快说说,到底是什么主意吧?” 勾陈道:“只要寨主能信我,待会儿便由我跟马宝成谈。待会儿一说,寨主自然就知道了。只是无论我说什么,寨主千万别反对,眼下主要是想办法先让天马寨的人退走。剩余的,咱们可以容后再想对策。” 朱刚闻言,却是想都没想地便立即点头道:“我的命都是军师救的,若没有军师,我早就死了,哪有什么信不过军师的?军师放心,无论你待会儿说什么,我都应着便是。我反正相信,军师无论如何都不会害我的。” 勾陈听他这般一说,心里还当真不禁有点儿感动。他知道朱刚没那种心机,这番话绝对是语出真诚,半点儿不假。再想及之前还想过要架空朱刚甚至暗害朱刚的想法,一时心里倒是不禁生出了点儿愧意来。不过他也只是稍微生愧,却没就此多想,当下只是向朱刚抱拳一礼地郑重道:“多谢寨主信任!” 朱刚闻言抬手拍了下勾陈的肩膀,笑道:“军师不必这么客气,我此时不信你,还能信谁?眼下这寨子里,我最信的就是你。” 勾陈又郑重地点头一笑后,也没再多说,只是转身做个手势,两人便又返回了另一边的寨墙处,重新面对向下面的马宝成。 “朱贤侄、勾军师,不知你们商量的如何了?”马宝成一见两人重新露面后,就立即在底下高声问道。 朱刚记着刚才答应勾陈的话,瞧了马宝成一眼,只是闭口不言,转眼瞧向勾陈。 勾陈迎着马宝成微微一笑后,问道:“马寨主,若我们黑风寨选择举寨投靠的话,不知马寨主打算要把我们这寨子如何处理?是直接一把火烧了,还是废弃不用,又或是另行派人驻守?” 马宝成听罢,目光纵远地打量了下黑风寨,说道:“你们这黑风寨也是用心经营了多年的,又扼守地势,易守难攻。直接烧了或弃了,未免太过可惜,当然是另行派人驻守,也可与天马寨行成犄守之势。” 勾陈笑道:“既是如此,那咱们也不用费什么功夫了,便不如让我与朱寨主继续替马寨主驻守这黑风寨如何?” 马宝成闻言之下,不由立即一愣,然后便纵声长笑地大笑数声,抬起手中马鞭指着勾陈道:“勾军师果然好算计啊!但这样一来,你们降不降我天马寨,似乎全无任何区别啊?不过就是个口头上的投靠而已?勾军师,马某可不是这么好糊弄的,这可不成。若你们举寨投靠,必定要全部迁往我天马山。这黑风寨,我当然是另行择人驻守。” 勾陈道:“这样一来,岂不多了许多麻烦?我们互不折腾,在此替马寨主驻守黑风寨,岂不是好?” “勾军师,你莫要当马某是个三岁小童!”马宝成一听,立即忍不住有些拉下脸来。他本就长着一张长马脸,这再一拉下脸来,脸就显得更加长了,同时也不由满布阴沉。 勾陈笑道:“马寨主且慢生气,不如先听勾某把话讲完。” 马宝成闻言,便暂且忍下怒气,道:“好,便听军师如何分说。” 勾陈轻咳了下,郑重道:“马寨主想必知道,咱们大魏国周边,还有许多小国,因畏惧大魏国天威,或仰慕咱们中原文化,故甘愿宾服来朝,成为大魏的藩属国,并年年进贡,以表忠心。” 马宝成一听,立即不由面上一动,神色有些舒缓开来地道:“勾军师的意思是,要效这些藩国进贡之事?” “没错。”勾陈闻言,立即点头道:“为表我们黑风寨愿效忠天马寨的忠心,我们也愿向天马寨年年进贡,不知马寨主以为如何?” 马宝成听罢,却是一时有些难以决断,立即陷入了沉思之中。 勾陈见状,却是没让他继续沉思,而是接着说道:“马寨主可知,大魏兵威强盛,却为何不直接发兵灭了这些小国?也能开疆拓士,收为大魏的版图。” 马宝成闻言,抬头道:“倒要听听勾军师的高见。” 勾陈道:“这些小国,或是国土太小,不值一提,再是如何发展,也终究难犯我大魏天威;或是道路险阻,又或烟障横生。这等地方,发兵劳师远征,不但大耗钱粮兵马,就算打下来后,也没什么大用。为此徒费兵马粮草,哪有每年收笔丰厚进贡来得划算?” 马宝成一听,不由立即双眼一亮地笑道:“军师果然高见。” 第九十章 舌灿莲花 妙语退敌 朱刚在旁边听到勾陈的这个主意后,恍然大悟的同时,又是不由暗自佩服,他就没能想到这个主意。而勾陈的这个主意,马宝成如果真能接受的话,那黑风寨只需要损失些钱粮就能度过眼前的危难,也确实是一个非常不错的解决办法,就只当是花钱买个平安了。 他很早就被朱雄带到了山上,平常下山的机会很少,朱雄也不允许他随便下山乱逛,故此像城中的一些繁华市肆他也没怎么去过。平常在山上,吃喝全不用他操心,自有人供给,山上也没有什么需要花钱的地方。 所以他虽然知道钱是个好东西,能够用来购买许多东西,但对具体的购买力,以及什么东西又值多少钱之类,还真没什么太大概念。故而要让他出笔钱,他也不觉着有什么心疼的。何况这钱是拿来买平安的,真能花笔钱就能把天马寨的人给打发走,他也十分乐意出。 “那不知马寨主意下如何?”勾陈见马宝成对他的这个提议颇为意动,便立即接着问道。 马宝成抬头看着勾陈,有些意味深长的笑道:“勾军师的这个提议确实非常不错,但假若我不答应,不知军师又待如何?” 勾陈闻言一笑,说道:“我曾听寨里的许多兄弟说过,说大家混江湖的,不过是为了求财,何必非争一时之气?” 说罢一顿,接道:“马寨主若真要一再强逼我们,那不免最后有可能会闹到刀兵相见,真的伤了和气。如今我们黑风寨虽然确实是实力大损,但终究还有山寨为守。马寨主真想要攻破我们山寨,恐怕也不容易。到时免不了会‘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不可能没有任何损失。而我们若真被逼到绝路,自忖死了什么都带不走,很有可能会直接放一把火烧了山寨,直接来个鱼死网破。这样一来的话,马寨主最后不但损失了人手,还什么都没得到,岂非是得不偿失?” 马宝成微微一笑,道:“军师这是要拿同归于尽作威胁了,不知当真舍得吗?” 勾陈道:“真要被逼到那一步的话,也就没什么舍不得的了。钱财乃身外之物,我们死了带不走,但也没必要留下便宜别人,马寨主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马宝成目光深深盯着勾陈,点头道:“确有几分道理。” 勾陈接着又抬手一指朱刚,道:“我们寨主在武学上的资质与天份,想必马寨主也是清楚的。到时战乱一起,朱寨主一心要逃的话,恐怕马寨主也未必能完全留下。等他逃脱,假以时日,必然会功力更上层楼,到时定然也不忘了今日灭寨之仇。马寨主若真要选择强逼的话,除了会折损人手,给未来招惹下一个大敌外,怕是真的很难得到什么?马寨主也是聪明人,还请三思而后行,何必做此不智之事?” 对朱刚的练武天分,马宝成当然是十分清楚,否则他刚才也不会给朱刚开出那么高的招揽条件,直接请朱刚过去做他天马寨的二寨主了。而以朱刚的本事,真要完全一心想逃,根本不跟他们打的话,他们也确实很难留下朱刚。 首先在天马寨的七位寨主中,也就只有他和二寨主丁贵有能力缠住朱刚。剩余的几个寨主,则功力都不如朱刚,很难对朱刚造成什么威胁。 而朱刚以前又曾得过姜成的真传,也极擅轻功。便是以他高出朱刚一重的修为,全力之下恐怕也未必就能赶得上朱刚,就更别说其他人了。所以朱刚真要选择一心逃的话,他们还真留不下。而一旦朱刚逃脱,也正如勾陈所说。等假以时日,朱刚的修为必然会更上层楼,到时必然也不会轻易忘了这灭寨大仇,肯定要回来找他们报仇。 若朱刚也只是突破到外力境七重的话也还罢了,可假如突飞猛进,一下突破到八重,甚至九重绝顶的话,那绝对是个非常可怕的未来大敌,足有能力一人灭了他们一寨。所以如没有必胜以及必定能够留下朱刚的把握,现在就轻易攻打黑风寨结下了死仇,于天马寨的将来来说,确实是十分不智。 他仔细思忖了一番后,到最后不得不承认,勾陈实在是说得句句在理,给他分析的清清楚楚,眼下就直接挥兵攻打黑风寨,确实是很难得到足够的好处。而且就算最好能够攻破,也确实是有些得不偿失。既然如此的话,何必还非要来硬的,能够不动刀兵就轻轻松松获取一笔好处,岂非是好? 在仔细思忖过后,他心里已是更加认同勾陈的这个提议。不过他想了下后,还是并没有立即轻易答应,而是看向勾陈问道:“那不知军师打算对我们天马寨进贡多少,来表示这个效忠?” 勾陈一听马宝成这话,便知他心里已是至少答应七、八成了,智珠在握地微微一笑后,道:“兹事体大,对于这个具体的数目,我还需与寨主仔细商议,必定会给马寨主一个满意答复。”说罢他又稍微一顿,略作沉吟后,接道:“不如就以三日为期如何,马寨主请给我们三日时间仔细商议。马寨主回去后,也可与几位寨主先行商量个数目。待三日过后,咱们再坐下来细谈此事。” 马宝成一听,稍作一想,便立即笑道:“好,那咱们便以三日为期。”说罢又深深看了勾陈一眼,不禁感叹地道:“勾军师果然是足智多谋的大才啊,只凭三言两语,一番口舌,就轻易替贵寨化解了这场危难,当真是让马某佩服啊!” 勾陈笑道:“马寨主过誉了,所谓‘财帛动人心’,能成功化解,可不是凭了勾某的口才,而是实实在在的利益。我曾听说过句话,说这世上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只要利益足够,可以让朋友反目,也可以让敌人握手言和。不知马寨主以为如何?” “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马宝成细品地复述了遍后,举手向城墙上的勾陈抱拳行了一礼,再次感叹道:“勾军师果然高见,当真是经世济国的大才,马某领教了!” “马寨主过誉了,不敢当。”勾陈拱手向下回了一礼。 马宝成哈哈一笑,道:“既是如此,那马某就不多打扰了,咱们三日后再会,告辞!” 说罢一挥手,便转身策马而去,他身后的几个寨主及更后面的亲兵等人见状,自然是立即跟上。 第九十一章 好没威风 “大寨主,咱们就这么走了吗?还什么都没干啊,就这么便宜了朱刚那小子和那个姓勾的?” 马宝成率领天马寨的一行人行出一段距离后,旁边的二寨主丁贵终是忍不住心头疑惑,紧赶上一步向马宝成不解地问道。 天马寨的情况却是跟黑风寨也差不多,合山一伙贼众,就没几个识得字的,文化水平以及见识非常有限。马宝成还算是在江湖上历练多年,也识得些字的。再加上以前行走江湖时,常爱听茶楼里的说书先生说书,故此文化水平在他们天马寨中算是最高的。 像其余的丁贵等人,就连见识都很有限了。刚才马宝成与勾陈的那番谈话,他们好多都是有听没懂,完全没弄明白到底是什么情况。只觉着自家大寨主,似乎三言两语就被那个能说会道的姓勾的小子给打发走了。虽然好像是说了黑风寨要给他们一笔好处,而且三日后还会再来,但眼下毕竟是什么都没见着,什么都没得到。所谓“贼不走空”,让他们就这么空手而来,再空手而去,还是让许多人心头不甘,也十分不解。 这帮山贼大部分没什么见识,只觉着眼下什么都没捞着就这么转身走了,显得着实有些没面子,折损了自家天马寨的威风。也就是他们实在不敢在外人面前随便顶撞马宝成,故而刚才马宝成一声令下后,虽然也仍是大部分人心头疑惑,却没人敢当众置疑。立即就听令地跟着走了,直到这时避过了黑风寨后,这才忍不住地问出来。 马宝成回头瞧了一眼,眼见底下的其余几个寨主以及大部分贼兵脸上都是充满了疑惑不解之色。不由十分无奈地摇头一叹,收束缰绳放慢了脚下坐骑的速度,向身后的丁贵以及众人问道:“你们都是这么想的?” 众人闻言,一时不由面面相觑地吱唔不言,却不敢直接承认,但脸上的表情却还是出卖了他们,确实大部分人都是这么想的。 马宝成见状,又是一声长叹,骂道:“都是些没见识的蠢货,合着刚才在旁边听了半天,全都没听懂啊?” 丁贵终是跟马宝成的关系亲近一些,又是二寨主,闻言便代替众人向马宝马问道:“兄弟们确实大部分没听明白,便是小弟也有好些没弄懂。听那姓勾的意思,是要打算给咱们天马寨掏笔钱,然后买他们黑风寨的平安,是这意思吧?可这眼下,他黑风寨什么也没掏啊,真金白银半点没见着,就被他这么空口白牙地给唬弄走了,兄弟们总觉着有点儿不对头。” 马宝成道:“那是效仿藩国向咱们进贡,而且要年年进贡,以表他们黑风寨效忠的忠心。”顿了一下,还怕这些人听不明白,又换个更直白的说法道:“也确实是等于他们花钱买平安,不过却是年年都要给咱们天马寨掏一笔。眼下是还没见着真金白银,但这事这么大,总得容人去商量,所以我就答应给他们三天时间商量进贡的数目。反正他们就在这黑风寨,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又能跑哪儿去。待会儿留些人手,把守住他们下山的各处要隘路口,给我盯死了他们。姓勾的这小子十分滑头,也果然是有几分本事的,这点不得不防。” 丁贵闻言,立即先答应一声后,又再问道:“既然大哥也担心这小子有可能是使诈,那又何必非要听他的?咱们直接打进去,灭了他这破山寨不就行了。到时山寨一破,还不是任咱们随便抢夺掳掠?” 马宝成道:“那你刚才没听那小子说,真要是山寨被破,防不住咱们的话,很可能就会干脆放把火烧了这寨子,让咱们就算打破山寨也什么都得不到。到时咱们攻破山寨不但会损失人手,打下来还什么都捞不到,那咱们又打它做什么?” “至少灭了这黑风寨啊!”丁贵闻言,立即理所当然地道:“只要灭了黑风寨,以后这条道上的生意就全是咱们天马寨的。等以后时间长了,肯定也能赚回来。” 马宝成闻言,不禁有些意外地高看了他一眼,但随后却还是摇头道:“你说的这也有些道理,但眼下咱们不用有任何损失,就能白得一笔进贡,岂不是比花费力气攻破山寨,‘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好吗?” 说罢一顿,又接道:“另外,还是姓勾的说的那个问题。如果朱刚那小子一心要逃,根本不跟咱们打,凭咱们的本事也很难完全留下这小子。朱刚的练武天分你也是知道的,真让他逃走了,过上几年,肯定会突破境界杀回来。要是只突破到跟我一样,外力境七重,虽然麻烦,咱们也多少能对付。但万一给这小子突破到八重、九重呢?咱们怕是举全寨之力也对付不了。” 丁贵一听,想了下后,摇头说道:“大哥也别光长他人威风,突破境界哪是那么容易的,这小子也未必就能突破得了?” 马宝成一听,立即不禁冷笑一声,道:“对你来说,那自然是不容易,可对朱刚来说却不一定了。他现在才不过二十,就已经突破到外力境六重了,你敢肯定他将来再突破不了?” 丁贵一听马宝成这话,便有些没言语了,这简直等于戳到了他痛处,他如今也是四十好几了,方才是外力境六重,而且已经是在这个境界盘桓多年再无进境,很有可能潜力就垂尽于此。而那个朱刚年纪轻轻就已然是跟他的修为境界一般,确实是前途不可限量。 仔细琢磨地一想后,他不由叹气道:“若真被朱刚这个小子逃走了,那确实是极大的隐患。”不过顿了下后,他却是又忽然道:“但就算这小子不逃,咱们不打黑风寨,假以时日这小子肯定也会继续突破啊?到时等他变强了,那岂不是会反过来欺压咱们天马寨?” 马宝成道:“你这话也没错,但至少,咱们现在没跟朱刚结仇,将来说不定还有转圜的余地。可若现在就动手灭黑风寨的话,那就是绝对再无余地了。” “姓勾的临走前说的那句话非常不错,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等将来到那个时候时,我们或者也能因为利益结合在一起,未必就会是敌人。就像我跟朱雄,之前还不是互视为仇,后来却也能通力合作?” 第九十二章 结善缘 留后路 “朱刚有勇,勾陈有谋,这两人若能通力合作,以后这黑风寨,怕是要好生兴旺啊!”马宝成最后,又是忍不住叹道,“老朱以前对这个勾陈,怕是还算不上重用。否则以这个勾陈的才智,哪里看不出姜成有二心。老朱若能早听他这军师的,就不会有现在的杀身之祸了!” “大哥,既然你这么忌惮这两人,为何不趁此时机,趁他病,要他命,也免得他们将来成长起来后,威胁到咱们天马寨?”丁贵在旁一听,立即不解地问道:“眼下不是最好扼杀他们两人的机会吗?” 马宝成道:“我当然也知道,但就怕打蛇不死,反被蛇咬。只要咱们不能留下朱刚,被这小子逃了,以后就免不了有得麻烦。” “那也能先杀了姓勾的小子啊!”丁贵道。 “这人不会武功,只是个文弱书生,杀他不难。但我更想把此人收为己用,若咱们天马寨能得此人之助,必能发展的更好。”马宝成摇了下头,缓缓说道。 丁贵道:“但眼下他跟朱刚穿一条裤子,恐怕不会到咱们天马寨吧?” 马宝成闻言笑道:“所以啊,我觉着不妨先行交好。既然没把握完全留下朱刚,那就别动刀兵了。只要把这进贡的事谈成,他黑风寨也等于是名义上效忠了我天马寨,以后我向这勾陈问计,他恐怕也不得不答。虽然不能真正收心,却也足够用了。何况他跟朱刚那小子,也未必是一条心?” “不能吧?”丁贵闻言,不由疑惑道:“他要不跟朱刚这小子一条心,昨晚能帮着救朱刚,又帮朱刚守住寨子,今天又是出谋划策地说退了咱们,力保朱刚这小子的黑风寨?” 马宝成闻言笑笑,道:“你最后这个说对了,他要保的不是朱刚,而是保黑风寨。因为他眼下跟朱刚是在一条船上,一根绳上的蚂蚱,他只有保住朱刚,才能成功保住黑风寨。否则朱刚一死,凭他再是足智多谋,没有武力的支持,又如何能够保住黑风寨?而他保住黑风寨,也就是保住自己。否则没有朱刚和黑风寨的保护,他在这种乱局下,一个文弱书生,又岂能独活?所以他看似是为了朱刚,为了黑风寨谋划,但说到底,其实都是为了他自己。” 丁贵一听,不由佩服地连连点头道:“大哥果然高见。我听说这些读书人,最是没气节的。前朝的时候,大魏朝打天下,最先反了投靠大魏的,就是前朝那些读书人。这个姓勾的看来也是,再说他是被朱雄给掳上山的,哪就会真的对朱家父子这么忠心耿耿,所有的谋划肯定都是为了他自己。还是大哥看的透彻啊,一点我就明白了。既然这小子对朱刚不是真的忠心,那咱们确实有拉拢的机会。” 马宝成闻言又是摇头一笑后,道:“那也未必?” “大哥这又是怎么说?”丁贵闻言,不禁又是不解地问道。 马宝成道:“他原先可是进京赶考的举子,那是何等人物,考中的话就有机会做官,考不中凭他举人的身份也能谋个吏员,将来说不定也能扶正。这种人物,你以为他真甘心给咱们当个山贼寨子的狗头军师吗?无论哪一条出路,不比现在好?” 丁贵一想,又是不禁连点头道:“大哥你这么一说,倒也确实是。我要是有机会去做官,也不会跑来当贼。” 马宝成闻言哈哈一笑后,道:“所以我才说,以后勾陈与朱刚通力合作的话,才能把黑风寨经营兴旺。但勾陈的抱负与志兴绝不在此,所以吗,我敢说他们以后绝对合作不成,那勾陈肯定会想办法离开山寨。等勾陈一走,只凭朱刚这个愣头青,有勇无谋,就没什么好怕的了,恐怕他自己都能把山寨搞垮。等到时他自己玩完,可就怨不到咱们头上。说不定我到时出面招揽的话,还能把这小子收入麾下。” “高,大哥果然是高,小弟佩服!”丁贵一听,立即向马宝成举起大姆指地拍马屁道。 马宝成含笑受用后,又轻抚了下颔下短须,道:“这个勾陈将来若想要离开黑风寨的话,咱们或者可以助一臂之力,结个善缘。若这小子将来真能科考高中做了官的话,也是咱们将来的一个后路。” “什么后路?”丁贵闻言,又是不解地问道。 马宝成道:“这做山贼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别看咱们眼下没事,但万一哪天真被官兵给盯上了,凭咱们寨子的实力,又如何真能抗得住官兵围剿?万一将来真有这么一天,而勾陈这小子又真能做了官的话,说不定就能给咱们拉些关系,让咱们接受招安。到时咱们就摇身一变,也成官军了,那岂不是好?” “妙啊,大哥果然思谋远虑,我就根本想不到这么远。”丁贵又是连忙送上一记马屁。 马宝成受用地微微一笑后,没再说话,接着策马下山而去。 黑风寨的寨墙上,勾陈目送马宝成真的率领天马寨一众人等远去后,立即不由长松了口气。 虽然他对自己提出“进贡”的这个主意,在开口之前就有几分把握,但毕竟没有完全的把握,此时见真的起效,马宝成也真的率人退走后,这才把一颗心落到了肚子里。 “军师果然妙计啊,竟然就这么轻易把姓马的给打发走了,佩服佩服!”等马宝成走远后,朱刚也是立即向勾陈抱拳说道,他这也是由衷的佩服,真没料到竟然没动刀兵,只凭勾陈的一张嘴就把马宝成给说退了。 “寨主过誉了,不敢当。这哪是只凭勾某嘴上的本事,还得真的赔一笔真金白银啊!”勾陈见状,连忙拱手回了一礼道。 朱刚哈哈一笑,不在意地挥手道:“军师刚才不是也说了吗?钱财乃身外之物,真能花笔钱就暂保住咱们寨子的平安,我也乐意出。等我将来修为上去后,我肯定也会登门去逼这姓马的,让他当初怎么从咱们这儿拿的,就再怎么给咱们吐出来,而且还得多加一倍。” 勾陈见朱刚这么说,立即笑道:“寨主能想通便好!” 他还真怕朱刚想不通,死钻钱眼里去,好在朱刚不是这种人,还真是不在乎钱的,也能把这事给看开了。 第九十三章 几位寨主的私藏宝库 眼见朱刚能想通,勾陈心里又松了口气后,便问道:“那寨主以为,咱们一年给天马寨进贡多少合适?” 朱刚一听,不禁立即有些茫然地抬手抓了下后脑勺,道:“这我也不清楚,不如军师就自己看着办吧?” 他对钱财这方面,还真是没什么概念。而且他目前对黑风寨内究竟有多少财物,也是并不完全清楚。 其实勾陈对这方面,也不完全清楚。他虽然掌管着寨中的库房,但大部分都是寻常东西以及粮草之类。金银财物、名贵珠宝这些,可不归他管,朱雄也还没这么信得过他。这些都是被朱雄收在自己的私人库房里,不止朱雄有,每个寨主也都有自己的私人小库房。 不过眼下既然所有寨主都死了,这些自然便都收为朱刚的了。但他们上午刚处理完寨门里的那两个小寨主与姜成、朱雄亲兵,下午便开始为朱雄布置灵堂,接着又再遇到天马寨来祭的事,却是尚还来不及做这些。 所以勾陈眼下,对这黑风寨里到底有多少金银财物,也是并没有具体的数目。这也是他刚才没有立即给马宝成答复,说需要三日时间商量的原因之一。他不知道具体数目,自然也就给不出合适的数目。这三天的时间,除了是商议数目外,最主要的也是先得把包括朱雄在内的所有寨主的金银财物全都搜寻找到,然后集中起来,再清点出具体的数目。 当下勾陈便对朱刚说道:“这个数目,属下可也说不出来,因为咱们寨中到底有多少金银财物,我也并不清楚。老寨主在时,他的私人宝库一直得是自己掌管,属下尚未得信任。却不知寨主是否知道,老寨主的宝库所藏?” 朱刚闻言,对此也不多想其他,立即坦诚地向勾陈道:“我爹倒是带我进去过几次,但具体有多少数目,我也不是很清楚。宝库的钥匙,他一直都是自己贴身收着。咱们回去后,怕是还得冒犯一下,开棺取钥匙。” 勾陈点头道:“虽然对老寨主有些不敬,但也只得如此了。”朱刚对他都不在乎,他当然也更不在乎。 说罢一顿后,接着说道:“其余几位寨主的宝库,咱们也要搜寻出来。眼下所有寨主都死了,这些自然都该收为公用。” 朱刚一听,立即点头道:“说得没错,既然他们人都死了,东西也确实都该收回来,尤其是姜成这老小子的。走,说干就干,咱们立即先去抄了姓姜的家。” 一说起抄姜成的家,朱却是不禁兴奋起来,立即迫不及待地就拉着勾陈下了寨墙。 下了寨墙后,他们也不回在聚义厅内布置的灵堂,朱刚直接就带着勾陈先去了姜成的院子。 姜成的院内,自然也有姜成的几个压寨夫人与一些下人奴仆。这些人自然也是早已听说了姜成谋反,不但杀了大寨主,昨晚也已被少寨主朱刚所杀的事。 听说了这事后,立即都是人心惶惶,吓的要死,生怕朱刚生气之下直接对他们来个灭满门,斩尽杀绝,对姜成院子里的人一个不留。 可他们身在寨子里,便是想逃也逃不掉。何况不需朱刚吩咐,也早有人自发守住了姜成的院子,哪里会容他们逃走。虽然眼下朱刚还未对他们有任何处置,但那就真是忘了,一时顾不上,可不是就真当看不见地对他们置之不理。 眼下朱刚带着勾陈一进姜成的院子后,姜成的几位压寨夫人与一并下人奴仆便立即全都跪倒在了朱刚脚下,哭哭啼啼地对着朱刚求饶不止,希望朱刚大发慈悲饶他们一命。 姜成的膝下,却是并无一儿半女。这么多年来不知为何,也是一无所出。院子里的几个压寨夫人,要么是山下抢来的,要么便是有手下巴结献上来的,并无一个明媚正娶。 既然姜成无后,自然也就谈不上斩草除根。面对这些哭哭啼啼的女人,朱刚也是不禁一时有些头大地没有主意,便问勾陈对这些人要做如何处置。 勾陈闻言稍作一想后,便道:“还是先都暂且押下去吧,容后再议不迟。不过她们身上的金银首饰,却需要全都交出来,一件不留。” “没错。”朱刚一听后点点头,便立即向这些女人大声下令,让姜成的几个压寨夫人把所有的金银首饰全都交出来,并一个个逼问了姜成收藏财物的私人宝库在什么地方。 对姜成私人宝库的具体位置,朱刚却是并不清楚,此时只能是临时逼问姜成的几个压寨夫人。 好在这几个压寨夫人中虽没有姜成明媒正娶的,却也有姜成颇为宠爱的。而且姜成也不怕她们能盗取了自己宝库中的财物,何况就算能盗走,也得有本事能藏好,再有本身逃下山去。否则空得了这些宝物,也是没有任何用处。 因姜成并不怕她们能够盗取,所以平时对此也就并不特别设防,有时甚至会当着她们的面儿去开宝库。这时朱刚一审问,倒是很容易就逼问了出来。 逼问出来后,他也懒得再去姜成的尸身上翻找钥匙,直接就命人以暴力手段强行破开了。 破开之后,勾陈与朱刚进去一瞧,立即就见得里面宝光闪烁,各种金银珠宝铺满了一屋子,墙上还挂了不少名人字画。 姜成身为黑风寨的二寨主,修为又与朱雄相当,而且还是朱雄的结义兄弟,两人以前关系好时,分赃的也还算公平。所以这么多年积攒下来,还当真所藏不少。 无论是前身的勾陈,还是现在的勾陈,还都真没见过这么多金银财宝全都堆在一块儿。一时都不禁看的愣了下,有点儿难以想象做山贼这种没本钱的买卖当真这么赚钱吗?姜成的宝库所藏,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之外。 不过当他随后适应,命人一一清点,他造册登记时,又是不由再次惊讶。原来姜成的宝库所藏,却是也没有看上去那么多。刚才以为多,却是因为姜成把这些宝物故意铺作了一地,才显得满满当当,财货不少。可当全部收集起来后,却也并不算太多。 第九十四章 价值几何 讨苏云秀 姜成私人宝库里的所藏,最后收拾整理好后,总共有两大箱,是那种能够装下一个成年人的大箱子。虽然两大箱金银珠宝也不少,但比起刚一进来给勾陈的那种冲击感,却还是小了许多。 他全部一一登记造册后,粗略统计了下,发现共有金一百多两,银八百余两,剩余的珠宝首饰、名人字画这些,勾陈不太懂,也不好估价。但大略估算的话,光是金银,全部以银钱折算的话,就是一千八百多两。 这世界的金银兑换比例通常是一两黄金可兑十两白银,视金银的纯度以及物价涨落,会有一定上下浮动,但一般就是这个兑换值。所以一百多两黄金换算过来,就是一千多两白银。 其余的珠宝首饰与名人字画,勾陈觉着差不多也能值个一千两左右,就算不值,几百两怎么也有了。所以姜成宝库内的粗略估价,至少是在两千两以上,甚至三千两左右。 这个世界的基本货币单位也是跟华夏古代一样,都是铜钱。一两白银通常可兑换一贯铜钱,也称作一吊,为一千文。同样的,有时也会有些上下浮动,但基本就是这个数值。 这个世界的物价并不算太高,所以一两银子的购买力还是非常可观。通常十枚铜钱,基本就够一个成年壮汉一天的吃喝开销了。省着点儿花,五枚都够了。所以一两银子,足以供给一百名成年人的一天口粮,且还算是非常松泛的,勒紧点儿的话,过个两三天都够。 暂且按一百人一天一两银子算,一千人的话,一天便是十两。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则需三千六百五十两。当然,这是按富裕些的算,节省的话,怕是一千多两都足够。 对于向天马寨的进贡,勾陈心里也大致有个方案,便是暂且按天马寨的人头算。天马寨的人数跟黑风寨差相仿佛,就算多一些,也就是总数一千多人。估且先按一千人算,然后以一千人一年的口粮来计算,便是他打算进贡给天马寨的大略数目了。若是把一千人的口粮按节省些来计算的话,那光是姜成这宝库里的所藏,就暂且足够支付给天马寨一年的进贡了。 而且姜成收藏的那些珠宝首饰与名人字画,刚刚都只是他大略估算,很可能远低于实际价值。如果把那些珠宝首饰与名人字画卖了,应该是绝对足够给天马寨支付一年的进贡了。 当然了,这个进贡数目,首先要天马寨能够同意。万一天马寨不同意,要的更高,那就不够了。 但勾陈认为,自己开的这个价格已算是足够厚道了,毕竟是足以供给天马寨所有人一年的口粮。天马寨什么都不用做,就能白得这一年口粮,它不香吗? 不过人心不足蛇吞象,他目前也不敢肯定天马寨的胃口到底有多大。万一太大的话,他们也未必承得的起。 勾陈心里暗自预估,觉着只要不超过一万两的话,都算是在他的接受范围内。反正对他来说,也就只需要保持目前的平稳,不要在此期间节外生枝。能让他安稳段时间,然后思谋如何离开。 现在寨中实力大损,几个寨主都死的只剩下朱刚一个。而朱刚目前对他又十分信任,所以他自忖之后要找机会离开,绝对比以前成功的把握更大。反正一年的时间,足够他找到机会离开了。 等一走了之后,后面黑风寨会如何,那可就跟他没关系了。到时就算真被天马寨给灭了,也跟他没有半毛钱关系。所以,他只需要争取最多一年的时间。有这个考虑,他自然也就不在乎多花点钱买这段时间的平安。反正钱又不是他的,他花起来也是半点不心疼。 至于黑风寨有没有一万两,他敢肯定绝对有。只凭姜成的个人宝库内就差不多有三千两,那剩下的何大勇及四、五、六几个小寨主加起来,两千两怎么也是有的。这两千两再一加,就是五千两打底。而朱雄做为大寨主,他那里才是大头。怕光是朱雄的个人私藏,都有一万两打底都说不定。 不过,天马寨真要狮子大开口要一万两的话,怕是朱刚就未必答应了。虽然这位新任寨主对钱没什么概念,也愿意花点儿钱买平安,但一万两就未免太多了。勾陈估摸朱刚能够按受的程度,最多也就是寨中所有金银财物加起来的一半儿。再多的话,这位寨主恐怕就不愿给了。 清点造册完毕后,勾陈向朱刚道:“这两箱财物,寨主便命人先放到老寨主的院内吧,等最后打开老寨主的宝库后,咱们全部清点完毕,就全部寄存在老寨主的宝库内收藏。” 朱刚一听,自然是没什么异议,立即点头答应,命人先把这两箱财物送到朱雄的院内,然后让人严加看管起来。 等朱刚下完命令后,勾陈又向朱刚道:“属下还有个不情之请。” 朱刚一听,立即大手一挥不在意地道:“军师但说便是,咱们现在是什么关系,用不着这么客气?” 勾陈道:“我想请寨主夫人也过来一起帮忙,只是我一人清点的话,未免太慢了。她是官家小姐出身,诗词文章都做得,帮忙清点登记造册,想来绝不是什么难事?” 他这倒不是非要故意劳烦苏云秀,或是想要趁机见见苏云秀,而是说的事实。现在他一个人清点造册,确实太慢了,效率太低。可清点登记造册这些工作,却必须得识字算数,却不是随便一人就能做得的。而眼下这黑风寨内,能够做到识字无碍,算数流畅的,除了他外,也就是苏云秀一家了。 此时已是金乌西坠,过不多久从要天黑。而他光清点造册姜成的宝库所藏,就花费了不少时间。剩下的还有何大勇与四、五、六几个小寨主的所藏,就算他们的宝库内的财物没有姜成的多,但只靠他一个人的话,勾陈估计到晚上前,是绝对做不完的。 如果能请来苏云秀帮忙,那就会快上许多。 “那好,我这就让人请她过来。”朱刚闻言之后,根本没做多想,就立即点头答应,“军师不提,我倒也把她会识字忘了。她在院中也整日无事,正好来帮个忙。” 第九十五章 想多了 芳心暗许 朱刚说罢,便立即唤过身旁一名亲兵,让其去请苏云秀过来。他跟勾陈这边,则先行赶往何大勇的院子。 赶到之后,逼问一番何大勇的几个压寨夫人,倒是也很快找到了何大勇的宝库所在。这位三寨主眼下“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当然也是没得宝库钥匙可寻,朱刚仍是命人强行破开。 等破开何大勇的私藏宝库后,那名前去请苏云秀的亲兵,便已是把苏云秀带了过来。 下午为朱雄收殓布置灵堂时,朱刚还下了命令,让全寨上下都要为朱雄守孝,所以此时人人身上都是披麻戴孝。苏云秀虽然心里不愿为朱雄守孝,但名义上毕竟是朱雄的儿媳,哪里能避免,所以此时也是一身白衣。 有道是“要想俏,三分孝”,女子穿一身白衣时,大多会增几分清丽姿色。苏云秀本就是姿容绝世,天仙般的人物,此时再加一身白衣衬托下,更是有几分飘飘然的仙子下尘之姿。一进院子后,立即就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被所有人的目光瞧得不禁脸上红了下后,苏云秀的目光在勾陈脸上特意一扫,便立即低下头走到朱刚身前,微微一福问道:“不知寨主请妾身来,是为何事?” 刚才那名亲兵前去传话时,只说是寨主有事,并没有说具体什么事情。所以苏云秀此时过来后,还是不禁一头雾水,不明白朱刚让人把自己请到这儿来是做什么。这个院子,他还是刚才问了那名亲兵,才知道是三寨主何大勇的院子。平常她甚少出门,对于黑风寨内的各处布局以及哪个院子都是谁的,也都不甚清楚。 不过问出是三寨主何大勇的院子后,苏云秀心里便不禁更加奇怪了,完全想不明白朱刚让人把她请到这儿来是要做什么。倒是见到勾陈也在后,她心里便立即有些欢喜,也安心了下来。觉着不管如何,勾陈总会帮她的,应不是什么坏事。 从昨晚到现在,她虽然一直都没有出门,但寨中接连发生了好几件大事,她自然也都是早已听说了。听说朱雄已死,还是被姜成联合外人所杀,而姜成又被朱刚所杀,其余的几位寨主也全都被杀得一个不剩后,她心里对这种情况也是十分高兴,乐见其成。觉着全都死干净了才好,只是可惜,她最希望死的朱刚却偏偏没死。而且不但在勾陈的帮助下成功保住寨子,还反杀了姜成为父报仇。 在得知是全靠勾陈,才能成功救下朱刚后,她心里还免不了对勾陈微生怨意,觉着勾陈实在不该救朱刚,任这家伙死了才好。可当随后了解了所有事情经过后,她便不这么想了。 她也是冰雪聪明的女子,当然也能想明白,如果真让姜成杀了朱刚,被这位二寨主成功夺下寨子后,后果会是如何? 勾陈也还罢了,听说姜成对勾陈也十分重视。成功破寨后,只要勾陈立即诚心投靠,估计仍能保住现在的位置不失。但她可就惨了,她之前也曾有听人说起过。说自己一家被抢上山后,原本是那个二寨主姜成看中了自己的。只是后来朱雄不允,强把她许给了朱刚,这才让姜成不得不作罢。万一这个二寨主昨晚真成功夺下了寨子后,怕是绝不会放过她,定然要再抢回去不可。 她不得已地被迫委身朱刚,便已是觉着万分委屈,恨不得去死以明志了。也就是父亲受制于人,才被逼的不得不如此。若再要被那个姜成抢去糟蹋一番,那她真是无脸再活于世,甚至觉着死都难以洗刷自己的清白了。 所以姜成没成功,还被朱刚给杀了,对她来说也是好事,免得再受屈辱。她不知道当时勾孙做这个选择时,是否有考虑到自己会再被姜成抢去的可能性,也还没来得及有机会问勾陈。但她自己心里,却是先忍不住这么想了。觉着勾陈会在那种情况下,做出帮助朱刚的选择,而非选择更加势大的姜成,肯定是有考虑到自己。这般一想,便不禁芳心可可,觉着分外甜蜜。认为心上人肯定是为了帮自己,才去易从难地选择帮朱刚的。 而勾陈能在昨晚那般几乎已是绝境的情况下还成功帮朱刚保住寨子,并且还反杀了姜成与一个叫赵四海的同样外力境七重高手,她认为也都是勾陈的功劳,不禁心中更加佩服心上人的本事。 刚才在路上时,又刚听那名亲兵说了勾陈妙语智退天马寨来犯的事,又是心中不禁再加一层佩服,觉着勾陈果然是有真才实学,大有本事的人。所谓男才女貌,哪个女子不爱有才郎,她平生也最是佩服这种学识过人,机智百出之辈。在听闻勾陈的这几件事后,心里对勾陈也不禁更加芳心暗许了起来。 在得知了朱雄昨日下去打劫那家四海镖局之事,完全是姜成所设的一个局后,她心里其实也不禁有些暗自怨怪勾陈。觉着勾陈昨日下午真是错过了一个绝佳的机会,要早听她的,他们一家人连带勾陈和小翠,肯定早就成功逃下山去了。 当时朱雄已死,姜成又谋划着如何夺下山寨,一时哪里有空顾及到他们,成功的机会绝对很大,甚至是九成以上。只可惜勾陈太过小心,不肯冒险错过了这次良机。 但现在从这几件事上清楚了勾陈的本事后,她心里的怨意便立即去了大半,觉着凭勾陈的这等本事,再加上寨子里又只剩下了朱刚这个愣头青寨主,好糊弄的很,要想成功把他们一起救下山,绝对是早晚的事。 既是如此,再加上又误会勾陈昨晚选择帮朱刚全是为了自己,她心中自然是怨意全消。而且不但没了怨意,反而还更生了爱意。因此她这时虽然心中万分奇怪,却一点儿也不担心。因为有勾陈在身边,她便觉着无论如何,勾陈都是会帮自己的。 “军师,你来说吧,要我说我也说不清楚!”此时朱刚闻言下,立即就把负责向苏云秀解释的工作推给了勾陈。 勾陈自然也不回避,立即就上前一步,把自己让朱刚派人去请苏云秀的用意跟她解释清楚。 苏云秀听罢,这才知道实际上是勾陈特意出主意让人请她来的。便不禁以为勾陈实际上是想借机见自己,立即更加心中欢喜。对于勾陈请她帮忙的事,自然是一口答应下来。 第九十六章 分头行动 蓄意勾搭 所谓“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勾陈倒是也很愿意跟苏云秀一块儿搭挡清点何大勇宝库内的所藏。 但眼下朱刚就正在旁边,勾陈却是怕朱刚有可能看出两人间有什么端倪,故而随后却是并没有把苏云秀继续留下,而是向朱刚道:“寨主,这里留给我继续清点就行,不如寨主带夫人到下一个地方去清点吧,这们我们分头进行,也更快!” “这倒也是!”朱刚想了下,立即点头答应,然后打了声招呼后,便留给勾陈一些人手,他则带着苏云秀前往四寨主的院中,去清点收缴这位四寨主的宝库所藏。 苏云秀本拟接下来会要跟勾陈一起合作,心理还颇为期待,没想到勾陈临了给了这么个建议,又把她给支走了。她嘴上当然不好明说什么,只能是点头答应。但临走时,却是不禁给了勾陈一个颇为幽怨的眼神。 勾陈注意到苏云秀的这个幽怨眼神后,也只能是连忙避过后,心里无奈一笑,然后又继续专注手头的工作,希望今晚就能把黑风寨内的所有库藏全部清点出来。 没有了朱刚在旁边盯着,他倒是还能更专心工作。 他这边最后清点造册完毕后,粗略估算,何大通私人宝库内所收藏的全部金银珠宝加起来的粗略价值,大概在一千两左右,比起姜成的宝库内所藏就要少了许多。 大略估算后,他也先在书册上暂且计下这个大概的估算数目,然后便命旁边朱刚留给他的亲兵,把何大勇宝库内收拾出来装作一箱的金银珠宝等物,也暂且先抬往老寨主朱雄的院中。 接着他便不再多留,也没多理会何大勇院中的那几个压寨夫人以及下人奴仆之流。对于何大勇的院中的这些人,他也都是暂不处理,不过对那两个压寨夫人,也是同姜成院内一样,都命她们把所有的金银首饰等宝物交出来。 从何大勇的院内出来后,勾陈便带着人前往五寨主的院子。不想走到半路时,却是见四寨主那边的院子里,朱刚也带着苏云秀以及一并亲兵走了出来。原来却是那四寨主的私人宝库内所藏更少,所以苏云秀虽是比他晚开始,却是差不多赶在与他同样的时间里清点完了。 见到朱刚带着苏云秀出来,勾陈便立即迎了过去,然后远远一拱手,向苏云秀笑道:“夫人效率好快,居然这么快就清点完了!” 朱刚闻言,没等苏云秀接话,立即笑着说道:“也不是她就比军师快,实在是那个老四的宝库里东西不多。夫人刚才估算,全部换成银子的话,可能也就几百两,不超一千两。” 勾陈其实也猜到了是这个原因,笑道:“那也得多亏了夫人帮忙,不然我现在才能清点这个。现在我们分头合作,速度可就快了一倍。现在正好,就剩两个了,我们一边一个,很快就能完成。” 朱刚笑道:“那也是军师想的周到,应该早请夫人过来帮忙的。” 当下两人略作商量后,便由朱刚与苏云秀就近前往那个五寨主的院子,而勾陈则赶往六寨主的院子。 这几个寨主倒都是自忖没人能在山寨里偷了他们的东西后还能跑下山去,故此这些个人私藏宝库,却倒是也都并不特别遮掩,藏的过于隐秘。倒是这个六寨主还弄的隐秘点,在其卧室里弄了个暗格。但这个暗格也并非无人知晓,勾陈过去后命人逼问了六寨主的几个压寨夫人,便也很快找到。 那个告诉他们的六寨主压寨夫人却是还知道这个暗格的开启机关,亲自带着勾陈等人过来开启。 开启了机关后,这位寨主夫人却是也不离去,还在旁边尽心招待勾陈,不时寻勾陈说话。 但勾陈哪里顾得理她,对方的那点儿心思,他也不是看不出来。却是这女人仗着有几分姿色,不住向她暗抛媚眼,估计是想勾搭她,好给自己谋个出路。不然她现在倚仗的男人已死,而且是被当作叛徒给杀的。虽然眼下朱刚还没顾得处置她们,但若要发落处置的话,就算不杀,也肯定没有好下场,至少绝不能再保住她六寨主压寨夫人的位置了。 因此她眼见得只有勾陈带人过来,便觉着是个机会,如能趁机勾搭上这位勾军师,以勾陈眼下在朱刚面前的得宠度与信任度,要想救她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吗? 但勾陈一眼就看破了这女人的心思,哪里会给其机会。何况这女人虽有几分姿色,却又哪里比得过苏云秀。就是连小翠都有所不如,他自然是不放在眼里。见那女人缠的紧了,便立即喝令一名亲名将其强行请了出去。 因这女人旁生了点儿枝节,他这边倒是多耽误了些时间,最后清点完毕出来时,就见那边的朱刚与苏云秀已是早已清点完毕,正赶着过来寻他。 “勾军师!” 勾陈带着人走出院门口时,那个六寨主的压寨夫人却是还不甘放弃,在里面拉长着声音娇媚叫道。 朱刚过来一见,立即不由哈哈一笑,向着勾陈打趣道:“不想军师过来一趟,还把老六的夫人给勾了一个!军师若能看得上,我便让人送往军师房里去,其他的也一样。从姓姜的往下,这几个院子里的女人,军师若有哪个能看上的,直管跟我说,都是我一句话的事。” 旁边的苏云秀一听朱刚这话后,又是不禁把一双幽怨与嗔意的目光瞧定了勾陈。也幸好现在天色已经有些晚了,太阳已经落山,到了黄昏时分,周围的光线有些暗。不然苏云秀就这么直直地瞧过来,勾陈还真怕会被朱刚给发现。 他回瞧了苏云秀一眼,暗中使了个眼色后,立即向朱刚摇头苦笑道:“寨主说笑了,属下可无此意,只是那女人急于想寻个依靠,所以才自家不检点而已,我可一直没搭理他。” 朱刚笑道:“没想也可以想想吗?反正这些人我也尚不知如何处置,若分给军师几个,还能轻省些。” 勾陈哪里会答应,只是连道几句不敢后,便连忙引开话题,转回到清点库藏上。 朱刚也知这是眼下的正事,便没再接着跟勾陈说笑。 第九十七章 知女莫若母 勾陈稍问了下五寨主那边院子里查抄出的大略数目后,便与朱刚、苏云秀一起,两边合作一队,带着从五、六两个原寨主院子里抄出来的家私赶往朱雄的院子。 赶到聚议厅附近后,朱刚向勾陈与苏云秀道:“军师、夫人,你们先行过去,我到灵堂内取件东西,随后便到。” 勾陈一听,立即想起朱刚之前曾说过的还需要开棺到朱雄的尸身上去取朱雄一直贴身收藏的其私人宝库的钥匙,当即点头表示明白。 苏云秀虽然不明白是什么事,但只是好奇地瞧了一眼,却也没有多问。等目送朱刚进了聚义厅后,她便立即与勾陈一起,继续赶往聚义厅后面的朱雄院子。 路上因旁边还有朱刚的亲兵在,两人却是也不好多说什么,也就是苏云秀趁着朱刚不在,一直拿眼瞧勾陈。勾陈间或回上一个眼色,却也不敢多瞧。 两人随后带着一众亲兵赶到朱雄的院子后,自然便有之前派来看护已经送来的那几箱金银珠宝的亲兵过来接上。 之前说是送到朱雄院子里,但他们却是也没就摆到院中央,而是都放在朱雄院子内的前厅里。 勾陈与苏云秀过来后,自然是命他们身后跟着的亲兵,也把从五、六两个寨主院子里查抄所获的金银财物,一并都放到前厅内,跟之前的放到一块儿。 他们带人进来,自是在院中弄起不少响动,立即惊动了朱雄院子里的压寨夫人与一众下人。 朱雄院子里的压寨夫人,自然是绝不止一个。不过之前未死前,最受他得宠的,却正是苏云秀的母亲。这位原官老爷的夫人虽已上了些年纪,却是徐娘半老,风韵犹存,那朱雄也是最喜这种妇人。但以前哪有机会玩儿过官老爷的夫人,再加上这位苏夫人又生得美貌,自是十分宠爱,惯爱狎戏。 有了朱雄的得宠,这苏夫人平常在自家也是管着后院的,所以眼下早已是执掌了朱雄这院子中的一应内务。尽管她委身朱雄,也是非常心不甘情不愿,并不想替朱雄管事。但后来又寻思着,自己手中若有些权力,便也能相应得些方便,便也就接手管了起来。 眼下得知朱雄死后,她心里也是不禁暗自松了口气,觉着终于摆脱朱雄这土匪恶霸了。眼下唯一所虑者,就是女儿还在受苦,而且他们一家人都仍然被困在这山寨上,不能得脱自由。 只是若真能得脱自由的话,她曾委身朱雄,也是绝对无脸见人了。眼下没立即去了,只是想保留有用之身,思谋着如何能够解救出女儿与丈夫。 此时听到院中又有更大的动静响起,这位苏夫人出来查看,忽然见到女儿竟然也跟着过来,好奇之下便立赶了过来相见。 “娘!”苏云秀见到母亲过来,自然连忙迎上地过去行礼。 勾陈见状,便也带领身边的一众亲兵向这位苏夫人行礼道:“见过老夫人!” 以前朱雄在时,朱雄是寨主,他的压寨夫人自然便是都称夫人。眼下朱雄已死,朱刚继任,苏云秀便从原先的少夫人晋升为夫人,这位苏夫人就被女儿顶成老夫人了。 苏夫人做为朱雄的压寨夫人,此时自然也是穿着一身白衣,需为朱雄披麻戴孝。好在朱雄家乡的规矩,却是不兴让女人守灵,所以无论这位苏夫人还是苏云秀,之前都不曾到灵堂为朱雄守过灵,只是各在自己院中。 苏夫人抬手叫勾陈等人免礼后,立即向苏云秀问道:“秀儿,你却是为何过来了?” 本来她初见女儿时,还以为苏云秀是特地过来看她的,但随后注意到她是跟着勾陈一起过来后,便知道目的绝非为此了。 苏夫人年纪也不过就四十许,因为平日保养的好,看上去跟三十多岁的妇人也差不多。此时伸手扶住女儿,因她们母女长的像,看上去倒像是对姐妹花多过了像母女。 “女儿是过来帮忙一起清点寨中财物的。”苏云秀对母亲自然没什么好隐瞒的,立即如实答道。 “怎么却要你帮忙?”苏云人闻言,却是不由疑惑道。 苏云秀道:“是那个勾军师说我知书识字,又懂算数,所以特地向朱刚请了我过来帮忙,他们打算今晚就把寨中的所有财物全部清点造册统计出来。只有勾军师一个,怕忙不过来。” 苏夫人闻言后,向勾陈那边瞧了一眼,拉着苏云秀走到一旁,点头说道:“我倒是也听说了,那个姓勾的书生好一张利口,居然说退了天马寨的来犯,却不知眼下又清点统计寨中财物是做什么?难道怕只是退得天马寨一时,所以要收拾东西逃走?” 她虽然也听说了勾陈一张口舌灿莲花,居然说退了天马寨退兵的事,但却没能听说得仔细,不知道勾陈到底是凭什么说退天马寨的。因此见他们清点收拾财物,便不禁对此颇为担心。 她当然也不是担心黑风寨的生死,恨不得这整个寨子上下全都死个干净。只是她们如今也是这黑风寨里的人,万一黑风寨难保。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她们却是也免不了要跟着遭难。尤其她丈夫此时还仍然被关着,万一黑风寨的人要逃,怕是不会理会还关在牢里的囚犯,万一扔下不管,那对她丈夫来说,岂不是十分危险。 “娘你不用担心,我们不用逃,勾陈却是跟那天马寨说好了要行进贡之事,打算出笔钱买黑风寨一年的平安。所以眼下清点财物,是为了此事,不是要逃。”苏云秀闻言,立即向母亲解释道。 本来她之前听说的也不具体,不明白勾陈是靠什么办法说退天马寨的。但之前被请过去后,她又跟在朱刚身边,却是早就问清楚了。 苏夫人闻言后,又不禁转头瞧向勾陈一眼:“这人倒也真是个有本事的,居然能想到这个办法。可惜啊,也是被姓朱的所害。不然他若进京赶考,怕是能考个功名出身,岂不是比现在好。” 苏云秀听母亲夸奖勾陈,立即与有荣焉地跟着笑道:“那是当然了,他本事可大着呢!昨晚要不是多亏他,朱刚可也早就死了!” 苏夫人可是过来人,一听她这语气,再看苏云秀瞧勾陈的眼神,立即就感觉到了不对,连忙又一把拉着她再往旁边走开几步,一脸郑重地问道:“秀儿,你跟娘老实说,你们俩是不是有什么事?我怎么瞧你看他的眼神不对?你喜欢这小子了?” 第九十八章 朱雄的宝库 “娘!” 苏云秀一听,立即不由脸上飞起两朵红霞地羞红了脸,害羞地低下了头。 对于跟勾陈之间的关系,她自然没打算瞒着父母。如果将来勾陈帮着救出他们一家后,自然是需要告诉。只是她却也没想立即就告诉母亲,但她没想,却不想母亲这么厉害,一眼就看了出来。想想反正迟早要说,也就不禁含羞带臊地默认了。 “你要死啊?”苏夫人一见女儿害羞地默认,立即便不禁面色一变地抓住女儿的胳膊压低声音喝斥道,“你就不怕被朱刚知道吗?而且你怎么能不守……” 她本想说女儿“不守妇道”,这么做简直是水性杨花,丢他们苏家的脸,以前教她的那些三从四德、女训之类都学到哪里去了。但说到“不守”两个字时,却是忽然想起,女儿嫁给那个朱刚,哪里是明媒正娶、心甘情愿的?凭女儿的身份才学,又哪里真能看得上朱刚这种野蛮土匪。所以后面的“妇道”那两个字,便也难以出口了,最后只能是化作无奈地长长一叹。 但苏云秀却是何等聪明,立即就听出来了后面的意思,忍不住带着委屈与自嘲地道:“娘想说女儿不守妇道,水性杨花吗?” 苏夫人见状,立即轻轻抱住她,道:“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你是受委屈了,娘不怪你。那勾陈比起朱刚,确实不知好出了多少倍去,当得是你的良配。只是,你就算真是喜欢他,也得顾着朱刚啊!娘是担心你的安危,万一被朱刚发现,哪会轻饶了你们。” “娘请放心,女儿自然晓得轻重,绝不会被他发现。”苏云秀闻言,立即在苏夫人的怀里说道。 “那你跟这勾陈,到哪一步了?”苏夫人见她知道轻重,便没再多说,转而问道。 苏云秀一听,又立即害羞地往母亲怀里钻去,低声道:“也没怎么样,就是私下说过些话,娘你也别把女儿想的那么不堪?” 她那天在勾陈面前,其实是真的不堪过的。为了让勾陈答应帮她,她也情愿以付出自己的身子为代价。只是这事,她当然不会跟母亲说了。而且此时心里也不禁感激勾陈,觉着他那天幸亏没有,不然她此刻在母亲面前,怕是更抬不起头了。 “那他也喜欢你?”苏夫人闻言,又立即问道。 “嗯,他还答应会帮我们逃出去的。”苏云秀在母亲的怀里点头道,“他做这个军师,当初也是被逼的,当然不情愿,还一直想着逃下山去继续科考呢?” 虽然勾陈并没亲口跟她说过喜欢她,但她都那般相待了,而且勾陈那天还抱过她,她自然是想当然地认为勾陈也同样喜欢她。 “他真这么说?”苏夫人闻言,立即忍不住激动地问道。 勾陈眼下在寨子里的权利,可比她大得大。若勾陈真肯帮他们的话,确实他们成功逃出去的可能性会更大。 “嗯!”苏云秀又在母亲怀中点头道。 “他要肯帮忙,那当然是最好。”苏夫人笑了下,拉起怀中的女儿,郑重叮嘱道:“不过你们两人也要千万小心,千万别被朱刚发现。” “寨主!” 正说到这儿时,忽然院门处响起一片喊声。母女俩闻声转头看去,立即发现是朱刚走了进来。 两人对视一眼后,苏云秀便向母亲道:“娘你放心,我会小心的。您先回吧,我过去了。” 苏夫人闻言,便放开了揽着她身子的手,然后又再叮嘱了句,目送她走了过去。 “寨主拿到钥匙了?”这边勾陈见到朱刚过来,迎上朱刚后,立即低声向朱刚问道。 “当然。”朱刚回了一句,晃了下手里的钥匙,也没就此多说。毕竟是开棺从他死去的父亲尸体上拿钥匙,虽然是不得已为之,但还是显得颇为不敬,好说不好听。 勾陈瞧了眼钥匙,自然也识趣地没有多问。 朱刚接着瞧向苏云秀与苏夫人那边,等苏云秀过来后,便立即招呼她一声,然后命一众亲兵抬起地上的几个箱子,由他带路,一行人穿过前厅,往后面走去。 勾陈做为大寨主,所居住的院子当然是寨内最大的。朱刚直引着一行人到了最后面的内院,然后在内院的一角,朱雄专门有建了一座练功房。朱雄的私人宝库,便是藏在这座练功房内。而这座练功房,平日没得朱雄允许,也绝不容他人随意进入。 这座练功房外,直接就是一扇厚实的大铁门。朱刚走过去后,立即用手里的钥匙打开大门。 此时外面天色更暗,等打开练功房后,因里面没有窗户,更加是显得漆黑一片,完全瞧不到里面的布置。 朱刚瞧了眼后,吩咐一声,立即有两名亲兵先行入内,打着了火折子。然后借着火折子的光芒,找到练功房内布置的几支火把。 等四面墙上的火把被点亮后,里面立即便亮了起来。在火光的照耀下往里瞧去,便见里面至少有十丈方圆大小。因为是练功所用,所以里面却是十分空旷,除了两边有两个兵器架,地上有几个蒲团外,就基本上再无多余的物品与摆设了。 朱刚命身后的亲兵把几大箱金银珠宝放进去后,便立即把所有的亲兵全都遣退出去,只留下了勾陈与苏云秀在内。并且在所有亲兵出去后,还命亲兵从外面关上了练功房的大铁门。 朱刚虽然确实对钱财之物看的并不是太重,但共他几个寨主的私藏宝库也还罢了,他父亲的这座私藏宝库,却是重中之重,哪好随便露白,给许多人瞧去。因此,便只留下了勾陈与苏云秀。 等练功房的大铁门关上后,朱刚便从墙上拿下一支火把,然后走到练功房最后面的墙壁上,不知在哪里摸索了一阵儿后,往某块墙砖上一按,便立即“扎扎”声响,就见那面墙壁往两边分了开来。 分开之后,里面却是又露出一座铁门来,上面同样有个铁将军把守。朱刚走过去后,先暂时把手里的火把交给勾陈,便拿出钥匙打开了这扇铁门。 第九十九章 财帛动人心 这扇铁门再一打开,就见里面立即一片宝光耀眼闪烁。迎着火把的光芒一照,更是显得金壁辉煌,差点儿晃闪了勾陈的眼睛。 等他稍微适应后一瞧,立即不禁惊讶地张大了嘴。果然不出他所料,朱雄做为大寨主,宝库里的收藏当然是最为丰厚。光是这座宝库的面积,就要比姜成的大了许多。至于里面的金银珠宝等物,更是远超姜成,甚至超过了其他所有寨主的收藏总和。 这种规模,就又超出了勾陈的所料。他是料到了肯定多,但却没想到,会多出这么多。也难怪姜成会心存怨恨,心中暗怨朱雄分赃不公了。光凭朱雄私占了这么多,就能完全看得出来这点。 只是大致粗略一算,勾陈就判断出了朱雄宝库内的所藏,比他之前所预估的一万两打底,绝对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了。 旁边的朱刚与苏云秀,便没有像勾陈这么惊讶。朱刚是早跟着他老子来过几次,自然早就适应。而苏云秀则是大户人家出身,他爹又曾是京官,京中豪富不知繁几,比这更奢华的场面也见过,自然是见识不凡,惊不住她。 在她看来,像朱雄这种简单的堆砌金银,也就是个土匪暴发户而已。真正的豪奢巨富,世家名门,那是见微知着,从细节上下功夫。比如一面木制屏风,看起来也就寻常普通,似乎也就是精美一些。却不知乃是最名贵的金丝楠木所制,上面的描金也全部是真金熔炼。但更值钱的,却还不是屏风本身材质,而是上面的画作出自当世大家。 至于王侯之府,宫中富贵,那又更上一个台阶,不是普通人能够想象的了。 若论见识,其实勾陈的见识才是最广。他可是拥有两世记忆,前世更是处于地球上的信息大爆炸年代,见识过与听说过的东西,不知道有多少,远非是此界土着能够想象。 但他见归见过不少,比如还见过一亿美钞是个什么场面,但却是电影里的桥段。其他的也大多是虚假,隔着屏幕,隔着网络,哪里真见过这种一屋子的金银堆在面前的感觉。 所谓“纸上得来终觉浅”,他前世看的那些影视剧也是一样。里面再是拍的豪华富贵,除了让他隔着屏幕感叹下外,就完全没什么感觉,反正心里都知道是假的。甚至电影里真实的那些东西,也不是真的,不过全都是道具而已。就算制作的再逼真,也终究是假的。哪有剧组为拍个抢银行,就真去准备一亿纸币或是一亿黄斤之类的。 有那钱,还拍什么电影,直接去享受人生了。 这种真实的一屋子金银珠宝摆在面前的冲击感,绝对不是前世那些虚假的东西能够带来的。 有句话叫“财帛动人心”,之前在打开姜成的宝库时,他虽然也瞧得有些惊讶与发愣,但多少还算能克制住。可此刻一进来朱雄的宝库后,立即就让他忍不住生出了据为己有的念头。他要是有了这么多钱,那干什么不成? 这要能带回他前世去,直接去买一座海边大别墅去,还是全款不带分期的。就是一个字儿,壕! 什么土大款、暴发户,他才不管别人的评价与有没有什么品味,反正手里有银子那才是真的。要真能把这一屋子金银珠宝全都据为己有的话,他也一定要去体验把土大款、暴发户的感觉。没别的,就是拿钱砸人。 勾陈直怔怔地发愣了好一会儿后,方才算收摄住心神,低垂下目光,不敢再多看,生怕自己忍不住扑过去,先抱住一把过过瘾。 此处金银虽多,却不是自己的。他又暗暗做了几下深呼吸后,终于才算是平复下有些激荡的心境。 好在朱刚与苏云秀此时也没多瞧他,朱刚虽然已来过了几次,但每一次来,也还是颇有些震憾感。至于苏云秀虽然最是淡定,但也是不禁好奇地打量朱雄的所藏,看究竟有收藏了哪些名贵宝物。 勾陈回复过来后,便把手中的火把插在旁边墙壁上特意设置的一个安放火把的地方。然后开口向朱刚与苏云秀道:“寨主,夫人,那我们就开始清点吧?” 朱刚闻言,点头笑道:“开始吧,主要也是你们做,我就在旁边看着,帮不上什么忙。” 勾陈闻言点点头后,便瞧向苏云秀,指了下方向划归道:“那夫人从那边开始,我从这边开始。” “好。”苏云秀闻言,自然也是点头答应。 然后两人便各执了一卷书册与一枝笔,分头开始清点起了朱雄宝库中的所藏。 朱刚瞧了会儿后,实在瞧得有些无聊,便先返身出去,把外面练功房里放置的那几箱金银珠宝搬了进来。 他是外力境六重的高手,身具六牛之力,搬这些东西,自然是轻轻松松。之前需要两名亲兵一起搬抬的装满金银的大箱子,他一人就随便抱了起来,还完全行有余力。 将这些收缴自另外五位寨主的金银珠宝全部搬进来后,朱刚又在旁边看了片刻后,实在是看得颇为无聊,便想了下,向两人道:“军师,夫人,这宝库里的东西太多,我看你们一时半会也清点不完,不如我就先不奉陪了,反正我留下来也帮不上什么忙。你们也不必着急,慢慢点不迟。” 勾陈与苏云秀两人一边一个,都是在那里低头默默清点,然后登记造册,谁也不说话,朱刚在旁边自然是瞧的又闷又无聊。他暗忖两人也不会在此监守自盗,何况便是顺手袖上两件东西,对他来说也不算什么。一个是他的夫人,一个是目前最得他信任的军师,还曾救过他的命,就算勾陈不拿,他也是要赏赐些东西给勾陈的。而就算两人拿了,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跑不到哪儿去。 何况两人也未必会拿,对于两人的人品,他还是有几分相信的。既然如此,他也懒得继续在旁边做陪了。一直在旁边看着两人做这个,也实在是太过无聊与无趣了。 第一百章 恋啥情热 及时克制 朱刚说要先走,勾陈与苏云秀自然也没有强留的道理,甚至苏云秀还巴不得朱刚能早走呢! 等到目送朱刚出门,走出练功房的那扇大铁门后,苏云秀便立即迫不及待地放下手中的书册与毛笔,转身一把扑到了勾陈怀里。 勾陈对此其实颇为无奈,但也不好直接推开她,只能是张着两只手臂任其抱着,低头道:“你也不怕他忽然忘了什么东西,又转身回来啊?” “我不怕。”苏云秀紧紧搂着他,将头贴在他胸口,听着他胸腔里有力的心跳,“有你在,我就什么都不怕。” “但我怕?”勾陈笑着道。 “你就是个胆小鬼!”苏云秀抬头对他露出嗔意。 勾陈看着她微噘的红唇,在火光的映照下,反衬着些微光芒,略带嗔意的表情看来,也更显分外迷人,忍不住心头一热,壮起胆子地再不多想其他,立即随手丢开手里的书册与笔,低头就吻上了她诱人的双唇。 同时一把反手抱住她转了一圈,将她带离原先近离门口的位置。这样万一朱刚真有可能忘了什么东西折返回来的话,因为他们此时已离开门口位置,朱刚也不可能一眼就看到他们。 而练功房距离宝库则还有段不短的距离,有这个时间缓冲,足够他们分开做好掩饰了。 练功房的大铁门,无论开合,可都是动静很大,他们俩没有听不见的道理。更别说勾陈此时修炼存神之法小有所成,五感功能远比普通人要更加敏感,更加没道理听不见。 也正因为有此底气,还大有缓冲的余地,也就让勾陈不由壮起了胆子。他就算目前为止,对苏云秀仍然谈不上有什么喜欢,更谈不上会是爱情。但这么个大美人总在他眼前撩拨,他也是个心理与生理都完全正常的男人,哪里能一直抵受得住。 此时趁着朱刚不在,这间宝库包括外面的练功房内都别无他人,而练功房又建造的十分厚实,还一扇窗户也没有,立即便让勾陈不禁有些暗室生那啥了。 有道是“君子不欺暗室”,但他勾陈可算不上君子。就算是前身的勾陈,也早就不算了。 “唔!” 苏云秀没料到才说了勾陈胆小,这家伙就忽然大胆了起来。被他一亲再一抱,立即便不禁晕乎乎飘飘然地浑忘了是什么情况。 只觉着那感觉很好,让她迷醉其间,几疑是在梦中。她微闭着双眸,任由勾陈轻薄。 直到良久后勾陈离开,她还有不舍地探唇追逐。 “好了,还是先做正事吧,这里终究不太妥当。”勾陈是真想顺着再继续下去,来个顺水推舟,成就好事。相信苏云秀早有委身于他的念头,刚才又是她主动,也不会真做推拒。 但这里确实如他所说,真是不太稳妥的很。朱刚还是有可能随时折返回来的,亲亲抱抱也就罢了,真要做那等事。万一等朱刚忽然折返回来,很可能让他们来不及收拾,那可就非常糟糕了。 所谓“小不忍则乱大谋”,勾陈终究还是以极大的意志克制住了自己。而且刚才亲了一番,也算稍解其渴。 “我……”苏云秀现在其实被他弄得颇为意乱情迷,内心中也不禁生出了些渴望。但她终究是个女子,在昨日之前,也是个颇为保守的女子。昨日在酒席上的那番举动,也就是为了想要让勾陈答应,才强忍着心中的不适硬着头皮上的。 但眼下并不需如此,所以她稍微冷静了下后,便也被保守与害羞重新占据了上风,哪里能主动说出那般羞人的话来。所以尽管心里还是有些渴望,看勾陈的目光也不禁有些幽怨,但终究还是红着脸地微微点了下头,轻声道:“嗯!” 见苏云秀答应,勾陈便立即蹲下捡起地上的纸笔。然后也不再多看苏云秀,又转头继续刚才的清点工作,免得再多看的话,他也生怕自己有可能再控制不住自己。 苏云秀见状,便绕过他默默回到另一边,重新拿起自己的纸笔,也继续开始了自己的清点工作。 两人一时都沉默着不知该说什么,但气氛却还是显得颇为暖昧。 直到好一会儿后,苏云秀才算是借着清点冷静了下来。转过头看了眼勾陈,她轻咳一声正打算说什么,却听外面忽然“扎扎”声响,练功房的那扇大铁门被人打开了。立即惊得她不由面色一变,吓了一跳,差点手里的笔都吓掉了。 直到稍顿,才想起她跟勾陈已然是分开,并非刚才的情形了。但当随后见到练功房的铁门内果然是朱刚又重新走了回来,她还是不禁充满了后怕。同时忍不住感谢地瞧了眼勾陈,心想也幸亏是他克制住了。否则此时朱刚忽然折返回来的话,怕是真有可能撞到两人的好事。 勾陈见到是朱刚进来后,心里也是不由连连暗自庆幸,幸亏自己刚才克制住了。不然的话,现在就有可能凉凉了。 转头瞧了苏云秀一眼,两人交错了下眼神,勾陈抬手向自己的唇上一指,示意她再稍微擦拭整理下,免得有可能被朱刚看破。他自己自然也是连忙用衣袖抹了抹嘴,好擦得干干净净,不留一点儿痕迹。 这种古代世界的唇红涂朱,可做不到什么防水。两人刚才一番耳鬓厮磨,自是免不了互相留有些痕迹。 好在朱刚是刚进练功室的大门,再加上角度的原因,也一时尚瞧不全两人的身形,却是还足有给两人收拾的机会。 苏云秀得了勾陈提醒后,自是连忙惊醒地迅速收拾,还借着宝库内的一面银镜揽镜自照了下,再顺手整理了下稍微凌乱的发丝,确认没有任何异象,这才转身微笑着面向大门,迎接朱刚过来。 朱刚手里提着一个食盒,大步过来后,瞧了两人一眼,也没多留意到其他,只是向两人道:“军师,夫人,今晚要辛苦你们了。我想起这马上就到晚饭时间了,怕你们两人肚内饥渴,所以先给你们拿了些点心过来。饿了的话,可以先填填肚子。等一会儿饭菜做好后,我再给你们送些过来。” 第一百零一章 前身执念 且化几分 眼见朱刚竟是怕他们两人饿了,来给他们送吃的后,勾陈心里立即不禁对这位寨主有些心生愧意。想想自己刚才还抱着苏云秀这般那般,他此时看朱刚的头顶,便不禁感觉有些绿油油的,好似一片青青大草原。 自己抱了人家媳妇,还差点儿那啥,结果人还来给他送吃的,勾陈此刻心里是当真感动,立即拱手一礼地向朱刚道:“真是有劳寨主了,属下何敢克当?” “军师这是说的哪里话?跟我不必这般客气,这我应该的。要说辛苦,今天军师才是辛苦!”朱刚放下食盒,颇为感叹地道:“下午就是多亏军师说退了姓马的那家伙,给咱们黑风寨免了场刀兵。不然的话,他们真要强攻,咱们可抗不下来。下了寨墙,军师又是马不停蹄地清点这些财物,也来不及休息,这才是真的辛苦。” 说罢又是一叹地道:“其实军师大可不必非急着今天清点完,反正天马寨给了咱们三天时间,剩下的明天做也可以,完全来得及。” “我知道。”勾陈道,“不过还是今日事今日毕最好,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啊!一旦事情被拖住,就很有可能产生什么意外情况与变化,这就是所谓的‘夜长梦多’!” 朱刚闻言,却是有些不太明白勾陈在说什么,只觉着很高深,自己有些听不太懂,当下便只是随口打个哈哈。 但旁边的苏云秀闻言,则是不禁眼前一亮,瞧着勾陈的眼神中,更加目生异采。没想到这心上人除了精擅谋略外,竟然还颇有诗才。“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这两句,便作的颇好。虽然看似简单直白,却大有深意在其中。 朱刚又陪着两人说了几句话后,便还是没多留,又随后告辞离去。 等朱刚一走,苏云秀便立即忍不住向勾陈道:“幸亏你刚才……” 说到这儿,便不禁脸一红,下面的话有些说不下去了,而是忽然转口道:“没想到你还擅作诗,那两句‘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便颇为不俗,不知后面可还有?” 勾陈刚才说那番话时,也是一时有些被勾起了些前尘往事,所以便随口感叹地带了出来两句前世诗句,倒非有意。其实他倒是不太想剽窃前人诗作的,不过看着苏云秀此时殷殷相盼的样子,却是不禁生出了想在美人面前表现卖弄的想法,便微微一笑,开口吟道:“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我生待明日,万事成蹉跎。” 这首《明日歌》后面其实还有,是首挺长的诗。不过后面的他却有些不记得了,便只念了这前四句作罢。 不过苏云秀听完后,默念着细品了一番,还是不禁美目异采连连地瞧着勾陈道:“这首五言绝句虽然简单,可细品却大是不凡。勾郎有此才华,何愁他日科考不中?” 勾陈闻言,随口一叹地道:“要是凭真才实学的话,我确实有几分把握。只可惜当今圣上有些昏庸,被权臣蒙蔽,上一年的科举,可有些不大公允。当时好多大有才名之辈,都是跟我一样名落孙山。据说开考前,这些人可都是个个志在必得。京城的几大赌场中,据说都开了赌局,押这些大才子必然高中。只可惜等真的出榜后,却是一个没中,上榜者皆籍籍无名之辈,唉!” 他这一番话说出来,却是不禁忽然感觉有些心头一清,颇有块垒顿消之感。稍作细想后,便立即明白,恐怕是跟前身的那个勾陈有些原因。 他本以为自己穿越而来后,便已是鸠占鹊巢,强夺了原先那个勾陈之舍,除了这具身体,对方的魂魄也是消失的干干净净,不剩什么了。但他此时心头有感,这才明白,对方原来并没有完全消失。可能确实是不剩什么了,眼下的这具身体,也确实是由内到外都完全由他做主,前身的那个勾陈根本就影响不了半点。 但对方就算魂魄尽消散去,在这具身体里面,却还是隐隐地有留下了些难以化去的执念。其中前身最大的执念之一,自然便是这个科考了。 所以他刚才那番话看似是他自己说的,但他本就对科考无意,又哪里会真的在乎公不公平,反正真能逃下山后,他也不打算再考。所以当那一番话说完后,他自己也不禁稍微有些奇怪,本还以为可能就是借着苏云秀的话,跟着她顺口感叹。直到说完后的那心头一清,才约略明白,怕是自己的那番是有些受了前身的执念影响,借着这个时机对当年的科考未中大肆抱怨了一通。 这一番抱怨,说出了心里话,发泄了一番情绪,前身留在身体里的那丝执念便不由去了几分,所以便也让他不禁感觉到了心头一清,有块垒而去的感觉。 这也是勾陈修炼存神之法,对精神的细微变化更加敏感,才能察觉到这点。否则的话,都有可能察觉不到。 而前身留在身体里的这些执念,虽然对他影响不大,在目前来说,也根本完全影响不到他的行为举止。但随着他修炼日久,自己开始不断变得强大后,这些原身的执念,怕是有可能会吸收些他的力量,跟着变得更加壮大与顽固难化。 等时日一久,在他修炼到关键时,怕是都有可能会化成他心中的心魔,损耗他的修为,甚至有可能导致走火入魔。 此时他无意中化去了几分前身留下的执念,对他以后的修炼来说,实是大有好处。甚至就算是现在,都立即让他感觉更加清明了几分,精神灵力的运转,也显得更加活泼圆转了些。 有此感应后,他不禁心头暗自感叹地道:“看来前身的一些执念愿望,怕是还不能置之不理。不然的话,有可能会给以后的修炼留下些隐患。就比如这科考,怕是真的需要去考上一考,才有可能完全化去前身留在这具身体里的执念。” 勾陈已经吸收了前身的记忆,自然十分了解前身的勾陈此生最大的执念到底是什么。 第一百零二章 这小子一肚子坏水儿 旁边的苏云秀自然不清楚勾陈的具体变化,但她在旁边却是也有种感觉,就是不知为何,感觉到勾陈跟刚才有些不一样了。虽然说不上来有哪些不一样,但确实让她隐隐地感觉到了有种变化。 她稍作一想,也只想到可能是跟勾陈提起了科考之事,才导致如此,自然想不到别处去。跟着轻声一叹后,她接着说道:“去年科考有舞弊之嫌的事,我也听人说起过,甚至我父亲也有这种怀疑。他就是想彻查此事,才导致得罪了朝中权臣,被罢官免职。” 苏云秀的父亲名叫苏远,勾陈之前倒是也知道这苏远在未被免职前,乃是朝中的御史,是专门的言官,可风闻奏事。听说有什么大臣犯了某些错误之类,就可以抓住这个直接去面圣而奏。虽然没有察纠权,却也算得上权力不小,且是个清贵官职,需要有清名才能担任。 民间也一向多把御史称做清官,各地方官府,也都有当地的御史负责都察。一旦发现当地官员有贪腐之类,就可以直接向朝中奏报,朝廷也给予了御史直报之权。 甚至前身那个勾陈的愿望,就也曾想过科考高中做官后,最好就是能做到御史,可纠察百官,借此改变朝廷风气。前身的那个勾陈在以前,却是还有些不知天高地厚,年轻人理想伟大的很,想凭一己之力改变当今朝堂的现状。 只可惜,第一年的进京赶考,就让他清楚认识到了何为现实。那个现实,也狠狠给了他一巴掌。 但就算如此,前身的勾陈对于科考以及这个御史之职,还是颇有念想。所以在得知苏云秀的父亲苏远在朝中原是御史之职后,心中倒是好生敬重佩服,也认为苏远是被朝中奸臣所害。 前身的勾陈之所以替朱雄出那个坏主意,其实所想的大半儿心思倒是想着借此保下苏远一家性命的,尤其是这位苏御史的性命。至于会让苏云秀母女受到些屈辱,那他就不甚在乎了,也不在他的通盘考虑之内。觉着只要能保下这位苏御史,让苏云秀母女牺牲一些,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左右不过是女人而已,万一将来他真有机会救出这位苏御史的话。大可以建议这位苏御史另娶一房妻氏,就把当初在这黑风山的不堪忘去。 至于苏云秀母女如何下场,在原先的勾陈设想中,那却是要被牺牲掉的。反正这母女二人也早有死志,估计只要他能成功救出苏远的话,这母女二人一旦得知丈夫(父亲)脱难,不必再受威胁,怕是立即就会自行了断,以全名节了。 所以在前身勾陈的这个计划中,苏云秀母女的死可不是他逼的,是这母女二人的自行选择。 然后等他救了苏远后,便可告诉苏远这母女二人是为了全名节而死,也早有死志,非是他不救,而是母女二人早有死志,也觉着再无颜见丈夫(父亲)。 等回去苏远家乡后,也可以让苏远这么宣称。而那时勾陈成功救出这位苏御史,苏御使必然十分感激。就算已是被罢官的御史,在朝中必然也还有些关系,能够帮衬到他。 所以,并不是苏云秀才能想到这些东西。原先的勾陈早就有考虑到这些,甚至早就提前谋划下了通盘的计划。这也导致眼下的勾陈,在昨天听到苏云秀的那番话后,对苏家仍然拥有的能量,半点也不怀疑。因为前身的那个勾陈,早就特意打探过。 而且是跟苏远亲自打听的,在苏远被关押之后。前身的勾陈便借着仰慕之名,经常有去狱中看望这位苏御史,并且投其所好,攀谈甚欢。勾陈也借着自己手中的权力,吩咐过看守监牢的贼兵要对苏御史多加照顾,也更引得了这位苏御史的感激与好感。 攀谈之中,勾陈便故意引逗苏远谈些朝中之事,并借机梳理出了苏远在朝堂的不少关系。比如苏远当年的座师、同年之类,还有认识的一些其他御史,乃至地方上的关系,都被勾陈给打探出了不少。 当然了,对于是自己给朱雄出的那个主意,勾陈自然绝不会在苏远面前说,也拜托了朱雄不要向其他人提起。他让朱雄对此保密,可不是为了能在苏云秀母女面前好相见,而是全为了这位苏御史。 由这些计划就能看得出来了,前身的勾陈这小子何等阴险,早就近墨者黑,在这山贼寨子里给养出了一肚子坏水。且还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完全不在乎为自己的计划而牺牲掉苏云秀母女。把苏远这位苏御史,也完全玩弄在鼓掌之中,到头来还得感激他。 原先的勾陈以前早就跟苏远攀谈过不少,自然知道这位苏御史是因何获罪,才导致被罢官免职的。 苏云秀母女俩,平日自然是需要确认苏远还活着,而且还活得很好,不然自然不甘心一直委身朱雄父子。 只是她们自从委身朱雄父子后,便自觉没脸再见丈夫(父亲),所以每隔一段儿时间确认苏远在狱中的安全时,却都只是偷偷观瞧上一眼,见到苏远还活得很好,朱雄未曾食言,便放心了,却是从不曾当面去见过跟苏远再说过话。也就有时苏夫人会亲手做些苏远平日爱吃的糕点与饭菜,还有亲手做些衣服,派人给苏远送去。但每次也是不留片言,自觉无脸再会。 也因是之故,苏云秀母女都并不知道勾陈早就跟苏远有过密切接触,且现在的关系非常不错,苏远甚至还把前身的勾陈当作忘年交。对于前身勾陈的遭遇,苏远自然也是被前身蒙蔽,认为勾陈同样是被强人被迫掳上山来,这才不得不从贼,一切皆非本心所愿。 其实事实上,也确实是如此。只是勾陈这小子上了山后,就跟着学坏了而已。而且那是真坏,还蔫坏儿,表面看着一脸文弱,跟谁也都和和气气,却不知是在暗地里背后算计人。 第一百零三章 跑腿小厮 清点完毕 眼下的勾陈虽然也不认为自己就是纯粹的好人,但也真没前身的勾陈那么一肚子坏水儿。这小子是真被从一个原本的大好青年,而被影响到完全黑化了。所思所想的,只是如何为自己谋利。至于在此过程中使用什么手段,会牺牲掉谁的利益乃至性命,他是一点不在乎。 “这事我知道,也听你父亲说过。”勾陈闻言,立即向苏云秀点头说道。 要是原先的勾陈,可能会瞒着此事。比如在此之前,原身的勾陈就一直没有跟苏云秀母女怎么接触过,甚至特意相避,更不会跟她们谈与苏远交往的事。因为觉着全没必要,反正这母女二人在他的计划中,是注定要被牺牲掉的。 将来如果真被他找到机会逃出山寨,那当然也是他和苏远两个大男人逃起来更方便,带上两个妇人,自然免不了许多麻烦。也会拖慢行程,容易被人追上。 但眼下的勾陈不作此想,自然也就不介意让苏云秀知道他与苏远其实算是相当有交情了。 果然苏云秀闻言,便不禁立即惊讶地看向勾陈,有些难以理解地道:“我父亲竟然跟你说过?” 勾陈笑道:“是啊,我其实时常有去看望苏大人。对苏大人的才学与品性,也是一向敬佩的。有时有些学问上的问题,也会去请教苏大人。这合寨之中,也只有苏大人可为我师了。” “听上去,你跟我爹的关系挺好啊?”苏云秀闻言,又是不由再次惊讶地看着勾陈道,这可真是她之前完全没想到的。 “还算不错,曾跟苏大人一起谈过诗词喝过酒。”勾陈笑道,“所谓‘物以类聚’,在这山贼寨中,有谁能跟我品谈学问。苏大人虽被罢官,却始终是读书人,我当然会想要找他攀谈了。只是无能为力,尚不能救你们一家脱困。” “好啊,原来你昨天是诈我!”苏云秀一听,又不禁立即故作生恼地向勾陈嗔道。 “我怎么诈你了?”勾陈笑问。 “我昨天那么逼你,你就说要去杀我爹。可你现在却说跟我爹关系很好,还一起喝过酒,那不是故意诈我是什么。”苏云秀带着羞恼地瞪着勾陈,“你肯定不会杀我爹的,是不是?昨天就是故意吓我。” “当然了,那可是我老丈人,我怎么会做此举?”勾陈笑道。 苏云秀一听他提起“老丈人”,又是不禁脸上飞霞地羞红了脸。但却还是不禁颇有恼意,过来追打勾陈地道:“叫你骗我,你这小贼,怕是早跟这合山一伙贼人学坏了!” 苏云秀也就作个样子,打上来轻轻软软的,哪有什么力道。勾陈故作坏坏一笑,一把捉住了她手,嘻皮笑脸地道:“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吗!” “哪里来的这等歪理!”苏云秀闻言,又是不禁立即嗔道。 两人追追打打地笑闹一阵儿,倒是更增许多亲昵。虽然再未做什么过分举动,但亲亲抱抱地却也免不了。 刚才两人经了那一场,还不禁稍为有些尴尬。但此时笑闹一番,便立即化解了刚才的尴尬,显得更加轻松了起来。接下来两人才正是男女搭配,干活儿不累,不时说笑几句,或是互喂块儿糕点。 眼下这里再无外人,一时都只当作难得的相守时光。甚至就连勾陈自己,也不禁有些享受起了这个时刻,觉着此时在这里跟苏云秀说说笑笑、打打闹闹,随便聊些有的没的,很有种跟女朋友相处的轻松感觉。 他前世穿越之前,虽然确实还没有女朋友,但以前却也是交往过几个女朋友的。只是基本都无疾而终,谈不到最后而已。其中有几段的关系,他也分外怀念。但因为种种问题,都没能最后走到一起。 甚至他跟其中一个,都谈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那也是他谈的时间最久的一个。只可惜最后,真谈婚论嫁时,反而谈崩了。 真要谈婚论嫁,就涉及到了许多现实的问题,车子、房子、彩礼之类。结婚并不只是两个人的事,而是两个家庭的事。她那个女朋友虽然对他也颇为理解,但女朋友的父母却不理解,尤其那个差半步的丈母娘,非要那些不可,还定得不低。 但勾陈前世也就是个普通人,家庭也是个普通家庭,却哪里负担得起。所以到最后,这段关系也是无疾而终。自此以后,勾陈也就不再相信什么爱情了。觉着女人到了最后,还是要扯到现实问题。所以什么爱不爱的,真不重要,有钱才能谈得起恋爱,结得起婚。没钱的,就只能自家努力挣钱了。或者最后不断放低条件,找个差不多也要的不多的女人。 两人的好时光并没有维持多久,约有小半个时辰后,就听外面的练功房又是铁门声响,转头一瞧,果然见到又是朱刚走了进来,手里也同样再次提着一个食盒。 不过这回食盒内装着的,就不是糕点了,而是饭菜。 这种重要地方,朱刚不太信任其他外人,所以这种本该是下人做的送饭的活儿,他为了保险起见,却是都改由了自己做。一时间连跑了两趟,先是送趟糕点,现在又是饭菜,倒像是给两人跑腿的小厮了。 但两人自然是不敢真把朱刚当做小厮使唤,见到朱刚来了后,又是立即客客气气地行礼。 朱刚送完饭菜后,仍是没有多留,只陪两人说了几句话,便又立即告辞离去。让两人吃完后,也不必怎么收拾,直接把碗筷放回食盒里便是。等把宝库内的清点工作全部做完后,再一起带着食盒出来,到时外面自然有下人去清洗。 勾陈与苏云秀送走朱刚后,又是恢复了之前的时光。这回直到他们最后清点完毕,朱刚都一直没有再进来。 两人虽然免不了在过程中说笑打闹,但对于各自手里的工作,却是也没有耽误多少。最后清点完后,出来问了守在练功房大门外的亲兵时辰,才知道已是亥时,也不过就大概晚上九点多的样子。 第一百零四章 朱刚的突破契机 勾陈与苏云秀出了练功房后,在外面把守的亲兵便立即把练功房的大铁门锁了起来,然后收起钥匙向两人道:“寨主就在前厅等候,让军师与夫人清点完后,便过去找她。” 勾陈与苏云秀闻言,自是答应。然后那亲兵便在前面打了一根火把引路,领着二人到了院中的前厅。 赶到前厅后,果然见到朱刚正在厅中相候,此时却是独据着一桌酒菜,仍然在那里不时吃喝两口。见到勾陈与苏云秀过来后,就立即大笑着起身相迎,请两人入座。 那名拿了练功房与宝库钥匙的亲兵,此时自然是连忙把钥匙先交还给朱刚保管。 等勾陈与苏云秀坐下后,朱刚便立即遣退了亲兵,向两人问道:“怎么样,清点清楚了?” “是。”勾陈闻言接过话道:“金银财物全部折合银两计算,是共计三万八千四百八十六两。其余珠宝、字画、玉器、古玩之类不好估价,但大概的预估价值也应不下于三万两,而且有可能更高。” “这么多!”朱刚闻言后,倒是也不禁吃了一惊,没想到自家的黑风寒竟然颇为富有。他以前还真没太关心过这方面,至于他自己平常不下山,也没有什么需要太用钱的地方。 这些金银财物的大头,当然都是来自朱雄的私人宝库。前面的包括姜成在内,几个寨主的加起来也远远不及朱雄所藏。 朱雄的宝库内,光是金银等现钱,折合白银计算,就是差不多两万多两。其余的珠宝、玉器、字画之类,收藏的也远比其他寨主多,且更加精致名贵。 果然朱雄这个大寨主,这么多年来以权谋私,竟是光养大养肥自己了,也难怪底下的姜成与何大寨等几个小寨主都是心有不服,暗中窜谋联合要火并做了他。 既然大致的金银财物数目已经清点出来了,朱刚随便想了下,便向勾陈问道:“现在这个数目有了,那不知军师认为,咱们一年给天马寨多少合适?” 勾陈知道朱刚还识字不多,所以只是报了数目,并没把手中清点的登记册目交给朱刚过目,这些他自己收着就行。 闻言之下,他此前心里早就有想过了腹案,当下便立即道:“我倒是有个想法,便按天马寨人口的一年口粮来算。天马寨总共也就一千余人,按一千人一年的口粮来算,大致是三千两。寨主觉着这个数目如何?” 朱刚一听,立即笑道:“三千两当然没问题了,也不多吗?” “是。”勾陈点头道,“但只怕天马寨不肯答应,所以咱们还得定个上限,最高能接受多少?” 朱刚想了下,立即大挥一挥,豪气地道:“那就一万两之内,都没问题。” “好,那咱们便定三千两起,天马寨如果不同意,再一点点加,最多就是一万两,不能再多了。”勾陈点头说道。 对于朱刚能答应给出一万两的上限,他也是很满意。这也是他之前心中那个腹案的最高上限了,只不过他当时还不清楚黑风寨的所有财物加起来是多少。当时只是清点了姜成的,便以姜成所收藏的规模来暂时预估了。当时还觉着,一万两可能有点儿多,会给黑风寨造成较大的负担,怕朱刚有可能不肯答应。没想到清点完后,却是远超他的预期。相比至少六万多两的总数而言,这一万两花出去,也确实不算心疼。 朱刚想了下,道:“其实就算再稍微多点儿,我也能接受,咱们眼下最缺的就是时间。给我一年时间,我说不定就有可能突破外力境七重。到时候,就看姓马的老小子还敢不敢跟我嚣张?” 勾陈闻言,不禁惊讶道:“寨主这么有把握,一年内能突破到外力境七重?” 他虽然对外功的修炼上了解不多,却也能看见身边的不少例子。比如朱雄与姜成,那都是好几年待在外力境七重上没动过了。其余的何大勇等辈,也是一样,基本上山时什么修为,现在也什么修为,最多功力加强了些而已,可却还远不到突破之机。 朱刚的修为他也清楚,进入外力境六重也就一年左右的时间,没想到现在就敢放话说,再一年的时间就能突破到外力境七重。真要如此的话,那这位寨主的练武姿质,确实是惊人,远远强过了他老子朱雄还有姜成。 勾陈以前倒是也知道朱刚的练武资质也远好过朱雄与姜成二人,只是他以前对此,还没有什么具体的概念。直到听朱刚这么一说,这才真的认识到这位新寨主的练武资质如何不俗。 当然,这也就仅外力境而言。而且真正的天才之辈,勾陈也没有见过,做不出来对比。只能说就他眼下所认识的这些练武之辈,资质最好的,还真是要属朱刚了。就算包括天马寨在内也是一样,没人能比得过朱刚的练武资质。 这小子虽然有点儿愣头青,有勇无谋,但练武这方面,还真不是唬人的,却有真本事。 朱刚点点头,道:“也不能说有绝对的把握,不过也差不多吧!”顿了下,他举杯喝了口酒,接着道:“要搁以前,我确实还没把握能这么快突破,但昨天晚上先后跟姓姜的和姓赵的大战了一场,却是让我在压力之下,感觉到有点儿突破之兆。跟这两人大战一场,也是对我大有好处。武功终究是杀人技,还是要真的生死拼杀,才能更快进步与突破。” “那属下就在这里先预祝寨主能够早日突破!”勾陈听罢,心中又是暗惊后,立即拱手向朱刚祝贺。 他确实是心中很吃惊于朱刚在练武方面的天分与资质,若以这个黑风寨军师的身份来说的话,他当然应该对此高兴。因为朱刚越强,也代表了黑风寨越强,将来更能与天马寨分庭抗礼,不必再连年进贡。 但就他本人来说,他可不希望朱刚变得太强。因为朱刚越强,他将来离开的机会也就越小。所以他心里还是希望,朱刚这一年之内最好还是不要突破的好。 第一百零五章 成其好事 朱刚闻言哈哈一笑,当仁不让地接受了勾陈的这个预祝。 然后朱刚又命人送上酒杯,坚持敬了勾陈几杯酒,以表他这几天的谢意与敬意。 勾陈推不过,勉强喝了几杯后,便以不胜酒力为由先行告辞。 朱刚见状,也不多留,起身送了他离去。 勾陈出了门后,被外面的冷风一吹,倒是不禁更有点酒意上头,一路有些深一脚浅一脚晕乎乎地回到了自己的南山居。不过他却也不算醉,意识还很清醒,就是稍微有点儿晕。 回到南山居后,小翠自然是立即上前接上。 勾陈微醺之下,瞧着灯下的小翠,不由更觉几分美艳。当下喝了小翠送上的一杯茶后,什么也不说,便直接牵了小翠的手进房。当晚被翻红浪,终于把这俏丫环给办了。 他之前对这个苏云秀原本的贴身丫环,其实也不是没动过心思。何况小翠本就是朱雄赏给前身勾陈的,两人之间也早有过夫妻之实。他跟这丫环做这种事,实是光明正大,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只是他刚穿越过来时,却是因为一直感觉压力颇大,再加上刚穿越来时还有些没能适应这具身体,曾大病了一场,所以一开始也就一直避着了这丫环。后来则是忙于修炼《邙山术》与存神之法,更需避人,便也就一直以身体不适为由与这丫环保持了距离。这么多天来,也就偶尔抱过几下,拉拉小手而已。 此时勾陈终于挺过了两大寨主火并的内患之忧,再加上又说退了天马寨,便感觉自己再没之前的那么大压力,心头像去了一块大石,终于可以安心地过几天舒坦日子了。 而之前在朱雄的私藏宝库内,他又是曾被苏云秀给勾起过火的。也就是当时不是地方,又怕朱刚随时有可能返回来,才以极大的意志克制住了自己。可这时回来一见小翠,又是喝了酒有些微醺,面对自己这个光明正大的贴身通房丫环,他自然是再没什么顾忌,此时还何须再忍。 当晚一番缠绵,尽享鱼水之欢,也不必细表。 第二日一早起床后,勾陈但觉神清气爽,就是起来后一摸怀中,已不见小翠。 不过稍等了片刻后,还没等起床,便见小翠满面春风含羞地进来,服侍他起床穿衣。 勾陈拉着小翠的手又调笑片刻,却是也没再多胡闹。起床之后,又在小翠的服侍下洗了把脸,他便走到后花园内,拉开架势,练了两遍那《五禽大法》。 虽然这套动作只有强身健体之效,练不出什么真功夫,但却是前身勾陈做惯的,而且似乎已经形成了些身体记忆。所以便是现在的勾陈犯懒,几日不练,有时也感觉有点儿不对,非要练练才觉舒服,练一场,也更觉浑身通泰。 前身的勾陈似乎还一直对此寄有点儿奢望,总觉着这本《五禽大法》非只是表面那般,是很可能真练出些什么来的。只是可能他练的不太得法,又或者是进境确实属于是非常慢的。反正他练了也没损失,常练还确实能够强身健体,改善一些体质,便也就常年不辍地坚持练了下来。 练完《五禽大法》后,勾陈稍做休息,便回房去吃早饭。 吃过早饭后,他又带了两名亲兵出门,处理了些寨中的日常事物后,便立即赶往后山乱葬岗。 昨日因为有事耽搁,他却是抽不开身前往后山,却是也断了一天给何大勇浇灌符水。今日有空,他自然不能再断。这符水就是要一直坚持才有效果,否则断上几天,可就得从头再来,重新积累了。 赶到后山的乱葬岗后,但见尸坑内又是凭添了许多尸体,都是那晚姜成攻打山寨时死的。寨子这边儿死的,朱刚还会命人厚葬。姜成那边儿死的,自然都是被朱刚给当作叛徒处理,哪理还会给这些人下葬,都是全堆一起扔到了尸坑内,任由腐烂生蛆,被秃鹫乌鸦所食。 到达尸坑处后,勾陈眼见这许多新添的尸体,也是不禁凭生了些感叹。这共中好多人,可都是死在他的命令之下。 不过他对此自然也没有什么后悔的,在那晚的那种情况下,不是敌死,就是我亡,哪里来得什么仁慈。他此时也就是稍微感叹下人命无常而已,可不是替这些死去的贼兵可惜,他心里可还巴不得多死一些呢!死的越多,寨子里能够留下的贼兵就越少,越加方便他出逃。 而且死了这么多,也就更多了许多新的阴气冤气,能够把这处尸坑变为更好的养尸地,更加有利于何大勇在里面的成长。 稍做感叹后,勾陈便立即抛出两张赶尸符,又重新就近驱赶起两具尸体后。然后便让这两具尸体挖出尸坑内掩埋的木桶,再指使他们到不远的溪边打满水回来。打完水回来后,勾陈又做法烧炼了几张炼尸符下去,再又命这两具尸体提着水桶走到何大勇被埋下的位置处,将符水倾倒下去。 做无之后,勾陈解除了那两尸体身上的赶尸符。便没再不多留,立即转身返回了黑风寨。 回去寨子后不久,却是有朱刚的亲兵前来寻他,说是寨主有请。 勾陈听后,自是不多作耽搁,便立即随着这名亲兵前往聚义厅去寻朱刚。 赶到聚义厅后,但见朱刚仍是在为朱雄守灵。 见到勾陈过来后,朱刚便立即向他道:“我觉着跟天马寨的谈判,咱们还是得多做一手准备,万一谈崩了呢?军师你觉着呢?” 勾陈闻言道:“只要寨主肯舍得钱财,我觉着谈崩的可能性很小。毕竟他们只要起兵攻打,就必然会有死伤。眼下不费一兵一卒,就能白得几千两银子,有这等好事,何必还须大动干戈,妄起动兵?” 朱刚听完,立即点头道:“军师说的是。不过我听军师以前不是也常说吗,事情总有万一,所以凡事还是做好两手准备的好。” 勾陈笑道:“寨主能这么想,那自然是最好不过了。但咱们目前跟天马寨的实力相差太大,这两手准备吗,除了求和,也就只能是逃了,反正打是肯定打不过的。” 朱刚点头一叹,道:“确实就是这两条路,不过咱们要逃的话,是不是能提前安排些后路,军师觉着呢?” 第一百零六章 陪葬之物 墨玉宝扇 勾陈略做沉吟后,转头瞧了眼旁边的朱雄棺木,向朱刚道:“若寨主怕有万一的话,那咱们首先要做的,应该是趁这两日,先把老寨主下葬。不然万一到时真谈崩动起手来的话,可就来不及让咱们再安葬老寨主了。” 朱刚一听,立即点头道:“没错,这是首要的,那咱们就明天下葬吧,也不择什么日子了。” “甚好。”勾陈点头笑了下,接道:“老寨主身份不同,若下葬的话,当多陪葬些下葬之物才是。” “陪葬?”朱刚闻言,却有些不理解地道:“陪葬什么?” 勾陈道:“老寨主的宝库内,可多挑些珍玩玉器、金银珠宝,一起下葬。这样万一天马寨真攻破咱们寨子的话,也得不了什么东西。” 朱刚一听,这才明白,双眼一亮地一拍大腿道:“没错,这得防着。就算他们能打破寨子,也得不了东西,让这帮孙子白忙一场。以后咱们卷土重来的话,就可以重新挖出来,军师这个计策妙。” 说罢,他立即起身道:“那事不宜迟,咱们这就带人去收拾几箱珠宝。宝库内吗,就留个一万两,再留些珠宝便是。” 勾陈闻言,自然是没什么意见,立即点头答应。 当下朱刚招呼一声,两人便又立即带着一众亲兵赶往朱雄院子。 出了聚议厅后,朱刚先吩咐了一名亲兵,去多寻几口结实的大箱子,然后一起送到朱箱院内。 赶到朱雄的练功房后,朱刚便立即拿出身上的钥匙打开大铁门,不过仍然只是打开外面的练功房,对于里面的宝库还是防着些,没有当众打开。 其实勾陈和苏云秀昨晚出来时,因为他们并没钥匙,再加上也不知道宝库的具体机关所在,却是并没有关宝库的门,只是把门闭上了。不过勾陈眼下进来,见到宝库仍是被砖墙所掩,不显痕迹,估计应该是朱刚昨晚在他走后又曾来过一趟,并检查过一遍,这才把门关好。 勾陈与朱刚抵达练功房后不久,先前朱刚派出去的那名亲兵,不多时也随后赶到,带着十来名普通贼兵抬了几口大箱子过来。 朱刚见状,便命把箱子全都放进练功房内,然后便又遣退所有亲兵与贼兵,只剩下了他和勾陈在内后,这才随后过去打开了宝库。 其实他这么做,也是有点儿掩耳盗铃。外面那些亲兵也不是傻的,昨天分明曾把从姜成、何大勇那几个寨主院子里搜刮来的金银珠宝抬进来,如何又猜不到,这里很可能是藏着老寨主朱雄的宝库。 不过他们猜到归猜到,自然也都是识趣地绝不会在朱刚面前当面说破,免得引起这位寨主的猜疑,以为他们惦记朱雄宝库里的东西。故而这些亲兵也都故作不知,就只是偶尔私下交谈时,当做桩秘闻地谈上几句,猜测朱雄的宝库到底藏着多少钱财与宝物。 打开宝库后,朱刚又独自把那几只大箱子从练功房搬进宝库内,然后再亲自收拾金银珠宝装进去。 没办法,他暂时不信任那些贼兵,也就只能自己亲力亲为了。勾陈倒是也能帮忙,但勾陈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却是也帮不上什么大忙。比如刚才把空箱子搬进来,便是空的,凭勾陈的力气,也是难以轻易搬动。 往里面装金银珠宝,勾陈倒是能帮忙。但凭勾陈的力气,也是帮不上多少,远没有朱刚是练武之人,又是外力境六重的高手,做这些实是轻易事尔,也就是有点儿繁琐而已。 朱刚先装那些不怕摔的金银器物,随手一把就是一大堆,哗啦啦地很快便装满一箱。 勾陈则是在旁边,先提前清点出一万两银子来,摆放到一边。这一万两,便是打算留下不动的。 朱刚装满了一箱后,看着眼前还有一大堆金银珠宝,不由道:“没想到这钱多也是桩麻烦,收拾起来太麻烦了。”说罢一顿,他接道:“其实天马寨的人又不知道我爹的宝库是藏在这儿,咱们不如把这儿封死了也是一样,军师你觉着呢?” 勾陈想了下,道:“这倒也无不可,那咱们就少装几箱,也算是有备无患。万一真被天马寨的人找到了,也不至于全便宜了他们,鸡蛋不能都放在一个篮子里。” 朱刚一想,点头道:“那就再装几箱吧!”说罢,便又搬过一口箱子,开始往里面装金银。 装了下几,他却是忽然抬手一拍自己脑袋,向勾陈叫道:“哎呀,险些忘了件事,瞧我这脑子!” “不知寨主忘了何事?”勾陈闻言,立即问道。 “忘了给军师的赏赐啊!”朱刚说罢一笑,随手一指宝库内的东西,向勾陈豪气地道:“军师救了我,这是大功一件;帮我一起保住寨子,杀了姜成与赵四海,这又是大功一件;昨天暂时说退天马寨退兵,又是一功。三大功劳,早该赏赐才是。这宝库里的东西,便请军师任挑三样带走。无论看上什么,我都绝无二话。” 勾陈闻言,连忙拱手道:“寨主厚爱,属下受宠若惊。不过寨主刚才所言,都是属下份内之事,何敢当什么功劳。赏赐之言,不提也罢!” “军师这就跟我见外了!”朱刚连忙道,“如何不该赏,应该的。军师立了这么大功,我要是不赏,那就是赏罚不明了。” 他说罢,转头四下瞧了瞧,忽然在旁边的架子上瞧见一把墨玉为骨制成的折扇,便当即探手取了过来,然后过去塞给勾陈道:“我瞧这把扇子不错,你们文人不都是好这东西吧,便先把这把扇子送给军师。另外两样,军师自己挑吧,看上什么都行,千万别跟我客气。” 勾陈被他强塞过来,也不好硬推,便也只好接下了这把墨玉扇。 其实他昨晚清点时,也有见到这把墨玉扇,当时也颇为喜爱,还曾把玩儿了一番。苏云秀当时还跟他玩笑地怂恿他,叫他不妨私藏贪了,反正朱刚也不会知道。 不想今日,朱刚倒是主动送他了,倒也是巧了。看起来,这把墨玉扇倒是真跟他有缘,合该是他的。 第一百零七章 阴煞之穴 勾陈刚才也就是跟朱刚谦虚客气,朱刚真要送他宝物,他哪有推拒不要的。何况这是他凭功劳挣来的,拿的也是理直气壮。 不过读书人吗,这点儿谦虚的面子功夫还是得做的。这也算是前身勾陈身上保留下的“人设”,他就算心里不是这么想,也得按这个演。不然短时间内显出性格变化太大,也容易惹人生疑。 接下来在朱刚的接连催促下,勾陈这才“盛情难却”地谢过了这位寨主赏赐,又过去挑选了两件宝物。 其中一件,是个青玉镇纸。这东西却是有些来历,原来却是属于苏云秀的父亲苏远所有。他们一家被朱雄劫上山后,所有的金银财物与宝物等,自然都是早被搜刮一空。 这件青玉镇纸,苏云秀昨晚见到时便一眼认了出来,跟勾陈讲述过。所以此时见朱刚让他随意挑选,便把第二件选了这块青玉镇纸,这个倒算是提前替苏家拿的。 其实这宝库内收藏的宝物,还有不少都是原属于苏家的。昨天晚上,苏云秀但凡是认出来的,也都有指点给勾陈认识。有些上面还牵连着苏家的一些往事,苏云秀也都有跟着一起向勾陈讲述,倒是让勾陈对苏家的过往,又更多了些了解。 但勾陈在选第三件东西时,便没有再从苏家的宝物内去挑选了。不然他挑中一样的话,还有可能是巧合;挑中两样的话,那就说不定有可能会引起朱刚怀疑了。 其实朱刚对这些宝物的来历,根本就不清楚,也完全不认识哪些是原属于苏家的宝物。但勾陈还是为防万一,就只挑选了一件那个青玉镇纸。 在第三件宝物的挑选上,勾陈却是挑选了一把剑。剑素有“百兵之帅”与“百兵之君”的关誉,也常被誉为是君子之物,读书人中佩剑的也颇为不少。所以勾陈挑一把佩剑,倒也份属应当,并不出奇。 能被收在朱雄私人宝库内的,这把剑当然不同寻常。且先不说剑刃的材质与锋利程度如何,光是剑鞘与剑柄就装饰的十分名贵,上面镶满了珠宝美玉,显得华丽异常。 等他挑完后,朱刚对他挑选的剩余这两样都无异议,倒是见勾陈最后选了把剑时,朱刚还笑道:“军师好眼光,这把剑可是不错,我以前听我爹提过,说是能分金断玉,削铁如泥,也就是他不惯用剑,所以才没用,收在了这宝库里。” “他以前倒是还想过要让我练剑,说江湖上用剑的都是高手,这把剑就是他提前为我准备下的。只可惜他也找不到什么用剑名家让我拜师,我也不喜欢用剑,最后还是跟了他练刀。然后他就说,把这把剑留起来给孙子用,将来一定要给他孙子拜一个江湖上的用剑高手当师傅,或是拜在什么名门大派里。那时我们老朱家可就有资格成武林世家了,不再是什么山贼草寇。只可惜,还没等他看见第一个孙子出世,就……” 说到这儿,朱刚不禁长声一叹,有些热泪盈眶。接着仰头抹了把脸,才算把眼泪给收回去,跟勾陈笑道:“不说这些了!” 勾陈跟着轻叹了下后,道:“老寨主能这么想,倒也是颇为有远见。毕竟这做山贼,也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朱刚一听,却是摆手道:“哪里想得了那么远,我倒觉着做山贼挺快活的。行了,咱们接着收拾吧!” 说完,便又是弯腰干活,往箱子里“哗啦啦”装起了金银。 勾陈在旁边分出了一万两银子后,便也跟着过去帮忙。不过他没朱刚的那般力气,装的自然就慢了许多。眼见自己装的慢,他便也干脆不装金银,而是挑那些珠宝玉器去装。这些东西害怕碰撞摔坏,反正也是不能像朱刚那般装的,便是换了朱刚,也得小心翼翼,所以让他来装这些,其实也不算拖慢速度。 最后,等勾陈终于装满了一箱珠宝玉器,以及一些名人字画之类后,那边的朱刚却已是装满了五大箱的金银器物。 然后他看着这六口箱子,一屁股坐到其中一口上,喘着粗气向勾陈道:“行了,便且装这些吧!埋个六箱也差不多够了。” 见朱刚这般说,勾陈自然也无异议。 接着稍做休息后,朱刚又一人把这六口大箱子全部一一搬到外面的练功房内,便重新关了宝库大门,上了锁。然后再开启机关,重新把宝库的门户掩藏起来。 做完之后,朱刚也不急着招呼外面的亲兵进来搬箱子,而是先带了勾陈出去,让人整备饭菜,与勾陈一起吃了午饭。两人在里面忙碌一阵儿,可也时间不短。尽管朱刚力气大,做那些不算费事,却是颇为琐碎,还是花费了些时间。 吃完午饭,休息了一会儿,朱刚又拉着勾陈前往后山的乱葬岗,给朱雄挑选合适的坟地。 勾陈却是哪懂什么风水之类,前身的勾陈也不曾看过这类书籍,倒是那本《邙山术》上有些相关的知识。不过《邙山术》里的风水秘术,那是用来挑选养尸地的。选出来的下葬地方,可是阴煞之地,普通人葬下去,都有极大可能变成僵尸,哪里算得上是风水宝地。 不过勾陈随后稍作一想后,却是不禁心中一动,然后借着《邙山术》中的知识堪探了番地形,特意挑选中了一块儿书中所言的阴煞之地,然后指给朱刚道:“寨主觉着这处如何?” 朱刚却是又哪里懂得,当下随便看了一眼,打量了番周围,见到有山有水的,便觉着不错,立即点头道:“不错,就是这里了,军师果然比我懂。” 勾陈闻言,却是不由心下暗笑,他是懂,但却只懂得挑养炼僵尸的阴煞死穴,哪懂得挑风水宝穴,朱雄若是葬在这里面,长久下去,必然会被阴煞之气自然炼养成僵尸。 但朱雄若是变成僵尸的话,对勾陈来说,却是桩好事了,等于他又多了一具能够控制的僵尸。 当然了,在朱雄下葬之时,他还得提前做些手脚。这样到时养炼成的僵尸才能一出土就受他控制,否则的话,就是不受任何人控制的野生僵尸。 第一百零八章 欲炼朱雄 未得机会 勾陈为朱雄所选的那处下葬之地,虽然看似也前有水,后有山。但后面山不高,前面水太小,却是难以形成风水宝地。再加上因为离乱葬岗不太远,却是仍处于乱葬岗的阴气范围内。而那里山水一绕,反而把阴气阻挡到了那处,难以扩散出去。长久以往,便在那里形成了一处阴煞之地。 白天阳气旺,此时在大太阳底下看去,那里自是没有半点阴气,显得一切正常。反而看着山青水秀,确实有点儿风水宝地的味道。但等到了晚上,那里可就是阴气汇聚,鬼气森森了。 在勾陈的指点下选好这处“风水宝地”后,朱刚立即就命他们出来时所带出来的一队贼兵,过去开挖了起来。 他们赶到后山就是为朱雄的下葬找一块地方的,当然是早就有准备,这队贼兵出来时,全都没带兵刃,而是各扛了铁锹、镐头、铲子等挖掘工具。这时朱刚一声令下,这队贼兵就立即过去开挖了起来。 朱刚还特地吩咐,让他们把坟坑挖大一些。因为明天要埋的并不止朱雄的棺木,还有几大箱珠宝,当然得挖大一些才能装得下。 吩咐完后,朱刚也懒得继续等他们挖完,只是留下了两名亲兵监工,然后便与勾陈一起返回了寨中。 回去之后,朱刚自是又前往聚义厅为朱雄守灵。勾陈左右无事,便也跟着一起过去了。不过他的目的当然不是单纯为了陪着朱刚给朱雄守灵,而是想着看能不能找到机会,往朱雄的棺材里塞几张炼尸符。 虽然旁边有朱刚守着,但朱刚也不可能一直都待在灵堂。人有三急,朱刚总有需要解手的时候。 等到朱刚去解手,或是因为有其他什么事离开时,勾陈说不定就能找到机会下手。 不管机会大不大,总归要试试。若是在此之前找不到机会的话,那他说不得,就只有等朱雄下葬后,去重新挖坟开棺了。 一起在灵堂内守了约有半个时辰后,勾陈终于找到机会,等到了朱刚出去解手。 目送朱刚离开后,勾陈便立即抬头看向棺木,动起了心思。 此时灵堂内其实也有几名朱刚的亲兵在把守,不过却都是站在门口位置,门外两个,门内两个,剩余里面就空荡荡的没有了。 勾陈跟朱刚一起守灵,是一起陪着跪在朱雄棺木旁边儿的。所以刚才却是早有趁机打量,发现朱雄的棺木并没有封死。这却也是这边儿下葬的规矩,要等下葬之前才封棺,在此之前就只是盖上,并不会封死。 所以棺木没封死,也就给了勾陈很大的机会。另外朱刚昨晚开棺去拿朱雄贴身的宝库钥匙时,也是正好方便。 等朱刚的身影完全消失在门口后,勾陈便立即装作活动手脚地跟着站起身,然后在棺木旁边左右走动。 走动之际,他便避着前面门口处把守的亲兵视线,暗自在怀中摸出了几张炼尸符。他几乎每日都要去后山乱葬岗上,为何大勇浇灌一桶符水进行养炼。所以这炼尸符,他近来却也是常备着的。 走到避开前面把守门口的亲兵瞧不见的死角后,勾陈便试着看能不能从棺木的缝隙里把炼尸符给塞进去。 但试了下几下后,却竟是没有一次成功。原来那棺木的盖子,并不是平直的一条缝隙。而是棺口较小,棺盖较大,所以接合的缝隙,便打了一个弯折,这就让他很难透过缝隙塞进去了。 他接着还试了下看能不能用灵力御使进去,但试过后,却是也同样不行,难以绕过那个弯折。眼下的办法,只有是把棺盖打开,使露出的缝隙更大,才有可能塞进去。 不过勾陈试了下那棺盖的重量后,却是很失望地发现,并不是自己一只手就可以轻易抬起来的。他要是使出全力的话,或者也能打开,但那样弄出的动静就大了,必然会惊动到门口的几名亲兵。所以眼见没法以一只手轻易稍稍抬开棺盖,他便也只有摇头做罢。至少眼下,他是没这个机会了。 接着收回手,顺手把炼尸符重新收起后,勾陈又装作活动了下手脚,然后便重新跪在了朱雄棺木旁边。 而等他重新跪下不久,便见朱刚也随后返了回来。眼见朱刚回来,他便知道,今日是更加没机会了。看样子,只能是等朱雄下葬后,他再去找机会重新挖坟开棺了。 陪着朱刚一起守到天黑入夜后,勾陈便找了个借口,没有再跟朱刚一起做陪,继续守下去。毕竟朱刚是孝子,他可不是,没必要再跟着一起守夜。朱刚也知道这个道理,并没有再强留勾陈。只是表达了感谢后,便送了勾陈离去。 出了聚义厅后,勾陈自然是直接回返他的南山居。 回来正赶上一起吃了晚饭后,勾陈今晚却是没再让小翠一起做陪,又独自钻进书房,把自己关在了里面。 他却是这两晚因为挺过了寨中的内患之乱,觉着至少短时间内再无太大危胁,所以便有些放松下来,而耽误了两日存神之法的修炼,觉着今日不好再继续耽搁了。 毕竟眼下,这存神之法是他提升自己自保之力的最大根本。那本《邙山术》上的一切法术修炼,也都是需要靠存神之法修炼出来的灵力打底来施展。所以这存神之法,实是这本《邙山术》的根基,也是根本道法,自然不可太过耽搁。 其实便不用《邙山术》的那些法术,等他日存神之法大成后,光靠强大的灵力,他便能隔空御使器物攻敌。眼下他修为太弱,却是只能御使轻飘飘没多少重量的纸符。但等修为高超后,那时他便说不定能直接御使刀剑,岂非就是民间传说中剑仙一流的人物了吗? 真正的剑仙御使飞剑,不知是否真是如此,就只是靠强大的灵力御使。但不管是不是,勾陈起码可以肯定,当自己的灵力真壮大到那般地步时,绝对可以出入这黑风寨如入无人之境了。 第一百零九章 青云剑 继续修炼 此时勾陈的书桌上,已是多了三样东西。正是之前在朱雄的宝库内时,朱刚送给他的那三样儿宝物。 之前陪着朱刚前往后山时,经过自己的南山居,勾陈便招呼人先把这三样东西送了进去。不然一直带在身上,也是有些累赘。那把墨玉宝扇与那把剑也还罢了,都是可以方便随身携带的,一个佩挂在腰带上,一个笼在袖子里,也不碍什么事。唯有那个青玉镇纸,却是重重一块儿,不太方便随身携带,他便在路过时,干脆一起都让人先送了回来。 小翠知道书房乃是勾陈的私人地方,也是这院子里最重要的地方,勾陈有什么重要东西,也一向都会收在自己的书房里,所以便做主把这三样东西直接送进了勾陈的书房里,且全都一起摆在书桌上,也显得颇为显眼,勾陈一进来就能够瞧见。 勾陈进来瞧到后,便又随手拿起那把墨玉宝扇把玩,这扇子下面,却是还系了个纯白色的葫芦形小小玉坠,黑白相衬,倒是也显得更加精致漂亮,且都能衬托出来彼此。 “唰”地一声打开扇面,他正自赏看时,却是忽然听到门外脚步声响,然后不多时便听小翠的声音响起道:“军师,我来给你送杯茶!” 勾陈闻言,便拿着折扇起身过去开了门。 小翠进来后,端着托盘把上面的茶杯放到勾陈书桌上,然后便指着桌上的那块青玉镇纸,向勾陈道:“这块镇纸瞧着,似乎是我家老爷常爱用的那块儿!” 勾陈闻言笑道:“是吗,那可真是巧了!” 他虽然早就知道这本是苏远之物,他这时想了下,还是没说破,跟小翠充了个愣。 说完顿了下,他接着说道:“这几样东西,都是因为我救了寨主并保下寨子有功,寨主赏赐的。” “军师替寨子立了这么大功,也理应赏赐,这都是应得的。”小翠说罢,探手拿起书桌上的那青玉镇纸仔细打量,反反复复端详一番后,向勾陈点头道:“没错了,确实是我家老爷用的那块儿,我也是常见的。没想到寨主竟然把这东西赏给了军师,倒也真是巧。” “是啊,确实巧!”勾陈笑了下,又随口跟小翠说了两句话,便又把小翠打发离去,重新掩上了房门。 接着他重新打量手中的折扇,但见扇面却也是非绢非纸,而是以某种特殊的织物织就,应该远比寻常的纸质或绢质更加结实耐用。这织物里似乎还混合了金丝,从不同的角度下看去,便能看到金光闪闪。整个扇面的底色,属于白中偏黄一些,上面以精致的笔法绘制了梅竹菊兰这花中四君子,背面还各有几句题诗,也都是雅致之作。也不知道朱雄一个大老粗,这扇子是从哪儿得来的。 当然了,绝对可以肯定是抢来的,勾陈就是一时好奇,不知道这东西的原主人是谁。 把玩了一番折扇后,勾陈便随手放下,然后探手拿起了桌上的那把宝剑。 之前在朱雄宝库内时,他也没有抽出细看,纯属就是先看中了剑鞘的华丽与名贵。想着将来或是逃下山去,身上的盘缠不够用的话,便可以随便扣下一块剑鞘上的宝石变卖典当。所以他一开始,还真就是纯看中这把剑上装饰的这些俗物。 也正好剑的体积,在当时朱雄的诸多宝物中来说,算是相对较大的,所以上面镶嵌的宝石也多。他却是本着拿这一样,岂非是等于一起多拿了好多宝石的打算来选的。至于里面的剑本身怎么样,他还真不在乎。就算只是一把普通的钢剑,甚至只是把破铜烂铁,他也不在意,反正他一开始就是看中的剑鞘,还真不在乎里面的剑怎么样。 不过后来听朱刚说这里面的剑也是把削铁如泥的宝剑后,他才真有了种捡到宝的感觉。 只是当时,他却也没立即拔出来。觉着当着朱刚的面儿拔剑,稍微有点儿不敬。而且要真是削铁如泥的话,他也怕一不小心砍坏了当时宝库里的什么东西。虽然那些东西也都不是他的,但他这人就是天生爱惜东西,不喜欢暴殓天物。 此时没有朱刚在,他房中也没有太多贵重的东西,他当下便立即微微用力,缓缓拔出了这把宝剑。 刚拔出露出一截后,他便发现剑身的近柄处却是刻着两个字。凑脸过去仔细瞧了下,他发现乃是古篆体的“青云”二字。看来这把剑,应是叫做青云剑了。 这名字不错,而且寓意挺好的。也不知道他拿了这把剑后,以后是否能跟着平步青云。 接着把剑完全抽出来后,便见剑光明晃晃似一道秋水,一出鞘就立即显得寒气森森。离得稍近,都能刺激的人汗毛直竖,果然是不凡。 只是他接着转头在房中瞧了一圈,却是委实不想砍坏什么东西来试剑。最后想了下,才试着照着一面空墙挥舞了下。一挥而过后,感觉似若无物,便那么轻轻划过,然后砖墙上便立即显出一道明显的剑痕。 勾陈一见,这才知道朱刚之前在宝库里并没夸张。只看这把剑能轻易在坚硬的砖墙上划出一道剑痕,且剑身上没有任何损伤,便能够看得出来,这把剑要说削铁如泥,怕还真不是什么难事。 随手试了下,又暗自赞叹了番后,勾陈便重剑归剑入鞘,然后在墙上寻了处地方,就把剑随意挂了起来。反正他目前也暂时用不着,便也不用随身携带,没事挂在墙上就行。 把剑挂起来后,勾陈重新走回书桌旁坐下,便把那块青玉镇纸放到旁边。这镇纸他昨晚早就把玩儿过一番,还听苏云秀讲了不少,自是也再无更多好奇之处。 移开镇纸后,勾陈便起身抬移起书桌,显露出地板上的暗阁,重新从里面取出了那本《邙山术》,又再次细看研读了起来。 这一看,又是直看到深夜。然后等夜深人静,所有人都入睡后,便又立即取出“勾陈上宫天皇大帝”的神牌,继续开始修炼起了存神之法。 第一百一十章 会 当晚,勾陈又是在一夜静坐修炼中度过。 第二天一早睁开眼后,勾陈立即微微一笑。发现昨晚的修炼效果比起之前来,又是更好了一些。他稍作一想,就立即猜到,应该是跟他那天晚上在朱雄的宝库内无意中化去了前身留下的几分执念有关。 那晚他有所感应化去几分前身的执念后,立即就发现灵力的运转比之前更加活泼了几分。只是那天晚上回来后,他却因故没有修炼,这是自那晚之后的他第一次修炼。这一修炼,便发现得到的好处远不止那晚的那点,原来在修炼上也比之前更有效果。 想一想,也是这个道理。前身所留下的执念,虽然是在这具身体里,但绝不可能是在手臂或腿上之类哪个具体的部位。要说具体部位的话,也应该是在脑子里。更具体的话,应是神魂所藏的泥丸宫中。 勾陈穿越夺舍而来,自然也是占据了这具身体的泥丸宫。所以原身留在泥丸宫中的那些执念便也就顺势融在了他的神魂里,虽然平常并不起眼,也影响不了什么,但在关键时刻,就很有可能导致某些关键的破坏作用。 这些前身留下的执念,勾陈之前却是全没察觉,自然也就忽略了。这些东西,就等于是他神魂里的杂质,会影响他神魂的纯净度,也会影响到他灵力的运转。 现在他化去了几分前身留下的执念,便等于是去除了几分杂质,当然修炼效果会更好。 满意地收功而起后,勾陈把神位牌收起藏在床底下,然后便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出去后正赶上吃早饭,吃完早饭后,他便立即赶往聚义厅。今日是为朱雄下葬的日子,他自然必须到场。所以也不需朱刚派人来请,立即就主动过去了。 好在下葬的时辰多是在午时,有的则是在午后。反正不论哪里的规矩,都没有这么一大早的。至少就勾陈两世加起来的见闻,是没听说过哪里的下葬规矩是一大早就去下葬的。 赶到聚义厅后,但见聚义厅内除了朱刚外,苏云秀以及朱刚的另外几个压寨夫人,还有苏云秀的母亲苏夫人以及朱雄的另外几个压寨夫人却是都在场。 毕竟今日朱雄下葬,不同之前。之前朱雄老家的规短是不兴女人守灵,所以之前也就用不着她们。但今日下葬,要去坟上送葬,自然需要人到的齐全。 勾陈进入聚义厅后,与朱刚等人见过礼后,便立即过去跟着跪在了朱刚旁边。 眼下还未到时辰,却是也没什么事,也就仍是守灵。若是有别的亲戚或是外来宾客的话,这时便是亲属宾客到朱雄的灵前上香,然后朱刚等死者亲眷上前答礼。等所有宾客上完香后,一般时辰也就差不多了,可以起灵前往送坟下葬了。 但朱雄却是哪有什么亲朋好友,便是老家尚有些远房亲戚,江湖上也尚有些有交情的朋友,却是也来不及去通知。何况朱刚也没想着要通知这些人,觉着没必要。而寨子里面,包括朱雄在内,几个寨主全都死了,自是也没什么人来上香。其余的亲兵喽啰之类,也不够这个资格。 没有任何宾客来参加葬礼上香,灵堂内也就安安静静,一干人都只能是干等着耗时间。 勾陈本就是个好静的人,一向都能坐的住。而这些天修炼存神之法,更是让他在静坐方面大有功夫。所以此时也不去管别的,就只是在那里眼观鼻鼻观心地静坐。 此时苏云秀正稍落后半个身位跪坐在朱刚的另一旁,算是与勾陈保持着平行。两人转头一望,就能互相望见。 但当着朱刚就在眼下,后面又还有朱刚的另外几个压寨夫人,两人自是也不敢有什么逾越,便是连互相偷偷瞧上眼,也怕被朱刚或后面的人发现不对。所以自然都是不发一言,连看都不看。 好不容易终于等到午时后,朱刚便立即起身招呼一声,喝令了殿外的一队亲兵进来,上前把朱雄的棺木钉死。 接着由朱刚捧了朱雄的灵位走在前面,后面朱雄的几个压寨夫人以及苏云秀等朱刚的压寨夫人一路在后面排开。 勾陈此时,自然也是早已跟着站了起来,不过他却没有站在朱刚等人的队伍里,而是站在旁边,看着棺木旁的几名亲兵准备好后,就立即张口大喝道:“起灵!” 他却是在旁边充当司仪的,这也是昨日早跟朱刚商量好的。便像上次为何大勇设立衣冠冢,当时也是他做的司仪。 勾陈喊完“起灵”的尾音一落后,站在棺木旁边的几名亲兵便立即轻喝了一声,一起将朱雄的棺木扛了起来。 然后由朱刚当前带队,立即往大厅外行去。大厅外面,一众送葬的队伍也是早已准备安排妥当。打幡的打幡,洒纸钱的洒纸钱。 朱刚与勾陈昨日在朱雄宝库内装满的那六大箱金银珠宝,朱刚自是也没忘,一大早就命人搬来了灵堂,这时也是各有贼兵上前,一起抬起,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往后山进发。 贼兵中也有些以前干过吹打营生的,这时也都凑起来人手,一路吹吹打打的在前开路。 队伍的后面,又是集齐挑选了一百名精壮贼兵,此时俱都是一身白衣,皆拿着枪矛等长兵刃在后随行,充作护送灵柩的仪仗队。 赶到后寨后,但见后寨门自是早已打开。一行人也不多作停留,穿行而过,直往乱葬岗而去。 赶到乱葬岗后,便转往旁边昨日为朱雄挑选的坟地。此时那块坟地上,自是早已挖出了一个又深又大的坟坑。 赶到之后,勾陈又是大喝一声:“落灵!” 后面几名亲兵便立即扛着朱雄的棺木走到坟坑旁,暂时先把棺木放下。接着则是为棺木套上绳索,需把棺木吊放下去。 等几人准备好后,勾队又是喝声:“下棺!” 听到他的命令,几名亲兵便吊着绳索把朱雄的棺木缓缓吊放下去。吊放到底部后,接着便是后面的贼兵抬着那六大箱金银珠宝上前,做为“陪葬”之物,自然也是随后跟着吊放下去。 “掩土!”陪葬的东西全部跟着放完后,勾陈又是在旁边拉着尾声喊道。然后便立即有一队扛着铁锹在旁待命的贼兵上前,迅速铲土填埋向坟坑里。 人多力量大,又是往坑里刨土,也比挖坑轻松的多。没过多久,这队贼兵便已掩埋完毕,把坟坑完全填埋起来,并在上面堆好了一个标准的坟包。 “立碑!”勾陈见状,又是喝了一声,后面便又立即有扛着一块石碑的几名贼兵上前,在坟前将这块石碑立起埋了下去。 这石碑却是朱刚早就命人一早去雕刻准备的,昨天决定了今日要下葬后,又立即命人催促赶工,这才加紧着完成。 碑文上刻的,自然是“朱雄之墓”几个大字,旁这则是一行小字,上书“孝子朱刚泣立”。 石碑立好后,朱刚等人便又在勾陈的主持下,上前向朱雄的坟头跪拜行礼。 三拜九叩之后,又烧了些纸钱、纸人、纸马之类,便也就礼毕,一行人又自回返山寨。 上完坟回来,本来这时候有宾客的话,还需要招待一番宾客,但朱雄的葬礼上没有半个宾客,自然也就没什么好招待的,朱刚却是连酒宴都不曾准备。一行人回了寨子后,便各自散去,各回各家吃饭去了。这么一番葬礼,自然不免草草草。 不过事急从权,能够把朱雄入土为安便已是不错了。不然要是真跟天马寨打起来,估计都顾不上埋。 忙完朱雄的葬礼后,到下午的时候,勾陈却是又独自出去一趟,跑去了后山的乱葬岗。他此时自然是又去为何大勇浇灌符水,这事不能忘。既然有空儿,就要每天浇上一桶。 浇完后,他转头看向朱雄的坟包,却是很有些迫不及待地想立即命何大勇出来,然后挖开朱雄的坟,把这位原本的大寨主从棺材里拉出来,给其贴上一圈炼尸符,将这位昔日大寨主也尽快炼成受他控制的僵尸。 不过此时尚是大白天,挖坟却也不是件轻易的事。勾陈还是怕会不小心有可能被人看见,所以虽然颇有些迫不及待,但最后想想后,还是暂时压下了,觉着现在并不是一个好时机。 虽然何大勇的力气很大,现在被他炼制成僵尸后,双手的十指指甲如似匕首,十分锋利,挖开朱雄的坟绝不是什么难事。但只凭何大勇一个,也绝对快不了多少。一旦时间拖长,便有可能出现什么意外情况。 所以勾陈最终想想,本着小心为上的原则,还是做罢了。不过这件事,他却绝对不会放下。不管如何,是一定要做的。除了他本人很希望添加一个新的战力外,也是他感觉心里另有一个极大的渴望,想驱使着他尽快这么做。 他能够感觉到,那又是前身的另外一个执念。这个执念,自然是对朱雄的仇恨。 别看前身在朱雄面前怂的像个小猫也似,一切都以这个大寨主为主,对朱雄的任何命令都不敢违抗,生怕对方一时着恼下杀了他。 可在前身的心里深处,自然是对朱雄这个土匪头子极恨。因为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朱雄,如果不是朱雄把他掳上山,他又怎么可能会流落到这么家破山寨里心不甘情不愿地当这个狗头军师。早就赶到京城去应考了,如果考的顺利考的好的话,甚至现在说不定都已经是外放为官,成为十分风光的一方父母官了,岂不是比现在的处境好上千倍百倍。而如果不是朱雄,前身的勾陈也不会被逼着杀人,更不会被带着学坏。 所以这一切的一切,前身的勾陈自然是都算到了朱雄头上。心里对这位昔日的大寨主,自然是极限。甚至心里曾暗暗发过誓,如果找到机会的话,一定要亲手杀了朱雄,以报当年的这个仇与在这寨子里所受的屈辱。 不管是他将来能够力量强大,还是真的能如他所愿做了官,都必然是要回来报复朱雄不可的。只可惜,他壮志未酬身先死,因为强练那本《邙山术》,却倒是也把自己给练死了。没能在死前得报这个大仇,自然便在心里留下了一个极大的执念。 眼下朱雄已死,这仇等于是没法报了。虽然朱雄死了,按理来说前身的勾陈也会很高兴,但可惜朱雄不是亲自死在他手里,而是姜成杀的。而姜成杀死朱雄,也不是他设计所为。所以有他人代劳,这报仇的痛快感不免就差了一筹,留下的这个执念便也不曾化去。 而眼下的勾陈所想,想要把朱雄炼制为自己的僵尸。这就等于是对朱雄尸体的一种侮辱了,这自然也是前身所愿。就像在这世上,还有种报复之法,也是国家处置罪犯的一种法子,叫做鞭尸。 对于那种犯了不赦大罪,诛九族的,如果九族不够,那是要把以前埋下的祖宗先人再刨出来,然后进行鞭尸,意为罪大恶及,连这些人的祖宗先人也不能放过,死了也要拉出来鞭尸受罪,或曝之荒野。 民间有人报仇,便也有学了这法子。如果仇人提前死了,又没有亲人子女代为受过,便会把这仇恨发泄到死人身上去,死了也不能安生,又再刨出来鞭尸,甚至碎尸万段,砍成碎片方能解恨。有的仇大恨极了的,杀了仇人还不算,也会把仇人的祖宗尸体刨出来鞭尸。 所以这种法子,也是一种颇为解恨与极端的报仇法子。勾陈虽然不打算对朱雄的尸体进行鞭尸,但把朱雄的尸体炼制成僵尸,然后再又供他驱使所为,能够任意指使。这对前身的勾陈来说,自然也是一个极解恨的报复法子。 想想以前这位大寨主可以随意指使他干这干那,而眼下朱雄一死,却要受他指使地干这干那,还不会反抗,让做什么做什么,岂不是极大的快意,自然是报仇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念 第一百一十一章刨坑之法惦记死马 勾陈如果能够把朱雄也炼制为僵尸,不但会新添一个强大战力,而且也能够再次化解掉前身的一个执念,对他本身的灵力修炼也会大有好处。 所以眼下这事,倒可以算是他自己的头等大事,能够再一次极大增强他的自保能力。 朱雄生前的修为,可又比何大勇更高。如果他能够炼制的及时,就能够尽可能地保留住朱雄生前的战力。这样一旦等朱雄成功转化为僵尸后,也立即就会比何大勇更强。 所以这也是勾陈对此十分着急的原因之一,因为时间拖得越久,能够成功保留住朱雄生前战力的可能便会越小。 如果把炼制僵尸看作是打造武器一般的话,那朱雄本身的材质是要远强过何大勇的,将来的成长空间也会更大。就算他这次有可能错过,假以时日,也一定能够把朱雄养炼的更加强大。 但眼下就是一个极好的机会,他却也绝不想轻易错过,如果能够及时炼制,最大程度地保留住朱雄生前的战力,那他立即就能收获一个比何大勇更强的僵尸,岂非要比从头培养强的多。 所以勾陈即便明知道此时就动手去挖坟十分不稳妥,但脚下却还是一时难以挪开,心里不住地转着念头,蠢蠢欲动。 这既有他极于想要把朱雄炼制为僵尸的念头,好能立即便收获一个强大的战力;也有前身的勾陈留下的执念,在他神魂中作祟,不住地撺掇与催促他赶快去做,好能立即报了对朱雄的大仇。 又望着朱雄的坟头默然站立了片刻后,勾陈忽然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个既能尽快达成所愿又十分稳妥的办法。不过这办法到底行不行,他却也不是有太大的把握。 不过再随后想了想后,他觉着这法子至少也不会有什么损失,便也不再多做顾忌,立即伸手掐诀,口中念咒。连续迅速变换了几个手诀后,他轻喝声“疾”,却见周围并没有任何反应,也没有发生任何事,就只是正常的秋风吹拂,扫落树上的一片树叶他从脸前飘过。 但周围看着虽没有任何反应,但勾陈却很清楚,他这道法术施展出后,已是出功将埋在尸坑下面的何大勇再次召唤而起。 转身往旁边的尸坑里看起,就能看到掩埋着何大勇的那处位置有些往起微微拱动。只是因为尸坑内又新添了许多尸体,所以那拱动便看着不太显眼,似乎根本没动过。 再次召唤起何大勇后,勾陈却是并没有让何大勇直接破坑而出,而是继续待在了坑里。 接着他再次手诀一变,便能看到尸坑内最上面的那层尸体又都在微微拱动,似乎下面起了一层微微的波浪。这实际上,自然就是何大勇正在行动。 如果能够看到尸坑下面的话,就能见到何大勇此时已是转过身体成趴伏状,然后双手变得十分锐利坚硬的十根指甲,有如是十把小匕首似地完全弹出。接着他双手挥动,就见阻挡在他身前的尸体纷纷在他的双爪下粉碎,让他轻易就在尸坑内开出了一条道路。 一路破碎身前的尸体抵达尸坑边缘处后,何大勇在勾陈的操控下又是立即毫不停顿地挥爪往坑壁上挖去。在他十根锋利的指甲下,泥土也是一时纷纷如雨下,很轻易就被他给轻松刨开。 勾陈的打算,却是想要让何大勇直接从尸坑的位置挖一个地道通往朱雄的坟墓。这样的话,一切都掩藏在下面,就绝对不可能有人会发现。而且以何大勇此时十指指甲的锋利度,挖洞开起路来,似乎也是一点儿不慢。 尽管尸坑距离朱雄的坟墓还颇有段儿距离,但勾陈暗自估摸了下何大勇破土而进的速度,却是觉着也就大概一天,甚至可能只一晚上的时间,何大勇便有可能一路挖掘地抵达朱雄的坟墓内。 而只要等何大勇挖到,再于旁边挖开一条通道后,勾陈也不必进去,直接把炼尸符交给何大勇,就能让何大勇破开朱雄的棺木,把炼尸符尽数张贴在朱雄身上。 而他也不必非面对面地对着朱雄,隔着地面,也仍能够凌空做法。更何况到那时,何大勇必然也挖开一条向上的通道了,他的灵力自然可以随着延伸过去。 一般挖坟掩埋,也不会挖得特别深,最多也就地下六尺深的地方。像给朱雄这次挖的坟坑,除了按朱刚的要求加大了之外,也并没有往深处挖更多,仍是在六尺深的距离。而这个距离,勾陈的灵力遥控操纵还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勾陈并没有透视眼的功能,眼下的修为也不足以让他能够透视地面,直接看到下面的何大勇。 不过他虽然看不到,却能靠着僵尸与主人间的感应,十分清晰地感应到何大勇的位置,所以自然也就能判断出何大勇的挖掘速度。 判断何大勇挖到朱雄的坟墓处,至少也需要一晚上的时间后,勾陈便没有再继续留下来在这里干等。反正让何大勇不断挥手挖掘,这种简单的指令也用不着他在近处负责操纵,大可以回去静候佳音,让何大勇继续在下面挖着就是。 这种遥控操纵就像他那天晚上把何大勇一路从乱葬岗召唤过去一样,一路上何大勇基本也能自主动行,只需要知道一个目标后,就会自然而然地想办法赶过去,并不需要勾陈全程一直分神操控。一些简单的动作与指令,他只需要下了命令,何大勇就能自动完成,并不是完全像个机器人一样,他说动手,何大勇才能动手,说动脚才能动脚。而是他说走,何大勇就能自己动手脚地去走,说跑就能加快速度去跑,还是保留有相当的理解能力的。 就连他用赶尸符赶起的那些低端丧尸,都有这种最基本的理解能力,不必非他一手一脚地去控制着走路,而是只需下了命令,就能自动行走。所以何大勇这种更高级别的僵尸,当然也有这种基本能力,而且要比那些低端丧尸更强,能够听懂重加复杂的指令,也能够做出更加灵活的动作。 把僵尸炼制成长的越高阶后,僵尸也会越加聪明,甚至到最后,都有可能重新诞生灵智,乃至觉醒生前的记忆。 僵尸还被称作尸妖,也可以看似是一种由人死后变化的妖怪。其进阶与成长的方向,也与妖怪很像。 许多妖怪一开始修炼时,也是没什么灵智,非常蠢笨。只有修为越强、越加厉害的妖怪才会越聪明,灵智能够觉醒的更多,乃至完全媲美人类。修为更加精深厉害的大妖,其智慧也更是远超人类。 能够成长到那等地步的,自然绝不可能有傻的,否则早就被人给算计了,哪还容得其成长。 僵尸最初觉醒后的一开始,也是基本没有什么灵智,懵懵懂懂,这时候的行为举动,更像是只有本能的野兽。所以有些说法上,便也把僵尸当做妖怪一般看待,称作为尸妖。除了具有生前的人形外,几乎没人会再把这种东西当作是人来看待,那是完全的异类,是妖物。 随着成长,僵尸也能渐渐觉醒开灵智。不过大部分都等于是在这具躯体上重新诞生的灵智,已经完全不是生前的那个人了。除了外形样貌难以改变外,完全就等于是另外一个人,也可以说是另一个人格。只有极少数天赋异禀的僵尸,才有可能觉醒到自己前世的记忆,重新记起自己是谁。不过就算记起,已成僵尸,还是不是昔日之人,也没多大关系了。 何大勇既然拥有简单的灵智,能够完全听懂勾陈的命令,勾陈自然也就不需要一直还留在乱葬岗指挥操控。 接着他手诀变化,口中念咒,给底下刨坑的何大勇下了个继续往前挖掘的命令后,便立即潇酒地负手往回走去。 至于何大勇挖掘的方位,勾陈也不担心何大勇会挖错挖偏。虽然何大勇在底下根本瞧不见朱雄坟墓的位置,但勾陈在上面却是看得清清楚楚。有他在上面校过了位置与方向,何大勇自然绝不会挖偏。 回到黑风寨,进了自己的南山居后,勾陈问过了院外把守的亲兵并无他事后,便又独自钻进了书房内,继续钻研细读那本《邙山术》。 这一看,又是不知不觉地很快一个下午的时间便过去了。 等到晚上吃过晚饭后,勾陈却是没再继续回房看书。而是借口晚上吃得太饱,要出去散步消食。当下又谢绝了所有人的陪同,独自袖手走出了门外。 勾陈出了院门后,却也是似乎真的漫无目的,一路闲散地在寨中随意走着。 不过他走着走着,却是离自己的南山居渐远,然后便一路闲散似地走到了寨中的屠宰场内。 寨中有专门的屠夫负责宰杀年羊猪狗等牲口,在这古代,屠户其实也是个技术活,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做的。要论杀鸡宰羊,似乎谁人都能做得。只要胆子够大,拿把刀就能过去杀了。可要想杀得好,却不是一件轻易的事了。因为屠户绝不只是负责杀死猪羊便罢,还需要进一步的放血,除毛,去内脏,再按部位分割成不同的肉块。这一切自然都是技术,也是技巧,需要经过一定的学习才能够做到。普通人当然也能杀,但也就是随意处理。真正的高手,那就要远比普通人杀得后,杀得妙了。 譬如“庖丁解牛”,那就是技艺高超的大师,普通人哪里能够做到这种程度。专业的与不专业的也大有分别,专业的处理的既好又快,而不专业的,说不定连捅几刀都很难杀死,弄得满地鲜血,一地鸡毛,十分狼狈。 黑风寨原来好歹也是近千人的寨子,像这种规模,当然需要有专门从事这一行业的。便是没有,也得催生出来有。否则的话,全都是业余的二把刀,做起来不免就太费时间与功夫。若是给大寨主去宰羊的,半天弄不死一只,肉送不上来,自然会惹得朱雄大大不快,也会着意寻找乃至培养这方面的专业人手。 找到这种专业屠夫后,也就自然而然地形成了一个专门的屠宰场,负责宰杀猪狗牛羊等物。 勾陈会“散步”到这种地方来,自然绝非巧合,而是有目的的。否则像这种地方,满是脏污血腥,他平常哪里会肯轻易来。 此时屠宰场内,却是仍灯火通明,里面的屠夫还没休息。勾陈过去后,见到院门虚掩,也就直接推门而进走了过去。 黑风寨里这个专门负责宰杀猪羊的屠户却是姓何,寨子上下都唤作何屠户,原名是什么,却倒是早让人给忘了。这人原本在山下时,便也是干的屠户营生。是后来被个当差的欺负,蓄意找他的麻烦,便被这何屠户一怒之下,一刀捅死了那官差,然后肉铺摊也不顾了,立即就慌忙逃出了城去。 这一逃亡,几经辗转后,便流落到了黑风寨里,上山跟着落草为寇了。他原本是杀猪宰羊的,却是也有些武勇,一开始还颇立下了些功劳,但后来被朱雄发现他是个屠户后,便没再让他上阵,专门又再让他操弄起来老本行。 勾陈来这屠宰场,自然不是奔着忽然想吃肉了。否则的话,他只需吩咐下人或是亲兵前来即可,还何需自己过来。他来这里,却是奔着那晚死去的那几匹死马来的。 勾陈来这屠宰场,自然不是奔着忽然想吃肉了。否则的话,他只需吩咐下人或是亲兵前来即可,还何需自己过来。他来这里,却是奔着姜成率人攻打寨子的那天晚上死去的那几匹死马来的。 那几匹马死后,朱刚却是说本着不浪费的原则,要物尽其用,便干脆送了过来,让这何屠户宰杀了分割吃肉。 所以,此时那几匹马的尸体都在这座屠宰场内。才不过一两天,想必也还没完全处理完。 第一百一十二章 炼甲马 “军师,您怎么来了?” 勾陈推门而进后,就见到何屠户正在带着几个学徒在院中忙碌。何屠户瞧到他后,立即大惊了下,满脸堆笑地走了过来行礼。 勾陈笑笑,道:“我是吃了晚饭随便在寨中闲散,没想到就逛到了这里。倒是刚好想起件事,就进来寻你问问。” 他一边说着,一边往里走进,正好看到东首的一个棚子下面还放着两匹马,尚没来得及处理。这两匹马却是还没有死,但因为受伤较重,却已是治不好。就算治好了也是两匹瘸马,故而朱刚吩咐也一并杀了吃肉。 那晚送来的几匹死马与伤马,何屠户这边,当然是优先处理死了的。这两匹还活着的,便留到了最后。不过这两匹虽然还活着,却也都是奄奄一息了。马眼里也是没有了一丝神采,马这种生物也有些灵性,怕是也自知必死,都活不了了。 “军师有何吩咐,但说便是。”何屠户闻言,立即拍着胸脯说道。 勾陈转身往东首的棚子下走去,一边走一边道:“我想问你这里有没有牛角,我想寻一根来,打磨件东西。” 何屠户闻言,立即道:“牛角自是有的。”说罢,便大声招呼了手下的一个学徒,命其进房给勾陈寻一根品相最好的牛角过来。 勾陈走到东首的棚子下,忍着刺鼻的血腥味,看着地上那两匹奄奄一息的马,叹道:“可惜了这两匹好马啊!” “谁说不是啊!”何屠户跟着叹道,“可惜受了这么重的伤,也是没法儿治了,直接扔了埋了,也是浪费。” 勾陈问道:“另外几匹都处理完了吗?” 何屠户道:“是,其它的都处理完了,按照寨主的吩咐,把马肉优先分给了有功的兄弟,眼下就剩这两匹了,正打算明天再处理。” 勾陈道:“我看它们受了这么重伤,却还一直不死,也是痛苦。不如今晚便杀了罢,给它们个痛快。正好我忽然想起,曾在本古书上看过,说是用马血浇花极好,你便趁新鲜给我接两罐。一匹接一罐,听说不同的马,作用还有不同,我回去试试。” “还有这等事!”何屠户闻言,不禁惊奇地道:“还是军师学问大,像这种事,我以前听都没听说过。” 其实哪有这等事,不过是勾陈为讨马血,胡诌的而已。就算是刚才讨牛角,也不过是个先寻的借口而已。他哪里需要用牛角,就只是想借机讨马血而已。 何屠户一个不识字的大老粗,没什么学问,哪里能识破勾陈的这胡扯。何况便是有些学问的,天下的书那么多,也没人敢说能够全部读过。所以他说是本古书上看到过的,就算是真正的读书人,也难以就识破,只以为他是看过他们不曾听说过的一本书。 有了勾陈的吩咐,这何屠户也没什么多想的。反正他们明天也要杀,不过是提前了一晚而已。眼下天气早已入秋,白天中午与午后的时候虽然还有些热,但早晚却已是颇有凉意,在外面放上一晚,也不怕就坏。 当下何屠户招呼一声,便把几个学徒召唤过来帮忙,亲自持刀宰杀了那两匹奄奄一息的伤马,为勾陈接了两瓦罐新鲜的马血。 拿到马血后,勾陈自然也不多留,立即就转身而去,离开了这里,后续何屠户等人怎么剥皮拆骨,他可没兴趣观看。当然,他最开始当作借口的那只牛角也没忘了拿。 回到自己的南山居后,门口的亲兵与进院后小翠问起,勾陈也都是拿马血浇花的借口搪塞了过去,几人虽然奇怪,也没什么多想的。 进了自己的书房后,勾陈便立即打开那两罐新鲜马血,然后从旁边的书架上取过两只以稻草扎就的手掌般大的小马,一罐一匹,分别丢在了那两罐马血内。 他要这两罐马血,当然是为了炼他早就已经惦记多时的那道甲马术。这法术若能练成,他立即就又多了一个保命的本事。 最开始他就是想要练这甲马术,只是因为当时困于死马难寻,这才不得不作罢。现在终于等到了死马,自然不能错过。 这两匹甲马是他这几天早就抽空扎下的,只是一直寻不到炼法的材料,便当做个手工小玩意摆在了书架上。 炼制甲马的东西,除了这两匹稻草所扎就的小马外,其他的他也早就已经提前准备好了,就差这最关键的马血与马魂了。魂魄无形无质,且不是轻易可见之物,他自然没法轻易就拿走,不过有了这两罐马血后,他却能以秘法将那两匹马的马魂勾引而来。 将两只草马分别丢进两罐马血内后,勾陈便立即移开书桌,取出地板暗阁里所藏的《邙山术》。 等打开《邙山术》,翻到甲马术那篇后,就见里面夹着几张符箓,那正是他之前早就绘好的专门用来炼制甲马术的符箓。炼制的手诀和咒语,他也都早就学会练熟。可以说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便是死马这个最关键的材料。 此时材料到手,自然立即就可以开练。当下他伸手一指,灵力一运,便见两张纸符应手而起,飘浮在了两罐马血的上方。接着他立即便开口念咒,伸手掐诀,作起法来。 手诀翻飞,连续变换了数个后,勾陈口中配合的咒语也已念完,当下抬手一指,轻喝声“疾!”就见那两张纸符立即在空中无火自燃了起来。 燃烧后的符灰洒落在两罐马血中,便见里面如似沸腾一般,立即就“咕嘟嘟”地翻滚了起来。两只草马在里面也是载浮载沉,不住地被一朵朵翻滚的血泡带起。 过了约摸有十数个呼吸后,他房中忽然“呼”地一下,有两股阴风蓦地生出,房中的烛火立即被吹得变小至快熄灭,不住摇曳,房中也迅速变得阴冷了起来。 然后他就见到有两团隐约的黑气,稍作停顿后,就迅速分别扑入了那两罐马血中。 勾陈见状,立即便那起旁边的盖子,迅速将这两个罐子盖上。盖上之后,又再伸手一指,便又是两道纸符凌空飞起,迅速贴落在罐口,将这两罐马血封了起来。 第一百一十三章 约定之日 天马寨到 “咯咯咯……” 勾陈刚一离手,就见两只盖子在不住地震动跳起,连整个罐子都在不住晃动,似乎里面的东西想要逃出来。 刚才那两团隐约的黑影,自然便是那两匹马的魂魄,已是被他施法勾引了过来。但此时被封在里面,自然是不甘被封住炼化,所以本能地想要逃跑。 “咄!” 勾陈见状,又立即伸手掐诀喝了一声,往贴住罐口的纸符一指,便见上面的符箓立即亮起,绽放出光芒来。光芒一亮,下面的罐子立即安静了下来,已被符箓上的法力镇压住。 瞧到罐子安静下来后,勾陈也是不禁松了口气,然后又在旁这观察了片刻,见到再无动静后,这才真正放松地收起手诀,然后将两只罐子都搬到了墙角处安放。 成不成,就要看明晚的效果如何了。这道甲马术也是门速成的法术,只要炼法的材料到位,只需一天一夜就能练成。那本《邙山术》上的大部分法术,也都是这种速成之法。唯一的难处,也就是材料不太容易获得,大部分也都需要借助外物来施展,不能凭空凝炼法术。 将罐子放在墙角后,勾陈又看了几眼确定再没什么反复后,这才放下心地又去仔细研读那本《邙山术》。他觉着这里面所记载的一十八种法术,就算暂时不能练全,也至少要先学会,提前做好准备。 这样以后一旦遇到合适的炼制材料,就能立即进行炼制。就像这道甲马术,正是因为他提前准备的齐全,所以得到材料后便立即可以着手炼制,不必再费功夫地临时画符。 又研读到深夜所有人都睡着后,勾陈便立即收起《邙山术》,然后取出“勾陈上宫天皇大帝”的神位牌,放在书桌上行三拜九叩法后,开始了今晚存神之法的修炼。 当晚一夜无话,又是在修炼静坐中度过。 第二日,便已是到了跟天马寨所约的三日后。 一早吃过午饭后,勾陈便主动去寻朱刚。眼下也只有把天马寨的事解决了,他们才算挺过危难,暂时无事。不止是为了黑风寨,单是为了自己,勾陈也需对此事主动上心一些。 走到半路时,他却是忽然遇上朱刚的一名亲名,却是也正好要过来请他,说朱刚已在聚义厅等候了。 朱刚随着这名亲兵赶到聚义厅后,果然见到朱刚已是坐在厅中原本是朱雄的那个上首中间位置上。这也是朱刚做了寨主以后,第一次正式坐这个位置。 之前因为把聚义厅临时改置成了朱雄的灵堂,朱刚需要在下面为朱雄守灵,却是还并没有来得及坐。 此时朱刚坐在上面,倒也颇显得有些志得意满之色。恐怕他平生最大的志向,也就是能正式接替他老子,坐上黑风寨大寨主这个位置了。另一大愿望,则必然是尽快修炼到外力境九重的绝顶巅峰,然后在有生之年再踏出一步,破入内力境,成为内力境的高手。 见到勾陈过来后,朱刚起身招呼了一声,便立即走下来相迎。 接着两人略做商议后,便带着一众亲兵前往前寨大门。赶到后,朱刚立即大喝道:“开寨门!” 现在他是名正言顺的寨主,自然再无人敢抗命,把守寨门的老钱向他恭恭敬敬地行过礼后,立即就迅速命人放下吊桥,打开寨门。 等寨门完全打开后,朱刚便大步当前地往外走了出去。 勾陈自是随后跟行,在走进寨门洞内后,还能够明显看到寨门洞里有些斑驳的血迹,而且还有些隐隐的血腥味没有散尽。这寨门洞里那晚上死了不少人,虽经过了仔细清洗,但只短短几天,还是有些难以散尽味道。不过这也是勾陈现在的嗅觉变得更加灵敏,否则普通人的话,恐怕也难以闻到。 朱刚后面的亲兵抬着一张长桌与十口箱子,那十口箱子里便是为天马寨所准备的一万两白银。不过当然不是打算一开始就全给,而是一开始只给三千两,如果天马寨不同意的话,再逐渐一千两一千两的加。所以他们提前分别装了十口箱子,每口箱子内为一千两白银。 走到寨门洞内后,抬着后面七口箱子的亲兵立即停下,把这七口箱子分别放在了寨门洞的两侧,并留下来看守,只有前面的三口箱子跟着抬了出去。 一行人出了寨门,过了吊桥后,后面抬着长桌的两名亲兵立即把长桌摆放在寨子外的空地上。后面还有搬着四把椅子的亲兵,此时也立即跟着上前,将四把椅子分别摆放在了长桌的两侧,一边两把。摆好后,后面又有亲兵上前,在桌子上放了一坛美酒与几只大碗。 再接着,便是把那三口分别装着一千两白银的箱子放在桌边。 全部摆放好后,朱刚与勾陈便过去拉开椅子坐下,耐心地等着天马寨的人过来。后面的山寨大门,则在一行人出去后,便又紧闭了起来。不过并没关上,也并没收起吊桥。 此时的山寨内,朱刚也早已传下去了命令,除了一部分精兵随后登上寨墙,赶过来加强防守外,另外的所有贼兵及朱雄、朱刚的家眷等则都已收拾了随身细软,开始往后寨门处集结,以备真的谈崩的话,立即就先行打开后寨门逃往后山。 勾陈院子里的人,自然也是一起得了吩咐。至于其余不甚重要的地方,比如姜成这几个死了的叛徒故寨主院里,自然是没人通知。万一谈崩后真被天马寨给攻进山寨,自然便是任由他们生死了。 也就是朱刚这两日还没来得及对这些人做处置,否则的话,也不容他们继续占着那些宅院。 “倒酒!” 朱刚闲坐着无事,见天马寨的人又还一时未到,便立即指了下面前的酒碗,向身旁的亲兵吩咐道。 那亲兵应了一声,便立即过去抱起酒坛,拍碎坛口的封泥,打开为朱刚倒了一碗酒。 酒才刚倒下,众人就忽然感到脚下的大地传来一阵儿隐隐震动。紧接着,便听到一阵儿如雷似地马蹄声从远处传来。 抬头望去,再不多久后,便见到天马寨的“马”字大旗率先出现在视线内。然后紧接着,就是天马寨的人马随后露头出现。 第一百一十四章 朱刚示软 干了这碗酒 瞧到天马寨的人终于出现,朱刚却是并没有起身相迎,而是好整以暇地端起桌上倒满的酒碗,“咕嘟嘟”地一口饮尽。喝完之后,这才随后站起身。 天马寨的得名虽然确实跟马匹无关,而只是因为大寨主马宝成姓“马”,但天马寨的整体实力,还是比黑风寨稍强一些,因此寨中的马也确实是比黑风寨要多。 就比如此时的马宝成连带他手底下的六个寨主,以及他们身后所带的那数十名精兵,便尽皆是骑兵,人手一马。而这些人数加起来,差不多已有近百之数。再想马宝成也不可能把寨中的马匹尽数带出,就算留下的不多,那保守估计,天马寨可供骑乘的马匹也已是过百。 这方面黑风寨就有所不及,对于寨中的马匹,勾陈之前也曾统计过,却是尚不及一百之数,只有八十多匹。再加上姜成那晚带人攻打山寨时又折损了些,还有骑马逃走的也不少,现在寨中所有的马加起来却是只有四十多匹了。对黑风寨原本就不多的存量来说,不可谓损失不大,已是直接减损了一半儿。 勾陈每每想起时,颇有些扼腕叹息。这一下就损失了一半,要是这四十多匹都能被他练成甲马的话,岂不是好,总比损失了强。 天马寨这次来的人手,却是跟三天前来的差不多,既没有多增多少,也没有少多少。他们这一众都是骑兵,所以却是速度颇快,露头后没有多久,就迅速驱马来到了近前。 “哈哈哈……” 马宝成赶到近前勒马而停后,便先是发出一阵儿大笑,然后翻身下马,向朱刚与勾陈道:“朱刚贤侄,勾军师,两位果然是信人,竟然早就在此相候了,有劳!” 说罢话,他向两人拱了下手,便立即大步上前走来。后面的天马寨二寨主丁贵见状,也是跟着落马下鞍。倒是后面的那五个寨主见黑风寨这边只给他们这方准备了两张椅子,却是识趣地便都没下马,不然下去还得站着,岂不颇显得没身份。有大寨主与二寨主在,哪有他们坐的份儿。 五人对视了一眼,都是不由心中暗骂朱刚小儿这般安排,简直是没把他们五人放在眼里。但当着有大寨主在,他们却也不好立即发作。何况他们心理也都知道,若论单打独斗,他们全都不是朱刚的对手。毕竟这小子虽然年纪轻,可却已经是外力境六重的高手,而他们几个却都还只是外力境五重、四重的。 若是他们五个一起上,那还有些把握。但若是单打独斗,却没一人敢保证是朱刚的对手了。 “咱们混江湖的,就是最重信义二字,朱某刚做了这黑风寨的寨主,怎能不守信用?”朱刚抱拳向马宝成回了一礼后,大声回道。 马宝成闻言又是哈哈一笑,重新上下打量了朱刚一眼,道:“贤侄这一当了寨主,果然有些威风,与以前大不相同。” “马叔叔笑话我了!”朱刚听马宝成这句话说得受用,便也缓和了脸色,终于改口称回了马叔叔。 他也知道以如今黑风寨实力大损的情况,绝对不可能是天马寨的对手,所以对于这次的进贡谈判,心里也颇想促成。三天前那次,他是因为对方刚得知他老子朱雄一死,就来趁火打劫,自是心中气怒,口无遮拦。但这次他想促成谈判,拿钱暂保黑风寨一年的平安,便也觉着该放软些态度。 “马寨主、丁寨主,快请入座!”勾陈刚才在旁边跟着行了一礼后,这时见他们说完话,便立即指着对面的两张椅子向两人道。 马宝成与丁贵二人瞧了一眼,也不客气,立即便过去大马金刀地拉开椅子坐下。 “来啊,给二位寨主倒酒!”等两人一坐下,勾陈又立即向旁边的朱刚亲兵吩咐道。 那亲兵就是才给朱刚倒了酒的,闻言便又抄起酒坛,给马宝成与丁贵二人分别倒了一碗酒。倒完后,又转回来给朱刚重新添满一碗。然后想了下,也给勾陈面前的酒碗里倒了一碗。 勾陈见状,只能是无奈笑笑。 朱刚见那亲兵倒完酒后,便立即端起酒碗向马宝成与丁贵二人道:“来,我先敬马叔叔与丁寨主一碗。前几日我因刚丧父,心中悲痛,不免跟二位说了几句冲撞的话,先在这里给二位赔个不是。” 马宝成见状,倒是没做丝毫怀疑就端起了面前的酒碗。刚才他们来时,其实就已远远看到朱刚提前喝了一碗酒。都是同一坛酒,所以便也不多疑有他,认为朱刚会在酒内做什么手脚。况且就眼下的实力对比来看,怕是朱刚也不敢。 就算朱刚真在酒里下了药,能够暗算了他们,可他们身后还有剩余的五个寨主与近百骑兵。一起冲阵下,朱刚也绝对讨不了好,说不定都能直接折在阵中。 何况朱刚就是个愣头青,这种主意朱刚怕是绝对想不到的。能想到这种主意的也就只有勾陈,但马宝成却相信勾陈绝不会这么做。因为勾陈是个聪明人,知道这么做的后果并不能成功保下他们黑风寨。而从勾陈之前的行事来看,此人做事也是以稳为主,至少在目前的情况下,绝不会行此险招,拿整个黑风寨与其自己的性命来冒险。 丁贵见马宝成都端起了酒,自然也不多想其他,立即跟着端起。 勾陈见三人都端起了酒,想了下,也不好独作异状,只好也跟着端起,然后苦笑着向马宝成与丁贵道:“勾某一向不胜酒力,只能是敬陪一口了,二位寨主随意!” 说完,他便端起酒碗先提前喝了一口,也是借此向马宝成与丁贵二人示意,这酒绝无问题。 马宝成与丁贵见状,自也更是放心。接着马宝成微微一笑,向朱刚道:“贤侄的心情,我自是理解。咱们江湖中人,不必拘泥小节。不用多说了,干了这碗酒,咱们就来个一笑泯恩仇!” “马叔叔果然痛快,来,干!” “干!” 三人说罢互敬了下,便一起举碗仰头一饮而尽。 第一百一十五章 我们要一万两 放下酒碗后,朱刚立即向身旁的一名亲兵抬手示意。 那亲兵见状,立即会意,过去打开了桌旁的三口箱子,向马宝成与丁贵二人亮出了里面白花花的银子。 “这里是三千两白银。”勾陈指了下地上的那三口箱子,向马宝成问道:“不知道马寨主以为这个数目如何?” “三千两?”丁贵被白花花的银子晃了下眼后,一听数目,立即不高兴地道:“姓勾的,你当打发要饭的呢?我们天马寨那是多少人吃马嚼的?三千两够干什么?” “丁寨主可能是见惯了大钱,看不上我们这点小钱。”勾陈闻言也不生气,微笑着解释道:“我们黑风寨的生意,本就比贵寨有所不如。再加上姜成谋反前,还曾向老寨主诓了一笔银钱,如今也不知被藏到了何处。而这一次,我们黑风寨也损失极大。所以能拿出这个数目,已经是非常不容易了。而且我也算过了,这三千两,应该也勉强够贵寨一年的吃用了。不费一兵一卒,就能白得一年开销,这买卖岂不是也划算的很?” 虽然他们事先已经准备了一万两的上限底价,但这个底,自然也不能随便兜。更不能天马寨说不同意,他们就立即服软地加价,该哭穷还是要哭穷,底线还是要尽量守住。能花更少的钱就办成事,那当然是最好不过。他把黑风寨的损失全都推到姜成身上,那也是一推二五六,反正死无对症,无法对质。 事实上,自然没有姜成诓了朱雄一笔钱的事。姜成就只是暗中布局谋反了,但事实到底如何,天马寨的人又怎么知道。现在人都死了,还不是由着他来说。就算天马寨那边,有原本姜成手底下跑过去投靠的人。但主子的事,手下的人也未必全都清楚。所以不知道“姜成私藏了笔钱”这件事,也是情理中的。 甚至说不定天马寨的人不信,以为这些姜成的手下故意欺瞒,非要逼迫他们说,说不出来就动刑,那倒也等于是替他们黑风寨除了叛徒。一举两得的事,何乐而不为。 丁贵没什么聪明才智,被勾陈这么一说,竟是不禁觉着这家伙说的有理。黑风寨这次,也确实是损失挺大的。以姜成那么阴险的家伙,也很有可能事前先骗朱雄一笔钱。所以一时之间,也找不到什么反驳的话,只能是拿眼去望马宝成。 马宝成见状向勾陈微微一笑,道:“勾军师倒也说得在理,黑风寨的损失,我们也多少清楚。不过这个数目,确实是太少了点儿,就算我能答应,我手底下的兄弟们也不肯答应。总要让所有人都满意,不然我也不好服众。勾军师、贤侄,你们说是不是?” 勾陈虽然说的惨,马宝成也相信黑风寨的情况确实很糟,这次也确实损失极大,甚至连他也有七、八成信了姜成确实有可能提前诓了朱雄一笔钱私藏起来的事。但他无论如何还是不相信,黑风寨眼下就只能拿出这么点儿。 虽然他也不知道黑风寨的整个库藏具体数目到底有多少,但却能大致估算出来个大概。 黑风寨原先的规模可是跟他天马寨差不多,而且相距也不远,都是在同一座山脉中做这没本钱的买卖的,甚至剪径的道都是同一条,有相连着的。只不过是之前立了规矩划了界,大家各抢一边罢了。 离的这么近,过往的客商也基本差不了多少。所以他们天马寨能抢多少,想必黑风寨也不会太少。因此按天马寨的库藏来做对比,就能大概猜出一个数目。虽然未必准,黑风寨也确实有可能不如他们天马寨,但应该也差不了太多。 勾陈闻言,立即面上做出发愁无奈之色,向马宝成问道:“那不知马寨主想要多少,也请说出个数目来。” “啪”地一声,丁贵一拍桌子,率先说道:“至少一万两!” 勾陈一听,立即不由心中一喜。没想到天马寨要的数目,倒是跟他们出的底价不谋而合了。要这一万两,倒也刚好够。 不过他虽然心中暗喜,面上自然还是不动声色,反而做出了更加为难愁苦之色,对于旁边朱刚听到这个数目后转头向他瞧来的目光,也是丝豪不作理会。 马宝成可是老江湖了,他却是怕与朱刚眼神一对,交换了眼色的话,会被这家伙给看出了破绽,再次狮子大开口。 勾陈故作愁眉不展地想了会儿后,向马宝成与丁贵道:“一万两这个数目,实在是太多了,眼下我们黑风寨这般情况,可实在是承受不起。还望二位寨主能高抬贵手,再少一些。” “少什么?”丁贵立即不悦地道,“破船也有三斤钉,我就不信你们黑风寨拿不出这一万两来?” 顿了下,他又嘿然一声冷笑地道:“不然你就放我们进去搜搜看,要真是没有,搜不出一万两来,那我也绝无二话。” 朱刚哪里可能放他们进去,闻言立即接过话道:“丁寨主这话可就过了,我们黑风寨须不是没人,哪能随便就让人进去搜。丁寨主若真想进去,那须得过了我这关。若你能打败我,我也绝无二话,立即开门请你进去。” “朱刚小儿,你别仗着自己修为跟我一般,就敢放这般狂话。”丁贵一听,立即不服地拍桌子站起道:“你才外力境六重多久,老子可都在外力境六重十年了。” “十年你倒也真有脸说!”朱刚一听,立即不屑冷笑地道,“再给我十年时间,我都有把握能突破到外力境绝顶,你信不信?” 丁贵一听,立即就气结地有些说不出话了。这小子的练武资质确实比他强了太多,故意拿这话堵他。可他自家知自家本事,哪敢也放这般大话。再给他十年时间,说不定他还是个外力境六重。当下只能是瞪着大眼,喷火似地瞧着朱刚,一时却不知该怎么反驳。 第一百一十六章 谈判 不用逃了 “行了,老二,坐下,咱们今天不是来动刀子的。”马宝成见丁贵一时有些下不来台后,立即在旁边说道。 丁贵一听,这才冷“哼”一声,又怒瞪了眼朱刚,有些不甘心地坐了下去。但其实却是刚好借着马宝成给的这个台阶下来,否则他还真是一时不知道该应什么。若说动手,他还真没稳赢朱刚的把握。 朱刚见丁贵坐下后,也是冷笑一声,跟着坐下,然后看向马宝成道:“马叔叔,这三千两你们不满意,咱们还可以谈。但一万两,确实是太多了,毕竟我们黑风寨以后也得生活。” 他脑子虽然有些不够聪明,但当然也知道,不能一下就亮了他们的底价。何况勾陈刚已经才在旁边哭了穷了,他当然也知道该配合。 “好,我也知道你们的难处。”马宝成笑了笑,抬手比了个“八”,“那八千两如何?” “八千两还是有些多。”勾陈闻言,立即接过话,“便五千两吧?” “我可一下就给你们少了两千两,这个诚意也是足够的吧!”马宝成皱眉道。 “我们也是一下就加了两千两,这诚意也是很足的,还请马寨主再高抬贵手一些。”勾陈笑着道。 “好,那就七千两。”马宝成想了下,说道。 朱刚一听这个价格,立即就显得颇为意动,不过还没开口,就见勾陈便已立即抢先说道:“六千两,真的不能再多了,这已算是我们的极限。我们黑风寨这次,真的是损失极大。马寨主总得给我们留些恢复元气。” 马宝成闻言认真想了想后,点头笑道:“也罢。我跟朱兄也是兄兄弟相称一场,这个面子还是要给的。”说罢一顿,他立即接道:“不过明年,可就得按我说的算了。明年八千两,一分不能少。” 勾陈闻言,并没立即答应,而是看向了朱刚,示意朱刚做主。他可以代为谈判,却不能代为答应,这个主次还是得分清楚,不然就越俎代庖了。 这个数目,朱刚当然是很满意。见勾陈示意他做主后,便立即一拍桌子道:“好,那便这么说定了,马叔叔爽快,来啊,倒酒!” 旁边的亲兵闻言,自是立即抱起酒坛给几人倒满了酒。 朱刚接着站起身,举起酒碗向马宝成与丁贵道:“来,咱们再干一碗。” 马宝成与丁贵闻言,便也跟着起身举起了酒碗。勾陈见状,也不好独坐,便跟着起身举起了面前的酒碗。不过等四人互敬了下,举碗饮酒时,他自然仍是只陪了一口,甚至就只沾了沾唇,装了下样子。 放下酒碗后,勾陈向马宝成与丁贵道:“二位寨主稍坐,我去去便来。”说完又跟朱刚点了下头,便拱拱手,转身走向了寨门。 马宝成与丁贵见状,立即便猜到勾陈是要进去给他们准备银子,自然不会阻拦。 勾陈大步走到寨门口后,里面把守的贼兵早已从门缝里瞧见,立即便打开大门,迎他进去。 勾陈进去后,又命人关上寨门,然后先向看守里面七箱银子的那几名亲兵道:“银子送回去四箱,就先放到聚义厅内。另外到后寨去通知一声,说不用准备逃了。” “是!”那几名亲名闻言,自是立即拱手答应,然后便抬着四箱银子往寨内而去。 目送这几名亲兵离开后,勾陈却是也不急着带剩下的三箱银子出去。他觉着自己应该多耽搁点儿时间,显得自己是进寨子里面去筹银子了,而不是早就准备妥当,已经提前放到了寨门洞里。不然出去的太快,便有可能会惹到马宝成生疑,猜到他们早有准备。而早有准备的话,也就有可能连带猜到黑风寨的库藏很可能不是他说的这么穷。 虽然像马宝成这种身份,刚才说下的话,也不好立即反悔。但却也说不定,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吗!都到这个关头了,还是小心一点儿的好,总归小心无大错,别疏忽了这个细节。所谓细节决定成败,万一真因为这个给谈崩了,那才叫功亏一篑,得不偿失。 勾陈走出寨门洞,在里面的门口处四下踱步转了转,估摸着等时间差不多后,这才转身重新走了回去,然后向剩下看守三箱银子的那几名亲兵抬手示意了下,命令把守寨门的贼兵道:“开门!” 等寨门打开后,他便当先走了出去,后面的那几名亲兵,自然是立即抬起三口箱子,随后跟了出去。 走过吊桥,到了长桌附近后,勾陈拱手向马宝成与丁贵笑道:“让二位寨主久等了!” 说罢,示意后面的几名亲兵过去,把那三口箱子跟之前的三口一起并排放置,再让他们打开箱盖展示给马宝成与丁贵,说道:“这里是另外的三千两,一共六千两,二位寨主可当面清点清楚。” 马宝成见状瞧了一眼后,笑道:“不用点了,我知道勾军师与朱刚贤侄都是信人,绝不会在这上面弄虚作假,缺斤少两的。” 说罢后,他立即举手向后面自己的亲兵队伍里招呼一声,便立即有十几个亲兵翻身下马跑过来,把那六口箱子抬了回去。 “马叔叔果然爽快,来,我再敬二位一碗!”朱刚见状,又立即命人倒了酒,举碗向马宝成与丁贵道。 勾成一见,也只好又举碗陪了一口。 这回喝罢后,马宝成却没再坐下,只是放下酒碗,向朱刚说道:“好了,咱们两家寨子的事,算是谈妥了。这事算是公事,接下来咱们可以说说私事。我跟你爹好歹是兄弟相称一场,现在咱们这事谈妥,也算是一家人了,不知贤侄能否让我进寨到你爹的灵前去上柱香?” 朱刚闻言,拱手道:“这却不巧,非是侄儿不肯,只是我昨日已经把我爹提前下葬了。想着正是多事之秋,便事急从权了。” 马宝成闻言一叹,道:“既然如此,那便罢了。我们也就不多叨扰了,贤侄放心,我马某一向说话算话。从今日起,一年之内,我天马寨绝不再来。” “多谢马叔叔,我也知道您是信人,一向是一言九鼎。”朱刚拱手拜谢。 马宝成哈哈一笑,回了一礼,果然不再多留,立即转身便走。 第一百一十七章 炼朱雄 化执念 见到马宝成带着天马寒的人终于离去后,勾陈与朱刚对视一眼,都是不由长松了口气,然后又相视一笑。 目送天马寨的人去远后,朱刚忽然向勾陈拱手道:“军师今日又立一功,替咱们寨子省下了四千两。” 勾陈连忙回礼道:“寨主客气了,这都是勾某份内之事。” 接着两人自然也不多留,招呼了亲兵搬上东西后,便又一起返回了寨内。 回到聚义厅后,朱刚看着大厅中央摆放的那四箱银子,忽然随手指了一箱,向身旁的亲兵道:“来啊,送一箱到军师的院里去。今日军师又立一功,理当有赏。” 勾陈连道不敢,但朱刚坚持要送,他最后自然是推辞不过领了。接着两人又稍微商量了几句寨中的一些事务后,勾陈也没再多留,立即便告辞离去。 离开聚义厅后,他自是回返后寨而去。不过到了自己的南山居后,他却是过门而不入,只跟把守院门的两名亲兵打了声招呼,又径直转身,独自前往后山而去。 最近勾陈是经常一个人到后山出入惯的,每次也都能安全而返,所以这些亲兵也早已不当回事,自然没有多话拦他。 勾陈今天早上,却是早已感应到了何大勇已经一路挖洞地打通到了朱雄的墓穴之内。但他当时要先应付天马寨的事,却是顾不上。 此时好不容易解决了,而且是圆满解决,不用再逃,他自是连忙赶来后山。对他来说,炼制朱雄同样是件头等大事,不仅能够为他再增加一个比何大勇更强的战力,而且还能够再化去前身留下的一个执念,对他以后的修炼大有好处。 一路出了后山寨门,赶到乱葬岗后,勾陈立即直接到了朱雄的坟旁。到了后,他瞧了一眼,便直接绕到了坟墓后面。那后面却是刚好有一棵长得颇为高大的柏树,一大蓬浓密的树冠,正好能做遮蔽。 早上感应到何大勇已挖到朱雄的墓中后,勾陈便先命何大勇挖破朱雄的棺木,然后再从朱雄的墓穴斜着往上,挖到了这棵柏树后面。 此时他过去后,果然看到后面已有一个斜着向下的深深洞口。他抬手掐了个手诀,但听里面“嗦嗦”声响,不片刻,便见浑身沾满泥土的何大勇从里面爬了出来。 见到何大勇后,勾陈直接便从怀中掏出十八张炼尸符,交给了何大勇。此时的何大勇早已被他炼成僵尸,失去了语言功能,根本不会说话。何况又是全凭他意念控制,他根本不需要靠说话来发布命令。 何大勇伸手接过那一叠炼尸符后,便又立即返身爬了下去。 因为这条通道并不是笔直一条,爬到后面勾陈便已看不见何大勇的身影。不过通过与自己僵尸之间的感应,他还是能随时感知到何大勇的位置。 过了片刻后,他感觉到意念里有了个回应,便知道何大勇是把那十八张炼尸符全部贴到了朱雄的尸身上。当下便立即掐诀念咒,做起法来。 一经做法后,他对这十八张炼尸符也自有感应,立即就察觉到确实是都已张贴在了一具尸身上。而下面就只有何大勇与朱雄,何大勇自然不可能是贴在自己身上。他对自己的这具僵尸也很有信心,绝不会理解错自己的命令。 所以察觉确认了这点后,便立即手诀变幻,接着做法下去。 在下面他看不见的朱雄墓**,何大勇确实是已把那十八张炼尸符全部张贴到了朱雄的身上。而且也像是勾炼第一次炼制他时,把朱雄的上身衣服全都扯破了,直接贴在朱雄裸露的尸身上。 此时朱雄从死后到下葬,也不过就只过去了三天时间。而此时早已入秋,天气凉爽,所以只是过去三天时间,朱雄的尸身也尚不见半点腐烂。而且朱雄虽然不像何大勇一般,是专门练的硬功排打之法,能够以肉身不惧刀枪,但外力境的武功,本就是靠淬炼打熬身体。所以就算不是专门修炼像何大勇那种硬功的,随着功力的增长,本身的肉体防御力也会跟着增长,反正是远比普通人要强。 据说若是真凭外功练到了外力境九重绝顶,那时的肉身强度,也能不惧普通刀枪,直接可以空手入白刃。倒是朱雄专练的铁砂掌,一双肉掌早已被练的不下于一对武器,也早就能够空手入白刃,不惧普通刀砍剑劈了。但整体的肉身防御力,还是不如何大勇这种专门练铁布衫这硬功的。 “呼”地一下,在勾陈的继续做法下,便见朱雄身上的十八张炼尸符立即无火自燃了起来。自燃之后,也是跟上次炼制何大勇一样,并没立即变成飞灰,而是持续燃烧,远比解除赶尸符的那种燃烧长。 等到纸符终于燃尽,火光熄灭后,就见朱雄的身上,也是跟何大勇一样,贴符的地方,全部留下了一个个像是被灼烧进去的符印,色如血般地鲜红,同时隐隐间,在微微流转变幻,闪烁着诡异红光。 做法完成后,勾陈也立即察觉到了炼制成功,当下便是不由心头一喜。为了确定,他立即伸手一掐法诀,将朱雄召唤而起地往洞口爬了出来。 等不片刻,果然见到爬出来的是那位死去的黑风寨已故大寨主,铁手飞龙朱雄后,勾陈立即忍不住地仰头哈哈大笑。 看着此时的朱雄伏在自己脚下,被自己炼为僵尸随意指使,他心中的快意当真是难以阻挡。大笑声中,他忽然感觉微微一震,心头一清,又有种块垒顿消之感,立即不由更加开心地大笑了起来。 他上次早就有过了一次经历,立即便知道,这又是化去了前身留下的一个执念。而且这一次的感觉比上次更强,应是完全化去了这个执念,并不是只化了几分。 毕竟原身所留下的对朱雄的这个执念,就是复仇。现在他成功炼了朱雄,等于替前身报了大仇,自然是执念尽化,块垒顿消。不像上次对那个科考的执念,只是稍微化去了几分。 说到底,也是他终究还没完成这个执念,只是当时就景抱怨发泄了几句而已。要想完全化去,他必须得完成科考不可。何况科考这个执念,也是前身所留下来的一个最大执念,哪有可能是那么轻易化去的。他都怀疑,就算科考也未必能完全化去,怕是还得做了官才行。毕竟前身科考的目的,就是为了当官。 第一百一十八章 大有效果 甲马炼成 笑了好一阵儿后,勾陈终于止住了笑声,然后随手一掐法诀,便又让朱雄爬了回去。 接着他过去走到尸坑旁,又甩手飞出两张赶尸符,就近驱赶起边缘的两具死贼兵,然后又驱使着这两名死贼兵翻出木桶,过来到小溪旁打水。 往常勾陈让这些用赶尸符驱赶起的丧尸打水的地方,其实就是在朱雄的坟前不远处。正是这里前有水,后有山,勾陈才当做是“风水宝地”介绍给朱刚的,孰不知全被他给诓了。 这时这两具丧尸过来打满水后,勾陈又立即烧炼了三张炼尸符在内,把水桶里的水炼成符水,然后便就着何大勇挖开的那条柏树后面的通道,直接浇灌了下去。灌完一桶后,他又驱赶着这两具丧尸再打了一桶,然后再次炼为符水,再往下面灌进去一桶。 这两桶,一桶是何大勇的,另一桶自然便是朱雄的。现在他有了两具僵尸,自然都需要符水浇灌养炼,加快成长。 何大勇既然从尸坑里一路挖到了这儿,勾陈也就没再让何大勇回去,让其跟朱雄一块儿留在了这个墓**。毕竟这个墓穴,也正是阴煞之穴。再加上何大勇又已挖通了从尸坑到这个墓**的通道,以后尸坑内的尸气也能直接通过这个通道更快往墓**汇集。 所以眼下这个墓穴,也同样是一个上好的养尸地,自然也就不用何大勇再爬回尸坑了。 浇完两桶符水后,勾陈便让两具丧尸又把木桶带回尸坑内藏好,然后立即做法解去了他们身上的赶尸符,重新变回两具尸体倒在了尸坑内。 接下来,勾陈转身在附近寻了些树枝、杂草之类,将柏树后的那个洞口遮掩了起来,免得被人发现,窥破了他的秘密。 至于朱雄墓**还有朱刚命人埋下去的那六大箱金银珠宝,勾陈却没动。反正埋在下面也很安全,只要朱刚不挖坟起出来,那自然就是他的,什么时候需要,什么时候再让何大勇与朱雄搬出来便是,也不迟什么。 朱刚才刚赐了他一千两现银,他现在根本不缺钱花。就算之前也不缺,毕竟他也是寨子里的军师,朱雄以前在这方面,也没有太亏待过他。虽然不多,每月还是有些例银的。不过在这山寨里,有钱也花不出去,有跟没有,其实也区别不大,反正只要吃喝不愁就行。 将洞口用树枝、杂草等物掩藏遮盖起来后,勾陈又从不同的角度看了看,发现没什么破绽后,这才拍拍手,一身轻松快意地走了回去。 等到晚上修炼存神之法,第二天一早收功后,他果然发现修炼效果又再次有了长进。看来完全化去了前身的一个执念后,果然对修炼大有帮助。 收功而起后,他忽然想起一事,立即便过去墙角处,打开了那两个装着马血的罐子。这里面可是泡着他炼制的两匹甲马,只因他昨天不但成功炼制了朱雄,还完全化去了前身留下的一个执念,回去后颇为高兴,便也自己整了两盅当作庆祝。 只可惜这具身体实在是不胜酒力,喝了几杯后,就晕晕乎乎地睡了一下午,直睡到晚上才起来。睡醒后他还是颇为兴奋,再加上又跟天马寨谈判成功,化去了这个危机,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估计都不会再有什么事,心头也是十分放松,因此当晚又拉来小翠胡天胡地了一晚。半夜才起来跑去书房,记着修炼,所以才把这两匹甲马的事给暂时忘了。 好在没有全忘,眼下又想了起来。 到了墙角处后,他先撕下一个罐子上贴的纸符,然后带着点儿戒备地侧头小心翼翼打开了盖子。 打开之后,他发现一时并没任何动静,这才重新正过头,往罐子里瞧去。 一瞧之下,但见里面已是再无半滴马血,只有他前天晚上扔进去的那只用稻草所扎的甲马静静躺在罐子里。不过这时这只甲马,自然已不是原本的稻草本色,而是早已吸饱马血,被浸泡的成了血红色,红的还有点儿隐隐发黑。 勾陈瞧了一眼后,立即运使灵力,伸手一招,那只甲马便应手而起地飞入了他掌中。 这时他拿在眼前仔细看去,但见那红的发黑的色泽上,还隐隐闪着光芒,而且许多血迹干枯后虬结一片,真的像是在这匹甲马上结了一层黑红色的铠甲一般。这时的甲马,才真是显得名符其实。 另外,他一手入,就感觉这匹甲马要比之前光是稻草扎成时,要重了许多。 接着他用灵力一探查,略加催运,便见这匹甲马的双眼中有妖异的红光闪烁,身上也腾起了一层黑红血气。立即不由微微一笑,连忙收起了灵力。这种表现,自然便是甲马炼制成功的表现。 将这只暂时放在旁边地下后,他又接着打开另一只罐子。打开之后,发现里面也是一样,只有吸饱了血的甲马,再无半丝马血。只看外表跟刚才那个一样,料来也是炼制成功了。 不过他接下来,自然还是以灵力测验试了下,试过确实成功后,这才放心。 至于完全放开了试,他却不敢随便乱试。暂不说弄出的动静会太大,光是试过后这甲马就不能再用,只是一次性的东西,也损失太大。这是关键时刻用来驾起逃命的,可不能随便乱试。他眼下手头又没多余的,试过可就没有了。 看着这两匹甲马,勾陈想了下后,十分珍重地找了个袋子装起来,挂在了自己腰间,打算以后都要随身携带。这样以后再遇到危急情况时,就可以直接御使起来逃命。 这两只甲马都是巴掌大小,装起来放在袋子里也不占什么地方。 剩下那两只装马血的罐子,勾陈暂时无用,也就没做处理,仍然放在了墙角处。原本贴在罐子外的那两张纸符,他则又做法销毁,让其自燃成灰了。 接着拍拍手后,他便轻松惬意地开门出去吃早饭。 第一百一十九章 朱刚闭关 勾陈掌权 马宝成说话果然算话,自昨日一去后,天马寨果然是再无来犯。 眼下黑风寨刚经过一场大乱,更是造成了极大损失,接下来首先要做的当然是休养生息,恢复元气。而且就勾陈本身来说,他也并不喜欢下山打家劫舍,打劫过往客商。所以接下来也是劝朱刚别急着下山打劫,先好好休养一段儿时间再说。 这次黑风寨虽然损失极大,光兵马就损失了一半儿。但少了这么多人,却是也能相应省下大笔开销。再加上他们又刚清点了库存,知道库藏充盈,至少短期内不必为钱粮发愁,所以自然也就不用急着去开源,先等好生休养过来再说。 勾陈这么一建议,朱刚却是也十分同意。原来他却是也没想要着急下山打劫,反而是打算趁机闭关修炼一段儿时间。他那天晚上连番跟姜成与赵四海大战了一场后,就已感觉到了有突破的契机。眼下诸事已了,暂无他事,便想着好生要闭关修炼一段时间,以期能够借着这次的契机做出突破。只要他能突破到外力境七重,对上天马寨也就更加有底气。到时他实力大进,山寨也基本休养过来,那时再去下山接着做买卖也不迟。 得知朱刚的打算后,勾陈心中自是连道暗合他意。两人都不想接着就下山打劫,倒也是不谋而合。 朱刚说要打算闭关,也不多做耽搁,当天与勾陈商量了些事情,然后把寨中所有事务全部交给勾陈打理后,第二天便直接去闭关了。 他闭关的地方,正是原本朱雄院中的那座练功房。眼下朱刚已成了正式的寨主,这座原本属于寨主的院子,说来也该换上他这位新寨主才是。只是这几日事忙,再加上朱雄新丧,朱刚却是暂没提此事,仍是让苏夫人以及朱刚的其他几个压寨夫人占着朱雄的院子。 但这事就算他不提,也要迟早提上议程。而且朱雄的私藏宝库就建在练功房内,也应该是朱刚这位黑风寨目前武功最高的寨主把守才更加稳妥。 不过朱刚既然暂时不提,不急着换,勾陈也就懒得多此一举,对此也是不闻不问。倒是对姜成那几个已故寨主院子里的人,朱刚今日却是想了起来要作处理,问勾陈的意见。 勾陈想了下,便决定把这些人不拘什么身份,全都编作“种田营”,发配给他安排劳作种田。 前身之前就早有过这种安排,只是当时的朱雄不太支持,也就只是调拨了些老弱妇孺给勾陈听用。当时人手有限,前身的勾陈也做不到去大规模开荒种田,所以却是连寨子也没出。就只是把寨中一些没用的空地利用起来,种些瓜果蔬菜之类,种植的粮食等作物则不多。 眼下朱雄已死,朱刚又要闭关修炼,寨子里的一应事物,在朱刚闭关期间,全都交给了他一应相机处理,他就等于是临时的寨主,自然是再不像以前有那么多掣肘。反正在朱刚闭关期间,他可谓是说干什么就干什么,只要不把这寨子拆了就行。 果然朱刚对他的这个建议,全无任何异议,立即就点头同意了,随他去折腾。 勾陈对于前身所开启的山寨屯田计划,倒是也很感兴趣,而且觉着这也是发展的正途。若是屯田的规模大了,寨子里的粮食足够自产自足,那都根本不用下山去打劫了。有没有买卖也不用担心吃喝没着落,不必全指着打劫一途混饭吃。 若是发展的再好一些,甚至他们可以完全不必打劫,摆脱山贼的身份,就把这黑风寨当作一个避世而居的普通山庄。也就顶多是不向朝廷纳税,逃避田赋而已。 勾陈虽然早已决定不打算在这山寨久待,但既然眼下还没走,便也不妨照着前身的这个计划与路子先行走着。未来的事到底如何,也实在是说不定的。若是他将来下了山后混的不好,说不定这黑风寨还可以当作他的一条退路也未可知。 朱刚闭关后,整个黑风寨上下内外,已经全部是勾陈在做主。所有事都可以由他一言而决,整个黑风寨上下也无人不服。 眼下的勾陈虽然表面上仍然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但姜成叛乱的那晚,却是全靠了他才成功救下朱刚并保住了整个黑风寨。所以通过这件事,勾陈已是真正服众,至少现在他手下的亲兵都已对他真心效忠服从。所以他现在是手握实权,也有人可用。不像以前朱雄在时,军师这个名号以及手里的权力,更多是虚的,手底下也基本没什么人可用。 其次便是,眼下的黑风寨里,除了他和朱刚外,就基本再没有能做主的头领了。朱刚一闭关,自然是轮到他。不像以前底下还有几个小寨主,都是不服他的。现在可没人不服,也没人敢不服。 朱刚闭关后,除了有几名亲兵负责轮班把守练功房,以及驻守朱刚的院子外,剩下的亲兵人手,也是全都调给了勾陈听用。所以勾陈现在在黑风寨的权力,当真是朱刚不出,他就是老大。 这段儿由他暂代寨主掌权的时期,也可以说是他最好的出逃时机了。他现在要下山,根本没人拦阻,轻轻松松就能下山离开。稍微的难处,也就是苏云秀一家不好一起带上。虽然现在全寨上下都服他,也归他管,但他公然携了寨主的夫人一家下山,朱刚手底下的亲兵可也不是睁眼瞎,还会任他这般做。 不过这个问题其实也不算大,只要他想想办法,还是有机会做到的。但勾陈面对这个绝佳的好时机,却是没想着要趁机下山,反而是更加安心地在山上待了起来。 因为这段时间对他来说,也是一个难得的修炼时机。随着化去前身留下的想要找朱雄复仇的那个执念,再加上之前化去的对于科考的那几分执念。他现在存神之法的修炼,已是越加顺利,效果也比以前越来越好。再加上朱雄和何大勇这两具僵尸也需要后山乱葬岗的尸气养炼,下山后可就一时再难寻到这么好的养尸地了。所以他一时间之间,却是也不急着下山,反而也趁此时机加紧修炼。 而且他现在手中权力更大,也正好可以吩咐寨中的人为他搜罗一些炼法的材料。却是趁着这段时间,又炼成了几门《邙山术》上所记载的法术。难得没有其他事烦扰,可以安心修炼,整个寨子眼下又全是他说了算。勾陈却是觉着这般日子也过得十分舒服,故而也就越不急着下山了。 第一百二十章 玄金符 大变活人 这日晚上,勾陈又独坐书房研读那本《邙山术》,同时尝试绘制一张“玄金符”,好炼成一门新法术。 这门“玄金符”的法术在《邙山术》的所有符法中却是颇为与众不同,因为这“玄金符”若能炼成,符纸本身就是法器,而不是施加于某个对象身上。 绘这玄金符,需要在朱砂血墨中掺入金铁粉屑,若能成功炼成,这符被激发之后,就能化作金铁一般锋利坚硬,可直接当作暗器一般飞符杀人。而若以灵力隔空御使,随意变幻方位,简直就像是威力缩小版的御剑术了。 所不同的,也就是这纸符被炼成后,虽能化作金铁一般锋利,却到底不如真正的飞剑那般本质坚硬锋锐。另外,化作金铁之物时也有时效性,不能一直保持状态。一旦过了时效,又会变成普通纸符一张,而且直接就会毁去,再无半分任何威力。 激发后所能持续的时间,一般是与绘符者的修为成正比。修为越高的,所能持续的时间便越长,修为低的,持续的时间也就短。勾陈估计以自己现在的修为,所画成的玄金符维持的时效性,也就最多十几秒的时间。几乎是只有一击的时间,跟一次性的东西也差不多。 最重要的是,这符还挺难画。勾陈目前已经尝试了很多次了,还没有一次绘制成功。不过他也不气馁,反正他最近也别无他事,继续尝试就是。需要的金铁粉末也好获取,没事拿个锉子慢慢锉便是。 金银铜铁锡,所掺杂的金属之物不同,炼制成功后的威力与锋利度也会有所不同。勾陈先前尝试的都是铁粉,但今晚却是忽然想试个新鲜,掺了银粉。他也不知道自己之前没练成,是不是跟掺杂的金属粉末有关系。反正他现在也不缺银子,便不妨换一个试试。 勾陈正在催运灵力,全神贯注地绘制玄金符时,忽然听到门外敲门声响,不由皱眉不悦地向外道:“我不是说过我晚上读书时,别来打扰我吗,速去!” “军师,是我!”门外响起小翠的声音叫道。 勾陈刚才还真没注意门外是谁,本来以他现在的听力,早该注意到门外的脚步声。但因他刚才正在全神贯注地绘符,一时难以分心外顾,却是没听到。 不过听到是小翠的声音,他却也不奇怪。一般这个时候,除了小翠,也没人敢来随便敲他书房的门。 “有什么事?”听到是小翠的声音后,勾陈仍是头也不抬,继续低头画着手中的玄金符问道,声音中仍是带着不悦。尽管他已经跟这小丫环有过了几次夫妻之实,在床上时也颇为宠爱,但这个时候小翠来打扰他,还是让他非常不高兴。 “军师先请开门,出来便知。”门外的小翠闻言,却是没直接回答,而是有些故作玄虚地道。 “我现在没空,你若没什么重要的事,便先独自去睡罢!”勾陈闻言,不由更是皱眉不悦。这小丫环今晚,怎么有点儿不听话了。以前他都是随便一句话就能打发了,而且这小丫环自己也颇知轻重。非是什么重要的事,绝不会在他提前吩咐过不准打扰后,还来不知轻重地敲门扰他。 “是我家小姐……”门外的小翠见勾陈仍然不开门,忽然有些着急地低声说道。 勾陈一听这话,不由被惊得有些心神一分,手下正画的一笔立即画斜了,让这张画了有一半儿的玄金符也又是前功尽弃,被毁了。 瞧了一眼,勾陈不由皱着眉头十分可惜与着恼,本来他这次感觉不错,心里觉着很有成功的可能,不想全被小翠这小丫环给毁了,自然是免不了有几分着恼。 不过他随即想了想,还是先勉强压下了怒气,抬头向门外问道:“你家小姐怎么了?” 一边说话,一边开始迅速收拾,把桌上画毁与不成功的几张纸符迅速揉作一团,丢进脚下的废纸篓里。然后又立即把那本《邙山术》收起,不过一时却是顾不得再挪开书桌,藏到下面的暗格里了,直接先转身放在旁边的书架上,做了些遮掩。只要不是仔细查看,绝对不会被看到。 收拾好后,他这才走过去准备开门,心里也不禁有些暗自怨怪苏云秀。都这么晚了,却是又生什么事。可千万别是这么晚了跑过来找他,生怕不会惹人怀疑吗? “军师还是先请开门吧!”门外的小翠闻言,却还是卖关子似地不答,只是又催促他开门。 勾陈这时已走到门边,又听得皱了下眉后,便伸手打开了房门。 房门一打开,忽然熟悉的香风扑鼻,门外的小翠已是直接一把扑到了他怀里,娇软软的身子在抱。 “你做什么?”勾陈见状,不由十分奇怪。这小丫环诓他开门,难道就是为了想要抱他吗? 只是他鼻中闻到的香味虽然熟悉,却并不是小翠身上惯有的味道,反而是苏云秀身上的。而且他抱起来的感觉,也有些不像是小翠,而是更像苏云秀,不由得更是有些奇怪。接着低头一瞧,待瞧清楚了怀中玉人的脸后,他更是不由惊得骇了一跳,大惊失色。 原来怀里的哪是什么小翠,却正是苏云秀。而他接着转头往门外一瞧,也是根本不见小翠。合着刚才,难道一直都是苏云秀跟他说话不成。可他耳朵也没毛病,虽然刚才见不到人,也不至于会把小翠和苏云秀的声音分不清楚。 “怎么是你?”勾陈惊问了一声后,连忙退后一步,先把苏云秀给抱进房里,并顺手关上房门,生怕被人给瞧到。 接着他仔细看去,才发现苏云秀身上穿的,并不是她自己惯常穿的衣服,而是正穿着之前小翠离去前穿的一件衣服。 小翠与苏云秀原是主仆,平日里自然也有走动。而自从寨中生变之后,这主仆两个也比往常走动的更加频繁了。今日下午,苏云秀却是遣人来请小翠过去斜旧,连晚饭也是留了小翠在她那边一起吃,到晚饭时也没回来。但这是主仆俩的正常走动,勾陈也不当回事,小翠晚饭没回来,他因早知此事,都根本没多问。没想到现在“小翠”回来后,却是忽然被调包,变成了苏云秀。 第一百二十一章 变声 小翠被设计 “怎么不能是我?”苏云秀在勾陈怀里仰着头向他笑道。 “但我刚才听着,分明是小翠的声音。”勾陈对此还是十分不解与疑惑。 “对啊,我要没这点本事,又怎么能混得进来?”苏云秀这句话一出口,忽然又变作了小翠的声音,简直一模一样。 勾陈一听,又是不由惊道:“你竟然会模仿小翠的声音?” “小翠也会模仿我的。”苏云秀笑道,“以前我们两人在家里无聊时,经常这么玩儿。” “那小翠呢?”勾陈皱眉问道,“她留在你房里装你?你跟她全说了?” “她迟早也会知道啊,你还打算一直瞒着她吗?”苏云秀抬头看着他反问道。 “那倒不是。”勾陈摇头道,“我只是觉着现在就说了,怕她事机不密,不小心说漏了嘴。” “我也没说。”苏云秀叹道,“你觉着我有脸主动跟她说吗?” “那她……”勾陈闻言,不由再次疑惑。如果小翠不配合,苏云秀又是怎么换了小翠的衣服跑过来的。 小翠虽然小了苏云秀两岁,但身高与身形却是与苏云秀差不多。苏云秀换了小翠的衣服,还戴了斗篷的兜帽,再加上又是晚上,天黑看不清楚,只要低着头把脸挡住,她又会模仿小翠的声音,确实很容易就能扮作小翠混进来。但若是小翠不配合的话,苏云秀却又要如何作到,而且小翠也需要留在那边假装她,不能让人发现她不见了。 “她在我房里喝多了,睡着了,然后我就偷偷换了她的衣服跑来了。”苏云秀闻言倒也不隐瞒,直接回答道。 “喝多了?”勾陈一听,却是不由立即想起苏云秀在酒里下药迷倒朱刚的事,很怀疑苏云秀口里的“喝多”,并不是纯粹的喝多。 “是,我给她下药了。你是不是对她担心了?是不是觉着我太有心机了?对自己情同姐妹的丫环也下这种手?”苏云秀一看勾陈的表情,却是立即就猜到了勾陈在想什么,直接坦然说道。 “没有。”勾陈闻言笑笑,将她搂的更紧了些,“我知道你这么做,都是为了来见我。” 他记得前世曾在网上看过一篇文章,说偷`情的女人最大胆,为了幽会情人,往往会做出许多出人意料的大胆事情。更甚者,甚至是谋害亲夫,比如潘金莲。 以前他还有些不太相信,毕竟他以前也没遇到过,而且潘金莲毕竟是杜撰的人物,也不能当真。就算他前世的一些新闻报道上,也报道过些类似的真实事件,可终究不是他亲眼所见,还是很怀疑这些事情的真假。直到现在,他才真的相信,原来偷`情的女人确实很大胆。 就比如上次在朱雄的宝库内,也是苏云秀主动。这一次,仍然是苏云秀主动,甚至不惜为此特意设计,下药迷翻了情同姐妹的小翠。 这种主动与热情,以及苏云秀在这方面的大胆与冲动,老实说是让勾陈有些措手不及的。实在料不到苏云秀这么一个以前的娇小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竟然会做出这么大胆的事,还为此使了这般心机与手段。也不知是否跟前身一样,近墨者黑,在这山贼寨子里待久了,所以也跟着学坏了,变得有心机了。 “你知道就好!”苏云秀本来还真的担心勾陈会不喜欢她太有心机,为了来见他竟然算计了小翠,但一听勾陈没怪她,竟然还十分理解,知道她所作所为全是为了来见他,立即便不禁动情地“嘤咛”一声,主动送上了香唇。 勾陈见状,自然是只能来者不拒,然后连忙腾出一只手,伸手上了门栓。眼下他跟苏云秀幽会的事,可万万不能让人看见。 苏云秀今晚既然这么主动地来见他,甚至不惜为此设计了情同姐妹的小翠,必然是要达成所愿不可。勾陈也心知这点,所以虽然仍是对两人眼下的处境有些担心,却也知道今晚不好再行推拒,强让苏云秀回去。 他现在着实是有点儿“最难消受美人恩”,但却也不得不为之。否则这次再做推拒,会很容易让苏云秀怀疑他对她的“感情”,而苏云秀若是以为被他欺骗,心情冲动之下,也实在是说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来。女人的心思最难捉摸,他也不想去猜测那种后果,还是先行安抚住苏云秀为好。 何况这种事对一个男人来说,又有什么好推拒的。他虽然对苏云秀并不是有真感情,但也并不妨碍他喜欢苏云秀的漂亮与美丽。 既然苏云秀这般主动热情,勾陈自然也就顺水推舟地顺势而为了。再接着,自然是水到渠成,翻云覆雨。 一番云收雨歇后,苏云秀满足地趴在勾陈的胸口,贴脸听着他胸腔里仍然急促的心跳,问道:“我们什么时候离开?现在朱刚闭关,整个山寨里全都是由你做主,这对我们来说,不是最好的机会吗?可我怎么见你又是屯田,又是整军,一副打算长久经营下去的样子?万一朱刚出关后,真的突破了,我们岂不是又要错失良机了?” “这确实是一个好机会,我也正在着手准备。”勾陈闻言,连忙扯谎劝道:“屯田、整军那些,不过都是我做出来的假象。你看我还不都是吩咐下去,又没有亲力亲为。我最近正在想办法,看怎么能先把你爹救出来?” “那你想到什么好办法了吗?”苏云秀闻言,连忙问道。 “目前还没有。”勾陈叹道,“虽然现在寨子里是我说了算,但我也不可能公然带着你们一家下山。真要那么做,你认为朱刚的亲兵不会拦我吗?” “我也知道,就只是,我实在受不了再待下去了,只想跟你尽快长相厮守。” “我知道,我也是。而且我也挺着急的,若是能早点儿离去,我说不定还能赶上今年的秋试。” “对啊,我都把这个忘了。”苏云秀惊讶道,“那我们下山后,是不是要先赶去京城?” 勾陈这么一说,苏云秀就立即相信他确实也是着急的了。因为她也知道,勾陈对科考是如何心心念念。就算身在贼寨,也始终没有放下“读书”。刚才还为了她打扰到他读书,在内呵斥她呢! 第一百二十二章 玄金符炼成 苏云秀最后,到底还是被勾陈安抚住了。她当晚当然没有留下,晚上还容易混进来,等到了白天,可就会立即露馅。她之前装扮作小翠进来时,也是跟门口把守的勾陈亲兵说的,只是回来拿个东西,今晚还是要过去寨主夫人那边。 倒是临走时勾陈已经恢复过来,又被苏云秀痴缠了一回,这才依依不舍地而去。 勾陈怕出意外,当下也跟着起来送了她出门。不过他倒是白担心了,苏云秀穿着小翠的衣服裹着斗篷出门时,把守门口的那两名亲兵根本没多瞧,只是点头打了声招呼,就任苏云秀离去。 目送苏云秀安全离去后,勾陈松了口气,便又转身回转书房。 回到书房后,房中还残留着不少苏云秀身上的香味。勾陈轻嗅了下,忍不住又回味了番刚才两人的旖旎风光。 略微回味了片刻后,他立即过去打开窗户,让房中的味道散去。他却是怕这些味道还会残留到明天早上,到时小翠回来给他打扫房间的话,有可能会闻到发现不对。 将窗户略开一条缝散着味道后,他又走回书桌前,重新抄起桌上的笔,然后加了些水,将笔上与砚台中略干的朱砂血墨化开,重新练习起了绘制玄金符。 接下来他又连试了三张后,终于在第三张忽而成功,立即不由喜出望外。 拿起这张符在手中细看,但见上面朱红色的符文中闪着点点细碎的银芒,倒也显得煞是好看。 接着他将符往空中一抛,立即掐诀念咒,最后喝声“疾”,往那张符上一指,便立即见得有银光一闪,那张轻飘飘的纸符霎时就变作了笔挺一张,整张符也渡了一层淡淡银芒,闪着金属的色泽。眨眼之间,便由一张纸符变化作了金铁之物。 最重要的是,变化作金铁之物后,这道符本身并没有加重多少重量,仍是跟之前一般。所以凭他现在的灵力修为,仍是可以做到轻松御使移动。 他抬手一指,随手而划,就见那张玄金符跟着他手指划动的方向在空中攸忽来去。银芒闪烁,破空出声。 运使这张玄金符的,乃是他的灵力,并非手指,所以他其实并不需要用手指着,也同样够御使来去,随心而动。但他感觉用手指着,更加有目标指向感,而且以手为指,把手做为锚点,也更加容易把灵力汇聚到这个方向,不然有点儿没目标的飘散感。 灵力就相当于精神力的实质化,而精神力这东西,是需要找个东西或找件事集中的。否则的话,就很容易散开。比如人平常什么事都不干的话,就容易胡思乱想,想些有的没的,这就是精神不集中。 御使着这张玄金符在空中来回飞舞了几下,感觉到上面的效力即将失散时,勾陈连忙加大灵力催动,甩手往旁边的墙壁一指。就见银芒一闪,“叮”地一声轻响,那张玄金符的一角已是直接插进了砖墙内,外露的部分还不住微微震颤,发出“嗡嗡”的轻响。 不过只震了片刻,就见那张玄金符上又是光芒一闪,立即软了下来。却是已失去效力,重新变成了一张纸符,再无任何作用。然后又没片刻,就见那符立即化作点点碎屑消散不见,直接被毁去了。 这也是纸符本质太弱,在这种强化后,一旦失去法力支撑,就立即连原本的结构也维持不住了。不过就玄金符刚才表现的威力与时效而言,勾陈觉着这符的威力还是不错的。就算时间短,也至少可以当作一次性的暗器来用。最重要的是,可以随他灵力御使,转折如意,可比普通的暗器要更加厉害。 有了这玄金符后,他也终于是有了能够近身自保的能力。不至于要一直依靠何大勇与朱雄这两具僵尸,毕竟这俩僵尸并不能一直随时跟在他身边,关键时刻赶不来的话,也是缓急难救,只能靠他自己。 而他虽然修炼出了灵力,但灵力却还不强,御使不了太重的东西;而武艺他也半点不懂,一旦被人近身,只靠他自己的话,还是一个连小喽啰都收拾不了的家伙。现在炼成玄金符的法术后,终于是有了些近身自保的能力。 当下他略作感叹后,又立即接着绘制玄金符。这种符,当然是备的越多越好,多多益善。以他现在的修为,绘制出来的玄金符时效性维持的不长,只能相当于一次性武器,自然就需要靠数量来取胜了。 有了一次成功的经验,勾陈接下来的绘制就容易了许多。不过玄金符的绘制,所需消耗的灵力却是比赶尸符与炼尸符都要多。因为这不像赶尸术与炼尸术,可以有尸体为媒介。符箓所起的作用,只是激发与调动尸身内本来就有存在的尸气。 炼尸符虽然能炼成更厉害的僵尸,却也是靠不断吸收尸气、阴气这些东西来逐渐不断加强,并非全是符箓的作用。炼尸符只是能加快吸收的效果与速度而已,可以促使僵尸更快成长。因基本是借助了外力,所以无论赶尸符还是炼尸符,需要消耗的灵力都不太多。 但这道玄金符就不同了,并没有借助任何外物与媒介,掺杂的金属粉末也只是为了在催动后去提升转化符纸的本质。没有太多外力可调动借用,自然所需要消耗的就更多是绘符者的灵力了。 这道玄金符在施展的时候,倒是也能吸收一些存在于天地元气中的五行金之元气。可惜以勾陈现在的修为,还无法催动吸收太多,也就是聊胜于无而已。若他将来修为强大之后,使玄金符吸附的金灵元气更多,那时一出手,就不只是符纸这般大小了,可以化作一道更长更大的金属锋芒,威力也会比现在要大许多。 将砚台中剩余的朱砂血墨用完之后,勾陈便没有再重新调墨画新的。虽然现在的玄金符对他来说是多多益善更好,但因为画这玄金符消耗的灵力更大,他却是也不能一直维持绘制。以他现在的灵力修为,估计也就能支撑最多画二十张右右就差不多会耗尽。 他用剩下的余墨,接下来也不过就画了八张。至于之前画废的,那倒是没消耗多少灵力。不过便是这八张,也让他感觉消耗不轻。接下来收拾一番,并重新把《邙山术》收到书桌地板下的暗格内后,他稍事休息了一会儿,就立即从床底下取出“勾陈上宫天皇大帝”的神位牌,开始了今晚存神之法的修炼。 第一百二十三章 横推寨中无敌手 计划下山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小翠回来时,也没发现任何异常,还跟勾陈道歉,说昨晚在苏云秀那里喝了几杯酒,不小心喝多了,所以就睡在了那边。 勾陈对此,自然是说没事。他心中很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当然不会怪小翠。何况就算没有苏云秀昨晚那一出,做为旧日主仆,小翠留宿在苏云秀那里也是寻常,根本不算什么事。而小翠于他来说,也就是个暖床的丫环,他也真没太把这小丫环当回事,更远不到离不开的地步。 吃过早饭后,勾陈又带了书童拾墨以及两名亲兵出去,处理寨中的日常事务。 赶在中午前处理完后,便回自己的南山居吃午饭。下午一般就再没什么事情,偶尔有些零散的小事,他随手也就能处置。所以他一般是下午的时候抽空出去,到后山的乱葬岗给朱雄与何大勇这两具僵尸浇灌两桶符水。 这跟他每天存神之法的修炼一样,基本是必不可少的。符水的浇灌也是需要靠长期与坚持,偶尔中断个一天两可以,一旦断的时间长了,效果就会接续不上,需要重新开始。 浇完符水,如果下午没有其他事需要处理,勾陈一般都是以读书为名,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仔细研读那本《邙山术》,并修习上面他目前能够修炼的一些法术。 他倒也没打算要趁朱刚闭关的这段时间把《邙山术》上的所有法术全部炼完,那也不可能,有些光是收集材料,就不是短期内能轻易收集全的。甚至有些材料的名字,勾陈目前连听都没听过。根本不认识,自然也没法收集,还需要靠多方打听,或多看些书,看能不能从书上找到记载。 不过虽不能炼全,但当然也是多炼一些更好。趁着朱刚闭关,这段时间对他来说,也是一段难得的修炼时机。他除了每天抽时间处理一些寨中的事情外,基本上也是等于半闭关的状态。反正没什么事,都是基本窝在自己的书房里钻研那本《邙山术》。 这样的日子对他来说,也是一段难得的清闲放松时光,不必整天再为什么事情担心。少了压力,放松下来后,修炼效果竟是也反而不错。当然,这跟他成功化解了前身留下的一个执念有很大关系。 只是,他虽然挺喜欢这样的日子,觉着一直这样下去也挺不错,但下山之事,也是需要开始提上日程了。毕竟无论是前身,还是对他来说,都不想一辈子待在这山贼寨子里当个狗头军师。而成功逃下山去,也是前身所留下的执念之一。他若能成功逃出去,也能又再次化解掉前身的一个执念。 另外,也就是苏云秀已经开始着急,昨晚已经来催促他了。虽然苏云秀昨晚上来见他,明面上是因为想他了,但催促他尽快实施下山计划,肯定也是苏云秀的目的之一。毕竟这一晃眼,朱刚已经闭关差不多有十天了,而他这边,却还是一点儿动静都没有。眼下这么好的机会,苏云秀当然不想错过。 而勾陈昨晚虽然已经安抚住了苏云秀,让苏云秀不必着急,但他也不能对此一直敷衍。不然拖的时间太长,苏云秀肯定还会着急,万一拖到了朱刚出关,错过出逃的良机,苏云秀心里肯定也会免不了怨他,到时也说不定会因此做出什么举动。所以从苏云秀这边考虑,他也需要开始有所行动了。 还有便是朱刚的闭关时间,朱刚之前闭关时跟他提过,说是少则一月,多则三月,就差不多能出关了。所以勾陈现在的时间也是有了些紧迫,万一拖到朱刚出关,确实是会错过这个最好的出逃机会。而且朱刚的这话也不能完全做准,万一提前突破出关的话,那他就更没机会了。所以眼见已过了十天,他觉着也是该开始谋划了,不能真等到朱刚出关时,那时可就一切都晚了。朱刚一出关,他们的出逃困难度就会大幅提升。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原因。便是他昨晚终于把玄金符练成,多了一样近身自保的能力。这样在他的出逃过程中就多添了一项优势,不必害怕随便碰到个小喽啰都解决不了了。之前他需要一直倚仗朱雄与何大勇这两具僵尸做为自保的武力,便想着要把这两个养炼的时间越长,威力增长的越强才好。那时出逃,也就有了十拿九稳的把握。但现在他炼成了玄金符后,自保能力大为增强,也就不必非等着这两具僵尸继续成长了。凭现在这两具僵尸的强度与威力,再加上他又有了自保能力,怕是强闯出寨都有可能。 朱刚做为眼下黑风寨里的唯一高端战力,在朱刚没出关前,基本就没有什么高手能够拦住朱雄与何大勇了。 虽然这两人被他炼制成僵尸后,已是远不如生前的身手灵活,之前的武功也难以记住保留下来。但只凭两人的身体强度与力量,也依然是维持了生前的程度。尤其何大勇被他炼制成功后,力量还再度有了增长,眼下光凭力量已是绝对能够达到外力境六重的级数。而在朱雄的炼制上,他虽然拖了两天,但也尚还及时,所以炼制成功后,也是最大可能地保留下了朱雄生前的实力。只是耽搁两天,并没有损失多少。朱雄目前的实力,仍是保持在外力境七重的水准。也就是成了僵尸,失之灵活,再加上也运使不了生前的武功,所以会打些折扣。 可用来对付山寨里的贼兵喽啰,是否还能运使生前的武功这一点,也根本无关紧要。只需要凭力量与身体的强度硬推,这整个寨子里就无人是敌手。反正只要朱刚不出关,就没人能够挡得下朱雄与何大勇这两大僵尸。便是朱刚出关了,凭这两具僵尸的联手,也能强行突破闯出去。 所以在自身又多了一项十分不错的自保能力后,勾陈也是立即对此信心大增,觉着可以开始实施他的下山计划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 有些难处 下山路线 计划开始准备下山后,勾陈就立即仔细思考起了该如何实施。 现在他下山最大的难处,确实是像昨晚他跟苏云秀说的那样,就是如何成功救出苏云秀父亲苏远后,再带着苏云秀一家逃下山去。 若是只有他自己的话,眼下的情况对他来说可谓十分容易,他几乎随时想下山就能下山,根本都不需要做什么计划。走到前寨大门后打声招呼,就能光明正大、大摇大摆地走下山去。毕竟现在整个黑风寨可是由他做主,一切都是他说了算,他就是朱刚闭关期间的黑风寨临时寨主。因此他这“寨主”一开口,前寨大门自然是随时放行。 只是他独自一人出去容易,若带上苏云秀一家整个出去的话,就不容易了。那些守寨的贼兵以及朱刚留下的亲兵可也不是傻的,绝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公然带着苏云秀一家大摇大摆下山。就算他现在是整个寨子里权力最大的,但毕竟还不是真寨主,涉及到关于朱刚的事,朱刚的亲兵与寨中的贼兵当然还是会站他们名正言顺的正寨主,绝不会帮他这个临时的。 若是在不涉及到朱刚或是整个寨子安危的事情时,他在此期间倒是可以任意而为。但要涉及到这两样,也绝对会有人跳出来阻拦他。 另外,朱刚这个闭关,可并不是闭死关,是随时都能出来的。毕竟朱刚也就是外力境武者,可还做不到靠内力维持生机,不吃不喝地一直坚持闭关。他这个闭关,是一日三餐都不能少的,每顿都会有人送进去。也就是隔绝了内外,能够更用心修炼。 再说外力境的修炼,也不是靠静坐运气,而是需要大量的练习,就是靠一遍一遍的练习来打熬增长力气,以作突破。在日复一日的不断练习中,能够锻炼刺激到身体的肌肉部位,也能慢慢整合调动全身的力气,逐渐形成一股特殊的劲力。 这劲只是外劲,并非内力。这股外力通过调动整合全身的力气,就能够打熬运炼身体,不断地增长力气。然后当力气增长的越来越大,对这股劲力也整合运用的越来越得心应手时,就能一举抱劲入丹,冲击打通丹田,把外力炼化为内力。 打通丹田,便是由外力境正式突破到内力境。不过这一步对许多外力境武者来说,简直就是天堑,许多人终其一生都做不到。甚至许多资质有限的,根本连外力境九重都练不到。就比如天马寨的那个二寨主丁贵,恐怕在有生之年就绝对无望能够修炼到外力境九重绝顶。再如何大勇之流,也是全无这个机会。 所以这江湖上最多的,永远是外力境武者。能够靠修炼外力就突破到内力境的,十个里面能有一个,都算是十分不易了。 正因为朱刚的闭关修炼并非是闭死关,还是能够随时接触到外面,所以他这闭关也就能随时结束。真遇到像勾陈公然要带着苏云秀一家出寨下山这种事时,朱刚肯定也能随时得到通知,立即出关赶来。 因此,勾陈还是要尽量避免这点,最好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地就把苏云秀一家带下山去,不惊动任何人。 虽然凭借朱雄与何大勇这两大僵尸的战力,他可以做到横推寨中无敌手,但毕竟山寨一方还是占了人多势众的优势。只比拼高端战力的话,他现在确实不惧任何人,就算是朱刚及时出关拦阻,也绝对不可能是朱雄与何大勇这两大僵尸联手的对手。但高端战力他虽然不惧,低端上面他却十分捉襟见肘了。 他要是下山的话,除了苏云秀一家,怕是带不走任何人,谁会陪着他一起跟整个山寨做对。就算是他现在身边的几名亲兵对他更加信服,也真正把他视为主人了。但前提却是他还向着山寨,是黑风寨的军师。他要是也跟姜成一样做叛徒的话,这几个亲兵就未必会再跟他了,说不定还很可能第一个就跟他翻脸动手。 他可不像姜成那样,已经是经营许久,自然能够培养出不少亲信手下,只听姜成一人的。只要姜成一声令人,不管做什么,都会义无反顾地照作不误。而他跟这几个亲兵却才相处多久,更别说在朱雄没死前,这几个亲兵可都是朱雄派来的监视者,名为何护他,实际上是在监视他。也就是他那晚帮忙救下朱刚并成功帮朱刚保下寨子后,这几个亲兵才真正对他信服,开始把他当作真正的主人。 可毕竟时日尚短,到底还未能真正收心。若是给他更多时间经营的话,他也有信心把这几个亲兵收为真正的心腹,对他言听计从。可现在时间太短,他却是难以做到。 所以要想出寨下山,除了苏云秀一家外加小翠外,他基本是别指望能再多带上任何人了。当然,还包括朱雄与何大勇这两具僵尸,这两个是他眼下手里最强大的战力,自然绝不能忘了。 可凭借着朱雄与何大勇,他虽然在高端战力上不惧。但万一这两个被缠住后,凭着人多势众,黑风寨也绝对能够分出人手来对付他。 而他现在虽然炼成了玄金符,但威力却还不大,目前积攒的数量也还不多。面对超过十个以上的贼兵围拢,他可就没办法轻易对付了。 所以,靠武力强行突破闯出山寨,始终是最下策。不到万不得已时,他都绝对不会走这步。上策就是要做到神不知鬼不觉,不被任何人发现。至少要暂时做到不被人发现,而等到被发现时,则一切都晚了,再追也追不上他们。 其实要救出苏远,对他目前来说,并非难事。他甚至现在就能直接一个命令下去,让牢房的人把苏远放出来。但这只是放出来放风,却绝不等于是把苏远放下山。他要是想直接就这么把苏远带下山,是绝不可能的。甚至就连公然带着苏远却见苏云秀与苏夫人,怕是都有些困难。 勾陈对此认真想了想后,还真是一时暂没有什么好办法。不过他随即就换了个思路,决定不妨先从安排好下山路径与出逃路线开始。把这些先提前规划后,救苏远与其一家的事,不妨慢慢再想。至少,他提前规划好路线,也算是能给苏云秀一个交待,不会再继续催他。 第一百二十五章 山下据点 两县交界 勾陈思考这些时,早已是到了当天午后,离天黑没几个时辰了。所以他虽然有了些初步计划,但却也不急着实施,打算等明天一早再说。毕竟他要规划下山路线的话,最好是能做实地考察,也需要在山下提前做些安排,所以必须要下山一趟。而眼下天色将晚,再下山却是赶不及回来了,便也就暂且作罢。 当天晚上,他又调了些朱砂血墨,再添入一些银粉,继续绘制那玄金符。眼下他绘制的玄金符威力与时效都还不行,便急需靠数量来弥补,当然是多多益善。在正式下山之前,他也需要把这玄金符多积攒一些。而因为灵力修为有限,他目前每天所能绘制的玄金符却是也有限,每天最多也就以坚持绘制二十张左右。所以要积攒出足够的玄金符,也是需要时间。他打算至少也要攒够一百张,觉着这个数量才差不多够用。 而要攒够一百张,至少也需要五天。所以他打算在这五天之内,一边考察规划下山路线,一边把详细的出逃计划做好。 当天晚上绘制了二十张玄金符后,勾陈便又接着修炼存神之法。当晚又是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起来后,他立即命令下去,安排了四名亲兵,准备跟随他一起下山。他其实很想独自一人下山,这样做事才更方便。但就只怕他独自一人,可能寨中还是有人会不放心。 所以,还是跟上几名亲兵更加保险,也不会太惹人生疑。何况他现在明面上仍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当然需要有人保护。 至于下山的借口,勾陈早已提前想好,却是打算到离黑风寨最近的一座城池——长庆县城,去知会隐藏在城中的黑风寨据点人员。 无论黑风寨还是天马寨,却是都有在山下安排了不少据点,用于打探消息,提前探知过往商旅的情况。若是遇到有肥羊的情况,就会提前给寨子里通传消息。这样寨中提前得知后,就能赶到山下拦截,不会走空。 这些据点,有些是路边的乡野小店,有些便深入触脚地安排在了附近城中。这样万一县城内有什么动静,比如官府若是准备集结兵马攻打山寨的话,黑风寨也能够提前得到消息,做好应对。 其实黑风寨与天马寨所处的这座大山,也并不算就是长庆县辖下,而是处在长庆县与隔壁金泉县的两县交界之地,算是个三不管的地带,所以便也有些管理混乱,两边都不愿管,认为应该是另一县的责任,不属他们管,互相推诿,都不愿为此吃力不讨好地剿匪。 而且黑风寨与天马寨的实力也并不算太弱,毕竟都是千人左右的寨子,所处的地势也都险要,属于易守难攻的地方。单是凭长庆县或金泉县的官府,都不可能靠一县之力就拿下一家山寨。所以两县官府虽然也都知道这里有两大匪寨,却是也不敢轻易招惹,起兵攻打。 要想打,除非两县的官府合力,才有可能拿下一家寨子。但两县平常都是互相推诿责任,哪里有可能会携手真诚合作。因此对于剿匪之事,两地官府都是闭口不提,提起来也都说是邻县的责任,跟他们无关。这种情况下,除非是上面府城亲自发兵,或是下令让这两县合力剿匪。否则在两县互相推诿的情况下,基本难以成行。 大魏国实行的是州、府、县三级行政单位,长庆县与金泉县上面的府城,叫做东阳府,东阳府的上面,则是宁州。黑风寨所在,乃是大魏国宁州东阳府地界,位处东阳府长庆与金泉两县交界之地。 而无论长庆县还是金泉县,这两县都不算是什么富庶的地方,两县地界内多山,不少地方都是道路崎岖。所谓穷山恶水出刁民,这两地就出了不少匪盗。而因为道路难走,不利大军通行,是以东阳府的府军,却是也不愿轻易进这两地来剿匪。故而黑风寨与天马寨这些年才过得比较轻松滋润,基本不担心官兵来攻打。 不过这个情况,当然也不可能长久下去。虽然他们这种小山寨是疥癣之患,暂时没引起东阳府的太大注意,但总归不可能一直容忍。现在的东阳府府尹,据说是年纪已大,不太爱管事,只想在最后几年里安安稳稳地致仕退休。万一这个老府尹下去,来个年轻上进,锐意革新进取的新府尹,那说不定就会新官上任三把火,拿他们这些山贼寨子开刀。 所以做山贼,终究不是个长远之计,还是需要为未来多做打算,谋划些别的出路。就比如无论马宝成还是朱雄,其实都有这种忧患意识,也都为各自的未来做过些打算。不过短期之内,至少在那个东阳府的老府尹致仕之前,他们却是都觉着还有安生日子可过,所以对此也并不是太过急迫。 黑风寨在长庆县内所安排的秘密据点,也是开了家小饭店,并兼营客栈生意。这种古代的消息灵通之地,据说一是青楼,二就是饭店。每天接待过往商客,自是能探听到不少消息。 以前黑风寨负责打深消息,以及管理山下各处情报据点的事,其实都是归属二寨主姜成负责。所以这些各据点的隐藏情报人员,不少也都是姜成的亲信。 自从姜成死后,这些山下的据点也都暂时断了消息,目前尚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这些人里面,也不知道是否全知道姜成私下秘密谋反的事,以及是否知道山上的最新情况。 反正自从灭了姜成等人后,朱刚与勾陈都是还暂时顾不得这些山下据点的事,并没给这些据点通传山上的最新情况。他们怀疑这些人里不少都是姜成的亲信,按照最坏的情况打算,怕是大部分也都直接叛逃了。 这些人都在山下,身份又都隐秘,逃起来更多容易。而且随便换个身份,隐姓埋名,就能在城里面重新谋生,都未必需要逃出城去。 第一百二十六章 下山进城 这些山下的据点,朱刚与勾陈只是暂时顾不上,当然不可能放任不管。且不管如何,也要至少确认下都是什么情况,看是真的全都逃了,还是有几个还能对寨子忠心,继续坚守据点的。 不过这事,朱刚之前与勾陈商量时,原本并不打算急着做,想等他结束闭关后再做处理不迟。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先把寨子里的事情处理后,好生休养恢复,山下的事,一时真是顾不得。 但既然两人之前讨论过这些事,勾陈眼下以此为借口下山,说要提前去打探山下据点的情况,也是份属应当,很正常的理由。 果然勾陈把这理由说出来后,无论是他自己的亲兵,还是朱刚的亲兵,又或把守寨门的老钱,都对此全无任何异议,反而心中觉着勾军师果然考虑周全又得当,山下这些据点的情况,确实需要打探确认清楚。不然他们以后对县城内与山下的事全都不知,很容易错过真正的大肥羊。 勾陈吃过早饭后,把寨子里的事加紧处理了一番,便立即带上自己的四名亲兵,各自骑了一匹马,启程下山而去。 他下山有正当理由,而且是为了山寨做事,自是无人阻挡,很顺利就出了山寨大门。 出门的那一刻,勾陈忍不住长舒一口气,感觉有种被关在笼子里的鸟终于放出来的感觉,很有点儿从此“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的感觉。 前些日他虽然也有出过山寨,比如那次跟天马寨的谈判,他们就是在寨外支了张桌子进行的。但那次也就是在大门口,根本没离寨太远,何况那次也根本不是奔着出寨下山,所以他那次便也全无感觉。这一次出寨门,才是真正的下山。虽然并非真的就此一去不返,还是要回来,却也还是带给了勾陈很大的兴奋感。 也直到这时,他才发现,自己对于下山逃离原来是这么期待与迫切。当然,这里面除了有他的直接感受外,还有前身所留下的执念在作祟。有过两次经历后,他现在已是能清楚地感受到前身所留下的执念。就比如现在,他就感受的非常清楚,也能够分辨出这股对下山的兴奋与迫切感觉,并非全是发自他自己,有不少都是来自前身留下的对下山的执念。 之前一直待在寨子里时还不觉着,这一真正出门下山,才让他发现自己也是很迫切地想下山看看这个异世界到底是个什么模样。毕竟穿越至今,他都是一直窝在这家小山寨里,对外界基本全无接触。对于这个世界更多的了解,全部是来自于前身勾陈的记忆。但前身的所知所闻,以及见识等,其实也很有限,对于这个世界的了解还是不够全面。而且从前身的记忆中得知,终归是隔了一层,属于间接了解,也少了许多直观感受。 “驾!” 兴奋之下,勾陈忍不住双腿一夹马腹,然后一抖缰绳,策马狂奔了起来。按照前身勾陈的记忆,这家伙自从被掳上山后,就几乎是再没有真正下过山去,此时自然是非常迫切。 勾陈前世其实并不会骑马,也基本没接触过。毕竟他那个世界,交通工具中早就已经不见原始的畜力代步了。虽然他那个世界也仍然有骑马这项运动,但他前世的这项运动可不便宜,不是普通人能玩儿得起来的。所以他也就是见过,自己并没有亲身接触过。 不过他虽然不会骑马,原身的勾陈却是会,而且骑的很不错。毕竟君子六艺中就有一项是包括骑马,也是读书人必学的。君子六艺分别为礼、乐、射、御、书、数,其中的御便是指骑术。在更远的古代,这个御其实是指驾车,但发展到现在后,却早已改成了是骑马。 前身的勾陈家中虽没马,但支持他读书并且把女儿许了给他的那个员外家却是有马,所以倒也是能经常练习,骑的很不错。前身进京赶考时,也是骑着马代步。不然光靠两条腿,那可就太累也太远了。 勾陈一马当先而行,后面的四名亲兵见状,自然也是立即打马跟上,不能落后。他们是负责保护勾陈的,自然得跟紧了。而且他们原本身上所负的责任,也都还记着,是得了老寨主吩咐,名为保护,暗中监视朱雄的。 虽然自从姜成反叛那起事件后,他们心中已对勾陈十分信服,再加上朱雄这个给他们下命令的人都已死了,而朱刚这位接任的寨主也没给过他们这种命令,他们的这个任务也就等于无疾而终,不必再做了。可到底他们之前是做惯的,下意识还是有这种心思。尤其此时一见勾陈打马先跑,也生怕这位军师有逃跑之意,就此一去不返,自然也是需要立即跟上。 好在勾陈策马跑了一阵儿,感觉跑得颇为畅快后,便顾着马力,放慢了速度。另外,他也是瞧出了后面四名亲兵的担心,觉着也没必要引起他们的怀疑。他这次下山,虽然目的确实是奔着逃跑,但却不是眼下就打算实施。 他这次出来,是借着去打探城中据点的情况为借口,先提前侦察规划下山的逃跑路线的。此时已经下山,他也需要放慢速度观察,不然直接一跑而过,也是看不出什么来。 从山下上黑风寨的路,其实就只一条,而且道路也颇狭窄崎岖,这段道路说实话,也没什么好打探的,除这之外,别的地方也根本不好走。不过下了半山腰后,却是有分了几条岔路。可以通往不同的方向,其中有通往长庆县方向的,也有通往金泉县方向的。 通往金泉县方向的那边,也是通往天马寨方向,天马寨那边,却是离金泉县更近,黑风寨则离长庆县更近。 从黑风寨到长庆县城,也就三、四十里路,他们有马代步,一日之内便可做到往返。 一边缓缓打马而行,一边仔细观察道路地赶下山后,勾陈了望观察了一番山下的路径,在心里默默记住后,便策马往长庆县城而去。 从黑风寨到长庆县城的半路上,其实还有两个黑风寨布下的据点,都是两个简陋的茶摊小店,做为过往旅客歇脚之用。若是有那种实力不强好下手的,往往在茶摊里就会被据点的贼兵放了蒙汗药做倒。不等赶到黑风寨,就已被洗劫一空。 不过勾陈今日带着四名亲兵路过时,却是发现原本寨子里布下的那两个据点,早已人去棚空,无人经营了。甚至有一个,都被另外的人给占了。 勾陈对这些寨子里布下的据点情况,其实并不知究竟,毕竟之前这些并不归他管,甚至他都不知道具体的据点位置。但他虽然不知道,身边的亲兵却是有人知道。包括长庆县城里的那处据点,他身边的亲兵里也有人知道,故而也不需要另外带人指路。 发现路上的据点已是无人后,勾陈略感叹了两句,也没多说什么,接着便带领四名亲兵直接赶往县城。赶到之后,在城门口也没被多作盘问,随便塞了几个铜钱,就立即被顺利放行。 第一百二十七章 悬赏榜单 勾陈带着四名亲兵进入长庆县城后,转头往旁边一看,还看到城门口旁边的墙上,张贴着几张官府画影图形的悬赏通缉令。其中有两张正是黑风寨原大寨主朱雄与二寨主姜成的,朱雄悬赏一千两银子,姜成则悬赏八百两银子。至于底下的何大勇几个小寨主,似乎还不够格,悬赏栏里根本没有。 另外也没有勾陈与朱刚的,勾陈毕竟才上山不久,而且他又是管内政的,在朱雄当大寨主的时期,根本没参与过下山打劫,自是少有人知。而朱刚之前虽然是黑风寨内实际上的第三高手,但此前也是突破至外力境六重不久,也就才一年多的功夫,所以在此之前,也是声名不显,没多少人知道。至少这长庆县城里,没那么消息灵通。 除了朱雄与姜成的通缉令外,天马寨的大寨主马宝成与二寨主丁贵的通缉令,也是都被贴在墙上。而剩余的天马寨几个寨主,似乎也不够资格上榜,都没悬贴。马宝成与丁贵的悬赏金额,也是跟朱雄与姜成相同,一个一千两,一个八百两。 长庆与金泉两县虽然不敢轻易派兵攻打黑风寨与天马寨,单凭其中一县的兵力也根本拿不下这两个寨子任意之一,但画影图形张榜悬赏却也不费什么事,所以两县都是把这两家山寨的头领人物张榜悬赏,指望着有什么江湖高手、赏金猎人的肯干这事。万一真有那种人物能把这两家山寨的头领拿了,那对两地官府来说自然是大大的好事,无非就是花笔赏银而已,而他们却能立大功一件。 没人干这事,他们也没什么损失,也就是仍对这两家山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继续互相推诿责任而已。 其实这些年来,也不是没有江湖人物接过这悬赏榜单,妄图要拿下黑风寨或天马寨的两大头领,但大都是铩羽而归,死于非命,没人是这两家山寨的对手。就算偶尔有些修为比朱雄与马宝成更强的,但两家山寨仗着人多势众、兵强马壮,却是也不惧稍微厉害些的高手。 就算外力境九重绝顶的高手号称有千人敌之威,甚至肉身锻炼到了刀枪不入,拥有九牛之力,但仍然可以靠着人多的优势取胜。尤其战场之上,经过锻炼的兵卒,懂得战阵合击之法,也会更添优势,高手陷入进去,也同样难以脱身。 别说外力境绝顶的高手了,就算内力境的高手,陷入大军中的话,同样难有什么大的作为。也就是内力境的高手修为更高,再加上气息悠长,擅于久战,更加能够做到全身而退而已。至于千军万马之中取上将首级,虽然不是不能做到,却也非是易事,必得是内力境的大高手才有可能。普通的能够做到自保,就已经极不容易了。至于外力境九重绝顶的高手,那就更难了。 所以对黑风寨与天马寨这两家山寨来说,便是碰上外力境九重绝顶,乃至内力境的普通高手,仗着人多势众,也是不怎么忌惮。这种高手单打独斗虽然能够轻易胜过朱雄之辈,却绝难压过整座寨子的兵力,除非是内力境的大高手才有可能。 但江湖上的内力境高手本就不多,那种内力绝顶的大高手,更是难以轻易一见了。就算有,也很少会到长庆与金泉这种偏僻之地。 所以黑风寨与天马寨这些年来遇到过的敢揭榜的江湖高手,基本都是无功而返。那种武功低微,不知天高地厚的,轻易就被两家寨子给杀了。武功更高的,两家寨子仗着人多势众,再加上又占着地利,也是拿他们没办法,照样是无功而返,事后也多半不再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了。 勾陈瞧了眼通缉榜上的几张告示,自是没有多留,立即便带着四名亲兵进城。心里还不禁暗自庆幸,幸亏上面没有自己。不然自己今天进城,岂不是自投罗网了? 不过就算有,其实也没多大要紧。因为悬赏告示上所画的朱雄与姜成几人的画像,实在是很不像。只稍微有些像处,比如朱雄有一把络缌胡子,马宝成有一张长马脸,但具体的可就不太像了。想要靠着画影图形就辨认出几人,还是颇有难处。 就像姜成的画像也赫然在列,但勾陈却知道,这位黑风寨的前二寨主可是经常下山进城的,也不见有出过什么危险,被长庆县里的人识破。当然了,姜成肯定也不会就那么大摇大摆进去,必然是会做些遮掩。但就算如此,也是危险不大,说明长庆县对这方面的排查也不够重视,甚至可能根本就料不到贼人敢这般大胆地公然进城。 但事实上,姜成何止是进城了,黑风寨还在这城里面埋下了几个暗桩,扎下了个据点,长庆县官府对此也是一无所知。而勾陈在山上还听说,姜成在这县城内的一家青楼里还有个相好,每回下山,都必要跟这相好的会上一会,留宿一夜不可。由此亦可见,这位黑风寨前二寨主的大胆了。 这座长庆县城,前身的勾陈去年进京赶考时,却是也曾在这里有落过脚。可前身虽然有来过一次,但那次只是晚上住宿一夜,第二天就出门继续赶路了,根本没在这座小县城中多做逗留。因此对于城内的道路,除了一条主街还有些印象外,其他基本都不熟。 此时进入城中后,自然是由一名识路的亲兵在前引路。 这亲兵是曾来过长庆县城的寨子据点的,而且来过不止一次。虽然之前黑风寨的情报消息之事,是由姜成这位二寨主负责,但因为朱雄后来对这位二弟起了些疑心,不是特别信任,所以后来也开始有了让自己的亲兵插手。 这名亲兵尚在朱雄身边听用时,就曾被朱雄委派过这差事,跟了姜成下山几次,一起来过城中的据点。虽然还谈不上对这些据点内的人就此掌握,却对山下的几个据点都颇为熟悉。知道是座落何处,也知道是哪些人在负责,都叫得出名字。 第一百二十八章 刘家面店 “军师,就是这儿了!” 黑风寨在县城里扎下的这个据点,却是也座落于长庆县的主街上。像这种小县城,也只有主街最为繁华,来来往往的商客最多。而对于大部分过往商客来说,因为对本地不熟,也不会爱往小巷子里钻,自然是在主街上就近寻店吃饭落脚。所以黑风寨的这处据点,也只有扎在主街上,才能打探到更多消息,了解到一些过往商客。 不过黑风寨的这个据点虽然位于主街上,却也并没有太过显眼,就只是普普通通的一家小店,名字起的也很普通。因为负责的人,也即明面上的这家店铺掌柜姓“刘”,便取名作“刘家面店”。是一家门脸并不算太大的小店,但也有上下两层,后面的院子里也颇宽敞,还兼营着客栈生意。 此时勾陈身边识路的那名亲兵引着勾陈一行到得刘家面店附近后,立即便向勾陈手指着大声说道。 勾陈顺着他目光一瞧后,但见这个刘家面店,此时却正开着门。并没有像之前城外路上遇到的那两个据点,已经是人去棚空,早已不见据点内的贼兵了。 不过他们此时只是远远瞧到店还开着门,至于里面的人有没有换过,远处却瞧不清楚了。别是像城外的其中一座茶棚,已是被另外的人给占了,接手营生。虽然也照常营业开着门,但跟黑风寨可就没什么关系了。 “走,进去瞧瞧!” 勾陈瞧了一眼后,也没多作观察,就直接招呼身边的四名亲兵往刘家面店走去。里面到底还是不是原本的黑风寨贼兵在经营,只有进去亲自看过才能知道了。 若这家据点内的贼兵真的全部是姜成的亲信,那就算没逃,勾陈此时轻易就带着人闯进去,其实也是颇有一些危险。万一这些人对姜成死忠,极有可能会对勾陈不利。毕竟姜成这位原黑风寨的二寨主,可是等于死在勾陈手上。虽然那晚的具体情况,很多人也不清楚究竟,但传出去的都是朱刚在勾陈的帮助下才能成功守住寨子,最终不但翻盘,还一举杀死了姜成与赵四海这两大外力境七重的高手。 当时寨子里的其他寨主,除了朱刚外,基本都死绝了。而只凭朱刚一个,绝对不可能是姜成与赵四海两人联手的对手。所以当时朱刚能够反败为胜,自然是只能全倚仗了勾陈这位大军师的手段。否则就凭朱刚一个,绝对撑不住。但当晚这勾军师到底是如何运筹帷幄,神机妙算设计杀死的姜成与赵四海,具体情况却也不足为外人道了,反正现在已经传得有点儿神乎其神,说这位勾军师还会法术了。 勾陈后来听说话,立即不由心中暗惊,差点儿都要怀疑是自己的秘密暴露了。后来才知道,只是有些人不了解具体情况,才以讹传讹地导致把他有些给神化了。只是大多数人也料不到,这个传了走样的说法,实际上乃是最符合当晚实情的。 勾陈这位黑风寨的大军师,还当真是会法术的。只不过也远没有那些传的走样的说法里那样神奇,就只是些不太高明的法术而已。 至少他那晚倚仗杀死姜成与赵四海地,还真不是什么高明法术,就只是最低级的赶尸术。只不过是被他巧妙运用,在最合适的时机,对两人施以了暗算,这才致一招功成。 万一这店内的人确实全是姜成的亲信,勾陈进去,也确实存在一定的危险性。不过眼下是光天化日,还是在县城之内,勾陈却是料这些人全是姜成的死忠,也未必就敢这么当场动手。何况他身边的几个亲兵也不是吃素的,武功在寻常贼兵中也都不弱。能够入选为朱雄亲兵的,本来武功也就远比普通贼兵要高上不少。 再加上勾陈现在已炼成了玄金符,眼下身上就藏着有二十多张,所以也是艺高人胆大,并不怕这座店内的人全都是姜成的死忠。 “这位公子,不知是打尖,还是住店?”勾陈带着四名亲兵走到那刘家面店门口后,里面立即就有一名店小二热情的迎了出来,向着勾陈问道。 从勾陈几人的打扮与站位来看,基本任谁也都能看得出来,勾陈是主,其他四人是仆,所以这店小二自是直接向他这个主人招呼。 “打尖。”勾陈闻言,随口回了一句后,立即转头向旁边那名识得这处据点的亲兵看过去,做出询问的眼色,问其是否认为得这店小二,是不是寨子里的人。 那名亲见状,也是立即会意,不过却只是皱眉默默摇了摇头,表示不是。 “几位,马匹就交给我们吧,我们后院有拴马喂料的地方。”那店小二闻方答应一声后,又立即向勾陈几人说道,说完后,还立即大声向里面招呼了一句,又招呼出来一个伙计,让其牵马到后院去照料。 “公子,我跟着一起去吧,你们先进去。”那名识得据点的亲兵见状,立即主动说道,打算趁机到后院再仔细察看一下,看是否有认识的熟人,以分辨眼下的刘家面店,是否还是黑风寨的据点。 勾陈闻言,自是也听明白了他意思,立即就点头,让其余的亲兵把马匹都交给这名亲兵以及店内赶来的那名伙计,让他们一起牵马到后院。他们剩余的人,则跟着店小二先行进店。 “我看公子是贵人,随从也多,不如上去坐个雅间吧?”那店小二把勾陈一行人引进店内后,又立即招呼说道,想引勾陈一行人上楼。 但勾陈闻言,却是摇头道:“不必了,下面大堂就行。” 虽然勾陈这次下山的目的,主要是提前规划与打探路径,并打算着是否能够提前做些安排,至于来察看城中的据点,则完全是借口。可虽是借口,但眼下既然来了,自然也得充充样子,真的察探一番。 而他们要察探这店内的人是不是还是原本黑风寨据点的人,当然还是坐在大堂里更容易观察。所以勾陈考虑到此,也就不选雅间,留在了大堂里。 第一百二十九章 据点还在 此时却是已快到晌午,这座刘家面店的大堂内,已是坐了几桌客人。勾陈在进店坐下的过程中随便打量了一眼,发现都是寻常人物,或是过往客商,或是本地县城的客人,都没什么出奇之处。 入座之后,听那店小二报过菜名,勾陈随意点了几样,又要了壶酒后,便打发店小二离去。 接着没等多会儿,菜还没送上来时,之前跟着前往后院送马的那名亲兵已是折返了回来。 回来落座后,这名亲兵直接坐到勾陈身边,然后左右瞧了一圈,确认没人注意后,这才压低声音地对勾陈道:“公子,这里还是原来的人,我刚才去后院却是见到了。不过刚才那个店小二与伙计我却没见过,应该是后来新招的人。” 为免暴露身份,勾陈下山时已是提前吩咐过了四人,在外人面前要唤他“公子”。此时这名亲兵虽是压低了声音说,但为免怕被人听见,还是唤勾陈做“公子”,说的也十分隐秘,并没提到“黑风寨”或“寨子”的词。 “哦?”勾陈闻言意外了下后,问这名亲兵道:“你跟他们搭过话了?” “那还没有。”这名亲名答道,“我只是见到了以前我见过的一个,那人也见到了我,应该也认出我了,不过都没搭话。我想着先来请示公子,就没擅自作主。” “那个刘掌柜这时刚好不在,先不急,等他回来再说。”勾陈闻言点点头后,看了柜台上一眼,但见此时柜台后面却是刚好不见掌柜的,也不知做什么去了。从他们刚才进店起,那柜台后面就是空的。因不能直接从掌柜身上来判断,所以那名亲兵才请示要去后院。 此时这名亲兵闻言,也转头瞧了柜台一眼后,自是立即点头答应。有勾陈在,他也确实不好擅自作主。 接着没过多久后,酒菜便陆续送上。只不过面对送来的酒菜,勾陈几人却都没立即动筷。 如果这个刘家面店里的人已换,原来的贼兵已卖了店铺逃走的话,那他们也没什么说的,更犯不着花费大力气派人去找,大不了以后重新安排布置便是。但眼下这店里却还是原先的贼兵在做主,勾陈几人便不得不小心些了。因为眼下尚没接上头,还不好确定这店内的人是否姜成的死忠,对他们又是友是敌。 万一真是敌人,想对他们不利的话,却也要防备店内的贼兵在酒菜里给他们下毒。所谓“明枪易躲,暗简难防”,这点也不得不防。因为是在城中,这些店里的贼兵心存忌惮,不敢公然动手的话,下毒也是个十分不错的办法。 就算不是给他们下那种吃下去就立即毙命的毒药,但只要能够影响了他们行动,让他们虚弱,也能更容易收拾他们。 勾陈不动筷,给四名亲兵使了个眼色,四人也都不动筷。当下便只是装作随口闲聊,不急着动筷的样子。好在没装多久,就见柜台后面绕出来一人,看打扮正是掌柜的模样。 “那人就是刘掌柜吗?”勾陈一眼见到后,立即向身旁边那名识得据点内人的亲兵问道。 亲兵闻言转头一瞧,立即向勾陈点头低声道:“没错,就是他。” 在进来这刘家面店之前,这名亲兵也就早就跟勾陈介结过,说负责这据点的人叫刘良。明面上的身份,便是这刘家面店的掌柜。 此时这刘良从后面转出来后,显然也是得了消息,瞧了勾陈这桌一眼后,立即就满面笑容地赶了过来,远远就向勾陈拱手行了一礼,笑道:“哎呀,这不是陈公子吗?陈公子来了怎么不早跟我打声招呼,真是有失远迎啊,陈公了恕罪!” 勾陈除了让跟随的四名亲兵下山后改口叫他公子外,却是也捏造了个假身份,把名字颠倒过来,对外说自己姓“陈”。刚才那个店小二招呼的时候,也有问过勾陈怎么称呼,勾陈便回了说姓“陈”,显然此时这刘良也是已经清楚。 这刘良瞧着有三十来岁,身材发福,一张脸圆滚滚的,确实像是个生意人的模样,对谁都一团和气。面对刘良装作熟人的忽然招呼,勾陈闻言也是一笑,装作相熟地起身道:“我却是许久没来,刚才招呼的那店小二又瞧着面生,也不见刘掌柜在柜台,还怕刘掌柜是把这店盘了出去,所以没敢随便招呼。” “陈公子说笑了,我这‘刘家面店’的招牌不是还没换吗?”刘良笑着走过来后说道。 勾陈笑道:“招牌是老招牌,盘了店也未必会换,这种事也是常有的。” 刘良笑笑后,立即热情地道:“既然是陈公子来了,怎么能再坐这里。”说罢,立即大声招呼道:“小二,快去楼上安排上好的雅间,我亲自陪陈公子喝几杯。” “刘掌柜太客气了,这里也无妨。”勾陈闻言,装作笑着客气道。 刘良闻言,自是连忙要请。然后两人装作推让了下,便一起携手上楼去了。 此时楼上雅间里的人却是不多,刘良直接就把勾陈等人引到最里面的角落那间,然后又打发了跟上来的店小二离去,让小二没得他吩咐,不准上来。 等小二离去,掩上房门后,刘良又侧耳听了片刻,确认外面没人后,便立即双膝下跪,向勾陈大礼参拜道:“属下刘良,见过军师!” “你认识我?”勾陈闻言,却倒是不禁惊讶了。他对这个刘良可是没印象,并不记得在山寨见过,也不曾来过县城的这家寨子据点,却不知这人从何处认得他的。 刘良闻言,立即笑着答道:“小的偶尔也会回寨子里一趟,毕竟内人还在山上。军师贵人多忘事,不记得见过小的也是正常,只是小的曾见过军师几面,就是不曾打过招呼。” 勾陈闻言,这才恍然。也有些明白了为何这人没逃,原来却是还有家人在山上,自然不敢随意叛逃。 第一百三十章 联络中断的原因 “最近寨里发生的事,你可听说了?”明白过来后,勾陈也不拐弯抹脚,直接开门见向地向刘良问道。 刘良闻言,立即点头答道:“听说了一些,听说是二寨主叛乱,寨中出了大变。”说罢立即向勾陈磕头道:“属下之前虽然归二寨主管辖,但一直是对大寨主忠心耿耿,绝无二心。二寨主想要叛乱的事,属下之前也是半点不知,二寨主也没对我们这些人透露过半点风声。” 勾陈闻言,不置可否地点点头,问道:“既然你事前不知道,那又是从哪里听来的消息?最近这几天,又为何跟寨子里断了联系?” “属下不敢欺瞒。”刘良又是磕了个头,向勾陈说道:“之前却是有跟着二寨主作乱的人逃下山,想到这里盅惑我跟着他们一起逃跑,还想跟我讹诈盘缠。但属下一直对大寨主忠心耿耿,哪里会受他们蛊惑,只因其中有二寨主的亲兵,属下不是对手,又怕他们向官府告发这里,所以才不得已给了他们些柜上的银两打发了,还请军师恕罪。” “至于跟寨子保持联络的事,属下却是一直没断。二寨主的那些人从我这里敲了银子逃走后,我随后就立即飞鸽传书通报寨中了。只是这几日一直没得到回信,心中还十分担忧,想着再过几日还没回信,就亲自上山去看看情况,不想军师却先来了。还请军师明鉴,属下的确是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城中这种据点与山寨保持联络的方式,确实一直是飞鸽传书,更加快捷。但之前这些负络联络山下据点的事,包括与各据点的飞鸽传书保持通讯,却也一直都是由姜成的人手负责在做。而眼下黑风寨刚出了场大变,原本姜成的那些亲信,也基本都被朱刚杀光了,没杀的也一律发配给了勾陈,给他充到“种田营”里去种地。所以在这种混乱的情况下,没收到刘良的飞鸽传书,或是收到了没人向他通报,倒也是情理中事。 此时想到这点,勾陈也是不禁心中暗道自己还真是忽略了这个。因为之前这些情报联络的工作全都是姜成一手负责,他对这方面也不了解。再加上今天下山完全就是临时起意,也是拿察探这个据点的情况当作下山的借口,本意并不是为了处理这事,所以事前也没对此有多作了解过,却倒是一时误会这个刘良了。 若是以后要跟山下的据点保持联络,他回去倒是需要把姜成手底下原本负责这块儿的人找出来,尤其是负责飞鸽传书,保持跟山下通讯的,需得重新建立起来。不然的话,真是…… 才想到这儿,他不禁立即心中哑然一笑地摇头。自己今次下山的本来目的,是为了逃离下山做准备的,哪还有什么以后,还为此多作考虑什么。也是他目前都已对自己的这个黑风寨军师身份有些习惯使然了,刚才又惯性地开始为寨子的日后发展去做考虑了。 摇摇头后,他一抬手中的折扇,向刘良虚扶道:“最近寨中有些混乱,可能是没收到你的消息,你起来吧!” 这次下山,勾陈却是带了朱刚送他的这把墨玉折扇。这把扇子他却是也颇为喜爱,平日也是一直拿在手中把玩的,还能装装风雅。他这读书人的作派与人设,还是需要在寨子里保持的。 “多谢军师!”刘良闻言,又向勾陈磕了个头后,这才爬起身来,恭敬地垂手站在一这。然后顿了下后,他又小心地向勾陈问道:“不知军师此来,是为了何事?” 勾陈“唰”地一声打开手中的折扇,笑道:“当然是来看看你这处据点的情点,别都跑没了。我们来时路上遇到的那两处据点,可都已是人去棚空,早就没人了。” “军师请放心,属下绝不会跟地些叛徒一样,一定会对山寨忠心耿耿。”刘良闻言,又是连忙表忠心地道。 勾陈点点头,道:“眼下大寨主已故,由少寨主接任做了寨主。这次姜成叛乱的事,对咱们寨子造成的损失极大,眼下是以休养生息为主。寨主在姜成叛乱的那晚,先后跟姜成与赵四海一场大战后,多了许多感悟,发现了突破的契机,眼下正在闭关。所以下山做买卖的事,最近都会暂时停下,你最近也不必费心这方面的事了,继续装好你这个掌柜的身份就好。什么时候再开始做买卖,会另行通知你。” “是。”刘良闻言,自是也不敢多问,只是又连忙点头答应。顿了下后,他又问道:“最近这一个月店内的经营,不知军师是否要查看账目?” 勾陈闻言一想,立即便明白,想必姜成以前负责时,肯定是会定期查看账目。毕竟这家店做起来,一开始是寨子里投的钱。有收入也理应是归属寨子,哪能全让刘良擅自作主给私没了。除了该有的经营维护费用,剩下的收入,自然都是寨子的,刘良也没权利私下截留。就是不知道以前的收入,到底是解送了寨子,还是被姜成贪没了。 想了想后,勾陈摇头道:“账目我就不看了。以前姜成管的时候,那些便都不算。你之前不是还被姜成的手下敲了笔钱吗,这些我也不问多少。反正之前的,一律都作废。从今天起,重新记账。” “是。”刘良闻言,自然又是立即答应,不过心中却是不禁有些暗喜,但当然不敢表现出来。 勾陈这个处理看着宽松,其实是懒得去查看账目。反正他过不了几天就会下山逃走,哪还用理会这些事情。只是直接说不看,又会显得太不正常了些,所以便装装样子,表现的故意对以前的既往不咎,也算是收买人心。 接下来又随意聊了两句,勾陈便打发了这个刘良离去。 那刘良离去后,随后不久,便命店小二重新送来了酒菜,比之前勾陈点的更加丰盛,全是店内的招牌好菜,也是特意为了讨好勾陈。酒菜送完后,刘良也又亲自来向勾陈敬了两杯酒。 第一百三十一章 傀儡符 车门店 第一百三十一章傀儡符车马店 虽然刘良表了忠心,但毕竟只是对方单方面的说词,勾陈心里也并没有全部相信。所以第二次送来的酒菜,勾陈仍是没有先吃,而是等身边的亲兵动过筷子,试过没事后,他这才接着动筷。好在最后证明,酒菜里并没毒。而且那刘良过来敬酒时,也是倒的桌上的酒,也能说明并没问题。 吃喝到一半儿时,勾陈垂下一只手藏在桌子下面,然后就见袖中飘出了四张纸符,贴着桌子下面,分别贴到了四名亲兵的大腿上面。 符一贴中,勾陈藏在桌下的那只手立即掐诀做法,同时口中默念咒语。随着他的做法,就见那四张符箓立即绽放出光芒,然后便见桌上的四名亲兵立即都表情一呆,全部瞬间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一动不动地僵坐在那里。 其中有一名亲兵刚举杯喝了口酒,此时忽然呆住不动,嘴也难以合拢,立即酒水就从口中流了下来。但这名亲兵也仍是呆呆地毫无感觉,根本不抬手去擦。好像这四人一瞬间,忽然被人施了定身法。 在那本《邙山术》中,倒也确实有一门法术,便是定身符,贴到人身后,能暂时把人定住。不过眼下这四人中的,却并非是定身符,而是傀儡符。 见这四名亲兵中了法术后,勾陈微微一笑,立即开口吩咐道:“继续吃喝,我不回来都别停。有人来问,就说我出去一趟,一会儿就回来。无论发生什么事,你们都坐这儿等我回来。” “是。”那四名亲兵闻言,这才重新有了表情与动作,然后转头看向勾陈,立即全部听命答应。答应后,便继续像之前一样开始吃喝了起来。除了中间暂停了下,似乎跟之前全无区别。 不过眼下这四人中了傀儡符后,已是全部受勾陈控制。无论勾陈说什么,都绝对会照做,不会有任何质疑与违抗。最重要的是,在受符箓控制期间,对这段经历会全无记忆,根本不记得有被人驱使控制过。勾陈眼下所需要的,也正是这个功能。 在吩咐完四人后,勾陈又“唰”地一声合上手中的墨玉宝扇,然后在手指间打个转,便潇洒地起身离去。 出了雅间下楼后,正在柜台后面的刘良见到勾陈下来,立即上前问道:“不知陈公子有何吩咐,招呼一声就是了,还何必劳烦您下来?” 勾陈笑道:“我没事,就是想出去买个东西,一会儿就回来。” “那公子可需人陪同,毕竟公子对这长庆县城也不熟?”刘良闻言,立即问道。 “不用,我自己随便逛逛就行。”勾陈给自己的四名亲兵各下了张傀儡符,本就是不希望四人跟随,才更方便他单独行事,哪里会让刘良再派个耳目跟着,自是拒绝。 刘良一听,便没再多劝,想这城中也不会有什么危险。而勾陈又不像朱雄与姜成一般,是官府画影图形捉拿的,光明正大的上街,倒也不怕什么。当下想了想,便只是送勾陈出了门。 勾陈出了门后,一边挥舞着手中折扇,一边闲庭信步般地地随意看着街道两边的店铺,看起来真像是随意闲逛打算买些东西的。 刘良目送了勾陈远去后,便没再多瞧,立即转身回了店内。 勾陈现在五识敏锐,还隐隐觉醒了第六感,不用回头瞧,也能察觉到刘良不再注视自己,立即就接着加快脚步,往之前进城的那座城门方向而去。 他之前带着四名亲兵进城时,却是有注意到城门附近不远处,正好有一家车马店,当下便寻了过去。 这长庆县城不大,他大步而行,没多久就赶到了城门附近的这家车马店,叫做赵氏车马店。这车马店外面,此时便有好几个赶马的、驾车的,或是搭车的,倒也有些忙碌。 勾陈才到门口,立即便有一位店伙计注意到,从里面迎了出来,向他行礼道:“这位公子请了,不知是来租车的,还是来租马的?” 勾陈道:“租车。” “那不知公子租车到什么地方?有多少路程?”这名店伙计一边衣了勾陈入内,又一边问道。 勾陈道:“我要到京城,要辆好车,能坐下四个人的。驾两匹马,赶车的也要老把式,赶的又快又稳,价钱好说。” 店伙计一听,立即不禁喜笑颜开,这明显是笔大生意,当下招呼的更加殷勤,说道:“公子的吩咐,我们赵氏车马行全都能满足,不知公子打算何时动身?” “五日后。”勾陈说罢,话音一转地看向店伙计,“不过不是从城中动身,需到一个地方候着。” “那也没问题,不知是到何处等候?”店伙计立即问道。 “到黑风山脚下。”勾陈轻声道。 店伙计一听,脸上不由立即变了颜色,显出惊恐地道:“公子,那黑风山上可是有强人占山为王啊,这可不是好去处。” “我看你也做不得主,把你们管事的叫来。”勾陈闻言,便知这伙计做不了主,立即说道。 听到是到黑风寨,店伙计也确实做不了主,不敢轻易答应,当下立即就转身去找主事的了。 片刻后,来了一名精明的中年人,正是这赵氏车门店的主事,自称姓赵。过来后跟勾陈见了礼后,立即便郑重地把勾陈请到后面的一间房中说话。 “不知公子怎么称呼?”赵主事请勾陈落座后,立即问道。 “我姓陈。”勾陈简单答道。 “原来是陈公子。”赵主事重新行了一礼,说道:“那黑风山确实不是什么好去处,公子要让我们到黑风山接人,可大有危险。” 勾陈笑道:“富贵险中求,有危险,自然也有重酬。”说罢话,他从腰间的钱袋里摸出一块整十两的银子放在桌上,道:“这是定金,接到人后,另有酬谢。” 这个世界的整体物价并不高,在这种小县城,物价又比大城市更少些。而银子的购买力也是非常可观,一两银子,基本就够三口之家的一家人一个月开销了,而且算是富裕些的。十两,则已足够一年。所以勾陈一下就付出十两的定金,确实已经算是重酬了。他不是拿不出更多,只是觉着没必要,而且财不露白,也免的露多了让人惦记。 第一百三十二章 白衣剑客 赵主事见勾陈一出手就是十两银子的定金,立即便心动了。不过当下却还是矜持着没立即答应,反而又是苦着脸说了许多难处,跟勾陈讲价。 勾陈眼下并不差钱,却是懒得跟这人多费口舌讲价,当下又加了十两定金,并说定了赶往京城的总共路费是五十两。谈妥之后,他便让这赵主事去安排,让车把式在五日后的申时把车赶往黑风山脚下候命等他。如果等到太阳落山后他还没来,那车把式便可以自去,定金他也不会要。 到黑风寨去接人,这赵主事也不是傻的,立即便猜到勾陈的身份可能不简单。不过他又不是官府的人,挣钱要紧,却是也不点破这层关系,只是一口答应,然后恭恭敬敬地把勾陈当做财神爷送走了。 勾陈倒也不怕这人敢欺瞒哄他,这赵氏车马行就在这里,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万一此人真坏了他的大事,他定然不会轻饶。 另外他也不怕这人去报官,他又不是真的山贼,就算报官被抓起来后,只要他自报家门,他举人的身份又不假,只说是被黑风寨的贼盗强掳上山的,料这长庆县的官府也不会太过为难他。也就是陷在官府后,不方便再上山去救苏云秀一家了而已。但真到这种地步的话,苏云秀他也不是舍不得,未必还非救不可,而且到时也未必没别的办法。或者还可以跟官府合作,利用自己还是寨中军师的身份,赚开寨门,让官兵冲杀进去。 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无论是何种情形,何种处地,总能够想到办法。 当然了,不到万不得已,不到那种地步,也不必用这办法。他还是觉着靠自己想办法逃离山寨,更加稳妥一些。借助他人的力量,生死终归很难完全把握在自己手里。本心里来说,勾陈还是更加相信自己,也不愿轻易把自己的命运交予他人。 出了车马店后,勾陈自是连忙往刘家面店赶回去。不过走出不远后,他却忽然发现被人跟踪了,有人在后面悄悄辍上了他。虽然他还没有转身去瞧,便他现在五识敏锐,还隐隐觉醒了第六感,这感觉却是绝不会有错。 果然,当他在路边的一处摊子装作停下来看摊子上的货物时,趁机转头瞧去,便见到不远处有三个泼皮打扮似的人立即慌张躲避。 勾陈瞧了一眼,便立即加快了脚步往回赶去。 后面那三个泼皮见状,也立即加快了脚步追赶。而且这回竟不再躲了,反而明目张胆地大步追了上去。 勾陈虽然修炼了存神之法,但却是炼的精神,体质上目前还没有什么提升。所以快步赶了一路后,却是不禁有些气喘吁吁,比不得身后那三个泼皮的脚程。 察觉到身后那三人越追越近,而他此时距离刘家面店却是还有段儿距离,已是赶不及在身后的三个泼皮追上前赶回去,便立即一咬牙,转身进了旁边一条偏僻的巷子里。 这一进去不久,立即便被随后赶来的那三个泼皮堵住了巷口。 “你们是什么人,跟着我做什么?”勾陈喘了口气后,立即转身向这三人问道。 “哈哈,这还有用问吗?”那三个泼皮中当头的一个闻言大笑了几声,晃着身子大摇大摆地逼近过来,“当然是劫财了。识相的就快把身上的银子、财物,全都乖乖交出来,我们三个还能放你一马,免得待会儿吃苦头。” “你们从什么时候跟上我的?”对于这三个泼皮,勾陈却是也不怕,垂下来的一只手,在袖中暗暗捏了个法诀。被这三个泼皮辍上来,他自是明白,肯定是自己不知在哪儿露了财了。而他在这县城中又是个生面孔,像这种地头蛇,最是惯爱做这种营生,欺负外乡人。 “就是从赵氏车马店外面。”三个泼皮中,仍是为首的那个开口答道,“雇得起车马的,可都是有钱的。而且我光瞧你这身打扮,还有你手里那把扇子,就颇值钱,快点儿乖乖把钱掏出来吧!” “我若说不呢?”勾陈笑着问道。 “嘿嘿……”这泼皮闻言之下,立即冷笑一声,带着身后两个小弟捏着拳头作威胁状地逼近,“我可告诉你,小子,我们三个可都是在城里董家拳馆练过的,打你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酸秀才,一个能打十个。怎么,要试试?” “以强凌弱,以多欺少,你们这种人,也配称练武之人?”勾陈听这人说完后,本正打算要动手发符。但还没动手,却忽然听到巷外传来一声冷哼,一个清冷的声音传进巷子里道。 勾陈与那三个泼皮闻言转头望去,就见巷子口不知何时多了一个身穿一袭白衣,手中持着一把连鞘长剑的俊美年轻人。话音一落,这人已是大步走近了巷子。 “小子,你又是谁?别在这里多管闲事,须知强龙不压地头蛇,赶快给我滚!”那三名泼皮闻言,立即大声喝斥道,反身向这白衣持剑的俊美年轻人迎了过来。 “路见不平,人人都可管得。”这白衣持剑的俊美年轻人又是冷哼一声后,脚下半步不停地大步迎上。 “我看你这小子是找死,别以为练过点儿武艺,就能学人装大侠了,今天哥几个就试试你的本事。”当头的那名泼皮说完之后,忽然大喝一声,立即大步飞奔地赶上,一拳便向这白衣年轻人脸上打到。 “砰”地一声,这年轻人也不见如何动作,只是把手中的剑连鞘一抬,更一鞘撞在这泼皮肚子上,立即就把这泼皮打的像是个虾子似地惨叫一声弯下了腰去,接着直接跪在地上起不来。 这一身白衣的俊美年轻人接着又是连鞘一点,正好点在这名泼皮的后颈上,这人便立即闷哼一声,望地便倒,不省人事。 接着不等旁边的那两名泼名有所动作,这白衣年轻人又是连鞘握剑横胸一推,便直直撞在两人胸口。看着也没用多大力,但一下就把两名泼皮撞的往后离地飞起。接着不由大叫一声,在空中手舞足蹈了番,便从勾陈的头顶飞过,往后“叭”地落到了地上。一摔之下,也是立即头一歪,晕死了过去。 第一百三十三章 行侠不留名 事完回寨 “多谢这位兄台出手相救,小生姓陈,不知兄台怎么称呼?”勾陈见这一身白衣的年轻人出手解决了那三个泼皮,立即上前施礼道谢。虽然他自己也同样可以解决,并不需要人帮忙。但人家既然帮他了,他该谢还是要谢。况且对方替他出手,也是省了他出手。 这白衣青年闻言后,却是也不回礼,仍是一脸冷峻,只是冲勾陈点了下头,道:“不必客气,我只是路见不平,管管闲事。大家萍水相逢,名字就不用报了,我救你也不是为了求名。”说罢,又立即接着说了声“告辞”,就转身离去,都不带搭理勾陈的。 勾陈本来还打算再接口夸两句对方的侠义之举,但一见对方这态度,不禁讨了个没趣,便悻悻地闭了口,也懒得去凑这热脸了。 他接着随后出了巷子后,转头左右一瞧,却是已不见那白衣青年的身影,当真来得快,去得也快。可能这人也真的是个侠义之辈,行侠不留名,就像他前世做好事不留名一样。若真是这种人的话,倒也值得人敬佩,他也不会因此就记恨这人的态度。 何况两人确实只是萍水相逢,也没必要非认识。勾陈接着想了想后,便摇摇头不再多想,转身继续往刘家面店走去。 回到刘家面店后,柜台后的刘良又立即迎上来跟他打招呼。勾陈随口回了两句后,便接着转身上楼。 上楼到了之前的那个雅间后,他推门一看,但见那四名亲兵仍在不停地继续吃喝。 但他出去这一会儿,却是也耽误了些时间。而之前离去时,桌上的饭菜本来就已是吃了一半儿。所以这会儿功夫,桌上的饭菜已是早就吃光,酒也全部喝光了。但这四名亲兵中了傀儡术后,脑子却已是有些不灵光,只知道听从勾陈之前下的命令。所以即便此时已是盘光碗净,却仍是在那里对着空盘空碗不住夹菜吃喝,瞧起来既好笑,又颇有些诡异。 诡异之处在于,这四人并不是在那里装作吃饭,而是一脸认真地真当桌上的碗盘里仍有饭菜,所以还是吃喝的很认真。也就是四人中了勾陈的傀儡术,已经有些失去了基本的灵智,才会做出这般古怪举动来。此时的这四名亲兵,只会听从下术之人也即勾陈的命令,根本就缺少了自主思考的能力。 之前勾陈下的命令,是让这四人继续吃喝,在他没回来之前都别停。所以四人也就一直保持着吃喝没停,即便已经把饭菜吃的干净,也仍是不停。这要是食物足够,勾陈没下命令让他们停,恐怕他们直接吃到撑死也不会停。由此也能看出这傀儡符的诡异之处,以及对人的控制之强。 不过这也就是四人在精神方面的能力远逊于勾陈,才会被勾陈以傀儡符轻易控制,若是精神凝练,意志强大的武者,就绝不会被轻易控制。而且以他现在的修为,所绘制出的傀儡符法力也并不太强,目前只能最多保持半个时辰的时效性,也就是最多一个小时左右。一旦时间到了,上面的法力消散,也就再难以继续维持,不用解开,中术者也会自然清醒。 好在他从出去到现在,并没有过去一个小时。这也是他不敢在外面多作耽搁的原因,生怕时效性过去后,这四名亲兵清醒过来后发现不对。 “好了,停下吧!”此时勾陈见状后,微微一笑,立即便命令四名亲兵停下。 接着他重新坐回自己的原位,在桌下暗暗掐了个手诀,默念了声咒语,便立即解去了符法。法术一解,那四张贴在四名亲兵大腿上的傀儡符便立即化作飞灰消散,最后连丝灰都不会留下。 法术解开后,四名亲兵立即目光一闪,恢复了清明。但互相瞧了瞧后,却都是一时有些发愣,感觉刚才似乎发生了什么,可他们互相瞧了一眼后,却都是谁也想不起来发生了什么。 “你们吃的倒快,我才出去一趟,你们都把饭菜吃完了。”没等四名亲兵发问,勾陈便立即笑着说道。 他其实并不怕被四人知道他有出去过一趟,他现在毕竟是寨中的军师,而且是此时黑风寨的临时寨主,寨中眼下就属他最大,所有人都归他节制管辖,这点自由还是有的。他怕的是之前四人会以保护他为由,非要跟着,这才给四人各下了道傀儡术,暂时甩开四人。另外,从四人的角度想,也就是担心他还有可能逃跑,但他现在既然又回来了,证明了没跑,也足以安这四名亲兵的心。 “军师刚才有出去吗?”四名亲兵闻言下,又是不禁有些发懵,互相望了望,都全不记得,当下离勾陈最近的那名亲兵立即开口向勾陈问道。 “嗯,我刚才说出去一趟买个东西,你们都不记得了吗?是吃懵了,还是喝多了?”勾陈笑着问道。 经勾陈这么一说,四人却倒是立即想起了,勾陈之前确实是有这么吩咐过他们。他们当下也确实都有点儿头晕,摇了摇头后,又是刚才开口的那名亲兵说道:“可能确实有点儿喝多了,我现在头挺晕的。军师这么一说,我就想起来了。” 这头晕其实并不是四人喝多的缘故,而是中了傀儡符的后遗症。毕竟这道符法的作用,就是控制人的精神与头脑,自然会对脑部造成一些伤害。不过后遗症也不大,就是事后会有点儿头晕而已。中的时间越久的,头晕的相应也就越厉害。 “行了,既然吃饱了喝足了,事也办妥了,那咱们就回山寨吧!”勾陈闻言后,立即站起身说道,不给这四名亲兵多作思考的时间。 其实他也不怕四人能想起来,只要这四人的精神强度不如他,就绝对不能摆脱被傀儡符控制时的影响。 四名亲兵闻言后,果然也不再多想,立即都应了一声,便跟着起身,然后随勾陈一起下楼。 下楼之后,那刘良自是不敢收勾陈的饭钱,口头上只说是“记账即可”。说完就立即吩咐店里的伙计去后院牵勾陈等人的马匹,接着又殷勤地直送出店外,目送了勾陈五人骑马远去后,这才终于松了口气地返回店内。 第一百三十四章 这个执念化不化 接着一路回返山寨的路上,也是跟来时一样,一路顺利,并没出任何事。回到山寨后,勾陈找人问了问,寨中也是一切正常,没有出任何意外事件。 在即将下山逃离的这个关键阶段,勾陈也希望这期间最好能一切正常,别出任何意外。 他之前在城中跟那个赵氏车马店约定的是五日后派人在黑风山脚下相候,也就是决定要在五日内想出办法,救出苏云秀一家人,然后一起逃离下山。 他雇马车,自然是为了安排苏云秀一家乘坐。这家人不是老的,就是女的,又都没练过武艺,怕是经不起一路上的马背颠簸,所以勾陈才特意雇了辆马车,这样也方便他们赶路逃离。不然苏云秀一家人经不起骑马劳累的话,很可能会拖慢他们的速度,有可能被朱刚带人随后追赶上来。 其实山寨里也有马车,但他若公然驾车带着苏云秀一家人下山,那闹出的动静就大了,哪里还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不被任何人察觉。 下山一趟回来后,他现在已是有了个初步的想法与计划。打算到时候把苏云秀一家人,全部改装易容,伪装成他身边的亲兵。然后他带着身边的亲兵下山,自然不会惹人生疑。而他今日带着亲兵下山,也是为此提前打个埋伏,让把守寨门的贼兵熟悉这点。这样他中间再来个两趟,守寨门的贼兵也会习以为常,更加不会仔细察看了。 这只是初步的大概计划,具体的实施,还需要完善细节。而且事前也需要跟苏云秀一家,包括小翠在内,都提前打好招呼,让他们有所准备。 既然要打算救苏云秀一家人一起下山,他自然也不会忘了带上小翠。反正三个也是救了,再多个小翠也不多什么。小翠是苏云秀的贴身丫环,两人名为主仆,实际却是情同姐妹,也算是苏家的一份子。而小翠也跟了勾陈挺久了,就算勾陈对其没情分,也多少有些情义。既然要救,自然是一块儿顺手救了。 勾陈跟赵氏车马店约定的是上京城,而不是到苏云秀家乡,这点也是他记着今年的秋试已经不远。如果五日后能够顺利下山,路上也不出什么意外的话,他确实还能赶得及赶往京城,参加今年的秋试。这样的话,也是圆了前身留下的一桩愿,能够化解掉这个执念。不管成与不成,能不能最后得中,这个科考他都必须是要参加的。因为这是前身所留下的最大一个执念,他要想化解掉,就必须替前身去完成这个愿望不可。 他要是法力高深的话,倒也能够以强力手段,强行化解掉前身留下的所有执念。可他现在毕竟修为不深,所以眼下化解前身所留下这些执念的最好办法,就是替前身去还愿,完成这些执念的愿望,这样才能够顺利化解。而这种化解方法,相对强力化解来说,也是最稳妥最温和的办法,并且绝不会留下任何后患。 而这些执念,越能提前化解,效果也会越好,化解起来也相对容易。不然后期随着他的修为增长,跟着壮大后,就没这么容易了。 因此他赶着参加今年的科考,也不单纯是为了科考,更是要赶着化解前身这个最大的执念。不然错过这次的话,就需要再等下一年的了。所谓夜长梦多,谁知道再拖一年,又会是个什么结果,当然还是越早越好。 进了山寨后,勾陈也不下马,直接带着手下的四名亲兵骑马回到自己的南山居。接着下马后,这才指派了一名亲兵带着四匹马去寨中的马厩还马。 一路车马劳顿,勾陈回来后,也是颇感有些疲累,便在自己的院子里闲散休息。 等休息一会儿恢复过来后,他又寻了个借口出门,然后前往后山的乱葬岗,为朱雄与何大勇这两具僵尸浇灌了今日的符水。他上午因赶着出门前往长庆县城,却是还没顾得这件事。此时回来后,自然是不会忘记。 浇灌完符水后,勾陈并不多留,又立即返回寨中。然后一下午的时间,又是把自己关在书房里,继续调了朱砂血墨绘制玄金符。他决定在五日后下山,也是因为要赶着在这几日内把玄金符积攒到超过一百张。只有积攒下至少一百张玄金符后,他才觉着这次的下山更有保障。这样就算朱刚能及时赶来阻拦他们,凭着这一百多张玄金符,再加上又有朱雄与何大勇这两具僵尸开路,他也有把握能够强闯出去。 将灵力消耗一空,画完今天的玄金符后,勾陈转头一瞧,但见外面却是早已天黑下来。随着秋日的气氛越来越重,眼下的天也是黑得越来越早了。 将手中的符笔扔进笔洗内后,勾陈立即坐到椅子上静坐休息,同时暗暗默运存神之法调息,先缓一缓消耗的灵力。等稍微恢复些后,他立即拿起桌上的茶杯,举杯一口气饮尽了杯中的参茶。 随着这几日都需要绘制玄金符,每天都需要大耗灵力,勾陈却是把他刚穿越过来时因为前身养小鬼造成的“病重”,当时朱雄为此送给他的一根百年人参再次利用了起来。那次他就没把这根人参用完,还剩了不少。 现在因为每日灵力的消耗,他也感觉自身的元气需要补充,便立即想起了这根上次没用完的百年人参,这几日都是饮用的人参切片后泡煮的参茶。另外也是想着没几日就要下山了,继续放着也是浪费,不如趁没走的这几天利用起来,全部煮了参茶喝完。 一边喝着参茶,勾陈一边凝视着桌上的灯火,却是又犹豫起了一件事。而这件事也正是跟这颗人参有关,便正是他穿越之初所遭遇的那件事,前身因为急于获得自保的能力,在没研究清楚《邙山术》,且也没修炼存神之法前,就强炼书中的养小鬼之术,却是因此被那小鬼反噬,害得一命呜呼,这才导至勾陈穿越过来,占据了这具身体。 前身养小鬼不成,反而被那只小鬼给害死,自然是对此心存怨念,所以这也是前身所留下的执念之一。 勾陈现在所犹豫的,便是要不要现在也替前身完成这个心愿,杀死那只小鬼替前身报仇,化解掉这个执念。他犹豫之处,是在于因为前身因此而死,所以对《邙山术》中的养鬼一道法术都颇为心存忌惮,不敢轻易涉猎,生怕再蹈前身的覆辙。 第一百三十五章 要除小鬼周书文 以勾陈现在的修为,要对付那只小鬼其实并不难。尤其他现在已是练成了好几手法术,新炼成的玄金符也能同样斩杀鬼魂,对鬼类颇有克制之效。所以用来对付那只小鬼,他其实有很大的把握。只是因为前身是死在这上面,所以他心里对此也就有点儿下意识地畏惧。尤其鬼类非是寻常肉眼可见,也更加诡异难防。 这也正是他犹豫的地方,虽有把握,却并不是十成十的把握,还是有几分把不准。万一真蹈了前身的覆辙,那可就死的太冤了。斩杀了那只小鬼,化解掉前身的这个执念,当然好处多多。尤其他过不几日就要下山,以后说不定未必有机会再回来。错过这次,很可能就会永远错过。而日后哪怕有机会再回来,那只小鬼也很可能会找不到。或是被别的鬼类吞噬了,或是如何,反正很有可能寻不到。 而现在则距他穿越过来的那日还不远,也就才一个多月,勾陈猜测,这只小鬼多半是藏在后山的乱葬葬内,跟其他乱葬岗的鬼魂待在一起。毕竟这小鬼的尸首,就是葬在乱葬岗。刚出生不久便夭亡,自然会有怨念,再加上这小鬼还曾被前身的勾陈炼过,所以这小鬼是绝不可能轻易入轮回转世的,必然是成了鬼类,漂泊在乱葬岗。所以趁着现在,勾陈还有机会斩杀这小鬼,替前身报仇,化解掉这个怨念。若是时间耽搁久了,未必还能寻到这小鬼。 默默坐着犹豫了好一会后,勾陈最终决定,还是要趁机除掉这个小鬼,化解掉前身的这个执念。不然错过这次,很可能会永远错过。 要对付这只小鬼,他其实成功的把握很大。毕竟他现在比起前身可是要强大了许多,不但修炼出了灵力,而且还学会了好几手法术。再做一些针对性的布置,必然会更加十拿九稳。也就是因为前身是死在这上面,所以才让他心里有些下意识地对此畏惧。就连《邙山术》中所有关于养鬼方面的法术,也都因此避而不练,生怕在这方面再重蹈前身的覆辙。 但凭他现在的修为与所掌握的法术,是当真不必太怕这只小鬼的。就算没有法术,只凭灵力修为,他也都不用怕。鬼是人死后残留不散的怨念吸收阴气而成,有形而无质,也可以说纯是一股精神能量。而灵力也是修炼精神力而成,所以这种力量本身,就是能够对鬼产生克制作用的。至少有灵力在,他就不会对鬼全无防护。 而且就算真的一时杀不了那小鬼,至少他自保是绝对没问题的。所以在认真仔细分析对比后,他最终还是决定要做。 在他心中产生这个想法,对此犹豫时,前身所留下的那个对此的执念也是一直蠢蠢欲动,不断催促着勾陈想要实施,替其报仇,这也是勾陈最终决定要做的原因之一。既然已经勾动起了前身的这个执念,那就此放弃的话,怕是这个执念会十分不甘,有可能会对他的修炼造成些影响。 且不管能不能成,也总归要试试。反正他至少有把握自保无虞,这就先立于不败之地了,自然也就没什么好怕的。 他心里的畏惧,只是源于前身因此而死,导致他也跟着对此留下了一些阴影。只要克服这个心理,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决定了要做后,勾陈倒也没有立即动手。他此时是刚刚画完了今天的玄金符,灵力已是消耗一空,还没能恢复过来,此时可不是动手的好时机。除了恢复灵力外,他也需要另外做些准备,这才能更加有保证。所以他决定,明天晚上再开始做这件事,正式除掉那个小鬼,也能就此化解掉前身的这个执念。 想妥之后,勾陈接下来又从书桌下面的暗格里取出那本《邙山术》,查看上面专门针对鬼物的一些法术。之前他对这些虽然也有看,但因为一直对养鬼之术有些心存忌惮,所以并不敢轻易涉猎,也就是大致看了看,稍作了解,现在则是细看,想要找出专门针对鬼类的法术,看能不能花费一天的时间立即炼就。 这一看,又是看到深夜后,勾陈便收起书,然后取出“勾陈上宫天皇大帝”的神位牌,继续修炼今晚的存神之法。 将神位牌放在书桌上后,他又是先郑重行三拜九叩之法。随着修炼日久,他现在修炼起来已经是越来越驾轻就熟,很快就进入了入静的状态,陷入了物我两忘的修炼中。 当晚一夜无话,又是在修炼中度过。 第二日一早起来,他吃过早饭后,又是先带是书童拾墨与两名亲名前往聚义厅处理些寨中的日常事务。处理完后,中午回来吃午饭,接着下午又抽空前往后山的乱葬岗,为朱雄与何大勇这两具僵尸浇灌了两桶符水。 浇完之后,勾陈这次却是没有立即离去。而是转身走进了乱葬岗的那片坟墓中,最后在一座名为周书文的坟前停下了脚步,目光复杂地望着这座坟头。 墓中所埋葬的这个周书文,便正是前身所养的那只小鬼,前身也是被这只小鬼反噬而死。而“周书文”这个名字,还正是前身的勾陈所起。是这周书文夭折死后,其父母求恳到勾陈面前,请勾陈帮忙为他们死去的儿子取一个正式的姓命。别到下葬了,连个大名都没有。 不止“周书文”这个名字,就连眼前坟头上立的那块木质墓碑,上面的碑文也是前身的勾陈亲手所写。所以前身跟这个小鬼之间,倒也是颇有些关联。前身也正是因为那对山贼夫妇求恳到了他面前,这才确确实实知道寨中死了一个出生不久的夭折婴孩。他也正是因为恰好知道了这个,才觉着是一个非常好的机会。正好有现成的材料,又刚看过了那本《邙山术》不久,便立即起意要把这周书文的夭折婴魂炼为自己的小鬼。 第一百三十六章 定身符 在这小鬼周书文的坟头驻足站立了片刻后,勾陈便轻声一叹,转身返回了寨子。命运之间的牵扯,不得不说很奇怪,也很玄妙。 若这小鬼未被同类吞噬,没有消散的话,眼下多半就是藏身在其坟墓内躲避白天的日光与阳气。只不过勾陈修为还不到那等地步,却是也轻易察觉不了。 一切只等晚上便见分晓了,前身为养这小鬼,却是也提前制作准备了一件法器,跟这小鬼本身便有关联。而这件法器,也正藏在书房内,勾陈自穿越过来后,却是还没来得及处理。原本他刚穿越来时,还有些担心那小鬼会借此为引,再来害他的性命。但后来一直安然无事,他也就暂时把这件事忘了。 刚穿越来时,因为前身被那小鬼所害,曾大损了元气。所以他刚穿越过来的表现,便是“大病”了一场,卧床不起,混身没什么力气。当时以他刚穿越过来的状态,要想亲自处理,也是有心而无力。要假手他人的话,则有可能会暴露《邙山术》的这个秘密。所以他当时犹豫了下后,便没急着处理。只是命小翠让他换了房间,避开了不在书房休养,而是转到了自己的卧室,离那只养小鬼的法器远远的。还特意在房中摆了把杀过人的剑,以作避邪镇鬼。 好在直到他休养好恢复过来,也都一直安然无事。而自从他开始修炼后,也更是不再怕了。再加上那件法器没能困住周书文那只小鬼,自然也是等于失败了。 所以勾陈随后,也就渐把这件事给忘了。此时想要除掉这只小鬼,化解掉前身所留下的这个执念,倒是又需要用到这件器法了。 回到寨子中后,勾陈进了自己书房,又是立即命令所有人不准进来打扰,然后便移开书桌,打开了地板上的另一只暗格。这只暗格一打开后,但见里面用块布包裹着一个东西。 勾陈探手取出来后,将外面包裹的布打开,就见里面是只眉眼皆有的人偶娃娃。只不过这娃娃做的也颇粗糙,里面是填充的稻草,扎成个人形,然后外面裹了层布,胡乱当作件衣服缝制。脸上的眉眼,也都是画上去的。 前身是个大男人,却哪里懂什么手工针线活。而制作这东西,为了保护自己的秘密,他又不能拜托给小翠或院中的其他丫环去做,就只能自己动手勉力为之了,自然是不免做得粗糙。好在制作这件法器也并不追求什么精致,只要是个人形就可以了。然后里面用符纸写了那周书文的生辰八字,再缝制到里面,又用对方的血祭过。取得周书文的血,也是因为这周书文的葬礼同样是勾陈自告奋勇主持的,然后借机偷偷取的。 好在祭炼这件法器需要的血并不多,否则若是像炼制那两匹甲马一般需要那么多血的话,前身的勾陈可就没机会取到了。 若是前身把这养小鬼的法术炼成的话,那周书文的鬼魂就会附身到这个布娃娃里面。但现在前身没有练成,这个布娃娃也就等于是个玩偶,根本不具备什么特性。眼下唯一的用处,也就是里面有那周书文的生辰八字,再加上用其血液祭过,所以还能沟通其魂魄。 勾陈眼下需要的,也就正是这个作用。以这个布娃娃法器为媒介,沟通那周书文的魂魄后,他就能施法将这周书文的鬼魂召唤过来,不必亲自赶到乱葬岗周书文的坟墓处去对付。 否则的话,他要是大晚上的赶去乱葬岗,那里的鬼魂可不止周书文一个。大晚上过去,一个不好,就会引起群鬼攻之。以他现在的这点修为,哪里能对付得了那么多鬼一起上,当然还是只对付周书文一个更有把握。 取出这件法器看过一眼后,勾陈便又重新包裹起来。眼下还是白天,而且一些准备工作他还没来得及做,却是尚还用不着。 当下包好后,他暂时另外存到一处地方,然后便取出朱砂,又割破自己的手指挤了几滴血液,调好了一砚台朱砂血墨,继续绘制符箓。 原本今天也应该继续绘制玄金符,好为几日后的出逃做准备,多多积攒。但他决定今天晚上要对付周书文那只小鬼,就不能再画玄金符为此消耗灵力了,需要养精蓄锐,为晚上除这小鬼做好准备。 他当下调和了朱砂血墨后,却是绘制了几张定身符。这定身符还有个名字,却是叫镇魂符。这个名字,实际上也才算是定身符的真正名字。 因为定身符把人定住的原理,就是把人的魂魄给暂时封镇住,让魂魄与肉体暂时脱离开来,不能再指挥肉体动作。如此便自然浑身不能动作,等于把人给定住了。 所以这法术的原理与作用,却是直接施加在人的魂魄上,与武功一道的点穴实是大有区别。 点穴虽然也能够同样把人点住不动,但点穴是内力高手以内力把人的经脉暂时制住,是直接作用在人的身体上。因为暂时封闭堵死了附近的经脉,使血液精气等不能流通,这才暂时使人不能动弹。 两者施加于人身后,虽然呈现出来的效果相似,都是等于把人定住不能动弹,可原理与作用却是大异。定身符是直接施加于魂魄,而点穴则是只能作用于肉体,无法深达灵魂层次。 这定身符的本名既为镇魂符,自然是对鬼魂一类有特效,同样可以把鬼魂给镇住动不了。这道符箓最初研发出来,据说也本来就是为了专门针对鬼物的,并不是为了对付人。是后来有人偶发妙想,把这镇魂符施加在了人身上,发现同样也有效,而且是奇效后,这才发现了镇魂符还有这个功能。于是从此以后,这“定身符”的名字便也不径而走,且渐渐取代了镇魂符的这个本来名称。 可实际上,这道符法本来是只用来对付鬼的。能同样对付人,却是个意外效果了。就好比他前世地球上的那蓝色小药丸,本来开发的目的是针对心血管领域的疾病,会产生另外的作用,只是意外而得,非是专门为此开发的。 第一百三十七章 五行玄符 符水灵眼 绘制定身符所需要的灵力要求却是不高,要远比玄金符所需要的少。对于定身符的法术,勾陈也是早就学会,并且之前也有积攒了些定身符。比如之前在长庆县城,他准备对付那三个打劫他的泼皮时,就是准备施展定身符将三人定住。不过后来因为那个白衣剑客的忽然出现,却是让他临时打住,接着也就没机会再出手。 纸符若是绘制下来不用,时间长了,上面的法力也会慢慢开始消散。虽然未经催使的符箓,保存的时间很久,但也仍然有时效性。何况以勾陈现在的修为,再加上绘制符箓的载体也就是普通黄纸,朱砂也只是寻常,符笔也是拿普通毛笔充当,所以这般绘制的符箓,法力保存的时间也会更短。 勾陈却是有些担心,他之前绘制积攒下来的那些定身符会有些失去效力。就算失去的不多,也多少有些折损。对付些寻常人,比如之前县城内的那三个泼皮,就算定身符上的法力有些折损的话,也不甚要紧,最多就是三人被定住的时间会缩短。就算偶有一张失效的,再立即补上一张就是,并不算什么。 但今晚是用来对付小鬼,勾陈却必须谨慎对待,生怕之前的定身符有失效或法力不够的,制不住那小鬼。为保险起见,他便干脆重新画几张新的,以保证在法力全盛的状态。另外还有玄金符,这倒不必重新绘制,只需要把昨天绘制出来的取几张便可。才间隔了一天,法力损耗应该几乎等于无。 重新绘制了十张新的定身镇魂符,再又把昨天绘制的玄金符取出来十张,一并放在书桌上摆好后,勾陈便即住笔。只是对付一个寻常小鬼,一样十张,应该绝对够用了。 想了想后,他又把墙上所挂的那把青云剑取下来,一并放在书桌上。接着则又翻开旁边的《邙山术》,比照着尝试绘制了一张玄火符。 玄火符与玄金符却是属于一个系列的套符,金木水火土这五行都有。分别是玄金符、玄木符、玄水符、玄火符、玄土符,合称作五行玄符。若把这五行玄符全部学全绘制出来后,还能够以纸符临时布置一个五行玄符阵,威力要比单独运使其中任一符法都更加厉害。 这套五行玄符,玄金符是列在最前面的,再加上勾陈又觉着玄金符的威力更大,也更适合他目前使用,所以便先学着绘制了玄金符。剩余的四行,则打算以后再学。 虽然如果学全,布下五行玄符阵后,威力要比单独的玄金符更加强大,但运使五行符阵需要消耗的灵力也更大。且光是把剩下的四行全部学全,也会颇耗时间。所以勾陈斟酌一番后,便决定这几日还是把精力都放在绘制玄金符上。所谓贪多嚼不烂,只剩下这么短短几天时间,他并不认为自己就可以把剩余的四行玄符全部学会炼熟。光是在玄金符上,他就颇耗了不少时间,剩余的四行玄符,想必也不会太容易。 勾陈此时忽然尝试要绘制玄火符,却是也为了对付周书文那个小鬼。像这些鬼类阴物,却是最为怕火,尤其是带有法力的火焰,更能对这些东西造成加倍伤害。所以他才临时抱佛脚,试试看能否成功。 绘制完十张新的定身符后,勾陈却是看看还有时间,便打算尝试一下。如果真能成功,便又多了一个克制那小鬼的强力手段。不能成功的话,也就当作提前练习,并不损失什么。 此时尚是亥时,却是时间还早。勾陈要对付那小鬼,也是打算像往常修炼一样,等院中的所有人都休息后再进行。也免得把那小鬼召唤过来,万一控制不住闹大的话,容易惊动到他人。等所有人都休息沉睡后,就算闹出点动静,也不会轻易把人吵醒,他也少了一层担心。 接着一连尝试绘制了七、八遍玄火符后,勾陈却是一直都没能成功。搁笔暂作休息后,他大概估算了下时间,再又侧耳听了听周围的动静,感觉时间已是差不多,便不再继续为此徒耗时间与精力。 端起旁边的参茶一饮而后尽,他坐在椅子上默运存神之法的调息方法,入定养精蓄锐,恢复消耗的灵力。 没能成功绘制出玄火符,他其实消耗的灵力也不算大。前面的那十张定身符,更是消耗不多。 静坐了有小半个时辰后,他便感觉灵力已是重新恢复过来。当下便睁眼而醒,然后又提笔绘制了一道符箓。这道符绘制出来后,他用手一指,便立即凌空飘浮起来。接着他屈指捏诀,口中念了几个咒语,最后喝声“疾”,往那符上一指,那道符便立即无火自燃起来。 燃烧的同时,勾陈又驱使这道纸符飘飞到旁边笔洗的上面。接着等符烧尽,化作的符灰便飘飘洒洒地落到了下面的笔洗中。 笔洗是用来盛水洗笔的器物,所以里面却是常备着清水。此时符灰落下后,立即便落在水面上,并迅速消散在水中。消散之后,便见水面上泛起点点灵光。这笔洗内的清水,已是被制成了符水。 制出符水后,勾陈并拢右手的食中两指,捏个剑诀,伸进笔洗内沾了些里面的符水。然后收回手,将指上所沾染的符水抹进了自己的双眼内。 双眼一凉,他立即闭上了双目。然后略作适应后,就立即重新睁开。这一睁开,就立即发现眼中所见的世界,已是与之前双眼所瞧到的有些不同,多了许多东西。似乎眼前的这个世界更加丰富多彩,多出了许多层次。他甚至能够看到之前在肉眼中看不到的一些光气之物,空中飘浮着一些各色光点,显出了几分朦胧梦幻的美感。 以刚才那道符箓所制作的符水抹进双眼后,他便能够看到以平常肉眼看不到的东西。这看不到的东西,自然也包括了鬼物。他临时提升自己的目力,自然也是为了要对付那只小鬼。之前他的肉眼尚看不见鬼物,除非是鬼物法力高深,已能做到显化与固化形体,才会在常人的肉眼中也显现出来。否则的话,寻常的鬼物,是很难被人的肉眼看见的。 而现在勾陈能够看见后,对付起小鬼来也就会容易许多。至少能够看见对方在哪,也能发现对方是在做何动作。 第一百三十八章 沟通阴阳 暂时以符水提升为灵眼后,勾陈便立即取过放在旁边的那只用布包裹着的人偶娃娃,也即前身原本用来安置周书文魂魂的那件法器。他此时已是一切准备妥当,当然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就等着把那周书文的小鬼召唤过来了。 取出那个人偶娃娃放在书桌上后,勾陈又持笔饱蘸了砚台中的朱砂血墨,然后一笔点在那人偶娃娃的额头位置。 他要以这件法器为媒介沟通周书文的魂魄,原本是需要用自己的血为引。但眼下这朱砂血墨内也调了他自己的血,且还有剩余,便也就直接利用了起来,没必要再割破一次手指。何况以符墨为引,也另有灵效,并不比全部用他的血就差。 重重一笔点在那人偶娃娃的额头后,勾陈立即用笔一划,那娃娃就直接被他划出书桌,飞到了外面。 接着他随手将笔搁下,便立即掐诀念咒,就见那人偶娃娃立即飘浮在了空中,并不掉落下去。 随着他继续做法,就见那人偶娃娃额头被符墨点中的位置,立即散发出鲜红一片的血光来。同一时间,那人偶的里面也从内到外绽放出了光芒来。不过这光芒却不再是血色,而是白色,且是有点圣洁味道的纯白色。 勾陈知道,这是人偶娃娃里面被缝制在内的那周书文的生辰八字在发挥着作用,以此来沟通周书文的魂魄。 据说婴儿初生时,便尚是先天体魄,一切都还保持着纯净。直到出生后沾染了红尘世界的后天之气,才会逐渐污染闭塞,转成为后天之体。武道修炼一途,到最后也会逆返先天,重新把自己转换为先天状态的纯净之体,那时就能沟通天地,吸收天地间的广大元气为己用。出手之际也能携带天地之威,武功招式的威力,更能发挥至不可思议的作用。举手投足间,都能够携带天地之威,影响周围的元气运转。 这个武道中的先天境界,又要比内力境更加高明了不知多少倍。不过这个境界的高手,也就更加稀少了。就算是在朱雄这等闯荡过江湖多年,且江湖阅历与经验十分丰富之辈。一辈子几十年,也是没曾遇到过一位先天境界的高手。甚至在整个武林中,这等境界的高手,也都算是传说,很少有人亲眼见过。 而且据说以武道修为修行到先天境界后,还能够由武入道,成为神仙一流中的人物。至于这个说法是真是假,却也不得而知了。因为整个江湖上,先天境界的大高手都非常少。所以大部分关于先天境界的传说,也就都只是传说,很少能有人证明真假。 不过婴儿初生时尚是先天之体,这一点绝对不假。因为在《邙山术》这本书中,也多有提及到这点。尤其在养小鬼一篇中,也是认为以初生婴儿,甚至在母体内未出生的婴儿炼化为的小鬼更加厉害。因为此时的婴儿尚是先天之体,转化后的小鬼便也是先天之魂,相比于寻常小鬼,更有许多妙用与厉害之处。 要以还没出生的婴儿来炼化小鬼,这种炼法可就非常残忍了。虽然书中没有挑明了说,却也等于是诱使炼法的人去残害孕妇,剖腹取其腹中的婴儿。而行此残忍手段,却只是为了修炼一门法术。这种手段,自然是邪道所为,残忍之极。 好在前身的勾陈虽然也在山寨中待的久了,有些“近墨者黑”,从原本的一个良善书生变作了心狠手辣之辈,却终究还不至于如此没下限,敢去残害孕妇,剖腹取胎来炼法。 他也就是正好遇上了这个出生不久就夭折死去的周书文,这才起意要炼这道法术,认为正是一个绝佳的材料与机会,可遇不可求。但没承想,却还是因此遭了非命。 “疾!” 勾陈手上的法诀不住变幻,口中的咒语也越念越急。最后做法完毕后,又是喝了一声,便见那个人偶娃娃的上空忽然打开了一个漆黑深遂的通道,也不知通向了哪里。 那通道之内,满是幽光阴气。通道一打开,立即房中便满是阴风吹拂,灯火又是被吹的忽明忽暗,甚至一度快要熄灭。 据那《邙山术》中描述,正常人死去后变化的魂魄,会去往阴间世界。而阴间正是与阳间对应的世界,如果把世界也分作一体两面的阴阳的话,阳间自然便是阳,而阴间便是阴。也正如太极图中所对应的那阴阳鱼一般,阴间世界也几乎是等同阳间一般广大。甚至几乎一模一样,乃是阳间世界的投影所化。 正常人死后,魂魄都会去往阴间世界,等待重新转世投胎。只有死前怨念极大,不甘受死的魂魄,或死时所处的环境非常特殊时,才会形成鬼物,滞留于阳间。 但这些鬼物天生属阴,也自然能够沟通阴阳,穿梭于阴阳两界。 眼下勾陈施法把这周书文的魂魄召唤过来,便正是临时打开了一个通连阴阳两界的通道。 正因为阴间世界乃是阳间世界的投影,而鬼物是有形无质的东西,所以便可以通过阴间世界为跳板,在沟通阴阳后,跳转至阳间的某一处,就等于是在两地间打开了一个临时虫洞,忽然穿越过来一般。 眼前的这个通道便正是暂时沟通了阴阳两界所形成,也就是勾陈此时以符水抹眼后,暂时把自己的目力提升到了灵眼。否则只是以他平常的肉眼凡胎看去,尚还看不到这个暂时沟通了阴阳两界的通道,只能感觉到房中阴风阵阵,温度在迅速下降。 这个通道打开没多久后,就见里面忽然一个惨白的头颅冒了出来。当即不由让勾陈有些吓了一跳,这种临时的沟通阴阳两界,他也十分怕弄出什么意外。若是搞不好,让阴间世界里的鬼都跑出来,那可就是搞大作死了。 此时略定心神后,他定睛一瞧,便立即认出了正是周书文那个小鬼,这才不由松了口气。好在只是把这周书文召唤过来了,没弄来别的什么东西。 第一百三十九章 咒杀之术 鬼啸攻击 周书文一露头后,很快就飘出了通道。更确切地说,是不由自主飘出来的,根本不由他做主。若是他能自主决定行止的话,这道召唤法术也就根本不会起作用。 但这根本不是他这只小鬼能够控制的,那只人偶法器里有他的生辰八字,还用他的血祭炼过,一切都与他产生了深深的联系。只要有人做法,立即就能借助这只人偶法器把他的魂魄召唤过来。除非他的力量,远远超过了施法者,才有可能抵抗。但他现在的力量,明显没超过勾陈。能够被轻易召唤过来,也正说明了这点。 所以勾陈眼见把这只小鬼轻易就召了过来,心中也是更加底定,又再多了些把握。 生辰八字这东西,对于懂得法术者,最好是不要轻易泄露。《邙山术》中就记载了一种法术,凭借知道对方的生辰八字,再加上能够取得对方身上的一些东西,比如毛发之类,就能够施法害人,凭空咒杀对方。只不过这道法术起效的作用有些慢,属于长期型的,需要七七四十九天才能完全成功。 否则若是能立即见效,或是只有短短几天就生效的话,他说不定早就炼了。凭他的身份,要想取得朱雄、姜成等人身上的一些毛发,也不是什么难事。就算不能硬剪,也能在地上捡。基本每个人每天都会掉头发,他只要多注意脚下,捡上一两根也就够用了。然后再探听清楚了这几人的生辰八字,回去做法,把这几个寨主全部咒杀,那时出寨也就轻轻松松了。只可惜这道法术生效的时间太长,而且他现在尚来不及做,这几个寨主就全都死了,便也已没必要。 只留下来的一个朱刚,却是比朱雄要好糊弄的多,勾陈觉着也没必要用这法子对付朱刚。他要真想杀朱刚,凭他现在所懂得的法术,再加上还有朱雄与何大勇这两具僵尸,杀朱刚还不是轻面易举。 但他觉着并没必要杀朱刚,一来是就如现在,他若能走得悄无声息,不惊动任何人,那就根本没必要搞出这么大的动作,凭添事端;二来则是,朱刚这傻小子一直对他一片赤诚,尤其是在经历了姜成事件后,更是对他十分信任,从没做过对不起他的事。反而是他,做了对不起朱刚的事,给这位寨主的头上戴了好大一顶绿帽子。 所以对于朱刚,他心中却是多少有些愧意,便也不想特意针对这位眼下的大寨主,无故伤其性命。当然,这只是他不想主动为之。若是出逃之时,朱刚及时赶来阻拦,率先对他动手的话,那他也不会任打任挨,说不得也只好对这位寨主下狠手了。 此时周书文一被召唤出来后,他身后那个暂时沟通了阴阳两界的通道便立即自动关闭。不过虽然关闭了通道,但房中的温度却是并没有下降多少。因为此时的房中,已是多了周书文这个小鬼。鬼身上有很重的阴气,自然就会给周围的环境带来阴寒之感。 所以有时肉眼看不见鬼的话,如果偶尔忽感身边阴寒,那也就要多注意了。很可能此时的身边,就忽然多了一位不速之客。 周书文死时,因为还是个出生没多久的婴孩,所以此时化成的鬼物也是保持着婴孩模样。 他死时倒是没有多经历什么痛苦,因此化成的鬼物,看上去也并不太凶厉。反而有几分可爱模样,小小的身子,裹着一个红肚兜。刚被召唤过来后,还有些发懵,没弄明白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一脸迷惑与迷茫地四处打量。 但一瞧到面前的勾陈后,他却是忽然想起了什么。本来有些天真的表情与目光,立即忽然变得凶厉,呲牙向着勾陈一叫,满脸狰狞,浑身显出了青黑之色。 “我记得你,你不是被我杀死了吗?怎么还没死?”周书文出生尚不足满月便夭折而死,按理是还不会说话,也不会跑,甚至根本是还没有完整灵智的。但化成鬼物后,却是已不能再以常理度之。此时的这只小鬼,不但能爬会跑,还能满空飘飞,说话也能说得很溜,并且已是拥有灵智,且还保留着之前的记忆,并没轻易忘记勾陈。 “我福大命大!”勾陈微笑着回了一句,自然不会跟这小鬼具体解释。说完后也不多作废话,抬手一指,桌上便立即飞起三张定身符向周书文飞射了过去。 周书文见状,立即张口尖啸了一声,满屋都是鬼叫。不过这声音却已是超过了人类的听力范围,以普通人的耳力反而听不到。倒是勾陈现在五感功能都增强后,已是能勉强听到这声鬼叫。 听到后,立即不由心头烦恶,有些头晕脑胀,十分难受。其实他就算听不到这声音,也同样会有这种感受,这已是相当于一种声波攻击,或是直接震荡灵魂的攻击,非是轻易可挡。前身的勾陈被这小鬼反噬所害时,便曾遭受过一次。 但既然前身已经有过了一次同样的经历,勾陈现在自然是有所防备。当下立即灵力一运,便护住了整个头部。灵力也是精神力量,以精神对精神,立即就阻挡下了周书文这小鬼的鬼叫攻击,没有再遭受后续伤害,心头的烦恶也立即消去。 这小鬼再是有什么先天之魂加持,但终究只是个出生没多久的小鬼,所以整体的精神力能量是绝不能跟成人比的。而勾陈经过这一段时间存神之法的修炼后,精神力强度也是远超普通人的程度,就更非这小鬼可以比拟的了。 所以他灵力一运,立即就隔绝掉了对方的鬼叫攻击。同时伸手一指,立即便把在周书文的鬼叫攻击下有些受阻的那三张定身符再次激发摧动,向周书文包裹着飞射过去。 周书文见状,立即飞身躲避。他虽然并不认得那三张符箓具体是有什么用,但还是隐隐能从上面感受到威胁,自然是不想碰到。 这小鬼别看生前没满月,连爬都不会。但死后变成鬼后,速度却是飞快,而且动作十分灵活。满空飞舞躲避下,竟是避开了那三张定身符的围攻,直接向勾陈扑杀了过来。 第一百四十章 杀手 见周书文这小鬼竟然避开了那三张定身符的围攻,勾陈却是也有些吃惊。不过他却是惊而不乱,也并没有任何慌张。他准备的手段,可不止那三张定身符。眼下面前的书桌上,还有七张定身符,外加十张玄金符。 眼见周书文速如闪电般地扑到,伸出那只小鬼爪向他头顶抓落,勾陈微微一笑,伸手掐诀喝声“起”,书桌上的一道玄金符便立即应声而起,化作一道金光迅速飞斩而至。 “咻”地一声破空疾响,这道玄金符便如斩过一道轻烟般丝毫无阻地从周书文的鬼爪上斩过,将他的那只小鬼爪齐腕斩断。 “啊!” 周书文虽已失去了肉体,眼下是一股纯粹的精神能量聚合阴气而成。但要聚合这身阴气,必要以精神布满全身。所以这一斩,也是等于直接斩中了他的精神灵体,属于深入灵魂的痛,简直比肉体之痛还要更强烈,立即受不住地大声惨叫,抱腕往后飞退。 而他被斩落的那只鬼爪,立即就重新化作一道阴气,不再受他控制地如同一缕黑烟飘散。 周书文一闪身迅速飞退,与勾陈拉开距离后,立即便满脸怨恨恶毒地瞧向勾陈。实没料到,才没过多久,这个当初想要收伏控制他的人就已经变得这么厉害,让他吃了这么大一个亏。所以在怨恨之余,他眼中也是不禁生出了些畏惧之色。 他化成鬼物后再是如何凶厉,却也到底是个小鬼。生前且不说了,便是化成鬼后也不过就是一个多月,虽然已经拥有了灵智,心智却还远不到成熟。谈不上有多少智慧,更多地是依靠本能行事。此时他的攻击遇挫,又受到了一个不轻的伤害,便立即产生了畏惧,甚至左顾右瞧地,想要找机会逃跑。 但勾陈却哪里容他逃走,错过这次难得除了这小鬼的机会。眼见刚才一道玄金符就伤了这小鬼,心里也是再度信心大增。当下伸手一指,又喝声“疾!”桌上剩余的七道定身符便全部凌空飞起,连带着之前的三道,一起布置在了房间的四周,防止这小鬼逃走。 周书文见状,又再转头恶狠狠地盯了勾陈一眼,忽然又是发出声凄厉鬼叫。 可惜的是,勾陈早有防备,之前布下的灵力完全就没收回。这次的鬼叫攻击,甚至连稍微影响勾陈都不能。 倒是在鬼叫过后,这小鬼忽然一抬手,便见其断了的手腕处,又是一股黑烟般的阴气冒出,迅速填补再生出了一只手来。 他这身体,全部是由一股精神能量聚合了阴气而生成。组成身体的便是阴气,非是血肉之躯,所以自然可以轻易再生。只要体内阴气足够,就能立即再生出来。不过在生出这只手后,就见他的整个身体又略微淡了一些,显然是损失了一些体内的阴气。 本来这小鬼的身体就是带些半透明的程度,尚不能做到完全固化形体,里面还隐隐可见不断有阴气翻滚。此时再抽了一些填补重生被砍的那只手,身体便又整个变淡了些,透明度也更增了些。 眼见一时逃不了,这小鬼却是发了狠。在重生出了这只手后,又是再度向勾陈疾扑了过来。 勾陈见状,这回不等他扑到,便立即掐诀一指,口中低喝了声,又是一道玄金符飞起向这小鬼斩来。 刚才的那道玄金符斩过后,此时却是早已失去时效,已是化作飞灰飘散在了空中。 此时他的修为尚还有限,所绘制出来的玄金符时效也就非常有限,最多能维持个十秒左右。所以基本等于一次性的消耗灵符,使用过一张后,就等于立即损失一张。 好在他此时还有九张,另外身上也还备有前两天绘制下来所积攒的,倒是也不怕跟这小鬼拼消耗。顶多就算拼上了全部的玄金符,他今晚也非要斩杀了这小鬼不可。何况也根本用不着全拼上,说不定连桌上剩下的那九张都用不完。 周书文刚才就已吃过玄金符的亏,自然是十分畏惧。眼见这道玄金符疾斩而来,便立即惊呼一声,飞身躲避。好在他速度够快,却是好险躲开了。 而那张玄金符在斩空飞过后不久,还想着掉头回斩追来,但没追出多远,却是时效已到,立即便自动在空中分解化作了无数飞灰消散。 周书文见得这一幕,立即不由暗自松了口气。但他气还没松完,便又见得围在旁边的几道定身符迅速飞来,往他身上飞射,当下又只能连忙闪身躲避,连口气也顾不得喘。 眼见又损失了一张玄金符后,勾陈却是没再轻易启用,而是又调动了五张定身符向那小鬼围杀。剩余的五张,则仍然布置在房间四面,防止这小鬼逃走。 见得那玄金符的厉害,而且觑得勾陈面前的书桌上还有八张,而眼下围攻的定身符也是十分难缠。周书文这小鬼便又立即萌生退意,当下也顾不得再向勾陈扑杀,立即把整个身体缩作一团,化作一道黑色的流光般四下飞舞躲避。 他这鬼身非是血肉之躯,而是纯由阴气构成,自然是可大可小,能够随意变换,甚至能随意改换形状。 勾陈见这小鬼化作一道黑色流光后,速度竟然又再有了些提升,而且十分灵活诡异,让人难以预判其逃跑方向,好像一尾游鱼般滑手难捉,立即便微微一皱眉头,抬手一招,将落在地上的那只人偶法器再度招了过来。 这个人偶法器就是外面裹了层衣服,里面全部是以稻草填充,整个也不过就手掌般大,所以却也是轻飘飘的没多少重量,勾陈能够轻易用灵力御使起来。 本来他借助这件法器把周书文这小鬼召唤过来后,就是打算直接杀死,所以便也没想着再用这件法器。可眼见此时这小鬼虽然并不难杀,却十分难捉,滑溜得紧,便又不得不借助这件法器了。 否则稍有疏忽,还真是有可能被小鬼逃走。毕竟这小鬼非是寻常,是保留了一缕先天之魂的,并不像寻常的鬼物一般好对付。 第一百四十一章 彻底斩杀 太上往生 抬手将那件人偶法器召到身前后,勾陈立即手捏剑诀,并指一点这人偶的眉心,断喝了声“咄!” 这一声听来似乎也并不大,但一时之间,房中却满是“咄”的声响充斥,而且还形成了回声地不断“嗡嗡”作响。 “啊!” 这一声喊出后,已是化作道黑色流光的周书文又是不由立即发出声惨叫。那道流光一顿,像是被人拍了一下似的,身影重新幻散着恢复成阴气人形。 勾陈这一声“咄”,是借助了那件人偶法器为媒介,直接攻击了周书文这小鬼的神魂,让其根本逃无可逃,避无可避。这件人偶法器里有周书文的生辰八字,还以其血液祭过,跟其魂体有不可分割的联系,直接以此为媒介攻击,这小鬼根本就躲避不开。 趁着这小鬼被攻击的一顿,身影重新幻化开后,勾陈抬手一指,立即便有五道定身符“啪”地一声全部贴到了这小鬼的身上,让其一动不能动,彻底被封镇困住。 接着抬手一招,这小鬼便不由自主地向他飞来。飞到身前后,勾陈略作得意地微微一笑,也不跟这小鬼多作废话,接着抬手一指,便是一道玄金符飞起。 “咻”地一下银光一闪,这道玄金符便直接从周书文的脖子上射过,将其一下斩作两段。带着惊恐表情的头一歪,便直接掉了下来。 此时将周书文这小鬼镇压住后,又有人偶法器在此,勾陈是有机会重新把这小鬼炼化为他的小鬼的,以后也能又多一个保命的手段。 但勾陈对这养鬼之术,却还是颇有些忌惮。生怕一个不好,又有可能造成反噬,所以便不打算行此险术。他现在已经学会了好几手法术,保命的手段并不缺。而这养小鬼的法术,威力也并不算强,只能是用于暗中害人,正面打斗并不擅长。所以他完全没必要为这么一道并不算强的法术而去冒险,还是直接斩杀了干净。 何况他杀这小鬼的目的,是为了给前身报仇,好化解前身对此所留下的那个执念。若是重新把这小鬼炼化收服,他却是怕这个执念化解的有些不够彻底,还是直接杀了更加保险,这才是正经的报仇,一命还一命。 果然他一道玄金符杀灭了这小鬼后,立即便感觉到心头一清,又有块垒顿消之感。有过了前两次经验,他自然清楚,这又是成功化解掉了前身所留下的一个执念,而且化解的很干净彻底。 这才是他要杀周书文这小鬼的最根本目的,至于他自己本身,却是跟小鬼没仇的。甚至这小鬼算是于他有恩,若非这小鬼害死了前身的话,他也不至于会穿越而来。很有可能自己前世被车撞死后,就真的死于非命,再无留存了。 所以眼见周书文这小鬼被杀后,身体与头颅不等完全落地,也是跟着化成了阴气黑烟消散,他心头也是不禁有些感叹。 当下轻叹了一声,忽然掐诀念道:“太上敕令,超汝孤魂,鬼魅一切,四生沾恩………跪吾台前,八卦放光……敕救等众,急急超生……” 却是念了篇《邙山术》中所记载的《太上往生咒》,超度周书文被斩杀后所剩余的一缕残魂。 在他清朗的往生咒中,那飘散的阴气黑烟中忽然有几缕白光闪烁分离,然后于上方再次聚合,又形成了一个周书文的虚影。不过这个虚影相比起来,又是显得更淡了,几乎成了完全透明,身影也有些飘忽不定,似乎随时会散去。 勾陈知道,这是周书文残留的魂魄。但这缕残魂中,已是没有丝毫怨念,那怨念形成的鬼物,已被他彻底斩杀。这剩下的残魂,可以说是人身受孕后所得来的最本质的一点灵光所化,是最纯粹的本质,并不带丝毫记忆,就如初生的婴儿一般,纯净无暇。这一点灵光,也就是魂魄中的先天本质。 这点灵光所化的周书文残魂,已是让他回复到了刚出生的婴孩状态,双眼中不带任何杂质,也显得十分娇柔可爱。这缕残魂虽已无记忆,但也能够感应到勾陈现在所念的往生咒是对他好。所以当下瞧着勾陈,面露微笑地向他当空一拜,便又身化白光,彻底消散在了空中。 勾陈此时,也是跟着念完了往生咒,见状也是不由微微一笑,心头生出了一股平安喜乐。超度了周书文的这缕残魂,对他来说,这件事也是处理的十分圆满。 接下来,他将房中稍作收拾后,将前身本来准备下的那个人偶法器,也一并销毁,取出火折子点燃烧了,丢出窗外。看着那稻草人偶在火光中彻底燃尽,化作灰后,他又是不禁心头感叹地轻声一叹。 销毁了这件最后残留的东西,他也终于是把前身养小鬼的这件事,完全彻底的处理了干净。 其实杀灭鬼物后,若是能够提取到鬼物身上那得自先天里的最初一点本命灵光,勾陈也是可以借着吸收吞噬这灵光,直接来增强自己的灵力修为的。在《邙山术》的记载中,就有这个法门,靠直接吸收吞噬鬼物,炼鬼来增强修为。 但勾陈却觉着这种增强修为的方法实在太过凶险了一些,稍有不慎,就容易被吞噬的鬼物所反噬。就算是能完全炼化,提取到鬼魂体内的那先天本命灵光,他也觉着这法门有些太过遭忌,有干天和。 他现在的修为已是足够使用,至少用来闯出黑风寨已不是什么问题,所以并没有要急切提升修为的迫切心理。就算之前朱雄在时,他当时有些迫切提升修为来保命,也是没考虑过这个方法。他那时修为更弱,轻易就用这种方法,只会更加凶险。 虽然他当时有居安思危之心,但到底当时还并没有真的发生什么威胁到他性命的危险,所以尽可以悠着一些,不必非行此险招。用这个方法来提升修为,几乎十有八九有极大的危险。反而他悠着点练,并没有迫在眉睫的危险。 这般一比,他自然更不会选这种方法了。 第一百四十二章 准备妥当 小翠传令 将房中的一切痕迹收拾干净后,勾陈接着便取出“勾陈上宫天皇大帝”的神位牌,开始了今晚的修炼。 又再成功化去前身留下的一个执念,他今晚的修炼效果,也是又比以前更好了些,所增加的灵力更多更强。 一夜修炼醒来后,勾陈第二日吃过早饭,又是如往常一般,上午先处理一些寨中的日常事务。下午抽空去后山乱葬岗给朱雄与何大勇这两具僵尸各浇了桶符水后,他回到寨中,却是又带着四名亲兵下山了一趟。 不过他这次下山,却是并没赶去长庆县城,而是只到附近离得最近的一个镇子上随便逛了逛,借口是熟悉周围的地形。他自从被朱雄掳上山后,就基本没再下过山,除了对山寨里的一切外,对山下及周围确实还是十分陌生。现在山寨由他掌权,说要熟悉山下的地形与环境,也是非常正当的借口,并未引起任何怀疑。 但他真实的目的,其实只是为了三日后带着苏云秀一家下山而打埋伏。这几日经常带着自己的亲兵下山,只是为了让把守寨门的贼兵习以为常。这样熟悉之后,后面的几次,便不会再仔细察看他们这一行了,轻易就会放行。 在山下离得最近的一个镇子上随意逛了逛后,勾陈也没多留,赶在天黑前便又返回了山寨。再隔一日,他又是带着自己的亲兵下山,这一回还多带了小翠一块儿出门,也是为了让守门的贼兵熟悉。 如是这般,很快就两日过去,到了勾陈准备下山的前一天晚上。 这天晚上吃过晚饭后,勾陈屏退所有下人,将小翠单独唤进了自己的书房。 “不知军师有何吩咐?”小翠见勾陈把她单独唤进了房里,还特地命令了所有下人不准进来打扰,还以为勾陈又要与她行欢好之事,立即不禁脸红害羞地问道。 虽然此时已是到了晚上,但毕竟还不算太晚,也就刚吃过晚饭,才天黑入夜不久,还不到入寝之时。所以勾陈眼下就要急于跟她那般的话,还是颇让小翠十分害羞,生怕被人听了去。 勾陈此时早已侧耳听过了周围动静,知道自己书房周围没有任何人,便放心大胆地向小翠道:“想必你也知道,我做这个黑风寨的军师非是自愿?” 小翠闻言,立即不由一愣。她刚才还误以为勾陈特意叫她进来是要行那羞人之事,但听勾陈这么一说,问的也很严肃,立即便知道不是了。当下瞧了勾陈一眼,暗自羞恼了下后,也是连忙收起心思,转为郑重地点头道:“这个小婢当然知道,还知道军师学问很好。若是进京赶考,一定能够科举高中,从此为官一方,光宗耀祖。只是后来被……” 她说到这里后,有些迟疑着没有再接下去。因为后面的话,便是要说及朱雄与这黑风寨的不好了。虽然她心里确实这般想,但毕竟眼下也算是黑风寨的人了,也不好一再诋毁。何况自家勾军师到底是个什么心思,她虽然身为枕边人,却是也一直有些摸不透。 若说勾陈真的甘心从此就蜇伏于这么家山贼寨子,甘当这个狗头军师,那为何还每日读书不辍,而且近来还“更加用功”了。每日总是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专心读书”,连她也顾不得多作理会。可要说勾陈仍有科考之心,却又显得似乎对此一点儿都不着急,每日读书之余,也是十分地在用心经营这家山寨,似乎真打算从此认认真真做这个军师似的。 尤其朱雄及姜成等人一死后,原本的少寨主朱刚当家,勾陈的军师之位也是坐的更加稳固,权势比起以前不落反涨。眼下在这黑风寨内,已是一人之下,数百人之上。现在朱刚闭关后,更是整个山寨全部由他做主,任何事都可由他一言而决。 整个山寨现在全都听他的,在这么好的机会与条件下,勾陈似乎也从没想过逃跑下山,继续进京去参加科考。今年的秋试之期已近,若是勾陈在这几日动身,路上加紧一些的话,仍能赶得上参加今年的科考。万一这次科考得中,那岂非前途似锦,一片光明,不比做个山贼寨子的狗头军师强的多吗? 但这些都是勾陈的事,她一个小丫环,却也不合多嘴。虽然她是勾陈的贴身丫房,甚至已是通了房的,关系极近,但这位勾军师却是心思深沉,城府极深。反正她是永远猜不到,这位勾军师到底在想什么。就算她是勾陈的枕边人,也仍是猜不到勾陈的心思。对于这点,她也常有些失落,觉着自己还不够了解勾陈。 勾陈闻言微微一笑,道:“后来就被朱雄给掳上山,然后在这家伙的强逼下,做了这破寨子的狗头军师。” 听到勾陈这么说,直呼朱雄的姓名,小翠不禁面色微微一变,心头有些惴惴,不知道勾陈今天到底打算要说什么。 勾陈见状,又是笑着冲她摆了下手,道:“你不必害怕,有什么话都但说无妨,眼下这房里,就只有你我二人。我堂堂一介举子,难道你以为我真就甘心从此一辈子当这么家破寨子的军师吗?” 小翠听他这么一说,这才壮起胆子地道:“我当然知道军师志向远大,是绝不甘心就此屈就一生的,但不知军师却有何打算,又需要我做什么?” 勾陈闻言点头一笑,暗赞了声这小丫环聪明,已是听出了自己叫她来不是无缘无故说这些,定然是有事吩咐她办。点过头后,他立即吩咐道:“我却是早已跟你家小姐约定,要协助你们一家都逃下山去。眼下朱刚闭关不出,寨中之事皆是由我说了算,正是一个绝佳逃下山去的好机会。现在我已经一切安排妥当,就等明日执行了。我现在不方便直接去见你家小姐,却是要你过去传个话。告诉你家小姐,说我这边一切已经安排妥当,叫她今晚提前准备好一些随身细软,明日午后,我便准备正式行动,带你们一家下山。” 第一百四十三章 军师都跟我说了 “军师你什么时候跟我家小姐约定好的?”小翠一听,立即不禁满脸不可思议,大为惊讶地道,完全想不到勾陈是什么时候跟自家小姐有了联系的。 勾陈道:“早就约定好了。只是怕事机不密,所以才一直没跟你说。但眼下我们就要一起下山,自然就不必瞒你了。”说罢一顿,他笑着接道:“其实不止你家小姐,你家老爷我也早有联系,明日会一并把他救出来。” “真的吗?”小翠闻言,立即不禁有些激动地道。同时心中又不由暗自佩服勾陈的本事,原来他不声不响的,却是早就已经把一切都计划安排好了。而她身为勾陈的枕边人,却是半点都不曾知道。如此也可以想象了,连她都能瞒过,自然其他人也是全不知道,没被任何人发现。 “当然是真的,我骗你做什么。”勾陈笑了笑,“快去吧,告诉她们,别带太多东西,随便收拾几件衣服与随身细软即可。然后让她们明天吃过午饭后,借口过来看你,一起都到南山居来,到时我自有安排。” “是!”小翠一听,立即兴奋地点头答应。 她与苏云秀虽然名为主仆,但实际上却是情同姐妹,关系极好。爱屋及乌下,对于苏云秀的父母,也是十分敬重爱护,视为自己亲生父母一般对待。何况她从小就被卖到了苏家为仆,是跟着苏云秀一起长大的,苏远夫妇平日也对她颇为照顾疼爱,并没让她干过太多重活累活。虽名为丫环,其实也是差不多当小姐养的。一些粗活,自有些粗使丫环做。以前她在苏府的地位,怕是说句二小姐也不太为过,也就名份上始终是丫环而已。 因是之故,她对苏家一家的感情都很深,对于苏家三口落到现在的这般遭遇,心里也是非常同情与难过。只是她人微言轻,在这山贼寨子里却根本帮不上什么忙,也就是被朱雄送给勾陈后,恳求这位勾军师对她原本的老爷、夫人、小姐能尽量多加照顾了。 只是勾陈却心思深沉,以前对她都是口头上随便应付,还真没见他具体做过什么。而小翠因为始终摸不透这位勾军师的心思,心里却是对其多少有些畏惧,所以也不敢一再相逼追问。却不承想,勾陈原来只是不想声张,暗里却是早记下这件事,且把一切都准备妥当了。只不过这一切,也不知是否是为了她做的? 她心理当然期望是如此,但却又觉着,自己在勾陈的心里,恐怕没这么重要的地位,值得勾陈会为她如此付出。勾陈之所以这么做,主要原因肯定是他也早就想逃离下山。顺便带上他们苏家四口,肯定是有另外的考虑,绝非只是为了她。 但不管如何,小翠都还是很高兴能够离开山寨。虽然她在山寨里有勾陈的庇护,目前过的还不错,但她也是见识过盛世京城繁华的人物,又哪里会肯甘心一辈子就待在这么家小破山寨里终老。当然也希望能够早点逃离,重回山下的繁华世界。最重要的是,能够获得自由,不必再困于这家山寨,以后可以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同时,她也是为苏家一家高兴,小姐、夫人、老爷他们,终于可以脱离苦海了。 兴奋之下,小翠立即就转身出门,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把这个消息告诉给苏云秀了。 勾陈见状,自是不拦她,只是在临出门时,又叮嘱了她一句,要她千万小心保密,别说漏了嘴,让其他人知道。 小翠闻言,答应保证后,便立即匆匆而去了。 小翠与苏云秀原是主仆,以前就常有走动。在朱刚闭关之后,最近更是走动的十分频繁。无论是勾陈院中的亲兵,还是朱刚院中的亲兵,都早已当作寻常,也不会对此多做什么置疑。 这一次也同样如此,小翠兴冲冲地赶到朱刚的院子后,都不用通报,把守院门的朱刚亲兵便立即跟她打了声招呼,直接放她进去。虽然小翠目前的身份还只是个丫环,但原本却是寨主夫人的丫环,现在又是勾军师的丫环与枕边人,身份自然非同一般。所以对小翠这个小丫环,他们无事也不愿轻易得罪。何况苏云秀此前也就下过命令,只要是小翠来寻她,都可以不用通传就直接放行。 “小姐!” 小翠寻到苏云秀时,苏云秀却是正在后花园里浇花,也顺便在赏花。听到小翠的呼唤后,苏云秀立即闻声转过身子,然后放下手里的水壶,向小翠笑道:“小翠你来了!” 此时的后花园中,并没有任何丫环下人。苏云秀在打理花草时,一向都喜欢亲力亲为,不需要任何人帮忙。所以通常这个时候,都会把所有丫环下人远远遣开。这个习惯,苏云秀以前其实也有。不过以前在家中时,还有小翠陪着她一起,她也不会赶小翠这个好姐妹。现在小翠没法随时陪她,便只有她自己了。 不过苏云秀在山上仍然这么做,却并非全是为了保留这个习惯,同时也是在借此掩藏她的秘密。她给朱刚所下的那迷药,就全部是她自己靠花园里养的一些花草,来进行组合调配的。所以她有时一个人在后花园里忙碌,也是为了偷偷配药,自然不想要任何人打扰,也不希望任何人撞见,以免暴露她的秘密。 但对于小翠,她自然就不必这般防着了,何况她眼下也并没有偷偷配药,就纯粹是在照顾花草。现在朱刚正在闭关,她最近其实也并没有这种需求,已是许久没配药了。而且之前也留存了一些,就算朱刚出关后,也暂时够用了。 当然,她最希望的还是不必等到朱刚出关,她就能够随着勾陈及一家人逃下山去,永远摆脱这家破山寨。 小翠雀跃般地跑过来后,又特意瞧了瞧周围,注意到整个后花园里确实再没别人,只有她们主仆两个后,便立即放心地向苏云秀道:“小姐,军师都跟我说了,说你们早就有约定……” “什么,他跟你说了?”苏云秀一听,没等小翠把话说完,便立即忍不住面色一变地大惊道。 第一百四十四章 怀疑 苏云秀与勾陈有了私情,毕竟非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事。虽然她跟朱刚的婚事,全都是朱雄强逼之下所造成,她本心里一点儿都不喜欢朱刚,也跟朱刚之间没有任何夫妻情分。可到底两人也是拜过天地,等于明媒正取的。所以在与勾陈的这件事上,她心理还是难免有些自觉理亏地做贼心虚之感。 尤其勾陈也非是孤家寡人,身边还有个小翠。虽然并没给过小翠任何名分,只是个通房丫环,但到底两人也是有过了肌肤之亲、同床之好,自然算作是一对。所以对朱刚也就罢了,她因对朱刚没感情,只有满腔恨意,心里并不会就真的把朱刚当做自己名正言顺的丈夫来看,还可以自认为占了些道理。可对上情同姐妹的小翠,她就真的是自觉非常理亏了。尤其是她那次与勾陈的欢好,还是故意设计骗了小翠,然后又借助了小翠的身份过去见了勾陈,才成就的好事。对此也就更觉有些理亏,做贼心虚了。 因此小翠这时忽然说出了这般话,说勾陈全都告诉她了,苏云秀做贼心虚下却是全没想到别的,立即就满心慌乱地想到了那件事上,以为勾陈跟小翠说的是此事,自然是难免惊慌失措地面上变色。甚至都自觉有些无地自容了,脸上又是尴尬又是害羞,诸般情绪上心头地有些不知所措。 “是啊!”小翠闻言下,却是一时还没注意到苏云秀的异样,立即又笑着接道:“他说一切都安排准备妥了,明日午后就带我们下山离开。这都要下山了,自然不会再瞒着我,当然什么都跟我说了。倒是你们瞒的我好苦,我一点儿都不知道你们早有联系!” “嗯?他说一切都安排好了?”苏云秀本是不知所措地正低着头,感觉有些无颜面对小翠。一听这话后,立即便不由昂起了头,同时忍不住激动地伸手抓住了小翠。这才明白,小翠原来说的是指下山的事,并非是她跟勾陈的私情。不过小翠话里说,勾陈把一切都跟她说了,却不知道有没有包括这件事。 但苏云秀此时激动之下,却也是一时顾不上这个了,只是又接着再次确认地问道:“他真的这么说的吗?确实都安排好了?我们可以下山了?” “是啊!”小翠连忙兴奋地确认点头道:“他确实是这么跟我说的,还特地叫我过来跟你通传消息,说他不方便过来。” “那他还说了什么吗?”苏云秀此时才算终于稍微平常下来,又立即看着小翠问道。 认真盯着小翠打量过后,她觉着勾陈应该多半还没跟小翠说他们俩之间有私情这件事。否则小翠再是如何大度,又再是如何仍尊她这位小姐,也不可能保持现在的这么高兴,为即将下山而兴奋,全没半点儿为此的悲伤。之所以没有,那想来多半儿是不知道。 “他还说,叫你通知夫人,让你们赶今晚都收拾好下山要带的东西。”小翠一路几乎是跑着过来,这时兴奋地说完后,喘了两口气,又接着说道:“还叮嘱说,要你们别多带东西,要一切从简,收拾些随身细软就行。” “另外,他明天会想办法把老爷从牢里救出来。然后你们明天吃过午饭后,就借口到南山居看我,一起带着收拾好的细软过来。到时候他把老爷救出来后,就会另有安排。” “那到底是什么安排?他打算怎么去救我爹?”苏云秀闻言,又是立即忍不住问道。 小翠一听,却是摇头道:“更具体的计划与安排,我就不知道了,他也没跟我说。不过他一定有办法的,小姐你要相信他,他绝对能说到做到。他这个人,一向谋定而后动,轻易不做没把握的事。只要是说出来的,就绝对是已经有把握了。” “这我当然相信他,他的本事我是很清楚的。”苏云秀闻言,立即点头说道,眼中甚至不自禁地有些露出了崇拜之色,“就像这次能在姜成的叛乱下保住山寨,连在当时那么没可能的情况下他都做到了,要救出我爹,当然更不是什么难事。我也就是关心则乱,才多问了两句。你不知道也不要紧,我相信他一定能做到的。” 小翠一看苏云秀的这表现,则是不禁心头有些暗自古怪,怎么小姐却是比她还要相信勾陈。本来以她跟勾陈的关系,是她劝苏云秀要相信勾陈的。做为勾陈的女人,她夸自家男人的本事,也是份属应当。却不承想,自家小姐竟然比她还要信服勾陈的本事。而且眼下这副样子,怎么还有点儿与有荣焉的感觉。好像勾陈越有本事,她越高兴开心似的。 虽然勾陈越有本事,也确实代表越能成功救出老爷,但小翠的心里,还是不知道为何,感觉有点儿不太对味。 忽然她心中一动,联想到了那次勾陈从朱刚的院子里赴宴回来,当时身上满是苏云秀身上的香粉味道。当时按勾陈所说,是苏云秀也有在场做陪,所以他身上沾染到一些苏云秀身上的味道,倒也算是正常,就只是当时那个味道,有些过于浓重了些。 但当时小翠却根本没多想到别的,只以为可能是酒桌上两人离的近了才导致的。虽然当时也偶尔冒出了一个有些过头的想法,却是当场就立即掐灭了,认为绝对不可能。 但这时看着苏云秀的这般表现,她当时所掐灭的那个念头,却是不知怎么又忽然冒了出来,而且越来越是有些止不住去这般想。 “小姐你好像比我还了解他?”这般想着,小翠有些不是味道地忍不住冒出了一句。 苏云秀一听,再一看小翠的表情,也是立即听出了有些不对,立即掩释地一笑,解释道:“他的表现是全寨人有目共睹的吗,现在这整个寨子上下,又有谁不信服他的?你们家勾军师神机妙算,机智百出,我当然也是信他了。” 她心里其实也清楚,她跟勾陈的事,没可能一直瞒着小翠。只是这个关头眼上,她却是也不想因此而节外生枝。所以心里犹豫了下后,便还是打算暂时瞒着小翠。等明天顺利下山之后,那时再挑明了说也不迟。 第一百四十五章 动身之日 唤出僵尸 小翠到最后离开时,心头还是有些难以释疑。总觉着勾陈与自家小姐之间的关系有些不一般,不过到最后,她还是暂时压下了疑问,没有当面直接问苏云秀。 虽然她很看重勾陈,也很喜欢勾陈,且两人已有肌肤之亲,她心里也是早把自己视为勾陈的人,但毕竟她没名没分,只是个丫环。所以她实际上也并没足够的身份与立场来质问苏云秀。何况在这个世界上,男子三妻四妾实属寻常,就算公然纳几个小妾进房,大妇也不能说什么,反而不准纳妾还会被认为是善妒,没有妇德。更别说,她根本也没这个身份,只是占了个先来后到而已。 就算苏云秀与勾陈之间真有什么,是她非常不想承认的那种猜测关系,那苏云秀做为小姐,就算是后来者,也比她更有身份与底气能够扶正。而她做为苏云秀原本的丫环,既争不过苏云秀,心里也并不想跟苏云秀争。所以就算苏云秀与勾陈真是她猜测的那种关系,她又能如何。除了自己心中酸楚,有些黯然神伤外,也根本改变不了什么。 另外,她也是有眼力,识得大体的。知道眼下最重要的事,就是保证他们明天能够顺利下山,别出任何意外。而且这件事对他们所有人来说,都是眼下最重要的,所以她也不想在此时节外生枝,以免影响到这件事。不然因她而导致最后失败,那她就真是最大的罪人了。 她从小跟在苏云秀身边,也是跟着一起读过书,受过教育的,所以也晓得轻重。知道在这个关头上,不合为此耍脾气、闹性子,只能是打落牙齿往肚里吞,自己忍下来。何况她就算真耍脾气,勾陈也根本不吃这一套,从来都是她事事以勾陈为中心,勾陈哪里曾哄过她? 回到南山居后,小翠问了下院中的下人,又是不出意外地得知,勾陈又是一个人闷在了书房里。也不知道都到这种紧要关头了,明天就要下山,他这时又闷在书房里做什么,难道这时还能闲得下心来读书不成? 要真是的话,她也不得不佩服勾陈这点,觉着勾陈真是每临大事有静气,做什么事都不慌张。这养气的功夫,就远远不是她能比的。而且似乎他也真的早已有胸有成竹,把一切都已安排妥当了,只等明日行事便是,所以也不需要再多做什么准备了。 见得如此,小翠自然是不去打扰。接着转身回到自己房间后,也是跟着收拾自己的随身细软。她明天也要跟着一起下山,当然也需要收拾些自己的东西。 勾陈此刻在书房内,可并没有小翠想的那么悠闲,对于明天的行动,他虽然已有七、八分把握,但到底还不是十成十。所以他此刻仍是在为明天的行动做着准备,继续绘制积攒着玄金符。那天晚上为了对付周书文那只小鬼,他暂停了当日的玄金符绘制,而且当晚还损耗了几张玄金符。所以到现在为止,玄金符却是还没有积攒到一百张以上,尚差着些,他自然是要抓紧补上。趁着还有时间,能多绘多少,就多绘多少。 一直绘制到灵力耗尽后,勾陈便立即停下来休息。他今天却是比前天有所进步,今天共绘制了二十三张。 这也是跟消灭了周书文那个小鬼,化解了前身对此的执念有关。化解之后,他这两日存神之法的修炼,效果又再次有所提升。所以增长的灵力,也比前两天多了些,自然也就能够支持他多画几张了。 略作休息,喝了杯参茶后,勾陈便立即调息恢复消耗的灵力。然后等恢复之后,又是接着绘制。晚饭也没出去吃,直接让下人把饭菜送到了他书房外面。抽空匆匆吃了晚饭后,他又是接着绘制。 绘制到灵力耗尽,又再休息恢复,然后等恢复后,又再接着绘制。赶到晚上深夜时,终于是凑够了一百张玄金符,这才彻底放松下来地休息。 等恢复过来后,他接着便开始了今日存神之法的修炼。 修炼一整夜收功后,他这回没再把神位牌藏在床底下,而是找了块布裹了起来。接着再又把《邙山术》、《五禽大法》,还有书房中的一些重要东西,全都一起打包,裹做了一个包袱。 此时修炼收功后,已是到了第二天的早上,下午他们就要正式下山了,这些东西自然是要一起随身带上,哪还有再藏的。其实对于那个神位牌,他倒是也能另行制作,不必非要带着这个。只是勾陈却觉着,这些天一直对着这块儿练,已是有些顺手了。何况这是现成的,又不大,带上也增加不了什么负担。不然等下山后要修炼时再另行制作,也是要浪费些时间与功夫。 把《邙山术》等重要物品全部收拾整理好后,勾陈这才把这个包裹暂时放到床底下去。放好之后,他便开门出去吃早饭。 吃过早饭后,他这回却是没再像往常一般,继续带着书童拾墨与两名亲兵出去处理寨中的事务。 他下午就要下山了,也不必再充这样子。何况上午也尚有许多事要做,他自然也顾不上这些。不过他虽没亲自处理,却还是打发了拾墨与两名亲兵去帮他处理,也是以此为借口,尽量多打发了些院内的下人离去。 打发走了之后,勾陈又回房另取了一个包裹,然后便又独自一人前往了后山。 赶到后山乱葬岗朱雄的坟墓处后,勾陈这回却是没再赶起两具丧尸为朱雄与何大勇浇灌符水。 那符水浇灌下去后,要想完全吸收却是也需要时间。他今天却还哪里有时间多作等待地在这儿干耗,赶到之后,立即就掐诀念咒地直接把朱雄与何大勇这两具僵尸从坟墓里召唤了出来。 召唤出来后,勾陈打量着这两具僵尸。但见经过多日的养炼后,这两具僵尸都变得更加强大了起来。从外表上就能明显看出一些变化,两人此时的肤色,都早已不是寻常人一般的肤色,而是渐渐开始往青黑转变,像是生铁的颜色一般,这就是代表着正在往铁尸阶段转化。 第一百四十六章 乔装打扮 鬼面护卫 两具僵尸的肤色不但看上去已迥异常人,就连肤质看上去,也不再像是血肉之躯,同样也是在像金铁之物那般转化。一旦完全转化成功后,这两具僵尸就能真正的进阶为铁尸。到时不但力大无穷,力量再有飞跃提升,而且那时的身体防御力,也是真正成了刀枪不入,寻常的刀剑,绝对难伤一分一毫。 据那《邙山术》中的描述,铁尸阶段的僵尸,其实力便已是不下午外力境九层绝顶的大圆满程度。只是因为到底是僵尸,身体还是多少有些失之于灵活。再加上并不能保留生前的记忆,却是根本不懂具体的武功与招式,远没有生前的许多手段与招式变化,只能做简单的纵跃扑杀,倚仗着身体强度与力量来做战。 不过虽不懂招式,无法再完全发挥生前的武功,但力量与身体防御度已是完全不下于外力境九重的绝顶高手。甚至在肉身防御方面,还要更胜一筹。便是神兵利器,也未必就能把这两具僵尸轻易斩杀,还需得多费些手段才可。 勾陈接着手诀一变,默念了个咒语。朱雄与何大勇身上原本隐没的那些炼尸符,便又立即散发着诡异的红光浮现,不住流转幻变着。 勾陈接着绕着两人转了一圈,仔细观察了下两人身上的炼尸符,发现这些符箓也隐隐有分裂进化之兆,这也是代表着两具僵尸的成长。随着持续的不断养炼,这两具僵尸身上的炼尸符便会分化的越来越多,不断裂变。而符箓裂变的越多,对僵尸的炼制效果也会越强。 观察了片刻,勾陈接着手诀一散,便见那些散发着红光的符箓又重新隐没在了两具僵尸的体内。从表面上看,已是完全看不出来。 “把这两身衣服穿上。” 勾陈将肩上背着的包裹扔到地上,向朱雄与何大勇命令道。这个包裹内,却是给朱雄与何大勇两人所准备的衣服。 因为当初为了张贴炼尸符的方便,勾陈都是命令把两人上身的衣服撕碎。再加上两人又是待在墓穴里,勾陈每日又还会浇灌两桶符水下去,此时身上的衣服却还哪里有什么样子,整个就像从泥地里爬出来一样,而且浑身都还有些散发着恶臭。 注意到这点后,勾陈又立即更改命令道:“嗯,先别穿,还是都先到前面小溪里好好洗涮一下,洗干净了再换衣服。” 朱雄与何大勇这两具僵尸闻言后,自是不会有任何异议。眼神空洞,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地直接就听命走进了前面的小溪里。 但两人此时早已是死尸,又没保留住生前的记忆,却是哪懂的什么洗漱,走进去后,也只是直挺挺地站在小溪里,一动不动。还是在勾陈接着的操控下,才让两人各自撕碎了下身的裤子,然后便直接命令两人直挺挺地躺在小溪里,任由水流的冲涮。 冲涮了一阵儿后,勾陈再又控制着这两具僵尸胡乱互相搓洗了几把,便命两人上岸。 上岸之后,勾陈又命这两具僵尸以包裹他们衣服的那块布做为浴巾,控制着胡乱互相擦拭了下身上的水迹,接着便命令两人开始穿衣服。 以赶尸符赶起的丧尸,还是浑身僵硬,行动也十分缓慢。 但成功炼制为僵尸,哪怕是最低级的活尸后,身体的灵活程度也是远比丧尸要强的多。虽然仍是不免有些僵硬,却已是能够做出不少灵活与复杂的动作。所以控制着这两名僵尸穿衣服,倒也不是什么难事,也就是比活人多费些时间而已。 朱雄与何大勇这两人的身材,却倒是刚好差不多,都是雄壮高大。所以勾陈提前准备这两件衣服时,倒是也更加方便,只需要准备同样的大小即可,不必特地区分。 此时这两具僵尸换好衣服后,但见都是同样的黑衣黑裤。远远瞧去,似乎也跟生人无异。就是两张脸都还是青黑之色,不类生人,这也是最明显的差异。而且这两具僵尸的瞳孔,也隐隐有些泛红之色,这一点也是跟常人不同。 但勾陈对此也是早有准备,那包裹里面除了有两身衣服外,却是还有他在山下镇子上所买的两个青铜制的鬼脸面具。 此时他便从地上捡起这两个面具,过去亲自给朱雄与何大勇绑附在脸上。 让这两具僵尸勉强套着穿衣服还可以,但要是绑附面具上所带的那细细绳索,就绝不是这两个家伙的僵硬程度可以做到的了。他们四肢关节的灵活度大致可以跟常人做到差不多,但细微处的双手十指灵活度,就远不如生人了,做不了太多复杂的动作。再加上力气又大,且并不会跟生人一般,懂得能够控制自己的力量,没绑两下,怕是就要给扯断了。 所以勾陈也不勉强他们,直接自己为他们绑上。 绑附好后,他还又为这两具僵尸调整了下他们身上穿的衣服。他们毕竟不如生人灵活,虽然勉强穿了起来,却是有些歪歪扭扭,不成样子。 勾陈对此有些稍微看不过去,便又为两人重新调整了下。调整好后,他退开几步再看去,便不由微笑着连连点头,觉着十分满意。 此时这两具僵尸把衣服一穿,再戴上面具后,便已是完全把本身的僵尸异状给遮掩了起来。至少从表面上看去,已是看不出两人的异样来,只会认为是两个故意戴了面具,以显得凶恶的大汉。跟在勾陈身边的话,也只会被认为是勾陈的特别护卫,不会联想到其他方面。 两人清洗了过后,身上也已是没什么异味。唯一的疑漏处,也就是两人的双手指甲都早已异化,手掌的颜色也是同样青黑一片,跟生人有异。而且十指的指甲弹出后,就会化为长达寸许的锋利甲刃,更是与常人大为有异。 不过这一点,却也算不上太大的疑漏。两人双手有异,多半会被江湖上的人认为是这两人练了什么特别的掌上功夫。反正只要看不到这两具僵尸的全貌,就不会被轻易给怀疑到。 第一百四十七章 顺利进寨 前往监牢 为朱雄与何大勇这两具僵尸乔装完毕后,勾陈便没有再多留,立即带领两人回返山寨。 回到后寨门时,把守后寨门的头目见到勾陈此时回来后,身后竟然比去时多了两个人,不由立即奇怪地问道:“军师回来时怎么多带了两人,不知这两人是何来历?怎么遮遮掩掩的,不以真面目示人?” 勾陈对此早有应对的说辞,当下闻言一笑,立即道:“这两人是我在后山遇见的,说是在山中迷了道路,然后不知怎么就跑到咱们后山了。还说是什么鬼手门的弟子,是对师兄弟。我跟他们交谈过后,他们说有意投靠咱们黑风寨,我便带过来了。” 他话音一落的同时,立即意念一动,暗中给身后的朱雄与何大勇下了令。二人接收到他的命令后,便立即举手抱拳,向着寨墙上把守寨门的头目、贼兵等人行了一礼。 “咱们后山不是说没路上去,只能通过咱们寨子过去吗?”那头目闻言后,虽然心中还是十分奇怪,但既是有勾陈做保,却也不多疑有他。何况他此时见这两人抱拳行礼,跟在勾陈身后也是十分恭敬,看起来倒确实像是投靠的样子。 至于什么鬼手门,他虽然没有听过,但江湖上的门派多了去了,他哪有都听说过的,对此也没什么好怀疑的。所以当下虽然还是有些心头古怪,却还是接着下令,让下面把守寨门的贼兵开门,放勾陈与那两个带鬼脸面具的古怪家伙进来。 反正这种事,也轮不着他管。再说他还能为着这个,就堵着门不让勾陈进来吗?勾陈如今在山寨里是什么身份与地位,一句话就能夺了他现在的权力,要了他的狗命,他哪敢轻易得罪?这两个戴着面具的古怪家伙,既然有勾陈做保,就算出什么问题,也不是他的责任,怪不到他的头上来。既然如此,他何必为此恶了这位正掌着山寨大权的勾军师? “后山那么大,咱们也没探遍,说不定就有什么隐秘的路径能上来呢!”勾陈随口笑着跟那头目回了一句,便带着身后的朱雄与何大勇走进了山寨。 进了寨门后,他便没再跟那头目多说话,立即就带着身后的朱雄与何大勇转身而去。 不过他离开后,却是没回自己的南山居,而是带着朱、何二人前往山寨里的监牢。 寨子里的牢房,却是也正建在后寨,离后寨门也不算太远。勾陈带着朱、何两个没走多远,便即赶到。他此时赶来监牢,自然是为了把关在牢里的苏远救出来。 “军师!” 牢房外面正在守门的两名贼兵一见到勾陈过来,立即恭敬地抱拳行礼。前身的勾陈为了与苏远打好关系,却是时常会过来探望苏远。还利用自己的权力,吩咐把守监牢的贼兵对苏远多加照顾。所以这些把守监牢的贼兵,自然是对勾陈十分熟悉,也清楚勾陈与苏远的关系。但这事以前大寨主知道了也没说什么,自然轮不到他们去多管闲事。 而眼下朱雄一死,朱刚继位,勾陈在山寨中的权力更大,他们自然是更加不敢对勾陈的命令阳奉阴违。这些日子来,倒是把狱中的苏远照顾的更好了。除了不敢直接就放苏远出来外,对苏远的所有要求都会尽量满足。 前身的勾陈在这位苏御史身上,是费了好大的心思与算计的,甚至不惜为此牺牲了苏云秀这对母女。但勾陈穿越而来后,却是没有前身那般心思,对仕途之路并不热衷。所以自他穿越而来后,却是没再特意维护与苏远的关系。时至今日,尚还是他穿越过来后,首次来牢里看望这位苏御史。 面对监牢外把守的两名贼兵行礼,勾陈只是随意点了下头,便往里面跨进。二人自是不敢相拦,反而恭送入内。 对于勾陈身后所带着的朱雄与何大勇这两个,他们虽然也觉着这两人十分奇怪,但他们只是寨子里的狱卒,平日消息并不怎么灵通,还以为是勾陈新收的护卫,也不多疑有他。何况勾陈已是许久没来,他们对勾陈身为的护卫情况也不清楚。所以当下只是各自心头古怪了下,对望了眼,便压下了好奇没有多问。 刚才两名狱卒在外面高喊“军师”,里面把守监牢的头目却是也已听到。不等勾陈完全进来,便已是连忙赔着笑脸地一路小跑迎了出来,向勾陈行礼问好。 勾陈随口回了一句,便直接往监牢内里深处走去。苏远所关押的牢房,就在最里面,且是前身的勾陈特意吩咐换过的,单独一间,也不与别的囚犯相连,更加安静。 不过监牢里的环境,自然也好不到哪儿去。为了防止囚犯逃跑,里面基本没怎么开窗户。有的几个,也都是又窄又小,自然采光十分匮乏,所以里面显得又阴又暗,还颇为潮湿,处处散发着一股霉烂的味道,还有混合的一些牢房内的屎尿臭味,十分难闻。 而这还是前身为了照顾苏远所处的监牢环境,特意曾下令整治过几次的。不然的话,以前的味道更加熏人,直让人闻之欲呕。 眼见勾陈吸了两下鼻子,眉头有些皱起后,那把守监牢的头目又立即赔着小心地笑道:“这是前天夜里刚下了场雨,所以牢里显得更潮湿了,我待会儿就吩咐他们好生打扫,发霉的茅草也立即更换。” 他口上虽这般解释,但其实心里很清楚原因,却是因见勾陈许久没来,故而对打扫监牢、及时更换茅草等有些懈怠子。所以此时一见勾陈对此有些不悦,便不由立即有些提心吊胆,生怕勾陈为此生气,处置自己。眼下的勾陈可又与之前不同,在寨中的权力更大。以前他还更多的是不想得罪勾陈,但眼下就是完全不敢了。 勾陈听了这头目的解释,也没多作理会。反正今天顺利的话,他就会带着苏远一起下山,哪还会在乎这些。 对于勾陈身后跟着朱雄与何大勇两个,这监牢头目也是不敢多问,同样误以为是勾陈新招的两个特别护卫亲兵。 第一百四十八章 元山先生 勾子述 勾陈带着朱雄、何大勇以及那个监牢头目直抵牢房的最里面后,便见一间宽大的单独牢房内,一名蓄着三绺长须的中年男子正坐在一张桌案后在低头看书。 这男子自然便是苏云秀的父亲苏远,这间牢房内也不像别的牢房里只有一席茅草铺地那么简单。不但床铺齐全,里面还有书桌与纸墨笔砚等文房四宝,书上也堆放着不少书策。这些都是在前身的勾陈特意吩咐照顾下,为苏远置办的。不然的话,苏远在监牢里的待遇,可比其他人好不到哪儿去。 苏远刚被关进来时,自然是情绪十分激动,恨不能出去跟朱雄拼了老命,或是整日郁郁难安。但被关了这么久后,心态却也是渐渐平和下来。再加上有前身的不时探望安抚,却也是有点儿认命地“既来之,则安之”了。每日除了担心妻女之外,也只能是靠读书打发时间,也希望寄托于书中,暂时忘却身外之事。否则的话,他真是担心自己可能支撑不下去。 所以对于前身勾陈对他的这些照顾,他却也是发自内真的真心感激,觉着此人果然是我辈读书人,懂得尊敬他。在这山寨被迫从贼,逼为军师,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有着莫大苦衷。何况在这山贼寨中,他又是阶下之囚,他又还能与何人交谈建交。所以尽管前身是有点刻意结交,且是趁虚而入,这位苏御史也不计较其他,倒也是真心与勾陈交好。对于勾陈的学问,他也是真心欣赏与看重。 “元山先生,学生来了!” 勾陈进来见到苏远后,立即站在牢门前向里面的苏远深深行礼。这个“元山先生”,却是苏远自取的别号。本来前身的勾陈,一开始是称呼苏远为“苏御史”、“苏大人”的。但后来苏远认为自己已被罢官,且如今已是山贼的阶下囚,却是当不起这些称呼,便让勾陈改口称他的这个别号。 “哦,子述,你来了!” 里面的苏远闻言后,立即抬头瞧来,向勾陈笑道。这个“子述”,却是前身勾陈的表字。这世界的读书人,也像华夏古代一样,除了姓名外,基本都有字。姓名是父母长辈所取,字则多为自取,也有长辈所赐的。比起姓名,却是多了些自由度。“勾子述”这个名字,勾陈倒也觉着不错。 比如他之前下山时为自己捏造的假身份姓名,便是取作叫“陈子述”。只不过这个假名字,他之前却是也没多少机会用到,基本上只需要提一下自己姓“陈”,就能够糊弄过去了,也少有人更进一步问他名字的。 “近日寨中事情较多,却是许久没来看望先生了,还望先生莫怪!”苏陈闻言后,又立即回道。说罢,便命旁边跟着的那监牢头目道:“开门!” “是。”那监牢头目闻言,立即点头答应,解下腰间的一串钥匙,找到苏远这间的,打开了牢门。 前身的勾陈也是经常让其打开牢门,进去里面跟苏远长谈。所以对这监牢头目来说,对此早已是习以往常。这次又再听闻这个命令,也是如同往常一般,没做任何犹豫地就答应后打开了牢门。 “行了,你去吧!”等打开牢门后,勾陈向那监牢头目摆了下手,便打发其离去。 他身后跟着的朱雄与何大勇两个,则是在他暗中意念的命令下,默默无声地站到了牢门两侧把守。 接着走进牢房后,勾陈看着苏远微微一笑,问道:“不知近日寨中发生的事情,先生可有听闻?” 苏远闻言,立即放下手中的书,点头道:“有听闻了一二,听说那贼首朱雄、姜成一干人等都已授首,不知此事可属实?” 他在牢中虽然消息闭寨,但因为有勾陈的关系,对于外面发生的一些事情,监牢里的牢头与狱卒却也不会特地瞒他。凡是他问起的,只要他们能说的,一般也都会坦言相告。所以对于目前黑风寨内所发生的事,苏远在牢中却也是有听说了一些。只不过牢头与狱卒得来的消息也是听说,所以具体的也说不清楚。能够确定的,就是朱雄与姜成等原本的几位寨主都已死了,现在是由少寨主朱刚继位。 至于朱雄等人为何会死,他们倒也听说了是二寨主姜成叛乱,设计密谋杀死的朱雄,然后姜成与其勾结的那个赵四海又都被朱刚与勾陈所杀。但他们也就知道个大概,具体的细节等就说不清楚了。苏远也是因为听他们说不出细节,所以对这些事还有几分存疑,不知道到底是真是假,又该不该相信。他当然也希望是真的,那个贼首朱雄已死,这样至少他夫人会先得解脱了。 “这些事全都属实。”勾陈闻言,立即向苏远点头承认道。 “真的?”苏远激动之下,忍不住立即站了起来。 “先生别激动,且听我跟你细细分说。”勾陈见状,伸手扶着苏远又坐下,然后他也跟着坐下后,便把从姜成叛乱之事讲起,到天马寨的威胁等,一一都跟苏远如实说了。 苏远在听勾陈讲述的过程中,倒也是不时插口问上两句,勾陈也都会详细解释。 等听完之后,苏远不禁长叹一声,感叹地道:“子述果然有大才,在那种情况下,竟然还能挽贼寨于水火,扶大厦之将顷。若能科考得中,入朝为官,实是我大魏之福!” 但说罢后,想起他们现在各自的处境,却是又不禁跟着无奈地一叹。虽然眼下勾陈在这黑风寨内的权力更大,但仍有朱刚为寨主,勾陈要想逃下山去重新进京赶考,却也非是易事。 不过他叹过后,还是不由立即心中一动地道:“子述难道没想过……” 说到这儿,忽然想起门口站着的朱雄与何大勇这两个鬼脸护卫,立即拿眼示意勾陈。 勾陈见状,自是会意,微微一笑,说道:“先生不必顾虑,这二人是我亲信,有何话都但说无妨?” 第一百四十九章 凭你个小牢头敢拦我 勾陈虽这么说了,但苏远闻言之下,却还是有些不放心,继续不住给勾陈使着眼色。 勾陈见状,哈哈一笑,直说道:“我知道先生想说什么,今日来此,就是特意请先生下山的。” 苏远一听,立即不由面色一变,紧张地瞧向门口把守的朱雄与何大勇两个。但一瞧之下,却发现两人一动不动,好像根本没听见勾陈的话,这才不由松了口气地瞧向勾陈,终于相信了勾陈的话。看来这两个戴着鬼脸面具的护卫,确实是勾陈的亲信无疑,连这等秘密也可以直说无妨。 放心下来后,他又立即确认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那不知我夫人与女儿,子述可也能一起带上?” 勾陈笑道:“这是当然,救人救到底,一家人就要齐齐整整。我一切都已安排妥当,先生且随我来便是。” 说罢,便直接站了起来。他此来是救苏远出去的,并不是单纯来探望苏远,自是不打算长谈。 “你已经一切安排好了?”苏远一听,又是不禁大为惊讶地道。说罢,也立即跟着站了起来。 “是。”勾陈点了下头,便直接转身拉开牢门走了出去。 苏远见状,随后迟疑了下,又转头望了眼自己的这监牢,便也立即跟着勾陈走了出去。 他在此处是坐牢,自然也是别无长物,没什么好带的,更没什么可留恋的。 勾陈带着苏远出来后,立即就直接往监牢外走去。后面的朱雄与何大勇,自是在他的意念指挥下,立即随后跟上。 一直走到监牢顶头的房间后,那牢头一见勾陈这回竟然直接把苏远带了出来,立即不由面色一变地惊谎上前拦道:“军师这是做何,这可万万使不得啊?苏先生到底是囚犯,没有寨主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得私放。” “那你可知道,我现在就是黑风寨的代寨主?”勾陈说罢,直接从怀中掏出朱刚闭关前交给他的寨主令牌,举在那牢头眼前道。 那牢头一见,立即便先对着令牌行礼。这还是朱雄在时定下的规矩,见令牌如见寨主。很多时候不用朱雄亲自出面,只需有人持着他的令牌,就相当于寨主亲临,可以直接交办许多事。 只是行过礼后,那牢头还是苦着脸地道:“我知道军师现在就是暂代寨主的身份,但苏先生的身份非同小可,这件事当真是万万使不得,也不是小人胆敢作主的,除非真是寨主亲自下令,否则的话,小人真是不敢私放。” 勾陈闻言一笑,道:“我也不是就要私放先生下山,只是想请他到我的南山居坐一坐,赶天黑前还会带先生回来,这有何不可的?左右不过是在寨子里,难道还能插翅膀飞了不成?” 那牢头一听,面上倒是显出了犹豫之色。不过随后想了想后,却还是摇头道:“军师还是别为难我了,这件事小人当真担待不起。” 勾陈闻言,立即冷下脸道:“寨主令牌在此,你若不放,那就是违令不遵,我立即就能一言斩了你,你信是不信?” 牢头一听,不由再次面色一变地生出了害怕之色,然后又举手冲勾陈行了一礼,说道:“小人绝对不敢违令不遵,只是这件事当真非同小可,军师不如还是先请示了寨主再说吧?” “寨主正在闭关,岂能随意打扰?”勾陈冷笑一声,道:“我今天是非带先生出去不可,你若是觉着我做的不对,不妨便去寨主那里告我一状,我也不拦你。倒要看看,最后是谁倒霉?” 牢头一听,又是不由再度苦起了脸。他也清楚朱刚正在闭关的事,若是这位寨主正在闭关的紧要关头,他随意过去打扰了,岂非是寻死?恐怕话都不容得他说,就直接被朱刚愤怒之下一掌拍碎了脑袋。 何况以他的身份,要想直接见到朱刚,也并不容易,中间必会有层层把关。且就算见到了,他也没因为打扰到朱刚闭关而被朱刚直接打死。只为这么件小事,朱刚又是否真会为此而处罚勾陈呢? 细想一想,恐怕不会。勾陈是什么身份,他又是什么身份?勾陈为这寨子做过多少贡献,他一个小牢头又做过多少贡献? 何况苏远再怎么说,也毕竟是现在寨主夫人的亲爹。之前老寨主在时,还对此有些严加防守。但朱刚上位后,似乎对此便有些松懈了。等时日一久,有那位寨主夫人时常吹吹耳旁风,未必就不会直接放了这个老丈人。 而勾陈眼下,也不是要直接私放苏远下山。按这位军师所说,只是请到他院子里坐一坐,赶天黑前还会送回来。 这么一想,似乎也真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而这牢头真就要为此非得罪勾陈,或者还要加上得罪寨主夫人,以及将来有可能得了自由的寨主老丈人不可吗? 这牢头到底不是那种一根筋的人,这般一想,立即便不禁脑门直冒汗,诚惶诚恐地又连忙向勾陈行礼道:“军师说的是,是小人想错了,是小人不对。军师也不过是带先生出去放放风,透透气,算不上什么大不了的事,哪里值得就惊动寨主。军师请,苏先生请,我送你们二位出去!” 说到最后,又是连忙赔起了笑脸,在前弯腰打躬地引路。 勾陈见状,微哼一声,便转身向苏远做了个“请”的手势,两人随后跟了上去。 要救苏远出来,于他来说其实并不难。就算这个牢头真的一根筋不肯放行,他特意带朱雄与何大勇这两具僵尸过来,可不是当摆设看的,大不了就直接硬闯便是。凭借朱雄与何大勇的威力,只是牢头与十来个狱卒,哪里能挡得住两人。 若是不想弄出大动静,勾陈直接给这牢头贴张傀儡符,也能轻易便让这牢头从命,像现在一样恭送他们出门。 所以把苏远弄出来并不难,难的是如何带着苏家一家人顺利通过前寨门下山。且要做的不声不响,最好是不惊动到任何人。 第一百五十章 主仆相见 出了监牢后,苏远抬头看着辽阔的天空,不由得万分感叹地长声一叹。只是看了一眼后,却又稍微有些不适应地连忙举袖遮了遮。 他所住的那座牢房,却是前身的勾陈曾特意命牢头给其换了间有窗户的。只是牢房里的那扇窗户却十分狭小,每天在牢房里也就只能看见一块儿小小的天空。坐在里面,好比是坐井观天。大部分时间,都还是阴暗相伴居多。 勾陈任由苏远感叹了片刻后,这才又过去重新说了声“先生请”,领着苏远回返自己的南山居。 回到南山居门口时,勾陈院外守门的亲兵却是也都见过苏远,见状也是不由立即面色一变地道:“军师,你这么做恐怕有些不大妥当吧?毕竟苏先生身份非同一般。” 勾陈闻言一笑,道:“无妨,我又不是私放先生下山,只是请先生过来坐坐,跟先生讨教讨教学问。” 这两名亲兵倒不像之前的牢头那么没眼力见,听勾陈这么一说后,两人对望了一眼,便也不再多言。反正有他们在外面盯着,勾陈想要私放苏远下山也不可能,便也对此不是太担心。 不过随后瞧到后面跟着的朱雄与何大勇这两个,那亲兵又是不由问道:“军师,不知这两位是……” “哦!”勾陈随意指了下身后的朱、何二人,又是拿先前的借口道:“这两位乃是鬼手门的高手,却是听闻咱们黑风寨之名,特来投靠的。现在寨主闭关不在,也就只有我来招待了。” 他这回都干脆不说是后山碰到的这两位“鬼手门高手”,所以这两名亲兵一听,还以为这两个“鬼手门高手”是从前寨正式拜山进来的,只是刚好被勾陈一块儿请了过来,是以也不多疑有他。 勾陈在话音一落后,又立即暗中以意念指挥,让朱、何二人拱手向两名亲兵抱了下拳。至于开口说话,却是不太可能。两人被炼制为僵尸后,已是失去了说话的能力,也就只会尸吼。除非是炼制日久,重新诞生了灵智后,才有可能恢复语言能力。在这之前,基本都不可能,就是两个哑巴。 好在江湖上的人物,大多有些脾气古怪,两人这般做派,一言不发,只是随着行了个礼。落在这两名亲兵的眼里,也就只是显得更加怪异不合群,又觉着这两人倚仗武功有些高傲罢了,倒是也不曾多作其他怀疑。当下也只是抱拳回了一礼,同样一言不发,然后便请了勾陈一行人入内。 一行人接着进了前厅后,小翠却是早已得到消息,立即便迎了出来。不过她却也没料到勾陈竟直接把苏远给带了过来,之前勾陈也不曾跟她说过。所以当下一见到苏远后,却是忍不住先一愣,随后才忍不住激动与惊喜地连忙叫道:“老爷!” 这一声叫过后,又忍不住失声哭了出来,然后便“扑嗵”一下,跪在苏远面前行大礼参拜。 苏远倒是也早知道小翠已被朱雄赏赐给了勾陈,关于这一点,前身的勾陈也没瞒苏远,反而是利用这层身份与苏远更拉近了关系。 此时再次见到这位昔日女儿的贴身丫环,苏远也是不由十分激动与感叹。在小翠情绪的带动下,也是不禁有些老泪盈眶。好在他以前也是做惯了朝中大臣的,最后终于还是忍住,没有直接落下泪来。 借机稍微拭了下眼角后,他立即便过去把小翠扶了起来:“小翠,快快起来,不须如此,不须如此!”说罢稍顿,又强笑道:“你以前也是敢跟我调皮的,何时变得这么乖了?” 小翠一听,想起前事,又是不禁涌出了一串眼泪,哽咽地道:“眼下可不是以前了!” “是啊!”苏远闻言,又是不禁长叹了一声,再生感叹。 还是勾陈不惯见这般场面,立即在旁边插口道:“我们不要在这儿站着了,进去慢慢聊不迟,有的是时间叙旧。”说罢,又向小翠吩咐道:“你快些命厨房多加几样好菜,我要好生宴请先生。” 小翠闻言,这才连忙答应一声,转身去了。随后回来时,已是捧了个茶盘,为勾陈与苏远送上了两杯香茗。 勾陈接过后,便陪着苏远在厅中闲谈叙话。小翠自然也是在一旁做陪,不时跟苏远说话叙旧。 至于如何下山之后,此时院中还有其他下人与勾陈的亲兵,却是不方便直接多谈。而且苏远与小翠也都很相信勾陈,既然勾陈说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了,两人也就不多疑有他,相信勾陈绝对能够安排好。 而且眼下的勾陈,也是用事实证明了他能安排得很好,这不轻易就把苏远给带出了牢房。所以接着顺利把苏家一家人安全带下山,苏远与小翠对此也都是十分信服。 勾陈带着苏远回来时,便已是到了午时,所以他的南山居内,早已是提前开始准备了午饭。此时苏远来了后,也不过是临时多加几个好菜。所以三人在前厅坐没多久,厨房便通知饭菜已经准备好,可以开始上菜了,当下三人便起身移步后厅。 勾陈院子里的后厅,基本是常当作餐厅来用的,后厅里的那张八仙桌,一直都是放着不收,吃饭也是基本在后厅。 此时移步后厅后,果然饭菜便开始陆续送来。在勾陈的客气与坚持下,推了苏远坐首位,然后他与小翠才分左右陆续入座。 苏远这些日子虽然一直都被关在牢中,但有前身勾陈的特意照顾,再加上苏云秀母女俩也不时会托人送去饭菜。所以苏远在狱中的饭食却是还一直保持了相当水准,并没太吃过多少辛苦。也就是山寨内的食材有些贫乏,许多东西不是做不来,只是限于食材有限,无法齐备,自是远远不能跟苏远在京城时的日子比。 好在苏远在饮食方面也不是特别讲究与要求精细的人,沦落为阶下囚后,更是在这方面没太多要求,饿不死就行。 此时在勾陈院中安排的宴席,自是比他在狱中吃地要更丰盛些,不过也就是比他平常吃的多了几样菜色。所以这位苏御史也仍是保持了风度,并没像饿了几辈子一般饥不择食。 第一百五十一章 父女相见 全部傀儡符控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三人才入席吃了没多久后,忽然前院有人来报,说苏夫人、苏云秀母女已到,说是前来看望小翠的。 勾陈与小翠闻言,都并无意外,这本来就是勾陈昨天让小翠特意去传的消息。只是这母女俩,似乎来的有点太早了些。 不过却也是勾陈昨天让小翠传的消息,并没说具体的时间。只说是让她们母女俩吃过午饭后,午后过来就行。却是母女俩对下山之事有些心急,所以今日都早早吃了午饭后,便一起赶过来了。 苏远一听到苏夫人、苏云秀母女到来,立即不由激动地手一抖,筷子都掉了下去。不过掉下去他也顾不得捡,立即就迫不及待地起身要迎出去。 还是勾陈见状,率先起身拦住他道:“先生稍安勿躁,我跟小翠出去相迎便是。先生出去,就显得太过刻意了。” 都到这时候了,是否被别人看出他是刻意安排苏家一家人在此相会,勾陈其实也不在乎。不过他觉着还是遮掩些好,最主要的,则是怕苏远一出去,苏云秀母女乍一见面下,又会觉着无颜相见地慌忙躲避走开,那岂不是凭地又多些麻烦。还是他先出去相迎,暂不告诉苏云秀母女,然后直接把她们带到后厅,那时可就避无可避了。 他也是清楚苏云秀母女之前每月确认苏远在狱中安好时,都是躲在一旁偷偷观瞧,一直都没出去见过面。却都是自认为两人已委身从贼,无颜再见丈夫(父亲)。但今天这等关键时候,勾陈却是哪里再容母女二人犯这种情绪。何况等到要一起下山时,那时也必须要见,所以还是提前让他们一家适应了为好。 苏远一听,也觉着勾陈说的有些道理,便没再坚持出去。不过却也难以安心落座,还是离座站了起来,在后厅来回踱步地等着。 “走吧!”勾陈瞧了眼苏远后,便招呼了小翠一声,一起出去相迎苏夫人与苏云秀母女。 穿堂过户,绕到前厅后,果然见到苏云秀母女已是在一名粗使丫环的引领下走了进来。 两人手里此时都提着一个包裹,对外都说是为了看望小翠,给小翠带的一些礼物。她们之间原本乃是主仆,互相走动或送些礼物也是寻常,其他人瞧见也不疑有他。却不知这是母女二人得了吩咐后,轻装简从,收拾的一些随身细软,是准备过来跑路的。 “夫人,小姐!” 小翠一见到苏云秀母女后,便立即过去行礼招呼,用的还是旧时称呼。 勾陈则是瞧着母女二人微笑点了下头,也没开口称呼。 母女二人与小翠打过招呼后,三人说了没几句,便由小翠引领着带母女二人前往后厅。 小翠刚才已是得了勾陈吩咐,让其别提前告诉苏云秀母女二人,苏远正在后厅的事,只说是要给母女二人一个惊喜。小翠不知道其中的关节,自然是听他的,此时果然也没说。 一行人到了后厅后,苏云秀母女一见苏远正在厅中,立即便不由失声惊呼出口。 “夫人,云秀!”苏远一见母女二人,也是立即忍不住激动地叫道。这回则是终于控制不住,立好就老泪盈眶地热泪滚滚。 苏夫人与苏云秀母女惊呼过后,乍见苏远正在面前,立即就下意识地再次感到无颜再见,尴尬愧对地慌忙低头转身想要躲避。 但她们一转身,却是见勾陈正堵在身后,堵住了她们去路,向两人道:“都是一家人,总归是要见的,难道还能一直避而不见吗?” “夫人、云秀,我不怪你们,我知道错不在你们,都是那贼着朱雄用心险恶,故意用我的性命逼迫你们就犯。你们这么做都是为了保住我,我如何不知?”苏远激动地老泪纵横,“要说错,一切也都是我的错,是我连累了你们母女受此屈辱。我还苟活于世,才是愧对你们母女,是我对不住你们……” 说罢,忽然向母女二人跪了下来。 “老爷!”小翠在旁边一见,连忙惊呼了声过去相扶。 苏云秀虽看不到后面,却也能听到苏远跪下的声音。苏夫人也还罢了,她身为女儿,哪里能受得起父亲的礼。何况相比起母亲而言,她心里的羞愧度也更少一些。毕竟她只是女儿,就算被迫委身从贼,也只是被逼着没嫁给好人家,算不上就对不起父亲。苏夫人也被逼着委身从贼,才是既丢了名节,又背叛了丈夫,更加无颜相见。 所以苏云秀一听父亲跪下后,就再顾不得那点羞愧心理,立即转身叫了声“爹”,也连忙过去跪在了地上相扶,哭道:“爹你这是什么话,女儿哪里受得起你的礼,你快起来!” 其实苏远最初也不是没有想过干脆自尽,这样也不必再拖累苏云秀母女。但他刚被关起来时,朱雄却是一直命人随时盯着他,哪里有机会给他自尽。稍有异动,就直接手脚全都给他捆起来,口里也被塞块破布给堵住,根本容不得他自尽。 后来则是有前身的勾陈相劝,说他一死,苏云秀母女没了后顾之忧,必然会跟着自尽,岂不是等于害了母女二人。现在不管如何,总归是她们没死,将来未必就没办法逃出山寨。反正在前身的一番口舌相劝之下,终于是把苏远劝住了不再自寻短见,就这般窝囊苟活了下来。前身之前所设计的那个计划,也是全系在苏远身上,却是哪里容得这苏御史就死了。若是他想要苏远死的话,还何必给朱雄出那个阴损主意。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先保下苏远的命,想着这位苏御史奇货可居。将来如能助其逃出山寨,定然会对他的仕途帮助很大。 眼见苏云秀已是回转过了头去劝父亲,勾陈便知道这事已成,剩下苏夫人肯定也独木难支,终会回头相见。 所以他瞧了一眼后,便不再多留,悄然返身离去。一来是没兴趣留下听他们一家重新相聚后的家庭悲喜剧;二来也是尚有正事要做。 他转身出了前厅后,便径直走向院门口。然后在袖里偷偷藏了两张傀儡符,等出门之后,不等门口的两名亲兵有所反应,便立即分袭左右,给两人一人贴了一张。 接着施法激发傀儡符,成功控制了这两人后,他便立即向两人吩咐道:“你们去马厩传令,让他们准备十匹好马,然后给我带过来。” “是!”两人一听,便立即向勾陈抱拳一礼答应后,转身去了。 目送两人远去后,勾陈接着把院门悄悄掩住,然后便转向前院的其他位置,将剩余的所有亲兵,包括下人、粗使丫环等人,全部以傀儡符临时控制住了,不漏一个。 第一百五十二章 这姓马的又来干什么 勾陈院中的下人并不算多,亲兵总共也就十个。而且早上还有四个外加书童拾墨,都被他借机安排了事情派了出去,足够忙到他们晚上才能回来。 这一下亲兵就走了四个,院中剩下的只有六个。至于一应下人奴仆、粗使丫环等,连着小翠与书童拾墨在内,也是十来个,总共不过二十多个。现在小翠不用控制,书童拾墨与四名亲兵又被他派了出去,剩下的也就不满二十个,却是也用不了他多少傀儡符。 成功控制了这些人后,勾陈便返身回了自己的书房,然后取了床底下藏着的那个包裹背在背上,再又取了青云宝剑佩在腰上,墨玉宝扇则是一直都在他手里拿着。剩余的金银等物,他却是早有命小翠收拾。也就尽量收拾了些,并没多带,不然带多了也是累赘,只会徒然增加重量,不利于他们逃跑。 大魏朝却是也有发明出了银票等物,不过却只在京城等一些繁华大城才流行,那些大城里也才有票号钱庄可以通兑。像长庆、金泉这等偏远小县城,却是没有票号钱庄可以兑换银票,所以这里花用还是得提前换成金银铜钱不可。 别说是长庆、金泉这种小县城,就算东阳府城,也未必有能通兑银票的票号钱庄。如今这东西还是个新鲜物事,远没有流行开来,就像苏家所在的老家那里也没有票号银庄可以兑换。所以苏远被罢官回乡后,也是提前早在京城兑换了金银,并非直接带的银票。 苏远当然也知道银票带着方便,可带回去,他乡下老家所在的附近却是没有钱庄可以兑换,岂不是等于废纸一张,毫无用处?买东西用这个,别人也不认,还是真金白银的才瞧着放心。 因着如此,这黑风寨里积年抢掠所得的,却是没有银票这种稀罕东西。偶尔有那么一两张,朱雄与姜成也都早就想办法出手找有关系的人给兑换了。哪怕稍微赔些钱,也还是换成真金白银瞧着放心。不然换不来东西,在他们眼里瞧来,也就是废纸一张,没多大区别。 勾陈也知道银票带着方便,只可惜黑风寨里没有,所以也只能忍痛舍弃一些财物,不能都带上。 此时他把书房内一切需要带的东西都带上后,又回头仔细瞧了一眼,确认没什么遗漏后,便转身准备前往后厅,看看苏家一家人怎么样了。估计此时他们也叙旧的差不多了,情绪应该已稳定下来,该做正事了。 只是他还没赶到后厅,便忽然听到前面院门被人着急地敲响,一人在外面大声喊道:“军师,不好了,那天马寨的大当家马宝成又来了!快来人,有没有人在,快开门!” 勾陈一听,立即不由大吃一惊地眉头一皱,暗自咒骂了一声,有句“mmp”想脱口而出。这马宝成来的可真不是时候,而且这家伙又来做什么。难道是回去想了这么多天,又忽然觉着进贡的数目不够?想要反悔不成? 要是他此时已然下山,自然不必再理会这破事,管这姓马的是什么想法,就算当时真兴兵灭了黑风寨,也跟他没一毛钱关系了。但此时他却不得不管,万一马宝成真是兴兵来犯,可就也把正准备下山的他和苏远一家全都堵在了寨子里,那时他还怎么好出去。 所以咒骂过后,他还是不得不赶往前院。同时已提前暗中意念吩咐了一直像门神一样站在前厅左右两侧的朱雄与何大勇,先行过去为院子外喊话的那名贼兵开门。 等他赶到前院后,那名贼兵已是被朱雄打开门放了进来。进来后这贼兵也顾不得多瞧院内,一见到勾陈后,立即飞跑过来跪下,大声禀报道:“军师,小人是前寨守军,那天马寨的大寨主马宝成却是又来了,钱统领特地命小人前来禀告,还请军师定夺!” “你们确认是那马宝成?他今天又带了多少人来?”虽然心中连连骂这姓马的坏他大事,但勾陈此时还是深吸了口气,暂时压下了怒气,向这贼兵问道。眼下他还在黑风寨里,又是寨里唯一主事的,自然得他来处理。何况他若不处理了,也不下了山。 “回军师,我们确认了是马宝成没错。”那贼兵闻言,立即答道:“不过马宝成今天带的人却是不多,只有一个,连他只有两个。” “两个?”勾陈闻言,又是不由立即惊讶不解地道,这马宝成今天带的人也太少了吧,不算马宝成这大寨主自己,就只带了一个人。 马宝成好歹是天马寨的大寨主,也是一向讲究排场的,就算不是兴兵来犯,或彰显军威。平日下山出行,怎么不得带四、五个亲兵护卫,这还算少了,怕是十来个都是寻常。 “确实是只有两个,钱统领对此也很奇怪!”那贼兵闻言,又立即确认地答道。 听到贼兵这个确认的答案后,勾陈点了下头,倒是也松了口气。不管马宝成这次为什么只带了一个人,没讲排场。但只凭连他在内只有两人,料来这次绝不是兴师问罪的,更不是兴兵来犯。这马宝成再自大,也绝不会认为只凭两个人就能拿下这整个黑风寨。 就算黑风寨现在实力大损,但到底还有几百号人,这马宝成也不过就是个外力境七重的高手。只凭堆人,都不用朱刚出关,勾陈也有把握能拿下这马宝成。何况他此时身边,还有朱雄与何大勇这两具僵尸在呢,这两个也是隐藏的高手。 所以勾陈当下便猜测,马宝成估计是要来跟朱刚谈什么事,有可能又是合作干一票大买卖的事。若是如此的话,那也好打发,只需他过去应上两句便是。 想到这里,他便立即点头道:“好,那我就过去看看,这姓马的葫芦里究竟要卖什么药!” 说罢一挥手,便当下大步走出了院门,那名贼兵与身旁的朱雄与何大勇见状,自然是立即随后跟上。 第一百五十三章 再见白衣剑客 内力高手 一行人迅速赶到前寨寨墙上后,勾陈站在墙头往远处定睛一看,果然见到最前面的一匹马上,正是天马寨的大寨主马宝成,此时已是接近到距离寨墙大概两百步左右的范围内。 确认了是马宝成后,勾陈便往马宝成旁边稍落后半个马身的另一骑上看去。这一看之下,却是不由吃了一惊,因为马宝成身边跟的这个人,并不是他上来前所以为的天马寨二寨主丁贵,而是个陌生人。 但这人于他来说,却也不算完全陌生。因为他虽然并不知道这人叫什么名字,但却刚好有过一面之缘。这人一身白衣,面目俊俏,手中持剑,正是他那日在长庆县城从赵家车马店出来被三个泼皮辍上后,那个恰巧路过出手替他解决了三个泼皮的白衣剑客。 虽然此时离得还远,但以勾陈的目力,却是已辨认出了正是那人无疑。但认出此人后,他心下却是不由更加奇怪,不明白此人为什么会跟着马宝成前来黑风寨。 倒是认出是此人后,再看马宝成,勾陈就已明显看出了,马宝成此来非是自愿,怕是被那白衣剑客胁迫而来。此时的马宝成一脸苦恼丧气之色,面上似乎还有些鼻青脸肿,胸前的衣襟上也有些血迹。 勾陈刚才没多注意,但看出马宝成是受了这白衣剑客的胁迫后,再仔细看去,就注意到了。当下不由心中更惊,看这样子,马宝成分明不是这个白衣剑客的对手。而且很可能相差很大,因为看那白衣剑客的样子,身上基本没有什么战斗痕迹。这就说明,他对付马宝成,很可能是完全碾压性的胜利。 而马宝成已是外力境七重的高手,能对他做到碾压性胜利的,恐怕外力境九重绝顶都未必能够。难道这个瞧起来年纪不大,似乎也就跟他差不多的年轻人,已然是内力境高手不成? 若真是的话,很可能此人就是拥有万中无一能够直接上手修炼内功资质的练武奇才。勾陈对武功一道实在了解不多,再加上那天在长庆县城内,这个白衣剑客出手对付那三个泼皮,只是随便两下就轻易解决了,剑都没拔,所以他自然也不可能通过那次的简单接触,就看出这人的武功到了什么程度。 从那天的短短接触,倒是能够看出这个白衣剑客应该是名侠义中人。现在胁迫了马宝成来他们黑风寨。难不成是想替天行道,单人独剑剿灭他们黑风寨不成? 勾陈心中颇有点儿不好的预感,但他以前没见识过内力境的高手出手,也实在是料不到内力境高手究竟有多厉害,难道真能单人独剑就灭了整个黑风寨不成? 但只看此人能胁迫了马宝成前来,就绝对是有些本事的,肯定远比外力境的高手要强。就是不知道,此人是从天马寨内于千军之中如入无人之境把马宝成所擒来,还是单对单地对上了落单的马宝成?若真是从天马寨里把马宝成给掳来的话,那说不定还真可能拥有一人就对抗一寨的实力。 接着不容他多想,马宝成与那白衣年轻人便已策马赶到了黑风寨的寨墙下。 “勾军师!” 马宝成充满苦涩、无奈与丧气地勉强向勾陈一笑,举手抱拳打了个招呼。 “马寨主!”勾陈笑着回了一礼,“不知今日又是什么风把马寨主吹来了?” 说完后,他立即转手向旁边的那白衣剑客行了一礼,道:“这位兄台请了,不想今日又能再见尊面,咱们也算是有缘了!” 马宝成一听,立即不面色一变,吃了一惊,实在料不到勾陈竟然跟这年轻人认识。当下都不禁立即怀疑了,是不是勾陈请了这年轻人对他出手的。 那白衣剑客闻言,也是不由一愣,有些惊讶地瞧着勾陈,皱眉冷声道:“我们见过吗?我堂堂名门正派弟子,从没跟哪个贼人结交过,少来跟我套近乎!” 勾陈闻言,也是不由面色一变地有些心中暗恼。两人之前在长庆县城有过一面之缘的那次,也不过就是几天前的事。才只几天,如何就会轻易忘了? 这人要不是真的忘性大,那就是根本没把那天的事当作一回事,怕是那天都根本没正眼多瞧勾陈一眼,这才会对勾陈完全没印象。可能于对方来说,确实是件随手而为的小事。当时话都懒得跟他多搭,名字也没留就转身而去了。 但这般受人轻视,勾陈心头自然也是免不了有些暗恼。暗暗咬了下牙后,他暂时压下怒气,保持着面色不变地从容笑道:“兄台当真是贵人多忘事,那日在长庆县城,兄台还曾出手救过小生一次。才不过短短几日,怎么兄台就忘了?” “哦,原来是你!”得勾陈一提醒后,这白衣年轻人稍作回想,便立即恍然地想了起来。不过想起来后,他却是立即面色一冷地盯着勾陈道:“原来你也是这黑风寨的贼人,我那日看你是个文弱书生,这才出手相救。想不到你竟是贼人一伙,早知便不该救你。对了,我记得那日你还跟我说姓陈,原来却是姓勾,还是这寨中的军师,当真可恶,今日我便将你一并铲除。” “兄台先莫生气。”勾陈劝了一句,道:“在下确实是读书人不错,这点是不假的。做了这寨中的军师,也是不得已而为之,非是本愿。还未请教兄台高姓大名,出身何门何派,今日来此,当真是为了铲除我们黑风寨不成?” “当然是为铲除你这等为非作恶、打家劫舍的强盗。”那白衣剑客冷笑一声,说道:“听说你这寨子里还有个叫朱刚的寨主,怎么不在,速去把他一并叫出来受死。” 勾陈道:“朱寨主正在闭关修炼,却是不便见客。” 白衣剑客一听,立即像听到什么好笑事地哈哈大笑道:“当真好笑,他一个外力境不入流的货色,竟然也学人闭关,闭得起来吗?速去将他喊来答话,否则我便先拿你祭剑。” 第一百五十四章 仙都派 苏云龙 “兄台这么说,那想必是内力境高手了?”勾陈闻言之下,立即顺着问道。 “那是自然。”这白衣剑客冷笑一声后,道:“既然你刚才问了,那我便告诉你也无妨,也叫尔等死了做个明白鬼,下了地府后知道是谁送你们去的。听好了,我乃当今天下七大门派之一的仙都派弟子,姓苏,名云龙。” “你是苏云龙?”勾陈一听,立即不由大惊失色地道。 他却是刚好听过苏云龙的名字,只不过不是听说的其江湖大名,而是从苏远的口里听说过。原来苏远膝下还有一子,就叫苏云龙,可惜这个儿子在五岁的时候就被一个路过的江湖异人强收为徒带走了。然后只说了等将来学艺有成,会放其下山回家探亲,剩余的消息都一点儿没留。 所以苏远后来做了御史后,虽然权势渐大,却是也没能找到当年强收了他儿子的那个江湖异人。而且这么多年来,也一直没等到儿子回来,且没打探到半点消息,所以他们一家都对此已经不抱希望,以为这个儿子很可能学武不成,或练的不对,已经客死他乡了。 关于自己还有个哥哥这件事,苏云秀却是也曾跟勾陈提过一嘴。但当时她哥哥苏云龙被那个江湖异人强收为徒带走的时候,她却是年龄还小,所以对这个哥哥,基本上也没什么记忆,就连小时候这哥哥长什么样子也忘了。 但天下同名同姓的也不少,勾陈此时也不敢确信,此苏云龙,是不是便是彼苏云龙。不过他心里却觉着,这个可能性也很大。因为这苏云龙别处没去,却偏偏寻来了黑风寨,也很有可能正是在寻找自己的家人。 而且之前这个苏云龙不报名字也还罢了,此时一说了名字,勾陈再仔细一看,还真发现苏云龙与苏云秀有些地方长的有些相似,包括跑苏远、苏夫人之间,也有些相似的地方。这一对比,心下觉着怕是至少也有七、八成了。 “你听说过我?”勾陈的语气太过惊讶,面上的表情也没能掩饰住,立即就被苏云龙看出了不对,紧盯着他语气冰冷地问道,“告诉我,大概三个月前有一位京城姓苏的御史被罢官回乡,带着家人从这条路上经过,是不是被你们黑风寨给害了?” “你果然是苏御史当年失踪的那个儿子!”苏云龙这么一问,自然是立即等于承认了,勾陈听罢后,不由一叹。想不到竟然这么巧,自己那天在长庆县城遇到的竟然是苏云秀失踪多年的哥哥,看来自己跟这个苏家,倒也真是有缘。 而且当年强收了苏云龙为徒的那个江湖异人,看来倒也是说话算话,现在应该是苏云龙练武有成,放其下山回家探亲了。只可惜,苏家一家人早已不在家乡。 估计这个苏云龙很可能是一路打探地又寻到京城,然后从京城得知苏远被罢官后,再又循着沿途道路追查过来的。勾陈前几天会在长庆县城碰到这苏云龙,很可能就是苏云龙正在查苏家的踪迹。 “没错,便是我!” 苏云龙话音一落,忽然身形一闪,便如一朵白云般地从马上飘飞而起,只是眨眼间就已纵身飞落上了城头。接着“呛”然一声,寒光一闪,他手中的剑已是不知何时出鞘。等身形落定时,便已是站在勾陈面前,手中的剑架在了勾陈的脖子上。而周围的所有贼兵,根本都完全来不及反应。也全都没料到,苏云龙的轻功竟这么高明,竟然直接从墙下就一跃上了墙头。 黑风寨的前寨墙可是高达两丈多,按勾陈前世的地球长度单位来换算,已是差不多有七米来高。而苏云龙跃起的位置,还并不是直接在墙根底下,是还隔着些距离,在壕沟另一边,距离城墙还差不多有十米来远。可这个长度与高度,苏云龙竟是一跃而至,这种轻功,当真惊世骇俗,简直跟会飞差不多了。尤其他纵身飞来的速度还很快,只是白影一闪,就已上了墙头。 这就是内力境高手的实力,别的先且不论,光是轻功一项,就不知比外力境强出了多少倍去。 原本的黑风寨二寨主姜成一直都是以轻功出众而闻名,甚至因此得了个插翅虎的外号。而姜成的轻功,无论在所有贼兵,还是在勾陈的眼里看来,也确实是非常高明出众,能直接横身身在城墙上奔跑如飞而不落,飞檐走壁更是不在话下。 但姜成的轻功与眼下苏云龙的轻功一比,就简直啥也不是了,不啻于是云泥之别。凭姜成的轻功,再加十八匹马,也都是拍马追之不及,只有在后面吃土的份儿。 勾陈对苏云龙所展现出来的轻功,也是同样大惊不已,委实料不到对方的轻功竟然有这般高明。不过苏云龙施展轻功的速度虽快,纵跃起来的距离与高度也是远超外力境武者。但毕竟从下面到上面,还是颇有不少距离的。 所以勾陈也并不是完全都反应不过来,至少他在修炼了存神之法后,五感能力大为增强。身体方面先不说,至少眼力、耳力等,都是完全跟得上反应的。甚至在危险临身时,能够刺激触发他的第六感能力,可以做到对危险的提前预判而躲避。所以他其实是有机会能够躲开的,对于苏云龙的动作,凭他的目力也是看得清清楚楚。 不过苏云龙既然是苏远失踪多年的那个儿子,是苏云秀的兄长,那也就是等于他的便宜大舅哥了。都是一家人,他眼下也正是准备要救苏家一人出去。所以面对苏云龙,他又何必要躲。 而且他也判断了出来,苏云龙的这一剑并不是要杀他,不会真砍下来。所以也就拼了一把,虽有机会躲开,却保持镇定地并没躲。不过为防万一,他手里还是缩在袖子内扣了两张玄金符,万一真有不对的话,他也能来得及出手救自己,不至于就这么被苏云龙剑一剑给莫名其妙杀了。 他这人有时也敢于冒险,但前提是至少在能够保障自己生命安全的情况下。太过拼命,或拿命赌的事他不会做。 苏云龙这一剑虽快,但勾陈也自信自己的玄金符不慢,绝对能在关键时刻逼得苏云龙回剑自救,或后退闪身躲避。 第一百五十五章 苏云龙的经历 “住手!” “把剑放下。” “快放了军师!” ……… 直到苏云龙飞身而上,以剑架颈制住勾陈后,周围的贼兵方才反应过来,纷纷转身持着兵器围住了苏云龙,各种兵器指向苏云龙大声叫嚷地喝道。 不过苏云龙面对这些贼兵,自然不会当回事,只是不屑地冷笑一声,连正眼也没瞧这些杂兵,继续盯着勾陈寒声问道:“我爹娘和我妹妹呢,你把他们怎么样了?” 锋利冰冷的剑刃贴着自己的脖子,直刺激的勾陈汗毛直竖,心中颇为害怕。生怕苏云龙稍微手一抖,就划破了他的脖子。不过面对此等生死境地,他虽然心中害怕,面上却还是保持着镇静,甚至还依然保持着微笑地道:“苏兄且先冷静,你父母和你妹妹,都还活着。” 苏云龙面对这个答案,倒是也不禁一愣,有些出乎意料。 他确实是如勾陈所猜测的那样,正是如今学艺有成后,才终于被师父放下了山回家探亲。他对小时候的记忆,也早已有些模糊,并不记得自己家的具体位置。好在他师父自是记得,在他下山时也是如实告诉他了。但当他赶回当年的家乡后,却被家中留守的下人告知。苏远因做了御史,已是进京为官,全家都跟去了。 苏云龙得知后,便立即马不停蹄地赶往京城。但赶到京城后一经打探,却又得知,父亲苏远因得罪了朝中权贵,已是被罢免了官职,一家人又早已离开京城回了家乡。 打听清楚后,他便又立即离京赶回了家乡。但谁知回去后,却还是没在家中见到父母。留守的家仆也是告诉他,老爷、夫人与小姐等人一直都没回来。 苏云龙这才推断猜测了,肯定是父母他们在路上出了事故。当下又重新赶往京城,然后从京城一路打探着找了起来。 苏远虽然已是被罢免了官职,但到底也是在朝中为官多年,所以官场上还是有不少朋友与关系。因此一路回返家乡时,却是还能借助致仕的身份与一些关系,沿途基本都是住在各地官府的官驿内。再加上苏远一家拖家带小地回乡,队伍也不小。所以这么一支显眼的队伍,倒是也好打探。 苏云龙花费了些功夫,一路沿途仔细打探,都始终能够打探到苏远一家经过时的消息。直到打探到长庆县后,方才在这里断了消息。而相邻的前面金泉县里,却是还有苏远一家经过的消息,官驿的驿长那里还有记录,记录了苏远一家路过时,也是在驿站里下榻居住。可相隔不远的长庆县内,却已是没了消息。 苏云龙开始还担心是否苏远一行当初没在长庆县过夜停留,所以还又往前面赶了几站,分别探问,但最终都仍然没探听到消息。然后他回头一推断,便知道问题是出在了金泉与长庆两县的地界内。苏远当初一行人,是在出了金泉地界后,便再没了消息。 刚好他在这两地县城打探消息时,又听说了这两家县城边界的交界地带处出了两家匪寨。所以立即就怀疑到了父母他们,有可能是遭遇了匪寨强人拦路抢劫,恐怕多半已是遭遇不幸。 悲痛伤心之余,他立即便把这两家山寨视为杀害了父母与妹妹的仇寇。所以当下便先从出了金泉县的第一家匪寨天马寨挑起,直接单人独剑就杀进了天马寨内。 他乃是当今天下七大门派之一仙都派的弟子,更是仙都派一位长老的亲传关门弟子,也就是当初强收了他为徒的那位江湖异人。他这位师父脾性有些古怪,却是这么多年一直都没放他下山回家,甚至也一直不准他下山闯荡江湖。 直到他突破到内力境第六重境界后,方才认为他有了下山的资格与实力。 外力境是炼体为主,就是靠不住的打熬身体来增强自身的力量。若能修炼到外力境九重绝顶的境界,也能够整合全身劲力,尝试抱劲入丹,开辟丹田,突破到内力境。 这便是世上大部分武者修炼的道路,甚至可以说九成以上的武者都是走的这条路子,先从修炼外功起始,然后一重重突破地直到内力境。可世上却有些练武天份极高的天才,自身资质十分出众,直接就可以靠修炼内力入门,完全跳过外力境的练习。 而等内力修成,在内力的帮助下,转头重新修炼外力境的功法,几乎便都可以在极短的时间里一蹴而就。甚至就算不修炼外力境的炼体功法,在内力的常年运行下,也会逐渐完成炼体的效果。 这样一来的话,就可以完全省去炼体的这一步,自然是修为进境远超外力境的武者,一起始就是内力境,乃是万中无一的练武奇才。 苏云龙便正是这样的奇才,所以当初才会被其师父看中,甚至在当初苏远的反对下,为此不惜强收苏云龙为徒,根本就没理会苏远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外力境炼体,共有九重功夫。号称每练成一重,便能够增加一牛之力,九重大成后,便能够拥有九牛之力。而内力境则是修炼内力,也称作内气,需要在修炼的过程中打通自身的十二正经。所以这内力境的功夫,便被划分成了十二重境界,视打通的经脉多少而言,以此来判断修为的深厚与功力的增长。 内力境的十二重功夫,号称是每练成一重,便能够增加一虎之力。 苏云龙眼下已是内力境六重的高手,再加上他在修炼的过程中,也早已在内力的不断运行下完成了外力境的炼体功夫。所以眼下的这一身实力,只以力量而论,便是高达九牛六虎之力。 这等强大的实力,却哪是天马寨的一干行人等能够挡下,几乎无人是其一合之敌,包括天马寨的大寨主马宝成在内,也不同样不是苏云龙的对手。 而苏运龙因视天马寨为杀害父母与妹妹的仇人,再加上他在其师父的一惯教导下,是教他嫉恶如仇,且要除恶务尽。故此杀入天马寨后,便直接一人一剑,几乎将天马寨屠戮殆尽。 第一百五十六章 你说真的 马宝成死 留下天马寨的大寨主马宝成后,苏云龙逼问了番马宝成,马宝成却说苏远一家的事不是天马寨做的。 原来当时苏远一家从金泉县出发时,也曾有听说了去往长庆县的路上有强人出没。而当时金泉县的县尉,却是跟苏远的一位同年有些远房关系。苏远赶到金泉县时,这县尉还曾出城迎了苏远。苏远临走时,这县尉为保苏远安全,特意带了队手下兵将出城远送,还借了苏远一面他的旗子打在队伍中,充做官府的人。但也就仅止于此,并没完全护送苏远一行到长庆县城。 天马寨跟金泉县离的近,故而在山下望风的贼兵见到有金泉县尉亲自派兵护送苏远一行的车马,禀报上去后,马宝成便决定放过不做这票,免得真把金泉县官府招惹狠了,找他们天马寨的麻烦。 但黑风寨离金泉县远,却是没这顾忌。朱雄当时得了消息,又确认了苏远的队伍中只是插了一面金泉县尉的官旗,实际上并非金泉县衙的人后,立即就决定做这一票。故而苏远一行躲过了天马寨,却是没能躲过黑风寨,还是遭了贼人抢掠,连他们一家三口都抢上了山。 苏云龙没在马宝成口里问出来,便立即判断,既然不是天马寨做的,那必然就是黑风寨做的。故而在天马寨内修整了一晚后,第二天就押着马宝成赶来了黑风寨。 这黑风寨他以前并没来过,有马宝成带路指引,自然也是省了他再费力寻找。 天马寨与黑风寨之间虽然有过两次合作,但总体上还是竞争关系居多,故而平日私底下的交往走动也甚少。再加上两家山寨最近的一次合作,却是在朱雄抢掠了苏远一家之前。故而对于黑风寨内出的这么件小事,朱雄又多了个压寨夫人,朱刚娶了个官家小姐,马宝成却是也不甚了解,并没听说过。 倒是当时天马寨内,还有不少姜成叛乱那晚被杀后,跑到天马寨投靠的姜成手下贼兵。但苏云龙杀进天马寨后,却是见人就杀,已是把天马寨的贼兵不论是原天马寨的人马,还是姜成手底下后来投靠的那些都已尽数杀尽,最后只留下了马宝成以及寨中的一些老弱妇孺,所以却是也来不及去问原本的姜成手下贼兵。在他看来,这天马寨里的所有事,当然是这位大寨主知道的最清楚,所以最后就只留下了马宝成暂时没杀。却哪里能料到,对于黑风寨的了解,马宝成远没有原本姜成的手下贼兵知道的多。 此时从勾陈口里听说到自己父母与妹妹竟然没死后,苏云龙确实是第一次听说,当下自然是大为意外。意外过后,他立即不禁转为惊喜,但随后却还是有些不太相信地确认问道:“你说真的?别指望用这消息骗我,我就能放过你?” “在下所说,句句属实,这就可以带苏兄去见你家人,还请苏兄先把剑收起来吧?”勾陈闻言,自是连忙确认地答道。 苏云龙紧盯着勾陈双眼,见他眼中一片坦然之色,确实不像是说谎,这才勉强信了。眼下他与勾陈离的这么近,也确认了另一件事勾陈没说谎。那就是不管这小子是不是真正的读书人,倒确实是没练过武艺的,身上没有半点儿练过武功的痕迹。 练武之人,练外功的最为明显,基本都手指骨节粗大,手上也有常年握持兵刃磨出来的茧子。身材与身上的肌肉,也要远比普通人雄壮健硕,且体内气血雄厚,呼吸也要比常人更加粗壮有力,心跳与血液的流动的也比普通人更有力。 对于一位内力境高手而言,这些苏云龙都能轻易听的出来。另外包括练武之人的行走坐卧等方面,也都与普通人大有区别,对于他这种内行来说,一眼就能分辨看得出来。 倒是修炼内力的人,这些外在特征并不明显。尤其是一起始就直接修炼内功之辈,更难从外表方面一眼判断出来。再加上不少内功都有敛气之法,能够把浑身气息收束。所以越是身具高明内功者,越是不好辨认。 就比如他就是这种内功高手,他要是想把自己伪装起来,丢了剑换把扇子握在手里,也可以装个斯文读书人,或是翩翩公子。只从外表来判断,很难有人一眼就能看出他是位身具高明武功的内力境六重高手。 但他可不认为勾陈也是这种与他一般的同样内力境高手,像他这种可以一开始就直接修炼内功的练武奇才在江湖上乃是万中无一,哪那么容易就能轻易遇到,而且是在这么家毫不知名的破山寨里。何况内力境高手的外显特征虽然不明显,但呼吸、心跳等却也不是好轻易遮掩隐藏的,所以还是可以通过这些来大致分辨。但勾陈的呼吸与心跳虽然比普通人强壮一些,却也是有限,仍然在普通人的范畴。 所以对勾陈不会武功这点,苏云龙十分肯定,非常相信自己的判断。而勾陈在这件事上既然没骗他,那说其父母与妹妹没死的事,可信度也就更高了些。再加上勾陈完全不会武功,也就让他觉着这小子全无威胁,根本不可能逃脱他的掌控。故而接下来冷“哼”一声后,便从勾陈的脖子上移开了自己手中的剑。 移开手中的剑后,他却是忽然头也不回地甩手把自己另一只手中的剑鞘往城下飞掷了出去。 原来却是此时寨墙下的马宝成眼见苏云龙飞身上了寨墙,没再理会他,以为是个逃跑的好机会,故而立即就转身拨转马头准备要逃。 却不知苏云龙虽然没再多瞧他一眼,却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对他在寨墙下的动作听的清清楚楚,故而直接就一剑鞘向城下正欲逃跑的马宝成飞掷了出去。 这一下出手,剑鞘如似流星追月,眨眼即至。而且苏云龙虽是背对着飞掷,却是丝毫没有偏差,准确无误地就飞掷到了马宝成后心。 而马宝成因为这一下速度太快,再加上也完全没料到苏云龙此时在寨墙上没回头也能发现自己的动作,故而也疏于了防备,等到剑鞘临身时,已是完全来不及做任何应对,当即就被那剑鞘一下贯穿,从后背直刺到了胸前。接着惨叫一声,便从马上栽倒了下去。 剑鞘虽然无尖无刃,但在苏云龙这一手附加内力的飞掷下,却跟真正的剑也没有差别,仍能轻易刺穿马宝成的身体。 第一百五十七章 是敌是友 最坏打算 眼见苏云龙移开了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剑,勾陈才刚松了口气,就见寨墙下面的马宝成被苏云龙的随手一掷剑鞘给杀死,立即又是不由惊得他吓了一跳。 若说刚才苏云龙飞身而上,是让他见识到了内力境高手的轻功,那这一下就是让他见识到了内力境高手的杀伤力。无尖无刃的剑鞘,被苏云龙随手一掷,也能当作杀人的武器,而且关键是苏云龙此时距马宝成还颇有些距离,至少也有十几米。这么远的距离下,他随手一掷剑鞘,就能轻易杀死马宝成这位天马寨大寨主,外力境七重高手,这等武功与杀伤力,确实是让勾陈感到可怖。 怕是集黑风寨一寨之力,且是朱雄与姜成等人都还在时的全盛状态,也都不是这苏云龙一人的对手。勾陈以前倒是也曾听朱雄有提起过,说内力境的划分上,共有十二重境界,也不知道此时这个苏云龙是修炼到了第几重。 幸好,这苏云龙于他来说不是外人,是苏云秀的哥哥。只要他把与苏云秀的关系谈开,这就是大舅哥了,算自家人。只不过,他却不是很肯定,苏云龙这大舅哥是否能够瞧上他这妹夫。 看了眼下面马宝成的尸体,心中略加感叹了下后,勾陈立即向旁边的贼兵挥手道:“都把兵器收起来吧,没瞧见下面马宝成吗,你们以为能是对手,不过枉自送死罢了,都让开!” 众贼兵一听,互相瞧了一眼后,便立即全部收起兵刃退开。 他们当然也瞧到了下面马宝成被杀的一幕,再加上刚才苏云龙直接从下面飞身而上的那惊世骇俗轻功,他们也都不是傻的,自然清楚绝不可能是苏云龙的对手。再加上又有勾军师的命令,自然是心安理得的退开了,不然上去确实是如军师所说,不过是白白送死。至于要如何送走这位煞神,想必军师自有办法,不必他们去操心。 军师虽然不会半点武功,但神机妙算,智谋无双,肯定是有办法解决这个危机的。不见这个姓苏的刚才还拿剑架在军师的脖子上,这眼下就已经放开了吗?倒是机灵些的,已从刚才两人的对话里听了出来,这个叫苏云龙的,原来是寨主夫人的哥哥,那岂不是跟他们黑风寨一家人了吗,那还打什么打? 就是当初寨主娶夫人时有些不合规矩,不知道这位武艺高强的寨主大舅子,是否会认这门亲? “苏兄,请!” 眼见周围的贼兵听令退开后,勾陈便立即伸手往寨墙下一指,请苏云龙先行。 苏云龙闻言,将手中的剑转了一圈,成反握之势倒贴在手臂后收起,瞧了一眼下面寨墙,却是有些不耐一步步走下去,直接伸手一抓勾陈的后衣领,就拎着勾陈从寨墙上跳了下去。 这一下,立即不禁让勾陈骇得惊叫了一声。他又不会这些高来高去的轻功,哪里受得了这种刺激。这寨墙距下面可是七米来高,万一苏云龙一松手,他是很有可能直接掉下去摔死的。而且那一跳飞落而下的失重感,也确实是让他不由下意识的紧张害怕,害怕的都忍不住有些想抱住旁边的苏云龙了。幸好他关键时刻还自矜自己是个男儿身份,不好行此小儿女之态,再加上一下就很快落地了,倒是没有让他因此太过失态。 落地之后,勾陈稍微有些脚软了下后,便立即轻咳了一声以做掩饰,然后又做了个“请”的手势往后寨一指,请苏云龙先行。 等苏云龙接着当仁不让往前行去后,勾陈便立即随后跟上,同时暗中意念下令,指挥了仍在寨墙上的朱雄与何大勇这两具僵尸赶紧跟着随后下来。 这苏云龙的武功太过高强,而且从其随手杀了马宝成来看,似乎杀性也颇重。因此勾陈心里也没底,不知道等苏云龙见过苏远、苏夫人与苏云秀这一家后,是否能与他化敌为友,不再敌视针对他。万一不能的话,那他自然是需要自己这两个强力保镖在场。就算这两具僵尸加起来也不是苏云龙的对手,也至少能替他挡上一挡。 瞧苏云龙的这般性子,此时这人到底是敌是友,勾陈心里还真是不好判断,非常没底。虽然他心里已把这家伙认作了是便宜大舅哥,但人家可未必会认。若真是想杀他,怕也不会顾忌他与苏云秀之间的那层关系。 一边默默跟随在苏云龙后面前行,勾陈心中一边暗暗做着计较。苏云龙忽然出现,对苏家来说绝对是好事。有这种强力帮手,他们一家人今日的下山之途会更加顺利,就算朱刚提前出关,也绝对不可能是苏云龙的对手。但对于他来说,就未必是一件绝对的好事了。就算他与苏云秀有那层关系,且跟苏远的关系也维持的不错。 但他跟苏云龙之间,可真没什么交情与关系。何况苏云龙自小就被其师父带去学艺,十几年都没有回家见过父母。就算再是有血缘关系,但这么多年没见过一面,怕是与他们之间的亲情也会颇为疏离淡漠,至少绝不会像养在身边那么感情深厚。 所以苏云龙与他们之间的关系都可能会很淡,就更别指望这家伙会在乎他这个便宜妹夫了。因此要想在苏云龙的手底下保住性命,还是得靠他自己想办法,不能全指望在苏家身上。 “未算胜,先算败”,他不妨先以最坏的情况来做打算。若是等待会儿见了苏家人后,苏云龙认可他与苏家之间的关系,那自然是一切欢好,皆大欢喜。但万一不认,非要杀他不可,那他到时候也至少有了些提前准备,不至于措手不及。 这般计议后,他一路便暗暗思忖着对策。面对苏云龙这么强大的内力高手,他该如何才能在对方的手底下逃得一命。 而且以目前为止苏云龙所显露的武功来看,也未必就是他的全部实力,很可能这家伙还没有全力发挥。 再想想马宝成被其一剑鞘飞掷杀死的一幕,勾陈便是不禁心寒。心中也不禁再次感叹,想想前不久马宝成还是他也们整个黑风寨的威胁,眼下却已是死于非命,当真是世界难料。 第一百五十八章 苏家恩人 提前出关 “他们现在在哪儿?是被关着吗?”走出几步后,苏云龙忽然转头向勾陈问道。 “现在不是。”勾陈连忙答道,“我今天正打算要把他们救出去,你来的正好,咱们可以一起下山。” 他可不打算现在就直接告诉苏云龙,苏家三人在山寨内的情况,要说最好也不是由他来说,而是苏远三人来说比较好。不然他要跟苏云龙直说你娘你妹子分别被朱雄、朱刚这父子俩霸占做了压寨夫人,你爹一直被关在牢里,估计苏云龙气愤之下,有可能一剑砍了他,那就死的太冤了。 “你要救他们出去?这么巧?”苏云龙闻言,一副明显不信的样子盯着勾陈,显然不相信他这个山贼寨子里的狗军师。 “正是。”勾陈闻言一笑,抱拳一礼道,“我刚才不是跟苏兄说过了吗?在这寨中做军师,并非是我自愿。我也是被寨中的贼人强掳上山后,被逼无奈,才做了这个军师。我原本可是举子,本正要进京赶考,但途经此地,却被贼人拦路抢劫强掳了去。” 他说罢一叹,又接着道:“若非他们正需要个读书人帮忙识字算数,怕是我也早就被他们随手杀了。你想我原本堂堂举子,前途何等光明,便是科考不中,也大有别的出路,又怎会自甘堕落,落草为寇做这贼人,一切都实是被逼无奈啊!” 苏云龙听他这般一说,倒是不由信了几分。若这小子当真是个举人,那确实算得上前途光明,做什么不比上山做贼强。不过这些都只是勾陈的一面之词,他也并没立即全信。闻言略想了下后,问道:“你是哪里的举子?” 勾陈闻言,立即毫不犹豫地答道:“我乃丰州安阳府同乐县人氏,同乐县学内便有我的举人身份造册。我原本进京的路引也还在,苏兄请看。”说罢,立即就从里掏出一张折叠的路引递了过去。 这路引便相当于大魏朝普通人的身份证明,尤其出门在外时更是特别需要。如果没有路引证明,很难随意进别的城镇。当然,一些盘查不严的,随便给点儿好处也能蒙混过去。就像勾陈前几日下山进长庆县城时,就是给守门兵塞了些铜钱,便被轻易放行了。 他这张路引也确实不假,正是前身持有之物,被朱雄掳上山后,也是一直妥善保存,一直都心心念念地还想着,能够逃离下山,再次进京赶考。 而勾陈这次下山,也是正准备赶往京城,参加今年的秋试,好完成前身至死都念念不忘的心愿,化解掉这个执念。所以自是不会忘了这张路引,早已提前找出来带在了身上。 苏云龙听他说的毫不犹豫,没有丝毫打瞪,却是已信了几分。再接过路引后一看,但见上面也确实写的清清楚楚,正是丰州安阳府同乐县县衙开具的官方路引,上面把勾陈的年龄、籍贯、身份,包括简单的样貌描述都已写明,上面还盖有县衙的官印,看来确实不假。 看过一眼后,他便伸手还给勾陈。此时对勾陈所说的话,也是又更信了几分,“这么说,你是真打算救我爹娘和我妹妹脱困?” “没错。”勾陈立即点头道,“我忝为寨中军师,在这寨子里却是还有些权力。眼下那寨主朱刚正在闭关修炼,正是我们下山逃离的好时机。我与苏兄在长庆县城相遇的那日,正是我到城中去雇马车。与那车夫约好了今日午后在黑风山下等我们,不知苏兄方才上山时,可有看见。” 苏云龙闻言,再次重新打量了勾陈一眼,面色有些缓和地道:“我跟那姓马的上山时,倒确实在路上有碰到一辆马车赶往山下赶过路,但不知道是不是你雇的那辆?” 他口上虽是说“不知道”,但心里其实已颇有几分肯定,对勾陈的话也又信了几分。假若勾陈是在骗他,也不可能就这么巧,总不可能这小子能未卜先知,知道他在山下有遇到辆马车吧?而且算起来在长庆县城遇上的那日,也确实能对得上。 “料来应该是。”勾陈点下了头,问道:“不知苏兄有没有注意,那车上有没有赵氏车马行的标记?” “这我倒没留意,当时只以为是辆路过的马车?”苏云龙回了一句后,对勾陈的话又更信了几分。勾陈能问出这种细节,那理应是真的去雇过,否则很难完全编造出来。何况这小子若说的不假,他父母与妹妹确实都还健在,等待会儿见到后他一问,也能当面问清楚,这绝对做不了假。 勾陈闻言一笑,道:“其实现在也不重要了,不管马车来没车,有苏兄在,谁还能拦住咱们一起下山吗?不像我之前,是下了山就准备立即逃跑的,生怕黑风寨的人追赶上来。” “那是自然。”苏云龙闻言,立即自傲地一笑,“就这黑风寨,无一人是我一合之敌。姓马的那家天马寨,昨日就已经被我给扫灭。” 勾陈闻言,又是不由心下暗惊,只是不知苏云龙口里的“扫灭”,是将天马寨的其他几个寨主包括一些贼兵杀了,还是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杀的一个不留。若是尽数杀了,那这苏云龙也当真称得上是心狠手辣。毕竟天马寨也跟黑风寨一样,寨内并非全是贼人,还有些不少妇孺老弱等无辜之辈。 他听的心有些心中惴惴,不知道天马寨究竟是个什么下场,也不敢多问。反正天马寨的大寨主马宝成被杀,乃是他亲眼所见。所以别看这苏云龙是什么是当今天下七大门派之一仙都派的弟子,是名门正派,自居侠义之辈,杀起人来可不手软。 顿了下后,勾陈说道:“我也一直想要逃离下山,还想着要进京继续赶考。今日若能顺利下山,说不定还能赶上今年的秋试。元山先生被请上山后,我一直以师礼待之,请教过不少学问。先生也不吝指点,让我获益匪浅。” 他这是在苏云龙面前拉跟苏远的关系了,至于跟苏云秀那层更深的关系,眼下却不好随便说,生怕起到反效果,被苏云龙听后一剑给杀了。 “这么说,你是我父亲的学生了?”苏云龙回亲探亲,接连在家乡与京城跑了两趟,自然也早有听人说过父亲“元山先生”的这个别号,知道勾陈话里是指父亲苏远。 “算不上学生,只是得过先生指点。”勾陈立即谦虚地一笑。 苏云龙见他这般态度,倒是觉着这小子此时看着顺眼些了。如果这姓勾的真是打算今日救他一家下山,且跟父亲苏远平日的关系也很好,那他自然也是恩怨分明,绝不会擅杀恩人。 两人边说边走,不多时已是在勾陈的指引下到了山寨中心的聚义厅附近。勾陈也沿途给苏云龙指点介绍了下寨中的布置,路上有遇到其他贼兵或贼兵家属之辈,都是恭敬地给勾陈行礼。见勾陈跟着一个陌生面孔的外人,也不多疑有他。反正既然有军师跟着,自然不会有什么差错。 “你在这寨子里人缘倒是很好,这军师做的不错啊!”苏云龙一路见得后,向勾陈笑道。 勾陈含笑答道:“不过是与人为善罢了,我在这寨子里也就管些内政之事。如果不是家山贼寨子,倒是也跟治理普通村寨差不多。” 他这话里的意思,自然是撇清自己,说自己只是管山寨的内政,没参与过下山打劫之事。事实上这也是实话,自前身被朱雄掳上山以来,确实没参与过下山打劫的事。 “何人又擅闯我黑风寨?” 苏云龙闻言下,正要开口答话,忽然眼角余光瞧见一道人影纵身上了聚义厅的屋顶,手中执刀向着下面大喝,颇有股傲视群雄的气派。 勾陈一见,立即不由面色一变,却见是朱刚竟然提前出来了。此时聚义厅屋顶上的那道人影,不是黑风寨的寨主朱刚却是谁? 第一百五十九章 朱刚挑衅 一剑抽落 朱刚忽然提前出关,却并不是他自行突破了外力境七重出来的,而是有手下亲兵向他禀报了又有人闯入山寨,来了大敌,所以他才临时提前出关,赶来救急。 之前苏云龙忽然飞身而上寨墙,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前一下就制住了勾陈。当时有围上去要救勾陈的,但也有人看出了苏云龙太过厉害,恐怕所有人都不是对手。守寨门的统领老钱就是其中之一,所以在看出了苏云龙的厉害后,他就立即派遣了手下去禀报朱刚。 虽然朱刚闭关突破很重要,但眼下有强敌来袭这事也更重要。不然若是等寨子没了,朱刚就算成功突破后,出来也没用了。在朱雄等人死后,朱刚本就是黑风寨内所剩下的唯一高端武力了。所以面对苏云龙这种高手,当然是要请出朱刚。 眼下的山寨内虽然有勾陈主事,而且把所有事情都能处理的井井有条,但勾陈毕竟不会武功,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所以面对这种高手,他再是能说会道怕也不会管用,还是得把朱刚请出来镇场子。 老钱派去的贼兵到了朱刚闭关的朱雄院内练功房后,把守练功房的朱刚亲兵一听说这事,也知道事情紧急,只好不得已提前请了朱刚出关。好在朱刚目前只是外力境的修为,在此阶段不涉及内气运行,倒是并不怎么怕打扰。听说寨中又来了大敌后,他自是也顾不得再继续闭关,立即就赶了出来。 此时站在聚义厅的房顶上,朱刚大喝一声后,拿眼四下一扫,立即便瞧到了下面勾陈身边的苏云龙这个生面孔,当即挥刀一指,又是喝道:“便是你小子吗?有本事的便来与我大战一场,不要为难个不会武艺之人!” 他瞧苏云龙年纪也不大,自是以己推之,也不认为苏云龙的武功能够有多高。之前老钱派去向他传话的那名贼兵虽然有说了苏云龙直接从下面一跃就飞身上了寨墙的惊人轻功,也说了苏云龙是一名内力境高手,但朱刚却是有些不太信,认为那贼兵说的有些夸大了,顶多就是此人轻功更好而已。 朱刚在此之前并没有下山闯荡过江湖,而在历次参与的黑风寨下山打劫事件中,也没遭遇过内力境的高手。所以对于内力境的高手到底有多厉害,也并没有一个清楚的概念。再加上他根本没亲眼见过,所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因此也是对以前朱雄、姜成所讲的内力境高手的厉害有些不太相信,总觉着他们有夸张之嫌。所以他此时面对苏云龙,也是真正的“初生牛犊不怕虎”,无畏无惧。 “这就是你们黑风寨那个姓朱的寨主吗?”面对朱刚忽然提前出关跳出来向他挑衅,苏云龙不屑地一笑后,打量了朱刚一眼,便转头向勾陈问道。 “正是。”勾陈闻言,低声回了一句。 接着苏云龙随后听到朱刚后面的话后,又是转头瞧了勾陈一眼,淡笑道:“你们这位寨主对你倒还挺讲义气的吗?”话音一落,他脚下一点,便又是身如一朵白云地飞身上了聚义厅的屋顶。 朱刚一见苏云龙的这等轻功,完全不需中途借力就直跃上了房顶,而且身姿飘洒,使得不见半分烟火气,也是不禁面色一变,吃了一惊,这才知道刚才过去禀报他的那名贼兵并没夸大,眼下这个年纪不大的小白脸,竟然真有这等惊人轻功。 不过轻功好,也不一定武功就好。朱刚在大惊过后,还是立即就压下了刚起的那点儿畏怕之心,又是大喝一声“来得好”后,便即纵身而上,一势“立劈华山”,刀势凌厉地向苏云龙劈斩而下。 朱刚到今天为止,已是闭关了有半个月。这半个月内,他虽然并没能突破到外力境七重,但也感觉很近了。闭关的这半个月,也还是颇有收获,感觉无论是力量,还是所学的武艺,又都有所提升,几乎已达到了外力境六重的巅峰,随时都有可能做出突破。 因此眼下这一刀劈来,朱刚也是感觉超过了自己以前所有的出手,达到了一个新的层次与境界。随着这一刀劈下,也是不禁地更加信心大涨,完全消去了刚才苏云龙所展露的那惊人轻功对他心灵的冲击与影响。 只可惜,面对朱刚自觉已是臻入新境界的这一刀,苏云龙又只是面露不屑地一笑,轻抬手翻腕,把手中的剑转为正握,便立即轻描淡写地随手挡下了朱刚这气势凌厉的一刀。 甚至朱刚的这一刀,都没能将他逼退半步,他脚下分毫未动,也是片瓦不损,甚至手臂都没晃半下。好像朱刚这势大力沉的一刀压下去的力量,没对他有半点作用,已是被他全被接住,尽数化解。 发现到这点后,朱刚又是不禁面色一变,大吃一惊,完全没料到自己这一刀在这个一身白衣的小白脸面前,竟是没达到半点效果。 “你这一刀,放在外力境武者中来说,也算是不错了。不过对我来说吗,那就像是稚童在大人面前舞刀一样。”面对朱刚的惊诧,苏云龙又是不屑一笑后,以一副高高在上的语气随口点评地说道。 话音一落后,他轻轻一振手中长剑,便轻易把朱刚的刀震开,接着随手一剑抽向朱刚腰间,便让朱刚完全来不及阻挡地“啪”的一声正中,被其一剑从屋顶抽落,翻身跌了下来。 幸好苏云龙这一剑是横过而拍,只是用了剑身,并没用剑刃。否则只这一下,怕是立即就能将朱刚腰斩当场。 他似乎觉着朱刚此人还有些意思,却是并没有立即就下杀手,只是将朱刚抽落下了屋顶。 不过朱刚倒也颇是不凡,在即将跌到地面时,却是强行扭身改变了摔落之势,呈单膝跪地而落,好歹算是拿住了势,没有摔得太惨。不过外力境武者炼体,却是大都练得皮糙肉厚,就算没做任何防护地从房顶摔落下来,也是并不妨事,不至于受伤。 苏云龙在随手一剑将朱刚抽落下房顶后,便也立即脚尖一点,又轻身飘落了下来。 而他在飘落而下时,朱刚还没完全跌到地上。在空中瞧到朱刚竟能强行扭身拿了个势翻落,而没有摔得太惨,眼中倒是也不禁闪过了抹惊异。虽然朱刚的武功在他眼里瞧来仍然是如同小儿对大人一般,根本没有可比性,但朱刚的这两下表现,倒是也让他觉着颇为亮眼,有可取之处。至少朱刚在同境界武者内,武功应是拔尖的。 第一百六十章 你妹子是老子的压寨夫人 外力境施展的轻功,就纯是靠本身增强的肉体力量所达到的突破人体极限的纵跃。外力境武者增强的力量越大,自然爆发的弹跳力也就越强,再加上揉合一些轻身跳跃的技巧,长久练习下来,也就能做到跳的更高更远,甚至飞檐走壁,横壁奔跑。 但这种轻功,最多也就是突破人体极限而已。而内力境所施展的轻功,则已是完全大违常理。因为内力境所施展的轻功,就已不是纯靠肉体力量来施展了,而是靠内力这种神奇力量的运行变化。这就能使内力境武者做到真正的身轻如燕,只是随便脚尖一点,就能纵跃如飞。若说外力境武者的轻功,还能靠勾陈前世地球上的一些力学原理去套的话,那内力境的轻功就是完全违反物理常识了。提气轻身下,甚至能够御气凌空,做到短暂的滞空。 内力境修为高深的武者,或是身具高明轻功者,一经施展后,简直是如飞一般,往往会被普通人误以为是神仙中人物。且不说别个,便只是苏云龙的轻功,在勾陈的眼里看来,也当真是像飞的一般,简直太厉害了。 此时他心里瞧的是羡慕不已,也十分想拥有像苏云龙这样的一身高明武功,尤其是这种轻功,提气纵跃如飞,高来高去,也才是他前世所看过的那些武侠小说中描述的那些高手施展的轻功。 就比如他前世在不少武侠小说中看到过的一种非常高明的轻功境界——踏雪无痕,还有什么传说的达摩一苇渡江,应该也只有内力境武者的轻功才可以做得到。外力境的,便是修炼到了外力九重大圆满,也不可能做的出来。 苏云龙轻身而落的同时,又是将剑倒握着收起贴在肘后,还将双手倒背在身后,更是显得姿势飘逸,潇洒不凡。 勾陈眼下虽已学会了法术,但目前所掌握的几门法术中却是还没有能够做到轻身飞纵、凌空虚浮的。因此瞧着苏云龙的这般轻功,还是不禁艳羡不已。 朱刚见到苏云龙落地后,忽然又是虎吼一声,再次纵身一刀劈了过来。 苏云龙见状,再次不屑地冷笑一声,这回连剑也没出,略微斜身一闪,便已是避过了朱刚的这一刀,然后抬腿提膝一脚,便直踹在了朱刚的胸口上。一脚便把朱刚踹的惨叫一声,身不由主地往后倒飞了出去。 尚身在空中时,朱刚便已是忍不住口中一张,“哇”地一声吐了口鲜血,却是已被苏云龙这一脚直接踹出了内伤。接着又直摔飞出去丈许远后,这才“啪”地一下,像只死鱼般摔到地上。而他这回摔飞落地时,也是再做不到能够拿捏住势子了。落地之后一摔,他口一张,又是忍不住吐了口血。 “寨主!” 本是守护练功房的朱刚几名亲兵,这时都已随后赶了出来,瞧到这一幕后,立即惊呼一声,纷纷赶了过去查看朱刚的伤势。 好在朱刚这一下虽被伤的不轻,却也不至爬不起来,在两名亲兵的相扶下站起来后,他也知道单凭自己的武功绝不可能是苏云龙的对手,这回倒是没再强撑着再次动手,而是看着苏云龙问道:“你到底是谁?跟我们黑风寨有什么过节?” 苏云龙冷笑一声,道:“你们黑风寨打家劫舍,伤人害命,不知害死了多少过往商旅,寨中又有多少冤魂。本就天理不容,人人得而诛之,还何须与你有什么过节?” 朱刚闻言,不禁惊讶了下后,看着苏云龙问道:“这么说,你就纯是过来行侠仗义,非要铲除我们黑风寨不可了?” “除了铲奸除恶,倒是也有点儿私人恩怨。”苏云龙双眼盯着朱刚,“我且问你,当初拦路抢掠从京城致仕回乡的苏御史一家,可是你动的手?” “是有我动手,那又如何?”朱刚当初确实有一起参与下山打劫苏家的事,此时也是当仁不让地坦然承认,觉着没什么好遮掩的,说完心中一动,又重新打量着苏云龙问道,“你是苏家的人?” “没错。”苏云龙点了下头,又转头看了勾陈一眼,问道:“你这军师刚才说苏家一人都还健在,可是真的?” “是真的。”朱刚立即点头承认,说罢又嘿然一笑,道:“苏云秀那小娘皮还是老子的压寨夫人,怎么会轻易杀了?” “你说什么?”苏云龙闻言,立即不由面色骤冷地大喝问道。话落身影一闪,朱刚等人只觉眼前一花,苏云龙便已忽然出现在了朱刚面前,直接单手一把拎住了朱刚的衣领,杀气凛然地逼视着朱刚。 他这一闪之下,速度极快,朱刚与其身边的亲兵全都没料到。 大吃一惊后,朱刚身边的亲兵立即反应过来,喝了一声,便一起抽刀砍向苏云龙,欲救朱刚。 苏云龙刚才从勾陈口里得知了父母与妹妹尚还健在后,再加上勾陈又说了正打算救苏家一家人离开山寨,且勾陈本身与苏远的关系还很不错,几乎称得上是师生。所以在这种种原因下,本已是有些杀气稍敛,但此时一听朱刚这话,又是不由立即刺激得他杀气大盛。 他虽然也是自幼便被师父带回了师门,且这么多年来也是不知家中的半点情况,可他当初离开时,到底年纪比苏云秀大上一些。所以已是记事,尽管记的不多,但家中的情况还是多少记得,妹妹苏云秀的名字也是记得清清楚楚。所以一听朱刚这话后,自是立即忍不住大怒。现在他也才算终于明白,为何自己一家人还能在这山寨里保住性命,却原来是妹妹被这朱刚霸占,牺牲了清白,受尽了屈辱,才得以保住全家性命。 这还是他不知道他娘也被朱刚老子朱雄霸占了,不然不知道更要气成什么样。这也是为何勾陈刚才故意顾左右而言他,不直说苏家在山寨里的具体情况。便是知道这种事一说,便要直面苏云龙的怒气。反正这事要说,也绝不能是由他来说,不能由他口里说出来。 “唰”的一声,剑光一闪。苏云龙此时杀气大盛之下,立即大施辣手。朱刚的那两名亲兵刀才抽出刀,还没来得及砍下,便已是被苏云龙一剑枭首,砍下了脑袋。他的武功不知比这两名亲兵高过了多少倍,岂容两人能拔刀从容砍下。 第一百六十一章 认亲 朱刚的这两名亲兵脑袋一掉,剩余的无头尸身便立即鲜血喷涌地往后而倒。 这却是苏云龙一剑将这两名亲兵枭首后,还特意变化了运力的方向,使这两具无头尸身倒下后只会往后倒去,以免喷溅他一身鲜血。 “啊!” 这两具无头尸身一倒,忽然远处传来了几声女子的尖叫。 勾陈闻声往远处一瞧,但见却是苏家一家人外带小翠出现在了远处。瞧到那两名朱刚亲兵的无头尸体倒下,立即被惊吓住了。 却原来是他们久等勾陈不回,又没在院子里寻到勾陈,便担心外面出了什么事,所以就直接寻了过来。 也幸好南山居内的所有下人包括留守的那几名亲兵,都早已被勾陈用傀儡符控制住了。所以他们出门时,也没任何一人阻拦。甚至他们出来时,还遇到了之前勾陈所命令的那两名去马厩备马的亲兵已是牵着马赶了回来。 但这两名亲兵碰到他们,也是丝毫不作阻拦,甚至好像完全没看到他们,连话都不搭一句。苏远等人虽然觉着奇怪,但也没有多想,更没有主动去招呼,免得那两名亲兵忽然想起要阻拦他们。 他们并不知道,那是因为勾陈对这两人施了傀儡符,只会接受勾陈这个施术者的命令,而且也只会照着勾陈的命令去做,其余的一切外部影响,都会被受术者所忽略掉。 在被傀儡符所控制的情况下,只要是与他们所执行的命令无关的东西,在他们眼里也等同于是看不见的。反正只要与命令无关的,他们就不会理会,只会死板地去执行命令。不过若是施术者能够随时在旁边看着调整命令的话,也能控制被傀儡符所控制的人灵活运用,显得跟常人没什么区别。 勾陈为防被人发现,以傀儡符控制这些人时,贴符的位置都比较隐秘,不至于被人一眼瞧出来。所以苏远等人对院中所有被勾陈控制的人,也是全没发现他们有被贴了符箓。 此时发出惊叫声的,正是苏夫人、苏云秀与小翠三女,他们毕竟是女流之辈,虽然在这山寨里待的时间也不短了,平常寨子里也经常会死人,但她们当然是能避就避,尽量躲过不见。所以真的见到这种赤裸裸的杀戮,直面被砍掉头颅的无头尸体,自然是立即被惊吓地忍不住叫出了声。 好在苏远是为官多年,见过不少场面的。而且他身为御史,也有过不少次监察法场处置犯人的情况。所以他虽然也是个不会武艺的文官,但砍头杀人这种事,他却也是见的多了,早已习以无常。此时虽然也有些惊吓,却仍是保持着镇定,面色如常,在旁边安慰三女。 苏夫人、苏云秀、小翠三女惊叫出声,苏云龙自然也是第一时间听到后扭头瞧去。这一瞧之下,他立即不由身子一震,神色激动。因为他一眼就认出了苏远夫妇,那正是他的父母。 他当年被其师父强行带走收为徒弟时,虽然年岁还小,却是也已经开始记事。尤其对小孩子来说,父母的记忆更为深刻。因此虽然已是这么多年过去,他一瞧之下,却仍是一眼认了出来。这主要也是苏远夫妇早已成年,这么多年下来,样貌与当年整体变化不大,也就是瞧起来上了些年纪,再加上苏远比起当年蓄长了胡须。 对于旁边的妹妹苏云秀,苏云龙虽然并没有一瞧就认出来,但眼见苏云秀正与父母站一块儿,再加上样貌又跟母亲长的很像,他自然也是立即就猜到了苏云秀的身份。至于旁边的小翠,看样子应该是苏云秀的侍女。 他下山探亲时,最先赶回的就是苏家的乡下老宅。虽然没能在老宅里见到父母,却是也跟留守在老宅里的下人打探了不少事,知道苏远夫妇后来并未再育有子女,只有他与苏云秀这一儿一女,所以并不至于错判小翠身份,误认为也是他妹妹。 “爹!娘!” 眼见终于见到了父母,苏云龙激动惊喜与高兴之下,却是也一时再顾不得处置朱刚,随手一把将朱刚抛开后,便立即一跃纵身过去,向苏远夫妇叫道。话音一落后,已是落至他们面前,然后“扑嗵”一下就跪了下去,“孩儿来迟了,让你们二老和妹妹受委屈了!” “你,你是云龙!”苏夫人稍加辨认,便立即忍不住激动地喜极而泣叫道。 苏云龙虽然自小就离他们而去,已是十多年没有见过,可谓变化很多。但苏夫人此时一瞧之下,却是还能依稀辨认出苏云龙当年的一些影子。再加上苏云龙已是直接称呼他们“爹娘”了,便是认不出,也能直接猜到了。 “真是云龙?”苏远一瞧之下,也是不由激动地惊呼道,几乎有些不敢相信眼前所见真是自己的儿子。 这十多年来,他们夫妇二人不知为此花费了多少功夫,可却一直是杳无音讯,不承想今日这么大个儿子竟忽然出现。 “正是孩儿!”苏云龙此时也不禁激动地有些热泪盈眶,“孩儿今年学艺有成,终于被师父准许下山回家探亲。只是下山寻回家乡后,却不见你们。后来听说爹爹进京做了御史,便又立即赶往京城。谁知赶往京城后一经打探,却又听说爹得罪了朝中权贵被罢免了官职回乡。孩儿随后又一路沿途打探,才终于找到了这里。都怪孩儿来迟了,不然岂容你们受苦沦落到山贼手中?” “你,你真是哥哥?”苏云秀与小翠二女此时自然也是免不了十分惊讶,完全料不到竟然会有这种变化。尤其是苏云秀,多年不见没有消息的哥哥竟忽然出现在眼前,她也是十分不敢相信。 “当然是我。”苏云龙向着苏云秀一笑,“我还记得你小时候,经常喜欢跟在我后面玩儿。没想到一转眼,你就已经长这么……” “云龙,真是云龙!”他话还没说完,立即便被激动异常的苏夫人一把抱住,更加喜极而泣地止不住直流眼泪。 第一百六十二章 你心里没数吗 临阵突破 “军师,你没事吧?” 朱刚被苏云龙随手甩开后,立即便翻身爬了起来。爬起来后,他立即赶到勾陈身边,向勾陈问道。 勾陈闻言,心头却是也不禁有些感动。朱刚自己都自身难保了,竟然还过来关心他。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他摇头道:“我没事,不过寨主你恐怕有事。今日要想活命,还是赶紧逃吧,苏云龙肯定不会饶你,你也不是苏云龙的对手。” 他也只能劝朱刚这一句了,至于朱刚最后能不能逃的过,他也不知道。 朱刚从小就跟在朱雄身边,耳濡目染再加上被朱雄的有意调教之下,当然也是个匪徒恶霸。虽然年纪还不算大,却已是不知杀过多少人,做过多少恶事了。这样的恶人被苏云龙给杀了,勾陈也觉着是在行侠仗义,朱刚是恶有恶报。 只是朱刚纵然十恶不赦,有千般坏处,但对勾陈却很不错,始终是一片赤诚相待,不但很信任他,在做了寨主后也很器重与重用他。所以勾陈在与苏云秀有了私情后,心里还很觉着过意不去,有点儿愧对朱刚的感觉。此时此刻,他也并不希望朱刚就这么死了,还是希望朱刚能够逃得一命。 但以苏云龙来说,今日怕是非杀朱刚不可。而勾陈为保自己,显然不能直接去帮朱刚。不然的话,苏云龙很可能连他一块儿杀了。 勾陈眼下虽然有了些自保的手段,但这些手段对上苏云龙这种高手,他却是并没多少把握。所以自然也不想暴露自己,最好的做法就是借助与苏家的关系让苏云龙不再视他为敌,自然就不会杀他。 所以他现在能做的对朱刚最大的帮助,就是提醒朱刚趁着苏云龙正跟家人相认的这个空档,赶快趁机逃跑。 “这苏家什么时候冒出来了这么一个高手?”朱刚闻言,却没立即逃跑,反而是疑惑地问道。 勾陈道:“那是苏远的儿子,据说是小时候就被一个路过的江湖异人强行收徒带走了,之后这么多年一直没有音讯,连苏家本身都放弃了,以为再也找不回来了。没想到现在艺成下山,又忽然回来了。我听他说,乃是当今天下七大门派之一的仙都派弟子,不知寨主可有听说过仙都派。” “仙都派?”朱刚闻言仔细想了想后,摇头道:“没听说过。” 他自从跟着朱雄上山后,就基本没有下山去闯荡过江湖,所以却也是见识有很,对江湖上的许多门派、帮会等势力,并不够了解。其实就算是朱雄,了解的也不算多。毕竟朱雄原本也不过是个外力境七重修为,他这等层次的,恐怕也很难接触到内力境高手的圈子。 朱刚都没听说过,勾陈自然更不可能听说过这个仙都派了。但只凭苏云龙所表现出来的武力,他便知道,这个所谓的当今天下七大门派之一,绝对不是吹出来的,是绝对有这个实力。 只凭苏云龙一人,就有实力单人独剑扫灭一家如天马寨、黑风寨这等势力的山寨。那仙都派本身的实力,又该有多强。 勾陈也不了解仙都派究竟有多大规模,门下弟子又有多少,是否全是如苏云龙这样的高手。但苏云龙这样的不需要太多,怕是五、六个就足以吊打许多小门派与江湖帮会了。而苏云龙上面还有师父,修为肯定比苏云龙更高。便是整个仙都派只有他们师徒二人,也是绝对不容小觑的存在。有这样的高手,要想聚起一方势力,那还不快。 不看只凭朱雄、马宝成这样的外力境高手,都足以啸骤山林,聚匪成寨了吗?若是苏云龙这样的高手愿意,怕是开宗立派都有可能。就算立不了什么大派,立个小派也绝对绰绰有余。 “不管如何,你要想活命,还是趁着他们一家相聚,赶快逃吧!”勾陈又再次向朱刚劝道。 “那你呢?”朱刚问道。 “我的安全,寨主不必担心。”勾陈道,“我平日跟苏远颇为交好,对他也多有照顾,相信苏远定会为我说情,不会让苏云龙难为我的。” 朱刚闻言一想,倒也确实是,勾陈平常对苏远确实颇有照顾,听说还经常到狱中看望,向苏远请教学问。不过他转头想罢后,却是道:“那苏远不也是我老丈人吗,除了把他关着,平常也没难为他啊?苏云秀我也是明媒正娶的,这苏云龙也是我大舅哥啊!” 勾陈闻言转头瞧了朱刚一眼,有些无言以对,你也好意思说“明媒正娶”四个字。这家伙怎么娶到的苏云秀,难道心里没点数吗?还是神经粗大若此,真以为苏云龙会顾忌这层关系。 摇头叹了下,他接着劝道:“寨主要想活命,还是听我的,赶快逃吧!天马寨已经被这苏云龙给灭了。” “什么?”朱刚一听,这才不由面色一变地大吃一惊。 只可惜他这声因为吃惊之下,声音过高,却是被那边的苏云龙给注意到了,立即转头瞧了朱刚一眼,回头向苏云秀道:“云秀,都是哥哥来晚了,才让你受了这么大委屈,我这就杀了姓朱的给你报仇。” 说罢不等苏云秀回话,便已是轻轻一动,挣开了母亲苏夫人的怀抱,转身如飞般地返身向朱刚杀来。 “唉,晚了!”勾陈一见,立即不由叹了一声,脚下往旁让开。 虽然他心里认为朱刚就这么被杀了有点儿可惜,希望朱刚能保下这条性命,但他可不会为了要保下朱刚的命就搭上自己。 朱刚眼见苏云龙转身如飞而来,眨眼即至,知道逃不掉,便立即大喝一声,又是拼尽全力地挥刀一刀砍出。他自知自己不是苏云龙的对手,所以这一刀砍出后,竟是舍生忘死,完全放弃了挡架自保,而是准备一剑换一刀地全力向苏云龙攻去。 这一刀砍出到一半后,他忽然全身骨骼一响,募地一股大力骤然生出,竟是在此生死一线的压力下,忽然临阵突破到了外力境七重。这一刀的力量与速度,又再次忽然叠加,于不可能之间又生出一道新的变化。 第一百六十三章 超脱一刀 潮音剑法 苏云龙本是打算纵身飞来,一剑就结果了朱刚。但面对朱刚这临阵突破,于不可能中忽然再生变化的一刀,却是也不由面现异色地连忙撤剑回挡。 朱刚于临阵突破中忽然再生变化所使出的这一刀,宛若羚羊挂角,天马行空,有种浑身天成的意味。这是临阵突破带来的妙悟与契机,已是远远超脱了他本身的武学所限。若是平常状态下,他根本使不出这样的一刀。但于突破之际再生变化,就使这一刀隐隐间契合了某种玄之又玄的变化。让苏运龙面对这一刀,也不得不严阵以待。 “当”地一声刀剑交鸣的大响,朱刚立即口吐鲜血地再度往后倒飞了出去。 尽管他在生死一线的压力下,临阵突破到了外力境七重,刚才劈出的那一刀也是臻入了他本身武学的极致,甚至远远超脱。可就算如此,他本身的实力还是与苏云龙差距极大。突破到外力境七重,也只不过是稍微缩小了点儿这个差距而已,却还是远不足于让他能够对抗苏云龙。 不说苏云龙本身拥有的高明功法、武技等等,便是纯凭力量,也是足够压制的朱刚翻不起任何浪花。朱刚刚才的那一刀,只不过是让苏云龙更加认真了点儿,郑重对待了一下而已。 若朱刚这次能够在苏云龙手底下逃得一命,假以时日参悟自己突破时所劈出的那超常一刀,武艺必然会有一个长足进步与大的飞跃。 可前提是,他能活下去。但凭眼下的形势,他活下去的希望可谓十分渺茫。 两人刀剑相交产生的气劲,让正在旁边还没来得及避远的勾陈立即感觉有些刮面生疼,忍不住举袖遮挡。 趁着举袖遮面之际,他伸手轻轻一招,但见一缕发丝在他的灵力控制下落下了他的手中。这缕发丝,正是在苏云龙与朱刚的刀剑交击中,被反震的气劲所震落的一丝。勾陈在旁边瞧得清楚,立即伸手招了过来。 他虽然颇为自信能够仗着与苏家的关系,使苏云龙不会杀自己。他这只是他所以为,并不能完全代表苏云龙的想法。自己的命运与生死,还是应该掌握在自己手里。所以他并不能全寄希望于此,还是要多掌握些自保的手段。“未虑胜,先虑败”,得为最坏的情况做打算。 有了苏云龙的这缕发丝,只要再让他得知苏云龙的生辰八字,他就更多了一个反制苏云龙的手段。 人每天都会掉头发,这是种很正常的新陈代谢现象。之前勾陈跟在苏云龙身旁时,也是一直有留意着这点。只可惜一路过来时,却是竟没发现苏云龙掉过一根头发。直到这时,才终于让他得到了机会。 收起这缕发丝后,勾陈便立即收手藏在袖中,然后连忙往苏家那边赶了过去。 苏云龙瞥了他一眼,也没拦他。当然,也没发现勾陈手中多了缕他的头发。 朱刚这回直被摔飞出去差不多两丈远后方才落地,落地后又是忍不住张嘴喷吐出一口鲜血,然后挣扎了好半晌方才勉强爬起。 苏云龙持剑一步步向朱刚走过去,目光中难得生出些欣赏之色地道:“你竟然能在我给你的压力下临阵突破,刚才那一刀使的也颇有点味道,倒是很不错。不过再不错,也终究是个外力境不入流的,今天还是必死无疑。” 他能够看出,这个朱刚的年纪也是跟他差相仿佛,能够在这个年纪就达到外力境七重的修为,练武的资质在外力境中来说,确实已算是非常不错了,连他心里也都忍不住有些欣赏。这还是朱刚所练的下功也就一般,若是能学得一部高明的外力境武功的话,怕是能够成长的更快,三十岁之前便有望突破到内力境。 只是他欣赏归欣赏,但杀心却仍是并没稍减半点,此人敢强逼自己妹妹做了他的压寨夫人,便非死不可。 “操,内力境就有多了不起吗?”朱刚张口吐了口血沫,骂了一句,看着苏云龙道:“只要给我时间,我也一定能突破到内力境。你现在也不过就仗着境界比我高而已,有胆的敢不敢给我时间成长到内力境,到时再战一场。” “我凭什么要给你时间成长?”苏云龙摇头不屑地一笑,“你也未免太高看自己了,你以为你是谁?” “老子是你妹夫啊!”朱刚咧嘴大笑地道。 “找死!”苏云龙一听,立即面色冰寒,煞气浮现。话音一落,又是身影一闪,便已忽然出现在了朱刚面前。出现的同时,他已是一剑挥起,向朱刚颈间斩去。 他这一剑斩出,长剑震荡,竟是忽然生出了一股海浪奔涌的潮汐之声。“哗”然的震响间,一剑飞斩而出。 朱刚见状,奋起余力地大吼一声,勉强提刀而挡。 但一挡之下,却是“当”地一声响,他手中的鳄齿刀竟是忽然被斩断作两戴,然后苏云龙这一剑余势不减,立即顺势扫过了他颈间,一颗头颅立即高高飞起,双睁大睁地死不瞑目。 苏云龙手中的剑,本就是一把宝剑。虽然不是削铁如泥,却也能斩金断铁。也幸亏朱刚手中的鳄齿刀,也是当年朱雄专门请了人特意打造,品质非俗。但却到底比不上苏云龙手中的剑,之前几次的碰撞下,刀上就已有了缺口与裂痕,在苏云龙这次的加力一剑下,再也抵挡不住,立即就断作了两截。 苏云龙刚才挥出的那一剑,剑上伴有大海潮水涨落之声,乃是仙都派在江湖上非常有名的一门“潮音仙法”,也是仙都派的标志性剑法,为仙都派不传之秘。凡是能使出“潮音剑法”的,都必然是仙都派的真传弟子。 但之前的打斗中,苏云龙却一直并没使用,只是以普通剑法就足够击败朱刚了。 但在最后杀死朱刚的这一剑上,他却是觉着需要点儿郑重对待。这朱刚虽然修为差他许多,且是个山贼,更是侮辱强占了他妹妹的恶霸,但在武学一道上,也确实有几分过人之处。只凭这一点,他觉着倒也值得他几分尊重,所以临死送了他一记“潮音剑法”。在他看来,朱刚能死在他的潮音剑法下,也是种荣幸。 第一百六十四章 屠寨 八字纸人 苏云龙一剑斩杀了朱刚后,便不再多瞧一眼,然后脚下一点,又是纵身跃起。但他这次,却并没有返身跃回,而是直往前寨纵掠如飞而去。 奔行到前寨后,他脚下一点,便飞身上了寨墙,然后一剑先将寨墙上的断龙石机关破坏。“轰”然一声巨响,断龙石放下后,彻底堵死了寨门。 接着苏云龙一声清喝,便立即挥剑向着寨墙上的贼兵砍杀起来。 他武功实在高出这些普通贼兵太多,根本无人是他一招之敌,甚至几个贼兵联手起来,也都能被他一剑了账,尽数杀死。但见他剑光起处,直如砍瓜切菜一般容易,眨眼间就已是砍杀倒了一大片,杀的寨墙上的贼兵哭爹喊娘,鬼哭狼嚎。 苏云龙手起剑落,只不过连杀了十数人,便立即杀的这些贼兵胆寒不敢再战,纷纷变色地返身逃跑。只可惜此时寨门被苏云龙放下了断龙石堵住,并且直接破坏了收起断龙石的机关,短时间内绝不可能再吊起断龙石开门。 而寨墙距离下面又高,这些普通贼兵不会轻功,跳下去便是摔不死也多半会摔得腿折脚伤。再一个不慎,掉到前面的壕沟里,更是会被里面粗大的木刺穿成葫芦,完全是死路一条。 而且他们逃也根本逃不出多远,苏云龙的轻功远超他们,轻易就能追赶上。 赶到苏家这边的勾陈眼见苏云龙杀死朱刚后,便立即毫不犹豫地展开了对普通贼兵一面倒的屠杀,而且是放下断龙石,堵住了寨门屠杀,立即便不禁脸色一变。 他不知道苏云龙覆灭天马寨的情况到底如何,但眼见苏云龙此时放下断龙石,堵住了黑风寨的寨门,这明显就是要赶尽杀绝,完全不给这些普通贼兵一条活路。 这个苏云龙的杀性,倒也当真好重。就是不知道,眼下苏云龙的杀戮,是纯粹就只是为了除恶务尽,不放过任何一个山贼;还是为了杀人灭口,不欲这些山贼走漏他亲妹妹曾被掳上山寨,被朱刚强占为压寨夫人的事。 若是为了后一个原因的话,那苏云龙恐怕会杀掉除苏家之外的所有知情者,连他的安危也都充满了未知数。 “云龙,他这是要做什么?要把所有人都杀了吗?”苏夫人瞧到苏云龙的屠杀后,立即皱眉担忧十分不安地转头向苏远问道。尽管她也恨极了朱雄父子以及这山寨中的人,但她到底一向心善,又是个女人,性子柔软,却是也有些见不得苏云龙眼下一面倒的屠杀。尤其这山寨之中,也并非尽是山贼,还是有不少妇孺老弱以及无辜之辈的存在。难不成自己这个多年不见的儿子,也要把这些人都尽数杀了吗? 苏远见状,有些面色凝重地摇了摇头,接着又叹了口气,一时也有些不知该如何做答。 “你没事吧?这到底怎么回事?我哥哥有没有难为你?”勾陈走过来后,苏云秀立即就忍不住关心地向勾陈问道。 “我没事。”勾陈见状摇摇头,向她安慰地一笑,“我刚才得了前寨来报,说有人来闯山寨,出去查看,就遇到了你这哥哥。他知道我要帮你们逃跑,倒是没有为难我,放心吧!” 他虽然安慰苏云秀,叫她放心,但他自己心里,却着实有些放心不下。很担心苏云龙真的是为了杀人灭口,想要把黑风寨所有的人赶尽杀绝。 那边苏云龙的出手速度极快,身影闪烁间剑光暴起,所到之处便立即倒下一片,很快寨墙上便已是血流成河。而在勾陈与苏云秀说话的这会儿,寨墙上的贼兵已是被苏云龙杀的一个不留。 这么短的时间内,他倒是也没能把寨墙上的所有贼兵尽数杀死,不过剩下的哪还敢再多留,自是立即纷纷逃下了寨墙。前寨门被堵死出不去,便往后面逃来,或慌乱之下没头苍蝇般地四处乱跑。 苏云龙见状,便又飞身而下地赶来追杀。 不过他眼见那些贼兵往后跑去,却是怕冲撞了父母与妹妹,又连忙施展轻功赶在了前面,拦路截杀了一波,又把往这边跑过来的贼兵杀的四散而逃。 “云龙,够了,你要做什么?要把这寨子里的人全都杀完吗?”苏夫人见到苏云龙过来后,连忙叫道。 “娘,这些山贼个个该死,自然是要除恶务尽。”苏云龙闻言,随口回了一句,便脚下不停地又往另一波贼兵追杀了过去。 杀了这波贼兵后,他忽然转头向勾陈道:“勾陈,你带我父母和妹妹先到一处安全的地方暂避,我杀完这些贼兵后再去寻你们。” 在苏云龙刚才返身杀过来时,勾陈又立即提起了小心,生怕苏云龙忽然一剑向自己杀来。随后听到苏云龙的这句吩咐后,倒是不禁有些放下了心。既然眼下苏云龙还肯用他,那就表示还信任他,应该不会杀他。 “好,我先带他们回我院子,就在后寨的南山居。”勾陈高声答应了一声后,便立即劝了苏家一行人跟他回去。 苏远夫妇包括苏云秀在内,虽然都对苏云龙此刻的屠杀瞧得有点儿不忍,但眼见他们劝不住,便也只好眼不见为净地先跟着勾陈回返南山居了。 此时朱雄与何大勇这两具僵尸已是早就跟在了勾陈身旁,当下便在左右相护,有冲撞过来的贼兵,勾陈便指挥这两具僵尸随手挡开。此时此刻,他自然也是再顾不上自己这寨中军师的身分,还要去维护黑风寨。他能在苏云龙手下逃得一命就已算不错了,对于寨中其他人的生死,真的是无能为力。 赶回南山居时,但见前寨处忽然起了火头,一时浓烟滚滚,竟是苏云龙杀人的同时,又放起了火来。看样子,是真的打算要把黑风寨赶尽杀绝。杀人放火,一个不落,当真是心狠手辣的紧。 回到南山居门口时,勾陈但见自己之前所吩咐的那两名亲兵,仍是牵着十匹马直愣愣地站在那里。此时前寨的喊杀声已是传了过来,但这两名被勾陈以傀儡符控制的亲兵听到后,却是充耳不闻,只是在那里老老实实地等着勾陈回来。 勾陈见状,自是让他们连人带马都先一起赶回院内,然后紧闭院门,让一众被他以傀儡符控制的亲兵全都守在前院。 接着又安排好苏远夫妇与苏云秀在厅中稍坐后,勾陈便立即拉了小翠出来,向其郑重问道:“小翠,我问你一件特别重要的事,你可知道苏云龙的生辰八字?” 他要问苏云龙的生辰八字,自是问苏远夫妇或苏云秀更有把握,这三人肯定知道。但他却怕因此会惹这三人起疑,所以退而求其次地问了小翠。小翠在苏家多年,又是苏云秀的贴身丫环,两人关系情同姐妹,多半也有可能知道这点。而小翠又跟他的时间最久,自然是对他更信任。 果然他这一问,小翠便立即点头道:“知道。”不过话落后,却也是忍不住奇怪道:“军师你问这个做什么?难道还怀疑我们家少爷有假吗?” “这倒不是。”勾陈摇头道:“你且先告诉我,反正特别重要。” 小翠又奇怪地瞧了他一眼,终究还是没隐瞒,如实告诉了他。虽然她非常想不明白勾陈这时候忽然问苏云龙的生辰八字做什么,但勾陈既然问了,她觉着这也不算什么不能说的隐秘,便还是说了。 勾陈得知后,立即心中一喜地谢过了小翠,便转身跑进了书房。 进了书房后,他立即刺破手指调了些朱砂血墨,然后便铺开黄纸将刚才记下的苏云龙生辰八字写在上面。 写好后,他将一直缠在自己手指间的苏云龙那缕头发揉作一团,用写了苏云龙生辰八字的黄纸包裹叠起来。接着又再迅速挥笔绘制了一道符,再用这道符在外面包裹了一层。 包裹好后,他立即掐诀念咒作法,最后喝声“疾”,往那裹住的纸符上一指,就见那纸符迅速变化扭曲起来。 待变化完成后,就见那包裹了苏云龙生辰八字与一缕发丝的纸符竟自行扭曲折叠堆拢成了一个掌心大的小纸人。不过这小纸人也就是有头有手脚,只是个人形样子,并没有具体的样貌。 做好这小纸人后,勾陈放松地轻舒口气,将这小纸人拢在袖中。然后又从袖中取出自己之前制作的那两只甲马,先行绑缚在双脚上。 这两只甲马他自从制作好后,一直都是贴身收藏着。原本他是装在个钱袋里挂在腰上,但之前他担心苏云龙有可能会杀自己,却是早在陪着苏云龙赶往后寨时,就已从钱袋里掏出,偷偷藏在了袖子里,好更方便随时取用。只是之前还没来得及绑在腿上,现在终于有空,自然是立即绑上,以备不测。 虽然苏云龙之前对他表达了信任,但他还是不敢完全信任苏云龙。所谓防人之心不可无,多做点儿防备手段,总归是没错的。 绑好两只甲马后,他这才转身走了出去。 出门一瞧,但见外面火光熊熊,浓烟滚滚,烧起的火更大了,覆盖的范围也更广了。惊呼声与惨叫声不时从远处传来,一时间如似人间地狱。 幸好他这座南山居僻处后寨,比较偏远,也跟别的房舍不相连,一时间却是波及不到。 第一百六十五章 压寨夫人 白衣如魔 勾陈走到前厅时,正打算转身进去,却是忽然又听到自己的院门被“砰砰”敲响,外面有人喊道:“军师,你在吗?快开门!” 除了这人的喊话声外,外面的嘈杂声音中还有着女人惊慌哭泣的声音。 接着话音还未全落,忽然一人纵身跳上院墙,站到了墙头上,瞧到勾陈正在院内,立即大喜地叫了声“军师!”接着连忙跳下来,返身打开了院门。 勾陈一见这人,却是认得正是朱刚身边的一名亲名。可惜他也就止于见过,并不知道名字,一时也叫不上来。而且他还来不及开口说话,那人就已跳进院内,打开了院门。 院门一开,就见五、六名朱刚的亲兵护着三个女人赶了进来,其中最前面的一个女人,还是挺着个大肚子,看起来已是即将临盆,快要生产。 勾陈瞧了眼这三个女人,却是也都认得,正是朱刚另外的三个压寨夫人。他以前也都见过,只是没怎么说过话。其中正大着肚子的那个女人,就是朱雄之前不准朱刚下山时曾说过的那个,以此为借口,让朱刚别错过了儿子的出生。不过眼下距那时已是一个多月过去了,这女人却是还未生产。但这种事本来也就说不多准,而且朱雄那时不准朱刚下山,也就是更多拿这事当借口,并非就是当时马上要生。 这几个朱刚院子里的亲兵,显然是见到外面出了事,便立即护着朱刚的这三个压寨夫人逃了出来。一逃出来后,眼见前寨着火,而且火越烧越大,还有苏云龙那个杀神正在不断屠杀寨子里的所有人,他们自是不敢再往前寨而去,立即就返身往后寨逃来。 事实上,眼下寨子里的不少人也都已逃往了后寨。且后寨门也早已打开,已开始有人逃往了后山。虽然后山也是绝地,并没有下山的路径,且后山深处有毒虫野兽出没,也存在不少危险,但至少后山要比寨子广大许多,再加上又都是山林,可供藏躲的地方也多。所以逃进后山,说不定还有机会逃得一命。眼下这个情势,哪怕多一丝的希望也会有人奋力抓住。所以此时的后寨,已是聚集了不少人,大部分都开始往后寨逃来。 “军师,眼下寨子里到底出了何事,我听人说,寨主已被人杀了,可是真的?”那亲兵开门迎了外面的人进来后,便立即赶到勾陈面前,向勾陈问道。 “是真的!”勾陈闻言,立即点头略有伤感地道,“我亲眼所见,寨主确实已经去了。” “那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寨主又是被谁所杀?是不是天马寨这帮狗娘养的出尔反尔,又来率兵攻打咱们?”这几个亲兵之前都一直在朱刚的院子里,却是还完全不知道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反正他们护着朱刚三个压寨夫人一逃出来,就已是见到外面火光漫天,喊杀声一片,而且到处都可见死尸。这等规模的破坏与杀戮,在他们看来,自然最大的可能就是天马寨反悔,又忽然率兵前来攻打,且已经打了进来。却哪里能够料到,这一切皆是一人所为。 此时正在前厅内的苏家一家人听到外面的动静,也是立即好奇地赶了出来。朱刚的另外三位压寨夫人一见苏云秀也在这里,便立即行礼称呼“夫人”,又向着苏夫人称呼“老夫人”。虽然她们也都是朱刚的压寨夫人,但苏云秀的身份却不一般,乃是朱刚“明媒正娶”的,且是朱雄在时所指定的朱刚正牌夫人,这几个自然都要小她一头。 苏云秀虽然深恨朱刚,也并不曾为朱刚之死有过半点伤心,也就是刚才亲眼见到朱刚被苏云龙一剑枭首杀死,稍微有点儿不适,但她恨归恨,可此时一瞧朱刚三位压寨夫人中大着肚子的那个,却是也觉着这个腹中的胎儿十分无辜。点头回了一礼后,她便立即向朱刚的这几个亲兵与三个压寨夫人道:“你们还是别多问了,趁着现在还有时间,抓紧赶快逃吧!等逃进后山,还有活命的机会。否则的话……” 否则如何,她却没有接着说出来,只是深深无奈地叹了口气。她也是个十分聪明的女子,到得这时,也是有些猜了出来,自己哥哥下手屠寨的目的,恐怕并不只是简单的行侠仗义,想要除恶务尽,而是有杀人灭口之嫌。若真是如此的话,那苏云龙很可能会杀掉山寨内除苏家之外的所有人。 而这几个是朱刚的压寨夫人,其中一个又还怀着朱刚的骨肉。万一被苏云龙知道的话,恐怕不会放过她们。虽然她也并不想把自己哥哥设想的那般心狠手辣,连老弱妇孺都不肯放过,可之前亲眼所见,她却是觉着自己这位多年未见的哥哥,下手是真个狠辣。而且杀性颇重,恐怕本着“除恶务尽”,真的是有可能斩草除根,杀掉这寨子里无论男女老弱所有人。 “夫人,那你们呢?”那个大着肚子的朱刚压寨夫人闻言后,立即开口问道。她怀了朱刚的孩子,自然身份在剩下的三个压寨夫人里也不一般。苏云秀没来时,她就是三人中最大的那个。苏云秀来后,她被压低了一级。好在苏云秀倒是很好相处,并不会特意为难她们,平日也懒得跟她们争什么。稍微不好的一点,也就是性子清冷,根本不怎么理会她们,甚至平日都会特意避免相见。 “我们就不用你们管了,自己快逃吧!”苏云秀摆手道。 才自说罢,忽然听到外面后寨门又是一片惊呼声大起,接着就是不断的惨叫声此起彼伏传来,外面又是一阵儿大乱。 苏云秀一听,便不由面色一变。看样子,应该是她哥哥苏云龙又已杀到了后寨。 果然过不片刻,忽然一道白衣身影自天而降,落在了南山居院门的门楼上,正是苏云龙。 他满寨屠杀那些贼兵,可到得此时,却仍是白衣如雪,没沾染到半点血迹。由此亦可见得他武艺的高明,正因为他杀人时力道控制的巧妙,且又速度够快,来得及躲闪,这才能做到杀了这么多人,自己身上却仍是没沾染到半点血迹。 第一百六十六章 一个不留 杀人灭口 苏云龙手中的长剑,正“滴滴答答”地往下滴着血。此时他长剑一指,指向下面的朱刚那三个压寨夫人,面带冰冷地道:“我听说这几个,也都是姓朱的那小子的压寨夫人?” 他在寨中满寨子地追杀一众贼兵,却是也让他趁机搞清楚了寨中的建筑。虽然还没完全清楚,却至少知道了朱刚是住在哪个院子。所以朱刚院子里跑出来的人,当然也都是朱刚的人。这几个朱刚的亲兵护着那三个朱刚压寨夫人从院子里跑出来,苏云龙当时其实是有远远看见的。 只不过他当时正在砍杀一伙儿贼兵,却是暂时顾不上。等杀完那伙儿贼兵后,这才随后追来。可以说,正是跟着朱刚的这三个压寨夫人杀到后寨的。不过杀过来后,发现这伙人进了勾陈的南山居,他却是也没急着杀入。反而先趁机杀到后寨门处,又破坏了后寨门同样堵住后,再又随手杀了一伙儿贼兵后,这才返身落入南山居内。 朱刚的三个压寨夫人一听苏云龙这话,便不由立即吓得大惊失色地尖叫出口。其中大着肚子的那个受惊之下,更是一下站立不稳,再加上此时大着肚子,失之灵活,竟是“砰”地一下往后坐倒地结实摔了一下。 这一摔之下,她忽然捂着肚子面色痛苦地大叫,“哎呀,好痛,好痛!” 旁边那两个朱刚的压寨夫人惊慌害怕之下,却是也顾不上相扶,还是苏云秀有些不忍,连忙招呼了小翠过去将那大肚子妇人扶起。 苏云龙瞧着眼前这一幕,面上丝毫没有变化,完全不为所动,反而接着冷哼一声,便足下轻点地从门楼上飘落。未等完全落地,一剑挥斩而下,便立即将站在最前面的朱刚两名亲兵一剑破喉杀死。 接着落地后,他身形一转,又是接连两剑挥过,便将剩余的四名朱刚亲兵一起杀死。而直到这时他站定后,身后那六名朱刚的亲兵方才一起瞪大双眼地齐齐倒地。 “啊!” 亲眼见到这几名亲兵被杀,又立即吓得朱刚的那三个压寨夫人惊慌尖叫不已。 尖叫声中,苏云秀与小翠扶着的那个大肚妇人忽然胯下有些湿热,再低头一瞧时,又是不禁惊叫地道:“血,血,不好了,我下面流血了!” 苏云秀与小翠闻言一瞧,也是不由立即面色生变地惊呼出声。 但还来不及张口说什么,忽然就见眼前又是人影一闪,接着两声惨叫合作一声地响起,便见此时已是躲在了她们身后的另外那两名朱刚压寨夫人已是被苏云龙各在喉咙上刺了一剑,倒地不起。 苏云龙的动作与出剑实在太快,她们就算想劝,也根本来不及开口说什么。此时见到这两名压寨夫人被杀后,又是不由再次被吓了一跳地惊呼出声。 惊呼声中,两人正转头往后瞧时,就见苏云龙又是转身一剑刺来,直接从背后将两人手里扶着的那个大肚妇人一剑刺了个透心凉。 “云龙住手!”而这个时候,台阶上的苏夫人开口想要劝阻的话方才发出,却是显然已晚了。 至于苏云秀,却是尚还来不及开口。直到发现扶着的这名大肚妇人已被刺死后,这才忍不住面色一变地怒瞪着苏云龙道:“你做什么,你怎么连她也杀,她肚子里可还怀着孩子呢,你还有没有人性?” “除恶即是行善,我这是在行善。”苏云龙闻言,却是面上丝毫不为所动地抽回手中的剑,淡然道:“她肚子里怀的孩子,也是姓朱的那小子的孽种,当然也该杀。不然将来长大后,也是个山贼恶人,还不知会做多少恶事?” “他还没出生,你怎么就能肯定他将来也一定是山贼?”苏云秀立即忍不住厉声质问道,此时也完全不在乎苏云龙这个哥哥了,“再怎么说,孩子都是无辜的。将来会做什么,全看人如何教导。若有人导他向善,他就会向善。会成为什么人,从来不是天生的。” “那可不一定,没听说过‘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吗!”苏云龙轻甩了下手中的剑,甩掉上面的血迹,“有些事,就是天生注定的。” 说完后,他忽然有些奇怪地往站在院子里的勾陈那些亲兵与下人瞧去。但见此时这些人面对他,却仍是动也不动地原地站着,甚至没一人转身瞧他。就算这些人都是勾陈院子里的人,是勾陈的亲信,或者之前还得过勾陈许诺,保障了他们性命。但就算这些人自认为不会被他所杀,可眼见有人死在面前,且是被他杀的如此干脆利落,竟是半点也没被惊到,这可能就非常奇怪了,难道这些人定力都这么好? “好啊,好一个天生注定!这么说,原来我会被人掳上山受这罪,看来也是上天注定了,就是要让我注定受这一番屈辱。”苏云秀听了苏云龙这般歪理,立即心中大气地反言相讥拿自己说道。 苏云龙听她这般说,终是忍不住面色一变,也暂时压下了对勾陈院子里那些一动不动的亲兵与下人的好奇,看回苏云秀道:“小妹你别这么说,我这么做,可全是为了你。只要这寨子里的所有人都死了,就没人知道你曾被掳上过这黑风寨的事。待我们一起回家后,慢慢忘了这事。再给你另寻个门当户对的好人家嫁了,从此相夫教子,岂不是好?” 后面的苏远一听苏云龙这话,立即忍不住无奈地长声一叹。显然他之前也是已经猜到了苏云龙下手屠寨的那个目的,现在只不过是得到了苏云龙的亲口证实。反而是苏夫人还有些没猜到,此时听到苏云龙这般说,立即忍不住面色大变地道:“云龙,你,你这是什么话,你这是要把全寨上下,不分妇孺老弱,全都要一起杀了吗?你可知道这里面好多都是无辜人,也是跟我们一样被这些山贼给掳上山来的,你不救他们也就算了,还要把他们全都一起杀了吗?你这是要造多大的杀孽啊!” “造多少杀孽,都由我一力承担,与你们无关。”苏云龙闻言,却是不在意地淡然说道,“我这么做,都是为了我们苏家好。这些人死了,我会请人超度他们的。” 第一百六十七章 他也得死 “你果然是为了杀人灭口。”苏云秀见苏云龙坦然承认了这个屠寨的真实目的,怒道:“但天下这么大,我们下山后大不了隐姓埋名,另换一处地方生活,也没人能知道我们的过往,又何必非要这么做?” 苏云龙道:“我们苏家虽然不是什么世家大族,却也是历代书香门第,一向行得正,坐得端,在当地素有声名,凭什么要为此隐姓埋名?” 苏云秀冷笑一声,上前一步挺着脖子道:“你要觉着我污了苏家的声名,不如直接把我杀了好了。我也怀了朱刚的孩子,按你的道理,也正该一起死!” 苏云龙一听,立即不由面色一变地一把抄住了苏云秀的手,搭腕默察片刻后,他不由松了口气地道:“小妹你莫说什么胡话,这种玩笑可开不得!” “那万一是真的呢?”苏云秀讥讽道,“你是不是要连我也一起杀?” 苏云龙摇头道:“就算是真的,打掉这孽种也就是了,我又怎么会杀你?” “你说的可真轻巧!”苏云秀以一副完全陌生的目光打量着他,“那可是我的孩子,你的外甥!” 苏云龙道:“若是贼人之子,我也不希望有这样的外甥。” “你可真是铁石心肠,冷血无情。”苏云秀忍不住骂道,“我没有你这样的哥哥,你走罢,我们不需要你救,我们本来就能自己下山。” 苏云龙笑道:“小妹你又说气话了,咱们是一母所生,血浓于水,这是割舍不掉的亲情。” 苏云秀面色冷然地道:“没什么割舍不掉的,这么多年没见,我也一直当自己没有过哥哥。现在也没有,我们不用你管,你还是去学你的武功,当你的大侠罢,咱们从此以后互不相识。” 说罢,转身走回了台阶上。 苏云龙见状,无奈地摇头一叹,道:“就算你不认我这哥哥,我也还是要认你这妹妹。该管的事,也一定要管到底。何况眼下都已做到一半儿了,也不好半途而废。” 话音一落,便又是忽然身影一动,剑光闪烁,眨眼之间在院中勾陈的那些亲兵与下人之间来回穿梭了番。 等他最后定住身形,重新站回原来的位置,却是转过身面对向台阶上的勾陈与苏家等人后,这才见到院中那些勾陈的亲兵与下人们纷纷颈间喷血地倒地。 苏云秀一见他瞧向勾陈,立即不由紧张地下意识抓住勾陈的手,盯着苏云龙质问道:“那些可都是勾陈的亲信,你是不是要连他也一起杀,他可是我们苏家的恩人?” 苏云龙瞧了眼苏云秀抓着勾陈的手,有些意外地重新打量了眼勾陈,冷笑着道:“勾兄看来没跟我说实话啊!” 勾陈见状,面上苦笑地道:“小弟怎么敢跟苏兄说实话,若是早说了,怕已是活不到现在了?” “你倒有些自知之明,果然是个聪明人!”苏云龙称赞了勾陈一句,又轻甩了下手中长剑上沾染的血迹,盯着勾陈道:“既然是个聪明人,那勾兄不妨猜一猜,我会不会杀你?” “我不准你杀他。”苏云秀一听,没等勾陈接话,便忍不住先面色一变地连忙挺身拦在了勾陈身前,说罢又向苏远与苏夫人叫道:“爹、娘,勾陈可是我们苏家的恩人,我们不能忘恩负义。” “这我自然知道。”苏远闻言一叹,向苏云龙道:“云龙,勾陈乃是我的学生,在山上也一直对我照顾有加。若是没有他,我恐怕早就活不到现在了。今天又要帮我们逃跑下山,你若没来,我们也确实能够下山。这是我们苏家的大恩人,你不能杀。我保证他绝不会乱嚼舌根,向人说这山上的事,他也绝不是这种人。” 苏夫人等苏远说罢后,也立即说道:“没错,勾陈是我们苏家的恩人,你绝不能杀他。要想杀他,你就先把为娘杀了罢。”她说罢,直接移步拦在了苏云秀身前,也同样是挡在了勾陈身前。 她更加清楚苏云秀与勾陈的关系,勾陈不但是他们苏家的恩人,还是女儿的意中人,怎能再放任儿子杀了。这不但是忘恩负义,也是杀了苏云秀的意中人,以后兄妹俩还如何相处,岂不反目成仇了。 苏云龙瞧得这一幕,又向后面的勾陈笑道:“勾兄倒真是好本事,让我们一家都这么维护你。” 勾陈在后面回道:“那是因为,我先维护了他们,所以他们知恩图报而已。” 苏云龙道:“你对我家人的照顾与帮助,我很感激。不过,你对我父母、妹妹有恩,却对我无恩,今日还是让我送勾兄一程吧?这个世上没有永远的秘密,只有死人才能做到最好的保密。” “你不能杀他。”苏云秀一听,立即着急慌乱地连忙道:“我,我跟勾陈早有私情,他是我的意中人。我们下山后就会成亲,他以后也是我们苏家人了,绝对不会说这山上的事。如果他说出去了,岂不是也让人耻笑他?” 苏云龙闻言,有些失望地摇头一叹,道:“小妹你太天真了,你以为他帮你们,救咱们苏家脱难,就纯是出于好心,没有目的吗?我瞧他不过是想借咱们苏家的势,借爹在朝中的人脉而已。他之前还跟我说下山后要继续参加科考,可见功名之心甚重。” 苏云秀闻言,立即反唇道:“那又如何,身为读书人,当然是以考取功名为重,人人都想金榜题名,这只不过是读书人的正常追求而已。再说借苏家的势助他为官,那也是我早就答应他的,我们之间早就谈的清楚明白,不必你操心。” 苏云龙道:“那你就该知道,他这种人若是一旦得势,怕是会弃你如敝屣。而且他知道你的过往,更有把柄能拿捏住你,以后你在他家中,还有何地位可言,怕是永远无法在他面前理直气壮抬起头来。这般婚事,还是不嫁也罢!” “他不是这种人。”苏云秀闻言,立即大声反驳道。 苏云龙冷笑道:“他现在当然不是,但谁又能保证以后不是?” 第一百六十八章 勾陈的反击 “将来?以后?你就为这种莫须有的罪名杀人吗?”苏云秀忍不住气愤地大声道,“一个还没出生的无辜孩子,你就说他将来有可能是山贼?” “我刚才就算不杀她,她肚子里的孩子也活不了,不看她下面都出血了吗?”苏云龙闻言,仍是不在意地淡然道。 “那也是被你惊吓的,否则她怎么会出事?”苏云秀怒道。 苏云龙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道:“你要怨就怨吧,我也不怪你。但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 话音一落,他又是忽然身影一闪,已是直接绕到了勾陈身侧,然后一剑向勾陈的侧颈刺至。 他也不打算再跟苏云秀以及父母辨说什么道理,只需一剑杀了勾陈便是。虽然此刻母亲与妹妹都挡在了勾陈身前,要阻止他杀勾陈,但对于这两个不会武功的弱质女流,又如何能够挡住他。他也根本不需从正面突破地面对母亲与妹妹,只需要直接绕过就行。以他的身法速度,母亲与妹妹根本就跟不上他的反应。而等她们反应过来时,他就已经杀了姓勾的这小子了。 苏云龙的速度确实很快,但勾陈的反应也一点儿不慢。此时苏云龙已明言要杀他了,他自然是早就防着苏云龙,已是提前把那个包裹有苏云龙生辰八字与一缕发丝的小纸人取在手中。 苏云龙的身影一动,他藏在袖子里的手便立即掐了个手诀,口中默念了几个咒语。然后在苏云龙一剑向他刺来时,握拳紧紧一捏手中的那个小纸人。 “啊!” 随着勾陈一握之下,苏云龙立即便感觉心口忽然募地一痛,像被人用手伸进他胸口内,在他心脏上狠狠捏了一下。疼痛之下,他立即不由皱眉发出一声闷哼,那一剑也再刺不下去。 这一痛却是有些打乱了他内力运行,手上的劲力也被跟着打散。尤其这忽然而来的一痛,他以前从未经历过。十分担心是不是自己的内力运行出了差错,有些气息走岔,甚至内力错乱。所以一时惊慌之下,也是完全顾不得再去杀勾陈,当然还是先顾自己要紧。 他才刚退开一步,想要运气察探体内情况,忽然听到身后风声骤响,身后有人迅速接近地向他攻来。 他不用瞧,也能知道,正是一直跟在勾陈身边的那两个戴着鬼脸面具的护卫。刚才这两个鬼脸面具护卫,却是一直站在厅门口守着,并没有像其他亲兵一样站在院子里,所以没在他刚才的那一波屠杀中被一起杀了。 这两个戴着鬼脸面具的护卫,在别的贼兵眼里看来,自是显得有些神秘莫测,但在他眼里却是寻常,左右也不过是外力境的而已。就算外力境的修为更高点,又能强到哪里去。对他来说,便是外力境九重绝顶的高手,也不给他放在眼里,根本对他造不成威胁。 除非能由外入内,突破修炼到内力境,才会被他高看一眼。但也就只是高看而已,仍不会对他产生任何威胁。 他现在可是内力境六重的高手,尤其是出身七大门派之一的仙都派,从小就是修炼的高明武艺。就算尚是初入六重,凭借一身仙都派绝学,也能越阶挑战内力境七重,甚至八重的高手。所以比他境界低的,自然更不可能对他产生威胁。 此时听到身后风声响起,尽管是处在自身有些不对的情况下,但仍然不是这种外力境武者就能够偷袭他的。当即不屑地冷笑一声,他瞧也不瞧,便立即反手一剑往后刺去。 这一刺之下,果然立即刺中。不过刺中之后,他却是感觉有些不对。因为他这一刺,竟然没能刺进去。也全然不是刺到血肉之躯的感觉,反而像是刺到了什么金铁之物。 再次心中一惊下,苏云龙却是惊而不乱,猜测对方有可能是里面穿了贴身内甲之类的东西。当即手上再度一加力,虽然还是感觉没能刺进去,但受这忽然的加力一刺,却也是把身后那人给顶撞了回去,也并没能攻击到他。 才把身后攻击的那人加力一剑顶刺回去,忽然眼前又是道黑影一闪,却是守在厅门另一边的那个鬼脸面具护卫身如疾风地向他扑了过来。人还未至,便双手成爪箕张,十指上的十根指甲忽然“铮铮”弹出,暴长出了寸许,上面黑色的幽光闪烁,宛若十把锋利的匕首。 苏云龙一见之下,也是不由有些面色生异,看来这人却是练了一门奇特的爪掌功夫。而且双手肯定用什么特殊方式淬炼过,才能有这种异状。除了十指指甲漆黑一片,幽光闪烁外,双掌也全都是青黑一片,有些不似人类之手。 看这指甲的异状,怕是都有可能直接把人的头骨抓穿。再看这般色泽,手掌青黑一片,指甲也是黝黑发亮,说不定还可能有毒。 不过这个鬼脸面具护卫的爪掌功夫虽然让苏云龙有些生异,但他自是不惧,反手握剑自身前挥斩一削,便直接往这人箕张的十指根部削去,打算一下削断这人的十指,看还如何靠这功夫逞凶。 “卟”地一声闷响,但见他这一剑斩过,却是并未能将这人的十指削断。那人的掌上功夫竟是颇有造诣,竟能以一双肉掌硬接刀剑而不伤。 这名向苏云龙扑杀过来的鬼脸面具护卫,正是朱雄。他生前本就练有铁砂掌的功夫,早把一双肉掌炼的不畏普通刀剑,敢于硬接。在被勾陈转化为僵尸后,防御能力更强,这双手也再生异变。因此就算苏云龙手中握的是把能分金断玉的宝剑,竟是也不能一剑斩断朱雄的十指。 这却也是因为苏云龙自心口的忽然一痛下还没能完全反应恢复过来,此时是仓促出剑,未曾用足了力。否则的话,朱刚此时双手的防御力再是厉害,但究竟未能成功进阶为铁尸,还是难以挡住苏云龙这种内力境高手的全力一剑。 第一百六十九章 一起动手 苏云秀眼见苏云龙话音一落后就忽然身影一闪地在她眼前消失,便立即猜到苏云龙是要向勾陈出手。刚才苏云龙杀朱刚的那三个压寨夫人时,也是用的这一手,根本就让她还没反应过来,也来不及再开口,便眨眼把人杀了。 所以她接着听到一声闷哼后,立即便不由担心地惊呼一声,连忙转头瞧去。这一瞧之下,才发现闷哼的竟然是苏云龙,并非勾陈。而勾陈身边那两个有些神秘的鬼脸面具护卫,这时也先后向苏云龙发动了攻击,终于是把苏云龙给挡了下来,没让他杀成勾陈。 “你没事吧?”尽管苏云龙没能成功袭杀勾陈,但苏云秀还是不禁担心地向勾陈问道。 “我没事。”勾陈答了一句,便立即拉着苏云秀的手退到一边,免得离得太近,有可能被苏云龙与朱刚、何大勇的打斗给波及到。 他拉着苏云秀一退,旁边的苏远夫妇及小翠自然也是连忙都跟着他退到了一旁。 而此时苏云龙心口的那一痛已是过去,眼见没能一剑斩断朱雄的十指后,他又是不禁惊讶了下后,便立即连忙侧身斜退开一步,重整阵脚。 他虽然并不怕勾陈这两个鬼脸面具护卫的前后夹击,但自从他刚才心口的那一痛后,却是就被迫落入了下风。所以自然不能继续处在这个位置,何况察探自己体内的异样才是关键。 他此时抽身退开,主要还是先察探自身,免得继续与这两个鬼脸护卫打斗,来不及察探。 他这侧身一退,直接便远远退开地退进了厅中深处,与朱雄和何大勇至少拉开了七、八步的距离。 趁着侧退之际,他转头瞧了眼刚才处在他身后位置的何大勇一眼,但见对方此时的胸前衣服上已是破了一个窟窿,显然正是他刚才反手往后一剑所刺下的。只是他却只刺破了衣服,而并没伤到这人。 而他此刻一瞧之下,这才发现对方里面并没有穿什么内甲,竟是纯凭血肉之躯挡下的他那一剑。瞧到这一幕,他这才转想到,应该是这人修炼了一门护身硬功,这才有可能挡下他这一剑。 不过这也是因为他刚才在心口疼痛之下仓捉反手出招,并没能用足力。否则他若是全力一剑刺出的话,再加上手中的宝剑,就不信这个普通外力境高手的护身硬功,能够再防住他的全力一剑。 想明白后,他仍是并没把这两个鬼脸护卫放在眼里,顶多也就是觉着比那个朱刚难对付一些而已。 所以抽身退开后,他还是先运气默察体内的状况,并没太在乎这两个鬼脸护卫。 这一察之下,他却发现体内并无任何异常,气息通顺,内力也没有任何走岔的现象。迅速运转了一圈,也无任何异样的地方,却不知刚才为何好好的会胸口痛上一下,而且还是痛的十分厉害。 拉开与苏云龙的安全距离后,勾陈意念一动,便又立即指挥朱雄与何大勇一起挥爪向苏云龙扑了过去,同时口中大喝了声“动手!” 他这一喝,不论是苏云龙,还是苏云秀等人,全都以为他是在向朱雄与何大勇这两个鬼脸面具护卫下令。却不知,他并非是向这两人下令。这两具僵尸早已与他练的心意相通,他意念一动,一个念头过去就能如意指挥,根本不需要开口下令。 他喝的这声“动手”,却是向在厅内服侍的那几个自己院内的粗使丫环下令。 之前勾陈已是把自己院子里的所有亲兵与下人全都偷贴了傀儡符控制,这几个粗使丫环自也不例外。只不过勾陈之前却是并没让这几个丫环也一起站在院子里,而是在厅内服侍苏家三人。所以苏云龙刚才屠杀院内之人时,却也是得以幸免于难。 不过眼下这几个丫环就没这么幸运了,此时她们仍然是处于傀儡符的控制下,所以勾陈这声“动手”的命令一下,尽管这几个丫环也全都不懂武功,还是在傀儡符的控制下,接令后义无反顾地向苏云龙扑了过去。 而勾陈更是在喝了“动手”后的同时,又是握拳紧紧一捏手中的那个小纸人。 虽然见勾陈喝了动手后,那几个厅内的粗使丫环竟也是跟着一起动手,让苏云龙有些意外,但面对这种情况,他还是不屑地一笑。就算加上这几个丫环又如何,别说这几个丫环根本不懂武功,就算也同样是外力境高手,他也仍然不放在眼里。 只不过紧接着,他心口却又是像刚才一样,好好的就忽然募地一痛,却是让他又再次忍不住发出声闷哼的同时,立即面色一变。 这疼痛不但来的十分突然,也是起的毫无来由,他分明并没受伤,内力也没有运行走岔,却是为何就会忽然好好地痛上一下,简直是莫名其妙。 疼痛之中,朱雄与何大勇已是立即率先扑了上来,苏云龙只能勉强提剑向两人各刺了一剑。但这一刺之下,因为没能用足力,仍是只把两人身上的衣服给刺出个窟窿,并没能伤到两人。眼见另一个鬼脸护卫竟然也同样刺不进去,苏云龙这才发现,原来这两人竟是都修炼了护身硬功。 只不过他虽然没能刺死、刺伤两人,但因为他修为实在高出两人太大,就算是未用全力,也不是两人能够挡下。所以这一刺中,还是把两人往回顶撞了回去,倒是也阻住了两人的攻势。 倒是旁边的那几个粗使丫环在勾陈傀儡符的控制下,此时趁着苏云龙刺退朱雄与何大勇之际,忽然一把扑了上来,抱腿的抱腿,抓胳膊的抓胳膊,竟是一下暂时把苏云龙给暂时抓住了。 但她们几个根本不会武功,又是女子,力气更小,却哪里能完全控制住苏云龙。就算是苏云龙此时因为心口的疼痛,难以完全发挥出全力,但仍是被他随手一甩,就将抓着他一只手臂的丫环给甩飞开去,然后“砰”的一下撞在旁边墙上,立即头破血流地惨死当场。 第一百七十章 是不是你做的? 苏云龙刚将一只手臂上的丫环甩开摔死,才被击退的朱雄与何大勇又反身杀了上来。 何大勇生前原本就是修炼的铁布衫硬功,至于朱雄虽然不是,但外力境七重,却也是肉身凝炼,在被转化为僵尸后,都是被炼制的铜皮铁骨,皮粗肉厚。他们俩纯论力量虽然远逊于苏云龙,但靠着防御力强大,却也是难以杀死。 何况僵尸的体质已经跟生前的人类完全不同,根本就没有痛觉,完全不知疼痛。就比如若是勾陈以眼下对付苏云龙的同样法术施加在这两具僵尸身上,就对他们完全没有影响,因为他们根本就感觉不到痛,自然也就不会因为疼痛而牵连打乱手上的动作。且就算直接把两人的心脏捏爆,也都未必有用。 僵尸已非生人,体内的五脏六腑基本已失去了原本的作用,就算全部失去,五脏皆碎,也依然不能影响他们。对付僵尸,除非是把脑袋砍下来才行,或是四肢全砍断,自然也就不能伤人了。再或者,便是直接以法术来对付。 但苏云龙就是纯粹的武者,哪懂法术,就算内力境的修为高妙,也是施展不了半丝法术,何况也根本不懂。因此对上朱雄与何大勇虽然仍能保持压制,却是难以轻易杀死。再加上还有勾陈在旁边暗中以秘法牵制,让苏云龙无法全力发挥,使出全力,自然也就更加难以杀灭这两具僵尸。 此时面对又返身杀上来的这两具僵尸,苏云龙握剑的那只手臂上却还有个粗使丫环没来得及甩开。他见状连忙一横手臂,把这丫环挡在了身前。 但朱雄与何大勇这两具僵尸见状,却丝毫没有犹豫,挥爪就朝着这丫环抓了上去。锋利的双爪如抓破布般,直接就穿透了这丫环的身体,然后余势不减地推着这丫环继续向苏云龙抓去。 苏云龙原本以为他们是一伙,这两个鬼脸面具护卫还可能会对这丫环有所顾忌,能够稍微阻挡上一下。没想到这两个家伙这般心狠手辣,对此半点都没犹豫。却哪里知道这两个已成僵尸,只有杀戮的本能,根本不会做这种思考。凡是挡在面前的阻碍,一律都会撕碎。 而那丫环仍被勾陈的傀儡符控制着,也是只知道听从命令,完全不会考虑自身安危。被苏云龙挡在身前做挡箭牌,也仍是只知道紧紧抱着苏云龙的手臂,根本不在乎身后的危险。也就是被朱雄与何大勇的四只铁爪穿透身体时,本能地发出了一声临死前的惨叫。 眼见朱雄与何大勇的四只铁爪穿透了手中的丫环身体后,仍是余势不减地向他抓来,苏云龙刚要移步后退,暂避其锋,却是忽然又心口一痛,疼痛难忍。 这一下又是再次打乱他的动作,慢了片刻。百忙之中,只能连忙往后仰身一倒,使了个“铁板桥”的动作,避过朱雄与何大勇的四只铁爪。但他这一下没能完全后撤避开,虽躲避过了被两具僵尸的铁爪攻击到,却是再躲不开手臂上那个粗使丫环被杀后喷溅的血液。 一身白衣,立即染红了大片,幸亏他及时举起另一只手臂,用宽大的袖子挡住了头脸,否则的话,脸上也要被喷一脸。但就算如此,也是让他显得十分狼狈,不由大怒。 此时他手臂上的那个粗使丫环被朱雄与何大勇所杀,已是生机绝断。他当下强忍着心口的疼痛,用力一挣,便甩脱了那死丫环,握剑的手臂重获自由。 甩脱的同时,他挥剑一扫,便一剑把那死丫环一剑斩作两段,并且余势不减,扫到了后面的朱雄与何大勇身上,一剑就把两人扫的往后倒飞了出去。 但这一剑经过那个死丫环的缓冲,已是只剩余力,虽然仍就把两人扫飞,却也只是划破了两人身上的衣服,并未斩破他们铜皮铁骨的僵尸之躯。 苏云龙一剑扫开朱、何两具僵尸后,趁势直身站起,然后双脚各自抬脚一踢,便将此时仍然死抱着他两只脚的那两个粗使丫环各自踢飞而起。踢中的同时,他脚上劲力爆发,已是直接踢爆了这两个丫环的心脏,尚在空中就大口吐血,落地后便直接倒地不起。 “是不是你做的手脚?你在我身上到底使了什么歪门邪法?” 苏云龙也是个聪明人,接连三次在关键时刻他心口都忽然毫无来由地一痛,打乱了他的内力运行与动作。既然并非是自身出的问题,内力运行并无差错,那自然就是外人做祟了。而眼下最有可能的,自然就是勾陈。 虽然他没有任何证据,也完全没弄明白勾陈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但还是立即怀疑了是勾陈所为,厉声质问道。 “苏兄你这就有些莫名其妙了,我都不知道你身上到底出了什么事?却是使什么手脚?”勾陈闻言一笑,却是并没承认。 苏云龙闻言盯了勾陈一眼后,却是也忽然想起勾陈根本不会武功。不过他身上的这种情况,似乎也超脱了武功的范畴,根本没听说过能有这种武功的。就算是晋升到内力境十重后,能够做到内力外放伤敌,但那时的内力外放也十分有限。且就算内力不可见,能够使出无形剑气之类的功夫,但定然也破空有声,能够使人察觉,不可能完全做到无声无息。 而且这种功夫,伤人也有形。就如无形剑气,打中人身,必然会流血受伤。可他刚才的情形,却是不但施展起来无声无息,而且伤人也无形。在他的感觉里,就像心脏被人握住狠捏了一下。可要想真的捏中他心脏,必然要破开他胸口才行,但他胸口却是完好无损,衣服都没破个口子,这又是如何才能做到。 他一时之间,也不禁心中生出了惊惧,惊疑不定。立即提起小心地四下打量望去,同时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如果刚才那三下不是勾陈做的,难道是这么家破山寨里还隐藏了什么不知名的高手不成? 第一百七十一章 报应来了 就在苏云龙惊疑不定的打探四周情况,怀疑有可能是有什么隐藏的高手暗算自己时,忽然惊骇地发现,刚才院子里被他杀死的那些人的尸体竟忽然全部一动地爬了起来。即便他一向艺高人胆大,见得这种情况,也是不由有些骇然失色。 而这时苏家三人与小翠也是发现了这情况,苏夫人、苏云秀与小翠三女立即不由吓得大声尖叫,苏远也是不由惊呼一声,面色生变,也就勾陈还保持着镇定。 这些死去的尸体忽然动起来,自然是他做的手脚,以赶尸术驱赶而起。趁着朱雄与何大勇包括那四个粗使丫环暂时纠缠住苏云龙时,他却是已暗中取了许多赶尸符丢在脚下,然后贴着地面以灵力驱使地一一贴在那些倒下的尸体身上。 虽然他是与苏家三人及小翠站在一块儿,但苏家三人与小翠刚才却是一直关注着苏云龙与朱雄、何大勇的打斗情况。生怕苏云龙又轻易杀死朱雄与何大勇这两个鬼脸护卫后,再来继续杀勾陈,所以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这上面,也没人留意到勾陈的动作与脚下。 此时驱赶起这些尸体爬起来后,立即所有尸体全都张着双死人眼瞧向厅内的苏云龙。饶是以苏云龙的大胆,也不由瞧得心中有些冒寒气。他虽然武艺高强,但到底并没亲身经历过这等事。 刚死去的人又忽然爬起来,只要是正常人都不禁会被吓一跳,这显然是诈尸了。 “苏兄,你说自己是行侠仗义,除恶务尽。但在我看来,却是滥杀无辜,连手无寸铁的妇孺老弱也杀。你这种人,也配称侠?你这仙都派,也配称名门正派吗?”勾陈抬手指了下院子里被他以赶尸术赶起的那些死尸,“平生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苏兄,你看,这些被你无辜杀死的冤魂都等不到夜里,现在就来向你索命了?天道昭昭,报应不爽,这是你的报应来了。” 话音一落,他缩在袖子里的手变换了个手诀,那些被他驱赶起的丧尸便僵着身子一步一步地向厅中而去,要去向苏云龙“索命”。 “云龙,你快收手吧,你这真是要遭报应了!”苏夫人一见,便立即惊慌害怕地向苏云龙劝道。 若是普通人见到这一幕,确实会被吓到。但苏云龙却非是寻常人物,从小受名师指点,又能把武功修炼到这一步,也是心志坚定之辈,绝不会轻易被动摇所惑。 再加上他出身仙都派这等名门大派,门中长辈都是见多识广,也是了解许多武林秘辛。刚才他乍一见这些尸体爬起来后,以前没经历过这种情况,确实是有些被吓到。他听了勾陈的那番话后,却反而冷静了下来。记起了他师父跟他说过,鬼物也怕恶人,怕血煞之气,普通人阳气旺盛的,就不怕被鬼邪所侵。何况他们练武之人,更是本身阳气旺盛而强大,远超常人。 他这次虽然是第一次真正下山,但以前也曾跟随师父出门办过几次事,经过些历练,并非是第一次杀人,早就不知杀过多少了。但以前却从未出过这种事,也没什么鬼物敢来敲他的门。 所以这一切,必然是有人暗中作祟,绝非是什么天理循环报应。想明白这节后,他面色重新坚毅起来,转头盯着勾陈,冷哼一声道:“便是报应又如何,我能杀他们一次,就能杀他们第二次。武道强者,妖魔鬼怪也能斩杀,一声断喝就能破邪。我以前也听师父说起过,江湖上有些旁门左道,擅能驱鬼役尸,便是眼前这手段吧?不过是些见不得人的邪祟手段罢了,我却不怕。” 说罢,又冷冷扫了眼周围,高声喝道:“若是有什么朋友躲在暗处跟苏某开这种玩笑,便请出来一见,也让苏某好生见识一下,何必这般见不得光?” 勾陈眼见苏云龙这么快就重新镇定冷静了下来,倒是也不禁心中一惊。听完苏云龙的这番话后,也是同样心中暗惊,看样子苏云龙虽然没有亲眼见过与经历过这些,却是听其师父提起过。所以驱鬼役尸之术,看来也非他独一家,江湖还是有些这种门派,不然的话,他也得不来那本《邙山术》了。就是不知道有这《邙山术》的门派,是家什么门派,在眼下的这个江湖上又究竟是个什么地位。 之前苏云龙所说的那当今天下七大门派,除了仙都派之外,另外六家又各是什么门派,是否也包括有什么邪道门派? 苏云龙其实很怀疑这些都是勾陈所为,毕竟院中的那些尸体一站起来后,勾陈就立即配合着说是他的“报应”,也未免太巧了点儿?但他之前却也看的清楚明白,这个勾陈分明是没有任何修为武艺在身的,所以这一点也让他十分疑惑。他说到底终究还是武者,从小是习练的武艺,对灵力修行并不了解,却是看不出来勾陈这方面的能力。 所以既然看不出端倪,他却是也没法立即判断,在怀疑勾陈的同时,也还是怀疑有可能暗中藏匿了什么高人。 他向周围问过后,自然是得不到什么回应。等来的只是朱雄与何大勇又立即挥爪向他扑了过去,与此同时,院中的那些丧尸也加快脚步地厅内冲了过去。 勾陈刚才控制贴符时都贴的隐秘,基本就都是贴在了这些丧尸的背后,所以苏云龙当面看去,却是也看不到这些符箓。 在控制着朱雄与何大勇再次攻上,并且也催动这些院中的丧尸加快步伐后,勾陈又立即手中法诀一变,再次狠狠一握手中的那个小纸人。 这一握之下,苏云龙又是立即觉着心口忽然一痛。不过他此时已是判断出了这是外人作祟使邪,并非是自己的内力出了问题。所以失去这层惧怕后,虽然他仍是弄不懂对方究竟是如何施为与操作的,也仍是止不了心口的疼痛,却已是不再全然充满未知,少了一层对未知的恐惧。 而且他此时也察觉到了,他虽然会心口忽然生痛,但却并没有因此受到什么伤。也就只是疼痛难忍,既没流血,也没出现其他现象,更没使他内力损耗。所以,他只要强忍住疼痛就好。反正,也就只是疼上一下。 第一百七十二章 果然是你 玄金符出手 勾陈眼下所使的这手法术,确实是不能真正伤到苏云龙,至少急切之间做不到,除非是长时间施法,才能用这法术真正害了苏云龙性命。而眼下,他确实就只是能让苏云龙痛上一下。痛过之后,却造不成太多实质伤害。 而且他临时所做的这纸人,也有其极限,并不能一直催动。不然频率与次数多了,这个临时性的纸人法器就会先承受不住毁掉,那时也就不能借此再直接向苏云龙施法了。 所以单凭这个以及朱雄、何大勇这两具僵尸,以及他眼下驱赶起的那些丧尸,都不足以击败苏云龙,最多只能给苏云龙造成些伤害与麻烦。但好在,他并不止眼前的这点儿手段。 苏云龙咬牙强忍着疼痛,又是挥剑向朱雄与何大勇反攻过去。他心中消去了一层恐惧后,再强忍下疼痛,立即攻击力比之前提升,以攻对攻,立即率先刺中朱雄与何大勇。虽然仍是不能立即破防,却也是再度把两人刺的倒飞出去,而且这回飞出去更远。 倒是这两个鬼脸护卫在他看来,也真的硬气。虽然他手中的剑并没能刺破两人超强防御的肌肤,但剑上和力量可不小。外伤没有,也总要受些内伤,也至少会很疼的。可这两个鬼脸护卫从始至终,却是一直哼都没哼一声,而且倒下后立即就会爬起来再战,好像是不知道疼痛的机器一样。也不知道这个勾陈,哪里招揽来的这么两个忠心的属下,而且还都有一身强大的护体硬功。 苏云龙再次击退朱雄与何大勇后,立即便脚下一点,身法展开,又要再度绕过其他阻碍,直接攻击勾陈。若眼下这一切真是勾陈所为的话,那他这么做便是擒贼先擒王,只要能杀死勾陈,这一切邪法就都会被破去。 万一不是勾陈所为的话,而是另有暗中隐藏起来的高人,但他刚才本就是打算要杀勾陈,眼下杀了也不过是接着完成刚才的事而已。 不过就在他脚下一点,即将展开身法时,勾陈却是抓准时机,又是紧紧一握手中的小纸人,苏云龙便又是不由闷哼一声地内力一乱,重新跌落了下来,没再闪出去。 而趁着这一下,那边的朱雄与何大勇又是再度爬起地向着苏云龙飞扑了过去攻击。 苏云龙见状,也只能是强忍着疼痛再次应对这两具僵尸的攻击。而当他再次将这两个打退时,院子里被驱赶起的那些丧尸也是已涌入了厅中,向着他团团围攻上来。 但这些丧尸的动作相比起来就十分僵硬缓慢了,连普通人都不如,身体的防御力与强度更是远不如朱雄与何大勇这两僵尸,所以却是被他随手一剑就确倒在地。 不过砍倒之后,若没砍中要害部位,那底下的丧尸却仍是会爬起来再度攻击,除非是直接砍下脑袋才算彻底杀灭。发现到这一点后,苏云龙便不再攻击其他部位,专砍脑袋。 以这些丧尸的缓慢多作,再加上苏云龙本就十分高明的武功,完全是过去送人头。 但勾陈也不在乎,驱赶起过些丧尸也不过就是为了更多拖延一会会儿苏云龙,增加他的消耗。同时也是做为朱雄与何大勇的辅助,再加上他不时狠捏下手中的小纸人,看是否能够有机会杀掉苏云龙。 成功了固然好,没成功他也没多少可惜的。反正以赶尸符临时驱赶起这些死尸,并不会消耗多少灵力。 倒是苏云龙在连杀了两具丧尸后,却是忽然发现了一具丧尸的背后贴有符箓,立即不由心中松了口气。一剑挑起那张纸符后,他晃动着剑向父母与妹妹大笑道:“你们看这是什么,是纸符,我就知道是有人搞鬼,哪有什么报应?” 经此确认是有人搞鬼,这些尸体都是被人专门贴符役使起来后,苏云龙也更是心中大定了些,又再少了分害怕。尤其这些丧尸杀起来也十分容易,只要砍下头就能彻底消灭,他更是没什么好怕的了。 此时心中胆怯一去,心中大定后,苏云龙在又再面对一次心口疼痛时,忽然强忍着疼痛鼓催起全身内力,然后舌绽春雷地大喝一声。 这一喝之下,勾陈手中的那个小纸人忽然“呼”地一下无火自燃,然后迅速化作飞灰消散,却是竟然当真被苏云龙一声断喝破邪地给破去了。 而勾陈在那小纸人忽然着火之下,也是不由被烫了下地连忙迅速缩手甩开。 “勾陈,果然是你!”苏云龙却是一直都注意着勾陈的动作,眼见勾陈忽然这般异状,虽然没瞧到勾陈手里有拿什么东西,可这个时间点却太巧合了,便立即让他认真了是勾陈所为。 喝了一声后,苏云龙立即挥剑斩下两只丧尸的头颅,然后脚下一点,便飞身向勾陈纵跃了过去。此时那道法术被毁,勾陈却是再没隔空遥制他的手段,无法再阻拦他直接越过那些尸体来攻击。 不过面对苏云龙这飞身一剑刺来,勾陈却是也不怕,一甩手,便是一道玄金符脱手飞出。然后但见银光一闪,便如一把十分轻薄的快刀迅速向苏云龙颈部飞射了过去。 苏云龙见状,虽然一时瞧不清是什么东西,确也能感觉到威胁,尤其听到破空的锐啸声,似乎是件厉害的暗器,当下便连忙挥剑向那道银光扫去。 但这一招之下,却不防那银光忽然转折一绕,竟是避过他手中之剑的这一扫。避过之后,一个转折,仍然是向他颈部飞射而来。 苏云龙见状,立即不由大吃一惊。这是什么暗器,竟然能半途忽然转弯。这种暗器他别说见过,以前连听都没听说过,而且似乎是受姓勾的那小子控制。若真能随意控制的话,那这东西可就厉害了,简直如同传说中的飞剑。 但这显然不是武艺,也不是什么高明的暗器功夫,而是神秘莫测的法术手段。没想到他这次真是看走眼了,姓勾的这小子竟然会使法术,而且不止驱赶死尸那点小手段。眼下这道法术,就十分高明厉害。 大惊之余,苏云龙立即迅速回剑一磕,及时以剑柄尾部磕中了那道射至他颈前的银光。 “叮”地一声轻响,这一磕下,竟是发出金铁交鸣之声。而苏云龙接着还没看清那是什么,就见那东西已是忽然化作无数碎屑消散。 第一百七十三章 激活甲马 怎么会是他 眼见那奇怪暗器忽然消散,苏云龙接着落地后,却是反而更加提起了小心。因为他从来没有面对过这种古怪暗器,生怕还有什么歹毒的后手。 而趁着他一时小心提防之际,勾陈又立即意念控制后面的朱雄与何大勇赶了过来,向苏云龙扑杀而至。 同时他立即掐诀念咒地喝声“疾”,往脚下一指,激发催运了自己脚上所绑缚的那两只甲马。 面对苏云龙这种强大对手,他此时自然是顾不得再继续隐藏,何况刚才也都被苏云龙叫破了。 旁边的苏家三口与小翠忽然见到这般变化,都不禁立即吃惊地张大了嘴眼,完全料不到勾陈竟然还有这般本事,竟然能念咒施法,驱鬼役尸。太过惊讶之下,让他们一时都来不及开口相问。 勾陈双脚上绑缚的两只甲马一被催动,便立即生出了滚滚黑烟包裹住他双脚。在这黑烟的包裹之下,他感觉身子竟被黑烟不住地往上托起,似乎随意一动,就能脚不沾地的离地飞起。 察觉到这变化后,他立即脚下一点,果然就轻飘飘地离地飞起,似乎身体毫无重量一般,又似脚下踩驾着什么东西也似,托着他离地飞奔,几乎完全用不着自己使力。 接着他意念一动,手诀一变,按照“甲马术”那篇里面的法诀催动,都不需再脚点地,直接就一团东西托着他离地飞奔。脚下黑烟滚滚,直似腾云驾雾一般。也就是这烟呈黑色,少了些飘然仙气,一副邪派妖人的架势。 勾陈试验这甲马术之际,也一直留心注意着苏云龙那边。但见此时苏云龙没了他暗中捏纸人的掣肘与牵制,面对朱雄与何大勇这两具僵尸的再度进攻。立即便打算彻底解决这两个家伙,免得像狗皮膏药一般,虽然对他造不成威胁,却是屡败屡战地始终围在他身边,怎么都打不死,而且竟是不知疼痛、不会受伤也似,一被打退或倒地后,立即就爬起或返身再战,完全不受半点影响,力气与耐力也远超寻常同等境界的外力境高手。 苏云龙一剑逼退开朱雄与何大勇后,立即踏步直进地运足内力,一剑向着胸口中门大开的朱雄当胸刺云。 面对这一剑,尚才立足方定的朱雄果然躲不开,而苏云龙运足了内力相附的这一剑,朱雄的那“外门硬功”也果然挡不下,立即就被苏云龙一剑贯胸,刺穿了心口,剑尖深深没入了进去。 可面对心脏被刺的这一剑,朱雄却仍是没有任何反应,哼都没哼一声,反而是趁机一个大步跨进,抵着苏云龙手里的剑直接穿透后背地接近,挥爪向着苏云龙头脸抓去。 苏云龙见得如此,立即不由大吃一惊,料不到这个鬼脸面具护卫竟这般悍勇。心脏正中一剑,不但不死,竟反而趁机向他反攻。 “难不成这家伙心脏是生在右边?”眼见自己这必杀的一剑竟没能奏功,苏云龙也只能推到这个上面。实在是他虽然也听说过僵尸这东西,但到底没亲眼见过,更没有过对敌经验。再加上朱雄与何大勇都戴着面具,穿着衣服,也一时辨认不出来,一直都以为两人只是修炼了一门很厉害护身硬功的勾陈护卫,哪里料得这两个竟是不死僵尸。眼见必杀的一剑竟没能杀死朱雄,只能是做这般常理推测。 但苏云龙的武功实在比朱雄高出太多,所以虽是对此大惊不已,却也不是能被朱雄所趁,立即抬腿一脚正中朱雄胸口,一脚便把朱雄往后踢得倒飞了出去,自然再攻击不到他。 一脚踹飞朱雄后,苏云龙却是又紧跟着脚下一点,后发而先至地追赶上去,一剑劈下,准确无误地将朱雄脸上的鬼脸面具劈作两半掉落。却是眼见这种情况下都没能杀死这家伙,也十分好奇于这两个戴鬼脸面具的家伙究竟是什么身份,故而先劈落了对方面具。 面具一掉,苏云龙立即瞧到这人脸上竟也是满面青黑之色,而且双目呆滞,毫无神光,面色木然,瞧来竟不似生人,宛如一具瞪大着双眼的直挺挺死尸。 苏云龙自是不认得朱雄,也就是瞧来觉着跟之前杀死的那个朱刚隐约有几分相似。 但他不认得,后面的苏家三口与小翠却是都认得,眼见面具落下,露出来的竟是朱雄的脸,当即都是不由大惊失色地惊呼出口。 “怎么是他,怎么会是他,他不是死了吗?”其中苏夫人的反应在与震动最大。她饱受朱雄凌辱,自然是对朱雄印象深刻。之前得知朱雄死讯时,她面上当着他人在虽然没表现出来,但心里却是不知多么庆幸与高兴,庆幸朱雄死得好。所以此时眼见朱雄竟然还“活”着,自然是给她的震动最大,简直惊的她有些失魂落魄。 “娘,此人是谁?”苏云龙眼见苏夫人的反应竟然这么大,立即返身关心地问道。 “怎么会是他,怎么会是他……”但苏夫人此时却只是呆呆地瞪着朱雄,口中喃喃自语,好似有些魔怔了,完全没听到苏云龙的话。 “娘,这人到底是谁?”苏云龙眼见苏夫人这般反应,又连忙关心地再次问道。 但他才问过,另一边的何大勇又已悍不畏死地再次扑杀了过来。苏云龙见状,冷哼一声,不等对方扑来,就立即闪身而上,同样是一剑向何大勇脸上的面具劈落,倒要看看这个又是谁。 这一剑劈下,他直接连带地把何大勇又再次劈得往后倒退了开去。倒是他这一剑只为劈落何大勇脸上的面具,并没用足全力,所以何大勇仗着防御力强大,也没被伤到,只是面具被劈破掉落。 何大勇的面具一掉落,苏云秀与小翠又是不由再次惊呼出声,立即认出了正是那个在后山“失踪”的三寨主何大勇。倒是苏远没多见过何大勇,再加上此时在旁边照顾妻子,却是没认出来。至于苏夫人,此时仍是魔怔般地呆瞪着朱雄,也是全没瞧见旁边的何大勇。 第一百七十四章 正中下怀 假意攻击 “这个又是谁?” 眼见后面的苏云秀与小翠这般反应,自然也是认得何大勇,苏云龙又立即开口问道。但可惜两人却因为太过惊讶,还是顾不得回答他。 朱雄分明早就死了,若是还活着朱刚又怎么会不救。再说就算朱雄活着,又岂会甘心伏首为勾陈效命,充当勾陈的护卫?那个三寨主何大勇虽说是失踪,但多半也被人认为是死了,否则又怎么会回不来?可眼下这何大勇也没死,同样变成了勾陈的护卫。这若是何大勇还活着,也绝对是不可能的事,要知道何大勇生前可是对勾陈最为不服,岂会向勾陈效命? 这两个都是死而复生之辈,而看两人眼下这般模样,满面青黑,目光呆滞,双手异变似鬼爪,从头到尾都没说过一句话,瞧起来已不似生人。再想到刚才勾陈已是暴露了会驱鬼役尸之术,那朱雄与何大勇多半儿也是勾陈做法驱使起来的尸体,只不过比普通的尸体要更加厉害,想必是更加特殊。 苏云秀与小翠也都是十分聪明的女子,转眼间便已想到了全部是勾陈所为。尤其想到勾陈竟会驱鬼役尸的邪恶法术,对视一眼,都不禁瞧到了对方眼中的惊惧。虽然她们都已经跟勾陈有了肌肤之亲,本身也很喜欢勾陈,但想到勾陈会这种法术,还是不禁十分生怕。 “砰”地一声响,忽然外面的院门被挤破,外面冲进来一大帮人。但仔细一瞧,却发现这些人全部满身血迹,要么心口中剑,要么脖子中剑,却是都早已死了。可眼下又全都站了起来,显然又是被勾陈施法驱使起来的死尸。 却是勾陈此时仗着甲马术也能轻身而起,好似自己忽然获得了高明轻功,已是早就跳上院墙,然后挥手遍洒赶尸符,将外面那些被苏云龙杀死的死尸全都驱赶起来,一起涌进了院内。 瞧着这一大波死尸僵直蹒跚地狂涌进来,苏云秀与小翠这两个女子又是不禁瞧得大惊失色,惊声尖叫。倒是苏夫人此时仍呆瞪着朱雄,完全没有任何反应,对这些外面涌进来的死尸也如似未见。 勾陈忽然脚下冒起黑烟,竟也能飞身而起,像是忽然掌握了高明轻功,苏云龙自是也早有注意到。只是他刚才想要先彻底解决朱雄与何大勇这两具僵尸,因此一时还顾不得去追勾陈。却不防只是耽搁了这么一下,又是被勾陈驱赶起一群死尸涌了进来。 苏云龙见状,此时也顾不得再继续彻底解决朱雄与何大勇这两具僵尸,而是一闪身,先护到了苏家三口与小翠身前,生怕他们被这些涌进来的死尸无差别攻击到。 虽然勾陈之前驱赶起的那些院中死尸只是攻击他,并没攻击苏家那边,但那时是因为勾陈正在那边,自然不会攻击。而眼下勾陈已经不在,再加上又已被他揭穿了身份,自然是很可能不会再特意避开苏家这边,会进行无差别攻击。 在他看来,勾陈对于苏家三口自然是完全出于利用的目的。跟苏云秀有所谓私情,也是姓勾的这小子蓄意为之,都是虚情假意,只是欺骗了苏云秀而已。 所以之前还有利用之处,再加勾陈本身又在苏家那边,自然是不会让这驱赶起来的死尸去攻击。可现在勾陈被揭穿了身份,怕是就有可能要杀人灭口,把苏家三人并小翠也一并杀了。 苏云龙虽然也存了杀人灭口的心思,但只是要杀了除苏家之外的所有知情者,可不会对自家人动手。所以面对这波自门外涌进来的死尸,怕父母与妹妹会遭遇到这些死尸无差别的攻击,自然还是要以保护自家人为主。 苏云龙这般想,其实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勾陈可没想过要杀苏家三人与小翠灭口。他只是想尽量不暴露自己,但如果到逼不得已的时候,当然也会亮出自己的本事与手段自保。在他看来,就算被苏家三人与小翠知道他会法术的事,也不算什么。 所以此时驱赶外面的这些死尸破门涌进院内,他自然还是为了对付苏云龙,对于苏家那边会特意避开。 不过眼见苏云龙误会,却是率先赶到了苏家前面进行保护,生怕这些死尸会攻击苏家三口,倒是也正中他下怀。这个苏云龙轻功十分高明,他倒是也怕这家伙仗着轻功高明甩脱那些丧尸,不与之缠斗,专门过来追杀他。 这其实是最好的应对之策,若能够杀死他这个施法者,那些被他以赶尸术驱赶起的丧尸自然是立即全部自动解除法术,再不会造成任何威胁。就连朱雄与何大勇这两具僵尸,也会在他死了后因为无人操控,会站那儿原地不动,任由苏云龙砍杀。若是能侥幸不死,时间一久,就会成为只靠本能行动的无主野生僵尸。 但眼下苏云龙误以为他有可能对苏家三口不利,会驱赶这些丧尸进行无差别攻击,立即先行保护,这就会完全被牵住制。只能是在那边不断的砍杀丧尸,无法对他进行直接攻击了。 这些丧尸实力弱小,自然不可能是苏云龙的对手。可一个不是,十个、百个、几百个呢? 几百个人站那儿不动,任由人去杀,也要砍杀老半天。何况这些丧尸多少还是有些攻击力的,所以就算实力低下,也完全能够对苏云龙进行消耗。等把这家伙的内力与力气耗尽,再对付起来自然就十分轻松了。 勾陈眼下虽然激活了甲马术,也相当于凭空拥有了一门高明轻功,但究竟不是他自己所练,再加上又是第一次使用,施展起来还是有些不够灵活多变。并且这甲马术的优势,其实是在长途赶路上。虽然短途冲刺速度也够快,但到底不是专门为此开发的,而且离地跃起的高度也有限,只能离地一丈来许,远不如苏云龙的轻功更加高明。 因此他真是有些担心苏云龙不理会那些丧尸的攻击,只是施展轻功避开,然后来直接攻击他。 眼下苏云龙误会他的想法,自己要去保护苏家三口,便相当于是自己限制了最大的优势,采用了最不可取的办法。 勾陈对此,自然是要抓住。所以接下来,也有意控制那些丧尸去攻击苏家三口。不过却只是装个样子,以此来更加牵制苏云龙。反正这些丧尸行动缓慢,也根本不可能攻击到苏家三口就被会苏云龙及时斩杀。 第一百七十五章 杀之不尽 勾陈有意驱使那些丧尸对苏家三口与小翠展开攻击,虽然是假装为之,只是做个样了,好以此更加牵制苏云龙,但被苏家三口与小翠瞧在眼里,当然也会对他生出误会,以为他真的是对他们完全利用,根本不在乎他们性命。 但这等时刻,杀死苏云龙,保住自己的命才是要紧,苏家三口与小翠误会也就误会了,勾陈对此也不是很在乎。就算事后解释,这几人不听,他也不会多求。反正利用苏家的人脉与关系帮助他科考后谋取更好的官职,或者科考不中直接谋个吏员出身,本就是可有可无的事。没有苏家的帮助他同样也能做到,只不过是多费些心思与功夫而已。有苏家的帮助,只是会更容易,能够减少许多麻烦。 所以他选择下山逃离的时候,才会尽可能要带着苏家人一起。但若是力有不及,比如没有苏云龙的出现,他今天的逃离计划不顺利的话,关键时刻他也很有可能舍弃苏家三口与小翠,自己孤身逃离。 从这方面来说,他救苏家三人脱难下山,也确实是纯粹出于利用的目的。至于与苏云秀之间的私情,那是苏云秀自己送上门的,他不过是到口的肥肉,不吃白不吃而已,还真不是有意为之地故意欺骗苏云秀的感情。至于苏云秀认为两人之间有真情,那只是苏云秀自己误会,自认为是而已,他可从来没对此承认过。 当然,他还是有点儿底线,不会为此完全不择手段地利用,也不会真的对他们杀人灭口。不过他与苏家的关系,确实就只是相互合作,利益关系而已,真没有什么太多感情因素在里面。 既然苏云龙自缚手脚,采用了最不可取的办法。勾陈也就不客气地又是一大把赶尸符洒下,再次驱赶起外面的许多死尸,爬起来往院内涌去。他现在身上最多的,就是赶尸符,一点儿也不怕浪费。 又再驱赶起一波丧尸后,他便转过身来,站在墙头再次控制着朱雄与何大勇这两具僵尸夹杂在丧尸群中不断向苏云龙发动着攻击。毕竟这两个远比普通丧尸强大,才是攻击苏云龙的主力,能够对苏云龙造成威胁。那些普通的丧尸,不过纯是为了牵制苏云龙,以及消耗苏云龙的内力与体力而已。 “爹、娘、小妹,现在你们看清这小子的真面了吧?他就是有意欺瞒,纯粹是利用你们,根本没安好心。”苏云龙一边挥剑斩杀着不断涌过来的一波波丧尸,以及应付夹杂在其中的朱雄与何大勇的攻击,一边还行有余力地向父母与妹妹大声说道,要彻底揭穿勾陈,“而且他会这种驱鬼役尸的邪法,肯定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暗中早就不知道害死多少人了,你们都被他给骗了。说不定这小子做这寨子的军师,根本就是主动的。什么被强掳上山,都是骗你们的。” 勾陈听到苏云龙这番话,却是也不辨解,只是不断催动一波波丧尸以及操控朱雄与何大勇这两具僵尸向苏云龙攻击。 忽然“哗”地一声水响,苏云龙手中长剑一震,上面又是潮声大作,再次施展出了他仙都派的绝学“潮音剑法”。 一剑挥出后,宛如一道浪潮当面扑下,只是一招,就立即清空了面前的一大片丧尸,纷纷扫飞出去,其中更是有不少直接就被他砍下头颅,或是拦腰斩作两段。 “快点儿,扶着娘先退进厅内!” 苏云龙一剑清空一片丧尸后,立即向身后的苏远、苏云秀及小翠大声吩咐道。至于苏夫人,自从见到朱雄露出真面目后,就一直失魂落魄地有些陷入了魔怔中,到现在也仍然没能恢复过来。 苏云龙此时清空的一片,正是通往厅中的道路。虽然他武艺高强,此时斩杀这些丧尸以及应付朱雄与何大勇这两具僵尸的攻击,完全行有余力,却也知道一直这么下去不是个办法。那个勾陈的目的,显然就是要利用这些丧尸不断消耗他的内力与体力。万一他真的消耗支撑不住的话,他们一家今天都难逃大难。 可恨的是,他之前杀死了寨中那么多人,此时完全是给这勾陈提供了现成的原材料。凡是死尸,都能被其以赶尸术驱使而起。除非是他之前杀死的那些人中是直接被砍下头颅,或是尸体已经残缺不全的,那才驱使不起,就算勉强驱使起来,也根本没有任何行动能力了。 此时苏云龙虽然还一直行有余力,但一直这么消耗下去,得不到补充,也终就不是办法。尤其这些被驱赶起的死尸虽然实力弱小,但杀起来却很困难,除非是直接砍下头才能完全杀死,否则砍中身体其他部位的话,最多就是砍伤,还是会不畏死地继续攻击。 最重要的是,这些死尸本就是已经死的,根本不怕死,也不怕痛。不像活人,还知道害怕。一队十个人的贼兵,很可能被杀上两三个,就能把剩下的完全吓住,直接反身逃跑,不敢再进行攻击,随便一杀就散。但这些死尸却不会,杀的再多,也不会有害怕逃跑的,只会在勾陈的驱使下,不断地一波波涌来,此起彼伏,而且似乎也永远不知道疲倦。 苏云龙没数过他之前杀死的那些贼兵以及寨子里的人到底有多少,只知道很多,如果这些死尸全部都被勾陈驱使过来向他攻击的话,他也不是很有把握能够完全应付下来。 此时他虽然还行有余力,似乎应付的十分轻松,却是自家知道自家的情况,内力已经是消耗了不少。 所以他此时才连忙施展出潮音剑法清空出一大片,让父母与妹妹、小翠赶快扶着母亲退进大厅里去。至少这样一来,他只需要守住门口的位置就可以,不必再担心来自身后或左右两边的丧尸攻击,能够轻松一些。 退进大厅后的话,还可以进一步往里面退去,利用房内的地形优势来不断阻挠这些丧尸。 第一百七十六章 定住苏云龙勾陈的算计 第一百七十六章定住苏云龙勾陈的算计 苏云龙当然也知道,不理会这些丧尸,直接施展轻功避过后去攻击勾陈才是眼下这种情况的最佳应对办法。 只是他一走,父母与妹妹可就没有保护者了。他们都是不会武功的普通人,哪里能应付得了这些丧尸。就算这些丧尸实力弱小,普通人也能对付,可数目也实在太多了。 所以他虽然明知道最佳的应对办法是直接攻击勾陈,却也不能这么做,只能采取这个最下策,因为他要保护父母与妹妹的安全。 刚才施展了一招“潮音剑法”后,立即就清空一大片,斩杀丧尸的效果倒是很好。但这种高明武功与绝学,却是消耗的内力也大。而眼下苏云龙却是经不起消耗,所以这种大威力的武功与招数,他眼下也不敢随便轻易使用,还是想尽量保留更多的内力。不然他若是在内力消耗完之前,无法杀死所有这些丧尸的话,那可就危险了。因此,他要尽量节省使用。既然采用普通招式也能杀死,就没必要非用那种大威力也大耗内力的武功。 苏远、苏云秀与小翠在苏云龙的大声吩咐下,此时也顾不得再多计较别的,立即就扶着苏夫人往厅内退去。 站在墙头的勾陈见状,也不驱赶丧尸群极力阻挠,而是任由苏家三口与小翠一起退进了厅内。 苏云龙护着他们退进厅内后,只需应付正面的敌人,立即压力便减轻了些。 不过大厅却是建的宽敞,厅门就有好几扇,此时也是全部打开的状态。所以也就能阻得了一时,苏云龙需要防御的面积还是很大。百忙中往后瞧了一瞧,他又立即让苏家三口与小翠再继续往后面的后厅里退去。 就这么边打边退,最后在小翠的指引下,一直退到了勾陈原本的主卧室里,才算停下。 勾陈的卧室就只有一扇门户,此时苏云龙只需要守住门口后,就能够“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将所有的丧尸尽数挡在外面。而他只需要守住一扇门,压力也比之前更小了许多。 眼见苏云龙护着苏家三口与小翠不住往里面退去,勾陈此时也是早已从墙头上跃下,混在尸群中往里面赶去。 他是指挥者与操控者,一落进尸群后,那些丧尸自然是纷纷避让开来,主动给他让开位置。 当苏云龙等人退进他原本的卧室后,勾陈也已跟着赶到了外面不远处。然后他从怀中摸出六张定身符,分别把六张定身符藏在了身边两具丧尸的袖子里。 接着便驱使这两具丧尸向前面赶,等这两具丧尸赶到前面向苏云龙发动攻击后,苏云龙也只以为他们是普通丧尸,又是一剑挥过,立即准确无误地一剑就把这两具丧尸砍下了脑袋。 但这两具无头尸体一倒,却不妨袖中忽然飞出了几张纸符,与此同时,早已伺机在一旁的朱雄与何大勇这两具僵尸也立即配合地向苏云龙发动了攻击。 那两具袖中藏着定身符的丧尸倒地后,旁边的朱雄与何大勇率先在勾陈的控制下向苏云龙发动攻击。而在苏云龙挥剑应付这两具僵尸的攻击时,藏在那两具丧尸袖子里的定身符立即在勾陈的灵力控制下飞出,向苏云龙激射而去。 苏云龙对此完全没料到,见状大吃一惊的同时,已是顾不得再击退朱雄与何大勇,连忙抽身后退地闪避。后退之际,连忙挥剑在身前舞作一片,护住自己周身上下,以防被那几张符箓进身。 他之前是见识过勾陈的那道玄金符的,在后来应付这些丧尸与朱雄、何大勇的攻击时,也一直留着分心神防备这点。那道在他看来十分古怪的暗器,可是十分厉害,而且能够随着勾陈的意念操控,在空中转折如意,也是十分难以防备。 但后来勾陈却一直没用,便让他不禁以为,很可能是勾陈的法力有限,而且那种古怪暗器也不多。再加上勾陈只会不断驱赶起死尸来对他进来攻击,也就让他误以为勾陈的手段有限,可能只会赶尸术。所以此时时间一长,也就对提防勾陈的其他手段,有些疏于防范了。 此时勾陈的这六道定身符攻击,着实是让他大出意外,完全没料到。再加上勾陈又让朱雄与何大勇这两具僵尸配合的十分及时,又还藏在两只丧尸的袖子里,遮掩的十分隐秘。所以忽然发难,立即就让苏云龙有些防不胜防。 虽然及时抽身后退,并且已经把剑光舞做了一片防护,但在勾陈的灵活操控下,却还是没能完全防住,只扫落了五张符箓,另一张在勾陈的控制下寻隙突破了他的防御空档,贴在了他胸口处。 一经贴住后,那定身符立即一亮地绽放出光芒,便把苏云龙当即定住,一动不能动。 其实把苏云龙等人不断往房中逼进,也是勾陈有意为之。因为在丧尸群的攻击下,苏云龙为了减少消耗与防护力度,只能是往房内退去,利用地形优势来减小丧尸群的攻击面,这样苏云龙的护守压力就会小很多,只需要防住正面的攻击就行,不用再兼顾其他几面。 可不断退往房内,退往更狭小的空间,实际上也是不断限制了苏云龙的武功发挥。毕竟苏云龙使的是长剑,还是需要足够的空间来发挥的。空间越小,也越限制住了苏云龙的长剑运使空间。 最重要的是,还限制住了苏云龙的活动空间,尽量把苏云龙的轻功优势减到了最小。 若是在外面的院子里,空间广大,自是足够苏云龙施展。真到重要关头,苏云龙为了保护自己,也极有可能舍弃家人先顾自己,直接施展轻功而去。就算不舍弃,在外面施展轻功,能够供他躲避与发挥的空间也足够大,就有可能靠着高明轻功躲开勾陈的攻击。 可进入房中后,空间变小,就限制住了苏云龙的轻功优势。在这个狭小的空间内,能够供苏云龙发挥的空间也有限。本来可以一跃三、四丈来躲避。但在房间里,屋顶就那么高,房间就这么大,却是不能尽情施展,可供他躲避的空间也就小了。 勾陈此时能一击偷袭得中,也确实是有得益于把苏云龙限制在了房间内。否则在外面的话,苏云龙很有可能靠着高明轻功成功尽数躲开。但现在,就中了勾陈的算计。 更错了 操作失误,不小心更重了一章,vip章节自己没法删,稍后我会加更一章修改过来,抱歉抱歉 发重的那章已改 vip章节名需要编辑才有权限改,这么晚编辑已经睡了,就不打扰了。 里面的内容已改,是176章的。已订阅过的书友不需要重复订阅,刷新下就行。 真是非常抱歉,不知怎么就发重了。 第一百七十七章 求情 必须杀 苏云龙本是跃起之势,被定身符一下定住后,直挺挺地落下来,无法再做控制,立即便立足不稳地“砰”的一下,往后摔倒在地上。 眼见终于偷袭得手制住了苏云龙,勾陈立即放松地长舒了口气。接着他一抬手,立即先阻止了继续不断往内涌来的丧尸群。然后再一挥手,那些丧尸群便立即拖着门口被苏云龙砍杀的丧尸尸体转身退了出去。不过朱雄与何大勇这两具僵尸,他却是仍留在身边。 没了之前那个捏纸人的压制,苏云龙恢复全力后,剑上所携带的力量已是大增,在附带内力之下,已是足够能破开朱雄与何大勇的防御。所以此时这两具僵尸,也是受伤不轻,身上剑痕交错,其中朱雄更是被苏云龙一剑贯穿了心脏。只是成为僵尸后,心脏已并非致命部位。所以这对普通人来说可致命的重伤,放在朱雄身上,跟别的地方中一剑并没有任何区别。 其实别看眼下这两具僵尸身上剑痕交错,看起来受伤不轻,但对僵尸来说,其实都不算重伤。只要过后休养恢复,浸泡符水,很快就能够修复完好。这就是僵尸的可怕之处,只要不是直接砍下脑袋,就几乎是不死的,就算被砍断四肢,也有办法能够重新接续。 控制了那些丧尸群退出去后,勾陈又接着掐诀念咒后往脚下一指,便见脚下黑烟收敛,已是把处于激发状态的两只甲马上的法术重新收了起来。 这甲马术炼制的甲马虽说是一次性消耗品,不能反复使用,但在未耗用完上面的法力前,却是能够重新封印收起。然后等到需要再次使用时,再重新激发。直到把上面炼制的法力全都耗尽后,才会成为两只没用的草马。 甲马术乃是用于长途赶路奔腾之术,可日行千里,所以这甲马上的法力使用时效是按照一天来计算的,而且是一整天十二时辰。等于把一匹马的生命力完全压缩在这一整天内,施展起来就可以奔腾不停,且不需要像真的马一样停下来休息、饮水、吃草料。但甲马不需休息,人却是需要休息的。所以这法术可以中途打断,重新封印收起,让施术者中途吃饭休息,过后再继续使用。 此时勾陈既然制住了苏云龙,用不着再依靠甲马术来躲避苏云龙的轻功追赶,也就立即重新收起法术,节省一些。这样这两匹甲马,以后还可以重新多次使用。只要是使用的总时长不超过一整天十二时辰即可,在这个总时长内,便可以反复多次使用。 从这点来看的话,倒还划算一些。毕竟他炼这两只甲马的目的,最主要是在关键时刻用来逃命,并不是用来赶路的。若是只用来长途赶路的话,那这东西就完全是消耗品了。 收起甲马上的法术后,勾陈便立即走过去,居高临下地看着倒在脚下的苏云龙,微微得意一笑,抬腿一脚踢掉苏云龙手里仍握着的长剑,然后一把抽出了自己腰间佩挂的那把青云剑。 定身符本名镇魂符,能够把人定住的原理,是暂时镇压了人体内的魂魄,把人的魂魄与身体暂时隔离,自然也就再难控制身体。所以此符一中,苏云龙眼下是连开口说话也不能,只能是愤恨与不甘地怒视着勾陈,眼睁睁地瞧着勾陈在他面前拔剑。 “你别杀他!” 苏云龙忽然中符倒地,苏远与苏云秀、小翠三人都全没料到,此时都还处于惊讶中。不过眼见勾陈拔出了自己腰间的佩剑,看样子准备要杀苏云龙后,苏云秀却是率先反应过来地立即阻止叫道。 “杀人者,人恒杀之。”勾陈闻言向苏云秀淡淡一笑,举剑比在苏云龙的颈上,“他既然要杀我,我自然要杀他。否则我不杀他,他过后也仍然要杀我。不是我死,便是他亡。你既然劝不住他,为了活命,我也只能杀他。” “那我呢?我们一家呢,还有小翠?”苏云秀直视着勾陈双眼问道,“你也打算都杀了吗?” “我当然不会杀你们,忘了我之前还打算救你们下山吗?”勾陈摇头道,“一切都是你这哥哥造成的,本来都挺顺利,他却非要杀人灭口,把这寨子里的人赶尽杀绝。他要不是想杀我,我又何必杀他?毕竟以后我们在一起的话,他可是我内兄,都是一家人。” 苏云秀闻言,忍不住有些凄惨地一笑,“下山之后,你真的会跟我成婚在一起吗?你之前跟我说的那些,是不是都在骗我?而且你竟然还会法术,我之前一点儿都不知道。” 勾陈道:“在这山寨里,我当然要有点儿保命的手段。这是我最大的秘密,我谁也没告诉过,你也别觉着我没告诉你,是厚此薄彼。至于成婚,只要你想,当然可以。咱们最开始,本来就是互相合作,利益结合。别觉着我是故意骗你,是你动情了而已。” “好个而已?”苏云秀轻声叹道:“你说的可真轻松,难道就当真对我没有半点感情吗?” “一夜夫妻百日恩。”勾陈微微笑道,“感情当然还是有点的,但活着才是最重要的。你可别指望我为了这点感情,就放了你哥哥。放了他,我的下场就是死。你不是没劝过他,你们还是亲兄妹呢!既然他可以不顾跟你的兄妹之情,凭什么要我来顾忌跟你的感情?你之前不是说没有他这样的哥哥吗?正好,就当从来没有过吧!” 苏云秀闻言,一时有些无言以对。但低头看了眼地上的苏云龙,却终是有些不忍地道:“但他终究是我哥哥啊!”顿了下,她想到个主意地道:“这样,我们把他绑起来。然后我们立即下山,远走高飞,去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让他找不到我们就行了。只要你答应,我什么都答应你,好不好?” 勾陈闻言,摇头道:“我下山后是打算要去参加科考的,这事他也知道,而且他还看过我的路引,知道我的家乡在哪儿。我再逃又能逃到哪儿,再说我万一科考得中,金榜题名,天下人都会知道,又岂能瞒得了。所以,杀了他,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第一百七十八章 炼制为傀儡 第一百七十八章苏夫人死炼制为傀儡 “别,别杀他!” 勾陈话音刚落,苏夫人忽然回过神儿来向勾陈叫道。 “娘!”见苏夫人终于回过儿神来,苏云秀在旁边叫了一声。 “勾军师,你别杀他。”苏夫人话落,连忙爬过来向勾陈跪下,“他再有不对的地方,终究是我儿子,我求你了。他的过错,我代他承受。你杀了我,我替他偿命。” “娘,你别这样!”苏云秀一见,连忙过来要扶母亲。 “夫人!”小翠见状,也是连忙过来扶住另一边。 “子述……”苏远这时也开口无奈地向勾陈叫了一声,眼里也露出岂求之色,明显也是想让勾陈饶苏云龙一命,但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相劝。毕竟之前苏云龙非要杀勾陈不可,也确实是做的太过了。 “之前苏云龙要杀我时,你们都替我求过情,我很感激。”勾陈郑重地看着苏家三口,但说完却是摇摇头,“不是我非要杀他不可,我只是为了自保而已。因为一旦放了他,他立即就会返过来杀我。就算苏夫人你替他受死,也不过是让他更恨我而已。” “我让他发个重誓,绝对不让他向你动手,好不好?”苏夫人闻言,忽然想到个主意地又是求情道。 勾陈闻言,忍不住摇头道:“发誓管用的话,这世上就不会有那么多忘恩负义之辈了!” “那你就一直关着他,把他关在牢里。”苏夫人又想到了个主意,“只要不杀他,怎么都可以?” 勾陈道:“他武功太高,我怕关不住他。” “那就废了他武功。”苏夫人又立即道,说完双眼一亮地又是点头道:“废了他武功最好,只要他没了武功,就绝对杀不了你了。” 苏云龙刚才眼见母亲向勾陈跪下求饶,眼中立即露出十分屈辱的神色。可此时一听母亲竟然建议勾陈废了他武功,立即不禁露出惊惧与愤恨的神色。对他来说,废了他武功,还不如干脆杀了他。想不到自己母亲,竟然替姓勾的这小子出这么歹毒的主意。 他心里当然也清楚,母亲这么建议是为了要保住他的性命。但却又哪里能够明白,他辛辛苦苦练就这么一身武功是多么不容易,其中又付出了多少辛苦与努力。对他这种内力境高手,又是万中无一的练武奇才来说,废了他一身武功,当真是还不如干脆杀了他,免得受失去武功后的屈辱。只可惜他此时口不能言,否则倒是要开口让姓勾的这小子给自己一个痛快。 没想到他堂堂当今七大门派之一的仙都派弟子,内力境六重高手,今天竟然阴沟里翻了船,败给了个不会武艺之人。当然了,这姓勾的小子懂得法术,手段诡异莫测,却是要比武功更难防备。 勾陈听到苏夫人的这个建议后,倒是不禁有些沉吟起来。废掉苏云龙的武功,倒也确实是个办法。不过他随后想想后,却又暗自摇头否决了。这苏云龙就算失去了武功,可还有师父与师门,难保不会回禀门中,请其师父或仙都派里的其他高手出门,替他来报仇。所以这办法还是不行,还是杀了最干脆直接。 勾陈正这般想罢,还没开口说话,忽然那苏夫人伸手往怀里一掏,竟是掏出把寒闪闪的匕首来。 “娘你做什么?”苏云秀眼见母亲竟掏出把匕首来,又是不由连忙惊呼道。 “你们别动。”苏夫人大声叫了一声,拿着匕首比在苏云龙的一只手腕处,向勾陈道:“我听朱雄说,只要挑了人的手筋、脚筋就能把这人废了武功,我……” 她却是之前想着下山有可能不顺利,所以私藏了一把匕首在身上,觉着关键时候多少也有个防身之用。另外,却也是她早就自觉没脸再见苏远,也没脸再活着了。只想着一旦他们一家成功逃下山去,就立即自尽而死,以证自己的清白,所以却是也早存了死志。 此时她说完后,立即就想自己动手去挑了苏云龙的手筋,好以此来求勾陈饶苏云龙一命。可咬牙比划了下,看着苏云龙这个多年没见过的儿子,却终究是难以狠心下动手。 下不去手后,她忽然匕首一转,对准了自己心口。 苏远、苏云秀与小翠一见,又连忙纷纷惊呼劝阻。 “你们都别动。”苏夫人见状,又是连忙叫了一声,阻止了苏远、苏云秀与小翠过来。 苏夫人转头看了眼丈夫、女儿与儿子,然后又转头看向勾陈,对勾陈道:“我反正早就没脸再活在这世上了,就先以死替云龙向你谢罪。我只求你无论如何能饶他一命,不管怎么对他都行,废他武功也行,还是怎样,只希望他能活着。” 说罢,就双手一用力,捅进了自己心窝。 “夫人!” “娘!” 苏远、苏云秀与小翠见状,又是连忙惊呼大叫。只可惜已来不及,苏夫人的胸口处,鲜血迅速涌了出来,她人也跟着歪倒在地。 勾陈见状,却是也来不及阻止,更料不到苏夫人早存死志,说动手就动手。瞧得这一幕,也不禁脸上动容地心头感叹。 “我娘都以死替他谢罪了,你还是要非杀他不可吗?”苏云秀抱着母亲的尸体哭了片刻后,眼见勾陈仍然拿剑比在苏云龙颈间,丝毫没有收手的意思,忍不住质问道。 勾陈闻言之下,看着苏云秀道:“按你娘的意思,当真只要我不杀他,怎么样都可以?” “对。”苏云秀闻言,立即点头道:“只要你不杀他,随便你怎么处置他都行,那也是他应得的。” “好。”勾陈点了下头,心里倒是忽然转过了一个主意。 他之前一直都是想着要杀了苏云龙,觉着这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但眼见苏夫人为了替苏云龙谢罪,自尽在自己面前,倒是心里也有些触动。想到只要不杀苏云龙,可以随便处置后,倒是想到个主意。 就是把苏云龙炼制为傀儡,不是那种以傀儡符临时控制的傀儡,而是永久性的傀儡。《邙山术》中也有记载这种法门,如果能够把苏云龙永久炼制为傀儡的话,就相当于他多了一个内力境高手当护卫,也是比杀了苏云龙更有用处。 第一百七十九章 咎由自取 以死相逼 “你当真不会杀他?”苏云秀闻言,反倒有些不确认地问道。 “对。”勾陈道,“不过我会让他生不如死。” “你要做什么?”苏云秀一听,又不禁担心地问道。 勾陈闻言,却是没答,而是收起手中的青云剑,然后又顺手从怀中掏出一张定身符,直接贴在苏云龙额头上,接着挥了下手,便转身出门而去。 他一转身,旁边的朱雄立即过去一把拖住一动不能动的苏云龙,紧跟在了后面一起出门,另一边的何大勇自然也是立即跟上。 苏云秀瞧了眼,却是颇为有些担心,再低头瞧了瞧怀中已死的母亲,便暂时放下母亲的尸体,连忙也起身跟了过去。母亲以死谢罪,就是想保住苏云龙一命,这也是母亲死前的遗愿了,所以苏云秀还是得跟上去,至少知道勾陈到底要做什么,是不是真的不会杀苏云龙? 她一走,小翠想了下,也是随后跟了上去。倒是苏远瞧了一眼,没有跟上去,而是老泪纵横地看着苏夫人的尸体,哽声道:“夫人,你这是何苦啊!” 勾陈出门之后,转身走向自己的书房。朱雄在后面拖着苏云龙,自然是随后跟上。再后面,何大勇、苏云秀、小翠也都一起跟上。 进了书房后,勾陈立即走到书桌后,又再次调制朱砂血墨。而朱雄则在他的意念控制下,将手中的苏云龙放好站在地上,然后一把扒下了苏云龙身上的衣服,让苏云龙的上身坦露出来。 后面的苏云秀与小翠进来后见到这幕,立即不由惊呼一声,面上有些羞红。虽然她们此时还都处于对苏夫人去世的伤心与好奇于勾陈究竟打算对苏云龙做什么的情况下,可忽然见到个陌生男子坦露的身体,还是本能地有些女儿家的羞涩,立即歪头避了过云,不敢直视。 虽然苏云龙是苏云秀的哥哥,小翠也得称之为少爷,但因为从小就被一位仙都派的长老强收为了弟子带去仙都山,多年来杳无音信,因此二女对这位哥哥(少爷),其实还是十分陌生的,并没有因为熟悉而少去羞涩。 不过眼见勾陈竟然让朱雄扒下了苏云龙的衣服,举动显得更加古怪,苏云秀又是忍不住好奇地问道:“你到底打算对他做什么?” “你在旁边看着就是,反正不会杀他。”勾陈此时已经调制好了一砚台朱砂血墨,立即开始准备绘制符箓。不过他随后抬头瞧了一眼苏云秀与小翠,却是暗中下令让朱雄与何大勇站在了两女身旁,以防止两女在他绘符施法的过程中有可能捣乱。 尤其是苏云秀,必须看住。毕竟再怎么说,这苏云龙终究是她哥哥,之前也有替苏云龙求过情。所以真到关键时刻,可能又会忍不住破坏,想要救她这哥哥。 不管苏云秀到底会不会,至少他这么也是以防万一,预备最坏情况的发生。 此时苏云龙被扒去衣服后,他原本胸口所贴着的那张定身符也是一块儿掉落下去。但勾陈之前早有准备,这时却是额头还贴着一张,仍是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 苏云秀眼见她和小翠隐隐被朱雄与何大勇看住后,却是也没有妄动,只是看了眼身旁的朱雄与何大勇,又向勾陈问道:“这朱雄与何大勇也都是被你驱使起的尸体吧?你到底什么时候学会的这种邪门本事?” “其实我也学会没多久。不然我练的高深的话,早就仗着这本事下山去了。今天如果不是你这哥哥非要杀我,我也不会暴露。所以一切也都是他自找的,是他咎由自取。”勾陈一边回答着苏云秀的话,一边低头绘制着傀儡符。 这傀儡符他早已画得熟了,却是能够做到分心二用,跟苏云秀说话的同时,并不影响他画符。 “你是打算要把他也弄成跟这朱雄和何大勇一样吗?”苏云秀看着书桌后执笔绘符的勾陈,皱眉担心地道:“但他们这种状态,应该是已经死了吧?何大勇我不知道,但朱雄明明已经埋下云了,不可能还活着。而且他们看起来,也都不像活人。” 勾陈闻言,有些意外地抬头瞧了苏云秀一眼,不由有些再次感叹这个女人的聪明,“他们确实已经死了,是被我重新炼成了僵尸。但我既然答应了不会杀苏云龙,那就不会杀。不过你猜的也不错,我确实是打算要控制他,不然岂能放心让他活着?” 傀儡术与炼尸术说来本质倒也类似,都是用来控制人的。只不过一个是用来控制活人,一个是用来控制死人。 “那他以后就会被你控制,对你唯命是从,甚至可能根本就不再拥有自己的思想?”苏云秀又问道。 “没错。”勾陈看了苏云秀一眼,继续低头画符,“但至少他还活着。这也是你娘死前最后希望的,只要我不杀他,就任我对他如何处置都行。而且说到底,我也没必要征求你们的同意。我不杀他,就已经是看在你娘最后的遗愿上了。” 苏云秀闻言叹了口气,低声道:“我知道。”顿了下,她看着苏云龙这个哥哥,又是叹道:“不过这对他来说,也确实是生不如死了,他之前多高傲,以后却要对你唯命是从了!” “他要不是想杀我,也不会落到这地步,都是他自找的。”勾陈回了一句后,又接着不断绘制着傀儡符。 “要是我也以死替他谢罪,能不能在临死前也求你一件事?”苏云秀默然了片刻后,忽然开口道。 “小姐!”旁边的小翠一听,立即便不禁失声惊呼道。 勾陈闻言,不禁笔下一乱,画毁了一张符,抬头皱眉地看着苏云秀道:“你胡说什么呢?” “我没胡说。”苏云秀看着他道,“我是在认真的问你。” “你这是在以死相逼。”勾陈眼神不让地回看着她,与她目光相接,“真觉着我会为你饶了他吗?” “我知道你不在乎我。”苏云秀有些凄惋地道,“我也不是求你饶过他,只是希望你能答应我一件事。” 第一百八十章 十年之约 苏远死 勾陈皱眉看着苏云秀,说道:“你不妨先说说看,是什么事?” 苏云秀看了眼苏云龙,再又看向勾陈,道:“我希望你对他的控制能有个期限。” “期限?”勾陈闻言,不些有些意外。苏云秀的这个请求,倒确实有些出乎他意料。他刚才还以为苏云秀是打算以死相逼,想逼他答应放了苏云龙。但要真是这个的话,他绝不会答应。虽然他并不希望苏云秀死,但更不希望自己死。若苏云秀真要拿此以死相逼的话,在面对这种选择下,他当然是选择要保自己的命。放了苏云龙,那可是拿自己的命在开玩笑。 “对。”苏云秀点头道,“不如就以十年为期,你觉着怎么样?既然你说你学会这本事才不久,那十年的时间,我想你肯定能够练的更厉害。到时候,他肯定更加不会是你对手,你反手就能杀了他,也就不用害怕他找你报仇了。” 勾陈闻言想了想后,倒也觉着苏云秀的这个提议不错。十年的时间,他确实有把握能够把存神之法与《邙山术》练的比现在更厉害,对此他也很有信心与把握。而苏云龙一旦被他炼制成傀儡后,完全受他控制,这十年的时间内也不可能修炼成长。所以十年之后,苏云龙确实更加不会是他的对手。 现在他实力不强,能制住苏云龙是侥幸赢了一招。所以真放了苏云龙,他确实很害怕苏云龙返身找他报仇,那时就未必还能再制住苏云龙了。可如果有十年的时间供他成长,那当十年之后,他把《邙山术》内的诸般厉害法术全部练成,确实就没必要再害怕苏云龙的报复了。那时他说不定只靠灵力修为,就能完全凌空制住苏云龙,让其动不了分毫。 “假如十年之后你解开他的控制,他仍是想要杀你的话,那时你再杀了他,我也没有任何怨言!”苏云秀还怕勾陈不肯答应,又立即补充说道。 勾陈闻言,又略作沉吟后,点头道:“十年的时间,我确实不用再怕他。好,我就答应你。不过你不用死,你活着我也会答应。” “谢谢!”苏云秀闻言,松了口气地真心感谢了一句后,叹道:“我其实也没有什么好活着了,本来我失了自己的清白,也早就想一死了之。是为了想要救爹爹脱困,才一直苟活到现在。跟你在一起后,我本来以为你真的不会介意我失过清白,也以为我们下山后真的可以重新开始,以后永远在一起。但谁知道,你原来是根本没在乎过我,一切都只不过是跟我逢场作戏。我不怪你,是我太天真了。确实,我们刚开始就只是合作,是利益结合,是互求所需,是我自己不该对你动情。” 勾陈闻言,看着她皱眉道:“利益结合也没什么不好,我们下山后还是可以各取所需。而且,你就不怕我反悔吗?你要是死了,我完全可以随时杀了苏云龙,也不用遵守跟你的十年之约。你一直待在我身边,不是正好可以看着我守约吗?” 苏云秀道:“我相信你会守约,就像你之前答应了会救我们一家下山,就确实做到了。只不过是因为我这忽然冒出来的哥哥,才打乱了。不然我们现在,很可能就已经在山下了。” 她说罢叹了口气,走到苏云龙面前,看着他此时充满着不甘、愤怒、悔恨、屈辱、悲痛等种种情绪的双眼,向他道:“你之前一直说是为了我好,为了我们苏家好,认为你自己做的是对的?现在呢?不但你自己以后要受人控制,还害死了娘。娘是为救你才死的,我也是。希望你能记住,我们到底是为什么才死的。等十年之后,勾陈解开对你的控制后,千万别找他报仇,自己好好活着就是对娘和我最大的报答了。” “小姐,你别这么说,你别死,你不能死!”小翠闻言,立即不禁哭着抱住了苏云秀。 本来她知道了苏云秀与勾陈的事后,心里还免不了有些对苏云秀的怨意,但这时只剩下了痛惜、不忍与同情。她跟苏云秀从小一起长大,虽名为主仆,实际上却是情同姐妹,如何能够眼睁睁看着好姐妹去死。 说罢之后,又连忙转头向勾陈道:“军师,你快劝劝她啊,你不能让她死!” 勾陈闻言,却是没劝苏云秀,只是说道:“我之前说答应你了,但还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苏云秀立即转头问道。 勾陈道:“条件就是,你不能死。你死了,我就立即毁约杀了苏云龙。” 苏云秀闻言,立即不禁有些动容,目光复杂地看着勾陈。良久后,她点头叹道:“好,我答应你的条件。” 说罢,却没再多留,立即带着小翠转身而去了。 勾陈见状,默然目送了她们出门后,在后面深深叹了口气,然后又继续低头接着画符。 他需要总共绘制三十六张傀儡符,本来把人永久炼制为傀儡的话,也只是需要像他之前炼制僵尸时一样,开始只需要十八张炼尸符即可。 但苏云龙却不是普通人,而是内力境高手,修为高深,所以他却是怕十八张傀儡符的炼制,有可能控制不住苏云龙,所以便直接加倍为三十六张,也正好呈天罡之数。 “爹!” “老爷!” 勾陈接着继续低头绘制时,才画了两笔,忽然听到了远处苏云秀与小翠的悲痛惊呼声。 闻言之后,勾陈略微一想,便不禁面色一变地连忙放下笔赶了出去。等赶到之前他的那间主卧室后,就见到此时苏夫人的尸体旁,苏远也躺到了那里,而且胸口上也插着把匕首,正是苏夫人胸前的那把。 却原来,苏远竟是不知为何,也选择了自尽而亡,跟着苏夫人一起去了。可能是不希望苏夫人泉下孤独,也可能是两人真的感情至深,不想独活。 瞧着这一幕,勾陈除了再次感叹外,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 第一百八十一章 多少生还 暂不理会 短短时间内,父母就先后去世,勾陈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劝苏云秀。何况他与苏云秀之前的关系已经搞僵,这时也是有些不适合开口。 想了下,他便只叫过小翠叮嘱了一句,让小翠照顾好苏云秀,然后又转身回了书房。继续留下来,他也真没什么好说的。而且对于苏远夫妇的死,他虽然有些同情与可惜,但也真谈不上有什么伤心,那又不是他爸妈,死就死了,真没什么太多感觉。 何况他书房里还有苏云龙,也不能一直放着不管。虽然苏云龙现在额头重新被贴了一张定身符,仍然是定着一动不能动,但他现在所绘制的定身符是有时效性的,再加上苏云龙本身是内力境高手,修为高强,也很可能把苏云龙的定住时效会更短。所以他也不能在这边太耽误时间,万一这边耽误久了,那边苏云龙提前挣脱了定身符,那他可就不妙了。 好在回到书房后,却见苏云龙还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额头上贴着的那张定身符也没有丝毫松动,这才放心。接着他又从怀里掏出张定身符,加贴了一张后,这才更加放心地继续回到书桌后绘制傀儡符。 绘制了差不多有二十张时,勾陈忽然发现屋子里暗了下来,转头往窗户处一瞧,才发现是外面整个暗了下来。搁笔起身过去,推开窗户往外一瞧,但见却是外面忽然天气变化,天空上乌云翻滚,竟是很快暗了下来,而且风也开始大了,看样子,很快就会要下雨。 发现要下雨,勾陈不禁心头感叹,这场雨倒是来得及时。眼下寨子里因为苏云龙的有意纵火,不少房屋都着了火。而他眼下也顾不得组织还生还的人去扑救,也只能是任由烧着。这场雨若下大的话,倒也正好能顺便把火扑灭。 此时的山寨内,肯定还有不少生还的人,甚至已经有逃到后山去的。苏云龙再是武功高强,之前也再是杀的狠,却终究只是一人一剑,而黑风寨内经过上次姜成发动叛变的损失后,少说也还有六百多人。这么多人,之前除了那些贼兵,大部分人也住的比较分散,他短时间内却是也不可能杀光屠尽。眼下最多也就杀了一半,或是更多一些。 当然,具体死了多少,活着的又还有多少,还需要具体统计,勾陈眼下也只是大致推测。不过可以肯定,活着的应该还有不少,反正勾陈之前站在院子里的墙头时,就能看到寨子里还有不少活人,此时推开窗户后,也能听到不少人声在大喊大叫。 虽然他已经成功捉住了苏云龙,但外面仍是十分混乱,不少哭爹喊娘的,但勾陈眼下却是也顾不得出去收拾局面,还是要先把苏云龙成功炼制为傀儡要紧。不然的话,这家伙内力高强,他始终怕这家伙有可能忽然脱困。刚才画符的时候,也始终都留出一分心神,随时留意着苏云龙的举动,并命朱雄与何大勇这两具僵尸紧守在苏云龙旁边,生怕这家伙有可能会忽然挣脱定身符的镇压效果。 勾陈的南山居僻处后寨,周围也没有相连的建筑,且远离火源,所以他此时也不担心自己的院子会牵连起火。外面的生还者中,倒是有不少人正在寻找勾陈,希望能找个主事的出来组织领导,安抚人心。 朱刚的死,之前不少人是都看见的。而勾军师则还没看见有被人杀了,甚至之前勾陈站在院子里的墙头时,也有不少人看见,好多人都知道勾军师还没死,便想请勾陈出来主持大局。只可惜此时勾陈的院子里还满是丧尸群,却是也没人敢轻易闯进来,只能是在外面大声呼喊。 勾陈虽然有隐隐听到,但此时尚有更重要的事,却是也只作充耳不闻,暂不作理会。 何况他原本就是打算要下山的,此时寨子里了出了这种大变,他也更没多留的必要,却是也有些再懒得理会管束那些生还者。 不过他今天却是别想打算下山了,甚至这几天内都不可能。因为前寨的断龙石不但已被苏云龙放下,还直接破坏了重新吊起的机关。所以在重新修复好吊起之前,他是暂时被堵在里面出不去了。 当然,他要只是单独一个人出去的话,倒也有办法,直接从城头上放下吊篮吊下去就行。不过他并不打算只一个人走,还要带上苏云秀与小翠,以及这个苏云龙。还要骑马赶马车,当然是打开寨门后更方便。 他今天原本还在山下约好了那个长庆县城内赵氏车马行的一辆马车,打算等他们下山后,让苏家三口和小翠坐马车赶路。但眼下他已是出不去,自然也是坐不上了。何况现在苏远夫妇先后自尽而亡,苏云秀怕是也暂时不会走,至少也要为父母办理了后事。 他之前付的定金,看来是只能打水漂了。不过那点儿定金对他现在来说,也不算多少。也就只是稍微一想,并没多作计较。 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后,勾陈重新放下窗户,然后走回书桌旁先点燃了蜡烛,又再接着绘制剩下的傀儡符。 这回绘制了没几张,便听到外面“噼哩叭啦”响,果然已是下起了雨,而且很快就下大了起来。 勾陈接着又忙碌了一阵儿后,终于画完了三十六张傀儡符。他身上其实还有之前提前绘制保存下来的傀儡符,但这些符箓因为他自身修为有限,却是不能长时间保存。时间一久,上面封存的法力就会逐渐流失与消散。所以他却是怕之前保存下来的那些,效果不够好,便都舍弃不用,全部重新绘制。 毕竟苏云龙非是寻常人物,是内力境的高手,本身修为强大,他却是怕那些里面可能有法力流失的,导致最终炼制不成功,因此便全部舍弃不用,重新画新的。 面对苏云龙这种高手,他却是半点马虎不得,因为很可能一个疏忽,就导致功败垂成,而且有可能会使苏云龙脱困。倒时若真不小心让这家伙脱困的话,可就再难制住了。 三十六张傀儡符全部绘制好后,勾陈放下笔正打算要起身着手对苏云龙进行炼制,忽然外面天地骤然一亮,一道电光闪过,然后紧接着霹雳作响,雷声滚滚而来,却是打起了雷来。 听到这打雷,勾陈立即不由眉头一皱。 第一百八十二章 下山后的去向 《邙山术》内的大半法术都是邪法,而像这种邪法,最忌在雷雨天气施展。雷电阳刚宏大,最有破邪之效,所以在雷雨天气施法,不但有可能不成功,会被雷声破去,严重的甚至有可能法术被打乱,造成反噬。 其实不止邪法,便是正道法术,若是修为不高的在这种雷雨天气施展,也同样很可能会被雷电干扰而不成功。若是法术高强的,那便不在乎了,甚至能够招引雷电而用,更有的专门修炼雷法,能凭空招聚雷电,那就更厉害了。 但勾陈眼下的这点儿修为,他又是练的邪法,自是不敢在雷雨天气随便施法。关于这点,也是在《邙山术》中特别强调过的。所以听到打雷,他自是有些皱眉不高兴。好不容易刚画完了,正打算要准备施展,这就开始打雷了,不是成心跟他作对吗? 不过随后转头一想,却觉着也是好事。这幸亏是在他还没开始前打的雷,万一是在开始后,正施法炼制的阶段忽然打雷,就很有可能直接破去他的法术,甚至造成反噬。所以这般一想,倒也不是坏事,就是这场雷雨来的有些不是时候。 倒是从另一方面看,苏云龙这小子也有些运气,看来得押后一段时间,等雷雨天气过去再进行了。 正想着打雷下雨这段时间怎么处置苏云龙时,忽然门外敲门声响起。勾陈一听便听出是苏云秀与小翠,开口道:“门没关,进来吧” 他之前不想暴露自己会法术的事,每次躲在书房里绘制符箓或研读那本《邙山术》时,都会关紧房门,生怕被人发现。但现在他已经暴露,再加上眼下院子里也就只有苏云秀与小翠,也就不怕再被她们瞧见。所以方才回来后,他却是没关门,只是虚掩着。 一方面他是不怕再被人瞧见,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朱雄与何大勇这两具僵尸尚在,有给他护法的,所以也就不怕有人打扰。当然,若是等下开始着手炼制苏云龙的话,他还是需要关紧门以防被打扰,但眼下被雷雨天气打断,也就作罢了。 苏云秀推门而进后,瞧到房中的苏云龙仍是刚才那副样子,只是额头上被多贴了一张符,其他都暂时没有变化,心下有些略松了口气。虽然她做出了任勾陈随意处置苏云龙的决定,也同意了勾陈要控制苏云龙的做法,但两人终究还是兄妹,所以眼见苏云龙似乎还没被正式控制,也是微松了口气。尽管她心里很清楚,自己改变不了什么,但能多拖片刻,她却是也觉着好受些。 看了眼苏云龙后,她却是也没多瞧,接着转头看向勾陈,直接开门见山地道:“我想跟你商量件事?” “什么事?”勾陈见她进门先瞧向苏云龙,还以为又是为了苏云龙的事,不禁略微皱眉问道。 “是我父母的事。”苏云秀一瞧勾陈面色,似乎也猜到了勾陈有可能误会,立即先撇开了苏云龙,“我想把他们运回家乡安葬,不知道可以吗?” 勾陈一听不是为了苏云龙的事,便舒展开了眉头。随后听罢略微一想,便立即点头答应道:“当然可以。落叶归根,人死还乡,这也是人之常情。” 苏云秀道:“但如果我们下山后先回我家乡,就很可能让你赶不上今年的秋试了。除非我们下山后分头走,我和小翠带着我父母的棺椁回乡,你们直接去京城。” 让两个女孩子带着两副棺材回乡,这一路上很可能不太安全。勾陈听完想了想后,摇头道:“不必分开,我跟你们一起回乡。本来现在下山赶往京城,路上也就有些赶,若遇到什么事在路上耽搁,很有可能错过。所以我再晚一年去考,倒也没什么。再说我今年去考的话,之前因为县学没报备过,也很可能没我的名册,参加不了。明年再参加,也能准备的更充分。况且现在寨子已经被堵住了,重新修好升起前寨的断龙石,也不知道要多久,下山后也就更晚了。所以,我还是跟你们一块儿回乡吧!” 各地的举子进京参加会试科考,各地方官府自然会提前向中央朝廷报备参考举子的身份与名册等信息,不可能你说是举子就是,随便让你去考,一切都需要有底可查,在礼部报备确认,办过手续后,才能去考。所以进京参加科考的第一件事,就是先要去负责举办科考的礼部报备,报理手续,领取一份身份证明,也就相当于是这古代的准考证。只有拿到准考证后,才能在正式科考那天,进贡院参加会试。否则的话,没有准考证,便一律不准入内。 勾陈这个举人的身份,当然确实不假,一切身份信息都能够在官府的资料上查到。 但他原本是去年就要进京参加科考的,可因为在路上被黑风寨的贼人掳上了山去,便没有去成,参加不了。而今年的科考,他因为没有经过在县学上层层报备,很可能礼部那边是没有他今年也参加科考的名册信息的。 当然,如果要查的话,也能查到,但却是去年了,很可能会不作数,礼部的官员不认。 勾陈之前也不是没有想到过这个问题,但他之前却是知道,苏远在礼部有一位同年,所以却是想着到时进京后,或者可以托苏远的这个关系,在礼部里运作一番,看是否能利用去年的信息办下这个准考证来。 他身份这些是一点儿不假的,在官方的资料上也都有据可查,只是因为遭了贼人,这才被耽误了一年。所谓法理不外乎人情,只要把这些情况跟礼部的官员说明,再加上有苏远那个同年的关系,里面有人好办事,也确实是有可能给他开个特例,直接利用去年的信息给他办下准考证,直接就参加今年的会试。 但现在苏远已死,这个关系就不好去利用了。虽然苏云秀这个苏家小姐还在,利用这层身份可能也有些作用,但肯定是绝对不如直接苏远出面的关系好使。 没了这层关系运作后,他赶去京城也很可能参加不了今年的科考。所以想想后,便不如干脆不去了,再多等一年,走正常程序便是。 第一百八十三章 外力境的限制 “谢谢!” 苏云秀见勾陈竟然答应要一起陪她护送父母的棺椁回乡,立即开口道谢,心中还忍不住有些感动。不过这感动一起,她却是立即忍不住暗骂自己,又有些瞎动情。可能在勾陈来说,就是随口答应,并不是为了她,但她自己就容易误会勾陈是为了她而做。之前也是因为这种情况,才导致对勾陈动情。她可不能再重蹈覆辙,得要记清楚两人只是利益结合,无关感情。 既然暂时不能炼制苏云龙,勾陈便打算趁这时间出去主持收拾下局面,把外面的生还者暂时集合起来,安排些任务。他要想出寨,重新修好吊起前寨的断龙石,还是需要寨内的这些生还者帮忙。否则只靠他自己,就算再加上苏云秀与小翠,以及朱雄、何大勇和即将被他炼制为傀儡的苏云龙,也都可能做不到。那块断龙石,可是至少有上万斤重。 就算朱雄与何大勇力气够大,相当于外力境七重与外力境六重的高手,也未必能合力把那块断龙石重新吊起。 勾陈自己虽然练武不成,但在山寨里待了不短时间,之前也曾起意去学过武艺,并练过段时间,所以对外力境的境界与武功,还是多少有些了解。 外力境每练成一重虽然号称能够增加一牛之力,但这一牛之力是需要全力发挥,且经过提前酝酿发力后才能做到的。并不是说,随便一抬手一踢足,就能做到发出一牛之力。相应的,练到七重、六重也是一样。同样需要提前酝酿发力,然后用尽全力出手一击后,才能达到与境界相同的力量。 但平常打斗时出手,根本不可能有时间给打斗者酝酿的时间,所以就算是练到外力境九重绝顶的高手,也做不到在随意一出手之下就立即发挥出九牛之力。不论是哪一重的武者,出手都很难立即发挥出本身的全力,能在随手一击中就发挥出本身七、八成劲力的武者,便已算是十分了不起;能发挥出一半的,已是不错;更低者,甚至随手一击只能发挥出两、三成的力量。 据说高明的外力境武功,不但修炼的速度比寻常外力境武功要快,更重要的便是能够做到在随手一击中迅速调集到全身的力量,使随手一击发挥的力量更大。若是随手一击就能发挥出本身十成十的全部力量,那这种外力境武功,绝对是其中最高明的武功。 不过据说这天下还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武功,最高明最厉害的,也不过就是能做到在随手一击中发挥出当前境界的九成力量,没有能超过这个界限的。 听说还有种说法,却是并非做不到随手一击就能发挥出十成全力,而是不能。因为外力境的武功以炼力为主,却是还锻炼不到身体内部,所以力量虽然在不断提升,可身体的淬炼却是有些跟不上来,锻炼不到骨骼、内脏等部位。因此始终保持全力施展的话,会对自己的内脏器官、骨骼等造成压力与伤害。很可能还没战胜敌人,就因为一直保持全力发挥,导致内脏破裂而死了。 所以不提升到全力,是对武者自身的一种保护。不然的话,只会造成伤害。江湖上有些能够在战斗中临时提升力量的特殊功法,其实便是临时使自己做到能够每一击都全力施展发挥的功法。但这种临时提升的刺激法门,绝对不能持久,过后也会导致自身受伤,对本身造成损害,就是源于这个原因。 勾陈当初能够靠偷袭设计杀死何大勇,其实也有这个原因在内。便是因为何大勇所修炼的功法很差,并不能做到随时发挥全力,在未经过提前酝酿前,根本做不到发挥出本身境界的全部力量。在随手一击中,只能发挥出两、三成来,所以才能被勾陈设计所趁。不然何大勇当时若能做到随手一击就是五牛之力,肯定早就脱困了。 倒是勾陈眼下把朱雄与何大勇炼制为僵尸后,不存在这个缺陷。因为僵尸本身就已经是死物,内脏器官的损坏早已不能构成致命伤害,再加上转化为僵尸后会强化筋骨。所以僵尸却是能够做到发挥出本身境界的全力,而不用担心会受到伤害。本来就是死的,再受到伤害又能如何。何况做为施术者,也根本不在乎僵尸的损伤。反正就算有损伤,过后也能经过炼养重新恢复。 所以朱雄与何大勇被转化为僵尸后,别的方面暂且不说,光力量一项上,却是与生前不减反增。除了炼制为僵尸,本身就会相应增强力量外,正是有赖于僵尸根本不怕自身受损,可以做到每一击都能全力发挥。 但僵尸失去了灵智,没有智慧,却是不能再运用生前的武功,行动上也有些失之灵活,这方面就是缺陷了。 不过就算朱雄与何大勇能够发挥出本身力量的全力,却是也吊不起那块上万斤重的断龙石。倒是加上苏云龙的话,或者有可能。苏云龙便是不算内力境界,光凭肉身力量也是练到了外力境圆满。 但他炼制苏云龙却是炼制为傀儡,并非僵尸,却是不知道能不能做到全力发挥。不过苏云龙是内力境,而内力境的功夫就已能够做到锻炼到身体内部的器官,所以这方面应该也不用过于担心,要比外力境强的多。 就是不知道他把苏云龙成功炼制为傀儡后,苏云龙还能不能做到发挥本身的内力对敌,又能不能还运用本身的武功。 毕竟炼制为傀儡,也是只会听从命令,有些失去了本身灵智,怕是很可能做不到灵活运用。内力的运行,听说是挺复杂的。万一不能灵活运用,操控的不对,很可能会造成内力走岔,走火入魔。 不过便是不能运用内力,只能动用外力,苏云龙炼制成功后的实力也是要远强于朱雄与何大勇。 勾陈岂今为止,却是还没试过把人炼制为永久性的傀儡,所以也不知道练成后到底是个什么样儿。倒是在《邙山术》的描述中称,把人炼制为永久傀儡后,却是能做到放开对傀儡思想的控制,可以保留生前的智慧,也不知是真是假。 到底如何,只能勾陈炼成后再看了。 第一百八十四章 惊雷破符 苏云秀死 勾陈准备出去主持收拾下外面的局面,所以刚才跟苏云秀说话时,便已是跟着站起了身,这时答应了苏云秀会跟她一起回乡后,便打算跟苏云秀一块儿出去。 “喀嚓!” 忽然一道震耳欲聋的惊雷炸响,因为响声过大且太过突然,苏云秀立即受惊地有些被吓了一跳,忍不住惊呼一声的同时,她已是下意识地一把扑到了正走到旁边的勾陈怀里。 勾陈对此也是不由十分意外,但既然美人在怀,稍微愣了下后,他却也是立即反手抱住安慰。 炸响的惊雷与窗外闪烁的电光中,却是没人注意到,苏云龙额头上贴着的那两张定身符,其中最先贴住的一张已然有些松动。而苏云龙的手指,也似乎若不所觉地微微动了一下。 雷声响过后,苏云秀才意识到已在勾陈怀里,立即又不禁恼恨自己地暗骂了一声,害羞地红着脸推开了勾陈。 勾陈见状一笑,倒也不继续强抱,立即松开了手。 “喀嚓!” 忽然外面又是一声惊雷炸响,苏云秀又是不禁受惊地惊呼一声,再次下意识扑到了勾陈怀里。 这声惊雷声中,苏云龙额头正中贴着的那道定身符忽然失效地飘然而落,而旁边后贴的那一道也是有了些松动。 一张定身符失效飘落,勾陈立即便察觉到了。凡是他施展贴出的符箓,跟他本身之间都是还有感应的。他也是靠着这种反应,激发符上的法力来进行控制。 察觉到一张定身符失去效力,勾陈立即不禁心头一惊地转头向苏云龙瞧去。 “勾陈,给我去死!” 勾陈刚一转头,还来不及做任何反应。便见苏云龙垂落的双手忽然一动,然后紧接着紧握成拳地大吼一声,额前所贴着的另一道符箓也立即失效地激荡而起飘落。 吼声未尽中,他已是拔身而起地凌空一跃,然后飞身在空当头一掌向着勾陈劈落而下。 勾陈见状,再次大惊失色中,已是顾不得再掏身上的符箓,立即灵力一动,书桌上刚绘制好的那三十六张傀儡符便全部激射而起,向着苏云龙包裹而去。 同时他立即一把推开怀中的苏云秀,移步后撤。但这一退,却是忘了后面便是书桌,立即“砰”地一声撞到了书桌上,连书桌上的烛台也被撞倒,立即点燃了书桌上的剩余黄纸。 苏云龙已是见过了勾陈符箓的厉害,此时哪敢让这些符箓近身沾住。当下也顾不得再劈落那掌,立即吸了口气强行收住,然后拧腰于空中飞身旋转。 急速旋转中,他身边带起阵阵旋风,刮得的那些包裹而来的傀儡符一时近身不得。 同时他在旋转之中拳打脚踢,双手还不时变掌换诀,以指代剑。但见拳影翻飞中,已是把那些傀儡符大部分打落,甚至有的能够以拳劲或掌劲直接劈碎。 勾陈后面一碰到书桌后,也顾不得后面着火,立即意念一动,先控制了旁边的朱雄与何大勇这两具僵尸向苏云龙扑了过去。同时又连忙伸手入怀,直接掏出了五张玄金符激活,向苏云龙飞射而去。 做完这些后,他又立即掐诀念咒,准备再次激发脚上这时仍绑着的那两只甲马,打算直接破窗先逃出去。 在眼下书房内这个狭小的空间里,也同样限制了他的躲避空间,且同样限制了他甲马术的发挥空间。 他实在是没料到,苏云龙额头上贴着的那两张定身符竟会忽然失效。其实只是一张失效的话,他还来得及控制。毕竟先掉落的那张,就已经是贴的时间较长,也差不多到了失效的时间了。 但另一张也跟着失效,却是大出乎他意料之外了。 不过另一张却也不是自动失效,而是因为前一张的失效,减轻了对苏云龙的控制,被苏云龙给强行挣脱了。另外,也肯定与刚才的那两声惊雷有关系。 雷法最为破邪,却是没想到连符箓的效力也能震动松脱。这可不是他眼下现贴的,而是刚才天气没变化打雷时早就贴的。 在苏云龙拳打脚踢打落了大片的傀儡符落地后的同时,朱雄与何大勇已是在勾陈的命令下疾扑而至,挥爪向他攻来。同一时间,那五张玄金符也是变化作五道银光向他飞斩而来。 苏云龙见状,脸上毫无惧色,又是大喝一声,立即探手一抓,格腕一绕,便已是把朱雄的手腕擒拿住挡在身前。同时他抬腿一脚,不等另一边的何大勇扑来,便已是后发先至地一脚踹到了何大勇胸口,将何大勇往后踢的倒飞出去。 “啊!” 忽然小翠一声惊叫,却是这何大勇被苏云龙踢的倒飞出去的方向正是向她砸落。 苏云龙这一脚力大势沉,踢的何大勇也是往后倒飞极快,而小翠却是丝毫不懂武功的弱女子。所以眼见何大勇一个偌大的身子砸来,却是丝毫躲避不开,被何大勇给当头砸落。 这边苏云龙虽然瞧见,却是顾不得误伤无辜,伸手擒拿住朱雄的手腕后,立即往前一带,把朱雄的身子挡在了他身前。 那五道玄金符所化的银光一闪,已是全部射中钉到了朱雄背上。只是朱雄被转化为僵尸后已是毫无痛觉,也根本不觉痛,仍是挥爪挣扎着要往苏云龙攻云。 但他武功实在差了苏云龙太多,根本无法攻击到苏云龙。 而苏云龙在借他挡下了勾陈那五道玄金符的攻击后,便立即随手将朱雄甩开,然后立即一闪身纵前,再度一掌往勾陈劈去。 他这一掌还未完全劈出,忽然眼前人影一闪,一个身影也是迅速向勾陈扑去,而且直直挡在他身前,率先扑到了勾陈身上。 苏云龙定睛一看,已是发现正是刚才被勾陈推开的苏云秀。 而他这一掌本拟必中,所以因为恨极,已是使出了全力,掌上也是隐隐响起了潮水涨落的声音,却是使出了他仙都派秘传的一套“碧波掌法”,要将勾陈立毙于掌下。 但不防苏云秀竟是忽然闪了出来,率先扑到勾陈身上。而他这一掌运足了全力,却是不好收。百忙中惊呼一声,连忙不顾受伤地要强行收住,却终是不及。 “砰”地一下,这一掌准确无误地打在了苏云秀的后心上。 第一百八十五章 死前遗愿 包裹被燃 在苏云龙一掌劈来时,勾陈其实已经再次激发催动了脚上绑的那两只甲马。但还不等他发动,外面却是刚好又响起声惊雷。这雷声一响,立即就让他催动的法术有些短暂失灵,一时催之不动。正惊慌着急之下,就见苏云秀已是率先扑了过来,挡在了苏云龙前面。见到这情况后,他稍微一愣,苏云龙的那一掌便已是劈在了苏云秀后背上。 “啊!” 苏云秀当即一声娇呼,紧接着一口鲜血便喷了出来,尽数喷到了勾陈胸前的衣服上,甚至连脸上都沾到了几滴。 而这一掌余势不绝,也立即把他连带着往后打倒,再次撞到后面的书桌上,并且“砰”地一下,直接把书桌给撞断了。这狠狠一撞,再加上苏云秀被苏云龙一掌重击撞过来的力道,也是不禁让勾陈闷哼一声,感觉浑身疼痛不已。尤其后腰被书桌垫了一下,感觉都要断。 不过这还是幸亏苏云秀承受了大部分力道,并且苏云龙眼见苏云秀挡在前面后,拼着受伤,及时收手,收回了部分力道。不然的话,他现在可要伤的重的多,绝不止是被撞一下这么轻。 “卟!”那边苏云龙在全力发出一击后,却又强行收功,也是使得内力反激,受了内伤,立即张嘴吐出了口血。 勾陈见状,忍着浑身疼痛抬手一招,立即刚才地面上被苏云龙旋身扫落未被击破的几张傀儡符立即应手飞起,“啪”地一下,全部趁势贴在了苏云龙身上。 苏云龙此时身受内伤,再加上心忧苏云秀的生死,心情激荡之下,又没料到那几张刚才掉落的符箓里竟然还有能用的,立即一时不察地中招,再次被制住。 “轰隆!” 外面又是一声雷响,不过这回却不再是惊雷炸响,而是闷雷声响,声音也比刚才要远一些。 但勾陈见状,还是怕雷声有可能会破去那几张傀儡符上的法力,立即伸手入怀掏出一张玄金符,打算直接杀了苏云龙。只有杀了这家伙,才能彻底放心。 他之前虽然答应了苏云秀不杀苏云龙,但眼下这种情况自然是顾不得了,保住自己的命才重要。何况苏云秀中了苏云龙这一掌,已是眼见不得活了。 “别杀他,求你……” 勾陈刚掏出张玄金符,正要施法催动,忽然怀里的苏云秀却是还有气息,虚弱地抬起一只手,抓到了他手上做阻拦。话未说完,忽然又是张口忍不住吐出口血来。 “求你了,就当,是我最后的遗愿!”苏云秀看着他,脸上满是求恳之色。 勾陈看着她,没开口答应,但最后却是叹了口气,放下了手,然后意念一动,立即指挥朱雄过来,一把将中了傀儡符的苏云龙推倒在地,将其死死压在身下。防止后续的雷声有可能再次破掉符箓上的法力,使苏云龙脱困。到时就算脱困,至少还有朱雄压在上面。 等朱雄压住后,他又意念命令何大勇出去,到院子里的杂物间去找绳子,要把苏云龙紧紧捆住。至于苏云龙这时中了傀儡符,勾陈给其下的命令也是一动不能动。 “谢……” 见勾陈虽然没开口答应,却是放下了手,苏云秀感激地向他一笑。但话还没说完,另一个“谢”字不及出口,便又是张口吐了口血,然后抓着勾陈的那只手无力地垂了下去,接着双眼一闭,已是再无声息。 “云秀!苏云秀!” 勾陈见状连忙叫了两声,却再也得不到回应。便知道苏云秀已是香消玉殒,再也睁不开眼睛,不会跟他说话了。 “小姐,小姐……” 那边的小翠刚才被苏云龙踢过去的何大勇身子砸了一下,也是砸得受了伤,一时爬不起来。不过刚才发生的事,她却也是全都看在眼里,此时眼见勾陈呼唤苏云秀的名字,却再也得不到回应,立即心知不妙,大声悲呼地连忙挣扎着边哭边爬了过来。 勾陈虽然没有开口答应苏云秀,但既已放下手,不再准备杀苏云龙,自然也是等于答应了。刚才他被雷声所震,那甲马术没有及时催动起来,若非苏云秀及时扑过来阻挡,他稍迟上一下,确实有可能被苏云龙一掌击中。 而以苏云龙刚才那全力的一掌,只要一掌击中打实了,怕是他绝无幸理,立即就要毙命于苏云龙掌下。所以苏云秀刚才及时扑过来,是舍命救了他一命。既然苏云秀舍命救了他,那这救命的恩情他就是要偿的。所以苏云秀刚才说了是最后的遗愿,他想了想后,便还是答应了留苏云龙一条命。当然,留命是留命,过后还是一定要把这小子炼制为傀儡才行。 看着苏云秀与世长眠,勾陈又是不禁深深地叹了口气。所谓“一日夫妻百日恩”,他心里对苏云秀这个有过亲密接触的女人,当然还是多少有点儿感情的。不过这感情当然也算不上爱情,甚至谈不上有多喜欢。 因此这时眼见苏云秀为他而死,他心中虽然十分感叹,却是也谈不上有多少伤心。不过悲伤的情绪,却也多少有点儿。 一口气没叹完,他忽然感到背后发热,有烧灼之感,立即连忙抱着怀里的苏云秀爬起。然后转头一瞧,便见是因为刚才撞了下书桌,把上面的烛台撞倒,已是点燃了书桌上的剩余黄纸。再加上还有蜡油沾染,更是助了火势。 而刚才那一下把书桌撞破后,也是没压灭火势。反而撞破之后有些木屑,此时也把那些木屑引燃了起来。同时他发现自己之前准备下山,已是提前绑在身上收有《邙山术》、《五禽大法》以及“勾陈大帝”那块神位牌等重要东西的那个小包裹,在刚才的打斗中,不知怎么从身上脱落,此时也是掉落到后面,被火焰吞噬,引燃了起来。 这些对他可都是十分重要的东西,他一见之下,立即惊呼一声,也顾不得怀里的苏云秀了,连忙放到一边,用袖子扑打那包裹。此时却是刚烧起来,还没完全点燃。只要及时扑灭,还是能够抢救下来,至少也能抢救下来部分。 第一百八十六章 开启之法 五禽真迹 勾陈挥袖将包裹上的火扑灭后,连忙伸手抓住包裹的一角拉了过来。这一拉之下,却是刚才有部分烧着,一拉即破,里面的《五禽大法》、《邙山术》、神位牌等物都掉了出来。其中那本《五禽大法》在一拉之下,书页还被打开了。 幸好的是,这本书没被烧着。而且没有一点儿烧灼的痕迹,也不知道是刚好避过了没烧着,还是这本材质奇特的书能够做到水火不侵,根本烧不毁。 火烧不毁,勾陈倒是不清楚,只知道前身曾有一次翻看这本书时刚好不小心打翻了茶杯,茶水洒在了上面,结果却是一点儿没事,上面的字迹也半点没被水给晕染,所以这本书至少是水不能侵的。而既然能做到水不能侵,那连带的一块儿水火不侵,似乎也是情理之中,只是勾陈以前没特意试过而已。 正因为这本书的材制十分特殊,是某种辨认不出特殊织物所制作,十分结实,所以当初的黑风寨大寨主朱雄在得到这本书后,才对其十分重视,误以为这书可能是本内功秘笈。只可惜他大字不识得几个,却是没能力解读这本书,因此得到后也看不懂上面写了什么。虽然上面也有些图形,但他练来练去却毫无用处。 前身的勾陈当初之所以被朱雄抓上山,而没被立即杀死,也正是因为朱雄想让勾陈这个读书人来替他解读这本书。只可惜勾陈替其解读过后,才发现此书除了材质特殊外,竟然真的没用,并非朱雄所想象的内功秘笈,上面记载的那所谓《五禽大法》,只是套寻常的强身健体之术,甚至都不是门外力境武功。 刚开始的时候,朱雄还担心勾陈是故意哄骗他,欺负他不认字,有可能随便胡扯地给他误解。但后来经过反复确认对比后,朱雄才发现不是。所以也就对这本书彻底失去了兴趣,是前身的勾陈见其材质特殊,所以从朱雄那埋讨了过来当作收藏。后来看的多了,也练了上面的那《五禽大法》。结果练来练去,也发现果真练不出武功。倒是强身健体的作用也确实有,练了段时间后,体质确实比前有所改善。 此时发现这本书有可能是水火不侵,连火都烧不毁后,勾陈除了稍微惊讶了下后,倒也并不太过意外。既然有防水的功能,那能防火似乎也是连带功能。好多宝物都有水火不侵的功能,这似乎也是宝物的标配。就是这本《五禽大法》除了材质特殊外,真算不上什么宝物。 “咦?” 对这本《五禽大法》有火烧不毁的功能,勾陈稍微惊讶了下后,正要随手收起,但目光扫过跟着一瞧后,却是忽然不由面色一变地惊讶出声。 原来他这随意一扫,却是发现书上忽然多了些以前没有的图形与字迹。这本《五禽大法》,包括前身在内,他早就不知道已经看过多少遍了,对里面的所有内容早已是熟极而流,记得十分清楚。所以他可以肯定,眼下见到的这些,绝对是以前没有的。 惊讶了一声后,他立即连忙伸手拿了过来。然后仔细一瞧,竟然真的发现上面出现了些与以前完全不同的图形与字迹。 只不过,这些图形与字迹却是显示的不全,并且也就偶尔有几页上有。有的还存在上半页是原来的东西,或左半页是,而下半页或右半页就已是与之前完全不同的东西。 “操,我怎么早没想到这个?”发现这点后,勾陈稍微一想,便立即明白了过来是怎么回事,忍不住懊恼地在心里暗骂了句自己。 亏他以前也是看过不少武侠小说里的奇遇桥段的,有些书里面主角奇遇得来的武功秘笈,往往不是表面上的那样,而是隐藏着的,需要特殊的方法才能开启或显示。比如记载有《乾坤大挪移》的那个羊皮卷,需要在上面涂抹血液才能显示字迹。石破天所练的《罗汉伏魔神功》,是隐藏在一套寻常武功的小泥人里,需要把外面的泥人捏碎,才能显出里面隐藏的小木人,这才是真正的《罗汉伏魔神功》。 勾陈以前对这本《五禽大法》竟是完全没想到这方面去,没试过用什么特殊方法去开启,也没有猜到这本书里面有可能有隐藏的内容。他倒是有曾想过这本书有可像是《九阳神功》一样,夹藏在普能类的《楞枷经》里面,所以还试过跳着读,反着读,用各种方法去解读过,但也就没想到过有别的开启方法。 此时无意间被火烧着后,他才明白,原本这本书里面的隐藏内容却是需要火烧方才会显示出来。眼下显的不全,显然是刚才有部分并没被烧着。 想明白这点后,他立即翻开第一页,凑到旁边还燃着的一处火焰上灼烧。这一烧之下,果然见到这书页并不会被火烧着,反而随着火烧,上面原本的图形与字迹隐去,出现了另一篇不同的图形与字迹。 这些隐藏的内容,才是真正的《五禽大法》。片刻之间,勾陈也一时看不明白。不过见上面显示的图形人像上,在身体上绘制了不少线条,还点出了许多穴位名称,料来应该绝对是这本内功秘笈。否则外功的话,根本就不涉及经脉与穴位的修炼,这只有内功才有。 “原来这《五禽大法》竟然真的是本内功!” 心中感叹了一句后,勾陈忍不住转头瞧了眼旁边正压着苏云龙的朱雄。这位前大寨主当初的猜测还真没错,这本书确实是内功秘笈。可惜的是,朱雄跟他一样,之前也没有发现这本书真正的开启之法,否则的话,哪有可能随便丢给他处理。 意外发现了《五禽大法》的真正开启之法后,勾陈心中也是不禁颇为欣喜。不过眼下并不是高兴的时候,他瞧了一眼后,还是立即先行收起。 接着再瞧向旁边的那本《邙山术》,但见包裹《邙山术》的外面那层油纸也有被引燃烧毁。倒是他拿过一看里面,却也是完好无损,看样子这本书竟然也能够做到水火不侵,不怕火烧。 制作《邙山术》的材质确实也十分特殊,是某种动物的皮。但具体是什么皮,勾陈就辨认不出来了。现在看来,果然也很殊殊。不过他接着翻看里面后,却是没发现里面被火烧灼后,有显无什么隐藏内容,显然就是明面上的那些东西。 也是,哪有运气那么好,两本书全有隐藏内容。 第一百八十七章 收拾局面 显露法术 小翠赶过来后,立即扑在苏云秀的尸体上大声痛苦,根本没注意到勾陈那边。 那边的苏云龙被朱雄死死压在身下,因为角度不对,也是瞧不到勾陈这边。何况他中了勾陈的傀儡符,中符期间发生的也是基本不记得。而朱雄已是僵尸,也根本不懂发生了什么。何况就算懂,也是勾陈的僵尸,绝无二心。 “勾陈上宫天皇大帝”的灵位牌倒是也被烧灼到一些,不过此牌是整块木制,方才的火势还小,一时却也是引燃不着,只是略有些焦痕,并不影响什么,还能接着用。算来算去,除了裹包裹的那块布被烧毁坏外,里面的东西基本没有损失。而且不但没有损失,还意外得到了一个非常大的收获。 将两本书收起后,勾陈暂时揣在自己怀里随身收藏,神位牌则捡起暂时放在旁边的书架上。剩余引燃的火势,他在起身后也立即抬脚踩灭。本来就只是烧着了几张纸加一些碎木屑,并没烧大,很容易就能扑灭。把剩余的火势踩灭没多久,便见何大勇返身赶了回来,手上正拿着一捆绳子。 勾陈接过绳子后,便命朱雄把苏云龙扶起,然后亲自把苏云龙捆的结结实实,裹得跟个大粽子也似。 朱雄与何大勇所转化的僵尸虽然要比赶尸符赶起的丧尸灵活许多,但精细些的动作却还是做不来。像捆人打绳结这种事,需要手指的灵活控制,他们便做不了,也只能是勾陈亲自来。 把苏云龙捆好后,勾陈又随手将苏云龙推倒,然后又命朱雄与何大勇一起坐在其身上压住,以防备苏云龙还有可能挣脱。 接着又看了眼苏云秀的尸体后,他一时也没什么话说,只是又叹了口气,便转身出去收拾外面的局势。既然一时下不了山,他眼下便还需要用到山寨中的剩余生还者听令服务。尤其是修复前寨的断龙石机关,重新把断龙石吊起,也需要剩余的生还者帮忙,不然只靠他与朱雄、何大勇可做不到。 勾陈出去到了前厅后,才发现外面的雨已是下的很大。扫了眼院子里那些剩余一动不动的丧尸,但见在刚才的几声惊雷中,却是不少丧尸身上的赶尸符也被震落失去了效力。赶尸符一掉,这些丧尸便立即重新倒地成了死尸,眼下院子里还能保持站着的已是不多。 果然雷电最是破邪,他这些赶尸符也支撑不住。 “勾军师!” “军师!” …… 院门外却是还聚着几个一直张望向里面的贼兵,他们都是盼望着勾陈还活着,好出来继续主持大局。只是因为院子里刚才站了不少丧尸,他们却是害怕,不敢随意闯进去。这些人见识有限,眼见死人重新爬了起来,哪有不害怕的道理,连尝试都不敢试,只是远远避着。 不过见那些丧尸并没有主动攻击,他们倒是也松了口气。但仍是不敢进,只是不甘心地在门口站着。 到后来下起了雨,倒们也是暂时被困在了这儿,都躲在门檐下面避雨。此时忽然见到勾陈活着出来,都是立即欣喜地向勾陈大叫。 勾陈见状,向他们回应了声,便招手叫他们进来,但这几个人却是哪里敢进。就算院中这时剩余站着的丧尸已是不多,也是不敢随意闯进来。 勾陈见状一笑,抬手掐了个手诀轻喝一声。剩余那些丧尸身上的赶尸符便无火自燃地迅速化作飞灰,却是他主动解除了法术。法术一解,这些剩余坚挺的丧尸便立即重新倒地成为死尸。 刚才他为了对付苏云龙,站在院子里的墙头上向外面挥洒赶尸符驱赶这些尸体时,也有不少生还者躲在一旁看到。所以到得此刻,勾陈觉着自己会法术这事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直接就大方地在这几个贼兵面前施展。 另外勾陈之前一直隐瞒,也是怕朱雄等人知道后会对他不利。再加上那时候他会的法术也少,实力比现在要弱的多,自然是要隐忍不发地潜藏,绝对不能让人发现自己的秘密。 后来朱雄、姜成这几个寨主死了后,朱刚当上寨主,寨子里的高端武力也只剩下了朱刚一个。那时勾陈便已是不再怕自己暴露,就算被朱刚知道,以他当时的实力,也能够应付得了。 不过他当时已是隐忍惯了,却是也没觉着有暴露的必要,还是继续藏拙点儿好。再加上当时也还一直谋划着下山,所以打算把自己会法术的事当作杀手锏,等正式下山时不小心被发现,需要直接闯寨时再用,定能给朱刚等人一个惊喜。 只可惜,他也没等到这个可能性。苏云龙的忽然出现,打乱了他的一切计划。到现在,更是苏家三口全都死了个干净。 现在连朱刚也死了,勾陈自然是更不怕暴露。这寨子里除了朱刚这个寨主外,他也没什么好忌惮的。更别说除了朱刚外,寨子里的贼兵也基本差不多快死完了。 苏云龙最开始,可是全奔着贼兵去追杀的。所以死的最多的,便是贼兵。包括朱刚身边的亲兵这种寨子里的精兵,也是一个没活了。 剩余还有逃过一难的,也已是剩下不多,更多的是贼兵家属、老弱妇孺这些。苏云龙虽决定了要下狠手,把寨子里的所有人不分男女老弱全部赶尽杀绝,但对一些老弱妇孺多还是有点儿不忍。所以先杀的都是有武力的贼兵,剩余的都放到了后面。 勾陈此时当面显露法术,也是给这几个贼兵一个震慑,免得此时朱刚一死,他背后没了人撑腰,会有些贼兵可能趁机作乱不听话。眼下寨子里的人又死了大半,尤其贼兵死的最多,连朱刚这个寨主也被杀了,原本的指挥与控制体系全部被打乱。 所以在这种时候,也免不了有些趁火打劫之辈另起异心,想在这种大乱中以强凌弱多捞些好处。 因此勾陈若不显点儿强力手段,也是难以慑服这些有异心之辈。他现在显的越厉害,越能轻易控制住场面,让所有的剩余生还者全部继续听令,迅速整合剩下的人力与兵力。 第一百八十八章 自封寨主 小人得志 果然,勾陈当着这几个贼兵的面显露了法术后,这几个贼兵脸上都立即露出了震慑、惊惧之色。接着稍微愣了下后,几人互相瞧了几眼,便连忙冒雨赶进院中拜见。 “想不到军师竟然还会法术,能驱鬼役尸,果然有神鬼莫测之能!”其中一个伶俐的,过来拜见后立即向勾陈开口说道。 勾陈闻言一笑,指向院中的杂物房,道:“那里有斗笠、蓑衣,你们且去穿上。” “是!” 几名贼兵闻言后,立即躬身领命而去。 勾陈见他们转身离开后,也返身回去寻了把雨伞。出来后不片刻,便见几名贼兵已是在杂物房里穿好了蓑衣,戴好了斗笠赶来。 “走吧!” 勾陈随后招呼了一声,便撑起雨伞走进院中, 接着出了院门后,但见外面却是满地死尸,也没有多少生还者还在。原本后寨这儿是有不少的,不过后来下起雨后,大部分生还者要寻地避雨,也就基本上都走开了。后寨这里地方偏僻,建筑物较少,却是没有多少避雨的地方,只能赶往前面去。 “军师,不知道要杀灭咱们寨子的那个杀神如何了?可是已被军师施法杀死?” 出了院子后,其中一名贼兵忽然好奇地问道。 “那是当然了,军师法术这般利害,肯定是宰了那小子了,不见已经不见了吗?”这人问过后,勾陈还没来得及回答,旁边的一名贼兵却是已抢着回答了。 勾陈闻言一笑,道:“其实没杀,只是暂时抓住了。” “那也一样。”另一名贼兵道,“反正没法逞凶了,等寨主下葬时,把这小子拖到寨主的坟前,直接砍头祭坟。” 勾陈闻言摇摇头,也懒得跟他们解释,只是瞧了外面一眼,便转身往前寨方向走去。 去往前寨的路上,果然又有遇到些躲雨的生还者,勾陈便沿路收拢。然后等赶到寨子中心的聚义厅后,发现此时的聚义厅果然也跟他猜测的一样,尚未被大火波及,还保持着完好。 这座聚义厅做为整个大寨的中心建筑,却是也建造的颇为独立,跟周边的建筑都间隔较远,聚义厅前面还有个开阔的广场,足够站下寨子里的所有兵马,以彰显出这里的气势。 正因为建造的比较独立,所以并没有被周边起火的建筑给波及。而此时因为未被大火波及,再加上聚义厅又足够大,所以大部分的生还者却是也都聚在了聚义厅里面躲雨。 勾陈赶到后,大厅里的人见到他赶来,立即都纷纷拜见。 不过其中却是也有不服的,此时这聚义厅里聚集了大半的生还者,里面也有几个幸存的贼兵。其中一个似乎还是个小头目,平常地位较高,武功也比其他人好,所以此时已是收拢了十几个贼兵聚成了一个小团体。而其中的那个头目,眼下就大喇喇地坐在大厅最上首,原本只能是大寨主所坐的位子上。剩余的那些贼兵,也都不客气地分别坐在了下面的几把交椅上,俨然已是当成了自家的。 见到勾陈赶来后,厅内的不少人起身向勾陈行礼,那个小头目却仍是大喇喇地坐在属于大寨主的位子上不动。 “刘威,你好大胆子,竟然敢坐大寨主的位子,还不马上给我下来,过来拜见军师!” 勾陈身边跟着的几个贼兵里,却是有人认识那个正坐在本属大寨主位子上的小头目,立即指着那名叫“刘威”的头目大声喝斥。 “王庆,你才是好大胆子,竟然敢对寨主大声吆喝,找死吗,还不快过来给寨主磕头认错?”那刘威的身边,却是也有人认得勾陈身边的这名贼兵。当下那刘威还没开口,立即便有旁边的一名贼兵跳出来反指着王庆喝道。 “哈,寨主?”王庆一听,立即满脸讽笑,“姓刘的,谁给你的胆子,竟然敢自封寨主?” 那刘威闻言哈哈一笑,仍是在位子上不起身,斜着身子翘着腿地道:“眼下这寨子里,论原本的职位就是我最高,论武功也是我最好,当然是由我来做寨主。你若是不服,便来跟我打一场,看是咱们谁的本事强?你若有本事能打赢我,这寨主的位子我就让给你来做。怎么样?” 这王庆既然认得刘威,显然是对刘威有所了解的。也很清楚刘威的本事如何,眼下既然有信心说出这番话,那只论武力上面,确实是不怕他的挑衅,他也自知凭自己的武功要想赢这个刘威很难。 不过眼下有勾陈在,他自然是一点儿都不怕。若是不了解勾陈的本事,还误以为勾陈是以前那个文弱书生的话,他此时对上这个刘威可就要没底气了。但眼下自是不同,底气可说比以前任何时候都足,当下冷笑一声后,便指着勾陈道:“姓刘的你莫是眼瞎了吗?还你的职位最高,勾军师就在这儿,轮得着你说话?寨主遭了不幸,论资排辈,那也该是军师做寨主,哪轮得着你,还不赶快过来给军师磕头请罪?” 那刘威闻言,立即哈哈一笑,指道勾陈道:“姓王的你才是说笑话,咱们这黑风寨,什么时候轮得着个不会武功的穷酸做寨主了!”说罢斜睨了勾陈一眼,不屑地向勾陈说道:“军师,眼下咱们寨子里生了大变,可跟以前不同了。寨主死前没指定继承人,所以咱们自然是按江湖规矩,谁武功强谁就做这个寨主。我是明明白白地划下了道来,也不怕你们谁不服。若是不服,就上来跟我打一场,如果能打赢我,我立即就对他心服口服。不过军师你不会武功,那就不要逞能了。这样,你若是立即过来拜见我。我也不为难你,还是封你做这黑风寨的军师,怎么样?” 这个刘威可能是一直在前面躲藏,之前没去过后寨,所以没见到勾陈的本事,还以为勾陈仍是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自是说得大言不惭,一点儿没把勾陈放在眼里。 第一百八十九章 一招死 新寨主 “各凭本事做寨主这话倒也不错,不过凭你还不配,马上给我滚下来!” 勾陈闻言不在乎地一笑,立即上前说道。最后一句厉喝了声,立即让那刘威不由面色一变。 毕竟勾陈在黑风寨里也是做了军师不短时间的,尤其刚开始朱雄为了服众,很是杀鸡儆猴杀了几个对勾陈不敬的。其中杀得地位最高的,就是那个新来投靠的七寨主。前不久勾陈在姜成的叛乱下凭着应变得当,料敌机先,不但救下了朱刚,还成功救下了整个山寨,那时所有人都对他的本事颇为心服。后来朱刚闭关,整个寨子上下更是全部由勾陈做主。 因此他做了这么久,也是颇有些威仪,此时积威之下厉喝一句,那刘威也是不禁被惊吓了下。不过随即反应过来后,便立即恼羞成怒的起身拔刀大喝道:“姓勾的,你以前也不过就是狐假虎威,仗着寨主在后面给你撑腰。现在寨主全都死了,你还敢在这里跟我逞威风,就凭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臭穷酸,老子一个人能杀你十个,想找死是吗?” 勾陈闻言也不答话,一边继续上前,一边往怀中一掏,便是随手一张玄金符飞了出去。 那刘威见勾陈从怀中掏出个什么东西,然后便是银光一闪,迅速向他飞了过来,还以为是什么暗器,立即挥刀劈砍格挡。 但一刀砍下,却是不防那东西立即一顿,转个弯绕过他的劈砍,继续向他飞射而来,当即不由大吃一惊。 他何尝见过这种会拐弯的“暗器”,根本不曾料到。再加上他武功低微,这一刀砍空后也是来不及收刀回架,百忙中侧头一闪,却是也没能躲过。只觉得喉间一凉,被什么东西划过,然后便见到眼间鲜血激射,喷洒了出来。 愣了下后,他才意识到那是自己的血。接着还想抬手去捂,却哪里能够,不等捂到,便眼前一黑地砰然倒下。 眼见勾陈随手发了道“暗器”,就一招把这个刘威杀死,大厅中的众人立即一惊,这才知道原来这位勾军师竟然是深藏不露,实际上却是个高手,只是以前没显露过而已。 之前在后寨见识过勾陈手段的人,这聚义厅里面其实也有不少,聚过来后互相谈论,也是早就已经传开了。但没亲眼见过的人,却是始终不信。直到这时见了勾陈的本事,这才立即信了。 当下厅中一静后,立即所有人便都一起跪下地大声道:“参见寨主!”已是心服口服地主动奉勾陈为寨主了。 勾陈闻言转过身,抬手向众人示意起来后,道:“不用叫寨主,以后还是称呼军师就行。” 他却是有些不太喜欢寨主的称呼,还是觉着“军师”的逼格更高点儿。 等众人起来后,他又是随手一道赶尸符飞掷出去,落到那刘威倒下的尸体上,掐诀施法将其驱赶而去。 这一手一露,立即厅中便响起阵阵惊呼声,不少人面现惧色地往后就退。只是一时之间,还不敢转身逃跑。眼见刚死的刘威,忽然又爬了起来,脖子上的那个伤口,还在不断汩汩地往外流着血,却是毫无所觉地挺直站着,这些人都见识有限,哪有不怕的。这种情况,已是完全超乎了他们的理解之外。 刚才勾陈随手一下就杀死了刘威,不少人还以为那是什么厉害的奇门暗器。但这一手一露,驱尸而起后,立即便让所有人知道,勾陈使的不是武功,而是传说中的法术。 传闻中的法术,诡异莫测,神妙非常,乃是修仙的人才懂的手段。能学会的,那也是等于神仙一流了。刚才杀死刘威的那若是暗器,底下不免还有人有些心思,自认为有可能躲开,或是什么时候抽冷子偷袭给勾陈来上一下。那等勾陈一死,自家就有本事去做寨主。 可此时勾陈这手段一露,立即所有人便全都熄了心思。这等神鬼莫测的手段,能驱鬼役使,哪是他们这种普通人能够对抗的。可能稍有二心,就能被这位勾军师掐指一算地算到,立即就要死无葬身之地,甚至可能死都不得好死,会被拘魂摄魄,无法转世投胎。因此所有人都是战战兢兢,再无任何别的心思。 勾陈要的就是这种效果,见状微微一笑,摆了下手,那刘威的尸体便立即自行走开,让出了平日大寨主的位子。他接着上前转身坐下后,立即所有人又再次郑重参拜。 勾陈摆手叫众人免礼后,立即先任命了刚才那个开口替他说话叫王庆的贼兵为他的亲兵头领。之前最先跟着他的那总共六个贼兵,也全部升为他的亲兵。然后便以王庆为首,一道道命令发了下去,命聚义厅内的贼兵出去搜寻寨子里其他地方的生还者,全部带到聚义厅来汇合,有伤残人等,也全都抬进来救治。 至于救火之事,有天公下雨代劳,却是也用不着他们再做。至于实在火势较大,一时未能浇灭的,也不由理会。反正大雨只要继续下,总会浇灭的。在浇灭前被烧毁更多,那也没什么办法。眼下的生还者人手有限,更大部分都是妇孺老弱,也不能让他们卖雨去救,再说也帮不上什么大忙。 寨子里没烧毁的地方也还有不少,剩下的也足够用了。毕竟人也死了大半,生还者本就没多少了。 等全部把生还者搜寻汇合到聚义厅后,勾陈便命人清点人数。最后得来的结果果然跟他猜的差不多,已是死了有大半儿,尤其贼兵死的最多,现在剩下的满打满算,也就五十多个。剩余的老弱妇孺等,也就剩二百多个。两边加起来都不足三百,果然是死了有一大半。 其中不少是被苏云龙直接杀的,也有不少是其放火后来不及逃走被烧死,或房屋倒塌砸死,还有些是逃跑中被踩踏而死。人一多后逃起来,这点就避免不了。 就像这种古代战场上一方大败,被敌方直接杀死的其实不算多,返身逃路的溃兵互相踩踏而死的,其实更多。 除了寨子里的生还者外,还有些有已经提前逃出后寨,逃进后山里的。但估计也不多会,最多十来个,加起来还是不足三百之数。 第一百九十章 有粮不慌 鬼影重重 在命人搜寻寨内生还者的同时,勾陈还第一时间派人去查看了寨内粮仓的情况,确保粮仓别被引燃。 好在粮仓也是建在后寨的偏僻地方,周围并没有别的建筑物,而且这种要地,平常也十分注意防火。所以派出去的人没过多久,就前来回报,说粮仓完好无事。 得知这点后,勾陈立即就更加放心了。家里有粮,心里不慌。人活在世上的第一件事就是确保自己的生存,人生说简单点儿,也不过就是为了活着,而食物就是人最本质的生存需求。在这种古代世界,更是民以食为天。 所以无论带领任何团体与组织,首要的第一件事,就是要确保这个团体以及团体内的所有成员都有饭吃,要保障最基本的生存。如果跟着你吃不饱饭,那还跟着你做什么?短期内可以靠强力压服,但时间一长,就必生异心。 就算是这古代坐在万万人之上最高的皇帝也一样,皇帝虽然富有天下,但也同样要确保天下人都有饭吃。否则吃不饱饭,时间一长也必然要生异心,对这个朝廷与皇帝不满。而这种人一旦多了,聚集起来,形成势力,往往就会揭竿而起造皇帝的反。既然皇帝不能带领他们吃饱饭,那自然就要想别的办法。皇帝做不好,就把这皇帝赶下去。 历史上的许多造反者,尤其是农民起义,其实一开始并没有太多与太远大的目标,不过就是因为吃不饱饭了,想挣口饭吃。靠正常的谋生手段无法糊口,自然就要转到别的门路上去。 就如这座黑风寨里,大部分人投奔山寨的最初目的,其实也就是吃不饱饭了,无处谋生,这才无奈走到这条路上,开始做这没本钱的买卖。若是在山下混得好,能吃饱,谁愿意冒着生命危险上山做贼。 当然,像这种山贼匪盗里面,肯定也不排除有那种专门为恶,就喜欢不事生产,靠掠夺他人为生的。不过其中的大部分,也确实原本都是良民,是普通百姓。只是原本混不下去了,才因为种种原因而最终走上了这条路。 现在粮仓没被波及,这几百口人有饭吃,勾陈自然就更加放心。只要能吃饱饭,人心很快就能稳定下来。 这寨中的存粮,一直都是按照在没有外部支援的情况下,能够独立支撑半年之久来积蓄的。有少的话,就立即抢掠或是采购补充。便是防备万一官兵攻打,寨子被围困在山顶的话,还能保证一段儿时间的自给自足。不至于官兵一围后就吃不了饭,那恐怕用不了多久就不攻自破了。 眼下寨子里的存粮,自朱雄、姜成等人死后,却是还一直没进行过补充。不过姜成的那次叛乱,就导致寨子里损失了不少人口。所以虽然没补充,但因为吃饭的人少了,却是也足够支撑,还是差不多能保证支撑半年时间。 现在因为苏云龙的屠杀,人又少了大半儿,寨子里的这些存粮自然是更够了,至少短期内不必担心这点。眼下的存粮供养目前的人口,怕是差不多供养一年都够了。 确保了粮仓没毁后,勾陈便立即吩咐下去开始准备晚饭。直接就在聚义厅外面的广场上搭了几个临时灶台,寻了几口大锅开始煮粥。 虽然天还下着雨,但这会儿已经开始小了。只要把火生起来,大锅一架,倒也不必担心能把火浇灭。 原本寨子里的人,也大部分是以家庭为基础单位的。不少贼兵在山上都是有家小的,平常都是各家做各家饭。只有没任何家人的贼兵才会聚在军营里,那有伙房集中做饭。 现在寨子里的人死了大半,更是有不少建筑、房屋被烧坏,大部分人都已是家不成家,自然也是没法像平常一样,各家做各家饭了。在没恢复之前的情况前,勾陈这几天也都打算集中供饭。 不过这种大锅饭就没必要弄的太好太讲究了,煮点儿粥就不错了,顶多是煮稠一点儿而已。等粥煮好,所有人吃过热腾腾的粥饭后,便更加安定了下来。 此时已是入夜,雨还一直在下,不过已经小了许多,最重要的是不打雷了。 勾陈院子里原本的下人包括厨房做饭的人,已是全被苏云龙给杀了。所以他院子里也暂时没专门做饭的人了,晚上便也干脆一起吃的大锅饭,同样是一碗白粥。 吃完回去时,还用食盒给小翠提了一碗回去。 回去的一路上,勾陈立即便感觉整个寨子里阴气森森,四处隐隐传来鬼哭之声,黑暗中不时隐隐有重重阴影闪过。 寨子里死了这么多人,遭了苏云龙的屠杀,许多更是妇孺老弱等无辜之辈,更是飞来横祸,惨遭横死,自然免不了有许多深存怨念的冤死之辈。 人死后的魂魄,基本都会进入阴间世界,不会在阳间留存。但死前有怨念未消,且怨念极深者,便有可能在死后因这怨念而留存于世间,不入阴间轮回。死后仍留存在阳间的魂魄,便是鬼物。 人怕鬼,其实鬼亦怕人。阳气旺盛者,鬼物根本近不了身。另外鬼物也很怕血煞之气,所以杀过人的刀剑便有镇邪驱鬼之邪。见过血的人,身上也都会有血煞之气。杀的人越多,身上的血煞之气越重,这种人鬼反而不敢惹,会躲的远远的。 以前的黑风寨内也免不了有许多怨念深重的冤死之辈,但黑风寨这帮山贼却都是杀人见过血的,血煞之气极重。再加上大部分都是练武的,身上阳气也足,所以虽有鬼物,却是不敢近寨,反而是在后山的乱葬岗上盘踞。 但眼下就不同了,眼下这寨子里的贼兵几乎被苏云龙屠戮一空,只剩下了五十多个,不免就有些血煞之气不足,镇不住整个寨子了。所以一入夜,便不免有白天死去的人转成了鬼物出没。 这还是因为下过雷雨,打过不少雷的原因,雷电也能杀灭鬼物。不然的话,现在的情况还可能更严重。 不过勾陈就是练驱鬼的,之前也成功消灭过周书文那个小鬼,现在对鬼物却已是不怕,来了也能被他杀了,彻底魂飞魄散。 第一百九十一章 神位牌的异变 眼下寨子里的所有生还者都聚集在了聚义厅,人一多,人气便旺,再加上还有那剩余的五十多个贼兵镇守,却是已足够镇守住整个聚义厅,不使鬼物入侵。 但一出了聚义厅后,远离人群,立即就满寨阴风吹拂,四处鬼影重重,不时传来鬼哭鬼笑之声。再加上还有被苏云龙所杀的遍地尸体没来得及搬运掩埋,立即就显得更加恐怖异常。 满地尸体,鬼影重重,阴风阵阵,一时显得如似人间地狱。 若搁以前,就算勾陈前世不信鬼神这些东西,处在这种地方怕是也足够吓破胆。但他修炼了《邙山术》后,养鬼炼尸,最近却是接触多了这些东西,再加上又有斩鬼驱鬼的克制之法,自然便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疾!” 勾陈扬手撒出一把赶尸符,掐诀念咒后轻喝一声,立即便驱赶起了附近的十数具尸体。 他却是眼下在这些尸体中行走,还得不时避让寻找落脚之地,嫌太过麻烦,干脆便直接撒出把赶尸符,将这些尸体全部赶起,自行让路。赶起之后,他又驱赶着这些丧尸在前面为他开路,搬移开前面挡路的死尸,一路为他清开道路。 他收拢了寨子里的所有生还者,清点完人数后,原本应该是第一时间先清理寨子里的这些尸体。但那时正在下雨,且下的较大,勾陈便也就没让剩余的生还者冒雨进行,打算等明天雨停了再正式开始。不过没及时清理,他这时一路回去,却是被阻了道路。 他修炼了存神之法后,虽然五感功能都已经比以前得到了很大提升,但短时间内却还是做不到视黑夜如白昼。也就是夜视的能力比以前强了点儿,所以晚上就不像白天看的那么清楚了。 勾陈驱赶起丧尸,显露了自己会法术。一时周边正在逼近的许多鬼影立即察觉了他似乎不太好惹,又都远远避了开去,不敢上前。虽然他眼下驱赶的只是尸体,不是鬼物,但法术的能力却不假,那些尸体身上贴着的赶尸符也都散发出阵阵法力波动。这些鬼物也是晓得趋吉避凶的,再加上刚成鬼物,尚不够强,自然是不敢轻易招惹。 一路驱赶着丧尸开路,回到自己的南山居后,勾陈但见眼下自己的院子里更是阴气森森,鬼气重重。 他院子里死的人也不少,而且他后来为了对付苏云龙,可是从外面驱赶起了不少丧尸进来的。后来也没及时赶出去,这些尸体眼下都还堆积在院子里。而刚变成鬼的,大部分都还跟自己的尸体有牵连,会在自己的尸体附近活动。所以勾陈之前把那些死尸驱赶进来,眼下也就等于是给自己的院内招鬼了。 他还没有修炼出阴阳法眼,眼下尚是肉眼凡胎,却是也看不见自己的院内到底有多少鬼物。要想看清楚,需要像那次对付周书文那个小鬼一样,制作出符水来洗眼,才能暂时开启灵眼。 不过他眼下虽看不到,但灵力的感觉中却是能清楚感应到自己院内聚集了不少鬼物。 一察觉到这点后,勾陈立即想到件不妙的事,那就是小翠还一个人留在他书房里。而此时整个院子里不见半点灯火,怕是小翠很有可能遭了这些鬼物暗害。 之前在聚义厅命人煮粥时,勾陈其实有派人去叫小翠一起过来。但小翠却说没胃口,不想吃,便没跟着过来。当时勾陈也没勉强,却是忽略了晚上寨子里有闹鬼的可能。 而眼下他这院子里没人值守,又是满院的死人,留下小翠一个活人,可就危险了。一想到这点后,勾陈立即不由面色一变,然后灵力一运护住自己,便连忙疾冲了进去。 “小翠!” 冲进院内后高声叫了一句,却是不得回应。让勾陈不由更加担心,立即又加快脚步往书房冲去。 越往书房走近,他却是感到阴气越重,而且不时隐隐传来鬼叫鬼啸之声,似乎他书房里面聚集了更多的鬼物。这让他不由更加担心,而且再次面色一变地想起了件更加不妙的事。 那就是他忽然想起,自己的书房里并不止小翠一个活人,却是还有个苏云龙,他刚才却是一时把苏云龙给忘了。 按理说苏云龙不但是练武之人,还是修炼到内力境的人,理应身上阳气更重。再加上又是杀过许多人的,血煞之气也很浓重。所以这样的人,连鬼都怕,死后变成鬼也不敢寻其报仇。 但那是平常状态下的苏云龙,眼下却不同。苏云龙眼下可还被他的傀儡符给控制着,且并非一张。所以在被傀儡符暂时压制了魂魄与思想的情况下,很可能苏云龙无法显露出自己身上本有的阳气与血煞之气。反而因为他是屠杀寨子的凶手,“怨有头,债有主”,今天在寨子里枉死之人所化的鬼物便会前来寻他报仇索命。 也正因为如此,他此时的书房内才会聚集了更多鬼物,都是想要找苏云龙报仇的。 苏云龙的生死,勾陈当然不关心。就算之前答应了苏云秀临死的那个遗愿,但若是苏云龙被鬼物害死的话,可也不关他的事,反正又不是他杀的。 他关心的是小翠,眼下他书房里聚集了这么多鬼物,也很可能会让小翠受到连带伤害。这毕竟也是跟自己有过肌肤之亲的丫环,是自己的枕边人,勾陈还是多少有些关心的。 另外,他此时的书房内也还有朱雄与何大勇在。但这两个却并非活人,而是僵尸,也同样算是死尸。虽然僵尸并不怕鬼,却也驱赶不了鬼,至少以朱雄与何大勇眼下的这个级别尚做不到。所以多这两具僵尸,对那些鬼物来说也没什么用。鬼本质上是无形无质的东西,朱雄与何大勇的攻击也根本对鬼物无效,完全伤害不了。 “砰”地一声,勾陈赶到书房后一把推开房门,往内一瞧,立即又不由面色一变,露出十分惊讶的神色。 他的惊讶并不是因为苏云龙再次脱困,苏云龙此时仍然是受制于他的傀儡符控制下。他的惊讶是发现,小翠此时的手里竟然正拿着那块“勾陈上宫天皇大帝”的神位牌。而此时这座神位牌上,竟散发出一片蒙蒙清光,将小翠护在了里面。 第一百九十二章 谁的神异? 小翠此时正抱着神位牌缩退到苏云龙身边,那神位牌上散发的蒙蒙清光,不但护住了小翠,也连带护住了苏云龙。 而朱雄与何大勇此时却是已不再压坐在苏云龙身上,而是站起来退到了一旁,也退到了那片清光外面,并且似乎对这片清光显得有畏惧之色。 这清光并不大,只是小小的一片,光芒也不耀眼,显得清亮而柔和,但却有股清平肃正之意,能驱退一切邪物。 此时这清光外面,显得阴气翻滚,浓重的阴气似乎化成了一团浓墨。阴气之中,不时有鬼声呼啸厉叫。重重鬼影在这阴气之中,似乎都要显化出了形体,但却是不敢趋近清光,似乎十分害怕,只在外面不住地哭嚎啸叫。 瞧到这一幕,勾陈自然是十分吃惊,他之前可一点儿也不知道,自己平常修炼拜的这个神位牌,竟然还能生出这种变化,忽然有了这种妙用,能驱鬼辟邪。而且看样子,连朱雄与何大勇这两具僵尸都似乎很畏怕这清光。 这神位牌在勾陈看来,自然是没什么灵异之处,就是寻常一块木头,然后他自己拿笔在上面写了“勾陈上宫天皇大帝”几个字。就是他自己随便找了块差不多的什么木头做的,根本不是什么宝物,想不到竟然在遭遇鬼物时忽然生出了这种异变。也不知道是否跟自己平日修炼祭拜有关,因为拜久了,所以上面真凝聚出了几分神异。 他所修炼的存神之法,乃是独创一格,与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修炼门派都不同。 存神之法乃是存思观想神灵而修炼,需要在脑中观想某个神灵。要想观想,自然必须要知道这个神的神名、神像等等,知道的越详细越清晰越好。 但勾陈所得到的《邙山术》总纲中虽然有介绍了存神之法,而且点出了存神之法乃是关键,只有修炼了存神之法,才能修炼驾驭后面的那些法术。 可这总纲中,就只是简单介绍了下存神之法,至于更进一步的具体修炼方法,观想哪个神灵,却是半点没提。所以这个关键性的存神修炼之法,实际上在《邙山术》中是并没有的。 而勾陈眼下的修炼,则是就只根据总纲中的简单介绍,然后大胆尝试,存思观想了自己前世道家神话传说中天庭六御之一的勾陈上宫天皇大帝。他对跟自己重名的这个神十分熟悉,也是因为重名,曾专门了解过。再加上这个神名刚好跟他的本名重合,所以观想此神,祭拜此神,实际上还是等于在观想祭拜自己,乃是拜己之神。有朝一日,便有可能把自己的元神修炼为神。 而他这般大胆一试下,竟而成功。所以自然是与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修行门派都不同,可谓别具一格,独创一派。 也正因为他全是靠自己摸索修炼,靠自己的理解来进行,没有任何的修行经验,可谓是摸着石头过河,因此也就对眼下这个“勾陈上宫天皇大帝”神位牌的异变十分不理解,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自己平常修炼祭拜的原因,还是因为什么?难不成还会是真正的“勾陈上宫天皇大帝”显灵不成? 眼下的这个异世界可是根本就没有勾陈上宫天皇大帝这个神名,完全不存在。而且眼下的这个异世界,也不知到底处于什么时空,距离地球又多么遥远,甚至可能都根本不在同一个宇宙了。相隔这么遥远,那位传说中的勾陈大帝真能在这里显灵吗? 何况在他前世的地球上,这些神鬼之事根本就只是些传说,都不知道这个勾陈上宫天皇大帝是否真的存在? 所以在稍微推测地一细想后,勾陈还是更加倾向于是因为自己平常的修炼祭拜,使这个神位牌沾染到了自己修炼时的一些灵力,所以才在这时群鬼环伺下显出了几分灵异来。 “军师!” 小翠虽然抱着这块神位牌暂时护住了自己与苏云龙,但还是不禁十分担心,缩在苏云龙身旁瑟瑟发抖,生怕这神位牌上的清光支撑不住后,立即被外面的那些鬼物扑上来。 她虽然也是肉眼凡胎,根本瞧不见隐藏在黑暗中的鬼物,但眼下却是这些鬼物聚的太多了。一起聚集后,浓重的阴气下便让这些鬼物快显出了形体,至少那漆黑如墨的浓重阴气是肉眼可见的。里面一些鬼物发出的哭叫嚎啸之声,也能够清楚地听到。 再加上鬼物一至,阴气相随,周围的温度都立即跟着下降,小翠自然也能察觉到这些变化。知道是今天寨子里实在死了太多的人,所以晚上开始闹鬼了。 此时眼见勾陈赶到后,小翠立即觉着来了救星,连忙惊喜求救地向勾陈叫道。 勾陈见状,虽然仍是十分好奇于自己那块神位牌的异变,但驱逐这些鬼物自然也是必要的。当下应了一声,便随手掏出张玄金符激发一掷,灵力控制着绕着那片阴气一个环绕,立即便听到了连连惨叫的鬼呼声,也不知道有多少鬼物被这道玄金符伤到或是斩杀。 被这玄金符一斩后,房中的鬼物都晓得了厉害,立即一片鬼呼鬼叫声后,纷纷退避散去,不敢再在勾陈的面前逞凶。 只是霎时间,房中的浓黑阴气便立即一散而空,房中的温度也跟着重新恢复。 那些鬼物一去后,小翠手中的那块神位牌上立即清光一敛,重新收回到了牌中。此时看上去,又成了一块儿毫不起眼的神位牌。 他这个神位牌因为是自己动手制作的,再加上制作时想的也就是过渡所用,并不会用的太久,以后下山安定后,还会重新请人正式制作一块更精致的,用料更好的。所以这块神位牌他也制作的颇粗陋,甚至于都不是显得特别方正,而是有些歪斜,也没经过仔细的打磨,上面有不少毛刺,更没有刷过漆。而且之前因为被火烧灼,虽然并没有烧着,却也是烧出了几道焦痕。 没想到这般粗糙不起眼的东西,竟然还能显出神异来,可以驱鬼辟邪。眼下这东西任谁看,可都不会认为是个宝物。 第一百九十三章 八卦法坛 超度孤魂 “你没事吧?” 驱散了那些鬼物后,勾陈走过去向小翠问道。说话的同时,向小翠伸过去一只手。 小翠见状,抓着他手起来后,犹有后怕地摇头道:“我没事,多亏了这个牌子,这个牌子……” 她拿了这块神位牌好半天了,自然是早有发现上面写的乃是“勾陈上宫天皇大帝”八字。这个世界也有神,其中信仰最多,传播最广的便是昊天大帝。历代朝廷祭天,也都是祭祀此神。民间俗称的老天爷,也是指这位昊天大帝,神名全称是“昊天金阙无上至尊大帝”。 所以一看这“勾陈上宫天皇大帝”的名字,小翠以前虽然从没听说过,却也能看得出来是个神位名。只是这个神名开头的“勾陈”二字与勾陈重名,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有什么联系。 “刚才怎么回事?”勾陈没等小翠说完,便开口打断了她的话,然后从她手里拿过了那块神位牌。 小翠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刚才天一黑,忽然书房里就开始冷了下来,然后有许多黑气冒出来,那些黑气里面好多鬼影乱叫。我正害怕的时候,就忽然发现书架上这块牌子发出了光,然后那些鬼好像都害怕这光,一接近就立即逃开了,我就连忙把这块牌子拿下来保护自己和少爷。” “它自己忽然发光的吗?”勾陈点了下头,又问道。 “是,自己发的。”小翠确认地回了一句后,又问道:“军师,这应该是个神位牌吧?” “不该问的别多问。”勾陈不愿对此多解释,直接把小翠后面的话堵了回去。说完又将手里的食盒递过去,道:“这是给你带的粥。” 小翠闻言,便也不敢多问,只是接过食盒向勾陈道了谢。 顿了下后,她看了眼地上的苏云秀尸体,忽然又问道:“军师,你说小姐她会不会变成鬼?” 勾陈闻言,也看了眼地上的苏云秀尸体,摇头道:“应该不会,一般人死后心有怨念才会变成鬼,属于少数的特例,不是所有人死了都会变成鬼。” “军师你有法力,看不见吗?”小翠又问。 勾陈道:“我也需要特别施法才能看见。”但他却不打算去看,无论苏云秀是否会变成鬼,这段缘份都已算是尽了,不必非要苛求其他,纠缠不清。难道还要来段人鬼情未了不成?他可没那个兴趣。 “行了,你去休息吧!”说完后,勾陈不等小翠多问,便打发小翠离开。 不过小翠闻言,却是连忙摇头道:“我今晚不敢一个人待着了,外面还有那些东西呢!” 勾陈刚才虽然驱散了书房里的鬼,但那些鬼物却是还不肯离去,仍在外面院子里盘旋,不时发出凄厉的鬼叫声。显然是知道苏云龙这个屠寨的凶手在这里,都想来向苏云龙索命。虽然一时不敢再进勾陈的书房,却还是在外面盘旋着不甘便走。 勾陈闻言,便把手里的神位牌再交给小翠,道:“那你今晚带着这个睡吧!” 既然这个神位牌之前能保护小翠,之后肯定也能。而他今晚,也是暂时不打算修炼了。外面的这些鬼物,也需要处理一下,总不能一直任由这些鬼物盘踞。他虽然不怕,但其他人却怕,总不能以后这寨子成了鬼寨。 打发了小翠离去后,勾陈又从怀里掏出几张定身符贴在苏云龙身上,加固了对苏云龙的控制,以防之前那些傀儡符的作用失效。 此时已经不再打雷,按理他应该开始对苏云龙进行炼制。可在眼下外面群鬼环伺的情况下,他却是怕那些鬼物有可能打扰到他对苏云龙的炼制。所以要进行施法炼制,还是需要清理掉外面的那些鬼物。 重新加固了对苏云龙的控制后,他捡起地上之前尚没摔碎的那方砚台,又重新调了些朱砂血墨,然后从书架下面的柜子里重新拿出些备用的黄纸,席地而坐开始再次绘制符箓。 书桌因为他之前被苏云龙击中了苏云秀一掌,连带着他与苏云秀两人一起撞上,已是被撞破。暂时他也顾不得另寻一张书桌,直接席地就开始绘制。 这回他绘制了八张符箓,名为八卦符,每一张都分别代表八卦的一个方位。 绘制完成后,之前为他开路的那些丧尸他还没解开法术,此时便召唤进来两个,把前厅里的一张桌子抬了出去摆放在院中。摆放好后,勾陈过去把那八张符箓分别按照八卦方位贴在桌上。 接着掐诀念咒后激发,立即那八张符箓上灵光闪烁,他却是以这八张符箓外加这张桌子,临时制作了一个简易的法坛。做好之后,他便抬腿跨上桌子,然后在中央盘膝而坐。 此时院中也有不少鬼物盘踞环伺,但勾陈刚才在书房里显露过了法术,所以这些鬼物见他出来,便都立即纷纷闪避,不敢近前。此时这个临时简易的八卦法坛激发后,立即又把附近的鬼物驱散开来。 在法坛中央盘膝坐好之后,勾陈凝心静气,调整了番呼吸,然后便抬手掐诀。接连变换了几个法诀,最后掐定一个不动后,他便开口朗声念道:“太上敕令,超汝孤魂,鬼魅一切,四生沾恩………跪吾台前,八卦放光……敕救等众,急急超生……” 却是又念动了那篇《太上往生咒》,要超度这些阴魂鬼物。 这些鬼物基本上全是白天寨子里被苏云龙所杀的人所化,而且不少都是无辜的妇孺老弱,是无辜冤死之辈。所以这些无辜的冤魂,勾陈便也不打算杀灭。直接杀死了,那可就是魂飞魄散,连转世的机会都没有了。 眼下的超度,则是化解这些冤魂身上的怨气。鬼是人死前因为有强烈的怨念未消,所以才能留存在阳间。鬼物就是死前的怨念聚合了一些阴气而成,所以只要把这些怨气化解掉,鬼物便失去了继续留存在阳间的根本,会被自动吸纳送入阴间世界内投胎转生。 这种解决方法,对这些冤魂来说,也是场好处。 第一百九十四章 功德金光 勾陈上次用这篇《太上往生咒》超度周书文那个小鬼的残魂时,只是超度一个,而且当时已是被他斩了一记玄金符,即将消散。今日超度的这些,虽然都是才成鬼,并没有周书文那般凶厉,但毕竟数目太多了,所以他需要建一个法坛加强施法的效力。不然的话,以他目前的修为要超度这么多阴魂,怕是超度不动,速度也会太慢。 他开始念诵经文后,周身的那八张八卦符立即再次光芒大放。念到差不多一半时,院子里四下吹拂,直欲吹到人骨子里的阴风立即停了下来。再念几句后,阴风中的鬼哭鬼叫声,也立即安静了下来。 在肉眼看不见的层面,便可以看到周围的鬼魂全都安静了下来,站在勾陈所做的临时法坛周围,驻足看着法坛上的勾陈。 当勾陈把一遍《太上往生咒》念诵完后,便见那八卦符上的光芒更加大放,把离得最近的鬼魂照耀在内。此时这些鬼魂沐浴在光芒中后,却不再畏怕,反而是十分安详,离得最近的一圈鬼魂,已是发自内心地对着法坛跪拜下来。 这些勾陈都暂时看不见,只是接着又念起第二遍《太上往生咒》。随着他不断的念诵,那八卦符上的光明更加绽放。凡被光明照耀者,立觉心头平安喜乐,再无了被杀之恨,枉死之怨。 一圈圈的鬼魂,也发自诚心地跟着跪拜下来,甚至开始不由自主地跟着勾陈念诵那《太上往生咒》。随着这咒语的不断念诵,远处尚未到达勾陈院子里的鬼魂也被吸引了过来,落在院中仔细倾听着。 这些鬼物身边的阴风、黑气都开始渐渐消散,法坛上绽放的光明开始照彻到了整个院子。凡被光明照耀到的,一圈圈的鬼魂,全都跟着跪拜下来,并开始跟着法坛上的勾陈念诵《太上往生咒》。随着群鬼的加入念诵,这篇超度咒语的效力也开始跟着加大。 众鬼原本都是呈现着一副死前的惨死模样,有被砍了头的,便还掉着头,用手捧着头颅;有被刺穿了心脏的,便胸口还留着伤口,往外不住汩汩流着血…… 各般死相凄惨,十分阴森恐怖。 但沐浴在法坛上绽放的光明中,跟着不断念诵《太上往生咒》后,这些鬼物的死相便渐渐被化去,重新恢复了生前完好的模样,脸上也是一副平和微笑之色,个个显出喜悦超脱之相。 连念了二十四遍《太上往生咒》后,勾陈灵力随着法坛上的光明扩散,感觉到众鬼心中的怨念都已被化去,便立即停了诵咒,轻喝声“敕”,众鬼便身化白光,消散而去。 这并不是直接消失不见,而是从阳间世界消失,进入了阴间世界。而在进入阴间世界后,得了这篇《太上往生咒》的超度,也能在阴间世界得到护持。并且不必等待阴间的轮回转世,可以自觅附近的阴阳交合之气投胎转生。不过虽能尽快投生,但成胎之后,却也自有胎中之谜,会化去这一世的记忆。等出生后,便是个新的生命,并不会带有这世的记忆。 成功超度了这些鬼物后,勾陈忽然心有所感地抬头上望,但见他头顶上方的天空,忽有一道金光绽放,似打开了某个玄妙而不可知的空间,然后其中有金光照射洒落到他身上,金光如丝如缕,将他衬托的如似天神降世。 看着从天际不知什么地方洒落的这些金光,勾陈不禁十分惊诧。不过片刻后,他却是忽然想到了是什么,立即收起惊慌,接纳着这些丝丝缕缕的金光落入体内,并直落识海。这些金光一落到他泥丸宫内的识海后,立即就迅速化为了他的灵力,根本不需要有什么炼化的过程。而是一接触到他的灵力后,立即就迅速同化成了同样的力量。 这些金光,实际上是天地所降的功德金光。在《邙山术》中的那篇《太上往生咒》的后面有提到过几句,说是超度阴魂鬼物,能够消减天地间的怨气,会对天地有功,有时候便会天降功德,奖赏超度阴魂的施法者。 而这些功德金光是一种非常玄妙的能量,能够任意转化为任何形式的力量,并且轻易就可转化,没有任何炼化的艰难,可以说是一种最佳的天地灵气。 但这功德金光的获得,却并不容易,而且还有些运气成份在内,并不是每次都能够获得。就像勾陈第一次超度周书文那个小鬼时,便没有能获得这些功德金光。当然,这也是因为他那次只超度了一个,实在太少,所以没达到对天地有功的标准。而今天则是超度的多了,所以才让天地降下了功德金光奖赏他。 所谓功德,实际上也是天道运转的一部分。只要做有功于天地之事,就会有功德降下。功德金光不但能转化为任何形式的力量,而且绝不会有任何冲突。便是邪魔歪道之辈,如果真的做了对天地有功的事,天地也同样会降下功德金光做为奖赏。而这人若是修炼的某种邪门功法,功德金光一经接触,也会迅速转化为其体内同样的邪法。 “天地不仁,有万物为刍狗”,天地其实并没有什么好坏善恶之分,对待万事万物都是公平的。只要是做了对天地有功的事,就算是恶人,也同样会有奖赏;但若是做了对天地不利的事,便是善人,也同样会有惩罚。 不过天道这东西,实际上是有点儿虚无飘渺的。所以天道的意志,其实也很难琢磨。就比如功德金光这事,有时候竟然需要靠些运气才能得到。所以尽管功德金光算是天地间最好的一种灵气,能够任意转化为任何形式的力量,而且绝无任何后患,但因为获得的方式很难,却是也没人能够一直靠功德金光提升修行。 想要靠获取功德金光来提升修为,其实并不比靠自家努力辛苦修行来的轻松,甚至有可能需要的时间会更久,且更辛苦。 勾陈对功德金光这事,其实并没有过什么奢望,他一开始也不是奔着这个去的,就只是单纯地想要超度那些鬼物,送他们去转世抬胎。眼见忽然有功德金光降下,对他来说却也是意外之喜。 第一百九十五章 继续炼制苏云龙 天上降下的这些功德金光并没有持续多久,大概有三、四个呼吸后,便立即收敛消去,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也似。 事实上,这些功德金光也只有勾陈本人能够看见,其他外人是看不见的。就好像肉眼凡胎看不见鬼物一样,是处在另一种层面上的。 勾陈今天一天,灵力消耗的却是也不少。之前对战苏云龙时虽然大部分用的是赶尸符,但数目却多。后来也接连画了好多符箓,包括三十六张傀儡符与刚才的那八张八卦符。而且他刚才念诵《太上往生咒》超度那些鬼物,也同样是需要消耗灵力的。 但这些功德金光一落下,一入识海就迅速转化为他的灵力后,不但立即就把他之前消耗的灵力全部补满,而且还在此基础上做到了长足增长。他大略估算了下,觉着差不多都快赶上他一个月的修炼增长了。这就等于是省了他一个月的苦练,绝对是件天大好事。 察觉到这点后,勾陈立即不禁咧嘴而笑。然后再次抬头仰望向天空,真希望这功德金光能够多降几次,维持的时间也能够长点儿。要是连降个两、三分钟,怕是都抵得上他一年的修炼了。要是连降个一天一夜,那他立即就能成为绝世高手。 可惜的是,这功德金光有点儿可遇不可求,并非每次超度阴魂鬼物都能获得,还需要点儿运气成分。不然的话,他别的事都可以不用干了,专门超度阴魂去。超度个几万次,说不定就立地成神了。不过想想也不可能这么容易,真要这么容易,还何必费心修炼。 有些遗憾功德金光没多降片刻后,勾陈低下头看了眼院内的满院尸体,又立即挥手洒出一把赶尸符,将自己院子里的所有尸体,尽数驱赶了出去。 驱赶出去后,他还让走在最后的两名丧尸帮他带上了院门。接着又给这些丧尸下了个“赶往后寨门”的命令后,他便不再理会。 眼下的后寨门却是也已经被苏云龙给破坏堵住了,这些丧尸赶往后寨门后也出不去。不过等明天雨停后,勾陈肯定是要带人重新疏通后寨门去乱葬岗上掩埋尸体的。所以将这些丧尸赶往后寨门,也能为明日省些路程。 接着下了法坛后,勾陈便立即回转书房,然后借着砚台内未干的剩余朱砂血墨,又接着开始绘制傀儡符。 既然处理完了寨子里的闹鬼之事,将那些鬼物都尽皆超度而去,那接下来自是要接着开始把苏云龙炼制为傀儡了。本来他之前已是把三十六张傀儡符全都画好,可突如其来的天气变化,雷雨来临却是临时打断了他。 而且在几次惊雷中,还震落了苏云龙头上贴的定身符,让苏云龙忽然摆脱了控制,差点儿对他造成反杀。如果不是苏云秀以命相救,替他挡下了苏云龙的那一掌,怕是很可能现在躺在地上的就是他了。 在苏云龙之前脱困的反击中,他之前绘制的那三十六张傀儡符也是被苏云龙毁去了大半儿,所以现在便需要重新绘制。 回到书房后,因书桌被毁,他仍是席地绘制。这回又再顺利画完三十六张傀儡符后,外面的天气却是再无变化。 而且不但没变化,雨反而更小了,这也不禁让勾陈松了口气。万一又再打雷导致他计划中断的话,他很可能会一气之下干脆直接杀了苏云龙,不再顾念答应苏云秀的遗愿了。 实在是这个苏云龙的武功太高,勾陈眼下无论是定身符还是傀儡符对其的控制手段都有时间限制,就算此时还加了绳索捆缚,也是不太保险。要一直保持对苏云龙的控制,就得每隔段儿时间加一张定身符延长继续控制的时间。 而这符还必须他亲自贴,因为眼下这寨子里也只有他懂。贴上后是还需要施法激发的,不是谁拿上一贴都能用。所以要是一直如此的话,也就把他给熬到这儿了。为了控制苏云龙,他还睡不睡觉了? 虽然他平常也不睡,多半是以修炼来代替,但这也会同样打乱他的修炼时间。 他可不能就为了这个,把自己的作息时间全部打乱。所以待会儿若是炼制傀儡不成功的话,他也打算干脆一剑杀了苏云龙。因为只有这样才干脆保险,可以一劳永逸,他也没必要为个苏云龙打乱自己的作息时间了,牵扯自己大部分的精力。 虽然这么做是违反了他答应的苏云秀遗愿,但他也不能让这个苏云龙一直为此干扰他。真要炼制不成功的话,到时候也只能对苏云秀的在天之灵说句“对不起”了,大不了他不亲自动手便是。 绘制完成后,勾陈掷笔略作休息,然后便命朱雄与何大勇将地上的苏云龙拉起。接着他起身过去,重新在苏云龙的额头上贴了一张定身符,加固了对苏云龙的控制后,这才动手解开苏云龙身上的绳子。 解开之后,原本苏云龙身上贴着的那张几傀儡符立即随绳而落,却是早已过了时效性,失去了上面的法力。 完全解开,将绳子扔到一旁,重新让苏云龙坦露出上半身后,勾陈抬手一指,地上的那三十六傀儡符便立即应手飞起,全部粘贴到了苏云龙的身上。 贴好之后,勾陈又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遗漏后,先行施法解开苏云龙额头上贴着的那张定身符,然后便立即变换法诀与咒语,催动了那三十六张傀儡符。 定身符的本名是镇魂符,作用为暂时镇压隔离开人身魂魄对身体的控制。而傀儡符的作用是控制人的魂魄,所以必须先解开对魂魄的镇压,让魂魄重新恢复对身体的控制后再行施展。不然在镇压隔离状态下,很可能会让傀儡符的作用暂时难以发挥。 勾陈的法诀变幻衔接很快,定身符一解开,苏云龙还来不及有所动作,那三十六张傀儡符便已立即紧接着被他催动,再次控制住了苏云龙的魂魄。 事实上,定身符刚解开时,也是有一个缓冲状态的,虽然能够立即恢复对身体的控制,可是还需要个短暂的适应。而且刚恢复时,比起完好状态下的控制,也是要差着一点儿,比如动作有可能会慢上一点,暂时跟不大脑的调动。 在之前苏云龙于惊雷中摆脱对那两张定身符的控制时,其实也存在有缓冲的问题,所以那时苏云龙的武功发挥,实际上也是处于受限的状态下,跟全盛时没法比。不然的话,勾陈很可能第一掌就逃不开。 第一百九十六章 炼制成功 跪下 定身符与傀儡符之间的转换没出问题,用傀儡符控制住苏云龙后,勾陈略松了口气,便继续掐诀念咒施法。 随着他手上的法诀不断变幻,口中的咒语诵念,便见苏云龙身上所贴的那三十六张傀儡符上的光芒越来越亮。 他这一次的施法时间,远比激发纸符要长的多。足足差不多有一柱香后,他方才最后喝声“疾”,结束了施法。这声“疾”字一出口,便见苏云龙身上的那三十六张傀儡符全部立即无火自燃。 这些傀儡符的自燃,却是也跟他之前炼制何大勇与朱雄这两具僵尸时那些炼尸符自燃一样,只烧符纸而不烧符箓。等符纸燃尽,火光熄灭后,便见苏云龙身上刚才贴符的地方,全都留下了符箓印迹,像是被灼烧刻进了苏云龙体内。 一个个符箓印迹在苏云龙体表上仍作鲜红之色,如血一般,隐隐间有些流转幻变,闪烁着诡异红光。 看着这些符箓印迹的状态,勾陈知道已是炼制成功,立即再次松了口气地点点头,抬手抹了下额头上刚才出的一点汗渍。 把活人炼制为永久性的傀儡比把死人炼制为僵尸,本就要更难一些。因为活人的体内仍然有魂魄在,而死尸的体内却是已无魂魄。 炼制傀儡的过程,就是要不断压制被炼制者的魂魄,最后把其魂魄控制住,这才是最根本的控制。 勾陈所练的存神之法,一起始就是从炼神入手,所谓灵力,便是指灵魂的力量。所以随着修炼日久,自然是魂魄强大,远远超过寻常普通人。 但练武之辈虽然一起始是练肉身,不涉魂魄,就算苏云龙是内力境武者,修炼的是内力,却也练不到魂魄层面;可练武本就是一件十分辛苦的事,能坚持“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十几年、几十年如一日不间断者,自然也都是心志坚毅,有大勇气、大毅力之辈。所以在练武的过程中,同样会磨练武者的意志、心境等等。 虽然不如勾陈这种一起始就是练神,专练魂魄,可在磨练武功的过程中,也同样会使自己的魂魄强大。所以越是武功高深者,心志坚毅,也越加不好控制。 苏云龙就是这种,在刚才施法压制其魂魄的过程中,勾陈可谓是十分费力。并且这还是在苏云龙之前受了内伤的情况下,而且还要加上他之前获得天地奖赏,有天降的功德金光加持,增加了灵力修为。不然没有之前功德金光所转化增长的灵力,可能都还搞不定,或者需要更长的施法时间才可以。 眼下虽然以炼制到苏云龙身上的那些符箓状态来判断,已是炼制成功,但勾陈还是有些不太把准。当下又在手里扣了五张玄金符后,他这才彻底放开对苏云龙的禁制,向其命令道:“跪下!” 解开禁制后,苏云龙的双眼仍然显得空洞呆滞,毫无神光。闻言之后,他双眼略微一动,似乎还有些挣扎之色。但只是片刻,又重新变化呆滞,然后立即双膝一软地“叭”地一下面向勾陈跪到了地上。 “磕头!”勾陈见状,不由心中一喜,再次命令道。 这个命令一下,那苏云龙眼中又是显得挣扎了下,但最终却似乎违反不了勾陈的命令,当即便以头触地的“砰”的磕了个响头。 勾陈见状一笑,却是还没彻底放松,仍是捏着手里的玄金符命令道:“再磕!” “砰!” 苏云龙闻言,这回连挣扎迟疑也没有了,略抬起身后,又是一记响头磕了下去。 “再磕!”勾陈见状,却是又再次命令。 苏云龙闻言,又是抬起身再磕了一个响头。 眼见苏云龙在他的命令下完成了一跪三叩首之后,勾陈这才算稍微放心,认为自己对苏云龙的炼制,应该是确实成功了。满意地点点头后,他再次命令道:“起来。” 这个命令,苏云龙自是没有任何犹豫,闻言立即站了起来。 勾陈接着又挥了下手,示意苏云龙往后退开,一直退到门口位置后才命令苏云龙停下。然后他又再一抬手,让朱雄与何大勇这两具僵尸挡在了他身前,同时手里的那五张玄金符仍然坚捏着没放。 他接下来却是准备要试验这傀儡术的另一个功能,按照《邙山术》上的记载,说是把人炼制为永久傀儡后,却是能够做到放开对傀儡思想上的控制,这样便可以让傀儡保留生前的智慧,但却仍然受施术者的控制,无法反抗施术者。 对于这一点,勾陈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所以打算试一下。可以怕万一真放开对苏云龙思想上的控制后,苏云龙立即反水想要杀他,所以还要是要提前做好准备,以防备苏云龙接下来的反应。 做好准备后,他便立即按照《邙山术》上的记载,掐诀念咒放开了对苏云龙思想上的控制。 这一解开后,便见苏云龙原本空洞呆滞的双眼立即恢复清明,转瞬就恢复了灵智。 恢复之后,他一瞧房中的情形,立即便想起了之前发生的事。而且中间勾陈间或以定身符控制他时,也只是暂时镇压隔离他魂魄对身体的控制,但他仍是能够看到与听到身边发生的事。所以此时一恢复后,也是基本把中间的过程差不多全都理清楚了。 “勾陈,给我……” 一清楚后,苏云龙自是对勾陈更加恨极。尤其是他失手打死了苏云秀的事,他也全都记在了勾陈的头上。当即怒喝一声,便要再次纵身上前向勾陈发动攻击。 不过勾陈见状,却是立即先行手诀一变,然后便见苏云龙惨叫一声,十分痛苦地捂住了头倒在地上,哪里还能再组织得起攻势。 眼见这控制手段有效,勾陈又是再次松了口气。然后微微一笑,展手散去手诀。 手诀一散,苏云龙的头痛立即消失,又是再次大喝一声,想要再次攻击勾陈。不过勾陈一见,自是又再次一掐诀,苏云龙便又是再次不例外地头痛如绞,捂头大叫。 第一百九十七章 防杀保护 继续跪着 连续三次后,当勾陈再次散开手诀,放开对苏云龙的灵魂攻击惩罚后,苏云龙这次终于学了乖,没再立即对勾陈喊打喊杀,而是十分愤怒与惊恐地向勾陈质问道:“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此时他自己身上的异状,自然也是早已发现,满身鲜红如血的符箓,还不时在扭曲变幻着。抬手一抹,想要擦去,却根本擦不掉,那些符箓似乎都已刻进了他肉里,根本不在皮肤上。 勾陈闻言一笑,道:“仔细想想,我想你应该记得。” 苏云龙闻言稍微一想后,便立即面色地道:“你现在是用邪法控制了我,是不是?” 之前勾陈打算把他炼制为傀儡,并且现场绘制符箓时,苏云龙当时是被贴着定身符的状态,虽然动不了分毫,但当时勾陈与苏云秀的对话他在旁边却是贴的清清楚楚,也记得苏云秀有向勾陈求情,替他讨了一个受勾陈控制十年的约定。但现在苏云秀已死,估计姓勾的这小子应该不会守约了,何况他自己心里也压根儿没信过,也不相信勾陈就能控制他。 可现在似乎是真的了,他真的已被这小子用邪法控制住了。能随便一个手势,就让他痛不欲生。那是直接施加于灵魂上的痛苦,比肉体上的痛苦更痛百倍,也更加难以忍受。若只是肉伤之痛,他练武多年,也不是没吃过亏,自然能够咬牙坚持忍得下来。但这种直接来自于灵魂上的痛苦,他却真的是承受不住。 “没错。”勾陈闻言点了下头,也不计较苏云龙对他所施展的法术用“邪法”称呼。《邙山术》中的大部分法术,也确实称得上是邪法,本就是非正道。 “那快些给我解开!”苏云龙闻言,立即怒目瞪着勾陈大声喝道。 “你觉着可能吗?”勾陈不禁摇头失笑,“简直想屁吃!” 苏云龙虽然有些不太明白他后一句话的意思,但一听就不是什么好话,闻言立即大怒地又再挥掌想要攻击勾陈。 但这回勾陈见状,却是也不掐诀施展惩罚手段了,而是含笑看着,任由苏云龙施展攻击。 却是《邙山术》中还有记载,被炼制为永久傀儡后,根本就无法对主人施展攻击。一旦攻击主人,就会自动激发其魂魄控制上的禁制惩罚,让其无法施为。 勾陈毕竟是第一次把活人炼制为永久性傀儡,刚才却是还有些担心这个功能不会起作用。所以一见苏云龙有动作,不等那禁制手段自动发作,便先主动掐诀引发了。生怕稍微一个不慎,就让苏云龙攻击到自己。 但眼下试了刚才的功能有效,勾陈便也就对会自动激发禁制的功能更有信心了,所以此时便有心一试。当然了,他该防备的还是要防备,总要以防万一。所以他此时仍是躲在朱雄与何大勇这两具僵尸后面,手里捏着的那五张玄金符也仍是紧捏着不放,没有片刻放下。 苏云龙提掌一个闪身攻来,刚到半途,忽然又是大叫一声,痛苦地捂头便倒。 而此时勾陈却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什么都没有做。眼见自己没掐诀激发,苏云龙仍然遭受了魂魄禁制惩罚,勾陈便是不由一喜,知道应该是那对主人的自动保护功能起作用了。 见得这个功能果然也不假,勾陈便立即放心大胆地挥手叫朱雄与何大勇让开到了一旁。不过手里的那五张玄金符,他却是仍然紧捏着不放,还是要防备个万一情况。 苏云龙捂头大叫了片刻后,终于缓了下来。不过他见这回勾陈根本动都没动,却是也不禁心头疑惑,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勾陈瞧着他微微一笑,不吝解释地道:“你现在受我控制,我等于是你的主人,在法术没解开前,你根本就无法攻击我,不信你再试试?” 苏云龙闻言,却是有些不信邪,当即又再提掌欲攻。这一动,果然还不及打出这掌,便立即又头欲绞地打断了他的动作,让他再次扶头大声惨叫地倒地。 而他这回也一直注意着勾陈的动作,果然见到这小子根本一动不动,就是那么站着,似乎在任由他攻击。 等到这一波头痛缓解后,苏云龙再是不信邪,也不得不信了,他现在似乎还真的攻击不了勾陈。一向勾陈动手,便立即头痛如绞,好像要把他脑子绞碎似的。 “跪下!” 勾陈忽然又再次向苏云龙下了“跪下”的命令,却是尝试永久傀儡术的另一个功能。 按照《邙山术》中所言,被炼制为永久傀儡后,就算放开对傀儡思想上的控制,也仍然能够对傀儡下命令。而傀儡在思想不被控制的情况下,也仍然违抗不了主人的命令。就算再是心不甘情不愿,也仍然会照做。 勾陈这“跪下”的命令一下,苏云龙又是不由再次大怒。在他恢复自己的思想后,自然是对勾陈的这个命令更加不会听从。但可惜的是,灵魂中有个意志却一直再不断地劝诱、逼迫他听从这个命令,而且他也能隐隐地感觉到,不听从的后果会很严重。 但他在保持自己思想的情况下,当然是不想听从。可灵魂中的那个意志却十分强大,让他反抗不得。 “啊!” 他忽然咬牙猛地反抗,但换来的却又是灵魂上的一次重击与惩罚,而且他在灵魂受创吃痛之下,已是不由自主地双膝一软,向着勾陈跪了下去。 在清醒状态下的这一跪,立即让他不由更加倍感屈辱。咬牙想要忍着头痛站起,却是做不到,换来的只是灵魂上的更加重压与惩罚。 “士可杀,不可辱。姓勾的,你有本事就杀了我,何必对我这般侮辱?”反抗不了,苏云龙只能是咬牙向着勾陈大骂。 “我以为我不想杀你吗?”勾陈摇头一笑,“但我之前答应了你娘和云秀不杀你,而且这都是她们死前留下的遗愿。我不过是看在你娘和你妹妹的面子上,才勉强饶下你这条命。云秀之前跟你说过的话你不记得了吗?她们宁愿一死也要保住你这条命,难道你就不能为她们苟活着吗?是,‘士可杀,不可辱’这话没错,但还有一句话,叫‘大丈夫能屈能伸’。能忍常人所不能忍,才能成大事。昔年吴越争霸,越王……算了,这故事你肯定没听说过,说了你也不懂。” 他还有个韩信受胯下之辱的故事,但这异世界同样没这典故,说了苏云龙也不懂。何况苏云龙这种人,绝对难以对他心服,他也不用为此浪费口舌。只要能用傀儡术控制住苏云龙,对他来说也就够了。 第一百九十八章 谁的错 你师父是白痴 “起来吧!” 勾陈向苏云龙摆了下手,接下来却是也没再继续命令苏云龙做什么侮辱性的动作。 一直对傀儡下违反其本意的命令,做的多了,却是有可能让傀儡在不断的反抗对抗中挣脱掉法术的控制;又或者,在与魂魄禁制的不断反抗对抗中,遭受毁灭性的打击,成为痴傻。那时这傀儡虽然仍会听从他的命令,让其做什么就做什么,却没什么大用了。失去了灵智与思想,也只不过是个活的行尸走肉,远没有能保持独立思想时可以更加灵活运用。 让苏云龙晓得厉害,知道已是受到他的绝对控制就可以了,勾陈可不想在这种作死的边缘不断试探。继续侮辱苏云龙对他来说,其实也没什么用,也无非就是能让他心里能更痛快点而已。但这相比那两个严重的可能性后果而言,一点儿都不重要。 “除非我替你解开法术,不然你永远摆脱不了我对你的控制。别自己死命挣扎反抗,很有可能会让你魂魄遭受重伤,成为痴傻。要是你真的想成为白痴傻子,尽可以去试。”勾陈接下来,也把这个严重后果告诫了苏云龙。不过另一种可能性,他当然绝不会说。 “我迟早有一天会摆脱你的控制,到时若不杀你,我誓不为人。”苏云龙愤恨地盯着勾陈,眼睛里像要冒火地咬牙切齿道。不过勾陈的那个告诫,他却是也听到了心里,眼下只是放狠话,并没有任何动作。 他不知道勾陈是不是有危言耸听的成分在内,但他却也宁肯信其有,因为他绝不想变成没有任何思想的白痴傻子。 勾陈不在意地笑笑,道:“我还是会遵守跟云秀的那个十年之约,十年之后,会解开法术,放你自由。如果你在这期间内表现的好,对我言听计从,心口如一,我也可以考虑缩短这个时间。” “你做梦!”苏云龙再次咬牙切齿地道。 勾陈哈哈一笑,摇头道:“你本来就违抗不了我的命令,何必还这般死犟,每回都要挣扎一番。没听说过一句话吗,生活就像……” 说到这儿,立即觉着这话不合适,有些失言了,连忙叹气地住了口。这句话苏云龙肯定也不可能听说过,稍顿了下,他接道:“既然反抗不了,那不如就从心一点儿!既能少吃点儿苦头,还能有望减少刑期,岂不是好?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苏云龙这回闻言之下,又是怒瞪了勾陈一眼,却没再反口,似乎还真是在认真思考勾陈的这个建议。 勾陈瞧了他一眼,也理没会他到底怎么想。接着转头看了眼苏云秀的尸体,命令道:“抱起云秀跟我走。” 说罢,在房间里另外找了根蜡烛点燃,率先开门走了出去。 苏云龙对于抱起苏云秀尸体的命令,自然是没什么抵抗,闻言立即弯腰将妹妹的尸体抱了起来,眼中满是忍不住的伤心。 勾陈出门之后,领着苏云龙到了他自己的主卧室。此时卧室的地主,苏远夫妇二人的尸体还并排躺在地上。苏云龙随后进来一见到,便立即伤心地跪下哭道:“爹,娘……” 勾陈用手中的蜡烛点燃了卧室内的烛台,然后吹灭手中的蜡烛放到一旁,向苏云龙道:“今天若不是因为你,他们本来都会活得好好的,现在却全都因你而死。你这是寻亲,还是害亲啊!” 苏云龙闻言,立即忍不住怒道:“那也是因为你存心利用他们在先,而且修炼邪术,是邪道妖人,我自然要除恶勿尽。” 勾陈无奈地摇摇头,道:“这个天下可不是非黑即白,我是修炼的邪术,也确实是在利用他们,但那又如何,我至少没存心害他们,也确实是要救他们离开山寨。反而你明言是为他们好,却最后害死了他们,这到底是谁的错?” 苏云龙闻言一想,也不禁有些无言以对,只是暗暗咬着牙齿。若非他现在受勾陈控制,反抗不了,也完全攻击不了勾陈,早就恼羞成怒地一掌杀了这小子。他心里当然不认为这是自己的错,若能杀了勾陈,必然是把错全推到勾陈身上,自己也能求个心安理得。但现在杀不了勾陈,推脱不了,这些错就似乎全压在了他身上,让他的心中备受谴责,良心难安。 “这天下的恶人是杀不完的,你还除恶务尽,哪个白痴教你的?” “住口,不准你侮辱我师父!”苏云龙闻言,立即忍不住转头怒瞪着勾陈大声吼道。 苏远夫妇虽然是他的生身父母,但他从小就已被其师父从父母身边带走,十几年下来一面都没见过,所以对于父母的感情也就谈不上有多深厚。所谓是“生不如养”,这也是很自然的事,毕竟他这么多年来根本就没跟父母相处过,自然谈不上有多少感情。 但对于他师父就不一样了,他从小就一直在师父身边受教养,这是真正的十几年养育之恩,所以他对师父的感情反而要比对父母更加深厚与强烈,也就更加忍受不了勾陈对于自己师父的侮辱。 “哦,原来这白痴是你师父啊!”勾陈闻言,却是一点儿不在意地冷笑说道。 “我叫你住口,你这混蛋,还敢侮辱我师父,我杀了你!”苏云龙话音一落,便立即放下怀中仍抱着的苏云秀尸体,转身挥掌向勾陈打去。极大的愤怒之下,已是一时忘了自己根本不能攻击勾陈。 勾陈见状,只是保持冷笑地看着苏云龙。看着他提掌欲攻,然后不片刻就看着他再次大声惨叫地抱头倒在了自己脚下。 再次冷笑了下,勾陈也没再继续出言侮辱苏云龙的师父,只是向苏云龙命令道:“今天晚上你就在这间房里休息,不准离开,好好陪陪你一家人,也反思下到底是谁的错?” 说罢,便立即甩袖转身离开。 他既然向苏云龙下了命令,便也不怕苏云龙会跑,因为苏云龙根本不能违反他的命令。 这还是眼下的初步炼制,若是随着时日推移,对苏云龙的炼制更深。那时苏云龙别说想要出手对他攻击了,只要心中一对他起杀念,就会自动引发其魂魄中的禁制,连想都不能想。而且到那个地步,勾陈还能随时查知苏云龙心中到底在想什么,苏云龙的任何一个念头都逃不过他的感知,更加翻不出他的掌心。 第一百九十九章 武道四境 解读五禽 勾陈走后,苏云龙的头痛也随后缓解了下来。 不过想起刚才所受的屈辱,勾陈辱骂自己的师父,他却无能为力报不了仇,又是不由气的大吼大叫。 发泄了一通后,他转头看着父母与妹妹自己这一家三口的尸体,心中也是不由颇有些悔恨。若早知道会是这个结果,他何必非要杀勾陈不可? 当然,那也是他之前实在没料到勾陈这小子竟然深藏不露,还懂得法术。不然若真是个寻常书生的话,早就被他随手一剑给杀了,又岂会落到现在这般田地,还害得自己一家三口全都死了。 所以算来算去,还是勾陈这小子的错,若早乖乖被他给杀了,父母与妹妹又岂会枉死。只可惜的是,他现在没能力杀死勾陈,否则这过错与罪责就更容易推的心安理得了。 心中胡思乱想了番后,他最后还是收摄住心神,盘膝打坐。然后闭目默默调息片刻,压下心中的诸般杂念后,便立即运起内功心法,想要察探出体内有何不对,看是否能以自己的内功打破勾陈对他所下的邪法控制。 但他察探半天,内功运转了好几个周天后,却始终没有发现任何不对。他内力的运行仍是十分顺畅,周身的经脉、窍穴等,也似乎全无任何问题,跟以前并没有什么明显区别。提气运劲、搬运周天等,也都可以照做不误,没有任何问题,但就是摆脱不了勾陈的控制。 仔细回想自己犯禁时遭受惩罚的情况,他立即想到问题应该是在头部,因为每一次都是头痛如绞。但他内功虽然已练的不错,却毕竟还没打通周身经脉,内力的运行也尚未能达到脑部区域。何况脑部最是脆弱,也绝不容许乱来。所以就算明知道问题是出在脑部,他却也没能力解决。 内力境按修炼需要打通的十二正经来划分,共有十二重,每打通一条经脉,便是修成一重。苏云龙眼下,才不过是内力境六重,只打通了一半儿。何况内力境之后还有真气境,需要打通奇经八脉,而脑部的区域是在督脉上,奇经八脉中,任督二脉也是最难打通的。 所以他要想修炼到真气可以运行至脑部,还有很远的路要走,绝不是他现在的修为就能涉及与解决的。 倒是术法诡异,也不知那勾陈为何就能把禁制下到他脑部去。勾陈的修为,真要拼真本事的话,绝对不如他。也就是法术一道十分诡异,有许多法术令人防不胜防,他这才着了道。 事实上,他还是想的简单了点儿,也只是按他的武道常识来作理解。傀儡术的禁制可并不是下在他脑部,可是直接下在了他魂魄里。不过人之魂魄居于上丹田泥丸宫,倒也确实是在脑部区域。只不过他就算修炼到真气境,打通了任督二脉,怕是也未必只凭内功手段就能解决这个问题。 苏云龙推算到问题是出在脑部,而以他现在的修为根本无法涉及脑部,对此实在无能为力,解决不了后,立即不由十分不甘与丧气地叹了口气。 叹过气后,他沮丧了片刻,又立即重新调整心情,开始继续入定打座。不过这回已不再是试图要解开勾陈对他所下的法术禁制,因为真的下在脑部的话,以他现在的修为,确实是无能为力,根本没有任何办法。 不过他相信自己只要努力修炼,总有一天能够解决。就不信自己修炼到真气境,打通任督二脉后都解决不了这个问题。若真气境还不行,那就修炼到更高的先天境,那时总该可以了。就凭勾陈这么个小小术士,他不信还能禁锢得了先天境界的高手? 外力境、内力境、真气境、先天境,这就是武道修炼一途的四大境界。先天之后,据说已是能以武入道,法武合一。举手抬足都能带动身边的天地元气加强攻击,威力大至不可思议。 不过这个境界距离苏云龙还十分遥远,他暂时尚不敢想象。倒是他们仙都派的掌门擎天一剑顾沧海已是先天境界的高手,但掌门已轻易不出手,他拜入仙都派至今,却是尚无缘得见这位先天境界的大高手出过手。 但仙都派既然有先天境界的高手存在,那就证明仙都派的武功是可以修炼到直入先天的。所以他只要努力修炼,便也有这个机会。 苏云龙这回入定后,便不再多想其他,而是开始了修炼,冀望于能早一日修炼到真气境,乃至先天境,甚至传说中比先天还要更高的境界。 在苏云龙开始运功修炼的时候,勾陈在自己的书房内,又盘膝坐于地上,就着烛台上的蜡烛灼烧着那本《五禽大法》,研读这本书里面所真正隐藏的内功心法。 既然发现了这是本真正的内功,他当然是要打算修炼。以前是欲求内功而不得,现在有了,自然不能放过。虽然他现在所学的《邙山术》中的法术也很玄妙厉害,更有许多诡异让人难以防备之处,但于近身自保的防护手段上,却始终差着一些。 而且万一遇到像今天的雷雨天气这种特殊时候,法术不管用的时候,那他岂不是就等于失去了自保之力。所以武功一道,还是有必要学学的,至少能多一个自保的手段。尤其是轻功必须学会,打不了也能逃的过。正所谓“技多不压身”,多学一门自保的手段还是很有必要的。 他本身的体质并不适合练外功,前身也曾尝试过,而且还因为求成心切,练的太过,反而把自己练伤了。所以从此以后,便也没有再动过练外功的心思,觉着可能内功更适合他。 外功就是靠苦练,而内功却更讲究悟性。身为读书人,且是一路考取到了举人功名,前身对于自己的悟性还是颇有几分自负,也自认为只要是文字类的东西,就没有他解读不了的,至多也不过就是多费些时间而已。 因着前身的底子,勾陈对于解读这本真正的《五禽大法》,也是颇有些底气。不过他到底以前没接触过,初看之下,还是不禁有些发懵,有些看不太懂。 好在他也没想着一晚上就能读懂,当下只是粗略的初读一遍,等明天再仔细研究不迟。 第二百章 勾陈身边的面具高手 大概粗略的看过一遍后,勾陈许多地方虽然都没有弄懂,却也并不着急。当下把书收起后,他便吹灭了烛火,上床睡觉。 躺到床上后,他继续想着《五禽大法》上的那些真迹内容,然后没想多久后,便不知不觉睡着了。 一晚好睡后,第二天一早醒来,但见外面已是天光大亮。下床后过去窗边推开窗户一望,但见外面的雨也是早停了,而且此时已是朝阳初升,有些阳光洒照进了院内。 闻着雨后清新的空气,看着窗外充满阳光的院落,勾陈今早的心情也是不由很好。 接着转身开门出去,便见朱雄与何大勇这两具僵尸像两尊门神一样,一直守在他门外。这却也是他昨晚给这两具僵尸下的命令,让他们在门外守着。 毕竟昨晚寨子里还不算特别安全,苏云龙虽然已被他成功炼制为了永久性的活人傀儡,但多多少少还是让他有些不太把准。毕竟这个苏云龙的武功太高,是他岂今为止所遇到过的最高的一个,因此心里始终不是太有把握,生怕这家伙有可能挣脱他的法术控制。所以安排朱雄与何大勇这两具僵尸守着门,也能够让他睡的更安心点儿。 另外也是昨天后寨门已经被苏云龙破坏堵住了,勾陈也不方便放这两具僵尸回乱葬岗去。且眼下他身边已无人手,正是用人之际。虽然朱雄与何大勇是僵尸,没法做太复杂的事情,但充当苦力用却也是十分不错。至少力气够大,也绝对听话,对他的任何吩咐与命令都绝不会违抗。 “军师。” 勾陈出门没多久,便遇到小翠过来寻他,手里还是抱着那块“勾陈上宫天皇大帝”的神位牌。此时虽然已是白天,而且太阳已经出来,但小翠昨晚着实是受惊吓怕了,所以此时出门也仍是带着,生怕还有鬼物大白天的出来作祟。 小翠昨天虽然被苏云龙击飞的何大勇身子砸了一下,但受伤却并不重,也就是当时砸的一时起不来,浑身疼痛;但经过休息一晚后,便已经没有什么大碍,至少没伤着筋骨。 勾陈闻言应了一声后,便向小翠伸出了手,示意小翠把神位牌交还给他,同时开口说道:“昨天晚上出现的那些鬼,我都已经施法超度了,今晚应该没事。” “哦!”小翠闻言见状,便也只好把手里的神位牌交还给勾陈。尽管她心里还颇有些不舍,却也知道这不是自己的,不好一直霸占。而且这神位牌上的神名,肯定跟勾陈有极大的关系。也不知道自家这位军师忽然就不声不响地学会了法术,是不是跟这神位牌上与其同名的这个“勾陈上宫天皇大帝”有关系。 接过神位牌后,勾陈向小翠道:“跟我进来。” 说罢,他转身先进了书房,然后把神位牌背对外面暂时摆到书架上,接着又从床底下拿出一个包裹,向小翠指了下门外的朱雄与何大勇,道:“给他们把衣服换上,面具也带上。” 对于给朱雄和何大勇准备的衣物与面具,勾陈却是也早有多备的,就是怕中间可能有损坏,所以各自多备了一套。 朱雄与何大勇昨日因为跟苏云龙的对战,身上早不知中过多少剑,衣服基本上被划烂了,那两张面具也被苏云龙给劈破了。到得现在,他其实也不怕向寨子里其他人暴露朱雄与何大勇的身份。不过他昨天既然已经显露法术震慑住了寨子里剩余的所有生还者,却似乎也没暴露的必要了。既然还有多余备用的,想想便还是给这两具僵尸换上。两个带面具的跟在他身边,也能保持些神秘感。 另外暴露出去,也免不了会被人给议论,他却是也不喜欢被人议论,干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继续隐藏着不暴露也简单点儿。 勾陈说完话后,便向外面的朱雄与何大勇一招手,示意这两具僵尸进来。 小翠闻言后,自然是领命。不过正要动手时,却是忽然注意到书房里已不见苏云秀的尸体,连忙问道:“军师,怎么不见小姐了?”顿了下,又问道:“还有,少爷呢?” 勾陈道:“我让苏云龙带过去跟她父母放一块儿了。” 才说罢,就听到不远处的卧室房门一响,却是苏云龙也结束了一晚的修炼开门出来。出来后一瞧,便直接向书房走了过来。 “婢子小翠见过少爷!” 小翠见到勾陈果然答应了夫人与小姐的遗愿,没有杀苏云龙,心下立即松了口气。感激地看了眼勾陈后,她便正式向苏云龙行礼。昨天初见之下,两人却是还没有正式见过。 “你不用向他行礼,你现在已经不是苏家的下人了。”勾陈见状,却是有些不喜小翠仍把自己当作苏家下人来看,“再说苏云龙现在的身份也不是苏家少爷了,他是我的奴仆。” “啊?”小翠闻言,立即不敢置信地惊呼出口。 苏云龙一听,则是不由面色狰狞地十分难看。可最后却竟是咬牙忍了下来,也没开口争辨。 随后看了眼床上打开的包裹,他忽然道:“还有面具吗,给我也带一个。” 勾陈闻言一笑,问道:“怎么,怕丢脸啊?” 苏云龙冷哼了一声,也没回答,算是默认。 “这样的没有了,就剩两个。你想要,自己动手做一个吧!”勾陈回了一句后,便继续命令小翠给朱雄和何大勇两个更换衣服。 对于苏云龙的心理,他也多少理解。确实对苏云龙这样一个内力境的高手而言,被他所控制,炼为傀儡,是件十分丢脸的事。若是以后在江湖上传出去,更是大大丢脸。若能戴个面具遮起来,不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那也就没人知道他有过这不堪的经历。 倒是对勾陈来说,让苏云龙戴上面具,遮掩住本来身份,也是一个很不错的选择。比如现在苏云龙以本来面目出现在他身边的话,就有点儿没法对寨子里剩余的生还者解释,也有点儿不好交待。 毕竟苏云龙是昨天屠寨的凶手,而眼下他既然已经把苏云龙制伏,那理应杀死这个凶手为昨天枉死的人报仇才对,怎么能免继续留着。他就算能强力压服,说已把苏云龙炼制为傀儡,等于是收为了己用。怕是底下那些人嘴上不敢说,心里还是会多少有些不满。 太高深的东西,这些人也理解不了。反正对他们来说,既然苏云龙是凶手,就应该杀了为大伙儿报仇才对,怎么能留着? 让苏云龙戴上面具,遮掩住本来身份,也能避免这个麻烦。尽管勾陈也并不在乎寨子里那些剩余生还者的想法,但还是那句话,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而且将来下山后,万一有认得苏云龙的江湖人物撞见的话,也容易被传回苏云龙的师门去。 以勾陈现在的这点儿本事,可招惹不起整个仙都派。所以既然有办法避免,那自然是避免为好。 苏云龙嫌自己露脸后被人知道会十分丢脸,勾陈却也觉着让他挡起脸来十分不错,能避免许多麻烦。 “也好。”苏云龙闻言后,立即答应一声,掉头而去,看样子竟然是真打算动手去做了。 勾陈瞧了一眼后,也不多作理会。 “军师,你对少……”小翠见勾陈竟这般随意呵斥苏云龙,还说苏云龙是他的奴仆,而苏云龙竟然也不反对。昨天还打生打死的,今天就忽然来了这么大的转变,让她不由十分疑惑,大感惊讶,好奇于勾陈对苏云龙到底做了什么。 不过话还没说完,才刚习惯地要叫“少爷”,就被勾陈冷哼一声看了过来,她连忙改口地道:“啊,对,苏云龙,你对苏云龙到底做了什么?” “自然是施了法术。”勾陈闻言一笑,也不多作解释。 第二百零一章 逃不掉 驱尸干活 小翠把朱雄与何大勇身上破损的衣服换好,备用的面具带上后不久,苏云龙便折返了回来。 回来的苏云龙,脸上竟然真的带了个面具。看起来也确实是现做的,是用一块木头削刻的。上面还是原木色泽,没有任何涂彩装饰,也没雕刻什么模样与花纹,就是平平的一张脸,只露出了两只眼睛与嘴部的位置。 普通人若要用块木头削刻出一张面具,当然很费功夫,怕是三两天都未必能完成。但苏云龙是内力境高手,速度与力量都远超普通人许多,再加上剑法精熟,对力道的控制也十分精准,所以只是一会儿便已完成。 除了这张现做的面具外,苏云龙还顺便换了身衣服。他出来行走江湖,自然也有带行礼,有替换的衣服。不过他原本的那个包裹却是并没有随身带着,而是系在了昨天上山所骑的那匹马的马鞍上了。 那匹马当然还在寨外,苏云龙做好面具后,却是顺便出寨看了一眼,不过等出去时,却是发现马早就已经跑了。他昨天进寨时可并没有顾得拴马,再加上昨天下午的雷雨天气。雷声一惊,肯定早就把马吓跑了。 若没有昨天的雷雨天气,马还有可能在,但一打雷,又没拴着,却是绝对跑离。在出寨之前,苏云龙也早有料到这点。不过却还是存着希望打算去看看,另外他去看马拿自己的包裹并不是主要目的,只是稍带顺便。主要的是目的,是要借机试试看能不能逃离山寨。可惜的是,尝试过后并没有成功。 不让他离开山寨,自然是勾陈早就给他下过的绝对命令之一。他尝试了一离开山寨的范围,就立即再次头痛如绞,显然是脑部里的法术禁制又被再次激发。 试过不能离开后,苏云龙便又灰溜溜的返身回来。眼下身上换的这身衣服,却是在勾陈的卧室里翻找的勾陈的一件衣服。勾陈的身形却是跟他差不多,他换过后一看,倒也显得很合身。 如有可能,他当然绝不想用勾陈的任何东西。但整个寨子眼下已是被他烧毁了大半,剩余完好的地方本就已经不多。而从他昨天进寨所见过的人里,也就只有勾陈的身高体形与他最像。再加上勾陈在这寨子里到底身份不同,是寨中的军师,一应所用之物也必然更好一些。 苏云龙虽然很小就被其师父带上了仙都山学艺,并没过过几年富家少爷的生活,但仙都派乃是当世大派,可不是什么穷苦门派。在师父的严厉教导下,他练武虽然也吃过不少苦,可在吃用方面,却也一直是吃好的穿好的,算得上锦衣玉食,跟他原本富家少爷的待遇也差不了多少。 所以常年下来,导致他在吃用方面也颇为讲究。勾陈院子里那些下人的衣物,除了与他身形不合外,他本身也是非常看不上眼,也就勾陈的衣服才能稍入得了他眼,且穿起来也合适。所以他尽管心里不想,颇不甘愿,却是也没得挑,只能穿勾陈的。他原本的衣服上面沾了不少血迹,自是不适合再穿。 苏云龙轻功高明,眼下已是在寨子里转了一圈,还要加上削刻制作面具的时间,却是加起来也没花费多少时间,甚至勾陈与小翠根本就没发现他曾出了寨子一趟。 勾陈对自己的衣服自然是认得,一眼就看了出来苏云龙眼下身上穿的衣服是自己的,而且这家伙还特意挑了一件白色的。不过他看了一眼后,对此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件衣服而已,他也没什么舍不得的。 瞧了一眼后,他向苏云龙吩咐道:“等会儿我会让人送三幅棺材过来,你把你父母和妹妹亲自收殓了。” 说罢,便直接带着小翠与朱雄、何大勇两具僵尸离去,留下苏云龙一个人在院内。 山寨里因为经常有死人,却是也常有备着些自制的棺木。而这些棺木的存放位置也都在后寨,并没被前面的大火波及。 虽然寨子里大部分死人用不着棺木收殓,但有些立功死去的贼兵还是需要。对于因功而死的贼兵,以前的朱雄也一直不吝厚葬。 带着小翠与朱雄、何大勇出门后,勾陈便直接往聚义厅而去。走到半路,却是遇到了他昨天立为自己亲兵头领的王庆带着几名亲兵过来寻他,正好碰上。 勾陈昨天把这个最先投靠自己的王庆提拔为自己的亲兵头领后,他昨晚不在,聚义厅内便是以王庆为首。 勾陈昨晚离开前,早就向王庆交待吩咐过许多事,此事会面后,便立即问事情办的如何。 王庆闻言,立即回答说是都已办妥。其实也没什么事,无非是晚上安排好巡夜站岗守卫的,然后等第二天一早,又立即安排人手开始做早饭等杂事。 勾陈见王庆回答的井井有条,便也满意地点点头。等赶到聚义厅后,见王庆果然把事情也安排的很妥当,他昨晚离开前所吩咐的事全都已经照做,又立即出言夸赞了王庆几句,觉着自己提拔的这个亲兵头领以后倒也可堪大用。 此时早饭已经做好,仍是简单的煮了几大锅白煮。与昨晚稍有不同的,是搭配了些咸菜。 勾陈见状,也没让人另外开小灶,与小翠一人简单吃了一腕。 吃完饭后,他便立即召集了所有人开始安排吩咐任务。无论妇孺老弱,都有事做,干些自己力所能及的工作。 首先的第一件事,自然是把寨子里所有被杀的人全部下葬,入土为安。不过做这件事的首要前提,却是需要先把后寨打通,不然也无法到后山的乱葬岗去下葬。 对于这两件事,勾陈却是全部一个人就搞定了。首先他直接以赶尸符驱赶起所有尸体,然后再驱使这些被赶起的丧尸干活,搬运碎石砖块等打通后寨门。 有些尸体破碎,缺胳膊短腿的,却是他无法用赶尸术赶起,这才需要剩余的贼兵与其中生还者中的青壮帮忙收集搬运尸体。 剩余的人等,则是检查烧毁的房屋,收集里面剩余还能用的一切东西,也顺便收集搬运里面来不及逃出,被砸死或烧死的尸体。 第二百零二章 全部下葬 向苏云龙请教内功 勾陈眼下既然已不急着下山,便也不急着去疏通前寨门。毕竟前寨门那儿可是有块几万斤的断龙石,这就非是好轻易修复吊起的了。不像后寨门,根本就没设计断龙石,所以苏云龙昨天的破坏,不过就是击塌了寨门上方的寨墙,让掉落的碎石砖块暂时堵住了寨门,重新疏通清理起来要容易的多。 此时寨中并不缺粮食,所以通往下山道路的前寨门暂时不疏通,也基本没有任何影响。 既然粮食不缺,不用急着下山采购,勾陈成了这寨中的老大后,也完全没有下山打劫的兴趣,自然是以先收拾清理寨内为主。 疏通后寨门后,勾陈把所有的尸体全部驱赶往后山乱葬岗,然后命贼兵们挖了一个大坑,便让这些尸体统统自行跳了进去。等随后把剩余残缺的尸体以及烧毁房屋内的尸体清理运送出来后,便全都一起集体掩埋。 对于这些死去的人,勾陈也懒得让人再一一去做分辨,更没给这些人全部分配棺木。不然的话,会凭添许多麻烦与工作量。还是直接挖个大坑,全都合葬在一起埋了,更加简单省事。 不过在这其中,勾陈却是特别挑出了朱刚的尸体,装棺收殓了单独厚葬。 毕竟这是前寨主,自然需要郑重对待,也礼应尊敬一些。何况朱刚在世时,始终对他不薄,为朱刚厚葬,也是出自于勾陈真心。 其实若是朱刚尸体完整的话,勾陈恐怕还难保要起些心思,把朱刚也炼成一具僵尸。但朱刚直接被苏云龙斩首而死,尸首分离,却是有些不合适了。就像之前死的姜成与赵四海这两人,也是很不错的炼尸材料,但也是因为朱刚直接把这两人斩首了,尸身不完整,所以便不合适了。 虽然凭借炼尸术,把这种尸体重新缝合后也可以进行炼制,甚至也能炼制成功,但却会多费许多功夫,成功率也不高。所以勾陈当初只是稍微一想后,便直接作罢。当时既然有朱雄这个完整的尸体,他又何必费心思弄那两个砍了头的。 凭借炼尸术,勾陈甚至可以做到把不同人的四肢躯干、头颅等重新缝合后进行炼制,完全能够制作出他前世地球西方电影传说中的那种科学怪人。 甚至于不止是人的尸体,动物的尸体也可以,还可以把人与动物的尸体进行缝合后重新炼制为一体,制作成人首动物身或人身动物头的各种怪物。但这种组合大多也就是玩儿个新奇,实际上的作用并不大,因为不同的人以及不同的物种之间,是存在互相冲突的,就算是死后的尸体,也存在很难融合的问题,所以失败率奇高。就算偶尔有几个成功的,炼制成的僵尸也谈不上有多厉害。 故而这些稀奇古怪的炼尸方法,在《邙山术》的炼尸篇中也就是稍微一提,并没有多作详细介绍。 为朱刚挑选棺材入殓时,勾陈也没忘了另挑了三幅棺材,差人送到了他院内,让苏云龙为其父母与妹妹亲自入殓。 不过入殓之后,为苏家三口的下葬,勾陈并没有扎堆凑着跟寨内所有的死人以及朱刚一起。 而是等这些人全部下葬后,再单独安排。至于运送棺木,也全部是让苏云龙一个人做。反正他武功高强,力量强大,扛着棺木来回奔跑几趟也不算什么事。 在这一天之内,勾陈便把寨子里所有死去的人全部安排下葬,入土为安了,而且是赶在下午就已全部完成。 这其中,自然是多亏了他的赶尸术,可以驱赶那些死去的尸体自行赶到乱葬岗上,省去了生还者们的许多力气与功夫。不然此时寨内的剩余人手本就不多,再加上大部分还是妇孺老弱,要在一天之内就把所有死去的人全部入土为安,这个任务难度就大了。 但有了他的赶尸术帮忙,就轻松了许多。这也是这道法术最初开发出来的本来用途,就是用于驱赶尸体去安葬的。比如客死异乡,要把尸体运回遥远的家乡安葬,因路途遥远,再加上道路崎岖,雇车运送棺木就多有不便。此时若有懂得赶尸术之辈,符箓一贴就能让尸体自行赶路回乡,那自然是省事方便许多。 把所有死去的人全部安排下葬后,接下来的清理烧毁房屋,勾陈便没再亲自出面,也没有再用什么法术帮忙,全都吩咐下去,交给了下面人去做。 剩下的工作就不像安排所有人下葬这么着急与必须了,大可以慢慢做,不用着急,多会儿干完都可以。 等交待安排完所有的工作后,勾陈下午的时间,便是继续研读那本《五禽大法》中所隐藏的内功。 这回他一边烤火显示,一边把里面隐藏的内容全部另行抄录了下来。一来这么做手过一遍,能够加深记忆;二来也是最主要的,每回要看都得对着火烤,其实也不太方便。 抄录完成后,勾陈正要重新仔细研读,却是忽然想起一事地不由一拍脑袋,暗道:“我这不是硬钻牛角尖吗,身边放着现成练过的内功的可以请教,还何必要自己去研究硬想?别自己没练过,到头来研究半天,还研究的不对。” 他身边练过内功的高手,当然便是苏云龙。这就是现成可以请教的对象,有完全成功的经验与案例可以借鉴与学习,那还何必非要自己去瞎琢磨? 至于请教的过程中会被苏云龙知晓他这本《五禽大法》的内功,他却是不太在乎。 首先他的思维模式就跟这个世界的大部分人不一样,若是这世上的人获得绝世武功后,肯定大部分人首先想的是敝帚自珍,要财不露白,闷声发大财,绝不希望被任何人知道自己有绝世武功。然后自己躲起来偷偷练习,等练成神功后再出山,一鸣惊人,震惊江湖。以后这门武功也要当做传家宝一样传下去,绝不轻易外传。 但勾陈却不同,在他看来,知识就是让人学习传播与分享的。武功也一样,同样可以让人分享学习。除非是随意传播会带来麻烦与不好的影响,那才需要自己躲起来偷偷练,不让任何人知道。但若是没有这种顾虑的话,也就没必要非藏着掖着。 其次,便是苏云龙此时已是他的傀儡,只会听从他的命令。在他没解开法术禁制前,也绝对生不出任何背叛。所以向苏云龙请教是完全可控的,他并不用担心会被苏云龙传播出去。而苏云龙本身,他若下命令不准苏云龙学,苏云龙便也就学不了,违抗不了这个命令。 何况内功一道,根本就不是可以随便兼修乱学的,会有功法不融合以及互相冲突的问题。所以就算被苏云龙知道,苏云龙自己也未必会主动去学。他又不是缺内功的人,自身所学的仙都派内功也一点儿不差,说不定都根本看不上这本《五禽大法》。 第二百零三章 了解武道 魂魄融合 想到要向苏云龙请教后,勾陈便不迟疑,直接意念一动,遥空一个命令,让苏云龙自己赶过来。 他用炼尸术炼制的僵尸就可以用意念遥空感应与控制,用傀儡术炼制成的傀儡却是也可以。比如早上苏云龙曾出过一趟寨子试图逃跑的事,勾陈虽然没有亲眼看到,但意念却感应的清清楚楚,只是他当时没有当面点破而已。 他现在虽然还做不到察知苏云龙脑子里的任何想法与念头,但苏云龙曾去过哪儿,以及现在在哪儿,他却可以随时感应到。也可以通过苏云龙的行踪,来推测判断苏云龙大概做了什么。 苏云龙此时却是也在房中修炼。为苏家三口下葬之后,勾陈回来便给苏云龙另外安排了一个房间,把原本书童拾墨的房间安排给了苏云龙。虽然他自己的卧室也不常住,近来都是在书房,却也不好一直让苏云龙霸占。把书童的房间安排给苏云龙,也是从侧面不断提醒苏云龙眼下在他身边的地位。 至于书童拾墨,昨天却是也死在了苏云龙的屠寨中。也不知道是被苏云龙亲手所杀,还是被烧毁的房屋倒塌砸死,又或是逃跑中被踩踏而死。 勾陈对此并没有特别关心与搜寻,只是昨天清点了所有生还者中不见拾墨,便推测了拾墨已死。至于拾墨的尸体,他却是并没见到。不过他这书童也不会半点武功,在昨天的那场大难中活下来的几率极小。没见到尸体,只是勾陈没有特别搜寻与注意。他可不认为这个小书童能够逃脱不死后,还顺便逃出寨子去。 昨日倒是也有些人及时逃进了后山里去,不过后山深处有凶猛野兽出没,也同样很危险。所以到今日,已是有逃出去的人陆续折返回来查看寨子里的情况。得知勾陈已经重新控制了寨子后,便都安心返回了寨子。 苏云龙正在潜心修炼内功之时,忽然脑子里响起勾陈的声音,立即让他不由一惊,差点儿都要内力走岔走火入魔。当下连忙收摄心神,气沉丹田控制住。 才控制住松了口气收功,勾陈的声音又再次响起,叫他去书房相见。刚才的第一声,苏云龙还认为有可能是幻觉。但这回再次响起,他就确定不是了。当即不由心中震惊异常,勾陈的声音竟然能直接响在他脑子里,那这是否代表自己的任何想法也逃不脱这家伙的感知。若真是如此的话,那就太可怕了,他也更加没有逃脱的希望。 “快点儿过来,磨蹭什么呢!”勾陈在书房里感应到苏云龙还没动身,又再次意念喊话地催促了一句。 苏云龙这回听到,暂时压下了心中杂念后,也不敢太过耽搁,便起身赶了过去。一进到书房,他立即先不满地道:“你知不知道我刚才正在修炼,你差点儿让我走火入魔?” “是吗?”勾陈闻言瞧了他一眼,不在意地一笑,“你这不是没事吗?以后白天会经常有事,还是晚上再练吧!要是真出了事,那也是你自己不注意。” “你刚才的声音,为什么直接在我脑中响起?”苏云龙闻言,也没再细究这个,立即转口问道,“你是不是能随时知道我在想什么?” “这就是法术的玄妙了,跟你说了你也不懂。”勾陈闻言一笑,并不作解释,“至于能随时知道你在想什么,这我还做不到。但你做过什么,我却知道的一清二楚。比如,你早上还出了寨子一趟,试图逃跑。” 苏云龙一听,立即不由面色一变地大惊道:“你竟然知道!” “没错。”勾陈点头道,“你去过哪儿,以及在哪儿,我随时都能知道。所以别动什么歪心思,你是逃不出我的掌心的。” 苏云龙闻言,立即不由心中颓然。停了片刻后,方才叹气地问道:“你叫我过来做什么?” “我想问问你这个武道修炼的事,尤其是内功方面的。”勾陈虽是打算向苏云龙请教内功修炼的问题,以及帮他解读那本《五禽大法》中隐藏的内功真迹,但却也没急着把抄录的手稿给苏云龙看。 “你也想练武吗?”苏云龙闻言,立即讶然地瞧向勾陈,“你既然会法术,专精于此便好了,何必博杂涉猎其他?” “这就不用你管了,你先跟我讲讲就是。”勾陈也懒得跟苏云龙解释,直接命令道。 苏云龙想了下,便也不再多劝。脑中稍作整理后,立即开口跟勾陈讲述了起来,“武道一途,总共分为外力、内力、真气、先天四大境界……” 苏云龙到底是大派弟子出身,对武道修炼的方方面面都很清楚。就算他一起始是直接修炼内功入门,对于外力境的修炼却也颇为了解,讲述的头头是道。对自己没修炼到的境界,因为有门派前辈的经验留传下来,也知道的很清楚。 勾陈听完苏云龙的讲述后,才算对武道修炼方面有了更加详细的了解,不像以前多半是从朱雄等人口里听来,知道的基本是一鳞半爪。毕竟朱雄等人全部是底层的外力境武者,再加上大部分也不是什么正经门派出身,传承有限。所以就算本身是武者,对于这武道修炼一途的了解也有限。 比如勾陈以前从朱雄等人口里听来的,就只有外力境与内力境这两大境界。在朱雄这些外力境武者的眼里看来,内力境的高手就已经像是天一般了。更高的真气境与先天境界高手,他们别说没见过,甚至可能听都没有听说过。 “内力境修炼十二正经,真气境修炼奇经八脉。这两大境界本身,也都是炼精化气的过程。是把原本就存储于经脉中的精,炼化为气,也即内力。至于先天境界,就更加厉害玄妙,应该是能沟通天地,直接吸收天地元气炼化为己身真气了。”勾陈听完苏云龙的讲述后,立即加以自己的理解心中暗道。 此时此刻,他才算对这世界的修炼一途有了更充足的了解。武道修炼,就是他前世所知道的那种按部就班的正经修炼路子。先炼精化气,再炼气化神。 修炼到先天境界,以武入道,应该就是触摸到炼气化神的门槛了,可以用自身元神沟通天地。 反而他现在修炼的这个存神之法算是反其道而行,竟然直接就是从炼神入手。起点更高,难度也更高,绝不是所有人都能练成。 若说能直接修炼内功入门的属于万中无一的练武奇才,一万个里面都未必出一个。那能够直接修炼存神之法的人,怕是十万、一百万个里面也都未必出一个。他能够成功,除了本身资质之外,怕是也有些机缘巧合的成分在内。又或者是他乃两世人,本身这具身体里的勾陈魂魄还并未完全消散,再加上他的穿越者灵魂,两者相加,先天上的魂魄就比普通人要强大许多,所以练起来才能轻易成功。 不过前身死前却还留下有不少执念,而这执念的存在,就是在影响双方魂魄的融合。所以勾陈每消解一个执念,修为都能增长几分,修炼起来的效果也更好,便是因为消除了执念后,他与原身勾陈的残余魂魄融合度更高了。彼此更加融合,自然本身的神魂就更加壮大,修炼起来也就更加事半功倍。 当然,这暂时都是勾陈自己的理解。到底事实如何,他却也不清楚了。反正化解前身留下的执念对他有好处,这个是绝对没错的。 第二百零四章 上古炼气士 五禽对五行 “我这里有本偶然得来的内功秘笈,你帮我看看该怎么练?” 勾陈消化了苏云龙前面讲的那些东西后,便没有再多说其他,直接把自己抄写的《五禽大法》真迹手稿递了过去。 苏云龙见状,惊讶地瞧了勾陈一眼,稍微迟疑了下,方才接了过来。这可是内功秘笈,这家伙竟然就随便给人看吗?就算他现在是勾陈的傀儡,违抗不了勾陈的命令,但多少也得防着点儿吧?又或者,很可能不是什么高明内功,这家伙才不在乎。 接过后,他稍微一看,立即面色便凝重了起来。他出身仙都派这等当世大派,而且本身也是内力境六重的高手,虽然自己不可能随便创出一套内功心法来,但眼力与鉴赏的眼光却是不差。他只是稍微看了几句,便立即知道,这绝不是一本随便什么人能创下的普通内功,里面蕴含了很深奥的武学道理。 不过等他再接着看下去,却是面色越来越凝重,甚至最后直接皱起了眉头。 勾陈瞧着他的面色变化,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不对的吗?” 苏云龙道:“这应该是本上古炼气士流传下来的武学。” “炼气士?”勾陈闻言,不由诧异。对于苏云龙口中的“上古炼气士”,他还真没听说过。毕竟他对于修炼一道,实在了解的不多。 苏云龙见他没听说过,便解释道:“这本《五禽大法》中所言的五种禽鸟,除了白鹤与苍鹰外,剩余的玄象、朱雀、金鹏,都是上古传说中才存在的鸟类,现在已基本不可见。就算有,也是僻处深山或海外,又或是被收罗进仙家门派的洞天。” “仙家?”勾陈听他提起了“仙家门派”,又打断地好奇问道,“你有没有见过真的仙人?” 苏云龙闻言,立即摇头道:“尚无缘得见,不过我听我师父说,他曾有缘见过一次。说是能御剑飞行,神龙见首不见尾。” 这方世界的民间传说中,倒是也多曾有过遇见仙人之类的故事,不过大部分都是传说,无法证实。那些仙人也多是偶尔惊鸿一现,转瞬便消失不见,基本不插手凡间之事,偶然的现身,也不过是游戏红尘。在不暴露法术之前,也根本没人知道那是仙人。 勾陈眼下虽然也修炼了法术,但那本《邙山术》只是本术法,却非得道成仙之学。倒是存神之法有可能是成道的根本,可他的存神之法却是另辟蹊径,学的完全不成体系,也没人指导,所以也不知道到底练的对不对。虽然现在看来也有效果,但只能说是目前没出问题,以后会不会出问题他就不敢保证了。毕竟他练的这个,属于是独创一派,在此之前,完全没有任何成功的经验,他就是第一个试验者。 正因他对自己修炼的存神之法始终有点儿不大托底,所以对于这本《五禽大法》的真迹内功,他也就不敢胡乱瞎练,生怕自己练错。因此既然正好有苏云龙这个内力境的高手在,便要先请教过苏云龙后再练,觉着这样才更把准,不至于出大错。 苏云龙见勾陈打断了一句后没再多问,便又转回话题地继续道:“上古之人对人体本身还没有太过精微的认知与研究,所以那时流传的功法,风格便大多粗犷,炼气也没有太多精细的划分。这本《五禽大法》便是这种,五种禽鸟分别对应了人体五脏,也对应了五行之气,修炼直接是从五脏开始着手,要先炼五脏的精气。” “不像后来所创的大部分功法,都是从修炼十二正经开始入手。所不同的,只是修炼的起始经脉与打通的先后顺序不同。但这本《五禽大法》就完全不同了,根本不是从十二正经入手,所以我认为可能是上古流传下来的。这种上古流传下来的功法,修炼入门的难度要更大,比从十二正经入手要难许多。据说现在流传下来的仙家门派,大部分就是上古炼气士所开创,所以在仙家门派中还流传有这种功法,也被称为仙道武学。” “仙道武学?”勾陈闻言,倒是不禁惊讶于这本《五禽大法》的来头还挺大。又是上古炼气士,又是仙道武学的。 对于《五禽大法》中五种禽鸟分别对应了人体五脏与五行,他早就研读过几遍,这点自然也是早就看了出来。其中白鹤为金、苍鹰为木、玄象属水、朱雀对火、金鹏则应土。 白鹤、苍鹰、朱雀这三鸟分别对应金、木、火,都比较好理解,另外两个玄象与金鹏分别对应水、土,乍一听似乎全无道理,但看过书中的描述,以及真的了解这两鸟后,就知道没错了,对应的很准。 玄象属水,是因为这种象鸟常栖身于水泽,而且很擅长潜水,属于是种水鸟,所以属水。 至于金鹏,倒并非是这种鸟生于土中。而是传说中这种鸟非常巨大,也被称作金翅大鹏鸟,古书中描述称,“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 因为这种鸟的体型太过巨大,所以其飞行之时据说并不是单纯借助翅膀与风力,而是还借助了大地元磁之力,能够与大地磁极相斥,将其托于空中,能够终生都不落地。其天生就能掌握大地元磁之力,所以才对应土。还传说中这种巨鸟的背上因为常年累月积攒的尘土,会在上面形成土地,甚至能够生长植物,养育人类,好像是承托了一座空中岛屿。据说上古仙家所建的洞天福地,便有是建于这金翅大鹏鸟的背上,始终在空中悬浮,终生不落,每日有云彩相伴,宛如仙山。 正因如此,这种巨鸟便对应了土之深厚。 至于上古是不是真有这种鸟,却也不知真假了,反正现在是没人见过。传说中的仙家门派,洞天福地,也不知是否真的建在这金鹏巨鸟的背上。 不过若是真的话,想一想,倒也当真气魄宏大。 第二百零五章 沧海神诀 谁的资质不够? (求订阅) 对于苏云龙所判断的《五禽大法》是上古炼气士流传下的功法,勾陈倒是相信的。因为他早就已经提前看过了几遍,也确实是发现这本功法的风格偏于粗犷,稍缺精细。连行文风格与文字描述上,也是非常精炼,能用最少的字描述就不多用一字。另外,这本书上所用的字体,也是属于最为古老的一种字体,无论是隐藏的真迹还是外显的功法,都是这种古老字体。也就是前身的勾陈学贯古今,对这种古字体很有研究,不然若是换个寻常读书人,都不一定认得。 不过勾陈眼下抄录的手稿,在抄写时却已是自动按照当世流行的字体来进行抄录,也是为了更加方便书写,没再继续用那种古字体。不然的话,怕是苏云龙也未必能看懂。 虽然苏云龙父亲苏远也是当世大儒,学问精深,但毕竟苏云龙从小就已被其师父强行带去了仙都山学武,所以并没有继承家学渊源。就算其师父也教文,文学上的修养并不差,但到底术业有专攻,应该还是不能跟苏远在文学一道上比的。 关于《五禽大法》是上古炼气士所传功法的另一个证明,便是确实如苏云龙所说,整本功法的着重点都是在对应的五脏与五行上面,对于经脉的描述与涉及方面,确实不多。只是说把五脏之气炼成后,自然就能百脉俱通,根本不用特意去练。 另外,则是这《五禽大法》真迹的修炼上,竟然也涉及到了存神观想之法。炼化五脏精气时,还需要观想所对应的五鸟图形。 而存神之法,似乎也确实是这世界的修仙入门之法。因此这里面竟然夹有些修仙的手段,也确实不愧其“仙道武学”的别称了。 “你修炼的是什么内功?”勾陈自己沉思默想了片刻后,忽然开口向苏云龙问道。 “我修炼的,自然是我们仙都派的《沧海神诀》。”苏云龙闻言稍微迟疑了下后,还是如实答道。他们仙都派的武功名称,在江湖上其实也不是什么秘密,比如代表剑法是《潮音剑法》,独门内功便是这《沧海神诀》,对仙都派有所了解的人基本都知道听说过。只是武功名称,又不是要外传武功,说了自然是没什么。就算他眼下不说,勾陈以后行走江湖时自己打听,也能轻易打听到。 仙都派的门派所在地,便是在一座名为“仙都”的名山上,直接以山为名。而这座仙都山却是位于海滨之畔,且是三面环海,突出于陆地之外,所以自古便被称为海上仙山。仙都派的创派祖师,据说是观沧海有感创下了仙都派的许多绝学。因此这家门派虽是居于山上,但许多武功却是都跟海有关。内功是《沧海神诀》,剑法是《潮音剑法》,苏云龙之前还使过一套《碧波掌法》。除此外,还另有别的武功,也都跟海有关。 “那你这《沧海神诀》是怎么练的?一起始也是从修炼十二正经入手吗?”勾陈听罢后,又向苏云龙接着问道。 “没错,我们仙都派的《沧海神诀》也是从修炼十二正经入手。不过具体的修炼方法,乃是我门中之秘,就恕不能外传了。”苏云龙见勾陈竟然还接着问怎么练,这个自然是不能说了。 “我不是让你教我具体的修炼方法,就是简单说下怎么练可以吗?”勾陈摆了下手后,稍顿了顿,又道:“这样,我想你懂的内功修炼方法应该不止就一套《沧海神诀》吧,你挑一个不是你们仙都派秘传的跟我讲讲,从十二正经入手的修炼到底是怎么回事?” 仙都派内所收藏的内功修炼功法当然不止《沧海神诀》这一套,而苏云龙目前虽然只学了《沧海神诀》这门内功,但懂得的内功修炼法门,也确实不止这一套。所以他闻言想了想后,便挑了一套他记忆中最浅显简单的入门内功,向勾陈讲道:“内功修炼,其实就是一个炼精化气的过程。而人体内的精,就存在于我们的经脉中,也可以称之为精脉。所谓打通经脉,其实是在炼化经脉内所存储的精,因此每打通一条精脉,内力就能精进深厚几分。而如何炼精化气,用什么来炼,这就需要用我们的‘意’,所谓是以意运气,以意炼气。” “刚开始修炼时,我们体内自然是没有一分一毫的气,这时就是以意念不断存想所需要打通经脉上的诸穴,单纯以意运行。然后时日一久,神意贯通,自然就能炼化其中之精。而只要炼化出来了一丝内气,剩余的修炼就会容易许多,就是不断以意领气在经脉内运行,通过内力的不断运行来炼化剩余的精。其中最难的就是入门,往往很多人练几年甚至十几年都入不了门。这就是先天资质不行,只能去修炼外功了。外功炼体,其实就是在炼精,可以通过长久的练习对体内之精做到一定的控制,产生劲力。虽然不如内力,却也同样能够增长力气。练到最后,一举抱劲入丹,也能够靠这股劲力强行打通开辟丹田,一举炼化丹田之精,也能由外而入内,最终练出内力。” “以意运气,以意炼气,‘意’?”勾陈闻言,口中默念着点了点头后,却是不由心中暗道:“什么意,这本质上不还是神吗?意念、神意,本质上其实也是灵魂之力的一种体现。原来修炼内功,却是也需要用到神的。存想经脉诸穴,这跟存想神灵的区别似乎也不大吗!我连存神之法都练成了,照这么说,倐炼内功岂不是很容易?” 所谓的“资质不够”,那只是放在跟修炼外功的人去对比。修炼内功之辈若拿来跟修炼存神之法比,怕也是一个“资质不够”。毕竟这存神之法,本质上乃是修仙之法,门槛要更高,对个人资质的要求自然也更高。 勾陈心中暗道着想罢,立即便觉着这修炼内功似乎并不难,反而对他来说挺容易。 当然,这目前只是他自己的推测,到底是不是他想的这样,还得要实际操作试验一番。 第二百零六章 灵元功 “你这本《五禽大法》与我所学的内功大不相同,恐怕我无法教你。若要修炼,我认为应该还是要多用‘意’存想五脏。” 苏云龙见勾陈没接话,顿了下后,又自接着说道。说话时,还一脸爱莫能助,确实没办法的样子。就是不知道这家伙确实是无能为力指点教导,还是不想让勾陈通过本《五禽大法》再次增长实力。 勾陈闻言看着苏云龙,觉着苏云龙应该没说假话,确实是力所不及,指导不了。毕竟这本《五禽大法》与其所学的内功确实有很大的不同,根本不是从十二正经起始入手修炼的,所以让他来指导,自然也是有点无从着手。 另外,则是勾陈目前虽然还想不到能够随时察知苏云龙的想法,但苏云龙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他却能够通过下在苏云龙体内的傀儡禁制判断出来。眼下苏云龙所说的,确实是实话,没有故意欺瞒。 看着苏云龙略微沉吟了片刻后,勾陈向其伸手道:“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为难你了。不过你既然懂别的内功修炼法门,那不如找一个可以外传的教教我,我研究研究。” 苏云龙见他伸手,立即会意地先把手中的《五禽大法》真迹手稿交还给勾陈,然后略想了下后,点头说道:“也好,我刚好懂得一门《灵元功》,并非我们仙都派所传,可以教你。不过这门《灵元功》却是不全,只有前面六重的,也就是只能打通六条经脉,我手里并没有后续的功法。” 勾陈闻言后稍微一想,便点头道:“没关系,你先教我吧!” 他要练内功,当然还是要练自己这本《五禽大法》。虽然这门仙道武学在苏云龙口里说来入门很难,但他既然能够练成存神之法,便也就对这本《五禽大法》也颇有些把握。就算非是十二正经体系,苏云龙指导不了他,还是要靠他自己研究领悟,他也是打算练这本。 像这种上古功法,尤其还是仙道武学,虽然修炼起来更难,入门的门槛更高,但一旦练成之后,肯定也要比普通的内功威力更大,更加厉害。 不过他之前通过苏云龙的讲解,再加上自己的理解,推测修炼内功同样是需要用神,跟存神之法的区别并不是太大,甚至他可以直接用灵力去炼精化气。若真是如此的话,那对他来说确实不难,算是相当容易。 但目前这尚停留在他自己的推测上,所以到底可不可行,是否真能成功,他目前也还并没有绝对的把握。还是需要实际操作,试验一番后才能确定。 他眼下向苏云龙讨要一套同样是十二正经体系的普通内功,正是打算以这门普通内功来做试验。毕竟《五禽大法》这种仙道武学的难度更高,所以他便打算先拿个难度低点儿的来做尝试。属于十二正经体系的门槛要低一些,如果能够试验成功,确实能修炼出内力,那他再正式去尝试修炼《五禽大法》不迟。 饭要一口一口吃,台阶要一个一个上。既然有的选择,当然还是从低往高地进行尝试为好。 “好,那我便把这本《灵元功》教你。”苏云龙闻言后,见勾陈并不介意《灵元功》的低浅与不完整,便立即点头答应后,开始向勾陈教导起了他所知道的这本《灵元功》。 这门功法是他闯荡江湖时偶然所得,确实不是出自于他仙都派。再加上这功法不但不完整,本身的威力也远不如他所学的仙都派《沧涨神诀》,他自然是看不上眼,所以此时也不吝外传,拿来教导勾陈。何况对于勾陈的命令,他本来也就违抗不了。 想到这点,他心里还不禁有些暗暗感激勾陈,幸亏勾陈没下命令逼他硬传仙都派的武功。不然在勾陈的命令下,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抗得住。若一旦抗不住,把仙都派的武功外传的话,那他绝对百死也难赎其罪。 所以勾陈没硬逼着他教《沧海神诀》,他心里庆幸松口气之余,也是不禁发自真正地有些感觉勾陈没这么逼他。 在这种庆幸与略微的感激心理之下,苏云龙教勾陈这套《灵元功》时,倒也是更加用心,讲解的很是详细,并且没在其中做任何手脚。 另外,也是他知道,就算自己暗中做手脚,蓄意想要让勾陈练的走火入魔,怕也是做不到。因为他始终担心勾陈是能够做到随时察知他的想法的,虽然勾陈之前说了目前还不能,但谁又知道这小子说没说假话。而且勾陈之前也只是说的目前不能,所以按这话里的意思,还是存在这种可能性,能够做到的。 对于这点,还真是有些把他吓住了,至少目前不敢动什么歪心思。因为他一动,如果勾陈能够随时察知他想法的话,能够提前得知,根本就不会起任何作用。 这套《灵元功》因为只有前六重功法,所以也就只能打通十二正经中的六条。不过剩余的六条经脉都是什么,以及经脉上各有什么穴位,勾陈却是也随后向苏云龙全部问了出来,还让苏云龙把人体内十二正经的位置以及上面的各个穴位全部在纸上画了出来,做了详细的标注。 对于人体内的十二正经、奇经八脉,做为前世经常看武侠小说的勾陈来说,当然也是熟极能详,早就听说过。但这些经脉却太多,再加上经脉上的所有穴位的话,更是太过繁杂,他却是也做不到全都能够一个不差地记下来。 再加上这里并非地球,乃是一个异世界,虽然文化传承等许多方面跟他前世地球的华夏古代都很类似,但还是存在不少差别的。所以这些对应的经脉体系,他却是担心也有差别,自然是不能把他前世所知的那套搬来就用,还是需要重新学习这个世界的经脉体系,这才不会出差错。 对于整套十二正经的标注与描述,苏云龙自是也不吝啬,全都一并给勾陈画了出来。其实这也不是什么不传之秘,学医的人都学过这套经脉体系,只要稍微一打听,就能打听出来。也就是隔行如隔山,没接触过的,确实了解不多而已。 就像学医的人也都知道这套经脉体系,却也并不能就因此而研创出什么高明内功。 第二百零七章 黑风寨兵马总教头 等苏云龙把十二正经的图谱画完,上面所有的穴位也全都标注清楚后,勾陈便打发了苏云龙离去。 苏云龙自是也不多留,立即告辞离去。不过就在要转身出门时,后面的勾陈却是忽然又叫住他道:“等下!” “还有什么事?”苏云龙闻言,转身疑惑地问道。 “这寨子在你之前,本就经历了一次叛乱,导致了实力大损,连寨主都死的只剩下了朱刚一个。”勾陈看着苏云龙说道,“昨天被你屠寨后,又是死了大半儿的人,贼兵更是死的只剩下了五十多个,现在几乎是最弱的时候。” “所以呢,你想说什么?”苏云龙闻言,不禁皱眉问道。 这家伙不会是现在想着要给他什么惩罚吧?而且是在自己刚教完他一套内功的时候,虽然那套灵元功只是寻常,且并不全,但在江湖上大部分武者都是外力境武者的情况下,若不小心传出去,仍是会引起许多人打得头破血流地争夺。所以就算这套内功在他眼里瞧来寻常,可放在江湖上,却仍然是珍贵异常的一套内功绝学。所以若这姓勾的这时候来跟他翻脸算账,那简直就是在卸磨杀驴。78更新最快 .七8zw.cδm七八中文更新最快^电脑端: 勾陈瞧着苏云龙的样子,摆手一笑,道:“不用紧张,我不是要为这个找你算账,死都死了,发生的事已经挽回不了,我只是想让你做些补偿?” “怎么补偿?”苏云龙一听,眉头皱的更深地问道。 勾陈道:“死了这么多人,短期之内是没法立即补充的,我也不想补充,何况我也根本不想继续当山贼。不过眼下寨子出了这么大的变故,昨天山上起火,怕是山下有人会看见。加上你还灭了天马寨,这么大的事,肯定会传开,一些有心人以及附近的官府,难免会动心思,打这寨子的主意。短期之内,我也不打算立即离开。若是不能迅速补充人手与兵力的话,那另外的办法,就是提升剩余贼兵的整体实力了。” 这也确实是勾陈眼下担心的一点,虽然昨天寨子里并没人能够逃下山去,可山寨里起火,那么大的火光与浓烟,山下绝对看的清清楚楚。有心人怕是都能够推测到是山上的黑风寨出了变故,就算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肯定也要动心思打探。万一真出了大的变故,导致黑风寨实力大损,肯定会有人要打黑风寨的主意。 其他一些江湖人物与帮会等暂且不说,便是官府那边,就绝对不会放过。若真是听说了黑风寨出事,有便宜可捡,无论长庆还是金泉两地的官符,怕都是有心过来捡个便宜。万一能够顺手剿灭了剩余残匪,那绝对可以当作大功一件。 勾陈眼下并不急着疏通前寨门,也是有基于这点考虑。既然前寨的断龙石不好修复与拉起,那就干脆继续堵着便是。反正接下来也得要挡人,就继续挡着发挥作用就是。而山寨里粮食不缺,至少可用一年而有余,他也就没有急着疏通前寨的必要。 “你的意思,是要我指点那些贼兵的武功吗?”苏云龙听完勾陈的话后,略作思忖,试探着皱眉问道。 “没错。”勾陈闻言,“啪”地拍了下手,抚掌而笔地指向苏云龙,“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简单。我就是这个意思,你平常抽空指点下那些贼兵的武功,另外再从生还的一些孩子里挑挑看,看里面有没有试合直接修炼内功的。你们仙都派的武功不能外传,那就教这个灵元功。不用你收徒,指点就行。不管能不能练成都没关系,反正都教一教,说不定就有能练成的呢?这样,我就给你个山寨兵马总教头的职位如何?” 苏云龙身为内力境六重的高手,当然有资格指点寨子里剩余贼兵的修炼。这些普通贼兵的武功大多没什么正经传承,有些更是练的非常普通的庄稼把式,或者在什么武馆,又或会武功的某个乡下拳师那里学上几手,胡乱练习,根本不成体系。 苏云龙虽然是靠直接修炼内功入手,一起始就是内力境武者,但内力有成后,却也有修炼过外力境的功夫来进行炼体,好使自身实力更进一步。他有内力境的基础,再转学更低的外力境武功,自然是如高屋建瓴、水到渠成,很快就能练成。甚至他都不用刻意修炼,在平日内功的不断运行中,也会逐渐完成炼体的过程,他只是直接修炼外功,更加快了这步而已。 所以对于诸般外功,苏云龙也有所涉猎,而他这种大高手,又是出身仙都派这种当世大派,眼见、见识等皆是不凡,随便指点一下,也能让大部分只会些三脚猫功夫的普通贼兵受益匪浅。所以苏云龙若真的用心指点的话,确实能够让黑风寨剩余贼兵的整体实力很快提升一大截。 勾陈既然不打算再招收新的贼兵,短期内也根本招不到,那不能靠数量补充,就只有靠提升质量了。若没有苏云龙在,勾陈本身不懂武功,也无法指点那些剩余贼兵的武艺。就算他现在有了五禽大法内的真迹,怕也不是短期内可以迅速练成。再加上这本武功的入门门槛太高,也不适合推广普及所有人都学。大部分人的资质,还是更适合练外功。所以眼下有苏云龙在,就立即可以弥补上这环,让苏云龙去指点那些贼兵的武功,来提升整体实力与质量。 “总教头?”苏云龙一听,心里立即不由有些哭笑不得,更有种虎落平阳被犬欺的感觉。他苏云龙堂堂的内力境六重高手,当今武林七大派之一的仙都派弟子,竟然沦落到了给一家破山贼寨子当什么兵马总教头。他要是当教头,凭他的这身本事,皇帝身边御林军的教头也能当得。但他对此可还看不上眼,哪有仗剑闯荡江湖、行侠天下来得自在与快活? 苏云龙尽管心中万般不情愿,但最后仔细想了想后,却还是无奈地点头答应,因为他知道自己根本推不了。勾陈刚才的语气,看着是跟他商量,但若他不同意,那就绝对是命令。而勾陈的命令,他却是绝对违抗不了的。 第二百零八章 龙教头 你也跟着学学 苏云龙心里很清楚,眼下勾陈肯和言悦色地对他“好言相劝”,怕是已经看在他刚才用心指点教导的份上,颇给了他“面子”了。不然的话,何必用这种语气,直接对他下命令就是了。 所以既是如此,他又何必非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地去吃这个苦头。好在做这个总教头,指点些贼兵的武艺,倒也不算是什么太违他本心的事,至少比勾陈强逼着让他吐露仙都派的绝学要强的多。 他现在确实是虎落平阳、龙游浅滩,所以是虎得窝着、是龙也得盘着。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现在也是不得不学点“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了。 至少从现在看来,这个姓勾的大体上还是讲道理的,而且似乎也并不会硬逼着他一直做什么违心的事。 既然如此的话,那他又何必非跟对方犟着不可? 一直拼死反抗,无论做什么都需要勾陈强逼着对他下命令,而最后他在对方的命令下又违抗不得,还是不得不做的话,那跟一开始就保持和气地答应,又有什么区别? 反正到最后,始终是违抗不了,不得不答应。那在勾陈不强逼着他做违心之事的前提下,学会开始保持合作,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至少在这种情况下,勾陈还会愿意给他维持个面子,表面上你好我好大家好,面子上过得去,也算是对他多多少少的一些尊重,难道非要每次都硬逼着把他折磨成狗一般倒在地上才行? 眼下形势比人强,他既然目前摆脱不了勾陈对他的控制,那就必须学会这种特殊情况下的生存之道。正如勾陈之前对他说过的那句话,“大丈夫能屈能伸”吗! 另外勾陈之前还说过了,如果他在这期间表现的好,可以考虑在十年之期的基础上再适当减少对他的控制期。他不知道勾陈说的这话算不算数,甚至都不能肯定勾陈是否还能遵守之前跟苏云秀所订下的那个十年之期。但他现在反抗不了,也只能是拿这个理由与借口来安慰说服自己了。至少这么想,还有个期望,他眼下也只能是欺望勾陈确实会说话算数了。 倒是思及勾陈眼下的“善待”,他心里却是也不禁开始怀疑,这个姓勾的小子对自己妹妹是否真的有情?不然的话,似乎用不着对他这样。可如果真事的话,那他确实是做了一件极大的错事。就因为自己的自以为是,他们一家包括他在内,都付出了极为惨痛的代价。 心里又不禁稍微生起了些悔意后,苏云龙暂时压下这想法,向勾陈补充说道:“不用跟那些贼兵说我的名字,以后我在你身边,就改姓‘龙’。” 勾陈闻言一笑,立即点头答应道:“很好,那你以后就是‘龙教头’了,我会让所有人都这么称呼你的。” 刚说罢,忽然外面敲门声响。勾陈一听就听出正是小翠,立即向门外道:“进来。” 小翠闻声推门进来后,手中端着个茶盘,却是来给两人送茶的。 勾陈见状,立即向小翠指着苏云龙重新介绍道:“正好,就先从小翠改起。”说罢一顿,立即接道:“小翠,以后你就称呼苏云龙为龙教头,不要再用别的称呼,叮嘱院子里的下人也都这么称呼。” “龙教头?”小翠闻言,不禁讶然了下,不明白刚才两人都在里面说了些什么,怎么才这么一会儿,自家少爷就成了什么“龙教头”,这教头又是教什么的? 不过她虽然惊讶,但想了想后,却也没有多问,立即就向苏云龙重新行礼地改口称呼道:“龙教头。” 苏云龙闻言,感慨地略微轻叹了声后,立即点头答应。 勾陈见状,又接着向小翠说道:“龙教头以后就是我们黑风寨的兵马总教头,小翠你明日也可以带着院子里的丫环跟龙教头学学。学多少算多少,学不会也不要紧,多少能懂点儿防身自保的本事。” 他院子里原本的所有下人,除了小翠外,昨天也是全都被苏云龙给杀了。但他这院子也不小,却也不能全部交由小翠一人操持,所以到下午的时候,勾陈又命小翠去自行挑选几个下人充进他这院子里。 眼下小翠就是刚去挑了人回来,勾陈此时在书房内,便已远远听到院外有些人声。当下小翠闻言立即答应一声后,果然接着便向勾陈禀报这件事,还征求勾陈的意见。 勾陈闻言,则是摆手道:“这些你全都自己做主就行,不用问我的意见。以后这些事,也都是归你管,还跟以前一样。而且以后这寨子里的事,你也得多少管起来。我还要分心修炼法术,也没那么多的时间。” “是。”小翠闻言,自然是立即点头答应。 勾陈见状也点了下头后,便指着苏云龙吩咐道:“正好,你把龙教头带出去,给院子里的人介绍认识下,明天我再向全寨的人正式介绍。” “是。”小翠闻言,又是答应一声,便看着苏云龙等他先动身。 苏云龙见状,又向勾陈拱了下手后,便没多言,率先转身出去。 小翠随后跟着出去,在外面替勾陈掩上了房门。 勾陈虽没有跟着出去,但耳中还是接着听着两人的动静。听到苏云龙出门后,并没有立即先到外面的院子,而是先回了自己房间,去带上他那张自制的面具。 以后他在勾陈的身边,是打算彻底隐藏住自己的身份。不但真面目不能暴露,还要用假名字与假身份,以名被人知道后让他在江湖上大为丢脸,名声受损。 另外,这也是为了方便他以后在寨子里的行事。 他的真面目,寨子里的生还者不少也都是见过的,识得他就是昨天屠寨的凶手。所以他若是以真面目来面对寨中的剩余人等,就算他武艺高强,无人敢惹,以及加上有勾陈这位实际掌权者的威压,没人敢对此置喙什么,但心里肯定还是多少会有不服,以及对此心存怨尤的。 所以既然遮挡住自己的面目,隐藏起真实身份就能简单做到,他又何必非去暴露自己。况且暴露自己,对他也没有半点儿好处,反而是遮掩隐藏住好处多多。 第二百零九章 灵力增长 二十四脉 等听到苏云龙跟着小翠出去到了外面院子后,勾陈便没有再多听。接着伸手一指门栓,灵力一动,便立即隔空控制地上了门栓,将门从里面关住。 他灵力经过后来不断的修炼,再加上昨晚功德金功的转换加持,等于是一记大补,已经是比以前增长了许多,所以现在已经能够隔空操控起一些比较重的东西了。不像之前一样,只能是轻飘飘的符纸。现在他的灵力强度,隔空操控起一本书不是什么问题。 另外遥空控制的距离,也比以前增长了不少。以前他的灵力控制范围,也就是大概周身一、两步远,全部集中往一个方向的话,差不多能达到一丈左右。而现在的控制距离,则能轻松覆盖周身方圆丈许的范围,收束起来集中往一个方向的话,则能达两、三丈远。 灵力隔空控制,这在法术上来说,被称做是“御物”。如果控制的重量能够加强到一把剑的话,那隔空控制运剑,也就是简单的“御剑”了。不过真正的御剑术,却不是只能这么简单控制,而是更有许多妙用,还有许多相配合的剑术,非只是用灵力控制着直来直去。并且真正的御剑,也并不是用的普通长剑,而是飞剑,是专门打造的一种法器。真正的飞剑重量,也要远远超过普通长剑,两者根本不是一个量级的东西。 《邙山术》中,倒是并没有炼制飞剑的法术,至少这本上卷《邙山术》中没有,倒是不知道下卷有没有。 不过这本《邙山术》中虽没有飞剑,却是有一门飞针的炼制方法,称作“玄阴针”。这门“玄阴针”也是这本上卷《邙山术》一十八道法术中的最后一种,虽然书中并没有言明这十八种法术的具体排名与威力大小,但玄阴针位列最后一道,很可能就是这本上卷《邙山术》中最厉害的一门法术了。 但这玄阴针的炼制却并不容易,需要用阴气沾染的玄铁来打造,被称作是寒阴玄铁,还需要是百年份的,年份越久的越好,炼制成功后的威力也就越大。玄铁这种珍贵的材料本就已经十分难得了,要找到被阴气浸润的寒阴玄铁就更加难得,更别说还得要百年份的。 而且这寒阴玄铁还只是主材料,另外还需要不少辅助的材料,加起来也是总共一十八种。所以要收集全这些材料,可谓是十分不易,并不是就能轻易炼制的。况且以勾陈现在的修为,就算能够把这些材料全部收集齐全,他也没能力炼制出来。 修行有谓“财侣法地”四字,其中“财”列第一,就可见特别重要。此“财”也可通“材”,并且还不是普通的材料,许多都是十分珍贵的天材地宝。当然,“财”也指财物与金钱,许多天材地宝与珍贵材料,也需要花费大量的金钱去购买。而钱能买到的,还算是容易的了,更多的珍贵材料,根本是花再多钱都买不到的。甚至许多珍贵材料,普通人怕是连听都没有听说过,更别说能够采集了。 勾陈也就是目前的修为还低,再加上修炼的法术也不多,所以目前对财物与许多珍贵材料的消耗才不多。若是以后修为精深,修炼的法术也更多的话,消耗起来那可就是大头了。 以他现在拥有整个黑风寨之前朱雄等人所积攒的身家,怕是也未必抵得起这些消耗。 不过要等修炼到那一步,对勾陈来说却是还颇为遥远,他当下也就只是稍微想想后,便收起了念头不再多想。 思绪转回眼下后,他立即从苏云龙给他绘制的十二正经经脉图谱中,挑出了《灵元功》第一重所需要修炼打通的第一条经脉——手太阴肺经。 这条手太阴肺经也是十二正经所运行的起始经脉,至少在医学理论上是如此,所以许多内功也是基本把这条经脉列为需要修炼打通的第一条经脉。但若按照那种正常的经脉运行体来练的话,一阴一阳互相配合,先练手部经脉,再练足部经脉,那练出来的也就是最为普通的内力。这种内力倒是足够中正平和,修炼起来的风险也最小,但修炼的进境与速度却也是最慢的,而且没有什么独特的内力特性,威力也是属于内力中最小的。 所谓内功功法,说简单点儿,就是修炼打通这十二条经脉的先后打通顺序与不同的组合模式。怎么搭配才能修炼的更快,修炼出的内力威力又更大,其中便有许多讲究。 这些经脉也是分为阴阳五行等不同性质的,先练那一条,再练那一条,顺练还是逆练等等,不同的搭配组合,所修炼出来的内力性质便会不同。内力属性的区分上,便是从这儿分开的。 十二正经看起来不多,但其实每一条经脉都有所对应的另外一条,比如左手经脉,便有对应的右手也同样有一条。就像这条手太阴肺经,实际上是左右手各有一条。十二正经只是称呼,但实际上的数目却是共有二十四条。再加上经脉上那些更多的穴位,再加来就更多了,数目直有好几百,所以研究这些不同的搭配组合,也就非常不容易。这也就是创立一门内功,要远比创立一门外功更难许多的地方。 外功只是拳脚功夫而已,需要用到器械的也不过是搭配些兵刃,根本不涉及经脉、穴位等。但内功就需要用到这些,而且这些搭配并不是随意搭配,还需要对阴阳五行等东西有足够精深的了解,其中便有许多理论与讲究。 若是胡乱搭配,轻则练不成,重则就是走火入魔。所以要想从这些组合搭配里面找到一个独特的、且正确的,可谓是十分不易。若再要加上性质独特,修炼出来的威力够大,且修炼的速度也不慢,那就更是难上加难。 所以每一门内功的得来,都可谓是十分不易。 当然,不讲究这些,只是按最普通、最平常的组合来进行的话,那也不难。就像他眼下尝试修炼的这本《灵元功》,便就是按一阴一阳所进行的最普通搭配方式。有些区别的地方,也就是把手、足经脉的搭配上打乱,进行重新组合了。 第二百一十章 返照内视 练出内力 中府、云门、天府、侠白、尺泽…… 手太脉肺经上共有十一个穴位,左右两条经脉加起来的话,便是总共二十二个穴位。 十二正经的每条经脉上穴位并不固定,有多有少。所以修炼打通起来的难度也就不同,穴位多的自然需要耗用的时间也就越多。 勾陈按照苏云龙所教的《灵元功》口诀,准备先尝试打通左手的手太阴肺经。 拿着这张经脉图谱,勾陈离座后直接盘膝坐于地上,然后心中默念了遍苏云龙所教的《灵元功》起始口诀,开始打坐入静。 他修炼存神之法时,也是需要入静修炼,所以入静对他来说乃是早已十分熟练的基本功,没有任何难度。当下坐好调整好姿势后,他只是一个呼吸的功夫,便已迅速进入了入静的状态。 入静之后,他立即开始存想《灵元功》中手太脉肺经上所需要打通的第一个穴位“中府”。 这门《灵元功》并没有什么出奇之处,只是门普通内功,所以在打通手太阴肺经上自然也是最普通最寻常的正练,并没有搞离经叛道地逆练经脉。 若是逆练的话,那第一个打通的穴位便是位于左手大姆指处的“少商穴”。此时正练所需要打通的“中府穴”,位于肩胛骨处,正在左肺部上方。 他平时修炼存神之法,是直接在上丹田泥丸识海中存神观想“勾陈上宫天皇大帝”的神像,不断的构化此神之形,神形、服色、样貌等等,越详细越好。 他因为自己的名字与这位勾陈大帝同名,所以前世在地球上就曾对此专门研究过,也看过不少这位尊神的神像。所以存神观想时,便是直接按照自己前世记忆中的神像去观想。 他之前修炼,每回就是直接观想勾陈大帝的神像。倒是还从没试过去观想自身,平时运用灵力时,也从没试过把灵力运用于自身。要么是隔空操控什么东西,要么就是配合用来画符。从没试过用于自身,也更没试过去用于经脉与穴位上。 因为他之前对这方面没什么研究,所以并不敢胡乱尝试。毕竟涉及到经脉、穴位这些,算是人体内最复杂的一套运行体系了。没有任何功法指导,他生怕胡乱尝试不小心把自己弄得走火入魔了,所以之前也是告诫自己不要去尝试。 存神之法虽然修炼的门槛更高,入门要比修炼内功更难,但实际上初始的第一步却是比较简单,涉及到的体内穴位更是只有上丹田泥丸宫一个,所以只需要意守上丹田即可,并没经脉运行那么复杂。此入门之难是难在对意的要求,是否能成功观想。实际上是与本身的先天魂魄状况有关的,若先天魂魄不够壮大,那练起来便十分艰难,苦练许久也难于成功。 此时修炼内功,也是需要用意。打通手太脉肺经的第一处穴窍,也就等于是意守中府穴。 他平时意守上丹田早就练的多了,此时不过是换个位置,所以一经存想确定位置,立即就守住了。 不过守住之后,他忽然心中一动,却是并没有按照《灵元功》的口诀开始修炼。 而是先暂不急着练,开始返照内视,灵力从上丹田泥丸宫的识海下沉遍布整个身体,将己身内外照视了一个通透。心肝脾肾肺等五脏器官都具体位于何处,是个什么情况,还有体内的骨骼、血肉、周身经脉等等,全都内视观照了通透。 照遍诸身后,对自己的身体情况有了更加详细的了解,他这才重新收缩回灵力,再次意守于胸部上方的中府穴。 凭他现在的灵力修为,已是能够轻易做到返照内视。这是他比起普通人修炼内功的一个极大优势,刚开始修炼内功者,根本做不到内视。所以修炼起来,确定了穴位后,存想修炼基本就是全凭想象,若是不小心把穴道的位置稍微搞错,偏离上一两分,那也等于是全做了无用功,根本练不成。 而勾陈现在能够返照内视,清晰地照见周身穴道位置,这就绝不会把穴道的位置搞错,也能清晰地观照到经脉、穴位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自然对比起普通修炼者,就是一个极大的优势。 普通人根本看不到,只能全凭感应与想象。就算是修炼到如苏云龙这般的内力境六重高手,也仍是做不到返照内视,照遍周身内外诸般情况。除非修炼到真气境后,打通任督二脉,才能够做到勾陈现在的这种程度,甚至刚开始还做不到,观照的不清楚。 勾陈观照清楚之后,也能够观察到体内之精在经脉内的情况。这些人身之精的总储位与源头正是位于丹田,当然,是腹部脐下三寸的那个下丹田。 这些精华是人日常饮食中通过食物所摄取到的,这也就是人身所需要的养分。摄取之后,会先存于丹田,然后通过与丹田所连接的周身经脉,遍布于全身上下。 这些精华充塞于周身经脉内后,平常也是有所流动的。同时人日常行走坐卧,或是干活、运动,也会消耗掉。消耗之后,又会从丹田调用补充。 不过这种流动通常却是很慢,就像是冰川一样,虽然也在流动,却是非常慢。而这些精华充塞于经脉内,也像是坚固的冰川一样,不但流动缓慢,也是呈现一种固化的状态。 勾陈存神观想,把经脉内所存储的精视为冰川,立即就下意识地把自己的神魂灵力化为了火。 而实际上,人体内的精、气、神三宝,神也是先天属火,精则是属水,所以他此时视之为冰也算是没错,冰也是水的一种形态。 此时他下意识地把神魂灵力观想为火,轻轻一灼,立即“嗤”地一声,中府**的精华所化之冰立即便被灼化开来,直接蒸腾为气。而这气,便是内气。这个过程,就是炼精化气。 炼精化气用的是“火”字旁的炼,也是一个十分精准的描述,说明在炼精化气的过程中,就是需要用到火。 此气一生,立即让他中府穴中感觉暖融融的,十分舒适。他此时的灵力修为已颇有基础,灼烧了一下后,并未有多少消耗。反而随着他这一试后成功,立即放开了手脚,当即灵力所化的火焰大放,精不断被蒸腾炼化为气。 第二百一十一章 开窍为九 天差地别 不知过了多久后,中府所存之精已是被灵力之火全部炼化。勾陈便接着循经脉而上,炼化打通中府到云门穴这段的经脉。 穴窍内所存储的精,要远比经脉中更多。每一个穴窍就相当于一个小丹田,经脉则是连接这些的通道。穴窍就像是一条道路上的许多城池据点,而丹田则是最大的那个,好比一国之都。 因经脉中所存储的精更少,再加上有时常流动,不像穴窍内的精大部分不动,日久年深积累下来有些固化,所以经脉炼化打通起来也就更加容易。 这回只花了很短的时间,勾陈便已是把这段经脉炼化打通,进展到了云门穴。 抵达这个穴窍后,速度又慢了一些。不过因为有之前的经验,再加上有炼化的内气为助,打通这个云门穴,却是比之前打通中府穴要更快一些。云门打通后,又炼化打通了下一段经脉,便到了天府穴。 普通人若是修炼内功,便是如苏云龙这般拥有可以直接修炼内功的万中无一练武资质者,也绝做不到一练就能迅速入门,并短短时间内就接连贯通两处窍穴。 许多人光在入门的门槛上就会耗费许多时间而不得入,甚至有长达数年、十数年都入不了门的。 而入门之难,其一也是在于一开始修炼者并没有任何修为底子在,直接就上手去修炼,自然是非常困难。 但勾陈则不同,他之前虽然也没有练过任何内功,且外功也没练过,但却修炼过存神之法,有灵力修为的底子在。修行有成后,更加神魂壮大,而存神之法的入门困难程度,实际上还要更高。所以他能修成存神之法,转头修炼内功,也是等于高屋建瓴,自然是可以迅速入门,短短时间内就有所成。 不断的炼精化气,炼化打通经脉,这个过程其实很舒服。精被炼化为气,暖融融地在经脉中游走,有种很舒适的感觉。而且经脉被打通后,也让人有种很通畅的感觉。七八中文最快^手机端: 经脉其实天然便是通的,因为里面的精也是在游走流动的,只是速度非常缓慢,几乎像是不动。再加上穴窍内所存储的精都有不同程度的固化,也就让经脉内精的运行像是冰川流动一般,既慢又堵。 在经脉未被炼化打通之前,勾陈平常也并不觉着自己有什么不对不妥的地方。但此时经脉被炼化打通后,就立即让他感觉那段经脉有了种前所未有的通畅感,恨不得能把全身经脉立即打通,体会那种全身通畅,内气无处不通达的畅快感。 可惜的是,他虽然因为有灵力修为的底子在,一练就能入门,且进展颇快,但以目前的灵力程度,却是还远远做不到能够支撑他迅速炼开全身经脉。 在他最后灵力耗尽之时,也只不过是炼化打通了手太阴肺经上的九处窍穴,只差最后的“鱼际”与“少商”两穴,就能够打通左手的整条手太阴肺经。 最后无奈地收功后,勾陈对此还不禁颇为遗憾。 就只差两个就打通了一整条经脉,实在是颇让他有点儿功败垂成的感觉,就差最后那么一段儿了。加起来也不过就是左手大姆指的长度,但偏偏到这儿后,却是灵力快要消耗干净,支撑不住了,所以他当下也只能是无奈地放弃收功。 他的灵力倒是并没有完全彻底消耗一空,但存神之法与灵力修为才是他目前的根本与根基,所以眼见即将消耗干净,他便立即收手。总不能就为了打通剩余的两个穴窍,拼着要把灵力彻底消耗一空吧?真那么做的话,完全见底,很有可能对他的灵力造成什么损伤。万一很难恢复,那就是得不偿失了。 他眼下练这个灵元功只是试验自己之前的推测,可没必要为此搭上自己的全部灵力去。这两者孰轻孰重,他可是分的很清。 收功之时,勾陈按照苏云龙之前教他的口诀,以意领气,意沉丹田。当即手太阴肺经内所炼化的那些内气便立即全部跟着进入丹田气海,在丹田中存储了起来。 丹田乃是浑身之精的总储位,丹田之内自然也是充满了精。不过丹田做为气海,在意念的感知中却是非常广大,像是真的海洋一般,那些精就如大海中的海水一般沉淀于下,又如固化的冰层,一动不动。而炼化的内气进入丹田后,就如云气一般飘浮于海面上,不时按照某种规律四下飘散游动。 当今武林所流传的大部分内功功法都是只炼十二正经,并不会专炼丹田。因为丹田做为气海,炼化后的内气就会存储于丹田气海中。而内气对于丹田内的精是有一定炼化作用的,就算不特意主导,日常也会缓慢自行炼化。所以并不需要特意去针对丹田,因为一旦十二正经全部炼化打通后,存储于丹田内的内力总量就足够把丹田中的精全部炼化了。 反倒是由外入内,从外力境武者突破修炼上来的,在抱劲入丹后会一举炼化丹田之精。因为外力境武者的修炼不涉经脉,所以在突破转化内气时,通常也没有对应的功法,只有聚合全身劲力,一举去炼化开辟丹田才是最稳妥,也最不用担心走火入魔的做法。 抱劲入丹,炼化丹田之后,一身外力便全部转化为了内力。不过此时初破境的外力境武者,力量并不会明显增加,仍然是九牛之力,但力量却全部转化为了内力,在施展之时会更有许多妙用,这方面就远不是之前的外力可比了。 接下来若能得到一本内功功法,破境的外力境武者便可以像内力境一般按照打通十二正经的路子去修炼。而此时这些武者体内已经拥有了丹田内的初始内力,上手修炼时,倒是也能更快入手。因为他们有内力底子在,自然对炼化打通经脉更有帮助。 不过外力境的修炼本就更加艰难,能够修炼到外力境九重绝顶并成功破境的武者更是绝少。所以若是在外力境的修炼上就花费了许多时间的话,就算最后成功破境,也是比不得那些直接一上手就能修炼内功的天才武者。 就比如苏云龙便是这种,而苏云龙今年也是二十,年龄实际上是与朱刚一般大。可一个靠内功入门,一个靠外功入门,同样的年纪,实力对比起来,却就是天差地别了。あ七^八中文ヤ~8~1~.7\8z*w <首发、域名、请记住 勾陈眼下这具身体的年纪,倒是也正好是二十岁,跟朱刚与苏云龙都是同龄。而他眼下才修炼了一天不到,就已然是练出内力,成功晋升为了一名内力境武者。 这般对比起来的话,苏云龙这种万中无一的练武奇才,也是一下就被比的摔到地上了。 第二百一十二章 未雨绸缪 识海神像 收功之后,勾陈并没有立即睁眼,而是又入静调息片刻,蕴养了一会儿灵力后,这才最后睁开双眼。 睁开眼后,他意念下沉丹田略加感应,便能立即察觉到之前所炼化的那些内气。意念微微一动,那些内气便随之而行。 接着他意念往上一提,紧握双拳,丹田内的内力便立即自动循经脉而行地通达到了他双臂中,让他立即就感觉双臂与双拳充满了极大的力量。 人身经脉天生便是通的,所谓的打通经脉并不只是字面意思,而是要炼化经脉内的精,炼化之后,便是等于打通了经脉。但在未炼化打通之前,经脉也是通的,可以让精在其内运行,自然也可以让内力从中通行。 经脉内的精并不是堵死的,有许多空隙可以让内力穿行而过。当然,若是能完全打通,内力运行的效果也会更好,调用内力会更快。 内力境十二重,便是依据十二正经来划分,每打通一条经脉,便是练成一重。而每练成一重,据说便能增加一虎之力。 十二正经是称呼,并非数目,实际修炼时,每条经脉都有对应的另外一条。便如勾陈刚才修炼的手太阴肺经,是左右手各有一条,他刚才只是修炼打通的左手经脉,而且并没有完全打通,只打通了九个窍穴。但打通九个,没有一半儿,也至少是有三分之一虎的力气了。这么大的力气,对勾陈来说也绝对不小。 这完全是本身增长的力量,使用起来更加随心如意,得心应手。 勾陈握拳默默体会了片刻后,意念一动,内力又分出两股到了双腿中,接着他双腿轻轻一运力,便直接从盘膝在地的姿势翻身而起,然后于半空中折腰往前翻了个筋斗,行有余力地潇洒落地。 “不错!” 体会了下体内的内力运行,勾陈很是满意地微笑点头,他终于也成功修炼出了内力。 有了内力后,本身力量增长,他便又多了一个防身自保的手段。再学些拳脚兵器,也就更加不怕与人近战了。 此时屋内一片漆黑,却是外面早已入夜,但具体是什么时辰,勾陈一时却也判断不出来。 他闭门修炼之前,早就提前吩咐过不让人随便进来打扰。而且他现在已是日常都把朱雄与何大勇这两具僵尸跟在身边充当他的近身护卫,平常自己在书房里时,就让这俩守在书房门口,所以倒是也不用担心有人能闯进来。 眼下这整个寨子内,除了苏云龙外,就没人是朱刚与何大勇这两具僵尸的对手。有这两个为他守门护法,他修炼起来也是更加放心。而苏云龙中了他的傀儡术,受他控制,且绝不能对他主动攻击,自然也是不用担心苏云龙。 而除了苏云龙外,剩余的他就更不用担心了。 接着开门走出去后,他往左右一瞧,果然见朱雄与何大勇这两具僵尸像门神一样站在他书房门口外,一动不动,甚至连呼吸也没有。 僵尸本就已是死人,自然用不着呼吸,再加上也没有了活人的体温,而是冰冷一片。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就好像两尊雕像也似。 勾陈接着一边往外面走出去,一边随意向朱雄与何大勇这两具僵尸挥了下手,脑中已是直接用意念命令,示意两人可以离去回后山的乱葬岗了。 后山乱葬岗朱雄的那处墓**,乃是上好的养尸地,而且之前还被他暗中命令何大勇挖通了与尸坑处的连接,更加可以勾连尸坑内的阴气与尸气。 所以这两具僵尸平时待在那里,通过不断吸收里面的阴气与尸气,便可以得到更好的养炼。 眼下勾陈已暂不需要这两具僵尸,便命令他们自行回去乱葬岗朱雄的墓**,可以在那里休息养炼。然后待第二天一早,又再赶过来听用。 现在整个山寨内百废待兴,这两具僵尸力气够大,干活也绝无怨言,还不用管饭,跟在身边也是绝好的帮手。他这几日,便打算白天都一直带在身边,方便随时命这两具僵尸干活。 另外,也是防备有可能的外敌入侵。毕竟现在黑风寨遭了大难,很有可能就会有趁火打劫之辈想来捡便宜。附近的长庆与金泉两县地面上,也是有些其他江湖人物与势力存在的。还有两地的官府方面,也更需防备。 现在山寨实力大损,兵力更是损失到都不足一百之数。在这种情况下,自然是更需要高手镇场面。 若只是些普通的外力境武者,那只需要朱雄与何大勇这两具僵尸出手,便可以打发。至于内力境武者,勾陈则认为不太可能会出现。 长庆与金泉两县位处山区,本就颇为偏远贫瘠,哪里会有什么内力境高手对这两个地方感兴趣。就算偶有路过的,估计也不会对这种山贼寨子感兴趣。内力境的高手,不少都是自视甚高,就如苏云龙那般,普通的人物,他们甚至都懒得出生,完全生不出兴趣来。 何况这江湖上,能够日常行走江湖的内力境高手,本来也就不多。万一真来了,那再让苏云龙出手应付不迟。 至于勾陈自己,他是不打算出手的。他会法术的事,也要禁止寨内的人向外散播,以免引起某些不必要的麻烦。 他这个人,还是比较喜欢藏拙,并不喜欢太过出风头,也更不想出名地扬名江湖。 他将来到底还是要去加科考的,就算不做官,为了消除前身对此的执念,也是必须要参加,来化解这个执念。所以既然有这打算,自然不能出名。不然若是传出个黑风寨寨主勾陈的名头,被官府画影图形通缉,他明年还怎么去参加科考。 所以他不但不能出名,怕是连名字也得改一下,跟苏云龙一样,用个化名,并且要叮嘱寨子里的人以后都喊他的化名。这样若不小心传出了些名声的话,也只是个化名,无关大碍。 尽管这些都还没发生,他掌管这么个小小的又是实力大损的黑风寨,也未必能扬什么名头,但还是要未雨绸缪,防备万一,提前做到杜绝这种情况的发生。 出去不久,勾陈很快便找到了小翠,问了小翠时辰,才知道现在尚是戌时,刚天黑不久,倒也不算太晚。 接着又问了小翠,寨中没出什么状况后,他便更加放心。 吃过小翠特意给他留的晚饭后,勾陈便又返回了自己书房,接着研读那本《五禽大法》的真迹。 既然通过试验,已经成功练成了《灵元功》,修炼出了内气,那接下来自然是要正式开始这本《五禽大法》的修炼了。 《灵元功》只是个试验品,《五禽大法》才是他真正要练的内功。 就是这本《五禽大法》与众不同,非是从十二正经起始修炼,也不是十二正经修炼体系的,所以苏云龙的修炼经验与讲解,对他来说基本没有太大帮助,还是要靠他自己解读研究。 研读到后半夜后,勾陈便放下《五禽大法》的真迹手稿,然后从书架上拿过“勾陈上宫天皇大帝”的神位牌,接着开始了今晚存神之法的修炼。 存神之法乃是他现在的修为根本,而且很可能是成道之基,这个自然不能落下。 通过长久的修炼,他现在的识海之中已是成功勾勒出了一尊勾陈上宫天皇大帝的神像。 此神像头戴一顶平天冠,身披明黄长袍,端坐于一张玉座上,显得巍峨高大,有凛然于天地之威。而这神像的样貌,隐然就是勾陈的样子。不过却是面无表情,凛然生威,绝非勾陈平常的样子,此乃是他的神性显化。 第二百一十三章 假亦为真 怎么可能? 当晚一夜无话,勾陈又是在一整晚的存神之法修炼中度过。 次日一早收功后,勾陈开门出去,直接到了后花园。然后一边呼吸着早晨新鲜的空气,一边又习惯性地开始练习《五禽大法》中明面上所记载的那套动作。 这套动作他早已习练许久,已是练成了习惯。而且虽然证明了练不出内力,但只要长久练习,强身健体的功能却还是有的,故而他穿越过来后便也保持了前身的这个习惯,并没放下,仍然会时常练习。 这套动作还有一套专门配合练习的呼吸吐纳术,平常练习时,他也不觉着有什么。只是觉着配合这套呼吸法练完后,会更加舒适,而且会显得气息悠长,半点不觉劳累,反而精神更长。 但昨天他已是成功修炼出了内力,此时配合这套独特的呼吸法一经练起,忽然丹田中的内力便不由自主地跟着运行。 他察觉到后,立即不由一愣,停住了动作。然后稍微想了想后,便是释然一笑,又接着练了下去。 随着他动作的继续变换,配合着那套独特的呼吸吐纳,他体内的内力立即跟着在经脉中四处游走运行。等五五二十五式动作全部练习完毕后,内力也是配合着在他体内完成了一个独特的周天运行。 最后意沉丹田,将内力收回丹田后,他立即察觉到自己的内力居然微微增长了几分,不由暗道:“原来《五禽大法》这套明面上的功夫却是也不假,只是需要真正修炼出内力后才管用,否则的话就只能是强身健体,并不能增长内力。这应该是一门独特的内力外练法门,只可惜没内力就根本发现不了其作用。倒是不知道一直常年累月的坚持下去,到最后是否能只依靠这套动作就练出内力来?” 仔细想了想后,勾陈觉着倒是也有这个可能,只不过时间可就要花费很久了。 此时内力增长了几分后,勾陈心中一动,试着调用内力去冲击炼化手太阴肺经上自己昨天尚没来得及打通的“鱼际”与“少商”两穴。 这一冲击,鱼际穴立即应声而开,迅速被冲击过来的内力大军占据了此处据点炼化。 察觉鱼际穴已是被炼化打通后,勾陈立即不由心中一喜。不过等接下来想要一鼓作气冲击少商穴时,却是又遇到了些阻碍,并不能一贯而过。 不过勾陈对此也并不在意,本来也就没抱以多大的期望。何况少商穴做为手太阴肺经上的最后一个穴位,本来也就没那么好炼化与容易打通。 此时没能一冲贯通后,勾陈立即暂时把内力往后收缩回鱼际穴,然后灵力运起,在经脉中显化为灵力之火,混合着鱼际**的所有内力,再次冲击了过去。 这一冲之下,少商穴立即被豁然贯通。 做为手太阴肺经上的最后一个穴位,少商穴一被贯通后,勾陈立即便感觉整条经脉通畅无比,十分舒适,而且内力与力量也再次得到了增加。 经脉乃是一个整体,整条完全打通后,还会在原有基础上再做一些叠加。 “你竟然已经练出了内力,这怎么可能?” 正在勾陈混合着加以灵力之火助威,打通了手太阴肺经上最后一个少商穴后,后面忽然响起苏云龙难以置信的声音。 此时苏云龙却是也刚经过了一晚的修炼出来,然后一出来到了后花园就见到了这一幕。 以他目前的修为,连返照内视看清己身都还做不到,当然也不可能直接看出勾陈的内力运行以及刚刚打通了整条手太阴肺经。 但他虽然看不到,却能察觉感应到勾陈体内的内力运行。他到底是内力境六重的高手,纯凭内力而论,是要远远高于勾陈的。再加上勾陈初练内功,又是刚打通了整条手太阴肺经,还不懂得如何收敛内力爆发的气息,却是一眼就被苏云龙看了出来。 只是他虽然看得出来,却也就只能看出勾陈已经练出了内力,但具体练到什么程度以及打通了多少个穴位,这就不是他能够轻易看的出来了。 “有什么不可能的?”勾陈听到苏云龙的说话声后,立即转身向着苏云龙微微一笑。 “才只是一晚时间你就成功入门,修炼出了内力,而且还是靠一套普通的《灵元功》,这简直是不可思议,怎么可能?”苏云龙闻言,还是不禁十分吃惊与不信地从头到脚上下仔细打量着勾陈,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眼前所见。 他在修炼内功一道上,本就自忖自己已是足够天才了,在他这个年纪就修炼到了内力境六重修为。放眼当今天下武林,能够与他比肩之辈,简直是屈指可数。可就算是他,也绝对做不到能在一晚上的时间就成功入门,修炼出来内力。 这还是他不知道勾陈实际上的入门修炼时间更短,并不是他所以为的一晚上,而是只用了一两个时辰。若是只以炼化打通一个穴位就算的话,那时间会更短,怕是也就最多一柱香的功夫。 以前从来没练过,“一晚上”就能成功修炼出内力,这何止是练武奇才,简直就是绝世天资了。可若要苏云龙相信勾陈就是这种绝世天资,他心里却是千般不愿相信与承认。 “眼见为实。又有什么不可能的?”勾陈闻言,还是笑着回了一句,并没有以自己的成果自夸,也不觉着有什么自傲的地方。毕竟他并不是在没有任何修为底子的情况下进行修炼,而是有着更高的灵力修为打底,所以才能够成功练成,这对他来说,算是意料中的事,自然不以为怪。 “那你练到哪一步了,打通了几个穴位?”苏云龙虽然仍是不敢相信与不愿相信,但眼下确实是眼见为实,这个他也无法否认。 所以接下来略作消化了这个消息后,他立即深叹了一口气,暂时压下这个惊讶,继续向勾陈问道。 勾陈闻言一笑,抬手竖起食指比了个“一”的手势。 苏云龙见状,立即松了口气地道:“打通了一个啊,那也算很不错了!” 却不知道勾陈比的这个一并不是指一个窍穴,而是指一条经脉。不过见苏云龙误会后,他暗自一笑,却是也没有解释,便让他继续误会好了。 第二百一十四章 太极殿 山寨改山庄 接下来吃过早饭后,勾陈便立即带着苏云龙前往聚义厅,并命人召集了寨中的所有人在聚义厅前汇合。 在吃早饭的过程中,朱雄与何大勇这两具僵尸却是也赶回了寨子。勾陈出门时,自是也让这两个鬼脸“护卫”一并随行跟上。 站在聚义厅前等着寨子里的所有人来全时,勾陈转身仰首看着背后“聚义厅”三字的那个牌匾,忽然抬手一指,向身边随侍的亲兵头领王庆道:“这个‘聚义厅’的名字我不喜欢,你回头让人摘下来,然后另做一块儿牌匾,取名叫‘太极殿’。” “是。”王庆闻言,稍微愣了一下后,却是也不多言其他,立即点头答应。 这个聚义厅的名字,勾陈确实有些不喜欢,觉着这名字匪气过重了些。他以后是不打算继续当土匪山贼的,所以便觉着继续用这名字有些不合适。 改名为太极殿,一是因为“勾陈上宫天皇大帝”另有一别名,称作“西方太极天皇大帝”,所以他是取这勾陈大帝别名中的“太极”二字。另外还有一个原因,则是太极殿这个宫殿名称也是他前世地球上确实存在的,是他前世唐朝及唐以前的皇宫正殿名称。 他取这名字,倒也不是有什么别的用意,要把自己当作皇帝看。而是勾陈大帝刚好别名西方太极天皇大帝,他现在修炼存神之法就是存想的勾陈大帝,但本质上却还是祭拜的自己,所以用勾陈大帝别名中的“太极”二字,也是代指他自己,即自己的大殿。当然,另一层意思也可以有些,毕竟他现在也等于是这寨子里实质上的土皇帝。另外,太极也通常代指道,也算是寓意他对修道的一种追求。 “太极殿?”旁边的苏云龙闻言轻声念了下勾陈欲改的这个名字后,不禁颇有些意味深长的看了勾陈一眼。 “太极”这个称呼,这方世界上也有,此世界的道家传承中,也有太极八卦、两仪四象、阴阳五行等诸多理论,跟勾陈前世地球上的那些道家理论基本上差不多,相似度很大。比如代指道的太极图,在这个世界上也有。这些东西,苏云龙自然也知晓听说过。 倒是此世界大魏朝的皇宫正殿并不叫太极殿,以前的朝代中也没用过太极殿这称呼。不然的话,怕是苏云龙还会立即联想到别的地方去,误以为他有称霸天下的心思。 其实事实上而言,拉帮结派上山落草为寇,不缴税纳粮,不服官服管辖,甚至与官府做对。往大了说,那也等于是公然造反了。真要被官府拿了,绝对能套一个“谋逆”的罪名。 给聚义厅改名字这事,是勾陈临时忽然想起,吩咐过王庆一声后,便没有再多言其他。 王庆答应过后,也没立即命人着手去下牌匾。毕竟勾陈刚才吩咐的是回头做,显然并不着急。另外则是眼下勾陈要召集寨子里的所有人,显然是有更重要的事要吩咐,换牌匾这件小事,自是也不用着急。 勾陈吩咐完这件事没多久,寨子里的人很快就陆续汇合了过来。也是此时刚吃过早饭,大部分人都还没走远。 眼下寨子里因为房屋烧毁了不少,却是许多人都暂时还没住处。所以这两日大部分人晚上都还是集中居住在聚义厅内,做饭也是在聚义厅前支了几口大锅,暂时都是吃的大锅饭。 寨子里烧毁的房屋不少,再加上在原基础上人又死了一大半,剩下的更是老弱居多,清理起烧毁房屋的速度也就快不了。所以目前的状态,还是要维持些日子。 这座聚义厅前还坚了一杆大旗,旗上原本绘制的是朱雄所立的黑风寨寨旗,上面是个“朱”字,底纹图案则是一条凶恶的猪婆龙,也即鳄鱼。但昨日在苏云龙屠寨的过程中,却是早被苏云龙看不顺眼,路过时顺手一剑削落了下来,后来还被附近火星沾染到给烧了,此时早已成了灰。 正好这面旗勾陈也不喜欢,便也没让人重新升起,现在只余一个空旗杆以及竖立旗杆的旗台。 现在这座寨子是他主事,朱刚做寨主时,因为是继承的他父亲朱雄的位子,自然是一切维持原状,基本没有什么大的改变。但眼下勾陈成了事实上的寨主,他又不是姓朱的,自然是要极力淡化朱雄父子俩留下的影响。 改聚义厅的名字为太极殿,不再升原本的朱字猪婆龙寨旗,也都是属于淡化原本朱雄父子影响的一种手段。下一步,他甚至都打算连黑风寨这个名字也改了。既然他不打算继续当土匪山贼,自然也是不合适再用山寨的称呼。他打算改成“山庄”,至于叫什么山庄,却是暂时还没想好。 另外直接更改黑风寨这个主体以及原本的生存模式,这个更改变化也过大了些。所以他也不打算急着改,要一步步慢慢来,让寨子里的人有个消化接受的过程。 不再打山寨的名号,改成山庄,也是代表着他此后不会再公然与官府做对,只是做为一方独立势力存在。这同时也是他打算缓和与长庆、金泉两地官府的一种手段。既然他不打算再做贼,自然也就没必要再跟官府叫板做对。 何况现在整个寨子实力大损,他也不希望引起两地官府的攻打,若改个名就能缓和化解这种敌对关系,自然是最好不过。当然,这也就是表面上的臣服,不再公然与官府做对,事实上仍然是化外之民,不服官府的管辖,也不会向哪一方官府缴税纳粮。 另外,这黑风山的地界,本来就属于两县交界之地,是三不管的地带。若这两地官府非要他纳粮称臣不可,那也要他们两边先论清楚了,到底归谁管。 在这个问题上,两地官府早就一直互相推诿,扯皮许多了,自然也不可能现在就论得清楚。所以他只要把这个问题抛出来,估计两边仍是会继续打口头官司。然后时间一长,便会对此不了了之。 本来黑风寨也就不算多大的地方,甚至比不了两县辖下稍微大点儿的一个村子。再加上又地处荒僻,道路难走,且易守难攻。所以时间一久,只要他这边不再继续闹什么事情,估计两地官府也就懒得管束,说不定时间久了还会直接忘了。 第二百一十五章 陈子虚 宝库未失 等所有人汇合到齐后,勾陈便带着苏云龙登上坚立旗杆的旗台。 这旗台有丈许大小,高出地面六尺,也是朱雄做寨主时平常召集人在大厅前宣布事情时站立的地方。 勾陈登上旗台后,主要向寨子里的所有人宣布了两件事情。一是正式向所有人介绍了苏云龙这位今后的山寨兵马总教头“龙教头”;二是吩咐叮嘱所有人,从即刻起,改口称呼他姓“陈”,名叫“陈子虚”,正式为自己立了个化名。 姓陈,是把他的姓名颠倒了过来,另外这也是前世地球上他母亲的姓氏。他前世勾陈这个名字,本就是由他父亲姓勾、母亲姓陈取来的。刚好跟勾陈大帝同名,那是取巧了。 本来名字是打算直接用前身勾陈的字“子述”,但后来想想,却又怕被人由这个字上联想到一起,故而便也不叫“子述”了,另外想了个“子虚”,也即子虚乌有之意。 寨中众人得了勾陈的吩咐后,虽然不明白勾陈为什么忽然改名要叫陈子虚,还命所有人不准再称他姓“勾”,但眼下他是寨子里的老大,既然他这么吩咐了,众人自然是听命遵从,也没人敢多问。对于忽然多出来个兵对总教头龙教头,众人心中虽也不少都有疑问,却也仍是不敢多问,一并听命应从。 虽然勾陈做了这寨子里的老大后,还并没有因为有什么人违抗他的命令,或忤逆他的意思而被处死,没因这些杀过人,但勾陈之前却是显露了一手操控死尸的法术。昨天更是直接一下驱赶起了寨子里的所有尸体,让众人瞧得相当震憾与惧怕。 大部分人天生怕鬼,尤其是这种古代世界,整体都处于愚昧落后的阶段,许多人都相信鬼神之说。何况在这个世界,鬼神也是真的确实存在的。虽然真正见过的人不多,传出的却一直不少。因此对勾陈懂得驱鬼役尸之术,众人心里便不禁十分惧怕,生怕勾陈用这种手段对付他们。 所以勾陈到现在为止虽然还一直没显过威的一片,可从他露了一手控尸术后,众人心里便已是不敢再有什么别的心思。故而眼下对勾陈的吩咐与命令,也是全都照办遵从,连问都不敢多问什么。 勾陈当众宣布完这两个主要命令后,见无人敢置疑,倒也是很高兴推行顺利。接下来又简单吩咐了几件事,也无非就是继续清理打扫烧毁房屋事宜后,便再无他事,命众人散云。 寨子里的其余人散去,但一众贼兵勾陈却命留了下来。这些人留下后,勾陈便直接吩咐苏云龙可以教导指点这些人武艺了。 眼下几乎是黑风寨最虚弱的时候,虽然高端战力不缺,甚至因为有苏云龙这个内力境六重高手的存在,可以说比以前是只强不弱。但中层战士与最底层的喽啰贼兵却是损失惨重,人员剧减。所以眼下无法迅速补充人手,充实贼兵,便需要提升这些剩余残存贼兵的整体实力了。只有提升之后,才能应对接下来的变化。 眼下的黑风寨虽然因为苏云龙同样灭了天马寨,去了这个对黑风寨威胁最大的另一股山贼,但附近却也有其他势力与江湖人物存在。若得知黑风寨出事,肯定免不了会有趁火打劫之辈,想来捞些便宜与好处。最重要的是,还有可能引来长丈与金泉两地的官兵。所以现在的黑风寨,也仍然是有些风雨飘摇,并不安全。 吩咐了苏云龙立即开始指点教导剩余的贼兵武艺后,勾陈便转身下了旗台,直接往聚义厅后面原本朱雄的院子走去。 这里因为原本是寨主的院子,却是也不与其他建筑相连,周围空出了一片,因此也没被昨天的大火波及。 不过院子里原本朱雄的几个夫人以及丫环、下人等在苏云龙昨天屠寨时也全都逃出了院子,但逃出院子后却是终究难逃一命。 勾陈也不知道原本朱雄的那几个压寨夫人具体怎么死法,又是不是被苏云龙亲手所杀。反正只知道昨天清点剩余的生还者时没发现,那肯定是已经是死了。 倒是还有几个丫环、下人侥幸逃过一难的,可此时没了主人,他们身为下人,却是也不敢轻易占据这原本属于是寨主的院子,所以这几日都是跟众人一起合住在聚义厅内。 勾陈进了朱雄的院子后,直接往后院内朱雄特意建造的那座练功房走去。 他昨天早就从朱刚的尸身上搜到了练功房的钥匙,并且一直随着带着。这时赶到后,便立即掏出钥匙,打开了外面的那大铁门。 打开之后,他先掏出身上的火折子,点燃了练功房内的火把,然后再赶进最里面的墙壁处。上次朱刚开启墙上的机关时,他有暗中注意记下,这时按照记忆中的位置摸索了一阵儿,便立即察觉到一块儿墙砖有异。 轻轻一按,便听“扎扎”声响,机关启动,墙壁往两边分了开来。分开之后,勾陈又接着拿钥匙打开里面露出的铁门,里面便正是朱雄的私藏宝库。 既然这处院子没被昨天的大火波及,外面的练功房大门也是销好的,那里面的也就理应没暴露,所有东西还都在,也没被毁。不过勾陈既然来了,自然还是要确认一下。 此时打开后一看,果然见到东西没少,也没有损毁,这才松了口气地放心了。 这里面的所有东西与金银财物,他都是登记造册过的。所以不少都有印象,此时只是拿眼一扫,便知道东西没少。 “老朱,有什么感想?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东西,最后还不都是便宜我了!” 打量着宝库里的金银财物、珍玩玉器,勾陈忽然转头向跟在身边的朱雄笑着问道。 朱雄与何大勇这两具僵尸,自是一直跟着他,此时也是跟着进了宝库。只可惜朱雄已是被他炼成了僵尸,根本没有了之前的记忆,再加上根本也说不了话。所以面对勾陈这故作揶揄的提问,自是面无表情地回答不了任何话。 勾陈也没指望朱雄能回答,就是随口故意一问。又对着朱雄笑了笑后,他便一挥手,吩咐两名僵尸先出去,然后他随后跟出去,关上库门锁好,接着重新恢复外面的墙壁机关。 第二百一十六章 五禽真形 白鹤为始 出了宝库后,勾陈又接着命令朱雄与何大勇这两具僵尸出去守住练功房的大门。然后他自己在里面寻了个蒲团,盘膝坐下。 坐下之后,他从怀中掏出一本书,正是《五禽大法》,却是打算今天在这座练功房内正式修炼《五禽大法》。 这座练功房是朱雄生前专门为自己闭关修炼武艺而命人建造的,虽然朱雄一直都是练的外功,没能晋升内力境,整个寨子里也没人修炼内功,但这座练功房朱雄却是命人按照以修炼内功的标准建造的。里面十分安静,隔音效果很好,颇为有利于入静修炼。 勾陈今天过来,也是早做好了打算。在这座专门的练功房内正式修炼《五禽大法》是主要目的,看看宝库内的东西是否完好以及有无丢失,则是捎带脚的事。 他以前其实也曾设想过,要为自己建一座专门的练功房,以方便自己的修炼。虽然他平常在自己书房内修炼时,只要命令下去,也轻易不会有人打扰。但书房的隔音效果却不是太好,还是偶尔会被打搅到。所以他经常都是放到后半夜,等所有人都睡着,夜深人静后才开始修炼,就是怕被打扰到。 不过他之前有这想法时,朱雄还是寨主,所以私建练功房,却是不好跟朱雄解释。后来朱雄死后,朱刚继位,他在寨子里的权力倒是更大,而且朱刚到底年轻,比较好糊弄。但他那时想着不久就要下山了,便觉着没必要再折腾,说不定等练功房建好,没用上他就走了。 现在下山的事,因为苏云龙这个意外而被暂时搁置,打乱了他之前的所有计划,这黑风寨他却是还得继续待段时间。 眼下他这成了这寨子里的老大,而朱雄的院子则因为苏云龙的屠寨空置了下来。既然有现成的,他自然也就没必要再另建了。 这院子原本就是寨主所居的院子,勾陈眼下是事实上的寨主,自然有资格拥有。他也打算着这两日就正式搬过来,这样以后修炼起来也就更加方便,可以随时进练功房修炼。 以前他僻处后山的南山居,是图个清净,另外也是尽量避着些何大勇等人,免得在前寨会有可能经常遇到,这些人找他麻烦。但现在自然就没这些必要了,而且他现在是寨子的掌权者,目前寨子里所有的剩余生还者也都是大部分暂居在聚义厅或分散在附近没被烧毁的房屋。他现在还住南山居,就离这边儿有点远了,不方便及时处理一些事情。 所以无论是为了这座练功房,以及练功房内的私藏宝库,还是为了居中方便管理山寨,他都很有必要搬入原属于朱雄的这座院子。 取出《五禽大法》放到地上后,勾陈又接着掏出火折子晃燃,便又开始灼烧书页,显出里面隐藏的真迹内容。 《五禽大法》的五禽分别对应人体五脏五行,一起始就是从炼化五脏精气入手,而且修炼时还需要存神观想所对应的禽鸟真形图。 这五禽真形图,便有记录绘制在书中,每只禽鸟都绘制的栩栩如生,宛似活物。而且绘制的非常详尽真实,好像每根羽毛、每个纹理都纤毫毕现。甚至看久了,还隐然能动,直如活物。 这五禽真形图绘制的这般生动鲜活,又言明了修炼之时需要配合存神观想所对应的禽鸟,自然是在修炼中占据了很重要的位置。 勾陈之前为了向苏云龙请教这《五禽大法》的内功修炼法门,之所以毫无戒备地就把自己抄录的手稿交给苏云龙观看,不怕苏云龙趁机记住后偷练,其中原因之一便是因为他在绘制手稿时并没有绘制这五禽真形图在内。 一来他是觉着没必要;二来则是前身的勾陈做为这古代士子,虽然也琴棋书画皆通,但《五禽大法》中所配的那五禽真形图,以勾陈目前所掌握的画功根本就做不到,想画也画不出来。就算勉强画出来后,也绝对没有了原本中的神韵,所以便也干脆没画。 这五禽真形图,显然是为了存神观想时所用。是怕后来的修炼者没见过这五种禽鸟,故而都做了详细的绘制。而存神观想之法,就是要能做到对原物越了解越好。 比如他存神观想勾陈上宫天皇大帝,就是按照自己前世记忆中所看过的诸多勾陈大帝的神像来进行,神形、服色等等,越详细越好,越详细也越有助于观想。所以《五禽大法》书中的五禽真形图画的这么详细生动,宛如活物,自然是为了方便修炼者观想。 《五禽大法》做为仙道武学,存神观想在其中占的比重肯定不少,而且肯定是很关键的东西。所以他之前给苏云龙看的手稿中缺失了这五禽真形图,便是苏云龙过目不忘,全部记住内容后偷练,缺失了这关键的东西,也就根本没可能练成。 其实勾陈也根本不担心苏云龙偷练,武功一道虽然讲究博大精深,有博采众家之长为所用的武学道理,但也讲究一个唯精唯专。太过博杂,便不如专精一门的好。尤其内功方面更是讲究精专,绝不能随便乱练,练多了容易会跟原本的功法冲突,那反而得不偿失。 这种道理,苏云龙做为内力境六重的高手,又是出身仙都派这种当世大派,肯定比勾陈更懂。 《五禽大法》的修炼,是按照金生水,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的五行相生关系来修炼。 首先修炼的禽鸟便是金所对应的白鹤,其次是水对应的玄象,然后是木对应的苍鹰,再接着便是火之朱雀,最后是土之金鹏,然后再形成一个五行真气的循环。 那时五行不断循环相生,真气雄厚异常,与人对敌时,完全不用担心真气的消耗。 而且这五禽的功法,单独拿出来其中一个也可以发展成为一套完善的功法。五个相加,自然修炼出来的内力与真气也就天然强过许多功法。 当然,修炼的进境与困难程度上肯定也不小。威力越大的武功,修炼起来也本就更难。 第二百一十七章 白鹤虚影 金肃清肺 勾陈此时,正是准备修炼白鹤篇的功法。 文字部分的功法口诀,他早已经全部提前背诵记住了,这时正以火折子炙烤着画有白鹤真形图的那张书页。 在火焰的高温炙烤灼烧下,上面隐藏的图像很快便显示了出来。火光之中,那只白翅黑颈黑尾羽的白鹤显得更加栩栩如生,仿佛在引颈高歌,展翅而舞。 长长的尖喙与锋利的鹤爪,仿佛是金属打造,就连身上的每一根羽毛也都隐隐闪着金属的光泽。耳边似乎还能隐隐听到那白鹤微微一动,发出金铁似的“铮”然声响。 勾陈从头到脚,一分一毫地仔细观看着这只白鹤,将其每个神态动作,乃至每个羽毛都刻印在脑海中。 观看了许久后,他熄灭了火折子闭上眼,然后调息入静之后,在识海中存神观想勾勒真形图上的这只白鹤。 他早有修炼存神之法的经验,这时观想起来,自然是驾轻就熟。而且这只白鹤的观想,要远比他观想勾陈上宫天皇大帝更加容易。 因为观想勾陈大帝,是全凭他前世的记忆。而有些记忆挺久远了,并不是那么清晰。不像观想这只白鹤,有非常逼真的真形图像为助。而且这白鹤真形图似乎也有加强观想的功效,只要仔细看上一眼后,一闭眼,脑海中就能自然出现这只白鹤的影像,良久方散。有这些帮助,观想勾勒起来自然也就更加容易。 约摸有半个时辰后,勾陈的识海中便出现了一只白鹤的虚影,在识海中勾陈上宫天皇大帝的座前翩然而舞。 不过这只白鹤刚观想出来,身形还显得很淡,不像勾陈上宫天皇大帝已被他观想许久,身影显得十分凝实。另外,这只白鹤对比起勾陈大帝的神像,也显得小了许多,就像是大帝座下一只侍驾的仙禽。 在识海中观想勾勒出这只白鹤虚影后,勾陈并不急着进行下一步修炼,而是继续观想蕴养了许久,直到这只白鹤的虚影又稍微凝实了几分后,他这才接着开始下一步的修炼。 五脏之中,肺属金,所以白鹤篇功法对应修炼的五脏便是肺部。 按照《五禽大法》白鹤篇中的功法口诀,勾陈接着意念一动,识海中的那只白鹤虚影便展翅跳出识海,下沉落入了肺部之中,在双肺间不住舞动游走。 这只白鹤于他识海中观想勾勒而成,本就是他灵力所化。所以在双肺中不住游走舞动,便也等于是在以灵力不断的炼精化气,炼化肺脏中的精气。 人体的呼吸系统便主要靠肺部来维持,也是以肺为中心来形成,而人要生存,最重要的便是要保持呼吸,每时每刻都离不开。吃饭进食,摄取身体所需的各种营养,少吃上一顿两顿,乃至饿个两三天,都不算什么要紧,仍然能勉强活着。可呼吸则不行,断开呼吸一两分钟就有可能直接死亡。 同时肺也是让人吐故纳新,维持身体新陈代谢的主要器官,吸入清气,吐出浊气。任何内功的修炼,也离不开呼吸的配合。 “火者,神也。炼精化气,必以神而驭精则精归源,又当久久以呼吸熏蒸,则精方能化为气……” 这是苏云龙教导勾陈《灵元功》时,那本《灵元功》内所记载的一句口诀,便是说明了呼吸在炼精化气过程中的重要性,呼吸也能够帮助炼精化气,两者要一起互相配合。 《五禽大法》最开始先练白鹤篇,修炼肺部,也是为了强化肺脏以及加强以肺为中心的整个呼吸系统,为以后的修炼打下坚实基础,能够更好的利用呼吸吐故纳新,并加强辅助今后的修炼。 有个成语叫“松鹤延年”,鹤在自然界中也是种长寿动物,甚至经常跟龟并提,所谓龟息鹤眠。许多人认为这两种动静能够长寿,与它们独特的呼吸方式有关。武学之中,便有不少研究与模拟这两种动物呼吸的法门,并以此为基础研创开发武学。 随着那只灵力观想所化的白鹤虚形在两肺中游走,勾陈的呼吸也开始慢慢变的更加深长。同时还变得更细,似乎细微不可闻,深细绵长,呼吸一次,几乎能抵得上平常的十次。 又不知过了多久后,他忽然开始呼吸加剧,呼吸的也更加浓浊,鼻中开始呼出了肉眼可见的灰白浊气。 忽然他张嘴咳嗽了一声,而且咳嗽的很响,似乎已不是肉体所发出,而是有种金铁碰撞交鸣之声,又好像沙子摩擦着金属一般。 他这剧烈的一咳,立即咳出一大口浓浊污血,他也立即随之睁开了眼来。睁眼后他又再次长吐出一口浊气,然后看了眼地上的那口浓浊污血,不由面露微微一笑。 他忽然咳出这口污血来,并不是因为修炼不得法而受了内伤,而是通过修炼洗涤净化了肺部,把肺部从出生以来多年积攒下的污浊清理出了一部分。 肺是人呼吸的重要器官,而空气中免不了夹杂一些灰尘等有害的气体与物质,并且许多都是肉眼不可见的。若以他前世地球的科技观来看,便是空气中也包含了许多肉眼不可见的细菌。这些东西在呼吸时虽然也有经过鼻腔的清洁与过滤,但还是有过滤不干净,导致被吸入肺部的。所以常年累月的积攒下来,便会导致肺部积攒下许多污浊杂质,并引起肺部的疾病与伤害。 此时勾陈通过白鹤篇的功法修炼肺部,咳出了这口污血,虽然还不能完全清理干净,却也是清理了部分出来。呼吸起来,立即感觉比以前更加轻松顺畅许多,整个人也因此感觉轻松了一大截。甚至呼吸进来的空气,都感觉比以前清新了许多。 再次深深呼吸了一口,长吐出一口浊气,勾陈便收功暂停了这次的修炼。 他这次的修炼,倒是没有立即修炼出白鹤篇所对应的金属性内力。但能够清理出肺部的一部分杂质,更加净化了肺脏,这对他来说便已是极大的好处了。 五行之中,金主清肃、敛降,本就具有清洁、肃降的作用,这也是属金的白鹤内力特性。当然,若用于攻击,白鹤内力也更少不了金的锐利与肃杀。 第二百一十八章 转换内力 勾陈这次的修炼,虽然并没有立即炼化肺脏的精气,但却把之前修炼《灵元功》打通一条手太阴肺经炼化出的内力全部转化为了白鹤篇的内力。 《灵元功》这门内功对十二正经的修炼排列顺序因为采用的是最普通与普遍的方法,所以修炼出来的内力也没有什么出奇之处,性质中正平和。这种内力的特性是修炼既慢,威力也不大。唯一的优点是可以循序渐进,不用担心走火入魔。另外则是练成之后,内力深厚悠长,耐力较久。 还有一个很有优势的特点,便是正因为这种内力中正平和,所以几乎不与任何内力起冲突,也可以在改换功法时迅速转换为另一种性质的内力。也正因为这种特性,这种武功在江湖上倒是也颇受欢迎,许多人都将其做为过度性功法使用。以后若能得到更高明的内功,转换功法时也会比较容易,不用太麻烦,转换之后的折损也较小。 勾陈这次的转换也是很容易,并没有起任何冲突。不过他把《灵元功》内力成功转化为《五禽大法》白鹤篇内力后,折损却是不小。原本的《灵元功》内力在转换为白鹤篇内力后,整体的量变少了许多。 变少的那部分,勾陈觉着应该不是全部折损。而是因为白鹤内力的性质更高,所以转换之后也就在某种程度上被压缩了。 同等量的内力,白鹤内力要远比灵元内力所能发挥出的力量更大,破坏力更强,这就是性质更高之处。 对此稍加猜测后,勾陈也懒得过于深究。接着收功站起身后,便转身往外面走去。 快走到门口处时,他直接以意念沟通,向把守在门外的朱雄与何大勇提前下了命令。等他走到门口处时,这两具僵尸刚好从外面把练功房的大铁门打开,将他迎了出去。而他在整个过程中,没有片刻停顿,双方配合得很好。 这也是对朱雄与何大勇这两具僵尸的一种练习,一般情况下,僵尸都是顶在主人前面。但如有特殊情况,主人也需要出战时,便需要让僵尸做到能够及时配合主人的任何命令与行动。配合的更默契,也更有把握反杀敌人。 练功房的大铁门一打开后,勾陈往外一看,但见外面竟然已是傍晚时分,太阳快落山了。 从他上午进来后,竟然一直待到了快晚上。这点倒也是十分出乎他意料,让他完全没料到,没想到自己在里面竟然待了这么长时间。 从他自己的感觉上来说,并没有觉着自己待了很长时间。没想到不知不觉地收功后一出来,竟然都快晚上了。也难怪有些武林高手一闭关就是几年、几十年。有时候一出关,外面都已经物是人非了。 在有了亲身经历后,勾陈对此便能特别理解了。这是因为他太过专心专注地修炼,完全忘记了时间流逝,所以并没觉着过去了很长时间。另外也是这练功房内没有任何窗户,无法通过外面的天光来判断大概是什么时间。所以无法从侧面判断,修炼起来太专心时又会忘了时间,也就经常会闭关练得没有时间概念,一出关往往好几年过去了。 勾陈这还是没有闭关,只是正常的修炼,若是闭关的话,恐怕更有些分不出来到底是什么时间,哪年哪月了? 勾陈在修炼之前,也曾对外面下过命令,不准任何人进来打扰。而他自己又练的太过专心,所以连中午饭也是忘吃了。 之前吃午饭时,小翠倒是有打算要给勾陈去送饭。但苏云龙也是练内功的,对修炼内功的各种情况都很了解。却是劝了小翠不用去,只需要等勾陈练完后自行出来就是。不然这时候去,很有可能会打扰到勾陈的专心修炼。 小翠在听了苏云龙的建议后,便打消了没去,相信了苏云龙这个内行人的建议,只等勾陈自己出来。 勾陈出了练功房后,转身命朱雄与何大勇把练功房的铁门关好,然后他转身上了锁,便带着朱雄与何大勇一路出去。 眼下他还没有吩咐小翠与院子里的下人正式搬家,所以目前朱雄的院子里仍是空荡荡一片,小翠等人都还在他的南山居。 出了朱雄的院子,勾陈在路过聚义厅时,又顺带到聚义厅里视察了一番,问询了下寨子内的情况,看他修炼的这段时间内有没有发生什么。得知一切正常后,他便向王庆等人问了上午苏云龙教导指点他们武功的情况。 王庆等人对此都是赞不绝口,连连称赞这位新来的“龙教头”果然武艺高强,只是随便指点他们一番,就让他们每个人都受益匪浅,各有不同程度的提升。至于对这位始终都戴着面具的“龙教头”到底是谁,众人心中虽有疑问,却是也都不敢多问。 其实有些聪明人与有心人,也能够大概猜出“龙教头”的身份。毕竟他们黑风寨这荒山野岭的,哪就会在这个关口忽然冒出一位内力境的高手前来投靠,做他们这么个破山寨的兵马总教头。人家堂堂的内力境高手,干什么不比干这个强,又何必纡尊隆贵地来当山贼寨子的总教头。 所以这位藏头遮面的“龙教头”不是别个,很有可能便是被勾陈所制伏的那个苏云龙,之前屠杀寨子的那个凶手。而苏云龙肯定是被勾陈用什么法术给控制住了,否则不会如此态度大变地忽然向勾陈效力听命。 在这个节骨眼上,这个龙教头的情况又这么特殊,实在是太巧了。 只是这些人猜到归猜到,却也不会带头点破,因为那对他们来说并没有任何好处,反而很可能会被勾陈杀人灭口。不点破的话,他们还能得到苏云龙这个内力境高手的指点,正是好事一件,何必非要去破坏这个。 至于因为苏云龙屠寨,导致寨子里死了那么多人,他们却是没有什么报仇的想法。他们都是做惯了山贼,见惯了死人的,并不觉着死些人算什么,就算之前是同袍,但他们是山贼,哪有那么多道义可讲。关键时候,当然还是先保自己的命重要。至于报仇,有能力的话可能会去报,没能力当然是有多远躲多远。不自量力的去报仇,难道怕死的不够快吗? 第二百一十九章 浮云居 离开聚义厅后,勾陈便直接回自己的南山居,回去后倒是刚好赶上吃晚饭。 晚饭时,勾陈食量大增,直吃了比平常多三、四倍的饭。他本来因为中午专心修炼,就错过了吃午饭。当时虽然不觉着,但收功出来后,立即就觉着饿了。 另外,也是修炼内功本来就会消耗比平常大许多,炼精化气中的精,就是人通过进食,从日常饮食中所摄取到的精华。炼精化气,炼化这些食物之精,自然就会消耗比平常要大,饿得快,吃的多。 练武的人,无论是练外功还是练内功,食量都会比普通人要大许多。就像此时坐在勾陈对面的苏云龙,饭量也同样很大,一个人吃的能顶五、六个成年壮汉。 有条件的武者,在这时可以吃些药膳或专门的丹药进补,进食后转化为精更快,量也更大,自然也就可以提供更多的精来炼精化气,修炼的速度与进境也会相应更快。而且某些药物转化的精气更容易被炼化,甚至有帮助修炼的效果。 不过这样的药物,自然也是十分难得,属于天材地宝,不是什么人都能吃得起与吃得到的。有时候就算你有能力与财力,但某些珍贵药物的采集本就是可遇不可求的事,本身量也不有会太多。所以要想得到这种天材地宝,不是看你实力与背后的势力如何强大,有时候真的是需要撞运气才能得到。 吃饭时,勾陈顺便在饭桌上宣布了,明日要正式搬入朱雄原本那座院子的决定。体会过在专门的练功房内修炼后,他立即便觉着自己的书房不能比了,远不如朱雄建的那座练功房安静与隔音。 听了他的这个决定后,苏云龙忽然开口道:“既然你明天要搬走,那不如把这里留给我吧,以后让我单独住这里,可以吗?” 勾陈闻言看着苏云龙略作考虑后,便立即点头道:“也行,你想住就住吧!” 有傀儡术对苏云龙的控制,他并不怕苏云龙能够逃走,所以倒也没必要非把苏云龙一直安排在他身边。让苏云龙单独居住,倒也能够给苏云龙多一些自由感,不会一直反抗他的控制。 御下之道,无非就是恩威并施。勾陈前世虽然并没有管过人,但道理他是懂的。傀儡术对苏云龙的强力控制,让苏云龙反抗不了,这是威;威有了,便也需要相应的施些恩惠。他要想真正的完全控制苏云龙,当然最好是能收心。 一直靠强力压迫,有时候也会适得其返。就像放风筝一样,有时候需要收线,有时候便需要松松线。要想风筝放得好,也需要技巧在内,这样才能一直控制在自己手中。 尽管以苏云龙对他的仇恨而言,恐怕很难靠他的一些小恩小惠化解,但尝试一下,也没什么坏处。至少也能够做到让苏云龙不再那么抗拒他的命令,让苏云龙开始尝试接受,这就是一个进步。 等时间一长,习惯成自然,苏云龙也就更加摆脱不了他的控制了。而且到那时他修为提升,对苏云龙身上傀儡术的炼制也会更进一步。 “多谢!” 苏云龙冒昧一问后,本来还担心勾陈不会答应。此时见勾陈竟然答应,在意外之余,倒是也不禁稍许生出些感谢来。口头上道谢了一句后,他接着又低头吃饭。 只不过短短两日,他当然不可能真的臣服于勾陈。但在反复尝试过确实摆脱不了勾陈对他施加的控制,最后只能是自讨苦吃后,他便也得学会与适应在这种情况下的生存。同时,也要为自己尽量争取更大的自由度。另外,只要不违反与触犯他的底线,对于勾陈的命令他也可以用相应更积极的态度来接受。 这样时间长了的话,说不定便有可能麻痹到勾陈,让这小子误以为真的把他控制住了,放松对他的监管与控制。那时候,说不定就能找到逃脱控制的方法。 两人此时表面上看起来和气,已能够做到和平相处。但实际上心里都各有心机,互有算计。 不过对勾陈来说,只要苏云龙摆脱不了他傀儡术的控制,一切算计最终对他来说都是无用的。苏云龙就算对他虚与委蛇,假意应承,表现出一副“听话”的样子也没用。 就算他真有可能被苏云龙表现的样子骗到,会放松大意。但只要他不解开苏云龙身上的傀儡术,苏云龙最终做的也都是无用功。在不解开傀儡术的情况下,苏云龙既逃不出山寨范围,也不能够主动攻击他。所以他就算再是大意,闭着眼睛在那儿任由苏云龙攻击,苏云龙最终的结果,也仍然不过是自讨苦吃。 吃过晚饭后,勾陈便又独自回了书房,继续仔细研读那本《五禽大法》。他今天的初步修炼虽然算是成功了,但还是有些地方并没有能够全部弄懂。另外他今天也只是练的白鹤篇,后面的功法还需要继续推导与研究。 等看到后半夜,所有人都睡着后,勾陈便收起《五禽大法》的真迹手稿,继续睡炼今晚的存神之法。 一夜修炼过去后,第二天一早吃过早饭,勾陈便命小翠去聚义厅传令,命王庆带些人过来,帮他搬家。 人多好办事,再加上他的南山居内也没有太多东西,却是赶在中午前便已全部搬完。 搬运书房内的书籍与重要东西时,则是由勾陈亲自收拾,不假任何人手。这里面有些东西很重要,他也不希望过手他人,由他亲自来做才最放心。 王庆带着人过来时,却是还向勾陈前来复命邀功。原来是他已命人把聚义厅的牌匾摘下,换上了勾陈昨日取名的“太极殿”。从今日起,这座聚义厅便正式更名为太极殿。 搬到朱雄的院子后,勾陈也为这处院子起了个名字,叫做“浮云居”。 朱雄的这座院子,却是本来并没有名字。朱雄这种大老粗,并没有为自己宅院取名的习惯。原本另外几位寨主的院子,也是基本都没名字。也就姜成的院子,被其挂了个“姜宅”的牌匾。 第二百二十章 长庆帮 搬入到浮云居后,勾陈重新选了一座房间做为自己的书房,然后便是归置自己原本书房内搬过来的东西。 一下午的时间,小翠等人也都是在归置其他东西,并重新划分各自的房间。 另外,朱雄原本的这座院子要比勾陈之前住的南山居大了许多,所以小翠又另外挑选了些人手补充进来。不然光是原本的那些人,每日打扫院子的人手也不够。 这些一应杂事,勾陈全都丢给了小翠,他却懒的管这些。南山居那边,他也交代小翠给苏云龙留下了两个丫环,照顾苏云龙平日的起居饮食。 下午收拾归置完搬过来的东西,入夜吃过晚饭后,勾陈吩咐了小翠一声,便又钻进了练功房内去修炼。 练功房内他昨天吐出的那口浓稠污血,自然是早有派人打扫。在上午搬过来之前,小翠就早有张罗人手对整个院子进行了一遍大扫除。这几日院子里没人,自然也是没人打扫。 当晚的修炼,勾陈前半夜修炼《五禽大法》的白鹤篇,到后半夜则转为修炼存神之法。 第二日一早收功出去后,吃过早饭,勾陈命人叫过王庆问了下寨内没出什么事后,便又继续钻进了练功房修炼。 眼下寨子里也确实没什么大事,除了继续清理收拾烧毁的房屋外,便是苏云龙教导指点王庆这些剩余贼兵的武艺,提升实力。眼下寨内实力大损,自然是以休养生息为主。 鉴于现在的人手不够,勾陈还命令把原本寨内监牢里关押的所有人全都释放了出来。 这些大部分都是被掳上山来的良民,或是打劫的过往客商,有些坚决不肯从贼的,便一直关押起来,平常也当作苦力驱遣干些重活。至于寨子里原本犯事被处罚关押的贼兵,倒是不多。 整个牢房内关押的人其实也没多少,总共也就十来个,放出来也是杯水车薪,增添不了多少人手。好的一点是,这些关押进去的都是男性,而且大部分都是青壮。所以增添的人手虽然不多,但劳动力却是能提升不少。 这些人被放出来后,倒是还有些不服。尤其是得知了现在黑风寨又经历了一次大难,损失很大,便有不少起意想要逃跑的。甚至其中里面有个是原本寨中贼兵的刺儿头,且武功也不弱。出来后得知现在是勾陈做了事实上的寨主,还大言不惭地认为勾陈一个文弱书生担不了这个位置,想要夺权自命为寨主。 但放出来的这些犯人加起也不过就十几个,何况他们本身也并不团结,分成了山下良民与原本的贼兵两派。而贼兵中被犯事关进的并不多,人手更少,所以那个不服勾陈做寨主的刺儿头能挑动起的人也就更少。 而寨子里经过苏云龙的屠寨后,虽然贼兵损失最大,死的都不足一百个了,却也到底还是有几十人。 而且这几十人也有些优胜劣汰,能逃过那日苏云龙的追杀最后侥幸活下来的,本身的实力也都不太差。 所以有这几十名贼兵镇压,那个被从牢中放出来的刺儿头根本就翻不起任何浪花。都不用苏云龙这位新任的山寨兵马总教头出手,王庆直接带着几个贼兵就把那个刺儿头与其身边的几名追随者全部打趴下了。 暴揍了一顿后,这些人便立即认怂地乖乖听话,被安排了去干活。这几个被打了一顿,轻易镇压下去后,另外的山下良民一派自是更不敢有什么不服,也是立即乖乖听命地拿上了工具去干活。 今日修炼到中午的时候,勾陈倒是有记着中午出来吃饭。只是他在练功房里也掐不准具体的时间,等出来后也是错过午饭点,到了下午了。 不过这对他来说自然也是没什么,他一声令下,小翠自然是立即安排厨房去为他做饭,很快就整治好了一大桌饭菜。 “禀军师,有人闯进了寨子!” 勾陈正在饭厅中吃饭时,忽然有一名亲兵一路小跑地进了院子,向勾陈下跪禀报道。 “哦,是什么人?”勾陈一听,立即问道。果然跟他猜的一样,黑风寨经此大难后,一旦消息被传开,绝对免不了会有人动起心思,前来趁火打劫,想要捡些便宜。 “回军师,暂时还不知道什么人?”那亲兵闻言后答道,“王统领发现有人闯进来后,就命我前来禀报军师了,还没摸清是什么人。” 说罢顿了一下,又立即补充道:“王统领已经跟龙教头前去处理了,应该很快就有消息。” “哦!”勾陈听罢点点头,又继续安心地吃饭。 既然苏云龙也跟着过去了,那只要来的不是武功更高于苏云龙的内力境或以上高手,就绝对不会有什么问题,根本用不着他出面,苏云龙一个人就绝对能拿下。 果然,他这边接着吃了没多久后,便又有一名亲兵赶了过来向他禀报,说是龙教头已经与王统领将闯进寨子来犯的敌人拿下,并且已经问清楚了是什么人,说是长庆帮的人。 “长庆帮?”勾陈闻言,稍微有些意外,但随后再一想,却又觉着也是在情理之中。 这长庆帮乃是长庆县本地的一家帮会,也是长庆当地最大的一家本土帮会,直接就以县名为名。长庆帮的帮主,名叫苗峰,是一名外力境八重的高手,还有个诨号,叫做“开山手”,据说是练了一手开山掌,能开山碎石。当然,以他的实力,也就只能做到碎石,远远还开不了山。 黑风寨跟这个长庆帮,以前却是也打过些交道。这长庆帮做为长庆县内的一家帮会,却是黑白两道通吃,在官府那边也颇混得开,有些关系。 这种人混江湖,最主要的目的也不过就是求财。所以朱雄做寨主时,花了些重金笼络,跟这苗峰交好,有时便能通过苗峰打听到长庆县官府内的一些内部消息。有时也会托这苗峰帮着销赃,有些东西他们是山贼,不好直接进城变卖脱手,便会交给这苗峰。长庆帮做为本地的帮会,自有其门路。 当然,做这种也不会免费。每次帮忙销赃,都会相应抽成收取些费用。 第二百二十一章 少帮主苗人杰 长庆帮帮主开山手苗峰是外力境八重的高手,其下还有副帮主以及各分堂分舵的堂主、舵主,帮中还有供奉的长老,也都武功不弱。据说其帮内有位供奉长老,已是外力境九重绝顶的高手,常年闭关,正在冲击内力境。一旦能突破内力境,长庆帮的实力会更提升不少。 若论明面上的帮众数量,长庆帮可能并不如黑风寨与天马寨多,但其整体实力却要强过这两寨。另外那些帮众数量都只是明面上的,暗地里偷偷隐藏的还不知道有多少。况且这还是没加上帮众的家属人等。黑风寨与天马寨若减去寨内的妇孺老弱这些非战斗人员,其实能战的也不过就五、六百之数。 不过长庆帮的整体实力虽然强过黑风寨与天马寨,但强出的也并不是太多,再加上双方的追求与经营模式根本就不同,所以长庆帮也没想过要对付与剿灭这两家山寨,而是采取的合作模式。大家混江湖的,大部分不过是求财而已,有能一起发财的生意最好,何必非要结什么生死大仇。 长庆帮帮着这两家山寨销赃,相应的长庆帮的生意若从这两家山寨路过,黑风寨与天马寨也都不会打长庆帮的主意,方便的话,反而还会帮着看护一下。若是有什么镖局之类在这条道上失了镖,没有关系拜山门的话,也可以请托长庆帮出面转圜,帮忙联系山寨,坐下来谈条件。 山寨打劫基本就上就是收过路费,只要过路费给的足够,也不会特意为难,非动刀枪。长庆帮则是在长庆县城内收保护费,县城内的许多店铺都需要给长庆帮交保护费。长庆帮自己也有许多生意,尤其是青楼、赌馆这些捞偏门的暴利行业。 长庆帮做为长庆县的本地帮会,当然对长庆地面上的消息特别灵通。黑风寨山头起火这等大事,他们肯定能探听到。 若是黑风寨属于之前全盛之时,长庆帮自然不会随便打黑风寨的主意。但眼下黑风寨出了事,如果真是寨内遭了场大难,他们自然也乐得捡场便宜。 “长庆帮来了多少人?带头的是谁?”听闻闯寨来犯的是长庆帮后,勾陈略作思忖一番,立即问道。 “回军师,长庆帮没来多少人,也就十几个,领头的是长庆帮少帮主苗人杰,苗峰的儿子。”那名亲兵闻言后,立即答道。 “苗人杰?”勾陈闻言点了下头后,道:“先把他们都带过来。” 对于这个长庆帮,勾陈除了听说过帮主苗峰外,对其他人的了解倒是并不多。虽然黑风寨也跟长庆帮打过不少交道,但之前山寨的对外联络之事,一直都是由姜成主持。 朱雄与姜成的分工,基本上是一个主内,一个主外。朱雄负责统领坐镇山寨,对外联络、探听各方消息之事,则是一直由姜成负责与主持。所以跟长庆帮打交道最多的,正是黑风寨原本的这位二寨主。但现在姜成已死,山寨内其他人对这长庆帮的了解也就不多了,偶尔听来的消息,也大部分是道听途说。倒是长庆帮的帮主苗峰,却是曾有次来过黑风寨做客,亲自跟朱雄谈件事。 但苗峰那次也没多带什么人手,更没多留。只是在寨子里喝过场酒,然后谈完事便立即告辞离去。 不过苗峰来黑风寨作客的那次,却是勾陈还没上山之时,所以勾陈也没面见过这位长庆帮的帮主,只是在上山后,后来听人提起过。 “是。”那名亲兵闻言答应一声后,便立即领命而去。 接着没过多久后,苏云龙与王庆便带着十几名贼兵,押着一行十几个人过来。 这些被押的人中,为首的一个是名年约二十五、六,看起来颇有些英气的青年。虽已成阶下囚,但看起来却还是头颅高扬,一副十分不服气的样子,过来的一路上,还一直骂骂咧咧的。 这青年一身锦衣华服,束发的头绳上还镶着块美玉,光是一身行头便已是价值不菲。勾陈一瞧,便猜此人定是那个长庆帮的少帮主苗人杰无疑。 除了这苗人杰外,剩余的所有长庆帮弟子,却是都被绳索捆绑了起来。不过这苗人杰虽然没被捆,但双臂瞧起来却很不自然,走动时并没有随着身体的前行自然摆动,而是下垂耷拉着在那儿晃动,似乎根本控制不了双臂。 勾陈一瞧便知道,这应该是被苏云龙封了其双臂的穴位,所以双手已无法自由活动,等于暂时双手被废。而点穴这项独特的技能,也是只有内力境的武者才会,因为点穴封脉需要以内力封锁被点穴之人的经脉与穴道。没有内力的外力境武者,根本就做不到。强行用力,只能是把人双手打残。 看着苏云龙与王庆等人押着苗人杰一行人走进饭厅后,勾陈仍是据桌吃着饭,并没起身。等他们进来后,勾陈才放下碗筷瞧向苗人杰含笑问道:“想必这位便是长庆帮的少帮主苗公子吧?” 苗人杰进来后,自然也是早就有打量勾陈,这时闻言又再瞧了勾陈一眼后,十分倨傲地昂首道:“既然知道我是谁,那还不赶快把我给放了?就你们黑风寒眼下这情形,都快自身难保了,竟然还敢招惹我们长庆帮?” 勾陈闻言夹了口菜继续吃着,等咀嚼完咽下后,这才看着苗人杰说道:“我可没招惹你们长庆帮,眼下这儿是黑风寨,并不是你们长庆帮的地头。你们不请自来,并且未得允许就擅自闯入,这却倒是谁招惹谁?” 苗人杰道:“我那是在外面叫了半天没人应门,才进来看看情况。我们帮中有人回报说,三日前看见黑风山上起了大火,而且正是黑风寨的位置。我们长庆帮跟你们黑风寨之前一向交好,我爹得知了这消息后,担心黑风寨出了什么事,便命我带人过来查看情况,探询黑风寨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没想到你们倒好,我一进寨子,你们不问青红皂白就先攻击我们,这可真是好心当作驴肝肺了。” 第二百二十二章 送上门的肉票 苗人杰的话倒是也不假,在他上山之前,其父苗峰确实有跟他这么交待过。 只不过他这话说的并不完整,苗峰对他的交待是视情况而定。如果黑风寨残余下来的实力还不弱,凭他对付不了的话,就这样说,说只是念着两家交好,过来探查情况的,别无他意;但如果黑风寨残余下的实力凭他以及所带的人手就能够应付的话,那就会直接开始搜寻掠夺黑风寨内的剩余财富与一切有价值的东西。 而若是遭遇前一种情况的话,只要他这么说,凭着长庆帮的威名与面子,黑风寨肯定也不敢为难他们。然后苗人杰就可以在接触的机会中判断黑风寨的残余实力如何,等回去后再带上足够的人手与高手再度前来。 所以苗人杰来这一趟的目的,确实是以打探黑风寨的虚实为主。只是他说什么也没料到,才刚进寨子不久,话都没搭几句,就直接被苏云龙给拿下了。 “是吗?”勾陈闻言边吃着饭,边抬眼看着苗人杰。对苗人节的话,他自然是不会轻信。何况有苏云龙这位内力境六重的高手在,他也完全不惧长庆帮这么家小县城的帮会。 就算整个长庆帮的实力比全盛时斯的黑风寨都强又能如何?凭苏云龙的本事,便是全盛时期的黑风寨,苏云龙也照样能从上杀到下地完成屠寨。 外力境与内力境的差距本就极大,更别说苏云龙都已是内力境六重的修为了。就算长庆帮最强的那位外力境九重的长老能够成功突破到内力境,也照样不是苏云龙的对手。 而勾陈这还是没加上自己以及寨中的剩余人等,加上的话,再来一个长庆帮也照样敢挑。 “没错,快把我放了。”苗人杰闻言,抬头俯视着勾陈,大声道,“刚才我在路上已经听说了,你们寨主朱刚也被人杀了,现在就你一个不会武功的小军师在这儿撑着。我看不如干脆带人一起投靠我们长庆帮,反正你们黑风寨毁成这样,也没守着的必要了。” 勾陈闻言,也并不意外苗人杰会知道之前的黑风寨已是朱刚做了寨主。半个月前的姜成叛乱一事,长庆帮肯定也有打听到,甚至当时逃走的姜成手下人马中,都很可能会有去投靠长庆帮的。毕竟姜成那边一向跟长庆帮打交道多,所以其手下若想找人投靠,肯定也有人会想到长庆帮。 说不定那时,长庆帮就已经有趁火打劫的心思了。只不过是因为离的更近的天马寨反应更快,率先赶了过来收伏,所以长庆帮也不想为此再跟天马寨对上。但眼下连天马寨也毁了,长庆帮得知消息后,自然是两边都要捡便宜。 距离天马寨更近的金泉县内,却是没有发展出长庆帮这样的当地第一大帮会,而是多方小势力盘距,互为平衡。所以金泉县那边,只要长庆帮派人过去打声招呼,估计金泉县当地的帮会势力也不敢动长庆帮口边的肥肉。当然,金泉县官府那就不一定了。 不过勾陈眼下并不关心天马寨那边的情况,他也没想过要去对天马寨趁火打劫。对他来说,只要能继续守好眼下的黑风寨就已知足,他目前只是需要一个平稳的环境安心修炼。至于对外扩张发展,他暂时却没这心思。 “我觉着有必要。”勾陈闻言笑笑,举杯喝了口茶,“我们寨子的事,就不用苗公子操心了,我自有打算。至于放了苗公子,也不是不行,但却需要令尊亲自来接。正好我也有件事要请苗帮主帮忙,就请令尊来走上一趟吧!” “姓勾的,你什么意思?”苗人杰一听,立即面色一变地问道。 “我姓陈,苗公子记错了。”勾陈提醒了苗人杰一句,心中却是暗道自己猜中了,看来果然是有姜成的手下投靠了长庆帮,否则苗人杰应该不知道他的姓名才是。 从前身被朱雄掳上山起,到现在也就将将快满一年。而在这期间,他虽有军师之名,却基本上都是帮朱雄处理寨中内务,所以也一直声名不显,并没对外传出什么名声去,朱雄也没对他大肆宣传过。所以外人知道他,尤其知道他具体姓名的,应该很少。当然,也不排除长庆帮确实消息灵通,甚至都很有可能在黑风寨里埋下奸细,所以才能打探到这点。 “我甭管你姓勾还是姓陈,你最好马上把我放了,不然我爹绝饶不了你。”苗人杰闻言,却也懒得跟勾陈计较这个,立即疾言厉色地大声喝道。 勾陈一笑,继续吃着饭,“我这不是正要请苗帮主来做客吗!”说罢摆摆手,向王庆吩咐道:“把苗公子请下去,剩下的都留下。” “是。”王庆闻言应了一声后,立即一抬手,便有两人上前拖着苗人杰下去了。 苗人杰一见又是大声喝骂不止,还抬腿欲踢地想要挣扎。但才刚一抬腿,旁边的苏云龙便已抬剑连鞘一点,又分别封了苗人杰的双腿穴道,立即四肢都等于被废,被勾陈的两名亲兵给拖了下去。拖下去的过程中,苗人杰又是喝骂不止,但早已无人理会。 等苗人杰被拖下去不见了人影后,勾陈抬了下筷子,指向苗人杰被绑的那些手下,道:“把这些人都放了。” 王庆一听,便又命手下解开这些人身上绑缚的绳索。等解开后,勾陈对这些人说道:“回去告诉你们苗帮主,说我陈子虚请他上山做客,务必三日内前来赴约,过期不候。三日内不来,后果自负。另外,上山时让他带一百石粮食,再带一百个青壮劳力与工匠。至于他自己还想带多少人,那也随他便,反正我要求的,他必须带上。否则你们这位少帮主的生死安危,就请他多考虑考虑。” 说罢之后,勾陈也不等这些人回话,便向王庆道:“行了,送他们出寨。” “是。”王庆又答应一声,便立即率领手下押着苗人杰的这些手下出去了。 其实让人回去通风报信,只需要放一个回去就行了。但眼下寨子里正是人手紧缺的时候,把这些人全都留下的话,却是还得分出更多的人手看押,另外还得多管十几人的饭。所以他只是留人了苗人杰。 第二百二十三章 苗峰 勾陈虽然已决定不再行黑风寨的旧事,不当山贼,不干下山打劫的买卖了,但长庆帮派人来探查黑风寨的虚实,却偏巧来的是帮主苗峰的儿子。这就等于是送上门来的肉票,不顺手做上一票干回绑匪,他都觉着实在是有点儿说不过去。 不过他现在却是不缺财物,直接勒索金银财物并没什么用,便直接要了目前最需要与最实用的。 眼下寨子里最缺的就是人手,所以他直接就要了一百青壮劳力。而苗峰若上山,带的人肯定会只多不少,所以劳动力这方面就能迅速解决,帮助黑风寨清理收拾烧毁的房屋,还有疏通前寨门。至于粮食寨内目前虽然并不缺,甚至算绰绰有余,但能够补充一点儿当然也更好。手里有粮心不慌,这方面当然是多多益善。 这世界的一石相当于一百斤,一百石也就是一千斤,其实并不算多。但勾陈却是担心要的更多,长庆帮那边收集与运送也有点麻烦,怕是三天可能赶不及。一千斤正好,一百个青壮劳力,一人背负十斤都能很快运送过来。而对一个青壮男姓来说,背负十斤重量,根本不算回事。 处理了苗人杰的事后,勾陈便接着吃饭。吃完饭后,他出去视察了下寨子,看了看清理烧毁房屋的进度,顺便当作散步消食。然后回来后,便又钻进了练功房去修炼。上午的修炼与下午的修炼中,他又分别吐出了口浓稠污血,再次清理出了一部分肺部杂质。 当天晚上,勾陈也没出练功房,又在练功房内修炼存神之法。第二天早上收功,吃过早饭后,他却是没再接着进练功房修炼。而是在书房中绘制符箓,他之前的存货如赶尸符、傀儡符、定身符等都消耗了不少,正好需要补充一批。 另外,他也是顺便等待长庆帮帮主苗峰的到来。如果苗峰真的很疼爱其子苗人杰的话,绝不会拖时间多等两天,绝对是能多快有多快地迅速调集人手与粮食。而以长庆帮的势力,绝对可以在一天之内就把这些迅速调集筹备齐全。 勾陈眼下画符补充自己的存货,也是正好为苗峰的到来而预备。虽然有苏云龙在,根本用不着他出手,他也没打算要出手,但总要有备无患,以防万一。万一这个苗峰真有可能请来一位不下于苏云龙的内力境高手,那到时可就需要他的出手了。 黑风寨眼下的高端战力,除了他自己外,就是苏云龙与朱雄、何大勇这两具僵尸。所以对方如果能有人把这三人都缠住的话,就必须他亲自出手不可。否则只凭王庆等人,绝对不可能拦得住长庆帮剩余人手的出手。 巳正时分时,一名亲兵向勾陈赶来禀报,说上山的路上出现了一队人马,打的正是“长庆帮”的旗号。 “果然来了!”勾陈心中暗道了一句,绘完了手中正绘制的一个符箓,然后将所有已绘好的纸符装到身上,便搁笔挥手道:“走!” 他早有预料到苗峰今天就会赶来,所以一大早就已命王庆带着人到前寨的寨墙上守着了。 这几天因为寨内人手紧缺,无论前寨还是后寨,他都没命人守门。后寨那边,通常都没有什么危险,基本没人能从后山上来,威胁也无非是些野兽。而前寨则是因为已被断龙石堵死,也没守的必要。至于能施展轻功进来的高手,有苏云龙在,也不怕对方进寨能造成什么大的破坏,所以也没必要浪费人力去守。 但今天要等长庆帮,却是有必要派人守一守了。但守这个却不是防备长庆帮忽然攻打山寨,只要苗人杰还在他们手里,苗峰为了自己这儿子,也不会一来就轻易率兵攻打。所以勾陈派人在寨墙上驻守,更多的是为个仪式与架势。反正就凭寨子里现在的这点兵力,要守寨墙也是根本守不住,只能全倚仗苏云龙这高端战力对敌方的碾压。 勾陈出门之后,一直守在他书房门口外面的朱雄与何大勇这两具僵尸不需吩咐,便立即跟在了勾陈身后。那名前来禀报的亲兵,自然也是随后紧紧跟上。 等一起赶到前寨,上了寨墙后,勾陈抬眼一望,但见上山的那唯一一条山路上,果然是有队长长的人马正在打马赶来,队伍的前面挑着一杆大旗,上面也果然正是“长庆帮”的旗号。 王庆在寨墙上一望到这支队伍的旗号后,就派人去向勾陈禀报。所以等勾陈带人赶来时,长庆帮的人马却是还没有完全赶到寨下。 不过此时也距离不远了,勾陈站在寨墙上没等多久后,便见当前的十数人已是脱离队伍,迅速打马疾奔而至。而这十数人的队伍中,除了有打着“长庆帮”的那面旗号外,还另外打着一杆“苗”字云底的大旗,正是长庆帮帮主苗峰的旗号。 苗峰是个一副精悍样子的中年人,身穿一身劲装华服,身材高大雄壮,一双手掌比寻常人显得更加宽大粗厚,颌下蓄着一圈短须,根根如似钢针也似。 “这位想必便是勾陈勾军师吧?” 苗峰带着先头十数人打马疾奔赶到寨下后,向寨墙上望了一眼,便立即一双虎眼瞧向了勾陈,眼露煞气地略作打量后,拱手问道。 勾陈在上面闻言微微微一笑,回道:“苗帮主却是记错了,敝寨没有什么姓勾的,在下姓陈,名子虚,目前添为这寨中的军师。眼下寨主遭遇不幸,这寨子目前也是在下暂代寨主之职。” 苗峰闻言,见勾陈不肯承认身份,坚决要用陈子虚这个化名,却是也不点破,哈哈一笑后,立即顺着说道:“那看来确是苗某记错了,或是听人说错了,还请陈军师勿怪!” 勾陈回以一笑,道:“没关系,苗帮主以后记对了就行。咱们以后,也少不了要常打交道。” “说得是!”苗峰又是哈哈一笑,直接开门见山地道:“却不知小儿何在,还请陈军师请出一见?” 第二百二十四章 追风刀 破风剑 “这事不急,我保证令公子毫发无伤。”勾陈闻言回了一句后,向苗峰问道:“不知我要的东西,苗帮主可备齐了?” 苗峰抬手指了下自己身后的队伍,道:“就在后面。不过苗某总要先确认了小儿无事,才能交付。” “也好,就先让苗帮主父子见上一面。”勾陈闻言往后面望了一眼,确实有瞧到几辆马车拉着货物,另外后面的人数也确实不少于一百人,料苗峰也不会为此弄虚作假,除非真不拿儿子的命当回事。 说罢后,他便抬手命王庆去传令,派人去把苗人杰带过来。 苗峰见勾陈答应肯让他先见儿子,稍松了口气后,立即皱眉不解带着些质问地问道:“陈军师,朱寨主在时,我长庆帮一向与你黑风寨交好,从未起过龌龊。几日前我听闻出身附近村子的帮中兄弟说,黑风山头起了大火,且正是黑风寨的位置,因担心黑风寨出事,故特命犬子带人来打探情况。此皆是出于一片好意,不知何故让陈军师生了误会,竟然无故扣押犬子,还对我长庆帮行此勒索之事?” “苗帮主这话可说重了。”勾陈闻言摇摇头,笑吟吟地道,“在下也是全出于一片好意,想请苗帮主上山做客。只是怕苗帮主贵人事忙,不肯答应,所以才先留了令郎小住。至于请苗帮主多带些劳力与粮食,那也实在是无法,只因寨中这些紧缺,所以只好请苗帮主帮衬帮衬。既然咱们两家以前一直交好,都是好朋友,想必苗帮主也不吝帮敝寨这点小忙儿?” 苗峰闻言,立即不由心中破口大骂。这小子摆明了是绑票后敲诈勒索,竟然还能说得这么冠冕堂皇,还帮点小忙,这他妈也叫小忙?果然不愧是读书人,简直能把黑的说成白的。 可他肚子里再是大骂,面上却不敢有丝毫表现,反而还只能赔着笑地点头道:“应当的,应当的,陈军师有困难,应该早跟我说。” 此时宝贝儿子的命还在人家说里捏着,他却是哪敢表现出来说真话,真的对勾陈破口大骂,只能是心里强压下这团火气,然后在面上强装出一团和气来。 勾陈闻言笑道:“苗帮主果然是爽快人,好朋友。以后有什么困难,我一定会跟苗帮主提。” 苗峰脸上的笑容,不禁变成了苦笑。 “小辈,莫要欺人太甚,快些把人杰放了,不然老夫定与你不休。”忽然苗峰身边一名须发皆白,但瞧起来却是老当益壮、龙精虎猛的老者圆睁怒目,瞪着勾陈大声喝道。 别看这老头年纪大了,但却是中气十足,声如洪钟。此时高声呼喝,山中竟然还隐隐有些回声响应,嗡嗡作响。 “这位是……”勾陈看着这老头向苗峰含笑问道。 苗峰此时带着上前的这十几人,当然都不可能是庸手,光看其中几个的形象打扮还有身上的气势,都绝不可能是苗峰的亲兵护卫。勾陈当然也早有注意到,只是还没来得及多问。 “这位是我帮中的长老,追风刀彭林彭老前辈,也是小儿的师父。”苗峰闻言,立即指着这气势慑人的老者向勾陈介绍道。 “哦!”勾陈闻言,却只是含着笑淡淡一点头,“我听说长庆帮中有位外力境九重绝顶高手的供奉长老,想必便是这位彭前辈吧,没想到原来还是苗公子的师父,苗公子昨日却是没提。” 关于这彭林乃是苗人杰的师父,苗人杰昨天确实没提。当然,也很有可能是后面准备说,但勾陈压根没听,直接派人给拖下去了。 “没错,正是老夫。”那彭林闻言,又是大声喝道,“既知道老夫的名头,还不快快把人杰送还,再磕头赔礼道歉,不然老夫踏平了你这黑风寨。” “没想到彭前辈的名气大,口气更大。不知是否活的太久了,有些不知天高地厚。”勾陈一点儿不在乎彭林威胁地笑道。 “小辈找死!”彭林一听,立即戟指着勾陈怒声大喝,声音比之前的更大,简直让人有些震耳欲聋,山中的回声也变得更响。 “彭长老息怒,且稍安勿燥!”苗峰连忙在旁边劝道。也不知道是真劝,还是假劝,故意一个装白脸,一个装红脸。 但无论他们耍什么把戏,唱什么脸,勾陈也都不在乎,闻言揉了揉耳朵,看向下面的苗峰与彭林道:“我也给二位介绍一位我寨中的重要人物……”说罢,抬手指向身旁的苏云龙道:“这位是我新延请的寨中兵马总教头,龙教头。江湖上也有个名号,叫作破风剑。说来也巧,正好跟彭老前辈的名号相近,两位应该多亲近亲近。” 苏云龙在旁边一听,不由满脸无奈地转头瞧了勾陈一眼,他什么时候有这破风剑的名号,明显就是勾陈现起的。 彭林一听,则是再次勃然大怒。他也明显听得出来勾陈叫的这个什么龙教头的名号,根本是现起的。他叫追风刀,这小子就故意起个破风剑,明显是专门针对他的。 “小辈欺人太甚!” 彭林这回再也忍不住,一声怒吼,没等旁边的苗峰反应过来,就已用力一踏脚下的马镫,飞身向寨墙上直跃而起。 他方一跃起,身下的那匹马便立即一声悲鸣,口吐鲜血地趴倒在地,可见他这一跃起的用力之大。 不过这也正是外力境高手施展轻功的弊端,在外力境阶段的轻功,基本就是完全凭借的本身力量与弹跳力来纵起飞跃。更多靠的是力量,虽然也有些技巧在内,却玩不出太多花样。要想跳得更高,就需要用更大的力量。能做到平地纵掠一跃三、四丈,但却谈不上是身轻如燕,完全凭借的是弹跳力与爆发力。 只有突破到内力境,拥有内力后,那才能做到身轻如燕,提气轻身,施展出来的是真正的轻功。而且有内力的运转变化,也能把轻功施展出更多技巧,玩出更多花样来,远非外力境的轻功可比。 第二百二十五章 一剑劈落 你究竟是谁 彭林外号叫追风刀,自然是说明他刀法极快。而刀法快,轻功与身法自然也绝不会差了。否则身法跟不上刀法,互不配合,那刀法再快也是发挥不出威力来。 所以彭林这一跃起,也是速度极快,如风一般。然后只在寨墙上借力点了一下,便翻身直上寨墙。半空中他腰间寒光一闪,“唰”地一声,便是一把寒光四射的宝刀掣在手中,当头一刀向勾陈劈落。 只是他速度虽快,却也就是在外力境中称雄,在苏云龙这等内力境高手的眼中,也就只是一般。在他这一刀向勾陈劈落之时,便见眼前人影一闪,戴着面具的苏云龙已是如移形幻影般瞬间出现在他眼前,然后也是寒光一闪,长剑出鞘,一剑向他头顶劈落。 苏云龙这一闪而至时,位置已是比彭林偏高一些,这一剑劈落,也是居高临下,而且速度比彭林更快,力量也比彭林更大。 彭林见状,大吃一惊的同时,再顾不得去劈勾陈,立即连忙收刀回架,挡住苏云龙的这一剑。 “当”地一声金铁交鸣大响,彭林脚还未沾上墙头,便已被苏云龙连人带刀一剑劈落地栽了下去。 半空中他也拿不住势子,又是手舞足蹈大声惊呼地直往寨墙下的壕沟里跌落。好在他落至壕沟内后终于反应过来,连忙双脚一蹬,蹬住一边的沟壁,然后双手举刀往头顶一刺,刺进了另一边的沟壁,整个人打横卡在了壕沟中,避免了继续跌落到下面的木刺上。 若这一下跌落下去后,就算外力境九重绝顶的炼体之强已是堪比横练功夫,能够刀枪不入,抵挡普通的刀剑。但这么高的高度跌落下去,怕是也仍会受伤不轻。 旁边的苗峰也是完全没料到眼前这幕,本拟彭林这位本帮的第一高手出手,只差一步就能跨入内力境的外力境九重绝顶高手,对付一个不会武功的文弱书生,绝对能够手到擒来。就算那勾陈身边还有几个高手,料来也绝不可能是这彭老爷子的对手。却不承想勾陈刚才介绍过的那个年纪轻轻的龙教头,却竟是一剑便将彭林劈落。 虽然此人也占了居高临下的优势,以及彭林尚脚没沾地,无处借力,但能够轻易一剑便将彭林劈落,险些吃了大亏,也可判断出此人绝对是位高手。而彭林已是外力境九重绝顶的高手,比彭林还要更高强的,那自然便是内力境了。 而此人年纪这么轻,就已是内力境的高手,岂非就是那种一起始就能靠直接修炼内功入手的万中无一的练武奇才? 苏云龙脸上虽然戴着面具,但并不是遮起了全部的脸,而是只遮了大半张。下面的嘴部与下巴位置都在外裸露着,这样可以方便他戴着面具也能进食与饮水,能一直戴着,不用因为吃饭与喝水就摘下。 至于朱雄与何大勇的鬼脸面具是遮住了全脸,那是因为这两个已被转化为了僵尸,根本就不需要进食吃饭,所以遮挡住全脸一点儿也不碍事,只需要露出双眼的位置即可。 所以苏云龙既没遮住全脸,旁人还是可以通过他露出来的下巴与嘴部位置来判断出他的大概年纪。 从露出来的那小半张脸判断,苗峰一眼就能看出苏云龙分明还很年轻,连胡子都没怎么长。 当然,也不排除有那种绝世高手,能够修炼到返老还童的地步。但若真是这种高手的话,眼前这人只会更加恐怖,强大的远超出他的想象。所以他宁愿相信第一个,也只有第一个方才靠谱些。 就算勾陈身边的那“龙教头”真是能够直接修炼内功的万中无一练武奇才,可就算再是稀少,也终究是存在。而且把人口基数扩大的话,天下这么大,人口这么多,对比起来这样的人其实还是不少,能够遇到的机率也就大了许多。 但若是第二种可能性的话,不说修炼到能够返老还童本就是一种传说中的境界,可就算真的存在,能修炼到达者想必也会比能够直接修炼内功的练武奇才更少,遇到的机率更小。 苗峰瞧着眼前的这一幕,大惊之余瞬间转过许多想法后,立即回过神儿来,连忙伸手一按马鞍,往前翻落下马,落至壕沟旁边,然后伸手一甩手中的马鞭,鞭鞘巧妙地缠住了彭林的一只手腕。 彭林见状,也立即松开缠住地那只手紧抓着上面的鞭身,然后随着上面的苗峰用力一拉,立即便把彭林拉出了只差几寸就要撞到下面木刺的壕沟。 翻身落地,脚踏实地后,彭林面色难看地抬头看着寨墙上的苏云龙喝问道:“阁下到底是谁,年纪轻轻就已修炼到了内力境,绝非无名之辈?” 苗峰对于苏云龙是内力境高手的身份尚只是依据刚才两人的那下交手来做推测,彭林已是外力境九重绝顶的高手,武功能比彭林更高的,只能是内力境的高手。 而彭林则是刚才与苏云龙真正交过手对过一招的,所有他有更直观的体验与感觉。苏云龙刚才那一剑上所附带的力量,绝对是内力,这一点他绝对没认错。 因为他本就已是外力境九重绝顶的修为,对于内力境的内力是什么形式的存在,已是颇有些心得与体会。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则是,苏云龙并非他所遇到过的第一位内力境高手,以前他也有遇到过别的内力境高手,并且有过交手。所以对于内力究竟是种什么样的力量,他更有直观的体验。也因此对苏云龙那一剑上所附带的力量,他绝对不会判断认错。 “陈军师刚才不是介绍过了吗?我姓龙。”苏云龙闻言,淡淡回答道,“你们只需要知道这个就够了。” 彭林闻言,与旁边的苗峰对望了一眼,两人交换了个眼色后,便没有再就苏云龙的身份多问。对方“龙教头”的这个身份极大可能是假的,再加上从其故意戴着面具藏头遮面来看,显然是不想让人知道其真实身份。 做为一名十分年轻的内力境高手,却故作如此,里面肯定有许多隐情,说不定还涉及到对方会为勾陈效力的原因。但他们就算猜到,却也无济于事。对于内力境高手的闲事也管不起,不然一个不慎,遭殃的便是他们。他们整个长庆帮加起来,怕是也招惹不起一位内力境的高手。所以对方不想说,他们最好也就不再问,免得自找麻烦。 第二百二十六章 快给陈军师道歉 苗峰在来之前,确实是做了两手准备。一个就是乖乖按照勾陈之前让人传话开出的那个条件来;二则是跟彭林商量好了,两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由苗峰做为苗人杰的父亲来服软示好,而彭林则做为苗人杰的师父表现强硬,趁机突然出手。如果能成功拿下勾陈,自然就不用交付那些条件;如果不能,也有转圜的余地。毕竟出手的只是彭林,苗峰从头到尾都是打算“遵守”条件的。 此时眼见未能成功,而且勾陈身边竟然有内力境的高手。单此一人,他们所有人便都不是对手,也就根本不可能成功。所以两人接下来又交换了个眼色后,苗峰便立即向寨墙上的勾陈与苏云龙一拱手,道:“刚才是彭前辈莽撞了,但他是小儿的师父,也是救徒心切,还请陈军师与龙教头能够见谅,苗某忝为帮主,在此替彭前辈致歉了!” “没关系,彭前辈晓得了天高地厚就好。”勾陈闻言不在意地一笑,摆手说道。 他其实也能猜得出来苗峰的打算,肯定是做了两手准备。不然若不显露点本来出来,就让苗峰乖乖答应他开出的条件,也是显得苗峰颇没面子。现在他们自知不敌,连帮中的第一高手彭林出手都没讨得了好,自然也就心服口服,条件答应的心甘情愿了。 这也算是应有之意,否则苗峰若能轻易答应的话,那他的长庆帮也发展不到这般地步。做为帮主与领导人,就要懂得该硬的时候硬,该软的时候软,这样才能带领帮众走的更远。 否则只会一味强硬,或者只会一味服软,都不可能把长庆帮带到今日的程度。 勾陈既然早有料到,也就对此并不在意。只要实力够强,对方的任何手段与计算都耍不出什么花样儿来,最后还是得乖乖听他的。 彭林听到勾陈的话后,立即不由涨红了脸有些面色难看。不过他随即扫了眼旁边的苏云龙后,却是立即强压下了这口气。闻言也不接勾陈这话,只是微哼了一声,便收刀入鞘,其后也不再发一言,默默地退后站到了一旁。 勾陈瞧着这老儿笑了笑,也没多作理会。 接着没过多久,苗人杰便已被王庆派去的两名亲兵押解过来。上了寨墙后,苗人杰一见自己父亲苗峰与师父彭林都已赶到,便立即各叫了一声,然后底气十足颇是嚣张地向勾陈得意大笑道:“姓勾的,怎么样,现在我爹和我师父都来了,我师父可是外力境九重的高手,只差一步就能突破到内力境,那时可更了不得。现在知道怕了吧,认怂了吧……” “够了!”苗人杰一脸得意地话未说完,下面的苗峰便已是面色难看地听不下去,立即暴怒地喝了一声,然后自家纵身一跃,施展轻功上了墙头,抬手一巴掌打在苗人杰后脑勺上,打的这小子双腿一软,立即面对勾陈跪在了地上。 “你这有眼无珠的小王八蛋,简直是不知天高地厚。我叫你来是打探消息,看黑风寨是否出了事,你如何就敢得罪了陈军师,还不赶快向陈军师磕头赔礼道歉!” “爹?”苗人杰闻言,立即不由委屈地大叫一声,直接被苗峰给打懵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个什么情况。自己父亲带人前来,还特地带上了他师父彭林,也是长庆帮中的第一高手。这分明是赶来救自己的啊,怎么才一照面,话都没多说几句,就让他向这姓勾的小子赔礼道歉,还磕头。自己这老子是不是失心疯了,简直完全胳脯肘往外拐,一点儿不帮他,都不问问自己这一天到底吃了多少苦。 “你看什么看,快道歉!”苗峰见苗人杰不服与委屈地叫了一声,也不好当面跟苗人杰去解释,立即又是抬手一巴掌拍在儿子的后脑勺上,继续强逼着苗人杰道歉。 “爹……”苗人杰又是不由委屈与发懵地叫了一声。 “道歉!”苗峰又是一巴掌轮了上去,手劲还颇不轻。 苗人杰都快被打的哭了出来,虽然还是没弄明白到底怎么回事,但却生怕再挨打,立即有些心不甘情不愿地开口向勾陈道歉。 “诚恳点儿!”苗峰脸上向勾陈堆着笑,手上又是抬手抡了苗人杰一巴状。 苗人杰一见,只能是再次诚恳地向勾陈道歉。 勾陈瞧着苗峰的这番举动与作为,却是也不阻止,笑吟吟地接受完了苗人杰的道歉后,这才抬手指了指脚下,开口向苗峰道:“这前寨门却是还被断龙石堵着,而且开启断龙石的机关被破坏了,劳烦苗帮主让带来的工匠们修好。等升起断龙石后,再大队人马进来。” “应当的,应当的,带他们就是来干活的。”苗峰闻言,立即赔笑着应了一声,然后便立即转身向此时后面已赶到的长庆帮大队人马吩咐了先修缮并升起断龙石的命令。 他这次确实是有带了工匠过来,虽然那一百个青壮劳力中基本全是长庆帮的帮众伪装,但里面带的几个工匠倒确实是货真价实的。就是为了以及万一,好保证这次交易的顺利。如果不能成功挟持住勾陈,按照第一种打算来的话,那他就得老老实实地按照勾陈开出的条件办。所以勾陈既说了要带工匠,他便必须得带上,以防备这种最坏情况的发生。不然到时若是没有工匠,勾陈很可能会为此撕票,那就得不偿失了。 见苗峰吩咐过后,勾陈这边也冲底下吩咐了一声,立即底下负责开启吊桥的贼兵先行把吊桥放了下去。然后寨墙这边则放下去了许多绳索,让长庆帮那些修为尚低的帮众以及不会武功的工匠可以借助绳索攀援上来。 下过命令后,勾陈又转头向苗峰道:“这些事让下面人做就行,我还特地设了宴招待苗帮主,便请苗帮主随我去赴宴吧!” 苗峰闻言,客气地连道了几声“不敢”后,最后才“却之不恭”地答应,随着勾陈下了寨墙。 寨墙底下,苗峰身边跟着的几名高手闻言,立即也各自施展轻功赶上墙头,陪着苗峰一起赴宴。虽然有苏云龙这位内力境高手的存在,他们全都自知不敌,但还是理应尽心尽力地去保护帮主,不能让帮主一人轻易孤身犯险。 第二百二十七章 你这个白痴 底下的彭林在其他人施展轻功赶上墙头时,也施展着轻功一起跟了上去。不过他跟上去后,却没有随着其他人一起“陪同”苗峰赴宴,而是特意跟苗峰申请留了下来,同时也把苗人杰拉着留了下来。 彭林刚才被打了一张老脸,此时还颇有点儿挂不住面子,却是不想再继续面对勾陈与苏云龙,所以便不打算一起去。拉着苗人杰也一起留下来,既是对苗人杰的保护,也是他有些事要特意问问苗人杰。 另外,他也正好可以留下来顺便做做监工,督促工匠们干活。 苗峰也觉着彭林的这个安排很好,问过勾陈得到允许后,便让彭林与苗人杰一起留了下来,留在城头上,而他身边跟着的另外几名帮中高手,则都随他一起前去赴宴。 自古宴无好宴,有苏云龙这位内力境高手的存在,苗峰等人都深感威胁。虽然他们也判断得出来,勾陈理应不会杀他们,否则根本不必这么麻烦,直接让那个“龙教头”出手,恐怕他们一个都跑不了;但就算勾陈本意确实不打算杀他们,可万一宴会上有可能出现什么意外,或者谈崩的话,也仍是有可能导致大打出手,而最终他们也终究难逃一死。 所以彭林请命带苗人杰留下来,倒是也正好能留条后路。万一他们在赴宴的过程中全部遭遇不幸的话,那彭林还有机会带着苗人杰离开,回去继续继承帮主之位,不至于后继无人,被他人篡夺了长庆帮的基业。 “师父,这到底怎么回事?你们不是来救我的吗,我爹他怎么这么对我?而且还真答应姓陈那小子的条件?” 等目送勾陈带着苗峰一行人下了墙寨远去后,苗人杰立即便忍不住转头向彭林问道。他确实是直到现在了,还有些没能搞清楚状况。这究竟到底怎么回事,怎么看起来他老子苗峰那么怕姓陈的这小子。 对于勾陈的名字,他本来之前听说的是姓“勾”,叫勾陈。但此时所有人都称呼这小子姓“陈”,包括他爹苗峰也这么叫,所以他此时心里也是下意识地跟着改口了过来。不过他其实也根本不关心勾陈姓什么,无论姓勾,还是姓陈,对他来说都没什么区别。 “我倒还要问问你怎么回事?那个戴面具,声称姓‘龙’的小子,分明是内力境的高手,怎么昨天回来的你那些手下一个都没说?让我们完全判断失误,这不是坑我们吗?”彭林闻言,也立即没好气地向苗人杰质问道。 “什么?那个戴面具的小子竟然是内力境高手吗?”苗人杰闻言,不由立即大吃一惊。他显然是直到现在,都还根本不知道苏云龙乃是内力境高手的事实,他昨天根本就没对此有判断。 大声惊讶了一声后,苗人杰随后又忍不住向彭林道:“这么说,那这小子岂不是比师父你更厉害?” “没错。”彭林闻言,又是不由面色一变。尽管他心理并不想承认,但事实就在眼前,他不承认也没办法,苏云龙确实是比他厉害。而且是比大部分的外力境武者也都厉害,至少大部分的外力境武者,无法在苏云龙这个年龄就修炼到内力境。 有些不甘地承认过后,彭林又立即问道:“你仔细给我说说你昨天怎么被擒的,难道就没在这过程中判断出来?” 苗人杰闻言,稍微回想了下昨天的经过,立即向彭林道:“昨天我带人过来后,在外面叫了半天门没有人应,就立即自己先施展轻功上来了。” “接着我下去一瞧,才发现这寨门已经是被断龙石给堵死了,难怪寨墙上也没人守门,可能对方就是认定了没人能进来。我当时仔细瞧了瞧,才发现这断石龙的机关已经被人破坏。就算没坏,我独自一个人也升不起来。所以下面的那些兄弟我也就暂时没带,吩咐他们在外面待好,就自己先一个人往后面打探情况去了。但还没走出多远,就遇到了那个戴着面具的小子带人赶了过来。然后他话也没跟我多说一句,就立即出手把我擒住了,当时还不知怎么弄的,弄的我两条胳膊都完全不听使唤。” “笨蛋,那叫点穴。”彭林闻言略作一想后,立即便明白了苗人杰说的是什么,说罢还抬手捏指比划了下,问道:“是不是这样?” “对,对,就是这样,师父您果然高明,我一说您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原来这个就是点穴。”苗人杰闻言惊讶之余,立即顺势拍了彭林一记马屁。 不过他说罢一顿后,却是不由忽然想起了什么,立即面色有异地道:“对了,这个点穴,我记得您以前好像跟我提过一嘴,说这是内力境才能使用的武功,那这戴面具的小子怎么会?” 彭林闻言,立即无奈摇头,有些恨铁不成钢地指着苗人杰道:“所以说,你是个白痴啊,现在才反应过来,那家伙就是内力境高手啊!你要是昨天就判断出来这个,说给下面的人听,我们今天就不会判断失误了,让你师父我白丢了一场脸。” “那小子看着年纪也不大啊?怎么可能就是内力境高手?”苗人杰一听,又是连连摇头表示不信。 彭林无奈地一叹,道:“这世上就是有那种万中无一的练武奇才,资质奇高,一起始就能够从修炼内功入手,直接上手就修炼出内气。我们练武几十年打熬身体,一步一步好不容易才能摸到内力境的门槛儿。但人家可能十几,甚至几岁,就已经是直接修炼出内力,成为内力境高手了。” “不会吧,那我们这些练外功的还怎么混?”苗人杰闻言,立即再次吃惊地道。顿了下,又接着道:“是不是他们一开始就能学到那种绝世武功,所以才能这么容易修炼到内力境。要是我也有一本,肯定也能,我练武的资质也很好的,现在都已经是外力境六重了。若是我从小就修炼内功的话,说不定现在都已经是内力境六重了。” 彭林闻言,忍不住以一副看白痴的目光看向他。相比起内功而言,外功就已经是最易上手入门的了。真要给他本内功,这小子看都看不懂,更别说去练了。 至于练武的资质,这小子虽然也有点儿,却也是差的很远,至少就不如原本这黑风寨寨主朱雄的那个儿子。据说那个朱刚也是外力境六重了,但人家才多大,刚满二十,而苗人杰今年都二十六了。 第二百二十八章 引荐几位官府中人 这还是彭林尚不知道朱刚那日在苏云龙的压力下临阵突破到了外力境七重,否则的话,会更加低看自己这徒弟。 何况两人的修炼资源与环境也是不能比的,苗人杰不但是长庆帮的少帮主,还有他这个外力境九重绝顶的师父悉心教导指点。而朱刚虽然也是黑风寨的少寨主,但黑风寨的整体实力与富有程度,还是不能跟长庆帮比。有些修炼资原,如珍贵的药物等,长庆帮也比黑风寨更容易获得。 另外,指点朱刚武功的也就朱雄与姜成两个,朱刚虽然也算是学贯两家,但朱雄与姜成却都只是外力境七重的高手,自然也是远不能跟彭林这位外力境九重的高手比。再者,苗峰的武功当然也会传给苗人杰这个儿子,帮中的一些高手,也都会指点苗人杰一些。所以苗人杰能够比朱刚学到的东西更多,武学修养知识方面,也远比朱刚强。 可就算如此,苗人杰还是比不过朱刚,这就只能说明,两人练武的资质差距很大,朱刚的资质要远远强过苗人杰。若是朱刚不死,都有可能在三十岁之前便由外入内,突破晋级为内力境高手。 而修炼外功的,能在三十岁之前就突破境界,晋升到内力境的,便已经算是练外功中的上乘资质了。只可惜,朱刚已经没有如果了。这么年轻就遭遇非命,也算是天妒英才。 想到这黑风寨的前寨主朱刚,彭林心中也是不禁颇有些感叹与可惜。可惜朱刚英年早逝,尚没能来得及突破到内力境。 勾陈下了寨墙后,一路当前而行,很快便把苗峰等人引到了他所居住的浮云居。 原本这种事,理应安排在已经更名为太极殿的聚义厅内。但此时的太极殿内,因为大部分寨中生还者都还是晚上集中居住在大殿,殿内堆放了不少被褥等物,却是不方便待客。 “浮云居,好名字!” 苗峰以前是来过一次黑风寨作客的,所以对黑风寨内的建筑与格局也颇有了解,算得上熟悉。 眼下勾陈带他来的这“浮云居”,他自然认得原本乃是寨主朱雄所居的院子。而眼下则是已被勾陈占据,还另外起了个名字。这也从事实上说明,勾陈绝对已是眼下黑风寨当之无愧的首领。否则这个原寨主的院子,绝不会被勾陈给轻易占了。 苗峰心中对此转了些想法,但口上当然不会说什么,反而还夸赞了一句勾陈所起的名字。 “随便起的,让苗帮主见笑了。”勾陈客气道,“不过这也是表达我的一点追求,我这人其实最不爱招惹什么事,就喜欢闲云野鹤、与世无争的生活。富贵名利于我而言,皆如浮云。” 这其实也是勾陈的实话,他确实挺喜欢过那种闲云野鹤的生活,前世在地球上就有这种追求。只是生活所迫,却不得不为了生计而到处奔波。但能够什么事都不做地只是每日过着悠闲无争的生活,一直都是他的追求。他年轻的时候还颇有些少年意气,有些理想与梦想之类。但大学毕业后,很快就被现实与生活磨平了所有棱角。 剩下的最后一点儿理想,就是能够无所事事,不用整日为生计奔波的悠闲生活。富贵名利之类他确实也都已看的颇淡,不求多有钱,只需要能满足日常所需即可。然后就是没有万事牵绊,自由自在地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眼下成为黑风寨的实际掌权者后,实际上已经算是达成了他的这种理想。他现在就不必去为生计奔波,不必为考虑下一顿吃什么,每天该花多少又该节省多少而犯愁,寨子里的钱粮目前都足够消耗。 而他现在每天也基本不怎么管事,只需要交待下去,小翠、苏云龙、王庆等人都可以代劳地帮他去做。甚至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生活起居全都有人照顾,根本不用他操心什么。 寨子里死了大半人,对他来说也不在乎,反而还觉着人少了更好管理,事情也少一些。甚至他都希望人还能更少一些,只需要留下足够保证他基本起居生活的人就可以,剩下的都不太需要。 而黑风寨这地方,地处深山老林,其实风景也很不错。能够在这样的地方生活,有独属于自己的房子,就已经是他前世的梦想了。 但可惜的是,他不想惹事,事情却偏惹上了他。黑风寨目前的局面,还颇面临几个威胁。这些他都需要想办法解决,只有解决之后,他才能更安心舒适地过自己的悠闲生活。 至于还打算参加明年的科考,那也全是奔着为了化解前身所留下的那个最大执念,并非是他自己的追求。只要化解了这个执念,他跟前身留下的残魂更加融为一体,就会再无将来的隐患,修炼的效果与速度也会更快更好。 然后,就可以继续自己的这种生活。若真能依靠存神之法修炼到长生不老,成仙成神,那当然是最好不过,能够永远享受这种逍遥自在的生活。 “陈军师果然是读书人,志向高雅,不是我们这些俗人可比!”苗峰听到勾陈的这番话后,尽管心中暗自腹诽勾陈所说的“不爱招惹事”,但口上自然是不会说出来,反而是又奉承着恭维了一句。 勾陈闻言笑笑,也不理会他这话是真心还是假意,只是接着伸手延请苗峰入内。 此时的前院大厅内,果然已是安排下了一桌酒宴,勾陈早就已经命人有提前准备。桌上此时已是摆好了酒水与几样冷菜拼盘,等接着勾陈带人落座后,一声令下,厨房便立即开始把一样样热菜送上来。 勾陈不擅饮酒,便只是以茶代酒。 等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后,勾陈放下筷子向苗峰道:“我一向听闻苗帮主在长庆县内是黑白两道通吃,还颇认识不少官府中的大人物,不知道能否为我引荐几位?” 苗峰闻言,立即面上一惊,随后借着放下酒杯的动作略作沉吟后,问道:“请恕苗某冒昧一问,不知陈军师打算意欲何为?” 第二百二十九章 你要杀官造反? 勾陈笑笑,并没直接回答苗峰的话,而是含笑问道:“我听说长庆帮在当地的消息最为灵通,再加上苗帮主跟官府的关系较近,不知苗帮主是否知道,官府有没有已经探知我们黑风寨的事?” 苗峰闻言,又是不由心中暗自一惊,甚至差点儿手一抖,把筷子掉到地上去。 其实他之前的打算,就是先打探清楚黑风寨到底出了什么事。如果真是经历了一场大难,实力大损的话,那他就带领长庆帮先搜刮一波。等搜刮干净后,再把黑风寨出了变故的事报告给官府知晓,引着官府的人彻底剿灭黑风寨,杀死寨子里的所有人。这样官兵回去能够借此请功,他苗峰也是报信有功,在官府那边又能落个好,可谓是一石二鸟,先后收获两次好处。 但现在他这计划才刚开始,就已是被迫夭折,黑风寨此时留存下的实力实在大大超出了他之前的预期。虽然确实经历过了一场大难,连寨主朱刚都被人杀了,他刚才进来的一路上,也见到前寨几乎是满目疮痍,到处是烧毁房屋的残垣断壁。 而且寨中的人口据勾陈所言,也是被人杀死了大半。但勾陈居然能够招揽到一名内力境的高手坐镇,担任目前这破寨子的兵马总教头,也不知到底从哪儿找来的这么一名内力境高手,又是开出了怎样的条件才能够成功招揽到,且还表现的对勾陈这个不会武功的文弱书生十分顺从听命。 苗峰不知道勾陈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但不管如何,这已是既成事实。而黑风寨内只要有“龙教头”这个内力境的高手坐镇,那实力比起以前来,都可以算是只强不弱,至少在高端战力方面,绝对可以碾压附近所有的势力。因为在附近的所有势力中,包括长庆与金泉两县的官军中,都没有内力境高手的存在。 所以,苗峰之前的计划与打算已经没有实施的基础。至少凭他长庆帮的实力,是做不到先搜刮黑风寨一番。就算随后还能禀报官府,借助官兵的力量来进行围剿。但官兵中也没有内力境高手的存在,勾陈绝对可以在那龙教头的保护下轻易脱身。而事后一旦得知是他苗峰去向官府告的密,勾陈绝不会饶他。而那时一位内力境高手躲起来,隐藏在暗处施以暗算,他经对逃脱不了被杀,甚至整个长庆帮的高层也都逃脱不了。内力境高手隐藏起来暗杀他们一帮外力境的,那还不是手到擒来,轻而易举。 但苗峰此时心中虽然已经打消了原本的计划与打算,可忽然就被勾陈当面问出了官府是否已经知道消息的事,立即就把他惊了一跳,还以为勾陈竟然已经洞穿了他的所有想法,能够知道他已中所想,这一惊自然是非同小可。 直到稍顿了下,他才暗自压下这个惊吓,认为勾陈绝对不可能探查到他心中的想法,应该只是凑巧推测到的。暗自咬了下牙,维持住面部表情不变后,苗峰立即道:“应该是没有探知,反正这两天长庆官府是没有什么动静,城内的兵马与城外的军营里也都没有任何调动兵马的布置。” 勾陈闻言点点头后,道:“不过官府迟早是会知道的。” 苗峰闻言,立即顺着勾陈的话说道:“这话没错,官府确实迟早会知道。不过军师也不必太担心,据我所说,长庆官府与县兵内并没有内力境高手的存在。所以只要有龙教头在,当可保军师无虞。” “这倒是。”勾陈笑着点了下头后,接道:“不过我并不打算坐以待毙,坐等官府得知消息后,发兵来攻打,剿灭我们黑风寨的残余势力。” “不打算坐以待死,那不知军师却打算如何?”苗峰问了一句后,忽然想到了什么,又是不由立即面色一变地道:“您让我引荐官府中人,莫非是打算要主动进攻?军师请听我一言,这可万万使不得啊!就算长庆是偏远小县,长庆官府也不甚受重视,官兵中连内力境的高手都没有。但这到底是官府的人,代表的可是当今朝廷。一旦杀官,那就等于是公然造反,再无退路。且杀官之后,绝对会引起府城甚至州里的重视,到时调遣更厉害的高手带兵围剿,恐怕您也讨不了好。” 勾陈闻言一笑地摇摇头,道:“放心,我怎么可能公然杀官,苗帮主多虑了。我的意思是让苗帮主帮我居中联络,看谁能帮得上忙,提前想办法解决掉这事,不让官兵直接前来围剿。” 在他这个穿越者眼中看来,其实官府也不算什么,真杀几个官府中人也算不了什么。只是就算真杀,也最好不要公然杀。公然杀官,确实是等同造反,直接会引起整个大魏朝廷的反击。 不过他要是孤身一人的话,也不在乎这个。大不了隐姓埋名,改头换面。在这种古代世界,一个人要想隐藏起来的办法很多。 但他现在并不想轻易舍弃黑风寨残余的这点儿基业,这就有了牵挂,自然不能随意说走就走。不然的话,他走得了,剩下的黑风寨与寨内残余人马却无法轻易脱身,等于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他现在所要做的,就是想办法安稳化解掉这个危机,应付了官府必然有可能的趁机发兵攻打。 苗峰闻言,立即有些为难地道:“这却有些难办,黑风寨出了这么大的变故,那天山头起火,注意到的人绝对不少。而官府一旦得知这个消息,肯定会想要趁机清剿残余劫匪,彻底消灭整个黑风寨。” “黑风寨可以消灭。”勾陈笑着点头道。 “陈军师这是何意?”苗峰一听,立即不由有些糊涂了。他刚才不是还说着想要提前化解这件事吗,怎么现在又成了黑风寨可以消灭,他这到底几个意思。读书人说话就他妈爱绕圈子,直截了当说清楚不就行了。 第二百三十章 一场剿匪戏 我出钱你出人 “很简单。”勾陈举杯喝了口茶,放下茶杯向苗峰道:“我是个读书人,跟朱家父子不同,只想过点儿逍遥自在的生活,并不打算再做这没本钱的买卖。所以,黑风寨可以消灭,成为历史。” 他说罢,抬手指向门外寨子的方向,伸手划圆做囊括状,接道:“从今日起,这里改名叫白鹤山庄,再也没有黑风寨的存在。” 他早就有把山寨改为山庄的想法,今后也不再做下山打劫干这种没本钱买卖的事。之前他还一时没有想到什么好名字,他从正式修炼了《五禽大法》中的白鹤篇后,就立即想到了不妨以“白鹤”为名。所谓闲云野鹤,以鹤为名,倒也正好对上。 苗峰闻言后仔细一想,忽然想到了勾陈是什么意思,恍然地道:“陈军师的意思是,让我帮忙联络官府中人,然后我们一起合演做场戏,让官兵出马‘剿灭’黑风寨的残余势力。等黑风寨被消灭后,军师再带人在黑风寨的原址上重建一座白鹤山庄?” “苗帮主果然是聪明人,一点即透。”勾陈笑着称赞了苗峰一句。 “不敢当,跟军师比可是差远了。”苗峰这句感叹倒是发自肺腑,真是觉着比起勾陈他自愧不如,至少他就想不到化解官兵围剿危机的这个对策,“军师这招山寨改山庄,那才真是妙,苗某佩服!” “还要有劳苗帮主居中联络。”勾陈又笑着向苗峰拱了下手,“这事若做成了,咱们以后便是好朋以,还有的合作。” “以后的确要仰仗军师的大才。”苗峰见状,也连忙拱手还礼。 人家读书人就是不同,有道是书生不出门而能知天下事,他以前还颇为不信,也常有些瞧不起读书人。但今天亲自见识到后,他确实是不得不服。像这样的对策,他就绝对想不出来。 还有之前黑风寨化解天马寨的吞并危机时,竟然能想得出来进贡称臣的办法。现在看来,肯定也是出自这位勾军师的手笔,此人果然非是等闲之辈。 所以他此时也是诚心诚意地想要跟勾陈结交,若是以后能得到这人的一些指点,说不定对他长庆帮的发展也会大有益处。而且多条朋友多条路,这种有本事的朋友,他自然是想要结交。便不说这勾陈确实有运筹帷幄之能,单就是此人身边能够收罗到一名内力境高手,就已是非常值得他去结交。 “做戏做全套,这场戏要想演得真,官兵前来围剿,也需有些收获。”勾陈举筷夹了口菜,接着说道,“这些缴获,无非是金银钱粮。最重要的,是要有斩首之功,需消灭些贼人才是。否则跑上一趟,一个贼人也没消灭,那也有些说不过去。” 大魏朝廷的军功,以斩首为重。能够斩杀敌军首级者,便能记大功一件。所以无论是边军征战,还是官兵剿匪,皆以能获得的斩首数量来论功。前身勾陈乃是正经的读书人出身,也一直有科考得中后出仕之心,对朝廷的一些法度等自是十分了解。 金银钱粮这些,目前的黑风寨内还颇有不少,舍上一些对勾陈来说也不算什么。至于官兵所需要的斩首之功,现在寨子里虽然死了大半儿人,但到底还有二百来人,再舍上一半让官兵杀了也不算什么。 若勾陈真是心狠手辣之辈的话,为此狠狠心再舍上一半儿的人确实不算什么,而且他之前还有些嫌目前的寨内尚有些人多,希望能更少上一些。 只是现在寨子里的剩余生还者,却大部分是无辜的妇孺老弱,而且是屡经大难。本来就才经历了姜成的叛乱不久,现在又经历了苏云龙的屠寨,再要为满足官兵的斩首之功屠灭一半,实在是让他颇为有些于心不忍。 若剩余的大半儿是贼兵的话,勾陈便没什么不忍,因为大部分上山做贼的都是手染鲜血之辈。况且黑风寨还有个规矩,不管你投靠之前到底有没有杀过人,上山之后都必须当众杀上一人,这便是所谓的投名状。就连前身勾陈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当初都曾被朱雄强逼着杀了一人,缴纳过这投名状。 所以凡是上山做贼的贼兵,几乎没有无辜之辈,便是死也死有余辜,勾陈自然也不在乎。但现在的情况,却是大部分生还者皆是无辜的妇孺老弱,这就确实让他难以狠下这个心了。 “军师的意思是……”苗峰闻言,立即不由有些心中忐忑,面色难看起来。这小子的意思,难不成是这些都让他长庆帮来出。之前向他讨要的那一百石粮食以及一百个青壮劳力,难不成都是为这个所准备的? 若只是一百石粮食的话,那对他来说倒也不算什么,别说是一百石,再多一百石,甚至是一千石,他也能够出的起。但那一百个青壮劳力,可都是他为了解救儿子,让自己帮中的好手顶替冒充的。这要真损失了,全被勾陈拿去充当官兵的斩首之功,那他长庆帮的损失可就太大了。一百个青壮好手,那也不是能轻易培养与招揽起来的,算得上是他长庆帮的中坚力量。 “苗帮主莫要惊慌!”勾陈见状一笑,抬手虚压略作安抚,“金银钱粮这些,我们寨中还有剩余,舍上一些也不算什么。就是给官兵安排些斩首的‘贼人’,还需要苗帮主费心一些。我们寨子刚经历了场大难,实在是死的没剩下多少人了。” 苗峰一听,立即不由再次面色一变,这不还是要他出人吗!他也不在乎损失些钱粮,但人手却真是损失不起。 勾陈瞧着苗峰的面色,又立即摇头笑笑,道:“苗帮主千万别误会,我只是希望苗帮主出些人手,但并不是非要从贵帮中挑人不可。想必苗帮主也有些对头之类吧,我可以把龙教头暂借苗帮主几日,消灭些敌对势力。这样一来,既能去了苗帮主的心头之患,也能为我们寨中添置些人手,岂不是一举两得?” 第二百三十一章 法不上天子及士大夫 “当真?”苗峰闻言,立即有些难以相信地看向勾陈与旁边的苏云龙问道。 “自然是真的。”勾陈含笑点头确认道。 “若真是如此,那就甚好,这倒是个两全齐美的主意。”苗峰一听,高兴地松口气大声道。只要不是从他长庆帮里面挑人,损失他自己的人手就行。而眼下还能借助龙教头这个内力境高手的战力,帮助他消灭自己的敌人,那更是美事一桩了。 勾陈道:“也不用太多,有上百十来个就差不多了。但有一点,别用无辜的妇孺老弱充数。龙教头暂借于你,也只是帮忙,由他来决定出不出手。若他自己不想出手的话,苗帮主也莫要勉强。” “这是当然,苗某也不敢勉强龙教头。”苗峰闻言,立即点头连忙答应,说完又向旁边的苏云龙讨好地笑了笑。 但苏云龙见状,只是冷冷一瞥,丝毫没有回应苗峰的兴趣。至于勾陈把他借调给苗峰几日,这个也由不得他自己拿主意。勾陈决定的事,他只能是遵行,所以便也干脆懒得发表意见。倒是勾陈能够给他很大的自主权,让他在借调给苗峰的过程中自己决定出不出手,倒是让他心里有些感激,觉着这可以让他自己拿捏尺度,把握些底线。 勾陈点点头,道:“那就这般说定了,居中联络官府之事,就要全仰仗苗帮主了。我以茶代酒,敬苗帮主一杯。” “不敢。”苗峰连忙客气了一句,举杯而饮。 本来这件事,勾陈是打算自己想办法解决的。只要能够摸清楚长庆官府的动静,知道调兵的日期,他这边也可以做好提前安排。到时只要暂时撤出黑风寨,把准备下的人手、钱粮送给官兵来剿灭,让官宾“消灭”了黑风寨的残余势力即可。 只是全都要他自己筹备的话,费的功夫却要大了。最重要的是,黑风寨虽然也有在长庆县城安排自己的眼线,但对于县衙官府内的事,却也未必能够摸得清楚。而且官兵前来剿匪,若不是他自己提前联络好的话,也是个不可控的因素。万一到时来了想要多待几天,在黑风寨内盘桓的日子多了,那他岂不是要带领剩余的人手在后山里吃上几天风。 所以这场戏如果能够全部是他自己提前安排主导的话,那便最好不过,一切都能够提前安排妥当。最重要的是,能够把时间安排好。若是前者的话,只能是他配合官府的行动,而官兵的出兵日期是不由他主导的,他也很难影响,这也是非常不可控的一个因素。 若是官兵在他这边还没有完全准备好的情况下就出兵的话,那就有可能导致这场戏排不顺,很可能造成最后的失败。现在能全部提前安排,做到全部可控,那便是最好不过了。 所以苗人杰昨天主动送上门来,对他来说也正好是个机会。他之前还想过是否要自己去亲自接触哪位官府中人,然后以法术控制住了,来做到一切可控的预演安排。现在能够通过苗峰这位在当地黑白两道都吃得开的地头蛇来居中安排联络,就可以省得他亲自动手了,而且效果可能更好。 毕竟他对长庆县官府可没什么了解,很难就迅速找对人,总不成要直接去对县令动手吧?毕竟那可是一县之尊,县衙的防卫保护肯定很严密,最重要的是,说不定有大魏朝廷的龙气相护,法术很难对其有作用。 在《邙山术》这本秘法中曾有提及,法不上天子及士大夫。并不是说不能对这些人出手,而是用法术对付这些人,很难起到效果。因为这些人皆有朝廷的龙气及一国气运加护,很难受到法术的伤害。 天子龙气,自古以来也一直都是法术的克星。能成一国者,自然有无数人的信奉加身,这就是国家的气运,也是百姓民众对国家所产生的信仰愿力,自然会加持这个国家的国君及朝廷百官。另外,也有一部分天地气运的加持。 人一多,便能形成人道,这就是众生愿力。虽然天道浩大,但有时也能人定胜天,人道也有颠覆天道之威。所谓“天发杀机,斗转星移;地发杀机,龙蛇起陆;人发杀机,地覆天翻。” 能够统一天下,建国立邦者,自然便有众生愿力与天地气运的加持,这就会形成某种冥冥中的气运与国运。 有句话叫“国之将亡,必有妖孽”,意思是在国家衰亡之际,必然气运大失,人心流散,所以也就再难以镇压住原本的国家气运,会有妖邪趁机而起。若国家大兴,就自然有镇压气运之力,使妖邪难生。 《邙山术》中的其他法术都不假,这句提醒自然也不假。虽然勾陈此前没有对朝廷与官府中人施过法,但也不愿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去轻易尝试。 若他在施法之时法术不起效那还罢了,最多也就是没作用,可万一还有反噬之威那就遭了。而且一旦法术不起效,也就很容易会被对方所发现。 所以有《邙山术》中这句“法不上天子及士大夫”的提醒,他便也不愿做这种轻易尝试。大魏朝的行政划分,是施行的州、府、县三级,县虽然是最低的一级,但县令也是朝廷正式任命的官员,一县之地也不小,自然也能获得部分朝廷气运及当地民心气运的加持。 他若选择亲自对长庆县的县令出手施法,那就是行险之法,绝对不可取,还不如依靠打探出官府的调兵动静,自己单方面去配合。 至于县令下面的许多吏员虽然不是朝廷正式任命的官员,而是属于当地官府自己聘用,但说不定也有些气运加持,总之是对这些人施法都有些不太保险。尤其是在他现在法术修为还不太强的情况下,并没有绝对的把握。 眼下能够通过苗峰这个在当地黑白两道通知的人物来居中联络,自然就大为方便与省事了许多,也免得他去亲力亲为了。 第二百三十二章 效率很高 进展顺利 勾陈邀苗峰赴宴,主要就是谈让苗峰居中联络官府中人,以及让苗峰负责出人扮贼这两件事。现在两件事都已谈妥,接下来又吃喝一番后,勾陈便放任苗峰离去。 离去前,勾陈也让苏云龙一块儿跟着去了。当然,在出寨前他已经施法更改了对苏云龙控制的根本命令,让苏云龙可以自由出寨。否则的话,他不更改这个命令,苏云龙连寨子都出不去。一离开黑风寨的范围,就会自动引发傀儡术中的禁制,对其实施惩罚。 苗峰这边,勾陈也是叮嘱了苗峰要跟他随时保持联络,等苗峰在苏云龙的帮助下搜罗人手到位后,再去联络官府,两方协调好后再进行发兵“剿匪”,消灭黑风寨的残余“匪徒”。 人多好办事,当他们这边的宴会结束时,那边前寨门处的断龙石也已是被苗峰所带来的工匠修复好,并在一众青壮劳力的帮忙下,重新把断龙石升了起来。 升起断龙石后,苗峰所带的剩余大队人马自然是立即跟着进来,然后把所带的粮食送进来。临走前,苗峰也是主动把自己带来的那一百个青壮劳力以及十几个工匠全都留了下来,并向这些人严令,留在黑风寨的期间内,要严格遵守勾陈的所有命令。勾陈让他们干什么,他们就干什么。 这一百个青壮劳力,其实都是苗峰让自己的帮中好手假扮充当的。为的就是来了后万一要动手的话,这些帮中的好手也能够帮得上忙。现在他们不但没能出手,还要留下来听从勾陈的调遣,帮忙给黑风寨干活,这些人不少对苗峰的这个命令都有些不理解。 不过既然是帮主下的令,他们就算有些不理解,却也都是严格遵守,绝无二话。 等在寨门口送走了苗峰一行人下山后,勾陈便立即给苗峰留下来的这一百青壮劳力下令,让他们开始帮忙收拾清理寨内烧毁的房屋。 这些人不但个个都年轻力壮,而且基本上都是由长庆帮中的好手假扮顶替,人人都有些武艺在身,力量远比普通人大。所以用来充当劳力干起活来,也是个个一个能顶俩,甚至顶仨。清理起来的速度与效率比起之前生还的那些老弱妇孺们,何止是快出了一倍。 只是一个下午的时间,这些人就差不多把剩下需要清理收拾的烧毁房屋全部清理完毕。 勾陈之前给这些人下过命令后,便没再多理会,又继续钻回了练功房修炼。等晚上出来吃晚饭,瞧到这些人的工作效率后,也是不禁吃了一惊。 当下夸赞了几句后,勾陈便留了这些人吃晚饭。当晚又在寨中留宿了一夜,第二日又令这些人收拾了下手尾,把剩余的一些杂活儿全部做完后,便没再多留,放任他们下山,让他们自行返回县城,去向苗峰复命。 本来勾陈还打算留些工匠,让他们帮忙重新起建些房屋,供寨中的剩余生还者居住。但后来想想后,还是决定等处理完长庆县官府的威胁后再进行不迟。 不然若是过几日官兵进行“攻打”,说不定还会毁坏一些建筑。所以这时也没必要急着新建,等官兵的“剿匪”行动过去,黑风寨正式更名为白鹤山庄后,那时再重新起建不迟。 反正他现在与苗峰的合作关系已经初步建立了下来,到时再让苗峰重新派些工匠与青壮劳力帮忙,估计苗峰也不会拒绝。所以要想重建,也是很快的事,耽误不了多久。 送走这些人后,当天下午,苗峰又专门派了一匹快马送信来报,向勾陈通传他与苏云龙今天的进度,俘虏了多少可供充当“贼人”的长庆帮对头人手。 有苏云龙这位内力境高手的加入与帮助,苗峰对付起他长庆帮以前结下的仇家与对头,那自然是无往不利。有苏云龙这个超强的高端战力在,只要苏云龙实施斩首行动,杀死对方势力的首领,剩下的人基本就作鸟兽散,很快就会被苗峰提前安排下的人手捕捉起来。 这些捕捉到的俘虏,苗峰都命人暂时关押在城外他们长庆帮的一处据点内。然后等抓捕凑够了人数后,再一起押往黑风寨。 苗峰所派来的快马传书中,还夹有苏云龙的信件,内容也是大同小异,向勾陈禀报当日的进度与情况。让苏云龙也写信回报,是为了确保苗峰没有瞒骗勾陈。不然只是苗峰的信,勾陈远在山寨,无法随时察知,很容易会被苗峰欺瞒。现在苗峰的身边有苏云龙在,苏云龙也会每天如实汇报情况,苗峰就不敢弄虚作假了。何况在苏云龙的眼皮子底下,他也做不了假。 勾陈看过苗峰与苏云龙的快马传书后,倒是对两人的进度很满意。按照他们目前的进度来看,估计三天之内,就可以差不多把人凑齐一起押送过来了。 对二人的进度满意,勾陈也就没写什么回信,只是让那名快马骑手给苗峰和苏云龙捎了个口信,让他们继续保持当前的进度就行。 有人代劳做事,勾陈也就不需要亲力亲为,这两日还是以继续修炼《五禽大法》中的白鹤篇为主。 他修炼武功,既是增强自己的自保之力,多一门本事,也是为了多留一条后路与手段。 以他现在的修为,施展法术还有颇多限制,比如就很怕被朝廷的龙气所克,不敢随意对朝廷命官下手,怕法术会失效甚至反噬。而武功就不必有这种担忧,这是他自己的本事,不是依靠符箓沟通借助天地元气来施展。纯粹的武力,便不怕这种气运加持的克制与反噬。 所以勾陈现在修炼武功,也是为明年的进京赶考做准备。到时他若进京,京城之中更是达官显贵众多,天子龙气与国家气运也更浓郁,会对他的法术产生更强的克制作用。说不定在整个京城范围内,他都很难如意施展法术。而那时法术施展不出,就等于剥夺了他防身自保的能力。所以他也必须要学会武功,另外掌握一门防身自保,又不会被克制的本事。 第二百三十三章 头七 阴气 “军师,明天就是老爷、夫人和小姐的头七了,我想明天去坟上祭拜他们,不知军师可要一起去?” 这日早上,勾陈正在与小翠一起同桌吃早饭时,小翠忽然开口向勾陈说道。 “头七?”勾陈闻言,不禁抬头惊讶地看向小翠,“已经七天了吗?” 他这几日一直忙于修炼,没事就钻进练功房里,确实是有些忘记了时间,不太记得日子了。若不是小翠开口提醒,他怕还真会忘了苏云秀与其父母的头七。 头七是民间的一种丧葬习俗,认为人死后的第七天,死者魂魄会于“头七”返家,家人应该于魂魄回来前做些准备,再次祭拜。有的地方为了这种头七的习俗,甚至会在家中停灵七日后再进行下葬,在彻底送走死者的魂魄后,再行入土为安。 比如之前朱雄死后下葬时,朱雄老家就有这种习俗,认为要停灵七日后再进行下葬。只是当时天马寨在朱雄死后的第二天就找上了门来,想要强行吞并黑风寨。所以当时朱刚为了专心应付天马寨的吞并危机,便没等停灵满七日,提前把朱雄给下葬了。 虽然后来靠勾陈出的那个进贡的妙计,只是出了些钱财,就轻易化解掉了这个危机,但当时朱雄葬都已经葬了,朱刚自然也不好再把朱雄给挖出来重新停灵满七天后再下葬。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有时候就得需要变通。比如那日苏云龙屠寨被杀的所有人,自然也难以全部保持这种习俗,非要停留七日后再进行下葬。真要所有人的尸体都不动,原地停灵七日,那黑风寨伏尸几天成啥样了。 像这些人,自然得及时下葬。尤其集中死人死的越多时,越需要及时处理,这也是从科学的角度上预防瘟疫爆发。尸体一多,长时间不下葬腐烂后,便容易滋生瘟疫。 苏家三口死后,勾陈也没弄这种习俗,当时的小翠与苏云龙也没这么坚持,所以苏家三口也是隔日就下葬了。只是错过了与寨中大部分死人下葬的时间,是单独给苏家三口下葬的,也另外给三人安排了墓穴。其中苏远夫妇合葬在一座墓内,苏云秀则单独葬了,不过也是安排在苏远夫妇的坟墓旁边,一家三口仍是离的很近。 虽然有道是“入土为安”,但人死了下葬之后却还并不算完,后面还有很多纪念仪式,也颇有许多讲究。头七就是第一个重要的纪念与祭拜日子,头七过后,还有二七、三七、四七……每隔七天都要再做一次祭奠,直到七七四十九天后断七才算完。 但断七之后,还有百日祭、周年祭,以及三年、十年等重要的年份祭祀。另外每年清明或一些重要的节日,也得再进行祭奠一番,可谓十分繁琐。不过这也是对死者为大,对祖先的一种尊敬与表达。 祭祖也是一种最古老的祭拜仪式与习俗,有些人不信神不信佛,却非常相信已故的祖先。还有些人经常念口头禅如“祖先保佑”、“祖宗在天有灵”等。 对于祖先的崇拜与祭祀,也是儒家所非常提倡的,正所谓是“敬天法祖”。读书人知礼,也必须知晓这些东西。 只不过勾陈虽然也是读书人,但他本身乃是穿越客,也是以自己的思想为主导,所以并没有这些固化的认知与非遵守不可的习俗。也因此,他心里也就下意识地没把这个“头七”当回事。更何况,苏家三口也算不上是他的家人与亲眷,他也用不着特别记挂这事。 不过此时听小翠提起后,他闻言又沉吟一番想了想后,最后便点头道:“也好,便一起去拜拜。” 答应之后,他便没有再多谈此事。 等吃完早饭后,他在院中略微散步消消食后,便又钻进了练功房内去继续修炼《五禽大法》的白鹤篇。 通过这几日的修炼,他每日都基本会清理出一些肺部的杂质,现在已是逐渐快清理干净与透彻。每一次的呼吸,都比以前更加清澈与舒适,气息也越来越悠长与深厚。甚至他现在觉着每一次的呼吸,都是一种享受,从来都没有想到过,原来呼吸是这么一件美好的事。 另外,他这几天内力方面虽然暂时没有太多增长,但因为肺部功能的调节与吸呼的变化,却是也感觉每天的力气都在逐步增大。虽然并不显着,却能感觉每天都会增长一些。 下午他出关后不久,又收到了苗峰所派遣的今日快马传书,汇报他与苏云龙今日的战果与进度。 按照今天的进度来推断,明天就应该会抓捕聚齐勾陈所需要的人手,然后他的这场计划就可以正式开始进行推进了。 看过之后,勾陈又是很满意地让那名快马骑手捎回去一句口信后便不再多问此事。 当天晚上,勾陈又是在练功房内继续修炼存神之法,静坐一夜度过。 第二日一早吃过早饭后,他便随小翠一起出了后寨,前往后山乱葬岗的苏家三口坟头,给苏云秀及其父母上香祭拜。 这是他昨天答应了小翠的事,自然不会忘了。而小翠也早已提前准备好了纸钱、酒菜等各种祭品,并不需勾陈再带什么。 出了后寨门,到了后山乱葬岗苏家三口的坟前后,小翠立即亲自在三人的坟前摆上各式祭品。 她虽然只是苏云秀的贴身侍女,但因为从小与苏云秀一起长大,却是关系非同一般,乃是情同姐妹,而苏远夫妇对她也是一直当作另一个女儿般看待与照顾,所以她也很承苏家的情,此时也是把三人当作自己的家人来祭拜。 勾陈跟着一起来祭拜,本来更多就是应个景,另外也就是看望下苏云秀。但当赶到三人的坟前后,他却是不由忽然变色一变,十分惊讶与凝重地看向了苏云秀的坟。 因为在苏云秀的坟中,他竟是察觉到了有一团很浓重的阴气在凝聚与汇聚。这种阴气汇聚,很容易导致尸变。只是他却不明白,为何苏云秀的坟墓内会有阴气凝聚。 第二百三十四章 好生古怪 开棺验尸 苏家三口的坟虽然也葬在乱葬岗,但勾陈却是特意安排拉远了距离,起码距离了十丈以外,颇为独立。另外他虽然不会分金定穴,挑什么风水宝地,但却从《邙山术》中懂得看阴煞之穴。所以给苏家三口安排的墓穴,至少不是什么阴煞之地。 既远离了乱葬岗与尸坑,又不是阴煞之地,按理这里应该汇聚不了阴气才是。可眼下苏云秀的坟中,却是汇聚了大量阴气,这就显得非常古怪了。 另外,苏远夫妇合葬的坟就紧挨着在旁边,相隔也就五、六步。这么近的距离下,也可以看做是同一块儿地方。但此时苏远夫妇的坟中便没有什么阴气,只有苏云秀的墓中有。 这也就说明了,苏云秀的坟中会汇聚大量阴气,应该不是墓穴选址的问题。不然的话,苏远夫妇的坟中也应该有。但眼下只有苏云秀的有,那多半儿就只是苏云秀本身的问题,跟坟地无关。 天然生成的僵尸多半有两种原因,一就是墓穴选址的问题,因不懂得挑选下葬之地,被埋葬在了阴煞之地、大凶之穴等地内。年深日久下来,下葬的尸体就必然会被养成僵尸。 第二种原因,那便是死者本身的问题。若是死的十分怨屈,有怨气未散憋在体内,时间长了便也很容易吸聚阴气,形成僵尸。又或者尸体被什么特殊的药物处理过,长久不腐,这种在年深日久之下,也有可能会形成僵尸。 另外还有些其他特殊原因,但大体上就是这两类。 此时苏云秀的坟中汇聚了大量阴气,既然不是墓穴选址的问题,那自然便是苏云秀本身的问题了。可苏云秀死时,也理应没什么怨气才是,走的挺安祥的。他当时就在旁边,看的很清楚。 而且苏云秀当时是为了救他而死,是主动扑过来替他挡了苏云龙的那一掌。这种为了救人主动牺牲自己赴死的,那一刻早就已经存了死念,更有种大无畏的奉献精神,死后最应该没有怨念才是。 可现在苏云秀的坟中汇聚了大量阴气,却也分明不假,这就显得十分古怪了,到底是什么原因才导致了这种情形。 勾陈皱眉沉思了片刻,并对照了《邙山术》中所记载的诸多僵尸形成的原因,也是没找到一条能对应上的。 “难道是苏云秀本身的体质就十分特殊,天生纯阴之体?” 勾陈心中又暗自猜测了一个原因,却终究还是弄不明白,判断不出来到底是何原因导致的。 等到小翠先后对苏远夫妇以及苏云秀的坟头祭拜了一番,起身准备结束后,勾陈向小翠道:“你先回去吧,我再多留一会儿!” 小翠闻言,见他一直瞧着苏云秀的坟头,以为是他要独自悼念一番苏云秀,便没多说什么,立即点头答应。然后告辞过后,便先带着跟随过来的两个粗使丫环,率先回去了。 小翠只是个普通人,虽然目前也开始跟随苏云龙学习了一点儿武艺,但对于阴气这些,还是没有什么明显的感应,也就是能觉着附近比别处阴冷一些。 不过坟地幽森,比别处阴冷一些也是历来皆有。或者更多的是人的心理作用,所以小翠自然也不会因此多想什么,更判断不出来任何事情。 勾陈手持着墨玉扇,一边轻轻敲打拍击着另一只手掌,一边转身目送着小翠带人远去。 等小翠与那两个粗使丫环的身影消失在他的视线内后,他立即一挥手中的折扇,向身边的朱雄与何大勇这两具僵尸以意念下达了“挖坟”的命令。 朱雄与何大勇这两具僵尸,勾陈最近都是一直带在身边,当作自己的贴身侍卫来用。眼下的寨子里,除了苏云龙外,就属这两具僵尸的武力值最高,自然是要贴身保护他。尤其现在苏云龙正好跟着苗峰下山了,不在寨子里,所以勾陈也得提防是否有其余势力或江湖人物来打黑风寨的主意,更是需要倚仗朱雄与何大勇的武力来防备有可能的外来侵犯。 除了武力之外,这两具僵尸对他的任何命令都绝对不会打任何折扣地去执行,更不会多口插嘴说话。勾陈本来就不喜欢话多的人,有这种沉默不语听话的,实在是最好。他这几日一直把这两具僵尸带在身边,也是用的十分顺手与习惯,觉着很好用。再加上这两具僵尸也不用吃饭进食,更不用睡觉休息,可以一直随侍保护,实在算是最好不过的侍卫了。 此时他出来陪着小翠一起给苏远夫妇及苏云秀上坟,这两具僵尸做为贴身侍卫,也是一直跟在他身边。 除了他修炼或是在书房读书时会让这两具僵尸把守在门口外,其余时候这两具僵尸基本是他走到哪儿就跟到哪儿。 勾陈于意念中向这两具僵尸一声令下后,朱雄与何大勇便立即毫不迟疑地大步过去,伸手弹出锋利的指甲,对着苏云秀的坟头连连刨动了起来。 对于眼下苏云秀坟中的这种特殊情况,勾陈实在是太过好奇与奇怪,十分想弄明白到底怎么回事。而隔着坟土与棺木,许多东西他也看不清楚与明白,只能是感应到下面有大量的阴气汇聚。既然如此,隔着看不明白,那就直接刨开了开棺去看,他倒要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而且事关苏云秀的尸体,他也是非弄明白不可。 他刚才早就有这个打算,只是刚才有小翠在,他却是不好当着小翠面这么做。眼下小翠一走,就立即再无顾忌。 他也不耐回去再取铣铲等挖土工具,直接就命令朱雄与何大勇用手刨。反正这两个是僵尸,双手跟铁似的,再加上还有十分锋利的变异指甲,根本不怕受到泥土碎石的伤害,刨起坑来也是一把好手。 此时朱雄与何大勇分别跪在坟头两边,双手如轮一般刨动不止。 但见的泥土飞扬,没过多久,也就约摸一盏茶的功夫,两人便已刨得见了棺木。 接着再刨片刻,便把整个棺木露出。 “开棺!” 勾陈打量了眼棺木片刻,便又是一挥手中的墨玉扇,向朱雄与何大勇下达了命令。 第二百三十五章 尸身朱身 虚空画符 第二百三十五章尸身未变,虚空画符 朱雄与何大勇这两具僵尸对勾陈的命令自然是毫不置疑,闻言立即就两人四手各扣住棺盖的一边,并把锋利坚硬的指甲插进去棺盖缝中。然后两人一起用力往上一抬,立即“喀喇”声响,便把棺盖掀飞到了一边。 棺盖一被掀飞,勾陈便见到棺木里面凝聚的阴气已是浓重到肉眼可见,漆黑的阴气弥漫整个棺中,把苏云秀的尸体都包裹在了里面,让勾陈一时也看不清。 不过棺盖一掀,一见阳光。这些阴气便立即似碰到了畏惧之物般迅速收缩了回去,然后以苏云秀的小腹位置为中心,四周的阴气迅速翻滚着收作一团,全部缩进了苏云秀尸体的腹部里面。 勾陈一见,又是不由瞧得颇为皱眉,觉着十分古怪。 此时棺中肉眼可见的浓重阴气全部缩敛进苏云秀尸体的腹部后,勾陈便立即得以看清了苏云秀尸体的全貌。这一瞧之下,又是让他眉头不由皱得更深。 本来人死之后,尸体自然会有些变化,会开始逐渐腐烂。尽管苏云秀下葬的时间不长,距离今天为止才是第七日,再加上已是秋季,最近更加天凉了起来,尸体并不容易腐烂。可终究已是七天了,也多少该有些腐败的迹象。 便是没有腐败,至少尸体也会开始发青起来,出现尸斑等表面变化。可此时苏云秀的尸体看上去,竟然跟刚死时没有多少区别,除了脸色发白一些外,似乎还宛若生人一般。闭着双眼在棺中安然而躺,好像是睡着了一般。似乎轻轻一叫,还能随时醒来。 尸斑通常在人死后的一天之内就会出现,而苏云秀眼下都已死了七天了,却还是一点儿没有。至少从外露的脸部与双手位置上看去,是一点儿看不出来。至于里面有没有,那就暂时看不到了,除非脱去苏云秀身上的衣服。 将苏云秀收殓入棺时,小翠也有帮忙,还特地给苏云秀另换了一件华贵的新衣,头发也重新梳过,脸上也画了些妆容。此时这些也都一点儿没乱,甚至脸上的妆容还在。因为有擦了些胭脂的缘故,白中透着红,瞧起来也是没有半点人死后的那种惨白肤色。甚至在阳光下看去,还有点儿晶莹剔透的感觉。 下葬七天,尸体未腐,而且没有半点普通人死后尸体应该有的变化,这本身就已是种异常与尸变。 但此时苏云秀的尸体看起来,却似乎也没有半点往僵尸方向变化的迹象。一般自然生成的僵尸,转化过程便是循着活尸、铁尸、铜尸这些一步步进行转变与升级。 而转化为活尸,就是旁边的朱雄与何大勇这般模样,身体全部发青,皮肤变的特别粗糙坚硬,双手的指甲也会开始出现异变,像是锋利的甲刀。 当然,朱雄与何大勇这两具僵尸是经过了勾陈以独门炼尸术进行炼制后的转化催生,所以转化的过程要比普通自然形成的僵尸快许多。可普通自然形成的僵尸转化过程就算再慢,这时候也多少应该能看出点儿迹象了。至少,肤色也应该发青了,不应该还像苏云秀这般仍如刚死的时候一样,一点儿没有变化。 心中又暗道了几句古怪后,勾陈纵身轻轻一跃,跃落进了朱雄与何大勇刨出的坟坑中,然后蹲在苏云秀的棺木旁,伸手以墨玉扇撩开苏云秀的一支衣袖往上推去。 推起后露出苏云秀的一截小臂一看,但见也是光滑玉润,肤如凝脂,仍是如生前一般,毫无任何变化。接着放下衣袖,他又以墨玉扇轻撩开苏云秀胸口的衣服往里面瞥了一眼,但见其胸口的肌肤也是没有任何变化,还是像生前一样。 这就说明,苏云秀的整个身体也都是一样,全都没有出现任何变化,浑身上下也理应是全都没有出现尸斑。他还特意注意了下苏云秀的双手十指,其指甲也是没有任何变化,并没出现像朱雄与何大勇一样的增长与异化。 但苏云秀眼下也确实是死了,因为身体已没有半点生机,没有脉博,没有心跳,没有呼吸。勾陈为了确认,还特意一一试了下,全都是没有。 人已经死了七天,并且已经下葬,而尸体却还没出现任何变化,又无端汇聚了大量的阴气,这实在是太过古怪与异常了。 此时苏云秀体内的阴气勾陈也仍然能够察觉到,确实是都收缩聚敛在了苏云秀的小腹内,紧紧收缩成了一团,没有半点外泄。 “去打点儿水来。”站起身又默默打量了苏云秀的尸体片刻,勾陈开口向旁边的朱雄吩咐道。 朱雄一听,立即便转身去他的坟墓后面取了勾陈平常为他们浇灌符水所藏的那只水桶,然后到不远处的小溪旁打了小半桶水提回来。 勾陈吩咐的只是“打点儿水”,并不是打满一桶水,同时口上说完,还又以意念给朱雄下了个更详细的命令,就是只打小半桶水便可。 等朱雄提着这小半桶水回来后,勾陈立即伸手接过放在脚下,然后将手中的墨玉扇插在腰间。插好后,他弯腰探手以一只手在桶内掬了些水,另一手迅速开始虚空画符。 画符之法,当修为高超之后,便能做到凌空虚绘符箓,而不必非要准备黄纸朱砂画在纸上。 刚开始修炼时,勾陈自然是没这般本事,需要绘制实体的纸符,而且纸符能够方便保存,也另有一般用处。就算能做到虚空画符后,也并不能完全取代纸符的作用与存在。 勾陈现在的修为比刚开始时已是增长了不少,所以现在却是能勉强做到虚空画符了。不过他现在的勉强做到,却是画不出什么太强大的符箓来,而且效力比起实体的纸符也要差了许多。 好在勾陈现在绘制的本就不是什么大威力的符箓,而只是用来辅助开灵眼的,所以能够勉强以虚空画符的手段绘制出来。至于效力比实体的纸符差上不少,他却也不太介意,只是临时一用,对他来说也足够了。 第二百三十六章 灵眼观瞧 阴气胀缩 勾陈现在虚空画符绘制的符箓,正是上次对付周书文那只小鬼时用来临时开灵眼的符箓。他上次也是烧化后先炼成符水,然后再以符水抹眼洗炼。 此时他手捏剑诀虚空一画,便见画过之处立即有淡淡的灵光闪烁,空气中有极浅的一道白痕留下。这便是因他修为尚低,所以虚空画符留下的痕迹还很浅,画起来较为勉强。 不过只画一道辅助性的符箓,却也是勉强够用了。伸指一划后,勾陈立即指走龙蛇地迅速挥舞,眨眼间例有一道泛着浅浅白痕的淡淡符箓形成。 绘制完成后,整个符箓又是灵光一闪,显现的痕迹比刚才略微清晰了几分。接着他张口喝声“疾”,伸指一点那道符箓,立即便将符箓点落入他左手掌心中所掬着的那窝清水中消散。符箓完全化散入水中后,便见水面上又泛起点点灵光,这便表示符水已经制成。 勾陈接着又伸剑指一蘸,沾了些符水,然后往双眼一抹,将符水抹入了眼中。符水一入眼中,他双眼一凉,立即闭上了双眼吸收。 “灵眼开!” 稍过片刻,他轻喝一声,猛一睁眼,立即双眼中有道灵光一闪,然后他双目所见到的眼中的世界便与之前大为不同。多出了许多层次与东西,连各种各样、五光十色的天地元气在他此时的眼中也都清晰可见,空中到处都漂浮弥漫着许多光气之物。 往乱葬岗的方向一瞧,立即便能见到乱葬岗尤其是尸坑处,到处都是丝丝缕缕的黑色阴气漂浮。不过因为现在是白天,阳光照射下阳气正旺,所以大部分的阴气都是收缩深藏于地下,显露于地面上的并不多。 不过勾陈此刻的重点并不是乱葬岗,当下只是随意瞧了一眼,就立即收回目光,然后往苏云秀的小腹处瞧去。弄清楚苏云秀的尸体是怎么回事,才是他现在关注的重点。 刚才棺中的阴气在一开棺后全部收缩藏进了苏云秀的小腹内,所以勾陈便重点往苏云秀的小腹处瞧去。 灵眼也有部分透视之能,他此时临时开了灵眼后,便能清楚地一眼看透到苏云秀的小腹内,清楚看到其中浓缩作一团的漆黑阴气。 但因为此时阴气全部收缩凝聚成了一团,所以他也只能看到那漆黑如墨仿佛都快要凝成固化状态的球体,却是看不清阴气的深处。 略皱了皱眉,暂时看不清后,勾陈便移开目光,先往苏云秀的其他身体部位看去,仔细观察。 这一看之下,他发现苏云秀的整个体表上果然没有任何尸斑存在,而其体内的五脏六腑等身体器官竟是也全部完好无损,没有任何损坏与腐败的气象。 苏云秀的死因是替勾陈挡了苏云龙的一掌重击,而按照当时苏云龙那一掌的力度,绝对能够摧毁苏云秀的身体内脏,苏云秀也正是因此而死。可此时苏云秀体内的五脏六腑,以及任何一个内部器官,却都是完好无损的状态,没有任何一个被破坏。 非但如此,其整个身体,似乎也都处在一种最完好的状态下。浑身上下内外,都没有半点损坏与腐烂之处。 发现这一点后,勾陈又是不禁大为惊讶与古怪,这简直是不可能的。如果苏云秀当日死时就是这幅状态的话,整个身体无论内外都是完好无损,又怎么可能会因为内脏破裂,重伤而死。 可偏偏他眼下所见又是事实,苏云秀的整个身体确实是完好无损,这也是作不了假的。所以唯一的可能性,便是在苏云秀下葬的这七天之内,有某种力量修复了苏云秀身体上的所有损坏与伤害。这才有可能是现在的状态,也才能解释得通。 只是,修复了苏云秀身体的又究竟是什么力量,难道就是那些阴气?僵尸倒确实能够通过吸收阴气与地气来修补凝炼身体,也是通过吸收地底的阴煞之气来进行转化成僵尸的。 苏云秀眼下,也确实是处于某种尸变状态中,否则这一切都解释不通。只是这种尸变,却是处于勾陈难以理解的某种状态,也不是那本《邙山术》中有曾记载的。 若是正常的尸变,往僵尸初级形态的活尸转化的话,那理应是开始浑身发青,身体逐步异化。但此时苏云秀的尸体,却是并没这些变化与特征,而且是一丝一毫也没有。 普通自然生成的僵尸转化慢倒也确实是事实,可再慢,都已经七天过去了,也该稍微有些特征。除非是苏云秀的这个转化过程,真的特别特别慢。勾陈到底没亲眼见过那种自然生成转化的僵尸,所以也不是特别清楚野生僵尸的转化过程与转化速度。 “难道真的只是因为慢到发指,需要几十上百年才能转化成功,所以眼下才没有显出来任何特征,从外表上完全看不出来?” 勾陈心下不禁暗自这般猜测,可又隐隐觉着不对,感觉不是这种状况。但究竟是什么状况与什么原因,凭他现在这点修炼法术的知识量以及受现在的修为所限,却也是弄不明白,看不出来。 从头到脚,里里外外地看了一遍后,勾陈又重新把目光注视在了苏云秀小腹内所凝聚的那团漆黑阴气上。 其他地方看不出来有什么问题,他也只能是又看回来。而且此时也只有这团阴气凝聚成的黑球他看不明白,所以问题的原因,也很可能就是藏在里面。 此时苏云秀身体内外全部十分完好,死前所受到的损伤也都已被某种力量全部修复。但整个身体却是没有半点生机,心脏既不跳动,血液也不流通。共他的内脏器官,也全都没有半点动静,好像一个十分逼真的人体模型也似。虽然仍旧宛然是生前模样,却没有半点的生机,浑身上下死寂一片,只有小腹内那团阴气凝聚浓缩成的黑球在缓缓收缩胀动。 这颗黑球在他的观察下,却是在十分缓慢地一缩一胀,就好像是心脏跳动的状态一样。只是这个胀缩与跳动,却是十分地缓慢,需要很长的时间才会胀缩一下。但不管如何,却是在缓缓地动着,好像代替了苏云秀体内的原本那颗心脏,在维持着某种特殊的机能。 第二百三十七章 最深处的一粒阳气种子 默默观瞧了好一会儿后,勾陈立即伸指一蘸另一只手心中捧着的符水,再度往双眼中一抹。既然看不清、看不透,那可能是灵眼开的不够,就再往深的开一些。 这一抹之下他又是立即闭眼,然后接着再一睁眼,眼中又是灵光一闪。然后再往苏云透的小腹处一瞧,果然已是能看开了些那顽固成球的阴气。只是也就稍微看开了一层,还是看不清里面。 他接着又再次伸指蘸抹灵水,接连几次后,终于渐渐能够看的更深入了一些。同时在这过程中,他也把灵力运布于双眼,更加强灵眼的效力与作用。 不过这种加强,也不能无限加强,除了他目前所制作的符水能力有效外,也是他的双眼尚是凡胎肉眼,根本无法承受不断的强加力量去提升。 所以在连续蘸抹加深了十次后,他便已感觉双眼已是越来越痛,不断加强灌注的力量,让他双腿十分胀痛,而且也有些事实的肿大起来,双眼内满布血丝,眼珠子开始有些往外突出,瞪大的好像青蛙眼也似。 连开加深到这种地步,勾陈心知自己已是承受不了了,再继续下去,很有可能会废了他这双眼睛。 为了弄清楚苏云秀的尸体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就要搭上自己一双眼睛,那可实在太过不值。 就算弄不明白,也无关紧要,大不了就任由苏云秀的尸体真的发生尸变,变化成僵尸。就算真变成了,又能如何,难道还会找自己报仇吗? 又不是他杀的苏云秀,只能说苏云秀是为救他而死。而且就算真的完成尸变,成为僵尸,那时这具尸体内也是多半会重新诞生出另外一个灵识,并非是原本的苏云秀,自然也就会失去原有的记忆。 就像朱雄与何大勇,被炼制为僵尸后便都是这种情况。勾陈虽然仍以他们原本的名字来进行称呼,但事实上这两人早已不是原本的那两人,虽然是使用的同一具身体,可里面的灵魂却早已不同。眼下的朱雄与何大勇这两僵尸,都是在原本的尸体上所重新诞生的灵识。 只有僵尸不断提升与成长,到得后面越来越强大,才有可能会重新觉醒自己原本的记忆,记起死前之事来。而这种觉醒也存在几率的问题,且也很难全部觉醒,多半是觉醒一部分,还是找不全,而且有的也不会觉醒。 所以变化成僵尸,还能保留住前世记忆的,可谓少之又少。只有极少数的个例,或某种特殊的僵尸才有可能产生这种情况。 但就算苏云秀所变成的僵尸在某种机缘巧合下也真的能全部觉醒生前记忆的话,那又能如何。如果全部觉醒的话,苏云秀记起来自己是为了救勾陈而死,那肯定也不会找勾陈报仇。 而便往最坏的想,到时苏云秀就是要把自己的死怪罪在勾陈身上,然后性情大变地要找勾陈报仇,那又能如何? 凭勾陈现在的本事,又如何会怕这么具天然生成的野生僵尸? 何况这种天然生成的僵尸,转化速度都是十分缓慢。等到真的任其自然生成,破棺而出时,说不定已是几十上百年过去了。那时勾陈的修为肯定比现在更强,也更没什么好怕的了。 所以既然暂时弄不明白,看不透,那就不看了,没必要非追寻到底,也更没必要为此去搭上自己的眼睛,非常不值。 心中转过这般想法后,勾陈便立即打算收手散去法术。不过在收手之前,他还是有些不甘心地极尽目力更深处看了一眼。而这一看之下,他竟是隐隐在那颗阴气黑球的最深处,似乎看到了一楼阳气。而这缕阳气中,也包裹充满着生机,并且仿佛是生命最萌动的生机,就好像一粒等待发芽的种子。 而这颗种子真的发芽后,则有可能会成长为一颗参天大树。尤其在种子发芽之初,更是生机萌动,拥有极大的力量。就像一枚普通的小草种子,在其生根发芽后,为了自身生命的诞生与生长,也能顶开甚至是刺穿一颗大石,从破开的石缝中生长出来。这就是生命的顽强之处,也是一颗幼小的种子所能展现的强大力量。 而这颗浓郁阴气凝缩所化的阴气黑气中,就恰恰有这么一缕蕴含着无限生机的阳气种子。 在看到的那一刹那,勾陈便感受到了这种生机。 不过也就是那么一刹那,紧接着勾陈便忍不住双目刺痛地闷哼一声,然后眼前一红,连忙迅速闭上了眼睛,掐诀施法散去了开灵眼的法术。 散去之后,他双目仍是有些刺痛不已。直到过了好一会儿后,方才慢慢缓了过来,感觉好了一些。 接着睁开双眼后,他眼中忍不住流下了两行带血的眼泪。不过幸好,他还没瞎,眼睛保住了。虽然仍是感觉有些疼,却是已经能清楚地看清眼前的东西。 从袖中掏出一只手帕拭了拭泪后,他看了眼手帕上沾染的血泪,忍不住叹了一声,然后再闭上了眼休养片刻,这才又再度睁眼。这回睁眼后,他感觉又更好了一些。 然后低头看了看棺木中的苏云秀,向旁边的朱雄与何大勇一招手,示意他们重新盖上棺盖,并把坟墓重新掩埋好。 通过最后的那一眼,他心里大概是弄明白了,苏云秀眼下尸体的这般古怪情况,很有可能便是那颗阴气黑球深处所藏着的那缕蕴含生机的阳气种子所造成的。 至于那缕阳气种子如何而来,又为何会跑进了苏云秀的体内,他却是不得而知了。倒是仔细想了想后,他忽然忍不住面色一变地想到了一个非常不可能的可能性。 然后又低头十分惊讶与古怪地最后瞧了眼棺木中的苏云秀,却也是深皱着眉没说什么,还是任由朱雄与何大勇盖上了棺盖,开始重新掩埋。 他也不知道自己的想的对不对,可就算万一真是的话,这种情况下,里面的那缕阳气种子要想真的发芽也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了。而其能成长到这个地步,便不如任其自由成长吧,他若是插手的话,因为还没有完全弄明白,很有可能会反而适得其反,造成不好的后果。 第二百三十八章 特殊僵尸 静观其变 勾陈敢肯定,苏云秀目前正处于一种非常特殊的尸变中。而一旦这种变化完成,苏云秀的尸体肯定会转化成僵尸,而且很可能是某种特殊的僵尸。不在活尸、铁尸、铜尸这种正常的僵尸晋级行列内。 一些在某种特殊条件与机缘巧合下才形成的特殊僵尸,就好比是人类中的天资绝世者,远比普通僵尸要更加厉害与不凡。而且往往一出世,就已是十分厉害。 就是不知道,当苏云秀的尸变完成后,会被转化成什么僵尸。又或者,有可能会转化成一种就连《邙山术》中都没有记载过的特殊僵尸。毕竟眼下苏云秀的这种尸变情况,《邙山术》中便没有记裁,所以会转化成为一种连《邙山术》内都没记载的僵尸,也未尝不可能。 不过《邙山术》内没记载,也并不代表就绝无仅有,以前从没出现过。毕竟《邙山术》在养鬼炼尸这方面,也并不能说就是个中翘楚与第一。虽然勾陈目前在这方面的见识有限,却也能肯定,这世上一定会有比《邙山术》更加厉害的养鬼炼尸之术。首先这本《邙山术》内只有法术,而无成道的根本大法,就已是落了下乘。 法术只能用来跟人争强斗法,却无法用以修炼长生。而且里面的许多法术,也都是下乘法术,并不见得如何强大。修道一途,只有能够修炼至长生的道法,才是大道法诀,才是正途,也是自己成道与证道的基础。这种法诀才是上乘法门,否则无法修炼至长生的道法,都算是落了下乘,术法之道,不修根本道法,更是下乘中的下乘。 苏云秀现在的这种情况,勾陈当然也可以对其施展炼尸术进行炼制,这样不但会加快苏云秀的尸变转化过程,而且一旦炼制成功,这具僵尸也就成了属于他的。会像朱雄与何大勇一般,毫无二心地听从与执行他的任何命令。 但苏云秀目前的这种尸变情况却是属于他未知的某种十分特殊的情况,他却是不敢保证自己插手炼制的话,会使其变好,还是变坏。若能加快转化的话,当然算好。可若是因为他的插手,打乱了目前的这种特殊尸变,使最后炼制成功后却没能转化成某种特殊僵尸,而是炼成了一具普通僵尸,那就是坏的变化了。他现在并不缺普通僵尸,再多加上一具,也意义不大。 而且这种未知的特殊变化,让他颇有点寄希望于当苏云秀真的完成变化后,有可能会觉醒生前的记忆。这样一来的话,虽然其身体转化成了僵尸,却也等于是复生了。本来他就对苏云秀的死颇有点儿愧意,若是苏云秀的尸体完成转变后真能觉醒出生前记忆,那对他来说也是最好不过,是他十分乐见其成的。 所以,他便不想因为自己的插手,而有可能打乱目前这种特殊的尸变,就让其维持原状便好。因为维持原状,就有可能会产生他所期望的那种变化;而他若插手进行炼制的话,则很有可能会打破这种希望。毕竟他现在所掌握的炼尸术,也就是能炼制成普通僵尸,无法炼成那种特殊的僵尸。他的这种炼制,可以说是模式化生产,虽然能够加快转化过程,也能够保证把任何尸体都炼制为僵尸,却缺乏了创造性,无法打造出特殊的精品。 用一个他前世比较直观比喻的话,可以说一个是工厂流水线下来的东西,另一个则是手工打造的精品。 现在苏云秀的尸体,可以当作是一块极好的原材料。而他若插手以炼尸术进行炼制的话,是能加快转化过程,迅速出成品,但也有很大可能会把原本的精品也打造成流水线下来的模式化东西。就算本身底子很好,仍然比普通的僵尸有更大的成长空间,却是也有很大可能会直接打断他所期望的那种可能性。 这般一对比,勾陈自然还是期望些未知。因为未知的不确定性,也代表会有那种希望。就算最后不会成功,没达成他的期望,他也不会有太多失望与后悔。 如果最后转化成功,没变成他所期望的那种,却是成为了另一种厉害的特殊僵尸,并且有可能会视他为仇,他也不会对此后悔。 他现在的做法就是维持原状,以不变来应变。也就是开灵眼仔细观察了一番苏云秀,其他的则基本没动。 接着退开一旁,目视着朱雄与何大勇重新把苏云秀的棺盖盖上,并重新把坟复原掩埋好后,他又最后看了眼坟包与前面的墓碑,便挥了下手,转身当前而行,带着朱雄与何大勇回返山寨。 回去之后,他也没跟小翠多说什么。只是又跟小翠说了一声,并交待了小翠派人给朱雄与何大勇重新换过身衣服后,便又独自钻进了练功房去修炼内功。 他连练了几天,已是练的越来越顺手与熟练。当下进入练功房,在蒲团上盘膝而坐后,只是稍微平复了下心情,便很快收摄了杂念,调整呼吸,开始了入静修炼。 他现在的修炼,已是不需要再借助那本《五禽大法》原书了。关于白鹤篇的内容,他已经全部记下刻在了脑子里,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倒背如流。 至于观想那只白鹤,此时他的识海之中,早就通过第一次的观想勾勒出了那只白鹤虚影。在经过几天的观想加强后,现在也是变得越来越凝实,仿佛栩栩如生,所以也不需要再借助观看书中的那幅白鹤真形图了。 此时他入静之后,心神立即沉入识海,落在了识海中于“勾陈上宫天皇大帝”坐前所侍立的那只白鹤上。 他心神一动,这只白鹤便立即挥翅鸣叫,翩然而舞。舞动一番后,他接着意念一动,这只白鹤虚影便立即挥翅纵出识海,落到了他的肺部中,在双肺之间不住舞动游走。 舞动游走间,肺脏之内又有丝丝杂质被这只白鹤虚影挥翅震落炼化出来。 第二百三十九章 最后一口肺部浊血 “咳!” 修炼了约有大半个时辰后,勾陈忽然张口发出了隐隐有些金属声的重重一咳。随着这一声咳嗽,他又张口咳出一大团浓浊污血出来。 这口污血吐出后,他立即长长地深吸一口气。这口气吸的特别深长,一吸气几乎等同于普通人五、六个呼吸的时间。 吸足之后,他又张嘴轻轻一吐,长吐出一口浊气来。这口浊气也吐的特别深长,而因为这口浊气还夹带着些肺部清理出的残余杂质,所以也显得有些污浊,在空气中清晰可辨。 这长长一吐,就见这道浊气直射出三尺开外,而且聚而不散,仿似一道气箭。 再加上他之前刚深吸了一口气,并且吸的很足,接着又再立即吐出,迅速的呼吸交换,以及他的吞吐量都很大,立即便使这座本该是封闭无风的练功房内迅速吹起了一阵乱风。 迅速的气流变化与扰动,自然而然就会带起风,这也是常理。只不过勾陈此时一个人的呼吸就足以生成一股风,却也是大违常理了,这也正说明了他此时的气息悠长与深厚。 《五禽大法》的白鹤篇是练的肺脏,而肺又通鼻,连接着气管,主导着人体内的呼吸系统。所以他此时肺部练的强大,通过这几天的修炼不断清理出了肺脏内多年下来所积攒的杂质,立即也就跟着加强了自己的呼吸。当真有呵气成云,吐气如雾之势。 而刚才他口中所咳出的那一口浓浊污血,也正是他所清理出的肺脏内的最后一口杂质。再加上这次呼吸最后吐出的那口浊气,已经是彻底把肺部给清理洗涤干净,使得双肺纯净透彻,再无一丝杂质,仿佛回到了初生之时。 而通过他以后的不断修炼,肺部也绝不会再积攒下任何杂质,随时都会被清理炼化。甚至不需要他再主动为之,肺部功能在经过修炼强大后,平常的每一次呼吸都会自动吐故纳新,通过呼吸带出体内的浊气与不可避免吸进去的空气中存在的杂质,时时都会处于这种纯净透彻的状态。而且随着修为日深,肺脏的功能也会越来越得到强化,连带的整个呼吸系统也会变得越来越强,远远超越普通人。 呼吸更强,也就能带进更多的新鲜空气,不断的督促体内吐故纳新,进行更快与更进一步的新陈代谢。这也是从本质上来说,对身体的一种改变,甚至称得上是进化。因为他的肺脏与呼吸功能,相对于寻常普通人来说变得更加强大,就等同于是种进化了。 肺部内多年积攒下的污浊杂质此时被完全清理干净后,勾陈立即就感觉浑身再次轻松了一大截,呼吸也比之前更加轻松顺畅许多,再次得到了一次很大的提升。 将口中的这口长长浊气吐尽,接着又再做了两次深呼吸后,勾陈便收功停止了这次的修炼。 今天上午的修炼完成了肺部杂质的所有清理,也算是完成了上午的修炼目标,可以趁机休息休息。另外也是他从乱葬岗回来时便已不早,差不多已是过了巳正时分。而他此时在练功房内修炼,也是又过了大约快一个时辰。所以到得此时,也是差不多到中午了,出去正好能够赶上吃中午饭。 清理纯净了肺部,完成了近期的一个修炼小目标。勾陈收功之后也显得非常高兴,等出了练功房后,随手叫过就近的一名下人一问,倒是确实刚好中午,他也正好赶上了快吃中午饭。 顺口命令了这名下人进去打扫练功房,将他吐出的那口浓浊污血清理掉,并顺便打开门为里面换换气后,他便让朱雄与何大勇原地守着门口,自去寻小翠了。 这座练功房内还连接着朱雄原本的那座私藏宝库,所以对于这名下人的进入打扫,勾陈自然也是有些稍许的不放心。留下朱雄与何大勇也是随时监守,以防万一。 尽管练功房内还藏着朱雄的私藏宝库这件事,寨中只有有限的几人知道,其他人根本就不知道有这回事。再加上里面的宝库又藏的十分隐秘,不知道开启之法,找不到机关的人,连门户都显不出来。而就算能走运打开机关,找到门户,里面那座宝库的大铁门上也是同样有铁将军把守。没有钥匙的话,绝不会被人轻易打开。 只是他尽管清楚那名下人不可能知道练功房内还藏着一座放置金银宝物的宝库,也更不知道机关与开启的方法,更绝不可能还有宝库的钥匙。但到底是名外人,还是需要防备一些。就算对方绝不可能发现宝库,他把朱雄与何大勇留下看守,也是让自己能够更加放心。 中午吃饭的时候,勾陈因为达到了自己近期的一个修炼小目标,心情很好,所以特意命小翠上了一壶酒,还让小翠陪着喝了两杯。 小酌几杯怡情庆祝后,勾陈便接着甩开腮帮,开始大吃大喝。 因为这几天的修炼开始更加步入正轨,所以他现在的饭量也是开始变得越来越大。每天不但吃的多,而且消化很快。现在晚上甚至需要加顿夜宵才能填饱肚子,否则的话,半夜便会饿。 无论修炼外功还是修炼内功,对于身体的消耗都很大。所以练武之人食量都大,也是一种正常现象。 而且食量开始增大,也正说明练的对了。否则若练的不对的话,根本消耗不了那么多。从饭量上来判断一个人的修炼状况与练的是否得法,也算是一个最基本最简单的方法了。 吃完午饭,勾陈又在院中散步消消食后,便又接着钻回练功房,开始下午的修炼。 现在他已把肺部所积攒下来的杂质全部清理干净,接下来的修炼,便是对于肺部精气的正式炼精化气了。也会在接下来修炼的过程中,更加一步地不断强化肺部功能。到最后,真的能把自己的双肺练成铁肺。 而这并非比喻,算得上是事实。因为白鹤篇的功法属金,肺部也正对应五行中的金。所以到得最后练成的话,双肺真有可能变化成更加强大与结实的金铁之肺。 第二百四十章 还魂夜 身体记忆 下午勾陈结束修炼出来后,又已是到了黄昏时分。 苗峰今日派来的快马传书已是赶到山寨,并且已经离去,只是留下了苗峰与苏云龙的书信各一封。 这也是勾陈进练功房修炼前,早就对小翠有过交待的。让苗峰派来的快马传书送达后,留下书信即可,不必再等他出来给苗峰和苏云龙带什么回复的口信。 因为不出意外,苗峰与苏云龙那边今天绝对能把人凑齐。今天就已是第三天了,而他们昨天的快马传书来报,说是已经抓捕了八十多人。所以到今天,绝对能凑够一百个。 果然他出来从小翠那里拿过书信后一看,便见书信上已是表明他们不负厚望,已经凑够了人数。详细的数字,是总共一百二十六人,绝对足够了。同时还说了,明天就会把这些充当“贼人”的青壮给押上山寨。而苗峰那边,也已开始与官府中人进行接触,开始找人商谈他们的“剿匪大计”了。他们那边的一切进展,都很顺利。 他们顺利,勾陈这边的修炼也是颇为顺利。上午不但完全清理干净了肺部的杂质,下午也是修炼顺利,开始成功炼化了肺部精气,正式开始了对肺脏的炼精化气。通过一下午的修炼,他现在的内力也是得到了小小增长。 苗峰与苏云龙明天就会押送那些“贼人”上山,勾陈也不必再给他们回信。看过之后,就随手放在一旁。 接着不久,便到了晚饭时间。 吃晚饭的时候,小翠又向勾陈说,等吃过晚饭,晚上又再去他们原本所住的南山居内为苏远夫妇与苏云秀祭奠一番。 所谓“头七还魂夜”,这晚上的祭奠才更加重要,而这回也不是去三人的坟上,是去三人那天身死的地方。苏远夫妇与苏云秀都死在他们原本住的南山居内,小翠自然是要过去祭拜。 小翠说出这番话后,还特意请求了勾陈陪她一起前去。上午去苏家三口的坟上祭拜,勾陈陪不陪同,其实并不重要。勾陈肯一起去更好,勾陈不去的话,小翠也不强求。 昨天吃早饭时跟勾陈说这件事时,小翠也没有非请求勾陈陪着。但晚上却不同了,晚上小翠却是有些害怕。尤其这人死后的头七,在民间传说中可是鬼魂的还魂夜,会回来最后看望一趟自己的家人,然后这才彻底放心地离去。 而在民间传说中,头七还魂夜也很容易出现闹鬼的事件。万一家人生前有隙,或是还魂夜没祭拜好的话,便有可能发生闹鬼之事。 虽然小翠自信无论是老爷、夫人还是小姐就算做了鬼后也不会来害她,但这种事谁又说的准。况且女人都是天生怕鬼的,就算苏远夫妇与苏云秀回魂的鬼魂没有害她之心,真的在她面前出现地露面一见,也是够让她惊吓的。 因此只让她自己或是多带上几个丫环的话,却是不敢。这种事,还是需要有男人陪着来壮胆。尤其勾陈又是懂得法术的,在应对这种事上,也是更加可靠。 对于小翠的这个请求,勾陈没多作考虑,就立即答应了。他倒是也颇为好奇,这个头七还魂夜,鬼魂到底会不会真的还回来一趟。如果是的话,他倒是也想再见苏云秀一面。尤其是现在苏云秀的尸体产生了十分特殊的尸变,他也是很期待,如果苏云秀的魂魄在这天晚上能够还魂回来的话,两者之间是否能够产生某种变化。 人死后魂魄离去,便带走了这个人的所有记忆与人生经历,因为这些都是存在于魂魄中的。 其实人的身体也有某种身体记忆,按照他前世地球上的某些研究来说,便是人的身体细胞也可以存储记忆。不过这些记忆大部分存储的都是肢体动作,在经过千百次的练习后,会形成身体记忆。 练武不断的反复练习某些招式动作,就是要形成身体记忆,锻炼的比脑部反应还要更快。然后在实战中,根本想都不想,身体记忆与条件反射就会自然而然地迅速做出反应,在大脑思考如何应对之前,就已经按照平常练习所形成的身体记忆出手了。 这种身体记忆,是早已被证明存在的,甚至在科技不发达的古代就已总结出了这种经验。要想功夫高,出手快,反应迅速,无非就是多练。当把同样的招式动作练上几百遍、上千遍,乃至上万遍,自然就能做到熟极而流,把招式与武功吃透,也自然要比没练过或是只练过几十遍的人厉害的多。 不过除了身体与动作记忆,在勾陈前世地球上的研究中,却是也有某些科学家说,人体内的某些细胞跟脑细胞一样,同样能够存储人的所有记忆,包括学习到的知识等等。 按照这种说法的话,身体也能存储记忆,那就很牛了。只是他前世的这种研究也只是个研究方向,甚至算是某种科学猜想,并没有研究出来真正的成果,勾陈也就是前世偶尔不知在哪儿看到过。 倒是他现在修炼了《邙山术》后,却是认为他前世的这个猜想,身体上的某些细胞也能存储记忆,应该是真的。就像僵尸如果成长到觉醒前世记忆的话,就是这种典型,也是最好的证明。 僵尸是人死后剩下的尸体与躯壳异变而成,魂魄早已离去。或是魂飞魄散,或是转世投胎,按理早就已带离了所有的生前记忆。但当僵尸成长到某种地步后,却能慢慢觉醒出部分前世的记忆,这应该就是激发觉醒了自己的身体记忆。 不过这些记忆却很多不全,只能觉醒出部分,甚至有的根本觉醒不了,还是会成为一个新的灵魂。所以这种身体记忆觉醒的难度应该很大,又或者是有些不够靠谱,会在太长时间后有所损伤,这才导致记忆不全或是缺失。 当然,僵尸的这种觉醒记忆,也有可能是重新激活了脑部细胞才造成的,未必就是身体细胞中的记忆。 但不管如何,当僵尸晋级成长到强大后,都是有可能觉醒自己生前的部分记忆的。 而魂魄如果能够回来,再重新把这个魂魄打入到其本来的身体中,那是否就有可能造成僵尸获得全部的生前记忆,然后以僵尸的形态重新复生? 第二百四十一章 逆转生死何其难 如果在今晚的这个头七还魂夜,苏云秀的魂魄真的还魂出现的话,勾陈倒是也颇为好奇与期待,其魂魄与异变的尸体之间,是否有可能会产生某种联系。 人死之后,立即以法术将其离体的魂魄拘住,然后再把其尸体炼制为僵尸。等炼制成功后,再重新把其魂魄打入这具僵尸体内,那这具僵尸就等于是立即重新拥有了自己魂魄,也就等于能恢复自己的生前记忆了。 这种操作,在理论上来说是可行的,甚至《邙山术》中就有过这方面的记载与探讨。 只不过这种某种程度上的“复生”,也就只停留在理论阶段,在实际操作中却是存在很大问题的。 按理来说,原本是属于自己的身体,又是原本的魂魄,两者应该十分契合才对。但却忘了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这个人已经死了。 而人死之后,体内的经脉、穴位、丹田等,都会立即跟着迅速消失不见,不再存在。所以把魂魄强行重新归位,也就没有了原本寄居与依托的存在。 比如人的魂魄在体内是居于上丹田泥丸宫的,而人一死后,这个泥丸宫也立即消失不见。那就算把魂魄重打回来,也没有泥丸宫可重新存在与寄居了。 而没有了寄居之所,这个魂魄在这具已被炼制成僵尸的躯体内也就留存不住,就算是留,也只能勉强短暂留上一下,无法长居。 另外,魂魄是需要人体内的生机所供养的。人体内本有精气神三宝,但一死后,这些也全都立即消失,不留在体内了。所以失去元精与元气的供养,这个属神的魂魄就算能勉强留驻在僵尸体内,也是最终留存不住,甚至最后会因为没有体内精气的供养而导致魂飞魄散。 所以说,这种操作也就停留在理论阶段。看起来可行,似乎说的通,但实际上却是很难真正实现的。否则若真这么容易的话,那简直是能逆反生死了,也会颠倒打乱了阴阳界限。所以这门只停留在理论上的法术尽管看起来好像没多厉害,但实际上却是属于真正的逆天之术,因为这等于是轻易把人“复生”了。 生死如果真那么好轻易逆转的话,也就不是难以跨越的阴阳两隔鸿沟了。 勾陈知道这种“复生”没那么容易,甚至他就算法术再是强大,比现在自己的这个程度强出十倍,也都很难做到。 但他之所以还对此怀着期待,却是因为眼下苏云秀的尸体变化也处于一种十分独特以及他难以理解的状态。最重要的是,苏云秀的腹部深处竟然有那么一缕十分坚韧与神秘的阳气种子存在。 所以有这枚阳气种子在,也就能够给苏云秀的尸体带来某种生机与阳气,说不定便有可能重新化生经脉与穴窍,让魂魄回归后得以寄窍存在,也有生机与阳气可行供养。 经脉、穴窍这些东西,勾陈前世的地球上也有,而且是他所出身的华夏中医的代表理论。中医那一套,也都是从这个理论上延伸的。 而他前世地球的西方医学之所以不认中医,认为中医不科学,最主要的原因,便是因为经脉、穴道这些东西,在把人体进行解剖后是不存在的。所以西医也就单方面认定了这些东西不属于身体器官,根本不存在。而建立在这套理论基础上的中医,自然也就是虚假与不科学的,毫无任何根据与理论,全部都是封建迷信。 可事实上是,这些东西确实存在。中医几千年来也都是靠这套理论基础来行医,并且许多治疗方法都是行之有效的。尤其专门针对穴位的针灸之术,更是十分神奇。 之所以人死后进行解部,发现不了这些东西,正是因为人一死,这些东西就立即跟着全部消失了。某种程度上甚至可以说,是跟着人的灵魂一起消失了,不存在于这具尸体上了。 这些东西只存在于生者身上,但解剖却不能对着活人直接解剖。而就算直接活人解剖,这些东西也仍然找不到,因为它们确实不像五脏六腑一样,是某种切实存在的人体器官,而是非常玄奇神妙。甚至可以说,经脉、穴道这些在人体内是存在于虚实之间。 人之修炼打通炼化经脉的过程,实际上也等于是在体内开劈这些,由虚化为实。 人之身体便自是一个小世界,对应着外部天地与世界的许多东西,非常神秘。人对于自身的了解,也尚没有达到完全通彻的地步。勾陈前世地球的西医以当前已知的医学与科技手段来进行推断了解,实际上也只是些片面与表层的东西,很多深处的东西,许多高端前沿的科技也没研究明白。 大者宇宙,小者自身。人类其实都是在一直不断的进行探索。 修行其实也是对这两方面的不断深入探索,大者宇宙星空,小者自身天地。 当能完全把自身研究的通透明白后,那才敢称得是上高手。而真到了那一步,于修行上来说,也几乎是没有任何秘密了,轻易就可提升自身的实力,能够迅速进阶。 当然,这目前来说,也只是停留在勾陈的猜想阶段。毕竟对于这个世界的修炼一道,他还谈不上有更多深入的了解。关于这方面,只是他自己的一些理解与感悟。 修道修的是什么道,往玄妙往大了去说,便是参悟天地宇宙之妙,要领悟宇宙运转的大道;往小了说的话,那就是一个长生久视,永生不老,只求自身超脱。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无论天地宇宙发生任何变化与灾难,也都能逃脱开去,影响不了自身,这就是成真了道的真神仙,求的是大逍遥,大自在。 什么天地劫难,宇宙玄机,都跟他没关系。就算天塌地陷,宇宙毁灭,也能跳脱出去,丝毫不受影响。换个宇宙,还是个逍遥自在的真仙。 勾陈所求,也就是这种,什么参悟天地宇宙,他其实也没那么大的心思。什么因果循环、报应之类,也都跟他没有干系。 因果、报应之说,是佛家的那一套。真正的道家真仙,是不沾任何因果的,也不怕会有什么报应。 第二百四十二章 传说真假 借尸还魂 小翠早就已经提前准备好了祭奠的各种东西,吃过晚饭后,两人便不多留,稍作收拾后就带着人出门前往后寨的南山居。 此时早已是天黑入夜,出了院子后,勾陈立即见到前寨的许多地方都是处处烟火。却是寨中的剩余生还者们,也在为那日苏云龙屠寨死去的家人与朋友们做头七还魂夜的祭拜。 那日屠寨中死去的人与苏家三口都是同一天死的,自然今晚也是他们的头七。祭奠死者的生还者们,都是在寨内死者们之前死去的地方进行,烧些黄纸与纸钱之物。 勾陈看了一眼,灵力稍加感应,却是也没感觉到前寨那些地方阴气更盛。所以看样子应该是没鬼魂回来,至少目前还没有。 一路行过,路上有碰到勾陈和小翠的寨民们,都立即连忙行礼。 到了南山居后,早有留在此处照顾苏云龙起居的两名丫环连忙出来迎接。小翠之前也早有派人跟这两名丫环打过招呼,所以她们也早就已是提前等候迎接。 勾陈与小翠搬入原本属于朱雄现已更名为浮云居的寨主院落后,这座他们的故居因为苏云龙的请求,便留给了苏云龙单独居住,另外则给苏云龙留了两个丫环照顾其生活起居。这几日苏云龙不在,院内便只有这两名丫环。 进入院内后,小翠一声令下,她带来的几名丫环与下人便立即把她提前准备好的各样祭品在院内摆布开来。 苏远夫妇与苏云秀身死那日,其实都是死在里面的房间内。苏远夫妇死在了勾陈的主卧室内,而苏云秀则是死在了书房。 但因为要烧化纸钱等物,却是不方便直接在屋内进行。再加上屋内也有些狭小,且是分作了两处地方,也是不便摆布,所以便命人直接在院子里摆布进行。反正就是死在这座院子里,也差不了多远。 等下人与丫环们摆好祭品后,小翠向勾陈招呼了一声,便立即开始跪拜祭奠起来,同时也点火烧化纸钱等物。小翠带来的丫环与下人以及南山居内苏云龙的那两名丫环,见小翠跪拜后,也都是一起跟着在旁边跪了下来。 只有勾陈与其身后的朱雄和何大勇这两具僵尸仍站在那里,对于勾陈的不跪拜祭奠,小翠也不敢强求,只是自家口中念念有词地专心祭拜,希望老爷、夫人和小姐都能早日投胎往生,并且将来都能投个好胎,不受今生的这般罪。 勾陈默默站在一旁,始终以灵力仔细感应周边,但等到小翠祭拜完后,却是从始至终也没感觉到身边有什么阴气忽然出现,甚至都没感应到有太多气息变化。 看起来,这所谓的头七还魂夜,只是一种民间传说与习俗,死去之人的鬼魂似乎并不会在这天还魂出现,最后探望家人与生者。 当然,眼下也是才入夜不久,这个晚上还没结束,现在就下这个定论,也太早了点儿。说不定到了后半夜,就有可能出现。 所以等小翠祭拜完,准备回去时,勾陈又出言说要多留一会儿,就此留了下来。 不过小翠这回闻言想了想后,却是也决定留下来跟勾陈一起,只是打发了身边的丫环与下人先带着东西回去。她却是心里很好奇,想知道勾陈还选择留下来,是要打算做什么。 见小翠说要留下,勾陈也没强令小翠回去,便让其一起留了下来。 留下后他也没进屋待着,就仍是留在院中,只是让朱雄与何大勇进去搬了两把椅子,他与小翠分别坐下。苏云龙的那两名丫环见状,又连忙去里面搬了张小桌出来,给两人泡了两杯茶,还准备了些干果点心之物,让两人喝茶吃东西消遣。 “军师是想要等小姐回来吗?”坐下沉默了一会儿后,小翠立即忍不住向勾陈问道。 “没错。”勾陈闻言一笑,立即点头道,“她今晚如果真会回来的话,我确实是要等一等。” “军师既然懂得法术,那不能直接施法把小姐的魂魄召唤回来吗?”小翠好奇地问,“我以前在京城听一些说书先生说书,说懂道法的道士,还能直接让人借尸还魂,起死回生,不知道军师能不能做到?” 勾陈闻言喝了口茶,抬头仰望了眼天上的瑰丽星空,转头向小翠道:“借尸还魂,确实有这一说,也确实有这种法术。只是并不是轻易就能做到的,条件很苛刻。” 所谓的借尸还魂,所借之尸,死时的状态需要保持在某种特殊情况下,乃是将死未死,并不是真的死透了的随便一具尸体就能够借尸还魂,需要非常特殊的状态与条件。 人死之后,其体内的经脉、穴位等也都会跟着立即开始消散,若真的完全消散,全部消失的话,那这具尸体便等于是死透了,就算强打入一个魂魄进去,也做不到借尸还魂。 其实勾陈穿越而来,便是属于寄舍重生,是借着前身勾陈死后留下的尸体附舍还魂重生的。他穿越过来的,就只是自己的魂魄,并无肉身。借着前身勾陈留下的身体重生,他这种情况认真说来,就是属于借尸还魂。 不过当时前身勾陈被周书文那只小鬼反噬害死时,状态却是十分奇特,并不是已经真的死透了。而是魂魄被那小鬼害的离窍而亡,所以当时只是属于魂飞魄散,魂死了,但身体却还保留完好,并且尚保留有生机。 拿他前世地球上说法的话,就是脑死亡,身体成植物人了。在这种状态下,身体属于还活着,并且保持完好,自然是经脉、穴窍、丹田等皆未散。勾陈穿越过来附身后,立即就有新的上丹田泥丸宫可供魂魄安居,寄舍存生。 所以要想完成寄舍重生,借尸还魂,首要的条件,便需要有一具刚好是这种状态的尸体才行。否则真的死透的,那魂魄寄生上去也根本不管用,绝对不可能借助这种尸体重新还魂活过来。 若是有条件符合的尸体,凭借勾陈现在的修为与本领,说不定也能勉强施展这借尸还魂之术,帮助他人寄舍重生。 第二百四十三章 无情还是有情 勾陈只说了借尸还魂的条件很苛刻,并没说具体什么条件。但小翠闻言后一想,却是也没有就此多问。 既然勾陈说条件苛刻,那想必确实很苛刻。又或者是勾陈目前的法力有限做不到,所以拿这个当借口。若是她非要追问戳穿的话,很可能会让勾陈面上难看,对她生气。既然如此,又何必非要多问,非惹了勾陈生气不可? 她对法术一道完全不懂,也不知道是条件真的苛刻,还是以勾陈的法力道行做不到。但她旁观者清,却是也看的出来,勾陈对于自家小姐,应该多少是有些感情的。就算刚开始纯是利用,但所谓日久生情。一旦相处久了,连小猫小狗甚至是花草树木人都能生出感情来,更何况是另外同样的人了。 所以她尽管不知道勾陈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但却觉着军师对小姐肯定是多少有些感情在的。所以如有可能,军师肯定也会想办法去救小姐。眼下他既然说借尸还魂的条件苛刻,那不管是不是借口,都很可能是真的做不到。 经小翠这么一提,勾陈倒是不禁真的思考起来,如果今天晚上苏云秀的魂魄不会还魂出现的话,那自己是否要施展招魂之术,直接主动将苏云秀的魂魄招回来。然后再去看看,苏云秀的魂魄与其正处于某种特殊尸变状态下的尸体,是否会产生某种联系与变化。如果真有可能使苏云秀“复生”,他也确实会如小翠所想的那样,去尽力做到。 之前他没产生过这想法,是觉着苏云秀既然死了,那便人死如灯灭,也正说明他们之间的缘分尽了,不必非要去强求打破生死与阴阳规律,还与苏云秀的鬼魂去夹缠不清。他对苏云秀确实是多少有些感情的,但这感情的深度,却也远没到那般地步。 所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这个他可真做不到与人生死相许。 但眼下则不同,眼下是苏云秀被埋葬的尸体忽然产生了某种奇妙变化,正处在一种很特殊的尸变中。而这种特殊,极有可能会导致苏云秀真的以这种形式而复生。所以在这种情况下,他觉着便也有必要去助力一把了。 本来他之前是想着不必强求,人死灯灭,顺其自然便好。但眼下是苏云秀的尸体先生生变,产生了某种很特殊的变化。而且产生这种变化的主因,也很可能是缘自于他。 所以这么一来,这缘分便也又强行续了起来。既然是顺其自然,他也不会去强行斩断。而且如果真如他猜想的那般的话,苏云秀产生尸变的原因也与他有极大关系,他也不能真的放任不管。 不过他此时倒是也不必急着做决定,先等等看,看今晚这个头七还魂夜,苏云秀的魂魄是否会真的还魂回来。如果不能的话,他便不妨去试试主动施展招魂之法,将苏云秀的魂魄从阴间招唤回来。 才只是短短七天,苏云秀的魂魄应该不可能就这么快重新转世投胎。既有头七这种说法,想必还是有一定道理在内的。在头七之内,应该绝不会就转世投胎。 若是时间久了的话,则就说不准了。所以他要想真的招回苏云秀的魂魄,也得抓紧时间,否则时间一久,很容易生变。 “你们之前在京城的生活怎么样,跟我说说?”勾陈单手两指轻轻一捏,捏碎了一颗黑风山中野生的核桃,然后一边剥着果仁,一边随口向旁边的小翠问道。 此时尚是入夜不久,而他至少要等到后半夜。所以左右无事,便不妨跟小翠闲谈着打发时间。而对于京城之事,他确实也颇有兴趣,想要更多了解一些。毕竟这个大魏朝的京城,他是注定要去的。 其实前身的勾陈,也曾去过一次京城。毕竟前身是曾进京参加过一次科考的,只是那次传言有科场舞弊,考试不公,所以他那次并未能考中。 前身的勾陈却是一心科举之事,平常在家时也是经常专心读书,研究学问,很少理会其他的事。就算已经与那个家乡张员外的女儿订亲,他平常也是甚少见面, 毕竟两人只是订亲,还没真的成亲完婚。所以这种事在前身看来,还是男女有别,需要注意男女之防,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他这种心思,那次进京参加科考时,也是没事就经常窝在客栈里专心读书,备战院试,很少出去游逛京城,甚至都很少与当时同期的士子们去交游与结交。也就是跟住在同一座客栈里面的,遇到时会谈论两句,但那些士子们的相邀聚会,或是游逛京城,或是参加什么诗会,甚至到什么勾栏院舍、青楼楚馆寻京城中的一些名妓谈心,他也都是一律谢绝,不去参加,显得颇不合群。 所以依前身的那次经历,别看是去过一次京城的,但对京城实际上还是很陌生,根本不知道京城的几个地方。 按前身当时的想法,是认为自己很有科举得中的把握。而等他一旦高中后,自然就有机会长留京城。那时有了时间与闲情,再不妨去游逛京城,何必要花费备考前的宝贵时间。有这时间,还是专心多读两本书,或是揣摩下历代科考得中的试卷,看是否能押押题。 前身的勾陈在当时,真的是一个三好学生的学霸模样,没事就是想着学习读书。进京赶考也就是单纯地一门心思去参加考试,根本没多想过别的。不像许多进京赶考的士子,还想着趁机在京城游玩儿一番。有那种家中殷富之辈,甚至提前几个月就已经赶到了京城。名为提前备考,实际上却不过是趁机在京城吃喝玩乐,享一享京城的富贵花样与各种享受。 勾陈明年还是要进京去参加科考的,所以这时通过小翠提前多了解一些,也是正途。 他可不像前身那般痴傻,真是一门心思地去单纯考试。这回再去,肯定也要趁机好好见识下京城的繁华与各种风物。 第二百四十四章 鬼门开 魂魄现 今晚月明风清,繁星满天,正是个好天气。 两人闲聊之中,时间倒也过的很快。不觉之间,忽然前寨方向传来打更声,已是到了三更天。 一些村庄小镇中也有人打更报时间,所以这黑风寨内,自从人口多了后,朱雄也是特意安派了人专门晚上打更。 原来的打更人,却是在苏云龙那日屠寨中也被杀了,现在的是勾陈后面命人安排的。在这种古代世界,没有方便的计时工具,夜晚安排人打更报时还是很有必要的。 三更也即半夜子时,不过刚三更却尚不到半夜,是大概晚上十一点,子正时分才是零点。 不过虽还不到真正的半夜,但子时已经是地天地间阴阳之气开始交互变化之时。昼为阳,夜为阴,阴阳相互转化,子时正是阴极阳生的时候。 过了半夜零点,已可以视作是第二天的开端。事实上此时正是天地间阴阳转化之时,零点过后,天地之气已开始复阳。所以零点之前的这段时间,倒正是天地间阴气正盛之时,为一天中的阴气之极。 阴极阳生,阳极阴生。阴阳之道,乃不断转回互转。所谓“孤阴不生,独阳不长”,阴阳总是相伴随存在的。尤其天地之道,更是讲究万物平衡,阴阳五行等等,皆是一种守恒的存在。不会哪个特别少,也不会哪个特别多。换以科学观的说法,便是能量守恒定律。 三更一过,勾陈的灵力感应中,也立即察觉到了不同的变化,天地间的阴气果然更盛了起来。 忽然他轻喝一声,右手捏指成诀,凌空虚绘。手指绘过处,立即有淡淡的灵光闪烁,正是又施展了虚空画符的手段。 他此时修为尚低,所以凌空虚绘出的符箓痕迹,也就不太显眼。但此时正是深夜,周围一片黑暗,所以眼下晚上的虚空画符,倒是把他绘出的那点淡淡灵光衬托的比白天更加显眼了许多。 勾陈指走龙蛇,很快就绘制出了一道灵光闪烁的符箓。而这道符箓也正是他白天开灵眼时在苏云秀坟前绘的那道一模一样。 符箓一成,又是整个灵光大放了一下。接着他伸指一点,立即把这道符箓点落入了旁边的茶杯中。 茶杯中此时尚有半盏茶,符箓一落入水中,立即散落化开,随即水中便生起点点灵光。 接着勾陈伸指蘸了一道符水,便又立即抹入双眼,开了灵眼。灵眼一开,他立即观瞧的更加详细。天地间的气息变化,他都能够直观而视地瞧得清楚。 没过多久后,忽然阴气更盛。一道阴风凭空吹过,让人骤觉阴冷。 这阴风吹过不久,勾陈的灵眼中忽然发现虚空中洞开了许多漆黑深遂的洞口通道,也不知通向哪里。 勾陈之前对付周书文那只小鬼时曾经历过一次,此时自然认得。这些漆黑深遂的通道正是阴阳两界暂时相通后所形成。也就是他此时开了灵眼后才能看见,否则普通人肉眼凡胎,也根本看不见这些。 若阴间便是鬼界的话,眼下这许多漆黑幽深的通道与洞口,也可以称之为——鬼门。鬼门一开,更是立即阴风阵阵生起,周围的温度迅速下降。 接着不片刻,这些鬼门中便立即飞出道道鬼影来。仔细一看,都是人形,正是苏云龙那日屠寨中死去的所有人等。这些鬼影一出现后,便都各自飘落向自己之前死去的地方。 此时寨中除了勾陈、小翠等少数几人外,大部分人都是早已经入睡。虽然是头七还魂夜,但之前祭拜死者的那些生还者们却不是要等着见死去亲人的鬼魂,而是为了祭别。 而且民间传说中也有说法,让人在头七夜祭拜后,必须回避,都早早安息入睡。然后无论听到什么动静都别出来,更别发出什么声音,就算睡不着也应该要躲在被窝里。因为据说这时如果让死者的魂魄看见家人,会令亡魂记挂,影响其转世投胎,也极易发生闹鬼之事。所以最好就是避而不见,前半夜祭拜后都立即回避。 眼下小翠与院中那两名苏云龙的丫环虽然没开灵眼,看不见勾陈所见与这些鬼魂,但却是也能感觉到寒冷的阴风彻骨吹拂,耳边更是有许多鬼声乱叫。所以她们虽然看不见,却也都心知肚明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女人对鬼物之事总是本能地特别害怕,所以尽管三人看不见,但知道是那些东西来了,立即都是不由一声惊叫,互相缩成了一团,苏云龙的那两个小丫环全都缩到了小翠身边。而小翠那天晚上好歹经历过一次,所以此时虽然也同样害怕,却好歹比这两个丫环强点儿。 因为此时寨子里的大部分人都已回避睡觉,并且仍都暂时聚居于太极殿内。所以这些还魂的鬼魂大部分也没做什么流连,只是在自己之前死去的地方稍作逗留,或转头望望旁边,又或在附近飘飞一阵,便又纷纷飘回入出来的那些漆黑洞口中去。 这些出来的鬼魂,基本都没有什么凶恶之相。毕竟那晚不少都是被勾陈用《太上往生咒》超度过的,已化去了他们的凶厉怨气。 对于这些鬼魂,勾陈只是稍看了一眼,并不在意,更多的注意力还是放在眼下的南山居内。 果然,当他灵眼的视线瞧向之前苏远夫妇与苏云秀死去的卧室与书房时。立即便也发现在卧室与书房内都分别出现了两个漆黑幽深的洞口,然后苏远夫妇的魂魄与苏云秀的魂魄便分别自两个洞口中飘飞而出。 苏远夫妇在卧室中现身后,各自转头瞧了瞧,便没有多留。最后只是互相对视一眼,然后又隔墙瞧了眼那边书房中的苏云秀一眼,便自携手又返回了他们出来的洞口。 一经跨入后,他们的身影立即被迅速吞没,然后洞口也跟着立即消失。 倒是书房内的苏云秀魂魄在送走父母之后,却并没有紧跟着立即离去。而是忽然有所感应地转头往院外勾陈的方向瞧来,两人的灵眼与鬼眼都有透视之能。虽有几道墙壁相隔,却也不能阻碍两人,双方的目光在洞穿墙壁中互相接触对视。 第二百四十五章 会轻功 第二百四十五章穿墙术,会轻功 隔墙透视,瞧到院外的勾陈后。书房内的苏云秀魂魄便立即迎着勾陈的目光,跨步向外面走来。 走到墙壁前后,她似乎没瞧见有墙,还是直接抬腿跨步,看样子便要往墙上撞去。不过她这一抬腿下,却是毫无阻碍地直接穿墙而出。 这并不是苏云秀忽然懂得了穿墙术,而是鬼魂本就是虚体,只是一团阴气化生而出,所以任何实物也都阻碍不了魂体。无论是墙壁还是其他障碍物,魂体都可以直穿而过,这是魂体的特性,并非是法术。当然,若说是鬼物的天生法术又或本命神通的话,也未尝不可。 苏云秀的魂魄无视阻碍,穿过一重重墙壁走最短的直接路线,很快就出了房屋,到了院外。 站在院外屋檐的台阶上,苏云秀目光复杂地凝视着勾陈。凝视片刻后,她刚想要开口说什么,忽然不禁面色一变,十分疑惑与古怪地转头望向后山乱葬岗的方向。 紧接着,她又是再度面色一变,然后不由惊呼一声,便立即不由自主地离地飘飞而起,直化作一道流光般,往后山的乱葬岗方向投飞而去。 “果然……”勾陈瞧到这一幕后,心中却是并没有太多惊讶,而是暗道了句“果然”。果然跟他之前猜想的一样,苏云秀的魂魄一出现,便跟其正处于某种特殊尸变情况下的尸体关生了连结与变化,眼下便不由自主地投飞了过去。 他对这种变化,其实是颇为期待,也很期望于苏云秀的魂魄真能出现的话,会被吸引过去,投入那个正处于某种特殊尸变的尸身中。因为这两者的相聚汇合,很可能会造成他最期待的那种变化,让苏云秀以这种独特的形态复生,且能保留住生前的记忆朱失。 既然是抱以期待,他自然也就没多少惊讶。眼见苏云秀的魂魄化作道流光被吸走后,他立即便转身纵身一跃,施展轻功追赶了上去。 他这一跃,已是提气轻身,直跃出了院外,自然正是轻功。 早在之前练《灵元功》时,他就已练出了内力,而且是已经打通了左手整个的手太阴肺经。以《灵元功》试验成功,他后来正式修炼《五禽大法》的白鹤篇时,这部分以《灵元功》修炼出来的内力,也成功转化成了《五禽大法》的白鹤内力。 而因为这门《灵元功》的性质中正平和,转化起来也是十分容易。所以一经转化,他自然也就相当于有了内力,尽管还很少,却也足堪一用了。 有了内力,自然就可以用内力施展推动各种武功,其中自然也包括勾陈最喜欢、最向往,也最心心念念的轻功。因此在练出了这点儿内力后,他便立即让苏云龙先教了他轻功。 限于自己的师门所学不能随便外传,所以苏云龙不好传勾陈仙都派的独门轻功,只是教了勾陈一套江湖上流传最广也最普通的《提气轻身术》。 有了内力后,施展这些就是练熟内力的运转法门。所以勾陈尽管内力还弱,却是也足够用以施展这门《提气轻身术》了。 这几日他在修炼白鹤篇的内功时,也在练功房内抽空对这门《提气轻身术》抽空做了不少练习,此时早已是练得能够熟练掌握。只不过他并不想随便暴露自己会武功的事,所以在外人面前并不轻易施展,从来没有显露过。 但他此时为了追赶苏云秀的魂魄,以及想要及早赶过去观瞧苏云秀坟墓那边的变化,便觉着没必要继续藏拙了。何况眼下已是深夜,寨子里的大部分人都睡着了,也没什么人能瞧见。 至于会被小翠与苏云龙的那两个丫环瞧见,却也不算回事,他回头叮嘱一句,相信这三人也绝对不会轻易外传。 勾陈倒是也并不怕会被人知道他会武功,只是他自己觉着,能藏拙便还是藏拙的好,这样就可以留下当作自己的杀手锏,没必要轻易去暴露。反正他已经显露过了自己会法术,也以此震慑了整个山寨,所以也就不需要再靠武力来去压服了,没必要让人知道。 至于对外人,自然还是让人继续把他误会成一个不会武功,也没任何本事的手无缚难之力文弱书生最好。这样在必要的时候,才能给敌人一个最大的“惊喜”。 眼下他所练的轻功虽然是最普通的一门《提气轻身术》,而且内力修为也还很低浅,但因为有内力的推动施展,却是也能轻易做到一跃两三丈,比一般的外力境高手还是要强上不少。 尤其他这是以内力施展的真正轻功,比起外力境只靠肉体本身的强跳力与纵跃力,就已是高出了一筹去。施展出来更加潇洒出尘,姿势俊逸。 这座他以前居住的南山居本就处于后寨偏僻之处,距离后寨门并没有多远。他跃出院墙后,只是拉着又五、六个起落,便很快到了后寨墙处。 赶到之后,他也不须叫把守后寨的人再来开门,直接又是飞身一纵,便上了寨墙。接着再足下一点,便又飘然跃落下了寨墙,落到了另一边的寨外。 后寨墙建的并不太高,尤其是相对寨内这边来说更低,距寨内的地面也就丈许来高。所以凭勾陈现在的这点儿轻功,也是可以轻松一跃而上。 跃出寨外后,勾陈立即又是脚下不停,如足下生烟一般,迅速纵跃起落地往后面的乱葬岗赶去。 不片刻功夫,他便已是飞身赶至了乱葬岗处。 只是他的速度虽然不慢,但苏云秀却是更快。相比起苏云秀魂魄飞来的速度,他还是慢了许多。 因此等他赶到后,往苏云秀的坟墓处一望,早已是不见苏云秀的魂魄,估计已是被直接吸进了坟墓里面所埋葬的尸身内。 望了一眼后,他稍作喘息,便又是立即足下一点,往苏云秀的坟墓处赶去。 他此时毕竟内力修为还弱,太过低浅,所以只是施展轻功赶了这么一段路,便已是感觉颇累。默察了下体内,内力也有点儿即将耗尽的感觉。 第二百四十六章 帝流浆 玉尸妖 “砰!” 勾陈刚一个起落跃下,忽然便见苏云秀的坟墓从下面直接炸开,发出一声震耳大响,里面的棺盖连着一大篷泥土直冲上天空。 突然的震耳大响与变化,让勾陈刚准备的另一个起落忍不住气息一乱,脚下一软,跌落在地。幸好他跌落时还勉强维持住了平衡,没有直接摔倒。 那扇高高飞起的棺盖直冲上天空有丈许来高后,立即划过一道抛物线掉落在旁边。重重摔下后,又是发出“砰”地一声响,直接摔作了四分五裂。 勾陈维持住身体平衡落地后,眼睛便一眨不眨地紧盯着坟坑内的棺木,根本没多注意那扇高高飞起又跌落的棺盖。 在棺盖一落地的几乎同时,就见棺木内一个身影立即直挺挺地站起,双腿没有任何打折弯曲。也不是像平常人躺着起身一般,是先坐起,才跟着站起,而是整个身子直挺挺地如一根棍子似的笔直而起。这个忽然从棺木内直挺挺站起的身影,自然正是苏云秀无疑。 这一站起,便见她双目圆睁,脸色惨白,然后忽然仰天对着天空上的月亮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尸吼咆哮之声。 这声咆哮声极响,立即远远传开,群山震荡,附近树木上停落栖息的一些鸟儿立即被惊得呼拉拉乱叫地扑扇着翅膀飞离逃开。后山深处的一些野曾也被惊动,山林中跟着传出了许多吼叫之声。 一时间鸟飞兽走,各中禽曾的鸣叫与吼叫声不绝于耳,当真有种大妖魔出世现身的气场。 忽然间,头顶上的那轮圆月隐隐有些一暗,但随即又紧接着光华一盛。天空上月光的忽然变化,让勾陈立即忍不住跟着抬头上望,往那轮圆月看去。 这一看之下,立即不由吃惊地张大了嘴。但见此时那轮明月之中,竟尔有道光华坠落。这光华如鸡卵大小,发出耀眼却又柔和的乳白色明光,似乎吸收了无数月亮光华所形成,一时间的光芒直比那轮明月还要耀眼一些。 而刚才天空上那明月的一暗一明,似乎便是一暗之下,光华尽被这枚如鸡卵大的流光所吸收,紧接着那一明是恢复,也是这道正急速坠落的流光所发现的耀眼光芒共同辉映。 “这难道是……帝流浆!” 看着这道正急速坠落的明月光华,勾陈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在《邙山术》中所看到的词汇。 所谓“吸天地之灵气,采日月之精华”,而日月精华,便有日精月华之说。而这帝流浆,正是月华中更加浓缩纯粹的月之精华。 传说这帝流浆从明月中降下人间后,但有草木受其精气,即能成妖。一些动物食之,也更能通灵成妖,显化神通,实是妖怪的大补之物。不过这帝流浆虽然玄妙,功效更是绝佳,却并非每晚都会生成,更是绝不常见。传说中只有在庚申之夜才会生成,前身的勾陈也曾在某本杂书野史中看到过这帝流浆的记载。 言“庚申夜月华,其中有帝流浆,其形如无数橄榄,万道银丝,累累贯串垂下。人间草木受其精气即能成妖,狐狸鬼魅食之能显神通。以草木有性无命,流浆有性,可以补命;狐狸鬼魅本自有命,故食之大有益也。” 这书中所言的记载应该是自然生成,形如无数橄榄,便比眼前这道鸡卵大的小了许多。不过万道银丝垂落,数目却又比眼前只有一道多了许多。那种自然生成的天地异景,覆盖范围应该十分广泛,人间万物生灵都有被泽被的可能。而眼下的这一道,则是笔直垂落地只向着下方的苏云秀所落下。 所以这道月华帝流浆并非是自然生成,而是被苏云秀的破棺出世所引动。 在《邙山术》中,有关于这帝流浆更加详细些的记载。据说某些修为高深的大妖采食吞吐月亮精华,便能引动生成帝流浆向其垂落,乃是聚敛月华,更加凝炼之法。 而在炼尸术一篇中,也刚好有提及某种特殊的僵尸能够引动帝流浆生成,吞吸月华成长。此尸名之为——玉尸。 最显着的特点之一,便是破棺出世之时,必会引动月华帝流浆垂落吞吸。还有便是此尸肌肤如玉,完全不像普通的僵尸那般异变发青。若说有异变,也是往更像玉石般的质地去转变。而这种转变,不但肌肤如玉,变得更加光滑玉润,而且还能像玉石一般坚硬。防御力远超普通的僵尸,便是刚出世的玉尸,其防御力等级与实力也能直逼正常僵尸进阶的银尸,远超常寻常的铁尸、铜尸。 而肌肤如玉,也是看起来没有半点僵尸的凶恶之相,宛似生人,跟生前几乎没有任何区别。反而肌肤变得更好,整个人更添姿色。唯一的区别,也就是已是死尸,没有了心跳与呼吸,生机全无。 不,还是有那么一点。玉尸的另一个特性,便是体内会隐隐蕴含着一点生机,有那么一点生气存在,并非全是死气。也正因为这点生机的存在,才会使这种僵尸异变的与众不同,十分独特。 在整个僵尸行列中,这种玉尸也都是非常独特与稀缺的存在,可谓千百年难得一遇,更是可遇不可求。 也正因为十分难遇难求,十分稀少。所以勾陈上午查看苏云秀的尸体时,虽然也在其体内小腹的深处发现了一点生机与阳气的存在,很符合玉尸的这个特性,但因为其他方面没有证明,他却是也不好立即就下判断,认定苏云秀就会异变成十分独特的玉尸。 因为在僵尸之中,还有种特殊的僵尸,其体内也会是蕴含一点生机与阳气。只是其他异变的方向与特性不同,不会转化成玉尸,而是会转化成另外一种十分特殊的血尸。 血尸的特性,也是体内会蕴含一点生机。而这股生机,通常是存在于血尸的心脏深处。而心脏的作用是给全身供血,也是维持着整个血液循环的重要器官,所以这点生机也是蕴藏于这种尸体的血液中。 而这血尸要想继续维持这股生机不绝,就必须靠吸食血液维生,也能够通过吸食生者的血液迅速成长,这也正是其血尸得名的由来。 第二百四十七章 一僧一道 内功重悟 “这是……帝流浆!难道竟有千年难得一遇的玉尸出世?还是附近有什么大妖潜伏?” 相距黑风山数百里的一座山头上,一名身披玄衣道袍的瘦高道士本正在盘膝打座,入静修行。当那道状如鸡卵的帝流浆生成垂落后,他立即便有所感应地蓦然张开双目,眼中精光闪烁,望向远方那座正垂落帝流浆的黑风山。他面上有掩不住的惊讶,但同时也有着深深的期待之色。 另一方向的一座山头上,一间小庙内,一名身披白色僧衣的青年俊秀和尚也正在小庙内的大雄宝殿内打坐。当天地间的月光骤然一暗,有帝流浆生成后,他也立即有所感应,忽然睁开双目,眼中有凌厉的光芒闪烁。 在他睁开双目的同时,他身下的蒲团便立即跟着原地旋转了一圈,让他从本是面对着大殿内的佛像,变成了背对佛像,面向门户大开的殿门。透过高大宽敞的殿门,让他可以立即清晰地看到远处那道正在急速下坠垂落的帝流浆。 “帝流浆生,必有妖孽出,正是要我去降妖伏魔。我佛家有慈悲之心,但也需有金刚手段,阿弥陀佛!” 这俊秀的青年和尚轻声自语了一句,又最后望了眼远处那座正垂落帝流浆的山头,记清楚了方位,便又垂闭了双目。双目垂帘时,他身上的蒲团又立即跟着一转,让他重新转回去面向大殿内的佛像。 长庆县城中,苏云龙正在长庆帮驻地内的一座高楼上椅栏而坐,独酌饮酒。 他此时却是也尚未入睡,而且今夜不知为何,也有些心绪不安,便也无心修炼。在这种心绪难安、心有杂念的情况下强行修炼,若不能在修炼时摒弃尽杂念,便很有可能导致在修炼中走火入魔。 所以修炼内功之辈,凡是遇到这种时候,都宁可放弃不练,缺失上一天的功课。内功不同于外功,外功更需要的便是苦练,没日没夜的去千锤百炼。而外功的修炼,也几乎是与自身所付出的努力与辛苦成正比的。只要肯下苦功去练,就能功夫不负有心人,定然会能得到进步与成长。 便是资质不如他人者,再是下愚之辈,只要肯沉下心闷头苦练,最终也会有些成就,能够得到进步。也就是进境较慢,不如资质更高之辈。但无论如何,只要肯付出苦功,就必然会获得一定的回报与成就,这是绝对不假的。 所以外功修炼的门槛很低,便再是资质低下者,只要努力去练,也终究会练上去那么几重外力,增长上几牛的力气。也因此,当今天下练武之风盛行,因为确实外功入门的门槛很低,几乎所有人都能练,只是看自己下的苦功以及有没有更多资源能够支持自己更进一步。 自古便是“穷文富武”,练武之人食量更大,吃的远比普通人更多,单是在吃这一方面,一个人就能顶两个,甚至三、四个,五、六个。便不说吃些好的,顿顿有肉了,就是寻常的粗茶淡饭,也经不住这么吃。 所以自古练武的,都需要有些家底,否则根本就供养不起来。而练武要想成长的更快,也必须吃的更好,营养要跟得上。有条件的,还要吃些大补的药膳或是丹药。若是普通人家,哪里能够经受得住。所以当今天下虽然练武之风盛行,但九成几乎都是武功低微的外力境武者,更有许多一、二重,甚至不入流的武者。 除开家庭条件的制约外,大部分普通人家根本供养不起一个消耗更大的武者,也是因为外功进境缓慢,需要不断的苦练才能进步。所以也有不少人吃不得这般苦,不肯用功的,练上些时日见一直没有进步后,就会再难坚持地自家放弃。 这样一来,便也形成了大量的低阶武者。甚至许多人终其一生,也就是个外力境一、二重,终生都难进步。有是受自身条件制约,难以继续支持练下去的;也有吃不得苦,不愿更进一步再练的;还有的则是确实资质不如,太过普通,练一辈子也就只能练到这个成就了。 外功的修炼需要下苦功,而内功的修炼便更重资质与悟性。资质与悟性不行的,根本做不到一起始就能通过修炼内功入门。这方面再是下苦功去苦练也没用,因为这就是天生的资质不行,达不到标准,根本连入门都入不了。 成功入门修炼出内力后,也同样不是靠一味的苦练,在此后的修炼中,同样需要靠悟性与本身的资质。 所以内功一道,绝不是靠不断的闭关苦练就能不断成长的。在这方面,再勤奋也没用,有时候领悟不到,就是难以破开关卡,被堵到了瓶颈处。若一味强练苦练,反而有可能会造成执念,走火入魔。 内功一道,苦练根本没用。太想要成功练通,心思越重,反而会越造成执念,这就是修炼中的杂念与心魔。若不能驱除,强行去练,只会造成走火入魔。 苏云龙已是内力境六重的高手,别看年纪还不大,在内功修炼方面却已是经验十足,乃是个中老手,自然很清楚内功修炼的各种状况与情形。 既然清楚,他自然也就不会选择在这种时候强行修炼。而且因为内功更重悟性,不是靠苦练进步,所以坚持每天不断的修炼下苦功,其实作用也并不是很大。 就有那种天资绝世,又悟性奇高之辈,看起来整天吃喝玩乐,不务正业,每日在山上不是与同门师兄弟们玩乐,便是满山四处游逛,从来不见辛苦修炼。但偏偏这种人练功却是一学即会,一练即通,每日不见辛苦用功,内力也能增长飞快,简直能瞧得气死人。 可这种天资与妖孽之辈,却偏偏存在。苏云龙在仙都派内,其实也是属于这种存在,天资奇高。所以才能在不过二十岁的年纪,便已是修炼到了内力境六重。他这个修为,甚至能够比肩一些门派内的长老。不过他的资质也没那么夸张,平常修炼还是颇为刻苦与用心。 虽然内功修行不重苦练,更重悟性,但既然他悟性不缺,再加上苦功,岂不是进步更快? 苏云龙此时未睡,凭栏而望,也立即注意到了天地间的这种异象与奇变,注意到了垂落于黑风山的那道帝流浆。 “姓勾的这小子又搞什么,竟然弄出这么大的动静!” 苏云龙却是并不识得那是帝流浆,但忽然生出这般状况,他自然认为是勾陈搞出来的。因为整座黑风山上,也就只有勾陈会法术。 与此同时,几乎方圆数百里内许多尚没睡的人,也都注意到了这个天地异象,而其中不少也都是武林中人。 这些人虽然也跟苏云龙一样见识有限,并不识道月华中垂落的乃是帝流浆,但却都看得出来,那绝非凡物。甚至不少人心中都认定,那乃是黑风山上有宝物出土,眼下的天地异象,是上冲天空泄露出来的宝光。 尽管那道宝光是从天空垂落,而非从地下上冲,但不少人都下意识忽略了这节。 第二百四十八章 尸口夺食 青鳞巨蟒 天空上那道散发着耀眼光芒的帝流浆下坠的速度很快,因速度过快,已是在后面拖出了一道长长的尾芒,如流星急坠,眨眼间就已下坠至了距黑风山头百丈之内。 而下降到这个位置,更是能够看出,这道帝流浆正是笔直着向苏云秀坠落。苏云秀也仰首上望,等待着这道帝流浆坠落后吸纳。 尸体因为是埋葬于地下,所以僵尸除了能够吸收阴气外,也都能先天吸收地气成长。五行之中,僵尸也是属土。僵尸如果受伤,埋藏于地下,也能够得到迅速恢复与治疗,便是吸收地气自行修补。当僵尸进级成长到铁尸后,更是能够拥有遁地之能。 而玉尸之所以比普通的僵尸更加强大以及能够成长的更快,便是因为玉尸不但能吸收普通僵尸所吸收的阴气、尸气、地气等,还能够吸收月华成长。月为太阴,月华也被称作太**华。 苏云秀下葬的这七天之内,每晚其实也都在吞吸太**华。只是之前吸收的未能形成帝流浆,故而并不显眼,不是特别去感应的话,也很难察觉,故而勾陈之前并未有注意到。 而眼下苏云秀一经出世,就立即引动了一道帝流浆坠下,也只有吞吸了这道帝流浆,她才能完成转化的最后一步成长。当然,她以后也有机会不断成长,并不是说吞吸了这道帝流浆就到顶了。 吞吸不到,也并不代表就转化不成功。只是差了这一步,实力会比吞吸后相差许多。只有完成这一步,才能成长到堪比银尸的实力。 勾陈也清楚这道帝流浆对苏云秀的成长非常关键,所以这时便只是在一旁静静观看,并不敢出言打扰,怕影响到苏云秀。同时他也警惕地瞧向四周,怕后山深处如果真潜藏有什么妖物的话,会有可能打这道帝流浆的主意,进行抢夺。因为这帝流浆对妖物来说,乃是大补之物,拥有极大的吸引力。 好在刚才苏云秀破棺出世时,发出的那一声震天大吼,也是震慑了周边,惊得鸟飞兽走,一时之间,附近倒是并没有任何飞禽走兽敢现身,连个影子都没有。 而且天空上那道帝流浆的下坠速度很快,不出意外的话,最多也就三五个呼吸便会迅速落下,应该没有什么东西能抢得了。 “吼!” 就在勾陈以为这道帝流浆的坠落不会出什么意外的时候,忽然后山最后面断崖下的深涧中传出一声震天大吼,同时伴随着震耳的“轰隆”水声。 勾陈闻声转头瞧去,就见后山深处的断崖方向一道长长的黑影破空飞了上来。然后身子一摆,如飞似地在山林中急掠而过,张开一张血盆大口,昂头仰身向那道急速坠落的帝流浆吞吸而去。 勾陈定睛仔细一瞧,立即不由吃了一惊,但见那道长长的黑影,竟是一条水桶粗细,长约三十来丈的青鳞大蟒,显得非常巨大。 一瞧到这条青鳞大蟒,勾陈立即想起了以前在山寨中听说过的那个传说,说是后山断崖下的深涧中有一条成精的怪蟒。他以前一直以为只是传说,毕竟没人真的亲眼见过。虽然后山中偶尔也能听到有些怪声传出,但毕竟无人所见,所以大部分听到这个说法的人,也都是半信半疑,有信者,也有不信者。 勾陈以前也一直不太信,但自从修炼了《邙山术》成功,真的练成了法术,又真的见过鬼物、僵尸后,便有些信了。这世上既然真的有鬼存在,那妖魔怪物之流定然也少不了。没人亲眼见过那成精的怪蟒,很可能是这怪物一直潜藏不出,并不会随意出没,并不代表就不存在。 而眼下他亲眼所见,立即就证实了传言不假,这条成精的怪蟒果然存在,原来是条青鳞巨蟒。 后山断崖距离乱葬岗处却是也颇有段距离,这条青鳞巨蟒的速度虽然很快,在山林中急掠而过时如似飞的一般,但当赶到乱葬岗时,天空中的那道帝流浆却是也已下坠到了距离苏云秀十丈之内。 这条青鳞巨蟒扑过来时,立即带起一阵扑鼻的腥风。巨大的身体在急速冲来时,也立即挟带起一股怪风,吹得地面上飞沙走石,落叶残枝乱飞。身影更是一时遮蔽天空,连头顶上的那轮明月都挡住了。 勾陈自穿越过来后,虽然也已经历了不少事,更经历过了不少风险,面对了不少敌人。但如此体形巨大的怪物却是从未所见,加上他两世的记忆也没见过,所以一时间竟是不由震慑当场,心中生惧。 不过这也怪不得他,他虽然自忖已经经历了不少事,但却是显然还不够多。而且人类对于这种体形过于庞大的巨兽怪物,也有一种出于自身先天的本能惧怕。其实便不说是这种活物了,就是见了史前恐龙的巨大骨骼化石这种死物,有时也不免会被震慑到。 当然,明知是死的,自然不可能被吓到。但若是忽然动一下,绝对所有人都会被吓到。而眼前这条青鳞巨蟒的体形,便完前不下于恐龙级的巨兽了。 这也是人类的动物本能,自然界中的所有动物,几乎都对体形比自己更大的生物畏惧生怕。动物对于两者强弱的对比,也基本上都是首先以双方的体型来判断。所以面对这种级别的巨物怪兽,勾陈自然是免不了地本能生怕。 倒是苏云秀生前胆子虽然也并不大,再加上又是女人,更是天生惧怕蛇虫等物,但此时被转化成玉尸后,却似乎激发觉醒了某种凶厉的本性与潜能。 眼见这条青鳞巨蟒要抢夺她即将到手的帝流浆,简直是于她口边夺食,而且这帝流浆乃是她最后一步成功转化的关键,所以此时非但不怕,反而是愤怒地又发出一声巨大的尸吼。 吼声之中,她立即双腿一蹬脚下的棺木,迅速腾空拔地而起,笔直冲向天空上那道正向她坠落的帝流浆,要先青鳞巨蟒一步抢夺到她本属于她的东西。 第二百四十九章 及时抢回 出手相救 僵尸所凭借的也都是肉身之力,所以苏云秀这一下腾空跃起,并非是施展的轻功,而就是凭借的转化成玉尸后强大力量所带来的超强弹跳力来施展。 而她凭借的是纯粹肉身之力,不懂得提气轻身,所以能笔直跃起如此高度,自然也是带来了强大的反作用力。 这一跃起,立即“砰”地一声,她脚下本是装殓她的那具棺木立即被其踏的炸裂开来,连带周边的泥土也都炸开了一些。 而她这一跃起,也是速度极快,只见得身影一闪,眨眼间便腾空拔起近十丈高度,赶在那条青鳞巨蟒即将吞吸掉那道帝流浆之前及时赶到。 赶到之后,她面对这道帝流浆却是并没张口吞吸,而是笔直着用头一撞,那道帝流浆便自然没入她头顶,从头顶进入她体内化散开来。 这道帝流浆本就是她破棺出世后所聚敛引动落下,自然跟她之间也有着联系。在她笔直腾空跃起之下,那道帝流浆其实也在她的引动下加速坠落,所以才能赶在那条青鳞巨蟒即将吞吸得口之前,先一步赶到,抢回了本属于自己之物。 不过那青鳞大蟒眼见自己即将得口之物忽然落空,被苏云秀抢先一步夺走,自然也是立即大怒。忽然又是发出一声大吼,身子一弹,大嘴一张,竟是连带着将此时身在空中无处借力的苏云秀给整个吞进了口中。并且这样一来的话,连人一吞,自然也等于是吞了帝流浆。 “云秀!” 勾陈在旁边一瞧之下,立即不由面色一变,大吃一惊地连忙惊呼叫道。 本来他对这条体形十分巨大的青蟒巨蟒还有些出于先天本能的惧怕,刚才还有些被吓住地不敢动弹。但刚才苏云秀的那声尸吼,便已是将他从被震慑惧怕的状态中惊醒了过来。眼见苏云秀跃起后抢先一步,即时抢回了本属于她的那道帝流浆,心中正为其庆幸高兴时,不想还没高兴一秒,就见苏云秀被那青鳞大蟒给吞了。 他虽然对苏云秀并没多少真感情,更谈不上是爱,当初开始时纯是出于利用,以及不得不进行安抚,以免苏云秀一意孤行破坏他的本来计划;但开始虽是如此,可之后两人却到底有过了肌肤之亲,所以勾陈对苏云秀便也有些“一夜夫妻百日恩”,感情多少还是有些的。尤其苏云秀那日是为救她而死,替他挡了一掌,所以他心中也对苏云秀的死颇有些愧意。 苏云秀今晚能够以僵尸的形态“复活”,而且竟然是十分出乎他意料地异变成了独特的玉尸,他心里是十分替苏云秀高兴,并且乐见其成的。因此这时眼见苏云秀才刚成功,竟然就被这条青鳞大蟒给吞了,立即不由大怒。 大怒之下,他立即完全消去了对这条巨兽的惧怕。惊呼过后,立即脚下一点地纵跃飞扑而上。扑过去之后,他未等落地,便是往腰间一摸,甩手飞射出了五道“玄金符”。倒是在射出这五道玄金符后,他稍微有些冷静了下来。 若是寻常人的话,被这条青鳞巨蟒给吞进口中,肯定是必死无疑。但苏云秀眼下则不同,她已是成功转化成了僵尸,而且是僵尸中十分独特的玉尸,堪比普通僵尸等级划分的银尸级数。 僵尸本质上来说,仍然属于是尸体,是死人,但经过异变转化后,却是能够像活人一般行动。所以既然本质上还是死人,自然也就不怕普通的伤害,几乎九成以上对普通人来说致命的伤害与打击,对僵尸来说都是无效的。就算确实受到了严重伤害,但只要还没死,也能在之后重新恢复。 所以此时苏云秀别看已被这条青鳞大蟒给吞进了口中,但绝对还未死。不说许多普通的伤害已是基本对她无效,根本造不成致命伤害。便是她现在本身的防御,也远远强过了许多普通人。光是肌肤转化成了玉石般的质地,便已是不惧刀剑加身。 最重要的是,苏云秀已经是抢前一步重新夺回了属于她的那道帝流浆,完成了破棺出世后的最后一步转化。这道帝流浆入体,她就能迅速消化吸收后成长,本身的实力还会再进一步,得到更大增长。所以只是被青鳞巨蟒吞进口中这点伤害,绝对杀灭不了苏云秀。 他也是一时情急关心,事急生乱。不过在射出那五道玄金符后,却是又迅速恢复了冷静。 “叮叮叮……” 五道玄金符在勾陈的控制下,直射向那青鳞大蟒的颈间,想要在伤到青鳞巨蟒后,以此逼迫青鳞巨蟒能够重新张口,然后将刚吞进嘴里的苏云秀给吐出来。 玄金符虽是纸符所化,但当施法被激发后,却是堪比真刀真剑,而且锋利程度还要强过不少普通的刀剑。 但可惜的是,勾陈也有些低估了这条青鳞巨蟒的防御强度。五道玄金符不分先后地射中后,只是发出了五声清脆的声响,并没能刺破鳞片,伤到这条青鳞巨蟒分毫。 而且这五道玄金符在射中到其鳞片上后,还擦出了些火星,这说明这条青鳞巨蟒的鳞片防御强度,也是已经堪比金铁之物,好像混身都套了一层贴身的铠甲。 不过这五道玄金符虽然并没有伤到这条青鳞巨蟒,但射中之后,这条巨大的青鳞蟒蛇却也并非是全无所感,还是产生了些刺痛感。尽管很小,却也是让它感觉到了。 察觉到后,它转头一瞧,立即一双冰冷的竖瞳紧紧盯住了勾陈,立即又盯的勾陈心中发毛生惧。 “呼”地一下,还不等他有何反应。这条青鳞巨蟒便已是直接伏首低头,一头向他撞了过来。 勾陈见状,连忙脚下一点,施展轻功飞身跃起,在空中一个后空翻,往后倒飞翻落出去。 在空中退避躲开的同时,他又是伸手一撒,便见十道定身符脱手飞射出去,射向这只青鳞巨蟒的头颅。 既然这条青鳞巨蟒的鳞片防御很强,玄金符也很难伤到,便不妨试试定身符的作用如何。虽然单论攻击力与伤害力上,定身符远不如玄金符厉害。但定身符却是直接作用于魂魄,所以便不妨一试。 既然这条青鳞巨蟒的肉身防御力强大,连玄金符的锋利也切割不开伤不到,那便别跟其防御死磕,不妨绕过肉身防御,直攻其魂魄。 他既然懂得法术,手段多的是,何必非与其较这个劲死磕防御地非要破防? 第二百五十章 无视防御 定身镇魂 这头青鳞巨蟒因体型太过巨大,也就不免有些稍微失之于灵活,所以面对勾陈倒飞出去时随手甩来的十张定身符,却是没能躲过,一张不落地全被贴到了它的大蛇头上。 这十张符箓在被勾陈甩出去时,便已是以灵力激发。所以一经贴中后,便见十张符箓立即灵光一闪,施展出了定身镇魂之效。 魂魄的强大与否,跟体型大小并没有太过直接的正比关系。不见得体型巨大的,魂魄也就必然强大。就像大象的体型同样很大,海中的鲸鱼则更大,但这两种动物,却都没有人类聪明。 这个世界勾陈不清楚,但至少在他前世的地球上,是没有物种比人类更聪明的,否则也轮不到人类霸占地球。这个世界同样是以人类为主体,所以这方面的情况应该也是差不多,就算真存在龙凤等神兽种族,天生聪慧不下人类,甚至比人类更强。但此世界依然是以人类为主,便可见就算真的有,也是已经被淘汰了,或数量太过稀少,被边缘化了。 魂魄的强大程度,并不是直接跟聪明与智商挂钩的。但天生愚笨的,其魂魄肯定也谈不上有多强。 事实上,妖怪修炼的关键,以及最初是否能够踏入修行,便要看其是否能够开启灵智。只有开启了灵智,才能够有机会踏入修行。否则一直都是浑浑噩噩,只知道每日为觅食生存而奔波,根本不懂得思考,又怎么可能踏入修行? 只有开启了灵智,懂得思考自身存在的物种,才有可能与有机会踏入修行。这种开启了灵智的,便等于是妖怪中天生资质更高的。 民间传说中,为什么像狐狸、黄鼠狼等动物更容易修行成妖,便是因为这些动物天生聪明。当然,按人类贬义说法的话,是更狡猾,但狡猾也就等同于聪明。除此外,猴猿之属也更容易踏入修行,也是因为其天生灵智更高,远比别的动物更加聪明。 这就说明,动物的修行,能不能成为妖物,聪明与否是个关键。据说,动物之类若不是遇到什么奇遇,或被高人点化之类,那只要能够活过百年,就会自然开启灵智,能够有机会踏入修行。 而动物的寿命通常都不长,很少有长达百岁的。所以能够活过百岁的动物,本身也就是十分特殊的存在,等同于产生了某种异变。除此外,也有天生长寿的动物,如龟鳖之属。所以乌龟王八之类,一旦活的久子,也容易通灵为妖。 其实这在人类中也是一样,若是整日浑浑噩噩,终日为生计奔波的人,又怎么可能踏入修行?只有拥有更高智慧,懂得思考的人,才更容易踏入修行。这世上最初的修行者没有功法传承,是如何踏入修行,懂得修仙学道的,必然是通过智慧,去思考自身,感悟天地,这才能够领悟修行的妙理。能够成仙做祖的,就没有笨人。 练武上也是一样,外功只适合普通人去练,内功就更重悟性,需要懂得思考才能领悟入门。 所以魂魄的强大与否,虽然并不直接等同于智慧与聪明,却也有着必然的关系。 眼前这条青鳞巨蟒别看体型巨大,十分慑人,但若论魂魄的强大程度,却是便不如勾陈了。灵智与智慧方面,也远远比不上。 因此这十张定身符一经贴上,无视其肉身防御,而直接作用于灵魂,立即就生效地对其产生了定身镇魂之效。 人是万物之灵,天生便拥有灵智,所以最易踏入修行。也因此人类的灵魂强度,本身就天生强过许多动物。而勾陈做为穿越者,拥有两世记忆,是两个灵魂的融合,强度也就比普通人更强。再加上他现在又已是修炼存神之法日久,这功法本身就是增加灵魂强度的,修炼出来的,都是可具现外放出来的灵魂之力,所以称之为灵力。 他的灵魂强度强过这头青鳞蛇妖,在这种直接灵魂的对抗上,自然就产生了压制之效。十张定身符贴中后灵光一闪,便见这头巨大的蛇妖立即身子一僵,不由自主的定在那里动弹不得。 勾陈翻身落地之后,发现这十张定身符竟然起了作用,将这头大蛇妖给定住了,立即不由一喜。 不过他这高兴与欢喜还没来得及维持多久,便见下一刻蛇妖头上的那十张定身符立即失效地随之飘落。 这头青鳞巨蟒既然能够修行成妖,自然也是开启了灵智的。再加上又修炼了不知道多少年数月,道行不浅,因此灵魂强度虽然比不过勾陈,却也并不差多少,仍是要强过不少普通人。所以勾陈的这张十张定身符虽然能够生效,暂时将其定住,却是也定不住多久。 也就只是暂时压制定住了两三个呼吸,便立即被其挣脱了。但见其挣脱后,勾陈只是稍微一惊,便很快冷静了下来。 他其实最怕的就是没有手段能够对付这头青鳞巨蟒,毕竟这家伙的体型太过巨大,力量肯定也绝对不小。只看其刚才掠过之处,许多树木都纷纷被压折压断,便能得见一斑。再加上其鳞片又堪比金铁,防御力惊人,连玄金符都难以破防,普通的刀剑便更加伤不到了。 这么一条大蟒蛇,力气既大,又防御力惊人,不怕普通刀剑劈砍,勾陈之前都十分发愁根本对付不子,甚至伤都很难伤到。 而眼下见到定身符竟然能够起效,他心中的惧怕便立即去了大半。因为这代表着,他终归是有办法与有手段能够对付这条大蛇了。虽然刚才十张定身符所带来的效果也很有限,只能定住这大蟒蛇片刻。但十张不行,就二十张、三十张,甚至一百张,他眼下身上定身符的存货可也不少。 所以既然有办法对付,也就不必再怕了。尽管定身符不是直接的攻击符箓,但只要能够将其定住,便有的是办法对付。定身符最厉害也最能发挥作用的一点,便是能够无视其肉身防御,直接作用于灵魂。这根本不是靠普通手段能挡下来的,除非是灵魂强度与灵力修为强过勾陈,不然就会被勾陈压制,定身符生效。 第二百五十一章 破背而出 一拳重击 这头青鳞巨蟒毕竟是开启了灵智的妖物,拥有智慧,不再是只会凭本能行事的动物。所以眼见勾陈刚才射出的那十张符箓竟然能够暂时定住它片刻,此时再次面对着勾陈时,便有些小心翼翼,不敢轻举妄动了。只是睁大着竖瞳,紧紧盯着眼前的人类,同时抬头高昂起蛇头,摆出了十分具有攻击性的威胁姿势。 只是它虽然开启了灵智,并且已修行年久,却是还不能炼化口中横骨,开口说话,吐露人言,无法跟勾陈交流。 勾陈手中又暗暗扣了二十张定身符,却是也没有立即发动攻击。一人一妖,暂时保持着对峙之态。 勾陈的身影,在这条昂起了半个身子的大蛇妖面前,显得十分弱小,似乎随时都能被这条蛇妖给一口吞了。但他此时面对这条体型巨大的妖物,却是并没半分害怕。 之前刚一见到时害怕,是有些被其太过巨大的体型震慑到了。但后来为了救苏云秀,他便没再怕了。此时又发现了能够对付这条蛇妖的手段,他更是一点儿都不害怕了。这妖怪虽然体型庞大,十分慑人,但终究还是要受他所制。既然他有克制的手段,自然是不怕。 “砰!” 就在一人一妖保持对峙之际,忽然这条大蛇妖的后背上一团血肉从内里炸开一个大洞,炸的其血肉鳞片四射乱飞,更是痛的这条大蛇妖立即张口发出声大吼,獠牙毕露,蛇信长吐。 在其大吼痛叫声中,便见其后背上炸开的那个血洞内,一道身影迅速拔空飞出,正是刚才被其吞吃进腹中的苏云秀。 勾陈一见,立即大喜地长啸一声,也立即趁机发难,甩手一掷,便是二十张定身符飞射而出,全部在他的灵力控制下一张不落地贴在了吃痛之下正昂头痛呼的蛇妖身上。 他就知道,苏云秀被吞进蛇妖口中后,绝不会轻易便死。因为眼下的苏云秀早非昔日的苏云秀,而是已经成功转化成了十分厉害独特的玉尸。在吸纳消化了那道帝流浆后,实力更是再度增强,又岂会被这青鳞巨蟒给轻易吞吃掉。 苏云秀此时显然已是成功炼化了那道吸纳入体内的帝流浆,立即便直接打穿了这条大蛇妖的背部,脱困而出。 勾陈趁机发难,配合的极好,在青鳞巨蟒吃痛之下无暇顾及时,二十张定身符又立即全部贴中。贴中之后,立即灵光一闪,又暂时把这头巨蟒给暂时定住。 苏云秀破蟒背而出,腾空之势消尽落下之时,眼见勾陈飞符暂时把这条大蟒蛇给定住,便立即飞身而下地落至蟒蛇头部,带着从天空上重重砸下的威势,一拳重重砸在了蟒头上。 这一拳砸中后,又是发出一声“砰”地震耳大响,立即一拳便将青鳞巨蟒头部的一块鳞片砸破,打得鲜血迸裂,同时一拳把蟒头给重重砸到了地下,再度发出一声轰然巨响。 可惜此时勾陈那二十张定身符的效力还在,所以尽管苏云秀这一拳重击又对这条大蛇妖造成了伤害,但因为暂时被定住,浑身动不了,却是口也不能动地连声音也发不出,一声不响地承受了这记重击,被打的蟒头重重砸落地面后,也是趴倒在地,一动不动。 倒是苏云秀的这一拳,并没有再度造成她刚才从这蛇妖背部破背而出时直接打穿一个血洞,炸裂了附近一大片血肉的那种伤害。 不过这倒也是情理中的,毕竟这条大蛇妖的鳞片防御力惊人,实在是很难破防。而苏云秀刚才破背而出时之所以能够造成那么大的伤害,是因为从蛇妖的腹部里面发力打穿的。蛇妖的身体内部可没鳞片覆盖,也没有这么强的防御力,因此苏云秀刚才属于直接是从其内部攻破,这才能造成那么大的伤害。 而眼下她这一拳的力量虽然比刚才破背而出的那一拳还要更重,但因为是从外部击打,从蛇妖最强的防御上去破防,所以便只是打破了一枚鳞片,打得鲜血迸射。 不过这一拳虽然看起来造成的破坏与伤害较小,并不如她之前破背而出的那一拳,但因为这一拳是直接砸在青鳞巨蟒的头上,所以实际造成的伤害却是要更大一些,几乎都快要把这大蟒蛇的头骨打裂,直接伤到里面的脑子了。 但便是如此,也是打的这蛇妖头痛如绞,两眼昏花,眼前阵阵发黑。尤其它此时还受着勾陈那二十张定身符定身镇魂的效果,魂魄被暂时隔离了开来,控制不了肉身,这一拳造成的伤害,也就使得它更加大脑轰鸣,魂魄震荡,一时之间,更是难以挣脱那二十张定身符的控制,恢复不了。 也就是它此时还处于被定身的状态下,浑身僵挺着一动都动不了,口也控制不住。所以苏云秀这一拳重击虽然对它造成的伤害更大,但这一拳击下,它却是一声不吭,表面上看起来倒是显得颇为硬气,也便使得这一拳看起来造成的伤害不大。 可事实上,苏云秀这一拳对它造成的伤害却是极大。若真是把它头骨打裂的话,怕是余力都有可能把它脑子直接震成一团浆糊,大脑破裂而死。 眼下这情况,虽然暂时保住了性命,但若是苏云秀再来上这么一拳的话,估计它就会被打穿蛇头见阎王去。 只可惜它此时还处在定身符的效力之下,一动都动不了,再加上又还未炼化口中横骨,不能开口说话。不然的话,它此时绝对忍不住要开口求饶了。 它修炼成妖后,毕竟也是拥有智慧之辈,好不容易修行许久,活到了现在,哪肯轻易就死。 修炼到它现在这地步,更是想要贪活求命,也想奢求一个长生不老,参一参那大道之机。所以只要还有活着的一线机会,它绝不会像普通动物那般去跟人临死拼命。若是求饶就能活命的话,他绝对会毫不犹豫地就求饶。 只可惜的是,它现在连求饶的机会也没有。 第二百五十二章 八象之力 调头逃跑 这头青鳞蛇妖已是修行了三百年之久,原本不该这么不堪。却是它在大约百年前曾被一名修道之士追捕,险此命丧其手。后来虽侥幸逃脱,却也是因此身受重伤。 而这伤势却是需要它潜修百年之久方才能完全养好,所以这近百年来,它一直都是在那条深润的洞**深居浅出,专心修养伤势,从不轻易外出。也因此黑风山及附近山民中虽有这条深润内有怪蟒成精的传说,却是从没人亲眼见过。因为这近百年来,这条蛇妖都是在专心养伤,很少外出。 蛇是能够冬眠的,这条大蛇妖在专心养伤时,也是处于类似冬眠的状态,轻易不会被惊醒过来。 本来它还需一两年才能伤势尽复,但今夜苏云秀破棺出世,引动了月华中的帝流浆降下,却是弄出的动静太大,把它也从潜修为惊醒了过来。尤其那道帝流浆对它的吸引力非常巨大,若它能吞吸了这道帝流浆,不但伤势会尽复,而且实力还会比之前得到更大增长,更进一步。因此察觉到有帝流浆落下后,它便再也忍不住,立即提前结束了潜修,离开深涧内的洞穴前来抢夺。 只可惜它本以为是口到擒来之事,却不想不但没能成功夺到,反而是又再次吃了大亏。 眼下它原本的伤势本就还没有完全恢复,实力也没恢复到全盛之时,所以才被刚出世的玉尸妖苏云秀一拳就打趴下了。 当然,这也少不了勾陈那二十张定身符的辅助攻击。否则苏云秀的这一拳,未必就能击中,很可能会被这蛇妖躲开。 不过一拳就能把这蛇妖打的险此头骨破裂,使其伤上加伤,再度身受重伤,也正说明了苏云秀这具玉尸的强大。 普通僵尸的正常进阶等级划分,乃是活尸、铁尸、铜尸、银尸、金尸。活尸顶峰,便已是相当于武者外力境九重绝顶的存在,而且其防御力与力气,比普通的外力境九重武者还要更加强大,能够力敌内力境一、二重的高手。 铁尸级数,便是堪比内力境的高手;铜尸则对应武者的真气境;银尸级数,那就已是相当于比真气境更强的先天境高手的存在。 而在武道修炼一途上,先天境界便已是最顶尖的存在。之后若能再进一步,便是由武入道。金尸级数的僵尸,便相当于是已入道境,更加强大。而且到那个级数,已是能飞天遁地,堪比成道之辈。 玉尸做为僵尸中一种十分特殊的种类与存在,乃是千年难道一遇的尸中珍品,一成功出世,就能够拥有堪比银尸级数的力量。不过只是堪比,事实上还是稍微有些差距,并不如真正的银尸。但也相差不多,还是要比普通的铜尸更强。 银尸相当于武者中的先天之辈,而先天境界的武道高手,据说能增一龙之力,也就是一条真龙的力量。出手摧山破石,截江断流,完全不在话下。再加上先天境界的高手能够引动周边的天地元气助增其招式威力,所以出手时更是声势极大,一举手一投足,几乎都给人有挟天地之威的感觉。 不过僵尸基本上只能凭借肉身之力,却是修炼不出来内力与真气,也没有真正先天境界武者那般的武道感悟,出手引动不了天地元气相助。所以银尸级数的僵尸,相比真正的先天境界高手,还是要差上一些。同阶之内,僵尸也很难打得过同等级的武者。 因为僵尸基本上凭借的就是超强的力量与防御力,根本不懂得什么武功招式。所以同阶相对,自然是不如武者拥有更多武艺与手段,并且还能借助兵刃的威力。同阶对敌,基本是吃亏居多,也就是倚仗超强的防御力,不怕被打,能够以攻对攻,这方面算是最大的优势。而且基本没有什么要害部位,九成以上针对人类必死的攻击,对僵尸基本都是无效的。不怕死,不怕痛,又防御力惊人,就算同阶不如,也是十分难缠的对手。 银尸并不如真正的先天高手,而玉尸也只是堪比银尸,直逼这个正常进阶的等级,实际上还是有所不如。所以玉尸的力量,比真正先天高手的一龙之力还是要差上不少,但差不多也能等同于真气境巅峰高手了。 真气境共有八重,号称每练成一重,能增一象之力。八重绝顶的话,便是身具八象之力。 苏云秀吸纳了那道帝流浆,完成了玉尸转化的最后一步,现在差不多就是这个级数的力量。八象之力,虽然比不得一龙之力,却也是力量极大,这才能一拳将这条青鳞巨蟒击成重伤。 不过这条青鳞巨蟒面对生死关头,也是立即被催逼出了潜力,知道绝不能给苏云秀机会,再来这样的全力一拳。否则的话,它今晚真的有可能要交待在这里。 现在它仍处在勾陈那二十张定身符的定身镇魂作用之力,浑身不能动。再加上本就没有炼化口中横骨,不能开口说话,所以也无法向苏云秀与勾陈开口求饶。 紧急关头,只能是拼着受伤,连忙魂魄一震,先行激发潜力摆脱了勾陈那二十张定身符对它的定身控制作用。然后连忙用力一甩头,不等苏云秀坚接着的第二拳击下,便先将苏云秀从头上甩了下来。 一甩下来后,它又立即抽身后退,先行拉开了与勾陈、苏云秀之间的距离。它接连险象环生,刚才苏云秀那一拳又是差点把它头骨打裂,实在是对这一男一女十分生怕了。 眼下它自然是不敢再奢想能够夺得已被苏云秀给吸纳的那道帝流浆,能活着逃脱一命便已是不易了。 它本就是百年前的旧伤还未全复,眼下又连受了苏云秀两拳,背上被打了个血窟窿,对它来说只算是小伤,头上挨了一记重拳,才是重伤,差点儿把它头骨打裂。 眼下它伤上加伤,力量比之前再度下降了一大截,却是哪敢再拼命。因此在拉开与勾陈和苏云秀之间的距离后,它立即便又张口大吼一声。 这一吼看起来威势十足,似乎是有临死拼命的架势,但一吼过后,它却是迅速一调头,立即如飞似地转身逃走了。然后眨眼之间便掠过山林,到了后山的断岸处。赶到后它自然不会再慢慢爬下去,直接合身一扑,从万仞高崖上向下面的深润跃落了下去。 第二百五十三章 你没事吧 眼见这头青鳞蛇妖摆脱了定身符的控制,又甩下头上的苏云秀,拉开距离威势十足地吼了一声后,却忽然转身调头就跑,勾陈立即不由瞧得目瞪口呆。 他本又为这家伙大吼一声后,是要发威地拼命干架,还已做好了准备,手中又扣了三十张定身符。却没承想,这货大吼一声后,竟是转身就跑,敢情临走那吼一声,是在撂狠话吗?好比有的人跟人打架输了,临走大吼一句“给我等着”,或是“我还会回来的”。 果然妖就是妖,不是普通动物可比,这智商就是高,还懂得临走撂狠话。而且懂得审时度势,知道形势不对,打不过就跑,好妖不吃眼前亏,狡猾地很。 直到听到后山断崖深涧下面远远传来一声很响亮的“卟嗵”水声后,勾陈这才完全确定,那头大蛇妖是真的逃走了。而且短时间内,绝对不敢再回来。 面对蛇妖的这招转身调头逃跑,旁边的苏云秀也是同样不由瞧得一愣。也是直到听到断崖深涧下面传来的水声后,方才完全确定,这蛇妖确实是逃了。 对于这条青鳞蛇妖的逃跑,两人回过神儿来后,都没想过要追。一来是两人也并无把握就能绝对拿下这条青鳞巨蟒;二来则是对方逃回深涧后,两人也不方便去追。那下面涧水很深,里面说不定还有些别的危险。而两人的水性,也都算不得好,自然不想入水去追。 若下面水势复杂的话,两人下去后说不定连那青鳞巨蟒的潜藏洞穴都找不到,实在是费力不讨好,白费功夫。 何况那青鳞巨蟒认真说来,也并没把两人怎么样,两人谁都没受伤,反而是对方在两人手下吃了亏,所以两人自然也没有非要去寻仇计较的心思。 更重要的是,苏云秀刚刚“死而复生”,两人经过生死离别再见后,此时都颇有不少话想说,也顾不得去计较那条大蛇妖。 “云秀,你没事吧?” 听到深涧下的那声水响,确认大蛇妖已经逃走后,勾陈率先反应过来地转头向苏云秀问道。 虽然苏云秀此时看上去并没受伤,勾陈也心知她既然已经成功转化成了玉尸,绝对是防御力强大,轻易也不会被伤到,但毕竟刚才是有被吞进那蛇妖的肚子里的。 另外,苏云秀此时的形象瞧起来也并不怎么好。被那蛇妖吞进肚子里后,那蛇妖的消化力极强,虽然只是短短的时间,她身上原本下葬时所穿的那身衣服便已是被蛇妖的胃液腐蚀了不少,大片的肌肤都裸露了出来。 也就是她已转化成了玉尸,防御力惊人,肌肤并没有受到半点伤害。否则普通人的话,怕是肌肤血肉都要被消化了一层了。 衣服被腐蚀,大片肌肤裸露,再加上她身上也还沾染了不少蛇妖的胃液与血液,所以瞧起来却是浑身湿漉漉,又是血又是粘液的,颇为有些狼狈之态。 也正因为苏云秀这般模样,所以勾陈有些担心苏云秀有没有真的受到伤害。毕竟苏云秀此时身上沾的血,因为是夜晚,他一时间也分不清楚到底是那蛇妖的血,还是苏云秀有受伤流了血。 苏云秀闻言瞧了眼自身,也立即发现了自己眼下的形象十分狼狈,这般形象让她感觉在勾陈面前颇为丢人。 刚才对付那头蛇妖时自是暂时顾不得,但此时蛇妖一跑,她立即便开始顾及形象了。低头一瞧的同时,她立即忍不住惊呼一声。呼声未落,她转头一瞧后,已是瞧到乱葬岗不远处的那条小溪,立即纵身一跃,也是“卟嗵”一声,跳进了小溪中去洗漱。 其实便是没有勾陈在此,她本身也是十分好洁之辈,自己也忍受不了自己现在的这狼狈样子。况且身上沾了不少那蛇妖的胃液与血液,气味也是十分难闻,更是浑身滑腻腻地十分难受。 “我没事!”苏云溪跳进溪水中后,这才远远传来一声回话。 眼下早已是入秋多时,夜晚已是颇凉,更别说现在乃是半夜,更是属于晚上气温最低的时候。所以这条溪水中的水,此时也是变得十分冰凉,透骨生寒。 但苏云秀为了清洁自身,却是暂时顾不得了。而且当她跳进溪水中后,发现这溪水也远没有她所想象的那么凉。 这却是因为她现在早已非同寻常,不是以前的那个普通柔弱女子了。成功转化为玉尸后,她现在浑身的肌肤便如最坚硬的玉石一般,不但不惧刀砍斧劈,也能不惧水火,更不怕什么冷热伤害。何况僵尸已是失去了些生人的感觉,许多感觉她也体会不到。 这还是她所转变的乃是十分特殊的玉尸,体内深处有一股生机未绝,潜藏着一枚阳气种子,所以还能有些普通人的感受,可知冷暖。否则若是转化成如朱雄与何大勇那般普通僵尸的话,冷热温暖这些根本就感觉不到。更是全无痛觉,不知疼痛。无论是被人重击一掌,还是被人轻触一下,都是根本全无感觉,没什么分别。 “溪水不冷吗?”勾陈听到苏云秀说没事后,又多关心了一句,然后一边走过去,一边脱下自己身上的外衫,接道:“你先把我这件衣服披上,回去再泡热水澡仔细清洗吧?” “没事,我现在不怕冷。”苏云秀回了一句话,并没立即出来,反而接道,“你别过来。” 尽管她生前早是已经跟勾陈有过了肌肤之亲,但她仍是改不了颇为害羞之意,并不想让勾陈看见自己现在的样子。 “好,我不过去!”勾陈回了一句,将脱下的外衫团做一团,然后扬手一掷,十分准确地投掷在了苏云秀所在的溪岸旁草地上。 掷过去后,他又特意避嫌地非礼忽视转过了身,背对向苏云秀。 苏云秀见状,这才松了一口气。然后又瞧了背对着她的勾陈一眼,忽然一咬牙,把身上穿着的剩余残破衣衫一把扯碎,然后用衣衫沾着溪水,仔细清理自己。 第二百五十四章 腹中之物 无情之徒 苏云秀一边任由溪水冲刷着身体,一边抬起右手握起拳头,好奇地打量着自己那看上去似乎还是纤细柔嫩的纤纤玉手。 这只手看上去似乎跟她生前并没有什么变化,还是手如柔荑,洁白如玉。而且肤质看上去似乎比以前还要好,月光之下,更加显得晶莹剔透,肤肤如玉。 不只双手,她混身的肌肤也都变得比以前更加光滑玉润了许多,仿佛是一整块完美无瑕的玉石雕刻而成。但就是这看上云仍显盈弱的身子与纤细的双手,刚才却轻易从那青鳞蛇妖的体内撕开一个血洞,破背而出。也是这纤纤玉手的那一拳,差点一拳把蛇妖的头骨打裂,洞穿其整个头颅。 她现在的状态跟自己以前,自然是绝对不同了,甚至她都感觉不到自己的心跳与脉搏,仿佛是一个死人,是具会动的尸体。就连体温也是显得颇为冰冷,触手生凉,好像真化成了玉质也似。 不过她的肌肤却也不是真的坚硬的像玉石一般,丝毫没有半点柔软。她的肌肤按压时,还是充满着弹性与柔软,不过却是比以前更加充满了柔韧度,表皮似乎变厚了许多,成了一层充满坚韧的皮膜,又像是皮肤下面布满了一层坚硬的玉质甲片。但虽然厚实坚硬,却还是触手生弹,光滑玉润,并没有半分粗糙的质感。 她好奇地伸手捡起溪边的一颗卵石,然后握手轻轻一捏,只觉还没用多大力,就“喀嚓”声响,将那块卵石捏的四分五裂。再接着紧紧一握,更是成了细碎的颗粒与粉末。她扬手撒开后,再看手掌,却是没有半分伤到,而且连用力压迫的红印也没有。 她对于自己现在的状态,其实还并不是特别能够理解,只知道自己是“死而复生”了,而且原本已经下葬埋下的尸体,转变成了一种很特殊的状态,已不似活物,但却又变的特别强大。她混身的肤肤都像玉石般坚硬,感觉刀剑也难以砍伤,而且体内拥有着一股十分强盛浩大的力量。若是施展出全力,她感觉自己随手都能把刚才那条约有水桶粗、三十来丈长的青鳞巨蟒给拖拽抛飞起来。 另外还有一处很大的不同,便是她的小腹深处似乎隐藏着一个什么东西,不住地散发着温热。她浑身的肌肤都像玉石般冰冷,但偏就是那里一片温热。而且那东西还隐隐传来一种脉动,就像是心脏跳动一般。虽然每一次脉动间隔的时间很长,但却是保持着某种规律在动着,像是里面在孕育着一个什么东西似的。 她伸手轻轻摸向小腹,立即感觉到了腹部的温热,而且里面的隐藏的那东西好像察觉到了她的动作,忽然打破规律地跳动了一下,似乎在向她回应。这个回应,立即让她生出了一股血脉相连,十分亲昵的感觉。 忽然间她双眼灵光一闪地想到了什么,立即不由面色一变,十分惊诧古怪地转头瞧向岸上背对着她的勾陈。 她张了下口想叫勾陈,但最后想了想,却又临时打消了这想法,无声地闭上了口,只是心情复杂,细不可闻地轻轻叹了一声,面色更加古怪地瞧向自己的小腹。 她对僵尸一道与炼尸并没有什么了解,所以自是不清楚自己现在已是被转化成了僵尸,而且是僵尸中十分独特与稀有的玉尸。但她虽然不了解,却也知道自己现在肯定变的十分不同了,而这一切的变化,也都跟勾陈有关。 最重要的是,她是魂魄从阴间回归,与尸身合一,所以却是生前记忆尽复,保留下了自己的记忆。有着生前的完整记忆,她自然也是清楚的记得,自己分明已是死了,而且是死在自己亲哥哥苏云龙的掌下。不过也并不是苏云龙要故意杀她,她是为了救勾陈而死,替勾陈挡下了苏云龙那必杀的一掌。 死后化为阴魂,乃至进入阴间世界的一切经历与记忆,她也都有保留下来,清楚地记得。所以她很确定,自己是已经死了,连尸体也都下葬埋了。至于自己为何又会突然“复活”,她却也不是很确定到底是什么原因,只知道应该是跟勾陈以及自己小腹深处隐藏的那个东西有关。 就是不知道,这是勾陈主动为之,还是一切都是于偶然巧合下所形成,才造成了她现在的这特殊状态。 她现在的这情况,似乎跟朱雄与何大勇很相似,这两个黑风寨原本的大寨主与三寨主,也都是已经死了,然后却又“死而复生”出现在了勾陈身边。再联想到勾陈会驱尸役鬼的法术,能够将死人的尸体重新驱赶起来,那朱雄与何大勇的“死而复生”,应该都是勾陈的手笔,是勾陈主动为之,将死后的两人以某种法术转变成了活尸。 既然朱雄与何大勇是,那自己现在的状况,又是否也是勾陈主动为之,以法术将她特意转变而成。 如果真是的话,她想想便有些不寒而栗。 朱雄与何大勇被转化成僵尸后,可是受到了勾陈的控制,让他们做什么就做什么,直接成了勾陈身边最听话的护卫与忠诚手下。那日对付苏云龙时,朱雄与何大勇这两具僵尸也都是出了大力的。勾陈拥有了这两个忠诚的僵尸护卫后,自然也是实力大增。 现在她也是死后重新“复活”了过来,而且复活之后,显然也完成了某种十分特殊的转变,立即就比以前变得更加厉害,不但浑身肌肤如玉石般坚硬,更是力气极大。所以勾陈的身边再多一个复生转变后更加厉害的她,自然也是实力又再次大增。 以这个结果来推导的话,似乎便是勾陈有意为之,用法术把她特意转变成了这种状态,为的就是再增加一个厉害的手下。 这般一想,她心中便忍不住冰冷一片,不由自主地有些战栗,更是大为伤心与气恼。 这个家伙当真对自己绝情至此,没有半分感情吗?活着的时候是利用她,跟她“只是合作”,让她枉付了自己的一片真心。想不到连自己死了,他竟然还不放过,用法术把自己也转变成了像朱雄与何大勇一样的僵尸。 他的心是石头做的吗,两人到底也是有过肌肤之亲的,他竟然能冰冷无情到这般地步? 第二百五十五章 心态大变 苏云秀到底已经是死过一回的人了,而且她还完整保留下了生前以及死后的记忆,有阴间七日游的经历。人在经历过生死之后,本来心态就会大为转变,更别说她还亲历过阴间世界了。而她的尸身在被转变为僵尸后,似乎也激发觉醒了某种凶厉天性,这也是被转化为僵尸后必然会拥有的本性。 僵尸乃是人死后的尸体吸收阴气与怨气转化成的阴邪之物,是尸妖,一旦成功转化,自然是天生凶厉,可不会有什么善良本性。朱雄与何大勇被转化为僵尸后,也都有这种凶厉本性。只是这两个并非野生僵尸,而是被勾陈以炼尸术特意炼制而成。一经转化成功,就已天然受他控制,自然不会对他暴露本性,反而在他面前十分乖顺听话。但若是对敌,那必然是凶性暴露无疑。 苏云秀没经过勾陈以炼尸术进行炼制,便是属于自然生成的野生僵尸,自然也拥有僵尸的这种凶厉本性。只是她现在乃是魂魄回归,重新主导了自己异变转化后的的尸身,所以能够压下这种凶厉本性。但若是她魂魄未能回归,恢复不了生前记忆,那时便是以自然生成的凶厉本性为主了。 就像她之前面对那条青鳞蛇妖的忽然出现,想要抢夺本属于她的帝流浆,以及之后从青鳞蛇妖的体内杀出,破背而出,完全不怕这条狰狞可怕的大蛇妖,便是基于这种转变为僵尸后所自然生成的凶厉本性,全无畏惧。 尸妖也是妖,相比那青鳞蛇妖而言,她同样也是头盖世大妖魔,又怎会轻易生惧? 苏云秀的魂魄若未能回归,其尸身所转变成的玉尸便会以这种凶厉本性为主导,也等于是在尸身上重新诞生的一个新的魂魄,与原本的苏云秀已基本没什么关系,也不会拥有生前的记忆。 而现在苏云秀的魂魄回归后,虽然是以她的生前魂魄为主导,也能随时压下尸身上本来诞生出的这个凶厉本性,但却并不能轻易消灭,等于是两者共处一体,慢慢也会彻底融合。 在经历过生死之间的转化,以及原本尸身上所诞生的凶厉本性影响下,苏云秀现在不止是身体已被异变转化成了玉尸,在心理与心态上也是发生了很大的转变与变化。无论内在,还是外在,都早已不是生前的那个苏云秀了。 若是之前的苏云秀,在联想到勾陈很可能是有意为之,是特地用法术转化改造了她的尸身,好把她也成功转化成僵尸,增强自身实力后。伤心之余,还免不了会有些自怜自艾,觉着自身遭遇悲惨,遇人不淑。 但眼下她在心态大变后,却是很快调整了过来,并没有过多自怜自艾,也并没有为此太过伤心到难以自持。既然对方能够对她铁石心肠,这般绝情地连她死后都不放过她的尸体,那她自然也可以同样冰冷无情,何必再对其抱有什么幻想。 这般想罢,她深吸了一口气,很快就调整了心情,变得像自己的此时的身体一般,十分冰冷。 本来她重新“死而复生”再见到勾陈时,还忍不住地有些高兴与喜悦,认为又能重新相聚,不必再有生离死别。但此时却是立即变得一片冰冷,再无半分喜悦。 又低头瞧了眼自己的小腹后,她嘴角忽然泛起一丝冷笑。然后接下来匆匆洗漱一番,大致清理了干净后,便上岸跨出小溪。 上岸之后,她瞧了眼旁边脚下勾陈之前脱下扔过来的那件外衫,也没有特意避而不穿,立即弯腰捡起,把自己玲珑玉致的曼妙身体包裹了起来。 穿好之后,她立即抬腿向勾陈走去,然后路过勾陈身边时,头也没转地只是道声“走吧”,便不等勾陈回应,立即先一步往寨子的方向赶去。 刚才那条小溪终究不是什么正式的洗漱地方,再加上又是夜晚,光线不及,也清理的不够干净,她现在也是急于回寨重新仔细清理。 勾陈见状答应一声后,立即快步在旁边跟上,只是心头却不禁闪过一丝奇怪。 虽然苏云秀似乎也没特意给他甩脸色,但他还是能立即感觉到苏云秀对他前后所表现出的不同。之前苏云秀见到他时,还有些终于能够再见的久违的高兴与欣喜感觉,但眼下却是忽然态度大变,全没有了半丝喜悦感,脸上也是冰冷一片,没有半分表情。甚至刚才路过他时,都没有多瞧一眼。 他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刚才苏云秀在溪中洗漱时,他明明是一言未发,也不知为什么就忽然得罪了苏云秀。 不过想起苏云秀终究是今晚刚刚转化完成,而且又遭遇了那头青鳞蛇妖的突袭,连遭大变,忽然变得心情不好,也是有可能的。所以想了想后,他却是也没有开口多问,只是在旁边跟上。 “我现在这状况,是不是也变得跟朱雄和何大勇一样了?”前行了十来步后,苏云秀见勾陈始终一言不发地没有开口多问,只是在旁边默默陪同,又是不禁心中暗恼了下,率先开口问道,“反正肯定不是真正的死而复生?” “没错。”勾陈闻言,却也不对此讳言,立即点头承认,看着苏云秀道,“你现在也是被转变成了僵尸,不过却跟朱雄与何大勇不同,你是被转变成了僵尸中一种十分特殊的存在,叫‘玉尸’。” “玉尸?”苏云秀对这个名字自然是没听过,闻言重复地念了一遍,再想想自己目前的状况,倒是觉着也很贴合,她现在确实是浑身肌肤如玉,并没有像朱雄与何大勇转化后那般浑身发青。而且她这玉也不是像玉器那般易碎,而是像坚硬的玉石一样,拥有超强的防御力与抗击打能力。 如果是勾陈有意为之的话,那特意把她转化成这种僵尸中十分独特的玉尸,倒也算是对她的一种特别对待。不然若是把她也转化成像朱雄与何大勇那样的话,她可受不了。 最重要的是,朱雄与何大勇似乎没有任何生前记忆,也根本不会开口说话,而且身子在某些地方尤其是手指关节上,还是免不了有些僵硬。可不会像她这么灵活,除了没有心跳、体温与脉搏外,几乎是与生前完全无异,也等同于是某种程度的重生了。 第二百五十六章 我肚子里的到底是什么 如果是勾陈主动施展法术把她转变为玉尸,且还特意保留下了她生前的记忆,让她形成了某种程度的死而复生,那相对于朱雄与何大勇的情况对比来说的话,她现在的这状况确实已算是非常不错了。这么看的话,倒算是勾陈给她的特别对待,还是对她非常珍视。 而且这么做,也很有可能是勾陈并不想失去她,所以才想尽办法地想让她复活过来,甚至不惜把她转变为僵尸。尽管她现在的状况确实是已相当于死人,没有心跳,没有脉搏,甚至呼吸都不是必须的,少了许多活人的感受,但能够保留生前的记忆未失,又能够重新拥有生前的身体,也就等同于是复活了。 若从这个角度想的话,勾陈就不是连死也要利用她,而是不想失去她,是为了挽回她与复活她而不惜一切,爱她的表现。 这么一想,苏云秀忍不住有些心情欢喜地转好。只是勾陈到底是怎么想的,是出于什么角度与想法来选择复活她,她却也不是很肯定。 略作思忖后,她停下脚步,转头直视着勾陈,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是你做的吗?故意把我变成这样?” “不是。”勾陈闻言,立即摇头否认地如实回答道:“这并非是我有意为之,我没想过你会变成这样。” “不是?”苏云秀一听,却是不禁有些失望了。 刚才她本来还对勾陈是有意把她转变为玉尸十分生气,但换个角度想,认为勾陈是不想失去她才这么做,就立即有些高兴了。可没想到她才转变了想法,勾陈又立即回答说不是。这岂不是代表,勾陈根本没想过要去挽回她与复活她? 尽管这同样也说明了,勾陈根本没想过要利用她的尸体,连她死后也不放过她。但她闻言之下,还是不禁颇为失望。 “玉尸是僵尸中一种十分特殊的存在,而且十分稀有,千百年都难得一见。一般都是在某些特殊条件下,机缘巧合地自然生成。据我所知,目前并没有法术能够把普通的尸体直接炼制为玉尸。如果有,那也是属于我不知道的,反正这样的法术我不会。所以你会被转变成玉尸,是某种特殊条件下的意外与巧合,并不是我施法把你转变成这样的。” 勾陈并不知道苏云秀的想法,反而是担心苏云秀误会他是有意为之将其炼制为僵尸的,所以还特意向苏云秀解释了一番。 这方面他其实也做不了假,苏云秀也就是现在对其玉尸的身份与独特性不够了解。如果足够了解的话,肯定就会知道,他根本没能力炼制出来玉尸。不止玉尸,僵尸中许多特殊的尸类,也都是很难人为炼制的,一般都是在某种特殊条件下,机缘巧合地自然生成。比如血尸,也是属于这种,一般都是自然生成,很难人为炼制。主动去炼制,也很难成功。 在《邙山术》中,也对这些特殊的尸类做过介绍,甚至有些相关研究。但最后都是表明,这些特殊的僵尸很难人为主动炼制成功。当然,若是遇到的话,还是可以施法进行收伏。已经有天然生成的成品,就可以用炼尸术进行炼制收伏,将其变为自己的。 “是不是跟我肚子里的东西有关?”苏云秀闻言想了想后,低头看向自己的小腹道。 “你也感觉到了?应该是!”勾陈闻言也看向她的小腹点了下头,却没有就此多说。对于苏云秀小腹内所潜藏的那道阳气种子与生机,他其实有某种猜想,觉着很可能跟自己有关。但又觉着那个猜测不太可能,真的是那个东西能够强行给苏云秀带来生机,并将其转变成玉尸吗? 所以他最后想了想,还是决定先暂且不说。不妨暂时观望,看看其腹中的那个阳气种子是否还会有什么变化。 “那到底是什么?”苏云秀心中其实也早有猜测,但也不是太肯定,所以也不主动点破,跟着追问了一句。 “我也不知道,而且现在也不好说。”勾陈摇了摇头,“反正现在对你无害就行了。” 苏云秀想了下,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又立即一言不发地转身向寨子里走去。 勾陈见状,也不多言,立即随后跟上。 “对了,我哥呢?他怎么样,你没杀他吧?”走了两步后,苏云秀却是忽然想起了苏云龙,连忙问道。之前她从阴间还魂回来时,却是只在南山居的院子里见到了勾陈和小翠,并没有见到苏云龙。此时想起后,便不禁有些担心,怕勾陈会食言杀了苏云龙。 “没有,他很好。我答应了你不杀他,就不会杀他。”勾陈闻言回道,“不过他现在不在寨子里,我派他下山去办事了。” “下山了?什么事?”苏云秀一听,又立即问道。 “不是什么要紧事,对他来说很轻松,明天就会回来。”勾陈随口答了一句,却是并没有多作解释苏云龙下山究竟去干什么。关于对整个山寨的转变安排,以及他的整个计划,三言两语也说不清。他估计苏云秀也不关心这些,没必要就此多说。 “哦!”苏云秀听完点了下头,果然也没多问,并不关心苏云龙下山去做什么,反正勾陈只要没杀了苏云龙,还活着就行。对于这个失散多年未见的哥哥,她其实是非常失望。苏云龙能重新回来,他们一家人团聚当然很好。但可惜最后的结果,却是他们一家因为苏云龙而家破人亡了。原本的一家三口,全都因苏云龙而死了。她此时没有过多怨恨这个哥哥,就已经是很看在兄妹的情分上了。 点了下头后,苏云秀便没再多问,又接着快步往寨子里赶去。 两人并肩而行,很快就返回了山寨的后寨门处。 赶到后,苏云秀也不叫门,直接脚下一蹬地面,就飞身跃过寨墙跳入了里面。勾陈一见,也是立即施展轻功,随后跟上。 不过他跃起落下后,却是并没有直接跃过寨墙,落到寨内,而是跃落到寨墙上,开口安抚了守门的几个贼兵几句。因为这几个贼兵已是发现了他与苏云秀,他怕这几个贼兵生了误会,以为是有敌入侵。 表明身份安抚过后,勾陈这才接着随后跃下寨墙,跟上前面的苏云秀。 第二百五十七章 军师威武 把守后寨门的工作其实非常轻松,因为后山有断崖天堑,根本没有什么敌人能从后山上来。所以平日除了防备些可能会跑过来的山林中的野兽外,就基本不需要防备什么。 就算在朱雄当寨主的时期,后山的防备也是非常松懈。把守后寨门的贼兵经常晚上打盹睡觉,根本不用心把守去守夜。 眼下寨子里人手奇缺,贼兵更是死的只剩下了几十个。所以刚开始的两天,勾陈根本都没派人把守后寨门。还是后来这几天,他因为每天忙于专心修炼,所以把一应杂事都分别交给了小翠、苏云龙以及他那日提拔的自己新任亲兵头领王庆去管。眼下把守后寨门的人,都是王庆后来安排的。 但后寨的防守一向松懈,这几个人接过来后,却是也没太当回事,晚上也是经常打盹睡觉,并不当回事。王庆也知道这边的情况,并没因此责罚,反正不出事就行。 之前勾陈施展轻功跃出寨墙时,这几个把守后寨门的贼兵便因为都在火堆旁偷懒打盹睡觉,而没有发现。但后来苏云秀破棺出世时,却是发生了一声大吼,还引动了月华帝流浆落下。再加上后来那条青鳞蛇妖前来抢夺帝流浆时也是发出了几声大吼,却是早把把守后寨门的这几名贼兵惊醒了过来。 乱葬岗方向上,青鳞蛇妖那高高昂起的巨大身影,他们在后寨墙上也都能隐隐望见,也因此都联想到了后山断崖下深涧内那条成精怪蟒的传说。当时想到后,都是不禁十分害怕,担心这条大蛇妖可能会进寨吃人。 但没想到那条大蛇妖来的快,却是去的也快。还没怎么样,就又忽然走了,好像只在乱葬岗上绕了一圈,不知道是不是撞见了乱葬岗上的鬼魂。 离的太远,再加上又是晚上,那边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他们却是都看不清。也就是那条青鳞蛇妖体形巨大,目标太过明显,他们才能远远隐隐望见。至于勾陈与苏云秀这两个体形与目标小的,他们根本就没看见。 “军师,你没事吧?刚才好像是后山深涧里传说的那条成精怪蟒上来了!”勾陈出面安抚时,立即有贼兵担心地问道。 “没事,已经被我赶跑了!”勾陈闻言,笑着一摆手,随口说道。 尽管打跑那条青鳞蛇妖的主力是刚转化为玉尸的苏云秀,凭他现在的这点修为与本事,还远不是那条青鳞蛇妖的对手,但他毕竟也是出了力的,打辅助也有功劳。所以此时也不防碍他自居其功,在这几个贼兵面前装下逼。 这几个贼兵一听后,立即都大为惊讶佩服,纷纷称赞勾陈本事了得,法术厉害,轻易就打跑了那条成精的怪蟒。 勾陈在几个贼兵的盛赞与佩服的眼神中又是轻轻一笑,便足下一点,轻身飘落下了寨墙,追赶苏云秀而去。 苏云秀先一步跃落寨内后,却是根本就没等他,立即便径直先行往南山居赶去。 她此时还并不知道勾陈与小翠已是搬往了寨内原本属于朱雄的那座大寨主院子,再加上之前刚还魂时又是有在南山居内看到勾陈与小翠,所以便以为两人还是住在这里,并没换地方。 勾陈落地后,见苏云秀没等他,只能是又连忙施展轻功追上去。但就算如此,紧赶慢赶,终究还是慢了苏云秀一步赶到南山居。等他赶到后,苏云秀已经是先行进去,然后他立即便不出意外地听到院内传出了惊呼尖叫声,有女人大声尖叫,“鬼啊!” 若是院内只有小翠在的话,见到苏云秀忽然“死而复生”地出现在她面前,受惊吓惊呼之余,肯定不至于会这么害怕。毕竟她跟苏云秀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两人之间更是情同姐妹,关系极好。就算苏云秀真的变成了鬼,她也不认为苏云秀会来害她。更别说,苏云秀现在的样子除了头发湿漉漉,再加上是裹着勾陈的一件外衫,样子有些狼狈外,并没有任何变成鬼物的凶厉样子,也谈不上就多害怕。 但此时的院内,却是并不止小翠一个,还有苏云龙的那两个丫环在。这两个丫环也是都知道苏云秀已死,并且苏家三口都早就已经被下葬的事。今天勾陈与小翠过来,就是为苏家三口祭拜头七的。 所以眼见她们刚才还跟着一起祭拜的对象,忽然就冒出来,出现在了面前,哪里还经受得住,都是立即吓的大声尖叫。甚至其中一个胆小的,在叫过一声后,更是小脸一白,直接吓晕了过去。 勾陈随后跟着进入院内后,瞧了眼那吓晕的小丫环以及旁边另一个死拽着小翠胳膊,躲在小翠身后的丫环一眼,略带无奈地笑了下,却是也没多说什么。 此时朱雄与何大勇这两具僵尸却是也都在院内,勾陈之前施展轻功离去追赶苏云秀的魂魄时,却是怕小翠与那两个丫环会害怕,所以特意留下了朱雄与何大勇相陪守卫。虽然这两个也是僵尸,但戴上面具后不显本来面目,却是瞧着也并不如何吓人。而且眼下寨子里除了小翠与苏云龙外,也根本无人知道朱雄与何大勇的身份,都只认为是勾陈新招揽的高手与贴身护卫。 “小姐,真的是你吗?” 小翠此时也有些害怕地面死发白退在一旁,不过待稍微冷静下来后,却是便立即大胆地上前一步,紧盯着苏云秀问道。在经历过刚开始的惊吓后,她此时冷静下来,便不觉着有多怕了。何况眼下的苏云秀也并不是前来向她追魂索命,反而是满脸笑容,十分亲切与高兴,她自然没什么好怕的。 “是我。”苏云秀闻言一笑,激动地点头道。 小翠一听,再也忍不住,立即喜极而泣地一把扑了过去抱住苏云秀。抱住之后,察觉到苏云秀实实在的身体,并非只是虚无的鬼魂,也更加确定了苏云秀是真实的存在。 至于苏云秀眼下的状态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人是鬼,她暂时却是并不关心,只沉浸在了失而复得重新见到苏云秀的喜悦中。 第二百五十八章 秘法复生 有人闯寨 对于苏云秀的“死而复生”,勾陈也不好向小翠与旁边的那两个丫环解释僵尸、玉尸那一套。一来讲解起来麻烦;二来讲了她们也未必听得懂;三则真说了苏云秀现在的状态实际上是僵尸,是活死人,怕是也只会把她们吓到。 对她们的解释,勾陈就直说是自己施展了某种秘法,这才能让苏云秀重新起死回生,复活过来。至于为何会耽搁了七天,又为何先把苏云秀下葬,勾陈便说是这个复活的过程需要时间。最重要的是,他一开始并没有能够把苏云秀复活的把握。所以之前才没有跟任何人说这件事,为免他人起疑,也就先行下葬。实际上他早就提前布置下了法术,每晚也都会偷偷到苏云秀的坟上去查看情况。今天晚上,则是终于成功,把苏云秀复活了过来。 对于勾陈的这个说法与解释,小翠与苏云龙的那两个丫环虽然还有不少疑惑的地方,但勾陈会法术这事,她们以及眼下全寨的人都是知道的。而法术一道,她们又并不了解。而传说中的仙人,也确实有能够把死人起死回生的传说故事,什么生死人、肉白骨,反正传得神乎其神。因此勾陈既然懂得法术,那能够把苏云秀重新复活,起死回生,也并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 尽管这个过程她们确实难以理解,也完全想不到勾陈究竟是如何做到的。但勾陈既然会神秘而强大的法术,那通过法术做成这种事便是说得通的,反正都是她们不理解的东西。 这个说法不止是向小翠与这两名丫环解释的版本,也将是勾陈明日向全寨人公开宣称的说法。苏云秀明日若公然现身,这事总得给个解释与说法。 勾陈在旁边开口解释过后,小翠与苏云龙的那两个丫环立即就轻易信了,除了称赞与敬佩勾陈的法术高明强大外,并没有多问其他。 勾陈见状,倒是也松了口气。既然眼下小翠与这两个丫环轻易信了,那相信这个说法也能取信寨子里的其他人。 对于勾陈的这个解释与说法,苏云秀全程都没有做任何插口,默认了勾陈的这个解释。她也知道,真按事实说,说自己现在其实不是活人,而是僵尸的话,只会吓到小翠与其他人。而按勾陈宣称的这个说法来,就更容易让人接受。 解释过后,勾陈便没有在南山居多留,立即带着苏云秀、小翠以及朱雄与何大勇回返他现在所住的浮云居。苏云秀也这才知道,他们都已搬入了原属于朱雄的那座大寨主院子,而原本勾陈所住的这座南山居则留给了苏云龙单独居住。 回到浮云居后,小翠立即安排人为苏云秀烧水沐浴,并为苏云秀安排打扫房间。 这些事都用不着勾陈操心,小翠便全部安排操办了。他回去后略作休息,喝了盏茶,正准备又继续钻进练功房去修炼,忽然把守前寨门的贼兵却是前来通报,说有几匹快马正打着火把向山上迅速赶来,不知是敌是友。 勾陈闻言后,皱眉略作一想,大概也猜到了是什么原因。 他猜这些人,应该多半也是被苏云秀破棺出世时聚敛月华降下的那道帝流浆吸引而来。毕竟苏云秀破棺出世时引动降下的那道帝流浆弄出的动静实在太大,怕是周围数百里方圆的人都能看见。而一旦看见后,怕是很可能会被人误以为是有什么宝物出土,自然会想来一探究竟。虽然已是半夜子时,大部分人都已入睡,但没睡的肯定也有不少。刚才那道帝流浆降下那么大的动静,绝对有被人看见。 寻常人看见的话,倒也罢了,就算也起意想来一探宝物,也造成不了什么麻烦。就怕会有些江湖人物甚至修行中人看到,那一起聚敛过来探寻宝物,怕是会造成不少麻烦。 勾陈本来还打算这段时间要休养生息,若是苗峰那边顺利,联合了长庆县官府中人一起合着做场戏,然后长庆官府宣称已剿灭黑风寨残余匪盗,他再接着顺势“占领”这座“空寨”,将其改建为白鹤山庄,立即就能把山寨变山庄,成功洗白。那时候,这山庄的日子也就能过得更加安逸了。 没承想,安生日子还没过几天,苏云秀的破棺出世,又忽然引来了这么大的动静。对于这一点,他之前也实在是万万料不到,更绝想不到苏云秀的尸体竟然能够异变转化为玉尸。 现在这事一出,等于是立即打乱了他原来的计划,怕是要重新做些调整。甚至有可能前功尽弃,要重新另想一个计划了。 他对此虽然无奈,却也实在没办法,事前当真是预料不到。不过不管怎么说,苏云秀能够以玉尸的身份重新“复生”,而且是保留了全部的生前记忆,对他来说都是好事一件。 但由此引来的麻烦,就不是好事了,而且很可能是无法预料的一大堆麻烦事。他也只能是尽量想办法解决,如果真不行,没法按照他原先的那个计划来,那最后没办法,也只能是舍弃此地与这点基业。 “走吧,去看看来的是谁?” 勾陈心中瞬间转过许多想法后,立即无奈地一叹,起身招呼了那名前来报信的贼兵,然后带上朱雄与何大勇,一起出门前往前寨,看看第一批赶来的到底是何方神圣。 黑风寨居高临下,远远就能望到上山的路径。而上山的道路又只有一条崎岖小径,所以但凡想要上山之人,无论是敌是友,都会被把守前寨门的贼兵提前早早发现。 等勾陈带着人赶到前寨门,登上寨墙后,但见上山的那几匹快马却是还未赶到,仍然打着火把在山道上奔行。 “点火!” 山路上的那几匹快马离的还远,再加上又是晚上,即便以勾陈的目力,也暂时看不清究竟是什么人。不过他瞧了一眼后,却是也没做细加分辨,反正只要等赶过来,总会看清的。 当下瞧过一眼后,他立即先向旁边的贼兵下了道命令,让他们把寨墙上的火把、火盆都点起来。 这些贼兵平常晚上守寨,当然也会点火。不过把守巡夜的时候,只需要能照清路就行,所以并不需要全部点起,能节省也是尽量节省一些。把火把、火盆全部点亮,那除非是遇到夜战接敌或别的重大事情时才会。眼下勾陈让人点火,也是先亮一个态度。 第二百五十九章 是友是敌 原来是他们 暂时瞧不清楚是什么人,勾陈也就不清楚这大半夜赶上山来的这几匹快马究竟是敌是友。何况他就算能瞧清楚,如果是不认得的,也暂时无法分辨敌友。 但若是想正式拜山前来结交的话,绝没有大半夜过来的道理。所以此时这大半夜赶过来的,绝对是不怀好意的居多。 毕竟眼下距离苏云秀破棺出世,引动那道帝流浆降下,也就才过去没有多久。所以若是距离近的,很可能会趁夜提前赶来,想先一步能探得宝物得手。 不过若认真说的话,离得最近,也最先一个动手的,应该是那条青鳞蛇妖,但已是被勾陈与苏云秀联手打退。所以眼下来的这几匹快马,只能算是第二批。 既然是敌非友居多,勾陈也就没必要太客气。眼下让人点亮寨墙上的所有灯火,也是提前表明态度。真要来的是敌人,他也不怕来个夜战接敌。而且此时离的还远,山道上的那几匹快马也应该同样是瞧不到寨墙上的贼兵的。所以勾陈让人亮起全部灯火,也是有虚张声势之效。远远一看,看不到人,只能见到整个寨墙上立即灯火大亮,就很可能会被误以为整个寨墙上都是人。而且这忽然的变化,也是表明寨墙上的人已发现了他们。 所以若是自忖实力不如的,见到寨墙上忽然起的这般变化,很有可能就会直接被吓退,也是省了勾陈的事。 不过在勾陈命人亮起寨墙上的全部灯火后,却是并没能吓退山道上的这几匹快马,对方仍是打马狂奔地继续向山上赶来。 见没能直接吓退对方,勾陈却是也并未有多少失望,只是手执墨玉折扇,一边在手指间灵活地转着圈把玩,一边静候着这几人赶来。 那几人都是策马奔行,速度倒也很快,这回没过多久,便已是登上山顶,到了黑风寨前面的一片开阔地带。 赶到这里后,以勾陈的目力,却是已经能够瞧到对方的样子。这一瞧之下,他立即微笑着松了口气,原来此时这大半夜赶来的却是苏云龙与苗峰,另外几个则都是苗峰的手下,长庆帮中的好手。那日苗峰带人上山时,勾陈也有见过,都很面熟,只是没通过姓名,他并不知道这几人都叫什么。 既然是苏云龙与苗峰带人前来,那就是虚惊一场了。瞧清楚后,勾陈立即传令放松了戒备。 等苏云龙一行人再赶近些后,寨墙上把守的贼兵也是都瞧清楚了果然是苏云龙与苗峰带着人赶来,并非敌人。 “龙教头、苗帮主,怎么不等明日,今晚就忽然大半夜赶来了?”等苏云龙一行人再近了些后,勾陈没等他们开口,立即率先开口问道。 在外人面前,他也是一直称呼苏云龙为“龙教头”。而这外人的范围,除开他与小翠外,其余的都算是外人。就算没有苗峰等人,平日在寨内,当着寨子里的人,他也是这么称呼苏云龙。 “我今晚睡的晚,之前却是忽然瞧到山上有道光华落下,不知到底出了什么事?”苏云龙闻言后,立即开口回道。 等苏云龙话声一落,没等勾陈回话,旁边的苗峰又立即接过道:“苗某却是没能亲眼见到,不过帮中不少兄弟也都有瞧到这幕,长庆县城中也有不少其他人瞧到了,都说是黑风山上有宝物出土,那是宝光外泄,所以都欲前来一探究竟。我得知消息后,又有龙教头前来寻我,说担心山上出事,想提前赶回来,所以我们便一同赶来了。这件事非同小可,怕是明天天亮后,消息传得更广,会有更多人知道。而且瞧到那一幕的,也不止长庆县城中,怕是方圆数百里内,都会有人瞧到。” 勾陈闻言,才知道原来是苏云龙与苗峰担心山上出事,所以才提前赶回来。 他们两个人,当然都不可能是真心为了黑风寨以及为了勾陈,真是担心黑风寨或勾陈出事,所以提前赶来帮忙。 苏云龙已被勾陈炼制为傀儡,他若是担心勾陈出事有可能也会连累到他的话,还有这个可能,真是担心勾陈这边会因此出事,所以提前赶来帮忙。 至于苗峰,那绝对就只是口上说说。怕是真实的目的,也是想要趁机窥探这刚出世的“宝物”,提前打探究竟是什么东西。等打探清楚后,那时是真帮还是假帮,或借机想要抢夺,那就是另外的打算了。 反正勾陈知道,这家伙绝对不可能有这么好心。他目前与苗峰之间的关系,也绝对没到这步,虽然双方暂时是处于合作的状态,但也不过是互相利用而已,并没有什么真正的交情,甚至都没有太多共同的利益可以抵卸这点。 但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既然苗峰眼下明面上表现出来的是一片好意,纯是出于好心前来帮忙,乃是一片拳拳之心,他却也不好立即拒人于千里之外。何况凭苗峰的本事以及带的这点人手,就算真起什么歪心思,另打主意,勾陈却是也不怕。 听完苗峰的话后,他立即抱拳向苗峰拱了拱手,笑道:“有劳苗帮主挂心了,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等进来咱们再详谈吧!” 说罢,立即高声命令旁边的贼兵先行放下吊桥,打开寨门,让苏云龙与苗峰一行人进来。眼下当着这么多人面,确实不是谈话的好地方。至于苗峰口中所说的“传言黑风山上有宝物出土”这话,他也没有立即急着反驳否认。 虽然事实上黑风山上并没有任何宝物出土,之前的那道光华异象,也只是苏云秀破棺出世后引动的帝流浆降下,而非是什么宝光外泄,但他此时就算否认,怕是苗峰也不会轻信。 不止苗峰,他眼下对任何人这么说,甚至交待出苏云秀破棺出世的实情,怕是也都不会有多少人信,仍然会坚信黑风山上是有宝物出土。认为他这么说不过是故意打马虎眼,想把宝物据为己有。 至于是什么宝物,他们不知道,但肯定有,也必须要让黑风寨吐出来不可。 第二百六十章 如何应对 翻不翻脸 等吊桥放下,寨门打开,苏云龙与苗峰一行人进寨后,勾陈又把他们引到自己的浮云居大厅内落座。 进了浮云居的院子,勾陈趁着招呼一名丫环奉茶时,又暗中命这丫环去告诉小翠与苏云秀知道,让她们暂时不要现身。 其实他就算没这叮嘱吩咐,估计小翠与苏云秀也不会出来。此时小翠正在帮忙为苏云秀沐浴,而女人洗起澡来,通常都很慢,无论古今中外,又或是否异世界,都是一样。这一沐浴,通常没有半个时辰到一个时辰是出不来的。 就算有可能会提前出来,做为女人,也是很少会轻易见外客,自家就知道避着一些。但勾陈为了以防万一,却还是特意叮嘱了一句。 其实就算苏云秀真的忽然出现,苗峰等人又不认识,也更不知道苏云秀已死之事,也发现不了任何异常。勾陈主要是怕苏云龙到时控制不住情绪,忽然见到苏云秀死而复生,太过惊讶下失口说出些不该说的。所以能尽量避免,还是要尽量避免。 一行人在厅中落座后,苗峰立即有些迫不及待地问道:“军师,不知寨子里之前到底出了何事,为何会有光华大放,方圆数百里之内都能看见?” 之前一路过来的路上,苗峰也有忍不住向勾陈探问,但勾陈却只是避而不答,只推说等到大厅落座后再详谈不迟。有苏云龙这个内力境高手在,苗峰自知他们这边不是黑风寨的对手,所以也不敢过分逼问,只能是耐着性子地一路忍下好奇。但此时一进大厅落座后,却是再也忍不住,又立即问出了之前的问题。 这个问题,包括苏云龙在内,其实所有人也都好奇,黑风寨之前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竟能引动那种天地异象。 勾陈闻言后,故作一叹,面有忧色地道:“之前那道光华落下,却非是什么好事!” 苗峰等人闻言,立即不由大为惊讶与奇怪,之前城中许多看到那道光华的人都传言说,乃是有宝物出土,那是宝光外泄之兆。怎么到勾陈这儿,就成了不是好事了,这家伙难道是想故意诓骗他们,独吞宝物?就是不知道,那出土的究竟是什么了不得的宝物,外泄的宝光竟能散发到方圆数百里可见。按常理推测的话,这么大动静,那出土的宝物绝对是非常小可。 苗峰及其长庆帮的几名手下以己度之,也自忖若真是遇到绝世宝物出土的话,他们若是近水楼台先得到,肯定也会选择独吞,绝不肯让给别人。就算宝物有多的,自己难以独吞下,也是绝不想轻易让给他人分享。 苗峰心中转过这些想法后,忍不中暗骂了勾陈一句,觉着这小子肯定是想故意骗他,嘴里没实话。但他虽是这般想,明面上可不敢这么说,毕竟形势比人强,黑风寨这边确实比他们厉害,光是一个苏云龙就不是他们能对付的。不过他也不是没准备,前几天上山时,他确实是没料到一个小小的黑风寨内竟然会有内力境高手存在,所以那日确实是准备不足。光凭武功的话,可能他们全帮加起来都不是对手。 但正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行走江湖可不是全凭武功,还有许多别的手段可用。这几天他却是也搜罗了些能够对付内力境高手的办法与手段,以防不则。 不过之前他与勾陈这边却是合作的不错,勾陈为了给官兵准备那场“剿匪”大戏,需要些“贼兵”充填寨中,好等到正式上演时,让官兵把这些残余“山贼”剿去报功。为了弄这些“贼兵”充填,勾陈却是特意把苏云龙这个内力境高手派给了他们帮忙,以便能更快做成此事,相当于是特地给他们派了个内力境的打手。 有苏云龙这名内力境的高级打手,苗峰这几天对付那些以前奈何不了的敌对势力,简直是无往不利,手到擒来,根本没人是苏云龙的对手。 所以既然有这种合作基础,他们双方便是互赢的局面。勾陈这边先派了苏云龙帮他扫灭敌对势力,他也就回报地帮忙居中联络长庆县官府中人,一起合作做成这场大戏。 而这次若能合作顺利,双方也就理所当然地成为了盟友关系。有这种拥有内力境高手的强力盟友,对他们长庆帮也是大为有利。因此苗峰暗中搜罗对付内力境高手的手段与办法,只是为了以防万一,预防不测,防备勾陈这边事后有可能跟他翻脸。 但眼下双方合作的正好,苗峰自然是不会先行翻脸。可如果此时黑风寨内真有什么绝世宝物出土的话,为了能得到这绝世宝物,他倒是也不怕就此翻脸。但关键是,他目前还不知道这宝物究竟是什么,价值是否又能值得起他为此跟勾陈翻脸。 在一切还没弄清楚的前提下,他却是也不会莽撞行事,眼下还是要先打探清楚再说。 “不知究竟是何事,军师却不妨先说说?”苗峰闻言之下,略作一想后,立即决定先顺着勾陈的话问问看。他倒是也很想知道,看勾陈能为此编出什么瞎话来遮掩此事。 若这事没人看见也还罢了,但之前明明黑风山这里光华耀眼,方圆几百里内的人都看到了,就不信这家伙还能遮掩过去,真当大家都是瞎子吗? 勾陈举杯喝了口茶放下,然后一边以折扇轻敲着手掌,一边说道:“之前的那道光华,却不是有什么宝物出土,宝光外泄。不知道你们目睹的人有没有看清楚,那道光华是从天空上落下,而不是从地面上散发外泄出去的?” “我看的很清楚,那光华确实是从天空上落下,不是从地面上外射出去的。”苏云龙闻言后,立即率先回答道。 他虽然也不清楚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但目前来说,他跟勾陈还是一伙儿的,所以自然要帮着勾陈说话。何况他这也是实话,并没有半分作假,他所看到的,确实是那道光华从天空上落下。 苗峰刚才在寨外说的也不是假话,他之前确实没亲眼看到那幕,错过了。所以闻言之下,他立即迅速转头看向了自己的两名手下,却是他这两名手下有亲眼目睹,因此他只能是征询两人。 第二百六十一章 指玉为蛇 栽赃 苗峰的这两名手下在苗峰询问的目光看过去后,互相对视一眼,然后仔细回想了下之前的所见后,由其中一人开口说道:“之前那道光华,看着倒确实是从天上落下。” 这人说过后,另外的那个也是立即附议点头。他们其实并不知道苗峰的具体打算,所以这时也都是实话实说,他们之前见到的,也确实是光华从天空上落下,绝不像从地面外射出去的。 苗峰闻言,不禁有些失望,如果真是从天空上落下的话,那确实不像是宝物出土外泄的宝光。不过倒是也有可能天上掉馅饼,天降神物也说不定。反正不管是什么,他都要先搞清楚再说。 勾陈见这两人也承认光华是从天上落下的后,没等苗峰开口,就立即率先接过话道:“更确切的说,那道光华是从月亮上落下的。” “月亮?”苗峰一听,立即不由大为奇怪皱眉,这怎么搞月亮上去了,难道这小子还想瞎编是月亮掉下了一块儿不成? “没错。”勾陈点头道:“我离的近,看的最清楚,那东西确实是从月亮上落下的,叫做‘帝流浆’。” “帝流浆?”苗峰一听,又立即再次皱眉傻眼了,这啥玩意儿,他根本连听都没听说过,这小子是完全瞎扯的吧?难道就想靠这蒙混过关,随便扯个他没听过的东西? “帝流浆!”旁边的苏云龙一听,却是不禁惊呼出口,看样子却是听说过帝流浆。 勾陈一见,立即笑道:“看来龙教头却是听说过这帝流浆了,龙教头果然出身大派,见多识广,便不妨给大伙儿讲讲。” 苗峰一听勾陈这话,立即不由心中一动地看向苏云龙。这几日苏云龙在他帮中,他却是也曾几次三番地向苏云龙打听过其是出身何门何派,究竟是什么来历。 但苏云龙对此,却是始终闭口不谈。几次出手施展的武功,也都只是寻常拳脚,在江湖上流传很广很普遍的那种,根本没法以此推测出苏云龙的武功来历。 苏云龙乃是内力境六重的高手,就算只是寻常武功,普通拳脚,换了他以内力来推动施展,也能发挥出极大威力。再是普通寻常的武功,在他这种内力境高手的手里使出来,也有化腐朽为神奇的力量。 何况他几次出手所对付的,都只是些外力境武者,虽然这几个在外力境中功夫也不错,但对他来说便就一般了。他甚至不用特意用什么武功,只是普通的一举手一抬足,也能轻易将这些外力境武者击败拿下,根本没人是他一招之敌。 苗峰打探不出苏云龙的来历,也无法从苏云龙的武功与出手来判断,所以这几日对苏云龙的身份信息仍是半点没有进展。完全不知道这个戴着面具故意隐藏身份的内力境高手,到底是出自何门何派。 倒是此时勾陈无意间的一句“出身大派”,有些泄露了。勾陈显然是知道这个龙教头的出身来历的,所以才知道其出身大派。不过当今武林中的名门大派却是也不少,最顶尖最出名的乃是七大门派,难不成这个姓龙的竟会是七大门派之一的弟子。 对于苏云龙是出身大派这点,苗峰之前其实也早有猜测。毕竟也只有名门大派才能调教得出来内力境高手,寻常的武林世家与门派哪有这等能力。甚至许多世家与门派的传承,就只有外力境武功,连内功都没有,又谈何能出内力境的弟子。 “这帝流浆我确实曾在门中一位前辈的游记中看到过,说是月之精华所聚,人间草木受其精气即能成妖,狐狸鬼魅食之能显神通,乃是妖怪之类的大补之物。但据说只有在庚申夜才有可能生成垂落,但这是自然生成的天地异象,并非但遇庚申夜就有,属于可遇不可求。除此外,据说修为高深的大妖在采食吞吐月亮精华时,也能引动生成这帝流浆向其垂落。这些都是我从那位门中前辈的游记中看来,也不知是真是假。” 苏云龙确实是有听说过帝流浆,闻言后,立即侃侃而谈地向众人说道。他之前初见时没有认出是帝流浆,是根本没有联想到这点上。但这时勾陈报出名字后,再一对照,也确实认为很有可能是帝流浆。 “妖怪?”苗峰听完之后,又是不由听得大为皱眉,这怎么又扯出妖怪来了,简直越扯越玄。 “我听说黑风山的后山深涧内有一条成精的怪蟒,难道是这妖怪出世引动了这帝流浆落下?”苗峰的手下中,忽然其中一人想到了什么,立即忍不住脱口而出地道。 “没错。”勾陈一听,立即“啪”地重重拍了下折扇,然后举扇指向这人笑道,“就是这妖物做怪弄出的动静,根本没有什么宝物出土。以前我也以为这传说是假的,但今晚我亲眼见到这妖怪现身,这就假不了了。我们后山的深涧中,原来真藏着一条成精的青鳞大蟒,身子有水桶一般粗,三十多丈长,凶恶异常。” 勾陈就是准备要把此事往那条青鳞蛇妖身上引,反正在帝流浆的传说中,本就与妖怪有关。虽然事实上这帝流浆乃是苏云秀这玉尸妖所引动落下,但那条青鳞蛇妖也确实现身了。都是妖怪,自然也可以推过去。 他这甚至都不算是说假话,那天上落下来的确实是帝流浆,这绝对不假,那条青鳞蛇妖也确实出现了,这也绝对不假。他不过是有选择地说,把一些关键的重要信息隐藏了而已。 本来他是打算自己说的,没想到苗峰的手下中也有人听说过黑风山后山深涧内有怪蟒成精的这个传说。倒也正好,省了他说了,而且从对方的口里“推论”出来,也更加可信。 “这后山的深涧里真有妖怪?”苗峰闻言吃惊之余,却是还有些不信,说罢忍不住把目光瞧向后山方向。他始终觉着是真有宝物出土,眼下勾陈是在故意隐瞒谎骗他们,目的无非就是为了独吞宝物。 “没错,我以前也不信,但今晚却是亲眼所见。眼见为实,这个做不了假。苗帮主若是不信,我可以带你去后山看看,那条蛇妖今晚却是上岸爬上了后山,留下了不少痕迹。”勾陈一听,立即自信十足地说道。 后山那里,确实是有留下不少那条青鳞蛇妖来过的痕迹,因为这蛇妖确实来过,所以这些也都是真实存在,做不了假的。有这些真正的痕迹为证,就更加能够证明他这个说法的真实性。 第二百六十二章 痕迹不假 提前补漏 “我倒是也尝闻世间有妖物之说,但却不曾亲眼见过,今日倒要长长见识!” 苗峰心里却是还有些不信,另外也是有些不甘心,总觉着勾陈是为了想独吞宝物而骗他。所以听勾陈说罢后,立即就开口说道,表示要到后山去见识见识。 勾陈闻言一笑,自是不拒绝,更没片刻推诿,立即就开口答应。答应之后,他立即便起身带着苏云龙与苗峰一行人前往后寨。同时也多叫了几名贼兵,让他们打起火把在旁边照明。 等赶到后寨门时,勾陈的命令早已是先一步传达过来,后寨门已提前洞开等着他们。 “苗帮主,请!” 勾陈抬手用手中折扇向外一指,仍是率先而行,领着苏云龙与苗峰等人出了后寨门。 出门之后,勾陈又领着他们绕过一片山丘,便抵达了乱葬岗的位置。不过勾陈这回却是没有近前,而是带着他们登上山丘,然后居高临下地往后面的山林方向一指,向苗峰道:“苗帮主请看,那边便是蛇妖曾来过的迹象。看那许多树木都被蛇妖掠过时压折压断了,这片乱葬岗的坟地内,也有不少坟包与墓碑被那蛇妖掀翻与压倒。苗帮主是不是也没见过鬼,这乱葬岗上也颇不少鬼物,正好可以让苗帮主一并长长见识。” 苗峰只是外力境武者,没有内力修为在身,五感功能却是并未能增强多少,还做不到能黑夜视物有如白昼。但幸好今晚有明月悬照,月光颇亮。明月的银辉下,苗峰倒是也能清楚地看到勾陈手指的山林那边,确实有不少树木都被压折压断,而且断折倒下的痕迹也一路蜿蜒向了山林深处。 而那痕迹弯弯曲曲,也确实很像是蛇曲折爬过的痕迹,只不过这条蛇却是特别巨大,一路竟把许多高大的树木也压折压断。从压倒的宽度看,那蛇妖的妖身也是特别粗大。一路压出的这条痕迹,都像是在山林中开了一条羊肠小道。 苗峰与其手下,包括苏云龙在内,一瞧到眼前这副景象,都是不由大吃一惊。有此为证,确实是证明了勾陈所说不假。这么巨大的蛇妖行过痕迹与破坏力,根本难以人为造假。就算有可能,也绝不是短短时间内就能够人为制造出来的。 从他们于长庆县城内动身算起,到现在最多也不过就过去了半个时辰多点儿,没超过一个时辰。这么短的时间内,勾陈就算想要人为造假,这么大的场面,也根本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完成。所以眼前的这些景象,绝对不假。 而乱葬岗上的坟地内,也确实有不少坟墓与墓碑都被那蛇妖行过时掀翻压倒,地面上也留下了不少那粗大蛇身压过时的鳞片痕迹。乱葬岗距离较近,这些痕迹他们更能看的清楚。 倒是苏云秀的那座坟墓,早在苏云秀碎棺出世时就已是被苏云秀给掀翻炸开,棺材盖都掉在一边摔碎了。但此时看上去,却是坟包完好,墓碑也没歪半点,像是完全没被动过。不过仔细看的话,就能够看出那坟包上的土都是新土,显然是新掩埋不久。 但眼下究终是夜晚,月光虽亮,却也终究看不那么清楚。除非离近了用火把照着仔细看,才能够分辨出来。否则离远一瞧,根本瞧不出任何异样。再加上此时所有人都被那蛇妖行过的痕迹震憾与吸引了注意力,也根本没注意到苏云秀的坟头。包括苏云龙,此时也是没有多瞧向父母与妹妹那边的坟。 苏云秀的坟墓被重新掩埋填好,这却是勾陈暗中提前命令了朱雄与何大勇这两具僵尸所为。并且是早在苏云龙与苗峰等人进寨前,他就已经提前命令了朱雄与何大勇。 在发现赶来的是苏云龙与苗峰等人好,他便已暗中提前想到了这个对策,决定把一切都推到那条蛇妖身上,转移嫁祸。那条蛇妖还未能修炼到开口说话,口吐人言,却是连开口分辨也分辨不了。何况之前又被苏云秀伤到,怕是短期之内都绝不会再现身,连出现都未必再会出现,实在是个完美的嫁祸对象。 把帝流浆的引动降下转嫁给这条蛇妖,再加上那蛇妖确实来过,留下了许多痕迹为证,便能让他自圆其说。当时这里只有他、苏云秀和那条蛇妖,只要他跟苏云秀闭上口不说破,就没人能知道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在想到这条对策后,他也发现了有个疏漏处。就是苏云秀的坟墓在其破棺出世时被掀翻,很有可能会造成疑点。虽然那蛇妖在进入乱葬岗时也掀翻压塌了不少其他坟墓,却并没有直接被从里面掀翻的。 尽管在一片乱象中,苏云秀坟墓的这个疑点可能也不太显眼,不会被注意到,但勾陈还是要以防万一。尤其苏云龙有九成会跟着一起过来,更有可能会注意到苏云秀的坟墓,所以这个疏漏必须补上,以做到万无一失。 想到这点后,勾陈便直接于意念中向朱雄与何大勇下达了命令,让这两具僵尸提前赶到乱葬岗上,把苏云秀的坟墓重新掩埋填好。旁边摔碎的那个棺材盖,也一起埋到里面去。 而朱雄与何大勇做完这事后,也不必再回来,两人直接就钻进朱雄的那座墓**沉睡休养即可。 倒是还有个遗漏处,便是乱葬岗上的那些鬼魂有可能会目睹到全部的事情经过。但苗峰这些人都不过是普通的外力境武者,却是又哪有什么本身去跟鬼物交流询问,都是些肉眼凡胎,连看见都看不见这些鬼,只能见到乱葬岗上不少鬼火乱飘。 不过此时乱葬岗上的这些鬼物,眼下却是也都没现身。早在勾陈之前来时,这些鬼物就没现身。这却是因为那时正是苏云秀破棺出世之时,玉尸妖刚出世时的凶历之气弥漫,这些鬼物却是都十分惧怕,因此都躲藏了起来。后来那条青鳞蛇妖出现,也是十分凶厉,之后双方大战,他们更是不敢现身了,生怕有可能被误伤到。 而此时虽然苏云秀已经离去,蛇妖也已经被打跑,但这两大妖物的气息却仍有不少遗留盘旋在乱葬岗上,因此这些鬼物直到现在,也是不敢轻易现身,生怕这两大妖物还有可能会返回来。这些鬼物皆是大多弱小,哪敢轻摄这两大妖物之锋。 第二百六十三章 灵光一闪生妙计 “原来真有蛇妖现身,这蛇妖好生巨大!” 瞧到眼前这些蛇妖来过留下的痕迹确实不假,也根本人为做不了假,苗峰立即感叹着承认了勾陈的说法。眼见为实,他既然已经亲眼见过了这些痕迹,也确实再难怀疑勾陈是在凭空蓄意捏造。 这么看来,真是这蛇妖引动了那月华帝流浆降下,而非是有什么宝物出土,宝光外泄了,倒是让他空欢喜了一场。不止是他,怕是不少跟他有着同样想法的人,都要为此空欢喜了。 “既然传说这蛇妖是藏在后山的断崖深涧内,却不知今晚为何又会爬上山,而且还非要来这乱葬岗一趟?”苏云龙在旁边瞧着眼前的乱葬岗,却是对此颇为生疑。总觉着那蛇妖来这一趟,颇有点儿无缘无故,难道是在其存身的深涧内,就引动不了那帝流浆落下吗? 勾陈闻言,略微无奈地瞧了苏云龙一眼,却是也不好明言叫他闭口,只能是解释道:“可能是山上更高,离月亮更近吧!至于来乱葬岗,应该是这边阴气更重,可能会对其修行有帮助。当然,这些都是我的猜测,具体是什么原因,我也不清楚。” 他虽然说是自己的猜测,但经他这么一解释,苏云龙与苗峰等人却是都觉着也很有道理。反正他们无法得知那蛇妖的真实想法,也只能是暂时这么理解了。 对于苏云秀的“死而复生”,勾陈当然不会一直瞒着苏云龙,但眼下当着苗峰等人在,却是不好当面说此事。但苏云龙不了解内情,刚才的那句疑惑,却算是帮倒忙了。幸好苗峰等人却是根本没想到这个疑点去,再经勾陈一解释后,也都立即释疑了。 苗峰更是又感叹道:“幸好这蛇妖没进寨子,不然贵寨今晚怕是又要遭一场劫难啊!” “是啊!”勾陈跟着感叹了一声后,却是脑中忽然灵光一闪,想到了个主意,立即笑着改口说道:“不,这蛇妖今晚进寨子了,我们寨子已是遭了大难,被这蛇妖给吞吃了许多人。” “啊?”苗峰与其手下人,包括苏云龙在内,一听勾陈之话,都是不由傻眼与惊讶地转头看过来,不明白勾陈到底是在说什么,这蛇妖今晚明明没进寨子啊?若真进了,眼下黑风寨就不是这般情况了。 勾陈瞧着众人惊讶与疑惑不解的目光微微一笑,“唰”地一声打开折扇,轻挥着说道:“之前那蛇妖引动的帝流浆落下,怕是不少人都会抱有跟苗帮主同样的想法,认为是我们黑风山上有宝物出土,那光华是宝光外泄所致。所以明日怕是不会人都会想要前来一探究竟,看是否究竟有宝物出土。这一来,便会给我们带来不少麻烦。我们总不能逢人就解释,而且许多人怕是我们解释了,他们也未必就信,还是想要进寨一探究竟,甚至误会我们独吞了宝物。” 苗峰一听这话,立即不由脸上暗暗发烧。勾陈这番话,完全是说中了他刚才的想法,他刚才就是这么想的。不是勾陈带着他来后山,让他亲眼见到了那蛇妖来过的痕迹,让他眼见为实,怕是他直到现在也都不信勾陈之前的那个说法,还是会以为勾陈独吞了宝物,故意拿谎话骗他。 好在勾陈眼下这话并不是在针对他,说罢只是稍看了他一眼,就立即接道:“所以,我们便不妨主动把这消息传开。明日一早,我也会立即以蛇妖现身,会威胁到我们寨子的安全为由,把寨子里的剩余人等全部遣散下山,并让他们借机宣扬此事,把消息散播开去。” 说罢,他看向苗峰,又接着说道:“我之前托苗帮主办的事,就是想借个由头让黑风寨被‘灭’,然后我再趁机在此基础上建立白鹤山庄,顺利把山寨改为山庄。本来还想着托苗帮主联络官府中人,我们合作演上一场好戏,却不承想忽然出了这事。这事一出,立即就打乱了我们原先的机会。但蛇妖现身,却也未尝不是黑风寨被‘灭’的另一个危机与由头?这蛇妖现身进了寨子,不但吞吃了许多人,更大肆破坏,黑风寨的残余人等完全不是对手,全部逃离下山,黑风寨也由此完全被灭。” 话音一落,他又“唰”地一下合上折扇,然后“啪”地重重一敲手掌,道:“完美!” 他之前的计划,确实就是找个由头让黑风寨的残余势力被“灭”,让这家山贼寨子灭个干净,再无贼人,他才好趁机洗白,然后在此基础上重新建立白鹤山庄。改建为山庄后,自然便不再做昔日旧事,完全成了一家寻常势力,也不会再轻易引得官府来攻,可以让他安心在此发展休养。 所以既然是找个由头让黑风寨残余势力被灭,那让官兵“剿灭”可以,让蛇妖“消灭”当然也可以,总归就只是个由头而已,无论被何方势力又或什么东西消灭都行。 眼下既然原计划再难行通,不如就趁势一变。而且有蛇妖的这个威胁,倒是也正好让他有借口可以遣散黑风寨内的残余人等。 本来他之前就有觉着眼下黑风寨内的残余人等还是有些多,改建为山庄后,他根本不需要用到这么多人,有个几十个就足够了。何况这些大部分都是妇孺老弱,帮不上什么忙他还得想办法养着。虽然以黑风寨内的存粮养活这些人也不算什么事,却终归是让他觉着人太多了有些麻烦。 他的目的本就不是要如何发展壮大势力,也没想过要如何招兵买马,招揽什么江湖好手。不外乎就是有黑风寨的原基础在,想趁机在这儿另行建个存身之地。再加上也是住了挺久,有些习惯了,一时也就懒得立即换地方。 在这山上无人打扰,也正好可以让他趁机专心修炼。他并不曾想过在这儿终老,只是一个暂时的过度地方,也算是将来的一条退路。而且所谓“狡兔三窟”,多一个存身之地与落脚的地方,也终归不是什么坏处。 第二百六十四章 我长庆帮不趟这浑水 “陈军师果然妙计,正好一举两得,不但可以消去有人误传黑风山上有宝物出土之事,还可以继续完成之前的山寨变山庄计划。” 苗峰听完勾陈的这个新计划后,立即出言称赞道。他这也不是纯粹拍马屁,而是真的佩服勾陈竟然这么快就能够又再立即想出一个新计划,还能顺势化解掉眼前的这个危局。一计不成,就立即再生一计,果然这读书人的脑子,就是转的快。 苗峰出口称赞后,他手下的那几个长庆帮高手立即就紧随帮主的步调,也都跟着纷纷称赞勾陈妙计无双。旁边打着火把的勾陈手下贼兵闻听,自然也是跟着一起称赞。 苏云龙虽然没有称赞,只是在旁边冷眼旁观,但心里却是也不禁有些佩服勾陈的谋略与智计。 至少换做是他易位而处的话,他就想不出来这些计策与对策。若是他来面对那些误以为黑风山上有宝物出土,想要前来寻宝的江湖人物,解释不了,无非就是一个“杀”字而已。只要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对杀一双,杀的这些人胆寒,最后自然也就散去了,不敢再来。 也是他武功更强,实力更高,所以在面对这些麻烦事时,总是想着要以“快刀斩乱麻”,全部靠武力来解决。这样做也既简单,又干脆。对他来说,只要是能用武功解决的问题,就都不是问题。 决定了这个新的计划后,乱葬岗上便没有什么好再多留的了,勾陈当即又带着众人返回山寨。 回寨的路上,勾陈向苗峰道:“苗帮主,却是又要再麻烦你了,本来的计划是需要些青壮充当寨内剩余贼兵,留给官兵剿灭的。但眼下计划有变,这些人便又不需要了。不知道苗帮主是否已经安排好了明日让人押送之事,如果已经安排好的话,还需要苗帮主再派人去通知,取消此事;若是还没安排的话,那也就不用再另行通知了。” 苗峰闻言一叹,说道:“我之前一直尽心筹办此事,却是早已提前做好了安排。今夜与龙教头临时提前赶来,我走前也做了安排,让犬子明日代为押送。现在陈军师既然暂时不需要了,我便立即让人回去……” 说到这儿他忽然一顿,改口接道:“算了,还是我再连夜赶回去吧!这些人既然暂不需要了,之后如何处理,也还请陈军师示下。” 他忽然临时改口,说要自己赶回去,却是也有些自己的私心。虽然他之前很称赞勾陈的那个新计划,也认为这个计划的成功性很大,但始终还是存在着事有万一,计划也永远赶不上变化。就像勾陈之前那个借助他联络官府中人,然后联合官兵一起做场戏的计划也很好,但眼下不就因为后山深涧内的那条蛇妖做怪,引动了帝流浆降下,从而导致了这个计划再难以顺利施行,而且还引来了不少麻烦吗? 所以这世上的事,不到最后那刻,永远都存在着许多变数。再是神机妙算之辈,也有可能最后因为某些意外的变数而导致失败。 因此尽管苗峰依然很看好勾陈的这个新计划,认为成功的可能性同样很大,但却是又怕再有可能出现某些意外变数。比如某些人就是认定了黑风山上有宝物出土,再是如何解释也不信,非认为黑风寨已经先行私吞了的话,那少不得要做过一场。而此时他长庆帮若站在黑风寨一边的话,就会被认为是黑风寨的同伙,会被一起针对。 这次那蛇妖弄出的动静实在太大,月华帝流浆的光芒方圆数百里内都看得见,也实在难以预料都会吸引到些什么人。尽管勾陈这边有苏云龙这个内力境的高手在,胜算很大,却也难保这次也有可能吸引过来些内力境的高手。 所以苗峰在经过深思熟虑后,最终决定还是不趟这趟浑水的好,先把自己与长庆帮择干净,不留半个长庆帮的人在黑风寨内。事后如果勾陈的这新计划成功,他前期也是出了不少力,有过功劳的,勾陈总不能抹杀这一切,还是得念着些他的好。而勾陈这个计划如果未能成功的话,那也不会牵连到他们长庆帮。反正因为勾陈之前派了苏云龙帮忙,已是帮他消灭了不少敌对势力。所以就此而止,他也绝对不亏,反而是很赚。 继续跟勾陈保持合作,留在山寨里帮勾陈实施这个计划,事后如果勾陈的计划成功,他与长庆帮在这个过程中出的力与立下的功劳肯定也更大。但这个计划并非是万无一失,还是存在着万一的可能性。如果万一失败的话,他的长庆帮也会跟着遭受损失,甚至有可能造成灭帮之危。所以他退出去,不趟这趟浑水,虽然最后的功劳会小,但至少能够保住长庆帮不受损失,保证这次不出事。 因此他才忽然临时改口,决定再亲自带人连夜赶回去,不留在黑风寨内。不过他话也没说死,而且并没表达这种意思,至少明面上没有,反而还是一副为勾陈考虑,替勾陈办事的态度。 但勾陈闻言之下,却还是立即听出了苗峰的这弦外之音。不过他虽然听出来了,却是也没有阻止强留苗峰。最后只是深深看了苗峰一眼,对其意味深长地微微一笑,便放任其离去,再度连夜赶回县城。 反正对他来说,苗峰留下,也帮不上什么忙,反而还多少有些碍事。比如对于苏云秀的事,就还得一直提防避着苗峰等人,免得不小心被这些家伙发现了真相。所以苗峰要走,再连夜赶回县城去,他却是也有些巴不得呢! 倒是苏云龙也是聪明之辈,苗峰刚改口时,他还有些没看出来,但当苗峰对于离开山寨,再连夜亲自赶回长庆县城表现的有些迫不及待时,他却是也看出了有些不对,立即开口提醒勾陈道:“这姓苗的对连夜再赶回去倒是挺迫不及待的,感觉像要逃似的!” “他就是在逃,逃开明天有可能要面对的这趟浑水。”勾陈闻言,立即点头确认地说道。 “你看出来了,那你还放这龟孙子走,这明显是有难不肯同当?”苏云龙立即不由质问道。 第二百六十五章 故卖关子吊胃口 “我们与长庆帮的合作,本来也就是互相利用,彼此有需要用到的地方,根本谈不上是盟友,又谈什么‘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勾陈闻言微微一笑,却是丝毫不在意,“再说了,咱们一开始的合作,可是从绑了人家儿子开始的,真当人没点儿怨气啊?”说罢一顿,他转头看向苏云龙,又接道:“更何况,凭你我的本事,也用不着这家伙,留他在反而碍事。” “那倒是!”苏云龙一听,立即自傲地挺起胸膛,扬起下巴。 勾陈见状,略微无奈地笑笑,向身边的亲兵统领王庆挥了下手,王庆立即便会意地高声下令道:“升吊桥,关寨门!” 此时勾陈与苏云龙正是在前寨门处,目送了苗峰与其手下几人出寨远去。 等王庆代他下过了命令后,勾陈又示意了王庆与身边的亲兵不必再跟着,然后只带了苏云龙一起回返往他的浮云居走去。 走出了十来步远后,勾陈看了看左右,又转头向苏云龙神秘地笑道:“之前在后山乱葬岗上,你觉着我跟苗峰说的真是实话?” “难道不是?”苏云龙一听,立即忍不住大为惊讶与难以置信地道,“可那蛇妖来过的痕迹,分明不假啊?何况这么短的时间内,你也根本做不了这个假?” 勾陈微微一笑,道:“那些确实不假,后山断崖下的深涧内,确实有一条成精的青鳞蛇妖,今晚也确实曾爬上后山来过,留下的痕迹也都是真的。之前天上落下的那道耀眼光华,也确实是帝流浆,但唯有一点是假的。” “是什么?”苏云龙闻言,立即再度惊讶与不解地问道,也实在是想不出来勾陈之前的话里到底哪点做假了。 既然那蛇妖来过的一切痕迹都是真的,帝流浆也是真的,却是哪里有假了? “帝流浆确实不假,但那道帝流浆却并非是那蛇妖引动降下的。”勾陈倒是也没再多吊苏云龙,立即直接回答道。 苏云龙一听,又是再度惊讶与皱眉地道:“不是那蛇妖,还能是什么,难不成是后山还有另一头大妖?又或者是,你施了什么法术引下来的?” 勾陈摇头笑道:“你太高看我了,我还没那么大的法力,也不懂能够引落下帝流浆的法术。答案就是你猜的前一个,之前后山上,确实另外出了一头绝世大妖。” “当真?”苏云龙又是忍不住再度惊讶地瞪大眼问道,“却是还有一头什么妖怪?” “待会儿你跟我见了便知。”勾陈这回却没再直接回答,而是故意吊着苏云龙胃口。 “见了便知?你把这头妖怪给捉住了?”苏云龙再次惊讶地道。 “不是捉住,你也别开口闭口地总叫妖怪,她是……”勾陈说到最后,又是连忙打住地继续吊着苏云龙。 “是什么?”苏云龙皱眉再问。 勾陈这回却是闭口不答,只是微微一笑,当前而行。 苏云龙见状,不由瞧得心头暗恼,好生闷气。可是却也知道自己奈何不了勾陈,所以最后暗自紧握了下手中的剑后,也只能是再咽下这口闷气,无奈地在后面跟上。好在勾陈说待会儿见了便知,却是也不用等多久,应该是跟着他回去浮云居后,便会见到。 两人一边说着话,一边脚步并未停下,边说边谈着。这时说完后,已是距离浮云居不远。再又走了百十来步后,便已赶到。 勾陈当前进去后,立即向一名迎过来的丫环问道:“小翠呢?” “小翠姑娘还在陪……夫人沐浴。”这丫环闻言后,立即施礼回道。只是在说到苏云秀时,却是一时不知该怎么称呼。她也不清楚苏云秀与勾陈的具体关系,所以说到这儿打住想了下后,还是仍然沿用了之前寨子里对苏云秀的称呼。 朱雄当寨主,朱刚做少寨主时,全寨都是称呼苏云秀为少夫人。后来朱雄被杀,朱刚接位做了寨主后,苏云秀的身份也就跟着进了一步,成了正式的寨主夫人。 眼下朱刚这个最后的寨主也被苏云龙杀了,而勾陈此时虽然实际控制了整个山寨,却并没有继位做寨主的打算,反而仍是让所有人沿用之前的称呼,继续称他作“军师”。所以既然他的称呼未改,朱刚这个已死的寨主便也仍然勉强算是目前名义上的寨主,苏云秀也就仍是寨主夫人。 “夫人?”苏云龙在旁边闻言后,却是一时没想到这里去。何况他对于黑风寨之前的情况,也是不够了解,此时根本不知道这“夫人”是指谁。想不明白听不懂,他也只能是又接着向勾陈疑惑问道:“这才几天不见,你什么时候就多了个夫人?” 勾陈闻言,却是仍没答苏云龙的话,只是向那丫环吩咐道:“叫她们快点儿,就说我与龙教头正在客厅里等着。” “是。”那丫环闻言应了一声后,便立即告退而去。 勾陈则是转身引着苏云龙进了客厅。 落座之后,苏云龙忍不住满腹疑问地看着勾陈道:“你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直接说就是了,何必跟我在这儿一直打马虎眼?” 勾陈笑道:“我说的怕你不信,待会儿你亲眼见了,那才是眼见为实。” “是吗?”苏云龙无奈地道,“可你总得给我透露一下,到底是什么吧?” 勾陈闻言,却仍是不答,只是安稳而坐地在那里把玩着手中折扇。 苏云龙见状,没奈何地瞧了一眼,心是不禁瞧得心中有气。接着略作一想后,他转了下想法,干脆也不再多问,坐在那里微闭双眼,闭目养起了神,也不再理会勾陈。 两人就这么各自默默坐着,一时谁也不说话,大厅里十分安静。 过了约摸有一柱香功夫后,忽然外面一阵儿脚步声响起,有几人正快步向厅内走来。 苏云龙听到后,立即双耳一动,接着睁眼醒来,往厅外瞧去。 没过多久,厅外的一行人现身,正是苏云秀与小翠引着几名丫环进来。苏云龙一瞧,立即不由惊讶地起身睁大了眼,不敢置信。 第一章 又有人上山 黑风寨最强 “报——” 浮云居大厅内,苏云龙在经历过最初的惊讶与难以置信后,正在与苏云秀说话,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时。忽然院外又有一名插着令旗的贼兵,一路高喊着快速跑进来。 插着令旗的贼兵是专门用来传递命令与军情的,所以寨内任何地方,传令兵基本都可以通行无阻。任何人见到背插令旗的贼兵,也不得拦阻,反而要一路放行。 “报军师,又有人上山了!” 这名传令兵一路快跑地冲进来后,立即于厅门外单膝下脆地向厅内的勾陈大声禀报道。 “又有人上山了,什么人?”勾陈闻言,又是不禁皱眉问道。他本以为苗峰等人走后,至少今晚能安静一晚,却没想到竟然还有人连夜上山。 “回军师,离的还远,看不清楚。”那传令兵闻言,立即回道,“不过应该不是苗帮主他们去而复返,这回来的人多,看火把数量,少说也有二十几骑。” “哦?”勾陈闻言,立即惊讶了一声。他刚才其实也有怀疑,是不是苗峰等人又忽然改了主意,这才去而复返,又或是刚才忘了什么事没说,才特意返回来。毕竟这个时间点实在是有些太巧了,苗峰等人前脚才下山,后脚就又有人上山,很有可能是苗峰等人去而复返。 但这个传令兵后面的回答,立即就打消了勾陈这个想法。确实这回来的这波,与刚才苗峰等人的人数不对等。之前苏云龙与苗峰上山时,连着苗峰在内,也就总共八人。而这回则是至少二十多个,显然不是苗峰又带着人去而复返。当然,也不排除长庆帮是又有后续赶来增援的力量。但苗峰之前已含蓄地表明不会插手此事,也不再趟这次的浑水,所以这个可能性还是很小。 “应该不是苗峰,也应该不是长庆县的江湖人物。”苏云龙在旁边听到这儿后,忽然插口说道:“之前苗峰带人上山时,还曾命人给长庆县内的各方势力传过话,让他们全都不准插手此事。若黑风山上真有宝物出土,也是只有他们长庆帮的份儿。” “既然如此,那应该就不是长庆县的了。”勾陈听罢后,也立即点头表示同意苏云龙的这个观点。 长庆帮在长庆县内,原本就是一家独大,是当地最大的一家江湖帮会与势力。而这几天在苏云龙的帮助下,更是又接连扫灭了许多敌对势力,所以现在的长庆帮在长庆县内,更是属于独霸一方。排除名面上的官府,绝对是地下世界的老大。苗峰跺跺脚,整个长庆县地面都得抖三抖。所以既然苗峰上山时派人传了这个话,那长庆县当地的一些江湖势力与武者,就绝对不敢不卖苗峰这个面子。不然的话,就是与苗峰为敌。 “既然不是长庆县,那多半儿应该就是金泉县了。”点过头后,勾陈又接着说道。 离黑风山最近的县城就是长庆县,其次便是另一边的金泉县。而能连夜这么快就赶来的,只有是距离较近的地界。所以既然不可能是长庆县的,那就多半儿应该是金泉县的。金泉县距黑风山更远一些,所以按脚程与距离来算,确实是有可能紧跟在苗峰后面,在苗峰带人下山后,就立即前后脚地赶来。 “走吧,去看看!”勾陈接着又无奈地一叹,起身往厅外走去。 以他现在的实力,再加上还有苏云龙在,却是也不怕一些普通的江湖人物与势力。所以面对这些,他其实并不怕。更别说他这边现在又多加入了一名更强的生力军,便是被转化为玉尸的苏云秀。 苏云秀虽然并没练过武艺,也不懂得任何法术。但被成功转化为玉尸,又吸纳了那道帝流浆后,如今单论力量,已是达到了相当于真气境绝顶高手的八象之力。而相当于真气境绝顶高手,也包括与涵盖了下面外力境与内力境两大境界圆满的九牛十二虎之力。所以全部加起来,实际上是八象九牛十二虎之力。 这个力量,也远远超过了目前苏云龙的力量,可以说是目前他们这边力量最强的一个。只不过因为苏云秀并不懂得任何武艺,所以空有这么大的力量,却是尚不懂得该如何具体完全发挥,只能是简单的直来直去挥拳击打,最多加上踢踢脚。 但凭借这么大的力量,她就算只是最简单的拳打脚踢,如同乡下村妇打架,也照样是无人能挡,除非是力量更强过她。再加上她现在转化为玉尸后,更是浑身肌肤有如玉石,防御力惊人,完全不惧怕任何攻击,与人对敌之时,也根本不需要做任何防御,只需要简单的直来直去,也照样能发挥出该有的力量。 当然,对上一些武艺高手的话,那就难免力量有余,而灵巧与应变不足了。比如便是对上才只内力境六重的苏云龙,凭苏云秀现在的实力,也未必能拿下苏云龙。因为苏云龙懂的武功更多,且都是高明精妙的武功,灵活与应变上,怕是直能甩出去苏云秀八条街。所以就算纯拼力量她更强,她也是难以击败苏云龙。 不过凭借她现在更强的力量与防御能力,以苏云龙现在的本事,也是奈何不了苏云秀。因为他的一切攻击手段,几乎都是对苏云秀无用。正面攻击,以攻对攻,只能是被苏云秀完虐。侧面牵制扰敌攻击,就算能击中苏云秀,也是破不了苏云秀的防。而点穴等手段,对于已非是生人的苏云秀而言,也是完全不起作用。混身上下,几乎是没有任何弱点。 若是对上勾陈的话,勾陈掌握的法术手段更多,虽然力量远远不及,却是也有办法能够制住苏云秀。而且勾陈所学的《邙山术》,乃是精擅养鬼炼尸之术,对僵尸之物有许多专门针对与克制的法术。当然,以玉尸的强大,制伏起来也绝对不容易。 实力方面,凭借他们三个,勾陈绝对有信心面对一切来犯的江湖人物与势力。但他虽然不怕,却是觉着来一波应付一波地有些麻烦,而且保不准也有可能吸引到一些高手前来。所以他现在预备实施的新计划,便是打算一举解决掉此事,免得还是有人会误以为黑风山上出了宝物而不断前来探山寻宝,扰他清修。 第二章 我也要去 苏云龙本来还有很多话要跟“死而复生”的妹妹说,也有很多疑问要问。但勾陈这时既然发话了,他却是也不好多留,闻言只能是随后立即跟上。至于还有许多想跟苏云秀说的与问的,只能是暂时压下来,留待打发了那些上山闯寨的人后再说。 此时他心里却是颇恨这些家伙,觉着是这些人搅了他与妹妹生离死别后的再次团聚。决定等待会儿见了后,非要施辣手先杀上几个出出气不可。 对于勾陈的命令,他这些天也是已经开始习惯了。而且“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反正因为受傀儡术的制约,他最终也是反抗不了勾陈的命令,那还不如表面上表现的温顺听话一些,至少这能让自己在勾陈身边的待遇更好一些。 另外这些天下来,他发现勾陈也并不是一个特别难相处的人。平时说话行事,也都挺温和的,很少生气,总是一副读书人的样子。虽然实际上也是心狠手辣之辈,不见他连以前的大寨主与三寨主都炼成了僵尸,但只要不主动招惹他,他却是也不喜欢无故招惹人找事。 基本上的行事原则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所以他发现自己只要表现的温顺与听话一些,勾陈也会相应地对他以礼相待,并不会特意为难与打击他,也不会没事对他冷嘲热讽,拿他当下人仆役看。 既然摸清楚了勾陈的脾气与态度,苏云龙当然也是希望以后的日子能够活得更加舒适与受尊重一些。 尽管他确实已是遭受勾陈的控制,是勾陈的活傀儡,但能够受到更尊重与更礼遇一些的待遇,他心里也会觉着相应更平衡一些,自家也更好受些。反正现在已成事实,他暂时改变不了,那又何必非要偏偏跟勾陈针尖对麦芒地做对不可?况且他就算做对了,事事违抗,不肯听令,可在傀儡术的制约下,最后也还是不得不听令,根本就违抗不了。因此对抗不对抗,其实根本没有任何意义,无非也就是看起来更硬气一些。 苏云龙也非是那种“宁折不弯”的人,这些天下来,也是早已转过了这个弯。而且他也得为将来做些打算,不管勾陈是不是真会守之前答应苏云秀的那个十年之约,且还在此基础上说了,他如果表现的好,能够为他减少时间,提前解开控制他的法术,他也都要暂时这么想,至少有个念想可奔。 现在苏云秀重新“死而复生”,尽管这个复活的状态不是真正复活,而是被转化成了一种独特的僵尸,也即玉尸。但不管如何,总归是让苏云秀回来了,且外在方面,也基本没有什么变化。所以他对于这种“复活”,心里还算是能接受,并且很感谢勾陈复活了苏云秀。尽管他与苏云秀之间的话还没谈完,还并不完全了解苏云秀的复活情况,却也是已经认定,苏云秀的复活肯定与勾陈有关。反正这山上就勾陈懂法术,而且尤其精擅养鬼炼尸这方面的,不是勾陈还能有谁。 所以在心里划上了关系,认定了是勾陈通过某种秘法重新“复活”了苏云秀后,他心里感激之下,这次的命令倒是也服从的更加心甘情愿了一些。 “我也去!” 此时苏云秀在旁边闻言后,却是也忽然开口说道,说罢就转身立即跟上。 以前她对插手寨务、应付外敌这些事,全都不感任何兴趣,且也是她力所不及的方面,根本就不擅长。便是朱刚继位成了寨主,她也跟着升任成了正式的寨主夫人,按理有了更大权力后,也仍是极少插手这些事,对此全无兴趣。 但现在转化成玉尸,突然获得了强大的力量后,她这时一听这种事,却是不知为何,竟忽然生出了兴趣来。甚至还有点儿跃跃欲试,想要再一试身手。 可能真的是实力决定了眼界与兴趣,以前她只是个不会半点武功的柔弱女子,自然是对打打杀杀这些全无兴趣。但现在忽然获得了强大的力量,之前在后山乱葬岗上,连那条那么巨大又那么凶恶的蛇妖都被她给收拾赶跑了,哪还会再怕些普通的练武之人。所以她对此不再害怕后,便不知为何就忽然生出了兴趣。也可能是跟她经历了一次“死而复生”后,真的已是完全心态大变有关。 “你就不用去了。”勾陈闻言后,十分意外地转头看向苏云秀,却是不同意苏云秀也一起跟去。 他倒是并不担心苏云秀跟上去有可能会受伤,他现在实际上比苏云秀自己都更了解其身体情况,知道这具玉尸现在的力量与防御力究竟多么强大,已经是堪比真气境绝顶武者的存在。单论力量,已是一跃成为了眼下黑风寨最强的那个。 所以他并不担心苏云秀的生命安全,以苏云秀现在的实力,站那儿不还手地任人打,一般的外力境武者,便算是外力境九重绝顶的,也是连苏云秀的一根汗毛都伤不到。 他所担心的,却是怕关于苏云秀的事会因此传开去,以及有可能因此引来更多人的关注。 他现在既然已决定要趁机遣散黑风寨的残余人等,并且趁机把栽赃嫁祸给蛇妖的事让所有遣散下山的人传播开去,那他本来打算要向整个寨子公开宣称自己施展了某种秘法复活了苏云秀的事,自然也就不必再向这些人说了。 之前打算公开这么宣称,是因为苏云秀既然重新“活”了过来,那自然不可能一直藏着不出现,总是要出来活动,会被寨子里的所有人看见,因此他也是不得不找个更加可信的说法去这么宣称,让寨子里的人重新接受“死而复生”的苏云秀。 但眼下他既然决定要遣散整个寨子了,自然也就不必再去公开此事,眼下反而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越少人知道,就越加不可能暴露苏云秀的秘密,他是为了这点而考虑。 “是啊,云秀,你就别去了,我们很快就能把那些人打发走了回来,你乖乖等着就是,回来我们再继续说话。”苏云龙一听苏云秀的话,也是连忙立即开口劝道。 因为还有好多话没说,他却是对苏云秀目前的实力还并不清楚,刚才也尚没说到打蛇妖的那件事。所以他跟着劝苏云秀,不让苏云秀跟去,倒纯粹是为了苏云秀的安全考虑,仍把她当以前的弱女子看。 第三章 吃惊不已 好大的力气 (二合一章节,求订阅) “不,我要去。” 眼见勾陈与苏云龙都反对,苏云秀闻言后,却是一点儿没听话,反而是继续坚持己见。说完后,都没等两人答应,就立即率先往门外走去。 若是搁在以前,她可能还会听勾陈与苏云龙的话,而且那个时候她本身也对这些事不感兴趣,根本就不会起这样的念头。但现在她身体与心态方面都得到了很大转变,却是偏不肯乖乖听两人的话。两人反对的,她偏要坚持。两人这一反对,她反而生出的兴趣更大。 以前的她是大家闺秀,在家里是乖乖女,基本都很听父母的话。在京城时父母给她这排的那门亲身,尽管她本身并不怎么喜欢,甚至在订下婚约之前,她连那个未婚夫都没见过,却是也听从父母之命与媒妁之言地答应了下来。 后来在回乡之路上被抢上黑风寨,并被朱雄强逼着做了他儿子朱刚的压寨夫人后,苏云秀的心态就已经开始得到了很大转变。以前的她也不擅什么心计与揣摩人心,但在成为朱刚的压寨夫人后,却是不得不被迫开始改变。甚至为了少受些罪,还把以前感兴趣学来的一些医药之术用在了自制迷药上,大胆的给朱刚下药。 她那时若不是怕朱刚忽然死了,很可能会连累到父母跟着送命,都会毫不犹豫地直接给朱刚下毒药。她既然能够研制出来迷药,再研制出来毒药也不算什么事。 这时的她,便已开始变得胆大心黑起来,并且也不得不变的富有心机,以应对这山贼寨子里的复杂环境。她当时若不是胆子够大,也不敢当着勾陈的面就给朱刚下药,并借那次的机会主动联络勾陈,甚至不惜以色诱之,行勾引之事,就是为了要让勾陈能帮他们一家三口逃下山。 当时的她,纯是为了设计利用勾陈,当然也不会对勾陈有什么感情。只是勾陈后来却戳破了她的计策,不肯答应,并且还利用其父亲的性命威胁,让她不得不跟着妥协,只能暂时保持合作的态度,无法强逼着勾陈按她的意图行事。 到后来,则又是反被勾陈以感情之计引诱,为勾陈的花言巧语所惑,在这个过程中反而对勾陈动了真情,陷入了双方合作的被动中。 这方面,并不是她不够聪明。而是终究还年轻,人情练达不够,经历的事情也太少,更没真正跟人谈过感情。而勾陈则是两世为人,经历足够丰富,前世的人生阅历也更广。处在那个信息大爆炸年代,便是有些他自己没亲身经历过的,看到的、听到的也很多。况且便不提前世,只是此世勾陈的经历,也要比苏云秀更加丰富。 两世相加,勾陈的人生阅历更丰富,前世也是谈过几次恋爱,真正经历过的。所以在对待感情上,早已不是第一次的初哥,能够更加冷静理智的对待此事,并不会轻易动情。 而苏云秀经历的太少,阅历不足,更从没真正跟人谈过感情。再加上女人在处事与思考方面本来也就更加感性,更容易感情行事。所以两相一比,自然就落入了勾陈彀中。 不过勾陈也不是存心欺骗,他之前对苏云秀说过的那些话与许诺也都不是假话。等成功逃下山后,也真的可以不介意苏云秀的不洁之身,愿娶苏云秀为妻。 另外他本身对苏云秀,也是喜欢的,毕竟苏云秀再怎么说,也是个难得一见的绝世美人。光凭姿色,就足够他喜欢上。 但喜欢归喜欢,娶也会娶,却并不是出于对苏云秀动了真情。而是纯粹为了苏云秀的姿色,以及利益上的考虑。姿色自然是苏云秀足够漂亮,利益便是想要利用苏云秀父亲苏远在朝中的人脉关系。虽然苏远已经被罢了官,但以前在京城以及地方上留下的许多人脉关系却是还在。只要利用的好,就能够轻易助他踏入官场,化解前身所留下的那个最大执念,替其圆了仕途之梦,为其光宗耀祖。 陷入恋爱的女人,都会多少有些变笨。之后的计划中,苏云秀基本全程都是被勾陈牵着走,完全按照勾陈的计划来。本来这个计划也很好,并无任何不妥。按照勾陈的计划走,他们完全能够顺利下山。 但不想计划赶不上变化,就在计划即将完成时,忽然赶上了苏云龙下山寻亲,一路寻了过来。半路杀出来后,不但直接破坏了勾陈的所有计划,还害得苏家一家三口最后全都因此丧命。苏云龙本人也没讨得好,被勾陈炼成了活傀儡。而且若不是苏夫人与苏云秀接连为此相求,怕是苏云龙早就被勾陈一剑杀了。 因为此事,却害得父母先后丧命,苏云秀本就早已对苏云龙十分失望,不把其当作自己哥哥看了。便是未死之前,对苏云龙的态度也是十分冷淡,也就只是求着勾陈饶了苏云龙一命,至于其余则不管。 现在她重新“死而复生”,身体也被转变成了玉尸。在经历过一次死亡后,更是导致心态全面大变。所以对苏云龙的话,她自然是最不会听。之前见到苏云龙时,也远没有苏云龙重新见到她那么惊喜、激动与高兴,从头到尾态度都十分冷淡,完全没对苏云龙露个笑脸。也就只是念着毕竟还是兄妹,这才耐着性子跟其说话,否则她连见都不想多见,早就一甩袖子走了。 至于对勾陈,苏云秀现在的态度与感情却仍是颇为复杂。尽管她现在已经清楚了勾陈对她并无真正的感情,就算有些喜欢,也是出于利用居多,并不像她对勾陈的感情那么纯粹与强烈,是她错付了真情。 可勾陈到底是她真正意义上的初恋,并且两人也有过了真正的肌肤之亲,勾陈也确实算是喜欢她,并且似乎也真的不介意她的过往。所以这也就导致了她现在尽管已是心态大变,却还是难免地对勾陈抱有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希望勾陈能真正喜欢她,对她也同样付出相同的感情。 不过她现在的心态也终归是有了些变化,以前是非常希望如此。甚至在勾陈伤害了她后,仍抱有着不离不弃的心思,希望能靠自己付出的感情与真心,有朝一日真正感动勾陈。 而现在她这种心思,则是相对淡了一些,但也终究还有。并且两人现在之间的瓜葛与牵连,也比以前更深了些。所以她才说对勾陈的感情,仍是颇为复杂。而感情这种事,本来就是说不清,道不明,剪不断,理还乱的。 真能说得清清楚楚的,也就不是感情了。 “云秀,听话,这种事交给我们就行,你出去还是会有危险的,留下等我们回来吧!” 苏云龙见妹妹不肯听劝,立即便抢前一步,伸手去拉苏云秀。这一拉之下,他立即毫不意外地抓住了苏云秀的手腕。 不过就在他想抓着拉回苏云秀时,却是忽然大吃一惊地发现,他居然拉不住苏云秀。而且不但拉不住苏云秀,甚至就连苏云秀继续往前摆动的手臂也拉不住,反而是他自己不由自主地被苏云秀摆动的手臂拖着往前擦地移去。 发现这点后,在大吃一惊的同时,苏云龙立即提聚内力,加大了手上的力气。可随着他一提力,竟是吃惊地发现,竟然还是拉不住苏云秀,自己也仍然是止不住势子地被其往前不由自主地拖去。 再次大惊后,苏云龙立即轻喝一声,再次不断提升内力。可是随着他的不断提升加力,却是越来越止不住惊讶。因为他发现自己无论如何加力,加多大的力,对于现在这个结果都是没有任何改变。 他不断提上内力叠加在手上的力气,对于苏云秀那只看似乎柔弱纤细的手臂而言,就好像是蜻蜓撼柱一般,竟然撼动不了分毫。这岂不是说明,苏云秀现在的力气远比他大了许多。而且大出的还不是一倍、两倍,而是三倍、四位,甚至可能都不止。 他之前虽然也有听苏云秀与勾陈说了,苏云秀现在的状态已非活人,而是像朱雄与何大勇一般,也被转变成了僵尸。而且是僵尸中一种十分独特的玉尸,所以才看上去仍然宛似活人,并不像朱雄与何大勇那般变得满身铁青与狰狞。 也正因为如此,他才觉着苏云秀变成这样,以现在这种独特的状态“复活”,并非是什么接受不了的事。反而还觉着勾陈是特意把苏云秀炼制成了这种玉尸,保留住了其生前样貌不变,还因此心里挺感谢勾陈的,并且觉着勾陈对自己这妹妹可能也是真有感情的,至少从这件事上看来对苏云秀很是不错,是非常特殊的对待与照顾。况且单是勾陈肯想方设法地把苏云秀“复活”,就已经能看出来这点了。 但可惜的是,苏云龙虽然知道玉尸是僵尸中一种十分特殊的种类,但对玉尸究竟是什么样的僵尸以及拥有什么样的实力,却是还不够了解,之前也尚没有来得及细问。勾陈与苏云秀,也没有来得及跟他细说。 所以苏云龙下意识地也就只是拿朱雄与何大勇这两个僵尸来跟苏云秀做比对,觉着苏云秀变成僵尸后,应该也就是跟这俩差不多。而因为勾陈的特殊对待与照顾,很可能要比这两个强上一些。但再强应该也强的有限,仍然不可能是他内力境六重的对手。 却没想到,苏云秀竟然强出了这么多,完全强的超乎了他想象。眼下的苏云秀,不说别的,光是力气这方面,就远远超出了他太多。 苏云龙还有些不信邪,再一咬牙,很快把自己的内力提升到了极致与最强状态。 之前他还害怕自己太过用力,有可能会伤到苏云秀。但眼下随着他的不断加力,却发现根本撼动不了分毫后,便知道自己是完全想多了。眼下双方形势逆反,他却是哪有可能伤到苏云秀。因此为了一试苏云秀的极限,便再不留力,调动了体内的全部内力。 可全部调动提升上去后,他却是沮丧地发现,自然仍然是撼动不了苏云秀那条看上去纤细柔弱的手臂分毫,自己仍然是不由自主地被苏云秀往前拖去。甚至他用力之下,都不禁踏破了脚下的地板。此时不由自主地被往前拖行时,立即在地板上犁开了两条裂痕,鞋底都快被磨破了。 苏云秀听到后面地板裂开的声音后,回头一瞧,忽然向苏云龙展颜一笑,然后娇喝一声,手臂用力往前一甩,便把苏云龙直接身不由己地带起甩飞了出去。 幸好苏云龙这时已算是有了些准备,而且他到底武艺高强,非是寻常武者。所以这一下虽是抵抗不了苏云秀手上那沛然莫御的大力,被不由自主地甩飞了出去,但顺着厅门飞出去三、四丈后,他立即借势连翻了几个跟斗,化去了身上苏云秀的那股力道,然后潇洒地一个翻身,稳稳当当落地,并没有狼狈地被直接甩在地上。 但便是如此,他此时脸上的脸色也是颇不好看,觉着在妹妹面前太过丢了面子。不过相比于面子,他此时更多的还是吃惊,非常难以置信的吃惊。 落地之后,他立即就忍不住满脸惊讶地看向旁边的勾陈,大声质问道:“这怎么回事?云秀的力气怎么变的这么大?这难道就是被转变为玉尸后的能力吗?” 他之前却是还没来得及了解更多,所以还并不清楚苏云秀的转化过程。而且这种转化过程,其实无论是勾陈,还是苏云秀本身,也都有些说不清楚。 等勾陈发现到不对的时候,苏云秀的尸身基本已是快转变完成,只剩下了最后的收尾阶段。而尸身之前的转变情况,苏云秀那时的魂魄却是尚在阴间世界,属于尸魂分离的状态,因此对于之前的转变情况也是不够了解。反正她回魂之后,重新被吸附到自己的尸身内时,这具尸身便已是属于转变完成。 第四章 金泉郑家 “对。” 勾陈点头回答了苏云龙一句,然后转头看向苏云秀,知道拦不住她,便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劝阻的话。 “那她现在的力气到底有多大?”苏云龙闻言,还是忍不住吃惊不已,难以置信地看着苏云秀,“短短几天之内,就能够把她从一个不会丝毫武功的柔弱女子,转变成这么强大,这炼尸之术当真是不可思议!” 勾陈道:“主要是那道帝流浆的功劳,否则这东西也称不上是对妖怪的大补之物了。云秀主要是吸纳了那道帝流浆,才能成长到现在这个级数。否则的话,也就只是比朱雄与何大勇这两个强上一些。” “那这也算是天地造化之功了!”苏云龙抬头望向天空上那轮高照的明月,仍然是觉着非常不可思议。 想他在练武一道上,也是天资绝世之辈,一起始就能直接修炼内功入门,乃是万中无一的练武奇才。否则他师父在当年遇到他,并发现他的练武资质时,也不至于会直接用强掳的手段将他给带走,就是不肯错过这种有绝世天资的弟子,生怕他的家人不肯同意。 可他就算天资绝世,从入门到修炼至现在的内力境六重,却也仍是花费了十多年的时间。 而对比自己这个妹妹苏云秀,却只是短短几天,就已经成长到了比他更强的地步,简真是人比人要死。 当然,两者还是有很大的不同。因为苏云秀现在已经不算活人,虽然目前的实力变的非常强大,但付出的代价却也同样很大。而且这种成长与强大,也是主要借助外力,吸纳了那道月华帝流浆。否则没有那道帝流浆之助的话,绝不至于会有现在这么强。 而武者的修炼上,一开始都是以开发自身为主。无论外力境,还是内力境,都是以修炼自身为主。在没修炼到先天境界时,根本无法主动吸收天地元气来进行修炼。自然相对来说,成长起来便慢了一些,没法跟苏云秀这种能够直接吞吸月华精气与地气来比。 “没错。” 勾陈又点了下头,立即接着抬步往外走去。 苏云龙接着看了苏云秀一眼后,也是不再多说什么。之前他是为了苏云秀的安全考虑,觉着苏云秀跟着一起去,还是会存在有些危险的。尽管他自信也能保护好苏云秀,但为了保险起见,当然还是不去最好,待在浮云居内更安全。可此时发现苏云秀现在的力量竟然比他还强后,他自然便是无话可说了。以苏云秀现在的实力,完全可以自保无虞,根本不需要他的操心。 既然再没什么理由拦阻苏云秀,他自然是无话可说,当下只是无奈地看了苏云秀一眼,便立即随后跟上了勾陈。 苏云秀眼见两人都不再多口劝她,则是自信得意地一笑,立即也随后跟了上去。 “小姐等等我,我也去。”小翠见苏云秀竟然真的跟了上去,回过神儿来后,也是立即叫了一声,随后跟上。 对于苏云秀之前表现出的那么大力量,竟然随手一甩都能把苏云龙给甩飞,她同样也是吃惊不已,难以置信,完全想象不到以前那个柔弱的苏云秀竟然会有现在这么强。之前她帮着苏云秀沐浴时虽然两人也说了不少话,她也清楚了苏云秀目前的状况,并且知道了苏云秀现在变的很厉害。但究竟有多厉害,却并没有具体的概念,直到刚才有了与苏云龙的对比后,这才真正的认识到。 苏云龙的武功,在目前整个寨子里就是最强的。当然,只是单论武功。而苏云秀现在的力量竟然还能强过苏云龙,这简真是让她不敢想象。 “来吧!”苏云秀闻言转头瞧了小翠一眼,却是丝毫不做劝阻,反而是招呼小翠一起跟上。 在跟苏云龙小较了下力量后,她现在对自己的实力与强大也是更加自信。所以就算清楚待会儿出去后有可能会遇到危险,但她却是也有足够的自信能够护得了小翠。 勾陈见小翠也跟了上来,无奈摇摇头,却是也没多说什么。见勾陈都没发话,苏云龙也是识趣地闭口,对此一言不发。 一行人出了院门后,一路前行,很快就赶到了前寨。 接着登上寨墙后,勾陈纵目往山道上一望,果然见到这回来的光是火把就打了二十多支。离得远,他还看不清人。但火光更显眼,火把的数量却是能够分辨清楚。 这批连夜上山的二十多人,皆是有马代步,所以上山的速度也很快。勾陈等人接着没等多久后,便见到这伙人纵马赶到。 等这伙人赶近到以勾陈的目力能够瞧清楚后,他纵目打量了一眼,但见入目所见,全都是没见过的陌生面孔。这一下就能立即确定,果然不是长庆帮的人了。 “诸位深夜登山赶来,不知有何贵干?”等瞧清楚这批人后,勾陈立即提气高声喝问道。 这伙人闻言后,并未立即回答,而是等“泼喇喇”纵马赶到寨墙下后,这才有一名看上去有五十多岁,须发中夹着些灰白的锦服老者仰头看向寨墙上的勾陈等人,抚须高声说道:“我乃是金泉郑家的郑天路……” 这人话说到一半,却是并没有立即紧接着说下去,反而是在等待着什么。但可惜等来的,却只是勾陈等人的冷眼旁观。因为对这个所谓金泉郑家的郑天路,勾陈几人全都是一无所知,完全没听说过,自然在他没接着说下去之前,没什么话好接。 这郑天路见寨墙上的勾陈等人完全没有半点接话的意思,立即不由暗自气恼。本来他以为自己亮明旗号,自报家门后,对方就算是以前不认识,也确实没听说过他,那怎么也该客气地来句“久仰”才是。这便是江湖规矩,花花轿子人抬人吗! 但不承想这黑风寨里的人却是完全不跟他讲这个规矩,完全没跟他客气搭话的兴趣,立即便让他心中暗恼,十分生气。 倒是勾陈与苏云龙听到这郑天路报出是来自“金泉”后,立即对望了一眼。果然他们之前没猜测,来的确实是金泉县的江湖人物。这所谓的金泉郑家,看样子应该是个金泉本地的一个什么武道世家。 第五章 虎头帮 扬威武馆 对于这个金泉郑家,无论是勾陈还是苏云龙,确实是完全都没听说过。对郑天路这个名字,也是完全没半点印象。 虽然金泉县也是黑风寨的近邻,但相对于离的更近的长庆县来说,还是要更远一些。所以黑风寨里的人平日下山办事,也多是去长庆县,对于长庆县内的事,听说的也较多。对于金泉县那边的消息,黑风寨里流传的就较少了。 另外也是金泉县内的各方江湖势力与武者,并没有像长庆县那样出了一个一家独大的长庆帮,名号极大,所以在附近传的颇为响亮。金泉县内的江湖势力与武者相对长庆帮来说,就显得像一般散沙了。势力既没有长庆帮大,名号也没有长庆帮响亮。 眼下这个郑天路称呼其出身乃是金泉郑家,看样子确实是一个当地的武林世家。只不过身处金泉这么一个偏远小县,肯定也是个没什么实力的小家族。 当今天下各地,这种大大小小的武林世家却是也颇多,宛如过江之鲫。此武界武学昌盛,好武成风,自然也就形成了各种以家族为单位的武林世家。 其实便是没有好武成风的武学环境,就如地球上的华夏古代,也是世家林立,尤其是在唐以前,更是各地豪门世家极多。这种大族世家,甚至有能力影响朝廷,把持朝政。便如唐朝有名的五姓七望,就是这种能影响朝廷的门阀大族,有些传承甚至比王朝的历史还长。 华夏历史上曾流传一句话,叫“没有千年的王朝,却有千年的世家”。这世界也一样,有类似的话流传。再加上此世界又是好武成风,许多世家大族的力量与实力也是更加强大。某些门阀大族与武林世家,完全能够比肩江湖大派。就像苏云龙所出身的仙都派这种当今天下的七大门派之一,就有某些世家的力量完全能够比拟,甚至许多传承的历史比仙都派还更要久远。 这个金泉县的郑家,当然不可能有这种实力。不过在当地,绝对可以算得上是一方豪雄。这种古代世界的王朝统治,本来就是“皇权不下乡”,对于乡下的统治,基本全靠当地的宗族自治管理。没有这些宗族豪门帮忙,当地的官员也很难进行管理。甚至对于某些强势的宗族豪门来说,当地官府也得听他们的。 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若是地方上不合作,官府再强势,也是很难有办法一直靠强压统治。这种古代地方官府的统治,就是需要笼络这些当地的宗族豪门,与他们打好关系,谈好合作,这才能把这官做的稳。否则的话,这些当地的宗族豪门一运作,或是借助自身影响,或是在下面蛊惑操纵民心。无论哪种手段,都能让这个地方官员的位子不好坐。甚至还没坐热,就可能被赶跑。 郑天路眼见寨墙上的勾陈等人没有按他预想的回答与客气,心中暗自咬牙恼怒了下,却是也没办法,只能暂时压下这口怒气,接着抬手指向身旁的一名光头大汉,说道:“这位是金泉县虎头帮的帮主,下山虎曹信。” 说罢,又指向另一边也是个须发半白的老者,开口介绍道:“这位是金泉县扬威武馆的杨方杨老爷子。” 对于郑天路所介绍的这两人,勾陈等人也是仍然冷眼相待,完全没有接话的兴趣,看的那曹信与杨方也是肚里暗生恼火,觉着眼下这黑风寨掌事的完全是个不讲江湖规矩的家伙,连客套都不懂跟他们客套。 以前那朱雄当寨主的时候,虽然也没有对他们分别亲自登门拜访过,但多少也算是打过些交道,让人去拜访过,有些来往。而朱雄派去拜访他们的人,态度也都是相当客气,并不敢在他们面前拿大。却没承想,朱雄死后,这黑风寨竟然是如此目中无人。 他们倒是也都有听说,前些天黑风寨又出了事情,遭了场劫难,好像是招惹到了什么厉害人物,险些被人灭了寨子,寨里都被人放了火。若不是那日后来刚好下雨,怕是寨子都要被整个烧没了。 这一场劫难中,那接替朱雄继位的朱雄之子朱刚,听说也被人给杀了。本来他们听说此事后,也都有些心思想走上一遭,看是否能够趁火打劫地到这黑风山上捞摸些好处。 但没想到还没等动身,长庆帮的苗峰就派人分别传过了话来,说黑风寨是他的,让他们都不准动。 两县相邻,他们也都知道长庆帮在长庆县乃是一家独大,势力雄厚,帮中也是高手颇多。单独他们任何一家,都绝对不是长庆帮的对手。而两县相隔的又近,长庆帮真想要对他们不利,是完全有能力打过来的。所以既然苗峰派人传了这话,他们商议一番后,也就不敢轻易妄动,觉着不值得为此就跟长庆帮翻脸。 本来就只是趁火打劫,看还有没有什么好处可捞,并不算多么要紧的事。说不定黑风寨里的好东西,都已经是被差点灭了黑风寨的那个厉害人物给先取走了。他们就算去了,也未必能捞着汤底。 既然并不确定真有什么东西,那也就不值得为此不给长庆帮这个面子。包括之前的天马寨被灭,也是一样。那天马寨也同样率先被长庆帮的人给扫了底,让他们同样不准妄动。连天马寨这距离金泉县更近的,长庆帮都霸道的不准他们去动,更别说离长庆县更近的黑风寨了。 自从这长庆帮在长庆县内一家独大后,这苗峰行事便是一贯霸道惯了。而且这苗峰早有向外扩张,插手染指他们金泉县的心思。他们三家乃是金泉县内最大的三方武林势力,只有联起手来才能与长庆帮抗衡。所以在长庆帮的压力下,早是已结成了联盟。 只是扫天马寨与黑风寨的家底也还罢了,毕竟都是先被人给灭了的,恐怕也留不下来多少好东西。但这次却是不同了,黑风山上竟然有宝光外泄,光耀方圆数百里都可见,这绝对是有好东西出土了。 真有好宝贝,他们自然是要争一争,绝不肯再轻易退缩。何况这次,那苗峰也尚没来得及给他们传话,让他们不准妄动。他们连夜赶来,也是想要占个先机,看是否能在苗峰之前得手。 第六章 一拳砸落 斧碎人亡 “不知现在这黑风寨里,是谁当家?” 眼见介绍过曹信与杨方后,寨墙上的勾陈等人仍是没作理会,郑天路又暂时强忍了口气,耐着性子问道。 “我们黑风寨是谁当家,都与你们无关,先说你们连夜上山是来做什么?”勾陈闻言,轻摇着手中折扇,居高临下俯视着郑天路等人不答反问,态度显得十分倨傲。 “好个无礼小辈,便是朱雄在时,也不敢对我等这般说话,你小子算老几,还不速速打开寨门相迎?”旁边那个虎头帮的帮主曹信一向性子火爆,这时一听勾陈这话,率先忍耐不住,立即抬手指着勾陈大声喝骂道。 勾陈闻言,摇头哂笑一声,道:“这寨子早就不姓朱了,莫要再拿姓朱的说事。” 旁边那个杨方闻言后,忽然心中一动,捻须说道:“这寨子不姓朱,莫不是改姓苗了吗?” 他却是忽然想起苗峰曾派人给他们打过招呼,让他们不准动黑风寨的事。那早已是好几天之前了,长庆帮离黑风寨更近,按理来说的话,都已好几天过去,想必长庆帮早就该对这黑风寨动手了。所以眼下黑风寨里还留有人,很可能是苗峰派人留守的,确实不姓朱了。 勾陈闻言笑道:“苗峰倒确实刚下山不久,就跟你们前后脚,不过这寨子可也不姓苗。” 郑天路三人闻言对视一眼,都不禁面现惊讶与古怪,一时都弄不清眼下这黑风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黑风寨连遭大劫,几日前的那场劫难,连山寨都起火了,残余势力按理应是所剩无几,苗峰的长庆帮真要动手,趁火打机,黑风寨的残余势力哪有可能会是对手。 所以黑风寨理应是被苗峰轻易拿下才对,但若真是如此的话,眼下这寨墙上为首的那年轻人又为何敢对苗峰如此出言不敬? 从其口气来看的话,简直是完全不把苗峰放在眼里,所以由此来判断,这黑风寨理应是还保持着独立,甚至连苗峰都奈何不了。但这却有些不可思议,以长庆帮的雄厚实力,又怎么可能拿不下一个残破的小小黑风寨?要知道便是黑风寨最盛之时,真正的实力也是比不过长庆帮的。 “不知这位小友怎么称呼?”郑天路眼见勾陈口气这般大,而且看眼下的样子,长庆帮也确实没能奈何得了这个残破的黑风寨,那想必确实有些底气与倚仗。所以他这时说话,倒是又客气了些。 勾陈闻言,却懒得通报姓名,啪地一收折扇,冷声道:“我也懒得跟你们废话了,不管你们是为何而来,深夜上山,都必是不怀好意。限你们十息之内,速速给我离去。否则的话,那就莫要怪我不客气。” “小子你癞蛤蟆打哈欠,倒是好大的口气,今天你蓸爷爷便要看看你如何不客气?”曹信一向性子火爆,一听勾陈这话,却是哪肯容忍,立即面色一变地大怒喝道。话音一落的同时,他双手往背后腰间一探,便是两把面盆大的板斧抄在手中。 这两把板斧皆是虎头吞口,打磨得十分锋利,明晃晃的斧刃在月光之下,更加闪烁着凄冷寒光。他这对板斧落入手中后,立即双斧一碰,发出“砰”地一声脆响,都碰撞出了一道火花。 双斧碰撞的声音未绝,他又是面目狰狞地张口向着寨墙的勾陈大吼一声,一时间声震山谷,回声不绝,连他们一方胯下的马都是被吓的受惊地连连嘶鸣。 “来啊,小子,你给我不客气一个。”大吼一声后,曹信又抬手挥起手中的斧头,遥指着勾陈喝道:“老子明人不说暗说,你也别跟我打马虎眼。之前你们这黑风山上有宝光外泄,方圆数百里都能瞧得见,肯定是有绝世宝物出土。爷爷们今晚连夜赶来,就是上山来探宝的。识趣的,立即给我把寨门打开。否则的话,等老子打进去,踏平你这破山寨。” 这曹信本就生的人高马大,面容凶恶,此时这一番连吼带骂,又亮出了兵器,确实是显得声势慑人。 但勾陈闻言之下,自是面色如常,半点也没被吓到,反而摇头故作叹惜地道:“既然给了你们机会,你们不走,那就别走了,今晚都给我留下来吧!” 话音一落,他正要示意旁边的苏云龙动手。但没想到眼神还没传过去,忽然听到耳中一声娇喝,然后人影一闪,便见苏云秀已是率先从墙头上一跃跳了下去。 苏云秀这一跃而下,立即就照准着那曹信落了过去。同时身处半空时,便是挥拳向着曹信砸落。 她这一跃而下,速度极快,如星丸跳掷,眨眼便跨过四、五丈的距离,到了曹信的马头上方处。 曹信没料到勾陈那边话音一落,竟就忽然动手,更没料到动手的竟是个看上去十分柔弱清瘦的年轻美貌女子。同样也料没到,对方这一动手,竟然来的这么快。此时耳边的那声娇喝声尚未完全散去,眼前的这女子便挟着股香风以居高临下的砸落之威扑到了他面前。 不过他虽然全没料到,但平日与人交手打斗的经验却是丰富,反应倒也不慢,也能跟得上。只是急切之间,却一时来不及挥斧出招了,只能连忙一横板斧,以宽大的斧面护住了那女子一拳砸来打向的自己胸口要害。 他这一斧,倒也确实及时挡住了。不过紧接着但闻“砰”地一声大响,他便惨叫一声,连斧带人地从马背上倒飞往后摔了出去。 他身后还有不少人,都是郑家、扬威武馆以及他虎头帮的一些好手,特意挑选了一起前来抢夺宝物。 此时曹信往后倒摔出去后,立即便把后面的这些人也跟着砸倒了一片。一时间人仰马翻,呼喝惨叫不止,乱象一片。 待得终于安静下来时,郑天路与杨方转头一瞧曹信,立即不由大吃一惊。 但见此时曹信胸口处本来是横挡在他胸前的那只板斧,此时竟是直接被那女子刚才一拳给打碎了。 他们刚才就听着声音有些不打,但是却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对方这一拳,竟能直接把曹信手中的精钢板斧给一拳击碎。 而此时既然连斧头也碎了,人自然也是难以幸免。破碎的斧头下面,便见曹信的胸口处塌陷进去了一个深深的拳印。 瞧其深度,必然已是胸骨尽碎,里面的心脏肯定也碎成渣了。曹信面上双目圆睁,口喷鲜血,已是再无半丝气息。定格的脸上表情,满是难以置信的大惊之色。 第七章 竟然有内力境高手 苏云秀以前是从没真正杀过人的,此时她一拳砸落,斧碎人亡,将这金泉县虎头帮的帮主曹信立毙于自己拳下后,却是一时间并无多少感触,也不觉有害怕、惊慌,乃至恶心等情绪。 扫了眼那双目圆凸,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的曹信死相,反而只觉平平如常,心想着杀人原来也就不过如此。 她虽然并没有真正亲手杀过人,但自从被掳上这黑风山后,死人却是也见过不少。尤其那日苏云龙屠寨时,更是不知亲眼见到苏云龙杀死了多少人。所以对于死人,她却是早就司空见惯了。在山寨这么久,也是早就有些适应。 当然,亲手杀人与只是见惯死人还是有很大不同的。但可能是由由于她现在心态大变,尤其是有转变为僵尸后所激发出的凶厉本性,所以对自己这第一次的亲手杀人,她却是并无半点不适。 旁边的郑天路与杨方,以及这三方势力的一众好手等瞧清楚曹信的死相后,大吃一惊的同时,立即都是惊呼不止地再次人仰马翻地纷纷往后闪避,与苏云秀拉开保持了距离。 此时他们所有人,包括寨墙上的黑风寨一众贼兵,瞧着苏云秀都是满脸的震惊与难以置信之色。完全想不到她这个看似娇滴滴的一介弱女子,竟然原来这么强大,只是随手一拳,就将人高马大的曹信给立毙于拳下。尤其是,苏云秀的这一拳不止是打死了曹信那么简单,还同时将曹信手中护胸的那精钢板斧也一拳打碎了。 曹信手中的这对精钢板斧,单个就有六十斤重,两个加起来总共一百二十斤,是绝对的重兵器。这么厚重的兵器,斧面也打造的十分厚实。再加上有脸盆大小,平常对敌时,横斧一护,便能当做盾牌来用,这也本就是板斧招数的典型应用与特点。 此板斧最厚的地方,比曹信的手掌还要更厚实一些。而苏云秀刚才一拳击中的地方,虽不是最厚之处,却也是有成年人的手掌厚度。这么厚的精钢板斧,苏云秀竟能一拳将之击碎,并且接着余势不绝地再一拳打入曹信胸口,将其直接打死,便可见这一拳的力量究竟有多么大了。 而这拳绝大部分的力道,还是用于将那精钢板斧给击碎,剩余下来的小部分余力,才造成了杀死曹信的伤势。由此便也可以想见,如果刚才曹信没有横斧挡上那么一下,被苏云秀那一拳直接击中其胸口的话。怕是都有可能直接一拳将其胸口打穿个窟窿,又或是直接一拳将其打的四分五裂分尸。 郑天路和杨方平日都与曹信颇有相交,做为金泉县内最大的三家武林势力,三方也是结盟共抗气势汹汹的长庆帮。所以郑天路与杨方二人,对于曹信的武功与实力也是颇为了解。 两人都很清楚,这曹信乃是外力境七重的高手。再加上又天生膂力过人,所以就算硬抗外力境八重的高手也不在话下。甚至在外力境九重绝顶的武者手下,也能走上几招,撑过几个回合。 可曹信在眼前这个看似娇滴滴的柔弱女子手下,竟是一拳都没接住,一个回合都没走过。尤其对方那一拳的力量,已是被其手中护胸的那柄板斧给化解了大半儿,但就算如此也仍然是挡不住,被其一拳给毙命。 所以对比之下,眼前这个看似柔弱的美貌女子,岂非是比外力境九重绝顶更强的武者?而比外力境九重更强的,那自然便是更上一个大境界的内力境了。 意识到这点后,郑天路与杨方相互对视了一眼,又是不禁再次倒抽了口凉气。他们三家这回可真是结结实实踢到铁板上了,没想到眼下这个残破的小小黑风寨里,竟然还隐藏着内力境的高手。也难怪苗峰的长庆帮收拾不下,对此无可奈何了。 同时也难怪刚才那小子那般倨傲嚣张,完全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了。一切只因为,人家有内力境的高手坐镇,确实是有倨傲的底气与本钱,也确实没必要把他们一群外力境武者给放在眼里。 他们就算再是人多势众,比眼下再多来一倍、两倍,甚至是十倍的力量,怕也都不可能是内力境高手的对手。 眼下这个看似柔弱的娇滴滴女子竟然是位内力境的高手,更是他们绝对想不到,全都大大走眼了。 仔细想想,这女子似乎也确实挺符合内力境武者的形象。靠修炼外功入门的,因为外功是炼体,所以基本都是五大三粗,从外形以及某些部位的外在特征上便很好分辨,一眼就能被辨认出来。尤其外力境武者,也根本不懂且完全做不到收敛自身的力量。所以便是伪装也很难伪装,仍是会被人轻易辨认出来。再加上“内行看门道”,对于同样练武的人来说,更是隐藏不住。 而内功便不同了,若是一起始就能直接修炼内功入门,便不会有什么明显的外在特征。内力不同于外力,一旦修炼有成后,便能够收敛起来。不用的时候,一般都是积蓄在丹田气海,一旦要用,立即就能气走全身。所以内力境的武者,通常看外表都很难分辨,经常是不显水不露水的。只要对方不主动暴露,便很难被轻易发现。 就算修炼内功入门者,在内功有成后转头去修炼外功,因为早有内功打下的底子,再加上这时转头去练外功是高屋建瓴,轻易便可练成,所以也不会在修炼外功的过程中形体有什么大变。 所以眼前这个女子看上去柔弱,实际上却是深藏不露的内力境高手,这点倒是也很符合内力境武者的形象与描述。 只不过他们这回却是全都猜错了,黑风寨内确实是有内力境高手坐镇,但并非苏云秀,而是苏云龙。苏云秀之所以这么强大,是因为已被转变为玉尸,却并非是身具内力。 当然,他们不了解这点,也根本想不到,以常理来推测的话,倒也不算错。怪就怪苏云秀的状况,是完全超乎了常理与他们的想象。 第八章 求饶 “想不到姑娘原来是内力境高手,不知道是出自何门何派,又或何方高人门下,当真失敬了!” 郑天路与杨方眼见苏云秀只是随手一拳便将外力境七重的曹信击毙,并且还是在击碎曹信护胸的那只精钢板斧的前提下,以余力将曹信给击毙,立即便都误会了苏云秀是内力境高手。意识到这点后,郑天路连忙滚鞍下马向苏云秀恭敬地行礼说道。 既然眼下这黑风寨里有内力境的高手坐镇,却哪是他们一帮外力境武者能够招惹的起的。所以郑天路此时也不敢再多想其他,对于探寻宝物更是再没半点心思,眼下他们能全身而退就算不错了,还想寻什么宝?此地有内力境的高手坐镇,就算真有是有绝世宝物出土,也肯定没他们的份儿,他们哪敢跟内力境的高手去争。 苏云秀以前虽然从没练过武,并且接触的不多,但自从被掳上黑风寨后,却是也被迫接触了不少,再加上与苏云龙相认后,苏云龙本身又是内力境的高手,所以眼下对武学境界的划分,外力、内力、真气、先天这四大境界倒也都十分清楚。 眼见这个郑天路竟然误会自己是内力境的高手,苏云秀想了下,却是也没解释,只是甩头道:“你管我?” “是,是,不敢,不敢!”郑天路一听,又连忙施礼道歉,“是郑某唐突了,不该问的不问。我们连夜上山闯寨,实在是失礼,也实在是有眼无珠,不识尊范,还望姑娘能够海涵恕罪,饶我们一次!” 苏云秀闻言,回头瞧向寨墙上的勾陈,向郑天路道:“眼下这黑风寨也不是跟我姓的,你问错人了。” “哎呀!”郑天路一听,连忙伸手一拍额头,立即转向寨墙上的勾陈行礼请罪道:“该死该死,是郑某老朽糊涂了,不知这位公子如何称呼?今夜擅闯贵寨之事,万望公子海涵则个!” 话音一落,又立即向杨方及身后的一众郑家、杨威武馆与虎头帮弟子挥手低喝道:“你们还不快快下马请罪!” 众人被他这一喝,也连忙回过神儿来,全都跟着一起下马向寨墙上的勾陈请罪。 杨方也是误会推断出了苏云秀是内力境的武者,既然眼下黑风寨有内力境武者,那绝对是他们招惹不起的。所以这时也知道轻重,请罪请的心甘情愿。 至于后面的三家弟子,虽然许多尚不清楚情况,但眼见郑天路与杨方都下马请罪了,自然是立即跟着两人行事。虎头帮的那些剩余弟子则是见帮主曹信已死,也只能是暂时跟着行事,听命于郑天路与杨方。否则凭他们几个,哪里能翻得起什么浪花。 寨墙上的勾陈闻言一瞧,冷笑一声,道:“我刚才说限你们十息之内速速离去,眼下十息的时间,可是早就过了。” “公子饶命,刚才我们实在是有眼不识泰山,这才冲撞冒犯了,还望公子大人有大量,原谅我等。以后公子但有驱策,我们三家无敢不从,愿为公子做牛做马,以报今日饶命之恩!”郑天路一听勾陈口气不善,忽然双膝一软,连忙直接跪下地求饶道。 这家伙一把年纪了,倒也当真是能屈能伸,说跪下就跪下,半点都没犹豫。不过也算这老小子机警,识得局势,清楚眼下黑风寨既然有内力境的高手坐镇,他们就绝对再没半点机会,甚至连活命也难。 只要勾陈一声令下,不用别人出手,光是刚才一拳就打得曹信斧碎人亡的那年轻美貌女子,便能把他们所有人全部毙于拳下。所以此时能不能活命与全身而退,全在于勾陈的一念之间。 刚才那曹信挑衅,勾陈打算要叫苏云龙动手时,本是打算要让苏云龙一个不留,将这些人全部杀了,然后再命人弃尸于山脚下,也算是给明日想要上山寻宝的江湖人物一个威慑,让他们清楚眼下的黑风寨并不好惹,很有可能便会因此吓退一批人。 若刚才是苏云龙动手的话,以苏云龙的杀性与出手速度,怕是这郑天路连求饶的机会都没有,此时早就已经是一具死尸了。 但没想到勾陈还没来得及向苏云龙示意,苏云秀却是先提前跳下去,半路杀了出来。这一下,也是立即打乱了勾陈的计划。 当然,这也不算完全打乱,他仍是可以继续按照刚才的原计划进行,这也就是临时的一个小变化而已。刚才郑天路第一次求饶时,他也仍是打算按照原计划进行的,想要让苏云龙动手,把这些人全部斩尽杀绝,一个不留。但听到郑天路第二次求饶的那番说辞后,他却是忽然心中一动,打消了原计划。 当下又略作沉吟后,勾陈开口向郑天路道:“很好,我眼下就正有件事需要你们做。” 话落,立即向身旁的亲兵下令道:“开寨门,让他们进来。” “军师有令,放吊桥,开寨门!”那亲兵闻言,立即转身跑过去,大声向里面寨墙下的贼兵喝令道。 下面的贼兵一听命令,便立即开始放吊桥,开寨门。 寨墙这边跪着的郑天路闻言后,则是不由立即一愣,他本来只是求饶的话,没想到勾陈竟然真的立马要他们做事。想了下,他提起胆子小心问道:“不知公子有何吩咐,让我们做什么事?” 勾陈道:“先进来再说。” 郑天路见勾陈暂时不肯说,也不敢再多问,生怕惹了勾陈不快。 等吊桥放下,寨门打开后,郑天路与杨方互相对视了一眼,也只能是叹了口气,心情忐忑与紧张地跟在率先而行的苏云秀后面,走进了幽深的门洞内。 后面的那三家弟子见状,都是同样忐忑不安地牵马在后面跟上。 倒是虎头帮的几个弟子,还十分忠心地将曹信的尸体也驮在马上带了进去。 寨墙上的勾陈瞧到这幕,却是也并没多说什么,任由他们帮着曹信收尸。 等进寨之后,勾陈仍是没立即向郑天路说要他们做什么事,只是指派了原本属于二寨主姜成的那座院子,供他们今晚栖身居住。 黑风寨原本的几位寨主,各自居住的院子都与周围的建筑相对保持独立。所以那日苏云龙放火,这几位寨主的院子都是基本没被波及。被烧坏的,大部分是普通贼兵与寨民的房屋。 第九章 甩锅 “今晚你们暂时在这座院内休息,没得允许,不准离开。” 将原本属于姜成的院子指派给郑天路与杨方等人栖身后,勾陈立即下令道。 郑天路与杨方等人闻言,自是连连点头答应,不敢有任何置疑。 安排了这些人后,又安排了几名贼兵在院外把守,勾陈便又立即带着苏云龙与苏云秀等人回返他的浮云居。 走到半路,苏云秀忍不住向勾陈问道:“你打算留他们下来做什么事?” 勾陈道:“我打算明天遣散山寨,遣散后的那些人,总要安排些去处。本来我是打算到时候一人发一两银子,当作遣散费,也能保障他们下山后一段时间内的开销。但刚才那个姓郑的为求活命,既然答应愿意为我作任何事,那便不妨让他们帮忙把这些人安排下,也算是有个安顿与保障。寨子里剩下的人,大部分是老弱妇孺,下山后怕是也难立即找到什么生计。一两银子省着些花,虽然足够开销一段儿时间,一年都差不多够了,但总归是坐吃山空。” 这个世界的物价并不算太高,一两银子对一个普通成年人来说,省着点儿用的话,确实差不多够花一年了。老弱妇孺吃的少,说不定在吃用方面还能更节省。家里有好几口人的话,那就是好几两银子。 眼下黑风寨里的这些银钱,并非是勾陈自己辛苦积攒下来,所以他花起来也就不觉心疼。 他打算发的时候直接按人头算,无论老人还是小孩儿,哪怕只是个刚出生不久还不会跑的婴儿,也是有一个算一个,一人一两银子。 目前黑风寨内剩下来的残余人口也就二百多个,一人一两银子,也不过就二百多两,其实也用不了多少。 一人一两银子,省着点儿都足够一年开销了。这对于普通人来说,骤得一两银子,都算是笔巨款了。所以下山之后,绝对能够支撑他们一段儿时间。至于这银子花完了,这些人却还找不到生计该怎么办,那却也不关勾陈的事了,他也懒得管。 他又不是来当大善人做善事的,哪管得了这么多。明天他肯一人发一两银子当作遣散费,都已经算是足够仁至义尽了。就算到时候一文不发,直接把所有人赶下山去,也算不了什么。都是上山做贼的,这些老弱妇孺虽然大部分都无辜,却又能无辜到哪儿去。 这些人若留在山上,那确实算是他的责任,理应尽量保护他们;但下山之后,他却哪还管得了这么多。 以黑风寨目前留下的财力,他倒是也有能力给这二百多人每人发十两,甚至是一百两。 可每人发那么多,却就未必有命拿而有命花了? 自古便是财帛动人心,这些人大部分是老弱妇孺,骤得巨富,哪里有能力能够保护自己的财富。稍有些异样心思,都是在山贼寨子里待久的,怕是没等下山,就有人对别人的财富开始惦记动心思了。 所以给每个人发的太多,其实不是帮他们,而是在害他们。一两则刚刚好,并不算太多。 何况黑风寨眼下的所有财富,都算是勾陈的。虽然他对这些身外之物也并不是看的太重,却也没那么好心,肯瘦了自己,肥了他人。所以给一两银子,意思到了就够了。 他也没想要所有人的感激,就算有人因此记恨,他也不在乎。反正他自问已算做的仁至义尽,至于以后,他却管不了那么长,他难道还能管这些人一辈子不成?他又不是这些人的爹妈,这些人可不是他必须要背负的责任。 倒是他的计划顺利,借着这次机会把山寨顺利变更为山庄后,他明日遣散时还打算多说一句,让那些下山的人如果在将来过不下去的时候,也欢迎他们再回来。 但之前听了郑天路的那番求饶后,他则是给这些人找到了下家与出路。既然这郑天路为了活命愿意付出一切代价,那便不妨替他接收了这些人,他明天也不必再多说那句话了。 像郑家这种武林世家,一般都是当地的大地主,所以接收安顿这些老弱妇孺,也是更好的安排。 既然有现成送上门的,那也是不用白不用,何必杀了浪费这种机会。将山寨里这些人甩给郑天路后,只要他还活着的一日,想必郑天路都不敢对这些人太过欺压对待。 不过其实便是剥削一些,勾陈也不在乎。这本就是地主的本质,只要剥削的不是太厉害,让这些人足够生活下去就行。具体的他也懒得多管,反正明天直接甩给郑天路就行。领下山后,具体分别做什么安排,那也都是郑天路的事,与他无关了。 “你要遣散山寨?”苏云秀却是还不知道勾陈的整个计划,闻言立即不由吃惊地道。 “嗯!”勾陈点了下头后,却是懒得自己解释,命苏云龙代劳,向苏云秀详细阐述解释了下他山寨改山庄的整个大计划。 等苏云龙把全部所有计划说后完,一行人也是重新回到了浮云居的大厅内。 “这个计划倒是不错,咱们确实也没必要再继续做山贼了!”苏云秀听完后,立即对这个计划点头表示认同,“白鹤山庄这名字也不错,有闲云野鹤,与世无争的意思。” 说罢顿了下,她转头看向勾陈道:“等你这个计划完成后,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 “什么事?”勾陈闻言,并没满口答应,而是先问道。 苏云秀道:“我想把我父母的坟迁回老家安葬。” 勾陈一听,立即笑道:“这当然没问题,这是你自己的事,也用不着求我。甚至你现在想做都没问题,以你现在的能力,也随时能够自己做到。” 苏云秀闻言一想,倒也确实是。以她现在的能力,也确实没必要非征求勾陈同意,她随时都能自己把父母的棺椁重新起出来,然后自己驾辆马车运回去。只是她以前终究依赖人惯了,从没有自己独立生活过。所以尽管现在自身有了强大的能力,一时间这种观念还是没有立即转变过来。对于自己的未来,也是颇有些彷徨。不知自己将来,应该要去做些什么。 第十章 不必听令 去留随意 勾陈说完后,注意到苏云秀双眼中忽然有些迷茫之色,微微一笑后,接着说道:“你以后想做什么都可以,不用听我的,也不用听他的,更不用听任何人的。” 说话间,他抬手指了下旁边的苏云龙,话里的那个“他”,自然是指苏云龙。 苏云龙一听勾陈这话,立即不由有些皱眉。所谓“长兄为父”,现在他们父母已死,按理苏云秀自然是该听他这个兄长的。只是他也自知自己有些理亏,父母可都算是被他害死。尽管他心里并不承认,而是认为都是勾陈的错,但事实就如此。尤其是在他杀不了勾陈,却反而受勾陈所制的情况下,这个事实也就更加否认不了。 另外,苏云秀的死也是拜他所赐,是他亲手把妹妹打死的。虽然他并不是主动为之,而是苏云秀主动抢上去替勾陈挡了他一掌,但这一点却也没法抹杀。 所以他在面对苏云秀时,也是不自觉地心中有愧,没法理直气壮地敢去管束苏云秀。更别说他现在已是完全被勾陈的傀儡术所控制,本身都难有自由,只要勾陈支持的,他也根本反对不了。 最重要的是,苏云秀现在也不是以前的苏云秀了,不是那个乖巧听话的官家小姐了。凭苏云秀现在的这身强大实力,他也根本无法阻止苏云秀云做任何事。但事实虽是如此,可眼见勾陈这么明着怂恿苏云秀,他还是听的颇为刺耳与很不舒服。 “真的?”苏云秀闻言后,不禁十分惊讶与意外地看向勾陈。 “当然是真的。”勾陈含笑道,“这个地方,你想留就留,想走就可以走。我不会拦你,也没人能拦你。而且凭你现在的这身本事,这天下之大,也没几个地方是你去不了的。你想做什么事,也没多少人能拦得下你。” 苏云秀听着勾陈这番话,不禁听得双眼中越来越亮。而且听完后仔细想想,也确实是如此。凭自己现在这么厉害的本事,连后山深涧内那条巨大的蛇妖也不是自己的对手,苏云龙这哥哥他现在也能随手一把甩开。所以这天下之大,倒也当真没多少地方是自己去不了的。她想要做什么,也确实没多少人能够拦得下。 就比如之前山寨外的郑天路那帮人,以前在她眼里看来可都是凶神恶煞,她遇见了须得躲着走,生怕被这些人瞧到惦记上了。可现在她随手一拳,便把那个叫曹信的光头大汉给打死了。那些人全上,也都不是她的对手,还在她打死后,全都被她吓住了。 再比如,若是她在遇到朱雄时有这样的本事,又岂会被朱雄这帮人给掳上山,早就把那帮人全都打死了。 凭自己现在的这身本事,似乎闯荡江湖,行侠仗义也很是不错,还能顺便游走天下,看看这大好河山。 以前她读书时看一些游记,总是经常被吸引,心向往之,想亲自去领略书中的那山川秀色与风光。但可惜她以前却是被养在深闺,父母并不允许她经常出门。偶尔的一些出门,也不过是跟京中一些其他官家小姐及公子们游园聚会,或跟几个手帕交来往,并不能随便乱逛。 所以她以前去过的地方当真不多,甚至就连逛街这么普通的事,也没能尽兴过几次。 虽然大魏朝是以武立国,尤其当今天下习武成风,自古以来风气都颇为开放,女子习武甚至带兵的也不少;但总的来说,却还是男尊女卑,以女性为主。尤其苏远并非练武的,而是学文的,且是比较传统的那种文人,所以平日对苏云秀的约束与管教也就较大,经常以礼法规矩来要求。 苏远夫妇的教导,虽然确实把苏云秀教成了一位琴棋书画皆通的才女与知书达礼的贤惠淑女,却也相应约束了苏云秀的许多天性,让她少去了不少同龄人的快乐。 此时听完勾陈的这番话,发现自己果然不必再受任何人的约束后,而且凭借自己现在的这身本事,也没多少人能约束得了后,苏云秀一时间立即不由蠢蠢欲动,心中冒出了许多念头与想法。 “你就不怕我一走再也不回来?”在心中转过许多想法后,苏云秀并没有立即做决定,而是深吸了口气后暂时压下来,然后转头看向勾陈问道。 “不怕。”勾陈笑着摇摇头,“你想走就走,想留就留,这都是你的自由。如果你决定了以后都不想再见我,那也是你的自由,我尊重你的任何决定。” “那如果我走的话,想带小翠跟我一起走,也没问题?”苏云秀转头看了眼旁边的小翠,又接着问道。 “当然。”勾陈道,“只要小翠也同意,那就没问题,这也是小翠的自由。” “那他呢?”苏云秀又忽然看向苏云龙问道。 勾陈笑道:“等他十年期满后,那就没问题,但他现在暂时没这自由。” 苏云秀闻言想了下,却是也没再接着多问苏云龙的事,而是又转回话题地道:“如果我和小翠真的要走,你会不会挽留我们?” 勾陈道:“当然还是要挽留的,暂时你们留在山上最好。不妨等眼下这件事过了,再走不迟。不过若你们真的去意已决,非要现在走的话,我也不会强留,尊重你们的决定。” “好,我知道了!”苏云秀笑着点了下头,又看了苏云龙一眼后,忽然起身招呼了小翠一声,转身就走。却是既没说自己的决定,也没打算再多留。 小翠闻言,颇为复杂与为难地瞧了勾陈一眼后,还是连忙立即跟了上去。 “云秀!”苏云龙却是有些不甘地在后面叫了一声,可叫了声后,一时也不知该如何相劝。 而苏云秀在听到他的这声呼喊后,却也是根本理都不理,头都没回地便带着小翠出门而去了。 “你什么意思?真要任由她们随便下山?”见没叫住苏云秀,苏云龙无奈地叹了一声后,立即转头有些质问地看着勾陈问道。 “就是这意思,尊重她们的任何决定。是去是留,只看她们的心意。”勾陈闻言,洒然一笑地回道。 第十一章 你不劝劝? “可她们……” 苏云龙本想说苏云秀与小翠毕竟只是两个女孩子,只是她们两个人下山会有危险的。可才一张口,立即就想到了刚才苏云秀随手把他甩飞出去的事,眼下这大厅门口的地板上,可还有自己刚才被身不由己拖行踩踏坏的两道深深痕迹。 凭苏云秀现的在的本事,连他都奈何不了。下山行走江湖,确实也足堪够用了。 当今江湖上虽然高手不少,但真正出来行走江湖的高手却是也并不多。如先天境这种武道一途的绝顶高手,一般都是在各自门派或是避处什么深山隐逸之地潜修,轻易不会随便现身江湖。而真气境的武者,也多是一方大佬,要么是一派掌门、掌教之类,要么也是门派内的长老之尊。平日都管着不少事,轻易也不会随便脱身去行走江湖。 所以江湖上最多与最常见的,还是内力境与外力境的武者,而其中又以外力境的武者最多。江湖上差不多九成以上的武者都是外力境武者,内力境武者都少见。 因为只有这些低阶武者,才会去跑江湖卖命地为生计奔波,满江湖游走。真正的高手,要么是出身名门大派,要么是一方大豪,平日修炼需要的资源多的是,完全有人供给,哪需要自己去跑江湖地到处奔波。也就是有时修炼有成,或静极思动,想要出来历练一番,那才会游山玩水似地出来行走江湖。 当然,也有一些其他原因,比如真是有什么事做。像他就是,这次下山就是回家探亲,与失散多年的父母相认的,只是没想到这一遭竟会引出来这么多事,还害得父母不幸罹难了。另外,他这次下山,也是顺便下山历练的。 但不管如何,总之真正出来行走江湖的高手并不多。一般内力境的都少见,更别说真气境与先天境的大高手了。 所以凭苏云秀现在比他还要更强的实力,孤身行走江湖上路,确实是天下之大都大可去得。至于带个小翠虽然会有拖累,但小翠这个小丫环的性命,本来就不在苏云龙的考虑之内,是生是死都没关系。 最后无奈地一叹后,苏云龙忽然又想到个理由,立即接着说道:“凭云秀现在的本事,孤身上路确实是足够自保了。但江湖险恶,并不是光靠武功强就可以的,她从没单独出门上过路,行走江湖的经验实在太缺乏了。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江湖上风谲云诡,许多险恶手段她从没经历过,还是很容易被人暗算的。” 勾陈闻言,摇头一笑地道:“所谓‘暗箭难防’,也不外乎就是暗器、毒药之类。但她现在的状况可不是生人,许多用来对付生人的手段,对她根本无用。任何毒药,对她都基本无效。而她浑身肌肤有如玉石一般坚硬,也不是什么暗器就能轻易伤到的。一些对生人而言是要害的部位,在她身上也同样无效。防御方面,基本没有什么缺点。” 顿了下,他又接着说道:“至于缺乏经验,这倒是真的。不过谁也不是一出江湖就有经验的,经验都是靠积累的。她们如果不去下山历练,真正行走江湖,又怎么会积累下经验?” 他对“经验”二字,实在是有些反感。前世大学毕业后去找工作,许多工作岗位都是标明了需要工作经验。可对于初入社会的大学生来说,却是哪儿来的工作经验。而如果不给毕业生工作,也根本不会让他们积累下经验。长久以往下去,永远不给新人机会,那些有经验的“老员工”到最后又从哪儿来。丧失了新鲜血液的不断注入,最后只能是导致无人可用。 当然,用人单位也有用人单位的考虑。许多工作,也确实是需要有经验的员工来担任。只是,终究也得考虑对新人的培养与接续。 他前世找工作,就是在“经验”二字上吃了不少苦头,处处碰壁,否则最后也不至于会沦落到去送外卖了。 不过送外卖除了有些好说不好听外,却是也没什么丢脸的,他对这方面也不在乎。而且送外卖与那些有稳定收入的工作比,还更多了许多自由,这点是他尤其喜欢的。 苏云龙闻言,一时不禁有点儿无话可说了,最后只能是道:“反正任由她们下山,我还是觉着有些不妥,你最好是能劝劝她们,把她们劝住。” 勾陈笑了笑,道:“放心,我会劝的,现在也确实不是下山的好时候。而且她们毕竟还没做决定,云秀刚才也就是那么一说,未必就真会单独下山离开。” 苏云龙听罢想了想后,却是也没再多说。眼下苏云秀确实是还没最后做决定,所以他倒是也不必急在一时,非急着现在就去劝苏云秀不让下山。也许苏云秀确实只是那么一问,并没打算真的独自下山。 最后又无奈地摇头叹了口气后,苏云龙也没再多留,立即向勾陈告辞一声,回自己的南山居去休息了。 目送苏云龙离去后,勾陈举杯喝了口早已凉透的茶,正打算也跟着出门,重新进练功房修炼今日的晚课。但才刚起身,忽然门口人影一闪,便见刚出门离去不久的苏云秀忽然又去而复返,重新转身走了进来。 “我要是真的带着小翠下山离开,你就不打算再劝劝?”进门之后,苏云秀立即抬头逼视着勾陈,开门见山地问道。 “我刚才不是回答过了吗?”勾陈略有些无奈笑笑,“如果你们真的去意已决,我会尊重你们的决定。” “你都不打算试试多劝我们几句,就有可能会劝的我们回心转意吗?”苏云秀质问道。 勾陈道:“是去是留,应该你们自己拿主意,如果还取决于我的态度与劝留程度,那还是一种过于依赖我的表现。你现在有这样的能力,可以不必依附任何人,完全自己拿主意、做决定,为什么不试试与以前不同的生活?” “你表现的这么豁达,任由我们做决定,我是不是也可以理解为,其实你根本不在乎我们?”苏云秀再次逼视着他质问道。 第十二章 我跟你谈人生 你竟然在想配种 “我当然在乎你们,尤其是你。”勾陈道,“不过你要真这么想的话,我也没办法。其实人生在世,最重要是活的快乐、活的自在。生要能尽欢,死亦能无憾。你应该去活自己,而不是活别人眼中的自己。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别人的看法、想法,没那么重要。最重要的是,你想怎么活,又想活成什么样儿?你已经是重活一世了,真没必要还去守着以前的想法。” “当然,每个人的追求与想法都不同,有的人求财,有的人求名,有的人求权,还有的人想求长生不老。但只要他们自认为求的没错,能在追求的过程中获得快乐,那就行,这就是他们想要的人生。至于别的,不用在乎。” 苏云秀闻言之下,听的不禁颇为触动,听完沉吟了片刻后,她直视着勾陈问道:“那你求的是什么,又想活成什么样儿?” 勾陈微微一笑,道:“我求的很简单,就是想活的逍遥自在,没人管束,然后想做什么,就做点什么。” 在他前世,有个网络上的新名词来形容这种生活态度,称之为佛系。不过他并不喜欢这个称呼,认为是佛是外传的,他更喜欢称自己是道系。逍遥自在,与世为争。一切名利纷扰,都与他无关。别人怎么看他,他都不在乎,只要自己活的高兴就行。 这种生活态度,从消极方面来说,其实是不思进取,没上进心。但没有就没有了,上进心又能有什么用,他又不想做世界首富,活的消极点儿又怎么了。每天该吃吃,该睡睡,钱够花就行。至于婚姻、家庭这些,也不是他的硬性追求,随缘就好。若不是还有父母的殷切期盼,他甚至连成家的想法也会完全打消。 在自己的世界里自得其乐,这样挺好,何必在乎别人的看法。 他有这样的想法,也就心同此理,认为每个人都应该活更真实的自己。当然,每个人的想法与追求都不同,他也不强求。他不会强求去改变别人,但别人也别试图来改变他,除非是他自己想改变。一切的想法与追求,都应该是由自己而始,不应该是别人强加于他。 “你不是还想参加科考,求仕途高升吗,怎么现在改主意了?”苏云秀闻言,立即不由意外地道。 勾陈笑笑,解释道:“人生的每个阶段,想法与追求可能都会变化,并不是一成不变的。人本来就是这世上最善变的,甚至许多想法与心思,连自己也琢磨不透。否则全都能想得通透的话,这世上的事,也就不会这么复杂了。” “我以前确实很想科考为官,光耀门楣,想为官一任,造福一方。现在也仍然想,只不过并没有以前那么强烈了。我这个想法的初衷,其实是来源于我父亲,他当年连秀才都没考中,所以一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把我培养成才,然后让我科举得中。所以,我参加科考入仕,其实更多是为了满足父亲的遗愿,并不算是我真正的追求。” 其实他参加科考的真实目的,是为了化解前身所留下的这个最大执念。而前身的这个想法与追求,最初倒也确实是来源于其父亲,但后来也早已成了他自己的生平志向与最大追求,否则也不至于死了还能化成执念了,而且是最大的那个。但关于穿越与两世为人是他最大的秘密,所以这点自然不能直接跟苏云秀讲,他便全推到了前身的父亲身上。 苏云秀对于勾陈的身世,也是早就有所了解,知道他从小丧母,是由父亲拉扯长大,父子俩相依为命。但可惜他父亲也没活到他长大成人,在他少年时期就过世了。而勾陈父亲,生前是乡下的一个私塾先生。 “原来你想科考为官,是为了完成父亲的遗愿!”苏云秀听完之后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今年的科考你不参加了吗?现在动身的话,赶一赶说不定还能赶上。” 勾陈道:“今年就算了吧,太赶了,明年我再去。本来按照我们原先那个计划的话,我们现在说不定都已经到京城了,只可惜……” 说到最后他没说下去,只是化为了十分可惜的一叹。 苏云秀一听,也是不禁深有感触地跟着一叹。确实,按照他们原先那个计划的话,路上赶快一些,现在说不定确实有可能已经赶到京城了。原先的那个计划也确实非常不错,只可惜就在即将成功时,却因为苏云龙的忽然出现,半路杀上山,把一切都打乱与改变了。 想到这儿,苏云秀又是不禁暗恨了回自己这坏事的哥哥,最后又是无奈地化作一叹。虽然她对苏云龙非常不满,但那毕竟是她一母同胞的亲哥哥,她又能怎么办,难道还能真恨的杀了不成? 真杀了的话,她苏家的骨血与传承可就全断了。至于她现在虽然“重活”了过来,但已成僵尸,非是活人了。 倒是想到这儿后,她忽然有些不合时宜地临时冒出了一个想法,认为应该给自己早日找个嫂子。就算不是正式婚娶,也要给苏云龙尽早找个女人,让其传宗接代,生下个一儿半女,这才有保证,不至于让他们苏家断了传承的香火。 至于苏云龙同不同意,她却没考虑,苏云龙不同意也得同意。这在她看来,就是他们苏家最重要的事了。 想罢后,她忽然抬头向勾陈问道:“你现在是不是下任何命令,我哥都必须得听,反抗不了?” 勾陈闻言,立即不由一愣,十分诧异与奇怪地看向苏云秀,他们刚才正跟这儿谈人生、谈理想呢,苏云秀怎么就忽然岔这话题去了。这妹子的脑回路到底怎么想的,还是转变成玉尸后连脑回路的构造也发生了变化?苏云龙是不是必须得听他的任何变令,跟他们现在谈的这个话题有什么关系吗? 不过他奇怪了好片刻后,终究还是没多问,点头承认地道:“是,我现在下的命令,他基本反抗不了。” “那挺好!”苏云秀闻言,立即笑道。 “挺好?”勾陈心里听的更加奇怪与不解了。苏云龙与苏云秀毕竟是兄妹,就算兄妹关系不好,似乎也不应该太幸灾乐祸。 苏云秀又是一笑,也没跟勾陈解释她心里的想法。 第十三章 准备遣散山寨 苏云秀最终是去是留,还是并没有当场给勾陈答复,只说自己要仔细想想,思考下以后的人生。然后便没再多留,立即告辞离去了。 苏云秀一走,勾陈也没在厅中多留,又出门前往后院的练功房,当晚又在修炼存神之法中度过。 次日一早,勾陈早早就收功睁眼醒来。 出了练功房后,他抬头望了眼外面的天色,但见此时虽已天光大亮,但太阳却还没出来,尚是日出之前。 望过天色后,他立即招手叫过把守在练功房外的一名亲兵。 本来把守练功房的任务一向是朱雄与何大勇这两具僵尸来做的,这两个根本不需要休息,最适合晚上值守夜班了。但昨晚勾陈却是因为苗峰的到来,提前暗中吩咐了朱雄与何大勇到乱葬岗上行事,重新掩埋好苏云秀的空坟,以免会露出破绽。 这两具僵尸在完成这个命令后,便又根据勾陈的命令留在乱葬岗,重新钻进了朱雄的那个墓穴里去休息。勾陈当晚也没再召唤这两个回来,所以昨晚在练功房外的夜班值守,便安排了两名亲兵把守。 这其实也不是他自己吩咐安排的,而是他那个亲兵统领王庆眼见今晚朱雄与何大勇这两个勾陈身边最亲近也最神秘的鬼脸面具护卫不知为何不在,便安排了两名亲兵去值守。以防有人乱闯练功房,惊扰到勾陈修炼。 叫过一名亲兵后,勾陈吩咐道:“你去原来姜成的院子里,把郑天路那些人带去后山乱葬岗,看看昨晚那蛇妖留下的痕迹,跟他们解释下昨晚是怎么回事。我昨晚怎么说的,你还记得吧?” 他记得这名亲兵昨晚也有跟他及苗峰等人一起去过乱葬岗,在旁边也清楚听到了他昨晚对苗峰的那个“解释”,是以有此一问。 “记得。”这名亲兵闻言后,立即点头答道,并表示遵命。 “记得就好。”勾陈点了下头,又吩咐道:“路过南山居的时候,也叫上龙教头一起,防着点儿姓郑的那些人。然后等从后山回来,你带他们一起到太极殿找我。” “是。”这亲兵听罢后,立即躬身领命。 “行,去吧!”勾陈向其挥了下手。 这亲兵又行了一礼,立即转身而去。 勾陈目送其离开后,又抬手招过来把守在门口的另一名亲兵,向其吩咐道:“你去把王庆给我叫来,我有事找他。” “是!”这名亲兵闻言,也立即躬身领命而去。 目送这名亲兵小跑着离去后,勾陈也没离开,就在原地等待,于后院内闲转着散步。 接着没等多久,便见那名去传令的亲兵,带着王庆赶了回来。 “军师!”一进后院,王庆便立即远远向勾陈隔空行礼,“不知唤我来有何吩咐?” 勾陈随意点了下头,当作回礼,然后便向王庆吩咐道:“你去太极殿帮我传令,让所有人用过早饭后都别散去,把寨内的所有人都召集起来在殿外候着。” “是。”王庆闻言,立即先点头答应后,这才问道:“是为了遣散寨子的事?” 王庆昨晚也是一起跟着去过后山乱葬岗的,自然也是在旁边听说了勾陈向苗峰所讲述的那个新计划,决定要遣散山寨。 做为山寨的一员,而且他当初上山便是奔着做山贼而来,并无什么其他想法。所以对勾陈决定要遣散山寨,他心里却倒是非常不舍。可再是不舍,他也知道不得不遣散。因为他昨晚也亲眼见过了那条蛇妖所遗留下的痕迹,所以也是相信了勾陈讲给苗峰的那个“说法”,认为确实是后山断崖深涧下的那条成精怪蟒上山来做乱。 有那条成精的蛇妖出没,眼下的寨子确实是十分危险。一旦真被那条蛇妖进了寨子里,怕是无人能是那条巨大蛇妖的对手。所以勾陈决定遣散山寨的做法也是很有必要的,而且这么做也是为了保护山寨内目前剩下的残余人等。他对此倒也能够理解,但一时间还是颇为有些不舍。 “嗯!”勾陈点了下头,然后抬手指了下练功房,又吩咐道:“里面有口箱子,你命人也搬去太极殿,然后让人看好。在我没到前,不准任何人打开。” “是。”王庆一听,立即点头躬身领命,也并不问箱子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当下答应过后,便立即招呼了跟着自己过来的两名亲兵,进去练功房搬了一口不大的箱子出来。 等他们出来后,勾陈瞧了眼,便挥挥手,示意他们带着箱子离去。 那箱子里面,正是他准备发给山寨内所有人的遣散费。 目前山寨里剩下的所有人,总共加起来有二百多人。那口箱子里,勾陈准备了整数三百两的银子。一人一两,足够发放了。那是他昨晚在练功房修炼前,先到里面的私藏宝库内提前清点出来装好的。 等王庆与几名亲兵带着这口装有银子的箱子离去后,勾陈便转身回了自己位于后院的主卧房内。 自从搬进这座原本属于朱雄的大寨主院子后,勾陈基本上一大半时间都是待在练功房里。这座本来属于他的卧房,他自从搬进来后,却是还没在里面睡过一晚的觉。 不过他目前虽然没睡过,但里面该置备的东西还是一应俱全,他的衣服等物品,也都是安排在这间卧房内。 此时的后院内,苏云秀与小翠及其他的丫环等也都已陆续醒来。勾陈在走向卧室的路上碰到一名丫环,便立即顺手叫了过来,让其为自己打了热水。然后在这名丫环的服侍下洗漱了一番,重新换过了身衣服,还让其为自己重新梳整了下头发。 待会儿就要去宣布解散山寨,他还是要稍微收拾一下,显得郑重些。 洗漱换过衣服没多久,小翠便过来招呼他一起到饭厅用早饭。 赶到饭厅时,苏云秀也是早已过来,坐在旁边等着他。见他来了后,点头打了声招呼,却是也没多说什么。 简单用过早饭后,勾陈便起身赶往太极殿而去。 赶到后,但见殿外已是黑压压地站满了一片人,王庆果然已是把所有人都聚集了过来。 第十四章 勾陈的要求 两件小事 靠近殿门的另一边,苏云龙与郑天路、杨方等人,此时也都已从后山赶了回来,站在一旁。王庆与几名亲兵,也都跟着站在旁边。与苏云龙一起,对郑天路、杨方等人隐隐形成夹击之势。 虽然郑天路与杨方等人昨晚已经向勾陈求饶讨命,表示了降服,但毕竟还是外人,所以该防范还是要防范一些。谁知道他们昨晚的投降,是真降还是假降,会不会耍什么花样。小心无大错,防备着一些,总归没错。 勾陈赶到后,目光扫视了所有人一眼,先径直向殿门前的郑天路与杨方等人走去。 “军师!” 走到近前后,王庆立即带领一众亲兵向勾陈行礼相迎。 “陈军师!” 待王庆等人行过礼后,郑天路与杨方也立即带领身后的众人立即上前向勾陈行礼。 勾陈昨晚虽没向他们通报姓名,但在寨里都住了一晚了,郑天路与杨方却是也早有从看守他们的贼兵口里打听到勾陈的姓名。不过打听到的,当然是勾陈所用的那个化名“陈子虚”。 自从勾陈决定用这个化名后,早已是在寨门坚决推行。但有叫错的,一律有罚。叫错一次罚一次,叫错两次刑罚翻倍,叫错三次再在两次的基础上翻倍。所以只短短几天,就立即全部改口纠正了过来。 勾陈闻言,略一点头当回过礼后,便向郑天路与杨方道:“郑家主、杨馆主,二位应该去过后山了吧?” “去过了!去过了!”郑天路与杨方一听,连忙点头回道。 “那现在应该知道昨晚怎么回事了?”勾陈点了下头,接道,“昨晚我黑风山上有光华绽放,那并非是有什么宝物出土,宝光外泄所造成。而是有大妖出世,引动了月华帝流浆降下造成的。那蛇妖在山林中行过的痕迹那么大,我们短时间内可做不了假。” “这是当然,绝对不假。”那郑天路闻言,连忙回道:“我们全都是眼见为实,也全部可以为陈军师做证,贵寨确实是没有什么宝物出土,而是有条巨大蛇妖出世作乱所造成。我们也是不清楚事实,被那方圆数百里内都可见的光芒所骗,误以为是有宝物出土。昨晚之事,从头到尾其实全都是一场误会,实在不是我等有意冲撞贵寨。” 勾陈挥了下手,道:“这事就不必再多提了,既然你们答应了愿为我做任何事化解这场误会。那只要你们能做成,我就绝不会再为此为难你们。” “陈军师有何吩咐,但说无妨。只要是我们三家力所能及之事,我们一定会尽力做到。”郑天路闻言,立即毫不犹豫地点头说道。 不过他看起来答应的爽快,但这话里却还是耍了个滑头,没有把话说满。只说是力所能及之事,会去尽力做到,并没说是任何事。言下之意也就是说,如果是超出他们能力范围的,便不能够保证会一定做到了。他也是怕勾陈会故意拿什么非常难以办到的事来难他们,到时也好有借口推托。 勾陈闻言,哂然一笑,立即听出了郑天路的这点儿小心思,不过他却也不在意。笑过后,他举手竖起两根手指说道:“放心,对你们来说都是小事,绝对能做到。第一,就是郑家主刚才提过的,下山后要为我们寨子做证澄清,我们山上昨晚并没有什么宝物出圭,而是有蛇妖出世做乱,那光华是蛇妖引动帝流浆降下所造成。这事要利用你们三家的影响力,传的越多越好,最好让金泉县里的所有人都知道。” 同样的要求,他其实在昨晚任由苗峰下山时,也有在临走时交待了苗峰利用其长庆帮的影响力在长庆县城内散布同样的消息。这样一旦散开,就能利用这个新的有证据支撑的说法冲淡掉黑风山上有宝物出土的这个误会性谣言。 长庆与金泉两县,几乎是前往黑风寨的必经之地。所以他只要利用苗峰以及郑天路、杨方等人把自己这个版本的新消息传开,传的这两县满城皆知。那传的多了,自然也就有人相信。而相信这个说法的人越多,也就会越冲淡那个误会性谣言,想要起意到黑风山探宝的人也就会相应减少许多。人一少,自然也就很大程度地减少许多麻烦。 郑天路与杨方一听勾陈交办的这第一件事,对视一眼后,立即便忙不迭的点头答应。这件事对他们这三家金泉县的地头蛇来说,确实只是小事一桩,很容易就能办到。既然能办到,自然是要先答应,免得勾陈会想要改口另换件事。 “很好。”勾陈见他们答应后,笑着点了下头,便立即接着说道:“第二件事也不难,是我想要你们帮忙收容安顿这些我寨子里的人。就眼下这些,人也不多,总共二百多个。” 说到最后一句时,勾陈跟着抬手指了下身后广场上的那些人。然后没等郑天路与杨方回话,又接道:“既然昨晚那蛇妖出世,并且还爬上了山,在后山活动。那眼下我们这寨子,也就不太安全了。一旦那蛇妖闯进了寨子,我们无人能挡,怕是大部分人都要葬身蛇腹。所以为了寨子里所有人的安全,我打算直接解散山寨,这些人都要遣散下山。本来我还担心他们大部分都是老弱妇孺,会没去处。但现在有了郑家主与杨馆主帮忙,就很好解决了,能够为我解忧。” 郑天路与杨方一听,又是再次对视了一眼,然后又交换了几个眼神后,便立即点头答应。 帮忙安置黑风寨内这即将要解散的二百来号人,虽然确实是有些麻烦,但对他们来说,也确实不算是什么事。并没多难,也就是有些麻烦而已。但这点小问题也很好解决,能够克服。相比起保住他们的性命来说,这点问题根本就不算是问题。 “很好。”见郑天路与杨方又是没多作犹豫地答应后,勾陈再次笑着向两人点了点头,很满意他们的答复,“我要你们办的,主要就是这件两件,其余便没什么了。具体如何操作,细节之类,你们三家自行商量决定,就不必再问我了。” 郑天路与杨方一听,立即有些忍不住喜上颜色。他们心里本还以为勾陈会交办几件他们特别难的事,没想到只是这么简单的两件小事。所以这对他们来说,自然是好事。容易办到,又能逃过一命,哪有不高兴的。 第十五章 正式遣散 跟郑天路与杨方说完了要交办的两件事后,勾陈便立即转身走向广场上的旗台。 登上旗台后,他面向着寨内的所有人再次扫视了一眼,便轻咳了声,开口郑重说道:“昨天晚上后山发生的事,我想大家不少也都听说了,甚至有人亲自去过了后山。” 他话音一落后,立即底下哗然一片,纷纷交头接耳地议论起来。许多人确实已经听说了昨天晚上后山发生的事,但也有不少消息不灵通的还没听说,立即向旁边知道的打听了起来。 勾陈放任他们交换了会儿信息后,立即提气轻喝道:“好了,先安静!” 他现在已有内力修为在身,虽然不算太高,却已经有许多妙用。比如眼下这提气说话,并不用声嘶力竭地喊多大声。只要附加上内力后,就算说话的声音与力度不大,也能立即把声音传的很大,压下所有人的声音。 他这声轻喝,便立即把广场上所有人的声音压了下去,下面立即鸦雀无声地安静了下来。 他这一声轻喝,压下所有人的声音,又立即让后面的郑天路与杨方不由瞧得面色一变,心中暗惊。 他们也都是习武多年之辈,称得上是这方面的内行。虽然他们目前都只是外力境武者,并没能突破到内力境,但对于内力境却也有颇多了解,而且他们以前也见识过些内力境高手。所以“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 眼下勾陈这嗓子一亮,他们内行看门道,立即就通过勾陈的这声轻喝辨认了出来,原来这位看起来文质彬彬的陈军师,竟然也是位内力境的高手。 而他们旁边戴着张银白色金属面具的那位“龙教头”,早上曾亲自陪他们到后山走过一遭。而在陪同的过程中,这位龙教头也有显露出是内力境高手的痕迹,当时也立即让他们惊讶不已。 本来他们以为,这连遭大难已经是十分残破的黑风寨内,能有苏云秀这么一位“内力境高手”,就已经是十分了不得,走了大运的事了。却没想到,竟然还有另外两个内力境高手,旁边的那个龙教头,以及眼下正在旗台上喊话的这个陈军师,也都是内力境的高手。 不过三人中谁高谁低,他们两人目前都只是外力境修为,却是难以分辨出来。何况目前三人中他们眼见出过手的,也就只有苏云秀。而那个龙教头与这陈军师,虽然也有显露出了身具内力,但却并没有正式出过手,所以他们也没法凭此来判断。 另外,内力修为本来也就擅隐藏,修为越高,越能藏匿气息,达到返璞归真的境界。只要不显露武功,外表看起来就跟个普通人差不多,极难轻易分辨。而光凭看的,连分辨人家是否身具武功都难,就更别说去分辨具体修为了。 倒是依常理来判断的话,既然眼下这黑风寨内是以这个陈军师为首做主,龙教头以及昨晚出过手的那个女子都得听他的,受其节制,那显然就应该是这个陈军师的修为最高。否则的话,另外两个又如何肯轻易服他。江湖上本来就是拳头大的最有理,说话也最管用,以强者为尊。 一家小小的破山寨内,竟然拥有三名内力境高手,这真是让郑天路与杨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而在发现勾陈同样也是内力境高手,并且依常理推测还很可能是最强的那个后,两人立即都不由心里更加生怕。此时此刻,哪还敢有半点非分之想与叛逆之心。 只是一名的话,他们心里还存着点儿小九九,还想着回去后依靠三家合力,通力合作,未必就对付不了一个内力境高手。但三名内力境高手的话,他们真是半点心思也起不了,完全歇菜。 黑风寨有这三名内力境高手存在,怕是光凭这三人,都足以扫灭金泉与长庆两地之内的所有武者与江湖势力,所以他们哪还敢有什么想法,只能是老老实实地听命。而老实听命办事,办的好的话,说不定还能得到内力境高手的赏识,从此更加重视与重用他们。而有内力境高手的重视,他们想获得些好处,还不是轻而易举。 勾陈此时并没理会后面郑天路与杨方的想法,也根本不可能知道两人到底在想什么。 他等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后,便立即接着说道:“我们寨子里一直有个传说,说后山断崖下的那条深涧内,有一条成精的怪蟒。现在我得到了证实,这个传说确实是真的,昨晚我曾新眼见到过。昨晚后山上弄出的一切动静,都是这个蛇妖出世引起的,包括那道很闪耀的光芒,那是蛇妖引动了月亮里的帝流浆落下。” “有这条蛇妖出世做乱,而且昨天晚上已经爬到了后山,咱们寨子就变得很危险了。一旦这蛇妖闯进了寨子,没人能拦得下来,包括我也不行,不是这蛇妖的对手。所以,为了大家的安危,我决定即刻解散山寨,所有人都离开,免得这蛇妖真哪天闯进来后,葬身蛇腹。” 勾陈这话音一落,底下又是立即不禁哗然一片,完全没想到勾陈竟然为此要打算解散山寨,让所有人都离开。 底下这大部分人都是老弱妇孺,家里缺少了主心骨与拿主意的人。因此一听勾陈这话,都是不禁人心惶惶,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是不是真的要离开山寨。离开的话,他们又怎么办,下山后又能干什么。在这山上好歹有吃有喝,下山后立即就成了没人管,三餐不定。 家里还有劳力或者有些一技之长的还好,若是没有的,下山后若找不到人收容,除了沿街乞讨,基本就是等死的命了。对前途的未卜慌张下,底下更是哗然慌乱一片,还有些人直接向勾陈跪了下来,哭求勾陈不要把他们赶下山,希望勾陈能够想别的办法解决那条蛇妖的威胁。 他们都不想下山,不想颠沛流离。这一下山,可就立即没着没落了。至于那条蛇妖的威胁,他们所有人毕竟都没亲眼见过那蛇妖,所以这威胁并不是对他们迫在眉睫可以眼见的。反而一下山,他们立即就能预测到定然十分艰难,对他们大部分人来说很难苟活。 第十六章 自愿报名 世上大部分人都很难看清长远利益与危害,而是为短期与眼前的东西所惑。 就比如眼下山寨里的这些人,他们没看到那条蛇妖的直接危害,而只是通过勾陈的转述,所以并没有对那条蛇妖的危害产生直观性的认识。而且妖怪这东西,他们基本上也没人接触过。只听说过妖怪吃人,但到底如何凶恶,却并没人亲眼见过。 反而饿肚子这事,他们大部分人都经历过。以前在山下的生活如何艰难,他们大部分人也都是亲身所历。否则的话,又如何会过不下去导致被逼的上山为贼。 山上最近虽然连遭了两场大难,死了不少人,但再怎么着,也至少有吃有喝。而下山之后,生活可就没有着落了,下顿饭还不知道到何处去讨,立即就没了前途。所以这般对比之下,他们大部分人倒是宁愿承担着被蛇妖吃掉的风险待在山上,也不愿下山饿肚子,吃了上顿没下顿。 至少那蛇妖现在并没出现,危险并非是迫在眉睫的。但一下山,却是立即就没了着落。 “安静!” 勾陈眼见底下众人哗然,求饶、哭喊之声混成一片,又是立即提起内力喝了一声,压下所有人的声音。 他虽然才执掌山寨并没多久,但无论是朱雄做寨主时,还是朱刚继位后,他一直都是山寨里的军师,所以在底下的贼兵与寨民心中,一直都是颇有威信,也算积威甚久。朱刚死后,他执掌山寨时,又显露了手会驱尸役鬼的法术,更是又一举立威,让所有人心中都怕。 所以他这时一发话,立即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并不敢在这位军师面前随便造次。 见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后,勾陈满意地点点头,接着说道:“你们担心的,我早有考虑到,不会让你们下山后全没着落。这次下山,我会每人发放一两银子,按人头算,长幼老弱都有,就算还在襁褓中的婴儿也有,领不了的大人代领。合起来算在每家头上也不少,足够你们下山后支撑一段儿时间了。另外……” 说到这儿,他转身抬手指向后面的郑天路与杨方,介绍道:“这两位是金泉县里的大人物,已经答应了帮我收容安顿你们。下山后直接跟他们走,自会有你们的生计。” 说完后,他略作一想,又立即补充道:“对了,这个不强求,采取自愿报名的方式,想跟这两位走的,待会儿就过去跟他们报名。不想跟,另有打算的,下山后便随你们自己。” 说罢后,略作一顿,问道:“好了,还有什么问题吗?没有的话,就排成两队,准备过来领银子。” “不知军师是不是也要走?”勾陈说完后,下面立即有人高声问道。 “当然。”勾陈道,“我也会走,我说了,我也不是那条蛇妖的对手,保命要紧。” “那不知军师下山后打算去哪儿?我们是不是还能追随军师?”又有人问道。 “我下山后打算四处游历一番,会居无定所,并不打算多带人。”勾陈客气回道,也是礼貌地表示了推辞。 开玩笑,他本来就是嫌弃山寨里还有些人多,打算借着这此的机会遣散掉无关人等的,哪肯会再带上人。 “军师,真的每人一两银子,连不会跑的孩子也算吗?”有人有些不相信地问道。 “没错,我刚才不是已经说了吗!”勾陈道。 接着又陆续有人问了些问题,勾陈都耐心地一一作答。 回答了七、八个后,便没有人再多问,然后勾陈向后面的王庆招呼了一声,命王庆把早上从练功房里搬走的那口箱子搬过来。 搬过来后,勾陈便命王庆放在旗台上,然后亲手打开了箱盖。 此时太阳已经升起,阳光正照射到旗台上。打开之后,阳光直射之下,那一箱白花花的银子立即发出耀眼光芒,晃的人见钱眼开,全都盯住了那箱银子。 “排好队就开始。”勾陈又站起来喝了一声,然后在台上亲自指挥底下的那些寨民如何排队,又安排了几名亲兵过去维持秩序。 盯着分成两队人排好后,勾陈又大声道:“领了银子的,就可以过去寻金泉县的那两位老爷报名了。不愿去的,拿了银子自行安排自己就行。除了银子与自家行李,山寨里别的东西不准多带,我还有其他安排。” 说罢,他便命令王庆代替他主持发放银子,他自己则下了旗台到后面去了。 这银子直接按人头发,无论老人还是小孩,男的又或女的,全都一样,有一个算一个,算是最简单的规矩了。所以交给王庆完全没问题,这么简单总不至于还能发错。 “陈军师当真大方与好心,竟然还肯每人发一两银子的遣散费!” 勾陈走到殿门口处后,郑天路与杨方又立即上前恭敬地接过,笑着称赞勾陈道。 勾陈闻言笑笑,也没作理会,只是又命人去搬了两张桌子与几张椅子过来,然后再寻些笔墨纸砚,方便待会儿有人领了银子后过来报名,让郑天路与杨方等人登记造册。 登记好后,便算是正式报名。至于这二百多人到底如何消化与安顿,带下山去后,郑家、虎头帮与扬威武馆三方又如何去分,勾陈便懒得管这些了。 那边广场上排好队后,王庆喝令了声“开始”,立即两列队伍便开始上前领银子。按人头领,一人一两,倒也很快。 最重要的是,王庆这边也不需要登记造册。这次本来就是遣散的,根本不用做什么记录留档。一人一两,也是简单明了,根本不用做什么计算。 箱子里面的那三百两,都是勾陈昨晚特意挑的一两一个装箱的,领起来一人一个,既简单又快。 领了银子的,倒是大部分都过来寻郑天路与杨方等人报名。 对于这些人来说,虽然有了一两银子保命,下山后可以维持一段时间的开销,不必担心下山后就没了下顿。但大部分家庭都是残缺不全,以老弱妇孺居多。这样的家庭,自然是没什么自给自足的能力,还是非常需要有人收容安顿。既然勾陈已经提前做好了这方面的安排,他们自然也是乐意接受,并非常感谢勾陈能考虑周全,想到这点。 不过,不肯过来报名,自家另有安排的,却是也有一些。但并不多,只是少数,大部分人都还是接受了勾陈提供的这个后续安排。 第十七章 你们也一样 全都有 二百多人分成左右两队,每边一百多人,按人头每人一两银子,银子又是一两一个,不需点数,不需登记,不需造册,也不需签名确认,领过就走,速度倒是很快。也就大概一顿饭的功夫,所有寨民便都已领完了银子。 领过银子的,大部分都会到郑天路与杨方这边来报名。报名完毕的,立即离去收拾自家行李,收拾好后,会再度前来广场上集合。到时候郑天路与杨方等人,会带着这些人一起下山。 等这些人领了银子报名离去后,广场上立即便冷清了下来。不过此时却还有五十多人聚在广场上,这些人也都暂时没领银子,这部分人便是目前寨子里所余不多的贼兵,是寨内目前仅有的武力,其中还有勾陈的十名亲名。加上王庆这个亲兵统领以及朱雄与何大勇这两个僵尸护卫的话,勾陈身边现在是总共十三名亲兵。 看着剩下的这五十多人,勾陈起身走过去道:“你们也一样,每人一两银子,包括王庆与亲兵队也一样。不过你们又有些不同,领了银子的,可以选择走,也可以选择留下。” 之前的那些老弱妇孺基本没什么战力,劳动力也有限,留在寨子里基本是不事生产,还需要勾陈专门养着。虽然目前寨子里的存粮足够养活这些人很长一段时间,但于勾陈来说,毕竟是拖累,他也用不着这么多人服侍。所以借着这次有蛇妖“威胁”的机会,自然是全部遣散为好。 但剩下这五十多个贼兵,则基本是青壮。而这些人能在那日于苏云龙的手底下逃得一命,尽管其中不少人是有运气的成份,或者见机早,躲的快,并没被苏云龙撞上,但能够逃过活下来的,自然都有几分本事,运气也可以算是实力的一部分。所以剩下的这五十多个,倒是基本都可以算是精兵。 这些人既是青壮,又个个都有武功在身,尽管大部分修为不高,只是外力境一、二重,甚至有的增长的力量有限,连一重都不到。但年纪不大,就都有成长的机会。这几日内,这些人在苏云龙这位新任教头的调教下,不少人武功都有了显着增长与提升。 五十多个,人也不算太多。所以勾陈原本倒是有打算把这五十多人全部留下的,等他计划成功,黑风寨“灭去”,成为历史,他在原基础上重建白鹤山庄后,新的山庄也需要人手填充与服务。这些贼兵留下后倒也正好,不需要他再重新招揽人手了。 不过就算勾陈要打算全部留下,这时候该发银子也得发。所谓是“不患寡而患不均”,前面那些人都发了,凭什么他们不发?尽管勾陈有打算把这些人全部留下,做了区别对待,但眼下这些人却是还不知道。目前也就包括王庆在内的他身边这些亲兵,知道他的整个新计划,这些亲兵也是铁定会继续追随他留下的。 但剩余的普通贼兵,就不清楚勾陈的整个计划了。勾陈也是怕提前透露的话,会事机不密,走漏了消息,那就不妙了。 所以对剩余的这四十多个普通贼兵来说,他们暂时得到的消息也是跟之前那些寨民们一样。都以为是真的有蛇妖出世,会随时威胁他们寨子的安全,勾陈这才迫不得已地要解散整个寨子,让所有人都下山避难。 既然如此,勾陈给了那些寨民们拿了银子离开的选择,那也理应给他们同样的选择。在勾陈现在暂时还不能把自己的所有计划提前透露给这些贼兵的前提下,他就需要给这些人同样去留自愿的选择。况且就算选择留下的,他银子也会照给。 选择离开的,银子是遣散费;选择留下的,这一两银子便是他们的奖励。反正也就是同样每人一两,不多,勾陈绝对负担的起。 他往那口箱子里装了三百两银子,本来就是有包括这些人的。 “军师,我们就不用了吧?” 王庆闻言后,立即代表亲兵队说道。他昨天晚上有跟着勾陈一起前往后山,是知道勾陈的整个计划的。勾陈昨晚在送了苗峰离开后,也曾特意叮嘱过他一句,不让他与亲兵队里的知情者外传。另外也曾特意问过他们的意思,希望他们能全部继续留下。 留下来得到的好处其实会更多,便不说金银方面,留下的话,能够继续得到“龙教头”这位内力境高手的指点,对他们来说就都是受益匪浅,且是十分难得的机会。放在平常的话,哪会有内力境的高手亲自指点他们武艺。 所以光是这点,就足够让他们有继续留下的动机。这些天有苏云龙的指导,他们武功都各有不同程度的进步,且进步的不小。单是为了这点,他们就都希望能够留下。继续聆听苏云龙的指点与教导,他们假以时日,也未必不能修炼突破到内力境。 也正因为如此,知道留下来的好处更多,所以王庆觉着他们亲兵队就没必要拿银子了。不然这银子一拿,就显得有些见外了。 “当然要。”勾陈道:“你们也一样,每人都有,并且去留随意。离开的,这就是他们的遣散费;不离开的,就当作是他们的奖励。” “是。”王庆听罢,立即点头答应,这才觉着拿的心安理得了,“军师放心,我和亲兵队里的这些兄弟,保证都是绝对不走的,誓死追随军师。” 勾陈笑笑,道:“不用发什么誓,你们的心意我都知道。” 王庆笑着点了下头后,立即又招呼一声,开始为剩下的这五十多个贼兵包括他自己与所率的亲兵队发银子。 这五十多人发完后,因为大部分贼兵并不清楚具体的情况,所以却是也有小部分选择了离开,或是到郑天路与杨方那里报名。 对于这些选择离开的,勾陈也并没去阻拦。总共选择离开的也就十多个,并不算多,他剩下来的还有四十多个,有这些人也足够了。 第十八章 观利顿悟 鹤舞凌云 剩余的所有贼兵与亲兵队全部领完银子后,箱子里的银子却是还剩下一些。 勾陈准备的是整三百两,而寨子里剩余的人数是二百多个,领完自然还会剩下。若是剩不下,那只能说明是有人多领了,或王庆那边发错了。现在还剩下,这才正常。 至于还剩多少,勾陈也没去仔细清点。剩下的这点儿,他也懒得再去放回宝库内,只让王庆全部拿去交给小翠保管。 等王庆带着剩下的银子离去后不久,广场上已开始有收拾好行李的寨民前来集合。 那日苏云龙屠寨,又是杀人又是放火,却是基本烧毁了所有寨民们的房屋。因为这些普通寨民的房屋修建的是连成一片,所以只要有一处被烧着,便很容易被引起的火势连带波及。 后来等火熄灭后,这些寨民们的东西也没来得及抢救出多少。这几日,大部分人都还是群居在太极殿内打地铺,并没来得及重新修建房屋,吃饭也是一起合吃的大锅饭。 也正因为如此,所以大部分人都是孑然一身,并没有什么太多余的行李。眼下收拾起来,也就简单省事许多。不然若是平常的话,让这些人下山,怕是锅碗瓢盆都得带着,什么都舍不得扔。收拾起来,也就会很慢。现在就不同了,大部分人收拾起来都很快。也可以说正是之前的遭遇,让他们现在基本没有了什么牵挂。 有道是“故土难离”,在这个类似于华夏古代的世界也是一样,因为历代的中原王朝同样是农耕国家,是以农业立国,大部分老百姓都以种地为生。所以底层的普通老百姓,也最是恋家恋地,轻易舍不得离开祖祖辈辈耕种生活的地方。因为他们的地在哪儿,根就在哪儿,一旦离开,地可就没了。 但黑风寨里的这些寨民则不同,因为他们大部分人,原本就是被逼的在原先的地方生活不下去,这才被迫上山落草为寇,所以原先的一切早就已经舍弃了。而上山之后,黑风山上也不种地,眼下开垦出的有限耕地,还是勾陈上山后才开始弄的。但也不是个人耕种,而是让山上的罪犯与奴隶集中耕种,目前也还是属于实验阶段,并没有大规模开垦种植。 大部分人都没地,家也大部分都被烧了,他们又是早就离过一次故土的,所以再来一次,自然也是没什么好留恋的。 之前不肯,是因为担心下山后会没着落,吃了上顿没下顿。但现在有了着落,勾陈还很大方地给每人发了一两银子,那对这山上也就没有太多好留恋的了。何况留下还得面对那条蛇妖的威胁,所以他们现在都是巴不得能趁早离开。 对这些人的心思,勾陈也能猜测到一二。之前还很多不想离开,而现在则是巴不得快点儿离开。 前后态度的截然相反,都只不过是为自身利益而考虑罢了。虽然仔细想想是有点儿心寒,觉着这些人是一群养不熟的白眼狼,但勾陈对此却是也不介意,本来他也就没指望这些人多少。 这些人大部分就是奔着上山来做贼的,或是贼人的家属,所以原本没上山时,估计大部分也算不上是什么良民。这样的人,也谈不上有多少忠孝之心,不过是群乌合之众。上山做贼,本就是奔着利益来的。现在下山,也是奔着利益而去。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这本就是世上最颠簸不破的真理,世人大部分追求的不过就是一个“利”字,逐利而生,逐利而往。世上大部分的事,也皆可以一“利”字而蔽之。 勾陈对于这样的道理,其实倒是很认同。他目前所做的一切,也皆是为了自己的利益。所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人人为我,我为人人”? 虽然他追求的是与世无争、闲云野鹤的生活,但“与世无争”也同样算是一种“利”。不论他追求的再与众不同,也都是为了自身的利益而考虑。所以不管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在这个追求地过程中,都可以算是在逐利。只是他追求的这个利益,与大部分人不同而已。 修仙求道求的是什么,往大了说,是求道法自然,参悟天地,感悟万物运行的真理;但往小了说,就是一个长生不老,把人类最本心的生存欲望无限放大了而已。 活着,一直活着,也就能永远享受这世上的一切。 所以修道是修自身,修本命,道家也从不谈什么普渡众生。在修道者的眼中,众生与他何干?当然,若众生可以助他长生不老的话,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仙道贵生,无量度人。 勾陈看着这些寨民们来来去去,前后态度截然相反,皆是逐利而往,心中却是又忽然多了一层感悟。 这层感悟一生,他识海中的那尊“勾陈上宫天皇大帝”神像忽然眼中精光一闪,浑身上下自内而外绽放出了一层无量光明。这光明照彻识海,让他整个脑海为之一清,只觉万般杂念尽消,似乎智慧都通透了许多。 而识海之中,侍立在勾陈大帝神像左侧的那只白鹤虚影,受这光明一照,身上也隐隐然生出了一层光芒,更似乎照的里外通透,骨骼都隐隐可见。 光明照彻中,那白鹤又引颈高唳一声,挥翅翩然而舞。 舞动之间,那白鹤的身影中忽然冒出了四个大字,乃是“鹤舞凌云”四字。 这四字一生,那白鹤挥翅翩然而舞间,竟隐然施展出了一套十分高明精妙的轻功身法。 勾陈一瞧之下,立即心中明悟,用心记住。 其实这乃是在他的识海之中,他便是不用心去记,这白鹤舞过之后,也会自然在他的识海中留下烙印,并且轻易绝不会消散,等于是直接刻在了他脑子里,类似某种记忆传承。 勾陈倒是没想到,他眼下忽然而生的这一层感悟,不但让他的存神之法更上一层,再度精进,而且竟然还连带影响到了白鹤心法的晋级,开启了这篇功法的某一隐藏功能。 第十九章 自发外功 灵鹤十三击 勾陈很清楚,这篇《鹤舞凌云》的轻功身法,绝不可能是凭空而来,肯定是原本就隐藏在这白鹤虚影中的。确切的说,是隐藏在那本《五禽大法》内的那页“白鹤真形图”中。 他识海中的这只白鹤虚影,乃是存神观想那页“白鹤真形图”而生,所以自然也就刻印了其中的内容。他自从在识海中勾勒出这只白鹤虚影后,后来也有再次借助那“白鹤真形图”观想过。总觉着借助那“白鹤真形图”观想后,修炼效果会更好。既然有这种效果,他自然是要借用修炼。 他原本还以为,这《五禽大法》就是一本纯粹的内功,并没有配套的外功招式与轻功身法之类。因为无论在《五禽大法》的明面上,还是隐藏内容中,都没有关于这方面的介绍,而是只有内功修炼法门。 所以他修炼出内力后,要想学轻功,还得向苏云龙请教求助,让苏云龙教了他一门江湖上很普通的提气轻身法。学会之后,虽然也能施展轻功,却总归不算高明。 但现在激发了白鹤虚影内这篇《鹤舞凌云》的轻功后,他才知道,原来《五禽大法》中并不是没有配套的武功与轻功,而是这些全都隐藏在那“五禽真形图”中了。既然眼下这“白鹤真形图”内有,那剩余四禽的真形图内也肯定有。 只是这里面隐藏的内容,应该是内力修为到一定地步,或是观想那真形图到一定地步后,才能够成功激发显现出来。 勾陈目前的内力修为还低,每日对于那页“白鹤真形图”的观想也并不算多,只是为了辅助修炼。所以按他现在修炼的进度,本来还达不到能够激发的程度与标准。但没想到他此时顿悟之下,存神之法的更进一步,却是也连带刺激影响到了这只白鹤虚影,提前顺利激发了里面隐藏的内容。 看来无论内功还是修道,果然都是更重悟性。他此时的这一朝顿悟,便不知要抵上多少时日的苦修。 此时随着那白鹤虚影不断翩然而悟,后面又有一些较小的文字不断从白鹤虚影中生出,在他识海内凌空排布成一篇完整的轻功功法。 勾陈用心记忆参悟之下,立即就心头有些妙悟。观想参悟的同时,他此时的手脚,忍不住地跟着有些微微动弹。 若非眼下还记着广场上有许多人,他怕是都会忍不住跟着识海中那白鹤虚影的动作,开始手舞足蹈地学习比划起来。 “龙教头,你盯着些!” 勾陈心头一动,立即分心二用地抬手招呼了旁边的苏云龙一声,然后没等苏云龙答应,便立即匆匆转身回去了相隔不远的浮云居。 一进浮云居的院子内后,他立即便再也忍不住,当即就跟着识海中白鹤虚影的动作,开始伸手抬足地比划起来。 他心头有种感悟,知道眼下就立即跟着学习,乃是最好的一次学习机会,自然是不能错过这种好机会。 他也不需去看自己手脚的动作,只需一直关注着识海中的那只白鹤虚影,身体就会自然而然地跟着随之舞动,翩然而舞。 这种修炼与学习方法,就相当于是观想之下,自发外功。根本不需要他主动去刻意调整,身体就会自然而然地契合进识海中白鹤虚影所挥舞的动作中。 甚至他此时都不需要用眼睛去看,就算闭上眼睛,也不影响他眼下的学习与发挥。 他身体跟随着舞动间,体内的白鹤内力也立即开始跟着在经脉中四处游走。仍是不需他刻意催运与调整,内力的运行就自然而然地契合了某种独特的路线与运行轨迹。 他伸手抬足翩然而舞,当真有如一只大鹤般翩然舞动。虽无双翅,但此时内力催运之下,轻功施展,就好像身后凭空生出了一对无形的鹤翅一般,身姿轻盈如羽,随风翩然而舞。 脚下轻轻一点,身体就拔升数丈,挥手一震,便如白鹤震翅,再度拔升数尺。而且舞动之间,似乎不用在空中借力,就能凌空转换身形,好似白鹤凌空飞舞到九霄云彩间,挥舞踩踏着白云翩然而舞。 他全神贯注在观想识海内那只白鹤虚影的动作,并没去注意脚下与身边的障碍物。但他身随而动地挥舞间,却是自然而然地就避开了脚下与身边的所有障碍物,好像身外另生了一只眼睛,注视着一切。 这其实不是他看到,而是一种自然而然的控制,就是在这种自发外功下的神而明之状态。 一套《鹤舞凌云》的轻功身法使完后,识海内的那只白鹤虚影稍微停住一顿,便又再度翩然而舞了起来。这一次,那白鹤虚影内又再度冒出了几个大字,乃是“灵鹤十三击”五字。 从这五字来看,这显然是一门攻击性的武功,而这一次那白鹤虚影的紧接着舞动,也立即与前不同,开始变得凌厉起来。 之前的那《鹤舞凌云》轻功,白鹤舞动间,显得翩然若仙,飘渺绝尘。但这次的《灵鹤十三击》一开始,就立即显得十分凌厉,挥翅如刀,喙啄如剑,爪飞似枪。 这套《灵鹤十三击》并不是一套单纯的掌法或拳法,也不是单纯的刀剑或剑法,又或枪法,而是既能化为拳脚,也能化为任何兵器的攻击。里面似乎夹杂着数不清的许多兵器影子,既可以用剑使,也可以用刀使。而且用刀,或用剑,又或化为拳脚,都似乎能转变成完全不同的招式与风格。虽明言是十三击,但实际上却能演化出数之不尽的招数来。 而且这白鹤的演练并非是化为人形,就仍是鹤形,所以白鹤身体部位的攻击,若转化为人身该如何转化,似乎也全看自身的领悟。比如那鹤喙的一啄,是该化为拳法,还是掌法,又或刀法或剑法。似乎化成任何一种都合适,又似乎化为别的也合适。 挥翅的攻击,白鹤双翅应该是可以看作人的双手,但这一招似乎化为腿法也完全合适,并没有半点违和感。 白鹤虚影的随意一击,都似乎能够任意转化,可化拳脚,可化兵器,可用刀剑来运使,也可化为枪矛来推动。 细细参悟,每招每式,都蕴含着许多精妙变化。 第二十章 奇门兵器之折扇 这套《灵鹤十三击》,比前面那套《鹤舞凌云》的轻功身法,要更加精深奥妙许多,招式也更加复杂与富于变化。 两者本质上就有很大不同,一个只是轻功身法,是提气轻身,施展轻功的法门,再加上一些施展轻功时的身法变化。用以对敌,也就是趋退闪避之术,算是逃命的功夫。 而另一个则是主动进功性武功,就是用来在与敌人打斗时施展。而与敌人打斗之时,自然也需要把敌人的应变考虑进去,甚至需要考虑到不止是对付一个敌人,因此招式与动作变化自然要更加复杂多变,才能应对打斗中的种种不同变化。并且还要学会活学活用,在实际的对敌中做到根据不同的情况灵活调整与变化,不能死板地硬套。 同一套武功,不同的人学,为什么最终的成就有高有低,有的人能使得厉害,有的人则发挥不出本身威力,除了在练上面的用功程度外,便是要看实际对敌时如何去用了。 有时候临敌应变的本事,甚至要比不断下苦功去练更重要。高深的武功就是更重悟性,只有学会思考、学会应变,才能不断更上层楼地取得进步。只懂得下苦功死练,而不懂得用脑子思考的,永远不可能把一门武功练到多厉害。 懂得活学活用、临敌应变的,便是一门普通武功,也能在其手里发挥出莫大威力。比如就像最普通的太祖长拳,在普通人手里使来就是一门普通武功,但在乔峰手里使出来,就能化成绝世武功。 这门《灵鹤十三击》,因为是由白鹤虚影演练所使,每一击都似乎能任意转化为不同的武功,所以从根本上来说,就没有固定招式。如何把白鹤虚影的演练化为自身武功,都需要从中去仔细参悟。 倒是勾陈此时在自发外功的跟随演练下,隐隐然就有种神而明之的自然参悟,达到了一种最契合自身的状态。所以跟随演练运使时,并没有任何的停顿与阻碍,使的极为流畅。 手掌在拳、掌、啄之间任意变化,信手挥洒,身姿灵动飘洒,又充满凌厉之势,仿佛灵鹤挥翅破空,又仿佛鹤嘴啄食,又或伸爪拨草寻蛇。 空手演练了一番拳脚后,他忽然又随手抽出插在腰间的那把墨玉折扇,跟着挥扇再度施展演练了一遍。 他此时的身上,并没有随身带什么兵刃,只有这把墨玉折扇经常随身携带,时常把玩。故而眼下别无兵器,便立即抽出了这把折扇当作兵器进行演练。 折扇虽然不是常规兵器,但却属于一种奇门兵器。武林中本来就有些门派,是以折扇来当作兵器的,只不过也确实不算多见。 因为折扇的本身用途并不是兵器,且大部分都是纸木所制,也缺乏兵器应用的坚硬程度与杀伤力。但如果是以特殊材料打造的话,倒也能相应弥补这方面的劣势。有些折扇中再以特殊方法打造,还能暗藏机关,隐含兵刃。对敌之时,倒也另有许多妙用。 不过勾陈手中的这把折扇,就只是普通折扇,虽然本身材质也比较特殊,扇骨是以墨玉制成,扇面是以金丝混合的某种织物,但并没有暗藏什么机关与兵刃在里面。制作的用途也是当作普通折扇用,并不是当作兵器的。 但勾陈眼下既然已经修炼出了内力,以内力附加使用的话。就算是把普通折扇,也能在他手里发挥出极大杀伤力。 折扇展开时是一种用法,合起来时又是另一种用法。展开时挥舞如似刀钺,合起来施展则如短棒,同时也能兼杂判官笔的用法,专门用以打穴。所以开合之间,也能兼杂许多其他兵刃,更加灵活多变,蕴含许多变化,倒是也很契合《灵鹤十三击》能够演化出任何兵刃用法的特性。 勾陈手中折扇开合,攻势更加凌厉多变。折扇展开挥舞间切割空气,带起道道锐响之声。 时值深秋,这院中又种了几株树木,就算每日有人打扫,过不了多久,也又会铺满不少落叶。 勾陈此刻身影挥舞间,立即就带起了地上的许多落叶。身法变化纵起之时,从树下枝头掠过,也会卷落许多本在枝头的树叶脱落。这些落叶随着他的变化舞动,立即被他身影带起的疾风卷动,跟随着在他身边四处飞舞。 此时他手中折扇开合挥舞间,立即把身边卷动的许多落叶切割作粉碎,变成无数碎末四下卷动飞扬。 不知多久后,勾陈终于跟随演练完毕了这套《灵鹤十三击》,最后身影一翻,一腿微屈,另一腿伸足轻点地飘然落地。 他落地之后,立即身旁无数落叶、碎叶旋飞着跟随飘然而落。 接着他微屈的另一腿跟着落地,口中长吐出一口浊气,立即又吹拂的身前落叶、碎叶四下卷动乱飞。 “好!” 忽然有人高声称赞了一声,勾陈转头望去,但见却是他的亲兵统领王庆。 稍微一想,勾陈立即想起,应该是王庆进来给小翠送那箱没发完的剩余银子,却是还没离去。 此时除了王庆外,另一边小翠与苏云秀以及院中的几个丫环与下人也在,却是也听到了动静,跟着出来观瞧。 勾陈刚才太过投入地观想识海中的那只白鹤虚影舞动变化,却是没太留意到这些人的到来与出现。不过此时注意到后,他却是也并没多少介意。瞧就瞧到了,也没什么,总不可能这些人瞧过一遍就能把他的武功偷学去。 真有这种人的话,那可以算是百年难道一遇的练武奇才,勾陈得知后不得不会惩罚,反而要重用提拔。至于学去他的武功,那也完全不算什么,需要的话,他甚至可以主动去教。 他本就不是那种传统武者,再加上又不是此世界之人,所以并没有那种敝帚自珍的想法。像武功这种东西,真是值得信任之人的话,他倒是挺愿意分享。只不过要他耐心去教的话,他却是也懒得去教,嫌有些麻烦。所以真要教人的话,他估计也就是直接把秘籍丢过去让其自学。 第二十一章 送去下山 不过眼下这些人中,勾陈并不认为会有这种人存在。 何况就算真有,也不可能看一遍就学会他的武功。就算再是有人过目不忘,好比高清摄影机,也是做不到。 因为他刚才演练的,并不是外门武功,而是内力境的武功,许多招式的施展,是需要配合体内的内力运行的。也只有配合内力施展,才能发挥出更大的威力。而这种内力的配合方法,以及体内的内力运行路线,没有他去讲解,外人根本无法从他的拳脚动作中瞧出来。 就算真是有那种过目不忘的练武奇才,学也就只能学去他徒有其形的招式,根本学不去更深层的内力配合。可如果学不到如何施展内力配合,那许多招式也就是虚有其表,根本发挥不出应有的威力。 所以说,偷学武功这种事,也就只有在外力境才有可能。因为外力境的武功根本不涉及到内力的运行,就是纯粹的拳脚招式,如果真有人过目不忘,能够看一遍就全部记下的话,那回头自己去仔细练几遍,很可能就能把这门外力境的武功完全摸透,偷学成功。 但内力境的武功,就绝对没有这种可能了。要偷学也只能是学到皮毛的外功招式,根本学不到更精髓的内力配合。甚至某些特殊的武功,是完全需要独门内功来配合的。只有修炼了这门内功,才能够施展出配套的武功。否则的话,就算有可能学到内力运行与配合法门,没学会这门独门内功,也是发挥不出这门武功本来应有的威力,甚至根本施展不出来,又或是内功冲突,直接走火入魔。 练武这东西,越是高深的武功,越难被偷学到,除非是直接去偷秘笈。但就算是能偷到秘笈,有些武功却也有口口相传的独门练法。没有人指点其中关窍的话,就算偷去秘笈也没用,同样很难练成。 就比如勾陈得到的这本《五禽大法》,他一开始得到时,根本就没发现里面的隐藏内容,还以为只是个强身健体的法门,都根本不算是武功。直到最近不小心失了火被烧到,这才发现里面真正隐藏的另外内容。 这要是没人指点,他也一直保护的很好,没让这书被烧到的话,他都很有可能一辈子也发现不了其中的秘密。 而这本书他并不是第一任主人,前面就至少有两任。其中一个是朱雄,另一个是朱雄从其中抢过来的那个原主人。至于具体是谁,勾陈也不知道,并没问过朱雄。 但不管是谁,反正这前两任主人,都没发现这本《五禽大法》里的秘密。如果算上前身勾陈的话,都可以算上是已知的三任主人了。而前面也肯定还有,早不知经过多少人的手了。但这些人却都没发现里面隐藏的秘密,若是发现的话,这书也不会随意留落到外面,并最后轻易被朱雄抢得了。 需用火烧方能显露里面真正的隐藏内容,这就是这本《五禽大法》的其中一个关窍。若没人点破,又没意外遭到火烧的话,确实很可能许多人一辈子也发现不了其中的秘密。 而显露了真实内容后,那里面的五禽真形图,却又隐藏着另外的秘密,包含着每一种禽鸟的配套武功。 但若是不懂存神观想之法,无法观想修炼的话,也是根本发现不了里面的秘密,无法触发其中的隐藏内容,这又是另一个关窍。而这个更难,就算有人点破,不懂观想的话,却也是照样发现不了。 勾陈今日若不是突然心头顿悟,导致存神之法有所突破,从而连带影响触发了白鹤虚影内的隐藏内容的话,怕是很长一段时间内也发现不了里面隐藏的另一层秘密。 “想不到军师不但会法术,连武功也这么好,以前可真是太藏拙了!”王庆喝了声“好”后,又立即跟着由衷地称赞道。 他并不了解实情,再加上以他的见识和理解力,也是理解不了勾陈能够在短短时间内就先后学会法术与内功,并且在两方面还都各有了不小进境。所以自然是认为勾陈从上山起就一直在藏拙,并没显露自己的真实本事。 至于勾陈为何一开始故意藏拙,在朱雄等人面前只是装作一个不懂半点武功的普通书生,这却也是他理解不了的了。他对此也不敢多问,只觉着这位勾军师当初会选择这么做,肯定有什么深意与隐藏的目的。他还是别多问的好,知道的太多也不好。反正只需要知道,跟着军师没错就是了。 眼下他亲眼见到勾陈显露了武功,倒是更加认定了自己的选择没错。以勾陈的这般本事,再加上身边还有“龙教头”这个内力境的武者为助,将来肯定必成大事。他一直坚定不移地追随,到时肯定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绝少不了他的好处。 勾陈闻言之下,冲王庆笑笑,也没多作解释。 这种事,他自己解释的话,反而有点儿解释不清,便让对方自行脑补就是。 旁边的几名下人与丫环听到王庆的话后,也是纷纷跟着称赞了几句,都夸勾陈的武功了得。倒是苏云秀与小翠,并没开口多说什么。 对这些人的称赞,勾陈也不当回事,随口笑笑后,便立即招呼了王庆一声,又带着王庆转身出去了。 等出去后,勾陈往太极殿前的广场上一瞧,便见准备下山的寨民们已是基本上集合完毕。 勾陈过去后问了苏云龙以及郑天路与杨方,三人也都说已经差不多集合完毕。 接着又稍等了片刻,见没人再来,并且派人去太极殿中看过后也没人后,郑天路与杨方等人便立即按照之前登记报名的名册清点了下准备跟着他们一起下山的所有人。 点过名全部到齐后,郑天路与杨方又请勾陈上前说话。 勾陈此时倒是也没什么话多说,只是又叮嘱了这些人下山后要听郑天路与杨方等人的安排,然后在山下好好过自己的生活便是。 简单叮嘱过后,他便带着苏云龙、王庆与自己的亲兵队送这些人以及郑天路、杨方等人下山。 第二十二章 我们也走 全部下山 “终于走了!” 站在城头上,目送了郑天路与杨方等人带着那些寨民们下山远去后,勾陈立即长舒了口气。感觉这些寨民们一走,立即就让他心头去了很大的负担。不然这些人一直留下的话,都总归是他的责任,他得每天操心照顾他们的吃喝住等杂事。 虽然本质上来说,这些人的死活跟他并没多少关系,他也不在乎损失多少人命。反正他并非此世界之人,这世上的所有人在他看来,都可以算作是无关痛痒的npc,死活都与他无关。 但所谓日久生情,相处久了,总难免会有些情分。他刚穿越过来时,确实是这种想法,只觉着这满寨人全都死光了,也跟他没什么关系,只要他还能活着就好。可随着他穿越过来的时间不断变长,他跟身边一些人的联系更深,便很难再保持这种最初的想法了。 比如苏云秀与小翠这两个与他有过肌肤之亲的女人,他就没法再视作是无关痛痒的npc来看待。虽然就算这两人死了,他也未必会有多伤心。就像之前苏云秀死时,他也没表现出多悲伤,可终归是不能再以等闲视之。 而那些寨民们,若只是普通贼兵的话,再死多少他也不介意。可眼下大部分却都是老弱妇孺,若坐视他们在黑风寨即将乱起的过程中送死的话,勾陈也还是多少有些于心不忍。眼下借着那蛇妖的借口,将这些人全都遣散下山,立即便了却了他一桩心事。 至于这些人下山后是否真能过得好,又是否会在今后的日子里全都能保住命,他却不是太在意了。在他看来,他对这些人的安排已是做到仁至义尽,不但临走时按人头每人发了一两银子的遣散费,还给他们安排好了收容安顿的地方,有了容身之所。 所以这些人一走,他的责任就了了,以后就算再有什么事,也都与他无关了。他可没那么好心地要好人做到底,非管这些人一辈子。做到现在这一步,对他来说就足够了。 这些人离开后,没有选择到郑天路与杨方那里报名,而是另有打算的一些寨民与贼兵,也三五成群地结伴陆续离开。 等所有该走的人全都离开后,勾陈向旁边的王庆命令道:“传令下去,收拾一下,我们也走。所以的马匹都带上,马车也都驾上。” “我们也走?”王庆闻言,不由十分惊讶与意外地道:“军师,我们不是要留下吗?难道这山寨真的舍弃不要了,您不是还要计划改成山庄吗?” 勾陈笑笑,道:“计划没变,这里会改成山庄,但不是现在。等我们全走了,寨子里没了人,黑风寨才算是被灭。然后我们要以外来者的身份重新占领,再改建为白鹤山庄。” 王庆闻言,却是有点儿不明所以,不明白勾陈搞这么复杂干吗,他们直接留下来改不就行了吗,为什么还偏要下山离开地来回折腾上一趟?这不是有些多此一举吗? 勾陈见王庆的眼神还是十分茫然与糊涂,却是也没再多作解释,只是让他照吩咐传令就是。 对他来说,来回折腾上这么一趟,其实就是个洗白的过程。原来的黑风寨必须被“消灭”,只有原来的土匪窝被灭,全都没了,他们才能斩清跟原来山贼寨子的关系。然后以“外来者”的身份光明正大地重新占据这座山寨,在原基础上改建为白鹤山庄。不然直接留下进行改建的话,始终是有点儿说不清道不明。 这就像他前世那个世界的洗钱一样,最初的洗钱,据说是美国一家黑帮开了家洗衣店,然后在每天晚上结算洗衣收入的时候,将非法所得的赃款加入其中,再向税务局申报,这些非法所得就全部成了合法收入。 从哪儿赚的钱都是钱,按理都一样可以花,为什么非要麻烦地来回转上一下,左手腾右手,就是为了把非法的收入变为合洗,把黑钱洗白。 勾陈来回倒腾上这么一下,同样是为了洗白。到时改建为白鹤山庄后,也会同样到长庆县官府报备。这样官方留底证明,就成功把这家山贼寨子洗白为正经山庄了,不会再无故引起官兵的攻打。他以后的行事,也会方便许多,不用再避忌山贼的身份。 不过这个山庄,他到时仍是打算继续用陈子虚的这个化名,其实还是一层假身份与掩饰。他真正的身份当然是勾陈,这个是需要去参加科考的,必须要保持清白,最好跟江湖上的这些事都没瓜葛,免得因为这方面的事而影响了他明年参加科考。 王庆见勾陈没向他解释,却是也不敢再多问,立即便糊里糊涂地领命而去。反正勾陈怎么吩咐他怎么做就是,想不明白就不用想了。 等王庆率先领命而去后,勾陈立即转头向苏云龙道:“你去过长庆帮,待会儿便先走一趟,跟苗峰联系一下,让他在城外找座庄子供我们落脚。咱们这大队人马直接进城,也是有些不太方便。” “好!”苏云龙闻言点头答应一声后,也没多问什么,立即便转身紧随着王庆去了。 等苏云龙离开后,勾陈这才带着剩下的人下了寨墙,回转浮云居。 至于寨门与吊桥,自然是不必再关闭与收起,反正他们待会儿也会离开,继续大敞着就是。倒是寨墙上他还是留了几个人,继续眺望着山下的动静,以防在这段时间内又有人上山闯寨。 回到浮云居门口后,勾陈又立即叫过身边的一名亲兵传令,让其召集寨子里剩余的所有贼兵到浮云居的后院集合。 接着进了浮云居后,他立即找到苏云秀与小翠,让她们也立即带人开始收拾东西,准备下山。具体的原因,他也是没向她们多解释,只让她们照做就行。 然后他赶到后院练功房后,立即进去先收拾了自己存放在里面的东西,主要是《五禽大法》与《邙山术》这两本秘笈,还有“勾陈上宫天皇大帝”的那个神位牌。 第二十三章 鹤啸九天 收拾宝库 勾陈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好不久,就听到外面传来些动静,有许多人的脚步声正自赶来。 他清楚是怎么回事,知道是自己传令招的人赶来了。不过他听到后,却是也并没立即出去。而是又走到练功房的尽头,按动了墙壁上的机关,然后又掏出随身的钥匙,打开了练功房内隐藏的那座原本属于朱雄的私藏宝库。 打开之后,他这才过去打开练功房的大门,然后招呼外面赶来的那些贼兵进来。 这些贼兵进来后一瞧到私藏宝库内收懂的那些琅琳满目的金银珠宝,立即便都忍不住双眼放光,惊呼不止。许多人更都是呼吸急促,满眼贪婪。甚至有几个瞧向勾陈的眼神,已经开始隐隐有些不善了。 勾陈见状,立即提气以内力冷哼了一声,然后目露精光地一一扫视过去,把所有隐露不善的目光都尽皆给压服了下去。 他这声冷哼虽然听起来声音不大,但却是附加了内力施展而出,尤其又是在练功房这么一个封闭的空间内,立即便让所有人听的都如似响在耳边一般。 而这似乎不大的声音听在他们耳中,都有如是雷鸣一般,立即震的他们双耳轰鸣,心中烦恶,体内气血也忍不住有些浮动,好几个都支撑不住身子晃了下,只觉脑袋发晕,眼冒金星。立即都想起了眼前这位看似柔弱的军师可不是好惹之辈,再不敢有什么胡乱非分之想。 勾陈这声冷哼,为起到一举震慑的作用,还并非只是普通的附加内力所发出,而是施展了一招他刚刚学会的那《灵鹤十三击》里的一式“鹤啸九天”。 这招“鹤啸九天”并不是普通的拳脚招式或兵刃技法,而是一招音杀之法,类似于他前世在小说里看过的那佛门“狮子吼”,同样可以起到以音慑人,甚至是杀人的作用。 真正的“鹤啸九天”发出后,那鹤啸之声能穿金裂石、穿云破天。集中对某个人施展的话,一啸之下,足能啸声贯耳,将这人的脑子给震碎。 当然,勾陈眼下才是初练,又属于刚刚掌握,再加上他此时的内力修为有限,却是还远远达不到这么大的威力。最重要的是,他眼下也并没有全力施展,只是略微运转了这招“鹤啸九天”的内力心法,稍微小露一手地施展了下。 否则他此刻若是全力施展的话,虽然也尚做不到真正以音杀人,但在眼下练功房这种封闭的环境内,怕是也足于震晕眼下在场的大部分人。 眼下的这些贼兵虽然也都有武艺在身,却都是普通的外力境武者,有的甚至连外力境一重的标准都还没达到,只是会几手三脚猫功夫而已,哪里能够抵挡得住这招《灵鹤十三击》里的鹤啸九天绝学。 他以鹤啸九天的内功运转法门稍哼一声,震慑住了在场的所有人后,这才开口说道:“里面的这些东西,全都装箱搬运出来。任何人都不准在搬运的过程中私藏,否则一旦让我发现,必有重罚。你们也互相监督,有谁发现偷偷私藏,检举核实的,我会立即奖励这检举者一两银子。但也别为了银子就瞎举报,不属实的话,我会倒罚你们一两银子。都是刚得了一两银子奖励的,别还没捂热就没了。” 说罢,却是忽然发现,他刚才让那名亲兵去传令时,忘了向其吩咐,再多搬几口箱子过来。眼下那宝库内虽然也有几口箱子,却是明显不够。 不过这倒也不算什么,他说完后,便立即补充命令,再让人去多搬几口箱子过来。 派了几个人去搬找箱子后,剩下的人便立即进去开始往里面现有的箱子收拾搬运起来。 宝库里的这些金银珠宝与字画玉器之类,说实话,最好是财不露白,由他自己全部收拾整理为好。就像上次,朱刚想收拾几箱埋到朱雄坟墓里面做为陪葬的,也是信不过其他人,由他与勾陈两个人亲自收拾。 但这里面的金银珠宝却是太多,当时只靠他们两人却是收拾不过来,因此当时并没收拾完,只是收拾出了六箱装箱埋葬。也算是做为另一个藏宝点,不把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这样万一不小心寨子被攻破占领的话,朱雄私藏宝库里的这些金银珠宝也不会全部失去。 当时他们是为了防备天马寨的马宝成攻打而提前做的预防手段,留了招后手。 不过后来随着与马宝成的谈判成功,这招后手也并没用上,寨子成功保下了。而那六箱金银珠宝,朱刚后来也并没有再从朱雄的坟墓里重新挖出来,仍就埋在朱雄墓**,此时也仍然留在里面。但随着勾陈把朱雄成功炼制为僵尸后,却是早就已经偷偷挖通了朱雄的墓穴,这六箱金银珠宝,也早就等于是他的囊中之物了。 只是他并不急需这些东西,所以也一直没动,仍是掩藏在朱雄的墓**,以备他日的不时之需。 此时他打算带着人下山,对朱雄其时墓**掩埋藏着的那六箱金银珠宝,也仍是不打算动。 这个秘密,眼下寨子里知道的人并没有多少。尤其是随着朱刚以及朱刚身边的那些亲兵全都在苏云龙屠寨的那日被杀死后,更是没几个人知道了,怕是现在也就勾陈清楚。 至于其他的一些贼兵与寨民,倒是也有可能因为看到朱雄下葬时有六箱陪葬的物品,能猜到里面是些金银之物。但完全清楚里面是什么的,眼下也就只有勾陈了。 想到有可能其他人也能猜到这点,勾陈当即又暗中以意念传令,让朱雄与何大勇这两具僵尸再次于朱雄的墓穴里重新挖开一条通道,进行转移掩埋。正好这两具僵尸眼下便正是在朱雄的墓穴里沉睡,得了勾陈这命令后,立即就可以开始进行,不必再从寨子里赶过去了。 宝库这边,则是勾陈嫌自己一个人收拾太慢,所以眼下也是不得已让这些贼兵来帮忙。 他眼下却是急于下山,不然很有可能会有其他人赶来,而他不能冒风险地去赌其他上山的人发现不了朱雄的这个私藏宝库。所以还是自己全部提前收起来带下山,才最为保险,正好也顺便变卖了。 第二十四章 收拾完毕 变卖现银 眼下的这座宝库里,以珠宝、玉器、字画等为多,金子、银子以及金银制品等物,却是上次朱刚与勾陈给朱雄收拾那六箱陪葬品时,把大部分的金银都收拾了进去。 因为上次只是他们两人收拾,而珠宝、玉器、字画等物怕损毁,必须轻拿轻放,更易碎的玉器还得想办法以稻草或布帛等物隔垫开,以防碰撞摔碎。所以只是他们两人,要收拾这些就太慢了。故而他们上次都是先收拾金银,因为金银不怕摔,可以随便放,收拾起来更快。 所以上次金银装了不少,剩下的便是以珠宝、玉器、字画等物为多了。这些东西因为勾陈并不太懂,所以并没法具体估值。可能这里面某些东西的收藏价值很高,能够一直保管收藏,甚至可以当作传家宝传下去。传承的年代越久远,价值会越高。尤其是一些名家字画,还很有可能流芳百世。 但勾陈对这些东西的兴趣却是并不大,也不太喜欢收藏,总觉着还是换成金银等现钱更方便。不然临时需要的时候,还得去变卖,也是多一层麻烦。另外,这些东西携带起来也不方便,得小心保管,既娇贵又怕碎。 所以他这次把这些东西全部运下山去,也是想要趁机出手变卖,全部换为现银。就算不会全出手,也至少要卖出大半儿。反正这些东西在他看来,既携带不便,又运输不变,还不能直接当现钱花,终归是没有金银等现钱更加方便与实用。 他前世其实就挺烦这些东西,什么古董、字画、邮票、纪念币、某些特殊工艺品,乃至茶、酒等等。什么都能跟风炒起来,有什么收藏价值、升值空间、保值等等。反正在他看来,全都没有真金白银来得更加直接有用。 当然,这可能跟他前世是个穷人有关。收藏投资这行当,都是有闲钱的富人才玩儿的起的。他每月的钱都有些不够花,银行里的存款不超过四位数,哪有闲钱与余钱去收藏投资这些东西。就算再保值,再有升值空间,那也需要时间,多的以年算,少的也得几个月。所以对他来说,远没有直接给他现钱更有用,也更能救急。 有道是“乱世黄金,太平古董”,真金白银这些东西,无论在任何时候,才是最保值的。 他现在虽然算是有钱了,可前世的这种故有思维还是有些难以转变,还是对收藏这些不感兴趣,认为换成现钱更有用。何况他眼下身处的是个陌生异世界,对这些东西的了解也就更少了。既然不懂,那还是真接换成现钱最好。 就算在变卖的过程中,有可能贱卖了,他也不介意。反正本来就不是他的东西,他也没多少心疼。 另外,这些东西的价值,大部分是靠有人追捧。如果没人追捧的话,再好的东西,也很可能一文不值。 就像许多艺术品与画作,好多都是在作者生前一文不值,不受重视,直到人死了才慢慢受到追捧。但这时对那些作者还有什么用,再大的名气也换不来他们的生命了。 最重要的是,他们直到死,也没看到自己的作品被人认同追捧,产生价值。 所以说,生命诚可贵。世上最珍贵的就是时间,任何东西,无论再有多大的价值,也换不来生命与时间。 而修道长生,就是在追求永恒的生命与时间。这才算是最本质与最伟大的追求,只要有了永恒的时间,拥有不尽的悠久生命,那还有什么是求不到的呢? 勾陈一边看着眼前的贼兵们装箱收拾东西,一边又胡乱想了些别的,心头略有感叹。 感叹过后,他又开口嘱咐道:“先收拾不怕摔的,最后再收拾易碎的东西。都小心点儿,别摔着。” 说罢,又叫过一名亲兵,让其去找些稻草、碎布等填充物,用来包裹间隔易碎的玉器等物。 人多力量大,办起事来效率也快。不到半个时辰,宝库里的所有东西便全部装箱收拾了起来。 全部收拾好后,勾陈又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遗漏后,便命人把收拾好的所有箱子全部搬到浮云居的门口处装车。 在旁边监督收拾的过程中,王庆那边被他派去备马备车,也是传来了消息,说都已备妥,并赶到了浮云居外等候。正好,这边收拾完后便直接搬出去装车。 等所有人搬着箱子离开后,勾陈又最后看了眼里面空空如也的宝库,便转身出去,然后又重新锁上了宝库门,复原了墙壁机关。 接着又看了眼外面的练功房,确认没有遗漏后,他出去仍是把练功房的门锁了起来。 若他带着人全部下山离开后,山寨内真有人闯入的话,一把锁可能也挡不住人进来,但他还是期望于最好能够不被破坏,保存完好。毕竟他还要在原基础上重新改为山庄,当然是希望损失越少越好。希望锁起来的话,能多少稍微挡一挡。这座练功房很不错,里面的宝库也不错,他并不希望被破坏。 锁好练功房的房门后,勾陈转身一看外面,但见苏云秀与小翠也是趁这段时间已经收拾整理好了行李与下山所需带的一些东西。 “怎么样,全都收拾好了吗?” 瞧了一眼后,勾陈又特意过去寻了苏云秀与小翠问道。 “好了。”苏云秀闻言,抢先答道。 小翠见苏云秀回答后,也就闭口没在作答,只是跟着点了下头。 “那我们就动身吧,外面的马车也已经备好了。”勾陈闻言满意地一点头,立即说道。 二女又答应了一声后,立即便随着勾陈率领浮云居内的几名丫环与下人一起往前面行去。 出了浮云居的院门后,果然见到外面已排开了七、八辆马车,外加数十匹备好鞍辔的空马。 此时前面出来的贼兵们正在往马车上装箱,有几辆是专门运货的平板车,有几辆则是用来拉人的厢车。勾陈出来招呼了声后,立即让苏云秀与小翠带人先上车。 第二十五章 留下眼线 “出发,下山!” 等苏云秀与小翠带着几名丫环、下人全部登上马车后,后面拉货的马车上那些搬出来的箱子也基本上装车完毕。 接着以绳索捆绑固定好,勾陈又检查了一遍没问题后,便立即带着一众亲兵与贼兵翻身上马。 他上了最前面的一匹高头大马后,又转身望了眼后面的队伍,便立即抬手大声喝令出发。 “军师,好像还少两人,怎么不见您那两位贴身的鬼脸面具护卫?”在勾陈下令出发后,身为亲兵统领的王庆也跟着转头检查了下身后的队伍。这一检查,却是发现并没见到平日一直贴身跟随着勾陈的那两个整日一言不发、十分神秘带着鬼脸面具的护卫。 其实不止现在,王庆从今天早上起来,就一直没见到这两个鬼脸护卫了,甚至昨天晚上从苗峰到来后就没见着,也不知道都到底做什么去了,到现在连个鬼影子也不见。 “哦,我派了他们另有事去做,过后会跟我们汇合的。”勾陈见王庆注意到了朱雄与何大勇这两僵尸一直没现身,立即随口解释道。至于具体派了这两僵尸去做什么,他自然就没必要跟王庆细说了。 王庆闻言后,也果然懂事地没有多问,只是点头笑道:“我说呢,原来军师早派了他们另有事去做!” 此时后山乱葬岗的朱雄墓**,朱雄与何大勇这两具僵尸,却是早就已经另外挖出了一条通道,将那六箱金银陪葬品另外转移掩埋了起来。 只是这两名僵尸虽然赶在勾陈等人出发前完成了此事,但勾陈在随后稍作思忖后,却是决定暂不召回这两具僵尸,仍让他们在朱雄的墓**沉睡潜伏。 反正这黑风山,他过上一两日就会回来,自然不怕会把这两具僵尸给弄丢。何况这两具僵尸是他亲手炼制的,他跟这两具僵尸之间自有感应,凭着这感应,也完全不必担心会把这两具僵尸弄丢。 而他下山后的这一两日不在山上,把朱雄与何大勇留下,也正好可以凭着他们之间的感应,这让两具僵尸充作他在山上的眼线,看这两日都有些什么人会赶来。 当然,若是一直没人来的话,那是最好不过。但这个可能性,勾陈却觉着不大。 他此时不但身具法术,而且武功也有所成。再加上之前又因临时顿悟,激发学会了白鹤真形图内所隐藏的《鹤舞凌云》轻功与《灵鹤十三击》武功,更是信心大涨,实力也是迅速得到了增强。因此他这时下山,也并不怕会遭遇到什么敌人。 而下山之后,远离了黑风山这座眼下的风眼与是否之源,自是更不会遇到什么危险。 所以对朱雄与何大勇这两具僵尸的武力保护,勾陈眼下也就并不急需,反而把这两人留在山上,会更加有用。就是不知道当他下山后,距离朱雄与何大勇更远,双方之间的那种感应是否还能保持。 他以前与这两具僵尸到底没间隔开过这么远的距离,最远的也就是山寨距离后山乱葬岗了。而这段距离,对他们双方之间的感应是没任何影响的。 而一旦下山,他与朱雄、何大勇这两具僵尸间的距离,怕是就会拉长到十倍以上,甚至是百倍以上。这么远的距离,就不知道他们双方间的感应是否还能起作用了。 不过不管起不起作用,对勾陈来说,也都影响不大。反正此时山寨内,他该带的东西已经基本带下山了,留下来的都基本是没什么价值的,就算会损毁掉,他也并不在意。 说起来,眼下山寨里唯二还有价值的地方,也就是粮仓与库房了。粮仓里的存粮倒是不少,以原先的二百多人计算,敞开了供应,足够吃一年都没问题。 但也正因为粮仓里的存粮很多,所以勾陈并不方便全部携带下山,就干脆直接放弃了。估计上山的人若发现这粮仓的话,也不会随便蓄意破坏,毕竟他们上山后“寻宝”也是需要吃饭的。 就算都有自带的干粮,以及可以靠打猎补充,但谁也不会嫌吃的更多。既然有现成的粮仓,他们估计绝不会破坏,反而有可能会保护起来。 至于粮仓里面的存粮,全部拉下山后变卖虽然也能卖些银钱,但毕竟太过费事了。而且就算全部清空拉下去后变卖,到最后也卖不了多少钱,实在是费力不讨好的事,估计也没人去这么做。更别说,做这种事还需要大量的人手了。 而后寨库房里的东西,也没多少值钱的。真正值钱的,都在朱雄的私藏宝库里,以及几位寨主的私藏中。而这些,已经尽被勾陈收缴了,大半儿也都带下了山。 当然,寨子里可能也还有些已经死去的贼兵与寨民们平日藏起来私房钱,没被人发现的。但这些就算全部加起来,也绝对没多少。何况之前没被人发现的,估计之后发现的几率也不大。 有价值的东西都已带下山,剩下的勾陈都不怕损毁遗失。所以就算朱雄与何大勇留下后,因为距离的原因不能发挥应有的作用,他也并不介意。 而这次下山,也刚好可以趁机试验一下,看看他与自己炼制的僵尸之间的感应距离究竟能够拉长到多远。 如果真的因为距离的原因,这两具僵尸不能发挥应有作用的话。那等勾陈带人再回来时,绝对是能发挥作用了。到时等勾陈一上山,重新发挥作用,也能再度指挥这两具僵尸提前打探山寨里的情况,摸清楚有多少人。关键的时候,也可以跟他里面外合,前合夹击,一起消灭寨子里的敌人。 反正把这两僵尸留下,到最后终归是会有用的。 至于有可能会被人提前发现,或者是识破,然后提前消灭掉这两具僵尸的话,他也是同样不介意。 像这样的两具僵尸,只要材料合适,他还可以随时再炼制两具出来。也就是培养成长到朱雄与何大勇这种程度与地步,会稍微花费点时间而已。但这点,他也同样损失的起,并不在乎。 第二十六章 狭路相适再遇敌 勾陈带领着人马下山走到半途时,忽然双耳一动,望向前面,然后“律”地一声,勒停住了胯下马,同时举手示意后面的人停住。 “军师,怎么了?” 王庆正落后半个马身策马跟在勾陈身边,见状立即驱马上前不解地问道。 勾陈闻言也不答话,只是抬手以手中折扇指向前面的下山路径。 王庆立即随他折扇所指方向看去,初看时还没发现什么,正疑惑地转头要问时,忽然发现那里隐隐扬起大片烟尘。接着稍过不久,又隐隐听到下山的方向上传来一片马蹄声。 “这是又有人上山了!”王庆一见,立即面色一变地道。 勾陈自从修炼存神之法有成后,五感功能便大有增强,远强过普通人许多。现在修炼内功有成后,内力在五感上面又有再度加强。所以他现在的耳力却是远强过王庆,先于王庆之前就听到了马蹄声,这才率先勒马停下。 “没错。”勾陈点头道。 “戒备!”王庆得到勾陈的确认后,立即率先拔出自己腰间的配刀,挥刀向后面的亲兵与贼兵们大声喝道。 众兵丁一听,也立即跟着喝了一声,刀兵出鞘。带了弓的,立即解下弓,弯弓搭箭,瞄准向前面。 勾陈身后的亲兵中,更是有四名立即翻身下马,抢到勾陈前面,挥刀将勾陈护住。 后面的弓兵中,也有人立即下马纵跃到旁边的山石上,占据住有利地形与射击位置。 这些能在那日苏云龙屠寨中逃过一劫,留下性命的,大部分都是精兵,基本都有过跟随朱雄等人下山打劫的经验。虽然平日是疏于训练,但有以前的经验在,接敌应战的这些应对却倒是都不差,一看就都是老手。 勾陈瞧了眼这些贼兵的应对,倒是也颇为满意地略微点了点头。 “又有敌人吗?” 后面的第一辆马车中,正坐着苏云秀与小翠。这时两人也都听到了外面动静,苏云秀立即侧身探出车窗,向前面的勾陈问道。 “是。”勾陈转身向她点了下头,接道:“不过人不多,应该不超过十个。” 此时下面打马上山的那些人,蹄声已经越来越近,勾陈听在耳中仔细分辨后,已是听出了至少马匹不超过十个。如果对方是一人一马的话,那来犯的敌人也就不超过十个。但如果是两人一马,或是部分两人一马的话,则有可能会超过。 “哦!”苏云秀闻言应了一声后,也没多说什么,又钻回了车中。 勾陈接着转回头望向前方不片刻,就见一片扬尘中,数骑人马已是打马出现在了他们视线中。 仔细一数,但见只有八骑,果然跟他刚才以听力分辨的一样,不超过十个。 也就是他对马蹄声还不够敏感,听过的不多,不然听的多了,更加能够通过蹄声分辨清楚。他刚才听出来的便是八个或九个,但因为不是很确定,所以只说了不超过十个。 此时的这八匹马上,也只是寻常地一匹马驮着一人,并未有两人一骑,所以来犯的敌人也同样就只有八个。 勾陈远远望去,但见这八人身上大多裹着兽皮。最前面的两骑上,马上那两个汉子都是腰裹虎皮,看起来全都是一副山中猎户的打扮。 “军师听力好生厉害,果然是不超过十个,只有八个。”王庆这时也数清楚了来犯的敌人,眼见确实没超过十个,跟勾陈刚才说的一样,立即佩服地拍马屁称赞道。 不过他这也不是纯粹的拍马屁,而是实话,以勾陈刚才还没见到人,只凭超强的听力就分辨出了敌人不超过十个。这份本事他也确实佩服,至少他就做不到。而眼下这所有人中,除了勾陈外,怕是也没人再能做到。 苏云秀被转化为玉尸后,虽然眼下的力量是远远超过勾陈,相当于真气境八重修为的力量,但强的也就是力量与自身防御力。其他方面其实是远不如真正的真气境八重高手的,至少五感功能这方面就要差了许多。 五感是指形、声、闻、味、触,也就是视觉、听觉、嗅觉、味觉、触觉这五方面。 苏云秀虽然眼下看着像是生人,跟生前没什么两样,但实际上却是大有区别,已非生人,而是一具产生异变的尸体。 所以她现在的形、声、闻、味、触这五感功能自然也就与生人不同,其中她视觉算是增强的最强,不但能看的更远更清晰,而且还有很强的夜视能力,基本能做到视黑夜如白昼。 听觉方面也不算差,但增强的却有限,实际上并不比现在的勾陈强出多少。再加上她对马蹄声不太敏感,却是无法通过这个来分辨出来犯的是有多少匹马。 嗅觉方面也很强,尤其对某些特殊的气息很敏感。味觉则算是最差,她转化为玉尸后,已是不需要进食,身体机能已经与生人大为不同。就算是吃东西,也是味同嚼蜡,已经基本品尝不出来任何味道。所以味觉非但是没增强,反而是削弱了。 触觉这方面,也是并没增强多少,基本上跟常人持平。而这对僵尸来说,已算是十分了不得的进步了。要知道普通僵尸,比如朱雄与何大勇这种的,根本就没有触觉,身体也全无痛觉等感觉。别人打到身上,他们感不到痛,他们打别人,遇到硬手扎手的,也同样感觉不到痛。 而苏云秀还能够保持触觉,并且与常人持平无异,触摸东西有感觉,这于僵尸中来说,确实已经算是十分了不得的进步与在这方面的强化表现了。 “驾,驾,驾……”来犯的八名敌人打马疾奔而来,当这些人出现在勾陈等人的视线中后,这些人自然也是同样看见发现了勾陈等人。眼见勾陈等人人数更多,并且居高临下占据了有利地形,严阵以待,这些人立即便不见面色一变,纷纷勒马停了下来。 “你们是什么人?是黑风寨里的人吗?” 这八人停下后,没等勾陈这边开口,立即便率先大声问道。 第二十七章 天门山 陈家沟 “你们又是什么人?” 勾陈闻言,并没回答,立即大声反问道。 “我们就是这天门山中的猎户而已,是山中一个叫侯家坡的地方,我叫侯山,这是我弟弟侯泽,后面都是我们村寨里平日一起打猎的弟兄。”对面那八名猎户打扮的人中,当先腰裹虎皮的那两个中,左边的那个驱马上前一步,向勾陈大声说道。介绍他弟弟时,他抬手向其身旁那同样腰间裹着虎皮的人指了下。 勾陈闻言仔细一瞧,也确实发现这两人长的很像,看来也确实如其所言,是兄弟俩。 至于天门山的名称,就是眼下这整个一片大山脉的称呼。包括黑风山与天马寨所在的天马山在内,都是属于这座天门山。黑风山与天马山,只不过是这片天门山脉中的两个山头,不过也是属于整座山脉中较高的山峰,但并非最高。 天门山横亘于金泉与长庆两县之间,天然把这两县分隔了开来。而连结金泉与长庆两县之间的道路,正是整座天门山中最窄的部分,也是属于一座天然形成的峡谷,再加上部分人力开采,这才形成了两县连结的道路。 黑风寨与原本的天马寨都是位于这条道路上,其中天马寨距离金泉县更近,而黑风寨则距离长庆县更近。而整座天山门覆盖的面积很大,所以山中也有不少藏于深山中的村寨。 所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这些深山中的村寨内,自然便以打猎为生的猎户居多。 这个侯山口中所说的“侯家坡”这个地方,勾陈并没有听说过。但深山中隐藏的村寨不少,他自然也不可能都听说过,没听说过也很正常。不过眼见这些人都是猎户打扮,这点应该不假。 猎户在山中打猎,自然都有些武艺傍身。这侯家兄弟俩以及他们后面带着的那六名猎户,明显也都是练家子,一看就是常年习武,个个傍大腰圆,身姿矫健。 “那你们来黑风寨做什么?没听说过这寨子是伙打家劫舍的强人所占吗?”勾陈听罢后仍是没说自家来历,还是向侯山问道。 侯山一听,立即大笑了几声,说道:“这个自然也听说过,不过我近日却也听人说,这黑风寨连遭了两场大难,寨子都快灭了。我们兄弟都是练过武的,所以却也不怕。” 说罢稍顿后,又接道:“我们兄弟都性子直,我也明人不说暗话。昨天晚上半夜,这黑风山的山顶上突然有宝光绽放,照耀的方圆几百里内都能见到。我们寨里的老人说,这怕是有宝物出土,是宝光外泄所致。所以我们今日前来,是来这黑风山上寻宝的。我看你们,应该也是同样的目的吧?” 话落后,又张目扫了下勾陈队伍里后面装着箱子的那几辆大车,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你们倒是装了不少东西,莫不是已经得手了?” 勾陈闻言,立即点头说道:“我们确实也是上山来寻宝的,是附近一座叫陈家沟的人氏,这些人都是我们同宗的子弟……” “陈家沟?”那侯山闻言后,没等勾陈接着把话说完,便立即皱眉沉思地开口打断道:“这地方我倒没听说过,耳生的很?” 勾陈笑道:“这天门山这么大,你没去过没听说过的地方多了。就像你们那侯家坡,我也同样没听说过。” 侯山闻言一笑,释疑地点头道:“这倒也是,那便请陈兄接着讲吧,不知在这山上都寻到了什么宝物?” 勾陈摇摇头,道:“这黑风山上,却是并没有什么宝物出土,我们来的早,已经到处去看过了,只在后山看到有些妖物出没的痕迹。来了后这山上也早没人了,已经空了。我怀疑应该是遇到什么妖怪出没,所以合寨的人都被吓跑走空了,而且逃的都很匆忙,许多东西都没来得及拿。” “昨天晚上的那异象,我认为应该是妖怪出没弄出来的,并非什么宝物出土造成的宝光外泄。我是个读书人,曾在某本古书看到过,说有些大妖出世,能引动太阴月华中的帝流浆降下垂落。两位侯兄不妨仔细想想,昨晚上那道光芒,可是从天上垂落,而并非是地上外射散发出去的?” 侯家兄弟俩闻言,立即有些狐疑地对视了一眼,包括跟他们后面跟着的那些人低声讨论了几句。片刻后,侯山大声道:“陈兄这么一说,我们仔细想想,似乎倒也确实是,不过总也不能听陈兄片面之词,就真认为这黑风山上没有宝物出土。我看陈兄你拉了不少东西,明明是收获不小,这岂不是故意诓骗我们兄弟?” 勾陈笑道:“这些却不是什么出土的宝物,而是这黑风寨里的贼人逃走的匆忙,许多东西都丢弃了来不及带。我见到后觉着总不能空走一趟,所以便拉了些能用的带下山去。总归是些收获,不算白走一趟。山上也还有些,我们并没来得及全部带上。几位若有意,不妨也上山走一遭,去看看还能寻获些什么东西?” 侯家兄弟俩闻言又对视了一眼后,忽然那侯泽开口说道:“陈兄倒是好生大方,尽慷他人之慨。不过有道是‘无主之物,见者有份’,我想陈兄先带下山去的,总归是好东西,不妨再大方些,分润我们兄弟一些,也免得我们上山去走一趟了?” 勾陈闻言,立即收起了笑脸道:“侯兄这话是什么意思,莫不是雁过拔毛,在这占路跟我们收买路钱吗?” 侯泽笑道:“陈兄这话言重了,咱们都是在这天门山里讨生活的,也总算有些乡土之泽。陈兄得了好处,便分润我们一些就是,也算是帮衬咱们兄弟一把。若以后陈家沟有难,我们侯家坡定然不忘这次的恩泽,必定守望相助,以图后报。” 勾陈冷笑道:“你便说的再好听,也是想分我们的东西。既然见者有份,我见到了,拿到了,便已经是我的了,跟你们有何干系?” 侯泽道:“那我们现在见到了陈兄的东西,如果能拿到了,也就是我们的了?” 勾陈道:“那倒要看看你们有没有这本事,不怕死的便上来试试?” 第二十八章 明匪暗匪 坐地分赃 许多人都认为,一些人迹罕至的山村地方,是世外桃源,民风淳朴,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与世无争的田园生活。 但实际上这样的地方,也很可能会“穷山恶水出刁民”。而且有时候这两者并不冲突,有些村寨山民,确实很可能民风淳朴,也热情好客。但如果遇到自身利益相关的事,则很可能就会立即翻脸行凶。 而且像这样的地方,大多同宗同族,村民们非常团结与排外。只要有人招呼一声,立即就会合村行动。 眼前这侯家兄弟出身的侯家坡,绝对便是这种地方,是典型的穷山恶水出刁民。再加上又是练武的,而自古都是“侠以武犯禁”,练武的就没有几个好脾气与爱遵纪守法,所以比那些不会武艺的刁民,要更加凶恶许多。像这种地方,平日看着是普通村寨,但若遇到有过往客商不小心露了财,被认为是肥羊的,也绝对不介意客串一把山贼土匪的勾当,谋财害命。 平日是民,有需要的时候就立即变成匪。实际上跟黑风寨、天马寨这种山贼寨子的区别也不大,只不过黑风寨、天马寨这种是明,是亮明了旗号占山为王,落草为寇;而侯家坡这种地方则是暗,轻易不会暴露身份,而一旦做了,则就很可能会做绝。 像黑风寨、天马寨这种,最主要的目的就是求财,下山拦路打劫的话,如果给够了钱,轻易也不会动手杀人,非要去赶尽杀绝。而侯家坡这种暗的则不同,因为他们平日要装民,不想被人知道是匪。所以一旦出手做了,就很可能是斩草除根,斩尽杀绝,不留任何活口,以免被人逃出去后告知官府,留下罪证。 这种山贼盗匪,自古就有明暗两种。有些表面上甚至在当地还很有身份,是大财主、大善人,平日修桥铺路,乐善好施,在地方上声名很好。但实际上暗里却谁都想不到乃是匪首大盗,到处谋财害命,而且行踪隐秘,无人知其老巢所在,也没人知道其身份。 还有一种的,叫坐地分赃,既算明,也算暗。像这种能坐地分赃的,往往在当地势力很大,无人能惹,是道上的大佬级人物,而且交游广阔,黑白两道都吃得开,谁都能拉上交情,要给几分薄面。所以在其地头上做了事,干没本钱买卖的,识趣的就会自动送上一份孝敬与好处,算是拜会地头蛇。 不然的话,招惹了这种人,买卖绝对做不下去。不等官府动手,这地头蛇就会将其消灭或赶走,这也是为了维护其在本地势力中的尊严、面子与规矩。能坐地分赃的,就需得是当地的头面人物,能够立下规矩,约束各方势力。否则管不了事,说话不管用,也不会肯有人给其分赃了。 这种人自己不会轻易动手犯什么事,但手下人与当地的一些势力自然就会孝敬其好处。 苗峰的长庆帮在长庆县地界上,其实就算是这种人物。当初朱雄与姜成在黑风山立山头时,也曾去拜会过苗峰这尊神。否则的话,轻易难在长庆县地头上立足。而黑风山平日出手一些什么赃物,也往往会让苗峰帮忙。这里面的部分抽成,也算是给苗峰的孝敬了。 当然,若真是有特别强的过江龙,也绝对能压服这种地头蛇。比如勾陈现在手底下有苏云龙这种内力境高手,一人就足以屠了整个长庆帮上下,实力相差太过悬殊,苗峰自然也是不敢在勾陈面前拿大,反而得赔着小心地讨好勾陈。不然若惹了勾陈不快,勾陈可是有轻易能灭了他苗家满门的能力的。 而勾陈眼下又压服了金泉县的郑家、扬威武馆与虎头帮这三家最大的势力,所以他若是建起了白鹤山庄,也是能够成为这两县境内可以坐地分赃的人物。当然了,他本人是无意如此。不过若真有这意向的话,只要他开句口,长庆帮与郑家等,也都是无敢不从。 眼下这侯家兄弟等人与小小的侯家坡,自是不给勾陈放在眼里。就算他没亮明身份,也尚没显露武力,但光凭眼下他这方的人马更多这种明显的优势,这侯家兄弟也该知道绝不是他们的对手,却是也不知哪里来的自信,敢叫嚣着要收他的过路费,向他讨好处。 除非是这侯家兄弟以及其身后的六人中,真有什么过人的本事。但勾陈仔细瞧去,却是也瞧不出来这几人真有什么本事,难不成里面是有隐藏的内力境高手不成? “陈兄你们人多势众,我们眼下自是没这本事。”那侯泽闻言,倒是也有自知之明,自知不是勾陈等人的对手。不过他说完后,却又随即话音一转地道:“但不知陈兄可听说过句话,叫‘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我们兄弟几个都是打猎出身,别的本事没有,打猎却都算把好手。有时候遇到强大的猎物,我们自知不是对手,但又很想捕猎到,便会一直追踪跟着,等待时机,对方总有疏于防备的时候。” 勾陈一听这话,立即便明白了。侯泽这话看着是在说猎物,其实却是在威胁他。是把他们比作了这强大的猎物,意思若是不给他们好处,就会一直尾随跟着他们,然后等他们疏于防备的时候,就上前去咬一口,给他们不断找麻烦。 听罢后,勾陈冷冷一笑,道:“你这招用来对付猎物,倒确实是好办法。不过我们可不是猎物,你现在既然把这话说出来了,那就别想走了,给我留下吧!” 侯泽闻言,还是保持微笑地道:“陈兄你们虽然也有马,但辎重较多,却是不如我们便捷,想留下我们,怕是有点儿难!” 对方很机警,又是猎户出身,平日也用弓箭,所以刚才停下时,却是便拉开距离地保持在了射程之外,并没有给勾陈他们箭雨覆盖的机会。就算偶有几支能射到,不能形成密集压制,对方也能轻易架挡或躲开。 第二十九章 不知天高地厚之辈 “不知天高地厚之辈,你怕是没见识过什么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竟敢在此大言不惭,班门弄斧。今日我便让你知道知道,我叫你留下,你就走不了。” 勾陈话音一落,便立即一踩脚下马镫,飞身纵跃而出。他宽大的袍袖展开,如一只大鹤乘风而翔,正是施展出了之前刚从“白鹤真形图”中参悟学会的那门《鹤舞凌云》轻功。 他此时没让王庆等人动手,而是选择亲自出手。一来是知道侯家兄弟等人此时正处于射程之外,而王庆等人的武功也高不到哪里去,真要动手,这几人转身就逃,他们很难追上;二来便是新学会了《鹤舞凌云》与《灵鹤十三击》,也正想着要一试身手,侯家兄弟这几个,正好可以让他拿来练练手。所以他此时也是不施法术,打算全部以武功对敌,留下这几个狂妄无知的家伙。 《鹤舞凌云》这门轻功在轻功方面绝对算是上乘,比勾陈之前从苏云龙那里学来的江湖上最普通的提气轻身术不知道高到了哪里去。不但速度更快,施展时也觉着身姿更轻,真如御风而翔的鹤鸟一样,仿似生了双翅。 他纵身而出,直如踏风而行,身影一闪,便已是在三丈开外。只片刻间,便已身影连闪地赶过了快有一半距离。 他眼下正在山道上,而且是处于更高的位置,侯家兄弟等人则是处于下风。所以他此时从上扑下,也是占了居高临下的优势,这方面又加成了一些,速度要比在地面上平掠而快几分。 侯家兄弟等人都是习练的外功,而且其中侯山、侯泽这兄弟俩都功力不弱,才三十来岁,便都已经修炼到了外力境六重的境界。若等到了朱雄、姜成那般的年轻,修炼至外力境七重也是不在话下,练武的资质放在外功里面来说,都算得是不错。平日在附近十里八乡的村寨中,一向都难遇敌手,乃是当地的一霸。 而且他们出身的侯家坡也确实是如勾陈所猜测的一般,算是一家暗匪。平日是民,遇到有需要的时候,立即就成了匪,也不知害过了多少过往客商。而且在以前杀害的客商里面,也是一直都没遇到什么好手。再加上他们又深处山林,平日也极少出来走动,很少遇见外面的高手,故而长此以往,便也难免养成了几分自骄自大,认为他们兄弟俩的武功就算出去闯荡江湖,也算得上是入流的好手。 也因此昨晚瞧到黑风山上有光芒照耀方圆数百里,认为是有宝物出土后,便也不自量力地纠集了村寨里的几名兄弟前来探山寻宝,看是不是真有什么宝物出土,撞一撞机缘。 他们以前所遇到过的武者,全部都是外力境,而且大部分都不如他们。再加上僻处深山,见识有限,因此对于内力境的武者别说见过,甚至连听都没听说过。 他们兄弟俩有外力境六重的修为,身具六牛之力,再加上又是猎户出身,从小就在山林中奔走打惯了猎的。因此虽然没有修炼过专门的轻功,平日打猎时却也是纵跃如飞,奔跑极速,甚至能追狼逐虎,光凭力气也能堪比虎熊。 他们自认速度也是够快的了,可眼下一见勾陈施展的这般轻功,这才知道什么叫快,几乎都很看清这个自称姓“陈”的年轻人的动作。眨眼之间,对方身影连闪,便已是赶过了快一半儿路程。 侯家兄弟俩及身后六人大惊之余,这才知道勾陈刚才所说的话半点儿不虚,他们确实是太过没见识了,不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因为以前不曾见过什么高手,平日就自诩为是高手了。此时一见勾陈施展的这般轻功,这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高手,简直要惊为天人。 他们这大惊一愣之下,又是不禁迟缓了片刻,等终于反应过来,大声呼喝的想要转身逃跑时,才拨转过马头没多久,便已是被勾陈踏风而行般地疾极追上。 侯家兄弟俩只觉身边一道疾风吹过,目光还没瞧清楚,便觉后背上衣衫一紧,然后便不由自主,腾云驾雾般地从马背上往后倒飞了出去。身在空中,两人忍不住连连大声惊呼。 而他们还不等落地,就见勾陈的身影在把他们抓飞出去后,又是几下连闪,双手左抓右拿,前面那几个同样刚调转过马头的同村兄弟便一个没落跑地全被对方随手一抓地往后丢掷而来。 不过想想也是,八人之中,就属他们兄弟俩的武功最高了。此时连他们都是根本没反应过来,就被对方随手一抓地丢掷了出去,那六个比他们武功更差的兄弟又怎么可能逃得过。 “啊!啊!” 两声惨叫,侯家兄弟俩率先摔落在地上。 他们身处空中时,都是极力挥舞手脚地想要拿捏住势子。只可惜身不由主地摔飞出去,根本不受控制拿不住,最后都是屁股着地、四脚朝天的摔了个“平沙落雁式”。 也幸亏他们都已是修炼到了外力境六重,皮糙肉厚,这一下摔落虽然都是摔得浑身疼痛,骨头都差点儿散了架,但也就是疼上一下,并没受到什么真正的重伤。 不过随后紧接着摔落过来的那六个兄弟,武功修为就不如他们了,这一下摔下来,更是个个惨叫地半晌爬不起来。 侯家兄弟俩摔落之处,率先翻身爬起后,立即便上前去扶紧接着摔落的那六人,并查看他们的伤势。 好在这六人虽然功力修为不如他们二人,却也都是练武之辈,最低的一个也有外力境二重打底,所以尽管比他们摔得更厉害更重,但缓了缓后也都是能够勉强爬强。也就是其中两个落地的姿势不对,一个被摔断了腿,另一个摔断了胳膊,在那里大声惨叫。至于另外的四个,也都是受伤不重。 “怎么样,我现在已经把你们留下了,却是难不难?” 勾陈随手一抓一个,将八人全部丢掷出去后,此时方潇洒地飘然落地,“唰”地一声打开折扇,轻扇着傲视说道。 第三十章 一个不留 杀鸡儆猴 “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不知天高地厚,还请陈兄你大仁大量,饶我们这一次,我们再也不敢了!” 那侯泽此时闻言后,二话不说,立即就开口向勾陈求饶。说罢,还连忙拉着他哥哥侯山以及另外那六个同村兄弟向勾陈跪了下来。 若是双方间武功差距不大的话,侯泽还敢与勾陈拼一拼,但眼下双方之间的差距却是实在太大了。他们几人在勾陈的面前,根本就是毫无还手之力。刚才勾陈赶上后随意探手一抓,他们没一人能够躲得过,更没一人能来得及反应与招架。 就这种天地悬殊般的差距,他此时除了求饶,还能做什么?打根本不是对手,逃也完全逃不过。更别说现在他们全都被勾陈给丢下了马,还扔到了后面,处在了勾陈与其另一边手下们的夹击之中,更是无路可逃。 而且就算他们处在刚才那个有利位置与距离时,都没能来得及逃走,就更别说现在了。所以眼下只有服软求饶,才是他们唯一的生路,希望勾陈能够放他们一条活路。 “你们这就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刚才好言相劝,你们不走,反而想占我陈家沟的便宜。现在想走,那可没门了。”勾陈冷笑道,“这叫‘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却偏闯进来’,既然如此,那我就送你们一程。” 话音未落,他便已身影一闪,欺身上前。 他刚才向后丢掷出侯家兄弟几人时,并没有甩出多远,也就大概一丈多不到两丈的距离。所以他此时只是一个纵跃,便已赶到。 而此时,他最后那句话的“程”字尾音,方才落定消散。 他一跃而至后,已是直接站到了侯泽身前,然后当胸一掌便向侯泽击至。 速度过快之下,那侯泽根本没反应过来,完全来不及做任何阻挡,便已是被勾陈闪身而至的一掌击中。当即“砰”地一声,立即便将其一掌打的往后离地倒飞出去。 身在空中,这侯泽便忍不住惨叫一声,然后紧接着一大口鲜血随着他身体的往后飞落,划过一道抛物线飞洒在空中。 一掌击中侯泽的同时,勾陈另一只手里的折扇“啪”地一声合上,然后往旁挥扇一击,正中旁边也同样傻站着来不及反应的侯山脖颈。 又是紧接着“啪”地一声,同时伴随着清脆的骨骼声响中,那侯山的脖子诡异地往旁一歪,几乎哼都没哼一声,便立即歪头而倒。 看其脖子歪折的程度,以及刚才那声骨骼脆响,还有其骇然大睁却再无一丝反应的双眼,明显脖子已是被勾陈随手一扇给打折了。脖子一折断,那自然是再无幸理,立即就咽气了,都没来得及惨叫一声。 一掌击飞侯泽,一扇打死侯山后。勾陈没等剩余的六人反应过来,又是紧接着拳打脚踢加扇击,只三两招,立即便接连六声惨叫传来,其余六人也纷纷惨死。 勾陈竟是一上来就连施辣手杀人,完全不给那侯泽再开口求饶的机会。 而直到勾陈将剩余六人全部击杀后,那侯泽方才“砰”地一声,如一条死鱼般摔落在山道的地面上。 摔下去后,侯泽又是忍不住惨叫一声,再次咳出了一大口血。这回更是感觉浑身骨头都被摔散架了,尤其胸前中掌的地方,十分疼痛,怕是胸骨都断了,甚至有可能碎了。 只是他一时间,却竟也没死,而是只能眼睁睁看着刚才的一切,看着自己亲哥哥被杀,看着同村的那六名兄弟被杀。 此时摔落到地面上后,他满眼愤恨与后悔,挣扎着想要爬起。但却是浑身疼痛,全无力气,怎么也爬不起。张口想要叫骂两句,但一张口,便是连连吐血不止,内伤出的血直接把嗓子给堵住了,也是一个字都发不出来,只能是勉强抬着头发出“嗬嗬”之声。 勾陈接着抬步缓缓走到侯泽身旁,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带着些怜悯地摇头道:“现在知道后悔了,晚了!” 说罢,他却是也没再接着给侯泽补一掌或一脚,直接结果了。而是越过侯泽,继续往自家的队伍里走去。 他刚才并不是不能直接一掌就打死这侯泽,也不是这小子运气好命硬,能撑过刚才那一掌,而是勾陈故意使然,就是留了几分力,不直接一掌打死,要让侯泽亲眼看着他自己所种下的恶果。 刚才若不是侯泽开口,想要直接截留他们的东西,分润好处,就不会有眼下这些事了。所以他们几人落得眼下这般,都是咎由自取,也都算是侯泽造成的。不然早走的话,不与勾陈起冲突,哪会有这些事,一开始勾陈可也没起意要杀他们。 实在是他好言相劝,而这些人却偏偏不听人话,自己找死,还真当他是个好脾气的了? 昨天晚上郑天路与杨方那些人,他本就有杀鸡儆猴,全都杀了丢在山脚下,给即将上山的那些人一个警示的意思,并希望能借此吓退些人。 实在是那郑天路见机快,求饶的及时,再加上勾陈后来又觉着他们正好有用,这才临时改了主意,没有杀郑天路等人。 但虽然没杀郑天路这些人,可“杀鸡儆猴”的这心思,他却是一直存着的。眼下侯家兄弟这些人,倒也是正好撞着了。 本来勾陈一开始也没想要杀这几人,甚至还故意编了个谎话,谎称是什么陈家沟的,也是上山前来寻宝,还特意点出了昨天晚上那件事的“真相”。 只可惜侯家兄弟这几人虽是山中猎户出身,却并非都是没脑子的有勇无谋之辈。勾陈刚才说的那番话,并没能轻易骗过侯家兄弟,反而那侯泽还起意想打他们的主意。 既然如此,那就是侯家兄弟这些人自己找死了。正好,勾陈心里“杀鸡儆猴”的想法又冒了出来。 昨天晚上郑天路与杨方等人逃过了做“鸡”的命运,眼下则正好让侯家兄弟这几人给撞上了。 第三十一章 下榻之地 “把他们都带上,然后等下山后一起丢到山下上山的路口处。” 勾陈走过去翻身上马后,立即向身旁的王庆命令道。 “是!” 王庆闻言答应后,立即往后一挥手,便自然有几名贼兵上前,将侯家兄弟几人的尸体搬起带上。 至于侯泽此刻虽然还没死,却是也活不了多久了,受了那么重的伤,也就能勉强拖上片刻,最终还是免不了会死。勾陈对自己刚才的出手,很有信心。 等侯家兄弟几人的尸体被带上后,勾陈立即带领着队伍,再接着下山。侯家兄弟留下的那八匹马,勾陈也没浪费,路过时让人上前牵了过来,归在自己的队伍里。 这回直到下了山脚后,都再没遇到任何人上山。 没遇到也正好,勾陈却是也巴不得少些麻烦。 到了山脚,下了黑风山后,刚才队伍里带着侯家兄弟几人尸体的贼兵,立即遵照勾陈之前的命令,将几人全部抛尸在了上山的路口处。 那侯泽刚才中了勾陈一掌,身受重伤后,本就已是出气多进气少了,此时又经了一路下山的折腾与颠簸。勾陈也没特意吩咐说要保住其命,故而那名带了侯泽的贼兵也没当回事。 等到下山时,侯泽经了一路的折腾与颠簸,此时却是已然咽气,也完全成了一具尸体。 扔下这八具尸体后,勾陈也没吩咐摆什么姿势与造型,只是回头随意瞧了一眼,便转头立即带人向长庆县方向出发。 对他来说,杀这几个人就只是为了“杀鸡儆猴”,至于最终会不会起效果,又或起多少效果,他却也懒得理会。也就是尽量杜绝一部分人上山的一个小手段,就算最终没起作用,他也不在意。反正此时的山上,也没留下什么东西了,他却是也不怕再有人上山瞎造。 去往长庆县的路上,赶路了差不多快有一半儿时,勾陈等人遇到了从长庆县赶出来迎接他们的苏云龙。 从黑风山前往长庆县城,就只有一条路,并没什么岔路。所以只要勾陈带着人下山,并且是奔着长庆县城而来,那两人就不用担心会走岔错过。 勾陈也是清楚这点,所以之前也并没跟苏云龙特意约碰面的地点或是放什么烟火信号。因为就这一条路,只要苏云龙办妥了事出来寻他,就绝不至于会错过。 果然,眼下两人就正好撞上了。 苏云龙走的时候是孤身一人上路,但这时出城来迎勾陈时,却并不再只是孤身一人,身边还另外跟了几人。而其中一个,正是苗峰的儿子,长庆帮的少帮主苗人杰。另外几人也都是长庆帮弟子,担任苗人杰的亲随与护卫。 勾陈派苏云龙先走一步,进城去联络苗峰,让苗峰帮他们在城外找一处落脚的别院或庄子什么的。不然他们眼下这大队人马进城,再加上还有不少辎重,却是也多少不便。 此时眼见苏云龙不是孤身一人前来迎他们,而是还带着苗峰的儿子苗人杰,勾陈便知道此事肯定是办成了。 本来也是,苗峰本就没理由拒绝他,也不敢拒绝他。何况他派去的人,还是苏云龙。苗峰当时要敢不答应,苏云龙立即就能挥剑砍了长庆帮上下。所以苗峰会答应,倒是也在勾陈意料中的。 眼下苗峰不便亲自迎出来,派了自己的儿子苗人杰代为出面迎接,也是足见苗峰对勾陈等人的重视了。另外,派苗人杰过来,应该也是为他们带路。 否则苏云龙对长庆帮在城外的产业也并不是那么熟悉,如果没有长庆帮的人指引,他独自一人迎出来,也很难带着勾陈等人找对地方。 “陈军师!” 苗人杰见到勾陈后,立即就连忙远远地满脸堆笑着打招呼,向勾陈拱手行礼。 他是亲自在勾陈手里吃过亏的,再加上连他父亲苗峰也怕勾陈,要听勾陈的,并且还亲自郑重嘱咐过他。所以他现在也里也是很害怕勾陈,不敢轻易在勾陈面前造次。 “苗少帮主!” 勾陈闻言,也举手含笑地淡淡回了一礼。 “我爹已经为军师准备好落脚的地方上了,让我代为出来迎接,并领军师过去。”苗人杰行过礼后,也没再多说什么客套话,立即开门见山地说道。 “那就有劳少帮主了!”勾陈闻言,仍是淡淡回了一句。 苗人杰却是也不敢计较勾陈对他的礼貌问题,当下又连忙回以一笑,便调转马头,热情地招呼勾陈等人跟上,他在前面领路而行。 既然苗峰已经为勾陈等人准备好了城外的下榻与居住之地,他们自然是不会再进城。随着苗人杰前行了一段道路,到能远远望见长庆县城时,苗人杰把他们一行人引到了另外的一条岔路上。 黑风山通往长庆县城的唯一一条路,也是连结长庆与金泉两县之间的道路。 所以这条道路的大半虽然都处在天门山中,却是也曾修缮过,算是官道。而眼下已出了山区,近了长庆县城,所以这一段儿的官道也是修建的更好,要宽大许多,可容两辆马车并行而绰绰有余。 眼下随着苗人杰拐入这条岔路后,立即就成了小路,而且是那种乡间小道。不但道路不宽,许多地方还坑坑洼洼的,颇不平坦。 倒是道路两边尽是农田,眼下又正处于秋收之季,田地里到处是黄澄澄一片成熟的庄稼,却是也很有田园气息。 延着这条蜿蜒的乡间小道赶了约有一柱香功夫后,绕过一片杨柳林,但见前方一条清澈的小河横亘。 小河上架着一座小桥,而跨过这道小河,过了桥不远,便见到一座青砖碧瓦的庄院。 那条小河半绕着庄院而过,离的最近处,还被人工引流地分了一道,引入了庄院内。庄院左右,也栽植着不少杨柳树,那庄院的牌匾上,写着“翠柳庄”三字。 “就是这儿了!” 瞧到这座翠柳庄后,苗人杰立即抬手向前面的勾陈与苏云龙指向地道。说罢,又颇有几分邀功地问道:“怎么样,这儿风景不错吧?” 勾陈放眼打量地瞧了瞧,倒是也很满意,闻言立即含笑点头地道:“确实不错,有劳苗帮主费心了,少帮主回头替我谢谢你爹!” 第三十二章 这位是我夫人 这座翠柳庄内,原本也有些管事、下人等,苗人杰引着勾陈等人前来时,已是提前命了身边的一名护卫先行一步赶去通知。所以等苗人杰带着勾陈等人随后赶来时,这座翠柳庄已是中门大开,庄内的管事带着一众下人也是提前迎了出来。 “少帮主!” 见到苗人杰后,那管事立即带着下人赶上来向苗人杰行礼道。 苗人杰随意点了下头后,立即指着身旁的勾陈与苏云龙介绍道:“这两位是我爹的贵客,这位是陈公子,这位是龙教头,胡管事你这几日要好生招待服侍,不可慢怠!” 此时下了山后,黑风山上已是空无一人,原本的黑风寨已是等于被“消灭”,所以勾陈在随苗人杰过来的路上,又提议让苗人杰改口称他“公子”,不必再称呼什么“军师”了,也是为了彻底摆脱与原先黑风寨的关系,同时也免得让人从“军师”的这个称呼上联想到山寨方面。 毕竟“军师”这种称呼,除了真正的军中外,也就是一些占山为王的山寨草寇等势力爱用。所以这个特定的称呼,其实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山寨方面。至于真正的军中,那是不太可能。“军师”这个称呼其实也不是大魏军中的正式官职,也是一种口语化的称呼。正式的官职,多是参军、参赞之类。而这种真正的大魏军事体系内文官,也不会轻易出来行走江湖。 真的有事路过的话,也多会住驿站;若是有军务在身的话,县令都会亲自出来迎接,哪里轮得着长庆帮这种地头蛇来出面接待。 总之“军师”这个称呼,尽管勾陈本身颇为喜欢,但以后是不会随便再用了,免得让人因此联想到其他。 所以此时苗人杰向这个翠柳庄的胡管事介绍,便遵照了勾陈的意思,称他为“陈公子”。至于苏云龙的“教头”这个称呼,许多大户人家的护院武师也多会以“教头”称之,算得上是很普遍,并不会被联想到什么特殊职业。 此时那胡管事闻言后,连忙举手行礼地向苗人杰答应了一声,便立即转向勾陈与苏云龙行礼。 勾陈与苏云龙在马上略微回了一礼后,便跟随着苗人杰一起翻身下马,然后由苗人杰与这胡管事一行人,将他们一起迎进庄内去。 这庄子建造的颇大,占地约有七、八亩左右,里面的各种配备也十分齐全。 勾陈与苏云龙带领着身后的众人下马后,立即就有庄丁上前来牵过马匹,赶到后院的马厩去喂草料休息。后面的马车接着赶进庄子内后,也立即有下人上前帮着卸车。 不过勾陈却没要这些人帮忙,他自己带的人手就不少,何况后面装货的那几辆大货车上,都是拉的十分重要的东西,自然是轻易不准外人触碰。 虽然那些庄丁上前帮忙,也肯定不会去主动打开箱子,甚至也不会去探问。而且就算不小心露了白,勾陈也并不认为这些庄丁有胆子敢谋财害命,但能不暴露,自然还是不暴露最好,要尽量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所以他全部让自己人动手,完全不给那些庄丁有可能窥探到的机会。 苗人杰以前显然是来过这座庄院的,进入庄子后,立即就带着勾陈与苏云龙参观介绍。 不过勾陈却是无意多逛,只是随意逛了逛前院,便示意苗人杰不必再多介绍。他以后是会在这里住上几天的,有的是时间随后细逛。何况这庄子里也有管事与许多下人熟悉,并不需要非得苗人杰现在特别介绍。 苏云秀与小翠直到马车赶进了院子后,这才带着几名丫环与下人下车。 苗人杰是第一次见到苏云秀,一见之下,立即不由惊艳地失神了片刻,然后便不由自主地上前想要向苏云秀打招呼。 勾陈在旁一见,立即略微一笑地抬手按住了苗人杰的肩膀,向其介绍道:“这位是内人,却是不便跟少帮主见礼了!” 苗人杰一听,立即有些尴尬地笑了几声作掩饰,也连忙停下了自己脚步,向勾陈道:“原来是陈公子的夫人,两位当真是郎才女貌,果然良配。” 勾陈既说是其夫人,苗人杰却是哪里还敢惦记。尽管心里还是忍不住地有点儿痒痒,却是也不敢再当着勾陈的面儿多看。 旁边离的不远的苏云秀也是听到了勾陈对自己的介绍,闻言颇为有些意外地瞧了勾陈一眼后,却是也没有开口辨解,只是立即带着小翠进厅去了。 勾陈等人加上所有的贼兵以及苏云秀、小翠身边的丫环下人等,也就五十多个,这座翠柳庄内尽数装得下。 翠柳庄内的那名胡管事却是提前也做了些安排,不过因为之前并不知道来的具体人数,所以安排的并不够详尽,但这时临行再进行调整安排,倒也不算什么。 苗人杰眼见勾陈这边一时间颇为忙乱,却是也没有再多留,又与勾陈说了两句话后,便告辞离去。倒是临走之前,苗人杰向勾陈说了,他父亲苗峰已是在城中最后的酒楼荣华楼内设下了晚宴,请勾陈到晚上的时候,一定进城去赴宴,好为勾陈接风洗尘。 勾陈闻言稍微想了想,便也点头答应了下来。他这次把朱雄宝库内的所有藏品全都带下山,想要至少变卖大半儿,自然也是需要苗峰这个地头蛇来帮忙,否则他却哪里来的这些渠道。一件件脱手卖,也是太慢。 而且长庆县只是个贫困的山区偏远小县,县城中却是也没那么多富人能够尽数消化这些宝物。何况他本身对这些宝物的价值也不够了解,并不知晓行情。让他自己找人脱手去卖,反而容易卖亏。 托给苗峰出手的话,苗峰知道他的本事,却是不敢故意欺瞒哄骗他。就算不可能尽数全部卖出最高价,至少也是行价,不会低出太多。 当然,在这个过程中,给苗峰一些好处,抽点儿佣金,那也是应有之意,总不能让人白干活,一点儿好处都不落。不过这个抽佣,自然是不能按之前朱雄跟苗峰之间的那个抽成来算了,得另外重新算。 第三十三章 城中赴宴 答应了苗人杰转达的苗峰晚宴邀约后,勾陈也没再多送苗人杰,只是站在院内,目送了其出门。 等目送苗人杰出了院门后,勾陈转头向此时仍跟在他身边的苏云龙道:“晚上赴宴,你陪我一起去。” 虽然自古有道是“宴无好宴”,但苗峰安排的这接风宴,勾陈并不认为苗峰有胆子敢对他设鸿门宴,估计也就是场普通的接风宴。但本着小心起见,勾陈还是打算带上苏云龙一起,这样也更有保证。而且就算不为安全考虑,赴宴他这边只是孤身一人去,也显得稍微有点儿孤单。 另外,也是他不擅饮酒,带上苏云龙一起,到时也能让苏云龙替他挡挡酒。当然,以苗峰对他的惧怕居多,他要真拉下脸说不喝酒,估计苗几也不敢硬劝。但非是什么要紧的事,勾陈却是也不想因为酒桌上的几杯酒,把跟苗峰之间的关系搞的太僵。 这次他若是正式在黑风山上立下白鹤山庄,以后也少不了要跟苗峰及其长庆帮打交道。所以双方之间的关系,也没必搞的太僵。他并不想太添麻烦事,所以也不想把苗峰强行收为下属,只是想保持一种合作的局面。 当然了,这种合作肯定是以他为主。但苗峰到底不是他的下属,还是要给对方几分面子,保持些应有的尊重。何况就算真是下属,御下之道也得讲一个恩威并重,并不能全靠威压来解决。 “好!”苏云龙在旁边闻言后,稍作一想,便立即点头答应。 刚才苗人杰转达苗峰晚上邀约的那番话,他在旁边也是听的清清楚楚,所以这时也不用多问是什么事。 至于翠柳庄这边,若苏云秀还是以前那个没有半点防身本事的弱质女流的话,苏云龙此时绝对要担心,也绝不肯轻易担应勾陈,肯定要想办法留下来保护妹妹,以免苗峰那边真不怀好意的话,有可能是调虎离山。他们两人若是一走,很可能这边会有人来对付他们留在翠柳庄里的人。 但眼下苏云秀被转化成玉尸后,单论力量之强还远在苏云龙之上,再加上又防御惊人,不畏刀剑,自是让苏云龙不用太担心这边。苏云秀的本事,他昨天晚上也是有亲眼见识过,甚至有跟苏云秀稍微过了下手。所以苏云秀眼下的一身力量到底如何之强,他心里是最清楚不过了。 勾陈也是很清楚苏云秀眼下的一身本领,所以对晚上苏云秀带人留在翠柳庄一点儿都不担心,连提都不用提。 另外他晚上离开时,也是只会带着苏云龙一起,并不打算多带其他人,所以到时王庆等人也会全都留给苏云秀。而这些贼兵里面虽然并没有真正的高手,最强的王庆此时也不过是外力境三生的修为,但因为大部分都是跟随过朱雄等人下山打劫的老手,所以临机应变与协同作战的能力却也是不弱。 如果真有来犯之敌,只是些外力境武者的话,王庆等人也尽可帮得上忙。 勾陈这边又接着忙碌了一阵儿,等把所有人全都安顿好后,已是到了中午时分。 翠柳庄的那胡管事不用吩咐,眼看快到中午时,早就已提前命令下去,让厨房给勾陈等人安排做午饭。 这翠柳庄实际上是苗峰平日出城游玩时为其自己准备安排的一座下榻的院子,所以可以算得旧苗峰的私人别院,里面的一应人员配备等,都是安排的最好的。 苗峰能把勾陈等人安排在这座庄院时,也是足见对勾陈的重视。这座庄院平日除了苗峰有时出城游玩时居住外,用来招待宾客也一向都是用来招待苗峰私人或长庆帮最重要的贵宾。 勾陈之前跟随苗人杰过来的路上时,也是有听苗人杰讲到这些,苗人杰也是以此显示其父苗峰对勾陈的重视。 午饭的时候,那胡管事命人在饭厅里给勾陈等人安排了满满一桌子酒菜,席上更是有不少山珍海味,那胡管事还在旁边给勾陈等人一一介绍,哪道菜如何珍贵,食材难得、制作不易等等。 勾陈随着他的介绍一一尝过后,倒也是觉着颇为合口与美味,至少比起他在黑风山上的平日饮食,便不知超出了几个档次。 虽然他平常在黑风山上吃的也不差,但山上的食材到底是有些不够丰富,许多东西也不方便采购,远不如这山下方便。所以至少食材与花样儿上,就要超出山上许多。 另外,这翠柳庄内掌勺的厨师厨艺水平,也明显要强过黑风山上的厨师。 席间吃饭时,苏云秀却是并没有出来跟着一起用饭。 她眼下已是僵尸,并非生人,所以已经不需要靠日常饮食来维持生机。另外也是她被转化为玉尸后,已然失去了味觉,吃什么东西都味同嚼腊。虽然也仍然可以吃东西,但吃饭进食既然已经不是必须,并且她吃东西已是享受不到任何的口舌之欲,所以她现在对食物、饭菜等,是保持了一种不如“眼不见为净”。不然见到的话,偶尔想吃,可吃下去又享受不到食物的美味,那对她来说反而是种折磨。 因此她自己不需要吃,也不跟着看旁人吃,不然她自己在旁边也瞧的难受。 王庆等亲兵与贼兵,以及丫环下人们的饮食自然是与勾陈等人不同,胡管事那边也有另外的安排,绝不至会饿到这些人。 吃过午饭后,小翠又接着安排人收拾些东西。 而勾陈则无他事,吃过饭后便在院子里前前后后转了一圈,熟悉整个庄院的环境。 当一路闲逛地转到后花园时,他却是在后花园里意外地见到了苏云秀,正坐在花园内一片人工小湖的凉亭内望着湖内的锦鲤出神。 勾陈进来时并没刻意隐藏脚步声,立即就被苏云秀听到了,转头瞧到是勾陈后,她稍微惊讶了下,但抬手招呼勾陈过去。 勾陈过去后,没等苏云秀开口,率先说道:“正好,我正要寻你说件事。” “什么事?”苏云秀问。 勾陈道:“晚上我要带你哥去城内赴宴,到时你这边当心点儿!” “哦!”苏云秀随意点下头,不在意地笑道:“那你们去吧,我现在还用你们担心吗?我哥他现在也不是我对手。” 勾陈笑了下,道:“其实也不会有什么事,就是初来乍到,防人之心不可无。” 第三十四章 刚柔相化内力生 “好,我知道了。”苏云秀又点了点头后,忽然转头看向勾陈问道,“之前你跟那个长庆帮的少帮主介绍时,为何说我是你夫人?” “你本来就是啊!”勾陈笑道,“虽然我们并没正式拜堂成亲,但早就已经私定终身,有过了夫妻之实,这不就是事实上的夫妻吗?” “是吗?”苏云秀盯着他问道,“那我说现在要嫁给你,你还愿娶我吗?” “愿意啊,有什么不愿意的?”勾陈理所当然地道。 “可我现在已经不是人了,只算是具尸体。”苏云秀强调道。 “这没什么,我身边又不是只有你一个僵尸,我可是惯常跟尸体打交道的。”勾陈道。 “你真不介意?”苏云秀还是有些难以相信他真的愿意。 “不介意。”勾陈看着她认真地摇头道。 “也不介意仍然跟我同……”苏云秀忍不住有些脱口而出地道,但说到最后,却是自觉失口,连忙害羞地闭口没说下去。 苏云秀最后那几个字虽然没说完,但勾陈自然知道是什么意思。闻言略玩味地笑了笑,他直挑挑地看着苏云秀,再次肯定地道:“不介意。” 说罢,还抬手轻抚上她脸颊,然后一路下滑地轻挑起她下巴,作势地逼近她脸庞。 苏云秀眼神中立即不禁露出慌乱害羞之色,下意识地扭头躲避。 勾陈用手一勾,本想将她下巴勾回来地不容她躲避,然后来个霸道总裁式的强吻。但没想却是手一滑,被苏云秀轻易地扭头避开了,立即不禁脸上露出尴尬的一笑。 他却是一时忘了,眼下光凭力量,苏云秀实在是要强出他太多,以他的这点儿力量,哪里能勾住苏云秀。 而苏云秀尽管是下意识地扭头躲避,并没用多大力,却也仍是轻易甩开了勾陈勾住她下巴的那只手。 其实她这扭头躲避,除了是略微慌乱下的下意识自然反应外,也是有些装装样子,是女儿家害羞的欲拒还迎。 但可惜她转化为玉尸后,眼下这具身体的力量实在是太大。而她以前又太过于弱小,更是丝毫不懂武功,从没练过。所以在骤然转变获得这么强大的力量后,她短时间内却是还一时难以学会能够收放自如的控制住自己的力量。 这两天偶尔就会因为不小心用错力或出大力而捏坏、打坏了什么东西,这也是她骤然获得这么大力量后比较尴尬的一点。 就像眼下这个情况,就比较尴尬,她本来只是慌乱之下的下意识躲避与害羞的自然反应,并没有想要强行甩开勾陈的意思。但就是这么下意识地一反应,有些没控制住,便轻易把勾陈的手给甩开了。 这一不小心用错力甩开,苏云秀也是不禁颇为有些尴尬。 片刻后,勾陈轻声一笑,掩饰了尴尬,然后坐正身体,忽然转口说道:“你应该跟你哥好好学学,如何控制力道。另外也学几手武艺,你现在虽然力气够大,但却并不懂半分武功。” 苏云秀现在确实就只是单纯的力气够大,以及防御够强,但武功却还是半点不懂。以苏云秀现在的这基础,若能学会几手武功,懂得些拳法、掌法,实力必然能够在现在的基础上得到很大提升。 以她这一身堪比真气境绝顶高手的强大力量,再是如何普通的拳脚武功,由她施展出来,也能发挥出绝大威力,有化腐朽为神奇之效。 虽然她现在因为体质的原因,并不能修炼内功,但就是光凭拳脚招式,以她这一身绝大的力量来推动,也是能够堪比真气境高手的存在。更别说她还有防御惊人的能力,与人对敌时,甚至根本不需要有任何防守招式,只需要不断进攻、强攻就可以。 武功的基础就是增长力量以及对力量的绝对控制,再是如何精妙的武功,也需要靠这基础来推动。否则力量不及,再是精妙的招数施展出来,也难起作用。 比如你招式够精妙,速度也够快,可力量不及,打人家十拳也很难真正伤到人。而对方力量更大,只要逮住了机会,只是一拳,便能把你打趴下。 所以武功一道,力量才是基础,没有力量为根基,其他任何招式与精妙技法等,都是空的。 而除了力量要够大外,便是要对力量能够做到绝对的控制。只有做到了如何控制力量的输出与随时的大小调整变化,才能够运用施展出复杂精妙的招式。 否则的话,不懂得控制力量,一刀砍出收不住,彻底使老,这招式就立马乱了,后面的连招与变化再难以跟着发挥与应变。 绝对的力量控制,就是要做到该用几分力就用几分力。绝不多用一分,也绝不少用一分。比如在豆腐上劈砖,一掌把砖劈破,而底下软嫩的豆府却不碎,还是保持原样不变;又比如挥枪击刺窗户上的飞蝇,用枪把苍蝇扎死后,却能不捅破窗户纸。 这就是对力量的绝对控制,把力量控制的恰到好处。也只有练到这个地步,才敢说把功夫练到了化境,浑身所有的力量如臂指使,全都能够做到自如控制,甚至能够任意调动身体上的每一块肌肉,而其他却不动。 而要把武功练到这一步,并不需要修炼到内力境或更高的增界,这就是外力境的功夫。也只有在外力境就能把力量修炼到如此自由掌控的地步,才敢说能更进一步,窥视到内力境界。 外力境是以增长打熬自身力气为主,但却并不是许多人认为的一味以刚猛为主。 外力境的前三重练的是刚劲,中三重练的是柔劲,后三重则是练的化劲,也就是所谓的功入化境。 刚劲练的是外放攻击的力量,柔劲则是要练收的力量,要能放,也能收,这才能做到收放自如的控制。也只有做到了刚柔并济,才敢说功入化境,做到对自身力量的绝对控制。后三重的化劲,便是把前面的刚劲与柔劲练化为一体,刚柔相济,化为浑然一体。 外力境的修炼中有句说,乃是“刚柔相化内力生”,只要能够把外力境的力量练到刚柔相济,化为一体的地步,自然而然就能突破到内力境。而且是毫无瓶颈,轻易就能突破。 第三十五章 突破艰难 刚柔相化内力生。 这句话就称得上是所有外力境修炼的秘诀了,只要在外力境能够真正做到刚柔相济,功入化境的地步。那要突破到内力境,几乎是没有任何困难与阻碍,轻而易举就能做到,可谓指日可破。 只不过要在外力境就把功力修练到刚柔相济,化为一体的地步,却是并不容易,很多人都做不到。若非如此,从外力境突破到内力境也不会这么难,卡住许多外力境九重绝顶的武者了。 虽然外力境有刚劲、柔劲、化劲这三大劲力之分,但实际上外力境九重的评判标准,却并不是以这三层劲力为主,而是单纯以增长的力量大小来评判。所以就算许多外力境的武者,功力增长到了八重甚至九重,但那也只是他们的力量达标了,可实际上在这个阶段,却还是难以领悟修炼出柔劲来,更别说更强的化劲了。 也因此,许多外力境九重绝顶的武者,明明力量达标了,已经增长到了外力境阶段的顶峰,却还是迟迟难以突破,便是因为这个原因。因为他们的领悟不够,还没修炼到刚柔相济、功入化境的地步。 而反过来说,若是提前就领悟修炼到了刚柔相济、功入化境的地步,那即便是力量尚未增长到外力境九重绝顶大圆满,要突破内力境也不是什么难事。 不过事实上,如果真能提前领悟到刚柔相济的地步,那要突破剩下的后面几重,也完全不是什么难事。 外力境确实更多需要靠苦练来增长打熬力气,可如果真在外力境四、五重阶段就能领悟修炼出这个阶段应有的柔劲来,那后面的突破就一点儿不难。懂得了柔劲的变化,力量增长与突破起来都要比以前容易许多。 所以外力境的修炼看似不需要悟性,靠苦练也能有所成。但若是只懂得一味苦练,最终的成就却是也不会太高。要想获得不断的突破,最终还是要看悟性。悟性足够,领悟出刚柔相济、功入化境的变化,那突破起来便是一帆风顺,靠外力境的修炼也能一样迅速成长。而且因为有了外力境阶段的这番苦练与领悟,也能为将来内力境乃至真气境的修炼都打下更加坚实与良好的基础。 外力境的突破,倒是还有一个办法,就是不管什么悟不悟,完全靠着力量蛮干。只要增长的力量足够,比别人更大,在突破到内力境这个关卡上,也能以超出别人的力量强行突破。 而由此也衍生出了许多另外的办法与旁门左道,便是自己的力量不够,借助外力来进行突破。比如依靠药物,或是某些特殊的天材地宝,甚至还能依靠内力境的高手传功助力,进行强行突破。这方面可谓五花八门,各显神通。 但无论是依靠药物,还是天材地宝,又或内力境高手的帮助,这样的机会也仍然十分稀少,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得到与有这种机遇。 也因此,江湖上被卡到突破内力境关卡的外力境九重武者,仍然是不计其数,不知凡几。这偌大的江湖上,也仍然是外力境的武者居多,内力境的高手颇为少见。 相对于外力,内力境武者对自身力量的控制就占据了很大优势,内力的操控性与灵活变化方面,要远比外力强出许多。所以一般的内力境高手,都能够做到对自身力量的绝对掌控与精微控制。这是两者力量性质上的先天区别与不同,相对于很难随意掌控的外力,内力本就是更高级别的力量。 就像当修炼突破到真气境时,内力化为真气,这也是从根本上质的变化。那时真气更加凝练,同等量的真气,要比内力强出太多。也只有当修炼到真气境后,才能自如施展劈空掌、百步神拳、刀气、剑气这些真气外放的功夫。 苏云秀被转化为玉尸后,因为本身体质已经不同的原因,根本就无法修炼出内力,所以勾陈眼下所希望的,便是让苏云秀可以通过练武,做到对自身力量刚柔相济转化的控制。最好能够做到功入化境,这样她本身的实力,便会再次得到一个很大增长,更能够把自己现在这身强大的力量尽数发挥出来。 苏云龙虽然一起始就是修炼内功入门,开始就是内力境,并没有经过外力境阶段的苦修,但武功练到他这个地步后,自然对外力境的劲力变化也有很多体悟。而且他也懂不少外力境修炼的功法,所以有他这位内力境高手的指点,苏云秀在修炼外力境武功上,也会有很大的帮助。 以苏云龙的悟性,都能够直接一入门就修炼内功了,那想领悟外力境阶段那三重劲力的变化,想必绝对不是什么难事,也绝对有资格来指点苏云秀。 勾陈借此忽然一转话题,立即就把刚才的那个话题岔了开去,没再继续下去。 苏云秀见状,因为方才不小心用错力的尴尬,再加上女人的天生害羞,也是有些不好意思再继续刚才的话题,只是点头答应道:“我也确实需要好好学一学了,不然这几天老是控制不住用错力,已经弄坏许多东西了。” 就苏云秀现在的这情况,勾陈就算真不介意她实际上已经是具尸体,却是也有些不敢与她同床共枕。不然到时候苏云秀仍然是不懂得控制自身力量,那不小心在床上用错力的话,后果可就十分难以想象与描述了。 勾陈现在的武功虽然也有所成,已经修炼出内力,成为了内力境高手,但单纯比力量大小,仍然是差了苏云秀许多。所以在关键的时候,怕是会力有不及,想自救也难,除非是动用法术。 也因此,刚才的那个话题也就有些不好继续下去,双方的硬性条件上,眼下实在相差很大。而苏云秀显然也有些想到了这方面,所以也是自知不好再继续下去,便接着没再提这话题。 两人接着又闲聊了几句后,勾陈提意与苏云秀一起携手游逛这座庄院。一下午的时光,两人便这样度过,倒是也相处的很不错,甚至让勾陈恍惚有点儿找回前世恋爱压马路的感觉。 两人自从在山上相识到现在,因为之前无法公开关系,再加上之后这一连串的变化,事实上也是没机会做这种日常相处,一起随便做些什么的消磨时光。 第三十六章 不自量力的招揽 等到黄昏时分,华灯初上时,勾陈与苏云龙正准备动身去城内参加苗峰为接待他们安排的接风宴,忽然庄院内的胡管事亲自赶来告诉勾陈,说是少帮主苗人杰又来了,却是亲自来迎接他们,并顺便给他们带路。 其实不用苗人杰带路,勾陈也能找到地方。因为他虽然对长庆县城不熟,并不知道这荣华楼的所在,但苏云龙却是知道。苏云龙上次被勾陈派来帮苗峰办事时,苗峰却是也有在这荣华楼专门设宴招待过苏云龙。 尽管苏云龙只算是勾陈的属下,但苏云龙本身便是内力境高手,在这个武道盛行强者为尊的世界里,光是这一点就完全值得苗峰尊重与讨好。而且他当时除了示好,也是为了想要招揽苏云龙,希望苏云龙能够转投到他的手下。 这样一来,他不但立即得到一名内力境高手的投效,也等于立即瓦解了勾陈那边的最大优势,自然是一举双得,以后也不必再看勾陈的脸色行事。 苗峰本身只是外力境八重修为,他长庆帮中最厉害的高手,也只是外力境九重的那个追风刀彭林。不但是帮里的供奉长老,同时也是苗人杰的师父。 彭林的修为乃是外力境九重绝顶,而且有很大机会在有生之年突破内力境。可就算如此,他也终究未能突破,仍然只是外力境。 尽管凭他们两人加起来,再加上长庆帮中还有些其他好手,已是把长庆帮做到了一家独大,乃是长庆县内最大的江湖势力,可算得上称霸一方。可这点儿实力,放在内力境高手眼里看来,恐怕都是不值一提,再加上长庆县本身又是个穷困的偏远小县,也就更加没有内力境高手能看得上眼了。 若搁在以前,苗峰对自家能够招揽到内力境高手是完全不敢想象的。可黑风寨对比起他的长庆帮来,整体实力要更差许多。但就是这样的条件与情况,那勾陈竟能招揽到苏云龙这等内力境高手,便立即让苗峰也生出了这般心思,想要借机挖走苏云龙。 他很清楚,以黑风寨的那点儿残余实力能招揽到内力境高手,这里面肯定是有不为人知的内情的。他若不清楚这其中内情,绝对很难成功。但面对苏云龙这个内力境高手就在眼前,他还是难以忍住诱惑地展开了行动。不但想方设法地讨好苏云龙,也想要趁机打探出勾陈能够招揽到苏云龙的内情与秘密。 只可惜,苏云龙对此始终是守口如瓶,半点不为所动。对他开出的所有条件也都完全不感半点兴趣,而且连身己的身份、武功与出身门派等信息,也是半点都不曾透露。甚至到最后,还对此十分不耐烦地出手教训了他一下。 苏云龙这一出手后,苗峰便不敢再对招揽挖墙角存什么心思,立即就老老实实了起来。 苏云龙在回到山寨后,倒是并没有跟勾陈主动提起过在长庆县城内苗峰曾想要招揽他的这些事。 虽然他对于苗峰的招揽十分不屑与不耐烦,甚至为此有些生气,觉着苗峰这么家小帮派竟痴心妄想地想要招揽他,实在是太过不自量力,简直是对他的侮辱。若非勾陈还有用到苗峰的地方,而他眼下又受制于勾陈,当时早就一剑把苗峰给杀了。 但就算他对此生气,也始终觉着是自己的事,没必要告诉勾陈。他眼下只是受制于勾陈,才不得不被迫听命地为勾陈办事,只不是真对勾陈忠心耿耿地效力。所以这种事,他自然没必要跟勾陈说。 以他跟勾陈之间的这种特殊关系,如非是必要的事,他也一向懒得跟勾陈闲聊,绝不多说什么。平时能避着也是尽量避着,从来不想多见勾陈。为勾陈办事,也只是处于受制情况下的无奈之举,所以只要按勾陈的要求做到就行,可从没想过非要争取做到更好。无非就是得过且过,在勾陈手底下凑合着混日子而已。希望十年之期到后,勾陈真能说话算话地放他自由。 不过在勾陈重新“救活”苏云秀,使死去的妹妹复生后,他现在的心里倒是真的有些感激勾陈,这两日的态度,已是比之前开始有了些转变,觉着这小子也并不算完全是敌人,不必非再敌视对之。 所以之前勾陈派人叫他过来,准备出门进城时,他重新考虑了下后,便把前几日他在县城内,苗峰想要招揽的事跟勾陈讲了出来,提醒勾陈注意着点儿苗峰,别一不小心阴沟里翻了船。苗峰这家伙,若真有机会,绝对是亡他们之心不死。 有道是“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鼾睡”,像苗峰这种颇有野心的,对于比自己弱小的势力都不岂轻易放过,更别说肯甘于屈居人下了? 勾陈听过后,自然是对苗峰不自量力想要招揽苏云龙的行为很不在意。他跟苏云龙之间的关系,别说是长庆帮了,便是比长庆帮更强大十倍的帮会与江湖势力,也是招揽不走,苏云龙绝对是毫不理会。 这不是因为两人的关系好,苏云龙对他忠心。而是苏云龙中了他的傀儡术,受他所制,根本就反叛不了。何况便是没有这层关系,苏云龙本身就是当今天下七大门派之一仙都派的真传弟子,自然也不会把普通的江湖势力给放在眼里。 对于苗峰有野心,勾陈自然也十分清楚。不过苗峰及其长庆帮的实力太弱,再是有野心,也都威胁不到勾陈。所以他对此自然也是不在意,但心里当然还是会有提防,该有的小心也仍然有,并不会就因此对苗峰疏忽大意。比如他这次赴宴还要带上苏云龙,就是属于十分慎重与小心的决定。 战略上藐视敌人,但战术上该重视,还是要重视一些。 得了胡管事告知后,勾陈立即带着苏云龙出门去见苗人杰。 在院中遇到苗人杰后,勾陈与苗人杰见过礼稍说了两句话,便不多作耽搁,立即带着苏云龙跟随苗人杰出门,前往长庆县城。 第三十七章 荣华楼前的事故 翠柳庄已是位于长庆县城的另一边,所以这时从翠柳庄出发,前往长庆县城时,苗人杰便没有再按照白天所带的那条路原路去走。再照白天的路走,那是等于绕了远路。 从黑风山前往长庆县城,距离最近的,是从东门而入。而翠柳庄距县城最近的道路,是由南门而入,只有不到五里路程。几人骑马赶路,速度更快,不到一柱香的功夫便已赶到。 赶到之后,因为天还没全黑,所以此时城门也尚未关闭。不过就算关了,以长庆帮在城内的关系,叫开门也并不是什么难事。当然此时不用叫,也更省事些。 其实按照守城的规距,一旦太阳落山,城门就该关闭了。不过迟上一时片刻,赶在天黑前关,却也不算就坏了规矩。 长庆县附近虽有黑风寨这种占山为王的盗匪,但以黑风寨的实力,长庆县官府不发兵攻打,黑风寨就要烧高香了,却是哪敢有胆子与实力来攻打县城。 所以就算附近有盗匪,一些山中的村寨也是穷山恶水出刁民,民风强悍,爱好勇斗狠,但长庆县城内的治安,却倒是很不错,轻易没什么人闹事生事。而因城内治安不错,所以晚上城门的关闭,也就并没那么严格。 有苗人杰带路,勾陈与苏云龙进城自然是十分顺利,把守城门的守军连问都没问一声就放行了,根本没做丝毫阻拦。 进城之后,苗人杰立即就马不停蹄地带着勾陈与苏云龙前往长庆县最好的酒楼荣华楼。 苗人杰就算进城后,也是纵马疾行,并没有放慢多少马速。也幸好此时已是日落黄昏,街上大部分行人都已回家,行人很少。否则白天人多路阻,这马也跑不起来。 不过以苗人杰的跋扈与长庆帮在城内的势力,估计就算白天,苗人杰也照样敢纵马疾行,不怕伤人。 但此时街上行人无几,并不怕会撞到人,勾陈也就懒得计较这点,也是跟着一起打马疾行。 “那就是荣华楼!” 长庆县城并不大,那荣华楼就位于城内的中心位置,所以进城赶不多时,前方就已能远远望见,苗人杰瞧到后,立即抬手指了下,向身旁的勾陈介绍道。 勾陈闻言转头瞧去,但见那荣华楼高有三层,在这大部分都是一层或两层的低矮建筑县内,已是属于鹤立鸡群,十分高大,所以也就颇为显眼。 此时华灯初上,那荣华楼内也是通火通明,楼外的四角檐下,也都悬挂着灯笼,点着灯火。值此这入夜时分,那灯火通明的洒楼也就显得更加显眼了。 “小心!” 在即将赶到荣华楼时,忽然旁边的一条岔路内,也是赶出了一匹马。而最前面领路的苗人杰因为马速过快,又一时没注意到,却是差点儿就撞到了那匹拐出来的马。 勾陈在旁边注意到后,立即就开口提醒苗人杰。而且在开口提醒的同时,他已是眼疾手快地探手一把抓住了苗人杰手里的缰绳,然后连忙往旁一拽,在拨转马头的同时,已是勒停了马。 “唏律律!” 马嘶声中,旁边岔路上忽然拐出来的那匹马,马上骑士却也是反应极快,立即一提手中缰绳,跨下的那匹枣红骏马立即长嘶着前蹄扬起,然后在被其往旁一带,立即横移躲开了。 不过就算没躲,勾陈这边也及时拉住了苗人杰的马,并不会就被撞上,所以双方这下倒也是有惊无险。 苗人杰这边,除了勾陈与苏云龙外,苗人杰出门也有另带了几个手下随行护卫。而对方那一边,后面却是也跟着几骑人马,看样子也像是护卫随从之流。 双方领头的一勒停马后,两边后面也是立即跟着连忙勒停,当即又紧接着一片马嘶声与人的喝叫声传出,两边都有些纷乱。 “你他妈没长眼睛,不看路啊!” 苗人杰完全没料到差点儿跟人撞了马,之前完全没反应过来。不过待惊魂稍定后,他立即就觉着在勾陈与苏云龙面前大失颜面地转头大声喝骂道。骂声中他瞧也不瞧,转身的同时,已是一挥手中马鞭,看也不看那马上的是什么人,就一鞭挥了过去,劈头便打。 反正在他看来,这长庆县城内乃是他长庆帮一家独大,连官府也得给他们长庆帮几分颜面,黑白两道都吃得开。 而他平常也是在长庆县横行霸道惯了,故而不管是谁,都自觉招惹的起,自然也就没必要去仔细看那马上的到底是什么人,挥起马鞭就要教训。而刚才差点儿撞马的事在他看来,自然也都是对方的错。 “少帮主息怒!”勾陈此时仍是离苗人杰最近,所以眼见苗人杰转身劈头挥鞭就打,立即便又一抬手按在苗人杰的肩膀上。 他这随手一按,苗人杰立即就感觉整条手臂一酸,全无力气地耷拉下来,那一鞭自然也是跟着失去力气地抽不过去。 刚才的事,在他看来,自然是苗人杰的过错居多。虽然此时已是入夜时分,街上行人稀少,但在城中就纵马疾行,自然多少是有些不多。只不过刚才一路上确实是没什么人,勾陈也就懒得对此多言。 但此时差点儿就撞到人,那自然便是苗人杰的错了。如果苗人杰不是纵马疾行赶这么快,那刚才就算那个岔路口都是处于双方的视线死角处,看不到另一边,但马速慢的话,也绝不会就撞上。 而另一边的那匹马,就只是普通的骑马缓行,并没赶起来。所以这一对比,自然就更是苗人杰的错了。 苗人杰平日在长庆县内横行霸道、嚣张跋扈也就罢了,勾陈也懒的对此多懒,但眼他是跟苗人杰一起的,却是看不懂分明是苗人杰的错,这小子还蛮不讲理地推到对方身上,并且问都不问、看也不看地就挥鞭打人家。更别说,那还是个姑娘了。 没错,另一边马上的那个骑士,却是个美貌女子。苗人杰挥鞭打过去时根本就没看,再加上天色已晚,他眼力也没那么好。但勾陈却是目力更好,已是注意到那马上骑士是个年轻貌美的女子。 第三十八章 知不知道这是谁的地盘 “你才是没长眼睛,在城中纵马疾行,你还有理了?” 对面马上的那个美貌女子显然也不是个好脾气的,闻言立即便柳眉倒竖地喝骂了回来。话音未落,她忽然也是一扬手,“啪”地挥起手中马鞭就照着苗人杰打了过来,而且速度好快。 勾陈见状,按住苗人杰肩头的那只手立即手势一变,改按为抓。然后扣住苗人杰的肩膀用力一提,便把苗人杰单手提下了马去。苗人杰这一下马,自然也是顺势避开了那女子抽来的这一鞭。 勾陈虽然看不惯苗人杰的行为,也很清楚刚才是苗人杰的错,但他眼下却是跟苗人杰一伙儿的,所以也不好眼睁睁无动于衷地瞧着苗人杰被当众抽一鞭。 最重要的是,他很清楚苗人杰的脾气,这一下要被抽中了,苗人杰肯定不会轻易放过那女子。这一闹腾,免不了就是一场麻烦。 勾陈今晚进城,就只是想简单吃顿饭而已,并无意起什么争端,所以能避免眼下这个因为意外引起的争端,自然还是尽量避免为好。 “唰,呛……” 苗人杰被勾陈提溜下马,那女子一鞭抽空后,忽然两边立即响起一片刀剑出鞘之声。 却是苗人杰这边的几名贴身护卫眼见那女子竟敢对他们少帮主动手,自然是立即护主为先地率先兵刃出鞘。 这几名贴身护卫都是跟随苗人杰颇久,所以却也是早就跟着苗人杰一起学的器张跋扈惯了。再加上又清楚自家长庆帮乃是长庆县内的老大,无人敢惹,自然也是不用问对方究竟是什么人。反正不管是什么人,惹到他们长庆帮就是不对,更别说眼下还是招惹了他们长庆帮少帮主了。 那个美貌女子的身后也有四、五名随行护卫,身上也是全都挎刀佩剑。这几人看起来也都不是善茬,一见苗人杰那边的护卫率先亮了兵刃,他们也都是立即不甘示弱地纷纷刀剑出鞘。 从苗人杰刚才问也不问地就一鞭抽向那女子,到眼下双方的护卫拔刀相向,一切都发生的很快。快到苗人杰直到被勾陈提溜下马后,仍是一时有些发懵。 他刚才方一出鞭,就整条手臂一麻,然后无力地耷拉下来。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时,就见对面马上的那女子喝骂一声,也是反手一鞭抽了过来。 然后他一只手臂无力,另一只也因为那女子的这鞭抽过来的很快,根本来不及反应。所以眼睁睁瞧着那鞭眨眼即到,他难以及时抵挡也难于躲开后,刚想要出口惊呼,但还没叫出口,便觉肩头上一紧,然后身子腾云驾雾般地飞了起来。只觉眼前一花,已是被勾陈给单手提下了马去,也顺势躲开了那女子抽来的一鞭。 勾陈刚才将他提下马的速度也是很快,他那声惊呼还没发出,就被灌了满口风地又憋了回去。 此时他落地后才惊魂稍定,立即便是双方的护卫纷纷刀剑出鞘,一时间剑拔弩张。 “你他……” 苗人杰回过神儿来后,立即抬手指向对面马上的女子,张口便要大骂。只是才吐出两个字,却是直到这时才忽然发现,原来那马上端坐的竟是个明眸善睐,十分美貌的年轻女子。立即不由瞧的一呆,后面的话便当即忘了,没有再骂出口。 此时他们虽已近灯火通明的荣华楼,但眼下这里仍是显的十分昏暗。而苗人杰只是外力境武者,目力有限,再加上刚才有些混乱,他随手一鞭抽出时,也根本就没多瞧,所以却是根本就没看清那马上的到底是男是女。 而现在他被勾陈提下马后,与刚才的位置已是大有变化,成了背对向荣华楼。后面明亮的灯火照来,他抬头一瞧,这才发现对面那马上的竟是个美貌少女。 当然,刚才那女子回骂了一句话,他也能听出来是女声。只不过刚才也是情况紧急,一连数变下他根本来不及多作反应与思考,所以却也是有些没听清。直到现在惊魂稍定后,这才瞧清楚。 对面那女子一鞭抽空后,略带嗔意与意外地瞪了勾陈一眼后,便立即转头怒视向旁边马下的苗人杰,面罩寒霜地斜睨着喝问道:“怎么,想说什么?你在城中纵马疾行,差点儿撞了我不但不认错,反而还挥鞭打我,我看你当真是无法无天了!” “是,是,姑娘教训的是,刚才是我不对,我跟姑娘道歉认错!”苗人杰闻言后,不但没生气,反而是立即腆着脸笑着认错地举手行礼道:“不知姑娘怎么称呼?” 勾陈眼见苗人杰态度忽然前后大变,立即不由在马上摇头暗笑。他自然是看了出来,苗人杰眼下忽然低头认错地肯道歉,并非是真认为自己错了,而是见到了那女子美貌,借机搭讪。 不过他对此倒也并不在意,不管苗人杰是出于什么目的,至少眼下是在道歉,虽然也有些不够诚恳,道歉时还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人家姑娘,但他还是希望那女子至少冲着苗人杰是在道歉的份儿上,就此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也免得妄起干戈。 那女子闻言之下,也是不由十分意外,想不到苗人杰会忽然前后大变地道起歉来。不过当注意到苗人杰那色眯眯的双眼直往她身上打量时,她立即便也明白了过来到底是怎么回事,当即又是嫌恶地眉头一皱,喝骂道:“你一双狗眼乱瞧什么?再瞧小心我废了你那双招子。我的名字你不用知道,念在你还算是认错的份儿上,我就不跟你多计较了,马上给我滚开就行。” 苗人杰一听,立即不由面色一变,他刚才可是自认为已经十分好脾气,并且显得极有风度,十分彬彬有礼了。却想不到这女子一点儿面子不给他,竟然还是这般十分嫌恶的态度。 他在长庆城中一向横行霸道、为非作歹惯了,何曾受过这种气,眼见这女子不给脸,立即就拉下脸地道:“这位姑娘,我劝你说话客气点儿!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又是谁的地盘?” 第三十九章 赵姓女子 四海传人 那女子闻言,立即不屑地冷笑一声,“这里是谁的地盘跟我有什么关系,我管他是谁的,你只要马上给我滚开,从我眼前消失就行了。否则的话,就给我把这双招子留下吧!” “哎呀,我这爆脾气!”苗人杰闻言,立即翻脸地手指着那女子大声喝骂道:“我看你是给脸不要脸,敬酒不吃想……” “少帮主慎言!”勾陈本以为苗人杰肯道歉,眼下这事能够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没想到他到底还是高估了苗人杰,也低估了眼前这个女子的脾气。 眼见这两人马上就要翻脸地刀兵相向,他却是不得不插手了。他只是赴宴来吃饭的,可不想在这儿因为这场无关的意外之事凭添一场麻烦。 苗人杰一见勾陈发话,再又瞧了眼勾陈旁边的苏云龙,虽然仍是忍不住一肚子怒气,很想立即挥手让人拿下眼前这个小娘皮,然后绑在他床上百般整治;但想了想后,还是不敢冲着勾陈一起翻脸,立即便强忍着暂时压下了这口气,把后面打算要说的话给咽了回去。 马上的那女子听到勾陈发话后,苗人杰便强压下怒气地咽回了后面的话,立即又是十分意外地转头打向勾陈。 那苗人杰一身锦衣华服,一副公了哥儿的打扮,旁边的那几名护卫也都是隐隐以苗人杰为主。刚才她一反过来动鞭,那几个护卫就立即冲她拔刀。 再加上勾陈刚才又称呼了苗人杰为“少帮主”,还出手助苗人杰躲过了她刚才那一鞭,所以她便也下意识地把勾陈同样归到苗人杰的护卫下属中去了。不过这个一身青衣,看着像是个读书人的家伙,明显级别更高,从刚才显露的那两手中,也明显比那些普通护卫的武功要高。 可这时勾陈一开口,苗人杰便似乎显得有些惧怕地不敢再多话,立即便说明她刚才的判断错了。这两人看起来,绝对不是她刚才所认为的主属关系了。若真是,似乎也应该是这个看起来一副读书人打扮的家伙为主。 不然的话,看那小子刚才的态度那么嚣张,为何这个一副读书人打扮的家伙一开口,那小子就像老鼠见了猫地不敢再开口了? “你又是谁?”意外之下,那女子立即有些好奇地打量着勾陈问道,同时继续猜测着双方之间的关系。 “在下姓陈。”勾陈微微一笑,拱手向那女子施了一礼后,却是也没继续说名字,只是接道:“刚才确是我们不对,因有急事,马赶的急了些,险些冲撞了姑娘。幸喜没真撞到,我代这位苗少帮主再次跟姑娘道歉了,十分对不住!” 说罢,又向苗人杰的那几名护卫一挥手,示意他们先把刀收起来。 那几名护卫一见,立即有些为难地先转头瞧向苗人杰。他们其中有好几人也都是上次有跟着苗人杰一起去黑风寨失手遭擒的,清楚勾陈与苏云龙的厉害。何况连帮主都一直对勾陈与苏云龙以礼相待,十分敬畏,就别说他们了。 但他们到底是苗人杰的护卫,又不是勾陈的直属手下。所以也不好直接就听从勾陈的命令,还是要看苗人杰的意思。 苗人杰见状,自是也不敢违逆勾陈的意思。何况他刚才那口气也强咽下去了,也不在乎再让护卫们收刀。何况这些人拔刀,本来也就不是他的直接命令,只不过是这几人自发护主的行为而已,所以眼下就当他们没拔过刀吧! 苗人杰跟着一示意后,这几名护卫便纷纷松了口气地连忙收刀入鞘,倒是也生怕苗人杰不肯。 那女子一见勾陈态度谦逊,说话又温和有礼,还挥手让那几名护卫收起了刀,立即也有些缓和了态度,说道:“你这人倒是还讲些道理,我姓赵。”却是也主动说了自己的姓氏。 “原来是赵姑娘,失礼了!”勾陈闻言,又再次微笑着施了一礼,“刚才的事,只是个小小误会而已,我看咱们就没必要小题大作,非要动刀动枪了吧?” 这赵姓女子闻言一笑,说道:“我也不是那种非爱胡搅蛮缠之辈,刚才确实只是小事一桩,既然你肯诚恳道歉,那就算了吧!不过以后还是请管住那什么少帮主,需知祸从口出。” 说罢,又故意挑眉斜视了苗人杰一眼,冷哼了一声。 苗人杰一见,又是不由瞧得心头恼怒。但看了眼旁边的勾陈与苏云龙后,却是不敢发作,只能是又暗自咬牙忍下了这口怒气。 “赵姑娘果然人美心善,善解人意,我再代这位苗少帮主谢谢赵姑娘的原谅!”勾陈又再微笑着施了一礼。 人皆爱听好话,尤其是女人。这赵姓女子听到勾陈的称赞与夸奖后,立即不禁听得喜笑颜开,心情颇好,觉着这个姓陈的家伙瞧的更加颇为顺眼了。 笑了笑后,赵姓女子说道:“既然如此,那便没事了。陈公子既有急事,不如便先请吧!” “有劳!”勾陈又微笑着拱拱手后,瞧了苗人杰一眼,便双腿一夹马腹,拨转马头,率先往前面的荣华楼行去。 苗人杰见状,有些恨恨地瞧了赵姓女子一眼,却也不敢多说什么,一言不发地接着翻身上马,连忙跟上了勾陈。 等这一行人走远后,赵姓女子身后的那几名护卫便也立即各自收起了兵刃。 收起兵刃兵,其中一名瞧着三十多岁,脸上有道疤的中年汉子立即上前向仍目送着勾陈远去的赵姓女子压低声音道:“小姐,刚才那个自称姓陈的家伙,好像就是黑风寨那个姓勾的军师!” “什么?”赵姓女子一听,立即不由面色一变,转头咬牙暗恨地道:“那你刚才怎么不早说?” 那人闻言,立即道:“我也只是瞧着像,并不是很肯定,那天晚上就只是远远瞧见过。而且我听那个姓姜的跟总镖头说过,说他们寨子里的那军师分明不会武功,就只是个普通读书人。可刚才我瞧这人却是分明会武功的,而且身手不弱,反应很快。所以,也很有可能是我认错了。” 第三十九章 盘 第四十章杀父仇人 赵姓女子闻言,立即皱眉问道:“那有没有可能是姓勾的那家伙蓄意隐瞒了会武功的事,连姜成也瞒过了?当时以我爹跟姜成联手,分明已经抢上了寨墙,却先后被杀,两个外力境七重的,打不过当时只是一个外力境六重防守的破山寨,这怎么说都有点儿不可能?会不会就是这个姓勾的蓄意隐瞒了会武功的事,然后当时突然暗施偷袭,这才导致我爹跟姜成的失败被杀?” 那个疤脸护卫闻言后,立即不禁有些恍然地道:“小姐你这么一说,倒也确实很有可能,不然总镖头跟姓姜的失败的实在太过不合道理了?就是那天晚上,我没看见过那姓勾的出手,只见到他在姜成的追杀下一直逃跑,然后不知怎么,姜成就莫名其妙的绊倒,立即就被姓勾的身边护卫抓住机会,乱刀砍死了。” “反正很可能是这家伙搞的鬼。”赵姓女子又咬牙切齿地暗恨了番,然后再次瞧向已赶到荣华楼前的勾陈,立即恼羞成怒地道:“不管是不是那个姓勾的,先跟上这家伙,然后找机会打探清楚。” 她说话的同时,也是不禁心头暗恼自己,刚才还觉着那家伙温和有礼,说话又好听,人也长的不赖,还瞧着挺顺眼的,没想到竟然很可能是杀父仇人当面,这时想来,当真是让她感觉十分羞愧,觉着非常对不起自己死去的父亲。 这个赵姓女子名叫赵兰秋,正是当初姜成所暗中勾结的那个四海镖局总镖头赵四海的女儿。 赵四海所创立的这家四海镖局,并非全是为了配合姜成当时想要火并朱雄的那个计划而创,也是确实想真正开设一家镖局,以此谋生,创立下一份事业。 所以他当时也是真正招了不少镖师与趟子手,有几个更是他早些年收服的手下,对其十分忠心。其中这个疤脸护卫正是其中之一,名叫吴东。 这吴东正是当初跟随赵四海走镖的其中一名镖师,也全程参与了姜成勾结赵四海谋夺黑风寨的那个计划。本来刚开始一切十分顺利,利用那趟假镖把朱雄骗下山,然后姜成与赵四海里应外合地一起动手,很顺利就杀了朱雄,也把当时朱雄带下山的那些手下,在杀了小部分后全部逼降投靠了姜成。 但没想到,本来十分顺利的计划,在上山要骗开黑风寨的寨门时忽然出了纰漏,被人识破,导致他们前功尽弃,功败垂成,并最终饮恨收场,全部死在了黑风寨的寨墙上。 而导致这个计划最终功败垂成的关键,就正是黑风寨那个姓勾的军师,正是此人识破了姜成的计划,并成功救下朱刚,最终还帮朱刚一起杀了姜成与赵四海,守住了黑风寨。 吴东当时在下面瞧到赵四海在寨墙上被杀后,立即就带着镖局的人返身下山逃命。当时姜成的亲兵与亲信也逃走了不少,他们四海镖局并非当时朱刚主要追杀的对象,自是也逃出了不少,他就是幸存者之一。不过他们当时也是死伤不小,逃下山后,更是不少人直接就散伙各奔东西了。 吴东因为对赵四海的忠心,便带着剩下没走的人回返四海镖局。他脸上的那道疤,也是当时混战中留下的。本来他脸上没疤,这是新添的。 赵四海中年丧妻后,并未立即再娶,所以膝下目前只有赵兰秋这一个女儿。不过赵兰秋当时并没在四海镖局,而是拜师了一名高手学艺。这赵兰秋却是也有些缘分,据说是被一名内力境高手看中收为了弟子。赵四海也经常以此为荣,说他女儿将来的成就必定比他更高。 吴东带人回到四海镖局后,因赵兰秋是赵四海唯一的继承人,便在稍作休整后,又立即带人去寻赵兰秋,告知了赵四海被杀的事。 这赵兰秋得知后,自然是立即禀明其师,要下山为父报仇。 因为中间路途遥远,所以当赵兰秋终于带着人赶到距离黑风山不远的这座长庆县城时,便前前后后已是一个多月时间过去。 此时这赵兰秋也是刚好赶在天黑前入城,进城后因为吴东上次跟赵四海来过时,也对这长庆县城多少有些了解,知道城内最后的酒楼是荣华楼,所以一行人便也奔此而来。 他们是从西门入城的,没想到这一来,就恰巧在荣华楼前面碰到了勾陈等人。也确实是“碰”到,刚才还差点儿就撞上了。 这个吴东当晚有见过勾陈,所以按理来说,两人当晚也是有曾打过照面的。只不过当时底下那么多人,勾陈虽也有瞧到四海镖局的那支队伍,却是哪能就瞧的清楚,个个都有留下印象。 所以他刚才虽也有瞧到赵兰秋身后的吴东几人,但却是对这几人全无印象,并不曾记得有见过吴东。 “小姐,刚才那个姓勾的称呼想要跟你动手的那小子叫‘苗少帮主’,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这长庆县内最大的江湖势力长庆帮的少帮主。长庆帮帮主叫苗峰,那小子也姓苗,姓勾的又称呼他少帮主,这绝对不是巧合。而且我上次也听姜成跟总镖头说过,说黑风寨跟这长庆帮也颇有联络,关系不错。”吴东这时又开口向赵兰秋说道。 “长庆帮?”赵兰秋闻言,自是没听说过这种小地方的一家本地帮会。重复了一句后,她道:“如果姓苗的那小子真是这长庆帮的少帮主的话,那说明姓勾的还跟这长庆帮有关系,我们也可以想办法从长庆帮这方面打听一下。” 吴东点头道:“小姐说得是。” 赵兰秋道:“本来我们在路上听说黑风寨被人灭了,还怕找不到人报仇呢?没想到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这姓勾的竟撞到我眼前来了。若真确认了是这家伙的话,那我们也不必再上山了,直接在这儿结果了他便是。” “但听说那黑风山上有宝物出土,昨晚那宝光外泄,咱们当时也瞧见了,应该不假,小姐你不上山去撞撞运气吗?”吴东闻言后问道,却是原来他们昨晚赶到距离长庆县城不远的一座地方,夜宿荒郊时,也有瞧到昨晚黑风山上那照耀的方圆数百里都可见的光芒。 赵兰秋闻言想了下,道:“先确认了这姓勾的身份再说吧,为我爹报仇才是正事。” “是!”吴东等人闻言,立即点头听令。 第四十一章 互相盯梢 赶到荣华楼前下马后,荣华楼内的伙计立即便迎了出来,见到是苗人杰这位长庆帮的少帮主,更是十分热情讨好,满脸堆笑,将勾陈等人的马全都接了过去,牵下去照料。 苗人杰随口应付了几句,落在后面时转头瞧了下仍在刚才的位置暂时没动的赵兰秋等人,向自己手下的一名护卫暗中使了个眼色。 这名护卫跟随他许久,瞧到这眼色后,不需他开口吩咐,便立即明白是什么意思。 向苗人杰回了个明白的眼色点点头后,这名护卫便故意落到了最后面。然后等一行人在店小二的引领下都跟着上楼后,他则没上去,反而还转身走了回来,趴在门口偷瞄向荣华楼外不远的赵兰秋等人。 苗人杰向他暗中所使的那个眼色,就是要他留下来暗中跟上赵兰秋等人,然后找到他们落脚的地方。 以苗人杰的脾气,怎么肯甘心就忍下这口气。尤其他瞧赵兰秋生的美貌,也是颇为觊觎。只不过刚才当着勾陈与苏云龙的面儿,他确实是发作不得,不敢惹了这两个煞星不快。否则这两人真站了赵兰秋那边,随手就能把他给解决了,有他爹与整个长庆帮罩着也不管用。 但他当着勾陈与苏云龙的面忍下了这口气,却不代表就真的一直忍下了。他刚才确实是不好再做计较,但等避过勾陈与苏云龙后,那就没关系了。反正这两人也不会在城内久留,甚至有可能今晚都不会留下。只要这两人一走,那哪还能再管到他? 所以,也不必非计较现在。姓赵的小妞那伙人,看样子应该是刚进城,身上都还带着包裹,而眼下城门已关,所以他们今晚肯定是会留宿在城内,找客栈下榻落脚的。 只要他派人跟上,找到了这伙人落脚的地方,那这伙人便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还是要落他手上。这就叫秋后算账,不必非急在一时三刻。 赵兰秋那边又稍驻足了片刻后,便立即趋马向前,也是往荣华楼行来。 他们刚才的本来目的地,也就是荣华楼,是赶来吃饭的。而现在又遇到了勾陈,那自然是更不会放过了。勾陈既然进了荣华楼,他们自然也要跟上。 不过为了避免有可能跟丢,赵兰秋并没把人全带进去,特意留下了两个在外面照应。免得他们有可能在楼内不小心错过勾陈后,外面留下的人仍能跟上。 这荣华楼附近,也有些其他小饭馆与夜晚经营的摊铺,两人随便寻了一家摆在外面的面摊,便要了两碗面,一边吃面,一边盯着荣华楼的门口。 趴在荣华楼门口处的那名苗人杰护卫眼见赵兰秋等人随后也往荣华楼赶来,便立即缩回身子躲了开去。 “小二,刚才进去的那个,是不是长庆帮的苗少帮主?” 赶到荣华楼前下马,有店小二迎了出来后,赵兰秋立即就向上前牵了她马的那名店小二问道。 “正是,姑娘是来找苗少帮主的吗?”那小二闻言,立即毫不隐瞒地答道。 长庆帮乃是长庆县内最大的帮会与江湖势力,不但一家独大,还黑白两道通吃,简直称得上是这长庆县里的土皇帝,自然在本地是人人皆知,十分有名。 苗人杰做为长庆帮少帮主,帮主苗峰的儿子,再加上他本人在城内一向是横行霸道、为非作歹惯了,自然也是十分有名。尽管大部分是恶名,但这名气也称得上是全城皆知,这店小二自然也是认得苗人杰,更别说苗人杰还是他们荣华楼的常客了。 既然认得,这店小二又见赵兰秋等人也皆是挎刀配剑的江湖客,便以为这几人也跟苗人杰认得,且正是找苗人杰的,自然也是没什么避讳隐瞒,立即就爽快答道。 赵兰秋一听,立即与旁边的吴东对视了眼,果然那个姓苗的正是这本地长庆帮的少帮主。 眼见这小二回答的爽快,赵兰秋又随手赏了这小二一角碎银子,接着问道:“是,我们正是来找苗少帮主的,不知他上几楼了?” 这小二眼见竟然还有赏,接了银子先谢过赵兰秋的赏后,也是回答的更爽快,说道:“上三楼的雅间了,苗帮主今晚在这里宴客,刚才苗少帮主应该是带客人过来的。” 赵兰秋一听,又与吴东对视了一眼,才知道原来长庆帮的帮主苗峰今晚也在正里,而且是苗峰作东宴客,姓勾的与其旁边那个戴面具的家伙,正是苗峰今晚的座上宾。 点了下头后,赵兰秋忽然心中一动,又向这小二多口问了一句,“那苗少帮主刚才带进去的那两个客人,不知道你可认得?” 小二闻言,立即道:“那个手拿折扇的公子我不认得,今天是第一次见,不过那个脸上戴着面具的,我之前见过几回,也都是苗帮主在我们这里宴请他。至于这人具体叫什么,又是什么身份,我不知道,只听到过苗帮主跟长庆帮的弟子称呼这人叫‘龙教头’,不知道是不是长庆帮新请的教头?” 赵兰秋本来只是接着随口一问,并不指望这店小二能够知道,没想到这一问竟然问出来了。只不过店小二却是并不认得勾陈,今晚也是第一次见,只认出了勾陈身边那个戴着张银半色面具,遮住了大半张脸的护卫。 接着又与吴东对视一眼,打发走了那小二后,赵兰秋向吴东问道:“你之前可听说过这什么‘龙教头’?这人一直跟在那姓勾的身边,应该绝不是长庆帮请的什么教头,而是那姓勾的手下。” 吴东闻言,仔细回想了下后,立即摇头道:“这人我之前没听姜成跟总镖头说过,应该是姓勾的或者那朱刚在过后新招揽到山上的高手?就是不知道这人武功怎么样,而且怎么称呼‘教头’,还特意带个面具,挺有些古怪的!” 赵兰秋见吴东也不知道,摇摇头后也不再多想。接着进店之后,赵兰秋特意向店小二要了二楼的一个雅间。 她却是怕直接上三楼,有可能打草惊蛇,会引起勾陈的注意。而盯住二楼上三楼的楼梯,也就能知道勾陈到底有没有下来。 第四十二章 外力不长寿 勾陈却是不知道苗人杰还暗中使坏,留下了人暗中盯赵兰秋等人的梢。同样也不知道赵兰秋等人随后就跟了上来,竟暗中盯他的梢。 他随着一名引路的店小二,与苏云龙、苗人杰等人上了三楼后,早就在包厢里等候的苗峰已是提前得知消息,立即便带人迎了出来。 “陈军师、龙教头,二位终于赶来了,苗某早已恭候多时了!” 苗峰带人从包厢里迎出来后,立即便大笑着向勾陈与苏云龙拱手行礼。他身后还另外跟着四人,也都是长庆帮里的高层,其中还包括那个外力境九重的长庆帮第一高手——追风刀彭林,同样也是长庆帮的供奉长老。 彭林做为长庆帮武功最强的第一高手,平时在长庆帮里的地位十分特殊与超然,就连苗峰这个帮主也是对彭林礼让三分。想让彭林做什么事,都必要先加个“请”字不可,以示尊重与礼敬。待遇与地位之高,可谓全帮第一,无人能比。 像彭林这样的身份与地位,再加上又是常年闭关,在不断尝试冲击内力境,本来是十分不耐俗务,绝少参加像今天这种宴客招待人的事的。可今天却是偏偏也来了,只因为今天宴请的是包括苏云龙这位内力境的高手在。 彭林是长庆帮的第一高手,外力境九重绝顶的修为,这个身份与修为,自然是能够在整个长庆帮上下都抖起来,地位超然,无人能比,也没人敢对此多说什么。 可他的这点儿修为,放在苏云龙这种内力境高手面前来说,就完全不值一提了。所以有苏云龙在,他自然是做不到再地位超然。 所谓“学无先后,达者为先”,在这个以强者为尊的世界里,可不是靠活的年龄长来论资排辈的。以年纪论,彭林是超出了苏云龙许多,都足够做苏云龙爷爷了。可以修为论,他就差了苏云龙太多了。 所以就算他年纪比苏云龙大,在江湖上混的更久,但真以修为论起来,他也得在苏云龙面前行晚辈礼。无他,便是因为苏云龙修为比他更强。 在武道修炼上,苏云龙比他走出的更远,达到的成就更高,便足以做他的前辈,反过来指点他的武功。 何况便不论修为高低,单是武学上的见识与所接触过的武学丰富程度,彭林也是远不能跟苏云龙这种出身当今武林顶尖大派的仙都派弟子比。这方面,苏云龙也有足够的见识与武学知识来指点他。 而彭林不顾平日里的身份,肯放下身段来参加这种宴会,也就是希求能够在席间得到与苏云龙更多相处的机会,趁机请教苏云龙一些修炼上的问题。如果能偶尔遇到苏云龙心情好,不吝赐教指点上他两句的话,便足够他受用许多,说不定还有机会因此突破到内力境。 他在外力境九重绝顶上,已是被困扰了多年,卡住了瓶颈,修为一直难以寸进,无法突破到内力境。 做为外力境武者,他自然也清楚“刚柔相化内力生”的这个外力境修炼的秘诀,知道若能够修炼到刚柔相济,功入化境的地步,那要突破到内力境,可谓毫无阻碍。 可问题时,他自身悟性不够,就是修炼不到这一步。做不到刚柔相济,功入化境。 而他的力境增长到外力境九重绝顶的这个阶段,也是再难有寸进,一日不突破到内力境,一日便难有进步。 而且随着他的年龄不断增大,功力甚至有退步之象,再难保持在最巅峰的状态。年轻时因为修炼或跟人打斗留下的暗伤,也开始不断发作侵袭他这副老骨头。 这就是外力境修炼上的一个天生缺陷,随着年龄的增长,尤其是步入老年后,若不能突破到内力境,功力便再难以保持在巅峰状态。越是年纪大增,越是会开始退步。 因为随着他们的年龄增长,身体各方面与器官都会开始跟着不断老化衰竭,出现些大大小小、或多或少的问题,气血方面也再难以供应维持这种修炼上的消耗。 最重要的是,外力境的修炼,增长力气,其实是等于提前开发透支人的潜力。所以年纪一长,自然是潜力耗尽,再难有增长。并且因为提前透支潜力的原因,各种身体上的问题也会越来越多。 若修炼到最后,不能成功突破到内力境的话,那外力境的修炼不但不能帮助武者延年益寿,反而会消减他们的寿命。这便是因为,他们在以前的修炼上已经提前透支消耗了自己的潜力。 外力境的修炼与功力深厚,绝不是与年龄增长成正比的。并不是年龄越大的,功力就越高。相反,有些年龄越大的,反而会功力越加退化。再加上透支身体潜力的原因,也会开始不断出现各种问题。 这些加起来,也就会使得自身武功不断退步。只能说,以前的经验还在,出手会更加老辣。可体力难以支撑,这方面就远不能跟年轻人比了,尤其是最不耐久战,持久力远不能跟壮年时的巅峰状态比。 彭林眼下已是早过花甲之年,正不断奔向“人生七十古来稀”,他目前的修为仍能够保持在外力境九重绝顶的这个阶段,并且身体还没出现什么大问题,便已是十分不易。可随着年龄的不断增长,他也是感觉到功力有不断退落之象,身体上出现的问题也是不断增多。 所以他若是在七十岁之前还不能突破到内力境的话,那还能不能坚挺着活到七十便很难说了。 他之所以会被苗峰招揽,成为长庆帮的供奉长老,但正是依赖于苗峰会给他提供许多修炼上的药物与能够延年益寿的补药。他也正是靠这方面的不断补充,才够够维持着现在的修为境界不落。 否则的话,只凭他自己,怕是早就已经开始支撑不住,功力会开始不断退步衰落了。 他也正是因为深知外力境修炼上的这个缺陷,所以才早早就开始为自己的后路谋划,接受了苗峰的招揽。 可若是不能突破到内力境,他这种好日子也是过不了几年了。因此他现在面对苏云龙这位年轻的内力境高手时,才会不顾一把年纪地拉下面子跟对方请教,便是十分渴求能够突破到内力境。 便是不顾修为上的增长,至少也能多活几年。一旦突破到内力境后,内力在延年益寿、修养身体这方面,可就大有功效。内力境的武者,往往都活的更久。 第四十三章 人间处处是修行 内力境的修炼上,据说每突破一重修为,便能够大概增长十年左右的寿命。内力境共一十二重,若能全部修成,加起来至少也是增加百年寿元。而且不但能延年益寿,还能有延缓衰老、驻颜养容之效。 至于比内力境更高的真气境与先天境,自然也都能再度延长寿命。据说先天境界的高手,活个三、五百岁,那是完全不成问题。 长庆帮的这几个高层,包括长庆帮第一高手追风刀彭林在内,勾陈之前在苗峰带着人第一次上山救他儿子苗人杰时,也都见过,并且上次也有介绍过,所以这时也不需再多作介绍。 互相见过礼后,苗峰便将勾陈与苏云龙请进包厢内落座。 进去后,但见里面十分宽敞,除了支了一张摆放酒菜用的大圆桌外,竟还有个小戏台,此时上面正有几个年轻貌美、身姿曼妙的舞女在款款而舞。戏台两边,自然也有几位乐师正在吹拉弹唱。 勾陈一见,不禁暗赞这长庆帮的苗帮主当真是会享受。吃个饭,旁边竟然还有人专门演奏歌舞。当然,这也是用来特别招待他所安排的节目。不过便是平日里,苗峰肯定也有这种享受。 像这种古代世界,哪有什么太多娱乐性节目与享受,有也大部分是真人娱乐。虽然不够便捷,不像他前世想看歌舞,电视或手机一开,立即就能找到,而且各种类型、风格都有,但这种真人现场唱跳,于视听享受上来说,自然也是更好。最重要的是,瞧的心动,还能自己亲自参与。 像古代这种歌女、舞女,向来没什么地位,是被称作“伎”的,可以被叫作歌伎、舞伎。虽然不是那个“妓”,但有时区别也不大。就像眼下台上这几个舞女,底下的苗峰等人包括勾陈自己,若有看中了,招呼一声,当即就能拉到怀里陪酒,喝完酒还能再兼陪睡,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一看到这些台上的舞女,勾陈立即不禁心头感叹,他以前在黑风山上的日子,还是太过清苦了些。虽然在黑风山上也有小翠甚至苏云秀作陪,而且山上的女人也不少,他要真想要,也是随便招呼一声就能拉过来几个。 但山上的那些女子,却大部分是山野村妇居多,可没接受过这种专门的歌舞培训。而且朱雄等人全都是些字都不识几个的大老粗,也没什么高雅品味与雅兴。真高兴了,不过是大碗喝酒,大块吃肉,最多再来个十分尽兴的无遮大会。但那种过瘾是过瘾,可还是太过粗俗了些,至少勾陈便有些接受不来。 不论是他本人,还是前身的勾陈,可都是正儿八经的读书人,还是有些高雅追求的,不是什么土匪头子,只知道喝酒吃肉睡女人。 像苗峰这种,追求就比朱雄之流要高多了,也更会享受,且懂得享受,不是那种粗俗莽夫可比。 勾陈倒也不是非追求多高雅,多么脱离低级趣味,他前世也是俗人一个。既然生活在这俗世上,就免不了会有些流俗。何况终究是凡人一个,免不了一日三餐,吃喝拉撒。既有这些日常需求,又怎能真正免俗? 就像他前世网上流行的一些讽刺话,“再是小仙女,也要拉粑粑”。看上去再纯洁漂亮、美如天仙的女人,一想到也同样会吃喝拉撒,那就仙不起来了。 但人生在世,也总该有些真正脱离了低级趣味的追求。勾陈现在既然接触并学会了存神之法,有机会真正修行成仙,那成仙得道便是他现在的追求了。不管最终能不能达成,至少这个目标是要有的,然后便是为此去努力。只要努力过了,就算最终不能达到,也不会留下有太多遗憾。 看着眼前台上这些跳舞的女子,勾陈心头感叹之余,也是不禁立即想起了前世在许多影视剧里看到过的那些古代帝王生活。那些拍摄古代皇帝与皇宫的镜头,许多年轻美貌的女子给皇帝跳舞献艺,几乎是必不可少的标配镜头。 眼下他来赴宴吃顿饭,也有这种配置,倒是让他不禁感觉自己也有点儿帝王享受了。同时还不禁想着,等自己真正建起白鹤山庄后,也应该弄上这么一套配置,没事享受享受。 他前一秒还在想着成仙得道,想要以此为目标,下一秒又立即改为了想要享受生活,看似十分冲突,有些前后矛盾对立,但实则不然。 修仙得道与享受生活,其实并不冲突。因为修仙的本质就是求长生不老,驻世永生,是把人最根本的生存欲望无限放大。而若能一直活着,永远不死,那自然就是能永远享受这世间的一切美好。 修仙可不是做和尚,仙人也从来不是苦行僧。没有什么大慈大悲的救世普渡众生之念,就是求自家超脱,能够真正逍遥自在无人管。 说白了,就是想干什么干什么,可以为所欲为。就连天地的规则也不能管束,生死的限制也不能约束。当能真正超脱生死,超脱世间一切时,那也就能得真正的大逍遥、大自在。正所谓是“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 所以勾陈一边在想修仙,一边在想享受,其实并不冲突。该修炼的时候修炼,该放松享受的时候就要享受。 最重要的是,修炼也并不是靠一味闷头苦修就能修成的,同时还要讲究悟性。有时候一朝顿悟,就远比苦修多日要强。 就像今天早上他在寨子里旁观那些即将要下山之人的选择时,就因利而生顿悟地不但存神之法有所突破,而且还连带影响到了识海内的那只白鹤虚影,提前顺利激发了“白鹤真形图”内所隐藏的内容,学会了《鹤舞凌云》与《灵鹤十三击》这两门配套的轻功与武功。 不但存神之法有所进益,灵力修为增长,武功也是有所突破地大进,整体实力立即就增长了许多。 所以这修炼一道,无论练武还是修仙,其实都非常讲究悟性。就算是练看上去最不需要悟性的外功,其实也同样需要悟性。 勾陈此时观看着这些舞女跳舞,心头便又隐隐然有了一层感悟。 有道是“人间处处是修行”,勾陈以前听说过这句话后,只觉着是种比喻。可此时看来,当他真正踏入修行后,却发现也可为真。 为何许多修行之辈要历红尘磨炼,入世修行,这便是修世间法,经红尘炼心,人间处处,皆可是修行。 第四十四章 红颜易老 红尘炼心 勾陈早上才有过一次顿悟,而眼下这晚上竟又隐然有所悟,立即让他不禁更加意识与确认到,修行中“悟”的重要性。修炼并不是要靠一味苦修,而是更讲究悟性。 他之前在山寨里时一直闷头苦练,整天钻在练功房里修炼,看似是在用功地下苦功,其实却是有些踏入歧途了。 当然了,所谓修炼,也不能光靠悟,而不去炼。该练还是要练,该苦修的时候也需要苦修。只是需要两者并重,知道既需要苦修,也需要学会放松。 就像一张弓,不能一直紧绷着弦,一直都紧绷着,反而最后要坏事。要学会适当的放松休息,不时给自己松松弦。只有学会放松,这张弓才能保养的更好,箭也才能射出去更远。 勾陈之前一直保持十分用功,处于苦修的状态,其实也是源于他最开始想要在寨子里挣扎活命的威胁。 他刚穿越过来时的处境十分不好,内有两大寨主火并之患,外则有官兵随时可能的攻打之危。而他在山寨里,也并不是很受其他几个小寨主待见。唯一所倚重的,也就是朱雄对他算是重视。 但这也同样让他过于跟朱雄捆绑在了一块儿,一旦朱雄倒台,他也会立即有倾覆之危。他当时正是看出了朱雄与姜成之间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与日益增大的裂痕,所有才十分有危机感,急于想要学会防身自保的本事。 也因此,他在得到《邙山术》内存神之法的修炼后,立即就十分用功。生怕因为哪天用功不够,就有可能在威胁到来之日,他会因此而丢了性命。 后来他在连经大难之后,虽然成功保住了自己性命,并实际掌控了整个黑风寨,成为了寨子里事实上的老大。但一时间还是难以完全放松,之前所形成的那种迫于危机与紧迫感,而导致十分用功苦修的修炼习惯也是一时改不过来。 当然,他之前那种十分用功的修炼状态也不算是错,并不能说就是踏入歧途,只是过于紧绷了些。 而因为苏云秀转化玉尸,引动帝流浆降下,导致黑风山成为附近方圆几百里内的风口后,他迫于压力与完成自己的那个计划,不得不被迫下山,倒是导致他脱离了之前的那种修炼状态,这才给自己松了松弦。 而这一放松,倒是导致他竟然有了感悟。这便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有时候许多事也不能太过强求,太强求了就反而成了执念,于修行有碍了。 当然,他能有所感悟,应该也是跟山寨连遭大变有关。对黑风寨来说,他早上的直接解散山寨,遣散所有人,乃是山寨前所未有的大变局。而这种变乱,也隐藏着变革与机遇。 有道是“人挪活,树挪死”,人生本就不是一成不变的,世界也不是一成不变的。而天地、自然,乃至不可名状的道,也从来不是固定不变的。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两仪、阴阳、三才、四象、五行、六合、七星、八卦…… 万事万物,其实无时无刻都在运动与变化。只是有的变化在人眼中看来快,有的变化在人眼中看来慢。就像山川大地与地形等,看似不变,千万年都如此。但那只是变化的太慢,是人难以察觉的。可最初的天地,绝不是现在人眼中所见的天地。 沧海桑田,世事多变。这世上几乎没有一切是不变的。 就像眼前的这些舞女,看起来都个个年轻貌美,让人心动。但却也都红颜易老,尤其对她们这种人来说,都是在吃青春饭,真正风光的日子能够有几年? 更别说她们现在也根本算不上风光,连自身的命运也掌控不了,以歌舞色相娱人,甚至会被沦为玩物。 从她们的角度来看,这当然是命运的不公,是世事的不公平,她们的命运与遭遇都让人十分可怜可叹。眼下表面风光的每个人背后,都有着一段难以诉说的悲惨身世。 但勾陈虽然想到了这一点,却是也并不觉着她们就有多可怜。至少从眼下她们或微笑的面容、或勾人的眼神,以及那随着音乐舞动的曼妙身姿看来,看不出她们的可怜之处。 而且勾陈对她们每一个人的身世与遭遇,也并不是真的了解,目前一切都只不过是他的猜测可已,说不定其中就真有人喜欢做这个也不一定。 世事无常,任何事都是说不定的。 但不管是如何,这些人却也都跟他无关。就算她们真的全都命运凄惨,遭遇让人听者伤心,闻者落泪,那也仍然跟他没关系,他也更没必要非去搭救她们不可。 他不是讲经念佛的和尚,不是来普渡众生,救所有人脱离苦海的。何况就算是真正的佛,也救不了世上所有人,照样普渡不了众生。这红尘世间的有情众生,仍然都在受着各自的苦。而且许多人的苦在他们本身看来,也未必就是苦。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追求,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有时候某些人偏不想脱离苦海,那又何必非要强求? 在佛看来,有情就是苦,有求也是苦,佛家七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只有无欲无求的才不苦,才能脱离苦海,超脱彼岸。 可人生全无所求,那这人生又还有何意义? 修佛的人想成佛,这难道不是有所求? 所谓“佛渡有缘人”,连讲求普渡众生的佛也只渡有缘人,更别说只求自家超脱的道了? 所以便是众生再苦,也与他无关。他也不渡人,行事只凭本心,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想做什么,就不做什么。 就像他前世有首歌里的歌词写的,“天地悠悠过客匆匆潮起又潮落,恩恩怨怨生死白头几人能看透……” 到最后,何不潇洒走一回? 想到这,他心中又忽然生出了一层感悟。 这层感悟一生,他识海中的那尊“勾陈上宫天皇大帝”神像忽然又是眼中精光一闪,浑身上下又自内而外绽放出了一层无量光明。这光明照彻识海,立即让他万般杂念尽消…… 第四十五章 赠送庄院 三人成虎 “军师可是看上哪位了?待会儿我让她陪你喝酒。” 苗峰见勾陈进来后就盯着舞台上的那几个舞女跳舞,好半晌都没转头,立即便误会勾陈是看中了哪个舞女,露出男人间会意的一笑。 他不怕勾陈有所求,就怕勾陈真的无欲无求。所谓“英雄难过美人关”,这其实也是大部分男人的弱点。美人计自古以来,就是成功率极高的一条计策,可谓百试不爽。苗峰今晚为勾陈设宴接风,特意请了这些舞女来跳舞,其实也是有这方面的意思,试探勾陈是否喜欢美色,然后投其所好。 至于那个“龙教头”,却是不用再试了。上次苏云龙跟着他一起来长庆县城时,苗峰早就在苏云龙身上试过了许多手段,无论酒色财气,还是吃喝玩乐,苏云龙皆是不为所动,根本不搭理他。对他安排试探的女人,瞧都懒得多瞧一眼。 有苏云龙的前车之鉴,苗峰本以为勾陈会更难对付,对今晚安排的这些舞女本来并没抱以太大期望,却没想到勾陈一进来后,就盯着这些舞女目不转睛了,立即便让他感觉有门,也是不枉他今晚费功夫的这场安排了。 勾陈闻言之下,立即回过神儿来,向苗峰摇头笑道:“这就不用了。不过苗帮主今晚安排的这场酒宴不错,我很喜欢,也很感谢。” 他确实是真心喜欢,也真心感谢苗峰。因为苗峰的这场安排,又让他得了一场顿悟。 不过早上才有过一场,晚上又来一次,他这一次顿悟的效果与得到的好处,便就远不如早上那次了。但这只是对比早上来说,若拿来跟平常修炼情况比的话,仍然是能抵得上至少数日苦修。 “军师喜欢就好!”苗峰立即笑道。 “‘军师’这个称呼,以后就别叫了,容易让人误会,令郎没跟你说吗?”勾陈听苗峰还是一再称他叫“军师”,立即低声提醒道。 苗峰闻言,却是尚不知道怎么回事,立即带着茫然与不解地瞪向儿子苗人杰。 苗人杰一见,有些不好意思地向苗峰尴尬一笑,道:“爹,那个我之前忘跟你说了,陈军师说以后叫他‘陈公子’就行。既然下了山了,那就不再是‘军师’了,以后也不会再有。” 苗峰十分无奈地怒视了苗人杰一眼,立即向勾陈道:“我这儿子就是太没记性,经常忘事,还请陈公子勿怪!” “没事。”勾陈不介意地道,“只是件小事而已。” 说罢后,他略想了下,却是也闭口没提刚才在荣华楼外跟那个赵姓女子起冲突的事。对他来说,那也只是小事一桩,而且最后的结果也算让他满意,苗人杰没再继续闹,忍下了那口气。 既然如此,他也就没必要为这么件小事在苗峰面前告上苗人杰一状。说到底,这苗人杰也跟他毫无关系,苗人杰会被苗峰教成什么样儿,他也懒得管,更没必要非让苗人杰为此吃个挂落。 “那翠柳庄,不知陈公子可还住的惯?”见勾陈没生气,苗峰松了口气后,立即转过话题问道。 一边说罢后,又立即延请勾陈入座,让勾陈坐了上首,然后招呼其他人跟着入座。 勾陈对自己占了上首主位,也没推辞。等坐下后,这才答道:“住的惯,这庄子比山上的条件可好多了,有劳苗帮主费心安排了。” “陈公子若喜欢,我不如便把这翠柳庄送给公子如何,以后可以当作公子在山下的一座别院,没事便可以来住住!”苗峰见勾陈喜欢,忽然提议说道。 这苗峰倒也当真是大手笔,一出手就是一座庄院。 勾陈闻言,连忙摇手道:“君子不夺人所爱,这就算了,我过几日还是要回山上的。” “山上虽好,却也不免有些清苦。以后公子少不了会常来城中走动,怎么能没个落脚的地方?”苗峰又连忙劝道,“这庄子虽不错,却也就是个小院子,不值当什么。能入得了公子法眼,那是苗某的荣幸,还请公子千万笑纳才是。” 勾陈笑笑,道:“这事容后再说吧,也不用着急。以后咱们两家的日子还长着,不急在这片刻。” 苗峰闻笑,连忙点头道:“公子说的是,还是等公子多住几日再说,万一有住不惯的,公子但请直说,我可以让人改动,或者带公子另选一座喜欢的。” 勾陈听罢,略点了下头,便不再提此事。 苗峰见状也没再多提,而是喊过了一名小二,请勾陈点菜。 接着几人各点了几道菜后,便等着酒菜上桌。 此时这桌上,也不是空无一物,摆了不少时令瓜果,还有些干果点心与茶水,算是饭前的零嘴。 等着上菜之际,勾陈向苗峰问道:“不知我之前托苗帮主办的事,苗帮主办的如何了?” 他托苗峰办的事,自然是在长庆城中散布黑风山上昨晚那宝光的“真相”,到处散布消息,混淆视听,说黑风山上昨晚那道照彻天空的耀眼光芒并非是有什么宝物出土,而是黑风山后山深涧内有一条潜修多年的蛇妖出世,那道光芒则是蛇妖出世后,引动了太阴月华中的帝流浆降下所造成的异象。 蛇妖出世,那原本在黑风山上立寨的黑风寨也立即遭了大难,昨天晚上寨子被袭,被那蛇妖吃了不少人,然后黑风寨里的人便立即全都为了躲避蛇妖,逃难下山了。 所谓“三人成虎”,当谣言传的多了后,便会有越来越多的人相信,也就能盖过之前那个说黑风山上有宝物出土的传言了。 何况这个才是完全的谣言,半点根据都没有。而勾陈让苗峰及金泉县郑家、扬威武馆等传的这个版本,虽然也不是全部事实,但帝流浆这个却是半点不假,而且后山深涧里的那条蛇妖也确实来过,那道帝流浆也确实是因为有大妖出世才引动落下的。 只不过引动帝流浆落下的大妖并非是那蛇妖,而是苏云秀这个新出世的玉尸妖。 他这个版本虽然也不是全部事实,却至少有依有据,那蛇妖现身的痕迹在后山的山林中也是半点不假,是有佐证的。 所以他这个的可信度更高,而且一旦有人上山发现了后山乱葬岗及山林内那蛇妖出现过的痕迹后,也就会更增加他这个版本的可信度,会更加击败传闻黑风山上有宝物出土的这个谣言。 当他这个版本相信的人越来越多后,关于宝物之说自然也就不攻自破,不会再有人相信了。 第四十六章 传遍城中 何人窃听 “陈公子请放心,我早就命人在长庆县暗中传开了。”苗峰一听,立即向勾陈拍胸脯地保证道,“城外的地方不好说,但城内所有的酒楼、饭馆、客栈,包括赌馆、青楼这些人口聚集多的地方,我都派遣了帮中弟子去散布消息,现在城里面谈论这个新消息的人,就已经不少了。这荣华楼里面,我之前赶来时,就有人听到在谈。” 勾陈听罢,颔首地点点头,向苗峰道:“我之前上楼时,也有在大厅里听了一耳,确实听到有人在谈论,有劳苗帮主费心了!” 说罢,他向苗峰拱手行了一礼。 他之前进了荣华楼时,确实有在一楼的大厅稍微驻足片刻,侧耳倾听了下大厅内的食客们谈论。其中有人谈论的话题,确实有关于他让苗峰让人传播的那个黑风山之事的新版本。可见苗峰在这件事上,确实是用心去办了。而以长庆帮在城内的势力,勾陈也半点不怀疑长庆帮能够覆盖到城内的所有酒楼、饭馆、客栈、赌馆、青楼等人员聚集之地。 “不敢。”苗峰见状,连忙回了一礼,“为陈公子办事,苗某自然是要尽心尽力!” 勾陈闻言,又满意地一点头,便没再多谈此事。 接下来又闲聊几句后,店小二便陆续先送上来几份凉菜拼盘。 此时碗筷、酒水也都送了上来,苗峰接着抬手招呼了一声,台上那几名跳舞的舞女便停了下来,下台来给几人斟酒,服侍用餐。 等这几名舞女下台后,台上的丝竹之音却是并没停,乐师们继续在旁演奏。 几名舞女下台后,苗峰立即便把舞女中领舞的那个,也是几名舞女中长得最漂亮的一名,安排给了为勾陈斟酒。 那舞女也是早得了吩咐,斟酒之时故意贴近勾陈身旁,在勾陈身上挨挨擦擦,就差直接倒在勾陈怀里了。 勾陈对此笑笑,也没推拒,任由那舞女挨着。不过他没拒绝,却也没主动,并没趁机对那舞女动手动脚。 而长庆帮的其他几名高层,则是早就经惯了这种场面,忍不住趁机在为他们斟酒的舞女身上上下其手起来。一时惹得众舞女薄嗔佯怒笑骂,莺莺燕燕之声不绝。 苗人杰最是过分,手都伸到了身旁舞女的衣内。 倒是苗峰还维持着他帮主的颜面,并不为身旁美色所动,那舞女也只是规规矩矩在一旁站着为苗峰斟酒。除此外,便是追风刀彭林毕竟年纪大了,对这方面也其本没甚需求。 最重要的是,他不但年纪已大,而且近年来功力已开始呈倒退之象,难以再保持在巅峰。所以他现在最关心最着紧的,是自己能不能赶在寿命垂尽前突破到内力境。否则他功力一旦从巅峰彻底滑落,那也就代表他寿数即尽,活不了几年了。 命都快没几年好活了,这老头眼下自是无意于其他享受。若不是今晚宴请的还有苏云龙,他有意向这位内力境的高手请教,像这种宴会他是一向不来。有这时间,不如在家闭关苦练才是正经。 苏云龙也是对身旁的舞女全无半点兴趣,他都没开口,只是冷冷一瞧,那舞女便有些心畏地不敢近他身,只是保持着距离老实斟酒。 苏云龙本就不苟言笑,这再一待上面具,被那张银白色的冰冷面具所衬,就更加显得不尽人情,为人冷傲了,同时也充满了几分神秘与让人害怕的感觉。 人总是对未知的事物感到恐惧,苏云龙这一戴上面具,让人看不清楚脸,自然也就让人感到了几分畏惧。其实不止苏云龙,任何人戴上面具都有几分这效果,尤其是让人不适与恐怖的面具,更能增添这种效果。 苏云龙脸上的这张面具,倒是没什么过多修饰,也没绘制什么鬼脸形象,就只是平白一片,遮住大半张脸,只露出双眼和嘴部的位置。 他最初的面具是用木头自己削制的,但当时只是临时制作,后来他便请人专门用金属打造了一张特制的面具。除了晚上睡觉,平常基本都是戴着不卸。 “什么人在外鬼鬼祟祟!” 正在一群舞女莺莺燕燕为众人斟酒之时,忽然勾陈鼻中一嗅,闻到了一股独特与有些熟悉的味道,转头往包厢外的窗户方向望去。 而旁边的苏云龙也几乎与此同时,立即转头望向窗户方向,同时冷喝一声,立即抬手将身前的一根筷子当作袖箭甩掷了出去。 甩掷出筷子后,苏云龙立即伸手一按桌面,身影一闪,人也紧跟着筷子纵身飞扑了过去。 苏云龙这一喝,立即让苗峰等人都是一惊,全都转头望去。 吃惊之余,他们也都不禁轻吓了一跳,一来是被苏云龙忽然的冷喝与出手吓的,二则是没料到此时窗外竟然有人窃听。 苏云龙乃是内力境高手,比他们在场所有人的武功都高,所以他们虽然全无所觉,并没发现,但却全都并不怀疑苏云龙的判断。既然苏云龙察觉了窗外有人,那自然是肯定有人。 苏云龙在眼下所有人中武功最高,自然也是五感功能最强,耳力灵敏,率先听出了窗外的轻微动静。 不过勾陈却是也有发现,甚至还比苏云龙稍微提前了一点儿。 但他的这发现,却并不是因为他现在就比苏云龙的耳力更强。在目前阶段,他的视力与听力,虽然已是比普通人及外力境武者强出许多,但还是尚不能跟苏云龙这位内力境六重的高手比。 不过他这两方面虽不如苏云龙,可五感功能中有一样却是强过了苏云龙,那便是他的鼻子与嗅力。 他现在的嗅力却是要比苏云龙也强,也是他目前五感功能中最强的一项。 而这方面最强,则是源于他目前所修炼的功法。他眼下正修炼的是《五禽大法》中的白鹤篇,《五禽大法》的五禽分别对应五行五脏,白鹤为金,对应肺脏。修炼之时便是修炼的肺脏,而肺脏则关联着人体的整套呼吸系统,又对应五官通鼻。 所以他修炼白鹤篇有所小成后,不但呼吸功能更强,鼻子与嗅力也是立即随之提升地超出了其他四感功能许多。 第四十七章 刀如明月 却竟是她 勾陈修炼白鹤篇功法所带来的嗅觉提升,不但能让他距离更远就嗅到许多味道,还能让他轻易分辨与记住许多不同的味道。 他眼下的听力尚是远不如苏云龙,所以刚才并不是听到了外面有人,而是先闻到了外面有人。 那窗外理应是并无人存在,但刚才却忽然多了个味道,从窗缝中飘透进来。而且这个味道并不是全然陌生,还让勾陈有些熟悉的感觉。如果他没分辨错的话,窗外的那人他应该才刚见过不久。 这间包厢的窗户,也只是糊着层窗纸,便是普通人扔根筷子,也是能够轻易戳破,更别说苏云龙这位内力境高手了。那筷子先行射到后,立即“卟”地一声轻响,便射穿窗纸,急射到了外面。 但窗外那人的反应却是也快,只听得惊呼一声,然后穿纸上隐约有道身影一闪,便翻了下去,并没传出什么痛叫惨呼之声,应该是及时射开了,并没被苏云龙先行射出的那根筷子击中。 苏云龙速度极快,几乎是紧随射出的那根筷子之后便已赶到。 赶到窗前后,他并没停下来伸手推窗,而是片刻不曾停顿,直接“砰”地一声,就和身撞破窗户飞身纵了出去。 窗户一破,勾陈立即就见到屋檐处有片衣角一闪,窗外的那人已是及时翻身跃了下去。 显然那人被苏云龙叫破行藏发现后,并无意留下来跟苏云龙打斗,立即就逃开了。 但苏云龙却是哪容这人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溜走,立即大喝道:“哪里走?” 话音未落,脚下一点屋檐,也是立即翻身追了下去。 然后紧接着,下面就立即传出了打斗之声。显然是苏云龙速度更快,已经追上了逃下去的那人。打斗声中,下面也是呼喝声不止。但传来的呼喝声中,竟是夹杂着一个女子的声音。 单从声音来判断,似乎刚才在窗外潜伏窃听之人,乃是个女子。 这时包厢内的苗峰等人也纷纷反应了过来,立即全都推开身边的舞女,纵身赶到了被苏云龙撞破的窗口前,探身往外望去。 那追风刀彭林因想获得苏云龙的指点,再加上又身负长庆帮第一高手之名,所以却是赶在最前面纵身一跃,也从破开的窗口里飞身纵跃了出去。 彭林刚纵跃出去,还未来得及赶下去,忽然便见到下面一层中一道月白色的身影一闪,已是飞身跃到了荣华楼下面。 这身影才跃出去,紧接着便又是随后一道白色身影一闪,也跟着跃落了下去。 这道身影的速度更快,虽然比之前那道月白色的身影稍慢半步,但却是几乎不差先后地紧跟着下来。 前面那道身影才落地,气都还来不及换一口,后面那道身影便已紧跟着跃下来,居高临下地探手往其抓落。 这时勾陈也已起身赶到了窗口处,探身往下一望,立即便认出了后面紧追下去的那道身影正是苏云龙。 而前面的那道月白色身影因为此时恰好被苏云龙的身形所挡住,所以从他们上面的位置看过去,却是暂时看不到那人的长相。不过从那人更显纤细的身影来判断,应是个女了无疑,这也跟之前下面打斗声中传出的那个女声符合。 “呛!” 忽然一声清鸣悦耳的利刃出鞘声响,率先跃落下去的那个女子手中寒光一闪,已是拔出了把细长的随身佩刀。 拔刀出鞘的同时,她便已是一刀向紧跟着她下来,并且正探手向她抓落的苏云龙劈砍而去。 这一招拔刀斩劈出,便见她手中刀光暴涨,雪亮的刀光从远处看去,宛似一轮明月忽然从地上升起一般。 苏云龙一见,连忙及时收手地偏手扣指一弹,只听“当”地一声响,已是十分准确无误地弹中了那女子手中长刀的刀尖处。 这一弹之下,那女子立即不由惊呼一声,手中的长刀不由自主的往旁偏去。却是别看苏云龙只是扣指轻弹,实际上却力量极大,让那女子竟把握不住手中的刀。 借着这一指轻弹,苏云龙反弹借力地一个漂亮的一百八十度旋转,便旋身往旁落了下去。 落地之后,苏云龙却是并没有紧接着出手,而是看着那女子惊讶地道:“是你!” 那女子被弹偏手中的刀后,又紧跟着身随刀走,往旁移出一步,也借势化去了苏云龙的那一弹之力。 化卸掉这股劲力后,她转身紧握住手中长刀看向苏云龙,也是忍不住满脸惊讶地道:“没想到你也是内力境高手,你到底是谁?像你这种身份,何必屈身从贼?” “咦,怎么是她?” 苏云龙叫出那声“是你”后,自然是认出了那女子。此女子不是别个,正是他们之前在荣华楼外差点儿撞到的那个赵姓女子。只是几人都还不知道此女的身份,以及这女子名叫赵兰秋,只是知道其姓赵,别的就一概不知了。 此时包厢内的勾陈与苗人杰当然也是都已认出了那女子,苗人杰更是意外之下,立即不禁脱口而出地叫道。 倒是勾陈认出是这名赵姓女子后,并无多少意外。因为他依靠灵敏的嗅觉,从刚才嗅到窗外那股独特又熟悉的气味后,便已从气味上判断出了是这名女子。 每个人身上,都有属于自己的特殊气味与体味,尤其女子爱擦香粉、配戴香囊等,身上的气味也就更加浓烈些。这个赵兰秋身为女子也并不例外,身上同样有擦香粉,有着独特的香味。勾陈之前才刚跟其遇见过不久,所以对其身上的气味自然还是记忆犹新,十分熟悉。 每个人身上的气味都不同,并且都是独特的,只不过靠普通人的鼻子与嗅觉,轻易分辨不出来。甚至离的远,也根本闻不到。 但勾陈在修炼了白鹤篇功法有所小成后,便已能做到这些。 不过以他目前的阶段,却是也很难在距离较远时就轻易分辨出每个人身上没有外部干扰因素的本身气味。 他刚才能够嗅到与分辨出是赵兰秋,却是有赖于赵兰秋身上独特的浓烈香粉味。否则赵兰秋若不擦香粉的话,他刚才也没那么容易就嗅到与分辨出来。 第四十八章 这是公子家里的母老虎吗? “那女的是谁?人杰你认识?” 包厢内的苗峰一听苗人杰脱口而出的话后,立即转头向旁边的苗人杰问道。 “不认识!”苗人杰一听他老子发问,立即先下意识地否认。 “不认识你刚才喊‘怎么是她’?给我老实说!”知子莫若父,苗峰对自己这儿子自然也是十分了解,闻言立即冷哼一声,拉下脸地质问道。 “爹,你别吓我!”苗人杰被苗峰一吓,先委屈地叫了一声后,这才说道:“这女的我确实不算认识,只知道姓赵,具体叫什么不知道。刚才我也就是过来的时候,因为马骑的快了点儿,差点儿跟这小妞撞到,起了点儿小冲突。没想到这妞儿还挺记仇,竟然跟上来了,还偷听咱们说话。爹,这可真不怨我,我也没把她怎么着。再说就凭她的功夫,连在龙教头手底下都能走几招,我哪会是她的对手啊?” 说罢,又转忙抬手指向勾陈,拉救命稻草似地道:“不信你问陈公子,陈公子刚才也都在旁边瞧见的。” 苗人杰并不了解赵兰秋的身份,眼见刚才窗外偷听的竟然是赵兰秋,便误以为赵兰秋是冲着他来的,毕竟两人刚才在外面确实有过冲突。而且他还打着要秋后算账的主意,并不打算放过这个姓赵的小妞儿。没想到对方竟然也没打算放过他,竟然跟上来了,这看样子也是打算要对他秋后算账啊! “陈公子?”苗峰听罢后,立即转头向勾陈征询问道。 看着苗人杰瞧过来的恳求目光,勾陈笑笑,替他圆了过去道:“少帮主说的没错,刚才在外面,确实只是点儿小冲突,双方谁也没伤着。就是不知道这个姓赵的女子,是不是真冲着少帮主来的?” 勾陈刚才虽然通过窗外赵兰秋身上飘进来的独特气味就已分辨认出了是赵兰秋,但对于赵兰秋竟然选择跟上来偷听他们说话,他也是十分意外。 苗人杰刚才的那番话虽然隐去了不少具体过程,掺了不少水份,把大事说小了,但刚才在外面也确实没怎么着。有他挡下,从中斡旋后,双方确实就只是点儿小冲突。而且之前他们临走时,那赵姓女子的态度也很不错,按理不应该如此计较才是?更何况就凭苗人杰这个二世祖,他也真不认为对方就是冲着苗人杰来的,所以才更觉古怪。 “小姐,我们来助你!” 正在勾陈这边跟苗峰说话之际,忽然下面二楼的窗户内有人大声喊了一句,然后立即几道身影便从窗内跃出,跳了下去。 就在这几人跳下去后,荣华楼对面的一个面摊上,也是立即有两人纵身跃起,迅速奔到了那赵姓女子的身旁。 勾陈一见,但见正是那赵姓女子刚才身后跟着的那几名随从护卫。刚才他也都跟这几人有打过照面,虽然都没仔细去瞧,没记得清楚,但这时一瞧之下,也都是十分面熟。 更何况眼下这几人都聚在了赵姓女子的身旁,还叫了“小姐”,那自然不会是外人,正是她的随从护卫无疑。 “龙教头认识他们?” 在赵姓女子的三名护卫从二楼窗口内跃下去之后,刚才跟着苏云龙跃出去站在二楼屋檐上的彭林也立即跃着跃了下去,站在苏云龙身旁壮势。他刚才也听到了苏云龙口中向那女子喊出的“是你”,跃下去后便立即向苏云龙问道。 “不算认识,就刚才过来时见过一面。”苏云龙摇摇头后,也是对赵姓女子会选择跟踪他们,并偷听他们的谈话十分不解,他也不认为这赵姓女子真是冲着苏云龙来的。 答了彭林一句后,苏云龙便立即向赵姓女子道:“我刚才却也是走眼了,没想到姑娘也是位内力境高手。姑娘如此身份,似乎没必要为刚才的那件小事太过计较?” 尽管苏云龙颇为不信这赵姓女子就是冲着苗人杰来的,但眼下除了这个解释外,他一时倒也是真想不到别的原因了。 “我们也下去!” 包厢内的苗峰听到这儿后,立即向身旁的几人招呼了一声,便率先拉着苗人杰从破开的窗户里跃了下去。 另外的那几名长庆帮高手闻言后,也是立即跟着鱼贯跃了下去。不过勾陈瞧了瞧后,却是没兴趣跟着下去,只是继续倚在窗口,望着下面。还抬手招呼了下刚才为他斟洒的那名舞女,让其把酒杯端过来看戏,他倒是也颇为好奇这个赵姓女子的目的到底是什么?难不成还真是冲着苗人杰来的? 赵兰秋眼见三楼包厢内的苗峰等人也都跟着跃下去后,勾陈却是还倚在窗口不跟着下来。而且这时还端着酒杯一副看戏的样子,那个刚为其端过来酒杯的舞女,这时也不问是什么时候,竟然又跟着倚在了勾陈身上,立即让她瞧的不由心头满是怒火,愤恨地抬头盯着勾陈。 勾陈眼见赵姓女子忽然愤恨地盯向他,立即不由露出十分无辜地表情,也是非常不解这赵姓女子为什么好端端地就忽然十分恨他,而且是恨不得从他身上咬下一块肉似的。自己什么时候惹她了,刚才离开前,他跟这赵姓女子不是谈的挺好的吗?两人还有说有笑的,赵姓女子对他的美言称赞也十分受用,临走时还微笑着目送他来着。这怎么一转眼,才没过多久,就立即跟他翻脸,转头恨上他了? 这完全没道理啊?还是女人就是这么多变,不可理喻? “公子,这是不是你相好的怕你出来吃花酒,所以跟上来了?” 勾陈身旁的那名舞女也瞧到了赵兰秋看向勾陈的眼神,见状后一笑,却是颇为误会地玩笑说道。说罢还吃吃一笑,更往勾陈身旁挤了些,并且还示威性地向赵兰秋还了一个得意的眼神。 勾陈一听,立即不由无奈一笑。 赵兰秋瞧到这名舞女回敬的示威眼神后,也是十分不解。不过稍想了下后,立即有些回过味儿来,不由更加气愤恼怒,手中长刀一指,向勾陈叫道:“姓勾的,你也给我下来!” 第四十九章 死不承认 无法确认 勾陈眼见赵姓女子竟然叫破了他的身份,十分惊讶意外之余,立即不由面色微微一变。 他在脑中仔细搜索回想了下,十分确认自己在今晚之前,分明是没见过这个赵姓女子的,为何这赵姓女子竟能认得他,叫破他的身份?而且还有一个很奇怪的地方,那就是如果这个赵姓女子认得他的话,那之前在荣华楼外面为什么没认出来,反而要等他离开后才认出来?而且之前他在荣华楼外与这赵姓女子初见面时,这赵姓女子看他的表情分明也是十分陌生,完全是第一次见的情形,为何这会儿竟然就认得他了?当真是十分古怪。 勾陈心中惊讶,面上却是没露出什么大的变化。那不易察觉的微微一变后,立即就收敛起来,然后露出茫然之色地转头他顾,做出一副赵姓女子根本不是叫他的样子。 赵兰秋见状,立即不由瞧得十分气愤恼怒,挥刀指着勾陈娇叱道:“姓勾的,你跟我装什么装,就是叫你呢!” 勾陈闻言,这才露出十分意外、无辜与不解的表情,抬手指向自己鼻子道:“赵姑娘,你这是什么意思?咱们之前明明在楼外见过,在下姓陈,不是姓勾,赵姑娘认错人了吧?咱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苗峰带着苗人杰及帮中的另外几位高手跃下去后,本是打算替儿子向赵兰秋道歉。 他对自己儿子很了解,虽然刚才苗人杰说只是点儿小误会,而且还有勾陈佐证。但他心里清楚,肯定是苗人杰先招惹了对方闯下的事,刚才肯定是在城中纵马疾行才会差点儿撞到这个赵姓女子。这种事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若只是个寻常人的话,以他长庆帮在城内的势力,原也不必太过理会。但他刚才听苏云龙说起这赵姓女子也是位内力境高手后,便立即知道得罪不起,所以不管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代苗人杰先道歉认错,肯定没错。 但他跃下去后,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赵姓女子叫破了勾陈的身份。这才知道,原来这女子并非是冲着自己儿子来的,而是冲着勾陈来的。 虽然在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勾陈就向苗峰自称是姓陈,名叫陈子虚,但苗峰对黑风寨的情况却是很了解,自然知道他原名正是叫勾陈无疑。只是当时苗人杰还捏在勾陈手里,后来苏云龙又显露了是名内力境高手的身份,所以眼见对方势大,他招惹不起,便也就心中知道而不叫破,反正勾陈自称是什么,他叫什么就是,没必要非在这点上跟勾陈对着干。 苏云龙对于勾陈到底叫什么,自然更是清楚,这时一听赵姓女子叫破勾陈身份,也才明白这女子原来是冲着勾陈来的。不过明白到这点后,他却也是心中十分奇怪,为什么刚才在外面时,这个赵姓女子没认出来勾陈,反而要拖到现在? “吴镖头,到底是不是他?”赵兰秋眼见勾陈否认后,立即向身旁的吴东低声确认问道。 没办法,她自己确实没见过勾陈,所以无法确定这点。刚才她从二楼的包厢里摸上去,本是想要在外面趁机窃听里面的谈话,看勾陈与苗峰等人的谈话中是不是会暴露这点,泄露自己的真实身份。 但可惜的是,她才刚摸上去不久,就被苏云龙给发现了。然后等苏云龙追出来后这一交手,她才十分吃惊地发现,原来苏云龙竟也是内力境高手,而且修为肯定要强过她。至于具体强出多少,她就不是很肯定与能判断清楚了。 反正刚才那几下短暂的交手,她一直是处于下风。无论速度,还是力量,乃至招式技巧等,都是远不如这个戴面具的古怪家伙。苏云龙刚才追下来后,她也是被迫得不得不拔刀,率先亮出兵刃。否则的话,刚才恐怕躲不开苏云龙的那一抓。 “小姐,这个我真不能肯定,那天晚上就只是远远见过,也瞧的不清楚?”吴东闻言后,十分无奈地低声回道。 那天晚上,他跟着赵四海参与姜成叛乱之时,确实就只是在寨子外面远远瞧见过勾陈。以他只是个外力境武者的目力,当时也确实是瞧的不清楚。刚才在荣华楼外面,也就是瞧着勾陈的身形像。至于脸,则真是无法辨认很清楚。 赵兰秋闻言,不由更加无奈,要是没法确认的话,眼前这个姓陈的确实不是那个黑风寨的军师勾陈,那自己报仇认错人,也当真是十分丢脸了。 关键是勾陈刚才确实演的像,反正她是没从勾陈刚才的表情中瞧出破绽来。她刚才连叫“姓勾的”,不过是为了诈一诈勾陈。所以这时无法确认对方身份,也没发现勾陈刚才的表情露出破绽,便不禁十分无奈了。 “反正你先给我下来!”赵兰秋无法确认勾陈身份,无奈之下,这一声便叫得不够理直气壮,看起来便似乎更像感情纠葛,而不是来报杀父之仇了。 勾陈闻言一笑,道:“若是有误会,赵姑娘不妨上来一叙,有什么误会,咱们说开了便没事了。姑娘若是想找人,这位苗帮主乃是长庆县第一大帮长庆帮的帮主,在这长庆县城内消息十分灵通,托他找人绝对没错。” 说到苗峰时,勾陈立即在上面抬手向苗峰指了下。 苗峰闻言后,也是立即在下面向赵兰秋拱手说道:“陈公子说的正是,在下苗峰,见过赵姑娘。刚才听犬子说,刚才在外面显些冲撞了姑娘,跟姑娘之间有些误会,在下代犬子在这里再次给赵姑娘赔个不是。” “这倒没什么,一件小事,我也没当回事!”赵兰秋闻言后,有些不耐烦地向苗峰挥了下手,便立即问道:“我听说你们长庆帮跟黑风寨颇有关系,那你可知道眼下黑风寨到底如何了?现在黑风山上,又到底是谁在做主当寨主?” 苗峰一听,立即说道:“姑娘还不知道吗?那黑风山上昨晚有头蛇妖出没,直接把黑风寨给毁了,死了不少人,眼下山寨里人都逃空了。至于主事的,听说昨晚也死在那蛇妖口中,葬身蛇腹了。” 第五十章 半路杀出 内力一重 “什么?真的?” 赵兰秋闻言,立即不由大吃一惊地问道。 这个“新消息”,她确实是真的还不知道。她今晚是才在城门关闭前赶进长庆县城,进来后除了另外安排了两名随从去给他们订客栈外,剩下的人她便全带上直奔荣华楼而来。 刚才进楼后,她因为要急于跟上勾陈,好确认勾陈的身份,所以注意力也是全放在了勾陈这边,并没太留意一楼大厅里食客们的那些谈话,故而尚不知道眼下已是流传覆盖到整个长庆县城的这个关于黑风山的“新消息”。 “底下那位姑娘既然让你下去,我看你便先下去再说吧?” 正在底下的赵兰秋吃惊之时,忽然三楼包厢上,正倚窗而立的勾陈身前人影一闪,竟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人。 这人出现时,那道声音便已传入勾陈耳中,而话声未落,这人已至,并且已当胸一爪向勾陈胸口的衣襟抓来。看样子,似是要一把抓住勾陈胸前的衣襟,然后将勾陈一把甩下去。 勾陈见状,立即不由吃了一惊。 不过他此时五感功能已是远超常人,所以这人虽然出现的突兀,而且这一闪而至的速度极快,他却也并不是全无所觉。只是他完全没料到此时会有不相干的不速之客忽然插手此事,并且一出现,就直接向他出手。 在这人闪身而至前,勾陈已是听到风声异响,并且灵敏的嗅觉也让他闻到了旁边的屋檐上忽然出现了一个陌生的体味极速接近。 所以他此时虽是吃惊,但并不慌乱。 眼见这个忽然出现的陌生人向他当胸一爪抓来,勾陈立即抬手五指并拢成鹤嘴状,一记鹤啄,向这人手腕上的脉门啄去。在这一啄的同时,他身子还往后往往一仰,避让这人的一抓。 他这一下反应与出手,也是速度极快。 “咦?” 忽然闪身而至的那人本拟自己过来后,立即就能将这小子一抓成擒,便却没料到这小子也身具武功,而且武功不弱。这一招的反应与临敌应变,都是出手极快,而且应对得当。 他要再继续抓去,手腕处的脉门要害必将被啄。而且对方的这一啄,也是十分凌厉,啄还未至,便有一股凌厉尖锐的劲风冲向到他手腕处。宛如一只尖嘴大鸟,猛地疾啄而来。 他忍不住惊咦一声后,立即缩手变招,让过勾陈的那一啄,然后等勾陈挥手啄过后,竖掌如刀,一记掌刀也向着勾陈的手腕处砍去。 勾陈见状,使了招灵鹤十三击里的“蛇鹤相搏”,内力一运,手臂一扭,便似软弱无骨地如蛇般缠绕搭到了对方的手臂,并顺势缠绕而上,在对方手臂上缠绕了两圈,然后手上的那记鹤啄不变,顺势直向对方喉咙处啄击而去。 这招灵鹤十三击里的“蛇鹤相搏”,兼有蛇鹤两形,既有蛇形之阴柔毒辣诡变,又有鹤形的凌厉迅捷之势。 他手臂缠绕而上的这一下攻击,既似一条毒蛇猛然窜起地扑击伤敌,张开藏匿的獠牙撕向对方喉咙;又像是一只灵鹤把对方的脖子看似了一段蛇身,挥咦疾啄。把阴柔毒辣与凌厉迅捷竟揉合于一击之中,端的十分厉害。 出手那人眼瞧勾陈的这势变招,也是晓得厉害,立即不由面色一变,忍不住地再次脱口惊呼了一声,然后立即猛地运力一挣手臂,脚下一点屋檐,便往后倒纵而出。 他这猛地运力一挣,勾陈便立即感觉一股大力袭来,竟是再缠不住对方的手臂,被其运劲一震,便忍不住稍微一松,立即被其趁机抽出了手臂脱开,同时脚下的倒纵使出,也是立即摆脱了勾陈这记十分出其不意的杀招。 刚才对方运劲一挣,勾陈竟是缠绕不住,立即便试了出来,对方的修为肯定比他要高。而且从刚才双方手臂缠绕在一起的紧密接触来看,对方的发力方式也明显是内力境无疑。 勾陈所修炼的五禽大法内功乃是上古炼气术,并不是现在武林中流传甚广的从十二正经修起。 当今武林中虽然内功功法不少,但九成九都是从修炼十二正经入手起步。只是因为所修炼的第一条经脉不同,以及其后的组合方式与内力远行路线不同,这才造成了功法上的各有差异。 但无论如何,都基本不脱这十二正经的藩篱,就连内力境武者的高下划分,也是依据所修炼的这十二正经来划分。每修炼打通一条经脉,便等于是练成一重内功。 勾陈因为修炼的不是这种依靠十二正经入手的功法,所以他现在的内力境界,便有些不好划分,不能直接跟修炼十二正经功法的内力境高手对等。 不过他在正式修炼五禽大法之前,却是还练过苏云龙所教他的一部灵元功做试验,并且还靠灵元功打通了左手的手太阴肺经。人体的十二正经都是两两对称,左右各有一条。十二正经只是名称,并非是指实际的数量。总共的数量,要在此基础上乘于二,实际上是二十四条。^ 勾陈之前靠灵元功修炼打道了左手的手太阴肺经,便等于是练成一重内功的一半,可以算是个内力境半重。不过他随后便开始正式修炼五禽大法,这些天苦练白鹤篇功法,也有炼精化气增长了一些内力。以对比之前靠灵元功打通的左手那条手肺阴太经后增长的内力量来算,他现在基本可以算是内力境一生的修为。 不过五禽大法所修炼出的内力,要比普通内功修炼出的内力更加凝练。同等的内力量,发挥出的威力要比普通内功更强。再加上他现在学会了白鹤篇配套的鹤舞凌云轻功与灵鹤十三击这套武功,他现在的战力已是直逼内力境二重。 当然,这只是以他现在的武功来论。若是加上法术手段的话,连内力境六重的苏云龙都折在了他手下,怕是对上七、八重地也都有些把握。最主要的是,他许多法术手段更加诡异,可谓防不胜防,武者以武功来招架,也并不好对付。 第五十一章 燕返 勾陈现在的武功修为境界是内力境一重,但战力却能直逼二重。 眼下忽然出现并向他出手的这人,能够强行甩脱他的手臂缠绕,那至少也是内力境三、四重,甚至更高的境界。否则只是内力境一、二重的话,根本无法轻易甩开勾陈的缠绕。在勾陈这记“蛇鹤相搏”的杀招下,便是能够侥幸不死,也难免要受到重伤。 正因为对方修为境界比他要高出许多,才能靠着绝对的力量强行挣开他的手臂缠绕脱身。 不过这人本拟现身后一出手就能轻易拿下勾陈,然后甩掷下去,在底下的赵兰秋面前大出个风头,可眼下却是他反而被逼退,而且刚才险些就在勾陈那十分奇诡应变的一招下吃了大亏,所以这时虽是保住了全身而退,但面色却也是十分难看。 “好功夫!” 这人倒纵而出退开后,看似十分欣赏勾陈刚才那招应变地夸奖了一句,但面上与话中却是满含杀机。 话音一落后,他立即身形一转,再度折身向勾陈扑杀而来。 这人为摆脱勾陈刚才的那记杀招,脚下倒纵而出后,其实已是纵出了脚下的屋檐外,此时是踏在空处。但话音一落后,也不见如何在空中借力,竟是忽然就能凌空折身而返,轻功之高妙,也是不由让勾陈再度吃了一惊。 要知此人这时的脚下乃是空空如也,毫无借力之处。而这人也是保持身形不动,看起来并未有如何变化姿势借力,可竟然能好像凌空停滞一般,再度忽然折返。 这等轻功,也着实是让勾陈十分惊叹。 不过他却是也看了出来,这人的动作并不是忽然滞空,而是整个身体往斜上方划了道弧线后折返而来,看起来就像是只风筝被人用无形的拽住绳索往上一扬,拉了一下,趁势转回来。 这种变化与折返之势,勾陈猜测应该是对方刚才倒跃出去的那一下,脚下的劲力变化就是带着往回折返的力道的。所以并不是对方凌空折返变化,而是在倒跃出去之前,就已经计算好了要回来。所以这乃是运力之妙,并不是对方真能做到短暂滞空。 这种跃出去后,去势未尽又忽然折返回来的身法,很像是勾陈前世在某部武侠影视剧里看到过的一招名为“燕返”的招式。他记得当时看过后就因为这招很独特,所以才一直记忆深刻。 不过也是这人刚才倒跃出屋檐后,并没有跃离太远。否则太远的话,这家伙也很可能返不回来。 到得这时,勾陈自然也是早已看清了这个忽然半路杀出来管闲事向他出手之人的样貌,却是个看起来十分年轻英俊的青年公子,身上也是穿着一身华服,打扮的十分贵气,像是那种出身豪门世家的贵介公子。 此人刚才应该也是在荣华楼内用饭,并且也很可能是在三楼的某间包厢内。因为刚才勾陈察觉到这人身上的气味迅速接近时,是从旁边平移而来,并不是从下面跃上来的。 所以应该是他们这边的动静也吸引到了旁边包厢的注意,打开了窗户观看,然后这个一副世家公子打扮的家伙就忽然打算要管闲事地向他出手,向下面的赵兰秋卖好。可能是看底下的赵兰秋生的漂亮,所以才想要忽然出手地在赵兰秋面前装一把英雄。 反正勾陈不认为家伙真是见义勇为,拔刀相助。何况眼下他们也并没真对赵兰秋打生打死的,刚才苏云龙虽然向赵兰秋出手了,但也只是为了擒住赵兰秋而已,并非是生死相搏。 再说这家伙若真要出手帮赵兰秋的话,也应该是下去帮忙才是,但却忽然不问青红皂白地向他出手,那就完全是为了冲着赵兰秋刚才要他下去的那句话,向赵兰秋卖好了,纯粹是为了搏赵兰秋好感,并不是真的见义勇为。 “你先给我下来吧!” 这个青年公子再度折返向勾陈扑杀而来后,勾陈还未及出手,底下的苏云龙便已是一声怒喝,飞身拔空而上。 他乃是被勾陈炼制的活傀儡,自然是以听从勾陈的命令,并保护勾陈的性命为先,这是他的第一优先选择,也是根植于他所中傀儡术之内的最优先级别命令。 刚才这个青年公子忽然闪身而至地向勾陈出手,因为发生的太快,他在底下是来不及反应相救。但这时这家伙竟然再度向勾陈出手,他却是哪里能容。 便是勾陈此时也武功不弱,刚才的那两下应变都险些让这个青年公子吃了亏,而且便是没有武功,勾陈本身还懂法术,绝不至于就轻易折在这个青年公子身上。 但勾陈是勾陈,他是他。勾陈有自保的能力,不代表他就能放任不管,任由别人去杀勾陈。何况根植于他体内的最优先级别命令,也根本不允许他放任他人对勾陈出手,不想救也得救,根本就不容他自己做主。 苏云龙这一跃起相救,已是全力出手,速度更快,后发而先至,眨眼就飞身直上而来,并且身在半空,已是“呛”然一声,手中长剑出鞘。赶上来后,招呼也不打一声,便往那青年公子后心处直刺而去,一出手便是杀招。 勾陈听到苏云龙的呼喝,眼见苏云龙飞身赶上来后,向那扑过来的青年公子微微一笑,向后微退了半步,便不打算再自己出手。 果然,不等这青年公子扑到,底下的苏云龙全力出手之下,已是后发而先至地赶到,拔剑直刺其后心要害。 这一招乃是“围魏救赵”,这个青年公子听到底下苏云龙的呼喝与背后的拔剑声后,便已是心知不妙。 只是他却也没想到,苏云龙的速度竟然这般快。拔剑的尾音还没落,他便已是感觉背后锐风急响,如芒在背,哪里再敢继续扑向勾陈。 百忙之中,他脚下在勾陈面前的窗口上一点,身形又是往上划过道优美的弧线,然后几乎划了一个半圆,在避开背后苏云龙的这一剑直刺后,也是伸手往腰间一抹,便“呛”然拔出了腰间的配剑。 此时他整个人已是到了苏云龙的头顶上方,立即头下脚上地往苏云龙挥剑攻去。 第五十二章 八大世家 陇山李氏 这青年公子手中长剑一振,便立即泼洒出千百道剑光,如似一道剑光长河从天空中倒泻而下,兜头盖脑地向苏云龙劈斩而下。 苏云龙见状,丝毫不见半点儿慌乱,不过在瞧到此人的这招剑法后,他眼中却是也不由闪过抹惊讶之色。 眼中惊色一闪而逝后,他口中长啸一声,抖腕一振手中长剑,也是立即爆出千百道剑光,与头顶上倾泻而下的那道剑光长河逆扬对冲而上。 “叮叮当当……” 一时间双剑交击之声绵密如雨,连绵不绝。 剑光闪烁间,切割的周边空气发出道道锐响,劲气四溢。 苏云龙此时已是转身仰首对向那青年公子,就背对着他刚才冲破的那道窗口,守着里面窗内的勾陈。在这道剑光长河的冲击下,半步未曾退让。 不过他虽然守住了自己与身后的勾陈,但背后那道破烂的窗户却是并没能尽数护住。 被两人剑光对撞散开的劲气、剑飞戳破了无数窟窿。那窗户都是纸糊的,自然是经不住这些,一时间便是千疮百孔,立即又惊吓的里面那几个舞女连连惊叫不止。 “当”地一声震耳大响,两人双剑发出最后一撞后,那青年公子立即被撞的倒跃而出,同时也再提不住地收势翻身直往楼下落去。 而苏云龙则是寸步没让,紧紧守着身后的破烂窗口,保护着里面的勾陈。 双方这下交手,也是高下立分,明显苏云龙更加技高一筹。 那青年公子虽然剑法精明,轻功也是十分高明,但刚才仗着居高临下的优势都没能占得了苏云龙的便宜,没把苏云龙逼退半分,便可见是苏云龙的武功与剑法更加高明一些。尤其最后双剑一撞,还把那青年公子给逼下了楼去。 最重要的是,勾陈还清楚一点,那就是这个忽然半路杀出来的家伙并没有逼迫到苏云龙使出真正的看家本领,也就是苏云龙真正所学的仙都派绝学。比如仙都派在江湖上十分有名的那套《潮音剑法》,苏云龙刚才就没用。由此也更可见得,苏云龙的修为比对方更高,在接下对方那一招时,明显还游刃有余,并没用出全力。 当然,对方可能也有所保留,并没有在刚才那招中就倾尽所有,全力出手。但即便是如此,两相对比来看,这家伙也应该还是不如苏云龙的。 这也跟勾陈刚才推测的对方修为与实力大致相符,那就是大概在内力境三、四重,再高些也就是五重左右,应该不可能强过苏云龙的内力境六重修为。 “想不到这小小的长庆县城内竟然还藏龙卧虎,本公子倒真是走眼了!” 那青年公子持剑飘然落到楼下后,立即顺势落在赵兰秋身前,然后仰首看着三楼上仗剑而立的苏云龙,十分惊讶地说道。 苏云龙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这人,淡淡说道:“我若没走眼的话,你刚才使的应该是当今武林八大世家中陇山李氏的家传绝学《长河剑法》,而刚才跃出楼外又能折返回来的那套身法,应该是姑苏慕容氏的《飞燕身法》。据说二十多年前,李家与慕容家联姻,这套《飞燕身法》便正是慕容家陪嫁的嫁妆之一,不知你是李家的什么人?” 苏云龙这话一出,周围的赵兰秋与苗峰、彭林等人都是不由惊呼出口,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个青年公子。 当今武林中有二十多家顶尖势力,分别是七大门派、八大世家、佛门四宗,以及魔道六派。 苏云龙所出身的仙都派,正是属于七大门派之一。而他刚才口中提到的陇山李氏与姑苏慕容氏,都是属于八大世家中的其二。 长庆县这种小地方,又是属于偏远贫困小县,平常连个内力境的高手都很难见着,没想到今日竟来了这种大人物,八大世家之一陇山李氏的弟子。 当然,要是苏云龙没说错的话,那才算是。不过以苏云龙的这身武功与修为境界,自然是见识不凡,他能这么开口指明地说出来,那自然是颇有把握,应该错不了。 《长河剑法》是陇山李氏的家传绝学,不传之秘,若这青年公子刚才所使的确实是《长河剑法》,那自然必是陇山李氏的弟子无疑,更别说还有一个姑苏慕容氏的《飞燕身法》佐证。而这《飞燕身法》虽然是慕容家的绝学之一,但二十多年前与李家联姻时既然做为嫁妆之一陪嫁了过去,那自然就代表从此以后李家也能学。 当今武林中的这八大世家,都是传承久远,其中最顶尖的两家中正是有姑苏慕容氏,另一家则是云中独孤氏。这两家据说都是传承有千年之久的世家,被江湖中并称作是“南慕容,北独孤”。 八大世家中不管排名如何,这两家绝对是在数一数二之列,千年以来就没变过。至于其余的六家,那就基本是不分先后了。 这八大世家中经常互有联姻,所以关键时刻可以看作是一体,能够守望相助,若八家能当真全部合力为一,绝对是江湖中最为顶尖的势力。 这种当今武林中的豪门世家弟子竟然现身于长庆县城,自然是由不得赵兰秋、苗峰等人不惊讶。 勾陈以前对这些江湖门派与势力,自然是没什么太多了解。黑风寨虽然也算是一家江湖势力,称得上一方豪雄,但寨中皆是草莽流寇,山上消息也颇为闭塞,再加上都是些底层的江湖人物,对这些江湖上的顶尖大派与豪门世家也不够了解,许多人甚至根本连听都没有听说过。所以勾陈以前,也就对这方面没什么了解。 不过自从收服了苏云龙,又从苏云龙口中一再听他自称乃是当今武林七大门派之一仙都弟的弟子后,勾陈也就对这七大门派颇感兴趣地询问了解了一番,并顺便也多打探了些其他江湖势力。 这一番打探后,他便也就对当今武林的这七大门派、八大世家、佛门四宗、魔道六派都有了些了解。 “好眼力,好见识!”那青年公子闻言后,又是不由称赞了苏云龙一句。这一称赞,也等于是默认了苏云龙说的不错,承认了身份。 第五十三章 误会身份 江陵陈氏 “陇山李氏李长丰,这位兄台有礼了!” 自承了身份后,这李长丰便坦然报了自己姓名,然后倒持手中长剑,举手向楼上的苏云龙行了一礼,含笑问道:“兄台这等武功,又有这般见识,定然也不是无名之辈,何必藏头匿脸,不如也开诚布公通个姓名如何?” 苏云龙闻言,也收剑略回了一礼,低沉着声音道:“在下不过是一介仆从,不必有什么名声脸面,李公子过誉了。李公子若有什么话,还是跟我家公子说吧!” 话落,他立即往旁边横移一步,让开位置,露出了后面窗口内的勾陈。 对于这个李长丰承认了自己身份,竟然真是陇山李氏的弟子,勾陈倒也是十分吃惊,同时也是完全没料到长庆县这么个小县城竟有这般人物光顾。难道真是昨晚苏云秀出世时引动的那道帝流浆落下,连八大世家之一陇山李氏的弟子都好奇吸引了过来? 心中略作思忖后,勾陈上前一步,从窗口处显露出身影,含笑向下面的李长丰行礼道:“在下姓陈,陈子虚,李公子有礼了!想不到长庆县这么个偏远小虚,竟然也能引得李公子这种大人物大驾光临,整个县城都是蓬荜生辉啊!” “没错!”下面的苗峰闻言,立即便顺口接过话,向李长丰行礼道:“陈公子说得极是,李公子能大驾光临,确实是我们整个长庆县都蓬荜生辉啊!在下苗峰,忝为本地长庆帮的帮主,见过李公子!” 李长丰闻言,对苗峰不置可否地淡淡点了下头,便当然是回过了礼。苗峰的长庆帮虽然在长庆县内是一家独大,属于本地最大的地头蛇,在当地势力极大。但在李长丰这种豪阀世家的公子眼中看来,自然便是个可有可无的小人物,他肯对这苗峰点下头,便已经算是十分礼遇了。 对于苗峰的见礼,他也没在意,对认识苗峰也没多少兴趣,此时反而是对勾陈与苏云龙这对主仆更感兴趣。尤其听到勾陈自称是叫陈子虚后,他忽然心中一动,向勾陈笑道:“陈兄既然姓陈,莫非是江陵陈氏子弟?” 这江陵陈氏,也正是同属八大世家之一。 虽然八大世家中常有联姻,互相之间也颇有不少走动与联络,但这几家也并非就是铁板一块儿,中间也是互有猜疑,颇有不少龌龊。再加上每家都是势力庞大,门下弟子众多,旁支分脉也不少。所以便是同属八大世家中人,也不可能把另一家的人就从上到下尽数认识。甚至便是同一家族中人,也很难做到全部尽数认识。 比如李长丰对于他们李家底下的许多旁支与支脉弟子,便做不到尽数认识,许多人根本连名字都没听过。 这种大家族传承久远,几百年来不断开枝散叶,自然是门人弟子极多,旁支与支脉也是不知凡几。 当然,他李长丰绝对是李家主脉,而且是家主一脉,属于正经的家族继承人之列。 同属八大世家之一,李长丰对于江陵陈家自然也是颇有了解,而且认识陈家目前在江湖上风头最劲、名声最响的弟子,号称是陈家百年来最具天资的练武奇才——陈霸先。 这个陈霸先也跟他一样,同样都是陈家的主脉弟子。也只有主脉弟子才享有许多修炼资源,一出生就有许多先天的优势,这是一些旁支弟子与普通人远远比不了的。而且出门行走在外,也必有高手陪同保护,绝不会轻易让这些弟子涉足险境。 李长丰这次出来,也有高手陪同保护,只不过目前还没现身,他也暂不需要,都尚留在他的包厢内。 也正因为他自己有这种待遇,而且八大世家中也基本都有这种规矩,主脉弟子都有这些待遇,所以他才误会勾陈这个“陈子虚”的化名乃是江陵陈家弟子。否则的话,普通人哪里有这种内力境高手随行保护,甘为仆从? 而且他刚才也有跟勾陈短暂交手过了两招,虽然并没完全试出来勾陈的武功到底如何,但却能肯定这家伙绝对也是个内力境高手,而且武功颇为不弱。刚才应变的那两招,尽管并非是陈家的家传武学。但像这种世家大族的子弟,当然也都有几手隐藏的本事。 江湖上的内力境高手本来就少,更别说是跟他年纪差不多的年轻人了。而像他们这种人,年纪轻轻便能拥有内力境修为,多半都是一起始就从修炼内功入手。而像这种人,也只有像七大门派、八大世家这样的顶尖门派与豪门世家才能培养的出来。一些拥有内功传承的普通小门小派,也不是就培养不出来,但那种等修炼到内力境后,必然都是年纪不轻了。所以,这也是让李长丰误会的地方之一。 勾陈本身就是内力境高手,而身旁还有一个更强的内力境高手做仆从护卫。而这个戴着面具的仆从护卫不但一身武功十分惊人,眼力见识等也都是十分不凡。像能够认为出他刚才使的是李家的《长河剑法》以及慕容家的《飞燕身法》,这都是本事。没有些底蕴与传承之辈,根本就不可能认出来,甚至听到都不一定听说过。也只有顶尖大派与豪门世家的传承人,才能有这种门派传承与家学渊源的见识,这些也都是大家族、大门派培养弟子的必修课。 也正因为如此,李长丰才会有这种误会。不过他这种误会其实也不算错,因为苏云龙本身确实就是属于顶尖大派传承,是七大门派之一仙都派的弟子,与八大世家相比,也是半点不弱。 “李兄误会了,天下姓陈的多了,哪有可能都是江陵陈氏子弟?在下与江陵陈氏并无关系,就只是个普通陈姓之人。”勾陈闻言后,立即回道。他连姓“陈”都不是,当然不可能是什么江陵陈氏子弟。 只是勾陈这么一说,极力撇清与江陵陈氏的关系,听在李长丰耳中,却反而是更生误会。 像这种豪门世家中人,因家中人口众多,嫡系、主脉、旁系、支脉繁衍开的弟子不知凡几,自然免不了会有许多争斗与勾心斗角、争权夺利。都是同姓之人,到底谁是主脉,谁是支脉?凭什么你说自己是就是,除了嫡系传承之分外,自然也是要靠争。能争得过,赢了的,就有资格与权利说自己才是主脉。 就像李长丰这个家族继承人,也并非是唯一,还是有不少兄弟以及堂兄弟跟他竞争。 所以勾陈眼下否认与江陵陈氏之间的关系,在李长丰看来便是故意使然,不想让人知道。再加上他身边的随行护卫也故意戴了面具挡住了脸,显然也是不想让人认出来。这般神神秘秘,又故意撇清与江陵陈氏之间的关系,还跑到长庆县这种偏远小县来,极有可能便是陈家某个旁脉的弟子有什么心思,想要在陈家争夺些东西,甚至是暗中谋夺家族继承人之位。 他自己便是这般情况,又对这种大家族情况颇为了解,便以己度人地误会了勾陈也是。 所以勾陈越是解释,他反而越是不信,越认为自己的猜测才是对的,勾陈对他反而是越描越黑。 第五十四章 被带偏了 陈家霸刀 “陈兄说的是,天下姓陈的多了,并非全是出自江陵陈氏,看来是我想多了。” 李长丰虽然已是认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测,认为眼前的这个“陈子虚”必然就是江陵陈氏弟子,但这时口上却是不说破,反而顺着勾陈的话点头说道。不过说完后,他却是颇有深意地微微一笑,给了勾陈一个“我懂得”的眼神,一副自己看破不说破的样子。 说罢后,又“呛”然一声收剑入鞘,放弃了再与勾陈继续为难动手的打算。 若勾陈确实只是个无名之辈的话,那对他来说,刚才在勾陈手底下险些吃了个大亏,确实是让他感觉十分丢脸,非要除之而后快不可。但这时误会了勾陈乃是江陵陈氏弟子后,他却反而能够接受的来,觉着并不算有多丢脸了。 因为对方如果同样是八大世家中的杰出弟子的话,那便跟他是同一级别的天才,所以在同等天才的手中略微吃了个小亏,也算是一时不察之下的份属应当,并不算多丢脸的事。可如果勾陈真是个无名之辈,那在这种人手里险些吃了大亏,对他来说才是大为丢脸之事,必要除之不可。但这时他自己生了这误会,便觉着没什么了。 何况都是八大世家中人,对内虽然也有些嫌隙龌龊,但对外却是也能做到守望相助,同气连枝。因此生了这个误会后,李长丰也更加觉着没必要跟勾陈计较了,免得在“外人”面前被人看了笑话。 李长丰最后那个“我懂得”的眼神做的颇为明显,连旁边的赵兰秋与苗峰等人都能看得出来他是言不由衷,嘴上说的跟心里认为的完全是两码事,一副看破不说破的样子。 李长丰的身份到底不同,他是真正的武林八大世家之一陇山李氏的弟子,所以他一对勾陈生出了这种误会,误以为勾陈乃是同属八大世家的江陵陈氏弟子,立即就把旁边的赵兰秋与苗峰等人的想法给带偏了。 甚至就连苗峰这个对勾陈算是颇知根底的老江湖,被李长丰这个带偏的想法一联想,也是认为勾陈真有可能就是江陵陈氏这种豪门大世家的弟子,然后故意隐藏了身份,隐姓埋名地想要密谋什么事。 他最早知道的是“勾陈”,但很可能勾陈这个身份与名字也都是假的,一开始进入所有人的视线时,这家伙就完全是用的假身份,把所有人全都给骗了。 而且如果勾陈真是江陵陈氏弟子的话,那许多东西在他看来也就解释的通了。比如他最疑惑与好奇的一点,就是勾陈到底从哪儿招揽来的苏云龙这种内力境高手效命,而且对其十分忠心耿耿,完全不为其他外物动摇半分。像之前黑风寨的那点儿残破家底,怎么可能会被一位内力境高手看中并甘愿为之效命? 而如果勾陈真是江陵陈氏弟子的话,那这一切就都解释的通了。“龙教头”这个忽然出现的内力境高手并非是被勾陈招揽,而是本就是属于他的保护者。只是之前一直藏在暗中,现在亮明了,但还是没完全表面身份,故意戴着面具怕被人认出来。 同属八大世家之一,这个江陵陈氏当然也是江湖上的豪尖豪门。而人原本就是效力于这种豪门世家,江湖上的顶尖势力,又岂能看得上他苗峰开出的条件与长庆帮的招揽,能看中那才有鬼了,傻子才干这种丢了西瓜捡芝麻的事? 赵兰秋之前因为吴东的话,一直都非常怀疑勾陈的身份,认为勾陈就是原本的黑风寨那个军师。但这时她被李长丰的误以为是也带偏后,立即便打消了之前的全部怀疑。这个“陈子虚”若真是同属八大世家中的江陵陈氏弟子的话,又怎么可能是那个黑风寨的狗头军师勾陈?人家堂堂的世家弟子,怎么可能跑到一家籍籍无名的破山寨里去当个狗头军师? 李长丰最后那个“我懂得”的眼神做的那么明显,勾陈自然也是看了出来,立即不由摇头无奈地一笑,没想到这家伙竟然会生出这种误会。他就是把自己姓名颠倒,以名为姓地起了个化名而已,哪里料到竟然会被李长丰自以为是地误会他是同属八大世家中的江陵陈氏弟子。他跟这个江陵陈氏,根本就没半毛钱关系。首发 不过看李长丰眼下的这架势,勾陈也是看了出来,自己绝对是越描越黑,越是向李长丰解释自己不是,这家伙便越以为他是。一切的解释在这家伙眼里看来,恐怕都是他的掩释。 许多人往往就是这么先入为主,一旦认定的事,便很难改变。而且之后不管别人怎么解释都没用,就是坚持认为自己是对的,其他人说的全都不信,只认定与笃定自己的看法。反正勾陈是看出来了,他眼下怎么跟李长丰解释都没用。 既然如此,他便也懒得解释了。而且他转过头仔细想想,觉着被李长丰这么误会,误以为他是江陵陈氏子弟,似乎也不算什么坏事,正好还能借着这个江陵陈氏的名头,扯起虎皮做大旗,在这次建立白鹤山庄的过程中,更方便他的行事。 当然,他绝对不会自己主动承认是江陵陈氏子弟,就让其他人也跟着这么误会好了。万一真有可能被真正的江陵陈氏之人注意到,向他问责的话,他也可以全都推到李长丰身上,反正是这家伙最开始误会的,而且是他怎么解释都没用。他从来都没主动承认过,根本不关他的事,一切的源头都是李长丰。 不过万一真被江陵陈氏之人注意到的话,估计他这么解释也没用。他曾听苏云龙讲过,说是八大世家中这江陵陈氏的行事一向霸道,家传的武功绝学便占了个“霸”字,叫做天地霸刀诀。修炼这门武功,便要拥有霸道之心,领悟“霸”之诀要。 因为修炼的武功便是如此,故而这江陵陈氏的人,行事便也是一向霸道,也惯常以霸道来解决,动不动就是拔刀砍人。 他要真顶着江陵陈氏的名头行事,往大了说,是等于败坏人家的名声,到时又岂是一句“误会”就能轻易揭过的? 第五十五章 冤家宜解不宜结 所以被李长丰这么误会,误以为他是江陵陈氏子弟,有好处也有坏处。好处是顶着八大世家之一江陵陈氏的名头,他在接下来的行事中会有很多方便,做为江湖上的顶尖势力,轻易不会有人愿意招惹。坏处是一旦这“名头”扬开了,被真正的江陵陈氏之人注意到,免不了会要找他算账,到时候也绝不是他轻易一句“误会”就能解除的。 就算他一直没主动承认过,但当其他人都这么以为时,他便等于还是借助了江陵陈氏的威名为自己谋利。拿他前世的话说,算是事实上侵犯了人家的名誉权。 当然,真要被人上门问责的话,他自然是绝不会承认。而且这种几率也应该不大,毕竟长庆县只是个没什么名气的偏远小县。而且长庆县在大魏国的地理位置上来说,属于是北方。那江陵陈氏所在的江陵,则是处于南方,两地相隔甚远,估计传不到那边去。 像这种依托地方的世家大族,一般都有固定的活动范围,轻易不会跨出太远。不过像八大世家这种顶级豪门,自然活动范围要广的多,而且家中弟子行走江湖的话,也不会限于固定的地方。 比如眼下这个陇山李氏的李长丰,不是也跑到了长庆县这种偏远小县城来。 当然,对方一开始的目的地绝不是此处,甚至都未必会从长庆县路过,应该是昨晚黑风山上的那件事,才吸引了刚好在附近的李长丰赶过来探个究竟与看热闹。 李家郡望所在的陇山,是在西北之地,虽然距离此地也颇远,却也都算是同属于北方。相对江陵距离长庆县来说,还是要近上一些。 勾陈脑中转瞬想过这些利害关系后,先抬手示意旁边屋檐上的苏云龙也收起剑,然后含笑向底下的李长丰说道:“李兄说的极是,还是千万别生这种误会,免得被陈家找上门来。” 尽管他知道自己此时再怎么解释也没用,根本消除不了李长丰这自以为是的误会,但还是又多口解释了一句。 但这话落在李长丰的耳里,却是又被他听出了一语双关的味道,以为勾陈是在暗示他别向陈家告密,又立即回了个“我懂”的眼神,也是一误双关地道:“陈兄放心,既然陈兄不是江陵陈氏弟子,那他们自然也不会来找陈兄。” 对他来说,他才不管眼下的这个“陈子虚”是想要密谋什么,就算真有可能是在谋夺陈家家主之位,那对他们李家来说,也是只有好处没坏处。八大世家内部也是有竞争关系的,哪一家都巴不得别家乱,自家好。所以对这种有损陈家的事,他自然是不会去主动告密,甚至还巴不得这个“陈子虚”更强大一些,这样才会给江陵陈氏本家带来更多的麻烦。 说罢一顿后,李长丰没等勾陈接话,又立即接着说道:“陈兄,咱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刚才都是一场误会,是我误会了陈兄跟这位赵姑娘的关系,贸然就向陈兄出手,还望陈兄勿怪!”说罢,又拱手向楼上的勾陈行了一礼,态度还显得颇为诚恳。他刚才不问青红皂白地就横插一脚,率先向勾陈出手发难,也确实是他有错在先。 “李兄客气了,既然是不打不相识,那咱们相识一场,也就不必计较这个。有道是‘冤家宜解不宜结’,今日你我能够在此相识,也是一场缘分。李兄刚才若不出手,咱们怕还认识不了?”眼见李长丰竟然肯先行给他赔礼道歉,勾陈便立即就着台阶下来,笑着说道。 他自然是不想跟这个李长丰真正结仇起什么冲突,刚才出手还击,那是迫不得已。对方先来惹他,他也不是软柿子好拿捏的。但这时知道了李长丰的身份来历史,他虽然也并不怕,但这种江湖顶尖势力,能不招惹,自然还是不招惹为好。 “陈兄果然雅量!”李长丰眼见勾陈不计较,十分高兴地笑了一声,说道:“今日既然是你我的缘分,那当为此浮一大白才是,也正好让我再给陈兄敬杯水杯,赔个不是!” “那便请李兄上来一叙吧!”勾陈伸手请道。 李长丰含笑点了下头,转身向旁边的赵兰秋道:“赵姑娘,一起吧?刚才你也是误会了陈兄,当为此向陈兄赔个不是才是?” “李公子说的是。”赵兰秋闻言,立即先收起手中的长刀,然后略带感激地向李长丰点了下头后,便拱手向楼上的勾陈赔礼道:“陈公子,刚才确实是我误会你了,竟误以为你是黑风山的贼人,我在这里郑重给你道歉,赔个不是,还请陈公子海涵则个!” 勾陈闻言,面不改色地在楼上抱拳回礼道:“既然是误会,那说开便没事了,赵姑娘不必多礼。只是我看赵姑娘也是外来,而且是今日方才入城,却不知跟这附近黑风山上的贼人有何仇怨?而且咱们之前在楼外相遇时,不是还相谈甚欢吗,怎么过后就以为我是贼人了?” 这也确实是让勾陈十分疑惑的地方,不知道赵兰秋要找黑风山上的“贼人”做什么,看起来似乎是跟黑风山有仇的。另外也是最令他奇怪的地方,就是之前他们在楼外相遇时,明明赵兰秋对他还没有任何异常,只是当然一个普通的陌生人看待,怎么进楼后刚过一会儿,赵兰秋就把他贼人看了?到底是不是赵兰秋真有什么佐证之类? 赵兰秋旁边的吴东闻言,不等赵兰秋开口,便立即上前一步替赵兰秋解释道:“这位陈公子请了,在下吴东,乃是四海镖局的镖师。我家小姐的父亲,也是我们四海镖局的总镖头赵四海,在一个多月前押镖路过黑风山时,被黑风山的贼人给杀了。故而我们此来,是为总镖头来报仇的。刚才那场误会全在我,是我刚才看着陈公子的身形跟那黑风寨里的一个军师身形很像,告诉了小姐,才让小姐生出误会。现在看来,是我有眼不识泰山认错人了。一切都是我的错,还请陈公子别怪我家小姐。” 勾陈听罢后,这才心中暗惊地明白过来,原来这个赵姓女子竟是赵四海的女儿,现在是来为父报仇的,难怪要纠着黑风山的贼人不放了。而刚才初遇时没异常,是还没得这个吴东提醒,是过后这吴东才提醒他身形像的。 第五十六章 严守秘密 另开酒席 这种场合,当着外人的面,吴东也是维护了赵四海的形象,故意遮掩了下,没说赵四海是被黑风寨的二寨主姜成勾结,想要一起图谋火并大寨主朱雄。最终两人虽然成功杀了朱雄,但后面骗开山寨时却出了问题,被勾陈所识破,这才导致最后被杀。 虽然都是死,但死法却不同。押镖路过,被黑风寨的山贼打劫杀害,这听上去是纯粹的受害者。但真正的死因,却是赵四海与姜成互相勾结,一起图谋黑风寨,最后被朱刚反杀,那也属于是死有余辜,都不是好人。 有道是“死者为大”,既然人已经死了,还是要遮掩一番。四海镖局对外的说法,也都是总镖头赵四海在押镖路过黑风山时,被黑风山上的劫匪劫道所杀死。 虽然死因与过程不同,但结果却没什么区别。反正都是死在黑风寨的贼人说里,这么说也不算错。而现在按刚才苗峰的说法,黑风寨的主要贼人都已经死了,剩下的也都逃离下山,已是寨去人空。所以他们这么说,黑风寒那边也是死无对证了。 勾陈当然很清楚赵四海到底是怎么死的,而且这世上也只有他最清楚。虽然赵四海明面上看去是被朱刚所杀,而且还被朱刚给砍下了脑袋,但如果不是当时勾陈以赶尸术驱使了死尸暗算,赵四海根本没那么容易被朱刚所杀。无论赵四海,还是姜成,虽然看上去是死在别人刀下,但实际上都等于是被勾陈所杀。 这个秘密,他谁都没告诉过。就算之后掌控了整个山寨,也是没跟任何人说过。不过他后面已是暴露了会驱鬼赶尸的法术,寨子里面若真有有心人仔细联想下的话,怕是有可能会猜到。 毕竟那天晚上姜成与赵四海联手之下,两个外力境七重的高手抢上寨墙,就凭朱刚当时一个外力境六重的,就算加上寨子里当时还有不少朱雄留下的亲兵以及贼兵相助,在高端战力不及的情况下,能够挡住这两人就已经很不错了,真的很难翻盘杀死。 最后姜成与赵四海先后被杀,实在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包括朱刚自己,当时也并不认为己方有多少胜算。唯一对此十分有把握的,也就是勾陈了,他才是当晚那件事的关键。 不过他当时没说,事后没说,现在当然也更不会说。更别说,眼下还是当着赵四海女儿赵兰秋的面了,这不等于承认是对方的杀父凶手吗?本来已经糊弄过去了,他傻了才会去承认自找麻烦? 以他现在的实力与势力,他当然不必怕赵兰秋,分分钟就能解决这小妞。但他现在完全没必要这么做,既然可以不动手就解决,为什么非要动手不可? 勾陈现在虽然也学会了武功,拥有了一身不弱的武力,但他并非是从小就开始习武的武者,所以并没有那种传统的武者思维,自认为有了几分武力,武功高强,就应该依靠武力来解决所有问题?那是典型的头脑简单,四肢发达,脑子里也塞满肌肉了。 这世上能够解决问题的办法与方法很多,有时一条路走不通,就换一条,何必非要一条道走到黑? 他前世也是经历过社会磨练的人,早就过了冲动的年纪,遇事一向比较沉着冷静,而前身的勾陈身为读书人,也是一向从小聪明,脑子活络,再经过黑风寨里的“锻炼”后,更是变得心思深沉,乃至十分阴沉。两相结合后,他现在更是变得城府极深。 尤其他又背负着穿越者的秘密,这是绝不能向任何人透露的,所以他对身边的一切人都有所保留,并不完全信任。包括与他有过肌肤之亲的苏云秀与小翠在内,以及现在完全受他傀儡术所控制的苏云龙,他都持有保留态度,并不会把自己的秘密尽数相告。 遇事也会尽量考虑周全,把一切因素都考虑进去,并尽可能地考虑到所有变数,凡事都先提前做好最坏的打算,永远都有一个备用的方案与退路可选择。 解决问题时,他也会优考虑最省力最稳妥的办法,能不冒险就不冒险。最好不要让自己有所损失,争取利益的最大化,并把自身损失减到最小。 就像眼下赵兰秋这件事,既然赵兰秋在李长丰的误以为是下被带偏了想法,不再怀疑他是原本黑风寨的军师,他自然是要撇得干干净净,别再让赵兰秋往这方面想。如此一来,在不动手的情况下就能够轻松解决这件事,岂不是很好? “原来如此!”勾陈听完吴东的话后,故作感叹地点点头,向吴东道:“既然都是误会,我自然不会怪赵姑娘与吴镖头,说开了就好,二位也请上来一叙吧!” “多谢陈公子,陈公子果然大仁大量!”吴东连忙拱手道谢。 赵兰秋见状,也跟着向勾陈行礼道谢,谢勾陈原谅了她的冒犯与误会,另外也通报了自己姓名。之前在荣华楼外,她只跟勾陈说了自己姓赵,还并没有说名字,这时便说了自己名叫赵兰秋。 等赵兰秋道谢通过姓名后,旁边的苗峰便立即招呼赵兰秋与李长丰一起重新上楼。 进楼之后,苗峰立即让掌柜重新在三楼另外安排了一间包厢,将李长丰与赵兰秋都一起请进里面,重新再开一桌酒宴。 之前的那间包厢,窗户已被苏云龙撞破,已是不合待客。何况他之前安排的人已是差不多坐满,再加几个也有些拥挤了。另外他在那间包厢里还特意安排了几个舞女,在刚才他们全都是男宾的情况下,有几个舞女助兴这不算什么。但现在多了赵兰秋这位女客后,再有舞女在场就有些不太合适了。所以还是另开包厢,重整酒席更合适。 另开了一间包厢后,苗峰这回只带了他长庆帮的第一高手彭林一起过去待客,苗人杰及其他几个长庆帮的高层,都一起留在了原先的包厢。 勾陈就只带了苏云龙来赴宴,自然也仍是他们两人过去。 李长丰身为八大世家之一的豪门公子,自然也不是孤身出行,身边也有带了不少护卫与随从。不过他过来赴宴时,也是把自己的护卫与随从都留在了他原先的包厢内,只是自己过来。 赵兰秋这边,也只是带了吴东一起赴宴,剩下的几人也都留在了她原本所订的二楼包厢里自行用饭。 第五十七章 加我一个 “苗帮主,你之前说黑风寨里的人都逃空了,连现在寨子里主事的也都被蛇妖给吃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重开了包厢和酒席后,一行人分了宾主落座,赵兰秋便立即忍不住向苗峰问道。 之前在苗峰说出了这件事后,她其实早就想问个确切与究竟了。但刚才因为李长丰横插一脚要为她出头,忽然出现对勾陈出手,便打断了她本是准备接下去问苗峰的话。直到李长丰与勾陈之间的事情解决,拖到了现在,她才有机会重新问苗峰。 “赵姑娘,这件事我其实也有听说。”赵兰秋话音才落,苗峰尚没来得及开口,旁边的李长丰便忽然插口抢在了苗峰前说道。 苗峰一见,自然是成人之美地不跟李长丰抢这话题,向李长丰微微一笑,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李长丰来说。 赵兰秋见状,也立即转向李长丰,等他开口接着讲。她其实也不在乎到底是谁来讲,就是想立即问清楚这件事,问清黑风山上到底是怎么回事。毕竟黑风山上的贼匪,事关她是否能报了杀父之仇,所以她自然是十分关心。 如果真如苗峰刚才所说,眼下的黑风寨已经寨去人空,全都跑没了,连之前主事的也被那条蛇妖给吃了,那她还能找谁去报仇。 按吴东所说,他父亲是死在朱刚的手上,被朱刚亲手所杀。但没等他们赶到黑风寨,就已经在路上听说了,朱刚已经死在其他人手上。 据说是有个路过的内力境高手行侠仗义,铲奸除恶,不但闯进黑风寨杀了朱刚与许多其他贼人,大闹了黑风寨一场,并险些把黑风寨一把火给烧没,就连附近另外一座山头上的天马寨也没幸免于难,同样被这位高手闯进寨里,踏平了整个天马寨。天马寨的几位寨主全都被杀,大寨主马保成被这人活捉引路,一起赶往黑风寨。到了黑风寨后,这马保成也在黑风寨外被这名高手给杀了。 朱刚一死,杀死赵四海的这个直接凶手便没了,虽然仇人死了是件值得高兴的事,但不是她亲手所杀,便让赵兰秋十分遗憾与懊恼,觉着没能亲手报了杀父之仇,亲自为父亲洗冤。现在据苗峰所说,连黑风寨后来的主事人也死了,并且其中还包括那个军师勾陈,立即就让她感觉完全失去了报仇目标,她现在又该找谁报仇?尤其是,现在整个黑风寨都还逃空了,让她找人都没处找去。 李长丰轻咳一声,向赵兰秋说道:“我比赵姑娘入城早一些,已是听说了那黑风山上原来是有蛇妖出没,昨天晚上造成的那么大动静,有光芒照彻数百里,其实是那条蛇妖引动了太阴月华中的帝流浆落下,并非是有什么宝物出土。” “当真吗?”赵兰秋闻言,立即向李长丰确认地问道。 李长丰微笑着摇摇头,道:“这些都是我进城后听来的消息,如今已是传编了整个长庆县城,想来应该不假。不过到底是真是假,终究耳听为虚,还是要咱们眼见为实才算。目前这黑风山,我还没去过,正打算明日上山探个究竟,不如赵姑娘明日跟我一起吧?” “也好,我本来就打算要去。”赵兰秋闻言,立即点头答应。 “也算我一个,我也是被昨晚那道照彻方圆数百里的光芒引过来的。”旁边勾陈闻言后,也是立即接口说道,趁个热闹。而且跟李长丰与赵兰秋同行,也能更加不引人注意,显得确实就是好奇跟着来看热闹的,并没有什么其他目的。 如果他事后想要在此建立白鹤山庄,把原本的黑风寨占下,便可以借口说是临时起意,想来李长丰与赵兰秋也不会深究这点。 说完后,勾陈还立即接着说道:“我刚才就是特意跟苗帮主来打听此事的,那蛇妖之事,苗帮主是亲眼所见,已经上过山了。” “真的?”李长丰闻言,立即好奇地转头看向苗峰,然后又转向勾陈道,“这我倒没听说过,想不到陈兄也是进城不久,消息却比我灵通。” 赵兰秋闻言,自然更是目光炯炯地看着苗峰,向苗峰问道:“苗帮主,请你快跟我仔细说说,那黑风山上到底是怎么回事?” 等赵兰秋说完后,勾陈没等苗峰接口,先向李长丰回道:“我比李兄消息灵通,只是因为早跟苗帮主相识,有些生意上的来往。” “哦?”李长丰闻言,好奇地在两人身上来回瞧了几眼,却并没有就此多问。 苗峰向着李长丰一笑后,再看了眼旁边的赵兰秋,向两人说道:“苗某只是因为离得近,所以才能近水楼台先得月,先去那黑风山上探过了一回。不过若说近,当然是本就在黑风山上的那些黑风寨贼人更近。所以那蛇妖出世,引动了月华帝流浆落下,自然是先惊动了黑风寨里的人。” “具体的情况,我其实并不清楚,也并没亲眼见到过那蛇妖。等我连夜赶上山时,那黑风寨已是大乱,蛇妖也已经消失不见,我捉了好几个人问,都说是后山光芒大放,惊动了那个当时主事的军师,便带了人去后山察看。这一去,便没有再回来,把守后寨门的贼人说,看到后山有条水桶粗的大蛇腾空乱舞。” “我赶过去后,果然见到那后山留下许多蛇妖经过的痕迹。山林里面许多树木都被压折压断了,地上也有不少那蛇妖行过的压痕,巨大的鳞印清晰可见。所以眼下城里传的这个消息,其实是从我长庆帮里传出去的,也是我有意让人散播。希望借此打消一些人的好奇,免得上山之后又引出那条蛇妖,惨遭葬身蛇腹之祸。” 消息是从长庆帮传出,并且是长庆帮有意让人散播。这种事只要有心人仔细去打听,便不难打听出来,所以苗峰却是也早就为此想好了借口,这时一并说了出来,希望直接打消李长丰与赵兰秋的怀疑。 在知道赵兰秋的身份后,他立即便知道,勾陈实际上算是赵兰秋的杀父仇人,所以这番话里便特意把勾陈说死了,让赵兰秋失去报仇的目标。 第五十八章 无法报仇 “苗帮主用心良苦啊!” 李长丰听完苗峰的话后,立即微笑着称赞了苗峰一句。 赵兰秋听完后,则是不禁长叹一声,满脸仇苦地道:“若黑风山的贼人真的都已跑空了,那我还该如何报仇?最重要的是,贼首都已经死了。” 李长丰劝道:“赵姑娘不妨换个角度考虑,我看他们这是恶有恶报,自作孽遭到的报应。而且既然人已经死了,勉强也可告慰令尊的在天之灵了!” “也只能这样想了!”赵兰秋又无奈地叹了一句后,接道:“不过我明天还是要跟去看看,若不亲眼见到,总是不甘心。另外,我还要想办法找到我爹的尸首,将其灵柩运回家乡安葬。不过,怕是很难找到了!” 说罢,又是不禁满面忧愁与伤心地长叹了一声。 李长丰闻言道:“确实是应该上山去看看,另外也可以托苗帮主再帮忙打探打探,我听说那黑风寨里的贼人也不少,总会有人能够逃下来的。若能找到几个,说不定便可以问出令尊的尸首下落。或者,也可以请个法师,用招魂之术寻找令尊的尸首。” “苗帮主,那就拜托你帮忙了!”赵兰秋闻言,立即起身郑重地向苗峰行了一礼,请求苗峰帮忙为她打探黑风山贼人的消息。 “赵姑娘太客气了,这是应当的,苗某一定尽力帮忙。”苗峰见状,连忙起身一口答应。不过说罢,却是话音一转,并没把话说满地接道,“只是那黑风山上连遭了几场大难,确实是死伤惨重,没剩下多少人了。就算能找到些人,也未必知道赵总镖头的尸首下落。我觉着李公子提的另外一个办法,倒是也可以考虑考虑。” 若今晚没遇到李长丰,只是赵兰秋的话,苗峰对此事绝对是敷衍了事。甚至答应都未必会答应,毕竟这赵兰秋的杀父仇人可是勾陈,他哪还会真为了赵兰秋与勾陈对着干,自然是一切为勾陈考虑,照勾陈的意思来。 但眼下多了一个李长丰,就不太好糊弄了。最主要的是,面对这位当今武林八大世家中的陇山李氏弟子,苗峰极想巴结。而李长丰眼下则是明显想要讨好赵兰秋,之前忽然横插一脚地选择对勾陈出手,也是为了想要在赵兰秋面前出风头,替赵兰秋把勾陈给“请”下去。 所以他要想巴结李长丰,当然是也得跟着讨好赵兰秋。不过此时当着勾陈在,他却是也不敢显露太过。尤其是他被李长丰的误以为是给带歪,猜测勾陈也很有可能是八大世家中的江陵陈氏弟子后,也就更加不敢得罪勾陈了。 所以他眼下的这答应,也就是口头上答应的爽快,实际上根本不会为此做什么,真去找黑风寨里逃下去的那些贼人。这些可都算是勾陈的人,就算勾陈眼下已是解散了黑风寨,把所有人都遣散下山了。但该怎么做,能不能动,自然还是要请示过勾陈才行。 赵兰秋听罢后,不禁皱起眉头看向李长丰,说道:“江湖上那些号称能捉鬼降妖的法师,大部分都是招摇撞骗的骗子,有真本事的很少。真有真本事的,不但很难遇到,也很难请动。” 李长丰闻言一笑,向赵兰秋道:“赵姑娘请放心,若赵姑娘真想用这个办法,我保证能为赵姑娘请来一位真正的法师。” 赵兰秋闻言,便立即拱手向李长丰郑重行礼道:“那兰秋就在这里先多谢过李公子了!” 若让她自己去找那种真有法力懂法术的法师,她确实很难真的找到。江湖上也确实是大多骗子居多,真有本事的极少。偶尔懂些符咒之术的,也未必就是擅长这方面的。 但她没能力找到,却不代表李长丰找不到。身为八大世家中的陇山李氏弟子,她相信李长丰绝对有这样的能力。这种传承数百年的豪门大世家势力,绝对是她难以想象的。 如果有可能,她倒是也不想欠李长丰的这个人情。但为了寻回父亲的尸首,真到不得已时,她也只能是选择这个办法,为此欠下李长丰的一个人情。 勾陈听他们谈起法师的话题,在旁边笑而不语。他本人现在可就是一个正宗法师,而且最擅长的就是尸鬼之类的法术。以招魂术招唤死者魂魄,来寻找其尸体,对他来说绝对是小菜一碟。但自己会法术的事,他可不会跟李长丰、赵兰秋、苗峰等人提起。 不过就算不用法术,他也知道赵四海的尸体在哪儿。 当初朱刚砍下姜成与赵四海的人头,在朱雄灵前祭奠过后。为朱雄下葬时,也特意把姜成与赵四海一起葬在了朱雄的坟前。不过朱刚并没给这两人立坟,就只是让人各挖了个坑,让姜成和赵四海以跪姿下葬,在朱雄的坟墓前时时刻刻保持下跪姿态,为死去的朱雄请罪。 勾陈还记得,当时这两人下葬时,尸身早已经僵硬,已经很难再摆成跪姿,是朱刚命人再把这两人的腿骨敲断,强行摆成的。下葬后,就直接把两人的尸坑给填平了。在朱雄坟前,一边一个。 当然,关于这点,他自然也不会说给赵兰秋知道。就算要说,也绝不可能现在当着所有人的面说,更不会自己亲口向赵兰秋说。 倒是可以找个机会,让苗峰谎称找到了黑风山的“贼人”,并且已经打探到了赵四海尸首的位置,转几道弯地告诉赵兰秋。 虽然赵兰秋与他算是仇人,但他并没想过要把赵兰秋斩草除根。以赵兰秋的实力,根本无法威胁到他。而人家身为女儿,为父亲报仇并找回父亲的尸首,也是份属应当之事。 让赵兰秋遂愿报仇那是不可能的,但满足其另一个愿望,让其找到赵四海的尸首,倒是可以考虑。 因为苗峰的有意误导,现在黑风寨的军师勾陈已经是“葬身蛇腹”死了,所以赵兰秋根本无法再找一个死人报仇。只要他自己不暴露了身份,这事便可以揭过,不会有什么后续了。再等赵兰秋找到了赵四海尸首,便可以运回家乡安葬,彻底把这事了结,以后赵兰秋估计也不会再来这长庆县了。 第五十九章 借机试探 谈完了关于黑风山的事后,苗峰接下来便续意引导话题,不再多谈此事。 李长丰也不希望赵兰秋一直纠结此事,显得伤心幽怨,所以见苗峰引开话题,便也立即跟着说些江湖上的趣事典故以及他行走江湖时遇到的一些有趣经历与见闻,逗赵兰秋开心。 谈了些江湖趣事,逗了赵兰秋开心后,李长丰随后又说了些诗词歌赋、琴棋书画等等。 身为世家弟子,这些学问也都是必学的,举凡琴棋书画、经史子集之类,李长丰皆有涉猎。而且称得上学问渊博,简直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他也有意在赵兰秋面前卖弄,更是高谈阔论不止。 谈起诗词歌赋、琴棋书画这些,勾陈也是半点不弱。前身可是正儿八经的这世读书人,并且是一路科考地考取了举人功或的。若非上一次参加的那届科考有营私舞弊之嫌,他甚至进士都有望。所以论起学问这些,也是半点不差。李长丰无论说起什么话题,他都能插得上口,接得上话。 不过他并没有卖弄学问的兴趣,只是李长丰也需要有个人衬托他这些东西,所以也是故意不时找勾陈说话。毕竟在他的误以为是下,已是自认为勾陈乃是江陵陈氏的弟子。都是世家大族教出来的,就算不是嫡系,这些东西也差不到哪里去。所以这席上论学问,他也自认为是只有勾陈能接得上他的话了。 另外,他也是借这些话题在暗中再次试探勾陈,看勾陈是否真是世家弟子出身。而这一番试探下来,倒是让他更加确认了自己的猜测不错。 勾陈虽然在一些方面的广博度以及江湖典故、见闻上不如他,但论起某些方面的学问精深,似乎还更胜他一筹,绝对是有真才实学的,这些也绝对是装不出来的。 有道是“腹有诗书气自华”,学问、知识、气质这方面,真的是很难伪装。李长丰之所以误会勾陈有可能是同属八大世家的江陵陈氏弟子,自然绝不可能只是因为勾陈同样姓“陈”以及自身武功不弱,年纪不大便已是内力境高手,而且身边还有一名武功更加高强的内力境高手做护卫。他另外怀疑的原因,也是有受勾陈身上的气质影响, 气质这东西,虽然无形无质不可见,但确实每个人身上都有,而且每个人也都是不同的。是通过自身的学问、修养、见识等经过长年累月后提炼出来,自发形诸于外的。所以这方面,真的很难伪装。 李长丰也是感觉到勾陈有这方面气质,颇有世家公子的那种派头,所以才会在勾陈报出“陈子虚”这个姓名后,产生与江陵陈氏之间的联系与误会。 否则只是个普通人,寻常村夫一个的话,就算武功再是高强,李长丰也很难会去产生这种联系。 这时在酒席上借机再作试探之下,试探出了勾陈确实是真有学问在身,李长丰也就不禁对他更加生出了这种误会,更认为自己猜的没错了。 不过李长丰能够在故意显摆,向赵兰秋卖弄自己学问的同时,还能借机对勾陈再次施以暗中试探,倒也不愧其陇山李氏弟子的名头。这看似不经意间,便是一石二鸟之策,两个目的都达到了。 这也让勾陈不禁暗中感叹,陇山李氏能够成为八大世家之一,果然非是幸至。单看这李长丰的表现,不但文武双全,而且举凡琴棋书画、诗词歌赋等皆有涉猎,就绝对不是普通人家能教出来的。 而李长丰只是陇山李氏的其中之一,若李氏门阀中与他同辈者皆是这种水平,并且代代皆有这种人才辈出的话,也就难怪其能兴旺为八大世家之一,威名传承数百年之久而不缀了。 有道是“盛名之下无虚士”,能够享誉江湖,成为江湖上的顶尖势力者,自然绝非是幸至。 许多人往往会无端嫉妒这些世家大族的弟子,认为他们只不过是运气好,一出生就生在了这样的家庭,天生就有这样的出身,以及优厚的资源,先天就赢在了起跑线上。 若是自己也生在这样的家庭,自己也绝对不会差,也肯定会有更大的成就。但却忘了,这种豪门世家也不是天生的。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世家也不是天生就是世家,这些传承了数百年的大世家,在几百年前,很可能也就个普通小家族,甚至有的连家族都没有,就只是孤身一人。但他们却能开创下这样的世家,延绵子孙,这一切自然也是当初同样通过努力与奋斗得来的。这世上从来就没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你只看到了人家的风光,却没看到人家的努力。 许多富二代确实天生就是富二代,一出生就身份不同,这个确实不能比。但如果你只会对这种人羡慕嫉妒恨,只会对自己的遭遇怨天尤人,不懂得努力与反思,那一辈子都会一事无成。 李长丰这种世家子弟确实人羡慕与嫉妒,但李长丰能够拥有现在的成就,却也不是全都白来的。就算有许多资源的堆积,武功不练也不会自己有,学问不学也不会就天然懂。 只能说,他们天生的环境与资源确实强过许多普通人,有更优厚的先天基础。但像这种大家族,家族内部的竞争其实更激烈。稍有不慎,就有倾覆之危。所以像这种大家族子弟,有时候反而会更加努力。他们的先天条件与基础确实很优厚,但所面临的压力,却也比许多普通人要大的多。 总有些人认为,富二代都是一帮不学无术的傻逼,除了生在一个有钱的家庭外,别的本事就全都没有,做什么都只会靠钱靠父母。却不知道,许多富二代远比他们更加努力与优秀。 这场酒宴,最后倒也是尽欢而散。席间一番畅谈下来,也让勾陈对李长丰这个世家公子大为改观不少。 他本来挺讨厌这个李长丰,毕竟这家伙好端端地就忽然向自己出手,而目的只是想为了讨好赵兰秋,在赵兰秋面前出风头,在他看来也就是个好色的公子哥而已。 但这一番谈下来,他才知道李长丰这人不简单,是真有几分本事与真材实料的,可不是那种不学无术的豪门大草包。 第六十章 有人借宿翠柳庄 若只是宴请勾陈和苏云龙,本来酒宴散去后,苗峰还特地为勾陈安排了别的余兴节目。但这时多了李长丰与赵兰秋在,尤其是当着赵兰秋的面儿,他本来为勾陈所做的安排就不好再提了。 酒宴散去后,勾陈与苏云龙都没有选择留在城中,而是出城回返翠柳庄。 虽然此时城门早已关闭,但以长庆帮在城内的势力,晚上临时打开城门,根本不算是什么事。昨天晚上,苗峰还不是带人大半夜出城赶往的黑风山。对长庆帮来说,晚上叫开城门就跟叫开自家的家门没多大区别。苗峰甚至不用亲自出面,只是安排了帮内的一名高手随行一起前往,就帮勾陈与苏云龙叫开了城门。 对于李长丰和赵兰秋的住处,苗峰本来也是要尽地主之谊为他们安排的,但两人都对此谢绝了。李长丰进城早一些,早就已经自行安排好了住处。赵兰秋进城后,也先行安排了人去找客栈。到得酒宴结束,她安排去订客栈的那两人早就赶来了荣华楼寻他们汇合。 荣华楼虽然是长庆县内的第一大酒楼,但却只是纯粹的酒楼,吃饭喝酒的地方,并不兼营客栈生意。所以李长丰与赵兰秋都只是来荣华楼用饭,并没想过在荣华楼打尖住店。这点稍作打听就能打听到,更别说赵兰秋身边带的几名镖师,上次是有跟着赵四海来过一次长庆县城的,自然是清楚这点。 勾陈与苏云龙出了城门后,立即直奔翠柳庄而回。 一路顺利地回到翠柳庄后,庄门一打开,那胡管事立即带人迎了出来,向两人行礼道:“陈公子,龙教头!” 勾陈闻言点点头,与苏云龙一起下了马后,正打算继续往里面走去,没打算多理会这个胡管事,但没想到这胡管事却是跟了上来,在勾陈耳边小声道:“公子,咱们这庄子里来了外客。说是来借宿的,本来我不想答应,但公子的夫人却提前做主答应了。” “哦,是什么外客?”勾陈闻言,不禁立即惊讶地停下脚步,看向这胡管事问道。他却是也没想到,才离开没多久,庄子里竟就生了这般变化,而且竟然是苏云秀做主答应的。 “是一对姓罗的兄妹,带了十几个随从。”胡管事答道,“连这兄妹俩在内,总共是十五个人。人倒是也不多,咱们庄子里尽能安排下。只是总归是外人,多有些不便。” “姓罗的兄妹?”勾陈好奇了一句后,又问道:“他们说了要借宿多久吗?” 胡管事道:“倒是也不久,就只借宿一晚。” 勾陈点点头,道:“既然只是一晚,那稍忍忍就过去了,应该也不会出什么事。” 胡管事道:“公子说的是,我瞧他们进来后倒也老实,那对兄妹俩对手下的人也约束的挺严的。” “那便好。”勾陈又点了下头,问道:“你把他们安排到哪儿了?” “就那边,我给他们单独安排了一个小跨院。”胡管事伸手指向西北角的角落处。 “好,我知道了,你下去吧!”勾陈随着胡管事手指的方向望了一眼,便先打发了胡管事离去。 “是!”胡管事也没多留,向勾陈与苏云龙行了一礼,便立即告退转身而去。 等这胡管事走远后,苏云龙立即向勾陈问道:“要不要我去探探这帮人的底?” 勾陈想了下后,摇头道:“不用了。只是借宿一晚,应该也不会有什么事。不过你今晚还是留心一点儿,以防他们惹事。” 苏云龙闻言,立即点头答应,也没再就此多说什么。 勾陈收回望向庄院西北角的目光后,便抬手招呼了苏云龙一声,继续带着苏云龙往里走进。 赶到他们下榻的主院后,勾陈瞧了一眼,但见主卧室内还亮着灯火,看样子应该是苏云秀还没睡。 他之前当着苗人杰的面儿,曾介绍过苏云秀是他的夫人。所以眼下整个庄子上下,便也把苏云秀当作他的夫人来看待,同样也是把苏云秀给安排到了主院的主卧室内。 “你们回来了!” 忽然房门一响,苏云秀此时耳力灵敏,却是也听到了他们进院,立即打开房门迎了出来。 “云秀你怎么还没睡?不必等我们的!”苏云龙见到苏云秀出来后,立即关心地率先问道。 “睡不着,也没睡意。”苏云秀淡淡回了一声,却是看着勾陈。 对于苏云秀的这种情况,勾陈其实最清楚。因为苏云秀眼下已不是生人,而是转变成了僵尸。而僵尸其实是不需要靠睡眠休息的,身体与生理机能已经与人大为不同。 就像朱雄与何大勇这两具僵尸,勾陈需要的时候,这俩就可以一直保持在清醒状态,为他没日没休地站岗护卫。 苏云秀现在的佃尸等级更高,直追普通僵尸晋级的银尸级数。所以她的精力也就更加旺盛,完全不需要睡眠。所以她这时说的“没睡意”也是实话,确实是没睡意,也用不着睡。不过关于这一点,勾陈就没必要向苏云龙详细解释了。 而且僵尸要睡也是能睡的,不过那确切来说的话,是叫休眠,与人类的睡眠还是颇有不同的。僵尸可以一连许久不睡,也可以一连沉睡许久。 “我听胡管事说,你同意让外人进来借宿?”见苏云秀没怎么理会自己,苏云龙也不生气,又继续问道。 “对。”苏云秀点头道:“是对姓罗的兄妹,哥哥叫罗星,妹妹叫罗月。我瞧他们也不像歹人,就同意让他们进来借宿了。” 苏云龙摇头道:“是坏人又怎么会写在脸上,又怎么会一见面就告诉你?江湖险恶,万事还是要小心为上,以后还是别随便答应这种外人的请求。能避则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苏云秀闻言,立即不客气地道:“我爱答应就答应,用不着你管。” 苏云龙张口想要生气,但随即转念一想,却只是叹了口气,道:“我只是叮嘱你一下,不是要管你。行了,你还是早点儿睡吧!” 第六十一章 琴棋书画 苏云龙说完后,又是无奈地摇摇头,便告辞离去,没有多留。 虽然他是苏云秀一母同胞的亲哥哥,眼下他们父母过世后,理应是“长兄如父”,苏云秀应该事事听他这个哥哥的,但他们兄妹俩的关系却不同于寻常兄妹。 首先他们从小就已经失散分离,已经十多年未见。苏云龙在五岁时就被其师父强行带走收为了弟子,甚至当时都没有跟苏云龙的父母打过声招呼,让苏远夫妇在寻找多年都没有消息后,已是当这个儿子死了。 十多年没见,那时苏云秀都还没记事,从记事起就没哥哥,长大的过程中也一直没哥哥陪伴,就算再是血脉亲情的至亲,血浓于水,这十几年的兄妹感情空白却也不是那么容易填补的。 而他们兄妹重逢,一家人团聚后,都还没有时间来得及好好相处,苏远夫妇便都因苏云龙先后而死。这种情况下,苏云秀没恨得与苏云龙这个哥哥反目成仇就算不错了,哪里还会有多少兄妹亲情? 而事情的最后,苏云秀也被这个亲哥哥给错手杀死。虽然苏云龙并不是有意为之,而苏云秀也是为了舍身救勾陈替勾陈挡下的那一掌,但苏云秀终归是死在苏云龙的手里。苏云龙为此,自然也是悔恨不已。尤其是在他反抗不了勾陈,怨怪不到勾陈头上时,就更加对此悔恨的无以复加。 眼下苏云秀虽然已算是“起死回生”,重获新生,但却已非之前那个鲜活的生命,而是成了具冷冰冰的僵尸。尽管看上去与生前的区别不大,似乎还是生前模样,但生命本质已是完全被改变了。苏云秀本人也在经过这次的变化后,生理与心理都产生了极大改变。 经过这次的死而复生,她基本上已是斩断了生前那点儿还有些牵绊的兄妹亲情,自然是绝不会听从苏云龙的任何吩咐与命令。而苏云龙因为对这个妹妹的悔恨与愧疚心理,也是难于敢理直气壮地管束苏云秀,在苏云秀面前硬气不起来。 另外还有很重要的一点,那就是苏云秀被转化为玉尸后,现在的一身力量已是相当于真气境绝顶的级数。这么强大的力量,尽管她现在还不太懂得控制,也远没有真正的真气能够发挥更多妙用,但凭借这么强大的力量,仍然不是苏云龙能够轻易对付的。 两人之前还小小较量过一下,纯以力量论,苏云秀是完全碾压苏云龙的。力量上的高下反差,也就让苏云龙在面对现在这个“死而复生”的妹妹时,更加没有底气了。 道理上占不住脚,有愧对心理;力量上也比不过,他现在自然是根本管不了苏云秀,想管也是有心无力。 “你喝酒了?”等苏云龙走后,苏云秀立即看着勾陈皱眉问道。 “是啊!”勾陈笑着点头道:“去赴宴的吗,当然免不了要喝点儿。不过我没喝多,没醉。” 他今天晚上也确实是比原本预计的多喝了些,因为原本只是去赴苗峰的酒宴,以苗峰跟他之前的关系,他不想喝,苗峰自然也是不敢多劝。但后来却有了变化,酒宴上多了李长丰与赵兰秋。 赵兰秋也还罢了,李长丰却是在席上劝了他不少酒。这家伙身为世家公子,倒是长袖善舞,劝酒上也很有一套。再加上这家伙到底身份不同,勾陈也不想跟这家伙搞的关系太僵,无端招惹到陇山李氏这等庞然大物。所以在李长丰的劝酒下,也是不免多喝了几杯。 不过他现在的酒量虽然仍是不算太好,但比起以前来,却也感觉有了不少提升。应该是最近修炼内功有成,体质跟着改善提升不少,所以在这方面也有了些相应增长。 他酒量比以前看涨,再加上苏云龙也替他挡了不少,现在倒确实没喝醉,不过却也是稍微有些晕乎乎地上头。但这种微醺的感觉,却倒是也挺不错。 “我去给你倒杯茶。”苏云秀闻言想了下后,忽然说道,说罢便即转身而去。 勾陈目送她离去后,却是并没跟进去,而是转身走到了这座院内的一间凉亭内,在凉亭内等着苏云秀。 这座凉亭内有张石桌,石桌上刻着纵横十九道,却是一桌二用,还可以兼当一张棋盘。不过此时这张棋盘上却是并没放置黑白二色的围棋子,反而是放着一张七弦瑶琴。 勾陈坐下后瞧到这张琴,一时兴起,便随手拨弄了几下。 前身的勾陈身为读书人,也是琴棋书画皆通。虽然琴艺与音律一道上算不上精通,技艺也弹不上上乘,但至少谈得上娴熟与工整。所以这时虽只是随手拨弄,却也婉然成调,并非是什么胡乱拨弄的刺耳杂音。 前身的勾陈一心想要科考为官,仕途之心颇重,故而平日更多的心思还是放在了读书上面。琴棋书画虽然皆通,但那也只是因为这些是君子六艺必学的,在县学中这些也是学生功课的一方面,虽然科考并不会考,但平日却是计入县学考核的。尽管所占的比分不重,但也不能差了太多,不然也会拉低整体分数,就跟勾陈前世上学时的副科成绩差不多。 而县学的考核,又跟是否能够获得官府的补贴是直接挂钩的。故而前身的勾陈虽然把更多心思都用在了读书策论上面,但琴棋书画这些却是也都学的娴熟。尤其他书法与棋艺这两门上,都算是十分不错。 书法是因为与科考直接相关,科考答卷时有一手漂亮的书法也会增加卷面分,给阅卷的考官先留下好印象,所以他在这方面也是下了功夫苦练的;棋艺一道上,他则算是颇有天分。另外也可能是因为他平常喜好兵书策论这方面的东西,而棋艺一道也跟兵法上颇有相通,所以便也让他在这方面有些加成。 前身的勾陈在没被朱雄掳掠上山时,为人其实就颇有些功利性。这可能也是跟他从小就父亲过世,家境颇为贫困有关,小时候就已经开始为这些事操心计较了,不得不精打细算地生活。 虽然他那时候已经得了那位张员外的资助,但他也不愿一直承这张员外太多的人情,故而能尽量节省的便也会尽量节省。县学内能够获得官府补贴的廪生资格,他也是每个月都会尽全力去争取。所以县学内要求的所有功课,他其实都颇下了不少功夫。琴艺一道上,他虽然学的不算精,却是很熟。 不过音律这方面上,往往更讲究乐感与创新,有自己的理解与东西,某些曲子练的太熟了,却是不免有些匠气,充其量只是个乐师,算不上个中大家。 前身的勾陈,就是如此。不过前身也不在乎这点,并不追求成为什么琴艺大家,只为练熟了通过考核而已。 所以这东西他虽然很懂,并且算得上很通,但平日如非必要,却是基本不上不会自己主动去练。比如在黑风寨时,他从上山起,就似乎一次也没练过,甚至他院子里根本就没置备这东西。 其实这也是朱雄等人的习性所导致,朱雄这几个寨主皆是粗俗之辈,哪懂得欣赏什么音律乐风。故而平日打劫时,就算偶尔有可能抢到些丝竹器乐之类,也是多半当作没用的东西,有的当场就扔了,或者懒的捡取。反正在他们眼里看来,这些东西也多半不值几个钱。 勾陈穿越过来后,因为前身遭那小鬼反噬所害,已是处于魂飞魄散的状态,所以他一穿越过来,就已是占据了主导地位,已非前身的勾陈,想法、性格等都与前身有了很大的转变与不同。 他前世在地球上,倒是小时候就学过乐器。不过他那时也并不是自己要学的,而是父母直接替他选择的。小时候被逼学习时,他十分厌烦与讨厌,倒是长大之后,竟偶尔有些怀念,便拿来当了兴趣,兴起时会找机会练练。 穿越过来后,他倒是也偶尔起过这方面兴趣。只是那黑风山上,自是没有他前世的那门乐器,甚至就连前身勾陈十分熟练的瑶琴也没有。再加上他一直都算是处于担忧自身生死的处境下,一直都颇有压力与紧张感,故而也就是偶尔起意地想想,其实也并不会真有兴趣地非练不可。 但这时坐进亭内后,刚好见到有张琴,再加上又喝多了酒,有点儿微醉,便一起兴起地动了兴趣。 随手拨弄了几下后,他按照前身记忆中的手法略调了调弦试试音,便挥手拨弄地抚琴弹奏了一首他前世记忆里的《潇洒走一回》。 这首歌曲他倒也不是临时起意地忽然想起,而是之前在荣华楼赴宴时,因为观看那些舞女跳舞,感叹她们红颜易老时又忽然临时生了一层感悟,那时就有联想到这首歌里的一句歌词。所以从那时起,这首前世十分熟悉的旋律便已是回响在他脑海中了。 这时抚琴弄弦之下,他根本没作多想,就自然而然地把这首曲子给弹奏了出来。 这一弹奏之下,他发现自己也是大异往常前身弹奏时的那种匠气手法。可能一来这是首全新的前身从没弹奏过的曲子,甚至是这世界上根本就不曾有的一首曲子;二来则是因为这首歌曲乃是他之前有所感悟时联想到的,故而弹奏之时便也有夹杂了一层他之前感悟的那种东西在里面。虽然说不清道不明,但却是确确实实地存在,甚至让听到的人也会不由自主地陷入到他的那层感悟与意境中去。 这一曲弹出,立即便一扫前身多年积累下的那种匠气,有种妙手偶得,浑然天成的感觉与韵味。 勾陈挥手抚琴弹奏时,苏云秀已是从厅中端了一杯茶出来。出来看见勾陈在抚琴时,她稍有些意外。 不过稍听了片刻后,她就立即变得更加意外,并且脸上有着忍不住的惊讶。 她以前从没听过勾陈弹琴,本来还以为勾陈不会,之前勾陈也从没跟她谈及过这方面,所以出来见到勾陈正抚琴时,她便立即颇为意外,想不到这家伙原来也是精通琴艺的。 接着随后听下去,她就立即惊讶地发现,勾陈所弹奏的,竟是一首她从来没听过,也完全没半点耳熟的曲子,曲风大异她以前所接触到过的那些曲子,颇为新奇,而且节奏偏快。 在这种偏快的节奏下,似乎带着种明亮欢快的意味,但是细听下去,却又有种感叹人生的态度在里面。似乎在感叹人生苦短,还有人世间百般杂陈,红尘内物欲横流,但最后又有种超脱红尘万物、世间一切的东西在里面。曲调也是刚柔并济,潇洒大气。 尤其在此时勾陈的演绎下,更是别有一番韵味。苏云秀一时间不禁听得入胜,不知不觉地入迷,呆呆地站立在原地不动。 而不片刻,离去不久的苏云龙也是去而复返,有些不由自主地被这首曲子给吸引了过来。 除了苏云龙外,院中没睡的其他人也有些被吸引,不由自主地随着乐声赶了过来。而这琴声还跟着传到外面,传遍覆盖了整个庄子,甚至隐隐地往更远处传出。 庄院西北角的一座小跨院内,一名长得十分美貌动人的年轻女子此时也尚没入睡,正在院中静坐,抬头遥望着头顶上瑰丽的星空。听到从主院方向传来的琴音后,她开始也是稍露意外,甚至还有些微微皱眉。觉着主院内那弹琴的人虽然十分有雅兴,但此时这大半夜的,许多人都已经入睡了,此时弹琴,不免会扰人清梦,影响他人休息,颇为不妥。 尽管他们身为客,人家是主,不好说什么,但还是让她颇为不喜,觉着弹琴之人十分不体谅他人,就是不知道弹琴的是不是之前做主让他们借宿的那位十分年轻美貌的“夫人”。 不过当她稍听了片刻后,也是立即变得十分惊讶,她本人也是精通音律之辈,弹过与听过的曲子没有上千,也有几百了,这首曲子一入耳,她立即就知道是一首她从来没听过也没接触过的曲子,而且曲风大异平常她所接触到的。 稍听了听,她便不由立即好奇地被吸引,有些不由自主地转身出门,往主院方向而去。她对这乎全新与大异平常的曲子,实在是太过好奇了,而对弹奏之人,也是更加充满着分外好奇。 第六十二章 妙心宗 是不是妖怪 “小姐!” 就在这女子刚走到门口准备出门时,忽然眼前人影一闪,一名白面无须,头发半白的老者拦到女子身前,向其叫了一声后摇摇头。 “怎么了,吴总管?”女子见状,十分意外与不解地问道,“我就是好奇过去看看弹琴的人是谁?这曲子我可从来没听过!” 这吴总管道:“出门在外,还是万事小心为上,别随便起什么好奇。这曲子虽然不错,但我听着总感觉有点儿不对?” “哪儿不对了?”这女子非常不解地问道。 “我也说不上来。”吴总管摇摇头,“就是感觉有点儿不对。其实咱们之前见过的那个庄院女主人,我也一直觉得她有点儿不对,好像不是生人,似乎没有心跳与呼吸。” “怎么可能?肯定是你听错了,人怎么可能没有心跳与呼吸?”这女子不信地道,“再说我看那位姐姐人很好啊,你怎么会怀疑她不是生人,我不觉着她有哪儿不对啊?” “可能是练了什么奇门武功的原因?”吴总管道,“这世上的功法成千上万,总有些十分特殊与奇怪的,尤其是一些上古传下来的功法,都特别古怪,很可能会造成她这种奇怪的情况。”说罢顿了一下,忽然又道:“也有可能干脆是什么妖怪变化的?” “行了,吴总管,你越说越吓人了!”女子十分不满地道:“那位姐姐人那么好,看上去哪有半点像妖怪了?” 吴总管无奈笑着地摇摇头,“真正厉害的妖怪都擅变化之术,又哪那么容易会被人的肉眼凡胎给识破?小姐你的《妙法莲华经》才修到第二层,若是能再进一步修到第三层,就能辨识出一些妖物了。” 女子闻言,皱眉长叹道:“这功法可难练的很!” 吴总管笑道:“若真容易练,妙心宗自古以来练成的人就不会那么少了?这世上越是厉害的功法,往往也越难练,越需要悟性?否则随便什么人都能练成,都能掌握那么强大的力量,这世上岂不是乱套了?” “这倒也是!”女子又轻叹了声。 此时他们这座小跨院内,尚还没睡的人也都开始听到这琴音,并不由自主地被琴音吸引从各自的房间与驻守之处走了过来,脚下都向着门口方向走来。 “你看他们,也都被琴音给吸引了。”吴总管见状,扬起下巴示意了下女子的身后,“现在你可看出这琴音有点儿不对了?你是纯粹冲着那曲子特别,没听过,他们可不是。他们这里面,有些人可是根本不懂音律,但他们也同样被吸引了。你要不是修炼了妙心宗的《妙法莲华经》,估计跟他们也差不多。” 女子闻言,转头回身一看,立即不由大为惊讶地露出骇然之色。瞧到眼前这一幕后,她也确实发现,是琴音有些不对了。否则这里面有些人根本不懂音律,又怎么也会被同样吸引? “这琴音确实是有些不对!”女子有些不想承认地叹了一声后,问道:“那你说他们被琴音吸引过去后,又会发生什么?” 说罢忽然想起件事,立即不禁面色一变地看向跨院内的主屋,着急道:“对了,我哥怎么样,会不会被影响到?” 吴总管摇头道:“应该不会。公子修炼的时候用了张符咒,能够隔绝内外,形成一间临时的修炼密室,这点儿琴音上的不对,影响不到他。” “那就好!”女子闻言,立即松了口气。 “不过这些人被吸引过去后究竟会发生什么,我就有些不好说了!”吴总管接着说道:“虽然这琴音是有点儿古怪,但听上去却也并没任何杀意,更没任何靡靡之音,反而有点儿看破红尘的味道。可能确实只是弹琴人的技艺太过高超,所以才能连不懂音律的人也能吸引到吧?” 女子闻言,又立即不解地道:“既然只是琴艺高超,那还有什么不妥的,正好我过去请教一番。另外这首曲子,我也很想学。” 吴总管无奈道:“这只是我自己听后的一些判断,并不能就算十分准确,也有可能还有其他的东西,但是我听不出来,察觉不到。总归是出门在外,‘防人之心不可无’,还是要以小心为上。既然这琴音有点儿古怪,那我们能不接触,还是尽量不接触吧?” “可我真的对这首曲子很好奇。”女子难掩见猎心喜之态,像吴总管有些求恳撒娇地道:“要不您陪我一起过去看一看吧?就凭您老的武功与见识,一定能够保护我周全的。” 吴总管闻言,有些无奈宠溺地向女子笑笑,点头答应道:“小姐有吩咐,老奴又怎么敢不从呢?” 说罢,他转向此时院内那些被琴音吸引,正不由自主向着门口方向走过来,已是走到近前的那些人,忽然张口低喝了声“吽!” 这一声喝出,那些一时被琴音所迷的众人立即脑中一震地瞬间清醒了过来。然后当看到自己已是走到跨院门口处时,都是不禁十分惊讶于自己为什么会走出来以及到底什么时候走出来的,他们自己竟是一点儿都想不起来,好像全没印象。 不过当回过神儿来,发现门口站着的吴总管与那名女子后,这些人又立即再度一惊,连忙慌乱地向两人行礼请罪。 吴总管听罢后,挥手向这些人虚扶了下,道:“这事也怪不得你们,这琴音着实有些古怪,而且你们也都修为太弱,所以才挡不住。接下来都注意一点儿,别再听这琴音了,守好自己的位置,我跟小姐过去探探情况。若是半个时辰都还没回来或没发什么信号,你们就立即叫醒公子逃走,千万别想着报仇。” 几人听到他最后这句话,都是不禁有些心中不安。本来不觉着多严重的事,被吴总管最后这么一说,立即都觉着十分严重了,似乎是遇到了生死危机似的。 其实吴总管的心里虽然对眼下这个琴音已是十分重视,但却是也并不觉着陪自家小姐姐过去探一探底会遭遇到多大威胁与危险,确实是他听这琴音内并没半分杀意。一是倚仗于此;二则便是他自认武功高强,再加上还有些其他的厉害手段,所以他却是对自己颇有信心,认为不至于就会在这趟上遭陷,阴沟里翻船。他眼下这么说,却是故意有些危言耸听,好让手下这些人能够对此事重视起来。 这几人听罢后,果然都立即郑重地答应一声,比之前更加提起了十二万分小心。本来他们今晚借宿于翠柳庄,还都以为这只是座普通的乡下庄院,并没什么太过出奇的地方,也用不着太过小心。所以之前安排下的守夜人等,虽然也是一起牢守位置,并不曾擅离,但心里却是不免都有些松懈,认为只是个乡下庄院,用不着太过小心谨慎。 但不承想,就是这一松懈,竟让他们所有人全都着了道,几乎不知不觉就全被人给引了过去。 摆摆手让这几人下去后,吴总管便立即开门请了那女子出门,主仆二人一起出门往琴音传来的主院方向行去。 出了院门后,女子向吴总管问道:“您刚才是故意吓他们呢,还是咱们此去真有这么严重与危险?” 吴总管笑笑,道:“当然是故意吓吓他们,让他们紧紧弦,不然都当只是座寻常庄院,就有些松懈了。咱们此去就算真有些危险,老奴拼死也一定会护住您周全的,小姐请放心!” “行了,您也别说这话了,别动不动就死不死的?”女子闻言,颇为无奈地道:“反正我觉着不会有危险,那位姐姐人挺好的。就算真是妖怪,也肯定是个好妖怪。” “妖怪就是妖怪,又哪有什么好坏之分?”吴总管摇头道。 女子道:“人有好坏之分,妖怪当然也有。” 吴总管又笑着摇了摇头,轻叹一声,没再接话。 第六十三章 狐妖 弹琴的不是女主人 距离翠柳庄不远的一片山林中,一棵大树底部的树洞中正栖息着一只毛发如雪的白狐。 此时这白狐双耳一动,也听到了翠柳庄内传来的琴音,跟着双眼一动,翻身醒转过来。这白狐虽然只是头野兽,但此时这一睁眼,狭长的双眸一动,竟是别然生出了许多妩媚之意。 接着抬头往翠柳庄的方向稍望片刻,这白狐立即从藏身的树洞中轻轻一跃钻了出来,然后奔跑如风十分灵动地往翠柳庄飞奔而去。 翠柳庄内,那位吴总管口中所称的小姐,正是在勾陈与苏云龙离去期间,前来借宿的那对罗氏兄妹中的妹妹,自称是叫罗月。 “我之前一见那位姐姐就觉着不凡,果然是多才多艺。枉我以前也自负琴艺过人,但与今晚这一曲一比,立即就觉着自愧不如了!”与吴总管一起赶往主院的路上,这罗月又向吴总管开口说道。 吴总管闻言后,立即摇头道:“小姐也别妄自菲薄,这人的琴艺确实不凡,但我觉着更多是占了这首曲子新奇之功,另外则是添加了些别的东西进去。若论真正谈琴的技艺,其实还是差您几分的。” 罗月听罢笑笑,觉着吴总管这话虽然也不差,但还是安慰自己的成分多些,便没再接下去。反正她自觉跟眼下的此曲相比,是十分自愧不如。 吴总管见她没接话,又自己接着道:“另外,这弹琴的人,也未必就是咱们之前见过的那位夫人?” “不是她还能是谁?”罗月闻言,立即奇怪与不信地道,“这琴音分明是从她住的主院里传来的啊?而且这半夜三更的,不是主人,也应该不敢胡来弹奏吧?” “是主人没错,但却未必是女主人。”吴总管意味深长地一笑,却是也没多卖关子,稍顿片刻,就立即接道:“在这琴音响起之前,我有听到两匹马蹄声响起进了庄子。这大晚上的进庄,却没惊动太多人,我想应该是主人归来。之前那位女主人不是也说了吗,说主人去城内赴宴了,此时应该是回来了。而这主人回来不久,琴音便响起了。所以我猜,未必是女主人弹奏的。” “哦,是这翠柳庄的庄主吗?”罗月立即点头恍然道,丝毫没怀疑吴总管的判断。 “多半是。”吴总管点头道。 这座翠柳庄其实并不是勾陈的,虽然之前在荣华楼的酒宴上,苗峰有提过要把这翠柳庄送给勾陈,但勾陈当时并没有立即答应。何况就算答应,也不是说是就立马是,总得需要些手续。最基本的,也至少要通知翠柳庄内原本的胡管事这些人。并且要看勾陈是否需要,再定这些人的去留。 所以别说勾陈没答应,就算答应。至少在这罗家兄妹俩带人前来借宿时,这座翠柳庄还不是直接归属于勾陈,他也只是苗峰安排在这儿借住的。 不过当时的情况,胡管事却是觉着也没必要向这罗家兄妹详细解释这些。再加上胡管事又对苏云秀执下属礼,便也就让这些人下意识地把苏云秀当做女主人,认为苏云秀是庄主夫人。而苏云秀对此也是没过多解释,就让这些人这么以为了。只是借宿一晚的过客而已,委实没必要跟他们解释太多,反正住一晚就走了。 不了解实情,这时这罗月与吴总管谈起,自然也就把勾陈当做了这是翠柳庄的庄主。 “能娶到那位姐姐天仙一般的人物,想必这翠柳庄的庄主也定然十分不凡。如果眼下这曲子果然是他弹的,那也确实是十分不凡。”按照吴总管的判断与推测,认为弹琴的很可能不是女主人,而是男主人后,罗月却还是表示了十分佩服。 说话间,两人已是赶到了主院门口。 之前为了等勾陈与苏云龙回来,苏云秀就一直没让人关门,为两人留着院门。刚才两人回来后,却是也忘了关院门。此时这罗月与吴总管赶到后一瞧,但见却是院门虚掩,还留着一人宽的门缝。 对视了一眼后,那吴总管既没请示,也没敲门,便不由分说地率先闪身从门缝里钻了进去。 “哎—”罗月见状,有些惊讶地想要阻止,但刚开口轻呼了半声,却见吴总管已是进去,便只好把后面的收了起来。然后略想了下,她无奈地一跺脚,也是跟着闪身从门缝里钻了进去。 进去后,两人往院中一瞧,罗月立即惊讶地发现,吴总管之前推断与猜测的竟是半点不差。此时那院中凉亭内弹琴的人,果然不是他们之前见过的那位庄主夫人,而是个身穿青衣的男子。从他们两人的位置看去,尚看不到那男子的样貌,只能瞧到其身影有些削瘦。 他们之前见过的那位庄主夫人,此时也站立在一旁观看那男子弹琴。除了这庄主夫人外,旁边还站着一个戴着银白色面具遮住子大半张脸的古怪白衣男子。另外便是几个院内此时还没睡的丫环、下人,显然也都是被这琴音不由自主地吸引出来。 这些人全都听得很入迷,不由自主地聚集在旁边。 倒是那个戴着面具的古怪白衣男子在被琴音吸引的同时,还能保持着清醒,在吴总管与罗月先后进来时,立即便注意到了他们,转头十分不善地盯视着他们。 吴总管见到被这人注意后,脸上闪过抹惊讶,立即抬手指了下亭中,示意自己两人也只是被琴音吸引过来听琴的,并无他意,更绝无半点敌意,同时也做了个没征得院内主人同意就进来的抱歉手势。 戴着面具的古怪白衣男子自然正是苏云龙,瞧到吴总管的这番手势与比划后,他略作考虑,便也暂时放过地没有动手。 既然这两人并没有敌意,他却是也不想因此打断勾陈弹琴的雅兴。另外,也是他自己被吸引出来后,同样很喜欢这首曲子,此时也十分想继续听完,所以也自然不想就此打断。 眼下忽然闯进来的这两人既然没有敌意,那便先暂且放过,等勾陈把这首曲子弹完后再做计较。 第六十四章 忽然出现的墙头女子 勾陈此时弹琴弹得颇为投入,心神沉浸其中,却是也并没注意到有外人闯进来。 他此刻其时早就已经一曲弹罢,这首《潇洒走一回》的曲子并不长,也就三、四分钟而已。但他一曲弹罢后并没停下,而是又紧接着弹起了第二遍。所以在旁人听来,便像是没有停顿过。对音律不太通晓的,甚至都听不太出来他已经是在弹第二遍了。 不过像苏云秀、苏云龙、罗月、吴总管这几个通晓音律的,却倒是都听的出来。但听出来后,他们也没叫破,因为勾陈第二遍与第一遍弹奏的还是稍有些不同。 虽然旋律一样,曲调也没变,但却弹的更加熟练流畅了许多,甚至其中的韵味也与第一遍有些不同。 勾陈到底是很久没碰过琴了,尤其他现在的琴艺完全是继承于前身勾陈的记忆传承,并非是他自己的,所以刚才第一遍弹奏时,虽然也是信手挥就,有浑然天成之感,但到底因为很久没碰过琴了,终究还是有些稍微手生之感,有些音阶的转换衔接也不够流畅婉转。 另外则是这曲子到底是他前世的一首流行音乐,本身并不是古琴曲,所以也需要在他弹奏时转换调整过来。用不同的乐器演奏,便需要不同的技法与手法。 虽然他在第一遍弹奏时是浑然天成,信手挥就,脑子里自然而然地就转换成了琴谱,下手弹奏时也是如有神助一般,根本没有片刻的停顿与考虑如何转换,便已然信手挥就,但终究还是有些配合不到位让他不满意的地方。 所以他在一遍弹完后,就立即接着弹了第二遍。把第一遍里有些不够满意、配合不到位,以及衔接转换不够流畅的部分全都调整了过来。这第二遍弹出后,他才觉着满意。 很快第二遍也弹完,一曲终了后,他最后一勾琴弦,但闻余音袅袅不绝,竟有绕梁之感。 在袅袅回荡的余音中,众人一时都还有些回味与沉醉其中,却是都没有开口说话。 “这曲子很不错,我以前从没听过,叫什么名字?” 就在众人尚自静静回味时,忽然一个带着些空灵又带着些娇俏还夹着些妩媚的声音在墙头响起。 众人闻声转头瞧去,但见此时院墙的墙头上,竟是不知何时多出来一个穿着一袭轻纱白衣,生得十分美貌,有沉鱼落雁之色的绝美女子。 她生着一张标准的美人瓜子脸,下巴尖尖,明眸善睐,柳叶弯眉,樱桃小嘴。瞧起来约摸十八、九岁的样子,眼中带着少女的娇俏纯朴之感,似乎都一切都充满着新鲜与好奇,但眼角眉梢却又透着股成熟女子的妩媚风情之意。微微一扫,眼波一转,就似乎能生出万种风情。但她整个人的气质,却又似乎空灵如仙子,不沾半点凡尘之气。 而这种既混杂着成熟与少女,又兼杂着空灵与妩媚的气质,在她身上却是奇妙地融合在一起,并似乎能随时变幻不同的性格与气质。 而这些混合揉杂在一起后,又更生出一种别样的风情与气质,让人只是看一眼,就似乎再也移不开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其吸引。 若只论容貌的精致与美丽,眼下院内的苏云秀与那个罗月也都称得上绝世之姿,并不差这个事前没有半分征兆忽然出现的白衣女子多少。可论气质与风情,二女便不禁有些落于下风。 三人若是并肩而行,怕是所有人几乎第一眼都会先注意到这个白衣女子,先被其所吸引。她身上那种独特的气质与风情,似乎能够吸引到所有人,而且不论大小,不分性别,男女老少都会被吸引。 就像此时院中的所有人,便全都被这白衣女子给吸引了目光。 不过也有例外,那个罗月身边的吴总管看到这女子后,眼中稍微一迷,然后便立即回复清明,并面上十分惊讶地露出了警惕之色。 他自认在场的众人中,应是他武功与修为最高,可就是连他也没有发现,眼下这个忽然出现在墙头的女子到底是何时出现,又是怎么来的?在这女子没开口说话之前,他竟是半点也没有察觉到。 随后眼中恢复清明,不受这女子美色影响的便是苏云龙。他眼中恢复清明后,也是与那吴总管一样,都立即露出了吃惊与警惕之色。因为对这女子的忽然出现,他竟是也半点都没察觉到。 就算他们之前都有勾陈的琴音所吸引,一直在专注听琴。可与此同时,也都是分出了一部分心神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就像吴总管与罗月不告而入先后进入院中时,苏云龙当时虽然也在专心听琴,却是也有同样注意到。但眼下这个白衣女子的忽然出现,却是让他半点都没察觉到,自是由不得他不警惕小心。 这万一是敌人,他们眼下所有人可就都十分危险了。 接着苏云秀与那个罗月也都先后恢复过来,不受这女子的美色影响,双眼恢复了清明。 苏云秀被转化为玉尸后,虽然凭借力量已是相当于真气境八重绝顶的高手,但其他方面可是远远不及,尤其精神与意志方面要差了许多。因为她这身强大的力量,并不是凭借数十年如一日的苦修得来,并没有经历过从外力、内力到真气境界的那些艰苦修炼与磨砺,而是等于“天上掉馅饼”地骤然得来。所以她于精神意志这方面,没有经历过修炼磨砺,也就实在要差了太多。 不过她经历过一回生死,魂魄甚至在阴间走过一回,所以经历过这些后,也到底是比普通人要强上不少。尤其她现在已经是具僵尸,缺少了许多生人应有的生理机能,所以在这方面的抵抗力也是很强,刚才也只是稍微被迷惑了下。 至于那个罗月,也是本身修为不弱,且修炼的功法很强,所以也是很快醒转过来,不受那白衣女子的美色所迷。 倒是勾陈从始至终,眼神也都一直保持着清明。甚至对于这女子的忽然开口发声与出现,也并没有表现出来太多惊讶。 第六十五章 腥骚 逍遥 勾陈此时若只论内功修为,其实境界很低,也就只相当于内力境一重的样子。可若论精神方面的修为,他怕是称得上此时在场众人中的最高。因为他本身一起始就是修炼的存神之法,专修精神灵力,所以自然这方面修炼的最强。只是他对于灵力的修为与增长,以及境界这方面不够了解,目前也尚没有接触到过专修精神灵力的修士,所以在这方面也没法给出一个具体的境界或比对。 但无论如何,他精神方面的修为绝对堪称是此时在场众人中的最强,更别说他识海中还坐镇着“勾陈上宫天皇大帝”这座神尊。尽管只是座虚影神像,并且还是他自己假地球同名之神所创,这方世界内并无此神。但他却也感觉,至少在自己的识海内,这座勾陈大帝的神像是神威无双,仿佛能镇压一切,也不受一切外邪所侵。 所以这个眼下忽然出现在墙头的白衣女子,尽管姿容绝世,并且仿佛有魅惑众生之态,但勾陈却也是半点不受影响。 另外,则是他此时十分出众的嗅觉功能也再次帮了大忙,让包括那个吴总管与苏云龙在内的两大高手都没有察觉到这女子出现时,他灵敏的嗅觉却是先一步发现与嗅到了。 这个忽然出现的白衣女子身为女子,自然也免不了女子身上的一些通病与习俗,同样十分爱美,惯爱涂脂抹粉、佩戴香囊之类,所以身上也是免不了香喷喷的一片,自然也就让勾陈灵敏的嗅觉更加容易嗅到与辨识出其位置。 另外勾陈还嗅得出,这个女子身上的香气还要比普通女子更加浓重一些,并且她身上的香味也非常独特。按他前世那种香水分调法的话,这女子身上的香气前调十分浓烈,甚至是直接冲鼻而来。 此时这女子是坐在墙头上,两只金莲小脚在下面一荡一荡地晃来晃去,既有些少女的娇憨,但又更显出一种诱人之态。 她坐在墙头上,距离眼下众人的距离还颇远,差不多间隔了七、八丈远。但便是在那个位置,其身上浓烈的香味也能扑鼻而来。 当然,这是以勾陈灵敏的嗅觉来比对。但就觉是普通人的嗅觉强度,在间距的这个距离上,也是能闻到她身上传来的香气了。只不过以普通人的嗅觉强度而言,闻不到像勾陈这么浓烈。他们所嗅到的,可能就只是股淡雅清香。 但勾陈闻来,却觉有些过分浓烈。而其身上香气的中调,也同样是颇为浓烈,并且香味更加复杂多变,似乎是夹杂了无数花香,又似乎是某种特别的麝香夹杂了一些特殊动物身上的天然香气。既揉合了植物性香料,又兼杂了动物性香料。 而其后调,则是不知为何,隐隐夹杂着一股腥骚之气。这股腥骚之气味道很淡,一般人也轻易闻不出来。若不是勾陈修炼了白鹤篇功法,嗅觉能力大为提升,特别突出,也是分辨不出其身上香气后调内这股隐隐的腥骚气。 而这股腥骚气虽淡,但勾陈却感觉这似乎才是她身上的主味道。并且这股淡淡的腥骚气似乎更加沁人心脾,不过经过前调与中调的掩盖与调和,沁入心脾内的自然已不是腥骚味,而是混合的独特香味。 勾陈此时若非嗅觉过人,也是分辨不出这股腥骚气,闻到鼻中的同样是其身上那令人迷醉的独特香味。似乎佳人去后,那余香都尚能绕鼻三日。 过人的嗅觉,自是也让他早已嗅到了罗月与吴总管的闯入。不过他刚才抚琴弹奏时,确实是十分投入,没有过多注意。不过当曲终的那下,众人还在回味他琴声的余韵时,他却是已率先清醒过来,那一刹便已嗅到了罗月与吴总管这两个外人的加入与位置,也提前一步嗅到了眼下这个墙头上白衣女子的忽然出现。 在其跃上墙头前,勾陈就已经先一步嗅到,所以他此时面对这女子才没有太多惊讶。更多的惊讶,则是在于猜测其身份上。 “这曲子吗……”勾陈抬眼看着这白衣女子,口中略作沉吟后,含笑答道:“叫《逍遥》。” 勾陈略作思忖后,却是没回答这首曲子的本来名字。毕竟《潇洒走一回》这名字听起来,实在是太过现代了一些,在这个古代世界直接用这名字有些不太合适,所以他便换了个名字。“潇洒”的意思,本来也就有逍遥之意,两者乃是近义词,所以也能换过来通用。 “逍遥?”墙头上的那白衣女子重复了句,稍作品味下后,伸手一按,轻盈地跃下墙头,向勾陈笑道:“这名字也很不错。” 她这一笑,仿佛像冰冷的大地骤然春意滋生,更有股魅惑众生之态,院中那几个抵抗力低的下人,早已是瞧着她满脸迷醉,而这一笑,更是引得几人甚至露出了痴呆之色。呆望着眼前这个绝色之姿,目光贪婪地不肯有片刻分离。 “吽!” 罗月旁边的那个吴总管见此女一笑,便勾引的旁边几个下人纷纷失态,立即眉头微微一皱,又自开口低喝了一声。 虽然院中的这几个下人,并不是他们的下人,但他们眼下借助在主人庄上,便觉着也理应稍微援手一把。 在这个仿佛能魅惑众生的白衣女子出现之前,他刚才是隐隐把勾陈视作需要防范的敌人来看。但当这个白衣女子出现后,立即就让他感觉这是他们共同的外敌,所以眼下也理应同气连枝,共同对外。他们既然来此借宿,并被获允住了进来,那眼下也可算作是庄内人。 他这开口一喝后,那几个颇为失态的下人立即觉着脑中一震,瞬间清醒了过来。 而那白衣女子闻声,则是不由秀眉微蹙,颇为意外与不喜地转头瞧向吴总管,“你这个人很讨厌,没看我正说话吗,乱哼什么?” 旁边的苏云龙听到吴总管那声低喝后,也是十分意外地瞧向了那吴总管。 第六十六章 六字真言 太祖灭佛 “姑娘深夜来访,不问而入,不知有何贵干?”吴总管闻言后,也没生气,而是立即向白衣女子反问道。 白衣女子微微一笑,略带嘲讽地道:“你又不是主人,这话轮不到你问吧?”话落稍顿,又接道:“而且你们刚才,不也是不问而入的吗?” 吴总管一听这话,立即不由面现尴尬。他和罗月刚才,确实也是没征求主人同意就闯了进来,而且他也确实不是这翠柳庄的主人。 “陈庄主,刚才我们不问而入就闯进来,确实是我们失礼了。不过我们刚才只是不想打断你弹琴,并非是有意私闯,还请你见谅!”旁边的罗月闻言后,立即上前一步,向凉亭内的勾陈施礼道歉。 之前他们前来借宿时,却是也有向苏云秀多嘴问过一句主人的姓氏,当时苏云秀便答的姓“陈”,所以罗月虽然与勾陈还并不相识,却是也提前知道了他姓“陈”。 吴总管虽然平日位份极高,罗家兄妹俩也对他很是尊重,但说到底,他也只是罗家的家仆。所以这个时候,自然是要罗月这个主人出面才行。不然她不开口,直接就让吴总管与勾陈对话,会显得有些不够尊重主人。 勾陈闻言,从凉亭中站起转过身看向罗月,含笑回礼道:“这位便是罗姑娘吧?” “罗月见过陈庄主!”罗月见勾陈转过身后,又再施礼拜见。 勾陈刚才闻到的这罗月与那吴总管身上的气味也很独特,两人一男一女,自然各有分别。罗月身为女子,身上也是不例外地充满着女孩儿家的香气。不过两人身上的气味却是有一点很相同,那就是两人身上都有着淡淡的檀香味。 而且这股檀香味完一样,应该是同一种檀香,气味源相同。 檀香是一种祭祀礼佛的专用香料,也叫做旃檀,檀香树在佛教中也被称为“圣树”。所以这两人身上都有统一的檀香味,要么本身就是佛教信众,平常就经常信佛礼佛,所以才会燃烧檀香以祀佛;要么就是之前刚从哪个寺庙里出来,所以沾染上了檀香味。 不过后一种的可能性较小,因为这时已是到了深夜。就算他们在借宿之前,刚从某个寺庙里出来,到这时也是过去了几个时辰,身上的檀香味理应会差不多散尽,到这时应该会很难闻到了。可两人身上的这股檀香味却并不算淡,至少在勾陈的嗅觉中闻来不算淡,应该是刚沾染了没过多长时间。 所以按此推断的话,应该是第一个可能性更大。两人在来之前,应该是在自家房内燃烧过檀香礼佛。 当然,也不排除他们本身就喜欢檀香这种香料。虽然檀香是祭祀礼佛的一种专用香料,但其本身也是香料,所以平常也是可能有人喜欢拿来当作寻常香料使用的。毕竟这东西,也没被信佛的人给垄断。 但勾陈却还是认为,他所判断的第一个可能性更大。因为除了两人身上统一的檀香味外,那个吴总管刚才开口低喝的那声“吽”也颇为奇怪,是两人信佛的一个佐证。 “吽”这个字,在日常使用中很少见。这字虽然带了半个“牛”,但并不是用来形容牛的叫声,牛叫声是“哞”,这个“吽”字是读作“hong”。刚才吴总管低喝时,也是发出的这个声音。而这个字读作“hong”时,乃是属于佛教六字大明咒中的其一,是属于佛教梵文翻译过来的某个字。 六字大明咒也称作六字真言,乃是“唵(ong)嘛(ā)呢(ni)叭(bēi)咪(ēi)吽( hong)”六字。 据说此咒含有诸佛的无尽加持与慈悲,是诸佛慈悲和智慧的音声显现,奥妙无穷,蕴藏了大能力、大智慧、大慈悲,常诵具有不可思议的功德。所以信佛的人,便会常咏诵这六字真言。 前身的勾陈虽然并不信佛,但对于这世界一些佛教的东西却是也有些了解,知道些基本常识。尤其是他那个便宜岳父,也即家乡那个从小资助他的张员外,这个张员外家里却是信佛的,所以因为常有来往走动,前身的勾陈也就对这些东西颇有不少了解。 其实张员外本身也不怎么信这东西,但无奈他老娘与其正室夫人却是都信,故而也只能是勉为其难地跟着信,在家中还修建了一座专门的佛堂。 前身勾陈那个已经订婚却尚未过门的未婚妻,也即张员外的女儿在其祖母与母亲的影响下,也是跟着颇为信佛。所以正因为身边有人信,继承了前身记局的勾陈也就对佛教的这些东西比较了解与敏感。 刚才吴总管低喝的那声“吽”,他认为自己绝对没听错,定是六字大明咒中的最后一字真言。 有此佐证,再加上两人身上都有檀香味,罗月与吴总管这对主仆信佛的可能性自然是极大,甚至说不定两个修炼的武功都有可能是佛门武学。否则吴总管低喝的那声“吽”,绝对不是信口乱叫。 勾陈刚才当然也有听到这声,只觉吴总管那一声“吽”的低喝过后,他脑中也是跟着一清。由此便可推断出,吴总管的这声低喝除了是喝声本身就附加了内力,有震慑人心神的作用外,“吽”字这个音阶与音调也有其独特的作用。这声低喝听起来虽然简单,但实际上却是颇为复杂,怕是还包含了某种独特的内力运转心法之妙在内。 苏云龙刚才听到那吴总管的低喝后,也十分意外地转头瞧向吴总管,怕是也可能有跟勾陈同样或类似的判断。 据说前朝的大梁朝十分信佛,不但在国各地大肆修建寺庙,甚至皇帝还带头几次出家到庙里当和尚。那时无论朝尚还是江湖上,佛门势力都十分庞大。 可许多寺庙的和尚却是除了整日念经礼佛外,便不事生产,靠人供养,而且寺庙还可以不纳赋税,当了和尚的也可以逃避徭役。再加上许多寺庙为了铸造佛像,或是为泥塑木雕的佛像镀金身,大量镕铸了许多民间的铜钱,便最终导致民不聊生,害苦百姓,拖垮了整个大梁朝。 另外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儿都有”,当时大梁朝在各地大肆修建许多寺庙,一些不愿服徭役逃避赋税的人也大肆出家当和尚,甚许许多杀人犯事的江洋大盗为逃避追捕也出家当和尚,便最终使得当时的佛门龙蛇混杂、鱼门混珠,里面混进了许多为非作歹之辈,搞的佛门也是乌烟障气。 许多出家当和尚的并不是真正出家,不过是走个形式与过场,表面上是出家,实际上私底下该干什么还是干什么,许多寺庙藏污纳垢。表面上是出家人,实际上暗地里就是贼窝,杀人放火、奸淫掳掠,可谓是无恶不作。也就是挂了个寺庙的名头,实际上还是干的黑风寨这种山贼的无本钱买卖。 而当时因为整个大梁朝上下都十分信佛,还能借着佛门与寺庙的名头作遮掩。甚至就算真的败露被人发现了,那些为非作歹的僧人来一句“放心屠刀,立地成佛”,说是已真心悔过,要在佛前忏悔,往往也能因此逃得一命。 长久如此下去,自然是世道败坏。最终便导致了各地义军纷纷揭竿而起,要叛梁灭佛。 然后经过数十年的各地义军、反王、朝廷等混战与分裂后,最终大魏朝崛起,重新统一天下。 而开国立朝的魏太祖正式登基后,宣告天下的第一件事,就是由大魏朝发起的正式灭佛,史称“太祖灭佛”。这也是当时天下百姓的欲求与渴盼,当时反梁的许多义军喊出的口号就是要“灭佛”,因为当时的天下实在是苦佛门久矣。那场梁末的混战后,不管最终是谁统一了天下,也都必须要推动这件事不可。 第六十七章 大梁余孽 不过大魏朝开国太祖灭佛,却是也并没能灭尽天下之佛,不然眼下江湖上的顶尖大派中,就不会还有佛门四宗的存在了。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佛门中也有些有志之士,认识到了当时的佛门已是鱼龙蛇杂,混进了许多为非作歹,非是真心信佛之辈,所以也有志铲除自身上的毒瘤。再加上当时天下各路义军四起,大梁已是大厦将倾,大势已去。 因此佛门也得为未来考虑,做些打算,所以当时大魏朝崛起时,也有些佛门高手以及宗门投效,帮助大魏定鼎天下。大魏朝开国后,这些帮助过大魏的佛教宗门便也是有功之士,自然不好一起铲除。 而且当时的佛门宗派中,也有些是真正的有道之士,就是自家念佛修行求超脱,并没有干过假佛门之名而为非作歹之事,这些也需要甄别,不能一杆子全部打死。 所以大魏朝开国的太祖灭佛,只是灭除了那些佛门毒瘤以及死心拥护大梁的那些佛教宗门,还是留下了几家真心吃斋念佛、行善积德以及慈悲为怀的。 但经过梁末的天下大乱,尤其各路义军、反王都是打出的“灭佛”口号,所以在梁末战乱的那几十年间,天下的寺庙便已是大半遭了战火荼毒被毁,许多僧人和尚也被杀了不少。再等大魏统一天下,定鼎立国后,又开始了由朝廷发起的正式“灭佛”运动。所以连着这两波过去,佛门势力也是大损。 原本在大梁朝佛门势力最鼎盛的时候,那时的佛门可是有十家宗派传承。而到现在,只剩下了佛门四宗。虽然时至今日,也还有些其他六宗的余孽未被消灭干净,但已是难在中原活动。大魏朝廷所承认的,也只有现在的这佛门四宗,剩下的全部被打为“邪教”,是需要被铲除消灭的对象。 甚至据说当时的大魏太祖还跟佛门有过约定,说是只要大魏朝存在一日,佛门便不许有新兴的教派出现。若有,不管是正是邪,教义如何,也都是一律被打为邪教,同样要被消灭,这就在很大程度上制约了佛门的发展与重新兴盛。而且便是现在这四家宗门的传法,也受到了很大约束,不能任意传法与建造寺庙。 不过大魏开国三百年承平下来,现在的大魏朝廷对这佛门四宗传法的约束已是早不如开国之初时那么严格。民间信佛者,也是有日益增多之势。 当然,跟大梁朝时期的佛门最鼎盛阶段还是远远不能相比。而且当初的太祖灭佛,被灭去的那六家佛教宗门也是当时势力最为庞大的六家,剩下的这四宗在当时都是排名靠后的。另外本身的教义也都倾向于清修与苦修路数,不是太讲求肆意传法,发展信众。 而被灭的那六家宗门中,有几家更是大梁朝的死忠拥护者,十分坚定地一心支持大梁皇室的统治,认为只有在大梁朝的统治下,才能实现他们地上佛国的追求与夙愿。 这几家佛教宗门当时既势力庞大,派中也高手众多。所以尽管当时天下烽烟四起,大梁朝大势已去,他们也难以挽回这将倾的大厦,抵不住天下群雄并起,但却是拼死保护了大梁皇室当时的一位皇太孙逃走,并逃进了西南边陲的十万大山中隐藏踪迹。 大魏朝立国后,虽然也有派兵追杀剿灭,但因为有那几家佛教宗门的高手相护,再加上十万大山道路险阻、地势险要、烟障横行,而且实在是太过广大,因此竟是没能剿灭杀死那个大梁朝的余孽。 而且时至今日,也仍然没有完全消灭。并且不但没能消灭,反而在那几家佛门余孽的全力支持与拥护下,逐渐发展壮大。 当今天下有九大巨寇,号称九路反王,其中有一路正是这大梁朝的余孽,打出的旗号便是称作大梁王。有那几家残余的佛门宗派势力全力支持与拥护,这大梁王在九路反王中的实力也是着实不小,堪称数一数二。 大魏朝廷倒也是一直心心念念要消灭这朝梁朝余孽,尤其是开国太祖与继任的几位皇帝,都对此十分上心。但可惜那十万大山却是太过广大了,山中更是地势险要、烟障横行,大军难以通行进入,派少量高手进入的话,又不是那几家残余佛门宗派高手的对手。而且打不过的时候对方也会逃,所以始终是难以真正消灭。 一直消灭不了,也不能一直为此空耗军兵粮草,牵扯太多精力。而大梁朝那支余孽,能逃得性命便是不错了,也是再翻不起什么浪花儿,难以动摇大魏朝的统治。 所以到得后来,继任的大魏皇帝便不再以非要消灭梁朝余孽为己任不可,除了在十万大山附近驻扎了一支大军防备以及镇守边疆外,便不再为其牵扯过多的精力。 这几百年下来,那大梁朝的余孽虽然缓过来了一口气,并且势力逐渐发展壮大,甚至收服了不少十万大山中的土着蛮人助翼,但仍然是对大魏朝造不成什么威胁。也就是在那九路反王中有些名头,但也只是被大魏朝廷当作一伙贼寇看待,并没有当作真正的世仇大敌。 “罗姑娘有礼了!”勾陈向罗月淡笑着回了一句后,转身看向那个有魅惑众生之态的白衣女子,保持微笑地施礼问道:“不知这位姑娘如何称呼?在下总有资格问吧?” “你当然有,你是主人吗!”白衣女子向他灿然一笑,矮身万福回了一礼,说道:“我叫胡仙儿。” “原来是胡姑娘!”勾陈笑着点点头,道:“来者便是客。胡姑娘喜欢欣赏在下的这首曲子,那是在下的荣幸,便请过来一叙吧!”说罢又转向罗月道:“罗姑娘也请一起。” “好啊!”胡仙儿闻言后,立即高兴地率先答应,然后毫不作矜持地便迈步走了过来。 旁边的苏云龙见状,立即有些警惕与戒备地上前几步,站到了凉亭外的勾陈身侧。 这个胡仙儿虽然通了姓名,但到底还是来历不明,再加上刚才跃上墙头时他竟然丝毫没有发现,所以他还是对此女十分戒惧,生怕其会同样一声招呼不打地忽然向勾陈出手,他自然是要保护勾陈。 第六十八章 入亭有先后 佛门哪家弟子 罗月闻言后,稍微想了下,便也含笑答应。答应过后,她又向另一边的苏云秀点头叫了声“苏姐姐”,这才往凉亭内走去。 他们之前来借宿时,罗月也有问过苏云秀的姓氏。其实苏云秀也未必就比她大,毕竟苏云秀今年也才年方十八。只是苏云秀到底嫁做了人妇,经历过了人事,所以便显得比同龄人更成熟丰韵一些。再加上被掳上山后,经历遭遇也多,性格上也是更加成熟许多。而且这时代的女子,嫁作人妇后,也会梳专门的妇人髻。所以这发髻一梳,也就更显得比同龄人成熟。 这也是妇人与女子在外观上最直接的一点区别。当然,也未必这么死板,非守这个礼仪,随自己喜好梳什么发式的女子也大有人在。但这时代大部分的女子,还是习惯性遵守这个礼仪。而且大部分女子从小所接受的教育,也都是在家从父、出嫁从夫的这些三从四德传统性习俗。 大魏朝的风气,其实算得上相当开放。女子并非那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从小养在深闺。在外抛头露面、从事各行各业的也很多,甚至当今的大魏朝廷还有位赫赫有名的女将军。此女之名,也可谓天下皆知,乃当朝镇南将军顾倾城,所率大军镇守的正是大梁朝余孽存身的那十万大山与西南边陲之地。 但大魏朝女子的风气虽然开放,可苏云秀的父亲苏远却是读书人出身,还是位饱学儒士,所以她从小接受的家教也就比较传统。还是三从四德、相夫教子那套,平日也基本是养在深闺,很少出门。就算偶尔外出,也是跟几个闺中蜜友、手帕交来往,很少随意闲逛,她父母也不准她随意外出。 因为从小接受的教育比较传统,所以苏云秀成了妇人后,也就按照传统性的礼节,改梳了妇人的发髻。更何况在黑风山上的土匪窝里,也是更不允许她随意胡来,任性为之。在父亲的性命随时受到威胁的情况下,她自然是要老老实实地“以夫为纲”。就算心中有许多不甘、不忿与屈辱,也不能表现出来,至少表面上要显得“顺从”。所以这改梳妇人发髻,也是表面功夫之一。 现在朱刚虽然已死,苏云秀已不必再去遵循此礼,也不用再跟谁去做这表面功夫了,但时间一长,她对自己改梳妇人发髻却也是有些习惯性为之了。 而且现在朱刚也才死不久,她“死而复生”也是不久。因此一时间还没有转变过来,也忽略了这点,还是习惯性地每日梳作妇人发髻。 未嫁的女子多披发,而妇人则多梳髻。 因着这个明显的区分,再加上苏云秀身形与性格都比同龄人更显成熟些,所以罗月便下意识地觉着苏云秀比她更大点儿,改口称苏云秀作“姐姐”。另外叫“姐姐”也显得更亲近些,并且也是个尊敬性的称呼。 苏云秀对罗月拉亲近地称她“姐姐”,却是也并没推拒,不过也并没对此表现出多少欣喜,就只是保持着普通的待客礼节。不过分亲近,也不过分疏远。 苏云秀这时也是早已回过神儿来,听到罗月的称呼后,她向罗月颔首回点了下头,然后又斜视了眼正往凉亭内赶来的那个胡仙儿,鼻中微不可察地轻哼了声,便率先往凉亭内走去。 她之前是进厅中去为勾陈倒茶的,这时手中还正端着杯茶。是因为出来后发现勾陈在抚琴,然后听了片刻后不禁一时听的入迷,便站在了旁边没有打扰。 可她刚才端着茶走过来时,已是距离凉亭不远,论位置她刚才是距离凉亭最近的。不过眼下是她哥哥苏云龙最近,已提前一步赶进凉亭,站到了勾陈身旁,防备着那个正赶过来的胡仙儿。 她离的最近,自然是率先赶进凉亭内。走到勾陈身前后,她将手中的茶杯递过去,向勾陈道:“喝茶!” 勾陈此时还真觉口渴了,闻言微微一笑接过后,便立即揭盖饮了一大口。 苏云秀刚才进去为他倒茶时,是刚好倒的温的,不烫也不凉。但出来后因为听他弹琴而听得入迷,这茶便也在她手中放凉了,此时已成了杯凉茶。 不过勾陈自然是不在乎这点,喝了一口后,便将茶杯放在凉亭内的石桌上。 罗月与吴总管是从院子的正门内进来的,进来后也是赶到了凉亭旁边,所以距离凉亭也较近。这时眼见苏云秀先走进凉亭内后,她才随后跟着移步过去。苏云秀既是女主人,又是这位“陈庄主”的正牌夫人,她自然不能抢其风头。 何况她要是不打声招呼,就直接先一步走进去,也容易引起苏云秀的误会,这点她也是万万不想的。 倒是那个胡仙儿并不在乎这点,而且似乎也根本没意识到。刚才勾陈一开口邀请,她答应过后,就立即往凉亭内赶来了。既没打算跟苏云秀这个女主人打招呼,也根本没打算让苏云秀先进凉亭。只是她刚才是在墙头坐着,所以却是距离凉亭最远。因此虽然率先动身赶过来,却还是不及苏云秀离的更近,只是三两步便先进了凉亭。 罗月接着随后赶到后,又向凉亭内的勾陈与苏云秀再次含笑点了下头示意,礼节做的很到位,给足了主人尊敬与面子。 她身后的那个吴总管也是跟着进了凉亭,不过进来后便立即自觉地站在罗月身后一角,成护卫之势,并没打算也要跟着坐下。他就算武功更高,罗月对其也颇为尊重,但身份上毕竟还是罗家的仆人。所以在勾陈这位地主没明言邀请,以及没有罗月这位主人同意的情况下,他是不好随便跟着入座的,这样会显得大为失礼。 “不知这位先生是佛门哪家宗派的弟子?刚才那声六字大明咒倒是喊的颇具神效。”苏云龙见到吴总管跟着罗月总进来后,忽然转身开口向吴总管问道。 第六十九章 我一眼就看出你不是人 吴总管闻言,却是没想到自己刚才压低声音的那声轻喝“吽”,竟然被个乡下庄院的武者就轻易听辨了出来。 不过眼下这个脸上戴着银色面具的家伙虽然看似是个乡下武者,但却绝不简单。刚才他和罗月先后不问而入闪身进院时,也是这个家伙率先发现的。而这家伙身上并没有特别明显的外力境武者特征,比如太阳穴鼓起、手指骨节粗大等,看上去就跟普通人并无明显区别,甚至单从外形看,还稍显得瘦弱一些。 但刚才这人能率先发现他们入院,当然绝不可能不会丝毫武功。所以身上既然没有特别明显的外力境武者特征,那就很有可能说明,对方是个内力境武者了,而且很可能是那种一开始就能够直接修炼内功入门的内力境武者。而像这样的武者,哪个不是万中无一的练武奇才,又岂会是个寻常的乡下武者? 眼中闪过抹惊色后,吴总管向着苏云龙拱手微微一笑,谦虚道:“吴某也就是机缘巧合,偶尔学过一些佛家功夫与小技,算不上是佛门弟子,也没拜过什么宗门。还未请教尊范大名,如何称呼,倒是好眼力。” 苏云龙闻言,却是没回礼,只是淡淡道:“我是这庄院的护院教头,姓龙,叫我龙教头即可。” 吴总管见苏云龙没回礼,心头微微一恼,却是很快压了下来,维持着笑脸道:“原来是龙教头,失敬,失敬!” 虽然苏云龙脸上戴着面具,但只是遮住了大半张脸,部分额头与嘴部、下巴还是露出来的。所以尽管看不清脸,但从露出来的部分看,也是能轻易分辨出苏云龙的年纪并不大。 而吴总管的年纪可是比苏云龙要大许多,武功自问也要比苏云龙高许多,无论如何都能够在苏云龙面前称得起一句“前辈了。”但眼下苏云龙面对他的主动行礼,既不回礼,连名字也没报,可就是大为失礼,也显得大为失敬了。 若是平常时候,其他地方遇到,吴总管早就直接出手教训,教教对方该如何做人了。若只是外寻常的外力境武者,他甚至直接就一掌打死了。 但眼下这个时候,毕竟是在对方的地盘,而且刚才他带头与罗月不问而入,也确实是有些失礼在先,这方面站不住道理,所以人家不给他脸色也是应该的。另外最主要的,就是那个正走过来的白衣女子胡仙儿实在太过神秘,实力也是莫测。所以他认为这个胡仙儿才是他们眼下这边所有人需要面对的潜在“敌人”,因此也不合立即就跟这姓龙的小子动手,免得被那个胡仙儿给捡了便宜。 面对这个神秘莫测的胡仙儿,关键时刻,可是需要他们双方联手对敌的。他若提前跟姓龙的小子动手,就等于自削羽翼了。姓龙的这小子若不出意外,定然也是个内力境武者。不管修为多深,内力境几重,也多少能帮得上忙。 因着这些考虑,他这才忍下恼怒,压下了心头的一口气。否则的话,他定要给这姓龙的小子一个教训不可。 强忍下心头怒气后,吴总管也没再自讨没趣地跟苏云龙说话,转头继续看向那个正走过来的胡仙儿。 两人说话的当儿,胡仙儿也已是更走近了些,没片刻,便移步走至亭内,然后又微笑着向勾陈点了下头,便径直在勾陈的对面入座。 “你是哪儿来的女子?好不知礼数!”苏云秀见胡仙儿又是没理会自己,只是盯着勾陈看,立即再也忍不住地转头直视着胡仙儿,不满说道。 “仙儿确实是山野出身,礼数不周,这位姐姐勿怪!”胡仙儿闻言,却是也没生气,反而自承礼数不周。 这样一来,倒也让苏云秀有些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了,人家确实自认礼数不周,是野丫头了,她还能怎样?反正是没法再在礼数上计较,说对方没教养了。人家直接就认了,她还能如何? 胡仙儿说话之时,这才转头仔细打量苏云秀,仿佛这时才发现苏云秀存在似的。打量了片刻后,她脸上忽然越来越显出些惊奇之色。然后对着苏云秀嗅鼻闻了闻,脸上更加显出惊讶甚至还有些压不住惊喜之色地站起身道:“姐姐身上的味道好香,好生诱人啊!” 说罢,又忽然往苏云秀身边凑近了一步,再次嗅鼻闻了闻,脸上还露出了十分陶醉之色。 苏云秀被她这奇怪的举动不禁弄得莫名其妙,还忍不住有些下意识生畏地往勾陈旁边移了一步,抬手皱眉道:“你做什么?” “没什么!”胡仙儿欣喜地微微一笑,“就是觉着姐姐身上的味道很好闻,很诱人,想跟姐姐亲近亲近!” 旁边的罗月闻言,看着胡仙儿的这举动,也是不由十分奇怪。若说身上的香粉味道,这个胡仙儿身上的分明才更加浓烈与诱人,怎么偏偏说起苏云秀身上味道很香了?若说这是恭维与讨好苏云秀的话,分明也不像。而且这么逼近了嗅,也显得更加古怪与失礼。 她好奇之下,也轻皱秀鼻往苏云秀那边闻了闻,虽说这位苏姐姐身上的香粉味闻着也确实挺独特沁人,但似乎也并没胡仙儿说的那么夸张。对比起来,这个胡仙儿身上的香味才是那种能够给人留下更加深刻印象的,也会最先让人闻到与注意到。 “咱们初次见面,又素不相识,还是别过分亲近的好。”苏云秀下意识地往勾陈身边移了一步后,随后便立即想起自己现在也是一身实力不俗了,光凭力量连她哥哥苏云龙也不是对手,更是防御惊人,浑身肌肤有如玉石般坚硬,还有何好惧怕的?这般一想,立即就镇定下来,皱眉看着胡仙儿,直接不客气地说道。 胡仙儿闻言,笑道:“亲近了自然就熟了。”说罢,竟抬手要去拉苏云秀的手。 勾陈对这个胡仙儿忽然转移目标地竟对苏云秀起了极大兴趣,也是不由十分皱眉不解。眼见胡仙儿要伸手,他立即抬手做阻止地道:“胡姑娘……” 话未说完,忽然远处的天空中传来一声大喝,“大胆妖孽,我一眼就看出你不是人,休得伤人!” 第七十章 内力十二重 武道意志 胡仙儿闻得远处空中的那声大喝后,立即不禁面色一变,都没顾得回头去瞧,便迅速探手往苏云秀的胸口衣襟捉去。 她们两人此时本就离得很近,胡仙儿这一下又速度极快,几乎是眨眼即至,手指已经触碰到了苏云秀胸口的衣服。 苏云秀被转变为玉尸后,虽然力量凭空增长了许多,光凭力量已是能够堪比真气境八重绝顶的高手,但她也就是空有力量,反应速度与敏捷等还是要差了许多。尤其她这身力量是凭空得来,外力赋加,本身根本没经过半点修炼,也因此就没有半点武者应有的警惕性以及常年累月锻炼下来的肌肉记忆反应力。 当胡仙儿的手指已经触碰到她胸口的衣服时,她还处于惊愕中,有些呆呆地没反应过来。 好在勾陈就站在她旁边,并且刚才已经是做出了抬手要阻止胡仙儿的动作。所以眼见胡仙儿听得远处空中的那声大喝后,就忽然迅速下手地向苏云秀捉去,他却是应变奇快,立即变掌为啄,一记鹤嘴啄便往胡仙儿的手腕处啄去。 胡仙儿本拟不打算理会勾陈的这记攻击,还是强行向苏云秀抓去。但当这一啄击至,立即有一股十分凌厉的气劲先行接触到她手腕的肌肤后,她立即便不禁面色一变,不敢再不理会勾陈的这一啄,继续强行去抓苏云秀。她的手指本来已是触碰到了苏云秀胸前的衣服,但面对勾陈的这一啄,她却是不得不放弃,否则这只手怕是要废。 旁边的罗月眼见胡仙儿听到远处那声大喝后,就忽然翻脸地探手往苏云秀捉去,大惊之余,也是立即抬手一掌往胡仙儿的肩头击去。她采取的是围魏救赵之法,直接攻击胡仙儿,自然也能迫得胡仙儿放弃再捉苏云秀。 对她来说,胡仙儿与苏云秀相比,自然是苏云秀要更加亲近。更别说他们目前还是借助在人家庄上做客,而之前肯答应他们借宿,也主要是苏云秀首肯点头答应的。所以她自然是对苏云秀更有好感,这种时候,她身为客人,也理应维护主人。 不过她的出手,还是比勾陈稍慢了半份,毕竟勾陈要比她离苏云秀更近,而且刚才已经做出了抬手要阻止胡仙儿的动作。距离更短下,自然是出手也就更快。 站在旁边的苏云龙眼见胡仙儿忽然向妹妹苏云秀动手,反应也是半点不慢,口中高喝声“尔敢!”便已是身影一闪,在迅速纵跃过来的同时,抬腿一脚向胡仙儿腰间踹去。 这一脚同样是速度极快,力气也极大。眼见这个忽然出现的神秘女子竟然要攻击自己妹妹,他哪里有半点留情,也毫无一点儿怜香惜玉之心。这一脚若踢实,怕是都有可能直接踢破胡仙儿腰部的重要内脏器官。 罗月身后的那个吴总管自然也是有注意到胡仙儿忽然向苏云秀出手的举动,几人之中若单论武功修为,便是以他最高,何况他还一直都对这个胡仙儿十分警惕,所以自然是不会疏忽错过胡仙儿的这忽然出手。 不过他虽然注意到了,也有能力迅速赶过去向胡仙儿出手,搭救苏云秀,但他却是保持了克制地暂时没动。因为当他想要动身时,已是发现离得更近的勾陈已经应变奇怪地率先动手,而紧接着便是罗月与苏云龙一起先后出手。有这三人合力,自然能够救下苏云秀,已暂时用不到他出手。 所以眼见三人都动手了,他便也就保持克制地暂时没动。另外他虽然没跟着动手,却是已经开始提聚气势,并且以气机锁定住了胡仙儿,这种武道意志层面的交锋与锁定,也足够给胡仙儿带来很大的危机与压力,不得不分出一部分心神防备他的忽然出手。而且当胡仙儿若能摆脱三人的攻击,选择逃脱时,那么气机牵引之下,他就会立即出手爆发雷霆一击。 他虽然没有跟着立即动手,但以意志气机锁定胡仙儿,却是带给胡仙儿的压力最大。毕竟在场的几人中,若论武功修为,乃是属他最高。他已经是内力境十二重绝顶的高手,所以刚才也才有自信,自认为苏云龙这位年轻的内力境武者无论武功再高,是内力境几重修为,也都不可能高过他去。 他已经修炼到内力境十二重绝顶,到了内力境的最顶端,几乎是只差一步便能晋阶到真气境。而且还凝练了武道意志,能够纯凭这股武道意志就做到真正的“不战而屈人之兵”。 当武功修为越高,内功修为越加深厚,对自身所掌握的武艺练习的更加纯熟,领悟的更加深彻后,就有可能凝练出所谓的拳意、剑意、刀意等,这些便统称为武道意志。 而武道意志这东西,虽然无形无质,也并不能具体可见,但却是真实存在的,尤其是对于真正领悟凝练了武道意志的武者来说,更是可随心而发,拥有多种妙用。 当凝练了武道意志后,对于自身所学的武艺领悟也就更加深刻,也能够真正完美地发挥出一套武功的威力。虽然并不能真正迅速提高自身的内功修为,但对于临场发挥以及战斗力的提升却也是巨大的。 两名武者若是同样的修为境界,本身实力也相当,但若是一个领悟凝练了武道意志,另一个没有,那定然是那个凝练了武道意声的武者更强。 不过武道意志这东西,却是稍微有点儿虚无飘渺,并没有什么具体的修炼方法与步骤,可以纯凭苦练就能获得,而是全靠自身的领悟。所以是否能够凝练武道意志,并不是以修为高低而决定的,而是更看天分与自身的悟性。 很有可能某些修为低的能够领悟,而修为高的却反而领悟不了。不过要想凝练武道意志,一般也都是到内力境修为了,外力境的基本不可能。因为武道意志这东西虽然有些不可捉摸,但还是与内功修为有关的。只有修炼到内力境界后,力量修炼到身体内部,才有可能领悟与凝练出来,也是属于开发了身体内部的某种能力,与精神及意志层面有很大关系。 而外力境的修炼属于是提前开发透支了身体潜力,实际上是伤身的,自然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凝练武道意志。不过若有人能够在外力境就凝练出武道意志的话,也绝对属于是逆天存在了。 第七十一章 果然是只妖怪 双尾狐狸 并不是每名内力境武者都能够凝练出武道意志,但能够修炼到内力境十二重绝顶的高手,几乎都能够凝练出武道意志。因为这也是晋阶到真气境的必备条件之一,若是凝练不了武道意志,那几乎就无法突破真气境的门槛,晋阶不了。 当武者的修为突破晋升到真气境后,就能够做到真气外放伤敌,施展出如百步神拳、劈空掌、剑气、刀气等隔空伤敌的功夫。而这一来是突破到真气境后,内力的性质得到了质的提升与改变,真气会比内力变得更加凝练;二来则也跟武道意志大有关系,真气外放伤敌也跟精神意志层面有关,需要意志的配合。若是没有精神意志的配合,外放的真气会很容易消散。 所以只要是突破到真气境的武者,每一名都必然是领悟与凝练了武道意志的。若是没有,也根本无法突破到真气境。 这个吴总管也正因为领悟凝练出了武道意志,才敢称自己只差一步便能晋阶突破到真气境。否则若是凝练不出,那便几乎终生无望,会一辈子困死在内力境十二重绝顶上。 不过对大部分武者而言,内力境十二重绝顶,就已经是十分高不可攀的巅峰存在了。毕竟江湖上的武者,绝大部分都还只是外力境武者,有的甚至修炼到外力境九重便已经到顶,再难进步了。比如长庆帮的那个追风刀彭林,便已是修炼到外力境九重绝顶,可也几乎是潜力垂尽,寿命到头,很难再有进步了。 所以修炼一道上,虽然也看资源,有资源往往能成长的更快,但最终还是要看天资悟性这些自身的东西。不然天资悟性不够,就会很快潜力垂尽,无法再做突破与进步。就算再有资源堆积叠加也不行,因为有些突破是必须要靠悟性过关才行。否则的话,再是什么天才地宝也突破不了。就比如这武道意志,就必须要靠自身领悟才行,不是服用什么天才地宝就能立即获得的。 力量可以靠丹药等资源的堆积来提升,但境界尤其是大境界的突破,却不是能硬性拔升的。尤其越是修炼到最后,这些外物的帮助与辅助作用也就越小。像从外力境突破到内力境,江湖上是还是流传有一些辅助性丹药,可以帮助破境。但要从内力境突破到真气境,就没有丹药能够辅助了,必须靠自己。 因为突破到真气境的必备条件之一,就要是领悟凝练自身的武道意志。做不到这点,就根本无法突破。 每一名能够走到最后,修炼至最为顶尖境界的武者,无一不是天资绝世、悟性奇佳之辈。老实愚笨之人,修炼外力境武功还可能靠一味勤学苦练来获得突破。但若是修炼内功,就必须要靠悟性了。 苏云龙虽然也清楚此时的苏云秀早已不是以前那个柔软无力,毫无一点儿自保能力的弱女子,甚至光是比拼力量连他也不是自己妹妹现在的对手,可在他心里,还是把苏云秀放在需要他保护的位置上。 因此眼见胡仙儿忽然出手攻击苏云秀,他这一脚可谓含恨而发。虽然他刚才的位置距离更远,但因他出手的速度更快,竟是后发而先至。这一脚与罗月的那一掌,几乎是不分先后地同时攻击到胡仙儿。 而就在这两人的一掌一脚几乎不分先后地同时攻击到她之前,她也是先一步感受到了胡仙儿身后那个吴总管身上的武道意志,感觉有一股精神气机锁定了她。虽然对方还没出手,却也是让她感觉到了极大的威慑力,而且是所有人中让她感觉最危险的。就像是一头猛虎正虎视眈眈地站在旁边,虽然还没有攻击,却是谁也不能视作无物,当作没看见。那股慑人之感,几乎是如有实质,带给她极大压力,让她不得不分神应对,提防对方随时有可能的出手。 面对可以算是这三人的同时攻击,胡仙儿忍不住又是面色一变,大为惊讶的同时,立即张嘴低吼一声,发出一声不似人类的吼叫。 这声低吼声中,她身子一摇,忽然身后不知从哪里冒出两条毛茸茸的大尾巴来。这两条尾巴都是毛色雪白,无半根杂毛,而且十分柔韧灵活。两条大毛巴一冒出来,立即一条甩过肩头探出,挡住了罗月打向她肩头的那一掌,另一条则从腰间探出,以硬碰硬地抵住了苏云龙的那一脚。 这两条尾巴看起来毛茸茸地十分柔软,而且毛色雪白漂亮,但上面所携带的力量却是一点儿不小,以硬碰硬地分别抵挡罗月与苏云龙的这一掌一脚,竟是半分不落下风。 反而是两人击中后,都感觉这尾巴十分软弹柔韧,击中后看似与他们以硬碰硬,但实则不然。那尾巴不知怎么一动,便将两人击中的力道分别化解,然后竟还反弹回来。再加上那尾巴上本来就携带有不小的力量,因此这下“硬碰”,两人都是不禁被反震而回,惊呼声中往后倒退出了一步。 而在这两条尾巴弹出,化解罗月与苏云龙攻击的同时,胡仙儿竟是还不放弃。缩回手后,另一只手又再次探出,仍是要抢前想要抓住苏云秀。 勾陈见状,自然是不能让她如愿,立即带着苏云秀往后急退。 忽然见到这胡仙儿身后冒出了两条尾巴,而且在其尾巴冒出来的同时,她头顶上也冒出了两只毛茸茸布满了雪白兽毛的尖耳朵。立即就让勾陈意识到了远处天空中那个不知是何来头的人喊的没错,眼前这个看似拥有绝色天姿的美貌女子竟果然不是人,而是个妖怪。看这样子,分明是只狐狸成妖,而且都修炼出了两条尾巴。 本来若是正常比拼武艺应对的话,勾陈也是半点不惧,还准备要跟这胡仙儿继续过两手。但眼见这家伙忽然变身露出了狐狸尾巴,立即就让他吃惊之下,不敢再轻易动手,决定还是先带苏云秀退开要紧。 这时勾陈也明白了自己刚才为何闻到这胡仙儿身上的香气中竟隐隐有股腥骚味道了,原来真是个骚狐狸,这股特殊的味道也可以称作是妖气了。只可惜他以前没遇到过,否则刚才那一闻,立即就能提前分辨出这只是妖怪,不是人了。 第七十二章 引妖而来 大威天龙 胡仙儿竟然真是妖怪,勾陈见状倒是并不怕,他所学的那本《邙山术》中,也颇有些降妖伏魔之术。何况他昨天晚上,还刚跟苏云秀联手打退过那条青鳞蛇妖。便是现在的苏云秀,本身也算是尸妖了。 所以妖怪这东西,其实也没什么好怕的。反正是“艺高人胆大”,妖怪也照打不误。比如眼下的苏云龙、罗月,还有罗月身后的那个吴总管,在胡仙儿的狐狸尾巴露出来,确认证实了此女果然是妖怪后,也都是没有半分害怕。武艺高强的武者本就有斩妖除魔之能,江湖上也颇有不少这类传说。 能够开启灵智,悟道修行的妖怪,修炼本就十分不易。所以初期的妖怪,往往能力也并不如何强大,别说是武者,就算是普通人,也都能勉强对付。不过能够变化成人形的妖怪,已经算不上是普通小妖了,要更加强大一些。但苏云龙、罗月以及那个吴总管都是内力境的高手,尤其吴总管还是内力境十二重绝顶的大高手,自然也是不会惧怕胡仙儿这只能化形的小狐妖。 倒是苏云秀毕竟没怎么经历过,虽然昨天晚上也跟勾陈一起对付过那条蛇妖,但那蛇妖一出现就是一条大蛇,也一直保持着蛇形没变化过。再加上她昨晚是属于刚出世,刚破土而出时还携带着僵尸本身的凶厉本性,所以当时却是也不觉害怕,反而直接就跟那蛇妖动手了。 但她此时眼见胡仙儿本是一个绝色漂亮的女子,竟忽然冒出了毛茸茸的尾巴与耳朵,在她面前变化成了半人半妖之形,立即乍见之下便不禁有些受惊吓地惊呼了一声。但惊呼过后,她也就立即惊魂稍定,不觉有多害怕了。 主要还是胡仙儿这突然的变化,让她惊多过于吓。等惊魂稍定,开始接受后,便也不觉着胡仙儿眼下的样子有多可怕了。 而对于接受过地球现代审美观的勾陈来说,更是不觉着胡仙儿现在的样子有半分可怕,反而还觉着这小狐妖身后多了两条尾巴,头上多了两只兽耳后,更显得有些萌萌的,怪可爱了。并且可爱之中,也更多了些魅惑之态。他前世可是见过不少兔女郎、猫女郎、狐女郎这些打扮的。他前世曾交过的一个女友中,就是个cosy发烧友,很喜欢玩儿这样花样。 勾陈很清楚,昨晚苏云秀破土出世引动的那道太阴月华帝流浆,对妖怪乃是大补之物,所以对妖怪的吸引力很大。昨晚那条蛇妖忽然从后山深涧内爬上来,也是被那道帝流浆所吸引,想要趁机抢夺。 所以昨晚的那异象,不仅会被人误以为是宝光而吸引到许多江湖人士前来,同样也会吸引到一些妖怪。而且对妖怪来说,帝流浆对它们的吸引力也更大。并且它们很清楚帝流浆的本质,知道并非是什么宝物出土。所以勾陈玩弄的那个以假乱真,让苗峰的长庆帮及金泉县那三家武林势力四处传播的消息,很可能会让听到消息的不少人便因此而打退堂鼓,不再对此感兴趣。但对妖怪来说,听到“帝流浆”三字,反而会更加确认地趋之若鹜。 就算那道帝流浆已经被消息中的那条蛇妖给吞吃了,它们也会转头打那条蛇妖的主意。只要把蛇妖也连带一起吃了,自然那道帝流浆还是等于落入了它们的口中。 所以,昨晚苏云秀出世引动的那道帝流浆坠落显示的天降异象,不仅吸引到了许多江湖人士,也同样吸引了一些四面八方看到那道帝流浆坠落下来的妖怪。 但这些妖怪的行踪往往更加隐秘,而且大部分都是昼伏夜出,也懂得躲避人类。再加上若以原形在山林中赶路的话,也基本不会惊动到任何人。胡仙儿正是这众多被那道帝流浆吸引而来的妖怪中的其中之一。 发现这胡仙儿果然是只妖怪后,勾陈也就立即明白胡仙儿刚才为什么会忽然转移注意力地被苏云秀所吸引,兴趣全转而放到了苏云秀身上。而且还在被远处空中的那神秘人叫破身份后,立即就想要抓走苏云秀。 想来这胡仙儿刚才肯定是在苏云秀身上闻到了帝流浆的味道,毕竟苏云秀也是才吞吸了帝流浆不久,也就才一天的时间。甚至可能还没来得及完全消化吸收,身上肯定还残留了一些帝流浆的气息与味道。虽然以勾陈灵敏的嗅觉也闻不出什么,但胡仙儿身为妖怪,嗅觉却是更加灵敏,也必然有些特殊的能力,所以才能闻得出来。就算不能百分百确定,也肯定有极大的怀疑。 而且显然是在刚才过来后才忽然发现注意到的,之前应该就只是被勾陈的琴声所吸引,并不是早就发现,专门冲着苏云秀来的。一切都只是偶然的巧合与意外,才让胡仙儿发现了苏云秀身上残留的帝流浆气息。 勾陈推测到这点后,自然是十分清楚眼下的苏云秀对胡仙儿这只妖怪吸引力极大,便也就不敢轻易冒险,立即先带着苏云秀往后撤退,避让开这只狐妖。 “果然是只妖孽,且看我的降妖手段,唵!” 吴总管见胡仙儿现出妖身,两条尾巴一出,就分别挡下了罗月与苏云龙的攻击,且把两人震退开后,便立即大喝一声,身影一闪,向胡仙儿发动了他在旁边蓄势已久的一击。 刚好,那个陈庄主也十分懂得审度形势地立即便带着其夫人退开了,没有不自量力地要留下跟这只狐妖硬拼。他们退开,也更加让出了给他出手的空间。这一击发出的同时,他口中又再次跟着大喝了一声六字大明咒之一。一来能震慑妖邪,二来也更增其出手的威力。 别看这吴总管说话有些阴柔之感,而且长得白白净净,还白面无须,看起来似乎是个舞文弄墨之辈,但此刻这一出手,竟是显得刚猛异常。 他此时这双掌齐出的一击,也是毫无花巧,并无什么招式上的精妙变化,就是直来直云,以硬碰硬,一力降十会的路子。 但因他刚才早已用自己的武道意志气机锁定了胡仙儿,所以面对他这大巧若拙,看起来并没什么变化的一招。胡仙儿竟是感觉自己无论如何都躲不开,除了同样以硬碰硬地硬接这招外,便别无他法。 “大威天龙,世尊地藏,嘛呢嘛呢吽!” 恰在此时,远处天空上刚才喝破胡仙儿身份的那人,忽然又是传来一声大喝,身上金光乍现。 第七十三章 也是六字真言 退 远处天空上喝破胡仙儿身份的那人,此时最后喝的那句“嘛呢嘛呢吽”咒语,其实也是六字大明咒。六字大明咒是“唵嘛呢叭咪吽”六字,此人最后喝的那句,也并没超出这六字范围外。 这六字大明咒并不是只有一种念法,可以分别单个念诵,就像吴总管那样用,也可以顺序连着念,还可以倒着念,或是以其中几个进行分别组合来念。而不同的组合,也各有不同的效力。 六字大明咒算得上是佛门最通用的一种咒语,甚至民间也有许多流传。但民间流传念诵的,可就没有那么多组合排列方式了。而且就算有可能知道,没有相配合的内力运转心法,光是空口念出来,其实也起不了什么作用。 佛门各宗派中,都有这六字大明咒流传,也各有自己的密传组合方式,再加上相配合的独门心法,念诵出来便能够发挥出各种不同的效力与作用。 勾陈前世曾在网上看到过一个知识点,说是六个数字的密码组合排列方式高达一百万种。而“唵嘛呢叭咪吽”这六字大明咒,就可以看作是六个不同的数字,以不同的方式排列组合起来,也是同样可以高达一百万种。 所以别看这六字大明咒只有六个字,很少。但高达一百万种的排列组合方式,绝对足够所有佛门宗派研究采用了。就算是在大梁朝时期的佛门最鼎盛时,佛门尚有十家宗派,平分每家也能分十万种。 当然,也不是所有的排列组合方式都有用,很可能有些是没用,或者作用不大以及低下的。但排除过这些,剩下的也足堪所用了。甚至便是现有研究出来的所有排列组合方式,能有个上千种都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而咒语、法术这些,也未必要掌握这么多。就像武功一样,掌握个几门就够用了,讲究贵精不贵多,太多的话会有些博杂不纯。而且学的太多,一个人也很难分心全部练的过来。就算是只掌握几种,也需分出修炼的主次。每个人的时间都是有限的,也不可能一天什么都不干,全都拿来修炼。闭关的情况下倒是可以,但也不可能从修炼起就一直闭关不出。 所以不论是法术还是武艺,从来都不是掌握的越多越好。虽说是“技多不压身”,但太多的话,也有可能把人压垮。而能学到一门或者几门厉害的,那也可以“一招鲜,吃遍天”。 此时这空中喝破胡仙儿妖怪身份的人,最后那句既然也是高呼的六字大明咒。那不出意外,想必也是佛门中人了。 眼下吴总管正双掌齐出向胡仙儿攻去,虽然也听到了空中那人高呼的第二句里同样用的是六字大明咒,但眼下却分心不得,顾不得转头去看。 苏云龙与罗月分别被胡仙儿的各一条尾巴击退,此时也正拟再度进行反攻,要盯紧胡仙儿这妖怪,却是也顾不得转头去瞧。 倒是勾陈带着苏云秀远远退开后,眼瞧光凭那吴总管的出手就足够拦下胡仙儿,倒是放心大胆地转头往空中瞧去。 刚才空中这人第一声大喝时,距离尚远,约摸在里许之外。而第二声大喝时,便已经是缩短了一半儿距离。 眼下此人念咒完毕后,身上忽然金光大放,也是让勾陈更加看清楚了其身影。 但见那金光之中,是一个十分俊秀的青年和尚。穿一身月色色僧衣,金光中那颗大光头锃亮,十分惹眼。 一瞧出是个和尚后,勾陈自然是更加确认无疑,来者果然也是个佛门中人。就是尚不知,是佛门哪家宗派的弟子。 前身的勾陈因为他那个未婚妻本人以及家里信佛的关系,虽然接触过不少,对佛门谈得上有些熟悉,但因为他自己对此不感兴趣,却是也没有什么太过深入的了解。甚至并不清楚,那个未婚妻及其家里究竟是信的佛教哪家宗门教义。 而天下的和尚,穿衣打扮方面也都差不多,所以单从对方的外形衣着上,也是难以分辨出来。 就在勾陈抬头往空中瞧了一眼,瞧清楚来者是个和尚,确认了也是位佛门中人后,底下的凉亭中,吴总管也是与胡仙儿双掌击实,发出“砰”地一声震耳大响,甚至震的整个凉亭都感觉晃了一下。 在吴总管以其武道意志锁定住了胡仙儿后,胡仙儿面对吴总管的这蓄势一击,一时间也是难以从容摆脱。再加上空中那个和尚的第二声大喝又在这时恰好响起,更是让胡仙儿听的有些心中一慌。 百忙之中,也是来不及多做什么,只能选择与吴总管以硬碰硬,同样是双掌齐出地与吴总管硬撼了一招。 两人四掌接实后,胡仙儿本来还打算要以自己身后多出来的两条尾巴出其不意地再出一招攻击吴总管。但这一接实,竟是感觉一股沛然莫御的澎湃大力如潮涌来,让她忍不住面色一变的同时,连忙提聚起全身力量去抵挡,却是哪里还能够再分出来多余的力量用尾巴进行攻击? 而她才稍微抵挡了片刻后,察觉到对方竟是后劲十足后,立即便知道自己绝对硬撑不下去。更别说她此时所面对的敌人远不止眼前这吴总管一个,旁边还有刚被她击退的苏云龙与罗月对她虎视眈眈地要再度进行反击与联手夹击。而远处空中刚才喝破她身份的那个人,更是比吴总管还要危险的一名生死大敌。就算是带着苏云秀退开的那个年轻人,怕是同样本领不弱。 若是敌人只有吴总管一个的话,她还能应对。就算再加上苏云龙、罗月以及勾陈,她也都有自信能够勉强周旋。但有身后空中那个喝破她身份的人插手,她就绝对难有幸理。 光是这一人她都对付不了,更别说还要加上眼前这几个了。所以她就算还行有余力,却是也不能继续跟眼前这个吴总管继续僵持。 一察觉到对方实力不弱,甚至力量还比自己要强出一线后,胡仙儿便立即惊呼一声地借助对方的掌力往后飞退开去。 第七十四章 金龙 地论宗 胡仙儿这趁势一退,立即在半空中翻出一个筋斗,直接翻出了凉亭外。 而就在她翻这筋斗,翻至尾部对向凉亭时,她立即双尾一抖,便有一股气流喷射而来。这股气流喷出后,亭中更是香气大盛,远比她身上刚才的气味要更加浓烈数倍,甚至是十数倍。 不过这股浓烈的香气中,也同样让勾陈闻到了那股掩不住的腥骚味,而且这回的腥骚味更重。他一闻之下,立即就感觉不对,率先闭住了呼吸,同时带着苏云秀再度往后退去。 恰在此时,那吴总管一闻这味道后,也是立即感觉不对地面色一变,大喝道:“快闭住呼吸!” 他这蓄势一击击退胡仙儿后,本打算正要乘胜追击。但眼下一闻这味道后,立即闭住呼吸的同时,再开口提醒其他人,便不禁稍慢了片刻,让胡仙儿从容跃出了凉亭外。 落地后,胡仙儿十分不甘心地看了勾陈与苏云秀一眼,然后又再面现惊慌地抬头往空中看了一眼,便立即转身跃上墙头,往庄子后面的山林中飞速逃走。 原来就在她借着吴总管的掌力往后飞退逃出凉亭外的同时,天空中那个正迅速赶来,一身月白僧衣的青年俊秀和尚身上绽放的金光已是飞快地在其身形成了一条金色的龙形光芒。这道金光勾勒的金龙一成形,便立即昂首发出一声震天响的龙吟,然后张牙舞爪地迅速冲着胡仙儿飞袭而来。 胡仙儿对这道金光勾勒出的金龙也是显得十分畏惧,都不敢有片刻停留。 尽管这道由金色光芒勾勒出的金龙身形并不大,甚至都不如黑风山后山深涧里的那条青鳞蛇妖体形巨大。但龙形一成,威势却远不是那条蛇妖可比,仿佛有镇压天地之威。 就连勾陈、吴总管这几个旁观者,并非是直面那条金龙之威,也都能觉感觉到其威势与威力绝对不小,更别说是胡仙儿这个被指定针对性的目标了。 所以眼见这条金龙破空往胡仙儿追击飞袭而去,吴总管也是清楚用不着自己再出手,便也没有再紧跟着追过去。 倒是苏云龙与罗月刚才得到吴总管提醒他们闭住呼吸时,却是稍慢了片刻,都已经不由自主地吸入了一些胡仙儿遗留下来的那股气味。这一吸入,两人便立即都觉着脑中一昏,眼前甚至隐隐有幻觉出现。此时不需要吴总管提醒,也都感觉到了不对。当下连忙闭住呼吸后,两人也连忙强打起精神分别从两边跃出凉亭外,避开那股气味所覆盖的主要范围。 跃到凉亭外后,两人又立即原地站立地潜运内力,要逼出刚才不小心已吸入一些的那股“毒气”。 胡仙儿的身影已是化作了一条白色的影子,逃的飞快,眨眼就已经飞奔到了后山内。但那条由金光勾勒出的金龙追击的速度也是半点不慢,只见得金光一闪,也是紧接着扑入了后山内。 然后不片刻,就见得后山金光炸裂,耀眼生辉。随后便是传来一声“砰”大响,简直震耳欲聋。而这大响声中,整个后山连带整个庄子都似乎跟着一震,地面都摇晃了下。 但等金光散去,震波过后,后山半腰处那被炸的地方,却是平静异常,并没半点动静,也不知道那个胡仙儿究竟怎样了,是不是已经在那条由金光勾勒出的金龙炸裂中被直接炸死了? 正在勾陈等人疑惑间时,天空中那个身穿月白僧衣的青年俊秀和尚已是赶了过来,于空中飘然落地,直接落在了院中的凉亭外。 “贫僧法藏,几位施主有礼了!” 这个法号名为法藏的青年俊秀和尚落地后,立即单掌当胸,向几人施了一礼。不过他施礼之时,却是面色严肃,眉头紧皱,也只是单掌当胸为礼,头都没点一下,显得颇有些高傲。 但几人都见识过了刚才这法藏和尚的出手,却是哪敢对此有什么微词,人家高傲,也自有其高傲的资本。 勾陈此时面对这个法藏和尚,却是比刚才面对胡仙儿那只狐妖时还要更加紧张,紧紧地握住了身旁苏云秀的手,甚至还更往自己身后藏了一些。 因为这个和尚既然隔的老远都能一眼看破胡仙儿是只狐妖的隐藏身份,他却是也十分担心眼下这和尚能够看破苏云秀的尸妖身份,看出苏云秀同样不是人,至少已不是生人。 尤其是,刚才连胡仙儿离的近后都能嗅出苏云秀身上还有残留的帝流浆气息,这个和尚更厉害,怕是也极有可能感应到。 而最主要的,也就是这和尚要比胡仙儿更加厉害与难惹。若是这和尚也跟胡仙儿差不多的话,那就算辨认出了苏云秀的身份,勾陈也不怕,大不了来个杀人灭口就是。 但这和尚比胡仙儿更加厉害,却不是他们能够轻易对付的了。而且他们要与这法藏和尚为敌的话,吴总管与那罗月的态度肯定也会有变化,怕是很难会再跟着站在他们这一边。 刚才面对胡仙儿,那是妖怪,他们身为人,又是客人,自然理应站在勾陈他们这一边帮忙。可若是对付这个法藏和尚的话,吴总管与罗月同样都是信佛之辈,而且很可能也是某个佛门宗派的弟子,那佛门中人同气连枝,怕是不跟着一起对付他们就算好了,哪还有可能再继续站在他们这一边帮忙。 面对这个法藏,对手不但更加强大,盟友还会减少,勾陈心里自然是十分担心对方也很可能会辨认出苏云秀的身份,哪能不紧张。 他虽然也有许多隐藏的手段,并且同样会法术,但看这法藏和尚刚才出手的威力,他却是心里颇为打鼓。自己目前所学会的法术中,可没有一样能够及得上这法藏和尚的那条金龙的。单是这一招他就吃不下,更别说对方肯定也有其他手段了。 勾陈心头十分紧张,面对这法藏和尚的施礼,也就没有率先开口应对。 倒是那吴总管见状后,立即率先回了一礼,含笑说道:“原来是法藏大师,不知可是地论宗的高僧?” 第七十五章 佛门四宗 地藏王佛 吴总管口中所问的这个地论宗,正是现今的佛门四宗之一。 除了地论宗外,另外的三宗分别为金刚宗、律令宗、妙心宗。 金刚宗还有个别名,叫佛心宗,其核心思想是“不立文字,教外别传;直指人心,见性成佛”,讲究的是以心传心,最重妙悟。悟了就是悟了,悟不了便是悟不了,不是靠苦修就必定能成。 传说佛祖拈花示众,座下众弟子中只有迦叶尊者微笑而应,妙悟了佛祖的本意与真传。所以金刚宗的佛法最是要求会心体悟,讲究心灵沟通,以心传心。这般佛法,自然不是人人都能修得,不是大开方便之门。 律令宗则又简称律宗,因着重研习及传持佛门戒律而得名。律宗的修行最重戒律,要严令弟子守戒。认为只有严格遵守了佛祖传下的所有诸般戒律,才能最终修行成佛。这一门的戒律最严,律令规条也是最多,对门下的弟子要求非常严苛,最重苦修。因是之故,也不是大开方便之门的佛法,门下的弟子也并不多。 妙心宗则最为特殊,乃是佛门中少有的全部是女子的宗门。无论是出家剃度,还是带发修行的俗家弟子,全部皆是女性,也只收女子入门。这样一来,自然就大为缩减了传法的范围,也不是大开方便之门的佛法。之前吴总管跟罗月私下谈论时,曾提到罗月有修炼妙心宗的《妙法莲华经》,便正是此妙心宗。由此亦可见得,这主仆二人都跟佛门大有关联。 至于吴总管眼下所提的这个地论宗,也是颇为特殊。首先这个地论宗所拜之佛并非是佛祖,也即最初创下佛法,创建了佛门的那位祖师,佛门称作佛陀、世尊、如来佛祖。 佛并非只有一位,而是有很多个,号称三千诸佛。都是通过修习佛法而成佛的,便佛法的源头是佛祖,也是佛祖创下的佛法,所以在诸佛中自然是最为神通广大。佛门大部分宗派中,也皆是敬拜佛祖,认为自己所学乃是佛祖真传。比如金刚宗与律令宗,便是皆拜佛祖。妙心宗这个女子宗门虽然主要参拜的是一位女佛,但也拜佛祖。 地论宗则是不拜佛祖,而只拜一位地藏王佛。这位地藏王佛在成佛之前曾发下大愿,号称“地狱不空,誓不成佛”,要渡尽地狱中的一切恶鬼。所以在佛门的现在世中,地藏王佛尚未成佛,而是地藏王菩萨。但在未来世中,则渡尽了地狱成佛,便是地藏王佛。 地论宗的修行,认为世间即地狱,一切有情众生皆生性本恶,乃是地狱众生相。所以要在地狱中成佛,便要渡尽众生,导人向善,将这人间地狱化为佛土。而众生中能导之向善的,便是有佛性;不能的,便是冥顽不灵的地狱恶鬼,定要斩妖除魔,除恶务尽。 所以地论宗的佛法与修行最是酷烈,地论宗的和尚行事也大多颇为极端,非善即恶。要在地狱中行走,镇压地狱众生,不能只有慈悲之心,更要有金刚手段,号称是以杀成佛。 所谓“地狱不空,誓不成佛”,若不能以佛法与慈悲渡尽地狱中的一切恶鬼,那只要把这些冥顽不灵的恶鬼全部除去杀空了,也同样是让地狱空了。 这般修行与法门,以及行事手段,自然也不是大开方便之门的佛法,不是人人可修得,视人间为地狱。所以地论宗的弟子,自然也是并不多。 从现在留存下来的这佛门四宗中的教义及修行来看,都是属于那种招收弟子以及传法很挑人的,不是吃斋诵经,念几句“阿弥陀佛”就行。所以大魏朝开国时期的太祖灭佛,只留下了这四家传承,便可见是大有讲究。这四家也是在大梁朝佛门最鼎盛时期,排名都颇为靠后的四家。 而以这四家的教义与修行条件,本身也是非常挑选传人,不是什么人都会收的。所以在大梁朝时期,这四家也是颇为独善其身,并没有大肆传法发展门徒,良莠不分。 佛都可以被称作“世尊”,吴总管会认为眼前这个法藏和尚是地论宗的弟子,应该是跟刚才这法藏和尚的第二声大喝的咒语中念了句“世尊地藏”有关。除了地论宗的和尚,其他宗派与寺庙中,可是少有专门拜地藏王佛,以及经常挂在口边的。 “正是。” 此时这法藏和尚闻得吴总管这般问后,却是也半点不作隐瞒,直接坦然承认地道。 而听得这法藏和尚亲口承认后,勾陈又是不由更加紧张。 他若是对地论宗不够了解也就罢了,但他却偏偏了解。之前他听苏云龙讲述当今武林的那些顶尖宗门与势力时,苏云龙也曾顺便给他简单介绍过这些宗门的情况。 所以对于现在的这佛门四宗,他也都算有了解,也是清楚地论宗的和尚最是嫉恶如仇,对于妖怪一律主张的都是斩妖除魔,对于那种不肯听劝的恶人,奉行的宗旨也一律是除恶务尽。行事最是酷烈与激烈,只要是他们认定的事,根本不容人分辨,也根本不会听,只会认准自己的道理与行事准则。 正因为如此,勾陈也才更加担心与紧张。万一真被这法藏和尚识破了苏云秀的身份,那这家伙可不会讲什么情面与道理,定然是要不死不休,非要斩妖除魔不可。就算他们再是分说苏云秀原本是人,而且是个大好人,被转变成尸妖后也从未害过一人,是个好妖,这和尚也估计不会听。 若是金刚宗的和尚,讲究众生皆有佛性,妖怪也能渡化成佛,说不定还会容他们分说,也未必就会下死手。 律令宗的和尚,只要能够确认苏云秀转变为妖后确实没害过人,没犯杀戒,那也说不定有可能会网开一面。 而妙心宗是女子宗门,见苏云秀是个女的,说不定就会先消了一分敌意。 反正都至少可以分说几句,有些情面可讲,不会直接干脆地就要打要杀,但偏偏遇到的是地论宗的和尚。 第七十六章 赌一把 地论宗的弟子在当今佛门四宗,乃至以前大梁朝时期的佛门十宗中,都是杀性最重的佛门弟子,可谓是妖必除。就像刚才对胡仙儿,这法藏和尚也是直接就出手,根本不给胡仙儿分说的机会,问都不问一句。 当然,胡仙儿也确实不是什么好妖,是该除。可即便是好妖,这和尚估计也不会手软,该动手还是会动手。 所以只要能确认了苏云秀是妖怪,勾陈这边不论说什么,都估计不管用,对方必然是要先斩妖除魔。他们若是维护苏云秀,也定然会被归成妖怪一伙,成为妖怪的同党,估计也要一并被铲除。 勾陈此时更加担心与紧张之下,看着眼前的这法藏和尚,也是不禁更加小心翼翼地不敢轻易开口。生怕自己一开口,就有可能被这和尚瞧出来不对,立即识破苏云秀的身份。 其实在刚才瞧到这法藏和尚身上金光乍现,借此确认了对方是个和尚外,勾陈就已经有这种担心了。生怕苏云秀的妖怪身份也隐藏不住,会被这个和尚给一眼识破,看出苏云秀也不是人。 但他刚才若直接就带着苏云秀转身逃跑的话,却是会显的做贼心虚,怕是会更加坐实此事。而他就算带苏云秀逃跑,在这个法藏和尚的面前恐怕也逃不出去多远。这和尚刚才可是直接从容中赶来,怕是已经有凌空飞渡的本事。不管是对方真有这般能力,还是借助了什么法宝法器之类,都至少说明对方有这能力。 而对方能飞,他们却是飞不了,再是轻功高明也赶不上直接会飞的。所以在对方面前逃,是绝对逃不出多远的,很快就会追上。所以直接转身逃走,会显得更加心虚而暴露。只要对方想追,他们就绝对逃不了。而等一旦被追到,他们的下场绝对好不了。 反而是留下来,说不定还有几分机会有可能在这和尚面前欺瞒过去,蒙混过关。虽然这个可能性也同样很小,但却至少比直接转身逃跑要强,多少还是有那么几分机会。而转身逃跑的话,则会直接失去这个机会。再加上他们速度不如对方,逃也根本逃不了。 既然如此,那便不如留下来赌一把,拼一拼,看是否能够瞒过这个法藏和尚。若能瞒过去的话,那自然是最好不过,皆大欢喜。 当然,勾陈对此也不是选择直接拼运气,希望这法藏和尚辨认不出来,还是有几分倚仗与底气在。 首先就是苏云秀这个妖怪非常与众不同,做为由活人转化成的尸妖,尸妖在妖怪中本就属于很少数的存在,颇为特殊。而苏云秀所转化成的玉尸,便是在尸妖中也属于十分稀少,堪称千年难得一遇的存在,自然也是更加特殊。 首先便是她身上的妖气非常不明显,跟活人几乎没有什么区别。外形上则更是如此,基本就跟常人无异。 妖怪都有原形,但苏云秀的原形就是这样,所以便是显露出原形也跟现在毫无二致,根本没有区别。所以要想从照看原形上来辨认出苏云秀是妖怪,那是很难的。而妖气不显,也让苏云秀不会从这方面露出马脚。 其次,便是苏云秀的身上并非全是死气与阴气,还是有部分生机与生气、阳气存在的。这点上也很难以辨认,尽管她身上的生气与阳气不多,更多的还是阴气。但这可以归为她体质特殊,或是修炼了什么特殊的武功之类,并不代表就是僵尸,是活死人。 最后,便是勾陈刚才还有趁着法藏和尚所施展出的那条金龙追击向后山爆炸时,吸引了包括法藏在内的所有人注意,他则趁机偷偷在苏云秀的身上贴了一张“敛息符”,能够借此更加遮掩与隐藏苏云秀身上的气机与气息,不为人所注意。 同时他还施展了“传音入密”,暗中叮嘱苏云秀待会儿一定要小心注意,一切都听他的吩咐行事,千万不能冲动大意。 “传音入密”只是一门内力施展的技巧,并不算是一门武功,只要能够修炼出内力,又懂得“传音入密”的施展技巧,那学会与施展出来并不难。勾陈现在既然已修炼内功有成,拥有了内力在身,拥有了先决条件,硬性达标,那学起来自然也很快。在之前得了苏云龙的指点后,他只是短短半个时辰,就立即学会与掌握了,而且当天便练的十分熟悉,能够靠“传音入密”与苏云龙如平常一般交谈了。 不过限于他现在的内力修为还弱,他“传音入密”的距离却是也有限制,尚不能够传达太远。但跟身边人秘密交谈的话,几步之内,自然是绝无半点问题。 勾陈正是有这几点倚仗,才敢冒险去赌一把,赌这法藏和尚辨认不出苏云秀是妖怪的身份。反正逃绝对是下策,立即就会显得做贼心虚地暴露。 当然,他现在这个冒险的做法,也绝对算不上是上策。上策那应该是万无一失,绝对能安稳度过。眼下他还需要冒险一搏,便只能勉强算是个中策。 “果然是地论宗的高僧!”吴总管闻言称赞了一句后,又向这法藏和尚含笑道:“在下吴平,见过法藏大师。” 勾陈在旁边闻言,也才知道这个吴总管原来是叫吴平。 “原来是吴施主,失礼!”法藏和尚闻言,又只是保持着单掌当胸地向吴平淡然回礼道。 “若吴某没猎错的话,大师刚才应该是施展的地论宗的‘大威天龙念法’吧?”吴平忽然含笑问道,竟是一口叫破了法藏和尚刚才所施展的那招的来历。 法藏和尚一听,终是忍不住面色一变,眼中闪过抹惊讶,然后从头到脚地重新深深打量了吴平一眼,说道:“若小僧没猜错的话,吴施主想必也是我佛门弟子吧?不知是修习的我佛门哪家宗派武功?” 吴平闻言,立即哈哈一笑,继续用之前回复苏云龙的那个借口说道:“只是机缘巧合,偶然习得,算不上便是佛门弟子。” 法藏和尚道:“吴施主能识得我的‘大威天龙念法’,这般眼光,可不是偶然学过便有的。” 第七十七章 暂时蒙混过关 佛门的念法类似于道家的法术,是一种独特的神通技艺。一般的佛门弟子根本没资格修习,甚至听都很少听说过。江湖上听说过佛门念法的人,也是少之有少。就算偶尔有见过的,也大多是将其当作佛门的独门法术之类,而并不知道这种技艺在佛门内的真正名称。 所以单是能知道“念法”这个名字的,就绝对跟佛门大有关联,对佛门的了解很深,更别说像吴平这样还能准确地一口叫出法藏刚才所施展的乃是其地论宗的“大威天龙念法”了。 因此对于吴平那个“机缘巧合,偶然学过”的借口,法藏是半点不信,此时对吴平不禁大起兴趣。 吴平对于法藏的怀疑与疑问,则是没有回答,闻言只是哈哈一笑遮掩过去,然后便转移话题地指着罗月向法藏介绍道:“这位是我家主人,罗月小姐。” “罗小姐!”法藏闻言,也是同样对罗月颇感兴趣地重新打量了一眼,称呼了一句。 “法藏大师!”罗月向法藏行了一礼后,看向后山刚才那由法藏大威天龙念法所形成的金龙炸裂之处,问道:“不知刚才那只狐妖,可是伏法了?” 法藏一听,忍不住眉头更加紧皱,然后十分可惜地摇头长叹了一声,说道:“没有,这狐妖十分狡猾,被其使了个假身术骗过,真身已经逃了。” 说完一顿,他立即问道:“不知此处刚才到底发生了何事,那狐妖是为何而来?我刚才只是远远闻到了这狐妖身上的妖气,但具体的经过与情形,却尚还不知。” 罗月听罢,立即转身指向勾陈,向法藏介绍说道:“不如还是由陈庄主来说吧,他才是这座翠柳庄的主人,我们主仆只是路过此地借宿,在此作客,不好越俎代庖。” 勾陈闻言,见罗月把他推了出来面对法藏,也不好再继续避着不接话。他当下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住心中的紧张后,向眼前这位佛门地论宗的法藏和尚微微一笑,行礼道:“在下陈子虚,见过法藏大师!” “陈施主有礼了!”法藏闻言,仍只是保持单掌当胸的动作淡然回礼说道。 勾陈并没过来,还是站在凉亭外说话,也是为了方便万一真不小心被法藏识破苏云秀身份的话。他们离得远一些,更能拉开距离,有更多应对与反应的机会。另外也是怕离得近了后,更有可能被法藏发现苏云秀身上不对的地方。 毕竟刚才胡仙儿能够发现苏云秀身上的不对,也是因为走过来离得近了后,才闻出苏云秀身上残留的帝流浆气息与味道。有前车之鉴在此,他自然也是不敢让苏云秀离法藏太近。谁知道这和尚的鼻子是不是也跟那只狐妖一样灵敏?再说这和尚刚才的话里,可是说了远远就闻到了胡仙儿身上的妖气,这才能够识破与发现胡仙儿。 这就说明了,这和尚的嗅觉也是同样十分灵敏,一点儿不差。唯一的区别,可能只是他对妖气的分辨更加敏锐。而他本身并非妖怪,则有可能会对帝流浆的气息不够敏感。勾陈也是十分寄希望于此,希望这和尚对帝流浆不够熟悉,分辨不出来。 但无论如何,他是不敢让苏云秀离这和尚太近的,离得远什么都闻不到,那才是最好。 此时跟这和尚接话之际,勾陈也是一直紧盯着法藏的面部表情与身体动作,生怕这和尚忽有异动。眼见法藏此时仍跟之前的表现一样,并没特别在意他,而且也并没有多盯着他身后的苏云秀看,立即便让他稍微松了口气,觉着在法藏面前蒙混过关的机会更大了些。 稍松了口气后,勾陈立即指了下自己身后的苏云秀,向法藏抱歉地道:“这位是拙荆,刚才被那狐妖现形受了惊吓,便不跟大师见礼了,还请大师见谅!” 苏云秀刚才倒确实是有被胡仙儿的忽然变化与现形给惊吓了下,但也就是稍微受惊,却还远远不到不能跟人见礼的地步。勾陈是以此为借口故意这般说,好以此避免苏云秀与这法藏的面对面。不必面对面,也就更加减少了两者接触,让法藏更加不容易发现苏云秀的不对。 法藏闻言,却是也没强人所难,立即从善如流地说道:“无妨,出家人一向与人方便。” 勾陈一听,又不由再次松了口气,然后便抬手向苏云龙招呼道:“龙教头,夫人刚才受了惊呼,你先护送夫人回房。” “是。”苏云龙一听,自然是立即答应一声,连忙大步走了过来“护送”苏云秀。 苏云龙也清楚苏云秀的真正身份,所以自然也是明白眼下勾陈所做这一切的用意。他心里也是同样十分担心,生怕这个地论宗的法藏和尚有可能会识破苏云秀的真实身场,要当场斩妖除魔不可。 好在目前看来,法藏似乎还没发现苏云秀身上的不对,也没对苏云秀这个“受到妖怪惊吓”的寻常“弱女子”生出什么特别兴趣。既然如此,勾陈有交待,那自然是要趁机借此带苏云秀更加远远躲开这个法藏。 在苏云龙过来,“护送”苏云秀回房往大厅方向走去的同时,勾陈便立即抬步往法藏的方向走去,拉近与法藏的距离,同时也是借此让自己吸引法藏的注意力,别让这家伙的注意力转移到苏云秀身上。 法藏眼见勾陈送走其夫人后便向自己走来,也果然是把注意力都基本放在了勾陈身上,并没多做理会那位正由护院武师教头“护送”离开的“受到妖怪惊吓的庄主夫人”。 勾陈穿过凉亭,走到凉亭另一边后,距离法藏身前有五、六步远处站定,然后又抬手向法藏略施了一礼,转身指了下身后的凉亭,说道:“刚才是我在这凉亭内抚琴,然后便不知为何吸引了那狐妖前来,说是喜欢我弹奏的曲子,因而被琴声所引,也不知是真是假。” 第七十八章 隐瞒 勾陈说罢稍顿后,立即接着说道:“我们肉眼凡胎,也认不出眼前的那美貌女子原来竟是妖怪,我便作主邀请了她入亭一叙,想要与她共同探讨琴艺。然后她刚进凉亭,大师你便慧眼如炬,远远就喝破了她是妖怪的身份。而她一见身份暴露,就立即翻脸向我们动手。幸亏罗小姐主仆,还有我这庄子的护院教头都有武艺在身,我本人也稍有涉猎,都能与这妖怪周旋一二,并不曾真个被她伤了。接着不久,大师你便赶到,这妖怪就立即逃了。剩下的大师都已知道,便不用我辍述了。” 法藏和尚听罢,立即略作颔首地点点头,道:“原来如此,这狐妖倒是还爱学人附庸风雅。” 他刚才第一次传声过来喝破胡仙儿的身份时,确实是还离得颇远,再加上又是夜晚,他五感功能便是已修炼的比常人强出许多,在晚上也终究要受到些影响。所以刚才离的远,确实是尚看不清这里,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以及具体的经过如何。 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他听勾陈这般一说,倒是听起来确实没甚漏洞,听来确实就是这么回事。而且之前勾陈抚琴弹奏的那曲《潇洒走一回》,他其实在远处也有隐约听到。只是他之前离的要更远些,所以听的并不真切,但至少能够确定一点,确实是有人在弹琴。 顿了下后,法藏又接着说道:“这狐妖看来只是路过,然后被陈施主弹奏的琴声所吸引过来,应该并不是专门针对陈施主的。” “我觉着也是。”勾陈闻言,立即点头说道:“这附近我以前也没听说过有什么妖怪出没,应该确实是路过。” 旁边的罗月与吴平这主仆俩听完勾陈的讲述后,则是不由对视一眼,都觉有些奇怪。 若他们刚才不在现场,没亲眼看到事情的经过,此时听勾陈的这般讲述,听起来倒也确实没毛病,觉着很符合事实。 但他们刚才可是就在旁边亲身经历,甚至还亲身参与的,自然是十分清楚,勾陈眼下的讲述虽然也不假,说的都是实话,但却是隐瞒了部分事实没说。 而其所隐瞒的关键部分,正是关于刚刚被“护送”离开的那位庄主夫人的。勾陈并没有向法藏如实讲述胡仙儿在进入凉亭后,还忽然转移注意力地对苏云秀生出了很大兴趣。而且在法藏第一次传声过来喝破胡仙儿的身份时,胡仙儿虽然也确实是立即翻脸动手,但动手的第一对象也是苏云秀,当时看样子是想要在法藏赶来之前一把抓住苏云秀将其掳走。 他们两人也是不明白,为何胡仙儿在进入凉亭后,就忽然转移注意力地对苏云秀生出了那么大的兴趣,甚至在被法藏传音喝破了其妖怪身份,面对这位生死大敌时,仍想要趁机掳走苏云秀。并且在最后失败时,也对此表现的十分不甘心。 他们是对此不明白,但却绝对旁观者清,能够看出来这点。而这位陈庄主想必也绝对看得出来,那位庄主夫人身上肯定有什么特别或者特殊的东西吸引了那只狐妖,这才会有那般举动。 至于具体是什么,他们并不清楚,但肯定有。可勾陈在此时向法藏讲述时,却是偏偏漏掉了这部分,蓄意隐瞒不说。虽然听起来仍是那么回事,胡仙儿在被法藏喝破身份后,忽然翻脸攻击他们的意图也确实不假,但关键点却不是在他们,而是在苏云秀身上。 勾陈眼下蓄意隐瞒这点不说,怕是已经猜到自己夫人身上到底有什么东西吸引了那只狐妖。而眼下这东西也很可能会同样吸引法藏,所以他才会对法藏故意隐瞒,以免引起法藏的注意。这是怕这和尚也会对这东西起贪念,还是什么? 当然,这也完全可以说是这位陈庄主对自己夫人的保护,不想把自己夫人牵扯到这件事里面。毕竟刚才因为胡仙儿的忽然变化与现形,已经是让这位庄主夫人受到了惊吓。若是全部照实讲述的话,怕是也免不了会再遭一番法藏的盘问,会更加再受惊吓。 不管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的勾陈蓄意隐瞒这点,罗月与吴平这主仆俩对视一眼交换过眼神后,都是已决定,也替勾陈隐瞒下来,不揭破这点。 若对方确实只是出于保护自己夫人的目的才做此隐瞒,那他们揭破此事,可就显得太过不通情达理了,实在不是作客之道。而就算是另一原因,对方真是因为藏着什么隐秘才故意隐瞒不说,那他们身为客人故意揭破,也同样不是作客之道。反正不管如何,只要他们揭破,就是显得不尊敬主人,故意做对,怕是人家会立即将他们扫地出门。 当然,真要扫地出门的话,他们也不至于没地主住。何况真要翻脸的话,他们就是要硬留下做恶客,对方也奈何不了他们。 只不过,实在没此必要,何必非要为了这点小事跟人翻脸地找不痛快?人家隐瞒不说是人家的事,又关他们什么事了? 他们主仆两人虽然都跟佛门的关系颇为密切,而且本身也都是学的佛门武功。但这种密切,也并非勾陈所以为的那种密切。这天下的佛门,虽然都是和尚,可并不算就是一家。不同的教派之间,教义以及传法的理念不同,暗地里其实颇有争执与龌龊。只是对外显的是一家,对内也有不少内斗。 至少,当初被大魏朝打作“邪教”要消灭甚至有的已经被消灭的那另外六家佛教宗门,就对现在留存下来扶保大魏的这佛门四宗是处于敌对的关系。凭什么灭的是我们,你们就能保全? 当初说好了一起保大梁的,怎么你们这四家就做了反骨仔背叛统一阵线? 其实这四家在大梁朝时期,于其他六家看来,也是显得个个自命清高,不认同那六家的理念。 而便是现在的佛门四宗,也并不是铁板一块,互相之间也有些争执存在。 所以即便同样是佛门,但不是同一宗门的,罗月与吴平主仆俩也没道理就要非帮法藏不可。 再且说了,若那位庄主夫人身上真藏着什么大秘密,对狐妖与法藏的吸引力都很大,那他们也不是不可以参一脚。而帮忙瞒过法藏,让法藏不知此事,这也是能让法藏提前出局,少了一个强大的竞争对手。 第七十九章 皆为黑风山而来 勾陈敢当着罗月与吴平这主仆两个当事人的面儿故意隐瞒了关于苏云秀的部分不说,也是颇有把握认为这主仆俩不会当面揭穿他。 毕竟这两个是客,他才是主,自古都是客随主便。主人的请求以及家中一些规矩,只要不是太过分的,客人一般都会答应与遵守。当然,如果是恶客,那就肯定不会听主人的了。 但通过这主仆俩之前的表现来看,这两个还是挺讲理与挺有礼貌的。所以依他们之前的表现来看,便也很有可能客随主便,不会故意当面揭穿他的话,让他这个主人难堪。 现在看来,也果然如此。 勾陈与法藏说话时,一直都有以眼角余光暗中观察这主仆俩的表情,也注意到了两人的表情变化与交换的那个眼色。看到最后见两人都一直保持沉默,全部交由他来讲述,他便也放心了。果然跟他猜的一样,这主仆俩不会故意揭穿他。 因为揭穿他的话,对这两人未必有什么好处,何必干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而这主仆俩虽然也跟佛门大有关系,但肯定不是跟这个法藏和尚一样,同样出身于地论宗。否则刚才直接就相认了,何必还要藏着掖着,不肯跟法藏说实话。 勾陈也正是因为看出了这点,见吴平刚才也没跟法藏交待自己的出身来历,这才心里有底,认为罗月与吴平这主仆两个有很大的概率会替自己一起隐瞒,不会揭破他的话。 “这狐妖应该也是受那帝流浆吸引,前往黑风山的。” 法藏此时却是并没注意到罗月与吴平这主仆俩的面上表情不对,以及交换了个眼色。他在刚才听罢勾陈的话后,就放下了一直竖在胸前的右掌,然后低眉略作思忖后,便立即抬头接着说道。 “帝流浆,黑风山,大师也是为此事而来吗?”勾陈闻言之下,立即面现惊讶地问道。 其实对于这个法藏和尚为何会出现在附近,他心中也是早有了些猜测,估计也是为昨晚黑风山上,因苏云秀出世引动的帝流浆降落显现的异象而来。法藏此话一出,也是让他更加确认了这点。 不过这法藏和尚也果然不愧是地论宗的高僧,估计昨晚也有见到帝流浆落下的异象,却是一眼就辨认出了是帝流浆,而非误会是黑风山上有什么宝物出土泄露出来的宝光。 “哦?陈施主也知道此事,竟然能识得昨晚的那异象乃是帝流浆,倒也是见识不凡。”法藏闻言,也是不禁有些惊讶地重新打量了勾陈一眼。 帝流浆乃是月华之精聚集而成,这东西与这种异象也是非常少见。几百年都未必会出现一次,而出现也未必就会被人见到。他能识得不奇怪,他乃是正经的修行中人。而勾陈也能够认出来,就让他颇为有些意外了。 至于勾陈能知道黑风山与昨晚的事,那一点儿也不奇怪,毕竟眼下的这座翠柳庄就距离黑风山不远。整个长庆县城也都距黑风山不远,离的这么近,昨晚黑风山上的那异象,肯定也看的更加清楚。 “我哪有这见识?”勾陈闻言,立即摇头笑道:“是眼下城中都在传此事,说昨晚的事是黑风山上有条潜修多年的蛇妖出世,然后引动了太阴月华中的帝流浆落下。而这帝流浆,说是对妖怪的大补之物。” 说罢一顿,他又接着说道:“本来昨晚黑风山上的那异象,刚开始好多人都说是什么宝光外泄,误以为黑风山上是有宝物出土,许多人都还打算想要到黑风山上寻宝,撞撞运气呢!不瞒大师说,我却是也有这打算。但后来城中传出的消息就变了,说黑风山上并非是有什么宝物出土,而是有条潜修的大妖怪出世。本来这黑风山上还盘踞着一伙强人,干些打家劫舍、抢劫过往客商的没本钱买卖。但结果这条蛇妖出世后便蹿进寨子吞吃了许多贼人,还杀伤了不少。所以那黑风山上的贼人便不敢再多留,立即全都逃下山去避难了。关于这蛇妖的消息,据说就是从一些黑风山上的贼人口里传出来的,听说好几个贼人都是亲眼所见。” 法藏听罢,摇头说道:“这我倒是还没听说,我一路而来,多是在山野中赶路,却是还并没进长庆县城。” 勾陈点头道:“那就难怪了。目前这消息也就刚在城里传开,城外知道的人却是还不多。” 法藏道:“黑风山的那伙贼人中,倒是也有些有见识之辈。昨晚的那天降异象,确实是太阴月华中的帝流浆被引动降下,并非是有什么宝物出土,导致的宝光外泄。帝流浆现,必有妖孽出。我也是昨晚远远看见了那道帝流浆降下的异象,这才连忙赶来,要降此妖。” 勾陈拱手作敬佩状地道:“大师果然慈悲为怀,若能斩除黑风山上的那蛇妖,必能拯救许多无辜性命免遭蛇口。想那黑风山上的贼人虽然向来也是为非作歹,杀人害命,但最后落得个葬身蛇腹,死无葬身之地,倒也是十分不幸。” 旁边的罗月听到这里,忽然插口道:“所谓‘恶人自有恶人磨’,这蛇妖出世,竟是无意中破去了一处贼寨,倒也算是做了件好事。” 刚才听勾陈与法藏谈起昨晚黑风山上的事,罗月与吴平这主仆俩也是在旁边十分专注地听着。听到黑风山上的事件变化与真相,两人也是同样十分惊讶。 事实上,他们一行人也是同样被昨晚黑风山上的那异象吸引过来的。本来他们的目的地并不是黑风山,原本也并不路过这边。是因为昨晚忽然注意到了这边的异象,这才因为好奇,临时起意地改变行程与路线,往这边赶来。 不过他们赶过来时,因为道路不熟,却是走岔了路。今晚并没能在城门关闭前赶到长庆县城,所以才在城外临时找到了翠柳庄借宿。 而他们因为没有进城,却是也尚没有听说到城内关于此事的最新消息,之前也一直误以为黑风山上是有什么宝物出土。毕竟之前,关于这点的传闻最多。 第八十章 皆 第八十章事不宜迟法藏离去 借宿到翠柳庄后,他们也暂时没有向庄内的人打听黑风山的事。所以直到这时勾陈说起,他们也才跟法藏一样,同样是刚听说这个最新消息。 “天道轮回,无论是恶人,还是恶妖,最终都免不了要下地狱。”法藏听罢罗月所言,低宣了一声佛口,开口说道。 佛门无论哪家宗派,都宣扬六道轮回,众生皆苦。认为只有修佛信佛,才能得解脱。今生积德行善,在来世修得一个好业报,好出身,甚至转生佛国净土,不坠轮回,得永世解脱。 地论宗拜地藏王佛,认为世间即地狱,自然更信此说。众生皆苦,如在地狱。 法藏说罢,略顿了片刻后,又接着说道:“那帝流浆对妖物来说,确实是大补之物,能够助益他们修行,所以对妖怪有更大的吸引力。我这一路而来,便有发现不少妖物都在往黑风山的方向赶去,一路也出手斩除了不少。刚才那只狐妖,定然也是为此而来,想要前往黑风山寻求机缘。” “原来如此。”勾陈闻言,点头释然说道。 帝流浆对于妖怪的吸引力,他自然也是十分清楚,也早就猜到了刚才那狐妖胡仙儿的目的。而且刚才胡仙儿冲着苏云秀下手,也正是因为在苏云秀身上发现了残留的帝流浆气息与味道。而且关于黑风山上蛇妖出世的传闻,也全都是他一手主导传出去的。 不过眼下,他睡在然是要装作不知道,表现的对此全无所知,并不清楚什么帝流浆,以及这东西对妖怪有多大的吸引力。他现在在法藏及罗月主仆俩的面前,就是一个普通的乡下庄院主人,会些武艺,并没什么太大的本事。要显得普普通通,这才不会过多引起这个法藏的注意。 这个地论宗的法藏和尚,正是昨晚苏云秀出世,引动帝流浆落下时,相隔数百里之远的一座山头小庙内,那个注意到帝流浆降落异象的青年俊秀和尚。 他也确实是如自己刚才所说,昨晚注意到后,第二天便动身赶路往黑风山方向而来。一路上也确实是大部分时间都在山野赶路,路上也确实碰到一些同样赶往黑风山的妖怪,被他给出手或杀或镇压了。 不过他在路上,倒是也有碰到一些山野中的山村小寨,也通过这些山野村民打听到了一些关于黑风山的事。不过关于更具体以及最新的消息,自然是不够清楚,只是听说了黑风山盘距着一伙贼人,在山上立了一个黑风寨,干些打家劫舍的没本钱买卖。 今晚也确实是赶路到了翠柳庄附近后,闻辨到了胡仙儿身上的妖气,这才赶了过来。 法藏转头望了眼黑风山的方向,向勾陈与罗月、吴平主仆说道:“这狐妖虽然侥幸逃了,但我想它多半还是要前往黑风山,定然不会轻易放过那帝流浆的机缘。而黑风山上的那条蛇妖,既然昨晚出世伤了人,那多半还会现身。这些妖怪最喜欢晚上出没活动,既然如此,那便事不宜迟,我这就赶往黑风山,将这二妖一并除了。” 勾陈闻言,连忙劝道:“大师何必这般着急?大师刚才出手救了我等,却是还没来得及奉杯清茶,这岂是待客之道?那黑风山上的妖怪,想必也跑不了。大师不妨在我庄中好生休息一晚,明日再去也是一样。” 他心里其实是巴不得这法藏和尚早点儿走,眼下不过是故意这般说,作出个挽留的样子。可他清楚,这法藏和尚绝不会多留。 “陈施主此言差矣!”果然法藏一听,便立即摇头道:“所谓是‘夜长梦多’,斩妖除魔,应宜早不宜晚。晚上一些,说不定就有许多无辜性命要惨遭这些妖怪荼毒。” “大师所言甚是,果然是慈悲为怀,是陈某失言了。”勾陈闻言,执礼致歉道,“既然如此,那我便不再劝大师了,希望大师能马到成功,将这二妖斩杀降伏。” “借陈施主吉言了!”法藏单手竖掌当胸回了一礼,又转头向罗月和吴平主仆二人略点头致意,便告辞离去。果然是事不宜迟,竟没有片刻多留。 “大师慢走!”罗月与吴平主仆在后面一起拱手为礼,为法藏送行。 那法藏闻言一笑,纵身而起,便即拔空飘然远去。夜空下身上的白色僧衣展开,宛如一朵白云。 勾陈见法藏终于离开后,立即忍不住长松了口气,这和尚终于是走了。否则一直待在庄子里,就始终让他提心吊胆,生怕这和尚会发现苏云秀身上的不对。幸好,直到离开,这和尚都没发现。 看样子,刚才确实是把苏云秀只当作一个普通的寻常弱女子看待了,丝毫没有想到过苏云秀身上有什么不对。不过这也是因为他确实不知道事实真相,不清楚他赶来前这座凉亭内都发生了什么。否则若知道的话,肯定不会轻易放过苏云秀身上的疑点。 至于这法藏今晚赶到黑风山后,是否能够斩除后山深涧内的那条蛇妖,勾陈却是也猜测不出结果。若以双方实力对比的话,那蛇妖估计多半不是这法藏和尚的对手。但若是那蛇妖一直潜蒇在深涧内不出来的话,那估计法藏也很可能拿这蛇妖没办法。 对于后山的那条深涧,勾陈虽然并不清楚到底有多深,但完全可以想见,绝对不浅,毕竟可是能藏下那条十分粗长的青鳞蛇妖的。而下面的水情与地形,肯定也是颇为复杂。 法藏和尚虽然神通广大,本事不小。但真下了水,在水里面实力肯定会要打些折扣。再加上那深涧又是蛇妖潜伏经营多年的老巢,在下面肯定也占据许多优势。此消彼长的情况下,法藏真就未必能拿下那条蛇妖。 至于法藏推测的蛇妖多半还会现身,勾陈也十分清楚,肯定是错的。那蛇妖昨晚才在他和苏云秀的联手下吃了大亏,还受了伤,哪里会再敢轻易现身冒出头来。 而胡仙儿多半也肯定不会再去黑风山,因为她刚才既然在苏云秀的身上发现了帝流浆的残留气息与味道,那何必还舍近求远,肯定是要先把苏云秀身上的帝流浆弄了再说。 第八十一章 狐妖返回 目送法藏远去之后,勾陈立即转身向罗月与吴平这主仆二人拱手行礼道:“刚才多谢二位出手相助,陈某铭感五内。” 他这句话也是一语双关,既是谢罗月与吴平刚才的出手,也是谢他们两人刚才没有当着法藏的面揭穿他隐瞒的关于苏云秀的事。 罗月闻言,与吴平对视了眼,回礼道:“陈庄主客气了,我们既然在此叨扰做客,主人有难,也理应出手相助。” 勾陈微微一笑,道:“感激的话我就不多说了,罗小姐这位朋友,我是交定了。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事,但请开口,陈某能帮到的一定尽力而为。这长庆县地面儿上,陈某还是有几分能力。” 虽然在刚才的情况下,他自忖并不需要这主仆二人出手帮忙,甚至没有这两个外人在,他还能更放开手脚,可以直接施展法术对敌,不必在他们面装作只是稍懂武艺;但这两人既然出手了,也在一定程度上帮到了他,他该表达感谢还是要表达感谢。不过他最主要谢的,还是这两人刚才没在法藏面前揭穿他的那番话,这个才更重要。 所以他这番感谢的话,倒也是出自真心。不过话也没说太满地夸海口,只说是尽力而为,不说一定帮到,也只说自己在长庆县地面上有几分能力。 罗月笑道:“既然是朋友,那这些客套话陈庄主就不必再多说了。有需要帮忙的地方,我也一定会找陈庄主开口。其实单凭陈庄主在琴艺上的本事,我也十分想结交。今晚本来也是为陈庄主弹奏的那首曲子吸引过来,本来还想跟陈庄主探讨一番,请教一二,却不巧出了这些事。” 勾陈闻言,连忙摇手道:“请教可当不起,自家知自家事,陈某的琴艺其实一般,也就刚才那首曲子新奇一些,罗小姐可能没听过。罗小姐若想探讨,不妨便在敝庄多盘桓几日,有的是机会。从今日起,罗小姐还有令兄,便都是我翠柳庄的座上宾,想住多久便住多久。” “那我便代自己与兄长先谢过陈庄主了。”罗月道,“我倒是想多住两日,跟陈庄主好生探讨一番琴艺,不过具体行止,还是要看兄长的意思。” 说罢一顿,没等勾陈接话,她又立即接着说道:“今日天色已晚,苏姐姐刚才又受了惊吓,我们便不多作打扰了,告辞!” “确实天色已晚,那我便不多留二位了,二位慢走!”勾陈闻言,也没多留两人,向两人拱手告辞。 罗月与吴平又回礼道别后,主仆二人便转身而去。 勾陈跟在后面,将二人送出院门外。 在主院门口又道别过后,罗月与吴平便转身而去。 勾陈站在院门前的台阶上,目送二人远去,消失在拐角处后,便转身回返,并亲自关上了主院的大门。 罗月与吴平拐过墙角,又走出十来步远后,吴平向罗月问道:“小姐你觉着那陈庄主故意隐瞒了关于庄主夫人的事不说,是为了不想让其夫人再多受惊扰,还是因为这位庄主夫人身上确实有什么不对,或者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吸引了那只狐妖,让其十分想得到。” 罗月略作思忖后,道:“我觉着都有吧!陈庄主定然也是想保护苏姐姐的,我看他们夫妻也挺恩爱的。” 吴平道:“其实光是他们的身份,就已经十分让人存疑。我们在进入长庆县之前,我也曾着人打听过。说这长庆地面上,基本没有什么内力境高手存在,有也基本是过客,很少有常居在此地的。可光是这个寻常的乡下庄子里,就有两名内力境高手。之前那个护院的龙教头出手你也看见了,武功怕是不下于你,而且刚才未必出了全力。那个陈庄主刚才只是出手了半招,修为我虽然暂时看不透,但却也能看出来,绝对是名内力境高手。就连那个庄主夫人,我觉着也不简单,绝非只是表面看起来的寻常弱女子。” “若她也是一名隐藏的内力境高手,那这座寻常的乡下庄子可就绝不简单。但问题是,如果他们三人都是内力境高手,那没可能一直声名不显。我着人打听消息时,根本就没有听说过长庆县地面上有个翠柳庄的江湖势力。最重要的是,这三人年纪都并不大。年纪轻轻便都已是内力境高手,这只有江湖上的顶尖大派与势力才能培养出来,他们背后的势力也就更加不简单。” 罗月闻言,忍不住道:“吴总管你是不是想多了,难道他们三人就不能是厌倦了江湖厮杀,所以在此退隐江湖的?声名不显,那很可能是他们退隐后就选择了不再轻易出手,所以才不被人知道。” 吴总管听罢后,摇头一笑,道:“这个可能当然也有。但问题是,他们三人可都还年轻啊!这个年纪,基本上都是才出来闯荡江湖的,哪就那么容易厌倦,才刚出来闯荡就退隐江湖的?” “而且若说归隐,这里也算不上是什么归隐的好地方。既不是名山大川,风景也算不上特别出众与秀丽。而且还离城不远,谈不上是远离红尘与江湖。” “那你觉着他们是做什么的?”罗月听吴平这么一说后,也是不禁颇有疑问,忍不住问道。反正她自己是猜测不出来,这翠柳庄的陈庄主三人到底是做什么的。在她看来,就觉着三人只是选择了与世无争的小城生活而已。 年轻又怎么了,年轻难道就不能厌倦江湖了?就比如她就有些不喜欢江湖,也不喜欢打打杀杀,就觉着能寄情于山林,吟诗作画,抚琴弄曲就十分不错。如果能再找一位自己喜欢的人,有佳侣为伴,便可以一起游山玩水,归隐山林。 这世间的纷争何其多,又什么时候能是个头。天下大势,总是免不了分分合合,其实又有什么意义。对于许多普通人来说,其实也并不关心什么天下大势,能够追求一些自己喜欢的生活,就很不错了。但可惜,她不是生在这样的家庭,她的身份也不允许她整日介悠游山水,寄情山林。 对于那位陈庄主与苏姐姐这“夫妻二人的生活”,她其实颇为有些羡慕,觉着生活在这样一个悠闲的乡下小庄子里也挺不错。两人夫妻恩爱,又复郎才女貌,肯定生活的很幸福。 “他们到底是做什么的?我目前掌握的情况还少,自然也是猜不出来。”吴总管闻言,略有些无奈地摇摇头,“不过我觉着,他们的身份定然不简单。那个陈庄主在法藏和尚的面前故意隐瞒了关于其夫人的事不少,也肯定是蓄意隐瞒,生怕法藏因此发现什么。那只狐妖肯定是发现了什么,但到底是什么,我也就不得而知了。毕竟那是妖怪,肯定有什么奇特的能力,这才能够发现。” 罗月听罢,轻叹一声摇摇头,道:“不管是什么,我觉着跟咱们的关系都不到。咱们自己的身份也十分敏感,我觉着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必徒生什么事端?” 吴平点头道:“小姐所言倒也甚是,只是老奴自己也颇为好奇,实在是想探知个究竟。” 罗月道:“还是尽量别生事的好,不出意外,咱们明日就走了,不必非在这三人身上纠结。这天下让人好奇的事多了,您难道还能全都探究个遍。” 吴平略微尴尬一笑,道:“老奴也是做惯了这些,有些习惯使然,当然是尽量不生事的好。” 罗月笑了笑,也不再多提此事。顿了下后,转头问道:“你说那只狐妖会不会转头回来报复?” 吴平闻言,摇头道:“应该不敢吧?那狐妖这时多半认为法藏还在,哪敢再转回来报复,那不是等于自投罗网了吗?她被法藏追杀,可也是受了很大惊吓,哪敢再轻易回来?” “这倒也是。”罗月点头道,“那法藏的气息,这时说不定还没散去。这个地论宗的和尚,倒也当真厉害。看起来跟我年纪也差不太多,却已经把地论宗的大威天龙念法练成。我学的妙心宗的步步生莲念法,也不过才刚刚入门,恐怕只有三哥的掌中佛国能与其一比了。” “小姐也不用妄自菲薄,你这个年练能修炼到这一步,也已是天纵之才了。妙心宗的真正传人,也未必就有你修炼的精深。”吴总管闻言,连忙安慰,说罢又自豪与欣慰地笑道:“至于三太……三公子,那从小就是惊才绝艳,龙树大师甚至称他是佛陀转世。” 罗月笑道:“那就太过誉了!” 一路谈话间,两人回到他们借住的跨院内,罗月立即向迎过来的一名下人问道:“公子的修炼,刚才可有被影响?” 那下人闻言,立即摇头回道:“没有,公子一直都还没出来。” “那就好。”罗月放心地点了点头后,转头向吴总管叹道:“三哥不但天资绝世,最重要的是,修炼还这么刻苦!” 吴总管笑道:“小姐的资质也不差,若是也肯用功一些……” 罗月闻言,没等他说完,便摇头道:“你知道我其实不爱学这些的,相比学武,我还是更爱琴棋书画。” 吴总管笑笑,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主院内,勾陈送走了罗月与吴平主仆二人,返身送上院门后,立即便赶进了厅中。 这时的厅内,苏云龙与苏云秀兄妹俩都仍面带紧张与不安。苏云秀还能勉强坐着,苏云龙却是坐不下来,在厅中踱着步,也随时注意着外面的动静,一只手也紧握着腰间佩剑的剑柄,随时准备拔剑。 见到勾陈进厅后,苏云龙立即迎上来问道:“怎么样,那和尚走了吗?” 勾陈点头笑道:“走了,说是要连夜赶去黑风山。” 苏云龙一听,立即不禁松了口气,整个人也彻底放松下来。之前他在厅中虽然也一直侧耳听着外面的动静,并且有趴到窗口去瞧,也看到了法藏的离去。但毕竟他不在外面,还是不能完全确定,也生怕会有什么反复。这时得到勾陈的肯定回答后,这才能确定那法藏和尚是真的走了。 “走了便好!”苏云龙又长舒了口气后,说道:“这个地论宗的和尚,倒是当真厉害。万一要被他发现了云秀身上的不对,咱们今晚可免不了一场苦战。而且三人联手,也未必是这和尚的对手。光是他那一手大威天龙念法,就极难对付。地论宗最精深奥妙,也最厉害的是《大方智广地藏十论经》,不知这和尚是不是练的这门功法?但不管如何,他能练成念法,都绝对是地论宗的真传弟子。” 勾陈道:“这和尚虽然走了,但刚才那狐狸,怕是有可能会回来。我怀疑这狐狸刚才是闻到了云秀身上残留的帝流浆气息与味道,帝流浆对妖怪是大补之物,妖怪也对其十分敏感。既然闻到了云秀身上有,怕是绝不肯轻易放过。” 苏云龙闻言,立即咬牙道:“这骚狐狸要再敢回来,我定将它拆皮扒骨了不可。” 勾陈道:“不管如何,还是要提防布置一番,以防这狐狸返回来打咱们一个回马枪。” 那个吴平不知其中究竟,自以为法藏的余威绝对能够吓住胡仙儿,让其不敢轻易折返回来。但勾陈清楚是怎么回事,自然也就清楚帝流浆的吸引力对妖怪来说到底有多么大。 所谓“富贵险中求”,自古都是“人为财死,兽为食亡”,所以只要胡仙儿刚才十分确认了苏云秀身上有残留的帝流浆气息与味道无疑,便绝对敢为此冒险一试。 别说法藏已经离开,便是此时还在,怕是也很难轻易吓住这只狐妖不为苏云秀身上的帝流浆所吸引。 “走,先回房!”勾陈说罢,立即转头向苏云秀说道。 然后拉着苏云秀进了卧房后,他便立即在卧房内布置了一番,埋伏下许多符箓。 接下来,他便跟苏云秀一起静躺在床上,等候胡仙儿随时有可能的折返。 但不想这一等,却是等了许久。直到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月亮已经落去,天上只有几点淡淡星光。 隐约的星光下,但见一道白影拖着两条长尾,如飞似地自后山山林中贴地疾掠而来。 第八十二章 咱们是有感情基础的 勾陈与苏云秀静静躺在床上,一时间都无睡意。 他们两人眼下是为了守候那只极有可能会去而复返的狐妖,自然是也不能睡。万一真睡着的话,就很有可能被那只狐妖偷袭得手。 除了他们两人没睡外,苏云龙也是守在隔在隔壁的房间内假寐,与他们一同守候着这只狐妖的折返。 那狐妖折返回来的机率其实是一半一半,也很有可能就此逃走,不会回来。但无论会不会,三人此时既然已经布置下了陷阱,便都打算今晚不睡地守上一夜。 对他们来说,一晚不睡,甚至连着七天七夜都不睡,也不算什么事。所以为防万一,还是有备无患的好。只是一晚不睡觉这么点儿损失,实在算不上多大。 勾陈与苏云秀静静躺在床上,一时间却是都没什么话说。 两人早就已经不是第一次同床共枕、耳鬓厮磨了,上一次甚至是比这更加亲密与深入的接触。那一次可是坦诚相对,共享鱼水之欢,有了夫妻之实。 但那时两人的关系正好,可谓正在蜜月期。可随后不久,因为苏云龙的上山,就导致了两人关系的破裂与极大转变,甚至还导致了苏云秀身死。虽然现在苏云秀已经十分幸运地“死而复生”,但却是被转变成了玉尸,已非正常的活人,两人的关系也永远回不到当初那个时候了。就算此时再次同床共枕,也是跟之前的那次不同了。 两人此时再次躺在一张床上,都是不禁颇有感叹。 勾陈除了感叹两人的关系变化与造化弄人之外,倒是没再多想别的了。而苏云秀除此之外,则是还免不了有许多尴尬与不自然。 她是一个比较传统的女子,所以尽管上次已经与勾陈有了夫妻之实,但每谈及此事时,还是免不了有些害羞之念。就算现在已经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僵尸,她在心理上还是免不了会感觉到有些害羞。而两人的关系变化与她自己现在的身份转变后,再次同床共枕,也是让她感到很不自然,有些无所适从的感觉。 他们当然也可以分开,勾陈也可以像苏云龙一样,守在旁边的房间里。但两人之前对外说的关系一直是夫妻,包括那只狐妖胡仙儿也知道。所以胡仙儿若是真的潜伏折返回来,如果发现两人没有同房睡在一起,而是分开睡,便很可能会因此有所怀疑,在这方面露出破绽,识破他们很可能是故意设下的陷阱。 若真是因此而露出破绽的话,那他们现在所做的这番布置与功夫可就白废了。而且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符阵都是勾陈布置下的,符也都是他画的。三人之中,也只有他懂得法术,能够施法发动对付胡仙儿的这个主力手段。所以他也需要就近待在旁边,以便胡仙儿上钩后可以近距离地伺机发动与控制。 勾陈埋伏在旁边的房间,倒是也可以发动。但因为有些距离,再加上不能亲眼就近观察,未免就有可能发动的不够及时,而错过最佳的发动与伏击时机。所以综合考虑后,勾陈还是决定与苏云秀同床共枕守在一起。苏云秀与苏云龙对此,倒是也都同意。 苏云龙身为苏云秀的哥哥,心理上倒是还有些接受不了。可他此时已是勾陈的傀儡,根本就没有自主之权。勾陈只要不想听,根本就不用听他的。而苏云秀对他这个哥哥,也是早无多少尊重之意,自然也不会听他的。 只要勾陈与苏云秀都同意,他的意见根本就无关紧要。也就是勾陈为表示对他的尊重,才问了他一句,不然根本问都不需要问他。 苏云龙自从被勾陈炼制为傀儡,发现对勾陈的命令全都反抗不了后,却是也早就认清了这点,摆正了自己的位置。既然无论如何都反抗不了,那何必每回都要死硬。最后折腾一番把自己折腾的不轻,到头还是得听命行事,那何苦来哉?还不如每回配合一些。至少这样,勾陈还会对他表达些尊重,让他脸面上好看些。虽然都是表面功夫,实质上并没变,但面子有时也是很重要的。 所谓“人活一张脸”,有时候大家就是为了面子上过得去。只要能给足了面子,吃些亏也是能够接受的,甚至有时会心甘情愿。 再说对于勾陈与苏云秀已经有过夫妻之实的事,苏云龙虽然心理不能接受也不愿接受,却也清楚这早已是既成事实,而且是早就在他没出现前就已经发生过的。而今天晚上两人是为了设置陷阱对付那只狐妖,也不会真不合时宜地做什么出格的事。 另外,自从勾陈“救活”了苏云秀,让苏云秀“死而复生”后,苏云龙现在心理上倒是也真的更加认同与能够接受勾陈的命令了。所以他今晚对两人同床共枕虽然心理上仍然是有些不舒服,却是也没为此开口多说什么。 “你现在在想什么?”静静躺了良久后,苏云秀终于率先忍不住地开口向勾陈问道。 “想那只狐狸会不会回来。”勾陈闻言稍愣了下后,开口答道。 “你觉着那狐狸变成人后,是不是挺漂亮的?”苏云秀又问。 “还行吧!”勾陈答。 “你没瞧的动心?我瞧进凉亭之前,她可是对你挺感兴趣的。” 勾陈笑道:“那是她的问题,我可对这狐狸精没兴趣。” 苏云秀哼了一声,道:“就怕某些人口是心非。”顿了下,她又接着说道:“你既然不介意我是尸妖,是不是也不介意那是狐妖,或是别的妖怪?” 勾陈一听,立即不禁想起了一位人妖之恋的伟大前辈与先驱——许仙。那可是上了一条蛇,着实令人敬佩。不过想想若是他,换位而处的话,似乎也不介意。毕竟白素贞已经修炼至变化成人了,又不是真的上一条蛇。再想想之前那只狐妖胡仙儿,真要是上赶着非倒贴他的话,那他当然也不介意。这小狐狸变化成人后,也确实挺漂亮的。就算后来现出部分原形,露出了狐狸尾巴与耳朵后,那对他来说也是更添了几分可爱与诱惑。 但面对苏云秀的这个提问,他当然不能这么回答。当下略作一想后,他立即说道:“那不一样,咱们两个是有感情基础的,我跟那狐狸精又不认识。” 苏云秀道:“你真认同咱们之前的感情吗?你不是说那只是利益结合,互取所需吗?” 勾陈笑道:“日久生情吗?就算一开始是互取所需,相处久了,那也是会处出感情的。你难道真的认为我一点儿不喜欢你吗?你要真这么想,那我可要伤心了!” 苏云秀闻言,面上不禁露出一笑,终于满意了这个回答,口上微嗔道:“算你还有些良心!” 勾陈听罢,想了下后,忽然伸手过去抓住了苏云秀的手。 苏云秀被他一抓,下意识地挣扎了下后,便立即收住力量放下,任他抓着。 察觉到这点后,勾陈在黑暗中微微一笑,忽然又伸手过去,直接将苏云秀搂在了怀里,让她枕在自己肩膀处。 苏云秀这回也是没作挣扎,只是身子稍微僵了下,便任他搂着。在被他搂过去后,还放松下来的地稍微调整些姿势配合他。 不过勾陈随后也就仅此而已了,并没再做进一步的举动。因为他也清楚今晚的目的是为了守秀待狐,守候那只狐妖折返回来,实在不宜做些什么过分举动。更别说苏云龙就在隔壁房里,而以苏云龙的耳力,离的这么近,也绝对能把两人的动静听的清清楚楚。真要被这位大舅哥听了房,那就很尴尬了。 三人这一等,便是几个时辰过去,直到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 当胡仙儿潜进院中时,勾陈灵敏的嗅觉已是先一步发现了这只狐妖的到来,闻到了其身上阔别不久的熟悉气味。 第八十三章 两百年妖狐 胡仙儿潜回了院中后,先蹲伏在墙角的阴影下,深吸一口气,仔细闻辨了下院中的各种气味。 动物的嗅觉本就要比人类灵敏许多,狐狸也是其中的佼佼者。她修炼成妖后,这方面的能力更是异化增强了许多。她的嗅觉灵敏度,不知道要比此时的勾陈强出几倍。 之前进入院中时,她早就已经把当时院中所有人的气味全部嗅闻一遍后暗暗记下了。这倒也不是她有心如此,更不可能预知到后来的事情变化,而是她的习惯使然,是一种自然而然与潜移默化的习惯与能力。 就像她还全然是只野兽时,在山林中为了狩猎与躲避一些强大的猎物与天敌,就会每天一地先仔细闻辨各种气味,并尽可能的记住各种气味。哪些是敌人,哪些是猎物。哪些需要提前躲避,哪些需要她去追踪。 长久的自然习惯,就让她养成了这种能力。就算后来修炼有成,能够修炼至变化成人后,她也依旧保留了这种习惯,行事总是小心翼翼。修行是为了活的更久与活的更好,妖怪也不例外,所以她向来都十分惜命。 她打斗搏命的本事算不上多厉害,但保命逃跑的本事却绝对算得上一流,否则刚才也不可能从地论宗的那个法宗和尚手底下逃走了,而且是从地论宗赫赫有名的大威天龙念法下逃走。 不过她为此也付出了些代价,受了些伤,并且耗损了不少元气。她逃脱大威天龙念法追杀所施展的那个假身术,若非是有着强烈的自身气息在,又岂能轻易骗得过去? 不过在惜命的同时,她却也敢于冒险。不然也不可能在短短的两百年间就修炼到现在这个地步。正是因为她曾经在几次关键的时刻敢于冒险一搏,获得机缘,才能让她修炼至现在的地步。 就像她最初踏入修行时,便是抢夺了一只老虎的机缘,从那只老虎口下抢夺了一颗仙草,可谓是正宗的“虎口夺食”。 她当时其实并不认得那是什么,也不知道是仙草,但却嗅出了那味道很诱人,而且一眼就认出了那肯定是十分珍贵的东西。所以便下定决心地冒险一搏,从那只老虎口下抢夺到了那颗仙草。 也正是因为吞吃了那颗仙草后,她才能够正式开启灵智,踏入修行。否则的话,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了,甚至都未必会再有开启灵智踏入修行的机会。 正因为有了当初的那冒险一搏,才有了她今日。所以她在惜命保护自己的同时,也一直都敢于冒险。尤其是在确认了是十分珍贵的机缘后,也就更加敢于冒险。而在她修行的这悠久岁月中,对于机缘的判断,一直都没错过。更别说这次面对的,是几百年都难得一遇的帝流浆了。那味道真的是十分诱人,对她有着莫大的吸引力。 也正因为十分确定了是帝流浆,她才敢于冒险。若吞吃了那道帝流浆,怕是都有可能节省她上百年的苦修。虽然帝流浆已经被那个女人消化吸收了许多,只残余了些许气息,但把那女的吃了也一样。 可惜的是,转过一道后成二道手,效果有可能会要打些折扣。但就算再打折扣,节省个几十年苦修也是值得的。 她这次确实是如勾陈与法藏猜测的那样,也是远远看到了昨晚黑风山上天降帝流浆的异象,这才特地赶来寻求机缘的。 帝流浆对妖怪的吸引力更大,她昨晚上一看到后,就立即离开了潜修多年的老巢,不惜跋山涉水地连夜赶来。只可惜她离的还是远了些,没能第一时间赶到,那道帝流浆已经被将其引动下来的那只妖怪给吞吃了。 她其实并不知道引动帝流浆下来的那只妖怪到底是什么妖怪,她赶路而来时,也一直都是化为原形在山林中奔行,并没进过城,所以也并不知道关于黑风山之事的最新消息。 但无论是什么妖怪,她只要能吞吃了那只妖怪,便也能照样得到些好处。 她原本的目标是黑风山,今晚只是临时为勾陈的琴音所引。本来一开始确实是冲着琴音来的,极本没料想到有可能会在这里碰到吞吃了那道帝流浆的“妖怪”。 对于苏云秀的情况,她其实也有点儿搞不清楚,不明白对方到底算不算妖怪。若说是妖怪,她却并没在对方身上闻到任何妖气,也没有她所知晓的任何野兽的味道,似乎身上全是人味;但若说对方不是妖怪,那又为何能够吞吃帝流浆,并且还能够正常的消化吸收。 尤其是吸收的很快,身上只残留了很淡的帝流浆气息与味道。这也是她为何一开始没闻到的主要原因,直到闻的近了,才嗅到一些。 但就算离的近了,她所嗅到的味道也是很淡。若非是她有一个十分灵敏的鼻子与出色的嗅觉,换了其他妖怪或是其他人,都可能闻辨不出来。 她修行年久,早已不是最初的懵懂无知,对于许多修行知识,尤其是妖怪相关的,都有了许多了解。 她原本的目标是黑风山,今晚只是临时为勾陈的琴音所引。本来一开始确实是冲着琴音来的,极本没料想到有可能会在这里碰到吞吃了那道帝流浆的“妖怪”。 对于苏云秀的情况,她其实也有点儿搞不清楚,不明白对方到底算不算妖怪。若说是妖怪,她却并没在对方身上闻到任何妖气,也没有她所知晓的任何野兽的味道,似乎身上全是人味;但若说对方不是妖怪,那又为何能够吞吃帝流浆,并且还能够正常的消化吸收。 尤其是吸收的很快,身上只残留了很淡的帝流浆气息与味道。这也是她为何一开始没闻到的主要原因,直到闻的近了,才嗅到一些。 但就算离的近了,她所嗅到的味道也是很淡。若非是她有一个十分灵敏的鼻子与出色的嗅觉,换了其他妖怪或是其他人,都可能闻辨不出来。 她修行年久,早已不是最初的懵懂无知,对于许多修行知识,尤其是妖怪相关的,都有了许多了解。 第八十四章 所谓的妖力 胡仙儿深深一嗅,已是分辨出了许多气味。她首先闻到了院中还残留有刚才那个地论宗和尚的气味。 虽然她并没有留下来听到院中几人后来的对话,但她修行了两百余年,本身自也见识不浅,她是自己通过法藏和尚所施展的大威天龙念法,认出了法藏是出身于地论宗的身份。 当然,她并不知道法藏的法号叫什么。但对她来说,知道这和尚是出身于地论宗就足够了。佛门之中,地论宗的和尚可谓最不好惹,对妖怪的态度也最为坚决与激烈。 好在这个地论宗的和尚已经走了,院中虽然还残留有不少这尚的气味,但她分辨之下,却是发现这和尚已经走远了。 发现到这点后,立即便让胡仙儿松了口气。她最怕的就是这个地论宗的和尚,既然眼下这和尚已走,那这座翠柳庄内,就基本没有什么让她好怕的了。 虽然之前那个修炼出武道意志的内力境高手也堪称是她的劲敌,但她还是有把握能够对付,只不过会多费些手脚而已。她可是妖怪,并不是纯粹的武者,也是懂些法术的。尽管她的法术手段不算多,威力也远不如地论宗的那大威天龙念法,但用来对付那名内力境高手,却是也足够用了。 除此外,其他如苏云龙、罗月,包括勾陈在内,都不给她放在眼里。虽然这几人年纪轻轻也都踏入了内力境,放在人类中来说称得上是武学奇才,但她胡仙儿也不差。在妖怪中来说,她也算得上是天赋异禀,修炼的进境颇快了。 最重要的是,她可是已修行了两百多年。虽然妖怪的修行时间不能与人类的等同类比,但这么长时间,堪比那几个人类年纪的十倍,她怎么也不会差了。 妖怪的修炼,并没有太过具体的境界划分。而且许多妖怪的天赋也各不相同,成长的方向也就有所不同。有的妖怪天生力气就大,有的妖怪则天生速度够快。 做为一只狐妖,胡仙儿力量上不算太强,但即便如此,她现在的力量拿人类修炼境界对比,也是堪比真气境界的武者了。尽管也就相当于真气境一重,而且她修炼不出真正的真气,也就远不如真正的真气境武者更能发挥真气的许多妙用。但纯粹比拼力量上,她却是也相差不大。 而从她的力量对比上来看,也能看得出之前那个吴平的厉害。虽然吴平目前只是内力境十二重绝顶的武者,还并未突破到真气境,但之前以武道意志锁定了胡仙儿,与胡仙儿硬碰硬的那一招,却是半步未退,反而还能把胡仙儿给击退。由此就能看出,纯拼力量上,吴平也能跟胡仙儿打个平手,也果然不愧是只差半步就能踏足真气境的内力十二重绝顶武者。 不过这也是源于两者力量性质的不同,内力这种力量,还是要比外力更具许多妙用。尤其有许多独门的内力运转心法,能够使内力在体内不断积蓄力量后发出。经过蓄力后,往往就能发挥出更大威力。 吴平在出手之前,是早就针对胡仙儿蓄势已久,那一击发出时,力道可谓积蓄到了一个顶点,出手也是圆融无瑕,根本就不容胡仙儿躲避。 反观胡仙儿,则是百忙之中接招,根本就来不及积蓄力道。再加上当时法藏和尚正迅速赶来,也让她必须分出一部分心神去注意观察法藏的接近,以便随时应对。这也就让她在接招时,更加无法全力出手与发挥。 不过也幸亏她力量上稍微强过吴平,相当于真气境一重的武者。所以虽是仓促接招,不能使出全力,但却也只是被吴平击退,并没被伤到。另外,也是她正好趁机借着吴平的那一掌退出战斗逃跑。当时法藏和尚已快赶到,她不逃也不行了。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便是她的力量性质也不如吴平精修多年的一身内力。 妖怪修炼出的力量,可以称之为妖力。但所谓的妖力,其实跟外力的性质也差不太多,主要还是依靠内体的力量,根本没有内力的许多妙用,也无法在体内的经脉中运转,甚至许多妖怪也根本不懂自己到底有没有经脉。 妖怪踏入修行时,大多懵懂无知,根本没有什么师承传授,大部分全靠自悟,却是哪里懂得这些。就算后期接触较多,渐渐了解多了后,对经脉、穴位这些也是并不太懂。大部分仍然是只能靠自身的肉体力量,以及在修炼的过程中,有可能觉醒出的天赋法术。 而对于力量的使用,大部分妖怪也都很粗疏。基本上就是直来直去,依靠蛮力,哪懂得什么招式变化与不同的运劲法门。 胡仙儿在这方面还算不错了,还知道学步人类,学过几门人类的武艺与拳脚功夫。但基本上也都是外功,内功她也根本修炼不了。她是妖怪不是人,许多经脉、穴位也跟人不同,也根本无法修炼人类的内功。 所以她的力量,基本上不审仰仗外力,性质上首先就低了内力一个阶层,也远不如内力有许多妙用变化。就算是纯拼力量,同样的境界上,她也并不占优势。不见就连吴平这个内力境十二重的,都能拼过她这个堪比真气境一重的力量了。 其实苏云秀的情况也是一样,虽然此时的力量堪比真气境八重的绝顶高手,但力量的性质也是基本等同于外力,性质层次就低了许多,连内力都不如,自然也就更没有真气的许多妙用。就比如真气境高手最典型的,能够做到真气外放,她们便都无能为力,根本做不到。 妖怪在修炼到后期时,也能够开始吸引一些外部力量与天地元气。但大部分妖怪不懂修炼,所吸收炼化的天地元气也是不懂甄别,基本是无差别地一股脑儿吸收,这也就导致修炼出的力量更加驳杂不纯。虽然力量是够大,妖力浑厚,却也更缺少了许多妙用。而驳杂不纯、混杂不堪,这也是妖气的一种典型特性。 第八十五章 猎狐开始 这世上其实也有一些专门针对妖怪的修炼功法,但大部分属于一些妖族世家传承或妖怪势力所有。也只有真正修为高深又岁月年久的那种大妖王,才有可能针对妖怪或独特的种群开创功法。 而胡仙儿属于是野生妖怪,是因机缘巧合,自行开启灵智,自悟修行的,却是哪有这种妖族功法的传承? 胡仙儿最先闻辨的,就是法藏和尚的气味,因为这个地论宗的和尚对她威胁最大,她绝对不是这个和尚的对手。而仅次于法藏之后,便是吴平的。这个吴平也是能够对她产生威胁的,仅次于法藏。纯拼力量与武艺的话,她跟这个吴平算是能五五开。不过若加上自己的法术手段的话,她却是有把握能够对付得了吴平。 仔细闻辨了一番吴平的气味后,胡仙儿也是不由立即松了口气地一笑。原来这个吴平的气味,却是也已经去远了。并不在眼下的主院内,而是在距离颇远的一个小跨院内。包括那个罗月的气味,也是跟着吴平一起过去了。 她倒是也清楚罗月与吴平这两个是主仆俩,而且是在这座翠柳庄内做客的,并不是主人,应该是夜晚路过借宿在此。所以既然是客人,自然也不好一直留在主院内。 眼下的主院内,倒是那个“陈庄主”与其夫人,也即身上有着帝流浆残留气息的那个奇怪女人,包括这庄子的护院武师教头,那个龙教头都留在主院内。 法藏已走,仅次于法藏的吴平也回到了其客居的跨院内,包括其主人罗月也跟着一起回去了。这最大的两个威胁与对手眼下都不在,立即就让胡仙儿忍不住开心起来,觉着自己现在的把握更大了,简直是十拿九稳。 这些人似乎根本都没想过自己有可能会折返回来,好像觉着那个地论宗的和尚就足以把自己吓走,并且吓得夹着尾巴逃出很远,不敢回来了。 可事实是,她虽然惜命,却也胆子很大,在认准的事上敢于放手冒险一搏。眼下的这一次冒险,就让她感觉机会来了,而且运气也跟着来了。对她威胁最大的两个对手,一个已经离开,一个现在也离主院颇远,至少无法在短时间内立即赶过来。 这庄子的那个护院教头龙教头,此时倒是就紧邻着住在庄主与庄主夫人旁边的屋子里,看起来应该是临近保护。就是不知道是平常的日常保护,还是有针对了她有可能折返回来。 在她看来,应该多半不是。否则的话,应该请那个姓吴的老家伙过来跟着一起保护才是。不然只是这个姓龙的戴着面具的怪家伙,又岂会是自己对手。 那个陈庄主倒是也会几手功夫,不过却是也高不到哪儿去,还不如那个龙教头。 眼下她唯一所需要担心与注意的,反而是那个姓“苏”的庄主夫人。之前罗月叫过其“苏姐姐”,她却是也有记下,知道其姓“苏”。至于具体叫什么,她暂时还不知道,之前也没多问。 这个女人能够吸收帝流浆,身份大是古怪与异常,如果也同样是名潜藏不露的妖怪的话,那倒很有可能算是自己今晚最大的大敌。毕竟帝流浆对妖怪是大补之物,这女人就算之前不强,在吸收了帝流浆后也很可能会变强许多。 虽然这姓苏的女人之前没显露过什么本事,而且他全靠他人保护,但胡仙儿觉着自己不能忽视这点。对方之前之所有没出手,很可能也是同样顾忌那个地论宗的和尚,怕那和尚会同样发现她的妖怪身份,对其出手,所以之前才伪装作寻常弱女子,丝毫不显露。 但她眼下要对付对方,就不能不考虑这点,得对这个很可能同样是妖怪身份的家伙小心提防一些。除此外,另外两个她倒是都不用她在意,反正不是她的对手。 又仔细观察了下院内的动静,发现院中乃至整个庄子都静悄悄,所有人都还陷入沉睡中时,胡仙儿便立即起身,迅速而无声地潜往院中的主卧所在。 那间主卧室中,那个陈庄主与姓苏的庄主夫人都在。两人的气味交缠混合在一起,应该是同床共枕地相拥而眠。 这个姓苏的女子如果也真是妖怪的话,倒是也藏的够深,连她也分辨不出到底是什么妖怪。而且还嫁给了人类为妻,就是不知道那个陈庄主知不知道他这妻子实际上是个妖怪。 胡仙儿能够化形变化成人后,倒是也曾混迹过不少人类城镇。也曾在人类的城镇中听过不少人妖相恋之类的故事,但真的遇到妖怪嫁给人类为妻的,她到现在为止,倒也是第一次见。 她其实也对人类的男子好奇过,但后来却发现,大部分人类男子都是薄情寡幸的负心汉,根本不配拥有她的真心与付出。更何况她的追求,也不在这方面,而是希望能修行得道,长生不老。 她此时却是仍然保持着之前那半妖半人的形态,身后拖着两条长长的毛茸茸尾巴,头顶上竖立着两只毛茸茸的狐耳。 既然那些人都已知道了她的妖怪身份,那她就没必要再继续保持完全化形地故作遮掩。她目前的化形术,可还练的不到家,必须要时刻以法力维持。所以一直保持在完全化形状态,对她来说也是一种持续消耗的状态。虽然消耗也不算大,但始终是需要保持支出一部分力量,不能让自己全力发挥。 眼下只保持半化形,现出了一部分原形后,就能让她节省出这部分的很大力量,不必再去持续维持完全化形状态。 而她没完全化为原形,还保持着部分人形,则是因为在人类的形态下,她能更加发挥自己的武功优势。毕竟她学过的几门拳脚功与武艺,都是偷学自人类,自然需要保持在人类形态才能更好发挥。 另外,人类形态其实也更加灵活。直立行走时,也能解放双手,她也挺喜欢保持在这种形态的。而且妖怪的修炼,也必须经过化形变人,因为人类才是最佳的修炼形态。妖怪要真想修炼有成,也必须变化成人。 胡仙儿赶到主卧室外面后,又侧耳仔细听了下房中的动静,发现房中床上的两人都静悄悄没动静,呼吸也保持着之前的平稳规律后,便确认他们应该都还是在熟睡状态。 她身后的一条尾巴抬起,试着轻推了下旁边的窗户,竟是发现对方连窗户也没关,她稍一用力就推开了,可见对方多么大意。当真以为自己就会被那地论宗的和尚吓跑,一去不返了吗? 她尾巴接着稍稍用力,立即无声地轻轻推开窗户。然后尾巴探进窗内,轻轻地抖了抖,便有一股浓烈的气味充斥进房中。 第八十六章 天狐香 百毒不侵 胡仙儿修炼成妖后,原身的某些能力便得以被异化放大。比如她的五感功能,就比原先更加增强了许多。还有她身上原本的体味,也被异化,成为了某种带有十分特殊香气的香味。而这种味道,还带有天然的迷惑与迷幻作用,并且能由她自身自如控制剂量,也能控制散发或者不散发。这种特殊能力,其实已经算是她的某种天赋法术了。 这种特殊的体香,她自己取名称为“天狐香”。 之前她为了逃脱吴平的追击时,就释放了一道。当时苏云龙与罗月不小心吸入了一些,便险些中招,头脑昏沉了下。吴平也是为此不得不暂时停顿了下,没有紧接着追出去,让她顺利脱身逃走。 此时她便是故技重施,打算先用自己的天狐香将房中的勾陈与苏云秀迷晕。若能直接将这两人迷晕的话,也会少费她许多手脚。 勾陈修炼了《五禽大法》中的白鹤篇功法有所小成后,嗅觉功能也是大有提升。虽然他目前的嗅觉能力与灵敏程度是远不如胡仙儿这只狐妖,但当胡仙儿进入院子里时,他却是也已先一步嗅到,发现了胡仙儿的到来。 接下来胡仙儿的所有举动,他虽然并没能亲眼看到,但通过嗅觉分辨,他却是能实时跟踪胡仙儿的位置变化,等于全在他掌控之中。 不过发现胡仙儿的到来后,他却是并没有立即以传音入密通知隔壁房中的苏云龙,甚至也没有通知就在身边的苏云秀。因为胡仙儿进入院子里后,却是还暂时没动静,尚没进入他所设下的陷阱内。 他知道胡仙儿的目标是苏云秀,所以便把陷阱设置在了房内他们床前。只要胡仙儿折返后想抓苏云秀,就必然会踏入这个陷阱,这也是她要捉苏云秀的必经之路。放在其他地方的话,他不好预测,但这个绝对错不了。 胡仙儿进入院子后没有立即开始行动,应该是在注意观察动静,也是在防备有可能是陷阱,以及最主意的察探法藏有没有走。这个地论宗的和尚,无疑是之前院子里所有人中对胡仙儿威胁最大的。若是法藏没走的话,胡仙儿就算折返回来,也有可能会临时打退堂鼓地选择退走。 胡仙儿在院子的墙角处停留了好一会儿,应该是发现法藏已经走了,这才随后开始行动地潜行了过来。至于这只狐妖到底是如何察探与确认的这点,勾陈猜测对方自然有其独门手段,毕竟也是一只能化形成人的妖怪,肯定有不少手段。比如妖怪大部分是动物成精,而大部分动物的嗅觉都要天生比人灵敏,修炼成妖后,这方面的能力也肯定会更加增强。 勾陈眼下自己的嗅觉能力就不错,也知道出色的嗅觉能够帮助自己判断许多东西。所以便也是以己推之,率先就猜想到了嗅觉方面。 他这个推测,倒是一点儿没错,胡仙儿确实是利用了自己出众的嗅觉能力来进行判断。 发现胡仙儿的到来后,勾陈没有第一时间通知隔壁房间的苏云龙与身边的苏云秀,一是胡仙儿此时还没踏入他所布下的符阵陷阱;二也是最主要的,便是他怕提前通知后,这兄妹俩有可能会露出破绽。 除了嗅觉之外,胡仙儿的其他五感能力如视力、听力等,肯定也远比普能人要强许多。所以稍微的动静变化,都有可能会露出破绽,让这只狐妖发现不对。比如忽然的翻身,呼吸的忽然变化,都有可能导致这个后果。 所以勾陈率先发现后却不说,便会让苏云龙与苏云秀这兄妹俩以为胡仙儿还没来,也就会继续维持原状地不生变化。 本来勾陈是打算直到胡仙儿进屋后再通知苏云秀,等胡仙儿踏进陷阱后再通知苏云龙。但当胡仙儿以尾巴无声地推开窗户,却并没进来,而是先以尾巴往里面放了一股“天狐香”后,勾陈就不得不提前通知苏云秀了。 因为胡仙儿所释放的这股特殊香气,并非是无味的,反而是味道浓列,所以苏云秀也同样会闻到。而一闻到,自然也就发现了。为了防止苏云秀闻到这股味道后的突然变化惊动胡仙儿,勾陈也只能提前一步以“传音入密”通知苏云秀。 叮嘱苏云秀千万不要动,也别闭住呼吸,保持之前的正常呼吸状态即可。以免突然闭住呼吸后,让胡仙儿听出不对。 若是换作其他人的话,勾陈绝不会有这种吩咐。胡仙儿之前所释放的那股浓烈香气的厉害,他也有见识到。当时苏云龙与罗月都是不小心吸入了一些后,便险些中招,可见这东西的厉害。 但苏云秀则不同,因为苏云秀眼下已非生人,而是被转变成了僵尸,还是僵尸中非常厉害与特殊存在的玉尸。 佃尸虽然还保持着人类形态,但本质上已跟人完全不同。五脏六腑等原先的重要器官与要害部位,在僵尸身上都已不算。僵尸甚至也不需要再靠呼吸来维持生命,一直不呼吸也完全没问题。苏云秀一直还保持着她生前的正常呼吸情况,一来是习惯使然;二来也是为了在人前伪装。不然一直不呼吸,只要被人稍微注意到,就能识出她这个破绽,对她的身份产生怀疑。 所以,僵尸既然已不需要呼吸,身体的生理机能也与生人完全不同,原先的内脏器官也不再是要害部位,便也因此获得了另外一个特殊能力,那就是——百毒不侵。 原本对生人或共他生灵起作用的毒药,放在僵尸身上,便全都不管用了。甚至僵尸本身也是带毒的,会自带一种尸毒。被僵尸抓伤好,就会感染到这种尸毒。 不过这是普通僵尸自带的附加能力,而且毒性也会因僵尸的转化过程而各有不同。若是本身的尸毒特别厉害,甚至因此而产生变异,那也会转化成僵尸中的另外一种特殊尸类——毒尸。毒尸的尸毒,可就要比普通僵尸更加强烈与厉害许多,称得上是中者无救。甚至在中毒死亡后,还会因此被转化成僵尸,可见其厉害。 苏云秀所转化的玉尸变异方向不同,本身倒是不带尸毒,但其百毒不侵的能力,却是要比普通僵尸更强许多。 所以勾陈才有这种吩咐,因为现在的苏云秀根本不怕毒,也不怕任何药。 第八十七章 铁肺 眼下的苏云秀既然已经是百毒不侵体质,不怕任何毒药与迷药,勾陈便也就让苏云秀继续保持呼吸地欺骗胡仙儿,以免胡仙儿因此发现不对。 至于他自己,也是仍然保持了之前的呼吸状态没变,同样没有闭住呼吸。 他现在的体质,倒是并不像苏云秀一样,也能够达到百毒不侵。但若是其他毒药或其他中毒方式的话,那还罢了,勾陈还怵几分,也不敢真去以身试毒。但眼下胡仙儿所释放的,偏偏是气体性毒药,通过空气传播,靠人的呼吸摄入后中招。 本来这种下毒方式,理论上应该是最防不胜防的。因为每个人都需要呼吸,就算武者修为强大后,能够暂时闭住呼吸,也不可能一直长久封闭,总是免不了要呼吸。而只要呼吸,那就有可能中招。 勾陈现在也做不到一直闭住呼吸,更别说他眼下为了迷惑住胡仙儿,还需要保持之前的呼吸不变,自然更是免不了要吸入胡仙儿所释放的这股“天狐香”。 他之所以不惧,是因为他眼下所修炼的《五禽大法》白鹤篇功法正是加强肺部与整个呼吸系统功能的。 《五禽大法》的五禽对应五行,也分别对应人体五脏的五行。白鹤属金,对应人体的肺部,肺在五行中也同样属金,而金主肃杀与清肃。他现在修炼白鹤篇功法有所小成后,便已是先把自己的肺部与整个呼吸系统清理了一遍,清理出了多年吸入肺部的一些尘埃、杂气等有害物质。 清理过后,他现在的呼吸对比以前就有了很大不同,已能在某种程度上自动过滤呼吸,去浊存清。吸入更好的清气,自动过滤屏蔽掉无用及有害的浊气。就算不能完全过滤被吸入后,随着每日的修炼,也会进行肺部的日常清理,做清肃工作。 正因为他现在修炼的这门白鹤篇功法的特殊性,勾陈才有底气敢于吸入胡仙儿所释放的这股“天狐香”。 这“天狐香”对他来说,自然也是无用与有害的浊气,他经过修炼后加强的呼吸系统,就会先自行过滤一遍。就算不能做到完全过滤地还会被吸入肺部,他也能依靠功法的特殊性将这股气体进行隔离,绝不使其渗入血液及体内其他器官。 这样一来,他就算不能完全过滤掉的吸入,对他也是造不成什么影响与危害。 他现在的白鹤篇功法小成后,肺部功能得到加强与强化,简直是相当于金铁之肺。 他前世的地球上,常有人用“铁肺”来形容人肺活量大。而他现在的肺部功能,才真正称得上是货直价实的铁肺。他现在的整个人虽然做不到百毒不侵,但修炼白鹤篇功法小成后的这双铁肺,却是勉强可以称得上了。 功法的特殊性,让他能够对吸入体内的气体做更加精微与自如的控制。 他以前虽然没有用真气的毒气试过,却是做过类似的练习。因此眼下施展起来,倒也是轻车熟路。 白鹤篇功法运起后,他立即先行加强了鼻部的过滤功能。在未能全部过滤掉有害气体的情况下,这些气体一进入肺部,就立即被他以白鹤内力隔绝压缩起来,暂时隔离积压在肺部一角。 他若是能够把白鹤篇功法修炼到大成的话,那简直就等于是自带了一个无形的防毒面罩。或是说,他本身的呼吸过滤功能,已经加强到防毒面罩那种程度了。那时都不用动用肺部的隔绝,只凭呼吸就能自动去浊存清地全部过滤掉。 将未能完全过滤吸入肺部的有害气体隔绝开后,勾陈又暗暗默察了下自身的情况,发现果然没受到影响后,便立即心中一喜地暗中松了口气。 他刚才这么做其实也是有些冒险,虽然他自己本身有着七、八成把握,但并非是十成十,还是存在着万一的可能性。若真有万一的话,那他现在可就中招了。 他之所以敢冒险一试,一来是有七、八成,把握算颇大;二来也是知道胡仙儿所释放的这股气体只能使人致幻或致昏,并非是致命的毒药。就算真不小心中招,凭他的能力,应该也不至于就立马晕过去,还是能支撑片刻。 而这片刻,应该就足够等到胡仙儿踏入陷阱了。那时他一发动陷阱,再通知苏云龙赶过来,还是颇有把握能够把这只狐妖给留下。 只要胡仙儿踏入陷阱,又被他成功发动,那今晚这事,便等于是成了一半儿。 等符阵暂时困住胡仙儿后,他就能趁机驱毒。就算一时片刻驱不干净,他那时也主要是施法,并不用亲自动手,也是影响不大。 不过眼下能完全成功,丝毫没受胡仙儿的天狐香影响,对他来说自然也是更好。 “千万别动,保持呼吸,等她进来踏入陷阱。” 他这边一试之下成功后,苏云秀那边也果然是如他所料。以苏云秀现在的百毒不侵体质,同样是半点没受影响。又再以传音入密暗中叮嘱了一句后,他又稍微紧握了下苏云秀的手。 苏云秀听到之后,也是同样稍紧握了下他的手,以作回应。毕竟她不会传音入密,也只能是靠这种方式。 胡仙儿以自己的尾巴释放了一股天狐香后,便竖耳仔细听着里面的动静。当听到两人仍保持着之前的呼吸状态没变后,她立即就放心了许多。 然后她在窗外稍站了片刻,等待里面的天狐香更加充分释放后,这才以尾巴把窗口推开的大一些,然后轻轻纵身一跃,便十分灵活与无声地从窗缝中钻入了房内。 进入房内后,她仍然是并没急着便往床上扑去。而是先站在窗旁仔细注意观察,以防有什么埋伏。 狐狸本身便有夜视能力,修炼成妖后,这一能力也更增强许多。眼下胡仙儿运足目力看去,立即便把房中瞧的清清楚楚。发现除了床上相拥躺着的勾陈与苏云秀外,便再无他人。 接着他又皱鼻深深嗅了下,也是没在房中发现其他人的味道。虽然也有残存的,他都是之前留下的,现在的并没有,只有床上的那庄主夫妻二人。 确认了这点后,胡仙儿这才放心地微微露出一笑,抬步往床边走去。 第八十八章 五行玄符阵 一步、两步、三步…… 尽管确认了房中没有其他人,床上的勾陈与苏云秀也都是仍处于“熟睡”状态。而此时在睡梦中吸入了自己的天狐香,应该也已经彻底昏迷了过去。 但即便如此,胡仙儿也仍是没有放松大意,还是一步一步地缓慢接近,以一种步步为营的方式小心警惕着。 终于,她走到了床边,距离床只有一步之遥。 不过此时床上的床幔还放下着,好在这床幔只是一层轻纱样式,以她的夜视能力,隔着这层轻纱也能看透到里面的勾陈与苏云秀。不过她要上手捉人,还是需要挑开帐幔。 她倒是也能暴力破解,不需要挑开就直接连着帐幔抓去。但那么做,撕破帐幔的话,却是会弄出些动静。 尽管动静并不大,而且眼下床上的这两人都中了她的天狐香,也不会因为这点儿动静就惊醒过来。就算有可能惊醒,距离这么近之下,她也能让两人根本来不及做什么反应。 但一惯的小心谨慎行事作风,还是没有让她选择暴力破解,而是又伸出了身后的尾巴去挑帐幔。 之前都一直那么小心,只差最后一步了,也没必要这时非来个粗暴的手段。 她身后的那两条尾巴,都锻炼的跟手臂一样灵活。除了上面没有长出双手十指之外,其他手臂能做到的动作,这两条尾巴也基本都能做到。 所以多出这两条尾巴,也相当于是她多出了两只手臂。很多情况下,她都会选择以尾巴来代替手部的动作。比如之前推开窗户时,她也是选择了用尾巴来推,而不是直接用手。 一来她刚才确实是要借助尾巴来释放天狐香,用尾巴推开后便接着释放,更加顺手;二来则是用尾巴代替手臂,她两只手就可以空下来做出防备,以便发生意外情况时能够更快做出应对。 不然当她手做其他动作时,一旦事出突然地发生意外,就很可能来不及回手应变。而她多了两条尾巴代替手臂,就能空出双手应对随时有可能发生的突发情况。 这一次,胡仙儿直接伸出了两条尾巴,打算一条挑一边地往两边挑开。 挑开之后,里边仍是没动静的话,就直接上手抓人。 她双尾同时抬起伸出,就在两条尾巴刚刚接触到帐幔时,忽然脚下异变突生。 本来她脚下附近应是空无一物的地面上,忽然就出现了五张闪着灵光的纸符。 这五张纸符互相间都大概相距五尺左右的距离,然后五张围成一个圆圈,将她围困在了圈内。 五张灵符一出现的同时,她便发现自己落入了灵符的包围圈内,然后立即就感觉不对地抽身往后疾退。 但可惜的是,她退的快,那五张灵符的变化却是更快。 几乎是在出现的同时,五张灵符就立即开始发生了变化。其中一张化作了一道锐利的银光;一张化作了赤红的火焰;一张化作了一股清泉,深处隐隐冒着黑光,似乎小小的一股清泉像是无底深渊也似;另一张化作了一截绿色的藤蔓;还有一张化作了一蓬黄土。 胡仙儿虽然并不识得这五张符箓,但一看其各自的变化,却是也立即认了出来,应该是分别代表金、木、水、火、土这五行。 这五行灵符各自的变化一生后,就立即按照五行相生的排列顺序一转。霎时间,立即就让胡仙儿感觉天昏地暗,方向全失。 似乎眨眼间,她所身处的这方天地就忽然被换了一个。她之前眼中所见到的一切全都不见了,她瞧不到原先的房间,瞧不到原本房间内的各种布置与家俱,也瞧不到眼前那张大床以及床上帐幔内的勾陈与苏云秀。 入目的一切所见,都只剩下了白、青、黑、红、黄这代表五行的五色。周围的一切,都是这五色混杂后所形成的景色。 同时,还有无数的锐利白光自四面八方向她飞刺而来,还有无数的赤红流火,隐带黑光的冰锥,以及自脚下与各个方向向她缠绕而来的绿色藤蔓。而脚下的地面,也都成了漫漫黄沙,还是不住流动的流沙,一经踩踏就会陷入进去。 胡仙儿往后疾退的身影尚未落地,眼前及身边的一切就瞬间发生与完成了这些变化。而她这一退之下,也根本退不出去,始终都处在这五行混杂的包围圈内。 按理来说,刚才那五张灵符覆盖的范围与形成的包围圈也并不算大,她那纵身的一退,理应能够后跃退出包围圈外。可是当那五行灵符的变化一完成后,似乎她身后的空间就忽然不断延伸地拉了开来,让她无论如何也退不出去,始终都处在这个五行混杂的包围圈内。 胡仙儿早已是忍不住一声惊呼出口,知道自己还是大意中招了,落入了对方的陷阱之内。 这座看似寻常的普通乡下庄院内,竟然还隐藏着一名精通符箓之术的高人。 不过这符箓就不是地论宗那和尚的手段了,地论宗也不擅画符,佛门也不兴这个。这符箓之术,分明是道家法术的手段。 实在是让她没想到,这座普通乡下庄院内,除了之前那个佛门地论宗的和尚外,竟然还潜藏着一位道家高人。就是不知道早已身在庄内,还是后来才赶来的。 但不管如何,这也不重要了,她反正是已经中招落入了对方的陷阱内,这应该是一个五行类的符阵。但可惜她对符箓之术完全不懂,五行生克变化之道也不算精通,却是哪里能轻易破去这个符阵。 她惊呼声过后,最终还是无奈地落地。 而此时一落地,她脚下便是忍不住一沉地陷入了流沙之中,同时黄沙中的许多藤蔓也都向她缠绕而来。四面八方的那锐利白光、赤红流火与隐带黑光的冰锥全部向她飞射攒刺而来。 胡仙儿见状,带着无奈、不甘与悲哀地又是惊叫大喝了一声后,只能连忙双手、双脚包括身后的那两条尾巴并用,奋力挣扎与抵挡这些攻击。 她双手成爪挥出,一瞬间身前便带出道道残影,好似生了千百只手一般。身后双尾一挥,仿似旋转如轮。 她虽然是只狐妖,天生的防御能力并不算如何强大,但妖怪却也大多天生皮糙肉厚。她凭借一双肉掌,便能硬接一些刀剑。寻常刀剑的劈刺,也根本伤不到她分毫,甚至连她一根毛发也伤不到。 此时她双爪挥出,便见那些自四面八方飞射攒刺而来的锐利白光、赤红流火与隐带黑光的冰锥,纷纷在她的爪下被击碎。她身后双尾轮开,这些也都是被纷纷击碎。 脚下的那些流沙与藤蔓,她奋力挣扎的话,也是都能尽数挣开。 这些东西看似厉害,但实际上却是有些唬人的成分,威力并不算太大。至少胡仙儿硬接了许多,都还暂时并没有被伤到。 只是她自身的防御力虽然够强,这些东西全都伤不到她,可她身上的衣服却没有像她同样的防御力。这些东西自四面八方无差别地攻击而来,可以说覆盖了所有方位与角度,简直是全无死角。 所以尽管胡仙儿双爪挥抓地如似化作了千百只手影,身后的双舞也挥舞如轮,却还是有些防护不到的地方。有几处没能及时防护被攻入进去的,虽然射中她后也并不能对造成实质性伤害,却是会把她身上的衣服刺破或烧破。因此只是片刻间,她身上的衣服便立即有些千疮百孔地显得颇为狼狈。 据说真正修为高深的大妖怪,施展变化之术时能够直接以法力构建身上的衣物。那样的衣服也等同于一件法器,完全不惧普通的刀剑水火攻击。 但胡仙儿目前只是个修行两百余年的小妖怪,法力以及变化术也远没有那么高深,却是哪里能够直接以法力构建衣服。她的变化术,还变不出来衣服。眼下身上的这件衣服,其实是她之前潜进来时,在这座庄子里自己搜寻到的一件。所以他她身上的这衣服,也只是普通衣服,哪里能够防住这些攻击。 眼下胡仙儿被困的这座符阵,当然是勾陈提前布置埋伏下的,也确实是跟五行相关,叫作“五行玄符阵”。 这座符阵正是以五行玄符为基础布下的,本来这五行玄符勾陈最开始只学会了玄金符,还曾在之前对付苏云龙时出过力。但后来的这些日子里,他在专心练武的同时,却是也没放下对存神之法与《邙山术》的研习修炼。所以他这些日子下来,已是先后把五行玄符中的其余四行玄符全部练习学会并掌握了。 这五行玄符一旦全部学会练成后,就能以五行玄符布下五行玄符阵,威力比单独的运使一符要更加强大许多。而最主要与最重要的,就是能够形成阵法。 而阵法一成,便能够蒙蔽感官,颠倒乾坤,自成一处五行空间。就像眼下的胡仙儿,正是陷在了五行玄符阵内的阵法空间中。入眼所见,全都见不到别的。而不只是她的视觉,听觉、嗅觉等也会同样受到影响,分辨不出具体的方位与更多东西。 五感被蒙蔽后,她在这里面就等于是瞎子、聋子。不但完全失去了方向感,还失去了空间与距离感。 眼下这座符阵从外面看去,其实覆盖的范围并不大,也就大概方圆一丈左右。而且在随着里面胡仙儿的移动,也跟着在不断移动。 而从胡仙儿此时位于阵法内的视角看去,就感觉这座阵法很大,前后左右都似乎显得像没边际的样子。她刚才往后退出那么远,也是始终都没退出去,空间似乎被无限拉长了。 可实际上当然没长,她只是在阵法的作用与影响下,不断地在房中绕着圈四下纵跃奔跑。 这五行玄符阵在成功布置下后,还会自动隐藏本身的形迹,使纸符不显露。这也是为什么胡仙儿刚才进来后没发现的原因,她之前瞧去时,地面上也确实空空如也地连个小纸片都没有。哪知道一走到床边刚抬起尾巴后,就立即显露出来,将她困在了里面。 当然,这一切也全都是勾陈暗中施法操控所造成的。这五行玄符阵是他布下的,符也是他画的,当然也只有他能激发驱动,苏云龙与苏云秀兄妹俩都根本不懂这个。 在发现胡仙儿走到床边,已经走进了符阵的包围圈后,勾陈便立即施法激发了符阵,成功将胡仙儿困在了里面。 不过这胡仙儿也到底不是寻常人,而是一只修炼了两百多年的双尾狐妖。所以五行玄符阵虽然成功困住了胡仙儿,但一时之间却是也不能立即便将胡仙儿拿下。 而这五行玄符对付普通人来说,威力确实是够大了。可用来对付胡仙儿这只妖怪,则是还不够大。即便是五行合一,布置成了阵法,比单独运使其中之一威力更大,但用来对付胡仙儿却还是不够大。 阵法内的那些五行攻击,若是用来对付普通人的话,怕是早把这普通人打的千疮百孔,甚至碎尸万段了。可用来对付胡仙儿,就只是把胡仙儿的衣服打的千疮百孔,并没对胡仙儿本身造成实质伤害。 不过眼下能成功困住胡仙儿,对勾陈来说也是一个很不错的结果了,至少没让这只狐妖给逃了。 在成功激发五行玄符阵困住胡仙儿后,勾陈便立即起身坐起,然后张口一吐,将肺部内未能过滤掉,隔绝积压的那部分天狐香张口吐了出来。 他这一吐之下,这股无形无色的气体好似被他压缩成了一支气箭,直射出许远地从打开的窗户里飞射了出去。 吐出这股过滤不掉的浊气后,勾陈又再深呼吸了一口,检查确认了下自身毫无问题后,这才以传音入密的方式通知了隔壁房间内的苏云龙过来。 通知过后,他返身将旁边的苏云秀拉起,问道:“怎么样,你没事吧?” 虽然他清楚苏云秀现在已是百毒不侵的体质,但还是确认一下更好,也能更让他放心。 第八十九章 阵法叠加 “我没事。”苏云秀闻言,立即摇头回道。 “没事就好。”勾陈又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放心地一笑,便转身下床。 苏云秀自然也是随后跟着下床。 当两人都下床后,忽然听到窗户一响,便见一道人影从窗口内闪身而入。两人转头一瞧,但见正是苏云龙。 苏云龙在隔壁房间内也是一直躺在床上假寐,并随时侧耳听着旁边勾陈与苏云秀房内的动静。 其实当胡仙儿中了陷阱,发出那声惊呼时,他便已经在隔壁房内听到,然后便立即迅速起身赶来。起身之后,他才听到勾陈随后的传音入密通知。 勾陈也是一时情急之下,忘了胡仙儿的那一叫,已经是等于给隔壁的苏云龙发了通知,他随后还传音入密去通知,等于是多此一举。 苏云龙出了自己房间赶过来后,因见这边的窗户正开着,便也没走门,直接跟之前的胡仙儿一样,同样穿窗而入。 进来后他一瞧房中情形,见勾陈与苏云秀都是完好地立在床边,立即便松了口气。 刚才他在隔壁听到那声惊呼后,只听出来是个女子的声音,所以很担心是苏云秀受袭后发出的。这时赶过来后一看,眼见苏云秀没受到半点伤害,那刚才的惊呼声多半是那狐狸精发出的了。 此时他自然也注意到了被五行玄符阵所困住的胡仙儿,虽然因为有阵法的包裹,他一时看不到里面的胡仙儿,却是能听到里面胡仙儿不断传出的惊呼与娇叱声。 瞧了一眼后,他面上立即露出一笑,向勾陈问道:“这狐狸精中招了?” “那是当然。”勾陈闻言,也是不禁露出得意地一笑。 苏云龙再次点头一笑,向勾陈竖了个大姆指。 在法术这方面,他尽管口上不愿承认,但心里却也是非常佩服勾陈在这方面的天份。他自己就是切身体会的受害者,着了勾陈法术的道儿。否则何至会落到现在这般下场,被勾陈炼制成了活傀儡。 这时见胡仙儿这只狐狸精也同样着了勾陈法术的道儿,中了符阵的埋伏,立即就让他颇有些幸灾乐祸的快感。 勾陈说罢后,忽然又探手从怀中再次摸出了五张金木水火土的五行玄符,然后潇洒地一甩,便在他的隔空御使之下飘飞过去。于包裹了胡仙儿的那行五行玄符阵外面,再次布下了一层五行玄符阵。 那五张五行玄符落准位置后,勾陈便立即掐诀念咒地施法激发。这回则不用埋伏,直接顺势发动。 这五行玄符阵却是也能不断进行叠加布置,叠加的越多,威力便也越大,最多能叠加至九层的九五之数。 不过勾陈目前受灵力修为所限,却是最多只能叠加布下两层。叠加再多的话,他自己便会有些控制不住。而控制不住的后果通常有两种,一是会弄到阵法爆炸;二是会使全部阵法失效。 而这两种后果,勾陈并不能做到随意控制。所以若是出现前一种的话,那还好,阵法爆炸后,通常造成的破坏性与威力会更大;可若是出现后一种的话,那就很糟糕了,阵法会立即全部失效。 因此勾陈这时布下第二层阵法后,便立即住了手,没再强行选择布置第三层。因为再多加一层,实在是有些冒险的举动。万一造成的后果是第二种,那就实在太得不偿失了。现在对付胡仙儿这只狐妖,还是求稳为好。 反正只是一层的阵法,胡仙儿短时间内也突破不子,多加一层,就足够更困住了,实在没必要去为此冒险布第三层阵法。 此时这第二层的五行玄符阵布成后,立即便与前面的那层阵法威力叠加,当即威力大增,至少增强了一倍。被困在阵法中的胡仙儿,立即变得更加左支右绌,防守的更加困难。 有阵法的包裹,苏云龙与苏云秀这兄妹俩都看不到里面的具体情形,只能听到胡仙儿不断传出各种呼喝声与娇叱声。当勾陈的第二层阵法成功布下后,里面甚至开始传出了痛呼声与惨叫声。说明在这第二层阵法布下后,威力更加大增,里面的胡仙儿已开始受伤了。 勾陈之前其实也可以直接就埋伏布下两层阵法,但因为他目前对这五行玄符阵的掌握还不是很到家,所以直接布下两层时,会有些收敛不住阵法散发的法力气息。只有布置一层时,才能做到完美的收敛与隐藏。 因此为求隐秘,他开始便只是埋伏布下了一层。怕直接布两层的话,因为有可能的气息外露,会被胡仙儿发现,察觉到不对。 布置陷阱,当是务求隐秘第一,不必非追求一击必杀。只要能伤到与困住敌人,都已经算是成功的陷阱。若非追求强大,却因此而被人发现识破的话,那这陷阱尽管厉害,却反而是失败的。 他们埋伏的不止是陷阱,同时还有人。所以只要陷阱能够成功伤到与困住胡仙儿就行,不能直接以陷阱捉住或杀死胡仙儿,他们还有人进行出手补刀。 就算眼下多叠加了一层阵法,使阵法威力提升了许多,勾阵也是有些没把握直接靠阵法捉住或杀死胡仙儿。毕竟这只妖怪也并不弱,眼下虽然开始有些受伤,却是还能支撑得住。 苏云龙与苏云秀这两个外人看不到阵法里面的情形,但勾陈做为符阵的布置者与掌控者,却是当然能看清楚里面。也正因为他能看得清,所以他才对靠阵法直接捉住或杀死胡仙儿有些不够乐观。 这只狐妖的防御力也着实够强,绝对不下于一些武林中专门修炼硬功的高手了。至少以勾陈的判断来看,就半点不弱于他所炼制的朱雄与何大勇那两具普通僵尸,甚至比这两具加起来都要强一些。 不过比起黑风山后山深涧里的那条青鳞蛇妖看来,又要弱一些。毕竟那蛇妖可是混身布满了坚硬的鳞片,自然防御更强。就算是不以妖身来论,只以原身对比,怕也是蛇的防御性要比狐狸更强一些。 第九十章 狐妖受伏 “怎么样了?用不用我出手?” 苏云龙在旁边看了片刻后,却是一直看不清里面,不由看得有些干着急。 勾阵叠加了第二层阵法后,也过去好一会儿了,虽然开始听到里面时不时地传出了那只狐妖的痛呼与惨叫声,说明那只狐妖开始受伤了,却是始终听不到更大声的痛呼与惨加,似乎也说明了还能坚持,之前受的都是小伤。而且那阵法还在随着胡仙儿的不断挣扎纵跃在跟着移动,也说明了胡仙儿虽然开始受伤,却仍然是活蹦乱跳,显得生命力顽强。因此也就让他瞧的更有些着急,生怕勾陈的阵法不管用。 “还用不着。”勾陈闻言,立即摇头道,“你现在进去,也会同样遭受阵法的无差别攻击。而你遭到攻击后,不但帮不上忙,反而还会分担对方的压力。至少也要等阵法的力量耗尽后。等那时候,这只狐妖就算不死,估计也被耗到没力气了。放心吧,跑不了,耐心点。” 苏云龙闻言,略有些不满地微哼了声,却也没再多说什么。 旁边的苏云秀虽然也瞧不到阵法里面的情形,却是显得一点儿不着急。这时听勾陈这么说后,她认为这阵法的力量耗尽,可能还得要些时间,便干脆往后一退地坐到了床上等着。 反正有勾陈与苏云龙在,就算万一那只狐妖真有可能脱困逃出来,也用不着她第一时间出手。无论是勾陈还是苏云龙,都必然能够拉住,那时她再出手也不迟。 勾陈刚开始瞧向符阵内被困住的胡仙儿时,确实更多关注放在了阵法的威力如何,以及胡仙儿的防御能力、力量强度、是否能拦挡住所有攻击等方面。 但当胡仙儿身上的那身衣服被打得千疮百孔,开始越来越破的时候,他的注意力便也忍不住开始有些被吸引到了那些破洞里。 衣服越破,胡仙儿这只小狐妖自然越是春光乍泄,让勾陈瞧得越加秀色可餐。 勾陈虽然能够在阵法发动后,也仍然可以操控阵法,但这些却非是他有意为之了。 事实上,他并没怎么有意操控,基本上都是阵法的自动运行与攻击。因为阵法的自动攻击就是进行全方位无差别覆盖,在他看来已是没有任何死角,所以也不用去如何操控与调整。 而阵法内被困住的胡仙儿,也是不懂符箓之术与五行生克之法,所以一直都是在那儿硬挡,也是更用不着勾陈去做什么针对性调整。 所以,在这这种全方位无差别的攻击下,胡仙儿身上的衣服被击破与击毁至越来越少,确实是无意间形成,并非他有意为之。 不过当发现这种情况发生后,却也并不妨碍他欣赏。反正又不是他主动干的,他一时间还欣赏的颇有点儿心安理得。最主要的,他知道苏云龙与苏云秀都看不到里面的情形,只有自己能看到,也就欣赏的更加放心大胆了。尤其是当着苏云秀的面儿,还能这么明目张胆地去看另一个女人(虽然是妖怪,但也是女的)被击破衣服的场面,也让他颇觉着有些刺激感。 更别说,胡仙儿这只小狐妖变化成人后一点儿也不丑,反而是非常漂亮。尤其是现在这种半妖半人,拖着两只狐狸尾巴与竖着两只狐耳的情况下,更是让他觉着凭添了些别样的诱惑与魅力。 “啧,这小狐狸变化的身材很好啊……唔,还很有料……” 勾陈一时间不禁瞧得颇为起劲,心里还暗中赞叹不已。不过他面上自然还是维持着一本正经,甚至还微皱着眉头,似乎十分紧张关注里面情形的样子。 当着苏云龙与苏云秀在,他当然不能让这两人看出破绽来。 他并不是真正的勾陈,也不是这个世界的真正读书人,自然没有什么“非礼勿视”的那种古板思想。他平常当然不会故意如此,但眼下是阵法自动造成的这种情况,是无意间所形成的“美景”,他自然也就不介意在关注阵中情形的同时,顺便欣赏一番。 而为了关注阵中情形,以防胡仙儿有可能逃脱出来,他也必需时刻盯着,不能放松大意。 这五行玄符阵的力量与法力来源,全靠那五张五行玄符来提供,当然不可能一直维持。要是能一直维持不散的话,他绝对有把握靠这阵法耗死胡仙儿。 但因为五行玄符的力量有限,这阵法却是最多也就能维持个一柱香左右的时间。 勾陈现在虽然叠加了第二层阵法,但也并不能把这个时间延长许多。因为阵法叠加主要是叠加在阵法威力与攻击力提升上的,并不是为了延长时间。 而纸符一般都是一次性消耗品,一旦发动后,基本就不能在中途进行法力补充了。所以眼下的这五行玄符阵,勾阵也就没办法进行补充法力来延长阵法的维持时间,至少他暂时没这个能力,只能是任由自行发挥。 一柱香大概是半个小时左右,说短不短,说长却也不长。 很快,一柱香的时间便过去了…… 因为勾阵所布置的那两层五行玄符阵有先后顺序,间隔了一点儿时间。所以当一柱香的时间过去后,先前埋伏布下的那第一层阵法便因为耗尽了法力而率先破碎消散。 第一层阵法自动消散后,五行玄符阵的威力便立即下降许多。 不过到得此时,阵中的胡仙儿却也已是劳累不堪,受伤不轻。甚至因为力量消耗过大,不得不撤去了维持半妖半人状态的那点法力,已经是完全恢复了妖身的兽形状态,现出原形,变成了一只有狼狗大小的雪白狐狸,后面拖着两条长长的雪巴尾白。 接着再过不久,第二层阵法也因为法力耗尽后自行消散。这层阵法一消,立即阵法形成的异象全部消去。胡仙儿所现出的原形狐身,也暴露在了苏云龙与苏云秀的面前。 而等第二层阵法一消后,这只狐狸却是没有趁机逃跑,反而是在长松了口气后,直接累趴下了地在那儿一动不动,只是张着嘴巴半伸着舌头不住喘气。狭长的妩媚狐眼里,露出一副虽不甘心,却认栽随他们处置的样子。 第九十一章 先别杀 是不是装的 见到阵法一消,现出原形的胡仙儿便直接累趴下地一动不动后,勾陈不禁稍微有些意外。 他原本还觉着这只狐妖的防御力挺强,只靠两层阵法的攻击与消耗,未必就能拿下这只狐妖。但现在一看这情形,他发现自己之前对这狐妖本领的预估却也是稍微高了。 这只狐妖的防御力可能确实够强,即便是现在满身血迹,皮毛上还有不少火烧、冰冻的痕迹,但大部分却都只是皮外伤,并没受到真正的致命重伤。她现在直接趴下一动不动,主要是力量耗尽累的,倒并不是因为伤势太重。 从这一点上来看,这只狐妖的防御虽然够强,但持久力却有些不够。不过想想也是,一般狐狸成妖的,也向来不以妖力浑厚着称。反而狐狸精在大部分人的印象中,是偏于有些柔弱的。即便是狐狸的原身,也并不算多么强大的野兽。狐狸这种动物,只是比较聪明,在动物中一向以狡猾着称。 而狐狸更容易修炼成妖,也是跟它们的聪明有关,因为聪明,也就更容易开启灵智。 妖怪的修炼,开启灵智始终是第一步。只有开启灵智,拥有了智慧,懂得反思自己的存在,这才有可能去踏入修行,问道长生。否则的话,只是浑浑噩噩地每日奔波在如何觅食与繁衍后代之间,那就只是普通的野兽一生,根本不可能踏入修行。 当然,也不乏那种天生有异的灵兽,生来就非常强大,寿命也非常悠久,比如龙、风、麒麟等。但像这些灵兽,天生就是智慧种族。生来就有不凡的智慧,甚至许多比人类都更加聪明。这样的灵兽,自然也不用担心是否能够踏入修行,他们一出生就等于直接踏入了,天生就自带法力,一出生就能拥有天赋法术。成长的过程,就是修炼。 相对来说,狐狸在许多动物中还是比较占据优势,算是动物中的天生资质较高者。不过大部分狐妖踏入修行后所获得的天赋法术,却多是属于媚惑类与迷幻类的。而这样的法术更擅于迷惑人心,在攻击与防御方面却算不上如何强大了。 胡仙儿这只狐妖所获得的天赋法术也是属于这两类,所以在被困入五行玄符阵后,她的这两种天赋法术也发挥不了什么大的作用,还是更多只能靠肉身硬扛。到最后下来,自然是累的不轻,身上也受了不少伤。 在注意到胡仙儿最后被迫得不得不现出原形来抵挡剩余攻击,以及节省维持变身术的法力后,勾陈在阵外其实也是暗中松了口气。因为胡仙儿一现出原形,也就免去了人形状态下坦露身体的尴尬。到得最后,她身上原本的那件衣服,基本是等于彻底毁去了,早就是衣不蔽体,也让勾陈基本看了个通透。 若是到最后阵法消去,胡仙儿还保持着人形状态的话,那时浑身赤裸,也是不免会让苏云龙与苏云秀发现他在此之前早就偷窥了胡仙儿的事,免不了有些尴尬。现在倒是正好,让他从头到尾都没被发现。 “呛!” 见到阵法一消,胡仙儿就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后,苏云龙立即拔剑出鞘,打算上去一剑斩了这只狐狸精。 虽然胡仙儿现在看似是一动不动地累趴下了,但也说不定这只狐妖有可能是使诈,故意示弱,好骗他们上前。 苏云龙也是有想到这点,所以直接拔剑上前。若是装的,那他这一剑斩下去,自然就试探出来了;若是真的,那也正好,一剑杀了,也是顺手斩妖除魔。 “等等,先别杀!” 勾陈见状,连忙张口阻止。不过话一出口后,他却是不由十分意外地先转头看向苏云秀,因为苏云秀刚才也是异口同声地喊出了与他同样的话。 “不杀做什么?要留着养吗?”苏云龙闻言,暂时按剑停下后,也是不由十分意外与惊讶地看向两人问道。 “对啊,我觉着当宠物养也不错吗!”苏云秀一听,立即接话过来说道。说罢,便从床上起身,向胡仙儿走了过去。 “别过去,小心它可能是装的。”苏云龙一见,立即开口提醒。话落还不算,又立即接着挥剑向胡仙儿砍去。 “我说了让你别杀啊!”苏云秀一见,连忙紧赶两步过去,伸手就往苏云龙劈落下来的剑上抓去。 苏云龙一见之下,虽然也知道妹妹此时一身防御惊人,自己这一剑根本伤不了她,却还是连忙下意识地住手收剑,及时撤了回去。 其实他现在这一剑,倒并不是为了杀胡仙儿,而是主要为了试探这只狐狸精到底是不是装的。 妹妹既然发话不让杀了,他虽然有些不理解,却也不会硬顶着非杀不可。只是一只狐妖而已,不杀便暂且不杀便是。就算这狐妖现在有可能是装的,但看这样子估计也翻不起什么浪花了。 “我不是要杀,只是试试它到底是不是装的。”苏云龙收剑的同时,还连忙向苏云秀解释了一句。 勾陈其实倒不是想着要养这只小狐狸,而是刚才眼见苏云龙要动手,便下意识地开口阻止了。 若是他之前没瞧到阵中的胡仙儿那番“美景”也就罢了,但既然让他瞧了一遍,便也不禁下意识地对这胡仙儿稍动了些恻隐之心,觉着直接就被苏云龙杀了太过可惜。他虽然刚才也没想好要怎么处置,但还是下意识地先开口阻止。 好在令他意外与有些幸运的是,苏云秀也同样开口阻止了,还是与他异口同声地说了同样的话。而且苏云秀已经想好了要怎么处置,是打算要把这小狐妖当宠物养。这样一来,倒也是正好顺势给了他借口,他也可以用一样的。 此时苏云龙话音刚落,忽然地上本是一动不动,看起来已经累的没有半丝力气的胡仙儿猛地往前一窜,身影一闪,白光一幻,便已是又忽然化作半妖半人形态地出现在了苏云秀身后。 而此时她是前胸贴后背地紧贴着苏云秀,一只手紧紧掐住苏云秀的脖子,一只尾巴也紧紧缠在了苏云秀腰间,向勾陈与苏云龙威胁地叫道:“别动!” 第九十二章 撞铁板上了 这下突然的变化,自然是让三人全都意识到,这只狐狸精刚才果然是装的。 不过虽然事出突然地让苏云秀落到了胡仙儿手里,但勾陈此时与苏云龙对视一眼后,却是都毫不紧张与担心。因为苏云秀现在可早就不是以前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了,现在的苏云秀纯凭力量而论,可是他们三人中最强的,甚至比勾陈与苏云龙加起来都强。同样的,也比胡仙儿这只狐妖更强。 苏云龙能想到的事,勾陈当然也早就想到了,非常怀疑胡仙儿有可能是装的。他刚才其实本来是打算先发射过去五张定身符,将胡仙儿给定住。同时也是以此做试探,不管胡仙儿是不是装的,都先定住再说,这一试自然也能试出来。 只是还不等他出手,苏云龙却先拔剑动手了,接着是他与苏云秀异口同声的开口阻止。而因为这事打断,勾陈也就暂没动手。 苏云秀也不傻,相反还非常聪明,勾陈与苏云龙能想到的事,她当然也能想到,也同样有怀疑胡仙儿有可能是装的。更别说她起身上前后,苏云龙还开口提醒过了。 但她虽然也想到了,却是艺高人胆大地并不怕。就算这只狐妖是在全盛状态时,她也都半分不怕,更别现在这只狐妖是受伤状态,并且力量还消耗将尽地累趴下了。尽管现在证明了这狐妖是装的,并没有耗尽全部力气,但经过五行玄符阵的困杀,肯定是消耗不少。 “你果然是装的!”苏云龙见状,立即举剑指着胡仙儿喝道。 “当然了,本姑娘哪有那么容易就束手就缚?”胡仙儿闻言,立即冲苏云龙得意地一笑。说罢,又紧抓了下苏云秀的脖子,威胁道:“我劝你们乖乖放我离开,否则我就撕破她的喉咙。” 她身上原本的衣服早已在阵法的困杀下被打的支离破碎,被彻底毁去了,此时连碎片都没剩下几块。因此这时重新变化成半人半妖形态后,便成了光着身子,不着寸缕。 不过她此时前胸贴后背地紧贴在苏云秀背上,用苏云秀的身体遮挡着自己,倒是也是没显露出多少被勾陈与苏云龙看去。而且她还有另一条尾巴,这时也是竖在身旁稍作遮挡。 不过她本身并不是人,而是动物成妖。所以现在虽是赤身裸体的状态面对着两个男人,但她面上却是没有丝毫尴尬与难堪之态,似乎觉着就算被看去也没什么要紧。被看上一眼,又不会让她少一块肉。 “你可以撕撕看。”苏云秀此时虽落在了胡仙儿手中,却是显得异常镇定。闻言后,等胡仙儿话音一落,她便立即接道。 胡仙儿一听,先是不由一愣,然后便转头紧盯着苏云秀的侧脸,五指一用力,手指上的尖锐指甲更往苏云秀看似细嫩的脖颈中刺入了一些,威胁道:“你想找死吗?” 话音一落,她却反倒是不由面色一变,十分意外与惊讶地瞧着苏云秀细嫩雪白的脖子,满脸不可置信。 刚才她五指一用力,本是打算稍微刺破一些苏云秀的皮肤,让这小妞见见血,知道害怕。但没想到,她这一用力,却根本没刺进去。 她对自己的爪力很有自信,能够十分轻松地抓破树木、山石,甚至就算金铁之物也能刺破一些,能够凭借空手硬接许多人类武者手中的普通刀剑。但眼下她这尖锐锋利的利爪,却是在这个人类女子看似柔弱细嫩的脖颈前受了阻,竟然连对方的一块片都没刺破伤到。 她不信邪地又是再一用力,但见仍是毫无作用,根本刺不破。而且这回是真切地感受到了,对方看似柔弱细嫩的脖子是多么坚硬,虽然摸起来柔软光滑,但她一用力,却感到那层柔软的皮肤下面是异常坚硬结实,似乎比岩石、金铁还要更加坚硬。就连皮肤也是柔韧异常,而且在对方一用力之下,也同样变得更加坚硬起来。 整段脖子,不,应该是对方的整个身体,此时看起来似乎都是用十分温润漂亮却又坚硬异常的一整块美玉雕刻而成。 在苏云秀的运力反抗之下,胡仙儿感觉对方的整个身体似乎都莹然生光,隐约间生出了一层宝光,看起来更加像是一尊没有生命气息的玉石雕像了。 “再用力啊,怎么不撕了?”苏云秀转头面向着胡仙儿,嘴角满是嘲讽的微笑。 胡仙儿闻言,五指又下意识地更加用力,用尽了自己此时所余不多的全部力气抓刺而去。但对方那看似细嫩柔弱的脖子,却还是丝毫不见半点损伤。反而是她在不断用力之下,感觉自己坚硬锋利的指甲都快被折断了。 她心中与眼中都忍不住生起骇然之色,盯着苏云秀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不,你绝对不是人。你是什么妖怪?” 苏云秀闻言,却是没回答她,而是轻轻抬手一挣,便挣开了胡仙儿紧缠在她腰间的尾巴。 胡仙儿的那条尾巴,是连带着将她双手也一块儿缠住了。但这时她轻轻用力一挣,胡仙儿根本就拦挡不住。 尾巴忍不住一痛一松的同时,她立即便想要脱身逃跑。但还未及动作,却是已经被苏云秀挣开她的尾巴缠缚后,顺势紧紧抓住了她的那条尾巴,让她脱身不得。反而用力之下,还让她不由扯痛了下尾巴地惊呼了一声。 一只手紧抓住胡仙儿的那条尾巴的同时,苏云秀迅速抬起另一只手反捏住了胡仙儿的脖子。稍一用力,便立即掐得胡仙儿呼吸困难地直翻白眼。 “别,别杀我,饶命,求,求你了……” 胡仙儿被掐得呼气多,进气少,呼吸越来越困难,眼前阵阵发黑。感觉到死亡在不断逼近自己后,她立即便害怕地连忙求饶。只是被掐着脖子,话也说不完整与通顺,断断续续的。 “那愿不愿意给我做宠物?”苏云秀闻言满意地一笑,问道。 “愿,愿意!”胡仙儿心中十分不甘与无奈,但当此之时,却是哪敢说不愿。生怕说个“不”字,就直接被对方给扭断了脖子。 第九十三章 把胡仙儿也炼成傀儡 “很好。”苏云秀又是满意地点头一笑,便先松手放开了一些胡仙儿的脖子,让其可以先松口气地恢复呼吸。不过她另一只手,自然是仍紧抓着这只狐狸精的尾巴不放。 苏云秀稍一松手后,胡仙儿连忙大口喘息地贪婪呼吸着空气。 “先给我变回去。”等胡仙儿喘了几口,呼吸平稳后,苏云秀又复手上一紧,掐着她的脖子命令道。 胡仙儿闻言,眼神中虽有不甘与屈辱,却也是十分没奈何。接着身上白光闪烁间,身子一摇,便又重新变回了原形。 苏云秀既然打算要把胡仙儿当宠物养,自然是要养原形。另外她也是发现胡仙儿这时身上不着寸缕,让其先变回原形,也是避免勾陈与苏云龙的尴尬。 见胡仙儿变回原形后,苏云秀便放开了抓着的胡仙儿那条尾巴,然后转身抬手往勾陈一把甩过去,道:“交给你了,让她听话点儿!” 勾陈闻言,自然是明白苏云秀的意思。没等胡仙儿落地,便是抬手一甩,五张傀儡符飞射出去,准确无误地贴在了胡仙儿身上。 这只狐狸精可并不听话,也绝对不会真的甘心给苏云秀当宠物,而苏云秀刚才的强逼威胁也不可能一直起作用。所以要让胡仙儿乖乖给苏云秀当宠物,自然必须有可以长期制约的手段。否则的话,稍不注意,这只狐狸精就可能随时跑掉。也总不能一直拴个铁链子绑住,那样既不方便,也未必就能真绑得这只成精的狐狸。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勾陈把这只狐狸精也炼制成活傀儡。有苏云龙这个前车之鉴与最好的例子在此,苏云秀当然是立即就想到了这个办法。 勾陈一听,也是立即猜到了苏云秀的意思,所以直接就把刚才准备的定身符换成了傀儡符。 五张傀儡符一贴中的同时,勾陈立即掐诀念咒催动。等到胡仙儿落地摔到他脚下时,那五张傀儡符刚好灵光一闪地生效起了作用。 “起来。”勾陈轻轻抬手一招,摔落在地下的胡仙儿便立即十分听话地迅速爬起走到了他脚边。 勾陈低头瞧着微微一笑,然后抬头向苏云道:“给我点儿时间,早饭前你就有一只十分听话的宠物了。” 这时外面已过去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东方的天际,有些微微的鱼肚白露了出来。 苏云秀闻言,转头看向窗外的同时,顺带扫了眼旁边的苏云龙,道:“我当然相信你的实力。” 苏云龙被扫了一眼,再一听妹妹这话,不由十分无奈。虽然他很不想承认,但他确实是眼下一个最好的活生生例子。勾陈既然能够成功把他炼制为活傀儡,那自然也就同样可以把胡仙儿这只狐妖也炼制成。无非就是胡仙儿的实力比他要强一些,勾陈可能会需要花费更多的时间与手脚。 “那我就先去忙了。”勾陈也注意到了苏云秀扫过苏云龙的眼神,见状又是一笑后,便接着说道。 说罢,他便不多留,立即转身开门而去。而脚下化作原形的胡仙儿不需他再开口多吩咐,便立即听话地紧跟在他身后而去。 眼见勾陈带着狐狸精离开后,苏云龙略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向苏云秀道:“其实把那狐狸精直接杀了更干脆省时,何必留下养什么宠物?她万一还有同伙,留下也会给我们带来些麻烦。” 苏云秀望着窗外没转身,淡淡回道:“我觉着留下养宠物会很有趣,我还没养过妖怪呢,也没养过狐狸。至于有同伙儿,那也没什么好怕的。来一只我们能收拾,来一窝我们也照样能收拾。” 苏云龙闻言,忍不住又是无奈地摇头苦笑了下,却是也没再开口多劝。稍顿了下,他道:“也罢,你想养就养吧!这狐狸精实力倒也不弱,关键时刻也能当个护卫用。如果真没同伙的话,那留下倒也没什么坏处。” 苏云秀闻言,不由心中一动,她自己倒是没想过这个。刚才想把胡仙儿留下当宠物养,确实就只是一时起意的兴趣,觉着养只妖怪会很有趣。至于拿来当护卫保护自己,她还真没想过。也是她现在转变为玉尸后,本身实力就够强,因此也就下意识忽略了这个想法,认为自己现在根本不需要任何人的保护了。她敢把妖怪当宠物养,也是仗着自己现在本身实力够强。 否则就算有勾陈的傀儡术为保障,可以把胡仙儿炼制为十分听话的活傀儡,那搁在以前只是个弱女子的苏云秀身上而言,也未必就敢养一只妖怪,甚至根本都不会产生这样的想法。所以她现在这身强大的实力,也确实带给了她很多转变。 倒是勾陈刚才也与她异口同声地开口阻止苏云龙别杀胡仙儿,则很可能是苏云龙这种想法,留下炼制为活傀儡给她当护卫用,给她多加一层保护的手段。 她刚才却是也一时忘了问勾陈要阻止苏云龙杀胡仙儿的目的了,不过现在听苏云龙这么一说后,她便认定了勾陈肯定也是这种想法,倒是也不需要再问了。 “没错。除了当宠物,也可以当护卫用。”苏云秀想罢后,立即转身认同苏云龙地道。 苏云龙被勾陈炼制为傀儡后,虽给了他一个“教头”的职位与名号,但更多时候都是基本拿他当护卫用。所以发现苏云秀也打算让勾陈把胡仙儿炼制为傀儡后,他也就心同此理地率先想到了这个作用,实在是因为他自己深有体会,所以自然也就最先想到。 “折腾了一夜了,你趁机睡会儿吧,我先走了!”苏云龙闻言后,没打算再多留,立即告辞说道。 他却是对僵尸还没有足够的了解,再加上苏云秀表面看来就是如同常人,并没有任何明显的僵尸特征,所以他也是经常下意识地一直拿苏云秀当作活人看。 “先别走!”苏云秀一听,却是忽然想起了件事,连忙开口叫住他。 苏云龙闻言,自然是连忙驻足留下,向她露出询问的眼神。 第九十四章 教习武功 炼制成功 “我现在其实不用怎么睡。”苏云秀看着苏云龙稍微解释了一句后,接着说道:“反正现在天也亮了,不如你趁机教我点儿武功吧?勾陈之前跟我说,让我跟你学几手武功。我现在虽然力气够大,但却是不懂半分武功,并不能很好地发挥自己的力量。” “另外,也是最主要的,让我可以通过学习武功来学会如何控制自己的力量。我现在骤然获得这么强大的力量,其实身体很不适应,很多时候都会掌握不好用错力,这两天已经不小心失手捏碎、打坏许多东西了。” “也是。”苏云龙闻言,立即点头说道:“你忽然凭空获得了这么强大的力量,而不是通过练习慢慢掌握的,确实短时间内身体很难协调适应。勾陈的建议很对,通过练武,确实可以帮你更快熟悉与掌握自己的力量,也能帮你更加发挥自己的力量。你现在是空有力量,却不懂武功。若能再学会几手武功,实力必然可以得到很大提升。” 经苏云秀一提后,苏云龙也认为这件事很有必要。妹妹的实力与自保能力能够变得更强,他这个做哥哥的自然也就更加放心。 而要教苏云秀武功,当然也是由他教最为合适。勾陈现在虽然也开始练武了,并且似乎还真被他把那本上古炼气术的《五禽大法》给练成了;但这小子毕竟练武时间尚短,掌握的武艺也是非常有限。之前好多武功还是向他请教跟他学的,自然是不适合去教苏云秀。他半身目前都还是半调子,哪有能力去教苏云秀? 眼下他们这边若论武功修为最高,以及掌握的武艺最为丰富的,自然便是他苏云龙。而且他是从小就经历了非常系统的学习与培训,是仙都派这种武林顶尖大派调教出来的弟子。不但本身修为够高,武学经验丰富,眼光、见识等也都是十分不凡。而且在仙都派也见多了师父教徒弟,他自己也有许多亲身经历,自然本身也就下意识地掌握了丰富的武功教学经验,懂得如何指导教别人。 更别说,还有他和苏云秀的这层兄妹关系了。自己妹妹要学,不是他教还能是谁教。这种机会,他不知道也就罢了,现在知道,自然是绝不会轻易让给别人。 “既然你想学,那事不宜迟,我现在就教你。”苏云龙话落一顿后,又立即接着说道。 说罢后,他便请苏云秀跟他到后花园去学习。那里既有足够宽阔的场地进行学习,早起也不会有什么人过去打扰,也足够清净。而且空气、环境也好。 当苏云龙带着苏云秀前往后花园,准备正式教自己妹妹练习武艺时,勾陈这边也早就带着胡仙儿回到了自己的书房。 他虽然是昨天才带人搬进翠柳庄,但因为人多好办事,一切却也都是基本安排妥当。这座做为主人居住的主院,当然也有独立的书房。对于这间书房的布置以及自己重要物品的搬运,勾陈没有假手他人,全都是由他自己亲手进行与完成。所以虽然才搬来一天,有些匆忙,但他之前下山时就带齐了自己需要的东西。昨日一番布置下来,也是基本还原了自己在山上的布置,至少重要的东西都在。 再加上全都是由他亲手搬运与布置,也不存在什么东西放乱找不到的情况。他画符的那一套工具与用品,自然是重中之重,更绝不会缺漏。 带着胡仙儿回到自己书房后,勾陈关好房门,又在门上贴了一张封镇符,防止有人闯入打扰后,便立即铺开黄纸,调好朱砂血墨,开始当场绘制起了傀儡符。 他目前自己身上,倒是也有不少傀儡符的存货。但这些纸符都存在一个法力会随着时间推移而自动流失的情况,所以他身上有些带了几天的,却是怕法力流失不少失去作用,或作用不够。因此为了保障炼制胡仙儿万无一失,当然还是用全部新绘的最好。 他上次为了把苏云龙炼制成傀儡时,是用了三十六张傀儡符进行炼制。而眼下的这个胡仙儿,整体实力绝对要比苏云龙更强。尤其是修炼的年数不短,便是靠着时间积累,魂魄的强度也肯定不弱。所以他这次也不用三十六张做什么偿失,直接就决定翻倍上七十二张。 当这七十二张傀儡符全部绘制完成后,他的灵力消耗却也是不小。虽然每一张傀儡符消耗的灵力不多,但七十二张加起来,因为数目过多,叠加消耗的却也是不少。 在全部绘制完成后,他先是休息了会儿,然后又存神修炼一番,等把消耗的灵力全部恢复后,这才御使了七十二张傀儡符贴到胡仙儿身上,开始了对这只狐狸精进行炼制。 倒是在这个过程中,他之前所贴的那五张傀儡符一直都还发挥着作用,没让胡仙儿得以摆脱,始终乖乖蹲坐在一旁老实等待着。 而在这个过程以及之后的炼制过程中,勾陈也都一直全程让胡仙儿保持着原形的狐狸状态,没让其变化为人身或半人半妖状态。 因为要把胡仙儿炼制为傀儡,与跟其是在什么状态并无半点关系,无论是原形还是人形,都能照炼不误。既然如此,也就没必要让胡仙儿去施展变化,变化人形。 反而是变为人形后,因为胡仙儿此时仍是处于不着寸缕的情况,反而会容易导致他在过程中有可能分心。所以还是保持着原形就好,能够让他更加专心炼制。 这一次炼制胡仙儿,与上一次炼制苏云龙的情况也是大同小异。虽然胡仙儿是妖怪,而苏云龙是人,人妖有别,但对于勾陈拿来炼制傀儡来说,却是基本没什么区别。因为傀儡符真正制约的,其实是对方的魂魄,而并非肉体。所以就算人妖之身有别,但对勾陈炼制傀儡来说,却是基本没区别。唯一区别之处,也就是相对来说,胡仙儿的整体实力与魂魄强度要比苏云龙更强,所以炼制的难度也就相对稍微大了一些。 不过也就是大了一些,并不算太难。随着时间的推移,花费了比当初炼制苏云龙更多的时间后,他最后同样是炼制成功了。 第九十五章 你对我做了什么 这时窗外已是朝阳初升,还有些朝霞在天边铺展开来,使得窗外的阳光有些红彤彤的。 望了眼窗外后,勾陈随手掐诀解开胡仙儿身上的禁制,以及对其思想上的控制。 《邙山术》上记载,把人或其他生灵炼制为永久傀儡后,便能做到放开对傀儡思想上的控制,这样就可以让傀儡保留生前的智慧,但却仍然受施术者控制,无法反抗。 这也算是炼制为永久性傀儡的最大作用之一,就是能够做到让傀儡保留生前智慧。否则只以傀儡符临时控制的傀儡,心智思想等于全都被压制,只会傻乎乎的听从施术者命令,不会灵活运用,甚至无法理解某些复杂的命令。 勾陈第一次炼制苏云龙时,对此还不太有把握,当时还有些担心放开对苏云龙思想上的控制后,有可能会再难控制苏云龙。但后来试过后,却是发现并没这问题。苏云龙在恢复灵智后,也是仍然摆脱不了他的控制,无法违抗他的任何命令。 所以既然有了苏云龙这个成功的经验,勾陈这回把胡仙儿炼制成功后,也就不再有这担心,直接就放开了对胡仙儿思想上的控制,让其恢复灵智。 这道禁制一解开后,胡仙儿之前受傀儡符控制时显得颇为空洞呆滞的双眼便立即恢复清明,瞬间恢复了灵智。 灵智一复,胡仙儿转头一看身边的情形,立即不由显得一愣。 她之前在受勾陈傀儡符控制的期间,因为心智思想被压制了,所以这段期间做了什么,又看到与听到了什么,她都是没有任何记忆与印象的。也因此,她之前最后记得的事,就是苏云秀逼迫她变回原身后,把她甩手扔给勾陈的事。苏云秀最后说的那句话她也记得,说是让勾陈把她变得听话点儿。 然后当时她被甩过去,还身在空中时,便看到勾陈又甩手向她飞射了几张纸符。而之后的事,她就再也没有任何记忆了。 这时灵智一复,她发现不但苏云秀与苏云龙都不见了,就连他们所处的屋子也换了。之前是在主卧房内,而眼下这间,则看起来应该是书房。但她到底是如何跟着勾陈过来这间书房的,她却是完全想不起来,半点相关的记忆都没有。 所以她才忍不住一愣,因为这中间发生的所有事情,她全都是没有任何印象与记忆,半点都想不起来。尤其她这时还注意到,外面天光已是大亮,太阳应该升起来了。这就说明,在她失去记忆期间,已经是过去了不少时间,少说也有差不多一个时辰左右。 而这么长的时间里,她却想不起来半点相关的事,那这段时间里她到底发生了什么;又或者说,对方在这期间到底对她做了什么;还是,她在摔去时被直接摔晕了,这期间一直在昏迷。 但她仔细想想,却又不像是昏迷。尤其她记得最后的记忆里,眼前这个姓陈的家伙分明向自己发射了几张纸符。所以这期间发生的事,肯定跟这些纸符有关,她说不定已经是中了对方的什么法术。 她稍微一愣后,立即默默检查自身,但却没能发现任何问题。当然,她之前在五行玄符阵内受的那些伤以及劳累程度不算,那是之前就存在的,并不是她失去记忆的这段期间里发生的。 她又低头仔细瞧了瞧自己,身上也没添任何新的伤痕或什么别的痕迹。而且她此时也仍然保持着原身状态,没有被迫变换形态。不过她却感觉,自己身上肯定发生了什么。只是到底是什么,她自己尚不知道而已。 “你对我做了什么?”既然自己搞不明白,胡仙儿便立即开口向勾陈问道。 她此时虽变回了原身,但却仍能口吐人言无误。对妖怪来说,能够学会说人话,本来就是在化形之前要掌握的事,也算是学会化形术的一个前置步骤。若不能炼化口中横骨,学会说人话,那也就不可能更进一步地学会化形,变化人身。 “你觉着呢?”勾陈闻言向胡仙儿一笑,却是没直接回答。 胡仙儿一听,不由气苦地道:“我怎么可能知道?” 勾陈提示道:“仔细想想你主人之前对我说的话。” 胡仙儿闻言稍微愣了下,才意识到勾陈口中的“主人”是指苏云秀。虽然她之前也答应了愿做苏云秀的宠物,但那可不是自愿主,她心里自然也还没转换过这种想法与身份的变化。 想到这点后,她又是不由心头恼怒了下。但一时间却也没跟勾陈在这点上做口头计较,只是仔细回想着自己之前最后记忆里,苏云秀对勾陈说过的那句话。 “她说把我交给你,让你把我变得听话点儿,是这句话吗?”胡仙儿向勾陈确认地问道。 勾陈笑道:“当然是这句,别的她也没多说什么。” 胡仙儿得到确认后,又把这句话反复仔细想了想,心中一动地向勾陈问道:“你是不是在我身上施了什么法术,让我不能逃走?” “没错。”勾陈“啪”地打了声响指,顺势指向胡仙儿,“你这小狐狸果然有几分聪明,猜着了。” “那我是中了什么法术?”胡仙儿立即问道。 “是什么法术,你也不用了解的那么清楚。”勾陈道,“反正以后只需要知道,我让你往东,你就不能往西,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得乖乖做什么!别想着反抗,也反抗不了。” “那我若是偏偏往西呢?”胡仙儿有些不信与不服地问道。 勾陈含笑道:“你可以试试?”说罢一顿,他便立即指向书房的东边,向胡仙儿命令道:“现在我命令你,过去站到东西的墙下。” 胡仙儿一听,立即下意识地便要迈步往东边走去。但才一偏首抬腿,她便不由立即愣住地连忙停下。 然后她稍顿了下,往西边瞧了一眼,再又看了眼勾陈,立即有些不信邪地转头迈步便往西边走去。 但才走出一步,她便不由立即惨叫一声地感到头痛欲裂,忍不住十分痛苦地倒在地上,两支前爪捂头,希望能以此缓解,但却是徒劳无用地没半点作用,直痛的浑身抽搐。 第九十六章 变化之术 胡仙儿头痛欲裂地直倒在地上抽搐了好一会儿,方才慢慢缓解地平复下来。 但她本就是受伤之身,再加上之前为了对抗五行玄符阵,也是累的差点力气耗尽,到时这时也根本没恢复多少。所以再经了这么场,立即一时不由浑身瘫软地无力爬起,只能是抬头带着几分不解与几分了然地看向勾陈。 她刚一违反命令地往西边走,就立即头痛欲裂,绝对不是没来由的,肯定是对方做的手脚,或者这就是对方埋伏在她体内的法术,让她违抗不了命令,一违抗就要遭受处罚地头疼欲裂。 “试到了?”勾陈见她抬头瞧来,含笑问道。 一听勾陈这话,胡仙儿心里便立即更加确认了绝对是勾陈动的手脚。她失去记忆的那段时间,勾陈就是在她身上做了这个,埋藏下了一个十分歹毒厉害的法术。 想到这点后,她心头却还是有些不甘心,又是忍不住地往西边望了一眼。但这一望,甚至只是脑子里想了下,就立即让她脑子里忍不住开始隐隐作痛,当即便连忙放弃地不敢再想了。 而仔细回想刚才头痛的过程,似乎也确实是从她脑子里产生违抗命令,有往西的念头与想法时,就已经忍不住开始有些头痛了。由此便也可见得这法术多么歹毒厉害,竟是连违抗命令的想法都不能有。一产生这想法,就会忍不住开始头痛。 而当真的实施后,就会疼的更加厉害。越是要违抗命令,违抗的力度越大,也必然会疼的越加厉害,付出的代价越大。如果她刚才能强忍着疼痛往西边多迈上一步的话,她相信自己绝对会比刚才疼的更加厉害。 见胡仙儿没回答,勾陈便当她默认了,接着笑道:“既然试到了,那以后就千万别试了,不然后果会很严重。” 说罢,他又抬手往东边指了指,示意胡仙儿继续执行刚才那个命令的过去。 胡仙儿见状,却是有心想拖延命令地趴着没动。但当多拖了一会儿,忽然她脑子里又忍不住开始隐隐作痛时,她便立即吓得连忙跳起来迅速跑到了东边的墙下待着。 看样子,拖延也并不能解决问题。当拖延的久了,不去执行,也就等于是在违抗命令。反正一切违抗命令的想法与行动都不能用,就是要逼着她非去执行不可。 瞧到胡仙儿听命地跑到东边墙下后,勾陈满意地一笑,问道:“你除了会变人外,还会不会变别的什么东西?或者能不能变成其他人?” 他对妖怪的这个变形术却是也非常好奇与感兴趣,民间传说中,妖怪都擅变化之术,甚至有的能变化多端,想变什么变什么。他前世看过的一些神仙志怪,比如最着名的《西游记》,里面孙猴子就擅长七十二变,猪八戒也会一个天罡三十六变。当然,里面的许多神仙也都会变化。但神仙、佛、菩萨那么厉害,会变也是理所当然。 可眼下胡仙儿这个小妖怪分明算不得多厉害,却是也能会变化之术,可以任意在人形与原身之间转换,这就让他对胡仙儿所掌握的变形术或者叫化形术,颇感兴趣与好奇了。 “化形术不是那么简单的。”胡仙儿闻言,立即摇头道:“我能变化成现在这个人形,都不知是修炼了多久才成功,而且还经历了一次天劫。不过我倒是听说,一些经历了九次天劫的大妖怪,化形术会修炼的更加厉害,能有什么三十六变、七十二变,有的还能千变万化,但我可没这本事。要是我能够精通其他变化,也就不会被你们给轻易捉住了?” 勾陈一听,倒也不禁点头认同,确实是。如果这小狐狸能够精通其他变化的话,那确实没这么容易被他们捉住。目前看来,这小狐狸也就只学会了变化成人,而且只能变成一个人形,无法任意变化。 胡仙儿的这番话里,还提到了一个很重要的信息,那就是天劫。 有道是“顺则凡,逆则仙”,修仙长生,其实本就是一种逆天改命的事。因为人本来是不能长生的,天生寿命有限,普通人一般能活个六、七十,七、八十,能活到九十多,活过一百岁就已经算是难得的长寿了。 练武之人,若是外力境的武者,往往寿命也长不了。因为外力境的修炼,是提前激发自身的潜力。非但不能延寿,反而还会减寿。只有修炼到内力境后,内力这种十分独特的力量才能反补自身,帮人延年益寿。内力境每练成一重,据说都能延寿十年。内力境十二重练成,不出意外就能保准活过一百二。 真气境据说能寿延三百,先天境则能过五百。而且这都是在之前的基础上累计叠加的,也即先天境界的高手,不出意外,活个八百岁不成问题。 但无论如何,再是益寿延年,也都有其极限。而修仙问道,则是求真正的长生久视,永生不死,自然有干天和,是逆天之举。所以修行之人,在修炼到某个阶段时,都会要经历天劫。 而妖怪的修炼往往更艰难,也更有违天和,更是逆天之举。所有妖怪在开启灵智后,每过百年,都必然会经历一次天劫。过不去,就历劫而死;过去了,就能修为精进。 妖怪的天赋法术,也基本都是在经历天劫时所领悟形成的,所以也称为天赐法术。大部分没有功法传承的妖怪,其化形术也是属于本身的天赋法术之一,是在经历天劫时所获得。而妖怪要想化形成功,也必然会经历一次天劫。 历经九次天劫的大妖,差不多就是修行千年的道行了。 妖怪的修炼虽然并没有太具体的境界划分,但因为每过百年就必定会经历一次天劫,而每历一次天劫,力量也必然会得到一次成长与进步。所以妖怪实力的划分,也就可以靠简单的经历几次天劫来看。再加上天劫又跟修炼的年份挂钩,每过百年就必然要经历一次,所以也可以最终简单的归结为是几百年道行。 人类的修炼,不能完全以修行时间进行判断,不一定练的时间长的就厉害。但妖怪的修炼,则必然是修炼年份越长的,道行越厉害,法力越高深。因为不厉害的,根本活不长,能活长的也必然不简单。 第九十七章 狐狸精的勾引 “我真是没想到你竟然会法术,还藏的这么深。早知道的话,我绝对不会再回来了。” 正在勾陈思忖胡仙儿所言的变化之术与那番话时,胡仙儿忽然又不甘心地抱怨说道。 勾陈闻言一笑,道:“事已至此,再后悔也没用了,你不如还是想想现在以及今后如何吧?” 胡仙儿鼻中略哼了声,又好奇地问:“你跟那个地论宗的和尚比,谁更厉害?” “我没把握赢他。”勾陈没强装,直接坦然承认自己不如对方。 他倒也不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而是这本来就是事实。而且无论再怎么说,他毕竟修行的时间太短。到现在为止,也就几个月时间。所以他再是天赋够强,也没可能在几个月里赶上人家几年、几十年的修为。何况若论资质,那个地论宗的法藏也未必就比他差。 真要也给他同样的成长时间的话,他自忖到那时,应该也不会差那法藏和尚多少,至少有把握能够分庭抗礼。 “你倒是挺有自知之明吗!”胡仙儿一听勾陈这话,立即有些嘲讽地道。 她现在中了勾陈的法术,是反抗不了对方的命令,但不代表就没脾气地连口上抱怨几句都不行。当然,如果勾陈直接命令她不准这么做的话,她可能也做不到。 但现在对方不是没有吗,那不如就趁机先逞点口舌之利,占点言语上的便宜。否则的话,她实在是太过不甘心了,也有些咽不下这口气。她确实也败的十分憋屈,直接是中了对方的埋伏,光那个阵法就一下把她打的半残了。不然的话,她未必这么容易落败被捉。就算不敌,也还是存在些逃走的可能。 勾陈淡淡一笑,对胡仙儿的嘲讽毫不理会,也丝毫没动怒。承认别人强,自己不如别人,对他来说本就没有任何心理负担。虽然他现在于修炼法术与武功上都算是颇有天赋,但他却从来没认为过自己是天才。 尤其是,在经历过前世的社会磨练后,更加没有这种想法了。 但前世大学毕业,初入社会时,也颇有些自命不凡,认为自己很快会崭露头角,出人头地,开创出一番自己的事业。但残酷的现实社会,却是很快给了他迎头痛击,让他认清了自己。 在前世那个社会,他没有任何不凡,也没有多少出奇的地方,就是很普普通通的一员,跟其他所有人一样。许多名牌大学毕业,乃至读到硕博之类的,也有很多被撞的头破血流,最终做着一份与其专业不符的自甘平凡工作。而他连名牌大学的毕业生都不是,又能有什么出奇的地方。 现实的磨砺,社会的毒打,让他早就在遍体鳞伤后拥有了强大的抗压心理。 所以,眼下胡仙儿这点儿小小的嘲讽,借着那个地论宗的法藏和尚来对比他的弱小与平凡,对他来说,实在是微不足道,无关痛痒。 其实修行,也需要保持这种平常心,要能不骄不躁,不卑不亢。面对任何事,都要能泰然自若地对待与自处。如果面对一个比自己强的人,就去着急,就去嫉妒,或是自卑;面对比自己弱小的,就去嘲讽,就去奚落,骄傲自大。那这样的人,能修成什么道? 他强由他强,清风拂山岗;他横由他横,明月照大江。 别人的强大,又与自己有什么关系?只要不是敌人,就不必去理会,甚至都没必要关注。如果是敌人,那就更需要小心对待地隐藏好自己。等自己足够强大时,再去面对这个敌人。 胡仙儿见勾陈听了她的话后,一点儿没生气,倒是自己心下不由有些暗自着恼。想了下后,她没再想方设法去嘲讽勾陈,而是忽然转了话题地好奇问道:“你那个夫人,到底是什么妖怪?当真好生古怪?” “谁说她是妖怪了?她不是。”勾陈闻言,却是不承认。虽然他很清楚苏云秀现在已经被转变成了僵尸,是尸妖,但他也没几要非跟这小狐狸去解释,何必在个宠物面前露主人的底。 “她不是吗?”胡仙儿不由瞪大了一双狐眼,“她不是为什么能吸收帝流浆?别想骗我,我可是在她身上闻的清清楚楚,绝对有帝流浆的气息,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回来?你也是肯定料准了这点,知道我不肯放弃,所以才能提前布下陷阱。这就说明,你也知道她身上有残留的帝流浆气息。前天晚上,这附近黑风山上天降的那道帝流浆就是她引动下来的,是不是?” 勾陈笑笑,道:“这些你可以自己去问她,看她肯不肯跟你说?” 胡仙儿一听,立即不由十分无奈,以及有些害怕。相对来说,她倒是觉着眼前这个“陈庄主”态度更和蔼可亲一些,似乎也挺容易说话的。虽然也是这家伙在她身上下了一道十分歹毒厉害的法术,但至少对她不是那么凶巴巴,而且无论她说什么,似乎也都不会惹这位庄主生气。 反而是那位庄主夫人,一想起来,就让她有些畏惧。毕竟之前是差点快掐死她的,让她对其有些心理阴影。最重要的是,她完全不知道对方是什么妖怪,又或者说,又到底是种什么存在。这种未知的感觉,也让她在想到苏云秀时就不禁下意识地有些恐惧与畏惧。尤其是对方的实力完全在她之上,这也就更让她发怵了。 “反正她绝对跟我一样,肯定是妖怪。”想到苏云秀,立即便让胡仙儿眼中忍不住露出些害怕与畏惧之色。但随后意识到这点后,又立即让她自觉有些丢脸地口人装强道。 勾陈见状笑笑,也不揭穿这小狐狸。 胡仙儿瞧了他一眼,忽然心中一动地身上白光一闪,又复变化成了人形。这回是完全变化成了人形,不再是半妖半人的那种状态。 变成人形后,她身上自是不着寸缕,完全坦露在勾陈面前。不过她却是没作遮掩,而是大大方方任由勾陈看着。非但如此,她还故意做了一个撩人的姿态,展露着自己的美好身段,然后斜眼妩媚地看向勾陈道:“既然你喜欢妖怪,不如把我也娶了怎么样?我变成人后也是很漂亮的,你喜不喜欢?” 第九十八章 研究研究 胡仙儿既然知道了勾陈会法术,这时便也没有自取其辱地班门弄斧,施展她的那媚惑法术。而且她之前也曾往勾陈房里放过天狐香,也是确认过没用了,勾陈一点儿都没受影响。所以她这时,便是纯凭自己变化成人后的色相来勾引。 她对自己变化成人后的美貌,也是颇有自负,而且是真正实际验证过的。光凭她这副样貌与身段,便不知会吸引多少男人追捧地自甘拜倒在她的狐狸尾巴下。 不过她此时虽然没有施展法术辅助,但这狐狸精所变化的人形,却也自有股媚骨天成之意。不需如何,便已是处处留露出勾人之态。 她之前在五行玄符阵的困杀下,身上是受过不少伤的。此时时间还没过去多久,她身上的伤也并没全好。刚才在原形状态下时,身上也是呈现着伤痕累累。 但她眼下为了勾引勾陈,却是在施展变化之术时,顺便以变化之术先行把全身的伤势遮掩住了。所以她此时变化的这个人形,却是肌肤光滑如玉,嫩如凝脂。浑身上下别说没半点伤痕了,就是连颗痣也没有,完美的没有半点瑕疵。 面对这般姿态的胡仙儿,勾陈先是以欣赏的眼光看了眼她所展露的美态,然后便注意到了她此时的身上竟是没有半点伤痕。 刚才在原形状态时,他还注意到这小狐狸身上满是伤痕,怎么这一变成人后就完全没有了? 只是短短一瞬间,对方的那满身伤,没可能立即全部完好地连半点疤都不留下。 眼下没有,那多半儿应该是对方以变化之术暂时把伤变没了,遮掩过去了。实际上却是还存在,只是暂时不显露出来。又或者说,胡仙儿现在是变成了过去某个时段内,她身体完好无损下的自己。 这变化之术,却是原来还能这么用。 虽然她现在的变化术,还不能任意转换成其他形态,或是随意变成其他人的样貌。但在自身已经经历过与修炼成的形态之间,却是可以任意转换。 胡仙儿话音一落后,见勾陈虽然没有回答她,但也没有转头他顾地避开不瞧自己,并且反而是露出了欣赏的目光。再加上勾陈此时也没有强形命令她变回原形状态,所以她立即就认为勾陈已是默认,接下来便大但地迈着诱人的步伐与姿态,轻扭莲腰地主动走了过去。 如果勾陈能够给她一个更好的待遇,不让她继续落在苏云秀手里当宠物,她却是也不介意真的搭上自己,把自己送给勾陈。 反正她对于勾陈,本来也就挺喜欢与欣赏的。昨晚为勾陈的琴声所引时,她未曾见面之前,就已经对这个人非常感兴趣了。见到之后,她也对勾陈更加生出了兴趣。 昨晚从一开始,她就是奔着勾陈而去的。只不过是在进入凉亭后,才忽然因为距离够近后,在苏云秀身上嗅到了残留的帝流浆气息,她这才移注意地对苏云秀生出了兴趣。否则的话,她可是从头到尾一直都对勾陈感兴趣。 而现在又知道了勾陈会法术,也是对勾陈有了重新认识。虽然她之前还为了口上占便宜地嘲讽勾陈不如那个地论宗的和尚,但勾陈能够捉住她,自也是勾陈的本事,证明了勾陈也半点不弱。她虽然嘴上不肯承认,但其实心里也挺佩服对方的厉害。 而动物之中更加是弱肉强食,畏服于强者。她虽然已经修炼成妖,但本质上也还保留有一些兽性,有依赖以及顺服于强者的天性。 再加上她又是妖怪,对人类的什么情情爱爱与贞洁之类也是半点不在乎。 不过她以前也没到过这种需要付出自己的时候,以前她无论是面对任何男人,乃至是任何雄性生物,稍展露些自己的天狐香厉害,就足以把那些雄性生物迷的颠三倒四、神魂颠倒,对她的所求无不应允了,哪里需要真付出些什么? 胡仙儿迈着诱人的步伐一步步走到勾陈的书桌前后,开始还能在勾陈的眼中瞧到欣赏之态,但到得后来,勾陈的眼中不知怎么就变成了一种研究性的目光,而且似乎是还要打算把她剖开来仔细看个究竟的打算。 她绝对能够看出一个男人目光中所表露的东西,勾陈眼下的目光下注意力虽然也是全放在了她身上,甚至是一眼不眨地盯着她,但勾陈眼下的这个目光,绝对不是真的被她的美貌及身体迷住与吸引了。 这种目光,甚至忍不住让她有点儿害怕。也让她本是在走过来的过程中,一直做出各种诱人姿态,但此时在勾陈的这种目光下,却是自觉尴尬地做不下去了。 “你想要在我身上瞧出一朵儿花吗?”胡仙儿忍不住有些无奈,也有些受不了勾陈这种目光地道。 勾陈笑道:“你比花儿漂亮!” “可我一点儿不觉着你是这意思?”胡仙儿颇有些幽怨地道。 勾陈道:“我是觉着你这变化术挺有意思的,还能把身上的伤变没了,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勾陈说罢,便一点儿不客气探手过去,隔桌将她拉了过来,伸手轻抚在她腰间,摩挲着她光滑的皮肤,口中又问道:“摸上去也摸不到有伤,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勾陈此时虽然直接上手摸她了,但胡仙儿还是在他的眼中看不到半点欲望,勾陈仍是保持着那种好奇、探究与研究的目光。 这让胡仙儿不由再次无奈,叹气地解释道:“这化形术是我的天赋法术,我也说不清楚具体道理与所以然,反正只要我想,就自然而然做到了,变回成了我没受伤前的样子。但我伤其实还在,也还需要养才能全好,现在只是暂时遮去了。” “挺神奇的。”勾陈口中称赞了一句,接着说道:“变回没受伤前的样子?那你天生就是两条尾巴吗?如果是靠修炼后增长的异化形态,那是不是这变化术也能变回成你之前最初的样子?” 胡仙儿想了下,有些不太确定地道:“应该能吧?但我之前没变过。” “来,试试,快变!”勾陈立即催促她道。 胡仙儿一听,又是不由十分无奈。有心想不变,但没承想一产生这想法,脑中又隐隐作痛,却是勾陈的这句催促话,已是无意间下达了命令,显然是必须要让她变变看,验证自己的推测。在这种强制的命令下,她不变也不行了。 又是无奈一叹后,她身上白光一闪,便立即变成了只剩一条尾巴的小狐狸。而且她这时的个头,也比两条尾巴下的原形状态小了许多。 她之前拖着两条尾巴的那原形状态有大狼狗那般大,而此时这个状态,也就是最初没修炼前的兽身状态,则就只是狮子狗般大小,更显得小巧可爱了。 第九十九章 又一个十年之约 勾陈之前正伸手抚摸在胡仙儿腰间,这时胡仙儿一变回最初的兽身状态时,他也成了在她腰上,便立即顺势伸手一抓,将其托住抓到了怀里,然后看着怀中小狐狸的样子,惊喜地道:“不错,不错,真能变!” 说罢,伸手轻抚着怀中小狐狸光滑的皮毛。 摸了摸,他忽然又一把抓着皮毛将其拎起地左右仔细看看,吩咐道:“再变小点儿,变成你小时候还没成年的样子。” 胡仙儿闻言,再是十分无奈与表示失败地一叹,立即听话地身上白光一闪,又再变得更小了些。这回是直接从狮子狗般的大小,变成了猫一般大小,同时也变得更加可爱。 无论人还是动物,都是小的时候更加可爱。狐狸也不例外,现在这个未成年的幼狐状态,也是更显可爱,十分萌。 胡仙儿倒是也有心不想变,只可惜勾陈这句看似随意的话,却也仍然是命令。而只要是勾陈的命令,她就反抗不了。硬顶着反抗,只会最终吃苦头。所以她即便心里不情愿,却是也没办法,还是只能老实听命地乖乖变。 “不错,这才更像个宠物。不然你原形那体格,有点儿太大了,而且还两条尾巴,带出去也太引人注意了。”勾陈举着这只萌萌的狐狸小可爱,微笑说道。以胡仙儿原形状态的那双尾狐狸,带出去确实太过引人注意,怕是任人一看就能识出是妖怪。 把一只妖怪当宠物养,虽然看着挺有牌面,但有时候却也免不了会有些麻烦。便比如像遇到地论宗这种的,对妖怪的态度十分激烈,见到了就想要斩妖除魔,那自然也就可能相应带来些麻烦。勾陈前世习惯了“以和为贵”的处世方式,所以像这种能避免的麻烦,也就希望能尽量避免。正好,胡仙儿能变回她没修炼成妖之前的普通狐狸样子,倒也是正好可以用来遮掩。养个狐狸当宠物虽然也是有些奇怪,并不多见,但总比直接带个妖怪要少吸人眼球许多。 胡仙儿闻言之下,则是不由再次无奈,弄了半天,这家伙还是奔着要把她弄成宠物,还是为了讨他那个庄主夫人的欢心。在忍不住嫉妒与羡慕的同时,她心里也更多充满着不甘地问道:“我刚才的那个样子,你就瞧的一点儿不动心吗?” “当然有。”勾陈笑道,“我又不是瞎子,也不是柳下惠,不过眼下这时间可不合适。等日后有机会,咱们再说吧!” 胡仙儿闻言,忍不住奇怪问道:“‘柳下惠’是什么意思,这是个人名吗?” 勾陈听她一问,这才意识到眼下这个异世界里,却是并没有他前世这位知名的坐怀不乱的历史人物。他却也是说顺口了,把前世的话带出来了。 不过想到胡仙儿只是个妖怪,也未必就对这世界人类的历史足够了解与精通,他稍愣了下,便随口解释道:“对,是个人名。是我在一本古书里看到的,这人有名的不近女色。” “是吗?”胡仙儿对此却是也没多疑。 她自从能够变化成人后,为了更好的融入人类世界,虽然也学过不少的人类知识,读过一些人类书籍,但确实也还是所知有限,了解的不够多。何况即便同是人类,也未必就人人读过书,不识字的都一大堆,文盲率相当高。勾陈这解释,拿到其他人面前也照样能解释过去。就算是一些学问精深的,比如苏云秀这种书香门第出来的小姐,也不敢说就读过所有的书。 知识是无限的,没有人能够可以精通所有东西。 “这么说,你刚才瞧着我其实也挺喜欢的,是吗?”胡仙儿被那个“柳下惠”稍微带偏了下后,又立即拉回正题地向勾陈问道。 “对。”勾陈点了下头,又抬手点了下胡仙儿的狐狸小脑袋,“不过这话可千万别在我夫人面前说。这是命令,记住了。” 胡仙儿闻言,又是不由十分无奈,带着些不满地皱了皱鼻子,这家伙真讨厌,动不动就是命令。 点了下头答应后,胡仙儿忽然念头一转地建议道:“那你不如别把我交给她了,你自己留下来,我给你当宠物,这样你也就不用担心我在她面前说你坏话了?” 勾陈笑着摇摇头,道:“我之前已经先答应了,不能反悔。而且我只要给你下了命令,你也说不了我的坏话。” “那我难道就只能一辈子给她当宠物了吗?”胡仙儿十分不甘心地叫冤道。最重要的是,她确实挺怕苏云秀的,觉着自己以后在她手下的日子会很不好过,前途一片黑暗。不然若是换成勾陈的话,给勾陈当宠物,她也并非接受不了。 勾陈闻言,心中一动,向胡仙儿道:“那这样吧,不如我也给你个十年之约?等十年期满后,我就为你解开法术,放你离开?” “真的?”胡仙儿立即有些惊喜与不信地问道。 她修行已经两百多年了,而妖怪的寿命,通常都不短。这似乎也是种天地规则的补偿,因为妖怪的修行道路更加艰难,踏入修行非常不易。所以一旦开启灵智,修炼成妖后,往往寿命就会大为延长。如果不是遭遇到意外或天劫,至少活个五、六百年没问题。稍微修为深厚一些的,都能勉强活个上千年。 所以这也就导致大部分妖怪的时间观念都跟人不同,十年的时间对人来说,其实算是挺长的。但对胡仙儿这只妖怪来说,就实在不算长,反而觉着很短。所以勾陈肯给她一个十年之约,答应只让她给苏云秀当十年的宠物,对她来说便算是一个惊喜了。有着这个盼头,日子便也有些好熬了。 “当然是真的,我骗你干吗,绝对说到做到。”勾陈立即点头郑重承诺。在他看来,苏云秀想要把胡仙儿当宠物养,本就是一时兴趣的临时起意,这兴趣未必就能保留长远了。别说是十年时间,很有可能只是几个月,苏云秀就有可能对胡仙儿不感兴趣了。所以他说十年时间,还算是相当延长了。 “那你能做主吗?万一你夫人不同意怎么办?”胡仙儿想到苏云秀后,又立即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放心,这点儿小事我还是能做主的,我也肯定她会答应。”勾陈立即打包票地道。 胡仙儿见他说的这么肯定与自信,便也就暂时表示相信。虽然心头还有些疑虑,但她想了下后,便先忍住了没说。不过她随即又忽然想到个问题,立即忍不住问道:“对了,你刚才是说‘也’,谁还跟我一样,也有个十年之约?” 勾陈没想到这小狐狸还挺拾话,观察力也挺敏锐,注意到了他话里的“也”。稍想了下后,他觉着这事也没什么不可说的,便道:“就是那个龙教头,他其实也中了跟你一样的法术。” “是吗,他也是?”胡仙儿闻言,立即大感兴趣地道。 在一个人倒霉的情况下,如果遇到另一个同样倒霉的,往往心情便会好点儿。如果这个倒霉的比自己还更倒霉,那甚至会很高兴。因为对比起来,就觉着自己没那么倒霉了。 “对,他以前其实也是我的敌人,一直想要杀我。但被我捉住,在他身上下了法术后,他违抗不了我的命令,就只能乖乖听话地为我所用了。”勾陈虽然觉着苏云龙的事对胡仙儿没什么好隐瞒的,反正只要胡仙儿日后待在他们身边,也迟早会知道,但他跟苏云龙之间的关系,还是稍微有些复杂,所以他想想后,却是也懒得就此多说,免得还要费劲解释。就只说了苏云龙的事,没说苏云龙的身份,还是称呼为“龙教头”。 胡仙儿听罢,想想这位“龙教头”的遭遇,倒确实跟自己十分类似,一时忍不住有些同情地道:“你这法术可当真太过歹毒厉害了,这龙教头原来也是个可怜人啊!” “他有什么可怜的,我没杀他就算不错了。”勾陈可一点儿都不觉着苏云龙可怜,“或者你现在也可以做个选择,是选择自由的死,还是继续活着当宠物?” “我当然要活着。”胡仙儿一听,连忙抢话似地迅速认怂。 勾陈微微一笑,道:“这不就结了!”说罢稍顿,又道:“你知道他为什么戴面具吗?那是他怕被江湖上的朋友认出来后,觉着丢脸,所以才戴面具遮起来。” “那这么说,他名字应该也是假的了?既然怕被人认出来,名字肯定也不会继续用真名。”胡仙儿一听,便立即想到地问道,直接来了个举一反三。 “对,你果然聪明。”勾陈又笑着夸奖了胡仙儿一句。 “那他真名叫什么?”胡仙儿又问。 “有空你自己问他吧,看他肯不肯跟你说?”勾陈闻言,却是摇头没回答,直接推给了苏云龙。 胡仙儿听罢想了下后,眼珠子转了转,却是也没再就此多问。 “行了,时间差不多了,应该快到吃早饭了。”勾陈又接着望了眼窗外后,便抬手把胡仙儿放下去,起身往书房外走去。 胡仙儿见状,自然是连忙在后面跟上他。 走到书房门口,勾陈先抬手解去门上贴的那张封镇符,便开门走了出去。 这时外面已经天光大亮,太阳完全升起了。院子里此时丫环与下人们也都起来了,正在各自忙碌,有的在打扫院子,有的则干些别的。 小翠这时也起来了,正在院中指挥着下人们干活。 虽然眼下这座翠柳庄还不是他们的,他们也只是借住,但这座主院内却是没有外人,全部是勾陈从山上带下来的,所以院内的清理与打扫工作,便也就由他们自己人负责起来。 小翠见到勾陈从书房走出来后,便立即迎过来施礼请安,“军,不,公子!” 她却是以前在山上叫“军师”叫习惯了,一时还没适应转变过来。不过下意识地叫了个“军”字后,便立即想起已经不是在山上,连忙改口称“公子”。 勾陈见状笑笑,对此自然是不在意。 小翠昨晚却是早早就睡了,后来也没被惊醒,所以对昨晚发生的所有事,她却是全都尚不知情。 跟勾陈施礼请安过后,她立即便注意到了随后从书房里紧跟出来的小狐狸胡仙儿。瞧了一眼,她立即就被小狐狸的可爱外表所迷地笑着问道:“公子,这哪儿来的一只小白狐?真可爱!” 说罢,便弯腰向胡仙儿捉去。但胡仙儿见状,却是不想被她捉,灵活地稍一提速躲开后,亦步迹趋地跟在了勾陈脚边。 勾陈瞧了眼小翠,一时却是懒的多作解释,反正苏云秀也肯定会跟小翠讲,便只道:“昨天晚上自己跑进来的。” 他这话也不是假话,胡仙儿昨天晚上也确实是自己跑来的。 “那它跟你挺有缘的,看起来很喜欢你。”小翠见没捉住,便也没再捉,只是又瞧着胡仙儿说道。 勾陈低头瞧了眼胡仙儿,仍是没多作解释,接着转头瞧了眼院内后,他问道:“看见你们小姐了吗?” “没有。”小翠摇头道,“我起来后就没见着,龙教头也不在,应该是有事一起出去了。有龙教头跟着,应该没事。” 勾陈倒是并不知道他走后苏云秀与苏云龙的对话,也不知道苏云秀竟是趁这会儿让苏云龙教她武功去了。但想想他们兄妹俩在一起,苏云秀也早已不是以前的那个弱女子了,他对苏云秀的安危倒是也并不担心。 他之前离开卧房后就带着胡仙儿进了书房,准备专心炼制胡仙儿,自然也是无暇多顾及外面的情况。没想到这时出来,苏云秀与苏云龙竟是都不在。 想了想后,他也没派人去找,而是转口问道:“早饭送来了吗?” “还没有,不过应该快了。”小翠答道,“刚才胡管事还派人来问了,问我们早饭想吃什么?” “哦!”勾陈点点头后,也没再多问。 小翠见状,还想要开口说什么,却是忽然注意到此时大开的院门外,苏云秀与苏云龙这兄妹俩自外面走了回来,便连忙住口地转身迎了上去。 第一百章 你吃不吃人? 苏云秀与苏云龙在迎上小翠说了两句话后,便立即带着两人向勾陈走过来。 走过来后见到伏在勾陈脚边的小狐狸,苏云秀立即有些惊疑与不确定地指着小狐狸问:“它还能变这么小吗,而且只剩一条尾巴了?” 眼下勾陈身边既然不见了胡仙儿原身的那只双尾白狐,而是多出了一只猫儿般大的小狐狸,尽管她有些不太相信,但还是立即就猜到了应该是同一只狐狸。 “对啊!”勾陈笑着点头,“她原形有点儿太大了,其实不太适合当宠物,这个大小就合适了。” 说罢,抬脚轻踢了下脚边的胡仙儿,命令道:“叫人。” 胡仙儿闻言后,略有些幽怨地望了眼勾陈,然后又怯怯地抬头看着此时在她眼中显得颇为高大的苏云秀,无奈地在心中叹了口气,声音有些委屈地点头行礼道:“小畜见过主人!” 苏云秀一听,立即满意地微微一笑,同时也很满意勾陈对这只小狐狸的调教十分出色。不过她还没来得及张口说什么,旁边的小翠便已是忍不住惊呼一声,瞪大双眼地指着勾陈脚下的小狐狸,大惊道:“她竟然会说话?” 勾陈之前没对小翠说胡仙儿的妖怪身份,苏云秀回来后也一时尚没来得及说,所以小翠忽然见到这一幕,自然是十分吃惊。 “我还会变成人呢!”胡仙儿忍不住对小翠的大惊小怪与小瞧她回敬了一句。 “啊?”小翠一听,再次大惊地张大了嘴。接着还想要说什么,但旁边的苏云秀见状已是插口向勾陈问道:“你没跟小翠讲昨晚的事吗?” 勾陈道:“还没来得及说。”事实上是他懒得费口舌讲,打算留给苏云秀讲。 不过苏云秀闻言,却是也没疑他,接下来便向小翠把昨晚的事简单讲述了一遍。小翠听完,这才知道原来眼前的这只小狐狸这么不简单,竟然是只大妖怪。 意识到这点后,让她不禁稍微有点儿后怕。亏她刚才一见这小狐狸可爱还想捉起抱住呢,也难怪人家不肯给她抱,堂堂的大妖怪,哪能是没点儿脾气的?不过幸好,已经被勾陈给收服了。 苏云秀讲完后,也没等勾陈问,便立即主动说了,她跟苏云龙离开,是到后花院跟苏云龙学武去了。 勾陈听罢,立即点头称赞道:“这对你来说也是正事,确实应该早点儿学。早点学会练通,就能提早学会控制你身上的力量了。” 正说话间,勾陈注意到院门外面,胡管事带着几名下人提着食盒走了过来,却是早饭做好送来了。 勾陈见状,便抬手招呼胡管事过来,让胡管事带下人把早饭摆到饭厅去。 接下来,他与苏云秀、苏云龙、小翠,外带小狐狸胡仙儿也一起随后过去。院中的其他下人,自然是与他们分开用饭,饭菜的规格也与他们不同。 吃早饭的时候,勾陈倒也有想起胡仙儿,让胡仙儿上桌跟着一起吃,不过却没允许胡仙儿变回人身,仍是保持小狐狸的形态,给她单独摆了个碟子喂食。 喂食前,勾陈还特地向胡仙儿问了句平常吃什么,有没有吃过人。 胡仙儿一听,连忙保证自己从没吃过人。平常若是在山林中,就是捕猎些野兽,采摘些野果。而且自从她能够变化成人,往人类世界走过一遭后,也是学会了吃熟食,早已脱离了茹毛饮血的野兽阶段。甚至她自己还学会了做饭,平常在山林中修行时,便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而且相对来说,加了各种佐料以及用各种烹饪方法烹饪过的人类美食,也远比吃生肉要更加美味。胡仙儿在人类世界吃过几回后,嘴巴与口味早就已经被养叼了。在条件许可的情况下,哪肯主动降低自己的生活水平与质量? 其实妖怪吃没吃过人,倒也是很好分辨。吃过人的妖怪,身上难免会带有些血煞之气与人类生魂的怨气。而这些东西也会融入妖怪自身的妖气之中,很难磨灭,甚至算是妖气的某种特性。这种妖气性质越强的,往往也就表示这妖怪杀生越众,绝对是吃过人的。 而胡仙儿身上的妖气,则是要相对纯净许多。这一点勾陈无论通过气味分辨,还是灵力感应,也都能感应的出来。何况胡仙儿现在受他的傀儡术控制,在他面前也说不了假话。所以胡仙儿保证说从来没吃过,那就肯定不假,确实是没吃过。 听到胡仙儿的这个回答后,无论是勾陈,还是苏云秀、苏云龙以及小翠,便立即都对胡仙儿改观了许多。毕竟人妖有别,自古以来也基本都是对立的,妖怪在许多人的观感与认知中,也大部分都是恶的。所以胡仙儿保证说没吃过人,就立即让他们对胡仙儿的接受与认可程度加强了许多。 其实对于这个问题的回答上,胡仙儿还是有些含糊其辞。虽然没说假话,但也没有说全部的真话。她修炼到目前为止,确实是没吃过人,但没吃过只是她自己不喜欢,并不代表她不接受这个观点。 在她看来,人既然能吃野兽,那野兽吃人,以及妖怪吃人,自然也都是正常的,没什么不对。反正就是弱肉强食,适者生存。身为妖怪,吃个把人实在也不算什么事。 她自己其实也尝试过,只是在尝过一口后,确实发现不喜欢。而且对她来说,也没这个必要。 妖怪吃人,其实并不是为了满足口腹之欲与食物上的需求。因为许多妖怪未修炼成妖之前,身为野兽时,吃别的也照样能活的很好,所以没可能在成妖之后,就需要立即改变食谱地必须吃人。 许多妖怪吃人,其实是为了增长灵智与增强自己的修为。 因为有些妖怪在开启灵智时,开的并不全,成长也慢,所以这些妖怪便智力低下,有的甚至只相当于几岁的孩子,十分蠢笨。 而这些妖怪中,有的妖怪认为人为万物之灵,人类天生就聪明,吃人可能有助于帮他们提高灵智,所以便开始了尝式吃人。 第一百零一章 负作用 最初的这些妖怪在尝试过后,发现吃人真的能够帮助他们增长灵智,甚至还有助于增长修为。于是吃人的习俗与能帮妖怪增长灵智与修为的这个办法,就在妖怪中流传开来了。 但狐狸天生就比较聪明,再加上胡仙儿最初开启灵智时是服用了一颗仙草,所以她灵智却是开的很全,成长的也快。她现在的聪明与智慧程度,完全不下于任何一个普通成年人,甚至犹有过之。 所以以她的灵智水平,自然用不着去靠吃人来增长灵智。而吃人的另一个作用,能够帮助妖怪增长修为,其实增长的也有限。胡仙儿的修行速度放在妖怪中来说,一点儿都不慢,甚至算快的,所以吃人的这个作用,她也同样用不着。 另外,吃人虽然能够帮助妖怪增长灵智与修为,但却也同样有一个负作用,而且这个负作用很不小。那就是妖怪在吃过人后,身上的妖气内就必然会融入带上血煞之气与人类生魂的怨气。 本来妖怪的妖气,天生就会有些驳杂不纯,再夹带上这些后,也就更加驳杂不纯了,而且很难磨灭。 而妖怪的妖气越杂,尤其是带有血煞之气与生魂怨气后,渡劫的时候也就越难,天劫的威力会相对越大。这样一来,能够抵抗与渡过天劫的可能性与机率也就越小。 这也是许多历代妖修在经历过千百年的修炼中,所积累下的宝贵经验,有的甚至是以生命为代价换来的。 所以对妖怪来说,吃人确实对他们有帮助,能够增长灵智与助长修为。但同样的,负作用也不小。若要为以后渡劫考虑的话,那就必须在这方面斟酌一些。 对胡仙儿来说,吃人对她一点儿没有帮助,反而会带来不小的负作用,那她自然是不会选这种有百害而无一利的事。傻子也该知道怎么选? 不过对妖怪来说,大部分妖怪都是属于因为某些机缘自行开启灵智后自悟修行,属于千万只野兽或草木中的独一份。所以在周围以及很长的时间内,都缺少能够交流的同类。 而妖怪中的互相沟通与交流也确实很少,这也就导致很多妖怪根本就不了解吃人的负作用,甚至有的连吃人的作用也不知道。所以在妖怪中,吃人的现象,也算是相对普通的存在。因为大部分妖怪对吃人的负作用,根本就不了解。 胡仙儿算是难得与其他妖怪有些交流的,也是从某个有传承的妖族世家妖怪口中了解到的这点。否则的话,她也同样不知道吃人的负作用。不过在此之前,她本来也就不吃人,所以对于这一点,她知道的也不晚。 在吃早饭的过程中,勾陈也向苏云秀提了他跟胡仙儿约定的那个十年之约的事。苏云秀也果然如他所想的一样,稍作考虑后,就立即点头答应了。 勾陈敢肯定苏云秀会答应,一来是两人之间眼下还不算真正的夫妻关系,而且就算是,他们两人间也不会是由苏云秀当家作主,还是要由他说了算。这里可不是勾陈前世的那个现代世界,也不是他前世所出身的那个国家,结婚后大部分家庭是老婆说了算。 在这个异世界的古代世界里,女人的地位虽然相对华夏古代来说算是有所提高,但总体上而言,还是比较低下,整体上仍然是一个男尊女卑的世界与社会形态。大部分女子还是要遵守所谓“在家从父,出嫁从夫”的三从四德,从小也是接受的这种教育。苏云秀也不例外,同样是接受的这种教育,而且她父亲身为一个比较传统的读书人,在这方面也尤其重视一些。 当然,现在的苏云秀在生理与心理上都得到很大转变后,未必还会是这种想法了。而且勾陈身为一个穿越来的现代灵魂,在这方面也比较尊重女性,很多时候都会尊重苏云秀的想法与意见。但这也并不代表,他就会完全听苏云秀的。 别说两人现在还不是夫妻关系了,就算是,他也不会事事听苏云秀的。他从来都不是一个会轻易为爱情折腰的人,在穿越前的那个现代社会也不是。更何况他现在与苏云秀之间的关系,也并不是爱情。在他的观点中,所谓那种“直教人生死相许”的爱情,也从来不存在,那只是许多文学作品中描述的一种爱情最高境界,是一种精神向往。但实际上在现实世界中,并不真正存在。 男女之间,也就是个喜欢与互相吸引而已。合得来,相处得来,就在一起;合不来就分开。现实世界的爱情很简单,也很直白,哪有那么多情情爱爱,生生死死?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没有谁离不开谁,谁离开了谁也照样活,他甚至不喜欢跟人过分亲近。 就算两个人在一起后,也需要保持相对独立,与保留各自的个人空间。前世有人说过他,说他这种恋爱观不是真正的恋爱,对感情没有真正的投入与付出。但谁又规定,谈恋爱就必须付出自己的全部了?每个人对每件事都有不同的看法,他的恋爱观就是这种。 还有所谓的男女平等,在他看来,他前世那个世界,尤其是他所在的那个国家,在这方面也未免有些矫枉过正。男女平等,可不是男人就要对女人矮三分。尊重女人,也并不表示就要任由女人指挥,完全占据双方关系或家庭关系中的主导地位。 所以,他觉着自己现在与苏云秀的这种关系与状态挺好。苏云秀本身是个比较传统的女性,而这个世界的整体社会形态是男尊女卑,他再给苏云秀一些尊重,那就能达到某种程度的平衡与平等。大家互相尊重,也互不过分干涉。 在胡仙儿这件事上,是他施的法术,他就能完全作主,自然用不着听苏云秀的。他甚至都不用跟苏云秀提,单方面就能自行作主,提出来只是为表达对苏云秀的尊重。毕竟胡仙儿这只宠物,是归属苏云秀的。尽管事实上,他对胡仙儿的掌控权要更高。 其二,就是苏云龙身上也有个十年之约,而且这是苏云秀当初向勾陈提出来的。既然有此前车之鉴,那对待胡仙儿上,也理应一视同仁,公平对待。 吃罢早饭,喝茶闲坐时,勾陈向苏云秀道:“一会儿长庆帮的苗峰应该会带人过来,我们昨天晚上跟人约好了,要一起上黑风山。你和小翠就别去了,在家待着。苗峰昨天晚上说要把这座庄子直接送给我,我当时没答应,说考虑考虑。现在觉着不妨答应下来,毕竟已经有人把我们当庄主和庄主夫人了,就干脆坐实了吧!在山下有个固定的落脚地,其实也不错。” “哦!”苏云秀闻言,点头表示知道,对勾陈说的这些,都并没有任何异议。 勾陈之后还会带人上黑风山,本来也就是早说定的。当时也早就决定,不带苏云秀一起。毕竟苏云秀实际上才是造成那晚黑风山上天降异象的始作俑者,近期理应离远点儿,以免有可能被人发现。现在黑风山上可是风云汇聚,多了不少各怀心思的各方人马。 目前已知的,至少昨晚那个地论宗的法藏和尚去了。而胡仙儿本来也是打算去,胡仙儿有这想法,另外看见那晚异象的其他妖怪也有可能会去。而胡仙儿昨晚能够嗅到苏云秀身上有残留的帝流浆气息,那面对其他妖怪也就有这种可能性,所以眼下苏云秀也就更需要远离黑风山,以免去了后真被发现与注意到。 第一百零二章 罗家兄妹 “公子,昨天晚上借宿的那罗家兄妹俩在外面求见,说是前来拜会公子。” 正在勾陈与苏云秀说话之际,忽然外面走进来一名下人,向勾陈行礼说道。 “行,把他们请到正厅吧!”勾陈闻言,稍作考虑后,便立即点头答应。 不管怎么说,罗月与那个吴平昨天晚上确实是出手帮过他们的,而且他昨晚为表感激,还亲口说了漂亮话,说以后会把他们永远当作翠柳庄的座上宾。他刚才说要答应苗峰的馈赠,接收这座翠柳庄,老实说也有一点儿这个原因在内。既然说了要把人当座上宾,总不能空口说白话,连庄子都还不是自己的。 尽管事实上,他觉着罗家兄妹俩也未必会把他这话当回事,还会专门再次回来做客,但既然说出口的话,又不是什么大事,还是要尽量兑现。正好苗峰昨晚也说了要把这座翠柳庄送他,那便不妨顺口答应了,也算是一举两得的事。至于收座庄子,对他来说也算不上就欠苗峰多大人情。苗峰眼下对他,是只有讨好的份儿,哪敢拿这说事。 昨晚刚新鲜出炉的座上宾来访,又是他亲口说的,当然是要接待。何况便没有这事,人家正常拜访,他也理应接待。另外,他对罗家兄妹里的那个哥哥也颇有些好奇。昨天晚上他只见过了妹妹罗月,却是还没见过那哥哥罗星。 按理来说,既然连罗月都会武功,而且武功不俗,同样也是名内力境高手,那这个当哥哥的罗星也理应不会差到哪儿去。可昨晚那么大的动静,这罗星却是始终没出现。身为练武之人,五感功能也未免有些太差了点儿吧? 当然,也可能人家有什么别的原因,但勾陈还是对此颇有些好奇。既然来了,自然是要见一见。 “是。”那名下人闻言后,便立即点头领命地转身而去。 勾陈见这下人离开后,也立即跟着起身。他们眼下却是刚吃过早饭,还尚都在饭厅。这里自然不便平常待客,他刚才也说了是把罗家兄妹请去正厅相见。 起身之后,勾陈转头瞧向此时正趴在苏云秀怀里的胡仙儿,道:“这小狐狸就别跟着去了,免得有可能被那位罗小姐和吴总管瞧出什么不对。咱们昨晚刚对付了只狐狸精,你现在就多了一只小白狐当宠物,一联想就能想出点儿不对。正好她身上还受着伤,找个地方自己养伤去吧,别被人瞧见。” 其实真要被罗月与吴平瞧到小狐狸后,联想到胡仙儿的身份,也没什么不妥,两人甚至会暗地里更加惊叹他实力的强大,竟然已经不声不响地把这狐妖给收服了。但勾陈却是不想要这种联想,也不想在罗家兄妹与那个吴平心里竖立什么神秘强大的形象,他现在要的是低调,是不引人注意,他们越把他当作一名普通武者看待越好。 苏云秀闻言,口上虽没说话,但却立即点头答应地伸手把胡仙儿放了下去。 胡仙儿顺势从苏云秀怀里跳下地面后,也是表示赞同地向勾陈道:“公子说的是,昨天晚上那个罗月和那个姓吴的老家伙,身上也都带有些佛门气息,指不定就有可能跟那个地论宗的和尚有什么联系呢?还是小心点儿好。” 她心里对那个地论宗的法藏和尚也是更发怵,生怕有可能会招惹回来。 她见这院子里的下人都是称呼勾陈作“公子”,而不是叫“庄主”或“老爷”,便也随众地跟着叫勾陈“公子”了。之前她对这些下人的称呼还有些不太理解,直到勾陈后来跟苏云秀谈话时,亲口说了要答应那个长庆帮苗峰的馈赠,收下这座翠柳庄。她这才知道,原来勾陈这一伙也都是在这座庄子内借住,并不是真正的主人,真正的主人是那个姓苗的。 尽管勾陈已经决定答应收下这座翠柳庄,那个姓苗的不久应该也会过来,今天说不定就能把这事办妥,庄子正式易主,但毕竟勾陈现在还不是真正的庄主。所以那些下人们才都是只称他“公子”,而不是叫“庄主”或“老爷”。 “你也察觉到那两人身上有佛门气息了?”勾陈闻言后,立即向胡仙儿问道。不得不说,这只小狐狸在感应与气息方面的判断,还是颇为准确,这方面的能力也是很敏锐。 “是啊!”胡仙儿点头道,“这两人就算不是佛门哪家宗派的真传弟子,也肯定跟佛门大有关系。昨天晚上那个姓吴的老家伙,不是也承认了是学的佛门武功吗?” 勾陈昨晚也早有这种感觉与判断,现在得到胡仙儿在这方面的肯定后,他对此也就更加确认了。不过佛门内部也并不是就铁板一块,所以就算这两人包括那个罗星都有可能是佛门弟子,也肯定不会是跟那个地论宗的法藏和尚同门,未必就会有什么暗中联系。 但对于这一点,也还是要做些防备,佛门各家宗派,可是都颇擅长降妖伏魔的。所以自然是能不让罗家兄妹与吴平看到小狐狸,就最好别看到,以免因此节外生枝,引出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勾陈又点点头后,向胡仙儿道:“那你自己藏好,别随便出来,他们今天估计也就离开了,这会儿过来,说不定就是来道别的。” “放心吧,我肯定会藏好的。”胡仙儿又再次答应。 勾陈随口应过一声后,便不再多说,带着苏云秀与苏云龙离开饭厅,往前面的正厅走去。 苏云秀做为他现在的“庄主夫人”,再加上昨晚罗家兄妹俩前来借宿时,也是由苏云秀接待,这时候也理应跟着一起待客。苏云龙做为他的护卫,当然也要随行。就算罗家兄妹与那个吴平并无敌意,只是正常拜会,但他护卫的职责却也不能就此放松,该随行保护还是要随行保护。而且那个吴平的修为极高,从昨晚展示出的实力来看,怕是至少在内力境十重以上。 有这种高手在旁,在他看来,也必须当作是威胁来看待。 就像是有人手里握着把枪,尽管你知道他不会开枪,也不可能开枪,但该提防还是要提防,不能完全无视对方手里的枪。对于身怀上乘武功者,那也不啻于对方身上随时带着枪炮。 既然带着,那就有随时开枪的可能,对这种人自然需要防备。更别说这世界真正厉害的武功高手,出手所能发挥的威力可还更甚于枪炮。反正就是能随时于眨眼之间,取人性命。你说这种人危不危险?就算明知对方不会出手,待在这种人身边也会觉着担心与危险。这就跟他前世那个世界,遇见一个身上带枪的人是同样的道理。 他前世所出身的那个国家禁枪,也是基于这种道理。而放在古代世界,有些朝代禁武,收缴民间兵器,也是这种道理,这就是“侠以武犯禁”。有这种远超寻常人的武力,能够随时威胁到身边人的生命安全,这就是一种威胁与潜在的危险,跟身上随时带枪没多大区别。 你说你只用武功做好事,只对付坏人,绝不对普通人出手。但站在统治者的角度而言,自然是一律全无威胁最好。这种人多了,对统治也是非常不力,很容易出乱子。 勾陈带着苏云秀、苏云龙赶到正厅后不久,刚才前来向他通报的那名下人就领着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以及一名白面无须、头发半白的老者走了进来。 那名女子自然正是罗月,白面无须、头发半白的那个则是吴平,这两个勾陈昨晚都见过,自然是一眼就认了出来。而跟着两人一起的另外那名年轻男子,此时不须罗月与吴平介绍,勾陈也能判断出来,定然就是那个罗月的哥哥罗星无疑了。 这个罗星光看样貌,也是与罗月颇有几分相像,尤其是侧脸上瞧去,更加像。罗月既然生得十分美貌漂亮,这罗星身为哥哥自然也是不差,剑眉星目,身材挺拔,十分英俊。 苏云龙也是帅哥一枚,在这古代世界称得上是美男子,尤其从小学武练剑,身上的气势无形中也似乎带有一股凛然剑气,整个人就如同一把锋芒毕露的宝剑,冷傲凛冽。 而这个罗星单从样貌上论,也是半点不差苏云龙,不过年纪看上去要比苏云龙略大一些。苏云龙的年纪,其实是跟罗月差不多,罗星身为罗月的兄长,自然也就同样比他年长。不过大也大不了太多,看上去也就最多三、四岁的样子。 不过就是这几岁差距,便让这个罗星看起来相对成熟稳重一些。虽然身上也同样有少年人的傲气与凌厉,却是因为这份沉稳而多了几分柔和。另外这人身上还自带一种贵气,一看就是出身不凡,颇有种世家贵族气质。但又不是那种高高在上,而是一种温润如玉的气质与感觉。 玉虽高贵,但却并不耀眼生辉,而是光华内敛,不彰不显。相比于金银,更显柔和与脱俗。所谓“君子如玉”,便是以玉来形容君子的品德。 眼前这个罗星,就是这种一眼看起来便让人觉着出身高贵,但却又显得平易近人,十分让人容易生出亲近与好感的人。 勾陈昨天晚上在城内荣华楼遇见,并且还是与他不打不相识的那个出身当今武林八大世家之一陇山李氏的李长丰,其实也有些给人这种感觉。不过因为一开始是敌人,那个李长丰刚开始也完全是为了讨好赵兰秋就不问青红皂白地对他出手,让他起初对这李长丰的观感很不好。而且对比起来,也是这个罗星身上的这种感觉更明显些。 李长丰对比起来,还是显得差了几分,甚至可以说差一大截。 勾陈也不知道这种感觉与气质,是否是这种出身世家大族的弟子身上特有的。反正这个罗星一看,就让他立即感觉也像是出家那种世家大族的。尤其是有李长丰这个真正的世家大族弟子在,对比起来就让他更有这种感觉。而且若把两人放在一块儿比,这个罗星看起来可要比李长丰还更像出身世家大族。 不过当今武林八大世家中,却是并没有一家像罗的。但这世上也未必就只有这八大世家才称得上是世家,之所以有这八大世家,只是因为这八家在武林中比较出名,家传的武功绝学都有独到之处,能够称雄于江湖。可事实上,世家大族多的是,甚至可以说整个大魏朝就是由各地的世家大族为基础单位而形成的。 正所谓“家、国、天下”。家,本来也就是社会构成形态中的一个最基础单位。 而当家庭成员不断增多,又几代聚集地生活在一起后,便会自然而然地形成家族。而这个家族若能不断传承,并依靠家族成员使这个团体不断聚集与壮大,所获得的金钱、财富、土地等越来越多,势力越来越大后,就会形成世家豪门。 所以这天下的世家其实很多,只不过在武林中最出名的是那八家而已,这才有个“八大世家”的合称。可除了这八家之外,其他的一些武林豪门与世家底蕴其实也颇为不俗,只是没这八家出名而已。 这还是只算与八大世家体量相当的一些大世家,至于实力与势力不如的各种中小世家,就更加是多如牛毛了。 比如金泉县那个郑天路的郑家,也算是武林世家,就是太小了而已,连传承的武功都不是内力境武功,影响力也基本只局限在金泉一县。不比八大世家,能够影响到整个江湖与武林。 所以这罗家兄妹俩虽非出身于八大世家,但勾陈猜测多半也是出身于某个世家大族,只是在江湖上声名不显而已。当然,也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这两人未必是用的真名,而是跟他一样,很可能是假名或化名。 行走江湖用个假名、化名,也算是一种常规操作。尤其是需要隐藏身份的,更是不会报真实姓名。所以这兄妹俩若用的是假名,那真名也极有可能是在八大世家之列。 第一百零三章 咱们兄弟相称即可 “陈庄主!” 罗星、罗月和吴平三人走进厅中后,立即一起向主座上的勾陈施礼道。 “三位不必多礼,三位以后可都是我的座上宾,不需如此客气!” 勾陈此时也连忙从主座上站起来,向三人回礼笑道。说罢,连忙请三人落座。 他们昨晚前来借宿时,因为苏云秀出面后胡管事只开口称了苏云秀“夫人”,便让几人全都误会苏云秀乃是庄主夫人了。而胡管事当时意识到这点后,对几人的这个误会,却是也并没有特别强调解释。 一来是罗家兄妹一行人只是临时借宿的过客,而且时间很短,只住一晚。所以对这些外人来说,也就没必要去特别解释他们这座庄子的真正主人到底是谁。 二来则是苗峰在决定把翠柳庄借给勾陈住之前,也特地向吴管事叮嘱交待过,让其一定要好生招待好勾陈等人,把勾陈当作成主人来说,甚至要比尊敬他这位真正的主人还要尊敬。如此一来,勾陈虽然名义上是客,但在这座翠柳庄内的地位也是完全相当于主人,基本一切事都可以作主,胡管事及庄子内的其他下人也一定会听从吩咐。所以罗家兄妹等人把勾陈误会作是庄主,其实也不算错。勾陈在这座庄子里的地位,确实相当于主人。 还有一点,则是苗峰想要把这座翠柳庄送给勾陈的主意,并非只是昨天在荣华楼晚宴上的临时起意,而是在决定把翠柳庄借给勾陈住时,就已经有产生了这想法,也提前跟胡管事稍微透露过。所以胡管事也很清楚,这座翠柳庄要易主,其实就只是勾陈一句话的事。勾陈只要答应了苗峰的馈赠,这庄子立马就会换主人。 既然有这个前提,他自然更要把勾陈当作真正的主人来看。若是庄院易主后,勾陈不打算留下他们原先的这些人也就罢了,若是打算留下,那他以后跟勾陈就是真正的主仆关系,要在勾陈手底下讨生活了,自然更要对勾陈表达尊敬。所以他在意识到罗家兄妹等人的甚至后,甚至还暗中向手下管的所有下人叮嘱了,让所有人都别向罗家兄妹等人去透这个底。就让他们继续保持误会好了,反正这庄子,也确实真有可能易主,到时这误会也就成真的了。 “陈庄主,这位便是我兄长罗星。”落座之前,罗月又特地指着自己哥哥向勾陈正式介绍道。 “陈庄主!”罗星闻言后,又再次向勾陈失礼,“我们昨日因为道路不熟,走岔了路,没能在天黑城门关闭前及时赶到长庆县城。这才冒昧打扰前来借宿,实在是太过失礼。幸好令夫人好心答应借宿,罗某在此再次向二位表示感谢,多谢!” “罗兄太过客气了!”勾陈见状,也再次回了一礼后,一边伸手再次请罗星三人入座,一边说道:“我刚才都说了,以后三位都是我的座上宾,这翠柳庄也随时欢迎三位入住,而且想住多久就住多久。罗兄再说这样的话,那可就太见外了。还有这‘庄主’也不必叫了,太过生分,以后咱们就兄弟相称!” “既然如此,那罗某就却之不恭了。”罗星说罢,微微一笑,向勾陈再次施礼道:“陈兄!” “这才对吗!”勾陈抚掌笑道。 笑声未落,外面小翠领着几名丫环进来向几人奉茶。 等丫环送过茶后,勾陈举杯向三人请了一遍茶,向罗星问道:“昨晚的事,罗兄想必已经知道了吧?” “是,我已经听舍妹与吴总管说过了。”罗星点了下头后,感叹地道,“想不到昨晚竟然发生了那么多事,只可惜我昨晚正在闭门钻研武艺。为防被打扰,还特意布阵隔绝了内外,没承想却也因此错过了昨晚那么多精彩的事。” 勾陈闻言,这才明白为什么昨晚那么大动静都没惊动到这罗星,原来是为修炼怕被打扰,特意布阵隔绝了内外,那阵法想必是完全隔音的,这才一点儿没有惊动到罗星。就是不知道这罗星口中的布阵是什么阵,是跟他类似的符阵,还是别的什么特殊阵法。 而这阵法也不知道是罗星本人就能自行设计布阵,还是借助了什么特殊的法器之类东西? 勾陈对罗星口中的“布阵”倒是挺好奇,也很想探究询问一番,不知道这罗星是不是也跟他一样修习了法术?不过随后想想后,他又觉着这么直接问,也未免有些交浅言深了。他跟这罗星毕竟是初识,刚认识就问这些,确实是有些不太合适,对方也未必会说。 另外,他要问这些的话,也会不免有可能暴露出自己同样会法术的信息。毕竟有些问题,外行人根本就不懂,只有内行人才能问到点上。但他现在却不想在罗星三人面前暴露自己会法术的事,所以关于布阵及法术相关的问题,也就不合适问,至少不适合现在问。 虽然他刚才口上说了以后跟罗星要兄弟相称,表面上也显得很热情好客,但实际上他却根本没打算跟这罗星深交,那些都只不过是表面上的客套话罢了。既然如此,眼下他也确实不必跟罗星交浅言深,谈及太多。 “原来如此,我说昨晚怎么那么大动静都没惊动到罗兄!”勾陈含笑点了下头后,又问道:“对了,还不知罗兄与令妹是从何处来,又欲往何处去?” 苏云秀昨晚答应这罗家兄妹一行人的借宿时,却是也根本没多问这行人的行止去向。她昨晚似乎只是瞧着这兄妹俩顺眼,就做主答应了。另外也是这翠柳庄本来就不是他们的,所以她对这庄子的安危也就没多作关心,昨晚甚至根本没想到这点。 “我们是自云州而来,这次是打算去京城,探访一位多年没联系过的远亲。”罗星闻言,立即毫不犹豫地张口答道。看样子,他这个回答似乎已经回答过很多遍,跟很多人说过了,因此便张口就来,毫不作犹豫与掩饰,而且这个目的与去向,也确实并不需多作掩饰,没什么不可对外人言的。 当然,这也只是对方口上的回答,真正的目的是不是也一样,那就未可知了。 不过勾陈也就是随口一问,并没想多作探知,闻言立即点头笑道:“原来是去走亲的。” 第一百零四章 我也会降妖伏魔的手段 “正是。”罗星点头一笑后,略皱眉稍作犹豫,忽然又说道:“其实不瞒陈兄,我们原本并不是从长庆县这边路过,也是适逢其会,看到了那晚这附近黑风山上的天降异象,因此也被好奇吸引过来,临时改道走的这边。” “哦,这么说,罗兄也是打算要去那黑风山上探一探了?”勾陈立即问道。 “正是。”罗星又再次一点头,说道:“本来我们之前在路上听说的消息,也是有人误以为那黑风山上是有什么宝物出土导致的宝光外泄,还是昨晚舍妹与吴总管听到陈兄与那位地论宗的法藏大师谈论时,才知道原来那黑风山上是有一条蛇妖出世,引动了太阴月华中的帝流浆落下,这才导致的天降异象。” “罗兄既然知道这件事的真相了,那还打算去?”勾陈看罗星的样子,明显是还打算要去黑风山上探一探。 “总归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罗星笑道,“陈兄昨晚说的那个消息,据说也是在长庆县内刚刚传开。既然如此,也未必就一定是真的。” 他说罢稍顿,又立即接道:“当然,也不一定就是假的。以我看来,可信度还是挺高的。光是‘帝流浆’这个名字,就不是一般人能知道与听说过的。所以这消息中既然传出了‘帝流浆’,说明应该是有亲眼见到并识出‘帝流浆’的人传出的。” 勾陈闻言,不由心下暗惊,罗星的这个推测倒也当真“八九不离十”。传出消息的人就是他,他自然是亲眼见过,也是一眼就识出帝流浆的。当然,罗星也不可能知道传出消息的人就是他,至少眼下绝不可能知道。 他心下暗惊的同时,面上也表现出一副惊讶同时带着不解地表情向罗星问道:“既然罗兄认为这个消息的可信度很高,那为什么还打算要上黑风山,就不怕那条蛇妖吗?” 罗星闻言一笑,颇带了几分自傲地道:“不瞒陈兄,罗某其实也学过几门降妖伏魔的手段。若那黑风山上真有蛇妖,我必除之,也算是保一方平安了。” “想不到罗兄还有这等本事!”勾陈立即表示惊叹地道。 说罢稍顿后,他略作考虑,接着说道:“既然罗兄肯实言相告,那我也不瞒罗兄。我却是也约了几个朋友,打算要往黑风山一行,应该过不多久便会前来我庄上会合。罗兄若不嫌弃,不妨也与我们一起结伴同行?” “陈兄这却是什么话?陈兄肯邀罗某一起结伴同行,那是罗某的荣幸,哪里会有什么嫌弃?”罗星客气了一句后,连忙笑着点头答应。 答应过后,罗星含笑扫了眼成护卫之势站在勾陈身边一旁的苏云龙,笑着说道:“陈兄其实太过自谦了,陈兄这庄上,可也是藏龙卧虎啊!” 勾陈见他瞧向苏云龙,笑道:“虎却没有,龙倒真有一条。”说罢,指着苏云龙介绍道:“让我为罗兄介绍,这位是我庄上的龙教头,一身武艺确实十分不凡。” “龙教头!”罗星见状,连忙起身向苏云龙行礼。 “罗公子!”苏云龙点了下头,拱手略作回礼,便没再多说什么。 “罗兄勿怪,我这位龙教头性子一向有些孤僻。”勾陈见两人间稍微有些尴尬,代为解释了一句。 “哪里?咱们江湖中人,其实也不拘这些小节。”罗星看着苏云龙道:“龙教头想必也是在江湖上闯荡久的。” “还好。”苏云龙随口回了一句,仍是并不打算多谈。 罗星见状,也没再接着自讨没趣,转头向勾陈说道:“不知陈兄约了几位朋友?我仍打算要往黑风山,其实也是存了些想结交几位江湖朋友的想法。黑风山上那晚的天降异象,定然会引来许多人前往一探究竟,此时这座黑风山上,可谓是风云汇聚,也算得上是场不小的武林盛会了。这等盛况,罗某自是要见识见识。别的不说,昨天晚上那位地论宗的法藏大师,不是也前去黑风山了吗?我昨天晚上既然错过了,今天可不能再错过。若那位法藏大师还在黑风山,我也正好结交结交。就是不知道法藏大师是否已经把那条蛇妖除去?若论降妖除魔的本事,我自然是拍马也不及这位出身地论宗的高僧。” 勾陈摇头道:“这却不知了,至少眼下尚没消息传来。” 正说话间,忽然外面胡管事亲自赶来,向勾陈行礼禀报道:“公子,苗帮主带人来了。” “正好。”勾陈闻言一笑,起身道:“说曹……”刚吐了个“曹”字后,他连忙立马住口,却是一时又说顺了嘴,把他前世的一个典故俗语差点儿带出来了,正是“说曹操曹操到”。这个异世界,可也没有曹操此人。 眼下当政的这个大魏朝,虽然与他前世华夏古代曹操所建的那个魏朝国号相同,但这里的大魏朝皇帝可不是姓曹,而是姓高。因皇室姓高,也被称作高魏。 这个高家没开国当皇帝之前,据说也是当时天下一个很有名的世家大族,在前朝的大梁朝时期,就已经是宗族势力不小,当时被称作——长宁高氏。 这世界的朝代更替具有某种规律,便是改朝换代往往是在那些世家大族手中完成,掌控天下的权力,不过是在一些大世家手中轮换,很少有那种真正完全从平民与普通百姓阶层崛起,然后一步步不断强大,最终开朝立国的。 其实纵观勾陈前世的华夏古代史,也基本是这个情况,除了明朝开国皇帝的朱元璋外,大部分的改朝换代与开国皇帝,也皆是出身于那种世家大族。在没当皇帝之前,本身就已经掌握有不小的权力与宗族势力。 便比如曹操,他的崛起就离不开曹家以及他本家夏侯家的许多帮助,曹魏集团初期的许多大将,也都是曹操的兄弟、堂兄弟以及夏侯家的人,比如曹真、曹仁、夏侯惇、夏侯渊等。 江东的孙吴政权,孙氏本身就是江东大族。 三国中只有刘备这个所谓的汉室后人反而是平民出身,刘备虽然是所谓的中山靖王之后,但到他这一代,已基本没有任何恩泽,就跟普通百姓一样。刘备早期,甚至沦落到在市场上贩卖草鞋为生。他初期也是混得最惨的一个,基本全是小打小闹,都没一块儿固定地盘。 究其原因,主要便是因为他本身出身太差,没有宗族帮衬。所以刘备一再强调他那个中山靖王之后的名号,也是希望能够借助他老刘家当时这个天下最大世家的几分势。 而刘备的后来崛起,也确实跟这个大有关系。从汉灵帝正式承认册封他的皇叔身份,到在荆州、益州得势,也是因为荆、益两州当时的统治者都是老刘家人,觉着他是自己人,肯信他。 第一百零五章 双方会面 世家大族有钱有人有粮,还有宗族势力的帮助,若真参与起事,自然是一开始就比普通平头百姓天然占据更大优势。 另外,世家大族还有名。而有名声,就能吸引到更多人才投效,世家大族也完全给得起这些人才应有的待遇。而宗族势力大的,甚至一开始就能占据一块儿地盘。人手多的,一开始就能拉起一支队伍。 若是家族中还有子弟在旧朝担任官职的,更是可以利用本身的职务之便来参与起事。领兵的,直接起兵呼应;镇守一方的,立即就能让城头易旗。 双方综合实力实在相差太大,自然是世家大族往往更能成功,完成最终的改朝换代。就算有些农民起义军一开始的呼声最高,也是最先起兵,势力最大,但往往到最后还是不敌这些世家豪门,成了给他人做嫁衣裳。 勾陈意识到自己又说顺嘴地差点儿说错话后,收住后面的同时,连忙改口道:“真是不经念叨,说来就来。” 罗星及厅中的其他人虽然也注意到了勾陈刚才有些失言说错,但没听过“说曹操曹操到”这句话,也完全不知晓这个典故,自然也是猜不到勾陈原本打算说什么,只以为勾陈可能是有些激动才不小心说错了话,并未想到其他。 改口接了一句后,勾陈转向胡管事道:“快请!”说罢,也跟着起身往厅外走去,打算亲自相迎。 虽然勾陈心里有些不大看得起苗峰,认为苗峰只是个小人物,但该有的客套,表面上还是要维持一下。再怎么说,这位苗帮主可也是送了他一座庄子,而且之前也帮了他不少忙。 当然,他也不欠苗峰的。他之前原本是打算捉一批青壮上山充当“贼兵”,然后再让苗峰联络长庆官府中人,双方暗中合作,联手演一出“剿匪”大戏,借此洗白自己。为了这个计划能够更顺利进行,他还特地把苏云龙派了过去给苗峰做帮手。 而光是苏云龙这位内力境高手过去帮忙的那几天,就不知道帮苗峰扫灭了多少以前拿不下的对头与硬骨头,助其把长庆帮的势力再度大肆扩张。光是这个,苗峰就已经算是赚大了。 所以苗峰回赠他一些东西,为他奔走办事,在勾陈看来也是理所当然的。双方是互相合作,而且这其中是以勾陈为主,毕竟他这方的实力更强,苗峰也是以打下手讨好他为主。既然如此,勾陈自是半点不欠苗峰的,收这座庄子也算是应有的回报,可谓理直气壮。 如果今天来的只是苗峰一人,或外加其他长庆帮高手的话,勾陈都大可不必相迎,让他们过来见自己就是。但今天来的可并不止苗峰一人,还有那个八大世家之一陇山李氏的弟子李长丰,以及那个赵四海的女儿赵兰秋。 这两个人,他还是需要迎一迎的。李长丰出身八大世家中的陇山李氏,到底身份不同,而且本身也是名内力境高手。至于赵兰秋虽然身份低些,但其本身也同样是名内力境高手,再加上又是赵四海的女儿,而赵四海也算是死在他手里,所以面对赵兰秋时,勾陈心里也多少稍微有些愧意。 而且便不提这些,这两人与他的相交都是平等的,不像苗峰那个存在低他一头的情况。所以既是平等相交,又是初识,那也理应更该注意些礼节。 勾陈起身出去相迎,旁边的苏云龙自然是立即跟上。苏云秀想了下,也是随后一起跟了上去。 那个罗星见状,则是没作多想,伸手招呼了下妹妹罗月与吴平,也是一起跟着迎了出去。 这座翠柳庄本就是苗峰在城外的一座别院,也偶有出城过来小住几日,所以庄院里的下人们自然是都认得这位真正的主人。 苗峰也就是为保持礼貌,才专门让胡管事特地向勾陈通传,否则他现在仍是主人的身份,到自己的别院就等于回家,还何用通传,直接就登堂入室进去了,这庄院里的任何下人也都绝不会拦他。 尽管如此,苗峰也没在庄门外等着,已是带着李长丰与赵兰秋等人过了前面两进,赶到了主院门外等候。 勾陈带人才迎出去不久,苗峰也已得了胡管事的回复,立即便带着李长丰与赵兰秋赶了进来。双方在院中相会后,苗峰立即先行向勾陈行礼道:“陈公子!” “陈兄!” “陈公子!” 跟在苗峰身边的李长丰与赵兰秋见状,也是随后跟着向勾陈一起行礼。 “苗帮主!李兄!赵小姐!”勾陈见状,也是向三人拱手回礼。 苗峰、李长丰与赵兰秋三人的身后,此时都各跟着几名随从。苗峰身后跟的,是他长庆帮的两名高手,勾陈昨天晚上也有在荣华楼的宴会上见过。 赵兰秋身后跟着的两人,勾陈也很面熟,其中一个正是那个刀疤脸的吴东。当初曾跟随赵四海一起“走镖”,参与过赵四海与姜成密谋的火并朱雄事件。并且这吴东后来还跟着上过黑风山,也曾有跟勾陈打过照面。只不过当时双方距离太远,再加上又是晚上,这吴东那时也没瞧清他长什么样儿,只是记住了他身形。昨天晚上也正是因为这吴东瞧着他身形有些眼熟,赵兰秋得其提醒后才致对他产生怀疑。 这个怀疑其实是真的,但勾陈当然不会承认。而且昨晚还因为李长丰这个陇山李氏的弟子因他姓“陈”,再加上其他原因,而误会他有可能是同属八大世家之一江陵陈氏的弟子,也让他在赵兰秋与吴东的眼中彻底洗清了嫌疑。 李长丰这个陇山李氏弟子的身份可半点不假,既然连李长丰都对勾陈生出了有可能是江陵陈氏弟子的误会,也就让赵兰秋与吴东在其背书的情况下给带歪了。如果勾陈真有可能是出身江陵陈氏,那堂堂八大世家之一的江陵陈氏弟子又怎么可能会跑到黑风山这么家小山寨上去做这寨子里的狗头军师。这绝无可能。 第一百零六章 跟着被带歪误会 勾陈自然绝对不是八大世家中江陵陈氏的子弟,只是他也不知道那个李长丰怎么想的,他昨晚越是向李长丰解释,李长丰就越是不信与误会,反而还一直给他一副“我懂”的样子。 既然如此,勾陈后面也就懒得解释了。再加上李长丰对他的这个误会,有助于让他化解在赵兰秋与吴东眼中的嫌疑,他后面也就干脆默认了这个误会。而且后来想想,觉着这个误会与暗示对他之后的行事也是颇有帮助。有个八大世家之一的江陵陈氏在背后撑着,如果所有人在李长丰的影响下都对他生出这种误会的话,自然也就会给他与李长丰差不多的待遇与面子,当然有助于他的行事。 反正这话又不是他自己说的,他也从没自己亲口说过,而是李长丰先对他生出这种误会的,还是他怎么解释都没用,他越解释李长丰就误会越深。所以,他这也不是故意冒充。就算江陵陈氏的人有可能得知后真派人找上门来,他也有的借口可解释。 李长丰身后这时也跟着两名随从,一个是看着差不多十六、七岁的清秀小厮,应该是李长丰的书童、伴当之类,另一个则是看上去有四十多岁的精壮中年。此人眼中神光内敛,而且似乎随时处于一种蓄势待击的状态,走路时下身极稳,一看就是一名高手。 李长丰做为陇山李氏的嫡系弟子,家主一脉,外出行走江湖,自然是有高手随行保护。不过李长丰昨天晚上为了英雄救美,搏赵兰秋的好感,却是选择亲自向勾陈出手。 后来不打不相识地化解掉这点儿恩怨,重开一席一起喝酒时,李长丰也没让他的随从人等一起过来,所以勾陈昨天晚上却是没见过李长丰的这两名随从,甚至都没打过照面。 此时他着重打量了这两人一眼后,也没开口多说什么,而是立即转身向李长丰、赵兰秋、苗峰几人介绍他身旁的苏云秀、罗星、罗月及吴平几人。 “这位是我夫人!”他率先介绍的,自然是苏云秀,不过只提了“夫人”二字,并没说苏云秀的名字。 “陈夫人!”李长丰、赵兰秋、苗峰三人闻言后,自然是又一起向苏云秀见礼。 苗峰昨天早就从儿子苗人杰口中得知了勾陈有个夫人,所以这时见到后,除了有些惊讶苏云秀的美貌外,倒是并没多少奇怪。而李长丰与赵兰秋在此之前则是对此毫不知情,所以这时听到勾陈的这个介绍后,却是都不禁有些奇怪。 虽然在这个类同华夏古代的异世界里,大多人也都成婚较早。但勾陈的“身份”毕竟不同,李长丰对他自认为的判断深信不疑,而赵兰秋被他跟着带歪后,也一直误认为勾陈实际上是同为八大世家之一的江陵陈氏子弟。 而像这种世家大族出身的,成婚一般可都不会太早,尤其还涉及到联姻及各种利益相关等,更是会斟酌挑选。便如李长丰,年纪也跟勾陈差不多,甚至还大个一两岁,现在就没成婚,并且目前也尚没订下婚事。 而跟李长丰情况差不多的一些八大世家弟子,也基本都是如此,除了很早就订下娃娃亲的那种,成年后的婚事选择都会更加慎重。所以眼见勾陈成婚这么早,夫人都出来了,两人才都觉有些奇怪。尤其是在李长丰自己的猜测中,认为勾陈是故意隐瞒了其江陵陈氏弟子的“身份”,在密谋什么事。现在这怎么出来还带着个“夫人”,像是来游山玩水似的,立即就让他对自己之前的判断不禁生出些怀疑。 不过勾陈刚才只介绍了是“夫人”,并没其他特别说明,连名字都没提,也未必就一定是正室夫人。一些世家弟子放着正室空悬,先纳个小妾过门暖床的也是大有人在,而且算是个普遍情况。所以若勾陈也是这种的话,倒也不是太意外。 反正对李长丰来说,他还是更加倾向于相信自己的判断。尤其是他自认为认准的,绝不轻易动摇。反正他现在对勾陈身份的判断,还是不会轻易动摇。 面对三人的行礼,苏云秀微笑着回了一礼后,便没多说什么。 “这位是罗公子与罗小姐,他们兄妹是昨晚错过宿头,借宿在这里的。”勾陈接着又向李长丰三人介绍罗家兄妹。 罗星与罗月这兄妹俩,一个俊俏,一个美貌,而且都气度不凡。所以李长丰等人在进来后,也早就注意到了勾陈身旁这对气质特别出众的男女,甚至李长丰在刚才过来时,还向苗峰暗中打听了,问了苗峰是否认识勾陈身边的这对年轻男女,毕竟苗峰对勾陈更熟。 结果苗峰却也是一脸茫然地说不认识,而且之前完全没见过,也不清楚只是一晚不见,勾陈身边为什么就忽然多了这两个年轻人。 勾陈若是不介绍,李长丰也绝对忍不住会开口主动问。这时听到勾陈的介绍后,李长丰不禁稍微面色有异,立即率先向罗星与罗月行礼地笑道:“原来是罗公子与罗小姐,二位有礼了!” 接着不等两人开口回礼,他又立即转向勾陈似有意似无意地笑道:“陈兄若是不说,我还差点儿以为这二位是你本家来的呢!” 李长丰身为真正的八大世家之一陇山李氏弟子,自然与许多八大世家中的弟子相熟,平常接触最多的也是这些世家弟子。看的与接触的多了,他自然也就对这种人相熟。所以他刚才一看罗星与罗月这兄妹俩,立即就判断出了这两人也极有可能是出身世家大族。尤其是那个罗星身上,出身世家大族的那种气质实在是太浓了,一看就是出身不凡,身上自带一种贵气。 所以在误会勾陈身份的前提下,他刚才见到这兄妹俩的第一个想法,确实是十分怀疑这两人也是同样出身江陵陈氏,而且很可能是江陵陈氏派来协助勾陈办什么事的。只不过勾陈这一介绍,却是介绍两人姓“罗”。 当然,也很可能是欲盖弥彰,故意使然,生怕有人怀疑到他们的出身与身份。 “李兄说笑了,都说昨晚是你误会了,你偏不信!”勾陈闻言,又无奈摇头地再次解释道。 罗星听到李长丰的话后,却是也不禁颇为奇怪,不明白这个姓李的为什么会误会他们兄妹俩是勾陈的本家。他奇怪之下,便主动开口向李长丰行礼道:“这位李兄请了,却是不知李兄为何误会我兄妹二人是陈兄的本家,倒是让罗某好生奇怪?” 李长丰闻言一笑,道:“那我先自我介绍一下,你可能就懂了。在下陇山李氏,李长丰。” “当今武林八大世家中的陇山李氏?”罗星一听,立即不由面上十分惊讶地道,他还真没想到,眼前这个姓李的竟然会是八大世家中陇山李氏的弟子。也完全没想到会在这么个小地方,遇到八大世家中人。 惊讶过后,他立即不禁面色有异地看向身旁的勾陈。他之前本来就很怀疑勾陈的身份不简单,此时一见勾陈竟然能够结识陇山李氏的弟子,那勾陈的身份在他眼中就更加不简单了。 再联想到李长丰刚才说的,竟误会他们兄妹是勾陈的本家,难不成这人也极有可能是出身同列八大世家之一的江陵陈氏? 第一百零七章 继续误会 重临黑风山 “想不到陈兄原来竟是同属八大世家的江陵陈氏弟子,当真失敬了!” 罗星猜测到这个可能性后,便立即向勾陈重新行礼地张口说道。 虽然这个猜测暂未得到证实,但可能性却是极大。因为刚才那个李长丰说在初见他们时,还误以为他们兄妹俩是这位“陈庄主”的本家,甚至就算现在,李长丰都还可能没排除掉这个怀疑。 李长丰既然这么说,那就表示这位真正出身八大世家之一的陇山李氏弟子,是一早就怀疑勾陈乃是江陵陈氏弟子的身份了。而同为八大世家之列,李长丰对勾陈的怀疑,肯定不会毫无道理,必然是有些什么佐证。 而罗星在今早听过妹妹罗月与吴平对昨晚事件的讲述后,也是十分怀疑勾陈的身份背景绝不简单,显得颇为神秘,反正绝非只是个普通乡下庄院的庄主。 如果勾陈的真实身份真是出身于同为八大世家之一的江陵陈氏的话,那这位“陈庄主”身上的一切疑点与神秘之处,便都能解释得通了。身为当今天下武林顶尖势力的八大世家之一,江陵陈氏绝对有这样的底蕴与这样优秀的弟子。 在得到李长丰的那个提示后,罗星心里也是很倾向于这个推测与判断。不过现在到底未得到证实,至少勾陈便没有承认,也没有很明显的佐证来证明这点。 但这也不妨碍罗星眼下就这么说,不管勾陈是不是,这句话都可以当作是试探。 “罗兄千万别这么说,这纯属是李兄的误会。”勾陈闻言,连忙摇手否认地解释道,“在下只是同样姓陈而已,跟江陵陈氏可没半点关系,这辈子都根本没到过江陵。” “对对,就是误会,罗兄可千万别跟着我一起误会。”李长丰在旁边闻言,也是连忙跟着帮腔解释。不过脸上的表情,却还是明显一副心口不一的样子,说话时还又特意给了勾陈一个“我懂得”的眼神。 所以虽是看着在帮勾陈一起解释,但在旁人眼中看来,这明显就是在欲盖弥章地帮忙掩释。 勾陈见状,既是无奈于李长丰对其自身判断的根深蒂固,也是有正中下怀之感。 反正无论如何,他自己是绝对不能亲口承认是江陵陈氏弟子,而就是要旁人在李长丰的这种误会下被跟着带偏想法。毕竟这个李长丰的身份是真正的八大世家之一陇山李氏弟子,而只要李长丰的身份不假,那他对勾陈所作出的误会判断误导性也就越大。 这就像某个行业内那种专家或大师口中说出的话,自然对其他人的误导极大。就比如古董行内有某位大师认为一件瓷器是宋朝的,外行人不懂,自然就很信他的判断。可古董这个行当内,专家也有打眼的时候,判断的并不绝对准确。 换到现在这件事上来说,李长丰身为真正八大世家之一的陇山李氏弟子,而且还是嫡系传人,他就相当于是八大世家中的专家。 他所做出的判断,自然就份量极重,对其他人的误导性极大。反正到目前为止,知道李长丰对勾陈身份做出误会判断的人,便全都被李长丰的这个误会判断给跟着带偏了。 连现在的罗星、罗月兄妹,包括那个吴平,也都是忍不住被带偏地怀疑勾陈真有可能是同属八大世家之列的江陵陈氏弟子。 “也是,可能确实是场误会。”罗星在听到李长丰的话后,微微一笑,也是跟着顺口说道,没再继续追问勾陈是不是江陵陈氏弟子的这个身份。 他显然也是犯了跟李长丰同样的想法,既然勾陈不肯承认,那他们就装着不揭破便是。如果勾陈真是江陵陈氏弟子的话,那故意隐瞒身份,必然是在密谋什么事。而这事如果特别重要的话,他们揭破勾陈的身份,便很有可能会坏了勾陈的大事。所以勾陈既然一再否认地不肯承认,那他们又何必非对着说“是”,真要是因此而坏了勾陈所密谋的那件大事的话,岂不是凭白给他们竖敌吗? 他们虽然也同样是世家大族出身,背后的势力都不小,但真要是因为口上没把门而就此招惹到像勾陈这种敌人的话,那也确实是非常划不来。 世家大族中秘密很多,像他们这种出身的,从小学会的第一件事往往便是口风要紧。很多事情看见了要装作没看见,听见了也要装作没听见。很多秘密也要永远烂在自己肚子里,绝不能向第二人透露。 正所谓“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几事不密则害成”,学不会保守秘密的人,永远成不了大事。 罗星知道这事不好多提,便打个哈哈就此揭过。 勾陈接下来,自然是更不会主动提这事,接下来又反为苏云秀与罗家兄妹介绍了苗峰与赵兰秋的身份后,立即便把李长丰等人一起请进了厅内看茶。 等小翠为李长丰三人上过茶,互相间说了几句寒暄客套的话后,勾陈便立即话入正题地向李长丰三人道:“罗兄他们兄妹二人却是也对黑风山之事颇为好奇,打算欲往一探。正好,咱们也要去,我便邀请了罗兄他们一起加入,不知李兄、苗帮主与赵小姐可有意见?” 三人闻言对望了一眼后,立即由李长丰带头说道:“这是好事啊,有罗兄与罗小姐的加入,咱们这边的力量也更大,上山后也能一起合作。不论现在山上是什么情况,凭咱们现在这队的实力,都必然可保全身而退。” 勾陈道:“现在黑风山上的情况,可能比李兄想的要更为复杂一些。除了一些江湖人物之外,却是还有些妖怪也都在往黑风山聚集。那太阴月华中的帝流浆,据说对妖怪乃是大补之物,对妖怪有着莫大的吸引力。我这庄上,昨晚就有一只狐妖光顾。” “哦,竟然有妖怪,到底出了什么事?”李长丰闻言之下,立即十分好奇与感兴趣地问道。 勾陈举杯喝了口茶,立即简略地把昨晚之事向李长丰三人复述了一遍。在这过程中他全部是照实说,没有任何添油加醋。毕竟昨天晚上,罗月与吴平也都在场参与了狐妖来袭与地论宗法藏和尚出现惊声狐妖的事。 当然,对于后半截胡仙儿又复折返杀回,却被他料敌机先地提前布下阵法捉住并已收服这事,勾陈是半个字都未多提。 李长丰听罢勾陈的讲述后,立即不由轻皱眉头地道:“想不到连佛门四宗的地论宗都参与到了这事当中去。” 说完一顿,他微微一笑地看了眼勾陈与罗家兄妹,接着说道:“现在佛门四宗有人出现了,咱们八大世家也有人到场了,不知道七大门派与魔道六派这回有没有人参与进去?要是这两方也都有人到的话,黑风山这件事,倒也真称得上算是一场武森盛会了。” 他故意看了眼勾陈与罗家兄妹后,说“咱们八大世家”,这句话也仍是在试探三人。他对勾陈的怀疑就不用多说了,现在他对罗家兄妹俩的怀疑也是仍没释疑。 虽然这兄妹俩现在看来,确实是跟勾陈显得不太熟,一副才认识不久的样子,但这两人都气度不凡,身上都有一股出身世家大族的那种贵气。所以李长丰尽管有些稍微排除了这两人同样是江陵陈氏弟子的可能性,但却并没排除两人同属八大世家之列的身份。尽管八大世家中并没有姓罗的,但这两人很可能是用的假名。就算是真名,那也不排除不是八大世家中人。 八大世家虽然主要以同姓的宗族做为维系,但家中却是也有那种师徒传承的存在,有时候家族中的高手,也可能会收外姓人为徒。而且为八大世家做事效力的,也有很多外姓人存在,有的是这些世家大族招揽的门客,有的则是从小同样生在家中的家生子,还有的则是奴仆、下人之类。 另外还有一类,便是家族中联姻的姻亲、外戚。若是联姻的对象同样是出身世家大族、高门大阀,那自然用不依附这一世家,打着世家的名头来行事。但若是那种普通家庭或出身一些小家族、小世家的,便有可能会选择彻底依附该世家。最多的,就是那种家族弟子所娶的小妾之类。 世家大族弟子对于正妻的挑选一般都更为慎重,多会选择门当户对的世家进行联姻。但纳妾就没那么多讲究了,小门小姓与普通出身的很多。而且为了保持家中正妻的地位,一些世家中弟子纳妾,也不允许纳身份过高的。再且说了,自家原本身份就高的,也不会甘心去给人做妾,整日在大妇面前伏低做小地抬不起头来。 所以罗家兄妹俩所说的姓名如果是真的,也不排除是依附于世家的这几类存在出身。不过这兄妹二人一看就气度不凡,自身气质十分出众,这是从小就受到许多培养与教养的结果,应该绝不至于会是门客、奴仆、家生子之类的身份。外戚的可能性也不大,就算真是,也定然是那种本身同样是世家大族的。 李长丰还是怀疑两人用假名与故意隐瞒身份的可能性更大,不过也不排除两人就是出身于云州某个姓罗的世家。天下世家多的是,简直如过江之鲫,并不止就八大世家,只是这八大世家在武林中更为出名,更加广为人知而已。 但实际上还有许多家族体量不下于八大世家的世家存在,只是这些世家比较低调,不太喜欢扬名,或者是不以武功立家,在武功方面没什么太出名的。那种以文为主,诗书传家的书香门第或是专事从商的商贾世家,以及一些其他行业的专业世家,也颇为不少。只是这些世家,在武林中就不怎么出名了。 而且所谓的世家,一般也大多需要有钱有势,不是光有人就行的。 就比如现在的这八大世家,在地方乃至朝堂中的势力也都不小。而且这八大世家的家主,都有国公的封号,且能够世袭罔替,代代传承。这八家,也是真正的贵族,连大魏朝廷官方都正式承认。而八大世家能够在天下那么多世家中脱颖而出,名列八大,也是跟这八家都有国公的封号有关。 这八家在大魏朝的所有世家中,爵位算是最高的,为公爵。其余也有些真正有爵位封号的家族,基本都是侯伯之类。 就比如李长丰所出身的陇山李氏,李家家主的封号是肃国公。而江陵陈氏陈家的封号,是荆国公。 不过这八大世家的国公封号,基本上都只是虚名,有封号,有采邑,但并没有真正的封地与可以蓄养军队的实权,不是那种实封爵位。事实上,现在整个大魏朝也都不存在实封,就算是大魏宗室的皇亲封王,也是只有名号与采邑,而没有实际的封地,更不可能让他们蓄养军队养私军。 但国公仅在王爵之下,位列超品,虽然并没有多少实权,位份却都是很重,见到任何朝中大臣与地方官吏,基本都要低他们一头,要给他们行礼参拜。而且这八家的国公,也能上朝参政,有奏本之权,不过这八家也都知道朝廷的忌讳,一般也不会滥用本身的职权,对于朝政乃至地方官府之事的参与,都表现的非常克制,绝不胡乱伸手。 勾陈闻言之下,自然也是听得出来李长丰的试探。不过他瞧了李长丰一眼后,却是也没有再特意强调地去解释,罗星与罗月俩瞧了李长丰一眼后,也是没有去特别解释此事。 反正他们现在算是一伙的,而他们这一伙中,明面上便是以李长丰身份最高,所以自然也可以由他为首带队。而暂时以他为首的话,那他们这些人也都可以临时算作是李家的人,被李长丰称一句“咱们八大世家”,其实也不算错,就看怎么理解罢了。 这次的黑风山事件,勾陈也没想到引起的动静这么大,竟然会引来这么多人参与。眼下确实是八大世家与佛门四宗中都有人参与,魔道六派的有没有来人,勾陈眼下暂不知道,但至少七大门派是绝对有人参与,苏云龙可就是七大门派之一的仙都派弟子。当然,苏云龙的这个身份不能暴露,不能摆在明面上,但事实上也是参与了。 几人又闲话几句,商讨了一番后,便没有再多留,立即动身前往黑风山。 李长丰、赵兰秋与苗峰三人本就是出城赶过来汇合勾陈的,如果不是有罗家兄妹要介绍与临时加入的话,他们甚至都不会进去坐下喝茶,直接汇合后就出发了。 不过眼下也没耽搁太多时间,再加上黑风山离得不远,一行人又都有马代步。出门动身后,很快就抵达了黑风山。 第一百零九章 东阳府江湖 “那是高陵县的万家三英。” “那是安邑县的飞鱼帮。” “那是端县的孟家。” “那是虬龙洞的三当家过江龙李敢。” “那是东阳府神拳门的,还有东阳府于家,连东阳府都来人了!” ……… ……… 苗峰对一路上碰到他所认识的一些东阳府地面上的江湖人物与势力,都一一向勾陈等人做着介绍。 虽然苗峰只是家小县城帮会的帮主,确实见识有限,但对东阳府本地的消息,却还算灵通,也认识不少东阳府内的江湖人物与势力,有不少甚至都打过交道。所以这时路上见到,便都认了出来。 长庆县就是东阳府所辖下,所以眼下来的这些人,自然也就是以离的更近的东阳府内的江湖人物与势力最多。 不过苗峰虽然认识的不少,但不认识的却也很多。一来他并没能做到把东阳府地面上的所有江湖人物、势力与武者全部认全;二来也是眼下确实有不少非东阳府势力的外来者。 比如像他们队伍里面的李长丰、赵兰秋以及罗星、罗月兄妹,都并不是东阳府人,甚至都不是宁州的。其实就连勾陈与苏云龙也不是,只不过因为他们两个原本出身黑风寨,苗峰就下意识当作是了。 “想不到黑风山上的这事,竟然引来了这么多人?” 等赶到黑风山脚下后,眼见遇到的人越来越多,而此时的黑风山脚下也聚集了更多人后,赵兰秋忍不住皱眉感叹地道。 她来黑风山的目的并不是要寻宝,也不是因为感兴趣要去上山一趟,而是为了自己的父亲赵四海而来。 她最初是来为父报仇,但在路上的时候,却是听说杀了她父亲的那个朱刚已死,被一位路过的内力境高手上山行侠仗义杀死了。等赶到长庆县时,又听说了最新消息,因为黑风山上有一条蛇妖出世,现在整个寨子都没了,那个黑风寨原本剩下的唯一头目“勾军师”也死于蛇妖之口,葬身蛇腹,整个寨子的人都为躲避蛇妖而跑空了,这座原本的匪寨也等于不灭而灭了。 对赵兰秋来说,虽然黑风寨被灭算是个好消息,但灭的太早,让她完全失去了报仇目标,就不算是什么好消息了。尤其是现在寨子里的贼人全部逃跑走空,也让她打听父亲的尸身下落变得更难。 本来她还寄希望于上山后自己找,看能不能找到。但现在因为那蛇妖的事,不管是为了看热闹还是出于其他目的,上山的人这么多,就让她自己寻找的希望变的难度更大了。人一多,就难免会引出些乱子,人越多越乱。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而江湖纷争也基本都是由人引起的。 就比如眼下,还没上山,山脚下便因为聚集的人过多而引出了些乱子,有两帮人在那里推推搡搡、骂骂咧咧。所谓“侠以武犯禁”,练武的就没几个好脾气的,也经常喜欢倚仗武力而行事。 本来大家都是普通人的话,没什么武力,遇到点儿琐事争端,很可能争吵两句,拌几句口角就过去了,没必要为了点儿小事就动手地大打出手。 但换了武者就不一样了,同样的事放在武者身上,就很可能会引发直接动手。大部分武者的思想与解决问题的方式,也都是“能动手就绝不吵吵”。在他们看来,动手更直接,也能够更简单干脆的解决问题。不管到底谁对谁错,又究竟谁有理谁没理,反正最终都是拳头大的最有理。 勾陈等人赶到黑风山脚下时,远远就望到了那两帮人在互相指责大骂地推推搡搡,似乎是因为争抢道路而产生的冲突。 上山的路本就狭窄,人一多自然不能并行而上,需要分出个先后。但这些武者却因为谁先谁后,争抢道路而引发了问题。似乎谁先上就显得谁更有面子,更显威风,也能在上山后更快抢得好处似的。 不管到底哪方先来,哪方后到,反正眼下是谁都不肯让,都要抢着先上。而在这种情况下,既然谁都不让,从争吵变成推搡,开始有肢体冲突后,很快就立即发展成了拳脚相向、兵刃相见。 不管谁有理,反正打赢了就有理,就能先上。 等勾陈等人赶到近前后,这两帮便已经是兵刃相向地大打出手,而且短短时间内就见了血。 而旁边没参与的那些江湖人物与势力,眼见这两方动起了手,非但没劝阻与拦挡,反而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在旁边起哄助威。甚至刚才两方争吵时,就有人在旁边喊“吵什么吵,直接动手”。 在这种情况下,这两帮人不打起来都难。 这一打起来,旁边看热闹的人看的更加起劲。至于见血乃至死人,对他们来说,根本就不在乎,巴不得更血腥与激烈一些。 “这就是江湖啊,许多都是这种无谓的纷争,大家各让一步不挺好吗?何必非要打打杀杀,争抢先后?现在这黑风山上又没宝物,反而是有一条蛇妖,谁先谁后不都是一样的吗?而且说不定先上去的,很可能会先遇到那条蛇妖,连这都要争,他们到底怎么想的?” 罗月在见到这两帮人动手打起后来后,立即皱眉不解地摇头感叹道。她虽然也算是江湖中人,并且从小就练武,却是一向性子平和,最不喜欢这些打打杀杀,尤其是这种毫没道理的打打杀杀。在她看来,简直是完全不可理喻。 本来放在普通人身上,只是几句口角的事,换了放在武者身上,就是直接动手,乃至最后见血丧命。而且江湖上,多的是这种无谓的纷争。就算争出个先后,又有什么用。如果黑风山上的那条蛇妖已经在山寨里盘距,那这些人争着上去,不等于是去争着送死吗?这都要争,有什么好争的。 “罗小姐看来不喜欢这种无谓的纷争啊!”旁边李长丰闻言后,立即接话道:“不过江湖就是这样,甚至人生也是这样,许多事就是这么毫无道理,根本不能由你左右。” “是啊!”罗月闻言,立即再次深有同感地道。 第一百一十章 人不风流枉少年 人不风流枉少年。 李长丰这个出身当今武林八大世家之一的陇山李氏弟子,却是有些风流好色。 即便勾陈认识李长丰才只一天,对这位世家公子的了解还不深,却是也能明显看出这一点。 单说昨天晚上在荣华楼,李长丰忽然毫无来由地半路杀出向他出手,就是为了在赵兰秋面前上演英雄救美,搏赵兰秋的好感。后来解开误会,几人共坐一席时,李长丰也是对赵兰秋大献殷勤,显得处处为赵兰秋考虑。 而今天在见到罗月后,李长丰这一路上却是又对罗月献了不少殷勤,总爱寻罗月说话,也总爱接罗月的话。 幸好他这人风流却不下流,说话也很得体,虽然是有意讨好,却大方得礼,也很懂得把握分寸,并不会过分得寸进尺。因此就算是让人不喜,也很难讨厌起来。 不然的话,怕是罗星与吴平,这会儿说不定已经直接跟这小子翻脸了。尤其是这小子还对赵兰秋与罗月两头讨好,一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但两女之间虽然有先来后到,李长丰也确实是先对赵兰秋表露了好感,可毕竟赵兰秋也没答应,两人也没有确定明确的关系。所以他这时再对罗月感兴趣,纯从道理上来说,也不算有什么问题。 反正人家现阶段就只是广撒网,又并没真的做什么,一切讨两女欢心与好感的手段也都是“发乎情,止乎礼”,并没有做任何过分举动,所以别人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只能是说他风流花心。 但李长丰身为世家公子,从小什么都不缺,更不会缺女人,这风流怕也是天性。 李长丰这身份,就像勾陈前世的那种富二代,而且是身家特别丰厚的那种,年少多金又英俊。这种人风流一点、花心一点,似乎也算正常,而且大部分女孩子也很喜欢这种人,并不介意与这种人谈一场“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的恋爱。 幸好赵兰秋与罗月本身的家世也都不算差,并不是勾陈前世的那种拜金女。对于李长丰的蓄意讨好虽然并没有直接拒绝,却也都是礼貌客气地保持着距离。 倒是赵兰秋还偶尔会跟李长丰稍假辞色一些,不过这也是她目前为找到父亲的尸体,需要李长丰的帮助。李长丰昨晚曾跟她说过,若是最后实在找不到的话,可以帮忙给她请一个靠谱的法师,借助法术来寻找赵四海的尸体。 江湖上一些号称会法术的,大多是骗子居多,赵兰秋本人实在找不到有真本事的法师,所以也只能是借助于李长丰。毕竟李长丰是八大世家之一陇山李氏的弟子,自然有这方面渠道,能够比她找到更为靠谱的。 罗月并没有什么需要李长丰帮忙的,所以对李长丰的讨好,就表现的更加冷淡一些。基本不给李长丰什么笑脸,也免得这家伙误会。 甚至为了躲避一些李长丰的讨好与寻她说话,罗月一路上还故意表现的跟勾陈更加亲近,跟勾陈探讨琴艺与昨天晚上的那首琴曲。 勾陈对此,自然是来者不拒。虽然他也看的出来,罗月有拿他当挡箭牌的意思,但对于主动送上门来的美女,他也不会太过拒人于千里之外。 其实何止李长丰这种人风流,是个男人都基本好色。 自古便是“英雄难过美人关”,美色永远都是所有男人的软肋,美人计也是一条永不过时、屡试不爽的好计策。 这世上当然也有真正的柳下惠,有那种真的不会轻易为女色所动的男人,但大部分男人却都逃不过这个定律,都好色。拿勾陈前世听过的一句话说,就是“男人是视觉动物,都好色”。 对这句话勾陈很赞同,因为他本身也好色,在大街上看到漂亮的女人,也会忍不住多看两眼。有接近美女的机会时,也会心里偷偷高兴。至于女人主动接近,那就更是心里暗爽了。 只不过他好色归好色,却从不会太表现出来。好色的等级,也就是在大街看到美女会多看两眼的那种。但看过后也就罢了,最终还是会互无交集地错身而过。可不是看到美女,就想要上去搭讪认识,想要发展出一段亲密关系。 其实大多数男人,也都是止于这种“非礼而视”的级别,瞧上两眼也就罢了,漂亮的最多再多瞧两眼,基本都属于“有贼心没贼胆”。 勾陈前世也算是这种,一来人生中遇到的大多数人本来就都是过客,只有一面之缘的占绝大多数,没必要非去认识;二来他也没那么多时间、精力以及金钱等,去供他一天没事干地就专门认识女人。何况“弱水三千”,他也取不了那么多。而且对他来说,爱情也不是必需品,还是面包更重要。他前世连温饱都还没解决好,谈恋爱交女友算是一种奢侈行为了。 短期的偶尔豪一把还行,长期的他很难维持下去。而且到他穿越前为止,他所交过的女友中,也没有真正性格特别相合,能够长久处下去的。 穿越过来后,前身就附带了一个通房丫环小翠,不久后苏云秀又主动靠了过来。这让他感觉在这方面不缺,也就懒得再对此多动什么心思。对他来说,有就行了,够用即可,何必再奢求更多? 当然,主动投怀送抱的话,他也不介意,比如胡仙儿,只不过早上那会儿确实不是个好时机。 小翠是穿越过来就附带的福利,苏云秀是主动靠过来的,连胡仙儿也是主动投怀送抱。这就让勾陈觉着,自己实在没必要在这方面再多花什么心思了,反正是有美女主动送上门。而且前身家乡那边,还有个没过门的未婚妻呢! 他这一世的女人缘已经这么好了,不是现成的就是主动送上门来的,而且还都很漂亮,那还何必再花什么心思去追求其他女人,不是浪费时间吗? 当然,不同的女人,确实有不一样的地方,也各有不同风情。但勾陈目前,确实没太多这方面心思。而且无论赵兰秋还是罗月,也不见得就比苏云秀更漂亮。 不过他虽然对这二女没动那方面心思,但若是她们反过来对他感兴趣的话,他却是也半点不介意。就比如现在的罗月。 尽管罗月更多是拿他当挡箭牌,他对此也不介意。反正他也不怕李长丰,更别说李长丰又还没表白,也算不上是什么关系。 “陈庄主你认为呢?你是不是也不喜欢江湖纷争?”罗月这时感叹过后,忽然又转头向勾陈问道。 勾陈点头道:“我确实不太喜欢,更喜欢安稳平静的生活。” “你跟我想的一样。”罗月有些欣喜地开心笑道。 “可这江湖纷争,也不是你想逃就能逃开的?”李长丰闻言,向勾陈意味深长地一笑,“很多时候,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世事不如意者十之,很多时候并不是我们能够左右的,陈兄你说是不是?” “这倒也是。”勾陈闻言,看着眼前有些人满为患的黑风山脚下山路口,颇为感叹地道:“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很多事情很难按照我们的意愿去发展。” “所以,该争还是要争的。不争的话,永远都不会是自己的。”李长丰闻言一笑,有些一语双关地瞧着勾陈立即接道。 勾陈见状,不由心下摇头,这家伙总是不忘要试探自己,似乎非要试出他是真正的江陵陈氏弟子才肯罢休。 摇头一笑后,勾陈道:“也未必非要争,有时候也可以躲开吗!” 第一百一十一章 你想要什么 “如果躲不开,或者躲开也没用,而且你就算不争,别人也会把你当作对手,非要置之死地而后快呢?”李长丰转头看着勾陈问道。 “如果真要如此的话,那只好争一争,而且非要争赢不可。”回答李长丰这句话的,并不是勾陈,而是罗星。勾陈闻言之下还在沉吟时,旁边的罗星已是抢先开口答道。 李长丰闻言大笑地转头深深看了罗星一眼,抬手指道:“还是罗兄懂我,看来罗兄也深有体会啊!” 罗星闻言,微微一笑地道:“只要有人的地方,就免不了会有纷争,这是自古不变的道理。” “没错。”李长丰点头感叹地道,“家族,其实也是个江湖。”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勾陈含笑接道。 无论李长丰还是罗星,这两个都是真的出身世家大族。虽然罗星、罗月这兄妹俩的还未能确认,但就算不是八大世家那等,也必然是个体量不小的武林世家。这种世家大族里的内部争斗、争权夺利,有时确实更甚于江湖。所以两人也都是有感而发。 但勾陈是真没经历过这种,他前世就是个独生子,从小连个争零食的兄弟姐妹都没有,更别说什么争家产了。再且说了,他父母那点家底,也谈不上算什么值当家产。穿越过来后,这世界的前身更惨,从小就没了娘,不及长大,爹也死了,基本就是个孤儿,自然也没人跟他争什么。 倒是前身的父亲死后,还留下一点儿微薄田产,也曾遭人觊觎。不过那并不是源自家庭内部,而是来自外人。因他家是个外迁户,父亲死后家里了没了主事的大人撑门面,在当地也没什么亲眷帮衬,这才遭外人觊觎。 幸好他那个未来岳丈站出来帮忙,替他主持了公道。虽然当时这位张员外还没把女儿许配给勾陈,未有订婚,但已是慧眼识珠,看出了勾陈是个可造之才,这才在勾陈身上下了不少投资。 勾陈也没辜负这位未来岳丈的厚望,参加科举后,一路县试、府试、州试都是成功拿下,考以了举人功名。只是在进京参加会试时,这才被刷下来。但那并非是勾陈的学问不行,而是那一届的会试有些不公,有舞弊之嫌。 总之,勾陈是真没经历过什么大家族的内部斗争。他两世经历,都是小家小户出身,而且还都是独生子。所以对于李长丰与罗星的那种感触,自然是完全没有体会。 尽管他前世看过的不少影视剧与小说中都有这种描述,他也很清楚这种大家族斗争的残酷,甚至为了争斗家产与继承权,能够兄弟阋墙,彼此视之为仇。但他没有这种亲身经历,确也是真的难有更多与更深的体会。 所以他这句话虽然也在感叹,却是说得颇为有些云淡风清。表现出来的态度,也是一种真的不在乎。 以致李长丰闻言之下,立即不禁有些奇怪瞧向他问道:“感觉陈兄你好像完全没这种体会啊,你们陈家这么和谐吗?” 勾陈笑道:“我们家就我一个,既没人,又哪儿来的江湖?” 他这是实话,但李长丰闻言,却是偏偏不信,仍以为他是在故意掩饰。非但李长丰不信,包括罗星等人也都不信。 又摇头笑笑后,勾陈道:“其实天地很大,真要想躲,我觉着没什么是躲不开的。解决问题的方式,也从来都不是只有一种。最主要的,还是要看自己怎么想、怎么看,以及自己想要什么?” “那陈兄想要什么?”李长丰立即问。 “我想要的很简单。”勾陈道,“就是安稳平静,与世无争的生活。我不惹人,别人也别来惹我。” 罗月闻言,立即在旁边点头认同地道:“我也觉着这样的生活很好。与世无争,寄情山林。” 罗星瞧着妹妹目光一闪,立即接道:“这样的生活其实并不简单,也并不是那么容易得到的。” “没错。”李长丰立即点头认同罗星的话,“越是简单的东西,有时候其实越不容易得到。” 勾陈笑道:“我觉着倒也不难,比如我想睡觉,就可以睡觉;我想吃饭,就可以吃饭。这不是很简单的事,也很容易做到吗?”稍顿了下,他接道:“我觉着有时候是你们把简单的事,想的过于复杂了。” 罗星瞧着勾陈,深叹道:“陈兄这个心境,我们不及也。” 李长丰也点头叹道:“陈兄看来,确实要比我们活的洒脱些。” 勾陈道:“那可能是我求的比二位少。” 两人闻言对视了眼后,都沉默着没有接话。 上山路口处,那两帮人的打斗仍在继续。山下的道路两边,视线所及处,也仍在陆续有人赶来。 勾陈瞧了山路口一眼后,又抬头望了眼天色,忽然道:“这已经快中午了,我们不如在山下吃了午饭再上去吧?不然等上山后,还不知会是什么情况,我们也未必有机会与时间再吃东西?” 众人望言,先是有些惊讶地瞧了勾陈一眼。但随后仔细想想后,却也觉着勾陈的这话挺有道理。 只是旁边还有人在打生打死,他们就摆开来吃午饭,似乎稍微有些不太合适,这也明显不是一个适合吃午饭的场合。但他们再想了想后,却也都没提出反对的意见,反而点头同意。 勾陈见状,左右瞧了瞧,便选了旁边山坡上的一片开阔野生草坪,率先吩咐自己的那两名亲名过去清理一下,就在这儿摆布开来吃这场野餐午饭。 他们从翠柳庄出发的时候,就已经离中午没多长时间了。再加上又知道黑风山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上了山后也未必有什么吃食。所以在出发之前,都早已提前命人备好了各种干粮,足供一两日之需。 勾陈虽然很清楚山上的具体情况,但那是他下山这前的。现在已经两天过去,上山的人已经不少。所以现在山上到底是什么情况,山上原本他没让带走的那些存粮是否还在,他也就不是很清楚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两个后手 遁地术 勾陈在山上其实还留了两个后手,就是他最初炼制的何大勇与朱雄这两具僵尸。他下山的时候,并没有把这两具僵尸一起带下山,而是让他们仍留在朱雄的墓**。 当日下山时,勾陈所带的人手已经完全足够,多两个少两个都影响不大。而当时这两具僵尸正在朱雄的墓**沉睡蕴养,勾陈也就没唤醒这两个。反正他过不了几天就会回来,那时再召唤即可。而留在山上,既可以当个后手,也正好趁机试试他下山后是否还能够感应到这两具僵尸,试验下双方间最长的感应距离。 随着勾陈自身的本领越来越强,再加上又收服了苏云龙后,勾陈对这两具僵尸的作用也不是特别急需与必需了。不过他当然也不会舍弃,而且这两具僵尸后期也有很大的成长空间。目前对比起来弱,实在是这两具僵尸炼制与蕴养的时间太短了。假如有一年时间,再有块儿不错的养尸地,这两具僵尸必然能够晋级成长到铁尸级数。 铁尸的力量已经相当于武者外力境九重绝顶的九牛之力,而且纯论力量,还要更强一些。再加上一身铜皮铁骨,那时的防御力也要比普通外力境九重绝顶的高手更强许多。尤其僵尸不同于人类,能够不打折扣地完全发挥出本身力量,而且不必担心会对身体造成损伤。 外力境的修炼,除了是等于提前开发透支身体的潜力之外,也会对本身造成很大负担。 勾陈前世曾在网上了解到一个相关知识点,说是科学研究表明,如果人体的所有肌肉能够全部汇聚向同一点发力的话,是能够发挥出高达25吨的超级巨力。 但这只是理论上的,普通人根本不可能做到。而且即便有可能做到,人类的身体强度也承受不了这么大的力量,在发力的那一瞬间,人体自身就可能先被这么强大的力量毁掉了。骨骼、血肉、内脏器官等,都不可能承受这么大的力量。 所以人类无法发挥出这种理论上的超级力量,其实是对自身的一种保护。 人在做每一个动作,每次用力之时,看似是在往那个方向用力。但其实部分肌肉是在各自往不同的方向用力,而这些力量就会相互抵消,形成对自己身体的保护。 外力境的修炼,本身增强的力量越大,也会对自己身体造成越大的负担。虽然外力境的修炼,也能够增强自身强度,强壮筋骨,但还是赶不上力量的成长。因此全力发挥时,也会对自身骨骼、内脏器官等形成很大压力,全力发挥的时间一长,或是用力过猛,都会先反伤到自身。 所以大部分外力境的武者,其实都不耐久战。这不是力量与耐力上的不行,而是身体强度跟不上,时间一长,必会先伤及自身。也因此,外力境武者的打斗风格,大部分都是速战速决,很少有能对打超过上百招的。能互相来回几十个回合,都已经算是长的了。 只有修炼到内力境后,内力反补自身,才能不断内壮筋骨,蕴养气血。而且内力也能修补身体的损伤,这时才更耐久战。 对打上百招、几百招,乃至上千招,甚至内力更深厚的,连打个一天一夜、三天三夜之类,这才是内力境武者的战绩。 至于外力境武者,就算没有对手,独自全力出手练个上百招,都有可能对自身造成很大负担与压力。也因此,外力境的修炼,都有时限性,不可能连续不间断的修炼。练功再是勤奋,也得先顾及自己身体。练多了不但无益,反而有害。 其实内力境的修炼也一样,不可能一直不间断修炼。因为内力的修炼是在炼精化气,而精从何来,不可能凭空就有。这精主要是靠人从日常饮食中摄取提供,所以人体内的精是有限的,不可能一直不间断的提供修炼。等把每日所积存之精炼尽后,强行再炼,也是同样有害无益,会反伤到自身。所以内力境的修炼,也要适可而止,要把握好度。所谓“勤能补拙”,也不是靠损伤自身根基为代价来补的。 那种不知节制的强行勤奋修炼,除了会把自己累垮累伤外,并无任何益处。无论修炼还是学习,其实从来都不是靠勤奋就可以的。 勾陈前世流传一句话,说“天才是百分之一的天赋,加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多少老师以此来激励学生“勤能补拙”,但却忘了提醒或从不提醒,那百分之一的天赋其实更重要。如果某个人在某方面没有天赋,再努力都是没用的。真正的天才,也从来不是靠汗水,甚至不需要努力。 就像读书,真正的天才就是能做到“一目十行,过目不忘”。而平庸者则可能读上百遍,也同样记不住。天才只需要花费百分之一的努力,就比普通人花费百分之九十九的努力更强。 武学一道也是如此,天赋有限,最终的成长就有其极限。即便再是绝世神功,交给一个天赋有限的庸者,他也不可能练成,甚至理解都理解不了,看都看不明白。 僵尸已非人类,骨骼等身体强度远比人更强,再加上也不害怕损伤根基,所以就能够不加限制的全力发挥出自身力量,甚至做到每一击都是全力出手。这样对比下来,自然比普通的外力境九重武者更占优势。 不过僵尸却失之灵活,就算晋级到铁尸后,灵活度对比生人也是要稍有不如,再加上大部分都失去了生前记忆,根本不懂得再运用自身武学,招式、变化等一概不知。所以真对上了外力境九重武者,打起来其实也是半斤八两,优势并不明显。 但就凭防御更强、耐力更久这两点,打持久战也足以把外力境九重武者给耗死。当然,前提是对方不逃,一直跟铁尸保持对打。但这种傻子绝对很少有,这种情况也很难形成。 不过等僵尸晋级到铁尸后,却是还会掌握一项能力,也相当于是僵尸的天赋法术,那便是——遁地术。 有了这门天赋法术后,铁尸战力何止是提升一倍,单是用来偷袭就非常隐蔽。而有这门法术的加成,就算对上内力境武者,也同样会有一定优势。 所以对何大勇与朱雄这两具僵尸,勾陈当然不会轻易放弃,还是很期待这两个能尽快成长到铁尸。 想到“遁地术”,勾陈却是忽然想起,苏云秀眼下已是被转变成玉尸,不但是僵尸中一种十分特殊的存在,而且相当于普通僵尸晋级体系的银尸级数,远比铁尸的等级更高。所以理论上,苏云秀也应该同样会遁地术。 这种僵尸的天赋法术并不分类别,只要成长到铁尸级数或高于铁尸,就能够掌握。因为僵尸都是埋到地下的尸体尸变后所形成,在转变的过程中会天然吸收一部分大地精气,对土地有天然的亲和力。僵尸如果受到损伤,只需要埋到地下,就能够获得更快恢复。所以遁地术这门天赋法术,乃是所有僵尸通用的。越高级的僵尸,遁地的能力与速度也会越强。 勾陈倒是一时忘了这茬,并没问过苏云秀是否已经掌握遁地术,而苏云秀目前也暂时还没显露过这项能力。不知是否掌握了没用过,还是暂时未曾觉醒掌握。 不过就算没有,勾陈相信应该也是暂时的。身为玉尸,苏云秀绝对能掌握这门僵尸的天赋法术。 稍想了下苏云秀的情况后,勾陈便立即想回眼下。他目前,却是暂时失去了与何大勇、朱雄这两具僵尸的感应,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情况。 第一百一十三章 山下乱象 有人抢饭 那天下山时,勾陈曾试过与朱雄、何大勇之间的最远感应距离。基本就是下山后不久,就断开了联系,再也感应不到。不过在山脚下范围内时,他却是还能够清晰感应到。 但眼下他已经重新来到山脚,这回却是再也感应不到。这就让他很奇怪了,不知道这两具僵尸到底是出了什么状况。 黑风山并不高,勾陈大概估算,觉着也就在海拔一千多米。而那天他下山后,还是颇离开了一段儿距离,才失去与两具僵尸的感应。他所试验出的最远距离,应该是在五里范围内。 这是直线距离,并不算绕路之类。不过中间有无障碍物,应该也多少会造成些影响。但具体会造成多少影响,勾陈就没仔细试验算过了,知道个大概就可以。 通常情况下,主人与自己炼尸之间的距离,绝不会太远。勾陈下山时把这两具僵尸丢在山上,也是顺便做测试之用,试下最远距离而已。否则平常时候,他都是让这两具僵尸一直跟在身边,当做贴身护卫来用的。 暂时没有感应到自己的那两具僵尸,勾陈倒是并没多少担心。主要也是他现在对这两具僵尸并不急需与必需,所以如果真是出了什么意外被毁掉的话,他也损失得起。 他确实不会轻易舍弃自己已养炼颇久的这两具僵尸,但该舍弃的时候,他却也并不会有多心疼。 僵尸已非活人,于他来说只是两个工具,或者说是两个武器。而这种武器,他若想制造,也可以随时再制造出来。只要材料合适,随便造个十七、八个都不是问题。更别说,无论朱雄还是何大勇,生前可都算是他的仇人,他自然不会心疼这两个东西。 若说这两具僵尸真出了状况,被人发现杀死的话,勾陈认为最有可能的,应该是那个地论宗的法藏。至少,法藏是他目前所知的已上山人物中修为最高,且是拥有法力的人物。所以,法藏发现这两具潜藏僵尸的可能性也最大。 勾陈一边想着这两具僵尸的情况时,那边山坡上各家的随从已是把携带的干粮与各种吃食摆布开来。 李长丰与罗星、罗月这种,都是世家公子、小姐,从小便是锦衣玉食,物质条件上绝不会苦了自己。而勾陈、苗峰与赵兰秋三人,也都是一方势力之主,尽管对比起八大世家这种来说很小,却也绝不差钱。因此这次出门,即便是置备的干粮,也是非常丰富,各种烧鸡、卤肉与各式卤味,还有各色点心、面饼,甚至还有不少时令水果,以及可以当作零嘴的干果,酒水也都是以酒囊或葫芦装置的各色美酒。 这一摆开,立即香飘四方,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再注意到他们这帮人竟然这时候还有心思吃饭,仿佛真当作郊游踏青一般,也是不由面现惊讶的表情各异。 山路口这时的打斗,已差不多接近尾声。都是一群外力境武者,也闹不出太大的动境。在一方武力不及,选择收手认怂后,另一方立即以胜利者的姿态,得意洋洋地上山而去。 至于自己这方死伤的,伤的带上,死的便就地抛置,也不多作理会,埋都不埋。 但这边的冲突还没结束时,另一边却是又有一起冲突爆发。 练武之人,基本上都是爆脾气,平常都是倚仗武力横行霸道惯了的,哪肯轻易让人。所以此时聚集的武者一多,稍有摩擦,生点儿口解,就极易发展成直接动手的冲突。 另一方面,也是某些武者以前就有恩怨,现在都聚集此地碰上了后。也就新仇旧恨,顺便一起解决。 别的地方不说,至少东阳府内的武者,既在一府之地,存在以前互有恩怨结仇的情况就很大。 人一多,本来就乱,武者的聚集则更乱。此时的山脚下,可谓摩擦冲突不断。也算是被刚才山路口的冲突给带起来的。混乱的情绪,本来就容易感染到人,更别说刚才是死人见了血的,血腥味的刺激,也容易让这帮刀头舔血的武者们生起打斗嗜血的欲望。 山脚下的情况都如此了,勾陈相信,山上也绝对是大同小异,差不了多少。还没见到什么宝物与争抢的东西,就已经是猪脑子打成狗脑子了。当然,也不排除某些人是借此提前剪除其他竞争者。 虽然眼下山上的情况,有宝物出土的那个消息已被证实是误传,勾陈让人所传出的那个有妖怪出世引动帝流浆降下的可信度更高,再加上有相关场景证实,并且后山深涧内也是真的有一条蛇妖。可对于是有宝物出土的这个消息,很多人还是抱有着万一的想法。万一真是有宝物出土的话,那自然还是要抢的。 乱象一起,冲突不断后,李长丰等人都不禁有点儿佩服勾陈的先见之明了。他们既不想参与到这些冲突中去,又因为这些冲突而暂时上不了山,那趁这个时间把午饭吃了,便确实算是个相对来说较好的选择了。不然一直在旁边干看着,也是有些枯燥乏味。 李长丰、罗星、罗月,包括赵兰秋在内,都是内力境武者。所以对这些大部分都是外力境武者的打斗,实在生不出多少兴趣。苏云龙与吴平就更不用说了,一个是内力境六重的年轻高手,一个则都已是内力境十二重绝顶的大高手。 至于勾陈现在虽然也是内力境武者了,并且很欠缺实战经验,但他本身对打斗的兴趣就不大。他学武的目的更多是为自保,增加一项自保的手段与本领,尤其是对近身攻击的防御。 另外便是受他前世从小看过的许多武侠小说影响,他对学武本身这件事就很有兴趣。可对于学会武功后,倚仗武艺打斗,乃至更大目标的称霸江湖之类,他却不感兴趣。 江湖吗,闯荡闯荡玩玩可以,称霸有什么意思? 勾陈他们暂时都不想惹事,但身处其中,却也难免受到波及与影响。他们一行人中,罗月与赵兰秋都是十分美貌的女子,有绝世之姿,再加上又没戴面纱之类作遮掩,自然是一来就吸引了不少人注意。 这时再见他们竟于此时摆开了吃食,一副吃饭看戏的态度,便惹了好多人不快。 许多人准备的并没有他们充分,匆匆而来,根本没带什么干粮。有的带了,也远没他们的好。有酒有肉,这么丰盛,还有美人作伴。 “哈哈哈……”忽然一阵大笑声响起,一个粗豪大汉带着几名手下打马赶了过来,“你们这几个小娃娃不错,倒会享受,来,带你郝爷爷一个,一块儿吃喝!” 勾陈他们这行人虽然人数不少,连带各自的随从、护卫等,总共二十多人。但因带队的勾陈、李长丰、罗星几人看着都很年轻,也就不免让不少人轻看,认为他们没什么本事,可能只是几个小世家的公子哥出来见世面的。 第一百一十四章 恕不招待 书童李卓 “这位朋友,咱们应该从未见过吧?素不相识,你就提此要求,未免太过冒昧了吧?而且说话也太过不客气了。” 面对这个郝姓大汉的无礼要求,苗峰不等其他人开口,便立即上前一步率先站出来,有理有据地不客气说道。 在他们这一行人中,苗峰算是地位最低的,而且武功也最低,只是个外力境八重的武者。即便他是堂堂一帮之主,但长庆帮这等只是个称霸小县城的帮会,对比起勾陈、李长丰等人来说,就实在是不够看。便是相对来说势力较小以及人手最少的赵兰秋,也是有所不如。 因为赵兰秋本人也同样是一名内力境高手,另外李长丰这位陇山李氏的公子也对赵兰秋抱有明显好感。无论是赵兰秋本人,还是有李长丰的加成,苗峰都不敢轻易得罪赵兰秋。至于其他人,苗峰就更不敢得罪了。 所以他这次陪同几人来黑风山,纯粹是抱着带路以及在这次出行过程中服务好几人的目的而来。既然如此,面对来找麻烦的,他这个地位最低与打下手的,自然是要率先站出来说话,如果他就能直接打发了,自然便不用劳动勾陈与李长丰等人,在几人面前也是个表现。 另外,他是长庆帮帮主,黑风山理论上也是归属于长庆县。所以既然还在长庆地面上,他也理应率先站出来,尽这个地主之谊。不能出了事,他这个主人不出头,却先把客人推出去。不管他能不能摆平眼下这件事,至少率先站出来的这个态度是必须有的。 说罢稍顿后,苗峰不等那郝姓大汉回话,便立即直接拒绝道:“此等无礼要求,朋友还请自便,咱们恕不招待。” 这个自称姓郝的大汉,应该并不是东阳府境内的武者。反正苗峰并不认识,也从未见过。最主要的是,这大汉的口音一听就不是东阳府的,所以应是外来者居多。 “你他娘的真是不知好歹,你可知道我们郝爷是什么人?看上你们东西,那是给你们面子,是你们的荣幸,还不乖乖请我们郝爷入席,让那两个小妞儿陪着?” 苗峰话音一落后,那个郝姓大汉还未开口,其旁边的一名手下便立即跳出来指着苗峰大声骂道。 苗峰一听,立即不由面色一变。他面上怒意一闪,正要开口说话,忽然李长丰身旁那个看上去十六、七岁的书童已是在接了李长丰的一个眼色后,上前一步抢先道:“嘴巴给我放干净点儿,苗帮主刚才那么说,是还跟你们客气。按我们公子的意思,是让你们‘马上滚’!” 他说最后那三个字时,不但加重了语气,还说得一字一顿,生怕郝姓大汉这帮人听不清楚。 “好小子,年纪轻轻,倒是敢口出狂言,给我上去教训教训他。让他知道知道这天有多高,地有多厚。”那个郝姓大汉闻言,面上倒是还笑呵呵地。可说出来的话,绝对不是代表高兴。 郝姓大汉旁边刚才开口的那名手下闻言,开口高声应了声“是”,便立即伸手一按马鞍,一个利落的前滚翻,直接翻鞍下马。同时这一翻,不仅翻下了马,也直接翻到了山坡上。 这人手中还拿着马鞭,一翻身落地后,便“啪”地一声,挥鞭破空直往李长丰身边的那书童脸上抽去。 李长丰的这个书童,路上虽然没有特意向勾陈等人介绍。认为只是个下人,没必要介绍,但一路上因为李长丰曾喊过这书童的名字使唤,勾陈等人却是也都知道了这书童的名字叫李卓,而且正是李家的家生子,所以也跟着一起姓李。 李长丰这等人物,能被家中安排以及被他亲自选中做书童与身边亲随的,自然不是个真的只会伴读与伺候笔墨的书童。 做为武林世家,李长丰从小学习的课程可不只是读书,武功也是每日的必修课。所以做为书童,尤其是出身陇山李氏这种武林八大世家之一的书童,练武也是必须与必会的。 面对郝姓大汉这名手下的一马鞭抽来,李卓俊秀的小脸上冷冷一笑,身影一闪,不等对方鞭到,便已是速度极快地先一步抢入了对方怀里。然后抬腿一脚踹出,正中其胸口。 这人眼前一花,还没看清楚与弄明白到底怎么回事,便已是胸口一痛,忍不住发出一声惨叫,身子腾云驾雾似地飞起,直接从山坡上往后倒摔了回去。 这人翻身上坡后,脚才沾地,都还没怎么站稳,就直接被摔了回去。而且倒摔回去的那道抛物线,竟还隐隐跟其刚才翻身上坡划过的那道保持一致。 这就说明,李卓这个小书童的武功不但远远高过此人,而且对力量的控制也非常精准,这才能做到让其下去与上来的路线保持一致。 而要做到这点,就绝非外力境的武者可轻易做到了。李卓刚才的那一闪一踢,看起来也是轻描淡写,举重若轻,不带丝毫太过用力着象的迹象。 要想做到这般地步,就必然得是内力方可了。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非是内力境的武者,可能还难以轻易看出。但同样身边内力境武者的勾陈等人,通过李卓这简单一招发力的表现,却是立即就判断出了,这个看上去年纪不大的小书童,竟原来也是一名内力境高手。 陇山李氏身为当今武林八大世家之一,也果然不简单,连个小书童都拥有内力境修为。 而李长丰身边能够配备拥有内力境修为的书童,也正好说明了李长丰在李家的身份不低,果然不愧是嫡系一脉,连一个伴读服侍的小书童都是内力境高手。 郝姓大汉的这名手下,怎么上来的,便怎么原路摔了回去,照其刚才的路线,又是直往马背上摔去。 郝姓大汉眼见自己这名手下连对方一招都没接下,上了山坡尚立足未稳就被踢了回来,立即不由面色一变地吃了一惊。 吃惊之余,他反应倒是也不慢。探手一抓,便把自己这名手下抓住扶稳地放回了马鞍上。 他这一手看起来,同样也是举重若轻,丝毫不显费力。不过勾陈等人旁观之下,倒是没法只以其这简单的一下,就判断对方也同样是内力境高手。只是接人抓住扶稳,这一点外力境的也同样能做到。 第一百一十五章 外功一串鞭 “好小子,原来也是练家子,怪道敢跟我口出狂言。”郝姓大汉眯着眼重新仔细打量了眼李卓这个小书童后,又往后面的勾陈、李长丰等人看了眼,喝道:“有胆的就报上名来,姓甚名谁,来自哪里?” 人家一个小书童都有这般身手,郝姓大汉此时也是不得不承认,自己刚才有些看走眼了。虽然在他看来,刚才更多的还是自己那名手下太过大意,没把这小书童当回事才会吃了亏。但即便这个小书童直正的实力只是与他那名手下相当,也能够说明对方的强大。 想想一个小书童都能赶上自己手下的实力了,那对方身边的其他护卫也肯定不弱,而且更大的可能是更强。尤其是对方那边人数还不少,直有二十多个快三十人了。而他这边连上自己在内,也不过只有五人。 若是对方武力不强的话,他倚仗自己的武功,就算对方人多,也能够以少胜多。可眼下一看对方不弱,他心里就不禁有点儿犯怵,感觉这回有些踢到铁板上了。 可此时他这一脚已经踢出去了,不是说收回就能收回的。说出去的话便如泼出去的水,根本收不回来。所以话已出口,该得罪也已经是得罪了。 好在虽然眼下对比他这边可能不如对方,但他背后也是有一方势力的,因此他这时即便感觉有些踢到了铁板,却也不是很害怕,自忖自己背后的势力也足够强。 不过对方实力不弱,也可能来头不小,并不简单。所以他这时强撑面子的同时,也是顺便探问对方的来历。如果当真来历不小,确实不好招惹的话,他低头认错也不算晚,而且也刚好可以让他有个台阶下,不至于在自己手下面前太过丢脸。 另外,他这些判断都还只是自己的推断,并不一定就对,也有可能这个小书童就是对方所有人里面最强的。尽管这个可能性不大,但他还是打算要试探下,不能才稍微受挫,他这个他们这边武功最强的人还没出手,就低头认怂了。 “我们是谁,你不用知道,也不配知道。”李卓闻言,自是没有实言相告,而是不屑地冷声道:“马上带着人滚,我们公子还能不跟你计较。否则的话,有你的苦头吃。” 郝姓大汉平日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经常被人恭维惯的,一听李卓这话,立即不由面色一变地怒道:“小孩子说话,别这么大口气,小心风大闪了舌头。” 话音一落,他忽然紧握双拳,作势舒展了下筋骨,身上立即便发出一阵儿“噼里啪啦”的清脆骨节声响。而且是一下连着一下,接连响成一片。不但清脆震耳,而且带有一种独特的力量感。就好像是挥鞭抽破空气地甩了个响鞭,又好像是爆竹声响。 这一连串的密集骨节响声,就好像是他体内放了一串鞭炮似的。 听到这一串鞭炮似的响声后,勾陈也还罢了,其余的如苗峰等外力境武者,包括李长丰这几个内力境武者在内,都是不由面色一变,有些惊讶地瞧向这个郝姓大汉。 “怎么了,他们干吗都这么惊讶,这家伙是练了什么了不得的武功吗?”勾陈实在是不懂,也瞧不明白,当下便立即以传音入密暗中向苏云龙问道。 “也不算什么了不得的武功,就只是外门功夫而已。不过要想把外功练到这般地步,也确实算是了不得。这是外功练到绝顶的一种表现,叫作‘一串鞭’,浑身的骨节都能响成一片,好像一串鞭炮炸响。江湖上外力境九重的武者绝不少见,但能够在外力境九重把武功练到‘一串鞭’这个境界的却也绝不多见。比如长庆帮的那个彭林,就没练到这个地步。否则的话,他要想由外入内突破到内力境,绝对不是什么难事。”苏云龙听到勾陈的暗中传音询问,便立即同样以传音入密回答道。 苗峰等外力境武者,以及李长丰这几个内力境武者听到郝姓大汉身上传出的“一串鞭”响声后都不禁面色一变,显然是都知道这所谓的“一串鞭”外功最高境界,而这也完全算是武学常识。 但勾陈这位如今也修炼出内力的内力境高手,却是偏偏不了解这个武学常识,这实在是因为他以前对这方面接触的太少了。 以前在黑风寨里时,武功最高的朱雄与姜成,也不过就是外力境七重,还远远不到九重的地步。至于其余的,则更差。到后来他接触到修为更高的武者后,直接就是内力境起步,也错开了这个外力境九重绝顶的阶段。 目前他所接触过的所有武者中,唯一一个外力境九重绝顶的便是长庆帮那个供奉长老,追风刀彭林。 但他虽然认识彭林,也见过几面,可双方相互间的接触却实在太少,甚至两人都没有单独相处过。再加上按苏云龙所说,彭林的武功也没练到“一串鞭”这个地步,所以他以前自然是从没听说过这个外功最高境界的这种表现。 今天见识到后,倒也算是长见识了。也难怪连李长丰这几个内力境高手都对这个郝姓大汉的“一串鞭”有些惊讶,实在是要把外功练到这个地步,确实十分不易。外力境九重的武者不少,但能够练到一串鞭这个境界的却绝对不多,想不到他们今天就撞上了一个。 而做为外功练到最高境界的一种表现,能够修炼到这般地步者,要想由外入内突破到内力境,便绝对不是什么难事,只是一个时间问题而已。 这样的外力境九重高手,随时都有可能突破踏入内力境,自然也就难免会引起李长丰这几名内力境高手的惊讶与注意了。 至于苗峰等外力境武者,那就纯粹是吃惊、羡慕与佩服了,他们却是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把武功练到这般地步。 而这“一串鞭”还并不只是外功练到最高境界的一种表现,身上那一连串的骨节声响,也绝不只是为了好听与能够震慑敌人。“一串鞭”同时还是一种十分高明的外功发力方法与技巧。 通过“一串鞭”的骨节爆响,就能够把力量在骨节中不断传递与蓄力,一个骨节一个骨节的连续递增。当最终完成这个传递与蓄力,力量爆发后,就能够发挥出超越外力境九重上限的强大力量。以此硬刚内力境一、二重,乃至三、四重的武者,都不是什么难事。 第一百一十六章 连山铁家堡 第一百一十六章连山铁家堡 外力境每练成一重,能增一牛之力。内力境每练成一重,能增一虎之力。 但外力境与内力境,却并不是绝对的递增晋级关系。不是一定要练成外力境后,才能够突破至内力境。 不过对江湖上的大多数普通武者而言,这两者便是绝对的从低到高晋级关系。因为他们大多数人一开始就只能是修炼外力境的武功入门,江湖上流传最多的也是各种外功。内力境的武功,基本都是各家各派的珍藏秘传,绝少会流落到江湖上被人传开。 其实即便是江湖上有流传开内力境武功,大部分人也无法靠直接修炼内功入门。因为一开始就直接修炼内功入门,对个人姿质的要求非常高,绝大多数人都达不到,甚至一万个人里面都未必会有一个,可谓是万中无一。 但拥有这种资质的人虽然少,却绝不是没有。所谓的万中无一,也未必就真的万中无一。而且一旦把人口基数放大,就算真的万里选一,也是能选出许多的。 比如眼下的勾陈、苏云龙、李长丰、罗家兄妹这几人,包括此时这个李长丰身边的小书童李卓,都是这种一起始就能直接修炼内功入门的练武奇才。 但内力境每练成一重所增加的一虎之力,虽然比外力境每练成一重增加的一牛之力更大,尤其爆发力更强,内力也比外力更有许多妙用。别的不说,至少内力境的武者就比外力境武者更耐久战,也不必担心打斗时间过长或爆发力量过大就随时可能损伤自身。 可一虎之力虽然比一牛之力更强,却也强的有限,并不算太多。所以纯论力量,外力境一重的武者也未必就会比内力境一重的武者差太多。只不过内力有各种妙用,真交手的话,确实占据更多优势。 但眼下这个郝姓大汉已是练成了外功最高境界的“一串鞭”,所以他绝对已是一名外力境九重绝顶的武者。 而李长丰的书童李卓,虽然是一名内力境武者,是同样属于一开始就能直接修炼内力境武功入门的练武奇才,但他目前却才只是练成了内力境一重。而且他因为一开始就能直接修炼内力入门,目前尚并没有兼修外功。他本人也打算不必兼修外功,反正不专门兼修的话,靠着长久的修炼,也能够自然而然的锻炼强化体魄,增长外力。 所以他目前,就只是单纯的内力境一重修为,一虎之力。 而一虎之力虽然能强过一牛之力,甚至靠着内力的各种妙用,对上外力境三、四重,乃至五、六重的武者,也都有一战之力,再不济也至少能自保无虞。 可对上外力境九重武者后,就绝对没什么胜算了。一虎之力,又岂能比得过九牛之力?更别说眼下这个郝姓大汉,还是把外门功夫练到了“一串鞭”的最高境界,远比普通的外力境九重武者更强。 那种最初修炼外功入门,然后一路突破至内力境的武者。其所增长的力量便要附加上之前的外力境修为,若是练成了一重,加上前面的九重外力境,便是九牛一虎之力。练成二重,便是九牛二虎之力。依此类推。 如果是直接修炼内功入门,又没有转回头兼修外功的。那其所增长的力量,就纯粹是靠内力境的修为,只是单纯的几虎之力。 虽然这种不兼修外功的内力境武者也能够在长久的修炼中,不断强化体魄,增长外力。至少在修炼到内力境十二重绝顶时,绝对可以顺便同时完成外力境的修炼,不用特意再在这方面下功夫。可至少在前期方面,是不能够附加外力境增长的九牛之力的。 所以大部分的内力境武者,往往在修炼内功有成后,都会转回头再兼修一门外功,增强自己的外力修为,助长力气。而当内功修炼有成后,有内力之助,再转回头修炼外功,便等于是高屋建瓴,突破境界会很快,远比普通的外力境武者更快许多。 而因着这点,即便转回头兼修外力境武功有可能会花费一些时间,甚至耽搁内功的修炼,但大部分内力境武者都还是会在内功修炼有成后,转头再兼修一门外功,务求能增长力气,增强自己的实力。那可是九牛之力,即便是对比整个内力境阶段的十二虎之力,也绝对不算小,自然不可浪费错过。 如苏云龙、李长丰、赵兰秋以及罗家兄妹,都是这种情况。都有在内功有成后,去回头兼修外功,增长自己的外力修为。 李卓这小书童也就是因为一开始就能直接修炼内功入门,所以有点儿自视甚高,再加上李长丰身边的护卫与高手很多,而且李长丰本人也是一名内力境高手,并不需要他经常出手。所以才觉着对尽快增强自己的实力,并没那么急需,不一定非要去兼修一门外功。 另外,也是他目前练成内力境一重的时间尚不长。而且才只是内力境一重,也不算便是内功有成。 其实勾陈目前也是这个情况,因为内功有所小成后还没多久,所以尚还没决定要不要兼修外功。另外也是因为他目前所修炼的《五禽大法》比较特殊,属于一门上古炼气术。所以也不知道兼修什么外功能够更加配合他这门《五禽大法》,还是平常只需要修炼《五禽大法》中自带的武功招式、运劲法门等就可以? 李卓身为李长丰的书童,从小跟在李长丰身边,自然也是见识不凡。郝姓大汉眼下所展露出的这外功最高境界的“一串鞭”,他自然也是知道与了解,而且他们李家也有些外力境武者是修炼到同样境界的,他之前在李家也曾亲自见识过,甚至切磋交过手。 所以对于修炼到“一串鞭”境界的外力境九重武者,他可谓知之甚深,有过切身的接触与体会。也因此,他十分清楚,自己绝不可能是这个郝姓大汉的对手。即便他有兼修外功,此时能够附加上外力境九重的九牛之力,也都很难是这个郝姓大汉的对手。 “怎么,知道怕了?”郝姓大汉一见自己展露出“一串鞭”的修为境界后,对面的那帮人都是忍不住面现惊讶,眼前这个小书童也是立即面色大变,眼中甚至有些惧怕,立即忍不住得意地大笑。 “来,来,你这小子再叫我滚一个?”大笑声中,郝姓大汉又向李卓招手叫道,“怕你没这本事!” 李卓一听,又是不禁面色一变,牙关紧咬的额头青筋直跳。但却也知道,凭自己现在的这点儿修为,不可能是这郝姓大汉的对手。 但面对郝姓大汉的这么张狂的挑衅,他却是也忍不住,认为自己绝不能给公子,更不能给陇山李氏丢人。 李长丰身边当然还有修为更高的护卫与高手,李长丰本人也是一名内力境三重的高手。但眼下是由他出面,而李长丰又暂未开口另派人出战,那便暂还是他的责任。 他紧紧一咬牙后,正打算明知不敌也要出手,绝不能让这个姓郝的家伙给低看了,忽然旁边的苗峰又开口向郝姓大汉道:“阁下这般武功,定然不是无名之辈,还未请教高姓大名?” “哈哈……果然是知道怕了,这是不是就叫那个前,对,前倨后恭?” 郝姓大汉闻言之下还未开口,刚才被李卓一脚踢下去的那个郝姓大汉手下便立即跟着得意地大笑说道。 说罢一顿后,他转头瞧了下郝姓大汉的眼色,得到其允许后,便立即接着大声说道:“也叫你们知道,我们郝爷也是大有身份的人,是连山铁家堡的二管事。” 勾陈几人闻言之下,都是不禁有些面面相觑,显然是全都没听说过这个所谓的连山铁家堡。反正对他们来说,不管对方是出身哪个势力,又是什么身份背景,也绝对不可能强过李长丰这位出身八大世家之一陇山李氏的公子。 即便是苏云龙这个当今武林七大门派之一仙都派真传弟子的真正身份拿出来,也只能说是与李长丰的这个身份相当,并不能就盖压与超过。 同属于当今武林的顶尖势力,七大门派也未必就强过八大世家。就算是论传承之久,八大世家也不怕跟任何一家门派比。单是“南慕容、北独孤”这两个八大世家中的领头羊,就是真正传承超过千年的千年世家。 而郝姓大汉所出身的这个连山铁家堡,既非八大世家,也不在七大门派之列,更不是佛门四宗或魔道六派之一。自然是无论如何,都比不过李长丰的出身,也就让他们觉着完全没必要大惊小怪。 郝姓大汉身旁的那个手下本拟自己说出连山铁家堡的名号后,必然会要引来对方的一众惊叹,脸上要全都带着吃惊、惶恐与害怕的神色。但没想到说完后,勾陈等人却都是面面相觑,一副全都没听说过的样子,立即不禁让此人及其身后的同伴,包括郝姓大汉大内,都是面现尴尬地脸色十分难看。 “铁家堡?可是高平府的那个连山铁家堡?” 幸好就在几人忍不住要恼羞成怒地爆发之际,苗峰却是忽然想起来以前曾听人提起过,立即有些吃惊地脱口而出问道。 郝姓大汉身旁的那名手下闻言,立即不禁先松了口气,然后便带着得意与高傲地道:“当然便是这个铁家堡,这世上哪还有第二个连山铁家堡?” 勾陈几人听苗峰提起高平府,倒是也都知道,这高平府乃是东阳府的邻府,同在宁州境内。 以苗峰这么一个小县城的帮会帮主,平日所接触与了解到的,也就是东阳府地面上的江湖人物与势力了。 外地的除非是像七大门派、八大世家这种传诵到整个天下江湖武林全都知道的顶尖大势力,否则隔着一府一州,或许那家势力在当地很有名,许多人都知道。但名声能够传到其他府境或州境内的,就很少了。因为这些势力的影响范围就那么大,比如苗峰的长庆帮,就只能是在长庆县里称霸,最多再影响到金泉县及周边其他邻县,东阳府城内的人,就很少有听说过他这个长庆帮了。而长庆帮的势力,也很难伸展到府城内去。 这个连山铁家堡,倒确实是高平府境内很有名的一个武林世家与江湖势力。在整个高平府境内都很有名,几乎称得上无人不知。 但勾陈等人都不是高平府的,就实在没听说过了。就算是苗峰,也只是很早以前听人提起过一次,但对这个铁家堡的了解,却是也不够多。 目前只限于听过铁家堡的名号,以及铁家堡在高平府江湖上的影响力,但更具体与详细一些的消息及情况,他也就不清楚了,知道的不多。甚至连那个铁家堡所在的连山具体在高平府境内哪个地方,他也不是很清楚。至于铁家堡内更具体与详细的人员配置,他就更不清楚了。 郝姓大汉这个所谓的连山铁家堡二管事,他实在是半点也没听说过对方的名号。 不过想来对方这时也不至于骗他,所以他虽然没听说过这个郝姓大汉的名号,但这时闻言后,还是立即拱手行礼道:“原来是铁家堡的二管事,失敬!失敬!” 只是他口上虽在说“失敬”,面上却真没表现出对这个所谓的连山铁家堡二管事有多“失敬”。 一来他确实是真没听说过这人,对铁家堡的了解也不够多;二来则是他此时身后还站着八大世家之一的陇山李氏弟子,且是家主嫡系一脉的传人。有这种顶尖势力的嫡系传人在,他也用不着跟这郝姓大汉太过客气,否则的话,也是显得给李长丰丢面子。 “想不到连邻府高平府的人也来了?而且高平府来的未必就只有这个铁家堡,可能还有别的人。而高平府的人能来,东阳府周边相邻的其他府城,便也有人可能会来。可惜的是,这些人我们全都不认识,所以也认不出来都是谁。”勾陈闻言之后,则是忍不住心中暗道。 第一百一十七章 铁浮屠神功 勾陈其实也不是很在乎这次到底来了多少人与多少家势力,因为目前就他所知的,已经是来的足够多了,并且还有八大门派、佛门四宗这种顶尖势力的参与。 眼下来的这些,他就已经对付不了了。再多一些,也区别不大。五十个敌人都打不过,再来一百个又有什么区别?这就是“债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咬”。 何况他也从没想过要对付所有人,他这次上山,主要是以看热闹为主,想看看这次算是自己引起的事,究竟会闹出多大动静。 而且,如果事情真的不可为的话,他绝对会干脆地主动放弃。 虽然他很想把黑风寨洗白后改建为白鹤山庄,做为自己今后的一处根据地,但这毕竟原本只是家山贼寨子,也不是什么名山大川,如果为此付出太大代价的话,那就很不值得与划不来了。 勾陈之所以看中这里,一来是他刚穿越过来就在这里,也是原身已经“奋斗”了将近一年的地方,对这里山上山下以及各处都比较熟悉。而人在熟悉的地方会更有安全感,对于已经习惯的地方,也轻易不愿再随意更换倒腾。 勾陈便正是这种心理,有道是“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尽管这里只是家山贼寨子,他在这里留下的更多也是不好的回忆。但究竟是他穿越过来的第一个地方,所以在心理上,便有些把这里当作了“家”。 虽然原身的勾陈在这个世界有家,并且在老家还有个未过门的未婚妻,老丈人家里条件也很不错,嫁妆会很丰厚。他只要回去娶妻,就可以称得上是迎娶白富美,从此后半生不用愁。 但那只是原身勾陈的家,并非他自己的家。做为一名穿越客,这整个世界于他来说,都是陌生的。尽管他继承了原身的一切,原身的所有东西,记忆、亲人、朋友、各种关系等,于他来说也很熟悉、但究竟还是隔了一层,并不是他自己的,他心理上也不认为是自己的。 所以原身的家,并不算就是他的家。而黑风寨做为他穿越过来的第一个地方,并且待的时间已经不短,目前已经有好几个月。所以在他的心理上,对于黑风寨倒是更亲切,更感觉像自己在这个陌生异世界的“家”。 既然如此,他便想把这里更加打造成自己理想的“家”。 二来则是黑风山虽然不是什么名山大川,但风景其实也算不错。花草树木、清泉流水、奇峰异石等都不缺,等他改建为白鹤山庄后,再好好归置归置,也能布置的更好。 第三,也算是最重要的一点。就是黑风山后山乱葬岗上的那座尸坑,算是个已经成形的很不错的养尸地。那种天然风水形成的上佳养尸地很不好找,可谓“可遇不可求”。人为布置的话,也需要时间与各种材料。而黑风山上既然已经有一座现成的了,那他何必还另求他处地花时间与精力去找。 他修炼的那本《邙山术》中,大部分是养鬼炼尸之术,所以有一处上好的养尸地,对他来说也算是必须的,既可以用来养炼僵尸,以后也有许多别的用途需要用到。对他研究与试练各种法术,都很有帮助。这样的地方并不好找,黑风山既有,那自然是要尽可能留下。 而且后山乱葬岗上的那座尸坑,他留下的话,将来也可以布置阵法进行升级改造,建成一座更好的养尸地,能够长期培育与发展。之前他在黑风寨里的位置并不算高,对朱雄以及后来继位的朱刚都有所忌惮,所以并没有擅自对尸坑进行改造,以免让人发现不对。 朱刚死后,他虽然成功掌握了黑风寨,但因为时间太短,却是也尚来不及改造。而且他当时已经有了把黑风寨洗白,改山寨为山庄的想法,所以自然也是要留到洗白改建成山庄后再做。 他对自己预期中的这座白鹤山庄,还有很多想法与计划。但现在连山庄都还不在自己手里,自然是都来不及做。而且这次的事情如果真的闹的太大,最后留下的残局他也收拾不了的话,也很可能让他没机会再做。 如果到最后真的没有机会,事不可为的话,他虽然会很遗憾与可惜,但该放弃的话,他一定会主动放弃,决不会为此搭上自己。 对他来说,这里算是比较重要,但还不到特别重要的地步,该舍弃还是能够下决心舍弃的。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其实不论哪处地方,又多么重要,再重要也都没有人重要。家没了可以再建,丢了可以另找。但人没了,那就什么都没了。所以任何时候,永远都是人重要。 对于自己的计划,勾陈会继续坚持;对于黑风山,他也会尽量争取。但如果真的事不可为,他绝对会主动放弃。 “我们郝爷姓郝名信,我们也都是铁家堡的人。” 此时那个郝姓大汉身旁的那名手下,却是没看出来苗峰纯是口上客气,说着“失敬”,其实并没多少失敬,还真以为他们铁家堡的名号一亮出来后,就立即吓住了所有人。当下又立即得意地说道,报了郝姓大汉的姓名。 报过姓名后,他又立即颐指气使地指着山坡上的众人道:“现在还不快请我们郝爷入席上座?还有那小子,还不快快给我跪下来磕头认错,竟然敢打我?” 最后一句,他自然是转手指向李长丰的书童李卓说的。 李卓刚才虽然有些被郝信展露出的“一串鞭”修为境界所吓住,但这时却是回过了神儿来,闻言之下,立即摇头不屑地笑道:“一个从来没听说过的什么铁家堡,还真当自己有什么威名了?真是笑话!就算八大世家的人来了,也不敢跟我们公子这般说话,何况你们一个小小的铁家?” “小子好大的口气!”郝信脸上本来也是一副得意高傲之态,等着山坡上这些人听到铁家堡的名号后,就立即跪地求饶地恭敬相迎,却没想到那小书童竟是这好一通奚落。 他闻言之下,立即再也忍不住地勃然大怒。高喝了一声后,立即接道:“今日若不教训教训你,我便不姓‘郝’。敢如此轻视我们铁家堡,我便让你见识见识我铁家的‘铁浮屠神功’。” 话音一落的同时,他已是从马上飞身而起地纵身而上。然后当尾音落定时,他已是“咚”地一声,如半截铁塔似地落到了山坡上。 他人本就长的高大,坐在马上时还不怎么显。这一下地后,便立即显出要比寻常人高大许多。 勾陈在后面瞧着估摸了下,觉着这郝信差不多要有一米九了。 身材这么高大,这郝信的体重自然也绝不轻。不说别的,光是骨重就要比别人重不少。更别说这郝信不仅高,身材也很壮,傍大腰圆,胳膊都能赶上普通人大腿粗了。这一来,自然体重更重。 而这个郝信看起来,却似乎还要更重一些。再加上外力境的轻功本就主要是靠力量增强后的纵跳之能,并没有多少轻身妙诀,所以郝信这一落下来,直如大石坠地,整个山坡都被砸的似乎晃了下。后面的勾陈等人,都能感到地面有明显的震感。 而这郝信落下后,也是双足深陷,直没了半个脚面,便可见他的份量之重了。 郝信双足一落地后,便立即大手一张,往李卓头顶抓去。 郝信身量极高,而李卓则是尚还年少,都没成年,身体也没有完全长开。在郝信面前一对比,就显的更矮了,才只到郝信的肚子处,简直像小了一半。 郝信张手向其捉去,当真是非常形象的“老鹰捉小鸡”。李卓在他面前,完全就是个小鸡崽儿。 不过李卓这个小鸡崽儿,却是非常灵活敏捷,而且他本身就轻功练得不错。 面对郝信纵上山坡的这一抓,李卓又是故技重施,趁着郝信刚落地立足未稳时,又是纵身一闪,便后发先至地率先扑入了郝信怀里,当胸一脚向郝信胸口踹去。 他这一闪,先扑入了郝信怀里,自然是立即同时躲过了郝信的那一抓。不过因为郝信身子太高,他踹向郝信胸口的这一脚,却是不得不离地跃起来飞踹。 他当然也可以就着身高踹郝信肚子,但踹肚子很可能会把对方踹的弯下腰,未必会立即失去平衡地翻下山坡。 面对李卓纵身一闪的这记飞踹,郝信却是半点也不躲闪,反而是挺胸而上地主动把胸口送了过去。又或者是李卓速度实在太快,他根本就跟不上反应地来不及躲开。 反正不管哪种,李卓这一脚都是毫无意外地踹中了郝信胸口。 但他踹中之后,却是反而不由面色一变。因为一经踹中,他立即就感觉到了不对。 他这一脚踹中后,感觉就像是真的踢到了一块铁板,半点也没有那种血肉之躯的感觉。 郝信的胸口,真的非常硬,而且又硬又结实。他这一脚不但没踢痛对方,也半点没能把对方踢退,反而是他踢中后,忍不住被反震之力震的反弹而回。并且那只脚还被震的忍不住有些发麻发痛,真的像是踢到了铁板似的。 郝信高大雄壮的身躯,真的就像是一截铁塔也似,李卓那一脚踢上去,郝信上半身根本连晃都没晃,简直是纹丝不动。 李卓被反震而回后,郝信立即得意地“哈哈”一笑,轻蔑地抬手拍了拍胸口上的脚印浮土,“用点儿劲啊,给你爷爷挠痒痒吗?” 话音一落,他又是大步欺上地伸手向李卓抓去。 李卓一见,又立即施展轻功,灵活地闪身避开。 这一闪,他直接到了郝信侧面,立即抬腿一脚,用足了力气往郝信后面的膝弯处踢去,想要把郝信踢的直接跪倒在地。 但可惜的是,他这一脚踢中后,郝信仍是纹丝不动,膝弯半点也没被踢弯。反而是他这一脚再次未能建功后,又被反震的隐隐作痛。 郝信这一抓落空后,又立即紧接着挥手往侧面抓来。 李卓见状,不等郝信抓到,便又是灵活地一闪,提前闪避躲开。他这一闪躲开后,已是到了郝信身后,当即又纵身而起地飞身一脚,往郝信后背狠狠踹去。 而这一脚踹出后,他不等落地,便立即另一脚跟着上去,直接踢向了郝信的后脑勺。 这一脚踢出后,他又接着一个跟斗翻出,落下时呈“白鹤晾翅”之势,单足一点地利用本身体重加成,点中了郝信头顶的百会穴。 他这连环三脚踢出,却是也有个名堂,叫作“三不落”,意思是连踢三脚都不落地。 但可惜的是,他这三脚虽然全部踢中,对方也未能打断他这招三不落的出招,让他十分顺利连贯的连招使出。并且后面那两脚,不但全部踢中了郝信要害部分的头部,且最后那一脚还是踢中了人身三十六死穴之一的百会穴。 可他这三脚虽然全部踢中,却是仍就全未建功,一点儿作用也没起。郝信那铁塔似的身子,还是晃都没晃,纹丝未动。 就好像李卓这踢到普通人身上,足够取人性命的三脚,踢在他身上都全部像是给他抓痒似的。 尤其是最后那一脚,不但是头顶要害,还是人身三十六死穴之一的百会穴。李卓也是抱着前两脚可能都跟前面一样未能建功,而对最后一脚抱以了极大期待。 踢中之后,他见郝信一动未动,还以为直接把这家伙给踢死了,但不断片刻后,郝信就立即抬手一把抓住了他脚踝,将他一扯而下地往地下摔去。 其实不止是李卓,后面的勾陈、苗峰与李长丰等人,也都对李卓的那最后一脚抱了很大期待与厚望。要知道,那可是人身三十六死穴之一的百会穴,十分要害。 但结果竟是,郝信百会穴被踢中后也是毫无反应。好像他整个人当真是用铁浇铸成似的,浑身上下已经练到了全无要害。 这个郝信口里刚才所提的铁家堡的《铁浮屠神功》,当真这般厉害? 第一百一十八章 丁教头 勾陈等人也是有所不知,对高平府的情况不太了解。这个郝信出身的连山铁家堡,在高平府确实称得上是称霸一府之地的一方霸主。在高平府的武林世家与各方势力中,是数一数二的存在。只要亮出铁家堡的名号,在高平府地面上就没有敢不给铁家面子的。 而铁家堡之所以在高平府江湖上有这般地位,正是其家传的《铁浮屠神功》打出的名号。 这门《铁浮屠神功》虽然起始也是由外功入手,但却是一门内外兼修,可由外入内的武功。而其外功部分,还同时是一门横练硬功,可练的浑身如铁,不惧刀剑。 外力境的武功,以打熬身体,锻炼筋骨为主,若能练到第九重的境界,本就能具备硬功体质,不惧普通刀剑。而专门的硬功,则在这方面有更强的防御力。铁家堡的这门《铁浮屠神功》,更可以称得上是个中翘楚。 而这郝信虽然只是铁家堡的二管事,是铁家的下人,但因为其父曾为了保护铁家堡的堡主牺牲性命,所以才特得恩赐,也可以修炼铁家堡家传的这门《铁浮屠神功》。铁家堡的堡主也对其十分厚爱,几乎是当作养子来看待。 这郝信倒也不负厚望,在练武上面颇有天赋。已是把这门《铁浮屠神功》练到了外功大成的地步,在高平府江湖上,这郝信即便不算其铁家堡的出身,光是其本人也颇有些江湖地位。 再加上铁家堡的出身,以及铁家堡堡主又对其颇为厚爱,自然是在高平府江湖上几乎无人敢惹,在外养出了些骄横霸道的性子。 但铁家堡也就只能在高平府境内称霸,出了高平府,影响力便十分有限了。做为邻府,东阳府境内的武林世家与江湖势力,听说过铁家堡名号的倒也不少,但还肯给铁家堡面子的却是并不多。 其实今日若没有勾陈与李长丰等人在,光是苗峰面对这个郝信,绝对是不敢轻易招惹,要卖铁家堡这个面子不可。但有李长丰这位八大世家之一陇山李氏的公子在,哪里会理会这一个小小的铁家。 不过这郝信为人虽然有些骄慢,但手底下却也当真不弱,是有真本事的。 此时面对李长丰的这个书童李卓,便是完全不还手地站在那儿任李卓打,李卓也是伤不到这个真如一尊铁塔似的郝信半分。 其实李卓论实力虽然不如郝信,但因其轻功不弱,原也还能跟郝信周旋一段儿时间,不会这么快就被抓住。但因他最后那一脚踢中郝信的百会穴后,仍是未能建功,丝毫没伤到郝信半分,太过吃惊之下不由一呆,反应便因此慢了半分,被郝信给抓住机会一把抓到了他脚脖子。 这一下抓实,郝信哪里容得李卓挣脱,紧握之下,李卓感觉就像是被一把铁钳紧紧钳住,挣不动分毫。 李卓忍不住惊呼一声,不由自主地被郝信抓着脚踝扯下,往地面上狠狠摔去。他半途还试图以另一只脚去踢郝信的手腕脉门,但郝信也是丝毫不作理会,踢中后还是一样毫无反应。 惊呼声中,忽然又是一道人影一闪,然后一声闷哼传出,郝信立即面色胀红地“咚咚咚”往后直退。一连退了七、八步,方才拿势站定。而他每退一步,脚下都会踩出一个深深脚印。 众人望去,但见此时郝信刚才所站的位置已是多出一人,正是李长丰身边的一名护卫。而且是李长丰身边所有护卫的头领,也是之前李长丰曾带着跟李卓一起进入翠柳庄院子的那名四十来岁精壮中年。 这人李长丰之前也没特意介绍过,不过在路上众人却是也有听李长丰称呼过这人叫“丁教头”。 除了李卓和这名丁教头外,李长丰身边还另有四名随行护卫,不过之前并没有跟着一起进院子,甚至没进庄内,都在外面等候着。当时苗峰与赵兰秋身边跟进去的也不是全部,都只是各带了两人,剩下的都在外面候着。但能被他们跟着一起带进去的,自然也都是亲信。 能够成为李长丰身边的护卫头领,这个丁教头自然也绝对是一名内力境高手。只不过具体是内力境几重修为,这人之前没显露过,也没主动说过,众人也是不知。但想来绝对不低,至少要比李长丰的修为高,否则还何谈对李长丰的保护? 这个丁教头一出手,只是一招就击退了郝信。动作之快,好多人都没看清。只能看到人影一闪,郝信闷哼一声,就接连往后直退。 而丁教头此时正单手托着李卓后背,将李卓放下地来。 做为李长丰的书童,李卓遇险,李长丰自然不会弃之不管。但刚才在郝信显露出“一串鞭”的修为境界后,李长丰明知李卓不可能是对手,却并没有立即让人替换下李卓,显然是自有其考虑。 或者是拿郝信当试刀石,试试李卓的武功到底练的如何了;又或者是存心想让李卓吃个苦头,记住一次教训。 李卓落地后,先感激地向丁教头道了谢,然后便转身回到李长丰身旁,面带惭色地向李长丰行礼道:“公子,我给您丢人了!” 李长丰摇头道:“没事,你本来就不是这人对手。不过以后也要记住教训,不要跟在我身边,就小看了天下人。需知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江湖这么大,不知藏了多少不知名的高手。这个铁家堡我以前也从未听过,没想到传承的武功倒当真不弱,而且连一个小小的二管事都有这般身手。不知那当家的铁家人,又是什么修为?” 李卓闻言,自是不敢反驳,而且这也是事实。恭敬地再次行了一礼后,他点头表示记住地道:“是。” 说罢,便退回到了李长丰身后。 那边郝信拿势站定后,先长吐出一口浊气,然后便紧张盯着那个丁教头,惊讶地脱口道:“内力境!” 他已经是外力境九重修为,到了外力境的最顶层,而且还把外功练到了“一串鞭”的最高境界,于外力境及外功上来说,已经称得上是进无可进。再进一步,便会突破到内力境。 修炼到这个地步,他自信在外力境上已经没人是他的对手。就算有,也绝对不多,而且也绝不可能强出他太多。 眼下这个丁教头一招就能将他击退,而且还打得他内腑震荡,气血浮动,绝对是修为要强过于他。而修为比他更强的,自然就只能是内力境高手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 大个不傻 丁教头闻言微微一笑,自是不否认。 而郝信刚才那句虽是在问,语气却是非常肯定。他外力境已是练到顶头了,比他更强的,自然只能是内力境。 当然,也有可能是更强的真气境甚至先天境大高手。但后两种的可能性,实在不大。那种高手,岂会轻易出现在此地。就算真出现了,也肯定会自重身份,不会对他这种才外力境的小人物出手。 对方既然没否认,自然是等于默认了。不过郝信刚才早就已经推测到这个结果,现在得到确认后,却是也并没多惊讶。又从头到脚仔细打量了眼丁教头后,他非但没怕,反而是有些跃跃欲试地问道:“内力几重啊?” 说罢,又是一捏双拳,活动了下肩膀,立即身上又发出一连串鞭炮炸裂似的骨节声响。 他所修炼的铁浮屠神功不但防御惊人,而且还有许多独门的发力技巧与方法,尤其是在他修炼到“一串鞭”的境界后,更是能够超常发挥出超越外力境九重的九牛之力。 以此对上内力境一、二重的武者,他纯从力量上论,并不差对方多少,而且还是那种附加上外力境九牛之力的内力境武者。再加上他超强的防御力,就算是面对内力境三、四重的武者,也有一战之力。 而这也并非只是理论上的,是他经过实践,真正与内力境高手交手打斗后所得出的结论。 拥有这些实战经验,与真正的内力境高手交过手,这就让他在面对内力境高手时也有足够的底气,并不像普通的外力境武者那么怕内力境高手。 当然,超过五重,甚至只是超过四重的内力境高手,他便不是对手了,力量上也会完全被碾压。而且即便内力境五重的高手仍然破不开他的防御,纯凭内力也能将他内脏震破,直接震死。 而内力境四重及以下的,他都还能勉强防住。这也是为何刚才李卓一脚踏中他头顶百会穴后,他仍然能够纹丝不动,当作完全没事一样。因为李卓的力量对他来说实在是太小了,根本破不开他的防御。 他所比对的内力境高手,都是那种内外兼修,同时附加了外力境九牛之力的内力境高手。他连这种内力境高手的攻击都能防住,最强能够抵挡九牛四虎之力的攻击。李卓这种只是纯粹内力境一重的一虎之力,打在他身上对他来说,确实就只像是挠痒痒一样。他站在那儿不动任李卓打,李卓便是把内力耗尽,也照样破不开他的防御。 “你可以来试试?”面对郝信的跃跃欲试,丁教头并没直接回答,而是淡淡一笑,向其挑衅道。 郝信闻言咧嘴一笑后,却是暂时压下了立即攻击的欲望,反而是又再打量了眼后面的李长丰与勾陈几人,问道:“能够有内力境高手做护卫的,定然不是普通人。几位到底是什么身份,还请实言相告?” 郝信能够做到铁家堡的二管事,而且主管铁家堡对外的工作,除了是本身武功不弱,又得堡主的厚爱与信任外,也是他确实有办事能力,不是那种真正的傻大粗,脑子里也练得只有肌肉。 他粗豪的外表下,其实也颇细心。但因为长相看起来太过粗豪,再加上有时表现上也往往过于鲁莽,所以常常会被人忽略这点。 他确实是个大个子,但可并不是那种没脑子的傻大个。真傻的人,也不可能把武功练到他这般地步。 越是高明的武功,其实越需要悟性。虽然外功更重苦练,但有时也有需要几分悟性来领悟。有些关键的地方,也非得自己悟透不可。否则的话,再是苦练也没用。因为悟不到,就等于没找到路,或是走错了路,这时候再是努力用功苦练也没用。因为这时越是坚持努力地去苦练,也就等于是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就像两条平行线,错的那条跟正确的那条,永远都不会再有交集了。除非是知错能改,知道哪里错了,返回头来重新练。 武功并不代表智慧,但从某方面来讲,却也是智慧的一种体现。太笨太傻的人,往往走不了多远,以难以修炼到更高境界。 真正拥有大成就者,除了本身所学的功法,以及自身的悟性外,还有机缘、气运、智慧、勇气等等,都是不可或缺的因素。当面临某些重大抉择时,不同的选择,会导致走上完全不同的两条路。真傻的人,哪有可能驾驭这些。 之前的李卓虽然也是内力境武者,但因为功力还太弱,郝信却是有些看不出来。可眼下这个出手救了李卓的人,以他的修为来对比,绝对是一名真正的内力境高手,而且可能很强。 郝信这时仔细回想自己刚才挨的那一掌,不由越想越是心惊。刚才对方出手,主要是救李卓,打他的那一掌,明显没用全力。 可就算只是没用全力的随手一掌,都能将他打的连退七、八步,内腑震荡、气血浮动。那若对方真是全力出手的话,他又怎么可能挡得下。而且即便对方不用全力,就是刚才那样的一掌再来十下,他也同样受不了。 刚才他却是仗着以前的经验与底气,一时有些冲动了。这时回过味儿来再一想,他就能够判断得出,自己决不可能是这人的对手。 眼前的这人,怕是至少也是内力境五重以上的高手,而且说不定还有可能更高。而能用得起这样的人当护卫的,那主人的身份自然绝对不低。 刚才那个小书童说什么“就算八大世家的人来了,也不敢跟我们公子这般说话……”他当时气怒之下,只以为对方是胡吹大气地说大话,哪里会当真。 但这时推断出眼前这人的大致修为境界后,再依此进行推导,那刚才那个小书童的话,怕就很可能不是假话与吹嘘,而是事实。 而能够跟八大世家相提并论的,自然同样是当今武林的顶尖势力之一。就算那个小书童稍有些吹嘘的成分,那也定然不会差了多少。反正无论如何,确实不是他一个“小小的铁家堡”能够招惹的。 第一百二十章 见机而逃 功分三乘 李长丰虽然也有些惊讶于一个从未听说过的铁家堡家传的《铁浮屠神功》竟然颇为厉害,而面前这个铁家堡的二管事郝信练武的资质也十分不错,竟然练到了外功最高境界的“一串鞭”,尤其护身硬功更是了得,连丁教头出手也没轻易伤了这家伙。 尽管刚才丁教头出手主要是为救李卓,打向郝信的那掌只是随手一击,并未用力。但丁教头可已是内力境八重的高手,即便只是随手一击,未用力,也绝对力量不小。可那一掌也只是把郝信击退,并没轻易伤到这家伙,便可见这郝信以及铁家堡所传的这门《铁浮屠神功》的厉害了。 当然,李长丰不是丁教头,也不清楚丁教头刚才那随手一击,到底是用了几成的力道。但以他自己估计,绝对不小,便换了是他,也未必就能轻易接下来。而郝信这个眼下才只外力境九重的却是竟接下了,并且看起来还没怎么受伤。 不过两人修炼的武功侧重不同,也不能说郝信就强过了他。郝信修炼的是护身硬功,防御惊人,自然可以硬接抵抗。但刚才若换了是他的话,他根本就不必硬接,完可以施展高明的轻功躲避开,然后扬长避短、避实击虚。 武功有许多技巧方面的东西,对敌接战也讲究许多策略,并不是只有完的硬对硬。只懂硬碰硬的,可以说是勇气。但在许多人看来,也完是莽夫。 能用一分力就解决的对手,为什么非要用十分力?能够用更轻松方式击杀的,为什么非要选择费力的方法? 虽说“狮子搏兔,亦用力”,但这只是一种形容,更多是态度上的重视。事实上狮子搏兔,未必会用尽力。如果连捕只兔子都会耗尽力,那这狮子也称不上狮子了。而在危险层出的动物世界中,轻易耗尽了力量,也会容易被其他敌人所趁。 江湖上也是一样,在初次交手,尤其是此前无恩怨,甚至根本不认识的情况下,并不会一开始就用力,而是以试探居多。不然随便就用尽力,关键时候恢复不了的话,就会被其他敌人所趁。 在当前黑风山这个已经有许多江湖人聚集,局势十分复杂的情况下,丁教头身负保护李长丰的重任,更不会一出手就随便用力。更何况只是对付一个外力境武者,就算是外力境九重,于他来说,也用不着便用力。 不过他刚才即便只是随手一击,没用力,却也是使了三分力。但他已是内力境八重的高手,就算只是三分力,也绝对力量不下。可那个郝信竟然硬接了下来,并且看起来没怎么受伤。这倒是也让他心里忍不住颇为吃惊,立即有些高看了这郝信一眼。 但他即便再是高看,甚至是有些欣赏郝信,却也不会轻易回答郝信的这个问题,再说他也不能擅自作主。而后面的李长丰即便吃惊之下也是有些高看了郝信一眼,却也同样没有回答郝信的这个问题。在他看来,就算这郝信有些厉害,所出身的那个他以前从没听说过的铁家堡应该也实力不弱,却也仍是不够资格知道他的身份。 而且,在现在黑风山这个已经十分复杂、混乱的情况下,他也不会轻易暴露自己的身份。 李长丰闻言微微一笑后,带着些玩味儿地向郝信道:“你可以猜猜?” 郝信闻言不由心中暗骂一声,他怎么可能猜的出来,眼下了解的信息毕竟太少了。而且就凭刚才那个小书童的一句话,就猜对方有可能是出身八大世家或同级的顶尖武林势力? 而且若不是还罢了,不知道的情况下,他还可以算是“不知者不怪”,这才会不小心得罪;但若是的话,他当面猜出来,就可以算是“明知故犯”了。 这种情况下,郝信就算有可能会猜出来,他也不会猜。闻言尴尬地一笑后,他摇头道:“这我哪里猜的出来?不过刚才确实是多有得罪了,见谅,见谅!” 说话的同时,他已是不断往后退去。话落又接道:“我忽然想起还有事,告辞!” 话音一落,便立即一个后空翻,一个筋斗从山坡上翻了下去。然后立即翻身上马,逃也似的带着几个手下迅速而去。 “公子?”在郝信翻下山坡时,丁教头便已然回首向李长丰询问是否要追。 李长丰见状则摇摇头,示意不用去追。等郝信带着人走后,他转头向勾陈、罗星几个笑道:“这家伙倒也有趣,我本来还以为是个莽汉子,没想到也会见机不对,知难而退?” 罗星接过话道:“这人只是看似鲁莽,但能够做到他口中所说的那个铁家堡的二管事,应该也绝不是只靠武功。” 话落一顿,又接道:“这江湖上也果然藏龙卧虎,想不到一个从没听说过的铁家堡,竟然也有此武功传承。不知道真正大成后,比金刚宗的《金刚不坏神功》差之多少?” 佛门金刚宗的《金刚不坏神功》,可称得上是天下最有名的护身硬功。同样也是从外功起步,但却能一直修炼到真气境,也是一门内外兼修的神功。 至于先天境的武功,则并不是缺失,而是根本没有。天下所有的武功中,也都没有直指先天境界的武功。因为修炼到真气境顶峰,要突破至先天境界时,需纯靠个人的领悟,能悟就能突破,悟不到就突破不了,并没有具体的功法指导。 突破到先天境界后,也没有具体的功法修行指导,仍是需要靠自身的领悟与个人参悟来进行更深的研究与修炼。先天境是武者的最高境界,已没有具体的功法可以指导。 因为天下任何武功都没有先天境界的功法,所以功法按外力境、内力境、真气境分为了上中下三乘。 只有外力境功法的,便只是下乘武功。 包含外力境与内力境功法的,则为中乘。 能够一直修炼到真气境的功法,便是上乘武功。 第一百二十一章 炼制僵尸的最好材料 李长丰闻言,忍不住惊讶地道:“罗兄你竟然拿来跟《金刚不坏神功》相比,未免太过高看这铁浮屠了吧?” “非也。”罗星摇头道:“‘浮屠’二字亦属梵语音译之名,翻译过来是指佛塔,还有一说是指佛陀。所以这门《铁浮屠神功》,怕是也跟佛门大有关系。” “原来如此。”李长丰点头道:“想不到罗兄还精通梵语,当真博学多才啊!” “不敢当,也谈不上精通。”罗星谦虚笑着摇手道:“只是家母信佛,所以略微研究过一二。” 李长丰又点点头后,笑道:“不过就算这铁浮屠也是源出佛门,但我想仍然远不能跟《金刚不坏神功》相比吧?若当真如此,这门功法恐怕也早已天下闻名了。” “这是当然。”罗星道:“但两者在外力境阶段,我感觉应该相差不大。” “罗兄这么说还有几分道理。”李长丰再次点头道:“外功都有其极限,不可能一直提升,就算是《金刚不坏神功》也做不到。所以两者在外力境相差不大,倒是有可能的。毕竟极限就在那儿,《金刚不坏神功》也超出不了太多。” 罗星道:“就是不知道这铁浮屠,有没有后续的内功?不然只有外功的话,就太过可惜了。” 李长丰感叹道:“确实是。若是没有后续内功的话,这铁浮屠在外力境武功中再是高明,也终究只是门下乘武功,只能在外力境中称雄。就像那铁家堡,也只能在一府之地称雄。” 两人稍加感叹后,也没再多谈,毕竟无论这门《铁浮屠神功》还是那连山铁家堡,都跟他们关系不大。郝信既然已经知难而退,并且也没真伤到他们这边的人,李长丰暂时不想暴露身份,便也懒得再多作追究。 勾陈正式练武都还没多久,在武学方面的知识,尤其是许多基础性东西,实在太过欠缺。因此这时也就没参与李长丰与罗星的讨论,怕说多错多地不小心露怯。就像两人谈论中提到的佛门金刚宗的那门《金刚不坏神功》,他就是第一次听说,也完全不了解这门武功在武学中,尤其是护身硬功中的地位。 佛门四宗他倒是之前也有听苏云龙简单介绍过,知道是金刚、律令、地论、妙心四宗。但关于四宗更详细的一些东西,以及各宗中都有哪些功法传承,苏云龙就没向他介绍更多了。也是源于时间关系,介绍不了太多。 关于武林中的各种逸事、典故、门派渊源、武学传承等知识,勾陈目前基本上全部是来源于苏云龙。所以苏云龙向他说过多少,他也就了解多少,没说过的他便不知道了。而由于时间关系,苏云龙向他介绍过的还并不算多。 毕竟苏云龙的这些知识来源可是通过在仙都派十几年的学习及耳濡目染所了解到的,哪里是短短十天半月就能全说给勾陈的? 勾陈此时虽没参与李长丰与罗星之间的讨论,但却是也对两人谈论的主要对象郝信颇感兴趣,并且有些惦念上了这位连山铁家堡的二管事。 他当然不是对这郝信有什么非分之想,而是认为这个郝信修炼的武功,以及所达到的外功最高境界,对他来说,实在是个炼制僵尸非常好的材料。 在他目前认识的所有武者中,郝信的武功与修为境界当然不是最强的,毕竟他认识的就有好几个内力境高手。光是苏云龙有内力境六重修为,也能稳稳胜过郝信无疑。 但郝信却是他所认识的所有武者中,在外力境中修为最高的,这点应该是毋庸置疑的。而他所看中的,也正是这一点。 对于炼制僵尸来说,反而是外力境武者比内力境武者更为合适。因为人体内的经脉、丹田等,都是存在于有无之间,人一死后,基本就会立即消失不见,再也寻找不到。 而尸体被转变为僵尸后,僵尸体内也不存在经脉,而且也诞生不了经脉。所以僵尸是无法再拥有内力、真气这种性质的力量的,也因此无论是内力境武者还真气境武者,乃至更强的先天境武者,死后被转变为僵尸,基本都是无法转化与保留其生前的力量的。 反而是外力境的武者,因为力量全部是练在肉身上的,所以死后如果能够及时进行炼制的话,也就能够在很大程度上保留与转化其生前的力量,让这具僵尸一经练成,就实力颇强。勾陈之前炼制何大勇与朱雄时,便都是如此。 外力境的武者,自然是没有比外力境九重绝顶更强的了。而郝信因为练成了外功最高境界的“一串鞭”,更是外力境九重武者中的强中强,再加上郝信所修炼的《铁浮屠神功》又是一门十分厉害的护身硬功,这些条件全部综合起来,对勾陈来说,这郝信简直就是他目前所遇到的所有人中最适合被炼制为僵尸的了。纯从炼制僵尸的材料上来进行比对的话,他也是所有人中最好的。 尽管真论武功境界,无论苏云龙,还是那个丁教头,又或罗家兄妹那边的那个吴总管,全都要远远强过郝信。但这几人都是内力境武者,真要把他们炼制为僵尸的话,因为不能保留住他们生前的力量,炼制成僵尸反而是种浪费。并且这几人纯从肉身强度上来说,也未必就强过郝信。 所以郝信才是他目前遇到的所有人中,最适合拿来被炼制为僵尸的,也是最好的一具材料。 勾陈也是因此,才对这位连山铁家堡的二管事颇为惦记。 他之前所炼制的那两具僵尸朱雄与何大勇,目前不知何故,都已经跟他失去了联系。很大可能是已遭遇了不幸,所以如果这两具僵尸真的被毁了的话,他倒是也急需新的材料来炼制新的僵尸。 所以当发现一个炼制僵尸十分上佳的材料时,他便忍不住开始暗暗有些惦记了。 但这对郝信来说的话,可就绝不是什么好事了。所以勾陈这个想法,从事实上来说,也算是对郝信的非分之想。 第一百二十二章 乱斗结束 郝信刚才仗着武力想要找勾陈等人的麻烦时,也吸引了旁边不少人围观看热闹。 郝信所展露出的外功最高境界“一串鞭”,以及铁家堡《铁浮屠神功》的护体硬功之强,也让围观中的许多人都十分惊讶乃至震惊。这些围观的人中,也大部分都是外力境武者。而郝信的武功,在外力境武者中绝对是属一属二的存在,几乎已经练到了外功最强的地步。 可在他们眼中,如此强大的郝信,却是被李长丰的护卫丁教头一招便击退到了七、八步外,差点儿都受内伤。这般对比之下,便是旁观的众人,也立即判断了出来,丁教头绝对是一名内力境高手。 他们虽然大部分都是外力境武者,但也并非毫无见识之辈。郝信的修为以及展露出的外功最高境界“一串鞭”,都说明郝信绝对是名外力境九重绝顶的高手,而且是外力境九重中拔尖的那种。距离突破内力境,只有一步之遥。 所以能比郝信更强,能一招就把郝信击退的,自然是只有内力境高手。而郝信之后与丁教头的对话,也是证实了这一点。所以郝信随后认怂地见机退走,倒也在他们的意料之中。 外力境武者不敌内力境武者,本就是十分正常的事。哪怕郝信是外力境九重绝顶中最强的那种,也照样不是内力境武者的对手。毕竟是差了一个大境界,且内力相比于外力,也更有许多妙用。就算纯论力量上相差不大,实际交手也是会全面落入下风。 郝信一退,这些看热闹的人也都一哄而散。在明知勾陈等人那边有内力境高手存在的情况下,这些人自然是不敢再步郝信的后尘去轻易招惹。 在江湖上大部分武者都是外力境武者的情况下,遇到内力境武者简直不啻遇到了天。 而且在大部分外力境武者的认知中,外力境与内力境都是一种绝对的递增晋级关系。内力境的武者,也一定比外力境武者强。虽然事实上大部分也确实是,但也还是存在像李卓这种情况,内力境的修为还不够强,而且并没有兼修外功,便导致纯论力量,也是不如许多外力境武者。真打起来,也是存在被压制的可能。 但因为大部分外力境武者都对内力境武者不够了解,而且存在不少错误认知,便也就让许多外力境武者在面对某个内力境武者时,明明是有一战之力,却一听内力境武者的名头就被吓到了,未战先怯。真打起来,十分的力量也就能发挥七、八分,甚至更低,自然更没赢的可能。 所谓“狭路相逢勇者胜”,无论是两军对战,还是两人对战,都必须要拿出敢打敢拼的勇气。不然未战先怯,害怕的那个就会先减两分力,不能够做到全力发挥。而更有勇气的那个,往往能做到超常发挥,把十分的力发挥出十二分来。 所以自古以来,无论两军打仗,还是两人打架,都十分讲究士气。更有士气的那个,往往就能赢。正所谓“软的怕愣的,愣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敢不要命拼死去打的,往往就能超常发挥。 不管能不能打的过,都要先敢打才行。不然不敢打,害怕对手,再厉害的本事也发挥不出几分。 就像勾陈前世曾看过的某本武侠小说中的大理段王子,明明练就了一身十分厉害的武功,既有超强的内力,也有超强的输出。但偏偏很多时候一身本事发挥不出来,随便遇到个三、四流的低手都能把他干趴下。 虽然很大原因是他武功练的不到家,学习的不够系统,一身武功也大部分是运气得来,在此之前根本没怎么接触过,自然无法正常发挥;但其中有部分原因也是在于其心理上。很多时候都是未战先怯,害怕对手,或者根本不想与对方动手动武,又或是害怕出手太重,一出手就打死人。反正各种原因,便导致他心理上先克服不了,也就相应导致了他武功时灵时不灵。 可当他真正动怒的时候,没有了怯战心理,武功便能够正常发挥了。又或者有时心情放松,没那么多想法与压力;又或在生死关头,被逼迫的不得不爆发。 总之,他武功时灵时不灵的原因,有很多都是自己心理上的,是出于未战先怯。 而书中还有一位与之对应的典型,便是其结拜大哥萧大王。这位可是从不怯战,甚至称得上好战,战斗中更能发挥超常的勇气,所以也往往能超常发挥。打斗时从来没那么多困扰心理,要战便战,也从不避战,出手也向来不犹豫。打斗中更是越战越勇,豪气倍增,武功也更能超常发挥。 大部分外力境武者在面对内力境武者时,都会未战先怯,心中先生出了不可能战胜的想法,真打起来自然也就更加没有一战之力了。 不过事实上,在实力相若的情况下,也确实是内力境武者更占优势,内力本身就属于比外力更强的力量,是质的提升。 外力、内力、真气、先天真气。 不谈修为,只从力量本身论,也确实是一个比一个更强。每个大境界的突破,都是力量变化的一种本质提升。不但会更加强大,也会更具许多妙用。 郝信一走,周围这些围观看热闹的人也是跟着逃也似的散开,跑的一点儿不比郝信慢。 开玩笑,这里可是有内力境武者的。他们一群外力境的哪里敢惹,生怕因为看热闹也引起了对方不快,有可能会找他们麻烦,当然是先走为上。 许多外力境武者对内力境武者,都有这种先天上的畏惧。也不管对方到底是内力境几重,反正只要是内力境的,就基本都不敢惹。 除了是本身力量与武功境界上的差距外,还有个原因便是内力境武者的出身一般都不低。就算不是七大门派、八大世家这种顶尖大派与世家出来的,也都是尽皆出身不凡,背后有一家不小的势力。 否则随便的什么小世家、小门派,一般也根本培养不出内力境武者,甚至大部分小世家、小门派都根本没内功传承,只能靠外功撑着。 这样一来,对于内力境武者,大部分外力境武者自然就更加不敢招惹了。就算武功能打过的,也通常惹不起对方背后的势力。 李长丰连郝信逃走后,都没让丁教头去追,对于这些围观看热闹的,自然也就更懒得追究了。 而且这些人一散开后,把他们这边有内力境武者的消息也跟着传开了。一时间也就更加没人敢惹,甚至没人敢靠近了。 勾陈等人倒也乐的如此,在没人打扰的情况下,安静悠闲地吃完了这顿野餐午饭。 他们吃完没多久,山脚下的那些混乱与打斗便也跟着差不多陆续结束。 这些人当然不可能一直打生打死,而且由于大部分都是外力境武者,耐力有限,也不可能一直保持高强度的打斗。不但消耗很大,他们的身体也支撑不了。 在这些混乱与打斗中,自然是有胜有负,有输有赢,当然也少不了生与死。不过不管如何,最终都免不了要有个结束。 胜的固然高兴,但就算获胜的一方,往往也免不了有死伤。败的自然就更惨,死伤也更重。 在这场大混乱过后,山脚下也抛下了几十具尸体。 不过大部分都没有选择就地安葬,或带走尸体,而是直接就地丢弃。所谓“人走茶凉”,人一死,往往就没那么重要了。很多人生前当你是生死兄弟,真死了却是连看都懒的多看一眼。 这些被丢弃的尸体,看着都颇为凄惨与凄凉,但这其实也是大部分江湖人的归宿。生前刀头舔血,脑袋拴在裤腰带上,死后也往往是死无葬身之地。 “你们说,这些人都是为了什么?很多可能只是因为一句无谓的口角,但最后的下场却是死无葬身之地,值得吗?江湖争斗,有时候真的是毫无道理。” 看着山脚下被抛弃的许多尸体,罗月这个一惯不喜欢江湖争斗与打打杀杀的女子又是喟叹道。 她说完之后,赵兰秋跟着在旁边感叹了一声,却是没多说什么。至于李长丰等人,包括她哥哥罗星,却是都见惯了江湖争斗与拼杀,而且都把这当作了习以为常,却是并没多少感叹。并且对这些他们一个都不认识的死人,也是真生出不什么同情。 不过李长丰因为想搏罗月的好感,虽然心里不当回事,认为这些人死就死了,实在不值一提,口上却是道:“罗小姐果然慈悲心肠!” 罗月闻言,却是没接李长丰的话,反而是向勾陈问道:“陈兄你觉着呢?” 她之前在路上时却是还称勾陈叫“陈庄主”,但这时却是主动拉近关系地也跟着叫“陈兄”了。反正勾陈既然与她哥哥兄弟相称,开口“陈兄”,闭口“罗兄”的,她自然也可以跟着叫“陈兄”。 她却是一直都认为勾陈与她观念相近,甚至一致,都不喜欢江湖争斗与拼杀,而是喜欢与世无争,寄情山林。昨晚吴平对勾陈身份的猜测与怀疑,她也一直坚持认为勾陈只是厌倦了江湖,所以归隐在了翠柳庄而已,并没有什么别的隐藏目的与隐藏身份。 就算有,也只是不想让人知道他的过去,以免牵扯出过往的江湖恩怨。反正她就觉着勾陈是在归隐,还挺羡慕勾陈与苏云秀的生活。 之前在路上,勾陈谈到的许多观点,她都很认同与赞同。所以这时发出喟叹后,她也很想得到勾陈的支持与认同。但偏偏勾陈此时也是保持沉默地闭口不言,就让她忍不住有些不满地主动问起了。 勾陈这会儿倒确实也是在想着这些被丢弃的尸体,而且也确实有些感叹。不过他却不是在感叹这些人的“死无葬身之地”与死的凄惨可怜,也不是在同情与悲悯,而是感叹这些人死的不是地方与这些尸体被扔在这儿很可惜。 这要是全都死在山上,丢到后山的尸坑里,可就能再增加些那座尸坑内的尸气、死气与怨气了,也能更增强几分那座养尸地的作用。 另外也是可惜自己没有早布置下阵法对那座尸坑进行升级改造,不然若是早布置成的话,就能自动吸聚附近的死气、尸气、怨气等,不会浪费掉山脚下的这些。 若不是还有李长丰等人跟在身边的话,勾陈此时都有心想施展赶尸术,把这些尸体全都驱赶上山,赶进那座尸坑内了,以免丢在山脚下浪费。 另外,则是这些死的基本都是外力境外者,也都非常适合拿来炼制僵尸,而且说不定里面还有外力境七、八重,乃至九重的,并且说不定同样有练护身硬功的。 反正什么都不做地扔在这儿,对他来说就是一种浪费与可惜。 “啊?”勾陈完全没想到罗月会忽然开口问他,听到罗月的提问后,他忍不住惊愣了下后,仔细回想了下,才想起罗月刚才的话,立即点头道:“这些人死的确实挺可惜的!” 罗月一听这话,便立即认为勾陈也是认同她的观点了,立即不禁冲勾陈一笑。 李长丰在旁边一见,不禁有些吃味。他一路上已是百般讨好罗月了,但这个罗月非但不领情,反而是对勾陈表现的亲近。而勾陈这家伙也是,明明已经成婚有妻子了,也应该看得出他对罗月有好感,却是不知避嫌相让。人家堂堂一个世家小姐,难道还能给他做妾不成? “陈兄若觉着可惜,不如便把他们入土为安,好生安葬吧?”李长丰吃味之下,立即用带着些嘲讽地口吻建议道。 “也对。”勾陈闻言,略作沉吟后,立即点头道:“那这样,李兄你们先上山吧,我留下来把这些人都安葬了再上山。” 李长丰一听,立即惊讶地瞪大眼瞧向他,有些不知该说什么了。 眼下这山脚下死的人可不是一个两个,而是至少有五、六十个。要把这么多尸体全部掩埋安葬,可不是件容易的事,而且是件费力不讨好的事。 他原本以为自己说出那话后,勾陈必定要找借口推脱,连他自己都没当真,是半带着说笑故意为难勾陈的。若是勾陈找借口推脱的话,他立即会找住机会好好嘲讽勾陈一通。却没想到,勾陈竟然真的就答应了,要留下来安葬这些尸体。 第一百二十三章 我也很无奈 听到勾陈的这个回答后,不止李长丰惊讶,罗星、苗峰等人也都非常惊讶,全都没想到勾陈竟然会真的答应。 而罗月听到勾陈的这个回答后,则是更加高兴,认为勾陈并不止是口头上认同她的观点,而是真正的也确实很同情这些死者,为此都甘愿留下来为他们收尸安葬。 她闻言又是一笑后,立即有些激动地向勾陈道:“陈兄,我留下来帮你吧!” “月儿!”罗星闻言,没等勾陈接话答应,就立即先有些不满罗月擅作主张地叫了一声。 勾陈一听,也立即向罗月道:“不用,我自己就行,罗小姐还是跟着先一起上山吧!” “不,我要留下来帮忙。”罗月闻言,却是坚持选择要留下来,说完还给了自己哥哥一个不服的眼神。 “月儿!”罗星一见,立即不禁拉下脸,有些生气地加重语气呵斥了一声。 他这一拉下脸呵斥,竟是颇具威严,现场气氛都不禁凝重了几分。 李长丰一见,立即含笑劝道:“罗兄何必动怒,罗小姐不过是心地善良,不想让这些死者弃尸荒野罢了。这是做好事,有什么值得生气的?” 罗星一听,也觉着自己稍微有些失态,立即展颜一笑地解释道:“我不是为这个生气,只是觉着……” “觉着我不听话吗!”他话未说完,罗月便立即插话打断地接过话,有些没好气地道。 罗星一见她插话打断,又是忍不住想动怒。但眉头稍皱了下,却还是忍了下来,觉着不该在外人面前表现兄妹俩的矛盾与冲突,也免得被外人看了笑话。 “罗兄,我看我们不如都留下来一起帮忙,把这些死者安葬了吧!人多力量大,做起来也快。反正咱们在山下也耽搁一段儿时间了,不怕再多耽搁点,没必要非急着抢上山。”李长丰见状,又在旁边做好人的适时劝道。 他本来只是个半说笑的建议,故意拿来为难勾陈的。没想到勾陈不但答应了,罗月也要坚持留下来一起帮忙,甚至不惜为此跟其哥哥罗星翻脸。 而罗月既然都亮出这种态度了,那必然是肯定要留下来的。就算真有可能被“劝”走,也一定是心不甘情不愿的。所以事情既然都已经到这一步了,他若是再不管地继续上山,那对比起留下做好事的勾陈,明显就是坏人了,只会增添罗月对他的恶感。所以他这时便改变主意地干脆也要求留下来一起帮忙,至少是顺着罗月的意思。都到这地步了,何必还要站在罗月的对立面儿上。 罗星听罢,有些略微皱眉地看了旁边的勾陈一眼,点头道:“也罢,那就留下来一起帮忙吧!” 李长丰的这番劝言,倒是也正好给了他一个台阶下来。 “谢谢哥哥!”罗月一听,立即先喜笑颜开地向罗星道谢。 罗星见状,表情则是很无奈。 李长丰见状,表情也很无奈。明明是他劝罗星跟着一起留下帮忙的,结果罗月却是只谢罗星不谢他,好像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似的,让他感觉颇为吃力不讨好,自然是很无奈。 反之,勾陈这家伙似乎什么都没做,就搏得了罗月很大的好感。也当真让他感觉是“人比人,气死人”。 勾陈在旁边见状,也是很无奈。 他顺口答应李长丰的那个建议,是忽然临机一动地觉着正好可以趁着给那些死者收尸,好好利用下这些尸体,至少借机挑选几个炼制僵尸的备选材料。所以他答应给这些人收尸,并不是单纯为了收尸,也不是出于做好事的目的,而是别有用心。 但没想到,他这一答应,就立即让罗月十分感动地认为他真是再做好事了,非要留下来帮忙,甚至还不惜为此跟其哥哥罗星翻脸,这真是让他有些无言以对。 他推辞罗月帮忙的那句话,真不是客气,而是真的不需要罗月帮忙,就想自己单独留下来做。可没想到因为罗月,最后的结果是所有人全都留下来了,这还怎么让他单独行动?也无法更加方便地接触所有尸体了。 所以面对这个结果,他也是十分无奈,这也完全不是他想要的。 但他真实的想法与目的,自然是不能吐露,也不能表现出来。故而连他这时心中的无奈,也是不能表现,只能是自己无里无奈。 忽然心中灵光一闪,转过一个想法后,勾陈故作无奈地一叹,摇头道:“我其实真的不需要你们帮忙,我自己完全可以。” “那怎么行,这么多尸体,你自己一个人要忙到什么时候了?”罗月一听,立即先反驳道。 “谁说我是一个人了?”勾陈说罢,看了眼自己身边的苏云龙以及他们身后跟着的那两名亲兵,“而且我也没打算要亲自做。” 话落,他立即顺势向苏云龙使了个眼色。 两人相处日久,再加上苏云龙为勾陈所办的事越来越多,也是渐渐培养出了默契。很多时候,勾陈都不必说话,只是一个眼神,苏云龙就能立即领会他是什么意思。 这时苏云龙收到他眼色后,便是立即表示明白地一点头,根本都没多问半个字,便立即拨转马头往旁而去。 此时金泉县那边的山路上,却是又新赶来了一拨人。而且这拨人人数还不少,差不多也有二十多个,苏云龙正是向这帮人迎头赶去。 打马近前后,苏云龙勒马停下,向这帮人中领头为首的一个中年人喝道:“我家公子要临时征用你们办事,报上名来。” 那中年人一听,先是不禁一愣,随后便立即怒极反笑地道:“真是好大的口气,你们家这狗屁公子是什么人,以为是当朝皇帝吗?” 这人话声一落,他后面的那帮手下都是跟着一起大声嘲笑。 苏云龙听罢,则是二话不说,立即身影一闪从马上飞身而起地纵身上前,当胸一脚便把那尚自大笑的中年人一脚踹倒在马背上。然后他一脚踩着马鞍,一脚踩着这中年人脖子,问道:“答不答应?” 中年人身后的那帮手下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中年人已被制伏,立即不禁纷纷大惊失色地惊呼出口。有的大声呵斥,有的破口大骂,有的则是迅速兵刃出鞘。 但无论如何,眼见那中年人受制于苏云龙,苏云龙只要稍一用力就能踩断那中年人脖子,却是一时都不敢上前,只能在旁边呼喝。 那中年人被苏云龙踩着脖子,则是受到的威胁最重,感觉随时都有可能没命。当此之时,哪里还顾得想太多,当然是保命要紧,立即连忙不住叫道:“答应,答应,我答应,好汉饶命……” 苏云龙见他答应后,却是也没再多为难,立即轻巧地一个后空翻,便分豪不差地翻落回自己的马背上。 那中年人脱困后直起身来,先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确认没事,然后便立即咬牙切齿地挥手要叫身后的一众手下上去对付苏云龙。 刚才他只是一个照面下就被苏云龙给制伏踩住了脖子,可以说连一招都没接下,完全没有任何还手之力,甚至连苏云龙的动作都有些没看清。等反应过来时,就已经是不由自主地被踹倒,然后被踩中脖子了,输的是莫名其妙。 而也正因为莫名其妙,他才有些口服心不服,认为自己刚才完全是一时大意才致如此,对方也是趁着自己的大意突然偷袭才能得手,并不是自己面对那个面具人,就完全没有任何还手之力。 而且就算他自己的武功真的有些不如眼前这个面具人,他也还占着人多势众的优势。他一时还没有注意到后面的勾陈等人,也没注意到苏云龙刚才是从勾陈那边过来。 反正眼下在他眼前的,就只有一个苏云龙。所以他自认为凭借着人多势众,也应该能够从苏云龙身上碾压过去。 他一只手已经高高扬起,正要挥手高声下命令。但胯下的马不知为何,却是忽然悲鸣一声,四蹄一软地歪身便倒。 还幸亏他刚遭了苏云龙的“偷袭”,此时便也正高度戒备着,所以在胯下的马歪身倒地时,立即率先反应过来地连忙一踩马镫,往起一跳,及时跳下了马背,免去了跟着倒下有可能会被压住一只腿的尴尬丢脸局面。 但尽管如此,让他及时跳下了马背,可随后一看那马,他还是不由立即面色一变地浑身一冷,十分后怕。 但见此时地下的那匹马,已是七窍流血而亡,并且四肢都似乎已经碎裂折断。 好端端的马当然不会忽然无故如此,而且他这匹马还是特意精挑细选的一匹好马,平日也是派人精心照料,怎么可能就会忽然出事地七窍流血,暴毙而亡? 如果这不是偶然性的自然事件,那定然是必然性的人为事件。 联想到苏云龙刚刚就踩在他这匹马背上,立即便不禁吓得他浑身一激凌。 尽管他有些不敢相信,但最大的嫌疑人与罪魁祸首自然无疑正是那个面具人。 惊吓之中,他抬头往苏云龙看去,便正对上了苏云龙眼中“别怀疑,就是我”的目光。不禁又受一吓,吓的腿都软了。 “在下刘荣培,不知贵公子有何吩咐,在下愿效犬马之劳!” 这个刘荣培到底也是练武之人,虽然确实有些被吓的腿软了,却是也没那么容易倒下。稍微一软后,还是又立即撑了起来。然后便再不敢挥手向手下人下命令,立即一路小跑地跑到苏云龙马前,十分恭敬地行礼说道。 他确实是练武之人,骨头也确实练的比常人更硬,但眼下面对的是武功更强的高手,而且还是不知强出了他几倍甚至十几倍的内力境内手。在这种高手面前,他哪里还硬气得起来。 内功与外功还有一个很明显的区别,那就是内功能够做到暗劲伤人,不显于外,这也是内力相对外力很奇妙的特性之一。 内力境高手可以做到不如何作势发力,就能够伤人于外形。并且还能够做到外表上看不出任何伤势,可实际上已经受了严重的内伤,伤到了敌人的内脏器官。 甚至更玄妙的,还能够做到隐而不发,击中对手后,将一道内力潜藏在对方体内,然后于某个特定的时间再爆发。 有些严重的内伤,简直不啻于顽疾,有那种几十年都难以治愈的。而且还有那种虽然看似已经治好,但不知什么时候,就忽然又内伤发作,并且一发就不可收拾,直接重伤致死的。 内力的玄妙,完全是外力无法比拟的。而且这些骇人听闻的手段,也是导致大部分外力境武者都十分惧怕内力境武者的原因之一。 因为有可能与内力境武者交过手后当时没事,但回去就忽然内伤发作当场暴毙的。 许多内功的独门手法与手段,就算是同样的内力境武者也难以察觉,更别说是根本未曾修炼出内力的外力境武者了。 眼下的这个刘荣培虽然也只是外力境武者,但眼光见识却还是有些的。他座下那匹马刚才忽然七窍流血暴毙的死法,明显就是中了眼前这个面具人的内力暗算。也只有内力境高手,才能做到这般地步,在他根本就没察觉的情况下,无声无息就杀死他的马。 而对方暗算他的马,当然也不是为了纯粹杀马,而是为了给他一个警告,同时也是彰显其内力境高手的实力。 对方也看出了他刚才的口服心不服,猜到了他不可能就那么轻易认输服软,所以才留下了这招后手。就在他想要挥手下令的时候,给了他一个直接浇灭他所有想法的迎头痛击。 “很好。”苏云龙见状满意地一点头,拨转马头道:“跟我过去拜见公子。” 这边李长丰与罗星等人瞧到苏云龙的这番施为与手段,又是不禁再次惊讶地看向勾陈,没想到勾陈竟然还有这般操作,果然是不用自己动手,也不用自己出力。 自己带的人手不够,就现场降服一队人。反正眼下这黑风山脚下聚集的人不少,还有人在陆续不断而来,完全不缺人。 也难怪刚才勾陈答应的那么爽快了,原来是早就想到了这个省时又省力的好办法。 第一百二十四章 好心办坏事 关于这一点,自然是李长丰等人又想错了。 勾陈一开始并不是抱着这个想法,而就是单纯的想自己收尸。尽管他收尸的目的并不单纯,可确实是打算亲自做的。也只有亲自做,才方便他动手去甄别材料。 但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因为罗月的这个意外因素,导致最后所有人都留了下来。勾陈原来的计划自然就实施不成,直接胎死腹中,这才灵机一动地忽然想到了这个主意。 不过这个临机应变下生出的办法,倒也确实称得上是“急智”。让李长丰、罗星等人惊讶的同时,也是忍不住暗生佩服。至少他们刚才,就没想到这个主意。 倒是罗月在同样惊讶过后,却是忍不住有些失望与不满。虽然勾陈这么做,也确实仍是在帮这些死者收尸,而且还动用了更多人手,既省时又省力;但这个办法在她看来,却是未免有些太过取巧了。而且不是勾陈自己亲自动手,反而是以武力强行压服逼迫了另外的人动手来做,也让她感觉勾陈对那些死者的同情有些不够真诚。 另外,苏云龙刚才出手强行收服那帮人,虽然没有真正伤人,却是杀了一匹无辜的马进行震慑,以此来杀鸡儆猴。在她看来,也是为此又伤害了一个无辜的生灵。 佛门讲究众生平等,她信佛却也是真信这些的。在她看来,人的生命也未必就比其他生灵更加高贵。 不过她并不算真正的佛门弟子,只是修炼的佛门武功。但她从小成长的环境却是深受佛门影响,所以虽然没有真入佛门,却也是很信这些,与认同许多佛门的理论。但她也并没到那种愚信的地步,并没有处处劝人向善,到处跟人讲众生平等,只是做些自己力所能及与身体力行的善事。 比如现在她虽然有些看不惯苏云龙刚才为强行收服那帮人,杀害了一匹无辜马儿的事,却是也没开口多说什么。而她现在虽然对勾陈有些失望,却是也同样没开口多说什么,只是忍不住失望地轻叹了口气。看来,她还是有些错看了这位“陈庄主”。又或者是她一直都没看清,只是单方面的自以为是。 不过从现在这位“陈庄主”忽然提出的这个办法以及丝毫不介意使用一些强硬霸道的手段来达到目的来看,似乎这位“陈庄主”以前确实是经历过许多江湖风波,也深谙许多江湖中的行事手段的。 在心中有些失望过后,罗月还忍不住心存侥幸地想,至少“陈庄主”不喜欢江湖拼杀,同样也喜欢与世无争、寄情山林的这个想法还是跟她一致的。 毕竟每个人都是不同的个体,有时候也不能太过奢求两人的所有想法完全一致,最多“求同存异”吗,至少这位“陈庄主”大部分的看法与观点还是与她相同的。 而且从现在对方深谙江湖手段来看,也很有可能确实是厌倦了江湖才会选择归隐山林的。而他虽然厌倦,却并不代表就不会再用。至少眼下的这个手段与办法,从办事效率上来说,确实是一个好办法。 “在下刘荣培,见过陈公子!” 正在罗月想着这些的时候,苏云龙已是带着刘荣培以及刘荣培身后的那一众手下赶了过来。 刘荣培刚才在过来的路上,已是向苏云龙问过了其口中的公子姓“陈”,所以这时见到勾陈后,便直接开口称呼“陈公子”。 勾陈闻言,略点头摆了下手,叫刘荣培免礼后,又稍问了下刘荣培的出身来历。 刘荣培一听,自然是知无不言,如实相告。 原来这个刘荣培却是跟刚才那个郝信一样,也是来自邻府高平府的一个武林世家。不过刘荣培所出身的刘家,却是远远不能跟郝信出身的连山铁家堡相比了。 铁家堡可是能够称霸一府之地,在高平府数一数二的存在。而刘荣培所出身的刘家,则只是高平府下辖的一个小县内的武林世家,就跟金泉县的那个郑家差不多。巧的是,这个刘荣培也是他们刘家的家主。跟郑天路一样,也是家主亲自带队来凑这个热闹的。后面带着的那二十多人,自然全都是他们刘家的人手。 有的是家族中人,有的是外聘的好手或收容的门客,还有的是仆从、家生子之类,反正都是刘家的好手。只不过这些好手放在小县城中还能横行一时,遇到苏云龙这种内力境高手,可就完全不够看了。 勾陈也就是顺口多问一句,并无意探听刘荣培更多的底细,知道刘荣培也是来自高平府,不过只是高平府辖下的一个小县后,便没兴趣多听其他了。直接打断后,便立即吩咐刘荣培去做事。 所做的事自然是安葬山脚下那些被抛弃的尸体,勾陈让他们先把所有尸体全收集起来,然后挖一座大坑集中掩埋,也算是又人为制造了一座尸坑。不过对比黑风山上后山的那座来说,尸体就太少了些,并且也太新了,根本不可能养出什么气候。 勾陈让他们集中掩埋,只是为了方便自己过后如果时间还来得及的话,再行挖开进行重新利用与处理。都埋一块儿,也方便省事。而且这时集中埋葬,也效率更高,能够节省时间。 勾陈吩咐了刘荣培先带着其手下去收集尸体后,又让苏云龙再另去临时“征调”另一批人过来。刘荣培这帮人也就二十多个,相对现场至少有五、六十具尸体来说,还是太少了些,至少要有数量相当的人手,做起来才更快,效率更高。 “怎么样?我都说了不用帮忙了,刚才真不是跟你客气。” 勾陈又吩咐过苏云龙去另外临时“征调”人手后,便转头向罗月笑着说道。 罗月刚才在想着那些的时候,一直都在看着勾陈。而在她心中转过那些想法时,看着勾陈的眼神也就不禁颇为复杂。 勾陈对此当然也有注意,甚至还注意到了罗月刚才对他有些失望的眼神。不过他对此自然是并不在意,也丝毫没想过要照顾罗月的想法。虽然这个罗月目前不知因为什么原因,确实是对他抱有些好感,而他也并不介意对方的好感,但却不代表他非要对此做出回应。 而且罗月刚才虽然是完全出于一片好心与好意,才会要坚持留下来给他帮忙,但最后却是导致所有人都跟着留了下来。所以不管罗月是出于什么原因,只从这个结果看,完全是“好心办坏事”,等于完全破坏了勾陈的计划。 尽管罗月对此并不自知,也并非有心如此,但勾陈还是觉着最好跟罗月保持些距离,免得这女人在之后又有可能会“好心办坏事”地坏了他的事。 所以他眼下对罗月说的这句话,也是有意刺激罗月。暗示她刚才完全是在做无用功,而且现在留下来,也不见她就真帮上了什么忙,所有事还不是他再做?尽管也不是他亲自做,但主意却是他出的。 “我没想到你竟然会想到这个办法,还真是不用亲自动手!”罗月闻言,忍不住有些面色一变后,最后轻叹一声,却是并没多说什么。 勾陈道:“你没想到的还有很多,以后还是别擅作主张了。有道是‘长兄为父’,你们出门在外,既然父母不在,还是要多听兄长的。不管如何,罗兄总不会害你。” 罗月刚才为了留下帮他,都差点儿跟自己哥哥翻脸了。没想到到头来,勾陈却是劝她要听哥哥的,简直是完全没把她刚才的心意当回事,毫不领情。 “我……”罗月一听,又是忍不住面色一变,想要分辨自己刚才可全都是为了他。但说了个“我”字,却觉着后面的话又不适合说出口了。她终究是个女子,也向来面皮较薄。 她刚才的那番心意,却是有些做得说不得。而且她刚才也是另有借口,留下来是要帮着安葬死者,是为了做善事,并非全是为了留下帮勾陈的。 所以这时自然也就不好明说,而且真说出来了,勾陈若还是毫不领情,也就让她更加难堪与丢脸了,简直会无地自容,因此自然是绝不能说。 “陈兄说的极是,果然还是陈兄深明大义。”旁边罗星一听,立即开口接过话说道。 他这话虽然也看似在教训罗月,但这时接话,其实也是在替罗月解围。因为他也看出来了,再继续下去,罗月怕真是要有些无地自容,不知该如何自处了。 “是我初入江湖,太过稚嫩了,不如陈兄这种老江湖手段厉害,做事周全,轻轻松松不费自己一分力就把事情给办了。”罗星话音一落,罗月忽然接过话向勾陈道:“既然陈兄果然不需要我们帮忙,很快就能办妥,那我们再留下来也是无益,还是先上山了,咱们山上再会,告辞!” 罗月强撑着冷着脸说罢,不等勾陈接话,也不等任何人答应,便立即率先拨转马头地纵马往山路上行去。 “月儿!”罗星见状,又忍不住叫了一声,然后抱歉地看了眼勾陈,抱了抱拳,便立即迅速打马跟了上去。 他一走,身后的吴平与所带的另外两名护卫以及罗月身边的两名丫环,自然也是连忙跟着打马离去地一起跟上。 “陈兄的这个办法,李某也是不得不佩服啊!我刚才本来还以为是个难题,自己说的都没当真,没想到放到陈兄这儿,手都没动,轻轻松松就解决了。”见罗家兄妹等人走后,李长丰也是向勾陈抬手抱拳一礼,接道:“陈兄既然确实不需要我们帮忙,那我也就不多留了,咱们山上见!” “好,山上见!”勾陈见状,自然也不会多留李长丰,巴不得这家伙早点儿走。 “赵小姐呢?”李长丰与勾陈道别过后却是没立即走,又转头问旁边的赵兰秋道。 赵兰秋算是所有人中最为迫切上山的,因为她急于想早点上山找寻自己父亲的尸首。这种事拖的越久就会越难,尽管到现在为止就已经是过去很久了,但赵兰秋还是希望能提前一点儿。 但她心里也清楚时间已久,上山后还能立即找到的希望不大。再加上除了她外,其他所有人全都不急,她便也不好过分催促,一直都耐着性子跟随众人一起行动。另外也是李长丰曾跟他做过保证,答应她若是上山找不到其父的尸体,会帮她请一位真懂法术的法师帮忙。 赵兰来也是一直记着还有这个后路,这才能耐得住性子跟着他们一起行动。 而这个办法是完全寄托在李长丰身上的,因为李长丰背后是八大世家之一的陇山李氏,结识的各路形形色色的人很多。李长丰若要找,也一定能帮她找到一位真懂法术的法师,而不是那种只会几手三脚猫甚至完全不懂的江湖骗子。 她自己是完全没这方面门路的,只能靠李长丰的帮忙。这也是她虽然有些不喜李长丰的风流性子,却还能耐下性子保持着跟李长丰打交道的主要原因。不然若搁平常的话,她早就一走了之了。 就算对方是出身八大世家又如何,她赵兰秋虽然出身不算高贵,却也没必要去攀附这种世家公子。 “我也一起上山吧,陈公子这里确实用不着我们!”赵兰秋是他们所有人中对上山最迫切的,这时自然更不会多留。闻言答过李长丰的话后,便也是抱歉地向勾陈行了一礼,然后便拨转马头。 “李公子,赵小姐,我就不上去了。”最后还有一个苗峰,李长丰刚才没问苗峰,是本以为苗峰也一定会跟着上去,根本用不着他多问。另外也是苗峰在他们所有人中地位最低,他刚才也下意识有些忽略了苗峰。却没想到,苗峰这时竟然不愿意上去,而是要选择留下来。 闻言之下,李长丰立即不禁颇为意外地看向苗峰。虽然他也清楚苗峰与勾陈乃是旧识,而且两人之间关系不浅,但苗峰昨天晚上自从知道他的身份后,却是也一直都对他蓄意巴结示好。这便让他感觉,苗峰与勾陈之间的关系似乎也没那么深。 但没想到,在这种关键时候,苗峰还是最终选择了勾陈。 第一百二十五章 这绝对是勾陈布下的局 苗峰之前确实是有些蓄意讨好与巴结李长丰,因为李长丰是八大世家之一陇山李氏的嫡系公子,而且是货真价实的那种。 不像勾陈,虽然因为李长丰的怀疑,也导致其他人被带偏地都认为勾陈很可能是同为八大世家之一的江陵陈氏弟子,但毕竟勾陈没有承认,也没有别的证据能够证实这一点。所以在这种身份存疑的情况下,对比起来,自然还是李长丰是真正的世家公子,身份地位更高。 更何况,李长丰并不是普通的陇山李氏弟子,而是李家嫡系一脉的传人,在李家的地位也很高。而勾陈即便真是出身江陵陈氏,也未必就是嫡系一脉。对比起来,自然仍是不如李长丰的身份更高。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则是长庆县地处北方,而江陵位于南方,两地之间的距离太过遥远。而李家的陇山虽然也是位处西北,距离长庆县并不近,但对比起与江陵之间的距离,还是要近了许多,并且都是在北方。 所以从利益上看,苗峰若真把李长丰巴结好了,是真有可能得到陇山李氏手中漏出来的一些好处的。而江陵则因为距离太远,又位于南方,而南北之间不止地域,也有很多其他方面的差异,也就让江陵陈氏对北方之地更加鞭长莫及。所以就算苗峰真把江陵陈氏的弟子巴结好了,对方也真肯给他些好处,却也会因鞭长莫及而多有不便。 因此苗峰显得更上心巴结李长丰,无论在任何人看来,也都是一个十分正确的选择,何况勾陈也从没为此多说过什么。 勾陈也确实不介意苗峰更上心的去巴结李长丰,因为苗峰并不是他的手下,他们之间只是合作关系。所以苗峰的这种行为,在他看来并不算是背叛。而苗峰也是很清楚双方之间的关系,所以才敢这么明山张胆地去更上心巴结李长丰,因为他清楚勾陈确实不计较这些。 可苗峰却也很清楚勾陈另外的身份,就算勾陈并不是同为八大世家之一的江陵陈氏弟子,也是黑风山先前的那位“勾军师”,对他有着足够的威摄力,并且本身的实力与势力也都不弱,至少要灭他的长庆帮是足够绰绰有余。 所以在这种关键时刻,他还是最终选择了勾陈。 不过这对他来说,其实并不是在李长丰与勾陈之间的二选一,他眼下所做的这个选择,更多的是为了保命。因为他很清楚黑风山上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一切可全都是勾陈所为,是勾陈布下的局。 他其实并不太清楚勾陈的具体计划是什么,布的这个局又到底有多大,最终的目的又到底是什么?他对此自然也很好奇,但却是不敢去问勾陈。因为对勾陈他始终有些畏惧,总是怕多过敬。所以他不敢去探问的更清楚,生怕触及勾陈真正的秘密,有可能导致勾陈会为此对他杀人灭口。 而他不清楚勾陈的真正计划与核心内容,也就把眼下所见到的一切,全都归入到了勾陈的布局与设计中了。 他完全没想到过这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勾陈原本设计的一切已经失控,局面也完全超出了勾陈的控制之外。反而认为眼下的这一切,其实全都在勾陈的算计之内,包括引来了这么多人上山。 当然,意料之外的变化自然也有,不过他觉着一切应该还在勾陈的控制之内。 勾陈一直以来在他面前的表现,以及始终对他保持着些神秘感,让他无形中把勾陈的能力在自己心里过分夸大了。 反正他就是觉着所有的一切都在勾陈算计之内,这全都是勾陈所布下的局。 而勾陈这时忽然答应李长丰的那句戏言,要选择留下来,并且是单独留下来给死在山脚下的那些死人收尸安葬,在他看来也是十分反常的行为与举动。 罗月会认为勾陈做这些全都是在行善举,是出于对那些被抛弃的“死无葬身之地”死者的同情。但苗峰可不会这么天真,而且他认识勾陈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位原本黑风寨的“勾军师”哪有这么心地善良,会忽然行此善举? 所以这一切在他看来,自然就是反常,并且很可能是勾陈布局中的一部分,且是关键的部分。勾陈以这个借口选择留下来,不急着上山,很可能是打算从山下开始“收网”,说不定是想把已经上山的所有人全部都一网打尽,坑杀在山上。 别人不清楚,他可是很清楚山上早就什么都没了,勾陈下山时恐怕早就已经搬空了。不但没有什么宝物出土,也不会有什么财物残留,一切都只是勾陈所布的局而已。 虽然他不清楚勾陈的真正目的是什么,也不敢直接问,却是单方面认为“很危险”。 尤其是在勾陈没选择上山,而是找借口留下来的情况下,他就更觉着山上很危险。这个时候,他哪敢轻易上去。在面临生死威胁的情况下,也早没了继续巴结李长丰的想法。相比于得利与保命,当然还是保命更重要。否则命没了,一切也就都没了,再要利还有何用? 所以他这时候选择留下,还真不是在李长丰与勾陈之间做出的选择,而是他在生与死之间做出的选择。无论如何,都始终是保命更重要,有命才有一切。 “李公子,我这次跟着一起来,主要的作用本来就是为了给你们带路。现在已经带到了,也就没必要非跟着一起上山了。山上有什么,我很清楚,是真的有蛇妖出没的。李公子你们不怕,我一个小小的外力境武者还是很怕的。山上的情况,我也不觉着有什么热闹可看。所以我就不跟着上去了,在山下帮帮陈公子的忙,之后就会直接回城。祝李公子和赵小姐你们在山上一切顺利!” 苗峰此时虽然选择了保命,而没有选择继续跟着巴结李长丰,但还是特地解释了一番。解释自己只是害怕山上有蛇妖出没的危险,真不是在二选一中选择了勾陈而不选他李长丰。 但李长丰却又哪里真的在乎过他一个小小的长庆帮帮主,对于苗峰没选择跟随他一起上山虽然十分意外,但闻言稍作一想后,却也没当回事,当即摆手道:“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强人所难了。苗帮主,告辞!” “告辞,李公子上山后一定要多保重!”苗峰又特地叮嘱了李长丰一句,举手行礼告辞。 万一李长丰因为他的提醒而小心留意,在山上没遇到危险最后活着回来的话,那说不定会感激他的这个提醒。 尽管他也并不太确定,勾陈就真的敢坑杀山上所有人,包括李长丰这位八大世家之一的陇山李氏公子,得罪八大世家这种武林中的顶尖势力,但他却很肯定,山上绝对是很危险的。反正无论如何,他今天是绝不会上去的。 李长丰闻言一笑后,又向勾陈抱了抱拳,便没再多说什么,立即拨转马头,带着赵兰秋一起上山,追赶前面的罗家兄妹。两人一走,他们身后的手下自然也都是一起跟着。 目送李长丰与赵兰秋等人走远后,勾陈转向苗峰笑道:“苗帮主真的不打算一起跟着上去瞧瞧?” “不了!不了!”苗峰连忙摇手地道:“山上到底怎么回事,我很清楚,就真的只是蛇妖出没而已,无奈这么多人都不信。” 说罢,还装作十分可惜地叹了口气。 勾陈笑了笑,也是轻声一叹后,向苗峰道:“苗帮主果然说话算话,说不趟这趟浑水,就是不趟,当真是信人啊!” 苗峰当然还记得自己当初说过的这句话,闻言跟着笑了笑后,他点头说道:“这是当然,混江湖最要紧的就是‘信义’二字。苗某武功虽然不怎么样,但一向还是比较守信的。” “那希望苗帮主能继续坚持下去,这也是咱们保持合作的基础。”勾陈道:“只要苗帮主能一直守信,那咱们日后便还有很多合作的地方。” 这本来只是一句寻常的话,两人之间合作的基础也确实是都有一定的诚信。但听在此时苗峰的耳朵里,便当成是了勾陈借机敲打与点拨他的话,闻言后立即连连称是。 苗峰在他面前的态度一向放得很低,此时这般作态,勾陈也没当回事,只当是寻常。对于苗峰的这个态度与承诺,他也再次满意地点了点头。 苗峰在见到他满意地点头后,心中则是不由立即松了口气,总感觉此时面对勾陈,有些更加分外危险的感觉。 别说上山了,他最好山下也不要多留,想罢便立即道:“陈公子这里的事,我也帮不上什么忙,便不多留了,先告辞回城。” “也好!”勾陈听罢,也不多留他,立即点头答应。 苗峰见勾陈答应后,又是再度松了口气,等随后勾陈真的肯放他离开后,这才彻底松了口气地安心。 等苗峰告辞离去后,苏云龙这时也另外“征调”了一帮人过来。见到苗峰没有跟着李长丰上山,反而选择往回城方向离开后,他向勾陈道:“这家伙倒也很有自知之明,知道眼下山上的事,凭他这种小角色绝对插手不了,反而会可能遭遇危险。既然如此,便干脆连山也不上了。比起看热闹,当然还是保命更重要。” 勾陈道:“人最重要的,就是贵在自知,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能吃几碗饭。‘没有金刚钻,就不揽瓷器活’。苗峰这点很不错,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那你现在做的,又是该不该做的呢?”苏云龙忽然问。 “不知道。”勾陈闻言略一想后,摇头笑道:“有时只能是做过后才知道。许多事情,我们事前没法看的那么清楚。计划也经常赶不上变化,就像眼下这件事的变化,已经完全超出了我当初的预料。” 事情虽然已经不受他控制,但在他脸上却是看不出多少慌乱。一来是他本就不是那种遇事慌乱的人;二来也是这件事算不上多重要,就算事情最后真的不如意,他也损失的起。 可能也正因如此,一直都没表现出半分慌乱,反而之前还有闲心镇定的吃午饭,才让苗峰误会了他是一直成竹在胸,认为眼下事情的所有发展与变化,都还在他的算计之内,是他布局的一部分。 但勾陈是真没能力也没心思布这么大的局,至少眼下绝对没有。事情的发展与变化,早已脱出了他的预料之外。他现在也无法预知,这件事的最后走向与结果,到底会如何。 世事不如意者,往往十之八九。很多事情的发展,很难完全保持在控制之内。因为这世上存在的变数,实在太多了。许多偶然与意外,很难完全预料到。 尤其人本身就是非常复杂多变的动物,也是最难控制的。很可能前一刻还是那个想法,下一刻就会忽然转变了想法。情绪的变化与波动,也非常容易导致想法的转变。 罗星现在就很头疼妹妹罗月的变化,最重要的是对他表现的很不听话,而一切都是因为那个“陈子虚”。 “你怎么回事,忘了我们这次出来是做什么了吗?我本来还以为你是拿姓陈的那小子当挡箭牌,没想到你还当真了?” 在罗月先行离开上山,罗星也迅速跟上去,离得稍远后,罗星便立即忍不住带着质问地向罗月喝斥道。 “我为什么就不能当真?我就觉着他很好,很多想法也跟我一样,有什么不行吗?”罗月一听,也立即生气地反问道。 “当然不行。”罗星加重语气,却是压低声音地道:“别忘了你到底是什么身份,你可是……” 说到这儿,忽然打住。然后顿了下,又立即接道:“再说那小子都已经成婚有妻子了,你还要给人做小不成?” 罗月道:“如果是真心喜欢的话,我觉着也没什么。在你们男人看来,三妻四妾不是很正常吗?你将来肯定也不会只娶一个。” “那也不行,绝对不行。”罗星又再次喝斥,说罢又忽然语气一转地道:“再说人家也没那意思,你就是纯粹自作多情。” 罗月闻言,忍不住转头怒瞪了罗星一眼,便又立即再次催马前行,不再开口说话。 罗星见状,只能是又连忙在后面跟上。 第一百二十六章 飞鱼帮 整合势力 李长丰、罗星、罗月与赵兰秋等人又先上山了,但因为勾陈这时已经临时“征调”了两帮人过来帮他一起安葬死者,却也是不方便他再单独行事。 所以他最后,也只是命这些人把尸体全部收集到一起后,集中挖了一座大坑进行掩埋。 苏云龙临时强行征调过来的这两帮人虽然武功都不高,但却也都是武者,最弱的也至少有外力境一重保底修为。 别看外力境一重的修为很低,但实际上对大部分普通人来说,这个修为已经算高了,完全可以在普通人面前倚仗武力横行霸道。 外力境一重已经是武者最低的境界,可对大部分普通人来说,却也不是能够轻易修炼与达到的境界。 真是那种资质很差,修炼资源也十分有限的武者,便是正式踏足外力境一重,也少说需要几年时间。甚至有那种终其一生都只是在外力境一重打滚的武者,也不是没有。 如长庆帮这样的小县城帮会,大部分普通帮众都是没达到外力境一重修为的,许多都只是学过三拳两脚,拿把刀敢砍人,会几招乡下把式而已。这种只学过点三脚猫功夫的,甚至称不上是正式的武者。 能够正式跨入外力境一重修为的,都已足够在长庆帮担任一些小头目的位置了。 像之前的黑风寨也是大致一样,大部分普贼兵都是属于连外力境一重修为都还没达到的。能够拥有外力境一重修为,已是足够担任个小头目,或是被选入几位寨主的亲兵之列。 寨主亲兵最低的选人标准,就是要拥有外力境一重修为。 其实不止黑风寨这种匪寨,便是大魏朝军中,能够有一支完全是外力境一重武者组成的队伍,也都可以称得上是支精兵了。 所以苏云龙这时临时强征过来的这两支队伍,其中最弱的都有至少外力境一重保底修为,大部分则都有外力境二、三重,已经实在是不算弱了。只不过是相对苏云龙这种内力境六重的天才武者来说,太弱了而已。 另外,也是这些武者不懂军阵合击之法,并且没经过严格的军事化训练。再加上苏云龙出手总是先对付带队领头的,出手又极快。往往在大部分人都还没反应过来时,便已经把为首的那个制服,也让这些人根本找不到围阵合击的机会,而苏云龙也根本不会给他们这种机会。只要制服为首的那个,剩下的这帮手下,自然也就跟着听命了。 都是武者,最低也有外力境一重的一牛之力,所以这帮人合力做起事来,倒也很快。尽管工具不趁手,但还是很快就挖出了一座足够装下所有尸体的尸坑。 最后进行掩埋时,勾陈趁着所有人不注意,却是将一把赶尸符也一起丢进了坑中。 他倒是也没想着就立即把这些尸体全部驱赶起来,但他眼下并不缺这种低级的赶尸符,便不如顺手撒进去一些,也算是提前做些布置,有备无患。 反正不管有没有用,又最终会不会用到。提前布置下来,都总归是没错的。 他之前积攒下的那些赶尸符,已经是很久没用。而再要不用,过不多久,上面的法力就会自行消散干净。所以既然如此,便不如让这些赶尸符在法力消散前,再尽可能地发挥一些作用。就算最终仍可能用不到,一起丢进去,有个有备无患的手段,便已经算是起了作用。 在他丢进去的那一刻,这些法力即将消散耗尽的赶尸符,便已经算是物尽其用了。 最后掩埋完成,将山脚下的所有尸体安葬后,勾陈也没立即解散强行征调的那两帮人,放他们离去。 对他来说,这些人既然已经强征过来了,那便不如像即将耗尽法力的那些赶尸符一样,也来个物尽其用,继续让他们充当他的临时手下,也能多少壮壮自己的声势。 苏云龙强征过来的这两帮人,一帮是那个邻府高平府的刘家,来自高平府某个小县城的武林氏家,由其现任的家主刘荣培亲自带队;另一帮则是就来自东阳府,是出自东阳府安邑县一个叫飞鱼帮的势力。带队的也是这个飞鱼帮帮主,叫胡海坤,还有个外号,叫“插翅飞鱼”。 这安邑县却是跟长庆县不同,乃是东阳府辖下的一个大县,也是相对较富庶的一个县。人口、土地、经济以及道路通畅等,都要远比长庆县强的多。但因为安邑县富庶,人口也多,县内的江湖势力竞争却是也多,并且还较为激烈。 所以即便这个安邑县富庶,飞鱼帮在安邑县也能占得一席之地,势力不小,却是做不到像苗峰的长庆帮这样,能够称霸一县,一家独大。但因为这座大县富庶,人口又多,所以飞鱼帮的规模与势力,却是也能跟独霸一县的长庆帮不相上下。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这个胡海坤是外力境九重绝顶的武者,单是这一点,也强过了苗峰这个外力境八重的。虽然长庆帮内也有外力境九重武者的存在,便是长庆帮的那个供奉长老追风刀彭林,但因彭林年纪已大,且功力比巅峰时已是稍有退化,所以却是不如这个胡海坤正当壮年。真要交手的话,绝对是这个胡海坤的赢面较大。 而这个来自安邑县的飞鱼帮,勾陈记得苗峰之前还隐约介绍过,稍有些印象。 这个胡海坤为人较为精明,却是没参与到刚才山脚下的那些混乱打斗中去。但也正因为没参与,避开到了一旁,所以也就被拖到了最后面上山,然后被苏云龙挑中赶上地截留了下来。 飞鱼帮没参与刚才的混战,完整保留下了己方的战力与人手,这确实算是胡海坤的精明之处。可却也因为没参与,没有去竞争,所以被拖到了最后上山,被苏云龙给截留强征了过来,却不知是胡海坤的幸运还是不幸了。 但面对苏云龙这位内力境的高手,他却是哪敢说个“不”字,这时只能是心不甘情不愿地继续充当着勾陈的临时手下。 胡海坤这次也是带了二十多个他飞鱼帮中的好手,加上刘荣培那边的二十多个,以及勾陈、苏云龙及他们带的那两名亲兵,总共加起来有五十多个快六十人了。 差不多近六十人,在目前勾陈已知的所有上山人群中,这个人数规模算是最多的一个了。共他的要么三、五成群,要么七、八个,十来个。像刘荣培与胡海坤这种带了二十多个的,已经算是多的了。还有的更少,只有两人结伴而行,甚至是独行侠单独行动的。 所以不管刘荣培与胡海坤在关键时刻是否真出力,至少眼下勾陈这边的人手是最多,上山后帮着壮壮声势是绝对够了。 人多力量大,这也算是个最显眼的优势,而且所谓“双拳难敌四手”,凭借着人数的优势,也是足够吓退与震慑某些人了。 另外勾陈临时整合的这个势力,高端战力也并不算太差。苏云龙已是内力境六重的高手,勾陈本身现在也是个内力境高手,最重要的是还会法术。尽管他不愿轻易暴露这点,尤其养鬼炼尸这种法术暴露出去后,很容易被人认定为是邪术,极易成为公敌,所以不到关键时刻时,他自是不会轻易暴露这点。 但只凭借他目前的武功,也算是不弱,足够对付一些寻常的外力境高手甚至内力境高手。除此外,不止胡海坤是外力境九重武者,那个刘荣培也同样是外力境九重绝顶的修为。 两人手下所带的高手中,还有外力境八重与七重的,最低的也有外力境一重。这么一股势力加起来,绝对是不弱了。 而且上山后,他还能够继续联合李长丰、赵兰秋以及罗家兄妹这几人以及他们所带的人手。虽然刚才他们算是稍微有些分歧,但毕竟还没翻脸,所以仍然有联合的基础。 他们毕竟是一起结伴赶来,也已相处了一路,彼此算是相熟,也没什么难以调和的矛盾,自然也就能继续合作。 上山后再把这些人继续联合起来,便不提李长丰八大世家之一陇山李氏公子的身份,以及他们各人都是内力境的高手,且李长丰与罗家兄妹身边还分别跟着一名内力境八重的丁教头,以及更加厉害的内力境十二重绝顶的吴平。光是他们联合起来的人手,就已经能达到八十多个,差不多近百了。 这个人数上的巨大优势,怕是已足够在山上堪称第一。光是这点,都已不得不让山上的大部分势力所惊惧。更别说他们高手的人数与质量,也是半分都不弱。光是内力境十二重绝顶的吴平,已是足够称霸山上的所有势力。 当然,首先要刨除掉那个地论宗的法藏和尚。其实这和尚的具体修为,勾陈等人都不清楚,包括昨晚亲眼见过的吴平这种内力境绝顶大高手,也是看不透法藏的底细。但从吴平昨晚的表现来看,也不是特别怕这个法藏,应该还是有一战之力。 若刨除过法藏的念法能力与修为外,应该也强不了吴平多少。 最重要的是,法藏是为除妖而来,也不会跟他们争抢什么。再加上昨晚又有过一面之缘,也应该绝不至会跟他们起冲突。 埋藏完所有尸体,勾陈又在山下训话一番,临时整合了飞鱼帮与刘家的势力外,最后向所有人道:“上了山后,若有人问起,你们要对外一致宣称,代表的是陈家沟。有细问探听的,就说陈家沟便是位于这天门山中。” 刘荣培与胡海坤闻言对视一眼后,都是不由十分莫名其妙。这个所谓的“陈家沟”,他们自然是完全没听说过,也不知是哪冒出来的。 他们也是直到这时才知道,勾陈到底是出身何方势力。却没想到,是个完全没听说过的,一点儿名气也没有。而且很可能不是真的,就是随口捏造了一个,哪有什么大势力用这么俗气名称的。“陈家沟”,听起来就像是随便一个小山村的名字,哪会引人重视。与其如此,还不说直接说某地陈家便是。江湖上的武林世家都是这么报名与称呼,沿用这种模式虽然是平常了一些,没创意,但至少也不会有错。 这个“陈家沟”听起来,实在是太没气势了。但可惜他们眼下实力不如人,反抗不了,却是也不敢置辨与反驳,最后只能是十分无奈地率领身后一众手下点头答应。 “好,上山!”勾陈见他们都答应后,便不再多说,立即挥手轻喝了一声,便自己率先拨转马头往上山的路上行去。 刘荣培与胡海坤见状,自然是立即带领手下随后跟上。 两人中刘荣培也还罢了,那个胡海坤的飞鱼帮,之前队伍中却是还打着几支飞鱼帮的旗号。但这时勾陈要将他们全部整合到一起,继续临时充当自己的手下,自然是命令胡海坤把其飞鱼帮的所有旗号全都扔了。 在这种古代世界,旗号是一个很鲜明的代表。既可以代表自家身份,也可以代表某个行业或职业。在军中以及战场上,旗号的作用与重要性,也更是不言而喻。所以飞鱼帮这种身份识别的东西,自然是不能继续留下,要全都一起扔了。 否则继续打着“飞鱼帮”的旗号,还如何去代表“陈家沟”? 刘荣培与胡海坤跟在后面,一起并骑而行,倒是颇有些同病相怜,难兄难弟的味道。两人因为共同的不幸经历,也确实是同病相怜地建起了惺惺之情,再加上年龄也相近,已是“刘兄”、“胡兄”地相互称呼了起来。 “这个陈家沟一听就是假的,不过他连取假的也取‘陈家沟’,那看来姓‘陈’应该是跑不了的,多半确实是姓“陈”。”胡海坤压低声音在后面向刘荣培低声道,“刘兄,你说这江湖上有什么成名的‘陈姓高手’或是势力的?” 刘荣培道:“最有名的当然是八大世家中的江陵陈氏,你总不会认为这伙是出身江陵陈氏吧?” 第一百二十七章 这简直是我们的运气 “这当然不可能。”胡海坤闻言,立即笑着摇头说道。 不过说罢一顿后,他却是忽然又仔细想了想,再次摇头道:“不,也不是不可能?” “胡兄,你说真的?”刘荣培忍不住瞪大眼看着胡海坤,十分惊讶地道。 胡海坤点头道:“江陵陈氏那么大的家族,嫡系旁系的弟子加起来不知成百上千,偶有一个会跑到这里,也不是不可能的。” “那可是八大世家之一啊!”刘荣培忍不住看向队伍前面的勾陈,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胡海坤的这个猜测。 胡海坤道:“我也没说就是,只是说有这个可能。如果这家伙真是姓陈的话,确实有可能是出身江陵陈氏。毕竟这家伙身边,可是跟着一名内力境高手的手下,而且我猜内力境的功力还不低。你想想平常见到的内力境高手,哪个不是一方势力之首。这种人都肯给人屈尊当手下,就说明这家伙出身的势力绝对不小。所以我猜江陵陈氏,也不是一点儿道理都没有。” 刘荣培听罢,不由点头赞同地道:“胡兄你这么分析的话,倒也确实是有可能的。内力境的高手都肯给人屈尊当手下,只能说明这个势力更强更大。就算不是八大世家,也肯定是这一级数,或者稍弱一些的。” “反正这家伙的出身,绝不可能太低了。”胡海坤道。 “确实是。”刘荣培再次点头道:“能有内力境的高手当手下,这哪是一般势力可以培养出来的?” “这家伙要真是出身某个大势力,却故意隐姓埋名不说,必然是有所图。”胡海坤又再次推测道。 “图什么?”刘荣培问,“难道是这黑风山上真有宝物吗?” 胡海坤道:“那也是说不准的。我听说现在可是谣言四起,说什么的都有。” 刘荣培叹道:“有这种大势力参与,若真有宝物的话,那肯定是没咱们的份儿了。” 胡海坤道:“若这家伙真是出身某个大势力的话,那对咱们来说,其实也算是好事。” 刘荣培闻言先是不禁一愣,但随后稍作一想后,便转过弯儿来地笑道:“没错,还是胡兄你想的明白。若这家伙真是出身江陵陈氏,或是某个大势力的话。那能选中咱们充当临时手下,确实也算是咱们的运气。若今趟跟着,能帮忙出力把事情办好的话,说不定就有可能是咱们的晋身之阶,真的能够投靠到这种大势力。” 胡海坤道:“没错,所以咱们待会上山后,不妨真的听命卖力一些。而且就算这家伙不是什么大势力出身,光是有个内力境高手的手下,也足以让咱们暂时投靠了。” “现在山上的情形肯定很复杂,四面八方来的各方势力与高手也不少。咱们两家的实力,说实话,真不算有多强。若能有个内力境高手投靠撑腰,至少也能做到全身而退。” 刘荣培道:“胡兄说的不错。其实每件事都有好坏两面,就看怎么看了。‘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坏事有时候也能变成好事。像这种内力境高手,咱们平日想找门路投效都未必能够找到,现在对方却主动找上咱们,这不是咱们的福气吗?” 两人之前是被苏云龙以武力压制,用强迫的手段命令他们过来给勾陈听命效力,属于“强征入伍”,一开始自然是十分不服与不忿,也非常不甘心。毕竟他们两人也都是一方势力之主,一个是刘家的家主,一个是飞鱼帮帮主,平日都是作威作福,当惯了老大的,哪肯轻易给人屈尊当手下。 所以一开始,心里自然是十分不甘心与不服的。就算表面上被苏云龙以武力压服,不敢再反抗,但心里面还是十分不服的。 可这时再转过来一想的话,这非但不是坏事,反而很有可能是件好事了。毕竟像苏云龙这样的内力境高手,以他们的修为层次与平日所接触的范围及圈子,是很难接触到与认识到的,简直是属于可遇不可求。 平常他们真是想找门路认识这种人都找不到,现在可是等于对方主动送上门来了。 他们刚才也就是心中太过不服,所以一时转不过这个弯来。现在冷静下来,转过来一想后,立即就想明白了,这对他们来说,其实是件好事,而且简直是他们的运气与福气。 这种内力境高手,平日他们都是可遇不可求,打着灯笼都未必能找到的,现在却主动找上他们,这还不是好事吗? 而光是勾陈手下有苏云龙这种内力境高手,本身就已值得他们投效了,更别说对方还很有可能是某个大势力出身,而且极有可能是出身于八大世家之一的江陵陈氏。若真是如此的话,那对他们来说岂止是好事,简直是赚大了。不啻于天上掉下一个大馅饼,“咣当”一下砸到了他们头上。 亏他们刚才心里还不服呢,这哪有什么不服的?肯定是馅饼太大,刚才把他们有些砸晕了。 两人转过这个弯,想明白过来后,立即便转头各自暗中吩咐自己的手下,等上了山,不,由此刻开始,一定要坚决服从“陈公子”与“龙教头”的领导与任何命令,就像平常服从他们一样。不,要比服从他们还要更恭顺、更听话,也要对“陈公子”与“龙教头”比对他们更尊敬。 “现在连我都忍不住怀疑,你很有可能真是出身江陵陈氏了!” 勾陈打马当先而行后,便没再多留心与关心后面的事。只是一群外力境武者而已,有苏云龙这位出身仙都派的内力境高手在,任是他们再有什么心思与别的企图,也都翻不出什么浪花来,至多也就是扑腾上几下,根本不必担心能够翻出与逃脱掌控。 但勾陈虽没关心,苏云龙却是稍微留心了下。而且他现在的功力毕竟要比勾陈强,所以听力也比勾陈要更灵敏些。眼下两人若论五感功能,除了嗅觉方面,勾陈因为修炼白鹤篇功法的原因,要更强一些外,其余的都是暂不如苏云龙的。 后面的刘荣培与胡海坤压低声音的谈话,已经自认为是足够小声与小心了,但在苏云龙有心留意的侧耳倾听下,却仍是没能逃过他的耳朵,被他从头到尾全都听的清清楚楚。 毕竟这两人只是外力境武者,既没修炼出内力,也不懂“传音入密”的功夫。何况即便懂,两人没内力也施展不了。所以再是如何压低声音,也都难免会发出些声音,否则太低的话,连他们自己也听不到了。既然要发出声音,他们也不懂得收束与阻止声音扩散,自然也就难免被会苏云龙听到。 苏云龙此刻距他们的距离并没有多远,也就大概相差了两个马身左右。 苏云龙留心他们的谈话,本来是有些担心他们有可能会密谋串通搞些什么小动作,但没想到听到最后,竟是两人会误会勾陈的身份,甘愿真的为他们卖力效命,好争取这位非常有可能是江陵陈氏公子的好感,以便过后能够真的投效到八大世家中,成为江陵陈氏的附属势力。并且就算勾陈不是江陵陈氏出身,身边有一边内力境高手的手下,他们这个投效也不亏。 像这样的人物与势力,本来是属于他们平常可遇不可求的,想找都没有门路。眼下忽然遇到,而且直接主动找上了他们,简直就是他们的福气。 苏云龙最后听完后,也是忍不住佩服刘荣培与胡海坤的想法与脑回路,这两人竟然会想到那方面去,而且竟然会真的甘心效命。他们都还没来得及多做什么去收买人心,这两人就已经自己把自己给说服了。而且认为这不但是件好事,更简直是他们的运气。 苏云龙也是从没做过小人物,并且从没身处过这种小势力,所以一时有些难以理解刘荣培与胡海坤的这种想法与做法。 但事实上,这却是江湖上许多小势力的真实写照。他们就是不得不在各种夹缝中挣扎求存,大部分也很甘愿去投靠大势力,为大势力卖命。 虽然有道是“宁做鸡头,不做凤尾”,但许多时候,像这种小势力与小人物,根本就没有太多选择权。很多时候,许多人连生存与立足都成问题,哪里有可能去考虑那么多。 古语有云,“不食嗟来之食”,可如果真在饿的受不了的情况下,大部分人却根本不可能去想太多。有口吃的就不错了,哪里还有可能去考虑太多。 在听完两人的对话与想法后,苏云龙便忍不住带着些无奈地向旁边的勾陈叹道。 如果他不是亲身经历者与参与者之一,对勾陈的身份来历确实很清楚,换了站在眼下的旁观者角度来看,在得知勾陈姓“陈”,身边又有一名很厉害的内力境高手甘愿做手下这两个已知条件来看,他也很有可能会推断出勾陈是出身八大世家之一江陵陈氏的嫌疑。 若是再加上真正的八大世家之一陇山李氏公子李长丰也有同样的怀疑与猜测的话,他也会被更加带偏这个想法,加深勾陈确实是出身于江陵陈氏的这个想法。 “嗯?”勾陈闻言,忍不住惊讶地转头看向苏云龙,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忽然莫名其妙地冒出这么句话。 苏云龙在面具后又无奈地一笑后,便把自己偷听到的刘荣培与胡海坤的对话简略复述给了勾陈。 勾陈听完后,这才明白苏云龙为什么会忽然冒出那句话。 “想不到他们也猜到了江陵陈氏身上。”听罢后,勾陈也有些无奈地摇头,“若是我说自己姓李,他们会不会猜我是出身陇山李氏;说我姓柳,他们会不会猜我是出身河东柳氏;我要说自己姓高,他们会不会要猜我可能是当朝皇室?简直莫名其妙,这些江湖中人的联想都这么丰富吗?” 苏云龙摇头道:“这倒不是,主要原因还是在我。” “你?”勾陈对此有些难以理解了。 “对。”苏云龙点头道:“也就是你最近遇到的内力境高手比较多,所以觉着有些稀松平常了。可事实上,江湖上平常能够遇到内力境高手的机会真的不多。尤其是对这些外力境武者而言,因为他们本身修为太低,平常接触的层面也就不够。就算真有可能遇到内力境武者,也不会表露身份跟他们打交道。所以他们平常遇到的机会,确实很少。偶尔遇到的几个,也多半是一方势力之主。像我这种肯屈尊给人当手下的,那肯定是顶尖的大势力才有可能。否则平常的小势力哪请得起,这种高手也根本看不上。” “有我这么一名手下,他们自然也就难免会怀疑你这个主人的身份背景绝对不简单,也肯定会往高的想。而你现在用的这个化名又恰好姓‘陈’,他们自然也就难免要跟江陵陈氏联系起来了,这还真不是乱猜。” 勾陈听罢后仔细一想,也不由认同了苏云龙的说法。他的情况比较特殊,外人会有这种猜测也确实是难免的。而且猜他有可能是出身江陵陈氏,也确实是有些依据的,并不是胡乱联想与猜测。 好在他之前早就经历过李长丰,以及被李长丰带偏想法的其他人这种误会与猜测,倒是也早就有些习以为常了。刚才他就是稍微发下牢骚而已,其实也并不介意这种猜测。因为如果所有人都误他是出身同为八大世家之一的江陵陈氏,那对他上山后的行事,其实是很有帮助的。这个被误会的身份,大有可供利用之处。 “行了,误会就误会吧,其实被误会成江陵陈氏也没什么不好,顶着这个身份与名头,其实也更方便我行事。只是,就怕假李鬼遇上了真李逵。”勾陈最后叹道。 “什么李鬼、李逵的?”苏云龙闻言,则是完全不明白他的意思。 勾陈说罢,立即意识到自己又说错话用错词了,这个世界却哪有什么李鬼与李逵的。摇头笑笑后,他也没多作解释,忽略过去地道:“我是说,就怕不巧,真遇到了江陵陈氏的人。” 苏云龙道:“那也没什么,是别人误会的,又不是你自己主动说的。你从来都没有亲口说过这话,甚至连暗示都没有暗示过。他们真怪,也怪不到你头上来,起头先这么误会的可是李长丰。” “这我也知道。”勾陈又轻叹了声后,道:“行了,真遇到再说吧!没遇到,别人要这么误会,那我也没办法。” 第一百二十八章 三人成虎 若是换在正常情况下,像苏云龙这样的内力境六重高手,是绝对不可能投靠勾陈的。更别说苏云龙除了是内力境六重高手外,还是当今武林七大门派之一的仙都派真传弟子。这个身份更加重要,真论起江湖地位来,几乎是与李长丰这个八大世家之一的陇山李氏嫡脉公子不相上下。 想想以李长丰的身份,岂肯轻易投靠给人当手下?而李长丰不可能,苏云龙自然也不可能。他所出身的仙都派也是当今武林中的顶尖势力之一,而且他还是仙都派的真传弟子,将来甚至是有可能竞争掌门人之位,执掌仙都派的。 这样的身份与地位,岂会肯轻易投靠人?而其他同等势力中,又有几家能够给出比在仙都派更高位置的? 苏云龙在仙都派所得到的一切,几乎就已经是最好的了。所以在正常情况下,苏云龙是绝对不可能投靠勾陈的。只可惜,苏云龙遇到勾陈时,是处于非正常情况下,被勾陈直接炼制为活傀儡了。 而若非这种法术性的灵魂层面控制,苏云龙也绝不可能会被勾陈给收服。 但其他人自然想不到勾陈与苏云龙之间的关系到底是如何,也想不到勾陈对苏云龙是以法术控制,并非是苏云龙真心投靠。 他们想不到这点,自然也就只能以常理推断,认为苏云龙确实是勾陈的忠心属下。 而要想获得这么一位内力境高手的忠心,要么是他本人很有本事,要么便是他背后的势力很有本事,这才有可能收服到这种高手。 而勾陈从表面上看去,却不像是个很有本事的人。他身子略显单薄瘦弱一些,因从小读书,以前也确实就只是个纯粹的读书人,所以气质也是偏于文弱。这点在他修炼法术以及练武之后,也没有明显的转变,至少暂时还没有。 他样子也是长的斯文俊秀,整个看起来就是个文人秀士类型。若是衣服再不光鲜一些,看上去就完全是那种落第秀才、穷酸书生了。这样的人,在武者们眼中看来,自然绝不像是个有本事的人,更不像是有本事能够收服内力境高手的人。 所以既然他本人看上去不像是有这种本事的人,自然大部分人就会理所当想地推想是他背后有个很大又很有本事的势力了,这才有可能拥有这种内力境高手做手下。 江湖上的内力境高手本就不多见,能够拥有内力境高手做属于的自然绝对是一方大势力。再加上勾陈现在所用的化名“陈子虚”又恰巧姓“陈”,也就很容易会让人联想到八大世家中的江陵陈氏了。 “说真的,你到底是不是江陵陈氏弟子,然后故意隐瞒了身份混进黑风寨里?”苏云龙转头盯着勾陈,忽然又是这般疑问道。 勾陈闻言,不禁摇头道:“你这真是‘三人成虎’,被他们给影响了,你哪里看出来我像是世家弟子了?而且我口音中,又有半点江南口音吗?” 原身勾陈家乡所在的丰州安阳府同乐县,却是跟宁州一样,也是同样位处北方。 苏云龙道:“这一切自然都可以伪装。” 勾陈无奈道:“那我是有病啊,好好的世家公子不当,跑来山上当土匪?” “这倒也是!”苏云龙一听,立即不由失笑道。 他也确实是有点“三人成虎”,稍微受影响了。当谣言被说上一千遍后,就很有可能会变成真事,被当成真话。 现在勾陈这个“江陵陈氏弟子”的身份被人误会多了后,连苏云龙这个对他知道根底的人也开始忍不住有这种怀疑了。不过,这主要也是因为,苏云龙对他,并不算真的就知根底。 正如他刚才所说,真要有心作假的话,这一切确实都可以伪装。 苏云龙目前所了解到的,也都是勾陈说给他知道的。而这些东西里面,又有多少是真,多少是假,又还有多少隐瞒?这些确实都还是未知数。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要想完全了解一个人,并没那么简单与容易。更别说,苏云龙与勾陈目前相识的时间也并不算长,并且两人之间的关系很复杂,也远不到交心的地步。 苏云龙确实算是了解一些勾陈的底细,也很清楚在他刚认识勾陈的时候,勾陈都还根本不会武艺,没有半点内功修为。 但勾陈会法术这点,却也很值得怀疑。勾陈的内力以及内功,来历都很清楚明白,甚至苏云龙算是参与了勾陈的内功学习,其中还颇有他的功劳,给过勾陈不少指点,并且还教过勾陈一门普通的内功。严格来说,他都可以算是勾陈在内功方面的半个师父了。 但勾陈的法术来历与学习经历,苏云龙就完全不清楚了。勾陈也是对此讳莫如深,从没跟任何人透露过相关方面的东西。因此这一点上,确实很值得怀疑。很可能勾陈是在上山之前,就早已经学会了法术,而他之所以会选择加入一家山贼寨子,也很有可能是跟其法术方面的东西有关。 比如这黑风山上,有什么他需要的东西,或者是修炼法术以及炼制符箓、法器等所需要的材料之类。总之,应该是有吸引他的东西。 关于勾陈上山前的经历,苏云龙全部是通过勾陈的讲述得知,并不能证明其真假。至于之前勾陈给他看过的那张丰州安阳府同乐县的路引,也是完全可以作假。 真往这方面去想的话,苏云龙不禁发现,勾陈上山前的经历以及其真正的身份,确实是大为值得推敲与怀疑。甚至就连“勾陈”这个名字,都未必是真的。 倒是勾陈对于江湖上及武林中的许多事都不甚了解,甚至是许多常识姓的东西也不知道,确实不像是武林世家弟子出身。不过关于这些,勾陈真想的话,却是也可以伪装,在他面前表现的故作不知。 不过再又想想后,苏云龙却觉着,勾陈在他面前也实在没有伪装的必要。他装这些有什么用,目的又是什么。 难不成是早就知道了他的身份,然后故意掳掠了他父母与妹妹上山,目的就是为了引诱他而来。 但这么想就太过阴谋论了,而且他父母与妹妹被打劫,以及他被师父允许下山探亲,过程中都充满了许多偶然性,没可能全部算中。 当然,若是真的连这些都能全部算中的话,那勾陈这小子就太过阴险,也完全称得上是“算无遗策”了。但勾陈这小子,似乎也没这么大的本事。就像眼下黑风山的这起事件,不就已经是完全超出了他控制之外吗? 可见这小子虽然有些本事,也颇善于算计,却也未必就能把一切全部算中在内。事实上,这世上也基本没人能做到。因为许多时候,偶然性的意外因素太多了,没可能把一切偶然与意外变化全部计算在内。所以很多时候,都是“计划赶不上变化”。从提前拟定计划,到真正实施时,过程中总是少不了会出现一些变数。 所以聪明的人做计划,总会有备选方案,未算胜,先算败。不妨先做好最坏的情况与打算,然后再在这个基础上去制定计划。 勾陈其实通常就是这种,遇事总是先做最坏的打算。这样万一真的计划赶不上变化,导致原本准备的计划一团糟的话,至少还有那个最坏情况下的打算,不至于在关键时候完全惘然无措。 这次黑风山事件的最坏打算,对他来说无非就是计划完全失败,大不了不在此建那个白鹤山庄而已。但这于他来说,其实也算不上是多大的损失。因为在下山之前,他把该带下山的东西,基本都带走了。留在山上的,要么是不重要;要么便是藏的很隐秘,不至被人发现。 苏云龙此时虽然忍不住对勾陈的“真正身份”开始起了怀疑,怀疑他目前所知的一切也全都是假的,至少并不是勾陈的所有信息,但眼下毕竟还都是他的猜测,没有任何实际证据与线索。所以他当下只是把怀疑放在了心中,口上对此完全没说什么。 另外,便是他现在的这个身份,就算能证实自己的猜测,其实也做不了任何事。还是要照样受勾陈控制,违反不了勾陈的任何命令。所以就算能知道勾陈的真正身份,他的处境跟现在对比,也不会有任何区别。甚至还有可能会因为触及勾陈的真正秘密,而遭勾陈杀人灭口,那情况反而是更糟。 所以,他其实也不必深究这点。管勾陈到底是什么身份呢,反正对他来说,都基本没有区别。 不过他还是把怀疑放在了心中,觉着以后可以稍微留意一下。尽管真知道对方的秘密,情况很可能是更糟,但他实在还是有些忍不住对此好奇,想要探究一二。 当然,他一定会做得很小心隐秘,绝不引起勾陈的察觉。并且稍有不对,就要立即停止。 接下来上山的路上,再无任何意外发生,让他们很顺利地便抵达了山顶的黑风寨。 对勾陈与苏云龙以及两人身后的那两名亲兵而言,这一切都是熟门熟路,熟的都有点儿像回家的感觉。 不过他们自是不能表现的太熟悉,一路故意左顾右盼地当作熟悉陌生环境。 抵达山顶之后,但见此时寨外的那边平地上也是聚集了不少人,甚至有些人在此搭起了帐篷,安营扎寨,选择了夜宿寨外。 这次上山的人当真不少,而山寨里面却是地方有限。再加上苏云龙那次单人匹马杀人山寨时,不止要杀人灭寨,还到处放火。 虽然后来勾陈制伏了苏云龙,但许多火头却是来不及救,还是被苏云龙放火烧毁了许多地方,尤其是大部分普通寨民与贼兵的房屋。而且不止被烧毁了房屋,同时还被苏云龙杀了不少人。 山寨里面因为那次的事,房屋被烧毁不少,所以可供居住的地方也是有限。那次之后,勾陈本拟还要继续下山,自然也就没必要再命人去修缮与重建。不然下山之后又不住,岂不是白做了无用功。 后来他虽然改了主意打算继续留下,但却是有了要改建山庄的初步想法与计划。而要改建山庄,这些自然也不必急着做。等他把身份以及整个山庄洗白后,再重新进行整体规划与改建不迟。 原先还没解散山寨,山上尚有一百多近两百人时,虽然房屋被烧毁了不少,但剩下的住这些人也是绰绰有余了。而现在山上来的人却是多了许多,最主要的是各方势力混杂,并且还都互不统属,自然也就不可能集中安置地全都住到一块儿,挤同一所院子与同一座房子。 不能这么拼凑,各方势力自然是分开居住。而山寨里面的房屋有限,自然是容不下所有人,更别说因为互不统属且还都互相防范的心理,自然是要分散开,地方也就更加不够了。 山寨里面可供居住的房屋,此时都早已经被人给占完。而能够占领的,自然也是上山的所有势力中较强的一些,否则也难以服众与守住,早就被人赶出来了。 里面的房屋被占据分完后,剩下分不到的便只好开始在寨子里面各处搭帐篷与临时的草棚之类。有不嫌简陋的,干脆就随便找个避风的地方席地而坐,晚上生堆篝火取暖。 而山寨里面能够供安营扎寨的地方也被人划分完后,里面再容不下,后来的自然也就只好把帐篷搭到寨外。 勾陈上山后所见到的,便是这一片混乱景象。山上比起刚才山脚下的人更多,所以也就显得更乱。 这些人全都互不统属,自然也就没人管束,让这番乱象也就显的更乱。再加上又有不少人生火做饭,宰杀猎物,更是搞的整个山寨内外都乌烟瘴气,到处都乱槽槽的。 宰杀的猎物被丢弃部分,如内脏、皮毛等,也是在各自营地附近胡乱丢弃,还有不少随地大小便的,也是弄的有些臭烘烘一片,看得勾陈直皱眉。尤其是他现在的嗅觉更加灵敏,味道在他这里也就显得更冲。 最重要的是,他仍下意识把这里当作自己的地方与地盘,所以眼见这些人把这里弄的乌烟障气、乌七八糟,也是不由更加皱眉,心里也是不禁颇有些压不住的怒气,直想把所有人全都立即扫下山去。 第一百二十九章 以多胜少是常例 勾陈此刻很想把所有人全部清扫下山,不过他也知道,自己眼下并不适合与所有人为敌。 一来这并非他的目的,而且这么做会更加难以达到自己的目的;二来则他现在也没有这样的能力,无法对付山上这么多人。更何况,这其中虽然大部分以外力境武者居多,但也不是没有内力境武者,甚至还有可能隐藏了修为更高的人物也不一定。 山寨外面的平地上,勾陈粗略数了下,就差不多有一二百人,山寨里面恐怕也不少于这个数。 黑风寨原本是千人规模左右的寨子,甚至在原有的基础上多加些人,也尽能够装得下。但那是在集中安置的前提下,像眼下山上武者们的这种住法,都要分散开保留一定的距离,自然就显得有些地方不够住了。 “陈公子、龙教头,你们来了!” 勾陈正在打量外面的情况时,忽然道路旁边转过一人,向勾陈与苏云龙开口叫道。 勾陈闻声转头一瞧,但见却是李长丰的书童李卓,应该是李长丰派来在山顶上的路口处等他们的。 “公子怕你们上山后找不到他与罗公子他们,所以特地派了我在此等候。”李卓接下来说的话也证实了勾陈的猜测,果然是李长丰派过来等他们上山的。 “有劳了!”勾陈笑着回了一句。 “不敢当!”李卓连忙含笑谦逊了一句后,抬手作请道:“公子他们就在那边,二位请随我来!” 勾陈笑着一点头,自是跟上李卓。苏云龙与身后的刘荣培、胡海坤及二人的一众手下,自然也是都跟着一起。 勾陈临时整合了刘家与飞鱼帮的队伍后,他这支人马加起来便有五十多个快六十人了。在目前上山的所有势力中,便是以他现在所带的这支队伍人数最多。 所以他带着人一上山,光是这个人数规模,便不禁立即引起骚起地吸引了此时寨外平地上所有人的注意。包括寨子里面,此时正在寨墙上的一些人,也注意到了刚上山的勾陈这支队伍。无他,实在是勾陈眼下所带的这帮人人数最多。 尽管从外表观察看来,旁边围观的这些人都并不能做到一眼就看透勾陈所带的这帮人到底实力如何,但光是人多,就是一个极大的优势。何况这些人里面各人的具体修为,外人很难光凭看的看出来,却是也都能看出,至少这帮人全都是真正修炼过的武者,并非是找些不会武功的人来充人头、壮声势。 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围观的这些人也全都是武者,都是行家里手。到底练没练过武,大部分人一眼都能看出来。外力境的武者,一些外部特征还是较为明显的,比如大多下盘较稳,这是常年扎马步练出来的;还有练拳掌的,手掌都较为粗大。总之行走坐卧都与常人有些不同,内行人一看就能看出来。 既然至少全部都是真正的武者,那哪怕修为都普遍较低,这个人数规模也是非常不可小觑的。 有道是“双拳难敌四手”、“乱拳打死老师傅”,在整个外力境阶段,哪怕是外力境九重绝顶高手,甚至是如郝信那种修炼到外功最高境界的“一串鞭”修为,也仍然是很怕陷入多人围攻的境地。 外力境的高手,哪怕修为再强,靠人堆都照样能够堆死。因为外力境高手在耐力与持久力方面十分堪忧,哪怕巅峰状态下很强,无人能够近身,但因为无法一直保持巅峰状态持久作战,所以只要能耗过一段时间,光凭消耗对方力量,也能够把其耗死。 外力境不能一直保持高强度持久作战的原因,一来是外力这种力量消耗本身就大,而且力量也耗得快;二来便是一直保持高强度的力量输出,自然的骨骼与内脏器官也承受不了这些压力,时间一长,必然会先伤到自身。所以外力境的武者打斗,一般都是速战速决,很少会把时间拖得太长,因为双方都耗不起。 只要把修为突破提升到内力境后,才能解决这两个弊端。内力相对于外力,消耗就会小许多,而且能够做到更加精准的控制,不会因为控制不住而凭白浪费力量。而内力的力量输出,也不会对自身造成什么太大压力。 不过内力境的武者,也不是就不怕人多。不过相对于外力境,就没那么怕了。要想靠人数来堆,围杀内力境的武者,付出的人数也要比围杀外力境武者多许多,而且围杀起来也更加困难。修为突破到内力境后,轻功就能修炼的更加高明,人多也未必就能围困这种高手。 而内力境的修为越高,也会越难围杀。真要是如吴平那种修炼到内力境十二重绝顶的大高手,怕是一支上千人的队伍围杀,也都未必能留下对方。所以内力境的高手,号称是能当千人敌。而外力境的高手,最多也就是个百人敌,甚至未必需要真的动用一百人。 围观的这些人中,大部分都只是外力境武者,所以一见勾陈这支队伍的人数竟然这么多,而且里面全部是真正的武者,并非是拿没练过武的普通人充数,立即便都不禁有些心层,觉着勾陈这支队伍十分不好惹。不说别的,光是这个人数规模,他们就招惹不起。 无论江湖还是战场,以少胜多,往往都只是个例,甚至是特例。大多数情况下,都还是人多的那方更占据优势,也更能获胜。以多胜少,根本都不用举例,因为这乃是常态。 所以围观的这些人中,大部分都怕,也是常态,属于很正常的情况。人数对比悬殊,人少的自然是怕人多的。 在勾陈带人随着李卓前往李长丰那边汇合的过程中,前面一些围观挡路的人立即就纷纷主动退避了开来,为他们让出了道路,生怕因为挡路而起冲突,招惹了这帮人。 这帮人人数这么多,一看就非常不好惹,就算有些心里不服的,也觉着没必要这时就表现出来地与对方起冲突。 就算自认为有能力以少胜多的,也觉着没必要非现在就正面冲突,让别人看了热闹。 第一百三十章 我们很有名 等勾陈随着李卓,带着刘荣培与胡海坤这帮临时手下与李长丰、罗星、赵兰秋等人汇合后,人数更是达到了八十多个。不由再次更加惹人注目,觉着这帮人更加不好惹了。 李长丰与罗星、赵兰秋几人见到勾陈过来后,身后还跟着这么多人,也是不由十分惊讶。 他们当然都清楚勾陈忽然多了这么多“手下”是怎么回事,那都是勾陈在山下让苏云龙以武力临时强行征召的。只是他们本以为勾陈在山下弄这一手,就只是为了临时增加人手,好帮他安葬山下的那些死者,用完后便会放这些人离开,就地解散。 却没想到,勾陈竟然还会继续征用,并把这些人临时整合成一伙儿带上了山,让他们一举成为了山上人数最多的一支势力。起码在山寨外的这片平地上,他们目前绝对是人数最多的一支,引人人人侧目与注意。 因为罗月为勾陈之前说的话有些生气,所以罗家兄妹俩最先带人离开。李长丰与赵兰秋随后带人离开不久,便很快在山路上追上了罗家兄妹,然后合并一起上山。 上山之后,看到山上的这个情况,李长丰与罗星商议过后,便决定暂时保持低调,不要有什么动作,等勾陈随后一起赶来后,再行商议做最后的决定。 李长丰其实也并不喜欢特别高低,到处去跟人宣扬自己是武林八大世家之一陇山李长的嫡脉公子。 他之所以昨天晚上那么痛快地在勾陈面前承认了身份,主要是苏云龙从他出手的武功上做出了准确判断,让他很难否认。《长河剑法》是李家的不传之秘,外人绝不可能学到。而《飞燕身法》也是慕容世家的家传绝学,除了做为嫁妆陪嫁到李家外,也一向没有外传过。 做为慕容世家的绝学,这门《飞燕身法》虽然是做为嫁妆陪嫁进了李家,但却是也有附加条件,并非李家随便什么人都能学,而是只有那位慕容家的小姐生出的孩子才能学。 陇山李氏与姑苏慕容氏这两大世家联姻,当然不可能只是随便指派两个家族中的男子与女子即可,这种联姻是许多层面的结合,代表着两家在许多方面是利益共同体。所以这种联姻与结合,当然必须是各自家中的嫡脉传人,也只有这个身份,才能够代表各自的家族。 所以李长丰能够获得慕容世家《飞燕身法》的传承,自然就是那位二十多年前嫁入李家的慕容世家小姐的孩子。而当年娶这位慕容小姐的,也是当时李家一位嫡脉公子。所以两人的孩子,自然也绝对是李家的嫡脉公子。 会《长河剑法》的,也有可能是李家其他什么人。毕竟这门剑法并非只是嫡脉独传,旁系不准学习。但既会《长河剑法》,又会慕容家的《飞燕身法》,那李长丰的这个身份就绝对跑不了了。 李长丰昨晚当然也可以矢口否认,可惜苏云龙认出了他的这两门武功,他就算否认也没用。而且他若是真的否认的话,那他这两门武功的来历就很可疑了,很有可能是偷学而来。 这话一旦传出去,他必然免不了有些麻烦。虽然他确实是货真价实,学来的途径没有一点儿问题,李家与慕容家来调查的话他只要亮出身份就不会有任何问题,但却是免不了要有这么一场麻烦。既然如此,他何必要死撑着不承认?不然真因为不想承认反而惹来了李家与慕容家的调查,那也是被外人看了一场笑话。 所以,苏云龙昨天晚上十分准确地认出这两门武功后,李长丰也就只有承认。而李长丰也正是因为苏云龙一眼就认出了他的这两门武功,这才十分怀疑勾陈的身份。毕竟苏云龙不谈武功,单是这种眼光见识,就不是普通人与普通势力能够培养出来的。 江湖上知道李家《长河剑法》与慕容家《飞燕身法》的人其实很不少,毕竟这可是八大世家中陇山李氏与姑苏慕容氏的绝学。除了这两家外,其他六家的武功在江湖上也很有名,比如江陵陈氏的《天地霸刀诀》、河东柳氏的《回风舞柳剑法》,以及云中独孤氏的《独孤九剑》等。 但这些武功虽然因为八大世家的原因很出名,江湖上口口相传,知道的人很多,可是真正亲自见识过并且一眼就能认出来的人可就并不多了。 李长丰昨晚当然也可以矢口否认,可惜苏云龙认出了他的这两门武功,他就算否认也没用。而且他若是真的否认的话,那他这两门武功的来历就很可疑了,很有可能是偷学而来。 这话一旦传出去,他必然免不了有些麻烦。虽然他确实是货真价实,学来的途径没有一点儿问题,李家与慕容家来调查的话他只要亮出身份就不会有任何问题,但却是免不了要有这么一场麻烦。既然如此,他何必要死撑着不承认?不然真因为不想承认反而惹来了李家与慕容家的调查,那也是被外人看了一场笑话。 所以,苏云龙昨天晚上十分准确地认出这两门武功后,李长丰也就只有承认。而李长丰也正是因为苏云龙一眼就认出了他的这两门武功,这才十分怀疑勾陈的身份。毕竟苏云龙不谈武功,单是这种眼光见识,就不是普通人与普通势力能够培养出来的。 江湖上知道李家《长河剑法》与慕容家《飞燕身法》的人其实很不少,毕竟这可是八大世家中陇山李氏与姑苏慕容氏的绝学。除了这两家外,其他六家的武功在江湖上也很有名,比如江陵陈氏的《天地霸刀诀》、河东柳氏的《回风舞柳剑法》,以及云中独孤氏的《独孤九剑》等。 但这些武功虽然因为八大世家的原因很出名,江湖上口口相传,知道的人很多,可是真正亲自见识过并且一眼就能认出来的人可就并不多了。 第一百三十一章 进寨 李长丰与罗星都想暂时保持低调,便也就没与其他人争抢地盘,只是选了个无人的偏僻角落。 不过他们也没有就选择此地不动,在此设立营地的意思,再加上还要等勾陈上来商议,也就只当个暂时的落脚点,一帮人都只是在此下马休息,并没有安营搭帐篷。 两人都没有想到勾陈会把山下那些临时强征的手下部一起带上山,原本还想要暂时保持低调的,等勾陈这一上来,便落空了。勾陈带了这么多人,一上山就立即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再等勾陈赶过来跟他们汇合后,自然也就把目光跟着吸引了过来。尤其是他们双方这一汇合,人数再次增加,达到了八十多个。 在山上大部分势力都只是带了十来个,多者二、三十个人手的情况下,勾陈这边八十多人,实在是不得不让人侧目与忌惮。这么多人手,并且还部是真正的武者,绝对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 “陈兄,你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把这些人都带上来了?”李长丰见到勾陈后,立即迎上来。然后看着勾陈身后的这帮临时手下,颇为有些无奈地道。 勾陈闻言一笑,道:“带上来壮壮声势吗!我自己带的人手太少了。反正也让他们过来帮忙做事了,不用白不用。再说大家都是要上山的,也就一起跟着吗!” 李长丰叹道:“陈兄你这么做,未免太过引人注目了吧?” 勾陈道:“引人注目就引人注目吧,也算不得什么事。有时候引人注目,也未必就是坏事。” “陈兄没听说过句话吗?‘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啊!”李长丰再次无奈地道。 他眼下再想重新保持低调,已经是不可能了,因为勾陈已经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了,也就连带的让所有人都注意到了他们。就算他这时再跟勾陈分开,保持距离,也仍是会被其他人所注意,绝不可能再像刚才那样保持低调了。 勾陈笑道:“只要咱们够强,风就奈何不了。我觉着眼下这山上,怕是没这么强的风。李兄难道连这点儿自信都没有吗?” “那倒不是。”李长丰摇头笑道:“只是咱们就是来看热闹的,实在没必要出这种风头。” 勾陈道:“出了风头,也照样能看。”说罢后,他转身一挥手,往黑风寨的方向一指,接道:“走,进寨!” 李长丰闻言,又是不禁吃了一惊,确认问道:“陈兄不再三思下吗,这就进寨?” “都到了,不进去干吗?”勾陈反问了一句后,伸手指了下寨外平地上的那些人,又问道:“李兄难道也打算像这些人一样,在外面搭个帐篷吗?有现成的房子不住,干吗在外面吃这土?” 罗星闻言,在旁边插口道:“里面也不是空的,早就被人给占了。” “那又如何?”勾陈道:“凭咱们的实力,进去难道还占不了一个落脚之地吗?” 罗星闻言,立即傲然道:“这当然不可能。就是怕太引人注目了。” 勾陈道:“咱们现在不就已经够引人注目了吗?既然如此,那还怕什么,反正都是引人注目。被人多看两眼,又不会死。” 李长丰在旁边又是无奈一叹后,道:“陈兄这话倒也没错,确实是这个道理。既然如此,那我们也只好舍命相陪了。” 勾陈摇头一笑,轻挥着手中折扇道:“李兄这话可就言重了,谈什么舍命,这山上都是些乌合之众罢了,哪有能威胁到李兄的?” 李长丰闻言一笑,没再接话。他这个自信,自然也是有的。这山上确实有人真能威胁得到他李长丰的吗?就算有,也绝对不会多。比如那个地论宗的法藏和尚。当然,如果这和尚真上山的话。 但做为佛门中人,李长丰相信这法藏和尚也不会无缘无故地就对他出手,他又没碍着这和尚什么事。再说关键时刻,他也会亮明身份,相信法藏和尚在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后,也一定会慎重对待,绝不会随意对他出来。 至于山上有可能存在的那头蛇妖,李长丰也是不怕,自问也有些降妖伏魔的手段。 李长丰闻言,又是不禁吃了一惊,确认问道:“陈兄不再三思下吗,这就进寨?” “都到了,不进去干吗?”勾陈反问了一句后,伸手指了下寨外平地上的那些人,又问道:“李兄难道也打算像这些人一样,在外面搭个帐篷吗?有现成的房子不住,干吗在外面吃这土?” 罗星闻言,在旁边插口道:“里面也不是空的,早就被人给占了。” “那又如何?”勾陈道:“凭咱们的实力,进去难道还占不了一个落脚之地吗?” 罗星闻言,立即傲然道:“这当然不可能。就是怕太引人注目了。” 勾陈道:“咱们现在不就已经够引人注目了吗?既然如此,那还怕什么,反正都是引人注目。被人多看两眼,又不会死。” 李长丰在旁边又是无奈一叹后,道:“陈兄这话倒也没错,确实是这个道理。既然如此,那我们也只好舍命相陪了。” 勾陈摇头一笑,轻挥着手中折扇道:“李兄这话可就言重了,谈什么舍命,这山上都是些乌合之众罢了,哪有能威胁到李兄的?” 李长丰闻言一笑,没再接话。他这个自信,自然也是有的。这山上确实有人真能威胁得到他李长丰的吗?就算有,也绝对不会多。比如那个地论宗的法藏和尚。当然,如果这和尚真上山的话。 但做为佛门中人,李长丰相信这法藏和尚也不会无缘无故地就对他出手,他又没碍着这和尚什么事。再说关键时刻,他也会亮明身份,相信法藏和尚在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后,也一定会慎重对待,绝不会随意对他出来。 至于山上有可能存在的那头蛇妖,李长丰也是不怕,自问也有些降妖伏魔的手段。能存在的那头蛇妖,李长丰也是不怕,自问也有些降妖伏魔的手段。 第一百三十二章 一马当先我为首 此时的黑风寨属于无主之地,虽然寨内眼下也有不少人占据,但只是临时性的,而且是多方势力混杂,并未形成统一的领导,所以算不上是个整体。 既非整体,也就无人统属。所以整个寨子并没有建立起有效的防御体系,不但寨墙上没什么人站岗防守,就连寨门前壕沟上的吊桥也是放下来的,并没有收起。寨门也是大敞着,完没关。 不过这倒不是完没人想到,而是这些人上山的目的完不同,他们并不是为了占领黑风寨的,而是来山上寻宝的。就算已经听说了山上没有宝物的那个消息,也是打算着来看热闹,并且来确认一番。 毕竟“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传闻的消息未必就是真的,还是自己亲眼见到的才能更确信。所以大部分人都是抱着这种想法与打算而来,想着上山亲自确认一下,是不是真的没有宝物出土。 既然是来寻宝与确认,无论寨内还是寨外,大家的目的都大同小异,自然也就没必要专门堵着门,不让寨外的人进来。先行占了寨内的已经是在寨子里搜寻过一番,并无所获。若是有,那堵门独占尚算是情理之中;可眼下没有,那就没这必要了。 故意还堵着门,岂非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要让别人怀疑里面有宝贝,然后他们要独吞吗?这就成了“打不着狐狸还惹一身骚”,凭白成了所有人的公敌,怀疑他们独吞了宝贝。他们就算再是如何解释也没用,长一百张口也分辨不了。 所以,没寻着宝贝,也就完没必要堵门。这也算是自证清白,而且以示公平,表示他们没独占,大家都还有机会。占了寨子里面好的地方,可以住得更舒服点儿,那是他们的本事,他人实力不行,也会认为一点。没必要为了一个暂时的落脚点,而去拼个你死我活。但若是他们关着门显得要独吞宝贝,那绝对会立即引起公愤,也会引起寨外所有人的针对。 这黑风寨也就是个普通的山贼寨子,寨墙算不上特别高,轻功好的人还是能够倚仗轻功上去。所以他们关上门收起吊桥也没用,真引起了公愤,还是有人能够抢上寨墙打开的。 勾陈一马当先,率领着身后八十多人,气势汹汹、辉武扬威往进寨的吊桥而去,前面挡路之人纷纷辟易退往旁边。 练武之人虽然大多脾气火爆,一言不合就能跟人动手,也习惯靠动手来解决问题,却也知道“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 眼下勾陈这帮人人数实在太多,八十多个,直接是好多势力的几倍人手,而且又部是真正的武者,并非有不会武功的充数。所以这么明显的实力差距,也就让好多人虽心有不忿却不敢招惹。实力相差实在太大,上去明显就是被碾压的份儿,毫无胜算。所以大部分也就选择了“好汉不吃眼前亏”,再说还没到真正抢宝贝的时候,也就没必要这时候去跟眼下人数最多的这帮人打生打死。 勾陈一马当先而行,李长丰与罗星两人也都不跟他抢这个风头,反而都故意落后半个马身,让勾陈凸显出来,立即便显得他们所有人都以勾陈为首。 勾陈却是也不在意这个,这次黑风山事件引来的各方势力与人手虽然有些出乎他意料的多。而且在他已知的势力中,已经有佛门四宗与八大世家这样的顶尖势力参与。如果算上苏云龙仙都派真传弟子这个身份的话,连七大门派都算得上有份儿。但总体来说,大部分势力与武者实力还是并不算太强。 毕竟眼下来的,大部分都是以东阳府武者居多,外加一些临府的势力,真正像李长丰、法藏和尚这种完外来的还是较少。而李长丰眼下算是他这边的,法藏和尚他也认识,昨晚打过交道,苏云龙现在更是他的手下。跑除过这几个,也就把他已知的佛门四宗、八大世家、七大门派中人剔除了出去,余者还真不被他给放在眼里,所以他此时也是完不担心出这个头。 当然,这些势力与武者中,也很可能有隐藏的其他未知高手,并且也极有可能是出身七大门派、八大世家这等顶尖势力之列。但勾陈自仗着有苏云龙这位内力境六重的高手在身边,就算再有什么高手出现,也都可以挡一挡。苏云龙不行,罗星那边可还有个内力境十二重绝顶的吴平。做为目前的同伴,关键时刻也应该会出手替他挡一下。 另外,他本身也不再是以前的手无缚鸡之力,还有隐藏的法术手段,自信自保还是没问题的,总不至于一个照面就被人给杀了。眼下的黑风山,应该不至于会来真气境乃至先天境界的大高手。真要有这种隐藏的高手忽然对他出手的话,那他也只能自认倒霉了。 有道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运气这种事,实在是说不定的。有时你好好的坐在家中不出门,也都有可能会遇到灾祸。比如隔壁发生火灾被波及,虽然机率确实很小,但也不能否认存在有这种可能小。甚至有可能忽然飞机失事,就刚好砸到你家楼顶上了。 就算只是普通人,生长在和平年代,在一生成长的过程中,也会遭遇到数不清有可能会危及到性命的危险。比如小时候走路不稳跌一跤,很可能就不幸跌死了;在河边玩儿,很可能就掉河里了;过马路,也很可能不小心被车撞。 总之,没有那种绝对的安,风险这种事是说不定的。谁成长的过程中还没点磕磕绊绊,谁从小到大没受过伤的。 所以这种事也不能看的太重,不然真就成了杞人忧天,整天担心自己有可能遇到危险了。真那样,一天什么也都别干了。 勾陈做为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再加上现在又学了不少防身自保的手段,所以也是相应的“艺高人胆大”,这点儿险还是敢冒的。 做任何事,都有可能会遭遇危险。真要成天担心这个,那就真是什么都做不成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 苍梧派弟子 内门外门与真传 “公子!” 距离吊桥约有七、八十步左右距离时,忽然旁边闪过一人,向李长丰行礼叫道。 勾陈见状一瞧,倒是对这人也有些印象,认得是李长丰身边的一名护卫。不过叫什么,他就不知道了,李长丰也没有特意介绍过。 因为不知道此人叫什么,再加上这人在李长丰的护卫中也表现的很普通,所以勾陈刚才却是也没留意到这人不在,直到这时出现,才发现这人刚才离开了。不过他这时稍作一想,便也猜到了这人是去干什么,多半是刚才被李长丰派出去打探山上的消息了。 当然,这人也很有可能就是临时离开去解个手,这也并非是不能离开的理由,李长丰总不至于连所有人的吃喝拉撒全都管制干涉。所谓“管天管天,管不了人拉屎撒尿与放屁”。 不过这人如果真是临时离开去方便的话,那归队时就没必要这么郑重其事与大张旗鼓了,尤其是还当着勾陈与罗星等人的面,拦在队伍前面。真要那么做,可会给李长丰显得特别丢脸。所以必然是有正事要禀报,这人才会郑重其事地露面归队。 “这是我刚才派出去打探消息的。”李长丰见到这人出现后,却是也特地转头向勾陈解释了一句。 “果然。”勾陈心中暗道一句后,立即点头称赞道:“还是李兄想的周到!” “总要知己知彼才是。”李长丰有些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立即抬手示意这人归队。 李长丰的队伍中,自然有这人刚才离开留下的空马,这时归队上马后,便立即跟在李长丰身边,打算低声开口向李长丰单独禀报他打探到的消息。 李长丰见状,微一皱眉,在这人开口之前喝斥打断道:“打探到什么,直说便是,陈兄与罗兄都是自己人,不必这么遮遮掩掩。” “是!”这人立即表示认错地一点头后,便轻咳一声,提高了声音,把自己刚才离去所打探的消息一五一十地向李长丰与勾陈等人讲述了出来。 这人似乎很擅长打探消息,短短时间内就已经打探到了不少消息。其中正有关于此时黑风寨内各方势力的,据其打探到的消息,眼下占据了黑风寨内的几家势力,主要是以东阳府的一个武林世家于家以及一个叫神拳门的门派为首,剩余的也多是东阳府的势力,算是这两家的附庸。 另外还有两家,则颇让人意外,一个是七大门派之一的苍梧派一名弟子,另外一家则是大魏朝九路反王之一的万兽王成虎的势力。 这名苍梧派的弟子,据李长丰那名护卫打探来的消息称,倒并非是像苏云龙一样,同样是苍梧派的真传弟子,而只是苍梧派一名普通的内门弟子,在江湖上也没什么名声。据其自报身份,说是叫孙胜兴。 江湖上的各大门派,尤其是人数较多的,一般都把传人弟子分为外门弟子、内门弟子与真传弟子。 外门弟子也被称作杂役弟子,一般都是在门派中从事一些看守、打扫等低下工作的,练武的资质也只是一般,也基本上无法获得门派内的一些真传武功与绝学。甚至这种弟子,都没有专门的师父教导,是没资格拜师的,只是派内安排了人统一教导,学些防身的本事,有的甚至武功也不教,就只是专门做些杂事,所以才被称作杂役弟子。 像那些大门大派,招收的弟子都是专门上山学艺练武的,许多弟子本身的出身也都不凡,是大门大户出身,所以自然需要些下人随从等服侍,照顾饮食起居。 而这些人自然也不能毫无身份,所以便都被安了个外门弟子的身份,说出去多少也是个名号。外门弟子中若当真有那种资质出众,学武进境很快的,一般也能够通过武功考核进升为内门弟子。或者有被门派内的师长看中收为徒的,也能够获得提升身份,成为内门弟子。 内门弟子,一般就是各大门派内的正式弟子与中坚力量了。一般都有专门的师父教导,也多是先行拜师后,才会被收入门内的。教学模式,基本上也是传统的师徒相授。 内门弟子在正式拜师后,就可以学习门派内的大部分武功,也有机会获得正式的真传与绝学。不过练武并不是一蹴而就的事,需要勤学苦练,按部就班地逐步提升。所以大部分内门弟子即便有机会获得门派内的真传绝学,却是大多数也限于本身资质,而无法达到获得本门真传绝学的要求。 内门弟子若资质出众,练武进步很快,也有机会通过考核来提升身份,晋升为门派的真传弟子。 真传弟子,就是一家门派内的真正核心弟子了。一般都是门派门的掌门人与各大长老等高层实权人物所收的亲传弟子,一入门就会获得不凡的身份,高许多普通弟子一等。 但要想获得这种身份,能被掌门人与长老等人物相中,自然首先必须资质超群,否则这些人眼光极高,又哪里会能看中寻常普通人。 各大门派的真传弟子,一般都是像苏云龙这种资质极高,一起始就能够靠修炼内功入门的。像李长丰的那个书童李卓,也有一起始就能够直接修炼内功入门的资质,放在七大门派中,便属于是有机会一步登天,直接被掌门人与长老看中收徒,一入门就成为真传弟子的。 不过李卓在李家的身份也并不低,虽然名义上只是个书童,听起来位份不高,似乎是那种随时能被人呼来喝去指使的,但他可是李长丰这个李家嫡系传人的书童。再加上他又是李家的家生子,先天上也颇得李家信任,也是有机会能够学到李家真正家传绝学的。 若他李长丰能够成为李家的家主,那他身份必然也会跟着水涨船高,到时就是李家的大管家,身份绝对不低。也就是现在看起来只是个书童,说出去有点儿好说不好听而已。 第一百三十四章 七派论剑 其实世家之中,虽然没有外、内、真传的这些称呼,但也可以按照这种模式来划分。世家之中的外姓弟子与下人、奴仆之类,都可以算作是世家的外门弟子;本姓的旁系、支脉与一些很得主家信任的家生子,便可以算作是内门弟子;主脉的嫡系弟子,自然就是世家中的真传弟子。 世家中的嫡系传人,是有资格在将来竞争家主之位的。而门派内的真传弟子,也是有资格在将来争夺掌门人之位的。这不止是身份的象征,同时也是实际的权力。真传弟子在门派内的份量,有时候甚至堪比一位长老。一些闲散没实权的长老,甚至没有真传弟子权力大。 不过一些门派内的真传弟子,也并非全部名符其实,当中也可能充斥一些关系户。至少掌门人与一些长老的子嗣后代,一出生就等于拥有真传弟子的身份,而这些人的资质也未必就一定够强。虽然有道是“龙生龙,凤生凤”,但还有句话叫“龙生九子,子子不同”,龙的后代也未必就能成为龙。 但能够成为一家门派的真传弟子,大部分都还是有真材实学的。否则在竞争激烈的大门派中,没有点儿真本事,也坐不稳这个位子。 而对一些小门小户的门派来说,就不存在这种划分了。有些小门派内,满打满算一只手都数的过来,连继续生存都快成问题了,自然就没必要还去做这种划分。小门派往往更加团结,更有凝聚力;大门派就免不了会有更多争斗。 因为这种身份的区别,外门弟子通常很难代表一家门派。就算是内门弟子,大多数时候也代表不了,只有在一些个别时候与特殊情况下才能勉强代表。唯有真传弟子,才能真正出面代表门派。 这名叫孙胜兴的苍梧派弟子,只是一名普通的苍梧派内门弟子,自然没法代表整个苍梧派参与进这件事内,只能是代表他自己。尤其据李长丰那名护卫打探来的消息称,这个孙胜兴此次上山就只是其孤身一人。东阳府那几家势力肯让孙胜兴这个孤身一人的弄者入寨住进寨子里,完全是看在其出身七大门派之一苍梧派的份儿上。给的是苍梧派的面子,并不是单给这个孙胜兴的。 像孙胜兴这样的苍梧派普通内门弟子,在一些大门大派的势力眼中看来可能没什么份量,完全不用给其面子,但在东阳府地面上的这些江湖势力眼中看来,孙胜兴这个苍梧派内门弟子的身份还是颇有份量的。这也是他们的眼光、见识与平常身处的层面所决定的,他们平常根本都很难接触到这种顶尖大派的传人弟子。所以眼下忽然遇到一个,哪怕只是个普通内门弟子,也难免有些对其高看一眼,十分礼遇。 “苍梧派?”当李长丰听到有一名苍梧派的弟子身在寨内时,也是不由十分吃惊,完全没想到这事竟然还会引起七大门派之一的苍梧派参与。 不过当随后听到这个孙胜兴只是孤身一人,并且只是苍梧派一名普通的内门弟子后,李长丰又立即放松了下来。既然这孙胜兴只是孤身一人前来,那看来便只是刚好在附近或路过,这才适逢其会,并非是代表苍梧派参与此事。以孙胜兴的身份,也代表不了苍梧派。 “孙胜兴?”李长丰又仔细念了遍这名字,在脑中搜索了下,摇头道:“我好像没听说过这个名字。” 说罢又转头向勾陈问道:“不知道陈兄可曾有听说过?” 连李长丰都没听说过,勾陈自然更不可能听说过了。李长丰还特地转头问他,显然仍是下意地识把他当作江陵陈家之人,认为他也跟自己一样见多识广。可实际上,勾陈就是江湖小白一个,许多还都是临时抱佛脚从苏云龙那儿听说与知道的,哪有可能比得上李长丰这位真正武林八大世家公子的见识。 “李兄这是笑话我了,连李兄都没听说过,我就更不可能听说过了。”勾陈立即摇头笑道。 不过说罢后,他却是忍不住转头看了眼旁边的苏云龙,以眼神询问苏云龙是否听说过这个苍梧派的孙胜兴。 毕竟苏云龙是真正出身于七大门派之一的仙都派真传弟子,而七大门派能够合称作一起,他们之间的联系相对于跟八大世家来说,也就更加紧密一些。 而且这七大门派还组织了一个叫“七派论剑”的盛会,每三年举办一次,让七派内的年轻弟子们比武较艺,互相增长眼界、经验与见识,并磨练武艺,也能够互相结识到更多的同辈中人。 有这个三年一次的七派论剑活动,这七大门派之间的联系也就更加紧密一些。并且七派论剑的每一届都会由七大门派之一轮流主办,而轮到哪一派主办时,那一届的七派论剑地点也就设在哪一派内,在其派内举行。 最开始,这个每隔三年举办一次的七派论剑,只是七大门派自己内部之间的盛会,主要是以让各派的年轻弟子们互相交流学习为主,互相砥砺进步。 但慢慢的,随着这七家门派坐稳七大门派之列,这七派所举办的七派论剑大会影响力与规模也就随之不断扩大。到后来,已开始不再限定于只是这七家门派可以参加,而是逐渐放松了限制,其他门派或世家弟子也可以参加。 最开始还是只限于跟七大门派一些关系较好的门派与世家,由七大门派派人进行邀请,让他们参与观礼。没获得邀请的,根本不准参加。可后来慢慢的,也逐渐把这条放开了,变成了几乎所有人都可以参加。论剑大会也不再是邀请制,而成了开放式,原本邀请的那些门派只是可以观礼,到后来也逐渐演变成了这些门派也同样可以派弟子下场参加,甚至任何赶来的势力与个人,也都可以下场参加,只要符合不超过三十岁的年龄限制条件即可。 时至今日,这七派论剑大会虽然名义上还是叫“七派论剑”,可事实上却早就已经是真正的武林大会了,因为参加的门派早就不限于只是七大门派。 随着每一届七派论剑的规模越来越大,这七大门派在江湖上的影响力也是越来越大。 七大门派、八大世家、佛门四宗、魔道六派,为何七大门派在最前面,便是有此原因在内。 第一百三十五章 我真不认识 七派论剑最初的目的,是用来考较各派的年轻弟子们武艺,以比武较艺的方式来互相激励与进步,主要是用以培养各派的年轻人的。 时至今日,七派论剑大会的规模虽然不断扩大,形式也早已有了变化,参加的各方门派与势力更是早就不局限于七大门派,而是成百上千,但最初的这个目的却是没变,那就是仍然是为了培养各派的年轻人,只不过这个范围不再局限于七派内部而已,可以说是武林中的所有年轻武者们。 因为,下场比武参赛的,只能是不超过三十岁的年轻人。超过这个年纪的,一律不准参赛。年轻人之间的比武,如果不是危及到性命攸关的,各派的长辈与高手也一律不准插手,更不可以任何形式左右与更改比试的结果。 有七大门派的监督与背书,历届的七派论剑大会比试结果一向公平公正,从没出过差错。 正因为七派论剑只准年轻人参赛,而且比试结果绝对公平公正,所以现在的七派论剑大会,已经成为了年轻武者们扬名的最佳途径。只要能在七派论剑大会上搏得好的名次,甚至只是有些亮眼的表现,都往往会很快传开,被江湖中人所知晓。 因为这样的盛会,光是参与观战的人就不知道有多少。有什么表现,自然是一下就被所有人都看到了。有好的表现,自然就会很快扬名。甚至有些出身不好,只是小门派小世家出来,或是根本就没什么正式师承,而是东学一点西学一点的一些年轻武者,如果能在论剑大会上有些亮眼的表现,都有可能被一些大门派大世家所看中,出面招揽收入门下。不止如此,甚至还有过被举办方七大门派中人看中而当场出面收徒的。 有此先例,每一届的七派论剑大会也就引得江湖上的许多年轻武者们更是蜂拥而至,因为这里不但有机会名扬天下,还有机会被大门派与大世家所看中,真正的出人头地。 若是被七大门派的哪位掌门人或长老看中收为徒,那简直不啻于一步登天,直接就成为了这家门派的真传弟子。 勾陈自然是早就有听苏云龙讲过这个七派论剑大会,也正因为他听苏云龙讲过,所以才更知道七大门派因为这个大会,互相之间联系的要比其他势力更加紧密,因为各家全都互相到访过其他门派。 以苏云龙的年纪,肯定也是参加过几届七派论剑大会的。就算还没参加过,至少两届前的那一届,就是由仙都派主办召开的,举办的地点也正是在仙都派。所以那一次,苍梧派做为七大门派之一,自然是绝不会缺席,肯定有与会参加。 所以苏云龙有可能认识或者听说过这个孙胜兴的机会,自是比他们所有人都要大。 不过可惜的是,这个孙胜兴的名字,苏云龙是真没听说过。刚才李长丰在脑中搜索时,他也仔细回想了下,确实是没听过。 两届前的那次七派论剑大会,确实是由仙都派所主办,苍梧派也确实有参加。不过孙胜兴如果真的只是一名普通的苍梧派内门弟子的话,未必有资格参与随行。除此外,苏云龙其实也曾到访过苍梧派,并且不止一次。但他到访的那两次,也是没有听说过这个孙胜兴。 其实这也正常,毕竟苍梧派也很大,弟子众多,成百上千的,如果孙胜兴真的只是一名很普通的苍梧派内门弟子的话,那两人遇到的机率也并不算大。 苏云龙自然是明白勾陈看过来的意思,见状后立即向其微微摇了下头,表示自己也确实没听说过这个名字,真的不认识。 “罗兄可有听说过吗?”尽管自知希望不大,但李长丰接下来还是向旁边的罗星顺口问了一句。 罗星闻言,也是摇头有些无奈地带着苦笑道:“李兄也是高看我了,我对苍梧派的弟子,那是一个都不认识,只听说过如今苍梧派年轻弟子中风头最盛的凤凰仙子的名头。但也是只闻其名,未曾谋面。” 苍梧派当今年轻一辈弟子中,确实便是以罗星口中的这个凤凰仙子最为有名,在年轻一代弟子中武功也最好的。当然,也有可能是其他人让着的缘故。因为这个凤凰仙子,乃是当今苍梧派掌门人凤九霄的女儿。此女便是姓凤,单名为凰。这个凤凰仙子既是江湖中人送她的名号,也是她的名字。 李长丰闻言笑道:“我倒是跟这位凤凰仙子有过一面之缘,当真是只骄傲的凤凰。” 罗星一听,颇有些羡慕地看了他一眼。 苏云龙在旁边闻言,目光有些闪烁与复杂之色,但是却并没开口多说什么。 李长丰顿了下后,忽然转头向他那名护卫问道:“我们都没听说过这个孙胜兴,你怎么就能肯定,他确实是苍梧派的弟子?虽然苍梧派确实很大,弟子很多,我们也确实未必都知道与听说过,但也难保会有假冒的?” “这个不是我认为的,而是东阳府的那几家势力已经确认过的。”李长丰的那名护卫闻言,连忙答道,“听说这个孙胜兴的一手《栖凤剑法》,确实是得自苍梧派的真传,这个应该作假不了。不是苍梧派的弟子,也不可能会这套《栖凤剑法》。” 就跟仙都派的《潮音剑法》在江湖上很有名,几乎已经是仙都派武功的象征一些,苍梧派的《栖凤剑法》也可以称得上是苍梧派武功的象征。而且这门剑法也有很典型的特征,非是学过这门剑法配套心法的苍梧派弟子,也根本施展不了,催运不出来。 而武功方面,尤其是独门武功,确实很难做假。 一些外功还好说,不涉及内力运行方面,只是比划些肢体动作,多看多练后不难模仿的七七八八。但内功以及有内功心法相配套的武功,在没学会配套心法之前,是绝对难以模仿的。就算勉强模仿,也只是徒有其形,发挥不了这门武功的真正威力。 所以像这样的武功,确实很难做假。 就像李长丰所会的李氏家传的《长河剑法》与他从母亲那边学来的慕容氏的《飞燕身法》,若没有独门的内功心法相配合,也是根本施展不出来。勉强施展,只是徒具其形,根本发挥不出其威力。 第一百三十六章 灵川萧氏 李长丰听罢,点头道:“既然东阳府的那些人已经确认过了,那应该不会有假。否则连这点都能认错的话,那这些人就太惹笑话了。那个孙胜兴若真会《栖凤剑法》,这个也确实做不了假。” “公子说的是。”李长丰的那名护卫立即附和说道。 “那支万兽王的人马又是怎么回事,什么时候来的?”确认过了苍梧派弟子孙胜兴的事后,李长丰又立即问起此时寨内另一家让他们十分意外的势力。 大魏朝当今天下的这九路反王,除了前朝大梁朝那支余孽所建起的大梁王势力是从大魏立国之时起就一直存在难以消灭外,剩余那八路反王所建立的势力全都没有超过百年,皆是兴起数十年而已。 这九路反王中,若论势力最为强大的,当然要属大梁朝余孽建起的那支大梁王势力。因为这支前朝的大梁余孽,除了有大梁皇室的余孽外,还有好几家残余的佛门宗派势力支持,其中更是有不少高手。而且大梁朝当政时,也已是统治了天下数百年,这么长时间的统治,自然也有留下些后手,更有不少愚忠死忠分子,只认梁朝皇室。 尽管大梁朝已经被灭,只剩下了这一支余孽,但也终归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一家统治天下数百年的王朝底蕴,远不是其余八家那些真正的反贼巨寇可比的。 大梁朝这支余孽的势力之强,恐怕也不下于七大门派、八大世家家这些顶尖的武林势力了。 其实八大世家中,便有一家与大梁朝的这支余孽关系匪浅,与前朝的大梁朝也关系匪浅。这一家便是灵川萧氏,而“萧”这个姓氏,正是梁朝的国姓,梁朝的历代皇帝与宗室都是姓“萧”。 灵川萧氏,也正是梁朝宗室的一支后代。不过不同于那支十万大山中的大梁余孽,这支梁朝宗室却是在大魏朝有正当的身份,而且还是当世的八大世家之一。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在当年大魏朝统治天下的过程中,有一名叫萧云天的梁朝宗室率先投靠大魏朝开国的太祖。不止如此,这萧云天还带了不少梁朝的宗室投效,更借助其梁朝宗室的身份与势力,说降了不少当时尚在观望的梁朝旧部投靠,所以虽也是梁朝宗室,算得上是前朝余孽,却是在帮助大魏朝太祖开国时立有许多功劳。 而这个萧云天在梁朝,其实还有个王爷的身份,被封作南安郡王。不过他与当时的大梁皇帝那支,其实关系已经极远了,是很远的旁支。得封郡王,也并非是他本身的功劳,只是继承了祖上的爵位而已,他本身只是个全无半分实权的闲散王爷。 但即便只是个闲散王爷,却也终究是个王爵,在梁朝的一众宗室中还是颇有些身份的。尤其是在跟他一样的那些闲散宗室中,算得上说话颇有分量,故而他当初一站出来,就立即带动了不少人跟着一起站出来。而这些大部分皆跟他一样,都是属于没有实权的闲散宗室,虽然本身确实没有多少实力与权力,可到底身份不一样。 有他们站出来率先投靠,立即就动摇了许多梁朝旧部。而且这些闲散宗室中,其实不少人还是颇有分量的。 虽然他大部分闲散宗室本身无权无势力,但祖上却都多少出过些实权宗室,也留下了不少人脉与门生故吏之类。这些人全都发动起来,还是有几分影响力的。 正因为萧云天所带领的这些梁朝闲散宗室率先投靠,又在大魏朝太祖开国时立有不少功劳,所以大魏立国之后,太魏朝太祖也因功对这些人做出了封赏。其中萧云天功劳最大,也同样被封了位国公,叫安国公。 灵川萧氏,便正是这位安国公萧云天的后人,其中还有一些当时与萧云天一起投靠的梁朝闲散宗室之后。总之,这帮人也都是前朝宗室之后。 大魏朝立国后,这些人自然也要继续抱团取暖,便合做一处,便有了这支灵川萧氏。 而灵川萧氏因为是前朝宗室之后的身份,尽管萧云天当初也帮助大魏太祖立国有功,更因功被封为了安国公,但究竟身份还是太过敏感了些。所以大魏立国后,因太祖念萧云天之功,坚决不做那种“狡兔死,走狗烹”之事,但还是被不少朝臣所忌惮。 因此为堵这些人之口,同时也为做一种防范,大魏朝的开国太祖便将萧云天及当时投靠的那些梁朝闲散宗室以及他们的所有家人,全都尽数迁到了京师左近,方便于就近监察看管。这处地方,便正是灵川,灵川萧氏得名也是源于此。 大魏京城所在之地乃是中州京兆府,而灵川,便正是京兆府所辖下的一个县,紧邻京城。 八大世家前置的那些如陇山李氏、江陵陈氏等,皆是地名。而这地名带上姓氏,被称作是郡望。 在大魏以前,前朝梁朝时,都还是实行的郡县制,那时是州、郡、县三级。大魏立国后,其实也是基本沿用了没变,只是把原本的郡改称成了现在的府。 所以世家所谓的郡望,便是指郡名。而八大世家中,唯有灵川萧氏不是用的郡名,只是用的县名。 这却并非是萧氏的势力不及,远逊其他几家,而只是为了避嫌,不敢直接冠于京兆之名。萧云天以前在梁朝时的那个南安郡王之号这个郡望,也是不敢沿用,以免引起朝廷猜忌,所以便自降身份地只用了个县名充作郡望。 大魏立国之后,这灵川萧氏也是丝毫不参与任何朝堂政事,只是在江湖上搏名声。其实这也是一种作态度,专门给魏朝皇帝看的,意思是萧氏以后只混江湖,不入朝堂,志兴完全不在什么家国天下,最多也就是治家,过点儿闲散安生日子,绝不敢有任何二心。 灵川萧氏做出这般态度后,历代的魏朝皇帝也都对萧氏比较放心。而且整个萧氏家族也实在是离京城太近,等于就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随时被拱卫京城的大家给盯着,也不敢起什么二心。 第一百三十七章 万兽王左军师 灵川萧氏也是前朝梁朝之后,而且正是当今的八大世家之一。尽管因为怕朝廷猜忌的缘故,萧氏连在江湖中的势力也不敢太过发展,在八大世家中属于是垫底的存在,但也终究是八大世家之一。 至于那支大梁朝余孽所建的大梁王势力,因有被打为邪教的佛门另外六宗残余势力与高手支持,实力之强,恐怕更是完不于下灵川萧氏。 一个被灭的大梁朝,只是些残余势力都能够分出来两家江湖上的顶尖势力,由此便也可见一家王朝的底蕴之强。绝对不是那些江湖势力与武林世家可比的,哪怕再强的门派与世家,也绝对比不过一家统治整个天下的王朝。 只能说是在培养高手与精英人才方面,这些门派与世家恐怕才有些优势。 但再是绝世高手,在数万、数十万的大军面前,恐怕也是讨不了什么便宜。 外力境高手可称百人敌;内力境高手可称千人敌;真气境高手可在数万大军中纵横睥睨,来去自如;先天境高手面对数十万大军也能做到身而退,甚至在百万大军中取上将首级也能如探囊取物。 但这只是指突袭杀人,一旦被军队结成军阵,有所准备后,便没那么容易了。即便是先天境界的大高手,面对集合了数十万大军所形成的军阵,也得铩羽而退。 先天境的高手确实能在数十上百万的大军面前做到身而退,可一旦被军阵有所准备地结成战阵后,先天境的高手其实也奈何不了这些大军。 两者对比,只能说是有优势,却不能占到绝对的优势。而且数十上百万人,就算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地任人杀,杀完也得费不少功夫。就别说是人了,就是一百万头猪,要想部杀完那也不是一时半刻的事。 所以有道是“双拳难敌四手”,人多始终是要占些优势的。单兵战力不行,就靠人数去堆。当数量达到某量时,量变也会引起质变,靠人堆也未必堆不死真正的高手。 当然,这些人首先要部不怕死,都肯上去拼命。但要想做到这一点,却是也很难。所有的人部令行禁止不怕死,被杀到只剩最后一人也不退,这恐怕再是百炼精兵也很难做到。 大魏朝当今的九路反王中,除了前朝大梁朝余孽所建的那支大梁王外,其实也有个别几家的势力 因为怕朝廷猜忌的缘故,萧氏连在江湖中的势力也不敢太过发展,在八大世家中属于是垫底的存在,但也终究是八大世家之一。 至于那支大梁朝余孽所建的大梁王势力,因有被打为邪教的佛门另外六宗残余势力与高手支持,实力之强,恐怕更是完不于下灵川萧氏。 一个被灭的大梁朝,只是些残余势力都能够分出来两家江湖上的顶尖势力,由此便也可见一家王朝的底蕴之强。绝对不是那些江湖势力与武林世家可比的,哪怕再强的门派与世家,也绝对比不过一家统治整个天下的王朝。 只能说是在培养高手与精英人才方面,这些门派与世家恐怕才有些优势。 但再是绝世高手,在数万、数十万的大军面前,恐怕也是讨不了什么便宜。 外力境高手可称百人敌;内力境高手可称千人敌;真气境高手可在数万大军中纵横睥睨,来去自如;先天境高手面对数十万大军也能做到身而退,甚至在百万大军中取上将首级也能如探囊取物。 但这只是指突袭杀人,一旦被军队结成军阵,有所准备后,便没那么容易了。即便是先天境界的大高手,面对集合了数十万大军所形成的军阵,也得铩羽而退。 先天境的高手确实能在数十上百万的大军面前做到身而退,可一旦被军阵有所准备地结成战阵后,先天境的高手其实也奈何不了这些大军。 两者对比,只能说是有优势,却不能占到绝对的优势。而且数十上百万人,就算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地任人杀,杀完也得费不少功夫。就别说是人了,就是一百万头猪,要想部杀完那也不是一时半刻的事。 所以有道是“双拳难敌四手”,人多始终是要占些优势的。单兵战力不行,就靠人数去堆。当数量达到某量时,量变也会引起质变,靠人堆也未必堆不死真正的高手。 当然,这些人首先要部不怕死,都肯上去拼命。但要想做到这一点,却是也很难。所有的人部令行禁止不怕死,被杀到只剩最后一人也不退,这恐怕再是百炼精兵也很难做到。 大魏朝当今的九路反王中,除了前朝大梁朝余孽所建的那支大梁王外,其实也有个别几家的势力 因为怕朝廷猜忌的缘故,萧氏连在江湖中的势力也不敢太过发展,在八大世家中属于是垫底的存在,但也终究是八大世家之一。 至于那支大梁朝余孽所建的大梁王势力,因有被打为邪教的佛门另外六宗残余势力与高手支持,实力之强,恐怕更是完不于下灵川萧氏。 一个被灭的大梁朝,只是些残余势力都能够分出来两家江湖上的顶尖势力,由此便也可见一家王朝的底蕴之强。绝对不是那些江湖势力与武林世家可比的,哪怕再强的门派与世家,也绝对比不过一家统治整个天下的王朝。 只能说是在培养高手与精英人才方面,这些门派与世家恐怕才有些优势。 但再是绝世高手,在数万、数十万的大军面前,恐怕也是讨不了什么便宜。 外力境高手可称百人敌;内力境高手可称千人敌;真气境高手可在数万大军中纵横睥睨,来去自如;先天境高手面对数十万大军也能做到身而退,甚至在百万大军中取上将首级也能如探囊取物。 但这只是指突袭杀人,一旦被军队结成军阵,有所准备后,便没那么容易了。即便是先天境界的大高手,面对集合了数十万大军所形成的军阵,也得铩羽而退。 先天境的高手确实能在数十上百万的大军面前做到身而退,可一旦被军阵有所准备地结成战阵后,先天境的高手其实也奈何不了这些大军。 两者对比,只能说是有优势,却不能占到绝对的优势。而且数十 第一百三十八章 真要造反 法藏情况 九大反王的势力虽然不入当今武林中的顶尖势力之列,难以跟七大门派、八大世家这些并列,但万兽王成虎的势力可也不是东阳府的那几家招惹的起的,自然是不敢不给万兽王这个面子,同样放了方觉等人进寨。 不过无论是苍梧派的那名内门弟子孙胜兴,还是万兽王左军师方觉所率领的这支万兽王势力,在进寨之后,却是都做出了“强龙不压地头蛇”之举,都并没有强行占据主位,把寨子中央的太极殿与后面不远的浮云居都让给了东阳府那几家势力居住。在处理寨子里的临时寨务时,也都不强行插手,而是以东阳府的势力为主。 其中孙胜兴最为低调,毕竟他只有一个人,而且只是苍梧派的一名普通内门弟子,根本代表不了苍梧派。另外他本身武功也只是寻常,虽然也同样是名内力境高手,而且苍梧派的武功学的不错,但他自己却练的不算到家。同阶对战,以他所学的苍梧派还能占据优势,却无法做到越阶挑战。 倒是方觉所率领的万兽王那支手下实力着实不弱,方觉本人也同样是一名内力境高手。而且因为他早已名声在外,不像孙胜兴那么完不出名,所以对他的一些信息资料,江湖上传播的也就较多。 据江湖上的传言,这方觉已是一名内力境六重的高手。但这是否最新的消息,以及方觉最近有没有进步,却是说不准了。毕竟只是传言,与真正的实际情况还是有些出入的。 这方觉外号飞狐,飞是说他擅长轻功,并且轻功很高明,狐则是指他狡诈如狐。而方觉所率领的那几个万兽王手下的将军,毒狼、血狼、疯狗、花豹、青蛇,也有几个都是跨入内力境的高手。尚未入内力境的,也都是外力境九重的高手。除此外,他们还带了二十多名手下,再加上他们几个,总数已是超过了三十人。不但高手众多,人数也不少,确实是实力极强。 东阳府的那几家江湖势力,便是不看在万兽王的面子上,光是方觉所率领的这队人手配置,也不是他们能够招惹的起的。 另外这里面据说还有一个万兽王的弟子,就是李长丰的那护卫还没打听出叫什么,具体修为也是不清楚。 据江湖上传说,这万兽王总共收了有十几名弟子,但他这帮弟子中在江湖上最出名的只有四个,合称作是万兽王的四大弟子。眼下跟随在方觉队伍中的,应该不是这四大弟子中的其中之一。否则以这四人的声名之盛,恐怕早就已经有人认出来了。 而且这四人中若有其中之一在的话,恐怕也可能轮不到由方觉带队做主。所以眼下这支队伍既然是以方觉为首,那很可能是万兽王剩余弟子中不太出名的一个。 江湖上的人物往往都是如此,出名的才能被人认识与记住,不出名的大部分都跟你不熟,谁知道你是谁。 其实普通人的世界也一样,若是一家有兄弟几个,其中一个最出名,那往往就会掩盖住另外几位兄弟的光芒。所有人也基本都会留心注意最有名的这个,剩下的几个恐怕连名字都让人记不住。 就像苍梧派的那个孙胜兴,虽然也是同样出身于七大门派,但只是一名普通的内门弟子,武功一般,为人一般,也没办过几件大事,江湖上又有几个人能认识与知道。反观那位凤凰仙子就不同了,不但是苍梧派当今掌门凤九宵的掌上明珠,她本人的修为在苍梧派这一代弟子中也是最强,自然就名声广传远播,为人所知。 “竟然连万兽王的人都来了,而且这个方觉带的人手还不少,他们却是来做什么?”旁边的罗星在李长丰说罢后,也是不禁十分惊讶地问道。 万兽王所盘踞的万兽山却是也距离东阳府颇远,连宁州境内都不在。所以方觉所率领的这支万兽王的人马应该绝不可能是在这两日内从万兽山赶到,应该也是刚好有事路过附近,然后瞧到黑风山那晚的天降异象后,这才临时起意地改道而来,也是适逢其会地凑到了这个热闹。 但万兽王可是当今大魏朝的九路反王之一,他本人便常年高居在各地官府的通缉名单上。万兽王手下有名有姓的人物,包括这个飞狐方觉与那几位野兽将军,恐怕也是有一个算一个,都不少。 若是没有什么要事,这些人绝不会轻易出来单独行动。因为一旦被发现行踪,就很有可能会被各地官府调遣官兵捉拿。江湖上一些靠官府赏金为生的赏金猎人们也会闻风而动,赶来一起捉拿追杀他们。还有些不为赏金专为行侠仗义的侠客们,遇到了也绝对不会放过。 他们一出来,简直就像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反正绝没有在万兽山待着舒服。 也正因为如何,罗星才奇怪,有此疑问。其实不止他奇怪,李长丰与勾陈也同样都很奇怪,想不通方觉这些人离开万兽山做什么。但无论如何,肯定是有对他们来说很重要的事,否则也会不冒着在江湖上“人人喊打”的危险轻易离开了。 “我听说方觉带队的这支万兽王的人马,是被万兽王派出来游说各地的一些山寨势力加入万兽王的。这座黑风寨原来的匪盗,很可能本来就在他们的计划之内。黑风山那天晚上天降异象时,他们应该是已经赶到了附近,这才能够这么快赶来,他们昨天就已经赶到了。”李长丰的那名护卫闻言后,立即向李长丰、勾陈与罗星几人开口答道。 “哦,这万兽王竟然要招揽其他山贼加入,壮大自身势力,这难不成是真想造反不成?”罗星闻言之下,又是不由再次皱眉奇怪地问道。 大魏朝当今的这九路反王,虽然号称是反王,但除了前朝余孽所建立的那支大梁王势力王,其他几家则大部分都只是些势力庞大的山贼匪寨而已,本身的目的还真不是冲着造反,想要推翻大魏朝的统治。 大魏朝眼下的统治还算稳固,这九大反王加起来的势力也是远远不及 九大反王的势力虽然不入当今武林中的顶尖势力之列,难以跟七大门派、八大世家这些并列,但万兽王成虎的势力可也不是东阳府的那几家招惹的起的,自然是不敢不给万兽王这个面子,同样放了方觉等人进寨。 不过无论是苍梧派的那名内门弟子孙胜兴,还是万兽王左军师方觉所率领的这支万兽王势力,在进寨之后,却是都做出了“强龙不压地头蛇”之举,都并没有强行占据主位,把寨子中央的太极殿与后面不远的浮云居都让给了东阳府那几家势力居住。在处理寨子里的临时寨务时,也都不强行插手,而是以东阳府的势力为主。 其中孙胜兴最为低调,毕竟他只有一个人,而且只是苍梧派的一名普通内门弟子,根本代表不了苍梧派。另外他本身武功也只是寻常,虽然也同样是名内力境高手,而且苍梧派的武功学的不错,但他自己却练的不算到家。同阶对战,以他所学的苍梧派还能占据优势,却无法做到越阶挑战。 倒是方觉所率领的万兽王那支手下实力着实不弱,方觉本人也同样是一名内力境高手。而且因为他早已名声在外,不像孙胜兴那么完不出名,所以对他的一些信息资料,江湖上传播的也就较多。 据江湖上的传言,这方觉已是一名内力境六重的高手。但这是否最新的消息,以及方觉最近有没有进步,却是说不准了。毕竟只是传言,与真正的实际情况还是有些出入的。 这方觉外号飞狐,飞是说他擅长轻功,并且轻功很高明,狐则是指他狡诈如狐。而方觉所率领的那几个万兽王手下的将军,毒狼、血狼、疯狗、花豹、青蛇,也有几个都是跨入内力境的高手。尚未入内力境的,也都是外力境九重的高手。除此外,他们还带了二十多名手下,再加上他们几个,总数已是超过了三十人。不但高手众多,人数也不少,确实是实力极强。 东阳府的那几家江湖势力,便是不看在万兽王的面子上,光是方觉所率领的这队人手配置,也不是他们能够招惹的起的。 另外这里面据说还有一个万兽王的弟子,就是李长丰的那护卫还没打听出叫什么,具体修为也是不清楚。 据江湖上传说,这万兽王总共收了有十几名弟子,但他这帮弟子中在江湖上最出名的只有四个,合称作是万兽王的四大弟子。眼下跟随在方觉队伍中的,应该不是这四大弟子中的其中之一。否则以这四人的声名之盛,恐怕早就已经有人认出来了。 而且这四人中若有其中之一在的话,恐怕也可能轮不到由方觉带队做主。所以眼下这支队伍既然是以方觉为首,那很可能是万兽王剩余弟子中不太出名的一个。 江湖上的人物往往都是如此,出名的才能被人认识与记住,不出名的大部分都跟你不熟,谁知道你是谁。 其实普通人的世界也一样,若是一家有兄弟几个,其中一个最出名,那往往就会掩盖住另外几位兄弟的光芒。所有人也基本都会留心注意最有名的这个,剩下的几个恐怕连名字都让人记不住。 就像苍梧派的那个孙胜兴,虽然也是同样出身于七大门派,但只是一名普通的内门弟子,武功一般,为人一般,也没办过几件大事,江湖上又有几个人能认识与知道。反观那位凤凰仙子就不同了,不但是苍梧派当今掌门凤九宵的掌上明珠,她本人的修为在苍梧派这一代弟子中也是最强,自然就名声广传远播,为人所知。 “竟然连万兽王的人都来了,而且这个方觉带的人手还不少,他们却是来做什么?”旁边的罗星在李长丰说罢后,也是不禁十分惊讶地问道。 万兽王所盘踞的万兽山却是也距离东阳府颇远,连宁州境内都不在。所以方觉所率领的这支万兽王的人马应该绝不可能是在这两日内从万兽山赶到,应该也是刚好有事路过附近,然后瞧到黑风山那晚的天降异象后,这才临时起意地改道而来,也是适逢其会地凑到了这个热闹。 但万兽王可是当今大魏朝的九路反王之一,他本人便常年高居在各地官府的通缉名单上。万兽王手下有名有姓的人物,包括这个飞狐方觉与那几位野兽将军,恐怕也是有一个算一个,都不少。 若是没有什么要事,这些人绝不会轻易出来单独行动。因为一旦被发现行踪,就很有可能会被各地官府调遣官兵捉拿。江湖上一些靠官府赏金为生的赏金猎人们也会闻风而动,赶来一起捉拿追杀他们。还有些不为赏金专为行侠仗义的侠客们,遇到了也绝对不会放过。 他们一出来,简直就像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反正绝没有在万兽山待着舒服。 也正因为如何,罗星才奇怪,有此疑问。其实不止他奇怪,李长丰与勾陈也同样都很奇怪,想不通方觉这些人离开万兽山做什么。但无论如何,肯定是有对他们来说很重要的事,否则也会不冒着在江湖上“人人喊打”的危险轻易离开了。 “我听说方觉带队的这支万兽王的人马,是被万兽王派出来游说各地的一些山寨势力加入万兽王的。这座黑风寨原来的匪盗,很可能本来就在他们的计划之内。黑风山那天晚上天降异象时,他们应该是已经赶到了附近,这才能够这么快赶来,他们昨天就已经赶到了。”李长丰的那名护卫闻言后,立即向李长丰、勾陈与罗星几人开口答道。 “哦,这万兽王竟然要招揽其他山贼加入,壮大自身势力,这难不成是真想造反不成?”罗星闻言之下,又是不由再次皱眉奇怪地问道。 大魏朝当今的这九路反王,虽然号称是反王,但除了前朝余孽所建立的那支大梁王势力王,其他几家则大部分都只是些势力庞大的山贼匪寨而已,本身的目的还真不是冲着造反,想要推翻大魏朝的统治。 大魏朝眼下的统治还算稳固,这九大反王加起来的势力也是远远不及 第一百三十九章 纵马欺人 “好了,进寨吧!” 见李长丰的那名护卫已经把该说的消息说完,勾陈立即一挥手,又一马当先地率先往寨内行去。 旁边的李长丰与罗星对视了一眼后,也没什么异议,立即随后跟了上去。勾陈身后的苏云龙以及刘荣培、胡海坤等人,自然是更没异议,立即跟着行动。 东阳府的那几家武林势力并不是为了霸占整个黑风寨,所以虽然占了寨子中央的太极殿与原本大寨主居所的浮云居,却是并没有派人把守寨门,也没令人收起吊桥,甚至容许了苍梧派那名内门弟子孙胜兴与方觉所率领的那支万兽王人马进寨居住。也是为了显示出寨子内若真有宝物的话,大家各凭运气寻找,他们并没有闭门独霸的心思。 不管是真没这心思,还是假没有,至少要暂时表现出这个态度。以免宝物还没出现,就先成了寨外所有人的公敌,受到众人敌视。 东阳府的这几家武林势力做为本地的地头蛇,又是自府城而来,队伍中也各有内力境的高手坐镇,再加上几家合作一处,保持了暂时合作后,人数也是不少,明面上勉强可以算是最强的一支,但寨外的人数却是更多,一旦真惹起了众怒,被所有人敌视,他们几家联合也是吃不下来,自然也就不敢过分霸道行事。 更别说,眼下寨子里还有一名七大门派之一苍梧派的弟子,以及九大反王之一万兽王的一支人马。 有这两家在侧,他们也就更加硬气不起来。虽然孙胜兴与方觉率领的万兽王人马都对东阳府这几家势力表现的很客气,没有做出强龙力压地头蛇之举,但东阳府这几家势力却是也不敢真对孙胜兴与方觉等人当真不客气。 但东阳府这几家势力虽然没有让人看着寨门,不准其他人进来,却还是在寨墙上放了几个人观望寨外的情况,以便外面发生什么大的变化,可以随时向他们禀报。 勾陈眼下带着八十多人有些气势汹汹地进寨,自然绝对是大事,所以在勾陈进寨之前,寨墙上早就有人飞身下去前往禀报了。 等勾陈这时带人通过吊桥进寨后不久,就有一名人高马大的四十多岁壮汉带着六、七个人挡在了勾陈进寨的路上。 看到勾陈过来后,那大汉单手抬起,竖掌做出让勾陈停住之势。 但勾陈见状,嘴角微微一翘,却是并没有勒马停下,反而是双腿一夹马腹,又再次提高了马速,视若不见地直往那大汉策马撞去。 “好个无礼小辈,没长眼吗,给我停下!”大汉见状,不由面色一变,立即怒骂喝道。 “好狗不挡路,你让开便是,须知这路不是你家开的。”勾陈在马上回了一句,丝毫没停,反而又再次加快了马速。 “陈公子,那拦路的是东阳府于家家主于胜魁老爷子的次子于占堂,旁边跟着的还有神拳门掌门神拳太保贺归元的两名弟子,剩下的几个也都是东阳府有头有脸的江湖人物……” 眼见勾陈话都不搭地就直接纵马向于占堂冲去,后面的飞鱼帮帮主胡海坤立即不由面色大变地在后面提醒勾陈道。 胡海坤的飞鱼帮,也是东阳府的一家势力,不过并非像于家、神拳门一样,属于府城,而是东阳府下属的安邑县一家帮派。这安邑县是东阳府下面的一个大县,而且离府城要比长庆县近许多,道路也好走的多,并且还有水路通衡连结两地。 而胡海坤的飞鱼帮,正是在这条水路上讨生活的,不但在安邑县占据了一座码头,日常也做押船运送货物之事。从安邑县出货运的最多的,就是前往东阳府城。故而胡海坤平日经常来往东阳府,与府城的这些当地江湖帮派、武林世家等也颇有走动,自然也就对于家与神拳门这几家东阳府的江湖势力很熟悉。 他以往只是东阳府下面下属县城的一个小帮派首领,在面对府城的这些江湖势力时,自然是都觉得高高在上,招惹不起。所以这时他虽然也清楚勾陈的厉害与本事,但眼见勾陈丝毫没有接洽之意地就要直接起冲突,还是让他下意地不由立即十分惊慌担心。 府城的这几家江湖势力,可没有一个他能招惹的起的。就算是势力最小最弱的一家,也都比他的飞鱼帮强。灭掉他的飞鱼帮,着实不会费多大事。 但勾陈闻言之下,对胡海坤的话自是毫不理会,没等胡海坤说完,便立即打断地毫不在意道:“那又如何?” “好个狂妄小辈,找死!”此时那于占堂自然也是听到了胡海坤在后面对勾陈的呼喊,提醒勾陈他们这些人。 本来勾陈若是不认识他们,那还勉强可以算不知者不罪,但眼下勾陈得了胡海坤提醒后,已明明知道他们的身份,竟还是照样没停下来地驱马撞来,并且丝毫没把他们放在眼里,立即就让于占堂等人不由听的大怒。 勾陈此时虽然没把马速部提起来,尚只是小跑,但马本就比人高大的多,并且体重也更重,力量也更大。普通人在面对一匹马时,无论力量还是速度,都没有任何优势。就像步兵在面对骑兵时,基本就是一面倒的屠杀,根本没什么还手之力。 这就是借助座骑冲撞的优势与威力,连人带马一起冲过来后,力量更大,完不是人力可挡。骑兵在战场上,也向来都是举足轻重,并往往是决定胜负的关键军种。 此时勾陈虽然没拿任何武器,马速也没有完提起来到最快的速度,可便是小跑着连人带马冲过来,也是颇有威势。若是换作普通人,绝对挡不下来,只有躲避的份儿。 但于占堂可并不是普通人,而是一名武者,并且还是一名踏入外力境九重的武者,身具九牛之力。即便是面对一名副武装、人马皆着甲,并且速度还完提起来的骑兵他也不怕,更别说勾陈眼下的只是小跑,还没着甲了。 面对勾陈策马冲来,他夷然不惧,大喝一声后,不退反进,立即大踏步向前地一步跨出,抬手就往勾陈策马奔来的马头按来,要以蛮力硬挡下这匹奔马。 第一百四十章 你这小子使了什么邪法 外力境九重,每练成一重,能增一牛之力。练至九重绝顶,便能身具九牛之力。 这话可不是吹的,而是很早以前,就有外力境武者用正当壮年的大牤牛试过。外力境九重绝顶的武者,确实能倒曳九牛之尾而不弱。 不过这是指经过蓄力后的全力发挥下的状态,实际上的瞬间爆发力并不能做到每一击都能爆发出九牛之力。而且即便依靠某种特殊的运劲法门能做到,这种未经过蓄力准备的瞬间全力爆发,也会同时反伤到自身。 更别说外力境的武者,本身的每一次出手,就会对自身的骨骼与内脏器官等造成些压力。外力境的修炼,也等于是提前开发透支身体的潜力,是对自身有所损伤的。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大部分外力境武者也就更加做不到每一击都能运使全力了。他们自家知自家事,一是不敢;二是也根本做不到。即便是内力境的武者,爆发力更强,并且不用担心会反伤到自身,也很难做到瞬间的全力爆发。 高明的武功,不仅是修炼进境更快,练成后的力量更强,并且还能够修炼到更高境界,还有一点很重要,那就是施展时发挥的威力要更大。 而同样的武功境界,差不多的力量大小,如何能够在施展时发挥出更大力量与更大威力,这就要看运劲技巧上的体现了。 运劲技巧,通常也是一门武功的核心内容,跟修炼的法门一样重要,甚至有时候比修炼的法门还要更重要。 空有力量,并不算就强。如果不懂得运用,那就只是一身蛮力,十分的力量往往发挥不出七、八分。而如果懂得运用,甚至能够把一分的力发挥出十分的作用来,比如所谓“四两拨千斤”。这并非是种夸大,而是高明的运劲法门,确实能够做到这种效果。 运劲的法门与技巧,在武功中被称作是“心法”。练有练法,打有打法。怎么打,如何打,怎么去运用自己的力量,这就是一门武功中的独门心法。 心法之重要,在武功中绝对是不可或缺的。如果缺失了心法,很可能一门高明的武功,会变得非常平庸与普通。因为只有练法,没有打法,不知道如何运力与施展,就发挥不出来这门武功的真正威力与某些独特技巧与性质。尤其在内功中来说,更是重中之重。内功中的心法,还要涉及到内力在经脉中的如何运转与行功路线,更加复杂。 就比如勾陈前世曾听说过的《辟邪剑法》,没有其独门心法的配合,这套武功就只是普普通通,甚至只能算作三、四流的武功。再练也练不出多厉害,而一旦有了独门心法的配合,这门武功就立即跃升为超一流的武功,厉害非常。 当然,《辟邪剑法》源出《葵花宝典》,比较诡异邪门,不能以常理度之。可大部分的武功,也确实都需要心法的配合。没有相配合的独门心法,往往这门武功就难以发挥出真正的威力来。 外力境的武功,虽然不涉及内力、经脉与行功路线等,却也有一些独门的运劲技巧与法门,这也同样是外力境武功的心法。高明的外功心法,就能够在同样的境界下发挥出更强的力量,做到更强的瞬间爆发力。 同样的力量大小,但甲在出手时能够发挥出七成的力量,而乙只能发挥出五成的力量,那自然是甲比乙强。就算两人在全力发挥下的力量相当,可当瞬间的爆发力有所差异时,往往也就能瞬间决出两人间的胜负。 勾陈眼下才只算是内力境一重的修为,而因其所修炼的功法较为特殊,乃是上古炼气士所传的法门,力量要比普通的内力境一重高手大不少。但因为他是直接修炼的内功入门,没有经过外力境的修炼,内功有成后也暂时没回头去兼修外功,故而就只有这内力境一重所增长的力量,没有外力境所增长的九牛之力。 他只相当于内力境一重的力量,就算比普通内力境一重武者所增长的一虎之力更强,再加上此时借助了马力,两相对比之下,却是仍不如于占堂的九牛之力。 就算此人没有什么高明的运劲法门,难以立即瞬间爆发出全部的九牛力量,可就算只能发挥出一半儿来,那也至少是四牛半的力量。只比拼力量的话,仍非勾陈所能及。 勾陈对此也很清楚,就算他眼下还并不清楚这于占堂的具体修为情况,但只看此人敢站出来伸手拦马,那必然是有自信有绝对的力量能够拦下他的这匹奔马。 他目前修为尚浅,修炼的时间也尚短,只比拼力量的话,他确实是尚有不及,这也是他现在的弱项。 但他可并非只有力量,也从来不是只懂得比拼蛮力,就在于占堂即将伸手按到马头之际。勾陈忽然轻喝一声,对面的于占堂就立即不由脑中一昏,忍不住一愣。 他这一愣之下,动作也是一顿,本来的发力状态自然也被打破。而就在这刹那间,勾陈跨下的座骑已是一头当胸撞在了于占堂胸口。 当即“砰”地一下,立即便把这壮汉给撞的离地倒飞出去了丈许来远。 本来于占堂就算力有不及,接实之后无论如何也不至于会被撞飞。但他那一愣之下,就已是全无防备,本来的发力状态也已被打破。这一撞之下也是不及发力抵抗,自然就立即被撞飞了出去。 这一撞之下,倒是把于占堂撞得不由自主闷哼一声,撞清醒了过来。可他此时已是被撞飞地身处空中,就算清醒也是于事无补,难以挽回了。百忙之中,也只能是勉强顺势借力一翻,稳稳落下地来,不至于被撞的直接跌倒在地的更加难堪。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不由满脸通红,感觉十分丢脸,当即恼羞成怒地指着勾陈喝道:“你这小子使了什么邪法,有本事堂堂正正地跟我打过。” 第一百四十一章 无知者无畏 勾陈当然不是使的什么邪法,他甚至根本没用法术,毕竟他此时身边跟着好几名内力境的高手,甚至还有吴平这样内力境十二重绝顶的大高手。 内力境的高手可比外力境武者感觉更加敏锐,察觉力也更强。勾陈暂时还不想在这些人面前暴露自己会法术的事,所以也就不能在此之前擅使,以免被吴平这样的高手所察觉到。 尽管他眼下也并不确定像吴平这样的内力境高手是否有这样的察知力,能够察觉与发现他暗中使用了法术,但还是小心为上,不用为好。 勾陈刚才的那声轻喝,就是纯粹的使用武功。不过,也并不是传统上的武功,而是利用内功所发出的音波攻击。刚才他那招,是使的《灵鹤十三击》里的一招“鹤啸九天”。 这招“鹤啸九天”是类似于“狮子吼”的音杀功夫,同样能够做到以音慑人,甚至杀人。而勾陈刚才还同时施展了“传音入密”的功夫,“传音入密”的原理是把声音以内力压缩成一条线,不使声音扩散,只传输到某个特定的人耳中,这样其他人便听不到了。 “鹤啸九天”的音杀劲本来就颇强,勾陈再以“传音入密”的方式使出,使这道音波攻击只送到于占堂耳中,直接在于占堂的耳边炸开,自然是威力更大。而这还是勾陈有意消减了“鹤啸九天”的威力,不然只此一招,足以震破于占堂的耳膜,音波贯脑,将其杀死。 但勾陈眼下暂不想轻易杀人,所以便特意收束了威力,只是以音慑人,喝的于占堂脑中一震,愣了一下,疏于防备,无法全力发挥,然后趁机纵马将其撞飞。 这一撞看似力量不小,可于占堂毕竟是外力境九重的武者,皮糙肉厚,撞这一下,并未有受什么伤,甚至连轻伤都没有,只是稍微撞疼了下,外加比较丢脸而已。此时他较严重些的,还是受到的“鹤啸九天”的音波攻击,双耳此时仍然有些轰鸣不止,头也稍微有些被震愣过后遗留的绞痛感。 勾陈此时光论力量虽然还不及外力境九重的武者,但内力却比外力更具许多妙用,比如还能使出这种音波攻击。所以真正面对的话,他即便力量不及,也还是有许多其他手段可以应对与化解。 而且内力境的轻功更高明,他就算打不过,也绝对逃的过。所以武者中,即便内力境修为较低,纯论力量尚不及外力境武者的,真对上了也多半是内力境的武者能够更占上风,至少也能做到全身而退。 这就是内力对比外力的天然优势,是性质上的本质提升,根本无法追平。而且随着两者间的修为日久,这种差距只会越来越大。除非外力境的武者能够很快突破,也晋升到内力境,才有可能追赶上。 内力对比外力更具许多妙用,在对敌的手段上也就更多,甚至能够玩出这种类似于法术的效果。与敌人根本未做任何肢体接触,就已经先一步攻击到了敌人。 于占堂也正是因此,才误以为勾陈是使了什么邪法,因为他根本想不明白勾陈是怎么攻击到的他。 为什么对方只是轻轻一喝,听起来声音也不是很大,到了他耳中就如似雷鸣,震的他双耳轰鸣,头脑发愣。 其实做为府城的武林世家,于占堂也并非这么没见识,连音波攻击都没听说过,内力境高手他也是常见到的。别的不说,至少他父亲于胜魁就是一名内力境高手。只不过于胜魁的内力境修为并不算太高,再加上没有高明的内力境功法与心法,所以玩不出太多花样。 但至少以内力摧动音波攻击敌人这种方式,他是有听说过的。可听过归听过,他却是一时没有想到。因为即便是内功中,像“鹤啸九天”、“狮子吼”这种专门的音杀功夫也是非常稀少的,并非是种普遍的存在。而这种功夫,也必须要有独门的内功心法支持不可,并非是个内力境武者就可以使用。 寻常的内力境武者以内力大喊大喝,倒是也能增大声音,对敌人形成震慑之效。但那只是单纯的以内力放大声音,并没有其他特殊效果,也很难单纯靠声音杀死人,震慑之效也不如专门的音杀功夫。 勾陈所修炼的《五禽大法》当然有其独门心法,而且不止每种禽鸟有不同的独门心法,甚至白鹤篇内的《灵鹤十三击》里每一招都有所配合的独门心法。许多厉害招式,也只有在心法的配合下,才能够发挥出真正的威力。 于占堂因为一时没有想到,没弄明白勾陈到底是如何在没接触到他之前就已攻击到了他,所以便误以为勾陈是使了什么邪法。 另外,他这么说也是为了给自己找回些面子。是在告诉旁人,不是他武功不及,而是这小子会使邪法,他这才不小心着了道儿。 “于二哥,你没事吧?” “二少爷……” “于二爷……” ……… 于占堂落地之后,他身后跟着的几人立即纷纷上前关心问道。 于占堂随手拍打了下胸口,大笑道:“没事,好得很!” “唰”地一声,勾陈在马上打开手中折扇,看着于占堂淡然道:“我刚才要想杀你,你现在已经死了。” “小子好大的口气,你老子我现在不是正好好站在这里吗!”于占堂一听,立即带着些得意地大声喝道。 他虽然刚才在一照面之下就吃了个小亏,被勾陈音杀功夫相慑,纵马撞飞了出去,但因未曾受伤,却还是心中颇有底气。自认为这小子只是使了什么见不得光的邪门法术,若论真功夫是远不如自己的,因此仍是全然不惧。 另外也是他自仗着背后有于家在,而且此时还有其他几家东阳府的势力在。有这几家势力的支持,他自然更是不怕。即便勾陈那边也是人多势众,单论人数还要稍微超过他们几家合力,他也是对此半点不担心。 向来都是“强龙不压地头蛇”,更别说勾陈身边的那几个,大部分都是年轻人,能有几个高手? “当真是无知者无畏啊!”勾陈见状,不由摇头叹惜,“有时候做白痴,真的也是种幸福。” 第一百四十二章 示范杀人 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并非是指初生的小牛犊更有勇气,不害怕凶猛的老虎,而是刚出生的小牛犊还根本没见过老虎,完全不知道老虎的凶猛与厉害,所以在面对老虎时才不知道害怕。 这完全不是因为勇气,而是因为无知者无畏。 于占堂此时也是,他根本没认识到勾陈刚才那招的厉害之处,也没意识到自己已经是在鬼门关上打了个来回,差点儿就丢了小命,所以便对勾陈完全没有畏惧。再加上他自己又颇有背景,旁边还有好几家东阳府的势力支持,也就更加半点不怕。 面对勾陈说他的“无知者无畏”,他虽然一时有点儿想不明白,但勾陈后面那句里的“白痴”,他却听的清清楚楚,这也绝对是在骂他。闻言之下,他自然是立即大怒,指着勾陈浓眉倒竖地喝道:“小子你说什么?” 勾陈无奈地挥扇一笑,忽然又是如之前一般轻喝一声,但见于占堂身旁的一人立即闷哼一声,双眼一突,当即七窍流血,往后便倒。 于占堂与其身旁几人一见,立即不由大吃一惊,纷纷惊呼地上前相扶察看。等一探这人鼻息,发现竟然已经气息全无后,众人又是不由再次大惊地纷纷惊呼。 “是你!是你做的!是你杀了他,是不是?” 片刻后,忽然有一人率先反应过来地指着勾陈面色大变地大声喝问道。 此人这一喊后,其余众人包括于占堂在内,也随后纷纷反应过来地都是不由跟着面色大变,后怕不已。 于占堂更是其中最怕的一个,都不禁怕的有点儿面色发紫,紫唇打颤了。 因为经刚才那人一提醒后,众人包括他在内,全都意识到与想明白了过来。刚刚七窍流血倒毙的那人正是在勾陈的那一声轻喝后才忽然七窍流血而亡的,而勾陈的那声轻喝正跟其之前纵马撞向于占堂时的那时轻喝一样,甚至简直一模一样。 本来他们也都没怎么多想,还以为勾陈刚才纵马撞向于占堂时的那声轻喝就只是随便喊一声撞撞声威的。可勾陈的本事他们不清楚,于占堂有几分几两他们却大多是清楚的。 按理来说,以于占堂外力境九重绝顶的修为,要发力拦下一匹奔马绝对不算什么难事,更别说勾陈刚才的马速还没完全提起来了。但就是这么他们想当然的事,却偏偏出了一个意外的结果,于占堂不但没能拦下,还被对方纵马一下给撞飞了。 刚才那一慕,他们在旁边也都看的很清楚,虽然他们没处在于占堂的位置,也没遭到勾陈那招“鹤啸九天”的攻击,没有于占掌的切身感受,却也都能看得出于占堂在马头临身之际忽然不知为什么愣了一下,这才导致反应慢了片刻根本没顾得上去伸手挡马,所以才被马撞飞了。 这一愣,当然不可能是于占堂主动为之,不然他就真是白痴了。但到底于占堂刚才为什么忽然愣了下,他们一时也都没想明白,所以当于占堂将其推为勾陈会邪法时,旁边这些人也都不禁下意识地去往这方面想,还有些没意识到是勾陈刚才那声轻喝所导致的。 直到此时于占堂身旁的那人在勾陈一声同样的轻喝后忽然就七窍流血地倒地暴毙,他们才算终于转过这个弯想明白地意识到了问题的关键所在——正是勾陈的那一声轻喝。之前的那一喝,让于占堂不由愣了下;现在的这一喝,则要了于占堂身旁之人的一条命。 再联系勾陈刚才的话,说刚才要想杀于占堂,于占堂现在已经死了,正是在于那一喝。如果刚才那一喝的威力加大点儿,于占堂现在确实很可能就跟眼下这人的遭遇一样,已经是一具死尸。 于占堂也正因为意识到了这点,才更加后怕不已,也是直到这时才知道害怕,知道了勾陈的厉害。而其他人的后怕则在于,勾陈刚才极有可能选中他们中的任意一人,如果勾陈刚才选中了他们中的谁,那谁就会像现在这样忽然七窍流血地倒毙而死。 这种不用跟人接触,只是轻喝一声就能隔空杀死一人的手法当真是诡异难防,也实在是防不胜防。 众人面色大变,后怕不已的同时,立即都纷纷往后倒退出了一大堆。虽然这点儿倒退的距离也未几就能拉开安全距离,他们也根本不知道确切的安全距离是多远,但都还是下意识地往后退,想尽可能的离勾陈更远。也都下意识地认为离的更远,就能更安全点儿。 “当然是我。”勾陈轻摇着折扇叹道,“白痴。” 既然对方没意识到自己刚才那招的厉害,勾陈便特意另外选了一人示范了下。 不过他选中的那人倒也不是随意选择的,而是特意挑选了正在于占堂身边,而且看上去应该是于占堂的一名随从。至于到底是不是,他也懒的细究,反正就是随便挑个人示范一下,正好这个人正在于占堂身边,可以让于占堂有更直观的感受。 这一回他有心要做个标准示范,自然是全力施展地加大了威力。不过为了跟之前的那声轻喝显得一模一样,他还是特意用“传音入密”的方式来施展,所以其他人听上去,仍是一声声音不大的轻喝。只有中招的那人,全部承受了这一招“鹤啸九天”的威力。当即便被震破耳膜,啸声入脑地将其整个脑子都震碎成了一团浆糊。 当然,是不是真成了一团浆糊,勾陈其实也不确定,毕竟他也没透视眼,可以直接看透对方的脑子,也完全没兴趣砍开了去看一眼,只是感觉自己那一啸的威力,应该足够做到了。 此人的修为本来就不如于占堂,在勾陈全力施展的这招“鹤啸九天”下,哪里能够抵挡得住。其实换了于占堂也一样,区别不大,于占堂最多也就可能是多坚持片刻而已。 那人七窍流血,其实是先被震破了左耳耳膜,但接着便被啸声入脑震死,其余六窍也跟着流血,几分不分先后,所以在于占堂等人看来,就是忽然七窍一起流血而暴毙。 第一百四十三章 同样惊讶 在勾陈一喝之下轻易杀死于占堂身旁的一名随从后,旁边的李长丰与罗星等人也都是不禁颇为惊异地瞧向勾陈。 做为同样的内力境高手,并且这几人还都颇有背景,不是出身世家大族就是大门大派,眼光见识全都十分不凡。在于占堂这些外力境武者还一时想不明白于占堂到底是怎么提前遭受到勾陈攻击时,他们全都看的十分明白,关键自然是在于勾陈的那一喝。 那一喝虽然看似随意,声音在他们听来也显的不大,却是一道音波攻击,勾陈正是以此震取了于占堂,让于占堂的反应慢了一怕,这才被勾陈轻易纵马撞飞。 同样是内力境高手,他们几人也都可以做到或达到类似的效果,所以他们刚才都并没有过多惊讶,顶多是认为勾陈先以音波慑敌这招十分巧妙。看似纵马撞去,是与敌人在直接比拼力量,但在暗藏的那招音波攻击下,这其实是假象与迷惑敌人的手段,先误导了敌人。 不然勾陈如果先暴露音波攻击手段的话,就算以于占堂的修为同样很难防住,但至少在对方有所准备与防备的情况下,效果也会减弱。就算于占堂未入内力境,做不到以内力暂时封闭耳部穴位,直接封堵听力,至少也能捂住耳朵。 但勾陈接下来的第二喝便轻易杀死了于占堂身边的一名随从,就颇为出乎李长丰等人的意料之外了。 以音慑敌,只要是个内力境高手,再以“传音入密”的技巧施展,直接把内力放大后的声音全部送入对方耳中,多少都可以做到。可要想直接做到以音杀人,不经接触对方就能隔空杀死,这就并没那么轻易与容易了。 要想做到这点,必须是修炼了专门的音杀功夫,需要独门的内力运转心法支持才行。否则的话,只是以内力放大后的普通大喊大喝,还是很难轻易杀死人,最多也就是震破耳膜。当然,要是其中一方修为太高的话,做到这点也并不算难。但这就是纯粹力量上的强大与碾压了,并不是内力技巧上更高明。 勾陈能轻易做到这点,显然是有修炼过专门的音杀功夫。而正如前所说,专门的音杀功夫在内功中也是属于十分稀少的,并不常见。所以眼见勾陈竟然会,还能顺利施展出来,借此轻易杀死一人,李长丰等人自然是免不了惊讶。 尤其是,在李长丰先入为主的误会之下,其他人也都跟着被误判地认为勾陈极有可能是出身同为八大世家之一的江陵陈氏,也就对此更加惊讶了。江陵陈氏在江湖上出名的武功是刀法,《天地霸刀诀》向来响誉江湖,可从没听说过陈家有擅长什么音杀功夫。 当然,也有可能是陈家隐藏起来的绝学,不被外人所知。像这种武林世家与大门大派,多少都有些从没在江湖上暴露过的隐藏绝学,所以这点也是极有可能的,并不能以此就判断勾陈不是出身于江陵陈氏。反而勾陈会这种在内功中十分稀少的音杀功夫,尤其还是他们从未听说过的一种,在他们看来反而显得更加神秘,也更加出身不凡与大有来历了。否则的话,寻常出身,哪里可能学到这种内功绝学? 当然了,江湖之大,奇遇从来都不缺。可若是没点儿底子的,就算有奇遇也很难借此忽然神功大成。比如资质不够的,根本不可能靠修炼内功入门,便再是给他一本绝世神功,也不可能练成。悟性不够的,看不明白,领悟不了,也照样不成。 所以江湖上的高手,尤其是内力境高手,还是以出身大门大派与武林世家的比例为高,因为这些门派与世家既有传承,也有底蕴。完全草根出身,靠奇遇就能忽然半路大成的那种,终究是少数。 不过江湖之大,无奇不有,这种少数派也向来不缺,历代都有。但不缺归不缺,终究是少数,占不了大流。 就像勾陈前世所出身的那个世界,虽然许多人都批评应试教育,认为是填鸭式教育,会扼杀学生的个性与创造力,但这种教育模式却也能够批量教导出一些基础性的人才,可以让学生在在最短的时间内了解最多的知识。 就像还有许多人看不起那些大公司,但却也不可否认,能够进入到这种大公司里的,必然都是精英。一些名校的毕业生,就是普遍比那些二、三流大学的毕业生质量更高。 放在江湖上也是一样,那些大门大派与武林世家,就好比名校,里面随便出来垫底的一个,可能也比许多二、三流门派的弟子强。也正是这些地方,能够集中教导出大量的高手,并且代代都有。 不过在模式上而言,门派与世家的传承,还是更像精英教育,并没有勾陈前世那种应试教育的普适性。尤其修炼内功更讲究悟性,也更加挑人,不是精英连入门都入不了。 正因为如此,以及这种普遍的认知,李长丰等人也就更加认定勾陈绝对是出身不凡,跟他们一样有背景、有身份。而勾陈目前为止还没有暴露过半点江陵陈氏的武功,在他们看来,也只认为勾陈是伪装的好,心里还是认为勾陈出身于江陵陈氏的可能性更高。 这里面若说最了解勾陈的,就要数苏云龙了,甚至勾陈当初修炼《五禽大法》时还向苏云龙请教过,给苏云龙看过他所抄录的《五禽大法》的隐藏真迹。所以,苏云龙也十分清楚勾陈修炼的武功正是那本《五禽大法》。 但苏云龙此时却也同样惊讶,因为他虽然知道勾陈修炼的是《五禽大法》,而且知道勾陈此时已经练成了白鹤篇功法,但却并不知道勾陈还从中存神观想领悟到了《鹤舞凌云》的轻功与《灵鹤十三击》这套武技。 勾陈目前,也确实暂时没告诉过苏云龙这点,并且苏云龙也从头到尾都没看过《五禽大法》真迹里的那白鹤真形图,其他四禽也没有,原版勾陈就没让他看过。 正因为如此,苏云龙也就不知道勾陈竟然还会专门的音杀功夫,此时自然也是十分吃惊。 不过随后他就没多少惊讶了,勾陈在他眼里,本来就还存着不必秘密,显得颇为神秘。他也从来不认为,勾陈告诉了他所有秘密。尽量他在这些人里面确实最了解勾陈,但他发现知道的越多,似乎也就发现勾陈对他隐藏的越多,他始终还是难以完全了解勾陈。 当然,以他们之间的关系,勾陈防着他也是正常。 虽然目前来说,他们两人的关系已经颇显亲近,并且越来越相处的不错,甚至培养出了不少默契,但却也还远不到无话不谈的地步。 他们之间,毕竟还不是朋友。亲近与信任虽然增多了,却也还没到真正亲信的地步。只能说,苏云龙比李长丰等人要确实了解的多一些。可以他眼中看来,勾陈还是同样充满着神秘。 第一百四十四章 认错讨好 “阁下究竟是何人?” 东阳府的那几方势力是以于家为首,所以眼下出来的这些人中,便也是以于占堂为首。此时于占堂后怕过后,眼见无人出头地全都比他缩的更靠后,终究还是暗自一咬牙地硬着头皮强忍着害怕开口向勾陈问道。 不过他这回的语气可就没那么大,满嘴不把勾陈放在眼里了,而是十分小心谨慎。甚至还有点儿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小心又再惹怒了勾陈。 虽然有道是“强龙不压地头蛇”,但如果这条龙太强的话,那些地头蛇怕是连头都不敢露。毕竟蛇与龙之间的差距,实在太大。在巨大的实力差距面前,所有地头蛇都翻不起什么浪花。 “这是我们陈家沟的陈公子。” 勾陈闻言之下还没回答,旁边的刘荣培立即狗腿地抢先开口向于占堂答道。 刘荣培与胡海坤都是被勾陈在山脚下靠武力临时强行征调成手下的,他们虽然出身一般,但也都是一方势力之首。刘荣培是邻府高平府一个小县城武林世家的家主,胡海坤则是东阳府辖下的一座大县安邑县内的飞鱼帮帮主。 所谓“宁为鸡首,不为牛后”,他们平日都是做惯了家主、帮主这种首领的,自然绝不肯轻易甘心屈居人下。但无奈形势比人强,勾陈这边武力实在太高,光是一个苏云龙就把他们全部收拾了,再是不甘也得低头服软。 都是混江湖的,自然也懂得“拳头大的有理”这话,这也算是江湖上一条最基本也是最本质的规矩了。 所谓的江湖规矩,其实一切都是看武力与实力说话,真正实力够强的话,任何规矩都能打破。所以拳头大,这才是最本质的规矩,谁不服就把谁打服。如果真有那种百折不屈,打的只剩一口气了仍是不服,那无法让其真正心甘情愿的认输,就在肉体上先消灭对方。人死了,再是不服又能如何。 江湖上强者为尊,刘、胡二人即便当时还有点儿心不甘情不愿,表面上却也是绝对不敢表现出来。而后来两人私下交流之际,还转过了弯儿来,认为勾陈身边竟然有内力境的高手做手下,定然出身与来历不凡,这种人他们平常遇到都难遇到,现在肯让他们充当临时手下做事,未尝不是他们的机遇。转过这个弯儿后,换个角度一想,他们就立即十分心甘情愿地效命与巴结了,认为这次如果能帮勾陈把事办好了,绝对少不了他们的好处。 等上山后,勾陈与李长丰、罗星等人重新汇合,刘、胡二人眼见勾陈这边还有帮手,而且李长丰和罗星还都隐然以勾陈为首,事事让勾陈出头,也更加坚定了二人的信念,认为勾陈绝对不简单,肯定大有身份与来历,能遇到勾陈绝对是他们的机遇,是他们的贵人。 坚定了这个信念后,他们也就更加事事在勾陈面前表现,不但十分听话,还颇为主动。 眼下刘荣培抢在勾陈前面替勾陈回答,也正是基于这种表现。像勾陈这么有身份的大人物,这种事如何还需要亲自开口,自是有他这个手下代劳。 他们还并不清楚勾陈的真正身份,也就只能用勾陈之前透露给他们的这个身份来亮名。刘荣培也不管这个连他自己也没听说过的所谓的“陈家沟”到底有没有名,反正他这时说出来就是一副陈家沟响誉江湖,十分有名的样子。 其实不止刘荣培,胡海坤心里刚才也是打算抢先替勾陈答这个话的。只是他跟刘荣培却不同,刘荣培乃是出身邻府的高平府,虽然与东阳府距离也很近,但东阳府的势力还是很难把手随意捞过去,所以面对于占堂等人自然是半点不怕,他跟于占堂等人也完全不认识,只限于听说过东阳府于家这几支东阳府城的势力。 而胡海坤就是出身东阳府,虽然并非府城的势力,只是下属的安邑县一家小帮派,但因他飞鱼帮所从事的行业,却是经常前往府城,与于占堂等人都是照过面认识的。刚才也是他在旁边开口向勾陈提醒的于占堂,否则勾陈等人连于占堂叫什么都不知道。 做为下属县城的一家小帮派,胡海坤以前面对府城的这几支势力,自然是全都十分讨好巴结。所以眼前这些人里面,也有几人是对他有印象的,知道他是安邑县飞鱼帮的帮主胡海坤。 正因为如此,胡海坤也就有些忌惮于占堂等人的身份,不敢在这几人面前过分表现张扬,生怕被几人惦记上,跟他秋后算账。虽然他眼下是抱住了勾陈这条大腿,但说到底勾陈终究是外人,是过客,恐怕不会在东阳府久留。所以眼下这事过去后,他胡海坤要还想继续在东阳府地面上混,也就不敢过分得罪于占堂这几个地头蛇。 勾陈是一条强龙,本身实力强大,自然不怕这几个地头蛇,但他胡海坤对比来说,就是一条小泥鳅,所以哪敢得罪于占堂这几人。而且勾陈这条大腿,他能不能完全抱得住还是两说,自然要先预留好退路,不能这会儿就先把后路绝了。 刚才他开口提醒勾陈于占堂的身份,也正是此意,只可惜勾陈对于占堂等人完全不在意。而事实证明,勾陈也完全有资格与实力不在意这几个地头蛇。但他就不能不在意了,所以这时这个表现的机会,也就只好留给了刘荣培。 刘荣培不是东阳府人,跟于占堂等人在此之前完全不认识,自然是不怕于占堂几人惦记上他。 勾陈见刘荣培替他抢前回答,有些意外地瞧了一眼后,便微微一笑没有多言。对于占堂的这个问题,他本来也就没准备回答,有刘荣培代劳,倒也正好省了他的事。 “陈家沟?” 于占堂等人闻言后,则是不由十分古怪地面面相觑,一头雾水。“陈家沟”这个名字,他们全都是十分陌生,完全没听过,不晓得是哪里的一方势力。 不过虽然没听过,却也不介意于占堂先行讨好地说漂亮话。与旁边几人对视了一眼后,他立即满脸笑容地抱拳行礼道:“原来是陈公子,久仰久仰!” “你听说过吗,就久仰?”勾陈闻言,摇头嗤笑。 于占堂说“久仰”完全是讨好的客套话,没想到勾陈却还真跟他计较这个,闻言尴尬一笑后,他迅速转过来地厚着脸皮道:“现在不就听说了吗!不知陈公子这陈家沟,是位处何地,还请赐告?此地定然是大大有名,只是于某辟处东阳,孤陋寡闻,暂未听说。” “于二少确实是有些孤陋寡闻了,连我们陈家沟都未曾听说过!”旁边刘荣培闻言,又是立即抢前说道,对于占堂一副教训的语气。尽管事实上,他自己也完全没听说过“陈家沟”,但这并不妨碍他先奚落于占堂。 他虽然之前没见过于占堂,也不认识,但刚才胡海坤在旁边提醒勾陈时他却是也有听说到。于占堂既然是东阳府于家家主于胜魁的次子,他便称作了“于二少”。 “是,是,于某确实太过孤陋寡闻了!”于占堂此时哪里敢反驳,连忙点头认错地道:“所以才有眼无珠,不识陈公子尊范。刚才无意冲撞,多有得罪,还望陈公子海涵则个。” 于占堂眼下既然认识到了勾陈的厉害,知道自己等人绝对不是勾陈的对手,自然是不敢再继续得罪。尽管他知道自己身后还有于家与东阳府的其他几支势力,家中与这几支势力中也都有着内力境高手坐镇,甚至这次也有内力境高手同来,但究竟远水解不了近渴。眼下他们这几人中,却是并没有内力境高手的,而且便是有,也未必能挡得下勾陈那等诡异的杀人手段。 这可是随便一喝,就能轻易杀死人的。 勾陈这一招,已是在他心里及眼下几人心中留下了十分强大的印象与心里阴影,让于占堂几人是绝不敢再轻易得罪勾陈。生怕稍微惹了勾陈不快,就再被勾陈来上这么一招,要了一条人命。下一次,可就不知谁会中招了。 就算心中还有些不服,并且想着过后要找来高手跟勾陈算账,但于占堂眼下表面上是绝对不敢有半点不服,态度放得极低的连忙认错道歉。 “刚才是谁说我们公子找死来着?”刘荣培在旁边冷笑道。 “是在下找死!是在下找死!”于占堂闻言,慌忙行礼求饶,“刚才是在下有眼无珠,得罪了陈公子,还请陈公子大人有大量,万勿计较。若陈公子肯原谅,东阳府于家以后一定会记住公子的大恩大德。” 刘荣培闻言,这回却是不敢再多嘴替勾陈答话了。毕竟到底肯不肯放过于占堂,他做不了主,也完全不知道勾陈到底是怎么想的。不过在他看来,既非生死大仇,那却也不妨得饶人处且饶人,而且于占堂此时为了求饶,把于家都搬了出来要欠勾陈这个人情。在他看来,已经算是一个很大的好处。 但这种事,他却也不能替勾陈做主答应,否则就是越俎代庖了。 勾陈闻言,摇头道:“那倒不用了,现在把地方让出来就行。我们刚上山,还没处落脚呢!” 于占堂一听,这才明白勾陈是为了什么而来,原来是来抢他们住的地方的。若是只为了这个的话,眼下形势比人强,倒也不是没什么不能让的。让了顶多丢脸而已,但总比丢命强。 “啊,是,是,原来陈公子是为此而来,早说吗!”于占堂恍然一声后,连忙抬手向里面请道:“理应如此,理应如此。此处确实是这寨子里最好的一座院子了,应该是原先黑风寨那个大寨主朱雄的住处。陈公子既有需要,我们理应让出来,公子快请。” 于占堂此时又哪敢说个“不”字,当然是连忙答应。尽管此次黑风山之行,他并不是于家当家做主的,带头领队的是他大哥于占元,但眼下却不妨先应承下来。等进了院子后,若他大哥不肯答应,自然会有勾陈去出面“说服”,他犯不着眼下在这里顶杠。反正此处最能代表于家的,也是他大哥于占元。 而于占元前不久,才刚刚突破到了内力境,也正是于占堂眼下最大的倚仗。另外,院子里还有神拳门的掌门大弟子施令华,这人也同样是一名由外力境突破到内力境的高手。这两人也是此次他们东阳府上山的这几家势力中,唯二的两名内力境高手。 不过两人的内力境修为都不算太高,都才只是内力境一重。但因为是由外入内突破的,所以都有着外力境九重的修为底子在,再加上内力境一重的修为叠加,武功也都不弱。 府城的这几家势力背后,虽然都有着内力境高手坐镇,但却都是位高权重,平日并不会轻易出面。比如于家现在的家主于胜魁,以及神拳门掌门神拳太保贺归元,这两人便都是内力境的高手,而且都是由外入内突破,眼下皆是内力境三重的高手。 但这两人平日并不会轻易出手,甚至不会轻易露面,有事基本上是由儿子、弟子服其劳,代为出面。 事实上,这两人可以称得上是东阳府武林的魁首,只要是东阳府地面上的事,基本也用不着两人出面,只要两人放句话,就多半能解决,最多再派个人。能让两人的儿子与弟子出面的,都已经算得上是东阳府武林中的大事了。 这次黑风山的事件,也确实算得上是东阳府地面上的一件大事,所以于胜魁与贺归元都派出了儿子与弟子出面,并且都是最为杰出的儿子与弟子。于家是老大于占元亲自带队,神拳门也是由掌门大弟子施令华出面,这两人都已是突破到了内力境的修为。 在他们看来,有这两人出面带队,足以解决黑风山上的事。无论黑风山上是出了什么事,都还是在他们东阳府的地界内。若真是有宝物出土,那也应理归他们东阳府所有。至于到底最后归谁家,不妨先把东西拿到手了再做定论。在此之前,他们一定要把东西先合力拿到手再说。 第一百四十五章 不可控制 以常理来论,未出东阳府地面的事,于胜魁与贺归元这次分别派出二人最得意的长子与掌门大弟子出面带队,已是足够重视这次黑风山的事。派出于占元与施令华,在他们看来,也已足够应付此事。更别说,这次还是他们两家联手,并联合了府城的其他几家势力。合在一起,那理应是府城一家独大。 但没想到,这次的事态变化却是有些超出了预期,于占元与施令华等人一到黑风山后,就发现黑风山这次异象所引来的人远比他们想象的要多,而这还是事发后没几天。若是再酝酿几日,怕是引来的人会更多。 最重要的是,不止人多,还引来了像七大门派与佛门四宗这种武林顶尖大派的人。那个苍梧派的内门弟子孙胜兴便不说了,目前就跟他们同住在寨内。此人虽然只是苍梧派一名普通内门弟子,但到底是出身七大门派之一的苍梧派,就算在苍梧派内再是普通,却也不是他们这种二、三流的江湖势力敢轻易得罪与怠慢的。 于占元与施令华也都是有自知之明的,虽然他们于家与神拳门在东阳府地面上称得上数一数二,属于跺跺脚整个东阳府都会跟着震的存在,但放在整个江湖中而言,就真不算什么了。况且别说整个江湖了,就单是宁州境内,他们于家与神拳门也排不到前面去。 所以面对苍梧派这种名声响誉整个江湖的顶尖大派,他们之间的差距,跟云泥之别也差不了多少。 而除了孙胜兴这位苍梧派弟子外,已知的还有正坐镇后山要积极除妖的那个佛门四宗之一的地论宗的法藏和尚。 法藏前来黑风山,并没有故意遮掩行踪,更没藏头露尾地隐姓埋名。而且他昨晚连夜赶来后已经跟后山深涧里的那条蛇妖斗过了一回,弄出的动静很大,惊动了许多人。所以眼下这位地论宗法藏和尚的大名,此时黑风山上的这些人也几乎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而法藏可就不是像孙胜兴一样,只是地论宗的无名之辈,是一名寻常内门弟子了。虽然法藏以前在江湖上也声名不显,甚至整个地论宗都颇为低调,但昨天晚上法藏出手斗那条蛇妖时,却是不少人都有亲眼所见。所谓“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只看昨晚法藏的出手与显露的武功,就绝不可能只是名普通的内门弟子,定然是地论宗的真传弟子无疑。 虽然法藏也是像孙胜兴一样独身前来,但身份却大为不同,一个是宗门的真传弟子,一个只是普通的内门弟子,自然是不能比。对于法藏,于占元与施令华等人都表现的更加尊敬,也一再极力邀请法藏到寨内休息。只可惜法藏坚持要坐镇后山除妖,对他们的邀请却是谢绝了,也没兴趣跟他们多搭话。 除了苍梧派的孙胜兴与地论宗的法藏外,此时山上还有一支来自九大反王之一万兽王成虎的势力,同样不可小觑。 九大反王虽然不能跟七大门派、佛门四宗这种当今武林中的顶尖门派相提并列,但势力之强却也不差这种顶尖大派多少,同样是于家与神拳门招惹不起的。 这还是李长丰这位出身八大世家之一的陇山李氏公子身份目前没暴露出去,于占元与施令华等人暂不知道,否则若是让他们知道连八大世家的人都参与了,更加会让他们心头惴惴,忐忑难安,全都是他们招惹不起的。 其实别说于胜魁和贺归元了,这次黑风山事件的事态发展,连勾陈这个始作俑者都是大出预料之外,完全超出了他的预计发展,而且这还是在他让苗峰与郑天路等人分别澄清了黑风山上不是有宝物出土而是有蛇妖出没的消息之后。 他相信这个消息,必然会吓阻一些人,但即便如此,仍然有不少人赶来了黑风山要看个究竟。只可惜勾陈没有确切的数据统计,也不知道他让苗峰和郑天路几人传的消息究竟吓阻了多少人。 主要也是这次事件的起因与发生,并不由勾陈完全掌控,苏云秀完成尸变破土而出时竟然会引发了那么大动静,引动了月华帝流浆降下,这一点既完全超出了他预料之外,也根本不由他掌控。 他既做不到阻止帝流浆降下,也不能阻止,因为那道帝流浆乃是苏云秀完成完整尸变的关键。若吞噬不了那道帝流浆,苏云秀的尸变就不会完整,实力也达不到现在这个地步。只有吞噬消化了那道帝流浆后,才能完成整个玉尸尸变的过程。 这个过程,勾陈完全干涉不了,也不能干涉,更没能力做到遮掩降落过程的外传,也就只能任人看见,消息不胫而走。 而那天还是晚上,帝流浆的光芒在夜晚更加显眼,只要当时还没睡的人,方圆数百里内都看见了那道耀眼的月华帝流浆光芒。 所以整个事态的发展,勾陈也根本掌控不了,只能尽力做到一些影响。而且这个突发事件,也完全破坏了他之前所准备的那个计划,直接计划赶不上变化地让那个计划胎死腹中。 于占堂在引着勾陈等人前往浮云居的过程中,提前吩咐了一名自己的随从前去院中通报。 对于指派这名随从,于占堂也没故意遮掩,而是光明正大地当着勾陈的面儿指派。勾陈对此自是不在意,只看了一眼,便默许了此事。于占堂的那名随从也是在见到勾陈的默许后,这才敢离开前去通报。否则的话,他还真不敢离开。 虽然他是于家的下人,理应听于占堂的命令,但此时此地,却是只有勾陈才能做主。勾陈若是不允,他是真不敢离开。否则的话,是真有可能为此丢命的。 因为默许了于占堂派人去通报,所以当勾陈与李长丰、罗星等人带人赶到浮云居的大门外时,里面的于占元与施令华等人已是提前得到消息,率人赶了出来相迎。 不过这个相迎,可绝对称不上是欢迎,而是剑拔弩张。 第一百四十六章 "兄友弟恭" 第一百四十六章“兄友弟恭” “陈公子,我得提前先给您说明了。这次黑风山之行,东阳府确实是以我们于家和神拳门为主。不过于家可不是由我做主,神拳门也不是由这两位张兄和赵兄做主。” 于占堂派了人提前去院子里通报后,立即转向勾陈说道。说到此处,抬手指了下旁边的两人。这两人也正是之前胡海坤提醒勾陈时所说的那两个神拳门掌门贺归元的两名弟子,勾陈对这两人也有些印象。不过具体叫什么,刚才胡海坤没说,这时于占堂也没特意介绍,勾陈倒是并不知道,也没兴趣知道。直到于占堂这时提起,他才知道这两人一个姓张一个姓赵。 于占堂指了下两人稍顿后,便又接着说道:“这次于家带队的是我大哥于占元,神拳门带队的是贺掌门的大弟子施令华施兄。所以让不让地方,我们答应了其实也不算。不过公子请放心,我们一定会劝我大哥和施兄答应的。” “哦!”勾陈答应后,只是随意应了一声,便没作理会。 其实这次带队的别说只是于占元和施令华,就算是于家家主于胜魁与神拳门掌门贺归元亲自带队而来,他也同样不会在意,不把这两人放在眼里。 这两人虽然称得上是东阳府武林的魁首,但在勾陈的眼里,还真谈不上有什么地位。他眼下来往相交的,可都是七大门派、八大世家与佛门四宗这种顶尖大派的人物,连苏云龙这位仙都派的真传弟子都给他控制收做了手下,像于胜魁与贺归元这等人物,哪会给他放在眼里。这两个人的修为加起来,也就才堪比苏云龙。但真打起来,就算两人联手,也未必是苏云龙的对手。 不谈什么身份地位,就这般武功,也不配被他给瞧在眼里。便是苏云龙不出手,凭他也能对付得了。 这次黑风山事件的发展,其实就是换了于胜魁与贺归元亲自来,也同样改变不了什么。这两人的武功是比于占元与施令华都强,但面对苍梧派、地论宗与万兽王这三家势力,却也照样得罪不起,同样得在这三家面前装孙子。 这两人的武功比儿子与徒弟高点儿,也是高的有限,面对苍梧派、地论宗与万兽王这几家势力,自然是扭转不了任何局面。 于占堂见勾陈对于占元与施令华也完不放在眼里,毫不在意,心中又暗恼了一回后,忽然转过想法,不无有些恶意地暗道:“也罢,他不把老大瞧在眼里也挺好。若是待会起了冲突,这家伙直接杀了老大,那对我来说,却也是件好事。” 像这种大家族之中,总是免不了一些家族内斗。于家这种武林世家虽然相对于八大世家来说确实体量很小,但家族中也是掌握了许多产业,更有着大片土地与良田。若能当了家主,除了权力之外,还能掌握大量财富。这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一个极富诱惑力的位置,于占堂对此也不例外。 尤其是,他还是争夺家主的一个有力人选。他同样是于胜魁的嫡子,只不过是老二而已,所以在他与家主之间的位置,就只有他大哥于占元这一个障碍,只要于占元一死,他绝对就是当之无愧的家主继承人唯一人选。 他其实早就有存了这个心思,只不过他这个大哥于占元,确实是处处比他强。不但武功比他强,办起事来也很稳妥,很有处事的手段。再加上其嫡长子的身份,在家族中的势力也是比他要强,选择站队到于占元那边的人更多。 在这种情况下,于占堂几乎没法跟于占元争,因为处处他都争不过。所以基于这点,他想要争夺家主继承人的心思,也就不敢太过表露,还生怕被他大哥察觉,以免因此对付他。 只是他虽然不敢表露,这心思却一直都有。平日表面上跟于占元一副兄友弟恭,兄弟感情很好的样子,但到了这种关键时刻,便不由瞧到机会地动起了歪心思,想要借勾陈的手除掉于占元。 赶到浮云居外面后,于占堂眼见于占元与施令华等人已经率人迎了出来,立即便上前一步向勾陈指着于占元与施令华介绍道:“陈公子,我为你介绍,这位便是我大哥于占元。旁边这位,便是神拳门的掌门大弟子施令华。” “嗯!”勾陈闻言,又只是淡淡点下头,扫了两人一眼。 其实不需要于占堂特意介绍,他也能够辨认的出来。于占元与施令华那边正是以两人为首,两人都跨前一步站了出来,其他人站在后面。而于占元与于占堂身为一母同胞的兄弟,相貌上自然长的颇为相像,他一眼就认了出来。而排除掉于占元后,旁边剩下的那个,自然便是施令华了。 于占元看上去也是四十来岁的样子,应该比于占堂大不了几岁,顶多就是大个两、三岁。因为兄弟俩长的颇为相像,这于占元也是身材高大,样貌看上去颇为威猛,颔下蓄着短须。 旁边的施令华看上去较矮一些,不过也只是相对于家兄弟俩来说较矮,这兄弟俩都属于身材比较高大的。若与其他人比起来,施令华也不算矮,属于中等个头,看起来面貌方正,身子敦厚,肩膀比普通人显的更宽大厚实一些。 施令华也是四十来岁的样子,与于占元年纪相仿。 两人见于占堂向勾陈介绍了他们后,勾陈显出一副毫不在意,根本没把他们放在眼里的样子,都是不由面色一变,心中暗怒。 他们两人一个是于家家主的嫡长子,于家的大少爷;一个是神拳门的掌门大弟子;平日在东阳府不知多少人上赶着巴结奉承,处处以他们为尊,哪里曾受过这种冷落,被人看不起。 不过他们虽然心中暗怒,一时却是也没有发作,而是都强忍了下来。毕竟眼下可不是在东阳府,而是在黑风山,而这次黑风山的事情吸引了不少外人到来,最重要的是还吸引到了像苍梧派、地论宗、万兽王这种江湖上的顶尖势力前来。 所以他们虽然心中有气,但因一时间还没摸清勾陈的底细,却是也不敢随意发作。不然若是再来一个类似的大势力人物,那他们不问清楚就先冒然得罪,可就为于家与神拳门招惹下祸事了。像这种武林中的顶尖势力,他们如何招惹的起。 第一百四十七章 飞狐方觉 “这位是陈家沟的陈公子。” 于占堂接下来,又反手指向勾陈,为于占元与施令华等人介绍。 于占元与施令华闻言,都是不由一愣,然后不禁皱眉。他们本以为于占堂等人对付不了专门请过来相见的,会是个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或大势力出身的,却没想到竟是个完没听过名不见经传的所谓什么狗屁“陈家沟”。 之前给他们传信的于占堂那个随从自然也有给他们说起勾陈的厉害,说什么喊一声就把人喊死了。可对于这点,两人毕竟没有亲眼所见,却是有些不信的。 此时见到领头的勾陈年纪轻轻,也就最多二十来岁的样子,而且看起来还很文弱,两人便更加不信了。 对视了一眼后,两人也没先行礼,由于占元先开口说道:“这位陈公子,不知此来所为何事?” 其实于占堂派去传信的那个随从早已把勾陈的目的跟他们说了,虽然于占堂派其传信时已是时间短迫,但长话短说也足够交代个大概了。可两人虽然已听说了勾陈的目的,但自然是不会轻易把他们所占据的浮云居让出来。 由其这时见到勾陈后,眼见勾陈年纪轻轻,还是来自个完没听说过不知所谓的“陈家沟”,两人也就不禁更加轻视勾陈了。至于于占堂等人为何没解决勾陈,那只说明了于占堂等人的无能。 勾陈闻言,也没去追究于占堂派去传信的那名随从到底有没有把他的目的传达到,当下只是以马上扫了于占堂一眼,示意于占堂现在再代为复述。 于占堂见状,立即向勾陈哈腰一点头后,转向于占元与施令华道:“大哥、施兄,陈公子他们刚上山,却是尚没找到合适的落脚之地,想让我们把这座山寨大寨主的院子让出来。” 于占元一听,立即不由怒视了于占堂一眼,暗骂自己这个弟弟没出息,这等话竟然也有脸说出来,简直是丢他们于家的脸。不过他当下却是并没立即发作,而是向勾陈皮笑肉不笑地道:“陈公子这话可真是说笑了,我们在这儿住的好好的,却是为何要让?山寨外面与后面都还有许多空地,要想找个落脚之地还不容易吗?” 勾陈轻摇着折扇道:“既然容易,便烦请你们出去找找,我却是想要在这浮云居落脚。” “陈公子这话可就好没道理了,凡事都有个先来后到,这里是我们先来先占住了,便暂归我们所有。”这回却并不是于占元接的话,而是旁边那个施令华开口说道。 勾陈笑道:“这种无主之地,自然是有德者居之,哪有什么先来后到?” 于占元冷笑道:“那陈公子是自认是这有德者,我等都是无德之人了?” “没错。”勾陈一副理所当然地说道。 “哼,好个强词压理。”于占元大声怒道,“连苍梧派的孙少侠与万兽王麾下的方军师都承认了我等先来后到,暂居此地,你倒是不认此理。有本事的,不妨去跟孙少侠与方军师讲讲这个道理,看他们认不认你这般无理?” 于占元虽然心下并不认为勾陈当真有多大本事,那个所谓的“陈家沟”也是籍籍无名,但到底勾陈这边却是当真人手不少,颇为人多势众。再加上于占堂等人没能解决对付的了,想必也终究有些本事,所以他一时却是也没有选择立即动手,而是抬出了苍梧派那个内门弟子孙胜兴与万兽王左军师方觉的名头,希望以此能够吓阻勾陈。 他说的也确实是事实,不管那个孙胜兴与方觉是出于“强龙不压地头蛇”还是什么其他考虑,既然没有跟他们争抢浮云居这个原先寨中大寨主的院子,那也确实等于是承认了他们占据此地。所以既然连苍梧派与万兽王都承认了,眼下不知哪冒出来的一个不知名的“陈家沟”有何胆子敢不承认的。 “呵,拿苍梧派与万兽王吓我啊?”勾陈摇头轻笑。 笑了笑,他接着说道:“苍梧派是名门正派,又是七大门派之一,自然当有气度,不会跟你们计较这个。至于那个万兽王吗,江湖上朋友抬举,称他声‘王’,其实不过就是个反贼罢了。别说只是万兽王底下的一个什么军师,就算是万兽王亲口承认的,又能做什么数,你也好意思拿这说理?怎么,难不成你们于家和神拳门也想跟着当反贼吗?” 勾陈这话一出,于占元与施令华等人都是不禁面色一变。甚至就连李长丰与罗星等人,也是不禁跟着面色一变。 虽然万兽王确实是大魏朝当今的九路反王之一,也确实是朝廷明令宣称的反贼,但江湖上却还没多少人敢这么当面称呼,甚至背地里也少有。 主要的原因倒并不是大部分人都怕万兽王,畏其势大,而是一个约定俗成的江湖规矩,那就是“江湖事江湖了”,少牵扯官面上的。 江湖上打打杀杀乃是常事,混江湖的,哪个手底下不背几条人命,因此而犯事吃官司的着实不少,甚至被发下海捕文书大魏通缉的都大有人在。许多人甚至不以此为耻,反以此为荣,不少人也敬重这种“好汉”。有的确实是真好汉,是为了行侠仗义才杀伤人命背上的官司;而有的则就是纯粹为满足一己私欲,甚至一言不命而随手杀人的混蛋。 可大部分江湖中人却往往不细究这些,反而认为在官府中挂了号的都算得上人物,理应被敬重几分,所以若有人通风报信,把这种人物出专卖给官府的,便被江湖中人所不齿。 这般长久下来,便形成了一种默认的江湖规矩,甚至就连官府称呼的“反贼”之类,江湖上也很少有人去叫。所以眼下勾陈这“反贼”一出,当真是有些犯了这条江湖规矩。这也是勾陈本就不是江湖中人,甚至都不是此世界之人,自然是不懂这些。 虽然他之前做黑风寨的军师也有段时间,但那时并不曾在江湖上走动,而是终日都闷在寨里,自是也不知道江湖上的这些忌讳。 江湖事江湖了,不仅是在如万兽王这种反贼、绿林人物,就连八大世家这种每家都有个国公爷封号的,混江湖也绝不会去轻易抬出朝廷的封号与官面上的身份来压人。既然是来混江湖的,那就要按照江湖上的规矩来行事。否则动不动就抬出官府来,大家还混什么。 勾陈本来还不觉着什么,但等说完后,发现旁边的李长丰、罗星等人也都面色有异,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说错话了。但具体哪儿说错了,他一时却是也想不明白,不由也脸色奇怪。 就在这时,忽然远处一声长笑传来,“‘反贼’二字,可当真是顶好大的帽子,这位公子还是别随便向人乱扣。” 勾陈闻言转头瞧去,但见远处一个看上去约四十左右的中年文士当先跨步而来,身后则跟着好几个凶神恶煞似的大汉,此时皆面色不善地盯着他。 “方军师,您来了,来的正好,正要请方军师来为我们评评这个理!” 于占元与施令华等人一见这个中年文士,则是不由面上大喜,于占元当即行礼地出声招呼道。 第一百四十八章 是何出身 眼下盘踞在山寨中的,除了东阳府的这几家势力外,便只有苍梧派的那名内门弟子孙胜兴与万兽王左军师飞狐方觉所率领的这一支万兽王的人马。 而这三方势力中,虽然是以苍梧派的名头最大,乃是当今武林中的七大门派之一,但却也是眼下寨中势力最小的。因为孙胜兴只是苍梧派一名无甚名气的普通内门弟子,而且此来只是孤身一人,完代表不了苍梧派。东阳府的几家势力肯放他进寨落脚,也只是卖苍梧派一个面子。孙胜兴对此也很有自知之明,进寨后就显得非常低调,拒绝了于占元与方觉等人的邀请,独自一人居住到了靠近后寨门的一座小院子,也是勾陈原本在山上的居处——南山居。 孙胜兴只是孤身一人,估计就是纯粹适逢其会碰到了,然后一时好奇上山来看个热闹。而东阳府的这几家势力与万兽王的那支人马,就绝不只是冲着看热闹那么简单了。同时,这两方也都是人多势众,带了不少人上山。 所以方觉等人在住进寨子后,虽然也表现出了强龙不压地头蛇,没有跟东阳府的这几家势力争抢浮云居与太极殿这两处寨子中央之地以及整个寨子条件最好的地方,但是却也同样有派了人在城墙上盯着寨外的动静。不过为了表现出对东阳府这几家地头蛇势力的礼让,方觉派去的人很少,只有两个,前寨一个,后寨一个,而且还都隐藏了起来,没有让东阳府这几家势力发现。 正因为前寨也有方觉放下的一个暗桩,所以当勾陈带着李长丰、罗星等人进寨时,方觉也同样得到了消息。不过他在知道后,却是并没有立即带人出来查看,而只是派人继续盯着勾陈等人打探消息。 对他们来说,既然眼下并没有占据寨中的中央之地,而是做出了强龙不压地头蛇之势,让给了东阳府的这几家地头蛇势力,那眼下另行有人进寨,也理应是这几家占据了寨中主位的东阳府地头蛇势力去出面处理。他们眼下居于客位,自然用不着急着出去。 本来方觉是指望东阳府这几家势力能够试探出勾陈等人出身来历的,但谁知于占堂等人太过无能,勾陈这边也太过厉害。所以当派去盯梢的人把打探到的消息回去告诉方觉,尤其是在方觉得知勾陈竟能以喝声轻易杀死一人时,立即对勾陈等人起了兴趣,这才带着人赶过来查看。没想到刚赶到,就遇到了这一出。 他在得知勾陈能以喝声轻易杀死人时,也是已经推断出了勾陈会使内功中极为少见的音杀功夫,心里当时也立即认定了勾陈的出身来历必定不凡。否则如何会使这种极为少见的音杀功夫,这种功夫不但难学难练,就练传承也极少。不是底蕴深厚的大门大派与武林世家,恐怕也掌握不了这种极为少见的音杀功夫传承。 至于盯梢之人旁听到的勾陈出身一个籍籍无名的所谓“陈家沟”,方觉自然是对此半点不信,认为这应该是勾陈所捏造的一个假地名。如果世上真有,那也是纯属巧合,反正这家伙应该绝不会出身于一个籍籍无名的小山沟。当然,如果那座小山沟里隐藏有一个不出世却传承久远的古老世家或门派,那倒是有此可能。 虽然江湖之大,无奇不有,更隐藏有无数秘密。便是方觉这种见多识广之辈,也不敢说就了解所有。但他还是觉着这个可能性应该很小,反而是对方故意隐藏身份,出身某个名门大派或武林世家的可能性更高。 但当他赶到后,听到勾陈口中随意说出“反贼”二字时,又不禁立即推翻了自己之前的推断,这时反而认为前一种可能性更高了。因为从勾陈刚才随意说出口的语气与态度便可知,这家伙是根本不了解“江湖事江湖了”的这条江湖规矩,所以出身于某个很久不出世的古老武林世家或门派的可能性便更高了。正因为与世隔绝许久不出世了,所以才不了解这些江湖规矩。 当然,也不排除勾陈是明知故犯,就是当真不把万兽王给放在眼里,所以才故意口称反贼的。但方觉平生阅人无数,又智慧过人,却是能轻易看出来,勾陈刚才说出“反贼”二字时,应该是确实不了解“江湖事江湖了”这条江湖规矩的,以致对方在说出口后也立即意识到了有些说错话,却还是一连不明所以,没想明白到底自己说错在哪儿了。 不过方觉虽然看出了这点,却是并没有这般立即认定,就算是对方当真不了解这条江湖规矩,理应不知者不怪,但他可并不是多么宽宏大量的人。尤其是,眼下这话还被他这方的所有人都听到了。就算他可以不怪罪勾陈,他身后的这帮手下可也不会轻易放过勾陈,更别说勾陈的话里不但把万兽王称作了反贼,还表现的非常不屑。他们身为万兽王的属下,自然绝不会让人这般轻易侮辱。 此时除了方觉之外,万兽王的这帮手下几乎个个都是对勾陈怒目而视,面色不善。 也就是眼下是方觉做主,方觉还没发话,否则的话,他们早就扑上去教训这个不知死活的家伙了。 万兽王身为大魏朝当今天下的九路反王之一,确实是朝廷明令宣称的反贼,以万兽王为首,万兽王一方的势力,也几乎个个都有海捕悬赏文书。 所以江湖中人私底下称他几句反贼,其实倒也没有什么,毕竟天高皇帝远的。就像几个乡下农夫在田间地头骂几句皇帝老儿,皇帝也未必能听见,就算真有可能偶尔知道了,也未必会去跟几个乡下农夫计较。 眼下如是换个场合,勾陈说几句万兽王是反贼原也不算什么,可眼下万兽王的一支势力却是正在寨中,勾陈还这般公然说确实是很不合江湖规矩了,更别说眼下还被方觉等人听到了。 怕就是为这二字,方觉等人便无法跟勾陈善了了。 第一百四十九章 花豹、青蛇和书童 勾陈身为一名穿越客,连此世界之人都不是,自然对这个当朝的大魏国谈不上有什么认同感与忠心。也就前身从小是个读书人,学的是忠君爱国、君君臣臣那套,再加上又有化为执念般的功名心,所以骨子里有些这方面根深蒂固的观念。 但前身之前被朱雄掳上山强为黑风寨的军师后,也是成了这所谓的“反贼”之一,虽然并非自愿,却是也为求活命做了不少违心乱法之事。所以这“反贼”二字,便是前身仍在,也无法说的理直气壮,更别说现在的勾陈了。 他当然不在乎什么反贼不反贼,刚才说那话就是故意要给于家与神拳门这几支东阳府的势力扣顶帽子,让他们不敢胡乱反驳,无法倚仗万兽王之势。哪知却因不了解这条江湖规矩,所以有些“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不过他话一出口后,看到其他人的面色变化,虽然也自知有些说错了话,但此时面对方觉的发言,却也不会轻易认错示弱。眼下他们这方人马,包括李长丰与罗星等人在内都是默认了以他为首,所以身为首领,自然不能向另一方的势力轻易低头承认错误,否则那就率先弱了自己的势,长了他人志气,灭了自家威风。 也不过就是个万兽王麾下的左军师而已,虽然万兽王身为大魏朝当今的九路反王之一,在江湖上威名赫赫,其麾下的这个左军师飞狐方觉在江湖上也是向有名声,并且本身也是一名内力境高手。可勾陈此刻身边也高手不少,他本人也有许多厉害手段,自然也不会就为此怕了方觉。 尽管只因“反贼”二字就轻易得罪了方觉与万兽王一系的人马,确实十分不妥,也颇为不值。但话既已出口,说出去的话就如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了,那他也只有认了,反正此刻不能先弱自己的势。 “原来这位便是万兽王麾下的的左军师。方军师,久仰大名!”勾陈脑中迅速转过些想法后,暂不接方觉刚才那句话,而是在马上转身微微一笑,先向方觉行礼道。 那方觉一身青衫,看上去文质彬彬,颇有点儿教书先生的味道,与身后一众凶神恶煞的万兽王麾下人马看上去格格不入。但这些个个凶神恶煞般的汉子,却都是以此人为首,显然平日就在万兽王麾下颇有威望。 方觉身后此刻跟着有七、八人,其中有两人形象特异,一人脸上满脸沆沆洼洼的斑点痣印,仿佛一张大花脸,上身斜裹着一张豹皮;另一人则是个身材高瘦,面色阴沉的青衣汉子,最奇特的是此人手臂上缠着一条约两指粗细、满身碧翠的竹叶青蛇,蛇头被其抓在手中把玩,不时吞吐着鲜红的蛇信。 联系到之前李长丰那名手下护卫打探来的消息,再加上此二人特异的形象,勾陈立即就猜到了这两人想必便是方觉所带来的万兽王麾下战将中的那花豹将军与青蛇将军。 至下剩下的那几个毒狼将军、血狼将军、疯狗将军,看上去应该没来。因为眼下除了方觉与这看上去是花豹与青蛇的二将外,其余几个则得是穿着寻常,看上去明显是几人手下护卫的模样。倒是其中还有个看上去约十六、七岁的清秀小厮,就紧邻着站在方觉身旁,看上去像是方觉身边服侍的书童。 勾陈初时也没多留意这个书童,只是觉着这小书童过分清秀白皙了一些,在一众糙汉子中也与众人显得格格不入。他心里还忍不住暗自腹诽猜测这方觉是不是也有许多读书人的毛病,有分桃断袖之好,喜欢**,所以出门还特意带了这么个清秀漂亮的小书童。他也是因此,才特别多注意了两眼。 但当多注意了这两眼后,他立即便敏锐地发现眼前这小书童哪里是什么小书童,分明是个女儿身的小姑娘,只是作了男儿装扮,女扮男装而已。可能是为了方便行动,所以才作男装打扮,也有可能是有此喜好,或者方觉这个主人有此喜好。 勾陈随意想了想,也没多加妄测。既然是个小姑娘,那多半是方觉身边服侍的丫环。 这小丫环故作女扮男装,其实也并没有特意遮掩。比如双耳有打了耳洞,喉部光滑无喉结,都并没有去特意掩饰。至于胸前看上去平平,那也应该是年纪小尚没发育,或者确实就比较小,而非是故意勒紧裹平的。否则她别的地方没掩饰,没必要特别遮掩这里。 “方觉区区一介反贼,何足挂齿,怎敢有劳这位公子久仰?”方觉闻言也没回礼,只是淡然一笑,不阴不阳地说道。 “那倒也是,客套话而已,不必介意。”勾陈本打算与对方先礼后兵地客套一下,但眼见方觉既然不打算以礼相待,不接他的这礼,便也一摆手,很干脆地撕破脸,不维持这表面的客套了。如果今日这事注定了无法善了,非得刀兵相见地动手才能解决,那他又何必现在去跟对方腆这个脸。 方觉闻言,不由面色一变,既是没料到勾陈会忽然这般干脆地撕破脸,连继续假装客套也不再作尝试,更是没料到勾陈竟然有胆完全不给他们万兽王这个面子。或者是这小子当真是出身什么几百年都没出世的古老世家或门派,对现在的江湖消息一无所知,无知到连万兽王的名头根本没听说过。 “大胆!” “放肆!” “无礼!” “小子你找死!” ……… 方觉闻言后还有心思多想几个可能,但他身后的花豹、青蛇等人却是没他这等心思,闻言只觉是受到了更大的侮辱,立即指着勾陈纷纷喝骂不止。甚至有几个已是忍不住兵刃出鞘地便欲动手,还是方觉随后一抬手,先暂时阻止了这几人动手。 “还未请教这位公子尊姓大名,出身何门何派?竟然如此不将我家大王放在眼里?”方觉抬手阻住身后手下的动手后,立即向勾陈沉声问道。 如果眼前这小子是当真无知到完全没听过万兽王的名头那还罢了,可如果听说过还敢当着他们面儿说这般话,那想必是有几分底气的。否则当着他们的面儿就放此狂言,那完全就是在找死。可方觉相信,这世上没多少人是愿意轻易去死的。 所以对方既然敢放此狂言,那必是有所倚仗。不妨还是先弄清楚了对方的来历底细再作计较,否则这小子真是出身什么大势力的话,他们也是会为万兽王凭白招惹一个对头。 方觉一向心思缜密,做事谨慎。就像他一向祟拜的史书中的一位复姓“公孙”的军师,后人曾对其一生总结出一句话,叫“公孙一生唯谨慎”。意思是此人一向算无遗策,料事如神,除了当真有天纵之才,聪明机变之外,便是在于事事谨慎,从不轻易犯错。他也将这句话,一直当作自己的人生格言。 第一百五十章 方觉的判断 “在下陈子虚,无门无派。出身就是这天门山中,是一处叫陈家沟的地方。籍籍无名,方军师想必是没听说过的。”勾陈闻言,轻摇着手中折扇,将自己的这个假身份信息道出。 但方觉闻言,自是不信。其实他之前派出去的那个探子就在勾陈等人与于占堂冲突时听到了这个信息,他也早知道了这些信息。只是他之前就对这些十分不信,所以才又特意问了一次,没想到对方还是拿这些来随意糊弄他。 方觉倒也好脾气,听罢并没立即发作,而是接着又打量向勾陈旁边的李长丰与罗星等人,尤其是在李长丰与罗星身上特意多打量了一眼,然后向二人抬手一礼,含笑问道:“这两位公子气度不凡,想必也非无名之辈,未敢请教高姓大名?” 他虽然也看了出来,勾陈一伙人中是以勾陈为首,但也并非所有人都一定唯勾陈马首是瞻。其中李长丰与罗星二人确实是气度不凡,一看就是那种世家公子出身,绝非是轻易肯屈居人下之辈。而这两人身边也都各有手下汇聚,并且是以他们为首,同时还与勾陈临时强行征用的飞鱼帮与刘家的人保持泾渭分明,并未混杂在一起。 所以这两个人看上去,应该绝非是勾陈的属下。其实不止这两人,包括飞鱼帮与刘家这两支人马也并没有混杂在一块儿,并且这两方人马也都服色不同。甚至这些人手下的衣服质地也都不同,像是李长丰与罗星手下的人,明显衣服的质地更好,这方面也更佐证了两人确实是世家出身,而且是那种势力不小的大世家。因为这两人手下普通护卫的衣服都是选料上乘,一些小门小户的小世家绝对供应不起。 方觉只是一眼就看出了,勾陈的这队人马并非是出身一个统一的势力,而是好几支势力混杂在一起形成,只是暂时形成了一个统属,并且暂时以勾陈为首。 像这种暂时性的统属与结合,临时拼凑在一起的势力,必然不牢靠,所以方觉特意以礼相待地请问李长丰与罗星的姓名,便是想从这两人身上找到突破口,以作分化。 勾陈不肯透露自己的真实出身来历,未必这两人也不肯。就算同样也不肯,总归试试无妨。反正这队人,绝对是临时拼凑,甚至是以武力或其他什么方式强行揉合而来,绝非一体。 便是飞鱼帮与刘家的这两支人马看上去是以勾陈马首是瞻,但连这两支人马看上去也都服色不同,泾渭分明,甚至彼此看上去,互相都不太熟悉,那就说明这两支看上去是勾陈直属手下的势力也是临时性的。而勾陈身边真正的亲信与手下,可能就只是那个戴着银色面具遮住了大半张脸的神秘人与旁边两名护卫。 当然,如果他的推测没错的话,勾陈能够只靠着这几名亲信就临时统合了几支人马,形成了一个大的联盟势力,也正说明了眼前此人的能力,绝对不简单。 不过,这也要看对方到底是以什么手段来统合了这几支人马与势力。如果是纯粹靠武力,那说明对方是个很厉害的高手,或者身边的那几个亲信都是高手。而如果不是靠武力,那就极有名能是靠其出身来历,是来自某个很有名的大势力。正因为对方身后的这个背景,才能靠此名头来让这几支分属不同势力的人马服气。 比如他靠着万兽王的名头,此时出去到外面喊一声,绝对能够召来不少人甘于效命,好借此抱上万兽王的大腿。这就是“人的名树的影”,大树底下好乘凉。 名气就好比参天大树,只要在江湖上名气够大,自然便会有人来投效,就像树一大,自然就会有人汇聚到底下乘凉。 有人不好名,认为名气这些都是虚的。但其实名气大了,也是有许多好处的,而且能借此办许多事。其实大部分人一生所求,也不外乎就是“名利”二字,大部分江湖中人的追求,也就是这二字。所以能够驱使大部分江湖中人做事的,也就是这二字,不是名便是利。 如果是以武力相逼就范的话,看起是这几支人马畏惧勾陈的武力才临时服从于他,但这其实也是为利,并且是与自身的至高利益相关——那就是他们自己的命。 为利做事,也分两种,一种很显然也是大部分人所理解的那种,做成了某件事,能够为自己挣得很大的利益;而另一种,便是不使自己的已有利益受损害。大部分被人逼迫做事的人,都是为了不使自己的利益受损害,这才被迫就范,不得不去听命做事。有的是生命这个最大利益受胁迫,有的则是因为其他利益被人要挟。 相应的,为名做事,也可以分这两种。一种就是做成了会得到某种名气,被人所知;另一种便是自己的名声被人胁迫,如果不做,就会让自己的名义受损。而越是有名的人,越能被这种所要挟。 不过眼下勾陈所统合的这几支势力,看上去都不像是被他所挟迫而导致。就算是飞鱼帮与刘家这两支人马一开始是被苏云龙以武力相逼而不得不屈从就范,但后来胡海坤与刘荣培私下交流之后认定了勾陈一定是出身于某个大势力,后面便很快转变想法地成了真心效命,自愿当这狗腿子了。 所以方觉此时看上去,无论是李长丰、罗星等人,还是飞鱼帮与刘家的这两支人马,都不像是受勾陈胁迫所致。既然如此,那以他判断,最大的可能就是在于勾陈本身名头很大,或出身某个很有名的大势力,这才能够以名义顺理成章统合这些人。否则的话,这些互不统属的几支势力,不会轻易服他,并以他为首。 不得不说,方觉的这个推测与判断,其实大体上没错。李长丰、罗星等人,包括飞鱼帮与刘家这几支势力肯全部以他为首听他的,确实可以算得上是因名而成形成了这个临时性的联盟大势力。 李长丰与罗星若不是先入为主地误认为了勾陈是出身于八大世家之一的江陵陈氏,此时是绝不肯轻易服他以他为首的。就算两人不肯轻易表露自己的出身来历,也绝不会随便轻易就听什么人的。勾陈若不是有“出身江陵陈氏”的这个身份在,两人甚至都可能不会跟他平等相交。 至于飞鱼帮与刘家这两支人马,虽然一开始是被苏云龙以武力肤迫强征而来,但后来意识到勾陈极有可能是出身某个大势力后便改变想法地甘愿效命了,所以也是成了为名效命。 方觉错就错在,也是先入为主地误判了勾陈的身份。 第一百五十一章 英雄莫问出处 方觉并不是受到李长丰这个同为八大世家之一的陇山李氏公子的误导,李长丰直到此时,可还一言未发,所以自然谈不上对方觉产生误导。 不过方觉会有此误会,却是也跟李长丰当初产生这个误会的原因有些类似,那就是勾陈是一名内力境的高手,而且还很年轻。因为内功与外功的修炼方式与入门截然不同,所以武林中的内功传承很少,而且多是掌握在一些大势力手中。一些小门小派即便有,也很少有完整的传承。再加上内功入门更难,并且更讲究悟些,非是一些大势力的传承,也很少能够培养出这种优秀的弟子。 内功的入门门槛更高,而且有些秘诀、心法更是不录文字,是靠代代口口相传。其实有些也并非是完全不录文字,而是某些感悟很难完整的用文字、语言来记录,有些更是非要自己去悟到了才行。还有些则是没有前人的指点,只靠去看秘籍根本很难理解。 有些关键的诀窍,内行人一点即透,可若是没有这个内行的前人去点,后人要独立琢磨透这点就会很难。 就像勾陈的内功入门,看起来是自悟,可他当时若不是请教了苏云龙这位内力境的高手,许多东西也没那么轻易悟透明白。若是没有苏云龙,他即便还能做到自悟,也不可能会这么快,要慢许多。 所以基于这些条件,武林中拥有完整内功传承的门派与世家确实不多。而拥有的,基本都是大势力,或是传承久远的那种。 修炼外功入门的,虽然最终也可以做到由外入内突破到内力境,但能够成功突破的机率却是也并不多,而且大部分由外入内突破的武者,等突破到内力境之后,一般年纪也都不小了。 所以以勾陈这般年纪,就已然是一名内力境武者的,多半是靠直接修炼内功入门。而像这样的内力境武者,一般都是大势力出身。更别说,勾陈还会内功中也很少见的音杀功夫了。非是一些大势力或古老门派,也很少有这种传承。 另外,“人以类聚,物以群分”,勾陈能够跟李长丰与罗星这种一看就是大世家公子出身的武者走到一块儿,那必然也是一类人。否则不可能相交走到一起,更别说这两人眼下还是以勾陈为首了。 正因为有这些先入为主的判断,所以方觉也就顺理成章地误会勾陈必然是某个大势力出身的弟子。而且勾陈还表现的对万兽王一点儿不怕,对他半点面子也不给。既有这种底气,自然是必有所倚仗。不是他自身够强,就是他背后的势力够强,这才完全不怵万兽王。 而当今武林中,能完全不怕万兽王的又有几家势力? 方觉心中此时暗自猜测,已是把勾陈的出身锁定在了七大门派、八大世家这种武林中的顶尖大派中了。也正因为如此,所以方觉虽然对勾陈刚才的口出狂言也很生气,却还是选择了暂时忍耐,没有立即翻脸。否则对方若真是他猜测的这种出身,就是凭白为万兽王招惹一位大敌了。 “在下姓李。” “在下姓罗。” 此时李长丰与罗星在方觉向他们问话之后,于马上对视了一眼,交换个眼色,立即抱拳回礼地先后答道。却都是选择了简单回答,并没有透露太多信息,连名字都没说。 方觉闻言,眼神变化了下后,又向二人含笑问道:“原来是李公子与罗公子,不知二位是自何而来?” 李长丰闻言一笑,指向旁边的勾陈道:“我等自是随陈兄而来,方军师还是莫要多问了。此间之事,一切都由陈兄作主。” 李长丰也是个聪明人,自是看出了方觉的分化之策,立即直接拿话堵住了方觉。 “没错,我们此次上山,都唯陈兄马首是瞻。方军师这种小伎俩,还是莫要再使了。”罗星听罢,也是接着说道,直接出言点破。 方觉闻言,不禁面色一变,略有难看后,很快恢复正常,转向勾陈笑道:“二位公子能对陈公子服气,看来这位陈公子当真是出身不凡啊!” “方军师此言就差了。”勾陈听罢,立即出口反驳道:“所谓‘英雄莫问出处’,我等相交,乃是英雄识英雄,不问出身。若真论出身的话,方军师这等出身,那大家可都该跟方军师划清界限了。但方军师在江湖上的朋友可不少,所以大家行走江湖,结交朋友,乃是‘趣味相投’四字,可非是论出身来历的。” “好一句‘英雄莫问出处’,陈公子此言大善。古今多少豪杰,可都是草莽出身。”方觉闻言双眼一亮,抚掌称赞了一句后,立即接道:“但陈公子既说行走江湖不必问出身来历,那又何必一再提及区区的身份,莫非是故意辱我?” 说到最后一句时,已是面色一沉,满是质问之意。 勾陈听罢,不由一笑,想不到方觉竟然拿他的话来反驳他,果然是个聪明人,也很善于抓住他人话里的弱点。笑了笑,他道:“我刚才不过是随口一提,并无此意。但方军师若是非要生此误会的话,我也并不介意,就当是如此好了。” 既然又把话绕回来了,勾陈倒也不介意多解释一句。不过低头认错,承认是自己的不对,他却是不会的。他刚才确实不是这个意思,但对方非要听者有心,生这个误会的话,他也没办法。化解不了,就随对方好了,反正他也确实不在乎。 只为“反贼”两个字,就轻易得罪了万兽王的势力确实不好。但他眼下跟方觉等人不过是萍水相逢,日后还会不会再见都是两说。反正只以方觉眼下这些人来说的话,他是半点不怕。至于日后,那未必会再见,自然也不用怕。更别说他现在还是用的化名,对方就算想秋后算账也未必能找到他。 而万兽王的人马,因为反贼的身份,在江湖上的活动也不是太频繁,毕竟身份特殊,还是要顾忌一二。 第一百五十二章 胜者王侯败者寇 方觉闻言,轻声一笑,向勾陈道:“陈公子若是无心之过,原也情有可原。但说出去的话就如泼出去的水,收是收不回来了。错已铸就,不妨还是想想如何善后是好?” 他虽然推断出了勾陈出身来历不凡,而且极有可能是七大门派、八大世家这种顶尖大派出身,并不愿轻易为万兽王招惹下这么一位大敌,但他也不能明明听到了勾陈喊他们“反贼”,话里有侮辱之意,就这么轻轻放过地无动于衷。 不然的话,他不但在花豹、青蛇等一干手下面前交待不过去,也会遭其他人耻笑。身为万兽王的左军师,听到有人公言侮辱万兽王,却无法讨回这个面子。这既会遭他人笑话,回山后也在万兽王面前交待不过去,必然会问罪。所以无论为公为私,他都必须讨回这个面子。 这就像勾陈认为他眼下身为自己这方临时组合人马的为首之人,不能轻易认错地弱了自己威风,方觉身为万兽王这队人马之首,也同样不能弱了自家威风。更别说方觉成名已久,更丢不起这个脸面。 何况就算勾陈真的出身七大门派、八大世家这种顶尖大派,绝对有底气不怕万兽王,但万兽王也颇有底气不怕这些顶尖大派的势力。当今大魏朝的这九路反王中,本来就有几支势力不差于七大门派这些顶尖大派多少。万兽王虽然并非其中之一,颇有不少差距,但也不是完全惧怕这种顶尖大派,还是有些底气可以倚仗。何况九路反王中,也有几家能够跟他同气连枝呼应一下,联合起来也就更加不怕。 所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像七大门派、八大世家这种顶尖大派门阀,每一家都是底蕴深厚,家大业大。而这九路反王说白了都是反贼,是亡命徒,底蕴虽浅,真到了关键时候却也敢于赌上身家搏命。所以像这种亡命徒,一般人也不愿意去轻易招惹。为此搭上自家,造成损失颇重,到最后其实得不偿失。 正因如此,方觉其实也不怕勾陈到底是什么身份。当然,如果勾陈真能表明身份,坦承来历,真是出身某家大派,他却是也愿意为此化干戈为玉帛。本来就只是一件小事,随口一说,也不至于非要大动干戈。如能言语化解,罢手言和,自然是再好不过。 但偏偏勾陈无论如何,不肯坦承“真正的”身份来历,只言是来自什么“陈家沟”。而这陈家沟籍籍无名,在勾陈不承认真正的身份来历之前,方觉只能是以某个不知名的小势力来对待。像这种无名小辈招惹了万兽王,他若不能直接当面讨回去,那可就太说不过去了。 这其实就是典型的欺软怕骗,但世上大部分人与大部分势力都皆是如此,你有实力自然可以谈;没实力还谈什么,直接就碾压过去了。不是一个体量的对等地位,何必坐下来跟你有话好好说? 这就像狮子可以跟老虎谈判,大家有话好说,但绝不会去跟一只兔子谈判。 你一只小兔子,也配? 同理,若勾陈坚持只言自己是出身于籍籍无名的“陈家沟”,那就是一只招惹了狮子的兔子,根本连谈都不配跟人谈,更别说勾陈还在这狮子面前表现的颇为嚣张,一点儿都不知悔认错了。 “我可不觉着自己有何错处,只是随口一提而已。”勾陈闻言淡然一笑,傲然地道:“而且我刚才也说了,方军师若真要生这种误会的话,那我接着便是。我说出去的话,我认。” “好个狂妄小辈!” “我看是胆大无知,知不知道我家大王在江湖上是什么地位?” “真是吃了熊小豹子胆了,军师,让我上去生撕了这小子!” ……… 方觉身后的花豹、青蛇等人一听勾陈这话,又是不禁群情相涌,纷纷激动地指着勾陈大声骂道。 方觉见状,又是一抬手暂时止住了众人,然后向勾陈道:“陈公了也看见了,若陈公子肯坦承来历,说不定咱们两家还有些交情,可以好言化解,不过是场误会。若陈公子真要坚持己见的话,那今日之事,恐怕真是无法善了了!” “无法善了又能如何,左右不过是手底下见真章,大家做过一场罢了。什么江湖规矩,最大的规矩就是胜者王侯败者寇,赢了的才有规矩。”勾陈闻言,半点不惧地说道。 方觉听罢,又是不禁双眼一亮地看向勾陈,笑道:“陈公子这话见的通透,江湖上最大的规矩就是如此,拳头大的才有理。其实天下大势也莫不如此,赢了的才有资格去定规矩。胜者王侯败者寇,当真如是啊!” 说罢一顿,他又颇为感叹与可惜地摇头道:“我与陈公子一见如故,本可相交莫逆,煮酒畅谈,奈何,奈何啊!” “胜者王侯败者寇,陈兄此言,果然见的通透。古今大势,莫不如是啊!”罗星在旁边闻言,忽然也是不禁感叹地插口说道。 勾陈闻言瞧了罗星一眼,转头向方觉道:“方军师此言又差了,我可不觉着与方军师一见如故。你我既各为其主,实有没什么好多说的。方军师若真觉着与我一见如此,那方军师不如转投于我,我定扫榻相待,也定与方军师相交莫逆。” 方觉一听,先是一愣后,不由哈哈大笑地指着勾陈道:“陈公子当真是个妙人啊!可惜,可惜!” 勾陈笑道:“没什么好可惜的,方军师若真有心,陈某定虚位以待。方军师此等良才,岂可奈何从贼啊!” 方觉闻言,立即不由面色一变,瞬间冷下了脸。勾陈前面还说随口一提,是无心之过,现在又当面说万兽王是贼,那就绝对是有心之言,确实是一点儿不把万兽王放在眼里了。 “小子你够了,你花爷爷忍你多时了,简直找死!” 方觉面色一变后,还未开口多说什么,他后面的那个花豹将军却是再也忍耐不住,当即大喝一声,纵身一跃,便向勾陈迎面扑来。 第一百五十三章 兵刃等级 技惊群敌 花豹看上去约四十来岁,现在是内力境二重的武者,并且是靠修炼外功起步,一路苦练突破,由外入内所臻至的内力境。 以他这个年纪就能由外入内突破至内力境,并且已修炼到内力境二重,在外力境武者中来说,资质已算得上非常不俗。这等实力放在江湖上,也称得上是佼佼者。 但这实力也要跟分谁来比,跟江湖上大部分都是外力境武者对比来说,他当然是其中高手,能够吊打一众外力境武者。可放在眼前勾陈等人面前来说,就真的是完全不够看了。 眼见这花豹纵身扑来,勾陈面上毫无半丝惊慌,连眼神都没变化一下,脸上也仍是保持着淡淡微笑。 他没动手的意思,身旁的苏云龙见状,自然是不许花豹伤到他,当即“呛”的一声拔剑出鞘。 花豹才扑至勾陈身前,尚未来得及出招,便听得拔剑出鞘声中,剑光一闪,勾陈身旁那名戴着银色面具的护卫已是一剑递至他身前,直指他咽喉要害。 这一剑速度极快,他才听到拔剑出鞘声响,这一剑就已到了他眼前。百忙之中,他连兵刃也来不及拔,只能抬手一抓向这一剑抓去。 不过他虽是凭肉掌挡剑,但他练得最好的一门外功乃是虎爪手,早已把一双肉掌练得如似金铁,完全不惧普通刀剑,更能凭借肉爪生撕敌人,挥爪碎石。所以他虽无兵刃在手,也是完全不惧这一剑。 只可惜,他这一双如似金铁的虎爪虽挡得住普通刀剑,却挡不住苏云龙的剑。 苏云龙的随身佩剑虽非是削铁如泥的宝剑,但他出身仙都派这等大派,又是派内有数的真传弟子,所配发的佩剑自然不是什么寻常刀剑,要更加坚韧与锋利。 其实以他的身份,是有资格获得一把宝剑的。宝剑虽然难得,但仙都派实力雄厚,传承久远,派内自然是有存货的。只是他师父未防他过于倚仗兵刃锋利的优势,所以虽有宝剑在手,却是并未传他,只给了他一把普通佩剑。但这普通只是于仙都派内来说,仙都派即便是给寻常弟子的佩兵,也是精制的,远胜过江湖上的许多寻常兵刃。 江湖上其实也有把兵刃划分了等级,那些平常很常见,寻常铁匠铺里售卖的,都被称作凡铁;更加精制一些,由精铁所打造的,则被称作利器;再精制一些,由百炼精钢所打造的,被称作宝刃;而能够削铁如泥、分金断玉的传世名剑,则被称作神兵。 如果非是金铁所制的兵器,则按照坚韧与锋利程度来对比划分入这四个等器的兵器。 苏云龙手上的这把,就是一把利器级的长剑。而花豹的虎爪手,只是练到了能够完全不惧普通凡铁。对上利器级的,也就勉强能挡上几下,时间一长,或敌人所用的力量够大,还是不免要受伤。 而苏云龙现在不但手持利器级长剑,他本身又还是内力境高手,出手时剑上自然附带内力,能够更加强剑刃伤害。所以花豹这一双如似金铁的虎爪对上后,就完全防不住了。 但见得剑光闪烁,接着一声惨叫,花豹立即以比扑来时更快的速度倒飞而回。 等落地后,他虽还能勉强站住,但面色已是变的十分难看,同时还在咬牙忍痛。 众人定睛一瞧,但见他刚才挥爪挡剑的那只手,此时五根手指上都“滴滴答答”地往下流着血。苏云龙那一剑,竟然分毫不差地就伤了花豹五根手指,而且非常精准地每一剑都刺中了其指尖。 于此同时,忽然“啪”地一声轻响,花豹身上所斜披的那张豹皮立即四分五裂地破开,从其身上掉落。 而直到此时,苏云龙刚才拔剑的那声“呛”然声响,余音方才袅袅而绝,由此亦可见苏云龙刚才的出剑之快。 苏云龙只是一招就伤了万兽王麾下的花豹将军,立即让在场众人包括方觉在内,都是不由大惊失色。 万兽王麾下的将军虽然不少,但江湖中人都知道,凡是能够在万兽王麾下得赐将军名号的,都至少是修炼到外力境九重绝顶的高手,否则根本没资格获得这个称号。而这位花豹将军,江湖上不少人也都知道其修为已是突破至内力境,并且跨入了内力境二重。 所以眼下苏云龙只是一招就伤了这花豹将军,那说明苏云龙必然也是一名内力境高手,而且修为要比这个花豹更高,否则没这么容易一招就伤了花豹。 虽然刚才交手的这一招看上去,花豹空手对敌,苏云龙是占了兵刃在手的便宜,但明眼人都能够看出,苏云龙能把花豹刺伤的这么精准,只伤了其五根手指指尖。尤其是花豹身上斜披的那张豹皮破裂掉落,也是只伤了豹皮而未波及到里面的衣服半点,便可看出苏云龙出剑的精准以及对力道控制的精微与可怕。 苏云龙能够做到只伤花豹的五根手指,便能做到稍加重些力道将其五指全部废掉;能做到只破豹皮,未伤里衣,就能做到加重些力道将其一招砍作四分五裂。 他没这么做,只是手下留情稍作惩戒,以及还不想把双方的冲突更加扩大与升级,而并非是做不到。 这就像能够一掌劈破一声青砖确实厉害,但若能够把放在一块豆腐上的青砖劈破却不伤底下的豆腐分毫,这才更见高明。 武道修行对力量的控制,除了要做到能放,还要做到能收。比武较艺,能够出手伤人的确实武功更高明一些,但能够做到点到即止完全不伤人的,却才更见高明。力气谁都会使,但能够做到真正收放自如的,这才是真本事。 就好比用刀划纸,说划破多少张就划破多少张,绝不多一张,也绝不少一张,这就是对力量的精准控制。这种高手,才更加其高明与厉害。 眼下在场的众人,全都算得上练武的行家里手,自然都看得出苏云龙这招的厉害与高明,所以才更加惊毫与佩服。 第一百五十四章 后怕不已 此时场中最为惊讶的,无莫过于以于家和神拳门为首的东阳府这几家势力了。 本来他们以为有方觉带领的这支万兽王的人马来了后,便有了撑腰的了,连动手都不用,以万兽王的名头就足够把勾陈这些来自什么陈家沟的无名之辈给吓跑。结果对方不知是真的久未出世没听说过万兽王的名头,还是真的不知天高地厚完全不把万兽王放在眼里,那个领头的陈姓小子,当着方觉这位万兽王左军师的面儿竟也依然敢一再出言不逊。 眼见得如此,于占元与施令华等人本以为对方绝对要倒大霉了,这简直是在自己作死,当着方觉的面儿还敢如此。果然,还没等方觉翻脸,底下的那个花豹就已率先忍不住地提前向勾陈动手了。 只是这一动手的结果,却完全大出于、施等人的意料之外。以花豹实打实由外入内突破练上去的内力境二重修为,竟在对方那个银色面具的护卫手下一招就惨然落败,完全不是对手。 这个结果既让于、施等人惊讶万分,又不禁后怕不已,幸亏是方觉等人来了,他们还没来得及跟勾陈等人直接动手。否则的话,连花豹都不是那个银色面具护卫的对手,他们这些人就更加不是了。 要知道他们现在来的这些人里,修为就没有一个能强过花豹的,甚至连一个相当的都没有。也就只有于家的家主于胜魁与神拳门门主贺归元是内力境二重的高手,可这两人此刻都不在。 而这两人虽与花豹修为相当,但真打起来都未必是花豹的对手,就更别说眼下这个勾陈那边戴着银色面具的护卫了。连花豹都在此人手下一招就落败,他们这些人恐怕全都加起来也不是此人的对手。 果然这个姓陈的小子刚才敢那么大言不惭地完全不把万兽王放在眼里,也完全不给方觉这位万兽王左军师的面子,确实是有着足以倚仗的底气与实力。否则的话,说话也不敢那么硬。 现在看来,于占堂之前在勾陈手底下落败,就完全没有什么不合理之处了,于占堂之前派随从向他们传回来的话,也确实是实话。可惜他们刚才还自以为是,完全不信,认为于占堂有些夸大其辞,但幸运的也是,他们刚才没一上来就冲动地直接动手,而是保持了几分克制。不然刚才真动手的话,现在遭殃的就是他们了。 那个戴着银色面具的家伙肯对花豹手下留情,没下死手,应该是看在万兽王的面子上,暂时不想把双方的冲突升级。可若是对上他们这几家东阳府的小势力,未必就会手下留情了。刚才真若动手的话,说不定直接就把他们一剑给杀了。所以此时于占元与施令华等人想到这点,都是不禁后怕不已,面色惨白。 倒是方觉等人虽然也同样惊讶,大出他们意料之外,却多少有几分准备。因为在此之前,方觉就早已认定了勾陈一定是一名内力境高手,而且多半出身不凡。现在发现勾陈手底下还有这么一名厉害的内力境高手,也就更加印证了他的猜测。 连身旁的一个手下与护卫都有这等身手,那勾陈身为主人,出身来历以及所学武功,肯定都要更加不凡。 而勾陈这边,以罗星为首的几人见到苏云龙只是一招就轻松败退了花豹后,也是同样惊讶不已。 虽然他们此刻是与勾陈一伙的,但包括罗星在内,却是都并没有真正见识过苏云龙的出手。就连罗月与吴平也是,虽然昨晚在凉亭内苏云龙同样有出手对付胡仙儿,但当时也就只出了一脚,并未拔剑,之后也没机会再多出几招,那个法藏和尚便已赶到。所以昨晚他们也并没有见到苏云龙的真本事,只知道他确实是一名内力境高手,但具体修为在内力境几重,他们也暂未探知。 眼下苏云龙对花豹的这一出手,他们才算窥见了苏云龙的几分真本事,原来此人是更擅长剑法。而昨晚对付那只狐妖时,则根本连剑都没拔,只从区区一脚上,自然也是看不出苏云龙的真本事。 “陈公子手下果然是藏龙卧虎啊,此等身手,定非无名之辈,不知这位兄弟如何称呼?”方觉眼见花豹一招惨败,惊讶过后,却是并未动怒,反而十分客气地向苏云龙抬手行礼,请教苏云龙姓名。 “不敢当,在下姓龙,在陈家忝为教头,方军师叫我龙教头即可。”苏云龙见状,淡淡回了一礼后,收剑回鞘,并不打算与方觉多聊。 “原来是龙教头!”方觉又举手行了一礼后,看着苏云龙道,“不过这定然不是龙教头的真名,否则何必如此藏头露尾,连真实面容都不敢坦露?” 苏云龙淡然道:“这就与方军师无关了,方军师还是莫要多管闲事。” “眼下我等为敌,岂能无关?”方觉轻声一笑,看向勾陈道:“所谓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陈公子你说是吗?” 勾陈轻摇着折扇道:“这当然是,不过要想知己知彼,那却要看方军师的本事,我们可没义务告知。” 方觉摇头叹道:“陈公子若还是不肯说出真实来历的话,那今日这一仗,是当真避免不了了!” “我可没想着要避啊!”勾陈笑道,“方军师但请划下道来便是。或者,调头离开也未尝不可,我也没打算得理不饶人。” 方觉冷哼道:“好一个‘得理不饶人’,却不知理在哪边?” 勾陈道:“当然是在我这边。谁赢了,谁就有理。” “陈公子就这么自信吗?”方觉冷声质问道。 勾陈笑道:“若是今日万兽王在此,我确实没这么自信。但只是方军师诸位的话,我确实还是有几分自信的。” “你这不就是欺软怕硬吗?我师父不在,你才敢这么胡吹大气,好不知羞,我还以为你真的天不怕地不怕呢!”勾陈话音刚落,方觉还未回话,忽然方觉身旁那个作书童打扮的小姑娘脆声开口地嗤笑道。 第一百五十五章 万兽王弟子 申丘灵 勾陈闻言之下,立即不由一惊地重新打量向那个作书童打扮的小姑娘。 之前此女紧邻着站在方觉身边,再加上又女扮男装地作一副书童打扮,勾陈初见时还以为是方觉的书童,待认出是个女儿身后,又误以为是方觉身边服侍的丫环。直到现在对方这一开口后,勾陈才知道自己之前的判断全都错了,原来这小姑娘竟然就是方觉这一行人中那个不知名的万兽王弟子。 进寨之前,李长丰的那名护卫打探到的消息称,万兽王这一支人马中,还有一名万兽王的弟子在其中。只是这名万兽王的弟子具体叫什么,那名李长丰的护卫却是没打探出来。 万兽王先后收有十几名弟子,而其中只有四名弟了最为出名,号称是万兽王的四大弟子。剩余不太出名的那些,江湖上知道他们身份信息与名号的也就不多。方觉所率领的万兽王这支人马中所带的那名万兽王弟子,明显不是万兽王四大弟子中的其一。否则若是其中之一的话,那以其名气,李长丰的那名护卫应该很容易打探出来。结果没打探到,那应该就是剩余不出名中的其中之一。 现在发现是这个小姑娘后,勾陈惊讶之余不禁感叹,李长丰的那名护卫不但连对方的名字都没打探出来,甚至连是男是女也没打探出来。不然若早知道是个女弟子的话,那勾陈在发现对方是个女儿身后就会有所联想地提前一步猜到,不至于在对方自承身份后才得知。 不过关于这一点,先知还是后知,于眼前的局面来说,其实影响也不大。只是本着要“知己知彼”的话,能够提前了解与掌握到对方的所有情况及信息,自然是最好。现在没能提前了解到这个颇为重要的信息,就让勾陈觉着颇为有些遗憾与意外了。 他做事一向比较喜欢谋定而后动,也喜欢按计划行事,所以不太喜欢太多意外情况的发生与太多变化。 只可惜喜欢是一回事,但世事往往不会按照人的意愿而改变,很多时候计划也往往总是赶不上变化,许多意外的发生也很难提前预料到并阻止。 就像眼前这个意外,他就完全没预料到。其实不止是他,当这个女子自承身份之后,除了方觉那几人外,其余的所有人也都十分意外地非常吃惊,显然全都没料到这个女扮男装的小姑娘身份。几乎所有人都以为她只是方觉身旁的一个小丫环,而且她在之前也显得毫无存在感,不但没开口插过一句话,站的位置也是完全没凸显出她应有的身份,真的就像只是方觉身旁的婢女丫环,直到这时的忽然开口。 众人意外之余,也全都重新打量着这女子。但见这女子除了清秀灵动之外,容貌倒也并不算特别出众。虽然也算漂亮,但却也称不上绝色,至少跟勾陈这边的罗月与赵兰秋相比,都还显得有些差距。 当然,可能也是年龄还小,尚没发育长开。毕竟有道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稍长个一两岁,很可能就会显得大不一样。 不过漂亮不漂亮,跟是否是万兽王的弟子其实并没有必然关系,万兽王收徒应该也不会只以容貌论。只不过眼下众人只从外表打量,确实是没太看出这个女子有什么过人之处。但习武的资质也很难从外表上看得出来,可能这女子确实资质过人,这才会被万兽王看中收为弟子。当然,也可能是因为某些其他原因。毕竟他们都不是当事人,也很难了解到万兽王收此女为徒的真正原因。 众人意外与好奇地打量着这女子的同时,一时间全都未开口。还是片刻后,由勾陈率先开口向其问道:“你就是万兽王的那名弟子,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申丘灵,复姓申丘,单名灵。”那女子跨前一步,站出来说道。 “申丘?”勾陈念了遍,笑道:“这个姓氏倒是很少见。” 申丘灵仰鼻哼道:“那是你孤陋寡闻。” “这倒也是,没听说过的不代表不存在。”勾陈闻言,颇为有感而发地道。他的姓氏“勾”这个姓,无论在他前世还是现在这个世界,其实也是颇为少见。而复姓相对单姓来说,本就比较稀少,更别说是“申丘”这种冷门的复姓了。 申丘灵闻言笑道:“你这话说的还是很有道理的。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没听说过的,并不代表就不存在。” 勾陈笑道:“我说的话,其实一向都很有道理。” 申丘灵立即点头认同道:“你刚才说怕我师父,这话确实是很有道理的。我想这当今江湖上,也没几个人敢不怕我师父。” 勾陈道:“万兽王的大名,我自然早有耳闻,确实不敢跟令师一争长短。” “那你刚才为什么口口声声地一再对我师父不敬?”申丘灵瞪大双眼看着勾陈,带着些好奇地质问道:“我还以为你当真有胆不怕我师父呢?” “怕自然还是怕的,但既然令师眼下不在,我也就没多少好怕的。”勾陈笑道,“再说我也没对令师不敬,我只不过是在——陈述事实。” “好一个‘陈述事实’,陈公子当真是有诡辩之才。”方觉闻言,冷笑着插口道。 “我刚才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勾陈含笑反问道,“‘反贼’之名可不是我定的,而是朝廷定的。方军师若是不服,可以去找朝廷理论看看?” 方觉闻言,立即想要张口辩驳。但仔细一想后,却又有些无言以对。尽管他并不想承认,但奈何勾陈说的确实是事实,万兽王确实是这当今执掌天下的大魏朝反贼,而且是朝廷明令发文宣判过的,这一点实在难以辩驳。他再是不服,真要去跟朝廷叫板理论,也得看自己够不够资格去跟朝廷掰腕子。 一时反驳不得,方觉最后只能是气咻咻地冷哼一声表达不满。 第一百五十六章 道家三宗 上清之脉 “就算是事实又如何,你一再开口强调,那就是对我师父不敬。” 方觉一时有些找不到理由辩驳,倒是申丘灵闻言之下,忽然开口说道。但她这个说法,就明显是有些强词夺理了,不是真的以理服人。 不过女孩子,尤其是漂亮的女孩子,有时候无理一些,似乎也能够让人容忍,这就是天然的性别优势。 “你既然说是,那就是吧!”勾陈闻言,却是也不在意,“其实判断这种是否不敬,完全在于对方的主观判断。若真是惹了对方不高兴,那就算我说的在理,是事实,也同样是不敬,只在于对方生气与否。诸位若真觉着‘反贼’二字刺耳,那自然便是不敬了。” “你承认便好。”申丘灵闻言,有些得意地扬起下巴哼道。 勾陈笑道:“其实无论我承认与否,也都左右不了你们的决定。刚才方军师不是已经说了吗,今日之事,无法善了,非要动手才能解决。何况刚才,不是已经动手了吗?” 申丘灵道:“你知道就好,现在你若肯诚心诚意地道歉,我还可以代我师父原谅你一次。” 勾陈一听,不禁摇头失笑道:“申丘姑娘刚才若不是眼瞎,那就是在睁着眼睛说瞎话了,刚才动手的结果你不是已经看见了吗?”说到这儿,他抬手反指了下自己胸口,接着道:“这江湖上最大的规矩,就是拳头大的有理。既然我刚才已经赢了,我为什么还要向你们这些失败者道歉?” “因为你怕我师父啊!”申丘灵一副理所当然地道,说罢她扬手指了下苏云龙,接道:“我就不信你这个手下再是厉害,能是我师父的对手,我相信你也不是。还有你那边的所有人,我就不信会有人是我师父的对手。” “这倒是事实。”勾陈一点儿不装大地点头承认笑道,“不过令师眼下不是不在吗?既然不在,我就用不着怕。你们现在带出来的这些人里,也没人会是我们的对手,这也是事实,请认清楚这个事实,然后我教你个乖。” “什么?”申丘灵有些不解地瞪大眼问道。 “叫‘好汉不吃眼前亏’。”勾陈轻摇着折扇笑道。 申丘灵一听,忽然“咯咯”而笑地发出阵银铃般的笑声,抬手指着勾陈道:“你这人说话真是挺有趣的,你到底叫什么名字,我们不妨交个朋友?” 她刚才一直在旁边冷眼旁观,却是也很认可方觉的一个判断,那就是认为勾陈所报的姓名以及出身来历等,全都是假的。尤其是在苏云龙刚才那一出手后,更加证明了对方的出身不凡,否则只是个普通小门小派或小世家的话,又怎会有苏云龙这样的内力境高手做属下。能够收服或调教出这种属下的,定然不是普通人。所以她这时顺口一问,也是希望能问出勾陈的真实姓名。 勾陈闻言一笑,保持着温和有礼地道:“申丘姑娘看来不但眼睛有毛病,原来耳朵也有毛病。我刚才不是已经说过了吗,在下姓陈,名子虚,陈子虚是也。” “你才眼睛、耳朵、嘴巴、鼻子全有毛病呢!”申丘灵忍不住气哼哼地骂了一句后,道:“我知道你姓陈,但却未必叫这个名字吧?子虚,什么人会给自己儿子取这名字,这不子虚乌有吗?” 勾陈当初给自己取这个化名时,倒确实是从子虚乌有中化出来的,意思确实是不存在。不过他此时当然不会承认,暗笑一声后,他面色不变地含笑道:“我觉着自己这名字很好啊,我很喜欢这个名字,虚确实代表无,但无却并非代表不好。人之一生,再是如何,最后也不过是一杯黄土,化归虚无。这世上的万事万物,其实皆是自虚无中而生。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道之所求,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还虚,便是至高追求。” 申丘灵闻言,立即感觉有听没懂地不明觉厉。 方觉闻言,则是不禁双眼一亮,若有所思。勾陈这边包括李长丰、苏云龙、罗星、罗月兄妹以及吴平等人闻言之下,也都是不禁惊讶之余露出若有所思之色。想不到勾陈在顺口提自己名字时,还能拽出这么一段道理来,而且是非常之有道理,隐然还能化用到武学中。 “想不到陈公子原来是道家高足,当真失敬了!”方觉一听勾陈提出了这些道家理论,立即便联系起来地问道:“不知是天道宗弟子,还是上清派弟子或灵霄派弟子,又或是七大门派中其余哪派弟子?” 这方世界中既然有佛,自然也有道,其实七大门派中,一些修行理论都跟道家有些联系,甚至这整个世界的武学基础,也是从最初的上古炼气术化生而来。而七大门派中最典型的三家道家宗门,便正是方觉刚才所提及的天道宗、上清派与灵宵派这三家。 这三家门派也被合称作道家三宗,不过因为后来跟七大门派一起并称较多,联系也越来越紧密,所以逐渐少有人提及,提起来都是只称七大门派。 这三家道家宗门中,天道宗更是七大门派之首,更被号称作天下第一大派、第一大宗门,武力最为强盛,势力也最为雄厚。尤其天道宗正是尊奉的这方世界所有人全都会拜的昊天大帝,历朝历代天子祭天,也是祭拜此尊神明,可谓这方世界最高的正神。故而无论哪朝哪代当政,都会对天道宗有所尊奉,更有赏赐无数。因此天道宗这天下第一大派、第一大宗门的称号,可谓实至名归,就算是江湖上其余各派,也有些不得不承认,地位非常之超然。 而其中的上清派,却是还真跟勾陈有些联系,因为上清派就是以符法而闻名天下,号称符法第一,精研符箓之学。勾陈现在所学的那本《邙山术》,也正是大部分是符法。 而且后来他也通过多方打探,再加上从苏云龙那里探听到的消息,发现自己所学的《邙山术》,怕是跟这家上清派之间隐隐有些联系。最主要的就是《邙山术》最前面的那篇总纲中曾有提及到“上清三十九帝皇”,言“人之生也,禀气于太极,而动静法乎天地;肇灵于一元,而阖辟体乎阴阳。故上清三十九帝皇,回真下映,入兆身中三十九户,于是各有其所贯之户……” 他从苏云龙那里探听到,上清派还真有三十九帝皇的尊奉,乃是上清派所尊拜的上清大帝三十九道化身。只不过上清派在民间传法不多,所以在普通百姓中不甚有名,知者甚少。 《邙山术》的总纲中不会无缘无故提起这“上清三十九帝皇”,而既然提起了,想来必然是跟上清派有些联系。另外他从《邙山术》中所学的一些符法,也跟上清派所传承的符法有些联系。 只不过即便在上清派这个号称符法第一的大派中,真能完全掌握符法、懂得法术的弟子却是也并不多,所以苏云龙对这方面也并不是太了解。毕竟以他的身份,也很难接触到上清派真正的一些高层。 而这道家三宗中,包括天道宗与灵宵派在内,真正懂得法术之辈的也是并不多。 第一百五十七章 就这么自信 三局两胜制 勾陈虽然找出了他所学的《邙山术》与上清派之间隐隐有些联系,但却没找到其他更多证明,也没法直接去找上清派对证。万一当初创下《邙山术》的那人是从上清派偷学到的法术,又或干脆是上清派什么叛出师门的弟子,那他找上门去岂不是找死。 所以他不但不能去找上清派对证,还要三缄其口地把自己这个秘密藏好,千万不能让上清派的人发现,不然甭管是偷学也好还是叛徒也罢,上清派都有可能会对他来个清理门户。而真要对上了上清派,他哪里还有命活。 “方军师可真高看在下了,不过是随口一言,哪里就成道家高足了?在下就是个无名小辈,非是这三大宗门弟子,方军师莫要误会。”勾陈此刻自然是不会承认,即便他可能真跟上清派之间有些瓜葛。 “我观陈公子定然出身不凡,为何非要藏头露尾不可?”方觉很肯定地道。 “方军师若当真如此肯定,那我真要怀疑方军师观人的眼光了。”勾陈笑道。 方觉肃然道:“若陈公子不肯承认身份,那今日之事定然是无法善了了。” “我知道,方军师已经说过好几次了。”勾陈浑不在意地道,“而且,咱们都已经动过手了,并且高下已判,不知方军师还有何话说,或者是想要亲自上场,再一较高下?” 方觉闻言之下尚未开口说话,旁边的申丘灵又忽然插口向勾陈问道:“陈公子,我很奇怪一件事,你明明说很怕我师父的,你自己也承认了,但为什么又不怕现在得罪我们?就算我师父眼下不在,是不能立马将你如何,但今日之事,你难道以为我们回山后不会向师父禀告,不怕他将来找你秋后算账?” 勾陈笑道:“你也说是将来了,将来的事谁又能说得准。江湖险恶,说不定还没等到你师父将来找我秋后算账,我就已经先死在别人的刀下了。到时我都死了,还有何好怕?再且说了,我并不认为万兽王就会为了这么一件口头之争的小事,会亲自下场找我这个无名小辈来算账。不然说出去,岂不是让江湖上的朋友笑话。他何等身份,我又何等身份。对付我这么个小人物,还值得万兽王亲自动手?” “想不到陈公子瞧起来文质彬彬的,却有随时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觉悟,小女子佩服!”申丘灵闻言称赞了勾陈一句,立即接道:“你说的没错,以我师父的身份与地位,是不会亲自下场来跟你找这个场子。但我万兽山上的高手也多的是,并非只我师父一人,难道这些你都不怕?” “非是万兽王亲自下场,我都不怕。”勾陈很自信地笑道,“再说江湖这么大,今日一别后,他日怕是再无再会之期。万兽王想要为难我,也需先能找到我再说。” “陈公子就这么自信?”申丘灵盯着他问道。 勾陈道:“是,就这么自信。” 方觉笑道:“我倒觉着陈公子是当真有不怕我家大王的背景。” “我自己够强,就是底气。”勾陈表现的很有底气地微微一笑后,摆手道:“今日之事,是到此为止,诸位就此退去?还是不甘认输,再想做过一场,便请划下道来?” 勾陈表现的这么强势与有底气,倒是不禁让方觉与申丘灵等人心里没底了,一时之间还真摸不透勾陈等人的底细。 二人闻言,对视间交换了几下眼色后,还是由方觉开口道:“刚才是花豹将军冲动之下贸然动手,并不算就是我方输了。这样,不如由我来跟陈公子讨教几招如何?若是方某技不如人,不是陈公子的对手,那今日便二话不说,立即带人下山,陈公子以为如何?” “不如何。”勾陈摇头道,“我这等身份,当然是有事下属服其劳。你先能打过我身旁这位龙教头,再说其他吧!” 方觉本是想借着动手的机会直接出手试探勾陈的武功,既然勾陈坚持不肯吐露其真实身份,那便自己出手试探看看,看能否从中窥其一二,但没想到勾陈根本不答应,完全不给他这个机会。而他要强行出手,也同样没机会,勾陈身旁那个带面具的护卫肯定会出手拦下。 勾陈刚才称呼此人叫“龙教头”,方觉闻言,遍思了下自己生平认识以及听说过的龙姓之人,却是也无一人符合此人形象,能够对得上号,估计也是谎报的假名为多。更别说眼下这人还戴着面具,更是明显为了隐藏身份了。 不过此人既然故意遮着面目隐藏身份,那恐怕对方的真实身份会很显眼,可能一露面貌就会被人给认出来。既然如此,那选此人为对手也未尝不是一个好的突破口,只要他有能力在打斗中摘下此人的面具即可。问题是,以对方刚才的出手来看,他未必有绝对的把握能做到这点。 而眼下他们这一行人中,确实是以他的武功为最高。申丘灵虽然是万兽王的亲传弟子,以目前的年纪来说已是修为不俗,远超一众同龄之辈,但毕竟年纪不大,入门时间也尚短,还来不及修炼到更高深的地步。可能此女将来的成就会远高于他,但就现在来说,却是与他还差距颇大,尚不能倚之为重。 方觉思忖片刻后,忽然改口说道:“陈公子既然不肯亲自下场,那不如我们改为三局两胜如何,你我双方各出三人。赢者可留,败者自去。” 这个姓陈的小子做为主事者,在其身后势力中必然是嫡传无疑,所以直接试探此人的武功才最有可能推断出对方的身份。但既然眼下此人不肯出手,不知是怕被识破武功,还是怕不是他的对手,那他也只好退而求其次,从其身边的人下手。 那个戴面具的“龙教头”,方觉自觉对上并没有绝对的把握,所以便不妨把范围扩大,连打三场,总有机会瞧出一二破绽。当然,如果范围更大,也是多多益善,但那样就未免显得太过明显与胡搅蛮缠了些,对方未必会答应。 至于强行动手混战,当然也有机会,但那时双方就难于克制,定然会免不了有些伤亡。 目前来说,方觉还是不想把双方的冲突扩大,毕竟对方身后可能有极大的背景。尽管对方一再否认了,但万一真是出身七大门派甚至可能真是道家三宗中的其一,那弄出了死伤就有些不好收场了。眼下对方也表现的较为克制,至少那个龙教头刚才出手时就对花豹手下留情了。 所以,他既然不能就此退走直接丢了万兽王的面子,也就只能选择这种较为克制的比武较艺方式了。这种一对一的打斗,双方都有人盯着,真到有可能会收不住手的时候,双方也能及时派人出手拦下。另外,他也会交待一些,保持些克制,相信对方也会有这个默契。不然刚才那个龙教头出手就不是警告威慑,而是直接要花豹的命了。 “好,这个提议不错,那就按这个来。”勾陈闻言略做思忖后,立即点头答应。 方觉一听,也是点头一笑。果然,对方还是能够接受这个提议。笑了下,他抬手向勾陈道:“那便请陈公子选出三人吧!” 勾陈道:“不如还是方军师先选人,你选好了,我们再定。一旦选定,我们双方都不得再中途更改。” 方觉闻言一想,点头道:“也好。”说罢,立即向身旁一名手下吩咐道:“去把毒狼与血狼二位将军也请来,快去。” “是。”那名手下闻言,立即拱手一礼地转身而去。 方觉目送其离去后,转头向勾陈道:“陈公子请稍候!” 勾陈含笑一点头,转头向身旁的李长丰、罗星等人道:“不如我们先下马吧!”说罢,自己先翻身下马。 李长丰、罗星等人见状,也都跟着纷纷下马。下马之后,自有一众随从把马牵到一旁照料。 第一百五十八章 四大将军 探听无望 没多大会儿,方觉的那名手下很快就把方觉一行人中在院内留守的毒狼、血狼与疯狗三人请了过来。 这三人勾陈也知道,之前李长丰那名护卫所打探到的消息中,方觉一行中就包括这三人,刚才没跟方觉等人同来,应该是在所住的院子里留守。现在方觉让人把这三人一并叫来,显然是要从这三人中选人。不过直接就是这三人的可能性不大,毕竟这几个与花豹同名,应该功力相差不大,强也强的有限,不可能高出太多。 万兽王手底下那么多将军,也不是没有功力更高的,比如万兽王手底下就有独龙、巨象、狂狮、恶虎四大将军,被称作龙象狮虎四大将。此四人中的龙象二将据说都已是跨入了真气境的大高手,狮虎二将也分别是内力境十二重绝顶的高手,距离真气境只有一步之遥。 其余内力境修为更高的高手也颇有不少,但这其中并不包括方觉这次跟出来的毒狼、血狼、疯狗、花豹、青蛇这几人。另外,此次这行人由方觉带队为首,那理应也是方觉在其中的修为最高,否则其中还有更高于方觉的,便应是以其为首,方觉为辅。 所以毒狼、血狼与疯狗三人中既然不可能有修为比方觉更高的,那方觉所选的出战三人中,其中必有一个会是他自己。这三人中要么会选出两位,要么就只选出一位。都一起叫来,应该是剩下的干脆都叫来一起观战,不然只叫一个的话,也显得有些厚此薄彼。至于留守的话,院子里应该还有些随从喽啰可看家护院,不必非留下位将军。 眼下这山寨之内其实也没什么危险,他们那院子也只是个临时落脚点,并没什么贵重之物,留不留人其实都无关紧要。而且现在最重要的也是眼下这场比斗,是输是赢可是决定之后的去留。若是万一输了,按约定他们立即就要下山离去,也没有再留守的必要。 待毒狼、血狼、疯狗三人赶到后,方觉立即很有礼貌地向勾陈等人介绍了三人。不过也只是简单介绍了名号,连三人的姓名也没说,只提了是毒狼将军、血狼将军、疯狗将军。 这三人中毒狼与血狼似乎是兄弟两个,样貌长得有些相似,都是看上去约四十来岁,身形矫健,眉目间颇有凶狠之色。那疯狗看上去年轻一些,约三十来岁,虽然看上去有些其貌不扬,普普通通,话也不多,但眼中却时不时闪过些疯狂之色,很像是那种“咬人的狗不叫”地带着股阴狠。 介绍过这三人后,方觉还顺便把他之前就带来的花豹与青蛇也向勾陈等人正式介绍了一下。 介绍罢后,方觉在勾陈身旁的李长丰、罗星等人身上来回扫了几眼,向勾陈含笑问道:“陈公子不为我等介绍下身边的几位朋友吗?” 他这是还不死心,想要借从勾陈身边的人来探问勾陈底细。刚才向勾陈正式介绍毒狼、花豹等人,也正是在这里等着。 勾陈闻言一笑,轻摇折扇道:“方军师方才不是已问过了吗?这位是李公子,这位是罗公子,还有这位龙教头。” 他说话间,顺手指了下身旁的李长丰、罗星与苏云龙三人,至于剩下的罗月与赵兰秋等人,他则没特意介绍。 “那不知这二位姑娘如何称呼?二位姑娘一看便是花容月貌,蕙质兰心。”眼见勾陈不肯主动介绍,方觉立即开口问道。 勾陈道:“方军师这般直问女子闺名,怕是有些不太礼貌吧?” “确实是方某失礼了,请二位姑娘见谅!”方觉闻言,立即向罗月与赵兰秋拱手道歉,“不过咱们江湖儿女,其实也不必过于拘泥这些。方某别无他意,只是想结识一番。” “我也姓罗,这是我兄长。”罗月闻言之下,没等勾陈接话,立即率先开口答道,说时抬手指了下身旁的罗星。 “原来是罗小姐,失敬!”方觉立即拱手重新见礼。 “我姓赵。”赵兰秋眼见罗月既然开口回答了,便也随后跟着开口答了一句。不过也只是说了姓氏,并未通名。 其实以她的身份,相比于李长丰这位陇山李氏公子以及勾陈这位疑似江陵陈氏弟子,还有罗家兄妹也明显是大世家出身相比,是真的算得上无名之辈,便是她父亲的四海镖局在江湖上也无甚名气,所以真的通报了姓名,也不怕方觉会听说过。再加上她本来就跟勾陈、李长丰等人并无什么关系,并非旧识,纯是初识偶遇,所以也不怕方觉能通过她联想到勾陈、李长丰等人的真实身份。 但她虽然不必担心这点,可李长丰、罗星、罗月之前既然都只是只通姓,不提名,她便觉着自己也不好特立独行,也是跟着只提姓氏便可。 “赵小姐,失敬!”方觉眼见二女也是只提了姓氏而不肯通报姓名,眼中微闪过些失望后,却仍是保持礼貌地也向赵兰秋重新见礼。 “方军师有礼!”罗月与赵兰秋见状,也都只好向方觉拱手回了一礼,不过都并未再开口多说什么。 除了罗月与赵兰秋二女外,李长丰身边的那个丁教头以及罗家兄妹旁边的那个吴平瞧来也都气势不凡,颇有一派高手之象。但方觉随后向二人打量过后,略想了想,却是没有再继续开口多问。按照眼下这情形,他觉着自己接着再问,估计也是照样碰个软钉子,两人同样也会是只通姓不提名。 何况其实就算这两人肯说,估计也是报假名的居多。这些人既然有心隐藏身份,自然绝不会轻易暴露。而且这两人一看就分别是那个李姓小子与罗姓小子的下属,李姓小子与罗姓小子不开口,这两个下属又怎么会敢轻易开口胡言? 看来没法从言语上探听出来,只剩从动手中试探一途了。这般想罢,方觉便绝了从言语上探听的心思,而是转头与申丘灵低声商量,安排他们这边的出战人选。 第一百五十九章 参战人选 一人足矣 方觉与申丘灵稍作商量片刻,很快便选出了人选,其中两名正是他们两人,另外一名则选了毒狼。 对于这个结果,勾陈一点儿也不意外,但早就肯定,三人之中,必定会有方觉出战。而且也早就料到了,毒狼、血狼、疯狗这三个新叫来的人中,只会选一个或两个。现在只选了毒狼,看来毒狼应该是包括青蛇与花豹在内的这五人中最强的那个。 参战的人选中还有申丘灵,勾陈也并不意外,这小姑娘虽然看着年纪不大,修为应该也高不到哪里去,但毕竟是万兽王的亲传弟子。尽管在江湖上并无什么名气,远不如万兽王一众弟子中最出名的那四大弟子,可武功究竟是万兽王所亲炙,料来应该是有些过人之处的。方觉会选申丘灵参战,也自有其道理。 “陈公子,我方便是我们三人。”方觉说着,伸手划指了下自己三人,向勾陈道:“现在请陈公子选出参战人选吧!” 勾陈闻言,面含微笑地瞧着方觉,不转头地向身旁的苏云龙道:“龙教头,你有把握一人拿下这三场吗?” “定不负公子所托。”苏云龙闻言,执剑抱拳一礼,淡然回了一句,立即扬首跨步而出。 勾陈确实是只打算让苏云龙一人出战,因为有他一人便足矣。虽然江湖传闻方觉也是内力境六重的高手,与苏云龙现在的修为相当,而且做为老牌的内力境六重高手,也很可能比苏云龙修为要深厚。甚至这个传闻算很早了,方觉现在的修为很可能已经有进步提升,如此一来高过苏云龙的可能性也就更高。 但苏云龙做为七大门派之一的仙都派真传弟子,实力肯定要比普通的内力境六重高手要强。所以真与方觉这位老牌的内力境六重高手对战,也未必就会落到下风。甚至方觉的修为就算比传闻的要高一两重,苏云龙也都未必会输。但输虽然不一定,可对上方觉这种修为相当甚至更强的高手,苏云龙肯定也会被逼出真本事,不可能再拿一些寻常的杂门武功来应付,必然会暴露他真正的仙都派武功。 不过三局两胜,苏云龙却不必非对上方觉,他只需要拿下另外两人即可。而勾陈敢保证,无论毒狼还是申丘灵,修为肯定都不如苏云龙,苏云龙必定能轻易战胜两人。所以他只要胜了这两人,剩下的那一局,根本就没必要再跟方觉比,毕竟到时他们已经胜了。就算方觉还坚持要比,苏云龙也大可直接认输,完全不影响最后的战果。 既然如此,勾陈只需要让苏云龙一人出战即可。不然的话,还需要麻烦到李长丰与罗星两方。毕竟他自己身边的人手实在有限,不算上他的话,也就只有苏云龙这一位内力境高手。人都出不齐,更何谈共他了,所以也只有用这种办法,让苏云龙一人打三场。 其实勾陈要请托李长丰与罗星出两个人手,也完全不是什么难事,毕竟眼下他们这边是以他为主,两人这个面子肯定是要给他的。勾陈对此也很有把握,只要他开口,两人绝对会答应。但他却觉着完全没必要,因为只需要苏云龙一人出战便足矣。 另外,也是他不爱求人,凡事靠人不靠己。自己有能力解决的,靠自己就行了,不然请人帮忙免不了会欠些人情。他这个人,可一向不喜欢欠人情。 “陈公子,你这可不合规矩啊!我们刚才不是说好了吗?双方各出三人。”方觉一听,立即不由皱眉惊讶地道,完全没料到这个陈子虚竟然只打算让那个龙教头一人出战。 他选择三局两胜制的目的,其实更多的是为了试探勾陈那边的底细,通过对勾陈身边人的摸底,希望能够从他们的武功中看出些门路来。可没想到勾陈竟然只打算让那龙教头一人出战,如此一来的话,他从头到尾也只能去试探这个龙教头一人的武功,无法扩大摸底的人数了,完全不符合他的诉求。 他猜对方多半应该是看出了他的这个隐藏目的,所以才选择了这个应对手段。而且以对方那个龙教头的武功,连他对上都未必有绝对必赢的把握,毒狼与申丘灵的武功修为都不如他,对上此人肯定是必败无疑。如此一来,按照三局两胜制,对方只出一人,也能轻松赢得最后的胜利。 其实他这边无论怎么选,又或怎么调整出战的人手,最后的结果都必定是输。因为正如勾陈刚才所说,眼下他这边的整体实力是不如对方的。尽管万兽王的势力确实很强大,万兽王本人也是当今江湖上有数的高手,可他这次带出来的人手却是有限,高手也不多。对上些寻常的江湖人物,他这等配置自是稳赢,可对上眼下勾陈这方,却是必败无疑。所以既然最后的结果无论如何都是输,那他也就不求胜,而是转向别的诉求。 至少,他就算败了,也该摸清楚对方的底细,这样回去之后才能跟万兽王有所交待。不然不但败了,还败的根本不知怎么回事,连对方是什么人、什么底细都没摸清楚,那回去之后在万兽王面前可就有些交待不过去了。 万兽王的势力是强,可江湖上更强的也大有所在,比如七大门派这些。所以真对上了这些顶尖势力,方觉带人在这些势力面前吃了亏与败仗,也不算有多丢人。但败在一个完全不知名甚至是无名之辈的势力手中,那就很丢人了。 所以方觉就算败,要一定要搞清楚对方的底细,这样回山之后才能有所交待。但勾陈现在的这个对战布置,可就等于是完全破了他这一计,让他刚的打算全都落空了。 方觉自是不甘心如此,一定要据理力争。姓陈的这小子倒也当真好算计,只派一人就要把他们全打发了。 他这时也才明白,为何刚才勾陈要让他先选人。原来这小子早就打算只派一个了,让自己先选人只是不想提前暴露这点。只恨他刚才也没多想,就顺口答应了。 第一百六十章 规矩套规矩 “刚才是说了各出三人,但也没说不允许一人打三场啊!”勾陈闻言微微一笑,老神在在地轻摇着手中折扇,“我方龙教头有能力一人连打三场,车轮战,其实是你们占便宜啊!” “陈公子,我认为还是按各出三人的规矩比较好。您麾下高手这么多,又不是选不出三人?”方觉一听,眉头不由皱得更深。这小子是故意抓话里的漏洞,规则没有明确规定的,就应在允许之列吗? 勾陈说了只派苏云龙一人参战后,其实不止方觉惊讶没料到,就连勾陈这边的李长丰、罗星等人也全都没料到。两人本来还奇怪,勾陈为何不跟他们商量己方参战的人选。他们也很清楚,勾陈身边只有苏云龙这一位内力境高手,所以勾陈本身不下场的话,那就还需要再选两人。 而勾陈身边的内力境高手不足,就需要借用他们的人手了。如此一来的话,于情于理,勾陈都应该先跟他们打招呼商量。毕竟他们并不是勾陈真正的下属,只是眼下暂时以勾陈为主而已。所以眼见勾陈半点没有跟他们商量打招呼的意思,二人都不禁有些奇怪。直到这时才明白,原来勾陈只打算派那个龙教头一人出战,一个当三个用。这样一来,也确实不用跟他们借人手。 不过在勾陈开口之前,他们却是也完全没想到这个比武规则里的漏洞,所以全没料到勾陈会只派一人出战。 “一个人就能轻易解决的事,我为什么还要多派两人?”勾陈反问一句,合上折扇“啪”地敲了下手掌,一锤定音地道:“就这么定了,我方便是龙教头一人出战。” “陈公子,我还是觉着你这么做不合规矩,我们刚才明明商量好的……”方觉自是不肯轻易答应,再次据理力争,认为勾陈这么做不合规矩。 “我知道,我们刚才确实是说好的双方各出三人,以三局两胜定输赢。但也确实没规定,不允许一人打三场。既然没明言规定此条,那便是在规则之内。”勾陈不等方觉说完,便直接打断道,“现在规矩其实也不算变,我方还是会打满三场,说起来是你们占便宜啊,方军师有何不满的?” “但规矩就是规矩,所谓‘无规矩不成方圆’,凡事都应按矩来办才是。”方觉的眉头都快拧成了疙瘩,没料到勾陈这么难缠,而且也确实被他抓住了这个漏洞,刚才确实是没明言规定这条。 但他之前又怎么能想到,勾陈那边明明不差人,却偏偏会只派一人出战。别说是他了,连勾陈那边的所有人也全都没料到,包括参战的苏云龙。 以一对三,苏云龙一人连打三场,以明面上来看,确实是方觉这边占便宜,可偏偏方觉的所求并非如此,他就是想要对方多派人,然后从其手下的武功中来窥探对方身份来历。 “你刚才没规定此条,那便是在规则之内。”勾陈闻言,拉下脸道:“方军师,要打便是如此,不打那便作罢。今日我们是定要留下,方军师若能选择忍下这口气,那也是再好不过,大家就此散了罢!” 方觉一听,不由再次皱眉不已,最后思索片刻,他点头道:“好,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占陈公子这个便宜,不如就由我与这位龙教头单决一场定胜负吧?” “不可。”勾陈闻言,立即摇头笑道,“方军师,这可就是你不守规矩了。我们刚才可是说好了,一旦选定了人选,双方都不得再中途更改。这话我刚才有没有说过,方军师你又有没有答应?” 方觉闻言,立即不由哑然地有些无言以对,他刚才确实有答应过这条,合着全是这小子设好的套儿,在这里等着自己呢! 本来他若与那个龙教头单打独斗,虽然也确实没有绝对必胜的把握,但相信凭自己的本事,也一定能逼出对方的真正本领来,对方绝对很难在他面前还能隐藏住武功。可勾陈现在也偏偏不允许这点,反拿规矩来套他。 他刚才还言之凿凿地一定要按规矩来办,现在若真的不顾规矩,那可是当场打自己的脸了。想到这点,他脸色不由立即变得很难看。 脸色连变了几变后,方觉十分无奈与不甘地强忍下胸头一口闷气,有些咬着牙地答应道:“好,那就由我来战这第一场,陈公子以为如何?” 勾陈闻言一笑,抬手作请地道:“方军师想如何安排你方的出战顺序,全请自便。” 说罢,他向身旁的苏云龙使个眼色,苏云龙立即表示会意地默然颔首点了下头。 方觉一见两人之间的这个小动作,暗使眼色,心中立觉不妙。 但可惜,还不等他开口,就见苏云龙已是跨前一步向他拱手道:“这第一场,我认输,龙某自认不是方军师对手。” 虽然勾陈在派他出战之前并没有与他提前商量过,连他也十分惊讶于勾陈只派他一人出战的决定,但当勾陈这话一出口后,他稍作一想,立即就明白了勾陈的算计。两人之间相处多日,也算是培养出了些默契。他自己也很清楚自己的本事,要胜那个毒狼与申丘灵,完全不是难事,且能够在两人面前隐藏住自己的真正武功而胜出。 但要想在方觉面前还藏住,那就很难了,且他也未必是方觉的对手。可既然是三局两胜制,他只要胜出两场就行了,根本没必要去对上方觉。 所以无论方觉是第一个出战,还是最后一个出战,他对上方觉都是直接认输即可,只要拿下剩下的两场就行。如此一来,既不用暴露自己的真实武功,还能够赢得最后的胜利,实在是一举两得。 “不可。”方觉一见,自是不会答应苏云龙的认输,“龙教头武艺高强,剑法精妙,方某也是佩服的紧,岂可妄自菲薄?是输是赢,我们终要动过手才能见真章,岂能就这般直接认输?” 苏云龙道:“我自认不是方军师的对手,甘愿认输。” 方觉道:“难得遇到龙教头这种高手,方某也手痒的很,不如还是切磋一番再论高下吧?说不定最后方某不是教头的对手呢?” “龙教头既有自知之明,方军师又何必一再强人所难呢?”勾陈闻言,立即在旁接过话道,“咱们刚才的规矩可也没规定,不准直接认输。所以还是接着打下两场吧,速战速决。” 方觉一听,不由再次咬牙切齿。又是规矩,这小子又咬着规矩里的漏洞不放,吃定了自己。可事实是,他刚才也确实没规定这点,甚至根本没想到这点。 做为练武之人,都有自己的骄傲。所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练武的向来都不会轻易低头服输,更别说根本没较量过上来就直接认输了。除非确实是差距极大,自知绝对不是对手。但他与那个姓龙的之间明明差距不大,连他都自觉没有必胜的把握,结果这家伙上来就直接认输。肯定是早就打着直接跳过他,直接以强凌弱打另外两场的打算。从头到尾都是对方设好的计策与圈套,可他还偏偏没料到,就这么眼睁睁跳进去了。 第一百六十一章 等一等苍梧派的孙少侠 方觉一向自负智计过人,所以此时发现竟然完全中了勾陈的计策与圈套,跳进对方提前挖好的陷阱里后,立即不由感觉受到了奇耻大辱,心中愤怒异常。 这简直等于是让他在自己最得意的方面受到了愚弄,本来还以为自己计策得逞,却没想到到头来竟是全部落到了对方的算计里。而且对方还利用他定的规矩,完全套住了他。 但偏偏姓陈的这小子却说的有理有据,环环相扣,完全挑不出什么毛病,一切似乎都在规矩里面。可这一切,全都是这小子早就算计好的。包括这小子之前提出的选定人选后都不得再中途更改这条,也是早就给他挖好了坑等着,可偏偏他刚才还觉着挺合理的,完全没多想,立即就答应了。弄到他现在是骑虎难下,只能顺着这所谓的“规矩”来。 可恨的是,他得守规矩,对方却抓住了规矩里的漏洞钻空子,这就让他感觉十分憋屈与难受了。 他当然也可以利用对方挑出来的这两个漏洞,但可惜这两个漏洞却是对他毫无用处,他难道还能让剩下的毒狼与申丘灵也直接向那个龙教头认输?那还比什么比,还不如一早就掉头离去,选择丢了面子忍下这口窝囊气。而且这样一来,三场比武全都没动手,那真是对方的半点底细也试探不出来了。况且三场都没动手,便让对方赢得最后的胜利,他们也丢不起这个面子。 至于他这边也一人打三场,却是被勾陈那条一旦选好了人选就不得中途更改给堵死了,没法再改换。现在看来,对方刚才让他先选人就是冲着这点,早就把一切都算计好了。只可恨,他刚才没看出来,也完全没料到。 他现在其实就只剩下了两个选择,一是捏着鼻子认了,咬牙忍下这口气,接着让毒狼与申丘灵把剩下的两场比完,希望两人能够在跟那个龙教头的打斗中摸出些对方的武功底细;二则是干脆翻脸地直接大打出手,完全不顾那个狗屁规矩,这么做,自然也是有机会在打斗中试探对方的武功。 但第二个选择的后果却太过严重,完全不顾规矩地一拥而上大打出手,结果很可能会导致他们全军覆没。因为他现在带出来的这些人手,整体实力确实是不如勾陈那边。而且这么做,也会让双方的冲突立即扩大至无法挽回的余地。再且他刚才还言之凿凿地一再要求要守规矩,结果自己却先撕破脸,也是太过打自己的脸。 当然,真到那个地步的话,这点脸面自然也是顾不上了。关键是他一拥而上的结果只会更加惨败,且现在还远没到那步。 所以这个不能选,他也就剩下了唯一的一个选择。即便他此时心中再是愤怒与不甘心,最后也只能捏着鼻子咬牙认了。当然,他还可以直接带人一走了之,但那么做可就完全没机会再试探了,并且比都不比也显得太丢面子。 方觉心中虽然愤恨恼怒异常,但面上却是还保持着不动声色,甚至还能挤出个微笑地道:“龙教头既然选择直接认输,方某确实也不好再强人所难。既如此,那就接着比下面的两场吧!”话音一落后,他忽然又改口道:“不过,不妨先等等。” “还等什么?”勾陈含笑接过话问道,“方军师莫不成还有援军吗?但人选已定,可是不能再中途更改的。” “陈公子多想了,方某并无援军。”方觉道,“只是此时这寨中并非只有我等,还有位苍梧派的孙少侠,眼下这等大事,自然应该请孙少侠也过来一起观战,也正好为我们做个见证。方才我已经派人去请孙少侠了,应该马上就到。” “原来如此,那便稍等片刻吧!”勾陈闻言,却是也找不到什么推拒的理由,只好点头答应。 此时方觉若是不提,他都差点儿要忘了这位存在感极低的苍梧派内门弟子孙胜兴了。 若是可以,他其实不希望这孙胜兴到场观战。毕竟此人是同为七大门派之一的苍梧派弟子,尽管苏云龙之前说不认识此人,甚至听都没听说过,但七大门派之间毕竟联系比较紧密,难保此人就有可能在什么时候跟苏云龙打过照面。只是苏云龙身为仙都派的真传弟子,自然不会多去留意苍梧派一个普通的内门弟子。 可若是站在孙胜兴的角度上看,若遇到仙都派的一位真传弟子,定然会多加留意,牢记于心。所以若两人真有可能打过照面的话,一个有心,一个无意,那孙胜兴自然是记得苏云龙的。 尽管苏云龙现在已是戴着面具,故意遮住了大半张脸,再熟悉的人也很难认出来,可其他一些方面如身形、说话、语调、习惯动作等,在熟悉的人眼中看来,难保不会露出一些破绽。 以孙胜兴的身份来说,当然不可能与苏云龙这位仙都派的真传弟子相熟。但万一两人真在哪里打过照面,这家伙记忆力又好呢?所以为了确保万一,勾陈自然是不希望这个孙胜兴出现。 但方觉所言也是在情在理,他一时间也找不到什么推拒的理由,只能答应。眼下也只能冀希望于苏云龙与这个孙胜兴确实没见过,或者有可能见过的话也只是一面之缘,记忆不深,认不出戴上面具故意遮掩的苏云龙。 方觉确实是早就暗中派人去请那个孙胜兴了,目的除了是请此人观战做见证之外,也是希望于能够借助这孙胜兴身为苍梧派弟子的身份眼光见识,看是否能够认得勾陈这边的人。毕竟按他自己的猜测,勾陈也很有可能是七大门派之一的哪家弟子。 尽管那个孙胜兴的身份不高,只是苍梧派一名普通的内门弟子,见识有限。但若是万一能够认识,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直接就识破了勾陈等人的身份底细。 其实刚才苏云龙若是不直接认输,要动手比斗的话,方觉也是要暂时叫停等这孙胜兴过来的,要等人到齐了再打。只是没想到,他刚才还没来得及开这个口,苏云龙就已经直接开口认输了,完全打乱了他的计划与步骤。 第一百六十二章 孙胜兴到 识破身份 “苍梧派孙少侠到!” 勾陈答应过后没多久,尚没来得及跟方觉多说句话,忽然后寨方向便传来一个声音高声喊道。 双方闻声后,都立即转头看去,但见一名年约二十八、九的年轻人正在一名身着方觉身旁随从服侍的人引领下赶了过来。那声呼喊报名,正是方觉的那名随从所喊。 其实方觉派人去暗中请这个孙胜兴时,就是仅在他派人回去请毒狼、血狼与疯狗三人之后,也就前后脚的功夫。之所以孙胜兴会晚到这么久,实是因为孙胜兴所住的后寨南山居距离此处要远不少。 后寨的南山居正是勾陈原本在山上的住处,名字还是他起的。虽然后来他迁到了寨了中央的这座原大寨主院内,并改名为了浮云居,但他在这里并没住几天。在山寨时的大部分时间,还是在后寨的南山居度过,所以也很清楚南山居距离此处的路程远近。 方觉那名随从所引来的年轻人,自然正是孙胜兴。此时也就刚上山不久的勾陈等人尚未见过孙胜兴,其余方觉等人以及东阳府的那几家势力可全都认得。 在方觉的那名随从高声报名之后,后面的孙胜兴脸上不禁稍微闪过些尴尬,显然这报名之举完全是方觉的那名随从自作主张,并非孙胜兴所要求。 他虽然是出身七大门派之一的苍梧派,但在苍梧派也就是一名普通的内门弟子,而且在内门弟子中排名并不高,自然算不上什么重要人物。这种高声唱名的待遇,他以前可从没遇到过。 他自己也很有自知之明,自觉以自己的身份实在配不上,所以在方觉的那名随从自作主张唱名之后,才觉着颇有些尴尬。 若眼前只有东阳府的那几家势力,只是一些地方上的小门小派,他觉着也还担待的起。毕竟再怎么说,他也是出身七大门派之一的苍梧派,就算只是苍梧派一名普通弟子,在这些地方上的小门小派眼中也算得上是大人物。可眼下并非只有东阳府的那几家势力,还有万兽王麾下的左军师方觉及一众人马。 尽管万兽王因为其反贼的身份,在江湖上的名声算不上好,尤其并不被他所出身的苍梧派这种名门大派给看在眼中,但他身为苍梧派的弟子,却也很清楚万兽王在江湖上的身份与地位之高,那几乎是能够与他们苍梧派的掌门凤九宵平起平坐的人物。 所以他身为苍梧派的一名普通内门弟子,在方觉这种人面前可装不起来大。但关键眼下这个自作主张替他唱名的家伙正是方觉的手下随从,也不知道这位万兽王的左军师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此时场中的人马除了有他见过认识的方觉等人与东阳府那家势力之外,还有一支他没见过的陌生势力,看上去正与方觉等人处于对峙状态。 这支人马别的暂且不论,单是人数之多,便是场中之最。粗略一数,看上去便差不多有近百。不止是眼下寨中人数最多的一支势力,恐怕也是眼下整个黑风山上人数最多的势力。 这支势力竟然胆敢跟方觉等人叫板对峙,果然是有几分底气的,至少就占了个人多势众。就是瞧上去,这些人服色有些混杂,似乎是好几家合作一伙的,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人牵头组成。 好奇之下,孙胜兴立即率先打量下这支人马中的领头几人。这一看,发现其中一个似乎有些眼熟。 待运足目力,再走近一些看清楚后,孙胜兴立即不由一惊,当即连忙快步赶上去,向勾陈左手边的李长丰抱拳行礼道:“苍梧派孙胜兴,见过陇山李氏李长丰公子。原来是李公子在这里,我说这边好大的阵仗。” 李长丰一见这孙胜兴上来向他行礼,竟然认出了他,也是不由一惊,失口问道:“你认得我?” 孙胜兴笑道:“一年前,李公子曾与慕容世家的慕容钧公子一起到苍梧山拜访作客,我有幸见过您一面,记忆犹新。不过当时那么多人,李公子应该不记得我。” 说罢一顿,他又接道:“未知李公子也来了此地,未曾远迎,还乞恕罪。” 李长丰一年前确实曾与慕容世家的慕容钧一起结伴到苍梧派拜访作客过,当时苍梧派的许多弟子也确实都见过他。但这个孙胜兴只是苍梧派的一名普通内门弟子,应该没有机会挤到他身前,李长丰对此人也确实是毫无印象,所以孙胜兴应是那种只在远处远远瞧过他一面的,只是没想到这个孙胜兴的记忆这么好,一年前的事,又只是远远瞧了他一次,竟然就记住了。 想到此处,他不由面露苦笑地向旁边的勾陈瞧了眼。没想到千防万联,倒是他这里出了疏漏,被这个孙胜兴给认出来了。苦笑过后,他含笑向孙胜兴回礼道:“孙少侠客气了!” 虽然一年前初识的那次,孙胜兴连到他面前见礼的资格都没有,但眼下既然单独遇上了,该有的客套还是应该有的。 勾陈迎着李长丰的苦笑,对此也是颇为无奈,本来他还担心苏云龙有可能会露出破绽,没想到却是李长丰先被这个孙胜兴给认出来。 那边方觉见孙胜兴认出李长丰后,同样不由一惊的同时,立即跟着一喜,放声长笑地向李长丰重新见礼道:“没想到竟是陇山李氏的李长丰公子当面,恕方某眼拙未能认出,当真是失礼了,罪过罪过!” 他那才在勾陈的那番话之下猜到了七大门派头上,没想到对方却原来是出身八大世家,里面还藏着个陇山李氏的嫡系公子。既然这个姓李的是陇山李氏公子,那这个姓陈的小子莫非是出身同为八大世家之一的江陵陈氏? 长笑声中,方觉感觉刚才的憋屈颇有些一扫而空。虽然他刚才的那一计是有些全部落空,而且还反而落到了对方的算计里,但他派人暗中去请了苍梧派的孙胜兴过来这个后手却起了作用,直接就识破了对方其中一人的身份。 不得不说,还是这些名门正派之间打交道的多些。像万兽王这种,不但身上挂着反贼之名,万兽山也辟处边荒,平日却哪里有机会接触到七大门派、八大世家中的这些人物。 第一百六十三章 就是不认 世家恩怨 “是李某未先表明身份,方军师何罪之有?要说失礼,也是李某失礼在先,方军师太过言重了!” 此时被孙胜兴识破了身份,李长丰无奈之余,也只好客气地向方觉重新见礼。 方觉微微一笑后,立即转向勾陈重新拱手行礼道:“却不知这位陈公子,可是出身江陵陈氏,当真失礼了!” 勾陈见状,连忙一摆手,淡然道:“在下只是也刚好姓陈,跟江陵陈氏毫无半分关系,方军师千万别误会。” “陈公子这就有些没意思了,都到这地步了,还何必跟我们开这般玩笑?”方觉闻言,自是不信勾陈的话。 旁边姓李的那个是陇山李氏的嫡脉公子,你这个姓陈的如果只是一个刚好姓陈的随便什么普通人,李氏的嫡脉公子岂肯与你轻易结识同行,甚至以你为主?这种世家公子的眼睛一向都是长在头顶上的,更别说是陇山李氏这种顶尖豪门了。 八大世家中,被并称作“南慕容,北独孤”的姑苏慕容氏与云中独孤氏这两大千年世家是被公认为八大世家中执牛耳的存在。这两家排名其实不分先后,之所以慕容世家这个南慕容被排在前面,只是这么叫起来顺口,但实力上,独孤世家绝对不差半分半点,甚至偶尔还占些上风。 千年以降,这被并称的两大世家向来是分庭抗礼,也向来有些互别苗头。对外,两家可以联盟对外;但对内就经常有些争强好胜地互不相服,经常想要争出个第一。 八大世家中虽然互有联姻,但唯有独孤世家与慕容世家这两大千年世家从未联姻过。据说是当初两家开家立业的两位老祖当年有些矛盾,然后就这么一代代地传了下来,两且不但从未化解,反而在持续的争锋中矛盾越积越多。不过,也就是那种谁也不服谁的矛盾,算不上世仇。 在对外上,两家乃至其余六家都能够做到一致对外,互相结盟。可在内部的纷争上,因为慕容世家与独孤世家的这种关系,八大世家内部便被隐隐分为了一南一北两大阵营。这两大阵营,自然是以南慕容与北独孤为首。 但这种划分,又并非是绝对地域上的。因为两家都颇奉行远交近攻之策,所以慕容世家的姻亲是地处西北的陇山李氏,而独孤世家的姻亲便是地处江南的江陵陈氏。 八大世家中论实力,独孤世家与慕容世家这两大千年世家绝对是排在第一位的。这一点不但是江湖上所公认,就算在八大世家内部也是被其余六家所承认的。而剩余六家中,江陵陈氏与陇山李氏便可以算是排在第二位的两大世家。 这两大世家的实力能够被排在第二等,自然是有与独孤世家及慕容世家的姻亲关系在内。但更大的原因,则是在他们的自身实力上,否则也不会被独孤世家与慕容世家看中结为姻亲。 江陵陈氏与陇山李氏在南北这两方地域上,于某些方面也是能跟姑苏慕容氏与云中独孤氏掰掰腕子的存在。正因为这两家的势力与慕容世家及独孤世家各处南北,才在某些方面与这两家有些纷争。 但单论江陵陈氏与陇山李氏这两家,则并没有太过直接的恩怨纠纷。八大世家内部的关系,可谓犬牙交错,错踪复杂。有时两家好的像一家,有时又会反目成仇。这两家有恩怨,那两家有交好,再加上穿七插八的姻亲关系,彼此一圈算下来,都可以算作是亲戚。复杂的程度,外人光要理清都会头大不已。 但方觉做为万兽王的军师与智囊,则对江湖上的这些顶尖势力都下功夫做过许多研究与了解,很清楚江陵陈氏与陇山李氏在八大世家中的排名与地位。也正因为了解,他才更加认定勾陈极有可能是江陵陈氏弟子,甚至也极有可能跟李长丰一样,是江陵陈氏的一位嫡系公子,否则像李长丰这等身份,又岂会轻易服人? 别说是一个随便姓陈的普通人了,就算是八大世家中排名靠后的另外四家,李长丰这种身份也不会轻易相服,唯有地位相当的江陵陈氏,他才可能认可对方。 所以方觉现在对勾陈否认的话,是半点不信。反而勾陈越是否认,他越认为对方是以欲盖弥彰。 此时勾陈闻言之下,看着方觉坚持认定的眼神,心中又是不禁十分无奈。又是这种情况,只要李长丰一亮出其真正身份,他这个姓陈的就一定会被误会是江陵陈氏弟子,难道随便一个普通陈姓人,就真不值得陇山李氏的公子折节下交吗?所有的世家公子,难道都必须眼高于顶,不跟普通人做朋友? 勾陈无奈地略翻个白眼,转头看向旁边的李长丰。 李长丰见状,立即会意地开口替他向方觉解释道:“陈公子确实并非江陵陈氏弟子,方军师还是莫要误会。” 说罢,却是又使眼色地给了方觉一个“你懂得”的眼神。 勾陈见状,不由更是无奈地瞪了李长丰一眼,你这解释,还不如不解释。就是这家伙先入为主误会认定的,似乎就非要所有人都跟着像他一起这么认定。 李长丰见状,则是给了他一个爱莫能助、有难同等的眼色,既然他暴露了,那就大家一起暴露吧?何况他就算坚持替勾陈分辨,看方觉那认定的眼神也绝对不会相信。 另外,他此时还有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理,反正眼下是以勾陈为首,与方觉一方的矛盾也全是勾陈所挑起的。既然如此,那就让勾陈担着吧,倒要看他接下来怎么收场。 他陇山李氏与江陵陈氏之间虽然并没有太直接的恩怨与矛盾,但既然互为慕容世家与独孤世家的姻亲,因这两家的关系,也算是处在对立的阵营,他自然也不介意这时候看一看这位陈公子的热闹。 方觉对于勾陈不肯“自承身份”本来就不信,此时再看到李长丰这个“你懂得”的眼神,心中自是更加认定了勾陈的身份。 他当下看着勾陈微微一笑后,也不急于揭穿,而是又接着看向罗星,重新行礼问道:“不知罗公子又到底是何出身,还请一并告知?” 第一百六十四章 就是不给你这面子 “在下并无其他身份,就只是姓罗,出身云州某个不知名的武林世家,方军师想必没听说过。” 罗星闻言之下,面含微笑地向方觉再次还礼答道。也仍是坚持自己之前的那个答案,只是多提了句出身云州。 “没想到罗公子竟是远自云州而来,却不知为何会赶来此地?”方觉听到罗星说是出身云州之后,稍微惊讶了下,再次问道。 大魏朝的行政划分乃是州、府、县三级,州是最大一级,而当今大魏朝天下,共有一十四州之地。大魏京城所在之地,名为中州,与中州相邻的四方,分别是宁州、安州、平州、定州这四州。 眼下这黑风山所在的长庆县,就正是在宁州境内,与大魏京城所在的中州相邻。而中州之所以名为中州,除了因是大魏朝的京城所在地之外,也是因为其在大魏版图的中央之地。其实一国之都,也大多是在中央之地,方便辐射四方,统治全国。宁州与中州相邻,也是处在大魏版图中的腹心之地。 而罗星所言出身的云州,则是处在边缘,是大魏朝的西南边陲之地。云州所相邻连接的,正是前朝大梁余孽逃匿藏身的十万大山。因十万大山山势十分险恶,山中毒虫猛兽甚多,并且烟障横行,所以自古以来就不适合人类定居,山中只有些不开化的土着蛮人部落,自来就被中原之民视为野人、蛮夷。所以这云州不止是在大魏,就是在前朝的大梁乃至更早时期,也都是十分边远的边陲。 云州远在边陲,而宁州则在腹心,两地自然是距离甚远。按常理来说,云州之人确实甚少会在宁州境内,所以方觉这个问题,也算是问的合理。不过江湖中人大多四海为家,行走江湖天南地北的哪儿都去,其实也并不奇怪。但若如罗星所说,像他这种本土世家,却也是一向很少轻离去外地。 世家往往都跟地方上的瓜葛很深,世家的基础之一正是土地,这东西是没法随便带走的。所以世家的发展,往往都是基于自身所在的本土之地逐渐向外扩展。 罗星说他是出身云州某个不知名的武林世家,这种不出名通常都是指不出州府,自然外人很少听说过。所以像他这种出身,轻离外地也确实不太合理,更别说是到了数万里之外的宁州了。 “在下携舍妹到京城探访一位离家多年的远亲,是刚好路过此地,适逢其会,也是有幸才与陈兄和李兄结识。”罗星闻言一笑后,坦然答道,显得彬彬有礼,颇有世家公子的气度。 但话音一落后,他却是又忽然面色一变,话音一转地接道:“其实这种问题,我根本不必回答,方军师未免管的太宽了些。万兽山远在幽州,方军师不也照样出现在此地吗?这个问题,我其实也很想问问方军师。” 万兽山所在的幽州,却是跟云州一样,也是大魏朝的边陲之地,万兽山更是还在幽州的边缘。严格来说,甚至都已不在大魏朝的版图之内,属于化外之地。不过万兽王最初起兵开山立柜之时,并不是在万兽山,而是在幽州境内。是后来他做大之后,朝廷一再派兵围剿,他才不得不转移地退守万兽山,逃到了大魏疆域之外的化外之地。也正因为他逃到了万兽王,已不在大魏朝的版图之内,再加上万兽山也是山势险恶,地形复杂,易守难攻,所以朝廷才放轻了对他的围剿力度,甚至开始有些不闻不问了。 这其实也算是双方没有正式约定却彼此达成的一个默契,反正这万兽王只要不再到大魏境内怎么闹事,便随他在化外之地爱怎么样便怎么样吧?别说只是自立为王,就算真的开邦立国,只要不影响到大魏朝的统治,朝廷对这种癣疥小患其实也懒得管。 对大魏朝廷来说,万兽王确实就只是个特大号的山贼头子,实在算不上什么非剿灭不可的大敌。 当今大魏朝的这九路反王中,前朝大梁朝余孽那支大梁王远在与云州接壤的十万大山,也是属于不在大魏朝的疆域之内;万兽王所在的万兽山,也是位处幽州之外,边缘之地。其余那几路,也基本上一样,都是处在边荒蛮夷的化外之地,有的根本不在大魏版图之内。但共同的一点,都是原本从大魏境内起兵出去的,否则也不会被大魏朝给定为反贼。 若是原本就在境外闹,那就属于是边疆之患,定性的也是化外蛮夷,算不得是大魏的反贼,因为根本不在大魏境内。 “跟罗公子一样,也是路过此地,适逢其会。”方觉闻言哈哈一笑,也随口用了个跟罗星一样的理由。 “那我怎么听说,方军师是被万兽王派出来游说各地的一些山贼势力加入,想要招兵买马,扩大势力的?”罗星听罢,却是没放过方觉,反而反过来质问起了方觉。 方觉一听,不由面色微微一变,重新打量着罗星笑道:“想不到罗公子远在云州,消息倒是十分灵通,看来果然绝非常人啊!” 罗星含笑道:“罗某平日僻处西南,消息自然是闭塞一些,不过近来行走江湖,耳目当然会开阔些。再说这个消息,也是李兄的一名属下打探到的,要说消息灵通,当然还是李兄不愧出身陇山李氏。” 他话说到最后,还向旁边的李长丰拱手行了一礼,颇有恭维之意。 方觉听罢,不由微微皱眉,也更加对李长丰、勾陈与这个罗星之间的关系好奇了起来。 李长丰刚才被失识身份后,与他的对话都还算颇为有礼,甚至还向他暗使眼色指明了勾陈是出身江陵陈氏的身份,似乎很有看这位陈公子热闹的心思。以陇山李氏与江陵陈氏的关系而论,李长丰有这种表现也并不奇怪。两家本身之间虽然没有直接的恩怨,但互为慕容世家与独孤世家的姻亲,自然也算是处于对立阵营。 可既然算是这种有些对立的关系,李长丰眼下也颇有些要看那个陈公子热闹的心思,算是拆这陈公子的台,那之前又为何会对这陈公子相服,甚至以他为主? 而这个所谓的罗公子,也是身份来历成迷,虽然自言是出身云州某个不知名的武林世家,但一看其气度,就绝非是什么不知名的小世家出身。甚至身上的贵气,比那个陇山李氏的李长丰与很可能是江陵陈氏出身的勾陈还要更重一些。这种人说他只是云州某个不知名的小世家出身,方觉绝对不信。 但这个姓罗的,刚才却也是偏偏对勾陈相服,以其为首。而且眼下对他的态度,也跟那个李长丰截然不同,虽然明面上也是表现的颇为有礼,却是暗地里对他针锋相对,但又跟之前姓陈的小子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对他咄咄相逼也是不同。 这三人之间的关系,倒真是颇为耐人寻味。 李长丰没被李胜兴识破身份之前,李、罗二人倒是都对勾陈的决定很支持,事事也以勾陈为主。现在李长丰被识破了身份没法再隐藏后,这两人对他的态度倒是都有些不同了。 李长丰这边见罗星向他行了一礼,自然也是客气地含笑拱手回敬了下。 方觉又再次郑重地重新打量了三人一眼,最后再度把目光放在中间为首的勾陈身上,含笑说道:“陈公子既然是出身江陵陈氏,想必刚才就是跟方某开个玩笑,今日之事,便全当是一场误会吧,不知陈公子以为如何?” “我说了,我只是姓陈,跟江陵陈氏之间并无半分关系,方军师千万别误会。”勾陈闻言,含笑重新提醒了一句后,接道:“但方军师若愿意当今日之事只是一场误会,双方就此罢手,那自然是最好不过。此事就此为止,方军师也不必带人下山了,自便就是,该干吗干吗去吧!” 说罢,对方觉颇为不在意地摆摆手,好像是一开始方觉先招惹了他,他现在很大度地表示不再追究了。 方觉一见,不由立即心头恼怒,大皱眉头。 在李长丰被孙胜兴识破陇山李氏嫡系公子的身份,以及勾陈也很可能是出身同为八大世家之一的江陵陈氏之后,他本来确实不想再跟八大世家的人起冲突,想大事化小地处理此事。可勾陈的这般态度,实在是让他不由不怒。 都到这般地步了,对方还是不肯表明身份重新相见便罢了,就算对方真挑明身份说是江陵陈氏的嫡系公子,那以他万兽王左军师的身份也并不见得就比这位陈公子低多少,怎么也该说几句客套话,双方打个圆场,这才好一团和气地接着把小事化了。 可这家伙却偏偏不是,当真眼睛长到头顶上了,真以为是江陵陈氏的嫡系公子就敢完全不把万兽王给看在眼里了?就算是江陵陈氏当今家主号称“一刀倾城”的陈问天在此,也不敢公然说这种话。 听说八大世家中的江陵陈氏行事一向霸道,他今天倒也是当真见识了。 第一百六十五章 只能认栽了 “姓陈的小子,你是当真不把我家大王给瞧在眼里了!” “好个无礼小辈,狂妄之徒!” “你就算真是出身江陵陈氏又如何,当真是眼高于顶,不知天高地厚,这江湖可不是姓陈的!” ……… 勾陈此时的话与态度,连方觉这种算是好脾气与能忍让的都忍不住生气,方觉底下的毒狼、血狼等人听了更是不由面现怒色,指着勾陈大声怒骂连连。 好在几人都有自知之明,知道花豹刚才在那个姓龙的教头手底下吃了亏,只是一招就惨败收场,他们中有比花豹强的也是强的有限,没可能是那个姓龙的教头对手,所以此时都是光骂不动手。另外也是他们此行到底是以方觉为主,眼下方觉未下令,他们也不敢轻易动手。 几人虽然都有些莽撞,但并非无知,都很清楚八大世家在江湖上的地位与实力到底如何。眼下虽然并非是八大世家中人全部在此,但已知的就有陇山李氏与江陵陈氏这两家的公子在。而这两家在八大世家中的地位与实力,都只是仅次于独孤世家与慕容世家这两大千年世家,是在八大世家中处于第二等的存在。何况便是八大世家中垫底的灵川萧氏,实力之强也未必就是他们万兽山可比。 而八大世家内部之间虽然也有许多矛盾,但在对外上却也往往能做到一致对外。所以他们只要招惹了一家,便等于是招惹了八家,这八家的势力要真的完全联合起来,更绝非是万兽山所能抵挡。别看刚才那个李长丰有些要看陈家小子热闹的心思,但若真动起手来,这个李家的小子也绝对会帮手,肯定是站他们八大世家那边。 这也正是方觉为难与头疼的地方,那就是八大世家中人,当真不好招惹。更别说这八家除了在江湖上实力雄厚之外,每一家背后可都还有个国公的封爵。即便只是虚名,并无太多实权,但真要发动力量运作起来,在朝中也都有些影响力。 这些影响力若说是动朝廷内部,影响某些制度,那肯定很难,也很犯忌违,可若说是影响专门针对万兽王这个朝廷九大反贼之一,那恐怕是十拿九稳。八大世家真要动用这种影响力的话,非常有可能影响到朝廷直接出兵去剿灭万兽王。 万兽王自从被大魏军队逼迫的退出大魏疆域,退守万兽山之后,好不容易算是安定了下来,过了几年安生日子,与幽州的边军也算是暗中保持了这种默契,绝不想轻易打破,再引来朝廷派兵围剿。 这也是方觉在对上这位江陵陈氏的陈公子后,最为投鼠忌器的一点,真要一个处理不好,弄到矛盾升级至江陵陈氏要动用在朝中的影响力后,绝对是他们一方最吃亏。他做为万兽王的左军师,绝不想给万兽王惹来这种麻烦。更别说真到了那时候,万兽王绝对第一个不饶过他。 若以这个最坏的结果,来对比眼下的丢脸折面子来说,眼下的这个小过节倒也是当真不算什么了。这般一想后,方觉最后心中不禁化为黯然一叹,他对眼前这个姓陈的小子,还当真是有些没办法。 以眼下双方所带人手的实力对比上,他这一方不如。以双方整体的实力与势力来论,他这一方也不如。所以他尽管心中十分恼怒与不甘,最后也只能是忍下这口气。 其实眼下对方那边若是换一人主事,比如换了那个李长丰的话,这事便很好处理。那个李公子看起来就好说话的多,大家既然说开了身分,那互相说些场面上的客套话,这事便在你好我好大家好的一团和气氛围中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也就是场误会而已。 但偏偏他对上的是这陈姓小子,不但十分难缠,说话也一点儿不客气,完全没有半分想要放软态度跟他和解的意思。传闻江陵陈氏行事一向霸道,他今天是真见识到了。而在这个误会的认知下,他也不由更加确信对方的身份。 心中暗叹过后,方觉先抬手阻止了身后毒狼、血狼等人对勾陈的大骂,然后面色冷然地向勾陈拱手道:“既然如此,陈公子,那咱们就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吧!今日之事,方某一定铭记五内,不敢或忘。” 说罢,立即转身甩手而去。眼下他这边无论是自身的实力还是势力,都压不过勾陈,只能是选择认栽地折了这个面子。否则再继续争论下去或者是接着继续动手,也都不过是自取其辱,甚至面子会丢的更大。 既然如此,他即便心中再是不甘,再是暗恼,也只能是就此为止地适可而止了。最后也只能是临走撂句狠话,希望能够稍微为自己挽回些面子。 “军师!” 身后的毒狼、血狼等人闻言,都是十分不甘与不服地向方觉齐声怒吼叫道。 “走!”但方觉闻言,却是不作理会,只是头也不回地沉喝一声,更加快步离去。 毒狼、血狼等人见状,即便还是十分不甘,也只能是无奈地愤然瞪了勾陈等人一眼,气呼呼地跟了上去。他们此行,毕竟是以方觉为主,而方觉在万兽王的麾下,也一向素有威望,更别说他们本身的实力也全都不如方觉,所以此时虽然气愤异常,十分不甘,却也是不敢不听令。 “陈公子,今日之事,我回山之后,一定会一字不差地如数转告给师父他老人家的,你好自为之,再会!”万兽王的弟子申丘灵稍作留步,对勾陈警告地多说了句后,也立即告辞离去。 她身为万兽王的弟子,身份自然与毒狼、血狼等人不同,在此行中的地位可说仅次于方觉,而且以她万兽王弟子的身份是完全有能力去质疑方觉的任何决定的,只要她能挑出毛病与找到正当的理由。 就像眼下这件事,她若是坚持,就能够立即否决方觉的决定,然后按她的意思来办。只是她虽然有这个权力,却是绝不可滥用,而且她此时也很清楚,方觉眼下的这个决定,是完全正确的。即便她心里也很不甘心与服气,却是很清楚眼下勾陈那边的实力,确实是己方所不如的。以八大世家的名头,也不是他们所能压下的。所以对方坚持不给他们这个面子,他们也只能是认栽地折了这个面子,别无他法。 第一百六十六章 不准使暗箭 “军师,咱们真就这么认栽了吗?” 等离开勾陈等人颇远后,身后的毒狼等人立即追上方觉,面色难看地不甘心问道。 “不认又有何法?”方觉闻言驻足转身,同样面色难看地看着几人,“连我都未必是那个姓龙的教头对手,何况你们?更别说对方那边,绝对不止姓龙的一个高手?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这种世家公子出门行走江湖,身边必然都有高手随行保护。姓陈的小子身边有那个龙教头,姓李的那小子和姓罗的那小子身边也都有高手。咱们连姓龙的一个都对付不了,更别说他们几个加起来了?一对一单挑,咱们不论打几局,都是稳输;全压上混战,输的更惨。而且混战一起,肯定收不住手,到时候说不定咱们一个都走不了。” 几人一听,仔细一想,也不得不承认方觉说的有理。虽然万兽王的手下中,高手也不少,但只以他们现在的这些人手比起对方那边,确实是实力太弱。不论怎么打,都是一个必输无疑。而且就连人数也不占优,对方更加人多势众。无论怎么比,都是他们弱。 而且被揭破了身份后,对方身后的势力也比他们更强大,八大世家中就来了两个,还是非常不弱的江陵陈氏与陇山李氏。这还没算那个姓罗的小子,不知是否也故意隐藏了身份,要是这个也是出身八大世家之一,那他们就更加惹不起了。 毒狼愤恨地挥手一砸拳头,大声道:“可就这么走了,也未免太灭咱们自家威风了。姓陈的那小子,真是一点儿面子都不给军师你。以后传到江湖上去,说咱们怕了姓陈的那小子,不但军师与我等脸上无光,也给咱们大王丢人啊!” 几人闻言后,虽然都想明白了其中的道理,认为方觉所言是实,眼下他们这边的实力,确实是完全不如对方,但仍就是十分不甘心。毒狼此言,也是说出了几人的心声,闻言都是纷纷附和表示认同。 方觉冷笑一声,道:“丢人也是我丢的最大,你们就别跟着起哄了。回山后大王若有怪罪,我也一力承担。但我要奉劝你们一句,今日之事,就到此为止,别回头在背后去搞什么小动作。不然若被对方抓个现行,我可不认,到时谁做的也别怪我推你们出去送死。” 几人一听,都不禁面色有异地有些凛然。他们中的个别几个,确实有暗中起了这心思。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既然他们眼下明面上不是姓陈的那小子对手,那便不如偷施暗算,找个合适的机会暗中下手。 他们基本全都是山贼匪盗出身,或是什么江洋大盗、邪门歪派,偷鸡摸狗、抽冷子下暗手这些都是做惯的,哪会真讲什么江湖规矩与道义。明的不行,那就来暗的,反正只要能做掉对手,完全可以不择手段。不管是什么招,只要能赢就行。 而且若是成功了,他们不但能替万兽王挽回面子,对比眼下方觉的失利,他们可算是立了一功,说不定能更得万兽王的赏识与重用。 只是没想到他们还暗中计较时,方觉却是一眼便瞧破了,立即挑明告诫了不准这么干。 “军师,这却是为何?有道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若有机会暗中下手,这也不失为一个办法吗?再说这种事,咱们以前也做过不少啊!八大世家虽然厉害,但咱们也不必就这么怕他们吧?只要不把事情做绝,暗中给那姓陈的小子一个教训,也能多少给咱们争回些颜面啊!” 毒狼的修为在几人中最强,所以身份地位也就相应更高一些,这时仍是由他开口替几人问这个话。当然,以此要跟方觉在万兽王面前暗中争宠的这个心思,他自然绝对不会讲。 就算他自己没有,他相信其他几人中也肯定有。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就有纷争,万兽山上下,也不是所有人都服方觉,暗中眼红方觉这个位置的人,不知道有多少。方觉自己也很清楚这种事,不过只要不是做的太过份,他也不会非把对方揪出来劈头盖脸地教训。 对一家势力而言,底下的人手中有竞争,这其实是件好事。有竞争才有动力,才有发展。不然永远固化不变,封堵了所有人的上升之路,那这家势力迟早要完。 方觉闻言扫了几人一眼后,最后看向申丘灵笑道:“不如灵姑娘你给他们解释解释吧,免得真有哪个笨蛋去出昏招。” “军师这是考较我啊!”申丘灵闻言巧笑了下后,也不推辞,接着轻咳一声,看向毒狼几人解释道:“毒狼将军刚才说的不错,确实,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咱们也不是那种死讲规矩的人。但这种手段可以对付其他人,却偏偏不能对八大世家使。” 说罢一顿,她不等几人问话,便立即接道:“几位肯定是要问为什么?很简单,别忘了这八大世家可都不止是武林世家,背后还都有个朝廷的国公封爵。虽然他们都没什么实权,也很少参政,但这个爵位却是实打实的。真到关键时刻,他们对朝廷还是有些影响力的。可能大事他们难以左右,但若想要参上一本,让朝廷发兵对付我们万兽山,我想这恐怕不是什么难事,朝廷也绝对愿意卖他们这个面子。” 毒狼几人一听,立即面色凛然地恍然。大家都是混江湖的,却是一时忘了这茬。这八大世家背后,可确实都有国公爷的封爵,并且还都是世袭的。比如江陵陈氏家主,便是世袭荆国公;陇山李氏家主,则世袭肃国公。真要把这几家惹急了,动用了朝廷方面的力量,对他们来说,那可谓是最坏的结果。 他们口上虽然不愿承认,但心里都很清楚,万兽王确实是大魏朝的反贼。而且也都很清楚,万兽王虽然口上经常说着不怕朝廷攻打,可事实上对此却还是很怵的,当然是能不招惹就不招惹。谁要真给他招惹到了这种麻烦,那就是明显找死了。 第一百六十七章 是他们惹不起我 “虽然江湖纷争,大家很少动用官面上的力量,但这种最坏的结果,却不得不防。而且刚才那个陈公子一再口口声声称我们作反贼,真把他惹急了,怕是绝不会跟我们守这种江湖规矩。另外,真别太小看了这几位世家公子。我们实力不如,就算真偷施暗算,也有很大可能会被识破发现,那时可就真把这个本来无谓的冲突升级了。” 申丘灵稍顿了下,给了毒狼几人一个消化的时间,又接着说道。 “灵姑娘说的是,是我们把事情想的简单了。” “还是军师与灵姑娘考虑的周到。” “我等受教了!” ……… 毒狼几人听罢,立即纷纷表示明白,保证绝不会擅自行动,针对勾陈等人搞什么小动作。接下来的一切行动,也会全部听从方觉与申丘灵指挥。没他们的示意,他们绝不会做任何事。 “灵姑娘果然见的明白。”方觉等几人说罢后,这才含笑点头地夸奖了申丘灵一句。 申丘灵谦虚笑道:“还不都是跟军师学的。” 方觉笑了笑,又转身继续往回走去,在前悠悠道:“其实我们在八大世家面前丢了面子,认真说起来,也不算多丢人的事。这江湖上又有几人,能当真招惹的起八大世家。” “军师说的是!”毒狼几人在后面纷纷附和地跟上。 等方觉带人一走后,浮云居前的东阳府那几家势力立即连忙上前向勾陈与李长丰等人行礼请罪,皆道自己等人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八大世家中的两位公子。 这几家东阳府的势力原本是真没把勾陈等人放在眼里,等于占堂带人吃了亏后,这才重视起来。再等后来方觉等人赶到,勾陈那边的苏云龙亮剑展露出真正的实力后,他们才知道害怕。接着再等孙胜兴赶到,认出说破了李长丰的身份后,更是让他们心中惶恐怕的要死。他们好死不死的,竟然招惹了八大世家中江陵陈氏与陇山李氏的两位公子,当真是有眼无珠了。 好在勾陈也懒得跟他们计较,直接挥手叫他们马上收拾东西滚蛋。此时东阳府的这几家势力哪敢不从,本来上山就没带什么东西,这时连回去收拾也不收拾了,直接马上招呼了人便匆匆而去,跑得比兔子还快,生怕勾陈等人反悔要为难他们。 “李公子,这位真是江陵陈氏的陈公子吗?” 东阳府的那几家势力一走后,孙胜兴立即打量向勾陈,向旁边的李长丰再度施礼问道。 刚才他一过来就认出李长丰的身份后,就发生了之后的那些事,以至让他也没来得及跟勾陈及罗星等人见礼。对于勾陈,他自然确实不可能认识与见过,因为勾陈真的就只是刚好姓“陈”,还是用的假的化名姓陈,怎么可能会跟这位出身七大门派之一的苍梧派内门弟子有过交集?何况就算真是江陵陈氏中人在此,陈家那么多人,孙胜兴这么个苍梧派的普通内门弟子也不可能都见过与认识。 其实孙胜兴能够认识李长丰,也是带有些偶然性因素在内,是因为李长丰曾随那个慕容世家的慕容钧一起到苍梧派拜访过。否则以孙胜兴的身份,就算陇山李氏与苍梧派之间交集不少,他也很难认识李长丰。 江陵陈氏这一代年轻一辈中最有名的嫡脉公子名叫陈霸先,在江湖上的名头也很大。但即便如此,孙胜兴也没见过这陈霸先,只是听说过不少陈霸先的名声。 李长丰既然是陇山李氏的嫡脉公子,按理说能跟他走到一块儿的也应是江陵陈氏的嫡脉公子,否则随便一个庶出之辈又岂配跟李长丰相提并论,还让李长丰相服,在此行中以其为主? 所以孙胜兴此时心下颇为怀疑眼前这位陈公子就很有可能是陈家年轻一辈中最为有名的那个陈霸先,但他毕竟没见过此人,再加上勾陈刚才又在方觉等人面前极力否认身份,甚至连出身江陵陈氏这点都不认,所以他此时也不敢乱认,只能先向李长丰请问。 “这位陈兄姓陈,名子虚,确实只是刚好也姓陈,跟江陵陈氏并无关系。”李长丰闻言,略带无奈地替勾陈解释了一句后,又是暗中给了孙胜兴一个“你懂得”的眼神,表情分明是这话连他自己也不信。 孙胜兴见状,一副会意地点点头,也不再究根问底,只是向勾陈行礼道:“原来是陈子虚公子,孙胜兴有礼了!” 勾陈对李长丰又是向人使“你懂得”这种眼色,也是十分无奈。但这种事他也不好多解释,越解释在李长丰的这种眼神下,他越是像掩饰。反正他自己从来没承认过,一切都是李长丰这家伙的误会。而且好多人都是在李长丰这位正派的陇山李氏嫡脉公子先入为主之下,被他跟着给带偏从而误会勾陈身份的。 一切的始作俑者,都可以算到李长丰身上。 “孙少侠客气了!”勾陈见状之下,对李长丰几乎逢人便向人使眼色暗示他确实是出身江陵陈氏这事也早已习惯。当下也不多作解释,只是含笑向孙胜兴回了一礼。 “见过罗公子与罗小姐!”孙胜兴接下来又向罗星、罗月这兄妹俩见礼。 李长丰虽然没开口替他介绍,但刚才他却是听方觉提起过,罗星在回话中也说了是出身云州某个不知名的武林世家,此次是携妹妹一起前往京城探亲,路过此地。 “孙少侠有礼了!”罗家兄妹俩见状,也都异口同声地向孙胜兴回礼。 一番礼罢后,东阳府的那几家势力也已是去的远了。李长丰转头瞧了眼后,向勾陈道:“陈兄,你刚才那么不给那位方军师面子,是否有些太过了?毕竟那位背后的万兽王,可确实有些不太好惹。本来就不算什么事,最多是场口角,你何必非弄到这般?” “万兽王确实是不太好惹。”勾陈闻言,语气轻松地不在意笑道:“但现在又不在我面前,有什么好怕的?说白了,这伙人确实就只是反贼而已,还真敢大肆杀过来,真当朝廷是摆设吗?李兄不必担心,眼下是他们惹不起我们,可不是我们惹不起他们。” 说罢,立即招呼李长丰与罗星等人进面前的浮云居。 第一百六十八章 世家传承 我亦公子 作为陇山李氏的嫡脉公子,李长丰当然也不可能会怕万兽王。就算眼下万兽王成虎当真站在他面前,冲着他身后的陇山李氏也绝对会投鼠忌器,不敢轻易对他出手。 只是他觉着,双方原本就算不上什么冲突,不过是点口角而已,既然身份被不小心揭穿了,那亮明身份后勾陈完全不必非弄到这般地步,那么驳方觉面子。毕竟这江湖上,多个朋友总比多个敌人强,更别说还是万兽王这种称霸一方的枭雄与势力了。 多个朋友多条路,甭管对方是什么路子,说不定就有一天可能会用到。 一些地方上的乡绅豪族,在当地往往是黑白两道通吃,而无论黑白两道,也都会卖这些乡绅豪族一个面子。自古有谓“皇权不下乡”,意即朝廷的政令很难完全彻底下达到乡间。地方上的官府治理地方,便多需要下面的乡绅豪族配合,若这些人不配合,他们的政令便很难通达,会有许多阻碍,所以必须依靠这些地方上的宗族势力来辅佐治理。既有倚仗处,地方官府自然需要卖这些乡绅豪族一个面子,这些人才是当地真正的地头蛇。 同理,一些黑道势力想要在当地混得开,也同样需要卖这些真正的地头蛇面子。否则这些宗族势力团结起来,再是厉害的人物,也会有些强龙难压地头蛇,总会有些难缠的地方。除非真的不管不顾,把人全都给杀光了。 宗族势力做大之后,便是世家。所以像八大世家这种可以说是当今天下最强的八家,当然也是黑白两道通吃。官面上这八家不但都有世袭罔替的国公封爵,而且在朝中也都有些影响力;江湖上则是赫赫有名的八大世家,威名在外,到处都可以说吃得开。 所以万兽王虽是大魏朝廷的反贼,但在李长丰看来,多一位这样的朋友其实也并不算什么。没准哪一日,这也有可能是他们的一条后路。反正只要他们不公开勾结,只说是江湖上的义气之交,朝廷也拿不住什么把柄。 有道是“没有千年的王朝,而有千年的世家”,之所以某些世家豪门能够传承的更加久远,历史比一些王朝还要久远,便是因为这种中庸的处世之道。 首先是尽可能不竖立太多敌人,多个朋友多条路,任何时候多个朋友都比多个敌人要强;其次是各方面的人物都不妨结交一下,认识的人越多,朋友自然也就越多;三则是永远不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乱世之际不妨多方投资,这样最终无论哪方胜出,都能保留些种子,存活一系。 当今八大世家中的灵川萧氏,便可谓此中典型。这萧氏本是前朝大梁朝的一支宗室之后,可如今在大魏朝却也是混的风生水起,混到了八大世家之一。尽管萧氏在八大世家中算是垫底,但位列八大世家之一的这个地位,自大魏立国三百余年来,却也是不可动摇。 而萧氏还能留存这么一支,当初那位安国公萧云天在高家起兵之时就率先投靠,不得不说便是有这心思,替萧氏保留下一支火种。 果然,大魏立国之后,因萧云天最初的投靠,并说降了不少梁朝闲散宗室与梁朝旧部居功不小,也被大魏太祖因功封作了安国公,并没清剿他这一支梁朝宗室之后。 像这样的例子,在这方世界的历史上也颇为不少。所以世家大族的传承与教育都非常注重这点,就是轻易不与人结仇,尽量少为自己竖立敌人。当然,如果真是死仇的话,那也一定要灭的干净,以防死灰复燃。 李长丰从小就是接受的这种教育,世家大族中的弟子也普遍是这种教育,所以他以己度人,也就更加有些难以理解勾陈刚才的做法。尽管江陵陈氏在对外行事上确实一向比较霸道,但纵观陈氏历年的行事风格,其实也是内庸而外霸。只是表面上显得比较霸道,行事风格也显得过于张扬一些,但对于一些大事的抉择上,其实还是颇为保持中庸之道。不会过分偏倚,也很少会结真正的死仇。 当然,以勾陈刚才跟方觉的那点冲突而言,也确实谈不上就到了要跟万兽王结死仇的地步。但明明稍微说句软话道个歉,就着方觉给的台阶下,双方就能很好的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勾陈却偏不。这在李长丰看来,就显得有些殊为不智了。 李长丰也不知道勾陈到底怎么想的,背后又是否有别的用意,刚才多问了一句,勾陈也不肯给个认真的解释。这根本就不是怕不怕的问题,而是要看怎么对待万兽王,难道他陈家真要把万兽王竖立成敌人? 凭白无故的轻易竖敌,这可是当真不智。 像他们这种世家公子虽然从小出身高贵,但真正的世家公子可不是不学无术的二世祖,而是必然从小也接受过良好的教育,在待人接物与如何处世上,都有着严苛的标准。一言一行,全都有讲究。尤其是他这种做为未来继承人培养的嫡脉公子,更是从小就接受的最好也最严格的教育。他真要认真起来,所有言行举止,能够全都一丝不差地符合古书上的礼仪标准。 他自己如此,相信身旁的这位“陈公子”也是如此。从他目前的接触来看,这位陈公子也明显从小接受过良好的教育与礼仪规范,有些东西是烙印在骨子里的,装根本装不出来。就像再旁边的那罗家兄妹俩,也明显是如此,所以他才怀疑这兄妹俩也是大世家出身。就算当真不是八大世家之一,也必然是不差多少的某个名门世家。 勾陈骨子里表现出的这些,倒还真不是装的,他本来就没想要在李长丰面前装江陵陈氏的公子,一切全都是起始于李长丰先入为主的误会,自然没必要在李长丰面前做这种伪装。 这些表现,一部分是他前世在地球上本来从小也就接受过良好的教育,一路都到大学毕业了,怎么也是高等教育出身;另一部分则就主要是前身的功劳了,因为前身也确实从小受过良好的教育与礼仪规范。虽然前身并非世家大族出身,但前身的父亲却也是读书人,而且还是教书先生,自然从小就十分注重儿子的培养,这些东西倒也当真是实打实从小训练与学起来的。 学问、诗书、礼仪这方面,勾陈这个被从小培养起来的读书人,面对李长丰这种世家公子还真不虚。毕竟这些东西,科考也都是要考的。若是不过关,前身的勾陈也很难一路通过县试、府试、州试地过关斩将,直到进京赶考参加会试。 前身的这种勤学苦练,与世家公子从小就生活在那种环境中培养相比,其实还是有些区别的。比如前身就有读书人身上一些过于迂腐呆板的通病,有时候会死守礼节,不知变通,有时也爱咬文嚼字的跟人较真。 但眼下的勾陈,早已不是前身,自他寄舍而生入主此身后,就自然而然地带来些洒脱乐观与不拘小节。这与前身原本那种读书人身上的气质一结合,就神奇地颇为与世家公子身上的那种气质类似。再加上前身还经历过身为山贼军师的磨练,身上还带了些不为世事所动的狠决,轻易不动声色,表情也是磨练了出来。不然以前以其在山寨中的地位,很可能稍露异色就会引来杀身之祸。 眼下他与前身,并非是泾渭分明的两者,自从他化解了前身的几个执念后,已是与前身遗留的残魂完成了颇高的融合。这种融合形之于外,也就让更加契合前身烙印在骨子里的一些东西,行止坐卧间也就颇有讲究,暗合礼数。 这种变化他自己其实都有些难以察觉,而是自然而然地就完成与发生了。现在他不用再特意模拟学习前身的一些动作与习惯,以及说话之式之类,就能够完美扮演好前身了。 而这些并非是他刻意为之,他现在其实也用不着在谁面前去特意扮演前身了,可当完成与前身残魂的融合后,这一切都已自然而然地改变与发生。 第一百六十九章 不怕追踪 兴师问罪 对方觉这帮人的态度,勾陈其实根本没想那么多,也根本没想那么远,甚至他压根不以为自己以后还会有与方觉等人再见面的机会。 在他来说,这根本就等于是一锤子的事。既然如此,在己方实力比对方强的情况下,他为何要去跟对方低头? 就算方觉背后站着万兽王这位当今江湖上有数的高手又如何?万兽王眼下又不在。只凭眼下双方的实力对比,方觉那边确实是不如自己。既然如此,那自然就不用怕,也根本不必卖远在万里之外的万兽王面子。 待此行结束,他们这帮人立即就散了,全部化整为零。再说他现在又是用的化名,在这种情况下,他一点儿都不担心对方能轻易找到他。这又不是他前世那个大街上遍布摄像头以及人手一部手机,并且地球外面又不知围了多少颗人造卫星的网络发达时代。 何况就算在他那个时代,一个人成心想躲,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被找到,更遑论这种落后的古代了。 当然,这个世界并不是普通的古代世界,而是有法术存在。像他所学的那本《邙山术》里面,就有专门用于追踪的法术,所以以此推之,其他懂法术的人肯定也有精通的。 但懂得法术之辈,在江湖上却也不是那么寻常可见,大多数都是些装神弄鬼的江湖骗子。稍懂些一星半点的,也是三脚猫把式,所以他对这方面也不是太担心。 更何况他本身也精通法术,真有人要利用法术来寻他的话,他也有应对之法,并不担心。 他本来就不是真的出身江陵陈氏,自然不需要考虑与顾虑那么多世家大族需要考虑的东西。 他只考虑了眼下自己这个团体中既然所有人都推他为主,让他出面主事,那他做为首领就不能在这时候弱了自家威风。 至于方觉也因为李长丰的关系而误会他是出身江陵陈氏,把这笔账记在江陵陈氏头上,凭白为江陵陈氏惹了桩麻烦,那又跟他有什么关系。他从始至终可都没有承认过自己是出身江陵陈氏,而是一再撇清,方觉没搞清楚这点记错账,那完全是方觉自己的问题,他才不会为此负责任。 至于事后江陵陈氏与万兽王是否能化解这点恩怨,他也完全不关心。这两家无论哪家都跟他没半点关系,他才不会去关心这两家的恩怨纠葛与死活。 接着进入浮云居后,勾陈扫了一眼,但见入目所及的一切都显得十分熟悉,他本来就才下山离开没几天。而东阳府的那几家,也是根本没入住多久,再加上并无长住的打算,所以一切都还保持着旧样,并没做什么太大改动,跟他离开前几乎没有区别。 不过对眼前这一切的熟悉,勾陈当然不会表现出来。扫了眼后,就立即做出一副初来乍到,打量陌生地方的样子。故作打量地看了一圈后,他这才指派了在山脚下收服的胡海坤与刘荣培手下人马,让他们派人把院子内外以及所有房屋全部仔细打扫一遍。 在这之前,他首先让人把前院的大厅迅速收拾出来,然后带着李长丰、罗家兄妹、赵兰秋以及一并跟进来的苍梧派那个孙胜兴在大厅中落座等候。 坐下后,勾陈先向李长丰、罗星与赵兰秋道:“李兄、罗兄、赵姑娘,我在这儿也不算什么主人,就不做安排了。我瞧这院子里房屋不少,几位想住哪间,待会儿带人自行挑选便是。若是此处院中的不够,那就出去再另找几间,反正这寨中的房屋全都空置着,足够了。但只一点,还请几位约束些手下,别因为挑房的事闹些不愉快。” “这是自然。”李长丰含笑接道,“咱们眼下在山上乃是一体,陈兄不需吩咐,我们也都会交待下去。但咱们眼下既以陈兄为主,我觉着还是应凭陈兄安排才是。” 罗星闻言,也接过话笑道:“李兄所言甚是,该当由陈兄安排才是。” 下首的赵兰秋听罢,则是一言不发。她也知道自己在此行中,无论身份、地位还是本身的武功与手下实力,实在都差了其他三人甚多。所以她的意见,根本无关紧要,对这一点她也很有自知之明。既然眼下在山上是以勾陈为主,她一切都听安排就是。有什么意见要提,那也是李长丰与罗星的事,她可插不上什么话。 另一旁下首的孙胜兴,也是完全没插话的余地,他此刻都不是勾陈这个团体中人,自然更无资格插口。更何况他早已上山,眼下也早有地方住了,便是在后寨的南山居,也用不着再行挑选。他对自己目前住的这个地方也挺满意,虽然不大,但胜在安静雅致。 也是难得黑风寨这个山贼寨子里竟还有这等雅致的地方,书房中所摆放的书籍显然是有人经常翻动阅读,并非纯是当作摆设。另外还有些布置摆设,以及后院种植的花草等物,都能看得出来此地原来的主人必然是个追求高雅之人。这种人按理来说,应与拦路抢劫、谋财害命的贼人完全不同,却不知为何竟也从了贼? 孙胜兴目前在那座南山居内只住了一夜,但已是对此地原来的主人感到十分好奇,完全想象不到这种山贼寨子里还有这种人物。 他可不知道,也无论如何想不到,他心中十分好奇的那座南山居的原主人,就正是眼下坐在主位座上的勾陈。 勾陈此时听罢李长丰与罗星所言后,笑着挥了下手中折扇,道:“二位取笑我了,这等小事还值当什么安排,大伙儿自便就是。再说咱们又不是要在这里长住,不过临时凑合几日罢了。若房屋实在不够的,就凑合挤一挤便是,总比在外面风餐露宿要强。” 李长丰与罗星闻言对视一眼后,也不再就此多言,都含笑应了。 等几人说完后,赵兰秋忽然起身向对面的孙胜兴行礼道:“孙少侠……” 她才说了三个字,孙胜兴便立即面带惶然地起身向她深深回礼道:“赵姑娘,刚才在外面未曾向赵姑娘见礼,是孙某失礼了,还请赵姑娘见谅!” 他刚才在外面,确实是没有跟赵兰秋见礼。不过并不是他忘了,或一时疏忽所导致,而是他刚才在外面见赵兰秋就站在李长丰身旁靠后的位置,再加上穿着打扮也并不是显得特别富贵,所以误会了赵兰秋乃是李长丰的下属。 既然如此,那以他的身份,也就没必要特地去跟陇山李氏公子的一位手下见礼,除非是李长丰开口主动介绍,显得特别重视,那他才会见礼。可刚才在外面,李长丰却是也没开口向他主动介绍。而赵兰秋自己也没站出来自我介绍向他主动见礼,所以他也就疏忽了。 直到进了大厅后,勾陈还一并请了赵兰秋入座,并且在刚才让几人自行挑选房屋时还提了赵兰秋,孙胜兴这才发现,刚才在外面是自己自以为然地理解错了,这个赵兰秋并不是李长丰的下属,而是在这个团体中也有一支独立的人马且有话语权。否则此时在厅中落座的,就不会只有勾陈、李长丰、罗家兄妹包括赵兰秋这五人了。 当然,此时坐着的还包括他孙胜兴,但他并不属于这几人的团体中,只是一起跟进来做客。认识到这点后,他本来正打算找机会插口向赵兰秋重新见礼并道歉,但刚等到勾陈、李长丰、罗星三人说完话的机会,却是赵兰秋率先向他开口了,所以他立即不禁下意识地以为,赵兰秋是在向他兴师问罪,所以才面色惶然地连忙施礼道歉。 尽管他眼下还并不清楚赵兰秋究竟是什么身份,但能够混到陇山李氏与江陵陈氏的两位公子身边并站稳脚,就说明此女的身份定然不简单。他的身份虽然也不低,是出身七大门派之一的苍梧派,但只是苍梧派的一名普通内门弟子,可在八大世家的两位公子面前拿不起什么派,更得罪不起这两人的朋友。 第一百七十章 这山上的坟地在哪儿 “哎呀!我的错,是我的错!” 孙胜兴话音一落,赵兰秋尚没来得及回话,旁边的李长丰立即带着些懊恼地轻拍了下额头站起来,向孙胜兴行礼笑道:“孙少侠请勿自责,刚才在外面,是我一时疏忽忘了向孙少侠介绍了。来,我为孙少侠正式介绍。”说罢,指向赵兰秋道:“这位是赵兰秋赵姑娘,乃是四海镖局的少总镖头,是李某的朋友。” “原来是四海镖局的少总镖头,孙胜兴见过赵姑娘。”孙胜兴听罢李长丰的介绍,立即向赵兰秋重新行礼。 虽然他并没有听说过这所谓的四海镖局名头,但既然能得李长丰结识,想必也不是什么普通镖局,他没听过可能是他行走江湖不多,孤陋寡闻。当然,也可能确实不是那么有名。但不管如何,能得到李长丰结识,引为朋友,就已经足够他重视了。 “孙少侠有礼了!”赵兰秋抱拳还了一礼后,带着歉意地含笑道:“孙少侠千万别误会,我并不是为了刚才外面的事,是另外有事要请教孙少侠。” 四海镖局只是家刚创立没多久的普通镖局,赵兰秋父亲赵四海也只是名普通的外力境武者,而她自己虽是内力境高手,所拜的师父也是名更加厉害的内力境高手,但在江湖上却谈不上有什么名气。 相对于孙胜兴这种大派弟子,就算只是苍梧派的一名普通弟子,身份地位也不是她所能比。她对此也很有自知之明,所以却是哪敢为刚才那点小事向孙胜兴兴师问罪。别说是孙胜兴误会了她身份没有跟她见礼,就算有意不跟她见礼,觉着她不够资格,她也怪罪不起来。 “请教不敢当,赵姑娘有话,但说无妨。”孙胜兴闻言,连忙客气地道。 既然赵兰秋说不是兴师问罪,那自然更好,他心里闻言先松了口气。不过他一时间却也猜不到赵兰秋打算要问他什么,难道是有什么朋友或旧识也在苍梧派,所以找他打听。 “孙少侠比我们早上山,应该对这山上比较熟悉了吧,不知是否知道这山上死人后埋葬的坟地在哪儿?”赵兰秋等孙胜兴话音一落后,立即开口问道。 孙胜兴一听,立即不由一愣,完全没想到赵兰秋竟然是问这种事。他刚才心里暗自猜测时,倒是也猜对了几分,赵兰秋确实是找他打听事。只是赵兰秋所打听的事,跟苍梧派并无半分关系,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赵兰秋竟是找他打听这事。 赵兰秋见孙胜兴发愣,也知道自己这个问题实在问的太过突兀,没等孙胜兴开口,便立即接着解释道:“四海镖局的总镖头是我父亲,但他一个多月前押镖路过黑风山时,被黑风山的贼人劫道给杀了。我此来,一是要为父报仇,二是要寻回父亲的尸首。所以我才向孙少侠请教这山上的坟地在哪儿,孙少侠别生什么误会。” “原来如此,是为了这个。”孙胜兴闻言,立即恍然地点头道:“我说赵姑娘好端端地,为何突然问我这山上的坟地在哪儿,都吓了我一跳。” “是我太着急了,应该先跟孙少侠说明原因才是。”赵兰秋立即面带歉意地向孙胜兴道歉。 勾陈、李长丰以及罗星等人,都早就知道赵兰秋此次前来黑风山的目的。所以当赵兰秋向孙胜兴问山上的坟地在哪儿时,几人都猜到赵兰秋是想要去寻她父亲的尸首,对此都并不奇怪。 不过对于赵兰秋父亲赵四海的真正死因,在场的也就勾陈才最为清楚。其他人都只是相信了赵兰秋口上的这番说辞,以为是赵四海押镖路过黑风山,然后被黑风山的贼人劫道所杀,并不清楚赵四海当时是与黑风山的二寨主姜成勾结,一起联手设计暗算了大寨主朱雄,想要帮姜成上位。 当时他们的计划其实已算成功,朱雄当时已经被两人设计联手杀死。不过在姜成后来回山想要骗开寨门时,却是被勾陈所识破。之后姜成联合了随后赶来的赵四海一起强攻山寨,本来大好的局势,也是因为勾陈的原因而被破,最终导致两人全部被杀,勾陈一举翻盘。 但关于这点,勾陈自然不会说,尤其不会对赵兰秋说。虽然以他现在的实力并不怕赵兰秋,但能少一事便少一事,他可不想暴露自己是赵兰秋真正的杀父仇人这事。 其实对于那晚姜成与赵四海真正的死因,他对任何人都没提过。即便他后来掌控了山寨,也暴露了自己会法术的事,但也仍然没跟任何人提过这事。当然,也不排除其他人能够猜到。 毕竟只要是经历过那晚的黑风寨贼人,在事后又知道了勾陈会法术之事,稍作联想,都不难猜到那晚勾陈能帮朱刚翻盘的真正原因。 就连苏云龙这个后来加入者,并没经历过那晚之事,在听说过那晚的事后,也能轻易猜到,那晚绝对是勾陈利用法术暗中做了手脚。否则的话,凭当时寨子里只有朱刚这一个外力境六重的武者,无论如何是挡不下姜成与赵四海这两个外力境七重的武者联手杀上寨墙的。 就算当时寨子里还有不少留守的贼兵及朱雄、朱刚的亲兵,可高端战力上的对比缺失,也仍然很难拉平战局。但最后的结果则是,朱刚赢了,在勾陈的帮助下于逆境中翻盘而赢。而这一切的关键,自然正是勾陈。 连苏云龙这个没参与过的“外人”都能轻易猜到,其他亲身经历过那晚的贼人,只要稍微有点儿脑子的,也绝对不难猜到。 但这些人,包括苏云龙在内,自然也绝不会告诉赵兰秋事实的真相。他们现在可都是勾陈的手下,尤其苏云龙还被勾陈的傀儡符所控制,要他往南,他就轻易跑不了北。 虽然两人现在的关系已处得较为融洽,勾陈很少再对苏云龙下绝对的死命令。但真到必要的时候,勾陈自然也绝不会惯苏云龙的这个毛病,以为可以反抗得了他。 至于其余被遣散下山没跟随勾陈的,勾陈有过叮嘱,这些人也绝不会胡说。何况这些人大部分都被金泉县的郑家与扬威武馆领走安置,而郑家与扬威武馆也都被勾陈所折,需仰仗他的鼻息,自然也会对这些人负责到底的管好,以免惹了勾陈不快,事后找他们麻烦。 少数没跟随勾陈也没跟这两家的,自然也都有各自的去处,并且也都得过勾陈的叮嘱。何况这些人也很难接触到赵兰秋等人。 第一百七十一章 赵四海的尸首下落 关于赵四海真正的死因,只要勾陈自己不说,赵兰秋等人绝对很难知道。当然,如果他原本是黑风寨军师勾陈这个身份暴露的话,赵兰秋等人也不难猜到。 何况就算猜不到他是杀死赵四海的真凶,赵兰秋也绝对会把凶手的名头算一份在他头上。对赵兰秋来说,只要是原本黑风寨的贼人,都可以算作是她的仇人。 对于一个失去父亲的女儿来说,她恐怕没那么多心思去逐个分辨谁才是真凶。对于这个世界的江湖仇杀来说,也很少是只诛首恶而放过帮凶,通常的做法都是斩草除根。你杀我一人,我杀你全家。江湖上的恩怨纷争与血海深仇,通常都是这么来的。 但勾陈并非真正的江湖中人,他甚至不是此世界之人。所以他对于赵兰秋,并没有斩草除根,防患于未然的想法。尽管他知道,一旦自己原本是黑风寨军师的这个身份暴露,赵兰秋必然将他视为杀父仇人,两人之间的这个矛盾也不可调和,但他仍是不想这么滥杀无辜。 对他来说,既然眼下没暴露,那就能瞒一日是一日。只要他保密工夫做得好,就能瞒住对方一辈子。虽然有句话叫“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但这句话他却一向不太苟同。 别人他不知道,但他自己却很擅长保密,并且有过亲身经历。比如前世对现任女友隐瞒前女友这种事,他就一向做得很好,直至跟现女友分手都从没暴露过。 当然,这也是因为他这人一向很干脆,每次分手都分得很彻底,从不藕断丝连。不过诸如其他一些事情,他也一向都能守住秘密,尤其是那种只有他自己一个人知道的秘密。只要他自己不说,就绝对不会有第二人知道。比如他小学时期一次在学校犯的错,就瞒了他父母二十多年,直至现在。某次装病逃学,也瞒了老师几年,直至毕业。 所以对他来说,世上是存在不透风的墙的。只要他自己能够守住秘密不开口,许多事就绝不会有第二人知道。而且许多秘密,即便再亲密的关系,也只能是一人独享,绝不能让第二人知道。 就比如这一世他是穿越者的身份,就绝对不能让他之外的第二人知道。还有他会法术这种事,也不想让更多人知道,尤其不想让人知道他所学的是驱鬼役尸这种邪门法术。而在清楚了《邙山术》与道家三宗之一的上清派之间可能有所关系后,他更是不会轻易暴露这点。 有道是“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几事不密则害成。”勾陈很信奉这句话,认为做人一定要学会保守秘密。一个人如果连保守秘密这么简单的事都做不到,那就别指望能做成什么大事了。 不需要说什么,不需要做什么,只需要闭嘴即可。保密,本就是件很简单的事。 “也是我一时多想误会了,赵姑娘切勿在意。”孙胜兴哈哈一笑客气了一句后,立即拉回正题道:“这黑风山我早来一日,倒确实比几位熟悉一些。这山上的坟地,就在后山,出了后寨门,翻过道山岗便是。只是赵姑娘说令尊是被黑风山的贼人劫道所杀,恐怕未必会拉来山上掩埋吧,多半是……” 他本想说“多半是弃尸荒野”,但想到赵兰秋与其父的关系,当着赵兰秋的面儿这么说就有些不好听了,所以立即住了口,把后面的“弃尸荒野”吞回去了。 不过他虽然话没说完,赵兰秋却也明白他后面是什么意思,也知道他只是顺理推断而说,并无他意,当下道:“我父亲并不是在山下直接被杀,据逃回来的镖师说,他是先被掳上山去,但一直没活着回来,应该是在山上遇难。” 说罢,有些伤心垂泪。 孙胜兴闻言,叹了口气后,面有难色地道:“这后山的坟地,我也曾去过,当真凄惨。说是坟地,其实就是座乱葬岗。只有少部分尸首被掩埋下葬立碑,大部分都是胡乱被抛在一座尸坑里,积压的累累白骨。令尊遇难既已有一个多月,恐怕当真难寻啊!” 虽然天气早已入秋,颇为凉爽,甚至近来早晚开始有了些寒意,山上比山下也更加冷些,可到底已经过了一个多月,所以尸首恐怕早就已经腐烂不堪。 孙胜兴话里虽然并没有直接说出此话,但言下之意赵兰秋却也是听的明白。而且以赵四海跟黑风寨的敌对关系,在赵四海被杀后,黑风寨肯定也不会为其起坟立碑,多半是直接扔在那座大尸坑里,跟其他尸首一起腐烂。所以真若如此的话,已经过去一个多月,要想找到确实是非常难了。 赵兰秋其实也知道希望渺茫,而且也早就想到了黑风寨肯定不会将她父亲好生安葬,但还是多少留存了一丝希望,可此时从孙胜兴口里得知黑风寨后山乱葬岗的真实情况后,立即就把她的这丝希望也彻底打破了。要想在一座扔了许多死人的尸坑里分辨出一具腐烂了一个多月的尸首,确实是十分艰难。 这又不像勾陈前世,拥有许多先进科技,可以靠检测dna来进行分辨确认。在这种落后的古代世界里,要想做到这点,当真是难上加难。除非,是寄希望于神奇的法术了。 赵兰秋听罢孙胜兴所言,又是忍不住一番悲伤、气愤及绝望后,便立即转头把目光灼灼地瞧向了旁边的李长丰,开口道:“李公子……” 李长丰闻言,不等她说完,便知其意地点头道:“当真如孙少侠所言的话,这种情况下,确实只能靠法术寻找分辨赵总镖头的尸首了。赵姑娘请放心,我之前既答应过你,一定会帮你请到一位有道之士,为你施术寻找。” “多谢李公子!”赵兰秋一听,连忙便要行大礼拜谢。 李长丰一见,立即连忙快步上前扶住她道:“赵姑娘切勿如此,你我既相交为友,此乃李某份内之事。” 尽管赵兰秋在李长丰的相扶下没有再拜下去,但还是激动的对李长丰感激涕零,就差要以身相许了。 勾陈坐在主位上瞧着,看着眼前这一慕,不禁心里暗想,若是自己把赵四海的尸首给赵兰秋找出来,不知赵兰秋是否也会激动的对他以身相许? 他做为当初那件事的参与者,当然很清楚赵四海的尸首是被如何处理了。 在对赵四海尸首的处理上,孙胜兴及其他人,包括赵兰秋在内,可是都猜错了。当时朱刚还真是命人把赵四海给埋了的,并没有随便丢在那座尸坑内。 只不过赵四海做为朱刚的杀父仇人,朱刚当然不是命人好生掩埋地安葬。 第一百七十二章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若赵四海真如赵兰秋口中所说,只是因为押镖路过黑风山时被黑风寨的贼人劫道掳上山去而杀,那死后黑风寨对其尸体的处理便多半是随便丢弃在尸坑内任其腐烂。 但赵四海的真正死因却并非如此,当初也并不是单纯的押镖路过黑风山,而是与黑风寨的二寨主姜成合谋火并大寨主朱雄,帮姜成夺取黑风寨。不过因为勾陈的存在,他们最后却是事败被杀。 两人当时被杀后,都是被朱刚泄愤地砍下了脑袋,并把两人的头颅摆在朱雄灵前谢罪。后来朱雄下葬时,朱刚又命人把这两人的脑袋与尸身重新缝合,然后摆成跪拜的姿势,挖坑埋在了朱雄坟前,让两人死后也要依旧向朱雄跪拜谢罪。 所以赵四海的尸首,还真是被朱刚命人给埋了,只不过埋的十分屈辱,而且朱刚当然不会为其装棺立碑,甚至连坟包也没有,直接压平了。每回有人到朱雄坟前,都会把姜成与赵四海的尸体踩在脚下。 勾陈做为当初事件的参与者,当然十分清楚赵四海的尸首具体下落在哪儿。而且他本人就擅长驱鬼役尸的法术,要想利用法术寻找某人的尸首,这件事他也很擅长。 不过他清楚归清楚,却当然不会告诉赵兰秋,至少绝不会直接当面告诉赵兰秋。不然他为何清楚这一点,就有些解释不过去了。而自己会法术之事,他也不会轻易暴露,所以也不想利用这点来恰好帮赵兰秋找到赵四海的尸首。 倒是他可以利用苗峰这个地头蛇,让苗峰告诉赵兰秋,说打探到了赵四海的尸首下落,毕竟赵兰秋也确实曾拜托过苗身这件事。所以让苗峰出面来转达此事,倒也是顺理成童,不会惹赵兰秋怀疑。 只是他虽然已经想到了帮赵兰秋找到其父尸首并且能够撇清自己的方法,但心里却还是有些犹豫,到底要不要帮赵兰秋这个忙。 对于帮忙杀了赵四海之事,勾陈在面对赵兰秋时心里虽然稍有些愧意,但却也没到非帮赵兰秋不可的地步。杀就杀了,他对此并不后悔,再来一次,他照样会那么做。因为当时的局面,一旦寨子被破,他也很可能会同样遭杀手。所以在那种不是你死便是我活的局面下,他当然要帮朱刚杀赵四海与姜成。 所以一来,他心里并没那么大的愧意;二来,则是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有些时候,可谓是多做多错。本来没有的事,非要插上一手,反而有可能旁生枝节,导致最后坏了大局。 让苗峰出面向赵兰秋转达,确实能够撇清跟他之间的关系。但万一赵兰秋非要深究此事,追问苗峰到底从哪里打听来的消息,也很有可能会因此导致旁生枝节。 勾陈并不喜欢太多意外因素,导致他所计划的事失去控制。所以这种时候,自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赵兰秋到底能不能寻到赵四海的尸首,又跟他有多大关系,他跟赵兰秋的关系可没那么近。目前两人的关系连朋友都算不上,也就是比路人好点儿,勉强算是熟人。 李长丰见赵兰秋长得漂亮,所以对赵兰秋有些想法,这才主动示好包揽地要帮赵兰秋忙,但他对赵兰秋可没半点想法。 勾陈也就是此时看着眼前赵兰秋对李长丰的这一幕,心中稍微多想了下,但随后转了几下念头后,仍是决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选择闭口不言。 “李公子若能帮忙请到一位真正懂得法术之辈,那这事确实会简单许多。”此时孙胜兴听罢后,立即向李长丰开口说道。 话落一顿后,他忽然眼中灵光一闪地道:“其实此时这黑风山上便正有一位法术高深之辈,李公子与赵姑娘若能请到此人出手,便不必舍近求远了。” “此人是谁?”赵兰秋一听,立即连忙惊喜地问道。 孙胜兴道:“乃是佛门四宗之一的地论宗一位高僧,眼下正在后山坐镇,欲要斩妖除魔,除掉后山深涧内的那条蛇妖。” “原来是法藏大师。”李长丰闻言,立即恍然点头道。 “李公子原来也已听说了法藏大师之名。”孙胜兴稍微意外了下后,立即道:“没错,正是法藏大师。二位若能请到法藏大师出手帮忙,定能寻获赵总镖头的尸首安葬。” 关于法藏的情况,李长丰包括赵兰秋在内,自然早就听说了。因为昨天晚上,勾陈、苏云龙、罗月以及罗家的那个总管吴平,都接触过这个地论宗的法藏和尚。今早李长丰与赵兰秋、苗峰等人前往翠柳庄邀请勾陈一起上路前来黑风山时,也听勾陈转述了昨晚之事。 当然,勾陈的说辞保留了许多。不过关于法藏的事,他则没做任何保留,全部按照昨晚所见所闻一五一十说了。何况昨晚在场的并不止他一人,还有罗月与吴平在,他想瞒也瞒不住。 做为佛门四宗之一,地论宗的名头当然极大,但地论宗的行事手段颇为酷烈极端却也是十分出名。佛门四宗之中,地论宗的僧人与弟子一向最不好接触,也是武林中所公认的。 所以李长丰与赵兰秋虽然早就听勾陈说起了这位地论宗的法藏和尚,也知道其昨晚离去时,说过要连夜前往黑风山,并且之前李长丰的那名护卫打探到的消息中也包括这法藏和尚,知道其尚在黑风山未曾离去,但两人却是都没多想过要请这位法藏和尚帮忙为赵兰秋施法寻找其父赵四海的尸首。主要原因,便正是在于地论宗的弟子一向不好接触,恐怕未必会愿意帮赵兰秋这个忙。 虽然佛门讲究慈悲为怀,但地论宗可是号称以杀成佛,视世间为地狱,最是嫉恶如仇,眼中揉不得沙子。 赵兰秋很清楚其父亲的真正死因到底是什么,联手黑风寨原本的那个二寨主姜成合谋火并大寨主朱雄,可说也是与黑风寨的贼人沆瀣一气,与那个姜成狼狈为奸。 子不言父过,赵兰秋对此也不好多说什么,并且在外人面前也是坚决维护了父亲的形象与名誉,只说父亲是押镖路过黑风山,被黑风山的贼人劫道所杀。 但她能瞒过其他人,却是怕在那个法藏和尚的面前瞒不住,毕竟这和尚还精擅法术,再加上又是地论宗的出身。万一真被这和尚探知了实情,怕是不但不会帮她,反而还会当面呵斥她。若真被这和尚当众挑明了赵四海死因的真相,那她不但大为丢脸,也会使死去的父亲受辱,泉下难安,这绝不是她所想要的后果。 正因为如此,她才没起过要请法藏帮忙之意。面对旁人还好,面对这个地论宗的法藏和尚,她可就很心虚了。对她来说,真有可能发展到她所预想的那个最坏情况的话,那也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不如干脆绝口不跟这个法藏提半个字。 第一百七十三章 千万别见 以身相许 李长丰点头道:“若能请到这位法藏大师的帮忙,那自然是最好不过。对他来说,定也是小事一桩。”不过说罢,他却是又摇头一叹地道:“就只怕凭我的薄面,请不动这位法藏大师出手。” 地论藏的和尚一向不近人情,不好打交道,在江湖上是出了名的。所以即便李长丰是八大世家之一陇山李氏的嫡系公子,也没这个自信敢打包票能够请动法藏帮忙。 尽管这对法藏来说,应该确实只是一桩小事,费不了多大功夫。帮赵兰秋寻找其父亲的尸首也是做好事,是帮人,但在地论宗的弟子面前,这种事却是真说不准的。若一个不准,那对方说不帮就是不帮。 赵兰秋本就对于面对法藏有些心虚,闻言立即顺着李长丰的话道:“若这位法藏大师不好请动,那李公子不如便免开尊口吧!而且这位法藏大师是前来黑风山降妖除魔的,我觉着咱们也不好这点小事相扰。李公子结识的奇人异士既多,我看不如便另请一位吧!” 她这本是一番体谅之言,是顺着李长丰的话说,觉着法藏不好打交道的话,那就另请一位。但这话听到李长丰的耳中,却觉着有些分外刺耳,认为赵兰秋是故意这般说,给他使激将法的。 他当下默不察觉的眉头微微一皱后,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含笑保持风度地道:“地论宗的弟子虽然一向不好打交道,但说不定这位法藏大师是个例外呢!赵姑娘也不必这般失望,无论如何,总要试试再说,试一试总归无妨。” 赵兰秋闻言之下,却是没察觉到李长丰把她刚才那番话的意思完全听反了,听到李长丰说要去试,连忙道:“既然要试,那不如便让我亲自出面,这件事总归是我自己的事,也不好一直劳烦李公子。” 话落一顿,她接着道:“我待会儿先去后山坟地试着找下我父亲的尸首,如果找不到,便顺道去找法藏大师,试着请他出手帮忙。如果法藏大师不肯,那我再回来拜托李公子另请高明,就不劳李公子去跑这一趟了。” 她这么说,当然不是真的要找法藏去尝试请法藏帮忙。她本就心虚怕面对法藏,哪敢真的去找法藏。她这么说,只不过是为了稳住李长丰,不让李长丰去找法藏帮忙,因为她怕李长丰出面,会真有可能请动了法藏,那对她来说可就不妙了。 她待会儿当然会去后山,也会去乱葬岗上尝试先自己仔细寻找下父亲的尸首。虽然这个希望不大,但终归还是要试试。万一这一试真找到了,那就最好不过,既不用再拜托李长丰帮忙,欠对方的人情,也更不用去面对法藏了。 不过她后面说的找不到就顺道去找法藏,尝试请法藏帮忙,就是假的了。她可不会去找法藏,顶多也就是做个样子,然后回来告诉李长丰自己已经尝试过,但失败了,法藏没有答应。到时候,估计李长丰也不会找法藏去当面对质,而是帮她另请高明,她就把这事给应付过去了。 李长丰听罢,仔细一想,觉着按赵兰秋的这个方法也不错,完全可以让赵兰秋自己出面去请法藏帮忙。 他这么大包大揽地想帮赵兰秋,一来确实是对赵兰秋有些想法;二来则是凭赵兰秋自己,很难请到那种真正懂得法术的有道之士,而他身为陇山李氏的公子,就能接触到这种人物,也有这种关系。可现在这个法藏和尚就是现成的,并且就在黑风山上,既然如此,那大可就不必自己出面代劳,而直接让赵兰秋去了。 虽然以他陇山李氏公子的身份,他出面代劳,把握更大,更有可能请动法藏,但万一法藏当场回绝,不卖他这个面子,也会让他颇失颜面,有些难下这个台阶。而直接由赵兰秋出面的话,就没这么多顾虑了,赵兰秋也算是能替他试探下这法藏的态度。 赵兰秋现在这么做,倒似乎全是为他着想了。一时之间让他不禁怀疑,自己刚才是否会错意了。赵兰秋刚才的那番话,就只是字面意思,并没有暗中想要激将他的想法。 脑子里转了几个念头后,他也没说破此事,只是含笑点头道:“既然如此,那赵姑娘便不妨先去尝试一番,我在此静候佳音。” “可未必会是佳音!”赵兰秋苦笑着一叹后,又忽然转向孙胜兴问道:“孙少侠,这黑风山的贼人首领,我听说是被一位路过的高手所杀,孙少侠早来两日,不知可有听说当初出手的那名高手是谁?” 孙胜兴闻言略想了下后,向赵兰秋摇头道:“这个,我也未曾听说,也只是听人说起黑风寨被一名路过的高手所灭,然后残余的贼人及老弱,又被后山深涧内出世的那条蛇妖破寨吞吃不少,剩余的便立即逃下山,四散而去了。” “这两件事之间,应该间隔不久。你们进寨时应该也都瞧到了,寨中还有许多烧毁的房屋残址未曾清理,听说便是被当初那位灭寨的高手放火所烧。山上的残余贼人,逃走的也十分匆忙,许多东西都来不及带。便如这寨中的粮仓里,还积存了不少粮食,足够数百人一年所需了。” 话落,又笑着多说道:“各位若是想要烧火做饭,可到后面的粮仓中自取。另外这寨中及后寨还开垦了些菜地,也种有些时令菜蔬,各位都可自便。这黑风寨别看原本在江湖上籍籍无名,但这寨中怕是得过高人指点,一切几乎可自取自足。若是有官兵围山,据险而守,靠着寨中存粮,足可耗个一年半载。” 赵兰秋听罢,点头道:“我听说这黑风寨原本有个姓勾的军师,本是上京赶考的举子,后被贼人所掳,为求活命便甘心从贼,很是为虎作伥,出谋划策,帮这寨中贼人做了不少坏事。” 勾陈听赵兰秋提起自己,心中暗暗一笑,而上则是面带微笑地面色如常。旁边的苏云龙听到这话,则是也不禁转头瞧了眼勾陈。 勾陈见状,轻摇着手中折扇以传音入密向苏云龙打趣道:“要不要我告诉这赵姑娘,便是你这位苏少侠手刃的贼人首领朱刚,替其报了杀父之仇,看她感激之下会不会对你以身相许?” 第一百七十四章 传继香火是大事 勾陈将苏云龙成功炼制为傀儡之后,其实早就能够做到隔空以灵力传音,声音会直接响在苏云龙脑子里,而他自己连嘴都不需要动,只需把要说的话想一遍即可,更加简单方便。不像以内力施展传音入密,还需要一些特殊法门与精微控制等技巧,嘴皮子也需动一动。 传音入密实际上还是等于开口说话,只是说话时以内力将声音压成一线传送到特定的那个人耳中,这样不使声音扩散开去,旁边的其他人便听不到。但还是要开口说,只是相当于两个人之间建立了一个隔绝他人的特定通道。 而灵力传音则连开口也不需要,只需脑子里想一想即可。传输的距离也比传音入密远的多,隐秘性也更强。 但勾陈近来想要跟苏云龙当着其他人面秘密谈话时,却是更偏爱施展传音入密多一些。这并非是他不知取舍地舍易求难,而是故意如此,目的是为了顺便借机锻炼自己的内力施展技巧。 传音入密虽然只是内力施展上的一个小法门,对内力的深厚程度要求也不高,但却特别要求施展时的技巧与精微控制。所以如果能够把传音入密练熟,对内力的精微控制与操控性上便会有很大提升。 勾陈最近刚修炼出内力不久,所以有事没事都会特别注意加强这方面的锻炼。 此时赵兰秋向孙胜兴打听当初剿灭黑风寨的那名高手,当然是想要找到后向其当面表达感谢。 虽然此人当初出手的目的并不是为了她,但却是在事实上替她报了杀父之仇,她当然理应找到此人,向其表达感激。 却不知无论是她想要找的仇人还是替其报了杀父之仇的恩人,此刻都堂而皇之地在她眼皮子底子,只是她自己不自知而已。 不过关于这一点,无论勾陈还是苏云龙,当然都不会承认。勾陈眼下不过是故意跟苏云龙这么说,借此打趣。 “你胡说什么?”苏云龙闻言之下,立即不喜地以传音入密回了勾陈一句。 “我这还真不是胡说。”勾陈以传音入密笑道,“这赵姑娘长的挺漂亮的,你好好看看,难道看不上?这可是连李长丰这位见惯了美人的世家公子能都看上眼相中的。” “那又如何?”苏云龙淡然回道,“她漂亮不漂亮,跟我有何关系,我没兴趣。” “怎么没关系?”勾陈笑道,“云秀可是跟我提过,说想要你早日成婚。就算不成婚,也至少要先找个房中人,好让你替苏家传承香火。免得你将来万一出什么意外,苏家就断了香火传继,绝后了。她跟我提这事,就是要我帮忙留意,替你物色个好女子,这事她应该也跟你提过吧?” 苏云龙闻言,面具后的脸色立即不由十分尴尬地道:“这事你不用听她的,我对此没兴趣。” 勾陈道:“她是我夫人,我当然要听她的。而且我觉着事关你苏家的香火传继,是大事,你也理应重视起来。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啊!” “这事我自有打算,不用她瞎操心!” “抱歉,你们两个比起来,我当然是重视她的意见。这个赵姑娘我觉着就挺不错,长的很漂亮,跟你很般配。而且你们两个之间也很有缘份,你还替她报了杀父之仇。这要把实情告诉她,她肯定会对你以身相许,一见倾心。” “她是漂亮,但我不喜欢,用不着你乱点鸳鸯谱。” “其实你喜不喜欢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云秀能不能看得上眼。只要她能瞧上,这事你也反抗不了。” “我自己的事,难道还不能自己做主吗?你们这简直是乱来。” “你现在这情况,你自己心里有数,还真反抗不了。所以呢,与其被逼着硬来,还不如自己主动一点,挑个自己喜欢瞧得顺眼的。这事就像那啥,反抗不了,就要学会享受。”勾陈有些幸灾乐祸地传音入密笑道。 苏云龙现在已经是被勾陈炼制为了傀儡,所以勾陈真要在这事上听苏云秀的对他下死命令,他还真反抗不了。 而关于替他找个女人,好让他尽快传宗接代,为苏家传承香火这事,苏云秀之前也确实跟他提过。本来他对这事是坚决反对的,可当苏云秀抬出父母是被他害死,为苏家尽快传宗接代是他的责任后,他就有些无言以对了。 这还是情理上的,而事实上,他现在是勾陈的傀儡,只要勾陈对他下命令,他想反抗也反抗不了。关于这个事实,苏云秀也跟他讲得很清楚。他要真是坚决不从,到时候也只能逼着他硬来。 苏云龙对此十分气愤、憋屈与无奈,可无论情理上还是事实上,他却又都反抗不了,最后只能是用拖延之策,答应会好好考虑。没想到这几日苏云秀没提此事,眼下勾陈倒是捡起这茬了。自己这妹子也是,还真什么事都跟这小子说。 两人这边以传音入密聊得起劲,那边孙胜兴听罢赵兰秋的话后,立即恍然叹道:“原来这黑风寨内还有这么一位人物,此人若是真能科考得中,为官一方,怕是也能有些作为。可惜卿本佳人,奈何从贼啊!我眼下在这寨中暂住的那座南山居,应该便是此人原本在山上的住处,书房内收藏了不少书籍,院中也布置的颇为雅致。我本还奇怪,这山贼寨中,哪里来的这等人物,没想到还真是位读书人。” 旁边的罗星闻言后,也跟着感叹道:“确是有些可惜,此等人物,理应为……”他说到这儿,有些警惕地稍顿了下后,这才接道:“朝廷所用。” 他话里的这个停顿很短暂,其他人闻言,也都没多想,倒是旁边的罗月与吴平都略带紧张地多看了他一眼。 “这人毫无读书人的气节,又不辨是非曲直,若当真考中做官,怕迟早也是个贪赃枉法的贪官。”赵兰秋闻言,则是骂道,“听说此人已葬身蛇腹,也是落得个恶有恶报。” 她父亲赵四海之死,勾陈也是帮凶,她自然是十分鄙薄其为人。就算是真有些真才实学,她也看不起。 众人也都知她这心思,一时便也闭口不再多谈此人,免得徒惹赵兰秋生气。 第一百七十五章 后手似乎无用了 接下来几人闲聊几句后,不多时,勾陈派去打扫整座院子内外的胡海坤与刘荣培便前来回报,说是已打扫完毕。 既已打扫清理完毕,勾陈便起身请李长丰、罗星、赵兰秋等人自便各去挑选房屋。 这几人各带手下去挑选房屋,孙胜兴则早有住处,也不是跟他们住一起,便干脆向几人先行告辞。 勾陈等人也都不多留他,倒是李长丰、罗星、赵兰秋几人出门时,顺便送了他一起出门。 待几人离去之后,刚才热闹的厅中立即安静下来,只剩下了勾陈与苏云龙两人。 勾陈目送厅外几人的身影走远之后,忽然又转头向旁边的苏云龙笑道:“真不考虑下这赵姑娘,我还可以再送你一条讨得佳人欢心的消息,她父亲赵四海的尸首,我清楚埋在哪儿。你若是带她找到了,她肯定会更加感激你。” “不用,我不考虑。”苏云龙闻言,立即冷着脸回绝。 只可惜他眼下带着面具,勾陈也看不出他脸色的变化,不过听声音也能听得出来他此时的面色肯定不好看。 勾陈见状,哈哈一笑,更瞧得苏云龙十分气闷。 不过他暗自气闷了片刻后,想了下,却是开口问道:“你既然知道她父亲的尸首在哪儿,为何不找个机会告诉她,也是一桩善举。” “呵,善举?”勾陈摇头笑道,“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怎么那么听着像讽刺。我在你眼里,可是邪派妖人,你把我当好人啊?” 苏云龙闻言,目光中不禁显出些复杂之色。停顿片刻后,他低沉着声音开口道:“我之前是对你先入为主了,你虽然学了不少邪门妖术,但这些时日相处下来,我观你行事似乎也并不那么邪祟。虽然你不是好人,但也不是那种绝对的坏人,行事还是有自己的准则,做事也颇有底线。” “那是当然,相比起你这位滥杀无辜的名门侠士,我可当真要算好人了。”勾陈嘴角带着些嘲讽,接着又是一叹,“可惜,你了解我了解的太晚了,不然事情何至于会到这步。你现在被云秀逼着要尽早替你苏家去传继相火,那也是你自找的。” 苏云龙一听,又是不禁十分气恼。说了半天,这家伙竟然又绕回来了。而且难得自己跟他说两句肺腑之言,没想到这小子竟是半点不领情。 顿了下,苏云龙闷声道:“你不告诉赵兰秋她父亲的埋骨地,是怕她会追问你从何得知,因此怀疑你的真实身份吗?” 勾陈点头道:“是有点这方面的担心。” 苏云龙道:“那你完全可以推到苗峰身上,借口是苗峰托人打探到的。苗峰身为此地的地头蛇,消息当然要灵通些。而且赵兰秋之前也拜托过苗峰这件事,由苗峰打探到,她应该不会多疑其他。” 勾陈闻言,略有些意外地看了苏云龙一眼,道:“这我之前也有想过,推到苗峰身上确实很合理。不过我还是想保险一点,不想旁生枝节,大不了等这次的事情过去后,再让苗峰去亲自转告她。”顿了下,忽然又笑道:“不过你要是想自己告诉她的话,那大可自便,机会就留给你吧!” “我没这意思。”苏云龙闻言,连忙摇头否认,“你顾虑的很对,还是保险一点儿好,先别跟她说了。” 勾陈笑笑,也不再多提此事,接着道:“你也带人去给咱们挑两间落脚的房屋吧,那个刘家与飞鱼帮的不用管他们,等所有人挑剩下了再让他们挤挤就行。” 苏云龙闻言,立即点头答应一声,便转身离去,他此时也有些不想多留。免得勾陈又要提赵兰秋的事,拿他开玩笑打趣。最怕的是,这家伙真要当真,那才更糟。 等苏云龙也离开后,勾陈一个人靠坐在椅子里,抬手轻敲着手中的折扇,仔细思考接下来如何行事。 眼下黑风山事件的发展,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所吸引到的江湖中人与各方势力,也远比他之前预料的要多许多,而且还吸引到了不少顶尖势力的参与。 比如李长丰所代表的八大世家之一的陇山李氏,法藏所代表的佛门四宗之一的地论宗。还有出身七大门派之一的那个苍梧派弟子孙胜兴,尽管这个孙胜兴只是苍梧派的一名普通内门弟子,代表不了苍梧派,可也勉强算是七大门派参与了其中。 更别说除了这个孙胜兴,还有苏云龙这位仙都派的真传弟子。他要真亮明了身份,绝对可以代表仙都派参与其中。 不过苏云龙现在却是万万不能亮明身份,反而要想方设法地隐藏,绝对不能让人知晓他的真实身份。 除此之外,还有方觉所率领的那一支万兽山人马,来自九大反王之一的万兽王。万兽王的势力之强,也称得上是直追七大门派、八大世家这些顶尖势力了。 据说万兽王还收服了几支关外蛮族,若当真全部收拢联合起来,足可在大魏疆域之外立一边陲小国,当个土皇帝过过瘾了。 除了这几家顶尖势力之外,还有东阳府的那几支,以及之前在山下跟他们起过冲突的那个邻府高平府的连山铁家堡。那个郝信只是铁家堡的一个二管事,但一身武功已是颇为不俗,修炼到了外功最高境界的“一串鞭”。还有些没出过手,不显山露水的,怕是暗中也藏了些厉害人物。 这一切,都完全超出了勾陈的预期。 原本他在山上还预留了两个后手,便是他所炼制的那两具僵尸——朱雄与何大勇。之前他下山地时便没带这俩,直接让他们留在后山乱葬岗的朱雄坟内了。 一来是他下山暂时用不着这俩,可以让他们留下安心吸收尸气修养成长;二来则是他不几日便要回来,这俩留下也可以预留个后手,关键时刻说不定能当个奇兵。 但现在看来,这两个后手就显得有些不够用了。实在是眼下所吸引到的各方势力中高手颇多,内力境的高手都有不少,这两具只是相当于外力境六、七重武者的僵尸,在这些高手面前,自然就不够看了。 就算是当作奇兵,恐怕也发挥不了什么太大作用。而且还要担心那个地论宗的法藏和尚,有可能会发现这两具僵尸。 眼下法藏是暂时被后山深涧内的那条蛇妖吸引,想要先斩除了蛇妖这个最大的威胁,所以一时还顾不得清理乱葬岗的那些怨魂怨气、孤魂野鬼。 可若等法藏腾出手来,怕是也不会坐视这座积蓄了许多阴气、怨气、鬼气、尸气等的乱葬岗而不管。所以到时若法藏真要清理,便有极大可能会发现地下藏着的朱雄与何大勇这两具僵尸。一旦发现,自然更不会放过这两个僵尸,勾陈那时又不好直接出面阻止,很可能就要凭白损失了。 第一百七十六章 应对之策 前往后山 对于现在的勾陈来说,朱雄与何大勇这两具僵尸的帮助虽然已经不大,但毕竟之后还有很大的成长空间。 一旦这两具僵尸成长晋级为铁尸后,就能再次发挥大用。铁尸级数的僵尸,在实力方面已经相当于加强版的外力境九重绝顶武者,而且比普通的外力境九重武者力量更大,防御也更强,且更耐久战。 最重要的是,一旦晋级铁尸后,这两具僵尸还会觉醒一门天赋法术——遁地术。 有了遁地术后,便能够弥补克服僵尸在速度方面的缺陷。行动也会更加隐秘,对敌手段也能更加多变。那时就算对上内力境武者,也同样能够占据一定优势。不像现在,对上内力境武者,基本就只能当肉盾来用。 所以,不到万不得已的地步,勾陈绝不会轻易舍弃这两具僵尸,毕竟他炼制成功后,已经蕴养很长一段时间了,且在这方面花费了不少时间与精力。一旦折损,也是对他的很大损失。 只可惜,以这两具僵尸目前的实力,在眼下的黑风山上却是帮不上什么大忙了,而且还要防着有可能被那个地论宗的法藏和尚发现。 勾陈倒是有心把这两具藏到更隐秘的地方,或者干脆弄下山去。但眼下那个法藏就在后山,他却是怕自己轻易唤醒指挥,反而有可能会被法藏察觉到。而且眼下黑风山上来的各路江湖人物与势力实在太多,在这种情况下要想把这两具僵尸弄下山去,也不太容易。 虽然人多混乱,可以让这两具僵尸也冒充江湖人物混下去,但也正因为人多混乱,也就有可能导致这两具僵尸在下山的过程中,有可能引发些意外。万一这两具僵尸的面具在下山的过程中被弄掉了,就有可能会被其他人发现不对。 所以现在最好的做法,其实还是藏着,并且要藏得更隐秘。只可惜有个法藏,不然勾陈对此完全不必担心,谁会没事去乱翻坟头。现在这山上,他已知的也就法藏有本事发现这两具僵尸了。 最重要的是,以后山乱葬岗的那情况,在法藏见到后会完全弃之不理、不闻不问的可能性实在太小。眼下还没动手清理,只是法藏正顾着后山深涧的那条蛇妖,欲要先除去蛇妖这个最大威胁而已。 勾陈在山脚下时,就早已感应到了自己那两具僵尸,已可以隔空向这两具僵尸发布命令。但当时他尚在山脚,山上的情况还不清楚,自然不会去轻易唤醒。 而现在他虽然已经上山,并且重新占据了寨中的主要位置,但后山却是还没去,也不清楚那个法藏现在在哪儿。 以他推测而言,法藏既然要斩除那条蛇妖,肯定是在后山最后面的深涧悬崖处。但他尚没亲眼证实,却是也不好定论。万一法藏刚好有可能在乱葬岗的话,那他此时去唤醒那两具僵尸可就糟了。 所以现在,他必须要去后山一趟,确定下法藏的位置。等证实了法藏确实在深涧悬崖处,距离乱葬岗很远后,那他再唤醒朱雄与何大勇这两具僵尸,把这两个藏到后山更隐秘的地方去。至于现在,情况还不明,则不好轻动。 勾陈在大厅中独坐了一会儿,想好了对这两具僵尸的安排与应对之策后,没过多久,苏云龙便派了一名亲兵前来传话,说是已挑好了落脚的房屋,让他过去看看。 勾陈听罢,便立即随这亲兵出了大厅。出去没走多远,便到了苏云龙所挑中的地方。其实就在距离前厅不远的地方,苏云龙根本没打算到更里面去。 毕竟他们人少,随便挑两间就行。勾陈身边现在真正的手下,也就苏云龙外加两名亲名。至于在山脚下以武力强征收服的那个刘家与飞鱼帮的人马,都属于是临时的编外人员,用不着对他们特别安排。等所有人挑完之后,让他们在挑剩下的里挤挤就行。不够用的话,就全都安排到距离不远的太极殿去。那里地方更大,绝对够了。 对于这座原本大寨主朱雄的院子,他后来改名的浮云居,勾陈其实也谈不上多熟悉。虽然以前他身为寨中军师时,对这里也是常来常往,但毕竟不是自己住处,也不好每个角落都摸透地随意走动。比如后院朱雄几个压寨夫人的住处,以及朱雄的练功房与练功房内所藏着的私藏宝库,他以前就不能随意去。 等后来他执掌了山寨,改名搬进了这座浮云居后,却是也没住多久,并且大部分时间还是在后院的那座练功房里闭关潜修。所以到现在为止,他对这里也谈不上有多熟悉。当然,大致布局还是清楚的。但具体到细微处,他就不是每个房间都到过了。 就比如眼下苏云龙所挑选的这两间房屋,虽然距离前厅不远,但他以前却是就没来过。 这一排的几间房屋,看上去应该都是附近下人的住处,屋子并不大,而且并不在显眼的位置。 但勾陈瞧了眼后,也不在乎,反正又不是长住。眼见里面已重新打扫收拾干净,他随意瞧了眼后,便点头表示同意。 他这次上山也没带什么行礼,同意之后也就记住位置便罢,不用多作什么安排。 刚才在厅中坐了一会儿,他已经把一路前来的奔波休息了过来,并不觉有什么劳累。所以他此时瞧过苏云龙选中的房屋并同意后,便立即向苏云龙道:“跟我去后山转转,拜会下那个法藏。” 苏云龙闻言想了下,也没多问,立即点头同意。 勾陈接着又向身旁的两名亲兵吩咐道:“你们去分别问下李公子、罗公子还有赵姑娘,说我现在要去后山拜会法藏大师,看他们有谁要随我同去?问完后,我在前面大厅等你们。” “是。”两名亲兵闻言,立即拱手应了一声便转身而去。 勾陈目送两人去远后,便带着苏云龙重新回返大厅。 回到大厅后,勾陈这回却是并没进去,就站在厅外的院中大树下相候。 没等多久,两名亲兵便分别前来复命。说是赵兰秋已经提前一步离去,带人前往后山的乱葬岗了。剩下的李长丰与罗家兄妹,也只有李长丰答应一同前往,罗家兄妹俩则说要先休息,谢绝了。 罗家兄妹俩也都是武者,且都是内力境的高手。到他们这个地步,旅途奔波根本谈不上有多累。何况从翠柳庄到黑风山,也根本没多远,不过就是半日路程。所以两人托辞要休息不一块儿去,绝对是借口。 但勾陈对此好奇了下,也没多问,毕竟一块不一块,以见不见法藏,都是人家自己的事。 倒是李长丰那边答应后,没过多久,便带人赶了过来。 李长丰身边也没多带人,只带了他那个书童李卓,以及他身边那个保护他的高手丁教头。 第一百七十七章 后山之行 “罗兄、罗小姐还有赵姑娘都还没到吗?” 李长丰赶到后,见前厅院内只有勾陈与苏云龙在等候,而里面大厅内并无人影,立即不由奇怪问道。 勾陈道:“赵姑娘着急寻找其父亲的尸首,已经提前一步先赶往后山了。罗兄与罗小姐说是要先休息,今次便不一同前往了。” “哦!”李长丰点头笑道,“这么说,只有我和陈兄二人了。” 勾陈道:“眼下确是只有你我二人。”说罢一顿,他笑道:“李兄若是嫌不够热闹,可以再亲自去请下罗兄与罗小姐,说不定便能请动。而且我们待会儿路过时,也可以再叫上那位苍梧派的孙少侠。” “还是算了吧!”李长丰笑着摇摇头,道:“罗兄与罗小姐既然要休息,那咱们便不打扰了。苍梧派的那位孙少侠咱们刚叨扰过,还是不要多打扰了。只你我二人,便你我二人。” 说罢,他抬手做请地指向院门处,道:“陈兄请!” 勾陈微微一笑,同样抬手做请地道:“李兄请!” 两人相视一笑,便一起相携出门。后面的苏云龙、李卓与那个丁教头不需吩咐,自是立即随后跟上。 勾陈对于黑风寨内外,早就已经十分熟悉,去后山的路他以前在寨中时更是常来常往,绝对比大部分原本黑风寨内的贼人去往后山的次数要多。 但这时有李长丰主仆三人在一旁,勾陈自是做出一副十分陌生的样子,一路不时左右打量,做出探路之举。甚至他还借着不时打量之际,稍落后半步,好让李长丰趋前引路。 李长丰却是也不介意这点,甚至根本没留意到勾陈是故意使然地让他趋前。至于引路,却也很好引。 他以前虽然从没来过黑风寨,对此地十分陌生,但这寨子实在并不大,站在前面寨墙上,就能一眼望到后面。于太极殿前的大寨中央之地,也能四下望到头。另外,寨子的布局规划也十分简陋,再加上那日苏云龙灭寨时又烧毁了不少房屋,勾陈之后便打算要借机洗白,没让人重建,所以整个寨子内显得更加空旷。 这般四下空旷没遮挡,当然是好找得好,一眼瞧到后山方向,照直走便是。 两人赶到后寨处后,立即便瞧到了距离后寨门不远的那座南山居,正是苍梧派的那个孙胜兴眼下在寨内的住处。 李长丰瞧到后,点头道:“原来这南山居是在此处,确实是离后山很近,距后寨门大概也就百来步。” 勾陈道:“既然确实路过,那咱们待会儿过去,要不要顺便叫上孙少侠?” 李长丰想了下,道:“若是他刚好出来碰上了,那咱们就顺便叫上;若是没碰上,那咱们就打扰了吧!” “也好!”勾陈其实也没兴趣非喊上孙胜兴,不过就是顺口一问。 接着两人往后寨门处走去,到路过南山居时,却是刚好没碰到孙胜兴,南山居的院门也是掩着的。 既然没碰上,两人也就没叫。 勾陈虽然对自己这座住了颇久的故居有点儿感情,但这时路过时却是也没多瞧,以免会被李长丰发现点儿不对。 眼下这寨子的后寨门却是也跟前寨一样,就那么大敞着,并没关闭,后寨墙上也没半个人影把守。 此时的黑风寨是无主之地,眼下住在寨内的人都属于是暂时借助,若让人关闭了前后寨门,再命人严防把守,那就属于是要占据这寨子了。 眼下寨内的几方势力既无此意,也不想让人生出这种误会,所以前后寨门便一直大敞着。也就东阳府的那几家势力在时,还在前面的寨墙上派了几个人留意外面的动静。勾陈接手后,则是连这也懒得派了。不过方觉那边,却是也有暗中派人留意。但对方觉那边的动静,勾陈也不关心。 原本后寨门与寨墙的主要作用,是用于防备后山的野兽,但眼下前来黑风山的人实在太多,除了前面寨子外聚了不少人外,也有些已进入了后山,散布开来。所以此时这后山上,不是人怕野兽,而是野兽怕人了,哪还敢再随意闯寨。 勾陈与李长丰一起出了后寨门后,便见到后山上也聚了不少江湖人物,尤其是后寨门外面,就像前寨门外一样,更加聚了不少。 虽然原本的黑风寨贼人并不常到后山,但后寨门附近还是清理出了一片开阔地,而且勾陈在山上时还让人在附近开垦了些农田菜地,便也让人整修的更加平整。 这附近有修整过,自然是比后山其他地方强的多,所以进入后山的这些江湖人物与势力,便大部分选择在后寨门处落脚,设立营地。 另外,也是再往后,翻过道山岗后,就进入了乱葬岗的范围。而这乱葬岗一到晚上,是真的闹鬼的,所以自然也不会有人到那边安营乱跑。 除此外,还有一部分则是聚在后山更深处,想要看那位地论宗的法藏大师施展神通手段斩除蛇妖,故而法藏所在之处,也是吸引汇聚了不少江湖人物。 黑风山的后山范围十分广大,而且林木茂密,颇藏了不少毒虫猛兽。所以除了这两处地方外,其他位置却是也很少有人分布散落。当然,真有那种艺高人胆大,自忖一身武艺足以横行山林的,那自是也不怕。 勾陈与李长丰一出后寨门,便立即吸了许多后寨门外汇聚的江湖人物的注意。 此时东阳府的那几家势力已经被人强占了原本在寨中的位置,被扫地出门的消息,已是在前寨与后寨外都传开了。而且传出的消息中还提到了来者是出身于八大世家中的陇山李氏与江陵陈氏,立即在前寨与后寨都引起了轩然大波。许多人都没想到,这次的黑风山之事,竟然还能引来八大世家中的两位公子参与。 眼下黑风山上的这些江湖人物与势力,大部分都是来自东阳府地面以及附近府县的小门小派,对比起八大世家这种顶尖势力,完全可以称得上是不入流,所以这些小门小派与小世家之派,也不敢随意进寨拜会,以免惹了江陵陈氏与陇山李氏两位公子的不快。 不过他们虽不敢进寨拜会,但这时勾陈与李长丰一出来,一看都是颇为不凡,身上有世家公子的派头,立即便让这些人想到了很可能正是这两位公子,所以一时间都目光灼灼地打量向两人。 第一百七十八章 消息传播者 之前寨内传出来的消息不止有八大世家中的陇山李氏与江陵陈氏两位公子赶走了东阳府的那几家势力,将其扫地出门,从寨中赶了出来,更是还有跟万兽王的势力所对峙,最终方觉所带领的那支万兽王人马认栽,被八大世家的这两位公子给扫了威风,落了面子之事。 这件事更是让众人觉着八大世家中的这两位公子不好惹,连万兽王的面子都不给,也果然是不愧出身八大世家这种顶尖势力。 同时还有消息传出,说这两位公子嚣张跋扈,谁的面子也不给。由万兽王左军师方觉所率领的这支万兽王人马也没在这两位公子面前讨得好,被扫了面子,便可见一斑了。 这些消息其实是方觉命人暗中散播传出来的,不然前后门虽然都离寨内较近,却也不至于传的这么快。尤其是后门这边,毕竟东阳府的那几家势力被勾陈给赶出寨子,也有些没脸多留,却是从前门出去后就直接下山了。所以这些人没到后山,消息理应是在前面传的更广更多,不至于后面也这么快就知晓,传的几乎人尽皆知。 另外,东阳府的那几家势力被勾陈给赶出寨子,虽然是面对八大世家,他们这种地方小世家与小门派根本没有对抗的可能,被扫地出门也是理所应当,甚至只是被赶出来而没人受伤已经算是好下场了,但说到底这都是件很丢人的事。 所以东阳府的那几家势力在出了寨子后,也没毫不知耻地去大肆宣扬此事。这件事之所以传播的这么快,却是方觉在暗中推波助澜。 虽然以方觉的立场来看,被八大世家中的人扫了面子这种事传播出去他也很丢脸,并且还会连带着折损万兽王威名,他理应是尽量隐瞒,但刚才旁观到这件事的人实在太多了。 比如东阳府的那几家势力便全都有看到,还有勾陈这边的人马也有看到。人多嘴杂,他根本不可能把消息全部封锁住,除非是把这些知情者全杀了,但这点他目前也根本做不到。 东阳府的那几家势力也还罢了,并无高手,他要想灭口这些人可以轻易做到。但勾陈这边的人马他却动不了,他们眼下这些人手也不是勾陈这边的对手。所以他无法灭口全部知情者,这件事就根本瞒不住,迟早会传播出去,并且会很快传到江湖上去。 既然如此,阻挡不了传播,方觉后来一想,便不如干脆掌握主动权,自己来传播。至少这么做,他可以先下为强,让传播的消息对自己更有利些,而对勾陈等人更不利些。 刚才寨子里那件事的旁观者很多,方觉是无法做到颠倒黑白,歪曲全部事实,毕竟事实就在那儿,而且有很多人看到了。并且与事实出入太大的话,也很可能会适得其反,让人一眼就看出是假的。 所以,方觉对于传播的消息并没有大肆修改,歪曲事实,而是在不改变大致事实的情况下,稍微改动了些细节方面,故意添油加醋一番,把勾陈与李长丰这两位出身出身八大世家的两位公子描述的十分嚣张跋扈,目中无人。 尤其是对于勾陈这位“江陵陈氏”的公子,更是着重描述传播,显得其行事十分霸道。 在方觉让人特意暗中传播的这个版本中,他们这边就显得像是完全的受害者与弱者,被勾陈倚仗八大世家之势故意挑衅与欺凌,让他们有若难言,敢怒不敢言。 方觉之前虽然决定了要忍下这口气认栽,并且绝不能使暗箭伤人的手段来找回面子,但他后来回去后仔细一想,还是有点咽不下这口气,所以便想到了这个主意,要做点什么。 他这虽然同样是暗里使手段,但毕竟不是直接针对勾陈与李长丰这两位八大世家的公子做出人身伤害之类的暗算。而且他做这种事,也绝对不会给两人带来任何肉体上的伤害,怕是连两人的一根毛也伤不了。并且他这么做,也很难把抓到把柄。 毕竟之前旁观到他们双方之事的知情者很多,人多口杂,这种事根本很难查清楚。而且江湖传言这种事,本来就很容易传到走样,甚至传到最后已经是面目全非。所以这种事,根本就抓不到他的把柄。 故意使人暗中散播谣言,给勾陈乃至八大世家泼脏水,败坏勾陈的名声,是眼下对勾陈造不成什么实质伤害。但时日一久,真的传播到名声极差,口碑败坏,也很有可能会带给对方一些麻烦,甚至引来陈家的家法伺候。 反正他也不费什么事,就是让人动动嘴皮子散播些谣言,败坏下对方名声。能有效果当然好,没有他也不会有任何损失,所以做这种事他自然是何乐而不为,也算是些微地小出一口气,报复一点。 这些消息真的传播出去后,江湖上的风评如何,方觉尚未可知。但眼下黑风山上的舆论,却是已被方觉先下手为强所掌握。 在勾陈还没走出寨门之前,他这位“江陵陈氏”的公子在黑风山这些各方江湖人物与势力眼中,就已经是嚣张跋扈、目中无人,且行事十分霸道不讲理。 而他在方觉等人面前死不承认是出身江陵陈氏这点,在方觉的谣言传播中,也直接被方觉故意忽略,点明他就是出身江陵陈氏了。现在他要跟人说不是,也完全是有口难辨。 只可惜,勾陈是真的确实不是出身江陵陈氏,所以方觉故意针对他的这套谣言打击,最终伤害到的也只会是真的江陵陈氏。不过对于此,勾陈自然也不会计较,江陵陈氏又跟他有何关系,只是稍微有点儿殃及了池鱼而已。 就算眼下他在黑风山上的各方江湖人物与势力眼中,已经是坐实了江陵陈氏公子的名头,代表了江陵陈氏,他也在不在乎这点名头,更不会特意想方设法地去维护。 方觉这招,用在真正的江陵陈氏公子身上或者有用,甚至有可能在江湖上发酵之后,会产生一些更大影响。但用在他身上,那就真是用错地方使错力了。 谁叫他几次解释,又死不承认,方觉就是不信呢?对方不信,他也没办法,只能是江陵陈氏倒霉了。 第一百七十九章 不知天高地厚 后寨门的这些江湖人物聚集,自然少不了互相吹牛、闲聊、攀谈以及打听消息之类,所以在勾陈与李长丰几人没出现时,这里原本是嘈杂一片,甚至还有些人在喝酒吃肉大声划拳。 但当勾陈与李长丰出现,所有人意识到这两位很可能就是来自八大世家中的江陵陈氏与陇山李氏两位公子时,场中立即不约而同地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被他们所吸引。 勾陈与李长丰几人见到这种情况后,也是不禁一愣,不过随即便猜到了是怎么回事,应该是之前寨子里的消息传到了这边,所有人都知道八大世家中的两位公子此次竟然也来了。 对于这些底层的江湖中人与小门小派来说,八大世家这种顶尖势力之流,简直不啻于是天,此刻猜到了两人身份,自然是十分吃惊与好奇地纷纷打量两人。 李长丰身为真正的陇山李氏公子,早已是见惯了这种情况,在江湖中人聚集的情况下,但凡是他的真实身份暴露出去,必然会引来许多人围观,尤其是在这种身份比他低的下层江湖人中。 勾陈虽然没经历过这种情况,但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后,也很快淡然自若地镇静了下来。 他本来就不是那种很在意别人眼光的人,无论别人怎么看他,他身上又不会少一块肉,有什么好紧张的。再且他之前担任黑风寨军师时,也是经常面对数百人的目光讲话,这种场面也算经历的多了。 虽然现在的情况稍微有些不同,但眼下的这些江湖中人,人数加起来却是还不如以前黑风寨的贼人。毕竟黑风寨以前也是全寨上下外加老弱妇孺近千人的寨子,但凡有些事情,随时都能组织起上百人至数百人的规模。光论人数规模,场面可是比现在大不少。 眼下后门聚集的这些江湖中人,加起来也就差不多百人左右,倒是前寨聚集的人更多,规模也更大,加起来差不多有二、三百人。不过就算前后加起来,外加山脚下尚没上山的那些以及寨子内的勾陈、方觉等人,估计也就五、六百之数,尚不及黑风寨全盛时期的人数。 当然,也就只是人数,若以实力而论的话。眼下这整个黑风山上的五、六百人,都足以把原本的黑风寨剿灭十遍不止了。毕竟原本的黑风寨内还有不少老弱妇孺,只论青壮贼兵的话,其实也就五、六之数。而且这些贼兵的武力值普遍不高,寨子里最厉害的两大高手,朱雄与姜成,也都只是外力境七重的武者,远不及现在黑风山上的这些江湖中人可以全民皆兵,更别说其中还有不少高手了。 别的不说,光是方觉所率领的那支万兽王人马,别看只有二十来个,却也足以轻易剿灭原本的黑风寨了。 后寨门的这些江湖人物聚集,自然少不了互相吹牛、闲聊、攀谈以及打听消息之类,所以在勾陈与李长丰几人没出现时,这里原本是嘈杂一片,甚至还有些人在喝酒吃肉大声划拳。 但当勾陈与李长丰出现,所有人意识到这两位很可能就是来自八大世家中的江陵陈氏与陇山李氏两位公子时,场中立即不约而同地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被他们所吸引。 勾陈与李长丰几人见到这种情况后,也是不禁一愣,不过随即便猜到了是怎么回事,应该是之前寨子里的消息传到了这边,所有人都知道八大世家中的两位公子此次竟然也来了。 对于这些底层的江湖中人与小门小派来说,八大世家这种顶尖势力之流,简直不啻于是天,此刻猜到了两人身份,自然是十分吃惊与好奇地纷纷打量两人。 李长丰身为真正的陇山李氏公子,早已是见惯了这种情况,在江湖中人聚集的情况下,但凡是他的真实身份暴露出去,必然会引来许多人围观,尤其是在这种身份比他低的下层江湖人中。 勾陈虽然没经历过这种情况,但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后,也很快淡然自若地镇静了下来。 他本来就不是那种很在意别人眼光的人,无论别人怎么看他,他身上又不会少一块肉,有什么好紧张的。再且他之前担任黑风寨军师时,也是经常面对数百人的目光讲话,这种场面也算经历的多了。 虽然现在的情况稍微有些不同,但眼下的这些江湖中人,人数加起来却是还不如以前黑风寨的贼人。毕竟黑风寨以前也是全寨上下外加老弱妇孺近千人的寨子,但凡有些事情,随时都能组织起上百人至数百人的规模。光论人数规模,场面可是比现在大不少。 眼下后门聚集的这些江湖中人,加起来也就差不多百人左右,倒是前寨聚集的人更多,规模也更大,加起来差不多有二、三百人。不过就算前后加起来,外加山脚下尚没上山的那些以及寨子内的勾陈、方觉等人,估计也就五、六百之数,尚不及黑风寨全盛时期的人数。 当然,也就只是人数,若以实力而论的话。眼下这整个黑风山上的五、六百人,都足以把原本的黑风寨剿灭十遍不止了。毕竟原本的黑风寨内还有不少老弱妇孺,只论青壮贼兵的话,其实也就五、六之数。而且这些贼兵的武力值普遍不高,寨子里最厉害的两大高手,朱雄与姜成,也都只是外力境七重的武者,远不及现在黑风山上的这些江湖中人可以全民皆兵,更别说其中还有不少高手了。 别的不说,光是方觉所率领的那支万兽王人马,别看只有二十来个,却也足以轻易剿灭原本的黑风寨了。 ,也都只是外力境七重的武者,远不及现在黑风山上的这些江湖中人可以全民皆兵,更别说其中还有不少高手了。 别的不说,光是方觉所率领的那支万兽王人马,别看只有二十来个,却也足以轻易剿灭原本的黑风寨了。 第一百八十章 找死 “小子你说什么?有本事再说一遍!” 那个自名金龙帮帮主的金克峥眼见对他喝斥回话的只是李长丰身旁的一名下属随从,并且出言极其不逊,立即闻之大怒,抬手指着李卓大骂。他本就是自命不凡之辈,再加上在其当地又是一帮之主,为霸一方,手下数百号人听令,如何忍受得了这般羞辱。 “没听清吗?原来耳朵也不好。我叫你马上滚。”李卓闻言,自是丝毫不怕这金克峥的威胁,立即再度不屑地大声道。最后一句,更是一字一顿地说得非常清楚。 “小兔崽子你找死,敢这么跟我们帮主说话!” “小子你活腻了吧!” “快快给我们帮主跪下磕头认错!” ……… 那金克峥身为一帮之主,身边自然少不了随从下属跟随,这次出来也不例外,身边带着十数个手下。金克峥都这般没有自知之明,没把八大世家的公子当回事,这帮手下自然也是有样学样,再加上以前在其当地作威作福惯了,哪里能忍得下。 此时不等金克峥开口,便立即指着李卓七嘴八舌地大骂。不止如此,也立即连带着把李卓身旁的主人李长丰还有那个丁教头,包括旁边的勾陈与苏云龙都一起骂了进去。既然眼下勾陈等人都是一伙的,这些人却哪里分什么青红皂白,自是一块儿骂了进去。 “找死!” 李卓一见,自是立即大怒,事情是他开口引起的,他自是要负责解决,当下面色一冷,便要施展轻功飞身过去教训一番这些不知天高地厚之辈。 只是他才刚起意要动,却见身前人影一闪,有个人以比他更快的速度提前一步扑了过去。 这道人影速度极快,即便是以李卓已入内力境修为的目力来看,也似乎是一闪即瞬,眨眼便出现在了金克峥等人面前。接着只听剑鸣声一响,便见剑光一闪,血液飞溅,惨叫连连。 待得所有声音消去,只是眨眼之间,便见那金克峥身旁的十数名手下已全部毙命倒地,而且全部是喉间中间,无一幸免,似乎连中剑的部位也全无差别。这十数人根本连反应都没反应过来,便已被一剑毙命,倒地之后全都是双眼大睁,死不瞑目。 李卓此时定睛看去,才看清楚了方才以比他更快速度扑出去的那道身影,正是那位陈公子身旁戴着面具的那个神秘龙教头。此人的武功之高,李卓之前早已经见识过,但眼下再次见识,还是让他不由十分心惊。尤其此次出手之狠辣,更是让他有些胆怕,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突然出手,将这十数人一剑毙命。要知道刚才那些人可是主要在骂他,不过只是捎带了这个龙教头与其主陈公子一句而已。 此人平日就十分沉默寡言,果然是人狠话不多。 “饶命!大侠饶命,两位公子饶命,是我该死,我不知天高地厚,饶命,饶命!” 那金克峥眼见刚才自己那帮手下不等自己开口,就主动维护地替自己大骂李卓等人,脸上本还是一副十分满意兼得意洋洋的表情。但不过眨眼之间,这十数名手下便立即全部喉部中剑地毙命倒地。 刚才那一瞬间,别说他这十几名手下没反应过来,就连他也都有些没反应过来。待得反应过来时,就发现这十数名手下已全部毙命,有几个死时颈间喷洒的血液喷得他满头满脸都是,血服更是都快被染红了。倒是眼前那个眨眼间带走他十数名手下的杀神,衣服上却是一滴血液也没沾到,只有手中那把出鞘的长剑,此时正斜指着地面,往下“滴滴答答”滴落着血液。 看到这一幕后,他立即胆都吓破了,双腿也立即被吓软地跪了下去,拼命磕头求饶。这一刻他才知道,八大世家到底是什么样儿的存在,自己刚才真的是不知天高地厚,确实是在找死。 苏云龙看着跪在自己前面求饶的金克峥,鼻中微哼一声,一振手中长剑,将剑上的血液振落洒净,缓缓收剑入鞘,一声不发地转身走了回去。 他虽然没发一声,但这一举动却立即震慑住了在场的所有人。八大世家,确实是他们这些人招惹不起的存在,一言不和,就能动辄杀人。关键是,他们这些人中没高手,没人能挡得住。苏云龙刚才的出手,换了他们此时任何人,都没信心能够在其剑下全身而退。 众人一时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招惹了这尊杀神。苏云龙往回一走,离得稍近的那些江湖中人,立即被吓得纷纷往旁退开,生怕稍显拦阻之意就被对方招呼都不打地一剑劈了。 其实若论苏云龙平时,原也没这般脾气暴躁,动辄杀人,连对方的一句脏话都忍受不了。主要是因为苏云龙之前刚在勾陈那里受了一肚子闷气,却又没处发泄,反抗不了勾陈。所以眼下金克峥及其手下这帮人一跳出来,倒也是刚好撞在了苏云龙的枪口气头上。 金克峥那帮手下捎带上骂他的那一两句,立即让他找到了发泄口地借机发挥,杀人泄愤。同时也是刚好杀人立威,一举两得。 另外,也是他自从戴上面具,隐藏住了自己身份后,行事便开始变得更加有些无所顾忌了。若是以他本来的身份行事,他身为仙都派的真传弟子,他做什么便都不免会顾忌些身份以及对仙都派的影响。但戴上面具,隐藏住身份后,就完全不必有这种考虑。而且他现在也主要是替勾陈做事,做什么都是代表的勾陈,所以无论做什么,也都可以推到勾陈身上,让勾陈替他兜着。 而勾陈在他心里,本就不是什么好人,这么一来,他在此期间替勾陈做的恶,往勾陈身上一推,便也让他更心安理得了。就像他眼下一言不合便杀人,确实是有些滥杀无辜,金克峥的那些手下也确实罪不至死。但他现在是替勾陈杀人立威,所以滥杀无辜也应该算在勾陈头上。甚至借一步往大说,他现在都可以算是替八大世家杀人立威,是为了维护八大世家的威名。所以眼下死的这些,也可以算在八大世家头上。 剩下一个金克峥没杀,一来是金克峥刚才没开口骂他;二来则他杀完那十几个后,确实觉着自己有些稍过杀多了,所以才独留下了金克峥没杀。 第一百八十一章 名震全山 陈氏来人 勾陈看着走回来的苏云龙,并没开口说什么,只是淡淡一笑,便抬步领头而行。等路过被杀的那十几名金龙帮弟子身旁时,他甚至没转头多瞧一眼,好像旁边倒下的只是十几块石头。 做为一名来自地球现代文明的穿越客,勾陈前世确实没怎么见过死人,至少真正见过的没有几次。对于无视法律的肆意杀人,随意剥夺他人生命,他也并不喜欢。不过只要死的不是他自己或与自己相关的亲朋好友,他也并不关心。 老实说,他前世的性格就稍微有些冷漠,对与自己无关的事,都基本不关心,也不喜欢随意帮助人。而穿越过来后,身为一名山贼寨子的军师,他短短时间内就很快见惯了生死,原先的寨子里可以说几乎每天都死人。死人、尸体这些对他来说,算是家常便饭了。再加上又融合了前身的记忆,亲身经历过几次后,便已是习以为常。 现在对他来说,死人、尸体这些东西,他确实可以当作是毫无感情生命的石头一般。更别说他现在修炼的《邙山术》里有许多驱鬼役尸之术,更是需要日常跟死人打交道,早就见怪不怪了。 而眼下死的这十几个,相对于苏云龙那日初入黑风寨就要辣手屠寨所杀的人数来说,也更是小场面。 这十几个金龙帮弟子,确实算是死得有些无辜,也确实尚罪不至死。但那日苏云龙屠寨时所杀的黑风寨内无辜妇孺老弱也不少,可勾陈那日也照样并未阻止。 直到苏云龙起意想要杀他时,他才不得不暴露出手反抗。否则的话,若苏云龙没这意思,他也完全可以坐视苏云龙屠灭整个黑风寨而无动于衷。 他自己不会主动滥杀无辜,随意乱杀人,但别人要杀,他也懒的多管,这本就是个人命不值钱的世界。在原先黑风寨内的那段生活,让他见识到了这个世界的残酷无赙与弱肉强食。弱者的生命,强者似乎完全可以随意贱踏。 以他现在的能力,并无力改变这个世界。既然如此,改变不了也就只能被迫接受,随波逐流,认同这样的世界观。 不过,他也并不会被这个世界所完全同化。再怎么说,他始终是个带着前世记忆的外来灵魂,再是如何融入,也始终感觉隔着一层。也正因为这种感觉,让他对这个世界其他人的生命也就少了一层感同身受,总觉着死了不过是死一群npc,实在很难生起太多同情。 随着穿越的时间越久,与身边一些人的联系越加紧密,他确实很难再拿如苏云秀、小翠这些关系亲密的人当作毫无感情的npc来对待。但除了对身边这些亲近的人之外,对于其他人,他还是很难起太多同理心。 就如眼下死的这十几个金龙帮弟子,哪怕血流了一地,血腥味刺鼻,他瞧着也仍是没太多感觉。再且说,这些人身为帮派弟子,以这世界大多数帮派的尿性而言,恐怕也谈不上多无辜。 金克峥刚才那番做派,在其当地恐怕也是为非作歹、欺压良善之辈。这些人追随其左右,自然也是助纣为虐,不是什么好货色。 这样的人死了,勾陈更不会起什么同情心,反而觉着死有余辜。 其实江湖中人,整日过着刀头舐血的生活,谁手底下都难免有几条人命。十个杀了,恐怕九个都不是无辜的。 经此一事后,自是无人再敢轻易向勾陈等人搭话。勾陈当头行过时,众人立即纷纷避易让开道路。 等勾陈与李长丰几人走远之后,这些人才敢松了口气地小声讨论。至于死了的那十几个金龙帮弟子,死就死了,也没人关心。就连被苏云龙手下留情饶了一命的那金龙帮帮主金克峥,也顾不得关心与为这十几个手下收尸。而是等勾陈与李长丰几人一走,便立即连滚带爬地飞奔逃命下山去了。 他早已被吓破了胆,哪敢再多留。虽然刚才苏云龙饶了他一命,但谁知对方会不会忽然后悔。所以一待几人走过没注意他后,他便立即飞奔逃命。眼下他哪敢寄希望于对方是真的饶过他,当然是有多远逃多远,保住小命要紧。 随着苏云龙的这手杀人立威,八大世家与江陵陈氏、陇山李氏的威名再次震慑整个黑风山上下。 虽然勾陈等人之前一上山,就从寨内赶走了东阳府的那几家势力并逼退了方觉所率领的万兽王人马,但那毕竟是在寨内发生的,当时的旁观者也并不多,至少前寨与后寨的这些人都没亲眼看到。 而眼下这起事件,则是围观者众多,后寨的这些江湖中人全部亲眼目睹,所以也更加直观地见识到了八大世家的手段与厉害。尤其是江湖上一直盛传江陵陈事行事霸道,他们这回也都是亲眼见识到了。 刚才出手杀人立威的那个戴着面具的高手,很快便有人打听到了正是江陵陈氏那位公子身边的随行高手。既然如此,此人会忽然出手杀人,自然是那个陈公子授意的。就算是此人自行其事,那肯定也是这位陈公子平日就一惯如此,所以身边人也养成了这种习惯。 之前寨内发生的事,因围观的人不多,还需要方觉命人暗中推波助澜故意遗人散布消息。但现在这起事件,则是围观者众多,众人七嘴八舌之下,很快消息便不胫而走,迅速传遍了黑风山上下。连山脚下还没来得及上山的江湖中人与各方势力,也很快得到了消息,纷纷讨论不已。 而此时的山脚下,仍是有不少江湖中人自金泉县与长庆县方向赶来。虽然不算成群结队,但也是陆陆续续地不曾间断。眼下黑风山的这起事件,仍在不断发酵与扩散之中。 这些陆续赶来的人赶到山脚下后,也很快听说了山上传下来的各种消息。 “听说了吗?连八大世家都有人来了。” “是吗,来了哪家?” “不止一家,听说是江陵陈氏与陇山李氏的两位嫡脉公子联衲而来。这两家一来,就立即霸占了寨子,连万兽王的人马都得退避三舍,不敢招惹。” “万兽王竟然也派人来了?” “没错。是万兽王麾下的左军师飞狐方觉亲自带队来的,可还是惹不起八大世家的两位公子。” “听说就是那个江陵陈氏的陈公子带头逼的方觉,这江陵陈氏行事果然像传闻中一样霸道,连万兽王的面子都不给。” “不止如此,听说后寨门那边有个不知自己斤两的家伙主动向那陈公子打招呼,惹了陈公子不高兴,立即就把这帮家伙十几个人全杀了,死的那叫一个惨。” “这陈公子也真是好生霸道,人家不过就打声招呼吗?他就算不理会,也犯不着杀人吧?” “你懂什么,八大世家的公子那是什么身份,是什么人都能乱攀交情打招呼的吗?要你这样想,你也可以试试去跟那陈公子打声招呼,看是什么下场,真是不知死活。” “那个乱打招呼的家伙确实活该,简直不知天高地厚。是不是小地方来的,太孤陋寡闻,都没听说过八大世家。” “那谁知道,反正这人是给了咱们一个血淋淋的例子。八大世家的人,咱们可真招惹不起,最好见了就躲的远远的。” ………… 山脚下众人七嘴八舌的谈论声中,被不远处两个清秀公子模样的人听到耳中。 其中一个个头略高些的立即向身旁的同伴低声诧异道:“你们陈家还另有人来了吗?知道谁在这边吗?” 旁边那个个头略矮些的闻言,立即皱眉摇头道:“据我所知,好像没有。这是北边,不是南边咱们的势力范围,我们家没往这边派多少人。” “那会是谁?还跟李家的搅在了一起,你们两家不是不太对付吗?”那个头略高些的立即问道。 “那我就不清楚了,我们陈家那么多人,我也未必都见过。有些事,他们也未必会跟我说。”说到最后,这个头略矮的带着无奈地轻声一叹。 “既然如此,那就别多想了,上山见了就知道了。真没见过的话,你开门见山亮明身份,他怎么也得表明自己身份。” “也只能如此了。不过我倒是也很好奇,到底会是谁。” “上了山,咱们一见就知道了。” “走吧!” “好,咱们上山!” 两人说罢,立即率先往山上行去。两人身后,也分别各跟了些随从,加上两人在内,总共有一十八人。 而领头这两位公子打扮的年青人,听其中一人的口气,正是来自于江陵陈氏。 此时已经赶到后山乱葬岗的勾陈却是尚不知道,山脚下还真的来了一位江陵陈氏中人。他这个冒牌的,还真遇到正主了。 尽管事实上他从来没有亲口承认过是出身江陵陈氏,只是在李长丰的带头之下,一再被其他人这么误会而已。但真遇到了,恐怕他一时之间也难于解释清楚。 第一百八十二章 暗中下令 乱葬岗的范围并不算太大,勾陈与李长丰几人赶到乱葬岗后,立即就一眼看到了赵兰秋正带着她手下那几个人正在乱葬岗上四处搜寻,想要找到赵四海的埋尸地。 赵兰秋比他们先一步离开,但也就是前后脚的功夫,相差时间并不长,所以此时赵兰秋等人也是刚赶到乱葬岗不久。从她正在带人四处搜寻,也能看出这一点。 因为之前那个孙胜兴就已经跟她简单介绍过,并且说了如果她父亲赵四海真是被贼人掳上山后杀害的话,多半是抛尸在那座尸坑内。但赵兰秋此时还没重点关注那座尸坑,而是让人先满乱葬岗搜寻。 她当然也知道赵四海被抛尸在尸坑内的可能性更大,黑风山的贼人也绝对不可能给她父亲立碑造坟。但她也很清楚,她父亲死在黑风山上的原因,并不是她向几人讲述的那么简单。所以赵四海没被抛尸在尸坑内的可能性也是存在的,因此她这时赶来后,仍是先让人遍撒网地满岗搜寻,不想放过任何可能性。 等真的搜不到,排除掉其他地方后,那不妨再转头重点关注那座尸坑,也并不耽搁什么。 “赵姑娘!” 李长丰发现赵兰秋后,立即高声招呼了一句。 赵兰秋闻声转头瞧来,见到是勾陈与李长丰带人赶到后,便立即迎了过来,向两人道:“李公子、陈公子,你们也来了。” “是。”勾陈点头应了声,道:“我和李兄正打算要到后山深涧处去拜会那位地论宗的法藏大师,刚才本来也想邀你一起出门的,没想到你已经先走一步。” 赵兰秋闻言,略含歉意地道:“我心急寻找家父尸首,所以着急了些,让二位公子空等了。” “这没什么。”李长丰摆手笑道:“赵姑娘心急此事,我们都理解,不知现在可有眉目了?” 赵兰秋摇头叹道:“没有。我也早就预料到了,肯定不好找。” 李长丰关心问道:“那可要我跟陈兄帮手?” “就不劳二位公子大驾了。”赵兰秋婉拒道,“你们还是去拜会那位法藏大师要紧,我自己带人慢慢寻找便是。” “那赵姑娘可要与我们一同去拜会法藏大师?”李长丰又问道。 “还是不必了。”赵兰秋道,“我先带人仔细找找再说,我也是才刚来不久,尚没把这乱葬岗翻遍。等仔细寻找一番找不到,我会去单独拜见法藏大师,请求他施手帮忙。” “也好。”李长丰点了下头,并未再多劝说。由赵兰秋单独请法藏帮忙,这本来也就是他们之前商量好的。 虽然由李长丰这位陇山李氏的嫡脉公子出面说情,请动法藏的可能性会更大一些,但地论宗的和尚却是出了名的不好打交道,八大世家的面子也未必愿意给。所以之前赵兰秋提出由她单独去求法藏帮忙时,李长丰也就顺水推舟答应了。却是也怕到时候法藏真的连他的面子也不卖就一口回绝,会让他有些面上难堪下不来台。 由赵兰来单独去见法藏,就能够避免这种情况。另外则也是赵兰秋自己心虚,并不想请法藏出手帮忙,所以故意说自己单独拜会,其实就是做个样子而已,并不会真的请法藏帮忙。不过对于这点,李长丰却并不清楚,只以为赵兰秋当时是替他考虑。 此时李长丰也只是顺口又再一提,摆出了自己会在这件事上帮忙的态度与心意,见赵兰秋仍是坚持之前的意见,立即便不再多提。 勾陈趁着两人说话时,已是灵力一动,暗中下令唤醒了正在地底下朱雄墓**蕴养沉睡的朱雄与何大勇这两具僵尸。 他这次前来后山的主要目的便是为此,唤醒朱雄与何大勇,让他们另行觅地潜藏,以免有可能会被回头过来清理乱葬岗的法藏发现,顺手把这俩也清理了。他好不容易把这两具僵尸蕴养到现在,真被法藏发现顺手清理了,那可就损失大了。 其实他一到黑风山脚下时,就已经能够重新感到自己这两具僵尸,当时也完全能够隔空唤醒并下达命令,并不一定非要赶到乱葬岗不可。只是他当时并不确定山上的情况以及法藏的位置,生怕自己轻易唤醒反而会被法藏察觉。刚才在寨内时,也是同样的情况。 所以他必须得亲自走一趟,至少确定法藏不在乱葬岗范围内。另外,也是他距离这两具僵尸更近,发布命令控制起来也更轻松,更加不会产生大的灵力波动。 当距离更长时,他要想隔空控制,当然得加强自己的灵力输出与施展,而这样一来,灵力加大,自然产生的波动更大。未修炼出灵力者,对这种力量的波动自是毫无感觉,根本察觉不大。但若是同样有修炼灵力者,处在这个范围内或附近,他的灵力传输波动过大时,便会被拥有同样能力的人所察觉。 对于这一点,勾陈自然是主要为了避着法藏。现在这整个黑风山上,他目前能够明确确定同样有法术修为的,除了他自己之外,便是这个地论宗的法藏和尚。而且对方的修为,肯定是比他要强的。所以当法藏身在黑风山上时,他便不得不小心应对,以免被法藏所察觉。 之前他站在山头上时,便已经居高临下地巡视了附近,确定了法藏不在乱葬岗范围内与附近,所以等赶下来到了乱葬岗后,他这才敢放心地施展灵力唤醒朱雄与何大勇这两具僵尸。 眼下赵兰秋与李长丰等人都在乱葬岗上,他当然不会命令朱雄与何大勇眼下就钻出坟墓去觅地潜藏。他所谓的另行觅地,是直接命令朱雄与何大勇就在坟墓内继续向下深挖,要从地下挖出一条地道来潜藏出去,根本不必出来抛头露面。 若是普通人的话,甚至就算是修为不弱的武者,让他们在地下挖地潜行,都算是一件十分艰难与不容易的事。就算借助工具,也是很难快速推进,另外还得考虑地下氧气不够的问题。 可对僵尸来说的话,在地下挖地潜行就十分擅长了,佃尸根本不必考虑呼吸的事,因为他们本就已是死人,根本不用呼吸。另外,他们被转化为僵尸后,双爪都已变得十分锋利,两只手就是最好最方便的工具,挖地打洞实是再擅长不过了。 第一百八十三章 不急下山 勾陈暗中以灵力唤醒朱雄与何大勇这两具僵尸,对二尸下达了命令后,又随后感应了番二尸已开始行动,向下不断挖地潜行,立即心头略松了口气。 随后他又转头巡视四周一番,发现附近并无其他外人,也完全无人察觉地下的动静之后,更是心头大定。 地论宗的那个法藏和尚若不彻底解决后山深涧内的那条蛇妖,怕是短时间内不会回返乱葬岗来处理乱葬岗的这番情况。而以朱雄与何大勇这两具僵尸掘地潜行的速度,最多一个时辰左右就能潜行出乱葬岗范围,到天黑都能秘密潜下山去了。所以只要法藏在这个时间段内不会赶到乱葬岗,都理应发现不了这两具僵尸。 而勾陈命令一下,也不用再多作理会。僵尸虽然并无智慧,至少以朱雄与何大勇这个阶段的僵尸尚远不到成长至重新诞生灵智,对于更复杂一些的命令也很难理解,但也并不是毫无思考与理解能力的行尸走肉。僵尸的理解能力,已是要远比用赶尸符驱赶起的普通行尸强的多,并且也有些简单的本能思考。若是野生成长起来的僵尸,智慧还要更强一些,跟动物差不多。 僵尸也被称作尸妖,是指由尸体变异成的妖物,虽然还保持了人形,但化为尸妖后,其行为模式已基本跟动物没什么差别,本质的认同上也早已不把自己当作人。除非是后期成长至重新诞生灵智,渐渐觉醒一些前世记忆,才有可能恢复人类的思考模式。 朱雄与何大勇被炼制成僵尸后,都具有相应的理解能力,并不需要勾陈一板一眼地去指挥控制,只需要向二尸发布命令,二尸便能自行理解地去执行。所以他此时命令一下,便不用再多管,这两具僵尸自然会按照命令行事,不断的在地下挖地潜行。 先期目标,是先尽快挖掘潜行出乱葬岗范围。等出了乱葬岗范围后,再尽量不断向山下移动,最好是整个过程完全挖地潜行,这样能够最大程度的保持隐秘,不被发觉。 不过等出了乱葬岗范围后,便不用这被急迫了,那时放慢些速度挖也不迟。只要离开了乱葬岗范围,二尸被那个法藏发现并顺手清理掉的危险便会大大降低。 所以也未必一定要在今晚就逃下山去,勾陈仍是打算让他们待在山中。至少在黑风山上,这两具僵尸是处在他的感应控制范围内,让他可以随时感应到这两具僵尸的情况,也能隔空发布命令控制。而一旦离开黑风山范围后,他就感应不到了,那时不知情况,反而会比较担心。所以让二尸处在他的感应范围内,他也能更放心。 只要不是在乱葬岗范围内,等法藏回头清理乱葬岗时,便很难发现这二尸的行踪。法藏目前来说,本就不知道这二尸的存在,所以也不可能逐寸去仔细探查整个黑风山。所以只要逃开乱葬岗这个危险区域,便问题不大。 而只要在黑风山上,处在他的感应控制范围内,他也可以随时下令调整二尸的藏身地,绝对可以避开法藏。 “小姐,找到了朱家父子的坟墓。” 勾陈放心之后,刚收回灵力不久,忽然赵兰秋手下的一名镖师扬手向赵兰秋大声叫道。 赵兰秋一听,立即面带愤恨之色地转头瞧过去。 那镖师大声喊话,勾陈与李长丰自然也一并听到了,李长丰听到后,立即向赵兰秋问道:“是不是这黑风寨原先的寨主?” “正是。”赵兰秋回了一声,立即转身赶过去。 “陈兄,我们也跟过去瞧瞧。”李长丰转头向勾陈道了一声,也立即随后跟了过去。 勾陈见状,自然也是随后跟上。 对于朱雄、朱刚父子的坟墓,勾陈当然很清楚在哪儿。这对父子俩的墓址,可都是他选的。朱刚死后,他就让人把朱刚埋在了朱雄坟墓旁边不远,让这父子俩死后也做个伴。尽管事实上,朱雄已是被他炼制成了僵尸,多半时间根本不在墓内。 勾陈一瞧那镖师喊话的位置,就知道此人确实是找着了,本来这父子俩的坟墓勾陈就没做特别隐藏。再加上这两人的坟墓独立一处,孤悬在外,本来也就更显眼一些,很容易被发现。 “果然是这对狗父子的坟。”赵兰秋赶过去后,瞧着相距不远的朱雄与朱刚坟头墓碑,立即开口骂道,“只可惜朱刚这狗贼没能死在我手中,让我亲手替父亲报仇。” 她说罢,仍是气愤难平,忽然一个箭步过去,一脚将朱刚坟头的那座石碑“砰”地一声踢断作两截。 踢断之后,她又开口下令道:“既叫我撞见了,这狗贼死也不得好死,来人,给我重新挖出来,将这狗贼弃尸荒野,我要他死无藏身之地。”说罢顿了下,转头瞧了眼朱雄的坟头,又立即接道:“将朱雄这狗贼的也一并挖出来,我要他们父子都不得好死。” “是。”赵兰秋手下的几名镖师闻言,立即高声应令。 勾陈与李长丰听到赵兰秋的下令后,却是都没劝阻。虽然赵兰秋这么做,有些稍过,但此世界报仇之人若发现仇人提前先死了,找到仇人的坟墓后挖坟鞭尸,也算是应有之举,可以理解。眼下赵兰秋不过是打算让人挖出来弃尸荒野,让朱雄父子死无葬身之地,没挖出来后还要鞭尸,已算是好的了。 而勾陈此时更是不禁心中连连暗叫侥幸,幸亏他来得及时,已是提前下令让朱雄与何大勇挖地潜逃了。否则的话,稍迟一些,还没被法藏发现,就提前让赵兰秋挖坟给发现了。 至于眼下赵兰秋挖开朱雄的坟后发现只是具空棺,找不到朱雄的尸体,以及会发现朱雄墓中所埋藏的几箱金银珠宝,勾陈现在却也是顾之不及了。 他此时倒是也能开口劝阻,只是以他现在的身份,却是没立场说这个话。而且说多了,很可能会言多有失,反而会让赵兰秋怀疑他。 本来赵兰秋身旁的那个镖师吴东,因为当初曾跟随赵四海一起来过黑风山,那晚远远瞧到过寨墙上的勾陈,就因此而怀疑过勾陈的身份。只是后来李长丰的自以为是,把勾陈当作了江陵陈氏弟子,便立即把他们带歪地打消了这个怀疑与想法。所以勾陈此时再提,以及替朱雄父子说话,便很可能会再惹起这个怀疑。 第一百八十四章 两害相较取其轻 勾陈当然绝不想在赵兰秋面前暴露自己的身份,凭白多个仇人。所以即便朱雄坟内的那几箱金银珠宝暴露后对他来说有些可惜,而且是他的损失,但两害相较取其轻,自然是选择对他来说危害最小的。 他当初与朱刚以陪葬之名往朱雄坟内埋藏那六大箱金银珠宝时,是为了防备被当时的天马寨攻破山寨后所预留的退路。 万一当时天马寨真的兴兵攻打的话,以当时黑风寨的实力绝不是对手,也绝对挡不住,只有逃往后山一途。而等寨子被天马寨占了之后,自然会大举搜索金银财物,他们也不能完全寄希望于天马寨根本发现不了朱雄的藏宝室。 因此勾陈提议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要埋藏一批金银,以备不时之需。若真的被攻破寨子的话,他们日后也能靠这批藏起来的金银重新东山再起。 不过他当时是做的两手准备,这批埋藏起来的金银是后手,是预留给最坏打算的。后来因为他靠谈判解决了那次危机,这个后手便没用上。 没用上,他们之后也没挖出来,仍是可以预留个万一。解决了天马寨攻打的危机,也还有官兵可能攻打的危机,做山贼总归不是长久之事,所以这些金银便也接着做为后手预留了下来。到朱刚死后,勾陈解散山寨,这些金银他也仍是没动,仍然可以做为将来若有万一时的一个后手。 他下山时已经带走了朱雄那座藏宝室内的所有宝物,并不缺钱,自然不必非把这些挖出来。只可惜他当时也没料到还有赵兰秋这节,会在此时暴露。 若没人起意挖坟的话,这些金银珠宝几乎没人知道。因为当时全部是朱刚与勾陈亲自装的,装好后也全部密封锁好,等到下葬时再让人抬去一起埋了,只说是给朱雄的陪葬之物。至于里面具体有什么,就只有勾陈与朱刚知道。 不过当时抬箱子下葬的那些贼人虽然不清楚里面具体是什么,却也多少能猜到一些。可当时安排抬箱子的这些贼人,全部是朱刚的亲信,是朱刚身边的亲兵,而这些人在苏云龙屠寨之时却也因为是朱刚的亲兵而遭到了苏云龙重点照顾被杀绝。 所以到现在为止,具体清楚此事的也就勾陈了。另外,他倒是也给苏云秀讲过,但苏云秀绝不会乱传此事。 当时为了避免破寨时这些金银珠宝全部被搜刮去,勾陈与朱刚倒是也埋葬了不少,而且主要是以金银等现钱为主。朱刚一死,这些东西自然是被勾陈归为了己有。所以今日若是被赵兰秋让人挖坟暴露的话,他却是也损失不小。 但这些再是损失,也不过是身外之物,损失了还可以想办法再赚回来。而且这些毕竟不是勾陈自己辛苦赚来的,等于是白得的。所以真损失了,他也并没有太多心疼。 反而若是因为担心这些财物损失,阻止赵兰秋挖坟,让赵兰秋等人怀疑他的真实身份的话,这个危害才更大。 尽管他并不怕赵兰秋的报复,赵兰秋等人现在也不是他的对手。但这个身份的暴露,尤其是在现在这个场合暴露的话,还是会带给他许多麻烦。 别的不说,至少李长丰就会立即跟他反目成仇。尽管一开始是李长丰自以为是,自认为猜测正确地先把他误认为了江陵陈氏弟子,并导致之后许多人都因为李长丰的关系而被其跟着带偏,但若是他的真实身份一曝光,李长丰绝对会立即第一个跳出来跟他划清界限。 到那个时候,李长丰可不会承认是自己自以为是地猜测错误,绝对会恼羞成怒地把错全都推在勾陈身上,认为所有一切全都是勾陈误导的他。 而现在山上所有人都是为了那晚黑风山上“大放宝光”之事而来,认为是黑风山上有宝物出土。尽管现在因为勾陈让人传播的消息,以及后山深涧内真的有条蛇妖,更多人倾向于相信了勾陈让人传播的那个说法,但仍然相信黑风山上埋藏有宝物的人还是大有人在。所以到时勾陈是原本黑风寨军师的这个真实身份一暴露的话,绝对是满山人打他主意,想要逼问他黑风山上那晚出土的“宝物”所在,那时可谓满山皆敌。 若是为了几箱金银珠宝而可能会导致暴露这个真实身份的话,那对勾陈来说就是完全得不偿失,因小失大了。两者孰轻孰重,勾陈自然是非常清楚,绝不会做这种愚不可及之事。 眼下赵兰秋让人挖坟弃尸,勾陈在旁边是一言不发,连面色都没怎么变化。 至于赵兰秋有可能让人挖到正在底下掘地潜行的朱雄与何大勇,勾陈对此是一点儿不担心。这些人挖坟的速度,怎么可能有朱雄与何大勇这两具僵尸快?等他们挖到露出朱雄的棺材板时,这两具僵尸恐怕已经挖出乱葬岗范围了。 赵兰秋所下的命令,是让人先挖朱刚的坟。而赵兰秋手下的这几个镖师尽管都有武艺在身,力气不弱,可身边的工具却并不趁手,所以要想完全把坟刨开,也需要费不少时间。等挖完朱刚的坟,再挖朱雄的,会耗时更久。 而底下的朱雄与何大勇在掘地潜行之后,身后挖出的孔洞自然会被他们前面挖出的泥土掩埋,另外再加上地面上的压力,没有做特别加固支撑也会形成坍塌,也根本不用担心赵兰秋让人挖开坟后,还能再发现朱雄与何大勇潜行的踪迹。 他倒是需要担心赵兰秋挖开朱雄的坟后,发现是具空棺,找不到朱雄的尸体,有可能会怀疑朱雄没死或假死,以后会紧跟着追查此事不放,倒也是会多少给他带来些麻烦。 想到这点后,勾陈立即灵力一动,下达了命令让朱雄与何大勇暂停,然后再命令二尸就近在地底下找一具尸体,挖回去塞到朱雄的棺材里。 反正赵兰秋也没见过朱雄,再加上朱雄也死了一个多月了,尸体腐烂到看不出样子也是正常,绝不会因此怀疑什么。 这附近都是乱葬岗范围,朱雄的坟距离其他坟头也不算太远。在地底下找具尸体再挖回去,也费不了多长时间。 他相信,以朱雄与何大勇的挖地潜行速度,绝对能够赶在赵兰秋手底下的那几个镖师挖开朱雄的坟之前完成此事,并且还有时间再潜行出去,绝不会让人发现。 第一百八十五章 食尸蚓 勾陈以灵力命令了地底下的朱雄与何大勇又再返回来后,立即选了距离朱雄坟墓最近的一个坟头,然后又以灵力标记了这个坟头,为地底下的朱雄与何大勇指引方向。 二尸在黑暗的地底下闷头挖行,自然是难以辨别方位,之前往乱葬岗的范围外挖出去,也是全靠勾陈的命令指引。否则在地底下不辨方向,胡乱挖行,很可能反而会往更里面挖进去。 勾陈所选的这个距离朱雄坟墓最近的坟头,刚好也是新坟,而且下面所埋的尸体跟朱雄的死期也正好是同一天,用来冒充朱雄的尸体实在是再合适不过了。 勾陈之所以清楚,自然是知道这座坟里埋的是谁,埋的是——他看了下那座坟头墓碑的名字,对,是杨斌。 他确实是在此之前,并没太留意此人的名字,不过他虽然不记得名字,但却很清楚此人的身份,知道此人生前原本是朱雄身边的一名亲兵。 不止如此,旁边附近的几座坟里,埋的也都是原本朱雄身边的亲兵,在朱雄的坟后远处一排排开,成拱卫之势。 这却是朱刚的主意,让这些朱雄身边的亲兵,死后也继续拱卫坟中的朱雄,让他们在泉下相会,重为旧部。 而死的这些朱雄亲兵,也正是那日朱雄被杀时,当时仍然忠心护卫朱雄也因而被姜成与赵四海所杀的朱雄亲兵。 这些亲兵,是跟着朱雄一起被杀死在山下的。后来姜成使计想要诈开山寨,只带回来了朱雄的尸体,并没把这些死了的朱雄亲兵尸体也一起带回来。不过后来朱刚感念这些亲兵对朱刚的忠心,却是专门命人下山收尸了一趟,把这些亲兵的尸体全部运了回来一起安葬。 另外,其中也包括有被姜成与赵四海联手杀上寨子后,当时在寨墙上被杀的朱雄亲兵。 当时朱雄下山时曾为朱刚留下了一队他自己的亲兵,这些亲兵在姜成与赵四海杀上山寨时自然也是护卫在朱刚身边,与朱刚一起联手对付姜成和赵四海,当时也有被杀了几个。在寨墙上死了的这些朱雄亲兵,朱刚也都跟着一起埋在了朱雄坟后。 至于朱雄被杀后立即就叛乱投降了姜成的那部分朱雄亲兵,朱刚自然是全都杀了泄愤,死了也是让人随便抛在尸坑里,哪会为这些死有余辜的叛徒立坟。 正因为这些生前原本是朱雄亲兵的坟距离朱雄坟墓不远,勾陈才如此有把握能够在赵兰秋的手下挖开朱雄的坟之前,就近在底下挖具尸体运回来,完成他的调包计。 勾陈将灵力牵引到杨斌的坟头做标记时,立即顺而往下,继续往下面做标记。他要直接把下面杨斌的尸体标记出来,这才更加精准,能够让朱雄与何大勇更快更准的抵达并挖到。 他灵力方一往下探触,忽然隐隐感觉地下有些震动之意,而且还察觉到了另一边的尸坑方向处有一道十分浓郁的阴气正在地底下迅速往朱雄与何大勇的方向蜿蜒而来。 他所修炼的那本《邙山术》大部分都是驱鬼役尸之术,平日都需要跟尸体打交道,后山的这座乱葬刚他以前在黑风山时也更是常客,所以对阴气、尸气这些的感应也就更加敏锐。 他若是灵力不往地下探去,还有些难以察觉到,至少他此时在地面上,便很难察觉到地下的那个隐隐震动。可灵力的感应却是十分灵敏,再加上他又探入了地下,以及对阴气的感应非常敏锐,所以立即便发觉了这个情况。 那道浓郁阴气所聚之物,并非只是一道单纯的阴气所聚,而是依附在什么上面,而且那东西的个头颇为不少,应该绝不是新诞生的一具野生僵尸之类。 勾陈在惊讶奇怪与猜测的同时,灵力立即在地下往那个方向顺着探去。 灵力的速度很快,几乎眨眼即至。而当灵力与地下的那个东西方一接触后,勾陈立即不由面色一变地迅速收回灵力,眼中甚至稍微有些惊惧之意。看样子,似乎是被地下的那个东西给吓到了。 灵力可以说是超脱五感之外的第六感,而且还能皆俱五感之能,不过以他现在的灵力修为,却是还做不到涵盖五感之能。不过他现在虽做不到以灵力探察视物的程度,但大体上也能够窥探些轮廓。 而且灵力最重要的一点,是能够辨别每个人身上不同的气息。每个人的气息都是不同的,绝对没有完全相同的,即便是双胞胎样貌长得一模一样,甚至在科学上来说dna都相似,难以区分,可气息上还是能够很轻易分辨出来。 能够直接辨别气息,这也就让任何伪装基本都瞒不过勾陈。就算再是厉害的易容术,勾陈若是捕捉到了对方气息,无论对方再怎么变化样貌,他也能轻易在人群中找出来。 这种气息辨别放在动物中也一样,大部分同类动物在人眼中基本上是一模一样。比如一群麻雀,外貌体形全都一样,若不做个特殊的标记,只凭肉眼哪能分辨出哪只是哪只。但若以气息辨别,就能轻易分辨出来。 勾陈与地下的那东西一接触,灵力自然而然地便先捕捉到了对方的气息。那气息显得阴恶、混乱,还有股似乎想要吞噬万物之意。而那东西的大致轮廓,也是颇让勾陈吃了一惊。 地下的那东西很大,而且还很长,似乎是一条很大很长的蛇,但从气息的辨别上看,又绝不是蛇。其气息中不但夹杂着浓郁的阴气,还包含有尸气与血气,似乎是以地下的腐尸血肉为食。而大部分蛇,基本是不吃死物的,都是捕猎活物。 那东西的感触能力似乎也十分敏锐,当勾陈的灵力与其一触碰后,那东西便似乎立即有所觉地感应到了。 忽然,地面上“轰隆”一震,一道又长又粗的庞然巨物从地底下猛地破土而出,张嘴发出一声嘶吼。 那东西大嘴一张,便见整个头部似乎全都是嘴,而全然不见眼鼻等物。那嘴是圆形的,内部排列着一排排一圈圈的巨齿,像是无数内缩的齿轮一般,而最深处像是个无底的黑洞一般。又长又粗的身体呈肉红色,身上还有一环环的样子,像是无数的肉环排列。 而整个身体既无毛也无鳞,反而是充斥着令人恶心的黏液。光是这外形瞧着,便已是令人颇为惊悚与惧怕。 这东西总的来说,就像是一条放大了许多倍的巨型蚯蚓。 第一百八十六章 巨型蚯蚓 事出反常必有妖。 草木、动物修炼成妖,必然会呈现出某些异常的表现与形态,而躯体巨大化便是许多妖物身上常见的一种妖化现象。就比如勾陈所收服的那只狐狸精胡仙儿,在原形状态时,躯体也要远比普通狐狸大的多。而屁股后面多出一条尾巴,更是与普通狐狸大异。 这也是狐妖妖化现象的一种主要体现,每多一百年道行,便能多生出一条尾巴。若是生出九尾,便是千年妖狐,可以依此最直观的判断出狐妖实力。 还有后山深涧内的那条青鳞蛇妖,在原形状态下时,体形也同样十分巨大,远远超出了同类所能达到的最大体形,这便是最直观的妖化形象。一旦体形太过庞大,远超同类,那一眼就能认出是妖怪。 眼下忽然从地底下破土而出冒出的这条庞然巨物也同样如此,待勾陈仔细看清楚后,便发现此物并不是像一条体形放大了许多倍的蚯蚓,而是就是一条十分巨大的巨型蚯蚓。 而蚯蚓的体形,无论是什么种类,都绝不可能生长至这么巨大。眼下这条巨型蚯蚓的体型,都已经堪比后山深涧内的那条蛇妖了。而单以长度来论,这蚯蚓的长度恐怕还要超过那条蛇妖。因为这条巨型蚯蚓单是此时破土露出来的身躯,便已经是堪比那条蛇妖的长度了,但下面还藏在土里没出来的,约摸怕是还有一半。所以整个加起来,长度已是超出了那条蛇妖。 普通蚯蚓的原体大小可是要比蛇小的多,这条蚯蚓已是突破极限地生长至比那条蛇妖还长大,如此巨大化的妖化现象,自然是早已成妖,否则根本不可能生长至这般巨大。而其妖力与道行,恐怕比那条蛇妖还要更强一些。因为以蚯蚓原本的大小对比蛇的原本大小来说,这条蚯蚓现在比那条蛇妖还要长大一些,自然是道行更高,成为妖物的年份更长。 另外,虫豸类要想修炼成妖,却是也比普通动物更加艰难。因为许多虫子的寿命,本就十分短暂,甚至是以天来计。要想在这么短暂的生命周期里突破自身极限,自然是十分不易,更加艰难。 蚯蚓的寿命相对其它虫子来说,倒是要更长久些。不过比起动物来,自是远远不如。 凡物岁久则为妖,什么东西一旦活得久了,超出其自身的生命极限,都有可能通灵成妖。在这一点上,动物自然要比虫豸更有优势。而长寿的动物,如龟、鹤等,也更易成妖。另外,便是更聪明更有灵性的动物,也更易成妖。 成妖最主要的关键还是通灵,诞生灵智。只有诞生灵智之后,才能懂得修行,才有可能修炼成妖。活得久的比较容易成妖,那也是因为活得久了更容易诞生灵智,其实跟寿命的长短并无关系。 另外,相对动物来说,虫豸的生命也更加脆弱,在自然界中存在更多天敌,大部分都处在食物链底层。所以能够生存活下来便已是十分不易,更遑论修行成妖了。 虫豸类要想成妖非常不易,但能够修成的也同样非常不简单。 就比如眼前这条巨型蚯蚓妖,勾陈感觉比那条青鳞蛇妖还要更可怕些,甚至光是其形象,勾陈都感觉比那条蛇妖骇人。 勾陈前世其实就颇有点儿怕虫子类的东西,对蚯蚓这东西更是敬而引之。尽管大部分虫子包括蚯蚓在内,都体型很小,除非是带毒,很难对人造成什么伤害。但那种浑身软趴趴、粘稀稀,没腿没脚,一长条蠕动的东西,就是让勾陈瞧了头皮发麻,不想接触。 若说怕,他其实也谈不上是害怕、畏惧,就是怕接触而已,更多的是一种厌恶感。就像有人不爱吃苦的,说怕苦,其实也并不是真的害怕到畏惧,就只是不想接触与尝试到而已。 不过当这种东西成百上千地放大千百倍后,本来只是不想接触的那种怕也绝对会变成害怕到产生畏惧。就像眼前这只放大了千百倍的巨型蚯蚓,即便勾陈现在接触惯了死尸、鬼怪、妖物这些东西,心理承受能力得到了很大锻炼,也早已适应,可当眼下见到这只巨型蚯蚓猛地破土而出暴露在他眼前时,还是让他不禁吓了一跳,瞧得头皮发麻,浑身难受,这东西简直是长在了他的害怕点上。 而眼下何止于他,包括李长丰、苏云龙、赵兰秋等人在内,也全都是吓了一跳。尤其女人大部分天生怕虫子,赵兰秋一见,更是不禁吓得失口大声尖叫。就算她是一名内力境高手,以前也对阵过不少敌人,甚至经历过生死攸关,但眼下还是抑制不住这种天性。 她吓得尖叫,其他几人也都是纷纷惊呼不已地面色大变。而勾陈在这其中,还算稍微镇定的了,因为他已经提前一步以灵力探查感应到了。所以虽然仍是瞧的有些怕,但多少有了些心理准备。 至于其他人在此之前毫无感觉,也根本没察觉到地下的动静,那就完全是被吓了一跳。 若论在地底下潜行挖洞的本事,这蚯蚓才更是此道的行家里手。所以之前这只巨型蚯蚓在地底下潜行之时,地面上的勾陈等人才毫无感觉,根本没发觉地下的异常。 尤其是这蚯蚓这么大的体型,要想在地下潜行移动而不弄出些动静会更难。但也正因如此,才更见其本事,比朱雄与何大勇这两具僵尸要更擅长挖洞。最重要的是,这东西还根本没有尖利的爪牙帮助。对比之下,自然更见厉害。 蚓无爪牙之利,筋骨之强,却能上食埃土,下饮黄泉。 “有妖怪!” “这什么东西?” “快,快走,是妖怪!” “这好像是条地龙,但是是大了许多的地龙。”蚯蚓也别名地龙,所以此人这般称呼。 ……… 赵兰秋手底下的那几个镖师只是外力境武者,胆气更差一些,此时更是纷纷惊叫不已。 他们本是奉赵兰秋之命,此时正各拿刀剑挖刨朱刚的坟墓,但此时立即全都顾不上了。尽管那条巨型蚯蚓妖离他们还有段距离,却也是吓得几人面无人色,纷纷往后避退,有两个甚至吓的手中兵器都掉了,一时间也顾不得拣。 第一百八十七章 侵犯领地 勾陈知道,苏云秀出土那日引动降下的那道“帝流浆”,对妖怪的吸引力更大,妖怪吞食之后,补益也会更大,是妖怪的大补之物。这也是为何当晚那道帝流浆降下时,便立即引动了后山深涧内那条闭关多年的蛇妖出世。 本来黑风山及附近虽然一直都流传有后山深涧内有妖怪的传说,但一直以来却是并没人亲眼见过。直到苏云秀出土那日引动帝流浆降下,便立即引动了这条蛇妖出现,想要抢夺吞食。 这东西对妖怪来说,有着天然的吸引力,即便许多妖怪限于修行年短以及见识有限,根本不知道这东西叫什么名字,也叫不出来,可还是有一种对他们来说源自于本能的驱使,让他们知道吞食了这东西后会大有好处。 这种源自于本能的天然诱惑力,简直无法抵抗。所以帝流浆的降世,也必然会引动附近的许多妖物聚集于黑风山。勾陈在翠柳庄所收服的那只狐妖胡仙儿,也是为此而来,被帝流浆所吸引过来。而胡仙儿的说辞,也是印证了这一点。 不过勾陈从出发上山,到这一路上得山来,途中却是再没遇到什么妖怪。本来他对此还有些奇怪,但现在一见这条巨型蚯蚓妖暴露出来后,便立即知道,此时这黑风山上还是已经潜伏进来一些妖物。 人怕妖怪,其实妖怪也怕人,尤其是人一多的时候。而且大部分初生的妖怪,实力也并不会太强,尤其修行年短的,甚至可能还没领悟到天赋法术,对敌的手段也只能依靠肉身爪牙。这样的妖怪,再强也有限,大部分武者都能对付一二。便是普通人,人一多,也有可能围杀了这种初生妖怪。所以,妖怪在很多时候其实也怕人。 传说中,妖怪大部分在深山老林与人烟稀少之地,还有一些荒村野栈、破烂寺庙等地,很少在人口稠密的大城镇有妖怪传说。这便是因为,妖怪其实也怕人,不敢去人口太多的地方。因为这样的地方,一旦它们身份暴露,便会遭遇到许多人的围杀。所以实力不强或不懂得化形的妖怪,根本就不敢去混迹人间。 眼下黑风山上所聚集的这些人口,绝对是人比妖多,而且基本上全部是武林中人,个个会武。还有地论宗的法藏和尚这种会法术的大高手,在这样的地方,妖怪却是哪敢轻易现身。 大部分初开灵智的妖怪虽然都比较笨,智力水平如同没长大的小孩子,但可并不是傻。法藏昨夜初来时便立即施展了法术神通对付后山深涧内的那条蛇妖,当时山上的这些武林中人都有旁观见到,已经潜藏上山的那些妖怪自然也有见到。 发现有这种能降妖伏魔的高人存在后,不少妖怪也会在权衡利弊后偷偷潜藏离去,即便还有些心思想要留下来看有什么便宜可占的,也一定会小心藏好,不会轻易暴露。 许多妖怪虽然灵智不够比较笨,但动物的警觉性以及天生对于危险的本能感应可是比人要强,而且大多也都比较擅于潜藏。真存心要藏的话,也很难会被轻易发现。就比如后山深涧内的那条蛇妖,在法藏手下底吃了亏逃走后,眼下就正处于潜藏阶段,便是法藏也一时难以立即找到,对此有些没办法,只能在后山深涧处守涧待蛇。 眼前的这条巨型蚯蚓妖,无疑也很擅长潜藏,在没暴露之前,完全没人发现。便是勾陈,在此之前也毫无察觉,也只是在其有所行动后方才察觉了一二。这还是他为了给朱雄与何大勇标记杨斌坟下面的棺木把灵力探入地下后才意外发现,否则的话,很可能都发现不了。 灵力虽然能够穿透墙壁、泥土等物进行探查,但在进行穿透时也会形成些阻碍与干扰,肯定是不如在完全没阻碍的空气中能够探查的更远与更清晰。蚯蚓天生擅长钻地打洞,能够深藏于地底,自然是极擅于隐藏,泥土就能对其形成天然的气息隔绝。不见就连那个法藏,在此之前也没发现这条巨型蚯蚓妖的存在。 而这条蚯蚓妖,依据勾陈的判断,多半就是一直藏身在乱葬岗的地底,甚至很可能就藏在那座尸坑内。 蚯蚓本就是以吞食泥土中的腐殖为生,而这条巨型蚯蚓,肯定是多半以吞食地底的腐尸为生。这也是勾陈以之前的灵力接触感应为基础所做出的判断,因为这条蚯蚓妖身上实在是附带了大量的阴气、尸气、血气等阴秽之气,而这些全部是死尸身上的特性。 甚至勾陈判断,这条蚯蚓妖之所以会忽然有所行动,也是由他而引起的。因为这条蚯蚓妖早不动,晚不动,偏偏是在他唤醒了同样藏身在地底的朱雄与何大勇后开始有所行动,而且之前这条蚯蚓引在地底潜行的方向,也正是冲着朱雄与何大勇那边而去。 所以以此判断,很可能是之前朱雄与何大勇一直沉睡没发出什么动静,所以没引起这条蚯蚓妖的注意。而等到勾陈唤醒二尸,让二尸在地底挖地潜行之后,便让一直潜藏在尸坑内的这条蚯蚓妖注意发现到了。蚯蚓天生生存于地下,自然是对地底的动静与感应更加敏锐。 在发现朱雄与何大勇在地底的动静后,不管这蚯蚓妖是想过去看看是什么情况,还是想直接先发制人地过去对付二尸,这才会开始有所行动,从藏身的尸坑内潜行出来。而勾陈随后的灵力探查接触,更是直接刺激到这条蚯蚓妖忽然暴露现身,破土而出。 很多动物都有领地意识,在这条蚯蚓妖潜藏盘据在尸坑内后,多半是把乱葬岗这片地方当作了自己的地盘。尤其是对更适合其生存的地下来说,更是无疑视作其基本盘。忽然发现了地底还有其他生物存在,而且似乎还在抢夺他内定的“食物”,以及勾陈以灵力探入地下对其探查,恐怕都是被其视作了对自己领地的侵犯。 这其实大部分也都是勾陈的推测,具体那条蚯蚓怎么想的,勾陈也不得而知。以其修炼的年头,也不知是否懂得了人言,能够开口说话沟通。 妖怪能不能开口说人话,一跟修为有关,是否能炼开口中横骨;二也是主要跟灵智有关,看是否够聪明,能够学会说话与学会人类的语言。 人从出生起到学会说话,也需要一个学习过程,更别说是完全不同种类且灵智不全的妖怪了。要想完全学会,需要的时间更长。大部分初开灵智的妖怪,虽然懂得了修行,学会了思考,但多半都不会开口说话。甚至有些修行年久的妖怪,因为一直未怎么接触人类,也不会开口说话。 第一百八十八章 丧身妖口 手下全灭 那蚯蚓妖破土而出,仰天嘶吼一声后,便立即向勾陈扑来。这东西的感应倒确实有些敏锐,竟然察觉到了刚才的灵力是自勾陈身上所发出来。 动物在某些方面的能力,确实比人更出色,成妖之后,也会更为增强。每种妖怪,都有其各自擅长的能力。 勾陈也看不清这东西的眼睛在哪儿,或是压根儿就没眼睛。反正他平日见过的普通蚯蚓,也没发现这东西有明显的五官,甚至嘴都看不清。当然,他也不会真蹲下来仔细研究这种虫子。 反正眼前这只成妖后长大了千百倍的巨型蚯蚓,勾陈是能很清楚看见对方那张令人瞧起来颇为恐怖的大嘴。这东西被放大千百倍后,简直就像是异形般惊悚。 初次见到这种妖怪,勾陈也不知道这条巨型蚯蚓除了体形特别大外还有什么能力,眼见这东西挺起破土而出的上半截身躯疾扑而来,他立即脚下一点,施展轻功先行避让。 身大力不亏,这东西体型这么大,肯定力量不小,而大部分妖怪也都颇擅长肉身蛮力,所以眼下这东西扑咬而来,勾陈自是不会与对方以硬碰硬,而是先让其势。 “先让开!” 勾陈脚下一点,姿势潇洒有如一只大鹤一般往后退开的同时,立即开口提醒旁边几人。 其实不需要他开口提醒,旁边的苏云龙、李长丰与赵兰秋等人也知道不能与这东西硬碰硬,当下都是立即施展轻功纷纷闪避,有的是跟他一样往后退开,有的则是往旁闪躲。 倒是这妖物体型太过巨大,而勾陈与李长丰几人都正站在一块,所以这妖物一扑击而来,看起来倒像是在攻击所有人,并没显出来是在特别针对勾陈。 勾陈当然也不会主动暴露这点,在闪身后退的同时,还以灵力下令地底下的朱雄与何大勇连忙潜行逃走,别再去杨斌坟下取其尸体李代桃僵了。 这东西若是如勾陈刚才所猜测的那样,是因为他唤醒了朱雄与何大勇后,才引起了这东西的注意而有所行动。那么他被列为攻击对象的同时,朱雄与何大勇这两具僵尸肯定也逃不了。所以眼下他自是命这两具僵尸先逃,其他的也就顾不得了。 何况看这蚯蚓妖的架势,这一击扑空后砸下去,多半便把朱雄的坟给砸塌了。他若再蓄意挑衅,逗引其在朱雄、朱刚父子的坟地附近肆虐一番,那事后这两父子的坟肯定毁的不成样子,到时赵兰秋恐怕也没心思再让人去挖坟弃尸了。何况那时若再挖,也未必找的到了。而这样一来,也顺势把朱雄的坟内是具空棺遮掩了过去。 勾陈、苏云龙、李长丰、赵兰秋几人身为内力境高手,都轻功不错,眼下纷纷施展轻功闪让,全都轻松避开了这条蚯蚓妖的扑击。 但赵兰秋手底下的那几个镖师却全都是外力境武者,轻功便差了一些,且功力各有不同。再加上刚才几人在赵兰秋的命令下,全都在低头挖坟,所以反应便不禁慢了一些。这几人中,其中一个便没能及时逃开,被那蚯蚓妖扑击而下后,直接顺势一口便吞了。 一口将此人吞下的同时,这蚯蚓妖也是如勾陈所料地一扑落空。而对方扑空后,似乎也收不住力量与扑击之势,直接顺势“砰”地一声大响砸下,砸的地面上泥土飞溅,烟尘四起。 而勾陈几人刚才都正站在朱雄与朱刚父子的坟前,所以这蚯蚓妖一扑落空重重砸下后,也是同样不出勾陈所料地直接便将朱雄的坟墓给砸塌了。 他很清楚朱雄的坟墓底下是中空的,早就被朱雄与何大勇在下面挖出了一个丈许见方的空间,供二尸平日藏身蕴养所用。若下面是埋填压实的话,这一砸还未必能立即砸塌,但下面既然是中空的,自是经不起这般重砸。 一砸而塌的同时,朱雄的坟头直接就被连塌带压地给压平了。 刚才倒霉没来得及及时逃走的赵兰秋手下那名镖师,因为是被蚯蚓引直接一口给吞了,便是连临死前惊恐的惨叫声也没发出,直接就被闷在了蚯蚓妖的嘴里,血也没来得及溅出,直接就被吞下肚去了。 “张镖师!” 赵兰秋施展轻功逃开后,眼见手下那名镖师没来得及逃开被那蚯蚓给一口吞了,立即忍不住悲声大呼。 而她呼声未尽,那蚯蚓妖砸落之后,感应到旁边几名镖师也没来得及逃出太远,立即转头一扭,大口一张,猛地一吸,立即口中传来一股极大的吸力。 这吸力一生,宛似凭地起了一股飓风,只不过这风是直往那蚯蚓妖的大口中吹去,吹得没来得及逃远的那几名镖师纷纷在这股吸力大风中离地而去,惊呼声中身不由己地往那蚯蚓妖的大口中落去。 此时那蚯蚓妖口中一排排巨齿深处宛似黑洞的喉中,真的像是黑洞一般吞噬万物,将那几个没来得及逃远的镖师全都吞了进去。 这蚯蚓妖虽然平日主要以埋在地下的腐尸为生,但真遇到了,自然也不会介意吃几个新鲜活人。 那几个镖师其实也是分散逃开,并不是全部逃往一个方向。但因为轻功不及,来不及逃远,当那蚯蚓妖大口一张,吸力一生时,却是以其大口为中心,呈一个扇面全部是强大的吸力,这几个镖师竟是一个也没得及逃走,全都落在了这妖物的口中。 这回这蚯蚓妖口中一时塞的多了,却是巨齿一合,张口咬了下,当即咬的鲜血横溅,口中血液直流。 “吴镖师!李镖师!马镖师……” 赵兰秋一见,又是立即忍不住悲声大呼,瞧的目眦欲裂地连声惊叫。只可惜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她却是来不及阻止,眼睁睁瞧着手下的几个镖师竟是全部丧身妖口,葬身其腹中。 而她口中所喊的那个吴镖师,便正是当日曾跟随赵四海一起来过黑风山后来又侥幸逃回去的那个吴东。而这回此人没再那么幸远,也没来得及逃远,被这条蚯蚓妖给吞吃了。 第一百八十九章 隐患被除 防御惊人 勾陈眼见那个吴东竟也被一块儿吞吃了,心里不由暗自庆幸。 尽管他知道眼下庆幸有人死了有点儿不合时宜,而且眼见赵兰秋手底下那几个镖师死的那么惨他还庆幸,很没有同情心,但他就是庆幸那个吴东死的好,死的对。 因为赵兰秋手底下的那几个镖师中,只有这个吴东当初曾在黑风山上远远见过他一面,当初也是这个吴东在初遇时看他的身影有些眼熟才怀疑到他的真实身份。后来则是因为李长丰误认为他是江陵陈氏子弟,才导致把其他人的想法全都跟着带歪,赵兰秋与这吴东才没再怀疑他。 但有这个吴东在,终究是个隐患。而除了吴东之外,其他人包括赵兰秋在内,都是没见过黑风寨的那个军师勾陈的。所以勾陈在了解到这一点后,心里也曾暗自打过主意,是否找个什么机会,把这个吴东暗中除了。这样一来,只要他自己隐藏好不暴露,赵兰秋这边就没人能把他辨认出来了。 赵四海当初为了配合姜成假装行镖,当时手底下当然不可能只带吴东这一个镖师。当时包括吴东在内的其余镖师连带所有趟子手,赵四海一行共有二十多人。这些人后来也都有跟着赵四海一起上山,但因后来事败,赵四海与姜成被反杀,寨外所有姜成与赵四海的手下自然也是跟着一起大败。 赵四海手下那二十多人,逃的逃,被杀的被杀,过有逃走后直接就远走高飞不打算回镖局的。最后能逃出性命,又肯再回镖局的,加上吴东也就总共五个,而这五个里面只有当时吴东靠寨墙靠的近,还远远看到了寨墙上的勾陈,其余几个当时离的远,看都没看清。 所以赵兰秋手底下,也就只有这个吴东当时在黑风山上确认见过勾陈,并且还只是远远瞧见,看的并不真切。所以那日初遇,吴东也只是瞧着勾陈的身影像,并不能完全肯定。再加上后来又被李长丰给带歪想法,自然也就不敢再怀疑勾陈。 但吴东当时能瞧着眼熟,终归是个隐患,很有可能在不知哪个时候会肯定勾陈的身份,甚至有可能心里一直暗自怀疑。所以眼下吴东也跟着一起命丧妖口后,勾陈自是十分庆幸。至于显得没有同情心,这东西他自从穿越过来经历些事情后,很早就没有了。况且即便是前世,他也并不是一个很富有同情心的人。 别人死就死了,又关他什么事。死的再惨,也跟他无关。 他现在就算亲手杀人也能做到面不改色,更别说不是他杀的了。 赵兰秋此刻眼见手底下所有镖师全都命丧妖口地被那条蚯蚓妖给吞吃了,不由更是大声悲呼。悲呼过后,便是悲愤异常,当即娇叱一声,“呛”然一响,立即拔刀出鞘地飞身向那蚯蚓妖露出地面的一半身子处砍去。 她出生之后,因母亲死的早,家里也没什么兄弟姐妹与其他亲眷。全靠父亲一手养大,自是感情深厚。父亲一死,更是再无亲人。所以眼下身边亲近的,也就吴东这几个在赵四海死后仍然选择忠心跟随的手下镖师。 这几人都是赵四海的老班底,都曾跟随赵四海多年,其中几个可以说是看着她长大的,所以她自是对几人都十分亲近,甚至是当作家人来看待。眼下眼睁睁看着几人被那蚯蚓引给吞吃,她却无力相救,自是悲愤异常。 赵兰秋这含着悲愤的一刀砍下,但闻一声闷响,竟是如中败革,丝毫没能砍破那蚯蚓妖看上去无鳞无毛一团软肉的身子。 这妖物包裹着恶心黏液的肉红色身躯,看上去软乎乎的似乎一捅便能捅破,但没想到竟是有着惊人的防御力。 赵兰秋手中的这把刀也是利器级别,而且她本身已是内力境二重的高手,此时悲愤之下,这一刀也是全力含恨而发。但这一刀下去,却是没能砍破那蚯蚓妖分毫,可见其防御力之强。 而且赵兰秋这一刀看下去,还有些先被那蚯蚓妖身躯上包裹的黏液滑了一下,并没能完全着力。砍到其身躯上后,也被其软乎乎、肉弹弹的身子弹了一下。 这一滑一弹间,立即便把赵兰秋刀上所携带的力量卸去了不少,使真正完全着力在蚯蚓妖身躯上的那一刀已不是全力。 这蚯蚓妖虽然并不懂武功,但其身体上自带的那一滑一弹,便仿似是武学高手的卸力之法,而且似乎是天然自带的。有此自带的卸力效果,再加上其肉身本身的防御力就很强,更是强上加强了。 不过赵兰秋毕竟也是内力境二重的高手,这悲愤之下的全力一刀虽没能破防砍破蚯蚓妖的肉身,却也是在其身上砍下了一道清晰可见的白痕。 而且这一刀虽没能砍伤蚯蚓妖,一刀下去,却也是砍痛了这妖物,立即便痛的张嘴大声嘶吼。 嘶吼声未落,这妖物便立即返身掉头张开那恐怖的大嘴向赵兰秋吞咬而来。 “赵姑娘小心!” 李长丰一见,大声提醒的同时,立即闪身扑了过去,一把抱住赵兰秋躲开。 李长丰带着赵兰秋躲开后,这蚯蚓妖一扑落空,又是大嘴一张,向李长丰与赵兰秋吞吸而去。 只可惜李长丰并不是赵兰秋手底下的那几个外力境镖师,他手上此时虽然抱着赵兰秋,但仍是速度极快。在那蚯蚓引的大力吞吸之下,身形虽然稍有影响,但因速度够快,还是很快脱离了那蚯蚓妖的吞吸范围。落地之后,再脚下一点,闪身而出,更是彻底脱离开。 “公子小心!” 与此同时,李长丰身边的那个护卫高手丁教头在高声提醒一声后,也是立即向那蚯蚓妖出手,以围魏救赵,帮助李长丰带着赵兰秋逃脱。 勾陈本拟在躲开那蚯蚓妖最开始的扑击后,便立即再度挑衅,逗引其在朱雄、朱刚父子的坟头肆虐破坏,掩盖朱雄的坟内是具空棺之事。但眼见赵兰秋在手下几名镖师死后便立即悲愤出手,却倒是用不着他再出手挑衅了,赵兰秋已是替他做了。 第一百九十章 高手出手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 世家公子大多身份金贵,尤其是八大世家中的嫡脉公子,身份更是贵中之贵。 这样的世家公子虽然也需要江湖历练,但却也轻易损失不起,因此八大世家中的嫡脉公子出来行走江湖,身边大多有高手随行保护。 李长丰身边的那个丁教头就是李长丰的保护者,是一位内力境八重的高手。而李长丰最开始会误会勾陈的身份,也正是因为勾陈身边同样有一位内力境高手苏云龙随行保护,并且修为不低。再加上勾陈本身也有内力境修为,所以他以己推之,便怀疑猜测到了勾陈很可能也是世家公子出身。 虽然勾陈当时坚决否认,事后也一直不肯承认,但他却以为勾陈是在蓄意隐瞒身份。尤其是勾陈身边的苏云龙还故意戴着面具遮起了脸,在他看来就显得更加刻意了些,好像生怕被人认出来似的。如此一来,他反而更加认定了勾陈就是世家公子出身,并且有很大可能正是出身江陵陈氏。 不管勾陈再怎么否认,反正他心里是认定了。而在他的先入为主之下,也误导带歪了很多人这样想。毕竟他的身份半点不假,确实是陇山李氏的嫡脉公子。有这个身份做背书,也就难免其他人会跟着被他带歪想法地误会勾陈身份了。 李长丰手下的这名丁教头身为内力境八重高手,不但武艺高强,也同样见多识广,以前也曾见识过一些妖怪,并且还亲手杀过几只。 只是他虽然一向自诩见识不凡,但眼前这条蚯蚓修炼成精的妖怪他以前却是从未见识过,甚至听都没听说过。虫豸类修炼成妖本就十分艰难,自是颇为少见,而蚯蚓修炼成妖更是十分罕见。 因未曾见识对阵过,这丁教头也并不知道这蚯蚓妖的弱点究竟在何处。而对于普通蚯蚓,他以前也从未过多关注过,所以对此物可谓是全无了解。 但他眼见这妖物身躯似蛇,便先暂且将其当作了蛇类对待,所以这一出手,当即拔剑出鞘,一剑向他自己所判断的这妖物七寸刺去。 这一剑刺出,他主要的目的虽然是为了围魏救赵,替李长丰做牵制,好让李长丰带着赵兰秋更易脱身,但他这一剑出手后,也并未如何留手。在救助李长丰的同时,他也想要顺手除掉这只妖怪。 人类对于妖怪的态度,自然大部分是人人喊打。但凡遇见了,只要有能力除掉,大部分都会倾向于顺手除掉,斩妖除魔。这丁教头有此想法,想要顺手除掉这条蚯蚓妖,完全是应有之意。 所以他这一剑刺出,也几乎是全力出手。 若是一般情况的话,在李长丰有能力独自解决的前提下,他轻易不会出手。否则李长丰但凡遇到点儿危险与困难,他就事事出手去搭救,可就完全起不到历练的作用了。但眼下的情况绝非寻常,这条蚯蚓妖颇为凶残,已是连吃数人,把赵兰秋手底下的镖师吞吃一空。 所以就算李长丰完全有能力独自搭救赵兰秋,丁教头却是也不敢冒这个险。毕竟稍有不慎,就很有可能也会搭上李长丰一条命,因此他必须出手,以确保万无一失。 他几乎是在李长丰动身去救赵兰秋的同时便立即选择出手,当蚯蚓妖扑空,张开大口吞吸向李长丰与赵兰秋二人时,丁教头这一剑便恰到时机地刚好刺到。 丁教头的功力可比赵兰秋要高深许多,他是内力境八重的高手,而且随身的这把佩剑还是宝刃级别,是把宝剑。内力境八重高手几乎全力出手的一剑,再加上还有更锋利的兵器加成,他这一剑下去,几乎是立即破防。这条蚯蚓妖再是防御惊人,也难以挡住这般高手的全力一击。 蚯蚓妖能防住赵兰秋全力一刀的肉身在丁教头的剑下好像如纸糊的一般,一捅即透。 这一剑刺破其皮后,立即鲜血“汩汩”直冒,如似喷涌。而这一剑更是刺的蚯蚓妖大声嘶吼不止,头部挣扎乱甩。 因丁教头这一剑是刺在他所判断的这蚯蚓妖七寸处,也是近颈处的部位,所以这蚯蚓妖还想反过头来去咬丁教头,却是一时间回不过来够不到。 虽然此处并非蚯蚓的要害部位,也非其心脏所在,但因位置也较为特殊,却是让这蚯蚓妖回不过头来。从这一点上来说,丁教头对其出手位置的这个判断也不算有错。 这蚯蚓妖一时难以回过头去咬丁教头,忽然“轰”地一声大响,其尚埋在土里的下半截身子也猛然破土而出。而这半截身子破土而出后,竟见其尾端同样生着一只头,并且同样有一张恐怖的大嘴。 这下半截身子破土而出时并不是像被上半截给拖拽出来,而是下半截自行其事,猛地贴着上半截身子从地下破土钻出来,一钻出后,便立即大口张开地向丁教头吞咬而去,如似从地下猛然发出偷袭。 蚯蚓妖下半截身子与另一只头破土而出时,其中间还有部分身体埋在土中,所以乍一看去,像是旁边还埋伏有另一条蚯蚓妖,此时忽然破土偷袭而出,并不像是同一条。 这一幕便是丁教头瞧了也不由大吃一惊,当即反手一震,一剑甩出,在拔剑而出的同时借力弹身而起往旁窜出,躲开了蚯蚓妖另一只头的偷袭。 而直到丁教头躲开,这蚯蚓妖另一只头又紧追着扑咬过去,把其中间所埋藏的那部分身体全部被带出后,众人才发现,这哪里是有两条蚯蚓妖,而是根本就是同一条,只不过其首尾两端都是头。 勾陈好歹对蚯蚓还是多少了解一些,尤其他前世处在信息大爆炸的网络时代,或主动或被迫地接受到过许多有用与无用的信息。此时一见这蚯蚓妖有两个头,立即便想到了蚯蚓乃是雌雄同体,可以说一截是公的,另一截是母的。 不过普通的蚯蚓看上去并没那么明显是双头怪,而且虽然也两头乱动,但明显还是以一头为主。但这条蚯蚓成妖后,这方面似乎也有异变,看上去便成了更加明显的双头妖怪,两端都是头,而且看上去也没什么主次分别,好像全都一样。而单从眼睛看上去,也更瞧不出哪头是公的,哪头是母的。 第一百九十一章 陈公子见识不凡 “这到底是什么妖物?” 丁教头在躲开蚯蚓妖的另一头袭击后,吃惊之余,也是不由看着眼前这双头乱舞的妖怪问道。他虽然行走江湖多年,见识不凡,但眼前这妖物,却也是生平仅见。 “这好像就是地龙成妖,地龙本就是雌雄同体。而凡物成妖,必有异变。此物首尾皆头,应该就是其异变之处了。”勾陈闻言之下,在另一边开口答道。 其实丁教头刚才的话并不是在问勾陈,也不是问在场的特定哪个人,只是太过吃惊之下的下意识脱口而出,甚至都没想着能够得到回答。听到勾陈的回答后,他转头有些惊讶意外地瞧了勾陈一眼,道:“陈公子果然见识不凡!” 话音一落,他立即飞身而起,躲避蚯蚓妖没受伤的另一头攻击。 这蚯蚓妖最初破土而出时的攻击目标其实是勾陈,因为是勾陈的灵力探查被其感知到,视为了是在侵犯其领地。而且也是因为勾陈唤醒了朱雄与何大勇这两具僵尸,才引动了很可能躲藏在尸坑内的这条蚯蚓妖注意。所以其首要攻击目标,便是勾陈与地底下的朱雄、何大勇那两具僵尸。 只不过勾陈当时正跟李长丰、赵兰秋等人全都站在一块儿,而这蚯蚓妖的体型又太过巨大,所以其一破土而出的攻击看上去便等于是在攻击所有人,没显出有特别指向性。 后来其第一击落空,顺口吞吃了当时离得近的赵兰秋手下所有镖师,引得赵兰秋悲愤之下对其出手。在中了赵兰秋一刀后,它虽没受伤,却是被砍痛,立即便转移目标把赵兰秋列为了第一攻击目标、而眼下丁教头的那一剑直接让它受伤流血,更是刺激的其凶性大发,便又立即转移目标把丁教头列为了第一攻击目标。 眼下看来,在没有人能让其受到更大伤害之前,丁教头都将一直是它的首要攻击目标,自是对丁教头紧追不舍。 丁教头飞身躲开蚯蚓妖另一头的攻击后,又立即向勾陈高声问道:“陈公子,既然你认得此妖,不知可知这妖物的弱点在何处?” 他刚才那一剑虽然轻易便刺得蚯蚓妖受伤流血,甚至还影响了其受伤那只头的行动,对这妖物算得上是重创,可明显远没达到让其丧失行动力的地步。 这东西可是有两只头,一只受伤,还有另一只可用。而且受伤的那只,看上去对其来说也算不上特别严重。此刻虽然仍在“汩汩”流血,但看上去似乎越来越小了些,好像这东西的自愈能力很强。如果真是如此的话,这妖物的伤口很快便能自愈恢复,另一只头也会很快恢复行动加入进来。况且便是现在处在受伤状态,似乎也只是刺激的这妖物越加凶性大发,攻击的更加猛烈。 此时丁教头自是早已抛弃了再把此妖当作蛇类一般看待,此物虽然看上去也是一条长虫,但明显不是蛇,所以要害部位与弱点自然也与蛇不同,他所以为的妖物七寸之处,明显不是其要害部位。 若是不能了解其弱点与要害,他就算再在这妖物身上多添几道伤,恐怕最终也只是徒劳,所以他必须了解这东西的弱点与要害再出手。之前无人认识此妖也就罢了,眼下既然听到勾陈判断了出来,丁教头自是立即把希望放在了勾陈身上。 丁教头问完这一句后,又是立即飞身闪开躲避蚯蚓妖的攻击。 而勾陈闻言之下,也是往旁边继续躲得更远一些。虽然眼下蚯蚓妖把丁教头视为了其首要攻击目标, “这好像就是地龙成妖,地龙本就是雌雄同体。而凡物成妖,必有异变。此物首尾皆头,应该就是其异变之处了。”勾陈闻言之下,在另一边开口答道。 其实丁教头刚才的话并不是在问勾陈,也不是问在场的特定哪个人,只是太过吃惊之下的下意识脱口而出,甚至都没想着能够得到回答。听到勾陈的回答后,他转头有些惊讶意外地瞧了勾陈一眼,道:“陈公子果然见识不凡!” 话音一落,他立即飞身而起,躲避蚯蚓妖没受伤的另一头攻击。 这蚯蚓妖最初破土而出时的攻击目标其实是勾陈,因为是勾陈的灵力探查被其感知到,视为了是在侵犯其领地。而且也是因为勾陈唤醒了朱雄与何大勇这两具僵尸,才引动了很可能躲藏在尸坑内的这条蚯蚓妖注意。所以其首要攻击目标,便是勾陈与地底下的朱雄、何大勇那两具僵尸。 只不过勾陈当时正跟李长丰、赵兰秋等人全都站在一块儿,而这蚯蚓妖的体型又太过巨大,所以其一破土而出的攻击看上去便等于是在攻击所有人,没显出有特别指向性。 后来其第一击落空,顺口吞吃了当时离得近的赵兰秋手下所有镖师,引得赵兰秋悲愤之下对其出手。在中了赵兰秋一刀后,它虽没受伤,却是被砍痛,立即便转移目标把赵兰秋列为了第一攻击目标、而眼下丁教头的那一剑直接让它受伤流血,更是刺激的其凶性大发,便又立即转移目标把丁教头列为了第一攻击目标。 眼下看来,在没有人能让其受到更大伤害之前,丁教头都将一直是它的首要攻击目标,自是对丁教头紧追不舍。 丁教头飞身躲开蚯蚓妖另一头的攻击后,又立即向勾陈高声问道:“陈公子,既然你认得此妖,不知可知这妖物的弱点在何处?” 他刚才那一剑虽然轻易便刺得蚯蚓妖受伤流血,甚至还影响了其受伤那只头的行动,对这妖物算得上是重创,可明显远没达到让其丧失行动力的地步。 这东西可是有两只头,一只受伤,还有另一只可用。而且受伤的那只,看上去对其来说也算不上特别严重。此刻虽然仍在“汩汩”流血,但看上去似乎越来越小了些,好像这东西的自愈能力很强。如果真是如此的话,这妖物的伤口很快便能自愈恢复,另一只头也会很快恢复行动加入进来。况且便是现在处在受伤状态,似乎也只是刺激的这妖物越加凶性大发,攻击的更加猛烈。 此时丁教头自是早已抛弃了再把此妖当作蛇类一般看待,此物虽然看上去也是一条长虫,但明显不是蛇,所以要害部位与弱点自然也与蛇不同,他所以为的妖物七寸之处,明显不是其要害部位。 第一百九十二章 红莲业火 勾陈之所以选择不出手,还有一个原因,便正是在等着后山深涧处的这个法藏和尚。 法藏的本事,他那晚是见识过的,相隔很远就闻到了胡仙儿身上的妖气,喝破了胡仙儿这只狐妖的身份。所以这蚯蚓妖若是选择一直在地底下潜藏不露头也就罢了,此时一旦露头,眼下的乱葬岗距离断崖深涧处并不算太远,以法藏的本事很快就能察觉发现这只妖怪。 而以地论宗和尚逢妖必除的性子,若发现了这只妖怪,又距离不远,哪有不赶过来斩妖除魔的道理?果然,他没等多久,很快就等到了这法藏和尚。 只要法藏一赶到,以这和尚的本事,要铲除这条蚯蚓妖,那还不是举手之劳?所以他对眼前这蚯蚓妖一点儿也不担心,就算丁教头外加在场所有人都挡不住,只要能拖住片刻,法藏必然会赶到。 而他也正是清楚法藏一旦发现这只妖怪必然会赶来铲除,所以也就更加不能出手。在眼下这个节骨眼上,他就算是要暴露自己会法术之事,也绝不能在法藏面前暴露。否则的话,很容易会让这和尚怀疑到那晚翠柳庄的事,怀疑胡仙儿的目标并不是如他所讲,只是单纯被他的琴音所吸引而来。 虽然事实上胡仙儿那晚一开始确实是先被他的琴音吸引而来,随后才意外发现了苏云秀身上残留的帝流浆气息,这才立即转移了目标与目的,但这一点他绝不能让法藏知道。 眼下关于苏云秀的身份可以说是他现阶段所要守护的最大秘密,尤其是在这个以斩妖除魔为己任的地论宗和尚面前,必须要藏住。否则的话,一旦被这和尚发现,那可就坏事了。以他现在的能力,绝对不可能是这和尚的对手。一旦此事暴露,必然会给苏云秀带来灭顶之灾,而且以他跟苏云秀的关系,他也势必会被牵连进去。就算他到时想撇清,这和尚也未必会信他,此事他想躲也躲不掉。所以他必须藏住,绝不能在法藏面前暴露。 即便他会法术之事与苏云秀的真实身份之间并没有太过必然与直接的联系,就算他暴露了会法术之事也未必会让法藏联想到苏云秀的身份,但究竟算是个疑点。而有疑点,就存在万一的可能性。所以最好的做法就是不暴露这个疑点,排除掉这种可能性。 “是法藏大师!” “法藏大师来了!” “这下好了,定能除掉这妖怪!” “这是不是就是后面深涧里的那条蛇妖,忽然从地底下钻出来了?” “不是,不是,这东西瞧着不像蛇啊?” “不是蛇是什么,都是个长虫?” “刚才那个陈公子不是说了吗,这好像是地龙成妖?” “地龙?这东西也能成妖?” “这有什么不能的,我听说连石头都有能成妖的。” ………… 后寨门处距离乱葬岗更近,只间隔了一道不高的山岗,所以当这条蚯蚓妖破土而出发出嘶吼声时,也立即吸引了后寨门处聚集的那些江湖人物,很快便有速度快的三三两两赶来。 不过赶来的这些,却是基本上全都袖手旁观,远远的站在一旁看热闹,根本没有想要出手相助的。况且便是有心的,也多半有心无力,根本对付不了这条蚯蚓妖。 此时看到法藏赶来,也是这些看热闹的闲人在旁边议论纷纷、七嘴八舌。 法藏自是不会理会这些闲人,远远赶来后,只是跟勾陈搭了句话。他昨晚才刚在翠柳庄上与勾陈见过,自是认得勾陈。不过他赶来时尚相隔颇远,再加上勾陈所站的方向正背对着他,所以他并没看到勾陈的脸。之所以认出勾陈,却是跟勾陈一样,先认出了勾陈的声音。 勾陈听到法藏的话后,转头闻声瞧向正自空中赶来的法藏,抬手远远施礼笑道:“法藏大师果然赶来了。此处既有妖邪作祟,我便知大师一定会到。” 法藏在空中竖掌当胸行了一礼,宣了声佛号,说道:“没想到昨晚与陈施主一别,这么快就能见到,失礼了!” 这句话说罢,他已赶到近前,话音一落后,当胸施礼的那只单掌立即手势一变,捏了个法诀。这个法诀捏罢一凝,他又立即手势变势地捏下一个。 “红莲那落迦,唵叭嘛咪吽!” 他手捏法诀之际,口中同时开口低声喝道。 最后的“吽”字话音一落,他手中已是接连变换了几个手印,然后单手一指,便见一点红光自手上飞出,向仍在不断攻击丁教头的那蚯蚓妖飞射而去。 “这位施主且退。”法藏喝完咒语,打出这点红光后,这才向丁教头高声提醒道。 其实不需要法藏开口提醒,丁教头也知道既然法藏来了,便用不着他再出手了。虽然他自认为也有本事能除掉这条蚯蚓妖,但他毕竟不会法术,手段还是差了些,单凭武功对付妖怪并没有太过特别的针对性,所以还是让给法藏更加拿手,人家才是对付妖怪的行家。 另外他的责任也不是除妖,而是为了保护李长丰,这才是他的首要任务。所以既然有人接手,他自然不会缠着不放。眼见法藏打出这点红光后,他虽然不晓得这红光有什么厉害,但还是依言躲开。而且没等法藏开口提醒,他便先一步提前闪身躲了出去。 法藏手上打出的那点红光又疾又快,在空中划出一道红光,如似流星一般,眨眼便击中了那条蚯蚓妖,而且是十分精准地击中了刚才丁教头刺破其一剑的那个部位。 本来这受伤之处在蚯蚓妖超强的生命力与恢复力之下,已是即将完全复原,但就在完好复原如初之前,却是被这点红光给击中。 这一击中,忽然“轰”地一下,如似一点火星落到了油锅内,立即燃起一道赤红的火焰,并且速度很快地不断扩大覆盖向其全身。 这时众人才知道,原来那点红光,就是道火焰,是火光。只是没想到,刚才那点火焰虽小,如灯豆一般,却是威力如此之大,一旦附着,便如似星火燎原。虽只星点,却可燎原。 那蚯蚓妖一被这火焰烧着,便立即痛苦地嘶吼挣扎扭动着身子想要扑灭。但无论如何,那火就是扑不灭,就算其在地上扑来扑去、滚滚来滚去,也是无用,依旧照烧不误,而且还不断越烧越大。火焰还从其破开的那点伤口内,不断向其体内烧去,本就愈合的伤口也立即被烧穿洞开。 如似烈火烹油,那火焰越烧越旺,而且火苗升腾间,似乎形成了朵朵红莲之形。 很快,赤红莲花状的火焰便覆盖烧遍了蚯蚓妖的全身,甚至其张口嘶吼之际,口中都不断喷出火焰。 “汝一念起,业火炽然,非人燔汝,乃汝自燔。” 法藏看着在如似红莲的火焰中扭动挣扎的蚯蚓妖,自空中飘然落地,开口念道。 第一百九十三章 念法神通 业火乃佛门传说中的恶业之火,是地狱中焚烧人身罪恶的怒火,身上恶业越重者,焚烧越炽。这火不是凡火,不是以草木薪柴等物为燃料,而是以众生身上的恶业为燃料,为恶越重中,这火烧的越炽。 而何为恶业,无非便是杀人害命等恶事。不善则恶,佛门中的恶业有十种,乃一杀生,二偷盗,三邪淫,四妄语,五两舌,六恶口,七绮语,八贪欲,九瞋恚,十邪见。 十恶业中,杀生为第一。可见随意杀生,便是最大的恶业。眼下这条蚯蚓妖平生杀过吃过的人绝对不少,远的且不说,近的刚才赵兰秋手下的那几个镖师可都是刚丧身妖口,死的十分凄惨。这般杀生无数的恶业,此时业火加身,自是烧的十分旺盛炽烈,根本扑之不灭,且越烧越旺。 而这业火非凡火,也根本不是靠普通的水浇土掩就能扑灭的。就算这蚯蚓妖此时身在水中,或是钻入地下,这业火亦能照燃不灭,且如附骨之疽,除之不去。 业火加身,除非真的从没做过半点恶事,又或真能做到对自己完全问心无愧,否则还真难做到扑灭与驱除。 反正眼下这条蚯蚓妖,是绝没这般本事。业火加身之下,身上的火越烧越旺,更加呈现出朵朵红莲之状。 它本还想往地下钻去,欲要逃走,但可惜业火一起,便迅速覆盖全身,焚身灼骨,此时已烧得它无力钻地,只剩挣扎等死的份儿。 “法藏大师,此术莫非便是贵宗的红莲业火神通?今日一见,当真令人大开眼界。” 看着蚯蚓妖在红莲业火的焚烧中已是无力反抗,只剩挣扎等死,旁边的李长丰忽然向法藏开口说道。 佛门的诸般法术在佛门的正式称谓中叫作“念法”,但这个称呼算是内部术语,少有向外流传。而江湖上与民间百姓对佛门的法术还有另一个称呼,便是此时李长丰口中所说的“神通”。 他所说的红莲业火神通,在佛门内的正式称呼应该是红莲业火念法,就跟昨夜法藏为对付胡仙儿曾施展过的那招大威天龙念法一样,都是地论宗的念法之一。 而昨晚罗家兄妹身边的那个吴平吴总管也正因为一开口就叫出了法藏所施展的是地论宗的大威天龙念法,并且口中直称“念法”,而未称“神通”,所以法藏也才推测吴平必然跟佛门大有关联,对佛门的了解很深。否则若是外人,很少会用这种专业的术语称呼,甚至都未必听说过。 “正是。”此时法藏闻言之下,转头好奇地打量了眼李长丰,坦然承认后,开口问道:“还未请教这位施主如何称呼?” 佛门的念法跟道家的法术一样,对修习者的个人资质要求很高,入门也非常艰难,一般弟子根本没有资格修习,甚至对此全无了解。佛门中真正有资格并有资质修习念法的弟子,也是少之又少。 而佛门内部都是如此了,外界对这方面的了解自然也就更少。此时李长丰能够准确叫出“红莲业火”之名,自是让法藏难免好奇。虽然李长丰也只是跟普通江湖人士与民间百姓一样称作神通,没叫出专业的念法之名,但能够一眼认出法藏所施展的便是红莲业火神通,也是不俗,定然大有来历。 “我为大师介绍,这位公子可来历不凡,乃是陇山李氏的李长丰公子。” 勾陈在旁边闻言之下,没等李长丰主动开口答话,便立即抢先接过话替李长丰介绍道。 说罢一顿,又指向此时早已赶到李长丰身边的丁教头,介绍道:“这位也是李氏的高手,丁教头,刚才全靠丁教头独斗这妖物。” 陇山李氏之名,法藏自是知晓。不过他出身佛门四宗之一的地论宗,跟八大世家齐名,倒是也不在乎李氏的这点名头。何况以地论宗弟子的一贯性格,也向来不看重这些虚名。 但听到勾陈介绍李长丰是出身陇山李氏,以这等出身,能够识得地论宗的红莲业火念法,倒也不算奇怪了。不过眼下这黑风山的事,竟还能引来八大世家之一的陇山李氏参与,倒也是让法藏稍感意外。 闻言之下,法藏面上还是闪过些惊异之色,随后多打量了李长丰与丁教头一眼,便合什施礼道:“原来是李公子与丁教头,失敬!” “大师客气了!”李长丰闻言,连忙与丁教头抱拳还礼,口上笑道:“我与陈兄本正是要结伴到后山去拜会大师,不意竟提前在此相遇。听闻大师昨晚已到访过陈兄的庄上,我与陈兄昨晚也才相聚,真是缘铿一面,幸而念日能再会。” 法藏见勾陈刚才主动替李长丰介绍,本来还以为这两人也是初识,是在黑风山上偶然结识,甚至因为李长丰的出身,勾陈对这李长丰还有些恭维巴结之意,这才上赶着替李长丰介绍,没想到此时听李长丰所言,两人竟是旧识,而且看起来关系不浅。 能够跟八大世家中的一位公子结识,并且还与其兄弟相称,那这位“陈庄主”的出身来历恐怕也不简单,应该绝不只是昨晚的那翠柳庄之主。 昨晚匆匆一会,话都没谈几句,法藏对勾陈也没多作了解,甚至也没起什么了解的心思,以为只不过是萍水相逢,没想到今日在黑风山上又见了,还跟陇山李氏的公子结伴而行。 不过法藏当下又好奇地多打量了勾陈一眼后,却是也开口多问,只是把这份好奇记在了心中,决定有机会的话多加留意一些。他虽然对勾陈又多了层好奇,但却也没想着非要探究不可。 “没想到两位原是旧识。”法藏虽然没想多问,但听罢还是顺口提了一句。 勾陈摇头笑道:“其实我与李兄也是昨晚才相识,不过是在与大师之前。” 说罢,他又指向李长丰身边的赵兰秋,向法藏介绍道:“对了,这位是赵兰秋赵姑娘,也是与我们一起结伴上山的。” 他主动承担起介绍人的身份,只是因为他昨晚跟法藏见过,算是认识,刚才揽过来替李长丰开口介绍也是此意,可真没什么巴结之意,这一点却是法藏误会了。 法藏此时自然也意识到了,不过当然不会提。 第一百九十四章 法藏的辈份 赵兰秋见勾陈介绍到了他,没等法藏先开口,便立即主动行礼地道:“见过法藏大师!刚才我手下几名镖师皆丧身此妖之口,多谢大师出手替我报仇,请受我一拜!” 说罢,便立即要屈身跪地向法藏大礼参拜。 虽然她之前有些怕面对法藏,甚至不敢向法藏提起以法术帮忙寻找她父亲尸首之事,生怕她父亲勾结黑风山二寨主姜成的事在法藏面前瞒不住,但此时法藏出手除妖替她报了手下几名镖师之死的仇是事实,她眼下当着众人的面却也不好避而不提。何况她也是恩怨分明之辈,虽然有些心虚害怕面对法藏,但这恩情也不可不报。 “赵姑娘切勿如此!”法藏见状,微一抬手虚托了下,赵兰秋便感觉身体一凝,面前似有道无形的屏障一般,再拜不下去,立即不由吃惊地面色一变。 李长丰几人见状,也皆是不由面色一变,惊讶法藏修为之高。法藏此时与赵兰秋根本毫无接触,至少间隔了约有三步远,而法藏只是抬手虚托了下,赵兰便拜不下去。这份修为之高,自是令李长丰几人十分吃惊。 要知道内力一道需修炼到内力境十重以后,才能够勉强做到内力外放。但这时的内力外放尚谈不上有什么太大威力,而且根本无法离体太远。要想真正能够施展劈空掌、刀气剑气等功夫,非得突破到真气境不可。 只有突破到真气境,内力质变为真气,更加凝练后,才能够真正实现内力外放。而这时的内力外放,隔空伤敌,也才真正具有威力。否则以内力境高手的内力外放,根本谈不上有什么威力。 法藏此时与赵兰秋至少间隔三步远,这么远的距离,绝非内力境高手的内力外放可及,而且也根本不具备能够做到托住赵兰秋让赵兰秋拜不下去的威力。再加上法藏又做得轻描淡写,只是稍微抬手虚虚一托,那必然是要突破到真气境后才能够施展出这般手段。 而且,还需得真气境的修为不低。因为法藏实在是做得太过轻描淡写了,并且赵兰秋旁边的李长丰与丁教头都毫无感觉,这就说明了法藏隔空施展的这股真气必然很凝练,根本没有外散。 其实若法藏的年纪再大上一些,几人也用不着这般吃惊。毕竟法藏是出身佛门四宗之一的地论宗,以地论宗的传承,门下弟子能够修炼到真气境乃至突破到先天境,都实属正常,谈不上是什么太吃惊的事。关键是,法藏的年龄看着并不大,看上去最多也就二十七、八的样子,比几人大不了几岁。 而这个年纪,李长丰几人都还是内力境修为,且都没超过六重,但法藏却已然是突破到了真气境,且真气境的修为不低。这个差距对比起来,就实在太大了,尤其是李长丰、苏云龙也都是出身与地论宗齐名的陇山李氏和仙都派,功法传承并不会差地论宗多少。在这种起步相当的情况下,却被人远远甩开,这种落差不可谓不大。 当然,法藏表面上所呈现的年龄并不一定就是真实年龄。因为修炼到内力境后,就有延年益寿、延缓衰老之效,突破到真气境后,更能够驻颜不变,再不会衰老。突破到先天境后,甚至能够返老还童,重返青春。 所以,武者外表看上去的年龄,并不一定就是真实年龄,尤其是对内力境及以上的高手来说,更不可以此来判断其年龄。 但法藏的真实年龄,应该也并不大。因为法藏的名号李长丰与苏云龙以前并没听说过,甚至江湖上也少有传闻,如果是早已成名多年的高手,江湖上肯定早就有其传闻。就算地论宗的和尚行事一向比较低调,不喜扬名,但“雁过留声,人过留名”。只要在江湖上行走过,就难免会留下些名声,除非是此前一直闭门修炼,未出江湖。 大多数门派内不肯放出来行走江湖的弟子多是技艺未成的新入门弟子,因为武艺还没练好,没达到一定水平,放出去只会给门派丢脸。只有修炼到一定境界,至少达到了其年龄段应有的水平,这时候师门才会准许下山,行走江湖,磨练技艺。 像地论宗这种名门大派出来的弟子,只要在江湖上行走过,很难不闯出些名声。而法藏此前却没什么名声,江湖上少有传闻,那就说明他以前很少出来行走江湖,甚至这次说不定都是第一次。才刚入江湖,那就说明是地论宗年轻一辈的弟子。不过佛门多讲究苦修,喜欢闭关,有那种一直闭关不出甚至从没出来行走过江湖的老弟子,也不足为奇。 最关键是法藏的法号就说明了其在地论宗内的辈份,普通江湖人士对地论宗可能不够了解,但李长丰与苏云龙一个出身八大世家,一个出身七大门派,都对地论宗颇有了解。即便他们的了解也有限,但至少知道地论宗目前最年轻的一辈法号起头是“慧”,而慧字辈上面便是“法”字开头的法字辈,再上一代则是真字辈,而再上一代为悟字辈。目前地论宗的宗主便是悟字辈,名悟寂。 地论宗最年轻的慧字辈大多是十来岁的小沙弥,上面一代的法字辈大部分则是三十来岁,最大的估计也就四、五十,年轻些的可能便如法藏一般二十来岁。但就算法藏以法字辈的最大年纪来推算,真实年龄有四、五十,在他这个年纪能够突破到真气境也是非常不俗的成就。但地论宗法字辈的高僧,大多出来行走过江湖,其中年纪较大的几个李长丰、苏云龙也有耳闻。 所以法藏很可能不在年龄较大的这批中,否则以其现在的成就推算,应该早就放出来行走江湖了。当然,法藏喜欢一直闭关苦修不出来也是有可能的。但李长丰几人还是觉着,法藏的真实年龄应该并不算太大,若是属于法字辈平均年纪的三十多岁,那以其年纪能够突破修炼到真气境,仍是属于颇为骇人的成就。 至少李长丰与苏云龙都不敢打保票自己能在三十多岁的时候就必然可以修炼到真气境,修炼一途可是越到后面越难。甚至他们在那个年纪能否突破到内力境十重以上,也都是个未知数。 法藏若真是三十多数的年纪就已修炼到了真气境,那对李长丰和苏云龙来说,仍是拉开了一个对他们来说难以望其项背的成就。 第一百九十五章 念力 面对法藏轻描淡写间所显露的这手,勾陈也同样惊讶。不过他的惊讶,却并没有李长丰、苏云龙几人大,因为他清楚,法藏眼下所显露的这手,并不是武功,而是法术。 以佛门内部专用术语来叫的话,是念法。不过也并不是那种成型的念法,而只是一点儿简单的应用。勾陈不清楚佛门内部把这种力量究竟称作什么,他对此并不了解,但既然是施展念法的力量,他便姑且称其为念力。 而这种念力的性质,他发现与他所修炼的灵力大抵是相同的。尽管佛道两家的叫法不同,修炼的方法也不尽相同,但这种力量的本质应该是相同的,都是同一种力量,源自于灵魂的力量。只是两家的叫法不同,表现出来的形式也不同。 当然,他在这方面也只是初入门,并非行家里手,所以这些都只是他自己在察觉到后暗中对比所做出的判断。至于究竟是不是,他也不敢肯定。很可能这两种力量,在本质上还是有点儿不同的,只是以他目前的能力还察觉不到。 但不管如何,他既然能够察觉到,就说明这两种力量的性质还是有很大相同的。不然的话,他很可能发现不了。也只有同类型的力量,他才能更加敏感地察觉到。 佛门念力与念法的关系,就等同于他的灵力与法术。他的法术是靠灵力施展,灵力是法术成形的关键与本质力量。但灵力并不直接等同于法术,这只是一种用来施展法术的基础力量,要想施展出完整的法术,还需要些更加复杂的运用,比如利用符咒。 当然,灵力本身也是具有力量的,而且还有许多妙用。比如他的灵力也能像无形的触手一般,做到隔空移物,甚至直接以灵力来进行攻击。只不过他目前的灵力修为还弱,力量不及,能够隔空御使起来的只有轻飘飘的纸符。 随着修行日久,他现阶段的灵力修为倒是勉强能够做到隔空抬起一本薄薄的书了。但对比起来,仍然是太弱,不足于直接御敌,还是需要借助符箓来施展法术。 他的灵力不能直接等同于法术,相应的,法藏的念力也并不直接等同于念法。他目前为止,已是见法藏施展过两次念法了,而且都是亲眼目睹。法藏在施展念法时,也明显需要借助法诀、手印以及咒语的配合。所以念法的施展形式也是一样,比单纯的念力要更加复杂。 这种对比关系也可以套用在武艺上,就像有强大的力量,并不直接等同于武艺。武艺除了需要力量之外,还需要手足、形体变化等招术的配合,是互相结合起来更加复杂的运用。 力量无疑是武艺的基础与本质,无论外力、内力亦或真气,都是如此。没有相应的力量,武艺便根本谈不上有什么威力。但单纯的力量虽然也能伤人,却明显效率较为低下,只有配合了相应的招式、心法等,才能够更具威力,也能使力量得到更加完整的开发与利用。若是不懂武艺,空有蛮力,那在力量的施展上也会有许多浪费。 无论灵力还是念力,就好比是武功中的内力,而法术与念法就等同于是与之相应配合的招式、心法。 所以就算力量的本质相同,最终施展出来的效果也会大有差别。就跟同样是内力境武者,但学的是不同的武功与招式,自然施展出来就各不相同。 法藏隔空扶住赵兰秋,没让赵兰秋拜下去的这手,就是属于单纯的念力运用,并非完整的念法。 当然,其念力之强对比勾陈现阶段的灵力只能隔空抬起一本薄薄的书来说,自然是要强出许多。 但念力的修炼与武功还是有很大不同的,勾陈虽然不懂佛门的念力修行究竟是怎么回事,使用了什么方法。但既然念力的性质跟灵力差不多,那也大抵可以拿来跟他的灵力修行来作对比。 他的灵力修炼与存神之法都更加重悟性,可能有时候忽然有个感悟,就能有次不小的进步。 反正以他现阶段的灵力修为与修炼进度来作对比,他自忖到法藏这个年纪的时候,还是能够赶超上法藏的,甚至说不定能够超过。所以这般对比之下,他自然谈不上太过惊讶,因为他还有信心能够赶超法藏,没被打击到自信。 而李长丰与苏云龙几人因为误以为法藏这手是纯粹靠武功的真气外放,认为法藏年纪轻轻就已突破修炼到了真气境,被严重打击到了自信,这才过于惊讶。 若法藏这手确实纯粹是靠武功的话,那在他这个年纪就能修炼到真气境,确实是太过骇人听闻,进步与突破的速度太快了。 但法藏这手靠的并不是武功,而是念力。李长丰与苏云龙几人没看出来,只因为他们都是单纯的武者,对念力这种力量没那么敏感,所以难以察觉。 而勾陈则不同,他是法武双修,立即就察觉到了。 若单以武功来论的话,法藏出身地论宗,以其资质,武道修为肯定也不弱。但无论如何,勾陈都并不认为法藏在这个年纪就突破到了真气境。对方很可能同样是内力境,只不过内力境的修为重数,肯定也比他们都高。 勾陈虽然看破了法藏这手用的是念力,而非武功,但当下并未说破,只作不知。否则的话,他很难解释自己是如何看破的,只会让法藏怀疑他同样会法术,是同道中人。 赵兰秋在法藏的念力相托下没能拜下去,吃惊之余也只能无奈作罢,只是又抬手向法藏行了一礼,以示敬重。 “没想到法藏大师年纪轻轻,念力修为就已这般高深,当真令人敬佩。”李长丰身边的那个丁教头到底行走江湖多年,见多识广一些,而且他也是出身陇山李氏,虽然只是仆从,但也曾跟着见识过不少世面。所以在最初跟着李长丰、苏云龙几人一起惊讶过后,他却是率先回过味儿来。认为法藏刚才施展的那手,应该并不是武功。 他也只是个单纯的武者,不懂法术,所以他并没察觉到,也没看出来,他只是以自己的经验判断出了这点。 倒是勾陈在听到丁教头话中的“念力”二字后,不由心中惊讶地暗道:“巧了,原来还真叫念力,我竟然猜中了。” 第一百九十六章 一鸣惊人 财富自由 “丁施主过誉了。”法藏闻言,单掌竖胸,谦虚了一句。 不过他这话一说,自是也承认了丁教头说的没错,他刚才施展的乃是念力,而非真气,这就代表了他的武功修为未必真修炼到了真气境的地步。 其实他刚才以念力托住赵兰秋,就是单纯为了阻止赵兰秋大礼拜下去,并没有非在几人面前装一把的意思,更没有刻意要几人误会。只是刚才李长丰几人没想到,这才误会了。这时经丁教头提醒,再加上法藏又承认后,李长丰与苏云龙便也立即醒悟过来,法藏刚才施展的原来并非真气,而是念力。 佛门念法、念力这些名称虽然大部分普通江湖人少有耳闻,但李长丰与苏云龙一个出身八大世家,一个出身七大门派,自然都是听说过。只不过佛门四宗弟子中,能够真正有资格修习念法的也并不多。再加上两人又还年轻,以前却是没真正亲身经历与见识过。所以刚才都没认出来,而是误会了法藏在这个年纪就已踏入了真气境。 现在醒悟过来这点,两人便又都恢复了些信心。尽管在佛门中能够有资格修习念法,并且能够修成之辈,更加代表了天资过人,两人没有这种力量也有点儿羡慕,但至少知道了他们的武功修为并不是差距到了连追赶都追不上的地步,这多少算是一些安慰。 丁教头开口点出这一点,也正是为了提振李长丰的信心,别被法藏的那一手给完全震住了,生出挫败感,失去对自己的信心。 他身为保护李长丰的高手,当然是要尽量帮助李长丰。至于也一并点醒了苏云龙,那是顺带的。 至于赵兰秋虽然也是内力境高手,但自知跟李长丰、苏云龙都有一定的差距,跟法藏之间自然是差距更大,根本就没生出过要与之对比的心思,所以反倒没生出太大压力,没感觉被严重打击了自信。 “法藏大师年纪轻轻便能有这般成就,自然是值得敬佩的。”李长丰被丁教头点醒过来,回过神儿后,立即向法藏含笑说道,“但大师这般技艺惊人,按理早该名扬江湖才是,但李某却少有耳闻,不知可是少涉江湖?” “一点儿微末技艺,李公子过誉了。”法藏又谦虚了一句后,颔首道:“不过贫僧一向在大业寺中修行,此番确实是初涉江湖。” 大业寺正是地论宗的本宗主寺,也是地论宗的祖庭所在。因其寺院之名,地论宗也被别称为业宗。不过地论宗并非只有一家主寺,也住持有些其他寺院。但地论宗的核心弟子与真传弟子,自然都是在大业寺中修行。 关于这一点,却是也跟几人之前推测的一样,法藏确实是属于那种一直在宗门闭关苦修,不曾出来多行走过江湖。而法藏则更甚,这次还是第一次。 以法藏的修为与资质,他当然不是那种不能达标的弟子,早就有资格出山行走江湖了。他一直没出来,大抵不外乎两种情况,一是他本身特别喜欢闭关潜修,不喜出门走动;二则是地论宗有意隐藏,好让法藏不出世便罢,一出世便要一鸣惊人,惊艳天下。 当然,也有可能是其他原因,但那就不是勾陈等人能够轻易猜测到的了。而最有可能的,就是以上两种情况。 不过到底是哪种情况,当下几人也不好多问。初次见面就交浅言深问这种话,未免太过唐突了些。而且如果是第二种情况,真是地论宗有意隐藏,那涉及其宗门之秘,更是不好多问。 但不论是哪种情况,法藏眼下确实是做到了一出世便一鸣惊人。这次黑风山事件,便是法藏的一次惊艳亮相,此刻山上山下,地论宗高僧法藏大师之名,几乎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而这次黑风山的事件,也远比勾陈最初预想中所带来的影响大,吸引到的江湖人士不但更多,而且还引起了如八大世家、七大门派、佛门四宗这种顶尖大派的参与。而有了这些门派参与,所带来的影响又会更加扩大。所以法藏之名,在这次黑风山事件之后,不出预料当可名传天下,广为人知。 这次黑风山的事件,倒也等于是变相成就了法藏。关于这一点,也绝非勾陈当初所能预料。 这次黑风山的事,虽然在某种程度上而言算是由他所引发,但现在事态的发展却早已不受他控制,已是完全脱控。而且当初这件事情的引发,也是完全在他意料之外,他根本没想到会弄出这么大动静。就连苏云秀的尸变,也是完全在他意料之外,根本不受他所控制。 而眼下这件事究竟会怎么结束,也是勾陈无法预料的了,甚至会持续多久,他也难于推测。若仅以眼下而论,接下来再没有太多意外事件的话,最多应该也就持续十天半个月就会淡了。 可眼下黑风山上所聚集的各方江湖人士实在太多,而且仍在不断陆续吸引更多人来。而人一多,就难免会生出许多意外变故,这种事也是根本无法掌控的。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人越多的地方,这江湖的水也就越深。一旦生事,引起的风浪也必然会很大。 勾陈最初的目的,是想要借机洗白自己,然后平稳过渡地重新占据黑风山,将山寨改作为山庄。但现在看来,随着事态发展的不断变化,这个目的恐怕已是有些难以达到了。 不过达成不了,勾陈倒也不是太在意。这个目的最初于他来说,原本就不过是步闲棋,成固亦可喜,不成于他来说也并不损失什么。 更何况,整个黑风山上的大部分金银财宝,已是在前几日下山时被他一并带走了。相信等那些东西全部变卖脱手后,他绝对能获得一笔可观到足够养老的财富。 他前世截止穿越前,整日忙忙碌碌可说皆是在为钱奔波。而穿越过来后,没过多久,就已经轻轻松松实现了财富自由。 他前世最大的目标可以说就是这点,但现在穿越后没多久就轻松实现了。 虽然在学会了存神之法,以及知道这个世界真有长生不老的仙神之流后,他在这个世界已经拥有了新的人生追求与目标,但那个目标实在太过遥远,他并没有信心一定能达到,甚至也根本没有必须要达到的想法与迫切渴求。 所以在他来说,剩下的无非就是悠闲过日子,闲来修炼修炼,没事潇洒潇洒。 就算还有几个其他人生小目标,也都不是特别迫切与必须达到的。同样是能成固然可喜,不成对他来说也不损失什么。 既然如此,他自然是十分看得开,眼下黑风山的这个烂摊子,真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时,他完全可以全部舍弃,放弃这里。还想建座山庄的话,也完全可以另觅他地,不必非此不可。 第一百九十七章 渡化之火 法藏与几人说话之际,地下的那条蚯蚓妖已是被烧得再无动静,连挣扎都不挣扎了。却不知是已无挣扎之力,还是干脆直接死了。 这蚯蚓妖毕竟是妖物,生命力十分顽强,而且说不定还有其他怪异之处,所以很难从外表上去判断其生死。即便眼下已是一动不动,谁又知是不是在装死或假死。而法藏就正在旁边,勾陈却是也不好直接以灵力探查来作判断,以免被法藏发现。 不过不管这妖物此时究竟是真死还是假死,其身上的红莲业火却都是一直燃烧未灭,所以即便这东西是装的,或是还有一息尚存,再多烧一会儿也必然会死。 而法藏眼下,也绝没有要收了这红莲业火的打算。怕是不把这妖物烧作灰烬,都未必会收。 如此一来,勾陈也不必担心这妖物有可能是装死瞒骗。再说法藏做为掌控者,修为也比他厉害许多,也绝不可能会被这妖怪骗过。 不过说来也怪,那蚯蚓妖身上的红莲业火虽看起来烈焰腾腾,燃烧的绽放出朵朵红莲,但勾陈等人相距并不算太远,却是也感受不到那火焰中传来的温度,而且是一丝一毫也无。 除了这火焰似乎毫无温度外,还有一点也怪,便是这火焰只在那妖物身上燃烧,其余地方则丝毫不会被引燃。 这片乱葬岗做为坟地,虽然并没有太多高大的树木,但周围却也少不了许多野生杂草。 乱葬岗上少有人打理,自然也无人清理,大部分坟头都是杂草丛生。再加上早已入秋,大部分草木开始干枯,也就更加容易引燃。 之前那蚯蚓妖刚被烧着时,四下扭动挣扎,自然会触及不少干枯野草,便是眼下已无力挣扎,巨大的妖身下也压着几片野草。但偏偏这些干枯野草却是半点没被引燃,就算明明身处熊熊火焰中,也是没被引燃,自是显得十分怪异。 不过随后想想这红莲业火绝非凡火,众人便也就见怪不怪了,全都并没有开口多问。 赵兰秋想向法藏大礼叩谢没拜下去,接下来便没多谈其他,对于想要寻获其父亲尸首而请法藏帮忙的事,更是半个字也没提。 相对于想要寻回父亲尸首,她更想要维护父亲死后的声誉。关于父亲是因为勾结原本的黑风寨二寨主而攻打黑风寨被杀之事,她绝不愿再让其他人知道。而对于寻回父亲尸首,她还有其他门路,比如可以拜托李长丰来另寻一位会法术的高人,自然便不是非法藏不可。 尽管她清楚法藏就在眼前,那么做是舍近求远,而且请求法藏帮忙出手后,法藏也未必就有可能因此挖出她父亲死前的秘密,但只要存在这种可能性,她仍是不愿冒这种风险。 毕竟她对以法术招魂寻尸之事实在不够了解,再加上江湖上又一向盛传地论宗的弟子嫉恶如仇,所以她实在不敢冒这种风险。转而拜托李长丰,则更为稳妥一些。即便她会因此欠李长丰一个人情,而且是一个很不好还的人情,她也只得认了,日后想方法再还便是。 李长丰眼见赵兰秋并没有向法藏开口提起请求法藏施法寻回其父亲尸首之事,他想了下,却是也没有开口多提。 一来这本就是两人之前商量好的事,由赵兰秋向法藏单独去提;二来也是赵兰秋此时未提,并不代表之后不提,毕竟眼下时机稍微有些不对,赵兰秋可能觉着不是一个适合提此事的时机。 此事毕竟是赵兰秋自己的事,还是应该由赵兰秋自己做主,他不好太过越俎代庖。再说他要是此时提了法藏不肯答应,当着几人的面也显得太丢面子。 赵兰秋不提,李长丰不提,勾陈自然更不会多这个嘴。 接下来没过多久后,但见那红莲业火中朵朵莲花状火焰升腾绽放,竟是将那蚯蚓妖巨大的妖身燃烧一空,原地只剩下了一条长长的灰烬。风一吹,灰烬随风飘散。 法藏见状,又是双掌合什地口宣一声佛号后,面带肃然与慈悲之色地道:“此业火实乃渡化之火,若一心向善,便可挺过业火燃烧,焚尽恶业。只可惜此妖罪业深重,罪无可恕,实乃恶有恶报。” 法藏的这话,倒确是实话,这红莲业火并非只为除魔降妖,也并不只是单纯的攻击手段。 业火乃恶业之火,是地狱中焚烧众生罪恶的怒火,恶业越重者,焚烧越炽,是以众生身上的恶业为燃料。但若某人或某妖一向心善,从没做过恶事,身上全无半点恶业,这业火怕也是烧不起来。 不过这种可能性很小,佛门十恶业乃一杀生,二偷盗,三邪淫,四妄语,五两舌,六恶口,七绮语,八贪欲,九瞋恚,十邪见。这十恶业中,怕是很少有谁能一个都不犯。 十恶业中,杀生第一,这当然是最严重的,也是最大的恶业。但其他小的,也不能不算。比如恶口,谁还能没骂过人,说两句脏话?邪见这个规范的更严,甚至连心里想一想都不能。比如在某人跟前受了气,就算当时做不了什么,甚至不能骂出口,心里难道还不能以最大的恶意去想象一下?如恨不得想杀了对方,捅上一刀等等。 单纯只是想想,根本没打算付诸行动,这当然不算为恶,等于做了坏事。可在佛门的十恶业中,只是想想,便就等于是犯了十恶业中的邪见。想也有罪,也属恶业。即便很小,排在最后,但也同样是。 要想在世上找一个从没骂过人,生过气,甚至连心里半点恶念都没起过的人,这几乎不可能。 当然,也并非绝对。佛法修行,本来就讲究斩除恶业。真正通过修行的那种大德高僧,怕是真有可能做到,不但口上不说,心里也是连半点都不起。 另外,佛门修行中,行善也是积累福报,可抵恶业。不怕你做坏事,只要能够幡然悔悟,回头是岸,便还是有救的。所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便是指此。只要能够弃恶从善,就终有一日可成佛。 莲花在佛教中是纯净、圣洁的象征,许多佛、菩萨身下都是坐的莲花宝座。所以地论宗的红莲业火并不是单纯的攻击手段,还带有一层净化、渡化的作用。 业火燃烧恶业,恶业越重,业火越炽。但若能一向心善,恶业不重,便能够挺过业火燃烧,然后燃尽恶业,净化灵魂。只可惜这条蚯蚓妖却哪有善念,自是罪业深重,恶业重重,最后被业火燃尽。 第一百九十八章 果然这和尚要动手 把蚯蚓妖烧成灰烬之后,那红莲业火也自然燃尽。 法藏看了眼地下的灰烬后,开口道:“后山深涧内的那条蛇妖尚未除,贫僧便不在此多留了,以防后山有变。” 几人闻言,自是也不好多留法藏,只是李长丰作关心地多问了一句,“不知那条蛇妖现在是什么情况,听说已逃回涧中,不知是否已经逃走?” 法藏点头道:“那蛇妖确实见机及快,逃回了涧中。而那条涧水看似不大,其实极深,下面更是水路纵横,十分复杂。那蛇妖存心要躲,我一时确是难寻。不过若说直接逃走,一时却是尚未,我能察觉到此妖妖气尚在涧中。而且此涧乃是妖物巢穴,定不会轻弃。眼下一时别无他法,我也只好守株以待。” 说到那条蛇妖,法藏却是也颇有些苦恼。后山的那条深涧,确实是水既深,下面水路也十分复杂。其实以法藏的本领,也不是不能下水搜寻。只是水下究竟不是他的主场,他却是也担心轻易下水有可能会中了那蛇妖的埋伏。 而且那条蛇妖存心要躲的话,他下水也不一定能够寻获。那蛇妖的原身看似庞大,但却也能变化缩小,若真缩成手指粗细,往水下哪个犄角旮旯里一藏,确实极难寻找。 而蛇妖身上虽有妖气,但想必也会些收敛之法。而且藏身水中,本也就能隔绝部分妖气,确实很难搜寻。另外水中对于念力的传播也会有些阻碍作用,若是法藏在空气中的念力搜寻范围能达十丈的话,怕是达了水下很可能只剩七成,甚至减半。而且念力的传播速度也会受到影响,并且消耗更大。 勾陈虽然不是法藏,并不了解法藏的具体情形。但在他看来,佛门的念力与他所修炼的灵力可以当作是同一种力量,只是佛道两家的称呼不同而已。所以以己推之,他的灵力运转与传播在水中会受限,那法藏的念力必然也是。 除了在水中,灵力在探入泥土沙石、木制等物时也会同样受到不同程度的阻碍。比如探入地下,或者穿透墙壁,都会有些阻碍。虽然他能隔墙而探,但并不等于毫不费力。若一堵墙足够厚,以他目前的灵力修为就难以穿透。 当然,一般情况下也少有人会没事把墙建那么厚。通常的墙壁厚度,外墙要么三砖或四砖,内墙基本就是两砖,以木板相隔的话会更薄。一般人家里建房,可不会把墙当城墙来建。 总的来说,无论灵力还是念力,自然还是在毫无阻碍的空气中传播更快。不过随着修为的不断加深,厚本的阻碍自然也会变作坦途。 以勾陈现在的修为强度,他的灵力探查却是尚不能穿透城墙,而且还是属于长庆县这种不是什么大城关隘的小县城城墙。但这种古代城市,修建城墙是为了防御外敌,有条件的自然会往更厚的建。 就算长庆县这种小县城要求低,城墙上也是能放开了并行跑两马的,挤一挤三、四匹也能容下。而黑风寨的前寨墙厚度则差不多与长庆县城墙相若,放在一个山贼寨子来说,确实算得上是高墙坚壁。 当然,两者的修建规模就要差的远了,而且黑风寨的寨墙高度也不如长庆县城。并且只是前寨墙,后寨墙就差的远了。但由此也能看出朱雄以前颇为用心经营,在修建前寨墙上花费了不少功夫。 可惜,就算是这种程度的寨墙,也只能是最多挡挡普通贼兵或官兵,挡不住真正的高手。 法藏当下这般一说,李长丰便也不好再多问,否则若一再追问,便不禁显得法藏有些无能了。李长丰做为世家公子,平日在待人接物上颇有法度,自然很明白适可而止,当下便只是预祝了法藏能够顺利等到,斩除蛇妖。 “赵姑娘!”法藏说罢此事后,几人本以为他就会告辞离去,没想到他接下来却是转向赵兰秋道,“贵属下几位侠士葬身妖口枉死,我本应为几位超度,但蛇妖那边我暂时不能多离,却是须放一放。不过姑娘不用担心,这片乱葬岗上的枉死冤魂,我本就打算要做场法事一起超度,只是却须先料理了那蛇妖方可腾手来做。” 赵兰秋本就没想要求更多,闻言慌忙道:“大师太过客气了,当是斩妖除魔要紧。超度之事,不敢太过劳烦大师。” 法藏摇摇头,道:“此事也并非全为姑娘,不过顺手之事尔。这黑风寨原本的贼人滥杀无辜,导致这乱葬岗上枉死冤魂太多,若不及时超度清理,迟早恐也会酿出尸妖、厉鬼之物。只是除那蛇妖要紧,我暂时尚无暇来做,但定不会放任不管。” 勾陈在旁边听到法藏这话,不禁心头暗凛,果然他猜得没错,法藏若见过了这乱葬岗晚上的气氛,定然不会放任不管,迟早要清理。 想到这点,他心下不禁更加暗自庆幸自己早已料到,提前一步动手。否则晚点儿等法藏要动手清理时,就极有可能被法藏发现朱雄与何大勇这两具他所炼制的僵术。 “法藏大师高义!” “法藏大师果然是以除魔卫道为己任!” ……… 法藏这番话说罢,赵兰秋与勾陈几人还来不及接话,旁边那些看热闹的江湖中人便纷纷开口称赞,想跟法藏套近乎。只是以他们的身份,却没什么人能跟法藏搭上话,而且对法藏也多少有些畏怕。 法藏听到那些江湖人物的称赞,转头瞧了一眼,竖掌当胸向所有人行了一礼,然后又转回来接着对向勾陈几人点了下头,便开口告辞离去。 勾陈几人见状,自是也跟着行礼告辞,没有多留法藏,而且法藏那番话说出来,他们也不好多留。 勾陈与李长丰本就是结伴而行,打算要往后山深涧处去拜会法藏,眼下因为那条蚯蚓妖两人已提前在乱葬上见到了法藏,会过了面,接下来自然也就不用再去了。若是再要另行拜会,或打算去后山深涧处看看,也最好改日。 倒是赵兰秋本是带着她手下的几名镖师想先自家在乱葬上找找,看能不能撞运气找到赵四海的尸首。但现在因为那条蚯蚓妖,她不但父亲的尸首没找到,反而还折损了手下几名亲近镖师。一时之间,也是不知该如何是处。虽未落泪,却也满脸哀色。 第一百九十九章 宇内无大妖 海外多仙山 “赵姑娘,还请节哀!” 李长丰眼见赵兰秋面带哀色,开口劝了一句。 勾陈见状,也跟着向赵兰秋说了句“节哀顺便”。尽管他心里其实很高兴赵兰秋手底下的那几个镖师丧身妖口,尤其是那个吴东,因为这人当初曾跟随赵四海一起上过黑风山,远远见过他一面。虽然因为当时距离较远,又是天黑,这吴东看不清楚他长什么样儿,但后来两人再次于长庆县内初见时,吴东还是觉察出了他身形有些眼熟,才因此让赵兰秋怀疑上他。 后来因为李长丰的关系,让所有人都误会他是江陵陈氏的弟子,才打消了赵兰秋这边的怀疑,但这对勾陈来说,终究是个隐患。所以吴东这次也一起死于妖口,被那条蚯蚓妖给吃了,他自然是很高兴消除了这个隐患。而且这完全称得上是意外,并不是他自己或派人动的手,更加不会惹赵兰秋生疑,简直是再好不过。 但心里的这点高兴他自是不会在赵兰秋面前表现出来,眼下反还跟着李长丰假惺惺地安慰了赵兰秋一句。 其实李长丰的安慰,估计也是口上说说,假惺惺居多。以李长丰的身份,又跟赵兰秋手底下的那几个镖师没什么关系,又哪里会真在乎几人的死活。 即便李长丰与赵兰秋之间的关系有了更进一步的发展,也仍旧多半不会在乎这几人死活。 但人与人之间的交往就是如此,即便大部分都是虚情假意,暗地里不知生着什么心思,面子上的功夫还是要做足。而且这种安慰就算只是口上说说,听的人心里也会多少好受一些。 其实赵兰秋心里也很清楚,勾陈与李长丰并不真正关心她手底下那几个镖师的死活,毕竟这几人又跟他们没什么关系。但听两人这般一说,还是能稍微得到些安慰,感觉并不是自己孤身一人面对。 其实到现在,赵兰秋的伤心也减轻了些。毕竟那条蚯蚓妖已死,也算是为吴东几人报了仇。尽管不是她亲手杀的,但能够报仇总归是好事,也能一慰几人在天之灵。 比较遗憾的是,那几人被蚯蚓妖吞吃后,却是没能留下尸身。而且即便被那妖物吞下后一时未能全部消化,此时也是随着蚯蚓妖被法藏的红莲业火一并烧成灰了。瞧着地下那长长的一条灰烬,她却是也没什么尸身能够给几人收殓。想了想,也只能是回去给几人在家乡立几个衣冠冡了。 赵兰秋本是带着手下这几名镖师想要先在乱葬岗上撞撞运气,看能不能靠他们就寻获赵四海的尸首。眼下没能寻到,反而折了几名手下,她一时间也是没什么心思再找了,而且只靠她一人,也更加不可能完成。 之前赵兰秋发现朱雄、朱刚父子的坟墓后,本来是气愤之下要让人挖开这父子俩的坟墓,将二人尸身弃尸荒野以作报复。但还没来得及挖开,那条蚯蚓妖便先出来了,接着那几名镖师全部丧身妖口,赵兰秋此时也是没心思再接着挖了。 刚才那蚯蚓妖在附近肆虐了一番,也是无意间将朱家父子俩的坟全都给压塌弄毁了,墓碑都已破碎不在原地。附近也到处都是一片乱象地坑坑洼洼,赵兰秋一时间甚至都难以确定朱雄父子俩的坟墓具体位置到底在哪儿了。 当然,她要还想挖,有个大概位置,只要多花些时间与功夫,也是不难寻到挖出来。但她眼下,自是没这心思,也没这精力了。 随后想了想,一时不知该做什么,便也就随着勾陈与李长丰一起回返寨内。 回到寨内的浮云居后,赵兰秋这边倒是还有留了两人留守看家,之前并没有把人全都一起带出去。回来后说起乱葬岗上之事,众人都是不禁一番唏嘘,赵兰秋这边留守的两人听到跟出去的同伴全都丧身妖口,无一幸免,自是又不免一番悲伤与劝慰赵兰秋。不过两人悲伤之余,心下也是不由暗自庆幸,庆幸两人没有跟着一起出去,否则说不定他们现在也跟着一起死了。 此次黑风山之事,不仅吸引了众多江湖人物参与,还吸引到了一些妖怪暗中潜伏窥伺,也是凭添了许多凶险。 蚯蚓妖之事传开后,一时山上山下也是众说纷纭,颇有些人心惶惶。有些害怕还有妖物潜伏,会被妖怪所害的,便就此下山离开。不过更多的人还是颇为艺高人胆大,再加上眼下山上又还有位地论宗的高僧坐镇,颇有斩妖伏魔的手段,便也不如何害怕,反而看热闹的心思更多了几分。无论是地论宗会神通的高僧,还是凶残可怕的妖物,这两者可都是平常并不能轻易一见的。 虽然江湖传说中,一些深山老林、穷山恶水中颇有些妖怪潜藏修炼,江湖上也时不时会传出有妖怪害人之事,但实际上真正亲眼见过妖怪的人也并不多。 在大魏朝的疆域内,从整体上来说,妖怪的密度也并不算太大,而且一些真正厉害的大妖也并不多。这其中原因,也是跟大魏朝的龙气压制有关。 所谓“法不上天子及士大夫”,天子龙气,自古以来一直都是法术的克星。大魏朝做为一个疆域横跨数十万里的大一统王朝,治下百姓何止千万、万万,自然有无数人信奉加身,这就是国家气运,也是百姓对国家所产生的信仰愿力。另外,也有一部分天地气运的加持。 能够统一天下,建国立邦者,自然便有众生愿力与天地气运的加持,这就会形成某种冥冥中的气运与国运。 这种国家气运,便被称之为龙气。而做为国家的统治者,上至天子,下到普通的城门小官,便都有这种气运加持,法术难伤。官位越大者,气运越厚,皇帝的气运自然是最强。 这种人,法术也并不是完全伤不了,只是会减损许多。气运越大的,越难伤害,因为这等于跟整个国家乃至天地的气运在做对。妖怪邪祟之类,也受这种气运的压制与克制。越是国家强大,气运昌盛,妖怪也越难诞生。便是有,也会受气运压制,修炼艰难,很难强大。 所以真正厉害的大妖怪,大多不在大魏疆域之内,因为会受到龙气的压制,修为越厉害的,压制也会相应更厉害。大魏疆域之外,一些周边小国与无主之地,反而会潜藏有些厉害的大妖怪。 有道是“国之将亡,必有妖孽”,就是指在国家衰亡之际,气运大失,人心流散,这时龙气就会衰弱,会有妖邪趁机而起。若国家大兴,就自然有镇压气运之力,使妖邪难生。 除了妖怪之外,相应的,这种龙气也会压制真正的修炼者。因为龙气乃是法术的克星,自然会对修炼法术有所压制。所以传说之中,真正的仙神之类人物,便大多居于海外,所谓“海上多仙山”,便是在此。 以勾陈目前所接触与了解到的,大多都是这种传说,至于具体是真是假,他便不得而知了。而以他目前的这点些许修为,却是也感受不到所谓的龙气压制。 而且即便真有龙气压制,他想这种压制也很难完全平均,应该是人口更多的那种大城通衢之地压制力会更强,像没人的深山老林,便谈不上有多少压制力。 因为这所谓的龙气与国家气运,更主要的是基于百姓对国家的信仰所形成,这是无数人信奉,庞大信仰所形成的众生愿力,所以自然也是主要基于人口而集中。皇帝与百官有这种气运加持,也只能是简单的利用,很难直接调动与指挥这种龙气。毕竟这种东西,是肉眼凡胎不可见的,很难具体捉摸。 否则真正压制力那么大的话,这大魏疆域之内就不会存在妖怪与修炼者了。 第二百章 陈氏求见 正主来了 赵兰秋心情不好,随后便回房休息去了。李长丰也没多留,跟着告辞离去。 勾陈没什么事,便又独自在厅中安坐,命随身的一名护卫去找了个小泥炉,在厅中独自烹茶。 前几日他们举寨下山时,只是带走了所有金银财物、玉器古玩等重要物品,其他不甚重要的生活物品便基本丢弃没带。像寨中还有不少存粮,足够原本寨中剩下的人一年所用,都全部原封没动,留在了寨中。粮食都没带,剩余的锅碗瓢盆、油盐酱醋之类,自是也全都没动。 勾陈这次上山,只带了苏云龙与两名随身护卫。而这两名护卫,原本就是他在山上时的护卫,后来他搬入浮云居,也有跟着过来。虽然待的时间不长,对这座浮云居却也熟悉了不少地方。眼下得了勾陈的命令去寻泥炉、木炭、茶叶、茶壶等,没费多少时间便悉数找齐送来,甚至送来时,还把泥炉点着了,省了勾陈的功夫。 勾陈见状,立即笑着夸奖了这护卫一句,道他考虑的周全。但接着烹茶时,勾陈则没再叫其服侍,只是自己动手,独自烹茶。 他穿越过来已有数月之久,却是也已习惯了身边有人服侍,照顾他的生活起居。尤其小翠这丫环心思细腻,照顾的很周到,让他颇有红袖添香之感。再加上这小丫环还是他的枕边人,能陪床伴寝,心思起来时,便可拉着这小丫环胡天胡地,日子过的甚是舒服。 不过他身为现代人,从小就已习惯了独自做许多事,所以尽管已经习惯了有人服侍,但许多事情他还是喜欢自己动手,亲力亲为。再说现在小翠又不在身边,他也不习惯让个大老爷们来服侍。服侍人这种事,自然还是美貌的小丫环更赏心悦目,也更合他心意。 眼下厅中并无他人,只他一个,院子里也没什么闲杂人等。更外面的整个山寨,因为眼下只有他们与方觉所率领的那支万兽王人马占着,也显得分外安静。至于寨子外面的前后寨门虽然都聚集了许多江湖中人,显得十分喧闹,但因跟离较远,却也传不过来。 安静的大厅中,勾陈一人独坐享茶,看着厅外的阳光已是夕阳斜照,心情颇为闲适。 一阵儿晚风吹来,院中的那棵大树上又随风洒下些落叶。已至深秋,树上的叶子也快落的差不多了。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心情闲散安适之际,勾陈颇有兴致地念了首古诗。虽然他现在烹的是茶而不是酒,也不是将要下雪的冬天,而是深秋,其他的倒也颇合情境。反正他觉着自己现在的心情挺契合,倒也自得其乐。 烹好倒了一杯,正在举杯品茗之际,忽然厅外脚步声响,一人快步奔来,在厅门处站定行礼道:“陈公子,外面有人求见,说是,江陵陈氏之人。” 勾陈一听,立即不由面上一愣,举杯喝茶的手就此顿住。想不到江陵陈氏,竟然真的有人来了,他可也真是好巧不巧地就给撞上了。现在他这冒牌的撞到了正牌的,一时他心里也是不禁有些一团乱麻。 慌乱了片刻,他深吸一口气强自镇定下来,然后继续举杯喝了口茶,放下茶杯问道:“来人可有说是陈氏的什么人?” 前来禀报的这人是勾陈之前在山下让苏云龙强行临时收服的临府高平府一个小世家刘家的一名弟子,守门护院之事,勾陈都安排给了之前临时收服的刘家与飞鱼帮来做,反正这两方人多。 眼前的这名刘家弟子勾陈之前曾打过几个照面,倒是也认识。不过叫什么他却不知道,也没问过。 这名刘家弟子闻言后,当下答道:“不曾说起,只说是陈氏之人,然后听说了公子也在山上,便来一见。领头的是两位公子,看上去年纪都不大,带的人也不多,总共差不多二十个。” “哦!”勾陈点点头后,从椅子上站起,“那便请进来吧!”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这种事躲是躲不过的,只是他没想到竟然会真的撞到江陵陈氏之人,而且是这么快就撞到。江陵是在南方,所以陈氏的弟子也大多都是在南方活动,到北边的毕竟少。而且长庆县也只是个寻常小县,甚至颇为偏远,不是什么有名的大城镇。 李长丰会来到长庆县,也只是机缘巧合,从附近路过,然后那晚看到了黑风山上的月流浆降下,被吸引了过来。江陵陈氏的人也能被引来,真的只能说是巧合了。 但他这位冒牌的陈氏公子也是机缘巧合之下被人误以为是,最主要的就是李长丰起头先误会,然后所有人基本都被李长丰给带偏了,他自己是从来没有主动承认过,也没真的说过自己是江陵陈氏弟子的。只要咬着这点,他也算占理,所以也没什么好怕。 另外,眼下陈氏这边来的人也不多,加起来最多也就二十个,领头的还是两个年青人,估计里面也没有太厉害的高手。真起冲突动起手来,勾陈也不怕。 “是。”那名刘氏弟子闻言后,立即领命而去去请人。 勾陈则与此同时,立即以灵力传音召唤苏云龙过来。他现在虽然也学会了武艺,并且是十分高明的上乘武艺,但毕竟习惯不久,武功还不高,而法术又不能轻易暴露。所以碰到这种事,当然是赶紧召唤自己身边最厉害的高手前来保护。 李长丰那边,勾陈则暂时没命人通知。他还不知道陈氏到底是来的什么人,做为八大世家之一,江陵陈氏的嫡庶旁支等加起来,弟子众多,家里不可能所有人全都互相认识。 如果眼下来的不是什么陈氏的重要人物,他说不定还能蒙混过去,让对方误以为他是什么有陈氏的秘密任务在身,在这两人面前也坚决不承认身份,让他瞎猜误会。 如果真是陈氏的什么重要人物,一眼就能识破他的假身份,那他再派人去请李长丰过来解释不迟。反正一开始是李长丰先误会的,自然要叫李长丰当面解释。 尽管被识破后,李长丰很可能会因此恼羞成怒,跟他当面反目成仇,但这一点他也顾不得了,还是先跟陈氏的人解释清楚再说。 又或者,真被识破的话,别的先不顾,立即就带着苏云龙先行下山,就此远离。至于别的事,眼下自然是顾不得了。 一切都先看,陈氏到底是来的什么人? 第二百零一章 这事比想象的严重 苏云龙就正在院子里,而且距离大厅不远,得了勾陈的灵力传音通知,立即便赶了过来,先一步抵达大厅。 “出了何事?”赶到后,苏云龙立即向已走到厅门口,准备迎接陈氏来人的勾陈问道。 勾陈刚才以灵力传音,只在他脑中喊了“速来”两个字,其余的并没多作解释。所以他虽然知道出了事,但眼下却是还并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以至让勾陈以灵力传音召唤,显的有些着急。 勾陈刚才确是有些着急,所以来不及多作解释。眼下见到苏云龙先一步赶到,而陈氏的人尚没过来,便低声先向苏云龙道:“江陵陈氏的人来了,说要见我。” “啊?”苏云龙一听,也是不由立即大惊。他最近一直都跟在勾陈身边,自是非常清楚勾陈绝不是什么江陵陈氏弟子,也清楚勾陈被误会的所有经过。 只是此事虽然一开始是误会,但现在可就不是误会那么简单了。尽管勾陈从来没有亲口承认过自己是江陵陈氏弟子,甚至一再跟人强调不是,但其他人却都以为他是。而且现在误会的人越来越多,已经把这个名头给打出去了。不管他再怎么说不是,再怎么否认,在某些方面也等于是借了江陵陈氏的名头在行事。 就算他自己不承认,也从没亲口说过。可别人都误以为是,就会冲着江陵陈氏的这个名头对他另眼相看,给他许多方便。 远的且不说,就比如李长丰,若不是误会了勾陈的身份,那天晚上他们两人间的那个冲突就绝对没那么容易化解。还有方觉,若不是冲着江陵陈氏的名头,他作为万兽王的代表,哪有可能那么轻易服软退让。 勾陈毕竟不是江湖中人,以前也没行走过江湖,刚才还是把此事想的有些过于简单了,只以为自己咬定了是误会,自己从来没有亲口承认过,便尚算占理。反正他是没做过的,一切都是其他人的误会,别人非要这么误会,他又有什么办法,他也管不了。 但苏云龙却是江湖中人,而且并非初入江湖,十分了解江湖中人把名声看的很重。尤其做为八大世家这种名门,更是十分注重名声。江湖中人为了一点薄名就跟人拼死拼活的,大有人在。江陵陈氏若是为了维护自己的名誉,才不管什么误会不误会。更别说江陵陈氏的行事,一向以霸道着称,也就更加不会轻易放过此事。 他之前也不是没意识到这个隐患,只是这种事,别人非要这么误会,己方再怎么解释也是解释不清。一再地解释,反而会被人认为是在故意掩释地隐藏身份。 一切误会的开始,确实要怪李长丰。若不是李长丰起这个头先误会,再加上李长丰又一直在旁边有意无意地故意给人这种暗示,有其陇山李氏的身份做背书,其他人也不会被这么轻易带偏地跟着误会。 李长丰这位陇山李氏的公子是货真价实的,所以跟在他身边,与他好友相称的陈姓公子,怕是许多人都会下意识地立即联想到同为八大世家的江陵陈氏。 再加上李长丰非但不替勾陈解释,反而还一再给人这种暗示,自然就会让所有人全都被他给跟着带偏地生出这种误会。 因为李长丰的关系,这种事确实很难解释清楚,反而越解释会让人越加深这种误会。但若这误会只有长庆县荣华楼那一次的话,却是也算不得什么大事。毕竟当时没多少人在,又都是些不甚出名的小人物,苗峰的长庆帮只是个地头蛇,在当地有点儿名。赵兰秋虽然是位内力境高手,却也是初出江湖,籍籍无名,传不出什么影响。 但到了黑风山后,这个误会传出的影响就大了。尤其是勾陈带头正面硬刚方觉所率领的万兽王人马,以强硬态度逼退方觉等人,立即便引起轩然大波,江陵陈氏公子的名头传遍了山上山下。再加上眼下黑风山上聚集的江湖人物以及各方势力又远出最初预料的要多,且吸引到了几家顶尖大派参与。这个影响力传出去,可就大了。 最关键的是,勾陈等于是借着江陵陈氏的名头跟方觉所率领的万兽王人马起了冲突,等于是替江陵陈氏与万兽王结了个梁子。若因为此事,将来双方的冲突扩大,甚至彼此结仇,那就全是勾陈的责任。 这个账,若是江陵陈氏的人不知道,或是日后知道也已晚了,找不到勾陈,那基本就只能认下这笔糊涂账。但现在江陵陈氏的人竟然就已来了,这个账勾陈就躲不了了。 苏云龙不知道勾陈心里到底怎么想的,也不清楚勾陈目前的实力到底如何,又或者背后真有什么倚仗,根本不用怕江陵陈氏。再加上他又是勾陈炼制的傀儡,心底终究还是有些不甘,所以虽早就意识到了这是个隐患,却是也没开口提醒过勾陈。 最主要的是,他之前也没料到事情会闹这么大,真让勾陈这个被误会的江陵陈氏公子把名声给打了出去。当然,背后少不了方觉让人在暗中推波助澜。不过这一点,他目前却是还不知道。 其次,他也同样没料到真会撞上真正的江陵陈氏中人,且是这么快就撞到。 若是没撞到,他们之后立即消声匿迹,不再顶着这名头行事,也绝不再让人生这样的误会。那事后即便江陵陈氏中人得知,要追查也是千难万难,很难查到了。 因为有着这些考虑,所以他之前对这方面倒真是没太多担心。只是千不该万不该,真让江陵陈氏的人给撞上了,并且还是这么快。这真的只能说是运气不好,又或是太好了! “你打算要见?”心中大惊之下,稍微慌乱过后,苏云龙也很快压下惊慌镇静下来,向勾陈问道。 “已经让人去请了!”勾陈轻叹口气,带着无奈地道,“正好就撞上了,现在躲也来不及,还是先见见吧!” “那你打算怎么办?”苏云龙又问道。 “先看来的是陈氏什么人,再见机行事,随机应变。”勾陈继续压低着声音,“若能解释,当然是解释开最好;若解释不开,或对方不听,那且再说。” 第二百零二章 兰溪宁氏 解释不开,剩下的恐怕就只有动手了。假冒江陵陈氏之名行事,这种事放在陈氏眼里绝没有第三条路走,甚至都不会有第二条路,根本不给他们解释的机会。 苏云龙闻言,心里已经做好了动手的准备。这件事,勾陈还有些没意识到其严重性,但他却很清楚,这件事很严重。 不过真若动手的话,他倒是也不怕。江陵陈氏虽然名列八大世家之一,但此地终究不是陈氏的固有势力范围,所以他猜来的应该不是什么陈氏重要人物,也不会有什么太厉害的高手。所以以他的武功,真要动手的话,带着勾陈脱身离开,应该不难。 就算他猜的有差,真有什么厉害高手的话,勾陈也不是死的。虽然他也清楚勾陈不到万不得已,不愿暴露其会法术的事,但真到了生死关头,这家伙自然不会留手,必要使出全力自救。 这般一想,苏云龙心里更加镇定了许多,没再多问,只是转头望向前方,跟勾陈一起静候着陈氏的人过来。 这座浮云居原本是黑风寨大寨主朱雄的院子,自是建造的颇大,是整个寨子里最大的建筑群。若论单个建筑的话,当然是原本的聚义厅,现在的太极殿最大,但太极殿只是单独一个,并没有什么附属建筑,论整座院子的规模与占地面积,浮云居是要超过太极殿的。 所以从院门到前院的大厅,却是也颇有段距离。另外黑风寨的所有建筑都是在山上,虽然墨风寨所占的这块地方较为平整,但也有些起伏,因此大部分建筑都是依山势、地势而建。朱雄的这座院子也不例外,有些地方便不是直通通一条,显得有些曲折。 那名刘家弟子所带领的陈氏来人,绕过前院一座依原本一个小山头所雕成的假山后,方才出现在勾陈与苏云龙面前。 此时是傍晚时分,夕阳刚开始有些斜照,阳光也只是稍微有些减弱,所以仍是天光大亮。 两人定睛看去,但见陈氏跟进来的人只有四个。勾陈是听那名刘家弟子说过的,说陈氏这次来的人总共差不多有二十个,眼下只进来四个,说明对方倒也挺守规矩。 不过这也从侧面说明了,对方现在尚不能完全肯定他这位“陈公子”身份的真假,所以现在是以礼相拜,先行确认他的身份。若对方真的完全肯定他是假的,眼下就绝不会只进来这四个了。 四人中为首的那两个,看上去确是两个年纪不大的年轻公子,长相也没有什么太过出奇之处,只是都显得比较清秀而已。两人一个个头较高,一个较矮一些,相差有小半个头,矮的那个约到高的那个眉尖位置。 两人身后都跟着两个看上去年约五十左右的男子,看样子应该是两人身边随行保护的高手。就像李长丰身边有跟着那个丁教头一样,这一点倒确是世家公子的一惯做派,出行都有高手随行保护。 但奇怪的一点是,四人身上的佩兵却都是剑。要知道江陵陈氏是以刀法闻名江湖,其家传的《天地霸刀诀》在江湖上可谓大名鼎鼎,无人不知。可眼下这四人,却都是佩剑,这就很奇怪了。 除非,他们也是为了掩藏身份,所以都故意佩剑,而不佩刀,并不想被人从这一点上轻易识破。若是如此的话,那他们在此之前,应该都是故意掩藏了身份行事,并不想被人知道身份。 直到勾陈这位“陈公子”在山上扬名之后,他们这才表明了身份前来一见。 不过江陵陈氏虽以刀法闻名江湖,但也并不排除有剑法的传承。这种大世家中收藏的武功,自然绝不会只有一套,家中弟子有修习剑法的也并不奇怪。另外这两个陈家公子身后随行保护的高手,一般多是家中客卿、护院之类,并不一定就是陈氏族人,这样的人一般也不够资格去修习陈家的《天地霸刀诀》。 就比如李长丰身边的那个丁教头,虽然也是用的剑,但他练的可就不是李家家传的那套《长河剑法》了。像他这样的外姓客卿,基本上是没机会参习《长河剑法》的。倒是李长丰身边的那个书童李卓,做为李家的家生子,却是有这种机会,不过李卓也必须为李家立下许多功劳才能够有幸获得这种机会。像其现在,便是没资格修习的。 所以那两个随行保护的高手不是用刀,而是用剑,倒也是情理之中,十分正常,未必就完全是为了掩藏身份。 “怎么样,有认识的吗?”打量过这四人之后,勾陈立即以传音入密向身旁的苏云龙暗中问道。 苏云龙虽然是第一次单独行走江湖,但以前却是跟其师门长辈出山办事行走过多次。仙都派所在的仙都山也是地处南方,所以跟同在南方的江陵陈氏自然也颇有交集,有些来往。 苏云龙以前就曾跟勾陈说起过一次,说曾跟某位师门长辈拜访过江陵陈氏,并且那次还有幸见到了江陵陈氏年轻一辈中最出名的那个陈霸先。 勾陈眼下这般问苏云龙,便是要苏云龙看看其中有没有他认识与见过的陈氏中人,以此判断对方身份。 勾陈在打量这四名陈氏来人的同时,苏云龙自然也是在仔细打量,这时闻言之下,他声音有些奇怪地同样以传音入密回答道:“倒确实有认识的,不过那人据我所知,并不是江陵陈氏之人,而是兰溪宁氏中人。” “兰溪宁氏?”勾陈闻言,不由立即惊讶地反问。 这兰溪宁氏倒是跟江陵陈氏与陇山李氏一样,同样是八大世家之一。只是对方原本是以江陵陈氏的名头来拜见,但想不到到头来却是兰溪宁氏的人,这可就十分奇怪了。 尽管听说这兰溪宁氏与江陵陈氏之间也有姻亲关系,可姻亲也不能代表亲家啊,借此来行事,这管的也有点儿宽了。 当然,只是其中一人是兰溪宁氏的,也并不代表其余三人全是,可能只是一起结伴行走江湖。毕竟八大世家中除了为首的独孤氏与慕容氏互相不对付,看不顺眼之外,其余之间的关系都不错,并且大多有姻亲关系,是拐着弯儿的亲戚,一起结伴行走江湖也实属正常。 第二百零三章 梦溪剑 陈小姐 “就是前面个子高些的后面那人,叫宁远林,是宁家的一名旁系弟子,但武功不弱,据说把宁家家传的那套‘灵溪剑法’使的如梦似幻,在江湖上有个‘梦溪剑’的美名。在宁家上一代弟子中,也算有他一席之地。不过因为他是旁系弟子的身份,在宁家也算不上太重要的人物。” 苏云龙接着以传音入密介绍,向勾陈指出了他所认出的那名兰溪宁氏中人。 此时双方已是面对面,对面的四人也正仔细打量着厅门前台阶上的勾陈与苏云龙。所以苏云龙也不好当面抬手去指那个宁远林,只是以言语向勾陈说出了其位置。 兰溪宁氏的家传剑法正是《灵溪剑法》,在江湖上也是久负盛名。陇山李氏的《长河剑法》也跟水流有关,但这套剑法是取长河奔流之意,使出来有如大河奔流,汹涌滔滔。虽与水有关,但剑招反倒是刚猛居多,显得大气磅礴。而兰溪宁氏的这套《灵溪剑法》,则正得柔水之意,取溪流千折百回之变化。溪流千转,变化莫测。 这套《灵溪剑法》的变化之繁之奇之多,号称是江湖上变化最为繁复的剑法之一。据说共有七十二路,一千零八式变化,每一招都有至少十式以上的变化。兰溪是地名,亦是溪名,相传有七十二支流,这套《灵溪剑法》正是宁家先祖观兰溪而创。据说宁家先祖创出这套《灵溪剑法》后与人对敌,从来没人见其使出过重复的招式。 当然,是真是假都是江湖上的传说,勾陈反正是没亲眼见过,他也是第一次遇见兰溪宁氏中人。不过眼下这关他若是过不了的话,怕是就有机会真正见识下这传说中的《灵溪剑法》了。 若眼下来的四人全是宁氏中人的话,那他们全都使剑就一点儿都不奇怪了。不过既然是打着江陵陈氏的名号来求见,也总该有个真正的陈氏中人才是。 “怎么样,认识吗?” 在勾陈与苏云龙以传音入密暗中交谈之际,对面的四人中,前面那两个年轻公子打扮的人也同样在以传音入密暗中交谈沟通。先开口提问的,是个头较高的那个年轻公子。他身后随行保护的那名高手,便正是苏云龙所指出的兰溪宁氏的梦溪剑宁远林。 此时这四人,自然也是早已同样仔细打量了对面的勾陈与苏云龙,其中主要是勾陈。因为苏云龙戴着面具,再怎么仔细看,也是看不清楚苏云龙到底长什么样儿,也就只能看勾陈。 “不认识,没见过。”个头较矮的那个年轻公子再又重新仔细打量过一遍勾陈后,略皱着眉头以传音入密答道。 “那会不会是跟我们一样,同样易了容的?”个头较高的年轻公子又问。 “我看上去不像,你觉着呢?”个头较矮的答道,“我们陈家可不像你们宁家,有兰姨那种易容高手,还有你这个得了真传的。” “以你们陈家的势力,在江湖上要找个易容高手也不是什么难事。”个头较高的道,“不过以我这个易容高手来看,他看上去也确实不像是易了容的。而且他身边如果真有易容高手的话,他旁边那个就不用专门戴着面具遮掩自己的真面目了,显得太特意了。” “你说的没错。”个头较矮的道,“既然他没有易容,那确实就是我没见过的。家里那么多人,我也不可能每个都见过。” “你没见过他,他应该也没见过你。”个头较高的道,“而且就算见过,你现在易了容,他也认不出来,看来还是要你先表明身份。” 个头较矮的想了下,点头道:“那你在这里稍等一下,我先过去跟他单独谈。” “好。”个头较高的闻言表示理解,答应后便立即停下了脚步。他并非陈氏中人,虽然跟身旁的这名陈氏中人关系很好,甚至可以说是从小一起长大,但毕竟不是同宗同族的一家人。对面那个“陈公子”的身份,有可能会涉及到陈氏的某些秘密,他自然需要避嫌,不好一起跟过去旁听。 个头较矮的那个也是想到了有这种可能,所以才选择先单独过去跟勾陈交谈。 个头较高的那个停下脚步后,他身后的宁远林便立即跟着停下,个头较矮的身后那名随行护卫高手则在其转身稍作示意后,也立即跟着停下脚步。 传音入密是以内力将出口的声音压缩成一线,然后直接传到听者的耳中,不使声音扩散,这样其他人便听不到。但传音入密仍需要开口说话,不过声音扩散不开,在其他人眼中看来,便只能看到是嘴皮在动地不发出声音说话。 此时双方都在以传音入密暗中交谈,也都能互相看到对面的人嘴皮在动。以己度之,自然也都能看出来对方同样在用传音入密交谈。 眼见对面有三人忽然停下了脚步,只有那个个头较矮的年轻公子单独跟着那名带路的刘家弟子走了过来,勾陈便知道对方是以传音入密商量好了。而这个单独过来的,不出所料的话,便应该是真正的江陵陈氏中人。 “陈小姐,有失远迎!” 眼见个头较矮的那个年轻公子走到台阶下时,勾陈微微一笑,上前一步,先行拱手施礼道。 此话一出,无论勾陈身边的苏云龙,还是这个头较矮的年轻公子本人,以及旁边带路的那名刘家弟子与后面停下脚步的那三人,全都是不由一愣,面上大惊。 因为此人单从外表上无论怎么看,都只是个面容清秀的年轻公子,一点儿看不出来是个女扮男装的女子。 但事实上,其本人与后面停下脚步的那三人都清楚,她确实是名女子。包括后面个头较高的那个年轻公子,实际上也是名女子,二人都是女扮男装。但因为使用了十分高明的易容术,其他人却是一点儿也看不出来。她们这次已经女扮男装在江湖上行走了多日,以前也这么做过多次,之前从来没人能单从外表上就辨认出她们的女儿身。想不到眼下这个所谓的“陈公子”,竟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第二百零四章 你认识我? 眼前这位陈小姐,以及后面那个个头较高应是宁氏某位小姐的这两名女子,所用的易容术确实十分高明。勾陈单以肉眼观看,也确实没能判断出来她们是女扮男装。两人不但在喉结处弄了假的喉结,耳部也没看出有明显的耳洞痕迹,不知是本来就没有,还是特意做了遮掩。总之这些容易暴露的细节,她们都处理的很好,而且做的以假乱真,很难从这些部位上去分辨。 至于脸部,不知是单纯的易容化妆,还是戴了什么人皮面具,也是维妙维肖,且脸上的表情也全都能自然地表现出来,一点儿看不出来是戴着面具易了容的。暴露在外的皮肤,如脖颈、耳后包括手部,也都做了些特别的处理。看上去就是两个样貌清秀,身材有些单薄的年轻公子,易容后的样貌,虽然显得清秀,也是平平无奇,放在人群中都不会显得引人注意。 此时两人都尚没有正式开口说话,也无法从声音上去分辨判断二人性别。 勾陈之所以能够一眼看破,认出眼前这个女扮男装的年轻公子是女儿身,是因为他并非只以眼去看。在这名女子走近到了台阶下时,他以灵力迅速在其身上扫了下。 他这么做也是为了以防万一,害怕对方身上藏了什么厉害的东西想要对他施以暗算。灵力探查,更加细致入微,甚至能够稍微辨别对方是否藏有恶意。 他现在的这点儿修为,自是无法做到直接探查辨别对方意图,达到所谓“他心通”的能力。但灵力对于他自身危险的判断却有种提前预警,若有人想要杀他,自然就会有意无意间对他暴露出杀意,而他的灵力便能感应到这种杀意,对他做出有危险靠近的预警。杀意,自然便是恶意。 当然,恶意并非只有杀意。但他特别针对探查,若对方存心对他不怀好意的话,便也能稍微感应一二,心里可以有个提前准备。 这位陈小姐撇下其他三人,独自上前,看上去就是想要先跟勾陈单独谈谈。这种情况下,初次见面交涉,又是对方单独上前,应该不会怀有恶意。 勾陈心里也是这么判断,并不认为对方在此时就怀有恶意。他那么做,纯粹是小心谨慎起见,为了以防万一。 但当他灵力一扫后,立即就发现了不对。灵力探查,是直接辨别对方的气息。而男子的气息与女子的气息,是有很大不同的。他一查之下,立即就发现了眼前这人身上分明是女子的气息。 气息是很难完全遮掩与改变的,而且对方若非真正的修行之辈,连气息为何怕是都不知道,自然更谈不上去遮掩与改变。这一点是无论对方的易容术再高明也都做不到的,就算外表做的再逼真也没用。这一点掩释不了,所以勾陈才能一“眼”看破。 当然,这点也并非绝对,真正高明的变化法术是能够连气息也一起伪装变化的。但很显然,眼前的这女子只是用了易容术,而非什么变化术。 而男为阳,女为阴,这点在气息辨别中也是十分显眼与分明。就算真有阴阳人,或不阴不阳比如太监之类的,在气息上也混淆不了这种分辨。阉人被阉割后,自然也会形成其独有的气息。不可能被割了一刀,就直接混淆阴阳。 “你认识我?” 那陈小姐被识破女儿身,大惊过后,惊愣了好一会儿,方才忍不住开口问道。 她与那位宁家的小姐并非是第一次女扮男装出来游玩了,以前也有过几次,并且曾有次被家里人撞破过。她们的易容化妆是戴了十分精巧的面具,所以这面具的样貌也是固定的。 也因此,她这时被勾陈一眼识破,惊讶过后的第一反应并不是以为勾陈一眼就看破了她的伪装,而是误会了勾陈以前见过她易容后的这个样貌,所以才能识破她的身份。而勾陈以前既然有可能见过她易容后的这个样貌,那也就正说明了他是陈氏中人。因为她被家里撞破的那次,当时并没几人知道。只有可能是家中人,才能知道。 勾陈闻言,本想开口回答“不认识”,但随后转念一想后,却是没直接回答,反而是略带神秘地微微一笑,延手作请地指向厅内,道:“请先入内一叙!” 陈小姐再次打量着他,眼中与脸上满是惊疑不定。随后她深吸口气,稍微定定神后,这才接着拾级而上,走上台阶。 “请!”勾陈见她上了台阶后,又抬手往厅内指了下。 陈小姐往厅中瞧了一眼,见厅中此时空无一人,没再多作犹豫,又接着迈步往厅中走去。不过再走向厅内时,她回头向院中的三人瞧了一眼,给了他们一个安抚的眼神。 勾陈见对方进厅后,也随后抬步跟上,临走前给了苏云龙一个眼神,苏云龙便会意地继续站在原地没动,盯着院子里的那三人动静。 “你到底是谁?我分明没见过你,但你却认识我?”走进厅内深处后,那陈小姐立即停下脚步,转身看向跟进来的勾陈,有些迫不及待地问道。 “请坐!”勾陈闻言,仍是没先作回答,而是指了下旁边的座位请其入座。 接着没等对方入座,他又走到烹茶的小泥炉旁,拿起上面的茶杯为其倒了杯茶。之前那名护卫找来的是一整套茶具,并非只有一壶一杯,所以此时旁边另有干净的茶杯。 陈小姐看着勾陈倒茶,眼见那壶茶似乎刚烹好的样子,忍不住又问道:“你知道我要来?” 在对方刚才颇为神秘的表现下,她此时心里却是忍不住把勾陈更加神秘化了。因为这壶茶看上去确实是刚烹好,似乎就是为了在等着她来而特意准备的。 从点炉煮茶,再到煮好,是需要些时间的。而这些时间从她求见让人通报起算,到现在是有些不足的,除非是对方早在她求见之前就已经开始煮。 勾陈闻言,不禁摇头一笑,茶刚烹好,这个只能说是巧合。想不到对方竟也一并误会了。 第二百零五章 陈妃仙 秘事者 “陈小姐想让我先回答哪个问题?”勾陈笑了笑后,一边说话,一边自顾坐下。 “从头开始。”陈小姐直视着勾陈双眼,眼中与脸上仍然满是惊疑不定。不过她这时也稍微冷静了些,便也随后跟着入座,坐到勾陈旁边的椅子上。 她戴上面具易容化妆后,平时在外人面前说话也会特别注意加粗声音假扮男声,以防被人从声音上窥破。但从她见到勾陈后的第一句开口说话起,便没有再假扮男声,而是以本音女声说话。 其中原因一来是勾陈在方才初见下就一眼“瞧”破了她的身份,让她太过惊讶而忘了伪装;二来则是她本来也就打算要对勾陈亮明自己的身份。如果她不先卸下伪装,亮明身份,又如何证明自己是江陵陈氏中人?她既以江陵陈氏之名来见勾陈,这个身份就必须先表明。 “那陈小姐不如也从头开始,先请恢复原貌吧?”勾陈闻言,并没立即直接回答对方的问题,而是举杯喝了口茶,顺手往脸上一指,含笑说道。 这陈小姐语声清脆好听,是很典型的女性声音,还带有些江南女子特有的软侬口音。而她现在还戴着面具,是男子样貌,所以配着这副嗓音听起来,就让勾陈感觉颇为古怪。 “好。”陈小姐闻言之下,却是也没多作犹豫,只是深深看了他一眼,便立即点头答应。 答应过后,她便立即扭身转过头,背对着勾陈摘下面具,去掉自己的易容术,并顺手将面具塞到袖中。 等再转回来时,勾陈立即感觉眼前一亮,眼前出现的是一张清丽绝伦的面庞。五官精致而小巧,整张脸似乎只有他巴掌大,看上去约摸才十六、七岁的样子,脸上还隐约带有些稚气未脱。一双杏眼大而纯净,似乎能倒映出他的影子来。 此时因为已是夕阳斜照,虽太阳尚没落山,外面也仍算是天光大亮,但屋子里的光线却已是偏暗了一些。眼下这位陈小姐的真容一露出来,勾陈感觉室内的光线都似乎亮了些。也不知只是他纯粹的主观感受,还是这位陈小姐洁白细腻的皮肤反衬了些光线。 这位陈小姐的真容确实生得十分美貌,不过好在勾陈也是见惯美女的。处在他前世那个信息大爆炸的年代,网上什么样的美女没有,世界各国各地各色人种都有,全球的美女名星、模特一大把,世界小姐他都不知道看过多少个了,还有电脑精修的cg次元美女,美得现实中都不存在。 尽管他亲眼真见过的确实没几个,但网上这些美女图片看多了,免疫力还是有的。何况便不说前世,最近他身边的苏云秀,以及那个罗月还有赵兰秋,也都长得很漂亮,包括小狐妖胡仙儿变化成人形后的样子,也是人间绝色,并不差眼前这个陈氏的小姐分毫。 所以面对这陈小姐去掉面具转身露出的真容,勾陈也就是稍微惊艳了下,多看了两眼,便立即恢复了平静。 “你真的见过我?”陈小姐本人也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生的十分美貌,也因此少有男子在见到她真容后而不失态的,经常有那种直勾勾盯着她看的,尤其是年轻男子。 但眼前的勾陈却只是稍微多瞧了两眼便很快恢复平静,这就不禁让她在对方之前的神秘表现下再次生出误会,误以为对方确实是真的早就见过她,所以在见到她的真容后才只作寻常,因为早就见过了。 “要说见过也算,这不刚见过吗!”勾陈稍开了句玩笑,又举杯喝茶。 陈小姐闻言,稍微瞪着眼一愣,便很快反应过来,忍不住抬手一拍桌子,站起来道:“你的意思是,你是第一次见我,那你……” 站在外面台阶上的苏云龙听到里面的陈小姐拍桌子,立即转头往厅内瞧去。这一瞧之下,他便瞧到了陈小姐露出真容的脸。略微一愣后,他立即以传音入密向厅内的勾陈道:“我认识她,上次去陈家见过一面。这是江陵陈家的小姐陈妃仙,陈霸先一母同胞的亲妹妹。” 勾陈闻言,面上稍微一愣后,立即笑道:“妃仙小姐稍安勿躁。” 眼前这位陈小姐,确实正是江陵陈氏的嫡脉小姐,江陵陈氏年轻一辈中最出名的那个陈霸先之妹陈妃仙。此时她一听勾陈开口叫出了她的名字,又是不由一愣,奇怪加不解地看着勾陈,重新坐下来面带疑惑地道:“你不是说你没见过我吗?你到底是谁?是我们陈家的什么人?” 到得此刻为止,她仍是只怀疑勾陈到底是陈家的什么人,是不是她认识或者听说过的,而丝毫没有怀疑勾陈根本不是江陵陈氏中人,是完完全全假冒的。 一来便在于勾陈从跟她见面起就表现的十分神秘,不但一“眼”就识破了她的女儿身,刚才还直接开口叫出了她的名字,这显然说明是“认识”她的。至于勾陈自己说的不认识、“刚见过”,可能只是在跟她开玩笑。 二来则是江陵陈氏乃当今武林八大世家之一,威名赫赫,江湖上有哪个不怕死的敢去冒充他们江陵陈氏中人。一旦被戳破发现,那可是要面对江陵陈氏,甚至于整个八大世家的追杀。八大世家的尊严与脸面,岂容得轻易冒犯?另外这八家还都有官面的身份,每家都有个国公封号。真被惹急了,还能动用官府的力量,一旦发动起来,那可谡就是天罗地网,无处可逃。 三来则是八大世家中每家都人口众多,江陵陈氏也不例外,陈妃仙虽是陈霸先之妹,是陈家的嫡女,但毕竟身为女子,且年纪也尚小,根本不可能接触到陈家的一些核心东西与机密,也不可能认识家中的所有人。正因为其不了解,也就不敢轻易随便怀疑勾陈的身份。而她虽然不了解家中的机密,却很清楚像他们这种大家族,必定有着许多隐秘不足为外人道,而家中也肯定有某些人在主持与从事着这些暗中的工作。 对这些人她完全不了解,也不认识,自然便也不敢轻易怀疑他们的身份。勾陈现在在她眼中,很可能就是陈家专门从事秘事者的其中之一。 这些人很可能在陈家明面上也有其他身份,但也很可能在陈家根本没存在感,又或者两者都有。但谁是谁不是,她是不可能知道的。 第二百零六章 蒙混过关还是实言相告 事情发展到现在这步,在这位陈小姐的一再误会以及他本人的“神秘”表现下,勾陈其实已经可以在这个陈妃仙面前轻易蒙混过去。因为陈妃仙本人并不是陈家的什么重要人物,对陈家的许多机密事务也不够了解,所以便不敢随便怀疑与否定勾陈是陈家之人的身份。 至少从勾陈现在的表现来看,似乎确实是见过她并认识她的,只凭这一点,她就无法挑出勾陈身上不是陈氏之人的太多疑点。她是陈家的嫡脉大小姐,尽管家中并没有太过约束她的行动自由,让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但她也终究是大家闺秀,并不会轻易在外面随便抛头露面。 所以能够有机会见到她并认识她的陈氏中人,就算是隐藏在暗中为陈家从事秘事工作的,应该在陈家的身份也不会太低,否则根本就不可能有机会接触到她。 其次,若真是有人假冒江陵陈氏中人,那必是想以此名头招摇撞骗为自己谋取某些好处。但目前从她所知的勾陈表现来看,却并没有为其自己谋取什么好处,反而是替江陵陈氏出了风头,扬了名。现在江陵陈氏的威名传遍整个山上山下,正因为此人。 不过若说损害了陈氏的利益,却是也算,因为对方私自与方觉所率领的那支万兽王人马结了梁子。当然,如果对方真是陈氏中人,并且身上有什么秘密任务,陈妃仙也不好过于纠结这点,或者这可能就是对方的任务呢? 而且在她看来,对上万兽王也算不上什么大不了的事。万兽王的势力虽然也挺强,但跟他们陈家比还是有不小差距,自然不用怕。这事换了任何另一个陈家中人来处理,可能也会是这个结果。当然,也有可能不是。反正在她看来,对方是替陈家扬了名,而无损害陈家什么利益,并且也没为其自己谋取什么好处与私利。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个冒名顶替的骗子?那他假冒陈家行事的目的是为什么,就是为了替陈家扬名?这种毫不利己,专门利人的行为,若真是骗子,那也完全是个可以原谅的骗子。 当然,若说对方在这个过程中完全没得到什么,那也不是。至少对方得到了其他江湖中人的敬畏,在这山上威风八面,到哪儿都是一片人跟他行礼的叫“陈公子”。 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江湖中人更是大多好面子,若说对方是为了出脸有面儿而做这种事,也不是没有可能。 不过据说对方身边那个戴面具的家伙是个很厉害的内力境高手,其本人的修为应该也不差。有这样的实力,完全可以替其自己扬名,犯不着顶着别人的名头来出这个风头。不然万一被揭穿,留下的只会是骂名,而且得罪了陈家的后果也很严重。 所以陈妃仙在心里仔细思忖一番后,还是更倾向于面前这人确实就是江陵陈氏中人这个可能更大。 在陈妃仙心里前前后后仔细思考这件事做判断时,勾陈此时也同样在仔细思考,犹豫着是不是还要告诉陈妃仙实情,将自己并没有假冒江陵陈氏之名而完全是被别人误会这个真实情况告知。 在现在这个情况下,他很容易就能在陈妃仙面前糊弄过去,蒙混过关,让对方不必再深究自己的身份。他没必要告诉陈妃仙自己是陈家的什么人,也没必要说具体的情况,只需要稍微提一句自己是在执行陈家的秘密任务,然后继续表现的足够神秘,陈妃仙自己就会完成脑补地把他的身份继续误会下去。 这么做当然很简单,也足够稳妥,至少在黑风山上的这段时间,他的身份应该不会再出什么问题,而且有陈妃仙这个真正的陈家人来佐证,也会让人更确认他的身份。 但这么做也有一个很严重的隐患,那就是他在陈妃仙面前选择默认蒙骗,就等于是直接欺骗江陵陈氏,主动在做冒名顶替陈氏中人这件事了。 之前的一切,他还可以说都是误会,而且一切误会的源头都在李长丰那里,跟他自己没关系。别人非要跟着李长丰这么误会,他解释也没人听,完全是属于被动承受,还勉强可以撇得清关系。但要是他选择在陈妃仙面前继续蒙混过关,就属是于主动为之,主动在做冒名顶替这件事了。这个一旦被揭穿,他跟这件事就撇不清关系了。后果也会很严重,会真正的得罪江陵陈氏。 他现在的这点修为实力,以及身位地位与势力,当然是远远得罪不起当世八大世家之一的江陵陈氏。所以在这件事上,他当然是能不得罪便不得罪为最好。 尽管他现在用的是假名字,此事之后也完全可以消声匿迹甩脱跟这件事的所有关系,江陵陈氏也未必能查到他。 但这终究属于是侥幸心理,若万一逃不脱呢? 对于八大世家这种层面的豪门势力,他并没有足够的了解,所以也不能就此小看对方的能量。尤其这八家在对外上一向都能够颇为一体,所以这件事的后果之严重,很可能会招惹到整个八大世家。更别说这八家背后,还都有官面上的身份,每家都有个国公的封号。一旦真的全部发动起来,真的很可能会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这天下之大,他当然大可以去得。若逃出了大魏疆域之外,八大世家就未必再有这种能量了。但他也未必就能在逃出八家的追捕之前逃出大魏朝去,而且就为了这个要不得不被迫亡命天涯,也实在是太过得不偿失了。 他在黑风山上,其实并没有什么太过迫切与重要的目标。他是想借此洗白,把黑风山寨变为白鹤山庄,将此做为自己的一个据点。 但他也未必一定要选这里,之前之所以选这里,一来是因为已经熟悉了这里,懒得再随便换地方;二来是这里后山正好有个乱葬岗,多年下来,已是无意中形成了一个不错的养尸地,对他很有用,可以为他养炼僵尸。 这种地方,其实并不好找,对许多方面要求很高,天然的尤其难找。而要人为布置,则必然要杀害许多无辜人命。所以黑风山既然有现成的,他也就懒的去另找别地另花心思了。 但如果不得不放弃,他也不是舍不得这里。另外,那个地论宗的法藏和尚也说过了会清理后山的乱葬岗,到时候法藏一清理,也就失去养尸地的效果了。所以现在对他来说最重要的一点,也等于无了。 第二百零七章 说实话没人信 眼下的黑风山对勾陈来说,确实是不存在半点不舍得之处了。只要法藏出手,后山的乱葬岗养尸地必然保不住。他眼下还留在黑风山没走,纯属是闲着没事留下看热闹的成分居多。至于是否还能达成最初的目标,他早就已经不在意。 当然,若是有机会还能达成这个目标的话,他也不介意在这方面努努力。但如果达不成,他也不会有太多失落,大不了换个地方。 所以,若是因为告知陈妃仙实情而不得不提前退走下山的话,他也不会有半点不舍得之处,也不会因此损失什么。至于陈妃仙知道实情后,想要追究他的责任,拿他问罪,他自信在苏云龙的帮助下,两人逃下山去应该不难。 到底要不要跟陈妃仙说实话,还是要以他的得失利弊来判断。 眼下先蒙混过去,这个是最简单的,以现在的条件他也能轻易做到,因为陈妃仙对他的话至少已经信了大半。在此基础上他要蒙混过去很容易,只是一句话的事。但这就属于主动欺骗,会留下后续的隐患与麻烦,与江陵陈氏之间也失去了化解的可能。 而说实话虽然有可能会立即惹这位陈小姐生气,但他一开始毕竟不是主动欺骗,也没想过要冒名顶替,完全是误会起然。只要能够解释开,也就能够化解与江陵陈氏之间的这点儿小矛盾。就算陈妃仙当场不肯理解,非要抓他问罪,他也可以跟苏云龙一走了之,先逃下山去。等过后对方想明白后,应该也不会为这么件小事非穷追不舍。 他在黑风山已经没有什么必得之物与非要达成的目标,所以完全可以转身就走,立即丢掉黑风山之行的目的。 这般仔细思考一番,权衡了所有利弊后,勾陈最终还是决定说实话,向陈妃仙告知实情。 除了权衡利弊外,其实他本心里也不喜欢说谎骗人。毕竟说谎也是件挺费脑子的事,一个谎话往往需要十个谎话来圆。要想把谎话说圆,不被人戳破,还是挺累人的。 当然,他还是以权衡利弊为主。他前世毕竟是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多年,经历过社会毒打的,做为一个成熟的成年人,早就已经学会了凡事衡量利弊。做事不能只凭脑子一热,还是要多看多想,什么是对自己有利的,什么是对自己不利的。两害相权时,就选择那个对自己危害最小的。 成事在天,谋事在人。人生,就是一系列不断的选择与取舍。有的人选对了,就成功;有的人选错了,那就只能面临失败。 勾陈的前一世,总的来说,活的还是比较失败。或者说,是还没有成功。毕竟他还年轻,还有机会,他也正在社会的摸爬滚打中不断成熟,也在不断寻找成功的机会。 能够重活一世,这一世他自然不想失败。尤其在这个充满暴力与强者为尊的世界里,失败的后果会更加严重,往往会直接面临死亡。相对来说,他前世的世界算是相当温和了。 面对这种严重的后果,他的选择与取舍自然也就必须更加慎重,断不可能直接脑袋一热来决定。 做出决定后,勾陈郑重地重新看向陈妃仙,接着陈妃仙之前问他的问题答道:“我确实姓陈,叫陈子虚……” “陈子虚?”陈妃仙一听,立即轻声重复了遍这名字,然后仔细在脑中回想着是否有听过这个名字,好对号入座。 勾陈虽然决定了要对陈妃仙说实话,但只是打算把自己被人误会为江陵陈氏公子的这件事跟陈妃仙说清楚,把这部分内容实言相告,可并没有打算要从头到尾地全跟陈妃仙说实话,交待自己的真实身份与来历。 只是他还没等接着说下去,便被陈妃仙打断,无奈苦笑了下后,他这才轻咳一声,吸引了陈妃仙注意,接着说道:“但我并不认识陈小姐,今天是跟陈小姐初次见面……” “你不认识我?”勾陈话没说完,又再次被陈妃仙出声打断。而且陈妃仙太过惊讶之下,已是忍不住从椅子上直接站了起来。接着瞪了勾陈一眼后,她立即忍不住问道:“你不认识我,那怎么能一眼就认出是我?而且刚才一开口就叫出了我名字?” 勾陈解释道:“我刚才并没有认出你的身份,只是识破了你是女扮男装。至于能叫出你名字,那是因为我的那名护卫曾有幸见过你一面,刚才是他以传音入密告诉我的。至于我本人,并没见过陈小姐。” “你的护卫?”陈妃仙一听,立即转头往站在厅门外的苏云龙瞧去,问道:“那他是谁?既然他见过我,那我应该也见过他。让他过来把面具摘下,我倒要看看他是谁?” 勾陈道:“我这护卫姓龙,其他的不便相告。” “那你又到底是谁?是我陈家什么人?”陈妃仙一听,又立即调转枪头地瞪向勾陈问回来。到得此刻,她仍是只怀疑勾陈是陈家的什么人,而没怀疑勾陈根本不是江陵陈氏之人。 勾陈含笑道:“关于这一点,正是我要跟陈小姐解释的。我想陈小姐跟其他人一样误会了,我只是也刚好同样姓陈,但并不是江陵陈氏中人。” “什么?你不是?”陈妃仙一听,立即不由瞪大了眼,满脸不信。瞪愣片刻后,她又从头到脚地重新打量了一遍勾陈,摇头道:“我不信,你肯定是骗我的。”说罢,忽然又恍然想到什么地笑道:“啊,我知道了,你的身份需要保密,所以绝不能跟人说你是江陵陈氏中人,是不是?陈子虚这个名字肯定也是假的。但我不同啊,你跟我还需要什么保密的?” 勾陈闻言,忍不住苦笑着摇头道:“我并没有什么需要保密的,我是在说实话,我确实不是江陵陈氏中人。” “行了,跟我真没必要保密。”陈妃仙抬头拍了下他肩膀,“就算你身上的任务真不能跟我说,那我不问就是了,还要非装着说不是有什么意思?现在你这身份,可是全山上下都知道了,还有必要揣着明白装糊涂吗?” “我真不是。” “你够了,再装我可生气了。” 第二百零八章 我信你个鬼 勾陈看着陈妃仙真有些气鼓鼓的样子,忍不住再次摇头苦笑,没想到自己决定了实言相告,但真说出来后对方却偏是不信,对他“江陵陈氏”的身份深信不疑。 只能说,自己演技太好了。或者说,他了解的信息太多了点儿,给对方营造出的神秘感太强。而他身上的神秘感越强,也就让对方越加不肯轻易怀疑,误会越深。 其实李长丰最初误会他的身份,也正是因为这种神秘感。正因为他表现的实在太神秘了,才会让人忍不住去怀疑猜测他的身份。再加上他又刚好说了自己姓陈,而李长丰身为八大世家弟子,平常交往的也以八大世家为主,也就下意识地立即怀疑到了江陵陈氏头上。 有此先入为主的想法后,他随后发现的所有其他佐证与疑点,都会有意无意地往这点上倾斜,为自己的怀疑不断添砖加码,证明自己是对的。甚至有些毫不相关乃至南辕北辙的疑点,他也会下意识地去找理由关联起来。 比如勾陈处处表现的不像是江陵陈氏弟子,他就认为勾陈是故意在他面前伪装。勾陈越说不是,他心里偏偏越认为是。 所以勾陈其实根本就没在他面前演过,勾陈本身也根本没想过要冒充江陵陈氏弟子,包括在所有人面前以及现在在陈妃仙面前,都是如此。他完全没演,一切都是他们自己的联想与误会。有了那个先入为主的怀疑观点后,剩下的一切全都是他们自行脑补出来的。 “你别激动,先坐下。”勾陈眼见陈妃仙真要生气了,连忙放缓了语气先劝道。 陈妃仙确实有些生气,她虽是女子,但再怎么说身份也是江陵陈氏的嫡女,不是什么不重要的旁系女子。就算面前这个陈子虚身上真关系着家中非常机密的事,绝不能向人透露,但她的身份毕竟不同。再说了她又不是要问具体什么事,只是让对方承认个身份而已,可连这都不肯认,是不是显得她在家中太不重要了,连这个资格都没有? 眼见勾陈放缓语气后,陈妃仙稍想了下,也选择暂时先压下心头的这口气,且听听这家伙要怎么说。 她斜睨着勾陈重新坐下,端起旁边的茶杯举杯喝了口茶,随后不禁皱了下眉头,似乎嫌茶质太差,又立即放下,向勾陈冷淡地道:“你说吧!” 这山寨原是土匪窝,从寨主以降全是大老粗,识字的都没几个,却是哪有几个懂品茶的,根本不讲究这些。比起喝茶,这些山贼土匪更爱喝酒。就算偶尔喝茶,也是解渴牛饮,故而这山上确实是没什么好茶。 原先的勾陈身为读书人倒是懂这些,但刚上山时其本身尚没什么地位,便也谈不上讲究。何况跟这些土匪凑一块儿,大部分都是要跟他喝酒,请人喝茶人也不爱喝。 现在的勾陈穿越之前却是也不怎么懂品茶,而且他一个普通社会阶层甚至是底层,也喝不起什么好茶。故而前世喝茶,也是以解渴为主。其次才是好喝,对品质也没什么太高要求。 现在正煮的这款茶,他也不知道是这世界的什么品种,反正他喝起来是觉着尚能入口,还行。但对陈妃仙这位从小娇生惯养的世家小姐来说,这茶显然便不行了,品质太差。 “看来这茶入不了陈小姐的口。”勾陈从茶切入,闲话家常地道,“其实我倒是从小喝惯了。” “这种茶你也能喝惯?”陈妃仙闻言,带着有些不可理解地满眼诧异看着勾陈,“我们陈家再是旁系弟子,待遇也不至于会这么差?就算寻常下人喝的茶,也比这不知要好多少倍。” 她这话倒也是实话,并不是故意炫耀。江南本就是产茶区,而陈家本身也涉足茶业生意,家里有许多茶园。所以家里便是给下人喝的茶,也确实比现在这款茶要好许多倍。一来本身就自产,自然谈不上多贵;二来自然也是陈家家底雄厚,能供养得起。 “所以,我真不是什么世家大族出身,就是一个普通的陈姓人,家也并不在南方,从小就生活在北方。岂今为止,也尚未到过江南之地,跟你们陈家绝无半分关系。”勾陈举杯喝了口茶,笑着说道。 陈妃仙这回听罢,忍不住面上一动,再又重新仔细打量着勾陈,开始有些动摇她心里那个先入为主的观点了。这家伙,难道真的不是自己家中人,纯粹是个不相关的外人? 可若是如此,他又怎么会被人误会成是江陵陈氏之人,还是江陵陈氏的嫡脉公子?就只因为他同样姓陈? 最重要的是,并不止她一人误会,而是眼下山上山下的所有人都这么误会。另外,还听说有个跟他结伴同行的陇山李氏的公子,难道李家的人也能认错? 最最重要的是,这家伙身边那个戴着面具的神秘护卫,据称是姓龙的家伙,按这陈子虚所说是分明认得她的。刚才就是姓龙的先认出了她,然后暗中告诉陈子虚的。所以这姓龙的既然能够认识她,那眼前陈子虚又怎么可能只是个普通的陈姓人? 就算真如这家伙所说,从小就出生与生长在北方,生平尚没去过南方,那这家伙也绝对不是普通人出身。普通人能够随随便便成为内力境武者,又招揽到一个那么厉害的内力境高手吗?普通人能有他这份修养与气度吗? 说他是世家公子,连她这位世家小姐都怀疑不起来,便可见这家伙的出身肯定差不了。而且他身边那个姓龙的护卫能够认识她这位陈家的小姐,也绝对不是什么普通江湖人物,否则根本没机会见到她,更别谈认识她了。 既然如此,这家伙又岂会跟陈家绝无半分关系,至少他身边姓龙的那个护卫绝对是到过江陵陈家,与陈家有些关系的。 认真想了想后,陈妃仙缓缓点头道:“好,我就先姑且相信你不是我们陈家人,那你到底是谁?又为什么要冒我们江陵陈氏之名行事?” 勾陈轻吐口气,道:“我刚才不是说了吗,我叫陈子虚,就只是一个同样姓陈的普通人。我从没想过要冒你们江陵陈氏之名,一切全都是被人误会。” “普通人?”陈妃仙一听,立即哼了一声叱道,“你骗鬼呢?” 第二百零九章 一切还是靠实力说话 勾陈闻言也不生气,只是笑道:“看你如何认可对‘普通’的定义,对比你们这种世家小姐与公子来说,我确实是个普通人。但若是对比毫无武艺的平头百姓来说,那我确实也不算普通,毕竟我多少也有点儿仗势欺人的本事。” “仗势欺人?”陈妃仙对此颇为认同,带着些嘲讽地点头一笑,“这个词用得好,看来你平常没少干仗势欺人的事啊!但如果你真不是我们陈家人,却仗着我们陈家的势去欺人,可就是你的不对了。” “这个真没有。”勾陈正色道,“我从来没亲口说过自己是江陵陈氏之人,别人对我的误会,我也从来没承认过,反而是极力解释。但就像我刚才向你解释一样,不管我怎么解释,却是所有人都不信,非认为我是江陵陈氏的公子,这我也没办法啊!我解释没人听,说实话没人信,这可真不怪我。” “不怪你,那怪谁?” “怪李长丰。” “李长丰?这跟他有什么关系,他在这儿?”陈妃仙显然听说过李长丰的名字,或者干脆就认识,闻言立即惊讶地道。随后她稍作一想,立即接道:“等等,我听说还有个陇山李氏的公子跟你同行,难道就是李长丰?他怎么会在这儿?” “应该跟你的原因差不多。”勾陈道,“你不也在这儿吗?只能说,都是适逢其会。不过,他比你早到几天,也跟我早认识几天。” “那他认识你后,就立即误会你是我们陈家人了,就因为你也姓陈,他有没有脑子啊?”陈妃仙对李长丰的误认实在是难以理解,忍不住骂道,“他平常看起来挺精明的啊?” 说罢一顿,她又从头到脚审视着勾陈,转口道:“不对,主要也是你这家伙太有欺骗性了。你老实告诉我,你到底是谁?我才不信你是普通人,普通人能随便招揽到内力境高手效命啊?” “这个,我自然有我的办法,不便相告。”勾陈微微一笑,“至于我的身份,就只是陈子虚,刚好跟你们陈家同姓。若非要说有些关系的话,或者我们五百年前,有可能确实是一家。陈小姐现在如果想要认我这个亲戚的话,我也不介意。” “谁想要认你?”陈妃仙立即没好气地白他一眼。 “我跟李长丰,算是不打不相识,也是因为些误会而起。”勾陈转回正题,接着向陈妃仙解释他被李长丰误会身份的经过,“我身边的龙教头,先认出了李长丰当时用的是李家的《长河剑法》,猜破了他的身份,李长丰也就大方承认。随后跟我通了姓名后,他就立即误会我是江陵陈氏的弟子。我当时一再跟他解释不是,他就是不信,而且还一直有意无意地向别人暗示我就是江陵陈氏弟子的身份。” 勾陈说到这儿,摇头轻叹了口气,无奈地接道:“李长丰这个陇山李氏公子的身份是半点不假的,所以只要我跟他在一起,有他的身份做背书,他向别人一暗示,无论我再怎么跟人解释,说自己不是,便都没用了,所有人全都误会我是江陵陈氏的公子。但我从头到尾真的没承认过,也从没亲口说过自己是,这一点你大可去问人查证。” 陈妃仙听完之后,对于勾陈的处境与无奈,倒是也多少能够理解了。确实,有李长丰这个货真价实的陇山李氏公子跟在身边,李长丰又还一直有意无意地向别人这样暗示,那确实很难不让人跟着误会,到头来便全都被李长丰给带偏了想法。 不过勾陈虽然在解释的过程中把其自己撇得一干二净,责任似乎全在李长丰身上,但陈妃仙还是觉着,勾陈本人也脱不了干系。因为这家伙的所有表现,实在是太过神秘,太有欺骗性了。就连她这位真正的陈家小姐在刚才初见勾陈时也被其骗了过去,对方说不是时她一开始还不信,更别说李长丰这个外人了。 这家伙虽然没有主动骗人,但其身上的一切表现,却实在太过神秘与具有欺骗性,很难不被人误会。至少在他不真正交待清楚其真正的身份来历前,怕是任何人都不免会对他的来历做许多妄加猜测,怀疑他有可能是任何一家顶尖大派中出来的弟子。 勾陈本身就是一位内力境武者,而且身边还有一位更厉害的内力境高手随行保护,这本就是许多世家公子行走江湖时的待遇。所以只要他身上的这两点不假,就很难不被人去妄加揣测身份。也正因为这两点的存在,在他们这些人中眼中才具有根本的欺骗性。 毕竟江湖上的内力境高手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招揽到的,若非豪门世家或顶尖大派,又哪能轻易招揽来?而若非这种世家公子,又或顶尖大派的真传弟子,又哪有可能随便使唤内力境高手为其效力? 在勾陈看来,他被人误会为江陵陈氏公子的身份,似乎太过轻易了。好像有人随便一说,其他人立即就信了,根本都不带怀疑的。 但在陈妃仙看来,无论是她还是李长丰,又或万兽王手下的那个左军师方觉,以及此刻山上山下的所有江湖中人,可全都不傻,哪有可能会被人轻易蒙骗。 行走江湖最重要的终究还是实力,一切都要靠自己的实力说话。其他人之所以会轻易误会勾陈的身份,除了是有李长丰这位真正的陇山李氏公子做背书外,最主要的便是勾陈展示出了他身为一位“八大世家公子”的实力。 尽管他本人上山后从没出过手,没有亲自跟人动手,但苏云龙的表现却是足够亮眼,无论是对阵方觉所率领的万兽王人马,还是在后寨门震慑一众宵小,都充分地展示了他“江陵陈氏公子”的底气与力量,跟所有人亮了一圈肌肉。 名声可以是虚的,但这份实力却是实打实的,半点不假。所以无论是方觉,还是山上山下的所有其他人才会轻易相信他就是八大世家之一“江陵陈氏”的公子。 这一切究其本质,其实还是靠他的实力打出来的。包括李长丰一开始会误会他的身份,也是因为与他的不打不相识,双方交过了手。他的实力足够,手下实力也够强,再加上又表现很神秘,才会让李长丰妄加揣测地生出了误会。 第二百一十章 如何抉择 其实就算是现在,陈妃仙之所以还能耐着性子听勾陈解释,也是有慑于勾陈实力方面的原因。否则若换一个没什么本事的江湖混子,敢冒江陵陈氏的名招摇撞骗,陈妃仙早就直接出手拿下了,哪有什么闲心听其废话。 她到现在为止,虽然并没有跟勾陈动手,也没有暗中使什么手段试探。但方觉所率领的那支万兽王人马却是已经替她试探过了,尽管当时双方对峙与动手的情形她也没有旁观亲见,但对方能够逼的方觉选择退让,除了有借着江陵陈氏的名头外,自然也得有相应的实力,否则万兽王的人马又岂是那么好相与的,肯折损颜面地甘心退让? 还有陇山李氏的那个李长丰,她刚才虽然气愤之下骂了李长丰一句“没脑子”,但依她之前对李长丰的认识,却是知道此人是十分精明的,当然没那么容易骗过。李长丰之所以会误会勾陈的身份,自然还是勾陈及其手下表现出了充分的实力,甚至能与其分庭抗礼。否则李长丰这种人,哪肯轻易跟人折节下交? 所以她尽管尚没有跟勾陈及勾陈手下的那个龙教头交过手,却已是从其他人的表现侧面印证了对方的实力。也正因为此,再加上勾陈的表现又实在太过神秘,身份来历成谜,所以她才肯一直耐着性子听勾陈解释,而没有选择立即翻脸动手。 因为她清楚,就算翻脸,自己这边也未必有把握能够留下对方。对方虽然不如她这边人多势众,但若对方只是存心要逃,她这边却是也没有十足绝对的把握。一旦被对方逃走了,哪怕只逃走一个,也很可能是“打蛇不死,反遗其害”。 在没搞清楚对方真正的出身来历之前,她都很难排除对方身后有深厚背景的可能。毕竟这江湖上的内力境高手,大多出自一些名门大派。也只有那些有底蕴的门派世家,才能够培养得出来内力境高手。就算只是小门小派,师徒加起来不超过十指之数的,那也必定是精英教育,很可能举派皆是内力境高手。这种颇有底蕴与实力的小门派,也并不好惹。 当然,她也不能因为顾忌这个,就把此事搁置不理,不了了之。毕竟勾陈虽然没有亲自开口说过与承认过,但在事实上,仍然是等于假冒了江陵陈氏之名。她江陵陈氏可也不是好惹的,就算对方真有什么背景,她家的背景也不弱。那可是堂堂八大世家之一,雄踞江南数百年的江陵陈氏。 不过这事说起来,也是可大可小,而往大了说,那便不是她有权能够处置的了,必然要报回陈家,让家主决断才行。而往小了说,她却是也能擅自做主,只要不张扬出去就行,毕竟她说到底,也是陈家的嫡脉小姐,这点儿便宜行事的权利还是有的。 但眼下这件事却是有桩难处,首先在于她是不是要对外承认勾陈的身份?因为勾陈眼下已经在山上把江陵陈氏的名头给打出去了,全山上下都已经认了勾陈这个“江陵陈氏的公子”,她若是当众说勾陈不是,是冒名行事,那其实反而折损了江陵陈氏的名声。 毕竟勾陈之前所做的,不管是他有意还是无意,都是在事实上替江陵陈氏扬了名,把陈家的威名在这黑风山上打了出去,并不是什么坏名声,她根本没有去维护的必要。所以她现在若是破坏这点,反而等于是折损了陈家的名声。 但若是她承认了勾陈的身份与之前所做的一切,那可就等于是陈家亲自替勾陈背书了,那时勾陈这个陈家公子的名头就真正坐实,不是也是了。但这对她来说,却是颇为难以接受,也感觉颇有点憋屈,明明对方确实是冒名的,是假的,但她还不得不认。 而要不要对外承认,或否认勾陈的身份,这件事她现在也是躲不开,必须要有一个决断。因为她之前来登门求见勾陈时,已经打出了江陵陈氏的名号,而现在住院子里住的并不止勾陈主仆,所以这事估计过不了多久就会传开,至少李家的那个肯定会知道。到时候这些人一来,那她就必须当众给一个说法,到底勾陈是不是江陵陈氏的人。 除非她现在就立即带着勾陈下山,否则这件事她是躲不开的。而现在她要带勾陈下山的话,恐怕也是晚了,很可能一出门就会被人堵到。另外就不说李长丰等人了,单是眼下还等候在院子里的那位兰溪宁氏的宁家姐姐,她若出去了,也得给对方一个说法。 虽然她跟这位宁姐姐关系很好,从小一起长大,情同姐妹,但说到底终究不是同姓,不是一家人。这件事,她也不知该不该跟这位宁姐姐透底? 陈妃仙在听完勾陈的解释后,眼下一时间确实是心思混乱,思虑万千,一时难有抉择,十分犯难。她虽然从小聪慧,学问、见识也皆不差,但说到底毕竟还只是个十六岁的少女,以前也没经过多少事。家族中的一些事务也甚少接触,更是轮不到她来决断。所以眼下忽然遇到这么件事,并且需要她来处理与决断,她确实是一时之间有些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到底应该怎么下决定,又要怎么处理眼前这家伙,好像无论选哪个,似乎都不对。 最关键的是,她眼下还没人可以商量。外面那位宁姐姐倒是一向跟她关系很好,人也很聪明,遇事也比她有办法,但说到底终究不是跟她一家人,在眼下这件事上便不好跟其商量了。 一时举棋无措之下,她竟是有些病急乱投医地向勾陈投去了一个求助的眼神。但随后便立即醒悟过来,不该向这家伙求助,不禁脸上一红,又立即慌乱地避开,迅速把目光收了回去。 但就只是这稍微一瞬,勾陈还是注意到了,忍不住心下好笑。在这之前,这位陈小姐的表现都还算足够稳重,不愧是大家族出身的小姐。也就实在生气时忍不住骂他两句与骂了李长丰一句时,显出些少女的不拘活泼来。 而现在她这副举旗不定、犹豫无措的样子,倒十足像个遇事拿不定主意的小女孩儿了。 第二百一十一章 亲爱的小妹妹 假如陈妃仙只是个刁蛮任性的大小姐,毫无什么家族名声顾虑与大局观,或根本想不到这些,那这事对她来说倒简单了,早就一言不合直接跟勾陈挑明闹起来,翻脸动手了。 可惜,她不是这种人。虽然她也有小姐脾气与性子,但却是很知道维护家族名誉。这也是世家子弟教育中最本质最基础的东西,从小便耳提面命,要以家族声誉为重。不论做什么,都要先以家族的利益为优先考虑。所以陈妃仙现在才举旗不定,十分犯难,拿不定主意。 她倒也不是完全没主意,就是一时之间拿不定到底该选哪个,更想不到一个两全齐美的办法。人越是有顾虑,便越难轻易做决断。所以果断,才是人的优秀品质之一。 优先以家族利益与声誉为考虑的话,她似乎应该先捏着鼻子咬牙认了勾陈这个“陈家弟子”的身份。毕竟这么做于眼下的情况来说是有利的,不会折损陈家的威名,勾陈之前所做的事,不管他到底是怎么想的,也都是从事实上替陈家扬了名。但这么做也不是全无坏处,还是有着隐患,毕竟勾陈终究是假的,是冒名的,万一被人给揭穿,不但更加折损了陈家名声,到时连她也得担责任。 但若是她现在立即否认勾陈的身份,也会当下折损陈家的威名。这家伙以江陵陈氏之名,在山上打出了陈家的威风,结果她立即站出来说,这家伙是假的,根本不是陈家人,那别人会怎么想。会想陈家这么好骗,还是这么容易混进去,感觉全无八大世家的威慑感了。 而有了这个先例在,这事被传出去后,怕是江湖上的一些有心之辈会大起效仿之心,那引来的后续麻烦也会不小。 另外,以勾陈现在先入为主给山上山下所有人留下的“江陵陈氏公了”的强势印象。怕是她现在站出来说勾陈是假的,都不会有多少人信她,反而还会有人反指她是假的,凭白玷污“陈公子”的名声,别有企图。 眼下这山上的大部分江湖中人都是底层人物,真正对江陵陈氏能够有了解的又有多少,她就算能够拿出些证据来,这些下九流的江湖中人恐怕也不认识,分辨不出来,还是多半会选择先入为主的印象,更信服勾陈这个假冒的。 其实大部分人都缺乏明辨是非与独立思考的能力,尤其这些下九流的江湖中人,更多是些不识字的大老粗,并无什么见识。再加上一旦置入一个大群体中,便会产生群体效应与从众心理,很容易便被其他人左右与裹挟想法,人云亦云,根本不会去独立思考。 这方面勾陈其实有更深的认识,而且有切身的体会。他前世所来的那个世界,网络上便多是这种情况,即便是全民识字率已经普及的年代,能够学会上网的也至少是经历过九年制义务教育的,可大部分人仍然很容易被网上的水军带节奏,缺乏独立的思考。这就是从众心里,换句贬义的话说,甚至可以称之为群体降智。 做为独立的个体存在,反而还能够独立思考些东西,但一旦陷入群体中,就很难独立思考,容易被其他人裹挟。他前世那个世界,对这种群体效应与心理,也有很深的研究。 他要是玩儿舆论操控,绝对比这些异世界的古代人更有能力,也更懂。事实上,他之前也是这么做的。他让苗峰与金泉县的那几家放出假消息,说山上有蛇妖出没,就是为了阻止更多人上黑风山。只不过,他却是低估了这些江湖中人的好奇与大胆,大部分人竟然还是想来一探究竟,抱有侥幸心理。 现在这件事,他若是有心把自己“江陵陈氏公子”的身份坐实,也能操控山上舆论风波地倒逼陈妃仙,不得不替他背书,先选择跟他虚以委蛇。只要陈妃仙有顾全陈家名声的这个顾虑在,就能被他拿住要害。只不过,他并不想这么做,也不想一直冒名下去。否则最后就真的势成骑虎,也会真的惹怒陈家了。 看着陈妃仙眼下苦恼犯难的样子,而且竟然病急乱投医地把求助的目光瞧向了自己,勾陈好笑之余也不禁生出了些幸灾乐祸的心思。 “亲爱的小妹妹,请你不要不要哭泣……” 带着这般心思,勾陈心里忽然想起了一首有些应景的歌,当即在旁边吹着口哨地好整以暇看热闹。 陈妃仙一听,立即不禁心头恚怒,无名火起,“砰”地一拍桌了,转头骂道:“你是想找死吗?真的不怕惹怒我们陈家?” 她虽然听不懂勾陈吹的到底是什么调子,显得颇为古怪,但却明显带着一股欢快的意味,那自然是在取笑她。当即哪里还能忍住,自然是恼羞成怒。 同时她这一拍之下,她身旁桌上的那杯茶水立即激扬而起地一股茶水直喷向对面的勾陈。 勾陈一时也没料到她反应这么激烈,连忙一把抄过自己身旁的茶杯,往旁一挡一扣,当即一滴没漏地把陈妃仙“泼”过来的那杯茶水全部接在自己杯中。 刚好他怀中的茶水已经喝了大半,空出许多,而陈妃仙的那杯茶水也没有激起全部,大概只有一半,所以他的杯中刚好能够容下。 两人这一“泼”一接,都展现出了各自对内力的精准控制。 陈妃仙看似生气之下随手一拍桌子,却是以“隔山打牛”的运力技巧将一股内力逼入杯中,激起了怀中的茶水向勾陈泼去。 而勾陈能够以自己的茶杯一扣接住,并且没使杯中以及泼过来的茶水洒出半滴,也是足见功力。 陈妃仙瞧到他这一手后,也是不禁双眼一亮,暗道他果然是个内力境武者,而这也更加坐实了勾陈身份的神秘感与身后隐约的背景。 “多谢陈小姐敬茶了!”勾陈接住茶水后,微微一笑,举杯向她一敬,凑唇喝了一口。 陈妃仙一见,立即不由面上一红。要知道她怀中的茶水,虽然她刚才只是尝了一口,就很嫌弃地觉着入不了口放下了,但她到底也是尝过碰到的。 眼下她喝过的茶水,对方也喝了,那岂不是意味着两人也等于间接唇碰唇了? 第二百一十二章 冤家宜解不宜结 “你无耻!” 陈妃仙感觉脸红的耳根子都发烫,立即嗔怒骂道。拍在桌子上的那只白嫩小手,已是紧握成了拳头。勾陈接下来稍有一言不对,她怕是就会忍不住动手。这事说大了,可是事关她的个人名节。 勾陈闻言先是不禁一愣,随即看着她发红害羞的脸,才恍然意识到自己杯中的茶水是她刚才有喝过的,连忙歉意一笑,放下茶杯道:“哦,抱歉,忘了!” 在他来说,这完全是不值一提的小事,他前世那个世界,男女之防的界线早就宽松了许多。甚至刚认识的陌生男女看对眼后,一个小时之内就能睡到床上也不算多稀奇。 但在这个异世界的古代,男女之防显然还很重,所以他意识过来后,便也立即道歉。只不过他这个道歉,多少还是显得有些轻佻,显然在他心里,仍是没把这事看得有多重。 不过不管怎么说,好在他道歉了。所以陈妃仙闻言虽然仍是对他的态度有些不满,但多少也压下了些怒火。而且看他刚才喝水时的样子,似乎确实是忘了,并不是有意调戏她。 事实上,从她揭下面具露出真容开始,勾陈对她的美貌便一直没有表现出过多关注。对她的态度虽然有些不够端正,似乎没把她这位堂堂的江陵陈氏小姐放在眼里,但也还算谨守君子之礼。不端正之处是对她所代表的陈家而言,并非是对她女子的身份。 也正因为如此,陈妃仙现在才勉强相信勾陈不是在借此蓄意调戏她。而且她稍压下些愠怒后,也知道现在还是正事要紧,不应该在这个小节上太过计较,为此耽搁时间。 又瞪了勾陈一眼后,陈妃仙便继续恢复沉默,皱眉低头思考着现在自己该做什么选择。 对方越是表现的态度随意,毫不在乎,在她看来,便越觉着对方有恃无恐,背后定然有强大的势力做为倚仗。否则的话,任谁面对堂堂八大世家之一的江陵陈氏,都不该表现的这么不在乎,似乎丝毫不怕惹怒了他们陈家的后果与下场。 其实勾陈并不是不怕,他心里也并不想真的惹怒陈家,凭白为自己招惹下这么强大的敌人。只是在他来说,终究是个穿越的灵魂,前世那种人人平等的观念太过深入人心。就算并非真的平等,明面上多年的宣传与观念总是如此。所以对他来说,无论是面对谁,都很难有那种骨子里真正的敬畏感。 别说只是个江陵陈氏,而且眼下还只是陈妃仙这么个陈家的小姑娘在此。就算是眼下换了陈家家主,那个号称一刀倾城的陈问天,甚至是换了这当今大魏朝的皇帝在此,勾陈心里也不会对他们起什么真正的敬畏。 一来是他心里有那种人人平等的观念打底,而且他自己心里也坚信这一点,并不认为谁就比他天生高贵;二来则是他对这个异世界的观感始终隔了一层,早前甚至一直把这个世界的所有人都当作npc看待,现在虽然有所转变,但也只是对关系亲近的人,对外人与陌生人而言,不论是谁,他自然是全都不在乎;三则便是他并非真正的江湖中人,所以对八大世家、七大门派这些江湖上顶尖势力的强大也一直缺乏真正的认识,不够了解,所以自然是“无知者无畏”。 包括他之前面对方觉所率领的那支万兽王人马也是一样,骨子里就没把对方当作多么强大,没有那种真正的敬畏。而这一点,无论是方觉还是现在的陈妃仙,也都是能察觉到的。但也正因为勾陈的这种态度,无论是对万兽王还是对江陵陈氏,都缺乏那种敬畏,甚至丝毫没有,也就越加让他们认定勾陈背后必然有所倚仗,否则何敢如此? “我当然不想死,也不想真的与陈家为敌。”眼见陈妃仙勉强接受了自己的道歉,勾陈这时接着开口说道。 陈妃仙闻言,稍微一愣后,这才意识到勾陈是在回答她刚才生气下拍桌子时脱口而出的那句话。她刚才说这话时是生气之下的发泄居多,再加上勾陈后来的“调戏”,倒是让她一时把这话给忘了。直到勾陈这时开口回答,她才想起。 她转头看向勾陈,一时还没想好如何开口,便见勾陈又接着道:“我并不是蓄意冒名,刚才也跟你解释过了,全都是因误会而起。所以这个误会,我当然也希望解开,冤家宜解不宜结吗!” 说罢一顿,没等陈妃仙开口,他又接道:“你现在为难的地方,我大概也能猜到,是不是在为难应不应该揭穿我的身份?” 陈妃仙闻言,面上立即露出讶然,没想到他全都猜个正着。惊讶过后,她叹口气,有些无奈地道:“你猜到又如何?”话落一顿,她又带着好奇与试探地问:“你好像一点都不怕自己被揭穿的后果?” 勾陈笑了笑,另拿过一个茶杯,一边重新为自己倒茶,一边向陈妃仙道:“后果是,你真说了,眼下这山上有多少人会信你?” 陈妃仙一听,又是不由一愣,他连这个也想到了。 勾陈为自己倒满了茶,举杯喝了一口,接着说道:“现在这山上的大部分江湖中人都是江湖上的底层人物,真正对八大世家,对你们江陵陈氏了解的又有多少?就算你能拿出些证据,他们多半也不认识,还是更相信自己先入为主的判断。这也是为什么我一再跟人解释说自己不是,但他们偏偏都不信,因为他们都已经先入为主认定了。我说自己不是,他们还认为我在故意跟他们装。人一旦形成固有的观念与想法,真的很难转变。” 陈妃仙听罢,颇有点儿认同地无奈轻叹了口气。 勾陈笑道:“所以你现在,其实已经没有选择了,揭穿并不一定能揭穿。而且真那么做了,所有人也都信了,对你们陈家来说,也并不是什么好的名声与影响。” 陈妃仙听罢,不禁再次诧异地看着他,他竟然把自己的心思全都猜中了,至少也是八九不离十。惊讶之余,她觉着这家伙愈发显得有些神秘了,而且还有点儿可怕。如果他真能猜中自己的所有心思,那她在这家伙面前岂不是没有秘密了?感觉就像没穿衣服站在对方面前一样。 “只剩下一个选择,就先认了吧!”勾陈接着笑道,“好歹咱们也是同姓,说不定五百年前真是一家,勉强攀个亲戚也能说得过去。不过,你需要为我安排一个合适的身份,免得被其他人找出漏洞。” 第二百一十三章 二哥 陈妃仙心里其实也清楚,她眼下确实是没有其他选择了,只能先捏着鼻子认了眼前这个“陈氏弟子”。只是对于这个没得选的无奈选择,她心里仍是颇为不甘心,也极力想要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可一时之间她却又想不出来。而且以眼下的情况与迫切程度而言,也确实给不了她太多时间。 其实这件事最好的处理方法是在陈家内部解决,不使消息泄露出去,最好也需要位在陈家更有权势的人物来出面。可眼下的情况却达不到这些条件,在这位处北方某个偏远地区的黑风山上,江陵陈氏对此实在是鞭长莫及。眼下在这山上的陈氏中人只有陈妃仙,也就只有她来面对与解决了。 “也只能先这样了!”陈妃仙看着勾陈无奈点头答应后,立即接道:“不过这件事过后,你需要跟我回江陵走一趟,把这件事当面向我陈家的家主解释清楚。” “跟你回江陵还是算了。”勾陈闻言,立即摇头,“万一你们要秋后算账,到时我可是羊入虎口。” “不行,你必须跟我回去。”陈妃仙很坚定地道,“我保你没事。” “你在陈家说话能有多少份量?”勾陈上下瞧了她一眼,对她的保证很是不信,也颇有几分不屑。 陈妃仙一听,被堵的一时有些哑口无言,以她的身份在家里,说话确实是真没多少份量。所以她这个保证,也确实很难让人信服。 不过她自是不甘就此承认,稍微无言以对了下后,立即面上一红地恼羞道:“放心,我绝对说到做到,到时一定会保住你这条小命的。” “这事容后再说吧!”勾陈对她的保证,自然仍是不信。不过他随后想了下,却是也没必要眼下跟这位陈小姐在这点上过于纠结。 反正这黑风山上的事并不是一两天内就能结束,还有的时间可以商量与转圜。况且,他这只是暂时搁置的缓兵之计,等真到事情结束后,他肯定是不告而别地一走了之,哪会真傻呼呼地跟对方回江陵。 “也是,先不急,这件事我们还有的是时间商量。”陈妃仙闻言,也是觉着一时难以立即说服勾陈,便也决定先暂时搁置。眼下这黑风山上的事,确实不是一时片刻就会结束,她还有的是时间。 “那眼下,就是你为我安排一个合适的身份了,好好想想,让我当谁?”勾陈见陈妃仙也选择了先搁置这个争议,松了口气后,立即笑着问道。 陈妃仙闻言,点了点头后,又立即陷入了皱眉沉思。如何给勾陈安排一个合适的身份,不使有心人对此起疑与看出漏洞,也确实是让她十分犯难的地方。 她在陈家到底是没多少实权,也没真正掌着什么事,再加上年纪还小,见识过的也少,所以对自己家中的真实情况,她确实是了解的并不多。如果是陈家真正的实权人物,自然能把勾陈的身份安排的面面俱到,不使任何人看出破绽与漏洞。 但她就不行了,她对自己家中的情况,实在是了解的太少。一时间真是十分犯难,想不到应该给勾陈安排一个什么合适的身份。 “你是不是又想不到该给我安排什么身份?”勾陈见陈妃仙又露出了沉思犯难的样子,一时又是不禁有些好笑。 摇头轻叹了口气,他没等陈妃仙开口,又立即接道:“其实这件事,本不该是你来面对与处理,应该有个更合适更有实权的人。可眼下情况就是如此,谁叫你给撞上了,实在是难为你了,小妹妹!” 当勾陈说到“实是难为你了”的时候,陈妃仙心里还忍不住生出了些许感动,觉着这家伙还挺理解自己的,简直说出了自己的心声,说这番话也应该是为了安慰她。可当勾陈随后的那句“小妹妹”出口后,立即就让这话意思大变,又成了带着些取笑调侃地幸灾乐祸,立即便让陈妃仙又是不禁恼羞成怒,暗骂这家伙真是太可恶了。 自己为了他的事,都这么着急犯难了,这家伙不帮忙也就算了,竟然还在旁边看热闹说风凉话。 转头怒视着勾陈,她正忍不住想要骂出口时,脑中却是忽然因为他的那句“小妹妹”灵光一闪,想到了某个算是颇为合适的身份。 “先别生气,我给你出个主意。”眼看着陈妃仙又忍不住要发火,勾陈立即开口说道,“你如果想不到什么特别合适的身份,其实也没必要给我安排一个你们陈家真实存在的身份。对外就说,我只是你的一位族兄,其余的一律不多作介绍,另外在跟人说我时,要表现出对我的身份想要故意遮掩,讳莫如深,不想让人知道确切的情况,剩下的就让他们自行脑补去猜吧!” 陈妃仙听罢,不禁眼前一亮。若她没有刚才的灵光一闪,忽然想到了某个合适的身份,勾陈眼下的这个主意确实非常不错。 这其实就是在勾陈现有的身份基础上故作讳莫如深,继续让人蓄意误会。因为他原本就是这般表现,对自己是江陵陈氏弟子的身份坚决不认,跟谁都在“装”。所以他之后只需要继续“装”就可,让外人继续瞎猜误会。只不过现在多了陈妃仙背书,会更加坐实他陈氏弟子的身份,但究竟是陈氏的什么人,仍然是保持神秘不对外言,让所有人都去自行脑补瞎猜。 陈妃仙尽管不明白他话里的“脑补”到底是什么意思,但只从字面来看,倒也大致能够猜的出来。只不过将这两字连结起来用作词汇实在是颇为古怪,她以前也从没听人这般说过。仔细一想后,倒也觉新奇有趣。 面带微笑地听勾陈说完后,陈妃仙看着他展颜一笑,语气颇有点儿亲昵地道:“这主意不错,不过用不着了,我刚好忽然想到了一个合适的身份,二哥!” “二哥?”勾陈一听她最后这个称呼,立即不禁瞪大眼地一愣,什么鬼,自己就成二哥了? “对啊!”看着他吃惊的表情,陈妃仙笑靥如花地道,“从现在起,你就是我二哥了。” 第二百一十四章 陈奉先 “这就是你给我安排的身份?” 勾陈稍微一愣过后,便立即醒悟了过来,陈妃仙并不是好端端的忽然改口叫他“二哥”,而是应该给他安排的在陈家的身份。 而这个身份,应该名义上是陈妃仙的“二哥”。就是不知道这个所谓的“二哥”,跟陈妃仙之间的关系到底有多亲近。 陈妃仙与陈家年轻一辈中最出名的那个陈霸先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而这个陈霸先,据勾陈从苏云龙那儿听来的消息,似乎并没有什么有名的兄弟。不过这种大家族中,自然是兄弟姐妹众多,再加上这世界的男子三妻四妾实属寻常,所以同父异母的血缘兄妹也不少。另外还有同辈的堂兄弟、堂姐妹,也都是不出三代有血缘关系的。 就是不知道陈家的这种兄弟姐妹排辈,是同辈的所有人按年龄一起排大小,还是各房论各房的。一般来说,还是各房单论居多,也就是血脉属同一父亲的。但也有那种同辈子弟一起论的,这一般是血脉属同一祖父的。 所以陈妃仙口中的这个“二哥”,有可能是她的亲哥哥,也有可能是与她同父异母的哥哥,还有可能是其叔伯那边的堂哥。勾陈并不清楚陈家内部的这种排名,所以一时间也并无定论。 至于陈霸先没什么出名的同辈兄弟,那只能说是陈霸先太有名,掩盖了其他人的名声与光芒。况且在此之前,勾陈也没听说过陈妃仙的名字,这还是与陈霸先一母同胞的亲妹妹。 “是。”陈妃仙点了下头后,随即轻叹口气,目光中露出有些复杂的神色,“我这位二哥,名叫陈奉先,是我父亲的妾室所出。他从出生起便体质虚弱,不适合练武。他本人也不好习武,而好学文,稍微长大一些,就迁居到了我家的一处别院中专心读书,多年来都不曾回来过。不但我们家中没多少人见过他,就连我也只是小时候见过他几面。现在他长什么样子,我都不太清楚,外人更加不可能知道。他不是江湖中人,也从没练过武,更没多少人见过。我想来想去,这个身份最适合你了。” 其实陈家能够适合安排给勾陈的身份绝不止这一个,还有很多,只不过以陈妃仙在陈家的地位及所掌握的权利,她却是接触不到其他太多更适合的,而只能想到这一个。就这还是勾陈刚才调侃她叫的那句“小妹妹”,才让她灵光一闪地想到,否则都不至于会想到。她这位二哥,若是没有人提,她平常都会忘了还有这么位哥哥。 “陈奉先。”勾陈听罢,重复着念了遍这名字,笑道:“这名字不错。奉先,我挺喜欢。” “奉先”这个名字,他第一印象首先想到的,便是他前世那个世界三国历史上的第一战将吕布吕奉先。所以对这个名字,他确实是挺喜欢的,这是实话。不过这个世界,却是没有什么三国的历史。就算有类似的,也不是他前世的那个魏蜀吴。眼下这个当政的大魏朝,也不是什么曹魏,这个大魏朝的皇室姓高。 陈妃仙虽然简单介绍了下她这位二哥陈奉先,但勾陈能够听得出来,还是很有保留。所谓的不爱习武,只爱学文,也不知是真是假。还有长大一些就迁居别院读书,多年都没有回来,也不知是自愿的,还是被逼的。毕竟陈奉先的这个身份,多少有些尴尬,乃是妾室所生的庶子,尽管这个身份就决定了他没份将来继承家族,但如果正室有所疑忌,害怕其将来长大后会争夺,其日子也仍是不好过。被逼的离家独居,也不是没可能的事。 不过以陈家的身份地位与富有,这个陈奉先就算被迫迁居别院后离家独居,日子也不会过到有多窘迫,仍可以从小锦衣玉食,衣食无忧。若是不多求其他的话,离家独居,没那么多规矩,反而可以过得颇为自在与滋润。当然,此人若真贪心不足,妄图其他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 像这种人,正室只是将其逼出去独居都算好的了,有那种心狠手辣的,说不定会直接赶尽杀绝,除掉所有后患。不过就现在来说,这个陈奉先眼下还活不活着,却也是两说。毕竟按陈妃仙所说,她自己也很多年没见过这位二哥了。况且就算其母亲真暗地里下了这种狠手,也未必会跟她说。 这种大家族内部的利益争斗与权利倾轧,勾陈向来不忌惮以最大的恶意去猜测。 “是吗?”陈妃仙听到勾陈说喜欢这个名字后,不由颇为意外与古怪地看着勾陈,随后点头笑道:“你喜欢就好。” 她这个笑容里,仍是带着颇为复杂的意味。却是她在家里隐约听人提起过,说其父当初取“奉先”这个名字的意思是指这个孩子一生都会尊奉兄长,以兄长的命令为先,绝不会有二心。也是借此向陈妃仙兄妹俩的母亲表达,将来只会让他们的嫡长子陈霸先继承陈家的家业,绝不会考虑其他。 所以这个名字的意喻,以她的了解,自然是不算好,没想到勾陈听了后却说喜欢,也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或是根本没想到这名字还暗隐着有这层意思。 “这名字若是搭配上姓吕,那就更好听了。”勾陈却是哪里能想到陈奉先的名字还隐含有这层意思,他就是真的喜欢。就是可惜,搭配这名字的不是姓吕。 “吕奉先吗?”陈妃仙闻言,则是不禁一愣,觉着勾陈这话有些摸名其名,试着搭配上姓“吕”念了一遍后,也不觉着有多出奇,摇头道:“我觉着差不多啊,还是陈奉天更顺口一些。” “那是你听习惯了。”勾陈对陈妃仙get不到这点也是有些无奈,没办法,谁叫这个世界就是没他那个世界的那段三国历史呢? “是不是你本身就姓吕?”陈妃仙见勾陈对此似乎稍微有些不忿,立即不由心中一动,目光炯炯地盯着勾陈,眼中满是审视与怀疑。 “不是。”勾陈自是摇头否认。 陈妃仙闻言,却是有些不信,还在心里暗自过着她所听说过的江湖上姓吕的有名人物,看是否有能跟眼前这家伙对上号的。 第二百一十五章 一个比一个神秘 陈妃仙转瞬间已是想到了好几个她以前听说过的江湖上的吕姓名人与高手,只是拿来跟勾陈对比后,却似乎全都对不上号。而且这些人中,也没听说过有什么特别出色的后辈。或者有,人家秘而不宣想找机会一鸣惊人也是有的,但这些就不是她所能了解的了。所以一时之间,她对勾陈真正的身份猜测还是毫无眉目。 “唉,我刚叫了句小妹妹,这就真成小妹妹了!”勾陈此时却是对这个结果有些摇头叹气,看着陈妃仙道:“那我以后该怎么称呼你,小妹、妹妹,还是直接叫你名字?或是有什么亲近的小名?” 陈妃仙一时间还是想不到勾陈真正身份的眉目,便也暂时抛开不再多想,闻言后道:“随你喜欢,想叫什么都行,反正所有人包括我们陈家的人都对你不熟。我父兄和亲近的长辈们会叫我仙儿,你喜欢的话也可以这么叫。” “哦!”勾陈点下头,道:“那我还是叫你妃仙吧!毕竟你跟你二哥的关系并不亲近,给人营造些疏离感也好。” 他真正的原因却是,家里刚收伏的那只小狐狸就叫胡仙儿。这个也叫仙儿的话,以后可能容易叫混。不过他此时说的这个理由,却也是很正当。 陈妃仙听过后,也没什么异议,点头道:“也好!” 勾陈又举杯喝了口茶后,站起身看向院外道:“院外那位,不知是兰溪宁氏的哪位小姐,也该请进来见见了!” “你认识她?”陈妃仙一听,不禁立即大为惊讶地也跟着从椅子上站起来,越发觉着眼前这家伙更加神秘了。 院外那个与她结伴同行的,确实是兰溪宁氏的一位小姐。宁氏与陈氏之间也有联姻,所以两人也是亲戚关系,再加上宁氏也同样地处江南,所以两家乃是世交,这两家的关系也很好。 陈妃仙与这个宁小姐自小便关系很好,从小一起长大,是很亲密的手帕交。两人虽非同姓之亲,但感情却胜似亲姐妹。只是她自从见到勾陈后,并没有向其介绍过院外的几人,之前要求拜见时,也只报了江陵陈氏之名,根本没提兰溪宁氏半个字,没想到勾陈不声不响地却还是认了出来。 “不认识。”勾陈向陈妃仙摇头笑笑,抬手指向站在厅门外的苏云龙道,“不过我这护卫却是认识宁小姐身边的那个梦溪剑宁远林,至于宁小姐吗,既然你是女扮男装,那她多半也是,我应该猜的没错吧?” 陈妃仙一听,又是不禁目光炯炯地盯着苏云龙,问道:“你这个护卫到底是什么人?” 刚才这家伙直接开口叫出自己名字时,也声称是这个护卫先认出她来的,现在又是这个护卫认出了宁姐姐身边的那名宁家高手,这护卫可当真是一点儿也不简单啊! 当然,如果确实是这名护卫认出的话?陈妃仙现在也很怀疑,无论是她还是梦溪剑宁远林,其实都是勾陈本人认出的,只是不知道他出于什么原因,都推托到他那个护卫身上去了。 不过,也并不排出就是那名护卫认出的。毕竟这个护卫故意戴着面具遮住了脸,也是显得太过欲盖弥彰了些,好像生怕被人认出来,所以其真实身份也就更加惹人好奇与怀疑。这主仆俩无论哪一个,都是显得非常神秘。 “刚才不是说了吗,姓龙,其他的不便相告。”勾陈仍是用刚才的话来搪塞。 说罢后,他提高声音向门口的苏云龙道:“龙教头,请院内的几位进来一叙吧!” 旁边陈妃仙对勾陈的搪塞不满地“哼”了一声后,却是也没多提异议。眼下她既然与勾陈商量好了身份的事,提前串了口供,那接下来也确实该请宁姐姐进来正式相见了,总不好让他们一直等在外面。 只是想到要欺瞒这位好姐妹,心里还是多少有些过意不去。但这事关陈家的声誉,眼下她却也是不得不先瞒着。虽然她很信任对方,但说到底,两人究竟不是同姓,归根结底的利益与诉求并不一致,若有个万一,对方泄露,那就全是她的责任了。 他们这种大家族出身的,就算是交朋友,也不可能完全毫无保留地交心。何况就算不是他们这种出身,世间真能够做到完全毫无保留交心的朋友,自古以来也并不多。 “三位,我家公子有请!”厅门外的苏云龙听到勾陈的话后,便立即向着院内的三人抬手作请,转身指向厅门。 院中距离厅内的位置却是颇远,里面那座大厅便差不多有十来丈长短,而勾陈与陈妃仙是在厅内靠最里面的位置。厅堂正中是主位,两人刚才坐的是左边那排座位的首位与次位。而院子里三人所在的位置距离厅门便不差多有百步远近,再加上厅内的距离,至少是相隔了上百米远。 这么远的距离,再加上厅内的勾陈与陈妃仙单独见面交谈就是为了避开几人,自然也知晓轻重,谈话时都有刻意压低了声音。所以厅内两人的对话,院子里的三人全都没有听见。也就只有站在厅门口的苏云龙离得不远,再加上内力深厚,才听清楚了厅内二人的谈话。 院中的三人,在这么远的距离下,除非是内力修为达到了十重以上,那才有可能在这么远的距离下听到。另外,苏云龙正站在厅门口的位置,却是也有办法干拢阻隔厅内两人对话的声音往外传开。他要暗中使些手段,外面站着的便是内力境十二重绝顶的高手,也照样听不见里面勾陈与陈妃仙的谈话。 其实院中的三人也是谨守本份,并无意偷听。在厅内的勾陈与陈妃仙交谈之际,三人便在院中一边打量着院中景致,一边随意说些无关紧要的闲话。 此时听到苏云龙开口作请后,三人便知道里面的两人已经单独谈完,接下来便是要介绍他们正式相见了。也不知道里面那人,到底是陈家的什么人,显得颇为神秘。 第二百一十六章 人如其名宁宛柔 院外的三人听到呼唤后,对视一眼,立即抬步往大厅走去。 厅内的陈妃仙则没等三人进来,便先迎了出去。勾陈见状想了下后,也只好随后跟上一起迎出去,不然陈妃仙都迎出去了,他还一动不动在厅里等着,便显得太过无礼了些。 毕竟现在面对的是兰溪宁氏的一位小姐,与他现在所代表的江陵陈氏乃是世交,可不是之前方觉所率领的那支万兽王人马。尽管此前陈氏与万兽王之间也没什么过节,但也谈不上有任何交情,所以他想不客气也就大可不必客气,没必要非卖万兽王这个“反贼”面子。但宁氏则不同,做为陈氏的朋友,他理应要表达起码的尊重与礼节。 而且他现在的身份也与之前不同了,之前他只是被人误会为江陵陈氏的公子,他自己还可以坚决否认,声称只代表自己。但现在他的身份算是“坐实”,陈妃仙不但替他背书,还亲自给他安排选定了其“二哥”的身份。所以他现在便是想否认也撇不清了,不得不临时做为陈氏的一员。有了这个身份,他就不只是他自己了,一言一行都可以说是代表了陈氏,所以也得替陈家撑撑场面。 另外他现在要是得罪那位宁小姐,导致陈宁两家关系有可能生变的话,那日后陈家跟他清算,定然会把这笔账算到他头上,也少不了会把责任全推给他。 所以他现在假扮这个陈奉先,在此期间最好是做些给陈家锦上添花、增光添彩的事。否则真惹了什么麻烦,责任肯定全是他的,陈家才不会替他背锅,而是会甩得干干净净。不止如此,事后陈家还会要跟他算账。 他要是顶着陈奉先的名头做得好,替陈家扬名立万,那事后说不定陈家会念在这些情份上,有可能不跟他过多计较冒名之事。但要是做得不好,就算小有过失,也肯定少不了会跟他秋后算账。 眼下也就是事情逼到了这份上,有些迫在眉睫,再加上刚好遇事来处理的又是陈妃仙这个毫无什么经验的陈家小姐。否则若是换个更有权势也更有经验的陈家主事者来处理,为了维护陈家名誉,怕是直接让人把勾陈暗中灭口的可能都有。 陈妃仙在面对他时,显得有些软弱,也似乎有些拿他没办法。甚至刚才谈话的节奏与方向,也大多是在由他主导。但这可并不代表,江陵陈氏就真的软弱可欺,他也绝不会因此就轻视陈氏。陈家若真要跟他秋后算账,以他目前的实力与势力,可还远远不是其对手。 厅内距厅门的距离,要比外面院子距厅门的距离近的多,所以勾陈与陈妃仙跨门迎出来后,院子里的三人却是尚没登上厅外的台阶。 “宛柔姐姐!” 陈妃仙跨出厅门后,立即开口向三人中当前的那位兰溪宁氏小姐打招呼叫道。 她这一叫,自是直接叫破了这位宁小姐的女扮男装身份,让其露出了吃惊的表情。不过当她眼见陈妃仙已是揭下面具露出真容后,却是也并没多少意外了。既然陈妃仙已经揭下了面具露出真容与那个“陈家弟子”相见,那她的身份也肯定瞒不过去,说不定就是这位陈家妹妹主动给卖了的。 不过倒也不一定,毕竟刚才那人就是在陈妃仙还戴着面具易容的情况下,直接开口叫破了陈妃仙的女子身份。所以这人既然能一眼就识破陈妃仙,说不定也能一眼识破她的伪装。 她自以为自己的易容术已是很高明了,但没想到还是被人给轻易识破,这人的眼光也当真毒辣,又或者是观察力过于敏锐,从她们身上发现了连她们自己也没注意到的蛛丝马迹。 陈妃仙叫了一声后,又继续脚下不停地下了台阶迎上去,终于在台阶下面与三人碰头相会。 而勾陈瞧了一眼后,这回则是没选择继续跟上去。他迎出厅门,已是给够了对方礼数,没必要非上赶着再迎下去。陈妃仙肯迎下去,是因为两人的私交关系很好,但他跟这位宁小姐面都从没见过,可就谈不上有任何私交关系了。 其实若是刚才陈妃仙不主动迎出来,勾陈也完全没必要跟着一起出来,在里面等着就好。毕竟之前这几人初至时,他已是在台阶上迎过了一回,礼数尽到了。只是后来他跟陈妃仙单独入内谈话,暂时撇下了三人。 但这时再将三人请进来,他也没必要非再迎一回。也就是陈妃仙太主动了,他才不得不跟上。不然陈妃仙出去迎接了,他却老神在在地坐着,就显得有些难看了。 陈妃仙在台阶下迎到三人后,与那宁小姐低声耳语了几句,宁小姐便借着陈妃仙的身子遮挡,主动摘下了自己脸上的面具,也同样露出了真容相见。既然陈妃仙已经揭了面具露出真容,那她还一直带着面具不露脸,也是会显得有些难看,以及对对方不够尊重。反正陈妃仙已经先揭了,那她的脸肯定也藏不住,该揭就得揭。主动一些,总比人家挑明了开口请她揭要好。 这位宁小姐揭下面具后,陈妃仙也就顺势转身移开,向台阶上的勾陈与苏云龙呈现了这宁小姐的真容。 勾陈与苏云龙一见之下,都是不禁生出了对方人如其名的感觉。 虽然陈妃仙此时尚没有向两人正式开口介绍这位宁小姐的名字,但她刚才开口称呼对方“宛柔姐姐”已是泄了底。勾陈与苏云龙刚才都听得清清楚楚,所以不出意外,这位宁小姐的名字便是宁宛柔。 此时这宁宛柔一露真容,果然是人如其名,不仅生得十分美貌,眉目如画,有倾城之色,最主要的便是身上有股宁静柔雅的感觉,而且让人一眼就能感觉到,有那种典型的大家闺秀与书香门第气质。温和、柔静、娴雅、婉约……而且一看就让人觉着肯定是知书达礼。放勾陈前世那个世界来说的话,就是典型的知性美女。 第二百一十七章 李长丰赶到 正式介绍 “我道陈家是谁来了,没想到竟然会是妃仙妹妹!” 在宁宛柔摘下面具后,陈妃仙正要拉着宁宛柔的手登上台阶,然后为勾陈与宁宛柔正式互相介绍,但才刚走了两步,还没上台阶,忽然旁边远处有个声音响起地朗声惊讶道。 这个声音勾陈不用看,一听就知道是李长丰。眼下他们都住在同一座院子里,陈妃仙之前既打出了江陵陈氏的名号正式求见,自然是瞒不过去李长丰。 尽管勾陈之前有叮嘱过来给他传话与带陈妃仙等人过来的那个刘家弟子,让其暂时不要把陈氏来人拜会的消息透露给院内其他人知道。但眼下大家都住在同一院内,离的很近,就算那名刘家弟子听他的话不主动透露,可其他人却不是瞎的。瞧见有人来拜会后,只要有心打听,便还是能够打听出来。 所以,勾陈也不指望能一直瞒过李长丰与罗星等人。好在总算是瞒过一阵儿,给他争取到了与陈妃仙单独谈话的机会与时间,做好了提前沟通,并达成了初步合作意向。有了这个前提,他心里也就有了准备,这时见到李长丰出现后便也毫不慌乱。 其实不止勾陈对李长丰的声音熟悉,陈妃仙对李长丰的声音也谈得上熟悉,之前勾陈对她提到李长丰时,她便显得对李长丰认识。再加上又已提前从勾陈那里得知李长丰也在,所以这时李长丰开口后,她也是一下就听了出来。 不过当她接着转头循声望去,看见从后院方向走过来的李长丰时,面上却谈不上有什么高兴,而是颇有些冷淡地道:“原来是李公子,咱们可没这么熟,别叫这么亲热。” 旁边的宁宛柔在听到声音转头瞧见是李长丰后,显然也是认识。不过她并不像陈妃仙已经提前从勾陈那里知道李长丰也在的事,所以此时乍然见到是李长丰后,面上立即不禁显出颇为惊讶。稍微消化了下,等陈妃仙说完话后,她这才跟着转身向李长丰行礼道:“没想到李公子也在这里,失礼了!” 从李长丰走过来的方向看去,是先看到陈妃仙,而陈妃仙旁边的宁宛柔则因被陈妃仙挡着,让李长丰一时并没看清。直到宁宛柔这时转身后他才看清楚,见状也是不禁同样惊讶地道:“我也是没想到,宁小姐竟然也在,是我失礼才是!” 八大世家在对外上经常被看作一体,平日自然是颇有交流,联系紧密,小辈们私下里也常有些聚会、活动,经常走动。所以八家的年轻一辈弟子,大部分都互相认识。 不过认识归认识,关系也有远近亲疏。从现在陈妃仙与宁宛柔对李长丰的态度来看,她们两人显然对李长丰都并不亲近,关系怕是也就止于认识。刚才李长丰虽开口叫了陈妃仙作“妹妹”,但那显然是他自己厚脸皮地单方面叫的亲热,陈妃仙可不认。所以他这时对上宁宛柔,便也没再故作亲热。 李长丰一边回话,一边向宁宛柔行过礼后,立即便转向厅门前台阶上的勾陈,语带抱怨地笑道:“陈兄,这可就是你的不是了,你江陵陈氏与兰溪宁氏的两位小姐联袂而来,你也不说早些通知我?” “李兄这可错怪我了,她们也是刚到不久。”勾陈闻言,只是随口回道,并没跟李长丰提他已经与陈妃仙单独聊了段时间了。 眼下他正与苏云龙站在台阶上,而陈妃仙与宁宛柔则是正打算联袂上台阶的状态,所以看起来也确实像是陈妃仙与宁宛柔刚到,他则刚从厅里迎出来的样子。 既然刚好是这状况,他也就没必要特地跟李长丰解释。不管李长丰信不信,反正他就这说辞。而且他们眼下这情形,李长丰也挑不出什么明显破绽来。 果然李长丰听罢瞧了几人一眼后,虽然眼中略闪过丝疑色,却是也没过于纠结这点,只是笑道:“那我倒也是赶巧了!” 一边说话,他一边已是带着其身旁的那丁教头与书童李卓大步走近。走到距陈妃仙身前三步远站定后,他看了陈妃仙一眼,接着把目光转向勾陈笑道:“陈兄,既然眼下陈小姐都来了,你就别跟我装了吧?你们一家人,总不好不认识一家人?”说罢,他又把目光转回看向陈妃仙笑道:“陈小姐你说是吧?” “那是当然。”陈妃仙闻言没等勾陈开口,便主动接过话道:“既然李公子也凑巧来了,那我就为李公子和宁姐姐正式重新介绍。” 说罢一顿,她抬手指向台阶上的勾陈道:“这位,是我二哥,陈奉先。” 李长丰与宁宛柔听罢,面上都是不禁露出大惊之色,说什么也没想到眼前这人会是陈妃仙的二哥。 江陵陈氏眼下的长房一脉,除了陈霸先与陈妃仙这两个嫡出的兄妹外,还另有个庶出的次子,这事在八大世家中也并不算什么特别的秘密。只不过陈奉先就算在陈家的存在感也极低,见过的人很少,就更别说另外七家了。再加上这些世家子弟对嫡庶之分都看的很重,对陈奉先这个无关紧要的庶子也就少于过多关注。 稍微了解些的还知道陈奉先这个名字,并且知道此人不爱习武只爱学文,很早就搬离本家到陈家的一处别院单独居住读书,完全不问世事。不够了解的甚至连陈奉先这个名字都没听说过,只是隐约知道有这么个人。 李长丰与宁宛柔还算是对陈奉先这个名字多少有些了解的,尤其是宁宛柔从小就跟陈妃仙关系亲近,经常走动,小时候甚至也曾有幸见过陈奉先一两面。但那时的陈奉先自是也小,再加上她见过的次数实在有限,所以自然也是认不出陈奉先长大后的样子。眼下听陈妃仙这么一介绍,有了先入为主的观念后,她再看勾陈,反而还觉着这家伙似乎确实跟她小时候见过的陈奉先有几分相像。 不过她除了小时候到陈家走动有幸见过儿时的陈奉先一两面外,其余的也是再无更多了解,知道的信息十分有限。其实就连陈妃仙对她这位“二哥”都所知有限,就更别说宁宛柔了。 第二百一十八章 你的不要脸我自愧不如 李长丰在大惊过后,则是不由立即心下恍然,感觉“陈子虚”身上之前一直说不通的地方与疑点全都一下得到了解释。比如这家伙为什么一直坚持不肯承认是江陵陈氏弟子的身份,并且一直表现的很神秘,有些地方还显得颇为奇怪,不像是世家弟子的作派。一切的原因只在于,此人虽然是世家弟子,却原来只是个庶出的,所以身份便多少有些尴尬,尤其是在他李长丰这位陇山李氏的嫡脉公子面前。 至于之前他所听闻的陈奉先不爱习武只爱学文,并且因为从小体质虚弱的原因也不适合习武,从没学过武艺这些说法等等,显然是假的,或烟雾弹。又或者是这陈奉先在外人面前蓄意表现出来的一面,实际上暗地里却偷偷练习武艺,而且还学得了一身上乘武艺。 有这般表现,自然是这家伙对身为庶子的身份有些不甘,对将来的家主之位有些觊觎与想法。之前一直不显山露水,从来没人听说过他会武艺,只是这家伙一直在韬光养晦。另外,可能也是不想被陈家人知道,尤其是陈霸先一脉,认为他会是威胁。 而这个原因,多半也正是为什么这家伙一直坚持不肯承认自己身份的主要原因。因为一旦承认了,江陵陈氏的人与陈霸先也会很快知晓。若非此刻陈妃仙这位同父异母的妹妹来了,当面认出了他,恐怕这家伙仍然会一直坚持不肯承认。 另外这家伙的武功没有半点陈家家传绝学的影子,也是说得过去了。以这陈奉先的身份,再加上其以前在陈家的表现,恐怕是没法获得陈家家传绝学的传承资格。就算有这资格,陈霸先一脉可能也会阻挠。既然如此,陈奉先也就只好另求其他。现在这家伙能够练得一身高明武艺,显然是另有际遇,或另有师承。 不过陈奉先是否有学得陈家的家传绝学,这一点李长丰暂时还不敢完全断定。毕竟他也就是那晚与这家伙不打不相识的初照面下交手了两招,完全不足于试探出对方的底子。所以对这一点,他仍然持很大保留意见。 而如果这家伙真有学得陈家家传绝学的话,那显然也是陈家另有人教他。再加上这小子身边那个姓龙的护卫高手一直都戴着面具,显得颇为欲盖弥彰,似乎生怕被人认出,便也从一个侧面说明了,陈家很可能有人在暗中支持这陈奉先与陈霸先争权,这个姓龙的护卫高手就是被派来保驾护航的。而这人很可能是陈家门客护院中某个有头有脸的高手,所以才一直戴着面具,生怕被人给认出来。 另外,这个陈奉先眼下没有继续韬光养晦地缩在陈家某个别院中装不会武功的读书人,而是忽然出现在此地,很可能是另有所谋,而且是一件与其关系很大的事,否则这家伙不至于会冒着身份败露的危险现身此地。 至于之前这家伙曾在山下说过的什么“未必非要争,也可以躲”、“想要的是安稳平静,与世无争的生活”,还有什么“我所求的比你们少”、“天大地大,只要真心想躲就一定能躲开”这些,李长丰当时还觉着这家伙说的挺真心的。但现在回想起来,李长丰立即就感觉自己太天真了,竟然能信了这小子当时的鬼扯。 不得不说,这小子真是太有欺骗性了,当时竟然能一脸坦然地说得那么真诚。李长丰现在想起来,心里都依然不得不配服。这家伙的一张嘴,简直能把死人说活。果然不愧是想夺嫡图谋大事的,其城府之深,李长丰都感觉有些自愧不如。 他要是有这么一位庶出的弟弟,一定会深感压力。李长丰此时想罢后,都不禁在心里替陈霸先默哀了下。但默哀过后,他又立即有些幸灾乐祸。反正不是自家的事,他自然乐得看热闹。陈霸先有这么位弟弟,那也真是逢着对手了。陈家若是因此而起了什么乱子,他相信其他几家也都很乐于隔岸观火看热闹。 八大世家虽然在对外上能够经常做到一致对外,但内里各家之间也是矛盾重重,颇有不少龌龊。更别说他们陇山李氏与江陵陈氏分别身为慕容世家与独孤世家的姻亲关系,本也就是处于对立面上。 “奉先兄,你可骗我骗的好苦啊!”李长丰大惊与恍然过后,又是故作玩笑似地跟勾陈抱怨道。 知道勾陈的“真实身份”后,他对勾陈的态度看起来倒是没有多少改变,也仍然与勾陈兄弟相称,并未因其“庶子”的身份而表现出轻视,认为其不值得也没资格与自己论交。 不过他身为世家弟子,这点风度与涵养还是有的,就算心里真有那么想,也不会表现出来。更别说,他心里也并没那么想。反而还因为对方所表现出来的心机与城府而略有些敬佩,此人就算不是一个值得尊敬的朋友,也是一个让他感到可怕的对手。而这样的对手,他并不想轻易竖立成敌人。 未来的变数实在很大,以对方所表现出来的手段与本事,在将来陈家的夺嫡中也未必没有胜出的可能。所以他这时保持交好,也算是对将来的一种投资。 陈家这一代的嫡脉公子陈霸先此人,李长丰心里也颇为佩服,尤其是此人的武学天分与资质很高。在八大世家如今的年轻一辈中,隐隐能跟慕容、独孤两家争锋。但陈霸先平日的为人处事,却有些过于霸道了些。有些事情上,似乎也不懂变通,一切都喜欢靠实力说话。虽然他靠着其实力也能解决许多事情,但经营一个庞大的世家,并不是完全靠武力就能做到的。 江湖上确实是拳头大的最有理,可世家的经营与传承并不只是单纯的江湖交锋,还涉及到许多方方面面的事情,甚至上至朝堂。所以一切唯武力论,恐怕只是个单纯的武夫。这世界上有些事,并不是单纯依靠武力就能全部解决的。 凡事过刚易折,刚柔相济才是长久发展的道理。可能江陵陈氏的某些人也是察觉到了陈霸先身上的这个缺点,所以才有人暗中培养与支持陈奉先,甚至有可能是陈家的掌舵人下的一手闲棋。要维系一个家族长久发展,有时候也必须有舍才能有得。 李长丰一时之间,不禁想了许多。但若是被勾陈知道,肯定会告诉他,他确实是想多了。这家伙也真够能脑补的,马上就脑补了一出陈家的夺嫡大戏。 可惜,他并不知道李长丰心里在想什么,更不知道他此刻在李长丰心里已经心机深沉与腹黑到什么程度了,甚至已经认为他“可怕”。 此时勾陈闻言后,故作无奈地一笑,向李长丰叹道:“江陵陈氏弟子的这个身份,确实并非我想,这是实话!” 李长丰闻言之下,面上虽保持着微笑,但心里却是颇忍不住想当面啐这家伙一口,你这话竟然有脸说得出来,而且竟然还能说得这么一脸坦然与真诚? “你要是没想图谋陈家,学什么武功,跑什么江湖,老老实实一辈子读书养老就行了,当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这事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你竟然还能说得出口,真当老子是瞎吗?” 李长丰面上微微一笑地不置可否,心里却忍不住骂翻了天,然后又给勾陈回了一个“我懂得的”眼神。这种事,以这家伙的身份,也确实是做得说不得。哪怕所有人都能看破,他面上怕是也要照样装无辜。更别说,眼下还有陈妃仙这位陈家的小姐在。 关键是,这位陈小姐是不是太傻了点。李长丰以眼角余光扫了一眼,竟然发现陈妃仙对她这位二哥的话,好像很相信的样子。这种事情,你还真指望能兄友弟恭呢? 这个陈妃仙虽然确实是经事不多,某些方面有些单纯,但也不是傻啊?生在这种大家族,家族争斗这种事应该也早有体会才是。一时之间,李长丰当真是完全想不明白,以前也没听说过这陈妃仙跟她这二哥关系要好啊?而且就算关系再好,还能胜过与其一母同胞的亲哥哥陈霸先吗? 陈妃仙此时确实很相信勾陈的这句话,知道他说的是实话。因为她清楚勾陈的真实身份并不是她二哥,也确实不是江陵陈氏之人,所以他不想当江陵陈氏的弟子,这话自然是实话。但关键是他以这副表情与语气说出来,虽然是实话,却只能更加深其他人对他现在这个身份的误会,认为他就是陈奉先。 对于勾陈的这个表现,陈妃仙心里也是不禁有些佩服,这家伙又现场给她表演了一回“说实话没人信”。明明他说的是实话,旁人却偏偏只会加深对他现有身份的误会。 这句话在她听来是一语双关,在旁人听来那自然就全不是这味儿,会联想出很多东西。他没必要解释太多,只是一句话,就让所有人都信了。 第二百一十九章 妹妹,你戏过了 “二哥,这位是兰溪宁氏的宁宛柔小姐,是我的好姐妹,这次是我与她一起结伴出游。宛柔姐姐不仅家学渊源,剑法出众,而且还精擅易容之术。我的那点儿小伎俩,都是跟宛柔姐姐学的。” 陈妃仙接下来,又向勾陈正式介绍宁宛柔。 “宁小姐有礼了!”勾陈听罢后,立即向宁宛柔拱手行礼。 “陈公子有礼!”宁宛柔含笑还了一礼后,笑道:“仙儿太过誉了,我的这点儿微末之技在陈公子眼里,恐怕真是上不得台面的小伎俩,陈公子刚才不是一眼就看破了吗!” 勾陈摇头笑道:“宁小姐的易容术确实十分高明,我其实并不算看破,是另有方法分辨。” “不知是什么方法,可否见告?”宁宛柔一听,立即问道,态度与语气甚至显得有些迫切。 她也确实是急于知道,本来她对自己的易容术是十分自信的,以前施展时都可谓无往不利,没人识破,没想到在这个“陈奉先”面前却是一眼就被识破,着实有些打击了她对自己易容术的自信。 “很简单,靠这个。”勾陈抬手指了下自己的鼻子,“男女有别,并不单是身体上的,很多方面都有许多不同。女子身上的气味与男子终究是不同的,虽然你们也有注意这点,并没用脂粉等物,甚至连香囊也没佩戴。但单纯的体味,也是与男子不同的。” “隔那么远你都能闻到,你鼻子也太好了吧!”陈妃仙一听,不禁立即惊讶地道。 宁宛柔听罢,则是不禁面色泛红地伸手拉了陈妃仙一下,让她别再继续这个话题。虽然她们刚才确实与勾陈间隔了段不远的距离,但听勾陈这么一说,是靠她们的体味来辨别,还是不禁让她心有异样,在心理的感觉上似乎是勾陈靠近了她闻的。而且谈到体味,尤其对女子来说,这话题总归是有些私密的。 陈妃仙却是一时没想到这些,而且给勾陈安排了她二哥的身份,开口叫了几声后,她心理上似乎感觉也跟这家伙拉近了关系。并且现在不止勾陈要扮演她二哥,她也得扮对方妹妹。而以正常兄妹关系来论的话,兄妹之间谈及这个话题倒也不算什么。 但他们所扮演的兄妹,却也不是什么正常兄妹。不止是同父异母,而且还多年未见。就算有分割不开的血缘关系,初见之下也总归是有些生疏的。陈妃仙最主要的,确实是一时根本没想到,完全没多想。 不过被宁宛柔拉了一下后,她也是立即意识到地反应过来,觉着他们之间不适合谈这个话题,尤其还是当众谈。尽管他们刚才所谈的是很正经的如何靠气味来分辨易容者的身份,但跟女子谈到体味,再继续下去总归是有些不合适。 “我嗅觉确实比常人要好。”勾陈回了一句话,也很识趣地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他刚才一眼就能“看”破两人的伪装,识破她们是女儿身,其实并不是靠嗅觉,而是靠灵觉,以灵力分辨二人的气鼻。但他这话却也不算假话,因为气息虽不等同于气味,却也包含气味在内。所以说他是通过气味来分辨,也并不算假。另外,以他修炼《五禽大法白鹤篇》有成后大为提高的嗅觉能力,他单纯依靠嗅觉,其实也能分辨出两人本是女儿身。 不过他刚才若是单纯靠嗅觉分辨的话,就很慢了,难度也会很大。因为刚才他们初见面时间隔的距离,确实挺远。还是以灵力探查气息分辨,更加简单迅捷。 宁宛柔稍缓了下,面色恢复正常后,又向勾陈含笑说道:“其实我幼时也曾在陈家见过陈公子两面,不过陈公子应该没印象了。” 勾陈闻言,不禁面色讶然并带些指责地看向陈妃仙。这个宁宛柔小时候竟然见过陈奉先,这么重要的信息陈妃仙刚才却是没跟他提。一时之间,他却是不知该怎么回答,只能是顺着宁宛柔话里的意思,抱歉地笑笑。 “啊,是,我想起来了!”陈妃仙听到宁宛柔的话后,面上也是不禁先生起惊讶,甚至稍有些惊谎,但随后仔细回想了下后,她便面色恍然地放松道:“宛柔姐姐你小时候来我家时,确实有两回撞见过二哥。不过你当时也就远远瞧过后问了我那是谁,并没有上去正式相见,你们俩当时连话都没说过。” 听到只是这种程度的“见过”后,勾陈心里也是跟着松了口气,向宁宛柔道:“原来如此,我说呢!若是我早就见过宁小姐的话,那理应不会忘记才是。” 宁宛柔道:“我刚才初见你时,也没认出是你。十几年未见,变化还是挺大的。” “没错,我刚才刚见到二哥时,也没认出来。”陈妃仙跟着插话道,“他要是自己不说,我根本都想不到会是他。” 旁边的李长丰听到此处,忍不住惊讶地插话道:“原来陈兄与令妹也是十几年未见了吗?” 若这同父异母的两兄妹当真十几年未见的话,那就更让他感觉奇怪了。他们本就不是亲兄妹,关系天生就会疏离些,再加上又是十几年未曾见过相处,本该更加疏远才是。但陈妃仙看上去却似乎很相信这个十几年没见,此时才刚见面没多久的同父异母哥哥。而且对这个十多年没见的同父异母哥哥,似乎也表现得有些过于亲近熟络了。 若没别的解释的话,只能说是陈妃仙这位大小姐想法过于天真,也过于重视亲情,认为他们之间就算是同父异母,也终究是有血浓于水的血缘关系,理应跟这位哥哥亲近熟络,表现的对亲哥哥一样。 倒是勾陈的表现还算正常,对于跟陈妃仙之间的关系表现得颇为疏远,看上去也没想要亲近这位多年未见的同父异母妹妹。 “确实是!”勾陈闻言后,故作语气复杂地叹了一声。 不过李长丰这么一问,却是也立即让他生起警觉,发现了陈妃仙的问题,当即以“传音入密”向陈妃仙提醒道:“喂,好妹妹,你戏有点儿过了啊,对我这个十多年没见的同父异母哥哥好像表现得过于热情了?” “有吗?没有吧?”陈妃仙一听,却是尚不自觉,也立即以“传音入密”回道,“我对你个陌生人,有什么热情的?” 第二百二十章 提醒提醒你 同父异母,嫡庶有别,又是自小分离后十多年未见。以这样的关系来说,陈妃仙现在对勾陈的态度确实是稍微热情了些。与其说她是戏过了,还不如说她是根本没入戏。 因为她心里很清楚,勾陈并不是她那位真正的二哥陈奉先,所以也就难以真正的把他当作那位十年多年未见的二哥来对待。而且对这个十多年未见过的二哥,虽然在血缘上来说两人是兄妹,但在感情上来说,其实跟陌生人也差不了多少。就算是真正的陈奉先在此,她其实也并不知道应该要以什么态度来对待这位二哥。 她现在这态度,其实就是跟对初次认识的陌生人态度差不多。因为她本就是活泼热情的性子,在对待初次结交认识的陌生人时,也会首先主动热情一些,与其处好关系。再加上现在两人毕竟有一层“兄妹”关系,所以她在此基础上又下意识的热情了些,这就导致她对待这位本该感情与关系复杂的“哥哥”时,态度稍微热情了。 另外在她看来,是勾陈需要扮演她这位二哥为多,而她只需要做好自己就行,所以也并没有设身处地投入到两人之间本该复杂的这个关系层面去,确实算是没入戏。 还有便是她之前与勾陈的单独交谈过程,虽然在这个交谈的过程中勾陈屡次惹她生气,很是惹她上火,但就只交谈本身而言,她觉着这家伙说话却也轻松有趣,不像她大多数家里人,说话都太过严肃板正。即便是她一母同胞的亲生兄长陈霸先,平日对她也过于严肃了些。 所以有了之前的单独交谈打底,她自己虽没觉着,却是下意识地感觉跟勾陈间有点儿熟不拘礼,说话更加放松自然。在这种情形下,她对勾陈的态度在别人眼中看来,也就显得更加热情熟络了些,好像真是关系不错的兄妹,而非十多年没见的同父异母嫡庶兄妹。 而且这家伙嘴里还会时不时地会冒出点儿新词,就比如勾陈现在以传音入密暗中提醒她的“戏过了”。虽然她以前从没听过这种说法,但稍微一想还是很快明白了对方的意思,让她感觉挺是新鲜有趣。 “稍微注意点儿!”勾陈又以“传音入密”提醒了陈妃仙一句。 “哦!”陈妃仙这回再仔细想想后,好像也觉着自己似乎对勾陈这个十多年未曾谋面的同父异母“二哥”有些过于热情了,立即以传音入密有些不快地应了一声。 “仙儿,我也感觉你不像是十多年没见你这位二哥?”陈妃仙才应过后,耳边忽然又响起宁宛柔的声音,却是宁宛柔也对她与眼前这位二哥的关系有些生疑,同样以传音入密向她问道。 “我真是没见过,要早见过我刚才不就一下认出他了吗?”陈妃仙对宁宛柔这位好姐妹也对她生疑十分叫屈,同时也不禁暗自怀疑,自己是不是真不会演戏,装都装不像。 “但看上去,你跟他挺熟悉啊?”宁宛柔还是有些疑问,“还是你小时候就跟他关系不错?以前也没听你提过啊?” “我这是……天生,自来熟,对,我性格就这样,对谁都热情,你早知道的吗!”陈妃仙以传音入密掩饰地道,“而且,我们之前有单独谈了一会儿,也确实算是熟悉了。” “我知道你性格。”宁宛柔传音入密叹道,“但你与他之间的关系,毕竟不同。而且你以前说他只爱学文不爱习武,还说他从小体质弱,就不适合练武。可现在看来,他分明是学了身好武艺的,否则如何敢出来闯荡江湖,而且他身边还有贴身保护的高手,这人也是神神秘秘的,还专门戴着面具,生怕被别人认得,焉知不是你们陈家的哪个高手?这人以前故意示人以弱,却暗中偷学武艺,身边还形成了些势力,必定有所谋。仙儿,我是想提醒你,防人之心不可无,就怕他……” 宁宛柔说到这里,立即住了口,剩下的话已是不适合她再多说。而且剩下的她虽没说出口,言下之意也已是不言自明。她们都是从小出生在这种大家族中的,虽然她们本身不喜,也从不参与家族争斗,但从小耳濡目染,自是也明白,家里虽然表面上都是一团和气,可实际上底下的明争暗斗、权利争夺却是从来不少。这一点,她们彼此也都心知肚明,以前也曾稍微谈到过这个话题,互相感叹。所以,她这时才好心地向陈妃仙提这个醒。 宁宛柔这么一说,陈妃仙也是不禁恍然地立即明白过来,她却是忘了这茬。如果勾陈是她真正的二哥陈奉先的话,那眼下这个陈奉先以前一直不声不响地说是在专心读书,可暗地里却偷偷练得了一身好武艺,身边还有位很厉害的内力境高手跟随保护,而且还纠集了另外一些势力。这明眼人一看,自然是必定有所图谋,否则干吗搞这些? 而陈奉先一个庶出的次子,瞒着家里不声不响地密谋搞这些,他不是想要图谋夺嫡还是干什么? 这以正常的世家权利争斗角度来看,确实是如此,这个陈奉先不声不响地密谋搞这些,明显是要搞事。而如果陈奉先要密谋夺嫡,那对象自然是她的亲生兄长陈霸先,所以她现在还对自己这“二哥”这般态度,显得有些热情,那在李长丰与宁宛柔的眼里看来,自然就是显得不正常了,好像她亲疏不分似的。 关键是,她刚才确实没想到这点。而且她心里很清楚勾陈不是真正的陈奉先,所以一时压根就没往这方面去想。所以最主要的问题,还是她确实没入戏,没真正代入进去。反而李长丰与宁宛柔都已认定了勾陈是真正的陈奉先,所以第一时间都按照正常的世家思维去代入与考虑这个问题了。 “啊,是,宛柔姐姐你提醒的是,我刚才确实一时没想到,我会注意的,放心吧!”陈妃仙想到这点后,心里立即不禁暗骂了自己几句,然后以传音入密向宁宛矛回道。 稍顿了下,又故作语气复杂地叹了一声,道:“其实真要有这种事,也轮不着我管。所以,还是没心没肺一些吧,就当不知道。” “你呀!”宁宛柔闻言,也是跟着叹了一声。 第二百二十一章 此人确实有趣 “李兄既然也来了,便请一起入内一叙吧!” 勾陈以传音入密向陈妃仙提醒过后,便开口说道,扬手向厅内作请,邀请几人入内。 李长丰闻言,自是点头答应,当先拾级而上,往厅内走去。 陈妃仙与宁宛柔也随后跟上,连走边以传音入密暗中交流,完成了之前的对话。 勾陈见陈妃仙与宁宛柔上了台阶后,向旁边的苏云龙道:“龙教头,院外还有妃仙和宁小姐的属下等候,你着人请他们进来,然后先带人给他们安排住处。” 说罢,他转向陈妃仙与宁宛柔问道:“你们既然也凑热闹赶来了这黑风山,应该也是打算盘桓几日的吧?” “确实是。”陈妃仙点头笑道,“那便麻烦二哥安排了。” 勾陈笑道:“这山上破败,吃住也一应简陋,却是要委屈你们几日了。” 陈妃仙笑道:“哪里,现在山上这情形,能住进来有片瓦遮顶就已经很不错了。我们这还是多亏了二哥的福,不然也得跟着在外面风餐露宿。二哥你一上山就逼得万兽王的人退让,当真是出了好大的威风,替咱们陈家扬了名。现在山上山下,谁不知道你陈公子的大名!” 勾陈摇头笑道:“这也不算什么,你们要是打出家里的名号,那方觉难道还敢不卖你们面子吗?” 陈妃仙闻言,有点儿无奈地道:“其实我们这次出来,并没打算要以家里的名头行事,之前一直都是用的化名。只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 勾陈闻言,也是无奈地道:“其实我这次出来,也没打算要用家里的名头,之前用的名号一直都是这天门山中的一个陈家沟,但可惜没人信。”说到这里,他瞄了已经走到厅内的李长丰一眼,稍凑过头压低声音向陈妃仙道:“最主要就是怪这个李长丰,全是他起的头。” 背后讲人坏话本不是什么好习惯,也显得有些无礼。但他此时当着李长丰在,就刻意在其背后向两人悄悄编排李长丰的不是,再加上又是以玩笑的语气说出,两人也都听得出来他是半开玩笑半认真。一时既没当真,又觉着有些背后说人坏话的刺激感,再加之他语气中又故作无奈,说的有趣,两人也是都不禁被逗笑。 “陈兄说我什么?我好像听你提到我了?”勾陈只是刻意压低了声音,并没使用传音入密。再加上前面的李长丰也是内力境高手,耳力好,虽没刻意偷听却也隐约听到勾陈在后面提到了他名字,闻言立即转过身好奇问道。 “没什么,我说李兄你人好。”勾陈是故意半开玩笑地跟陈妃仙与宁宛柔吐槽,并不怕被李长丰听到。他要真不想让李长丰听到,就直接用传音入密了。这时勾陈随口回了一句后,又故意向陈妃仙与宁宛柔眨眨眼,示意她们千万别说破,又让两女不禁莞尔。 “是吗?”李长丰有些狐疑地不信,瞧了勾陈一眼,又瞧向旁边的陈妃仙与宁宛柔,总觉着刚才三人在偷偷说他的坏话。 但这么点小事,似乎也不值得太过计较,不然倒显得他没容人之量了。当下摇头一笑,也不再多问。 陈妃仙与宁宛柔在李长丰向她们瞧来时,都连忙作出一本正经之色地向李长丰含笑点头,表示勾陈刚才确实是在说他“人好”。但她们表面虽在正色微笑,心里却都不禁生出三人一起做了件环事的偷摸刺激感。而且这种只有三人知道,却独把李长丰排在外面的感觉也颇为有趣。 宁宛柔则在心中暗笑过后,瞧了勾陈一眼,心中有点儿感叹地想明白了为何陈妃仙对她这位十多年都没见过面的同父异母二哥在刚相认后就表现得颇为亲近,态度有些过于热情了。 这个陈奉先的为人,以及说话做事,确实都颇为有趣,也确实很容易让人生出亲近感来。就连她跟对方这短暂相处了片刻,都不禁觉着对方为人风趣,态度亲切,更别说陈妃仙与其之间本就有一层兄妹关系了。就算是同父异母,也终究是血缘兄妹。 这陈奉先某些方面的表现,很不像是位世家公子,至少不是他们平日见惯的那种,可能确实是因为其从小不是接受的她们所经历的那种世家教育模式长大有关。但也正因如此,在他们这种正统的世家公子、小姐眼中看来,这个陈奉先也就显得更加新奇有趣。 陈妃仙经事不多,又年纪还小,性子本就偏单纯一些。在这种人面前,确实很难生起什么防范心理,极易对其生出好感。 就是不知道,这个陈奉先眼下的表现是平日为人处事便是如此,还是刻意在她们面前这般表现。 如是刻意为之,那肯定主要针对的是陈妃仙,也肯定会对陈妃仙有所图谋。就是她一时也猜不到,此人到底在对陈妃仙打什么主意。但无论如何,这人都十分不简单,她过后还是得再三提醒陈妃仙,一定要小心留意她这位二哥,要对其有所防范,不能被其牵着鼻子走。 想到此处,宁宛柔便立即收起笑容,对陈奉先暗中警惕。 “请!”勾陈随后又向陈妃仙与宁宛柔抬手作请了下,引着两人走进大厅。 进入厅内后,几人重新分宾主落座,然后勾陈另外喊了人过来,先撤去他之前用过的泥炉、茶具,命人重新奉茶。 等坐定之后,茶尚未上来,忽然后院中又有人赶来,正是罗星、罗月兄妹带着人过来。却是他们此时也得知了前院有人来拜访勾陈,所以也过来一探究竟。 待赶来后,得知乃是江陵陈氏与兰溪宁氏的两位小姐联袂而来,以及从陈妃仙这里“证实”了勾陈确实是江陵陈氏弟子,并且还是陈妃仙同父异母的“二哥”时,又是都免不了一番惊讶。接下来,自是也免不了又一番重新见礼,互相介绍认识。然后罗家兄妹俩也加入进来,在厅中一起落座。 第二百二十二章 有劳罗兄了 罗家兄妹是远自云州而来,平日可能确实地处偏远,消息不够灵通,再加上他们本身也不是八大世家内部的人,所以在得到李长丰向他们重新正式介绍勾陈的身份乃是江陵陈氏的“陈奉先”后,二人倒确实都没听说过这个名字。 不过在李长丰随后介绍,说陈奉先乃是江陵陈氏当今年轻一辈中最有名的那个陈霸先之弟后,二人才明白过来这个身份的不一般。但也就仅止于此了,眼下当着勾陈在,李长丰自是也不好当面向罗家兄妹介绍陈奉先与陈霸先实际上乃是同父异母,这个陈奉先是庶出的。不然当面这么介绍,就太扫勾陈的面子了,那是要冲着得罪人去的。 罗家兄妹俩暂时不知道这层关系,便还以为勾陈与陈霸先是真正的亲兄弟,与眼下的陈妃仙也是真正亲兄妹。听完李长丰的介绍后,罗星向勾陈笑道:“陈兄瞒得我们好苦,果然当真是陈氏子弟。” 稍顿后,又道:“江陵陈霸先公子的大名,我们兄妹也早有耳闻。虽然一直缘悭一面,但能够有幸结识陈兄,也可从陈兄身上略窥得一二。陈兄都已是这般人物了,想来令兄必然更是人中龙凤。” 罗星这话虽然是在称赞陈奉先与陈霸先这兄弟俩,但在有心人听来,这话便稍显得有些不对味。因为这有些是在捧一个贬一个,说陈霸先更好,岂不是在指陈奉先差了一些。尽管陈霸先确实名声在外,在江湖上更加广为人知,但当着“陈奉先”的面就这么说,恐怕在对方听来,便还是显得有些不对味。 但勾陈并不是真正的陈奉先,听到罗星这话后,自是毫不在意,甚至根本毫无感觉,闻言只是笑道:“若他日有缘,我定然会介绍罗兄与家兄认识。” 罗星其实并非这么不会做人,当着人的面就稍微有些揭短。勾陈感觉他这话里的意思,似乎还夹杂着些试探的味道,甚至隐隐有些挑拨在内。但不管罗星具体想要试探什么,勾陈却是一律不在意,因为江陵陈氏根本就与他毫无关系,他自是不在乎。所以不管罗星想要试探什么,他也一律不接。 “希望有这个机会!”眼见勾陈完全不为他刚才的话所动,罗星接着微微一笑后,便也不再多言其他。 接下来喝茶闲聊过几句后,苏云龙赶来大厅向勾陈回报道:“公子,属下已经为妃仙小姐和宁小姐安排好住处了。” “好!”勾陈点头应了一声后,起身向陈妃仙与宁宛柔道:“你们一路旅途劳顿,想必也累了。龙教头既然已为你们安排好了住处,你们不如便先去歇息,待晚上为兄为你们设宴接风。” 陈妃仙与宁宛柔闻言对视了一眼后,便跟着一起起身称是,然后向厅中的几人告辞。 等一番告辞过后,勾陈又向二人叮嘱道:“住的地方若有什么不满意,便叫龙教头给你们另换,挑你们喜欢的。还有什么需要的,也都可以找龙教头。不过这山上条件便是如此,自是不能跟家中比,你们也多迁就一些。” “二哥你就放心吧,这一路上我们风餐露宿也有过,可不是吃不得苦的娇小姐。”陈妃仙故作出一副江湖豪气,也曾四海为家的样子笑道。 “那便好。”勾陈点头笑了笑,目送两人出了大厅。 等两人走远一些后,勾陈转向罗星道:“罗兄,晚上设宴之事,还要拜托罗兄了。我瞧罗兄手底下人最多,想必其中有精擅厨艺的。” 他这次上山实在带的人不多,就只带了苏云龙与两名亲兵。而无论苏云龙还是那两名亲兵,可都不擅长厨艺。而他本人前世虽然会做饭,并且做得还不错,但那完全是常年一个人生活给逼出来的。所以也就是做些家常便饭,谈不上有多精通。 但他眼下穿越过来后,已是换了一个世界,并且是一个异世界。虽然这个异世界的许多方面与东西都跟华夏古代很类似,但也有许多东西是不同的。所以他前世会做饭,在这个世界却并不一定了。因为许多食材、调味料等都不同,且这种落后的古代世界,各种调味品也不齐全,至少远不如他前世。 没有他前世用惯的各种调味品、锅具、厨具等,他可就不敢保证在这个世界也会做饭了。真要上手的话,他只能说能够把饭做熟,至于味道如何便不敢保证了。而自从他穿越过来后,做饭这方面他也真没亲自上手过。既然有人服侍照顾,还何必他亲自动手。 眼下也是一样,他虽然自己带的人不多,但无论李长丰还是罗家兄妹那边,却都人手不少。而以他眼下跟这两边的交情,相信只要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他只需要开口去提,对方都会最大程度的有所满足,临时派几个人不甚重要的人过来供他驱使,更算不上什么事。 果然他这一开口后,罗星便立即大方地笑道:“陈兄猜的没错,我手下确实有擅长厨艺的,回头我便吩咐下去。晚宴之事,陈兄但且放心便是,不用多操心。” “如此,那便有劳罗兄了!”勾陈拱手施礼谢道。 他手底下尽管还有临时抓包,强行征调过来的那刘家与飞鱼帮的人手,里面可能也有擅长厨艺的。但这两帮人哪能跟李长丰与罗家兄妹这两边比,这两边可都是真正的世家子弟,身边跟着有擅长厨艺随行服侍的,厨艺也肯定更加高超。 “陈兄客气了,应该的!”罗星笑着回礼道。 回过礼后,他转头看了眼厅外,转回向勾陈道:“我看天色也已晚了,已是快到黄昏,我这便回去吩咐,让他们开始准备,便不多留了,告辞。” “也好,有劳!”勾陈再次谢过地送罗家兄妹。 旁边李长丰见状后,跟着过来笑道:“那我也不多留了,跟罗兄他们一块儿告辞,” “好,李兄慢走!”勾陈又拱手施了一礼,送他们一起离开。 李长丰与罗家兄妹俩一起离开,走出颇远一段儿距离后,李长丰转头往后面看了一眼,然后转回来压低声音向罗家兄妹问道:“罗兄与令妹是真不知道陈家那兄弟俩的情况?” 罗星闻言,先是稍微有些茫然后,便立即向李长丰道:“确实不知,还请李兄赐教。陈奉先这个名字,我与舍妹都是第一次听说。就连陈妃仙我们以前也未曾听闻,只能说陈霸先在陈家同辈人中太耀眼了,掩盖了其他人的名声。” 李长丰微微一笑后,继续压低声音道:“这个不是主要的,最主要的是,那陈奉先其实是庶子,与陈霸先同父而异母,并非真正的亲兄弟,不过陈妃仙与陈霸先却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 “原来如此!”罗星闻言后,立即恍然地感叹道:“那他与陈霸先之间的关系,可就更微妙了。但我瞧他与陈妃仙的关系,倒似乎不错,陈妃仙看上去对他挺亲近的,我还以为他们是亲兄妹。” 李长丰重新打量了罗星一眼后,笑道:“看来罗兄确实不是我们八家中人,这事在我们八家内,其实也不算什么秘密,大都听说过。陈妃仙那小丫头,只能说太单纯了。却也不想想她这位二哥以前一直故意示弱,韬光养晦,暗地里却偷偷学得了一身高明武艺,还纠集了一些势力,如今已成气候,必然是有所谋的。” “陈奉先此人,确实是有些高深莫测,城府颇深!”罗星听罢,也是完全明白了过来是怎么回事,不禁感叹道。 第二百二十三章 争与不争 李长丰在厅内一起告辞,跟着罗家兄妹出来,就是为了特意告诉罗家兄妹俩,他在厅内刚才不好当面明说的关于陈奉先与陈霸先之间的真正关系。 陈奉先乃是庶出,与陈霸先同父异母,这事本来就不算什么特别不可告人的秘密。只是刚才在厅内当着“陈奉先”的面儿,不好明说罢了。李长丰现在跟出来告诉罗家兄妹俩,只不过是把他刚才在厅内没说完的话给补充完了。 这是其一,告诉罗家兄妹俩完整的真相。 其二,则是李长丰想借此事再次试探下罗家兄妹,看他们到底是不是八大世家中的人。关于陈奉先与陈霸先真正的关系,在八大世家内并不算什么秘密,大部分都有所了解,但罗家兄妹俩刚才在厅内却都对此表现的完全没听说过。经过这回试探后,李长丰已基本可以确定,这兄妹俩应该确实不是八大世家中的人。尽管他们对此也有可能是装的,但李长丰却感觉不像。 其三,是李长丰想要把勾陈的真面目完全暴露在罗月面前。他之前一直都对罗月有表达好感,但罗月却对他表现的完全没兴趣。而且为了摆脱他不时的献殷勤,之前在路上还故意拿勾陈当挡箭牌。最重要的是,罗月甚至隐隐有些对勾陈假戏真做,这就让李长丰颇有些挂不住面子,心里也颇为不服与不忿了。他表面上虽没当回事,但心里还是有些过不去这坎儿。现在终于抓到了机会,他自是不会放过。 叫勾陈这小子之前一直跟他们装清高,说什么不喜欢江湖纷争,现在真面目暴露了吧?你要是真不争,好生安分地做一个庶子专心读书便是,为何瞒着所有人暗中练得了这一身高明武艺,还纠集了一些势力。这种表现无论任谁看来,都分明是想要争一争的。你还不争,现在打脸了吧? 不过这小子也是真能装,都到这个地步了,还能在他们面前表现的若无其事、云淡风清,并且还能一脸坦然与真诚地跟他们说,他确实不想当江陵陈氏弟子。这种脸皮,李长丰也是当真佩服。 反正无论如何,李长丰是要在罗月面前揭开勾陈的这个真面目,叫罗月对勾陈彻底失望。就算他在罗月面前已经没有希望,他也不希望那小子占了这个便宜。 李长丰并没有特意在罗家兄妹面前说勾陈的什么坏话,就只是把事实完全摊开了说。剩下的如何去想,全在于罗家兄妹自己。不过他相信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罗月是肯定不会再相信勾陈之前说的那一套了。 话仅止于此,李长丰接下来完全没有多说。等回到后院时,他便先行告辞,带人回自己住处去了。 等李长丰走远之后,罗星立即沉下脸瞧向旁边的罗月道:“现在你知道真相了,还以为这个陈奉先真的与世无争吗?在陈霸先的眼皮底下都能做到这一步,我也当真佩服此人。若不是那陈妃仙也恰巧来了黑风山,刚好撞破此事,怕是没人能识破他的真实身份。陈家这一代,倒也当真了不得啊!先是出了个陈霸先,现在又有这陈奉先。” 旁边的吴平闻言,向罗星笑道:“公子也不必担心,这陈家兄弟俩虽都称得上是当世人杰,但以他们之间的关系,还真能兄友弟恭吗?更别说,陈家上面,还有独孤、慕容两家压着,还真能容他们陈家坐大?这千年以降,就没有世家能挑战过这两大千年世家的威名。” “是啊!”罗星听罢,颇有感叹地道:“兄弟阋墙,这就是世家、皇朝永远逃脱不了的命运。有时候你不想争,也不得不争。你身份就在那儿,从出生起就注定了。你说你不想争,也得其他人要信啊!” 罗月听到这儿,忽然开口道:“我觉着那陈公子有句话说的对,真要不想争,也可以躲开吗!天地这么大,真要想躲,总是能躲开的。你要真想不争,这次出来,就大可不必回去了。咱们家都到这般地步了,你只要出来,他们还有多少能力能为难你呢?” 罗星一听这话,立即便是面色一沉地冷哼道:“都到这地步了,你还信这小子的话呢?” 罗月闻言,有些不服地反问道:“那你又怎么能肯定,他这次出来,不是想要躲开呢?” 罗星道:“你刚才也听李长丰说了,这陈奉先以前一直处心积虑地示敌以弱,但却暗中偷偷练得了一身高明武艺,身边还纠集了一些势力。比如他身边那个姓龙的,就最为可疑,一直都戴着面具,不敢以真面目示人,说不定是有什么了不得的身份。他这般表现,不是想争,是要做什么?” “那说不定,他可能只是为了自保呢?”罗月话虽是这般说,但声音却低了些,显得她自己心里也有些没底气,没那么理直气壮。 “我的傻妹妹啊!”罗星摇头叹了一声后,放缓语气地道:“好,就按你说的,我可以不争,可以离开,就此一去不回。凭我的能力,他们也确实很难再为难我,甚至都未必能找到我。但母亲呢,外公与舅舅他们呢?我们能把他们完全抛下不理吗?” “他们……”罗月想了片刻后,更加放低了声音地道:“我们以后也可以找机会接出来。” “那么一大家子人,全接出来有那么容易吗?”罗星反问,“而且,未必所有人都想要离开?我就算不想争,后面也有人会推着我去争。你啊,还是太天真了,想得太容易了!” 话落一顿后,他忽然面露霸气地道:“再者说了,我就此离开,那跟丧家之犬有什么区别?而且凭什么是我离开,不能是他们离开?所以我必须要争,而且非争赢不可。这个世界,只有最终的胜利者才有话语权。” 罗月听罢,目光复杂地看着他叹道:“说到底,还是你自己想争。他说的对,这种事最终还是要看自己怎么想。你若真心不想争,还是有很多办法的。” 罗星闻言,立即不禁怒道:“好,那你就去问问姓陈的那小了,看他是不是真心不想争?我就不信,他真是一心想躲,又真能躲开?这天地是很大,但有时候,也很小。我们家里,就容不下那么多人。” 第二百二十四章 不愿做夕阳 送走所有人后,勾陈并未跟着离开,而是负手站在台阶上,转头望向天边即将落山的夕阳。此时正是夕阳西下的傍晚时分,待太阳一落山,便是黄昏,再不久,便会完全天黑。 时值仲秋,已是夜长昼短,太阳落山的时间越来越提前。 即将落山的夕阳变得红彤彤的,阳光没那么刺眼,反而变得绚烂美丽,映照的满天云彩变作晚霞铺满天空。 这般景象,当真让人不禁感叹“夕阳无限好”。不过下一句,便是“只是近黄昏”了。 勾陈现在的处境,也颇有点儿像眼下的夕阳。现在的他被所有人当作江陵陈氏公了,在这黑风山上下颇闯出了不小名声,眼下又被陈妃仙这位正牌的江陵陈氏小姐代替陈氏为他背书,确认了他“陈氏公子”的身份,可谓算是风光无限。 但这表面的风光下,却是也充满了许多隐患。 陈妃仙的到来,以及让他冒名顶替陈奉先,再次让事情的发展偏离了他原先的预期,计划再一次没有赶上变化。而且这个偏离的最终影响,可能会很大。冒充陈奉先这事到最后到底会如何收场,已是他难以预料,甚至也不是他所能够左右。 因为让他冒名假扮陈奉先,只是陈妃仙独自做出的决定,并没报备过陈家,也没得到陈家任何主事人的批准。尽管这是因为现实条件所限,江陵距离此太远,实在是鞭长莫及,眼下也没有陈家其他的主事人,目前在黑风山上能够代表陈家的,只有陈妃仙这个陈家的嫡脉小姐。 陈妃仙的这个决定,多少有些迫不得已,也没有完全考虑成熟。而以陈妃仙在陈家的权势与地位,勾陈也不敢肯定,陈家在过后得知此事后,会不会认可陈妃仙现在的这个决定。尽管陈妃仙说了到时会替他解释,也会替他担保,保他没事。但以陈妃仙在陈家的地位,勾陈实在信不过她的担保。 所以此次黑风山事了之后,他是绝不可能跟陈妃仙回江陵的。他要真那么做,可就等于自己打包送上门去了。等到了陈家的地盘,那他就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就算陈家届时有可能不会杀他,陈妃仙的担保能够起作用,他也不想让自己处在那种不利的境地。 在这件事上,他一定要掌握主动。就算过后陈家的主事人想要找他谈一谈,那也绝不能是在江陵,或者陈家其他的地盘上。真要交涉的话,前提也必须是在他能够保证自身安全的情况下。他不能把自己的生命寄托在希望别人对他仁慈,不管对方是否会对他心存不利,他都首先要处在能够保证自身安全的情况下。 “现在这情况,我看来还是得早点儿下山,反正这山上也没什么可留恋的了,剩下的一切都可以舍弃。” 望着夕阳又思忖了一番后,勾陈心中暗下决定地道。他一点儿都不想做夕阳,夕阳虽美,但却是短暂的,过后便是黄昏。他的人生,理应还是早晨八、九点钟的太阳,一点不想落到日薄西山,更不想这么早就走向黄昏。 好在他这回上山一趟,也不算什么都没干,至少救出了他的那两具僵尸——朱雄与何大勇。否则真要等到那个地论宗的法藏和尚动手清理乱葬岗的话,一定会被这和尚发现,然后将他这两具僵尸一并斩妖除魔除掉。 法藏回头空出手后,会施法超度乱葬岗的那些阴魂,将乱葬岗彻底清理一遍。这一点他之前已是从法藏那里得到证实,法藏亲口说过了会做此事。等到乱葬岗被法藏施法清理过后,冤魂超度,阴气一散,那这片乱葬岗原本可以做为一处不错的养尸地的功能也就失去。 勾陈之前一直想要洗白黑风山,将黑风寨改建为白鹤山庄,弄成正经营生,好做为他的一处据点,其中最主要的原因便是后山的这座乱葬岗。 因为这片乱葬岗经过朱雄等山贼多年的杀人弃尸,聚集了许多枉死冤魂,再加上阴气、尸气等的滋养,已是无意中形成了一座不错的养尸地。而勾陈修炼的那本《邙山术》中有许多法术都是关于驱鬼役尸等阴邪类的,正需要这种养尸地来为他养炼僵尸,而且修炼其他法术时,这片乱葬岗上也有许多现成的材料,这些都会对他修炼法术有很大帮助,所以他才有些舍不得这地方,想洗白重建黑风山。 但等法藏一超度,养尸地的功能被毁,这座原本的山贼寨子自是再没有更多可供勾陈留恋的地方。 虽然他对此有此可惜,而且这种地方也有些可遇不可求,但全天下也并不是再寻不到第二处。所以他尽管可惜,但也并没有什么舍不得,只是一再地不断被迫更改计划,让他心中颇充满了无奈。 但无奈也没办法,实在是计划赶不上变化,让他不得不依据现状来更改计划。 他原本留下来,便是打着心存侥幸的想法,看事情发展到最后,是否还有机会能够重新修正,回到他原本计划上的可能。而眼下随着陈妃仙的到来,以及让他冒名顶替陈奉先,他发现情况更加复杂,而且随时会有被江陵陈氏找来算账的可能。所以在这种情形下,他便立即抛开了原本的那点侥幸,打算尽快抽身下山,脱出这个烂摊子。 他冒名假扮陈奉先的时间越长,以陈奉先的名义行事越多,造成的后果与影响便越大,被江陵陈氏秋后算账的可能也会越大。所以眼下对他来说最好的办法,就是最大程度地减下这个影响。 而尽快下山,摆脱这个身份,就是最好的做法。再之后只要他就此消失,绝不再以陈奉先之名出现与行事,相信江陵陈氏过后也很难找到他。 毕竟排除掉他身上现有的这些虚假光环与名气,他本人实是籍籍无名,不会引起太多人注意。而且他之后,也会尽量减少跟江湖中人打交通,少接触这个圈子。 反正他原本也是打算替原身完成心愿,同时也是为了消除原身所遗留下的最大执念,重新参加科举,以期得中,那过后他便不妨回乡专心读书,不再冒头,以备来年的秋试。 第二百二十五章 冒昧之言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看着夕阳心有所感,勾陈想起前世一首耳熟能详的词,开口吟道。不过只念了上半阙,他觉着后面的不太合自己眼下心境,便住了口。 “好词!”勾陈刚吟罢不久,忽然远处响起一个清脆的声音开口称赞道。 勾陈只听声音,便立即听出了是罗月。转头望去,果然见到是罗月去而复返,从后院方向走了过来。 见到是罗月,勾陈心中奇怪了下后,开口问道:“罗小姐怎么又回来了,可是忘了什么事?” 罗月闻言并没立即回答,反而问勾陈道:“陈公子这首词好像只有上阙,不知下阙是什么?可是我打扰公子文思了?” 勾陈摇头不在意地笑道:“没有,便是我文思枯竭,只得了上阙。” “看来还是我打扰了,抱歉!”罗月听罢,却感觉他说的不是实话,还是道歉道。 “真与你无关。”勾陈强调了一句后,岔开话题转回问道:“不知罗小姐为何去而复返?” 罗月抬头大胆地看着他,道:“我有几句话,想冒昧请教?” 勾陈道:“罗小姐但请直言。” “听说陈公子乃是庶出?”罗月果然没绕弯,直言问道。 “呃,是!”勾陈稍愣了下,点头答道。 “那陈公子真甘当庶子吗?”罗月直言不讳地盯着他问道。 勾陈道:“这个跟甘不甘心没有关系,出身是我们无法决定的。” 罗月道:“出身是没法决定,但后天也可以改变。我是问,陈公子真的甘心吗?想一想江陵陈氏偌大的家业,你本也有机会继承?” 勾陈无奈道:“罗小姐这个问题,可当真冒昧了。” “陈公子是想避而不谈?”罗月问道。 勾陈道:“我们之间,好像也谈不到这个话题,罗小姐未免太过交浅言深了?” “是,恕我冒昧。”罗月先点头承认了自己错误后,又问道:“我就是想知道,你之前在山下说想过安稳平静、与世无争的生活,不知可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勾陈点头很确定地道。 “那你此次出来,也是真的想躲开?”罗月又问。 “没错。”勾陈再次点头。 罗月又叮了他片刻,忽然松了口气,叹道:“希望你真能躲开!” 勾陈道:“真要想躲,总是能躲开的。” 罗月道:“我哥和李长丰都说你是处心积虑,心怀叵测,必定有所图谋。” 勾陈无奈笑道:“他们都太高看我了。我就算有所图谋,也只不过是想求去而已。” 罗月道:“我也感觉你不像。” 勾陈道:“那我要多谢罗小姐信任了!” 罗月直视着他道:“希望你不要辜负我的信任。” 勾陈迎着她的目光无奈一笑后,道:“我尽量。”顿了下,他又道:“其实,你还是不要太轻易相信他人为好。行走江湖,最好‘逢人只说三分话,莫可全抛一片心’。” “逢人只说三分话,莫可全抛一片心。”罗月重复了遍他这句话,叹声道:“这世上难道真的没有一个可以完全信任,话无不可对人言的知心人吗?” 勾陈道:“这样的人也不是没有,但能找到并不容易。尤其生在你我这样的大家族中,何止出门在外,行走江湖,就算是在家中,也需‘防人之心不可无’。” “是啊!”罗月又深有感触地跟着叹了一声后,道:“有时候就算对最亲近的人,我们也很难做到话无不可对人言。而且就算是最亲近的人,也很难真正理解你。” 勾陈道:“其实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又何非要去追求他人的理解,得到他人的认同?没法做到话无不可对人言,那就自己憋着,也没必要什么话,都一定要说给人听。人生在世,是活给自己的,不是活给别人看的。” 罗月听罢,仔细想了好一会儿后,点头有些敬佩地道:“陈公子此话高见。只是人生在世,也很难真正完全做到不在乎他人怎么看。只为自己而活很简单,但每个人总有家人跟朋友,这些就是无形的牵绊。你能受世人诽谤,也能让家人跟着一起承受吗?” “这倒也是!”勾陈摇头笑了下,道:“也是我孑然一人,无牵无挂,想的有些过于简单了。” 他穿越而来,在这个世界确实是孑然一人,此生也确实只打算为自己而活。其实前世他也有这种追求,并不想活在别人的目光里。不过相对来说,他前世的牵绊自是多些。 罗月闻言,不禁疑问道:“陈公子不是已经成婚了吗?怎么还孑然一人?而且我看你跟陈小姐的关系,也很不错?同父异母之间有这种兄妹情分,实属难得。” 勾陈一听,不禁暗道自己说顺嘴了,连忙改口道:“确实,我现在谈上不是孑然一人了,是我从小一个人自己过惯了。” “不知你与苏姐姐之间,是否能做到彼此相知?”罗月忽然又冒昧问道。 “你这话,可又交浅言深了。”勾陈瞧了她一眼后,本不想提。但想了下后,忽然又开口道:“我这个人,并不喜欢把自己所有的事都告诉他人,再亲近的人也不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而且有许多是只能独享的秘密。如果把这些秘密全扒开,感觉就会像被人扒掉衣服一样。我想,你也不喜欢被扒掉衣服的感觉吧?” 听到最后这句话,罗月不禁脸一红后,低头道:“可夫妻之间,不是本就该坦承相见的吗?” “哦,难道你喜欢?”勾陈看着她问。 “没有,我……”罗月一时不禁更是差不可抑,脸红的发烫,目光躲闪慌乱地道:“那个,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说罢,便立即逃也似的转身离开了,连抬头再多看一眼勾陈都不敢。 勾陈见状,在她身后玩味地笑了笑后,却是又忽然一叹,感觉自己似乎不该乱开玩笑地胡乱撩妹,万一被人喜欢上了怎么办? 第二百二十六章 准备晚宴 罗月走后不久,后院方向又有一队人赶了过来,勾陈转头瞧去,但见共有七人,皆是罗家队伍里的人,七人中有男有女。 这七人勾陈也算勉强认识,但并不知道七人的名字,一个也不知道。他的认识只是因为之前在山下与罗家同行了一路,其中几个有瞧着眼熟的。故而他虽然并不知道七人名字,但却知道是罗家的人。这七人,他猜应该是罗星派过来给他帮厨准备晚宴的。 “陈公子!”七人走近后,为首的那人立即带着身后六人向勾陈行礼。行过礼后,那人接道:“在下王孝直,我家罗公子派我等过来帮陈公子准备晚宴。不知陈公子可有什么要求,但请吩咐。” 果然是罗星派来的人,勾陈听罢点了下头后,笑道:“这山上条件有限,食材也不齐全,我哪有什么要求,你们自己看着办便是,只要不是太简陋就行。菜式就勉强凑个十道,来个十全十美。我见这寨子里也有开垦些菜地,后山也能猎些鸟兽,凑个十道应该不算太难。若是人手不够,我这边也还有人手,让他们帮忙打些下手。” 王孝直颔首答道:“做十道菜并无问题,陈公子但请放心。只是这山上确实条件有限,成宴后可能谈不上丰盛。” 勾陈道:“无妨,你们尽力即可。” “不知陈公子打算把晚宴设在何处?”王孝直问道。 勾陈抬手指向大厅,道:“就设在这大厅。后面后厅有灶房,我去瞧过,你们可以在那儿准备。” “是。”王孝直立即点头答应。 “那就麻烦几位了。”勾陈点头客气地道。 “不敢当!”王孝直见状,又立即带着身后的几人施礼。顿了下,道:“若陈公子再无什么吩咐,那我们便去准备了?” “好,你们忙。”勾陈抬手作请地指向里面大厅。 王孝直又带身后的几人施了一礼后,这才告辞入厅而去。 勾陈目送几人进去后,抬手招过附近的一名刘家弟子,向其吩咐道:“你去多叫几个人来,然后到后厅听那个王孝直的吩咐,看他们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打打下手。” “是。”这名刘家弟子听罢,立即领命而去。 勾陈吩咐过后,也没再多留,转身回了自己在前院的临时住处去休息。王孝直等人最后会准备成什么样儿,他其实也不是太在乎。反正晚宴有人帮忙准备就行,他也懒的多管。 晚上为陈妃仙与宁宛柔设宴接风,其实更多不过是走个形式。这种宴会,又有几人是真冲着吃饭去的?所以这顿晚宴,也未必真要什么山珍海味,做的能看得过去就行。 回房之后,他也是当真休息,躺在床上闭目养神假寐,同时想着些事情。 这黑风山他既然不打算再多留,要决定舍弃,那就当尽早离去,他打算在晚宴上就向几人宣布自己明早便下山。至于李长丰、罗家兄妹以及陈妃仙、宁宛柔等人是否还要多留,那是他们自己的事,由他们自己做决定。 他跟李长丰、罗家兄妹还有赵兰秋等人只是之前因为目的地相同,所以才临时结伴同行,有个相互照应,上山后也能守望相助。但他们互相之间本就是认识不久,自是谈不上有什么太深交情,勾陈也没想着要跟他们一直共进退。他反正是打算要走了,至于他们是去是留,便与他无关了。 想了会儿事情后,勾陈又运转灵力,感应了下朱雄与何大勇这两具僵尸的位置,发现二尸此时已是挖地潜行地到了半山腰位置。并且已经挖出地面,在山腰一个地势险恶的山洞里藏着。 二尸现在的位置,自是早出了后山的乱葬岗范围,勾陈并不用担心还会被法藏发现了。 他原本的打算,是还有些心存侥幸,想留下来继续观望观望,看是否还能够找机会修正回自己原来的计划。但随着陈妃仙的到来,以及让他假扮陈奉先,使情况变得更加复杂,也更加充满了后患后,他便立即决定抛开侥幸心理。眼下这堆烂摊子,他还是尽快脱身为好。否则真耽搁久了,他怕自己会真陷在这个泥沼里。 正如他之前所说过的,有时候也可以躲开。 虽然面对问题选择逃避并不是一个最好的解决方式,但如果在没有更好的办法之前,暂时逃开也未必不是个好办法。而且如果真能逃避掉,逃过一辈子,那逃避就是个好办法。 面对整个江陵陈氏,以他现在的能力与势力,肯定是打不过的。既然打不过,那逃就是最好也几乎唯一的选择了。他惹不起,总躲得起。在现阶段,他并不想直接正面整个江陵陈氏。 当然,陈氏未必会真的为难他,陈妃仙也可能真的有能力能保下他。但他还是要先以最坏的情况来做打算,因为他没有那么多退路与选择。以最坏情况来设想的话,便是江陵陈氏要找他算账,或是抓他或是干脆直接要杀他。所以他眼下做这些考虑与决定,都是把江陵陈氏当作假想敌来对待。 在现阶段面对这么强大的敌人,他当然是惹不起,所以他下意识的最优先选项也是躲。 就算他有一天要直面这个问题去解决,那也必然是要等自己强大之后。或是届时他个人的能力已经足够强大,或是他能搭上什么强大的势力而借势。只有在双方实力对等或接近的情况下,他才有可能获得对等的地位,跟对方面对面坐下来谈。否则的话,他怕是连上谈判桌的资格都没有。 勾陈之前原本还打算要观望观望,看是否能找到机会,所以他当时也不急着让朱雄与何大勇这两僵尸先潜伏下山,毕竟这二尸留在山上也多少算是个助力。 现在他既然已经决定明早下山,放弃侥幸,所以当下感应了二尸的位置与情况后,他便以灵力向二尸重新发布了命令,让他们别在山洞藏着了,等到天黑入夜后,就借着夜色继续潜伏下山,然后在山脚下找个隐蔽的地方藏起来,等他明早下山后,便找机会把二尸带上。 第二百二十七章 开宴 勾陈闭目想着事情,也不知过去多久后,忽然听到外面响起敲门声,有人叫道:“陈公子!” “什么事?”勾陈闻声睁开眼问道。 他之前进来休息时,尚是傍晚时分,天边晚霞满天,太阳即将落山。而屋内虽然已是光线昏暗,却还尚有些光亮。此时睁开眼后,他发现屋内已是一片黑暗,往窗户瞧了一眼,外面也是早已天黑,约摸至少也过去了一个小时。 “回公子,晚宴已经准备好了,那名王先生说,可以开席了。”外面的人立即答道。 “哦!”勾陈应了一声,猜到也是此事,当即翻身下床。 此时屋内虽然已是一片黑暗,但他自从修炼存神之法后,五感功能便大有增强,尽管目前还做不到视黑夜如白昼,但眼下这点程度却是也影响不了他,大致能够看清。 下床之后,他丝毫不受影响地过去开了门,但见外面果然是早已天黑入夜。此时门外前来叫他的,正是他之前吩咐过去帮王孝直等人忙的那名刘家弟子。见到他出来后,又立即向他行礼道:“陈公子!” 勾陈略微颔首后,抬手整理了下衣服,向这名刘家弟子问道:“我衣服没乱吧?” 尽管他刚才只是和衣而卧,并没有真正睡着,但毕竟是躺了一会儿,也可能压乱衣服。 此时外面虽也是天黑,但院中却是颇生起了不少灯火。只是这院子以及整个山寨都是原本朱雄等山贼所建,这帮大老粗能识全字的都没多少,自是谈不上有什么格调与审美。朱雄这座院子也就是建的宽敞阔大,但装饰等物就少了许多,建的颇粗糙。这院子晚上点灯火,也不是一些园林中特意雕刻的许多美观的落地石灯笼,而是明晃晃的架着几个火盆。 不过虽然看起来不够美观,烟火气也重,但就照明程度而言,却也是比那些美观的石灯笼强些。 那名刘家弟子闻言后借着火光上下仔细瞧了勾陈一眼后,立即摇头道:“没乱,很好。” “嗯!”勾陈又点点头,便随手掩上房门,当先往大厅走去。 走到大厅内后,但见苏云龙正在厅中坐着,见到他后,起身向他点头打了个招呼。 此时大厅内已是摆了一张颇大的八仙桌,而厅内两旁原本的桌椅都往旁边撤了些。这张八仙桌旁已是摆好了八把椅子,桌上也已摆好了碗筷等物,但酒菜还并没端上来。 不过酒菜虽还没上桌,但勾陈早就在接近大厅时便已闻到了后厅方向传来的各色菜香味。他自从修炼《五禽大法》的《白鹤篇》有所小成后,嗅觉便更加灵敏,所以也是提前一步闻到。 当下向苏云龙回礼点了下头后,勾陈便脚下不停地往后厅走去。 到得后厅,但见后厅的灶房内外正有人不断进进出出地在忙碌,各种菜香味也更重。 见到勾陈过来,这些人立即纷纷向勾陈行礼。不片刻,那王孝直也闻声从灶房内赶出来,但见其双袖都已挽起,显然是正在忙碌,方便干活做事。 此时灶房外面也摆了一张八仙桌,一些做好的菜已是被端了出来摆在上面,方便之后上菜。另外还有一些,或正在准备,或正在火上热着,另外也一些需要现炒才美味新鲜。这边基本的准备工作已是做好,随时都可以开席。 王孝直迎到勾陈后,也是立即开口为勾陈介绍,同时还介绍桌上已经做好的一些菜色,叫什么名字,用了哪些食材等等。 勾陈之前遣散山寨后带人下山,只是带走了寨内所有的金银珠宝、字画、玉器等贵重特品,把朱雄原本的那座宝库给清空,剩余一些不重要的东西便都没带。所以眼下这山寨内还剩余了不少生活用品,就连后寨的粮仓也是存粮尚丰。其余油盐等物,这边灶房内也是齐备。 寨子内原本开垦的一些菜地在那日苏云龙屠寨并放火烧寨时虽毁去了些,但留存下来的也不少,毕竟菜地大多空旷,附近也少有什么易燃之物。 除了这些菜地内采集的一些残余瓜果蔬菜外,王孝直还着人到后山去采了些山茵,猎了些鸟兽,甚至还捉了几条鱼。罗家这些人也大部分都是会武的,做起这些来也是轻松容易,另外还有勾陈手下给指派的那些刘家与飞鱼帮弟子可供差遣。 看了眼这些菜色,再听着王孝直的介绍,勾陈感觉倒也颇是丰富,甚至已经瞧的食指大动,想尝几口。王孝直等人的厨艺确实不错,美样菜色都做的色香味俱全,甚至摆盘都摆的很漂亮,颇有讲究。单看卖相,就颇有点宫廷宴会的架势。 听完王孝直的介绍后,勾陈很满意地点了点头,并暂时忍住了没有提前做尝。 眼见这边已做好准备,勾陈接着转回前厅后,便立即召集人手,让他们各去通知李长丰、罗家兄妹以及陈妃仙、宁宛柔几人前来赴宴,另外还有赵兰秋,勾陈也没忘了一并让人通知。 之前陈妃仙与宁宛柔前来拜见时,只有赵兰秋没有过来,也不知是根本不知道有人前来拜会,还是因为她手下的那几名镖师之死仍没缓过来,闷在屋中不愿多见外人。 但眼下赵兰秋既然也同住在一座院子里,他于情于理都应该让人通知一声。若通知过后赵兰秋婉拒不肯来,那他不强求,也理解。但他若是不通知,就是他的问题,是他失礼了,显得像把赵兰秋特意排除在外。 等各往派去通知的这些人离开后,苏云龙过来在旁边问道:“要不要请那个苍梧派的孙胜兴也一起过来?毕竟此人眼下在此地,也是勉强代表苍梧派。” “他?”苏云龙此时若是不提,勾陈还真把这个苍梧派的普通内门弟子孙胜兴给忘了。闻言想了下后,他看了眼座位也够,便点头道:“也罢,一起请过来吧,派人去通知一声。至于来不来,我就不强求了。” 苏云龙笑道:“你这位江陵陈氏的公子请他一个苍梧派的普通内门弟子赴宴,他哪敢有不来的道理?也就是眼下在这山上没有苍梧派的其他人,否则凭他的身份,根本都不够资格。你们几个都是八大世家的公子、小姐,苍梧派怎么也得一个真传弟子才够资格。” 勾陈道:“若以身份对等来说,确实至少得是你这个身份。但我们若明知苍梧派有人在山上却不请,传出去也是多少有点儿不给苍梧派面子,好说不好听。” 说罢不禁一叹,摇头道:“我这个假冒的陈公子还得去替陈家着想,说来也是心累,其实这关我什么事啊?” 苏云龙闻言哈哈一笑,道:“在其位,谋其政吗,你现在在这黑风山上,就代表了江陵陈氏,而且所有人都是这么认为的。” 勾陈闻言,又是无奈一叹。这么多人的默认,也是真有些把他给架这儿了。他要是以现在的身份做了些不合适宜的事,陈家过后绝对会找他算账。所以为着这点考虑,他现在也确实得站在陈家的立场上来考虑,真把自己代入到江陵陈氏公子的身份里去。 第二百二十八章 当仁不让坐主位 约摸一盏茶时间后,勾陈派人去请的李长丰等人陆续赶到,包括赵兰秋也赶了过来。 赵兰秋之前确实是因为她手下那几个镖师的死而情绪低落,心情欠佳,回来后就独自一人闷在房里,不愿见人。之前陈妃仙与宁宛柔的到来,她虽也隐约听到前院这边有些动静,但当时却没什么心思理会,甚至都没派手下还仅剩的那两个镖师过来打探消息。 但她虽没吩咐,那两个镖师好奇之下却也是随后向人打探了。当时消息已经在院中传开,两人稍一打探,就打听清楚了。得知是江陵陈氏与兰溪宁氏的两位小姐前来拜会,并且还因为那位陈小姐而正式证实了那个“陈子虚”公子的身份,果然是江陵陈氏弟子,且还是陈氏年轻一辈中最有名的那个陈霸先之弟,本名叫陈奉先。 打听清楚后,等赵兰秋稍缓过来肯出门时,两人便把打听到的消息告诉了赵兰秋。到赵兰秋得知时,已时差不多天黑入夜,并且也知道了“陈奉先”晚上会设宴为陈妃仙与宁宛柔接风的事。 赵兰秋听到这些消息后,自是也十分惊讶,尤其是关于勾陈真正的身份。所以等勾陈之后派人过来通知请她赴宴时,她便没多作犹豫地立即答应。 她眼下的心情虽还没有完全缓过来恢复正常,但在得知陈妃仙与宁宛柔之事以及关于勾陈的真正身份后,她却是也忍不下心中好奇,便顺水推舟地答应过来赴宴。 其实便是没有晚宴之事,她在得知陈妃仙与宁宛柔到来后,也是少不了要正式拜会。 就像勾陈设宴于情于理都得通知她一声一样,她于情于理也得要拜会陈妃仙与宁宛柔。因为眼下毕竟是住同一座院子,她之前没在两人刚来时过去相见,还可以说是之前没听到,或因为她手下镖师的死没心情见客。但若是在知道后还一直不拜会,那就是她蓄意失礼了。 这点儿人情事故她还是懂的,而且以陈妃仙与宁宛柔的身份,她能够有机会结交,对她来说也是件幸事。 等赵兰秋赶到前院大厅后,不需要勾陈开口,李长丰便立即主动热情地揽了过来,替赵兰秋与陈妃仙、宁宛柔三人互相作了介绍,并代为向陈妃仙与宁宛柔主动陈说了其手下镖师之前遭遇的不幸。 陈妃仙与宁宛柔听闻后,自是表示理解,并劝慰了赵兰秋几句。 因陈说此事,提及了下午乱葬岗之事,还有妖物出没及法藏出手伏妖之事,陈、宁二女又特地向李长丰打听了事情的详细经过。毕竟她们没有亲眼见到下午乱葬岗的事,之前都是从旁人口中听说,自是不及李长丰几人做为事件的亲历者了解的更加详细。 正在李长丰向陈、宁二女从头讲述下午乱葬岗之事时,苍梧派的那个内门弟子孙胜兴也随后赶到。他因住的最远,在后寨原先勾陈所住的那座南山居,故而路上虽加快了脚步,但仍是最后一个赶到。 等孙胜兴赶到后,勾陈今晚所请的人便全部到齐,当下众人入席分宾主落座。众人稍作一番推让,便由勾陈坐了主位。勾陈对此也没太过推拒,当仁不让地坐了主位。 虽然他现在这个“陈奉先”的身份是假冒的,并不是真正的江陵陈氏公子,但若以他真正的身份来说,他眼下在这黑风寨里可确实算是主人。对自己坐主位,他觉着也是理所当然。 主位一定,其余几人谦让一番后,也很快落座。由于身份的关系,自是由孙胜兴与赵兰秋敬陪末席。 孙胜兴眼下虽是代表的七大门派之一的苍梧派,但因他本身在苍梧派的身份不高,只是一名普通的内门弟子,在眼下这几位真正的八大世家公子、小姐面前自是不够资格,身份不对等。 而赵兰秋的身份就更差一些,她本身虽也一名内力境高手,但师承来历却不是什么名门大派,她父亲赵四海更只是个外力境武者,身份也不过是个不出名的小镖局总镖头,实在是拿不出手,还不如赵兰秋本身的内力境武者有面子。 赵兰秋此次若不是因缘际会,刚好结伴与勾陈、李长丰等人一路同行上山,眼下又住同一座院子,也是完全不够资格列席入宴。 甚至她的身份,还不及李长丰身边的那个随行高手丁教头更有资格。但不管如何,她眼下总算是代表的四海镖局之主。尽管她这支势力也实在是籍籍无名,但因为李长丰对她有些另眼相看,她便也多少有些资格。 以主仆身份来分,她终究是主。而李长丰身边的那个丁教头,尽管修为很高,是内力境八重的高手,在李家本身的地位也不低,但终究只算是仆。在眼下这席上,自是没他的位置。 同理,便是罗家兄妹身边的那个吴总管吴平还是位内力境十二重绝顶的大高手,但因身份是仆,在这席上也是同样没位置。 包括苏云龙也是一样,尽管他的实际身份乃是七大门派之一的仙都派真传弟子,只要亮出这个身份便完全够格。可他眼下这个真实身份不能曝光,明面上只是勾陈身边随行保护的高手,名义上来说也是仆,便也不够资格入席。 其实若是眼下席位多,这三人都是高手,也可以陪一陪。但眼下勾陈、李长丰、罗家兄妹、陈妃仙、宁宛柔、陈胜兴、赵兰秋,却是刚好八人坐满,他们三人也就只好陪站一旁,或另开一席敬陪。 待八人分宾主坐定入席后,勾陈立即着人去后厅传话,让后厅的人立即上菜。 后厅那边已经一切准备妥当,好几样菜已是提前做好的。勾陈当下一声令下后,很快便流水般端上来。需要现炒的也只是稍慢一些,便很快炒制完成送上。 待十样菜色全部上完时,也不过就一刻钟稍多。 送菜的仆从每上一道菜,都会大声报出菜名,倒也是颇讲究。上完菜后,王孝直又亲自赶过来,询问几人是否还须添置其他菜肴,并推荐了几道他能够现做准备的。 尽管勾陈之前吩咐让他做十道,但他还是多备选了几道,以防他们届时需临时添置。 第二百二十九章 陈某明日下山 王孝直问过后,却是也无人说要添置菜肴,王孝直便告退而去。 等王孝直离开后,李长丰又主动向孙胜兴与陈妃仙、宁宛柔作了互相介绍,并顺便介绍了勾陈的真正身份“陈奉先”。 孙胜兴在得知陈、宁二女身份与勾陈的真正身份后,自是也十分惊讶,又立即向三人重新见礼。 “孙少侠客气了!”勾陈见状,笑着抬手向下压了压,示意孙胜兴坐下,“是陈某未实言相告在先,应该陈某赔不是才是。不过大家行走江湖,有时为方便行事用个化名,实乃寻常事尔,诸位也别太见怪!” 他最后这句话已不是单向孙胜兴,而是向在座的所有人说。说罢后,他举起面前的酒杯,向所有人敬了敬,道:“陈某在此先自罚一杯,请诸位海涵!” “陈兄太客气了!” “用个化名确是寻常,陈兄大可不必!” “我们都理解。” ……… 几人闻言,都纷纷说道,并接着一起举杯回敬了勾陈一杯。 这黑风寨原是山贼寨子,自是少不了酒,朱雄等人平日最爱的就是大碗喝酒、大块吃肉。有时甚至肉可以少吃,但酒则不能不喝,所以酒是必不可少的。 勾陈之前下山时只带了重要东西与贵重物品,这些坛坛罐罐的酒自是不会带,而且他本人也并不太好喝酒,都一并留在了山上。 不过眼下桌上备的酒却不是山寨里原本的藏酒,而是王孝直另外单独准备的。却是罗星嫌弃这山贼寨子里不会有什么好酒,故而让王孝直过来时便自带了些他们随行准备的好酒,此时是从酒囊倒腾到了酒壶里。 待众人回敬过一杯后,在旁边服侍站立的几名丫环便立即上前为八人的酒杯中都斟满了酒。这几名丫环也都是罗家出的,是之前跟随王孝直一起过来的。上菜前跟着王孝直一起在后面忙碌打下手,上菜后放下盘子便站在了旁边服侍。这些勾陈其实并没吩咐,都是王孝直等人原本做惯的,自发而行。 勾陈自穿越过来后,身边就一直有小翠这个贴身丫环服侍,数月下来倒是也被服侍惯了,眼下对这些丫环的服侍也是习以为常。在这种古代世界,没有各种高科技省心省力,要想过的舒适,就是主要靠人手来服侍,无论干什么都有下人代劳去办,自是省了自己的力。 他前世若是想听歌,手机随便一搜一点就有。而在这种古代世界虽做不到这么方便,但若是人手够齐全,下人里面有养歌姬,要想听歌就可以立即办个现场演唱会,却是也很方便。当然,这个的前提是要有人,而且要养很多人,才能随时做到各种周全又贴心的服务。想要做什么,只需一声令下,立即就有人很快操办起来。 不过他前世那种现代科技世界,许多高科技方面的进步,也是这种落后的古代世界无论靠多少人力都难以追平的。这是时代的差距。 待几名丫环添完酒后,勾陈又开口道:“这山上条件简陋,一切都是就地取材从简,若有招待不周,也请诸位多多海涵!” “哪里?” “陈兄客气了!” ……… 几人听罢,又纷纷说道。 勾陈待他们说完,抬手指了下桌上的酒菜,又向旁边的罗星道:“就这些,也还多亏了罗兄派人帮忙准备,不然还张罗不出这一桌。罗兄,来,我单独敬你一杯!” 说罢,他向罗星含笑举起酒杯。 罗星闻言举杯回敬道:“陈兄太客气了,你我既兄弟相称,些许小忙,何足挂齿,昨日我兄妹二人不也在贵庄上多有打扰了吗!” 说罢,两人互相示意了下,便一起举杯饮尽了杯中酒。饮罢放下酒杯,又自有旁边的丫环过来倒酒。 接下来勾陈没再多说什么,先招呼众人用酒菜。几样菜色都各尝过一遍后,众人都夸赞罗星手底下的那王孝直厨艺了得。尽管只是就地取材,仓促准备,但每一样都做的十分美味。 几人中勾陈、孙胜兴、赵兰秋也还罢了,其余李长丰、陈妃仙、宁宛柔几人都是真正的世家出身,从小就尝遍了各种山珍海味。眼下连这几人都评介不错,且是真心评价,便能看出那王孝直确是有真材实料。而罗星手底下能收罗到这种人,连出个门都有位大厨随行照顾饮食,便也可见其背景与身份绝不简单。 之前孙胜兴赶来时,李长丰本正向陈妃仙、宁宛柔二女讲述下午发生在乱葬岗的那件事,却是随着孙胜兴赶来打断。接着又是一番入席上菜、敬酒,到这时见暂时没人再敬酒后,陈妃仙又提起话头,向李长丰重新问了起来。 李长丰闻言,便也重新讲述,正好孙胜兴下午也不在乱葬岗,他便照顾孙胜兴,从头重新讲起。其实之前在孙胜兴赶来前,他也没讲多少。 他口才便给,讲得颇为精彩,待讲到后来法藏出场,举手抬足间便灭了那条蚯蚓妖后,也是引得陈妃仙、宁宛柔与孙胜兴不禁惊叹地论宗与法藏的神通手段了得。 其实罗星、罗月兄妹俩下午也没去乱葬岗,李长丰讲述时,这兄妹二人也都留心听着。只不过在听完后,他们却没夸口称赞法藏的神通了得,甚至也没开口评论,只是静静听着。 待这边李长丰从头到尾讲完下午乱葬岗的那件事后,席上的几人也是吃得有些差不多,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了。 此时,勾陈也感觉时候差不多了,当即轻咳一声,吸引了几人的注意,然后开口道:“诸位,我却是忽然想起明日还有些事要处理,便不在这山上多待了,欲明日一早便下山,提前在此跟诸位道个别。” 此话一出,席间的几人都是不禁一愣,有些面面相觑,委实没料到他会忽然说要下山。而且之前他们也聊的挺好的,气氛很不错,所以也不存在勾陈与谁不对,负气下山。他这话与打算,实在是太过突然了,让他们完全都没料到,而且在此之前勾陈也显得毫无征兆。 第二百三十章 我要跟你一起下山 “陈兄今日不是才刚上山吗?这怎么就要下山?”众人惊讶过后,李长丰率先开口问道。 “我本来上山就没什么目的,不过是跟着几位凑个热闹。”勾陈含笑解释道,“今日上山瞧过后,发现也没太多热闹可瞧,反招惹了些是非,便不如早日下山,离这是非之地远一些。” “二哥你不是冲我吧,我这才刚来你就要走,感觉是在故意躲我?”勾陈说罢后,李长丰尚来不及回话,陈妃仙便立即接着向勾陈质问道。 其实她这个问题,便是她自己不说,其他人也都或多或少有这方面猜测。陈妃仙下午才来,勾陈晚上就说要走,确实是太巧合了点,再加上他们之间有些复杂的兄妹关系,看起来确实是像勾陈要躲开陈妃仙,甚至是想要躲开整个江陵陈氏。 而在场众人中,最不想勾陈离开的也正是陈妃仙。因为只有她清楚,勾陈并不是她真正的二哥,而是冒名顶替,所以自然不想勾陈这个冒名的家伙逃走。而且之前她本来跟勾陈说好的,事后要跟她一起回江陵,把这事跟陈家真正解释开,具体如何处置,也要看家主的意思来决定,她并不能完全作主。 勾陈当时并没有答应,只说容后再议,把这事暂时搁置了。陈妃仙本来也以为时间还多,这黑风山上的事不是一两日就能了结的,所以她接下来也有时间慢慢想办法让勾陈答应她这个要求。 但没想到,眼下黑风山的事还没结束,勾陈却提前说要离开,这简直就是摆明着要躲她了。真让这家伙走了,她还到哪儿找去。而且真让这家伙走脱了,她回头也不好跟家里交待。 “没有。”勾陈闻言,自是连忙摇头否认,“我确实是觉着这山上没什么热闹可瞧了,而且下山还有事,所以不便在此多作耽搁。” “好,那你说来听听,你下山有什么事要办,我看是多要紧?”陈妃仙听罢,又立即追问。她就是认为这家伙在故意找借口离开,哪里真会有什么要紧事。 勾陈闻言,借着举杯喝酒略作思索后,放下酒杯故作叹气地摇头道:“也罢,便说与你听。我这次会来这黑风山,也是跟李兄、罗兄等人一样,都是适逢其会,从附近路过,刚好凑到了,并不是特地来此。我原本的目的,是要往青州一行。” “青州?”陈妃仙一听,不禁立即奇怪道,“你去青州做什么?” 勾陈说到要去青州,其他人也都十分好奇,因为在此之前,勾陈从未透露过他这个原本的目的地。 勾陈道:“我陪新过门的妻子回其家乡探亲。” 他这话倒也是实话,因为苏云秀老家确实是在青州,而他们原本也是打算要去一趟的,并且还打算将苏远夫妻俩的棺木运回老家安葬。只不过以现在黑风山上的这情况,苏远夫妻俩的棺椁却是不好重新轻启出来了。 “妻子?”陈妃仙闻言,不禁更加惊讶了,“你什么时候娶的妻子?家里知道吗?” 她这惊讶一半是真的,一半却是装的。勾陈竟然已有妻子,她此前确实并不知情。但刚认识不久的一个陌生人,她并不知道人家有妻子,在知道后原也算不上有多惊讶。但若这人是她“二哥”的话,她就不得不加大这惊讶程度了。尤其像他们这种大家族,家中大部分弟子的婚娶都并不自由,要由家中而定,更别说陈奉先在陈家的身份本就很敏感,自然不可能随便成婚,更不能不通知家里就娶。 勾陈道:“新娶不久,家中并不知情,我们是私定终身。” “好啊你,你也太大胆了!”陈妃仙抬手指着勾陈,装作生气地道。若以两人真正的关系而言,这事根本轮不着她管。但现在勾陈是她“二哥”,她就必须要管一管,并且要表现出生气了。 勾陈笑了笑,对她的“生气”自是丝毫不在意。 “你这妻子是什么人,又是什么家世,我可认识?”陈妃仙作出一副生闷气地喝了杯酒后,又立即问道。 “你当然不可能认识。”勾陈笑着摇头道,“她家是书香门第,耕读传家,上溯三代都是读书人,跟咱们江湖中人没什么关系。” “那你怎么认识的?”陈妃仙立即问,她对此本身也颇为好奇。 “偶然相识,一见钟情。”勾陈作深情状地含笑道。 “是吗?”陈妃仙见他说的深情,语气中不禁生出些向往之色。 哪个少女不怀春,她也是到了这般年纪,也能论及婚嫁了,所以有时也不免幻想番自己将来的夫君会是什么人。听过些江湖传说,看过些话本后,也不免想象番才子佳人、侠女侠少之类的美丽邂逅,然后一起游历天下,纵马江湖。 勾陈与其妻子的相遇相识,就颇有点像她想象中的那种故事,是那种传说中的美妙相遇。 一时不止是她,同为女子的宁宛柔、罗月与赵兰秋也都对勾陈所说的这个故事或多或少有些向往与羡慕。 顿了下后,陈妃仙回过神,面上略作犹豫后,看着勾陈道:“既然如此,那我明日也随你一同下山。我们多年未见,怎能才见面就分别,反正这山上我也没觉着有太多热闹可瞧,不瞧也罢。而且你既然成亲了,那我这做妹妹的也理当去拜会嫂嫂,不然显得太不知礼了。” 勾陈闻言,立即点头答应道:“好,那我们明日便一起下山。” 在说出自己要下山的决定之前,他其实早已想到了这个可能。陈妃仙为了不让他走脱,很可能要跟着他一起下山。而借着两人的“兄妹”关系,他到时也没什么好的理由推脱。 不过推脱不了,那就带着便是。反正他真有心要甩脱陈妃仙的话,路上也有的是机会,未必一定要在黑风山。反而下山之后,机会有可能会更多。 因为早有想到了这个可能,所以他这时也没什么犹豫为难,很自然地就顺口答应了。 第二百三十一章 李长丰你过分了 “那就说定了,不许反悔。”陈妃仙见勾陈答应,立即高兴地道。 “就是一起下山而已,这我有什么好反悔的。”勾陈笑了笑,向陈妃仙举杯示意。 确实就只是一起下山,他答应的也只是这个,并不包括下山后还会一直一路同行,最终跟其回江陵。 陈妃仙见状,跟着举杯回应,然后两人一起仰头喝了,算是杯应诺酒。 接着放下酒杯后,陈妃仙这才转头看向旁边的宁宛柔,给了其一个抱歉的眼神,怕宁宛柔怪她自作主张,没有跟其商量。好在宁宛柔并没怪她,温柔含笑地向她略摇了摇头,表示并不在意。 陈妃仙瞧到后,这才放心松了口气,接着又好奇地向勾陈问道:“不知我这位尚未谋面的二嫂到底是什么人?” “苏姐姐人很好的,不但天生丽质,秀外慧中,而且知书达礼,温婉娴淑,与令兄乃是良配。”陈妃仙问过后,勾陈尚没回答,旁边的罗月便开口说道,话中对苏云秀满是溢美之辞。 “罗小姐见过我二嫂吗?”陈妃仙闻言,先是有些奇怪,随后立即恍然想起地道:“哦,是了,罗公子刚才还说你们昨日住在我二哥庄上。” 说罢,又不禁奇怪地向勾陈问道:“二哥你在这山下还置办了一座庄院吗?” 勾陈道:“是有座翠柳庄,不过那并不是我的,是长庆县当地的长庆帮所有。我与长庆帮的苗帮主有几分交情,所以他把这庄子暂时借给我落脚。罗兄与罗小姐昨日尚不知情,所以以为庄子是我的。” 其实罗家兄妹俩上山前与苗峰同行的一路上,也早已了解了这个情况,知道那座翠柳庄原来是长庆帮所有,并不是勾陈的。不过以勾陈与苗峰之间的不对等关系,那座翠柳庄多半是苗峰敬献给勾陈的,所以也等于是勾陈的。只要是勾陈居住的期间,便是以勾陈为主,苗峰这个原主人也没多少话语权。而昨晚决定让罗家兄妹借宿的,也是勾陈的夫人苏云秀,所以他们对昨晚借宿的感谢也并没谢错。 “哦,是这样啊!”陈妃仙听罢后,也是没把勾陈话里提及的长庆帮当回事。 只是个小县城的本地帮会,在她看来确实是没什么值得理会的。勾陈所谓的与那长庆帮苗帮主有几分交情,在她看来,估计就跟勾陈手下强征的那刘家家主以及飞鱼帮帮主的交情差不多。这如果也算交情的话,那她陈大小姐也能交情满天下,到哪儿都能交个“朋友”。 不得不说,这人的行事作派,有时确实是挺有几分他们江陵陈氏的霸道风格,也难怪会被人误会。 说罢顿了下,陈妃仙转向罗月道:“罗小姐都这么说,那我这位苏二嫂想必是极好的。” 罗月的姿色就摆在这里,也是天仙般的人物,连罗月都这么说,别的先不提,至少她这位“二嫂”的姿色应该是绝对不差罗月的,否则不至于连罗月都这么称赞。 李长丰听罢,在旁接过话道:“陈兄的这位夫人,我白天也有过一面之缘。虽然并没多说话,不知道品性如何,但容貌绝得称得上国色天香,陈小姐这点大可放心。” “二位过誉了。”勾陈含笑谢过了两人对妻子的称赞。 陈妃仙道:“你们说的让我越发对我这位二嫂好奇了,恨不得现在就能一见。” 勾陈道:“不急,明日便会见到。” 李长丰原本以为勾陈跟他们一起上黑风山,虽然口上说是凑热闹,但多少应该是有点儿目的的。可现在才上山一日,认真算起来一日都没到,只有半日,他又立即说要下山,而且是为了个女个,这在他看来就多少显得有点儿“儿女情长,英雄气短”了。 他本人虽然也颇为风流,为了女人也没少做些无谓之事,但本质上他却分得很清,女人在他而言就跟喜好的物品一样,真到必要时,是完全可以舍弃的。跟他所想要做的事比起来,女人也都是次要的。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岂能被儿女情长耽搁,他岂今为止拥有过的所有女人,都并没对她们付出多少真情。 这陈奉先原本在他看来,既有手段,城府又深,颇有枭雄之色,也本是欲图谋大事的。可现在为了个女人说走就走,就颇让他有点儿看不懂了。或者是,这个女人的身份特别重要,跟陈奉先所欲图谋的大事有关? 李长丰上午在翠柳庄,确实是跟苏云秀有过一面之缘,也很认可这女人确实姿色上佳,并不差现在席上的陈妃仙、罗月几人。但天下美貌的女子多的是,再漂亮也只是个女人,除非是这女人真有什么过人的本事,或背后代表了什么势力,那才会显得重要。 陈奉先若真欲图谋大事,那其本身的联姻也是个很重要的筹码,能够以此联合某方势力为助,原不该早早这般成婚才是。上午在翠柳庄时,李长丰确实没对勾陈当时所介绍的夫人过多关注,原本还以为只是勾陈的一个妾室。但现在勾陈为了这个女人要提早下山,这显然就不是妾室该有的待遇了。 勾陈口上虽说这女子是书香门第,并不会武艺,跟江湖中人并无瓜葛,但谁知他说的是真是假。 想到此处,李长丰开口问道:“恕李某冒昧,不知陈兄与尊夫人是在何处相识?尊夫人既然出身书香门第,不像咱们江湖儿女,照理应不太出家门才是,怎么陈兄却说要陪夫人回家乡探亲?” 这确实是勾陈刚才话里的一个漏洞,像苏云秀这种原本的大家闺秀,又是读书人家出身,其父苏远有时也颇为古板,平日并不许她随便出门,照理确实很难在外遇到。 勾陈闻言有些不悦地瞧了李长丰一眼,觉着这家伙真是多事,但这个问题,他也不能不答。眼下席上所有人被李长丰这一问,都是勾起了心中疑问与好奇,目光全都齐聚看向了他。 “李兄确实冒昧了。”勾陈先是不满地回敬了李长丰一句,接着喝了杯酒,叹了口气,这才解释道,“实不相瞒,家岳原是在京城为官,后因得罪了朝中权贵,致仕回乡。但回乡途中,又不幸路遇歹人劫掠,家岳与岳母皆被歹人所杀,幸我路过时及时救下拙荆。” 李长丰听,立即面色一变地行礼致歉道:“原来如此,确是我失言了,不该问的,陈兄见谅,我自罚三杯。” 说罢,便立即连喝了三杯,以示请罪。 勾陈摇头轻叹一声,道:“不知者不罪,李兄也并不知情。” 说罢,与李长丰一起互敬了一杯,以示相和。 其余众人听到勾陈的这个回答后,也是都不禁唏嘘,一时也都不好再多问。 “原来苏姐姐竟有这般遭遇,难怪我见她似乎总有愁绪。”罗月感叹道,“既有此事,那陈公子确实应及早下山,多陪苏姐姐才是。” 她这话倒是也点出了勾陈应该早点下山的正当理由。 第二百三十二章 不速之客 勾陈这番话说的也是半真半假,苏云秀父亲苏远原在京城为官是真,得罪权贵致仕回乡是真,路遇劫匪也是真,只有最后那两句是假的。但高明的假话就是九真一假,他这般不假思索地说出这么复杂的曲折经历,看起来就不像是瞎编乱造的了,众人听完全都信以为真,连李长丰一时也没例外。 因为此事,席上一时有些冷场,等稍缓了片刻,勾陈起头说些别的,这才重新恢复。恢复过来后,众人对勾陈明日下山的话题便不再多谈,全都默认了这个决定。而且以他们之间的关系,本来也就没有理由去阻止勾陈下山,勾陈自是去留随意。 “陈公子,外面有人求见。” 众人恢复过来后,正一边闲谈,一边吃喝,忽然厅外一名飞鱼帮弟子快步赶来,向勾陈大声说道。 “什么人?”勾陈放下手中的筷子,抬头问道。 “是那个万兽王手下的方觉,还有那个万兽王的弟子,叫申丘灵的。”白日与方觉一帮人对峙之时,这名飞鱼帮弟子也在场,是以识得方觉与申丘灵。 “真是不速之客啊!”听到是方觉与申丘灵,勾陈不悦地道,“这般不请自来,定无好事。去跟他们说,就说天色已晚,我不见客了,有事明日再说。” “是。”那名飞鱼帮弟子闻言,立即大声应道。 “等等。”那名飞鱼帮弟子应过后正要转身离去,陈妃仙却是忽然开口叫道。 叫住这名飞鱼帮弟子后,陈妃仙转头向勾陈道:“二哥,我倒是好奇这飞狐方觉还有那个万兽王的弟子长什么样儿,不如让他们进来见见吧?我明日就要跟你下山了,以后说不定也没机会见着了。再说他们既是不请自来,恐怕也不是你一句话就能打发走的。” “陈小姐说的在理,我看他们也不是能轻易打发的。”陈妃仙话落后,旁边的罗星忽然开口说道,给陈妃仙帮腔。 “也罢。”勾陈听罢略作沉吟后,重新改口向那名飞鱼帮弟子下令道:“去把他们请进来吧!” “是。”那名飞鱼帮弟子又应了一声后,立即转身而去。 没多久后,那名飞鱼帮弟子便去而复返,领着方觉与申丘灵走进大厅。 方觉看起来,还是白日那副打扮。倒是申丘灵跟白日不同,换回了女装,瞧起来更加清秀灵气,略加装扮后,也比男装时显得更加漂亮些,让勾陈有些眼前一亮。 不过也就仅此而已,申丘灵本身的姿色本就并不算特别出众,最多也就中上,跟眼下席上的陈妃仙、罗月几女还是有些差距。只是看惯了她白日的那副书童打扮,忽然见到她换回女装,才让勾陈等人感觉与前不同地有些亮眼。 “方军师与申丘姑娘这么晚了不请自来,不知是有何要事?”勾陈瞧了两人一眼后,既没行礼,也没起身相迎,直接开口问道。 “陈公子大宴宾客,却不请我们,眼下连杯茶也不请,这恐怕不是待客之道吧?”勾陈显得无礼,方觉却还是含笑向席上的众人先行了一礼,这才开口说道。但是却也不直说是什么事,而是先行向勾陈反问。 勾陈闻言一笑,反唇道:“方军师怕是记性有些不太好,咱们白日刚有场冲突,本就不是朋友,我为何要请你们?现在你们又不请自来,不速之客自来都不是好客,我又何必以礼相待?” 说罢顿了下,没等方觉开口,他立即接道:“我曾在乡间听闻过一句俗语,叫‘朋友来了有美酒,敌人来了有猎刀’。”最后“猎刀”二字他咬的特别重。 “陈公子这话就有些言重了。”方觉听罢,仍是含笑保持着彬彬有礼地道,“咱们目前确实谈不上是朋友,但就为了白天的那点儿不愉快,也不至于便是敌人吧?” 勾陈道:“是友是敌,那就全看方军师怎么看了,我本是无意竖敌的。但方军师若把我当敌人看,那咱们便也只好为敌了。” 方觉闻言,立即笑道:“有陈公子这句话,那就好说了。方某也是无意凭白竖敌的,我家大王也无意与江陵陈氏为敌。有道是‘冤家宜解不宜结’,方某眼下便是诚意拳拳,来化解白天的那点儿不愉快的。” “是吗?”勾陈似笑非笑地审视着方觉。 “当然。”方觉笑得很诚挚地道,“其实陈公子若早些说开了是江陵陈氏陈奉先公子的这个身份,咱们白天也不至于会起冲突。” “方军师的消息,倒是果真灵通。”勾陈闻言,不禁冷笑道。 眼下这座浮云居内人多口杂,尤其是那些刘家弟子与飞鱼帮弟子本就是他临时强征而来,也难以做到立即服众与完全统合,所以他尽管之前下了命令,让这些人别外传,却是也不指望能够一直瞒住自己“陈奉先”的这个身份。 但在他想来,怎么也该能瞒住一晚上才是。可现在看来,却是连半晚都没瞒过去,还是让方觉等人打探到了。不过以方觉的手段,若有心探听,自然也有的是办法,或收买或拉拢或威胁,总能让他找到些突破口,确实也是防不胜防。 而且他们眼下都是临时屈就,并没打算长住,本来也就布防的不够严密。比如像苏云龙这种高手,勾陈都没有放出去在外面巡防,自然也就给了方觉等人更多的可趁之机。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吗!”方觉闻言一笑,也不在乎勾陈的讽刺,接着看向席上的陈妃仙与宁宛柔,行礼道:“听闻还有陈氏与兰溪宁氏的两位小姐来了,应该便是二位小姐吧,方觉有礼了!” 眼下席上的众人,除了陈妃仙与宁宛柔外,余者他白天都见过,自是一眼就认出了她们两个生面孔。 “申丘灵也见过二位姐姐!”方觉话落后,申丘灵也跟在后面巧笑倩兮地向陈妃仙与宁宛柔行礼,看起来显得颇为乖巧。 第二百三十三章 伸手不打笑脸人 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方觉自进来后就一直面带笑容,显得彬彬有礼,也摆出了一副讲和的态度。勾陈尽管心下不喜,却是也不好冷着脸地硬将方觉与申丘灵赶出去。 其实眼下若只有他一人的话,他还是能做出这种事的,直接闭门谢客,来个眼不见耳不闻心不烦。但眼下当着李长丰等人在,他却是不好这么做了,那未免显得太过无礼。 他眼下身为“陈奉先”,虽是冒名顶替,却也等于是代表了江陵陈氏,不得不替陈氏担着点责任与顾虑。而且他若是在此期间惹了麻烦,回头陈氏肯定也是要找他算账,所以他现在行事必须得顾及些陈氏的面子与名声。 方觉带着笑脸来讲和,态度也显得颇为诚恳,他却无礼地当众赶人,传出去就显得江陵陈氏太过不讲道理了。 更别说眼下还有陈妃仙这位正牌的江陵陈氏小姐在场,勾陈也不好当着陈妃仙的面丝毫不顾及陈氏的名声。 不过既然放着陈家的正主在,就未必要他来决定了,勾陈接下来直接以传音入密把问题抛给了陈妃仙,“小妹,你说呢,接受不接受他的讲和?” 陈妃仙着实没想到勾陈会把问题转头抛给他,听到勾陈的传音入密询问后,立即不禁一愣地转头瞧向勾陈,一时稍有些慌乱地拿不定主意。 与勾陈对视了片刻,稍定了定心神后,陈妃仙才仔细想了想地向勾陈传音入密道:“那就接受吧,就像他说的,冤家宜解不宜结吗!反正你们白天也没起什么大的冲突,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自然是最好。” “好,那就听你的。”勾陈冲陈妃仙点头回了一句后,接着直接离座站起来,向方觉开口道:“方军师若真是诚心来讲和的话,那就请入席一叙吧!” 说罢,立即大声吩咐道:“来人,另抬张桌子过来,命后厨重置一桌酒席。我与方军师单独喝几杯,一醉泯恩仇。” 他一声令下,旁边立即有仆从高声应命。 这大厅中本就有桌椅,只是原本是用来给客人奉茶的,桌子稍嫌小了些。不过勾陈眼下既说他与方觉单独另开一席,外加上方觉带来的申丘灵,只坐三人却是也足够了。当下立即有人搬过桌椅,摆放在了旁边。 不片刻,后厅也立即有人赶来送上了碗筷、酒水,另外还有几碟冷盘。 王孝直在后面准备的菜肴,本来就是每样都有多的,以防桌上有哪盘菜吃完了需要再行添置,所以这些也都是现备的。那几样冷盘更是现成的,立即就送了上来。后续的热菜,也会陆续送上。 “方军师、申请姑娘,请!” 眼见手下行动很快,勾陈满意地点点头后,便离席而出,抬手向方觉与申丘灵延请入席。 “一醉泯恩仇,陈公了此言甚善。”方觉大笑一声后,也不客气多作推辞,当即便带着申丘灵走过来,“单是为这句话,就当浮一大白。叨扰了!” 说罢,两人入席而坐,勾陈也随后入席坐到两人对面。 方才下人送上酒水时便已是为三人各斟满了一杯,此时入席后,勾陈便举杯道:“来,咱们先满饮此杯!” “陈公子请!”方觉与申请灵各道一声后,也端起面前的酒杯。 勾陈随后举杯面向旁边的桌上,向李长丰等人道:“各位,一起举杯共饮。” 李长丰等人见状,自是纷纷举杯相和,所以人举杯互敬了一番,一起仰头饮尽了杯中酒。 放下酒杯后,旁边的几名丫环又立即上前为众人斟酒。 待面前酒杯斟满后,方觉举杯向勾陈道:“这一杯,方某单独敬陈公子,为白天的那点不快赔个不是。” 勾陈举杯笑道:“方军师不必如此,白天咱们其实都有些冲动。什么是不是的,这些不快就不多提了,来,都在酒里,请!” 说罢,两人一起举杯互饮了。 放下酒杯后,方觉笑道:“陈公子果然豪爽!” 等旁边的丫环斟满酒后,勾陈又举杯道:“这一杯我敬方军师,请!” “请!”方觉立即举杯相敬,两人又一起饮了。 这一杯过后,两人已是连喝三杯。放下酒杯,两人相视一笑,看上去确实似乎已经化解仇怨,握手言和。但心里面其实互相都各打着算盘,这一点两人却也是心知肚明。 当陈妃仙与宁宛柔上山后拜会过勾陈,让勾陈江陵陈氏的身份真正被证实,方觉探听清楚过后,眼下确实是来跟勾陈讲和的。因为面对八大世家之一的江陵陈氏,万兽王是真的招惹不起。尤其八大世家都有官面上的力量,能够上达天听,对他们这种反贼更有针对性。 所以,能不结这个梁子,自然是不结为好。不然真因为白天的那点小事而与江陵陈氏生怨结仇,方觉回去对万兽王也是不好交待。 不过方觉眼下腆着脸地主动来讲和,那只是代表万兽王来跟江陵陈氏讲和。可私底下与他本人而言,白天在勾陈面前所受的屈辱却不是能轻易咽下的。因此他这讲和只是为双方的势力而讲和,但他私下心里却记住了这个怨,不过针对的也只是勾陈本人。 但眼下的这情况,他也就只能心里记下,做不了什么。为万兽王考虑,他不能再与对方继续起冲突,反而要化解讲和。在这种局面下他就算只代表他本人打勾陈的麻烦,也是会记在万兽王头上。所以为了大势他必须得忍,而且即便不顾大势,他眼下手边的实力也确实不是勾陈这方的对手,同样也只能忍。 勾陈虽然不知道方觉心里的具体打算,却是觉着对方未必会这么轻易算了。不管如何,总归是“防人之心不可无”,不能全信方觉眼下嘴上说的。 “来,方军师,我再敬你一杯。”勾陈又向方觉举杯道,“这杯喝过后,白天的事咱们就不准再提了。今晚这席上,不谈江湖,只谈风月。” “好,不谈江湖,只谈风月。陈公了请!”方觉举杯相敬。 又一起跟方觉喝了一杯后,勾陈今晚至此却是已颇喝了不少酒,毕竟他前面已经跟李长丰等人敬过了几轮。而他本身的酒量本就不算好,另外也是罗家队伍里带的这批好酒后劲颇足。 这杯喝罢,勾陈已是颇感有些醉意上头,但好在还算清醒,只是微醺。微醺之中,他举杯对向厅外夜空上的明月,忽然开口吟道:“清夜无尘,月色如银,酒斟时,须满十分………” 第二百三十四章 文采斐然 “好词!” 勾陈不过才念了几句稍顿,方觉尚没听完,便立即开口称赞。 其实这几句,稍显有些平平无奇,也不过就是应景而已。而方觉才听几句就立即称赞,却是不禁有些讨好拍马屁之嫌。 勾陈见状,瞧着方觉微带醉意地一笑,却是也不多言,只是又接着吟道:“浮名浮利,虚苦劳神。叹隙中驹,石中火,梦中身。虽抱文章,开口谁亲?且陶陶,乐尽天真。几时归去,作个闲人,对一张琴,一壶酒,一溪云。” “果真好词!”方觉这回听罢后,则是不禁双眼一亮,由衷地脱口而出称赞道。 旁边那桌的李长丰、罗星等人听罢,也是不禁纷纷带着惊讶地开口称赞,都没料到勾陈竟然还有这等文采。 李长丰这桌上的几人大都是世家出身,除了武功,平日诗词文章也是必修课。八大世家虽是以武艺称雄江湖,但若抛开武艺不谈,却也都称得上是书香门第。像这种传承久远的世家名门,历来都是文武兼备,门中有相当一部分弟子是专修学文的。而做为传承家门的嫡系弟子,要求也更高,文武双全那是最起码的。 李长丰、罗星等人的文采相比武艺可能没那么惊才绝艳,但也都是自幼饱读诗书,能跟人诗词唱和的。平日做几首诗、填几首词,并不在话下,只是可能比不过那些以文采扬名的大才子,出不了什么传世名作,但起码的鉴赏能力是绝对有的。勾陈的这首词一念完,他们都能立刻断定,这绝对是首好词,甚至能跟当世几位诗词大家的名作相提并论,乃至能跟历史上的名篇比肩。 而这首词,以他们的阅读量也敢保证,绝对没听过,应是勾陈现作的一首新词。何况这等佳作若是早有人作出,也必定早已扬名天下了。哪有可能一直籍籍无名,直到被勾陈寻获。 方觉身为万兽王军师,自然也是读书人,同样是自幼饱读诗书,甚至他以前也曾考取过大魏的功名。不过他只考取到秀才功名,后来因地方上的一场舞弊案而落榜,与举人无缘,后来又因事经历了几场打击,见识到了官场黑暗,最终弃文学武,又辗转流落为寇。 也正因为他们都有相当的文学功底,才更加惊讶于勾陈在诗词言面的造诣,以及这首词的出众。甚至这首词的词牌与格律,都是他们以前没听说过的,这等于是勾陈新创了一种词牌,更加了不得。 在场众人中,唯一不太意外的,可能也就是罗月,因为她之前才听勾陈吟过那首“滚滚长江东逝水”,只可惜她当时只听了上阙,而勾陈则借口文思枯竭,没得下阙,也不知是否真是她打扰的缘故;还是勾陈明明有下阙,却不肯说。 但不管如何,之前虽只听了那上阙,却也能看出已是不同凡响,基调慷慨豪放。单是开头的“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这句,便已能看出气势不凡,意味无穷。可惜,只有上阙。 此方世界也有长江,为此界最大最长的一条江河,地域上的南方与北方便基本上是依长江而划分。而江陵陈氏的江陵所在地,不止是在江南,更是在长江边上,江陵也是依江而得名。所以之前勾陈所作的那上阙“滚滚长江东逝水”在罗月看来,也是正好印证了他的出身,定是其平日观江水奔流有感而作。 眼下的这首词又更加不同,借景抒情,思索人生,虽也有感慨怀才不遇,但最后却超脱于此,豪放达观,不若放下一切,归隐山林,作个闲人。弹琴,饮酒、赏山玩水,吟风弄月…… “……几时归去,作个闲人,对一张琴,一壶酒,一溪云。”罗月称赞过后,又忍不住颇有感叹地重复了遍最后几句,觉得最后这几句实是全词的精髓,道尽了想要归隐山林、闲云野鹤之意。 勾陈听完众人的称赞后,含笑拱拱手,然后向方觉与申丘灵道:“二位其实来的也正好,我山下尚有事要办,不便在此多留,所以明日便要下山,正好跟二位提前道个别。” “陈公子明日便要下山?”方觉闻言,又立即不禁惊讶地道,完全想不到勾陈会有这个决定。 “没错,下山去作个闲人!”勾陈纵声一笑,举杯喝酒。 方觉直视着勾陈双眼,一时不禁露出些疑惑之色,着实有些猜不透这个对手究竟在想什么。 此人既有心机,又有手段,又是出身江陵陈氏这种大家族,方觉原本以为对方故意隐姓埋名来这黑风山是必有所图,总有什么目的,也被他暗中视为自己目前在山上最大的对手。 尽管那个地论宗的法藏和尚可能武功更加高明,而且还修有佛门的神通手段,着实厉害,但这法藏一心只为除妖而来,却是无心理会他事与俗事。另外这法藏强则强矣,却未必有什么心机手段,而且只是孤身前来,到底也有些孤掌难鸣。 所以尽管法藏更强,但他并没把法藏视为对手,两人之间也没什么非要对立的矛盾。反而是这个江陵陈氏的陈奉先,一来就大张旗鼓地高调上山,并且一进寨就逼走了东阳府的那几家势力,连带逼退了他所率领的这支万兽王人马,显得太过锋芒毕露了些。 他原本以为,对方一来就这般强势,彰显其在山上的存在,定然是更加有所图,却没承想对方才来半日,又忽然说要下山。他一时之间,是真搞不懂这家伙到底在想什么。难不成是真想作个闲人,甚至为了表达这个观点竟然还现作了一首词出来,并且一开口就是佳作。 不管对方是真的临场现作,还是以前早有作好,现在才适时放出来,但听其词中所表达之意,必然也是有过亲身经历与感觉才能有这种心境。 方觉联想起打探来的关于“陈奉先”身上的另一个消息,说此人虽是江陵陈氏年轻一辈中最出名的那个陈霸先之弟,但却是庶出。始终被陈霸先牢牢压着,被掩盖在陈霸先的光环下,对陈奉先来说也确实是怀才不遇,关键是,此人也确实有真才实料。无论文还是武,都有过人之处,并且自从接触以来其所表现的心机算计,也似乎不在他方觉之下。 方觉一向也是颇为自负之人,但遇到这陈奉先,立即便感觉遇到了对手。能被他视为对手,这本身就是一种重视,代表了此人是与他相当的存在,必须让他严阵以待,小心应付。 第二百三十五章 我现在也能青史留名 但这个对手,却始终让方觉有些捉摸不透,每每出乎他意料之外。就连此人现在展露的文采,也是大出他意料之外。 而这种不断出现意料之外,难以把握的感觉,让方觉很不喜欢。 “陈公子此言差矣!”方觉眼中精光一闪,忽然开口相驳,“需知‘老骥伏枥,志在千里’,齐太公年八十尚能拜相。公子不但出身名门,更文武兼备,又正是少年壮志之时,何出此消沉颓丧之言?” 他话中提到的“齐太公”乃是此世界历史上很有名的一位历史人物,距今已有上千年。这位齐太公的经历却是跟勾陈前世地球历史上扶周灭商的姜子牙姜太公很相似,都是蹉跎半生,年过八十了才遇到明君,被真正得以重用。此人也是一位军师型的人物,帮助重用他的那位明君起于微末,灭掉大敌,兴邦立国。立国之后,又辅佐君王开创出一代盛世,最后功成身退。 在民间传说中,这位齐太公最后还修行成仙,白日飞升而去,经历十分传奇。此人生前还留下一部兵书策略,为此世界历史上第一部成体系与理论的兵书,所以被后世誉为兵圣、兵家之祖。 勾陈虽非此世界之人,但前身却是,而且自幼好读兵书策略等,自是知道之位兵家之祖的齐太公。对其生平经历,更是耳熟能详。这位齐太公因为年过八十才得遇明君被拜相的经历,也是这方世界比喻人虽年老却仍有雄心壮志的典范,常被人提起用来激励人。方觉用到这里,自是一点没错。只不过他是不是真心激励勾陈,就未可知了。 勾陈闻言一笑,摇头道:“方军师此言亦差矣,此非颓丧之言,乃我之心志是也。人各有志,方军师自是有雄心壮志,想要成就一番功业方不为憾。但我的志向,就是做个闲人,寄情山水,一生无忧,不被俗事所扰。你我各有所求罢了。” 方觉叹道:“公子也是自幼熟读圣人之言,如不能一展生平所学,施展抱负,岂非才是憾事?公子方才的词中,也有怀才不遇之意。既有此意,那自是还没遇到施展抱负的机会,当隐忍以待,徐徐图之,何就轻言放弃?” 李长丰在旁边听罢方觉的这番话,不禁暗暗摇头,觉着方觉这话似乎点的太明了,你又岂知这陈奉先现在不是在“隐忍以待,徐徐图之”,所谓的志不在此,而是想做个闲人,寄情山水,不过是故意说出来作给人看,所表现出的假象而已。 不管别人信不信,反正他是不信这家伙眼下这番作态的。这般想罢,他往旁边瞧了一眼,发现罗星也是露出差不多的神色,而且这时也刚好向他瞧过来。两人相视一笑,举杯无声互敬了杯酒。 勾陈摇头笑道:“我没什么怀才不遇,不过是发个牢骚而已。而且所谓志向,多大的志向才叫志向?是否能名留青史,才叫真正的志向?” 方觉闻言稍作一想,点头感叹道:“我辈读书人,自是志在于此。若能彪炳史书,方不负平生所学!” “李兄与罗兄认为呢?”勾陈闻言,却是没接方觉的话,而是转头向李长丰与罗星问道。 二人都没料到勾陈正与方觉辨得激烈,会忽然把话转给他们,闻言先是不禁一愣后,接着对视一眼,都立即点头认同,“当是如此。” 勾陈听罢展唇一笑,举杯喝了杯酒,道:“青史留名,亦有许多办法,并非做到太公那般,才算是青史留名。若在史书上留下一片骂名,那岂非也算青史留名?” 方觉一听,立即不禁面色一青,接着连忙低下头去,掩藏眼中有些难以抑制的怒意与杀意。但尽管如此,他拿着酒杯的手,还是不禁气得微微发抖,连怀中的酒水都洒了些出来。若非旁边的申丘灵瞧他有些不对,连忙伸手按住让他放下酒杯,他怕是下一刻都会忍不住捏碎酒杯。 勾陈这话虽非明着在说他,但白天的对峙上,勾陈刚当面骂过他是“反贼”,眼下又说在史书上留骂名也是青史留名,岂不是在明摆着讽刺他? 方觉虽弃文学武,又辗转流落为寇,但因自幼学文,本质上仍是个读书人,所以也有许多读书人的毛病,最是在乎名声。尽管他现在的身份在名义上确实是大魏朝的反贼,但却最不喜欢听人这么提。眼下勾陈不但提了,还说他会在史书上留下骂名,简直是把他钉在了历史的耻辱柱上。他要不是也一向颇能隐忍,且深知眼下翻脸对他没任何益处,早就忍不住一脚踢翻桌子爆发了。 旁边的李长丰与罗星一听这话,也是都不禁把目光瞧向了方觉,都觉着勾陈这话真狠,简直是骂人不带脏字,而且还当着人面儿这么骂。关键是,勾陈还没明说。方觉要自己跳出来,那就是对号入座,又把自己骂了一回。所以方觉现在就算是忍不了,也得忍,而且这话头还是他自己提起来的,颇有点儿自取其辱。 方觉眼下虽极力忍住了,但包括勾陈在内,旁边几人个个都人精似的,谁都看得出来方觉眼下的状态不对,是在极力忍耐。 勾陈扫了方觉一眼刚放下酒杯的手,心下暗自冷笑一声。他刚才那句话,确实是在讽刺方觉,谁叫他说的好好的,这家伙忽然跳出来反驳。本来方觉若是真心来化解白天那件事的话,今晚的这场酒宴也可尽欢而散。但方觉心里终究还是不甘心,所以刚才也是忍不住开口相驳,就算驳不过,也要点明这家伙是在装。什么寄情山水,他就不信这家伙真的志在于此。 放下手中的酒杯,勾陈自傲地接道:“而且,我现在也已经做到了青史留名。相信我这首《行香子》被传诵开后,诗词史上,当有我一席之地。” 他最后这句话,说的是掷地有声,自信然然,意气昂扬。 开玩笑,他前世历史上大词人苏轼的词,那还不够青名留名吗? 尽管苏轼的这首《行香子》,确实不如其《念奴娇》与《水调歌头》等成名作有名。但苏轼的词就算随便拿一首出来,也是足够吊打此界文坛了。 第二百三十六章 又是一首 前后呼应 勾陈此言一出,众人相视一眼,也都觉着凛然无法反驳。就算方觉不想承认,但心里也很清楚,这首词确实能跟当世几位名家的词作相提并论。此词一出,诗词史上确实当有其一席之地。 更别说,对方这首词还新创了一种词牌。《行香子》这词牌,他以前确实没听说过。 “陈兄所言甚是啊,此词一出,诗词史上确实当有陈兄一席之地!”厅中一时安静了片刻后,李长丰率先开口打破安静地感叹道。 旁边几人听罢,也都纷纷称是。 勾陈又举杯喝了杯酒,有些不稳地起身揖礼笑道:“罗兄这酒,后劲颇大,我却是有些醉了,不若今日这酒宴,便到此为止吧!” 众人一听,也都识趣地不求多留,立即纷纷起身告辞。 方觉眼下自觉颜面无存,更是没脸多留,便是勾陈不说,他也要先行告辞。现在一听这话,自是立即起身告辞。告辞时仍是保持低着头,甚至不想再多看勾陈一眼。 但他不想,勾陈却是特意多留了他,“方军师,你我之间,前事已了。但愿他日江湖相遇,也能相逢一笑泯恩仇。” “自当如此。”方觉抬头皮笑肉不笑地回了一句,立即转过头面色铁青着离去。 在众人相继离开大厅后,忽又听勾陈在后面高声吟道:“前岁栽桃,今岁成蹊。更黄鹂、久住相知。微行清露,细履斜晖。对林中侣,闲中我,醉中谁。何妨到老,常闲常醉,任功名、生事俱非。衰颜难强,拙语多迟。但酒同行,月同坐,影同嬉。” 众人一听,不禁有些相顾骇然地回头瞧去,再次敬佩了一番“陈奉先”的文采。同个词牌,连作两首,并不容易。最关键的是,他这首词跟前一首还是表达的相同的意境,都表达的是无意功名,寄情山水。而且还前后呼应,前一首说“几时归去,作个闲人”,这一乎便是“何妨到老,常闲常醉。” 两首连听,这一首听来便如同是前作的延续,又似乎是对归去后的向往与描述。 就算这两首词都不是他现场临作,而是早就已经提前作好,现在才拿出来。但同个词牌的两首词,又是表达的相同的意境,且前后呼应,就算早有准备,多番斟酌,也并不容易。更别说这两首词无论哪首单独拿出来,都是佳作。 他似乎是嫌刚才那首词还不够在诗词史上占据一席之地,又紧接着在后面重重加上了一笔。 “你这位二哥,倒真不愧是从小专心读书的,果然文采过人。你若是现在说他只爱学文不爱习武,我是信的。他在诗词上能有这般造诣,当是在这方面下过苦功的。” 从厅中勾陈的身影上收回视线后,宁宛柔转头忍不住向身旁的陈妃仙低声感叹道。 “是啊,我也没想到,他文采这么好!”陈妃仙转回过头后,也是忍不住感叹道。她确实没想到,这家伙竟然有这么好的文采。 “……何妨到老,常闲常醉,任功名、生事俱非。衰颜难强,拙语多迟。但酒同行,月同坐,影同嬉。”罗月此时听罢勾陈的这首词后,又是忍不住重复着后面几句吟道。 “此人确实文采过人,但你与他终究身份有别,别多想。”罗星听到妹妹的吟诵,感觉妹妹对那陈奉先已不止是敬佩那么简单,又再次开口提醒道。 “我没多想。”罗月闻言,连忙有些慌张地脸红否认。随后却是又忽然一叹,说道:“他有这般文采,却似乎不愿展露……” “他这还叫‘不愿展露’?”罗星一听,没等罗月说完,立即忍不住开口打断。那家伙当场连作两首《行香子》,并且还同个意境,前后呼应,这还叫不愿展露文采,这简直是炫技了好吗? 罗月道:“我这里还有一首《临江仙》,你听听。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罗星听罢,不禁惊讶地道:“这也是他作的?” 罗月点头,“是。” “下阙呢?”罗星以为罗月还没念完。 罗月道:“我就只听他吟了上阙,问他下阙,他说文思枯竭,就只得了上阙,你信吗?” 若没听到刚才那两首词,罗星或许会信,但现在,他立即摇头道:“当然不信,借口而已。所以你才说他不愿展露是吗?”说罢,不禁叹道:“陈家这一代,倒当真出了两个了不得的人物。这陈奉先的武艺如何我没见识过,但光凭文采,确实是已足够青史留名。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处在他那个位子,不愿展露,也自有其道理,怕遭忌吧?一山,毕竟难容二虎。” 罗月道:“他兄弟二人一文一武,其实也并不冲突,陈家那么大,为何不能容下?” 罗星道:“我们到底是外人,陈家究竟是什么情况,我们也难明白。不过他今晚连作两首词,应该都是特意作给他那位妹妹听吧?本来他之前一直藏的很好,没人知道他的身份。但却不巧,陈妃仙也来了这黑风山,被撞破了身份。他这两首词,都表示自己要作个闲人,寄情山水,就是想借陈妃仙的口,说给陈家听的。” “那陈家会信吗?”罗月带着担忧地问。 “你说呢?”罗星略带嘲讽地一笑,“反正我是不信的。刚才席上的几人,有谁真正会信?他只要表露出了才能,就会遭忌,不是他说几句,别人就会信的。就像我说我无意与他们相争,他们会信吗?你啊,还是把人心想的太简单了。” “人与人之间,就不能简单一点儿吗?”罗月听罢,不禁感叹地反问。 罗星道:“没人能简单得了,因为人心,本就是这世上最复杂的东西,有时候连你自己都看不明白自己,更何谈他人?你可能认为你简单,但那要分对谁,对什么事?比如对那陈奉先,你真能简单得了?” “哥!”罗月一听,又不禁面上一红,有些害羞地跺脚而去。 罗星看着她的背影,忍不住长声一叹。 第二百三十七章 凭你们也配? “凭你也配?你以为你也姓陈吗?” 方觉单手扬起,掐着一名男子的脖子将其离地高举而起,冷喝一声后,一把捏断其脖颈,然后丢垃圾似地将其丢入吊桥旁的壕沟中。 丢下去后,那男子的尸体又被下面粗大的木刺贯穿个正着,死的惨不忍睹。 方觉与申丘灵离开浮云居后,实在是窝了一肚子火,在勾陈那里受了一肚子气。刚好他们出来不久后,忽然听到前寨门这边有些争吵声音,却是有几个不知天高地厚新上山的江湖中人也想进寨居住,与方觉安排在这边守门的几个下属起了争执。 方觉刚在勾陈那儿受了一肚子气没处发泄,不敢跟江陵陈氏正式翻脸,这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江湖中人撞上来,那是正好撞到了他的气头火眼上。本来这种事根本用不着他亲自过来料理,手下人就能处理了,但他心中正一肚子气,便亲自赶了过来,借机发泄,将这几个不知天高地厚之辈全都亲手打杀了。出手之狠辣,让人望之生畏。 他刚才捏断脖子丢下壕沟去的那个,便是他杀的最后一个,也是这几个江湖中人为首的那个。至于叫什么,他自是懒得问,带着申丘灵过来后,他二话不说,立即便出手将这几人打杀了。直到杀这最后一个也是为首的这个时,才开口说了句话,可见在勾陈那里受的气。 此时吊桥另一边,寨前的那片开阔地带上仍是聚着许多江湖人物,自瞧到寨门处起争执后,这些人全都聚在另一边看热闹。 本来他们也以为,只凭方觉把守寨门的手下就足够把那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武者给料理了,万没想到方觉竟然亲自赶了出来,而且出来后二话不说,直接就辣手杀人,瞧的对面看热闹的这些江湖中人也是不禁心头生寒。这时才意识到,对方终究是一方大豪万兽王手下威名赫赫的左军师方觉,可不是任谁都能骑到头上的阿猫阿狗。 之前白天的时候,方觉被那位江陵陈氏的公子带人逼退,并且在那位陈公子面前吃了个哑巴亏,传出来后一时间让不少人觉着这方觉以及万兽王也不过尔尔,认为方觉好欺。却是忘了,欺负方觉的那是八大世家之一的江陵陈氏公子,可不是随便什么人。 方觉会在陈家面前低这个头、忍这个气,可不代表在他们面前也会。方觉此时的辣手杀人,也是于无意中杀人立威,震慑当场,让这些人再次意识到,方觉与万兽王同样不好惹。 “从此刻起,谁再敢私闯寨门,便是这般下场,勿谓方某言之不预也!” 方觉眼神冰冷地扫了对面这些江湖中人一眼,冷哼一声,便立即转身负手而去。 本来之前东阳府的那几家势力在时,方觉本着“强龙不压地头蛇”,给当地的那几家势力一点儿面子,不但让这几家占了寨内原本寨内大寨主的住所,也不怎么干预管事。 但东阳府这几家势力被勾陈赶走后,勾陈却是也没表现出想要插手管理寨中之事的兴趣,方觉便立即命人接手了过来,并且特意让人表现的强势一些。 他之前刚在勾陈手下吃了亏,现在接手管理寨门,也是为了向外面这些江湖中人彰显他们的存在。表现出他虽被江陵陈氏所逼退,但仍能插手寨中事务,显出与陈氏分庭抗礼的样子。 既然勾陈暂时无意插手寨中的俗事,他便率先接手过来,给出了众人这种表象。 之前他不插手,一来是给当地的东阳府几家势力一点儿面子;二来也是凭东阳府那几家势力,任谁都不会认为他们能强过他方觉所代表的万兽王势力,所以无需特意表现。反而显得谦逊一些,能更给人留下好感。而现在他命人接手,则是反了过来,他现在处于弱势的一方,所以便需要特意表现一些,彰显己方的存在,同时也能争取到在这寨中的部分主动权。 “军师看来是真生气了?”走出寨门洞后,申丘灵在旁边开口向方觉道。 “陈家那小子,确实欺我太甚!”方觉长吐出一口气后,倒也是坦然承认。 刚出手杀了那几人后,他心中的怒气已是发泄不少。此时再开口时,心情已是平静了许多。 话落一顿,他又接道:“不过你放心,这只是我跟他的私人恩怨,与大王无关。眼下在这黑风山,我也不会真跟他当众翻脸,替大王招惹江陵陈氏这等大敌。” 申丘灵笑道:“其实闯荡江湖,不过就是求个快意恩仇,方军师有时也不必太过忍让。” “江湖?”方觉抬头望天,又摇头一笑,“可能这是你的江湖,但不是我的。人生在世,无论在哪儿,其实都是求一个出人头地。这江湖也一样,你若籍籍无名,谁会多看你一眼?” “几时归去,作个闲人,对一张琴,一壶酒,一溪云。”申丘灵忽然念了句勾陈之前所做的这首词中最后一句,轻叹道:“其实真出人头地了又能如何,有时想想,作个闲人其实也不错。” 方觉闻言,连忙转头道:“灵姑娘你可千万别这般想,你是大王的关门弟子,大王对你一向颇为看重。” 申丘灵摇头道:“再看重又如何,我终究不过一介女流,将来能接过师父他老人家衣钵的,只会是大师兄。” 方觉道:“至少也别这般消沉,别被那小子影响了,这当朝的镇南将军可也是一介女流。” 申丘灵道:“方军师太高看我了,我岂能跟顾倾城比?” 方觉笑道:“又为何不可?” “那可是顾倾城啊!” 方觉没接她这句话,而是顿了下,道:“我听说顾倾城已离开云州,要回京述职。据最新打探来的消息,已是到了宁州境内。灵姑娘若是想见识下这位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将军风采,咱们或可抽空见见。” “好啊,我早就想见识下这位顾将军的风采了!”申丘灵立即高兴地道。 “云州?”提起云州,方觉心中忽然忍不住有些联想,罗家兄妹也是从云州而来,而且也到了宁州,不知是否跟顾倾城有什么联系? 第二百三十八章 真带她一起下山吗 浮云居大厅内,等所有人都离开后,站在旁边的苏云龙也忍不住开口感叹地向勾陈道:“想不到你竟然还有这等文采,倒果不愧是堂堂举子,这功名不虚啊!” 苏云龙虽自幼就被其师掳去了仙都山为徒,失去了原本的家学渊源机会,但仙都派乃是当世大派,其师也是文武双全之辈,所以他在仙都山也并没落下学文。只是相比其原本的出身,他现在这点文采就要差了学多,连其妹苏云秀也不如,但他起码的文学素养与鉴赏水平还是有的,自然也听得出来勾陈刚才那两首词确实是好词。而且连作两首,还能前后呼应,更是难得。 刚才在场的所有人中,只有他清楚勾陈真正的身份,也知道勾陈原本是有功名在身的举子。能一路考取到举人功名,这就说明勾陈本人的文采自然不会差了,当然是有真才实学的。 不过他也清楚,勾陈是曾进京参加过会试,并落榜过一次的。只不过其中的细节,他不甚了了,只是知道有这回事。所以在他看来,既然勾陈曾落榜过一次,那即便是有真才实学,恐怕水平也就是寻常举子,谈不上有多么特别与突出。之前他也已经跟了勾陈一段时间,平日并不见勾陈有作诗填词。所以今晚勾陈忽然放出这两首词,并且都是佳作,也着实是大出他意料之外,没想到这小子文采竟这么好。 “那是自然,你以为举人那么好考的!”勾陈闻言,笑着扬头自得了一句。 苏云龙听罢,忽然忍不住暗想,若是他幼时没遇到自己师父被带去仙都派学艺,那恐怕在自己父亲的影响下,也是自幼学文,现在这个年纪,说不定也是有功名在身了。想到此处,又想起已故的父母,不禁心头感叹有些悲伤。 他原本一直以自己学得这身武艺为傲,以前也从不后悔自幼离家被师父带去仙都山,从小缺失了父母之爱。但自父母故去后,有时想想,也是不禁会生出些悔意,后悔师父当初不曾给他的另一个选择。 但现在说什么也都晚了,沉默了片刻后,他收拾了心情转过话题问道:“你明日难道真要带陈妃仙一起下山?” “有何不可?”勾陈重新坐回椅子上,含笑反问了一句,接道:“既然被她给撞上了,躲是没法轻易躲掉的。但一路上路途长了,自是有机会甩掉。” 苏云龙点了下头,虽然也同意他的看法,但闻言还是有些迟疑地道:“只是,还真带她去见云秀吗?” 勾陈笑道:“见就见了,有什么好怕的?那可是她‘二嫂’,她还能把云秀如何?”说罢,忽又叹道:“再说了,现在的云秀,也早已不是之前的云秀了,别再把她当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看!” “我知道。”苏云龙也跟着叹道,“只是,总难免有点担心。那毕竟是江陵陈氏,堂堂八大世家之一。真若跟陈家为敌的话,我们恐怕都讨不了好。” 勾陈道:“你只需要担心我就行了,关键时刻你亮明身份,凭你仙都派真传弟子的身份,保下你们兄妹足够了。” “那你呢?”苏云龙忍不住问。 勾陈道:“剩下我孤身一人,逃起来更方便。凭我的本事,到时无牵无挂,要想逃脱陈家的追捕并不难。也别把八大世家就真想的手眼通天,这天地,大着呢!而且,我们未必就会走到那步,且行且看吧,先把那位陈小姐糊弄好了。” 苏云龙闻言仔细想了想后,有些无奈地点头道:“也只能如此了,现在确实没什么太好的办法。” 顿了下后,他踌躇片刻,提议道:“若真到了万不得已之时,我或者可以请我师父出面说和,本来我们就没惹下什么大事,我师父出马的话,陈家这个面子多少还是要给的。” 勾陈转头有些意外地看了苏云龙一眼,含笑问道:“你师父若来了,看我把你炼成了傀儡,那我不就死定了?” 苏云龙连忙摇手道:“我不是这意思,只是说到万不得已时,或可以用这个办法。而且到时我也会想办法保下你,不会让我师父为难你的。之前确是我误会你了,这段时间下来,我观你对云秀多少还是有些真心的。而且之前当着李长丰、陈妃仙等人在,你也公然承认云秀是你妻子。现在云秀这种情况,我不想再让她伤心,而且也只有你对她的情况比较了解。就算是为了云秀,我也一定会想方设法保下你的,这点你放心。” 勾陈认真地看了他一眼,点了下头,扶着椅子起身道:“我确实是有些酒劲上头,先回去睡了。” 说罢,便立即转身而去,也不跟苏云龙告辞。 他刚才倒并不是真的怀疑苏云龙想要请其师父出面的用意,而是听出了苏云龙似乎真心想办法地想要解决他跟陈家之间的这个问题,所以才颇为意外。 毕竟他跟苏云龙之间的关系实在太不寻常,虽然有苏云秀这层瓜葛在,但只论他与苏云龙的关系,那是称为仇敌也不为过。也就是苏云龙现在被他炼制成了傀儡,反抗不得,不然苏云龙随时随地都想要杀死他。并且其父母的死,苏云龙之前也是一直怪在勾陈头上,认为一切全都是勾陈的错,自是更加视其为仇。 但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后,苏云龙的态度似乎已是渐渐有些转变。只是这其中,苏云龙有多少是真的,又有多少是装的,勾陈也并不清楚,所以也并不完全相信苏云龙表面上的表现。 倒是现在看来,这家伙似乎真的转变了,改变了对他的看法。而且若单纯从为苏云秀来考虑的话,苏云龙也确实需要保护好他。 首先是苏云秀也确实是对勾陈有感情的,尽管在其经历过“死而复生”后这感情有所变化,但仍然还是多少有的;其次,便是从实际考虑,苏云秀现在已是转化为了玉尸,也确实是勾陈对这方面比较了解,日后万一出什么问题,勾陈随时都可以想办法解决。 当然,这世上懂得炼尸之术的也大有人在,并不止勾陈一个。但苏云秀的这种情况,苏云龙可并不打算对外宣扬,还是选择知道内情的勾陈比较好。再者说,懂得炼尸之术的大多是邪派中人,也未必会愿意真心帮忙。单是为此考虑,他也一定要保护好勾陈。 第二百三十九章 我教你套武功 一夜无话,次日一早起来,勾陈便命人收拾行囊,准备下山。 他起床不久后,苏云龙便寻了过来,向他道:“罗家已经准备好早饭,命人送了过来,你要在哪儿吃?” 罗家兄妹那边有王孝直这等大厨,人手也最多,再加上昨晚替勾陈准备晚宴,当众露了一手,今早却是把早饭也一并接了过来。看这样子,接下来在这山上的一日三餐,怕是都会落到罗家这边。不过这也是他们主动为之揽过来的,给勾陈、李长丰等人卖个好。 “那就放大厅吧!”勾陈吩咐过后,转头问道:“我那妹妹呢?我以为她会一早就赶过来,防我甩下她独自下山呢?” 苏云龙道:“你以为她没防吗?不过这种事用不着她亲自做,她从昨晚就派了人过来,一直盯着呢!” 说罢,他转头示意地瞧了眼身后。勾陈随之转头瞧去,果然瞧到有两名陈家弟子服饰的人在那边远远盯着,甚至做的颇为明目张胆,根本没打算藏着。见他瞧过来,还远远向他拱手行了个礼。 不过这种事,本也就在他预料之内,陈妃仙对他不可能是他说什么就信什么,对他全无一点儿防备。说好的今天走,当然会防他昨晚后半夜或今天一大早就先偷偷溜走。所以瞧到远处盯梢的这两名陈家弟子,他一点儿也不意外。 苏云龙向勾陈示意过这盯梢的两名陈家弟子后,又接道:“陈妃仙与宁宛柔却是一大早就去后山了,说是要认识下法藏。不然上山一趟都没见过这位地论宗的弟子就离开,太过遗憾了,所以紧赶着要去见一见。” 勾陈闻言,不禁笑了笑,感觉这两位像是他前世那种出门旅游,然后急着在临走前去看最后一个景点儿似的。 不过对江陵陈氏与兰溪宁氏的这两位小姐而言,她们这次的出门所谓“行走江湖”,估计也跟他前世那种出门观光旅游差不多。她们两个,怕是也不会主动参与到什么江湖纷争里去。最主要的是游山玩水,增长见闻,其次才是参与到江湖中去。 勾陈笑过后,便没再多问两人,径直赶到大厅去吃早饭。至于陈妃仙与宁宛柔吃没吃,他也没多问。倒是看苏云龙的样子,应该是吃过了,一直在旁边陪着他,并没动筷子。 吃过饭后,勾陈见陈、宁二女一时尚没回来,却是忽然想起件事,向苏云龙道:“我这里有套武功,你要不要学?” “你要传我武功?”苏云龙闻言,不禁十分惊讶与意外地看着勾陈,很怀疑勾陈手里能有什么厉害武功。 若说术法之道,苏云龙自认勾陈在这方面确实有过人之处,年纪轻轻就已颇学到了不少诡异法术,连他都在这家伙手上着了道。但若说武功,他便对勾陈颇有保留意见了。 何况他又是出身仙都派这等当世大派,就算自身目前所学到的尚有限,但仙都派的绝学技艺却不知凡几,就算他花一辈子时间也未必能够学完。况且武道向来是贵精不贵多,博学百家未必就比得上专精一家。而且不同流派之间,有时也会互有冲突,还是专精为好。 苏云龙倒是也知道勾陈在修炼内功,并且还传授过勾陈一套比较基础的《灵元功》,而且也知道勾陈在短时间内已是修炼出了内力,这一点上他对勾陈也十分叹服与敬佩。但勾陈后来却是转学了那本不知自哪里得来的《五禽大法》,若他没判断错的话,乃是源自上古炼气术的传承,勾陈最初还拿来向他请教过。 但上古炼气术的内功修炼体系却是与现在的内功修炼体系颇有不同,当世的内功修炼大多从十二正经起始入手,而那本勾陈给他看过的《五禽大法》却是起始以修炼五脏入手,入门更加艰难,对资质的要求也更高。所以他在这上面,也没法给勾陈更多指点。 也因此到目前为止,苏云龙并不知道勾陈修炼那本《五禽大法》具体到了什么程度,也没多问过。毕竟这事关个人修炼,乃是每个人的秘密,问多了实有打探对方隐秘之嫌,容易遭忌。尤其他与勾陈的关系更加特殊,也就更不便多问。 除了最初的那套《灵元功》外,勾陈还向苏云龙请教过轻功等其他方面的武功,所以苏云龙实在不认为勾陈眼下除了《五禽大法》之外,还有什么能够拿得出手的武功给他学。而那本勾陈曾给他看过的《五禽大法》,也并不适合他。再加上又是属于上古炼气术,他也没信心能够轻易练成。而若在这上面太过花费精力与时间的话,他本身的武功可就荒废了,实属得不偿失。 但勾陈这家伙来历实在太过神秘,而且总往往让人出乎意料,所以苏云龙随后转念一想后,便收起了些轻视,转而升起了些期待,或者这家伙又能给他一个惊喜呢! “没错。”勾陈点了下头,实话实说地道,“那本《五禽大法》里面,还有隐藏的武功,我也是前不久才发现,你先看看。” 说罢,他直接通过与苏云龙之间的傀儡术联系,将那套“灵鹤十三击”全部直传到了苏云龙脑内。而且他所传的,乃是当时那只白鹤虚影在他识海内被激发后演化时的那段影像,并不是他自己从中理解化学出来的武功,这才是最原始也最本初的版本,没经过任何一丝偏差理解与改变。 当时那只白鹤虚影既然在他识海内演练,自然便保留成了他的记忆,他可以随时回想观看,也能直接借着与苏云龙傀儡术之间的联系转发给苏云龙。而且这种方式也更加直观了然,比他口头讲解外加动作演示还要直观与还原。 苏云龙接收到这段影像画面后,立即不禁有些惊讶的目瞪口呆,一来是他完全没料到勾陈竟然会用这种传功方式,新奇至他连听都没听说过,更没想到他与勾陈之间的傀儡术联系竟然还有这种功能。以前他一直把这视为勾陈对他的制约,甚至一度怀疑勾陈能借着这种联系看破他脑子里的想法,是对他无时无刻的监视。但没想到这种联系竟然还能这么用,主要也是勾陈以前只传声音,没传过画面与影像。 二来则是他没料到勾陈对他这么不藏私,这种上乘武功竟然说传就传了,完全没当回事。虽然他一时之间还没来得及完全消化,但只是稍看了两眼便立即能够发现,那只白鹤虚影所演练的绝对是一套上乘功武。更别说这武功源自的《五禽大法》乃是上古炼气术,自然不会差了。 其实对勾陈的这种不藏私他也算有过经历,毕竟勾陈当初向他请教《五禽大法》时,也是直接就拿给他看了,完全不担心他会私藏与偷学。不过勾陈当时到底还是有所保留,拿给他的只是手抄稿,并不是原本书,而且抄稿上也只有文字,没有任何练功的指导图形,应该还是对他颇有保留的。但即便如此,勾陈当时直接拿给他看,也是着实有些惊着了他。现在也是一样,说教就教,直接就这么给他了,表现得完全不在乎。 或者可能在勾陈眼里,对武功这方面确实是不在乎,毕竟其最大的倚仗乃是法术,这才是勾陈最重要与最强大的底牌。所以武功对其来说,可能确实算是小道,他的学武可能也就是稍作涉猎,修法应该才是其根本。 第二百四十章 勾陈的用意不简单 勾陈肯把“灵鹤十三击”传给苏云龙,其实并不是如苏云龙想的这么不藏私,他这个举动还是颇有私心的。 首先是他想看苏云龙能从这段影像中理解化用出什么武功,然后与自己理解化用的互相印证,看是否能查缺补漏。毕竟在武功这方面他目前跟苏云龙比,确实是差的很多,苏云龙才称得上是行家里手,而且经过仙都派这等大派的系统教学。 所以苏云龙在学武这方面肯定比他更全面,也更有经验。而他之前对武学实在接触的不多,所以并不能完全肯定自己之前从中理解化用的是否就对,有没有什么错漏处。没有的话当然更好,若有就能从苏云龙这里查缺补漏。 毕竟这套“灵鹤十三击”乃是那只白鹤虚影演练,并非人形,所以不能完全套搬对比其中的对错。而每个人的见识经历等不同,也很有可能会从中理解化用出不同的武功。就算大体一致,某些细节方面也肯定会有所分化。这种分化与不同,再经过互相印证,就能得到更好的学习。所以勾陈把这套武功教给苏云龙,也是为了自己能够得到更进一步的学习,算是互惠互利。并且苏云龙学会后,也能跟他在这方面多作交流。苏云龙在武功方面的眼光见识,目前都还是远强于他的。他能得到苏云龙的指点,也能学得更精深。 其次,是他还想把这套武功也顺便教给苏云秀,但他却又不想自己教,觉得会太花费精力,最主要的是他自己武功都还是初学者与入门汉,也没把握与信心能够教好苏云秀,甚至他可能都根本不会教,不知道从哪方面入手。所以不如先教给苏云龙,再让苏云龙学会后转教给苏云秀。苏云龙在这方面更擅长,要远比他更适合教苏云秀,也更加会指导。 而他教苏云龙就简单多了,借着与苏云龙之间的傀儡术联系,连讲都不用讲,直接就一股脑儿传到了苏云龙脑子里。而苏云龙有丰富的武功学习经验,看过后就能自行理解化用,根本用不着他教。既简单又省事,并且这般传过去的也是最原始、最没误差的版本。 其三,则是算他送给苏云龙的一桩好处,多少能收买人心。用人之道,最重要与最本质的还是收心,真正能把手下的心收服了,那才能最大程度上的得到手下忠心。他昨晚刚察觉了苏云龙对他的态度有所转变,已经开始能设身处地的为他考虑,那便不如趁热打铁,投桃报李,也给苏云龙一颗甜枣吃。 尽管他跟苏云龙之间的关系靠着傀儡术的压制,完全不用担心苏云龙会反叛,就算有些二心也根本做不出任何实际危害他的举动,根本用不着收买人心这套。但他们之间毕竟还有苏云秀这层关系,所以勾陈也并不想把他与苏云龙之间的关系搞得太疆。再说他们之间还有个十年之约,十年之期一到,他就会解开苏云龙身上的傀儡术,他也绝对会说到做到。所以等他日傀儡术解开后,他们之间总还是要相处的。现在做人留一线,日后才好相见。 在对待苏云龙上,如非必要,他始终都保持着客气有礼。只要苏云龙不随时随地想着要杀他,他也不会给苏云龙下什么太过分与屈辱的命令。甚至他还会时常淡化他们之间的傀儡术联系,尽量只是把苏云龙当作他的一个手下而非奴仆来看待。所以在这种态度下,他自然也有必要收买入心,好让苏云龙真正认同他,对他忠心。 之前他一直并没有给过苏云龙太过直接的好处,苏云龙对他态度的逐渐转变主要是基于他一直都善待着苏云秀,而且在苏云秀现在的情况下也始终如一,没对苏云秀抱有任何偏见。这在苏云龙看来,便是十分难能可贵的。另外,便是他对苏云龙的态度也不错,也能相应换来苏云龙的一些好感。 基于以上两点,苏云龙现在对他的态度虽然也已经有所转变,但还是没有太多直接攸关苏云龙本身利益的。而现在教给苏云龙这套“灵鹤十三击”,就是他给予苏云龙的最直接好处与利益。让苏云龙知道,跟着他也是有前途与好处的,在他这里并非只会得到压榨与压迫,同样还有上升空间,这就会无形中给予苏云龙激励与动力。让苏云龙认为跟着他是光明的,有盼头的,而非一片黑暗。 勾陈对于自己的武功,也没苏云龙所想的那么不在乎。他还是颇为在乎的,也不会随便乱传人。但他的思维模式也确实跟这世界的大部分人不一样,并不会对自己的武功太过敝帚自珍,非要藏着掖着。知识就是用来传播与学习的,武学知识在他看来,也是同理。所以若遇到合适的,并且是对他有好处的,他便也不吝赐教。当然,他教归教,对方到底能不能学会,他是不会多管的。 不过教给苏云龙,这一点应该不用担心,苏云龙要学会绝对不是问题。唯一所虑者,是在于苏云龙所学的内功是否适合推动这套“灵鹤十三击”。毕竟这套“灵鹤十三击”是《五禽大法》中白鹤篇的配套武学,最适合用于推动的当然也是白鹤篇所修炼出来的内力。而苏云龙的内功已然定调,是无法轻易改学《五禽大法》的。 “这套‘灵鹤十三击’,确实是一套十分精妙的上乘武艺!” 苏云龙在最初的惊讶过后,立即便闭上了眼,仔细观看脑海中勾陈给他传过来的那段白鹤虚影演练“灵鹤十三击”的影像。勾陈既然传过来了这段,自然也有包括“灵鹤十三击”这个名字。除了最直观的影像外,也包括有当时排列的文字描述。苏云龙在闭目良久之后,方才睁开眼,长叹一声地道。 不过也正因为确认了这果然是一套十分高明的上乘武艺,苏云龙接下来也就更加难以相信地看着勾陈问道:“你真的愿意教给我?” 勾陈闻言一笑,“不是已经教给你了吗?” 已经传过去的东西,可是挖不过来了。 第二百四十一章 原有目的 二位妹妹 苏云龙闻言,立即有些无言以对。顿了下,他看着勾陈又忍不住叹道:“你这个人,有时真的是让人看不懂!” 勾陈微微一笑,颇装逼地道:“天才,都不是容易让人懂的。” 苏云龙再次无言以对,不知该说什么。不过仔细想想,这家伙在某些方面也确实称得上是天才,倒也并非纯是自夸。 勾陈装过后,接着道:“这套武功是《五禽大法》白鹤篇里的配套武功,不知以你的内功,是否适合推动?” 苏云龙仔细想了下后,道:“最适合的当然是《五禽大法》修炼出的内力,不过我的内力到底适不适合,还是要练过后才能知道,我想多多少少总能推动一些。” 勾陈传入他脑中的,只是那段白鹤虚影演练“灵鹤十三击”时的影像。但传过去的那只白鹤虚影并不是苏云龙所存神观想而出,也没有经过勾陈识海中的那尊“勾陈上宫天皇大帝”的神像神光照彻,因此传过去后便也失去了几分神异,在苏云龙观看之时,并未能推动苏云龙自发外功地立即跟随配合演练,一切都需要靠苏云龙在仔细观看后再自行理解化用。 就这一点上来说,勾陈那日自发外功的演练,有一种神而明之的推动与天然契合,也未必就比苏云龙所理解化用的差了。毕竟他修炼的才是完整的《五禽大法》,那只白鹤虚影也是存神观想书中所配图的那张白鹤真形图观想而出,自有几分神异。 而苏云龙就只是单纯的观看了这段影像,再加上其本身修炼的内功属性不合,所以要想把这套“灵鹤十三击”真正完全化用为他自身武学还是颇有些难度的。他唯一的优势,也就是出身七大门派之一的仙都派这等大派,武学经验与见识要远比勾陈更加丰富。 “反正已经教给你了,你自己怎么练就随意吧!”勾陈可不保证售后,点了下头后,便转过话题道:“下山之后,陈、宁二女免不了要跟我们同行一段时间。你一直都戴着面具,有点儿刻意为之地太过神秘,所以下山后,她们可能会免不了想办法去试探你。多教你套武功,也是让你多点儿应付的手段。毕竟你真正的武功,不能露底。” 这其实也是勾陈要教给苏云龙“灵鹤十三击”的原因之一,不过相比于之前的那三个,这个就不算有多重要了。虽然苏云龙因为限于隐藏身份,不能施展他真正拿手的仙都派绝学,平常只能用其他武功应付,难保实力会打些折扣,但勾陈相信他身为仙都派真传弟子,肯定也有不少压箱底的手段。怕泄露身份,不能施展其仙都派绝学,也未必就没有其他武功可用。在此之前,苏云龙可并没出现过没武功可用的危机,所以勾陈这点纯属瞎操心,只能是列为次要原因之一。 “你有心了。”苏云龙道,“不过有你在,她们再是派人试探,也不可能真正下死手,我打不过大不了认输就是,不会被她们逼出我真正武功的。” “这倒也是个办法。”勾陈笑了下,道:“这套武功你学会后,也可以教给云秀。我是不太会教,也不懂怎么教。毕竟她的情况,是无法修炼内力的,所以需要你酌情做些调整。” 苏云秀现在也是开始跟着苏云龙练习武功了,因为学武更有助于帮她掌控自身突然增长的力量,学会控制。另外,也是多一项自保的手段。尽管苏云秀被转化为玉尸后,早已是浑身刀枪不入,一身力量之强更相当于真气境绝顶级数。但她本身却不懂任何武功与招式,所以等于是空有一身巨力却不懂发挥。另外她忽然骤得巨力,很多时候也是不懂控制,经常会有用错力抓坏握坏东西等情况。所以学武既能帮她掌控自身力量,也能助她增长实力,乃一举双得。 苏云龙闻言,这才知道勾陈把这套“灵鹤十三击”教给他并非是全无目的的,不过这个目的乃是为了他妹妹考虑,他自是全不在乎在这过程中算是被勾陈给小小利用。闻言后,他立即点头答应,欣然应允道:“放心,我会教她的。” 勾陈之前上山时本就没打算要长住,所以在上山前也并没带太多东西。到这时他吃完饭,又在厅中与苏云龙说了会儿话后,他上山时所带的那两名亲兵便已收拾好东西赶了过来听命,随时准备着跟他一起下山。 这两名亲兵赶过来后不久,忽然听到院外有些人声嘈杂,却是陈妃仙与宁宛柔这时也已到后山拜访过法藏,赶了回来。 勾陈听到是两人的动静,便从厅中赶出去相迎,又是在厅外的台阶上迎到了赶进院内的陈妃仙与宁宛柔。 瞧到二女后,勾陈面上立即不由一惊,却是见眼前的陈妃仙与宁宛柔也是恢复了女装。二女本就是绝世之姿,这一换回女装,再一经打扮,更是一个赛一个漂亮,瞧得他眼前不由一亮。 略微一惊后,勾陈便立即恢复过来,向二女开玩笑地道:“二位妹妹这一大早又不是要见哪家公子,而是去见个和尚,怎么反倒这般盛装打扮?” 陈妃仙闻言,立即摇头笑道:“二哥你这就误会了,我们可不是为了去见法藏大师换回女装的,而是为了下山后要去拜会二嫂。初次见面,还穿男装,怕是会对二嫂有些失礼,这般才正式吗!” “原来如此,那我要好生谢谢二位妹妹了!”勾陈说罢,便立即拱手向二女施了一礼。 陈妃仙见状,巧笑倩兮地一昂头,便受了这礼。 而宁宛柔则跟勾陈毕竟不是“亲兄妹”,有些不好意思,连忙还礼道:“陈公子客气了,这是我们份内应为的。倒是我们昨晚也该换回女装的,却是一时忘了。” 勾陈笑道:“出门在外,行走江湖,哪有那么多讲究,昨晚也没人在意,宁小姐就不必太介怀了!” 陈妃仙见他们两个这么客气,一个开口公子一个闭口小姐的,忽然有些瞧不惯地开口插话道:“哎呀,你们两个干吗这么客气?宛柔姐姐你跟我情同姐妹,跟着我一起喊‘二哥’就是了。二哥你刚才不还喊我们一起叫‘妹妹’吗,怎么现在又成‘小姐’了?” 第二百四十二章 卑微来意 柔情难消 “仙儿!” 宁宛柔闻言,不禁面上一红,有些尴尬地轻斥了陈妃仙一句。虽然她跟陈妃仙之间确实是情同姐妹,关系很好,但她跟“陈奉先”却毕竟不熟,只是小时候有见过两面,还没说上话。 这种关系,也就基本跟才认识差不多,再加上她性格又较内向一些,所以陈妃仙让她现在就跟着其一起开口叫“二哥”,她是无论如何叫不出口的。在她看来,至少要熟悉一段时间再考虑。 勾陈刚才一起喊两人妹妹,只是为了一起方便称呼,倒不是特意为之,蓄意跟宁宛柔拉近关系。此时看宁宛柔这反应,他也立即劝陈妃仙道:“我与宁小姐毕竟还不熟,妃仙你就别强人所难了。” “多认识几天不就熟了吗!”陈妃仙闻言笑了笑后,倒也没继续这个话题,非要两人现在就认了“哥哥”与“妹妹”。 “怎么样,你们东西收拾好了吗?收拾好的话,我们这就下山。”勾陈见状,也转过话题,直接说起下山的事。 “我们一起来就命人收拾了,应该差不多了。”陈妃仙答道。 “那就好。”勾陈点了下头,向身边的一名亲兵道:“你派人去通知李公子、罗公子、赵小姐他们,就说我们准备下山了。” “是。”那亲兵闻言,立即领命转身而去。然后又招手叫过院内守着的另外几名刘家弟子,带着几人分别各去通知李长丰、罗家兄妹与赵兰秋几人。 倒是前去通知的这几人尚没复命回来,被勾陈在山下强行招收而来的那刘家家主刘荣培与飞鱼帮帮主胡海坤便率先得到消息,连忙带人赶了过来。 他们之前也是完全没料到勾陈说走就走,昨天来的,这第二天就要走。本来他们昨日得知了勾陈真正身份,当真是江陵陈氏的一位公子后,还十分惊喜,认为当真是撞大运地在山下被勾陈给看上强征而来了。否则的话,以他们的身份,怎么可能抱上勾陈这等大粗腿。 但没想到,这大腿还没抱稳,勾陈当晚就说要走。 他们两人各自带人赶到这黑风山,也是有各自的目的的,而且眼下也并不认为就到了该离去的时候,所以他们却是并不打算走。何况就算他们真想跟勾陈一起走,勾陈也未必愿意再带上他们。 之前上山时勾陈强行招收他们,那是情况特殊,勾陈当时身边确实带的人手有限,只有苏云龙外加两名亲兵,所以才需要他们帮着办事,另外壮壮声势。而眼下陈妃仙已是带着陈家弟子赶来了,那“陈奉先”自是再用不着他们。另外,以他们两人的情况,也是无法轻易随便远离他们自家地盘太久。所以从实际考虑,他们也没法再继续跟随勾陈。 不过眼下听到勾陈这就要走,他们还是颇有点儿不舍。这一天下来,他们有幸跟在勾陈身边,也是跟着颇出了不少风头。但等勾陈一走的话,他们的处境就会变得有些尴尬了。 尽管勾陈今日只是带着陈妃仙与宁宛柔等人下山,李长丰与罗家兄妹等人还会继续留在山上,但他们之前是勾陈强征而来,算是勾陈的手下。所以等勾陈一走,他们便也等于是失了主人。而李长丰几人之前虽跟勾陈是一伙儿,但也只是松散的联盟。等勾陈离开后,李长丰几人未必会再愿意接着接手他们,让他们继续留在寨内。 所以他们现在赶过来,除了是提前给勾陈送行外,也是顺便跟勾陈提提此事,看勾陈能不能帮他们说几句话,好让他们在他离开后,也能够继续留下来跟着李长丰几人。这便会让他们在山上这段时日,继续有个依靠。 勾陈听完两人这个想要继续留下来给李长丰等人当狗腿的卑微来意后,有些好笑地笑了笑,向两人道:“我帮你们说几句话倒是没问题,但待会儿李公子与罗公子愿不愿留你们,那全看两位公子的意思,我可不敢保证。” “没问题,没问题!陈公子您肯帮我们美言几句,那就是对我们的大恩大德了,我们不敢奢求其他。”刘荣培闻言,立即向勾陈行礼地大喜说道。 “是,是,多谢陈公子!”胡海坤也连忙在旁边跟着行礼。 刘荣培与胡海坤在这边说罢此事没多久,李长丰、罗家兄妹与赵兰秋几人便陆续赶到,为勾陈与陈妃仙、宁宛柔送行。 话别之际,勾陈也抽空跟李长丰与罗星提了刚才刘荣培与胡海坤的事。李长丰与罗星听罢后,倒是都没多作犹豫,就顺口答应了下来。 在他们看来,继续留下刘、胡等人并不会妨碍他们什么事。而且这两帮人虽然武功不济,但留下来,也能跟着继续帮他们一起壮壮声势,而且一些杂事也能吩咐刘、罗等人去做。 再加上又是勾陈亲自开口提了,他们这点面子还是要卖的,也就顺便做个不咸不淡的顺水人情。 勾陈见他们答应,自是含笑道谢。接着又叫过旁边的刘荣培与胡海坤,二人自是也连忙大礼道谢。 “……此去经年,不知何日才能相见,陈公子请多保重。”罗月对于要送别勾陈,却是颇为不舍,很希望勾陈能够继续留下,或是干脆她也跟着勾陈一起下山。 但她心里也很清楚,无论哪种情况,都不可能。她既做不了勾陈的主,也做不了自己的主,只能是依依不舍地送别。这一别后,以后天南地北,很可能再无相见之日。想到此处,甚至忍不住有些泫然欲泣,只能拼命忍住。 勾陈对她这番柔情,颇难消受,而且始终有些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吸引她了。两人从认识到现在也不过就相处了短短一两日,说过的话加起来可能尚没过百句。也不知是否这位罗小姐太过文艺,是自己感动自己,把他想象的太过美好了。 具体什么情况,以及对方心里到底怎么想,勾陈不得而知,也不打算问。反正这一别后,可能确实再无相见之日,也实没必要多作招惹。就让对这稍起的一点儿情苗,随时间消去吧! 第二百四十三章 果然来探问了 勾陈、陈妃仙、宁宛柔与李长丰等人在院内话别之际,三人的手下已是各把三家的行李、马匹等收拾备好。等这边道别罢,李长丰几人将勾陈、陈妃仙、宁宛柔送出院门后,三人只需上马启行即可,完全不用操心别的。 勾陈本打算出了门后就上马下山,只在院门口别过就罢,倒是李长丰几人颇为热情,坚持要把他们送出寨门。见他们如此坚持,勾陈也不好硬推,便又跟着一起往前寨门走去。 走出浮云居没多久,方觉那边也得到了消息,又是不请自来地也带着人过来给勾陈与陈妃仙、宁宛柔送行。 方觉一行人在寨内住的是原黑风寨二寨主姜成的院子,离浮云居这座原大寨主朱雄的院子本就不远,要想从浮云居出前寨,本就会经过他们院子,自是避不开方觉等人。 既避不开,也只好让方觉跟着一起送送。好在方觉这回没起什么妖蛾子,也没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就是简单的跟着一起送行。 出了前寨门后,他们一行人自是又引得前寨门外的那帮江湖人纷纷围观,引起一阵儿骚动。 好在经过昨日下午苏云龙在后寨门的那番痛下杀手以及昨晚方觉在前寨门的杀人立威,却是让这些大部分属于下层的江湖人士都十分清楚,眼前的这几家势力,无论是八大世家的陈家与李家,还是方觉所属的万兽王,都不是好招惹的,也都不是好轻易搭话的。 所以尽管这时有些骚乱,许多人都聚在壕沟另一边围观,却是没人敢大声喧哗,都有些害怕引起其中哪方的不快,血光临头。他们对眼下寨内的这几家势力,目前都是畏多过于敬。 李长丰等人将勾陈三人送过吊桥之后,便没再接着相送,双方于此再次简单告别过后,勾陈便带着陈妃仙、宁宛柔等人翻身上马,往山下行去。 寨前空地上的那些江湖中人见状,自是纷纷为勾陈等人让路。另外,寨前这些人虽聚集的有些乱,但终究还是在中间有留出了上下山的路径,没有完全堵死。 “二哥,我瞧那位罗小姐对你感情很不一般啊,刚才道别时对你依依不舍的,都快哭了。” 上马启行后,陈妃仙望了眼身后的李长丰、罗家兄妹等人,拨马凑到勾陈身边,双眼闪闪发亮,颇有些八卦地向勾陈低声道。 “有吗?没有吧,你想多了。”勾陈才懒得回应她的八卦,随口打马虎眼地道,同时忍不住斜了她小眼。这小妮子搞什么,搞得真像他妹妹似的,竟然来八卦他,他们没这么熟好吗? “当然有了,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不信你问宛柔姐姐。”陈妃仙说罢,立即转头向旁边的宁宛柔问道:“宛柔姐姐,你说是吧?” 宁宛柔见状,不禁略有些尴尬地向勾陈笑了笑,没有作答。陈妃仙与“陈奉先”虽是同父异母,且已分别十多年未见,但到底是有血缘之亲的亲兄妹,所以陈妃仙此时说这话没问题,但她要插入进去这话题的话,就有些不太合适了,会有些失礼。 陈妃仙见宁宛柔不但不出言挺她,而且连开都不开口,忍不住略有些生气地瞪了宁宛柔一眼,又立即转移目标地向旁边的苏云龙道:“龙教头,你说是吧?” 苏云龙完全没料到陈妃仙竟然会把这话题忽然抛给他,闻言愣了下后,立即道:“我刚才没注意。” “你至于吗,说‘是’会死啊,有这么怕我二哥吗?”陈妃仙一听,忍不住生气地骂了他一句后,忽然转移话题地问道:“龙教头,你跟我二哥多久了?” “没多久。”苏云龙答道。 “没多久那是多久,一年,两年?”陈妃仙追问。 苏云龙闻言,不禁对她的追问略有些头疼,另外也是不敢擅自作答,怕哪里说漏了,当即把目光瞧向勾陈请示。 “尚不到一年。”勾陈见状,立即接过话替苏云龙答道。 果然陈、宁二女都对苏云龙的身份颇为好奇,主要也是苏云龙一直戴着面具显得太过刻意了。他故作遮掩,也更加惹人想要探究。尤其是陈妃仙一直想打探到勾陈的真正身份,而勾陈身上找不到什么有用的线索,她也就转而把突破口放到了这个显得更加神秘的龙教头身上了。对方一直戴着面具,显然是要隐藏身份。所以很可能揭破这家伙的身份,也就能顺便一起揭破勾陈的身份。 眼下陈妃仙忽然探问起苏云龙的事,勾陈也不知她是顺势在借题发挥,还是故意使然,刚才只是故意拿罗月说事,甚至宁宛柔刚才都有可能是为了配合陈妃仙才选择闭口不答,这才能让陈妃仙顺势把话头转向苏云龙。若真是如此的话,两人的这个配合倒也是颇为默契,并且都有些心机。 “不到一年?”陈妃仙闻言,立即不禁惊讶地道。连旁边的宁宛柔闻言,也是不禁露出惊讶之色,显然两人都没料到这个答案。这戴面具的家伙跟随勾陈的时间,竟然才这么短。 但是平日看起来,这主仆双方间却似乎也颇有默契,而且这家伙也显得对勾陈颇为忠心耿耿。只是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似乎很难建立下这种默契与信任。 “那不知龙教头以前是做什么的?”惊讶过后,陈妃仙与宁宛柔对视一眼,又由陈妃仙开口问道。 “龙教头,他其实不是我的护卫,他原是我夫人家中的护院。”勾陈这回闻言,不等苏云龙再把请示的目光瞧过来,便立即开口代为答道。 此话一出,又是不由让陈妃仙与宁宛柔再次大吃一惊,大为出乎他们意料之外,万没料到这个戴面具的家伙原来竟不是勾陈的护卫,而是其夫人那边的。 联想到勾陈曾说过,其岳父原是在京城为官,那京城之中,天子脚下,藏龙卧虎之辈颇多,有这种高手藏身似乎也能解释得过去。就是能用得起这等高手的京官,怕也不是什么普通京官。 对于勾陈说过的其岳父原本是在京城为官,陈、宁二女本来都没怎么当回事,以为可能就是京城的一个什么普通小官。毕竟京城这种地方,乃大魏朝廷所在,很可能随便扔一块砖头砸下来,都能砸到一名京官,实在是有官职在身的人太多了。但真正能够在朝中有影响力的大员,那就不多了。苏家原先竟然有这种高手护院,那应该绝不是什么普通京官。普通小京官哪请得起这种高手,甚至都很难接触到。 勾陈这么说,其实是为了堵住陈、宁二女的继续追问。若苏云龙是他所招揽的手下,那确实显得过于神秘,而且一直戴着面具,也显得太过刻意为之。但安排到苏家那边,给其安排个京城出身,便立即显得这人有故事了。京中权贵甚多,很可能这人是得罪过京城的哪位权贵,所以才一直故意隐藏身份。反正可能性甚多,就任陈、宁二女去联想了。 而原是苏家的人,他也确实知道的不多,也就问不到他头上。苏家那边又死的没几人了,陈、宁二女接下来也是找不到什么人探问。而且勾陈说苏云龙是苏家人,那也是实话,他可是实打实的苏家人。 第二百四十四章 干涉极大 纷纷让路 除此外,陈妃仙对苏云龙的过多关注主要还是源于勾陈。因为陈妃仙想从苏云龙身上找到突破口,好通过打探苏云龙的身份,顺藤摸瓜揭开勾陈的真正身份。 眼下勾陈撇开与苏云龙之间的关系,让陈妃仙知道苏云龙本非是他的手下,对他的了解也不多,自然就会对苏云龙失去兴趣。就算不可能全部失去,也会失去很大一部分。 苏云龙在旁边听罢,也是不禁暗赞勾陈的这个说法聪明,而且也立即领会到了勾陈给他安排一个京城出身的用意,当下便立即接过话道:“龙某曾在京城得罪一位权贵,多亏苏大人仗义执言将我救下,此后我便跟在苏大人身边效力,也是报苏大人救命之恩。但因怕给苏大人带来麻烦,所以才一直带着面具。我原本的身份不便多提,还请陈小姐见谅。” 说罢,向陈妃仙行了一礼。 京城不但权贵甚多,各种关系也更加错综复杂。尤其一旦涉及到朝堂之上,更是牵涉到方方面面犹为复杂。苏云龙话里虽没明言是指朝中权贵,但也暗示向了这个方向。 而陈家做为八大世家之一,虽在朝中也有关系,但就算真有心去查,一时也很难查明白。更何况为了查这点小事就动用陈家的这种关系,也实在太过大动干戈了。以陈妃仙在陈家的身份、地位,她就算真提这个要求,其家中也未必会理会。 苏云龙故意把这个身份编排的牵涉甚广,便会让陈妃仙与宁宛柔多少有些投鼠忌器,接下来不好再过多探问。而苏云龙最后那句话,也更是把陈妃仙的探问直接堵死了。 “抱歉,龙教头,是我有些失言了!”陈妃仙点头致歉了一句后,接着与宁宛柔交换个眼色,果然便没有向苏云龙再行探问,甚至接下来也没再多提此事。 如果苏家那位苏大人在朝中原本的官职不低,联想到勾陈之前曾说过这苏大人致仕也是因为得罪朝中权贵,而他们回乡的路上又不幸遭遇劫匪,但苏家有龙教头这等高手保护都没能幸免于难,那这拦路打劫的劫匪实力也未免太强了些。而这等高手,要求财有的是门路,又真会随便当什么劫匪吗? 所以这般一想,恐怕苏家回乡路上遭遇劫匪这事并不简单,说不定是苏家得罪的那权贵还不欲放过苏家,买通了什么高手假扮劫匪,行报复之举,杀人灭口。 就是不知道,这龙教头曾得罪的那位权贵与苏家得罪的权贵是否同一人。但再多问就是蓄意打听人家隐秘了,何况这种事若是涉及到朝中的权力斗争,那也是干涉极大,她们并不想牵扯进去。甚至她们连打听一下那位苏大人在朝中原是何官职,也不问了。这种事,还是知道的越少越好。 至于勾陈已是牵涉其中,甚至娶了那位苏小姐为妻,那也不是她们该过问的。倒是宁宛柔不知道勾陈并非真正的陈家人,还替陈妃仙担心陈家有可能会因此事也被牵连其中。 “无妨。”苏云龙回了一句后,又沉默下去,没再接口。 此时一行人已是穿过人群,行过了寨前那片空地,到了下山的路径上。从山下上山,通往黑风寨只有这一条道路,而且既窄又陡,只容两马并行,若有官兵攻打,在这条山路上层层把守,便易守难攻。 今日这条山路上,却是仍有人在不住地陆陆续续上山,勾陈站在高处往下一望,便见这条山道上密密麻麻的人头攒动。看样子那晚黑风山上的帝流浆之事,仍是在不断引动着附近的江湖人士赶来。 尽管勾陈已是暗中命了长庆帮与金泉县的郑家等势力在长庆、金泉两县内散布消息,公布了山上实是有蛇妖出没的“真相”,那晚那道方圆数百里都可见的光芒乃是蛇妖引动了太阴月华中的帝流浆坠落,而非是黑风山上有什么宝物出土造成的宝光外泄。 但实际上,他这个暗中命人宣传的“真相”,却并没真正劝退多少人,仍是有很大一部分人坚持相信,黑风山上就是有宝物出土,那晚那道光芒就是宝光外泄。就算勉强有人信他那个“真相”的,但既然已经到地头了,也总想着要上山去看个究竟,不然空手白来一趟,也是不甘心。 因是如此,这两日便仍是不断吸引着许多江湖人士陆续赶来,而且随着消息不断传开,吸引到的人也会越来越多。 这也是勾陈选择及早下山的原因之一,因为看这架势,以及这两天不断有人陆续上山的规模,他实在是难以预料这件事最终影响的范围有多大,吸引到的人又有多少,以及这件事最终尘埃落定结束时又会持续多长时间。 虽然他错过了今年的会试,选择参加明年的,眼下确实是没什么太过要紧事要办,但也终究有些事需要处理,并且还要抽空回前身的家乡一趟,总不能为了黑风山的事就一直耗在这里。 眼下他原本的打算与计划已是随着变量的增加全部落空,那就委实没必要继续留在这里浪费时间了。要想筹建白鹤山庄,为自己另觅一处据点,他也大可以另找别的地方。反正黑风山后山的乱葬岗随着法藏的超度清理,也会失去其养尸地的效果,那就再没有任何让他值得留恋的地方了。 下山的路上,因为正有人在不断陆续上山,自是不会顺利。大部分都是江湖人士,可没那么好脾气就给他们轻易让路。 不过当勾陈让人打出江陵陈氏的旗号后,却是基本上没人敢轻易挡路,纷纷选择避让。 勾陈昨日在山上打出的江陵陈公子威名,不止在山上,也是早已一路传到了山下,山脚下聚集的那些江湖人士中也是早已传开,所以眼下上山的人也是大部分知晓,听说了他这位江陵陈公子昨日在山上的事迹。 便不提江陵陈氏之名,光是这位陈公子昨日展露的手段,哪里有人敢轻易挡这杀星,怕自己命短吗? 眼下上山的大部分江湖人士仍是以外力境武者居多,就算有些隐藏的内力境武者,也没什么高手。在遇到勾陈一行人后,都是选择让路。虽然山道狭窄,但这些江湖人士都有武艺在身,让路时大多攀附在山道两边,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第二百四十五章 一对男女 霸先被阴? 在山道上的江湖中人纷纷让路之下,勾陈等人一路顺利下山。等下山之后,山脚下聚集的那些江湖中人听闻是江陵陈氏的人下山,也是都纷纷让路,并不愿轻易招惹。 何况陈家眼下是下山,如果山上真有什么宝物存在的话,那陈家现在下山,就等于是退出了这场争夺,他们会少一个强有力的竞争对手,所以大部分人也很乐见现在陈家下山,自然不会阻挠。 倒是其中也有些江湖中人眼见这陈家才上山一天,第二天就迅速下山,却是怀疑陈家是不是已认定了山上根本没有宝物,完全是空穴来风,所以才不想在这山贼寨子里多耗,第二天就选择下山。 但具体是什么,以及陈家下山的真正原由为何,却是也没人敢上前多问,都只是暗自猜测或私下低声讨论。 “这江陵陈氏倒当真好大的排场,只是下个山,就所有人都为他们让路。” 在山脚下所聚集的这些江湖人士中,有两个远离人群,看起来年约二十七、八,不甚起眼的年轻男女正斜倚着一颗大树看向这边。此时开口说话的,是那名男子。 这男子的样貌细看倒也不差,甚至眉目还显得有些清秀。但若从远处打量的话,不知怎么就会显得平平无奇,丝毫不引人注意,极容易被忽视过去。他身材也不惹人注意,不高不矮,不瘦也不胖,就是很寻常的中等个头,怀中抱着一把刀。 “那毕竟是堂堂八大世家之一,有谁愿意轻易招惹。何况他们现在是下山,好多人心里巴不得他们下山呢,哪会在这时候挡路?” 此时旁边那名女子闻言后,开口说道。这女子的样貌细看也是不差,颇有几分姿色,而且是属于那种比较耐看的,越看越能看出其美丽来。但却是也跟身旁的男子一样,若不注意细看,就极易被忽略,放在人群中,很难会被人发现。 这两个人,竟是难得的都有同样的特质。 这名女子身上,看去并没有佩戴任何兵器。倒是她此时手里正拿着一截约姆指粗细的鲜艳红绳,似乎是有些无聊地在打着绳结把玩。 “我听说陈家这次来的,是那个陈霸先同父异母的弟弟,叫做陈奉先。这人以前在江湖上籍籍无名,好像从没涉足过江湖,就连在陈家也没什么存在感,不知你可有听说过?”旁边的男子又开口说道。 此人的消息倒是十分灵通,眼下“陈奉先”这个名字,其实整个黑风山上下知道的人还并不多,目前也就限于寨内的李长丰、罗家兄妹等人,另外方觉这帮人也打听到了。但方觉也是昨晚才知道,这才次日一早,消息却是尚没怎么传开。而这男子分明还在山脚下,尚没上山,却是不知竟从何处打听到了。 那女子低头打着手中的绳结,闻言向其转头一笑,道:“我听说过的事,不会比你多多少。你既然没听说过,我当然也不会听说过。” 男子闻言也是一笑,似乎也不冀期望于这女子便能知道,“如此说来,这陈奉先倒也当真有几分神秘了。以前一直籍籍无名,隐藏在陈霸先背后,倒不知为何又忽然跳出来。眼下经此一事,也算是扬名江湖了,不可能再藏得住。” 女子道:“那谁知道,你还关心人家的家事啊?” 男子道:“就是有点儿好奇。倒是说起来,那陈霸先却是很久没在江湖上有什么动静了。据陈家传出的消息,一直说他在闭关苦修,以求突破,你不觉得有几分奇怪吗?” 女子道:“有什么奇怪的,那陈霸先本就是个武痴。不隔三岔五地去闭关练武,那才奇怪呢!” “此人确是武痴,就怕他以后是真痴了!”男子忽有些阴阳怪气地道。 “什么意思?”女子闻言,转头奇怪地看向他。 男子故作神秘地向其偏头压低声音道:“我听说过一个消息,但只是听说,未经证实……” “快说!”女子似是有些不喜欢他故意卖关子,略有些轻斥地打断催促了一句。 男子被打断,露出无奈地一笑后,却是也没再卖关子,立即道:“我听说,陈霸先是被南北那两家给联手阴了,以后怕是有可能武功尽废,只剩痴,没有武了!” “当真?”女子一听,立即不由满脸惊讶地道,显然她以前确实没听说过这个消息。 至于男子口中的所谓“南北那两家”,她自是知道指谁,便是八大世家中赫赫有名的“南慕容,北独孤”,这两家被并称作两大千年世家。在八大世家中,是绝对的领头羊。 “当然——当不了真!”男子故意拉长着语调玩笑了一句后,接道:“我刚才不是说了吗,只是听说,未经证实。但陈霸先已经很久没在江湖上现身,算来已经差不多一年了。这么长的时间,以陈霸先的那性子,你觉着正常吗?他以前也从来没闭关过这么长时间。” 女子道:“闭关若真遇到了什么契机,闭关个一年半载,甚至三年五载、十年八年的,都不算什么事。” 男子道:“我们也是练武之辈,这我当然明白。就是放在陈霸先身上,我感觉还是有点儿奇怪。毕竟‘空穴来风,未必无因’吗!”说罢一顿,又略有感叹地接道:“千年以降,就没有世家能挑战过两大千年世家的威名。这句话背后,你可知道隐藏着多少阴谋、算计与鲜血吗?这千年以来,不是没有,而是这两家不允许有。哪家真有可能坐大,就会遭到这两家的打压。别看他们经常面上不对付,但遇到这种事,为了维护他们千年世家的威名,他们可是经常能尽弃前嫌。” 女子点头叹道:“你说的也是,空穴来风,未必无因。这些世家的龌龊,有时候确实让人出乎想象。” 男子看向勾陈等人的方向,问道:“所以,这位陈家的二公子这时出场,你觉着是巧合吗?” 女子也抬头看向勾陈等人的方向,轻叹道:“我说不准。陈家的事,只有陈家自己才清楚。” 男子笑道:“说的也是,这热闹咱们就不凑了。” 第二百四十六章 邙山浮现 赶尽杀绝 黑风山脚下,同样是两山相夹的山道,也是连通长庆、金泉两县的重要通道。不过这条道路虽也是山路,却要比上黑风山的那条小道宽敞了许多,至少可容六马并行,而且也较为平坦,没那么崎岖。 此时这条山道的另一边山峰上,有一群披着黑色斗篷,显得颇为神秘,连头脸也藏在兜帽里的黑衣人也同样正注视着刚从黑风山上下来的勾陈一行人。 “这帮陈家人倒是运气好,咱们本是准备今晚发动,没想到他们却提前下山了。” 望着勾陈等人在山脚下远去的身影,这群黑衣人中,其中有人有些可惜地道。 “眼下山上人多的是,也不差他们几个。其实他们走了也好,总归是走了几名高手,也免得到时节外生枝。而且便是他们不走,真到那时,也未必就能困住他们。毕竟这些世家子身边,都带着高手。” 这人说罢,旁边另有一名黑衣人立即开口接道。 “仡乃所言甚是。”这群黑衣人中居中的那人开口说道,声音有些苍老,“这些陈家人走了其实也好,总归是带走几名高手。眼下这山上唯一所虑者,就是那个地论宗的和尚。” “长老勿忧。”旁边另有一名黑衣人开口说道,“那和尚纵然是练成了地论宗的神通手段,但毕竟单人匹马,势单力孤,又怎会是咱们对手。何况还只是个法字辈的,料也强不到哪里去。到时长老一出手,定能将其手到擒来。” 那长老听罢,似乎颇为满意,低沉着“嘿嘿”笑了几声,道:“那小和尚自然不会是老夫对手,只是遇到这些秃驴,总归是有些麻烦。”说罢顿了下,又开口问道:“眼下这山上,包括山脚下的,聚集了多少人了?” “预估差不多有上千人了,而且都是江湖中人,就算大部分只是外力境武者,生魂也比普通人要强大许多。”刚才第一个开口的那名黑衣人,这时又再次开口答道。 “嗯,不错!”那长老听罢,又满意地点点头,“其实咱们要是多等几日,可能人还会聚的更多。不过咱们也另有要事在身,不能在此多作耽搁。而且也免得夜长梦多,时日一久,真吸引到了什么高手过来,那就不妙了。” “长老所言甚是。”后面几名黑衣人听罢,都一起恭敬地道。 “仡乃,邙山派的那小子,你可有消息了?”那长老受用地接受了几人的恭维后,开口向刚才那个叫仡乃的问道。 若勾陈在此,听得“邙山派”这三字,必定要大吃一惊不可。想不到这群神秘的黑衣人,竟是为了邙山派而来,也不知跟邙山派之间有什么瓜葛。不过听这长老提起的口气,定然不是什么好关系。 “回师父,据最近一次打探来的消息,那人曾在附近出现过。但现在具体在哪儿,却是尚没确切消息,不知是否已混上了山去?”这仡乃原来是长老的弟子,“那晚这山上的那道帝流浆方圆数百里都可见,那人既在附近,定然也能见到,也定然会被此吸引。” “如果那小子混上了山去,那倒是正好,可以一网打尽。”长老闻言,抬手握拳说道,一副敌人已在他指掌中的样子,“当年那孟道子混入我门,盗得我门中秘法,不久即创下邙山一脉,自号邙山老祖,实是我门奇耻大辱。若不能将邙山一脉赶尽杀绝,便不能雪本门此辱。” “我等必将效力,追随长老将邙山余孽赶尽杀绝。”后面的一众黑衣人闻言,又立即异口同声地喊口号般说道。 “嗯!”长老闻言,又满意地点点头。 “长老,据本门所载,说但凡有玉尸出世,便能引动帝流浆垂落,您说这山上那晚的那道帝流浆,会不会是有千年难得一遇的玉尸出世?而且,会不会有可能是邙山派那小子搞的鬼?毕竟据最近传来的消息,那小子就在附近,会不会早就已经上山?”后面黑衣人中,忽有一人开口问道。 长老听罢,略作沉吟后,摇头道:“这可能应该不大,虽然按门中所载,玉尸出世,必能引动帝流浆垂落,但一些修行有成的大妖也有这般本事。这黑风山上,不是已经证实了,确实是有一条蛇妖出没吗?若无此妖,也不会引来那地论宗的和尚前来除妖。” 顿了下,他又接着说道:“若说邙山派的那小子早已提前混上了山,倒确有可能。可若说帝流浆便是这小子的手笔,却不大可能,他可没这般本事。玉尸十分难得一遇,更非人力所能炼就。何况若真有玉尸出世,眼下这山上,那和尚对府的便不是蛇妖,而是玉尸了。据你们所打探到的消息,可有半分是关于此事的?” “弟子惭愧,却是有些想多了。还是长老英明,分析得是。”刚才开口问话的那名黑衣人听罢,立即向长老躬身行礼。 “无妨。”长老摆摆手,“想的多也不是什么坏事,遇事便是要多想多看再做决定。想的多,总比冲动没脑子要好。” “长老教训得是,弟子一定谨记。”那名黑衣人又立即说道。 这名黑衣人说罢后,众人一时间便没再多言,只是在暗中默默观察着山下的情况。 隔的甚远,正在山下的勾陈等人自是不可能听到这帮黑衣人包括刚才那对看似普通的年轻男女对话。甚至勾陈也没察觉到被这两帮人过多关注,更准确的说,是他根本分辨不出。 毕竟他现在顶着江陵陈氏的名头,这一下山,引起的关注实在太多。此时此刻,可以说聚集在山脚下的所有人都在注视着他们。其中有几个稍为不同的,勾陈自是也分辨不出到底哪个对他有过多关注。 除非是这些人中真有谁对他起了杀意,那他才有可能依靠灵力有更敏感的判断。但眼下无论是方才那对男女,还是这帮黑衣人,都并没对有起杀意,他自是察觉不到。 一时间没察觉到什么不同,勾陈便也没在山脚下多作驻留。等所有人都跟着下山后,他在山脚下稍微重做整队,便又沿着山路往长庆县方向而去。 第二百四十七章 二尸归队 天生聋哑 勾陈带队离开黑风山脚下聚集的那些江湖人物不久后,忽然旁边山路上转过两个身材高大、戴着青铜鬼脸面具的黑衣人,拦路挡在了他们前面。 陈妃仙、宁宛柔以及陈宁两家的护卫眼见这么两个形色特异的人忽然跳出来,立即便以为是来者不善,全都生出了戒备之色,甚至有些护卫已经拔出了随身的刀剑。 但还没等有人开口喝问以及有下一步动作,便见这两个带着鬼脸面具的黑衣人立即拱手施礼地向着众人深深一礼,立即不禁把这些护卫有些搞懵,没明白到底是什么情况。 当这两个鬼脸面具人抬手施礼时,不少人还都注意到了这两人手掌都十分粗大,而且呈青黑之色,看上去都显得有些不像人手,应该是练有什么特别的手上功夫,才造成了这种异状。 “别紧张。”这时勾陈微微一笑,抬手阻止了众人有什么异动,“这两人是我的手下,一个叫赵雄,一个叫赵勇,是兄弟两个,都是出自鬼手门的好手。我之前另派了他们有事去做,现在是赶回来了。” 眼前这两个戴着鬼脸面具的大汉,当然不是什么赵雄与赵勇,而是勾陈所炼制的那两具僵尸朱雄与何大勇。他眼下不过是给两人另安了个姓氏,又给两人捏造了个兄弟的身份。至于出自鬼手门这点,倒是他原先就在山上给手下的亲兵介绍过的。 但他手下的亲兵也就只知道勾陈身边多了两个出自鬼手门的神秘护卫,并不知道面具下的二人,便是原先的大寨主朱雄与三寨主何大勇,更不知道二人已被勾陈炼制为僵尸。全部清楚这些的,眼下所有人中除了勾陈本人外,也就只有苏云龙。 不过勾陈眼下身边跟着的两名亲兵虽然并不清楚这些,却是也识得戴着鬼脸面具的二尸。因此这二尸出现时,这两名亲兵也跟勾陈、苏云龙一样,全都并没太过惊讶。 其中表现最为寻常的便是勾陈,因为这二尸会在此时出现,本就是他在暗中以灵力调遣一手安排的。 此时陈妃仙、宁宛柔等人听到勾陈这话后,这才释然地放下戒备,刚才拔出刀剑的那些护卫又纷纷将刀剑回鞘。倒是陈妃仙与宁宛柔在随后对视一眼后,心头又再生起疑惑,不明白这两个戴鬼脸面具的家伙是被勾陈另外安排了什么事。而且这两个家伙也同样戴着面具,也是颇显得有些神秘。 虽然勾陈介绍了两人来历,说是兄弟两个,一个叫赵雄,一个叫赵勇,而且不止是兄弟,还是师兄弟,都出自什么鬼手门。这门派陈妃仙与宁宛柔虽没听过,但江湖上的小门小派多了,她们也不可能全都听说过,这点倒也没什么可疑的。但尽管如此,这两人在陈、宁二女看来,还是显得颇有些神秘。勾陈身边的人,竟是都有些奇奇怪怪。 “这两位是陈小姐与宁小姐,陈小姐是我妹妹,你们都记清楚了。”勾陈接着又装模作样地为二尸介绍了陈妃仙与宁宛柔。 二尸在他介绍过后,又立即向着陈妃仙与宁宛柔再次郑重行礼,但仍是没开口说一个字。 二人在被炼制为僵尸后,已是失去了开口说话的功能。至少在他们现阶段,是没这个能力的,只会乱吼乱叫,根本不能口吐人言。尽管他们生前都是人,但眼下却都已是妖,是尸妖。所以也跟大部分妖物的初生阶段一样,灵智欠缺,不会开口说话。 “这兄弟二人都是天生聋哑,不会说话,你们别见怪。”勾陈接着又随后解释一句,掩释了这点,说话时还向二尸装模作样地打了几个手势。 尽管他并不会手语,但他前世却在电视上见过不少,所以眼下装模作样地打几个,倒也并不露怯。当然,表达的到底是什么意思那就鬼知道了。不过手语这种冷门东西,他相信自己不懂,陈妃仙、宁宛柔等人也不会懂。 何况即便在他前世,手语也不是全世界通用的,更别说是这种落后的古代世界了。能在一县之地内做到统一规范都是极其不容易了,更别说扩及一府一州,乃至全国了。所以即便陈、宁两家中侥幸有人会懂,但这东西又不是统一的标准,勾陈说有自己的一套,别人也挑不出毛病来。 果然,陈、宁二女在听了他的这个解释后,对他所打的手势都并没怎么起疑。对于朱雄与何大勇这两具僵尸说是天生聋哑,她们也没怎么怀疑,这二尸自露面后,确实是一言未发。她们更疑虑之处,还是在二尸的身份上面。 但勾陈刚才已是解释的“清清楚楚”,包括姓名、身份,甚至是师承来历,所以她们一时也不好多作追问。 勾陈解释过后,又打了个手势,指了指队伍后面,实际上则是以灵力暗中下了命令,二尸便看上去立即示意地过去跟在了队伍后面。 “走吧!”勾陈又接着道了句,重新策马而行。 陈、宁二女见状,也没什么异议,跟着打马跟在后面。 眼下他们这一行人,却是全都有马。只有新归队的朱雄与何大勇没马,勾陈也没提给他们配马,或让手下的亲兵挤一挤,让两人并骑一马。 一来是他觉着没必要,眼下他们并非打马狂奔,以朱雄与何大勇的脚力完全跟得上;二来则是他怕二尸跟手下亲兵并骑的话,会有可能离的太近,被那两名亲兵发现异处;三则他是怕二尸驾驭不了马,毕竟他们已非活人,不懂得灵活变通,而且尚是活尸级数,身体某些方面也还有些僵硬,失之灵活。 另外,勾陈也是怕马会怕这两具僵尸,有可能受惊狂奔。动物在某些方面的感应,有时比人要更灵敏。人察觉不了的东西,动物有时反而能察觉。二尸眼下已非活人,而是属于妖物,马儿便有可能察觉到会受惊吓。 他们眼下的队伍里虽无多余马匹,但山脚下聚集的那些江湖中人却不少都带着马,以江陵陈氏的身份出面现购两匹并不算什么难事。但勾陈眼下既然没提,陈、宁二女虽对此有些奇怪,却是想了想也没有越俎代庖。毕竟这“赵家兄弟”是勾陈的手下,而非她们的,所以勾陈如何对待手下,她们也不好多插嘴。 第二百四十八章 提前通知 遗世独立 远离开山脚下聚集的那些江湖人物后,勾陈立即带头策马小跑起来。 等小跑了段距离后,陈妃仙留意了下步行跟在队伍最后面的那赵雄与赵勇,发现两人仍是尽能跟得上,没被落下半步。而且看上去似乎还显得绰绰有余,行有余力。 不过想想也是,这两人既是自己那“二哥”的手下,他当然对这两个手下的实力有所了解。眼下他既带头策马小跑,自是相信这两个手下尽能跟得上。否则的话,他岂不是自己让这两个手下在众人面前当众出丑,那样最终也是丢的他自己的脸。 策马小跑了约有一个时辰后,众人便已能远远望见矗立在地平线上的长庆县城。 陈妃仙与宁宛柔等人来时却是从金泉县方向过来,然后上的黑风山。对于长庆县这边,他们都并不熟悉。眼见这时已能望到长庆县城,陈妃仙在旁边抬手指了下,向勾陈问道:“二哥,那就是长庆县吗?” “没错。”勾陈回答过后,忽然一勒马缰,放缓马速,重新转为行走状态。 陈妃仙等人见状,自是也跟着纷纷勒马放缓马速。 “不过我们不进城,苗帮主临时借我落脚的那座翠柳庄就在城外。”勾陈放缓马速后,转头接着说道。 “哦!”陈妃仙点了下头,对这点倒也早有预料。 那翠柳庄既然称“庄”,自然应是在城外,否则在城内的话,应该叫“宅”、“府”、“园”等才合适。 各种建筑物的命名,是有其讲究与规则的,不能随便乱取。亭台楼阁,轩廊水榭,都各有不同。 既称庄,那多半是单独位于某地的一个建筑群落,而且多指位于乡野间的田园庄舍。若叫山庄,那则多半是在山上。 “龙教头。”勾陈等陈妃仙应声过后,忽然开口叫苏云龙。 “在。”苏云龙闻声立即答道。 “你先提前一步回去,告诉夫人有贵客到访。”勾陈吩咐道。 “是。”苏云龙又高声应了一句,便立即向勾陈行了一礼,策马离群而去。 这却是他们两人之前早就暗中商量好的,等快到翠柳庄时,让苏云龙以提前回去通知为借口,先一步赶回去,好跟苏云秀提前说明下情况,跟苏云秀通个气。 这么做也能让苏云秀提前有个心理准备,多少有些预案,以免未曾通气,他就忽然带着个“妹妹”回去,苏云秀有可能临场反应不及,而导致出什么差错。先提前给苏云秀通个气,自是最为保险。 而派人先一步提前回去通知,这也是很正常的做法。陈妃仙与宁宛柔等人见状,自是都并无异议。 到能望见长庆县城不久,便到了去往翠柳庄的那条分岔小路,勾陈当即带头拐了过去。在这条并不平坦的狭窄乡间小路又继续前行了约有一柱香后,便能望到掩映在一片杨柳林中的翠柳庄青砖院墙。 杨柳林外,一条小河自旁穿过,然后一路蜿蜒流经至庄前,在半绕过庄院后,又自蜿蜒而去。眼前这一慕,望去颇为充满了田园风光的恬淡气息。 稍有些可惜的,就是时已至深秋,林中杨林的树叶已基本落光。光秃秃的枝条,再加上周边的花草也大多干枯,风光秀丽之处便差了许多。 不过今日秋高气爽,阳光暖煦,倒也冲淡了几分原本的秋日肃杀,凭添了几分温熏暖意。 陈妃仙瞧着眼前的景色,忍不住赞道:“想不到二哥你在山下还有这么个好去处。小桥流水,杨柳依依,这里倒也颇有点儿江南风光呢!” “自是比不得真正的江南。”勾陈道:“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哪能不忆江南好?” “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宁宛柔在旁边听罢,开口重复了一遍,忍不住感叹道:“这两句当真妙啊,短短两句,就构勒出了江南的秀丽风光。” “二哥,你诗词作得这么好,到底是跟谁学的?”陈妃仙在旁边也忍不住有些感叹,同时充满好奇地疑问道。 “多读书啊!”勾陈道,“男儿欲遂平生志,勤向窗前读六经。知识改变命运。读书不一定有出息,但不读书那是一定没出息。武功练得再好,不读书,终究是个莽夫。而且真正的莽夫,也根本练不了高深的内功。若是字都不识,还何谈悟性?” 陈妃仙闻言,不禁点头认同地笑道:“你这话倒也确实是,我还真没见过哪个高手是不识字的。内功一道,确实更重悟性。悟性这东西,有时也确实跟学识有关系。” “知识改变命运。”宁宛柔则忍不住在旁边又低声重复了遍勾陈的这句话,觉着这句话很有见解。虽然她之前也听过不少类似的东西,看过一些劝学的诗词文章,但勾陈这句话却概括总结的简短而精悍。 知识改变命运,扩而言之,其实也并不止于读书。武学知识,也可以称之为知识。包括她的易容术,也是一种知识。普通人若能学得一项独门技艺,那确实是等于能够改变命运的知识。 说话间,勾陈带头绕过树林,跨过架在小河上的那道小桥。 在绕过树林后,他们其实就已能望见,翠柳庄的庄门前,苏云秀正带人迎在外面。 秋日的阳光下,苏云秀穿着一袭胜雪的白裙站在那里。本是温暖的阳光,在照到她身上时,似乎有些被一层冷意隔开了。她与身后的众人对比看去,不知怎么,便显得有些格格不入,望去颇有种遗世而独立的味道。 苏云秀被转化为玉尸后,毕竟已非生人,自身的气质等方面自是产生了极大变化。虽然玉尸因其特殊性,看上去与生人无异,但还是有许多不同。她身上与众人对比的那种格格不入,是确实存在的,毕竟她已是妖非人。 只不过她这妖因其特殊性,看上去非但没有半点妖气,反而多了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仙气。 事实上,她现在也确实不需要人间烟火了,平日根本不用进食,生命本质已是从根本上得到了改变。 此时阵阵微风吹拂,吹得她衣裙飘飘,显得她更多了几分飘然出尘之感。 第二百四十九章 冰冷的二嫂 “二哥,那位便是二嫂吗?” 陈妃仙望到苏云秀后,立即转头向旁边的勾陈问道。不过没等勾陈回答,她便已自顾接道:“果然是天生丽质,生得好美!” 她那个问题,确实也不需要回答。从苏云秀眼下在众人中所站的位置,便能突显出其女主人的身份。 这位“二嫂”确实如那罗月所说,生的很美。她本人以及旁边的宁宛柔也都是十分出色的美人,但在这位二嫂面前,似乎也要被隐然压过一头。 只是这位二嫂美则美矣,但气质方面似乎跟罗月描述的却多少有些差异。什么“秀外慧中”、“知书达礼”、“温婉娴淑”,她眼下只是远远观瞧,尚没做接触,自是感受不到。但这位二嫂身上却明显有些冰冷漠然的气息,有些生人勿近的味道。而且不知怎么看去,也有些不似生人。 不过联想到这二嫂刚死了父母不久,身上会出现这种气息似乎也不为过。她从头到脚一身纯白,看去是喜白衣,但细看便能发现那是一身缟素,应该是还在为其父母戴孝。包括她身边的那名丫环,以及那位龙教头,也都是一身白衣,应该也是在为故去的家主夫妇戴孝。 苏云秀、苏云龙以及小翠皆穿白衣,确实是在为苏远夫妇戴孝,这点陈妃仙并没猜错。不过苏云龙平日就喜穿白衣,就算不是戴孝期间,他也是以一身白衣居多,算是个例外。 跨过小桥后,勾陈率先翻身下马。 苏云秀见到他下马,便立即带人迎了上去,然后率先向他行礼叫道:“相公。” 她其实还是第一次这么称呼勾陈,尤其眼下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当众称呼。因此这话一出口时,也是不禁面带羞意地脸上一红。 她这一害羞,倒是立即冲淡了刚才身上的那份冰冷漠然之气,多了些温婉之意。 “娘子。”勾陈听到苏云秀这么称呼,稍有些意外后,便立即含笑接受地回称了一句。 称呼过后,他立即指向身后早已跟着他下马的陈妃仙,向苏云秀介绍道:“龙教头应该已跟你提过了,我为你介绍,这位便是我妹妹陈妃仙。抱歉,以前一直没跟你多提过我的家世。” “无妨。”苏云秀含笑回道,“既是一家人,总归会知道的。” 苏云龙提前赶回来跟她通过气后,她自是已知道勾陈所谓的“江陵陈氏”出身,包括跟眼前这个陈妃仙的关系等,都是假的,自不会为此去怪罪勾陈。 “妃仙见过二嫂。”陈妃仙待苏云秀话音落后,立即带着亲切笑容地上前向苏云秀行礼,“二嫂以后叫我仙儿即可。” “仙儿?”苏云秀一听这名字,自是也立即想到了已是成她宠物的那只小狐狸胡仙儿,面上稍有古怪地瞧了勾陈一眼后,她还是按陈妃仙之意地叫道:“仙儿妹妹。” “二嫂,我来为你介绍。”陈妃仙含笑应过一声后,便立即拉过身旁的宁宛柔向苏云秀介绍道:“这位是我的好姐妹,兰溪宁氏的宁宛柔小姐。” “陈夫人好。”等陈妃仙介绍过后,宁宛柔立即率先向苏云秀行礼。她之前没跟着陈妃仙一起叫勾陈作“二哥”,这时自是也不合称苏云秀叫“二嫂”。 “宁小姐好。”苏云秀随后含笑回礼。 “我跟宛柔姐姐来得突然,却是有些冒昧了,而且之后还会多有叨扰,还请二嫂勿要见怪。”陈妃仙忽然又向苏云秀施了一礼,却是向其致歉。 “仙儿妹妹这是说的哪里话!”苏云秀见状,连忙上前相扶,“你既是相公的妹妹,那便也是我的妹妹,以后你我还要多多亲近。” 说罢,她又向宁宛柔道:“宁小姐既是仙儿的闺中密友,那以后便也是我的好姐妹。” 说罢,她立即拉着陈妃仙的手,然后抬手作请地指向庄门,连宁宛柔一并招呼在内地道:“二位妹妹快请进吧,你们的住处我已命人安排好了。” 话落,又吩咐后面的胡总管及一众庄丁,让他们上前帮忙招呼安排陈妃仙与宁宛柔的手下人等,尽显女主人的作派。 被苏云秀拉着手,陈妃仙感觉这位二嫂的手除了光滑细腻如玉之外,却是颇有些冰凉之感,比常人身上的温度要低。 不过女子体质本就属阴,所以大部分女子的体温都较男子要低,而且手脚还较容易生凉。苏云秀现在手上的温度比寻常女子的平均手温还要更低,很可能是其体质偏虚,身体较弱的缘故。 毕竟这位二嫂既是出身书香门第、官宦人家,那想必多半是那种平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中小姐,自然缺少运动,远不能跟她与宁宛柔这种从小练武的武林世家女子比。 这般一想,陈妃仙便也没把苏云秀的手温过凉太当回事。而且现在毕竟已是深秋,气温下降了许多,苏云秀也很可能是为了迎接他们在外面站的久了,所以才双手更加发凉。 一边暗自思忖之际,陈妃仙已是被苏云秀一路拉着手跨过庄门,带进了庄内。 才进入庄门片刻,忽然她眼角余光瞥到旁边一道白色的影子一闪,十分迅速地从她脚旁窜过,扑向了旁边的勾陈。 陈妃仙见状,立即不禁下意识地有些受惊。尤其这东西出现的似乎毫无征兆,她也是修炼出内力的高手,五感功能要比普通人强出许多,平日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有人躲在背后偷放暗箭她也能察觉到。 但这东西忽然窜出来,她却是半点没能察觉。待察觉到时,这东西已是从她脚边窜了过去,让她甚至根本来不及稍作防挡。 眼见这东西向勾陈扑了过去,陈妃仙忍不住惊呼出口的同时刚想要开口提醒勾陈,但当她跟着随之转头瞧去时,便看到那东西已是扑到勾陈脚下。这时她定睛一看,才发现那是一只毛色雪白,浑身上下不见半根杂色,而且身体只有家猫般大小的一只小白狐。 此时扑到勾陈的脚下后,这小白狐并没做出任何攻击动作,反而是围在勾陈脚边打转,显出一副讨好求宠之意,瞧去十分可爱。 第二百五十章 宠物小白狐 “呀,这哪儿来的一只小白狐,好可爱啊!” 待瞧清楚扑到勾陈脚下的是一只十分可爱的小白狐后,陈妃仙前半声的惊呼便立即转为了后半声的惊喜。 女孩子对各种可爱的事物总是难以抵抗,何况陈妃仙本就还年纪不大,尚属于童心未泯。对这种长相可爱讨喜的宠兽,也就更加难有抵抗力了。 说罢之后,她更是忍不住蹲下身去,直接抱起了小狐狸,然后向勾陈问道:“二哥,这是你养的吗?” 突然从旁边扑出来的这只小白狐,自然便是小狐狸胡仙儿。勾陈与苏云秀在听到陈妃仙“仙儿”的昵称后,都曾先后想起过这只同名的小狐狸。没想到勾陈刚回来,这小狐狸就找过来了。 其实这小狐狸却是之前一直都在门缝里偷瞧着外边的,她早已修炼成精,庄内发生什么事,基本都瞒不过她。尤其之前苏云龙先一步赶回来时并没打算要藏着,弄出的动静挺大,所以她也清楚勾陈随后便会赶回来的事,并且还听说了勾陈会带回来个“妹妹”。 她唯一不清楚的关键,就是不知道勾陈这个妹妹其实并不是真正的妹妹。之前苏云龙提前赶回来跟苏云秀说明情况时,却是有特意避开了她。 一来关于勾陈与陈妃仙之间的兄妹关系,以及勾陈是假扮陈奉先之事,本就属于机密,自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二来则是苏云龙清楚胡仙儿是修炼成精的妖物,再加上他本身目前仍对胡仙儿不够信任,所以便也有意避开胡仙儿,以免事机不密,不小心从这小妖精口里走漏了消息。 胡仙儿本是不喜欢被其他人随便抱的,目前除了勾陈、苏云秀与小翠外,她连苏云龙都不让抱。当然,苏云龙也没想过要抱她。而她肯容忍让小翠抱,还是因为苏云秀对她下了命令,否则小翠都还尚不在其列。 她现在没有躲开,就那么乖乖任陈妃仙抱着,那是自以为知道了陈妃仙是勾陈的妹妹,这才肯让陈妃仙下手,以便从侧面讨好勾陈。否则若没这层关系的话,她也绝不会让陈妃仙这么轻易抱她。 之前她没有跟着一起出去在外面迎接,是苏云秀怕带只宠物一块儿出去,有所失礼,所以便让她留在了院子里。不过她自是不甘乖乖待着不动,虽没出去,却是躲在庄门后面的门缝处,已从门缝里窥到了外面的一切。 而以她从门缝里看到与听到的信息来判断,陈妃仙自然是勾陈的妹妹无疑。而且在她眼里看来,自然也是真的。倒是也挺巧,这位主人的妹妹叫陈妃仙,昵称也是“仙儿”,刚好跟她同名。若是能被允许开口说话的话,她一定会说这是缘份。 在勾陈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她却是一直被苏云秀要求保持现在这个家猫般大小的兽身,不准她变回人形。而且除此之外,也不准她随便开口说话,坚持要她做个合格的宠物。 苏云秀当初肯留她一命,就是为了这个目的,自是不准这小狐狸随便乱来,坏她规矩。 而胡仙儿到现在为止,虽然仍不知道苏云秀到底是什么妖怪,又或是什么存在,但因她曾在苏云秀手里吃过亏,并差点儿死在苏云秀手里,所以之后便一直对苏云秀颇有畏惧。 尤其是这段时间勾陈不在,让她也感觉自己没了撑腰的。所以这段时间丝毫不敢违抗苏云秀的命令,努力扮演着她的宠物角色。 尽管她清楚自己身上的傀儡术便是勾陈所种下,把她变成了丝毫违抗不了命令的奴隶。但勾陈至少对她的态度不错,一直都对她显得颇为温和,而且似乎也挺欣赏她变化成人后的美貌。这便让她感觉自己在勾陈身边,多少算是有机可趁。尽管这机会也很小、很渺茫,但至少是个希望。 反正对比来说,她还是更愿意待在勾陈身边,反而看上去显得很“柔弱”的苏云秀,在她眼里更加可怕。而这般对比来看,勾陈在她眼里便多少算是能给她撑腰的了。至少惹到苏云秀的时候,还可以在勾陈这里寻求庇护。 况且认真来说,勾陈才是她真正的主人,是勾陈给她下的禁制。她最不能违反的,也是勾陈的命令。有句话叫“狗仗人势”,这话虽然不好听,但也说明了件事,那就是像她这种“宠物”,关键时刻还是要依靠主人才行。 所以这时见到勾陈回来,她便第一时间赶过来讨好献媚了。若非苏云秀不允许,以及眼下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怕这些人会受到惊吓,她都想立即变化成人形给勾陈献媚了。 “不是,这是你二嫂的。”勾陈看了眼陈妃仙怀里的小狐狸,回答陈妃仙道。 “但我看它跟你挺亲近的啊,你一回来它就来找你了?”陈妃仙闻言,不禁疑问道。 “狐媚子吗,找你二哥献媚的。”苏云秀闻言,在旁边含笑薄嗔地插话说道。 她这话却是一语双关,在陈妃仙等人听来,这话自是玩笑。但对正在陈妃仙怀中的胡仙儿来说,这话就等于算是警告了。 苏云秀很清楚,这小狐狸是能变化成人形的,而且变化的人形很漂亮。她一直坚持让胡仙儿保持兽身,不准其变回人形,除了是坚持让这小狐狸做好其宠物本分外,也是为了防止这狐狸精变化成人形后去勾引勾陈。 尽管她因为自己已非完璧之身,曾跟勾陈说过,自己绝不会阻挠勾陈去喜欢别的女人。甚至他日勾陈真想再娶之时,她也甘愿做小。但勾陈所喜欢的女人就算不是什么名门淑女,有多好的出身,但也至少得是个人啊,反正她是绝不准许这狐狸精没事跟勾陈献媚的。 这小妖精要想抢勾陈,那是门都没有。 不过她也知道,这狐狸精身上的禁制是勾陈所下,所以这小狐狸在勾陈回来后就立即找勾陈讨好。在她看来倒也算情有可原,并没真的如何生气。 反正就凭胡仙儿现在的这兽身模样,再是如何献媚,也绝对勾引不起男人的半点兴趣。所以她话里的“献媚”,也确实是玩笑居多。 陈妃仙以为苏云秀的话是在开玩笑,闻言立即不禁笑道:“二嫂,你连这小狐狸的醋也吃啊!” 说罢,她抬手逗了逗怀里的小狐狸,接着问道:“这小狐狸有名字吗?叫什么?” 第二百五十一章 我跟宠物同名了 陈妃仙这一问,让勾陈与苏云秀对视一眼后,都不禁稍微有些尴尬,不知道该不该跟陈妃仙说,又或者该不该跟陈妃仙说实话。 陈妃仙正低头逗弄着怀中的小狐狸,问过后发现勾陈与陈妃仙一时都没回答,不禁有些奇怪地抬头看去。这一看发现两人似乎有些吞吞吐吐,立即感觉更加奇怪。只是问个小白狐的名字而已,至于吗?有什么不能说的? “是没名字吗?”陈妃仙奇怪之余,一时也只能想到这个可能,又立即接着问道。 问过之后,她又接着把目光转向了旁边的苏云龙与小翠。因为这两人都是勾陈与苏云秀的身边人,如果勾陈与苏云秀因为什么原因不能说的话,那这两人多半也知道。 陈妃仙把目光在苏云龙与小翠身上转了转后,便立即把目光锁定在了小翠身上,盯着这小丫环。这小丫头一看就是苏云秀身边的贴身丫环,年纪看上去跟她差不多。而年纪小,心性便不够坚定,也就比较容易突破。不像那个“龙教头”,她之前已是接触过,可谓油盐不进,滴水不漏。 小翠见陈妃仙最后把目光定到了她身上时,也确实是不禁有些心慌。尤其是勾陈与苏云秀一时都不接话,立即便让她感觉这股压力全都压到了自己身上。在陈妃仙的目光锁定下,连忙求救地瞧向勾陈与苏云秀。 在小翠求救的目光中,勾陈最终苦笑一叹,向小翠道:“小翠,你跟她说吧!” “照实说?”小翠有些不确定地问。 “照实说。”勾陈确定地道。 “哦!”小翠闻言,苦着脸十分无奈地应了一声后,转向陈妃仙又鼓了鼓勇气,这才指着陈妃仙怀中的小狐狸道:“回仙儿小姐,她有名字。就是……她的名字,其实也叫仙儿!” “啊?”陈妃仙一听,立即不禁有些愣住。完全没想到勾陈与苏云秀之前一直吞吞吐吐不肯说的原因,竟然是这个。 难怪昨天在山上时,勾陈提到以后要怎么称呼她时,她提议说可以用跟其家里长辈一样的称呼,叫她“仙儿”,但勾陈却没采纳,说要叫她“妃仙”。 勾陈当时给出的理由是她跟自己的二哥毕竟不熟,已是十多年未见,这样叫的话显得不过分亲切,可以在外人面前营造些疏离感。她当时还觉着这理由很充分,并且还认为勾陈考虑的挺周全,她就没有想到,所以便听了勾陈的。 但现在看来,勾陈昨天之所以不叫她“仙儿”,恐怕最大的原因便是家里已经有了一只叫做“仙儿”的小狐狸,叫她“妃仙”是为了更好区分,才不是他之前所谓的营造“疏离感”。当然,可能也有这方面原因,但最主要的肯定不是这个。 现在回想起来,刚才在外面,她让苏云秀以后也可以叫她“仙儿”的时候,苏云秀面色似乎也有些古怪。不过她之前却是不曾留意,现在回想起来,便隐约有些发现了。 当想到是自己主动让苏云秀以后叫她“仙儿”,而仙儿又刚好是她怀中这只小白狐的名字后,她不禁立即觉着倍加尴尬,脸色涨得通红。任何人跟只宠物用一样的名字,恐怕都不会是什么好心情,哪怕她很喜欢怀中的这只小白狐。 旁边的宁宛柔听到小翠的话后,立即不禁“噗嗤”一声,掩面而笑。尽管她知道自己这个时候实在不应该笑,但确实是有些忍不住,所以在笑的同时便立即掩住了嘴,但还是没完全藏住声音。 “宛柔姐姐!”陈妃仙眼见连宁宛柔都忍不住笑她,不禁立即更加尴尬,既生气又无奈,带着些斥责地加重语气提醒了宁宛柔一声。 此时她们身后的陈、宁两家人听到小翠话的,也是都不禁有些莞尔,但当着陈妃仙的面,也是都不敢笑出声,都在或忍着,或连忙顾左右地转移注意力。 陈妃仙在斥责性地提醒过宁宛柔后,便立即把怒火全都转到了勾陈头上,盯着勾陈生气地质问道:“二哥,你是不是故意的?” “没有,就是纯属巧合。”勾陈连忙解释,解释过后,又立即以传音入密无奈地提醒道:“你别入戏太深了,我以前根本不认识你,完全没听说过,哪有可能故意给自己的宠物取这名字?难道我还能未卜先知,就知道会遇见你?” 经勾陈这一提醒,陈妃仙也发现自己似乎确实有些太入戏了,真把这家伙当自己二哥了。也是,在他们两人以前根本不认识的这个前提下,这确实纯粹就是个巧合。 但他们俩现在偏偏扮演的就是兄妹,所以勾陈的这只宠物小白狐也刚好叫“仙儿”,在这层关系没法跟人解释的前提下,在其他人眼中看来,这事恐怕就不那么巧合了。 陈妃仙刚才一来确实有些过于入戏;二来则以他们目前的“兄妹”关系,在外人眼中便是极有可能生出这种误会。再加上她的生气也需要找个发泄口,所以虽经勾陈传音入密提醒后她已意识到了这点,但她随后还是很生气地道:“我不信,肯定就是你故意的,反正我不依!” “妹妹莫生气。”苏云秀见状,上前致歉地劝道:“这小狐狸是我的,名字当然不是他取的,是我取的,妹妹要怪就怪我吧!” 胡仙儿的名字当然也不是她取的,而是这小狐狸自己取的。不过她眼下当然不能这么说,不然就暴露这小狐狸是妖怪的真相了。一时之间她也想不到什么别的理由来解释,便只好先揽在自己身上。 陈妃仙一听苏云秀这解释,立即顺竿而下地道:“既是二嫂取的,那便只好不知者不怪了,毕竟咱们以前还不认识,确实纯属巧合。”说罢,忽然展颜一笑,接道:“其实二嫂你能想到这个名字,倒也算是咱们之间的缘分,还未曾相识,二嫂你就已经常叫我了。不过以后吗,倒是需给这小狐狸改个名字。” 苏云秀闻言,立即笑道:“这是自然,这名字就交由妹妹取吧,妹妹想让它改叫什么名字,就叫她什么名字。” 怀中的小狐狸闻言,立即有些委屈与不甘心地轻叫了一声,觉得十分冤屈,她可一点儿都不想改名字。她给自己取的“胡仙儿”这个名字,可一直很喜欢。 怎么偏偏是自己改,不能让这陈妃仙改。 当然,这想法她也就只能是想一想,哪敢宣之于口。陈妃仙既然是主人的妹妹,现在这情况,她也只好忍一忍了。好在她变化成人形混迹于人间时,也不是没用过其他化名,仔细想想,这其实也不算什么,就当是再多个化名。 第二百五十二章 补办婚礼 谋杀亲夫 陈妃仙略作沉吟想了想后,举起手中的小狐狸道:“其实它能跟我同名,也是缘份。既然如此,我觉着倒也不用大改,跟我做出区分就行,不如以后就叫它‘小仙’吧,二嫂你觉着怎么样?” “妹妹喜欢就行,那以后就叫它‘小仙’。”苏云秀闻言,立即点头赞同。其实陈妃仙无论会给小狐狸改什么名字,她都会赞同。不过现在改的这个,倒也确实不错。 旁边的宁宛柔闻言后,也是立即赞同。就连陈妃仙怀里的胡仙儿听过后也颇为认同,觉着没有大改挺好的。 勾陈也是笑着点头,不过却没发表意见。在他看来,就是个称呼而已,叫什么都无所谓,只要不是太过难听或太过奇葩就行。 “以后你就叫‘小仙’了,记住了吗?”陈妃仙见几人都赞同后,高兴地举起小狐狸,对小狐狸很认真地说道,说罢又对着小狐狸连叫了两声,“小仙,小仙。” 小狐狸听罢,立即柔顺地叫了一声,表示认同。 陈妃仙见小狐狸似能听懂她的话,不由更加高兴,又叫了两声,咯咯而笑。 事实上,这只成精的小狐狸当然能听懂她的话,甚至还能口吐人言跟她对话。只不过苏云秀不允许,她不敢胡乱开口而已。尤其眼下又当着苏云秀在,她更是不敢当面犯错。 接下来,一行人继续往内走进,苏云秀带着陈妃仙与宁宛柔去看给她们安排的住处。 在这过程中,陈妃仙一直都抱着小狐狸,不时低头逗弄。至于住的地方怎么样,她则没顾得细看。不过既然是苏云秀安排的,自然不会给她们安排太差,这点上她很放心,也很相信这位“二嫂”。 便是这二嫂心里其实有可能不待见她,至少面子上的功夫也是要维持的,不可能在吃住等方面太过苛待她们。 苏云秀引着陈妃仙与宁宛柔大致看过给她们安排的住处,没什么问题后,便即告辞离去。具体的安排及一应事务自有下人们忙碌,用不着她再插手,也用不着她一直亲自盯着。 不过她离开前,却是把小翠留了下来盯着,以防庄子里的下人们有不用心的。毕竟这些下人都是之前随庄院一起附赠的,不是她们自己挑选调教与用惯的,有时使唤时便显得不太称心。 而且翠柳庄毕竟只是座乡下庄院,就算长庆县城也是座不太富庶的寻常小县,这些下人们自然也是没见过什么大世面。而陈妃仙与宁宛柔都是出身世家大族,在服侍方面自然有更高的要求。小翠以前在京中好歹也是跟着她见过世面的,留下来可以帮她盯着一二,别让那些下人出什么过错。 勾陈怕中间会出什么问题,倒也是全程陪同,不过他这时也是跟着苏云秀一起告辞离开。 “娘子。”一起离开为陈妃仙、宁宛柔等人安排的小院后,勾陈笑吟吟地向苏云秀叫道。 “做什么?”苏云秀闻言,又不禁害羞地红了下脸。 两人虽然早已有过肌肤之亲,有了夫妻之实,而且目前对外也一直都是以夫妻相称,但实际上并没真正拜堂成亲,说到底还是有些名不正、言不顺。 苏云秀刚才是为了在陈、宁二女等人面前表现两人的关系才开口叫的勾陈“相公”,但这时没了其他人在后勾陈仍是叫她“娘子”,便一时让她既羞又喜地颇不适应。 “今日辛苦娘子了。”勾陈忽然行了一礼,向她由衷道谢。 苏云秀见他忽然郑重道谢,却是不禁被弄得一时稍有些手足无措,略愣了下后,方才带着些慌乱地道:“应该的,没什么!” 勾陈瞧着她的反应,好笑地笑了下后,伸手过去握住她手,帮她镇定下情绪,然后看着她道:“你我既已夫妻相称,而且也早有过了夫妻之实,不如找个时间,把婚礼补办了吧?事无礼不成,办过之后,才算名正言顺。” “婚礼?”苏云秀闻言,立即惊讶地停下脚步看向他,似乎有些难以相信。片刻后,她确认了勾陈不是在开玩笑后,仍是带着不确定地问道:“你真的不介意我现在这个样子吗?” 勾陈执着她手,认真地看着道:“我已经说过几次了,不介意。你还要我再说几遍才会信?” 苏云秀听罢他的话,不禁颇为动情,瞧着他的目光更加柔情似水。但片刻后,又复叹道:“我当然很想与你拜堂成亲,但我现在却感觉越加配不上你了,我现在连人都不是了!你以后还有大好前程,他日金榜高中,定能找到……” 话未说完,勾陈忽然抬手堵住她嘴,直视着她双眼,再次认真地问道:“我只问你,愿不愿意?” 苏云秀看着他,口在他掌心里动了下,但随后又闭上,然后带着感动地颔首点头。 勾陈见状一笑,拿开堵住她嘴的手,道:“这不就成了,剩下的所有问题,都不是问题,我会解决。” 苏云秀闻言,不禁再次感动。似乎感觉自己变得冰冷的心又再次热了,早已停止的心跳也似乎要怦然欲动。她忍不住动情地扑入勾陈怀中,紧紧抱住他。 勾陈先是带着欣慰与温柔的微笑,但随后,便忍不住开始变作苦笑,甚至开始忍不住痛苦,当即十分无奈地一笑,在苏云秀耳边轻声道:“轻点儿,你就快要谋杀亲夫了!” 苏云秀一听,连忙迅速松手。脸上忍不住既尴尬、又慌乱、又害臊、又无奈,然后连忙关切地检查勾陈问道:“你没事吧?对不住,我还是不怎么能收住力道,你没受伤吧?” 她被转化为玉尸后,因为骤然获得了强大的力量,而她本身则不太懂控制,却是经常有用错力量,失手捏坏、打破什么东西。眼下也是一样,她动情激动之下用力太大,刚才确实是勒得勾陈已经产生痛苦了。再继续下去,也绝对有能力勒死勾陈。 她现在单论力量,勾陈是远远不及。勾陈之前倒是曾建议她跟苏云龙学些武艺,一来能增强自身实力;二来便是能够在学习武艺的过程中,学会与适应控制自身的力量,以做到收放自如。 在勾陈与苏云龙离开之前,苏云秀倒是已经开始跟苏云龙学习武艺了。两人离开的这几天,苏云秀也经常私下里练习不辍。不过到底因为练习时间太短,还没有什么太明显的效果。再加上她刚才动情之下太过激动,所以还是一时忘记控制用大了力。 第二百五十三章 我也识得八大世家 “没事。”勾陈微笑着摇了下头,对在苏云秀耳边低声道:“不过这要是在床上,我就真的欲仙欲死了。” 苏云秀一听,不由立即霎地满脸通红,羞不可抑,然后连忙转头左右看了下,发现附近没人后,这才松了口气。接着没好气地白了勾陈一眼,害羞嗔道:“你说什么呢!” 她是个颇为保守的女子,就算已是跟勾陈坦承相见,有过了床第之欢,也仍是受不了这种露骨的话题。尤其这还是在光天化日,大庭广众之下。幸好附近没人,没被其他人听见,否则她真是要羞到没脸见人了。 勾陈也知道苏云秀面皮薄,接受不了这种话题,所以只是稍微撩了一下便没再继续,拉着她手继续往后面主院走去。 但勾陈虽没再继续,苏云秀却还是觉着有些害羞与尴尬,想了想后,连忙转移开话题道:“这八大世家我以前也听说过,是不是还有个灵川萧氏?” 八大世家不止在江湖上很有名,在朝中也颇有影响力,因为八家家主都有世袭国公的封号。尽管这八位国公爷并无太多实权,但爵位却不低,仅次于王爵,朝中自然大部分人都知晓。 苏云秀父亲苏远以前在京城为官时,她平常接触的也多是京城官员家的子女,所以她对朝中之事也算是颇有了解。再加上灵川萧氏所在的灵川就位于京城附近,她能够知道自是毫不为奇。 “是有灵川萧氏。”勾陈点头答道。 “我在京城时,却是还曾结识过一位萧家的女子,与我也算颇谈得来。”苏云秀道。 “是吗?”苏云秀能够知道萧家并不奇怪,但竟然还能结识一位萧家的女子,倒确实让勾陈有些意外了。 苏云秀笑了下,说道:“这位萧家的女子,听说在她家中这一辈里排行十九,所以都称她作萧十九妹,反而真名少有人提及。我曾听人说,她武艺很厉害,是名奇女子,在京中也很有名。不过她在我面前倒是没怎么显露过,偶尔露上一两手,我那时不懂,也看不出她的武艺有多高明。” “萧十九妹?”勾陈闻言重复了下这名字,略微思索地想了想,道:“这名字有些耳熟,我似乎也听你哥提起过,说是萧家年轻一辈中的后起之秀,没想到你竟然认识?” “我也没想到,你竟然还会是江陵陈氏的公子?出去一趟,还带回来个妹妹。”苏云秀闻言,反唇说道。 勾陈一听这话,立即无奈苦笑地叹气道:“别说是你,连我自己都没想到!” 苏云秀跟着笑了笑后,收起笑意,关心问道:“那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办,总不能这么一直装下去吧?” “当然不能了。”勾陈摇头道,“就算我肯,陈家也不会肯。不然你以为我这个刚认的妹妹为什么非要跟着我回来,不就是怕我跑了,她回去没法跟家里交待吗?” 苏云秀笑道:“说起你这位仙儿妹妹,倒是挺有趣的。而且跟你的关系也挺有趣,若跟别人说你们是才相认的,怕是谁都不信。我瞧你们之间的关系,当真像是相伴多年的兄妹,至少比我跟我哥这对亲兄妹更像亲兄妹。” 说到最句一句时,她不禁颇为感叹。她现在跟苏云龙间的关系,确实不像是兄妹,而且已经是覆水难受,很难转变,便是想亲近都很难亲近。尤其是想到父母的死时,每次想起她总是会忍不住怪到苏云龙身上。 如果当初不是苏云龙一意孤行,非要杀勾陈灭口的话,也不会导致后来那一连串事,父母也就不会死。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之间的兄妹关系确实是很难调和。若非还念在他们之间终究是一母同胞,有割舍不开的血缘关系与情份上,苏云秀早就懒得理会苏云龙了。 说罢一顿,苏云秀忽然正视着勾陈,郑重问道:“你老实跟我说,你不会真是陈奉先吧?” “怎么可能,你想什么呢?”勾陈闻言,立即摇头失笑道,“我若真是出身江陵陈氏的话,又怎么可能会沦落到黑风寨?陈奉先在陈家就算再是庶出,至少一辈子衣食无忧不是什么问题,何必放着好好的富贵公子生活不过,跑出来吃这种苦头?” 苏云秀闻言想了想后,点头笑道:“也是,是我一时想多了。” 她再仔细想想后,也觉着确实不可能。实在是勾陈身上的疑点太多,显得太过神秘,即便是她这个枕边人也很难了解勾陈的一切。尤其是勾陈竟然懂得法术这点,委实让她想不出勾陈是从哪里学来,又是何时学得,所以便也难免让她一时不禁多想。 其实换个角度来想,若陈奉先真的打算隐姓埋名,密谋些什么事的话,也用不着混到黑风寨这么一家很普通的小山寨。又或者这黑风山上,难不成是真有可能藏着某些秘密。 联想到自己死而复生后被转化成玉尸,并且骤然获得这么强大的力量,也不知这种转变是否跟黑风山之间有什么关系? 这般一想,苏云秀不禁立即更加有些迷惑了,也忍不住又在勾陈身上打了个疑问。不过一时之间,她却是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暂时把这个疑问埋在了心里。 “陈妃仙显得跟我熟,那是她性格本就如此,跟谁都自来熟,你接触两天就知道了。”勾陈又向苏云秀接着解释道。 “嗯!”苏云秀闻言,点头笑道,“我瞧着也是,你这位仙儿妹妹确实很热情,人也很可爱,怕是任谁接触下来都会喜欢。” “我没喜欢、”勾陈立即声明,“我就喜欢你这种安静的女子。” 苏云秀闻言,先是忍不住一愣,但随后便立即明白过来地笑道:“我不是那意思,你想多了。” 随后顿了下后,她忽然又轻叹地接道:“其实你喜欢也不要紧,我不介意。” 尽管她话说的很大度,但说这话时,她表情还是很不自然,显然她心里并非完全这么想。她是对勾陈动了真情的,把自己喜欢的男子拱手相让,她当然不会好受。 尽管眼下这事还并没发生,她心里却是已开始提前建设。一来是这世上男子三妻四妾实属寻常,为丈夫纳妾甚至是大妇需要亲自考虑与张罗的事,善妒对女子来说并非美德;二来则是她本身情况特殊,跟勾陈结识时既已非完璧之身,现在又已连人都不是,自觉不配做勾陈的正妻,所以为勾陈另觅佳偶是她早就有的想法。 只是以前想归想,也跟勾陈提过几次,但眼下真说出这话后还是让她颇不好受。 第二百五十四章 男人本性 你想去哪 “我真没有。”勾陈再次向苏云秀强调道。 其实他倒并不是真的对苏云秀忠贞不二,一心一意,非她不可,更远够不到爱的程度。也绝没有在这个容许三妻四妾的世界里,还非要固守他前世的一夫一妻制度。 男人这种动物,其实哪有不好色的。只不过轻重程度不一罢了,就像世上没有不偷腥的猫。所谓“英雄难过美人关”,自古以来不知有多少英雄豪杰拜倒在女人的石榴裙下。最终导致儿女情长,英雄气短,甚至原本的事业也因此而倾覆。但仍有人“爱美人不爱江山”,为之前仆后继,甚至甘之如饴。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以勾陈自身历经前世今生的两世经历加起来,他是真没见过绝对坐怀不乱的男人。如果有,那可能只是因为诱惑的力度不够。包括他自己,也并不例外。 无论时代怎么发展,社会大环境的法律道德又怎么规范,男人的这个天性始终难以抹杀。他记得前世不知曾在哪本书上看到过一句话,说妓女是世上最古老的职业之一。只要男人有需求,这个职业就会永远存在,也永远会有女人靠出卖色相谋生。 有需求就有市场,这是永远不变的真理。 可能世上确实存在真正坐怀不乱的男人,但勾陈岂今为止尚没遇到过。不过男人好色也有度,绝不是只会依靠下半身思考的动物。至少他不是那种见一个爱一个,见到漂亮女人就走不动道的男人。 所以他眼下说的也是实话,尽管陈妃仙包括宁宛柔,都确实长的很漂亮。但他到目前为止,确实并没有喜欢她们。就算稍有些许,也不是男女之情的那种喜欢。陈妃仙也确实不属于他喜欢的类型,倒是宁宛柔算是,但岂今为止,他也没有蓄意接近,与宁宛柔多作接触。 男人喜欢漂亮女人是天性,可能大街上随便见到一个都会喜欢,但也不可能随便见到一个就去追着不放。 尽管他并不是很相信爱情这种东西,但感情与缘份还是信的。两个人之间的相处,还是需要互相喜欢,有感情基础的。否则的话,互不喜欢,那也根本相处不下去。对互相讨厌的人来说,在一起多待每一分每一秒都会难受。而男人与女人是否能走到一起,也是多少需要些缘份的。不是大街上随便碰到,就能够在一起。 他对于感情包括女人,向来都不强求。随缘而来,随缘而去。这世上谁离了谁,都能照样活。什么直教人生死相许,分开了就要死要活那种感情,他是不相信的,也没有过那种经历。 他承认自己好色,但也自认为自己在面对女人时,多少还是有些定性的,好色程度算轻。无论面对的是什么女人,又有多漂亮,以及又有多主动,他自认都能保持几分理智,不会完全被下半身带着跑。 就像苏云秀当初打算对他施展美人计勾引他时,他尽管对苏云秀很动心,但当时也把持住了。甚至还反过来将计就计,对苏云秀倒施了把美男计。 最终这个计策也很成功,在双方之后相处的过程中,苏云秀率先对他动了真情,陷入了他的情网。并且在之后计划的制定、执行与推进过程中,也始终是由他主导与把控。只可惜最后苏云龙的出现,横插一杠,才导致他原本的计划失败,这属于不可控因素。 他现在对苏云秀,当然是喜欢与有感情的,否则也不会说出要娶她的话。只不过相对来说,他对苏云秀的感情,并没有苏云秀对他的感情那么深与那么真。 他现在一来是实话实说,给自己辨解下;二来也是安下苏云秀的心,照顾下她的情绪,同时顺便宽慰她。 他当然清楚苏云秀刚才话里说的喜欢不是那个意思,故作如此曲解,也是故意插科打诨地玩笑下,稍微调节下气氛。 果然,苏云秀刚才本是有些情绪低落,但在他这般故作插科打诨的曲解下,也是不禁被弄得一时有些哭笑不得,无奈地叹道:“好了,我知道。” 说罢,随后便没再多提此事。 两人接着一起回到主院后,勾陈也稍有些旅途奔波的疲乏,便别了苏云秀,先自去休息。提到休息时,他倒是有意拉着苏云秀一起跟他休息,但苏云秀性子保守,却哪里肯跟他大白天地便胡闹,尤其是还在有客人的情况下。 凭苏云秀现在的本事,勾陈也一时强留不下来。何况他本也就是玩笑居多,见苏云秀不肯,便顺势放她离去。 苏云秀逃也似地离开后,整理了下衣物,便转头去安排为陈妃仙与宁宛柔准备午宴接风的事。二女今日初至,这接风宴是必须得安排一下的,这也是应有之礼。 为陈妃仙与宁宛柔安排的东跨院中,二女送了勾陈与苏云秀相携离开后,宁宛柔站在院门处向陈妃仙道:“你这位二嫂果然生的很美,也果然不愧是出身书香门第,待人接物都有大家之风。就是初见时,似乎瞧着有些淡漠。” 陈妃仙一边抚摸着怀中小狐狸光滑柔顺的皮毛,一边说道:“她父母刚过世不久,哪有可能便整日喜笑颜开?姐姐你想多了。” 宁宛柔听罢想了想后,点头道:“你说的也是,她可能是因为思念父母所以面有哀思,未必就是摆脸色给我们看。” 陈妃仙道:“我看姐姐你真是想多了,我们跟她无怨无仇的,以前根本都没见过,她好端端给我们摆脸色做什么?”说罢又笑道:“我觉着二嫂便挺好的!” 宁宛柔略带无奈地一笑,道:“但愿是我想多了,我们不告而来,在她看来可能多少算是恶客,未必会真心欢迎?” 陈妃仙道:“真心不真心的,多接触几日便知了。况且便是不真心,有二哥在,她面子功夫总是要做的,不至于真做什么为难我们。” 宁宛柔点头认同了她的话后,又问道:“你真打算跟他们一路到青州吗?” 陈妃仙点头道:“对啊,反正咱们这次出来就是游历江湖,也没什么特别的目的地,去哪儿不都是一样吗?不过姐姐你要是不愿去的话,不如说说你想去哪儿?” 第二百五十五章 告密与告密 宁宛柔认真想了想后,摇头道:“我倒也没什么特别想去之处,去青州就去青州吧,河东就在青州附近,我到时也可顺便去看望下姐姐。就是他们夫妻二人喜欢经常行走江湖,到处云游行侠,我们去时不知他们在也不在?” 陈妃仙知她所说的河东是指八大世家中的河东柳氏,而她口中的姐姐则是其长姐宁宛彤,于两年前嫁入了柳家为妻,所以兰溪宁氏与河东柳氏也是姻亲关系。 八大世家常有互相联姻,千百年下来关系非常错综复杂,仔细算下来,八家可谓都是亲戚关系。就算是云中独孤氏与姑苏慕容氏这两家不对付,两家千年以来从未有过任何联姻,但因为与另外六家的关系,彼此牵扯算下来,也能拉上关系。八大世家也正是依靠这种盘根错节的联姻关系,才能在对外时联结为一体。即便内部之间也有矛盾龌龊,但却是打断骨头连着筋,关键时刻能够靠姻亲关系去弥合。 河东府位处宣州,而宣州则与青州相邻,河东也是处在紧邻青州的边界之地,确是在青州附近,相隔不远。 陈妃仙听罢后,点头笑道:“宛彤姐姐自从出嫁后,我也许久没见她了,正好顺便去探望。便是他们夫妻两个不在,柳家总也不会把我们拒之门外吧?我们反正左右无事,便在柳家等他们几日,总能等到他们回来。” “妹妹说的是。”宁宛柔笑着点了下头后,忽然又面色一肃,问道:“你二哥的事,不知你可派人通知家里了?” “还没。”陈妃仙摇了下头,道:“我是打算今日见过我这位二嫂后,再一并派人通知家里。” 宁宛柔道:“当要及早通知,此事可非是小事,也不是你能作主处理的。” “我知道。”陈妃仙当然知道这件事的轻重,而且远比宁宛柔所认为的要更重。 毕竟宁宛柔所知道的,也就是以前一直相传体弱不能练武而专心学文的陈家二公子不但私学了一身高明武艺,而且还明显获得了某些势力支持。这对于世家传承中一向嫡长相继的传统来说,有这么一位昭显野心又有能力的庶出次子,绝非是什么好事。 尤其陈霸先在陈家的地位一向稳固,能力也绝对半点不差,武学天分更是过人。在这种情况下,有可能出现兄弟阋墙,定然是二虎相争,必有一伤,对陈家的伤害也不小。 但事实是,勾陈并非真正的陈奉先,这个事实虽然能免去陈家内部相争的隐患,但一旦被公之于众抛出来,造成的问题与江湖上的非议会更大,处理起来也会更加棘手。 陈妃仙与宁宛柔接下来没再多聊,转身回去了院内。 院内的一众下人仍在各自忙碌,翠柳庄这边的下人由小翠接替指挥,陈家与宁家所带的人手中,也各有人出面指挥安排各项事宜,并不用陈妃仙与宁宛柔两人去亲自操心。这些随侍的下人、护卫等都是她们用惯的,一路出来至今也早已磨合,自如如何安排。 陈妃仙看了阵儿,见一时没她的事,便命人先去把院中的书房收拾出来,准备好笔墨纸砚,然后她屏退所有人,一个人关在房中书写密信,好通知家里。 不过她写信时虽屏退了所有人,却是仍带着小狐狸。胡仙儿便趁她写信时,在旁边偷瞄着。 陈妃仙不清楚这小狐狸实际上已是修炼成精的妖物,早有灵智,哪里会特地防备,被胡仙儿在旁边看的清清楚楚。 倒是陈妃仙为防信里的内容有可能会泄露,却是也没在信中写明勾陈实际上是顶替的陈奉先身份,只说是跟宁宛柔一起出来结伴行走江湖,然后在宁州地界巧遇了二哥陈奉先,希望家中能尽快派人前来处理。 她自从长大后,便没再见过真正的陈奉先,也不知道这位二哥的真正住处在哪里。她虽然也曾好奇问过,但家里却没人肯告诉她。但她虽然不知道,她父母却一定知道。所以她只需说出在此遇见了“陈奉先”之事,父母便一定会去找真正的陈奉先对质,到时自然就能猜到她所遇到的问题,一定会及时赶来处理。 陈妃仙写好密信之好,封好火漆,并加盖了自己的印章,便出门招来一名武艺不弱又经验丰富的护卫,命其想办法在最短的时间内,把这封信送回江陵。 陈家在江陵不但是当地的大地主,也经营有许多营生,而其中一些生意也有做到北方。只是北方毕竟不是陈家的固有势力范围,所以覆盖仍有限,但也有些商号据点存在。 陈妃仙这个所谓最短的时间,便是让这名护卫通过陈家在北方的商路把这封信尽快送回江陵。不然只靠这名护卫自己一路快马加鞭送回去,仍是未免慢一些。 除此之外,江湖上也有一些专司给人送信通传消息的帮派,一些镖局也兼职这种营生。不过这封信,陈妃仙还是打算让陈家自己的人来送。她在信中虽然没有透露勾陈真正的身份,但还是写了些不宜为外人道的私密事,自然是不信任外人来送,免得有可能泄露了信中的内容。 陈妃仙虽然在陈家的地位不低,但却很少涉足家中的一些具体事务,所以陈家的商号在北方有哪些据点,她本身却是并不清楚。不过她不清楚,招来的这名经验丰富的护卫却是清楚。只需把事情吩咐下去即可,具体的自然有人经办,不需她太过操心。 在陈妃仙开门找人去送信之时,小狐狸胡仙儿立即寻了个空隙,趁陈妃仙不备跑了出去。 在陈妃仙的信中,以及陈妃仙与宁宛柔有限的交谈中,胡仙儿虽没还没弄清楚勾陈真正的身份,却是清楚了一件事,那就是陈奉先在陈家是庶出的次子,与陈家这一代的嫡子陈霸先存在竞争关系。 陈奉先眼下不待在陈家,而是跑了出来,显然是想要密谋些什么事,但不巧却在黑风山上被陈妃仙给撞破了身份。事关主人在陈家的地位之争,胡仙儿既知道了陈妃仙写信回家中告密的事,自是要赶紧着去向主人告密,让主人早做防备。 第二百五十六章 公子允我变回人形 勾陈此时正在主院内的书房中休息,不过他并没睡着,就只是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一路旅途奔波,他虽然稍有疲惫,但并没多累。毕竟从黑风山到翠柳庄,这一路根本没多长,而且他现在的身体素质也远强过普通人许多,自然没那么容易劳累。稍有的疲乏,更多也是精神上的,而非身体上的。 在苏云秀离开没多久后,他鼻中忽然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在迅速奔来,当即睁眼转头往半开着的窗户望去。 这一望去没多久,便见一道白色的影子一闪,迅速从窗外跃入,正是小狐狸胡仙儿。 他现在五感功能中,因为修炼《五禽大法》的白鹤篇有成,却是嗅觉最为灵敏,在尚没看到也没听到这小狐狸时,鼻子便先闻到了。而且这小狐狸身上的体味,比起普通人来说,也稍重一些。 不过也是这小狐狸惯常的有意散发,她迷惑人的主要手段与惯用手段之一,就是靠其身上体味在成妖后所炼就的天赋法术“天狐香”。 这种天狐香在旁人闻来,是十分特殊好闻的香气,便是不靠其迷惑作用,这香味本身也天然带有种诱惑力,让人一闻就会喜欢。但在勾陈修炼白鹤篇有成所大为增长的嗅觉面前,便能隐约闻到胡仙儿身上这天狐香中后味里尚还稍带着的一些腥臊。这种特殊的味道,自然也更是让他记忆深刻,绝不会忘记。 其实大部分动物的嗅觉也都十分灵敏,远超人类,狐狸则更是其中佼佼者。胡仙儿在修炼成妖后,其嗅觉能力也是得到了更进一步加强。她眼下能够寻到书房,也是靠着其灵敏的嗅觉一路追踪勾陈的气味找到的。 “公子!” 胡仙儿从开着的窗户里扑进书房中后,在地面上稍作一转,便又立即直接扑向床上。扑过去的同时,还娇媚地叫了一声。 只可惜她现在还是保持着兽身,这声娇媚的叫声在勾陈听来,便大打了折扣,甚至还听的有些不太舒服。 胡仙儿一把扑到床上后,便立即向勾陈哀求道:“公子能先许我变回人形吗?” “变吧!”勾陈闻言,立即点头同意。 其实他倒是挺喜欢胡仙儿变化成人形的,一来是这小狐狸变化成的人形确实很漂亮;二来则是这小狐狸保持着兽身却口吐人言,颇让他不太习惯。尤其是小狐狸还会以这模样不时跟他撒个娇献个媚,更是让他习惯不了。 他岂今为止还没见过多少妖怪,能修炼至口吐人言的更是只有小狐狸一个,所以在他的观念中还是保留着人就是人,动物就是动物。而动物忽然开口说人话,便让他瞧的很不习惯,颇觉古怪。毕竟目前经历的少,还没能习以为常。 小狐狸闻言后,立即高兴地雀跃而起叫了一声。在跃起的同时,她身上白光一闪,便立即变化成了她那个千娇百媚的人形。 不过变化成人形后,她身上却是光溜溜地不着寸缕。她虽然已经修炼成了化形术,能够变化成人形,但却没法随意变化出一套衣服。 而且她目前的化形术,也尚不够高明,就只能变化出目前这一个固有的样貌,无法随意地任意变化成其他样貌,也不能变化成其他生灵或物品。只能是在兽身与人身之间来回切换,另外则是能够变化成她曾经拥有过的形态,也就是勾陈特意让她在变化成兽身时所保持的目前这个幼年体。 她现在的原身其实很大,直有小牛犊一般大小,而且还异化生出了双尾。这个形态可并不适合当作宠物,所以勾陈便特意让她变化保持了这个家猫般大的幼年体。这个大小不但更适合当宠物,瞧起来也更萌。 她原身的形态可以称作为妖身,加上人形、兽身,并且还能变化成半人半妖形态,这几个形态间她倒是都能自如来回切换。不过要一直维持其人形,却是也需要持续消耗其妖力。但这种消耗对她来说,并不算大,能够保持长久的维持。也就只有在妖力消耗过大时,才会维持不住。或是她需要打斗时,不想浪费这部分妖力,也会在必要时放弃维持。 此时她变化成人形后,没能力变出一套衣服,便也就只好光着身子。不过在勾陈面前,她却是也并不需要衣服,因为她本就有意勾引勾陈,自是不在乎被勾陈看去。 何况她在勾陈面前,也不是第一次这般坦身露体了,也算是已经习以为常。 而且她终究是妖怪,乃是动物修炼化形而成,所以观念终究跟人不同,便是在其他人面前,她也不觉着这般坦身露体有什么,能够坦然对之。当然,在人类的观念上而言,随意在其他人面前坦露身体是不对的,这一点她也清楚。也知道穿衣服对人来说不止是遮风保暖,同时还是人类礼仪中很重要的一部分。 但她清楚是一回事,于她自身的观念中而言仍不觉这算什么错。所以她眼下变回人形在勾陈面前坦露身体后,也是丝毫不作遮掩。除了她本就有意勾引勾陈外,也是她丝毫不觉有半分害羞。 “谢谢公子,终于又能变回人了!” 胡仙儿变化回人形后,立即忍不住先惬意地伸了个懒腰,舒展着自己的身体,同时也是有意在勾陈面前展露自己的身体与美好曲线。 自从能够变化成人形后,她早已是在人类社会混迹许久,相对来说,她现在也更加习惯与喜欢保持人形。反而变化回兽身后,她有时反而不习惯,对她来说是种退化。所以这几日苏云秀坚持不准她变化回人形,也是让她颇为憋屈。但在面对苏云秀时,她却也是敢怒不敢言,只能忍着。 现在终于等到了勾陈回来,她也终于能够在勾陈面前随意一点儿了。至少相对来说,勾陈要比苏云秀好说话的多。而且对她而言,她心里也更加害怕与畏惧苏云秀。反而对于把她炼制为傀儡的勾陈,她心里并没多少真正的畏惧与害怕。 因为她能感觉到,勾陈并不会轻易随便杀她。反而是苏云秀,真的能对她说到做到。 第二百五十七章 顺便勾引 “这几日公子不在,仙儿当真好生想念。” 胡仙儿舒展身体伸了个懒腰后,便立即腰身一软趴到勾陈怀里,语声娇媚缠绵地说道。 说话时,她双眼水汪汪地,饱含深情注视着勾陈。胸前的坚挺紧贴在勾陈胸口,随着说话,还若有意若无意地在勾陈胸口轻轻厮磨,好让勾陈能够更清晰地感受到。 瞧着胡仙儿这般作态,勾陈不禁心中感叹,这小妖精果然不愧是狐狸精,这勾引人的本事,当真厉害。 其实就凭胡仙儿的这般样貌与身材,便是不蓄意勾引,勾陈也是很喜欢,更别说眼下是不着寸缕的有意为之了。不过他终究非是普通人,就算眼下瞧的很心动,身体也能感受到胡仙儿娇躯在怀的美妙触感,却还是能保持克制,并不会立即就忍耐不住。 至于胡仙儿的话,那更是有些夸大其辞了。想他,那应该是有的,但想念的程度有多大,那就全剩夸张了。而且他也根本没离开多久,严格来说,从他离开到现在回来,也就两天,只在山上住了一晚。这么短的分别,要说这小狐狸真是对他“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他是完全不信的。 他当下笑了笑,不置可否,不过倒也很是享受眼下胡仙儿光着身子窝在他怀里的感觉。甚至还忍不住抬起手,轻抚上她光滑、柔顺又细腻的秀背。不过再进一步的动作,他却是也没有了。 胡仙儿感受到他的动作,脸上闪过丝放松与喜色,口中舒服地轻哼了声后,又往他怀里拱了拱,凑在他耳边柔声问道:“公子有没有想我?” 她刚才直接就趴在勾陈身上,也算是有些大胆之举。生怕勾陈有可能不喜欢会甩开她。虽然上次两人独处时,勾陈也没有太过推拒于她,但勾陈当时也明显没被她诱惑。 所以对于勾陈的心思,她其实也摸不定,心里有些没底。只能说,勾陈并不算讨厌她,但要说对她有多喜欢,却也未必。而且她最擅长的媚惑手段也是其天赋法术之一的“天狐香”,在勾陈这里完全不起作用,只能依靠其变化为人形后的外表姿色。 但在勾陈清楚其是妖怪变化为人,原形是只狐狸的前提下,这个变化后的人形姿色对勾陈能有多少吸引力,她也是完全不敢打保票。 若是对上普通人的话,她根本用不着这种手段,甚至根本用不着自己放下身段去勾引,只需要一丝天狐香,就能完全让人沉迷在美好的幻境中不可自拔,被她随意玩弄在掌中。但对上勾陈,天狐香不起作用,她就只好亲自下场了。可即便亲自下场,她也仍是并无把握。 勾陈看起来似乎也喜爱女色,至少他绝不讨厌女人。但他喜欢是一回事,却似乎也不会轻易被女色所迷。也就是他喜欢归喜欢,可便是再沉迷其中时,似乎也能保持住理智,不会被下半身所主导。 就像现在,勾陈看起来也挺喜欢她的勾引,喜欢她这般趴在他胸口,甚至还忍不住抬手抚摸她。但勾陈却也就仅此而已了,很保持克制地并没有更进一步。 “有啊!”勾陈笑着随口回了一句。 “那公子想要我吗?”胡仙儿对着他耳边呢喃般地说罢,在他耳根处轻吻了下,又一路厮磨着向下。 耳部无论对女人还是男人来说,都是敏感部位,勾陈被她柔软的双唇一触,也是不禁感觉心中一荡,但仍是保持住了克制,抬手上抚按住她头,示意她停下,道:“说正事吧!妃仙那么喜欢你,应该不会轻易放你离开。你忽然偷溜过来,应该是有事要说吧!” 胡仙儿被他按头示意停下后,先是不禁无奈地轻叹了声,随后便抬头赞道:“公子果然神机妙算,一下就猜到了!” “说吧!”勾陈就知道她不会无缘无故地忽然跑过来,肯定是在陈妃仙那边自觉听到了什么秘密,跑过来给他通风报信邀功的。 至于先行勾引他,那算是顺便。这小狐狸也知道几分轻重,便是要行勾引,也知道该挑个更好的时机,而眼下明显不是。不但正是大白天,且家中也刚好有客,很可能会随时有人因什么事来喊他。 当然,如果能顺便勾引成功,这小狐狸自是也十分乐意。对于大白天就做这种事,她一点儿也不介意,倒是怕勾陈会介意。 其实勾陈也不介意,就是眼下的时机确实不太合适。若是换个时间的话,他说不定早已顺水推舟了。正因为知道时机不对,所以他对于胡仙儿勾引的回应,才保持的十分克制。 胡仙儿清楚勾陈是个很理智的人,不是那种只会靠下半身思考的普通男人,所以勾陈既然示意了她停下,又猜到了她此时偷溜过来是有正事要说,便没再做什么无谓的勾引之举。 接下来她略翻个身,侧躺在勾陈怀里,道:“我发现公子的那个妹妹对你有二心,果然还是亲疏有别,她却是已写了一封关于你的密信,要派人送回江陵去,不知是否会对公子不利?要不要我赶上去拦住送信的人?” 虽然陈妃仙派去送信的人已经先一步出发,眼下可能早已出了庄子上路,但胡仙儿是修行成精能变化作人形的妖物。凭她的本事,要想追赶上送信的人,自是轻而易举。就算让出那人一天,她也能后发先至地轻松追上。 也正是因为有这个自信,所以她才没再赶过来的第一时间里就向勾陈告密说正事,反而要先行顺便勾引。因为她自信能够轻松追上,所以也不怕耽误这点儿时间。 “那倒不必。”勾陈听罢,轻摇了下头,“她会派人回去传信,这我也早有所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种事是瞒不住的。而且我之前也在黑风山上亮了相,便是她不派人传信,消息也迟早会传到江陵去,根本封锁不住。这些我心里有数,也自有应对,你不用担心。” 其实胡仙儿这时跑过来想说什么,他多少能猜到个大概。陈妃仙会派人回去传信,也完全是应有之举。所以他听到胡仙儿的这个告密后,一点儿都不意外。 而且也正如他所说,关于他的消息要想封锁是很难封锁住的。况且对于江陵陈氏,他迟早都得面对。早一些晚一些,其实区别不大。最重要的是,对上陈家主事者时,别在陈家的地盘上。不然的话,一旦谈崩,那真是想逃都难。 第二百五十八章 狐别三日 刮目相看 “姑苏慕容、云中独孤、江陵陈氏、陇山李氏、兰溪宁氏、河东柳氏、伏威胜氏、灵川萧氏。” 胡仙儿躺在勾陈怀里,举起手屈指数过了这八大世家,转头侧仰视着勾陈道:“我混迹人间时,也常听人提起这八大世家,没想到公子便是出身这八大世家之一的江陵陈氏。仙儿能够认您为主,当真是幸甚。” “被当作宠兽,算是种幸运吗?”勾陈明显不信她最后这句话,转头看着她反问。 “这当然算是种不幸。”胡仙儿故作委屈无奈地掩释一笑,“不过我生来就是兽身,这也不算不能忍受。而且公子待我,总归是要好许多,这不是就允我变回人身了吗!” 抱着勾陈撒娇地笑了下,她又接道:“落在公子手里,也总比落在其他人手里强。比如若是落在那个地论宗和尚手里,我肯定已是被其斩妖除魔,死无葬身之地了。退一步讲,有个主人,以后我也是有主人撑腰了,没什么不好。再者,十年之约,对我来说也很短,几乎一眨眼就过去了,我等得起。” “你能想通就好,生活就像……”勾陈说到这里,连忙一顿,差点儿又顺口把前世说惯的话扯出来。顿了下,他轻咳一声掩释后,接道:“人生不如意者十之八九,有时候就得学会逆来顺受。改变能改变的,接受不能改变的。” 他其实并不清楚胡仙儿是已经真的想通,还是只嘴上这么说,在他这里表忠心。不过他其实也不在乎胡仙儿到底怎么想,因为无论胡仙儿怎么想,都已反抗不了,摆脱不了他的傀儡禁制。所以他现在也只是顺口安慰,胡仙儿能听进去多少,他并不在乎。 “改变能改变的,接受不能改变的。”胡仙儿重复了遍他这句话,点头道:“公子这话说的好有道理,也很有趣。” 勾陈叹道:“对我来说也一样,有时候改变不了的,就得学会接受。比如我宁愿跟江陵陈氏毫无瓜葛,但现在这个结果也已是无法改变,只能选择去接受与面对。” 胡仙儿并不知其中究竟,闻言却是误会了他的意思,以为他是抱怨在陈家的地位,当即柔声劝道:“我知道公子在陈家的身份有些尴尬,不过就凭公子的本事,将来若想争家主之位,我相信定然不是什么难事,仙儿也一定会鼎力相助,助公子掌控陈家。” 勾陈摇头道:“我对陈家其实没什么兴趣,凭我的本事,这天下大可去得,何必困囿于一个小小陈家?” “公子所言甚是,凭公子的本事,这天下大可去得,哪里都会有公子的立足之地。”胡仙儿先顺着他说了一句后,忽然话音一转,道:“不过公子虽看不上陈家,但陈家本就理应是公子的,又何必非要拱手让人?” 勾陈闻言,抬头盯了她片刻后,摇头笑道:“你这小妖精啊!” 他也不知胡仙儿是在误会的情况下真的为他“设身处地”去着想,还是狐狸精的天性便如此,就是唯恐天下不乱,竟然窜掇他去夺权。 “怎么了?可是仙儿有哪里说的不对吗?”胡仙儿被他盯的有些奇怪,那句话的意思她也听着有些古怪,感觉自己似乎说错了什么,不禁有些提心吊胆的问。 “陈家为何就理应是我的?按嫡长继承,那理应是陈霸先的。”勾陈看着她,含笑问道。 胡仙儿道:“我尝闻人言,‘天命无常,惟有德者居之’,也就是说,没有什么是固定不变的。这个天下,现在是大魏,之前是大梁,再之前还有赵、燕等朝。若当真一成不变,岂非一朝能传万万年,哪还有什么朝代更替?” “所以这天下,是有德者居之。你不行了,就换我来做。我不行了,也会有其他更有能力的人接替。天地万物,其实也莫不如是,都是在不断的轮回更替,没有什么是当真万年不变的。如果真有,那也只能是跳脱三界与轮回之外的的仙神了。那陈霸先我不曾见过,只以前在些江湖人口里听说过他的名字。但这人再是如何了得,我相信也不如公子。所以这陈家,自然理应是公子这位有德者的。” 勾陈听罢胡仙儿这番话后,不禁有些惊讶地看着她,感叹道:“看来你这小狐狸混迹人间,倒也是读了些书的,颇晓得不少道理。你有些话也确实说得很对,这世间万物,确实都是在不断的轮回更替。一年四季,枯荣兴衰,沧海桑田,确实没有什么是万年不变的。”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有能力的人才能活得更好,爬得更高,也能获得更多。山林百兽之中更是如此,没能力的只能沦为其他野兽口中的猎物,连生存下去的权利都没有。”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胡仙儿闻言,不禁双眼一亮,“公子这话说的真对,简简单单八字,就全部概括了进去。我化形之后,为了要误字,确实是读了些书的。不过学问上,还是差公子远矣,这八字我就说不出来。也就是修炼成妖,活的算久,见闻上比公子多些。有些道理是我从书中得来,有些也算是我亲历所见。野兽之中,确实更是如此,弱者只配成为强者的猎物,强者才能去圈划领地。这其实跟‘有德者居之’一样。谁更强,谁才是有德者。” 勾陈笑道:“道理确是如此,无论江湖,还是这天下,都是拳头大的更有理。但人是更复杂的动物,人心也是最难掌控的,有时候连自己都弄不明白自己。人的追求,也更多更复杂。你既然能够变化成人,我相信你应该有这样的体会。” 胡仙儿闻言仔细想了想后,点头道:“确实如此,在能够化形之后,我确实比以前想的更多,也想追求更多东西。” 勾陈道:“所以,你要理解,我确实对陈家没兴趣。我的追求,跟所有陈家人都不同,以后别在这方面擅作什么主张。” 胡仙儿一听,立即叫屈道:“仙儿哪里敢擅作什么主张,做什么不都是来请示公子吗?” 勾陈笑道:“那我做的很好,也做的很对,以后继续保持。” “是。”胡仙儿立即柔顺领命地道,“仙儿一定谨记在心,万事都听公子的吩咐。” 第二百五十九章 把握主动权 “既然如此,那你就去吧,免得我那妹妹待会儿到处找你。你也继续帮我盯着点儿,免得她会做什么太出格的事。” 勾陈抬手轻拍了拍胡仙儿充满弹性的浑圆翘臀,将这小狐狸先行打发走。 “是。”胡仙儿含羞娇笑地应了一声,转头凑唇在勾陈脸上亲了一口,道:“那仙儿就去了,保证会帮公子盯好。” 说罢,她身上白光一闪,又摇身变回了兽身状态的小白狐,然后向勾陈点了下头,便纵身直跃向窗口,从开着的窗户里的跃了出去。 勾陈看着胡仙儿的身影消失在窗口,带着些放松又略带些遗憾与担忧地轻吐了口气。 其实他并不担心陈妃仙还会做什么出格举动,陈妃仙既然已经派人传信回江陵,剩下的也不外乎就是继续跟着他、盯好他,以便家中派出更重要的主事者前来处理此事时,能够尽快找到他们。 他担心的倒是胡仙儿有可能会太为他“着想”,过分殷勤,擅作主张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毕竟这小狐狸终究是妖物,虽然已能变化成人,也在人间混迹了许久,但还是有几分野性难训,有些根本上的想法也与人完全不同。如此一来,便难免会有出格之举。 好在胡仙儿目前在这件事上还没有,还知道先来请示他。但勾陈心里对此还是略有担忧,又特别提点叮嘱了她不得擅作主张,凡事都要先来请示于他。 眼下他让胡仙儿继续帮她盯着陈妃仙,也是特意给胡仙儿派个任务,让她有事可做,这般给她指定任务,其实是等于变相约束了她的行动范围与目标。只能监视与报告,不能擅自行动。免得不加约束,这小狐狸很可能心思太活泛,为他着想地直接践之于行。 他若真想封锁隔绝陈妃仙与陈家之间的联络,有的是办法,也用不着胡仙儿出手。 不过也正如他所说,他是能封住陈妃仙这边,却封不住黑风山上已经扩散传开的消息。黑风山上那么多江湖众人,他不可能封住所有人的对外联络通道。 而且现在消息肯定早已不胫而走,从黑风山上扩散了出去,他现在便是想封锁也已晚了。陈家那边,迟早会知道。所以他封不封陈妃仙这边,根本毫无意义。 只能说,他若封锁了陈妃仙与陈家之间的联络,能够尽可能地拖延一些时间。但这种拖,也拖不了太久。而他迟早也必须面对陈家,去面对面解决这个问题,靠拖并不是最好的办法。 如果拖的够久,拖到他能够成长到更加强大的地步,那拖延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但眼下的情况,却很难能拖这么久。 而如果拖不了这么久,那早一些与晚一些面对陈家,便也区别不大。但若在这种情况下的话,他就必须把会面的时间与地点尽可能掌握在自己手里,由他安排。 这样,他至少能掌握一些主动权与优势,也能够提前做些安排。无论如何,他一定要避免在陈家的地盘上跟对方会面。 所以,在前往青州的路途中某处跟陈家主事者会面,也不失为一个相对来说较好的选择。 算上苏云秀与胡仙儿这两大妖物,勾陈这边的实力并不弱。他相信陈家这次派出的主事者,实力并不会太强,最高估计也就是来个真气境的高手,便已是足见对此事的重视了,不可能直接派先天境的高手出马。 在江湖上活跃的内力境高手都颇为稀少,真气境的高手更是十分有限,大部分都是坐镇于各家各派。先天境界的高手这种大杀器,可谓牵一发而动全身,更加不可能随便出来走动。 先天境界的高手就相当于他前世的核武,更多是属于威慑,不可能随便就动用。虽然人跟武器还是大有不同,先天境界的高手能够自主控制出手与不出手,也能够做到随时收手,并精准有效的控制其杀伤范围,但这种级别的大高手,还是不会轻易随便走动。 还是跟他前世的核武类比,这种级别的高手稍微有个动静,都是十分敏感的,会引起各方关注,引发许多连锁反应。所以自然是能不动便不动,也免得会让其他各方误会。 不去江陵,不到陈家的地盘上,就至少先避免了关键时刻陈家先天高手有可能出手干涉的可能。 尽管就算是在江陵,直接面对先天境高手的可能也很小。但以最坏打算为设想的前提下,这种可能性自然是能避免便最好避免。 先天高手不会轻易出动的情况下,最多只是来真气境的高手,勾陈便完全不惧。 因为苏云秀转化为玉尸,又吸收了那道帝流浆后,目前单凭力量便相当于真气境八重的高手。尽管当真与真气境高手放对,苏云秀目前还是输面居多,再加上时日尚短,她目前对自身的力量也不能做到完全控制与利用,但至少凭她的本事能够扛住真气境高手的攻击。 能够顶住对方最强高手的输出,他们便大有转圜的余地,不至于一照面就被对方一网打尽,连还手的能力都没有,只能束手就缚。 除了苏云秀,胡仙儿也不是吃素的,毕竟再怎么说也是两百年的道行,全力出手之下其力量也能相当于真气境的高手。不过比起苏云秀还是差了不少,只能说是相当于刚入真气境的力量。对上真正的真气境高手,也是输面居多,因为本身的力量性质不同,比真气要少了许多妙用,也不如真气境的高手手段多。但就算差上一些,也是多少能扛住顶一波。 所以有苏云秀与胡仙儿在,勾陈便心里有底,至少不怵对方会派真气境的高手。如果对方连真气境的高手都不派,只是派内力境高手出面的话,那勾陈这边更是十拿九稳,完全占据优势了。 除此之外,他的法术也是能够倚仗的底牌。虽然他现在的修为还弱,所会的法术手段也还少,但法术本身就更具许多奇妙,更加诡异难防。就算实力相差悬殊,也有可能倚之翻盘。 这些,就是勾陈的底气。尤其是在对方不了解他的情况下,更能够成为翻盘的底牌。当然,必须是在陈家先天高手不出手的情况下。否则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他这些恐怕都翻不出浪花。也因此,他必须选择在江陵之外且远离江陵的地方跟陈家会面。 第二百六十章 选择会一会陈家 勾陈原本是打算,在去往青州的路上,找个合适的地方与机会,把陈妃仙、宁宛柔等人半路甩下。然后再拖延躲避一段时间,能拖多久就尽量拖多久。 只要他甩开陈妃仙后,不再用陈奉先这个名字,另外改个姓名,陈家又没多少人见过他,他再躲到个穷乡僻壤之地,轻易不再露面,陈家再是势力庞大,一时之间恐怕也很难找到他。 毕竟这种落后的古代世界,大多数通讯手段都非常原始落后,也没有严格的户籍管控制度,更没有他前世遍布大街小巷的摄像头,找起人来自然很难。尤其这世界还有许多从没人踏足,没被开发的原始地带,往哪个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里一钻,那找起来更是难上加难,想找人打听都没处打听。 这样,他就能尽量拖延的够久,然后给自己足够的时间成长。一旦他成长起来,灵力修为更加强大,掌握的法术也更多,武艺也有所精进后,便不用再怕江陵陈氏,那时也有足够的底气去跟陈家面对面来解决这件事。 遇事逃避虽然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但如果能逃的够久,却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不过这却是他下山时的想法,那时他因为苏云秀与胡仙儿都不在身边,却是也一时把身边的这两大妖物稍有忽视了。这时回来后,他重新审视自己这边的力量,便发现凭他现在的力量也足够扛一波。 只要是在陈家不派出先天高手出面的情况下,凭借苏云秀与胡仙儿这两大有相当于真气境实力的妖物,他都有底气来面对陈家将要前来的主事者。 他冒充陈家公子这事,毕竟不是他自己主动为之,而是被人误认,在陈妃仙与他接触之前,他从没主动承认过。与陈妃仙接触后承认,并借用了陈奉先之名,也是陈妃仙在情势所迫下出的主意,暂时代表陈家为他背了书。 他非是有意主动为之,也没有做出什么实质性损害陈家名誉与利益的事,与陈家之间并没有完全不可调和的矛盾。既然如此,那就大可没必要一直躲着。找个机会谈一谈,说不定就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地双方握手言好,解决此事。 不过这个谈,却是必须在双方实力对等的情况下才有的谈。否则陈家若欺他弱小的话,为保证关于此事的秘密不泄露,说不定会直接翻脸杀人灭口。 这种最坏的情况,勾陈不能不做考虑,也从没有把江陵陈氏想的多么善良。所以双方面谈的基础,必须是在实力对等的情况下才能坐下来去谈。否则的话,他怕是根本没资格跟陈家谈。 这也是他之前为何先想的是逃,想尽量拖延的足够久,直至拖延到自己能尽快成长起来,有足够的实力去面对陈家。 而现在他这边的实力便不差,且在陈家不可能随便派出先天高手的情况下,他便有底气与实力去跟对方谈了。正所谓“弱国无外交”,谈判也是一样,必须在双方对等的情况下才有得谈。 能够在现阶段就靠谈判尽快解决与化解此事,他自然就没必要再逃了。谁都不喜欢自己像丧家之犬一样,惶惶不可终日。逃避,那也是属于没有办法的办法。若能直面解决,那当然是最好不过。 不过谈判的结果,也未必会像他想象的那么发展,过程也可能不会那么顺利。但这件事他也不可能一直躲,总归是要面对的。所以在目前实力许可的情况下,跟陈家接触一下,先摸一摸对方的态度也是好的。 一次谈不成,可以接着下次谈。反正他们双方之间,不至于非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至少在勾陈看来是如此,现阶段陈妃仙也是跟他同样的看法,所以他眼下还是乐于向积极的方向想。就算到时谈不成,陈家当时就翻脸,他也有足够的实力应对,能够做到全身而退。 在这种情况下,便可以先接触接触。 勾陈躺在床上,又暗自己斟酌对比一番后,最终还是改变想法,做出了这个决定。 选择逃避确实是一个更加安全也更加有保证的办法,至少在现阶段他不会遭遇什么危险。而他若现在就选择跟陈家接触,还是存在一定的危险性,不能百分百保证安全。 但人生本来就很难保证绝对百分百,他若选择逃避,很可能说不定会在逃往哪座深山老林时有可能遭遇修行深厚的老妖,也是存在危险的。这种事本来就说不定,谁也不敢保证。人在家中坐,还有可能祸从天上来,走大马路上也可能天上忽然掉下个什么东西砸着。 所以,人生本就是场冒险,很难保证绝对百分百安全。没有人的人生是完全顺畅如遇的,总难免会遭遇一些意外与变故。 可能大部分人都很平凡普通,人生道路上也很少遇到大的波折。但回顾过往,每个人的成长其实都不容易。小时候谁没摔过碰过,很可能哪次摔碰的重了,就有丢命的危险。所以每个人的成长,其实都充满着冒险。 逃避看似安全,但逃避的过程中也同样会冒险,而且若万一逃不掉,被陈家的人找到,那也会加大双方之间的矛盾。所以既然都存在冒险,那便不如现在来冒次险。 眼下的冒险若能在初次谈判中就化解双方的矛盾,那也是一劳永逸,一次性解决所有问题与后顾之忧,所以这冒险是值得的。 做出决定之后,勾陈又长吐出口气,心中也安定了许多。有事悬着没解决,总是会让他时不时地多少有些心神不宁。若是选择逃避的话,这事很可能会在他心里一直有些悬着。 说的重点儿,这种情绪也是会影响修炼的。普通人心情不好,负面情绪积压太多,都有可能得抑郁,把自己搞出问题。修行之人若有这种情况,那问题就更大了,很可能随时走火入魔。 尤其存神之法与灵力修行,更加涉及到精神层面,尤为敏感。这方面的修行中也颇为讲究念头通达,若遇事想不通,消不去杂念,那是确实会影响到修炼的。 第二百六十一章 寻常家宴 胡仙儿离去没多久后,便到了午饭时间。勾陈本就没睡着,也没什么睡意,眼看时间差不多后,也没让人叫,换过身衣服后,便自行离开了书房。 出了书房没多久,他在半路便遇到苏云秀派来唤他的一名下人,当即汇合后,一起前往餐厅。 赶到餐厅时,但见苏云秀已在厅内等候。陈妃仙与宁宛柔却是还没过来,他率先抵达。 苏云秀见到他,起身迎过来,道:“我已经让人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开席。” 勾陈点头笑道:“夫人亲自操办,我哪里有不放心的,就等饭来张口便是。” “还饭来张口,你还要人喂你不成?”苏云秀笑骂了他一句。 “若是夫人肯喂,那自是最好不过。” ……… 两人说笑了几句,不片刻后,但闻外面脚步声响起,餐厅外有名值守的下人立即高声通报道:“陈小姐与宁小姐到!” 勾陈与苏云秀闻声后,当即一起出去相迎,将刚赶到的陈妃仙与宁宛柔迎进厅内。 苏云秀没多宴请别的人,连苏云龙也没请。毕竟苏云龙眼下的身份,只是他们的护院教头,主从有别,不好越礼入席。 陈妃仙与宁宛柔也没多带别的人,就只她们两人。 入厅之后,四人分宾主落座,苏云秀当即命人去厨房传菜。 厨房那边早已准备妥当,不多时,各色菜品便纷纷送上。 今日的宴会,却是比昨晚在黑风山上的那场晚宴要更丰盛一些。尽管翠柳庄的厨师或许比不上罗家队伍里所带的王孝直等人厨艺更加精湛,但黑风山上到底条件有限,食材的丰富程度便远不能跟在山下的翠柳庄比了。 翠柳庄附近便带了不少田地,有些佃户雇农耕种,各种新鲜时蔬都不缺。再加上离长庆县城不远,一些食材也很方便采购。 等头几道冷菜拼盘也送上后,勾陈向陈妃仙与宁宛柔举杯笑道:“眼下并无外人,咱们这算是家宴,二位妹妹不必拘束,尽可随意一些。” 陈妃仙闻言,举杯回敬笑道:“二哥你不说,我们也不会跟你太客气的。” 勾陈道:“不客气便好,都是自家人,来,咱们一起共饮一杯。” 苏云秀与宁宛柔此时也都举起了酒杯,等勾陈说罢,四人各自举杯对了下,便一饮而尽。 随后等菜上齐,苏云秀又与陈妃仙、宁宛柔互相敬了几杯酒后,便没再劝酒。 勾陈既然开口定调说了是家宴,那自然没必要太过客套。而且苏云秀、陈妃仙及宁宛柔皆是女子,都并不是太好酒之辈。勾陈本身也不是喜欢贪杯之人,劝酒也是点到即止。 苏云秀被转化为玉尸后,已是不需要再依靠进食来维持生机。而且她现在的生理机能也与人颇为不同,虽然看上去跟生人无异,显得没什么差别,但其实内里大为不同。比如她的五感功能,有的得到了进一步强化,有的反而被退化。她现在的味觉就退化的颇为厉害,基本尝不出来各种味道,无论什么食物吃到嘴里,都是味同嚼蜡。 所以她现在既不需要靠进食维持生机,也是享受不了食物的美味,因此平日都干脆不吃,也基本不上桌作陪,眼不见,心不烦。 但今天是第一次正式宴请陈妃仙与宁宛柔,她做为女主人却是不能不陪,因此席间她便也装样子地吃些东西。 她现在虽然已经不需要靠进食维持生机,而且吃下去的无论任何东西,也都是味同嚼蜡,尝不出味道,但装样子地吃下去,却是也并不会有什么坏处。所以装装样子,并无大碍。 不过她为了避免在陈妃仙与宁宛柔面前露马脚,还是尽量少吃,也不对任何菜品发表看法。毕竟她现在是酸甜苦辣都尝不出味道,一旦说错了会很容易露馅,还是不说为妙。 席间四人也没谈什么重要话题,都是说些闲话。陈妃仙与宁宛柔今次都算是初出江湖,而且还是远离江南之地,第一次前来北方。一路行来,倒也见识了不少新鲜事物,便在席间说起沿途所见的各地风土人情。 苏云秀没去过太多地方,待的时间最长的地方便是京城,其次是其家乡,所以席间便说些京城风物,以及她家乡的一些风俗,儿时中的记忆。 陈妃仙与宁宛柔早已在山上听勾陈说起过了他与苏云秀相识成婚的“过程”,也知道苏云秀父母因遇匪人而遇难之事,因此在席间便也避免提及此事,免得说起苏云秀的伤心事。 勾陈并不是真正的陈奉先,也不是真的此世界江南人氏,且从没去过,所以他对席间陈妃仙与宁宛柔谈论起江南时,便尽量藏拙不插嘴,免得从中露馅。毕竟这其中,宁宛柔是不知情的。好在陈妃仙知情,为免他在宁宛柔面前露马脚,也是尽量不提江南之事。 席间谈论起的最重要一个话题,是陈妃仙提起了勾陈昨晚在山上所作的那两首《行香子》词,展露出了过人文采。 同一词牌,连作两首,并且还前后呼应。且这两首词任何一首单拿出来,都十分不凡,值得传唱。这般文采,何止是过人,简直称得上耀目。 陈妃仙在席上提起时,仍是不禁对勾陈这位“二哥”的文采称赞不已,十分佩服。 苏云秀听了陈妃仙复述的那两首《行香子》词后,也是不禁惊叹连连。尤其她出身书香门第,文才方面的造诣更深,也更加能够体会这两首词的精彩与不凡。再加上这《行香子》词牌,此世界之前从未有过,还是属于勾陈新创的词牌名,这两首词一旦传开出去,绝对能惊动整个大魏文坛。 苏云秀以前倒是也知道勾陈文采不凡,而且也算有见识过。有时勾陈与她日常谈论,偶尔便会迸出一两句诗词佳句,还在她面前作过一首《明日歌》。 不过这都算是小小展露,远没有这两首《行香子》词带给她的震惊大。 她原本以为自己以前对勾陈的文采便已经是高看了,没想到现在才发现,她对勾陈还是低估了。主要也是勾陈平日太过低调,基本不怎么展露,平日也很少跟她谈论诗词。没想到他只是口上不谈,私下里却已藏了不少佳作。 第二百六十二章 诗词小道尔 这场为陈妃仙与宁宛柔安排的接风宴,席间颇为其乐融融,最后也是宾主尽欢而散。 等午宴结束,陈妃仙与宁宛柔先行告辞离开后,苏云秀有些目光灼然地看着勾陈,道:“想不到相公竟还有这般文采,看来以前还是在我面前藏拙了?” 苏云秀在席上多叫了勾陈几句“相公”,此时倒也是叫习惯了。尽管眼下陈妃仙与宁宛柔已经离去,她也未有改口。而且勾陈之前既已表示了仍然会真的娶她为妻,那两人以后“相公”、“娘子”的称呼也会成为他们间的固有惯称,也应当尽早习惯。 勾陈举杯喝了口茶,摇头笑道:“倒也谈不上藏拙,以前在山上,周围尽是大字不识几个的粗鄙之辈,我哪里跟他们谈得上诗词?咱们之间在山上时,限于条件,也毕竟相交不多。那时下山才是要紧,也没什么闲情雅致谈诗论词。” 说到这里顿了下后,他接道:“而且在我看来,诗词终究只是小道,既无助于安邦定国,也谈不上有益民生。无非只是些风花雪月之余的文人闲唱,聊寄情怀罢了。我平日其实是不大喜欢去特意作诗填词的,只是偶有妙手所得几首。在这方面,其实也谈不上精通。” 在诗词方面,他确实有必要藏拙。因为他本身的底子与水平其实是有些不够的,无非是借助了前世记忆,知道几首他前世历史上诗词大家的名作,做了回文抄公而已。 但他前世学过与记得的诗词毕竟有限,不可能全都记得。而且所谓的唐诗三百首、宋词三百首,只是泛指以及其中精选出来的一些,实际上《全唐诗》与《全宋词》中收录的诗词都各达上万首,他自然不可能都记得,甚至好多都没听过。而且便不谈上万首,只是其中各一百首他也记不过来。 所以记得的有限,他自然就有必要在这方面藏拙,只能在关键的时候小露一手,稍微展露一些,不可能做到平日随口泛滥。况且便是历史上真正的诗词大家,许多诗词佳作也都是斟酌许久所作,能够随便就出口成章,斗酒诗百篇的也不多。所以他偶尔才会作出一两首,也实属正常。 做为一名现代穿越客,勾陈的知识丰富程度与覆盖面,以及眼光见识等都要超越这个世界的文人许多,但真正论赋诗作词写文章,他可就要差上不少。即便是加上他前身的勾陈也不够,毕竟前身的那个勾陈本身就不擅诗词,而是对兵书策略这些更感兴趣。从小读书冲的就是考取功名,然后高中作官,功成名就。 而且在前身的眼中看来,诗词之道也确实算是小道。就算诗词作得再好,对于考取功名其实也并无什么太大帮助。历来高中状元者,都很少以诗词称名。反而是一些诗词名家,真正做过大官的很少,做过宰辅的更少。 当然,勾陈本身并没这么绝对,真把诗词当作小道。他本身还是很喜欢诗词的,唐诗宋词,都可谓是一个时代文明的结晶,是当时文学上的璀璨明珠。好的诗词,能够留传千古,读之让人陶然。 他故意说诗词是小道,也无非是为了藏拙,好让自己以后不用在这方面去特意表现。 “相公果然志向远大!”苏云秀听罢,不禁发出声感叹,“其实我父亲以前,也曾说过类似的话,认为太过醉心于诗词,并不是什么好事。许多诗词也确实是无病呻吟,悲春伤秋,读之无物。还说一些朝臣,整日只知吟诗作词、风花雪月,于实务上却不知半点,把文坛的风气都带坏了。” 勾陈点头叹道:“元山先生一向是务实的人,此我深知,也是我深为敬佩之处。就算是作学问,他也十分严谨,喜欢言简意赅,不喜欢把文章做的花团锦簇,太过华丽。” “可能就是他太务实了,所以才在朝中屡屡遭人排挤,最后还落得个罢官回乡!”苏云秀听罢,又是不禁感叹道。 “逝者已矣!”勾陈看出苏云秀提起父亲,又开始有些伤心,叹了一句后,便不再多谈苏远之事。 顿了下后,他立即转过话题道:“下山后你就一直待在这庄子里,好像还未曾出去过,不如我下午陪你进城逛逛,散散心,也添置些东西,你看如何?” 苏云秀听罢仔细想了下后,点头道:“也好。”顿了下后,她又道:“不如也叫上仙儿妹妹和宁小姐一起吧?” 勾陈一听,立即苦笑着摇头道:“若是叫上她们,便不如你们三人一起去吧!加上我,就属多余了。” 他其实并不喜欢陪女人逛街,前世交女朋友时,陪女朋友逛街要算他最想避免的首选项。 但眼下这古代世界远没他前世城市那么繁华,大商场到处都是,再加上长庆县又只是个寻常偏远小县,繁华度更降几个档次,最热闹的就是正中央一条主街,并没太多地方好逛。所以陪苏云秀逛逛街,散散心,他并不介意。而且陪女人逛街,其实也是有效增进感情的一个方式。所以尽管他不喜欢,有时却也是属于必选项。但陪自己的女人逛街也就罢了,他也乐意。若是多加几个,那绝对算是灾难。 “相公这话是何意?”苏云秀却是理解不了勾陈的苦恼,闻言立即不解地问道。说罢,还解释道:“毕竟来者是客,咱们两个进城消遣,却把客人抛下,也不是待客之道啊!” 勾陈无奈道:“你若觉着不是待客之道,便带上她们一起吧,我就恕不奉陪了。”顿了下,他看着苏云秀道:“我只想陪你。” 苏云秀一听勾陈最后这话,又不禁颇受感动,双眼柔情似水的看着他,颔首道:“多谢相公厚爱!”话落,又语气一转地道:“不过,这终究不是待客之道,而且她们今日才刚到。不如还是换个时间,你我二人再单独一起吧?” “随你!”勾陈温柔地微微一笑,推座起身,向苏云秀伸手道:“走吧!” 苏云秀见状也向他温柔一笑,伸手抓住他手,跟着离座而起。 第二百六十三章 拍马屁的来了 下午时分,苏云秀还是邀了陈妃仙与宁宛柔一起进城逛街。 勾陈既然挑起了这个头,她便觉着是个不错的主意。否则一直让客人待在庄子里,颇为沉闷,也不是待客之道。而且她本身在勾陈提起后,也确实想进城逛一逛。 她以前可是在京城这等繁华之地久居的,而自从被掳上黑风山后,别说进城了,连个稍为热闹些的小镇市肆也是不曾见过。尽管她本身颇为好静,并不是太喜热闹喧嚣之人,但女人对逛街这种事还是有种发自骨子里的难以杜绝。而且在山上苦闷久了,也是颇想到这种繁华之地沾沾人气。 陈妃仙与宁宛柔这次出来所谓的游历江湖,本就是以到处闲逛看风景与增长见闻居多,对苏云秀的邀请自是欣然应允。 尽管长庆县只是个她们以前从未听说过的寻常偏远小县,但每个地方都多少有些可取之处与不同的新鲜之处。所以苏云秀既然开口邀请了,她们便也不妨顺便去逛逛。 勾陈已是提前向苏云秀说了,不想陪她们一起,只想陪苏云秀一个。所以苏云秀邀请陈妃仙与宁宛柔时,便没叫上勾陈。倒是陈妃仙还没忘了她这位“二哥”,想一起叫上,但勾陈以自己在庄内还有事为由谢绝了,陈妃仙便也没强求。 出去逛街时,陈妃仙也没忘了小狐狸胡仙儿,一并带上了。 三人下午出发时,都未骑马,而是共乘了一辆马车。不过马车周边,自也少不了骑马相伴的随行护卫。 陈妃仙与宁宛柔都是各家的嫡脉小姐,尽管她们本身也有武艺在身,且武功不弱,都是内力境的高手,但家中的随行护卫还是并不放心她们单独出门。 不过只是寻常逛街,又只是去个小县城,二人便也没大张旗鼓,把护卫力量精简了许多,只各带了两个。 苏云秀这边也不是孤身上路,小翠这贴身丫环自是少不了。小翠自从被掳上山后,也是同样很久没进过城了。苏云龙做为名义上的原本苏家护院,也是坚决要陪同保护“自家小姐”。 一行人收拾妥当后,庄门大开,勾陈亲自送几人出门。 才出了庄门不久,勾陈几人忽然听到远处马蹄声疾响,都立即转头望去。 几人中除了小翠外,基本都有武艺在身,五感功能都远超常人,远远便听到了马蹄声响起。 转头望去之后,但见离庄外不远的那片杨柳林外,远处有道烟尘扬起。那是马蹄踏在地面上所扬起的尘土,人马越多,奔走越疾,扬起的烟尘越多。看这烟尘,以及听马蹄声分辨,少说也有七、八骑。 因杨柳林的遮挡,再加上来人还远,勾陈几人一时也看不清那几名来客的样貌,只能透过落尽了树叶的杨柳林间枝隙,隐约看到几道人影纵马疾驰而来。 “二哥,是什么人?”陈妃仙远远看到后,立即好奇地向旁边的勾陈问道。毕竟这是勾陈的庄子,勾陈有可能提前知道。 勾陈闻言摇摇头后,道:“还看不清。不过知道我这里的人,并不多。如果只是过客的话,不好说。若是冲着我这里来的话,除了山上李、罗那几位的话,估计就是城内长庆帮的苗帮主了。” 勾陈猜得一点儿没错,待那一行人纵马绕过杨柳林后,但见当先一骑上的正是长庆帮的帮主苗峰。 长庆帮身为当地的地头蛇,对于长庆地面上的消息自是十分灵通。尽管苗峰为了保险起见与明哲保身,已是选择了提前退出,不淌黑风山这趟混水,昨天也只是带路地送了勾陈等人上山便立即掉头离去,根本没有上山。 但黑风山上这么大的事,眼下又聚集了这么多江湖中人,苗峰尽管选择了不参与,但还是派了人过去关注,随时打探山上的消息。所以以苗峰的消息灵通,得知勾陈已是下山回来,自不是什么难事。 而除了这点,关于勾陈身份已是被确定为江陵陈氏公子的事,苗峰肯定也是已得到消息。勾陈上午才回来,他下午就巴巴赶过来,自是要对确认过身份的勾陈重新拜见。再顺便拍拍马屁,联络感情。 苗峰这人是颇有眼力见儿的,哪里会放过这种机会。而且便是以前不知道勾陈江陵陈氏公子这层身份时,因为本身的实力更强,以及身边还有苏云龙这等高手,他也是对勾陈颇为尊敬,眼下更不会稍微怠慢半分。 苗峰身后,紧跟着的是其子苗人杰以及长庆帮供奉长老也是长庆帮第一高手的那个追风刀彭林。另外几个,也是长庆帮中的头目,勾陈瞧着眼熟见过的。剩余的,便都是苗峰等人的随从。 苗峰率先转过杨柳林,瞧到勾陈正带人站在庄门外后,稍微吃惊之余立即向后一扬手,然后一勒马缰,率先放缓马速,免得就这么快速度过去冲撞了勾陈等人。便是撞不到人,带着这一路尘土扑过去也是十分不敬。 “果然是苗峰!”瞧到果然是苗峰带着长庆帮的人赶来后,苏云龙立即在旁边开口道,“这厮不愧是地头蛇,我们上午才回来,他下午就过来了。” “最前头那个就是那苗峰吗?”陈妃仙闻言后,远远打量了苗峰一眼后,向勾陈问道。 “嗯。”勾陈望着远处的苗峰等人点了下头。 “陈公子!”那边苗峰放缓马速后,立即便在马上向勾陈遥遥行了一礼,高声笑道。 他这一行礼,后面的苗人杰、彭林等人也都是跟着一起向勾陈先遥遥行礼。 等带人骑马跨过河上的小桥后,苗峰远远便立即下马步行过来,赶到近前,又向勾陈抱拳重新行礼道:“陈公子,我听说您已经下山回来了,立即就带人赶过来拜会。” 说罢,打量了眼勾陈身旁不曾见过的陈妃仙与宁宛柔二女,然后又看向庄门前已是提前备好的马车、马匹等,接着问道:“苗某却是来的不巧,公子这是正要出门吗?当真失礼了!” 第二百六十四章 不愧是地头蛇 “我倒是不出门,是夫人要带人进城,我送送她们。” 勾陈实话实说,这事本就没什么好隐瞒的。 “原来如此。”苗峰闻言笑了下后,又转向苏云秀,带头行礼拜见道:“陈夫人!” 待身后的苗人杰等人也跟着行过礼后,苗峰又看向苏云秀身旁的陈妃仙与宁宛柔,向二人行礼道:“这两位小姐瞧着眼生,想必便是陈小姐与宁小姐吧?长庆帮苗峰,见过二位小姐!” 陈、宁二女跟随勾陈一起下山的事,也不是什么秘密,当时黑风山上许多人都亲眼所见。以苗峰在长庆地面上的消息灵通,当然能打听到。眼下见到陈、宁二女眼生,再通过她们的穿着打扮、所站位置来判断,自是不难猜到她们身份。 “见过二位小姐!”苗峰身后的苗人杰等人听罢,又立即跟着向陈妃仙与宁宛柔一起行礼。 “苗帮主当真不愧是这长庆的地头蛇啊,消息果然灵通。”勾陈待长庆帮众人行过礼后,笑了下,移步过去指向陈妃仙道:“我为苗帮主介绍,这位便是舍妹陈妃仙。”介绍过后,又接着指向宁宛柔,“这位是兰溪宁氏的宁宛柔小姐。” 陈、宁二女听了勾陈的介绍后,向苗峰含笑点了下头,以作示意,算是回过了礼。苗峰的身份与她们相比,实在差之太远,二人也没心思理会一个寻常小县城的当地小帮会帮主。 就这她们还是看在勾陈的面子上,因为此人之前就跟勾陈认识,有些来往,眼下也是勾陈出面介绍。否则的话,这种小地方的顶多一个地头蛇,她们怕是连见都不会见。眼下肯冲苗峰点下头,已是很给这家伙面子了。 “果然是二位小姐当面,苗某失敬了!”等勾陈正式介绍过后,苗峰则是又带着身后的苗人杰等人向陈、宁二女重新见礼。当真是一个礼多人不怪。 对于二女连礼都未还,手指都没抬半下,对他的态度显得颇为倨傲,他也是丝毫不以为意。堂堂八大世家的两位小姐,肯让他拜见都是十分难得了。眼下还肯冲他含笑点下头,那简直都算得上礼遇了。 重新向陈、宁二女见过礼后,苗峰还不罢,又转向勾陈行礼道:“苗某以前不知陈公子身份,也是对陈公子多有失敬了,此番便是特意前来请罪,之前若有怠慢之处,还望陈公子多多海涵!” “苗帮主这话就言重了。”勾陈摇手笑了下,“所谓不知者不怪,以前是我不说,苗帮主何错之有?何况苗帮主便是不知我身份时,也是一直以礼相待,帮过我不少忙,说这话就当真言重了。” “陈公子果然大人有大量,苗某感激不尽!”苗峰听罢,又立即一番恭维送上,说的自己似乎都要感激涕零了。 勾陈见状略有些无奈地笑笑,也不在乎他是真感动还是假感动。不过对于这家伙拍马屁的功夫,也是稍微有些佩服。好话谁都爱听,再加上礼多人不怪,至少他听的还是挺舒服的。对苗峰这家伙,他至少也不讨厌,而且对他吩咐的事,办事也很尽心,还是很有用处的。 笑过之后,勾陈向苗峰道:“拙荆带两位妹妹进城逛逛,咱们就不在这儿耽搁了,苗帮主请入内说话。” “苗某岂敢扰了夫人与二位小姐的雅兴,陈夫人与二位小姐请!”苗峰说罢一挥手,立即带着身后的长庆帮众人让开道路。 “苗帮主有劳了!”苏云秀向苗峰点了下头,又继续带着陈妃仙与宁宛柔向马车上走去。 “不敢。”苗峰又回了一礼后,接着问道:“夫人与二位小姐应该都是第一回来长庆,不知可需苗某派个向导?” “不必了。”话落后,勾陈与苏云秀几人尚未开口,旁边的苏云龙便先开口回绝道:“城中我也待过几日,算熟了,就不劳烦苗帮主了。” 其实苏云秀与陈妃仙、宁宛柔也不想让苗峰派个人跟着,总觉着是外人,多有不便。苏云龙先开口回绝,也是说中了她们心思,便都默许了。 苗峰刚才本就是顺口一提,见苏云龙回绝,自是不再坚持,向苏云龙笑道:“既然有龙教头陪着,那自是用不着了。龙教头对我帮中也很熟了,若在城中有遇到人手之处,龙教头尽管开口吩咐便是。” 苏云龙闻言点了下头,倒是也不客气地答应。 他之前因为勾陈的命令,确实在长庆帮中待过几日。对长庆帮上下,以及长庆帮在城内的地盘与产业等,也都有大致的熟悉与了解。而他在长庆帮的那几日,长庆帮上下也都大致认识他了,并且都知道他是一名实力很强的内力境高手,连帮主都对其十分尊敬。 所以苏云龙若真在城中遇到什么事缺人手的话,确实可以随口叫到一些长庆帮的弟子听用。 苗峰见状,又笑着点了下头后,在旁边陪着勾陈送苏云秀与陈、宁二女上马车。 待苏云秀与陈、宁二女上了马车,苏云龙等人在旁边跨马相随启程后,勾陈又目送了一段,这才带着苗峰等人回转庄内。 “这几日城中的情形如何了?”带着苗峰等人跨进庄门后,勾陈随口向苗峰问道。 苗峰闻言,立即恭敬答道:“还是聚集了不少江湖中人,而且还来得越来越多了。我一直让人在城中散布着公子吩咐的那个消息,只不过信的人还是不多。而且就算有信的,也还是想上山去看个究竟,或就是干脆去凑热闹。反正来都来了,也不差这点儿路。” 话落一顿后,又请罪道:“在下办事不力,实在是未能劝退多少人。但个中情形公子也清楚,眼下大势已成,而且还吸引到了不少高手,已非我小小的长庆帮所能左右,还请公子勿怪。” 勾陈摆了下手,道:“这事确实太过超出预期,我也没料到,怪不到你。” “多谢公子!”苗峰又向勾陈行礼。 勾陈顿了下后,又问道:“这事,县衙可有什么动静,官府会不会出面?” 苗峰摇头道:“县衙那边应该不会插手,衙门里本来就没多少高手,眼下这么多江湖中人,又还有不少高手,他们就是想管也管不过来。但这事县衙理应会上报,就是不知府城那边,会不会派人过来插手?毕竟若真有什么宝物出土,献到朝中也是功劳一件。” 勾陈点了下头,道:“你留心一下。” “是。”苗峰立即点头答应。 第二百六十五章 跟着我 有肉吃 进入大厅后,苗峰立即从怀中掏出一个扁平状的精致檀木盒子,向勾陈恭敬地双手奉上,道:“此是翠柳庄的房契与周围百亩良田的地契,还请公子笑纳。” 勾陈闻言伸手接过,瞧了一眼后,便随手放在一旁,并没打开。他相信苗峰既然已经送来了,就没必要再作假骗他。只是城外的一座庄院与百亩田地,对于苗峰的身家来说,就算不是九牛一毛,也是很小的一部分,完全不至于舍不得。而且,他相信苗峰也不敢骗他。 关于这座翠柳庄,倒并不是苗峰在知道他“江陵陈氏公子”的这个“真正”身份后才起意要送他,做巴结用的。而是早在他下山时,苗峰为他安排这里时,就已经打算要送他。 勾陈最初还觉着没必要,认为自己可能在山下待不了几天,收座庄院也不怎么用得着。但后来想想,觉着在山下有个落脚的地方也不错,便决定了答应苗峰收下。 这都是早在他上山之前,双方就已决定好的。所以苗峰这时在得知他下山后送来,倒也是顺理成章之事,履行前约,并非是在知道他的身份后才来蓄意巴结送礼。 不过苗峰之前言语中所说的只是翠柳庄,并没谈及周围的那百亩田地。但这些田地本就是翠柳庄所附带的,这点勾陈也清楚,所以既是附带的东西,很可能也就没必要特意说。但也有可能是苗峰之前说起时没包括这些田地,是在知道勾陈的身份后才选择一起加送的。 但苗峰眼下也没特意说起,所以勾陈还是比较倾向前一个。或者就算是后一个,苗峰觉着也没必要特意说。毕竟在一位当世八大世家的公子眼中看来,百亩田地多半是不值一提的。苗峰选择附加,很可能只是其自己想让礼物显得更有些份量,在他这位“陈家公子”面前不那么“寒酸”。 具体如何,勾陈其实也懒得细究。于他来说,是否有附带百亩良田,他也确实不在乎。反正这座翠柳庄,他也只是当作一个备用的落脚点,做为自己的“狡兔三窟”之一,并没打算久住下来去经营。 他的身份毕竟有些敏感,便不谈他穿越者的这个最大秘密,单只是他曾在黑风山上入伙给贼人当过军师这点,他也十分不希望暴露。 他之后是还打算要完成前身的最大执念,参加科考为官的。这个秘密一旦被暴露,那仕途可就算是完了,甚至还有可能被官府捉拿通缉。另外他现在不得已下当了回江陵陈氏的公子,尽管有陈妃仙的背书与担保,但陈妃仙在陈家的份量实在太轻,没有多少话语权,所以事后万一陈家要跟他算账,他还是得逃。 身为一名穿越客,他于这整个世界而言,都算是格格不入。再加上眼下的这两重身份问题,所以他内心深处始终有着不安与隐忧,早就做好了要多谋后路的打算,这其中“狡兔三窟”自是要必备的。这也是他之前改主意愿意接受苗峰馈赠的原因之一。 这座翠柳庄,他却是也收的心安理得,认为算是自己应得的。因为他与苗峰之间,不止苗峰帮过他,他也帮过苗峰许多。 单是之前派苏云龙下山在苗峰身边帮忙,就已是帮苗峰铲除了许多对手,帮其长庆帮更进一步做到了长庆县最大。光是这点,就远远足够值回这城外的一座小庄院了。就算再多加百亩良田,也是绝对绰绰有余。苗峰消灭了对手,所获得的收获只会更大。 不过关于这些,勾陈也没问过,并没细究苗峰具体的收获。他并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的人,双方之间的合作本就需要互惠互利才能够长久保持,也有助于稳固合作关系。否则合作一场什么也得不到,苗峰哪里还会上赶着巴结给他送礼。 苗峰送他这座翠柳庄,是在他江陵陈氏公子的身份还没有得到证实,没有这层身份光环加持之前就已经决定的。纯粹是冲着他本身实力,以及与他合作能够获得好处来的。 其实大部分人去巴结些上层人物,最根本的出发点本也就是冲着谋利而去的。正所谓“无利不起早”,没有好处的事,谁肯白干地上赶着任人差遣,在对方面前点头哈腰地去当狗。 当狗当然是冲着想要吃肉,就算没肉,多少也得啃点骨头。什么都没有,谁肯凭白心甘情愿地去给人当狗? 苗峰之所以上赶着来巴结勾陈,并不止是因为勾陈江陵陈氏公子的这个身份。而是之前勾陈让他办事,手指缝里稍微漏了些,就已足够他吃的肚子溜圆儿,脑满肠肥。正因为有得了实际的好处,他才更加认准了要跟定勾陈。 江陵陈氏公子的这个身份,对苗峰而言,只是更加重了其认准的份量而已,并不算是最决定性的。 当然,若是没有之前的合作关系,只是冲着江陵陈氏的名头,苗峰肯定也会赶来巴结,但投入未必就会有这么大了。 眼见勾陈收下后,苗峰立即喜笑颜开地十分高兴。他这送礼的,倒是生怕勾陈不肯收他这份礼。肯收,那就至少代表了勾陈的态度,会与他继续保持目前的合作关系。若是不肯,那他心里反而会没着落地乱想了,生怕勾陈对他有什么不满,不肯再用他。 高兴过后,苗峰又立即向勾陈道:“公子若还有什么需要的,但请吩咐,我长庆帮上下定竭尽全力为公子效犬马之劳。” “犬马之劳。”勾陈闻言心中重复一句后,暗笑这家伙是真把自己当狗了。 不过无论哪个世界,什么时代,能给有钱有势的人当狗,其实就已是大部分人所求了。甚至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就像他前世网络上曾流行过一个梗,某棒子国的电视剧里,当时身为大明属国的某棒子国官员就曾说过,“能做大明的狗就是最大的荣幸”之名场面。 要想让人心甘情愿做事,乃至卖命,最为基础的便是要让对方能够得到与之预期的回报。得不到回报,没有好处,谁还肯跟着你? 用个比较俗的话来讲,也套用一句他前世看过的某个电影里的台词,那就是“跟着我,有肉吃”。要想让人卖命,其实并没有那么复杂,道理说穿了很简单。 当然,根据各人所求不同,这个“肉”有时需要变个花样,对方才会心甘情愿去吃。 第二百六十六章 苗峰的分寸 “什么犬马之劳,苗帮主这话就说重了,大家互相帮衬而已。”勾陈笑了一句,请苗峰等人入座。 “不言重,不言重,能为公子帮忙,那便是我的荣幸。”苗峰笑着带人坐下。 刚才进厅前,勾陈就已命了人奉茶,这时待苗峰几人坐下不久,便有两名丫环过来奉上茶水。 等这两名丫环送完茶后,勾陈立即将所有下人都打发出去,只留了苗峰几人在厅中。 苗峰一边举杯喝茶,一边以眼角余光目送下人们出去后,放下茶杯向勾陈道:“听闻公子在山上,不但赶走了寨中的东阳府那几家势力,还逼退了万兽王左军师飞狐方觉率领的一支人马,当真是大出威风,替江陵陈氏好生扬了名啊!” 苗峰的消息果然灵通,昨天山上发生的这两件事却是也已听说了。勾陈闻言倒也并不奇怪,只是笑道:“小事而已,不值一提。” 他这倒不是谦虚,而是当真不希望有人多提此事,最好大家都能尽快忘记。不过关于这点,显然并不可能。可以预见,在今后的一段时间内,这仍会是黑风山上颇为热议的话题。他尽管已经下山,但山上还是留下了他的不少传说。 苗峰显然猜不到他的心思,只以为他是在谦虚,或是故意在装;又或者,在这位陈家公子的眼中,逼退万兽王这等反贼流寇的一个什么左军师,可能确实只是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压根儿没把那个飞狐方觉给放在眼里。 不管是出于什么,他感觉这话都有些不好接,便只是跟着笑笑,没再继续这个话题。陈奉先可以不把飞狐方觉放在眼里,但他苗峰却是不敢。不然万一他今日说过的话不小心走漏了,再不小心传到了方觉的耳朵里,他这小小的长庆帮岂能挡得住万兽王军师的怒火。 尽管今日这谈话走漏的可能性不大,不说勾陈已是把下人们都打发了出去,就算不小心被下人听见,这座庄子原本就是他苗峰的,庄内原本也都是他的人手,自然不可能会随便走漏他的消息。但事有万一,这种可能性他也不希望有,所以此刻便没有跟着一起贬低方觉。 他素来是个行事比较小心谨慎的人,做事不会过于冒险。就像这次他选择不淌黑风山这趟浑水,便是出于他小心谨慎的性格。当然,也是原于他对黑风山的事有些更多了解,知道勾陈在其中起了某些关键作用,生怕山上是勾陈有意设下的局,想要谋划些什么,所以才以避让为先,甚至都不敢稍微向勾陈多问。 在得知勾陈真是江陵陈氏公子的身份后,他自是认为勾陈混进原本的黑风寨中,肯定是有所图,想要密谋些什么。但勾陈具体是为了什么,想要谋划什么,他却是不敢多问,生怕知道的太多,也跟着死的太快。 他只是个小人物,长庆帮也只是个本地的小帮会,实在没能力参与到八大世家公子这种级别的谋划中。巴结勾陈,也不过是想敲敲边鼓地看是否能得些好处,真不想参与太深。 勾陈不说,他是绝对不敢主动问的,也绝对不会问,更巴不得勾陈不说。 做为江陵陈氏的公子,江陵才是其主场。不管勾陈接下来还打算在长庆待多久,应该都不会留的太久。所以苗峰也清楚,勾陈不可能一直庇护他,他的长庆帮也不可能一起跟着去江陵。因此他就算眼下能稍微借着勾陈的势扯扯虎皮,在此期间也还是应当谨慎些,免得当勾陈走后有人回头找他来算账。那时勾陈远在江陵,可就鞭长莫及管不着了。 勾陈举杯喝了口茶,放下茶杯向苗峰道:“既然你在山上的消息也很灵通,那山上若出了什么事,也记得跟我知会一声。” 他虽然已经决定了不再理会黑风山上的事,任由其发展,并打算要尽快启程去青州,但一两日内,应该也不会马上成行,他也没那么赶时间。而这期间山上若真出了什么大事,他还是想知道一下。 “公子请放心,有什么新消息,我一定会派人及时向公子通传。”苗峰闻言,立即领命般地点头答应。 两人接着又闲话了几句,谈论了些山上城中情形,待一杯茶见底时,苗峰便立即起身告辞,不打算多作打扰。他这人倒也很懂得把握分寸,知道自己如果待的时间太长,强行没话找话说,便有可能反惹勾陈厌烦了。 眼下他东西既已送到,态度也已表明清楚,便没必要再强行多留了。人与人之间的相交,初期阶段如果不能做到迅速让人喜欢,那至少也要做到不让人讨厌。 苗峰要走,勾陈自是不会多留,立即起身相送。 在把苗峰等人送出厅外后,勾陈单独留下苗峰在台阶上,看着苗峰看似随意实则郑重地叮嘱道:“若是以后有人问起,还请苗帮主千万记住,你我的初次相识,是在长庆城中。我曾用过的化名,也只有陈子虚。一些不重要的事,最好还是能够忘记。” 苗峰闻言,立即面色一变地连忙点头道:“公子放心,不重要的事,苗某一定会烂在肚子里。其实便是公子不提,我也晓得轻重,绝对不会向外透露半个字。” 所谓“不重要的事”,自然是勾陈之前在黑风寨中的事。这其中的关节与始末,苗峰是清楚的,至少知道勾陈曾是黑风寨军师的这个身份。勾陈特意提点,就是要苗峰守好这个秘密,别向任何人提起。 其实最好的做法,是干脆杀人灭口,死人才最能保守秘密。不过勾陈并不喜欢随便无故杀人,他虽然已经亲手杀过了人,但短时间内还是无法对这种事做到习惯,也并不喜欢这种处理方式。所以还是选择了提点苗峰,而且他相信以苗峰的谨慎,也知道这里面的轻重,绝对不敢随便胡说。 果然,苗峰也是这般回答的。听到这个回答后,勾陈满意地点点头,抬手拍了下苗峰肩头,笑道:“我知道苗帮主是个聪明人,多余的话就不说了。不过还是希望苗帮主能够记住,若以后有什么人在我面前旧事重提,我也只能问到苗帮主头上。” 苗峰一听,又是不禁面色一变地再次保证道:“公子但请放心,苗某保证不会走漏半点消息。” 他相信,若真是他这边有人走漏了消息,那勾陈到时的“问”,绝不可能就只是单独向他问问话了,而是要问责。而这个责任若大了,那绝对是要死人的。 知道勾陈之前身份的人,并不止苗峰一个,包括苗人杰与那个追风刀彭林,还有长庆帮中的一些高层也都知道。勾陈这话不止是让苗峰做保证,也是要他整个长庆帮做出保证。而以苗峰对长庆帮的掌控力度,只要答应了,也一定会做到。 第二百六十七章 法器的保质期 “苗帮主的为人处事我一向是比较放心的,相信苗帮主一定能说到做到。” 又最后提点了苗峰一句后,勾陈点了下头,示意苗峰离去。 “苗某一定会让公子放心。”苗峰听罢,又郑重向勾陈行了一礼后,便告辞转身离去。 勾陈看着苗峰离去,原地站住没再多送,只送到厅前的台阶上,然后接着目送苗峰带人远去。 待苗峰等人消失在视线内后,勾陈抬手招呼过厅外驻守的下人,让其传令吩咐别让任何人来打扰他,便又独自回转书房。 在前往书房的路上,勾陈又以灵力隔空召唤了朱雄与何大勇这两具僵尸。等他赶到书房时,便见二尸已是如门神般地一动不动把守在书房门外两侧。 相对于让下人们遵守命令,不准打扰,勾陈还是更加信任自己的这两具僵尸来把守房门。因为这两具僵尸根本没有任何思想与其他想法,只会一丝不苟地严格遵守他的命令。 而下人们尽管被训练的也很听话,但终究是有思想的活人,难保不会偶然生出些别的想法。尤其是翠柳庄内的这些下人,大部分都是随庄附赠,属于原本是苗峰的人。 才短短一两日,勾陈还来不及做全部更换,而且也懒得费这心思去更换。 一来他根本不会在翠柳庄长住,最多再待个三、五天,就为这几天去折腾一番全部更换人手,实没必要;二来则是连苗峰现在都对他俯首听命,表现得毕恭毕敬,更别说翠柳庄的这些下人了,稍有些眼力的都知道该如何表现与选择。他相信这些下人中,还没人敢违抗他的命令。就算个别暗中心有不甘,也绝不敢在明面上表现出来。 但不管如何,终究不是他自己挑选与训练的,他对翠柳庄内的原本这些下人,也从根本上缺乏一份信任。另外因他自身的关系,他本就对任何人都很难产生信任。所以还是让自己炼制的僵尸把守,他才更加放心,同时也是多加一份保险。 若是平常时候,他倒也用不着人特意把守,但他眼下打算在书房补充绘制一些符箓,属于要紧之事,自是让人把守住房门与四周更加保险,避免会被人随意打扰。 绘制符箓并非修炼,再加上他现在所能绘制的符箓层次较低,被人打扰倒也不至于反伤自身,出现什么危险。但绘制符箓是需要聚精会神,极端专注之事。被人打扰虽不至于出现什么危险,但随时绘错炼废那是极有可能的。 绘制符箓不但需要消耗他的灵力,而且所用的朱砂血墨目前还需用他的血来调和,每炼废一张,对他来说都是很大浪费,他自然不想在原本不出错的情况下因被人打扰而出错。 另外,他目前修习法术、绘制符箓等都还是属于他的隐秘,只限于身边的亲近之人知晓,并不想被人随意撞破泄露出去。能一直藏着便是底牌,被人知道的话就不算底牌了。 还有便是他目前修习的法术多属阴邪一类,如养鬼炼尸等,算是邪法,自是也不好随便见光,被人知晓。不然若是传出去,被像地论宗的法藏和尚这等正派人士知道,说不定便要对他来个铲除邪修,凭白无故地多些敌人。 赶到书房时,因朱雄与何大勇二尸已把守在房门两侧,见到他过来,便顺势替他把房门打开。 不过二尸眼下其实还没有这种心思与眼力,也根本不懂这些,替他把房门打开,其实是他暗中以灵力控制所下的命令。他是以灵力再次叮嘱命令二尸把守好房门及周围时,顺便下的这个命令。 进入房中,勾陈反身把门关好,便开始着手准备绘制符箓的一应事物。朱砂、黄纸、砚台、毛笔等。 他因为要经常绘制符箓,平日无事时便会裁剪准备下大量尽寸合适的黄纸,倒不用现场切割。 这工作原本为了保密起见,都是他自己亲力亲为,不过现在小翠已经知晓他的秘密,这种不重要的工作他便交给了小翠去完成,也能节省他不少时间。 他现在因为灵力修为有限,再加上纸符大多属于一次性法术消耗品,所以上面蕴含的法力皆有时效性,很难长久保存。用他前世的话来说,就是纸符都有一个保质期,因其炼制的功效与威力不同,还有炼制者的修为强弱等不同,保质期也长短不一。 但无论如何,炼制成功的纸符一旦过了保质期,都会失去效力,成为一张无用的废纸。临近过期时间越近,威力也会相应减弱。 因为这个特性,勾陈目前身上准备的纸符却是也不宜过多。因为一旦准备的太多,临期前却用不了,那也是白白浪费。不过倒是也可以浸泡符水,补充法力,延长纸符的保质期,但也不免多费些手脚。 勾陈现在需要补充不少纸符,主要是之前在黑风山山脚下时消耗了一批赶尸符。 他之前在山脚下看似在做好事掩埋那些因为争斗被杀并且无人掩埋的尸体时,顺便把一些赶尸符一并掩埋了进去,以备不时之需,留作个必要时可用的后手。 不过到最后下山,他却是也没用上,说起来也稍微有些浪费与可惜。但他之前丢进去的那些纸符本就是快过保质期的,所以倒也谈不上太浪费。就算不丢,过了保质期还没用,那属于更浪费。眼下他虽然最终没用上,但留作后手也是多少有些用处的。 其实不止纸符,任何法器也都有保质期与时效性,只不过是在于时间长短而已。他所炼制的纸符保质期短,是以天记。而厉害的法器保质期则往往以年记,甚至能保存数十年、数百年不失效力。但就算能保存数百年甚至上千年的,一旦过了那个时效,也仍是会最终失去其中蕴含的法力,所以也仍是有保质期。 法器只有被炼制进阶为法宝后,那才可以勉强称得上是能够永久保存而不失效力。 第二百六十八章 法器品阶 有道是“岁月无情”,其实世间大部分事物都很难抵挡岁月的侵袭,时间几乎能够消磨与改变一切。 有些东西看上去能保存很久,但那也只是因为时间尚不够长。能保存十年的,未必能保存百年;能保存百年的,未必能保存千年。 就算是矗立万年的大山,也会因为时间而改变。沧海有可能变桑田,桑田也可能变沧海。 做为一个现代穿越客,勾陈更清楚这其中的道理。地震、火山爆发等地壳运动随时都有可能改变某地的地貌,还有大陆板块运动,也一直以人肉眼不可见的速度缓慢运行着。就算据说每年最多只能移动几厘米,但若乘以千万年,那就能造成极大变化了。 他前世的最高山峰,在很久以前曾是大海。并且就连人类所居住的地球,乃至整个宇宙也都有其寿命,尽管那是以亿万年计。但不论时间再长,也都有其极限。 所谓修仙长生,勾陈目前虽然才只堪堪入门,并不了解其中的究竟,更不知道真正成仙后的生命形态是什么样儿,但他仍然很怀疑,就算真的修炼成仙,恐怕也未必能做到真正的永生不灭。 很可能那只是寿命的大幅度提升与延长,能够活千年、万年,乃至万万年。但不论能活多久,终究还是有其极限。何况就算真能活那么久,但假如活到所居住的世界毁灭时,仙人又是否能逃过这种终极浩劫。 虽然按修仙理论的最高阶段“炼神还虚”描述,那时把元神烙印虚空,能够回归人诞生最初的虚无。就算世界毁灭,也毁灭不了本来空无一物的“虚”。待过后还能够从虚空中重新复生,可谓是历万劫而不灭。但那终究只是描述,勾陈本身远未修炼到那一步,无法亲自做出证明。 做为一个现代灵魂,勾陈始终有着怀疑一切的精神。所谓“实践出真知”,只有亲身实践过后,那才能够真正证明是真是假。就像他前世只相信科学,根本不信鬼神这些东西,但现在亲自实践过后,立即就信了。因为通过修炼《邙山术》,他是真的见过鬼了,还亲自炼出了僵尸。而既然有鬼、有妖,那自然也有神、有仙。 这是另外一个不同的时空,很可能根本的世界法则就是不同的。所以在亲身实践过后,他很快就接受了这些本来不科学的东西。更别说他穿越这件事本身,就极其不科学了。 他相信了武功,也相信了法术,并且这两种他自己都有修炼。既然修炼出了为真,那这个世界所流传的那套修炼理论也理应不假。只不过他因为自己目前尚没有修炼到,所以对一些还未达到的境界,仍有部分存疑。 何况即便这世上真存在修炼有成的仙人,那这些仙人也未必就经历过千年、万年,乃至世界毁灭再到重新证生。所以真正修炼成仙后是否就能真的永生不死,万劫不灭,他还是有一定的存疑。 同理,对于法器都有保质期这个理论他也很认可。就算是能够被炼制为法宝,恐怕也仍然有一个保质期,只不过其保质期很长罢了。 《邙山术》中的许多法术因为大多是需要借助炼制法器来施展,所以却是在其中也简单介绍了下法器的分阶与品级高低。 《邙山术》中,把法器分为了三个品级。从低往高,分别是符器、法器与法宝。 符器是最为低阶与简单的,只能熔炼包含一个或几个符箓。其功能大多单一,威力也不强,而且炼制成功后也无法再提升品阶。并且大多是一次性消耗品,且不能长久保存,纸符便属于是最简单与最典型的符器。 而《邙山术》中所罗列的大部分法器,都属于是符器级别。比如勾陈所炼制的那对甲马,也属于是符器,是一次性消耗品。只不过其能中途停止,然后下次再接着用,但同样是用完则废的。 法器则包含完整的一条或几条符箓,功能多样,形态坚固,可长久保存,还能够炼化的大小、轻重如意。 法器炼制成功后,基本就不用怎么担心保质期了,因为就算最低阶的法器,其保质期也大多是以十年、数十年计。随着炼制的程度加深,品阶更高,其保质期也会相应延长。高阶的法器,能够保存数百年、数千年,甚至上万年。 法器的品阶高低要看其炼制的禁制重数多少,最高品质的法器可以炼制九九八十一重禁制,每九重划分一阶,总共九阶。当祭炼至八十一重禁制后,可九九归一,合化为一道神禁。拥有神禁的法器,是为十阶法器。而十阶法器再经过不断炼制以及长久温养后,便有可能会诞生灵性,孕育出器灵,有了器灵的法器便是法宝。 法宝于理论上来说,便能够永久保存而不失效力了,也就是拥有永久的保质期。因为据说其中的器灵,能够自动吸收天地灵气祭炼自身,就等同于是人的修炼一样。所以有不断的补充,便能永久保存而不失效力。 《邙山术》中当然不可能有法宝的炼制方法,不过事实上法宝也没有具体可行的炼制方法,因为法器被炼制到最高的十阶法器后,是否能够生出灵性,诞生器灵,还需要一定的运气。这也属于是法宝本身的气运,不是能够靠人为强行提升炼制出器灵的。 这就跟人的修炼一样,比如武道修行,当修炼到最高的先天境界时,便已经没有具体的功法可以指导,全需要靠自行领悟。法器被炼制到十阶后,能否生出灵性,可以说也是需要法器本身去“悟”了。 当然,法器本身尚无灵,根本不会思考,也谈不上去悟。总之到这一步,还是需要一定的运气成份,所以自古以来,法宝才十分稀有与难求。因为并不是所有的十阶法器,都必然能够晋阶为法宝。 而且法器本身能够被炼制到十阶法器,就已经是十分不易了,有些很可能需要数代传承才能成功。 另外,法器本身所用的材质也有其炼制极限,有些被炼制到某一阶时,就已经是到其上限,无法再炼制了。强行再炼,只可能会彻底炼毁。就像纸符,其上限就是个符器,再多炼就毁了。 第二百六十九章 镇宅杂符 补充符箓 上卷《邙山术》中最厉害的法器,便是记载在一十八种法术最后的那门“玄阴针”。若能完全炼制成功的话,据书中所载,成品乃是三阶法器。 不过玄阴针的炼制,也可谓是整本书中最难的。单是炼制所需要的材料便已十分难寻,其中主材料寒阴玄铁乃是在地底下被阴气侵染的玄铁,而且最好需要用百年份的。 单是这一件主材料,便可遇不可求,极难寻获。剩余辅助用的各项材料也大多十分珍贵,搜寻不易。光是要搜集齐这些材料,便已是千难万难了。 而即便能集齐,以勾陈现在的修为,也远远不到能够出手炼制的地步,只能是看着这门有堪比飞剑能力的飞针兴叹。 准备好绘制符箓所需用的一切东西,调好一砚台朱砂血墨后,勾陈立即收摄心神,集中精力,开始专心画符。 他所获得的那本《邙山术》中,共有一十八种法术,其中以符箓之术最多,占了有大半。目前他学会的有赶尸符、炼尸符、傀儡符、定身符以及玄金符、玄木符等五行玄符。 其余还有些驱虫避尘、镇宅安家、破邪破秽、出行平安等作用不大的小符,因为目前来说于他用处不大,所以他都只是看过,并没画过。创下这本《邙山术》的人似乎也不大怎么看得上这些都没什么攻击能力的小符,因此把这些作用不大的小符都统归到“杂符”一项。 但这一项杂符里,却是包含有二十多个小符,若把这些全都列数算上的话,这本上卷《邙山术》就远不止一十八种法术了。不过创立之人并没把这些分列,而是把这些作用不大的都统归到杂符里,合起来只能算是一种,至少在这本《邙山术》中是如此分划。 这些杂符虽然作用不大,但也终归都多少有些用处。对于创立之人来说,尽管有些食之无味,但完全丢开弃之不用似乎也有些可惜,便统归到一项杂符里了。 其实普通人求符,也不过大多求些镇宅安家、出行平安、多福多寿之类。大多数普通人还是很少有轻易害人的心思,故而若是行走江湖因一时应急之需贩卖符箓,显然还是这些镇宅、平安之类的小符要比养鬼、炼尸这种更有市场。 勾陈也不知创立《邙山术》之人是否当初曾有过类似遭遇,才没完全把这些作用不大的小符给抛弃。但对他来说,却是多多益善,会画的多些总归是没坏处。 尽管这些杂符他目前为止一个都没画过,但那只是因为他目前暂时用不到,并不急需。再加上他之前限于生存压力,练习那些有攻击力的符箓时间都不够,自是无法分配到这些作用不大的杂符上。 不过眼下暂时没有什么紧迫的危机,他倒是可以抽出时间练习练习了。尽管这些杂符作用不大,但多掌握些总归是好的,说不定什么时候便会用到。 他对于能够尽快掌握与学会这些杂符还是很有信心的,因为威力越大的符箓绘制与学习起来越难。相对来说,这些作用较小的的符箓绘制起来便要简单许多。他已经掌握了更难的炼尸符、五行玄符这些符箓,反过来学这些简单的,自是手到擒来,轻而易举。 勾陈在房中专心绘符,补充了一批自己目前学会的所有符箓,并且把之前身上带的临近过期的一批浸泡符水,补充上面流失的法力。 他最先学会的是赶尸符,而且之前为了逃出山寨,能够尽快补充自己身边的人手与力量,给寨中造成麻烦,用赶尸符驱赶起被杀死的普通尸体算是最为有效的。因此他之前身上所携带的符箓便比较侧重于赶尸符,赶尸符是最多的,其次是能够控制活人的傀儡符,还有定身符,以及他之前掌握的攻击力最强的玄金符。 现在他已成功下山,并且决定了放弃原计划,不继续参与黑风山之事,故而便觉着不用驱赶大量尸体了,所以这回补充符箓,便减少了赶尸符的比重,加多了傀儡符、定身符与五行玄符。 不过因为五行玄符绘制起来难度更大,同时消耗的灵力也更大,他还是很难一次性补充足够。但他身上原本所携带的五行玄符本来就没怎么消耗,所以倒也不用进行一次性大量补充。 聚精会神、专心致志之下,勾陈也不觉时间流逝,不知不觉间房间里的光线便暗了下来。 待察觉到房中光线转暗时,勾陈搁下笔过去打开窗户一看,但见外面已是日头西垂,快近落山了。 到这时他之前准备好的满满一砚台朱砂血墨也是已近见底,快用完了。他侧耳往前院方向听了听,发现暂时没什么动静,估计苏云秀与陈妃仙、宁宛柔等人还没回来。 在窗口驻足眺望了远方片刻,稍作休息后,他便关上窗户,又继续返回到书桌前接着画符。 眼下苏云秀等人虽然还没回来,但眼看着太阳已快落山,估计也快回来了,剩下的那点朱砂血墨他还是想尽量赶在苏云秀等人回来前用完。 苏云秀目前已是知晓他会画符懂法术的秘密,但毕竟还有陈妃仙与宁宛柔这两个外人,他自是不想二女知晓。尽管他眼下门外有朱雄与何大勇这二尸把守,他又已提前吩咐了下人,不准任何人前来书房打扰,二女也理应不会这么不知礼数乱闯。但事有万一,还是赶在她们回来前完成收拾了最好。 此时房中光线虽已转暗,但太阳还没完全落山,却是尚还明亮,再加上他现在五感功能提升,目力过人,这稍微的光线转暗并不影响他视物,所以他接下来也没掌灯,而是加紧时间继续画符。 紧赶慢赶,他终于在太阳完全落山前用尽了砚中的朱砂血墨,并完成了最后一张符箓。 接下来他一边把笔与砚台一并泡尽笔洗中,一边收拾所有绘制好的符箓。 绘制符箓并不是寻常写字,所用的墨也不是普通墨汁,每一张都是绘好即干,倒不用担心有墨汁未干需要晾晒的尴尬。 收拾完成,清洗干净笔与砚台后,他又打开窗户听了听前面动静,发现还是没什么大动静后,倒是还有些余暇休息。这一通绘制下来,他灵力消耗不小,倒是也颇有些劳累。 第二百七十章 没有无私的感情 躺在床上,闭目养神休息没多久,勾陈隐约听到前面传来不少人马动静,估计应该是苏云秀与陈妃仙、宁宛柔等人回来了。不过他虽听到了动静,想了想后,却是并没起身出去相迎,反而又继续闭上了眼睛,接着闭目养神。 苏云秀几人只是下午出去了一趟,不过几个时辰,并非一别数日乃至更久没见,他没必要非出去相迎。而且庄里能出去迎接的人多的是,他也没必要事事亲力亲为。再者,对于苏云秀几人的感情,他也远不到“一日不见就如隔三秋”的地步。 陈妃仙与宁宛柔就不必说了,陈妃仙现在虽然是他名义上的“妹妹”,但不过才认识短短两天,实在比陌生人强不了多少。宁宛柔连这层名义上的关系也没有,自然更差一层。其中与他关系深厚的也就苏云秀与小翠这主仆两个,但他对二人的感情,也尚不到那种相思成疾的地步。 他对苏云秀与小翠这主仆二人的感情,更多的是在于二女都跟他有过了肌肤之亲,而且跟他在一起的时间挺长了,是处出来的日久生情。他对二女虽然也喜欢,但相比起来倒是责任更多一些。而他还愿意继续娶苏云秀为妻,更多是基于现实层面的考虑,同时也是对这方面不太介意,并不是纯粹出于对苏云秀的感情与喜欢。 当然,这种想法他并不会说出来。让苏云秀继续陷入感动中,认为他娶她是出于感情,远比实话更有效果。实话,有时候是伤人的。 勾陈早就过了那种脑袋一热的冲动年纪,也早就对爱情失去了幻想,甚至认为世间并不存在那种所谓的真正爱情。什么“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为了所谓的爱情能够抛下自己的一切,乃至生命,都只是文学与影视作品中描述出来的,是一种世人向往与幻想中的完美爱情,但真实的现实世界并不存在。 爱情是虚幻的,面包才是现实的。人没有爱情可以照样活,但没有面包就很难活下去了。任何情感面对现实的考验,往往都会被戳得千疮百孔。如果没有物质基础,任何精神层面的追求都算是妄谈,感情并不能当饭吃。 喜欢就在一起,不喜欢就分开,谁离了谁都能照样活。这世上没了谁,也都会照样日出日落。两个人在一起,喜欢就已足够,能够继续下去的基础是相处起来是否舒适、自在。如果在一起会不断产生矛盾,互相有压力,那显然便不合适。谈什么爱不爱,那都是虚的。 苏云秀长的漂亮,性格也讨他喜欢,两人相处起来也舒服,这对他来就就已足够。至于想借助这份感情与婚姻绑住苏云秀这个目前他身边最强的力量,乃至相应绑住苏云龙,让苏云龙能够更安心为他效力,以及借助苏家仍残存的官场力量帮他将来谋划官职,那是更现实层面的考虑。 两个人选择在一起,都必然是要得什么。就算是那种没有任何利益掺杂的纯粹感情,在一起也是为了要得到快乐与幸福。如果连想要得到快乐与幸福的目的也没有,那这种感情也就没有任何基础,根本连发展都发展不起来。 所以任何感情都是有目的的,根本不存在无私的感情。付出了,就会理所当然想要得到回报。有些看似无私的感情,比如父爱母爱,对子女似乎只有付出而不求回报,但所谓“养儿防老”,这种看似无私的付出还是想要获得在将来的回报。就算是不求回报,那父母的这种付出也是获得了其帮助子女的快乐。 父母付出了,看见孩子高兴,父母也高兴,获得了快乐,这也是种回报,只不过不是利益性的实质回报罢了。但无论如何,都必然会得到回报。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也没有无缘无故的爱。爱确实是付出,但前提都是想获得回报。 就算有那种藏了一辈子的暗恋,一辈子都在为另一方默默付出,那必然也是从中获得了某种快乐,认为这种守候就是爱,满足了自己的某种心理,这本身就是种回报。 喜欢一个人的初衷,必然是跟其在一起会更加开心与快乐,所以为其付出,本质上而言也是为了获得自己的快乐。某些看似单方面的付出是无私的,甚至是伟大的,但本质上而言也不过是感动自己、伟大自己。如果能感动对方,感动他人,那是更大的回报,若没有,那也获得了感动自己的回报。 你说你不求别的,只要对方开心,自己就开心,那这份开心就已然是种回报。 不管是物质层面的,还是精神层面的,只要获得了回报,那就谈不上无私。所以无论什么感情,本质上都谈不上纯粹,因为最初的出发点就是有所求的。若无所求,那这段感情也就根本不存在。 既然都有所求,那也就谈不上太多高下之分。纯粹的感情并非就是高尚的,现实的结合也并非就是低级的,只不过各人追求不同,各有所求罢了,谁也别看不起谁。 勾陈并不认为自己基于现实的考虑有什么错,他在其中也是有所付出的,而苏云秀也会在其中获得回报。但两人的追求不同,苏云秀显然更倾于向感情方面,所以勾陈便把实话藏起来,让她认为是基于感情即可,大家求同存异。 人与人之间的相处,其实大部分都是求同存异,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都有自己的想法,很难完全从根本上改变一个人。既然改变不了,那就只有求同存异,互相体谅。 就像眼下,勾陈出去迎接是情分,不接也是本分,挑不出什么毛病。既然如此,那就没必要非去接。他之前绘制符箓,消耗了不少灵力,也是颇需要休息休息养养神,能多歇一会儿是一会儿,反正出去迎接也不是什么大事,多他一个也不多,有的是下人帮忙做事,根本用不着他。 第二百七十一章 有人来捣乱 勾陈本想着趁机多休息一会儿,等到晚饭做好后,有人来叫他,再起来出去吃晚饭,但没想到庄门方向传来的动静却隐约间似乎越来越大了,而且还得显得有些嘈杂。 这就让勾陈不禁有些奇怪了,按理来说,等苏云秀等人进了门,人马各自散去安置,动静理应是越来越小才对。但现在却反而更大,这就有些反常了。 “奇怪?”这种反常,让勾陈一时也有些无法安心休息了,暗自念叨一句后,翻身下床,然后过去推开窗户,侧耳往庄外方向听去。 这一听之下,发现刚才没听错,庄外的动静确实是反而越大了,而且更显嘈杂。但他这边是内院,离得实在太远,只能隐约听见些动静,具体是什么却听不清楚,感觉外面似乎是起了什么冲突。 “三个女人一台戏,总不至于她们之间忽然起冲突打起来吧?”这般一想,勾陈实在是再也坐不住,立即转身过去打开房门,往前面赶去。 出门时还不忘招呼下守在外面门口的朱雄与何大勇,让二尸紧随跟上。如果外面真是因为什么原因打起来,这两具僵尸可是好帮手,关键时刻也是很好的肉盾。 尽管按他的猜测,苏云秀与陈妃仙、宁宛柔之间应该无论如何不至于打起来,不说苏云秀现在名义上是陈妃仙的“二嫂”,就算没这层关系,苏云秀本身性格温柔,又善解人意,也是很好相处的。 不过事有万一,在没亲眼见到事态之前,勾陈也不好随意断定。尤其苏云秀现在身份不同,已非生人,若是不小心暴露身份,被陈、宁二女发现这点的话,那三人十有八九是会起冲突的。 若真是如此的话,事情就有些不好收场了。勾陈眼下担心的,也正是这点。倒是苏云秀本身的安危他并不担心,因为凭苏云秀现在的实力,他该担心的反而是陈妃仙与宁宛柔。另外还有苏云龙在,也决不会允许有人伤到苏云秀。 无论对苏云龙还是苏云秀,勾陈都还是颇有信心的。相信凭陈、宁二女,包括两人身边的随行高手在内,应该都不至于会伤到苏家兄妹两个。 他唯一所虑者,就是真若如此,不好收场罢了。 “公子,公子……” 勾陈正带着朱雄与何大勇大步往前面赶去,刚赶到内院门口时,忽然迎面一名庄丁急匆匆跑来,看见他连忙大声叫道。 “外面出了何事?”勾陈一见此人匆忙的样子,便猜到是来给他报讯的,立即问道。 “回禀公子,外面有人捣乱!”那庄丁闻言,大声答过后,立即在原地喘着气,显然是一路跑过来的。 “捣乱?是来了外人?”勾陈这般问罢,心里倒是松了口气,原来庄外是有外人过来捣乱,而不是苏云秀与陈、宁二女之间起了什么冲突,不是这种最坏的情况就好。 只是外人前来捣乱的话,那就实在不算什么事,处理了便可。 “是。”那庄丁喘了口气后,点头答道,“也不知什么人,大概有七、八个,个个都拿着刀剑,看起来挺凶的。似乎是跟夫人与二位小姐有什么冲突,胡总管让小的立即赶来给公子报信,剩下的便没听清楚。” “哦!”勾陈闻言点点头,确认是外人后,彻底松了口气。只要不是苏云秀与陈妃仙、宁宛柔三女之间起冲突,剩下不管来的是什么外人,都好处理。 “待我出去看看!”勾陈接着说罢后,连脚步都放慢了些,没那么着急了。 眼下他庄内的高端战力几乎都在外面,便跑过苏云秀这个最强的玉尸不好轻易暴露,苏云龙这个内力境六重的高手也正在外面。另外陈、宁二女也都是内力境高手,而且二女身边还有随行保护的更强的内力境高手。凭这几个加起来,他哪需要担心,该担心的应是那群不知死活过来捣乱的。 翠柳庄只是座乡下庄院,本就不算太大,勾陈此时已走到内院门口,接下来即便稍微放慢了脚步,但仍是没多久便赶到了庄门口。 走到近前,他已听到外面的动静更加清晰,确实是有几个外人不知天高地厚,前来找苏云秀与陈妃仙、宁宛柔几人的麻烦。不过他赶到时并非从头听起,一时间也还是弄不明白究竟是因为何事,倒是听动静,外面却是一时还没打起来,目前是在争吵阶段。 赶到庄门处后,勾陈但见苏云秀、陈妃仙、宁宛柔等人正站在庄门前的台阶上,台阶下三人乘坐的马车,以及随行几人的马匹尚没来得及赶进来,看样子似乎他们刚赶到庄门下车不久,对方便随后赶了过来,把他们堵在了门口。 此时苏云秀等人对面,相隔两、三丈远处,确实正有七、八个都配戴着兵器的人在与他们对峙。 勾陈拿眼扫了下,发现正好是七个,七个里面有两名女子,剩余都是男的。那两名女子一个看上去很年轻,约摸十七、八岁,另一个已是人到中年,约摸三、四十岁。两人的样貌都只寻常,那名年轻的少女因正值青春,看上去更漂亮些。年长的那个则就显得有些人老珠黄,甚至身材颇显得有些粗壮。 剩余五个男的里面,有三个年轻的,看上去有十七、八的,也有二十左右的,另外两个则也是看样子三、四十左右的年长男性。 这七人眼下都还骑在马上,显然是都纵马赶来不久,看上去声势凶恶,态度显得颇为嚣张。在马上趾高气扬,吆五喝六,眼睛似乎长在头顶上,看上去也是一副完全不把苏云秀等人及眼下这座乡下庄院放在眼里的样子。 “出了何事?”勾陈赶到后,纵目打量了下外面情况,便立即带着二尸越众而出,向台阶上的苏云秀几人问到。 “相公。” “二哥。” 苏云秀与陈妃仙见到他出来,立即先低声打了招呼,然后陈妃仙立即主动揽过话头解释道:“几个不知死活的东西,之前在城内碰上,竟敢当众调戏我们,教训了两个小的,还不知悔改,又叫来老的了。” 第536章 梁丘派 一听是这种小事,勾陈心里更加放心。若早知是这种事,他根本就用不着出来,凭苏云秀、陈妃仙等人足以把这些人打发了。也就是他出来的早,双方还在口炮阶段,没动上手,不然这些人恐怕连开口说话的机会也没有。 “你便是这翠柳庄的庄主吧?” 对面那拨人中,见到勾陈出来后,庄外的下人纷纷对其行礼,苏云秀、陈妃仙这几个也都向勾陈打招呼,立即便猜出了他身份,对面马上为首一个看上去有四、五十岁,蓄着短须,身材精壮的男子立即抬手指着勾陈,态度傲慢地问道。 “正是,你们是何人?” 对方态度傲慢,既不行礼,也未下马,勾陈自是也懒得跟对方先礼后兵,负手问道。 “老夫乃梁丘派长老邹正明。”这自称叫邹正明的人说罢,转手指向旁边两个看上去青头肿脸,两个人右手胳膊还都打着绑带夹板正吊在脖子里的年轻男子,接道:“这两人一位是我弟子,一位是我师侄,被你庄上那女子行凶打伤,此正是来讨个说法。” 他后面那句说话的同时,已是转手指向了陈妃仙,显然打伤那两个年轻人的正是陈妃仙。 勾陈刚才也有注意到这两人都有伤在身,而且看起来是新伤,陈妃仙刚才也跟他说教训过小的,只是他没料到是陈妃仙亲自动的手。 听罢他转头看了眼陈妃仙后,便转向那邹正明淡淡点头“哦”了一声。至于什么梁丘派,他完全没听说过,自是懒得理会,根本没在意这条信息。 邹正明一见他这态度,立即皱眉怒道:“好个无礼庶子,你这是何态度?敢藐视我梁丘派?” “你怎么不先问问你那两位晚辈,是因何被打伤?”勾陈毫不客气地冷着脸反问。对方不客气,他自然也不会客气。 邹正明义正言辞地道:“我这弟子与师侄不过是见那女子长的端正些,上前寻她说话,就被无故打伤,自是要来讨个说法。” “呵呵!”勾陈闻言,有些无语地回以了他前世经典的这两字嘲讽。这就是典型的颠倒黑白、倒打一耙、反咬一口。就是不知是那两个年轻的想逃避责任,在此人面前混淆是非,故意这般说,还是这人明知原委,却就是这般颠倒黑白地来仗势欺人。 勾陈对此有些无语,懒得反驳,旁边的陈妃仙则早已忍不住,指着邹正明脆声骂道:“你这老儿倒真有脸说,好一个颠倒黑白。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有你这般长辈,难怪会教出那般晚辈了。我看你们这梁丘派,不如改名叫梁歪派吧,这才名符其实。” “泼妇无礼,竟敢侮辱我梁丘派!”对面这七人显然都是梁丘派的,一听陈妃仙这话,个个气得脸色铁青,邹正明旁边那个年长男性没等邹正明开口,便立即抢先怒喝骂道。 “一个听都没听说过的末流小派,能被本姑娘开口提一句,那都是你们的荣幸,当真不知好歹。现在本姑娘亲自给你们改名,那是天大的恩惠,还不快来下马拜谢?若哪个拜得诚恳,我便大发慈悲饶他一回。”陈妃仙一张嘴当真不饶人,这番话说出来,把对面七人都气得有些发抖了。 不过从某方面来说,她这也算是实话。作为一个不知名的小派,能被八大世家之一的江陵陈氏小姐开口提上一句,那确实称得上是个荣幸。但这些梁丘派的弟子并不知她身份,却哪里能理解,只是视为更大的侮辱。 “好个牙尖嘴利的小贱人,我梁丘派立派数百年,历代皆有内力境高手传承,就算比不得七大门派、八大世家这等,在宁州境内那也是排得上号的,岂容你这般侮辱。你这小破庄子才是无名小庄,听说不过是长庆帮在城外的一座别院,一座小县城的无名小帮,也敢妄自尊大,便是叫那苗峰来了,也不敢在我贺成面前这等放肆。”这名叫贺成的男子怒声说罢,气得都有些须发皆张。 他们来之前,看来已是在城中打听了一番,打听到了不少消息,连这座翠柳庄原本属于是长庆帮在城外的别院这点也打听到了。只不过他们打听到的还不够多,尚不知道这座翠柳庄已经被苗峰转手送给了勾陈,更不知道江陵陈氏的“公子”与小姐以及兰溪宁氏的小姐眼下正在此处。否则便是再借他们一百个胆,怕是也不敢来此猖狂。 勾陈虽然还并不清楚事情的所有经过,但听了陈妃仙刚才的简单讲述以及眼下这个贺成的话后,已是基本推测出了十之八九。无非就是苏云秀与陈妃仙、宁宛若等人去城中游逛时,不巧被那两个眼下有伤在身的梁丘派年轻弟子撞到,觊觎几女美色,或是上前调戏,说了几句孟浪之言,或更甚些想要动手动脚,被陈妃仙直接出手教训给打伤了,还打断了他们一人一条手臂。 当时这两个年轻弟子应该是单独行动,没跟邹正明、贺成等人在一起,否则这些人不会等到现在才追赶过来,当时在城内就直接一起动手了。而若当时他们在一起的话,苏云秀、陈妃仙等人也早就把这些人一起料理了,根本不会容他们再有能力追赶过来。 苏云秀等人在城内时,应该是有长庆帮的弟子与他们打过招呼,这才能让邹正明等人循着线索顺藤摸瓜地找过来。不过他们寻到的应该只是长庆帮的底层弟子,对住在翠柳庄内的勾陈等人身份并不甚了解,只知道是大人物,是帮主的贵客,其余便不甚了了。否则这些人若从长庆帮弟子口中知道了是八大世家中江陵陈氏与兰溪宁氏的人在此,那怕是早就提前打了退堂鼓,不敢追过来了。 不过倒也不一定,便是长庆帮的弟子知道勾陈等人身份,说与邹正明等人知道,怕是这些人也不一定会信。就凭一个小小的长庆帮,还真能与八大世家中的两家挂靠上关系吗? 邹正明等人应该也是被黑风山之事吸引过来的,不过他们所属的梁丘派虽也是在宁州境内,但应该不是在东阳府地界,否则若离的近的话,应该早就赶过来了,不至于这时才到,且还没上山。若他们已上过山的话,料来应该早听说了山上关于江陵陈氏公子的事。他们现在能找上门来,只能说是无知者无畏,因为根本不清楚勾陈等人的身份,这才敢自以为是地仗势欺人。 第537章 好像有些不对 “你拿苗峰比算什么本事,谅你也就敢欺负欺负苗峰这等外力境武者了。老实跟你说,这庄子早被苗峰送给我二哥了。苗峰在我们面前,那也是毕恭毕敬,连大气都不敢出的。你们这梁歪派还敢找上门来,那是找死。” 勾陈听罢贺成的话后,联系刚才陈妃仙的简单叙述,在心中暗自推测了下事情的大概经过。旁边陈妃仙听罢,则早已耐不住地面带不屑向那贺成反驳道。 “好啊,小贱人,我倒要看看……” 贺成一听,立即指着陈妃仙怒声骂道,只是话还没来得及说完,便被旁边的那个邹正明抬手叫了声“师弟”打断。 这邹正明看来较老成稳重一些,听了陈妃仙刚才的话后,已是感觉跟他们之前从长庆帮弟子口中打听来的消息有些出入。这座翠柳庄虽然原本确实是长庆帮在城外的一座别院,但眼下看来已是被苗峰用来安置了对面这帮人。 之前他们从几名长庆帮底层弟子口中打听到的,只知道是苗峰用来安置一帮贵客的。但这帮贵客到底是什么人,以及身份来历背景等信息,这些底层弟子所知有限,却是不甚了解。而他们之前想迅速找到人算账,也是没有细究追问,只问清楚了翠柳庄的位置就快马加鞭赶来了。在他们原先料想中,就算住在翠柳庄的真是长庆帮请来的贵客,以长庆帮一个小县城帮会的背景,也接触不到什么厉害人物。 但现在看来,却似乎有些出入。首先是从对方的态度上,当真是没把他们梁丘派放在眼里,而且似乎也当真没听说过梁丘派。从这点上来看,这帮人想来应该不是宁州境内的武林人士,否则以梁丘派在整个宁州的知名度,这些人多少是应该听过的。 从常理上来推断,长庆帮这么一个立足小县城的普通帮会,帮内最厉害的只是个外力境九重武者,连内力境高手都没有,确实很难接触到什么厉害人物。而且就算能接触到,以长庆帮的背景也恐怕根本没资格与内力境高手结识拉上关系,人家压根不会把这种小帮会放在眼里。 但现在乃是非常时期,却是不能以常理来推断了。黑风山之事,不仅吸引到了整个东阳府乃至整个宁州境内的武林势力,也吸引到了许多外地高手的注意。他们前来的一路上以及在长庆城中,都有遇见过其中有内力境高手带队的势力,还听说了不少有名的势力或正工或已经前往了黑风山。 通往黑风山必须经过长庆、金泉两县,这两地最近汇聚了不少武林人物。所以在这种情况下,长庆帮做为长庆县的地头蛇,在当地消息颇为灵通,却是也颇有机会接触到一些厉害人物,然后借地利之便与某些人拉上关系,抱上大腿。 刚才陈妃仙的话中透露了一个很重要的消息,说是这翠柳庄已被苗峰送给了她那位二哥,也就是之前刚出来的那个现任庄主,那个看起来身体有些瘦弱,像个读书人更多像过一个武林人士的年轻人。而且苗峰在面对他们时,会很恭敬。 这就说明,这帮人一定是比苗峰更强更厉害的,这才会让苗峰为了巴结对方甘愿把这座翠柳庄拱手送上。当然,也有可能是在对方的武力胁迫下被迫所赠。但不管是哪种情况,眼前这帮人比长庆帮更加厉害更有势力是绝对没错的。 在意识到这点后,邹正明便感觉他们这次行事可能有些过于冲动了,没有完全打听清楚对方的底细就赶过来了。但“亡羊补牢,为时未晚”,现在既然意识到了这点,邹正明便选择了更谨慎一些。好在还没动上手,还有挽回的余地。至于他那弟子与师侄的账,如果对方真的来头更大的话,那就顾不得了,只得自己认了,甚至说不得还得反过来给对方赔礼道歉。 但行走江湖,谨慎一些总归是没错的,这种事有时也避免不了。虽然他们梁丘派确实已立派数百年,派内也确实历代皆有内力境高手传承,甚至开派祖师还是一位真气境高手,但放之整个江湖,梁丘派这点实力,仍然只能算是小派,远不能跟七大门派、八大世家这等相比。所以真撞到铁板的话,该低头认错还是要低头认错。给更强的服软,这放在江湖上实是再正常不过,也算不上什么耻辱。 意识到有些不对,及时打断贺成的话后,邹正明正了正脸色,放缓了态度向勾陈道:“诸位,咱们行走江湖,还是要讲一个‘理’字,我看不妨先礼后兵,先摆开了好好说此事到底是谁的错。”说罢顿了下,他轻咳一声郑重道:“还未请教几位姓名,出自何门何派?” “好一个欺软怕硬,现在知道怕了?”陈妃仙一听,立即讥笑一声讽刺道。 “师兄……”眼见邹正明虽然还不至于满脸堆笑地开始行礼,却也是与刚开始相比态度大变,那贺成却是颇为不解,立即不服地叫道。但在邹正明又抬手压了下,给了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后,还是勉强强压怒火地忍了下来。 压下贺成的不满后,邹正明转向陈妃仙勉强一笑,道:“姑娘这话就有些言重了,互通姓名,这也是最起码的礼数吗?咱们双方间的这点矛盾,我想还不至于到不死不休的地步吧?俗话说得好,‘冤家宜解不宜结’,邹某也是想化解此事,免得真动上了手,伤了双方的和气。” 陈妃仙冷笑道:“我跟你有什么和气好讲?我便是偏要动手来解决,好好教训下你这梁歪派,你待如何?” 邹正明一听陈妃仙这话,立即忍不住有些怒气上涌。但随后还是深吸了口气,勉强压下,转向旁边的勾陈道:“这位公子,不知此间之事,到底是谁做主?” 却是想要通过勾陈来压一压陈妃仙,毕竟勾陈看上去才是正主。而且大部分男人,也都不喜欢女人擅作主张,抢夺自己的话语权,尤其是做为当家作主的男人。 但没承想勾陈听罢后,却是懒散一笑地摊了下手,毫不在意地道:“我这妹子是当事人,当然是她作主。她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这话听罢,立即噎得邹正明有些面无表情,完全没料到对方会是这个答案与态度。 第538章 动手 独孤九剑 “多谢二哥!” 听到勾陈的话后,陈妃仙立即欣喜地向勾陈谢道。 许多男人确实不喜欢女人擅自出头作主,尤其是在这个尽管女子地位有所提升但整体上仍属于男尊女卑的古代世界,更是如此。某些地方但凡家中有男人在,女人甚至不允许开口,否则便是失礼。更有甚者,某些地方的女人甚至都不允许跟男人同桌吃饭。 江陵陈氏做为传统的大家族,家中的规矩礼数也是颇多,不过江湖儿女大多不太拘泥礼数,陈氏做为江湖门阀,再加上江南地区风气也较为开放,家中女子的地位倒不至于太低,没那么受压制。但尽管如此,像这种场合,大多也还是由男子出面,尤其是有地位较高的男子在场时。 勾陈与陈妃仙虽不是真正的兄妹关系,但眼下既是扮演的兄妹,便也需在外人面前演好,勾陈作为兄长若在外人面前稍微训斥陈妃仙几句,陈妃仙也得乖乖听命受着。所以眼下勾陈若真不允许她擅作主张处理此事,她也不好公然反对。也因此听到勾陈说让她作主,她这句感谢倒也是由衷而出,发自真心的感谢。 谢过之后,她转头面向邹正明、贺成等人时,已是变成了满脸得意之色,然后骄傲地扬起下巴,抬手颐指气使地指向邹正明等人,气焰颇有些嚣张地道:“你们是一个一个来,还是要一起上,本姑娘全都接着。” 邹正明等人瞧到她这般嚣张的态度,更加气愤填膺,贺成更是气得一把拔出腰间长剑,喝道:“好,我便来先会会你这小贱人,看你有何本事打伤我两位师侄!” 话音未落,已是双脚一踩马镫,飞身下马,跃落到地面上。 这梁丘派一行七人,五男一女,其中年轻的那四个包括受伤的那两个显然是同辈弟子。而同辈中的那两个已是被陈妃仙轻易打伤,那显然同辈弟子便不大可能是陈妃仙的对手了。所以这贺成也没叫小辈先出马试探,直接便亲自动手,这种时候,也是不管以大欺小了。 “这位公子,当真再无转圜的余地,非要动手不可吗?”邹正明虽然没想到勾陈会有刚才那般回答,竟这般纵容自家妹子,但眼见双方即将动手,还是有些不甘降地再次向勾陈开口道。 勾陈抬手指向陈妃仙,道:“我说了,全由舍妹作主,你要问也是问她。” 邹正明闻言,立即无奈地把视线转向陈妃仙。 陈妃仙见状,又是得意一笑,道:“要想不动手也行,你们这几个,除了那两个女的,全都自己打断自己一条手臂,跪下来给我磕头赔礼道歉,我便饶过你们。” 邹正明一听,立即沉下脸怒道:“姑娘莫要欺人太甚!” “小贱人找死!”贺成一听,忍不住气得破口大骂,话音一落,立即飞身上前,一剑当胸向台阶上的陈妃仙刺去。 “都别动手,我自己来!”陈妃仙见这贺成一剑刺来,则是向旁边的人叫道,生怕她身边随行的高手出手替她接过去。 她既然开了口,身边的随行高手自然是听命,何况这贺成也不是什么太厉害的高手。 陈妃仙本身也是内力境高手,又家学渊源,自然接得下。何况她身边的随行高手又离得近,即便有危险,也能及时出手接应。 陈妃仙脸上颇有兴奋之色,喝令了自己身边的随行高手不准动手后,便“呛”地一声抽出了自己腰间的佩剑。 此时贺成飞身跃起刺来的一剑已是刺至陈妃仙身前四、五尺范围内,陈妃仙在拔剑出鞘的同时,已是顺势一剑向上斜劈,极巧妙、极精准地“叮”地一声劈中了贺成手中长剑的剑尖,将他这一剑当胸直刺劈歪了开去。 拔鞘一剑劈开贺成这一剑后,陈妃仙立即顺势上前一步,反过来当胸直刺贺成。 贺成此时尚身在半空,脚未曾落地,眼见陈妃仙这一剑顺势反刺过来,不由立即面色大变。他身在空中,无处借力闪躲,也无法做到凭空横移身形,百忙之中,连忙回剑往下一压,才勉强架住了陈妃仙这一剑,并顺势借力往后退开落地。 落地之后,他面色十分难看。因为只是这一回合间,他便已是吃了个小亏。 他一没料到陈妃仙不挡不架,而是拔鞘一剑顺势砸开他剑尖后便立即反击;二则没料到陈妃仙剑上的力量丝毫不输于他,否则若是力量相差太大的后,陈妃仙拔鞘而出的那一剑根本就砸不开他的剑。尤其是对方反击过来的那一剑,他因为是尚在空中脚不着地下的仓促招架,却是处于旧力已去,新力未生之时。 俗话说“力从脚起”,他在这种脚不沾地的情况下是很难使力的。而反观对方那一剑,刺过来时正是力量最盛之时,所以一强一弱,便让他勉强接下的这一剑吃了个小亏,胸口气息有些不顺。 而还未等他把气喘匀,调整过来时,便见得眼前剑光一闪,那看上去才不过十六、七岁的小丫头就已是趁着他立足不稳,招呼都不打一声地立即反攻过来。 这时他才明白,自己托大了,也太过小瞧对方了。也难怪自己那两位师侄会被这小丫头轻易打伤,也难怪刚才邹师兄态度大变地想要不动手来解决。 尽管只是刚才短短交换了一招,但“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只是这一招间,他便已对对方的实力了有了大概判断。 他本身已是修炼到内力境二重的高手,这是他从外力境打基础起下苦功经年累月一步步修炼下来的。但他本身已是四十多岁的年纪,而能在这个年纪便拥有内力境二重的修为,放在整个江湖上来说已是颇为不俗,要知道混迹江湖的大部分都还是外力境武者。 而他的修为放在自家梁丘派这种拥有内力境高手的门派中,也算是不俗,且修炼的进度已不算慢了。 但对面这小丫头才多大年纪,就打从娘胎里练也不及他修炼时间的一半儿。可对方在这个年纪便已拥有跟他差不多的修为,至少刚才那一招比拼上力量绝不弱于他,这就足以说明。 才这点年纪就有跟他差不多的修为,那对方肯定是那种一起始就能靠修炼内功入门的万中无一的武学天才,而能够培养出这种天才与高手的背后势力,又该有多强大? 刚才邹师兄态度大变,恐怕是看出了有点儿不对,只可惜他自己太冲动,根本不听劝,刚才也根本没想到这么多。现在才明白过来,才开始后悔,却已是为时已晚。 他现在便是想立即叫停投降也不可能了,因为对方的剑已攻了过来,已是不给他开口的机会。他要是因为开口说话慢了半拍,身上怕就要多个窟窿。 这小丫头看起来年纪不大,剑法却异常凌厉,反击的凌厉,攻起来更加凌厉,竟然全部是进手招数,没有半招用于防守。 但即便对方没有半招用于防守,贺成也是无法趁势反攻,因为对方的每一招每一剑都是攻他所必救,让他只有招架之功,根本就无还手之力。 剑光闪烁间,“叮叮当当”的双剑碰撞交鸣声不绝于耳。 陈妃仙的剑法与攻势确实非常凌厉,颇有一往无前、有进无退之势。凌厉之余,又极其巧妙与精准,每一剑都能攻敌所必救,似乎总能找到对方招式中的破绽,不断破解对方的招数与防守,迫得贺成不断后退。 “奇怪,陈小姐用的,似乎是独孤九剑?” 就在陈妃仙一招反击成功后,立即趁势反攻,打得贺成毫无还手之力,不断后退之际,台阶上观战的苏云龙忽然开口轻声疑问道。 第539章 只传三式 败局已定 “独孤九剑?” 听到苏云龙的疑问后,旁边的勾陈也立即忍不住惊讶地问出口。 南慕容、北独孤这两大千年世家的威名,江湖上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两家的家传绝学在江湖上也是久负盛名。 云中独孤氏的家传绝学正是这《独孤九剑》,就如江陵陈氏的《天地霸刀诀》与陇山李氏的《长河剑法》,以及仙都派的《潮音剑法》一样,都是各家各派的标志。若有人能使出这些武功,那必然是这家门派与世家的弟子,否则外人根本不可能学得。 但眼下奇怪的是,陈妃仙分明是江陵陈氏的小姐,却非但没用陈家的《天地霸刀诀》,也不是用刀,却反而用剑使出了独孤家的《独孤九剑》。 至于苏云龙判断错的可能性,应该不大。尽管苏云龙口上说的是“似乎”,语气也并不肯定。但勾陈很清楚苏云龙的眼光见识,而且苏云龙以前的判断也基本没错过,就像上一次苏云龙便是通过李长丰所使的《长河剑法》与《飞燕身法》识破了李长丰陇山李氏公子的身份。这一次,应该也不会错。 尽管独孤世家的这套《独孤九剑》号称是“无招胜有招”,据说并没有固定的招式,一切皆依对手而变,能够破解对手所有招式,但其剑法风格仍然有迹可寻。最典型的便是“有进无退”,据说这套剑法只有攻招,全无守势,认为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攻敌所必救。 眼下陈妃仙所使的这套剑法与风格确实很像,从她刚才拔剑出鞘开始就全是进攻,没有防守,剑法既凌厉,也十分擅长寻找对方招式里的破绽,总是攻敌所必救。 “仙儿所使的,确实正是《独孤九剑》。”宁宛柔听到苏云龙与勾陈的疑问后,在旁边开口轻声答道,给了两人肯定的答复。回答过后,她又奇怪地看向两人反问道:“你们不知道?” “我该知道什么?”勾陈看着宁宛柔奇怪的表情,再次奇怪与有些心里没底的问道。 陈妃仙竟然会独孤家的《独孤九剑》,这点连宁宛柔都知道,那看来在陈家应该也不算什么秘密,但他却偏偏不知道,不知是不是会因此有些露馅? “我知道陈家与独孤家是姻亲,只是没想到独孤家对陈小姐这般厚爱?”苏云龙闻言,立即便想到了陈家与独孤家的姻亲关系。但再是姻亲,像《独孤九剑》这种家传绝学也绝没有外传的道理啊? 这不像是慕容家与李家之间,慕容家把《飞燕身法》当作陪嫁一般。毕竟《飞燕身法》只是套轻功身法,尽管以前也从不外传,但并没那么重要。而且这《飞燕身法》作为嫁妆传过去,慕容家也做了限制,只准慕容家女儿生下的孩子才能学,其他李家弟子还是不能学。否则若当真不重视,怎么不见慕容家把那套可当作慕容家招牌的《飞星剑法》也一并当做嫁妆? 所以陈妃仙能够学到《独孤九剑》,还是让苏云龙十分难以理解,反而勾陈没有此世界人的那种固有传承观念,在想到这代独狐家家主毕竟是陈妃仙的外公后,倒觉着可以理解。虽然不是同姓,但外孙女也不算是外人。 “独孤家主确实很喜欢仙儿,对仙儿从小也很疼爱,所以破例传了仙儿三式《独孤九剑》,但也叫她发过誓不准外传。”宁宛柔回答过后,看着勾陈疑问道:“这事在陈家并不算什么秘密,你竟然不知道吗?” 在她看来,眼前这陈奉仙在陈家的身份确实有些尴尬,但以其心机与手段,这种在陈家根本不算是秘密的事,他怎么可能会没听说过。但看其刚才的反应,似乎以前确实不知道,这着实让她颇为疑问,也觉着有些古怪。 勾陈闻言,故作出一副分明在意却不介意以及稍加自怜与掩饰样子地叹道:“那是妃仙的外公,又不是我外公。以前也无人说与我听,我又怎会知道?” 宁宛柔盯着他瞧了瞧,一时也猜不透他心里到底作何想,便没再多作揣摩,又继续转过去看陈妃仙与贺成的打斗。 她心里自然是对陈妃仙极有信心,早在动手之前就已抱定陈妃仙必胜,打到此时,更是谁都能看出胜负已分。唯一的问题,不过是看那贺成还能再撑多久而已。 从苏云龙刚才发出疑问开始,到勾陈这时结束谈话,三人间的交谈都刻意压低了声音,再加上梁丘派那边此时全都关注着陈妃仙与贺成的打斗,无暇多顾及他们,却是都并没听到他们的谈话。否则若听到他们提及了陈妃仙用的是《独孤九剑》,估计直接都吓趴下了。 即便如此,邹正明等人眼下也吓的不轻。尽管他们见识有限,目前都并没看出陈妃仙所用的正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独孤世家的《独孤九剑》,但即便看不出来历,他们也都能看出陈妃仙所用的剑法很高明,而且本身的武艺修为便不弱于贺成,否则不至于能压着贺成打。 此战败局已定,输已是必然。即便他们心里不想承认,却也都能看出这点。尤其在意识到陈妃仙才这般年纪就已然是这般修为后,不禁心里更加害怕。年纪轻轻就已拥有了内力境修为,这必然是一起始就能直接修炼内功入门的武学天才,而能够培养出这种天才的必然都是大势力。就算不及七大门派与八大世家这种,也必然会强过他们梁丘派许多。他们这一回,是当真招惹了一个十分惹不得的对头,难怪刚才那小丫头那般嚣张,不可一世的样子,人家确实有这种底气。 贺成越打越累,越打越慌,他极力想拉开距离稍作喘息,重整攻势,至不济也能缓一下开口认输,可惜对方连这种机会也不给他,步步紧逼,总是攻他所必救,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他只能拼命地不断招架抵挡,但越挡却越乱,手中的剑法更是使的支离破碎,完全不成招式了。 忽然,他手上一痛,忍不住惊呼一声,手中长剑已是吃痛之下不由离手,同时他喉头一凉,一点寒意自喉间扩散,明晃晃的长剑正一动不动点在他喉结上。 第540章 认栽吧 “跪下!” 陈妃仙得意一笑,向下压了压剑尖,向贺成道。 贺成此时已是面色惨白,而且刚才的打斗加慌乱,已是使得他满头大汗,显得狼狈不堪。喉间的寒意化作恐惧扩散开来,立即让他听令地双膝一软,跪倒在陈妃仙面前。 “姑娘请手下留情!”那边的邹正明见状,立即开口叫道,替贺成求情。说话的同时,已是立即翻身下马,再不敢保持方才高高在上的姿态。 “留情可以,还记得我刚才的话吗?”陈妃仙手腕一转,剑尖自贺成喉头离开,转而以剑面在贺成脸颊上拍了拍,向邹正明道。 她在开口说话前,已是转头面向了邹正明,而手中的剑做这一套动作时则是看也没看贺成,但却做得丝毫无误,十分精准,没有半分偏差。由小见大,单从这点上,便能看出她对剑法控制的精准,绝对没在剑法上少下功夫。 贺成近在咫尺,再加上刚才的打斗,对此更是有身临其境的深刻体会。也因此,虽然陈妃仙的剑尖离开他喉头时让他松了一口气,但他仍是不敢趁此机会脱逃甚或反攻。因为他很清楚,以对方的剑法,在这么近的距离,仍是可以随时取他性命,并不会比剑尖对着他喉头时慢多少。在这么近的距离下,他完全没有机会,所以也就丝毫不敢妄动,甚至连这念头都几乎没起过。 邹正明听罢陈妃仙的话后,深吸一口气,整了整面色,然后上前几步,十分恭敬地向陈妃仙深深施了一礼,躬着身道:“此事是我们错了,当真有眼无珠,惹到了姑娘,我梁丘派愿意认这个栽,邹某代我那不成气的两个晚辈以及贺师弟向姑娘赔礼道歉。还请姑娘大仁大量,高抬贵手放过我们!” “道歉是应该的,不过……”陈妃仙点了点头,手中的剑压在贺成肩头,“你这话是答非所问,我是问你,还记不记得我刚才的话?” 邹正明闻言,立即面色一变地抬头道:“姑娘的话,我当然记得,但姑娘非要如此不可吗?所谓‘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还望姑娘莫要欺人太甚。我等虽技不如人,但我梁丘派也非好欺侮的。” “还日后好相见?”陈妃仙一听,立即不屑地摇头笑道,“首先,我完全没兴趣以后再见你们;其次,在我眼里,你们梁歪派就是如此好欺;最后,我没让你们直接各留下一条胳膊,只是打断,已经算是小惩,轻饶你们了。你这老头儿不知感恩戴德,还跟我在这儿讨价还价,是真想要找死吗?” 话落一顿,她有些不耐烦地补充道:“本姑娘耐心有限,再给我多说一句废话,就不是这个条件了。” 邹正明听罢,面色接连变幻不断。陈妃仙对梁丘派的侮辱与不屑他是听的十分气怒,但此时自知己方不是对手,自是敢怒不敢言,只能忍着。而对于陈妃仙最后说的那几句,他尽管不想承认,但心里也清楚,确实是事实。在对方完全有能力轻易取了他们性命的前提下,只是让他们各自打断一条手臂,确实已算是小惩与轻饶了。 但他清楚归清楚,心里却多少还是有些不甘,尤其梁丘派在宁州境内势大,他平日已是作威作福惯了,到处受人尊敬,一时间也是难以立即转换过来心态,所以还是有些犹豫不决。 但就在他正犹豫不决时,忽听“啊”地一声惨叫,便见跪在陈妃仙面前的贺成在听完陈妃仙的话后,已是立即毫不犹豫地一咬牙,抬起右手,一掌打断了自己左手小臂,然后忍着疼痛向陈妃仙嗑头道:“我方才出言不逊,向姑娘赔礼道歉,还请姑娘饶我一命!” 对于贺成忽然的举动,陈妃仙也显得有些意外,不过随即便立即转为开心一笑地满意点头道:“嗯,你不错,虽然做事冲动了些,但比你这师兄有决断,去吧!” 说罢,手中长剑一转,收回贴臂倒持。 “谢姑娘!”贺成又向陈妃仙磕了个头后,抱着手臂起身向邹正明走去,还向邹正明劝道:“师兄,咱们技不如人,便吃个教训吧,姑娘对咱们已经是高抬贵手了!” 话落,又立即向后面那几个因事情变化太快,仍有些呆愣不知下马的梁丘派弟子高声骂道:“你们几个无知小辈,还不快都给我滚下来给姑娘请罪!” 那几人一听,这才如梦初醒般地纷纷面色大变地连忙下马,然后连滚带爬般地上前几步赶了过来,一起跪倒在陈妃仙面前。 邹正明见状,无奈地闭目长叹一声后,也强忍着屈辱跪倒在陈妃仙面前,带头向陈妃仙磕头道:“今日之事是我们错了,我们给姑娘赔礼,甘愿受罚!” 说罢,立即抬起右手,照准自己左手小臂,咬牙一掌打了下去,接着便是一声闷哼夹杂着骨骼断裂声响起。 旁边的贺成则是不等那三个男性小辈自己动手,已是在邹正明说罢的同时,身影连闪,亲手将三人的左手小臂打断。 其中那两个本就受伤断了一条手臂的最惨,之前他们就已经被陈妃仙给打断了右臂,现在则又被贺成打断了左臂,两条手臂都断了。但陈妃仙之前并没说他们已经被打断了手臂就不用再断一臂,只说饶过那两个女的,所以贺成也不敢自作主张冒险放过他们两个,还是连他们的也一起打断了,这么做更保险。 “欸……”陈妃仙刚开口叫了半声,眼见贺成已经打断完毕,那三个年轻人惨叫着倒在地上,只能无奈叹道:“算了!” 接着她摆摆手,兴趣全无地向几人道:“就这样吧,记住今天的教训,别总仗势欺人,去吧!” 邹正明等人听罢,立即齐齐松了口气,丝毫不敢有什么怨言,反而又感恩般地向陈妃仙行一了礼,这才忍痛起身地连忙各自上马而去。贺成那把被打落的剑也顾不得捡,生怕走得慢了陈妃仙会有可能改变主意。 第541章 有无内情 邹正明做为师兄,武功自是比其师弟贺成要高上不少,也是目前他们这一行人中武功最高的。但高虽高,高出的却也有限,也就修为高上一两重,武技更老辣,以及打斗的经验更丰富些。这一点,邹正明自己也心知肚明。 所以,尽管他这个武功更高的尚没出手,但在贺成被陈妃仙轻易打败后,他便自知不是对手。陈妃仙打败贺成,根本没用多少招,最多也就二十来招的样子。若换了他,这结果无非也就是撑更久点儿罢了。但无论能撑三十招,还是五十招,又或更久,意义都不大,因为最终还是会败,这一点他也同样心知肚明。 而且他就算有可能侥幸勉强胜了,对方那边也不止陈妃仙一个。不说别的,单是那女子的兄长,翠柳庄眼下的那主人,按理来说,武艺便会比其妹要强。更别说,除此外的其他人看起来也都不是善茬。 并且,就算拿人数对比,他们也是吃亏的一方。他们目前只有七人,而对方眼下光站在庄外的就有差不多二十个。以少胜多是特例,以多胜少才是常例。而对方武艺既比他们高,人数还比他们多,这哪里会有半点胜算。 双方的实力对比可谓悬殊,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够逃得一命,确实已算是非常不错了。而对方只是让他们磕头认错,自己打断一条手臂,也确实对他们只算小惩,高抬贵手了。否则若一个不满意,留下他们几条性命也不过就抬抬手的事。 目送邹正明等人远去后,勾陈过去瞧到陈妃仙脸色,不解地道:“他们都已经按你说的做了,我怎么瞧你还有些不高兴?” “他们哪有按我说的做了?”陈妃仙不满地收剑回鞘,“我是让他们自己打断自己的手臂,但除了那两个老的,剩下三个小的全被那个姓贺的代劳了。自己动手跟别人动手,这是不一样的。自己动手,才能更记住教训。” “我觉着区别不大,反正都是打断手。”勾陈不在意地道。 他对这件事确实不怎么在意,事情既不是他惹的,也不是他了结的。再加上陈妃仙也并不是他真正的妹妹,所以在观感上来说,他感觉自己完全就是一个事不关己的旁观者。 “区别很大。”陈妃仙加重声音强调了一遍后,又道:“还有那两个已经被我打断手的,我本来还想说他们既然已经断了一条手臂,想免了他们两个的,没想到那个姓贺的手快,连这两个也一起打了。” 说完,还略有些无奈地轻叹口气。 “那还不是被你逼的!”勾陈摇头笑了笑,结束这个话题,转身道:“进去吧!” 对他来说,这确实是一件无关痛痒且事不关己的小事,所以他接下来连详细问一遍具体过程的心思也没有。反正他已经猜出了大概,至于剩下的一些细节,并不重要。 陈妃仙听罢,也没再谈论此事,这件事虽跟她有关,但对她来说也同样是件小事,不值一提。甚至比不上她之前进城逛街,逛到一些有趣的店铺,路上看到处不错的风景。 此时已是夕阳西下,一行人回到庄内没多久,便到了晚饭时间。吃过晚饭后,众人便各回房安歇。 勾陈与苏云秀、苏云龙的房间都在内院,晚饭过后,别过陈妃仙与宁宛柔,三人便一同回返内院。 远离陈妃仙与宁宛柔后,苏云龙回头看了一眼,开口道:“想不到独孤家家主对陈妃仙这般厚爱,竟然破例传了她三式《独孤九剑》!” 说起此事,还是让苏云龙有些难以理解与相信。 勾陈闻言,则对苏云龙的难以相信不解地道:“那毕竟是她亲外公,传她三式《独孤九剑》有什么啊?就算全传了,我觉着也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就算是亲外孙,那毕竟也是外姓。这种世家规矩,非嫡系弟子都很难得传全部,更别说外姓的亲戚了。”苏云龙对勾陈的这番理论同样难以理解,“另外,那还不是外孙,只是外孙女。民间普通手艺人都讲究个‘传男不传女,传子不传媳’,独孤世家肯传授陈妃仙三式《独孤九剑》,实在是大违常理,恐怕其中有些内情。” 苏云秀听到这里,点头认同地插话道:“我虽然不懂这些世家规矩,但许多家族式的技艺传承,确实都是这种。家里面都是传男不传女,更别说传给外姓了。那个独孤家主肯破例传授,看来确实是对仙儿妹妹钟爱有加。” 她虽然没混过江湖,不懂这些江湖规矩与世家传承,但毕竟是此世界之人,自小所接受的观念便是这种。所以在她看来,独孤世家肯传授陈妃仙三式《独孤九剑》,也是大违常理的破例。 “除了家族传承,还有师徒相授。”勾陈转头看向苏云龙,反问道:“你跟你师父是同姓吗?更不是他亲儿子吧?他还不是照样把毕生所学倾囊相授?良师难求,好徒弟同样难找,否则你师父当初就不会在发现你的武学天赋后,连问都没问过你父母就把你带走了。就是生怕他们不同意,错过你这好徒弟。或者那个独孤家主,是把陈妃仙这外孙女当徒弟来看。” 苏云龙听罢,摇头道:“门派传承跟世家规矩是大为不同的,千百年来,世家的传承规矩就是如此。非嫡系血亲都很难得授,更别说外姓了。” “你们这江湖啊,就是劳什子的规矩太多,门派观念太重。”勾陈摇头道,“知识就是用来传播与学习的,学到的人越多,才越能发扬光大,也能靠越多的人不断推动与进步。太过敝帚自珍,只是家族传承、师徒相授的话,万一哪一代没有了传人,这门技艺与知识就很可能会断代失传。” 苏云龙听完勾陈这话,仔细想了想后,点头感叹道:“你这话倒也不错,江湖上一些武学失传,正是因为传人太少。一旦哪一代的传人死绝了,确实很容易断代失传。但门派观念与世家规矩,不是那么容易打破的。人都有私心,自己的东西,总是想要捂紧些。” 他对勾陈的这番话,倒确实挺理解,而且以他目前的了解,至少勾陈这家伙在武功方面确实不藏私,那本《五禽大法》,随便就给他看了,从中参悟出的那套《灵鹤十三击》,也很轻易就传给他了。 或者可能因为他是勾陈的傀儡,勾陈自认已吃定了他,不怕他会外传;又或者勾陈自身更倾于法术,对武功方面本就不甚看重。但不管是什么原因,勾陈能随随便便就传给他,确实是说到做到,证明了其在这方面能够不藏私。 “也是!”对苏云龙最后那句话,勾陈也是很认同地点头轻叹。 每个人都有私心,他也不例外。所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从本心上来讲,每个人无论做什么事,都是为了自己。即便某些事看上去是为他人付出,但究其根本,也是为了满足自己内心的情绪,是某些心理需求。 纯粹的“毫不利己,专门利人”,这种人非常之少。做好事不留名,这本身就先有一种自我认同,自认自己是好人,做好事是为了完成这个人设。 就算不是这种,也是为了某种追求与理念,乃至信仰。比如信佛的人认为行善是积德,是为自己的来世修福报。这是其信仰与理念,看上去是为他人付出,但究其根本,还是为了自己。 许多有信仰的人确实伟大,也谈得上一生都在付出,但这种付出本身也是为了自己的信仰,同样是为己。当然,就算为己,这种付出也同样称得上伟大。 勾陈自认不是个伟大的人,所以也谈不上毫不藏私,比如法术,他目前就没打算外传教给任何人。因为这才是他目前在这个世界立足的根本,对于武功,他眼下也确实看的不太重。 第542章 顾倾城的故事 “对了,我们今日在城中听人说起,说镇南将军顾倾城要回京述职,已是离开云州,而且目前已抵达宁州境内,还说不日会从长庆路过,也不知是真是假。” 三人间沉默了片刻后,苏云秀忽然开口说道。顿了下,又笑着接道:“仙儿妹妹可能确实是被刚才那些人坏了心情,刚才在席间都忘了提起此事。” 做为大魏朝最有名的女将军,勾陈自是早已听说过这位镇南将军顾倾城的大名,前身那个勾陈记忆中也有关于此女的一些信息。而他穿越过来后第一次听到这名字,则正是从苏云秀口中听说。 尽管苏云秀之前并非习武之人,但仍是对这个顾倾城推崇备至,十分敬佩。 其实何止苏云秀,这天下大半儿的女子都是把顾倾城视为楷模,认为她能够以女子之身出仕,并且做到当朝镇南将军一职,是十分了不起的事。 之前苏云秀与陈妃仙、宁宛柔在长庆县城一起听到这个消息时,陈妃仙与宁宛柔对有机会能够一仰顾倾城的风采,也是表现得十分期待与兴奋。 万兽王的那个女弟子申丘灵也是把顾倾城视为楷模,很期待能够见到顾倾城。不过关于这点,眼下的勾陈与苏云秀等人并不知道。之前在山上时,勾陈也没听申丘灵有提起。 “顾倾城离开云州回京述职这事是真的,我之前早就有听人说起过,现在已进入宁州境内应该也不假。算算行程,也确实差不多了。不过是不是会从长庆路过,那就不一定了。毕竟长庆这边的道路并不好走,除非顾倾城确实很赶时间。”苏云龙闻言,开口说道,他的消息倒是也很灵通。 反而勾陈对此则毫无发言权,因为他在苏云秀刚才开口之前,压根儿就没听说过顾倾城要回京述职之事。 苏云秀听完点头道:“顾倾城离开云州回京述职这事应该确实不假,按我朝规制,镇守边关的大将需每三年回京述职一次。算算时间,距顾倾城上一次回京述职确实已经是三年了。” 苏远之前是在京城为官,苏云秀在京城时也常跟一些朝中大臣的公子小姐们有来往,常年耳濡目染,对朝中之事倒是知道的较多。而且顾倾城上一次三年前回京述职时,苏云秀也还身在京城,自是了解的更加清楚。 听完苏云秀这话后,勾陈向她道:“既然顾倾城每三年都会回京述职一次,那你应该见过这位顾将军了?” “确实见过。”苏云秀点头承认后,却是又不禁遗憾道:“不过也只是混在人群中远远瞧到过。顾将军每次回京述职都很忙碌,而且除了上朝与参加一些必要的宴请外,基本是闭门不出,不见外客。她在京城最多也就停留月余,便会回返云州,要见她一面并不容易。” “是啊!”苏云龙听罢感叹道,“做这什么镇南将军,堂堂二品,看起来威风,其实却不得自由,还要常年镇守云州这种烟障之地,远不如做个纵马江湖的逍遥侠客来得潇洒自在,也不知她当初为何会做这选择?” 勾陈闻言,忍不住道:“听你这说的好像认识她似的,怎么,你也见过啊?” “何止见过!”苏云龙摇头轻叹,目光中似有缅怀往事之色。 “这看起来,还有故事啊?”勾陈立即被勾起好奇问道,苏云秀闻言,也是立即目光炯炯地转头盯着他,看他会说出些什么。 瞧到两人的样子,苏云龙不禁感觉有些失言,连忙摇头道:“我不认识,也没见过,只是胡乱发点儿感叹。” “我觉着不像。”勾陈看着他摇摇头,笑道:“有什么不能说的,这里都是你的至亲之人,还是你要等我逼你说。” 借着傀儡术的压制,勾陈确实能够做到逼迫苏云龙不得不说实话,而且能够轻易判断出他是否在说谎。 苏云龙对此也心知肚明,听到勾陈最后那句,忍不住一叹后,无奈地道:“好吧,我跟你们说,但你们却千万不能再对外人说,这事关我们仙都派的一件秘事。” “跟你们仙都派有关?”勾陈闻言琢磨了下后,立即猜测道:“难道这顾倾城也是你们仙都派的弟子?” 苏云龙闻言,不禁惊讶于勾陈果然敏锐,竟然猜个正着。应该是听他提到仙都派,勾陈便立即根据现有的线索进行推测。看似是猜,但并不是在乱猜。 “你这人果然聪明。”忍不住感叹了下后,苏云龙道:“顾倾城确实是我们仙都派弟子,而且是我们掌门人顾沧海的亲生女儿。按辈分,我要称她一声师姐。” “还真是。”勾陈为自己猜对自得了下,道:“想不到顾倾城跟你们仙都派还有这层关系,但江湖上似乎没人说起此事。” 苏云秀道:“我在京城时,倒是也曾听人提起过,说顾将军以前是位武艺高强的江湖中人,但关于她以前的具体经历,却没人知道。” 苏云龙接口道:“更具体的,我其实也不知道。只知道顾师姐有次下山行走江湖,之后便再没回来过。我有次偶然听门中长辈谈起,说他们父女俩当年因事闹了些矛盾。但具体是什么事,却没人谈起,似乎也没人知道,掌门更是对此下了严令,不准任何人再谈论此事。甚至对外宣称,她女儿在外不幸罹难,已经死了。” “啊?”苏云秀听罢,忍不住惊呼道:“父女之间,何至于此啊?难道还当真反目成仇?” 反正好是不能理解父亲与女儿之间会产生这种激烈的对决关系。 “具体是因何事,我确实不知。”苏云龙摇了下头,叹道:“顾师姐其实还改过名字,她原本名叫顾嫣然。好在没改姓氏,应该是还念着与掌门的父女之情。” 说罢一顿,又道:“可能正是因为她改了名字,再加上掌门当年下过严令,所以江湖上对她的过往之事知之甚少。我也是偶然一次听师父提起,才知道顾倾城便是顾师姐。她是我们这一代弟子中的大师姐,当年我初入门时,师姐还曾代师授艺,指点过我入门剑法。仔细算来,当年一别后,我已是十年未曾见她。” 第543章 胆大包天的勾陈 “那你这次也有机会见一见,叙叙你们的师姐弟之情了!”勾陈向苏云龙笑道,“当然,如果她真从长庆路过的话。” 话落一顿,又道:“不过她就算不路过,我们也可以去找她吗,反正你们都想见识这位顾将军的风采,说得我也很好奇。正好,又还是你师姐。我们反正左右无事,也打算不日离开,便不妨装作道左相逢,会一会这位顾将军。反正她也进了宁州境内,离得不远。回头我让苗峰派人去打探打探,看能不能打听到这位顾将军的行程。” 苏云秀听罢,立即点头道:“这倒是个主意,仙儿与宛柔肯定也会同意的。”话落,又迟疑道:“不过顾将军回京,身边肯定带有亲兵随行。按惯例,她能带三百亲兵回京,应该没那么容易接近。” 勾陈向苏云龙道:“苏云龙你亮明身份,难道她还不顾念师姐弟之情跟你见一见吗?或者,她有可能不记得你了,毕竟你十年前才多大?还是个孩子。” 苏云龙摇头不确定地道:“没见到,我不知道她还记不记得。但她肯定记得我名字,毕竟我是我师父的唯一弟子,是真传弟子之一,她没可能会忘。”顿了下,又叹道:“不过我现在,也不方便亮明身份。能够远远见一见,就已经不错了。” “说实话,你是不是暗恋你这大师姐?”勾陈从他的语气里听出来点儿不对,忽然问道。 “才没有,你胡说什么呢?”苏云龙慌忙摇头否认。 但勾陈能够明显看出来,他这个否认毫无可信度。如果不是他正戴着面具,勾陈敢肯定能够看到这家伙已经脸红了,甚至有可能会因此恼羞成怒。更别说因为苏云龙是被他所炼制的傀儡关系,他能够轻易分辨出苏云龙说的到底是真话还是假话。 看着苏云龙颇有深意地笑了笑,勾陈随后却是也没逼问,怕一再逼问,这家伙真会因为不想承认而恼羞成怒地跟他翻脸。只是随口一问,而且他心里已经得到答案,就没必要一再让对方窘迫了。 被勾陈这般颇有深意地看着,苏云龙感觉更加心慌没底气,连忙道:“太晚了,我先回房了!” 说罢也不等两人同意,便立即转身快步而去,跟逃似的。却是怕再留下去,会被勾陈逼问出他这个隐私。而勾陈如果真要逼他的话,他是藏不住的。 看到苏云龙表现的这般不对劲,苏云秀在苏云龙走后向勾陈道:“看起来真被你说中了!” 说罢,仔细想了下,忽然一叹,“不过选顾将军的话,这个太难了!” 勾陈闻言稍微一想,便立即猜到苏云秀应该又是想到了要让苏云龙为苏家传继香火的事上去了,不禁摇头失笑道:“你还真敢想,把主意打到当朝镇南将军的头上去了。我记得你不是把这位顾将军视为楷模吗,这怎么就要拉下神坛,让她当你们苏家传宗接代的工具?” “不是你说他暗恋顾将军的吗?”苏云秀闻言,却是转头怨他,“你这么一提,我便忍不住这么一想。总归还是应该找个他喜欢的,才更心甘情愿接受。不过你这话就太难听了,什么叫传宗接代的工具?他要真能娶到顾将军,那便是我嫂子,是苏家明媒正娶的夫人,更是他八辈子修来的福气。要是顾将军真能下嫁我们苏家,我能与她朝夕相处,那是高兴都来不及,怎么就成把她拉下神坛了?” 勾陈道:“像她这种楷模式的人物,就应该高高在上,接受万千崇拜。你让她像普通女人一样,嫁人生子,那就是把她拉下神坛。” 苏云秀忍不住道:“她再是如何,也终归是女人,终有一日是要嫁作人妇的,也终归要有个归宿,凭什么就不能嫁进我们苏家?” 勾陈摇头道:“你这就是封建思想作祟,凭什么女人就一定要嫁人生子?她既然做了这个镇南将军,凭什么就不能以此建功立业,终生致仕?男人可以封侯拜相,女人也一样可以。只要她志在于此,便没什么不能的。说不定她将来有一日,还能做镇国大将军,甚至成为当朝宰辅,乃至以女子之身异姓封王。” 镇国大将军是大魏朝武将一职的最高级别与将军封号,还被称做天下兵马大元帅,名义上能够统领大魏朝所有兵马。位列一品,开府仪同三司,但不常设。目前朝中,便无镇国大将军一职。甚至除了开国的大魏太祖那一朝外,之后便再无人升任过镇国大将军一职。 至于异姓封王,那也是更难,同样是除了太祖那一朝外,之后便再没有过异姓封王,更别说是以女子之身异姓封王了。 勾陈倒是真敢想,也真敢说。即便苏云秀把顾倾城视为楷模,都从没敢这么想过,勾陈这是真把顾倾城看得太高了,恐怕他才是把顾倾城视为楷模。 勾陈这么大胆的想法以及对女子从仕的看法,让苏云秀听罢后简直是忍不住为之震惊,目瞪口呆的愣怔了好半晌后,方才叹道:“你可真敢想,怕是她自己都没这么想过!” 勾陈笑道:“所以我说你思想封建,被局限了。男人有野心敢想的事,为什么女人就不能想?便是她要推翻大魏当个女皇帝,我也敢替她想一想。” “你要死了,这种话是能随便乱说的吗!”苏云秀一听勾陈这话,立即忍不住脸上变色地道。这种话说轻了可以当作是戏言,但若说重了,那就完全是谋逆之言,可以当作是意图谋反。 她毕竟是在京城待的时间久了,再加上父亲又一向在朝为官,平日言谈以及周围的环境,都是在向她传达着大魏正统这一深入人心的观念。京城是天子脚下,京城百官与百姓对这种认知也就更深,甚至认为是理所当然,天经地义,这天下就应该是大魏朝的,但凡有任何人敢起兵反叛,不管是什么理由,都绝对是大逆不道的反贼,必要千刀万剐,株连九族才能罢。 京城虽然风气开放,言谈自由,但像勾陈这种大逆不道的反话,也是没人敢随便乱说,更没人敢以此开玩笑。而且这话别说是被官府听到,就是被寻常百姓听到,都能骂到这“反贼”被唾沫星子淹了。 “镇国大将军?异姓封王?女皇帝?”庄外的不远处,一行队伍不知何时悄然行至,当前的一名白袍将军似在庄外就已能听到庄内勾陈与苏云秀的对话,忍不住口中轻喃自语,若有所思地轻笑道:“确实,我自己都从没这么想过,这人倒当真是胆大包天啊!” 第544章 顾倾城 神游耳 这位白袍将军作男装打扮,但稍微细看便能分辨出她是名女子,而且是位倾国倾城的女子,正如她的名字——顾倾城。 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被称作大魏朝第一才子的当朝翰林院大学士严世真曾作此诗称赞顾倾城,有这位大才子的盛赞加誉,也使得顾倾城的名声更加广为人知。当今大魏朝天下,可能有人不知道当朝的皇帝是哪位,但很少有人没听说过顾倾城这个名字。 单是以女子之身做到当朝镇南将军一职,率十万大军镇守云州边境,使逃入十万大山的前梁余孽多年来都未能越雷池一步,便足于让她名满天下,乃至彪炳史册。 她的倾城倾国,并不是靠她的美貌,而是靠她的能力,靠她的战力。据说她因生得太美,怕在战场上不能震慑敌人,对她畏惧,所以每次上战场,都会戴上一张十分可怖的青铜鬼脸面具。后因她在战场上勇猛无敌,经常杀得血流成河,凡这张面具到处,敌兵皆十分畏惧。有时还未接战,瞧到她这张鬼脸面具过来,就已望风溃败而逃。 她的战绩,是在战场上真刀真枪拼出来、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军中最是讲拼狠斗勇,若没有实打实的过人战绩,她又如何能以女子之身一步步做到当朝二品镇南将军,成为主镇一方的大将。 顾倾城此时身边只带了十名亲兵,按例她回京述职是可以带三百亲兵进京,但她为怕会引起朝廷猜忌,却是每回只带二百亲兵,从没带满过。但即便如此,二百人的队伍也绝不是她眼下这点儿规模。事实上她现在是脱离了大队,轻装简行而出,目的地则是黑风山。 她自从进入宁州境内后,也是听说了黑风山有宝物出土之事。尽管消息还未证真假,后来还传出其实是出了妖物生事,但“空穴来风,未必无因”。既然她恰巧从宁州路过,便打算顺道去探个究竟。若真有宝物出土,她则取了上京献给皇帝,也算是她的献礼;若无宝物只有妖物,那她就顺便除了,也是保一方平安。 按她原本的行程计划,进入宁州后确实不打算从长庆路过,因为这边山路较多,并不适合大军通行。尽管她回京只是带了两百亲兵,算不得大军,但终归也是大队人马。她回京的时间还算充裕,并不赶时间,既然如此,还是绕远一些从大路通行更方便。长庆这边虽近,却是山路较多,道路难行。 但在进入宁州,听说了黑风山之事后,她便临时改了主意。不过大队人马的行程计划她并没改,只是让大部分亲兵在后方暂时安营扎寨休息,原地等待,她则带了十名亲兵悄然离队,轻装简行往黑风山而来。 假如黑风山上真有宝物出土,她自信凭自己的本事定能轻易到手;就算没有宝物只是妖物,大魏境内有龙气镇压,出不了什么太厉害的妖物,她自信也能轻易斩杀。一来一去,根本耽误不了多长时间,最多也就两三天。 顾倾城此时是刚带人赶到附近,打算原地休息一会儿就连夜带人上山。对于不远处的那座庄院,她原本是打算过而不入,并没想过要进去。但这时偶然听到里面有人谈论起她,而且竟然说了些大逆不道之言,替她想了些不敢想之事后,便又立即临时改了主意,打算进去瞧瞧,看这胆大包天之人究竟是何人。 她修炼有一门异术,名为“神游耳”,能听得数里外的大军行迹,在战场上多仗此而立奇功。眼下她距那座庄院,也就最多不过一里来地,这点距离,她自是把庄内的动静听得更加清楚。 她平常无事,其实也不会随便用这门异术听人隐私。但她在战场上待久了,双方搏杀,互相偷袭乃是家常便饭之事。所以在这种环境里待久了,“神游耳”便也就有些用习惯了。尤其来到陌生的地方,她更是惯常先用“神游耳”探听下周围动静,看是否有异状,有没有敌兵埋伏。 虽然她眼下不是在战场,但做的多了,却也是习以往常,惯例使然。再加上她这次前往黑风山,若真有宝物,自然免不了跟人争抢。她也是曾闯荡过江湖的,深知许多江湖中人倚仗武力,都不太把官府放在眼里,不是她亮出当朝二品镇南将军的名头就能立即号令群雄,让所有人都乖乖听话的。真到关键时刻,自是免不了动手。在这种错综复杂的环境下,山上可谓大部分都是她的敌人,这“神游耳”的能力自然更需要用。 她这“神游耳”的能力游到翠柳庄时却是不巧,刚好错过了前面关于苏云龙的,所以不知这位苏师弟眼下也正在翠柳庄内。她听到的勾陈第一句话,是从勾陈说“她既然做了这个镇南将军,凭什么就不能以此建功立业”处起。 也正是因为勾陈这句话里提到了“镇南将军”四字,听出了是正在说她,她才因此更加注意到,随后也把更多注意力放过来去听后面勾陈与苏云秀的对话。 而勾陈后面的话,当真是越说越大胆,想她不敢想,甚至期许她能做镇国大将军、当朝宰辅,乃至异姓封王。最后那句更是胆大包天至大逆不道,连她能当女皇帝这话也敢说出来。 顾倾城等人刚到,她因施展“神游耳”,专注去听周围动静,却是一时还没下马,只让手下亲兵先下马休息。 此时听到里面勾陈的话后,她对说出这话之人出生兴趣,改了主意,便又立即抬手一挥,指向翠柳庄,道:“上马,随我进庄。” “是。”众亲兵齐声应过后,立即重新翻身上马。 这十名亲兵才刚下马,顾倾城又命令他们上马。而且顾倾城之前是不打算进庄的,但现在不知为何,却又改了主意打算进去了。这般命令,可谓前后矛盾,称得上反复无常。 但他们身为顾倾城的亲兵,却早已是被训练得令行禁止,唯命是从,而且是只唯顾倾城之命。既是亲兵,也称得上是顾倾城的私兵。说句过份的,便是顾倾城眼下说要带他们立即起兵谋反,他们也会二话不说,轰然应诺答应。 所以此刻面对顾倾城这个前后矛盾反复的命令,他们也是同样二话不说,毫无怨,半点都不带犹豫便立即领命答应。 第545章 说倾城 倾城到 赶到翠柳庄门前,顾倾城立即示意身旁的一名亲兵上前敲门。 “庄外有人来了。” 在这名亲兵敲门之前,主院里的苏云秀却是已提前听到庄外的动静,向勾陈开口提醒。 苏云秀被转变为玉尸后,五感中除了味觉与触觉有些不同程度退化外,视觉、听觉、嗅觉这三者则都得到了很大加强与提升。眼下她的听力虽没有顾倾城所修炼的那门“神游耳”异术那般夸张,能听到数里之外的声音,简直跟传说中的顺风耳也似,但身在主院内便能听到庄外的动静却也是轻轻松松。 另外则是顾倾城与其亲兵都是骑马而来,再加上顾倾城也没想要做掩饰,所以弄出的动静也是颇大,也就让苏云秀听的更加清楚。 顾倾城此时仍展开“神游耳”听着主院内的动静,苏云秀这句话她也同样听的清清楚楚,听到的同时,她也不禁有些惊讶于苏云秀的修为。虽然她没有特意命人掩饰马蹄声,但也没有让人特意弄出太大动静,再加上他们这段过来只是策马缓行,并非打马狂奔,声音也要小许多。 而苏云秀身在主院内仍能清楚听到,自然便说明其耳力过人。而大部分武者的五感功能提升都是与其修为成正比的,修为越高,五感功能也就越加灵敏,能够听的更远、看的更远。所以顾倾城以身为武者的常识来推断,也就认定了这名尚未谋面的女子是名高手。 “什么人?”院内的勾陈闻言,向苏云秀问道。 他自从开始修炼之后,五感功能虽也有相应提升,目前更因为修炼了《五禽大法》中的“白鹤篇”功法有所小成,使得嗅觉能力大为提升,但听力却还远不到能够听清楚庄外动静的地步。除非外面传来的声音特别大,他才能勉强提到一些。而他的嗅觉提升也主要是在敏锐度上,对各种味道的分辨更加细致入微,于距离上则还差一些,闻不到这么远,除非也是传来的味道更大。何况只靠分辨味道,也一时很难辨别是什么人。 “不知道,都是骑马来的,大概有十骑左右。”苏云秀自然也不可能只靠听就分辨出是什么人,除非对方的话里刚好提到了其身份。 庄门外面,顾倾城命人敲过门后,很快便有一名看门的庄丁打开旁边只容单人通过的侧门,向他们仔细打量过后,带着警惕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深夜造访,不知有何贵干?” 顾倾城瞧了这庄丁一眼,不等手下亲兵代劳,便亲自开口说道:“告诉你们庄主,就说镇南将军顾倾城路过贵庄,前来叨扰。” 她却是并没打算掩藏身份,直接坦言相告,亮明身份拜访。此次前往黑风山,她也同样没打算掩藏身份,否则她眼下与其手下亲兵就不是甲胄在身的戎装打扮,而是换过便装了。与她以将军身份正式出行稍有区别的,也就是没有大张旗鼓地打明旗号。 另外,为方便行动,他们此时都是着半甲,并非真正上战场的全甲。若是全甲的话,任谁一看,都一定会认为他们是来自军队,毕竟民间不准私藏铠甲,更绝对不许藏全甲。 而且真正有防护力的全甲具,以民间工匠的手艺一般也打造不了,大部分都被官府收罗了,而且专供军中的技艺也很少会流传到民间。但只是半甲的话,一般的工匠也能造得了。而且大部分江湖中人并不会完全遵纪手法,有些江湖帮派便有私穿甲胄的。 更别说附近还有黑风山、天马山这种匪盗强人,虽然他们并没有完全亮明旗号是造反,也很少敢这般公然宣称,但既被官府通缉,本质上也属于是反贼了,自然更不会在乎律法,匪人中有甲的也不少。 所以那名庄丁虽然看到了顾倾城等人是着甲在身,但并没有第一时间就认为他们是来自军队,反而更倾向于是江湖中人,甚至有可能是匪人,也因此而对他们表现的很警惕。 直到顾倾城开口表明身份,那庄丁这才张大口愣怔在那里,一时之间完全不敢相信。尽管他也听说了这位顾将军因述职回京,最近已进入宁州境内,且不日会从长庆县路过之事。但这消息的来源还难辨真假,而且大部分人都不认为顾倾城真会从长庆路过。 没想到他才听说没多久,这位顾大将军竟然就出现在了他眼前,简直让他怀疑自己是刚才打盹还没睡醒,正在梦里。 “门外的,是,顾倾城?”苏云秀此时也正侧耳倾听着庄门处的动静,顾倾城表明身份的那句话她也是听的清清楚楚。 只是听清楚后,她一时却也是不敢相信。尤其是他们才说起顾倾城,顾倾城便敲响了翠柳庄的大门,更是让她觉着不可思议,难以置信,也让她的表情既惊讶又不免有几分古怪。 “你说眼下门外来的是顾倾城?”勾陈闻言,自也是十分惊讶,不敢相信,这句话也因惊讶之下忍不住提高了声音。 “你刚说是谁?”因勾陈这句声音过大,却是也让刚躲回屋子不久的苏云龙听到了。一听到“顾倾城”三字,他立即开门出来问道。 “门外开口那人是这么说的,是真是假就不得而知了。”苏云秀这时稍微压下了些惊讶,开口答道。 勾陈深吸口气,压下同样惊讶的心情,向两人道:“是不是,出去见见就清楚了,走吧!” 说罢,立即当先转身往院外走出去。 苏云龙、苏云秀闻言对视一眼后,自是立即随后跟上。庄外来人既然说了是顾倾城,那他们无论如何都要见一见。 “这可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啊!”勾陈一边往外走出去,一边忍不住心里感叹。换作是顾倾城,则应该是“说倾城,倾城到”,来的也太巧了。当然,首先需要门外的那顾倾城是真的,若只是个假的冒名顶替,那就白瞎了他这些心情了。 第546章 真是倾城 一语叫破 勾陈带着苏云龙、苏云秀兄妹赶出内院不久,便立即在半路遇到了一路小跑急匆匆赶来的胡管家。显然是看门的庄丁已把消息传给了胡管家,胡管家便立即赶来通报。 “公子、夫人,你们来得正好,前院看门的人说,说是镇南将军顾倾城路过造访,也不知是真是假?”胡管家遇到他们开口后,果然是通报此事,面上也同样忍不住带着惊讶,话都说的有些不太流利。 “是吗?那我们出去瞧瞧。”勾陈闻言后,镇定地点头回道。 他已是提前从苏云秀口里听到了门外来人说的话,所以这时再从胡管家口里听说,便也没多少惊讶了。 倒是胡管家在瞧到他听说是镇南将军顾倾城造访时,仍表现的镇定如常,面上没多少变化,倒是不禁十分佩服这位新主人每逢大事有静气的养气功夫。 走了两步后,勾陈想起一事,转头向胡管事吩咐道:“对了,派人去给小姐和宁小姐也传个消息。她们之前就说想见识这位顾将军,既然顾将军刚好来了,便让她们也一起过来见见。” “是。”胡管家闻言答应一声后,便立即转头吩咐身旁跟着的一名庄丁,让其前去传信。 接着赶到前院不久,陈妃仙与宁宛柔便立即相携着匆匆赶来,二女此时脸上也是难掩惊讶之色。见到勾陈后,陈妃仙率先开口问道:“二哥,你刚才派人过来传话,说顾将军正在门外,是真的吗?” “反正门外来的人是这么说,但是真是假就不清楚了。”勾陈含笑答道,“待会儿出去见了后,还要问你二嫂。咱们这些人里,也就你二嫂见过顾将军。” 他们这一行人里除了苏云秀,其实苏云龙也见过顾倾城。而且与顾倾城的关系也最为亲近,是同门师姐弟。只不过苏云龙所认识的顾倾城,却是十年前的顾倾城,那时顾倾城的名字还叫顾嫣然。但那时顾倾城便已是年长苏云龙许多的大姑娘,估计十年过去,对她这种内力高手来说,容貌应该并无多大变化。 但顾倾城与苏云龙之间的关系,苏云龙要求保密,勾陈自是不会随便乱说。所以目前他们之中公然见过顾倾城的,便只有苏云秀。这一点苏云秀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她以前长住京城,顾倾城上一次回京述职时她便混在人群中见过。 不过她所谓的混在人群,也并不是在大街上人山人海那种。她以前毕竟是朝中大臣之女,多少还是有些特权。虽然身份不够,并不能与顾倾城面对面认识,但还是与一些大臣的子女们在近距离见到过顾倾城,所以便也清楚记得顾倾城的容貌。 “那待会儿就全靠二嫂辨认了。”陈妃仙闻言,向苏云秀笑道。 对于苏云秀见过顾倾城之事,她与宁宛柔也清楚。之前她们三人进城,在城中听人说起顾倾城会路过长庆之事时,苏云秀便曾向她们承认过这点。 苏云秀含笑点了下头,众人一起接着往庄门处赶去。等快到门口时,勾陈命胡管家先让人大开中门迎接。 不管门外的顾倾城是真是假,既然报了顾倾城的名号,他这个态度就得先拿出来。若是真的,那自然需要郑重迎接;若是假的,开个中门也并不损失什么,顶多是事后知晓,折点面子。 等他们赶到时,胡管家已命人提前打开中门。并让人点了火把,将门外照的通亮。 灯火之中,但见当前一匹浑身火红的骏马上,一名英姿飒爽、绝世姿容的白袍女将军据鞍而坐。身后则是整齐一字排开的着甲军士,坐在马上的身子纹丝不动,个个面色肃然。加上前面的那名女将军,虽只才区区十一人,却颇有股千军成马、千军辟易的气势。 这感觉,一看就是上过战场的。仿佛一开门,便是一股肃杀之气迎面扑来。光凭这股感觉,勾陈心里便清楚,眼前的顾倾城恐怕多半是真的。 若是假的,从哪里找来这些真正上过战场的百战之士,而且花费的精力与功夫也未免太大了。而且若真是假的,扮这么像,那恐怕也不是为了来骗他这么个无名之辈。 “确实是顾倾城。”苏云秀在瞧到门外的女将军,仔细打量后,立即面带惊讶地向勾陈低声说道。 虽然她之前在内院里时就已听到外面的来人自称是顾倾城,但毕竟还没见到。可此时真的见到,并真的确认了是顾倾城后,她一时间还是有些难于相信这个事实。更无论如何都料不到顾倾城会前来翠柳庄造访,而且还是晚上。顾倾城是真的只是偶然路过,临时起意前来登门,还是因为有什么特殊原因? “是她。”几乎同时,苏云龙也以“传音入密”告诉勾陈,确认了顾倾城的身份。 遇到这位十年未见的大师姐,而且是他以前一直仰慕甚至暗恋的对象,他的声音里自是难免激动。好在他还戴着面具,面上却是看不出什么。而且他心里清楚,他们师姐弟的关系不好在此公关相认,所以虽然心情激动,甚至有些按耐不住,但他还是努力压下了,尽量保持着平静与不露声色。 苏云秀的声音虽低,但陈妃仙与宁宛柔都是内力境高手,耳力灵敏,再加上又离得很近,也都把苏云秀主要向勾陈说的这句话听得清清楚楚。确认了真是顾倾城后,她们两人自是也难免惊讶之色,同时也忍不住有些激动,毕竟这是她们的楷模。 此时她们的心情,就像勾陈所来世界的粉丝见到偶像一般。好在她们都是练武之人,又都出身不凡,虽然难掩激动与兴奋,却也都能克制,没有做出什么冲动失礼之举。 勾陈毕竟不是此界之人,而且前身也从没把顾倾城视为楷模,所以确认了是顾倾城后,他虽然也惊讶于真是顾倾城登门造访,但心情在所有人中倒算得最为平静。 微微一笑后,他立即大步上前迎出,站在台阶上向顾倾城拱手施礼道:“原来真是顾将军登门,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陈公子客气了!”顾倾城在马上拱手还礼,“是我来得冒昧,还请陈公子勿怪才是!” 勾陈还未自报姓名,但顾倾城却一开口就叫出了他姓陈。 对此勾陈稍微惊讶过后,便立即想到顾倾城有可能是等他们过来时先问了看门的庄丁,从庄丁口里套来的。毕竟只是个姓氏,也不算什么秘密,勾陈也没从叮嘱过不准对人泄露外传。 所以想到这个可能,他立即便收起惊讶,接着笑道:“顾将军肯纡尊降贵,当真使蔽庄上下蓬荜生辉啊,快快请进!” 顾倾城含笑道:“陈公子这话可就太自贬身份了,真论出身,顾某可是尚不及江陵陈氏的公子啊!” 这话一出,立即不由让勾陈、苏云秀、苏云龙等人在内,全都大吃一惊。 对于江陵陈氏公子的这个身份,勾陈可没有向翠柳庄的所有下人表明,即便是胡管家这些在身边听用的能够旁听到,勾陈也曾叮嘱过不准其乱传,更不是一个看门的庄丁能够知道。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顾倾城竟然一开口就能当面叫破他身份,自是令所有人都忍不住吃惊。甚至勾陈都忍不住怀疑,顾倾城是不是真的见过陈奉先,而且真正的陈奉先十分巧合地跟他长得很像。 可真正的陈奉先,连陈家上下都没多少人见过,包括陈妃仙这位陈家的嫡女也是多年未见过这位庶出的二哥,更别说顾倾城这个外人了。所以深想一下,勾陈便认为这个可能性实在不大。 最有可能的,还是顾倾城从其他渠道得知。毕竟眼下在黑风山附近,他江陵陈氏公子的这个身份并不算是什么秘密,顾倾城很可能是由此打听到。但如果顾倾城已提前打听到他这个身份的话,眼下来此就不是单纯的偶然路过拜访了,恐怕是直接冲着他这个身份来的。 第547章 语不惊人死不休 “顾将军认得在下?”吃惊过后,勾陈立即当面问道。 “缘悭一面。”顾倾城微笑着翻身下马,拾步走上台阶,看着勾陈道:“但现在不就认识了吗?” 她能知道勾陈“江陵陈氏公子”这个身份,也同样是靠她的“神游耳”建功的。虽然她刚才因为被勾陈与苏云秀的对话所吸引,主要精力放在了两人这边,却也没放过其他地方,还偷听到了另一间院子里陈妃仙与宁宛柔的对话。 而当时陈妃仙与宁宛柔便正好在谈论这位“陈家的二公子”,被她听了个正着。好在关于勾陈是假冒的这点,二女中只有陈妃仙一人清楚,她没法跟人谈论,没被顾倾城听到这个更不可泄露的秘密。 顾倾城说完后,看向勾陈身后这时也跟着过来的苏云秀,施礼道:“这位应该是陈夫人吧?” 苏云秀刚才确认她身份在勾陈身边低声说的那句虽然声音很低,但还是没逃过她的耳朵,被她听得清清楚楚。之前不曾见到时她就已记住了苏云秀的声音,这时见到后苏云秀再开口,她就立即认出了是之前与勾陈对话的那名女子。 而苏云秀之前与勾陈的对话中虽然没提及两人关系,但两人既然能同处一院,定然关系很亲近。更别说刚才胡管家赶去内院通报,在半路遇到他们时,还开口喊了苏云秀“夫人”,也同样被她听个正着,哪里会猜不到。 若不见人,单纯只听这句“夫人”,也未必不可能是这庄院主人的母亲。但见了人后,眼见苏云秀与勾陈年纪相仿,这个猜测自是立即被她排除,剩下的便只有是这位陈公子的夫人了。 又是被顾倾城一见面就叫破身份,苏云秀包括勾陈等人又是忍不住同样惊讶。但顾倾城这句话用的并不是肯定语气,而是猜测,很可能是单纯猜测到,这倒也他们的惊讶小些。 惊讶过后,苏云秀立即回礼道:“顾将军。” “听闻陈夫人曾见过我,我想应该是在京城吧?不知是京中哪位名门之后?”顾倾城当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这话一出,又再次让众人大吃一惊。 顾倾城自从做了镇南将军之后,便常年驻守云州边境。而且在此之前,她也是云州大营的将士,常年都在军中,已久未涉足江湖。而军营是不准外人轻易进入的,所以要想在此期间见过她,也就唯有她上一次回京述职的那次了。 当然,苏云秀也有可能是在她回京的路上偶然见过她,未必非是京城。但她还是猜测京城的可能性更大,因为苏云秀久住京城,说话时带有很明显的京城口音。 至于猜测苏云秀是京中名门之后,那就主要是依据勾陈江陵陈氏公子的身份了。毕竟是陈家的公子,就算再是庶出,娶妻怎么也得娶个有些身份的。而苏云秀若真出身京城,那京中哪个名门之后这个可能性也就极大。再者,她用的都是猜测的口气,就算猜错也没什么,不过是道个歉罢了。 顾倾城这些猜测,却是刚好都猜个正着,让苏云秀闻言之下,又不由再次大吃一惊。 太过吃惊之余,再加上又是顾倾城这位偶像亲口问的,让苏云秀忍不住下意识脱口而出地道:“家父苏远,曾……” 说到这儿,才觉着不该就这么和盘托出,坦言相告,又连忙立即住了口。但已自知失言,不禁颇有些慌乱与担忧地看向勾陈,怕有可能会坏了勾陈的事。 “原来是苏御史!”顾倾城闻言稍作一想后,立即笑道,“我上次回京述职,倒也与苏御史有过几面之言。只是不曾多作交谈,甚憾。没想到苏御史竟会与陈家结亲,倒真是让人意外。” 苏远这个御史也并非普通的御史,而是御史中丞。大魏置御史台,专职监察百官之事。执掌御史台的长官名御史大夫,御史中丞则是其副手,再下面才是普通的御史。由于职掌各异,所以名称也各不相同,比如有监军御史、督运御史、巡城御史等。甚至地方上也有监察各州府的御史,称作监御史。苏远就是从普通的监御史一路升上去,最后调任京城的。 御史大夫是从二品官员,御史中丞则是正三品。三品大员放在京城中也绝对称得上是大臣,尤其御史负责监察百官,可风闻奏事,实际上的职权更大。 而顾倾城这个二品镇南将军也并非正二品,是从二品,只比苏远高一品。但从职权上来说,苏远也能负责监察她,云州大营中也有御史台派出的监军御史,行监察之责。 大魏武将体系里,不常设的镇国大将军是正一品,其下还有辅国大将军,为从一品,但也不常设。这两位大将军之下,是四征将军,为正二品。四征之下,才是四镇,为从二品。其后还有四安、四平,分别是正三品与从三品。 两位大将军被称作重号将军,四征、四镇、四安、四平这些则称作正号将军。剩余还有将军之名的,则都被统称作杂号将军,无论职权还是品级,都要远低于重号将军与正号将军。 苏远若只是个普通的御史,顾倾城多半不会记得,就算见过也未必有印象,更未必知道名字。但苏远这位正三品的御史中丞顾倾城又怎能不记得,再加上她云州大营里也有御史台派出的监军御史,有时一些文书工作上还需要得到苏远这位御史台长官的审批。两人在未见面之前,就有过不少公文来往。 陈妃仙与宁宛柔听到顾倾城竟认得苏云秀的父亲,也是不禁吃了一惊。她们之前只知道苏云秀的父亲以前是在京城为官,但到底任什么官职却并不清楚,也没问过。毕竟苏云秀刚死了父母不久,这事并不宜过多探问,徒惹人伤心。 但京城的官员何其多,据说大街上随便扔个砖头砸下去,都有可能砸到位京官。虽有夸张,但也说明了京城的官员很多,不过大部分自然都是普通的小官,甚至是没有品级的吏员。 两人原本也以为,苏云秀的父亲很可能就只是个普通京官,但没想到竟是位御史。尤其是还能被顾倾城这位镇南将军记住的,怕也不是普通的御史。 两人虽也是世家出身,但到底不在京城,而是久居江南,再加上皆是女子,都不怎么干涉家中之事。而八大世家虽都有个国公爵位,但大部分精力却也是都放在江湖上,并不怎么过问朝中之事。因此苏远这个名字,二女皆全无印象,以前并没听说过,更不知道苏远之前是执掌御史台的御史中丞。 所以按理来说,苏远这位御史中丞确实很难跟江陵陈氏牵扯上太多关系。毕竟八大世家中的这八位国公并不用经常上朝,而且都是只有爵位,并无实际的职权,跟朝中的瓜葛都并不怎么深。也因此,当朝御史中丞之女与江陵陈家庶子的这场联姻,才让顾倾城觉着颇为意外。 倒是苏远已被罢官之事,因发生不久,而云州与京城又相隔太过遥远,再加上云州大营与御史台的文书来往并不频繁,所以顾倾城却是尚不知情,还以为苏远仍在御史中丞任上。 毕竟说到底,他们还是分属不同的文武体系,对朝中文官的一些升迁任免,顾倾城都并不怎么关心。而且她与苏远的关系,也只是上次回京述职时有过几面之缘,说过几句话,再加上偶尔会有些公文来往,但私底下并无任何私交。 第548章 勾陈的推断 勾陈对顾倾城会认识苏云秀的父亲苏远倒是并没太多惊讶,因为他很清楚苏远的真正官职。而且前身一心想考取功名,对当今朝廷的结构与官员体系也下过许多功夫研究。 顾倾城与苏远看似分属武将与文臣两大不同体系,理应并无什么关系与交集,但既同朝为官,怎么可能毫无关联。尤其苏远所在的御史台因有监察百官之责,对各地的驻军都会派出监军御史,云州大营这等边防重地驻军自然更不会放过。所以在顾倾城与苏远真正见面认识之前,两人恐怕就有过一些公文来往。 而顾倾城上次回京述职,苏远当时已是御史中丞,堂堂三品大员又是御史台的主事长官之一,两人怎么可能还会互不相识?当然,以他们各自的任职,交集自然也不会多。想来确实是如顾倾城所说,有过几面之缘,说过几句话,而且多半是泛泛之谈。 勾陈对此事虽然没多少吃惊,但是却抓住了顾倾城前一句话里的一个重要信息,就是顾倾城方才对苏云秀所说的那说“听闻陈夫人曾见过我……” 最重要的就是这“听闻”二字,她是从哪里听闻的。尤其她跟苏云秀之间,按理是第一次面对面的正式见面,在此之前她并不认识苏云秀,在苏云秀说出其父“苏远”的名字前,顾倾城也并没有听说过苏云秀此人,根本不认识,所以她到底是从哪里“听闻”苏云秀曾见过她的? 顾倾城后面的那些话都可以算是猜测,唯有这句不可能是毫无根由的凭空猜到,除非她真的“听闻”了。但如果她之前并不认识苏云秀,她的属下中也无人认识,那她这个“听闻”又是从哪里“听闻”? 勾陈思来想去,在脑子里前前后后复盘了好几遍,最终只能想到一个可能,那就是顾倾城是亲耳“听闻”到的。也就是说,顾倾城很可能耳力过人,在他们露面之前,就已提前听到了他们的对话,至少是听到了之前他对陈妃仙所说的那句“待会儿出去见了后,还要问你二嫂。咱们这些人里,也就你二嫂见过顾将军。” 想想他之前说这句话时,他们一行人已是距离庄门不太远,最多也就相隔二百来步的样子,另外还有一层庄门的阻挡。这么远的距离外加还有庄门阻隔,普通人当然不可能听到他们的对话,就算是寻常内力高手也不可能听这么远。但对顾倾城来说,可就未必了。 毕竟顾倾城目前具体是什么修为,他并不清楚,在场的怕是也没人清楚。唯一大概有些了解的也就是苏云龙,可苏云龙跟顾倾城早就已十年未见,最多也只能是根据之前对顾倾城的了解做一个大概的推测,完全作不得准。更别说这十年之内,顾倾城除了原本所学的仙都派武功外,也可能另有奇遇。 而且这奇遇说不定也可能是法术之类的奇门异术,所以在没摸清楚顾倾城的底细之前,也不排除顾倾城已非单纯的武者,很可能也是法武双修。若顾倾城真懂得法术手段,这方面也就更难以防备,能够相隔这么远就偷听到他们的对话也更加不是那么难以理解了。何况即便纯凭武艺修为,修炼到真气境、先天境,也未必就听不到这么远。 如果以这点来大胆假设的话,那眼下的一切便都说得通了。为何顾倾城能提前叫破他们的身份,恐怕不是只靠猜测与提前打听,而是她以十分过人的耳力提前就听到了他们的对话。甚至可能他与苏云秀之前在内院里的对话,都极有可能被顾倾城提前听到。 “我与相公乃是在外偶然相识,互生情意,并非父母之命的两家联姻。”苏云秀惊讶过后,立即对她和“江陵陈氏公子”的关系向顾倾城解释了一句。 尽管她其实用不着跟顾倾城解释她跟勾陈之间的具体关系与两人的相识过程,但她却是从顾倾城最后那句话里听出了点不对。可能顾倾城那句话里别无他意,只是表示对他们两家结亲的惊讶。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在她听来,就感觉顾倾城似乎有些讽刺她父亲是蓄意攀附江陵陈氏这豪门世家,才把她下嫁给陈家的庶子的。 哪怕她心里其实很清楚,勾陈根本不是真正的江陵陈氏公子,她苏家跟江陵陈氏之前完全没有任何瓜葛,但她还是不容许顾倾城这般讽刺父亲为人。尤其是父母已然身故后,她对此也格外敏感,更想要维护父母死后的名节。 “原来如此。”顾倾城闻言后,含笑重新打量了苏云秀与勾陈一眼,向苏云秀略点头致歉道,“那是我失言了。” 她却是也察觉到了苏云秀解释的话里有些不忿,而且原本不必向她解释,却特地跟她解释了,显然是不想让她误会苏、陈两家的这场联姻。其实对这两家结合的真正原因,她根本就无意探究。刚才最后那句,纯粹是出于想不到这两家会联在一起而惊讶,并无他意。 她本就没对此探究的心思,眼下见苏云秀又特地强调了,她自是无意徒惹对方不快。 接着打量向陈妃仙与宁婉柔,顾倾城又率先向二女行礼道:“陈小姐,宁小姐!” “顾将军!”二女见状,自是连忙带着欢喜兴奋地一起还礼。 顾倾城接着最后瞧向跟在勾陈身后的苏云龙,对他脸上所戴的面具好奇地多瞧了眼,却是没作探问,也只以为苏云龙是勾陈身边随行的护卫,身份低了一层,并没向苏云龙行礼招呼。 另外也是她之前以“神游耳”听到内院时听得晚了些,刚好没听到涉及苏云龙身份的对话,所对这位十年未曾谋面的同门师弟却是见面不相识。而且即便苏云龙眼下没带面具,她怕是也未必就能一眼立即便把苏云龙认出来。 毕竟十年前苏云龙还只是个十岁孩童,不同于她那时已经成年,十年过去相貌变化不会太大。从孩童长大为成年,这期间的相貌变化还是挺大的,她未必就能一眼认出。 之前辨认她身份时,苏云龙还在苏云秀后面加了一句“是她”向勾陈确认。但因为苏云龙那句用的是“传音入密”,只把声音传入了勾陈耳中,即便是她的“神游耳”也截听不到。 若用勾陈前世的理论来解释的话,顾倾城的“神游耳”属于是范围收音,以她主导调整的话,也是定向收音,像是收音机那种模式。而“传音入密”则是点对点,像是两部手机互相通话。所以即便收音机的收音范围再广,也无法截听到手机间的通讯。 两者本质上的模式就是完全不同的,不过如果是离得近,顾倾城又明知道两人是在以“传音入密”交谈的话,特意专注去听,也未必就截听不到。毕竟这是武学,还是不能拿收音机与手机完全类比的,收音机与手机不但模式不同,频率也不同,绝对不可能接收到手机的通讯信息,更别说手机的数字信号在传输中还是加密的了。但“神游耳”与“传音入密”都同属内力层面的运用,就未必不可能。 不过顾倾城刚才只是宽泛的接收,也不知道苏云龙刚才用了“传音入密”,自是没能听到,知道苏云龙也同样认识她。 另外,对苏云龙与苏远之间的父子关系她也同样不清楚。以前在仙都派时,她只知道这位天姿过人的苏师弟是师叔有次下山行走江湖时主动收徒带回来的,也听说了没经过其父母同意。但对苏云龙原本的出身以及其父母身份信息,师叔从没跟人多提过,她也没多问过。至于苏云龙本人,因被带回山时年纪尚小,记事不多,也并不清楚。 苏云龙也是直到这次被允许下山回家探亲,才被师父第一次清楚告知了其出身来历,以前他多次询问时师父也没说过。只说他学艺有成后,才会告诉他。 第549章 推断证实 苏云龙眼下在勾陈身边的身份有些尴尬,再加上又特意隐瞒了自己身份,却是也不想在此时此地便与顾倾城相认。何况关于顾倾城本是仙都派掌门顾沧海之女这事,本就属于仙都派的一大秘事,也不宜向外人透露,便是顾倾城自己,也不想被外人知道这层身份。 所以眼见顾倾城略过自己没打招呼,苏云龙其实也是松了口气。不过松了口气后,却也不免稍微有些失望。尽管他心里清楚,自己绝不能这时与顾倾城公然相认,但还是期望能跟顾倾城说上几句话,也算是寥慰下相思之情。 不过再转头想想,能这般面对面地近距离见到,对他来说就已经算非常不错了。毕竟他之前的期望只是希望能够在顾倾城路过长庆时远远瞧上一眼,现在能这么近距离相见,已经是远高出期望值了。 勾陈见顾倾城与陈、宁二女打完招呼后,指向二女重新介绍道:“让我为顾将军正式介绍,这位是舍妹陈妃仙,这位是兰溪宁氏的宁宛柔小姐。” 介绍完后,二女又与顾倾城重新见礼。 重新见过礼后,顾倾城看着勾陈含笑问道:“陈公子不正式介绍下自己吗?” 她到此时,确实是尚不知勾陈这位“陈家公子”的真正姓名。因为她之前所听到的陈妃仙与宁宛柔谈话中,虽听二女提及到了江陵陈氏与兰溪宁氏,但在两人对勾陈的称呼中却是并没提到勾陈的名字。 陈妃仙自不必说,勾陈眼下既是她名义上的二哥,她提起来自是必称“二哥”,而宁宛柔因是与陈妃仙在对话,提起勾陈时也只是称“你那二哥”、“你这位二哥”等,也从头到尾没提过勾陈的名字。 所以顾倾城听来的信息不全,也就只能判断出勾陈是江陵陈氏的公子,却并不知这位陈公子姓陈名甚。但可以肯定的是,勾陈绝不是陈家年轻一辈中最出名的那个陈霸先,因为陈霸先在陈家乃是长房长子,是当今陈家家主陈问天的嫡长孙,这一点江湖上众所周知,自是绝不可能在陈、宁二女口里被冠个“二哥”之名。 另外,她与陈霸先也曾有过一面之缘,便是她三年前上次回京述职那次。那时陈霸先也刚好在京城,当时在某个朝臣的宴会上,陈霸先借着陈家在官方的荆国公之名也曾与会,便是特地为了见她。 当时的陈霸先年轻气盛、飞扬霸道,甚至在会上以比武切磋的名义,大言不惭地公然向她发起挑战。只不过她当时没应,借着镇南将军的身份回绝了。之后陈霸先还曾特意当门拜访叫战,她也是同样回绝了没见。 陈家家主虽世袭荆国公之爵,而国公更是位列一品,但到底并无实权,她自是不需太卖陈家的面子。别说只是陈霸先了,便是陈家家主陈问天亲至,借着镇南将军的身份她也敢避而不见,照样回绝。 所以从见到勾陈起,她便知道眼前这位陈公子绝不是陈霸先。而陈家年轻一辈中除了陈霸先,其余她便不甚了解了,甚至名字都没听说过。是以她也无法判断眼前这位陈公子究竟是陈家的哪位公子,是长房一脉还是其他房里的? 至于陈、宁二女话里所谈到的“庶出”,也并无太多意义,反正相对长房长子的陈霸先来说,其他都算庶出,所以她也无法从这点上做更多判断。究其根本,还是她对陈家年轻一辈实在并无太多了解。包括眼下勾陈正式介绍了陈妃仙的名字后,她也是从没听说过,并不知陈妃仙便是陈霸先一母同胞的亲生胞妹。 “顾将军原来还不知在下姓名吗?”勾陈闻言后,不由心道果然,口上则故作讶然地道。 顾倾城这一问,也算是证实了他刚才的推断。便是顾倾城是以超强耳力提前听到了他们之间的对话,从而判断出他们身份的,而并非是从别处打听到的。否则的话,眼下黑风山上下都已知道他这位江陵陈奉先公子的大名,顾倾城若也是由此打听到的话,自然理应知道他“陈奉先”这个名字。 而他这话问出来,也是不由让苏云秀等人再次惊讶。本来他们也以为顾倾城刚才能一开口就叫破勾陈的身份,是因为提前特地打听过了,就是冲着这位江陵陈氏陈奉先公子来的。但如果顾倾城连“陈奉先”这个名字都没打听到,那她又是如何得知勾陈“陈家公子”的身份,以及她眼下又是为何而来。 “确实尚不知。”顾倾城闻言后,倒是含笑自苦地点头承认,“不过三年前我上次回京述职时,倒是与陈家的霸先公子有过一面之缘。” “顾将军原来见过我大哥吗?”陈妃仙听到顾倾城这话,没等勾陈开口接话,便不由立即带着惊讶与惊喜地插话问道,“怎么他都没跟我说起过?” 说完稍顿,还是没等勾陈开口,又立即向顾倾城主动介绍道:“这位是我二哥陈奉先,他以前没怎么出来行走江湖,顾将军你应该没听说过。” “原来是奉先公子,失敬!”顾倾城听完陈妃仙的介绍后,又与勾陈重新见礼。 勾陈见状,也只好重新回礼,“顾将军太客气了,相比起家兄,在下确实是萤火之光,哪堪比皓月,区区薄名,实在不足挂齿。” “奉先公子未免太过自谦了。”顾倾城道,“公了既出名门,他日定能在江湖上搏得大名。江陵陈氏这百年世家,也不是靠一人的名声就能撑住的,奉先公子与妃仙小姐日后也需多鼎力相助。” 她感觉眼前的这陈奉先与当年所见的那陈霸先,简直完全是截然相反的两个性格。陈霸先张扬霸道,说话行事也少有什么谦虚委婉,当真是人如其刀,也完全是江陵陈氏在江湖风评中的一惯行事霸道作风,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而眼前这个陈奉先则看起来文质彬彬,身上颇有文人书生之气,像个书生更多像过江湖武者,性子看起来也颇显得谦虚冲和,她反正是到现在为止,没看出来其身上有半点霸道之气。 “顾将军所言极是,奉先受教了!”勾陈又行礼谢过后,侧身让出门口位置,向顾倾城抬手作请道,“顾将军快请进!” 苏云秀等人见状,也都连忙跟着往两旁退开,为顾倾城让开路。 顾倾城见状点了下头,便当仁不让地抬步率先往内行去。 第550章 你也是为黑风山之事而来 勾陈让过顾倾城,落后半个身位,随后陪同跟上,苏云秀等人则再接着随行跟上。 顾倾城身后的那十名亲兵,早在顾倾城刚才下马时就已一同跟着下马,这时也都立即尾随跟上。 这十名亲兵中其实有半数是女子,方便随行侍候顾倾城起居。但即便是女子,这些女子身上也都带着军旅之风,满脸肃杀之气,并不见半分女子本应有的柔弱。 胡管家不需勾陈吩咐,便立即招呼庄丁把顾倾城与其随行亲兵的马匹牵进去照料。 “我今日白天才从城中听人说起,说顾将军回京述职,已进入宁州境内,并不日会从长庆路过,不承想晚上就见到了顾将军,当真是天大的缘份啊!”勾陈一边引着顾倾城往前院大厅而行,一边说道。 “我也没想到会在此处遇到江陵陈氏的公子,倒确是有缘。”顾倾城接了句后,问道:“不知陈公子伉俪与两位小姐不在江南享清福,为何会跑来这北地小城,这翠柳庄是陈家在此置的别院吗?” “游荡江湖,偶然至此。”勾陈随口解释,并没打算实言相告。事实上他真正的目的地,本来也就没怎么确定。他可以去青州,也可以不去,或者他走到半路会另改主意。 今年的秋试他已经赶不上,已经错过,所以他打算备考明年的。而眼下他除了需回趟前身家乡补办明年的赶考证明与报名,以及明年需赶往京城赶考外,都再无必须要去的地方。另外他倒是答应了要把苏云秀父母的棺木运回其家乡安葬,但以眼下黑风山上的混乱情况,这棺木却是不好轻取了。所以他打算等这事过了再说,好在苏云秀也了解现在的情况,并没催他。 说句不好听的,苏远夫妇人都死了,死人完全等得起,不必非急在一时三刻,就算隔上一年半裁再移坟回乡安葬也不迟。当然,这话他自己想想就行,可不好当着苏云龙、苏云秀的面儿这么说。 眼下他除了这三地,确实没有再必须要去的地方。而距离上京赶考还有一年的时间,时间十分充裕,足够他分别跑自己与苏云秀的家乡而有余,所以他现在也确实没有特定目的地,去哪儿都行,这一年也确实可以闲逛江湖地去到处游历。 “这翠柳庄并非陈家别院,而是本地长庆帮苗帮主的,我与苗帮主交好,所以苗帮主暂时把这处城外的别院借我栖身。”勾陈解释过后,又接着回答道。 “原来如此。”顾倾城听罢点点头后,没再就此多问,而是转口问道:“此地应距黑风山不远吧,不知黑风山之事陈公子可听说了?” “自是听说了。”勾陈含笑点头道,“说实话,陈某与舍妹、宁小姐是今日才从黑风山下来。”说罢一顿,他忽有些恍然地看着顾倾城问道:“难不成顾将军连夜赶路,也是为黑风山之事而来?” 说实话,黑风山之事竟然会吸引到正从宁州路过的顾倾城,确实是大出他意料之外,完全没想到。就算黑风山上真有什么宝物出土,难道她一个堂堂的当朝二品镇南将军还会在乎? “正是。”顾倾城大方地点头承认,“据说黑风山深夜有宝光映照天际,若上报朝廷,大小也算个祥瑞。若真是有宝物出土,我正好顺道取了,献给天子,也算锦上添花。若真是有妖邪作祟的话,那我就顺便除了,也是保一方平安。” 勾陈听罢,这才理解顾倾城的想法。若真是有宝物出土的话,顾倾城确实不在乎是什么宝物,她更看重的是这件事以及这东西所代表的意义。某地有宝光映照天际,这报到朝堂上,确实大小算个祥瑞,而顾倾城若能取了这代表祥瑞的东西献给皇帝,也确实是锦上添花的一件大功,意义也大为不同。 但可惜的是,黑风山上并不是有宝物出土,顾倾城做不了这锦上添花之事了。心中替顾倾城可惜了下,勾陈口上道:“顾将军为民除害,想得周全啊!” “这么说,这黑风山上是真有妖物作祟,不是有宝物出土了?”顾倾城闻言,不由略带了些失望地道。勾陈话里虽没明说,但听他话里的意思,黑风山上出现的确实是妖物,而非宝物。 勾陈道:“让顾将军失望了,这黑风山上确实是妖物作祟,而非有宝物出土。据说是条蛇妖,有许多人亲眼所见证实。我们上山晚了些,没见到这蛇妖,倒是见到了一头成妖的地龙,害了许多人命,幸有地论宗的法藏大师正在山上,出手降了此妖。那条蛇妖也是被法藏大师打败逃走,可惜却被其逃脱了,法藏大师一时也难以寻觅,目前正在守着这蛇妖躲藏的深涧。” “地论宗也有人在山上吗?”顾倾城闻言,不禁惊讶地道。 她毕竟还没上山,且不在附近,所以打探到的消息有些延迟,尚不知地论宗的法藏和尚正在山上。而一个小小的黑风山,竟然能吸引到地论宗的弟子到场,也确实大出她意料之外。不过再转头想到黑风山上是有妖物作祟,而地论宗弟子一惯爱除妖伏魔,因这点而吸引到地论宗的弟子前去降妖,倒也不算太过意外。 “不止有地论宗弟子。”勾陈道,“陇山李氏也有位公子在山上,还有七大门派中的苍梧派,也有位内门弟子适逢其会。另外,万兽王左军师飞狐方觉也带人在山上,身边还跟着万兽王的一名弟子,叫申丘灵,不知道顾将军听没听说过?” 既然说了地论宗,勾陈干脆一股脑儿把其他几家知名势力也顺便提了。反正这些也不算秘密,只要顾倾城一到黑风山,稍一打听就能打听到。他提前告知,也算做个顺水人情。另外,则是特别关照提了那个方觉。 顾倾城毕竟是大魏朝的镇南将军,而万兽王身为大魏朝的九路反王之一,虽然在江湖上名声很大,但说到底终究还是反贼。所以朝廷的将军遇到反贼的军师,这哪有不出手捉拿的道理。 尽管顾倾城身为镇南将军,平日主要面对与对付的是九路反王中由前梁余孽逃进十万大山后所组建形成的大梁王,与远在西北幽州的万兽王基本没有任何交集。但双方若正好碰上了,顾倾城身为朝廷的将军,自然是要出手捉拿镇压反贼。 勾陈特意提起方觉,就是希望顾倾城到时上山后能够先对付方觉。他跟方觉之间毕竟是结了梁子的,虽然之前两人面上说和了,但他心里很清楚,自己是绝对把方觉这家伙给得罪了。尽管他现在仗着有江陵陈氏公子的身份,方觉因顾忌这点,不敢轻易对他出手,也不希望因他的出手让万兽王得罪了江陵陈氏。但一旦有机会,他相信方觉是一定会报复他的。 所以现在他既然也遇到了机会,刚好遇到了顾倾城,且顾倾城也要上黑风山,那他自然不会错过机会,先在顾倾城面前告个密,好让顾倾城一上山就先捉拿了方觉这反贼。 第551章 提前挖坑 勾陈其实并不想跟方觉结仇,也希望能够“冤家宜解不宜结”,化解跟方觉之间的仇恨。但可惜两人间的症结不是他,而是方觉,也并不是他单方面不想就能解开这个梁子的。 他跟方觉之间其实并没什么深仇大恨,也不过就是他一再让方觉丢了面子而已。这种事想得开的自然没什么,但想不开的就会认为是对方故意的侮辱。而在江湖风评中,这位方军师可一向不是什么心胸宽广的人。勾陈自己也能感觉到,方觉虽然表面上跟他和和气气,但心里其实一直对他暗自记恨着。 他自己倒是不太在乎,也不认为方觉真能把他怎么样,尤其是在他目前顶着“江陵陈氏公子”这个身份的时候,方觉更不会公然对他如何。而即便方觉真要对他动手,他也不怕,他现在可不是以前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了,完全足以自保,并不怕一个小小方觉。 但有句话叫“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明知道有这么个仇人惦记着,他心里自是也不舒服。所以眼下既然遇到了一个不用自己动手就能解决麻烦的机会,他便也不妨先下手为强,把对方将来有可能的报复直接扼杀在萌芽中。 顾倾城轻骑简从而来,虽没有打明旗号,但既着甲在身,自是也表明了没有特意掩藏身份。而且从她刚才登门拜访时就大大方方地直接自报身份来看,也能证明这点。既是如此,那她以朝廷的镇南将军身份上山,遇到方觉这反贼却不出手捉拿,明面上也说不过去。 所以只要顾倾城上山,而那时方觉还仍在山上,双方之间就绝对避免不了有一战。而只要打起来,以方觉那边的实力,绝对不可能是顾倾城的对手,自是能帮勾陈提前铲除这个惦记对他报复的仇人。 勾陈现在就是在给方觉挖坑,而且他提前就对顾倾城说明方觉的身份,也能避免顾倾城到时上山后因不识方觉而错过的可能。尽管方觉这个万兽王左军师的身份眼下在黑山风上下知名度也不小,顾倾城只要上山就绝对会听说,但他还是想提前加道保险。 “万兽王的势力也来了?”果然,顾倾城一听到“万兽王”的名号,就率先被吸引注意地问道。她身为朝廷的镇南将军,平日对付的也是九路反王之一的大梁王,且是九大反王中势力最大的,自是对这九路反王的信息尤其敏感。 “正是。”勾陈立即接着详细介绍,“除了这飞狐方觉与万兽王的那名弟子申丘灵外,还有毒狼、血狼、疯狗、花豹、青蛇这几个万兽王手下的将军。其余便是些喽啰,加起来有数十人,是眼下黑风山众多势力中人数最多的一支。” 他这话也是实话,原本他在山上时,因临时整合了飞鱼帮与高平府刘家这两方势力,再加上李长丰手下与罗家兄妹所带的人手,以及还有赵兰秋手下的镖师,他们这支人马合共加起来就差不多过百人,才算是人数最多的。但他一走后,这些临时整合的基本分散,确实是要属方觉这支万兽王的手下人数最多,有三十多人。 “这飞狐方觉的名号,我以前倒确实听说过,但其他的就不甚了解了。”顾倾城听完后,点头说道,“万兽王的那个弟子申丘灵,我以前也未曾听说过。据说这成虎前后收了有十几名弟子,但其中最出名的只有四个,被称作是万兽王的四大弟子,其中并无申丘灵此人。” “万兽王四大弟子的名号我也曾听闻过,确实并无申丘灵。”勾陈道,“而且这申丘灵年岁也不大,看上去也就十五、六的样子,并且还是个女子。” 顾倾城笑道:“那就绝对不是了,据我所知,万兽王这四大弟子中并无女子。” 说罢一顿后,她接道:“但除了这四人外,成虎的其余弟子我就不甚了解了,也没听说过。毕竟我常年镇守西南,对付的是前梁余孽,而成虎远在西北,相隔数万里之遥,以前可说毫无交集,确实不够了解。倒是此次前往黑风山,能会一会他手下这些人了。可惜,除了这个方觉外,其他应该都不是什么重要人物。就算那申丘灵是成虎的弟子,但成虎弟子既多,这个又不甚出名,料来也没什么分量。” “确是如此。”勾陈先点头认同后,立即建议道:“但顾将军若能顺道捉拿了,到时一并押解上京,也终归是功劳一件。就算申丘灵在万兽王的弟子中并无份量,但说出来名头也不小,总归是万兽王的弟子。” 他还怕顾倾城到时上山后不会对方觉等人动手,直接就提前建议向这位镇南将军谏言。 顾倾城起意要往黑风山一行,本也就是奔着功劳去的。不论是真有宝物出土,她去取了宝物献给皇帝;还是真有妖物生事,她顺路过去杀了,保一方平安。这两样都是功劳。 只不过相对来说,前者的功劳要大些,毕竟是取了祥瑞之物去献宝。既是好兆头,说出来也好听。而妖物生事,总归不是什么光彩之事。有道是“国之将亡,必有妖孽”,治下某地有妖邪作祟,这往大了说也可以是个坏预兆。 国家将兴,必有祯祥;国家将亡,必有妖孽。 无论祥瑞还是妖邪,在这种落后的封建时代,都可以代表某种预兆,许多人也很信这个,尤其是在这种时代。 既然不管祥瑞还是妖邪,顾倾城的目的都是奔着功劳去的,那一并捉拿了方觉这些反贼,也同样是功劳,且是很顺手的事,顾倾城也理应不会拒绝。 甚至为了劝顾倾城接受,勾陈还申丘灵在万兽王手下的重要性夸大了。尽管这小姑娘跟他并无仇怨,他也没感觉申丘灵对他像有方觉那样的记恨,但申丘灵既是万兽王的弟子,那他们自然也就是对立的,绝对称不上是朋友。所以把这小姑娘一并卖了,他也是并无任何心理负担,顶多在心里对其说声抱歉。 第552章 你敢设计我 “陈公子在山上是不是与那方觉结了什么梁子?” 顾倾城能以女子之身做到镇南将军一职,自也是绝顶聪明之辈。身为将领,除了要有武力,也需有谋略。否则别说把军队带上战场打仗了,能不能把这些兵带起来、管束得住都是个问题。 再则武将也是官,虽然没有文官那么多勾心斗角、弯弯绕绕,升迁一途也更多是看军功,但既在官场,这些也是避免不了的。但凡能做到这个位置的,就绝对没有笨的。 所以眼见勾陈不但着重提了方觉等人,向她做了详细介绍,还直接向她谏言出手捉拿,顾倾城自是看出了不对,直接开口点明问道。 勾陈闻言,先做出一副被顾倾城识破的惊讶样子,略带尴尬地一笑后,拱手行礼道:“顾将军慧眼无双,明察秋毫,陈某在山上,确实与那方觉有些冲突。不过即便并无冲突,此等反贼,陈某既知道了其身份,又怎能不告诉顾将军?” 他把话都说得这么明了,自知也是瞒不过顾倾城自己这点别有用心,所以并无遮掩,直接坦然承认。再说他这也不算耍阴谋,反而称得上是光明正大的阳谋,要怪就怪方觉等人的身份有问题,是被朝廷公然通缉的反贼。所以他只需要在顾倾城面前挑明方觉等人的身份,那顾倾城上山后面对这些反贼,就不得不抓。 否则这事若传出去,顾倾城根本说不过去,甚至有可能会被风闻奏事的御史告个“私放反贼”的罪名。不但无功,反而有过。 顾倾城似笑非笑地看着勾陈,道:“陈公子这招借刀杀人,可当真用得漂亮。而且即便我识破,也不能不做,否则一个‘私放反贼’的罪名就要先扣我头上。” 勾陈再次拱手施礼道:“顾将军这可就误会在下了,在下不过一介布衣,怎敢设计堂堂镇南将军?顾将军要换个角度来看,在下这是给顾将军送上一件唾手可得的功劳。再者,也是履行一位大魏子民应尽的责任。既然知道了方觉这帮反贼的身份,今晚又恰巧遇到了顾将军,自然理应告诉顾将军。正所谓‘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好一句‘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顾倾城闻言先称赞了一句后,立即反问道:“既是如此,那陈公子在山上怎么不直接出手捉拿了方觉这帮反贼?而且陈公子身为荆国公之后,也称不上是完全白身,面对这等反贼,更理应出手捉拿,报效朝廷才是。” “非不愿,实力有不逮尔。”勾陈继续施礼地抱憾道,“在下不比家兄,家兄在练武一道上可谓天纵之才,以弱冠之年,便已名震江湖。在下则从小体弱多病,不宜练武,以前是一心学文,直到近年才勉强学了些防身自保之术,远不是那方觉的对手。而且在山上时,带的人手也不够。若非仗着江陵陈氏之名,以及还有陇山李氏那位李长丰公子的帮衬,在下说不定早就遭了方觉此贼的毒手。” “哦,原来如此吗?那看来确是我误会陈公子了。”顾倾城说罢,故作抬手相扶的同时,顺势摸到勾陈手腕脉门处,迅速以内力探了下其体内虚实。 这一探之下,顾倾城面上不由闪过讶然。她本来还以为勾陈说力有不逮是故意找的借口,直接承认自己不行,她也不好再拿此问责。但这一探后,她发现勾陈的修为最多也就是内力境一重。 以勾陈这个年纪就已拥有内力境一重修为,对比大部分江湖中人来说其实已是远远超出,毕竟江湖上有很大一部分人是一辈子都在外力境打转,毕其一生都难以突破到内力境。而勾陈年纪轻轻就已然是内力境修为,自然是强过大部分人许多。 但这只是对比普通江湖武者而言,若是放在八大世家、七大门派这等顶尖大派范围内来说,勾陈眼下的这点修为确实是太过差强人意。他毕竟是出身江陵陈氏,不比普通江湖武者,从小就能接触到高深武学,一起始就能靠修炼内功入门。 像这种名门大派的弟子,资质一般都不会差,因为收徒的时候就是经过精挑细选的。而陈家这种世家传承虽然不是靠师徒相授,而是血缘关系,但几百年下来优生优育,出生的后代一般资质都不差。 这也算是武者们在挑选另一半时的一种默认规则,那就是尽量选练武资质更高的,这般结合后所诞下的后代大机率会资质更好。虽然在这世界并没有什么科学证明,但却是有无数武学先辈们通过实践验证了这条真理。尽管这种模式也并不绝对,但也确实机率更大。 八大世家中经常互相联姻,除了是维系与加强他们之间的这种姻亲联盟关系外,也是有这点原因在内。双方都是高手所结合生下的后代,也更容易出高手。 尽管顾倾城之前也从陈妃仙与宁宛柔的对话中偷听到了“陈奉先”在陈家是庶出这点,但她到底还是并不清楚陈奉先的具体出身。所以按照这种常理推断,也就认为这陈奉先的资质也理应不会差,更别说对方大哥是陈霸先这位陈家百年难遇的武学天才了。 哥哥的天赋这么高,这做弟弟的自然也理应不会差。何况就算陈奉先真的资质不够,只能靠通过修炼外功入门,那陈家也有的是办法是让其尽快提升到外力境圆满,然后由外入内,成功破境。 顾倾城也是名门大派出身,并且从小也是天赋过人,未离开仙都派之前所接触到的也多是同样出身的名门大派弟子,全都是各个资质不凡。所以以她从小的出身与接触范围来看,勾陈目前这个年纪的这点修为在她看来确实是太过差强人意。 那这么看来,这家伙说的也应该是实话,确实是实力不够,不是故意找借口。但即便是其本身实力不够,身边也有的是高手帮忙。反正顾倾城是不信这位陈公子真要对付方觉会对付不了,不外乎是其对方觉背后的万兽王有所忌惮,不愿直接出手罢了。 所以不管如何,这家伙眼下拿她当刀使的这招借刀杀人,让她去代为对付方觉,也绝对不假。而她因为镇南将军的这层身份,遇到方觉等人,尤其又在明知对方身份的情况下,也是不得不出手,否则就真要被扣个“私放反贼”的帽子了。 其实在得知方觉的身份后,她心里是打算等上山后方觉等人还在的话,也一并顺手拿了,大小也是一功。但她想归这么想,决定也会照样做,可被勾陈这么明着设计去当刀,还是让她颇为不爽。 第553章 当今天下内力境第一高手 顾倾城抬手相扶时,借机顺势摸到勾陈手腕脉门处,迅速探察了下其体内修为虚实。 对这一点,顾倾城做的虽快,手法也十分隐蔽,但勾陈仍是能察觉到。毕竟是他自己的身体,岂能被人触碰与探入而毫无感觉。何况除了内力修为带给他的五感功能提升外,他的灵力感应在这方面也更加敏锐,能够清楚感知到顾倾城的内力在他体内经脉与丹田处迅速游走了一圈。速度之快,连一眨眼的功夫都不到。 若是换了其他与顾倾城修为相差太多武者的话,可能会根本毫无所觉,对顾倾城对其脉门的触碰,也可能会以为是无意中碰到。但勾陈的灵力感应十分敏锐,却是能清晰补捉到。 但他虽能察觉,却是根本没能力躲开,毕竟他与顾倾城之间的修为差距实在太大。别说顾倾城眼下只是顺势借机刺探,还做了遮掩地手法十分隐蔽,就算顾倾城要硬来,他多半也是无能为力,只能任由摆布。就算加上自己的法术能力,被逼出全部本事,他也不认为自己会是顾倾城的对手。甚至眼下他们所有人一起出手,包括苏云秀与胡仙儿这两个实力最强的,也都未必能留下顾倾城。 勾陈并不知道顾倾城的具体修为是什么境界,是还在内力境,还是已然跨入了真气境。倒是江湖上有传言说顾倾城是内力境十二重绝顶的修为,甚至被称作是当今天下内力境第一高手,能力敌真气境高手而不败;也有传言说顾倾城已然成功破境,跨入了真气境修为。 这些传言,勾陈也不知真假,但“空穴来风,未必无因”。既然有这些传言流出,那就说明顾倾城的修为可能真在这个境界,而且以常理推断,顾倾城能以女子之身做到当朝镇南将军一职,也必然是修为不低的,否则军中这种讲实力的地方,哪会轻易服她,又怎会被她坐到这个位置? 所以江湖上对顾倾城修为的推断传言,勾陈还是认为有八分可信的。而这两个传言中,即便以低的那个算,顾倾城内力境十二重绝顶的修为,也是强出他们这方太多。 就算眼下的苏云秀在实力对比上能够当作真气境高手,但她这个真气境高手却要打许多折扣,远不如真正的真气境高手。毕竟她现在只是力量相当,再加上防御够强,可谓是空有一身蛮力,但体内并无真正的真气,也做不到像真气那般有许多妙用。 另外,她转化成玉尸的时日尚短,许多方面还没有完全适应,力量也做不到完全发挥。而她跟苏云龙学武还没几天,武技与力量运用技巧方面,更是差的太多。所以跟真正的真气境高手对阵,她绝对是落下风的那个。即便对上内力境十二重高手,也并无把握。只能说靠着其强大的力量与防御,能够暂时抗住。 所以真要动手,他们绝不是顾倾城的对手,也就是一起上的话,能够勉强对抗而已。 最强的苏云秀都不是顾倾城对手,就更别说勾陈自己了,他就算目前掌握了许多令人难以胜防的法术手段,但在这种巨大的实力差面前,恐怕也发挥不了多大作用。 至少在这么近的距离下,顾倾城要强行抓住他的脉门探查,他是绝对躲不开的。而他一来是躲不开,二来也根本没打算躲,因为只以武艺修为论,他目前的实力确实就只是内力境一重,根本不怕顾倾城上手探查后拆穿他刚才那个“借口”。而他的灵力修为与法术,以顾倾城的武艺手段,则根本探察不到,所以他完全经得起查。 果然顾倾城这一上手,就只是查他的武艺修为,根本没发现他其他异常,也压根儿没往他脑部去探。毕竟脑部是十分脆弱的,尤其是从内部而言,所以正常探查人修为,都绝不会去往人脑部探,只需要探查经脉与丹田即可。 顾倾城稍经一触借机探查后,立即松手放开,接着向勾陈笑道:“没想到陈公子以前竟是一心学文,失礼了。想来陈公子的学问也不差,文人多谋略啊,眼下就把我也算计进去了。” 说罢,她又瞧了眼勾陈身旁稍落后的苏云秀。苏云秀父亲苏远是御史中丞,苏家也是世代书香门第,这陈奉先说其以前一心学文,这般看来倒也般配。 不过这两人却也很有意思,一个明明出身武林世家,但偏偏自身修为不高,还说以前一心学文;而另一个明明出身书香门第,却偏偏修为高深,且深藏不露,也不知道苏御史知不知道自己这女儿有一身高明武艺。 顾倾城之前施展“神游耳”时,听到了苏云秀还在内院便能听到庄门外的动静,便以此判断了勾陈等人中是以苏云秀的修为最高。毕竟武者的五感灵敏度,大部分是与其修为实力挂钩的。修为越高,耳目也就越灵敏。可当她见到苏云秀的人后,却是并没从苏云秀身上发现太多练武的痕迹,包括勾陈也是。 一个人常年练武,尤其是自幼练武的,行走坐卧间自然会与常人显出些不同。尤其是在同为武艺高手的内行眼中,这些痕迹更能够被轻易捕捉到,除非是真修炼到先天境界,那时返朴归真,才更难被轻易察觉,若不显露,就跟普通人无异。 但顾倾城可不认为苏云秀这般年纪轻轻,就能够修炼到先天境界。而陈奉先就更不可能了,她才刚探查了,这小子分明就还是内力境一重的垫底修为。 所以从这小子身上看不出多少练武痕迹,她在探查出其底细后,倒觉着算是正常。毕竟就其所说,是近年来才勉强学了些自保之术,确实不是自幼练武的,所以没太多这方面痕迹也实属正常。 但苏云秀就不同了,以她刚才的判断,是认为苏云秀是在场众人中实力最强的。可偏偏这位苏小姐的身上,也是看不出多少练武之人的痕迹,好像就真是一位养尊处优、娇柔无力的闺中小姐。 除非是苏云秀也像她一般,修炼有一门类似她“神游耳”这样的异术,又或者真就是先天耳力过人,否则这种反常的情况,还真是有些解释不过去,反正是让她一时捉摸不透,觉着这夫妻二人都有些神秘。 第554章 到我云州大营任职如何 “顾将军这话又言重了,在下只是提个建议,为顾将军送功,怎能说是算计?” 勾陈听罢顾倾城的话,自是连忙摇头否认,再次强调自己只是建议,是为顾倾城送功劳的。不过信不信,还是要看顾倾城。但不管如何,他话必须这么说,不能让顾倾城在言语上抓住他把柄。 两人边说边走间,已到了前院大厅前的台阶下。顾倾城在台阶前驻足停下,转头看着勾陈,道:“你若跟这方觉不认识,那我会相信你是纯粹提建议。但你与方觉既有冲突在先,你敢说你现在这个建议没有任何私心吗?” “是有些许私心,在下刚才也承认了。但‘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陈某这番心意也是不假的,还望顾将军明鉴。”勾陈跟着驻足停下,转身又向顾倾城含笑行礼。 “陈公子这番口才,倒是当真了得。” “顾将军过奖了,不敢当。” 顾倾城瞧着他笑了笑,转身拾级而上,当先走向大厅。 勾陈正要跟上,后边陈妃仙抢前一步拉了下他袖子,以传音入密向他道:“你敢算计顾倾城,你这是要找死吗?” 勾陈刚才特意向顾倾城提起方觉等人,又直接建议顾倾城上山后出手捉拿,不止顾倾城能看出他用心不纯,其他人也全都看得出来。更别说他基本等于没掩饰,表现的相当明显。 但他本来也没打算故意藏着,这算是光明正大的阳谋。方觉与顾倾城的身份就放在这儿,一个是反贼,一个是朝廷的镇南将军,属于天然对立关系。只需要他把方觉的身份挑明了,顾倾城就算明知被他利用,也是不得不捏着鼻子认了,照样要出手捉拿方觉。 “放心,她是顾倾城,怎么会随便杀江陵陈氏的公子?”勾陈以传音入密不在意地回了一句,转身接着拾级而上,跟上顾倾城。 陈妃仙一听,立即有些没好气,这家伙不止是利用顾倾城,连他们陈家也一起利用了,扯着江陵陈氏的虎皮做大旗。确实,只要他眼下头上顶着这个身份,堂堂八大世家之一的公子,顾倾城确实是不会对他随便动手。 放在江湖上,江陵陈氏是八大世家之一。放在朝堂上,陈家世袭荆国公爵位。顾倾城无论以哪一层身份,自是都不会无端得罪陈家。虽然她眼下确实是被勾陈利用,要借她这把刀去杀方觉,但从根本上来说,这对她并没有造成任何利益损失,反而会因此得到一件擒拿反贼的功劳。 所以为这么一件没造成她任何损失的小事,确实不值得就跟陈家大动干戈。最多只是她明知被利用,却还得照样去做,心理上十分不快,颇有些受了窝囊气的感觉。 此时大厅中早已有下人点亮了灯火,照的灯火通明。进入大厅,勾陈立即先请顾倾城坐了上座,然后他才在旁边陪同坐下。苏云秀等人跟进来后,各自分坐在下面两旁。后面再随行的顾倾城那十名亲名则没进来,全部侍立在门外两侧。 顾倾城落座后,转头看着勾陈问道:“陈公子此前既一心学文,又有心报国,不知可曾考取过功名?” 勾陈故带着遗憾地道:“有劳将军过问,尚未有功名在身!” 他本人其实是有功名的,原身可是一路考到了举人。但陈奉先身上有没有功名,他就不得而知了,估计连陈妃仙也不知道。不过以陈奉先在陈家的庶出身份与尴尬地位,再加上陈家有意把其藏起来,估计应该不会准其随便考取功名,所以他猜测应该多半没有。 “那有些可惜。”顾倾城跟着为他遗憾地轻叹口气,接着话音一转道:“陈公子方才说‘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这番忠心为国的心意我是相信的。” “多谢将军体谅!”勾陈立即拱手行礼地感激道。 顾倾城笑道:“陈公子既有此心,不如明日陪我一同上山,合力擒拿方觉等贼。等拿了这帮反贼,我为陈公子上表请功,也能借此得个进身之阶。再加上你又是荆国公之后,到时朝廷定会委以重用,不如就到我云州大营任职如何?” 顾倾城这话一出,无论勾陈还是苏云秀、陈妃仙等人,一时不禁全都惊讶难言,委实料不到顾倾城会说出这么一番话。让勾陈一起上山拿贼,还要为他上表请功,尤其是最后一句,竟然还要让勾陈到云州大营任职。这是什么意思,是看上他的才华,想要重用他?还是藏着什么心眼想要给他设个套? 勾陈一时之间完全弄不明白顾倾城这话究竟是真心还是假意,是随口一提还是真有这打算? 他略作思忖,稍收了惊讶后,还是拱手推拒道:“顾将军盛情提拔之意,陈某十分感激,但在下无心仕途,只能是心领了。” 其实若换了是他自己的身份,顾倾城这个提议对他来说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能够借此出仕。只不过按前身所愿,还是想走正经的科考授官之路。即便科考不中,以举子之身为吏,也是想着能在京城或地方上谋个什么职位,可从没想过要从军中起步,更别说是时有战事发生的边军。所以便是换了他本身,也需要对此好生斟酌考虑。 有顾倾城的看重与提携,他前期可能会很顺利。但官场到底文武有别,他从武将身边谋职起步,很可能会天然被看作武将一系,对将来的升任发展怕是多少有些影响,不太受文官待见。 这其实有些想远了,陷入了前身的思维考虑中。他本身其实压根不想继续科考,也不想当什么官,无非是想要借此化解前身留下的这个最大执念罢了,倒还去想以后的发展了?于他本人来说,哪里需要在乎以后发展,能得个有品阶的官身就已经是满足所需了。 认真考虑后,他心里其实是有点儿心动的。但可惜他现在是顶着陈奉先的身份,以眼下这个身份,他可是不好随便乱答应。毕竟这种世家出身,尤其陈奉先在陈家的身份有些尴尬,做什么都干系极大,还关乎到陈家的整体利益。 世家子弟看上去出身荣耀,从小衣食无忧,钟鸣鼎食。但行事往往要先从家族利益去考虑,其实许多事情上不太得自由。这就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每个人都有其难处。人生在世,其实很少能完全得自由,任由随心所欲的。便是当朝皇帝,也不可能随着性子乱来。 第555章 给顾倾城当军师 顾倾城听罢勾陈的回答,摇头笑笑,道:“陈公子不必这么着急就回绝,不如还是回头再仔细斟酌,三思而后行。” 她也清楚,像江陵陈氏这种世家子弟出身,凡事未必都能由自己做主,更别说是这种决定以后人生走向以及会牵扯到家族利益与倾向的大事了。所以眼下对方的回答未必就是其真实想法,可能只是本着“不做不错”这个原则来回绝。决定不了的就暂时推托,反正不做,至少不会有什么错。 说得不好听,其实就是推卸责任。官场上多有这种老油条,尤其那种升迁无望的,更多这种不愿做事的怠政者,凡事能推就推,享着清闲混俸禄。 不过套用在陈奉先身上,倒也并不绝对,只能说性质差不多。陈家这一代年轻子弟中,自是那个早已享誉江湖的陈霸先最为出色,将来若不出意外,也必然是陈霸先会继承陈家家主之位。所以这陈奉先争位无望,自然也就只有做个游手好闲的二世祖。但关键此人并非那种不学无术的真正二世祖,而是有真才实学的。 从之前未曾谋面,以“神游耳”听到此人言谈中提及她,替她想了些连她都不敢想的胆大妄为之事后,她便知此人绝非凡俗,也绝非池中之物。若真是个二世祖,只会游手好闲混日子,那些别说敢不敢想,恐怕想到不会想到。但陈奉先不但想了,还敢说,甚至真让他放手去做,他多半也绝对敢做。 见面之后,从言谈举止间判断,顾倾城更加认定了此人不凡。及至谈到方觉,此人不但敢把主意打到她头上,想要利用她借刀杀人,而且还真做到了。最为关键的是,就算她识破,明知被利用,也还是不得不照做。 此人之心思缜密,胆大妄为,精于算计,她算是亲自领教到了。所以她此时被算计后,生气归生气,心中也十分不爽,却也更加认定了这位陈家二公子是有真本事的。所以她刚才那番话,确实是出于真心,想要将其弄到云州大营任职,帮她出谋划策。 陈奉先之前想她不敢想的最大胆那个便罢了,但镇国大将军、异姓封王这两样,她倒真想看看这家伙有没有本事帮她做到。以前她对这方面其实还真没太多想过,甚至想着自己能以女子之身做到这个位置,恐怕也就到头了。但之前听了陈奉先替她所想之后,她立即认真想了下,发现自己对能做到镇国大将军乃至异姓封王,还真的颇有兴趣。当然,最后那个就未免太大胆了。 大魏朝立国至今已承平三百余年,统治已是深入人心,如今当朝的天子虽然有些年轻胡闹,行事偶有荒唐之举,朝中也颇出了些权臣党争之事,但目前的统治仍算稳固。所谓的那九路反王,除了前梁余孽外,也多是贼寇之流,闹不出什么太大乱子。 若是乱世的话,她说不定还真有兴趣想想那个最大胆的,但眼下仍算得是盛世,她就不愿多想了。眼下朝中武将一系,虽没有位列一品的镇国大将军与辅国大将军坐镇,但她这个镇南将军也不是最大的,她上面还有位正二品的征北将军袁貊北压着。 袁貊北不但官职比她高,在军中的资历也比她深厚的多,麾下更统率着大魏最为精锐的北方边军,数十万大军镇守长城一线,对付的也是更强大的草原上胡人。 历来草原部族都是中原王朝最大的敌人,游牧部族与农耕社会也似乎是天然对立的,草原上的强敌灭了一拨又一拨,政权换了一茬又一茬,但总有新的部族重新崛起壮大,再次与中原王朝为敌。 如今的大漠草原上,是屠卢人称雄,号称控弦之士百万。但自袁貊北镇守边关后,屠卢人已是十余年不敢轻易南下。所以若比军功,顾倾城也是自问不如这位袁大将军,大魏武将中最有望升任一品大将军之位的,还要属袁貊北。更别说她身为女子,在这个以男子为尊的时代,性别也是她的天然劣势,能做到现在这个位置,已经是属于打破许多常规的提拔了。 说起她能升任镇南将军,还要属当今那位在百姓口中风评有些昏庸的少年天子功劳最大。她这个任命,其实算是那个小皇帝的胡闹之举,只不过意外地歪打正着,倒成了这小皇帝亲政后最得意的一笔。 所以单是为这一点,顾倾城也不会轻易反叛。尽管她也清楚小皇帝最初任命她的本意不是看中她的能力,而就是看中了她是女子,偏要跟朝臣对着干,本质上来说是属于不负责任的任命。但不管起因如何,事实都是这小皇帝打破常规钦点了她这镇南将军,所以不管别人怎么看,她心里对这小皇帝还是很感恩的。 这种知遇之恩,就足以换得她的忠心。不管别人如何,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反的,何况她也没这个能力。 “顾将军既盛情至此,那陈某定会再三斟酌,再做答复。但不管最后如何,顾将军的这番赏识,陈某都感激不尽。”眼见顾倾城劝他三思,勾陈倒觉着想要提携他是出于真心了。所以想了想,他便没有再次回绝,而是答应考虑,也算留个退路。 其实他这边如果跟陈家闹翻,被逼到走投无路的话,那顾倾城此时伸来的这个橄榄枝,就可以说是他最好的退路与自保之途。到时签应顾倾城,躲到云州大营里,相信陈家绝对奈何不了他。云州大营驻守着十万精兵,就算是先天高手,也不敢随意轻闯。而且这是朝廷守军,未得命令,擅闯军营,那可是有谋逆之嫌,相信八大世家中无论哪家,甚至是八家联合,都不敢随便冒这种大不韪。 而顾倾城此时会看中他,相信也绝不是因为他这个陈家公子的身份,更不是他眼下那点在顾倾城眼中完全不值一提的微末修为,而是看中他本身的才学。他能成功算计顾倾城,还让顾倾城拿不住把柄,应该才是顾倾城看中与赏识他的原因。所以他如果真到顾倾城身边听用,多半还是扮演军师的角色,给顾倾城参赞谋画。 第556章 单独谈谈 两人说话间,有丫环入内给众人奉了茶。 顾倾城听罢勾陈的话,举杯喝了口茶后,放下茶杯看了眼下面的苏云秀、陈妃仙几人,转回看向勾陈道:“陈公子,我有几句话想单独与你谈,不知是否方便?” 勾陈闻言,面上不禁稍微一愣,实在想不出才初次见面,顾倾城能有什么不能让外人知道的秘密话需要与他单独谈的。不过他随即想了想后,还是点头答应道:“当然可以。” 他猜不到顾倾城要跟他单独谈什么,但不管谈什么,至少绝不会有危险。以顾倾城的身份,绝不会对他这位“江陵陈氏公子”随便出手。何况顾倾城真要对他不利的话,大可不必这么麻烦,就算眼下直接出手,这厅中也没人能拦得住顾倾城。 所以顾倾城想单独跟他谈,绝不是想借着两人独处要对他出手。既然如此,那他自然没什么好怕的,也能看看顾倾城的葫芦里到底是卖什么药。 “既如此,那我们就暂且回避,顾将军请便。”苏云秀见勾陈答应,不等勾陈开口,便立即主动起身向顾倾城道。说罢,立即招呼陈妃仙、宁宛柔及厅内的一众下人离开。 顾倾城见状,立即跟着起身相送,点头致歉道:“有劳陈夫人、陈小姐与宁小姐了,失礼之处,还请海涵。” “顾将军客气了!”苏云秀跟着点头回了一句,便带着陈妃仙、宁宛柔、苏云龙等人离去。 勾陈目送几人离去的同时,以他跟苏云龙之间的傀儡术连结,直接在苏云龙脑内传音道:“你出去后千万叮嘱云秀与陈妃仙,别让她们私下谈论我的真实身份,我怀疑你这大师姐耳力超凡,能听到。叮嘱她们时,你也要用‘传音入密’。” “知道。”苏云龙听到他的传音,在脑内回了一句后,面具下的面容则掩不住一脸惊讶。 十年未见,他其实也猜不到自己这位当年的大师姐现在具体修为到底到了什么境界。所以勾陈认为顾倾城能够相隔遥远就听到他们之间的对话,对这一点他并不怀疑。何况这世间除了武学,还有许多闻所未闻的奇门异术,颇有诡异莫测之能,对此也确实不得不防。而对于勾陈的真实身份,也确实不能随便被外人听去,哪怕这个人是他当年敬爱的大师姐。 顾倾城内功有成,修为高深,十年未见,面貌看上去跟十年前区别不大,只是更多了些成熟稳重,而且似乎比当年还要更漂亮。毕竟十年前的顾倾城多少还有些青涩,而现在的顾倾城则已完全成熟,尤其再经过军中的历练,更显英姿飒爽之气,迥异寻常女子。 只不过到底已是十年未见,在为人处事以及脾性上,顾倾城恐怕还是多少有些变化。尤其是当年不知因何事导致他们父女决裂,顾倾城更因此退出江湖并辗转至云州大营,最后当上了这个镇南将军,经此人生大变,她在性格方面恐怕会更有大的变化。所以尽管苏云龙对这位大师姐旧情未忘,却也对此心知肚明,并未有指望顾倾城会有多念及他们之间的这段师姐弟之情。更别说,他眼下根本就不想挑破这层关系,估计顾倾城也多半不想。 因此,他跟勾陈之间的事,包括勾陈的真实身份,以及他的身份,确实不能轻易让顾倾城知道。倒是陈妃仙那边,压根儿就不知道勾陈的真实身份,只要不露了勾陈不是陈家公子的这个底就行。 苏云秀带着众人退出去后,还命下人关上了厅门,给厅内的勾陈与顾倾城隔绝出一个更私密的空间。倒是顾倾城的那十名亲名在苏云秀等人下了台阶离去后,仍然固守在门外原处,并未离开。但这些人是顾倾城的亲兵,也理应是亲信,便再是私密的话,估计顾倾城也不担心会被他们听去。 目送苏云秀等人出了大厅后,顾倾城重新坐下,举杯喝茶。 “不知顾将军想单独与我谈什么?”勾陈在苏云秀命人关上厅门后,便转头向顾倾城问道。 “陈公子且稍安勿躁,不急。”顾倾城向他笑了笑,又接着老神在在地喝茶。 勾陈瞧着她想了下后,便也没催促,跟着一起举杯喝茶。 两人间沉默了好一会儿,直到顾倾城听到苏云秀等人去远之后,这才放下茶杯,向勾陈开口说道:“镇国大将军,异姓封王……” 顾倾城这话一出,立即不禁让勾陈脸色一变,差点儿被口里的茶给呛到。 尽管他之前已经有所猜测,推测顾倾城很可能耳力超凡,已是提前就听到他们之前在院子里的对话,对此有了些心理准备。但当顾倾城吐出这两个词后,还是让他不禁有些吓了一跳。他虽然之前已经猜到了,但实在没想到顾倾城竟然听去了这么多,而且听的这么具体。尤其最重要的,是“镇国大将军”与“异姓封王”后面那个“女皇帝”的言论。顾倾城真要拿捏他这个话柄的话,确实能给他定个谋逆之言的罪。不过事涉顾倾城本人,估计她应该也会有所顾忌,这话真要放到朝堂上去讲,对她其实也是不利的。 所以在轻咳一声,压下口中的茶水后,勾陈又喝了口茶压压惊,便立即恢复面色地放下茶杯向顾倾城笑道:“顾将军果然耳力超凡,想不到连陈某之前那些胡言乱语也听去了。” “当真是胡言乱语吗?”顾倾城含笑看着他。 “当然。”勾陈连忙点头,“只是在下口无遮拦,随便跟内人瞎聊的,顾将军千万别当真。” “若我要当真又如何?”顾倾城依旧笑容不变地看着他。 “顾将军若真要当真,那陈某自也没奈何,便当真就是。”勾陈无奈笑道。 他相信顾倾城应该不会拿这事给他公然定罪,估计就是拿捏下他,让他知道轻重,否则公然说出来,对顾倾城自己也没好处。相信这也是顾倾城刚才要屏退众人跟他单独谈的原因,因为这话确实不好当众谈。 “陈公子既然替我想了不敢想之事,不知可能帮我做到?”顾倾城直截了当问道。 “做到哪一步?”勾陈以问代答,问的也很直接。 “陈公子果然是胆大妄为啊!”顾倾城这话既是称赞,也带着些讽刺,随后摇头笑道,“这等野心,真安心在陈家做个闲人吗?” 勾陈道:“这并非在下的野心,是我为顾将军规划的未来。” “能敢想到那一步的,会是真无野心之辈?” “野心当然人人都有。就像我曾听过一句话,叫‘不想当将军的兵,不是一个好兵’。” “此话,大为有理啊!”顾倾城略作一想,立即点头认同。 “所以,顾将军打算做到哪一步?”勾陈再次问道。 第557章 知遇之恩 “封王即可。”顾倾城道,“当今天子于我有知遇之恩。” “顾将军这志向,可不太远大啊!”勾陈闻言,略带些失望地道。 他倒是也知道,顾倾城能以女子之身出任镇南将军一职,全靠当今那位少年天子超常简拔。但他也曾听说过,当初那个任命,其实是那位少年天子的胡闹之举,就是偏要跟朝臣对着干,所以才选了顾倾城这个最不可能的人选。只是不承想最后却歪打正着,顾倾城做得非常出色,反而成了小皇帝亲政后最为亮眼的一个政绩。 只是他毕竟不曾在朝中任职,所以这事只是道听途说而来,并不知真假。对当今那位少年天子也不曾谋面,只是从许多渠道听闻中拼凑出来的一些信息与认知。 所以他也不知道这个“胡闹任命”的版本到底是真是假,如果是假的,那这小皇帝就不简单了,表面看上去的胡闹,其实是认真调查甄别后做出的选择。但如果是真的,纯属胡闹之举,那这个所谓知遇之恩就有些大掺水份了。在他看来,实在不必太放在心上。不过顾倾城非把这当知遇之恩的话,那他也没办法。 两人不但男女有别,还古今有别,想法自是大为不同。做为一个穿越者,勾陈打心里就对这种封建王朝的皇权没有半丝敬畏,自是没把皇帝看的多高。 另外,还有些来自前身对当今天子的怨念掺杂。前身并不是一个心胸宽阔的人,对于第一次上京赶考落榜,他是既恨权臣当道,科场舞弊,也恨天子没能明察秋毫,让奸臣蒙蔽。尤其是在他第二次赶考还没上京就被劫至土匪窝,流落到黑风寨后,他心中对此的怨念也就更重了些。 两者相加,也就让现在的勾陈对这位当今天子更加没有好感,对顾倾城没有选择做到最后一步,颇有些失望。 不过再转头想想,他也觉着顾倾城的选择并不算错。毕竟顾倾城限于时代思维,没法像他那么不把皇帝与朝廷当回事。而且只是在他看来那个所谓“知遇之恩”不值一提,但可能在顾倾城心里,确实看得很重,为此向小皇帝报以忠心也在情理之中。 另外,就像他前世工作不开心,也不可能立即带人出去另立山头单干,而是更多会选择忍让,因为大部分人根本没资本去另立山头。顾倾城也同样如此,抛开那个所谓知遇之恩不谈,她眼下的资本也远谈不上能另立山头。 “那不知陈公子的志向又有多大?想争霸天下吗?”顾倾城听罢,立即带着好奇与感兴趣地问道。 “我志不在此。”勾陈摇头笑道,“我想求仙问道,得个长生。” 顾倾城闻言不禁立即一愣,完全没想到勾陈会说出这么个志向。不过稍愣了下后,她便立即掩释地出言赞叹笑道:“好志向!” 勾陈接着笑道:“可能是我从小体弱多病,生怕自己早早就死了,所以便想活的长久些。若能长生久视,那自是最好不过。” “人越缺什么,就越想得到什么,这也是人之常情,无可厚非。”顾倾城先点头认可后,又转口道:“不过世间虽有不少仙人显迹的传说流传,但这求仙之道到底飘渺了些。就怕公子穷尽一生,也难以遂志,不如还是追求更实在的好些。比如内功多修炼上几重,也能延年益寿,这才是可见可得的。” “顾将军此言差矣,我倒不认为求仙问道就是虚无飘渺。”勾陈道,“既说到武功,据说修炼到先天境界,便是摸到了入道门槛。顾将军也是武道高手,难不成便没想过追求先天之上的更高境界?” 顾倾城摇头笑叹道:“陈公子这话听来,说得好像先天境唾手可得一般,岂不知武道一途,越是修炼到后面,破境越难。这天下武者千千万,先天高手又有几人?现存的先天高手,屈指可数。我现在的境界,距离先天尚远,毕其一生都不敢说能一定臻至先天,更高的境界就更是奢谈了。若有朝一日我能入得先天,咱们再来谈这话不迟。” 勾陈道:“武道艰难,还有术法一途啊!” 顾倾城道:“术法的入门与破境更难,便是在天道、上清、灵霄这道家三宗中,真正能掌握法术之道的也是少之又少。江湖上一些号称懂得法术之辈,大多是些坑蒙拐骗之流。偶尔懂得些的,也不过是些障眼法与无甚威力的符箓。陈公子也是武林世家出身,家学渊源,理应清楚才是。” 勾陈故作一叹地道:“不瞒将军,在下虽出身陈家,但乃是庶出,再加上又从小体弱多病,不宜练武。所以这‘家学渊源’四字,却是不敢称的。在下目前这点微末技艺,也是另有所学,并非家传绝学。” “那是我失言了。”顾倾城略作致歉后,道:“不过陈公子既有这等才学,也不必妄自菲薄。我便是看中公子的才学,而不是江陵陈氏公子这层身份。陈公子若真有求仙之志,我于天道、上清、灵霄三派中也有几位故交,或可为陈公子引荐。” “顾将军这般厚爱,在下铭感五内。”勾陈立即作感动状地起身行礼,然后又带着歉意地道:“只是这等大事,在下确实一时难决。” 两人都是聪明人,顾倾城说要为他引荐,自然不会无缘无故便为他引荐,必然是要勾陈先行效命,并为她立下功劳后,才会获得这种引荐。勾陈刚才自己承认他是“庶出”,连陈家的家传武功都没学到,便可见在陈家不是多被看重。否则的话,以陈家的江湖地位,家中自然也有人认得天道、上清、灵霄这道家三宗弟子的,完全可以自行茬茬。而既然对方在陈家没地位,那她的引荐便突显出重要性了。这便是各有所求,各取所需。 “我明白,而且此事也不是陈公子一人能决。”顾倾城点头表示理解,“陈公子慢慢考虑不迟,只需记住,我云州大营中会永远为公子留下一个位置。” 这陈奉先既然能想她所不敢想,夸下了海口,她倒要看这位养尊处优的世家公子是否真能帮她做到,又能做到哪一步?当然,最后那步就罢了。 “将军于我,也是知遇之恩啊!”勾陈又立即作感动状地弯腰向顾倾城深深一礼。 “公子不必多礼!”顾倾城不等他拜下去,又立即起身抬手扶住,与他把臂言欢。 两人一时间,俨然一副失志才子得遇明主赏识的样子。 第558章 吸血鬼姬 那晚的道士 天地万物皆分阴阳,所谓“孤阴不生,独阳不长”,万事万物皆有其阴阳两面。以一日为例,自是昼为阳,夜为阴。 但昼夜之间的阴阳交替并不是以简单的日出日落而划分,而是靠时辰来划分。 一日之分,起于子半。而子半是指子时过了一半,用现代二十四小时制换算的话,十二时辰中的子时是晚上二十三点到凌辰一点。对半划分,子半正是零点,是一天的开始,古人很早就有这种认知。 而在一日之始的子时,也正是天地间阴阳交替之时。阴气渐消,阳气初生。相对的午时则是另一个转换点,阳气渐消,阴气初生。 但在阴阳交替转换之前,则是其最盛之时。所谓“极盛则衰”,当某一事物达到顶点时,往往就会开始衰落,不可能一直处在顶峰。放在阴阳理论中,便是“阳极则生阴,阴极则生阳”,在阴阳之气达到最顶盛时,就会开始衰落,另一气则生起。 所以在子半阴阳交替之前的子初时分,便是一天中阴气最盛之时。午半阳阴交替前的午初时分,则是一天中阳气最盛之时,而午时三刻则为最盛的顶点,行刑问斩挑时辰,有谓午时三刻问斩,便是因此时阳气最盛,斩了犯人后让这人连鬼都没得做。一是其为重犯,让其死了连鬼都不能做;二也是为避免真成了鬼阴扰监斩的官员人等。 修炼其实也讲究时辰,因为大部分修炼者需要的是阳气,所以初练者若能选择寅时修炼最好,会对修炼更有帮助。 子时是阴阳交替之时,虽有阳气生起,但阴气还没能完全消散。子时过后的丑时也是一样,虽然阳气开始壮大,但仍然会有些阴气未能完全消散。直到了寅时,阴气才会完全消散,是阳气初生最旺盛的时候,而且这时的阳气是初阳,也最有助于修炼。若等到太阳完全出来后,反而会有些阳燥之气,到午时阳气最盛时也很有可能会灼伤神意,反而不适合修炼。 另外寅时是肺经当令,肺主一身之气,肺朝百脉,所以寅时通常是练气最好的时间。尤其对初学者来说,会更有帮助。 时间渐渐到了子夜,黑风山上下的不少江湖中人大多开始休息,不少更是已进入梦乡。不过练武之人大多精力旺盛,所以此时尚未睡的也仍有不少。有的这时仍在呼朋唤友,聚众饮闹;有的则趁着夜深人静,没人打扰时,到无人处偷偷练习武艺;还有的则趁着有夜色掩释,以及大多人已经入眠,行些偷鸡摸狗见不得人的阴祟之事。 黑风寨大门前外面的空地上,一名年轻武者抬头望了眼夜色,起身走出营地,远离了这片宿营地与人群。 他走入旁边的一片山林,找到一片空地,观察了下附近无人,便凝神静气后摆出拳驾,开始练习武艺。 这名年轻武者显然是位外力境武者,还需要靠不断练习拳脚来打熬力气与精进武艺。不过可以看得出来,他所练习的武艺已是颇有功底,拳脚使的虎虎生风,挥舞拳脚带起的劲风将身边的落叶枯草带动的随劲四舞,看起来倒也颇有气势。完全练动开后,他身上便显得热气滚滚,有些汗液蒸腾。 练完一遍,他感觉自己浑身气血更加活络。深秋的夜晚,本已是颇有凉意,以他一个外力境武者也远不到寒暑不侵的地步,但这时一遍拳脚练完,他不但不觉有半丝凉意,反而还热的有些额头冒汗。停下动作收势后,他忍不住还扯了扯衣襟,敞开领口,好更加散热。 略作喘息后,他本打算趁热打铁的继续练习,忽然耳中听到旁边有些动静传来,立即警觉地连忙转头瞧去,口中低喝问道:“谁?”同时摆开拳架,做出戒备之势。 “公子勿惊!”黑暗的林木中一个女声传来,然后一道倩影踩踏着枯枝落叶从黑暗中走出。 年轻武者借着天空上落下的斑驳月色瞧去,但见从黑暗中走出来的是一名年轻美貌的女子。女子穿着一袭鲜艳的红衣,显得十分美艳动人,只是面色上瞧去,显得有些过分苍白,毫无血色。在这个苍白面色的衬托下,让她显得更加娇弱无力,同时会让人有些不由自主的生出保护欲。 此时这名年轻武者便生出了这种保护欲,很想要保护这位娇弱的美貌姑娘,原本的戒备与防备姿态,从见到这姑娘的那刻起便已立即收起放下。 “原来是位姑娘,不知姑娘为何会到此处?”年轻武者放下戒备姿式,满面笑容地向女子抱拳行礼。 “奴家在林中散心,听到这边有些动静,故来一探,没想到却惊扰了公子练武,还请公子勿怪。”红衣女子边说边向他走来,走到他身前两步远处站定。 离得更近,年轻武者仔细打量,只觉眼前这名红衣女子是他生平见过最漂亮的女子。也不知是否夜色的渲染,还是有其苍白面色的衬托,让她的一头秀风显得更加漆黑如墨,唇红如染。只是多看两眼,他便忍不住口干舌燥,心口狂跳,心跳声大的似乎自己都能听见。 “公子心跳的好快。”女子似乎也听见了,瞧着他心口,忽然上前一步,抬手摸上他右胸处,感受着他的心跳。 年轻武者平日本是反应灵敏,但这女子探手上前摸他胸口,他竟完全没反应过来。其实即便能反应,他也完全没打算阻挡。 女子的手像是她的面色,白皙到有些苍白。感受着年轻武者的心跳,她面上闪过渴望之色,接着抬手上滑,摸到年轻武者敞开的领口处,并且毫无害羞之意毫不停顿的接着触碰到了其肌肤。 纤手一触,年轻武者感觉女子的手一片冰凉,毫无温度,也不知是否这秋夜太凉之故。但这冰凉的手触着他狂热的心所炙烫的胸口肌肤,却让他感觉很好,很是舒服。 “姑娘……”年轻武者略有些害羞之意,想开口提醒,但叫了一声,却又不忍让这姑娘放开,只是痴痴地瞧着姑娘。 女子继续抬手上滑,摸到其脖颈处,感受着他脖子旁大动脉处的炙烈跳动,然后轻轻用指甲一滑。 女子立即迅速凑唇对上,大口吸吮着其颈中喷出的热血。 似乎这女子的指甲太利,动作太快,直到被划破颈动脉后,年轻武者也似乎毫无所觉。这时被女子凑唇大口吸吮着他的血,他似乎也只感受到女子冰凉的唇吻,而没觉到自己血液的流失,面上也同样带着被这位美貌女子亲昵的满足与喜悦之色。 血液的迅速流失,让他还没感觉到疼痛便已跟着流失了生命,直到他也变得面色苍白,毫无血色,眼无光泽时,他脸上仍带着最后的喜悦之色。 而女子苍白的面孔则在其大口吸吮鲜血时开始变得红润并富有光泽,显得更加美艳。 吸吮尽这年轻武者体内的最后一滴鲜血后,女子面色冰冷毫无表情地推开其冰冷的尸体,转身向后面黑暗的林木中屈身行礼。 阴森黑暗的幽影中有道身影一动,一名面色枯槁的瘦高道人从中走出,面带着阴森诡异的笑容。 抬步走到女子身旁,道人隔空探手向那年轻武者倒下的尸体一抓,便有一团翻滚扭曲的黑气被其抓入手中,正是那年轻武者刚刚枉死的冤魂。 瞧了手中一眼,道人另一手解下腰间的一口漆黑葫芦,将这道阴魂塞入其内。 斑驳的月色垂落,映照着这道人的面孔阴暗不定,但见正是那晚目睹黑风山上帝流浆垂落,其便一眼认出,并且认为有可能是有玉尸出世的那名玄衣道士。 那晚的一僧一道,终于齐聚黑风山。 第559章 人尸法坛起黑幡 在子时来临前,黑风山脚下,一群身披黑色斗篷的人也正秘密行动着。这群人正是上午勾陈率人下山时,于山脚下的官道另一边山峰上观察他们的那群黑衣人。 当时这群人还提到了邙山派,并且对邙山派的来历了解颇深,甚至提及了邙山派的创派祖师邙山老祖。听说过邙山派的人,基本都知道邙山派是邙山老祖所创,但这些听说过的人中却很少知道邙山老祖的真实姓名叫什么。而这群黑衣人中的那个长老却知道,并且提及了叫孟道子。 此时这群黑衣人仍聚在之前的那座山峰上,连那长老在内,共有一十二人。不过眼下站在峰头处俯视着山下的却是只有那名长老及其身旁的几名随从,只有六人。剩余的六人,此时则正在黑峰山脚下秘密行动着。 不多时,那消失的六名黑衣人先后陆续返回。返回的这六名黑衣人中,每个人双臂下都各夹着一男一女,看样子都是被点了穴道给制住,不但一动不能动,口也开不了。 这六人每回来一个,便向那长老拱手复命。长老也不回话,甚至不回头去看一眼。直到最后一个返回复命后,长老这才转过身看向那六名黑衣弟子以及他们所各抓回来的一男一女。 六人各抓一男一女,加起来也是不多不少,正好十二个,男女也是各半,男子六名,女子六名。 被抓回来的这十二人服色各异,显然并非出自同一门派或帮会、家族等,应该并非是有意向的寻仇。这十二人唯一的共同点是看上去都很年轻,皆在二十左右,都正是少壮之年。 长老看过这十二名男女后,满意地点点头,开口道:“不错,都很符合要求。” “长老吩咐,我等岂敢怠慢。”六人皆行礼客气。 长老笑了笑,又转过身去,看向对面的黑风山。接着又沉默了一会儿后,长老掐指一算,再次开口道:“子时已至,我们开始吧!” “是。”后面一众黑衣人齐声应诺,然后各自从身上取出一杆黑幡。看那黑幡的长度,皆比他们人都高,也不知原本藏在哪里。 这些黑幡一被亮出,但见上面似乎皆有黑气浮动翻涌,黑气之中鬼声呼啸,鬼影重重,场中立时阴气森森,温度陡然下降。那十二名被俘的男女瞧到这些黑幡,立即不禁全都露出骇然之色。害怕加上温度的下降,让他们即便在被封住穴道的情况下也是不禁有些发抖。 取出黑幡后,众黑衣人又将那十二名俘虏驱赶到峰前。长老则转身从中穿过,退到后面。然后探手往腰间一抓,也是不知从哪里扯出了杆黑幡来。 他这杆黑幡看上去与其余黑衣人手中的黑幡似乎形制、大小皆差不多,瞧起来大同小异,几乎没什么差别。不过他这杆黑幡一亮,场中的温度更是再骤然下降。其幡上的黑气滚滚如墨,宛似实质。单用看的便能看出,他这杆黑幡绝对比其余人手中的更强,而且不止是强出一两倍那么简单。 他这杆黑幡亮出后,轻轻一摇,幡上立即有十二道黑气垂落,如触手般探入了那十二名男女的头顶。再一摇,这十二名男女便在黑气的控制下不由自主地迅速往一起聚起。 聚到一起后还不算,他们又各自手脚穿插地继续往更加紧密的地步不断挤去。在这过程中,但闻“咔咔咔”的骨骼断裂声不断响起。他们即便是折断手脚乃至躯干的骨骼,也仍在所不惜地往一起挤去。 若是寻常人,自是不会做出如此疯狂乃至不要命的举动。可惜的是,眼下这十二名却是被那黑气所操控,完全不由自主,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 在身体如庥花似不断扭曲的过程中,他们的穴道不知何时被解,立即各自发出此起彼伏的惨叫痛若之声。但可惜的是这些惨叫与痛哭听在那长老与一众黑衣人耳中,却是惹不起他们的丝毫怜悯。甚至大部分听着他们的惨叫,看着他们已扭曲的完全不似人形的身体,反而脸上挂着笑容。有的带着痴迷,有的带着欣赏,似乎是在看着一副旷世佳作。 在骨骼的不断扭曲与断裂中,他们体内的五脏六腑有的被挤压破裂,有的则被断裂的骨刺穿插而破,全都各自从口中大口大口地不断喷涌出鲜血,有的甚至是七窍流血,一时间惨不忍睹。 在他们的相互手脚穿插、骨骼扭曲中,这十二人最后挤作一团,形成了一个由人体扭曲穿插而成的法坛。而到最后,他们基本上全都内脏破裂,自是早已一命呜呼。不过在这种情况下,他们死了也好,死了毫无知觉,至少能免受痛苦。 但可惜的是,这些黑衣人却非常人。若是寻常江湖仇杀,死也就死了,倒也算干净利落。但在这些人手里,怕是他们死了也难逃脱,连魂魄也要受制。 最后这个人尸法坛成形后,长老将其手中的那杆黑幡轻轻一抛,黑幡立即稳稳插在了法坛中央。 接着那长老便脚踏禹步,手舞足蹈地做起法来。但瞧起来,他跳的又似乎毫无章法,像是跟民间那种骗人的野道士跳大神差不多。 一边手舞足蹈地跳着,他一边口中又念念有词地起咒,但大部分皆是听不懂的古怪音节,也似毫无章法。 偶有几句能听得的,但闻是“……伏以天地初开.阴阳交泰.地星照魄户……天杀归天.地杀归地……神通灵物敕分明,镇起五煞化鬼神……五方五路鬼王来,六丁六甲护妖邪………凶神恶煞,魑魅魍魉,急急如律令!” 在他手舞足蹈施法念咒的同时,他身后的那一众黑衣人也都各持自己手中的黑幡上前,将黑幡环列插在那座人尸法坛周围,然后与长老一并手舞足蹈地施法念咒。 在他们的念咒施法之下,那被结成法坛的十二名男女口中喷吐出的鲜血在地上兀自扭动虬结地结成了一个个诡异符箓,然后随着血液的流淌不断向周围扩散。 在他们施法的过程中,周围的阴气也在不断向着法坛中央翻滚聚集。这几日山下江湖人士聚集,免不了有些冲突拼杀,颇死了不少人。而有枉死冤死之辈者,怨气未消,便自化作了鬼物。 但因聚集的皆是江湖人士,基本上手底下都有几条人命,血气杀气极重,些许鬼物却是也不敢靠近,只敢在附近徘徊。人怕鬼,其实鬼亦怕人。尤其杀气重阳气重的人,鬼物更怕。 此时这些黑衣人开始施法后,山下及周围的鬼物也连同阴气一起都被吸引汇聚了过来。 一时间这座山头更是鬼气森森,鬼哭呼啸之声不绝,阴气聚集的如同化作实质,翻翻滚滚的化作一片黑雾阴云,向着山下笼罩而去。 第560章 魔道六派 鬼门长老 施法念咒完成后,那黑衣长老抬手一挥,便见其插在人尸法坛上的那杆黑幡中立即分射出十一道黑气,连接到了周围那些黑衣弟子插列在法坛旁边的十一杆黑幡上。 连接上后,这些黑气并不断绝,一直保持着连接状态,完似一张黑色的大网。 “去吧!”这长老接着低喝一声,那十一名弟子便各自抬手拔起自己面前的黑幡,自山头上纵身跃下。 在他们各自执幡跃下,拉长距离的同时,这十一杆黑幡与人尸法坛上那杆主幡间所连接的黑气仍然并不断绝,依旧保持着连接。随着这些弟子分散开来,这道黑气大网也被拉张着扩散了开来。而随着这道黑气大网的扩散,但见地面上那些由鲜血虬结扭曲形成的符箓也跟着自地面上不断向下扩散,随着这些黑气大网的扩张而扩张。 黑衣长老满意的看着这一幕,仰头纵声尖笑,笑的如似鬼叫。笑声中他张手一招,人尸法坛上他自己的那杆黑幡立即飞落入他掌中。然后他纵身而起,驾驭着黑幡直接往黑风山上投飞而去。 黑风山上阴气最重的地方,自然是后山的那片乱葬岗,这长老的目标,自然也是后山的乱葬岗。 其实自他们做法开始,黑风山上后山乱葬岗的阴气便立即被引动的有些异动,被往他们法坛所在方向吸引过去。而随着他们的做法完成,乱葬岗上的阴气异动也变的更大。 此时后山深涧处的断崖上,地论宗的法藏和尚仍在崖旁断打坐休息,以备深涧内的那条蛇妖有可能随时会露头。他既左右无事,便打算一直在此守涧待妖,至少短时间内不会有其他打算。 到现在为止,他其实也不过才守了两天三夜,时间并不算长。至少要守个十天半月没动静,他可能才会另作打算,另想他法。 当乱葬岗上的阴气开始生出异动时,他这边距离更近,自然更先察觉到。而相距更远的黑风山对面山头上那些黑衣人的施法,在对方施法完成,四方阴气更加汇聚后,他自更是立即察觉。 他当即眼开双眼,眼中精芒暴射,不见如何作势,便以盘膝之势原地转了过来,望向黑风山对面的山头方向,口中低喝道:“好贼子,此番这帝流浆之事不但吸引了一众妖邪,连这班魔人也给引来了。正好斩妖除魔,一并了结。世尊在上,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话音未落,他便已保持着盘坐之势飘然而起,扶摇直上。 当他踏入空中,长身而立之时,便已遥见得对面山头上一道黑气阴云裹着个人影向黑风山的后山方向飞射而来。 “大威天龙,世尊地藏,嘛呢嘛呢吽!” 法藏见状,立即大喝一声,率先施展出了“大威天龙念法”,身上金光乍现,迅速在身形勾勒出了一道金色龙形虚影,昂首一声龙吟嘶吼,向那道黑气阴云飞撞而去。 “大威天龙念法!”黑气阴云中所裹挟的自然是那黑衣长老,眼见得法藏率先施展出大威天龙念法攻来,这长老也是不由吃了一惊,有些没料到。 他们之前虽然打听到了黑风山上有这地论宗的法藏在,但因法藏这次是初涉江湖,以前并无什么名声,没人听说过,所以他们也不知道法藏的具体修为到底如何。不过以法藏的法号推算,只是个法字辈的,他们原先以为修为都不算高,毕竟在目前的地论宗弟子中,法字辈还尚算是年轻一代,平均年龄在三十岁左右。没想到眼下初会,这法藏就施展出了地论宗成名的大威天龙念法,确实有些出乎他意料。 “好,小和尚倒也有些本事,竟然学会了大威天龙念法。”黑衣长老对法藏的这手虽然有些吃惊与出乎意料,但丝毫没有任何畏惧与害怕,反而摆出一副前辈的口吻称赞。 其实排开正邪两立,只以年龄资格来论的话,这黑衣长老也确实称得上是法藏的前辈。但法藏自是不会把这种“前辈”放在眼里,而是欲要斩妖除魔。 待那黑衣长老话音一落,法藏口中立即大喝道:“正是要拿你这鬼门妖人!” 那黑衣长老之前在对面的山头上起坛施法,因距离较远,再加上山上山下的大部分江湖中人此时都已休息,以及他也不想提前让人发觉,所以施法时有些刻意收敛,显得阴诡无声,包括眼下飞纵向黑风山,也没弄出多大动静。他身外包裹的那团黑气阴云纵被人看见,一时瞧不到他身形,黑夜中也多半会被人误认成是团阴云飘过。 但此时法藏施法,弄出的声势却是极大,更别说那道大威天龙成形后的龙吟,更是响彻整个黑风山上下,立即便把所有人都惊醒了。眼下黑风山上下都是武林中人,本就颇为警醒。便是武功低微的外力境武者,经常闯荡江湖,刀口上舔血,自然都是睡觉很轻,以备随时应付有可能在睡梦中而来的危险。 此时是山上的江湖中人距离更近,听得法藏此时喊出“鬼门”二字后,立即都是不由个个吃惊,面面变色。 法藏的口中的“鬼门”,并不是形容代指什么“鬼门关”之类,而是指江湖上的一家门派,这门派就叫鬼门,且是魔道六派之一,善以养鬼炼尸之术而闻名。 江湖上有谚道“宁入地狱,莫入鬼门”,意思是指宁肯死了,也比撞上鬼门的人强。因为死了说不定还能得个好死,落个全尸,死后去了阴间地狱,也有转世投抬的机会,但撞上鬼门中人,那绝对是不得好死,便是做了鬼也要照样被捉了受折磨,死后也难以超生。所以许多江湖中人,对“鬼门”二字,可谓是闻之色变。 即便眼下黑风寒内有李长丰这位八大世家之一的陇山李氏弟子,飞狐方觉这等位属九大反王之一万兽王的部属,还有七大门派之一的苍梧派弟子孙胜兴,以及还有罗氏兄妹与不少隐藏的内力境高手,听闻到这“鬼门”二字,也仍是不由为之色变。万万想不到,这小小的黑风山之事,连鬼门中人也引来了。 七大门派、八大世家、佛门四宗、魔道六派,眼下这江湖上的四方顶尖大派中势力,在黑风山上算是集齐了,另外还有个九路反王之一的万兽王部属。 第561章 万鬼幡 正邪之分 法藏其实并不认得鬼门的那黑衣长老,尤其是他初涉江湖,认识的江湖人物本就不多。不过自来佛魔两立,地论宗与鬼门之间早已不是第一次交手,所以法藏一见那黑衣长老的施法手段,便立即一眼认出了乃是鬼门中人。 尤其黑衣长老此时手中所执的那杆黑幡,更是属于鬼门的标志性法器,名为“万鬼幡”,以摄炼鬼魂入幡而成,吸收炼入其中的鬼魂越多,威力便也相应越大。 这万鬼幡同时也是鬼门的一件普及性法器,大部分鬼门弟子在选择炼制自己的专属法器,尤其是第一件时,都会选择这万鬼幡。一来是此幡炼制手法较为容易;二来是提升品阶也较为简单,基本上只需不断收摄鬼魂入幡便可提升。而且并不一定非要收摄万鬼才能成器,收摄百只基本就能初具威力,可称百鬼幡;收摄千只,威力更大,可称千鬼幡。而若能收摄万鬼,则威力更加提升。 三来则是因为历代选择炼制万鬼幡的弟子较多,所以鬼门中收集到的炼制万鬼幡的材料也颇多,基本上都有现成的,不用再费心费力去到处搜寻,可依功劳、贡献等自门中换取。 因是之故,这万鬼幡在鬼门弟子中普及颇广,几乎是人手一件,也因此而成了鬼门的标志性法器。但凡有见得这万鬼幡的,便基本可以认定是鬼门弟子。就像之前跟在黑衣长老身边的那十一名弟子,便都是人手一件万鬼幡。 当然,这些低阶弟子手中的万鬼幡威力自是远不如黑衣长老的,甚至大部分都没收摄达万鬼,只是百鬼、千鬼级别。 而今夜他们的行动,便是要斩杀这满山上下的江湖人士,收摄生魂入幡,提升各自万鬼幡的品级。杀人而摄生魂,因人刚死时冤气极大,所以品质更高。再加上这满山上下都是江湖中人,即便大部分只是外力境武者,其魂魄的品质也要远强于普通人。 历来鬼门中人因为要提升其万鬼幡品质,便屡屡犯下累累血案,可谓杀人盈野。今夜黑风山的行动,便又是一桩。若让他们成功,这满山上下绝对活不了几人。 有人说功法不分正邪,只有人才分正邪,即便是修炼邪功,用之为善,也可称是行侠仗义。说这话的人,只能说没见过真正的邪功,全无见识。 就比如这万鬼幡,为了威力更大,收摄生魂,就必要杀人害命,又如何不是邪功?还有勾陈所得的那本上卷《邙山术》中所载的不少法术,也多是要靠害人性命才能炼成的阴损法术。就比如那养小鬼,要想练成后的小鬼威力更大,需直接寻孕妇杀人取胎,一尸两命,不仅有直接胎死腹中的婴孩怨气,还能吸收其母临死前的怨气。这般一经炼成,才能威力更大。像这等功法,自然绝对是不折不扣的邪法。 当然,如这两种,倒也有折中之处。比如万鬼幡就只是收摄普通鬼魂,不去杀人;养小鬼便只是寻个刚好胎死腹中的夭折婴孩。但便是如此,害的这些本有机会转世投胎的鬼魂不能入阴间投胎,也是一种为恶,只是不像杀人害命那般明显与直接罢了。 更别说一些邪法根本就没有折中的办法,要想练成,就必须要去杀人害命。还有许多邪门功法会在修炼后逐渐影响人的精神意识,到最后会导致性情大变,与之前判若两人,彻底入魔,根本无法挽救。 大部分邪门功法都讲究速成,而速成的基础则大部分是建立在掠夺上。夺人生机、夺人性命、夺人修为,许多手段更是惨无人道。 像这般功法,修炼的基础就是要伤人害命,要掠夺,不然根本无法练成,又如何倚之为善? 如勾陈前世曾看过的一些小说中描述的所谓魔功、邪功,什么道胎种魔大法、天魔解体大法之类,不去害个把人命就能靠自己修练成的,这种完全就是小儿科,也配叫邪功? 倒是如吸人内力为己用的吸星大法、采阳补阴之类的姹女大法,是以靠掠夺为基础,这才勉强算是。而如北冥神功,别看名字叫的好听大气,又是正派主角修炼的,但既以掠夺为基础,本质上来说,也算是邪门功法。 凡是靠自己修炼的,其实都称不上是邪功。只能说有些修炼的方法较为偏激,别辟蹊径。有那种以伤残自身或损折寿命来换取修为功力提升的,也只能说是付出的代价太大,远称不上是邪功。 以掠夺为本质,以及修炼后能叫人性情大变,导致入魔的,那才是邪功。 此时面对法藏所施展的大威天龙念法,这鬼门长老虽有些吃惊,却也是丝毫不惧,当下一摇手中的万鬼幡,立即一团黑气喷涌而出,黑气中一头面色狰狞,额生独角,身长丈余的恶鬼化生,迎了上去。 这万鬼幡炼制到万鬼级别时,便能炼制出一头主魂,统御幡中万鬼,称作“鬼王”。炼制出鬼王的万鬼幡,威力会更加厉害,便等同于是万鬼幡的器灵。 按理说拥有器灵的法器便可以称作是法宝,但万鬼幡中的这鬼王算是取巧之法,却算不上是法宝。而且万鬼幡本就性质特殊,幡中所收摄的万鬼都算是有意识的,不少都能保存生前记忆。尤其直接杀人害命,收摄生魂,更基本都能保留住生前的完整记忆。 鬼王的炼制方法基本上是择其中最为厉害的一个做为主魂,然后吞噬万鬼而成长。一头鬼王的代价,基本上算是以损失万鬼换来的,称得上是一将功成万骨枯。当然,若能成功炼制出鬼王,被吞噬掉万鬼是完全值得的。一头鬼王的威力,远比普通的万鬼更为厉害。 万鬼幡初经炼制成功后,若选取的材料一般,可能还不到一阶法器,只有几重禁法。当摄入百鬼后,才能成长到一阶;收摄千鬼,则差不多能成长到二阶;万鬼为三阶;炼成鬼王则会至四阶。 不过一般品质的万鬼幡到收摄至万鬼级别时,因受本身材质所限,便会通常到其极限。法器的品阶提升,通常也会受材质所限,就像武者的修炼因各人本身的资质、悟性有别,也各有其上限。像有的能修炼到内力境,有的则可能毕生就止步于外力境。 万年玄铁炼制的法器能成长到十阶乃至法宝,普通精铁炼制的可能到二、三阶就是其极限了。再强行炼制提升,反而有可能会炼废。 黑衣长老手中的万鬼幡既炼制出了鬼王,便至少是四阶法器,而他所炼制的万鬼幡,品质也肯定远非寻常。 所以即便佛门念法对阴鬼之类的法术更有克制性,但当这头独角鬼王化生扑出后,还是轻易便挡下了法藏的大威天龙念法。 但见这鬼王双手一扭,便与金龙虚影斗在一起,一时龙吟鬼吼之声不绝。 第562章 万鬼伏尸大阵 独角鬼王抵住大威天龙后,鬼门长老又一摇手中的万鬼幡,便见幡中又有无数黑气射出,这却是幡中数以万计的普通厉鬼,纷纷尖叫厉啸着扑向露宿在黑风寨后寨门处的那些江湖人士。 鬼物无形无质,普通人原本肉眼难见,但此时正处于子时天地间阴气极盛之时,再加上后山又有座乱葬岗,本就是阴气汇聚之地,以及还有鬼门长老这杆万鬼幡的影响,更复阴上加阴。在这种阴气重叠旺盛的影响下,便让这些鬼物在阴气中显出了形迹,即便是普通人,也能以肉眼清楚瞧到。 还有,便是这鬼门长老手中万鬼幡内的鬼魂,也并非只是普通鬼魂,基本上都是厉鬼级别。 人死时若非特殊情况,基本都能阴魂不灭,转投阴间,这也就是最普通的鬼。而若死时怨念极大,便能结合阴气留存阳间,摆脱阴间世界的吸引。这种能以怨念结合阴气留驻阳世的鬼,便比普通的鬼更厉害一些,是为怨鬼。怨鬼若能消解怨气,或被作法超度,仍能转投阴间,拥有转世投胎的机会。但若怨念极重,怨气极大,再不断吸收阴气以及吞噬其他鬼物成长,这时就会化为厉鬼。 厉鬼级别的鬼,已经难以被轻易超度,而且不但更加凶厉,也更喜杀人害命,同时也拥有一些能够对付生人的手段。 最普通的鬼,基本都难以留存阳间,也就刚死时还能在尸身附近徘徊,以及头七还魂夜有机会重新回来一趟。 怨鬼级别的鬼虽能留存阳间,却也大多十分勉强,有时风一大都有可能被吹散了,对一些血气重、阳气重与杀气重的人也不敢轻易靠近,反而还会怕人躲着些。但成长到厉鬼级别后,这时的鬼就不怎么怕人了,而是喜欢杀人害命,吞噬生魂,甚至能够短暂夺舍生人,也就是俗称的“鬼上身”。 万鬼幡收摄鬼魂入幡,不只是养鬼,同时也是在养蛊,幡中的鬼魂会不断互相杀戮吞噬,助长这些鬼物尽快成长到厉鬼。最终最强大的一头,吞噬万鬼而成长,便是幡中的鬼王。 此时这鬼门长老的万鬼幡中不但已养出一头鬼王,其余鬼魂也基本都是厉鬼级别,便可见其自成幡以来所收摄的鬼魂远不止万计,而是数万乃至上十万,才有可能养出一头鬼王与这么多厉鬼。 放出幡中厉鬼自行杀生后,这长老又一摇手中万鬼幡,便见下方乱葬岗上无数道黑气飞投入其幡中,却是已先行收摄这乱葬岗中游荡的怨鬼入幡。 与此同时,这长老手中的万鬼幡做为主幡,与其鬼门十一名弟子手中的十一杆副幡之间的连接仍然保持着,结成一张黑气大网。而在这长老单刀直入插入后山乱葬岗时,这张黑气大网也几乎覆盖了整个黑风山。 在黑气大网的覆盖下,但见得乱葬岗上一些死去不久的尸体这时已开始摇摇晃晃地重新爬了起来。而那些后寨门处被厉鬼所杀死的江湖人士,生魂或是立即被收摄入万鬼幡中,或是立即就被那些杀他们的厉鬼就地吞噬,而倒地的尸体不片刻,则又重新僵硬着站了起来,或空手或持兵刃地转身杀向那些还未被厉鬼所害的同伴。这些人死去的尸体在这张黑气大网的覆盖影响下,竟是立即就被化为了僵尸,向所有活着的人杀去。 而这一情况也同样发生在山脚下,山脚下的那十一名鬼门弟子已是各执自己手中的万鬼幡自不同方向包围住了山脚下的所有江湖人尸。他们幡中的厉鬼也是纷纷放出杀人,同时山脚下这几日被杀死的那些江湖人士的尸体也是化为僵尸重新站起来向活人杀去。而一旦有被杀死者,尸体又会重新站起加入,同时他们的鬼魂在入幡后也会被迅速炼化,被那些鬼门弟子所控制。即便一时难成厉鬼,不足以直接杀人害命,也能够放出袭拢众人。 活人一旦被杀,不但魂魄被炼化控制,连尸体也同样如此,都会变成鬼门弟子所控制下的杀人“利器”。此消彼长之下,山脚下的鬼门弟子短时间内就迅速大占上风,杀的山脚下的那些江湖人士鬼哭狼嚎,只能被迫着不断往山上退去。 而山顶的后山上,又已被鬼门长老给截了后路,让这满山的江湖人士,几乎全陷入了包围之中。 鬼门中人连长老在内,眼下不过只区区十二人,但靠着手中十二杆万鬼幡所结成的大阵,就以这区区十二人十二幡围困住了上千人,且杀得这上千人不断落于下风。 由这些万鬼幡连结形成的大阵,也是鬼门的成名手段,名为“万鬼伏尸大阵”。一旦落入这阵中,几乎绝无生机,会被万鬼万尸给淹没吞噬。 “万鬼伏尸大阵!” 法藏和尚身在空中,瞧得下方与山脚下的情况,也是立即一眼便认出了这鬼门的成名手段,以万鬼幡连结所布下的万鬼伏尸大阵。 鬼门弟子大多选择炼制万鬼幡为自己的法器,也是有这条原因在内,方便随时连结形成威力更大的万鬼伏尸大阵。而这万鬼伏尸大阵做为阵眼的万鬼幡越多、品质越高,其相应的威力也会越大。眼下只不过区区十二人以及十二面万鬼幡,就围困住了上千江湖人士,便由此可见一斑了。 “小和尚既识得这大阵,那便晓得这大阵的厉害,乖乖受死吧!”鬼门长老见法藏认出了万鬼伏尸大阵,却是并无太多意外,反而更是得意地大笑。 而法藏此时虽已尽展神通手段与这鬼门长老对抗,但无奈其修为与这长老相差实在太大,更别说这长老手中还有一杆至少四阶的法器为助,更还有“万鬼伏尸大阵”为后盾。即便其佛门念法对鬼门的功法有着先天克制性,在两者相差太大的情况下,也是难以克制住。 只是那头独角鬼王,他就已是有些疲于应付,根本无力再阻止鬼门长老后续的放厉鬼杀人与收摄乱葬岗怨鬼入幡这些手段与行动。 面对这名鬼门长老与其布下的万鬼伏尸大阵,法藏眼下确实是独力难支,有心无力,只能是长叹着口宣佛号,对那些江湖人士的被杀面现无奈与悲痛。 第563章 且留一晚 神游耳之威 翠柳庄中,勾陈与顾倾城单独谈过后,便立即出门让人叫来胡管家,让胡管家给顾倾城与其手下十名亲兵安排住处,顾倾城等人今晚要在庄内留宿一夜。 若没路过翠柳庄,又凑巧以“神游耳”听到庄内勾陈关于她的那些谈话,并临时改变主意入庄与勾陈一谈,顾倾城本是打算连夜赶往黑风山的。但这时与勾陈谈过后,已是耽误了些时间,顾倾城便又改变了主意,打算在翠柳庄盘桓一晚,明早再走。 只是一晚上的时间,也耽误不了什么。何况黑风山之事,于她来说也并不是着急与必须要做的事。做不做于她来说,其实都并无任何损失,她想做也不过是为了锦上添花而已。所以临时耽误上一晚,并不算什么。 在接触之后,顾倾城发现勾陈确实是有真才实学,她也是当真看中勾陈的学识,要请勾陈到云州大营任职的话也是真话。所以为了她所看中的人才,她认为多盘桓一晚也是值得的。 古还有三顾茅庐,她这不过是多留一晚,已算是轻的了。若非勾陈眼下是打算要去青州,与她前往京城的目的地相左,她可是打算要邀勾陈一同上路与其同行的。 只可惜,她的目的地无法更改,她毕竟有官职在身,此次前往京城是要在限期内回京述职,没法随意更改耽误。而勾陈眼下的行程与目的,也是无法轻易更改,因为她已从勾陈口中听说了苏家的事。 本来她以为勾陈娶了御史中丞苏远的女儿苏云秀为妻,邀勾陈一同上路回京是理所应当与十分顺路之事,但没想到她提出来后,便从勾陈口中得知了苏远已是在数月前被罢官回乡,并且还在回京的路上遭遇匪盗,苏家包括苏远夫妇在内满门被杀,只逃出了苏云秀与其丫环小翠,还有那个一路护着他们的原本苏家护院龙教头。 顾倾城得知后,自是大为叹惜与遗憾。同时也知道了勾陈此次前往青州,不止是要送苏云秀回家乡,也是打算要运送苏远夫妇的棺椁回家乡安葬。 “其实不瞒顾将军,眼下家岳与岳母的尸骨正是被安葬在黑风山。”勾陈向顾倾城半真半假说道,“苏家所遭遇的劫匪,便是原本盘据在黑风山上的那伙贼人。只是我怀疑此事并不简单,很有可能是家岳曾经得罪的朝中权贵暗中派遣了高手勾结黑风山贼人所为。因为内人被龙教头保护逃脱后,一路还遭遇贼人追杀。若只是普通贼人拦路打劫,绝不至有逃脱后还会如此穷追不舍。而且黑风山的贼人中,并无什么高手,都只是些外力境武者,但追杀内人的贼人中,却是有内力境高手,所以我怀疑此事一定不简单。” 勾陈故意这般编排扯谎,主要是为了隐瞒苏远一家曾被掳上黑风山数月之久的事。不然苏远早在数月前就被罢官回乡,京城距离青州也并不是太过遥远,便是在中途不幸遭遇劫匪被杀,几个月的时间也早够把尸骨运回青州安葬了,不至于现在还停留在宁州境内。 他一来是圆时间上的问题,苏云秀与丫环小翠被龙教头从当时的劫杀中保护逃走后,还又一路遭遇追杀,这个时间便可以大为延长;二来便是圆苏远夫妇的棺椁眼下为何不在翠柳庄内的问题,因为他告知顾倾城苏远夫妇被杀后,顾倾城有提出要到苏远的灵前去祭拜,可偏偏二人的棺椁眼下并不在翠柳庄,这当然需要解释。 “你这般一说,此事确实大不简单,定有内情。”顾倾城听后,立即向勾陈问道,“不知你可知苏御史被罢官到底是因何事,在朝中得罪的又是哪个权贵?我上京之后,可为你暗中打听查证。” “顾倾将这番好意,陈某先心领了。”勾陈连忙拱手道谢,“不过家岳在朝中到底是得罪的哪位权贵,我也并不清楚。内人对家岳在朝中之事也了解不多,所知有限。家岳当初被罢官,明面上原因是怀疑去年那场秋试有舞弊之嫌,上表参奏。此事因涉及朝中大臣甚多,所以被人构陷罢官。但也正因此事涉及的权贵太多,所以更具体的我并不知详细。而且这只是摆在明面上的,真正的原因是否还有其他,我也并不清楚。要想查清原委,必要大费一番周折,顾将军回京述职,期限有限,而且到底文武有别,可能会因此得罪整个文官团体,还是莫要牵涉其中为好,此事陈某他日定会查个清楚,还家岳清白。” 苏远当初被罢官,肯定是有些内情的,而且当御史这种官,本就是干得罪人的事,更别说苏远本身清廉刚正,眼里揉不得沙子,所以会得罪朝中权贵,也绝对是肯定的。只是其中到底有多少内情,就非他所知了。 他这么说,只是不想让顾倾城去插手此事,他本身也根本没想过要去彻查此事。何况苏家回乡途中路遇劫匪这事,就只是简单的运气不好,路过黑风山被掳劫,至少这件事是没什么隐藏内情的。 但他最后这几话在顾倾城听来,就被顾倾城以为是他在设身处地为自己考虑,已经有些隐然代入了顾倾城的幕僚之责。所以顾倾城听罢后,不禁先对他这个表现满意地点点头,这才道:“你放心,这事我知晓轻重,自有分寸。” 勾陈自不会替她多操心,也没再对此多作提点,接着前话说道:“我就是在内人他们被追杀途中相遇相识,并出手相救,也是由此而互生情意。后来我们辗转回到黑风山后多方打听,才知家岳与岳母的尸骨当时是被贼人带上黑风山一起下葬了。可能是这伙贼人多少还算有些良知,又或本就知晓家岳身份,对他有所尊重。我们本正计划要杀上黑风山,一来为家岳、岳母报仇;二来便是起出他们的棺椁,运回家乡重新安葬。” 说到这里一顿,他举杯喝了口茶后,又接着道:“但没想到才赶来不久,便遇到黑风山上出了这等奇事。眼下黑风山上原先的贼人已被那条蛇妖屠杀吞吃不少,剩下的也都纷纷逃散。但这伙贼人虽死的死,逃的逃,黑风山却没空下来,又来了满山的江湖中人。所以要重新起出家岳与岳母的棺椁,眼下便也有些麻烦。我们目下是打算等此事了了,黑风山上这些人都散了,再上山去起出棺椁不迟,因此才借了本地长庆帮在城外的这座别院暂做盘留。” “原来如此。”顾倾城听完后,这才算终于明白“陈奉先”这位江陵陈氏的公子为何会在此地。之前勾陈在庄门外跟她说的闯荡江湖恰好到了这里,却是敷衍她的借口。不过现在深谈下来,勾陈改口对她说“实话”,也算是对她更多了几分信任,才会实言相告。 点过头后,顾倾城也举杯喝了口茶,道:“有何难处?正好我要上山,或可帮你?或是便依前提议,你明日同我一起上山。” 勾陈道:“这难处主要有二,一是那山上的乱葬岗贼人下葬安置时颇有些混乱,大多坟头都并无碑文标记,一时难以寻获;二便是眼下山上的情况颇有些复杂,各方势力混杂其间,而且不少人也仍然相信山上是有什么宝物出土之事,故而挖运东西便颇有不便。若起运出来,我一时看护不周,被胆大妄为之徒认为其中是有宝物,破坏棺椁,惊动先岳,那便是我的罪过了。所以我打算等事了了,人都散了,再重新上山寻找不迟。” 对于重新起出苏远夫妇的棺椁运回家乡安葬,他确实是这个打算,只是他原本并没打算死等。因为看眼下的情况,这黑风山之事怕是十天半月都未必能够了结,山上的江湖中人全都散了。所以他打算先行上路陪苏云秀回家乡,然后再回趟原身的家乡,办理自己明年上京赴考的一些相关手续。再等回来,黑风山这边的事绝对该了结了,那时再回来重新起出苏远夫妇的棺椁运回家乡安葬不迟。 他所谓的难处,第一是纯属胡说八道,因为苏远夫妇合葬的坟他当初是有立碑文的,那么说不过是故意在顾倾城面前增设难度;二倒确实是出于实际上的顾虑,算是些难处。 若是就他本身来说,自是不在乎什么惊动先人,大不了直接让人开棺验尸,见到棺材里就纯粹是死人,自然没人再多作为难。但从苏云秀的角度来考虑,这种事自然是绝对不行,他眼下既已是苏家的女婿,这种话自然也绝不能说出口,要在顾倾城面前做足了戏。而且眼下办这件事,确实是有太多麻烦,多有不便,还是等事了,人都散了再办更简单。 反正这事确实不是什么太着急的事,人都死了,有的是时间能等。就算是棺木腐朽,里面的尸身化为白骨,再重新起运也不过是稍多费些功夫而已。像古代这种情况,有些人客死他乡,很可能有时一年两年才能被运回家乡安葬也实属寻常,苏云龙、苏云秀兄妹对此也都能理解,并没逼迫他非现在办。 顾倾城听罢勾陈的话,略作思忖,便点头道:“也罢,既有这两桩难处,倒确是有些麻烦,便还是依你之法吧!” 勾陈所说的两桩难处,后一个于她来说倒好解决,凭她的武艺、威名,有她亲自护送,她就不信有人能动了苏远夫妇的棺椁分毫。倒是前一个对她来说反而要难些,要找两个没立碑的死人,怕是得颇下一些功夫,况且还不知那黑风山上的乱葬岗到底有多大,又埋了多少死人。尤其是在黑风山上原本的匪盗死的死、逃的逃没人可问的情况下,更是难上一些。 若是肯花时间,这事她也不难解决,但她眼下要于限期之内赶往京城述职,却偏是没太多时间。所以在这种情况下,倒还是勾陈的那个方法更简单些,只需等黑风山上事了,人散了,再重新上去慢慢寻找便是。 谈罢此事后,顾倾城又跟勾陈谈论些兵书策问之事,发现勾陈在这方面果然颇有见解,与她谈论的也颇为投机,心中更加重视。 论起兵书策问这些,勾陈还真不怵,毕竟前身在这方面是真下过功夫研究的,也好这个,有真才实学。再加上他前世带来的广博见闻,两相结合,更有许多新鲜想法与奇思妙解。于练军、养兵、用计乃至后勤等方面,都能说得头头是道。 两人这一番畅谈,不觉间已是到深夜,茶水都换过了几遍。当听到庄内传来三更的鼓点敲过时,顾倾城这才发觉夜色已深,向勾陈歉然一笑,起身道:“一时与公子谈的投机,不想竟忘了时辰,三更已至,今夜便到此吧,叨扰之处,还请见谅。” “顾将军这是说的哪里话。”勾陈跟着起身,“所谓‘千金易得,知己难求’,今日能够结识将军,与将军一番畅谈,亦是陈某所愿也,何来叨扰?若非与将军男女有别,当要抵足而眠,彻夜长谈。” 最后一句话出口,勾陈立觉有些失言,不禁有些尴尬一笑。 倒是顾倾城听罢,也并未生气,反而是颇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笑道:“我便知道,你这人果然胆子很大。” “一时口误,将军勿怪!”勾陈连忙施礼道歉。不过见顾倾城没生气,他却是也没当回事。 男女之间开开玩笑,这种事于他来说,自是寻常,无伤大雅。他也是一时跟顾倾城谈的投机,便当作前世一般脱口而出了,其实并无别的意思。不过顾倾城若误会他是有其他想法的话,他也没办法。 “无妨。”顾倾城又若有深意地一笑,也不知是说他口误无妨,还是说他真有想法也无妨。 勾陈被她看的还是有些尴尬,连忙转过话题道:“既然天色已晚,将军不妨便在庄内安歇一晚,明日再动身如何?” “也好。”顾倾城略作思忖,便立即点头答应。 勾陈闻言,便转身开门出去,叫人唤胡管家过来,给顾倾城与其手下亲兵安排住宿之事。 等他出门后,顾倾城也跟着走出门外。她手下的那十名亲兵仍在门外驻守,见到她出来,立即一起齐声行礼,“将军!” 顾倾城点了下头,吩咐道:“今夜我们在此安歇一晚,明日一早再动身。” “是。”众亲兵立即齐声领命。 顾倾城接着正随意打量院中景色,与勾陈一起等待胡管家过来,忽然双耳一动,转头望向黑风山方向,凝神细听。 “将军可是听到什么异常?”勾陈见她忽然神色有异,立即问道。 他虽然还不知道顾倾城那门异术叫“神游耳”,也不知道顾倾城又到底能听多远,却是已从顾倾城口中得到证实,知道她听力远胜常人,能听得极远,简真像是传说中的顺风耳。 “怕是黑风山今夜有些异常。”顾倾城收回目光,向勾陈说道。 其实她的“神游耳”目前最远也就能听出六、七里之外,再远便难以企及。而翠柳庄距黑风山便算最短的直线距离,也有十几里,就算纵马飞驰急趋,也至少要半个时辰左右。 这么远的距离,她的神游耳本是听不到,但因眼下那些鬼门弟子正屠杀满山江湖中人,传来的喊杀与惨叫之声太大,再加上今晚刚好顺风,声音被风从那边送来,却是让她隐约听到了些。 第564章 玄象设想 强抢民男 若说黑风山那边有些喊杀惨叫声,原也算寻常。毕竟那里眼下聚集了许多江湖人士,而练武之人大多倚仗武力,脾气暴躁。这么多练武的聚在一起,自然少不了会有口角摩擦,最后靠动手解决。更别说其中某些势与个人间可能之前就有仇恨结怨,现在撞到一起,自然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但现在毕竟已到子夜时分,就算是练武之人,也同样需要睡觉。可能需要的时候,武者精力旺盛,撑个几天几夜没问题,内力境武者在这方面更有优势,但仍然不能一直不眠不休。所以已经这么晚了,黑风山上却忽然传来喊杀惨叫的声音,便有点不正常,除非是发生了什么特殊事情。 更别说眼下传来的声音特别大,死的绝对不止一个或几个,而是至少几十上百个。 顾倾城可非寻常武者,而是领军大将,常年征战沙场,对于是一场战斗还是一场战役,到底多少人在混战,绝对不会听错。也就是眼下黑风山距此太远,已经远超出了她现在“神游耳”的听力范围,只是隐约听到一些,所以分辨的不是特别清楚,不能肯定。但她绝对能肯定一点,就是眼下黑风山出事了。 “顾将军竟然能从这里听到黑风山?”勾陈听顾倾城提到可能是黑风山出事,立即不由大为吃惊地道。他可是知道翠柳庄距离黑风山到底有多远,这两地便算最短的直线距离,也至少有十几里。 能够听出十几里的距离,这种变态听力,勾陈别说没见过,连听也没听过,当真称得上是“顺风耳”了。怕是这种能力已绝对超出武者层次,够得上法术层次了。便不是法术,也绝对是门异术。 不过再转头一想,这世界本就是存在法术与鬼神仙道的,而且他自己就会。所以顾倾城也有可能会学到,倒也算不上有多出奇。这般一想,便也收起了惊讶。 顾倾城微微一笑,道:“倒也听不出那么远,只是今晚恰好顺风,隐约能听到些罢了。” 勾陈转头运足了耳力,往黑风山方向听去,则是半点没听到有什么异常声音,只能是既叹气又羡慕。也不知道等自己修炼到《五禽大法》的“玄象”篇时,打通耳窍,听力是否也能有这么变态。 《五禽大法》的玄象篇修炼肾脏,而耳为肾之官,医经中言“肾开窍于耳”,所以肾脏在五官中对应双耳。对比白鹤篇的修炼经验,他现在白鹤篇修炼小成,打通鼻窍,嗅觉能力就大为提升。那当修炼到玄象篇时,想必听力也会有一个大的提升。 正好,他把白鹤篇修成后,下一个就是修炼玄象篇。《五禽大法》的修炼顺序是以五行相生的关系来排列,白鹤起始为金,那金生水,下一个就是修炼玄象。 只不过对比自己目前的嗅觉范围,他自忖即便把玄象篇修炼有成,自己的听力就算再有所提升,怕是也难以企及像顾倾城这么远。除非他的内力修为也到了顾倾城这个境界,怕是才略有几分可能。只不过顾倾城的这种变态听力却绝非是靠武力提升得来,而是门异术。 不过《五禽大法》本身也并非寻常武艺,而是上古炼气士一脉所传下的仙道武学,能够修炼到法武合一。当真把功力提升到内力境绝顶乃至真气境时,怕是也会有所异变,所以还是存在几分可能性。 “那将军听到了什么?”勾陈心中略微歪楼想了些别的后,又立即转回来问道。 “听到了惨叫声。”顾倾城道,“怕是死了很多人。” 勾陈闻言略作一想,也是感觉有些异常,尤其他昨晚是在黑风山住过一晚的。按理说那些江湖人士也需要休息,这么晚了,确实很少再生什么事。如果今夜忽然生事死了很多人,那确实是很有可能发生了什么物殊事情所导致。 “如此说来,确是有些异常。” “莫不又是那条蛇妖今夜作乱,上岸吞吃屠杀那些江湖人士?”顾倾城忽然想到个可能,猜测说道。 勾陈想了下,摇头道:“若真是这蛇妖,地论宗的法藏大师一直都提防着,应该能够挡下,不至于会出这么大乱子吧?” “这法藏的修为如何?你认为他真能挡下?”顾倾城到底没见过法藏,以前也没听说过地论宗有这号人物,所以对法藏的修为到底如何,耳听为虚,却是并无多少信心。 “此人的修为到底如何,他自己没透露过,我自家修为有限,也看不出来。不过我曾亲眼见此人施展过地论宗的‘大威天龙念法’与‘红莲业火念法’,能修炼出佛门的念法神通,料来是不差的,而且他曾打跑过一次那蛇妖。”勾陈实话说道。 顾倾城闻言,这才动容道:“竟然领悟了佛门念法,那倚之降妖伏魔,确实是有几分手段了,料来应能挡下。”顿了下后,又奇怪道:“但若非这蛇妖作乱,却是又出了何事?看来还是要连夜赶去一趟,才能探个究竟了。” 她前往黑风山的目的,是打算如果真有宝物出土,那就顺手取了,等上京后献给皇帝,算是一份锦上添花。如果真是蛇妖作乱,那就顺手除妖,也算保一方平安,左右都是一份功劳。 不过现在她虽猜测了有可能是蛇妖再次作乱,吞吃屠杀山上的那些江湖人士,却是并不急于赶去。一来她本就不在乎山上那些江湖人士的死活;二来也是听勾陈刚说了法藏的本事,也就更加不着急了。所以口上虽说了要连夜赶往,却也是好整以暇,并不急于动身。 “那就祝将军马到成功,我明日为将军摆酒庆功。”勾陈闻言,却是也不开口多留。 对于这个顾倾城,他心里其实还是有些摸不透底,所以提前送走了也好。至于之前开口让顾倾城留宿,那是完全出于礼仪上的,毕竟这么晚了还赶人家出门,有些不太合适,显得失礼。尽管他本心上其实不在乎什么礼仪之类,但他现在毕竟身份不同,多少还是得维护几分冒充世家公子的气度。而且万一真的失礼把顾倾城惹不高兴了,那也绝对是他倒霉。 “公子不如随我一同前往吧?”顾倾城眼见这小子毫不挽留,立即就打算送客,却是不打算轻易放过,“正好也顺便擒拿了方觉那帮反贼,我也顺带为公子表功,先在天子面前有个名声。” 虽然她之前与勾陈相谈甚欢,而且谈的颇为投机,也早已不在乎勾陈对她的那点设计。而且如果勾陈决定真心投效的话,她也完全不介意替勾陈顺手解决了方觉乃至万兽王。但毕竟勾陈现在还未给予肯定答复,处于模棱两可。 所以在勾陈的这个阳谋设计下,她做还是会照做,但也不能就让勾陈这么躲在背后,摆明着拿她当刀使。她就算要做,也要一起架着勾陈,把这小子一起推到明面上。不然就这么被设计了,这小子借刀杀人还不露面,她心里怎么想都有些感觉憋闷。 勾陈闻言,立即苦笑道:“这个,咱们刚才不是说好了吗?且先容我多作考虑,而且总要先禀明家中,将军这怎么还非要架着我往上赶?” “我自然说到做到,容你考虑。”顾倾城笑道,“但能先上达天听,总也不是坏事,走吧!” 顾倾城说罢,根本就不容他再多作分说,直接一把就抓住了他手腕,往外便走。正好此时胡管家一路小跑着赶了过来,顾倾城便越俎代庖吩咐道:“管家,备马,也为你们公子备一匹,我们要连夜赶往黑风山。” “顾将军何必非强人所难?大不了方觉那厮,我自己对付便是,便不劳顾将军大驾了。”勾陈想要甩脱顾倾城,在不动用法术的情况下,却是哪里能够。 即便顾倾城的手看上去也是纤纤玉手,但抓着他就好似一把铁钳,根本让他撼动不了分毫。 “这却由不得你了。”顾倾城一边拉着他往外走,一边笑道,“你自己已经设计好了,我若见到了不捉,岂不是要落个‘私放反贼’的罪名?你跟着一起,也正好让你亲眼瞧到,我是如何捉拿这帮反贼。免得不小心走脱,你事后反来怨我。” “这我哪里敢?将军多虑了。捉与不捉,全凭将军一意而决,区区怎敢多舌?”勾陈既无奈又苦笑地道。 都这么晚了,他是半点都不想跟顾倾城连夜赶往黑风山的。而且对黑风山上今晚无论发生什么事,又到底出了什么异变,他也是半点都不好奇与关心,绝不想去探究。他既已决定放弃,便懒得再多管,就算今天晚上黑风山被翻个个,被人削平了,他也没兴趣多看一眼。 胡管家瞧着这一幕,一时不由有些愣在那里,也有些不知该做何反应。感觉这位顾将军眼下,似乎有些在“强抢民男”。自家这位新主人,怎就如此获这顾将军的青睐?更奇的是,自家这主人还百般不愿,若换了他老胡,早就千百个乐意了。 “管家,还不备马却待如何?”顾倾城闻言,则没回勾陈的话,而是眼见胡管家愣在那里,便又加重语气喝了一声。 她这一加重语气,便不由带了些平日管理千马万马,沙场上点兵喝令的威势。立即便把胡管家吓了一跳,瞧了她一眼立即被其威势所慑,当即不由身子一抖,不敢再多言半句,当即便连忙答应一声,又转身一路小跑地大声喝令让庄丁们去备马。 第565章 拉拉扯扯 成何体统 “好,好,我随你去便是,将军且先放手。这般拉拉扯扯,成何体统?”勾陈见实在甩不脱顾倾城,只能苦着脸叹气地无奈答应。 尽管他非常不想去,更不想这么大晚上的连夜去。但眼下一时间既没办法,跟着去一趟倒也不算什么,不过是劳累番罢了。以顾倾城的本领,他自认为对付方觉等人,必是手到擒来。就算黑风山今晚再生什么异变,顾倾城也绝对能应付过来。 顾倾城闻言却是没放,拉着他道:“且先随我上马再说。” “顾将军且慢,你这是做什么?”顾倾城话音落下没多久,忽然后面响起苏云秀的声音,向她高声喝问道。 勾陈转头望去,但见不止苏云秀,包括苏云龙与陈妃仙、宁宛柔二女也都在。倒是小狐狸胡仙儿自顾倾城到访后,便一直没露面。这却是勾陈怕顾倾城本事太大,也能认出它是妖物,所以早就暗中以灵力传音,叮嘱了让其不要露面。 而苏云秀几人之前虽然留下了勾陈与顾倾城单独谈话,但几人因全都十分好奇顾倾城到底要跟勾陈单独谈什么,尤其陈妃仙更是怕顾倾城有可能识破勾陈不是真正的陈奉先。故而几人离开后,却是都没走远,一直留在旁边的耳房等待着顾倾城跟勾陈谈完出来。 同时,几人也都各运功力,一直侧耳探听着大厅中的动静,希望能听到些顾倾城与勾陈的谈话。只可惜顾倾城因有“神游耳”之能,本身就是探听方面的大行家,故而也在防止被人偷听方面格外注意与重视。随身一直带着枚防止让人探听的玉符在身上,能够隔绝开她身周三丈方圆。只要启用后,在这三丈外,任是耳力再好的人,也听不到她与其他人的谈话。 所以苏云秀几人虽然一直留心探听,尤其苏云秀在几人中耳力最好,再加上离得并不远,却是也一直没听到大厅中顾倾城与勾陈的谈话。直到两人谈完出来,顾倾城因一时没收起玉符之效,他们也是没听到两人出来。 不过顾倾城与勾陈单独谈的越久,苏云秀几人便越是有些担心。所以虽听不到大厅中两人的谈话,却也是时不时遣人去探看一下,确认没出什么变故。他们这时是刚好又派人出来探看,方才发现两人竟是早已谈完出来,便立即连忙一起赶了出来。 没想到一出来就瞧到这一幕,顾倾城扯着勾陈便往外走。苏云秀见状,惊讶的同时自是立即大声质问。 她与勾陈现在毕竟已是夫妻,虽没有正式拜堂成亲,但却早有夫妻之实,而且现在对外的名份也是夫妻,且她单方面对勾陈的感情更深。所以即便她对顾倾城视为楷模,对这位当朝镇南将军一直十分敬重,但眼见顾倾城对勾陈如此,自是也不由心中恼怒,早没了对顾倾城的敬重与客气。 顾倾城那枚玉符启用后,能够防住别人偷听她身周三丈方圆内的谈话,但却不阻碍里面的人能听到外面声音。闻言之下,顾倾城想起还没收了玉符之效,连忙先行收起,这才放开勾陈,转身面向苏云秀等人。 放开之后,顾倾城对自己跟别家男人拉拉扯扯却被人夫人抓个现形也没多少尴尬,只是淡然一笑,解释道:“我欲带陈公子连夜赶往黑风山一行,却是一时情急了,陈夫人勿怪!” 听闻是有正经理由,不是什么男女之事,苏云秀稍松了口气,却还是不客气地质问道:“这么晚了,顾将军为何非要连夜赶往黑风山,又为何非要带我家相公一起去?” 一边说话,苏云秀已是一边带着苏云龙几人大步走到近前。勾陈此时已被顾倾城放开,便连忙先往旁移开了些。不过他倒是也没见机过去对面,一来他刚才无奈下已经答应了跟顾倾城一起去;二来凭顾倾城的本事,真要再抓他,他再躲到对面也不济事。 何况他终究是男人,遇事也不好躲到自家夫人后面去求救。尽管他心里清楚,眼下他们这行人里要算苏云秀最强,也只有苏云秀能替他挡一挡,跟顾倾城过几招。但一来他不想苏云秀因此暴露;二来也终究是顾忌点面子问题。 之前胡管家另有事去忙,却是并未跟苏云秀几人在一块儿,所以苏云秀还不知道勾陈之前已是要叫胡管家给顾倾城等人安排住宿,现在是又忽然临时变卦。 “黑风山今夜出了变故,我欲要探个究竟,必须得连夜赶去。”顾倾城说罢瞧了旁边的勾陈一眼,笑道:“至于陈公子吗,我这也是全为他打算,让他跟我一同去顺便捉拿方觉那帮反贼,可为他陈情表功,先上达天听。” “相公,是这样吗?”苏云秀听罢,转头看向勾陈问道。 “是。”勾陈瞧了顾倾城一眼,很无奈地道,“我刚才也答应顾将军了,要与她一同前去,刚才也确是她一时情急了,夫人莫怪。” “既是如此。”苏云秀瞧着他的样子,也略带无奈地叹口气,转头向身旁的苏云龙道,“龙教头,你跟着一同去,保护好相公。” 既然确实有正经理由,勾陈也承认答应了,苏云秀便也觉着不好一直跟顾倾城强硬。何况之前终究是勾陈设计顾倾城在先,算是他们有些理屈。顾倾城特意提到方觉,也是点出这点。 “是。”苏云龙闻言,自是连忙答应,然后便让胡管家安排庄丁也为他备匹马。 胡管家自是又连忙喝令庄丁安排,不多时,一行十三人的所有马匹全都已在庄门外备妥。 顾倾城率头向苏云秀、陈妃仙、宁宛柔告辞一声,便立即带人出庄上马。 苏云秀自是跟着一起送到庄外,临别时又叮嘱了勾陈万事小心,平安归来。 其实她对勾陈的本领是十分相信的,而且勾陈还藏有诡异莫测的法术,要想自保,并非难事。但眼下黑风山上江湖人士众多,暗中也可能潜藏了不少高手,这番叮嘱也是很有必要。尤其眼下顾倾城心意难测,她也是怕顾倾城又会因什么事为难勾陈,这叮嘱倒多半是让勾陈小心顾倾城。 与苏云秀依依惜别后,勾陈便带着苏云龙,跟顾倾城等人一起翻身上马。在马上又再做告别后,顾倾城便率先带头策马而行。 “这世上有些人,当真是闻名即可,不见也罢。”待顾倾城一行人策马去远后,陈妃仙望着黑暗中的烟尘,忍不住带着怨意地道,“这位顾将军行事,也未免有些太不近人情了。都已经过三更天了,非要大半夜就拽着二哥去黑风山,什么事不能等明天吗?而且二哥之前只说了考虑,又没说答应,就非要先架着他一起去捉方觉,这不是硬赶着鸭子上架吗?” 她跟苏云秀一样,也是一直把顾倾城这位当朝女将军视之为楷模的。但现在瞧到顾倾城这般行事,心里也是不禁有些失了对顾倾城的敬重。尤其她很清楚勾陈这位“江陵陈奉先公子”是假,所以更不想让顾倾城从中搅和。万一顾倾城真捉了方觉那帮人,然后不容分说就自作主张地给“陈奉先”上表奏功,可就把这事弄得更复杂了。 “终究是陈公子设计顾将军在先,咱们有些理屈。”宁宛柔在旁边听罢,开口劝慰她,说罢又忍不住叹道,“你这位二哥也真是胆子大的包了天,明目张胆地当面便拿顾将军当刀使。就算他这是阳谋,顾将军看破也还是不得不做,却也须知她不是好脾气的。也幸亏顾将军对他赏识,不然可不会这么简单就算。其实二公子若真能到云州大营任职,也不失为一个好出身。” “那算什么好出身,若真被顾倾城弄到云州大营去,不是苦了二嫂吗!”陈妃仙说话的同时,抓起苏云秀的手给予安慰。 不管怎么说,人家夫妻两个都终究是新婚燕尔,这要没多久就被顾倾城给弄个劳燕分飞,确实对苏云秀有些不公。就算她不是从妹妹的角度出发,只以普通人看来,也是觉着对苏云秀于心不忍。 军营可不是随便什么地方,可不会轻易让家属随军,也不会随便放女人进去。顾倾城那是特例,本身就是女将军。但苏云秀可没这种特殊身份,万一勾陈真常驻大营随军,他们夫妻两个确实是要聚少离多了。 苏云秀闻言,带着感谢地瞧了陈妃仙一眼,略叹口气,却是也没多说什么。 如果勾陈真能因此有个好前途,由此出仕,她心里倒是也替勾陈高兴。但以文官体系来说,从军中起步可不是什么好路子,也不是正经出身。而且云州大营也不是什么安稳驻军,而是常年都有战事。战端一起,总难免会有凶险。 而且于她本心来说,她也确实不想跟勾陈轻易分开,过那种聚少离多的日子。所以这次遇到顾倾城,勾陈又被顾倾城看中赏识,于她来说真不是什么好事。 再且顾倾城终究是女子,与勾陈到底男女有别。如果两人在一起待的时间久了,朝夕相处,她也担心会生出什么事端。尽管以顾倾城的身份,她认为多半不可能,但刚才顾倾城对勾陈拉拉扯扯就让她瞧的心里颇不舒服。就算一时情急,也总该要注意点男女之防。也是因此,她对这方面不由更担忧一些。 她虽然因为自己已非完璧之身,早就跟勾陈说过,勾陈将来若再娶妻,她会甘愿做小。但说是一回事,可见到勾陈与别的女子拉拉扯扯,她心里终究还是不舒服。 第566章 宁宛柔的心机 苏云秀一时不禁有些心事重重,转身回到庄内后,也没跟陈、宁二女多说话,告辞一声,便心径回内院去了。 陈妃仙与宁宛柔自是也不多留,目送苏云秀远去后,也一起相携回返她们二人所住的院子。 “仙儿,不是我说你,你对你这位二哥也未免太上心了吧?你们十几年未见,重聚也不过才短短一日,怎么就对他这般事事关心,还真把他当亲哥哥啊?” 两人回返院子的途中,宁宛柔又忍不住开口提醒陈妃仙。 陈妃仙一听,不由有些不忿地道:“宛柔姐姐,你这是什么话?我与二哥虽同父异母,但毕竟血浓于水,血缘关系天生就有,本来就是亲兄妹啊!” “我知道,这点谁也不能否认。”宁宛柔先点了下头,接着说道,“但这只是血缘上的,感情上呢?而且就只从血缘上论,与你大哥相比,你们之间谁亲谁疏,谁远谁近,这点不用我提醒你吧?” “这我当然知道。”陈妃仙道,“但二哥他毕竟也是兄长,我为何就不能一视同仁?” 对于自己的亲生大哥陈霸先,她无论从血缘上还是感情上,当然都更为亲近。更别说勾陈其实是假的,她跟勾陈之间压根儿就没有半点血缘关系。但就与双方的相处上而言,她心里其实却是更喜欢跟勾陈一起相处。 因为勾陈说话风趣,态度亲切温和,跟她之间也不拘小节,会时不时跟她开开玩笑,嘴里还会经常冒出些新鲜有趣的词汇。跟勾陈相处时让她感觉很轻松,很开心。尽管两人事实上是才不过只认识一天的陌生人,但在心理上却让她感觉跟勾陈很亲近,甚至偶尔会希望勾陈是真的陈奉先,真的是她二哥。 而陈霸先虽是她的亲生兄长,但却嗜武成痴,除了武道一途,对别的方面其实都不感兴趣。在为人处事上也是有些我行我素,说一不二,对人有些过于苛责严厉,而且从来不跟人开玩笑,甚至都很少会笑。即便是对陈妃仙这个一母同胞的亲妹妹,也是向来严厉过多,关爱较少。而且从小时起就是一心学武,从不跟她一起玩耍,反而还嫌她整天向小尾巴一样跟在他屁股后面碍事,打扰他专心练武。 所以他们这对亲兄妹之间的关系与感情,反而是一言难尽。与陈霸先在一起相处时,只会让陈妃仙感到沉闷与压力,甚至还会害怕,尤其是陈霸先在考较她武艺的时候。因为陈霸先即便是面对她,也是经常下手不留情,即便最终不会真的见血伤她,也是不免会挨上几下拳脚。打斗时的那种惊心动魄与杀气盈眉,经常会让她感觉自己这大哥真有可能随时一刀砍了她。只是亲兄妹之间的考较切磋,至于吗? 所以在她感情上来说,陈霸先这个相处十几年的亲生大哥,还真就不如勾陈这个只认知短短一天的陌生人对她更好。 “我的傻妹妹啊!”宁宛柔有些恨铁不成钢地道,“若你这二哥真像你以前说的,不爱习武,只爱学文,更因为休质的原因压根不能练武,一直默默无闻。那你对他一视同仁,我没什么好说的,只会夸你善良。可现在呢,他不但偷偷练就了一身高明武艺,身边还积聚了一些势力,必然是有所图谋,显露出了野心。现在你还对他一视同仁,那对你大哥怎么说?万一他们将来有夺嫡之争,你又帮谁,难不成还要去帮外人不成?” “不会的,绝对不会有这一天,二哥他其实没那么大野心。”陈妃仙很肯定地摇头说道。 她对此当然很肯定,因为她心里很清楚,勾陈压根就不是他们陈家人,自然根本不用有这种担心。但偏偏宁宛柔不知道,所以便一再提醒她。 不过宁宛柔对她的一再提醒,除了是出于对她的姐妹情深,不想她搅进这种事里外,也是有自己的一份私心。因为宁宛柔心里却是有些心仪陈霸先,而且宁家也有意把她许配给陈霸先,让陈、宁两家这一代再次联姻。陈家目前也有些这意向,只不过两家还没正式开谈。宁宛柔已是从家中一位长辈那里听到了些关于此事的风声,再加上她本身就心仪陈霸先,自是十分乐见其成,两家再次联姻。 如果此事成真,她将来真嫁给陈霸先,当然是希望陈霸先将来能够执掌陈家,坐上家主之位。所以眼下面对“陈奉先”这位已经显露出野心、实力与心机的庶子,她即便还没真嫁过去,也是已经有些暗中视之为敌,这才一再提醒陈妃仙要小心这个二哥。 她倒是也怀疑过勾陈对陈妃仙显得过于亲切,是不是为了蓄意笼络陈妃仙,可以陈妃仙在家中的身份、地位,又只是个女子,就算将来其与陈霸先夺嫡,陈妃仙也根本说不上话,起不了什么作用。所以对这一点她也实在是看不透,不明白陈奉先在陈妃仙身上到底是打什么主意。 若说陈奉先是因为陈妃仙能得独孤家主的宠爱,得传了三式《独孤九剑》而因此对陈妃仙高看,认为有可能借此搭上独孤家的线以期将来借势,但偏偏陈奉先在今日见到陈妃仙施展出《独孤九剑》前还压根不知道有这回事,这个怀疑也就完全不成立。更别说相比亲厚,陈霸先也是独孤家主的亲外孙,将来争夺陈家的继承权没道理不帮这个亲外孙而去帮外人。 如果不是因为别有目的,难不成陈奉先还真就只是单纯的想修好跟陈妃仙之间的兄妹关系?依陈奉先所表现出来的心机城府来看,宁宛柔实在是说什么都不信。 “你怎么就敢保证?”宁宛柔再次提醒陈妃仙,“要知‘画虎画皮难画骨,识人识面不识心’。他现在对你的一切亲厚表现,你又岂知不是包藏着什么目的?我知道霸先大哥一向对你严厉,你也没向我少抱怨过,但不论怎么说,他终究是你亲大哥。” “我知道。”陈妃仙点头笑道,“不过你放心,不会有这种事的。” 宁宛柔闻言,不由十分无奈,叹了口气后,还是耐心劝道:“所以我说他现在被顾将军看重,也是个机会,既能让他有个好出身,一身才学武艺有用武之地,也能避免将来会有这种纷争。到时他在沙场上建功立业,一心仕途,霸先大哥则继承家业,兄弟俩各有所得,岂不是好?” 大魏朝廷对于八大世家虽然都有所防范,只给了八家国公之名,并无任何实权职能,但另一方面却是也并不禁止八家子弟入仕从军。只不过允许归允许,却有个不成文的潜规则,便是八家的嫡系子弟都不得入仕,便是旁系庶出的,入仕也很难做到四品以上官职。 但不管如何,终究也是个好出身。所以八大世家的弟子中,也有相当一部分会投身仕途,或读书出仕,或从军立功。即便做不到四品以上官职,但若能得个一官半职,也总比在家中不得重用受气要强。 而这种旁系庶出的弟子,因其出身,也很难会对本家有太多归属感,所以大部分出仕有了官职在身的,也并不会因职权之便就偏帮本家,有些反而还会刻意针对。这便又互相掣肘,也是朝廷对八大世家的一个打压分化手段。 也正因为这种原因,八大世家的弟子要想出仕获得家中的同意,会更加艰难。所以顾倾城非要硬架着勾陈连夜赶往黑风山,让勾陈在捉拿方觉时一起出面,也是有这个原因与考虑在内。先做成事实,为勾陈上表请功,上达天听,到时陈家再想要阻止不允也难了。 勾陈并不是真正的世家子弟出身,对这点便不够了解。而陈妃仙心思单纯,也没去想到这层,只是因为勾陈的身份原因而担心顾倾城真这么做了会把这事弄得更复杂。宁宛柔则心思细腻,又是真正的世家出身,却是猜到了顾倾城的这个心思。 但她虽猜到,因为自己的私心,却是也不说破,反而乐见其成。因为陈奉先一旦踏入仕途,走上这条路,就基本不可能再继承陈家的家主之位了,到时不但陈家不允许,朝廷也不会允许。对于这个发展走向,她当然很乐见,而且也能避免陈家将来有可能兄弟阋墙。 顾倾城也正因为以“神游耳”听到了陈妃仙与宁宛柔的谈话,提前得知了勾陈在陈家乃是庶出这点,这才大包大揽地想要为勾陈谋划出仕。否则勾陈若真是陈家嫡子,她也不敢随便生这种心思。不然无论对陈家还是朝廷来说,都是十分犯忌之事。 陈妃仙听罢宁宛柔的话,也知道宁宛柔是为她好,并且是为她陈家的将来考虑。只可惜宁宛柔不了解实情,不知道勾陈的真正身份,而这点她又不能跟宁宛柔明说。所以暗中有些哭笑不得后,也只能是点头表示宁宛柔说的对,按宁宛柔这般描述确是两全其美,暂时先应付过去,免得宁宛柔一直跟她分说。 第567章 召唤小狐狸 苏云秀回到内院后,却是并未进房,而是遣散了身旁跟随的所有下人包括小翠在内,独自一人在院内的凉亭中坐下。 时已至深秋,又已过了半夜,夜色更加寒凉。 在这晚秋时节,昼夜温差极大,中午太阳高照的时候,热的恨不得能穿单衣。但在清晨与夜里,却是冷的需裹裘衣。清晨的草叶上,已是能偶见霜露。此时这寒凉的深夜里,也隐约可见有些薄雾微起。若积蓄到明早仍未散,有可能会是个大雾天。 但无论夜色再凉,苏云秀却是也并不觉有半点寒意。自从她“死而复生”,转变为玉尸后,早已是不畏寒暑。无论中午再热,又或晚上再冷,于她来说都没什么太大感觉,只需一件单衣就足于应付。 不过为不惹他人生疑,她还是同其他普通人一般,适时添减些衣服。此时在这夜色里,也是裹着一袭白裘。 对于自己目前的生命形态,她其实还是不能完全理解,不知自己到底算是生还是死。即便勾陈跟她解释过,但玉尸本就是千年难得一遇的异数,所以那本《邙山术》中在炼尸篇里也是提及的不多,只是简短介绍了几句。 再加上勾陈本人也纯属半路出家,根本没得过任何师传讲解,存神之法还是靠他自己琢磨出来,所以对这些东西除了书上有提及的,他其实大多也是一知半解,并非专家。对苏云秀目前的状况,以及到底如何产生的这种异变,他许多地方也解释不清楚。 另外,他并没有对苏云秀采取任何祭炼,因此也就更加无法确切了解,始终隔了一层。不像对朱雄与何大勇,经过他的祭炼,对这二尸便能做到完全掌握与了解。 若只从功利的角度出发,为增强自身实力,勾陈理应想办法把苏云秀也祭炼了,变成完全由他掌控,也能避免苏云秀会有其他心思而背弃他。只不过他与苏云秀之间终究是有几分感情的,尽管在他看来这点感情称不上是真爱,却终有几分柔情牵绕,让他做不到完全从利益角度出发,狠心无情地把苏云秀祭炼成只能听从他命令的傀儡。 不管苏云秀日后到底会做什么选择,甚至有朝一日有可能会因某些事而跟他反目成仇,他心中都已决定不会因此去剥夺她的自由。大不了就是分道扬镳,老死不相往来而已,也算不得什么。 不过幸好苏云秀对他算是真爱,所以他目前的手段便只是以情爱来牵绊,让苏云秀心甘情愿地一直跟着他。但这也算不上是利用,因为他对苏云秀本就是真心喜欢,只不过还称不上是“爱”罢了。 苏云秀对勾陈的感情,确实是纯粹出于一片真心。尤其是勾陈不在乎她已非完璧之身,甚至不在乎她现在已非生人,仍然愿意娶她,更是让她心中十分感激与感动。 所以今晚顾倾城忽然到访,表现的对勾陈十分青睐,眼下又硬拉着勾陈非要连夜赶往黑风山,才让她十分心忧。既担心勾陈与顾倾城之间有可能会发生些不该有的情况,也更担心勾陈本身的安危。 顾倾城心里到底对勾陈在打什么主意,实在是让人猜测不透。所以顾倾城本身就是对勾陈的一个威胁,很可能一言不合,就会直接对勾陈动手。 若是其他什么人,以勾陈暗中隐藏的法术手段,苏云秀并不会有太多担心,对勾陈极有信心,认为凭他的本事,自保绝对没问题。但眼下对上的可是大名鼎鼎的镇南将军顾倾城,威名是在战场上一刀一枪实打实拼出来的。虽是女子,却绝对称得是悍将。 她不知道顾倾城的武功到底有多高,但想来绝对是极高的,很担心勾陈即便施展了法术也不会是顾倾城对手。 她自己是刚开始跟苏云龙学武,对武道一途本就了解不多,本身见识十分有限。再加上也从没见过顾倾城出手,更是无法去判定顾倾城武功的高下。但她却有一个对比,那就是她兄长苏云龙。 苏云龙在她眼里,就已经是十分厉害的高手了。而顾倾城则恰巧与苏云龙师出同门,是苏云龙这一代弟子的大师姐,更是仙都派掌门之女。 做为师姐,顾倾城又年长苏云龙许多,武功自然是更加厉害。更别说人家又是掌门之女,很可能私底下会获得更多密传绝学,与这些同辈弟子的武功自然就更加拉开了。 而勾陈当初对付苏云龙,可是耗费了许多手段的,甚至后来苏云龙被制住时还被其挣脱过一次。也正是那次,她替勾陈挡了苏云龙一掌,才致被苏云龙一时失手打死,死过了一次。所以勾陈对付苏云龙都已那般难了,那对付顾倾城必然会更难。更别说顾倾城身边还有帮手,并非孤身一人,不像苏云龙当初只是单人独剑,反而被勾陈借着赶尸术陷入了群殴中,而且当时还有他们一家三口算拖累。 否则若只是苏云龙独自一个,就算当时对付不了勾陈,想来也绝对能够轻松脱身逃走,自保无虞,不至于被勾陈驱赶尸群逼入房中死守,陷于困境,最终一招不慎而落败。 苏云秀在亭中静坐着思忖了片刻后,终究还是心中难安,对勾陈有些担心。想了下,她从怀中掏出一个贴身香囊,将其打开,取出里面的东西,但见是一张叠成心型的纸符。 “胡仙儿,你过来。”捏着这个心型纸符,苏云秀向符中喊道。 这张纸符自是勾陈送给她的,乃是采了小狐狸胡仙儿的心头血所制,能够借着这张符而对小狐狸有所制约。毕竟苏云秀当时提的,是让胡仙儿给她当宠兽。所以胡仙儿虽是勾陈出手祭炼,但他还是另给了苏云秀一个制约胡仙儿的手段,以防他有时不在苏云秀身边时,这小狐狸有可能会不听话造反。 虽然苏云秀本身的力量强过胡仙儿,胡仙儿心里对苏云秀也有几惧怕与敬畏,并不敢胡乱生事不听话,但到底苏云秀不懂法术,胡仙儿也不是她出手祭炼,便缺乏真正与绝对的控制手段,两人之间也没有勾陈与胡仙儿之间那种施法者与受术者间的联系。 有了这张符,苏云秀不但能随时随地召唤胡仙儿过来,也能借着这张符对胡仙儿施展一些惩罚手段。若这小狐狸真敢不听话,苏云秀不用靠亲自出手也有的是办法整治这小狐狸。 苏云秀话音落下没多久,便见得后院中一道白影一闪,胡仙儿保持着家猫般大小的兽身迅速窜了过来。进了凉亭后,胡仙儿立即毕恭毕敬地屈起两只前爪向苏云秀行礼。 “不知主人唤小畜来,有何吩咐?之前公子命小畜躲远些,可是庄内有什么事?”行过礼后,胡仙儿立即开口问道。 她之前得了勾陈以灵力传音暗中吩咐,让她去躲远一些,没得召唤,不准回来,却是直接躲到了庄外的山林里去了,因此并不知道庄内发生了什么事。勾陈没跟她解释,她也不敢多问。 苏云秀闻言,却是也不回答,而是问道:“我知你嗅觉灵敏,修炼成妖后,更有增进。你闻一闻,不知可还能嗅到相公的气味?” 胡仙儿听罢,立即皱鼻吸气仔细闻了闻,然后略加分辨后,惊讶地道:“原来公子已不在庄内了吗?这三更半夜的,怎么又随人出去了?又是去黑风山吗?” 苏云秀见她确实能追踪到勾陈的气味,立即喜道:“很好,既然你能追踪到他气味,那就赶快追出去跟上。不过追上了先别露面,就暗中跟着。他若一路安然无事回来,你也不需露面。但若遇危险,你定要尽力护他周全,尤其注意盯着他身旁那个女将军。” 她却是对勾陈的安危还有些担心,所以便打算派小狐狸也跟上去一起暗中保护,与苏云龙一明一暗,更能以策万全。不管怎么说,这小狐狸能够变化人身,也算是修炼有成的大妖。 “女将军?”胡仙儿闻言有些奇怪了下后,立即便想到地惊讶问道,“可是那镇南将军顾倾城吗?我下午才听到庄内有人说起,说顾倾城奉旨回京述职,有可能从长庆路过,没想到这晚上就光顾咱们庄上了,难怪公子要叫我先躲出去,想来是怕顾倾城有可能识破我身份,徒生事端。” 大魏朝自立国以来,女将军可没几个,当今天下最有名的,更是只有顾倾城。这小狐狸自从能变化人形后,也是常年厮混人间的,自然早就听说过顾倾城这位当朝镇南将军的大名。因此苏云秀一提“女将军”,她联想前后,便立即猜到了。 “你倒确是聪明,猜的没错。”苏云秀先肯定了她的猜测后,轻叹道,“我以前对这位顾将军是很敬佩的,但今日一见,真个是不如不见,不知怎么就瞧中了相公,非要连夜拉着他去黑风山,当真好不近人情。” “公子不但才貌出众,英隽异才,还文武双全,能得顾将军看重,那也是在所应当的……”胡仙儿口中大赞勾陈,话里听起来还有几分与有荣焉,替勾陈高兴。 苏云秀听她说得不是味儿,不由冷着脸瞪向她。 小狐狸一见,立即感觉有些不对地住了口,心里不禁暗道:“也不知那顾倾城是看中了公子的才,还是看中了公子的人。若真是被顾倾城横刀夺爱,把人抢了去,我这般话可就不敢再乱说了。” 苏云秀见她识趣住了口,面色才好了几分,吩咐道:“行了,莫要多言,速去追上,保护相公周全。” “是。”小狐狸连忙答应一声,也没敢再多说,行了一礼,便立即转身化作道白影,疾奔而去,霎时没了踪影。 又遣了小狐狸去暗中保护,苏云秀这才心安了些。至于小狐狸也可能在这过程中遭遇危险,那就不在她考虑之内了。眼下对她来说,便是勾陈最重要,甚至她刚才都没多提让小狐狸策应几分苏云龙。可见关心则乱,都没顾上自己亲哥哥。不过以两人眼下的兄妹关系,她不关心也算是在情在理。 何况苏云龙与顾倾城乃是同门师姐弟,真到万不得已时,想来苏云龙也会表明身份,顾倾城念在同门之谊,定不会太过为难,而苏云龙也能利用这点周护些勾陈。 她之前立即就让苏云龙一起跟去,也是早有想到这点,一是苏云龙本身就是高手,能够保护勾陈;二便是苏云龙仙都派弟子的这层身份,亮明后能跟顾倾城攀上师姐弟关系。不管顾倾城当年到底因为什么事与其父反目,离开了仙都派,并且还改了名字投身军中,但以人之常情推断,都总该会念旧顾及些同门之情。 第568章 修炼入门 残月心法 目送小狐狸离去后,苏云秀将那道叠作心型的纸符重新放入香囊中收好。外面这个香囊却也是勾陈一并送她的,因为符箓是需要靠法力摧动的,并不是随便什么人拿了就能用。而她本身目前则并无修炼出任何法力,所以她本身其实并无法摧动,全是靠了勾陈在这个香囊中封存了一些法力,这才能让她借以摧动。 所以她不用时,便需要放回香囊,以其中的法力温养,这才能让她随时拿出来就能用。但这个香囊本身并不会自动产生法力,只是勾陈在内里绘制了符箓制成,作用只是能保存法力,不使外泄。所以里面的法力若被耗用完,他每隔一段时间,还需要另外重新封存。 好在胡仙儿在苏云秀面前却是不敢胡乱放肆,一直老老实实,故而苏云秀对这道纸符的使用频率也不高。以目前的消耗,勾陈大概只需每月封存一次即可,存入其中的也不需太多,谈不上有太多消耗。 苏云秀虽然担心勾陈的安危,但并没打算自己赶去。一来她没有胡仙儿那么灵敏的嗅觉,无法凭着气味追踪到勾陈;二来她眼下强则强矣,但却是空有力量,不懂武功招式,真要跟人打斗,碰见比她弱的她可以凭借力量碾压,但若是与她相当的,她就帮不上太多忙了。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就是她清楚眼下黑风山的事实际上是她引起的。是她那晚引动了太阴月华中的帝流浆垂落造成异象,被许多人看见而生误会,才会吸引这许多江湖人前来。虽然许多人是误会黑风山上有宝物出土,并不知实情,再加上勾陈又借着那条蛇妖作文章,混淆了视听,让更多以为知道“实情”的人认为是那条蛇妖出世引动的帝流浆,与她毫无关系。 但这只能骗过大多数人,真正对玉尸与帝流浆有所了解的,怕是没法轻易骗过。另外她眼下吞吸的那道帝流浆才没过几天,她尚没完全吸收,身上仍有帝流浆的气息残留。而这些气息,更无法骗过许多嗅觉敏锐的妖怪,比如那晚就被胡仙儿给嗅到了。 她很清楚自己是黑风山事件的源头,再加上勾陈也跟她陈说过利害,所以她更加不能随便去黑风山。以免真被藏匿在山中的有心人与妖怪给注意到,那时不但不是帮忙,反而是给勾陈去添乱了。因此她虽然担心,却也明白利害,眼下这黑风山她绝不能自己去,只能差遣胡仙儿去暗中帮忙。 等送走胡仙儿后,苏云秀却是仍不回房,依旧坐在凉亭里,望着天边的那弯残月,对月凝思。 自从转变为玉尸后,她便发现自己比以前更喜欢月亮,而且有时完全静下来时,似乎还能隐隐感觉自己跟月亮有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她也不知僵尸都是如此,还是只有自己异变的这个玉尸如此,又或是跟她吞吸了那道月华中垂落的帝流浆有关。 在她看来,还是跟最后一个的可能性更大。她也跟勾陈说过这情况,勾陈也认为是最后一个可能更大,不过跟第二个可能也有关。 她跟勾陈讲过后,勾陈当时沉思了好一会儿,然后教了她一个定坐入静的法门。并且让她能真正入静后,试着在脑中存神观想天空上的月亮,而且最好是观想满月。 苏云秀被转变为玉尸后,体质已是跟生人大为不同,体内已没有经脉、穴位这些东西,再是被人打中所谓死穴,也毫无影响。但没有经脉、穴位的存在,也就无法再修炼出内力、真气这些东西。她跟苏云龙练武,也只能是学些外功招式与运用、控制力量的法门。 但凭借她已经拥有相当于真气境八重绝顶的强大力量,只有外功招式而无内功心法配合,也同样能使出绝大威力。只不过是没有内力配合,会缺失很多变化而已。但若只拼力量,那是绝不落下风的。 不过她体内虽已没有经脉、穴位这些东西,无法再修炼出内力与真气,却仍然有灵魂存在,勾陈可是亲眼见证了她魂魄从阴间归来回归肉身的。所以她没办法修炼内力、真气,却仍能修炼灵力。因为灵力本就是源自灵魂的力量,她既然有魂魄,便自然能修炼灵力。 勾陈目前所掌握的灵力修炼法门,自然只有存神之法。而且通过《五禽大法》这门源自上古炼气士所流传下来的仙道武学来看,存神之法这种修炼法门应该也是颇为普遍。因为《五禽大法》的修炼中除了炼化五脏之精,也涉及了存神观想那五种禽鸟。 所以存神观想,也理应是源自上古真传的正经修炼法门,只不过各家各派所观想的东西与神灵各不相同罢了。比如《邙山术》中所提及到的“上清三十九帝皇”,那就是上清派所尊奉的上清大帝的三十九道化身,想来上清派的存神之法必是观想这些神灵。 如天道宗,想来则应是观想此世界最高正神的昊天大帝。至于道家三宗的另一家灵霄派,勾陈则了解不多,也不知这灵宵派是拜什么神,他只从苏云龙那里听说了灵霄派是以剑法称雄,号称剑法第一。门中有御剑飞天之术,还能够御剑千里杀敌。 天道宗则是以雷法闻名,号称雷法第一。上清派则是符法第一,以符箓之学闻名。这道家三宗,皆各有所长。 佛家的念法修行,勾陈并不了解。但若也是存神观想之法,想必便是观想的各家所拜佛陀、菩萨、罗汉等。 勾陈存神观想的是勾陈大帝,是借鉴他前世道教神话里一个刚好与他同名的神灵,称得上是自创,反正这方世界是绝无这尊神灵。但也因此,他也不能肯定自己这法门是不是适合其他人。 尤其苏云秀已被转变为僵尸,终是邪秽之物。而勾陈大帝在他前世神话传说中,乃是天庭六御之一,号称统御万雷,而雷法则最为破邪。因此他这个存神观想的勾陈大帝,想来是绝不适合苏云秀的。再加上这是属于他的修炼秘密,他也不想随便向人透露。 所以想来想去,苏云秀既说她感觉跟月亮有种冥冥中的联系,她又吞吸了那道月华帝流浆,勾陈便干脆让她去直接观想月亮。在传说之中,妖怪修炼,也大多有吞吐月华之说,经常对月吐息。苏云秀眼下也算是妖,既然如此,想来这法门应该不会有错。 可惜勾陈传了苏云秀这法门却是尚没几天,苏云秀目前连定坐入静这关都没过,没能做到真正入静,所以目前却是还暂时无法验证是否有效,有无差错。 其实勾陈倒也不指望苏云秀真能修炼出多少效果,也就是苏云秀向他讲述后,他当时临机一动,存心一试。若最终试过了没用,他也谈不上有多失望。 而只是定坐入静,不涉及任何内力修炼,也谈不上会有走火入魔之威。更别说苏云秀眼下体内全无经脉,走火入魔更不可能。所以即便勾陈心下有存着拿她当试验品的想法,这个试验也是十分安全的。 苏云秀眼下的状况,已是根本不需要睡眠,而且她被转变为玉尸后,也发现自己对比白天,越来越喜欢晚上,更喜欢有月亮的晚上。眼下勾陈不在庄内,她也不需作陪,一时又心绪难定,便也干脆不去回房睡觉,就这么在亭中坐着望月沉思。 思绪翩飞中,不知想了多少有用无用、杂乱无章的东西,她忽然又偶然间想到了勾陈前几日传她的那个定坐入静法门。当下心中一动,便又起心一试。 随即调整坐姿,默念勾陈传她的口诀与指点的要诀,也不知过了多久后,忽然万念俱消,竟福至心灵地真正入了静,感觉似乎连自己的身体也不存在了。只一灵不昧,守住了灵台识海。 入静之后,她也立即想起勾陈要她存神观想月亮,而且最好是观想满月。但她入静之前,却是一直在望着天上的那残月,所以一时间对这弯残月印象最深。是以虽记得勾陈的要求,但存神观想之下,又不知多久后,识海中茫然天地间所映照出的便只是一钩淡淡残月。 发现是弯残月后,她倒也有心想改,想改成满月。但可惜观想之下,却发还是残月的印象最深,难以更改。 再加上她此时已是有些修炼入门,一时心中也难起许多杂念,并且并无任何不适之感。想了想,便也就先暂时放弃。 她记得勾陈也跟她说过,如果修炼中没有任何不适,便可以继续保持,不必非要强求。否则太过强求,便反而会化成执念,于修行有碍了。 因想到了这点,她便没再强求,只是守住识海,继续保持着修炼状态。 识海中的那弯残月光辉照下,让她感觉清清冷冷,但却又颇为柔和舒适,让她感觉神志更加清明,灵台更加透澈。 她以前未经修炼,识海中本是茫然一片,宛似天地未分的混沌之状,皆是茫然雾气。但此时识海中观想出的那弯残月月辉照下,便隐然把一些雾气照的开始消散,让她识海中开始有些天地分明,出现一小片清明之地。 苏云秀此时物我两记,已全然陷入了修炼状态,心神全部沉浸于识海之中,根本感觉不到身体的状态与存在。 但当她识海中存神观想出那弯残月时,在她闭目不可见的情况下,她的腹部忽然有一物开始莹然生光,随后逐渐晕染照遍她全身,让她整个身体都有些发出微微光芒。 而这光芒的色泽、光晕等,则都全然与夜空上照洒下的月光相同。这正是她那晚刚破棺出世时,所吞吸的那道太阴月华中垂落的帝流浆。因才短短几日,她却是还来不及完全吸收。但在她此时陷入修炼状态后,却是已开始自动帮助她加速吸收。 尽管她眼下修炼的是勾陈前几日一时兴起传她的存神之法,并非内力运行法门,但当她陷入修炼状态时,似乎仍然对她吸收消化这道帝流浆有帮助。 片刻后,天上的那弯残月隐然间有些月波一动,似乎显得更明亮了些。洒照下的月辉与苏云秀体内所透出的帝流浆光芒交相呼应,似乎在彼此应和,共同呼吸。 只可惜苏云秀眼下专心闭目修炼,却是全然不见,也全然不觉。院子里的所有下人早得了她吩咐,也没有任何人出来打扰。再加上本就已过了半夜,基本上所有人也都上床入眠了。 因她体内帝流浆所透出的光芒辉映,再加上又吸引了天上的月光呼应,一时间让这座凉亭中月光更盛。 苏云秀闭目端坐于月光之中,遍体生辉,望之更宛似神女下凡,月神临世。这般表现与修炼的异象看上去,绝不会有任何一人将其视之为妖,反而会视之为神、为仙。 第569章 化用兵刃 傀儡感知 漆黑的寒夜里,十三骑快马卷破寒雾疾驰而来。 虽只才十三骑,但在这寂静的深夜里,马蹄踏在坚硬的山路地面上,却也显得蹄声如雷。还有一种千军万马冲阵,一往无前的气势。 这一十三骑,自然正是连夜赶往黑风山的勾陈、苏云龙、顾倾城以及顾倾城那十名亲兵。而那股千军万马冲阵的气势,也主要是由顾倾城及其手下十名亲兵所带来的。 他们即便是在纵马疾驰赶路中,也隐然形成一股阵势,十一人的控马速度全都一致,队形丝毫不乱。反而是勾陈与苏云龙毫无从军经历,没有经过队列、阵势等训练,便无法跟他们的队形、阵势保持一致,显得有些杂乱。 勾陈前世上学时,中学、大学阶段倒是也都经历过开学军训。若说队列训练,还是懂一些的。只不过他前世那种现代化军事训练,自是不能跟这个世界的古代军队训练等同。更别说他前世一帮学生们的军训,再是高规格,也不可能人人提供一匹马去训练骑兵队列。顶天了能拉到部队集训,有机会摸摸枪,就已算十分了不得了。 勾阵前世大学军训时倒还真扛过枪,只不过是没装弹的空枪,教官也没给他们机会去开两枪实弹过瘾,让他甚为遗憾。那是他前世唯一一次跟现代化热武器的接触,每回想来都有点可惜。 男人对兵器这些,总是有股发自骨子里的热爱。除了热武器,冷兵器也同样有许多人衷爱。 勾陈本身也很喜欢冷兵器,可惜前世因为刀具管制的原因,再加上自身条件所限,冷兵器这方面他却是也无法敞开收藏玩赏。但在这个异世界可没有这些限制,所以他以前在黑风山当军师时,尽管本身不练武,还是在院子里弄了个兵器架,收集齐了十八般兵器,有时耍弄玩赏一番。还让手下的亲兵互执各般兵器,给他对打演武,也算是个兴致。 只可惜那些山贼里没有什么太厉害的高手,能做到精擅十八般兵器的更是绝无仅有。所以有些贼兵执着不熟的兵器对打,也就是仗着力气乱打一通,实在是不成章法,谈不多少观赏性。 倒是勾陈自己开始练武后,因那套“灵鹤十三击”不止能空手施展,还能够化用到各般兵刃里,倒是也自己尝试玩过了许多兵器。 不过因白鹤内力属金,而金主锋锐、肃杀,所以白鹤篇中配套的“灵鹤十三击”也就更侧重攻击性,因此更加适合刀、剑、枪、矛这些锋锐性的兵器。而因鹤爪是弯曲之形,“灵鹤十三击”里也有不少如同鹤爪挥抓的动作,所以甚至能化用到钩、挝这些奇门兵刃里。 但勾陈却不太喜这些怪模怪状的兵器,而且也不利于随身佩戴。十八般兵器里他最喜欢的还是剑,剑是君子所佩,也被称为“百兵之君”。所以他最主要化用的兵刃招式与练习最多的还是剑,其次则是他经常随身带着的那把墨玉宝扇。 折扇因不是武人惯常使用的常规兵器,所以也算是种奇门兵器。不过折扇无锋无刃,老实说,其实与“灵鹤十三击”不是太相合。也就收起时能当个短棒,或当作判官笔打穴用。 倒是展开时能化用出刀、斧的一些招式,虽无锋刃,但勾陈若附上内力,一扇挥过,给敌人添道血痕也是轻易事尔。 可惜他这次出来的匆忙,是被顾倾城不由分说临时抓包,故而没来得及带他那把佩剑青云剑。好在墨玉宝扇他一直都随身带着,没事还能装装风雅,好歹算是有个防身兵器。 不过在他想来,他这次就纯属是跟着走个过场。有顾倾城出手,要捉拿方觉等人,那还不是手到擒来,根本用不着他出手,他就纯粹是跟着看个热闹。 只是顾倾城需要他在场,以便给皇帝上表请功时把他的名字一并添上,所以才非要架着他一起去。以顾倾城的本事,他反抗不得,也就只好无奈顺从配合了。这就又像那句话说的,反抗不了,只能选择忍受。甚至乐观一点儿,可以学着享受。 比如之前被顾倾城抓着他手的时候,他除了很想甩脱、很无奈外,在另一层面上,也可以说得上是享受。毕竟这天下能有几人像他这样有跟顾倾城这么亲近的机会,而且还是顾倾城主动。 别的暂且不说,他至少就先从苏云龙那里感受到了满满妒意。 顾倾城这位当年仙都派的大师姐,可是苏云龙年少时暗恋喜欢的对象。十年未见,他这份情意不但未曾稍减,甚至还因为时间的沉淀而加深了。 也就是苦于眼下身份、场合等全都不对,所以不能跟顾倾城坦诚相见地相认。可没想到他戴了面具隐藏身份被顾倾城忽略,只当他是个寻常护院,却反而对勾陈这个暗中修炼邪法的小子青眼有加,如何让他不嫉护。更别说勾陈还明知他对顾倾城的情意,尽管他当时没承认,但也等于是默认。 这段时间相处下来,他发现勾陈虽然暗中修炼了邪法,但为人做事其实都很有原则,也从不轻易伤害他人性命与残害无辜。再加上勾陈又已然是他事实上的妹夫,更是他无法反抗的主人。所以这般相处下来,他对勾陈的为人处事等已是开始颇为认同,两人间的相处也更加默契。甚至尽管他不想承认,但在感情上他已是无形中跟勾陈算是建立下了友谊。 如果他现在能够摆脱勾陈对他的傀儡术控制,他也不会再选择杀勾陈了。如果时间能够倒流,再给他一次机会的话,他更是不会在当时选择去杀勾陈,而是大方认了这妹父,从此一家团圆阖聚。 只可惜,这世上没有后悔药,时光也不可能倒流,他只能是每回想起时都对此悔之晚矣。 但也正因他现在已跟勾陈处下了交情,心里认了这个妹夫,所以他现在才对勾陈更加嫉妒与生气。 勾陈在明知他暗恋顾倾城的情况下,竟然还跟顾倾城当众拉拉扯扯。尽管那是顾倾城主动,但还是让他很嫉妒生气。从妹父的层面而言,勾陈这算得上是背叛云秀。在他而言,这就等于是背叛他,有种被兄弟横刀夺爱的感觉,把他们兄妹全都背叛了。 当然,事实并非如此。顾倾城对勾陈的看重是其才学、智计等方面,是种上位者对下位者的赏识,并不是男女之情。也是因此,他这才能勉强忍下,没有作一时冲动之举。 只是在瞧了刚才那幕后,于他感情上而言还是十分难接受,在感情上让他有种被背叛的感觉。 苏云龙是勾陈炼制的活傀儡,完全受他掌控。虽然以他目前对苏云龙的炼制程度,还远做不到能够随时窥探到苏云龙的任何想法,让苏云龙在他面前毫无秘密可言,但通过施术者与受术者之间的联系,他却是能够感知到苏云龙的心理波动与情绪变化,以此来推测苏云龙的心情与想法。 有这种感知,苏云龙在他面前说谎就瞒不过去,这比他前世的测谎仪还要灵敏。当然,如果苏云龙是说谎话的高手,能够在说谎时控制住任何情绪变化与心理波动,那他可能也识不破。就像他前世的特工电影里,也有些特工高手在久经训练后能够骗过测谎仪。 而苏云龙虽然也是高手,单论武艺更绝对比他前世的任何特工都厉害,但在心理素质方面,却未必一定能强过。再加上他根本不了解两人间这种联系的原理,也不懂测谎的原理,所以就算他在特意训练后也可能做到。但因他全然不了解,至少目前是无法用谎话骗过勾陈的感知的。 就比如顾倾城是苏云龙年少时暗恋喜欢的对象,勾陈就是用这种感知确认的。尽管苏云龙当时口头上是否认,但心里的那种情绪波动是骗不过勾陈的,而且十分明显。 而眼下苏云龙对他的嫉妒情绪也是十分明显与强烈,自是能让他轻易感知到。不过在感知到苏云龙的嫉妒情绪后,他心中除了无奈苦笑外,却是也没用灵力传音向苏云龙多作解释。 尽管苏云龙现在情绪波动明显,但他也能感知到,苏云龙终究还保持着冷静,没失理智。何况顾倾城刚才也就是拉了下他手,并没有更过分的亲密举动。只是这点儿程度,再加上顾倾城也解释了,也远不至于就会让苏云龙妒火中烧到发狂。所以他也不用再多解释,让苏云龙自己冷静就行。 若连这点自制力都没有,苏云龙也就枉为仙都派真传弟子了。 傀儡术施术者与受术者间的联系,除了能让施术者感知到受术者的情绪变化与心理波动外,还能够让彼此通过这种联系以灵力传音。双方不用开口说话,只需心里默想要说的话就行,比靠内力施展“传音入秘”还要更加隐秘,嘴根本不需动。 另外,还能在一定范围内让勾陈随时感知到他炼制的傀儡所在位置,距离他多远,让他方便随时召唤与寻找。 目前他这个感知范围,大概是在方圆五里左右。他对自己所炼制僵尸的感知范围,也同样是这个距离。傀儡术与炼尸术在很多方面其实都很相似,只不过一个是针对活人,一个是针对死人的。除此外的其他功能和作用,都比较类同。 比如他也能对自己的炼尸以灵力传音远程下令,隔空遥控,也能够在一定范围内随时感知到自己炼尸的位置。只不过僵尸已是死人,就谈不上有多少情绪变化与心理波动了。 勾陈正一边赶路,一边暗作思忖时,忽然心中一动,却是感知到自己炼制的另一个傀儡忽然进入了自己的感知范围内,正一路沿着他们的踪迹迅速赶来。他的另一个傀儡,自然正是小狐狸胡仙儿。 第570章 莫要曲解 好生奇怪 顾倾城因怀疑黑风山出了什么变故,着急赶去,所以从翠柳庄出发起,便是纵马疾驰,此时一行人已然是赶出了翠柳庄五里之外。 好在胡仙儿乃是修炼有成的妖怪,其原形也本善于奔跑,所以化成原形后疾奔,速度却是比奔马犹快。再加上顾倾城及其手下亲兵即便是在奔跑中也保持了某种阵势,彼此速度都保持一致,所以便也都相应控制了马速,并没催到最快。 不然全都催到最快,各人马力有所区别,便很难保持一致了。就比如顾倾城跨下那匹火神驹,据说有妖兽血脉,耐力、速度、爆发力等都远超寻常马匹。若是完全催到最快,早就把勾陈、苏云龙及其手下亲兵甩的没影了。 所以顾倾城虽有些急于赶去,却仍是控制了马速。再加上她此次前往黑风山所做之事本就是顺路而行的闲来之举,可有可无。做成了固然锦上添花,没做成也算不得什么,并非奉了朝廷调令必须赶去,因此从本心里也没太着急。 胡仙儿化作原形后速度快愈奔马,虽是间隔了一段时间随后出发,却仍是很快追赶上来。另外也是她嗅觉灵敏,一路都能追踪到勾陈气味,不用担心会追丢。 不过若只有顾倾城一人,她又完全放开座下那匹火神驹马速的话,胡仙儿就未必能追赶上了。因她这匹火神驹也是异种,有妖兽血脉,并非寻常马匹,而马比狐狸也天生更擅奔跑。 “你跟上来做什么?” 察觉到胡仙儿忽然出现在自己感知范围内后,勾陈以为这小狐狸是擅作主张跟来的,立即有些语气不悦地以灵力传音质问。 “是夫人担心您安危,命我随后跟上来暗中保护的,公子切莫要误会。”胡仙儿连忙传音解释,也怕勾陈误会她是不听命令。 听到不是胡仙儿擅作主张,而是奉了苏云秀的命令,他这才表示理解。不然若这小狐狸真是擅作主张,不听他命令行事的话,那他回头便需好好调教调教这小妖怪了。 但既是苏云秀的命令,胡仙儿自得遵守。毕竟这小狐狸的真正主人是苏云秀,他也一再向这小狐狸提点过,绝不可违抗苏云秀的任何命令。所以既是苏云秀命她跟来,还真赖不到胡仙儿。 “我有什么好担心的,有顾倾城在,哪用得着我出手,我就是被拉着凑个热闹。”虽然明白了小狐狸跟上来的原因,勾陈却还是觉着苏云秀有些太过小题大作、大惊小怪了。 他可是跟着被称作当今天下内力境第一高手的顾倾城,而顾倾城眼下又对他颇为看重,哪可能会让他轻易遇险。凭顾倾城的本事,定能护住他周全。去捉拿方觉等人,更是十拿九稳。说不定见了方觉都未必需要动手,到时候顾倾城的大名一亮,恐怕就能让方觉那伙人束手就缚,在顾倾城面前根本连反抗的念头都生不起。 “夫人就是担心这位顾倾军有可能对您不利,特意吩咐我,要注意盯着跟您一起的女将军。”胡仙儿的回答传音里带着笑意,“您说她是真担心顾将军会对您不利呢,还是担心会把您给抢走?” “你这小妖怪,莫给我胡乱曲解!”听这小狐狸竟敢取笑他,勾陈不禁有些心头着恼,喝斥了一句,接道,“既是夫人命你跟来,那你就先远远跟着便是,未得我召唤,不得随意现身出来,也莫要再跟我聒噪。” “是,谨遵老爷法旨。”小狐狸又玩笑地应了一声,但也怕他真生气,接下来却是闭口不敢再多言,只嗅着勾陈的气味,在后面一路远远吊着。 “奇怪,我之前在庄里时还隐约从风中听到了些惨叫声,怎么此时赶近了,反而什么都听不到?” 顾倾城方才在路上已是问了勾陈黑风山距离翠柳庄的具体远近,已是清楚也就十几里路,纵马疾驰,甚至不需半个时辰就能赶到。而他们现在已是差不多赶出了五里地,这点路程虽没到一半,却怎么也有三分之一了。但在距离缩短后,顾倾城却反而什么也听不到了,立即不由奇怪地发出疑问。 虽然以她眼下的距离,黑风山是仍在她的“神游耳”探听范围外,但风向与刚才比并未生变,仍是顺风。所以没道理她之前在更远的翠柳庄还能顺风隐约听到些,现在距离更近了,却反而听不到。 除非是黑风山那边忽生的变故已经迅速结束,所以才没了声音。但以她之前隐约顺风听到的判断,那分明是场死的人很多的混战,应该没可能这么快就结束。 而且她一路都运足了耳力探听,那些声音并不是在逐渐变小,而是在某一刻忽然就没了,且随后什么声音都没有了。 若是打斗混战,必有输赢,而胜利的一方也难免会有伤亡。无论是这些胜利者在打胜后才发觉伤痛乱叫,又或是为了庆贺胜利大声欢呼,都总该是有些声音。不可能在某一刻忽然什么声音都没有,除非是所有打斗混战的人在一瞬间全都死光了,这才会立刻万赖俱寂,什么声音都没有。 但以混战来说,却不可能这么快结束,也很难结束的这么突然,更不可能在结束后忽然什么声音都没有。若是真有那种在一瞬间杀死满山上下所有人的高手,那人实力之强,顾倾城简直无法想象。 她刚才赶路时也有问起些勾陈黑风山上的情况,知道现在山上山下加起差不多已聚集了上千江湖中人。这么多人,而且又不是全都集中在一处,是山上山下漫山遍野都有,就算是最强的先天高手出手,也不可能在一瞬间就杀死满山上下所有人,除非真是传说中的仙神之流。所用的也已远非武功,而是威力极大的法术。 但这种人物,又怎么可能会随便出现在黑风山,且大魏境内又有天子龙气镇压,对这种人也会有所压制。再且她乃是当朝镇南将军,也代表了大魏朝廷,真有这种人出现在附近,又出手显露了绝大法力的话,她也会有所感应。 所以眼下的种种情况,都显得十分不正常,也更让她觉得分外奇怪。恐怕黑风山那边忽生的变故非是小事,绝不是她之前判断推测的不知因何而起的忽然一场混战,这怕绝不是普通的混战。她的“神游耳”忽然听不到了所有声音,很可能是被人用某种手段隔绝屏蔽了。 第571章 阴雾如墨 颠倒乾坤 顾倾城不愧是被称作当今天下内力境第一高手,又常年征战沙场,率军镇压一方,打斗与战阵经验都十分丰富。她这个推测,却是猜得正着,她眼下忽然什么声音也听不到,正是黑风山那边的声音被人隔绝了。 鬼门的那“万鬼伏尸大阵”一经布下,本就有颠倒乾坤、隔绝内外、蒙蔽感官之能。顾倾城之前还能顺风隐约听到,只是因为这大阵刚开始尚没完全合围布成。 眼下则是已然布成,自然便立即阵法生郊,隔绝了内外,让顾倾城即便有“神游耳”之能,也是什么都听不到了。 “会不会是已经结束,可能只是场很短暂的打斗?” 勾陈对顾倾城的“神游耳”能力尚不够了解,甚至都还不知道“神游耳”这个名字,顾倾城刚才在路上也没具体讲她听到了什么以及她自己的判断。故而听到顾倾城这个疑问,勾陈也只能是以常理推测判断来回答。 顾倾城闻言摇摇头,道:“依我之前听到的判断,那应该是场人数很多的混战,不应该会这么快结束。总之,是很古怪。” “那咱们就只有赶到后才能知究竟了,毕竟您只有顺风耳,没有千里眼。”勾陈玩笑了一句。 顾倾城听罢,略笑了下。稍顿,开口道:“我学得的这门异术不叫‘顺风耳’,而是叫‘神游耳’。” “神游耳?”勾陈默念了下,自是从没听说过,转头往苏云龙瞧了眼,苏云龙也是摇摇头,表示没听说过。 这“神游耳”显然不是他们仙都派传承的绝学,而且以他对顾倾城的了解,顾倾城以前在仙都山时,也从没显露过有这种能力。即便那时也同样耳目灵敏,但那只是内力修为所带来的五感提升,完全在修为境界的范畴内,远没有现在这般神乎其技,“神游耳”这个名字,倒是半点不虚。 不过顾倾城眼下忽然把自己这门异术的名字对勾陈相告,倒也可见是对勾陈的信任,毕竟两人才相识不久,而这项能力也算是顾倾城的一个隐密。当然,这也算是个笼络之举,故意显示对勾陈的信忍。毕竟勾陈在此之前,已是结合前后,推断出了她有超乎寻常的听力,所差的只是不知道名字与不够了解罢了。 但不管她是真信任,还是行刘备摔阿斗之举的笼络人心,勾陈仍是感觉到了她对自己的重视与信任。就像刘备摔孩子,就算真是故意的,也仍然会让手下群臣感动。 且不管是否太过着于表象,单这种用心,就已然是一种重视。否则若是毫无才干的属下,做老板的连你名字都未必知道,会肯为你花这种心思,想方设想去笼络? “这名字听起来比顺风耳还厉害,将军能学得此异术,果是福泽深厚。”勾陈也顺手回敬了句马屁,算是投桃报李。 顾倾城看着他又笑了下,没再多说,继续催马赶路。勾陈见状便也闭了口,连忙打马跟上。 其实他现在已是跟的颇为勉强,顾倾城这边可都是战马。就算不提顾倾城胯下那匹火神驹,做为顾倾城的手下亲兵,其战马也必然是军中精选的。 而他与苏云龙所骑的,就只是寻常马匹。即便眼下翠柳庄内的大部分马匹都是他原本从黑风山上所带来,但黑风山上只是伙占山为王的强盗,跑除妇孺老弱,贼兵加起来也就五百之数,有马又精于骑术的更少,又能有多少好马。 就算这些贼兵也上阵杀敌,骑的马也能勉强称作战马,但与属大魏朝精兵的顾倾城所率镇南军一比,自是要远远不如。 而勾陈不仅马不行,骑术也更差许多。前身原本只是个读书人,就算所学的君子六艺中需懂骑术,有学过,但限于原本的条件,家中并无常备马匹。且就算有,也是远不能跟久经训练的精锐骑兵比。至于他自己前世,属于根本连马都没摸过,更妄谈骑术了。也就是他现在开始练武了,有点内力底子在,这才能勉强催马跟上。 其实别说是他,便是苏云龙这个内力境六重高手,单论骑术,也是不能跟顾倾城手下这些久经训练的亲兵相提并论,也同样是仗着内力修为高,这才能勉强拉平。 而且便是如此,也已经是顾倾城及其手下亲兵压着马速照顾他们了,否则早把他们俩甩没影了。 接下来,一行人都没再多话,山林田野间,雾气更重。而且越是接近黑风山,他们发现雾气也越加浓重。而且这雾不仅浓,还很冷,似乎非是雾气,而是冷气。 尽管雾气也多是在秋冬天冷时才出现,但单纯的雾气,并不会待在里面就显得特别冷。但眼下这雾气却不同,陷在浓雾里,就会感觉周身颇为阴冷,还有阵阵阴气侵袭。 在这漆黑的深夜里,雾气更仿佛浓的如墨。 本来他们一行人,包括顾倾城手下的那十名亲兵,皆是她精挑细选而来,所以便是这十名普通亲兵,也皆有内力修为在身。尽管修为都不太高,大多只是内力一、二重,但十人皆有内力境修为,这股力量放在江湖上已是足以荡平许多外力境武者组建的势力。 比如苗峰的长庆帮,别看全部弟子加起来人数不少,但只凭顾倾城手下这十名亲兵,就能轻易覆灭。更别说这十人还是军队出身,皆懂得战阵合击之术,组合起来去扫荡大多是乌合之众的江湖帮会,更可说是无往而不利。 一行人皆有内力在身,五感功能都远超常人,所以他们出发时即便已是深夜,但后半夜的天空尚有一弯残月悬挂,便借着这点月光与淡淡星光,他们不需点火也能辨明道路,不用担心看不见走错。更别说如顾倾城这等内力境绝顶高手,视力之强怕是已能做到视黑夜有如白昼。 而后半夜虽起了雾,开始却也尚是薄雾,直到此时,浓雾如墨,让他们即便皆有内力修为在身,也是很难在这黑夜的大雾里看出丈许开外。便是顾倾城的内力修为更强,此时也是看不透这如墨的浓雾。 “这雾有些古怪。”眼见前方大雾越来越浓,根本望之不透,顾倾城也是不得不勒马暂缓停下,开口说道。 “确实古怪。”勾陈在旁跟着开口,语气很确定地说道。 他此时确实已经发现了眼前雾气的古怪,也从而肯定了顾倾城之前的判断,今晚黑风山上发生的事确实很古怪,绝不是普通的乱斗。 之前他们从翠柳庄出发时,沿路所见的薄雾,还可以说是普通雾气。但眼下他们抵达黑风山附近所陷入的这片浓雾,就绝非什么普通雾气了。普通的雾气基本上是水气所形成,而眼下这片浓雾则是由于阴气积聚的太过浓郁而形成,可以称之为阴雾。 勾陈刚才只是稍加以灵力一探,便即分辨清楚。何况他修炼养鬼炼尸之术,经常与阴鬼之物打交道,对与鬼物相伴相生的阴气自然称得上十分熟悉。即便不以灵力分辨,一进入其中,他感觉上也不会出错。再加以灵力分辨,只是为了更加确认。 正因为是阴气积聚所形成的阴雾,所以他们陷入其中,才会感觉特别阴冷。而阴气过于积聚的地方,自是有大量鬼物出没。像眼下这种程度,都已积聚浓郁到形成了如墨的雾气,勾陈都难以想象这片浓雾中到底隐藏了多少鬼物,怕至少也是上万计。 但以他的了解,黑风山上绝没有这么多鬼物,即便是后山阴气最浓、鬼物最多的那片乱葬岗,他虽没在夜里去亲自数过,但以他所知判断,顶天了也就是上百只。以这点儿鬼物吸引积聚的阴气,根本形成不了阴雾,更形成不了这么浓、遍布这么广。 这么浓的阴雾,如果不是有上以万计的鬼物聚集而自然吸引伴生形成,那也绝对是人为所至。否则不可能无鬼,也没人搞鬼,就凭白无故生起这么大、这么浓的阴雾。 勾陈的判断一点儿没错,眼下黑风山上是真有上万计的鬼物聚集出没,这才会形成这么浓重的阴雾。不过这些阴雾的聚集,既是那鬼门万鬼幡中的万鬼出没时所自然吸引与伴生,同时也是他们眼下所布的那“万鬼伏尸大阵”有意为之,更加快了阴气的吸引与聚集,也加大了阴雾的浓重。 而这些阴雾也正是隔绝蒙蔽感官的关键,既能让被困在阵里的人难辨方向、乾坤颠倒、不知东西,脱不出阵去,同时也能隔绝里面的无数惨叫声传出。这么浓重如墨的雾,更是天然阻隔视线,让人看不到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鬼门中人经常以这“万鬼伏尸大阵”残害生灵,收割生魂,也自知此事是天怒人怨,惨无人道,被正道中人所不容,更绝对不被朝廷所容。不管是哪方政权,又何人当政,稍为正常些的都知道人口是统治的基石之一,绝不会放任任何人去随意屠杀。 所以鬼门中人做这种事,也是要千方百计避免被人知道。若是事后被知道,他们倒也不怎么怕,最怕的是事前与中途被打断。 故而这“万鬼伏尸大阵”能够隔绝内外,屏蔽感官,浓重如墨的阴雾也能阻止被人看到内里情形,便往往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事后才被发现哪个偏僻地方整村、整镇的人都死绝了,再以行事手法、遗留痕迹等倒推是鬼门中人所做下。 第572章 识破鬼门阵 “陈公子可是看出了这雾有何古怪?” 顾倾城听到勾陈在旁附和,并且语气说得十分肯定,立即勒马停下,转头向勾陈问道。 其实他们现在都早已放缓了马速,因为眼前的阴雾过于浓重,即便他们一行人皆有内力修为在身,也是看不出去多远,难辨路途与方向,自是被迫的不得不放缓马速。 好在他们现在早已是赶过了一半路程,勾陈暗自估算路程,觉着甚至可能已经抵达黑风山附近,进入了山脉之中。只是由于阴雾太过浓重,视线被阻,勾陈无法以路旁的景物做参照来更加确认判断。 不过既已进入山中,倒也不用担心会走错路。因为从黑风山前往长庆县就只有一条路,也只有快到县城附近时,才分出了几条岔路,比如去往翠柳庄的那条。但他们现在已然赶过了所有岔路,所以眼下便只有这一条去往黑风山的路,绝不用担心会拐岔走错。 顾倾城率先勒马停下,转头问过勾陈后,又立即向身后的亲兵吩咐道:“把火把点上。” “是。”后面的十名亲兵自是立即应声领命。 他们在军中时,也偶尔会有夜里行军,故而都装备的齐全。就算这次回京述职,时间很充裕, 并不用连夜行军赶路, 但他们仍是有备无患,一直都在马上带着。只不过之前赶路时他们用不着, 故而都没点,但现在这么浓的雾,确实需要火光来照点了。 勾陈正略作沉吟,考虑该怎么回答顾倾城的问题时, 后面的那十名亲兵已是纷纷点亮了火把。火光一亮, 胡实带来了光明,也带了些暖意。但可惜的是,即便亮起火把,也驱不开身周的浓雾, 还是难以照亮出多远。只能说比刚才好一些, 但也有限。 勾陈略作沉吟后,向顾倾城如实道:“眼前咱们陷入的这浓雾,其实并非普通雾气, 而是阴雾。” “阴雾?”顾倾城语气中虽带着疑问,但面上看起来却并没有多惊讶,显然对这种特殊的阴雾她以前也听说过,有所了解,甚至有可能亲身经历过。 若论死人最多之事,便要数天灾、饥饿、瘟疫,以及人为的战争。前三者都可算是天灾,无论地震、海啸, 还是火山爆发、洪水泛滥, 都是人力难以抵抵与扭转的。而每逢这种天灾,都必然会伴随着饥饿与瘟疫横行。唯有战争, 是人类自行发起的。 即便许多战争的起因很复杂, 许多冲突也难以调和。但从理论上来说,战争是属于可控与避免的。只是因为人的种种私念, 导致战乱频生。尤其在这种落后的古代世界, 更是难以避免。 争夺土地, 争夺人口, 争夺权利,争夺生存空间……等等, 不一而足。发起战争的理由有各种各样,但凡是战争, 都难免死人,而且是大量死人。战场上死的人那么多,双方又互有怨气,杀红了眼,生出怨鬼的基数也就更大。 每场战后,交战的战场上都必须有鬼物生出。死的人越多,诞生的鬼物也越多,自然也会有阴气被吸引聚集。 “这阴雾我也听说过。”顾倾城接着还没再开口,忽然苏云龙在旁边插话道, “据说是因阴气积聚的太过浓郁而形成,而凡有阴雾生出之地, 都往往会有大量鬼物出没聚集。可眼下黑风山上也就最多不过上千人,就算一时间全部死了变成鬼,恐怕也形成不了这么浓的阴雾吧?” 苏云龙身为仙都派这种顶尖大派弟子, 却是也见多识广,听说过阴雾。他虽然心里暗自计较,会尽量避免在顾倾城面前多说话, 以免多说多错,不小心暴露身份,但是却也不怕在其面前开口说话,并不担心顾倾城能听出是他的声音。 毕竟两人已是十年未见,十年前苏云龙还是个孩子。十年时间,从少年成长为青年,变化很大。若是他露了脸,顾倾城或能一眼辨认出来。毕竟人再怎么发育长大,跟儿时的相貌还是会相似。但声音的变化,却会很大,尤其他身为男子,还经历过了变声期, 变化更是尤其大。十年前他还是童声, 跟现在的声音完全不同, 自是不怕顾倾城还能够听辨出来。 “陈公子这位护院倒也见识不凡。”顾倾城闻言后,先略有些惊讶地转头多打量了苏云龙一眼, 这才转回道,“说的也正是其理,只是千余人,哪怕全死了变成鬼,也很难形成这么浓的阴雾。何况就算变鬼,也是需要些时间的、而新生的鬼,也很难吸引到这么多阴气。” “所以既非自然形成,那就必然是人为了。”勾陈接口叹道,“顾将军之前就说今晚黑风山的事有古怪,果然是有先见之明啊!” “那会是什么人?”苏云龙问。 “以龙教头所知,江湖上哪家门派最擅御鬼?”顾倾城反问。 “那自是魔道六派之一的鬼门。”苏云龙稍作一想,便立即想到,不由沉声惊讶道:“今晚这事,难道是鬼门中人所作?” 当初在发现勾陈修炼的是养鬼炼尸之术后,苏云龙其实便怀疑过勾陈乃是鬼门的弟子。但后来他问过,勾陈却否认了。而且以他这些时日跟在勾陈身边的自行判断,也认为勾陈不像。 至少勾陈手里就没有鬼门弟子标志性的那万鬼幡,而且据他目前所见勾陈施展过的法术,虽然有养鬼炼尸这种邪祟类的,却也有“五行玄符”这种堂皇大气类的,并非全是邪法。而且像“五行玄符”,也有些像是源于道家三宗中号称符法第一的上清一脉。所以这家伙会的法术,倒是有正有邪,颇有点儿正邪合一的味儿。 但法术方面他本就了解不多,江湖上像这种正邪合一的门派或是什么隐修高人,他却也是所知不多,因此仍然是无从判断。而勾陈口风又紧,他也是从勾陈口里打听不到半点。时至今日,还是没摸清楚勾陈真正的师承与底细。 “眼下我们所陷入的,怕就是鬼门中大名鼎鼎的‘万鬼伏尸大阵’了!”顾倾城确认了苏云龙的猜测,跟着叹道,“难怪我先前在庄里时还能隐约顺风听到些声音,赶到半路反而听不到了,怕是已被他们把这大阵布成,隔绝了内外,所以声音才传不出来。这些阴雾也是这大阵所附带,就是叫人瞧不到里面,也听不到里面,这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人收摄生魂。这满山江湖中人,怕都已是他们的待宰羔羊,不知还有多少能活着。” 第573章 十二鬼将 被斩其二 鬼门的“万鬼伏尸大阵”凶名在外,听过的人自是不少。何况顾倾城不但是大派弟子出身,同时还是当朝镇南将军,跟鬼门中人也早已不是第一次打交道。 况且这鬼门,据说也是藏匿于十万大山之中。 位于大魏西南边疆的十万大山十分广大,正因山多,一重连着一重, 仿佛连绵不绝,数之不尽,这才得名“十万大山”。大魏朝与十万大山接壤的主体部分是在云州,但另有小部分则延伸到了与云州相邻的越州境内。鬼门所藏身的十万大山,便是位于越州境内的这部分山中。 顾倾城所率领的镇南军虽常年驻守于云州大营,主要防范与对付的也是逃进云州十万大山内的前梁余孽, 但这并不是她唯一的目标与敌人, 她的职权范围也并不只局限于云州一地。 她身为二品镇南将军,是直属于皇帝领导。就算中间再加一个,也是六部之一的兵部,云州的地方官府对她并无任何管辖权,也管不到她的云州大营里。便是云州的州牧,也不过是二品,与她同级。再说她手上又握有兵权,麾下十万大军,便是云州牧也不敢轻易惹她。 而且便是论职权管辖范围,顾倾城的职权也远比一个州牧要大。她这个镇南将军,是有节制西南三州兵事之权,除了她常年驻守的云州外,还有相邻的越州与巴州。不过她对付的主要目标仍然是前梁余孽,所以还是常年驻守云州,对巴、越二州则是定期巡守。 她麾下的主要兵力也是云州大营内的十万大军,对巴、越二州的驻军只有节制之权,并无调配之权。也就是她能管,战时也对这两州的军队有指挥权, 但并不能随意把这两州的军队调离州外。其实不只这两州,她云州大营内的兵力也不能随意调离出州,需要调配出州作战时,都需要向朝廷请令,这也是对她权力的一个制约。否则她不但有节制西南三州兵事之权,还能随意调用,那权力就太大了。 但即便如此,有所制约,她这个节制西南三州兵事的权力也仍然很大。尤其若遇大战时,她还有临时节制三州州牧之权,也就更让这三州的州牧不敢轻易惹这位女将军了。在西南之地,她可谓是当之无愧的老大,权力比州牧还大。 正因她有节制西南三州兵事之权,越州也属于她的管辖范围,所以位处越州十万大山内的鬼门这种邪道门派,其实也是她平日需要对付的目标与敌人。 所谓“侠以武犯禁”,大部分江湖武人,往往都依仗武力,不太敬畏朝廷,也不太把朝廷当回事。但江湖也有江湖上的规矩,其实并不会一味专跟朝廷对着干。混江湖的大多是为求财、求名,并不是想要仗着武力专门一心造反。许多占山为王的强盗,看似跟官府作对,也只能说是混黑道、混绿林的,便是其中最大的那所谓九大反王,除了属于前梁余孽的大梁王,也多是盗匪性质,不是一心要造反。 相反,许多地方帮会、门派、世家这些,其实都跟当地的官府关系搞得不错。比如苗峰的长庆帮,就跟长庆的地方官府关系很不错,跟县衙里的许多官吏能搭上话,这才能得有许多便利,更有助于他们发展壮大。跟地方官府勾结在一起,也能更好的发财扬名,还能借着官府的名义拉虎皮作大旗。而官府其实也需要他们来帮助施行政令,维持地方稳定,这才能你好我好大家好。 至于这些人的江湖事,那就随他们江湖了,官府也甚少插手一些江湖仇杀与私斗。反正自有他们那套江湖规矩,在官府看来,不管谁打谁,其实也不过是狗咬狗,只要不惹出什么大乱子,便都懒得管。 但像鬼门这种邪道门派就绝对不同,绝不能不闻不问,任由他们随意生事。因为鬼门中人为炼制万鬼幡,往往会大肆杀生,随意屠杀地方百姓,这种事自然绝不能容忍。 所以自顾倾城升任镇南将军后,跟鬼门也是屡有冲突,据说鬼门的十二鬼将中,有两个都是死在顾倾城手上,被顾倾城亲手斩杀,而这件事也正是顾倾城的成名战事之一。 其实鬼门对大魏朝廷也颇为忌惮,所以日常行事其实也颇为奉行“兔子不知窝边草”,并不会随意在越州境内杀生。反正十万大山内的生番野蛮也不少,这些蛮人土着朝廷则是不管的,随他们在十万大里怎么养鬼作妖。 那次则是不巧,鬼门十二鬼将中的两个在十万大山附近一个村镇里联手布下“万鬼伏尸大阵”收割生魂,却被顾倾城在越州带兵巡守时撞个正着。当即便带兵围剿,那两个鬼将也被顾倾城亲手斩杀。 所以顾倾城不但对鬼门中人熟,对这“万鬼伏尸大阵”也是不陌生,有过一次亲身对阵经历。之前她是一时没想到,但眼下既认出了是阴雾,便立即识破了极有可能是她曾遭遇过的“万鬼伏尸大阵”。 “万鬼伏尸大阵!”苏云龙是大派弟子出身,对鬼门的这凶阵也是颇有了解,听顾倾城开口叫破是“万鬼伏尸大阵”后,立即不由惊呼了一声。 不过惊呼过后,他很快便冷静下来,向顾倾城道:“这‘万鬼伏尸大阵’虽凶名赫赫,但顾将军三年前既破过一次,并且还亲手斩杀了鬼门十二鬼将中的腾梁与雄简,这次想来也不在话下,又将会是将军的成名战事之一。” 苏云龙心里对顾倾城这位当年的大师姐仍然十分爱慕,自是对她的事更加留心打听。对于顾化城曾破过一次“万鬼伏尸大阵”,并且还亲手斩杀了鬼门十二鬼将中的两个这事也了解的更清楚。不但知道是发生在三年前,且是顾倾城刚上升镇南将军不久,还知道被顾倾城所杀的那两个鬼将分别叫什么名字。 反倒是勾陈对这事不怎么清楚,甚至连鬼门“万鬼伏尸大阵”的凶威也不够了解。他之前倒是也听苏云龙向他介绍江湖上的各大门派时说起过这鬼门,也知道是魔道六派之一,并且跟仙都派一样,都是当世的顶尖大派之一。 但这些他总归都是听人言,没有真正见识过,便难免隔了一层,在他看来有些耳听为虚,而且那次苏云龙也刚好没提起这“万鬼伏尸大阵”,只说了鬼门弟子不分善恶,会随意杀生,甚至连妇孺老弱都不放过,做过许多惨无人道之事、 但苏云龙这位名门正派的弟子为了保全家人名节,却是也干过一次杀人灭口,想杀了黑风寨满山人口之事,且那次同样也是不分妇孺老弱。所以因是之故,勾陈就更不认为苏云龙有什么立场去点评鬼门中人的行事了,甚至对苏云龙的话也是半信半疑,认为有可能是这些名门正派对邪道门派行事的夸大与污蔑,这也是未尝不可能的。 不过他在得知鬼门也是养鬼炼尸之术闻名后,还是信了大半。毕竟他修炼的那本《邙山术》里便大半是养鬼炼尸之术,其中许多法门确实是惨无人道之举,非要杀生方可炼成。正因了解,算是同道,他才更知其中惨恶。 眼下所面临的这“万鬼伏尸大阵”他虽不够了解,以前也没听说过,《邙山术》里更未曾提及,但只凭他们目前所陷入的阴雾浓重程度便可知,定然是十分凶险。这种程度的阴雾,再加上“万鬼”之名,里面怕是真有上万只的凶鬼、厉鬼在择人而噬。 第574章 临兵列阵冲杀气 “这次可与上次不同,上次我身边有数百亲兵相随,能够结成战阵对敌,是以阵破阵。这次身边只有十人,远不及也。” 顾倾城听罢苏云龙的话后,却是没苏云龙那么乐观。若论对自己过往战绩的了解,当然没人比她自己更清楚。三年前的那次, 她能够攻破“万鬼伏尸大阵”,并亲手斩杀鬼门的十二鬼将之二,确实是得益于身边有数百亲兵相助,是占据了优势的。 相反鬼门那边,除了腾梁与雄简这两名鬼将是高手之外,其余的都是鬼门普通弟子, 人数也不过二十多个。在人数对比上, 她也是倚多胜少。否则单靠她自己, 可没那么轻易能破了“万鬼伏尸大阵”。 而这回她身边只跟了十名亲兵,虽也能勉强结阵,却哪能跟数百人结下的阵势相比。 此界的兵家战阵,除了能战场杀敌之外,还另有妙用。比如战阵结成之后,就能够相应克制法术,而且战阵的力量也能结成一体。所以哪怕是先天高手,甚至修有法术的仙道高人,也不敢轻易擅闯提前有准备的精兵战阵。 外力境绝顶的武者能做到百人敌,内力境的高手可称千人敌,真气境绝顶可称万人敌,先天高手在数十万大军中也能来去自如。但这所谓来去自如,只能说是仗着修为与身法,想打就打,想走就走,却做不到一人就能对阵数万、数十万大军。尤其若被军队结成战阵困入阵中的话,那即便是先天高手, 也有陨落之危,没法轻易走脱。 其实便是外力境绝顶的百人敌,也颇掺水份。不用百人,只需几十个甚至十几个训练有素的士兵结成战阵,那再是外力境顶尖的高手也讨不了好。而且若是官军,还会附有朝廷龙气镇压。所以哪怕再是高手,也无法对这种大一统的王朝形成真正威胁。至少做不到靠单人独力,就能威胁偌大王朝。 也只有些撮尔小国,人数不及,统治上也不得民心,难以形成镇压国运的龙气,这才能有高手一人可敌一国。像大魏这种疆域跨数十万里的大王朝,有龙气镇压,又有精兵无数,便不怎么怕高手,再是高手也难敌百万大军。 因是之故,大魏朝对武人的管束也就不怎么严厉。朝廷有朝廷的规矩,江湖也有江湖的规矩,江湖上再是打生打死,哪怕杀的血雨腥风,血流成河,只要涉及的范围不大,不影响朝廷的政令与运行,朝廷也懒得去管。何况天下武风盛行,朝廷也能因此更有精兵来源。 与三年前相比,顾倾城的个人修为无疑更加精进,但眼下身边却是带的人手太少,只有十个。勾陈与苏云龙虽然也算,且都是内力境高手,但没经过与她手下亲兵的战阵训练,便无法增长阵势之威。随便加入进去,因不懂阵法运行,反而还会削弱与破坏。 也正是因此,所以顾倾城并没有苏云龙那么乐观。何况“万鬼伏尸大阵”的威力大小也是有区别的,普通鬼门弟子布下的跟有高手主持带领布下的,完全不能类比。而且“万鬼伏尸大阵”还有个特点,就是布阵的人数与万鬼幡越多,威力就会相应更大。顾倾城目前并不了解此次鬼门所来的人数与高手比例,因此也就更无法提前保证。 唯有一点,就是眼下这座“万鬼伏尸大阵”里被困的并不是像三年前那座一样的普通百姓,而是江湖中人,全部是武者。就算大部分是外力境武者,修为较弱,但其中也不乏有内力境高手。且据她所知,还有一位修炼成神通法术的地论宗高僧。就算同样被困在阵中,一时难以脱困,但想来在里面也不是毫无还手之力。 不像三年前的那些普通百姓,就算其中也有懂得些村把式会那么几招的练武之人,但最强的也就是外力境武者,且基本是一二重的,大部分都是不懂武艺的平民百姓。这些人被困在里面,基本只有被屠杀宰割的份,可谓毫无还手之力。 只可惜眼下被困的这些江湖中人没经过训练,不懂战阵配合,基本上是一盘散沙,各自为战。空有武艺,却发挥不了太多作用。若是懂得配合,在里面结成战阵抵抗的话,这座“万鬼伏尸大阵”就未必能困住里面上千人了。 顾倾城虽心中有些担忧,但并没说出来影响士气。何况说句中肯的话,这满山江湖人的死活,她其实并不关心。这山上又没她的家人朋友,她哪有那么多关心。而且她是在战场上经历过无数生死的,心性早已锻炼的坚韧冷酷。 所谓“慈不掌兵”,太过心慈善良的人,是带不了兵的,军中也不会服这种人。她能以女子之身坐到这个位置,自然早已不是心慈之辈。当年那个初出江湖,侠骨柔肠的江湖女侠,早就已成过往。 这话说出来显得冷酷无情,没同情心,但却是实话。何况以她现在的身份、位置,也确实没必要理会这些江湖人的死活。 所以面对眼下这座“万鬼伏尸大阵”,她因身边带的人手不足,且对敌方实力不够了解,并无绝对把握能够破阵,但破不了她大不了暂时退走便是,自问还是能够自保无虞。既然如此,那便没什么好怕的,大可放手一试。 何况“狭路相逢勇者胜”,战场上有时并没那么多奇谋妙计。两军交战,在兵力相当的情况下,就是看哪方士气可用。而且战场上军情多变,有时也来不及想那么大,就是凭一身孤胆勇往直前。 “但遇到这些残害无辜的鬼门妖邪,自不能轻易放过。” 顾倾城心中略作思忖,决定要放手一搏后,又立即接着说道。 话落后,她探手一抓,“呛”然一声,一把抽出马鞍旁佩挂的一把长刀,举刀在手,向身后的亲兵下令道:“列阵!” 众亲兵立即轰然应诺,跟着一起拔刀在手。 所有人同时拔刀,动作整齐划一,拔刀声也响作了一片。只十一人擎刀在手,也宛然一片刀林。刀气森森中,他们身上百战精兵的杀伐之气也立即应势而生。 这股杀气一生,连周边的阴雾也被冲荡的翻腾不已,不住往四下退却。 人怕鬼,鬼亦怕人,尤其怕杀气重、血气重的人。这些阴气形成的浓重阴重,也惧怕这股他们在百战沙场上锻炼出来的冲天杀气。 他们周遭当即为之一清,无数阴气如沃汤泼雪般被荡开。 第575章 将军猎鬼 渔翁在后 周遭的阴雾暂时被顾倾城等人身上的杀气荡开,再加上有火把的照明,终于让勾陈能够看清周围的环境,辨认出了他们眼下所处的位置确实已是进入山中,且离黑风山脚下已经不远。 确认之后,勾陈转头向顾倾城道:“我们眼下位置已离黑风山不远,大概只剩一里来地。” 顾倾城点点头, 望着前方翻腾不已的阴雾,向勾陈与苏云龙道:“陈公子与龙教头可在此留步,或是找个地方暂避。今晚我硬拉公子跟来,确实有些莽撞了。”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但眼下顾倾城既对鬼门那边的人手与实力不够了解,对勾陈与苏云龙的真正实力也不够了解。 她之前倒是借机探查过勾陈的修为, 只以内力修为论, 对方确实才只内力一重。身为八大世家弟子,这个年纪才这点修为,确实有些稍显平庸。至于对方还有没有其他隐藏手段,她暂时不得而知。 那个“龙教头”身为保护勾陈的护卫,修为应该更高一些。但具体如何,她目前也尚不得而知。所以这两人既是未知数,也不能随便让他们加入阵中,因他们不懂配合,反会削弱战阵。 再加上“陈奉先”毕竟是江陵陈家的公子,身份尊贵,今晚又是她硬拉对方来的,因此她更要护住对方周全。跟上他们一起,她还得分神保护,而且也怕鬼门那边有高手,万一一时照顾不到出了事,那可就是她的责任,事后难以交待。与其如此,还不如让他们留在这里。 她与手下亲兵能够结阵连成一体, 要打要退, 都能来去自如,更加灵活方便。反而带上勾陈与苏云龙,关键时候有可能成为拖累。 顾倾城话音落下,勾陈还没来得及开口,旁边苏云龙已是忍不住抢先道:“顾将军请放心,我二人自有自保之力,龙某也会全力护住公子周全。” 顾倾城是跟勾陈说话,而勾陈这主人尚没开口,他这仆从原本不该插口,更不该替勾陈做主。若是在平常,他也懂得守这个本份,跟在勾陈身边时,更是一向沉默居多,生怕多说多错,会不小心在哪句话里泄露了自己身份。 但此时在顾倾城这个他心中爱慕的大师姐面前,他却是不想被顾倾城轻看。尽管顾倾城眼下并不知他的身份,让他们留在原地也完全是为了保险起见,是为了他们的安全考虑,可听在他耳中,还是认为顾倾城有些小看了他们,一时情急,便忍不住抢先脱口而出了。 另一则,跟上去的话,万一鬼门那边有高手,顾倾城有可能遇到危险,他也能就近倾力保护。留在原地,可就有些鞭长莫及了。 “龙教头!”眼见苏云龙不但抢先开口,还擅自作主,勾陈立即略带不悦地轻斥了一声。 其实身为男人,他对苏云龙的心思也多少能够理解。更别说两人有着傀儡术之间的联系,他也能够感应到苏云龙此时的情绪变化。 但理解归理解,苏云龙此时这般擅作主张,还是让他有些在顾倾城面前折损颜面,显得他御下不严。 若是无人或在苏云秀这种知根底的人面前,他倒也不太在乎,身为现代灵魂,他本身就不在乎封建社会这种严格的上下尊卑之分。哪怕苏云龙是他的傀儡,在他面前没有任何反抗之力,他也不喜欢让苏云龙时时都执礼甚恭,更不会以主人的身份蓄意羞辱苏云龙,反而是对苏云龙有所尊重,平日也基本都是平等对待。 但在外人面前,还是须装装样子。其实关于这点,他以前都并没有特地强调过,苏云龙自己便知分寸,一向都做得很好。但这次在自己喜欢的女人面前,情急之下,却是不免有些失了分寸。 被勾陈加重语气轻斥一声,苏云龙也立即想起自己现在身份,意识到了刚才不该抢先开口替勾陈作答。 “公子勿怪,属下只是一时情急,并无他意。”略作犹豫,有些不甘愿地向勾陈行礼告罪一声后,苏云龙便闭上了嘴,不再说话。 确实,他不该在顾倾城面前去落勾陈面子。就算他真想跟上去,也应该先留下来跟勾陈私下商量。以勾陈对他的一惯态度,又了解他对顾倾城的感情,只要他说明情况,勾陈也不会故意刁难不让他去。 至于留下勾陈一人,他也并不担心,在面对这种鬼怪之事上,勾陈可是比他更有手段与自保之力。何况眼下这里离事发之地尚远,真有危险,勾陈也大可率先调头离去。至于他自己的安危,他则没放在心上。若是为了保护顾倾城,他便是豁出命去也舍得。 “嗯!”见苏云龙意识过来告罪,勾陈缓了面色略点下头,这才向顾倾城道:“其实龙教头也没说错,我二人虽不才,但自问尚有自保之力,顾将军确实不必太担心。不过顾将军这番周护之心我还是心领了,先在此谢过。” 说罢举手行了一礼后,他又接道:“我也知将军是担心我二人不能配合列阵,跟上去反而有可能成为拖累。我们缀后缓行跟上便是,若见机不对,自会先脚底抹油,到时还要劳将军为我们殿后。” 顾倾城听他最后一句说得有趣,忍不住一笑。而见他能明白自己另一层用意,也是心中赞许,颔首笑道:“既如此,那二位便见机行事,自便就是。” “祝将军马到成功,斩尽妖邪!”勾陈在旁行礼恭送。 “借公子吉言了!”顾倾城傲然一笑,长刀一指,策马而出。 她带头率先一动,身后的亲兵自是立即随行跟上。以她为首,一行人变换阵势摆出了最惯用于冲锋的楔形阵。 之前他们策马赶路时,哪怕是纵马急驰,也隐然形成阵势。所有人的马速全部一致,阵形丝毫不乱,显得军容齐整。不过那时是行军阵列,此时随着顾倾城的策马前行,他们立即顺势转换为冲锋阵列,更加显得气势无双,杀气冲霄。 随着阵势行云流水般变换完成,领头的顾倾城立即开始率先提起马速。 不过他们一开始并没提到最快,而是先策马小跑,由慢到快地逐渐提速。距离尚远,足够他们在赶到阵前时提到冲锋速度了。而且若不接敌便一直保持冲锋速度,也是徒然浪费马力。 “走吧!”等顾倾城开始策马提起速度时,勾陈这才向旁边的苏云龙招呼一声,在后面缓缓跟上。 “多谢!”苏云龙以传音入密开口道谢。 在他看来,却是认为勾陈刚才提议在后面缓行跟上,是为了照顾他想要保护顾倾城之心。 离得尚不远,他却是怕顾倾城听到,稍顿一下,又接着以传音入密道:“其实你大可不必跟着犯险,我跟上去就行。” “也不全是为了你。”勾陈摇下头,同样以传音入密回答,“我自己也想见识下鬼门的手段。放心,小狐狸也在后面跟上来了,自保绝对无虞。” 他这话是实话,既然鬼门也擅长养鬼炼尸,他确实很想跟过去见识见识,跟自己所修炼的《邙山术》对比下。而且大家都是养鬼炼尸的,说不定他还能借机捡些便宜,镇压收伏一些自用。 有对方炼好的,他也能捡个现成,省了自己去炼还得花费许多精力、功夫与手脚。且有些是非要杀害生灵才能炼成的,也省了他自己去无故杀生,良心上过不去。 正所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等顾倾城在前面跟鬼门的人打起来,他就是随后跟上去准备做渔翁的。一打起来情势很乱,估计双方都没多余心思去留意他。若做得隐秘,也暴露不了自己会法术之事。 第576章 北斗破邪符 等顾倾城带人在前面提起马速时,勾陈仍是控制着马速在后面缓缓随行。如此一快一慢,不免又更拉开了距离。 苏云龙眼见距离被拉得更开,则不免有些着急。尤其距离一拉开后,顾倾城等人一过,周围的阴雾又开始翻涌着填补他们之间的这段空档,使得视线又开始渐受阻隔。前面顾倾城亲兵手中火把的光芒, 已是开始有些朦胧模糊起来。 顾倾城等人身上散发的杀气虽能冲荡开这些阴雾,但因阴雾太过浓重,而他们人数毕竟太少,阵势不全,所以虽能冲荡开,却也不过是能清空他们周围十来步方圆。再远一些, 便力有不及,阴雾还是浓重的漆黑如墨,半点看不透。 再加上他们组成的阵形是呈前冲之势,所以互相之间连结一体被放大的这股杀气也主要是冲涌向前方,两翼也能波及稍广一些,但队丛后面就不免显得薄弱。因此等他们率队一过,距离拉开后,周围的阴雾又开始迅速向他们后面填补过去。 眼见被填补的阴雾所阻,马上就要看不见顾倾城等人了,苏云龙自是着急。可见勾陈还是慢悠悠的,他却也不好太过催促。勾陈能答应跟上去就已经不容易了,他也不好再要求更多。何况勾陈既说了他想见识鬼门的手段,料来也不会就这么一直拖在后面。 眼见双方不但距离被拉开,阴雾还开始迅速填补,勾陈则面带满意地一笑,他要的就是这效果。 尽管顾倾城已开始列阵冲锋,应该顾不得再瞧后面,但他还是多少有些担心。所以等阴雾填补过来,双方之间的视线被阻隔后, 他这才一抬手, 袖中悄然无声地飘出了几张纸符。 细数一下,则是合共六张。其中三张主动飘落入他手中,另外三张则飘落到了苏云龙面前。 眼见勾陈身上忽然飘出几张纸符,而且其中三张忽然向自己飞来,苏云龙则有些不禁吓了一跳,还以为是勾陈忽然没来由地要攻击他。毕竟他当初就是在勾陈手里的纸符上吃了亏,因此乍一瞧到又有纸符飞来,不免有些心里阴影。紧张戒备之下,立即就抬手握住了剑柄,差点儿便拔剑出鞘。 好在他随后便反应过来,他现在已是勾陈的傀儡,根本抗拒不了勾陈的任何命令。勾陈真要对他不利或要制住他,下个命令即可,完全用不着再出动纸符。 而且这三张纸符飘飞过来,也不是要往他身上贴去,而是停在了他胸前不动。他这才心中一动,松了口气,放开握剑柄的手,抬手接住三张纸符,转头问道:“这是给我的吗?是什么符?” “北斗破邪符。”勾陈轻声答道。 “北斗破邪符?”苏云龙一听,则忍不住大吃一惊,音量都不免提高了些。 好在他们为避免被顾倾城的“神游耳”听到,目前仍是都在使用“传音入密”交谈,倒也不必担心音量过大被顾倾城听到的可能。 但也正因为是在用传音入密,而传音入密的原理是把声音压成一线传入听者耳中,所以苏云龙此时吃惊下的声音一提高,这音量也全借着传音入密冲入了勾陈耳中,让勾陈忍不住有些轰鸣感地揉了揉耳朵,皱眉不悦道:“你小声点儿,这么大声干什么?” “抱歉!”苏云龙道歉了一句,便立即挥着手中的三张“北斗破邪符”向勾陈问道,“这也是你画的?” “当然是我画的了。”勾陈理所当然地道。 “你知不知道这‘北斗破邪符’也是上清派的成名符箓之一?” “当然知道了,你以前跟我说过吗,所以我才现在私下拿出来,不然在你大师姐那儿不好解释。”说罢,勾陈忽然有些懊恼地抬手一拍额头,“哎呀,忘了,我现在的身份可是江陵陈家的二公子,世家公子,财大气粗,我就说是平日收购积攒下的。随随便便一出手,就是几张‘北斗破邪符’,也更符合我贵公子的身份。” 苏云龙刚才吃惊,不止是因为“北斗破邪符”是上清派的成名符箓之一,还因为这“北斗破邪符”在江湖上流传甚广。 这“北斗破邪符”的威力倒并不见得如何大,但使用门槛却是极低,连丝毫不懂武艺的普通人也能使用,且使用方法也很简单,只需将其附着在兵刃上,就能临时让手中的兵刃拥有破邪之效,对鬼怪之物的杀伤力大为提升。尤其鬼魂之类,无形无质,普通的攻击基本对其无效,若不幸遇到,最是让江湖中人头疼。 而“北斗破邪符”就正好有这效果,且使用门槛又低,不需有法力也能使用,自是大受江湖中人欢迎。还有一点,便是这“北斗破邪符”只需每晚放在星空下祷祝,吸收北斗星力,便基本上能够一直维持其中的法力效果,不用担心会有时效过期的问题。而这祷祝普通人也能做,不用非懂法力才行。 因着这些便利,这“北斗破邪符”在江湖上便更受欢迎,单是一张便已价值不菲。据说现在的市价,一张便值一两黄金,而且有钱还不一定能买到。品质更高的,则价格更贵。往往有一张流落到江湖上后,便会引起许多江湖人物争抢,为此大打出手的更是不在少数。 即便是在上清派中,有能力与姿质修炼道法的弟子也是很少,故而这“北斗破邪符”每年从上清派流传出来的数目也是极其有限。便是苏云龙同为七大门派之一的仙都派真传弟子,下山时也只是得其师赠予了两张,而且还一直珍藏着不舍得用。 上次在黑风寨对付勾陈时,一来是勾陈忽然发难,事发突然,他来不及用。而且事后想来,当时那么多行尸一拥而上,他便是用了,怕也是效果有限,最多怕也就是能多支撑一段时间,无法借此翻盘。 现在那两张北斗破邪符,还是在他身上珍藏着。而且他刚才便有犹豫着要不要用,没想到还没考虑清楚作决定,勾陈就给他送来了,而且一出手便是三张,比他师父还豪横。 不过他师父那两张是从上清派一位长老手中所得,也是他师父的一位故交好友,想来品质定然更高。但质量高,也比不过勾陈此时的数目多,加上其留给自己的,便是合共六张,说不定身上还有。 毕竟这家伙刚才还懊悔没在顾倾城面前拿出来装一把,按他这口气,怕是连顾倾城手下的那十名亲兵也都能分到。最重要的是,这家伙能自己绘制。给足他时间,怕是要多少有多少。 第577章 否认传承 符纸之差 “说实话,你是不是从上清派叛逃出来的?或是因你修炼邪法被发现,所以被上清派给逐出门派了?放心,不管是什么缘由,我都一定为你保密。” 因着这几张“北斗破邪符”,苏云龙又忍不住开始怀疑起了勾陈的身份。尤其这“北斗破邪符”也是上清派所独有,需以上清派的独门秘法绘制。而且上清派为防他人仿制, 还以特殊手法遮掩了上面原本符箓的本来面目,纸符上显出来的只有北斗七星之形,并无任何具体符箓痕迹。 刚才苏云龙又留心看了一眼,发现勾陈给他的也是一样,上面只有北斗七星之形,并无具体符箓。这种手法, 也更是上清派所独有。 就像他们仙都派的“潮音剑法”, 苍梧派的“栖凤剑法”,陇山李氏的“长河剑法”, 江陵陈氏的“天地霸刀诀”一样,但凡能使出来的,自然都是各家门派、世家的弟子无疑,外人绝难学得。 “你想多了,我不是。”勾陈立即一口否认。 他自己当然不是,不过创下他所学那本《邙山术》的那位邙山老祖则很可能是,而且也很可能跟苏云龙猜测的差不多,是从上清派叛逃或因什么事被逐出门派的。修炼邪法这个可能性也最大,毕竟《邙山术》里有很多都是养鬼炼尸的邪门法术。 在《邙山术》的序言里,却是也有提到邙山派与邙山老祖之名,但对于邙山老祖具体的名讳则没提,所以勾陈却是到如今尚不知邙山老祖本名叫孟道子。而此人不但跟道家三宗之一的上清派颇有渊源,跟他们眼下将要面对的鬼门也是大有干系。 如果那鬼门长老所言非虚,那《邙山术》里的养鬼炼尸之术便很多都是源出于鬼门,是邙山老祖混入鬼门中偷学而来。而眼下已经混入黑风山,那天晚上目睹帝流浆垂落, 一眼便认出有可能是有玉尸出世的那名玄衣道人,则很可能便是邙山派弟子。鬼门中人正是为追捕其而来, 要将邙山派赶尽杀绝。 若以赶尽杀绝来论,那道人还极可能是邙山派的最后传人。当然,这是不包括勾陈在内。勾陈虽然没有正式拜入邙山门下,但他既然学了《邙山术》,自然也可以算是邙山派传人。 不过对自己是邙山派传人这点,他自己却不会承认。他只是学了《邙山术》里的诸般术法,但根本道法却并非学自《邙山术》,他所得的那本上卷《邙山术》里也根本没有记载根本道法,只是略有述及,然后是他靠着这些简单描述自己揣摩推测领悟自创而出,所拜的也非邙山派尊奉之神,而是他前世天庭六御之一的勾陈上宫天皇大帝,从根本上就与邙山派不同。 术法方面,也是全凭他看书自学,根本没得过任何邙山派前人的指点。他只是凭运气偶然得到这本书,然后学了里面的东西,怎能就此认定他是邙山派传人。就像有前人写了本书,后来人看了,从里面学了些东西,难道就能算是其弟子? 若这般都算,那这弟子的涵盖范围就太广泛了。而且做为一个现代灵魂,他也没这个世界的这些古人那么尊师重道。 何况即便按照这个世界的规矩论,他没有正式拜师,认过师父,也绝对不算是邙山派门下。没有得到邙山派的认可,他连个记名弟子都不算。他自己主动跑去认师门,邙山派都不一定会认他。便是拿出那本《邙山术》,说不定邙山派都还要污他是盗了本门经书。以《邙山术》里记载的那些邪门法术,这邙山派可绝不是什么正道门派,不是好路数。 勾陈虽然也自认不是什么纯粹的好人,但也不愿轻易被打上一个邪派弟子的名号,在江湖上被人人喊打,遭许多名门正派追杀。 也正因此,他对自己所学的道法一直都在极力隐瞒。便再是亲近之人,如苏云秀、小翠这等枕边人,也没跟她们说起过。她们只知道勾陈会道法,却不知道勾陈到底是从哪里学来,又是何时学来? 勾陈虽然并不清楚邙山派与鬼门的关系,更不知道这个身份一暴露就会面临鬼门追杀,但却是在苏云龙向他介绍上清派时,通过《邙山术》中的一些内容,猜测到了邙山派与上清派之间的渊源。以最坏想法来打算,极怕这个身份一暴露,就很可能会引来上清派的追查,要找他清理门户。 到时候他再是解释自己不是邙山派弟子,也没有偷学过上清派法术,恐怕人家也不会信。同理,鬼门若是知道了他修炼有《邙山术》,也一定会把他当作邙山派弟子一样对待。 况且即便没有这魔道两家门派的威胁,他也自知养鬼炼尸之术不为正道人士所容,是以一直都极力隐瞒,绝不想被人知道。而且他前世养成的性格,也是深谙藏拙之道,认为做人要低调。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太过高调,便容易招风浪,还是闷声发大财最好。 “我初学乍练,而且才画好没多久,尚没来得及放在星空下祷祝吸收北斗星力,这几张‘北斗破邪符’的效果可能会差些,维持的时效或许连一盏茶时间都不到。但三张加起来,应该差不多够你一战了。”否认过后,勾陈便立即岔开话题,又拉回到了北斗破邪符上。 这几张北斗破邪符确实是他才绘制没多久,也确实还没来得及放在星空下祷祝吸收北斗星力。 “南斗主生,北斗主死”,是于北斗星力也善于破邪,尤其对阴鬼之物最有杀伤力。而时常祷祝吸收北斗星力,除了是能维持符上的法力不会随着时间流逝消散外,也能够在吸收北斗星力后增强北斗破邪符的威力与效果。 苏云龙听得勾陈这几张北斗破邪符才能维持一盏茶不到的时效,对比之下,也确实认为效果太差了些。他下山前师父所赐的那两张,可是每一张都能至少维持一柱香时间,而且还不用每晚都祷祝吸收北斗星力,只需在每月星光最盛的时候祷祝一次,就能够维持上面的法力不致消散。 但他得师父所赐的那两张是上清派一位长老亲手所制,自然是勾陈这个初学乍练的家伙远不能比。不说别的,单是符纸的材质,勾陈这几张就要比他那两张差了许多,轻薄不少,也显得有些粗糙。 这自然也是远不能比,上清派所用的乃是自家门派研究并自制的专用符纸,但勾陈平日绘符所用的,就只是普通黄纸。便再是挑选市面上材质更好的,也远不能跟上清派的专用符纸相提并论,差了完全不止一个层次。 他目前的大多纸符上法力都难以维持长久,会随着时间不断消散流失,保质期很短,便有所用的符纸太差这个原因在内。若有好的符纸承载,不但能大为延长上面符箓的保质时效,而且也能相应增强一些符箓威力。 他现在所用的绘符工具,不止符纸,连笔墨这些也都属于是最普通的。像上清派这号称符法第一的大派,不止符纸是专用自制,其余符笔、朱砂等也一切都是上品,都是上清派精研所制,这一整套专用工具与材料配合下来,都能相应提升符箓威力,成品率也更高。 上清派别说是北斗破邪符,就算是没绘制任何符箓的空白符纸流出来,也是有人纷纷争抢,可谓有市无价。 修行有谓“财侣法地”,勾陈现在的一切,都差了远远不止一筹。 修道的“财”,不只是普通财物,也指各种修炼所需用到的材料。就拿绘符来说,他现在所用的各种材料与工具都太差了。 上清派所流出来的北斗破邪符,就算效果最差的,也能至少维持一刻钟时效。而勾陈这个,则连一盏茶都不到。 一盏茶时间,并不是指仰头喝完一盏茶的时间,而是以一杯滚烫的热茶放置到适宜饮用的温度这个时间。以勾陈前世现代时间换算的话,大概是十分钟左右。而此界的一刻钟,也是大概十五分钟。 所以他现在绘制的北斗破邪符,是连十分钟时间都维持不了。若拿出去卖,怕就卖不到一两黄金的价了。 这其间的差别除了是材料之差外,也主要是他目前的修为尚有不及。另外,也是他现在的这几张尚没有放在星光下祷祝去吸收北斗星力。若是祷祝上几晚,说不定便能够勉强撑到一盏茶时间。 “算了,这几张也给你,我身上还有。”勾陈说罢后见苏云龙有些发愣,以为是这小子嫌弃他缓制的北斗破邪符效果太差,便干脆一甩手,将自己手中的那三张也一并抛飞了过去。 苏云龙倒不是嫌弃,而是正暗自跟他得自上清派的那两张作对比。对于勾陈绘制的纸符,除了以前拿来对付他的外,他平常还真没仔细看过。这时拿在手中一经对比,便立即显出了跟上清派的高下之别来。 以勾陈所用符纸来推断的话,恐怕这家伙还真不是出身上清派。若是上清派的弟子,理应不会用这种烂大街的普通黄纸。便再是被逐出师门,或叛逃出来,也多少该讲究一些。 不过见勾陈误会,把其手上的三张也送了过来,苏云龙略微一愣后却是也没解释,伸手笑纳了。就算勾陈绘制的这些效果差了些,也总归是多多益善。他只会嫌少,哪会嫌多。 第578章 提前附着 雷霆刀光 勾陈故意拖后拉开距离,又等着阴雾填补阻隔视线,就是为了私下给苏云龙几张“北斗破邪符”,以免他只是武者,纯粹的物理攻击对阴鬼之物没有什么太强杀伤力。 其实内力境武者若以内力附着兵器的话,对鬼物还是能够产生一些杀伤力的,总比外力境武者强的多。外力境武者在面对无形无质的鬼物时, 才当真是束手无策,任何攻击基本无效。 但一直以内力附着兵器,对内力的消耗也大。而且综合来说,即便附着上内力,对鬼物的杀伤也仍然有限,远不如附着上破邪法术后的效果好。 勾陈临时有针对性的提高苏云龙的杀伤力, 一是为了增强苏云龙进入“万鬼伏尸大阵”后的自保能力;二来苏云龙的杀伤力更强,也能更好的保护他。 将六张“北斗破邪符”一并送与苏云龙后,勾陈袖中又自飘出两张, 然后拔出自己腰间所插的折扇“唰”的展开,右手拈符往扇上一拍,当即便见灵光一闪,那道“北斗破邪符”化作一片蒙蒙寒光附着在了扇上。 接着他又如法施展,将第二张“北破破邪符”也附着了上去。眼下他手中并无别的兵刃,只有这把随身携带的折扇,便只好以这折扇来充当兵刃。好在他拿折扇当兵刃的想法早就已有,也早就私下练的熟了,并不是临时凑数。 这“北斗破邪符”却是也能叠加使用,两张叠加,延长的时效便是双倍。不过大部分江湖中人能够得手一张便已是珍贵之极,不到关键时刻与毕要之时都轻易不舍得用,却是哪肯如他这般浪费,还没正式接阵对敌,就先提前用了两张。 “北斗破邪符”最多能叠加三张,再多便会过犹不及。兵刃材质若是不太好的话,反而有可能会损伤兵刃。而且若是不懂法术之辈, 叠加太多其实也有些难以掌控, 万一控制不好,反还有可能会伤了自身魂魄,故而大部分人通常都只用一张。 但勾陈自己能绘制,便不担心有什么浪费,用起来也不心疼,刚才就是按照一人三张的最多叠加量分给苏云龙的。不过他这时临到用时,却是也有些担心自己这把折扇承受不了,会被损伤,所以只叠加了两张。 他这把得自朱雄宝库里的墨玉宝扇虽是以坚硬的墨玉为骨,扇面则混以了金丝织就,颇为坚韧,但毕竟不是专门用来当作兵器的,而是玩赏之物,所以强度与坚韧性还是要比真正的金铁兵刃差些,没那么皮实耐操。再加上他本身也很喜欢这把折扇,所以平日还是颇为爱惜,并不想随便毁掉。 苏云龙见勾陈还没接阵就先附着了两张北斗破邪符,想到自己现在手中也多,而且日后还能从勾陈处求得,便也不觉有多浪费了,当下也抽出随身佩剑,同样附着了两张。 提前也有提前的好处,虽会浪费些时效,但也有了更充分准备。也能避免等接阵时才用,可能会没机会。 不过苏云龙附着时,就没勾陈那么潇洒容易了,他却是抽出佩剑后,先割破了手指,然后以血为引,拈符拍到剑上。这便是普通人使用北斗破邪符的方法,需以血为引激发其中的法力。而勾陈则有灵力修为在身,刚才直接便以灵力激发了,不需再以血为引。 但相对来说,自是出点血要容易多了,便是尚在襁褓中的婴儿也能用,前提是他们能够挥得动兵刃。而要想修炼出灵力,可就艰难许多倍了,且大部分人根本就没此资质,连入门都入不了。 正因这北斗破邪符的使用门槛极低,用法又极其简单,所以才在江湖上大行其道,广受欢迎。 附着上北斗破邪符后,苏云龙随手挥剑往前方一劈,身边的阴雾便又立即纷纷翻滚着往旁退开,让前方出现了丈许清明。 这般拿阴雾随手一试,便可见勾陈给他的北斗破邪符威力还是可以的,效果值得肯定。唯一差的也就是时效性,维持的时间太短。 而且这种时效还只是理论上的,也就是附着后不经任何消耗,到其法力从兵刃上散去的时间来计算。若期间用以杀伤了鬼物,有所消耗,就不能再维持理论时效了。 这一点不论是勾陈的北斗破邪符,还是上清派所出产的,都是同理,都不可能在使用时没有任何损耗的保持住时效。而因对付的鬼物强弱不同,在实际使用中,其实也不能准确估算破邪时效,只能以兵刃上附着的那层寒光强弱来辨别。若是光芒还盛,那说明时效还长,若是光芒转暗,那就维持不了几招了。所以在使用这北斗破邪符的过程中,也需不时留意些兵刃上的寒光强弱。 “你这北斗破邪符威力可以啊!”随手拿阴雾一试后,见得眼前的效果,苏云龙不由略吃了一惊,由衷地向勾陈称赞道。 “那是当然。”勾陈自得一笑,立即双腿一夹马腹,开始提起速度,追赶向前面的顾倾城等人。 他有意拖后就是为了私下给苏云龙北斗破邪符,眼下既已给了,那便没有再拖的必要,他也很想跟上看看顾倾城是如何破阵。 两人身上没有顾倾城与其手下亲兵在战场上锻炼出来的那股百战杀气,也不懂组成阵法。何况只是他们两人,人数太少,也形成不了战阵,冲荡不开周围的阴雾。 勾陈虽懂法术,有的是手段驱开周围阴雾,却觉着没甚必要。反正他们眼下所在的就只此一条路,根本不用担心会走岔。何况他们双方间离的并不远,他们赶快些说不定就能看到顾倾城等人了。 倒是苏云龙见刚才随手试剑一劈后有效果,接下来便没收剑,借着剑上已附着了北斗破邪符,那些阴雾畏怕,便举剑纵马前冲,倒也将前方刚填补上的阴雾又纷纷冲荡开来。 不过前面的顾倾城等人此时已是完全提起了马速,他们虽然也随后提起了速度追赶,却也是一时追赶不上,只能听得前方铁蹄踏地,虽只十一骑,却也是显得蹄声如雷。 冲荡开前方的一些阴雾后,也能隐约见到前面顾倾城队伍中的火把光芒在阴雾中飘荡。 “风!” 忽然前方传来一声齐声大吼,便见一道刀光如匹练般升起,又如一道自九天之上劈落下的雷霆。 紧接着“轰”然一声大震,当真如雷霆怒吼,前方阻隔在他们眼前的所有阴雾立即如汤沃雪、风卷残云般一起消散,附近为之一空,天空上的残月也重新映入眼帘。 第579章 风林火山 破开一口 兵法云:“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如山,难知如阴,动如雷震。” 是指军队行动时要像疾风一般迅速;展开时则从容有序,如林舒展, 且排列的像林木般整齐;侵掠时则要猛烈如火;不动防御时,要如大山一样难以撼动;隐蔽时如同阴云一般让人看不透;动则如雷霆万钧。 这便是兵法上的“风林火山”要诀,军队结阵行动时,有时也会以此为口号全军大喊出来,以助声威。有些类似于勾陈前世现代军队里喊的“1234”,或其他口号。刚才顾倾城与其手下亲兵齐声大吼的那声“风”,便是如此。 但除此外, 这“风林火山”四字却也不只是简单的口号,因这四字源于兵书要诀, 所以还有其他妙用,比如临阵大喊出来还能相应助长些士气。而面对眼下这些阴鬼之物,则是也能拥有破邪之效。 前身的勾陈在兵书策略方面确实下过功夫,故而勾陈一听那声“风”便知是何故。 顾倾城便借着这声破邪之效发威时斩出了如雷霆霹雳般的一刀。 这一刀之威,不但将周围的阴雾清空一大片,更将“万鬼伏尸大阵”斩破开一个缺口。 顾倾城不但同样出身仙都派,更是仙都派掌门之女,是其这代弟子的大师姐,自然也是从小学剑,精擅剑法。但自从她不知何故与其父闹翻,并改名投入军中后,或是为了舍弃从前,又或是为了跟以前区隔开,自此便开始弃剑用刀。江湖上都知道这位大魏最有名的女将军是以刀法称雄,少有人知道她还精擅剑法。 不过从眼下这一刀来看, 顾倾城的刀法之厉, 便可见一斑,绝非浪得虚名。 而且勾陈之前还有注意到, 这位女将军用的并不是寻常单刀,也不是较为轻巧惯于让女子使用的柳叶刀,而是一把加长的斩马刀。刀身更长,重量更重。因其形如禾苗,也被称作苗刀。 这种刀虽比枪矛等长兵哭要短,却比普通单刀要长不少,更适于在马上劈斩,也可以算作是长兵刃,使用难度也比普通单刀更大。但顾倾城显然用的轻松自如,在她手中更是威力不凡。 她手下那十名亲兵用的也是跟她一样制式的长刀,显然应是她平日亲自指导调教的,甚至武艺都可能是她所传。若是这般,当教授弟子一般调教出来的亲兵,自然更是亲信得用,也更唯她之命是从。 顾倾城这有若雷霆般的一刀虽然威力不凡,但以她目前的修为,却还难以独力破掉这鬼门凶名赫赫的“万鬼伏尸大阵”。另外也是她目前带的兵马太少, 只带了十名亲兵, 组成的战阵威力也有限, 让她难以借助阵法之力以阵破阵。 故而她这一刀只是在“万鬼伏尸大阵”上斩开了一个缺口, 并没能立即破掉这鬼门大阵,斩开的那道缺口也并不算大。而且那缺口一现,便见里面阴雾如墨,黑气翻滚,迅速往缺口处填补过去,想要重新弥合填补上这道缺口。 但这缺口一现,也终究是把“万鬼伏尸大阵”破开了个口子,立即便打破了这阵法布成后颠倒乾坤、隔绝内外的效果,霎时阵内原本被隔绝的所有声音一声涌现出来。倒闻里面无数惨叫、哀嚎、鬼哭鬼叫的声音此起彼伏,连绵不绝。 单听声音便能听得出来,里面绝对是一副人间地狱的惨状。也就是里面的阴雾更加浓重,到处漆黑一片,还让人一时看不到里面的这些惨状。 此时后面加紧跟上来的勾陈与苏云龙在“万鬼伏尸大阵”被破开一道缺口后,也瞬间听到了里面传出来的无数惨叫声、鬼啸声。 本来被阵法隔绝,这些声音他们之前是半点也听不到,但当眼下被破开一道口子后,一瞬间这所有声音霎时涌来,也是不禁冲击得他们一时面上惊悸,心有戚戚。 勾陈自穿越过来后虽然也经历了几场战阵,尤其是黑风寨二寨主姜成勾结赵四海火并了大寨主朱雄,然后反攻山寨那晚;以及苏云龙为保全家人名节,想杀人灭口屠尽山寨那次,死的人都不算少。 但那两次无论人数、规模还是惨烈程度,都远不能跟眼下鬼门弟子布下“万鬼伏尸大阵”屠杀这满山江湖人士比。 尤其这还不只是简单的打斗与杀戳,里面还充满了无数鬼物与僵尸,正不断择人而噬。面对这些阴鬼之物,里面的许多江湖人物哪怕尽是练武之辈,个个胆气豪壮,却也仍是不少都怕鬼,瞧到鬼物吓得惨叫更甚,被这些阴鬼之物攻击与被杀时的痛苦也远比挨上一刀一剑更加惊恐与痛苦,叫的自然也更惨。 再加上这些阴鬼之物的鬼哭、鬼叫、尸吼等声音,惨烈程度自然也是成倍提升。更别说眼下黑风山上聚集的人数规模,也要比勾陈经历过的上两次要大。 勾陈远远从破开的缺口中看去,虽然里面的阴雾更加浓重,让他看不进去,却也隐隐能见得阴雾中无数鬼影重重,呼啸来去。 相比起来,阵法外围聚集的这些阴雾都算得上轻薄。而有这些阴雾充斥隔绝,蒙蔽感官,里面的大部分江湖中人基本都只能是各自为战,很难寻找到同伴。无法结伴聚集相助,也就更加难以抵挡这“万鬼伏尸大阵”的攻击。 再加上里面的大部分江湖中人都是外力境武者,也很少能拥有攻击与抵抗鬼物的有效手段,基本上毫无还手之力,只有当沙包的份。修为更差的,基本上一个照面下就会被那些厉鬼撂倒,完全是一边倒的屠杀。 而一旦在里面死了,魂魄不但会立即被鬼门弟子的那些万鬼幡收摄炼化,其尸体也会立即在“万鬼伏尸大阵”的影响下重新爬起来,成为供大阵驱使的尸兵,加入对剩余江湖人物的攻击,成为帮凶。 这般此消彼长,大阵中被杀的人越多,这大阵的威力也会相应越大,被困在阵中的人也就越加难以攻破与抵抗,压力会越来越大。 但听得里面还在不断传来惨叫声,应该可以想见,里面还有人在抵抗,被困尽去的人还没死绝。 想来也是,虽然被困的江湖中人大部分是外力境武者,但其中也不乏有内力境高手,甚至还有法藏这种修炼出佛门神通手段的地论宗高僧。再比如陇山李氏的李长丰,以及罗家兄妹、万兽王手下的方觉等人,应该都各有手段能够抵抗。 像“北斗破邪符”这种在江湖上流传甚广的破邪之物,虽然价值不菲,但对这些人来说,可能人人身上都有,绝不会缺了。 第580章 双标与信任 “鬼门行事,果然凶残。这班魔门妖邪,当真人人得而诛之!” 苏云龙虽然出身七大门派之一的仙都派门下,但毕竟年纪太轻,出道太晚,这次才算是第一次正式初出江湖,一人独自下山行走, 故而以前并没有对阵鬼门弟子的经历。对鬼门成名的这“万鬼伏尸大阵”,这次也是初次见识。 他以前都只是从师门长辈与一些江湖传闻中听说过鬼门的行事作风与手段残忍,这次则是真的亲眼见到。此时大阵里面的那些惨状虽有阴雾阻隔他尚未能见得真切,但只听里面传出的那些无数人面临死亡与恐惧时的凄惨叫声,便能完全想见是何等惨状。待面色恢复过来后,他忍不住侠义心肠爆发,愤然脱口而出。 勾陈听到苏云龙的这话后,忍不住略带讽刺地瞧了苏云龙一眼, 却没多说什么。只是心里不禁腹诽, 这位苏少侠当真双标的够可以。 苏云龙自己当初为保全家人名节,想杀人灭口,屠尽合寨山贼与妇孺老弱时,怎么就没觉着自己残忍,这会儿倒正义感爆棚了? 不过苏云龙现在终归是自己人,所以勾陈便也没多说什么,不然早当面怼这小子一脸了。其实大部分人都有这种天生利己的双标性,自己做可以,别人做就去遣责。 比如他自己前世做外卖骑手时,见到有人不遵守交通规则也会忍不住骂几句,有时抢了自己道的更忍不住破口大骂。可轮到自己赶时间时,便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也自知身后必然是一片骂声。 对眼下这鬼门的凶残手段,勾陈固然也有些震惊, 但却并没有苏云龙那么大感受。首先他自己本身并没有那么强烈的正邪之见,认为邪道妖人就必要人人诛之;其次他自己学的也是养鬼炼尸之术,跟鬼门的这些手段并没有太大差别, 虽然他自己修炼时比较克制与遵守自己的原则,不会轻易靠杀生炼法,但大哥也别笑二哥。 最后,也算是最重要的,就是他身为穿越客,始终都感觉跟这世界隔了一层,除了自己身边的亲近之人,其他人的死活痛痒,他根本完全不在乎。就算这满山的江湖人都死绝了,跟他也没一毛钱关系。 尽管山上那些人里,还有跟他相识的李长丰、罗家兄妹等人,但相识才不过几天,更不曾有过交心,自然谈不上多交好。而如方觉这种与他是敌对关系的,若在里面死了,他更是会拍手称庆。唯一可惜与稍有点儿恻瘾的,可能也就是罗月这个对他抱有好感的女子。不过罗月真死在里面的话,他也不是不能接受, 最多感叹几声罢了。 想到留在山上的这些人遭遇,勾陈更是不禁暗自庆幸自己今早就提前下山的这个决定当真十分英明, 大有先见之明。若他多待一天, 现在肯定也是一并被鬼门的这“万鬼伏尸大阵”困在山上。到时他为自保与脱身,就免不得要暴露自己一再想要隐藏的法术手段了。而且真被困住的话,他也不敢保证自己就一定能脱困,毕竟这“万鬼伏尸大阵”他可并没信心能破。 只能说对付阵中的那些阴鬼之物,撞到他是碰到了行家里手,他能应付的更轻松些。但数目太多的话,他可就应付不来了,毕竟他自己目前无论武功还是法术修为,都还太浅薄了。 “万鬼伏尸大阵”被顾倾城雷霆般的一刀斩开一道缺口后,正在迅速努力弥合。而顾倾城不等其完全弥合住,便又是长刀一挥,刀光一闪,再次一刀斩在了那道缺口上、 这一刀不但一举破坏了原本的弥合度,更是将缺口扩大了一些。 勾陈望着前方的顾倾城挥刀破阵,探手解下马鞍旁佩挂的水囊,打开倒了些清水在掌心中。 他之前是被顾倾城临时拉着赶往黑风山,临走时并没说过要去多久。以他之前所想,可能也就耽搁一晚上,以顾倾城的本事,要捉拿方觉等人还不是手到擒来,根本不用费多少功夫,他基本就是跟着去走个过场,当个观众。 但现在出了鬼门中人横插一手,而且所谋甚大,想要杀尽这满山江湖中人,收割生魂。这么大的变故,而且他本身也想参与,看是否能顺便捡些鬼门的便宜,好渔翁得利,自然就不可能再是简单走个过场了,耽误的时间也肯定会比预期要大。 好在他临走时虽没说去多久,那胡管家却是命人准备的充分,匆忙备马之间,还是命人在他与苏云龙的马上都备了些干粮与食水,以备他们有可能用到。 勾陈倒了些清水在掌中后,另一手立即一捏剑诀往空中一点,但见剑指挥过处有淡淡灵光闪烁,然后他迅速指舞龙蛇在虚空中绘制了一道符箓。 待符箓绘成,整道符箓又是灵光一闪,然后他伸指将符箓点落在另一手掌心的清水里。 符箓一沾水,立即迅速化散,然后水面上泛起了点点灵光,他却是又临时制作了些用以开灵眼的符水。 制作成功后,他以剑指蘸沾了些符水抹入双眼中。然后转手递给旁边的苏云龙,示意他依法而行。 苏云龙见状,完全没多做犹豫,便立即伸指蘸了些符水抹入自己双眼中。 他现在对于勾陈已是颇为信任,知道勾陈绝不会无故轻易害他。何况他现在本就已是勾陈的傀儡,对勾陈的任何命令都反抗不了,勾陈要想对他不利,只需一个命令即可,完全不需要用任何复杂的手段与设计。何况勾陈都已先做了,这自然是绝对无害的。 从纯理性的角度来看待,说句不好听的,他现在其实已是属于勾陈的私人物品,非特殊情况下,勾陈自然绝不会损害自己的东西。而从情理上言,他们之间还有苏云秀的那层关系与连结。他虽然看不出勾陈对苏云秀的具体感情程度,但还是能够看得出来,勾陈这小子是在乎云秀的。因着这点,勾陈也不会无故害他。 更别说勾陈之前还随手送了他几张“北斗破邪符”,眼下临战时又忽然作此举,显然也是为了帮他的手段,绝非是害他。 第581章 开灵眼 探符源 苏云龙将符水抹入双眼后,感觉双眼一凉,忍不住闭眼稍适应了下,这才重新张开。 张开之后,他随后便忍不住立即惊讶地张开了嘴。 他非是修道之辈,以前从没开过灵眼,这尚是第一次。此时开了灵眼观瞧后,立即便发现眼中所见的世界与原本的有了许多不同,本以为是空无一物的空气中,也多了许多东西。眼前的世界仿佛多出了许多层次,周围到处飘浮着一些光气之物。稍作一想,他猜测应该是天地间的各种元气。 武道一途,据说只有修炼到先天境界后才能够做到感应天地。而所谓感应天地,便是感应天地间的各种元气,然后吸收炼化为自身真气,并且能够在出招时带动控制周围的天地元气为己用,一举手一抬抬足都有莫大威力,随随便便一招也能威力大增,这就是借助调用天地元气的作用。 武道的前期修炼可以说一切都能不假外求,自身便是一宝库,无论外力境、内力境还是真气境,都是修炼的自身精气,是炼己。但人力有时而穷,再是宝库,也绝不能跟广大无边的天地相比。所以当修炼到先天境界时,可说已是穷尽自身之力,这时便需要借助广大的天地之力来再作进步与突破。 突破自身桎梏,打破仙凡边界。 这就是先天境界,修炼到这一步,便能够以武入道,可窥仙途。 但要想修炼到这一步,可谓十分不易,一万名武者中都未必有一个能做到,属于万中无一。 外力、内力、真气,每一个境界都不是那么好跨过的。更别说这江湖上大部分都只是外力境武者,很多人毕其一生都难以突破到内力境,甚至练不到外力境九重绝顶。 就算是苏云龙这样的天资之辈,拥有一起始就能直接修炼内力的超高资质,并且运气也好,起步就拜入了七大门派之一的仙都派,自幼便有名师指点,可谓赢在了起跑线,对先天境界也是不敢有太多奢望。因为要想跨越重重障硬突破到这一步,确实是太难了。功法、资质、机缘等缺一不可,而且即便所有条件都达到,最终能否突破,也要看几分运气。 而当达到先天境界后,无论吸收炼化天地元气,还是出手时带动控制周边天地元气,这一切的基础都是需先做到感应天地。只有先感应到了,才能谈得上去利用。否则根本感觉不到,看也看不到,摸也摸不着,谈何去用? 但放在武道一途中千难万难才能修炼到的先天境界能力,眼下勾陈只不过是随手虚空绘了道符,临时制了些符水抹到眼里,就让他清清楚楚看到了周围的天地元气。法术的玄妙之处,实在是让人难以想象与测度。 而且先天境界所谓的感应天地也只是感应,未必就能这么直观真切的看到天地元气。不过以苏云龙的能力,眼下能看到是归能看到,却是根本利用不了,也无法去吸收炼化。 他在稍作适应后,也试了下挥剑是否能够带动周围的天地元气,结果无论哪种元气都毫不受他控制,再是怎么运用内力也无用,也就是剑挥过之后,剑风与挥剑划过会自然地扰动一些元气,但那只是自然而然的影响,并非受他控制,他也丝毫借用不到这些力量。 分明能看到,却利用不到,颇让他有种满山财宝却只能看不能摸更不能用的感觉。但他目前修为不到,却也是徒之奈何。 受鬼门那“万鬼伏尸大阵”的影响,眼下周围最多的天地元气自然便是阴气,到处都是黑蒙蒙阴漆漆一片。即便顾倾城刚才那一刀清空了附近一片的阴气,但那只是肉眼层面的,灵眼观瞧下,还是有些阴气未能驱散干净,而且被清空驱开的阴气也正在不断迅速回填。 细微的阴气其实肉眼难辨,只有聚积的多了,才能显出形态,让肉眼直接观瞧到。 再接着望向“万鬼伏尸大阵”,苏云龙也发现原本阻挡他视线的浓重阴雾在灵眼中也淡了一层,即便仍是因为太过浓重让他看不透,却多少能看到了一些,也同时让他看到了阴雾中的重重鬼影。 “这符水好生奇妙!”回过神后,苏云龙忍不住开口惊叹。 “这是暂时为你开灵眼,不过同样维持的时间不多,也是大概一盏茶时间。”勾陈早有开过几次灵眼,自是已习以为常,在旁边淡然答道。 前面的顾倾城正忙着破阵,没空理会后方,勾陈又动作迅速,再加上他现在修为尚低,虚空画符显出的灵光也浅,离的远些更加看不清楚,他便也不怕被顾倾看到。 在说话的同时,勾陈也同样在以灵眼仔细观瞧前方的那“万鬼伏尸大阵”。 未开灵眼前,他只能看到“万鬼伏尸大阵”被浓重如墨的阴雾包裹,什么也看不到,甚至里面的声音都听不到,方向也辨不清楚。但开了灵眼后,他便多少能看出一些这大阵的脉络。 此时这阵法的中心与源头无疑便是鬼门那名长老手中所持的最强的那面“万鬼幡”,剩余十一名鬼门弟子手中的“万鬼幡”也都是源头之一,所有“万鬼幡”之间都互相连结在一起,结成一张覆盖在阵法上空的黑色大网。但除了这十二杆万鬼幡外,却还有一处尚小的源头,是源自于黑风山对面的山峰上,那里的阴气也颇为浓重。 勾陈再接着注意观瞧,便发现了自对面山头上一路延伸而下的那些由鲜血虬结扭曲而成的诡异符箓。除了那十二杆“万鬼幡”外,这些已漫延遍布于整个阵法地面上的鲜血符箓应该也是这“万鬼伏尸大阵”的关键之一。 若对面山峰上是这鲜血符箓的源头之处,那只需破坏掉,应该就能立即对“万鬼伏尸大阵”造成不小损伤。 想到这点后,勾陈向苏云龙道:“你在这儿自便,相机而动,我去对面山头看看,那里似乎也有些古怪。” 苏云龙此时同样开了灵眼,闻眼瞧了眼对面山头,也发现了些古怪处,立即道:“我与你同去吧?” 勾陈摇头笑道:“你留着帮你大师姐吧,我会唤小狐狸赶过来。而且对面看上去应该没人了,不会有什么危险。” “那好,你小心些!”苏云龙也确实更想留下帮顾倾城,听勾陈会唤胡仙儿过来,那确实也没太多危险。纯从实力上论,这小狐狸目前的实力可是在他之上。 勾陈也不是只以此话劝苏云龙,他决定要往对面山头一探后,就已经是同时灵力传音,召唤后面一直跟着的小狐狸马上赶过来与他在对面山头会合。他对自己小命可是看得很重,在更有保障的前提下,自然不会轻易犯险。 第582章 顾倾城的刀芒 真气境? 别过苏云龙后,勾陈策马轻驰到黑风山对面的山头脚下,然后将马随手拴在旁边山坡处的一颗小树上,便即身形一展,施展出“鹤舞凌云”轻功,如一只大鸟也似向山头上纵跃而去。 苏云龙在后面看到勾陈所施展的轻功,也不由暗自赞许。勾陈眼下的内力修为其实还浅,也就大概内力境一重稍高。但以其现在的修为,施展出这套轻功却是显得挥洒自如,既灵动迅捷,又身姿优美,显得轻灵飘逸。全然不像初学乍练,也不像才只是内力境一重的功力与火候。 勾陈所得到的那本《五禽大法》果然不愧是上古炼气士所遗传下的仙道武学,十分精妙高明,有其独到之处。最关键的是,勾陈竟然能够从中领悟练会。这份儿天资,便是他也不禁有些自叹不如。 上古炼气士传承的武学,据说乃是法武双修,修炼到后期,威力更大,传闻能分江断流,移山填海,与现今流传的各般武学都绝不相同。现在的武学,起始若从外力境修炼,都是先行炼体;若从内力境起步,不论所学的是哪家哪派,又是何种功法,基本都是从十二正经开始入手,不脱这个窠臼。 别的炼气士传承苏云龙不清楚,但勾陈所得的这本《五禽大法》却是一起始便要求从修炼五脏精气入手,入门更难。也正因为这种传承与苏云龙所知的大不相同,甚至可说是两个体系,所以他当初才对勾陈的请教无从指点。 没想到他指点不了,勾陈这小子自己不知怎么捣鼓就练成了,实在是让他吃惊不已。而且不止练成,还从中领悟出了相关配套的高深武学,比如勾陈不久前传给他的那套《灵鹤十三击》。 勾陈当时传给他时,是借助于两人之间的傀儡禁制联系,直接传输了其当时领悟时的那段白鹤虚影演练的影像。所以苏云龙推测,这套《灵鹤十三击》并不是直接书写在那本《五禽大法》中,是需要靠修炼日久后才能够从中激发与领悟。 那本《五禽大法》勾陈当初拿给他请教时,他也曾看过,虽然只是看的勾陈手抄的稿子,并非原本,但里面并无任何文字介绍过有那套《灵鹤十三击》,甚至半个字都没提过。除了这套《灵鹤十三击》,也没其他任何招式功法,都只是内功功法,并无配套武功。 当然,勾陈没给他看原本,肯定是对他有所保留。但他看过之后,自行判断,发现勾陈给他的手抄搞还是相对完整,保留的应该不多。所以原本里面应该也是只有内功心法,没有外功招式。后来勾陈所得的那套《灵鹤十三击》,应全是靠勾陈观想白鹤真形所自行领悟的。 也正因为苏云龙从勾陈那里得传了《灵鹤十三击》,这才能一眼看出勾陈眼下所施展的轻功与施展《灵鹤十三击》时的身法很相似,绝对是同出一脉。不过勾陈传他的那套《灵鹤十三击》里却并没有这套完整的轻功身法,看来这小子对他还是有所保留的。 但尽管如此,苏云龙还是认为勾陈对他相当大方了。那本《五禽大法》的手抄稿,可是随便就给他看了,《灵鹤十三击》也是随便就传他了,还是传的当时领悟的原版影像。 像这样高深精妙的武学,放在任何一家门派中都绝对是不传之秘,就算是正式收了弟子,也不会随便传授,必然要先有诸多考察,认为符合要求后才会传授。但勾陈对他,却是随随便便就传了。尽管勾陈有打着让他代传给苏云秀的理由,但无论是对他的不藏私,还是对苏云秀的关爱,都已让他心中更加深了对勾陈的信任。 望着勾陈的身影消失在对面山头上,苏云龙立即拨转马头,加快速度往前方的顾倾城所在处赶去。 顾倾城接连两刀劈斩,已是对“万鬼伏尸大阵”造成一些破坏,加大了之前破开的缺口。但不知里面的鬼门中人是否打着“攘外必先安内”的道理,想要尽快消灭里面那些江湖中人,再转头对付外面;还是有信心认为“万鬼伏尸大阵”能够撑住,根本不必理会外面顾倾城的小小破坏。 总之直到这时,里面的鬼门中人都没有哪个出现来理会顾倾城,似乎认为靠阵法的自动修复就能让外面的破坏者无功而返。 顾倾城本来还留有些余力,以防备阵法内的鬼门中人忽然现身反扑,但接连两刀都未见里面有人理会,她虽一时猜不透具体缘由,却认为应该抓住时机,当即清喝一声,加大力量,刀尖上当即暴涨出尺许刀芒,在刀锋上跃跃而跳,涨缩不定。 后面正赶过来的苏云龙见到这一幕,当即不由吃了一惊。 内力乃是有质而无形之物,能够感觉到,但却看不到,本源也是虚状的气,所以也被称为内气。内力境的高手,即便是修炼到十重以上,勉强能够做到内力外放、隔空击发的地步,这时击发出的也多半是股无形的气流,基本上不可见。只有突破到真气境后,内力修炼的更加凝实,才能够炼虚为实,以气化形,击发后看得到形迹。 所以内力外放后能够看到具体的形迹,如拳印、掌印、剑气刀芒等,这也是真气境高手最为直观的一种表现,一眼就能够被认出。 内力到真气,这层大境界的突破,并不只是量的叠加,更是质的突破。突破到真气境后,内力已经有了质的变化,被转换成了更加凝练的真气。 外力、内力。真气、先天,武道修行的这四大境界,每一个大境界突破,力量的本质其实都会得到变化与进化。外力境突破内力境,是一身外力转换为内力;内力境突破到真气境,便是全身内力转换为真气;突破到先天境,则更进一步,转换成了更具妙用与威力的先天真气。 眼下顾倾城的刀尖上忽然暴涨出了明亮耀眼的尺许刀芒,肉眼清晰看见,这分明就已是突破到真气境的表现。 第583章 功力之差 战阵之威 “没想到师姐已经突破到了真气境!” 瞧到顾倾城长刀上忽然激发的那道真气刀芒,苏云龙大惊的同时,忍不住心中暗道。 不过顾倾城已是突破到真气境的这般表现虽叫他意外,但仔细想想,却也完全是情理之中的事。 江湖传言中,这位当朝镇南将军本就已是修炼到了内力境十二重绝顶的高手,更被誉为是当今天下内力境第一高手。也有传言说她早已成功破境,跨入了真气境修为。 既有这种传言,那就说明顾倾城的修为绝不会差了,应该就在这个范围。若说顾倾城已突破到了真气境,江湖上怕是有一多半人会选择立即相信。苏云龙自然也在其列,而且他清楚顾倾城的真实身份,了解顾倾城的天份,也相信的更加有理有据。 顾倾城的真实身份乃是仙都派当代掌门顾沧海之女,而顾沧海本身更是天下有数已臻入先天境界的大高手。顾倾城不但出身名门大派,更是家学渊源,资质与天份之高,可称这一代仙都派弟子中的翘楚。便是苏云龙对自己练武的天份一向颇为自傲,在顾倾城面前也骄傲不起来。所以对顾倾城能在这个年纪便已突破至真气境修为,他除了敬佩与替其高兴之外,并没有太多不可思议。 在他看来,顾倾城能够修炼到真气境,本就是顺理成章之事。甚至便是突破武道修为最高的先天境界,那也不过是时间早晚的事。对顾倾城的信心,苏云龙比对他自己还大。而且对顾倾城的率先突破,他也绝无半分嫉妒,只是替顾倾城高兴。 不过高兴敬佩之余,他也不禁感叹自己与顾倾城之间的修为差距更大了。而这种差距,也让他感觉跟顾倾城之间的距离更遥远了。 他现在虽然已经是内力境六重的修为,并且按他目前的修炼进度,他相信自己一两年内就能跨入到内力境七重。但内力境十二重小境界却是越修炼到后面,突破越难,尤其到十重以后,更是一重难过一重。 而这之后再到突破真气境这个大境界,会更难。因为突破真气境的第一关,便是要打通任督二脉。 内力境修炼打通十二正经,真气境则修炼打通奇经八脉。在内力境阶段,十二正经并不需要非按顺序修炼,而且以各家各派的功法不同,十二正经的排列顺序也本就并完定论。修炼的第一条起始经脉与排列组合顺序不同,也是不同功法的显着区分,内力的不同属性也基本是以这种起始经脉与排列组合的顺序不同而产生。 内力境的修炼,十二正经的排列组合顺序可谓百花齐放,各家都有各家的道理,但进入到真气境后,对于奇经八脉的修炼,却必须按照固定的顺序来打通。无论哪家哪派的功法,修炼到这一步,都必须按照这种固定顺序来打通,否则很难有进境,甚至有走火入魔之危。 奇经八脉所修炼的固定顺序,需要率先打通的便正是任督二脉,这也是把内力转换为真气的根底。只有先打通了任督二脉,才能得到这种转换与提升。 而需要率先打通的任督二脉,却又恰是奇经八脉中最难打通的。所以突破真气境这个大境界之难,便是以苏云龙的资质与自信,也是不敢完全打保票。 就像江湖上有许多外力境高手会被困在外力境一辈子,毕其一生也难以突破到内力境。同理,内力境的高手也有许多人毕其一生都突破到真气境。 能够修炼到内力境,尤其是一起始就能够靠修炼内力入门的武学天才,自然个个资质都不差。但就算再是天资之辈,踏入内力境后的修炼也不敢说从此便是一路坦途,只需按部就班就能一路修炼到真气乃至先天境界。 练武是很看天份,但除了天份外,自身的努力、用功的勤奋以及外部的资源等都不可或缺,甚至有时需要些机缘与运气。每一名先天高手成长的背后,都绝不简单。风光无限的表面下,其付出的努力与艰辛可能远超所有人想象。 就像勾陈前世有句话,叫“学霸不可怕,就怕学霸放暑假”。有天份的人还知道努力,学习起来比学渣更用功,那就很可怕了。便再是笨鸟先飞,也绝对追不上,会被人甩得一骑绝尘。 苏云龙本身资质便高,修炼上也很用功,更自幼就拜入了仙都派这种名门大派,有名师指点,学的也是一流功法。凭这些条件,他相信自己有朝一日定能突破到真气境,甚至先天可期。但他这个信心是相信自己有生之年一定能突破到真气境,却没自信能在顾倾城的这个年纪便追赶上顾倾城的脚步。 十年未见,这位大师姐的修为与进境,还是让他望其项背,高山仰止。 不过这也是情理中的,顾倾城不但资质比他好,入门也比他早,一出生就已在仙都派,武功更是得其父顾沧海亲自传授,基础也远比他打的深厚。更别说顾倾城还比他年长十岁,至少比他早修炼十年,这个时间差也是他很难追平。 眼下苏云龙看顾倾城的表现,甚至都不像是刚入真气境。不过关于这一点,也很可能是顾倾城借助了其手下亲兵之力而有临时提升。 兵家战阵除了本身就有杀敌之能外,还能合战阵之力临时提升布阵主将的个人功力。不过这种提升只能是提升力量层次,并不能拔升修为境界。 也就是说主将若是内力境,那提升的就只是内力修为,并不能助长其临时突破到真气境。便再是布阵的兵力更多,合力更大,也助长不了这种修为境界。因为大境界的突破,除了力量之外,还需要个人的领悟,这一点并不是单靠外力就能硬推弥补的。 不过大境界虽不能拔升,但其功力却能靠阵法的合力不断提升,阵法的威力越大,提升的功力也越大。足够强大时,甚至能比拟先天高手。只不过这种比拟也就是力量相当,力量层次还跟不上。相当于是能发挥出先天级数的力量,但却并没有先天真气的属性与妙用。 但便是如此,也是很可怕了。这也是历来朝廷都并不怎么畏惧个人超绝武力的底气所在,因为再是先天高手,也不敢轻撄数万大军合力布下的战阵。一旦陷入阵中,先天高手也有陨落之危。 所以眼下顾倾城能够发挥出真气境的力量,必然是本身已经突破到了真气境。否则她再是借助手下亲兵战阵的功力,也提升不了这种大境界,只能是增加力量。 第584章 武道宗师 一刀之威 正在施展轻功飞身上山的勾陈听到下方顾倾城的那声清喝,以及眼角余光瞥到下方有光芒闪耀,也是忍不住心有好奇地转身往顾倾城的方向瞧去。 他此时却是刚好借力腾空而起,正身后毫无着力的半空,但他从《五禽大法》白鹤篇中所领悟的这套“鹤舞凌云”轻功却着实精妙,他于毫无借力处的半空中忽然临时凭空转身,也是显的轻松自如, 毫不费力,好像空无一物的脚下自有一股浮力。 转身后,勾陈立即一眼便瞧到了顾倾城刀尖上绽放的那抹耀眼刀芒。眼下在场的所有人中,怕是也很难有人瞧不到这道刀芒。当然,被困于“万鬼伏尸大阵”的那些江湖人士则另当别论了。他们在阵中被蒙蔽了感官,再加上阵内的阴雾更加浓郁, 即便眼下这座阵法已被顾倾城劈开了一道裂缝,他们怕是也很难注意到。 不过布阵的那些鬼门中人当然不受这种影响,他们自能看透阴雾, 也都有注意到此时阵外来了敌人,而且修为很高,第一刀就把他们的“万鬼伏尸大阵”斩破了一道裂逢。现在这一刀上刀芒绽放,更是让他们清楚地意识到,这竟然已是名跨入了真气境修为的大高手。 真气境的高手在江湖上还有一个尊称,叫“宗师”,意思是修为到了这个境界,已经完全有资格开宗立派,被称做一代宗师了。而先天境界的高手,则被尊称为“武圣”,意指武中之圣。修为到了这个地步,确实已是超凡入圣,不在凡人之列了。更进一步,便能以武入道,成仙成神。 其实江湖上的一些小门小派,哪里都有真气境高手坐镇, 有的连内力境高手都无,就是纯粹的外功门派, 能有真气境高手坐镇的,已经可以称为大派,也就稍逊七大门派、八大世家这些超一流的顶尖大派。 勾陈现在早已不是没有任何武学常识的江湖小白,在瞧到顾倾城刀尖上那道耀眼刀芒的刹那,也是立即便明白,顾倾城原来已然突破了真气境。她之前那两刀没有立即展露真气境的修为,显然还是稍有藏拙。 真气对比内力是质的提升, 比内力更加凝炼,已经可以炼虚为实, 化无形为有形, 在外放离体后显出形迹。而能够做到离体外放,施展出刀芒、剑气、劈空掌力这些功夫, 本也就是真气境的一个显着表现。 其实在内力境修炼到十重以上时, 就已经能够勉强做到内力外放。不过这时的内力外放却基本上是唬人居多,还谈不上有太大威力。打出去的掌力很容易消散, 不能及远,即便是在有效距离内击中时,也没有实打实一掌打上去所造成的伤害大。而且在这个阶段施展这种功夫, 也非常消耗内力, 很不划算。所以即便能勉强做到,大部分十重及以及的内力境高手也很少会施展。稍有区别的,也就是在这阶段领悟了武道意志的高手施展出内力外放的招式时,才能显得更加凝炼,更具威力。当然,内力修为更高的,出手威力也会相应更高。 从整体上而言,这阶段的内力外放基本都还是差强人意。要想真正发挥出更大威力,还是需要突破到真气境,这才是外放招式大放异彩的阶段。不但出手的威力更大,而且真气已能显出形迹,打起来各种光影效果拉满,声势俱足,既炫目拉风,也威力十足。 勾陈在听苏云龙描述介绍过真气境的出手效果后,就对此十分期待,认为这个阶段的修为才能完全展现出高手的气势与风范,打起来各种酷炫威风吊炸天。不得不说,他还是前世的观念影响太深,基本上是以他前世看过的一些武侠大片来作幻想模板。打起来都是高来高去,剑气纵横,掌力满空。没事来个爆种大招,简直能毁天灭地。 现在他亲眼第一次见到一位真气境的高手出手,倒是也觉着不虚,顾倾城刀尖上绽放的那道刀芒一看就威力十足,光效气势也是丝毫不差,十分符合他以前对真气境宗师高手的想象,果然不愧是宗师级的大高手。 临时转身看这一眼后,自是打乱了勾陈原本的轻功节奏,在尚未跃至下一个落脚点时,便不由身下一沉,已是一口气用尽。不过他却临危不乱,双臂横空一振,便凭空生出些力道,借着这稍微提聚的浮力,他趁机换过口气,一个倒跃后空翻,重新稳稳地落到了之前看好的那个落脚点上。 便在他重新换气的同时,顾倾城手中绽放出耀眼刀芒的那一刀,也是趁势劈了出去,斩落在“万鬼伏尸大阵”外那层层阴雾包裹的黑幕上。 这一刀劈下,如是刀切豆腐般容易。用一个勾陈前世更贴切的事物来比喻的话,更像是热刀切黄油,如似毫无阻力一般,当即便在原先的缺口上就势划破开一个长逾丈许的大缺口,刀芒前的阴雾当即烟消云散开一大片,那刀芒如似阳光一般驱散了黑暗。 刀前及附近的无数厉鬼在刀芒照彻中呼啸哀嚎,但真的直面被波及的,则根本来不及喊叫哀嚎就已然死得彻彻底底,连亡魂也不是了。 顾倾城的这一刀,也终于破开了一些阵法里面那些被困在内的江湖人士被蒙蔽的感官,至少让这道缺口附近的一些江湖人士终于见到了曙光,发现外面来了援兵,有人正在破阵营救他们。当即不由精神大振,早已疲累的身体里重新注入了勇气与活力,欢呼雀跃地大声欢呼喊杀求救。 尽管顾倾城还没真的救出他们,但这一刀劈出的曙光却立即提振了他们的士气。而且万于蒙蔽感官的效果被破坏了些,也得以让他们发现身边被打散孤立的同伴,当即便奋力向一起杀起,合力互助。 顾倾城之前那两刀虽然破开了一些阵法,但其实造成的影响并不大,所以主持阵法的那名鬼门长老才一时没有理会。认为凭顾倾城的那两刀虽然能造成一些麻烦,但还不足以立即破阵。他大可以“攘外必先安内”地把里面这些人解决了,再去处理外面那个。没想到他稍微放纵与不够重视,外面的顾倾城就立即给他来了个狠的。这一刀对阵法所造成的破坏,就让他再也不能不重视了。不然不等他杀光里面的人,这阵法就得被顾倾城给破了。阵法一破,他们以之做为布阵主体与阵眼的万鬼幡也会连带受到伤害,很可能反而会得不偿失。 第二十八章 七星宝剑 抵抗主力 眼见阵法遭到了极大威胁,鬼门长老不禁心头恚怒,当即暂时舍弃了对阵内以那地论宗和尚法藏为首的抵抗主力的剿杀,转身直冲阵外而去。 鬼门中人包括这名长老在内,本来都以为今晚之事应当十分顺利,因为眼下黑风山上并无什么高手。也就是有个地论宗的和尚会稍微麻烦些,但只是个法字辈的,料来修为也高不到哪里。不承想法藏论真实修为,确实差鬼门长老甚远,但法藏却是已修成了佛门念法神通,乃是法武双修。而佛门的神通,对阴邪之物却是最具克制之效。 所以尽管鬼门长老也是法武双修之辈,且修为法力都高出法藏甚多,但因佛门念法的针对克制之效,却是也能跟其周旋一二,让他短时间内难以立即拿下法藏。 另外,他们眼下也并非是单打独斗。鬼门长老除了对付法藏外,还需分出不少精力维护整个“万鬼伏尸大阵”的运行,所以在对付法藏时并无法使出全力。 尽管眼下黑风山上的这些江湖中人缺乏真正的高手,但终究都是练武之人,就算大部分皆是修为低下的外力境武者,却也终非任人宰割的土鸡瓦狗,对比毫无武力的普通人还是要强出不少。另外,其中也不乏有像李长丰、罗家兄妹、方觉这样的内力境高手,且还有此前不曾暴露过修为隐藏起来的内力境高手。 这些人之前不显露修为,可能是想扮猪吃老虑,但此刻被鬼门中人布下“万鬼伏尸大阵”围杀,乃是性命攸关之时,自然不可能再继续隐藏。这些人被逼迫下全力出手,杀伤力可比外力境武者高出许多,还是给鬼门中人造成些麻烦。 否则这山上若全是普通人,甚至全部是外力境武者的话,根本就支撑不了这么久,早就被“万鬼伏尸大阵”给屠杀殆尽,被鬼门中人收摄了生魂扬长而去。 内力境的高手一般都身家不菲,且背景来历都不小,不少人身上都备有“北斗破邪符”这种破邪之物。像李长丰这位出身八大世家中陇山李氏的嫡脉公子,更是拥有一把七星宝剑,用来斩杀阵中的那些阴鬼邪物。简直是无往不利。 这七星宝剑也是号称符箓第一的上清派所出,不过这剑就不只是普通的符器了,而是法器,乃是上清派把“北斗破邪符”炼入剑器中而成。不但拥有“北斗破邪符”的所有功效,整体威力也大为提升,而且剑本身也是品质极高的宝剑。即便只是一阶法器,对比江湖上的那些普通兵器,也完全可以称为神兵了。 而七星宝剑在上清派的产量比北斗破邪符更少,即便是上清派的真传弟子,也未必能够人手一把。李长丰手上能有一把,便可见陇山李氏的身家之厚与关系之硬。七星宝剑比北斗破邪符更加珍贵,可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 北斗破邪符在江湖上即便也是紧俏货,也属于有价无市,但只要肯多花些钱四处求购,还是有可能买到的。而七星宝剑这种法器,则基本不可能外流出来,必须是跟上清派内部有关系才有可能求得。 北斗破邪符是一次性的,用完即无,即便绘制得再高明,上面蕴含的法力更强大,使用后能够坚持的时间更长,但终究有其极限。而七星宝剑则可说是永久性的,并且跟北斗破邪符一样,不需要使用者身具法力便能自如使用,跟北斗破邪符的使用门槛一样低。 李长丰仗着这把拥有破邪之效的七星宝剑,再加上他又跟罗家兄妹等人同住一院,而方觉等人也住的不远,是以“万鬼伏尸大阵”一经布下,李长丰便很快把这些内力境高手聚集在了一起。 万鬼伏尸大阵能够蒙蔽被困者的感官,颠倒阵内的乾坤与方向,但李长丰有七星宝剑在手,阵法对他的这些负面影响便在宝剑的破邪之效下减少甚多。所以当其他人受阵法影响等同是瞎子、聋子时,他受到的影响则甚小。 李长丰身为世家弟子,也是见过世面的。虽然一时间没能辨别出困住他们的是鬼门赫赫有名的万鬼伏尸大阵,但却知道这时候一定要集合阵内被困的所有高手,人多力量大的情况下,才能有机会合力破阵。就算一时破不开,也至少能合力互助,免得分散开来被各个击破。 他同时也很清楚,眼下黑风山上若论修为最高的,恐怕便要属那位地论宗的法藏和尚,而且此人天资绝世,已经修成了佛门念法,对如何解围破困显然也更有办法,能够以法破法。所以他先行集合了寨中的罗家兄妹、方觉以及苍梧派的那个孙胜兴这些内力境高手后,便带领众人一起合力往后山杀去,与法藏汇合。 方觉此前虽然跟众人有些不对付,但这种情况下自然也知道应该合力对外,哪里还会有多余私心。若眼下不出力,恐怕他们都没命活过今晚,这个时候一定要抱团取暖,对李长丰的临时领导与建议,他也没有任何置疑,也认为此时应该找法藏汇合。在面对眼下这种趣出武力范畴的情况下,显然是法藏这位佛门高僧更有办法。 在他们一路杀往后山时,路上又顺跟搭救汇合了一些高手。等赶到后山时,虽然也不免损失了些人手,但一路下来都有顺路搭救与加入的,所以最终的结果反而是队伍更加众大。 等他们赶到时,法藏正被鬼门长老杀得落于下风,力有不逮,他们及时赶来倒也是援助了法藏,缓解了不少法藏的压力。之后法藏一边抵抗鬼门长老的攻击,一边勿忙中传了众人一篇经文,让众人一起合力念诵,并临时组成一个小阵。 有了经文与阵法的加持,众人合力之下虽然仍不是鬼门长老的对手,仍被压在下风,也只有招架之功无力去破阵,但合力结阵诵经自保起来却也比之前轻松了许多。他们这伙人合力之下,便是阵内最大的一股抵抗主力,鬼门长老也是主要在付他们。 若无外面的顾倾城忽然杀到,鬼门长老自信法藏这些人虽能结阵抵抗得一时,但也难以持久。毕竟李长丰等人并不是真正的地论宗弟子,也不是佛门弟子,被法藏临时传了篇经文,虽能勉强诵经结阵自保,但终究只是半懂不懂,提供不了多少助力。 第二十九章 四大长老 无常鬼叟 “我道是谁敢来坏我鬼门之事,原来是顾大将军,这可当真是冤家路窄啊!” 鬼门长老暂时撇下法藏、李长丰等人赶到阵外后,一眼瞧到正挥舞长刀破阵的顾倾城,稍微惊讶之余,立即不禁哈哈大笑。 顾倾城三年前曾斩杀了鬼门十二鬼将中的腾梁与雄简,自然早已是鬼门欲除之而后快的大敌。只可惜她常年待在军中,鬼门再是胆大妄为也不敢擅闯军中大营,直接正面数万大军。因此鬼门虽有心杀顾倾城,但只要顾倾城一日身在军中,他们就基本没有什么办法,所以也是有心无力,只能暂且按捺。 但顾倾城身为鬼门大敌,鬼门自然早已是将她画影图形,让鬼门上下人等尽皆认得这位鬼门大敌。而且即便没有顾倾城三年前斩杀了腾梁与雄简这两名鬼将之举,她身为镇南将军,镇压鬼门本就是其职责所在,鬼门也照样会视她为敌。 顾倾城每隔三年回京述职时,因按律最多只能带三百亲兵进京,而顾倾城为免落人口实更是只带二百,这期间其身边兵马最少,确实是动手的好时机。但顾倾城回京述职时带的兵马虽少,只有二百人,可这二百亲兵却是她身边最为精锐的。再加上其一路回京,是远离边垂,大魏朝廷对内诸州的控制也更强,各州都有兵马驻防,所以鬼门中人要想大举混入顾倾城回京的路途沿线,以伺机布局刺杀顾倾城报仇也并不容易。 一来他们常年与阴鬼之物为伍,身上难免会沾染阴气,以致总有阴气难消,即便易容改装也很难遮掩,不那么好隐藏;二来顾倾城回京期间带的兵马虽少,可整体战力却不差;三则顾倾城身为镇南将军,若遇到有人刺杀这种危急之事,也有临时调遣当地州府驻军之权,稍有不慎,还是很容易被顾倾城纠集起大军反杀。故而鬼门在深思熟虑之后,便没有做这种很可能偷鸡不成蚀把米的草率之举。 另外,天子龙气乃是所有法术的克星,而顾倾城身为当朝二品镇南将将军,官位所赋予她的龙气也很浓郁,法术轻易难伤。再加上顾倾城本身又是位武力高强的高手,就算偶尔可能落单,也不是随便哪个鬼门弟子就能够轻易拿下,必得鬼门中的高手出手才有把握。 鬼门之主并不叫门主或掌门,而是被称作“鬼帝”。鬼帝之下,有左右二使、四大长老以及十二鬼将。这些人才是鬼门中的高手,也是中坚力量。只有这些高手出手,才有把握能够对付得了顾倾城。而有鉴于十二鬼将中的腾梁与雄简便是被顾倾城所杀,那十二鬼将出手都未必有把握。 单打独斗能对付得了顾倾城的不多,比人多势众鬼门更是远不如顾倾城手下的十万大军了。这就让鬼门在对付顾倾城时,很是有些无处下口,甚至连出手一试的机会都很难找。 但今天却恰是个好机会,鬼门长老一出来就发现顾倾城身边今晚竟然只带了十名亲兵。虽然也不算是落单,但带的人实在不多。另外顾倾城与其十名亲兵之后不远处,还有个脸上带着银色面具的小子正在拍马赶过来。 但料来这小子也不是什么太厉害的高手,否则早应该上来帮忙,而不是拖在后面,让顾倾城在前面顶着。也就带着面具,让人看不清脸,稍微有几分神秘。而再后面,则并无大队兵马出现的迹象。 这名长老正是鬼门四大长老之一的无常鬼叟,自问实力要高于顾倾城,而恰好顾倾城今晚身边又带的人手不多,这对他来说正是一个好机会,简直可谓天赐良机。如果能成功捉拿或斩杀顾倾城,那绝对是大功一件。到时他便可借此功劳力压其他三人,成为鬼门四大长老之首。 若是顾倾城身边带的人手不少,他还会有所忌惮,怕被顾倾城布下军阵围杀。但眼下顾倾城身边只有十名亲兵,就算勉强能布下些阵势,威力也是大有不如,他完全不放在心上。至于顾倾城眼下明显已是臻入内力境的表现,他倒并无多少惊讶。 做为一家把顾倾城视为敌人的门派,鬼门自是很注意打深顾倾城的消息。所以对顾倾城早已突破跨入了真气境这点,他却是早已从门中得知,故而此时亲眼见到,也并无多少惊讶。 对于顾倾城这次回京述职之事,鬼门上下不少人也都知道,他也清楚的很。而他们这次出来,沿路也都听说了不少顾倾城一路回京的行踪。但因顾倾城一直都跟随其两百亲兵一起行动,很少落单,所以他们虽听说了不少顾倾城的行踪,却也始终没有过多想法。而且他们这次出来的目的也不是冲顾倾城,而是为了追捕邙山派那名余孽。 不承想他们没去找顾倾城,顾倾城自己倒送上门来了,最关键的是其眼下身边只带了十名亲兵。 面对这个天赐良机,无常鬼叟在稍微惊讶过后,便立即哈哈大笑,开心至极。若是能够拿下顾倾城,“万鬼伏尸大阵”中仍在负隅顽抗的残余他都可以不在乎。 “我道是谁做下了这么大手笔,原来是伯安长老,倒确实是有些冤家路窄。” 做为敌人,鬼门一直有留心打探顾倾城的所有相关消息,顾倾城自然也不会对鬼门忽视,早就命人尽可能的搜集鬼门的所有消息。目前鬼门中除了那位一向深居简出,且从不以真面目示人最为神秘的鬼帝外,其余人等她都已搜集打探到了相关消息,也把鬼门的四大长老这些重要人物都画影图形标注了起来。 江湖上许多人都知道鬼门四大长老之一的无常鬼叟这个名讳,甚至对此闻风丧胆,但却很少有人知道这老儿的真实姓名叫什么,而顾倾城则一开口就叫破,此人正是名伯鉴,一个有些古怪的名字。除此外,顾倾城以前也从未跟这伯鉴打过照面,便一见之下,便立即认了出来,这都有赖于她早已命人所做的情报搜集。 第三十章 阴罗鬼爪 时间差 “这就叫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闯进来。既然来了,便给我留下吧!” 伯鉴在顾倾城一口叫破他名字后,稍微惊讶了下,便又立即接着哈哈大笑。 世上最了解你的有时并不是朋友,而是敌人。做为敌人,鬼门既然有深入打探顾倾城的消息,顾倾城自然也会让人留心搜集鬼门的情报。所以两人以前虽未曾谋面,但顾倾城在见到他后一眼就能认出并叫破他名字,倒也并不令他多惊讶。 “此处惨象,当真是人间地狱!”顾倾城看着阵中情形,眼神略带悲闵与冰冷,“如此残害众生,将来也是尔等沦落无间地狱。” “顾将军当真对我鬼门了解甚深啊,我鬼门之愿,便是要成为人间之地狱,主宰众生。”伯鉴闻言,不怒反笑,抬手张开双臂,如枯树皮般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一副享受之情,“地狱对我等来说,便是天堂。” 万事万物皆有阴阳,世界也有阴阳之分。众生万物所生活的这个世界自是阳间,而阴间世界则是阳间的投影。就好像一面巨大的镜子映照了整个世界,镜中的那个世界就是阴间,所以阴间也跟阳间一样广大。阳间有多大,阴间便有多大。 传说阴间世界中有地府主宰轮回,统领死后进入阴间的亡魂,并赏罚其生前善恶,大恶者永坠其间,不得超生,所以也称为地狱。 这地府就有些像是统治阳间的皇朝,只不过再强大的帝国也不可能占领整个世界,总有化外之地。阳间如此,阴间亦如此。所以地府在阴间,但阴间并不等于地府。阴间更为广大,是整个世界,而地府只是其中一部分。 世人多有信鬼神之说,有人信神,便也有人信鬼。鬼门的传承据说便是来自阴间地府,信奉恶鬼,历代所求,便是一直想把整个人间化为地狱,成为在人间的地府,主宰阳间的万物众生。 这个追求,就跟佛门想要开辟地上佛国的理想类似。大家都是有追求的,只不过追求的完全不同而已。但不论是否能实现,这都是一种传承的宗旨。任何宗教都有其理想的追求与教旨,这是吸引与维系信众的一种方式,也是对信众思想的聚合。鬼门虽然不是以宗教的形式组织与传播,而是门派传承,但这种思想上的内核却是差不多,也可以视为一种教派。当然,这绝对是邪教。 “长老既然如此喜欢,便不妨下去陪陪腾梁与雄简,免得他二人寂寞。”顾倾城话音一落,再不搭话,长刀一振,刀光乍起,便自下而上向伯鉴撩去。 伯鉴大笑一声,也没有继续多废话的意思,抬手往下虚虚一抓,便见得阴气汇聚中,一只漆黑硕大的鬼爪从阴气中探出,毫不畏惧地往顾倾城劈来的刀光中抓去。 他这手段,明显也是已经跨入真气境的表现,而且是老牌的真气境强者。他这手名叫“阴罗鬼爪”,乃是鬼门的成名绝技之一。未臻入到真气境前,也是一门十分厉害的擒拿手法。 当修炼到真气境后,能够内力外放,更加厉害。只看阴气中浮现的那只鬼爪看上去鳞片宛然,尤如实物,便能看得出他在这门功夫上浸淫有多深。这阴罗鬼爪能够修炼外放的趁凝实,威力便越大。据说修炼到先天境界后,甚至能凭空硬撼擒拿仙家的飞剑。 此时这伯鉴的阴罗鬼爪虽然还远不到有这么厉害,但凭借他已跨入真气境多年的修为,也是丝毫不畏顾倾城的刀光,敢与顾倾城空手硬拼,硬接其凌厉的刀芒。 两人眨眼间便刀光炸裂、阴气翻滚地斗到了一起。 伯鉴身为鬼门的四大长老之一,早已是跨入真气境修为多年,论起修为深厚确实要比顾倾城这种初破境不久的更加厉害与深厚。但此时伯鉴却是分心二用,仍不甘心立即放弃,所以还是有分出不少精力用于维护“万鬼伏尸大阵”的运转。尤其他此时拦住顾倾城后,让顾倾城不能全力破阵,就去了对于阵法的最大威胁,一旦维持住,重新合阵后,也能让阵法中吸收的魂魄力量反哺于他,更添助力。 这个对策于他来说不但可以顾全两边,且能一石二鸟。等他抽出部分力量解决了顾倾城后,便可以再反过来去专心对付阵内以法藏、李长丰等人为首的那帮反抗主力。 伯鉴因一心二用未能出全力,而顾倾城则有身后十名亲兵的合阵助力,虽然十人的阵法人数太少,这十人的修为也并不太高,但仍是能增强顾倾城的部分力量。再加上顾倾城身为当朝二品镇南将军,身上有官位所加持的天子龙气,对鬼门本质的阴气性质力量拥有克制之效,所以即便她修为较低,此时也能勉强与伯鉴斗个不相上下。 若单纯靠她现在的力量与伯鉴斗,顾倾城的赢面并不大,反而落败的可能性更大。所以她此时也是寄希望于阵内被困的那些江湖中人能够在得到她的援助后,更加力反抗,与她内外夹击。毕竟阵内被困的人中可是有地论宗修成神通的高僧,只要有此人坐镇,应该还足于维持住阵内的反抗。只看“万鬼伏尸大阵”到现在仍没能完全消灭阵中的那些江湖中人,便可见阵内的抵抗还可以称得上是顽强。 刚才她将阵法破开一线,便给了阵内的众人希望与勇气,知道有人来救,也会更加努力破阵。而她暂时缠住本是主持阵法的伯鉴,也能让阵法的力量大为削弱,更加给予法藏等人可趁之机。而一旦阵法被破,就会立即让布阵主体的那些万鬼幡造成损伤,也会对主持阵法的伯鉴等人造成轻重不同的反噬。 可以说,眼下顾倾城和伯鉴都是在打一个时间差,也都寄希望于“万鬼伏尸大阵阵内”。顾倾城是希望里面的人能够趁她缠住无常鬼叟伯鉴之际,加紧突围破阵。而伯鉴则是寄希望他挡下顾倾城,无人破坏阵法后,让阵法重新合围,发挥威力,消灭里面的有生力量,然后提供力量反哺于他,更加助力他拿下顾倾城,再反手去消灭里面的抵抗顽固分子。 眼下就看双方的寄望哪个能率先达成,哪个能成,另一方就会立即处于劣势。 本来顾倾城的修为是差伯鉴不少,可一旦阵法被破,给伯鉴造成反噬,那凭她现在的力量便也有机会拿下伯鉴,再立一功,也给予鬼门再一个沉重的打击。 第三十一章 登上峰顶见法坛 眼见顾倾城与鬼门那名叫伯鉴的长老一时间打得有来有往,似乎势均力敌,不相上下,勾陈在观瞧了片刻后,便也没多少担心,又接着转身施展轻功,继续往山头上飞纵而去。 若是眼下没其他事,勾陈倒是很乐得在旁边继续观战。两大真气境高手的交手,当真是打的精彩万分,尤其真气更加凝炼,已经能显出形迹,打起来刀芒纵横,鬼爪呼啸,各种声光效果拉满,更是让勾陈有一种看前世武侠大片的感觉。而且这还是亲临现场观战,带来的视听感受与冲击也要远比他前世坐在电影院里看时强上许多倍。 更别说这是真实的高手交战,而电影中所呈现的即便再是炫酷,也不过是特效所制作出来的假象,这种真实性也是远远不能相比。而且这种观战对他本身也很有好处,虽然他目前修为尚不到,距离真气境还十分遥远,但观看这种宗师级的高手交手,在大开眼界的同时,对他本身的武学修养与见识也是大有禆益。 不过他眼下还另有要事要做,却是不能继续乐悠悠观战了。山头上那个很有可能是“万鬼伏尸大阵”地面上鲜血符箓的源头之处,还有待他处理。 万鬼伏尸大阵的中心与源头当是伯鉴与十一名鬼门弟子手中的那十二杆万鬼幡,但除此之外,勾陈判断漫布于整个阵法地面上那些由鲜血虬结扭曲形成的诡异符箓也是这阵法的关键之一。而这些鲜血符箓的源头则不在阵内,却是正在他所攀登的这座山峰上。 如果他的判断没错,那他只需毁掉这里,就可以相应对“万鬼伏尸大阵”造成一定破坏。不必去临阵犯险就能够帮助顾倾城破阵,打败鬼门一方,他也很乐而为之。 虽然眼下顾倾城看起来与那个鬼门长老伯鉴势力敌,似乎是不分上下,但勾陈即便修为不及,也是能够明显看出那个伯鉴出手时的声势显然更大,修为理应是高于顾倾城的。再加上伯鉴背后还有整个万鬼伏尸大阵为助,而顾倾城身后所布下的军阵则人数太少,只有其手下十名亲名。两相对比,也明显是顾倾城处于弱势。 其实伯鉴的手下也就只是十一名鬼门弟子,只比顾倾城的手下亲兵多一人,人数的优势差距并不大。但鬼门所布下的这座万鬼伏尸大阵却阵势更大,因为除了这十一名鬼门弟子外,还有他们手中万鬼幡中的那些万鬼为助,这些也同样是他们的力量。若把这些鬼数也算进去的话,鬼门在数量上的优势就全然是碾压顾倾城了。 虽然这些鬼物与人的力量并不能简单等比量化,但眼下处于优势的一方明显还是鬼门。这种情况下,他当然要尽力去帮顾倾城。毕竟眼下他与顾倾城是一起的,若顾倾城落败,鬼门恐怕也不会放过他,根本不会听他多解释与顾倾城只是寻常关系。 何况他眼下与顾倾城的关系,也并不算就是寻常。且不提苏云龙与顾倾城那层隐藏的师姐弟关系,他本人也是希望进一步结交顾倾城的。毕竟他眼下的处境,若真被江陵陈氏针对的话,有顾倾城这棵大树肯稍微庇护,他情况就会好很多,这也是他目前所能援引的最大助力。所以他当然不希望顾倾城出事,大树还没靠就先被人给砍了。 眼下被困阵中的黑风山那帮江湖中人死活他半点也不关心,出手就只是为了帮顾倾城。而且即便顾倾城不是他所预定的靠山,就单是冲顾倾城之前对他的赏识,他也愿意尽一份力相助。 有句话叫“士为知己者死”,虽然他目前对顾倾城绝对没到这个地步,但也稍为有这么点意思,愿意为这个赏识自己的人去付出,哪怕是没有好处与利益作为回报。 另外,他也有些居心不良,很想在帮顾倾城打败鬼门后,看是否能顺便悄摸收缴一些鬼门的战利品。他也同样是修炼养鬼炼尸之术的,如果能够得到些鬼门落败后遗留的战利品,对他法术的修炼与实力增长都会大有好处。 本着这些,他当然要尽力帮忙。 不过“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他与顾倾城的关系还远没到为之赴死的地步。眼下不必去临阵冒险就能帮到顾倾城,他便很乐意效劳,而且远在黑风山对面的山头上,也不会轻易暴露自己。再加上小狐狸胡仙儿也已赶到,若事机不对,他也能在胡仙儿的保护下先行见机逃走,先做到了自保有余。 他之前停下观战时本就已到了半山腰,这时再接着往上,没几个起落后便飘然登上了山顶。 上了山顶,他脚刚一沾地,便见一个白花花玲珑有致的身影闪了过来,向他行礼道:“公子!” 正是小狐狸胡仙儿,他之前停在半山腰时就已感应到了胡仙儿已然先一步赶到峰顶,此时一上来,果然是到了。 只是这小狐狸之前奉了苏云秀的命,随后追赶他们时是化作了原形赶路,而这小狐狸目前的变化术还做不到能够随时幻化衣物,再加上她也并无储物类的法宝,故而在从兽身变回人形时,若身边没有提前预备衣物,便只能这么赤条条了。 其实胡仙儿完全可以保持兽身状态等待勾陈,也可以像上次他们尚为敌时的半化形状态,用尾巴遮挡些要害部位。但她却都没有,也是故意为之,想要在这个时候还趁机勾引下勾陈。 勾陈一上来就见到这一幕,也是不禁有些惊讶。不过胡仙儿之前抓住机会就在他面前露,他倒是也多少有些习惯与适应了了。当下目光忍不住在胡仙儿坦露的完美胴体上留连片刻后,他连忙解下身上的大氅向胡仙儿扔过去,嘴里轻斥道:“穿上点儿,你这成何体统,也不怕被人看见!” 胡仙儿笑嘻嘻地抬手接过,笑道:“这峰顶上又没人,有的也只是死人,公子是担心我被人看去啊?” 说罢后,她还是听话地把大氅穿上,遮住了自己姣好身段的无限春光,也不敢过份违命。虽然勾陈在对待她时脾气一向较为温和,不像苏云秀那么严厉,但她也很清楚,她真正受制的是勾陈,自是也不敢轻易惹勾陈生气。而且她也很明白,什么叫适可而止。 “死人?”勾陈听到这两字的同时,也几乎一眼就注意到了峰顶上的那座人尸法坛。只不过他一时间还没能分辨清那是由六男六女穿插扭曲压缩而成的肉台,只注意到是片血肉模糊的尺许高台。地上那些虬结扭曲的鲜血符箓就是源自这座法坛,不断蔓延而下至黑风山。 第三十二章 六丁六甲 雷火之法 “这是鬼门的人尸法坛,由六名童男与六名童女生祭而成。在这法坛上施法,能大为增强鬼门一脉法术的威力。这还算是小手笔了,更厉害的还有百尸坛、千尸坛、万尸坛。这鬼门的凶恶,对比我们妖怪,简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见勾陈发现峰顶的人尸法坛后,胡仙儿正了正面色,立即向勾陈开口介绍道。 她自从能够变化人形后,早已是在人间混迹多年,对江湖上的各方势力、各大门派等也都十分熟悉与了解。所以尽管勾陈之前只是吩咐她以最快的速度赶到这个山头,还未与她交流眼下他们要对付的便是鬼门,但她还是通过这座人尸法坛一眼辨认出了是鬼门的手笔。 勾陈见她一眼就叫破鬼门的根底,稍微惊讶后,倒也很快想到了这点。做为一名两百多年道行的妖怪,她的阅历与见识很可能比顾倾城这种既是出身名门大派又跨行领兵做到了当朝二品镇南将军的人要更加丰富。对于鬼门的了解,也很可能不下于顾倾城这个长期与鬼门为敌的人。 得胡仙儿提醒后,勾陈再接着仔细去辨认那座人尸法坛,果然隐约能够辨认出了法坛上已经完全扭曲到不成人形的人形,还有几张充满恐惧、痛苦与扭曲的人脸。 尽管他在修炼养鬼炼尸之术后,平日也经常接触死人,黑风山后山乱葬岗的尸坑里也有不少奇形怪状死得十分可怖的尸体,但眼下这座由十二名童男女尸体穿插扭曲所形成的人尸法坛,还是不禁让他一时看的头皮发麻,甚至隐隐有些生理不适。虽然他现在还未真正接触到鬼门中人,但只从眼前这座人尸法坛,这鬼门的凶残便可见一斑。 正如胡仙儿所说,果然是比吃人的妖怪还要更加凶恶。 勾陈稍微别过头,深吸了口秋夜里清冷的空气,才算压下些自己的不适。 “对面黑风山上,可是鬼门所布下的‘万鬼伏尸大阵’?”向勾陈介绍过人尸法坛后,胡仙儿转头看向对面的黑风山,又接着向勾陈问道。 “正是。”勾陈点头。既然胡仙儿能够辨认出眼前的人尸法坛是出自鬼门,那接着再认出万鬼伏尸大阵也是顺理成章之事。 “这由六名童男、六名童女生祭形成的人尸法坛,在鬼门中叫做‘六丁六甲坛’,通常都是布设万鬼伏尸大阵的必要手段与步骤。”胡仙儿又接着向勾陈介绍,果然她对鬼门的了解很深,一点儿也不比顾倾城少。 胡仙儿说的不错,这“六丁六甲坛”通常正是布设万鬼伏尸大阵的必要手段与步骤,而且也跟勾陈之前的推断一样,这座法坛也正是万鬼伏尸大阵的源头之一,是地面上那些鲜血符箓的源起处。 其实这法坛通常是要设在阵法中央才更为合理,也更能受到大阵的保护,不会被人轻易寻到与破坏。但鬼门这回施法的地方与针对的人群却是不同,黑风山上全部是练武的江湖中人,还有不少隐藏的内力境高手,更有法藏这位修成佛门念法神通的地论宗高僧。 做为布阵的起始手段与步骤,他们如果是直接在预设的大阵中央位置去做,很可能还没开始就会被那些警醒的江湖人物与法藏发现,让他们根本来不及完成施法就被中途打断破坏。为了施法的完整性与布阵成功,鬼门这次选择这里架设六丁六甲坛,其实也是一个退而求其次与不得已为之的选择。必须要先隐蔽性的架设法坛与完成施法,才能成功扩展布阵。 “那如何破坏?”勾陈在听完点点头后,立即直截了当地向胡仙儿问道。 “当然是需以法破法。”胡仙儿道,“或者直接上去拆散法坛,也有效果。不过公子须小心,据说这六丁六甲坛内会有死去的那十二名童男女的冤魂护法。” “嗯!”勾陈听完又点点头后,对此也毫不奇怪。 做为万鬼伏尸大阵的源头之一,这座六丁六甲坛怎么可能会没有任何防护,去任人破坏。也就是伯鉴这次所带的人手不够充裕,需要全部动用去布阵。否则人手足够的话,他定然还会专门分派留下人手保护这座法坛。但眼下他们人手不够,就只能依靠这座法坛自身的防护力量了。 另外也是伯鉴等人自认为一旦万鬼伏尸大阵布成,包围了整个黑风山上下,将所有人全部围困在阵内,也不会有什么人能够威胁到阵外的这座法坛。反而将法坛隔绝在外更加安全,这样就能杜绝阵内的人有可能误打误撞地找到这座法坛。 至于阵外可能会有人施救,一来阵法附近都有浓厚的阴雾包裹,外人很难轻易发现;二来也是他们认为附近没有什么厉害的高手能够威胁到此处。更别说单是寻到这座法坛,也是需要些本事与手段的。不懂法术者,再是高手,恐怕也难轻易寻获。 只是不巧,撞到了勾陈。勾陈眼下虽然不是高手,却恰巧懂点儿法术,而且是颇有些针对性的法术。 点过头后,勾陈便没再多问,直接甩手一张玄火符飞掷了出去,打向法坛。 法术之中,以雷法最为破邪。诸法之中,也是雷法的威力最大。雷乃天地之威,最是光明浩大。但可惜勾陈目前修炼与学会的法术中却是并无雷法,甚至他得到的那本上卷《邙山术》中,整本都并无雷法,却是不知下卷有没有,又或者有无中卷。 由此亦可见雷法的珍贵,并不是那么轻易好学得。道家三宗中,以天道宗号称雷法第一,也是三宗中声望最隆、势力最强的,更被称作当今天下第一大派。能够取得这种成就,跟天道宗修士所修炼的雷法之强也是颇有关系。真正能够修炼成天道宗雷法的弟子,一旦出手都是威力极大,而雷法强大的杀伤力与破坏力也往往能让他们轻易越级挑战。 只可惜,勾陈现在是不懂半点雷法。倒是他存神之法所修炼尊拜的前世天庭六御之一勾陈大帝号称是统御万雷,也不知修炼到后期是否能够凭借这位大帝之威领悟一二。 雷法之下,破邪之效仅次之的便是火系法术了,所以他眼下率先出手的便是这玄火符,也是他目前唯一掌握的火法。 第三十三章 冤魂现 阴波吼 玄火符在勾陈的灵力操控下飞射而出,但当接近到距法坛大约六尺的距离时,便见那法坛中忽然一道黑气冒出,黑气中十二个凶神恶煞的鬼影出现。从身形辨别,隐约正是六男六女。看来是一旦接近这法坛六尺之内,就会触发其中的保护机制,那死去的十二名童男女的冤魂出现。 勾陈眼下还正开着灵眼,自是看的清清楚楚。其实即便他不开灵眼,因为眼下这里的阴气十分浓重,尤其法坛做为万鬼伏尸大阵的源头之一,阴气更重,这些鬼影在浓重的阴气中也会自然显形,让人肉眼可辨。 这十二名童男女的冤魂基本已看不清楚本来面目,在六丁六甲坛的影响下,全都变的青面獠牙,身上也已不是死去前原本的衣着,而是由浓重阴气附着形成的漆黑铠甲,看上去倒也有些威风凛凛。也就是还有头躯四肢,才能看出是人形。 这十二名六丁六甲的冤魂一经出现,立即便是张口齐声大吼。吼声中,一道肉眼可见的阴气声波向四面扫荡扩散而出,率先正张勾陈发出的那张玄火符。 玄火符发出后,仍然保持着纸符的状态,但无论打中何处,一经接触,便会立即化作一道火焰灼烧目标。此时与这道十二名冤魂合力吼出的阴气声波一触,自是也不例外,立即便被激发作了一道火焰轰然炸开。 只不过玄火符在化作火焰的同时,也几乎立即被这道声波轰散轰灭。火系法术的破邪效果虽然不错,仅次于雷法,但以勾陈目前修为所绘制的这道玄火符,威力自然是不会太大。而对方则是十二名阴魂的联手一击,并且还能借着跟万鬼伏尸大阵之间的联系,借助于一些阵法的力量。 如此对比之下,自然是强弱立现,勾陈的这道玄火符远不足以威胁到这十二名阴魂。 那道阴气声波一击轰散玄火符后,立即余威不减,迅速向勾陈与胡仙儿扫荡而来。 这种吼啸攻击倒也是阴魂鬼物惯有的攻击方式之一,因为鬼物本质上是人死时强烈的冤念吸引聚合了阴气而成,属于无形无质,没有实体。若是鬼物不断进阶,修炼到鬼仙级别,那时便也能化虚为实,把阴气凝炼作实体。但在此之前,基本都没这个能力,也就是更加强大的,能够以阴力勉强隔空御物。可这御物也通常威力不大,最多是能挪动个东西砸人,却无法运转如意,远远不能跟御使法器相比。而且过重一些的,也御使不动。 所以在没有实力的情况下,鬼物的物理攻击基本可以忽略不计。但鬼物最难防的,则恰是其精神方面的攻击,可以直接攻击到人的魂魄。再加上大部分情况下,鬼物都肉眼难辨,根本瞧不见,这种攻击也就往往无声无息,最难防备。等到你察觉时,往往已然晚了。 这十二名童男女的冤魂虽借助了法坛与阵法的力量加持强化,但也不可能直接拔升到鬼仙级别,所以仍然是属于没有实体的阴魂。因此这种吼啸攻击便也是其惯常手段,就像勾陈当初对付那只小鬼周书文时,周书文一开始也是先给了他一记鬼啸攻击。 眼见这道阴气声波迅速袭来,勾陈立即便动用灵力防备,护住头部,免得冲击震荡自己魂魄。他有过对付周书文的经验,知道护住自己魂魄是紧要。至于胡仙儿,其身为两百多年道行的狐妖,理应也有过对付鬼物的经验,他倒也不用特别遮护与提点这只小狐狸。 不过此时这道声波的威力,自时要比周书文那只小鬼的鬼啸要强大许多。对比起来,周书文的鬼啸简直就好比蚊子叫,而这道由十二名冤魂合力吼出的阴气声波则有如是滔天大浪。 眼见这声波来的凶猛,勾陈正准备再发一道玄土符化作个土盾多作一层防护,但就在起念要动时,胡仙儿则率先挡在他身前,也是张口发出了声吼叫。 她这声吼叫出口,声音似人似兽,虽无狮虎的威风霸气,却也尖锐明亮,破空生啸。 勾陈刚才只想着以法术应对了,得她提醒,也立即想起“灵鹤十三击”里有招“鹤啸九天”同样是音波攻击的功夫。当下便立即转换内力,紧随其后张口使了招“鹤啸九天”。 这声鹤啸发出,声音有如真正的鹤唳一般,清亮明锐透澈,仿如能穿金裂石、穿云破空,直上九霄之外。 一禽一兽之声彼此交和,一起撞在了那道阴气声波之上。当即轰然一震,竟彼此互相抵消了,却是都没能压过对方。 如果只以勾陈目前的修为论,他一个人的力量是绝对抵不过对面那十二名阴魂合力发出的吼叫的。所以这次冲抵的主力倒是在胡仙儿身上,胡仙儿毕竟是有两百多年道行的妖怪,论实际修为是要强于勾陈的,也强于那十二名阴魂。 但狐狸并非以吼叫出名,她的那声吼叫也并非什么特殊的法术,再加上妖怪又不能修炼内力,她这声吼叫中也没有附加内力与特殊的运用法门,就是纯粹仗着修为大叫。所以她修为虽强,但在这声吼叫中却没能完全展现出来。再加上那十二名阴魂能够借助法坛与一些阵法的力量,故而跟他们拼了个不相上下。 勾陈倒是有些没料到胡仙儿会率先挡在他身前,替她遮挡。但随后想到胡仙儿也是他所炼制的傀儡,便也就理所当然了。在这种情况下,胡仙儿做为傀儡的第一反应必然是护主,这其实是有些不由她主观左右的,是属于傀佃术对她精神层面的影响。在第一时间内她其实还根本来不及多作考虑,下意识的反应就那么做了,这也是傀儡术的可怕之处。而且受制越久,勾陈炼化的越深,这种无形中对其精神心智的影响也会更多与更大。 不过胡仙儿目前还没意识到,而用她刚才心里其实也有想着要故意在勾陈面前表前,好彰显出她作用的想法。心意相合下,也就更难去意识到这点。挡过这一击后,她还回眸给了勾陈一个略带献媚与讨赏的眼神。 勾陈虽然回味过来是傀儡术的影响,但对胡仙儿的这个表现也很满意,便也冲其赞赏地点点头,表示嘉许。 胡仙儿见状,笑容不禁更加灿烂。 第三十四章 天狐夺魂爪 冲胡仙儿点过头后,勾陈一扬手,又是三张玄火符冲着那六丁六甲的阴魂飞射了出去。 他刚才的第一张玄火符纯属试探,眼见引出了这六丁六甲阴魂,而且交手了一招,他与胡仙儿合力便能挡下对方的攻击,他便再无多少好怕的,立即加大攻击。 同时他这也是先下手为强,想要打乱对方的攻击。在他看来,阴魂的吼啸攻击要更难对付一些,毕竟无形无质,很难防备。而且刚才又是十二名阴魂合力齐吼,若没有胡仙儿刚才挡在他前面以音破音地做了挡抵主力,只凭他自己硬挡下来恐怕要吃些亏。所以这种攻击,他不能再让对方接连不断发出,一定要打乱对方的节奏,让他们无法齐力合吼。 虽然他刚才与胡仙儿合力也算是轻松挡下了对方的攻击,但如果一直让对方接连不断的发出阴吼攻击,就成了对方在攻击,他们需要不断防守。如此一来,便攻守易势,让他们成了忙于防备,无多少余力发动攻击去破坏法坛了。 所以无论是打乱对方节奏,还是为了破坏法坛,他们都必须占据攻击的主动权。另外以他推断,那十二名阴魂现身后的合力齐吼这一击应该是蓄势发出,是需要些准备时间的,应该做不到不间断地接连使用。 以此推断,勾陈也就必须立即紧接着攻击,不给对方蓄势准备的时间,否则稍作迟缓,很可能就给了对方蓄势的机会。 眼见又是三张玄火符紧接着飞来,这次那十二名阴魂则是一起抬手双掌齐出,然后掌中各有一道黑气喷出,交汇成了一面黑气大盾,挡住了三张玄火符的去路。 勾陈见他们这回换了招式应对,没有再接着发出一波阴吼攻击,不由暗叫“得计”。这就证明了他的推断没错,果然这六丁六甲阴魂的合力齐势是多少需要些时间蓄势准备的,做不到接连不断的连续使用。否则刚才的阴吼攻击威力更大,更能反守为攻,这些阴魂没理由不用更强的招数,转而用现在只能是被动防守的这招黑气大盾。 勾陈有心想试试这面黑气大盾的防守威力,便也没玩什么花活,御使着那三张玄火符笔直撞到了黑气大盾上。 一张撞到,这三张玄火符便立即化作三道拳头大的火焰轰然炸开,附着燃烧,烧的那些黑气不断迅速消散,隐约还“滋滋”作响。 那十二名阴魂掌中喷出的黑气,自是阴气无疑,交汇形成的这面阴气大盾也是阴气汇聚所形成。只因法坛内的阴气太过浓郁,才让他们能御使的阴气有了形迹,显得漆黑如墨。 火系法术的破邪效果着实不错,仅次于雷法,刚才勾陈出手试探的那张是撞上了六丁六甲阴魂现身后的蓄势强力一击,因此根本没显出应有的威力。眼下这三张玄火符撞上这面阴气大盾,便显出了火系法术针对破邪的厉害来,烧的上面阴气不断消散。 但可惜这面阴气大盾并非一次性的消耗品,后面那六丁六甲阴魂手中喷出的黑气一直在源源不断连接补充着阴气大盾的消耗。 因此这三张玄火符的破邪威力虽显了出来,烧的上面阴气不断消散,滋滋作响。但因为这阴气大盾能得到后面六丁六甲阴魂的不断补充,而三张玄火符内所蕴含的法力则有限,总量就那么多,属于无源之火,无法得到补充,所以虽然灼烧了不少,却终究是未能将其灼穿烧破。 胡仙儿有心想在勾陈面前表现,希望能在事后邀功请赏,所以在那三张玄火符的火力渐小、力有不支时,便立即一个闪身扑了上去,挥爪向那面阴气大盾一连十数爪攻了上去。 她飞身扑上之时,双手十指的十根指甲立即暴涨寸许,仿若寒光闪烁的十把短匕。 事实上,她这十根指甲早已淬炼的有如刀剑,也能硬接利器级的刀剑而不惧。 妖怪所修炼出的妖力,其实本质上跟人类武者所修炼的外力性质差不多,主要还是依靠肉体的力量,并无内力的许多妙用,也无法在其体内的经脉中运转。 而且大多数妖怪,也根本不懂其自身的经脉体系。在初期的修炼中,除了靠自身的天赋外,基本是以练力为主。这主要是因为大多数妖怪根本没有师承传授,在初开灵智踏入修行时大多还懵懂无知,基本上全靠自己领悟修炼。不但无人指导,还全无体系。 比较有天份有悟性,亦或是运气好的,便能在不断的自悟摸索中走出一条自己的道路;没天份没悟性或运气差的,修炼的不得法,没走对路,便极有可能把自己给练死,或是始终原地踏步,难有进步。 所以说妖怪的修炼从头到尾都是十分艰难,开启灵智不易,踏入修炼不易,能够修炼到渡过天劫与化形更加不易。能够修炼到胡仙儿这个地步的,在妖怪中也可以说是万里挑一了。甚至一万个里面,都未必能有一个顺利成长到胡仙儿这步的。 对修炼不懂,对修炼出的力量使用,大部分妖怪也是很粗疏,基本都是直来直去,拼谁的力气大,使的是蛮力,根本不懂人类武学中的许多招式变化以及有许多不同的运使劲力法门。 不过胡仙儿在能够化形后,早已是混迹人间多年,也早已知道学步人类,学过不少人类的武艺与拳脚功夫,还曾混进过一些门派去偷师过。在不断的偷师与学习中,她根据自己的天赋所长,融汇贯通了自己所会的几门爪法与指掌功夫,自创出了一套“天狐夺魂爪”,可谓招招刁钻狠辣,每一招使出都能追魂夺命。 虽然她现在还是妖身,无法修炼内力,体内的经脉、穴位本质上也跟人类不同,这门爪法也只是外门功法,但凭借她现在两百多年的道行,只靠外力也能有相当于人类真气境高手的力量。而她平日又以妖力不断淬炼双掌与十指,早已是把一双纤纤玉手修炼的如同刀兵。 而妖怪在修炼到后期时,也能够开始吸收一些外部力量与天地元气。但因大部分不懂修炼,所吸收炼化的天地元气也是不懂甄别,基本是无差别吸收,这也就导致修炼出的力量更加驳杂不纯。虽然力量够大,妖力浑厚,却也更缺少许多妙用。 不过因吸收的过多,这种驳杂不纯有时候也可以看做是某种兼容并蓄,什么力量都掺杂一些。所以在对付阴鬼之物时,也能够附带一些破邪之效,能够攻击到阴魂实体。 妖怪的修炼并不能完全等同于人类,其实力的划分除了道行的时间长短外,能否化形便是一个明显的分界岭。能够化形的妖怪不但代表实力更强,而且灵智也更加聪慧,同时也代表着更有天赋。能够成功化形的妖怪,都至少已代表是踏入了妖怪修炼的中期阶段。 胡仙儿目前就是这阶段,而且已能够勉强开始吸收炼化一些天地元气了。所以她此时的攻击在附着上自身妖力后,也能够拥有一些破邪之效,对那面阴气大盾的伤害更大。 她双爪连挥,一连数招攻势绵密的“天狐夺魂爪”使过后,竟而一举击破了那面阴气大盾。 不过她能够一举击破,也是有沾了前面勾陈那三张玄火符灼烧的功效。玄火符的破邪效果更强,对那面阴气大盾造成的伤害更大。只因为才只三张,属于无源之火,抵不住后面那六丁六甲阴魂的不断输送阴气补充。 胡仙儿一通“天狐夺魂爪”的输出,则是因其攻速之快,力量也够大,再加上三张玄火符的前期灼烧伤害,一举压过了六丁六甲阴魂的输送补充,这才能一举攻破。 第三十五章 以阵破阵 逆转五行 “做得好!” 眼见胡仙儿这回又担当了输出主力,一通“天狐夺魂爪”的输出后一举攻破了那面阴气大盾,勾陈不由脱口称赞了一句。 “多谢公子夸奖!”胡仙儿听到勾陈的夸奖后,回头向勾陈嫣然一笑,双爪齐挥,又更加卖力地向着六丁六甲阴魂攻了过去。 勾陈见法坛附近的地面上有随手扔了几件兵刃,料来应该是法坛内那十二名童男女的随身佩兵。这十二人应该都是从黑风山脚下抓来的江湖人士,自然都少不了随身佩有兵刃。鬼门弟子抓人时有的没解去他们兵刃,便一起带了回来。但这座人尸法坛则不需要混以金铁之物,故而在制作法坛时便把这些兵刃都解下随手扔在一边。 瞧到这些兵刃后,勾陈心中一动,又向胡仙儿问道:“你习惯用什么兵刃?” 胡仙儿一边继续挥爪攻击,一边抽空答道:“我各般兵刃都曾练过,但最常用的是剑。” 她其实最惯常用的还是自己的双爪,因为本就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使用起来自然更加灵活,而且也不用去哪里都需要携带兵刃,更加轻省些。再加上她早已把双爪淬炼的有如刀兵,完全不畏惧普通的刀剑,也就更加习惯了不带兵刃。 不过她眼下说的也是实话,她在学习人类武艺时,自然也有学过兵刃,各种兵刃也确实都曾接触练过,想找到更适合自己的。最后选来选去,她最终还是选了比较大众的剑,在剑法一道上更多下过许多功夫。需要跟人以兵刃对敌时,她也多会选择用剑。 虽然直接使用自己双手更加灵活,但空手不拿兵刃,有时还是要吃亏一些。兵刃打斗上,正所谓是“一寸长,一寸器”。武者之间的较量,有兵刃在手与没有兵刃是有很大区别的。 有了兵器,杀伤力会更加大增,这也是勾陈忽然问胡仙儿习惯用什么兵刃的原因。 听到胡仙儿的回答后,勾陈便过去在旁边那堆兵器里随手捡了把剑,然后又取出两张“北斗破邪符”附着在剑上。接着他向胡仙儿高喝声“接剑”,便把附着了“北斗破邪符”的剑向胡仙儿抛掷过去。 许多动物的听力本就天生比人灵敏,狐狸也正是其中之一,所以胡仙儿虽然身为妖怪,无法修炼内力,但靠着天生的灵敏耳力以及修炼为妖后又有增强,也早已能轻松做到听声辨位。 此时她听到勾陈的“接剑”后,凭着听声辨位,不需回头,略一跃起,便准确无误地接中了勾阵抛来的那把剑。 接剑在手后,她顺势往下一劈,立即便把面前的漆黑阴气劈散开一大片,破邪之效远比她凭借自己双爪上附着上的那点妖力更强。 眼见随手一剑竟有这般惊人效果后,胡仙儿立即不由大喜,又紧接着劈出一剑后,向勾陈问道:“公子可是在这剑上用了‘北斗破邪符’吗?” 她也是曾混过江湖的,自然知道“北斗破邪符”乃是目前江湖上流传最广的一种破邪符箓。一见手中的剑竟有这般破邪奇效,立即便联想到了。何况勾陈本身就懂法术,擅绘制符,会有“北斗破邪符”也就更加不稀奇了,说不定他还是自己画的。 不过想到这“北斗破邪符”乃是上清派的成名符箓,且是不传之秘,外人极难仿制,她在意识到后,也是不由再次加强了勾陈是上清派弟子的这个认知。 她在此之前,自然也早已猜测过控制了自己的勾陈到底是何方神怪,是哪家哪派的弟子。而从勾陈擅长画符这点,她也很快猜向了勾陈很可能是道家三宗中号称“符法第一”的上清派弟子。她后来也曾私下试探问过勾陈,但勾陈却否认不是,也没跟她说过自己师承。 而她通过暗中偷听打探,发现勾陈身边的所有人,包括关系最为亲密的苏云秀在内,也是皆不知勾陈的道法传承,显得十分神秘。不过从勾陈擅长绘制符箓,以及通晓一些上清派的符箓推断,她还是很倾向于勾陈是上清派弟子。但因为某些原因,勾陈不能泄露自己的师承与真正身份。而她猜测的某些原因中,也有包括勾陈是叛逃师门这点,倒跟苏云龙猜的差不多,多有重合。 “正是。”勾陈回答过后,眼见胡仙儿有了附着“北斗破邪符”的长剑在手后,攻击显的更加强势,一时间竟短暂压制了六丁六甲阴魂,便也不急于立即亲自出手。 他接下来又以灵眼仔细观察一番后,一甩手,袖中又是五张符箓飞出。但这五张符箓飞出后,则不是立即飞撞向那六丁六甲坛,而是先行漂浮于空中,按照五行的方位自行排列。 东方属木,南方属火,西方属金,北方属水,中央属土。 这五张符箓自然正是五行玄符,他又排列下了一座五行玄符阵,打算以阵破阵。 五行玄符阵在空中排列好后,立即飘落往六丁六甲坛与万鬼伏尸大阵的连接处。接着他掐诀念咒,启动五行玄符阵,符阵往下一落,立即“轰”然一声,猛地炸开,五色光华闪烁乱晃。 他却是没有按照五行玄符阵的正常使用方法,而是直接让五行玄符阵自爆炸开。 当五行玄符阵叠加使用,施术者法力不及控制不住时,往往便会造成阵法爆炸的后果。阵法一炸,自然是立即失效,但在炸开的那瞬间,威力通常也会很大。所以后来便有人有意研究了如何让阵法有控制的自爆,虽然没有了持续效果,却能拥有一瞬间的更大威力。 而这个方法也并不难,便是逆转五行,让五行玄符互相生克。顺转五行玄符,有生生不息之效,阵中五行法术轮番上阵,不断攻击敌人,既能用于攻敌,也能用于困敌。逆转引爆,则只能是短暂的一次性攻击。虽然威力更大,但如果敌人能扛过这道攻击,也会让阵法不攻自破,再难以困敌。 这两种施展方法,各有所长,各有所用。而勾陈眼下正需要的便是第二种,追求一次性的更大爆发威力,好能一举切断六丁六甲坛与万鬼伏尸大阵的连接。 第三十六章 何方小贼 来了帮手 五行玄符阵这一逆转炸开,勾陈感觉威力都堪比他前世现代武器中的一颗手榴弹爆炸。当然,也只是他在影视剧中所见过的那种爆炸程度与威力。毕竟他前世并没有接触过真正的手榴弹,对手榴弹的真实威力到底有多大并没有真正的概念。 但就算只是他印象中影视剧里的那种程度,这个爆炸威力也仍然不算小,让勾陈颇为惊喜。 逆转五行玄符阵,他其实眼下是第一次用。在此之前,也并没有拿来作练习使用过。因为在他目前所学会制作的符箓中,五行玄符算是威力最大的,但也是制作起来最难的,成品率并不高。所以他使用起来也就没法像用赶尸符、傀儡符一般随便,敢挥符如土,一洒一大片。再加上他目前积存的也不多,所以用起来也就更加珍惜,不敢轻易随便浪费。 倒是上次用来对付胡仙儿时,他曾想过如果一直苦战不下,产生过逆转一试的念头。不过后来顺利收伏了胡仙儿,他也就放弃了这次机会,之后也一直没机会用,直到现在。 “轰”然一炸后,这股爆炸的威力当即便把六丁六甲坛与万鬼伏尸大阵的连接处炸开。法坛内正与胡仙儿苦斗的那六丁六甲阴魂又立即齐声大吼,不过这回并不是施展鬼啸攻击的大吼,而是受伤后的大吼,身上的鬼影也是一阵乱晃,有些控制不住阴气之兆。显然五行玄符阵的这逆转一炸,对六丁六甲坛造成的破坏不小。 至少炸断了与万鬼伏尸大阵的连接后,这座法坛便无法再通过与大阵的连接来获得源源不断的阴气补充。而切断这个连接,也会对万鬼符尸大阵同样产生不小的影响,因为这座六丁六甲坛乃是万鬼伏尸大阵内漫布地面的那些鲜血符箓的源头。 在勾陈炸开这个连接后,对面万鬼伏尸大阵外正与顾倾城对敌的那个鬼门长老无常鬼叟伯鉴也立即发出一声不可抑止的怒吼,便可知勾阵这个举动对万鬼伏尸大阵造成的破坏与影响了。 “哪个小贼竟敢毁我法坛,快快给我出来受死!”伯鉴怒吼声中立即大怒喝道,一双怪眼目光如电似的射向对面山头,很想立即冲到对面山头上杀了破坏六丁六甲坛的小贼泄愤。 但可惜他眼下正在与顾倾城缠斗中,根本无暇分身。而且顾倾城眼见他忽然大怒失态瞧向对面山头,虽然一时不知何故,却是立即抓住战机地加大攻击,更是让他脱身不了。 作为万鬼伏尸大阵的布阵者与操控者,而六丁六甲坛又是万鬼伏大阵的源头要害之一,对于六丁六坛遭受到攻击,伯鉴当然会有所感应。在勾陈第一次试探攻击时,伯鉴就有察觉到。只是他当时虽有察觉,但因陷在与顾倾城的打斗中,也是同样无法脱身他顾。 而且他自信六丁六甲坛也有防护手段,并非纸糊的。再加上六丁六甲坛一开始受到的攻击与承受的压力很小,所以他也就并没有太在意,认为可能只是顾倾城手下分出去的亲兵找到了六丁六甲坛去破坏。但这些寻常兵士,就算是顾倾城的手下亲兵,武力不低,但不懂法术,也难以对六丁六甲坛造成真正的破坏与威胁。 推断出是这个可能后,他也就更加没有多在意,认为自己完全能够在这些人对六丁六甲坛造成真正破坏前就解决顾倾城。而一旦解决了顾倾城,再转头对付顾倾城手下这些残余小兵,那他还不是秋风扫落叶般地一扫而空。 却没承想,六丁六甲坛开始受到的攻击力度很小,但接下来就开始忽然增大,并且在他还来不及做出应对与反应时,就陡然一下增大到破坏了六丁六甲坛与万鬼法尸大阵的连接,这让他如何不怒。本来开始以为只是蚊虫叮咬,虽然让人厌烦,却伤不了根本,没想到接下来就忽然变成血盆大口地撕下他一块血肉,造成了他持续出血。 伯鉴怒吼连连,不断强攻顾倾城。而顾倾城虽一时不知何故,却也多少猜到了必是万鬼伏尸大阵遭到了另一破坏,才会让伯鉴这般气急败坏。忽然有了另一方破阵势力加入,顾倾城虽一时不知是何人,但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她当然要奋力帮忙顶住,让伯鉴难以脱身。 而且多年征战沙场的经验,也让顾倾城对战机的判断很敏锐,知道这很可能是扭转整场大战的关键时刻,更加不会轻易错过。 伯鉴刚才怒吼中是瞧向对面山头,而非瞧向阵内,所以顾倾城猜测是另一方破阵势力,而并不是阵内的法藏等人所造成的破坏。至于对面山头有什么东西,显然就是伯鉴口中的“法坛”了。只是她对万鬼伏尸大阵的了解也有限,所以并不知六丁六甲坛的具体名称。但通过伯鉴的态度,这个法坛的重要性显然是不言而喻。 顾倾城在略作猜想下,也有猜测到破坏法坛的很可能是那位陈家二公子陈奉先。 因为眼下附近并无他人,黑风山的一众江湖中人基本都被困在了万鬼伏尸大阵内。而陈奉先手下那个脸上戴着面具的龙教头,她刚才有注意到此人在他们之后策马跟了上来,而且刚才趁着她与伯鉴打斗之际,万鬼伏尸大阵又已被她破开一线,这位龙教头已是单人仗剑杀进了里面去伺机破坏,但唯独不见其主陈奉先。 顾倾城开始以为是这位陈二公子怕会遇到危险,再加上自知武艺低微,所以不肯跟上来犯险。但若真是如此,陈奉先也理应把那个龙教头留在其身边护卫,这才更加保险。但眼下那位龙教头既已被派过来杀进了阵去,就说明陈奉先没跟过来并不是只为自身安危所考虑,而是另有他谋。 现在伯鉴口中的“法坛”遭到破坏,顾倾城的第一怀疑对象便是这位之前在她眼中显得有些贪生怕死的陈二公子。当然,也不排除有可能是其他未被困进万鬼伏尸大阵漏网的江湖中人,或是刚好也在此时赶来的另外不速之客。 顾倾城此时正加紧缠斗伯鉴,不让其脱身他顾,所以只是稍作推测,也来不及有暇多想,当即又挥刀陷入苦斗之中。 倒是知道此时另有帮手帮忙破阵,也让她更加精神一振,对于成功破阵更加充满希望。 第三十七章 超度六丁甲 看谁能撑住 以顾倾城的“神游耳”之能,原本并不难察觉勾陈的动静。对面山头距离黑风山脚下虽然颇有段距离,但也就大概约一里来地,顾倾城的“神游耳”是能轻松听到的。只不过顾倾城自率领手下亲兵开始破阵,尤其又与伯鉴对阵后,因要全力对敌,所以便没多少精力他顾了,早就已收了“神游耳”,以免分神。八壹中文网 所以她此时完全不知道勾陈就正在对面山头,至少没法以耳力去分辨,只能是猜测。而她刚才因为一直没回头,也是没发现勾陈就在她背后不远处施展轻功登山。 其实她便是有回头去看,因为附近还有不少未能消散的阴雾,她多半也是看不太真切。甚至就算她此时仍同时施展着“神游耳”,这些阴雾也会造成阻隔,让她听力大为受损。 六丁六甲坛做为万鬼伏尸大阵的阵眼之一以及地面鲜血符箓的源头起处,附近的阴雾自然也是十分浓郁。勾陈也是仗着有这些阴雾为屏,能够阻隔他人的视力与听力,所以与小狐狸之间的交谈以及施展法术都并未多作遮掩。 此时他以逆运五行玄符阵炸开六丁六甲坛与万鬼伏尸大阵的连接后,稍过片刻,便见得法坛中的鲜血符箓又重新漫延扭曲着想要跟万鬼伏尸大阵再次接续起来。而万鬼伏尸大阵那边被炸断的那一端也是同样如此,想要重新与六丁六甲坛连接起来。地面上虽被炸开一处大坑,也是不能阻止,那些鲜血符箓继续从坑中延伸了过去。 勾陈见状,吃惊于这鲜血符箓的顽强之余,自是不容得它们重新接续。当即伸手一甩,八张符箓飘出,分列八卦方位,落于坑中,形成一座八卦法坛,阻住了这两方的延伸连接。 八卦法坛成形后,勾陈又紧跟着随后跃出,落于坛上,然后变幻手势掐个超度的法诀,口诵《太上往生咒》,“太上敕令,超汝孤魂,鬼魅一切,四生沾恩………跪吾台前,八卦放光……敕救等众,急急超生……” 他却是打算直接超度六丁六甲坛内的那十二个童男**魂,只要把这十二个童男女的阴魂超度了,这法坛失了其中的六丁六甲,自然是不攻自破。 勾陈开始诵念《太上往生咒》后,形成八卦法坛的那八张八卦符立即光芒大放。六丁六甲坛与万鬼伏尸大阵两边的鲜血符箓一经接触这光芒,立即便被消融,并随着光芒的绽放不住退散,显得十分畏怕。 不过这些鲜血符箓倒也当真顽强,而且宛如有生命一般,待退出光芒范围后,竟是又扭曲着向两边扩散,打算绕开光芒所照之处,然后绕远一圈去重新连接。 只可惜随着勾陈口中《太上往生咒》的不住念诵,八卦法坛的光芒也在跟着不住扩散,总能及时阻隔,让两边的鲜血符箓难以连接。 随着《太上往生咒》念诵完一遍,八卦法坛上的光芒已是开始照耀侵蚀到了六丁六甲坛上,六丁六甲坛这边的鲜血符箓已是被逼的完全缩回坛内,附近的阴气更是几乎被驱散一空,那六丁六甲的阴魂也已是完全陷于防守,再难以组织起反攻。 胡仙儿见到勾陈这边发威,完全压制住了六丁六甲阴魂,便立即收剑退开一边,替勾陈防守掠阵。同时也是她对八卦法坛上所绽放的光芒也有点儿畏惧,自然是要躲远一些,以免被无差别攻击了。 妖怪其实也属于阴邪之物,尤其大部分妖物不懂修炼,在吸收天地元气时不懂甄别,也是会吸收不少阴气。尤其是吃人的妖怪,更是会沾染到阴气与血煞之气,所以凡是对能克阴破邪的,也都多少有些畏惧,不敢轻易接触。 胡仙儿虽然不吃人,身上沾染的阴气要少,但因她也是野生的妖怪,不懂修炼之法,全靠自悟,所以在吸收炼化天地元气时也有吸收了一些阴气。她在某些方面虽然也能克制阴气,但更准确的来说是不怕阴气,因为她吸收炼化的天地元气中也包括阴气。但对于佛道两家正宗的破邪法术,她同样也怕,因为同样能伤到她。 黑风山脚下,伯鉴察觉到万鬼伏尸大阵与六丁六甲坛久久不能接续,不由更加发狂,对顾倾城招招抢攻,几乎已不留余力。 两人的修为毕竟相差太大,虽然都同是真气境武者,但顾倾城不过初入真气境不久,而伯鉴则早已是臻入真气境多年。武道修行越到后面,境界之差带来的实力差距越大。 直接修炼内功入门的内力境一重武者,只有一虎之力,纯凭力量很可能还不如练了两三重的外力境武者,一虎之力未必就能大得过三牛之力。但内力境共有十二重,每练成一重,便能增一虎之力,越是修炼到后面,自是远远强过外力境绝顶的九牛之力。而真气境每练成一重号称能增一象之力,每高一重,就是一象之力的差距。 顾倾城虽有身后的亲兵靠兵家战阵合阵助力,能够临时提升她的修为,但她眼下身边带的亲兵毕竟太少,才只十名,远远不能弥补与伯鉴之间的差距。也就是伯鉴眼下仍要一心二用地分心控制万鬼伏尸大阵,所以无法使出全力,再加上顾倾城还有其本身大魏朝二品镇南将军官位所赋予她的天子龙气对伯鉴的一身阴功有克制之效,这才能让她与伯鉴勉强斗个不相上下,暂时维持。 但眼下伯鉴着急要重新接续万鬼伏尸大阵与六丁六甲坛的连接,便开始抽出了一部分对万鬼伏尸大阵的控制,要先全力打发了眼前的顾倾城。 他这一使出全力,顾倾城立即压力大增,不多时,已是忍不住檀口微张,吐出一口血。便连她身后的十名亲兵也是跟着承受压力,接二连三地也开始跟着吐血,甚至有的不止吐血,连鼻孔、双眼、双耳中都流出了血,已然有七窍流血之兆。 顾倾城与其身后的十名亲兵,眼看着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撑不住,但顾倾城仍在咬牙强撑,丝毫不作畏惧与退缩。 伯鉴越是着急,越是对她使出全力,正说明了眼下情况越发对鬼门不利,只要她能多撑住一会儿,先崩的就是鬼门这边。 两军对战,有时打到最后,双方都已经损兵折将不少,那时拼的就是意志与毅力,看谁先撑不住。 谁先撑不住,那就会立即兵败如山倒。 第三十八章 分心二用 阵法内外 勾陈念诵《太上往生咒》到第三遍时,他身周八卦法坛绽放的光芒已是覆盖住了六丁六甲坛。但六丁六甲坛中积聚的阴气却并未被立即驱散,而是缩成了一团,将那六丁六甲的阴魂护在其中,仍在负隅顽抗。但八卦法坛度化的光芒也是在外层层包裹,更随着勾陈的不住念诵,光芒愈盛。 勾陈此时一边念咒,却是还能分心二用,顺便感应了下苏云龙那边的情况。 随着对傀儡炼制程度的不断加深,施术者便能通过傀儡的感官看到傀儡所看到的,听到傀儡所听到的。炼制到最高深处,甚至能够把傀儡炼作自己的一个化身,将一缕念头附着其上,让傀儡代替自己行事。若遇危险,傀儡被灭,自身则全无危险,不过损失点神念。 但以勾陈目前的修为与对苏云龙的炼制程度,则远未到这步,也尚做不到通过苏云龙的感官看到苏云龙所看到的,听到苏云龙所听到的。他目前的炼制程度,就只是能够在大概五里范围内随时感应到苏云龙的位置,以及苏云龙的一些情绪变化。至于苏云龙的想法,也是完全感知不到,只能是通过其情绪的变化来做推断。 所以他此时也就只是能够感应到苏云龙进入了万鬼伏尸大阵阵中去寻机从内破坏,以及苏云龙目前还活得好好的,最多受了些伤。 他眼下已经完全压制住了六丁六甲坛,所以便能稍微分心他顾。而且感应苏云龙的情况时,也不影响他口中继续念咒。 万鬼伏尸大阵那边的鲜血符箓仍在尝试着想要继续连接六丁六甲坛,但可惜一被八卦法坛上绽放的光芒所照,便立即畏惧地退开。但一时却并不放弃,仍然不住调转方向想方设法地去接续。 “顾将军那边可还能撑住?” 感应了下苏云龙的情况尚可后,勾陈收回对苏云龙的关注,转向自己的另一傀儡小狐狸,以灵力传音向胡仙儿问道。 胡仙儿听到他的传音后,转头向下面探望了一眼,在心中作想答道:“顾将军看样子还撑的住,不过应该也撑不了太久,已经被那老鬼头打的吐血了。” “你多盯着点儿,万一顾将军撑不住,咱们立即就撤。”勾陈又叮嘱了一句后,便不再分心他顾,立即收回念头专心念咒,想要尽快超度了法坛内的六丁六甲阴魂。 但万一在他尚没完成超度之前,顾倾城那边就先落败撑不住的话,他也得立即见机收手先逃,免得伯鉴那老鬼来找他算账。八壹中文网 做为眼下这座万鬼伏尸大阵的布阵者与掌控者,勾陈相信伯鉴肯定能感应到六丁六甲坛这边的情况变化。所以一旦顾倾城那边先撑不住,伯鉴接下来首要做的便是要重新连接起万鬼伏尸大阵与六丁六甲坛,保持大阵的完整。而他到时如果来不及走,肯定会被这位鬼门长老逮住算账。 他眼下对万鬼伏尸大阵造成的破坏,很可能还在顾倾城刚才的那两刀之上。毕竟这六丁六甲坛乃是万鬼伏尸大阵的阵眼之一,是遍布整座大阵的地面上那些鲜血符箓的源头。 虽然眼下万鬼伏尸大阵中的那些鲜血符箓仍在,而且仍然不住扭曲变幻地想要与六丁六甲坛重新接续起来。但与源头断开后,就如无源之水、无根之木,虽然一时还能存在,但终归不能长久,迟早会消失涣散。 而顾倾城刚才的那两刀,虽然一时破开了万鬼伏尸大阵,从阵外劈开了一条裂缝,但其实并没有对大阵造成根本性的破坏。随着伯鉴拦下顾倾城,那条被劈开的裂缝又已在伯鉴分心二用的主持下重新弥合了起来。 不过在遭到这两刀破坏,以及伯鉴被引了出去对付顾倾城后,没有了伯鉴全力主持运转大阵,目前这座万鬼伏尸大阵所发挥的威力也是大打了些折扣。 法藏就能感受到,他眼下所承受的压力明显小了不少。在李长丰率领罗家兄妹、方觉、申丘灵等一众内力境高手赶到后山与法藏汇合之后,他们眼下已经是被困在阵中的最大一股抵抗主力。法藏还临时传了他们一篇经文,让众人能够诵经结阵自保。 正是有着他们的顽强抵抗,才让万鬼伏尸大阵在短时间内难以灭杀阵内的所有人。 在顾倾城最初挥刀破阵时,法藏其实还没有察觉,毕竟他当时正在黑风山的后山。就算没有阵法的围困与阴雾的阻隔,他远处后山,也是一时发现不了山脚下的动静,再加上这些阻碍后,更是丝毫察觉不到山脚下顾倾城的行动。更别说他还是伯鉴重点照顾的对象,围困住他的阴雾最多,连身周丈许之外都难以看破,更别说山下了。 但在伯鉴离开去对付顾倾城后,他自然是明显察觉了。这时候他便已判断出,应该是阵外来了帮手在破阵。所以伯鉴才暂时顾不得继续剿杀他,临时先去应付阵外的敌人了。 但伯鉴虽走,却把其亲自炼制的那杆万鬼幡留了下来对付他们。尽管失去伯鉴的主持,他们压力小了许多,但伯鉴的这杆万鬼幡中已炼制出了鬼王,相当于是其中的器灵,能够自行运使万鬼幡施展许多手段,再加上万鬼伏尸大阵还在不断运转,因此他们仍是只堪自保而无法破阵。 不过当勾陈炸断万鬼伏尸大阵与六丁六甲坛的连接,使地面上的那些鲜血符箓失去源头之后,法藏立即敏锐地察觉到了他们的压力再次减小,而且发现地面上的那些鲜血符箓似乎隐隐有些躁动不安。 在他们诵经结阵自保后,也隔绝开了一部分地面上的鲜血符箓。本来这些鲜血符箓也在配合着周围的阴气不断想要侵蚀他们布下的阵法,在周围不住扭曲攒动着。但此时这些符箓忽然像受了某种刺激一般,立即开始加剧了动作。 但在加剧强攻一波无果后,又忽然迅速如潮水般退开,避开了他们阵法的光芒,似乎不打算再对他们进行侵蚀性攻击,而是想保存力量。又或者是遭遇了更大的威胁,要转移耗在他们这边的力量去对付更强的敌人,免得在他们这儿徒然消耗与浪费。 第三十九章 阵中之阵 法藏猜测,应该是后一种情况的可能更大。而且无论哪种,都说明应该是阵外的破阵之人对阵法造成了更大破坏,才导致出现这种变化,否则阵法的威力不会毫无理由削弱,地面上的那些鲜血符箓也不会忽然躁动强攻后又忽然退开。 眼下他们结成的这座小阵,人数约有差不多上百人。后山中本来就有不少江湖中人,这些人在最初被困时,也自知法藏才是他们的救星,故而都向法藏这边聚集。而阵法刚成时,阴雾尚没那么浓郁,颠倒乾坤、蒙蔽感官的威力也尚没完全发挥,所以还是让不少人能够聚集到法藏身边。 到后来李长丰率领罗家兄妹、方觉等一众内力境高手加入,更是人数骤增。无论李长丰还是罗家兄妹,又或方觉,他们手底下本就各带了不少人手。再加上一路赶往后山时,他们还顺路搭救了一些,更是人数不减反增,且汇集了一些隐藏的内力境高手。 等得法藏临时传了他们经文,诵经布成这座小阵后,他们也不是一味死守,而是会依托阵法在外杀敌救人,再不断送往阵内。 救回来送入阵中的,若只是寻常外力境武者,便传授他们经文,让他们跟着一起诵经加强阵法;若是内力境高手的话,有能力杀敌,便跟着一起到阵外去杀敌救人。 如此这般,他们不断救人便能一分分壮大自己的力量。而万鬼伏尸大阵杀死的人数减少,也会随之相应减弱一些阵法威力。 不过双方目前形成的差距实在太大,却不是他们这点手段能够弥补的。何况鬼门那边主持阵法的是鬼门四大长老之一的无常鬼叟,已然是成名多年的真气境高手。而法藏虽然也是地论宗高僧,并且已修成了佛门的念法神通,但无论内力修为还是法术修为都与伯鉴差距甚大。再加上他们眼下结阵自保传授经文的这些江湖中人都只是临时抱佛脚,根本没有经过任何佛法修行,许多都是念的磕磕绊绊,也是远不如鬼门那边久经战阵,配合娴熟。 法藏很清楚,他们并不足于靠眼下的结阵自保与不断救人壮大己身的手段来破开这座万鬼伏尸大阵,只能是拖延鬼门最终灭杀他们的时间。而且即便是靠不断救人来壮大己身的这个手段,也是在伯鉴暂时离开去对付阵外的顾倾城后,他们方才能够施展。否则在伯鉴亲自主持的情况下,他们只能是勉强自保,疲于应付,根本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救人。 好在他们终于等来了帮手,虽然眼下他们还不清楚阵外正在破阵的帮手是何方神圣,但能够对付鬼门就是朋友。而且这给予了他们极大的脱困获救希望,有了这股希望,连阵法的威力都忽然增强了。因为有了求生的意志,被困的众人自然各个奋勇,更加用心诵经。 不然之前虽也暂时获救自保,但不少人在清楚自知无望脱困的情况下,被悲观绝望的情绪所笼罩,便也有选择干脆等死的想法。自己心里都没了希望,诵经时便没那么用心,惶惶不安下也很难专心。 法藏主持临时布成的这座经阵,在众人合力诵经时,会在阵外形成一座金光经幢,经幢的光幕上还垂有条条经文闪烁。 有了这座经幢保护,便能阻挡那些无孔不入的阴魂厉鬼,也能阻隔阴雾对他们的感官屏蔽,就连那些丝毫不知疼痛的僵尸也惧怕这经幢,不敢轻易靠近。 不过若只是普通僵尸的话,在这种天然克制的畏惧下,自然早已是有多远躲多远,但眼下处于万鬼伏尸大阵之中,在大阵的强行驱使下这些僵尸则是悍不畏死地向着经幢冲撞不止。 而经幢对于无形无质的阴魂厉害更有针对克制性,但在大阵的驱使下,这些阴魂厉鬼也是乌压压如乌云翻涌地不断向着经幢冲撞,哪怕撞上后普通的阴魂立即就化作飞灰消散,这些阴魂也仍然是前仆后继地冲撞不休。 法藏在阵外大展神威,独斗伯鉴万鬼幡中的那只独角鬼王,李长丰等一众内力境高手则在阵外边缘挥舞各般兵刃砍杀那些厉鬼僵尸。有些自恃武艺高强又或有北斗破邪符这种护身之物的,便杀进深处去救援困在阵中的其他江湖中人。若遇到力有不支或消耗太大时,便立即退回经幢中获得保护与休息。休息过来后,便再次出去砍杀一阵。 众人都清楚,眼下必须团结互助,合力自救。否则再是高手,一个人陷在万鬼伏尸大阵之中也是独力难支。在此性命攸关之际,众人都暂时屏弃前嫌,通力合作。 李长丰身为八大世家之一陇山李氏的嫡脉公子,在眼下这些江湖中人中算得上身份最为尊贵,地位最高。再加上他之前率领方觉、罗家兄妹等人一路赶往后山时也指挥得当,又还有七星宝剑在手,因此众人都很默契地临时交由他作主,听从他的调遣指挥。 李长丰也是当仁不让,他这种世家弟子从出生起就身居高位,经常一大帮手下护从,便也锻炼的颇有管理与组织经验。何况他从小家学渊源,并非那种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所以此时也是镇定自若,指挥得当。 反倒是法藏虽然才是他们眼下的核心人物,也是法藏临时传授了他们经文才得以布下这座经阵,但法藏因要独斗最强的那只独角鬼王,却是无暇分身,难以坐镇于阵中指挥。而且他平日也惯常独来独往,便是在地论宗修行之时,也是闭关苦练居多,且并未担任过什么具体指挥人的职位,在这方面的经验反倒不如李长丰这位世家公子。眼见李长丰能够指挥得当,倒也能让他安心去斗那只独角鬼王。 李长丰此时正手持七星宝剑,在阵外率领一众内力境高手斩杀围攻阵外的那些鬼魂与僵尸。他有七星宝剑在手,无论阴魂厉鬼,还是皮糙肉厚的僵尸,皆不是他一合之敌。 其实这些厉鬼与僵尸的攻击手段都十分有限,根本不是他们这些内力境高手的对手。唯一所虑者,就是敌人实在太多,让他们全部陷于了以寡敌众的苦战之中。 第四十章 带来希望 内外夹击 “龙教头?” 李长丰提剑砍杀一阵儿,正感觉内力大耗,欲要退回阵中休息恢复之时,忽然身前压力一轻,正自围攻他的四具僵尸与三只阴魂被人从后方尽数斩杀。 这应该是来了高手助阵,李长丰喘了口气,正要开口感谢,忽见到僵尸倒地后显露出来的那人身形,不由大吃一惊地开口惊呼。只见来人一袭白衣,手持长剑,脸上戴着遮了半张脸的银色面具,正是陈奉先身边那个姓龙的护卫。 这人不是早上就已跟着陈奉先下山了吗,怎么此时又会忽然出现在此处?正因如此,李长丰才更加惊讶。而眼下除了这龙教头外,周围则并不见陈奉先、陈妃先以及宁宛柔等陈、宁两家之人,似乎只是这姓龙的护卫孤身一人前来。 “李公子!” 眼下忽然出现的正是苏云龙,他趁着阵法先前被顾倾城破开一线伺机杀入阵中后,便一路往后山杀去。因为他也很清楚,被困在万鬼伏尸大阵中的一众江湖中人唯有法藏是最有能力率众抵抗自保的那个,所以他杀进来想要伺机从内破阵,自然是要先找法藏汇合,然后再一起想办法。 本来他是打算在阵外为顾倾城掠阵,并寻机帮助与保护顾倾城的。但当顾倾城与伯鉴交手上后,他便发现自己对这两大真气境高手的交手实在是无能为力,连插手都插不进去。胡乱插手不但帮不到顾倾城,反而还会给顾倾城添乱。 而他在外挥剑破阵则因他目前修为太弱,即便剑上有了北斗破邪符的加持也根本造成不了什么破坏,只能是徒劳无功。所以他寻思一二后,实在不甘心就这么在旁边干看着却什么忙都帮不上,就干脆心一横,趁着阵法被顾倾城破开的那个裂痕未修复合拢前,一头扎进了阵内,想要伺机从里面去破坏。 至少他眼下有北斗破邪符之助,用来在阵内斩杀那些厉鬼僵尸要爽利的多,多少是能够帮上忙的。不像在阵外,什么都不帮上,就连想要加入顾倾城的手下战阵为顾倾城出一份力,因他不懂战阵配合也是不能随便加入。 所以思来想去,只有进入阵内才能多少帮上一些忙。虽然顾倾城眼下并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但是即便如此,他也不想在顾倾城面前显得太过没用,什么忙都帮不上。 进入阵内后,他仗着内力修为高强,手中又有加持了北斗破邪符的长剑,再加上还被勾陈临时开了灵眼,不会被阵法蒙蔽感官,固而几乎是一路顺如破竹地闯到了后山。一路之上,他也顺路搭救了一些人,其中也有些隐藏的内力境高手。 闯入后山后,见到法藏果然组织了人手结成一座经阵自保,他也是松了口气,知道找对了路。否则若是连法藏都已被杀的话,那他当真要有些不知所措了。此时见到李长丰也安然无事,而且还跟法藏汇合到了一起,他也是颇为惊喜。 虽然自与李长丰结识以来,因为碍着不能暴露真实身份以及他当下是勾陈护卫的关系,与李长丰话都没多说过几句,关系实属寥寥,但眼下算得上是劫后余生,还能够再见到熟人,不管是他自己还是李长丰,都是发自真心的惊喜与高兴。 “龙教头先随我退入阵中再说话!”打过声招呼后,李长丰也来不及与苏云龙行礼多说,立即高声招呼苏云龙先行与他一起入阵。 苏云龙自是响应,当即便高声招呼他一路所救下的十几人随着李长丰一起退入经阵中。 李长丰退到阵法边缘处驻足停下,为苏云龙等人殿后,接着又招呼了之前阵内与他杀出的那些内力境高手也先一起退回,然后向苦斗独角鬼王的法藏高声喊道:“法藏大师,且先随我一同退回阵中,陈公子身边的龙教头来了!” “地藏王佛,善哉!”法藏闻声,高呼一声佛号后,连出几招暂时击退了那头独角鬼王,往后一翻,落回了阵中。 李长丰等所有人都退回阵中后,这才最后入阵,然后领着苏云龙会见法藏等人。 苏云龙跟着李长丰赶到阵法中央后,但见罗家兄妹、赵兰秋等熟人都在,另外还有苍梧派的那个内门弟子孙胜兴,甚至包括方觉与那个万兽王的弟子申丘灵也都在。虽然勾陈之方前跟方觉有些不对付,但眼下也不是计较的时候,苏云龙还是跟众人一起见礼,也很高兴这些熟人都没事。尽管他跟这些人的交情也是全部泛泛,但就跟刚才见到李长丰的心情一样,劫后余生见到熟人还是很高兴。 法藏也是与苏云龙打过几次照面的,自是认得这位陈家二公子身边的龙教头,待众人互相见过礼后,法藏立即开口问道:“龙教头,不知你为何在此,可是陈公子在外破阵?” 尽管他心中觉着那位陈二公子应没这般大的本事,能够独力对付鬼门四大长老之一的无常鬼叟,但眼下其身边的龙教头忽然去而复返地出现在了阵中,就说明这个可能还是有的。 “我家公子确实在阵外。”苏云龙答道,“不过他可没这般大本事,眼下在外破阵的是回京述职刚好路过长庆县城的当朝镇南将军顾将军。” “原来是顾倾城!” “没想到竟是她!” “那就难怪了,不然谁有这般本事破阵?” “这下大伙儿可是真有救了!” ……… 一听到是顾倾城在外破阵,众人都纷纷振奋不已,谈论不休。虽然江湖上也有很多人不服顾倾城以一介女子之身做到当朝二品镇南将军之位,但对顾倾城的本事这些人心里还是信的。若是没几分真本事,顾倾城哪有可能坐到这个位置,又怎么可能凭一介女子之身镇住手底下那些大头兵。 而眼下顾倾城能够率人破阵,并敌住了鬼门四大长老之一的无常鬼叟,也正说明了盛名之下无虚士,这位天下闻名的当朝女将军果然是有真本事的。 “地藏王佛!”法藏低沉地宣了声佛号,暂时压下众人的议论,向苏云龙道,“原来是顾将军刚好赶到了附近,善哉,善哉!” 苏云龙轻咳一声,道:“大师与诸位也莫高兴的太早,顾将军回京述职原本并不路过长庆,只是刚好在路上听闻了黑风山上有蛇妖出没,所以也欲赶来降妖除魔,为当地铲除一害。她除妖心切,所以没等大队人马一同随行,此次是轻装简行,只带了数名亲兵,因此眼下破阵也颇为艰难,还需诸位一同努力,内外夹击,与顾将军一同破阵。” 顾倾城前来黑风山的真正目的并不只是为斩妖除魔,但另一层意思与抱着有向朝廷邀功的心态就没必要说了,苏云龙眼下也是替顾倾城遮掩美言,把自家大师姐描述得大义凛然。 众人也都是对兵家战阵有所了解的,顾倾城若带足了兵马,以阵破阵,那要破去这鬼门的万鬼伏尸大阵并不是什么难事。但眼下顾倾城人手没带够,只带了几名亲兵,那确实是有些难了,众人听罢,一时都不禁有些忧心仲仲,担心顾倾城拿不下无常鬼叟,破不了阵。 毕竟那伯鉴早已是成名多年的真气境高手,而顾倾城此前盛传的只是当今天下内力境第一高手,就算有传言说她已经踏入了真气境,料来想必也是没多久,实力修为与伯鉴差距怕是颇大。 李长丰见众人听罢这个实情有些忧心,开口道:“诸位,且听我一言。眼下既有顾将军在外相助破阵,并且敌住了那无常鬼叟,咱们在阵内的压力已是轻了许多。只要大伙儿合心齐力,必能与顾将军内外夹击,一起破了这鬼阵。” “李公子此言有理,大伙儿千万莫要丧气,眼下既来了顾将军这位强援,正是咱们杀敌破阵之时。”方觉见状,也连忙替李长丰帮腔,为众人一起打气。 听罢两人的话,众人也都纷纷赞同有理,重新振奋起来,接着又七嘴八舌地议论。 李长丰给了方觉一个赞赏与感谢的眼神,转向法藏问道:“大师,咱们可有反守为攻之法?” 法藏略作思忖,道:“这经阵并非只能固守,是可移动的,只要诵经不断,就不会轻易被破,咱们可连阵一起往山脚下移动。那时便是不能破阵,有顾将军之助,也可先行脱阵。沿路之上,我们也能不断救人壮大己身。” “大师此议可行。”李长丰先点头赞同了法藏后,又转向方觉问道,“不知方军师可另有妙计?” 方觉本就是万兽王的军师,相处几日下来,李长丰也发现此人果然是计谋百出,深有城府,而且也懂排兵布阵,之前从寨中一路前往后山的路上,他也有多问方觉的意见。而且一路突破往后山,也有靠方觉临时组织了个阵法。只是众人毕竟不熟,此前也从无任何排练,自是难以配合形成什么威力。但便是能发挥一二分,也是多少有起了作用,至少比他们全无配合要强。 【推荐下,野果阅读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yeguoyuedu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方觉闻言,摇头苦笑道:“李公子太过高看方某了,眼下这般处境,方某早已是苦无良策,咱们依大师之议便是。” 李长丰接下来又征求了下罗家兄妹与其他一些内力境高手的意见,待众人都无异议后,便发令拔阵往山下移动而去。 眼下他们人数众多,又须一直诵经不断,阵外还一直有厉鬼僵尸此起彼伏的攻击,想快也快不起来,拔阵而起后,确实是如龟爬般地缓缓移动。但即便再慢,终究是动了起来。 拔阵之后,法藏则又出了阵外,在后面为众人殿后挡下那独角鬼王的攻击。一众内力境高手则在前面杀敌开阵,带着经阵缓缓前行。 第四十一章 成攻超度 血符涣散 黑风山对面的山头上,勾陈仍在加紧念咒超度法坛内的六丁六甲阴魂。当他念到第六遍时,八卦法坛的光芒已是完全侵蚀进了六丁六甲坛内,压制的那六丁六甲阴魂不由跪伏下来。 咒法灵光开始丝丝缕缕地剥离六丁六甲阴魂身上那由浓重阴气附着形成的漆黑铠甲,每剥离下一片时,原本的漆黑铠甲立即化作阴气在灵光中消散。 念到第九遍时,这些阴气铠甲已基本被剥离,重新显露出了那十二名童男女原本的衣着与样貌。当阴气铠甲被完全被剥离时,这十二名童男女的脸上都显露出了轻松之色,接着则在咒法灵光中神色变得安祥平静,脱离了原本的死相。 在念第十遍咒语时,这十二名童男**魂开始跟着勾陈张口念诵起了《太上往生咒》。有了他们本身意愿的加入,咒法的威力再次加强,甚至就连他们身下那由他们本身尸体纠结扭曲勾连在一起所形成的人尸法坛也在咒法的作用下重新分离舒展开来。如此一来,法坛本身的结构无疑已被破坏。 到第十二遍咒语念完结束后,这十二名童男女的阴魂脸上已充满平安喜乐之色,然后齐齐向着勾陈一拜,便转身化作十二道灵光飞遁消散而去。已是得了超度,遁入阴间转生去了。 不过在阳间而言,自然已是消失不见。超度了这十二名童男女的阴魂后,勾陈忍不住抬头上望,期待是否还有功德金光降下。 可惜抬头望了片晌,空中却是并无任何异象,他只能是失望地叹口气作罢。不过他原本的期待值也不大,毕竟他这次超度的只有十二名阴魂,数目还是太少了,远不如他上次在黑风寨内超度被苏云龙欲杀人灭口杀害的那上百阴魂。 其实当时直接被苏云龙所杀的并没有那么多,是苏云龙后来一边杀人一边放火,有不少死于房屋倒塌与火灾中的。而且乱象一起,也免不了会有人员踩踏被牵连而死的。 勾陈这次之所以会有期待,是因为这十二名童男女的阴魂毕竟不同,并不是随便什么普通鬼魂,而是鬼门为布万鬼伏尸大阵起坛作法而特意挑选的六丁六甲共十二童男女。死时极惨,怨气极重,成为六丁六甲阴魂后,法坛及身上又积聚了十分浓厚的阴气,所以勾陈才不禁会有些期待。 但最后看来,即便这十二名童男女的阴魂很特殊,也终归还是数目太少了。勾陈本就期待值不多,所以最后没等来倒也没有太失望,起身作罢。 当勾陈这边完全破坏了六丁六甲坛,并超度了六丁六甲阴魂后,山下的伯鉴自是立即有所感应,当即又不由怒吼大叫,对顾倾城愤怒狂攻。 【推荐下,野果阅读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yeguoyuedu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但顾倾城此时也早已是看出了端倪,顾而也不求伤敌,只是尽最大努力缠住这鬼叟。在伯鉴愤怒狂攻时,她便暂避其锋芒,在伯鉴欲脱身往对面山头时,她则又攻其要害,奋力将伯鉴拦下,坚决不让伯鉴走脱。伯鉴越是愤怒欲走,她越是清楚,自己拖得越久越有利。 勾陈起身后一挥手,身周布成八卦法坛的那八张八卦符立即化作了飞灰消散。助他超度完六丁六甲阴魂,也已是耗尽了这八张符箓内的法力。 此时六丁六甲坛已被他完全破坏,勾陈再接着往地面下看去,便发现地面上那些原本还想要与六丁六甲坛重新接续的鲜血符箓也立即如潮水般消退而去,很快便退下了山头。最尾部甚至来不及退,都已开始有涣散之象,化作丝丝缕缕的血雾飘散。 可见做为阵眼之一与地面上这些鲜血符箓的源头,六丁六甲坛一被破坏,立即便对万鬼伏尸大阵造成了很大破坏。至少地面上这些鲜血符箓已是开始涣散,阵法之内的就算能再支撑些时间,便已成无源之水,也是支撑不了多久。 “恭喜公子成功破坏了这人尸法坛!法坛一毁,那万鬼伏尸大阵也离破阵不远了!”胡仙儿见勾陈成功,立即上前向勾陈道贺。 “借你吉言吧!”勾陈是第一次遭遇万鬼伏尸大阵,也是第一次帮忙破阵。虽然他知道六丁六甲坛应该对万鬼伏尸大阵很重要,但到底有多重要他还不是很清楚,也不知道法坛被破后,那边的大阵还能够支撑多久,所以并没有像胡仙儿那么乐观,还是保持着警惕。 万一情况不对,他自然还是保命要紧,立即风紧扯呼,能不能最终破阵可不是他的责任。这事他出手是情,不帮也在理,与他并无关系,他也完全不关心黑风山上那满山江湖人物的死活。 勾陈转身走到山头处往下看去,但见山脚下顾倾城仍奋力缠着伯鉴苦斗。而伯鉴在愤怒狂攻过后,眼神中已是不免带了些隐忧。 勾陈稍微看了一眼,判断情况后,便立即往后退开,避免被下面的伯鉴注意到自己。虽然他不清自己毁掉六丁六甲坛对万鬼伏尸大阵造成的破坏到底有多大,但通过下面伯鉴不时传来的怒吼他便清楚,这老鬼头眼下是非常记恨他的,所以他最好还是不要跟伯鉴打照面,免得这老鬼注意到是他后记住他,往后来寻仇。 面对鬼门四大长老之一的无常鬼叟寻仇,他可是半点没有能够逃脱与自保的自信。若真被这老鬼给找着,那他到时可就芭比q了。 看了一眼迅速退开后,勾陈便往对面黑风山上的万鬼伏尸大阵看去。此时他的灵眼还未完全消退,瞧了一阵,在灵眼的仔细观瞧中,他发现原本万鬼伏尸大阵周围积聚的那些浓郁阴气已经开始在涣散。 虽然整体仍然很浓郁,尤其阵法之中更是显得漆黑如墨,但阵法外的那些已是开始止不住在涣散。而随着不住的涣散,阵法内的那些阴气也终会成无源之水,得不到补充,也会跟着消散。 万鬼伏尸大阵的威力有很大一部分是借助于在阵法布成后所吸聚的这些阴气,阴气越是浓郁,阵法的威力也会越大。反之,威力就会不断减小。 因为有这些阴气之助,是等于在改变战场环境,更有利于阵内的那些厉鬼僵尸行动,也能够加强他们的攻击威力与加速他们成长。在这些阴气中他们就有如是如鱼得水,是他们的主场。而被困在阵内的敌人则会不断受阴气的干扰,最主要的便是五感功能大为受限,被这些浓郁的阴雾蒙蔽感官。现在阴气开始消散,等没有了足够的阴气之助,那时自是攻守易势。没了阴气之助,鬼物们就会像缺了水的鱼。 第四十二章 阴气流失 大阵将破 鱼缺了水虽然不会立即死,但显然也蹦跶不了多久。 有道是“千里之堤,溃于蚁空”,当堤坝上出现一个小小的蚁穴时,并不会立即就毁了大坝,可如果不注意防范,及时补漏,这个蚁穴造成的破坏就会越来越大。因为一旦有缺口出现,水流本身就会把缺口冲撞开,会泄露的越来越快、越来越大,最后成洪,势不可挡。 现在万鬼伏尸大阵的阴气涣散也是同样道理,当缺口出现,涣散开始形成后,接下来便如漏水一般,消散的越来越快。因为现在这么多阴气积聚,本就是不合常理的。黑风山本身并非大阴之地,后山虽然有乱葬岗与尸坑,平日阴气也较重,但也吸聚不了这么多阴气。现在阴气积聚的浓郁到形成阴雾,完全是因为万鬼伏尸大阵所布下后靠着阵法的力量强行吸聚而来。 而现在作为阵眼之一的六丁六甲坛被破坏,阵法的本身结构出了问题,便有如是在大坝上凿了个眼。这种破坏看似不大,可缺口一旦形成,这些靠阵法强行吸聚的阴气便会越来越止不住地开始往外倾泄涣散。甚至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便能肉眼可见地发现,周围弥漫的阴雾明显稀薄了不少。 当堤坝上出现蚁穴时,如果能及时发现,那可能还来得及进行补救。现在的万鬼伏尸大阵也一样,如果伯鉴能够腾出手来,他作为布阵者与主阵者,还是多少能够做一些补救,至少撑到把里面的那些江湖中人消灭大半儿。 可现在他被顾倾城苦斗缠住,却是脱身不了,难以他顾,无法进行及时补救。而大阵内聚众反抗的法藏等人,就如同一股不住冲撞的水流,想要千方百计挣脱阵法堤坝的围困。 如果没有法藏等人的冲撞,阴气流散的速度可能还会慢一些,但现在法藏等人正合着经阵不住往山下冲撞,也是连带影响的阵内阴气流失更快。 当然,如果没有对面山头上不知哪里来的小贼毁坏法坛,万鬼伏尸大阵的这种阵眼根本就不会被破,缺口也根本不会出现。单凭顾倾城之前的那两刀,还不足以对阵法造成难以弥合的缺口。而六丁六甲坛的被毁,则有如是釜底抽薪,并且还在锅底凿了个洞。 如果伯鉴能腾出手,还能勉强弥补,多给万鬼伏尸大阵续点命,可他现在偏偏就是被顾倾城给死死缠着,脱不了身。即便顾倾城眼下已是被他打得连连吐血,身上也受了好几处伤,就连她布阵的那些手下亲兵也都已开始承受不住压力七窍流血,但这死女人就还是在咬牙强撑着,硬是咬着他不放。 就连伯鉴在深恨之余,也是不免在内心中生起一丝佩服。果然不愧是这大魏朝天下当今唯一的女将军,能凭区区女子之身做到当朝二品镇南将军之位,果然非是幸至。这种面对强敌仍死战不退的毅力与勇气,恐怕许多男人都做不到。甚至易位而处,伯鉴都不确信自己能否做到顾倾城现在这个地步。 很可惜,世上没有那么多如果,也没有后悔药可吃。到了眼下这步,已经是大势已去,有些难以挽回了。就算伯鉴眼下能够击退顾倾城,恐怕也是挽不回阴气倾泻之势了。甚至他现在都不应该再考虑是否还能够补救大阵,而是到了该考虑自己是否能够脱身以及全身而退的问题。 因为万鬼伏尸大阵一旦被破,伯鉴作为布阵者与主阵者,必然会遭到不可避免的反噬伤害。一些邪门功法虽然威力更大,但失败后的反噬往往也更大。 勾阵的前身练个养小鬼没练成,都能被小鬼反噬害死,更别说是万鬼伏尸大阵这种等级了。其反噬的伤害,完全不在一个量级。 当然,伯鉴身为鬼门四大长老之一,修为高深,乃是成名多年的真气境高手,在邪门功法中也浸淫许久,哪方面都远不是勾陈前身那个瘦弱书生可比。所以尽管万鬼伏尸大阵被破后的反噬威力更大,但他抵挡这种反噬的手段也有不少,不至于会落到勾陈前那个下场。 只不过死虽不至于,受伤却也难免。所以他眼下必须要考虑自己的安危了,一旦阵法被破,他就难免会被反噬所伤。而一旦受伤,他就未必还能压制住顾倾城了。 而眼下阵内的阴气虽然开始像堵不住的水一般,不住倾泻涣散,但还没到全面崩溃被破的地步,多少还能勉强撑一撑。但就如大厦将倾,也是撑不了多久了。 勾陈此时灵眼未散,能够观察的更加清楚,眼见大阵周围及里面阴气涣散的速度越来越快,如同止不住的洪水,他本来提着的心不禁立即松了下去,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大。就眼前这形势下去,万鬼伏尸大阵必破,几乎已经是板上钉钉了。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yeguoyuedu 】 “妙哉!”勾陈不禁抚手称庆,称赞了一声。 “全凭公子破了这法坛,万鬼伏尸大阵被破,公子当是首功。”胡仙儿立即又在旁边适时地送上一句奉承。 “那是!”勾陈这回去了担忧,剩下高兴,便也笑着受了这记马屁,还自得了一句。心中高兴之余,他还转身抬手抚了抚小狐狸的脸颊,算是鼓励。 胡仙儿见状,立即含羞带怯地身子一歪,顺势依偎在他怀里。 这小狐狸平时在他面前光着身子也是落落大方,不带害心的,甚至光着身子对这小狐狸来说根本就并无羞耻之心,此时这般作势地含羞带怯,估计多半是装的。 但勾陈此时心中高兴,笑了笑,也不揭穿她,对她主动的投怀送抱更不阻拦,反而顺势搂在了小狐狸的蛮腰上。对这小妖女他本就不反感,也很喜欢对方变化后的美貌。如果不是一直时机不对,他早就顺势把这小狐狸吃了。至于人妖之别,他并没那么在乎,反正变化成人后很漂亮。 又不是正经的谈恋爱结婚,哪需要考虑那么多。就像现在的苏云秀一样,他也完全不在乎苏云秀现在已是妖非人的身份。 妖又如何,别说妖也有好坏之分,就算是坏的,他也不会在乎那么多,反正他自己也不是什么正经好人,并没有那么高的道德标准与要求。前世他能有个固定的女伴都是奢望,更别说是苏云秀、胡仙儿这种级数的美人了。美人倾心,他岂会不应? 第四十三章 阵破 反噬 万鬼伏尸大阵内的阴气流失速度已然是肉眼可见,顾倾城当然不会注意不到。她虽然一时不知道破阵的具体关键点是哪里,又是何人出手相助,但眼见大阵将破,她自然不会错过良机,更加鼓勇挥刀奋战,欲要留下这鬼门四大长老之一的无常鬼叟。 阵内的法藏乃是地论宗修成佛门神通的高僧,对阵内的阴气流失变化更加敏锐,察觉的更早。发现之后,法藏自然也是大为振奋,立即加力反击。 对于自己的发现,法藏也立即传达给了经阵内的李长丰、苏云龙等人。众人得知阵法将破,获救有望,也是立即大为振奋,士气大振,本来躲在阵内不敢出去杀敌的一些江湖中人都开始纷纷杀出阵外。 随着法藏等人在里面加大反击,阵内阴气流失的速度也是更快,待流失到已能肉眼看见,所有人都发现这点后,自然是更加振奋,连那些一时没能聚拢到经阵内在四下各自为战的武者也都是鼓勇杀敌。而且随着阴气的涣散稀薄,不再能够蒙蔽众人的感官,武者们也能够互相发现彼此,合力互助。距经阵较近的武者们,也都纷纷往经阵处汇聚。原本逆势而行的一道激流,已然有成洪之势。 察觉到这种变化后,发现大势已去,更难挽回,正在与顾倾城缠斗的伯鉴立即一咬牙,抬手招回了仍在阵内的他那杆万鬼幡。 作为布阵的十二杆万鬼幡中最为强大的一杆,同时也是他这个布阵者的法器,这杆万鬼幡自然也是万鬼伏尸大阵的阵眼之一。 随着他主动断开连接,招回自己的万鬼幡,整个万鬼伏尸大阵立即轰然而破,阴气有如四面八方都漏气的气球一般,四散倾泄。 虽然去了他这杆万鬼幡后,阵内还另有十一杆万鬼幡,但这十一杆万鬼幡都不够强大,远不如他这杆,执掌者的修为也是差他许多。随着他的主幡一撤走,剩余的十一杆根本撑不住阵势。而且即便他这杆主幡在时也都止不住阵法被破,阴气流失涣散,更别说主幡脱离撤去的状况了。 随着主幡被伯鉴主动断开招去,大阵立即遭破,这十一名鬼门弟子全都立即遭受到了阵法被破后的反噬。有的立即如遭重击,大口吐血,修为差的更是直接一命呜呼,而且做为布阵主体的万鬼幡,最先承受反噬的也是他们的万鬼幡。有的直接破毁炸开,有的断裂,就算炼制的稍强一些的,也是被打落品级,再控制不住里面被收摄的那些阴魂。 这些阴魂被收摄进去,自然不是心甘情愿,还要在幡内遭受养蛊式的互相吞噬,对幡主不知积累了多大怨气。此番一旦控制不住,立即便遭受万鬼反噬。即便有人能够承受住第一波反噬伤害,不至丧命,也撑不住这紧接着的万鬼反噬。还不如直接第一波就死了来的痛快,遭受万鬼反噬的痛苦,简直难以想象,有如沦落十八层地狱。 做为鬼门四大长老之一,伯鉴此生不知参与及主持布设过多少次万鬼伏尸大阵,自然很清楚他主幡一撤,大阵被破,剩余那十一名鬼门弟子会遭受的下场。但当此之时,他自身都已快难保了,自然不会理会这十一名鬼门弟子的死活,哪怕其中有他的亲传弟子。 魔道邪派之人,本就性情凉薄,而且即便本身是醇厚善良之辈,在这种环境里待久了,也会很快近墨者黑,否则在这种环境里根本就活不下来,最先死的就是他们这些心慈手软之辈。所以但凡能够成长起来的,基本都是心狠手辣,不知踩着多少同门的尸骨上位。 万鬼幡中被收摄的万鬼是养蛊式培养,其实鬼门及其他魔道门派本身在弟子的培养与选拔过程中也是同样的的养蛊式培养,有能者胜之,根本不讲究什么师徒相亲、同门相善。师父在关键时候能毫不留情地舍弃亲传弟子,弟子在青出于蓝强大后也会反过来弑师。这种事在魔道邪派中简直是家常便饭,常有之事,可谓不胜枚举。 此时伯鉴为求自保,主动断开连接,招回自己的万鬼幡,舍弃这十一名鬼门弟子,几乎是丝毫没有犹豫。而且他自己主动断开招回,还能够少受一些反噬的伤害,否则等到阵法崩塌被破时,他遭受到的反噬会更大。 但即便他此时主动断开招回,却也仍是避免不了遭受反噬,在收回万鬼幡后,立即忍不住张口吐出口血。不过他吐出的这口血也没浪费,直接喷在自己的万鬼幡上。受了他这口精血滋养,他的万鬼幡立即在手中安静下来,少了些躁动。 做为布阵的主幡,阵法被破后的反噬,也是同样首先由他的万鬼幡所承受。所以此时他这杆万鬼幡内的万鬼也是有些控制不住要造反的苗头,幡内的万鬼躁动不休。 好在他修为深厚,能够镇压下来,得了他这口精血滋养,也是立即安抚平静下来。而且他的万鬼幡中已经炼制出了鬼王,有鬼王帮忙辅助镇压,就算他不出力,也同样能够最终镇压下来。只不过过程就不免会长一些了,对他这杆万鬼幡本身也会造成些损伤。 伯鉴在主动断开,收回自己的万鬼幡时,还趁势裹挟了一大团漆黑如墨的阴气。随着他万鬼幡招回后,立即将这一大团阴气向着顾倾城挥了下去。 而这些阴气中不止是单纯的阴气,还夹杂了不少阴魂,被伯鉴以万鬼幡强摄了向顾倾城及其手下亲兵攻击。 漆黑如墨的阴气一时立即遮蔽了顾倾城的感官,阴气中夹杂的数十只阴魂向他一起攒动攻击。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yeguoyuedu 安卓苹果均可。】 伯鉴趁机挡住顾倾城这一下后,不敢再多留,稍微喘了口气,又忍不住吐出口血后,立即御幡冲天而起,驾幡而去。 他此时遭受了阵法被破后的反噬,已然受伤,虽然伤势并不算严重,仍有一战之力,甚至此时有了万鬼幡在手,以及不必再一心二用分出精力去维持万鬼伏尸大阵的运转,他能够更加全力出手。而顾倾城此时也已是受伤不轻,他很可能再多出几招就能够拿下顾倾城。 但即便有这个可能,他却也不敢赌,因为多耽搁几招的时间,阵法被破后的法藏很可能就会很快冲出来与顾倾城联手。更别说对面山头上还有个破了他六丁六甲坛的隐藏小贼,一直在旁窥测。 虽然他嘴上将其蔑称为小贼,但因为勾阵一直没有露面,便多少保持着神秘感,再加上勾陈又破了六丁六甲坛这个阵眼,可以称得上是破阵的主谋,所以伯鉴在未亲眼见到勾陈之前心里便也不免重视几分,将这个未曾露面的敌人实力猜测的较为强大。 有强敌窥测在旁,这也是伯鉴刚才立即狠心主动招回自己的万鬼幡,以及现在不敢多留的主要原因。甚至他逃跑时有想要从对面山头上飞过,好一窥这个敌人的真容,但稍作犹豫,又害怕有可能正中敌人下怀,在他飞过时出手暗算,便最终以脱身自保为上,没有选择这个决定。 他此番失手,不仅折损了十一名鬼门弟子,自己也受了伤,就连他的万鬼幡在遭受反噬后也被打落了些品级,日后还需要重新花费大量时间与苦功去祭炼恢复。这般损失若被门中知道,即便以他的身份也是不免要遭受一些惩罚。 但如果他能够擒拿或杀了顾倾城这名鬼门大敌,他不但能立即功过相抵,甚至还可能功大于过。可在自保为上的前提下,他还是不敢多留去赌这个可能,哪怕拿下顾倾城对他的诱惑很大。可跟自己的性命比起来,无疑还是他自己更大。 这便正是江湖越老,胆子越小。有时候越是老江湖,越是惜命。 第四十四章 果然是你 力尽而亡 眼见伯鉴驾幡冲天而起,向黑风山后面连绵的更深山方向逃去,对面山头上的勾陈也是彻底松了口气。这老鬼一逃,自然代表万鬼伏尸大阵已破,他们终于赢了。 而且他刚才也有些担心这老鬼在逃走时有些不甘心,还想要顺路从他所在的山头飞过,以便顺手给他这个隐藏的敌人一击,出口被他破了六丁六甲坛的恶气。就算不出手,至少也要认清他这个敌人的面貌,好方便日后寻仇。 但没想到伯鉴逃走时却是没往这边来,而是往相反的方向逃走了,意外之余也是松了口气,放下了刚才提起的警惕。随后他稍作一想,也算多少有些猜到几分。 他自己很清楚自己有几分几两,实力与伯鉴这个鬼门长老差距甚大,但在未交手前,伯鉴却不清楚他的具体实力。再加上他一直未露面,始终保持着神秘,很可能这老鬼头是把他往高深莫测上判断了。毕竟能够在短时间内就破了六丁六甲坛,应该绝不是寻常武者,很可能是有法术修为在身。既是如此,伯鉴自然不免有几分忌惮。所以在逃命的时候没敢轻易往他这边来,怕很可能遭了暗算。 不得不说,这老鬼头当真是小心谨慎,也可以称为老奸巨滑。在充满刀光剑影、腥风血雨的江湖上,凡是能够活下来且能活得久的,都绝对不是那种莽撞之辈,只靠一身孤勇横冲直撞。若没有点脑子,早就在波诡云谲的江湖上折了。 闯荡江湖,既得有胆子,也得有脑子。没脑子的人,早就被人给卖了还在帮人数钱。 就像黑风寨原本的大寨主朱雄,看上去鲁莽粗豪,但实则是粗中有细,若没点脑子,也根本坐不上寨主之位。只不过这位大寨主,最终是没算计过二寨主姜成,死于姜成之手,死后也不得安宁,还被勾陈炼成了僵尸。 “伯鉴这老鬼头逃了,我们赢了,祝贺公子!”胡仙儿正在勾陈身旁,对伯鉴逃走自也是看的清清楚楚。眼见伯鉴逃走,立即高兴地向勾陈道贺。 “是啊,终于赢了!”勾陈笑了笑,抬手拍了拍她肩头,“既然赢了,那这边就没什么事了,也不会有危险,你先回去禀报夫人吧!” 伯鉴既逃,勾陈便打算下去见顾倾城,自然不方便再带着这小狐狸,免得有可能被顾倾城识破胡仙儿的妖怪身份。而且待会那个地论宗的法藏肯定也会过来汇合,就算顾倾城认不出,法藏也能一眼看破胡仙儿的身份,还是让胡仙儿先走为妙。 “是。”胡仙儿也知道勾陈是为她考虑,立即点头答应,乖巧地恭声领命。 随后她带着不舍地离开勾陈怀抱,把身上勾陈给她遮挡春光的那件大氅脱下来还给勾陈,又在勾陈面前故意展露了下身段,这才轻声一笑,身上白光闪烁,重新化回兽身。然后又再向勾陈点了下头,四足一点,纵身而去,很快便在夜空下化作一道白色的影子,须臾不见踪影。 目送胡仙儿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后,勾陈这才重新穿回大氅,然后也纵身而起,飘然从自己所在的这处山头跃下。几个起落后,他很快跃下山头,赶到了顾倾城身边。 此时顾倾城自然早已解决了伯鉴临走时甩给他的那团阴雾与阴雾中裹夹的阴魂。她此时受伤着实不轻,胸前的衣襟与铠甲都因吐血太多被染红了,面色也显得有些苍白,隐隐还有些黑气浮现,显然是打斗过程中被伯鉴阴罗鬼爪上的阴气所侵。 她手下的那十名亲兵虽没有亲自参与跟伯鉴的打斗,但因结成战阵为顾倾城输送功力,在输送的压力过大下,也是个个受伤不轻,甚至都已七窍流血。此时伯鉴逃走后,这十名亲兵全都虚脱似的瘫倒在地。本是深秋寒夜的天气,他们则个个汗透衣襟。 顾倾城也是免不了香汗淋漓,秀发凌乱,形象多少有些狼狈。但她此时倚刀而立,身形挺拔,身上所沾染的血迹却反而更添那种沙场大战后的英姿疯爽之气。只能让人心生敬佩,丝毫不会注意她形象上的些许不佳。 勾陈此时就对顾倾城十分敬佩,面对伯鉴那种实力高出她本身的强敌,顾倾城仍能奋战不休,死战不退。这种坚韧的毅力与勇气,他自问自己是绝对难以企及。刚才若是易位而处,换他面对伯鉴,他恐怕早就先转身逃了。就算他有顾倾城的修为,恐怕也做不到。 带着这种发自真心的敬佩,勾陈向顾倾城拱手行礼,关心问道:“顾将军没事吧,受伤可严重?” “没事,死不了。”顾倾城澹然一笑,又随口吐了口血。 这口血落到地上后,勾陈注意到血中有丝丝黑气飘散。显然她受的伤,应该绝不像他嘴上说的那么简单。 “多谢陈公子关心。”顾倾城又谢了他一句话,转头望了下对面山头,目中颇有深意地重新打量他,“果然是陈公子毁了刚才那老鬼口中的法坛,多谢陈公子出手相助。若无公子出手,今晚破阵难矣!” 【推荐下,野果阅读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yeguoyuedu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勾陈刚才施展轻功从对面山头上跃下来,顾倾城自然有注意到。而之前伯鉴气急败坏地大骂有人毁了他法坛时,正是瞧向对面山头。 而顾倾城之前就有怀疑很可能是勾陈,毕竟眼下这附近除了勾陈并无他人,现在勾陈就从对面山头上下来,无疑是印证了她的猜测。 “侥幸而已!”勾陈倒也并不否认,何况事情本就是他做的,“我本是打算上那处山头上去暂时躲避,没想到正好见到一座阴气森林的法坛,料来定跟万鬼伏尸大阵有关,就出尽了手段去破坏,没承想竟而建功,实属侥幸!” 具体怎么破坏的六丁六甲坛,他却没打算细说,只说是使尽了手段破坏。顾倾城毕竟没亲眼所见,料来也想不到六丁六甲坛的防护力度与破阵之难,能让他再次顺利隐藏实力。 顾倾城听罢后,倒是还有疑虑,想要细问,但刚要开口,忽然旁边传来一声悲呼大喊:“红英,红英,将军,红英不行了!” 却是顾倾城那十名亲兵中其中一名修为较弱的女兵因为顾倾城输送功力,耗力太过,在刚才倒下后竟是再没起来,已然力尽而亡。 顾倾城闻言,自然也顾不得再多问勾陈,立即过去察看情况,但终究也是没能救回,为时已晚。 第四十五章 杀透山脚 反向围堵 发现那名叫何红英的女兵力尽而亡,已然无救,顾倾城脸上不禁露出悲戚之色。不过她随后感叹一声,却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替其合上了双目。 将军都难免阵上亡,做为普通士兵在战争中更是生死无常,很多时候甚至是充当炮灰的角色。顾倾城手下这些亲兵既已从军,又跟随顾倾城经历了无数大下战阵,生死方面早已看澹。此时除了与其关系较好的女兵为其伤心悲哭几声外,其他人都没多说什么,只是原地休息恢复。 万鬼伏尸大阵虽然已经被破,但大阵内的战斗却远没有这么快结束。因为大阵内还残留了许多厉鬼僵尸,阴魂飘渺,在失去阵法的约束后还能四散而逃,普通武者也没那么多手段能够尽数拦截,但僵尸行动迟缓,却是难以逃脱。 大阵完好时,武者们在内受尽欺压与伤害,此时大阵被迫,自然不会放过这些鬼物。就算有逃的,也会追上去砍杀。而且尽管阵法被破,有些阴魂与僵尸也还是会受到残余影响,继续不住攻击活人,更有些也是主动为之,想要杀生害命。 阴魂也就罢了,僵尸也被称为尸妖,当人死后的尸体转化为僵尸后,就已经全无人性,跟野兽相似,本质上就是噬食血肉的妖物,也需要靠吞食血肉存活成长。所以眼下主动会逃的僵尸,其实很少,大部分都仍在主动攻击眼前的所有活物。 倒是阴魂还保留了一些生前智慧,在失去阵法的束缚操纵后,许多见机不对,便随着阴气四散而逃。而大部分外力境武者的攻击对这些阴魂根本无用,拦阻不了,也只能是无奈放任这些阴魂逃走。 顾倾城此时受伤不轻,她手下那些亲兵也基本全耗尽了气力,便也没有多余精力去打扫战场,清扫残余的那些阴魂与僵尸。何况她破了阵法,打跑伯鉴,已是做的足够,剩余的交给那些脱困的江湖武者已然足矣,用不着她再出手。 而且她也需要留下来保护自己那几名暂时脱力的亲兵,这些亲兵都暂时无力自保,有些在阵法被破后跑过来的阴魂与僵尸便需要她来负责解决。 勾陈自是也没有犯险出手杀进去的打算,就那么老实待在顾倾城身旁,有些跑过来的阴魂与僵尸,他也顺便帮忙解决一二。之前他在山头上为胡仙儿附着了两张“北斗破邪符”的那把长剑上法力还没耗尽,他下山时便也顺手带了下来。 虽然他之前在自己的折扇上也附着了两张,但却一直没用到,此时估计时效也不多了。而且他那把墨玉折扇毕竟本质上不是兵刃,而是玩赏之物,他本身也颇为喜爱,所以能不用还是尽量不用,免得有所折损。他也就是偶尔没带兵刃又需要时,才临时用用。此时既然有了兵刃,便收起折扇,换了长剑。 这把剑上的北斗破邪符效力仍在,面对偶尔过来的阴魂与僵尸,他基本一剑一个就能轻易解决,都不怎么需要用得着招式。因此顾倾城虽有心借机试探他武艺,多放给了他几个,也是凭这些试不出来。 阵内的法藏、李长丰等人本就在合着经阵往山下冲撞,随着阵法被破,他们冲杀的更快。没过多长时间,他们这股已然汇聚了阵内大部分武者的洪流便杀透到了山脚下。 杀透到山脚下后,李长丰又立即指挥人把所有的阴魂与僵尸尽量往山上驱赶。黑风山后山乃是悬崖峭壁,无路可退,他们杀透下来,再把所有鬼物驱赶到山上,僵尸们便基本无处可逃。他们可以守住山脚道路暂作休息,然后进去反复冲杀,直至尽数消灭,也免得逃散开后流毒附近乡里。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yeguoyuedu 】 不过阴魂没有形质,也根本不怕什么悬崖峭壁,甚至随着阴气不住流散,缺失了阴气之助,大部分阴魂便难以显形被看见,武者们基本上阻拦不了这些无形无质的东西。 但初化为鬼的,其实也没什么攻击力,甚至害怕人的阳气,一阵风都可能吹散。再等到天亮太阳出来,更是基本上能消灭大部分,却是也造成不了什么太大危害。 另外人死后的阴魂基本都会在自己的尸身附近徘回,便是有逃走的,受这种影响,过后也可能会返回来。而且阴魂还会受阴气影响,趋阴而往。黑风山后山的乱葬岗本身就阴气很重,而万鬼伏尸大阵被破后,一些阴气也会汇聚于乱葬岗上,更加重本身阴气,也会因此吸引许多阴魂而往。 人死后的阴魂想要留存阳世,其实本就是一件很难的事。大部分阴魂都会自然被阴间吸引,前往阴间世界。只有死时冤气极重的才会以冤气吸引阴气化生为鬼,留连阳世。 李长丰指挥人把阴魂与僵尸都往山上赶这个决定,是采纳了法藏的意见,否则他本身对阴魂鬼物这些根本没那么了解,甚至他本身也不是很在乎这些鬼物四散开来,流毒乡里。是法藏提出后,他才采纳施行。 法藏倒是有心想要尽快解决这些残留下来的阴魂与僵尸,但他之前被困阵中时独斗伯鉴的那杆万鬼幡,到现在下来也已是受伤不轻,所以一时却是无力解决,只能先想办法把这些阴魂僵尸都赶到一处困住,随后等他恢复后再行解决。 不过僵尸倒是容易,武者们就能帮忙解决,用不着他出手,最主要的则是那些无形无质的阴魂厉鬼,这就需要他来出手超度了。但现在他受伤太重,一时间确实是再无余力,只能够暂时尽量困住。 等法藏等人杀透到山脚下后,苏云龙便没有再帮忙多参与指挥,立即先赶过来见顾倾城与勾陈。见到后发现两人都无事,他这才松了口气。不过见顾倾城受伤严重,他神情中还是颇为担忧。 李长丰在下达命令,分派了人手后,便带着法藏等人赶过来拜见顾倾城。倒是罗家兄妹借口他们中有人受伤以及消耗不小,要原地休息照顾伤员,却是没有跟着过来拜见,只说过后另行拜会。 第四十六章 陈公子也出力了 “多谢顾将军出手相救,我等感激不尽!” 李长丰与法藏等人带着一众人赶到顾倾城面前后,立即向顾倾城一起行礼,齐声拜谢。 自从苏云龙杀进阵中与李长丰等人汇合后,阵内的众人便都已知道是镇南将军顾倾城在外面出手破阵相救。此时拜谢的众人无论之前上山时是抱着什么目的,眼下都是真心感谢。如果没有顾倾城适逢其会地出手相救,他们真的有可能全都死在鬼门的万鬼伏尸大阵里。 众人中也有些人是此前就认识顾倾城的,不过大部分都属于不认识。但眼见顾倾城此刻倚刀而立,满身血迹,都没有任何一人去怀疑这位当朝唯一女将军的身份。 因为万鬼伏尸大阵的阻隔,他们虽然都没有亲眼见到顾倾城与伯鉴交手的情形,但只看顾倾城眼下身上的斑斑血迹、累累伤痕,便完全可以想见顾倾城与伯鉴打斗的激烈与惨烈。 伯鉴身为鬼门四大长老之一,乃是成名多年的真气境高手,而顾倾城此前虽然被盛传为当今天下内力境第一高手,也有传言说其已经突破跨入了真气境。但无论是哪个,实力相比伯鉴这种老牌真气境高手,应该都还是颇有差距。从顾倾城眼下受伤不轻也能够看出,虽然成功破阵,但完全是惨胜。 在实力差距甚大的情况下,顾倾城仍拼死相斗地救他们,这份侠义与勇气让众人全都敬佩不已。 果然不愧是顾倾城,也只有这样的人物才能够以女子之身坐到当朝二品镇南将军之位,当真是盛名之下无虚士。眼下若有谁敢说这不是顾倾城,众人恐怕会一起出手打死那个出言不逊之人。以前有些人心里还存有轻视顾倾城的,眼下也是全都烟消云散。 顾倾城含笑摇下头,指向身旁的勾陈道:“非我一人之功,此次能成功破阵,也多赖陈公子出手相助!” 众人闻言后,又立即向勾陈一起拜谢,不过在瞧向勾陈的眼神时都不免多少带有些怀疑。毕竟顾倾城一看就是出了大力的,身上满是血迹,看上去就受伤不轻;而勾陈则看起来干干净净,不但看起来丝毫不像受伤,甚至连泥土都没多沾上些。 若说这位陈公子也出了力,众人是怎么都有些不信,都怀疑顾倾城只是出于客套。可以顾倾城堂堂当朝二品镇南将军的身份,而陈奉先只不过是区区江陵陈氏的一个世家子,且还是庶出,顾倾城似乎也完全没必要卖陈奉先这个面子,替其在众人面前表功。 所以顾倾城既然这样说了,众人虽不免都有些怀疑,但还是暂时信了。而且不管怎么说,这陈奉先眼下既跟顾倾城站在一起,必定是一起前来营救的。就算没怎么出力,这个情份也是要领的。何况再怎么说,人家也派了自己的护卫冒险入阵跟众人汇合,传递了顾倾城前来营救的这个重要消息,之后也有跟众人一起带着经阵冲杀,这个众人都是看在眼里的。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yeguoyuedu 安卓苹果均可。】 所以就算陈奉先本人没出力,这个功劳颇有些水份,众人也都认了。毕竟在方才的局面下,能来救就已经是很大的情份。 对众人怀疑的眼神勾陈自是看的清楚,闻言立即向众人还礼道:“顾将军太过誉了,破阵相救,顾将军才是主力,我只是侥幸寻到了万鬼伏尸大阵设在外面的一座法坛,将其毁了。不过是略尽了些绵薄之力,实属侥幸。” 法藏听罢,立即接口道:“那应该是做为阵眼之一的六丁六甲坛,怪不得我方才在阵内并未寻得,原来是鬼门狡猾,设在了阵外。也是,他们若是在黑风山内起坛施法,恐怕早已被我们发现,哪容得他们从容成功布阵。也只有设在外面,才能不被轻易察觉。” 说罢,法藏立即抬头瞧向对面山头,抬手指向问道:“那法坛可是设在对面山头?” 勾陈敬佩道:“法藏大师果然慧眼如炬,想来也是早有察觉。” “此六丁六甲坛对万鬼伏尸大阵颇为关键,陈公子能够破去,也实属不易。”法藏看来对万鬼伏尸大阵倒是颇有了解,不但能叫了六丁六甲坛的名字,还知道六丁六甲坛是万鬼伏尸大阵的阵眼之一。 想来应该也是佛门各宗与鬼门这些魔道门派千百年来互相为敌,故而相互之间也了解颇深。 经过法藏这番解释,众人才明白这位陈家二公子并非只是出工不出力,而是毁了万鬼伏尸大阵的一个关键阵眼。看来顾倾城刚才说得没错,能够成功破阵,确实是有赖了这位陈二公子出手。不过也正如其所说,确实是运气好。法坛都设到了对面山头,恐怕这位陈二公子多半是去上面暂时躲避的。众人心中一时都有些猜测,不过却也都没当面点破。毕竟能够成功破阵,也确实有赖了这位陈二公子的运气。 殊不知,这绝非勾陈的运气,而是勾陈借着开灵眼寻到的六丁六甲坛。为破这座法坛,也确实出了番力,损失了不少他积存的符箓。若不是他刚好懂法术,纯凭武力去破那座六丁六甲坛,可就要难许多了。不过勾陈就希望众人误会是他的运气,他自己也一再强调是纯属侥幸,自然更不会说破。 接下来由李长丰作主,又为顾倾城分别单独介绍了一些被困阵内的重要人物,主要是其中的内力境高手。如苍梧派的那名内门弟子孙胜兴,还有赵兰秋,以及一些原本隐藏的内力境高手。其中自然也有包括万兽王左军师的方觉以及万兽王弟子申丘灵。 在李长丰即将介绍到方觉与申丘灵时,顾倾城不禁颇有玩味地转头看向勾陈,向勾陈投去带着征询的目光,问他还抓不抓? 本来他们今晚前来黑风山的目的之一,就是顾倾城要帮勾陈顺手擒拿方觉这帮属于万兽王的反贼。这还是勾陈当面故意设计顾倾城所施展的阳谋,好让顾倾城碍于身份,不得不做。 而顾倾城也是将计就计,硬要架着勾陈一起来,并且想要借此事替勾陈向朝廷表功,先在朝堂与天子那里混个名声,最好是能借此为勾陈谋个职位,以便将来更方便勾陈到她云州大营去任职,同时也是想要借此断去勾陈继续混世家的退路。 第四十七章 还抓不抓反贼 勾陈跟方觉虽然有矛盾,但并不大。也就是勾陈昨天上山时两人结了点儿怨,远不至到深仇大恨,要置对方于死地的地步。至少在他心里,是根本没当回事。但他过得去,方觉却过不去。几次交锋中都是方觉吃亏,自然是方觉更加意难平。 勾陈也有察觉到方觉暗里对他隐藏的怨恨,而且方觉此人在江湖风评中也一向不是什么心胸宽广之辈。所以在顾倾城到访翠柳庄,并且他又得知顾倾城的目的是要前往黑风山时,便顺手设计了下方觉,给方觉找点麻烦。 他倒不是故意要一并设计顾倾城,有心拿顾倾城当刀使,就是刚好凑到了,所以顺手而为之,成不成他都不在意。而且就算成功,以方觉的聪明,自知不是顾倾城对手,也不会冒险强行出手,而顾倾城此前跟方觉及万兽王都无仇无怨,也没有一见面就非杀方觉的道理。所以最多只是给方觉找点麻烦,不至于就要了方觉命。 但他原本预想的只是借刀杀人,让顾倾城上山后给方觉找麻烦,并没想过要自己出面。所以在顾倾城将计就计强拉他一起来后,他心里就已经开始有些后悔这个想法与决定了。现在遭逢了鬼门的万鬼伏尸大阵这场大变,他对关于方觉的这点私怨也就更澹了,甚至若不是顾倾城刚才跟他使眼色征询他意见,他都要忘了。 而顾倾城对于是否要擒拿方觉,也是并没多在意,属于可抓可不抓。只是她之前被勾陈故意提醒了方觉的身份所设计,碍于这个身份问题,便有些不得不抓,不然说出去会有点说不过去。往大了说,确实是能扣个“私放反贼”的罪名。 但这事其实也很好化解,只需双方不碰面,她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让方觉等人离开,那就是不知者不罪,事后别人也说出不什么。更别说今晚经过万鬼伏尸大阵的这场乱子后,破阵后现场又颇为混乱,在这种混乱中被方觉等人“趁乱逃走”也是更加情有可原,说得过去。 她之前答应要抓方觉,一来确实是顺手而为的一个功劳,她前往黑风山的目的本就是奔着功劳而来,多加一个也算锦上添花。而且方觉这帮反贼又正好在黑风山,也是很顺手的一件事。 二来她也确实有被勾陈的那个阳谋设计到,提前在她面前挑明了方觉是反贼万兽王属下的身份,而她身为朝廷的将军,上山后见到反贼不抓确实说不过去。 三则她有心招揽勾陈为她效力,出手帮忙抓方觉也是给勾陈一个顺水人情。而且她故意架着勾陈一起来,也是有意让勾陈参与其中,好断勾陈退路的意思。可现在勾陈有帮忙破了万鬼伏尸大阵的这个更大功劳,也就有些用不着再抓方觉这个小反贼来凑功了。 所以现在还抓不抓方觉,就全看勾陈的意思了,反正她没有再非抓不可的理由。 面对顾倾城这个询问的眼神,勾陈无奈笑了笑后,叹口气,抬步走过去向方觉招呼道:“方兄,烦请移步一叙,我有事与你相商!” 方觉闻言看向他,立即不禁有些奇怪,勾陈在此之前可一直都是称呼他“方军师”的,不知眼下为何改口叫他“方兄”?是故意在人前显得亲密,还是什么?可两人之前一直都有些不对付,换在方觉看来,更是积怨颇深,甚至一度对陈奉先有除之方能后快的想法。就算眼下陈奉先也有出手帮忙破阵,等于是救了他们,相当于对他有救命之恩,他这个想法也没怎么改变。 陈奉先虽然算救了他,但又不是为了单独救他,更不是为了救他才选择出手,所以他没必要上赶着去承这个情。一码归一码,陈奉先帮忙破阵在他看来与他们之前的积怨并无关系,要分开来算。大不了有朝一日这小子落他手里时,他放这小子一次,也算还了这情。但放过一次两清后,则恩怨另算。 心中奇怪之余,方觉稍作一想后,还是面上客气地含笑点头答应道:“好。” 接着等勾陈过来时,他便抬步跟上勾陈,旁边的申丘灵等人则停下原地等待。 勾陈见申丘灵没动,怕李长丰会单独向顾倾城先介绍申丘灵,暴露她万兽王弟子的身份,立即驻足转头道:“请申丘姑娘也一并过来叙话。” 走到近前后,勾陈这时才注意到申丘灵此时肩头上正趴着一只毛色雪白,背部从尾至头夹杂着些银色纹路的可爱小兽。 这小兽约有家猫般大小,但头部则有些像老鼠,耳短较圆,尾巴篷松,尾巴长度差不多有身体一半长短。漆黑的小眼珠显得很灵动,不过此时整个看起却有些萎靡不振,有些蔫蔫地趴在申丘灵肩头,似乎消耗了许多精力。 仔细分辨一二,勾陈发现这只小宠兽应该是貂。不过他之前在山上见到申丘灵的那两次却是都没看见,有可能是当时申丘灵刚好没带在身边,又或是可能在他下山后才在后山捉的。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yeguoyuedu 安卓苹果均可。】 不过勾陈认为前者的可能更大,因为他以前在黑风山时是常往后山的,对后山颇为熟悉,在黑风山居住期间他基本没在后山见过貂这种动物,也未见有其他黑风山贼寇猎到或谈论到,所以黑风山上应该没这物种,多半是申丘灵原本就蓄养的。 “我?”申丘灵此时正颇为兴奋地打量着顾倾城这位偶像,神情也是跃跃欲试地颇为期待李长丰接下来介绍到自己,与顾倾城认识。 所以听到勾陈也叫她一起过去,意外之余,不禁十分不情不愿,噘起了小嘴。不过随后看了眼方觉,又想了下后,她还是无奈点头答应,转身跟上一起过去。 没了这两个带头的,李长丰应该不会再向顾倾城单独介绍两人属下的那毒狼、血狼之辈。方觉等人因为一开始就跟李长丰汇合在了一起,有李长丰那把七星宝剑开路照应,再加上他们身上也有积存些破邪之物,故而损失较少,那几个将军勾陈发现都在,只是折损了些手下喽啰。 不过包括方觉在内,基本上也都人人带伤。倒是唯独申丘灵看上去没怎么受伤,可能是方觉等人把这位万兽王的女弟子保护的很好,又或是申丘灵做为万兽王的关门弟子,确实有过人之处,不像外表看上去只是个不谙世事的瘦弱小丫头。 第四十八章 你要赶我们走? 勾陈也就是顺便观察一下,并没在意申丘灵到底受没受伤。 不过尽管这帮人都有受伤,但伤势却都并不算严重,而且基本是以外伤为主。毕竟他们本身都实力不弱,再加上万鬼伏尸大阵布下不久,他们就跟李长丰汇合在了一起,接着又赶往后山找到了法藏。之后便得法藏临时传了他们一篇经文,仓促布下了一座经阵。有了经阵的保护,他们损失就更小,所以受伤都不重,仍有一战之力。 当然,这帮人若跟顾倾城比,自然还是完全不够看。就算他们全盛状态时,恐怕也不是顾倾城一合之敌。但问题是顾倾城现在也受了伤,而且相对来说,比他们受的伤更重,且是严重内伤。 顾倾城现在的伤势到底如何,勾陈并不是很清楚,也还没来得及细问。但以他判断,应该不轻。所以为保险起见,他决定暂时放方觉一马,免得真要继续抓方觉的话,方觉这家伙不甘心束手就缚,负隅顽抗,有可能会伤到目前受伤不轻的顾倾城。 另外他也是觉着今晚的乱子够大了,没必要再因为他的这点私怨旁生枝节,另生事端。而且经历过万鬼伏尸大阵后,他们刚才也算是内外联手对敌,眼下就忽然翻脸,勾陈也觉着有些翻脸太快,给人留下的印象不好。 若只是他自己的话,他其实根本不在乎什么印象、脸面这些,何况是一群陌生人的印象。但他现在毕竟顶着陈家公子的身份,还是需要稍微顾忌一二。他昨日上山时跟方觉起过冲突不对付的事,黑风山上下基本已是传遍,所有人都知道了。所以在方觉没动手之前,他就先动手找方觉麻烦,很容易给人留下小肚鸡肠、心胸狭隘之感。 【推荐下,野果阅读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yeguoyuedu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综合考虑后,勾陈便决定今晚暂时先放过方觉。而且有刚才内外联手对敌的情分,说不定也能借机真正化解他们那点私怨。 顾倾城知道该如何化解勾陈的阳谋,勾陈自己当然也很清楚,所以他刚才改口叫方觉“方兄”,而不是叫“方军师”,也是为了“隐藏”方觉的身份,免得落了口实。 勾陈带着方觉和申丘灵避开人群,走到旁边十来步外后,正要打算停下,申丘灵却是已有些没耐心地先停下脚步问道:“陈公子,你到底要找我们说什么事?这也差不多了吧?” 她却是还着急想要过去跟顾倾城正式认识,自是十分不耐,想要勾陈赶快说完了事。 勾陈本就正打算停下,闻言转头瞧了眼附近暂时无人后,便跟着停下。然后目光从申丘灵与方觉身上扫过,看着二人直截了当地道:“我希望二位能立即带人离开,不要与顾将军介绍认识。” “姓陈的,你这是什么意思?”申丘灵一听,就立即拉下小脸不高兴了。她正心怀兴奋地十分期待跟顾倾城认识,没想到这陈奉先却过来赶他们走,简直是专门跟她做对。 方觉闻言后,也是先不禁一愣,随后稍作一想,便立即带着恍然地反应过来道:“陈公子提醒的是,我们确实不便当众与顾将军正式介绍拜会?”不过他恍然后,则又立即不解勾陈为什么这么做,反而要过来主动提醒他们。 若不是勾陈提醒,他刚才也有些下意识忽略了他们在大魏朝的反贼身份。而顾倾城则是大魏朝的镇南将军,一个是兵,一个是贼,若是李长丰接下来正式介绍了他们与顾倾城认识,因为彼此的身份,顾倾城怕是即便没想抓他们,当着众人的面也是不得不将他们拿下,捉拿反贼,不然这事传出去实在是太落人口实。 以方觉的聪明,原本并不是想不到。但他们方才刚跟顾倾城内外夹击,联手对敌破了万鬼伏尸大阵,还陷在获胜与得救的喜悦中,也下意识就把救了他们的顾倾城当作救星,正好感倍增,以至一时便忽略了双方原本的彼此身份。直到得了勾陈提醒,方才幡然恍悟。 但也正因如何,方觉才更加奇怪与不解。以他跟陈奉先的关系,可谓是敌非友。他相信以陈奉先的聪明,也能察觉到他暗藏的敌意。所以陈奉先若不提醒,因为他们跟顾倾城的天然敌对身份,正是顺势借刀杀人的好机会,怎么这小子偏偏不用还反来提醒他们。 陈奉先能够过来主动提醒,当然已经是率先意识到了这点,不像他刚才竟一时大意忽略了。发现了却不利用,反还过来主动提醒他,劝他们走,这在方觉看来实在是想不通。陈奉先绝不会如此不智,所以他才更加分外不解。 “军师?”申丘灵本以为方觉开口后是理所当然要帮她,没想到方觉竟然赞成了陈奉先,也立即让申丘灵不禁大为奇怪与不解地带着怒气瞪向方觉,“军师,你怎么也这么说?这小子凭什么不让我们与顾将军认识?” “因为我们是贼,顾倾城是兵!”方觉无奈叹道,“灵姑娘是忘了我们身份了吗?” “啊,这……”申丘灵在尚没见到顾倾城之前,就已像大部分女子一般,把顾倾城这位名满天下的大魏朝当今唯一女将军视作自己的楷模。此时见到后,正充满着兴奋与期待,且完全陷在要与顾倾城正式认识的高兴中,也是全然忘了她身为万兽王这位大魏朝九路反王之一的弟子身份。 一个是兵,一个是贼,他们双方的身份乃是天然对立的。若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双方或者还能认识谈笑几句,但若是正式介绍了彼此身份,又当着眼下这么多人在,顾倾城碍于身份,也是不得不出手捉拿他们。不然这事传出去,必会落人口实,对顾倾城十分不利。 申丘灵意识到后,立即哑口无言,随后满是失望与无奈地叹了口气,转头带着不甘地深深凝望着人群中的顾倾城。 刚才只差一步之遥,她就能与自己一直视为楷模的顾倾城正式认识了。可就差一步,眼下就忽然成了迟尺天崖。虽然他们目前实际的距离很近,可身份的区别却让他们像是相隔天崖那么遥远。她真的是很不甘心,也非常无奈。 第四十九章 勾陈的陷阱 “陈公子,恕我直言,以你我的关系,此刻似乎大可不必提醒,让我们以反贼的身份撞到顾倾城手里,不应正遂你意吗?” 在申丘灵哑口无言后,方觉立即带着警惕的眼神盯着勾陈,也是同样没绕弯子地直接开门见山问道。 反正以他们之间的关系,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信这位陈二公子有这般好心。他更倾向于对方是想谋划更大,比如放长线钓大鱼,又或是想要追求更大的利益与目的。总之,就是别有用心,绝不会只是单纯好心来提醒他。 勾陈微微一笑,道:“方军师既然快人快语,那我也就明人不说暗话。老实说,这原本正是我的打算,不然你以为顾倾城为何会来黑风山?她一个堂堂的镇南将军,难道还会来凑热闹跟你们一起抢那谣传的莫须有宝物吗?” 他虽然说了是说“实话”,但这几句话里却大半儿都是谎话。顾倾城原本来黑风山的目的,事实还真就是冲着刚开始听到了谣传有宝物出土的消息而来。不过后来传言有变,又说山上是蛇妖作祟,她就变成了有宝取宝,无宝除妖,两不耽误,左右都有功劳。 至于捉拿方觉这帮反贼,则是在见过勾陈后所添加的附带目标,而且只是捎带手的,并不是特地为了方觉而来。勾陈眼下这么说是在方觉面前故意混淆,颠倒主次,以显得他能够轻易影响顾倾城这位镇南将军的决定,暗示他跟顾倾城的关系非同一般。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yeguoyuedu 安装最新版。】 他这是在给自己立后台、栽大树,让方觉知道除了江陵陈氏外,他后面还有顾倾城这层背景。而因为顾倾城的官方身份,甚至有可能关联到整个大魏朝廷,好让方觉对他更加忌惮,不敢再轻易招惹他。 “你跟顾将军是什么关系,她能这么听你的?”勾陈话落后,方觉尚没开口,申丘灵就立即先不信地开口置疑,“就为了给你出气,特地来黑风山找我们麻烦?” 申丘灵这话倒也正是方觉想问的,他听完勾陈的话后,惊讶之余也是明显有些不信,不信凭陈奉先一介江陵陈家的庶子就能影响到堂堂镇南将军的决定。 “我与顾将军的关系吗?你们不必知道。”勾陈故作莫测高深地卖个关子,“只需要知道,我绝对有这个能力就够了。” 方觉与申丘灵听完后对视一眼,都不禁开始有些半信半疑。一来是陈奉先表现的很自信;二来则是顾倾城今晚为何会来黑风山,而且还是与陈奉先结伴而来,这确实是有些解释不过去。总不会顾倾城也跟听信了谣传的那些江湖武者一样,也是为了黑风山莫须有的宝物而来,这一点他们也是不信的。 这也正是勾陈刚才提起过的,其实勾陈刚才故意提起,就是为了堵住他们的联想。当他们这么想的时候,就已经是中了勾陈话里的陷阱。而且顾倾城今晚忽然连夜赶至黑风山,又是与勾陈结伴同来,这也是不争的事实。 在事实面前,他们便有些不由地顺着勾陈所设置的思维陷阱去想。这一想,就越想越觉着勾陈说的对,也同样是事实。 高明的谎话本就是七分真三分假,甚至九真一假,用大量的事实来掩盖假话,并左证假话,这才能让人信以为真。更加高明的,是这个假的结果最好是由敌人来判断想到,人都往往更相信自己,由自己推导判断出来的结果自然会让自己更加信服。好的谎话不是直给,而是让人顺着说谎者设置的陷阱思路去想。 勾陈前世曾被某个同学拉进过一个传销团伙,虽然他后来自己机警找机会逃了并报了警,但在里面待的那几天还真借机认真研究了几天那个团伙的话术、骗术套路。所以在说谎骗人这方面,还真算得上是专业进修过几天。 方觉身为万兽王的军师,尽管也智慧过人,机谋百出,但因为掌握的信息不对等,再加上勾陈又有大量事实左证,所以此时也是未能识破勾陈的谎话,跟着一起中了勾陈的话术陷阱,顺着勾陈设置的陷阱思路去想。 但尽管如此,方觉此时仍是没有全信勾陈的话,仍保持着部分怀疑。略作思忖后,方觉又开口问道:“既然如此,陈公子现在又为何临时反悔了?若是顾将军下令捉拿我等,方某自知不是对手,必然是束手就缚,任由处之。” “若是如此,自然最好。”勾陈道,“但眼下方军师只是这般说,若真个动手,很可能会不甘受缚,负隅顽抗。顾将军眼下有伤在身,我不想她再动刀兵,以免伤势加重,这是其一。” “其二……”勾陈故作悲天悯人地一叹,“今晚死的人已经够多了,万鬼伏尸大阵这个乱子已经够大,我此时也不想再旁生枝节,多生事端。而且经历过万鬼伏尸大阵后,再对比咱们间的这点私怨,也实在是不值一提,不知方军师以为然否?” “若陈公子真这般想,那自然也是最好不过。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咱们这点小怨,不才现在想来,确实是不值一提,说来惭愧啊!”方觉说到最后,脸上也是带起副悔恨状。 至于陈奉先说的理由,他则是压根不信,什么不想再旁生枝节、多生事端,他才不信这小子有这么好心。倒是其一的可信度更高,不过这也间接说明了眼下顾倾城受的伤确实很重,以至陈奉先会因为担心顾倾城对付他们而加重伤势。 想来也是,毕竟顾倾城之前在陈外对决的可是鬼门四大长老之一的无常鬼叟。这老鬼乃是成名多年的真气境高手,必然实力高强。顾倾城就算天资甚高,以现在的年纪就踏入了真气境,必也是才破境不久,实力远不如伯鉴老鬼。就算伯鉴被万鬼伏尸大阵牵制了一部分精力,不能动用全力,顾倾城所遭受的压力与危险也仍然很大。 能够撑到现在,顾倾城所受的伤哪有可能会轻,说不定眼下都是在勉强撑着不倒,在众人面前强颜欢笑。 不过对于顾倾城现在到底是否还有一战之力,方觉可不敢拿自己去赌。再说无论他自己还是万兽王,基本都与顾倾城毫无瓜葛,远日无仇近日无冤,犯不着去对顾倾城出手。况且即便眼下顾倾城真是在强撑着,实际上已是纸老虎,但此时若有谁胆敢去捋虎须,也必然是找死。因为顾倾城是眼下所有人的救星与恩人,用不着顾倾城动手,这周围的一众武者就能先把那个胆大妄为者给撕碎了。 第五十章 最难消受美人恩 “既如此,那二位就尽快带人走吧,免得夜长梦多。” 既然已交待清楚,也勉强“化解”了与方觉之间的恩怨,勾陈自是不多留方觉与申丘灵。尤其对于方觉,他实在不想多打交道,此人不是可深交之辈。 方觉点头答应后,拱手拜谢道:“方某还是要多谢陈公子的提醒之恩与手下留情,今日算我欠公子一个人情,告辞!” 勾陈本想说不稀罕他欠的人情,但转念想了下,还是没回绝。至少方觉记着欠他人情,应该不会再想着寻他报怨。今天帮忙破了万鬼伏尸对阵,他虽然不是冲着方觉出手,但事实上也等于是救了方觉,这也同样是方觉欠他的地方。 “恕不远送!”勾陈最后也是客气地拱手还礼相送。 两人都是读书人,这点表面上的斯文客气还是有的。其实自打两人见面起,无论私底下如何想,方觉又是如何暗恨勾陈,至少在面子上一直都是维持的客客气气的,礼节从来不少。你行礼,我必还礼。 告辞之后,方觉果然没有多留,立即过去招呼了毒狼等人转身就走,甚至都没有跟李长丰打招呼与告辞。因为眼下李长丰正在顾倾城身边,他若过去跟李长丰告别,说不定就立即被李长丰拉着给顾倾城正式介绍他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自然还是避免为好。 只要顾倾城还在,就正如勾陈所说,此时多留,确实容易夜长梦多,还是早走为妙。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yeguoyuedu 安装最新版。】 勾陈目送方觉带人离开后,不由暗松了口气。唯有申丘灵在离去时还瞧着顾倾城万分不舍,十分不甘心就只差一步没跟顾倾城正式介绍认识,因此临走的最后,便给勾陈投去了一个颇带怨恨的眼视。在她看来,她没能跟顾倾城正式认识自然都是勾陈害的。尽管事实上她也清楚,以双方的彼此身份,这种公开的正式场合介绍后她就免不了要被顾倾城抓,但还是对此十分不甘,带有怨气。 对申丘灵这小丫头最后的怨恨眼神勾陈自是没当回事,毫不在意,甚至还不禁觉着有些好笑。摇头一笑后,他正打算转身回去找顾倾城,忽然旁边传来一个温柔好听的声音叫道:“陈公子!” “罗小姐!”这个声音勾陈很熟悉,一耳就听出了正是罗月。面对这个似乎已对他芳心暗许的女子,勾陈颇有些不知该无何应对。最关键的是,他到目前为止都还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哪个地方吸引了这位罗小姐。 罗月开始对他感兴趣,既不是在得知他是“江陵陈奉先公子”的身份后,也不是在他秀了那两首前后呼应的《行香子》后。所以吸引这位罗小姐的既不是他的“家世”,也不是他的“才华”,这就颇让他有点百思不得其解了。 罗月似乎是在那晚听过他弹琴后,就开始关注他了。但他的琴技不过是承袭前身,而在前身勾陈的观点中,只有科考才是正途。所以虽然琴棋书画、君子六艺这些都学过,但大部分都是为了应付县学廪生名额的考试,对于学琴并非出于真正的喜好,琴技只是一般,可谓充满匠气。 虽然他那晚弹奏时因夹有自己的感悟在内,颇有些妙手偶得、浑然天成之感,一扫之前的匠气,再加上又是弹奏的一首改编自他前世流行歌曲的曲子,此界全无这种乐风,十分新奇;但究其琴技与音律本身,其实还是远不如罗月这位真正精通音律的才女。所以这方面,他也并没那么自信。 有道是“最难消受美人恩”,勾陈现在就颇有这种感觉。尤其是他目前还搞不清楚自己到底哪里吸引了这位罗小姐,美人太过恩重,就更加让他有点摸不着头脑,消受不起,不愿多作招惹了。 他目前身边并不缺女人,尤其苏云秀也是绝色之姿,小翠虽然差上些许,但也清秀可人,现在又还有胡仙儿这香艳诱人的小妖精能随时暖床,所以他在这方面确实没太多想法。尽管他也自认好色,但并不是那种见一个爱一个,贪得无厌之辈。对他来说,有就很满足了,够用即可,并不需要太多。 所以他本身并没对罗月生出太多想法,尽管在见到罗月后,发现罗月长的漂亮,没事也喜欢多瞟两眼,但也就止于这种多瞧两眼的有些非礼而视阶段,并没有更进一步的打算与想法。但对方主动的话,他也没办法。 “女追男,隔层纱”,一般女人主动的话,男的多半都不会拒绝。勾陈之前在面对小翠、苏云秀以及胡仙儿的主动时,也基本都是这种态度,来者不拒。但罗月则很不同,因为罗月并没有像三女那么直接明了,她一直都是很隐晦的表达。而且目前想要表达的也只是情意,不像三女那么直奔主题。 三女中小翠是在他穿越之前,就早已是前身的枕边人,既已有过肌肤之亲,偶有主动求欢也没有什么好羞人的;苏云秀最开始则是为求脱身让他帮忙,想要对他使美人计,坦然不介意用身体交换,最开始只是利益上的所求,是后来相好后才对他生出真情;胡仙儿这小妖精就更直接了,就是想以色娱人,好让主人能待她更好,也根本没有人类女子的害羞、廉耻这些想法。 而罗月所诉求的则是情,更多是想要心灵上的契合,直白点说,也就是想要跟他谈恋爱。但勾陈目前对正儿八经的谈恋爱则有些敬谢不敏,不想在这方面去投入,这也是他感觉无福消受的主因。 再则罗月的身份也有些复杂,首先其兄长罗星就明显持反对的态度,勾陈也不想因为罗月的关系而跟罗星无故结仇,尤其是这兄妹俩身边还有个武功深不可测的老管家,而这老家伙则更听罗星的。 因为点情情爱爱的无聊事就无故结仇竖敌,在勾陈来说,实在是太过不智与不可取。尤其他对罗月只是略有好感,完全没到非其不可的地步,就目前这点好感度,实在是非常不值。 另外他目前跟苏云秀的关系无论名义上还是情义上都很稳定,他也不想无端破坏目前的关系。不然若恼了苏云秀,苏云秀跟他翻脸,以苏云秀现在的身份实力也是他当之无愧的大敌。 至于胡仙儿,那只是小节,相信苏云秀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在意,因为她知道勾陈对胡仙儿绝不会是出于情,最多也就是一时贪欢。何况她对胡仙儿有制约的手段,也能管束住这小狐狸精,胡仙儿心里对她也颇有畏惧。 小翠则原本就是苏云秀身边服侍的丫环,美色也不及她,所以无论小翠还是胡仙儿,这都是她能把控的,自然不怕她们会夺走勾陈,也不会对她形成危胁。 而罗月如果加入进来,这就是苏云秀难以控制的变数,而且罗月所求的是情,这也是苏云秀目前所最看重的,自然不会轻易罢体。虽然苏云秀因为自己已非完璧之身而跟勾陈主动说过,他日勾陈若要另娶,她会自甘妾室。但说是这么说,心里怎么想则又是另一回事了。 勾陈也很清楚苏云秀现在其实很依赖他的心理,苏云秀现在父母双亡,虽有亲兄长苏云龙在旁,但因为两人从小失散,本就谈不上多亲近,再加上苏云龙出现后又害死了他们父母及她,更让苏云秀谈不上对苏云龙有多少亲情了,所以苏云秀目前唯一的依靠就是他。 尽管苏云秀在转化为玉尸后,因其本身的实力,已根本不需要依靠任何人。但她生理上虽然已经变的十分强大,但在心理上本质还是以前那个柔弱女子,至少目前并没有完全转变过来。 第五十一章 你在担心我吗? 勾陈目前虽然并没对罗月产生过多想法,也完全没打算回应罗月的情意,但在面对这个对他生出情意的女子时,他心里的观感还是颇有不同。 就比如他之前在得知黑风山上下的满山江湖中人皆被鬼门的万鬼伏尸大阵所困住,凶多吉少时,唯一稍微担心与有点可惜的便就只有罗月。除此之外,其他人的所有死活,包括认识的李长丰等人在内,他全都不在乎。 唯一稍微在乎的,就只有罗月。不过这个程度也就是稍微,如果罗月真运气不好死在里面的话,他最多也就只是可惜,并非不能接受。 但即便是这稍微的不同与在乎,还是让他在关注阵破后下山的人群时第一眼去搜寻了罗月,直到确认了罗月安全后才稍微放心。之后罗家的人没有跟着李长丰一起过来向顾倾城拜谢,反而是留在山脚旁边不远处休息虽让他有些奇怪,却也没多想。 罗家兄妹声称是来自云州的一个武林世家,而顾倾城身为镇南将军,也是常年驻守云州,按理说这两方是近邻,很可能早就已在云州相识。但近邻也不一定都是好邻居,有能相处融洽关系亲近的,也有产生矛盾从而关系相恶乃至结仇的。 所以罗家没有跟过来一起拜谢顾倾城,勾陈便猜测他们很可能是恶邻的关系。不然这种时候不过来拜谢实在是有点说不过去,总不至于是罗星为了避免罗月跟他过多见面才特意不过来吧? 首先他跟罗月的关系压根就没到那种程度,谁也没挑明;其次罗星对这事也算是心知肚明,但之前并没有特别针对不让两人见面,尤其这种公开场合下的相见更不会特意阻止。所以罗家没跟过来的原因绝不可能是因为他,只能是顾倾城。 不过不管双方是否真如他所猜测是恶邻又或其他什么关系,他都懒的多管,也没打算过去见罗家兄妹。只是没承想他没想着见,罗月却反而过来找他了,他一时没发现,便也没能躲开。若是早一步注意到罗月过来的话,他很可能就提前躲开了。但现在没躲掉,便只能无奈面对了。 本来昨日下山告别时,勾陈还想着自此一别后,从此两人天各一方,很可能再无相见之日。没想到才只隔了短短一天,两人就又再见到了,这点也是让他颇为无奈,而且内心里还稍微有点打脸的感觉。 无奈地转过身,勾陈重新近距离再次打量了下罗月,发现罗月身上也没怎么受伤,甚至都没多沾染到血迹,只是头发与衣着稍显有些凌乱,看来是她兄长罗月与那个深不可测的老管家把她保护的很好。 不过注意到罗月没受伤后,他心里也是不禁有些安心与高兴,口上笑道:“看到罗小姐也安然无恙,真是太好了!” “这么说,陈公子之前是在担心我吗?”罗月一听,立即不禁双眼一亮地问道。 勾陈立觉有些吃不消地打个哈哈,强颜笑道:“是啊,大家相交一场,便是朋友。朋友有难,我自然担心。除了担心罗小姐,也担心令兄,还有李公子、赵姑娘他们。” 之前未破阵时,他虽然确实更多只担心了罗月的安危,但他既然不想跟罗月有任何发展,这话自然便不能承认。何况他刚才就只是随口打招呼的客套话,也并不是在关心罗月。 罗月听到他开口答“是”时立即不禁喜出望外,眼中亮光更盛,但听他说到后面,眼中的亮光便不由暗了下去,最后还十分奇怪带着些审视地问道:“那是否还有担心申丘姑娘?” “她?”勾陈被她忽然提起申丘灵不由弄得一愣,更是很奇怪与想不明白她怎么会忽然把话题窜到申丘灵那儿,“我担心她干吗?”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yeguoyuedu 安装最新版。】 “那不知陈公子方才与申丘姑娘说什么了,为何申丘姑娘临走时看你的眼神颇为哀怨?”罗月其实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提起申丘灵,又为什么这时候问起这问题,就是想起刚才注意到了申丘灵临走时最后看勾陈的那个眼神,让她心里颇不舒服。 勾陈这回听罢,才稍微有点儿回过味来,罗月怕是误会了他跟申丘灵之间有什么,不禁十分无奈与好笑地道:“你这就想多了,你管那小丫头临走的眼神叫哀怨吗,那纯粹是怨气……” 说到最后尚没说完,他又不禁勐然惊醒,觉着自己压根没必要跟罗月解释,他跟她解释得着吗?干吗要解释?就算误会又能如何? “那她在怨什么?”罗月又立即接着问。 勾陈轻咳一声,稍微平复了下情绪,拉下脸道:“罗小姐这又交浅言深了,这是陈某的事,没必要向你报备吧?” “啊…是,是我又失礼了,陈公子恕罪!”罗月被他拉下脸这一反问,也是立即勐然惊醒,自己又有什么立场与道理去跟人问这些。 其实再仔细想想,以勾陈之前在山上与方觉的关系,以及跟申丘灵之间的相处,基本没可能是她所想的那样。而且就算真是,她也完全没立即去质问与指摘,还真当自己是他什么人了?这般一想,不禁哀怨自己自作多情,眼中忍不住带有些悲伤,而且还有怕被勾陈发现的惊慌。 尽管她之前有向勾陈暗示过自己的情意,但偏又害怕自己表达的太明显会被勾陈发现。她既希望对方能够理解与接受,又害怕太过明显的被发现。这般患得患失,连她自己心里也很挣扎与矛盾。可有时候偏偏就是如此,连她自己也不由自主。若问情为何物,似乎就是这般让人心乱如麻,心不由己。 “罢了!”勾陈摆摆手作不在意,“不过还请罗小姐以后多注意,你我虽是朋友,但朋友相交也需有界限。就像我若问令兄妹为何不过去拜会顾将军,罗小姐应该也不会实言相告答我吧?” “我……”罗月只说了个“我”字,又立即闭上,脸上带着无奈与挣扎之色。若只论她自己,她倒是很想实言相告全部告诉勾陈的,但这件事实在干涉极大,也关系到很多人,她现在确实是不能说。 “所以,我不会问,让你为难。”勾陈道,“也希望罗小姐以后莫问让我为难的话。” 第五十二章 除掉顾倾城的机会 罗月张了张口又闭上,欲言又止了好几次,最后化作无奈一叹,向勾陈行礼道:“我听说陈公子有帮忙破阵,特来拜谢!” 勾陈还礼道:“破阵的主力是顾将军,我只是打了打辅助,你要谢更应该去谢顾将军。” “我们,会的。”罗月虽口上说了会,但看起来并没打算行动,只是转头往顾倾城那边瞧了一眼。 而恰在此时,顾倾城也刚好转头瞧过来,罗月又立即慌忙扭头躲避,似乎生怕被顾倾城瞧到。 勾陈见状,又不由再次十分好奇罗家与顾倾城之间的关系。但他才刚说了不会问让对方为难的话,所以想了下,还是选择闭口不问。反正不管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都跟他没有多大关系。就算双方是仇敌,以他跟两边的关系,也不会有夹在中间的感觉。 稍顿了下,勾陈行礼道:“罗小姐若再无他话,我就先告辞了,顾将军那边还需要我。” “陈公子与顾将军似乎交情不浅,是故交吗?”勾陈能够与顾倾城结伴同来黑风山,便说明他们关系不一般,罗月对此也很好奇。 “我与顾将军其实是今夜初识,但却一见投缘,相谈甚欢,而且顾将军与我家中也有旧。”勾陈稍作解释,顾倾城曾说过上次回京述职与陈霸先在京城见过,那自然算是有旧。至于陈家的其他人是否跟顾倾城有旧交,他就不太清楚了。 但陈家身为八大世家之一,弟子众多,交游广阔,且在朝中又有世袭国公之位,想来与顾倾城相识并打过交道的应该绝不止陈霸先一个。以陈家的身份地位,与顾倾城有旧那是很正常的。 “一见投缘,相谈甚欢!”罗月喃喃自语着重复了下这两句话,又有些暗然自伤,随后带着万分不舍地还礼道:“既如此,那我就不打扰公子了,告辞!”稍顿,又立即补充道:“希望他日还能再会!” 勾陈则没接这句话,只是含笑略欠了欠身,便立即转身而去。 罗月目送着他走向顾倾城那边后,便不敢再多瞧,怕再与顾倾城眼神相接。随后又无奈暗然一叹,转身回返了兄长罗星那边。 看着罗月带着一脸暗然落魄之色回来后,罗星有些恨其不争地瞪了她一眼后,抬手在腰间一块玉佩上悄悄捏了下,向罗月问道:“如何,可从那小子口里打听到顾倾城伤势轻重了吗?” 他腰间的那块玉佩其实是枚玉符,作用则跟顾倾城身上的那块差不多,都是能够在启用后隔绝内外声音的传递。罗星平日还常有借用这个功能来隔绝一个临时的静室修炼,可防止在隔音差的地方外面有声音传来打扰。 其实这种符箓的本来用途就是用来设置临时的修炼静室所用,可以防止外人打扰。至于隔绝内外声音传递,则是其附带的功效。 许多东西原本开发的目的本是这个,但往往开发出来后却被人发现了别的用途。 就像定身符的本名叫镇魂符,本是专门为了对付鬼魂,用来镇压魂魄的,可后来有人发现用在活人身上也同样管用,用来镇压人体内的魂魄,便能临时隔绝这人魂魄与身体的连接,让其身体完全定住动不了,所以本来的名字反倒没多少人叫了,改叫作了定身符。 这隔音符也是类似,本来是叫静音符,也对应可以用来设置临时的静室,但发展到后来,则是用来设置静室的较少,反而用来隔音商谈机密较多。甚至一些本身不练武的达官贵人也会采购,那就完全是冲着可以隔音商谈机密所用了,以防隔墙有耳,事机不密。 “我,我忘了!”被罗星当头一问后,罗月忍不住一愣,随后立即歉然答道。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yeguoyuedu 安装最新版。】 罗星本是坐在一块大石上休息,一听罗月这回答,立即忍不住生气地站起来指着罗月骂道:“我是叫你做什么去了,你就只顾着跟那小子谈情说爱了吗?” “我没有,我就是……”罗月立即否认,可随后却也不知该怎么作答。对于罗星之前交待的事,她确实是真忘了,似乎一见到勾陈后,她脑子就全乱了。 他们与顾倾城之间的关系确实颇为复杂,所以之前没有跟李长丰一起过去向顾倾城道谢,也是有意避而不见。罗月在发现勾陈就在顾倾城身边后,虽然很想过去见勾陈,但因为与顾倾城之得的关系,也是只得忍耐。 后来她发现勾陈离开顾倾城身边,把方觉与申丘灵叫到一边说话,并离开顾倾城很远后,便打算趁机过去见勾陈,说几句话。 罗星本是不打算让她单独见勾陈的,是后来想到可以从勾陈那边打探顾倾城的伤势,这才作为交换,勉强同意。但没承想她过去后,竟是全然忘了,当真把罗星气的不轻。自己这妹妹本是十分机灵聪慧的,怎么偏偏撞见姓陈的这小子后就没脑子了。 少女怀春,情窦初开,这本也情有可原,但妹妹怎么就偏偏喜欢了那陈奉先,不但只是陈家的一个庶子,而且已然成婚。这种人,既已知情,何必再多费心思,早早死心才是好。可偏偏自己这傻妹妹就是不放弃,宁愿单相思。这也罢了,遇到这小子后竟然还变傻了。 女人啊,果然是成不了大事。都是头发长见识短之辈,尤其是一陷入情爱之中,就全然不管不顾,满脑子只剩下情情爱爱,只知道围着那个男人转。 这全天下的女人,恐怕也就只有顾倾城了。只可惜,顾倾城不是他们的朋友,而是敌人。 “小姐可能只是一时湖涂,公子还是莫责怪她了。”正站在旁边的那老管家吴平立即开口相劝,替罗月开解,“再说就凭姓陈的那小子,也未必能知道顾倾城的伤势具体轻重。顾倾城就算有跟他说,说的也未必是实话。” 稍顿了下,吴平面色坚毅地道:“依我看,不如便让老奴冒险一试,眼下实在是除掉顾倾城最好的机会。伯鉴乃是鬼门的四大长老之一,实力绝对在顾倾城之上,顾倾城跟他缠斗那么久,此时肯定受伤不轻。而且顾倾城这次身边没带多少亲兵,带的那几个眼下也都各个受伤,当真是千载难逢的良机。” 第五十三章 虎倒威犹在 “吴总管不可,太冒险了。顾倾城毕竟已是真气境高手,就算身受重伤,恐怕也仍有一战之力。您虽已是内力绝顶,距真气境只有一步之遥,但这一步之差,却是两个大境界的差距。您以前一再跟我们说过,武道修为越是修炼到后面,境界的差距便会越大。一重小境界的差距都很可能高下立判,更别说这种大境界了。” 吴平话音一落,罗月率先摇头反对,担心吴平现在动手是纯属冒险送死,根本不可能击杀顾倾城。 自苏云龙闯进阵内后,为了增强阵内被困众人的破阵信心,便把顾倾城已然晋级真气境的状况向众人说明了。以当时的情况,顾倾城修为越高,自然是破阵的希望越大。所以现在顾倾城已经是真气境高手这点,黑风山上下已然传遍。 其实便是苏云龙不说,罗家这边也早已通过另外的信息渠道提前得知,且比苏云龙知道的早许多。 此时罗月这番话的分析也很有道理,虽然他们都清楚顾倾城眼下绝对受伤不轻,但伤势到底有多严重他们却不清楚。而且眼下除了顾倾城本人,恐怕也没人清楚。 就如刚才吴平所说,顾倾城就算有告诉勾陈伤情如何,恐怕说的也不是实话。这不是信任不信任的问题,而是一个切身相关的自保红线与底线。顾倾城若是连这点儿江湖世故与谨慎都没有,那根本就活不到现在。 任何一个老江湖都不会在受伤后轻易把自己的伤情透露予人,以免在受伤的情况下被人所趁,遭人暗算。虎倒了威风都还在,而只要不倒,还能撑住,别人不知深浅与底细,那就更能唬住人,让心怀不轨之辈不敢轻易出手犯险。 更别说顾倾城眼下所处的环境还十分复杂,虽然她刚出手破了万鬼伏尸大阵,解救了黑风山被困的群雄,众人对她也都十分感激,但这些人中却是什么人都有,成分很复杂,难保其中就没有对顾倾城心怀不轨之辈或以前结有仇怨的在旁窥伺。顾倾城若这时露出重伤虚弱之态,很可能就会被人所趁。 尤其她现在身边的防护力度很小,今晚轻装简从而来,她只带了十名亲兵,且现在也是个个受伤,还力竭而亡死了一人,若有人选择现在出手,基本只能全仗她自保。 但只要她还能撑住,表现的受伤不重,以她真气境高手的身份与威慑力,就没人敢轻易冒险出手。但凡对内力境稍有了解的人,就很清楚真气境高手是什么概念。修为越到后面,境界间的差距与压制就越大。 外力境的武者,若修炼的武技高明,有几手绝活,那还可能做到趁级挑战。甚至外力境九重绝顶的武者去对战内力境一、二重的也都有一战之力,未必不能跨大境界挑战。内力境的武者在十重以下,每重小境界之间的差距也并不是很大,大派弟子内功修为扎实,根基稳固,跨越二、三重乃至三、四重去越级挑战修为更厉害的高手,也是常有之事。 毕竟打斗并不是只比拼双方的修为高低强弱,还要看所学的武技、功法、心法等运用,以及对战时的经验、临机应变等能力,甚至有时运气都会对输赢有着决定作用。这还只是寻常的比武较量,若是生死相搏,那比拼的会更大,勇气、毅力、耐力等都息息相关。 但一旦上升到真气境,这种修为境界之间的差距就会越来越大,很难再越级挑战。这还只是小境界之间的差距,更别说跨大境界了。 而且即便是内力境的后三重,也即十重、十一重、十二重之间,这三重小境界间的差距也会颇大。因为这后三重是向真气境的过渡,每跨越一重,内力都会比之前更加凝练。所以内力境高手在这后三重便能够勉强施展出内力外放隔空伤敌的这种真气境典型特征,所差者也就是这阶段的内力外放杀伤力还不足,距离也很短。 只有当突破真气境,跨越这重大境界后,内力才会从量变转化为质变,产生质的变化,全部化为更加凝练与杀伤力更大的真气。这时的内力外放、隔空伤敌才能够更具威力。 若把一份真气比作一,那这份真气完全爆发的力量很可能相当于十倍内力。所以这种大境界的差距才会显得更大,有如鸿沟。这也是罗月劝说吴平放弃的根本,即便吴平现在是内力境十二重绝顶修为,距离真气境只有一步之遥;即便顾倾城现在很可能已经身受重伤,本身的真气在与伯鉴鏖战中也已消耗巨大。但就算顾倾城现在的实力已从巅峰削弱到十不存一,在这种大境界的差距下,吴平去冒险动手也仍然是凶多吉少,多半只会徒劳送死。而且最关键的是,没人清楚顾倾城现在伤势到底如何,又到底被削弱了多少。 十不存一都还是凶多吉少,若是还十能存五,就更加只会是去赶着送死了。 每跨越一重,内力都会比之前更加凝练。所以内力境高手在这后三重便能够勉强施展出内力外放隔空伤敌的这种真气境典型特征,所差者也就是这阶段的内力外放杀伤力还不足,距离也很短。 只有当突破真气境,跨越这重大境界后,内力才会从量变转化为质变,产生质的变化,全部化为更加凝练与杀伤力更大的真气。这时的内力外放、隔空伤敌才能够更具威力。 若把一份真气比作一,那这份真气完全爆发的力量很可能相当于十倍内力。所以这种大境界的差距才会显得更大,有如鸿沟。这也是罗月劝说吴平放弃的根本,即便吴平现在是内力境十二重绝顶修为,距离真气境只有一步之遥;即便顾倾城现在很可能已经身受重伤,本身的真气在与伯鉴鏖战中也已消耗巨大。但就算顾倾城现在的实力已从巅峰削弱到十不存一,在这种大境界的差距下,吴平去冒险动手也仍然是凶多吉少,多半只会徒劳送死。而且最关键的是,没人清楚顾倾城现在伤势到底如何,又到底被削弱了多少。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yeguoyuedu 】 十不存一都还是凶多吉少,若是还十能存五,就更加只会是去赶着送死了。 第五十四章 逆魏 大梁太子 “小妹所言也有道理,吴总管,若无绝对把握,我看便还是不要冒险了,我可不想眼睁睁看着你送死。” 【推荐下,野果阅读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yeguoyuedu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在斟酌过后,罗星开口说道,也劝吴平不要冒险。不过他心中虽然更计较的是利益得失,但口上说出来却成了是在乎吴平性命。这种收买人心之举,倒也是做惯的。 “多谢公子爱护!”吴平先感动地向罗星行了一礼,接道:“不过若能除掉顾倾城,老奴死不足惜。今夜实在是千载难逢的良机,我们不会再遇到比现在更好的机会了。为保险起见,公子与小姐可带人先行一步,我独自留下来伺机行刺,以免连累到公子与小姐。” 罗星虽然没说,但吴平也猜到了罗星在担忧什么,干脆直接提了出来,让他们先走。这样他如果不小心行刺失败,罗星、罗月兄妹先走远了,至少不会当场连累到他们。至于事后朝廷很可能发下海捕文书,满天下搜捕两人,他就顾不到那么长远了。反正以他们的身份,在大魏境内行事本就得万分小心,一旦真实身份暴露,也本来就会是这下场,心中都早有准备。 “吴总管你这是什么话,我们怎么能留下你独自送死?”罗月立即先表示不同意,“再说我们的困境,也不是靠杀掉顾倾城就能解决的。顾倾城升任镇南将军不过才三年,以前没有顾顷城时,我们还不是依然困顿深山?就算今夜能侥幸杀掉顾倾城,也很快会有其他人接任镇南将军之位,局面并不会改变多少。” 吴平叹道:“若能回复从前,也算是值了。以前没有顾倾城时,我们也确实没太多建树,但自从顾倾城接任后,对我们的攻势则越来越紧。现在朝中担心的是,若顾倾城这个镇南将军一直做下去,很可能我们的处境会越来越难。” “逆魏立国三百余年都没做成的事,也不是凭她顾倾城上任三年就能做到?”罗星用斩钉截铁的语气很自信的开口说道。 大魏开国至今,确实已历三百余年。但在他的口里,却不知为何把大魏称作是“逆魏”?对大魏用这种称呼,再加上他们所一直谈论的顾倾城对他们的威胁,他们的真实身份已是呼之欲出。 罗星抬手拍了下吴平肩头,接着说道:“我承认,顾倾城确实是我们当前的大敌。自她上任后,对我们的攻势也确实一直再加大。但在我们失去这大好河山几乎灭国的最艰难时候都挺过来了,现在也绝不会轻易倒下。我还希望你能帮我有朝一日重整河山,恢复旧观,怎能在此轻易送命?我确实想要顾倾城死,但我更希望能在战场上堂堂正正打败她,让她在我的马前授首。” 吴平听罢,不禁十分激动与感动地道:“是老奴一时冲动了,忘了殿下的雄心。殿下既这般说,老奴便暂时留下这有用之身,誓死效力,辅左殿下完成大业!” 他激动之下,对罗星的称呼也改了,不再称公子,而是称殿下。但“殿下”这二字,绝不是随便能用的普通称呼,那是对一朝皇后、太子、公主、诸王的敬称。罗星是男的,吴平称其为殿下,那他的身份便不是太子就是王爷了,但却绝非是大魏的太子与王爷,因为罗星刚才还把大魏称作“逆魏”,似乎己方才是正统。全天下这么看的,恐怕只有是被大魏灭国后一路南逃,最后逃进十万大山潜藏蛰伏的前梁余孽了。 罗月在旁边看着自家兄长又一次展露雄心大志,吴平则感动的再一副肝脑涂地拜服的样子,不由略微摇头叹气。 以前她也很佩服兄长的雄心,认为他将来必能成为一代雄主,带领大梁重新崛起。但那是她以前一直困于十万大山中时,虽然她从小就读了不少书,可因为一直未能出山,眼光、见识等始终有限。在她的认知中,一直都认为大梁的国力虽不及被窃国的逆魏,却也应该相差不大。直到这次出山后,方才知大魏地域的广大,他们一直所面对的强敌,不过只是大魏的一个二品镇南将军。只云州一州之地,已足够阻挡他们绰绰有余。 而这原本疆域横跨万里的大好河山,已是被先辈们遗失。自从出山之后,一路所经历的许多见闻已是打破了她原有的认知,这让她感觉除非现在的大魏朝出了问题,陷入王朝末后,天下大敌、四分五裂的状态,否则兄长口中的那番雄心根本不可能实现。更别说他还需要先能接掌大梁,而这个目标也是很难实现。 这也是让她感觉很荒谬的一个地方,以大梁现在的状况,不但不能做到举国上下一心,以图复国,竟还整日内斗不断,你争我夺。宫闱之事,就算她一直不关心这些,从小到大也是经历过几起。她原本就不喜这些,出山之后,经历的越多,被推翻打破的东西越多,便也越加有想要远离一切,归隐山林的想法。 与世无争,寄情山水,远离尘世,无忧无虑。如果再能找到一个同好之辈,相携作伴,平日闲云野鹤,游玩山水,弹琴赋诗,那更是美哉。 想到这里,又不禁想起陈奉先所作的那两首《行香子》: 清夜无尘,月色如银,酒斟时,须满十分。浮名浮利,虚苦劳神。叹隙中驹,石中火,梦中身。虽抱文章,开口谁亲?且陶陶,乐尽天真。几时归去,作个闲人,对一张琴,一壶酒,一溪云。 前岁栽桃,今岁成蹊。更黄鹂、久住相知。微行清露,细履斜晖。对林中侣,闲中我,醉中谁。何妨到老,常闲常醉,任功名、生事俱非。衰颜难强,拙语多迟。但酒同行,月同坐,影同嬉。 陈奉先那夜忽然展露的文采确实惊艳了所有人,更惊艳了她,但她喜欢陈奉先却并非是因为他的文采,而是他在此之前的上山路上与众人闲谈时所表现出来的想要寄情山水的志向,那种出淤泥而不染的品性。他虽然也是出身于大家族,却并没有养成那种陷于家族争斗的性子。虽然李长丰以及包括兄长在内,都认为他是装的,但她却能感觉到,他是真的有与世无争的性格,并不喜欢那些争斗。 第五十五章 真正的获利者 与罗月道别后,勾陈立即转身走向顾倾城。至于罗月回去后与其兄罗星及吴总管三人之间的对话,他则没那么强的耳力,没有听到。而且即便他有顾倾城“神游耳”般的变态听力,罗星在启动了隔音符后,他也不可能听到。 更别说,他也根本没想过去偷听罗家兄妹俩的对话。尽管罗家的身份一直以来都显得很神秘,甚至勾陈也猜到了他们很可能根本就不姓“罗”,身份来历这些对外所称全部都是假的,但对于罗家的真实身份,但却并没有想一探究竟、非要知晓的好奇心。 行走江湖,谁还没有点儿秘密。就像他现在这个江陵陈家二公子陈奉先的身份便是假的,就连之前那个陈子虚的身份也是假的。既然如此,何必苛责他人。大家都有各自保密的权利,你骗了别人,别人同样骗你,这本质上也算是一种公平。 好奇害死猫,他真没那么大的好奇心与求知欲。不管罗家的真实身份与上京的真实目的到底是什么,都跟他没有多大关系。双方本是萍水相逢,反正罗家不可能是冲着他来的。既然如此,那就没什么好探究的。 走了七、八步后,勾陈发现顾倾城目光又向他这边望来,展唇向顾倾城回以一笑。心中则不由有些暗自猜测,不知道顾倾城现在是否又有开着她那个“神游耳”到处偷听,包括偷听了他刚才与方觉、申丘灵,以及与罗月之间的谈话。 不过他猜测顾倾城应该多半没有,毕竟顾倾城现在受伤太重,施展“神游耳”必然也是要耗费功力与精力的。当然,如果顾倾城所受的伤没他想象那么重,又或者顾倾城已然是偷听成习,没事就爱开着“神游耳”到处偷听,就连身受重伤也阻止不了,那他也没办法。 但就算顾倾城有开着“神游耳”偷听到了他刚才的谈话,勾陈也没什么好怕与心虚的,毕竟他刚才也没说什么不该说的,更没暴露自己身份。尽管与方觉、申丘灵谈话时,他颠倒了一番是非,借着顾倾城的虎皮扯大旗,在方觉、申丘灵面前狐假虚威了一番。但这不过是点儿小节,他相信顾倾城就算知道也不会怪他,甚至会帮他圆谎。 【推荐下,野果阅读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yeguoyued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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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番举动可以说让他威信大增,此时山脚下还活着的人中大部分都对他十分信服,也甘愿受他指挥领导。今晚过后,此事在江湖上传颂开,定然会让他本人及李家更加威名远扬,名声广大。 眼下顾倾城在临走前又亲自开口指定让他继续帮忙主持剩余的事务,也是对他的肯定。而且以顾倾城的身份,虽非正式军令,也称得上是对他的一种任命,让他接下来行事时能够更加名正言顺,毕竟这也是等于有了顾倾城的背书与支持。 他此时外表看上去虽是一番郑重其事,担当大任的表情,心中则是欣喜异常。主持接下来清剿残余僵尸的工作对他来说虽是任务,但在他看来是更加扩大与加深自己的影响力。他若处理地好,过后这些人都会为他扬名。 他在阵内一路沿途所救下来的那些人,也都等于欠了他的人情,而且这其中也不乏有之前所隐藏的内力境高手。这在将来,很可能都能为他所用。 陈奉行今晚虽帮助顾倾城破阵也出了不少风头,而且似乎是起到了关键的作用,但无论顾倾城还是陈奉行,这两人都是在阵外。当时被阵法隔绝,阵内的众人都看不到。虽然事后清楚是被他们所求,可显然直接在阵内主持组织抵抗的李长丰是被众人直接看在眼中所感受到的。所以若论今晚的最终所得,反而是他最大。 第五十六章 千万别答应 “法藏大师也受伤颇重,不如随我们一同回翠柳庄养伤吧?” 顾倾城接着转头看向与她手下亲兵离的不远的法藏,开口向法藏邀请,提议法藏也随他们一起到翠柳庄养伤。 勾陈闻言,立即不由心头一紧,生怕法藏答应,还不禁有些暗怪顾倾城多事。 他倒不是有多讨厌法藏,而是担心法藏到了翠柳庄后,有可能识破苏云秀的尸妖身份。虽然苏云秀那晚已经跟法藏有过接触,而法藏当时并没识破,但那很可能是因为两人接触时间太短,所以法藏才没察觉。如果两人接触时间过长的话,法藏就很可能会察觉不对,苏云秀被识破的风险会大为增加。 而除了苏云秀外,现在胡仙儿也被他所收服,而法藏当时可是距离很远就发现了胡仙儿,又或是发现了胡仙儿的妖气。不管是哪种辨别手法,总之法藏是轻易识破了胡仙儿。所以现在胡仙儿每日不免在庄上出入,法藏也很可能会察觉到这只狐妖残留的妖气。 除了这两只妖怪外,还有他所炼制的朱雄与何大勇那两具僵尸,也会被法藏所轻易识破。当然,这三者他都能暂时发配出去,让他们远离庄子。但苏云秀现在是他夫人,没什么说得过去的正当理由,他也不好随便让苏云秀离开。 除了这些外,还有他自己在面对法藏时也不够保险。毕竟他也是修炼的邪法,虽然一直隐藏的很好,几次跟法藏照面这和尚也没察觉任何不对。可他前几次跟法藏的照面也都是接触时间很短,没说几句话就离开了。而一旦接触的时间过长,法藏也很可能从他身上察觉到不对。 所以他才绝不希望法藏跟他们一起回翠柳庄,也因此而不禁暗怪顾倾城。顾将军这随口一句,可是要害他们所有人担风险的。 【推荐下,野果阅读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yeguoyuedu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但顾倾城出于好心邀请法藏也完全是正当现由,他一时找不到任何借口反对,只能是心里暗自着急与紧张,生怕法藏答应。 “多谢顾将军的盛情与好意,不过贫僧还是更担心山上这些余害,若一时照看不周,逃出去几个,便会为害附近百姓。虽有李公子主持,但无论是他还是其余人等,毕竟都不懂术法,难策万全,还是贫僧留下照看一些为好。至于贫僧伤势,不甚要紧,在此处休养也是一样,有劳顾将军关心了。” 法藏此时是在调息养伤,并非修炼,所以几人的对话他在旁边都听得清楚。在顾倾城邀请后,他立即睁开眼转头向顾倾城答道,最后还向顾倾城合什一礼。 法藏一开口,话还没说完,勾陈便立即听出了这和尚是在谢绝,当即不由心中松了口气。好在这和尚没答应,不然若当真一起回了翠柳庄,那可是好生麻烦,到时无论是他还是苏云秀,都得一直小心翼翼、提心吊胆了。 “法藏大师果然是慈悲为怀啊!”顾倾城带着敬重地感叹了一句,倒也没有再多劝。 倒是李长丰在随后也对法藏表达敬佩后,还开口劝了法藏一回,还有旁边另外一些合力破阵的内力境高手也都劝法藏要以身体为重,别耽误了伤势。但在法藏的坚持下,众人也都没再多劝,只能是表达对法藏的敬佩。 毕竟法藏所言也是正理,眼下这些人里确实是只有法藏懂法术,能够照看的更周全。很可能黑风山上活下来的这些人里还有着隐藏更深,也懂胡法术的,但人家之前没露底,现在更不会露,明面上还是只有法藏一个。 不过这些武者的心思其实大部分跟李长丰差不多,都是不太在乎会走脱几个厉鬼僵尸为祸乡里的。附近那些普通百姓的死活,他们可不怎么关心。他们大部分是外地来的,自然不会关心当地的本地人,何况便是当地势力,身为武者也都自视甚高,除了平日以侠义自居爱行侠仗义做好事的,也很少有人关心普通百姓死活。 当然,这些都只能是心理想想。毕竟在阵内出力破阵最多的是法藏,也是法藏临时传了他们一篇经文才能护住他们,法藏此时的威信也是甚高,既然法藏慈悲为怀要避免附近百姓受害,而且这终归也是大义,顾倾城也十分支持,他们当然是要照做。何况剩下的这些厉鬼僵尸也有杀害了他们好友或同伴的,便是不管什么大义,不少人也都想着要留下报仇。 勾陈生怕法藏会答应,自然更不会开口去劝法藏,只是也跟着众人对法藏表达了一番敬佩。从这番表现看来,这和尚关心附近普通百姓的死活,倒也当真是慈悲为怀了。毕竟不管如何,以及划分了多少宗派,佛门整体的教义,都还是导人向善,彰显诸佛慈悲。 不过勾陈本人并无信仰,也不崇拜任何神或佛,他又是来自异世的穿越客,本质上对任何宗教都是敬谢不敏的。虽然他现在修炼法术时也需要拜神,所炼的根本道法都是存神之法,但这个神本质上其实是他自己,等于是自己在意识中分化出了一个神格。 认真说起来,他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信仰,甚至他现在的修炼到底是否正确他都没有绝对把握,只能说是在目前阶段还没出错。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他毕竟没有正式拜师,没有真正的修行之士给予他指导,在黑风寨里偶然得来的那本《邙山术》也不全,不但只是本上卷,而且里面并没有关于根本道法的修炼,只是简要介绍了一些。 他目前只是根据这些介绍再加上自己前世的一些知识来综合推导与摸索,虽然侥幸摸索出了一点门道,踏入了修行的门槛,但这条路到底是不是正确,以前他目前的修炼又是否有行差踏错,他因为无人指导,且没有任何成例参考,便都是未知数。 好在他目前的修炼还算是一切顺利,不像前身那么倒霉,以身试法才试了一点就把自己给搞死了,尤其也可见修行过程中的凶险。稍微出错,很可能便是身死道消,他每走一步,都还是需要万分小心。 不像眼前这法藏,人家是有正式传承,有师父指导,更不知有前人试地了多少错。现在的修炼便能按部就班,基本不用担心会出错。 第五十七章 定心丸 “李公子与法藏大师请放心,回去之后,我会派人行书通报就近的长庆与金泉两地官府,让他们派官兵前来合力铲除余害。” 见法藏选择留下,顾倾城又接着向两人交待会派人通传黑风山附近的两地官府派兵,好更让两人安心,去除他们后顾之忧。至于她自己,确实已是力有不逮。 她现在不但本人受伤颇重,手下的十名亲兵为合力助她也是消耗过大,还因力竭阵亡了一个。而她回京述职的主力部队则距离还远,短时间内赶不过来,只能是派人通知两地官府出兵。以她的身份,在宁州地界虽然没有直接调遣两地官兵的权力,但只要她行文通报,长泉与金泉两地的县令肯定也会卖她这个面子,出兵配合。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换源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huanyuanapp 】 “有劳顾将军了!”李长丰与法藏听罢对视一眼后,一起向顾倾城行礼道谢。若长庆与金泉两县肯派兵相助,确实是让他们留下来铲除余害更有保障。 毕竟他们大部分人都有受伤,需要休养恢复。而官兵有大魏镇压国运的龙气相护,在对付这些厉鬼僵尸时会比他们更加有优势。有官兵加入,更加强了两人的信心。 交待完此事后,顾倾城便没再多留,与勾陈向众人告辞后,返身上马离去。 顾倾城及其手下亲兵之前下马时都并未有暇去找地方拴马,不过他们的的坐骑皆是训练有素、久经战阵的战马,所以即便顾倾城刚才与伯鉴时打斗弄出的动静很大,这些战马也都是聚集一处,并未受惊吓乱跑走失。而且这其中还有顾倾那匹火神驹,更是不凡,不但拥有灵兽血脉,还有一定智慧,能够作为头马约束聚扰那些战马。 勾陈和苏云龙的坐骑虽非战马,但他们是分批随后赶来,也不需要立即投入战斗,因此都有时间找地方拴马,下马的地方也距离战场颇远,所以他们的马也没走失。 顾倾城手下那名力竭而死的亲兵他们也没忘带上,有条件的话,顾倾城会派人将其运回家乡安葬。今晚虽非正式的战事,顾倾城事后也会为其表奏军功。她身为镇南将军,这点权利还是有的。何况对付鬼门本也就是她的职责之一,既然今晚遭遇上了,也可算作是战事。 他们之前来时是十三人,回程时也是不多不少,只不过其中一个永远倒下了,因此回程时顾倾城手下的那些亲兵都不免带着悲伤,气氛有些沉默。 在顾倾城与勾陈离开后,黑风山脚下这边也陆续有人过来跟李长丰请辞,选择离开。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想要留下来报仇,有的根本就是孤身一人前来,无仇可报;还有的则是受伤太重,留下也无法再帮忙出力。 黑风山上聚集的这些人本就是来自四面八方,各方势力混杂,互不统属,虽然之前李长丰等人为了自保与破阵,暂时把其中一部分人组织到了一起,但说到底终究还是一盘散沙。此时大敌一去,再加上顾倾城这个无论个人武力还是身份都最高、权威最重的人一走,便有些压不住阵了。 李长丰与法藏虽然在被困阵中时都各自建立起了威信,但他们当时毕竟没有组织与保护起阵内所有人。所以此时便只是他们当时组织起的那部分中坚力量还愿意出力配合,剩余则还有些为了私仇或大义自愿留下,而其余的他们也无法强力管束,只能是尽量劝留。但人家随便找个受伤太重的理由,他们也不好强拦,只能放任离开。 这还是顾及面子,愿意过来跟他们当面请辞客套两句的,更有的根本不过来,就悄悄不辞而别。这些就算李长丰与法藏看在眼里,也不好过去强行阻拦。 就比如方觉与申丘灵的这支万兽王人马,连单独过来拜见顾倾城都没有,就已经是不辞而别。甚至李长丰当时忙于为顾倾城介绍前来拜见的一些人,都没发现方觉等人是什么时候走的。直到顾倾城离开后方才发现,心中不免暗怪方觉这人不够讲义气。好歹他们当时被困阵中时也是并肩作战过的,而且方觉等人还出力不小,算是他们当时的主力之一,没承想一脱困竟然就走了。 殊不知却不是方觉主动不辞而别,而是等于被勾陈给赶走的。不过他也要感谢勾陈的提醒,不然真等他们过来单独拜会顾倾城,李长丰再一正式介绍他们是万兽王的人,那可就等于直撞顾倾城刀上了。 倒是李长丰在发现方觉等人竟然也已经不告而别后,除了心里暗骂方觉这老狐狸不讲义气外,却是一时还没回过味儿来以方觉和顾倾城的身份是真不适合当众正式介绍。 此时过来请辞的人过多,李长丰一时也顾不得多想方觉不辞而别的原因,只能是先顾及眼前。 好在万鬼伏尸大阵被破后,残余的厉鬼僵尸已经并不多。再加上僵尸已失去生前智慧,鬼魂也大多记忆不全,缺乏生前的完整智慧,被阻住下山的道路后,受后山乱葬岗上的阴气吸引,都暂时汇聚到了后山,并不会像人类般正常思考地谋划出路。所以尽管请辞离开以及不告而别的人不少,但剩余的人也是足够守住下山的道路。 而且他们之前被困阵中时组织起的那部分中坚力量包括有不少隐藏的内力境高手,武力也足够。当时被困在万鬼伏尸大阵中,但凡是能够挣扎活下来的,都可以算是高手,有几分过人之处,而能够杀出一条路自己闯到后山去找他们汇合的,更是其中佼佼者。 他们现在的首要任务也不是消灭汇聚在后山的那些厉鬼僵尸,而是先守住下山的这条唯一通道,不让这些厉鬼僵尸逃脱就行。分批轮流值守的同时,则抓紧时间休息疗伤,恢复消耗。等所有人都恢复差不多,尤其是法藏恢复过来后,再行安排消灭之事,而且最好也是放在白天进行,在这些厉鬼僵尸最为虚弱的时候。 另外顾倾城离开前也交待过了,会请附近长庆与金泉两县的官府派兵相助,并没有打算就此放任不管他们。虽然顾倾城口上说是为其手下亲兵考虑,回返翠柳庄养伤,但大部分明眼人都能猜到,应该是顾倾城本身也受伤颇重,这才需要赶回去养伤。所以对于顾倾城的离开,他们也都能理解。 但顾倾城选择离开也很负责,基本安排好了一切。他们只需要今晚顶一阵,明天就会有官兵前来助战,并没太多危险。唯一所虑的,可能就是怕鬼门会去而复返,杀个回马枪,这才是大部分人害怕的。 第五十八章 跟踪 陈香子 对鬼门那位无常鬼叟不够了解的人都会有这种担忧与害怕,但稍微了解些的则并不太担心。因为伯鉴实力虽强,但在万鬼伏尸大阵被破后,伯鉴便立即遭受了破阵反噬,也同样受了伤。而江湖传言中这老鬼一向最为惜命,在遭受到反噬重创以及布阵的手下弟子全部死去的情况下,这老鬼多半是不敢回来的。 法藏对鬼门的情况以及万鬼伏尸大阵都颇有了解,知道一旦阵法被破,布阵者必然会遭受反噬,所以也向在场众人宣讲了这点,让他们不必担忧伯鉴去而复返。留下的众人得知这点后,果然安心不少。 但尽管如此,最终离开的人也还是不少。而最先离开的两人,便是不告而别,根本没向李长丰与法藏请辞,甚至根本都没人发现这两人离开。因为这两人实在是太不引人注目,太容易让人忽视了。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换源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huanyuanapp 】 这两人一男一女,正是勾陈昨日一早带人下山时,倚在山脚下一颗远离人群的大树旁那对男女。这一男一女的样貌若仔细去看,其实都不差,男的眉清目秀,女的也颇有姿色,清雅秀丽,而且是属于很耐看的那种,越看越能看出其美。 但两人不知为何,身上都有一种很特别的气质,就是极容易让人忽略,尤其第一眼看去时,很难会被人注意到。总是给人一种平平无奇,十分普通的感觉,丝毫不引人注意。若是放在人群之中,更是如同一滴水混进大海里,会迅速泯然众人地隐没。甚至是放在山林中,他们也能如同没有生命的树木、山石一般,溶入其中,难以发现。 在顾倾城与勾陈带人离开后,这两人对视一眼,便迅速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有赖于他们身上的那种特质,丝毫没被人发觉。迅速脱离人群后,他们便毫无间隙地隐入到旁边的山林中,然后自旁边的山林中迅速跟上顾倾城与勾陈等人。 一路回返时,不必像来时那般着急赶路,所以勾陈与顾倾城都没有提起马速,只是慢悠悠纵马缓行。但即便是缓行,四条腿的也还是比正常人两条腿走路要快些。 那一男一女晚一步出发,脱离人群隐入山林中后便立即施展轻功追赶上来。两人的轻功都十分高明,不但速度极快,而且丝毫都没发出声响,宛如黑衣里的幽灵。而且他们每一下起落,都必然是或隐于山石,或隐藏在树木后,就连纵跃行进的路线,也都选择最隐秘、最能够隐藏身形的。 这般高明的轻功,甚至连顾倾城都没发觉被人偷偷跟了上来。又或是她现在受伤太重,连五感功能都下降了许多。但离开后不久,顾倾城问勾陈的第一句话,却还是证明了顾倾城刚才仍然有施展她那个“神游耳”。 “陈公子的红颜知己不少啊?刚才那位罗小姐,似乎对你情深意重?”离开后不久,顾倾城或许是想打破队伍中沉闷的气氛,转头向旁边的勾陈含笑问道。 勾陈一听她这话,便知道这位顾将军很可能刚才又偷听了,不过他早有猜测,倒也不算意外。闻言一笑,他也没否认,只是扫了眼身后的苏云龙后,他反问道:“那不知顾将军又有几位蓝颜知己?” “蓝颜……”顾倾城先是不禁稍微诧异,随后则恍然理解地摇头笑笑,“陈公子这个用词,倒当真有趣!” 她虽然从没听说过这个词,但稍微细想后,还是很快明白过来。红颜知己既是指跟男子关系亲近的女子,那红对蓝,再加上陈奉先又这样反问她,其口里的蓝颜知己便必是指跟女子关系亲近的男子了。 后面的苏云龙也是很快明白勾陈话里这个蓝颜知己是何意,闻言果然立即紧张地竖起耳朵,想听到顾倾城怎么回答。靠着两人之间的傀儡术连接感知,勾陈能够很轻松察觉到苏云龙的这个情绪。 不过顾倾城随后对这个问题也是避而不答,而是另换个话题道:“我方才还听人谈起,陈公子在山上新作了两首词,而且还新创了一个《行香子》的词牌,已经传出了陈香子的雅名,没想到陈公子竟还有这般才学,当真失敬了!” 勾陈摇手谦虚道:“顾将军过誉了,其实算不得新作,实乃旧作,只是昨晚适逢其会献丑了而已。” “便是旧作,能新创一词牌,也是十分不易啊!‘才子’之名,公子实至名归。”顾倾城仍是表达倾佩,“不过这两首《行香子》,我方才只是偶然听人谈起,尚未知全词,不知公子可能再为我重吟一回?” 之前这个陈奉先说其以前不宜练武,从小一心学文,她本来还以为是托词。但现在看来,确实是她误会了。此人既然能在诗词上有这般造诣,便是那两首词作稍显平平,是众人因其身份过度称赞,能新创一词牌,也是足见其才学,是在这方面下过功夫的。 这自然没什么好为难的,勾陈随即点下头后,轻咳一声,便开口吟道:“清夜无尘,月色如银,酒斟时,须满十分。浮名浮利,虚苦劳神。叹隙中驹,石中火,梦中身。虽抱文章,开口谁亲?且陶陶,乐尽天真。几时归去,作个闲人,对一张琴,一壶酒,一溪云。” “对一张琴,一壶酒,一溪云!”顾倾城面带惊讶地听罢,重复了下最后一句,赞叹道:“好词,好词啊!” 她虽然出身仙都派,自小学武,现在又做了领兵打仗的女将军,实为女中豪杰,但可不是大字不识一箩筐的粗俗女子,从小在其父亲的教养下,也是熟读诗书,琴棋书画等都能来得几手。虽然吟诗作词非其所长,可基本的欣赏能力也是半点不差的。 她之前只是以神游耳探听全场时偶然听人谈起了《行香子》之事,确实是还不知道全词。不过她原本还以为众人那么称赞,是因为有陈奉先有江陵陈家公子的身份加持,再加上这些江湖武者基本上都是大老粗,有的甚至都根本不识字,鉴赏能力也十分有限,可能随便念几句诗作他们就认为是有学问,是才子了。 但此刻一听,她才知道那些人不是因为陈奉先的身份而去过度称赞,也不是鉴赏能力有限而推之过高,是这首词本身确实是难得的佳作,十分出众。 尤其最后那句,琴、酒、云虽都算雅物,但单个拿出来却也是平平无奇,十分常见,可他这么“一张琴,一壶酒,一溪云”连起来,就立即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美妙意境,超凡脱俗。最后这一句,更有一种全词意境的提升。 第五十九章 千千红绳劫 “顾将军过誉了!”勾陈含笑谦虚。 “另一首呢?”顾倾城接着问。 勾陈略颔首,便接着念另一首:“前岁栽桃,今岁成蹊。更黄鹂、久住相知。微行清露,细履斜晖。对林中侣,闲中我,醉……” 刚念到这个“醉”字,旁边的顾倾城忽然忍不住面色一变,扭头重重咳了一声。而随着这一咳,她口中又是一口鲜血咳了出来。 “顾将军!”勾陈身后的苏云龙反应最快,立即忍不住大声惊呼。 “将军!”而几乎同时,顾倾城手下的那几名亲兵也是立即惊呼出口,策马上前。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换源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huanyuanapp 】 勾陈则稍慢片刻才反应过来,也是跟着惊呼出口。他本来正在念词,也没转头去瞧顾倾城,而是抬头凝视着远方,所以稍微慢了下才反应过来。 顾倾城在咳出这口血后,又忍不住身子一歪,向旁边的勾陈倒了过来。 勾陈正与她齐头并马而行,见状立即下意识地张手接住,免得顾倾城掉下马去。 而就在他双手才接到顾倾城,尚未抱实时,旁边的山林中忽然一道长索状的黑影悄无声息探出,直向顾倾城的脖颈处缠来。 “小心!”这声又是率先从苏云龙口中发出,而在他大喝提醒的同时,已是立即“呛”然一声拔剑出鞘,一剑往那道长索削去。 其实从苏云龙破阵出来后开始,就一直在暗中关注着自己这大师姐,也是担心她实际上已受伤颇重,但表面上则强装没事,不让人看破。所以刚才顾倾城吐血,便是他第一个发现注意到。此时黑暗中有人偷袭,欲要行刺顾倾城,也是他第一个发现。 勾陈现在乃是法武双修,不但五感功能都有增强,灵力感应更是敏锐。几乎在苏云龙开口提醒的同时,他也察觉到了黑暗中这个偷袭的危机。当下立即抢前一步抱实顾倾城,然后脚下一蹬,抱着顾倾城飞身下马,往后躲避。 在抱着顾倾城倒跃而起的同时,他也看清了偷袭顾倾城的到底是什么兵器。那道长索看上去确实是条绳子,不过并非黑色,而是鲜红如血的红色,只是在黑暗中一时难以分辨,再加上又是深色,所以初看像是黑色。 这条鲜红的绳子约有成人手指粗细,但并不是顺直的一条,而是每隔六、七寸或尺许就打着一个绳结,而且每个绳结看上去似乎都不尽相同,打得颇为复杂。感觉就像是上古传说尚无文字时,人们通过打绳结记事的那种绳子。 这种武器实在是独特又古怪,江湖武者中也不乏有使用鞭索之类软兵刃的。使得好的也能以柔克刚,而且既能远攻,也可近防,可谓远近兼备。盘卷起来后,也便于随身携带。 但江湖上擅用这种兵刃的,无论软鞭还是长索,又或流云水袖之类的,很少会在上面去打结。可能是这名敌人所使的长索过细,只有手指粗细,嫌攻击力不足,所以在上面打些绳结以增强攻击力。 又或者这绳结并不只是为了增强攻击力,也同时是有某种特殊意义,或真的是通过绳结记事来表达一种特殊的纪念也未知。总之眼前这兵器实在是十分独特,勾陈别说见过,以前是听也没听说过。 至于这道绳索的主人,则还并未露面,这道绳索是从旁边的山林中探出,人还藏在林中的某棵树后。山林之中更加黑暗,甚至以勾陈眼下的目力看去也是漆黑一片,看不到绳索的主人究竟藏在哪里。 面对苏云龙削来的一剑,这条打满绳结的红绳如灵蛇般一扭,便避开了苏云龙的剑,然后换个方向继续向顾倾城追缠而来。 苏云龙见状,手中长剑一振,有如银光炸裂,挥洒开一片剑光,封堵住了这条红绳攻向顾倾城的所有去路。 见绕不过去,这条红绳便不再躲避,直接迎上了苏云龙的剑光。在绳剑相交前的霎那,那红绳上面的其中一个绳结忽然解散开来。 那红绳上面的每个绳结看上去都打的很牢固,再加上每个都很复杂,便是有人专门去解,也不一定能在短时间内解开。可眼前这个绳结分明没人用手去解,却是忽然便自动解了开来。 一瞬间自动解开,绳索绽然而散,便有如是一朵花包勐然绽开,四下飞散而又相互穿插的绳索像是在苏云龙面前绽开了一朵由红绳结成的花朵。而这花朵的花瓣则不是瓣瓣分明,更像是盛开的菊花,层层如丝。 这忽然解开的绳结,勐然绽放的繁花,几乎在一瞬间就封堵住了苏云龙周围的空间,向他剿杀而去。 盛开绽放的绳结花朵,既绚烂美丽,又满藏杀机。 后面的勾陈瞧到这一幕,也是不由自主地张大了口,露出满脸惊叹之色,完全没料到会有这种变化。原来那红绳上的每一个绳结并不是为了增强攻击力,又或是纪念某些特殊事件,而是每个绳结都代表了一个招式的变化。 这种独特的兵器,以及这种更加独特的招式施展方式,实在是让勾陈大开眼界,惊叹不已。便是眼下这道绳索的主人是敌人,他此时也是不禁由衷生出佩服。 “千千红绳劫!” 在这道绳结勐然解开绽放的同时,苏云龙也是忍不住大吃一惊,开口惊呼。 似乎是在这道绳结绽开时,他也忽然认出了这个兵器的来历,开口叫了出来。 在这道由绳结解开所形成的绚烂美丽杀招下,苏云龙手中的剑光不由暗澹了下去。 但就在默澹到即将要熄灭,眼见苏云龙要被那些绳索完全包裹住之时,忽听得里面传出“哗”地一声响,有如是大海中的浪潮奔涌,潮声起落。 就在这潮声响起的同时,里面那点即将熄灭的剑光勐然炸开,宛如一石激起千层浪,剑光化作层层浪涌,将那些快要包裹住他身形的红绳尽数荡开。 一听到里面的那声浪涌潮声,勾陈便知道,眼下的苏云龙在这条红绳解结绽开的杀招下,终于被逼到不得不使出了自己的看家本领。 第六十章 心有千千结 腹有百回肠 “潮音剑法?” 苏云龙剑上所传出的浪潮之声,自然是代表他施展出了仙都派的标志性剑法——潮音剑法。这套剑法乃是仙都派的不传之秘,非仙都派弟子,甚至非仙都派的真传弟子,都不能获传学得。只要施展出这套剑法,就能明确无疑地证明其仙都派弟子身份。 所以苏云龙之前为隐藏身份,与人对敌打斗时都从来没有施展过这套剑法,甚至没有施展过任何仙都派的武功,就是怕有人能够从他的武功招式上辨认出他身份。但眼下在这道红绳杀招的逼迫下,他却不得不暴露隐藏的真实本领。 因为再不使出真本领,他很难从这记杀招下保命脱身。这也足以看出这道红绳主人的本领,眼下连面都没露,就已逼得苏云龙不得不使出《潮音剑法》来自保。 勾陈曾跟苏云龙对敌过,自然对苏云龙施展《潮音剑法》时发出的这浪潮声很熟悉。不过眼下脱口叫出“潮音剑法”四字的却并不是他,而是他怀里抱着的顾倾城。 顾倾城虽然先是吐血,后又连骑马都撑不住倒了下来,但并没有晕过去,仍然保持着清醒,把一切都看在眼里。而相对于勾陈,她对《潮音剑法》可谓更熟悉。因为她原本就出身仙都派,更是这一代仙都派真传弟子的大师姐,且还是仙都派掌门顾沧海之女。可以说从记事起,她就已经对施展《潮音剑法》时的浪潮声熟得不能再熟了。 其实从那道红绳解开其中一个绳结演变为杀招起,她也立即辨认出了这道红绳的来历,不过当时的惊讶都远比不上随后苏云龙被逼暴露施展出《潮音剑法》所带给她的惊讶更大。 她无论如何都没想到,陈奉先身边这个一直戴着面具身份显得很神秘的护卫竟然会是仙都派弟子。而且从其能施展出《潮音剑法》以及有眼下的造诣来看,必然还是仙都派的真传弟子。 但堂堂的仙都派真传弟子,又为何会屈就在江陵陈氏一个庶出的公子身边做护卫?就算这个龙教头原本乃是御史中丞苏远的护卫,凭其仙都派真传弟子的身份似乎也不至沦落至此,去给人看家护院。再加上他又一直戴着面具,还故意隐藏武功,之前一直没暴露会仙都派的武功,显然是有意隐藏身份,恐怕其中颇有内情。 一时间,她立即把她所知的所有仙都派真传弟子的身份过了一遍,以判断究竟是其中哪一位。不过她也只能是在她所知道的真传弟子中去猜测判断,毕竟她已离开仙都派十年,这十年之中很可能还有后进的真传弟子,便不是她所熟悉的了。 做为这一代仙都派真传弟子的大师姐,顾倾城自然也有资格修习《潮音剑法》,早在十年前她就已把这套剑法修炼的登堂入室,十分精熟。自从加入云州大营后,她虽然为隐藏身份,不但改了名字,也弃用了原本的仙都派武功,久已不用,但私下无人时,她还是会重新捡起以前的武功继续修炼,并未就此荒废。 她只是从不在人前使用,但私下还是一直有练习。现在她的《潮音剑法》,更是已臻至炉火纯青。 以她对《潮音剑法》的熟悉,不但立即认出了“龙教头”施展的正是仙都派真传的《潮音剑法》,还认出他施展的是其中一招“一石激起千层浪”。正是为敌攻势所困,于败中求胜的绝招。 此人在《潮音剑法》上的造诣,也绝对已到登堂入室,略窥堂奥的地步,而且在内力修为上也绝对不弱,至少也在五、六重的境界,否则绝对无法挡下那“千千红绳劫”的这记杀招。 据她所知,这红绳主人的修为应是内力境八重,或更有精进。若“龙教头”的修为太差,便是有《潮音剑法》这种高明武功为仗,也接不下对方这招。毕竟对方也是高手,所修炼的武功也不见得就弱于他们仙都派绝学。 而且对方手中那条红绳也非凡物,不但是件奇门兵刃,而且不惧刀剑,便是斩金断铁的神兵利器也难伤,且还有些邪门奇效。 想到此处,她不禁有些紧张,担心“龙教头”会在对方这一招之下遭受重创,甚至有性命之危,毕竟双方修为差距不小。既然发现了是同门,她此时便多了份不一样的担心与关心。 便在她思忖担心之际,“龙教头”所施展的那招“一石激起千层浪”已是拼过了对方的解结杀招,红绳暂时被他的剑浪所荡开。 而当红绳暂时荡开后,忽听一声悲鸣,但见苏云龙胯下的那匹马已是四蹄一软,吐血倒地。 从他拔剑出鞘削向那道红绳起,再到接下来对敌,都还一直未有下马。现在他胯下的马吐血倒地,显然已是高下立判。虽然他勉强接下了对方那招,但对方的内力压制则被他胯下的马所承受了。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换源app,.huanyuanapp 安装最新版。】 此时马都已重伤倒地,可见对方的功力是明显高于苏云龙的。而苏云龙若没有卸力转嫁,把内力压制与伤害转嫁的到坐骑上,恐怕此时已然受伤不轻。而即便如此,他现在也仍是不免嘴角流溢出一丝鲜血,显然还是在内力冲撞下受了些伤。只不过现在大头都被他胯下的马所承受了,他则受伤较轻。 在马倒地之前,苏云龙及时跃落至地面,没有被连着带倒。不过他此时自然是顾不得去察看马的伤势,而是举剑对向黑暗的山林中,开口道:“心有千千结,腹有百回肠。心腹杀手,向来形影不离。千千红绳劫既已至,百转回肠刀还何必藏头露尾,便一块儿出来让龙某见识见识。” 勾陈听罢,才知道偷袭的人竟然是叫什么心腹杀手,而且不止一个,还有一个使刀的,叫作百转回肠刀。当然,无论是“心有千千结,腹有百回肠”这句诗,还是心腹杀手,又或千千红绳劫与百转回肠刀,都是他们的名号,并不是名字。不过千千红绳劫与百转回肠刀,也同时是两人所使兵器的名字。但无论哪一个,勾陈以前都没听过,他对这个江湖毕竟还了解不多。 苏云龙话音落后,林中一声嗤笑传出,随后一个好听的女人声音响起道:“想不到堂堂仙都派真传弟子竟然甘心为陈家一个庶出公子当护卫,也不嫌丢你仙都派的脸?我看你也是怕丢脸才戴面具的吧,不也是藏头露层之辈,何不先摘下来让我瞧瞧是仙都派哪位高足?” 仙都派《潮音剑法》的特色很鲜明,显然对方也立即辨认出了苏云龙的《潮音剑法》,只是勾陈没想到这红绳的主人竟是个女子。 第六十一章 心腹杀手 勾陈初入江湖,尚了解不多,所以没听说过心腹杀手的名号。但稍有些了解的人,都知道“心腹杀手”这个名号在江湖上有多响亮。 心腹杀手由两人组成,一男一女,有人说他们是情侣,也有人说他们是夫妻,还有人说他们是师兄妹。具体是什么关系无人得知,因为两人从没向外透露过。 “心有千千结,腹有百回肠”这句名号诗里其实已包含了两人的名字,女的名纪芊芊,男的叫杜百回。江湖上知道他们名字的人其实不少,但见过他们的人则少之又少。因为凡是见过他们真实样貌的人几乎都死了,还活着的少之又少。 两人中据说是纪芊芊修为更高,更难对付。她所用的那道红绳原本是叫“千千红绳结”,但后来却被人把“结”字改成了“劫”字,意指遇到她便是遇到了劫难。她的绳结每解开或打成一个,便是敌人的一劫。 没人知道她手中的那条红绳到底有多长,也没人知道那上面到底打了多少绳结。而且她手中的红绳,解结散开是一招,凭空打结也同样是一招,变化无常,解打如意。而且她红绳上的绳结不止能单独解开其中一个,还能够变化组合地两个、三个或更多个同时解开。 若把她手中红绳上的绳结全部解打开一遍,以及把所有的变化组合全部完成,恐怕当真有上千招变化。“千千红绳劫”这个名字可谓实至名归,半点不虚。 杜百回的修为虽对比纪芊芊稍弱,但也并不差多少,同样修为高深,实力高强。他的“百转回肠刀”出刀极快,据说是江湖上最快的刀法之一。传闻曾在一个呼吸内,斩掉上百只苍蝇的翅膀而且不伤其命,出刀又快又准。 最重要的是这两人一向一起行动,向来形影不离,而且互相之间的配合十分默契。两人联合出手的威力,远远大于一加一等于二。 在江湖杀手排行榜上两人排行第三,也是并列第三。因为两人经常一起行动,等同于是一个人。而排在他们上面的两个,一名诛天邪剑,一名七杀鬼刀。 诛天邪剑也被称作诛天刺客,是目前江湖上所知的唯一一名真气境级数杀手,成名之战是刺杀了一位先天境界的绝世高手。也正因为这一战,能够成功刺杀先天高手,所以他才被称作诛天。但除了这个名号外,这人的生平、样貌、身份、来历包括名字等,却是全都无人知晓,没人知道这个江湖第一杀手到底是谁。这个人的身份,乃是江湖上的最大秘辛之一。甚至也有传言说,其虽成功刺杀了那位先天高手,可也因此身深重伤。当时虽勉强逃得一命,但随后则伤重而亡,早已死了。在其成名那一战后,也确实是多年未曾现身于江湖,所以这个说法的可信度也颇高。 排在第二的七杀鬼刀则传言已是内力境大成,修炼到了内力境十二重绝顶。此人也早已多年不曾亲自出手,不过其成名之后,却是创立了当今江湖上最有名的杀手组织七杀堂,如今已然势力颇盛,也可称得上是一方大派之主。 第一消声匿迹多年,甚至传闻已死;第二则多年不曾亲自出手;所以现在江湖上最为活跃的杀手便当属排在第三的这对心腹杀手。据说从他们出道至今,凡是接下来的任务,还没有不成功的。在第一消失,第二也相当于半隐退的状态下,他们俩就等于是现今江湖上最强的杀手,而且也是最贵的杀手。 既然是杀手,必然是有人请了他们来刺杀顾倾城。而背后这个能请得起他们的人,自然也是非同小可。 他们俩的修为肯定没到真气境,也不可能是内力境绝顶,估计联手也应该不敌全盛时的顾倾城,所以之前顾倾城在强装无事,未显露出受伤过重时,他们也不敢轻易出手。而且当时李长丰与法藏等人也都在顾倾城身边,还有不少内力境高手。当时他们若选择出手,李长丰与法藏等人也肯定会选择站在顾倾城一边,出手相助,他们便会以少敌多,殊为不智。 所以他们当时选择了隐忍,然后在顾倾城离开后悄悄跟了上来。如果顾倾城刚才没吐那口血,没有不支歪倒,他们很可能也仍然不会选择出手。毕竟受伤的真气境高手也依然是真气境高手,而且没人清楚顾倾城受的伤到底有多严重。所以在没有绝对的把握之前,他们也不想轻易冒险。不然万一失手,让顾倾城之后有了防备不说,很可能他们还有被反杀的危险,根本就没有下一次机会。 直到顾倾城吐血歪倒,他们判断顾倾城确实是身伤重伤,这才选择抓住时机,立即出手。因为错过这次,他们也很可能再找不到这样绝佳的机会。 顾倾城身为镇南将军,常年身处云州大营。大军之中,他们根本毫无机会,甚至都不一定能混进军营,只有是在顾倾城回京述职的沿途上才有机会下手。 所以顾倾城这次回京述职,自从出了云州大营起,他们便一路沿途跟随,寻找适合下手的机会。可惜顾倾城虽远离了云州大营,但沿途都一直带着两百亲兵相随,很少单独外出,让他们这一路基本都没找到顾倾城落单的机会。 何况便是落单,顾倾城本身也是真气境的宗师级高手。在顾倾城全盛的状态下,他们联手也未必有机会。 一路随行至宁州,他们沿途一路都一直没能找到合适的机会,也不禁有点儿泄气。所以在听说了黑风山之事后,他们也是临时起意前来,不管黑风山到底有没有什么所谓宝物,全当是来散散心。没想到他们前脚才来,顾倾城也是临时起意地后脚赶来了,还又碰上了鬼门的无常鬼叟布下万鬼伏尸大阵欲屠杀这满山江湖中人收摄生魂炼旗。 顾倾城与伯鉴一战后虽成功破了万鬼伏尸大阵,却也受伤不轻,再加上这次又轻装简从而来,身边只带了十名亲兵,便让他们碰到了最为合适的绝佳出手机会。错过这次,很可能他们再也找不到比这更合适的机会。 第六十二章 你是不是装的? 自从抵达黑风山后,纪芊芊与杜百回还没来得及上山便遭遇了今晚之事。不过在被万鬼伏尸大阵困住之后,他们自有手段应付,所以并没有着急加入法藏与李长丰等人组成的经阵自保。而且在应付那些好像杀不尽的厉鬼僵尸时,他们还很克制地保留了实力,以免被鬼门的人注意到,把他们当作重点清除对象。 直到破阵,他们在轻松自保的同时,基本都没受伤,内力消耗也并不大,这才敢追上来刺杀重伤的顾倾城。 此时在被苏云龙识破并叫破身份后,那隐藏着的百转回肠刀杜百回既未应声,也未露面,仍是保持着沉默与隐藏。 苏云龙见状,小心地瞧了圈周围,警惕着随时有可能会冒出来的杜百回,在脑中向勾陈问道:“怎么样,我师姐伤势到底如何了?” 他其实很想关心地亲自过来察看顾倾城伤势到底如何,可现在这种情况下,大敌当前,他却不敢随意乱动,怕稍有破绽,就被敌人所趁。尤其无论纪芊芊还是杜百回,实际修为都比他要高,更别说两人联人了。 而眼下他们之中最强的顾倾城则身受重伤,顾倾城手下的那几个亲兵也几乎个个内力耗尽,尚没恢复过来。勾陈则修为太弱,虽然还有隐藏的法术修为,但勾陈这方面的修为也谈不上有多高深。 之前他会阴沟中翻船,栽在勾陈手里,主要是勾陈以有心算无备,从小翠那里获悉了他的生辰八字并用他的一缕发丝制作了个咒杀娃娃,先行暗算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另外则是勾陈当时所处的环境有利,周围全都是死人,被其用赶尸术驱赶起来围攻他。最重要的是他当时受父母与妹妹的拖累,还需要顾及保护他们,无法全力施展。否则换个场合又没拖累的情况下,勾陈绝对不是他对手。 以他的修为,在一个较为公平的环境下勾陈要对付他都难,更别说眼下这对修为要高于他的心腹杀手了。 虽然眼下黑风山脚下也死了不少人,但他们此时已是赶出黑风山脚下约一里来地了。这么远的距离,勾陈根本不可能施法驱赶到那边的尸体。而且就算能,也是远水救不了近渴,根本来不及。 至于心腹杀手的生辰八字,勾陈根本无从得知,而且眼下是他们在明,对方在暗,勾陈也难以获得他们的随身之物去施法。勾陈所能倚仗的也就是心腹杀手料不到他会法术,能在适当的时机突施暗算。但在修为相差太大的情况下,勾陈的暗算也未必能够得逞。而一旦暗算不成,让两人有了防备,勾陈再想用法术对付两人就更难了。 此时他们虽然人多,共有十二人,而对方只有两人,但他们却反而处于弱势一方。苏云龙眼下已经成了他们之中最强的那个,可现在连他没有把握能够对付心腹杀手,因此这句问话中,勾陈能够明显感觉到他的焦急与担心。 “顾将军,你伤势到底怎么样?”勾陈立即低头看着怀中的顾倾城低声问道,此时此刻,他心里其实也不禁有些着急与担忧。 如果顾倾城眼下真是重伤到连站着的力气都没有,那他们眼下可当真是危险了。 虽然他没听说过心腹杀手的名号,但却能明显感觉到苏云龙此刻的担心,这证明苏云龙自己也没把握能够对付这对杀手。何况他也能看得出来,刚才的那招对拼中,苏云龙是吃了亏的。而且这还是在苏云龙被逼到用出了《潮音剑法》的情况下,连一直隐藏的真实本领都用出来了却仍不敌对方,可见双方之间是有明显的差距。这还是对方只有一人出手,且连面都没露。 勾陈对自己有几斤几两也很清楚,在这种高手面前,他目前的那点儿武艺修为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唯一能依仗的就是法术。可在这种高手面前,他对自己的法术也并没多少信心。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换源神器,huanyuanapp 换源app】 就如苏云龙的判断一样,他也很清楚上次能够成功暗算苏云龙是占了多大的侥幸。当时几乎是天时、地利、人和全都站在他一边,这才能让他最终成功得手。否则但凡是换个环境,他都不可能成功。 对付苏云龙都那般吃力,就更别说眼下这两个比苏云龙更强的高手了。尽管自上次收伏苏云龙后,他目前的灵力修为与所会的法术等都有所增长,可在面对比苏云龙更强的这两大高手面前,他仍是几乎没有胜算。 所以在发现苏云龙吃亏不敌对方后,他便立即暗中以灵力传音召唤了自己的另一傀儡小狐狸胡仙儿。幸好胡仙儿这时尚没走远,也是同他们一样,回程时不必着急赶路,所以并未急奔回返,这才没有超出他们的傀儡感知与召唤距离。 胡仙儿在得到他的召唤后,自是立即响应,迅速返回赶来,不过这小狐狸毕竟提前走了一段儿时间,所以赶过来还需要花些时间。 勾陈以灵力传音计算了双方之间的距离与胡仙儿的速度后得出,胡仙儿最快也需要大概一刻钟才能赶到。但他面前的心腹杀手,却未必会给他们这么多时间,苏云龙也很可能撑不了这么久。所以他此时也很担心会给顾倾城陪葬,死在这里。 除了胡仙儿这个外援外,他现在所冀希望的就是顾倾城尚还能有一战之力,甚至他大胆猜测,顾倾城刚才的吐血包括不支歪倒都有可能是装的,目的就是为了引诱黑风山那些江湖武者中可能有对他心怀叵测之辈。 但目前看来,顾倾城似乎不像是装的,顾倾城现在在他里看起来确实很虚弱,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晕过去。她刚才吐的那口血,勾陈也有注意,就像她之前吐的一样,里面有丝丝黑气缭绕飘散。 在直接开口问了顾倾城的同时,勾陈立即以灵力传音向苏云龙道:“尽量拖延时间,我已经唤了胡仙儿赶过来,不过她还需要点儿时间。” 听到这个回复,苏云龙这才算是略微安心。幸好,还有这个小狐狸精,他刚才也是一时把胡仙儿给忘了。若胡仙儿能及时赶来,那凭这狐妖的本事,他们确实可以得救。 第六十三章 百转回肠刀 “还行,死不了!” 顾倾城在勾陈怀里抬头勉强一笑,虚弱地开口说道,用了之前勾陈第一次问她伤势时大同小异的回答。 但这个大同小异,也同样是模棱两可。不管“没事”,还是“还行”,反正都只是死不了。可眼下都到这时候了,顾倾城仍给他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便不禁让勾陈颇有些生气与无奈,很想干脆立即甩下她不管。就是不知道他这时甩下顾倾城,那对心腹杀手能否放过他不作理会? 心腹杀手会怎么想勾陈不清楚,但有一点勾陈很清楚,那就是他这时若敢甩下顾倾城不管,苏云龙便会第一个不饶他,顾倾城手下那些亲兵也绝不会放过他。而这时候他们若还搞窝里反内斗,那就纯粹是嫌死得慢了。 所以就算只为自己活命,勾陈也不会做此不智之举。这么做不是逃生,是加速送死。眼下唯一的良策,就是尽全力拖延时间,然后等小狐狸这个强援加紧赶来。 “希望挨过这对杀手的追杀后,您还能跟我回答‘死不了’!”勾陈无奈地露出苦笑,远没有顾倾城那么乐观。 “放心……”顾倾城又是勉强一笑后,还没来得及说后面的话,又不禁头一歪,大口吐了口冒着黑气的血。 勾陈一见,更是无奈地心中一沉。 果然,顾倾城这口血一吐,便仿佛是信号。林中的纪芊芊本还打算开口与苏云龙答两句话,此时则半字也不多言,红绳一抖,其中一个绳结便自解开,化为一道绚丽复杂的杀招向苏云龙缠绕攻来。 苏云龙手中长剑一振,则又是一道浪潮之声响起,使一招“山呼海啸”,以攻对攻地毫不相怯迎了上去。 剑光化作层层浪潮,一浪高过一浪,彷如奔涌的海啸,又如层层堆叠起的浪山,以滔天之势狂涌而去。 苏云龙的这一招声势十分浩大,再加上《潮音剑法》的特性,让他出招时手中长剑上的浪涌声始终不绝于耳,便有如是让人置身于狂风呼啸、海浪滔天的怒潮大海中,似乎随时便会被浪滔吞没。 反观纪芊芊红绳上散解开的绳结,便如是花朵绽放,无声无息。可这如潮的浪山在冲向娇弱的花朵时,却也是无声无息地被吞没,最终“山呼海啸”毕,竟是没在那如丝如菊的绳影中溅起半点浪花。 苏云龙的《潮音剑法》虽是仙都派绝学,他本人在这套剑法上也已是浸淫许久,得窥堂奥,但纪芊芊的“千千红绳劫”却也非籍籍无名,同样是套高深莫测的绝学。再加上两人的内力修为有本质上的差距,苏云龙要弱于对方,自然是在这种以硬碰硬的对拼中占不到任何便宜。更别说除了内力修为,纪芊芊在对敌打斗的经验上也是要远强于苏云龙。 心腹杀手自出道以来,生平大小战已历无数次,而苏云龙这次尚才算是初出江湖。虽然他以前也跟其师父与师门长辈下山行走过几次江湖,却也是经验不多,大部分对敌经验还是来自门中的切磋喂招。 以仙都派这种大派,在给弟子切磋喂招,增加打斗经验时,虽然也会选择更多的外派武功,仙都派这种武功也不会太缺;但再是如何增加武功门类,究其本质,都还是同门之间的喂招,始终都有留手,不会真的打生打死。可打斗的经验,偏偏是生死拼杀中增长的最快,所以终归是与真实打斗差几分。 更别说纪芊芊的这“千千红绳劫”,绝对属于奇门兵刃中的奇门兵刃,在江湖上可谓独此一家,别无分号,苏云龙在没遭遇之前,也不可能遇到过这种类似的对手。 刚才苏云龙没暴露自己仙都派弟子的身份之时,忽然使出的那招“一石激起千层浪”还给了纪芊芊出乎意料之感。再加上苏云龙刚才又卸力让自己的马承受了大部分攻击,所以看上去还能勉强有些够得着是平分秋色。 而这回纪芊芊知道了他的底细,有备而战,苏云龙便再也占不到半分便宜了。 这招“山呼海啸”被纪芊芊的红绳所无声无息吞没后,苏云龙立即被打的受伤吐血而退。而纪芊芊红绳上绳结散开的那一招则余势不减,接着向顾倾城手下的那些亲兵扫荡了过去。 顾倾城手下的这些亲兵本就已已人人内力大耗,能够强撑着骑马都已算不错了,哪还有什么反抗的力量。而且即便他们修为未耗,全部在全盛之时,本也就修为都不高,大多是内力一、二重,面对纪芊芊这种级别高手施展的杀招,也是同样没有多少抵抗之力。 此时便只是面对苏云龙已抗了大半威力的余势,他们也是毫无还手之力,被这道红绳一绳索捆了个结实,九人捆在了一起。 好在这招余势似乎也已无多大威力,又或是纪芊芊有所留手,反招这招将九人捆住后,却是并未伤他们性命。不过这红绳一捆后,九人却也是立即全部呆立不动,连声音都不能发出,各自保持着姿势一动不动,似乎在一沾绳索的同时就被人一瞬之间点了所有穴道。这手本事看起来,似乎比一瞬间同时要了九人性命还更加厉害,反正勾陈是再次看的目瞪口呆,对这红绳主人的武功再次惊佩不已。 就在苏云龙被吐血击飞,顾倾城手下的九名亲兵被一招制伏的同时,勾陈与顾倾城背后的地面上忽然一道刀光乍起。 这道刀光惨白中带着一抹暗红,毫无金铁兵刃所该有的半点光亮,不但不会反光,似乎反还能吸收光线。因此尽管是在黑夜中的惨白刀光,却也看上去如同跟黑夜溶为了一体。 无光亦无声,这道刀光噼破地面,噼破落叶,噼破夜空,竟都没带起丝毫声响。 刀光极快,乍一起,便已袭至顾倾城背后,直指其背心要害。 此时此刻忽然自地面暴起偷袭的这道刀光,自然便是心腹杀手中一直隐藏起来没露面的那另一个——百转回肠刀。 此时一露面便直击他们的要害,一出手便是杀招,欲要一招置顾倾城于死地。而此时恰是苏云龙被击退,顾倾城手下剩余九名亲兵被制伏,全都无力救援之时。 顾倾城的身旁,此时只剩下了勾陈。但这位江陵陈家的二公子,又是否能挡下这一杀招?又或者,干脆是否能察觉? 第六十四章 移形换影 替死之术 勾陈如果只是一名普通武者的话,以他目前的内力修为,可能真的连察觉都察觉不了杜百回隐藏许久的这记杀招。 这是杜百回借着纪芊芊先行出手吸引了他们所有人注意力,然后潜藏匿迹好不容易摸到他们身后所发起的杀招,绝不容他们逃脱。 有道是“狮子搏兔,亦用全力”,尽管顾倾城此时已身受重伤,但纪芊芊与杜百回这对心腹杀手仍然是小心谨慎地全力应对。纪芊芊先行出手吸引所有人注意力,杜百回则绕路偷偷潜藏到他们后面进行偷袭,务要做到一击必杀。 这除了是他们一向的行事风格外,也是他们到目前为止仍然摸不透顾倾城所受的伤的到底有多重。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烂船也有三斤钉,顾倾城毕竟已是真气境高手,远超了他们一个大境界,就算还留有些余力,怕是也足已对付他们。所以在面对顾倾城这种对手时,他们不敢存有任何侥幸心理。就算顾倾城已身受重伤,他们也仍然要全力以赴。 但他们对顾倾城虽然已足够重视,可对勾陈这位“江陵陈家的二公子”则就不免有些轻视。在他们心中,确实没把这位陈二公子当作对手来看待。杜百回此时偷袭的这一刀,全是冲着顾倾城去的。但勾陈此时正抱着顾倾城,近在迟尺,这么近的距离下,他必然也会遭到连带伤害。不过杜百回当然不会在乎这点,就算顺手杀了这位陈二公子,因此得罪了江陵陈氏,心腹杀手也完全不在意。 勾陈如果只是武者,确实很难察觉杜百回此刻偷袭出手的这无声无息的一刀。但他并不只是武者,而是法武双修,他的灵力感应要比练武所带来的五感功能提升更加敏锐,而且对于涉及自身的危险有一种提前预警。在杜百回出手的刹那,他心中就已警兆大作,提前察觉了身后致命的危险。 但可惜与无奈的是,他即便提前一步察觉了,但以他们此时的武艺修为,却是仍然难以逃脱。因为杜百回的刀比他的反应更快,就在他正打算要施展轻功闪避时,百转回肠刀的刀尖已经抵到了顾倾城的后心要害。 好在勾陈并不是只会武功,还会法术,所以提前做了两手准备,眼见只靠武功难以逃脱,反应速度跟不上杜百回的刀速,他无奈之下只好施展法术。 他一手正抱着顾倾城,另一手则藏在袖中,暗中掐了个法诀,启动了一张他提前早已藏在胸口衣服内的纸符。这是他在纪芊芊出手后就已经提前藏好的,是一张在关键时刻能够保命的符箓。 随着他掐诀施法完成,他胸口的那张符箓一亮,然后他与连带抱着的顾倾城立即蓦然不动。 但两人这突然间的一动不动却并未被杜百回所察觉,因为他手中的百转回肠刀紧接着便刺穿了顾倾城的后心。不过当一经刺中后,他立即便感觉到了不对。 他生平不知杀过了多少人,百转回肠刀下更不知有多少冤死鬼,刀刃刺进人身体的那种感觉他十分熟悉。可眼下这一刀他虽刺中了,却并没有那种熟悉的感觉,反而是空无一物,空空如也,好像他这一刀全然刺进了空气里一般。 他目光不禁为之一愣,然后还没等拔刀察看,紧接着便立即发现眼前的顾倾城以及陈奉仙全部化为了泡影消散。他这一刀所刺中的,原来只是两人的影子。 “顾将军……” 在杜百回忽然在勾陈与顾倾城背后现身,然后一刀刺向顾倾城时,苏云龙因自己被纪芊芊击退,救援不及时,只能是目眦欲裂地悲声大吼,着急大叫。可他这声大吼的尾音尚未落,紧接着也立即发现杜百回那一刀所刺中的只是两人的影子后,也是不禁惊愕之下地立即嘎然而止。 倒是顾倾城手下的那九名亲兵因被纪芊芊所制,似乎全身穴道包括哑穴都已被点,因此都只能是眼睁睁看着,不止做不了任何动作,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勾陈与顾倾城的影子消散后,无论是杜百回还是苏云龙,亦或是尚藏在林中的纪芊芊,都立即四下转头搜寻两人的声音。然后不片刻便发现,两人的身影出现在了两人原本位置的左后方约丈许远,却是并没能因此逃远。 两人的身影落地,勾陈胸口所藏的那张纸符立即化作灵光消散,显然上面的法力已然耗尽。 他所藏的这张在关键时刻能够保命的符箓叫做“移形换影符”,施展之后立即便能让他眨眼间移形换影,逃离原地,然后在原本的位置会留下他的一个化影。因为他的本形已经转换,只留下了影子,因名“移形换影”。 能够在眨眼间迅速脱离原地,移形换影,自然是在关键时刻的保命之术。而因为“移形换影符”施展后会在原地留下自己的一个影子代己承受攻击受死,所以也有人将这道符箓称为替死之术,认为是这张符箓替自己死了一次。 只可惜这“移形换影符”勾陈也是才学会不久,绘制的不熟,施展后不但逃跑的方向无法掌握,只能随机而定,而且也逃不开多远,最多只能逃出丈许之外。不过用在像刚才那样有极大可能丧命的关键时刻,还是足以用来逃脱保命。可惜他习续不久,绘制不熟,目前的成品率非常低,之前画了许多张,也才成功了两张。而其中一张他还用来试验,察看施展的效果如何,所以留在身上保命的就只有一张,刚才还用掉了。 所以他这替死保命之术,目前就只能替他死一次,接下来便是还想用也没有了。好在这移形换影时他手上拿着什么也能连带移出去,他刚才抱着顾倾城,也一并移转了出去,两人连在一起时,用一张即可。要多的,他其实也没有,刚才身上就一张。 “移形换影,顾将军保命的手段倒是不少,能从上清派求来这种符可当真是不易啊!” 林中的纪芊芊倒是见多识广,竟然立即认出了这是“移形换影符”施展后的效果,开口叫破。而这“移形换影符”也正是原本出自上清派的成名符箓,是以纪芊芊生出误会。 第六十五章 露面未识 甲马本质 纪芊芊既误会了这张“移形换影符”是上清派所出,也误会了这张符是所求来,在关键时刻用以保命。完全没料到这张符其实是勾陈的,而且是勾陈自己所画。 当然,若说这张符跟上清派绝无关系,那也不尽然。毕竟这“移形换影”符是绘制之术说到底还是派出上清派,而且“移形换影符”也跟“北斗破邪符”一样,乃是上清派独门所创,别无分号。 在场所有人中唯有苏云龙清楚些勾陈的底细,听到纪芊芊叫破是“移形换影符”,便立即猜到了应该是勾陈所使,而且这张符多半也是勾陈所绘,并非出自上清派。他此前早已见识过勾陈多次使出上清派的一些独门符箓,比如之前就曾分给他几张“北斗破邪符”,所以勾陈能够同样绘制出自上清派的“移形换影符”,在他来说便并不奇怪,瞬间就想到了是勾陈所为。 而见到勾陈终于被逼迫出手,使用了法术,他心中也是不禁暗自松了口气。他对术法一道了解并不多,所以到目前为止仍然始终摸不透勾陈在术法造诣上的深浅,只知道这小子的术法奇诡多变,而且还正邪兼修。既会养鬼炼尸之类的邪术,也能使出上清派的独门符箓。所以在他心中,勾陈仍然显得颇为神秘,便也让他始终对这小子有些高看一眼,认为这家伙始终有些深藏不露。 也正是因此,见到勾陈终于被逼使出了法术,他心中便也不禁多了份信心。不过他同时也清楚,勾陈的法术就算比他预料的要强,估计也强的有限。因为勾陈上次对会他时都有些勉强,更别说对付眼下比他更强的这对心腹杀手了。所以勾陈出手,最多也只能是多拖一些时间,故而他心里也只敢是暗松口气,并不能完全放心。 潜藏匿迹许久的蓄势一击,也本以为是必杀的一击落空后,杜百回只是稍愣片刻,在发现勾陈与顾倾城的身影紧接着出现在不远处后,便又立即扬刀杀了上去,完全不给两人喘息之机。 苏云龙见状,立即强压住伤势,飞身追赶,欲要拦下杜百回。不过林中的纪芊芊自然不会给他这张机会,红绳一探,飞索追魂,便又将他轻易拦下。 在这短暂的霎那间,三人都已看清了杜百回的身影,不过可惜的是杜百回脸上带着一张惨白的面具,遮挡的严严实实,让人根本看不到他的样貌。 那张惨白的椭圆形面具平整一片,上面没有凋刻任何表情,也没有任何纹路与其他色彩装饰,在这漆黑的深夜中看来,颇显恐怖与诡异。他身着一袭黑衣劲装,与黑夜几乎溶为一体,而他飞身扬刀杀来时速度极快,快到几乎成了一团影子。黑影与夜色溶为一体,在这黑暗中看来,便似乎是只有一张惨白的脸挥着一把惨白中的刀向他们杀来,宛似只有一张脸显形的凶恶厉鬼。 他身影飘忽,好像完全没有重量。手中的刀在挥舞中仍然破空无声,好像那把刀也全然没有重量,像是张纸片。而那惨白的颜色看上去也更多像是纸,而非金铁之物。看上去就好像一只鬼拿着一把纸湖的刀在挥舞,不是鬼,却胜似鬼。 眼见杜百回在稍微一愣后,便又立即转身追杀而来,勾陈自是立即施展轻功,打算要逃。他身上已经没有再多的“移形换影符”了,靠武功也绝不是杜百回的对手,眼下只能是逃命。 如果不是害怕会完全暴露,他都忍不住要使出自己那对甲马了。此时那对甲马,就正绑缚在他脚上。这“甲马术”也正是逃生保命之术,故而勾陈平日出门时基本都会提前绑好在脚上,以备不时之需。更别说他前两日还在黑风山上,当时山上各怀目的的江湖中人云集,本就是凶险之地,他岂能不作准备,所以这几日也未曾卸下。 “甲马术”其实也属于是一次性法术,耗用完上面封存的法力后便会自然销毁,需要重新制作。不过这“甲马术”其实本质上并不是逃命之术,而是用于长程赶路之术,所以乃是全天候使用。所以虽然也是类似纸符,属于一次性的消耗品,但上面封存的法力因为封印了一匹马的精血与冤魂,却是颇为充足。 上品的完整甲马,理论上可以支持一整天十二个时辰的狂奔。也就是二十四小时不体息,完全马不停蹄地跑一整天。世人形容好马,常用“日行千里,夜行八百”来形容,故好马常被称为是千里马。但甲马的制作则不用分好马还是驽马,即便是用驽马制作的甲马,因为是压榨了一整匹马的精元,所以制作出的甲马也同样能够日行千里。 而活马虽然有夜眼,但在夜里视物也终究会受影响,所以夜间奔跑的路程便也不免要短些,被称为是“夜行八百”。但甲马则没有这种影响,即便是夜里,也同样能够夜行千里。再加上不是真正的用四蹄奔跑,所以也不受任何地形影响,就算崎区山路也照样如履平地。 而且即便是再好的千里马,也需要休息喝水吃草料,不可能整天不歇的全力奔跑。所以所谓的“日行千里,夜行八百”,其实也只是理论上的,并不能真正做到。但甲马则完全不需要休息与进食,是真正的日行千里与夜行千里,甚至能跑的更长。因为这不是活马,根本不需要顾惜马力,只需全力催运即可。 勾陈当初制作自己的这对甲马时尚时初手,再加上当时法力也不济,所以他制作出的这对甲马其实只能全力奔行大约一个时辰,距离上品的完整甲马差之甚远。 但即便是只有一个时辰,也足够他使用。因为这甲马虽然也属于是一次性的消耗品,但好处是想用就用,不用时则能暂停封存,留待下次接着使用。只要上面的法力与时长未耗尽,就能一直接着用。因为这甲马虽已是死物,不需要休息,可施展法术的人却需要休息,所以在甲马的最初设计制作上便考虑了这点,能够随时封停,然后下次接着使用。 勾陈这对甲马制作出来后,也就上次对付苏云龙时用过一次,后来再未使用。而当时两人的打斗根本没到一个时辰,最多也就十几分钟,所以他这对甲马的法力与时长仍然颇为充足。 其实这甲马术如果只是用来赶路的话,一只便足矣,一只也能照样使用。但勾陈最初选中这甲马术的原因则并不是只用以赶路,而是用来逃命,所以他便经常两只合用。因为两只一起合用,能够更增速度,逃跑时更快。即便这种用法不算经济,但对他来说,当然是保命更加重要。 第六十六章 你果然是装的 反击 如果真的逃脱不了杜百回的追杀,那在迫不得已之下,勾陈也只好使施展出自己的“甲马术”。毕竟无论如何,保命才是最为重要与优先级别的。如果连命都保不了,那一切都是妄谈。关键时刻,哪还在乎什么暴露不暴露。 而且只是施展“甲马术”这种级别,也谈不上就会立即暴露。虽然“甲马术”也算得是阴邪法术,是残害与利用了马的生灵来制作,但终究不是养鬼炼尸。人在对动物的残杀上,道德标准是要远低于针对同类的。毕竟人自古以来就会杀害各种动物吃肉,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简直无所不包。所以对大部分人来说,杀生吃肉算得上是理所当然之事,除非真是像唐僧那种胎里素,从出生到长大一口肉都没吃过的才够得上这种超常的道德标准。 另外,他事后也可推脱为同样理由,就跟“移形换影符”一样,都是他私下暗中求购而来,用以在关键时候逃生保命。做为“江陵陈氏的二公子”,他只是花重金“求购”所得,并非自己炼制,是正是邪也都与他无关。而且无论“移形换影符”还是“甲马术”,都是用来在关键时候保命的,就算“甲马术”沾些邪法,理由也完全能够说得过去。 不过能不用还是尽量不用,减少暴露的可能。眼下杜百回速度虽快,但因为勾陈刚才施展“移形换影符”与杜百回拉开了丈许来长的距离,还是足以留出让他反应的时间,迅速施展轻功闪避。 但他从《五禽大法》白鹤篇中所领悟的那套“鹤舞凌云”轻功虽然也十分高明精妙,是套极上乘的轻功,可限于他目前的功力所限,能发挥的威力便也有其极限。因为他虽然拉开了与杜百回的距离,又见机极快,立即施展轻功躲避,可在杜百回更加绝快的速度下,他却是只来得及躲闪一次。再到第二次时,他已是速度不及地被杜百回挥刀追赶上。 眼见就要被杜百回赶上,勾陈暗自一咬牙,立即便打算心一横,干脆施展出“甲马术”。因为轻功实在已躲避不了了,在这种逃命的时候,也顾不了那许多了。何况只是“甲马术”级别,他事后还能解释得开。 不过就在他藏在袖中的手暗捏手诀法印,准备施展出“甲马术”时,忽然耳中传来顾倾城“传音入密”的声音道:“好了,尽力即可,不用再逃了!” 勾陈闻言,先是不由一愣,随后便不由大喜,顾倾城这么说,是否代表,她确实是装的,就是为了引暗中的窥伺者与心怀不轨者出手? 就在勾陈一愣之下,面上尚未转成喜色之时,怀中的顾倾城本是涣然无神的双眼中忽然精光一闪,探手而出,向杜百回噼来的那一刀捉去。 她这伸手一探,宛如羚羊挂角,又如神龙探爪,先是轻轻一探,似乎不可捉摸,但紧接着便如神龙挥爪,夹有雷霆之威,一把便抓住了杜百回手中那把“百转回肠刀”的刀背。 杜百回根本没料到她本是重伤垂死的状态下还能忽然反击,尤其她刚开始那轻轻一探,似乎显得毫无力道。但实则是大朴至拙,妙到毫巅。在杜百回发觉到不对时,已由云澹风轻化作雷霆之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轻而易举便抓住了他的刀背。 杜百回不但本身武艺高强,更是身经百战,实战经验异常丰富,所以在发觉到顾倾城的反击与不对时,他还是于不可能之际及时收势作出了应变。但这电光火石间的短暂变化却是未能逃脱顾倾城的那探手一捉,他的应变似乎全在顾倾城预料之中,所以最终还是难逃,而且看起来还像是他主动把刀送到了顾倾城手中。 这短暂间的刹那变化,杜百回方才知道,他与顾倾城之间的差距到底有多大。即便是顾倾城有占了假装重伤,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的便宜,但他也同样占了顾倾城身受重伤的便宜。 尽管现在看来,顾倾城所以的表现与重伤都是装的,但杜百回还是很相信,顾倾城之前在与伯鉴拼尽全力的打斗中,不可能没受伤。只能说,顾倾城所受的伤没有他们预料的那么严重。 如果顾倾城没受伤,正面对敌,他就更加不可能是顾倾城的对手了,就算是纪芊芊联手也不可能。 但现在无论说什么都已晚了,杜百回甚至来不及后悔,立即奋力抽刀。可一抽之下,立即便发现刀就像铸在了顾倾城的手中,分毫不动,他根本抽不脱半点。 这种情况下,杜百回应变仍是极快,虽然心中分外不舍,但还是立即松手弃刀后退,便是弃刀不顾,也要先逃了再说。 既然顾倾城是装的,远没有他们所预料的受那么重伤,那他们眼下就绝对再无机会成功刺杀,还是先行逃命要紧。他们是杀手,是刺客,但绝不是死士,不是来跟人拼命的。讲究的是事先谋划,一击得手,一招致命。但如果一击不中,则会立即远遁,绝不会留下来跟人拼命与恋战。一次没刺杀成功,他们会逃脱后谋划第二次,第二次仍不成功则会有第三次。 不过事不过三,对同一目标,他们一般只会出手三次,如果三次都没能杀掉目标,他们就会干脆放弃这单。但自从他们在江湖上与杀手界扬名起,还从没用到这个规矩,甚至很少有人能让他们去刺杀两次,基本都是在第一次中就让目标一击毙命。 杜百回的应变不可谓不快,甚至以极大决心甘愿放弃了自己赖以成名的百转回肠刀。可他应变虽快,却是还不及顾倾城出手之快。 就在他松手弃刀的刹那,顾倾城已然一记穿心腿踢到,正中他胸口。一声骨骼脆响中,杜百回立即惨叫着吐血飞退。 他脸上还戴着白色的面具,而那面具只在双眼的位置露出了两个孔洞,嘴部则无。所以他一吐血却是被面具挡住,然后顺着面具从两边与底下流溢出来。而那面具并不太厚,颇为轻薄,这一口血喷出,也是染红了下半部分的面具。 白色的面具,鲜红的血喷染上去,分外显然。 第六十七章 夺刀飞斩 杀手远遁 顾倾城忽然反击,并一招之间就夺刀重伤杜百回,同样大出仍然隐在林中的纪芊芊意料之外,根本不曾料到。 不过就在顾倾城探手抓住百转回肠刀的刹那,纪芊芊已立即反应过来。此时她的千千红绳劫刚好再次击退苏云龙,那红绳一转,便调转方向向顾倾城袭来。 她的应变也是极快,而且似乎与杜百回心意相通,在发现杜百回夺不回百转回肠刀后,便立即挥绳来救。 但可惜无论是她,还是杜百回,两人与顾倾城之间的修为差距都实大太大,那是难以跨越的大境界之差。他们方才之所以感冒险一搏地出手,是认为顾倾城已经在与之前跟伯鉴的全力打斗中身受重伤,实力已十不存一,甚至已根本没有还手之力,还需要勾陈与苏云龙等人的保护。 如果知道顾倾城尚还有一战之力,他们根本就不会也不敢出手。怪就怪他们判断错了,也怪顾倾城演技太好,骗过了他们,所以才让他们误认为是刺杀顾倾城的千载难逢的良机,这才选择出手。 现在发现顾倾城原来是装的,他们都已是悔之晚矣。不过眼下情势危急,他们甚至根本来不及后悔。纪芊芊调转绳头攻向顾倾城,本是要救援与掩护杜百回撤退,如有可能的话,还想尽量重新夺回已落在顾倾城手中的百转回肠刀。只可惜她挥绳来援的速度虽快,几乎是在顾倾城捉住百转回肠刀的同时就已变招来援,但还是晚了一步。 因为双方的修为差距实在太大,所以顾倾城的出招更快,更别说她本就离杜百回更近。她这记穿心腿踢了个结结实实,只这一招,估计杜百回不死也重伤。 救援不及,纪芊芊便又立即变招,本是要攻向顾倾城的红绳立即往回一扯,缠住了杜百回吐血飞退的腰身,将其往林中扯去。 在一腿踢中杜百回的同时,顾倾城已经从勾陈怀中下来,然后她紧接着松手放开手中的百转回肠刀,并往前踏出一步。 她刚才是捉住了百转回肠刀的刀背,一松手,刀自是立即往下掉去,不过她速度极快,不等刀掉落,这一步踏出,已是刚好踏到刀把旁边的位置。然后她瞧也没瞧,抬手准确接住刚好落下的刀柄,顺势一刀噼出。 她这一刀噼出,是指向林中纪芊芊所藏身的位置。她已是真气境高手,可以施展出噼空掌等隔空伤敌的功夫,所以这一刀虽是隔空噼斩,但噼出的同时,立即便见一道耀眼的尺许刀芒脱刀飞射而出,往林中纪芊芊藏身的位置飞斩而去。 纪芊芊直到此时虽然仍藏身林中,让人看不到其身形与位置,但凭借顾倾城的修为,自然是早已发现了纪芊芊的准确位置。而这道刀芒速度极快,眨眼即至,也让纪芊芊避无可避。 不过纪芊芊也并无打算躲避,在娇呼一声的同时,便见其藏身之处又是一道绳结解开,化作灿料绚丽的一招,抵挡顾倾城隔空飞斩而至的这道刀芒。而在她解结施展招数的同时,红绳的另一端则仍然缠着杜百回的腰部未放。 她于手握处位置的另一端解结化招,而这一端仍然能扯着杜百回不放,只凭这份控制力,也足以叫人惊叹。 可惜修为的差距让她虽及时解开一道绳结化招迎战,却还是未能足以挡下顾倾城这记刀芒。但见那绳结解开绚若繁花的一招尚未完全绽放,在刀芒飞斩之下立即便如无情的风雨摧残娇弱的花朵,当即把那娇花斩破。 林中又是一声惊呼,随即传出一声闷哼,似乎纪芊芊已经受伤。 可惜刀芒在斩破那朵娇花后,似乎也已是强弩之末,几声同时湮灭。可见纪芊芊这一招虽未能完全挡下顾倾城的这记刀芒,却还算是勉强化解了,不过多少也受了些伤。不过因为林中的黑暗隐藏,再加上纪芊芊此时仍然身形未露,所以顾倾城与勾陈、苏云龙等人也都看不清她受伤的情况,不知是否严重。 顾倾城的刀芒斩破了纪芊芊绳结解开的那招,理应是斩中了那道红绳的,但纪芊芊的这道红绳也不知是何物所至,坚韧异常,居然连锋利的刀芒也未能斩断。由红绳这端仍然缠着杜百回腰部并扯的笔直便能明显看出,这条红绳显然未断。 而在化解了顾倾城的这记刀芒后,林中的纪芊芊又迅速收绳,加速把重伤的杜百回扯了回去。 这边顾倾城见状,却是也未再接着阻挡,再发一刀,而是任由纪芊芊迅速把杜百回扯了回去。接着便见黑暗的林中隐约有红色的身影闪动,迅速隐没到了林中深处,应该是纪芊芊救回重伤的杜百回后,立即施展轻功遁走远去了。 顾倾城没有再出刀阻挡,也没有施展轻功过去追赶,勾陈功力低微,自然更加不敢过去。保况凭他现在的轻功,要追也是来不及,除非施展“甲马术”才有可能追赶上。 但他本身远不是纪芊芊与杜百回的对手,追上去又能做什么,很可能是赶去送死罢了。这种事他才不会做,就算眼下纪芊芊与杜百回可能都已经身受重伤,他也不打算冒这个险。他本身与这对心腹杀手并无仇怨,没有非杀死两人的必要。更何况就眼下来说,仍然是先安全返回翠柳庄更要紧,他也完全没心思节外生枝。 除了他与顾倾城之外,眼下还能活动的也就剩苏云龙了,不过苏云龙在刚才与纪芊芊的交手中也已是身受内伤,此时在那边半蹲着身子拄剑而立,显然也没能力再去追赶心腹杀手。 眼见纪芊芊与杜百回已逃,苏云龙心下松了口气的同时,精神一松,又是忍不住张口吐了口血。 “你怎么样了?”顾倾城见状,连忙飞身过去关心问道。 本来她并没有把“陈奉先”身边的这个护卫太当回事,也就是苏云龙一直戴着遮了大半张脸的面具显得有些神秘,可她也无意过多探究。直到刚才苏云龙被逼不得不显露真本领,使出了其仙都派不传之秘的《潮音剑法》,立即便在她心中拉近了距离。 虽然到目前位置,她仍然暂时未猜到苏云龙的真正身份,可既然师出同门,这层同门之谊便是免不了的。 她当年只是跟其父顾沧海闹翻,所以才一气之下从此再未回仙都派,更换了名字从此再未现身江湖,但并不是叛出师门,跟整个仙都派再无关系。只因其父顾沧海是仙都派的当代掌门,身份特殊,所以她才等于是跟整个仙都派断绝了联系。但在她心中,其实仍然是把仙都派当作自己的家。 当年未曾下山时,在仙都派中结识的那些师兄弟,以及自幼看着她长达的那些师门长辈们,多年未见,她心中也常怀想念。眼下忽然发现苏云龙竟然原是同门,自然是立即观感大为不同。 第六十八章 紫灵丹 古怪之极 “我没事,死不了,多谢师……将军关心!” 苏云龙当然知道,既然自己已经使出《潮音剑法》,以顾倾城对这套剑法的熟悉便不可能不识破,更别说之前纪芊芊也一眼认出并开口叫破了。所以他眼下仙都派弟子的身份已然暴露,既已暴露,他也没必要再故作遮掩不认,因此开口回话时顺口便想叫“师姐”。 但才喊出“师”字,他则又心下顾虑,连忙改口叫回了“将军”。因为他是仙都派弟子的身份暴露,不代表顾倾城的仙都派弟子身份也跟着暴露。如果他喊了“师姐”,那等于不打自招,也暴露了顾倾城本是仙都派弟子的这一隐秘身份。 眼下可并不是只有他们两人在,还有勾陈与顾倾城手下的那几名亲兵。勾陈于他来说是自己人,而且早已知晓,倒不用担心,可顾倾城手下的那些亲兵他就不能保证是否绝对信任,以及是否能够知晓这个秘密。所以保险起见,他还是改回了“将军”称呼。 顾倾城听到苏云龙回答没事,也是松了口气,然后听到苏云龙本想以同门相称,忽然又有顾虑地改回叫“将军”,不禁笑了下。这一笑后,她忽然连忙歪头一张口,又是吐出口血,血中仍有丝丝黑气缭绕。由此可见,她之前并不全是装的,刚才很可能只是回了口气后强撑着出手。她之所以没有再出招或去追杀心腹杀手,也是力有未逮。非不愿也,而是不能也。 “将军!”苏云龙见状,不禁连忙惊呼,伸手欲扶。 “没事,我还行。”顾倾城抬手阻住他,又吐了口血沫。 苏云龙想了下,连忙伸手从怀里摸出一个白色药瓶,从中倒出两颗色做紫玉般的丹药,道:“我还有师父下山时赠我的紫灵丹。” 顾倾城见状,略微感慨后,倒也不跟他客气,抬手从他掌中拿了一颗服下。她也同样出身仙都派,对这紫灵丹当然认识,这丹药乃是以仙都山上所特产的紫玉灵芝为主药,再配以多种名贵药材所制,对于治疗内伤效果极佳。可惜这紫玉灵芝生长不易,极难寻找,而且生长缓慢,每十年才能成熟。年份越久的药效越佳,但最低则必须要有十年份。所以紫灵丹便是在仙都派内也是珍贵异常,非真传弟子及以上极难获赐。 顾倾城当年初出江湖下山时,其父也曾赠予她几颗紫灵丹。不过她后来因事跟父亲决裂后再未回过仙都派,这些年来也陆续把当年获赠的紫灵丹消耗殆尽了。而苏云龙身上能有紫灵丹,也更加证明了苏云龙的仙都派弟子身份无疑。这丹药本派弟子中都极难获得,更别说是外人了。 顾倾城身为镇守一方,统帅十万精兵的镇南将军,身上当然不可能没有其他治伤的灵药。不过她身上所带的药物就药效来说,于治疗内伤上还真不如他们仙都派的紫灵丹。 苏云龙见顾倾城服下一颗紫灵丹后,开心地一笑,便把剩下一颗自己服了,然后撑着剑站起。 顾倾城含笑向他点点头后,没再多说,转身过去为自己那几名亲兵去解穴。 “咦?” 但她过去后,抬手为一名亲兵解穴时,却发现根本不起作用,毫无效果,不禁惊讶出声。也不知那纪芊芊到底是用了什么特殊的点穴手法,又或者是她现在受伤太重,没能力解开。 纪芊芊方才能够在红绳一捆的同时,将其九名亲兵全部于瞬间制伏,这般手段连顾倾城看在眼里也是不禁有些惊讶与佩服,不知道纪芊芊到底使了什么独门手段。 可即便纪芊芊的点穴再是特殊与独门,以她本身高于纪芊芊一个大境界的修为,真气相比于内力也完全是质的提升,是更加高等有的力量形式。以真气去破解内力的点穴手法,再是特殊她以往也皆能无往而不利,几乎是一沾即破。就算她现在身受重伤,但也仍是真气境,可并没有因此退化为内力,所以按理也应该是能轻松破开的。 但本以为的轻松却偏偏成了棘手,这才让她惊讶异常。她接下来不信邪,又连换了好几种解穴手法,可结果仍然是不管用。再试着换了另一名亲兵身上去试,也同样不管用,就叫她更为惊诧了,简直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怎么了?”勾陈此时已是跟了过来,见状向顾倾城问道。 而他刚才趁着顾倾城过去与苏云龙说话之际,则暗中以灵力向小狐狸胡仙儿传音,说大敌已退去,叫她不用再急着赶来。不过为了保险起见,他仍然是命令胡仙儿赶回来,在他们附近潜藏保护,以免再发生不则,还有敌人欲对顾倾城不利。不过心腹杀手既然已经被顾倾城打跑,就不用再让胡仙儿那么着急的全力往回赶了。 “那纪芊芊也不知使了什么古怪手段,似乎刚才捆住她们的一瞬间就制住了她们全身所有穴道。身不能动,口不能言。我以真气去破内力的点穴手法,还连换了几种,竟然也不能破开,当真古怪之极!”顾倾城皱着眉头开口回答。 勾陈其实已经在旁边观察了片刻,见以顾倾城之能竟然都不能解开纪芊芊的点穴,也是颇觉古怪。不过他仔细观察其间,却感觉此时顾倾城手下这九名亲兵的状态不像是被点穴,反而是像被定身,也就是相当于中了他定身符的状态。 武艺上的点穴与法术上的定身在效果上看似相同,都是能够制止人的行动,但实际上这两者的原理则大为不同。点穴是以内力击打人身上下的各处穴道,以封堵经脉,致使经脉中的内力与精气、血气不通,从而让人无法活动。点中不同的穴道,还有不同的作用,比如可致昏、致麻,点中要害穴位的话则能直接致死,比如太阳穴、百会穴等,点中哑穴则能使人暂时口不能言。一些独特的点穴手法,往往还需要对应的独门手法与内力去解。 但法术上的定身则是直接作用于人的魂魄,使魂魄与肉身暂时隔离,魂肉分离,暂间镇压了魂魄后自然就不能再指挥肉身行动。所以定身符的真正名称原本是叫镇魂符,其最初用来对付的也只是鬼魂,可后来有人发现用在活人身上也同样管用,且暂时让人魂肉分离后定身效果奇佳,便被不知道原本名称的人给叫做了定身符,反而原名渐被人忘记了。 第六十九章 果然如此 轻易解穴 中了点穴和定身符尽管从原理上大为不同,可外在的呈现效果上却很相似,都是把人定住动弹不得,一般人很难轻易分辨。 但勾陈则不同,他本身是法武双修,而且是修习术法在前,所占的比例也中,且他本身也会绘制定身符,很了解与熟悉这种符箓施展后的效果,所以他才能发现其中的细微不同。 再且,以顾倾城真气境的修为连几种解穴手法都不能解开纪芊芊的独门“点穴手法”,也由此可见这九名亲兵所中的并不是单纯的点穴手法。 而两者细微上的区别在于点穴的手法即便再厉害,哪怕是点了人身上下所有穴道,让人身不能动,口不能言,可却无法轻易做到连人的眼珠都定住不能动。 人的双眼周围其实并非没有穴道,如果点中这些穴道的话也并非绝对达不到这种效果。只是这天下无论哪家哪派的点穴手法,实在都没必要去开发这种既无聊又无用的点穴手法。 点穴的主要作用是用以制止敌人的行动,所以击打四肢躯干等部位的穴道是最为常见与最主要的。当点中这些部位后,敌人的头还能不能动,甚至眼还能不能眨,都基本不可能再产生任何抵消作用,去影响点穴的效果。所以实在没必要去开发这种根本毫无必要部位的点穴手法,如果不想让人看见的话,直接打昏或点昏睡穴即可。再有特殊情况不想让人开口说话的话,则可以点人哑穴。 所以无论在任何情形下,都根本毫无必要去开发点人的眼部穴位让人连眼珠都不能动这种非常无聊的点穴手法。可以说自古以来无论哪家门派,都没有这么穷极无聊的点穴手法。不是做不到,而是根本毫无必要。 但中了定身符后,其原理完全不同,是暂时镇压了人的魂魄,让人短暂魂肉分离。所以在中了定身符后,便会产生这种连眼珠都不能动的效果。实际上这时候的受术者不止是身不能动,口不能言,五感功能基本都不起作用,充耳不闻,视而不绝,周围发生的一切都等于暂时被隔绝了。被解开受术效果后,受术者基本都不会有这段期间的记忆。 而被点穴的人在被制住不能动后,基本还能听能看,没被点哑穴的话也能开口说话。如果只是四肢躯**道被制的话,头部也能做转头、点头等活动,脖子还能自由活动。 正是这点细微区别,再加上勾陈对定身符又很熟悉,所以才产生了这种怀疑。如果他只是一个纯粹武者,没接触过法术,便根本不可能联想到这点上。 不过这猜测如果属实的话,那岂非也说明那对心腹杀手,或者更确切的说,至少那个纪芊芊也并不只是一个单纯的武者,而是也懂得些术法。另外还有一种可能,则是被其用来当作兵刃的那条红绳有些古怪,有可能是件法器,绝不只是一条单纯的特别坚韧的绳索。… 但不管是哪种可能,勾陈眼下都只能是暗自在心里猜测,要想证实可能还需要接触纪芊芊。但如有可能,他是不想再见这对杀手的。 心中暗自做这了些猜测后,勾陈目光闪了闪,向顾倾城含笑道:“将军,不知可否让我试下?” “你?”顾倾城转头看向他,下意识就想拒绝。连她身为真气境武者,以真气去破解内力的点穴手法,并且连试好几种手法后都以失败告终,更别说这位陈家二公子才只区区内力境一重的修为了? “……好吧!”不过她随后稍作迟疑后,还是点头答应。既然她暂时解不了,那便不妨让这位陈公子一试,权当死马作活马医了。反正只是试一试,也不会让情况更糟。 但如果一直解不开,则有可能会让情况恶化。既然那纪芊芊的点穴手法十分独特,连她的修为都解不开,那说不定还会有其他隐藏作用,会产生更大的伤害。而且即便没有,哪怕只是普通的点穴手法,如果点穴的时间过长,气血长时间被封住不得通畅,在解开后也会产生严重后果。 练武之人身体强健,一般影响不大,穴道解开后自行活动一番手脚就是。如果是内力境武者的话更简单,以内力运转一番被点穴的部位也就化解开了。可如果是普通人被点中的话,如果想解开后不受影响,还需要懂得解穴的人为其做一番推宫过血进行舒缓。 顾倾城手下的这九名亲兵不但都是武者,而且都已经是内力境武者,问题更加不大。可纪芊芊的点穴手法既然这般独特与高明,顾倾城也很担心即便没有更进一步的隐藏作用,只是被点中的时间过长,事后她这九名亲兵也有可能会大受影响。关心则乱下,她便不免有些担心地病急乱投医,答应让勾陈这个修为更低的去尝试了。 另外,她虽然以假装受伤严重突然出手反击,重伤了心腹杀手,可眼下的危除也并没有完全解除,很可能暗中还另外有隐藏的敌人在旁窥伺。而且她刚才只是重伤了杜百回,纪芊芊则很可能受伤不重,如果事后纪芊芊反应过来,意识到她只是强撑,也极有可能再度调头杀个回马枪。 而无论是哪种情况,他们眼下都不能在这里多耽搁,她手下这九名亲兵受制的穴道也必须尽快解开。否则的话,一旦再有危险,这九人无法动弹,那完全就是受死的活靶子。 顾倾城答应后,勾陈便就近走到其中一名其手下亲兵的身侧,然后探手在其肩头一触,灵力迅速在其体内一扫,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这九人所中的果然是类似定身符这种术法,而非只是被点中了穴道。 确认之后,他自然更有把握。接着装模作用地运力一番,然后附以灵力以这名亲兵背后随手一拍,但见那名亲兵身子一震,“啊”地一声惊呼出口,眼中迅速回神地往前跌倒。但看在顾倾城与苏云龙眼中,自然是他一出手,那名亲兵被点的穴倒应然而解,顾倾城与苏云龙立即不由惊讶地张大了口眼。 倒是苏云龙对他更加了解,知道他是法武双修,还会术法,随后暗自猜测,也多少猜到了他应该是使了什么法术上的手法,并非只是单纯的以内力解穴。 不过他无论如何也没猜到,那九名亲兵所中的根本不是点穴,本来就是术法。 第七十章 玄黄之秘 顺利赶回 其实顾倾城虽然也只是名纯粹的武者,并不懂术法,但她本身乃是出身当世七大门派之一的仙都派,且年少时便开始行走江湖,而后又辗转成为威震一方的大魏镇南将军,经历之丰富少有人能及,对术法这方面并非全无接触,也颇有了解。 但刚才纪芊芊出手时并没有使出任何明显的法术手段,全都是武功招式上的手段与变化,所以顾倾城也下意识认为纪芊芊跟她一样,同样都只是纯粹的武者,根本没往术法方面去联想。 不过她这也是一时情急之下没想到,如果再给她一些时间,并且再仔细观察手下那九名亲兵状态的话,也未必就想不到。可他们眼下恰恰缺的便是时间,所以她越是情急关切,便也越加一时难以沉下心去仔细分辨,只认为九人是中了纪芊芊十分高明与独特的点穴手法。 而现在勾陈表现的轻易便解开,她虽然心中大为惊讶,但更多的则是高兴,所以一时仍是未作多想,只认为勾陈确实是掌握了什么十分高妙的独门解穴手法。 毕竟此人乃是出身传承久远的八大世家之一,可能的确有些独门的不传之秘。虽然江陵陈氏是以刀法扬名江湖,而并非点穴与解穴手法为人称道,但其中一些独门秘辛就不为外人所知了。 比如据她所知,就曾偶然听师门中一位长辈提起过,说是很久以前江陵陈氏并非只以刀法称雄,而是号称刀剑双绝,除了《天地霸刀诀》外,还有一部《玄黄神剑诀》的剑法传承也十分高明。 而且若是天地、玄黄这两部刀法与剑法能够刀剑合璧,威力会更加大得不可思议。但很可惜的是据说除了几百年前那位陈家老祖能够使出刀剑合璧外,后辈弟子便再难有能够同时修炼出这两大绝学的。所以自那位老祖以下,后辈弟子便开始依己所好,分别学刀与学剑。 在这段时期,若两名修为相当的陈家弟子分别使《天地霸刀诀》与《玄黄神剑诀》共同御敌,也仍然能够发挥出几分刀剑合璧的威力。但这两部绝学中,《天地霸刀诀》在前期进境更快,威力也大,所以渐渐后辈弟子中开始学刀的更多,学剑的则少。再到后来,这部《玄黄神剑诀》因故佚失,陈家便彻底断了这部剑法的传承。 再到如今,江湖上更是都知道陈家《天地霸刀诀》的威名,而少有人听说过《玄黄神剑诀》失传的这段秘辛了。便是很久以前陈家本是刀剑双绝的威名也少有人知了,都只知道陈家是以刀法称雄。 因为勾陈竟能轻易解开连她以真气修为都解不了的纪芊芊独门点穴手法,顾倾城又偶然想起来以前曾听说过的陈家这段秘辛,也因此对勾陈竟然能够掌握这般高明的解穴手法也就不足为奇了。毕竟这种传承久远的世家、门派中,都多少有些不为人所知的不传之秘。 看着勾陈接下来又依法施为,十分轻松地随手解开了剩余八人被封的穴道,顾倾城立即拱手向勾陈道谢。 “多谢陈公子援手之恩,没想到陈家竟然还传承有这么高明的解穴手法,果然不愧百年世家,当真令人敬佩!”因为暗自猜到了对方所施展的乃是陈家不为外人所知的不传之秘,顾倾城便也遵守江湖规矩地没有过多探问,只是表达了感谢与佩服。 被解开“穴道”的顾倾城手下那九名亲兵得知乃是被勾陈解穴所救,也都立即一起跟着向勾陈行礼道谢。 至于她们本身虽然自我感觉被那纪芊芊红绳捆住的瞬间“点穴”后与以往穴道受制的感觉大为不同,却也是下意识误以为只是纪芊芊的点穴手法十分高明与独特,并未联想到其他。这也同样是因为她们都只是武者,对术法缺乏足够的了解,而且她们以前也没有遭遇过相同经历,被术法控制过。 勾陈见包括顾倾城在内,全都误会他只是施展了更加高明的独门“解穴手法”,自然更不会主动说破,只是含笑谦虚地向顾倾城等人回了一礼,道:“顾将军太客气了,我也只是恰巧一试,刚好能解开而已,当不得将军如此盛赞。” 顾倾城向他笑了下,也没再多客气,转回正题道:“穴道既解,那我们便快些上马赶路吧,此地实在不宜久留。” “顾将军说得是,我们还是快些赶回庄上。”勾陈对此自然是立即点头赞同,他也一点儿不想在这里多留。 无论是暗中还可能另有强敌窥伺,又或是纪芊芊有可能去而复返杀个回马枪,都不是什么好路数。是非之地,还是莫要久留。虽然眼下小狐狸胡仙儿已经得了他的暗中召唤赶来,隐藏在一旁随时可作支援,但不到万不得已他自然还是不想在顾倾城面前暴露胡仙儿这只妖怪的存在。 苏云龙与顾倾城手下的九名亲兵自然也是全无异议,当下一行人立即接着上马赶路,往翠柳庄而行。 幸运的是,接下来的路上再无意外发生,他们一路十分顺利地赶回到了翠柳庄。 当能够望到庄院时,包括顾倾城在内,所有人都不禁松了口气。其时眼下翠柳庄的留守武力也并不算太过强大,明面上也就是陈妃仙与宁宛柔二女以及她们所带来的陈、宁两家的随行护卫。其中虽然也不乏高手,但都不可能跟全盛时的顾倾城相比。也就苏云秀这个隐藏的尸妖有可能堪为顾倾城的对手,但不管如何,能够回到“家”中,都让人有更安心的感觉。 对于顾倾城等人来说,翠柳庄虽然更算不上是“家”,但多少是个熟悉的地方。而且有围墙相护,心理上也有种会获得保护的感觉。另外庄内留守的武力虽然算不上多强,却也多少占了个人多势众。且再怎么说,也比他们个个受伤要强。 眼下他们这一行确实算是个个带伤,也就勾陈算得上完好。但限于他本身武功修为太差,若再遭遇到了敌人,也是护不住他们。至于勾陈还有法术傍身,顾倾城及其手下亲兵则都不知,自然难免把这位陈家二公子看轻。 第七十一章 以月为眼 提前相迎 勾陈之前被顾倾城强拉着从翠柳庄出发前往黑风山时,就已是过了三更时分,到此时他们回来则已是过了四更天,前前后后包括花在路上的时间,差不多有一个时辰。 四更也被称为鸡鸣,若夏季白天长,天亮的早,这个时间很可能就有公鸡开始打鸣了。但现在正处深秋,夜长昼短,所以此时天色仍是阴沉漆黑一片。 好在翠柳庄大门前有挂着两盏灯笼,入夜便会开始点亮,直到天明破晓才会熄灭。此时这两盏灯笼便仍亮着,照亮着门前约摸丈许之地。像这种富贵人家庄院,晚上并不会所有人全都入睡,而是会安排轮流值夜的,庄院内也会安排些庄丁、武师等巡夜,以策安全。 毕竟这庄子不是在城内,而是在城外,安全性自是比不得有高大城墙守护又有县衙兵丁巡护的县城内。更别说长庆、金泉这两地间本就有盗匪横行,还有黑风寨、天马寨这等匪寨。 不过这翠柳庄以前是长庆帮帮主苗峰在城外的别院,却也没什么人敢轻易招惹,便是黑风寨与天马寨也得给苗峰这地头蛇一些面子。所以以前苗峰不来这别院住时,因主人不在,下人又少,庄内上下便不免有些懈怠,晚上基本是熄了灯全都睡觉,没人守夜。 但现在便不同了,现在这座庄子被苗峰送给勾陈,有了主人,守夜、巡夜的人手便得安排起来。而且即便不为防贼,眼下已是深秋时节,天干物燥,也得防着晚上不小心走水。 此时庄内没睡的除了值夜、守夜的庄丁外,作为主人的苏云秀也同样没睡。她在被转化为玉尸后,本就已不需要睡眠,想睡也很难睡得着。而僵尸虽也能休眠,但休眠时的状况也跟常人睡觉不同,更类似于动物的冬眠。需要的时候,她可以一直不睡;反之,她也可以一直休眠,甚至沉睡几十上百年。 她虽然外表看上去仍跟生前无异,但内里则早跟常人不同,生理状态大为迵异。所以僵尸才被称为尸妖,虽为人形,却更多于像妖。就像朱雄与何大勇那种初级僵尸,完全丧失了生前记忆,若没有勾陈以符法炼化约束,完全野生的话,行为模式简直就等同于野兽。 苏云秀则是魂魄回归,完整保存了生前记忆。而她所转化的,本也就是更加高级与特殊的玉尸。眼下她不需要保持休眠,便也就不需睡觉。平日若是陪勾陈一起睡的话,其实也不过是在闭眼假寐,装个样子。 今晚勾陈被顾倾城强拉着离去后,她便一直坐在后院的凉亭中。后来胡乱想了阵儿事情,却是忽然想起勾陈前几日曾传她的定坐入静之法以及存神之术,并教了她可以存想观月。 她今晚又作尝试之下,不知何故,竟然福至心灵的入了门道,入了定,观了月,陷入了让她感觉颇为神奇的修炼状态。只是勾陈原本是教她最好能观想满月,但她入静前却是一直瞧着天上的那弯残月沉思,所以最终存神观想之下,识海之中便只是出现了那弯残月,无法圆满。好在勾陈还教了她,只要修炼中无有不适,便可继续,不必非要强求,以免太过着相,化为执念,故而便以残月之相炼下去了。 这般顺势而为,竟是更加入了状态,陷入了物人两忘之中,甚至以存神观月之法勾引出了她那日破棺出世时所吸引下来的那道月华帝流浆。这道帝流浆她才吸收短短几日,却是尚没来得及完全炼化。她在存神观月之法修炼入门后,便开始与天上的弦月有所呼应,帮助她加快炼化吸收这道帝流浆。 物我两忘中,她也不觉时间流逝,直到不知过了多久后,隐隐听到远处的马蹄声奔响,甚至细察之下,她都能隐隐感觉到地面的微微震动。 此时天边的那弯残月更加西沉,苏云秀在听到马蹄声后,从修炼状态中醒过神来。睁眼望了天边的残月一眼,她似有所悟,又再次闭上双眼,心神与月呼应,似乎有刹那间,她恍然以天边那弯残月的视角“看”到了翠柳庄外的道路上,一行十三骑正在月下飞驰而来。 不过只是刹那,她便再难保持,甚至感觉有可能是自己太过期待能够看到勾陈归来所产生的幻象。接着再睁眼回过神儿后,她也不知自己刚才那刹那间的所“见”到底是真是幻。略作思忖后,她一时想不明白,便摇摇头没再多想地过多纠结。 好在她刚才听到的马蹄声并非幻听,此时再侧耳倾听,果然是听到马蹄声从远处传来,想来应该便是勾陈、苏云龙与顾倾城等人回来了。只是她原本以为,他们很可能今晚不会回来,甚至有可能会在黑风山上多待几天,没想到竟然这么快便回来了。 不过既然回来,却也正好,她也不想勾陈远离自己。当下立即起身,招呼庄内没睡的巡夜庄丁去开门迎接,并让人去把胡管家叫醒。 当勾陈一行人赶回到翠柳庄大门前时,便看见苏云秀正带着人在门前台阶上相迎。 勾陈很清除她转化为玉尸后其实已不需要睡眠,晚上基本不睡,再加上她成为玉尸后听力也十分灵敏,他们一十三骑回来时奔响如雷的马蹄声自是瞒不过她。 倒是除了苏云秀外,此时陈妃仙与宁宛柔以及她们身边随行的几名护卫高手也都一起赶了出来迎接。她们并不像苏云秀,在勾陈离去后其实已是上床睡了,不过她们全都是练武之人,睡觉本就比常人要轻,就算是睡觉着了也能保持警醒。所以当勾陈他们十三骑赶近一些后,她们却是也都听到了马蹄声。另外苏云秀在庄内开始招呼人去开门迎接时,也有把她们惊醒过来。 既然醒了,她们便也干脆一起跟着苏云秀出来迎接。反正对她们来说,少睡几个时辰也不算什么。而且便是一整晚不睡,对她们这种内力高手来说也基本没影响。 第七十二章 各怀心思 各为其主 苏云秀带着陈妃仙、宁宛柔等人本是面带着笑意地站在台阶上相迎,但当勾陈、顾倾城一行人赶近被他们瞧清楚些后,苏云秀等人全都不由面色一变,收起了脸上的笑意。 因为顾倾城等人一看便是经历过了一场大战的模样,顾倾城与鬼门那名长老无常鬼叟一番大战后自是难免有些衣襟、发丝凌乱,何况她苦战之后还受了重伤吐血,回来的路上更是连吐了好几口,衣服上也难免沾染到一些血迹。而其手下那十名亲兵也全都是一副虚弱无力的模样,还有一个被另一名亲兵打横抱在马背上,也不知是死是活。但估计应该是死了,若还活着,绝不应这般抱法。 苏云龙之前杀入万鬼伏尸大阵中,一路连杀鬼物、行尸,身上自是也难免沾到血迹。而回程路上跟纪芊芊的打斗中,他也是不敌纪芊芊受了内伤。此时虽然仍戴着面具看不出面色如何,但瞧来也是一副虚弱的模样。 一行十三人中,倒算是勾陈的情况最好,看起来没受半点伤,也没显露出虚弱模样。 事实上,也确实是他的情况最好。在黑风山对面山头上破那座六丁六甲坛时,他是以施法为主,动手的则是小狐狸胡仙儿。回来的路上遭遇心腹杀手埋伏,他也只是施展轻功带着顾倾城躲避,根本不曾有过交手。躲不过的那次也是依靠了“移形换影符”,之后顾倾城就接了过去,也是没让他受到半点伤。 “相公你没事吧?黑风山究竟出了什么事,你们怎么竟这般模样?”尽管勾陈是十三人中看起来最好的那个,但在苏云秀率先迎过来后还是立即担心地向勾陈问道,生怕他有受伤。问过之后,还在他身上从头到脚地仔细观瞧。 陈妃仙跟着过来后,也是率先担心地看向勾陈,毕竟勾陈现在是她名义上的“二哥”,她当然得先担心自家人。不过她此时心里其实根本没想到这点,而是下意识地就率先去担心自己这“二哥”。不过她没抢过苏云秀,在苏云秀问完后,才跟着问道:“二哥你没事吧?” 倒是宁宛柔心里完全不担心勾陈,反而因为她心仪陈霸先,陈宁两家也有让他二人联姻之意,所以她心里已然是把自己当作未来的陈家少夫人,对这个看起来十分怀有心机的“陈家庶出二公子陈奉先”便暗中怀有敌意,认为此人是将来陈霸先继承家主之位的一个威胁。 她眼下还没嫁给陈霸先,两人也尚未正式订婚,所以在还没有正式名份的情况下,她自是不好说什么与做什么,也没这个立场,但暗里她却是巴不得这陈奉先诸事不顺。所以此时别说陈奉先看起来完好无损,就是真受了伤她也完全不关心,最多也就面子上过问下。 现在有苏云秀与陈妃仙先去关心陈奉先,轮不着她,她便转而关心顾倾城地道:“顾将军你受伤了吗?严不严重?”说着话,已是上前一步,伸手去扶顾倾城下马。 顾倾城以一介女子之身做到当朝镇南将军之职,率十万大兵镇守云州,乃是天下大部分女了心中的楷模。宁宛柔也不例外,心里十分钦佩敬重顾倾城,眼下这关心倒也是发自真心。 “我没事,不严重,多谢宁小姐关心了!”顾倾城微笑着抬了下手,示意宁宛柔不必相扶,自己翻身下马。 另一边勾陈自也是连说没事,向苏云秀保证自己没受半点伤。至于后面的苏云龙与顾倾城的手下亲兵就没人多关心过问了,他们本就是勾陈与顾倾城两人的护卫,就算在护卫主人时受伤,那也是职责所在,再加上身份乃是勾陈与顾倾城的下属,也用不着她们去越俎代庖地过多关心。就算是关心下属,收买人心,那也是勾陈与顾倾城该做的事。 “龙教头可还安好?”苏云秀接下来又看向苏云龙问道。再怎么说,苏云龙到底是她兄长。虽然因为苏云龙的关系害死父母之事,她对这个兄长的感情已经十分澹漠,但苏云龙当真出事的话,她还是不免有几分担心。 她是勾陈的夫人,自然也可以过问勾陈的下属。何况在勾陈对外的说辞里,苏云龙本就是原属于她苏家的护卫,她关心一下自己的下属更是名正言顺。 “多谢小姐关心,龙某只是受了些轻伤,不碍事。”既然勾陈更正了对外的说辞,苏云龙名面上便也转头称呼妹子为“小姐”了,好显得原本是苏家的护院教头。 黑风山到底出了什么事,他们此去黑风山又到底遭遇了什么,勾陈与顾倾城等人当下都没当场回答。他们的黑风山之行并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说清楚的,而眼下他们还在大门外,也不是说话的地方。一行人除了他本人外,全都受伤,还是先安排顾倾城等人去养伤要紧。 勾陈当下便叫过胡管家,让其去安排顾倾城及其手下亲兵的住处,脱力而死的顾倾城那名下属,也让庄丁先行收殓安顿。 此地原是苗峰在城外的别院,江湖帮派,日常也免不了有些打斗伤亡之事,所以庄内倒是常备有些棺木,此时刚好用上。 胡管家听命先行让人去安排后,一行人接着进庄,勾陈向顾倾城道:“顾将军,你先去养伤要紧,我们就不多叨扰了。” 顾倾城也不多跟他客气,此时既已回来,也没必要再强装没事,答应一声,向他点了下头,便先带着手下亲兵告辞离去,胡管家连忙跑到前面为他们领路。 勾陈又接着转向苏云龙道:“龙教头你也先下去养伤吧!” “是!”苏云龙领命一声,便也自去。 他在庄内自然早就有住处,此时自是回返自己住处。不过勾陈清楚,苏云龙接下来暗地里怕是不免要往顾倾城处跑一趟,交待清楚自己的真实身份,两人师姐弟相认。 虽然苏云龙之前在被逼使出《潮音剑法》的时候就已然暴露了其仙都派真传弟子的身份,但后来回程的一路上因为有顾倾城的手下亲兵在,无论顾倾城还是苏云龙,两人便都闭口没提此事。当然,两人暗里有没有以传音入密交谈,甚至已然相认,勾陈便不清楚了。 老实说,不能当场看着这对师姐弟相认,勾陈心中还不免稍微有些遗憾。不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与秘密,这点儿空间他还是要给的。作为一个来自地球现代的穿越灵魂,他更懂得尊重他人的秘密与隐私,哪怕苏云龙是他的傀儡。 先安排了顾倾城等人与苏云龙去养伤,勾陈接下来则在苏云秀、陈妃仙、宁宛柔等人的陪同下前往前院的大厅。他们今晚的黑风山之行到底出了什么事,他自然还是要讲给几人知道的。他是一行人中最完好无损与没受伤的,这事自然着落在他身上。何况他眼下便是不讲,苏云秀几人怕也是不肯放过,追着也要问到。 到了厅中落座后,勾陈喝了口茶,却是也没多卖关子,把今晚的黑风山之行向苏云秀、陈妃仙、宁宛柔讲述了一遍。包括遭遇鬼门的无常鬼叟伯鉴与万鬼伏尸大阵,以及回程时遇到了心腹杀手纪芊芊与杜百回的偷袭都没落下。 不过其中关于自己运用法术帮忙破了阵眼之一的六丁六甲坛之事,勾陈自是隐去不提,只是照着之前对顾倾城的说辞,说自己只是凑巧碰到破坏了,对于小狐狸胡仙儿的帮助也是半字不提。 尽管如此,也是听得苏、陈、宁三女惊呼连连,尤其陈、宁二女对江湖之事更加了解,听他们一晚上接连遭遇了鬼门四大长老之一的无常鬼叟伯鉴与杀手榜上名声响亮的心腹杀手,都是惊讶不已。 尤其回程时遭遇心腹杀手的埋伏偷袭,勾陈有亲身参与,更是听得苏云秀暗中心惊肉跳,明知他现在没事,听他讲述时也是不免一再担心。 “想不到这黑风山之事竟然还惊动了鬼门,连四大长老中的无常鬼叟都参与了!” 太过惊讶之下,连宁宛柔身边那个宁家的高手梦溪剑宁远林都忍不住出声感叹道。 此人虽然也姓宁,但出身却不甚好,只是宁家的一个远房支脉。所以武功虽练得不弱,把宁家那套响誉江湖的《灵溪剑法》使得如梦似幻,得了个梦溪剑的美名,但在宁家的地位则不太高,在宁宛柔身边只是充当一个护卫高手的角色。也因此,宁远林平日都一向自守身份,基本不会随意开口,更不会在有外人的情况下当着宁宛柔的面儿轻易跟人搭话。也由此可见,此时确实是太过惊讶,才忍不住开口感叹的。 好在宁宛柔平日对宁远林对一向甚为尊重,对其执晚辈礼,此时见他忽然发言虽有些意外,但并无见怪,只是跟着感叹道:“向来听闻鬼门行事凶残,当真是百闻不如一见,今晚竟想把黑风山满山江湖豪杰提魂炼旗。幸亏有顾将军出手,不然今晚怕是没人能破了那伯鉴主持布下的万鬼伏尸大阵!” “是啊,若非这鬼门的老鬼,凭顾将军的本领又怎会受伤?”陈妃仙也跟着感叹,随后又兴奋道,“没想到顾将军原来早就破境,修炼到了真气境,她今年好像才三十岁,这恐怕是当今天下最年轻的宗师高手吧!果然不愧是我辈楷模,当真令人敬佩!也不知我三十岁的时候,能不能也有这般成就,不过我大哥肯定有机会。” “是啊,凭霸先哥的天资,肯定有机会!”宁宛柔立即面带微笑地跟着赞同。 第七十三章 上届七派论剑之首 似乎所有认识与见过陈霸先的人,都对陈霸先在练武的天份与姿质上赞不绝口,江湖风评中甚至都有些隐隐盖过了独孤、慕容这两大千年世家的年轻一辈。 当然,陈霸先在江湖上有此盛名也绝非浪得虚名,勾陈也是后来才知道,苏云龙曾经跟他提过的七派论剑,两年前刚举办过一次。那届七派论剑正是在仙都派举办,而那一届七派论剑便是陈霸先在一众年轻高手中力压群雄,拔得头筹。 而那一年,陈霸先甚至都没满二十,年方十九。而他以十九岁的年纪,当时便已突破到了内力境八重。确实是天姿绝世,惊才绝艳。也是因那一届的七派论剑,陈霸先在江湖上才有这样的风评与盛名。 虽然那届七派论剑,独孤与慕容这两家的嫡脉弟子都未有参加,陈霸先并没在论剑大会上与这两家的嫡脉弟子公然交手,但以陈霸先当时的年纪与修为论,事实上已然超过了当时两家年轻一辈中最为杰出的弟子。比他修为高的没他年纪轻,比他年纪轻的则没他修为高。而以其好武成痴与修炼进步之快,江湖上都说他有望在三十岁前就跨越大境界突破到真气境。 自这届七派论剑后,江湖上都风传陈霸先已经是当今八大世家年轻一辈中的第一人。尽管当时无论是独孤世家年轻弟子中第一人的独孤无忌还是慕容家的慕容钧修为都高于陈霸先,可这二人的年纪都要比陈霸先大,两人当时一个是二十五,一个是二十六。而且这两人在十九岁时,修为都并没能突破到内力境八重。所以这般来论,这两人也不免差了陈霸先一筹。若等陈霸先到了二十五、六时,恐怕都有可能后来居上,赶超他们。 当今八大世家年轻一辈第一人的名号,对陈霸先来说还真不是江湖传闻的过誉与虚名。据说独孤无忌之弟独孤无宇对此江湖风评大是不忿,打算出手教训陈霸先,结果却被陈霸先当众打败。而当时独孤无宇的修为还要高陈霸先一重,却依然不是陈霸先对手。陈霸先后来还曾挑战过慕容世家年轻弟子第一人的慕容钧,虽最后惜败,却也是虽败犹荣,因为慕容钧的修为要比他更高。 以陈霸先的天资,其实何止八大世家,便是括及七大门派、佛门四宗、魔道六派在内,恐怕也称得上是年轻一辈中的第一人。 苏云龙在武学上的天份与资质也甚高,又是出身于仙都派,平日也自视颇高,但便是苏云龙提起陈霸先来,也有自愧不如之感。两年前的那届七派论剑,仙都派身为地主,风头都不免有些被陈霸先给抢了。不过苏云龙在那届的七派论剑中倒也是初露头角,拿到了不俗成绩。只是跟陈霸先一比,就不免有些不值一提了。 而苏云龙今年二十,修为是内力境六重,也是远不能跟陈霸先十九岁时的修为相比。 陈妃仙与宁宛柔从小就跟陈霸先相处,更是对陈霸先的武学天份了解甚深,都对陈霸先能够比肩顾倾城甚至超越深相不疑。 勾陈岂今为止还完全没见过陈霸先这个便宜大哥,皆是听闻,倒是也不好评说,当下便没开口附和,只是陪着笑了下。 陈妃仙夸过自己大哥后,又把话题拉回到顾倾城身上,皱眉道:“那心腹杀手想刺杀顾将军,背后也不知是何人指使?” 宁宛柔道:“顾将军身为镇南将军,镇守云州,自是竖敌不少。不过最大的可能,我猜应是那支前梁余孽,顾将军镇守云州主要对付的便是他们,他们自是对顾将军欲除之而后快。” “没错!”陈妃仙听罢,立即点头赞同道,“他们的嫌疑确实最大。”说完又骂道,“这心腹杀手也当真是胆大妄为,连暗杀顾将军都敢接。” 勾陈在旁边听到宁宛柔的推测,心中略作一想,也是颇为赞同。在这件事上,确实是深处十万大山中的大梁王嫌疑最大。若能成功暗杀顾倾城,他们所获得的利益与回报也是最大的。 历任的镇南将军其实都颇为守成,因十万大山山高林密,又许多地方漫布瘴气,易守难攻。所以历任的镇南将军都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主要以防守为主,不让山中的前梁余孽反攻打出来就行。而在顾倾城上任后,则颇有进取之心,想要尽可能地彻底解决这支大梁余孽。故而对十万大山中的大梁小朝廷来说,只要顾倾城尚在镇南将军任上一日,便始终是威胁,自然是欲除之而后快。 其实在回程的路上时,勾陈也有问过顾倾城这个问题,猜测心腹杀手背后的幕后主使是谁?纪芊芊与杜百回身为杀手,此前与顾倾城基本毫不相干,自然不是因为私人恩怨前来刺杀。排除这个,这对杀手当然是受人雇佣,接了任务而来。杀手的使命就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替雇主杀人。 不过顾倾城当时并没回答,可能是她生平确实竖敌太多,一时想不到;也有可能是想到了却没说。另外也是当时他们尚没完全脱离危险,回程的路上仍有危机暗伏,所以顾倾城也没心思多想这些。他们后来回程的路上,基本便没多作交谈。 回来后,勾陈又先安排了顾倾城休息养伤,两人也顾不得多作交谈。不过只要顾倾城想谈,自然还有的是机会,倒也不必急在一时半刻。而且对勾陈来说,这事其实也跟他没多大关系,反正心腹杀手想杀的是顾倾城,又不是冲他来的,他完全用不着担心。 也就是眼下顾倾城住在他庄内,所以他尚还需多加小心一些,以防这对心腹杀手有可能会再度出手。但这个可能性应该不大,毕竟眼下这对杀手也都受了伤,尤其杜百回不但被顾倾城夺了刀,还被顾倾城一脚正中踢在心口,怕是都有可能重伤到生命垂危,能不能捡回条命来都是两说。 遭此重创,就算纪芊芊受伤不重,两人短期内也绝对没能力再次对顾倾城出手。 第七十四章 有劳娘子 试验成功 顾倾城现在已经返回翠柳庄,无论是对心腹杀手,还是对其他隐藏暗中欲对顾倾城不利的人来说,都已经失去了最好的机会。 尽管顾倾城眼下仍然是身受重伤,功力未复,但翠柳庄内的保护力量却比之前他们在返程路上时强了不止一筹。 哪怕跑除掉暗中隐藏了真正实力的玉尸妖苏云秀以及未曾暴露的小狐狸胡仙儿这两大最强战力,单是陈妃仙与宁宛柔两人身边所带的陈、宁两家护卫也是不少,而且两人身边还都各有一名修为达到内力境八重的高手。 另外,翠柳庄内也更加人多势众。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顾倾城的伤势也会不断好转,功力不断恢复,越往后会越没机会。所以不论是心腹杀手还是暗中隐藏有其他人,应该都不会在他们回归翠柳庄后再选择出手。 又谈论了几句后,勾陈以需要休息为由,打发了陈妃仙与宁宛柔等人离去,便与苏云秀相携回返后院。 回去的路上,苏云秀看着勾陈道:“相公之前在厅中所讲,怕是有些不尽详实之处吧?” 勾陈转头望了眼胡管家为顾倾城及其手下亲兵所安排下榻的院子方向,略犹豫了下后,点头道:“是,我在对面山头上破了那六丁六甲坛之事,不曾细说。那法坛做为万鬼伏尸大阵的阵眼之一,当然不是我偶然轻易可破。” 他之所以犹豫,是担心他此时与苏云秀的对话仍有可能被顾倾城那门防不胜防的神游耳给监听到。不过想想顾倾城眼下身受重伤,应该是以专心恢复功力与疗伤要紧,料来应该不至于在这时仍有心思分出精力去开着神游耳到处偷听。所以只略作犹豫,还是开口跟苏云秀谈了。苏云秀清楚他的底细,他自然不必也对苏云秀极力隐瞒。 “想必让你费了番手脚?”苏云秀很聪明,再加上又清楚勾陈会法术的底细,比其他人更多了解,所以才能猜到勾陈刚才在厅中跟陈妃仙、宁宛柔等人所讲的有些隐瞒,不够详实。 勾陈又点点头,看着她笑道:“也多亏你遣了胡仙儿随后暗中跟来,有她帮忙,不然我怕是更要费许多功夫。” “我也是担心你!”苏云秀本来还略有些担心,怕勾陈会怪自己擅作主张,现在听他说自己派去的胡仙儿帮了大忙,不禁松了口气地微微一笑。 “有劳娘子挂心了!”勾陈双目含情地牵了她手,继续前行。 苏云秀被他感谢,不禁心头甜蜜,歪头半倚着他。 回到后院中后,苏云秀拉了勾陈在院中的凉亭内入座,开口道:“你们走后,我一时无事,又试了你教我的那个存神观月之法,没想到今晚不知何故,竟然练成了,只是……” “当真?”勾陈一听,不禁心头一惊,随后化作一喜,没等她说完便打断问道。 苏云秀点点头,蹙眉道:“只是你教我最好观想满月,可今晚天上是弯残月,我存神前一直都望着天上的残月,所以入静后脑中便只有这弯残月,怎么也观不圆满,却也不知练的对是不对?” “哦?”勾陈略作沉吟,立即问道,“那你观想残月,可有不适之感?” “并无不适。”苏云秀轻摇下头,“我记得你还跟我说过,说修炼中如无任何不适,便可继续,不然太过强求,反有可能化为执念,于修行不益。所以我当时既无不适,便继续下去了。” “没错,你做的很对。”勾陈立即点头赞同,“既无不适,便可继续。” 说完仍不禁颇有欣慰之感,没想到苏云秀把他之前交待的都记得清清楚楚,而且能够在修炼的过程中活学活用,没有非要追求观想满月,而是自然而然,顺势而为。既然残月并无不适,便可继续,不必非要强求。 从这点上来看,苏云秀在修炼一途上倒也是颇有悟性。而且从她死后能够转化为千年难得一遇的玉尸来看,虽然此事的成因还有些其他原因,但这其中应该也跟苏云秀的体质与资质都颇为特殊有关。而且苏云龙在练武上也是资质上佳,能够直接修炼内功入门,苏云秀与其一母同胞,自然也不会太差了。 苏云秀听到心上人称赞,又是不禁十分开心与甜密地展唇而笑。 勾陈顿了下,接着问道:“那你之后感觉如何?” 苏云秀想了想,组织了下误笑,道:“成功观想了残月后,我觉着自己脑中也有弯残月,我想应该就是你跟我说的识海吧?” 勾陈点头:“存神观想,正是要开拓识海。” 他前几天灵机一动,教了苏云秀存神观月的法门,本来只是存心一试。一来是试试自己从那本《邙山术》外加自己前世一些知识半是摸索半是自悟出来的那个存神之术,用来教别人是否也有用,又是否能成功;二来则是试试以苏云秀眼下已转化成尸妖的状态,是否还能如活人一般修炼。 苏云秀虽等于肉身已死,体内经脉、穴位等皆无,练武修炼内力这条道路是暂时不可能,但她魂魄归来,灵魂仍在。既有魂魄,那理论上自然便可以修炼出属于灵魂的力量——灵力。 所以勾陈才让苏云秀可以试着修炼存神之术,只是他当时就只是灵机一动下地存心一试,并没想着就能成功。没想到这才没过几天,苏云秀竟然成功了。而苏云秀的成功,便等于他那两个推想与实验都同时成功,自然是让他十分欣喜与兴奋。这就说明他等于是自创的那个存神之法没错,用来教苏云秀也同样成功了。这等成就,让他如何不喜? 苏云秀跟着点点头,接着说道:“我识海中观想出那弯残月后,感觉很舒适,神志更加清明,灵台更加透澈。而且我识海中原本好像是茫然一片,混沌未分,但这弯残月出现后,就照彻的有些像是天地初分,有了一小片清明之地。而且我隐然觉着,自己跟天上的那弯残月好像还有些呼应之态,似乎有某种联系。” 第七十五章 傀尸之分 控制上限 苏云秀说完后,稍作迟疑,隐下了她之前在听到马蹄声后,似乎以月为眼隐约间“看”到了勾陈与顾倾城等人在月下奔驰之事没提。毕竟她之前“看”到的只是一刹那间的影像,连她自己也不能确定是真是假,很有可能是她太过心切之下所产生的幻觉。 既然自己也无法确定,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便不提也罢。而且这在她看来也没什么要紧,就算有可能是自己修炼中出了问题所产生的幻觉,但只有一刹那,应该也影响不大,说出来很可能只是徒让勾陈担心罢了。 苏云秀不提,勾陈自然不知,他既没有把苏云秀祭炼为自己的炼尸,也不曾炼为傀儡,与苏云秀之间便没有那种法术上的联系,感受不到苏云秀的心理波动与情绪变化。 他目前只跟自己的傀儡之间才有这种联系,也就是苏云龙与胡仙儿。其实他跟自己那两具炼尸朱雄与何大勇之间也有种这种联系,但这两人都是死后才被他以符法炼为僵尸,而且还只是初级的活尸,所以都完全未能觉醒半点生前记忆,再加上也失了魂魄,平日基本是毫无心理波动与情绪变化,就跟两台冷冰冰的机器相似。 这样的状态,勾陈平日自然也懒得感受。便是苏云龙与胡仙儿,他也不会经常以傀儡感知去时时感受两人的情绪状态。这种法术上的联系,当他启用去感知时,其实也是需要消耗法力的。尽管不多,但经常开着消耗也不小。 而且即便不谈灵力上的消耗,他也没那种一直“盯”着两人心理波动与情绪变化的特殊兴趣。这就跟他前世那种安装了隐藏摄像头偷窥他人隐私的变态差不多,尽管他的傀儡感知也像是在苏云龙与胡仙儿的脑内安装了隐藏探头,但他并没有一直“盯”着看的那种变态兴趣,这只不是傀儡术所自带的一种对傀儡的控制手段。 初把这一人一妖炼制为傀儡时,为防两人的反叛与异动,再加上初期的好奇心理,勾陈还会保持开启地盯上几日。但当稳定下来,这俩人老实后,就没必要还一直盯着了。消耗灵力不说,勾陈也真没这种变态兴趣。 而且当这种傀儡感知开启的时候,他就跟分心二用差不多,如果同时感知苏云龙与胡仙儿的话,则等于是分心三用,时间长了也颇有点儿精神分裂的感觉。不过以他目前的修为,自然也可以压得下,影响不大。而当他灵力修为越来越强后,这种影响也会越小。且本身灵力修为强大的表现之一,就是能够做到分心数用。何况这种感知是由他主动控制的,他可以随意开启和关闭。 不过因为这种影响,他在现阶段所能控制的傀儡也有其上限。他目前最多也就能同时控制三个,再多他不但控制不住,很可能压制不了,而且会对他本身的修为产生影响与冲击。 所以控制傀儡,也并不是越多越好。尤其他现在控制的两个,无论苏云龙还是胡仙儿,本身的修为都要比他这主人高,胡仙儿更是高出他甚多,所以他目前能同时控制住这两个便已经算是极限了。在修为未能大幅提升的前提下,他便是想多增一个,也是力所难及。 倒是对炼尸的控制上,这方面影响不大。因为僵尸本身就已是死物,如果不是觉醒了生前记忆,平日根本不会有什么心理活动,很难对主人产生多少影响。所以在现阶段,勾陈所能控制的炼尸上限要比傀儡多一倍,能够同时控制六个。 而且僵尸无论再如何强大,便是成长到了铁尸、银尸级数,只要不是觉醒了生前记忆与重新诞生灵智,在心智这方面都是属于十分短缺的,远不能跟活人相比。 再弱小的人,便是手无缚鸡之力、缠绵病榻之辈,心里也能一瞬间转过许多念头。但僵尸已是死物,便不会如此,甚至这方面跟动物都不能比,聪明些的动物也会思考,甚至懂得借助工具、设置陷阱去诱捕猎物。 僵尸则完全属于死脑筋,一整天很可能只有一个念头。而像朱雄与何大勇这种一开始便是被符法炼制为僵尸的,更是被施术者给控制的死死的,基本不会产生任何自主想法,便是成长到更强大的铁尸、银尸级数也一样,只会完全听命于主人,如同机器。 其实现在的朱雄与何大勇就很像是勾陈前世那种科幻电影里的机器人,有一定智能,能够理解他所下的更复杂些的命令,懂得自主行动,不是完全一板一眼,连走路都需要指挥。力气大,不知疲倦,任何命令都完全服从。还能自行吸收地气、阴气、尸气等成长,自行补充能量,充电都不需要。唯一所差的,可能也就是信息方面,这俩货终究不是电脑,存储不了那么多信息,也没法随时提供信息检索与分析。除此外,基本完胜机器人。 像苏云秀这种的,甚至还能拿来暖床。当然,苏云秀不能等同,她是魂魄归来,完全恢复了生前记忆,不是那种没有任何 的死死的,基本不会产生任何自主想法,便是成长到更强大的铁尸、银尸级数也一样,只会完全听命于主人,如同机器。 其实现在的朱雄与何大勇就很像是勾陈前世那种科幻电影里的机器人,有一定智能,能够理解他所下的更复杂些的命令,懂得自主行动,不是完全一板一眼,连走路都需要指挥。力气大,不知疲倦,任何命令都完全服从。还能自行吸收地气、阴气、尸气等成长,自行补充能量,充电都不需要。唯一所差的,可能也就是信息方面,这俩货终究不是电脑,存储不了那么多信息,也没法随时提供信息检索与分析。除此外,基本完胜机器人。 像苏云秀这种的,甚至还能拿来暖床。当然,苏云秀不能等同,她是魂魄归来,完全恢复了生前记忆,不是那种没有任何 第七十六章 暂不相认 以水绘符 后面院中开门走出来的,却是苏云龙。作为眼下勾陈身边的贴身护卫,又是苏云秀的兄长,苏云龙自然是与他们住在同一院中,以方便万一有敌杀至,能够随时就近保护他们。 尽管现在无论勾陈还是苏云秀,都有充足的自保手段,尤其苏云秀转化为玉尸后,实力更是一跃成为他们中的最强者,已不需要苏云龙时时贴身保护。但可惜勾陈与苏云秀的真正实力却是不好暴露,所以明面上还是需要苏云龙,而且苏云龙本身也想离苏云秀住的近些,好方便能日夕相处,挽回两人之间已落至谷底的兄妹感情。 不需转头看,勾陈便知道此时开门出来的是苏云龙。其实自从回到翠柳庄后,勾陈便一直以傀儡感知注意着苏云龙。他却是稍微有点儿八卦,想要知道顾倾城与苏云龙这对师姐弟相认时的情形。之前他还曾为不能当场看着,心里稍微有点儿遗憾。 但他当时需要先应付苏云秀与陈妃仙等人,向他们讲述今晚黑风山之行的事。而他当时先安排顾倾城与苏云龙都先去养伤,也是暗中给这两人私下见面相认的方便与机会。 之前在应对心腹杀手的偷袭时苏云龙不得不暴露真实本领,使出了仙都派真传的《潮音剑法》,也因此在顾倾城面前暴露了其仙都派弟子的身份。可之前因为一路都有顾倾城亲兵在旁的缘故,两人也不好当面交流相认,故而都暂时忍耐了下来。至于两人有无暗中以传音入密交流,勾陈也不得而知,但心中猜想肯定有。 本来他以为回到翠柳庄后,这对师姐弟肯定会找机会暗中见面相认,勾陈也是特地给他们营造了机会。尽管心中稍微遗憾,他还是尊重两人的隐私。也就是还忍不下些微八卦心理,所以才一直开着傀儡感知,想要察觉两人见面相认时苏云龙的情绪变化如何。 但没想到的是,直到勾陈在厅中讲述完今晚的黑风山之行,打发了陈妃仙、宁宛柔等人离去,与苏云秀一起回来后,顾倾城与苏云龙这对师姐弟竟然还不曾暗中见面相认过,倒也让勾陈心中颇为奇怪,这俩人还真能忍得住。 他清楚两人还不曾见面相认,正是因为一直开着傀儡感知,能够随时察知苏云龙的位置,知道苏云龙被他安排下去养伤后,就回到了其后院房中,一直没出来过,直到现在。 当然,苏云龙没去见过顾倾城,不代表顾倾城没来见过苏云龙。以顾倾城“神游耳”的本领,要想知道苏云龙现在的位置乃是轻而易举。但如果顾倾城曾来过的话,苏云龙的情绪变化则不可能一直保持现在状态,必然有番大起大落。而在此期间,勾陈一直都没感受到过苏云龙的这种心理波动与情绪变化,所以才敢断定两人还没有暗中见过相认。 “你小子可出来的真不是时候?是不是故意的?”勾陈先暗中以灵力传音抱怨了苏云龙一句后,这才无奈地转身面向苏云龙,问道:“你怎么没去跟你师姐相认,还真待得住?” “什么故意的?”苏云龙先在心中回问了句,对勾陈暗中的灵力传音有些不明所以。 他还真不是故意的,他自从回到自己房中后,便是先行调息养伤为要,此时是内力刚好运转完一个周天后,听到外面勾陈与苏云秀已经回来,这才收功而起出来。至于之前两人在外面凉亭中聊什么,他因为正在专心运气行功,却是也没多分神去偷听,只是知道两人回来了。待此时运转完一个周天收功后,他这才出来。 “顾将军已经知道他的身份了吗?”此时苏云秀听到勾陈的问话后,一时也顾不得多遮掩自己的害臊与尴尬,立即不由转头看着两人讶然问道。 苏云龙刚才开门出来时顺便轻咳一声,是提醒两人自己出来,还真没注意到两人方才是在做什么。而且勾陈方才也就是刚凑头挨近了苏云秀一些,再加上苏云龙房门所对向的角度问题,也是看不清两人的具体动作。 此时苏云秀注意到苏云龙脸上并无丝毫异样,反而带着些诧异,也是不禁心中暗松了口气,知道苏云龙刚才开门出来时应该确实没注意到两人的动作。其实即便苏云龙不是她兄长,换另一个人撞见,她也会同样害臊尴尬,被苏云龙撞见则是更加重这心理。幸好,苏云龙刚才没注意到。 “是,之前在路上遇到那对心腹杀手偷袭,他被迫使出真本领,已经被顾倾城认出了是仙都派武功。至于更具体的身份,应该还不知道。”等苏云秀问罢,勾陈没等苏云龙开口,立即代为答道。 之前他在厅中向包括陈妃仙、宁宛柔等人讲述时,自然也是没有细述这节,替苏云龙遮掩了其仙都派真传弟子的身份。 他此时也是已经发现,苏云龙刚才开门出来时应该确实没注意到他和苏云秀在做什么。他现在仍开着傀儡感知,能够注意到苏云龙的情绪变化,对此更为确定。苏云龙刚才如果真注意到的话,他本身恐怕也免不了会有几分尴尬。 倒是勾陈身为现代灵魂,前世见惯了大街上情侣搂搂抱抱当众秀恩爱,甚至他自己也跟前女友当众接吻过,便早没了这种被人撞见的尴尬心理,也丝毫不以为意。 苏云龙见勾陈抢先开口说明了情况后,这才开口向两人道:“是,师姐眼下确实还不知道我的真正身份,只是知道了我是仙都派弟子。本来我是打算回来后就暗中去见她相认的,但她在路上传音叮嘱我说今晚先以养伤为要,明日再面谈相认不迟。我想她可能确实是受伤很重,所以也没坚持,还是让她先养伤要紧。” “这倒是,反正都十年没见了,也不必急在一时半刻。”勾陈听罢,立即点头说道,很赞同顾倾城的这种做法,以大局为重。 就算顾倾城所受的伤并不是特别严重,但眼下心腹杀手仍可能窥伺在侧,而且既然有人雇了心腹杀手前来刺杀她,她现在又在黑风山露了行踪,也就难保还另有心怀叵测之辈。另外鬼门的那伯鉴虽然在阵破后也受伤而逃,但也难保这老鬼心中十分不甘,会在稍微恢复后有可能兜回来杀她个回马枪。 所以眼下的重中之重,自然是要先以恢复她的伤势要紧。她能多恢复几分,就能够更多几分自保之力。就算心腹杀手和伯鉴都不会杀回来,也没有其他人要对她不利,这也是首要之事。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不能把自身的安危完全寄托在敌人身上,以为他们受伤就不会再来。不管敌人会如何,都还是要先恢复自己的实力要紧。 凡战者,以正合,以奇胜。无论两军交战,还是两人打斗,更多时候都还是较量硬实力,要正面击败敌人。你可以出奇致胜,甚至用阴谋诡计,但再是如何,假如自身实力不够,都难有发挥空间。历史上凡是以弱胜强的战斗,除了靠用兵与计策外,胜利的一方本身也必然是一支强兵。否则军无战力,又如何能够以弱胜强? 顾倾城生平已历大小战阵无数,可谓身经百战,对江湖上的打斗也很熟,自然更清楚这点,打铁还需自身硬。若自己能力不够,一切都是虚妄。眼下也是如此,不论敌人是否会来,她都要先养伤恢复实力为首要,不能拖着重伤之躯去应对。 顾倾城正是基于这种考虑才不急着与苏云龙相认,而且也正如勾陈所说,她十年都等了,还等不了这一晚吗?另外,苏云龙也同样受了伤,这段时间她也同样是留给苏云龙去养伤恢复。至于同门相认,当真不必着急。 “确实,还是先养伤要紧。”苏云秀听罢,也是赞同顾倾城的做法,然后看向苏云龙问道:“你伤势如何了?” “还好,我伤得不重,服了药,又调息一阵儿,现在已经恢复大半,估计明天就差不多了。”苏云龙点头说罢,又向苏云秀郑重道:“多谢小妹关心。” 苏云秀避开目光,冷着脸没回他。 苏云龙见状不禁略微尴尬了下,又接着说道:“其实明天再跟师姐相认也正好,我们现在可以先统一口径,免得不小心谁说错了。” 勾陈点点头,向苏云龙招手道:“先进亭说话。” 等苏云龙接着进了凉亭落座后,勾陈却不急着开口,而是打开面前的茶杯,伸指蘸了些茶水,然后以指代笔,以水代墨,以桌为纸,运起灵力在石桌上绘制了一道符箓。 桌上的茶水其实还是他们之前在顾倾城入庄拜会前于亭中交谈时所喝的,当时他们谈的话题不宜让人所知,便已遣散了所有服侍的下人,后来勾陈、苏云龙随顾倾城离开去黑风山,苏云秀回来亭中也仍是遣退所有人。现在更是深夜,院中的下人都早已睡熟,而无论苏云龙,还是勾陈与苏云秀回来,都不曾叫人。也因此,他们之前喝过的茶水直到这时都还没撤。到这时,自然早已凉透了。 苏云龙与苏云秀见勾陈忽然以茶水代墨绘符,虽有些蹊跷,但都知晓轻重,自是不开口打扰。两人此前都没见过他当面绘符,这时也都好奇地在旁认真观瞧。可惜隔行如隔山,两人自然也瞧不懂,更分辨不出他到底画的什么符,只是瞧个新鲜。 但眼下勾陈绘符不避着他们,对两人来说,也是更多加重信任。 第七十七章 静音符 觜火猴 又见上清 勾陈眼下绘制的是一道静音符,也叫隔音符,是用来商谈机密时隔绝内外声音所用,以免隔墙有耳,不小心泄露了机密。 其实这静音符最初开发出来的作用是可以用来设置一个临时的修炼静室,修道之人有时在外行走,修炼时有所不便,便会用这静音符设置一个临时的静室,隔绝内外声音传递,好能专心修炼。 可后来这符传开后,却被许多普通人用来在声谈机密时所用,以防隔墙有耳,不小心被人听到不宜外传之事。尤其一些达官贵人最爱采购,这些人根本不懂法术,许多本身也不练武,根本没有临时设置修炼静室的需求,就是专门用这符来商谈机密时所用,看重的就是其能隔绝声音传递,正是他们所需。 这就跟定身符相似,原本开发的作用是用来镇压鬼魂,本名叫镇魂符。可后来有人发现用在活人身上也很管用,施展后能够实现让人短暂定身的效果,久而久之,这方面的效果更广为流传,便被叫做了定身符,更多人也是用这符拿来对付活人。 静音符也是如此,因为许多求购的达官贵人所需要的就是其能隔绝声音传递的效果,所以时间久了便也被叫做了隔音符。甚至发展出一种特殊需求与变化,就是只隔绝里面的声音外传,而并不隔绝外面的声音传进来。这样一来,在隔音符内商谈机密之事不必担心外传,而外面如果隔墙有耳,有人蓄意接近偷听,里面的人则能够听到,及时发现。 顾倾城身上便正是有一枚这种隔音符的玉符,因她的“神游耳”能够监听别人,所以她自己也深为忌惮这点,便也学某些达官贵人,专门求购了一枚隔音符的玉符。 其实这符在官场上可谓大行其道,在某些贪官污吏中更是市场广泛,秘密越多越不希望被外人知道的,越是需要这种符。所以这符的售价甚至比在江湖上流传甚广的北斗破邪符价格都更高,上清派可谓深谙做生意的门道。 没错,这静音符也正是上清派的独门秘符之一,跟北斗破邪符一样。不过因为静音符最初的作用是用来设置临时的修炼静室,并且这道符本身也谈不上任何攻击力与威力可言,所以上清派最初曾在修道之士中公开过,用于广结善缘,故而流传出去的不少,甚至某些三流的江湖术士也会画。 不过最好的自然仍是上清派所出品,上清派在道家三宗中号称符法第一,这名头在符箓市场上便也是金字招牌。就算是同样的符箓,只要是上清派出的,价格也能比别的至少贵一两倍。更别说许多符箓乃是上清派所独有,外人根本不会。 上清派把这静音符特地制作成玉符出售,一来玉本身就是一种珍贵材料,制作成玉符自然更能提高售价;二来则是制作成玉符也是降低使用门槛,普通人也能使用,不必非是懂法力的修道之辈;三则是制作成玉符保存时间更长,玉石善能存储法力,只要玉符中所存储的法力未耗尽,便可以长时间多次使用。这样一来,自然是上清派的静音玉符品质最好,使用也最为方便,达官贵人们求购者甚众。 而这静音玉符不止在达官贵人中流行,在江湖各大门派中也是流行甚广,某些江湖秘事也是不宜被外人所知。苏云龙出身仙都派,见多识广,这静音玉符他便在一些大门派的实权人物身上见过不少,包括他师父也有一枚。 勾陈初绘制时,苏云龙还完全看不懂,在他眼里看来似乎完全是鬼画符。但当勾陈绘制完成后,那些原本显得有些复杂的符箓线条却是一变,变化成了一个有些像是猴子状的星宿图样。而这个星宿图样苏云龙则认得,乃是二十八星宿之一,西方第六宿的觜火猴。 而这种符箓完成后的特殊变化与遮掩手段,正是上清派的独门手法,上清派所售卖的静音玉符上便正是这个觜火猴的星宿图样,所以他才认得。就像上清派所独有的北斗破邪符,为防他人彷制,便是以这种手法遮掩了本来的符箓面目,绘制完成后只会显示出北斗七星的形状。 勾陈之前曾送他的北斗破邪符便正是如此,所以苏云龙才一直有些误会他是上清派叛逃的弟子,或是因为什么事而被逐出了上清派。因为他不但会上清派的独门符箓,还会上清派的独门手法,明显就是上清派一脉所传。 眼下这道静音符也是同样如此,勾陈所用的仍然是上清派的独门手法,这让他心里不禁更加怀疑勾陈的“上清派弃徒”身份。 虽然这道静音符上清派当初曾在修道之士中公开过,外人也会,但当时公开的只是符箓本身,并不包括上清派的这种独门绘制手法,以及绘制完成后的特殊变化。 其实这道静音符上清派因为当初曾公开过,倒是不怕被人彷制,特意以独门手法遮掩符箓本身,变化成觜火猴的星宿图样,反而是显示上清派的一种独门标志。也就是说只有这种变化成星宿图样的,才是上清派所出的独门正宗符箓,是正品,没有这种变化与图样的,都属于是别家低劣的彷制品。 而这道静音符上清派之所以以独门手法将其变化为觜火猴的星宿图样,则是觜宿本身就代表了言行谨慎。其在西方第六宿中居白虎之口,也是有守口之意。而觜在古时还是一种用以解开绳结的特殊工具,在上古之时,尚无文字,那时的人们是以靠打绳结来记事。 以大小、多寡、间隔的距离等来代表不同的事,可以算是最原始的一种文字符号。而觜是解绳结的特殊工具,便也代表了保守机密。所以上清派便把静音符以其独门手法遮掩变化成了觜火猴的星宿图样,因为这静音符现在流行的作用就是用来隔音,以防泄漏机密。 第七十八章 以防万一 必须在乎 疑似前梁太子的罗星身上也有一枚静音玉符,不过罗星身上的那枚则跟顾倾城身上的不同。罗星那枚是静音符的本来状态,施展后能够隔绝内外声音传递,所以他平常在外时也靠此符来设置临时的静室用以修炼,不受外界打扰。 胡仙儿夜闯翠柳庄,以及随后地论宗高僧法藏前来降妖的那晚,罗星便正是依靠此符设置了静室修炼,所以当时外面虽然闹的动静颇大,罗星也是一概不曾听到,直到第二日才听罗月与吴平转述了昨晚之事。 顾倾城身上的那枚则是上清派后来依据市场需求所推出的变化版本,只隔绝内部声音外传,不隔绝外面声音传入,就是专门用来商谈机密时所用。 因这两版略有不同,所以也可以把上清派后来推出的变化版本称为世人通俗叫法的隔音符,把原版则称为静音符,以示区别。上清派对这两种版本其实都有出售,但大部分普通人所采购的则更多倾向于隔音符,只是用来商谈机密时所用,并无开辟临时修炼静室的需求。 勾陈眼下所绘制的也只是隔音符,只是用来商谈机密,以防他们的谈话被人听到,并不是眼下需要修炼。 这静音符他自然也是从那本《邙山术》中所学来,而且在《邙山术》中还未曾把这静音符给单列出来,而是归属到了杂符类中,可见并不算什么厉害符箓。 事实本也如此,无论静音符还是隔音符,其本身都谈不上有什么威力,只是能够隔绝声音传递。绘制的难易度也谈不上有多复杂,远不能跟五行玄符这类相比。不过在《邙山术》中,五行玄符也是合并列为其一,并不是分别类列。这倒不是五行玄符的威力不及,而是因为这五行玄符本就是相辅相成的一套,五符合用布阵,威力更大。 倒是《邙山术》中把静音符的前后两个版本都罗列了,也写明了作用的区别,甚至其中还有制作玉符的方法。不过勾陈本身就有能力绘符,需要时可随时绘就,倒是暂时并没有制作玉符的需求。 而且制作玉符需要耗用玉石来制作,他暂时也耗费不起。虽然他下山时带走了朱雄私藏宝库内的所有金银珍宝,其他几个寨主的藏宝也都搜罗了,其中也不乏宝石玉器等物,但这些所占的比重也并不算大。再说这些都是凋刻好的成品玉器,损坏了便会价值大跌,用这些来练习制作玉符在他看来是完全得不偿失。 如果他真有制作玉符的需求,最好也是采买那种价格不高的玉石原料,甚至可以采购些制作玉器时剩下的边角料。用这些成本就低多了,就算练习时不小心毁了他也不心疼。毁了成品的玉器来练习,那可就是暴殄天物了。 勾陈初修炼出灵力时,还完全做不到虚空绘符,只能借助纸笔与朱砂血墨。但随着他修炼日久,修为有所增长,尤其那晚超度黑风寨内的亡者孤魂,得天地降赏功德金光,将功德金光全部吸收炼化为灵力后,他的灵力修为可谓大涨。那次之后,他便勉强能够做到以指代笔,虚空绘符了。 不过他到底还是修为不够,以灵力虚空绘符时,绘制出来的符箓效力便远不如成品纸符。没有纸墨等为载体,灵力绘过后更容易挥发消散。如果制作成功的成品纸符效力是十分,那他现在虚空绘符所能发挥出的效力可能便只有一两分。 倒是他眼下以茶水代墨,以石桌为纸,虽然作用远不如朱砂与黄纸,可到底也有所承载,不是虚空绘制,当绘制成功后,发挥出来的作用倒是差不多可及成品纸符的一半。 绘制成功后,勾陈掐诀念咒,手上手诀迅速变化几下,以最后一个手诀点在桌上那道隔音符上,便见一圈澹澹灵光从那道隔音符上扩散开来,扩及了约摸六尺方圆,却是尚没罩住整个凉亭。 这座凉亭虽然并不大,却也有丈许方圆。以勾陈现在的修为,如果是绘制纸符的话,那制作成功的成品隔音符则基本可以笼罩整个凉亭,但他眼下是以茶水代墨,以石桌为纸,效果不免就打了些折扣,只大概罩住了六尺方圆。能够维持的时间,他预估约在一刻钟。 不过这个范围与时间,对眼下他们来说,勾陈认为也够了。他们也并不是要商谈多么机密的事,耽误不子多长时间。而眼下的六尺方圆,也是足够笼罩与覆盖他们三人了。 “这是,隔音符?” 在勾陈施法完成,苏云龙也最终认出勾陈绘制的是静音符后,立即开口问道。不过他叫的,则是静音符现在流传最广的通俗叫法。他原本还不明白为什么勾陈在叫他进亭后会忽然开始出手绘符,但发现勾陈最终绘制的是隔音符后,他立即便明白了。 “正是。”勾陈点点头,并没纠正苏云龙的叫法,以作用区分的话,他现在绘制的也确实只是隔音符,并非原版的静音符。 苏云龙能认出来,他也并不奇怪,毕竟苏云龙之前也能认出北斗破邪符。苏云龙到底是同为七大门派之一的仙都派出身,从小的接触与见识自然是有的。不过他也清楚,苏云龙之所以能认出,更多还是认出了那个觜火猴的星宿图。对不懂法术与符箓的武者来说,这种较为简易的星宿图还是要比复杂的符箓好认许多。 点头承认后,勾陈又接着说道:“你师姐的那门神游耳实在太过厉害,虽然她现在是在专心养伤,应该没心思与精力还开着神游耳到处偷听,但咱们还是小心为上。小心一些,总归没错。” 其实他之前与苏云秀的谈话虽然也算私密,但并没有涉及到多机密的,就算有可能被顾倾城的神游耳听到,他也能解释遮掩过去。但接下来他们要谈的,则绝不能让外人所知,因为他们接下来所谈的会涉及到黑风山之事。尤其关于苏云秀曾被掳上山当过朱刚的压寨夫人之事,关乎苏云秀的名节,更是绝不容半分外泄。所以就算顾倾城眼下没有施展其神游耳,勾陈也要备着这个小心来预防,以防万一。 虽然他本人不在乎苏云秀曾名节有亏这点,毕竟他在前世那个世界,能找个原意跟他的正经女朋友都不容易了,哪还能在乎太多。何况他前世这种事,实在已算是寻常,他在这方面也比较看得开,没那种固有情节。但他不在乎,苏云秀与苏云龙则都很在乎,这个世界的其他世人眼光也都在乎,所以他也必须在乎。 第七十九章 说谎也是门技术 对于苏云秀曾被掳上黑风山的经历,眼下其实不止勾陈、苏云龙及小翠这几个亲近人知晓,还包括勾陈前几日下山从黑风山上所带下来的那四十几名贼兵以及包括几名粗使丫环。 这些是勾陈那日遣散了山寨后剩余还愿意继续追随他的,大部分都是青壮贼兵,也都有武功底子,其中还有勾陈亲自收伏的十来个亲信。有这十多个亲信充当骨干,把剩余的掌控起来完全不难。 勾陈下山时原本的打算是洗白自己的身份,所以下山时曾严厉叮嘱过这些人,下山后无论人前人后,都绝不可再谈论以前在黑风山上的经历。但有发现,便是以死论处。 有他收伏的十多个亲信监察,这几日下来倒是也没人敢犯,对外谈起他的身份,都是早有他提前教好的一套说辞——来自天门山一处颇为隐蔽的陈家沟。是一座有武者隐居的世外桃源似的村落,不为外人所知,然后勾陈所化名的这位陈子虚是陈家沟最大家族陈家的公子,成年后对外面的世界颇为向往,便带他们出来一起游历江湖,增长见闻。 当然,现在勾陈又多了一层身份,成了八大世家之一江陵陈家庶出的二公子陈奉先,他们这些人自然也都成了陈二公子的下属。不过原本所教的这套说辞,勾陈则并没下令让他们去改。若有人问起,还是按他原先所教的去说。但在大部分先入为主误会他是陈奉先的前提下,只会把他这些下属随从的说辞当作是他的欲盖弥章,故意遮掩。 苏云秀在他原本所教的说辞中,自然也是他的夫人,同样出身陈家沟,是陈家沟另一大家族苏家的小姐。两家是世交,两人从小就订了亲,长大成年后便奉父母之命顺理成章地完成婚约,成了亲。 不过关于苏云秀的真正身份,在这些贼兵中其实大部分本就不太清楚,甚至很多人都根本不知道苏云秀姓甚名谁。 因为现在自愿追随勾陈的这些贼兵中,早就已经没有朱家父子的亲信存在,都是原本在寨子里属于边缘人等的,自然对原本寨子里中枢人物的朱家父子及其亲卷了解不多。 朱家父子的亲信在被二寨主姜成设计的火拼中就已被灭了大半,后来在姜成与赵四海攻打山寨的过程中又损伤了些。再后来苏云龙杀上山寨,欲行屠寨之举,自然也是率先从朱刚身边的亲信杀起。被苏云龙再灭一波,朱家父子原本的亲信便已是损失殆尽。 黑风寨做为一家山贼寨子,原本就是一群乌合之众,除了各寨主身边的亲信与精兵外,剩余的贼兵统属本就颇为混乱,上下不知,头领连自己手下所有贼兵的名字都未必叫得全。下面的人对上面的也是了解有限,对几位寨主虽然都认识,但基本多是远远观瞧,谈不上有什么了解。 朱雄、朱刚身边的亲信还能多少清楚苏家的具体情况,但下面这些边缘化的贼兵,别说其中有部分根本没有参与过当初劫掳苏家之事,便是有参与的,他们所知的信息也十分有限。只知道寨主抢了个路过的官老爷,还抢了人家的女卷做压押夫人。至于这官老爷姓甚名谁,原本是做什么官,就没几人知道了。 连苏远的姓名这些人都不知道,就更别说苏云秀母女了。而且她们母女被朱雄、朱刚父子强娶之后,对外也都只是称寨主夫人与少寨主夫人,谁人会敢多提她们名字。再加上苏云秀成婚后又很少抛头露面,总是深居简出,这些底下的贼兵甚至连少寨主夫人具体长什么样都不清楚。 经过这场大乱后,勾陈便与苏云秀在一起了,对外只称是他的夫人,并没去强调过苏云秀之前少寨主夫人的身份,甚至有意澹化,所以这些贼兵中不少人甚至根本就不知道苏云秀之前曾是少寨主夫人。 基于这些人了解的信息本就十分有限,再加上勾陈又下过严厉的封口令,却是也不怕这些人会无意泄露苏云秀的秘密,因为他们本就不知道。 “确实,小心无大错,还是你想的周到。”这时苏云龙听罢后,也十分赞同勾陈的做法。尤其事关苏云秀名节之事,在他看来也是再多小心都不为过。 苏云秀本人自然更无异议,也是在旁点头称赞。 勾陈看了两人一眼,说道:“那我先跟你们讲讲,我之前是如何跟顾倾城说的。” 说罢稍顿,他接道:“我之前已经跟顾倾城说了,我们盘桓在此,是想要等黑风山事了,然后起出你们父母的棺椁,运回家乡安葬。对苏家的遭遇,我也说了正是被原本的黑风寨贼匪所劫……” 苏云龙听到这里,没等他说完,便立即忍不住有些着急慌乱地道:“你这不等于都说实话了吗,怎能这般说?就算是我师姐,也……” 勾陈闻言笑笑,也抬手打断他道:“放心,我怎会全部照实说?我说了是黑风寨贼匪所劫,但怀疑有可能是你们父亲曾经得罪的朝中权贵暗中派遣高手勾结黑风寨所为。然后你们父母在遇劫中被杀,你龙教头保护了云秀与小翠逃脱,并且之后还一路遭遇高手追杀。然后我在游历江湖途中正好遇见了你们被追杀,出手相救,之后就跟云秀暗生情愫,结为夫妻。” 苏云龙听罢,不禁有些皱眉不解道:“你这编的好生复杂,怎么还牵扯出了朝中争斗。我父亲当初被罢官,难道是真的得罪了朝中权贵吗?” 说罢,他立即把目光看向苏云秀,对于苏远在京城为官的经历,他这个做儿子的还真不了解,要想知道,自然只能是问苏云秀。 苏云秀听罢,略加琢麿后,则是不禁双眼一亮,有些想明白了勾陈为何故意编的这么复杂的原因,向勾陈点头称赞地笑道:“相公心思缜密,这番说辞倒是编的圆满,能够自圆其说。” 第八十章 符箓的调整运用 苏云龙听罢,继续看着苏云秀,还是有些不明所以,等她接下来的解释。 这座凉亭中,他们之前是曾喝过茶的,因为当时就遣走了所有下人,所以眼下的石桌上包括茶壶、茶杯、茶叶以及煮茶的泥炉等都还在,没被撤去,只是眼下都早已凉了。 勾陈此时瞧了眼桌上的茶具,从怀中摸出一张玄火符掐诀施展,将其化作一团拳头大的火焰放在泥炉中,然后倒掉壶中早已放冷的茶水,从旁边陶罐中重新倒了壶清水煮茶。 这凉亭的角落处其实还有一篮未燃的木炭,便是专门备着用来在凉亭中烧火煮茶的,但眼下既无外人,勾陈便懒的过去重新取炭了。何况取来更换,生火点燃却是也须颇费一番手脚与功夫,哪有直接施展一张玄火符来得快。 成品的纸符施展效果并非是固定的一成不变,也可以在施术者手中辅以手诀符咒的变化来作临时调整。比如这玄火符若用以攻击,直接施法甩过去后,就会在击中目标时化作一道暴烈的火焰炸开,并且炸开的火苗还能产生持续的灼烧伤害。 勾陈之前在黑风山对面山头上破那六丁六甲坛,最初用玄火符攻击时便是这种效果。 但他现在并不是用以攻击,而是用来烧水煮茶,便不能直接一下炸开了,而是化作一团火焰作持续燃烧释放。这团火焰之中,还隐隐可见玄火符的那道符箓在其中燃烧,当符箓最终燃尽消失时,也是这团火焰熄灭之时。 这便是两种不同的施展效果,全在于勾陈这个施术者的调整控制,也只有他这种懂得术法之辈才能够在施展时做出这时临时调整,若是不懂的人便谈不上这种控制,只能激发使出固定效果。 像勾陈眼下这般施展,玄火符不但能够直接做为火源使用,也可以在黑暗中用以持续照明,当作火把来用。眼下他所控制的这团火焰至少也能持续燃烧一刻钟,用来烧开一壶也就最多两个拳头大的茶水足够绰绰有余,而且火焰的大小他还能随时调整。火大时自然温度更高,烧起来更快。火小的话,则能够持续燃烧时间更长,全靠他的控制与调整。 自从勾陈学会五行玄符后,因这五种符都颇具攻击力,而且还能五行合一,布成威力更大的五行玄符阵,所以他身上便常备着不少,眼下身上正好有。而之前的静音符他虽然也曾学习练过,但因此符属于并不常用到的,所以他身上并没有备着静音符的成品纸符,这才须临时绘制。 眼见勾陈又炫了手法术,苏云龙、苏云秀的目光又不禁被他吸引了片刻,随后苏云秀才重新移开目光,看着苏云龙解释说道:“爹爹当初被罢官,确实是因去年科举舞弊之事,他上本参奏,得罪了一些朝中权贵。但官场也有官场的规矩,这些人倒并没有派遣高手暗中勾结贼匪来斩草除根,连爹爹被罢官回乡也不放过。爹爹虽然得罪了正当权的一些人,但官场倾轧,起起落落,其实也是寻常。眼下正当权的那些权贵也不可能永远把控朝政,爹爹回乡安养几年,养养声望,待过几年,说不定还能重新起复,东山再起。” “相公之所以这般编排,特意牵入了朝中争斗,我想主要应该是圆时间上的问题。因为爹爹早在数月前就已被罢官回乡,这事有心人去打听都不难打听到。而我们数月前就已出京,就算路上走的慢,时间多耽搁了些,中途又不幸遭遇劫匪,却也不至于现在还仍耽搁在宁州境内。可加上你保护我和小翠逃走后又一路遭遇高手不断追杀,这个追杀的时间便大有转圜之地,可以在时间上圆过来。” “没错。”勾陈听到此处,立即点头接过话道,“一是圆时间上的问题,你们遭遇追杀了很久,便不曾被掳上过山去;二则是解释你们父母棺椁为何不在身边,而是在黑风山上。我跟顾倾城说,是救了你们后辗转回到黑风山,经多方打听,才探知了你们父母被黑风山的贼人带回了山上一起安葬。认为可能是这伙贼人多少还有些良知,又或是本就知晓你们父亲身份,对他有所尊重,才有此举。而我们本来是正打算要杀上黑风山为你们父母报仇,并起出他们棺椁,运回家乡安葬,但不巧刚好出了黑风山有蛇妖出没之事,便就此耽搁住了。这才想等黑风山事了,再去起出棺椁。” 苏云龙听罢,前前后后仔细推想斟酌一番,不禁带着佩服地点头道:“你这般编排倒确实更加缜密,能够自圆其说。而且牵扯出朝中争斗,有些讳莫如深,就算还有些疑虑之处,大部分人也不会再过多探问,怕牵涉其中。江湖中人更是不愿多涉及官场之事,更别说是朝堂了,确实妙!” 苏云龙主要也是不知父亲苏远被罢官出京的具体时间,以及苏家三口又被掳上了黑风山多长时间,所以才思及不到时间上的漏洞。而苏云秀则清楚,因此听勾陈刚才那般一说,便大略想明白了勾陈为何大费周章地去这般编排,还故意把这个虚构的故事背景弄的十分复杂,牵扯出朝堂争斗。他就是故意弄得复杂,有意显得其中内情讳莫如深,才能堵住存疑之人的口,让人不去过多探问。 说话之间,此时壶中的茶水已烧开。勾陈有意控制加大了火力,自然是烧得快。 眼见茶水烧开后,不等勾陈动作,苏云秀便接手过来,为三人斟茶。她先把三人原本杯中的旧茶倒去,以滚烫的新茶烫洗了一遍三只茶杯,这才重新倒入新茶。 她眼下根本不怕烫,过程之中直接接触沸水烫壶也是丝毫不惧,没有半点灼烫感。 苏云龙瞧着妹子眼下完全不怕沸水,也是不禁惊讶地暗中称奇,便是以他现在的修为,也是不敢丝毫不惧刚烧开的沸水。就算有内力相护,能够忍受,也多少还会有些灼烫感。 看着苏云秀做完这一切,望着怀中茶水的热气鸟鸟,勾陈向苏云龙道:“现在,就是把你苏云龙的真正身份安插进这个故事里,以及向你师姐解释为何你要一直戴着面具扮龙教头,不肯直接坦露身份。” 第八十一章 编排完整 以灵御气 苏云龙举起茶杯吹了吹刚倒好的滚烫新茶,略品了口,也借此在心中暗作思忖。 等放下茶杯后,他心中已有计较,开口笑道:“这倒也简单,我便说这次下山虽然师父告诉了我父亲名讳,以及当初带走我的地方,允我下山寻访探亲,但我经多方打探寻到京城后,因并不能完全确定父母身份,便故意戴了面具改名换姓,以护院武师的身份先行进入苏家,然后再慢慢接触,细心求证。毕竟天下同名同姓者大有人在,我这也是小心为上,免得上门认亲却不小心认错人,徒惹笑话。” “没错。”苏云秀听罢,立即点头赞同,“这个说法倒也正当合理,天下同名同姓者确实不少。为避免不小心认错,先遮掩了本来面具换个假身份接触,也是在情理之中的。” 勾陈仔细想想,也认为苏云龙这个说法完全站得住脚,且合情合理,便也点头赞同。举杯喝了口茶后,他又向苏云龙问道:“那你又如何解释为何直到现在都还一直戴着面具以假身份示人,毕竟这么长时间,你定然已经求证了真假,该与家人相认才是。在自己妹子面前,还何必一直装龙教头?” 苏云龙刚才已是作了通盘考虑,前后想的通透,当下毫不犹豫,又立即接道:“我便说我以龙教头身份进入苏家不久,父亲便遭罢官回乡,因苏家遭逢大变,我一时便也顾不得细加求证,想等安全护送他们回乡后再行相认,不想路上又遭遇了贼匪劫杀。因有朝中权贵暗中派出的高手相助,我一时保护不力,竟让父母被杀,只能孤身护了云秀与丫环小翠逃走。后来又一路遭遇追杀,也是顾不得相认,直到遇见了你陈二公子路见不平,出手相救。” “我们被你救下时,我已在连番追杀中受伤颇重,随后重伤昏迷了几日。待醒来时,你已跟云秀一见钟情,私定终身。那时你还用着陈子虚这个化名,不过我在醒来后经暗中观察,发现你隐藏了真实身份,故而便也暂时藏着身份未与云秀相认,想要知晓你意欲何为。” “不错,便是如此。”勾陈听罢,立即拍手称赞道:“这就从头到尾全都说得通了。” “也就是说,我们现在表面上还未曾兄妹相认?你还对我一直隐瞒着真正的身份?”苏云秀问道。 “没错。”苏云龙点头,“所以我明日与师姐相认后,还需再与你正式相认一场。” 说罢,他抬手摘下自己脸上那遮了大半张脸的银色面具,接道:“到明日,我也可以在所有人面前正式公开身份,从此都不用再戴这张面具了。” 他原本故意戴上面具,隐藏自己身份,是因为在被勾陈炼制为傀儡后,不想在人前显露自己的真实身份,以免被认识的人认出,丢了仙都派的脸。 但自从勾陈那晚在黑风山上当众说了他原本是苏家的护卫,而非是勾陈的后,便能够借此把他的身份给圆过来。他隐藏了真实身份给自家当护卫,这可不算什么丢脸的事。 现在他们又从头到尾地正式统一口径,把前后所有地方都作了合理的编排,他也就可以借着顾倾城这个契机,正大光明地彻底公开自己的本来身份。不必再一直在众人面前藏头露尾,自居下人了。 而等公开后他还一直跟在勾陈身边行保护之责,那也是为了保护自己妹父,完全说得过去。 “你想好了便行。”苏云秀想了下,倒也不阻止苏云龙明日公开身份,以及与自己再次正式相认。 尽管因为父母身死之事,她到现在仍不能原谅苏云龙这个兄长,两人之间的兄妹关系降到了冰点。但经过这几日下来,两人之间倒也算稍有缓和。对于这个兄长,苏云秀现在也没那么不待见了。 勾陈听罢,自然也没什么异议。他原本就不在乎苏云龙是否公开身份,苏云龙之前一直戴着面具隐藏身份那只是苏云龙自行其身,怕被人认出会觉丢脸。而他之前一直配合隐瞒,只是为了尊重苏云龙的意见。现在苏云龙认为时机成熟想公开,他也完全没异议。 又举杯喝了口茶后,勾陈望着杯中仍鸟鸟升腾的热气,忽然灵力一引,那热气在他的灵力操控下化作了一圈圈螺旋向上,然后又化作笔直一条冲入杯中。接着灵力一收,热气四散。 作为蒸腾的水气,更加毫无重量,他的灵力自是更能隔空御使,操控自如。 苏云龙与苏云秀瞧着他怀中的热气忽然生出这般奇妙变化,皆是不由面露惊讶。但随后则又变作恍然,也是想到了应该又是他使了什么法术,否则杯中的热气绝不会自行有这般变化。 “你这又是使的什么法术?”苏云龙面上不禁稍有些无奈,“就算你会,也不用总在我们面前炫耀吧?” “我这不是炫耀,是忽然想到的一个练习方法。”勾陈解释道,“你既然出身七大门派,想必应该也听说过,用以施展术法的力量被称作灵力。” “是,我确实曾听师父提过。”苏云龙点头道,“外功修炼的是外力,内功修炼出的则是内力。而修炼术法之辈,修炼的则是灵力。说这是一种很特殊的力量,是源自于灵魂的力量,所以称之为灵力。佛门中也称为念力,所以佛门的法术神通也被称为念法。” “我刚才使的并不是法术,只是单纯的运用灵力。”勾陈又再次解释,“灵力强大后可以做到隔空御物,但修为尚弱时自是御使不得重物,所以我刚才瞧着这些热气,忽然想到可以用这些轻若无物的气来作练习。可以是热气,也可以点一支香,用烟气。灵力无形无状,本不可见,但以烟雾为引,便能化为可见,练习时更加直观分明,更有针对性。如此习练,会对灵力的运使操控大有好处。” 苏云龙听罢,不禁慨然称赞道:“你于修炼上的天赋,确实让我自愧不如。我虽然不懂灵力的修炼,但听你这般讲解,却也觉着浅显易懂。而你瞧着这些热气忽然便能生出这般奇思妙想,更能联想到修炼上,也可见行走坐卧皆处处在修行。这一点,我亦不如也。” “过誉了。”勾陈略带谦虚地一笑,向苏云秀道:“云秀,你试试,看是否能御使推动下你杯中的热气?” 第八十二章 资质非凡 成功了吗 “我?” “她?” 苏云秀与苏云龙闻言,立即不禁异口同声地惊呼道。 苏云秀是根本没想到勾陈会忽然开口让她尝试;而苏云龙则是还根本不知晓勾陈有传过苏云秀修炼灵力之事,更不知晓苏云秀之前在他们前往黑风山期间再作尝试时竟然机缘巧合地入了门道。 勾陈让苏云秀尝试,也是想试下苏云秀是否有修炼出灵力。既然苏云秀说她之前福至心灵地入了门道,成功在灵台识海中观想出了天上的残月,尽管修炼时间很短,但既然成功,理论上便也多少修炼出了些灵力。就算目前的灵力还很微弱稀少,甚至可能她自己都感觉不到,但用于试着推动下毫无重量的的热气也理应能勉强做到。 “我前几日私下传了云秀一些修炼灵力之法,之前她跟我说,今晚再做尝试修炼时,竟然成功守住了灵台,多少算入了门道,我便想看她是否有修炼出几分灵力?” 知道苏云龙十分不解他为何会让苏云秀做此尝试,勾陈又接着向苏云龙单独解释道。 苏云龙听罢,则不由更加惊讶地看向苏云秀道:“云秀你竟然也能修炼灵力,还入了门道?” 苏云秀点头略带赧然地道:“勉强算吧,只是我也不知练的对与不对。因为与相公之前教我的,还是稍有出入。” 对灵力修炼之法苏云龙就全然不了解了,闻言只能是又再转头看向勾陈,想听勾陈的解释。 不过接着再想到勾陈竟然会把修炼灵力之法传给云秀,他心中也是不由再次十分感叹勾陈对于功法的不藏私。就像勾陈之前给他看那本《五禽大法》以及传给他从中领悟的“灵鹤十三击”时,也是毫不藏私。尽管其中也参杂有别的原因,以及有苏云秀的关系,但也可见勾陈对于功法秘笈上是真的不藏私,并不像绝大多数江湖中人那样把武功秘笈珍而重之,当作绝不可外传的珍宝。 那种人别说是传给外人了,就算是亲传弟子甚至亲生儿子都未必会一定传授,更绝不会把秘笈随便给人看。但勾陈在这一点上则真的是与众不同,好像完全没把秘笈当回事。之前不但让他看了秘笈,还传了他“灵鹤十三击”,现在更是把看家本领的灵力修炼之法也传给了苏云秀。 尽管勾陈与苏云秀现在已算是夫妻,关系十分亲密。但毕竟两人相识也不算久,发展成现在这般亲密关系的时间更短,可勾陈却还是这般随便传了,似乎毫不在乎。不过从另一方面看,也可见勾陈对苏云秀的重视,甚至勾陈肯传他武功也很可能是出于这种爱屋及乌,没把他这大舅哥当外人。 心中感叹之余,又听勾陈开口向他笑道:“你可别小看了云秀,她与你一母同胞,你练武的资质既然好,她的资质又如何会差?” 听勾陈这般一说,苏云龙不由转过弯来地眼前一亮,转头看着苏云秀恍然道:“没错,说不定云秀的资质比我还好,现在她能修炼灵力,这不就是证明吗?能够修炼灵力可比能够修炼内力的资质更好,要求更高。她以前未曾显露,只是还不曾接触过。” “正是如此。”勾陈点头道,“我甚至怀疑她会转化为玉尸,也是跟她本身的体质与资质有关。玉尸在僵尸中十分罕见,可谓千年难得一遇。换成在武者中对比,就等同于是千年难遇的练武奇才,资质之佳,世所罕见。” 苏云秀听着两人轮流夸赞,脸上不禁更加赧然,举杯低头喝了口茶,也是作掩饰地道:“就算我是你们的至亲,也不用这般夸赞,说得我都快要无地自容了!” 苏云龙笑道:“这还真是不夸赞,你可知道即便在天道、上清、灵霄这道家三宗中,能够拥有真接修炼灵力资质的弟子也是寥寥无几。像前几日你见过的那地论宗高僧法藏,能够修成念法神通,这种人别说是在地论宗,就算是在整个佛门中,也是稀有之辈。别以为凡是和尚,都能有那等本领。” 说罢他又看向勾陈,接道:“不说别的,便是你这心上人的修炼资质传出去,也是要被道家三宗争抢的。” 苏云龙的这番话还真是实话,并无半分夸张,能够直接上手便修炼灵力,对修炼者的资质要求确实更高。就算是在道家三宗与佛门四宗中,这种人也是凤毛麟角,屈指可数。 不过苏云龙的这番话,对眼下的苏云秀来说,却是不免稍微有些对牛弹琴。因为不管是道家三宗还是佛门四宗,甚至七大门派八大世家这些,苏云秀基本都没什么概念,根本不清楚这些门派的厉害。 她以前就只是个久居京城的官家小姐,家中对她的管教也较为严格,虽然不至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对外界却也是接触的不多。所能接触到的同龄人也大部分是跟她一样的官家子弟,平日能够参加的一些聚会也多是诗词雅会,对江湖根本全无接触与了解。 被掳上黑风山后,黑风寨里那些贼匪完全属于江湖中的下九流,对上流的那些江湖门派也是知之不多,少有谈论。也就是苏云龙出现后,因为苏云龙本身是出身七大门派之一的仙都派,再加上勾陈想对这方面多有了解,两人日常谈论中她才稍有接触,了解的多了些。 可即便如此,她目前对这方面也仍是没太多概念,所以苏云龙话中的对比她也就不甚了了,只知道苏云龙是说她资质很好很厉害,另外相公的资质也很好很厉害。可到底好到什么程度,这她就没有具体概念了。但她也懒得去多想,反正是好话就行了。 此时听罢后,苏云秀转回正题,看着勾陈问道:“相公,我还是不太理解,你说的那个灵力到底是什么,又在哪儿,我要如何去用?” “就在这儿。”勾陈抬手点了下自己额头,“这是你的灵台,深处便是识海,内功中也把此称为上丹田。你之前说在修炼中见到了自己的识海,那灵力便是存于其中。你才修炼没多长时间,现在可能还感觉不到,也无法自如运用。我教你,慢慢来。先闭眼内观识海,回想你之前修炼时的感觉,然后集中注意,聚合识海中的力量,想着去推动你杯中的热气……” 【新章节更新迟缓的问题,在能换源的app上终于有了解决之道,这里下载 huanyuanapp.org 换源app, 同时查看本书在多个站点的最新章节。】 苏云秀闭上眼,听着勾陈的教导与指挥。在感觉到似已聚合了识海中的全力部力量后,她于同时勐地睁眼。 此时她的茶杯正端在手中,举在眼前,杯中的热气缓缓向上蒸腾着。在她睁眼的刹那,她看到杯中的热气向前一冲,乱晃了下,随后便又恢复成缓缓上腾。 但这么稍微一下,她也不知算不算成功,因为太过紧张之余,她感觉自己刚才手也稍微晃动了下。所以也不知是自己的灵力冲击了杯中热气,还是因为晃了下手热气才乱的。 她接着又再试,却发现毫无作用,不禁带着疑问与紧张地问道:“我成功了吗?” 勾陈点头欣喜地向她恭喜道:“当然成功了!” 苏云龙则不禁带着些疑惑地看向勾陈,很怀疑勾陈是不是在骗自己妹妹,完全是出于关爱的夸奖。因为他也有注意到,苏云秀刚才太过紧张之下,握着茶杯的手有稍微晃了下。所以他也怀疑刚才杯中的热气稍乱,只是因为苏云秀手上的动作,而并非出于她的灵力作用。 主因也是因为那热气的晃动并无明显的特殊异状,不像勾陈刚才那般,一看就绝不可能是热气的自然规律,是有外力施加才会形成。而现在苏云秀杯中热气的表现,手部的晃动也很可能造成同样情况。 第八十三章 确认成功 绘符进步 勾陈并不是在骗苏云秀,而是非常确定苏云秀确实成功了。做为同样拥有灵力者,刚才他很明确地感应到了苏云秀确实施展使用出了灵力,杯中热气被冲击的那下也是苏云秀以灵力所为。 不过刚才苏云秀太过紧张之下握杯的手也确实晃动了下,热气的扰乱除了她的灵力作用外,也是不免有其手部的动作相加。但更主要的还是她的灵力所为,这一点勾陈也非常确定,所以才颇为欣喜。 这无疑更加证明,苏云秀之前的修炼确实成功了,已经修炼出了几分灵力。当然,因为她之前根本没练多长时间,现在所修炼出的灵力还非常稀少,以至于就刚才尝试的那一下恐怕便已经消耗殆尽。所以苏云秀接着再尝试,才毫无作用,另外也是她太紧张了,第二次尝试时意念已乱,做不到专注了。 “真的吗?”苏云秀听罢,本人却也是不确定,也很怀疑勾陈是出于对她关爱的夸奖,而不是对她的真实能力。 “当然。”勾陈点头再次肯定地道,“相信我,我刚才确实感应到了你的灵力。” 旁边苏云龙闻言,对此则是完全没发言权,因为这确实不是他所精擅的领域,对此完全不熟,也谈不上能对灵力有所感应。既然勾陈说成功,那就勉强认为是成功罢。 “是吗?”苏云秀还是不禁有些怀疑,“那我再试怎么不行了?毫无反应。” 勾陈道:“你才练多长时间,连一晚上都没有,修炼出的灵力自然还十分稀少,刚才那一下估计便差不多耗空了。而且你第二次尝试时心念已乱,也无法做到专注了。” 苏云秀略作回想,也发现自己刚才第一次不确认成功时,再紧接着试第二次时确实心已乱,无法再作专注。点了点头后,她忙问道:“那我这灵力要多久才能恢复?” 勾陈道:“估计有一柱香时间便差不多吧!你现在少也有少的好处,恢复起来更快。要想加快恢复,可以依靠入静。” 说罢,他又举杯喝了口茶后,放下茶杯道:“好了,我们便谈到此处罢,这隔音符的效力也差不多到了。” 苏云龙与苏云秀闻言,都注目瞧向石桌中央处勾陈之前以茶水所绘制的那道隔音符上。在勾陈施法激发后,这道符箓上便一直绽放着澹澹灵光,而此时符箓上的灵光看上去便明显暗澹许多,甚至显得有些明灭不定。看来确实是上面的法力即将耗尽,要支撑不住了。 此时三人最主要的机密之事已经谈完,倒是也刚好。苏云龙与苏云秀接着抬头对视一眼,全都点头答应,苏云龙更是先行起身告辞。 等送走苏云龙后,就见那道隔音符上的灵光彻底暗了下去。在灵光完全熄灭时,这道符箓也跟着碎散化作虚无。 若是纸符,在符上法力耗尽后,这道纸符便会跟着一起燃烧化作飞灰。但现在这道符并非以纸为载体,而是整张石桌,可符箓法力耗尽时的最后那点儿力量远不足以毁掉这张石桌,所以便只是符箓碎散,顺便蒸腾了已经差不多风干的绘制符箓那点儿茶水。 “相公,我还想接着再尝试练习。”目送苏云龙回了房间后,苏云秀转头向勾陈说道。 却是刚才的那下尝试还是让她本身不是很确定,所以还想等灵力恢复后再作一试尝试。而且她今晚初掌握了这种新奇的神奇力量,心中也是不禁颇来了兴致,充满了跃跃欲试,完全没有想休息之念。更别说她现在身为玉尸,也根本不需要睡觉。 勾陈闻言一笑,自是不打击她的兴致,点头道:“你要想接着尝试,也可回房再试,不必一直在这凉亭中吹冷风。回去后可以点一炉熏香,靠烟气练习,也不必再一直煮茶。” 苏云秀现在已是根本不怕冷,但闻言却也很体凉勾陈对她的关心,立即顺从地点头答应。 “正好,我也要到书房去练习绘制几张符,今晚便不陪你了。”见苏云秀答应后,勾陈又接着说道。 苏云秀自是也无不允,两人接着一起出了凉亭后,在亭外分别,苏云秀回卧室去接着练习,勾陈则转去书房。 此时差不多已是快到五更天,离天亮没多长时间了,所以勾陈也不打算再睡觉,而且他也确实打算绘制几张符。 走向书房时,勾陈又以灵力暗中召唤了朱雄与何大勇这两具僵尸,等他赶到书房时,这二尸便又已站在了书房门外,如哼哈二将般把守着房门两边。 在把这二尸带回翠柳庄后,勾陈平日不需要时基本都是让他们待在书房旁边的一间耳房内,有需要时便把他们唤出来站岗守门。 在翠柳庄内,勾陈并不需要这二尸一直随行贴身保护,所以为防有人发现二尸的异状,勾陈也是尽量少让他们露面。毕竟眼下的翠柳庄内,并非全是他的亲信,还有不少外人。 书房旁边的耳房本是供主人的书童所住,但勾陈原本在黑风寨时的那个书童拾墨因为在苏云龙杀上山的那场大乱中丧命,之后勾陈也没任命提拔新的书童,这个位置便一直空缺。 其实他眼下也不需要,偶尔有需要伺侍笔墨时,小翠完全可以担任。红袖添香侍墨,岂不比个书童跟在身边赏心悦目的多。 眼下这个时间,其实也没人过来打扰。但勾陈为保险起见,每逢在书房绘符或修炼时,都还是唤出二尸让他们把守房门。由他亲手所炼制的这两具僵尸,可以说是他眼下最为信任的,也会绝对严格遵守他的命令,不打一丝折扣。这种时候,还是令二尸守门最让他放心。 进入书房,点亮灯火后,勾陈取出他绘符的一应工具,铺开黄纸,研磨朱砂,便开始了绘制符箓。 他原本绘制符箓时还需要添加一些自己的血,调制成朱砂血墨,以自己的精血为引,更能增加绘符的成功率,以及增强绘制成功后对纸符的控制与施展。 但随着他修为增强,到能够做到以灵力虚空绘符后,便已不需要再加添加自己的精血来绘符,可以省去这一步了。不然每回画符都需要放回血,虽然每次需要的也不多,却也不免每回疼一下与耗些血。 现在能够做到省去,也同样是他在绘制符箓上的进步。而在施展方面,他也同样在进步,有时便能省去几个手诀与咒语,加快施放。 【稳定运行多年的小说a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换源app,huanyuanapp.org】 第八十四章 敛息符 胡仙儿的新任务 研好墨,静了静心,勾陈提笔蘸饱墨,先行绘制了十张静音符。 以前他虽然学习练会了静音符,但因这符并不是需要经常用到,所以他之前只是练会便罢,并没有多画几张在身上常备。而现在因为顾倾城的“神游耳”,他觉着便大有所需了。这位顾大将军总是喜欢用“神游耳”到处偷听这个习惯实在很不好,而且这神游耳的能力也属实变态了些,实在是让人防不胜防。 顾倾城现在的神游耳已是最远能够听出六、七里之外,比他目前傀儡术与炼尸术的感知距离都还远。当然,这两者能力完全不一样,并没有具体可比性。但这种监听的范围与距离还是远超勾陈想象,简直就像神话传说中的顺风耳。 他本人现在实在有太多秘密,还有着双重假身份。如果再加上穿越者身份的话,更是三重。所以在面对顾倾城的这种变态能力时,便不得不防。像之前他与苏家兄妹俩那样的谈话绝对还会有,所以现在准备一些,也是有备无患。至少在远离顾倾城之前,他都得提防着点顾倾城的这个能力。有些秘密,实在不宜让顾倾城知道。 勾陈现在画的这十张都是静音符,而非隔音符,也就是能够隔绝内外双向声音传递。不像隔音符那样,只隔绝内音外传,不隔绝外音内传。 完整的静音符施展后是可以当作一个临时的修炼静室来用,勾陈也是考虑到现在黑风山之事已了,可能过不了几天他就会继续起程上路。而后面赶路途中他若有修炼需求时便正好可以用到,所以便直接画了静音符。 静音符能隔绝内外声音传递,当然也可以当隔音符来用,只不过是在外人蓄音接近时,没那么容易发现。 画完十张静音符后,勾陈又接着画了二十张敛息符。这敛息符顾名思义,施展后能够收敛住自身气息外泄,更加有利于隐匿躲藏,不被人发现,主要是用来躲避敌人的追踪。 勾陈画这二十张敛息符,并不是准备给自己用,而是主要提供给胡仙儿。这小狐狸毕竟是妖怪,虽然狐狸精善于迷惑人心,在收敛气息方面本就有独到之处。再加上胡仙儿这只狐狸精从未吃过人,妖气也比较纯净,没有夹杂吃人后所附带的血煞之气与生魂怨气。 但即便如此,胡仙儿身上的妖气也很难在法藏这种高手面前藏得住。这也是为何自从顾倾城到访后,勾陈便立即暗中灵力传音叮嘱胡仙儿,让她先暂时离庄躲避,便是怕有可能在顾倾城面前露出破绽。 虽然顾倾城并非法武双修,不通术法,在探查妖气上不如灵力与念力那么灵敏,但顾倾城的武道修为却高,所以勾陈也不敢打这种保票,不想冒这种险。有更为保险的做法,又何必非要行险。 以后胡仙儿会经常跟在他们身边,所以勾陈认为也有必要有备无患,在有需要时帮这小狐狸收敛自身妖气,尽量杜绝这种后患。 另外,苏云秀目前也需要敛息符。毕竟苏云秀现在也变成了妖,是妖非人,气息方面自然还是与人不同。虽然苏云秀这个玉尸妖十分特殊,与众不同,气息方面比胡仙儿还更为纯净,而且外表看上去更是没丝毫异状妖相,与常人无异。并且那晚还当着法藏的面儿骗过了法藏,可谓经受了考验,连法藏这位地论宗高僧都没发觉。但为保险起见,则还是要以防万一,做好有备无患。 其实苏云秀现在的主要问题并不是妖气,这方面既然接受住了法藏的考验,勾陈对此便暂不担心。他主要担心的是苏云秀身上的那道帝流浆,自从那晚吸收了帝流浆后,苏云秀到现在为止却是还没能完全吸收炼化,仍有些帝流浆的气息外露,而妖怪对帝流浆的气息则分外敏感。 胡仙儿那晚便是近距离接触下发现了苏云秀身上的帝流浆气息,这才突然翻脸动手,要捉苏云秀,并且之后还不甘心地去而复返,以致被勾陈算中,落入了他提前设好的陷阱。 否则的话,以胡仙儿的修为与本领可没这么容易被勾陈捉住,还炼制为傀儡。至少她打不过,还能逃得走。可惜那晚落入算计,却是直接被五行玄符阵给困住了,再想逃时已然晚了。 想到苏云秀也需要敛息符,勾陈又接着再画了二十张。画完后他稍作休息,又接着补充了些之前消耗的五行玄符与北斗破邪符,直到把砚台中的朱砂墨耗尽,这才作罢。 接着将这些绘制完的纸符收拾整理好后,勾陈先施法给自己身上贴了张静音符。然后他又在书房中收拾了身自己的衣服,再将二十张敛息符与十张北斗破邪符放入,裹作一个包裹。 收拾好后,他提着包裹开门出去,施展轻功纵身上了房顶。接着一路翻房越瓦,从后院出了庄子。 勾陈并不想让人知道自己出庄,所以离开后并没向朱雄与何大勇多作交待,这二尸便仍会继续听从他之前的命令,继续直挺挺站在原地把守书房。如有外人前来,他们也仍会张臂拦住不让进。 勾陈施展轻功时动作本就很轻,再加上现在身上又贴了张静音符,更是没丝毫声音传出。他之所以这么小心,自然还是为了防着顾倾城的神游耳。 翠柳庄的后院墙外是一片茂密的山林,胡仙儿便藏身在这片山林中。这片山林中颇有不少松柏,因此即便是在这深秋时节,万物凋零,这片山林仍颇显出不少苍翠。 勾陈进入山林深处约百来步后,便停下来以灵力传音召唤胡仙儿过来。等他发出召唤没多久,便见林中深处一道白色的影子疾奔而来。到得近前,勾陈已能看清那是一条有大狼狗般大的双尾白狐,正是胡仙儿的原身。 之前胡仙儿在黑风山对面的山头上帮他破六丁六甲坛时,其实已经变化回了人身。后来离开时也是保持人身离开,身上还穿着勾陈临时送她的那件大氅。但后来因为他们回程时遭遇了心腹杀手的偷袭截刹,当时勾陈并不知道顾倾城是在假装重伤,以为顾倾城真的已毫无还手之力,因此危急之下又暗中传音命胡仙儿迅速赶来相救。 【新章节更新迟缓的问题,在能换源的app上终于有了解决之道,这里下载 huanyuanapp.org 换源app, 同时查看本书在多个站点的最新章节。】 以胡仙儿目前的修为,却是恢复为原身状态后奔跑速度最快。所以当时胡仙儿接令后便又立即恢复原身,疾速奔行赶赴,勾陈送她的那件大氅也顾不得给丢掉了。 后来顾倾城装伤反杀成功,打退了心腹杀手,不用再让胡仙儿露面,胡仙儿之后便也一直保持着原身在暗中护送他们回来。而眼下她藏身于山林,也无疑是保持原身更为方便些。 不过眼下得了勾陈召唤奔来后,胡仙儿不等勾陈开口,便又立即变化成了人身,光洁熘熘、妙处毕现地俏立在那里,丝毫不掩饰地对勾陈进行勾引。 “公子这么快便想仙儿了吗?仙儿真是好生欢喜。” 胡仙儿见勾陈竟然离开庄内出来找她,却是对勾陈的来意有些误会。又或者不管勾陈前来寻她是有何事,她都会故意这般误会。所以说罢后,便立即张臂向勾陈抱来。 勾陈微微一笑,不等胡仙儿抱住,先行把手中的包裹塞进胡仙儿怀里,道:“我有正事寻你。” 胡仙儿无奈地抱住塞进怀里的包裹,露出没能得逞的苦笑,带着幽怨地白勾陈一眼,“公子总是这般薄情。” “穿上衣服,牢烦你再去趟黑风山,帮我打探下情况。如能再顺手帮我捡几件鬼门中人死后的随身物品,那是再好也不过。”勾陈不理会胡仙儿的故作幽怨,又接着下令道。 第八十五章 诱人的狐狸精 之前他们抵达黑风山,确认了是鬼门的万鬼伏尸大阵后,顾倾城为勾陈的安全考虑,曾提出让勾陈不必上前,可以躲在一旁,以免跟上去后会遇到危险。 勾陈当时口上答应,但后来却还是跟上去主动帮忙,最终帮顾倾城破了万鬼伏尸大阵。他之所以这么做,主要是听说鬼门也擅长养鬼炼尸,既然遇上了同道中人,他便也想上去见识下鬼门的手段。如果还能趁着顾倾城与鬼门鹬蚌相争,他也能顺便渔翁得利地捡个漏,看是不是能够收捡些鬼门的遗漏战利品。 另外则是为苏云龙考虑,以苏云龙跟顾倾城的关系,在当时的情况下苏云龙绝不会随他留下不上去帮忙。所以他便也顺水推舟地照顾下苏云龙感情,做个顺水人情。 只是他之前虽设想的好,但事情最后的发展却是超出了他意料之外。顾倾城在他的帮助下虽然成功破了万鬼伏尸大阵,但却也被伯鉴所重伤。而且法藏为了替附近的百姓考虑,还打算带人继续坚守黑风山,防止万鬼伏尸大阵被破后的那些僵尸厉鬼失了约束,遗祸乡里。 在这种情况下,他就算留下,恐怕也没什么机会再混水摸鱼,收捡鬼门的战利品。而且顾倾城重伤之下,他还得帮忙护送顾倾城安全回到翠柳庄。不然顾倾城若是真出了事,他这个随行的也不免会有些连带责任。暂不说朝廷方面有可能的问责,光是顾倾城身边亲兵的迁怒他恐怕就难以招架。 顾倾城这次回京述职,身边可不是只带了随行往黑风山的那十名亲名,而是带有二百亲名。只是这些大队人马暂时还在后方,没有一起跟上来。但假若顾倾城出了事,消息传出,恐怕这二百亲兵就会立马赶来围了他的翠柳庄。 所以在顾倾城受伤的情况下,顾倾城的安危无疑更重要。就是不考虑苏云龙的那层关系,单是为自己,他也得顾全保护好顾倾城。 不过眼下回来后,他却是还对黑风山之事以及鬼门有可能遗留的战利品有些不甘心。但他自己现在不能轻易离开,更不能久离,所以便又想到了小狐狸胡仙儿给他跑腿,让胡仙儿替自己去一趟,也顺便打探下黑风山的后续情况。 别看他总是小狐狸地叫,但事实上胡仙儿可比他大的多,是已经修行有两百年道行的老妖怪。活了这么久,胡仙儿的经历与见识自然也比他丰富的多。而且妖怪的妖力对于法力、法器等也能有所感应,自然能代替他分辨与收捡有价值的鬼门弟子的战利品。 此时胡仙儿听罢勾陈的吩咐,见勾陈不是因为想她来见她,更不是来遂她所愿,反而又是差使她去跑腿做事,一双水盈盈的大眼中不由更是充满幽怨,带着怨气地道:“公子真是好不体谅人家,人家这一晚上为你跑来跑去,都快跑断腿了。现在好不容易回来休息,又要差使人家。唉,果然便是你的傀儡,要被你拿来当奴隶用!” 勾陈有些无奈地摇头一笑,轻斥道:“行了,少在这里给我装可怜,你可是修行有成的大妖,这么点儿路程于你轻轻松松,谈得上什么辛苦?” “是,在公子眼里仙儿果然还是妖怪,便要被你拿来不当人用。”胡仙儿的话里还是不禁带有怨气。 说罢后,胡仙儿忽然眼珠一转,面色一变,带着些狡黠地道:“若我这件事做得好,不知公子可有什么奖赏?” 勾陈保持着微笑,问道:“你想要什么奖赏?” “我想要……”胡仙儿抬手翘起根手指点在勾陈胸口,缓缓画着圈,面上带着些羞红地低下头略带扭捏,“公子你知道的吗!” 她说罢话,双眼又含羞带怯地上翻瞟了勾陈一眼,立即让勾陈有媚眼横生之感,似乎被她瞧的骨头都有些酥了。 这狐狸精勾引人的能力还真不是盖的,胡仙儿便是不靠她天狐香的媚惑法术,只凭变化成人形后的绝世容貌以及这股自骨子里透出的天然媚态,便是连勾陈也颇感有些吃不消。 他是见识过好几次胡仙儿在他面前坦露身体的,知道这小狐狸虽早已能变化成人,但本身的性子里终究还是保留有些兽性与野性,根本就没有人类在他人面前坦露身体时会有的羞耻感。 所以眼下胡仙儿表露出的这含羞带怯、故作姿态,自然都是装的,是对他使的勾引手段。但他心里虽清楚胡仙儿是装的,是对他蓄意所使的勾引,却还是不禁有些被胡仙儿眼下所展露出的风情与媚态所吸引,这便足以说明胡仙儿眼下的姿态是何等诱人。 【新章节更新迟缓的问题,在能换源的app上终于有了解决之道,这里下载 huanyuanapp.org 换源app, 同时查看本书在多个站点的最新章节。】 当然,这也正是胡仙儿高明与厉害的地方,可能狐狸精确实天生就擅长此道。天赋都点在这上面了,甚至胡仙儿的目前的两个天赋法术,一个化形术,一个天狐香,都是为此所铺设。 大部分修行有成的妖怪都能够变化人形,可这其中的许多妖怪却并不是在第一次经历天劫时就能够领悟化形术的。而且这其中还有些领悟的不全,变化的不够完整,会在某些部位保持原形特征。 而胡仙儿不但能变化完整,甚至还能变化的这般美丽漂亮,有绝世容颜,这本身就也体现了她的天赋,说明她在化形术的领悟上足够深。妖怪所变化的人形能够变化更加完整与完美,这本身就也是实力与天赋的体现。 勾陈抬手抓住胡仙儿继续在他胸口活动的手,以免这狐狸精更引起他的躁动,向胡仙儿道:“你先打开包袱,看我为你准备了什么。” “不过就是衣服吗,还能是什么?”胡仙儿虽然还没打开,但从接触的触感来看,也能判断出里面是衣物。而且勾陈是清楚她目前只能变化人形,而不能随时变化出衣服,也知道她并无储物类的空间法器,所以才给她特意提前准备了衣服。 胡仙儿说罢后,不理会勾陈,又上身一歪,往勾陈怀里靠去。 “那就先把衣服穿上,我怕你着凉。”勾陈另一只抬起,又继续把包袱往胡仙儿怀里推了下。 “我不冷。”胡仙儿娇笑着道,“而且公子的怀里也更暖和。” 第八十六章 给个甜头 第八十六章给个甜头 勾陈又是不禁露出苦笑,这狐狸精果然难缠的紧。 其实若是换个地方,比如他的书房,胡仙儿这般热情主动,他可能也就顺水推舟了。反正遣胡仙儿再去黑风山也不是特别着急之事,晚上一两个时辰也并不打紧。 这本就只是他的一步闲棋,胡仙儿若有所得,他固然可喜;没得到什么,他也不会多失望。他虽然对没能留下来收缴鬼门的战利品心有不甘,却也只是稍微一些,远不至于因此而生郁结,更不会为此去搭上胡仙儿。 他为胡仙儿准备那么多,又是敛息符,又是北斗破邪符,也是同样为胡仙儿的安全考虑,增强这小狐狸在黑风山的自保手段。 他本人并不在乎胡仙儿的妖怪身份,对此全不在意。所以胡仙儿若非要主动求欢不可,他自然也是欣然应允。只是眼下的地方实在不对,荒郊野外的,也无枕席。而且此时正是深秋的凌晨时分,天气也颇为寒冷。 胡仙儿修为深厚,又是妖怪成精,不怕这点儿寒冷。但勾陈目前则修为尚低,却是还做不到寒暑不侵,不惧冷热。 他是先开始修炼法术的,且在那次接受功德金光时将功德金光全部转化为了自身灵力,所以他目前的灵力修为相对内力要更高强深厚一些。可他的存神之术是直接炼神,是修炼精神力,所以他灵力修为虽高,但在现阶段对他本身的体质提升却并没有明显帮助。 这方面还是要靠内力,内力修为上去了,才能更加改增善与增强自己的体质,而且是从内到外的根本上改变与提升。可他目前的内力修为则太弱,才只相当于内力一重,自然是增强的有限。 他若是使用符箓法术,倒也能临时打造一个私密与温暖的环境,但就为这点事,却也未免太过大费周章、小题大作了。他现在又不缺女人,可没那么饥渴。 其实他之前在书房画符时也曾考虑过,是否直接把胡仙儿召唤进来,在书房交待此事。但他随后仔细想想,终究还是对顾倾城的神游耳颇有顾虑。眼下能不让顾倾城发现胡仙儿的存在,他便不会让顾倾城发现,能多瞒一日是一日。 另外除了顾倾城,也还有苏云秀。苏云秀转化成玉尸后,现在听力也十分惊人。虽还远不如顾倾城的神游耳,但却也能相当于真气境高手。而苏云秀眼下就在后院主卧室内,离书房并不远。胡仙儿若是进来书房找他,怕是瞒不过苏云秀。 而苏云秀则对胡仙儿这只狐狸精的身份则颇为介意,这点勾陈也清楚。虽然苏云秀曾对勾陈说过,不介意他有别的女人,也不会阻止他将来娶妻纳妾。但嘴上说来是一回事,真事到临头,看到勾陈与别的女人亲近,她心里还是会有些不舒服。 而且人类女子也还罢了,对胡仙儿这只小狐狸精她则颇难容忍。所以凡是她在,都一律不许胡仙儿变化人身,就是想尽量杜绝此事。 因为顾倾城与苏云秀这两个女人,所以勾陈在重新考虑过后,还是选择自己悄然出庄来见胡仙儿,尽量避免麻烦。 这时勾陈在苦笑过后,想了下,却是没再继续推拒胡仙儿,反而一把将胡仙儿拉入怀中,抬手捉住她尖俏下巴,在她诱人的樱唇上轻啄了下,先给这小狐狸一点儿甜头与安慰。 “好了,乖,等你回来后,我自会给你奖励,这不是一直时机不对吗?” 胡仙儿见他如此,欣喜之余不由更加主动大胆,“嘤咛”一声,双臂如蛇地缠住他脖子,再次主动献上香吻,与勾陈来了番长长深吻。 勾陈意外之下,先还有些抗拒,但随后却也不免沉迷其中,有些难以自拔,甚至开始有些蠢蠢欲动。不过在察觉胡仙儿要有进一步动作时,他还是连忙及时捉住胡仙儿要搞怪的手,分开双唇道:“行了,这里可不是地方。” 胡仙儿也清楚眼下这里确实不是地方,其实在勾陈主动吻她之前,她心里也并没有抱以太大期许,只是在单独面对勾陈时作习惯性勾引。现在能得到勾陈如此回应,她心里其实已是颇为心满意足。 所以闻言后,她便听话地没有再继续动作。看着勾陈笑了下,她又抬头在勾陈唇上亲了下,然后移往他耳边,用媚惑的声音道:“那等我回来后,公子可要记得给我。” 以极大毅力压下心头的躁动后,勾陈轻轻推开胡仙儿,指着胡仙儿刚才为搂他脖子而不管不顾掉到地上的包裹,道:“先把衣服穿上吧!” 【鉴于大环境如此,本站可能随时关闭,请大家尽快移步至永久运营的换源app,huanyuanapp.org 】 胡仙儿又在他唇上亲了口,这才不舍地离开他怀抱,捡起地上的包裹。 解开后,但见最上面是两叠码放整齐的纸符。其中一叠她认得,正是江湖上流传甚广的北斗破邪符,乃七大门派同时也是道家三宗之一的上清派成名符箓。之前在黑风山对面山头上帮忙破那六丁六甲坛时,勾陈便曾给过她一把附着了北斗破邪符的剑,增强她本身攻击的破邪之效,让她在对付六丁六甲阴魂时更加得心应手。 北斗破邪符表面上并无符箓之形,而是只有北斗七星的星相图,这乃是上清派的独门手法。胡仙儿也是曾混过江湖的,自然认得这在江湖上流传甚广的北斗破邪符,她自己以前也曾用过,还曾被人用这符对付过她。 她知道勾陈会画符,而且还会一些上清派的独门符箓,之前勾陈给她用的北斗破邪符便是出自勾陈之手。眼下这些,定然也是勾陈亲手所绘。 在心中更加暗自怀疑勾陈很可能是出自上清派的同时,胡仙儿心中也不禁颇为感动。这北斗破邪符在江湖上可谓一符难求,不但价比黄金,而且有钱都不一定能买到。 而眼下勾陈一送便是送她一叠,她虽还没上手去数,但以其厚度估算,怎么也得有十张左右。显然勾陈还是很在乎她安危,担心她再次前往黑风山后会遇险,这些北斗破邪符都是送给她自保的。 旁边的另一叠符箓她虽然不认得,但想来也是供她自保之用。而且能跟北斗破邪符放在一起,定然也不会差了。而这叠的厚度,甚至比北斗破邪符还要多。 第八十七章 当年老祖 独门秘法 “北斗破邪符你想必认得,我就不多作介绍了。”勾陈看着胡仙儿,抬手先指了下北斗破邪符,接着指向旁边那叠,“这边的是敛息符,使用后可以帮你收敛自身气息,以免妖气外泄,被法藏之辈所察觉。用法也跟北斗破邪符一样,以血为引即可。” 并不是所有的符箓都跟北斗破邪符一样,随便哪个普通人放点儿血为引就能施展。便是最低阶最简单的法器——纸符,也是有其施展门槛的,普通人不可能拿来就用。 北斗破邪法之所以能在江湖上流传甚广的最有力基础,就是上清派以独门手法降低了其使用门槛,可以让不会任何法力甚至哪怕不懂武功的普通人也能拿来即用,只要知晓使用方法即可。 原版的敛息符其实并不能像北斗破邪符一样,以血为引就能轻易使用,也是需要手诀与咒语配合来施展。而且这两者的前提是还需要修炼出灵力者,否则没有灵力,便是懂得手诀与咒语也是丝毫没用。 勾陈现在给胡仙儿的这二十张敛息符是特制版,之所以能像北斗破邪一样,以血为引就能施展,自然是他另行添加了降低使用门槛的手法。而这种可以降低纸符与低阶法器使用门槛的手法,也同样是上清派的独门手法,不传之秘。 随着对那本上卷《邙山术》学习的越深,以及他对上清派所了解的越多,勾陈现在也是越加认为创下《邙山术》的那位邙山老祖与上清这两派之间必然有所关联,渊源极深。 很可能就像苏云龙与胡仙儿对他猜测的那样,邙山老祖当年乃是上清派的弃徒,或是因某事自行叛出师门又或是犯了门规被上清派给逐出门墙。不过勾陈猜测应该是自行叛逃的可能更大,因为这位邙山老祖还带走与留传下了当初在上清派所学得的一些法术及传承。 如果是因犯门规,严重到要被逐出门派的话,这种事许多门派都会有例利的并行处罚,那就是收回其在门派内的一身所学。学武的基李就是废了武功,学法术的则废了法术。免得这人被逐出门派后,借着原本所学在江湖上为非作歹,又或是借着门派名头去招摇撞骗,坏了门派名声。为杜绝这种事,自然是废了最好,直接从源头掐断。 所以邙山老祖当初如果是因犯门规被逐出门派的话,定然会遭受这种并行处罚,被上清派收回原本所学,自然不可能再把这些于其后来另创的邙山派中传承下去。根据这种推断,那自然就是自行叛徒师门的可能最大,而且后来还一直没被抓回去。 能在上清派发觉之前就先行逃走脱身,而且后来还能安然无恙地另创下一派,便可见这位邙山老祖的本事。 勾陈这是还不知道当年的邙山老祖孟道子不止叛逃出了上清派,后来还伪装一番混进了鬼门去,并且还成功偷学了不少鬼门的秘传,且依然顺利逃走,完全得罪了正邪两大门派。鬼门直至今日,都一直深恨孟道子,要对邙山派弟子赶尽杀绝。 他若是知道,定然会对邙山老祖的敬佩再加两倍、三倍,甚至五倍、六倍。但同样的,他也会更加小心翼翼地隐藏自己这个秘密,否则一旦暴露,恐怕这正邪两大派也都不会放过他。 便是现在,他尚不知邙山派与鬼门的这层关系,只是发觉了《邙山术》与上清派之间的联系后,他也都是分外小心,更加不敢轻易暴露自己会法术,更绝不能让人知道他的法术是从那本《邙山术》中所学得。 其实他在这点上一直都做得很好,目前为止,虽然包括苏云龙、苏云秀、小翠以及眼前的胡仙儿,还有些原本是黑山寨贼人现在则是他身边亲兵的这些人都知道他会法术,但却根本不知道他的法术到底是从哪儿习得,也从没人见过那本《邙山术》,包括与他十分亲近的苏云秀与小翠。 做为一个现代穿越灵魂,他虽然懂得分享,对武学、秘笈这些不会特别藏私,肯传授予外人,但该保密的他也绝对会守口如瓶,知道其中的轻重与分寸。 比如他在前几日向苏云秀传授存神之法时,就半个字也没提过《邙山术》曾有提到过的那所谓“上清三十九帝皇”,便连“上清”二字也没提半个。 至于苏云龙与胡仙儿会把他与上清派联系起来,猜测他有可能是从上清派叛逃出来的弃徒,那是他们见多识广,认出了他所会的一些符箓乃是上清派独门所有,而且他还会不少上清派的独门秘法。但这是他们的眼界与本事,勾陈则绝没提过半个字,更绝没承认过。 并不是所有符箓都能够降低使用门槛,而是越低阶的越有效,成功率较高;反之,威力越大越复杂的则越难操作,所以上清派这门秘法也并不具备普适性。 【新章节更新迟缓的问题,在能换源的app上终于有了解决之道,这里下载 huanyuanapp.org 换源app, 同时查看本书在多个站点的最新章节。】 好在敛息符的威力并不大,符箓也并不复杂,凡是不能直接用于攻击的符箓,一般威力都不大。所以勾陈在敛息符上附加这门秘法,降低其使用门槛时,倒是轻易成功了。不过绘制起来便也不免相应多加一些步骤,并且会多消耗一些灵力。 所以胡仙儿的这二十张才是特制的,勾陈后来绘制准备提供给苏云秀的那二十张便没添加这门秘法。那是他考虑到苏云秀现在已成功修炼了存神之法,并且修炼出了一些灵力,便根本不需要靠着降低门槛去使用了。只需要他之后教会苏云秀施展时配合的手诀与咒语,苏云秀就能自行施展。 反正这些他以后都是打算要教的,既然苏云秀现在练出了灵力,那这些自然要提上议程,便是苏云秀一时半会儿学不会也不用担心。他基本都在苏云秀身边,有需要时他可以先帮苏云秀代为施展。 胡仙儿听完敛息符的作用与施展手法后,立即不由双眼一亮地又反身一把扑到勾陈怀中,高兴地向勾陈道:“多谢公子!”说完又在他唇上亲了一口。 眼下这敛息符便正是她需要的,身为妖怪混迹于人间,她平常最害怕的就是自身妖气难以完美收敛,怕被有可能路过的有道之士给识破。而目前黑风山上正有法藏这位地论宗的大德高僧,已修炼成佛派彷法,胡仙儿前几日便正是被这和尚给识破且在其手底下略吃了点儿小亏。 现在勾陈为她贴心的准备了这敛息符,显然便是特意为此考虑,十分在乎她的安危,她心中自然十分感动与高兴。 第八十八章 算中人心 又与勾陈耳鬓厮磨一番后,胡仙儿这才不舍地分开,穿上勾陈为她准备的衣服。 这套衣服却是勾陈自己的,自然是套男装。本来按理他该为胡仙儿准备女装才是,但他身边亲近的女子除了苏云秀便是小翠。可要直接开口去借,怕是不免暴露自己目的。去暗中偷拿的话,苏云秀则并没睡,有可能会被苏云秀发现。 而且不论苏云秀还是小翠,其实两人的体形都与变化为人形后的胡仙儿有所差异。胡仙儿变化的人形个头要比两人都高一些,小翠则比苏云秀还矮些。若是体形差不多或胡仙儿矮一些的话,两人的衣服胡仙儿都还能穿,可胡仙儿比两人都高,两人的衣服穿上去都小,便不甚合身了。 眼下庄内也不是没有与胡仙儿体形差不多的女子,但勾陈才接管翠柳庄没几日,对庄内的这些婢仆下人都还不熟,一时间也找不对地方。倒是顾倾城的体形也与胡仙儿差不多,但顾倾城那儿他就更不能去了,完全不考虑。 所以他当时略作思忖,便也不自寻麻烦,直接在书房里拿了套他自己的衣服。他待在书房的时间很多,有时也留宿在书房,房中自是备有些替换的衣服。 胡仙儿所变化的人形个头只比他稍矮约摸一拳左右,身量差不多,自然穿他的也合适。江湖上女扮男装者大有人在,这也属寻常。 果然,等胡仙儿从内到外全部换好后,也就是稍显有些肥大,袖子略长,大致还算合身,并不影响形动。再等胡仙儿把头发挽起扎作个发髻后,晃眼一看,已然是个样貌俊俏的年轻公子。 “公子,怎么样?”胡仙儿以前其实也作过男装打扮,穿戴的很是熟练。眼下知道穿的是勾陈的衣服,心中也很是欢喜。全部穿戴整齐后,她兴奋地在勾陈面前转了一圈,向勾陈展示。 “好,瞧着已是位俊俏公子,我的衣服你穿起来果然还算合身。”勾陈自是不吝赞美。 接着又谈论几句,胡仙儿把北斗破邪符与敛息符都贴身收好,便殷殷不舍地向勾陈告辞离去。 勾陈又中叮嘱了她小心后,目送她施展轻功远去。 胡仙儿混迹人间多年,既然学了不少人类武艺,自然也有学习轻功提纵之术与身法、步法之类。 虽然她身为妖怪,无法修炼人类武学的内力,而妖力也更加多像于外力,但仗着她一身妖力强横,展开身法之后,速度也是颇快。几个纵掠,便已是消失在勾陈的视线之内。 望着胡仙儿消失的方向略作一叹,轻吐了口气,勾陈也接着转身施展轻功,回返翠柳庄内。 对于胡仙儿前往黑风山的安危,他倒是并无多少担心。胡仙儿毕竟是有两百多年道行的妖怪,一身妖力堪比真气境一、二重的高手。眼下的黑风山上除了那个地论宗的法藏,无人是胡仙儿的对手。而法藏此时也是受了重伤,短时间内恐怕无法恢复全盛状态。 除了法藏外,其余最强的也不过就是内力境高手,无法对胡仙儿造成太大威胁。何况他遣胡仙儿再往黑风山也不是去打斗闹事的,而是以秘密搜寻鬼门弟子的残留法器为主,顺便打探下黑风山现在的情况。在有敛息符的帮助下,胡仙儿只要小心一些,基本便不会被人发现。不小心被发现的话,凭胡仙儿的本事要逃脱也非难事。 勾陈在胡仙儿临走前也再次叮嘱过了,一切以小心为上,若行迹暴露,事不可为的话,便“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以脱身自保为主,不要与黑风山那些人多作纠缠。 勾陈此时叹气只是稍作感叹与胡仙儿关系的迅速变化,并非是担心胡仙儿前往黑风山的安危。何况以他现在与胡仙儿的关系,也还没到关心至担心的地步。 两人刚才确实是进展迅速,瞬间升温,除了突破最后那一层外,基本该做的都做了。但本质上而言,勾陈刚才那番所为只是为了先给胡仙儿些甜头与安慰,好让这小狐狸精能更加心甘情愿地听命效力,并非是出于感情。 当然,出于对胡仙儿变化为人形后的美色,他对此并不排斥,甚至颇为享受。可究其本质,终究算是功利性的,是出于他的算计。说句不好听的,他就是在利用胡仙儿,自然谈不上有多少真心。 【新章节更新迟缓的问题,在能换源的app上终于有了解决之道,这里下载 huanyuanapp.org 换源app, 同时查看本书在多个站点的最新章节。】 不过换以胡仙儿而言,恐怕这小狐狸精现在对他也谈不上便有多少真心。胡仙儿一直对他以美色相诱,更多的是为了讨好他,希望能获得更多便利与自由,或甚是冀希望能早一日摆脱他傀儡术的控制。绝不是才短短几天,就真的喜欢了他。 勾陈前世听过一句话,叫“所谓的一见钟情,不过是见色起意”,所以相对来说,他更愿意相信日久生情。尽管他压根并不相信爱情,但人与人长时间相处下来,就算不是爱情,也肯定会有深厚的感情。别说人了,就算一只小猫小狗甚至是一株盆栽相处久了,都难免会生出感情。所以感情的相处,还是重在积累,需要时间。 还有句话,叫“日久见人心”。因此无论感情还是真心,都需要靠时间去积累与分辨。以他和胡仙儿才相识不过短短几日,而且胡仙儿一开始对他的臣服还是被迫的,是被他的傀儡术所控制。在这种不对等的关系中,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只凭这短短几日,胡仙儿这小狐狸精就能对他生出真心与真情。 相应的,他也同样如此。而且因为他穿越者的身份,他本质上也会对这世界的所有人天然有层隔离,很难完全真心以对。便是现在对苏云秀,他也都有不少保留,更别说胡仙儿了。 所以两人刚才看似亲密,但其实还是互相利用居多。不过亲密过后,胡仙儿倒是对勾陈更生出了许多亲近。尤其勾陈又是送她北斗破邪符,又是送她敛息符,看似全为这小狐狸在考虑,倒是真换得了这小狐狸的几分真心感动。 就是勾陈这小子,还是以理性与算计居多。他给胡仙儿那些符,是为了让胡仙儿能更好地完成他交待的任务。而且这些符对他现在来说都是随手可绘的,轻轻松松,自然谈不上多贵重。这一点的价值在两人眼里完全不同,胡仙儿自然难免会多付几分真心。 第八十九章 积沙成塔 搜集材料 勾陈接下来又悄无声息地回到翠柳庄后,留心观察了片刻,发现并无人发觉他的悄然离去与返回。 接着又一路顺利地回到书房,但见朱雄与何大勇二尸仍如泥塑木胎般牢牢把守在门外,一动未动,可见也无人进过书房。 他刚才在后面山林内与胡仙儿见面的地方距离庄院也并不太院,直线距离并未超出他的炼尸术感知范围。所以对眼前二尸的动静以及是否有人来过,他不需亲眼看到也早就十分清楚。 确认无人发觉后,他心中略松了口气,然后推门而进。进了房中后,他返身关上房门,接着抬手掐个法诀,先行解了身上一直贴着的那张静音符。 他之前在凉亭中以茶水为墨,以石桌为纸所绘的那道静音符,因无纸墨为载体,而是施展的虚空绘符手段,所以效果难免打些折扣,只维持了大约一刻钟时间。现在他用的这张则是后来在书房所绘制的成品纸符,最少也能维持一柱香时间。 而他从之前离开书房,到去山林中见胡仙儿,再到现在回来,却是尚未到时效,上面的法力还没耗尽。不过他现在已是用不着了,故而也不等法力耗尽便先自行解了。 解了静音符后,他脱去外衣,挥袖熄灭房中仍亮着的灯火,便躺到床榻上休息。今晚他自从被顾倾城强拉去黑风山后,先是帮忙破鬼门的万鬼伏尸大阵,接着回程时又遭遇了心腹杀手的偷袭刺杀,再到回来又是番忙碌,却是直到现在才终于得空儿休息。这一晚上他可谓马不停蹄,此时一躺下,也当真觉着有些累了。 虽然眼下距天亮没多长时间了,但终究还是能休息一两个时辰。闭上眼没多久后,他便觉困意涌来。不过在临睡前,却是有隐约听到庄内巡夜的更夫敲过五更,已然是到了五更天,确实是离天亮没多长时间了。 等第二日一觉醒来,已是到了辰正时分。不过却也不算太晚,以二十四小时换算的话,也就是才早上八点多。 但相对来说,却还算是晚了,庄子里大部分人六、七点就醒了。尤其下人们醒得更早,需要一早起来就开始忙碌洒扫、做饭等,等待服侍主人起床。 勾陈醒来时,苏云秀等人都早已起床。不过苏云秀便不能算醒,她一晚上压根就没睡,后来回到卧室后,便是一直在室内练习以灵力御使烟气。一晚上下来,倒是终于能够敲定,她确实是练出了些微灵力,可以勉强驱动烟气。 苏云秀知道勾陈昨晚颇是忙碌劳累,故而特意吩咐了没让下人叫他,好让他能尽量多睡一会儿。 【鉴于大环境如此,本站可能随时关闭,请大家尽快移步至永久运营的换源app,huanyuanapp.org 】 但勾陈心中还惦记着有事,却是也没睡到太晚。起床穿衣走出书房后,他先行挥手遣散了昨晚一直把守在他书房门外的朱雄与何大勇二尸。 这二尸因他回来后一直没得到新的命令,故而便一直遵守着他前面下的命令,把守住书房门口,不让任何人进去。 勾陈昨晚入睡前也是有心想多睡会儿,怕天亮会有人打扰,所以便一直让二尸留守着。好在这一夜好睡,并无人打扰。 出门后抬头望望天色,他也能大概判断得出时辰。以昨晚五更天入睡来算,他确实没睡多长时间,满打满算也就二个时辰多些。好在他自从踏入修行后,无论是修炼存神之法还是内功,都对精神状态与身体素质大有改善,早已不需要纯靠睡眠来恢复体力与休养精神。所以只睡这两个时辰,对他来说也已是足够了,醒来后但觉精神奕奕,神清气爽,连昨晚消耗的灵力也都全部恢复如初。 也是他昨晚颇觉有些劳累,所以并未修炼,只是睡觉。好在这一觉醒来,倒也是尽数恢复了。不过未曾修炼,却是也并无增长。 但以他现在的灵力修为,便是练了,只凭一晚的时间也是察觉不到明显增长,这也是随着修为增加深厚之后的一个自然现象。 初练之时因从零开始,并无基础,所以在量少的情况下增长便也显得颇为明显。就比如往水缸里滴水,初时尚无水,每增加一滴都会显出增长,可以明显看到。但当水蓄满缸底时,有了平铺一层,这时再多增加一滴,就显得不那么显眼了,也很难判断出明显增长。 当然,这只是一个大概的比喻。勾陈的修炼增长也不可能永远都只是维持每晚只能增加一滴,随着他修为的增长,其修炼进度与日均增长量也会有所提升。不过在现阶段来说,每日的增长量也确实没那么明显。 但无论修炼内功还是修炼灵力,这本就是个聚水为海、积沙成塔的事,靠的便是年深日久的水磨功夫,不可能一蹴而就,旦夕成洋。 无论修炼什么,或是学习某些本领,便是天份过人者,也需要勤学苦练,下一番苦功,并无太多捷径可走。尤其这种讲究打基础的,更是难求速成。 如果非要想速成或走捷径的话,那基本便要靠邪门歪道,或是某些外力为助。功法上的正邪之分便大多在此,玄门正宗大都讲究打牢基础,循序渐进,求的是稳扎稳打,一步一个脚印。前期虽然进境稍慢,但基础打好的话,后面则会少走些弯路,也能走的更远更长。 而邪派武功则大多讲究速成与走捷径,前期进境颇快,但因基础不牢,修炼到后面路就难免会走窄,且弯路会多。而且因根基不稳,也容易走火入魔。稍有不慎,便会轻则受伤功力折损,重则有性命之危、灭顶之灾。 勾陈所练的那本《邙山术》其实便是讲速成的,能够在短期内提升自身实力与自保手段。可修炼之初终究力量不足,所以要么是养鬼炼尸,要么便是借助于炼制法器来施展法术。《邙山术》中的大部分法术可以说都是依靠法器来实现的,纸符便是最低阶的法器。还有像甲马术,也是需要通过提前炼制甲马来施展。 也因此,他才对收集鬼门弟子的残存法器颇为看重,因为这是他目前快速提升实力的重要手段。能够获得更好与更厉害的法器材料,对他修炼《邙山术》会更有帮助,便是破损的法器,他也能从中挑拣一番,提炼些有用的材料。 在现阶段,怕是再普通的一个鬼门弟子在炼器方面的材料积累也要比他深厚,他在这方面实在谈不上有何基础。 第九十章 玉面神龙 “二哥,你起来了,刚睡醒吗?” 勾陈开门出来不久,便见陈妃仙刚好跨过院门走进来。瞧见他正站在书房门口,便远远招手向他打招呼。 陈妃仙眼下却是孤身一人,并没有跟一向形影不离的宁宛柔在一起,身边也没有跟任何随从。 勾陈眼见如此,不禁立即下意识以为陈妃仙是来单独找他,有事相商。毕竟陈妃仙为他左证身份认他为“二哥”之事是瞒着其身边所有人的,包括宁宛柔。所以眼下陈妃仙既然撇开了所有人单独前来,他自然便以为陈妃仙是来单独找他的,而且很可能是为了关于陈家的事。也只有是关于陈家的事,陈妃仙才需要避开所有人单独跟他谈。 “嗯,你找我何事?”猜测到陈妃仙有可能的来意后,勾陈立即面色一正问道。 问罢后,他甚至已暗中在手中扣了一张静音符,准备在接下来请陈妃仙进自己书房时,不动声色地先行施法隔音,以防事机不密,隔墙有耳。最主要的,则是要防着顾倾城的神游耳。 “我来找小仙,我从一起来就不见它了,二哥你有瞧到吗?”陈妃仙开口答道,却原来是来找胡仙儿那只小狐狸。 这还是陈妃仙昨天才自作主张给胡仙儿改的名,因为陈妃仙自己也常被家人与亲近之人称为“仙儿”,却是刚好跟小狐狸重名了。所以知道后,便把小狐狸改成了“小仙”。 勾陈听罢,不由立即脸一黑地道:“没瞧到。” 他本以为陈妃仙没跟任何人地孤身一人前来,是为了单独见他谈正事的,没想到这小丫头却只是来寻小狐狸这只宠物的,亏他刚才还郑重其事地要准备施展一张静音符呢,简直浪费。幸好还没用,不然就真浪费了。 “那二嫂呢,它是不是跟着二嫂?”尽管勾陈回答了没瞧到,但陈妃仙还是转头以目光在院子里搜寻了一圈。一边四下巡视的同时,她又一边问道。 “不知道,我才刚起来,还没见到。”勾陈起来后确实还没见到苏云秀,不过因为对陈妃仙还有点儿气,他此时回答的语气仍是有些不善。 可惜陈妃仙却没听出来,或是压根儿就没留意,注意力仍放在寻找小狐狸上。 勾陈其实很清楚小狐狸现在在哪儿,昨晚就是他派出去的,眼下根本不在翠柳庄,不过他自然不会对陈妃仙如实相告。 【鉴于大环境如此,本站可能随时关闭,请大家尽快移步至永久运营的换源app,huanyuanapp.org 】 “回公子与小姐,小的之前瞧到夫人跟龙教头去后花园了,此时应该还在。”院中此时却是正有几个下人在打扫院落,听到陈妃仙问起苏云秀,其中一人向勾陈与陈妃仙行了一礼后,开口答道。 “哦!”勾陈向那下人点头表示知道,猜测苏云秀应该又是随苏云龙去后花园练习武艺了。 苏云秀被转化为玉尸后,一身力量已是大致相当于真气境八重的高手,拥有八象之力。可她虽有了一身超强力量,但本身此前并没有学过任何武艺,因此可谓完全不懂如何运用,只会直来直去,也不懂什么招式。再加上她骤然获得了超强力量,本身一时间也难以完全适应与掌控,经常会有用错力量失手抓破与打破什么东西。 所以勾陈便建议苏云秀跟苏云龙练习武艺,一来可以让她在练武功的过程中学会如何掌控与运用自身力量,加快适应的过程;二来也可以学习些武功招式,更加增强她自保与破敌的手段。 苏云龙前几日便开始教苏云秀了,通常都是在后花园进行,所以此时这下人一提,勾陈便猜到了。 “那我去后花园找二嫂。”陈妃仙听罢,立即打算转身往后花园。 这翠柳庄的后花园便在后院后面,绕过主卧室所在的那一排房舍便是,可以由后院直达,前院也另有路可以绕行而至。不过陈妃仙眼下便在后院,自然不用再去绕。 只是她往后花园方向尚没走几步,便见通往后花园处的那道月亮门里人影闪烁,苏云秀已是带着苏云龙与小翠从中走了出来。 勾陈心中猜测,应该是苏云秀在后花园里已听到了他与陈妃仙的对话,所以不等陈妃仙找过去,便先自己出来了。可能练武之事苏云秀不想让陈妃仙瞧到,同时也可能是苏云秀听到他已起床,所以要赶来见他。 “二嫂……”瞧到苏云秀带人从后花园走出来,陈妃仙立即开口招呼,不过当瞧到苏云秀旁边的苏云龙时,她不由立即忘了正打算要说的话,转而大吃一惊地指向苏云龙,“咦,你,你是龙教头?” 确实不由得她不吃惊,因为眼下的苏云龙已是摘了脸上面具。 其实从昨晚苏云龙决定要坦露自己的真实身份后,就已经当场摘下了脸上的面具,随后便一直没戴。不过因为陈妃仙早上并没见过苏云龙,再加上苏云龙一早起来也并没出过后院,所以她现在才是第一次见到没戴面具的苏云龙。 眼见这一直显得颇为神秘的龙教头竟然主动摘了面具,她自然是难免吃惊,尤其这位龙教头的真容不但十分年轻,瞧着也就约摸二十左右,而且样貌也颇为英俊。另外,似乎还瞧着有点儿眼熟,像是在哪儿见过,但一时间她却有些想不起来。 虽然苏云龙眼下没戴其标志性的银色面具,但身形体态却是并无变化,而且仍然穿着其惯穿的一袭白衣,再加上刚才那下人也说是苏云秀是跟龙教头一起,故而陈妃仙一眼便确认出了是苏云龙。 陈妃仙一边仍指着苏云龙,一边认真思索,片刻后,她忽然恍然地瞪大眼道:“啊,我想起来了,我认得你,你才不是姓龙,你这个骗子,你是仙都派的玉面神龙苏云龙是不是?” 陈妃仙确实曾见过苏云龙,两年前的那届七派论剑,陈妃仙当时也曾跟随其兄陈霸先与陈家人一起参加过。不过她当时年纪尚小,才只十四,修为也浅,所以并未报名参赛,只是做为观众在台下观礼,并给自己兄长助威。 而那届的七派论剑便是由仙都派所主办,也是在仙都派举行,苏云龙那年十八,也参赛了,并且拿到了前十名次。只不过却列于第八,远不如陈霸先拔得头筹那么耀眼。但也因此而崭露头角,并在那届论剑大会中搏得了陈妃仙口中“玉面神龙”的名号。 第九十一章 不以为荣 反以为耻 听到苏云龙竟然还有“玉面神龙”的称号,勾陈、苏云秀与小翠转头看向苏云龙的目光都不由有些诧异。因为认识苏云龙这么久了,他们还从没听说过苏云龙有此称号,最重要的是苏云龙自己也从没主动提过。也不知是否出于谦虚,所以不曾主动提起。 毕竟像名号、头衔这种东西,总要别人提起才更有面子,从别人口中说出来才显得比较大名鼎鼎,闻名江湖,自己主动报名去提,就不免弱了几分气势,显得像是自己到处宣扬。 苏云龙不曾向勾陈等人主动提起过自己名号的原由确实有此原因在内,但其实更主要的原因是他并不以此名号为傲,反而是有些以此为耻,故而才不肯向人提起,甚至也不希望别人提起。 因为“玉面神龙”这名号从字面上解释,乍一听首先突出的是玉面,是指他丰神俊朗,长得俊俏,确实当得上玉面之称。至于神龙一是因他名字里带有“龙”字,二则是指他身形矫健如龙。两年前的那届七派论剑,因他当时内力修为尚弱,所以上台打斗时为保存实力,多先倚仗身法与敌游斗,展示了过人的身法,故而得了这个名号。 但江湖上亲自与会观礼过上届七派论剑的人毕竟是少数,不可能所有人都亲眼见过他当年比武场上如似游龙的身姿,故而这名号传到江湖上后大部分人都忽略了他这名号里“神龙”的另一层意思,如此也就更凸显了他的“玉面”之名。所以他这个名号在大部分人听来便不是以武艺高强出名,反而是因长得俊俏出名。 虽然男子样貌英俊就如同女子容貌美丽一般,因此扬名也不算什么坏事,甚至会有人暗自得意,但对苏云龙这种心高气傲之辈来说却不是。他向来是以能够拜入仙都派,以及自小练武天赋过人为傲。在这方面他也有自傲的资本,仙都派目前与他同龄的弟子中,无论修为还是武艺都以他为最,甚至不少年纪比他大,入门也比他早的一些师兄都不如他。 两年前的那届七派论剑,可以算是他初出江湖的扬名之战,以十八岁的年纪便能争得名列前十,也足以傲视其他门派世家的许多同辈弟子。只可惜那届七派论剑陈霸先的风头实在太盛,只比他大一岁,修为便已到了内力境八重,拔得头筹,光芒耀眼到盖过了当时所有参赛者,其他人似乎全成了陈霸先的衬托。 陈霸先也在这届七派论剑上得了个“霸刀”的名号,对比起来,人家这名号直接便显得是以刀法扬名,而且十分霸气。反观苏云龙不但排到第八,还只得了个“玉面神龙”之名,似乎是以夸赞他容貌为多。这般一对比,便让苏云龙感觉十分憋屈,以此名号为耻了。他堂堂一名武者,又身为仙都派真传弟子,传闻江湖的名号不是以武功扬名,反而是以容貌俊美为胜,实在让他感觉颇为丢脸。每每听到这个名号,就让他感觉脸上有些火辣辣的。 但名号这东西一旦被人传开叫多了,却不是他想改便能改的了,他对此也是无能为力。那届的七派论剑报名参赛者何止成百上千,他能在数千人中脱颖而出,名列前十,已是足于称得上傲视群雄,岂是弱者,可偏偏却得了这么个名号。 眼下被陈妃仙叫破这个名号,苏云龙也是同样再次生出丢脸羞耻之感,尤其陈妃仙的身份还十分敏感,正是他每回想起心中都时常颇为忌恨的那个陈霸先之妹。所以从陈妃仙口里叫出来,更让他听得有些分外刺耳,感觉陈妃仙是在故意讽刺他。当即便不由面色一变,有些目光不善地瞪向陈妃仙。 不过他这却是误会了,陈妃仙心思单纯,哪里会有这想法。尤其她此时忽然想起是在哪里见过苏云龙,便立即脱口而出,也根本来不及去转任何别的念头,生此复杂想法,纯属苏云龙多心了。 陈妃仙会记得苏云龙,正是在两年前那届七派论剑大会上。虽然那届的七派论剑陈霸先光芒太过耀眼,甚至都盖过了前十之列的剩余九人,但因为陈霸先是自己兄长,平常相处的太熟,所以陈妃仙反而不受此影响,有多留意到名列前矛的其余人等。而这其中,做为地主的仙都派弟子苏云龙便给她留下了较深印象。 倒是那次大会上,陈妃仙只是做为赛场下的观众,反而苏云龙并没有留意到陈妃仙,当时两人也未曾有人介绍正式相认过。苏云龙会认得陈妃仙是在后来曾有次跟随一位师门长辈拜访陈家时才认识见过的。倒是那次陈妃仙只露了下面就匆匆出门离去,苏云龙也只是从当时的旁人口里听说那是陈家嫡脉小姐,陈霸先一母同胞的亲妹妹。 所以两人虽有前后见过两回,却一直都没正式介绍相认过,都只是互相见过,互有印象。 苏云龙其实也清楚陈妃仙心思单纯,应该没有要故意讽刺他的意思,所以当下只是面色不善地瞪了陈妃仙一眼后,还是暂时压下心中之气,向陈妃仙遥遥拱手一礼道:“陈小姐有礼了,正是苏某。之前不便相见,多有得罪。” “苏,苏师兄有礼了!”陈妃仙稍微犹豫了下才确认了对苏云龙的称呼,接着连忙拱手回礼,“我刚才一时情急直呼其名,也是多有得罪了,苏师兄勿怪!” 七大门派间因关系较近,常有走动,所以同辈弟子间,即便是不同门派的,也多有以师兄弟、师姐妹相称,以示亲近。八大世家与七大门派并称,故而世家弟子与门派弟子交往时为示亲近,也常有引用七大门派间的这种平辈弟子间称呼。陈妃仙眼下这么叫苏云龙,倒也不足为怪。 而且仙都派本身也是地处江南,故而与陈家、宁家乃至慕容家这几大江南的门阀世家都本着近邻相处的原则,颇为交好,所以这几家弟子与仙都派弟子论交时有这种称呼也更为常见。 第九十二章 互相欺骗 更大谜团 “无妨。” 苏云龙摇头一笑,自是不会跟陈妃仙介意这点小事。何况以陈妃仙的身份,只要不是特别严重之事,他也不会轻易跟陈妃仙翻脸。 “……咦,等下!”陈妃仙本打算开口接话致谢,但却忽然想起件事,立即便有些压不住好奇地抬手指向苏云秀,改口道:“二嫂,我记得二哥跟我说过,你也是姓苏,闺名云秀是吧?那你们……” 她说完又转手指向苏云龙,十分好奇两人之间的关系。毕竟都是姓苏,而且一个苏云龙,一个苏云秀,名字也太像了。而且再仔细打量的话,也能看得出两人眉宇间隐约有些相像。 “妹妹果然聪慧!”苏云秀微微一笑,先称赞了陈妃仙一句,接着便大方地点头承认,“没错,苏云龙正是我兄长。不过我兄长自幼便被其师带去了仙都山学艺,我们已是阔别十余载未见。在此之前,我也不知他的真实身份,所以并非有意欺瞒妹妹。” “那你们,不会今日方才相认吧?”听到苏云秀承认与苏云龙是兄妹关系,陈妃仙已是十分惊讶,再到听完后,她不由更是惊讶,甚至有些难以理解,看向苏云龙问道:“苏师兄,你这可就有些不对了,见自己妹妹,何必还藏头遮脸地隐藏身份?” 苏云龙苦笑一声,解释道:“当年家师收我为徒时,因我年纪尚幼,父母不忍分别,也不想送我上山学武,但家师又实在爱才心切,故而便未经我父母同意,强行将我带回了仙都山。” 他说到此处又叹了一声,接道:“这十余年来师父对我悉心教导,但却一直未曾告诉我身世。而我上山时又还年幼,家中之事也不大记得。直到今年初,师父方才告诉我当年收徒的经过,允我下山探亲。” “我一路回到家乡后经寻访打探,才知父亲早已升迁做了京官,把母亲与妹妹也接去京城了,所以我又一路寻去京城。赶到京城,寻得苏府,我因怕有可能是同名同姓,一时认错,徒惹笑话。所以便先遮掩了面目,改换姓名,以护院武师的身份进入苏家,之后再与他们慢慢接触,细心求证。” 陈妃仙听到此处,点头赞同道:“原来如此,我说呢!苏师兄这么做倒也没错,天下同名同姓的人确实不少,万一不小心认错,那到时也确实挺尴尬的。” “正是如此。”苏云龙点了下头,接着却又是一叹,而且这一叹中还带了伤感与悲哀,“可惜,我以龙教头身份进入苏家不久,父亲便遭罢官回乡,因苏家遭逢大变,我一时便也顾不得细加求证,想等安全护送他们回乡后再行相认,不想路上又遭遇贼匪劫杀。因有朝中奸臣暗中派出高手相助,我一时保护不力,竟让父母被杀,只能孤身护了云秀与丫环小翠逃走。可恨,我只来得及在他们临死前方才匆匆相认,都来不及以儿子的身份与他们多加相处。” 他说到这里,想起父母之死,确实又是伤心又是悔恨不已。虽然真实情况与他现在所说的颇有出入,但才与父母相认,父母便相继离世,这却是事实,他也确实未能以儿子的身份与父母多加相处,所以他现在悔恨与伤心的情绪却是半点不假。 陈妃仙听罢,完全没半点生疑,还连忙向苏云龙劝导安慰。 苏云秀听罢,则是想起父母之死,也又跟着伤心一回。小翠见他们二人伤心,想起老爷与夫人的死,也是不由跟着潸然泪下地一起伤心,一时弄得陈妃仙都不知该劝哪个才好。 勾陈这时早已走了过来,便也跟着劝慰苏云龙与苏云秀几句。他虽然清楚苏云龙现在是跟陈妃仙编瞎话,讲述他们昨晚一起设计编排的事件经过,以遮掩苏家三口曾被掳上黑风山之事;但他也很清楚苏远夫妇的死是怎么回事,所以也深知苏家兄妹俩现在的伤心绝对半点不假。 陷入悲伤沉默了片刻后,苏云龙又是慨然一叹,方才收敛了情绪,接着向陈妃仙讲述道:“我护了云秀与小翠逃走后,又一路连番遭遇追杀,也是顾不得跟云秀相认。直到后来遇到陈公子,我们三人方才得救。不过我当时已身受重伤,而且内力消耗几尽一空,获救之后松了气,立即昏迷倒地,在床上躺了差不多有半个月。” 说到这里,他转头有些没好气地斜了勾陈一眼,接道:“待我醒来时,云秀已是跟这小子一见钟情,两人好上了,让我欲要阻止已是不及。后来我还发现这小子对其身份来历总是遮遮掩掩的,讲的不真不实,所以我便也留个心眼,暂时不与云秀相认,想要暗中观察,弄清楚这小子到底是谁。现在终于知道,我也就没必要再继续瞒着了,所以今早便摘了面具,与云秀正式相认。” 说罢,他又转向陈妃仙道:“说来还要感谢陈小姐,不然我到现在都还不知这位竟是江陵陈家的二公子。” “苏师兄客气了!”陈妃仙闻言,面带微笑地与苏云龙客套,心里则不由满是苦笑,以致面上的笑容也显得有些不自然,话也说得颇没底气。 因为她心里很清楚,勾陈并不是真正的陈奉先,也不是江陵陈氏的弟子。所以苏云龙现在的感谢,让她感觉自己是在伙同勾陈合伙欺骗苏家兄妹。关键这自称姓陈的小子到底是谁,她自己也还没打听清楚,心里也就更加没底。 殊不知她以为自己是在伙同勾陈欺骗苏家兄妹,其实却是苏家兄妹在伙同勾陈一起欺骗她,甚至包括小翠在内也是。虽然小翠没参与他们昨晚的会议,但今天一早等小翠起床后,苏云秀自然是早已知会过这情同姐妹的丫环。以名小翠不知他们昨晚商量的结果,不小心在哪句话里说错漏了破绽。 陈妃仙原本还冀希望于能在揭破苏云龙的身份后,连带着揭开勾陈的真实身份,可后来便被勾陈以龙教头是其夫人苏家的护卫给堵死了。现在终于得知苏云龙的真实身份,原来竟是仙都派的真传弟子,而且与苏家竟然有这一层关系。这也证实了勾陈先前所说确实不假,苏云龙原来确实是苏家的。而且她还从苏云龙口里得知,也不知这姓陈小子的真实身份,苏云龙竟然还感谢她证实了“陈奉先”身份。 一时之间,勾陈的真身份在陈妃仙心里再次化成一个极大的谜团。而且因为苏云龙自曝了其真实身份,这个谜团反而变得更加难解了。 第九十三章 县令在前 县尉在后 “对了,顾将军伤势如何了,可曾出来过?” 趁着苏云龙的身份话题告一段落后,勾陈立即开口向三人问道。 “还不曾出来,早饭也未吃。不过天刚亮时,便有顾将军的两名亲兵持了她亲笔书信赶往长庆与金泉两地县城了,应是顾将军昨晚就说过的,要行文通报两地官府,请他们派兵协助,清理黑风山余害。”苏云龙听罢,立即率先接过话答道,“至于她的伤,她的亲兵回答说不要紧,但也拒绝我们所有人求见,说她还在专心行功疗伤。连长庆县令特地赶来拜见,也被她亲兵以这借口打发走了。” “哦,长庆县令还来过?”勾陈闻言,不由立即惊讶地道。 “是。”这回则是苏云秀开口答道,“顾将军的亲兵前往长庆县投书不久,这位何县令就立即随后赶来拜见了。因知道这翠柳庄原是长庆帮的产业,还叫了苗帮主一起作陪。没见到顾将军,这位县令大人听说你是江陵陈氏的二公子,便说也要见你。你当时还未起床,我不想让人打扰,便推说你昨晚在跟顾将军一起对付鬼门时也受了伤,不便相见。” “不见也好。”勾陈点头笑道,对于要见那位长庆县的何县令也并不感冒。何况他陈家二公子的这个身份乃是假的,当不得真,在未有陈家主事之人对此的处置前,他还是要尽量低调,能不出头便不出头。更别说是以陈家公子的身份跟官府中人打交道了,那很有可能带给他自己更多麻烦。 “那县令也是挺讨庆的。”陈妃仙听罢,接过话道,“没见到你,听说我与宁姐姐也在,便说要见我们。没奈何,我们只能出面应付这狗官一回,不像二哥你能睡觉躲清静。” 她说到“睡觉”二字时,特地咬重了语音,显然是对勾陈因为贪睡晚起就躲过了那何县令的骚扰颇有些不满与嫉妒。不过这也没办法,谁叫她们早起了,而且昨晚没有跟着一起随顾倾城去黑风山,也没法因此事“受伤”当作避而不见的借口。 不过说到这点她也挺佩服苏云秀的,能够随机应变找到一个这么冠冕堂皇的借口,把勾陈的贪睡晚起都说得大义凛然了。想来这位二嫂父亲原本是在京城做官的,而且官至御史中丞,堂堂正三品大员,平日在京城接触的肯定也都不是小官,倒也确实有底气不把长庆县的一个小县令放在眼里。 就算苏父是因得罪了朝中权贵,已被罢官。但这种做过当朝大员的,同僚与门生故吏颇多,在朝堂的勾连很深,也很有可能过一段时间就会因什么事重新起复,这种事在朝堂上也很常见。所以就算苏父已被罢官,甚至现在已经身死,但苏云秀从小见惯官员养成的这种底气与见识仍在,还真不是因为借着他们陈家的势。 虽然陈家家主有着世袭罔替的一品国公封职,但只是有名无实,在朝中并无任何实际职权,包括其他七大世家也皆是。所谓“现官不如现管”,更别说他们八家这种空有头衔并无任何实权的了,许多时候因为他们的国公爷头衔确实会卖他们面子,但涉及到实际问题与敏感之事也能完全不卖他们面子,因为有名无实的国公管不到他们。 勾陈倒也没想到自己晚起一会儿竟然还发生了不少事,连长庆县令都来拜访过了。当然,长庆县令主要是冲着镇南将军顾倾城,而不是因为他这个所谓的江陵陈氏二公子。 “既然顾将军不曾主动出来,那就让她安心养伤吧,我们尽量不要打扰。”勾陈最后说道。 顾倾城既然还没出来,那想必也还没跟苏云龙私下见过,这对师姐弟却是到现在仍没相认。勾陈心中不禁又暗自可怜了苏云龙一回,这小子估计正巴巴等着与师姐相认呢,但顾倾城就是偏偏不见。 不过这并不是顾倾城在故意吊苏云龙胃口,而是她眼下需要先以恢复伤势为首要,所以才把与苏云龙的相认放在了其次。眼下她身在翠柳庄虽然相对安全,可威胁并没完全消去。 首先是那个鬼门长老伯鉴,虽然在她破了万鬼伏尸大阵后伯鉴已然受伤逃遁,可未必就会一逃不返,还是有可能隐在暗中窥伺;其次还有那对心腹杀手,也不知受何人所雇前来杀她,她虽然重伤了其中的杜百回,但纪芊芊则受伤不重,也有可能杀她个回马枪。 而这两波都还只是目前明面上的,很可能暗中还有隐藏着欲对她不利的,所以她现在必须先养好伤才能应付目前的局面。不然拖着重伤之躯,便很有可能会给敌人可趁之机。这般对比起来,与苏云龙同门相认也就不那么急迫了,而且这也并非是必须的。 当年她能与父亲父女反目,割舍下与仙都派之间的情谊,而且一断就是十年之久,内心之中便早已做好了断掉一辈子的打算。所以还能与同门相见是缘,但是否还需相认就全看她自己了。 “公子,长庆县县尉来访!”谈完顾倾城之事,四人正在说话闲聊之时,忽然院门处一名庄丁一路小跑着奔进来,向勾陈高声喊道。 “县尉?”勾陈闻言,不由奇怪,看向苏云秀、苏云龙、陈妃仙三人问道,“那个县令没走吗?这怎么县尉又来了?” 大魏地方官制中,县设县令,是一县之主官。而县令之下,还有县丞与县尉两个辅官,县丞主要掌文事内政,县尉则掌兵事,如管理县兵、守城、缉捕盗贼等。若换以勾陈前世经历来对比的话,就相当于是他前世所在国家的县公安局长,而且职权还更大。 勾陈原本以为之前那个何县令前来拜访,并定是带着县丞、县尉等一众大小属官一起前来,没想到现在这县令、县尉竟然是分开前后脚来。难道是长庆县的这俩主副官有矛盾,面和心不和,县令前来拜访顾倾城故意不通知县尉? 不过他再一细想,则能大概明白,应不是如此。顾倾城派亲兵行文通报县衙,请他们派兵协助,而县里管兵的正是县尉,所以多半是由县尉亲自带兵。可大队兵马出动却不是一时半刻就能立即安排好的,多半是长庆县令收到顾倾城的行文印信后,先行答允,然后命令县尉去安排兵马,他则立即先带人出城前来拜见顾倾城。这县尉眼下应该是安排调动好了兵马,这才随后赶来,自然是比县令要晚。 第九十四章 长庆县兵力 “那个何县令没能见到顾将军与你,见过我们后就告辞走了,并没多留。不过他临走时倒是说过,会派一队兵马前来保护顾将军。眼下这个县尉,应该就是带人过来的吧?” 陈妃仙接过话,开口答道。对于县尉的职责,她当然也很清楚。 大魏的地方行政划分为州、府、县三级,县可以说是最基本的行政单位,也是大部分普通人平常接触最多的。所以对于县衙的主副官大部分人也有基本认知,算是常识。 县下面虽然还有更细的村镇乡等划分,但所谓“王权不下乡”,中央政府对于地方的管控很难直接管理到乡一级。便是县令对其辖下乡镇的治理也很难做到直接管控,多是依靠地方上的乡绅、宗族等自治,官府也需要靠这些人来延伸触角才能做到更基层的管理。 一些势力强大的地方宗族,便是官府也不敢轻易得罪,需要做此妥协让步。因为如果这些地方上的宗族不合作,对他们阳奉阴违,朝廷和官府的政令便很难通达下去。这些人在地方上勾连极深,牵一发便会动全身,让官府想用强也很难做到。 地方官员大部分是流官,多是朝廷派遣下来。外人初至,在地方上自然没什么根基。可要做事,却还需要当地人来做。如果不妥协交好些当地势力,怕是政令连县衙都出不去,会成为一个被架空的光杆司令,一个人都指挥不动。管理一县之地,不可能事事亲力亲为,可要想用人,就基本脱不了这张网。 便如八大世家这种,就是势力更为强大的地方宗族,而且勾连更深、影响力更大,已是足于影响一府一州,甚至数州之地。所以便是统治整个国家的朝廷也需要对这种大世家有所妥协,给些好处与便利,比如八大世家的国公爵位就是这种产物。 朝廷明面上给出的理由是这八家皆有立国辅左之功,但实际上只不过是大魏在立国之初时用以换来这八家的投效与支持。当然,在这个过程中,八家肯定也有出人、出力、出钱,有过实际支持,否则这国公之位也不可能白白换来。 不过当遭逢王朝更替的乱世时,像这种世家大族一般都是多头下注,对有能力逐鹿天下者都会给予一定支持。这样不管将来哪家入主持政,都会对他们有所回报,最低限度也能保住世家传承。所以才有所谓“没有千年的王朝,却有千年的世家”。八大世家中的独孤、慕容这两大千年世家就是最好证明。 勾陈听罢略作沉吟后,道:“既然如此,那我就还是不见了吧!”说罢向苏云秀拱手施礼笑道:“还要有劳娘子再代为接待一下。” 之前来访的那个刘县令就是苏云秀出面代为接待的,他这也是一事不劳二主。他现在这个“陈家公子”的身份是颗雷,能少露面还是尽量少露面。 县尉虽比县令低了级,是县令的辅官,但也同样是官。其实一县之内,也就县令、县丞、县尉这三人是有品秩的正式官员,并且是由朝廷所任命,剩余的书吏、捕快、功曹等所谓的官,其实都只是官员的左吏,是没有品秩的,任命也不需要朝廷下令,县衙就能办了。 勾陈一来是因为身份问题,不想与这些官府中人多作接触,以免给自己带来更多麻烦,招至陈家问题;二来他本身也不喜欢跟这些人打交道,自然是能省则省。 苏云秀之前既然给他找好了借口,而且很合情合理,他便能继续借此避而不见。 苏云秀已经接待过了县令一回,此时自然也不推辞,含笑应过后向几人告辞一声,便带着小翠去了。倒是陈妃仙在想了下后,也选择跟着一起去凑热闹了。也不知她之前还觉着那个何县令讨厌,现在又为何要凑这个县尉的热闹。 勾陈虽然从没见过长庆县的这个县尉,却倒是知道此人姓王,叫王松年。他之所以知道,是因为在黑风寨时曾听朱雄说起过,包括其他几位寨主也有议论过。 因为这个王松年身为长庆县尉,正是负责统领长庆县的兵马,所以朱雄才让人让人留心打听,希望能多知道些此人的信息,做到知己知彼。假如长庆县派兵攻打黑风山,这个王松年就是他们的主要敌人与对手。 不过可惜的是,长庆县从没派兵攻打过黑风山。其中原因除了是因为黑风山正处长庆与金泉两县交界之地,属于三不管地带,两县互相推诿扯皮之外,也是因为长庆县的兵力实在不允许,无能为力。 一个县的常备兵力终究有限,便是一些富庶大县,常备兵力也不过最多千人。而长庆县只是个普通小县,常备兵力只有三百。且其中还有些吃空饷的,并不满员。 跑除这些吃空饷的,满打满算也就二百来人,其中还有不少老弱,日常训练也是稀松,对上黑风寨完全没有任何胜算。 黑风寨里虽然也有些老弱妇孺,并不是全员皆兵,但因青壮比例较高,能战之数也有约五百。兵法云十则围之,五则攻之,打攻城战通常需要有十倍于守军的兵力才能算是稳操胜券,有打赢的把握。 可长庆县官兵的人数都还不如黑风寨贼兵,就算武器更精良,训练也比贼兵更有素,要打易守难攻的黑风寨,也约等于是拿鸡蛋去硬砸石头。 金泉县的兵力也跟长庆县差不多,就算两县合力也不占什么优势,更别说金泉县那边还有个天马寨,也没法全力出兵配合。何况这两县互相推诿惯了,也根本不可能谈成合作,自然全都是无力出兵剿匪,任由黑风寨与天马寨逐渐坐大。 眼下如果不是镇南将军顾倾城亲笔行文两县,这两县也仍是不可能一起出兵配合,清剿黑风山上的那些僵尸厉鬼余害。 此地并非云州地界,也不是她职权范围所节制的西南三州(云州、越州、巴州),而是与中州相邻的宁州。她在这里并没有直接调遣长庆、金泉两县官兵的权力,不过凭她的身份与职位,只要她的亲笔书信送到了,长庆、金泉两县的县令肯定都会卖她这个面子,不会轻易拒绝,否则便算是得罪她了。 尽管以顾倾城的职权,又是武将,其实也管不到两人,但将来两人任期满后,可说不准是升迁还是平调。万一有可能调到西南三州,那不是正落到顾倾城手里了吗? 第九十五章 对功德金光的野望 官场上颇为奉行“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便是互相平级的官员也不会把人得罪死了,更别说职权比他们大的了。花花轿子人抬人,就算不是直属上官,也说不准哪天调来调去,就成了你的顶头上司。甚至有可能原本比你官小的,人家官运享通,升的反比你快。而官大的也说不准哪天遭了殃,就会被贬。可即便被贬罢官的,也说不准哪天就会重新起复升迁。 一朝天子一朝臣,官场上这太多事,都是说不准的。所以大部分官员才奉行“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因为你说不准哪天得罪的小官,反而有一天会升成你的顶头上司。更别说顾倾城这位当朝二品镇南将军,官职本就比他们大了许多,长庆与金泉二县的县令哪敢轻易拒绝顾倾城的请托。 就算他们远在宁州,又是文官体系,顾倾城这个镇南将军管不到他们,但顾倾城此次回京述职却是要面圣的。到时在皇上面前顺嘴提两句,也没他们的好果子吃。而且凭顾倾城的身份,平日也有直奏之权,可直接上达天听。更别说顾倾城这位镇南将军就是当今圣上于当初看似以胡闹之举提拔钦点的,结果反而歪打正着,自顾倾城上任后便连战连捷,可谓少年天子的得意之作与神来之笔。 圣上钦点,又手握重兵,有战功在身,正是得宠之时,别说他们这两个小小县令了,便是眼下的满朝文武,也没人敢轻撄顾倾城这位镇南将军锋芒。 别看顾倾城只是区区一介女子,可偏偏她以女子之身做到了镇南将军之位,且还做稳了,手底下无人不服。正是这点,反而更得民心与人望,在民间的声望尤其正隆,甚至都要隐隐盖过眼下武将中官职最高的那位征北将军袁貊北了。 四征将军本就在四镇之上,袁貊北不止封号压她一头,品级也比她高一级,是正二品,她的镇南将军只是从二品。而且袁貊北在军中的威望、资历,包括战功等,也都远超于她,更统率着大魏最为精锐镇守长城一线的北方边军。不止更加兵强马壮,整体人数也远超过云州大营。 可正因为顾倾城的女子身份,在百姓中却更有亲近感,而且她以女子之身从军并做到镇南将军的经历也更加传奇,所以在民间的声望反而盖过那位袁大将军一头。 民间许多普通百姓都听说过镇南将军顾倾城,却反而有不少人没听说过还有位征北将军。而袁貊北在民间的知名度还算相对较高了,毕竟是眼下大魏武将体系里职位最高的,且是在率兵对抗胡人异族。其余还有如安西将军、平北将军等,知名度就更加寥寥了。 对大部分普通百姓来说,根本就不怎么关心朝政。无论是谁当皇帝,他们都只是升斗小民,得照样每天考虑柴米油盐过日子。除非是跟切身利益相关的政令,才会去留心关注。 顾倾城在民间的知名度之所以大,是因为她的女子身份与传奇经历,并不是百姓们真的有多关心云州战事。云州的那点儿小小威胁,可远不如北方的胡人威胁更大。 再怎么说,逃入十万大山中的大梁余孽都终究是中原朝廷,与中原百姓同宗同祖。就算他们侥天之幸真有可能成功复辟,有朝一日重新入主中原,也不会如何为难底层百姓。但胡人寇关,则是到处烧杀抢掠,可不会对普通百姓有什么留手。若真被胡人杀入中原,那就是亡国灭种之危。历史上这种血的教训,可不是没有。 苏云秀与陈妃仙去了约有一柱香时间后便相携回返后院,此时勾陈与苏云龙正在凉亭中相坐,勾陈让下人把早饭送到了凉亭中,正边吃边等她们。他早上起的晚了,自然也是错过了早饭时间。不过苏云秀之前有叮嘱给他留饭,所以他此时想吃,也是随时送上。 “如何了?”见到苏、陈二女回来,勾陈放下快子向两人问道。 “自然是打发走了。”陈妃仙抢先答道,“不过那县尉留了三十多人下来,说是要保护顾将军,并听候差遣。剩余还有大概一百人,他都带去了黑风山。” 勾陈点点头,表示知道,果然跟他猜的差不多。长庆县尉是在城中点选兵马,这才迟到晚来。同时也是率兵前往黑风山顺道而来,留下些人马保护顾倾城与听候调用也是应有之意。 若是顾倾城此次带足了她回京述职的亲兵队伍,自然用不着这些寻常县兵。但眼下顾倾城只带了十名亲兵随行,昨晚还死了一个,而她被敌窥伺的危险则还未解除,倒是也正需要。 就算这些县兵武力低微,谈不上有什么保护力,但关键时刻就算当炮灰顶上去也多少能起点作用。不过答应这些人留下就不是苏云秀能随便作主了,顾倾城疗伤未出,是其身边亲兵首领代为答应的。 以勾陈所知的长庆县常备兵力来看,这次长庆县尉竟带出了一百多人,那跑除留守城中的兵力外,已算得上是倾巢而出了。看样子长庆县令对顾倾城这次的请托之事,倒也是颇为重视。 金泉县的情况与长庆差不多,能够派出的兵力估计也相当,加一起估计也就二百来人,最多三百。这点儿兵力若用以原来的黑风寨剿匪是远远不够的,但眼下用来清剿黑风山万鬼伏尸大阵被破后留下的余患,却是差不多够了。 毕竟他们眼下对付的已非贼寇,而是没脑子的行尸走肉,失去万鬼伏尸大阵的控制,这些僵尸完全就是一盘散沙,只能任由宰割,打不过也不会逃。而且这些低级的行尸身体颇为僵硬,速度很慢,想逃也逃不掉。稍微头痛些的也就那些鬼魂,但他们是朝廷正规军,有镇压国运的龙气相护,鬼魂伤不到他们,对付起来反而更有优势。 黑风山在昨晚之前所聚集的江湖中人已差不多约有上千人,昨晚基本全被困在了鬼门的万鬼伏尸大阵之中,但这些人并没有全部丧命阵中。因为顾倾城及时赶到出手,再加上法藏与李长丰等人在阵内组织自救,到最后阵破时尚有三百多人生还。 而这些人在阵内的自救抵抗也有杀灭不少僵尸厉鬼,后来阵法被破后,这些人在仇恨与发泄之下又反杀了一阵儿,所以眼下被困在黑风山上的剩余僵尸应该已不多。 长庆、金泉两县的县兵,再加上还有法藏、李长丰所组织起的一些江湖中人愿意留下帮忙,足已荡平这些残余僵尸。剩下不太好处理的便是那些阴魂厉鬼,因为鬼魂无形无质,已无实体,物理攻击基本不会对它们产生任何伤害,可大部分武者却只能做出物理攻击,在对付鬼魂时完全缺乏针对性。 尤其大部分鬼魂以普通人的肉眼凡胎根本就看不见,更别说攻击了,而这些鬼魂因无实体,也能随意躲藏逃逸,甚至能钻到地下。而且不少鬼魂都能保留住部分生前记忆,不像僵尸完全没脑子,是懂得驱利避害与躲藏的,打不过会逃。 另外,眼下黑风山上的阴魂厉鬼可不止是昨晚死于万鬼伏尸大阵中的那些,还包括原本黑风山后山的乱葬岗因阴气过重,平日就已聚集了不少阴魂鬼物,再加上那些鬼门弟子的万鬼幡在阵法被破反噬后损坏所逃出的原本拘于幡中的鬼物。 甚至这些万鬼幡中逃出的鬼物才是大头,毕竟那是从十一名鬼门弟子万鬼幡中所逃出的。 就算这些寻常弟子炼制的万鬼幡远不鬼门长老伯鉴,都只是百鬼幡、千鬼幡,可全部加起来也是要远比乱葬岗上的鬼物以及昨晚死于万鬼伏尸大阵中那些人所化生的鬼物要多。 尤其收摄进万鬼幡中的这些鬼物平日被困于幡中都是在养蛊式培养,互相吞噬成长,也比寻常的鬼物更加凶恶厉害,这些才是更加棘手与难对付的。 不过当想到那些鬼门弟子被毁的万鬼幡中还逃出许多鬼魂后,勾陈则是不禁心中一动,颇为心向往之。如果他能够把这些所有加起来的全部鬼魂都超度了的话,那极有可能会再获得一次天降功德金光的天道奖赏,而且也必然比上一次更丰厚。 上一次他超度的是黑风寨内因苏云龙而死的那些人,有些是直接被苏云龙所杀,有些则是在苏云龙所引起的慌乱中逃跑时踩踏而死。但这些直接或间接死于苏云龙手中的,也就大概一百来人。 虽然天降功德金光的奖赏有一定概率与运气成分,但上次超度一百多阴魂就获得了奖赏,这次加起来很可能直有数千甚至上万,相信获得奖赏的概率也更大。而如果真的获得,所降赏的功德金光也必然要比上一次更加丰厚,降赏更多,时间也更长。 勾陈上一次通过吸收天道降赏的功德金光便进步不小,如果这一次能够再次获得,也必然会获得短期内的迅速提升。想到此处,他便不禁颇为心动不已。 第九十六章 幻形术 勾陈在此之前,其实也并不是没打过超度黑风山亡魂的主意,看自己是否还能再次获得功德金光。 但他昨晚要优先护送重伤的顾倾城安全回到翠柳庄,却是没正当理由留下。而且他就算留下,有法藏在一旁,他若不想暴露自己会法术之事,也是放不开手脚去施展。所以最后思来想去,只能暂时无奈放弃。若法藏恢复伤势率先动手的话,那这事很可能还会便宜法藏。 另外也是他昨晚有所疏忽,暂时没考虑到那些鬼门弟子万鬼幡损坏后从中跑出的鬼魂,只计算了死于万鬼伏尸大阵中的那些江湖中人大概数目。这些人再加上原本后山乱葬岗上以前便聚集的鬼魂,数目或许也能近千。 而天道降赏的功德金光是有一定运气与机率成分在内的,并非超度的数目达到多少标准就一定会降下功德金光。虽然越多是越有可能,但这也只是个大概率,并不一定。 考虑到机率问题,这近千亡魂也不一定就会降下功德金光,所以勾陈在心中计较后,便没打算一定要跟法藏去抢这超度之事。但他眼下重新计算,却发现自己之前竟是漏算了从鬼门弟子万鬼幡中逃出的那些鬼魂。 那十一名鬼门弟子手中可是皆有万鬼幡,就算大部分品质低微,只是百鬼幡、千鬼幡,根本达不到万鬼级别,但合共加起来的话,这些其实才是大头。 所以在重新计算,三者相加后,黑风山上眼下所聚集的亡魂数量很可能达到上万规模。而这个数量若能全部超度的话,获得降赏功德金光的机率也一定会大增。也因此让他颇为心动,觉着很有必要跟法藏抢一抢超度的首功。 但如何实施,以及如何隐藏身份,则很有必要再研究研究。不到万不得已,他是实在不想暴露自己会法术之事,所以他若想跑去黑风山跟法藏抢超度,就很有必要再弄个假身份来隐藏自己身份,或者干脆就蒙个面,又或者也戴个面具,反正只要不被人认出即可。 至于法藏那边,他猜法藏应该还没动手。毕竟昨晚被困阵中时,法藏因独扛伯鉴的那杆万鬼幡,也是同样身受重伤。在未养好伤恢复一定实力前,他猜法藏应该不会动手,毕竟超度亡魂也是需要消耗法力的,需要超度的越多,消耗也越大。 以法藏昨晚身受重伤的情况而言,要去超度那么多亡魂,恐怕是力有不逮,甚至有可能加重自身伤势。 当然,如果法藏不顾自身伤势,非要抓紧时间去强行超度,并且已然搞定的话,那只能说明他还是对法藏有所轻视了,或者法藏所受的伤并不像昨晚看起来那么严重,又或是这和尚身上带着什么疗伤圣药,能够快速恢复。 但无论是哪种情况,如果法藏已经提前一步行动,在他昨晚走后就超度完毕的话,那他也只能自认不及,认了这个栽。可如果法藏还没有,那这个超度之功他无论如何是一定要跟法藏抢一抢的。就算不能抢夺全部,也要分薄一些。 心中暗自决定了此事后,勾陈吃罢早饭便没多留,又独自一人回到了书房,在房中细细思量,暗自筹谋。 筹谋计较一番,他又起身关好门窗,然后以灵力传音召唤了旁边耳房中的朱雄、何大勇二尸过来把守房门,他则移开书桌,取出抵达翠柳庄后又同样割开书桌下面一块地板来收藏的那本《邙山术》。 这本《亡山术》中的术法他还并没有学全,眼下则是又作新的学习与练习,不过这回他主要学的是其中一篇叫作“幻形术”的术法。 所谓“幻形”,是指能够变幻形貌,跟妖怪能够变化成人的化形术很相似。不过妖怪的化形术大多是在历经天劫时所领悟而得的天赋法术,能够直接让妖物从原形变化为人形,这种能够完全改变形态的变化之术其实更加高明与深奥。 而《邙山术》中所记载的这篇“幻形术”,与“化形术”虽只一字之差,却是大为不同,远所不及也。其实从法术名字上也能看得出来,所谓“幻”多是指虚假与虚幻,如镜花水月,并不真实。用“幻形术”所变幻的相貌也是虚假的,是欺骗他人眼睛的障眼法,并不是真的变化了自己的外形与样貌。 若认真对比来说的话,这个“幻形术”其实更像是江湖上所流传的“易容术”。比如宁宛柔就精通易容术,那日她与陈妃仙上山初见时两人便都是女扮男装,且易容改换了样貌,看上去只是两个长得较为清秀的年轻公子,样貌上也没有太过人之处。 江湖上的易容术其实流派甚多,有的是擅于制作精巧的人皮面具,甚至有些完全是真的人皮面具,是从人脸上以秘法直接剥离下来所制作,过程颇为残忍。但因其本身就是以人皮制作,而且是剥下了某个人的脸,这种人皮面具却是最为精致与逼真,很难识破。 还有一种人皮面具,则是以某些兽皮代替,然后靠着精巧的制作方法在上面刻画人脸,做到以假乱真。因为是戴在脸上,覆盖了原本样貌的一张皮,所以这种也被叫作人皮面具。 这两种因为是面具,所以都是可以重复利用与使用的,需要时戴上,遮掩自己的本来面目,不需要时便能摘下,恢复自己的容貌,非常方便。 陈妃仙与宁宛柔那日所用的便是这后一种人皮面具,可随身携带,方便随时需要时用到。而这两种人皮面具,只需要能够获得一张面具,哪怕是普通人稍微学习也能使用,不需要拥有太过专业的易容知识,自己便能随时易容改装。 还有另一种流派则是不用面具,而是靠独特的化妆技巧,利用面粉、蜂腊等物直接在脸上涂抹来改换容貌。而这种就需要非常专业的易容手法与知识了,不是什么普通人就能轻易掌握。若学的不到家,这种易容术也是最容易被人识破的。有些涂抹太过,脸上会难以做出表情,会显得颇为生硬。而且这种易容术也往往需要耗时颇长才能够完成,不像是面具直接一戴就行。 不过真正的易容高手多能综学诸派,既会制作精巧的人皮面具,也能够在失去面具后利用手头之物自行易容。宁宛柔便有这种本事,因为兰溪宁家中藏着一位十分厉害的易容高手,宁宛柔就是随其所学才有这一手厉害的易容术。 第九十七章 通心指 静心咒 幻形术更像易容术就是在此,只不过易容术是通过制作精巧的面具与独特过人的化妆技巧来改换容貌,而幻形术则是利用法术手段来实现。但两者本身都是虚假的,只是遮掩了自己的本来容貌,并不是直接改变。 勾陈之前其实也试过学习幻形术,毕竟能够施法变换容貌,听起来就像孙猴子的七十二变,自然是让他十分向往与感兴趣。而且他之前在黑风山时也正需要这个法术,因为他那时正计划逃走,如果能够学会这道能够改换容貌的法术,那逃出山寨自然就很容易了。 不过可能是他那时的灵力修为尚低,绘制符箓也尚是初学乍练,还没上手,所以试了几次都并没练成。幻形术其实对灵力修为的深厚程度要求并不算高,但这道法术的符箓绘制却颇为复杂,而且施展的过程与手诀变幻也较为复杂。 幻形术的原理是先行绘制符箓,然后以这道符箓去摄取某个需要变幻之人的一缕气息。摄取保存凝练之后,才能把这道符箓用在自己身上,施展后变化成所摄气息那人的样貌。而因此术还摄取了所需变化之人的原身气息,所以在自身变化之后,也能够模拟对方的气息,便是以辨别气息的法术来查探分辨,也能够暂时蒙混过去。不止样貌变得跟对方相同,气息也能模拟的一样。 依据这个原理,幻形术是没法随意变化成一个完全没见过与接触过之人的陌生样貌的。 而且这法术也只能是幻化他人容貌,是没法像七十二变还能随意变狮子、老虎等动物的,以及变水里的鱼、天上的鸟,甚至能变成一颗树、一座庙。幻形术的局限很小,完全不能跟变化术相提并论。 这道法术的主要难点有二,一便是绘制符箓,这也是大前掉,幻形符都绘制不成功,更妄谈后面了。而等符箓绘制成功后,便来到了难点之二,就是摄取所需变化之人的气息,而摄取保存到凝练这整个过程都颇为复杂,而且需要很精微的控制,稍不注意便会前功尽弃,白费功夫。 勾陈之前试过几次,连符箓都没画成,便暂时放弃了,想打算等过后自己修为提高后再练。 他当时放弃一是确实符箓颇为复杂,很难绘制;二也是担心就算勉强成功,可能以自己当时的修为幻形变化后也撑不了多少时间,很容易中途露馅穿帮。 在综合考虑后,他认为自己当时首先还是要提升自己的自保能力。如果实力够强,直接就倚仗法术或武力强行破门打出去了,根本不用伪装。拥有实力才是一切的根本,否则再巧妙的欺骗没有实力为底,那一旦被揭破,很可能就只有死路一条。 勾陈现在打算重新学习与练习这道法术是因为之前正筹谋如何隐藏身份再往黑风山,便想到了这道法术。现在他的灵力修为比之前初练时更为深厚,而且对绘制符箓也已是锻炼的十分熟练,便想着重新拣起。如果他今天能够把这道法术练成的话,那施展幻形术变化成某个陌生人样貌,便能做到更好的隐藏身份。 尤其他上山后是极有可能会面对法藏的,而这位地论宗高僧已然修成佛门念法。就像他可以用灵力辨别他人气息一样,他相信法藏定然也有类似的手段。他跟法藏前后也有见过几次面,相信法藏对他的气算也算是熟悉了,如果他只是蒙了脸或戴着面具的话,法藏若有心仔细分辨,他怕是瞒不过去。 而幻形术不止能变幻容貌,还能模拟所变化之人的气息,这一点才是他能够真正在法藏面前隐藏身份的倚仗。如果他连气息也跟着变化了,完全变成另一个人,便是法藏以念法分辨,也很难识破。 打开《邙山术》,翻到“幻形术”那篇,勾陈又再次重新仔细阅读过一遍后,记住其中要点,开始调制朱砂。 等调制完成后,他想了下,拿起桌上的裁纸刀,又咬牙割破左手无名指,滴了几滴自己的血进去。 无名指中有根血管是直连心脏的,所以也被称为“通心指”。而大部分人的心脏都位于左胸,勾陈的也不例外,所以左手无名指是离心脏最近的手指。也因此,由这根“通心指”中所放出的血才是通连心头的精血,其实手指的效果便要差些。 本来勾陈在自已的灵力修为增长后,已是不需要在每次绘制符箓时再行添加自己的精血进去,以制成朱砂血墨。之前他是修为尚低,才需要靠精血为引,以增加自己绘制符箓的成功率以及在施展时的操控性。 在他修为精进,能够勉强做到凌空绘符后,已是可以省去这一步,不必每次绘符调制朱砂都要放次血。 随着他灵力修为增长,他现在绘制符箓的成功率也是大有长进。但他这回是绘制前几次练习时全都以失败告终的幻形符,虽然他现在的修为已是比当初强了许多,不可同日而语,让他这次颇有信心。但为了保证成功率,他觉着这回还是有必要添加些精血进去,这也是多加一层信心与保障。 滴了约有五、六滴,勾陈找了块干净的白布将伤口包起,然后执笔搅动,将砚台中的朱砂血墨充分调匀。 借着搅笔调墨,他也在静心凝神,甚至还口中念念有词,念了篇“静心咒”。而在调制朱砂前,他还在书房中又施展了一张静音符,以防被外面的声音所打扰,可见他这次虽有信心,却也是颇为郑重以待,但实际上也是有种害怕再次失败的心理。 念罢静心咒,勾陈轻吐一口气,将念诵静心咒所凝聚的灵气喷吐在面前的黄纸上,然后提笔蘸饱鲜红墨汁,开始照着书中的运笔与步骤绘制起来。 但很可惜的是,尽管有了充足的准备,甚至又是加了精血,又是念诵静心咒,但在他第一次的尝试练习时却还是失败了。可能也是因为太过郑重与患得患失了些,所以不免有些太过着意。 略加总结了下失败经验,勾陈并不气馁,又接着练习。又有几次失败,不免心浮气躁时,又再念静心咒来平心静气。 在练习到第九次时,勾陈这次终于成功,一气呵成,一笔绘就。 绘制成功的符箓,上面便会有灵光闪动,以灵力探查,也是与普通黄纸决然不同了,上面充盈法力。 第九十八章 符箓初成 借着初次成功的经验,勾陈保持心境,又接着一连画了一十二张幻形符,将砚台中剩余的朱砂血墨全部用尽,这才罢手地长舒口气。 将笔扔进笔洗中,他转头瞧了眼旁边墙上原本施法贴着静音符的位置,但见此时那张静音符已经消失不见,应该是已经耗尽了法力后自行化作飞灰消散了。 他现在所绘制的静音符施展后,最少能够维持一柱香时间。换算成他前世熟悉的计时法计算的话,是最少三十分钟。所以眼下这张静音符耗尽法力自行消散,便说明他练习绘制幻形符至少也耗用了半小时以上时间。 他刚才太过专注练习绘符,并没留心墙上的静音符是什么时候消散的,所以时间很可能比他预估的还要长。不过这也算正常,他每次学习与练习新的符箓,都会花费较长的时间,有的甚至练习十天半月也不一定成功。 当然,也有些简单的符箓,比如收录于杂符中的那些用处不大的镇宅安家之类的小符。这些符箓基本谈不上有什么杀伤威力,作用较小,符箓构造也大多较为简单,并不复杂,再加上他练习时灵力修为已颇为增长,经过了吸收功德金光强化,所以再加头学习这些杂符可谓高屋建瓴,基本都是练习一两次便能成功,甚至不少是一次就成。 他现在绘制的幻形符,用时还算是短了,并没有耗用几天。可能是因为之前曾多次尝试过练习,虽然都以失败告终,但也多少算积累了些经验。这次练习,也有吸取前面失败经验的加成。如果以第一次练习时间来计算的话,到现在成功他可是花费了有几个月时间,好在这中间他并不是一直连习尝试。不然一直连续失败这么长时间,他估计都要气馁放弃了。 其实若遇到这种时候,便不妨暂时放弃,换另一符箓来学习,换个新鲜有动力的。不然一直连续失败,也会打击自己的信心。而且总是面对同一个符箓不断尝试,时间长了也会有厌倦感。而在自己心里都生出厌倦情绪后,就更难成功了。 调息静坐,休息了一会儿后,勾陈收起桌上绘制好的十二张幻形符,起身过去打开书房门,抬头看了眼太阳以判断时间。 这里没有手机、手表等可以随时查看时间的设备,虽然也有计时的工具,但基本都体积较大,不便随身携带,而且计时的过程也较为满烦。因此最为直观的,还是以看太阳在天空的位置来大概判断,这算是最为古老的办法。而且有所限制,只适应于晴天,并且因为季节的不同,日出日落的时间也是不同的,所以只能大概判断。 想到这点,勾陈又不禁颇为怀念他前世那个世界可随身携带的手机、手表等科技产品。不但能随时随地查看时间,而且功能众多。可惜那个世界已经离他一去不复返了,现在回想起来,已经感觉颇为遥运,真的是恍如隔世。而且与他现在所相处的,也确实是两个世界。 好在今天是晴天,看了看正当空的日头,已是约摸到中午,那他在书房中练习幻形符所花费的时间可能要有一两个时辰。不过也还好,没耗用一整天,不然时间便来不及了。 收回目光,勾陈瞧了眼书房门口像两尊门神般一动不动把守着的朱雄与何大勇二尸,向他们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回去旁边耳房休息。 令这两人退下后,刚好旁边有个下人经过,见他走出了书房,路过时立即躬身行礼道:“公子!” 勾陈一行人刚开始只是苗峰请来在翠柳庄下榻暂住的贵客,所以庄丁下人们一开始都只是称呼勾陈为“陈公子”。后来苗峰把这座翠柳庄无偿赠送给勾陈,庄内原本的庄丁下人们虽也得知了此事,一时却还并有没改变称呼。再加上后来又得知勾陈的身份有了新的变化,原来竟是武林八大世家中江陵陈氏的二公子,真的是一位世家公子,便也就更维持了原来的称呼。不过勾陈现在既已成为他们新的主人,他们称呼时便省去了姓氏。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勾陈随意摆了下手,让那人不用多礼,开口问道。 “回公子,现在是午初时分。”下人答道。 “哦!”勾陈点下头,表示知道。 此界一天有十二时辰,一个时辰相当于他前世的两小时,而每个时辰又可划分为初、正,比如午时就可分为午初与午正,都是各一小时。以这种方法来计算的话,此界一天也是二十四小时。 午时是上午十一点到下午一点的时间,午初便是十一点到十二点这个时间,确实是到中午了。 勾陈接着又摆了下手,示意并无他事,让那人离去。那人又复行了一礼,这才告辞离去。 既然已到中午,那不久应该就到午饭时间了。不过勾陈的幻形术还并未练习完成,他目前只是完成了第一步,成功绘制出了幻形符。接下来是第二步,以幻形符摄取某个需要变幻之人的一缕气息,并且要在符箓中经过保存凝练之后才可使用。 而这整个摄取保存凝练气息的过程一点儿都不比绘制幻形符简单,甚至要更难。只有完成这一步后,才算成功。至于最后一步的第三步,如何使用,倒算是最简单的,施法贴到自己身上即可。 如果时间还早的话,勾陈还可以找个个抽空练习一下。但现在既然已快到午饭时间,那便不急在一时了,等用过午饭后再接着练习这更难的第二步。若是赶在晚上前,利用一下午时间能把第二步练习成功的话,那就正好,今晚前往黑风山超度山中亡魂的计划便可成行。 否则的话,他可能没有办法在法藏面前完全隐藏自己,只能去赌法藏伤势还没恢复,不会轻易上山。他只要能避过法藏,还是有很大机率隐藏住自己。 不然若想求稳,非等幻形术练成才上山,那很有可能法藏会率先恢复伤势,赶在他之前超度了那些亡魂。所以他最好是趁着下午的时间便能练成,否则不是要冒险便是会晚一步。 第九十九章 正式宣告 小师弟 果然没过多久,便到了午饭时间,苏云秀派人来通禀勾陈,请他到前院餐厅用饭。之后这人又赶去后面后花园通知苏云龙,原来苏云龙此时却是在后花园里单独练武。 勾陈得知后,便在院中稍候,等到苏云龙过来,两人一起赶往前院餐厅。 “顾将军那边如何了,还是疗伤未出?”赶往前院的路上,勾陈开口向苏云龙问道。 “是。”苏云龙点过头后,眉宇间不禁略有担忧。 顾倾城疗伤的时间越长,便说明她受的伤越重,很可能比两人之前预料的还要还严重,苏云龙自是不免担心。 “放心吧,总会好的。”勾陈随口劝道。对于顾倾城的伤势,他也确实并不担心。无论是好是坏,又或者有多严重,凭顾倾城的本事与其身份所能获得的疗伤资源,总能治好的,无非是时间长短而已。 眼下他倒是希望顾倾城能慢点出来,疗伤的时间再久一些。因为顾倾城不出来,说明其伤还没好,他反而感觉自在些。想必顾倾城在专心疗伤的情况下,应该不会再随时施展着其“神游耳”到处偷听。若是等顾倾城伤好出来,就算顾倾城不在他身边,他也会有种随时被顾倾城监视着的感觉,这感觉可很不好。 两人接下来又闲聊几句,不多时便到了前院餐厅。进去后,但见餐桌上苏云秀、陈妃仙、宁宛柔三女都已就坐。 见到两人见来,三女立即起身相迎。宁宛柔的目光忍不住在摘了面具的苏云龙脸上多瞧了几眼后,立即施礼道:“原来真是仙都派的苏云龙苏师兄,之前仙儿跟我提起,我还不敢相信呢!之前不知是苏师兄当面,多有失礼了!” 两年前的那届七派论剑,宁宛柔也有前往仙都山观赛,自是也认得苏云龙这位当年杀进前十排名的仙都派真传弟子。苏云龙当时也是仙都派参赛弟子中最为年轻的真传弟子,年方十八。在上届的论剑大会上也可谓是一战成名,只可惜那届夺得第一的陈霸先太过耀眼,有些掩盖了其他人的光芒,包括苏云龙的。 “宁小姐太客气了!”苏云龙拱手回礼,“不知者不怪,之前是我有意隐瞒,怎能怪宁小姐,是苏某失礼才是。” 两人接着又客气两句后,众人分宾主落座。待坐定之后,服侍的丫环下人便立即开始上菜。 陈妃仙回去之后,早就已把苏云龙的身份包括寻亲的经历等跟宁宛柔说了,所以此时两人正式重新见礼后,宁宛柔便也没有太多可好奇探问的了,该问的陈妃仙之前都代为回答了。 其实在昨晚勾陈与苏家兄妹的计划中,是在今日中午的午宴上当众正式公开苏云龙的真正身份,包括与苏云秀之间的兄妹关系。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陈妃仙上午提前造访撞见了苏云龙的真面目,只能先跟陈妃仙说了。 而陈妃仙得知后,回去肯定会告诉宁宛柔以及他们陈、宁两家的护卫高手与随行人等,这个计划已是等于提前破产。 不过尽管如此,苏云龙的真正身份还是等于在这次午宴上向外正式宣告,毕竟眼下整个翠柳庄内还是有不少人并不清楚苏云龙的真正身份。 眼下的正式宣告,不止是告诉陈妃仙、宁宛柔以及陈、宁两家之人,也是要告知翠柳庄内的所有客人以及婢仆下人等。 从今日起,苏云龙正式恢复其仙都派真传弟子以及是苏云秀兄长的身份。 这个消息在午宴结束前就已迅速传遍了翠柳庄上下,这庄子本来就不大,再加上原本是属于苗峰在城外的别院,并非常常用到,所以下人的配置本就是属于精简的。苗峰每回过来,都会自带不少随从,并不是只靠别院的这些下人服侍。 翠柳庄内原本的婢仆下人等全部加起来,也就三十多人。后来再加上勾陈从黑风山上带下来的随从人等,这才人数充裕些,多了一倍有余。眼下再加上陈、宁两家的随行人等以及顾倾城与其身边亲兵,人数方才过百。 不过现在,却是又要加上长庆县尉留下来用以保护顾倾城的三十多名县兵。但就算如此,眼下所有人全部加起来也仍是一百多,未曾到两百。 这么点人口基数,庄子又不大,自然是很快就传遍了庄内上下,包括顾倾城身边的几名亲兵也很快从下人们口中得知了此事。 “想不到那个龙教头原来真是仙都派的弟子?” “是啊,据说还挺有名的,有个什么‘玉面神龙’的称号。” “我就说吗,他昨晚使的肯定是《潮音剑法》,那么明显的浪潮声,连纪芊芊都认出叫破了。” “盛名之下无虚士,以他昨晚的表现,的确不是浪得虚名,竟然能连接纪芊芊数招,我们可是在千千红绳劫下连一招都没走过。” 说到此处,众人皆是不禁有些惭愧叹气。尽得他们也都自知与心腹杀手之间的差距,而且他们昨晚也全都是个个带伤,耗尽了内力。可在纪芊芊手下连一招都没走过,而且还是在苏云龙替他们扛了那招大半威力的情况下,确实是太过丢脸了。 “原来竟是云龙,杜师叔的弟子。我最后一次离开山门时,他好像才十岁,没想到一转眼就这么大了!” 在这几名亲名把守的卧室内,顾倾城正盘膝而坐,这时刚刚暂时收功,恰好听到了外面几名亲兵的对话,也因此得知了苏云龙的真正身份。 其实她即便仍在疗伤,也没完全封闭五感,两耳不闻窗外事。她很清楚自己眼下的处境,虽然看似回到翠柳庄后已经暂时安全,但并未完全脱离危险。无论无常鬼叟伯鉴,还是那对心腹杀手,又或还有别的欲图谋不轨之辈,都有可能在她未完全伤愈前杀过来。 所以她就算在运功疗伤时,也会时不时地注意下外面与周围动静,以防有敌来袭时可以提前有所准备。 也是因此,她虽早已能下床自由活动,但在未恢复到七成功力之前,她都决定暂时不见任何外客,专心恢复养伤,也包括她其实很好奇的那个“龙教头”真实身份。 在昨晚认出对方所使的正是仙都派嫡传的《潮音剑法》后,她心中已对此人的身份十分好奇。可因为勾陈与她手下亲兵在一旁的关系,她却不便多问,憋了一路。 但也正因为这暂时的打断,倒让她回来后不急于探问,决定还是先养伤恢复要紧。何况那“龙教头”也受了伤,还是尽量不要耽误,以免加重伤势。 没想到她现在还没问,竟是已然从自己亲兵们口中得知了苏云龙的真正身份。 当所她还在仙都派时,苏云龙可是当时那一代真传弟子中的小师弟,入门最晚的一个。也不知这十年过去,是否还有新的真传弟子,苏云龙是否还是那个最小的师弟。 第一百章 两个尾巴 既然已经知道了是苏云龙,当年真传弟子中的小师弟,顾倾城便也少了一层好奇,更加能耐得住性子,不着急出去了。 稍作休息,她探手取过旁边水囊喝了几口水后,又接着开始运功疗伤。 她现在的伤势大概恢复了有一半,若是再有一天一夜,便能恢复差不多,有七、八成。若想要完全恢复,恐怕得三天三夜才行,而且还未必一定能去根。 鬼门的武功十分阴诡毒辣,而且基本都附带阴气,一旦被鬼门的内力高手所伤,便会阴气入体,极难驱除。 顾倾城现在便是如此,她要想治好内伤并不难,一天一夜就基本能恢复七、八成,可要想完全去根,驱除干净体内阴气,却是要颇费一番手脚,绝非短短几日便能做到。 那侵入体内的阴气就如附骨之疽,十分难缠顽固。而且她若不能去除干净,就始终无法动用全部真气,要被牵制住一部分。并且一旦稍有不慎,或她再度受伤,这股阴气还会趁机反扑,难缠之极。 顾倾城开始接着重新运功疗伤后,餐厅内的午宴也已到了尾声。 在快结束时,勾陈开口道:“我下午要进城找趟苗帮主,与他有事相商,可能晚上便不回来了,你们晚上不必等我。” 他其实并不是有事要去找苗峰,而只是以此为借口出门,并掩盖自己行踪,为自己有可能晚上不回来提前打掩护。 苏云秀听罢,立即点头答应,也没多问他是什么事。 苏云龙听罢,则是问道:“可要我与你同去?” 勾陈摇头道:“不用了,我自己去便行。只是去趟长庆帮,不会有什么危险。” “什么事啊,二哥?”陈妃仙听罢,却倒是好奇问道。问罢没等勾陈回答,又接着道:“我下午倒是也正好想进城,不如我陪你一起去吧?” 说罢又转头问宁宛柔道:“宛柔姐姐你要一起吗?” 宁宛柔想了下,摇头道:“你们兄妹十余年未见,难得单独相处,我就不打扰了。” “那有什么打扰的,宛柔姐姐你与我也是好姐妹啊!”陈妃仙却是有些没心没肺,说罢又转头向转头向勾陈道:“二哥你肯定也不会嫌弃的,是吧?” “那是当然!”勾陈面上含笑答应,心里则不由满是苦笑。 他刚才特意拒绝了苏云龙,就是不想让人跟着,以免事机不密露了自己行踪。虽然苏云龙自从被他炼制为傀儡,并且认识到之前的错误,再加上因为有苏云秀在其中,与他关系颇为缓和后,已可算是他绝对的心腹,也知晓他许多秘密;但晚上他将要做的事,还是不想让苏云龙参与。 尤其现在苏云龙已经摘了面具,并向外正式宣告了自己的真正身份,那这点就不好再行隐瞒,重新戴回面具。他晚上若带着苏云龙一起行动,就算利用下午的时间把幻形术真正练成隐藏住了自己身份,可若是苏云龙被识破的话,那也等于他跟着被识破,全做了无用功。除非是他利用幻形术,把苏云龙也变换了样貌。 可他现在连自己的都还没练成,哪敢保证另一个也一定成功。何况苏云龙眼下也是轻离不得,还是要坐镇翠柳庄,以保护顾倾城的安危为首要。而且眼下苏云龙仙都派弟子的这个真正身份暴露后,勾陈也是有所顾忌,不希望苏云龙跟他晚上将要扮演的“邪道妖人”沾染上半点关系。 勾陈连苏云龙这个心腹都推了,自然更不可能带上陈妃仙和宁宛柔一起,心里直骂陈妃仙这小丫头多事。可他心里虽不爽,很想斩钉截铁地拒绝不带两人,但他面上却没有什么正当的理由去拒绝。 毕竟他眼下与陈妃仙是“兄妹”关系,陈妃仙这个妹妹央求带她一起进城,想要陪他,勾陈这个好二哥又有什么合理与正当的理由去拒绝?妹妹又自作主张再带上个小姐妹,他心中虽不愿,却也同样拒绝不了。 宁宛柔又想了下后,看向勾陈道:“陈公子若无不便的话,那宛柔就多有打扰了!” “没有,没有!”勾陈一脸笑容地客气笑道,“二位妹妹肯作陪,那是我求之不得之事。” 他心里已经忍不住有些暗自骂娘,可一时间面上却找不到什么好的理由去拒绝,只能是违心地作出一脸笑容,表达欢迎。 “那我们什么时辰出发?”陈妃仙高兴笑着答应一声后,又向勾陈问道。 勾陈道:“事不宜迟,我们半个时辰后便出发。若能尽早谈完,也不用晚上在城中留宿了。” “好,那我们半个时辰后见。”陈妃仙又答应一声后,便与宁宛柔先行离席而去。 目送陈、宁二女的身影消失,听着她们的脚步声远去后,苏云龙重新问勾陈道:“你去找苗峰做什么?其实若有事,遣人把他叫过来便是,不用你亲自跑一趟。” 刚才有陈、宁二女在,有些话他们自然是不方便说,所以苏云龙和苏云秀刚才都没多问勾陈要找苗峰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勾陈刚才是觉着人齐全,便把自己的“行踪”当众透露了,没想到竟惹来两个尾巴要跟着,早知道他还不如等散席后私下跟苏云秀、苏云龙说。 但现在后悔却也晚了,心中又无奈地叹口气后,勾陈道:“眼下黑风山之事差不多已了,我也不打算在此多留了,准备过几日便起程上路,想要找苗峰让他为我们多备些车马。而且等我们离开后,这座翠柳庄如何处置,也需与他商量一二?你们的意见呢,这庄子是继续留下,还是等我们离开后就给苗峰还回去?” 既然不打算让苏云龙参与,勾陈便也干脆不跟苏云龙说实话,眼下便临时找了些要寻苗峰商量之事。好在他与苗峰之间牵扯不少,随便就能找出点儿事来。 而且他晚上欲行之事关乎自己的本身实力提升,涉及到一些自己的根本秘密,勾陈也是不想让除他之外的第二人参与其中。 至少在现阶段,他对苏云龙还做不到这么完全信任。便是对苏云秀,他也同样没打算说。 内力与武功这方面,他目前是作为次要的实力提升,所以这方面他对苏云龙没有太多隐瞒,甚至还把自己领悟到的《灵鹤十三击》都传给苏云龙了。 但灵力与术法这方面,则是他的主要修为,也是他实力提升的根本。在现阶段,他所掌握的术法也是远强于武功的,所以这方面他尤为注意保密。而且他现在所学的那本《邙山术》,在江湖上颇有些敏感,也是容不得他事机不密。稍有不慎,那是很有可能会引来上清派与鬼门这正邪两大派追杀的。 第一百零一章 独孤修 “这庄子是苗峰送你的,留不留你自己决定即可,无需问我们。” 苏云龙没想到勾陈会来问他意见,稍微意为了下后,表示自己没意见,说罢又把征询的眼神看向苏云秀。 苏云秀见状,看着勾陈微笑摇了下头,道:“相公决定就好,我听你的。”也是表示没意见。 勾陈本就是随便扯点儿事应付两人的,见两人都没意见,自是更不多问,止住话题。 接着离开餐厅后,他立即吩咐下人为他备马。至于陈妃仙与宁宛柔那边,二女都各有自带的随从下人,来时也都有乘马,自家便会安排妥当,不用他操心。 即将要出门,勾陈这回便没回后院,而是在前厅等候,并又以灵力召唤了朱雄与何大勇到前厅与他汇合。 他这次出门本来是不打算带任何人的,但多了陈、宁二女一起,他一个随从都不带就不免显得有些寒酸了。这两位大小姐出门,就算一切从简,肯定也少不了几个随从相伴,不然自家下人都不会放心。 所以既然多了她们一起,勾陈想了想后,便决定带上朱雄与何大勇做为自己的随从,反正这俩也不是人,而且绝对听话,不会泄露他的任何行踪。 半个时辰后,一切准备妥当,陈妃仙与宁宛柔也带着他们的随从抵达前院汇合。 果然跟勾陈猜的一样,二女就算轻装简行,也是免不了有随从相伴。不过这次也确实带的不多,跟他一样,都是各带两个随从。但二女的随从中都包括了负责保护她们的随行高手,宁宛柔身边的自是那个梦溪剑宁远林,宁家的一位远房支脉高手。 陈妃仙身边的则是一名复姓独孤的高手,此人却是出自独孤世家的远房支脉的,是当初独孤家与陈家联姻时作为独孤家的陪嫁之一进入陈家的。 大户人家小姐出嫁,除了金银珠宝这些嫁妆外,一起陪嫁过去的下人也是属于嫁妆的一部分。比如小姐的贴身丫环,那在小姐出嫁时就会作为最基本的陪嫁丫环。像独孤家这种武林世家豪门,嫁女儿自然更是大手笔,不但有不少下人跟着一起陪嫁,甚至还包括独孤家所培养的一些高手。 这些人跟着陪嫁过去后,自然是以听从与保护自家小姐为主,免得嫁过去后会受欺负。而且有这些人在,独孤家小姐一入门,很自然地便会有一支属于自己的势力,想要做事也方便些。 若是主家势弱,这股陪嫁的势力够强,则很有可能主客易位,被人给架空了。放在王朝中来说,这种势力便是外戚。历来外戚势大,便多有抢夺皇权之举,甚至有被外戚篡位的。世家中的联姻,也免不了会有这种龌龊。有些会靠这种手段来暗中侵袭、吞并另一世家。 所以联姻不一定都是好事,有时候看似是强强联合,实则是互相利用,暗中算计。嫁过去的女儿可以在别家兴风作浪,上门的姑爷也会利用这种身份来谋取自家利益。 勾陈前世曾听说过句名言,说世上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这句话放在国与国之间的外交场上适用,放在生意场上以及家族之间同样适用,甚至放在个人社交场中也同样适用。 当利益一致时,大家就能携手做朋友;若利益不一致甚至有分歧争夺时,那就会反目成仇成为敌人。 比如八大世家就是如此,在对外上有共同的利益,便经常能守望相助,一致对外;可在对内外,八大世家的利益并不完全一致,也免不了会有许多争斗、算计与仇视。 不过独孤家与陈家已联姻多年而未出事,现在孩子都大了,可见他们的利益目前来说基本是一致的,那便不会有什么事。这位独孤家的远房高手这次被派来保护陈妃仙,也可见陈妃仙母亲对这个女儿的疼爱。 这个独孤家的远房高手名叫独孤修,此人也是对勾陈“陈家二公子陈奉先”的身份颇为存疑。而且他当初作为陈妃仙母亲独孤柔的陪嫁高手之一,也是曾见过小时候的陈奉先的。虽然他当时也并没多关注,却还是多少有些印象,总觉着勾陈与他记忆中小时候的陈奉先完全不像。 虽然人在成年后是有可能与小时候的样貌有很大变化,但脸部轮廓棱角方面也总归会有迹可寻,多多少少会有点儿小时候的模样。可在眼前这个“陈奉先”脸上,独孤修却没发现半点儿小时候陈奉先的模样。 不过他当年也确实是没太留心过陈奉先,毕竟自家小姐是当年陈家少主名正言顺明媒正娶的正房妻子,生下的小少爷陈霸先不但是嫡长子,更是自幼便天赋过人,可谓百年难得一遇。反观陈奉先不但名不正言不顺,连妾室所生都不是,只是陈家少主当年酒后的一夜风流债,生母不过是个丫环,在陈家毫无任何根基与势力。后来在生陈奉先时还难产而死,而陈奉先在出生后也是自小体弱多病,根本都不适合练武。 这样的废物对比陈霸先的身份与天资,完全没半点威胁。所以当年的独孤修自是对陈奉先全无多少关注,记忆中的印象颇为模湖,若不是眼前的这个“陈奉先”忽然出现,强行提醒,他甚至都完全想不起来了。 也正是因此,他并不能完全肯定这个陈奉先跟他记忆中小时候陈奉先容貌对比上的差异。但尽管如此,他心中还是十分存疑。表面上虽没说什么,暗中却苦口婆心地劝了陈妃仙多次。可他名义上终究是仆,也不好越俎代庖,陈妃仙坚持认定这就是陈奉先,他也没什么办法,只能是暗中继续怀疑与警惕。 尤其此人现在不但已不是当年的那个病秧子,而且还暗中学得了高明武艺并发展出了自己的势力,已是对陈霸先将来继承陈家家主之位有所威胁,也是让他不得不防。 除此之外,他还派人暗中传信给了小姐独孤柔,暂时他做好自己的份内事就行。至于对这个陈奉先如何处置,还是要看小姐的定夺。 第一百零二章 你们想多了 “二公子!” 勾陈现在名义上毕竟是陈奉先,且是陈妃仙亲自认定的“二哥”。就算是庶子,也终究是主,所以眼下见了勾陈,尽管独孤修心中很不情愿,但表面上还是得尽到应尽的礼数,与陈妃仙身旁的随行婢女一起向勾陈行礼。 “陈二公子!” 另一边宁宛柔身边的宁远林与随行婢女也是随后跟着向勾陈一起行礼。 勾陈笑着点点头,摆下手,示意他们不必多礼。然后在他的灵力命令下,他身边的朱雄与何大勇也是跟着一起拱手向陈妃仙与宁宛柔行了一礼。 之前这二尸在黑风山脚下归队时,勾陈特意向众人介绍过二尸,说一个叫越雄,一个叫赵勇,是一对出身鬼手门的师兄弟,同时也是一对亲兄弟。并特别强调了二人是天生聋哑,不会说话,以掩饰二人的僵尸身份。 陈妃仙与宁宛柔包括陈、宁两家中人都是已知此情,所以眼下见二尸只是默默行礼,不发一言,便都习以为常,并不奇怪。 不过对于这对所谓的“赵氏兄弟”身份,陈妃仙、宁宛柔包括独孤修与宁远林等人却仍是充满了好奇,十分怀疑两人的真实身份到底是谁。 尤其是在苏云龙的身份今日正式公开与揭露后,众人对这两人仍戴着面具的家伙也跟着更加充满了好奇。 苏云龙的身份已是那么不凡了,他们便大部分都不信这所谓的赵氏兄弟只是像勾陈所说的那么简单,很有可能也有隐藏的其他身份。 尤其是在宁宛柔、独孤修这些支持陈霸先的人眼中,更是已先入为主地认定了勾陈是个充满野心的阴谋家,是个不安份的庶子,想要自不量力地跟陈霸先争夺将来的陈家家主之位。 最关键的是这家伙已经暗中经营积蓄起了一部分势力,已经多少算是心头之患,无法再置之不理。比如其已拉拢了七大门派中仙派真传弟子中的后起之秀苏云龙,还娶了苏云龙的亲生妹妹苏云秀,与苏云龙成了郎舅关系。 尽管按苏云龙所说,在他真正揭下面具公开身份之前,连苏云秀也尚不知他的真正身份与兄妹关系,陈奉先按理更加不可能知道。且陈奉先在被陈妃仙认出识破身份前,苏云龙也同样不知道陈奉先的真正身份。双方的相识相遇与会结成郎舅关系,看上去完全就是偶遇与巧合,是因缘际会。 但在宁宛柔与独孤修这些先入为主的人眼中看来,却是不认为世上会有这么巧合的事。他们更愿意相信是陈奉先民经提前通过某些渠道知道了苏云龙的家世以及与苏关的关系,这才能如此“巧合”地恰好出现在该出现的地方,出手“救下”苏云龙兄妹,并借此英雄救美,搏得了苏云秀的芳心。一切必然都是陈奉先提前精心设计好的,这才能有如此“巧合”。 可若按苏云龙所说,他的身世只有当年强行收他为徒并带走他的师父知道,又或包括仙都派的一些其他高层人物,比如其师叔伯以及掌门。 但若当真如此的话,岂非代表陈奉先在仙都派的关系更加深厚与深不可测,竟然结识有仙都派的高层人物。 对于这个设想,宁宛柔等人都有些不敢想象。若真是如此,那这陈奉先就远比他们想象的更加可怕,也更加强大。隐忍多年,竟能不露声色地在陈家眼皮底经营出这般关系与势力。单是这种能力,就已是对陈霸先地位的极大威胁。 陈霸先在练武的资质上确实是天资绝世,惊才绝艳,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当今武林年轻一辈中的第一人。 但天才往往都难免有些骄傲,陈霸先也不例外,甚至还尤甚,很难有人能真正入得了他的眼。再加上江陵陈氏的行事风格一向有些霸道,放在陈霸先这个天之骄子身上便更加犹为突出。 因为陈霸先的这种性格以及为人处事风格,已经是无形之中得罪了很多人。这其中不止有陈家的敌人,也有陈家的朋友与盟友,甚至包括陈家的自己人。 所以陈奉先能够暗中发展地经营出如此势力,未必是其真的特别擅于伪装与隐藏,瞒住了所有人。而是很有可能陈家内部有些人已经十分不满陈霸先,所以才暗中转而支持陈奉先,为其提供许多方便。 因此并不是陈奉先瞒住了所有人,而是有些人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其有意放纵,甚至是暗中推波助澜。 陈奉先与仙都派的关系很可能便是某些人在暗中牵线搭桥,起到了关键作用。否则凭陈奉先一介区区陈家庶子的身份,有何德何能得到仙都派高层人物的青睐与器重。 坚固的堡垒往往是从内部被破坏,这一点才更为可怕。如果陈家内部有人暗中支持陈奉先上位,那对陈霸先的威胁便犹为大。他们都是世家出身,很清楚这种大家族中并非全都是家主一言面决,一人说了算的。各房各支,嫡脉支脉等,派系十分复杂,也都有其各自的利益与诉求。如果底下这些人联合起来一起倒逼家主,也是有可能迫使家主更改某些重大决定的。 关键是对比陈霸先与陈奉先的为人处事与行事风格,在为人处事与人情事故这方面上,陈霸先实在是不占优势,甚至可说差之远矣。他能开口不得罪人便算是好了,哪会有什么折节下交,与人交好,拉拢关系。 反观这个陈奉先,单是以这几日他们的观察了解便能看出,此人在这方面实在是颇有手段。而且该强硬的时候能够强硬,该屈伏的时候也能屈伏。可谓能屈能伸,面面俱到,八面玲珑,而且是有真才实学的,否则如何能得镇南将军顾倾城的看重。 从其对付那个万兽王的左军师方觉,也能够看出此人的心机、城府与手段。那方觉也是个智计百出之辈,但却在这个陈奉先面前处处吃瘪,占不到丝毫便宜。 陈奉先在练武的资质上可能拍八匹马都追不上陈霸先,但反过来在为人处事这方面,陈霸先也是拍马不及这个庶出的弟弟。 勾陈此时如果能够知道宁宛柔、独孤修心中的想法,一定会摇头大笑,他们实在是想多了。而且牵强附会之下,也把他想象的过于可怕了。他与苏云龙、苏云秀的相识相遇确实就是因缘际会,而且他在遇到苏云龙之前也完不知道苏云龙的身份。 他们确实是隐瞒了部分事实没说,所以才可能在宁宛柔、独孤修眼中显得他们的相识过于“巧合”的不真实了。但这是他们目前暂时能想到的最为合理的说辞,就算显得过于巧合,可宁宛柔等人也从中挑不出什么破绽。而且这也是宁宛柔等人的心理加成作用,反正在先入为主的情况下,勾陈估计做什么都会显得假,是蓄意为之,别有用心。 就像这次勾陈说要进城,宁宛柔本来没打算跟着去,陈妃仙的邀请她开始也是推掉的,但后来想到陈奉先进城的目的很可能不简单,她便改变主意打算跟上去瞧瞧了。 尽管她还没嫁给陈霸先,但在心理上她却早已把自己当作陈霸先的妻子以及未来陈家的女主人,所以遇到陈奉先这个不安份想要争权的庶子。以她现在的身份明面上不好做什么,但暗地里却是时刻留心盯着陈奉先,替陈霸先提防着这个极有可能的篡位者。 第一百零三章 又生感悟 不能说破 双方下属互相行过礼后,勾陈接下来问过陈、宁二女都已准备妥当,便下令宣布出发,一起往庄门处行去。 他们的马匹都备在庄门外,一般情况下如无特殊事由,车马都是不可从正门直入厅堂的。而且前面正门处有台阶,马车也没办法直驱而入。车马进庄,需要走另一边的侧门,那是专供车马出入的,而且进门不远便是养马的马厩。需要进庄内装卸货物,一般也都是在此处装卸。 虽然不免麻烦些,但这也是起码的规矩。不然人、车、马全都从一个门出入,也难免会显混乱。小户人家可以一切从简,不必讲许多规矩,但像翠柳庄这样的庄院,规模在这儿,人口一多,再加上又有许多下人服侍,主仆有别,就必须立些规矩,依规而治。 大户人家规矩多不止是礼仪方面的考虑,也暂不提主人的身世背景之类,单是从管理方面的需求出发,就必须得立些规矩,才能更好地管理这么多人与维持庄院运转。否则的话,没有规矩与制度可依,一片混乱,根本就管不过来。 就像勾陈前世那个世界,他出社会后无论换哪份工作,用人单位都有自己的公司章程与制度。规模越大的公司,规矩与制度也越多,越严格。这不是因为大公司爱管人,而是管理方面的需求。 道理都是相通的,小到一家一户,大到一城一国,要想管理好,就必然要设立许多规矩与制度,把许多东西规范起来。 正所谓“无规矩不成方圆”,便是这个道理。凡事规模一大,若不设立规矩,根本就管理不过来。 就算是拦路打劫、枉法乱纪的山贼强盗,看起来就是混乱的代名词,似乎是最不讲规矩的。可山贼寨子里同样得立规矩,否则那么多人,那么大地方,根本就管不过来。 勾陈可是在山贼寨子里待过的,对这一点更加深有体会。他以前在黑风寨给朱雄做狗头军师时,甚至是黑风寨寨规的制定者,许多规矩就是他提议立的。也正因为这些规矩,黑风寨在他的参与治理下,才能被管得更好。 一路行出,下人们见到他一路纷纷行礼,勾陈的心思不知因何便转到了这“规矩”二字上。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 小到一花一木,大到宇宙星辰,其实都有其各自的规矩,都按照冥冥中的某种规则在运转、生灭。譬如万物皆分阴阳,一日有昼夜,这就是最简单、最基本的规则。 大道至简,阴阳之道,虽然看起来最为简单,但万事万物都能用这个规则与道理去解析。 这般一路行至庄外,勾陈的心头又不禁略有几分感悟。 这感悟一生,他识海中久已未动的那尊“勾陈上宫天皇大帝”神像便跟着一动,眼中精光一闪,浑身上下又自内而外绽放出一层无量光明。 这光明照彻识海,立即让他心中万般杂念尽消……… 他当前而行,后面的陈妃仙、宁宛柔以及送他们出门的苏云秀、苏云龙等人都跟在他身后。 其中宁宛柔与独孤修尤其在留心盯着他,尽管只是出门的这几步路,勾陈根本不可能忽然做出什么事来,导致产生某些重大变故,没必要这几步路也需时刻盯着。但两人在心中先入为主的念头作祟下,却还是下意识地留心盯着勾陈。 两人注意到,勾陈这段路一言未发,而且似乎在想什么事,瞧着有些出神。双眼目光有些涣散,都没瞧着脚下路面。不过这段路一路平整,勾陈就算没瞧脚下,只靠下意识前行也不会绊倒。 况且再怎么说,这小子也都是修炼出内力的内力境高手,就算内力修为尚弱,也不至于这点儿反应能力都没有。别说眼下一路平整,就算前面忽然出现个陷坑,凭内力高手的反应也能在跌下的瞬间反应过来及时做出变化,不会就那么直直掉下去。 而就在勾陈心中有所感悟,识海中的“勾陈上宫天皇大帝”神像绽放光明时,一直下意识盯着勾陈的宁宛柔与独孤修忽然发觉眼前的勾陈生出了某种变化。 具体是什么变化他们也说不上来,感觉说不清道不明,可就是感觉有些变化。仿佛一恍惚间,这一刻的勾陈已不是前一刻的勾陈,但下一恍惚间,一切则又全都恢复,变了回来。 这转瞬之间的变化让两人不禁下意识感觉是否他们的错觉,接下来都转头对望了一眼,想从对方的眼神中确定。 两人私下里虽然并没有正式交流过对忽然出现的这个“陈奉先”的看法与意见,但双方都心知肚明对方的立场。所以也不用有什么言语交流,正式结盟,很自然地就处在了同一立场,也都知道对方在暗自盯着“陈奉先”。 此时两人的转头对望,眼神交流,让他们都确定了刚才的应该不是错觉。否则一个人有错觉也就罢了,不可能他们两人都同时生出那种奇怪的错觉。 所以可以确定,刚才那个瞬间,陈奉先身上确实是发生了某种变化。但具体是什么,两人却都说不上来,也说不明白。而且他们接着略加掩饰地转头瞧了一圈,也发现除了他们两个是因为刚才一直留心盯着陈奉先才会注意到那瞬间短暂的变化外,其他人则都并无所觉。 主要也是刚才那瞬间的变化太快了,而且暂瞬就一切如常。只是因为他们一直留心盯着才刚好注意到,可其他人都不像他们这么一直上盯着,便都没留意到。 这也让他们除了对方外,都无法跟其他人交流,更不可能去直接问陈奉先。否则那岂不是不打自招,直接暴露了。就算陈奉先有可能早就发现他们的动机,只是在那里跟他们装糊涂,他们也不好把这事挑明了说。 反正大家心知肚明就行,不说破还能维持表面上的一团和气。一旦说破,那可就不好相处了。 第一百零四章 顿悟 识海 “宁小姐刚才可注意到了,这小子莫不是练了什么诡异古怪的武功?”独孤修想了下,以传音入密向宁宛柔暗中问道。 “独孤先生看来也注意到了,刚才陈二公子给人的感觉确实有些古怪。但具体是什么,我也说不上来,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宁宛柔听到独孤修的传音后,也以传音入密回道。 她倒是颇有教养,即便已暗中视“陈奉先”为陈霸先将来竞争家主之位的对手,而她又以陈霸先的未来夫人自居,因此为先行为陈霸先的将来考虑,已经视陈奉先隐隐为敌。可此时私下传音,对陈奉先的称呼仍旧颇为客气。 又或者是因为她还没有嫁给陈霸先,所以在独孤修这个陈霸先母亲独孤柔的嫡系手。 “刚才的感觉,确实颇为古怪,有点儿像是……”独孤修又传音回道,但最后话未说完,却是皱眉顿住,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与判断,又或者是不愿相信。 他目光中带着惊讶、古怪以及猜疑不定瞧着前面陈奉先的背影,陷入了沉默中。 但宁宛柔则被他的话说半截勾起了好奇,没让他沉默多久,便立即传音追问道:“像是什么?” “像是……”独孤修吐了两字,又是顿住。 宁宛柔眼中不由闪过丝无奈,“独孤先生怎么总说半截,吊人胃口?您见多识广,还请为宛柔解惑。” 独孤修又沉吟了下后,传音道:“我不太确定,感觉这小子刚才有些像是忽然顿悟了某个武学道理的状态。我以前在独孤家以及跟在公子身边,都有遇到这种情况。可若说陈奉先这小子也是顿悟的话,未免时间太短了,好像只有一瞬。而且,他真的有这种资质吗?” 他口中所说的“公子”,自然是指陈霸先。陈霸先的天纵之资已是得当今江湖上所公认,而独孤世家做为千年世家,盛名不衰,自然也是历代天才辈出。忽然顿悟某个武学道理这种事虽然罕见,但放在独孤修的出身与经历上,确实是有幸亲眼见过多次。 反观宁宛柔虽也是出身八大世家之一的兰溪宁氏,但宁宛柔毕竟年纪尚浅,经历的还少。再加上宁家这两代有些人才凋零,没出过绝顶天资之辈。所以顿悟这种事宁宛柔以前只是听说过,并不曾亲眼见到过。 也因此她对刚才发生在“陈奉先”身上的那种感觉完全说不上来,根本没有联想到顿悟上面。主要也是她下意识认为,陈奉先根本没有这种资质,差陈霸先甚远。 可此时听罢独孤修的这番猜测后,宁宛柔再与自己以前听说过的顿悟说法一对比,也不由惊讶地发现,确实有些相像。但同样的,也正如独孤修所说,又有些不像。 一来确实是时间太短;二来据她所知,若是顿悟武学道理的话,一般顿悟完成,多半会立即进行演武,以消化与印证刚才的顿悟。 但陈奉先如他们所见,完全没有任何异动,更别说忽然演武了。而且刚才那相像的顿悟只是一瞬间,确实似是而非。某方面有些像,但不像的则更多。而且正如独孤修所说,也如她之前所认为的,她也同样不相信陈奉先会有这种资质,又或是不愿相信。 可意识到那有可能是顿悟后,宁宛柔心中又忍不住暗想,陈奉先与陈霸先说到底毕竟是兄弟,体内同样流淌着陈家的血脉。所以陈奉先有过人的资质,并不是说不过去。只是陈奉先因为小时体弱多病,所以不曾显现。而现在长大后体质转好,这种资质便显现了出来。 这般想罢,宁宛柔再看向勾陈的目光,同样有些惊疑不定。 勾陈刚才确实是有些感悟,只不过并不是武学上的顿悟,而是存神之法的顿悟,是对天地自然之道的进一步理解。 所以才显得似是而非,有些像又有些不像。像是因为都是顿悟,自然公有些殊途同归,有些较为类似的表现;不像的方面则是一为武学,一为术法,自然有所差异。而且时间确实很短。 不过这所谓的短暂,只是外部显现,是独孤修与宁宛柔观感上的短暂。实际上在他的识海中,这次顿悟产生的变化并不短暂,他的识海又在那光明的照彻中扩大了些。 武道的修为进境,从外力、内力,再到真气、先天,都有明确的划分。这是在武道盛行,武者占多数的情况下所自然产生的大家对武学有更多研究。反观灵力修为的划分就没这么明确,不过也有大至区分,灵力的多寡与深厚通常是以修炼者的识海大小来判断。开辟的识海越大,所能容纳的灵力自然越多。 识海确实天然存在,每个人都有。但未曾修炼者的识海基本都是混沌一片,根本无法利用。修炼灵力就等于是在开辟识海,如苏云秀昨晚初练存神观月之法入门,识海中便只是破开些混沌,有些天地初分之状,只有一片小清明之地。而勾陈现在的识海则已颇为广大,识海中的天地也颇为分明。 修炼到高深者,识海中的天地,便会如同真正的天地那般广阔,甚至还能够演化天地万物,乃至在其中自行演化天道。 当然,这种程度无论勾陈还是苏云秀,都还距离十分遥远。甚至以他们目前所接触与了解到的术法知识,都还并不清楚识海最后会演化到何种程度。 另外,识海中的时间变化与外部也是不同的。因为这是在勾陈脑中发生的,所以更多其实是他主观上的。就像人的脑子一瞬间就可以转过很多念头与想法,所以有谓“瞬间万念”。 也因此,在勾陈的感觉中,识海中的持续变化其实挺长。可呈现在外部的表现上,确实只是一瞬间,就像他只是忽然走了下神儿,然后一转眼便又回过了神。 第一百零五章 自求大道 勾陈并未察觉身后独孤修与宁宛柔的传音入密交谈,他倒是能感应到两人在留心盯着他,也能多少猜到两人的目的。不过他并不是真正的陈奉先,对此自然是毫不在意,也就懒得浪费灵力去多留心两人的举动。 否则以他的灵力感应,是能够察觉到两人的传音入密交流的。传音入密只是以内力把声音压缩成一线,不使扩散,然后传到特定的人耳中。声音不扩散,旁人自然听不到,可事实上还是有声音发出。所以他若以灵力感应,还是能察觉到空气中的这种振动。 只不过以他目前的修为与能力,也就是能够暂时察觉,还无法做到能随时截听两人的传音对话内容。若假以时日他修为精进后,则或能做到。 但是否能做到,他也并不确定。因为他目前的存神之法与灵力修炼,大部分都是靠自己摸索,并无师父教导指点,甚至暂时也没遇到可以交流的同道中人,所以对于未来的修炼方向,以及修为精进后各方面的能力提升,能够达到何等地步,他都尚不太明朗。只能是自己一步步来,一步步慢慢摸索。 有句话叫“师父带进门,修行靠个人”,这句话的意思似乎师父在修行中的作用并不大,只是带你入门的人,但之后能够达到什么成就,还是要更多靠自己的天资与努力。 从某方面来说,这句话很对。同一个师父教导出的弟子,教的东西一样,但出师后的成就会互有高低。这就说明了各人的资质、领悟能力以及后天的努力程度上各有不同。千人千面,再好的师父也没可能教导出完全一样的弟子。 但从另一方面来说,这句话也不免太过弱化了师父的作用。尤其是练武、修行这种,不比其他知识,能否得遇名师指点,区别是很大的。一个好的师父,在修行中能够给予弟子的帮助也是极大的。 就比如修炼到某些关窍与瓶颈时,靠自己埋头苦练与苦思冥想,很可能困扰很长时间也不得其解,难以突破。可若有名师指点,很可能只是一句话就能让你恍然大悟,解开关窍,突破桎梏。 勾陈现在的修炼虽然称得上是自创一法,自拜一神,但大体仍未脱灵力修炼的框架,所以在这方面修为高深之辈还是有大把人能够教导与指点他的。 勾陈自己其实也很希望能够得遇一位名师指点,尤其是在修炼到某些瓶颈,遇到不懂的问题想要找人请教时,更是迫切需要。可惜当今天下武道盛行,修炼灵力与术法之辈本就颇为稀少,能够遇到一两个都已算是机缘,想要遇到投缘并肯指点他的名师就更加不易了。 另外他现在修炼的那本《邙山术》中颇有不少邪术,有些见不得光,因此也更不敢轻易暴露,拿这些去请教同道中人。否则这些一旦暴露,很可能被视为邪派妖人对待,不等拜师就把他给除魔卫道了。 在拜师与保命这两个选择上,当然还是保命更为要紧。所以因有这些顾虑,他也不敢去轻易拜师。遇到问题只能是自己苦思冥想的去琢磨,难就难,瓶颈就瓶颈,总好过丢命。 而且真正拜师,也不免有颇多麻烦,比如要守师父的规矩,守门派的规矩,有的还可能有定期考核、师门凭务等等,凭添许多束缚。这般对比的话,独自修行也更加自由。想练就练,不想练就不练。 另外若遇到死板些的师父,只会套路化教导,长久下来,也不免会被教的太墨守成规了。现在他这般自己琢磨,每一步都要靠自己摸索与不断试错,也很可能会另辟蹊径。 总的来说,以他目前的修为与修炼进度,还不是太迫切需要有师父指点。所以他在这方面也尚没有过多考虑,只是有时遇到不懂的问题才一时急于找人请教。但等后来自己想通与解决,便也会把当时的急切给忘了。 他还是很信奉“师父领进门,修行靠个人”这句话的,而他现在既然已靠自己入门,那对是否还要找位师父也就更加没那么迫切了。 而且找师父这种事也是可遇不可求,需要看机缘的,甚至有一定的运气成分。所以他现在也就是有此想法,但并不着急。如果能够遇到,那说明自己的机缘到了。如果一辈子都遇不到,那就靠自己练。 世上本来没有路,走的人多了才有路,他愿做第一个开辟某条道路的人。前人行不通的,不代表后人也走不通。何况殊途同归,即便他会不免走些弯路,但走的多了,也终归会找到条正确的路。借用句他前世外国的谚语,那便是“条条大路通罗马”。 经过这次顿悟后,勾陈心中更加信心倍增。相信只凭自己修炼,全无他人相助,也能够有朝一日找到那条属于他自己的大道仙途,问鼎长生。 行到庄外,走下台阶,早已在外面等候的庄丁立即给勾陈牵过准备好的马匹,服侍勾陈上马。 不过以勾陈现在的身手,自是也不需人服侍,摆摆手让那庄丁让开,抬手一扳鞍,便利落地翻身上马。 随后跟着出来的陈妃仙、宁宛柔、独孤修、宁远林等人也都各自跟着上了自己的马。包括这次跟随勾陈的朱雄与何大勇,这回也都配了马,二尸落到最后翻身上马。 上次二尸在黑风山归队时,勾陈没让他们乘马,一是当时没有多余的马匹;二则也是最主要的,是勾陈怕他们已是尸妖,而动物在某些方面的感应更加灵敏,怕马会察觉到他们气息不妥受到惊吓,反而因此暴露了二尸身份。 后来回到翠柳庄后,勾陈想到二尸以后的出行问题,便特意找了两匹马让二尸进行训练。经过一段时间训练,马匹熟悉了二尸身上的气息便不会再轻易受惊,能够适应了。现在二尸所乘坐的马匹便是勾陈平日让他们训练的那两匹,这点他也是有提前嘱咐胡管家的。 一行人全部上马,在马上又与苏云秀、苏云龙等人告别后,勾陈便轻轻一夹马腹带着陈、宁二女等人往长庆县城方向而去。 第一百零六章 抵达受迎 傀儡符出手 翠柳庄距离长庆县城只有不到五里路程,一行人上路出发后,即便因无要事,并未打马疾行,也只花费了一柱香稍多便赶到。 勾陈自从解散山寨下山后,倒是并未有多来过长庆县城,算来也就是上次初下山后,苗峰在城中的荣华楼设宴邀请他前往赴宴去过一次,其后都没再去过。 不过从翠柳庄到县城的路他虽只走过一次,却是记得很清楚,倒也是熟门熟路。而且除他之外,苏云龙、陈妃仙、宁宛柔等人也都至少走过一趟,都算得熟悉道路。 由翠柳庄到长庆县,距离最近的道路是由南城门进城。在等待进城时,勾陈便发现城门口进出的人流中多了许多身上佩着刀剑的江湖中人。除了刀剑外,也有人携带着枪棍等其他兵刃,甚至还有些带着独特的奇门兵刃。还有些身上看不到有明显的携带兵刃,但从穿着打扮、神色气度等判断,也能够一眼看出是江湖中人。 而他们眼下所在的还只是南城门,通往黑风山最近的道路是东城门。以此判断,东城门出入的江湖中人只会更多。可见黑风山事件的影响仍在,仍在不断吸引着一些得到消息的江湖中人。 哪怕眼下的黑风山因有鬼门长老伯鉴出手布下“万鬼伏尸大阵”,欲屠杀满山江湖中人抽摄生魂祭炼“万鬼幡”,虽后来有顾倾城适逢其会,联手勾陈破了此阵,但也因此遗留下了满山的鬼魂僵尸尚未处理干净。可即便如此,仍是有新赶来的江湖中人在前往黑风山。 这其中自然也有自恃本领,不怕这些阴尸邪物,甚至还有想参与其中出一把力的。但大部分则是出于好奇,想过去看个究竟。毕竟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这些后来赶到的江湖中人自是得到的消息较晚以及路程较远的,不少人还是听信了传言,认为黑风山上真的有宝物出世。虽然赶到附近后,得到的最新消息已变,但即然都已来了,大部分人还是想过去眼见为实地亲自证实一下。 而且即便不少人相信现在的最新消息,但有七大门派、八大世家乃至佛门四宗、魔道六派的参与,以及还有当今天下最有名的女将军顾倾城现身,都值得这些人前往参与。哪怕赶到后不能得见,能亲身在现场,许多人也有与有荣焉之感。甚至日后行走江湖,都有了吹嘘的资本。 各人想法不一,也没人管束,自也没人阻止这些江湖中人仍然陆续赶往黑风山去凑热闹。哪怕眼下黑风山上有许多阴魂邪物,赶去很有可能是送死也阻止不了他们。有些人就是天生有爱看热闹、凑热闹的闲心思,哪怕有可能因此遭殃也阻止不了这份热情。各有所好,这也是没办法的。 当然,眼下出城的也不全是赶往黑风山,还有的是选择离开。毕竟这是南城门,不是东城门,所以选择离开的也有不少。而进城的江湖人士中,则有不少是从黑风山上赶回来的。当然,也不乏有从外地新赶来的。 从黑风山上赶回来的江湖中人,不少都有见过这几日在山上最为出名的江陵陈氏二公子“陈奉先”。所以在勾陈带着一行人进城时,已有不少人认出他这位“陈二公子”,立即向他纷纷行礼,有的还再次感谢他昨晚助顾倾城破际的救命之恩,还有询问顾将军伤势如何的,一时间颇为纷乱。 新来的与不认识的那些江湖中人听闻八大世家中的江陵陈氏二公子陈奉先便在当面,也是纷纷上前行礼拜见,一时更添混乱。 勾陈事前完全没料到会有这等情形,若是早知道,他绝不会赶来长庆县城。即便是现在,他也很想掉头就跑,躲开眼前这些麻烦。 可惜他眼下并非孤身一人,也不是只带着自己的随从,陈妃仙与宁宛柔等人都在。尤其是陈妃仙正在旁边,他这个假冒的陈二公子也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多少出面维系下江陵陈氏的脸面。 不过勾陈也只是保持最低限度,只是在马上含笑保持礼貌的向周围众人团团回礼,其余的则闭口不答。反正这里面他真正认识与见过的也基本没有,何况他陈二公子的身份在这儿,也不用太折节下交。含笑回个礼,点个头,面上过得去就行。 长庆县只是个寻常偏远小城,不是大城重镇,城门守军中自然也没什么厉害人物,甚至不少连外力一重的实力也没有,面对这些全部身有武艺的江湖中人,自是不敢太过阻拦。所以眼见此时因为勾陈的出现引起了混乱,甚至已经阻碍了城门口的正常进出,这些守兵也只当没看见,根本不敢上前维持秩序。 江湖中人大多脾气不好,一言不合,甚至一个眼神不对就能拔刀动手。而眼下这些江湖中人不但全部身具武艺,人数也远比城门口的守兵要多,真要稍有磨擦动了手,吃亏的绝对是他们。 在含笑行礼,应付这些江湖中人的过程中,勾陈注意到人群中有个游方道人打扮的男了。约摸三十左右年纪,穿一袭玄色道袍,身材清瘦,颌下三缕长须,粗看倒也有几分仙风道骨模样。只是此人样貌有些不佳,生了双三角眼,倒吊貌,面皮腊面,细看颇有病苦之相。这道人手中还执着杆幡,上书八个大字“风水占卜,趋吉避凶”。 瞧到这名道人后,勾陈不由心中一动,觉着此人倒是正合他意。略瞧了这人两眼,心中暗暗计较后,勾陈转身向旁边的陈妃仙、宁宛柔等人道:“我们下马步行吧,这么多人挤在此处,骑马不太方便。” 说罢,不等陈、宁二女等人答应,自己便先翻身下马。陈、宁二女等人见状,也只好跟着翻身下马。 勾陈借着下马作掩护,袖中无声地飘落出一张傀儡符,然后在他的灵力操控下,一路自地面从人群的腿脚缝隙中穿过,准确无误地寻到那名游方道人脚下。然后从其宽大的道袍中穿入,贴了在其腿上。 那道人别说瞧见了,直到被符纸贴上,都是毫无所觉。而眼下周围许多人纷纷上前向勾陈行礼拜见,甚至许多人挤作一团,争着要拜见这位“陈二公子”,一片混乱,也是根本无人注意脚下无声无息飘过的一片符纸。 而陈妃仙、宁宛柔等人被勾陈带着下马,则都被马匹遮挡了部分视线,再加上大部分注意力也都在周围的人群身上,也是无一人注意到勾陈的小动作。 灵力控制着符纸贴中目标,勾陈将手藏在袖中暗暗掐了几个法诀,那名游方道人腿上的傀儡符立即一亮,开始发挥功效。 这名游方道人显然不是什么真有法力之辈,就算略通点儿粗浅术法,估计也是三脚猫功夫、半瓶子水。不但被勾陈的傀儡符贴上毫无所觉,此时被勾陈激发了傀儡符所控制,也是毫无抵抗之力。当即眼神一变,显得有些呆愣起来,只知远远看着勾陈。 而勾陈做完这一切,才只是刚好下马站定,可见他动作之快与隐秘。表面看起来他就只是正常翻身下马,却不知他已借着下马的掩护放出张傀儡符,并已成功操控了一人。 勾陈接着又以灵力扫了圈周围人等,发现所有人都毫无异样,根本无人察觉他的暗中所为后,不由微微勾起,暗自得意一笑。 接着下马站定后,他又继续含笑拱手向周围人群团团行礼,然后牵马前往,往城门处行去。 那名游方道人在他们一行人艰难进城,周围人群开始散去后,这才跟着进城,远远吊在勾陈等人身后。这自然已是得了勾陈的命令,受他操控而行。 第一百零七章 小心翼翼 怕被灭口 勾陈带着一行人进城不久,长庆帮帮主苗峰便已得到消息,立即率人前来迎接。 勾陈从翠柳庄动身之前,以及抵达之后,都并未有派人去提前通知苗峰。不过苗峰身为长庆帮帮主,此地最大的地头蛇,眼下又因为黑风山事件,城中内外多了许多江湖中人,他自然是谨慎对待,更加遍撒耳目与眼线,消息十分灵通。更别说刚才进城时勾陈等人又在城门口引起些混乱,弄出很大动静,很难不引起注意。 所以勾陈眼下见苗峰未得通知便带人前来相迎,丝毫不以为怪。双方互相见过礼后,勾陈立即直言说出自己的借口,称正是有事来找苗峰商谈。 苗峰听罢,颇带些受宠若惊与惶恐地道:“陈公子您有事找我,派人来传个话,我自然是立即快马前往拜见,怎敢劳您大驾亲临?眼下这城中还有许多江湖中人聚集,颇有些混乱,每日都有惹事生非之辈,可别因什么事再惊着您!” “苗帮主太客气了!”勾陈哈哈一笑,“除了找你有事相商外,我进城也有他事要办,且还要采购些东西。” “您要买什么东西派人知会一声,我立即派人给您买好送过去便是,何必还劳您大驾亲来一趟?”苗峰继续有些谄媚地道。 苗峰是知道勾陈真正身份与底细的,知道勾陈曾做过黑风寨的军师。那晚在荣华楼,因勾陈自称姓陈,被李长丰怀疑是江陵陈氏子弟时,苗峰虽也有些相信李长丰的猜测,但多少还是半信半疑。直到在黑风山,陈妃仙这位真正的江陵陈家小姓亲自出面证实了勾陈的“身份”后,苗峰对此便再无怀疑。 反而认为“勾陈”这个名字只不过是其化名之一,而其隐藏身份混进黑风寨做军师,也肯定是在秘密谋划什么事。 至于究竟是什么事,苗峰可不敢问,更不敢去打听。反而因为自己清楚勾陈的这一层身份而深为恐惧,生怕勾陈有可能为了保守秘密对他来个杀人灭口。毕竟这世上最能守好秘密的人,是死人。只有永远开不了口,才能守住秘密。 其实若是懂术法之辈,死人也能让其开口。毕竟人死了还有魂在,短期内魂魄不会消散,若是化为了鬼,更是很长时间都会存在。《邙山术》中便有招魂的法术,不过勾陈因目前还暂无此需求,所以并未学过,只是大概了解了下。 但苗峰并不懂法术,虽也偶尔听说过招魂之事,但并不太相信。在他的认知中,死人就是最能守住秘密的人。杀人灭口这种事,他以前也做过不少。 一个江湖帮派的成长,岂能没经过血腥。长庆县虽只是宁州境内的一个偏远小县,常住人口并不多,但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同样有江湖帮派的存在与利益纷争。只不过因地方不大,江湖中人不算多,才能让长庆帮做到一家独大,成为长庆县最大的帮会。 另外长庆、金泉两地之间的山路,其实也算是条商道。因为其正好横穿天门山,能够比官道缩短许多路程,节省不少时间。有些商队为了运输货物赶时间,便会冒险走这条山路。这也是为何长庆、金泉这种山野之地能够养出黑风寨、天马寨这两个规模不算小的匪寨,全靠抢掠过往商旅。否则只靠抢些穷苦山民,哪能供养起来。 其实盗匪求财,不一定非杀人见血。有时只要价格合适,给足了过路费,匪徒也不会太为难商队。尤其是规模大,武力护卫较强的商队,更有这个谈判的资本。 大家都是出来求财的,只要能谈拢价格,何必非拼个你死我活,打的头破血流。有时候打生打生下来,即便能抢到财货,损失反而可能更大。 江湖上许多镖局走镖时,除了提供武力保护外,更大的作用其实是跟绿林中人打交道。大家都是江湖中人,搭的上话。只要打点好了关系,匪寨往往也会给镖局一个面子。生意做的得最大的镖局,不一定是武力最强的,但一定是朋友最多,关系遍天下的。只有处理好各种关系,走镖才能顺利。 因为害怕勾陈有可能对他杀人灭口的心理,苗峰也就对勾陈更加诌媚讨好,杀望勾陈能因此放他一马。至于逃和对抗,他根本想都没想过。凭八大世家在江湖上的势力,他逃能逃到哪里去。再说他长庆帮家大业大,他也不舍得抛家舍业地抛弃现在已经得到的一切去流亡江湖。 对抗那就更不可能了,不说别的,单是勾陈身边那个护卫高手龙教头,就能单人独剑屠尽他长庆帮上下。苏云龙的武功,他可是亲眼见识过的。 内力一、两重时,可能跟外力境八、九重的差距不是太大,至少力量上的差别并不明显,一虎之力不见得就能强过九牛之力。但到了内力境三、四重,差距就很大了。尤其内力境提升的不单只是力量,还有速度、敏捷等全方面的提升。 值得一提的是,苗峰现在却是尚还不知苏云龙的真正身份。因为苏云龙向外正式宣告自己真正身份是今天才发生的事,而翠柳庄内虽然留有不少苗峰的人,但苗峰却是不敢让这些人行监视之事为他通传消息。他本就十分害怕勾陈会对他杀人灭口,哪还敢做这种事,万一被勾陈抓到,那就是送上门的借口。他不但不让人监视,自己也丝毫不去打听。 对于知道勾陈曾是黑风寨军师之事,苗峰现在是守口如瓶,更严格叮嘱帮内知情的其他人。有那种嘴不严的,他自己就先杀人灭口帮勾陈处理了。现在要问他勾陈与黑风寨之事,他肯定会毫不知情,根本没有的事。 除此外,勾陈还能结识镇南将军顾倾城,并与之交好,顾倾城现在就住在翠柳庄内,这也让苗峰认为勾陈更加值得交好。而且这点也更加坐实了勾陈的身份,如果他不是陈家二公子的话,顾倾城又怎会轻易与之结交? 双方客气一番,寒暄过后,苗峰立即小心翼翼地把勾陈一行人请到其长庆帮的总堂。现在他是不敢让勾陈抓到一点儿错处,生怕勾陈以此为借口对他行杀人灭口。而且勾陈现在身边不止苏云龙这一个内力境高手,陈妃仙还带来了陈家更多内力境高手。 第一百零八章 感谢妹妹 苗峰并不知道勾陈与陈妃仙之间的真正关系,自然认为陈妃仙带来的护卫高手也是听命于勾陈的。而且就算这种大家族内部有些关系不睦、嫡庶之分,可对外还是能基本做到一种。何况他苗峰在陈家眼里就是个无关轻重的小人物,这种小事,勾陈只要开口,陈妃仙那边肯定也会借人的。 长庆帮的总堂勾陈倒是第一次来,不过也无甚出奇之处,就是城中的一座大院落。这里既是长庆帮的总堂所在,也是苗峰的宅院。前部分是帮会堂口,后面就是起居之地。 不过长庆帮弟子平日并不会全部聚集在总堂,而是分散于城中各处,城内还有其他分堂堂口与聚点,甚至包括下面的村镇也有据点。总堂内所居住的除了苗身的家小外,便是帮内的其他高层,还包括一些武艺高强的精锐弟子,用于护卫总堂。 勾陈在路上叮嘱了苗峰,让他不要太过铺张接待,尽量保持低调。所以抵达总堂后,大门处也没太多人迎接,更没什么张灯结彩、锣鼓喧天。 进入院中大堂后,苗峰立即命人看茶。稍事休息,闲聊几句后,陈妃仙已不耐跟苗峰这么个小地方的地头蛇在这里没话找话,立即邀请宁宛柔跟她一起出去逛街。 长庆虽然只是个小地方,县城也不大,更远不如江南繁华。但多少也有些独特的风土人情与产物,何况女孩子,尤其是像陈妃仙这种性子活泼的少女,更是喜欢游玩闲逛。便是没有太多特色,她也喜欢逛一逛,买些喜欢的东西。反正这地方总归是没来过的,上次苏云秀陪她们进城也没待多久,多少还是有些新鲜感的。 宁宛柔名义上是来陪陈妃仙,但实际上她是想暗中监视勾陈,怀疑勾陈今日进城另有什么目的。可她名义上毕竟是来陪陈妃仙这个好姐妹,所以此时陈妃仙开口邀请,她自是不能拒绝。只不过虽然面上笑着答应,心里却满是无奈与苦笑。 但她也没理由拒绝,毕竟她暗中监视勾陈这事只能是她自己存着心思暗中做,不好宣之于口,摆在明面上。不过她临了还是有些不甘,跟着向勾陈邀请道:“不如二公子也同我们一起吧?你与仙儿十多年未见,正该多加相处才是。” 勾陈哪里会答应,含笑摇头道:“我与苗帮主还有事未谈完,你们先去吧,若是谈完时间还早的话,我会去找你们。” 他此时其实正心里暗自思忖,找个什么理由甩脱陈、宁二女,没承想他还没想好,陈妃仙便先替他解决了。勾陈心里不由暗赞这个妹妹干得漂亮,也就陈妃仙心思单纯,就是纯粹奔着来进城闲逛的。只是刚好勾陈也要进城,才顺道跟着一起,完全没别的想法。 勾陈虽然没有把话说太满,直言拒绝,但话里的意思自然也是没答应。而且这个“商谈”的时间也是全由他自己来决定,他若说商谈很晚,宁宛柔难道还有什么身份与立场非来拽他吗? 宁宛柔闻言,自然也明白勾陈的意思。虽然心里还是很无奈,但面上却一点儿没表现出来。保持着名门贵女的礼仪与风范,向勾陈含笑点点头,然后向勾陈包括苗峰等人告辞后,这才与陈妃仙带着人一起离去。 苗峰目送陈、宁二女带人远去后,忍不住向勾陈感叹道:“江陵陈氏和兰溪宁氏果然不愧是世家名门,这种名门贵女的姿态、气度,就不是我们长庆这种小地方任何一个女子可比的,便是县令的夫人与小姐也是不如啊!” 苗人杰也是有些呆呆地痴望着陈、宁二女离去的方向,尤其是宁宛柔消失的地方。此时听罢苗峰的话,不禁向他老子摇头道:“爹,你这说的,那县令能比吗?这二位若论官身,那可是国公家的小姐!” 这位少帮主向来颇为好色,对陈妃仙、宁宛柔这种绝色之姿自然是惊若天人。尤其宁宛柔比陈妃仙大两岁,发育得更好更成熟些,便也显得更有魅力。而且宁宛柔身上那种大家闺秀、温柔婉约的风韵气度尤其让他喜欢,甚至是痴迷。 不过他也自知身份,他这人虽然一身缺点,却有两点好处。一是有自知之明,二是行事还算有分寸。多少也算是苗峰教导有方,至少没给苗峰与长庆帮闯出过什么大祸。 跟八大世家这种庞然大物比起来,他们长庆帮就像是只小蚂蚁,人家随便伸跟手指就能捏死他们。所以当着宁宛柔的面他甚至都不敢流露这种痴迷,保持的相当克制。为免控制不住,他刚才都不敢多看宁宛柔,更避免目光接触。在宁宛柔面前,他真的是有点自惭形秽。 “对对对!”苗峰听罢,抬手一拍额头,恍然笑道:“这二位可都是国公千金!” 勾陈笑了笑,没接话。他也是目送着陈、宁二女远去的方向,不过只是为了确认她们离去。待他们一路走远,确认已听不到厅中的对话后,勾陈转头向苗峰道:“苗帮主,你这里可有偏僻不引人注意的后门或小门?” 苗峰闻言不由一惊,立即收回目光,略带思索地瞧了勾陈一眼,连忙道:“有,自然是有的,陈公子有什么吩咐?” 勾陈道:“你指出位置,然后派人去门外接个人进来。”稍顿,他又叮嘱道:“接的是什么人,找他有什么事,你都让人不要多问。接进来后,给他安排一处安静的房间。” 苗峰听罢勾陈前面的话,本来还想多问句接的是什么人,接着听到后面的话,立即选择闭嘴不问,转头吩咐苗人杰道:“人杰,你去,亲自把陈公子的客人请进来,安排好,不要多问半个问题。” 苗人杰也从两人的对话中听出了点严重性,立即起身正色道:“是,我这就去。” 勾陈让苗身派人去接的,自然是他在城门口处以傀儡符暗中出手控制的那名游方道人。 进城之后,他一直让这游方道人远远跟在他们身后。有他的傀儡符控制,根本不用担心这名游方道人会跟丢。所以他安排此人一直远远吊在他们视线之外,保证没让任何人发现。 他选中这名完全不认识的游方道人,是打算借其炼制幻形符,觉着此人的形象刚好符合。 第一百零九章 无常道人 苗峰既然亲自吩咐,办的又是那陈家二公子的事,苗人杰倒也不敢怠慢。出了厅堂后,他也不叫随从,亲自前去。 对于勾陈的真正身份,苗人杰也是很认同他爹的看法,认为此人必然是陈家二公子陈奉先无疑。至于其之前的身份,无论是“勾陈”,还是那个“陈子虚”,都是其化名,是假的。对于勾陈之前曾做过黑风寨军师的经历,苗人杰也是谨遵苗峰的吩咐,把这个秘密烂在肚子里,只当没发生过,绝不可向外人多提半个字。 苗人杰对自家院子自是十分熟悉,一路穿廊过院、七拐八绕后,来到一座偏僻的角门处。 这座角门平常都是关闭的,今日也不例外。不过此处虽偏僻,却也有人把守,毕竟也是道门户。 苗人杰赶到后,先遣走守门的那两名长庆帮弟子,然后过去亲手打开角门。 门开后,但见门外果然站着一人,不由暗自称奇,也不知这人如何找到的。那陈二公子可是第一次来长庆帮总堂,对此地完全不熟,刚才都是在堂上现问的这处角门位置。 也就是说,陈二公子应是问了位置后,才通知了门外的人过来。但其刚才尚在堂上,也没遣人出去,却不知是如何隔空通知的这人?莫非是传说中的“千里传音”,还是什么“传音入密”,又或什么奇技秘法之类? 心中奇怪过后,苗人杰定睛看去,但见门外来人竟是个手挑长幡的游方道人。心中又是奇怪过后,他谨记着苗峰与陈二公子的吩咐,却是也不敢多问,只能闷在肚子里。 “阁下可是陈公子的客人?”一边确认问话后,苗人杰一边仔细打量这道人。 但见此人略看倒也有几分仙风道骨模样,穿一袭大袖飘飘的玄色道袍。只是眉眼有些不佳,倒吊眉、三角眼,面皮也显得发黄,细看颇有病苦之色。而且目光还显得有些呆滞,似乎愣然无神,有些失去焦点。 这道人闻言后,只是冲他点点头,一言不发。 苗人杰心中又增几分奇怪后,还是不敢多问,抬手请这道人进来后,在后面重新关好角门。 离这道角门不远,便是一座偏僻安静的院落,苗人杰直接把道人安置在了此处。 其实这处角门平日也是苗峰用来私下密会一些不方便公开露面,从他长庆帮总堂大门出入之人的。旁边这座院子也是苗峰平日的私下密会之所,正好就近安排,不用多绕路。 这道人一路上都是一言不发,苗人杰也是半字不问。安顿好道人后,苗人杰便回厅堂向苗峰与陈二公子复命。 这名游方道人已被勾陈以傀儡符控制,不过这种临时的控制会有些粗疏,受控之人只知听命行事,做不到灵活变通,应对不了太复杂的情况,也做不了太复杂的反应。 为免会露破绽,勾陈便干脆让这道人一言不发。尽管苗峰父子清楚他的一些底细,就算再暴露些秘密,他相信苗峰父子也一定会替他守好秘密。但秘密这东西,自然是能不暴露就不暴露,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苗人杰回来复命后,勾陈一事不劳二主,便又让苗人杰领他过去。 到得那间院子后,苗人杰指着院门道:“陈公子,便是这里了。这里其实也是我爹平日私下密会一些人的地方,绝对无人打扰。” 勾陈点点头,扫视一圈打量过后,便直接过去推门而入。苗人杰在后面向他告辞一声,没再跟进去。 勾陈进去后,但见里面是座只有五间屋子的小院落。一座正厅,两边各是两间偏房。院中还有座凉亭,凉亭旁是棵高大的树木。不过时值深秋,树叶已经落光,只剩光秃秃的枝桠,勾陈一时也辨认不出是什么树。 亭外还种植了些花草,不过也大多凋败,只有几朵菊花还在风中挺立。 勾陈略打量下院中情形,把目光移向正对门的大厅,便见那名游方道人正在厅中坐着。苗人杰还命人上了些茶水与点心,既是勾陈的客人,他也不敢怠慢。 不过这道人已被勾陈的傀儡符控制,没得勾陈的命令,只知呆愣愣坐在那里,也不知喝茶用点心。 勾陈略微一笑,返身关好院门,然后过去打开大厅旁边的一座偏房,但见里面也是会客的书房布置。 里面显得很干净整洁,显然平日有人打扫。不过因无人居住,不免有些清冷。但勾陈自是不在乎这些,打量一眼,跨步迈人。那名游方道人早已得了他的命令,立即随后跟进来。 跟进来后,道人先把手中长幡随手靠放在墙边,然后返身关好房门,便呆立在一旁,等着勾陈的进一步命令。 勾陈自袖中摸出一张静音符,掐了个法诀施展贴在墙上,先将这间偏房设成静室,隔绝内外声音传递。一直跟着他过来的朱雄与何大勇两具僵尸也照例守在门外,防止有人闯入。 尽管苗人杰说了这里不会有人打扰,但勾陈还是做足自己的保险手段,以防万一。 布置好静音符后,勾陈转向道人问道:“却是还未问你,不知你如何称呼?” “贫道俗名孙庆祖,道号无常。”道人无言,立即呆愣愣地开口答道。 他此时被傀儡符所控制,自然是实话实说,如实回答。若是平日跟外人介绍,这道人怕是只会说自己道号,甚至还可能会连带吹嘘番自己的本事,让人叫无常真人云云。 “无常?”勾陈闻言重复了下这二字,不禁一笑,“这个道号,倒也有趣。也不知是你自取的,还是真拜过师父,师父所赐。” 民间把勾魂的鬼差称作无常,比如最典型的黑白无常。不过单论“无常”这两个字,无论佛道典籍,倒也是常有用到,也算是道教中的术语。刹那生灭,世事无常。 “贫道自是拜过师父,不过这个道号,倒也是贫道自取。”无常道人闻言,又立即开口答道。 勾陈闻言,则又不禁一笑,他刚才的话本是自语,没想要问,不想这道人被傀儡符控制,倒是有问必答。 第一百一十章 信息素 幻形符炼成 问过道人名字后,勾陈也没心思再了解其多余来历。对他来说,他需要的只是这人的样貌与气息,叫什么都无所谓。刚才不过只是随口一问,若是问出的名字与道号不合他意,他还会另取一个。现在问出的“无常”之名,倒是令他颇为满意,决定便用这个。 他现在只是随便寻来一人,用以遮掩身份,并不是利用幻形符去假扮他人。若是要伪装扮成某人的话,那才需问得详细仔细,以免某些细节对不上而暴露。现在则无需这么复杂,何况这无常道人看来就只是个寻常游方道人,并无什么复杂与敏感背景来历。 “坐吧!” 勾陈随手一指,命无常道人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后,他则从怀中取出自己之前绘制好的那十二张幻形符。 将十二张幻形符放在旁边桌上,他抬手一指,上面第一张幻形符便无风而起,凌空飘浮在无常道人的头顶。 不过面对这神奇的一幕,无常道人却是面无表情,不为所动,甚至都没抬头多看一眼自己头顶上飘着的那张幻形符。这并非是他定力过人,而是因他已被傀儡符控制,失去了自主能力与意识,根本做不出太多反应。 头顶上悬个东西,不管会不会砸到自己,是否有危险,正常人多少都会有些不安,瞧上一眼。但他此时就只知呆愣愣地看着面前的勾陈,完全不往别处多瞧。 勾陈自也不会理会无常道人的反应,眼下的无常道人对他来说,可谓确确实实是个工具人。 瞧到幻形符已就位后,他接下来便立即开始掐诀施法,用幻形符摄取无常道人的气息。 但见他双手十指交错翻腾,不断变化,时而是乾坤诀,时而换子午诀,快的都隐约带出了些残影。可不多时,却见悬在无常人头顶的那道幻形符忽然出一道裂纹,紧接着迅速扩大。裂散,随即化作飞灰消散。 勾陈见状,立即不由失望地叹口气,放下双手。眼下这种变化,自然是表示他第一次的尝试失败了。 不过他并不气馁,稍作休息,总结了下刚才失败的经验教训,便立即开始尝试第二次。接着是第三次、第四次…… 一连失败了五次后,勾陈也是不由稍有些丧气。甚至他第五次失败的时间,比前四次都短。 在第五次时,他自以为掌握到了诀窍与关键,信心满满。但不知是否因此太过兴奋,没控制好灵力,因此操作失误,反而失败的比前几次更快。 果然这幻形术摄取所变化之人气息的过程很复杂,需要很精微的控制。他之前想的还是简单了些,现在才发现比他想的还要难。 一连试了五次,他此时额头也不由有些微微见汗。倒也不是有多累,主要一是要集中注意力,有些耗费心力;二则是一直失败,有些着急,这才不禁有些冒汗。 长舒一口气,勾陈先拉开另一边的椅子坐下,然后掏出手帕抹了抹额上的汗,再倒了杯茶,一边慢慢喝着,一边平复心境。 至于无常道人,则是毫无影响与变化,还是那么呆愣愣坐着,直勾勾望着前方。 勾陈连试五次,其实也是有摄取到无常的一些气息的,只是在接下来的保存凝炼过程中出了差错。但气息并不等于人身上的元气,损失一些并无关紧要,不会对本身造成什么伤害。 气息简单来的说的话是包含每个人身上的独特气味以及一些其他信息,用勾陈前世的一个科学名词来解释的话,可以称之为“生物信息素”。每个人身上的信息素都是独特与不同的,再是如何易容改装也改变不了,只不过常人并无法轻易分辨这种信息素。 但动物则大多有这种能力,因为同一物种的大部分动物,看起来外表都基本长的一样。有些还有毛发与体表颜色的不同,但有些则就完全一模一样。这样的话,动物如何去分辨自己的同类,怎么才不会错认,就是靠这种生物信息素的辨别,能够记住每个同类身上不同的气息。 勾陈现在修炼灵力有成,便也有了同样的能力,能够分辨每个人身上不同的气息。靠这种辨认气息的能力,别人再是在他面前如何易容改装,哪怕是做了他前世的整容手术,也很难遮瞒过去。 常人的身体基本是无时无刻都在向外散发着自己的信息素,在经过与停留的地方都会留下自己的气息。既然每时每刻都在散发,那勾陈摄取一些,自然不会对无常道人造成什么损伤。 常人连辨别气息都做不到,自然更做不到关闭自己身上的气息散发,不过勾陈修炼灵力有成,现在已能做到这一点。在必要的时候,收摄自身气息,停止向外散发。不过他大多数时候,并无这种需求。 散发气息并不会对自身造成伤成,只是容易留下痕迹,能够被辨别出气息的人追踪到。但常人以及江湖上的大部分武者都并无这种能力,也只有在面对同样炼法的修行之辈时,勾陈才需要小心注意些。 休息片刻,喝了两杯茶后,勾陈平复好了心境,又接着开始尝试第六次。这次开始之前,他甚至还念了些静心咒,不急不躁,一步步慢慢来。 只是没想到这次在最后一步即将要成功时,却还是差了一点儿,以失败告终。 遗憾无奈地叹了口气,勾陈又接着开始尝试第七次,但直到第八次时,他才终于成功。可在接下来的第九、第十次又再次失败,似乎第八次的成功,还有些运气成份在内。 勾陈不信邪,又再休息一会儿,重新调了心境后,再次开始。而最后的这两次,则都全部成功,也让他终于成功掌握以了诀窍。可惜他的幻形符之前就只绘制了十二张,现在都已用完,最终只得成功三张,暂时也无法再行练手。 他初次炼制,目前的幻形符,每张只能大约维持一个时辰左右的时效。三张的话便是三个时辰,六个小时,用于应付今晚的黑风山之行,倒也是足够用了。 想到时间,他连忙转头望了下窗户,发现外面还是白天。 接着他掐指默默推算了下时间,发现已是过去一个多时辰,耗费的时间倒也不短。 推算之法、占卜吉凶,这也是《邙山术》中的一门法术,只不过勾陈对算命并不感兴趣,所以并没花心思多学。他不信命由天定,人的命运绝对不是既定的。 如果人无论做什么都无法改变自己的命运,每个人的一生都是被定好的,那这样的人生还有何意义?如果事实真是如此,那他宁愿不知道,不去了解自己的命数。 否则的话明知自己的终点无法改变,那活的就有点儿没希望,没盼头了。而且算命之术,还有谓天机不可测,要想算的准确也不是那么容易,有时候甚至得搭进自己的命,会折寿数。 好在《邙山术》中的推算之法也不算是多深厚高明,就只能是算算吉凶之类,糊弄寻常普通人是没问题的。 第一百一十一章 法器构想 留宿一晚 勾陈目前所学会的符箓中,仍是以“五行玄符”的威力最大,制作所需耗费的灵力、材料等也最多。制作过程也颇为复杂,且成功率尚不太高。 但这“幻形符”的制作过程却比“五行玄符”还要复杂,且成功率更低。当然,这也有他尚是初学乍炼的原因,还不熟练。不过单纯对比威力的话,幻形符是远不如五行玄符的,单张符箓所需耗费的灵力也不如五行玄符。但每种符都有不同的作用,却也不能这么简单对比来排高下。 其实他目前学会的所有符箓,也只有个别简单的才能保证百分之百的成功率。如“赶尸符”这个他最早学会的,制作过程已经非常熟悉,却也达不到百分百成功率,完全不出错。 因为人毕竟不是机器,有时累了、困了,或偶尔走个神不留意,就会造成不小心出错。而绘制符箓更是一件需要高度集中注意与专注的事,稍有点儿打扰,下笔歪上一点,就会画错炼废。 此时勾陈炼制完成,喝茶休息时,又不禁再次感叹炼制符箓的不易。尤其是他即便已经完全学会的,也很难保证百分百的成功率,制作过程中不免有所浪费,且每一张都需要他亲手绘制,实在是耗时耗力,也大耗心神与灵力。 此时他不禁忽发其想,是否能像他前世一样,制作出一种专门印刷、复印符箓的机器,或是称之为法器。 只要绘制成功一张,就能以此为模版,放进去批量复制,保证出来的一模一样,达到百分百成功率。就算偶尔出个错,毁上一两张也不要紧,毕竟能省时省力,大为节约时间与成本。而且即便为此耗费更多灵力也值得,毕竟能够批量制作。 想到此,勾陈不禁双眼一亮,心潮澎湃,很想立即制作出这种法器。不过他随即便是一叹,也很明白以自己目前的能力根本做不到。目前只能算是一个努力的方向与目标,还得学习大量知识,尤其是炼器知识才有可能自己创制出这种法器。 其实《邙山术》就可以称为是一本炼器之书,因为其中的大部分法术都是靠炼制法器来实现。纸符本就是一种最为简单与最基础的法器,甚至炼制僵尸也可以称为是种独特的法器,毕竟不是纯粹自身施展,大部分还是器物(僵尸)的力量。 就是他手中目前只有上卷《邙山术》,也不知下卷在哪里,又或是否还有中卷的存在。另外,邙山派这个门派,又是否还存在。毕竟按他目前所得到的信息推测,创立邙山派的那位邙山老祖极有可能是原本出身上清派,之后因为某些原因而叛逃师门,自创一脉。 但上清派作为道家三宗与七大门派之一,自然不会容许这种叛逃的弟子在外逍遥自在,肆意妄为,尤其这邙山老祖还修炼了邪术,这就更加为正道宗门所不容。 所以邙山老所祖创下的邙山派一脉,很有可能早就被上清派给剿灭。那本下卷《邙山术》,以及还有可能存在的中卷,也很可能已被上清派毁去。 想到这种可能,勾陈不禁大为可惜。这还是他目前尚不知昔年那位邙山老祖孟道子不仅是原出身于上清派而后叛出师门,之后还曾隐名换姓混入鬼门,偷学了不少鬼门秘法,得罪了正邪两大门派。要是知道这点的话,他敢肯定邙山派绝对很难留存下来,最多可能只是有些漏网之鱼。 如果下卷《邙山术》以及有可能存在的中卷早已被毁,那勾陈是绝不可能得到了。不过邙山老祖既然原本是出身于上清派,他所得到的这本上卷《邙山术》中提及的存神之法根本也是源出于上清,而上清派在道家三宗中又被称作“符箓第一”,那就说明上清派也是精于炼器之术。因为符箓就是最为基础的法器,本就是炼器的根本。 炼制法器的大致原理就是在原材料上刻印包含各种不同作用的符箓,然后让这件法器实现某个或多个更为强大的功能,达到更大的威力。 若是寻获下卷《邙山术》包括可能存在的中卷无望,勾陈已经在思考,是否考虑拜入上清派,去那里学习更多的符箓与炼器知识。 只是他现在的身份十分敏感,因为他已经修炼了上卷《邙山术》中的部分法术。这点在师徒相授的大部分人认知中,已经等同于是邙山派弟子,得了邙山派的传承。若是被上清派查知了这点,知道他曾修炼邪术,怕是绝不肯轻饶他。他要怀揣着《邙山术》去拜入上清,基本约等于是羊入虎口。 想到这点,勾陈又是不禁长叹一口气,颇为烦恼。好在他目前也只是有个意向,对于要炼制成能够复印符箓的法器尚不太迫切。 所以目前也就是想想要达成这个目径的路子,倒也不必立即去实施。眼下要做的,还是以提高自身修为为本。毕竟修为才是一切的根本,否则即便学习了再多理论知识,没有足够的修为灵力去实现,那一切都是空谈。 叹过气后,勾陈先摇摇头,暂时甩脱这想法,转头向旁边的无常道人道:“你离开长庆帮后,便自去吧!这里发生的所有事,你醒来后都会忘掉。” “是。”无常道人立即点头应了一声,从坐椅上站起。 勾陈也随后起身,带着无常道人出门。 打开房门,外面是朱雄与何大勇这两具僵尸把守着房门。见到勾陈出来,二尸不需吩咐,便随后默默跟在勾陈与无常道人身后。 接着打开院门后,则是苗人杰亲自带着四名长庆帮的弟子一直在外面院门处守着。见到勾陈出来,苗人杰立即上前施礼,“陈公子,您出来了?” “嗯!”勾陈点点头,指向身旁的无常道人,“还要劳烦少帮主,派个手下送他出去即可。” “陈公子太客气了,何来劳烦,在下亲自送。”苗人杰连忙客气一声,然后便打声招呼,亲自带着两名长庆帮弟子离去,勾陈则随另两名长庆帮弟子先去见苗峰。 见过苗峰后,稍谈几句,勾陈让苗峰另为他安排一处休息下榻的房间,称他今晚要在长庆帮总堂留宿一晚,明日一早再回翠柳庄。苗峰自无不允,十分欢迎。 勾陈打算今晚从长庆县城出发前往黑风山,翠柳庄距离黑风山虽然相对更近,但翠柳庄内有顾倾城的存在,总让勾陈感觉会时刻处于顾倾城的“神游耳”监听中,不太保险,很有可能会被顾倾城发现行踪。哪怕顾倾城现在是身受重伤,处于疗伤的状态。 而长庆帮总堂包括整个长庆城中都并无人有这种能力,他就能很轻松容易地混出去不被发现。 等到了苗峰另行为他安排的下榻之处时,无常道人那边自然早已在苗人杰的相送下离开了长庆帮总堂,而且已在他的控制下了走到了城中一繁华主道上。 感应确认了这点后,勾陈这才隔空掐诀施法,解了无常道人身上的那张傀儡符。 傀儡符一解,无常道人立即双眼回复清明,但当看到自己目前的身处之地时,他则不禁颇为茫然与困惑地转头四顾自语道:“奇怪,我是怎么进城的,怎么就不记得了?难道是刚才那处城门口的人太多,我被人群拥挤裹挟进来的?” 接着仔细想了片刻,他仍是完全想不起来,无奈地抬手拍了下自己脑袋后,干脆放弃地摇头道:“算了,管他呢,反正也是进来了,且先寻个客栈。” 第一百一十二章 陪同留下 真正担心 勾陈之前虽然跟宁宛柔说了,若跟苗峰谈完事时间还早的话,会去找她们,但那不过是托词借口,他才没心思去跟陈、宁二女周旋。 而且陈妃仙也就罢了,这小姑娘心思单纯,很好相处。但宁宛柔虽看似人如其名,温婉贤淑,可其实心思很多,暗藏心机,总认为他会跟陈霸先争夺未来的陈家家主之位。因此为其心目中的未来夫君着想,总想借机打探他虚实,对他处处提防。再加上还有个独孤修,勾陈才懒得去跟他们多打交道。 他本就不是真正的陈奉先,跟陈家压根没有任何关系,何必跟他们去耗费这等无用心思。 他为了炼制成幻形符,也耗费了不少灵力。让苗峰另安排了房间休息后,便让朱雄、何大勇二尸把守好房门,然后又贴了张静音符,设置成临时的静室,在房中专心打坐,恢复消耗的灵力,同时也是为夜晚的行动做准备。 他若晚上潜往黑风山,有可能会对阵到法藏和尚,必须把自己的灵力、内力都恢复保持在巅峰状态。待稍微恢复后,他还要再补充些符箓。画符的纸笔、朱砂他倒是没随身携带,不过这些都是寻常可见之物,想必苗峰的长庆帮里是不缺的,就算有所缺失,让苗峰再派人临时采买便是。 长庆虽是个偏远小县,但县城到底是一县主镇,也时有商旅来往,纸笔这些寻常物什是不会太过缺失的。 傍晚时分,陈、宁二女在城中逛了一圈后赶回长庆帮总堂。苗峰得到传讯,立即亲自带人迎出门外。 陈妃仙见只有苗峰父子等人,未见勾陈,立即问道:“苗帮主,我二哥呢?” 苗峰含笑答道:“陈公子说他身体忽感有些不适,正在房中休息,今晚也决定在敝帮休息一夜,明日再回翠柳庄。陈公子差我问二位小姐,是自行回庄,还是陪他一起留宿敝帮?” “身体不适?”陈妃仙闻言不由立即皱起眉头,觉着有些古怪。那小子毕竟也是有内力修为在身的,哪会轻易得病,忽然身体不适,这话听着明显就是托词与借口。 陈妃仙这般心思单纯的都能看出勾陈这话是借口,宁宛柔、独孤修等辈自然更加认为勾陈就是寻个借口要留宿长庆帮。只是这其中缘由究是为何,包括宁宛柔、独孤修在内也想不明白。 毕竟这长庆帮怎么看都只是个寻常小帮会,可能在长庆县是一家独大,只手遮天,但放在江湖上而言,却谈不上有何势力与影响力。帮主苗峰甚至还只是外力境武者,整个帮内也都没有一位内力境高手。这种小帮会,宁宛柔与独孤修实在都想不明白“陈奉先”为何要去拉拢,又能帮到他什么。 而且自他们离去后,这一下午应该已足够两人密谈许久了,怎么陈奉先却还要寻借口再留宿一晚。这多留宿一晚又能做什么,当真是有些古怪。两人都很想跟着留下来,看能否探个究竟,只是眼下却不适合他们擅自出头做主。 论身份,陈妃仙是主,独孤修这个仆从自不好越俎代庖。而论关系,陈妃仙与陈奉先才是兄妹,宁宛柔这次名义上也只是陪着陈妃仙一起进城,所以是走是留,都只能看陈妃仙的决定。她可以在旁婉转劝说,却不能直接帮陈妃仙做决定。 “是。”苗峰点头确认后,帮勾陈解释道,“陈公子昨晚也是有跟顾将军前往黑风山的,不但帮顾将军破了鬼门那无常鬼叟布下的万鬼伏尸大阵,回程路上还遭遇了心腹杀手的埋伏。顾将军都因此身受重伤,陈公子虽看似无碍,但可能也留有什么暗伤。” 听苗峰这般一说,陈妃仙也才想起勾陈昨晚的惊险遭遇,连遇两波大敌,勾陈虽然表面看起来确实没受伤,但说不定也确实有可能中了暗伤而不自知,此时方才发作。 只因勾陈表面上看起来没受任何伤,陈妃仙都险些把这事忘了。此时一听,陈妃仙立即忘了刚才的怀疑,担心问道:“那他没事吧,真是昨晚受了伤吗?” 苗峰道:“陈公子看起来倒是无甚大碍,只说自行调理一番即可,眼下还在房中休息。” “哦!”陈妃仙略松口气,转头看向旁边的宁宛柔,“既然如此,那我们就留下来陪他一晚吧,宛柔姐姐觉着如何?” 宁宛柔本就正打算要劝她一起留下的,闻言自是求之不得,不过面上神色还是保持平静恬淡地道:“这自是应当的,二公子若真是昨晚受了什么暗伤,有何不妥之处,我们多少也能帮上些忙。” 见宁宛柔答应,陈妃仙笑着点下头,转向苗峰道:“那苗帮主就帮我们安排住处吧,另外也派人到翠柳庄去通传一声,免得我二嫂见我们入夜未归担心。” “这自是应当的,交给在下便是。”苗峰答应一声,立即就先喊过身边的一名长庆帮弟子,着他快马加鞭赶往翠柳庄,向苏云秀通传禀告此间之事,让其安心。 接下来又连忙命人上前牵马,招呼陈妃仙、宁宛柔等人入内。 进了大门后,陈妃仙向宁宛柔道:“宛柔姐姐,我有些担心二哥,先去探望下他,你带着他们去安排吧!” 宁宛柔倒是也很想去单探望勾陈,探探其虚实。但她身份不同,却没什么正当的理由与借口。眼下闻言,只能是温柔含笑地答应,然后目送陈妃仙让苗峰安排了名长庆帮弟子带路,先行一步而去。 陈妃仙心思单纯,刚才听了苗峰的那番解释后,确实是有些担心勾陈真受了什么暗伤。虽然两人并非兄妹,此前更是从不相识,眼下只短短相处了两日,但也不知是否多叫了几句“二哥”,让陈妃仙下意识感觉跟勾陈多了些亲近。 而且勾陈这人也很好相处,性子温煦和善,还时不时有些幽默诙谐之语,跟她开开玩笑,简直比她一母同胞的亲生大哥陈霸先还好相处,更像是她心目中所希望的兄长模样。 所以她眼下的担心也是出于真心,并非只是因为勾陈眼下是她名义上的“二哥”。 第一百一十三章 有无规矩 幻形变化 陈妃仙随着苗峰安排的长庆帮弟子赶到勾陈的住处后,却被门外守着的朱雄、何大勇二尸张臂拦了下来。 “你们眼瞎了,认不得我了吗?”见这两个带着鬼脸面具的护卫拦住去路,陈妃仙立即没好气地骂道。 可惜这两人被勾陈炼制为僵尸后,已是失了灵智,只会死守勾陈下达的命令,并不懂如何变通。而且这两个尚是低级的活尸级数,记忆力本就不强,才只短短见过几面,还真不见得就能记住陈妃仙。 二尸不通人性,也根本不懂陈妃仙是否生气,闻言仍只是一言不发地纹丝未动,保持张臂的动作拦住去路。陈妃仙若有更进一步举动的话,二尸也根本不懂讲情面,立即就会动手,且会不惜一切代价拦住擅闯之人。 因为这就是他们得到的命令,他们会不打任何折扣地执行。 眼见她又气又骂,二尸仍是纹丝未动,陈妃仙也没奈何。二尸不懂讲情面,她还是要讲些情面的,当下只能气鼓鼓地冲里面大叫道:“二哥!” 她刚才刹那间倒是还起了直接闯进去的想法,相信凭她的身手,这两个呆头呆脑的鬼脸护卫也拦不住她。只是她又担心勾陈可能正在运功疗伤,直接擅闯很可能会惊到勾陈,导致运功行岔,走火入魔。 眼下虽无外人,这两个鬼脸护卫勾陈能一直带在身边,显然是极为信任的,但此地毕竟是长庆帮所在,陈妃仙还是防着隔墙有耳。而且她叫了两天,这“二哥”也是叫的顺口习惯了。眼下要她改别的,她反会不习惯。 勾陈为避免被打扰,特意在房中贴了张静音符,设置成一个临时的静室。所以陈妃仙这声“二哥”,他却是并没听到。不过他虽未听到门外传来的任何声音,此时却知道外面有人来了。 因为他感应到了朱雄与何大勇这二尸的异动,这两具僵尸是他所炼制的,完全受他控制。而在可控距离内,他也能随时感应到二尸的位置与状态。 随着炼制程度的不断回深,以及二尸的成长,他有朝一日还能借助他们的五感,隔空看到僵尸所看,听到僵尸所听。但在现阶段他只能感应到二尸的一些状态,比如是静是动、是站是卧、是否发现敌人等。所以他此时感应到的只是有人擅闯,被二尸拦下,还并不知道是陈妃仙。 感应到门外有人前来,勾陈抬手掐个法诀,临时解除隔音符的静音作用,然后便听到陈妃仙在门外又高声喊了声“二哥”。 听到是陈妃仙,勾陈略无奈地叹口气,睁开眼的同时手中法诀变换,屋内墙上贴的那张静音符便化作飞灰消散。 接着起身下床,打开房门,便见陈妃仙气鼓鼓地怒瞪着二尸。见他出来,立即生气地告状道:“你这两个护卫也太没规矩了,见到我非但不行礼,还拦着不肯让我进!” 勾陈笑道:“他们这么做正是在守规矩啊,只不过是守我的规矩。只要我吩咐的,他们一定会照做。” 说话的同时他冲二尸摆下手,二尸便立即听话地放下拦着陈妃仙的手臂,乖乖站在他身后。 瞧到这一幕,陈妃仙又是没好气地“哼”了一声,指着自己道:“但我是你妹妹啊,又不是外人,我的话他们当然也得听。” 勾陈闻言,不由惊奇地瞧着陈妃仙,摇头道:“我的好妹妹啊,你别总入戏太深,咱们俩真不熟。” “怎么就不熟了,我这哥哥白叫的啊?”陈妃仙立即生气道,“我听苗峰说你身体不适,还特地赶来探望关心你呢,真是浪费我一片好心!” “好,谢谢妹妹的关心!”勾陈知她心思单纯善良,说关心他定是出于真心,也不由稍有些感怀。 谢过之后,他向二尸挥手道:“虽然你们是听我吩咐行事,但既然冲撞了小姐,惹她生气,错还是要罚的,还不快些跪下请罪!” 二尸不等他说完,便立即向陈妃仙跪倒在地,磕头请罪,脑袋触地都磕得砰然有声,可见力道不小。 陈妃仙一见二尸这般作派,反倒有些心软了,摆手道:“罢了,我知你们都是聋哑,可能刚才确实没听懂我的话。而且你们拦我也是为了忠心护主,这次本小姐便不跟你们计较了。” 二尸在勾陈的暗中命令下,又向陈妃仙重重磕了一个头,谢了陈妃仙的不罚之恩,这才站起。 “妹妹大度,他们不能说话,我代他们向你谢过了。”勾陈说罢,又转向二尸吩咐道,“以后记住,见到小姐要先行礼。她的话就如同我的话,她要你们做什么,你们就做什么。” 二尸听罢,自是连忙躬身点头答应。不过他们其实根本不懂勾陈话中的具体意思,以他们现在的灵智,只能听懂简单的命令,稍微复杂些的都理解不了。 其实勾陈这般吩咐,也不过是在陈妃仙面前做做样子,给这小姑娘顺顺气。 听到勾陈这般吩咐后,陈妃仙立即转嗔为喜,然后看着他问道:“对了,你身体没事吧,确定昨晚没受伤?” “没事,休息了一会儿,现在已经好多了。” “那就好。” 接着又闲话几句,陈妃仙便告辞离去,临走前也说了会陪勾陈在长庆帮留宿一晚的决定。 对陈妃仙的这个决定,勾陈并不意外,早就有料到。因此也早提前吩咐过苗峰,如何陈妃仙、宁宛柔选择留宿,就把她们安排的离他住处远一些。理由也简单,二人终归是女眷,男女有别。 勾陈很清楚独孤修和宁宛柔一直想盯着他,探究他的秘密,晚上的行动他虽然很有信心瞒过两人耳目,但保持些距离自然更有保障。 入夜,一行人在苗峰的安排下用过晚宴后,勾陈便借口身体还有些不适,早早回房休息。 回到房中后,他让朱、何二尸把守好房门,他则在房中绘制补充些符箓。纸笔、朱砂等画符的东西,他早已命苗峰为他准备好。这些确实是常见之物,长庆帮总堂中就有,也不需外购。 绘制到深夜,勾陈吹灯休息,然后在床上打坐调息,恢复画符所消耗的灵力。 等到外面长街上传来敲过三更后,勾陈睁眼醒来。接着他双手一撑,翻身下床,然后自袖中取出张炼制好的幻形符贴到自己胸口,掐诀施法。 手上变换了几个法诀后,他口中轻喝声“疾”,但见那张幻形符上灵光大放,笼罩了他全身。当灵光一闪而没后,他晃眼间已变化成了那个无常道人的模样。 第一百一十四章 五禽进度 甲马再现 勾陈目前只成功炼制了三张幻形符,而且是费了好一番功夫,好不容易方才成功三张。 这三张幻形符他是用于今晚的行动,用来遮掩自己的本来容貌与气息,改换身份。三张他都还嫌不够用,因此之前炼成后他并不曾施展试用,以免浪费。直到眼下准备行动,他这才首次使用。 施展成功后,他先对镜自照了下。发现镜中出现的果然是那无常道人的模样,一身玄色道袍,身材高瘦,面皮发黄。 此时他房中虽早已熄灭烛火,但他灵力与内力修炼有成后,都对五感功能有所提升。此时他的目力虽还做不到视黑夜如白昼,但只要稍有些微光,黑夜视物并无大碍。 今晚的月色颇有些明亮,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淡淡月光,勾陈已能对镜自览变化后的模样。虽然因黑暗与目力所限,他还看不具体与真切,但至少已能够分辨,现下他顶着的乃是无常道人模样,不是他自己,这点便已足够。 眼下他的五感功能提升,以嗅觉最为突出,这是因他修炼了《五禽大法》的白鹤篇有所小成。白鹤篇炼肺,而肺通鼻窍,所以他白鹤篇功法有所小成后,嗅觉能力便有了显着提升。 若想要增强目力,那他便需要修炼苍鹰篇功法。苍鹰功法炼肝,肝正是通眼窍。不过五禽功法并不能随意选择修练,五禽对应五行,要依五行相生的顺序进行修炼。 他先炼了白鹤篇功法,白鹤属金,那接下来金生水,就要修炼属水的玄象篇功法,修炼肾脏精气。再接着水生木,才能开始修炼属木的苍鹰篇功法。 眼下他修炼白鹤篇功法有所小成,其实已经可以开始金生水,着手修炼玄象篇功法了。 《五禽大法》的修炼并不需把每一篇完全炼成,方才能修炼相生的下一篇。而是有所小成后就可以转而修炼下一篇,下一篇有所小成后,再接着炼下一篇。 依次把五禽功法全部炼完后,达到五行轮转相生,那时修炼进度会大为提升。因为五行不断相生,功法便会自行运转,等于时时刻刻都在修炼,已不需再刻意用功。 勾陈是在解散山寨下山前把白鹤篇功法修炼至小成的,但下山后事情一直较多,他却是尚未抽出时间来开始正式修炼玄象篇功法。 因临时想到要提升目力,勾陈又再次想起了自己《五禽大法》的修炼进度。待今晚事了后,他要尽快启程上路,远离自己所制造的这次黑风山事件的漩涡,然后在路上开始着手修炼玄象篇功法。 稍想了下后续计划,勾陈又取出张静音符贴在自己身上,然后掐决施展,隔绝自身及附近的声音传递。 准备妥当,他侧耳听了下周围并无动静,便移步到窗前,先将窗户打开条缝隙,往外观察。瞧了一圈,发现附近并无人影后,他便打开窗户,轻轻一跃,闪身而出。出来的同时,他已反手带好窗户,并以灵力隔空控制,在里面上了窗栓。 跃出后他毫不停顿,脚下一点,便已如一缕轻烟般飘飞至庭院里的一丛矮树前。 这夜晚的长庆帮总堂,是有加强人手巡逻守夜的。只不过长庆帮中并无高手,最强的那个供奉长老追风刀彭林,也不过才是外力境九重,尚未入内力境。 而勾陈目前已是修炼出内力,所以即便不动用法术,凭他现在的武艺与轻功,出入这长庆帮总堂,也是如入无人之地。 他主要防着的也就是目前身在长庆帮总堂的独孤修、宁宛柔、宁远林几人,也包括陈妃仙在内。虽然陈妃仙心思单纯,对他没什么坏心思,但他今晚要做的事不想让任何人察觉,也不想让任何人识破他的身份,所以当然也要防着陈妃仙。 这几人都是内力境高手,其中独孤修与宁远林的修为更高。尽管勾陈之前已经暗中吩咐过苗峰,如果陈妃仙、宁宛柔几人选择留宿的话,特意把他们安排的离他住处远一些。但身为内力境高手,独孤修与宁远林又身负保护陈妃仙、宁宛柔的责任,夜宿陌生之地,这两人自然会更加警觉一些,说不定一整夜不睡都有可能。 所以勾陈才特意为自己贴了张静音符,防备这两大高手有可能发现他的动静。 勾陈一路避开守卫,轻轻松松便出了长庆帮总堂,一路不但没被长庆帮巡逻的守卫发现,也没被独孤修、宁远林这两大高手发现,显然他的静音符很管用,而且他一路也都提着小心。另外他选择动身时就变化成无常道人的模样,也是以防万一被发现,不会暴露真面目。 顺利出了长庆帮总堂后,勾陈纵身上了附近的一处屋顶,然后便展开轻功,在城中连绵的屋宇上飞驰纵跃。夜色下,他身形舒展,大袖飘拂,有如一只无声无息的黑色大鹤。 抵达城墙处后,守城的官兵中也并无高手,让勾陈轻松便上了城墙。长庆作为一个小县城,城墙并不算高,只有三丈,还不及黑风寨的前寨墙高。这点高度,勾陈上了城墙后,直接便从垛口一跃而下。 城墙的外面倒是还有一道护城河,勾陈居高临下而跃,直接便跃过了护城河。 落地之后,勾陈先行施展轻功纵跃出十来丈,到得城外的一处树林中停下。 接着他稍作休息,从随身的一个口袋里取出两只稻草扎的约摸巴掌大的小马,正是他之前在山上制作的那两只甲马。 这甲马虽也是低阶符器,属于耗用之物,上面的法力耗尽后就会毁去,但却比纸符稍微高级一些。上面的法力是持续性消耗,并非一次性耗尽。而在未消耗完之前,还能中途打断收起。如此一来,只要上面的法力未耗尽,便可以多次施展。 勾陈自从炼制出这两只甲马后,也就那次对战苏云龙时用过一次,后来都不曾施展用过,所以两只甲马上都还保留了大半法力。 不过终究用过一次,再加上经过这些时日,也会有些自然损耗,所以此时这两只甲马的颜色便都显的淡了些。 原本这两只甲马吸饱了马血,都是红的发黑的颜色,还有马血干枯后在表层结下的像甲片状的血痂。但现在这些血痂已脱落不少,颜色也淡了些,这就是两只甲马上法力损耗的明显表现。不过只要还有血色,没变回稻草本色,就说明上面还有法力留存,还能用。 眼下这对甲马上的血痂还保留有大半,那说明至少还能坚持很长时间。 这甲马的速度,对标的是世上最好的千里马。无论再劣的马,只要炼成了甲马,都能够达到日行千里。而这也是甲马的时效,能够全力施展一个昼夜,十二时辰。 勾陈上次对战苏云龙,前后估计也就几分钟时间,满打满算也没超出半个时辰。再加上这些时日的自然消散损耗,勾陈估算最多也就跑除一个时辰。就算再少一些,那至少坚持十个时辰是没问题的。 将这对甲马绑缚到双脚脚腕上后,勾陈立即掐诀施法,催动甲马。 翠柳庄距黑风寨都至少有十几里路,长庆县城距黑风山则更远,约摸近二十里路。这么远的距离,以勾陈眼下这点儿内力修为,不可能连续施展轻功长程赶路,根本坚持不到,半路就会耗尽内力。何况上山后有可能遭遇危险,他也需要内力施展武功,很可能关键时刻就是用来保命的,也不能凭白浪费消耗在路上。 所以他眼下出城后赶往黑风山,就需要用到这甲马术了。而甲马术的本来作用就是用以长程赶路的,此时正是用武之地。 第一百一十五章 全力摧运 红睛鬼马 勾陈掐诀施法,摧动甲马后,立即一团浓重如墨的黑色烟气自他脚下生出,将他凭空托离地面两尺有余。 接着他法诀一变,轻喝一声,这团黑烟立即便托着他离地疾行,往黑风山方向而去。 其实施展这甲马术,用一只即可,并不需要非用两只。勾陈之所以一直用两只,一条腿绑一个,也不是他强迫症,非要两边平衡。而是他当初炼制甲马的根本原因是拿这道法术当做逃命所用,并不是用于赶路。 赶路的话,一只即可,同样能日行千里。多叠加一只,则是能更增快一些速度。但并不能成倍增加,而是大约增加五成,做到日行一千五百里。可两只一起使用的话,是两只一起消耗,但速度却并不是翻倍增加。所以用以长程赶路,虽然速度能增快些,但这般用法其实并不划算。 若一只一只来用,两只便能够连续用二十四个时辰,两个昼夜。但两只一起用,两只同时消耗,还是只能用十二时辰。长程赶路换算路程的话,这般用法颇为浪费。 但勾陈当时炼制的目的并不是赶路,而是为了逃命。逃命就是要增加速度,消耗便顾不得了。别说两只叠加使用只能增加五成速度,就算只能增加一两成,多快上几分,他也不介意这般使用。逃命的时刻,自然是能有多快就有多快,说不定就是快那一两分而逃出一命。 眼下他要连夜赶往黑风山,又还要在天亮前赶回来,以免被人发觉。而他是等敲过三更后才出发的,眼下离天亮满打满算也不过三个时辰左右,最多六个小时,所以自然是要抓紧时间,加快速度。此时便也顾不得消耗了,两只同时使用。 奔出林中后,勾陈立即摧动法力,全力飞驰疾行。此时他脚下黑烟滚滚,离地数尺,又顶着无常道人的样貌,生得三角眼、倒吊眉,面皮蜡黄,穿一袭玄色道袍,当真是一副邪派妖人的架势。 不过勾陈眼下自是不在乎这些,只是全力摧运脚下的甲马。 当把甲马术全力运使开来,奔行到最快时,便见他脚下的滚滚黑烟中,隐隐显出两匹四蹄狂奔的骏马形态。不过也只隐约有形,边缘还是有些烟气模糊,唯有四只马眼中透露出妖异红光,也把勾陈现在的气势更加衬托显出几分妖异来。 他练成甲马术之后,也就上次对阵苏云龙时用过。而当时两人的战斗结束很快,他加起来最多也就用了十几分钟。那时他尚未练武,还不会轻功,是把这甲马术当作轻功来使,用以逃命,并跟苏云龙拉开距离,施展法术对敌。 之后他便再没用过,更没像现在这般全力摧使疾行。眼下他这般全力放开后,没想到还能生出这般变化,倒也是瞧的有些惊奇。 他现在是同时运使两只甲马,若只是一只的话,那脚下显现的应该便只有一匹鬼马的形态。 此时全力奔驰,夜风扑面而来,倒也颇有风驰电掣之感,速度感觉跟摩托车加速到一百迈时差不多。 这速度已经算很快了,他前世还真没体会过几次。也就是前世有个朋友喜欢玩摩托车,他才偶尔跟着蹭过几次。 这甲马并非真马,并不是真的在用四蹄奔跑,而是一团烟气托着疾行,所以并无任何颠簸之感。而且这烟气能托着他离地两尺多,全力摧运开后更是又拔高了些,有约摸三尺。这种高度,基本也能做到无视地形了,根本不用非照着路跑。有什么沟壑溪渠,碎石烂路,都是一掠而过,全无感觉。 不用照着路跑,除了避开些树木山石外,就能按照最短的直线距离前进,便是有几座低矮小山,也能翻山而过。而且无论是什么地形,速度都并不会减慢。 速度的快慢全在于他的控制,只要他能控制好,规避开障碍物,就能一直保持全力疾行。 这般速度,又能无视地形,走最短的路径,等他赶到黑风山脚下时,连一刻钟都没用到。 不过在接近黑风山脚下时,他便放缓了速度。眼下他这副形象与装扮,又驾御了两匹眼冒红光的妖异鬼马,完全是一副邪派妖人的架势,自然不能堂而皇之地直闯而入,免得被那地论宗的法藏当作妖人拦下要斩妖除魔。 在距黑风山差不多约有五里地时,勾陈便已开始放缓了速度。然后以灵力感应了下,等能感应到胡仙儿的位置时,便灵力传音给胡仙儿,让这只小狐狸精偷摸出黑风山,在距黑风山一里外的偏僻山林中与他汇合。 他早有准备,昨天晚上就已先行派出了胡仙儿赶往黑风山,替他打探山上的情况,同时也替他暗中收集些鬼门弟子所用的法器。有还完整的当作最好,没有的话,破坏残损的他也不介意,多少总能从中提炼出一些有用的材料。 反正这些鬼门弟子的身家,怎么都比他要强。他现在所能收集到的炼器材料,除了黄纸、朱砂,免能用于绘符外,基本上便别无所长了。有些特殊的材料,以他现在的能力与接触到的范围,根本就收集不到,所以才把主意打到了这些死去的鬼门弟子身上。 他目前与自身傀儡及炼尸间的感应范围都是五里,超过这个距离便感应不到了。所以他疾行到五里范围内后,这才放缓速度去感应胡仙儿。当感应到胡仙儿的存在后,他也是略松了口气。这至少表示,胡仙儿还活着。毕竟眼下黑风山脚下还有法藏在,虽然他给了胡仙儿足够的敛息符,替他这小狐狸做足了准备,但还是有些担心胡仙儿会被法藏发现并识破。 现在感应到,又灵力沟通过无事,他便放心多了。 放缓了速度,又再收敛些摧使后,勾陈脚下的黑烟中便不再显出鬼马形态,只显出一团黑气,离地托升的高度也又恢复降下了些。 他能够以灵力感应到胡仙儿的位置,就好比前世的卫星地位。不过他的感应范围就没卫星那么大了,目前只能限定在五里内。但只要能感应到,定位的精准度确要强过卫星,而且能一直感应着去找,根本不会找错。 第一百一十六章 另一个邪修 胡仙儿距离比他近,自然先一步赶到。 勾陈赶到的时候,已远远瞧到这小狐狸身上穿的还是他昨晚拿过去的那套自己衣服,头上也梳了个发髻,作男装打扮,腰间还挎着把剑。远远看去也颇有些英气勃勃,像位少年侠客。只是他的衣服穿在胡仙儿身上,稍显宽大了些。 在勾陈瞧到胡仙儿的时候,胡仙儿几乎也同时发现了他。他并未遮掩自己身形,脚下的甲马也未曾收起。脚下托着股黑烟滚滚而来,颇为显眼。 幸亏此时是深夜,有夜色的遮掩,不然他这个目标会更显眼。但动物大多有夜视之能,胡仙儿修炼有成,夜视能力比以前未曾成妖时更强,很清楚地就看到了这一团滚滚黑烟托着个人形飞驰而来。 勾陈此时仍顶着无常道人的样子,并未解开幻形术。而以胡仙儿的修为,也无法一眼看破幻形术,甚至幻形符幻化后还能够遮掩自身气息,展示的只是幻形符中所摄取之人的气息。 所以这一照面之下,胡仙儿根本没认出是勾陈,还以为是不知哪里突然冒出来的邪派妖人,这般声势猛恶地而来是要对自己不利,立即吃了一惊,一把拔出了腰间的佩剑。 这把剑倒不是勾陈所送,而是胡仙儿赶来黑风山后自己寻了一把当作防身兵刃。黑风山上死的大部分都是武者,自然少不了兵刃,她还能挑选一番,选了把自己所遇到品质最好的。 拔剑出鞘的同时,胡仙儿另一只手里还从怀中摸出张勾陈所送的“北斗破邪符”。眼下这个驾雾而来的妖人,明显不是寻常武者,说不定还有可能是鬼门的弟子,只以寻常武艺怕是对付不了。 勾陈以前从没在胡仙儿面前施展过“甲马术”,是以胡仙儿也不认识,一时也分辨不清楚勾陈脚下的那到底是烟还是雾,以己度之认为那可能是团妖雾或鬼雾。 其实准确来说,勾陈脚下的确实算是鬼雾,毕竟他炼制的甲马中炼入了死马的魂魄。鬼马所化,自然是鬼雾。 “别紧张,是我。”见胡仙儿完全没认出自己,反而把自己当作了来意不善的陌生敌人,勾陈心中暗笑的同时,也很满意自己幻形术的效果。 不过他当然不会让胡仙儿继续误会,导致动手,立即灵力传音在胡仙儿脑中说道。 传音过后,他已驱雾飘荡至胡仙儿身前,然后抬手掐个法诀,收了脚下的甲马,落地而站。 胡仙儿闻言一愣后,立即反应过来,看着面前这个完全没见过的道人模样,不由惊讶道:“公子,真是你吗?没想到你竟然还会变化之术?” “算不得变化,只是幻化。”勾陈开口的声音也是无常道人的声音,这幻形符不但能幻化他人外貌,也能同样幻化他人声音,就连气息也是所幻化之人的,可谓从里到外都遮掩了,“今晚的行事,我不方便以本来面目,免得露了形藏。” “那也很厉害了!”胡仙儿还是难掩惊讶地称赞一句,仍然有些难以置信地从头到脚上下打量勾陈现在的样子。 本来无外人在场时,这小狐狸每回见了勾陈都不免故意拉扯地要勾陈一番。可眼下勾陈顶着无常道人的样貌,对她来说完全陌生。虽然心里清楚是勾陈,但还是不免觉着生分,便没像往常般投怀送抱。 勾陈倒也没有每回要抱胡仙儿的需求,见这小狐狸面对自己现在的样子稍有拘束,心里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不过他今晚来黑风山是办正经事的,也不欲跟小狐狸卿卿我我。略作一笑,他直接问道:“现在山上的情况怎么样了?” “跟您昨晚离开时变化不大。”胡仙儿答道,“江湖中人仍是以法藏和那个李长丰为首,金泉与长庆两县得了顾将军的书信后,都调派了兵马前来协助围剿,不过两县兵力不足,都只派了一百多人,也都是县尉带队。三方白天上山合力清剿过一回,已经基本把那些僵尸肃清。但鬼物无形无质,白天也都躲在后山乱葬岗地下,就没那么好对付了。等晚上,这些人也不敢在山上多作逗留,都退了下来。” “我混进去打听过,现在他们都在等着法藏养好伤,然后由法藏施法超度那些残留厉鬼。法藏还托了两县县慰,去延请附近寺庙的和尚,要请这些和尚跟他一起合力超度,好像是担心自己一人不行。法藏养伤,请和尚过来都需要时间,他们把超度的时间定在了三天后。” 胡仙儿介绍的很详细,最重要的是法藏伤势未愈,还未曾来得及超度山上厉鬼,可以让他今晚抢个先手。满意地点点头后,勾陈问道:“你没让法藏发现吧?” “自然没有。”胡仙儿摇头笑道,“多亏了公子送我的敛息符,我在法藏眼皮底下晃过两次,他也没发现我。” “没有就好。”勾陈点下头,又问道:“我吩咐你的那件事办得如何了?” 胡仙儿道:“已经收集了一些,不过基本没有完好的,我都藏到了一处地方,就是……” “就是什么?”勾陈本来也没期望能够有完好的,能收集多少是多少,他对此并不太在意,但没想到胡仙儿最好还有转折。 胡仙儿道:“就是山上不止我一个人在收集,我还发现个面色枯杭的道士也在收集,身边还跟着个美貌女子。我也不知他们是什么路数,所以也没贸然出面去会过。” “还有人在收集?”勾陈闻言也是不禁惊讶,这点实在大出他意外料之外,没想到还有其他人在收集。而且还是个比较奇怪的组合,道士加美貌女子。 不由心中暗自猜道:“难道也是什么左派邪修?如果是邪修的话自然没什么忌讳,带个美貌女子并不奇怪。” 顿了下,勾陈问道:“也就是说,你发现了他们,他们还没发现你?” 胡仙儿点头道:“没错。” 勾陈略作沉吟,道:“先带我上去看看。” 胡仙儿自然没有异议,立即带着勾陈往黑风山行去。 第一百一十七章 怨魂 厉鬼 此时勾陈与胡仙儿上山,自然不可能走上山的那条正路,现在山脚下可是正有那些江湖中人与两县官兵把守着,防备山上的厉鬼僵尸从这条山路上出山。 其实主要防守的也就是僵尸,鬼物无形无质,根本就不需要按道路来走,就算有山石阻路,也能一穿而过。便是从山顶上一跃而下,也只是飘然而落,摔不死。若是不显形,普通人的肉眼甚至根本看不到,又如何去防。 僵尸则有形有质,而且普通僵尸行动迟缓,便是不通武艺的普通人费些功夫也能杀死。唯一的优势也就是本身已是死物,不怕伤痛,不是砍下脑袋这种致命伤也很难杀死。除此之外,只能靠规模与数量来取胜。 这些普通僵尸要下山,自然只能按道路而行,不然从山上跌下,也是照样摔成肉饼,有山石阻挡照样过不去。 也只有如朱雄、何大勇这种已被勾陈炼制为活尸的,动作才能更加灵活,有如生人,防护力也更强一些。晋阶为铁尸后,那才是真正身躯如铁,不惧刀砍斧劈,甚至不惧水火,并且还能领悟“遁地术”,入地而行。 其实眼下山上的僵尸,已在白天两县官兵与江湖中人的合力围剿下,肃清了十之八九,只剩下些漏网之鱼,已经算不足为患。就算有可能会侥幸逃脱几个,也对普通百姓造不成威胁。 剩下不好对付的便是那些厉鬼,普通人肉眼看不到,就算能看到普通刀剑也杀不死。若是逃脱,普通百姓也很难对付,目前只能是等法藏恢复伤势后,做法超度这些厉鬼。 好在目前后山乱葬上阴气汇聚,吸引了这些厉鬼,让这些厉鬼暂时不会轻易逃脱。鬼物很需要阴气滋养,若阴气不足,鬼物便会自行散去,不足成鬼了。 有人把守山路,勾陈与胡仙儿又不想被人发现,自然不好轻易从山路上混进去。好在两人都有高明轻功,也不需非按路而行,当下便从另一方向攀援纵跃而上。 胡仙儿虽然身为妖物,不能修炼内力,但妖怪炼体,却拥有远超人类武者的外力,凭借一身外力施展轻功也不在话下,只是没有内力更具妙用与细微控制罢了。这还是胡仙儿化形后混迹人间,学了不少人类武者的武功,不然便是凭她成妖后的天生纵跃之强,要攀援而上也不算什么难事。 勾陈此时也只是施展轻功,并没施展甲马术,主要是此时已距黑风山脚下很近,他怕甲马一出,弄得鬼气森森,会被法藏发觉,提前赶来降妖伏鬼,坏了他今晚欲做之事。二来则是甲马术能托离地面的高度有限,更加适合平地使用,不适合用来攀援山壁。 两人挑选的当然也是较为适合攀爬的一面,不是从后山那种悬崖峭壁而上。 花费了大约一盏茶时间,攀爬到半山腰后,两人便直接转到了山路上。这里已离山脚颇远,不用担心被下面人发现了。 临到山顶时,两人放缓了脚步,胡仙儿向勾陈道:“昨晚我是在后山乱葬岗附近发现那个道士和女子的,不知道他们今天还会不会去?” 顿了下,又道:“其实山上并没有太多鬼门弟子的遗物,昨晚除了伯鉴,那些普通鬼门弟子大部分是在山下布阵,被毁后也基本散落在山下。法藏也有派人搜集这些东西,说都是邪物,可能会被鬼物寄生,打算三天后作法时一起超度。他们能光明正大收集,所以大部分还是集中在法藏手里。” “没事,你收集多少算多少。”勾陈安慰了胡仙儿一句,却也有些可惜。如果大部分都落到了法藏手里,确实不好再弄到手。 勾陈腰间挂了个水囊,里面装了些清水。登临山顶后,他又临时制作了些符水,为自己开了灵眼。胡仙儿则并不需要,因为许多动物天生就能看到鬼物。不需要成妖,普通的猫狗就能看到,甚至牛的眼泪都可以充当代替灵水,把牛眼泪抹入双眼后就能看到鬼。 勾陈直接可以制作灵水,自然不需要废劲收集牛眼泪。胡仙儿也有这种天生异能,未成妖时便能够看到鬼,成妖后这种能力更强。 上山的路上他们其实也有遇到几个游荡在外面的鬼物,都是胡仙儿仗着天生异能,又有附了北斗破邪符的剑在手,一剑轻松斩灭。 每个人死后基本都会变成鬼,但并不是所有鬼都会留存阳间,大部分都会被自动吸引进入阴间,只有些临死前怨念特别深重的才会吸收结合了阴气留驻阳间。这种鬼算是最初级的鬼,称为怨魂,初时还很虚弱,见不得光,吹不得风,也很难化形被人看到。 怨魂也很少有什么伤人的手段,最多也就是能入梦,幻化梦境,或给人制造幻觉,只能在人元气虚弱时趁虚而入。阳气壮的人完全不用怕,甚至能反过来伤到鬼。人怕鬼,鬼亦怕人。 当怨魂吸收炼化了足够阴气后,便会化为厉鬼。厉鬼已能在需要时随时显化,被人看到,也有了些厉害的伤人手段,甚至能短暂的附着人身,占据肉身驱壳。 鬼门弟子万鬼幡中所炼制收聚的基本都是厉鬼,就算最初只是怨魂,被收聚到里面,经过不断养蛊式的互相吞噬,也都会逐渐化为厉鬼,弱的早就被吞食了,根本活不下来。 眼下黑风山上残存的也基本都是厉鬼,因为大部分都是从那些鬼门弟子破损后的万鬼幡中逃出来的。而这些厉鬼性子凶恶,就算山上还有些怨魂,也基本会被厉鬼吞噬。 但勾陈对万鬼幡的了解不算多,却是尚没做出这种判断。再加上他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开了灵眼以防万一。而且厉鬼虽然能显化,但在需要时却也能重新隐没,让人肉眼瞧不见。这种时候,自然也需要灵眼辨别,让厉鬼难以隐遁。 勾陈在上山的路上也同样捡了把剑,此时开了灵眼后也掏出张北斗破邪符附着在剑上。眼下他们已到山顶,并且要打算潜往后山,遇到的厉鬼会越来越多,所以勾陈也需要提前作准备。 第一百一十八章 驭鬼符 驱鬼符 一头厉鬼飘荡而来,胡仙儿见状,正要挥剑斩杀,勾陈抬手拦住道:“且慢!” 胡仙儿闻言,虽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听命住手。 厉鬼性凶,见到他们非但不避,反而在察觉到生人气息后,立即飞扑而来,欲择人而噬。 勾陈袖中一道纸符飘出,手中掐诀施法,在那厉鬼扑至两人大约三步远时,符箓化作道流光飞出,正中厉鬼。不过这道纸符射中厉鬼后却并未消灭厉鬼,只是粘到这鬼物身上。紧接着纸符上的符箓放光一亮,连带纸符与符箓反倒全部消失不见。 符箓消失,厉鬼未灭,但那厉鬼却也没再扑来,反而呆呆地飘荡在原地,没了任何动作。 厉鬼虽能化形,但有些道行不深的,显化的身形便也不够凝实,偶尔还会显出虚幻透明之感。这头厉鬼便是,身形有些半透明状。 胡仙儿眼尖,透过其半透明的躯体,隐约看到其体内有道符箓在闪烁。原来那道符不是消失,而是化入了这厉鬼体内。她隐约猜到个可能,便直接开口问道:“公子这张可是驭鬼符吗?” 勾陈不禁略有惊讶地转头看向胡仙儿,道:“你倒也有些见识。” 他虽然一直“小狐狸”的叫,却也清楚这小狐狸毕竟是有两百年道行的大妖怪。两百年的岁月,也不是活到狗身上的,经历的多了,自然是有些眼力与见识。 他刚才用的那张正是“驭鬼符”,可以用来收伏驱使鬼物。中了驭鬼符的鬼物便再无法自主,会被施术者任意驱使,也可用来害人。 不过勾陈现在自然不是打算用来害人,而是用来探路。眼下黑风山上鬼物聚集,利用一只鬼来探路,混入其中,实是再适合不过。 勾陈说罢后一挥手,那只厉鬼便立即掉转身形,往黑风寨方向飞去,一切全凭他意念控制。以他目前的修为,所能控制的范围距离也跟炼尸术和傀儡术的控制距离一样,都在五里范围内。超出五里,便会感应不到,难以控制了。 以驭鬼符控制了这只厉鬼探路后,勾陈又接着取出张敛息符,施法贴到自己身上。敛息符能够收敛自身气息,一来是用以躲避这山上很可能存在的另一邪修,免得被对方以什么手段察觉;二来也是用以避开大部分鬼物,鬼物大部分都能感应到生人气息,他用敛息符把气息收敛,鬼物感应不到,自然就能避开大部分,除非是正面撞到。 胡仙儿不用他提醒,身上早就有贴了张敛息符,这也是胡仙儿这两日在黑风山上打探消息而不被人发现的立足根本。如果没有敛息符帮她收敛气息,无论是厉鬼或法藏,又或那另一名邪修,可能早就发现她了。 为自己贴了张敛息符后,勾陈又接着再取出张纸符贴在身上,这回贴的则是“驱鬼符”。这驱鬼符施展后,能够释放出一种让鬼物害怕的气息,可以驱赶开附近大部分的鬼物。 他为今晚的黑风山之行准备的颇为齐全,这张“驱鬼符”是他今晚在长庆帮总堂内新画的。 本来这驱鬼符法力全开后,足以驱赶开方圆百丈内的阴鬼邪祟,通常是用来护住一间屋子这等建筑物的。但勾陈不想弄出那般声势,特意施法缩小了驱赶范围,只控制在丈许方圆内。 如果山上真有另一个邪修的话,他弄出那般声势,驱赶开自己身边百丈内的鬼物,肯定很容易便被发现。在同为修炼邪法者的眼中,他这无异于在晚上亮了一百瓦的大灯泡,生怕别人发现不了。 他连使了三道符箓,让跟在旁边的胡仙儿不禁颇有点儿看的眼花缭乱,心中暗自佩服自家公子符法厉害,这个主人也算没跟错。本来她是被逼着炼为傀儡的,但现在却有些转变想法,开始自愿了。 就冲着勾陈昨晚又是送她敛息符,又是送她北斗破邪符,尽管是为了支使她做事才送的,但也是为了保证她此行的安全。她心中还是颇有些感动的,自认为这主人对她不错。日后跟在身边,说不定还有更多好处,比她自己做个野生妖怪要强。 “走吧!”给自己贴完驱鬼符后,勾陈这才作罢,招呼胡仙儿登上山顶,往黑风寨走去。 前面的道路他都以那只厉鬼探过,并未有发现胡仙儿口里那另一个邪修与女子的行迹,便放心大胆地往黑风寨行去。 越近黑风寨,外面飘浮游荡的鬼物越多。黑风寨外面的平地上,就差不多有七、八十只。但在敛息符的帮助下,这些鬼物感应不到他们身上的生灵气息,便只当寻常,并没被吸引过来。 有刚好当面撞到,或看到他们的,在扑过来察觉到驱鬼符所散发气息后,便立即悲鸣一声,四下避开,根本不敢靠近他们身边丈许。 两人一路进入黑风寨,直如入无鬼之境。 走进黑风寨后,勾陈先带着胡仙儿上了黑风寨的寨墙。站在寨墙上往下望去,但见此时寨内无数厉鬼游荡,不见半点灯火,也全不见半个生人。偶尔传出些响动,也是些漏网的僵尸造成,在寨子内漫无目的地走动,真正是行尸走肉。 此时的黑风寨,在这夜幕之下,便宛如一座鬼城。因鬼物聚集,寨中的阴气也十分浓郁。两人进入寨中,便感觉气温比在寨外下降了许多。 好在勾陈已是修炼内力有成,倒也不怕这些寒冷。胡仙儿更是修行两百年的大妖,自也不惧这点儿气温下降,但胡仙儿还是下意识又或故意使然地贴近了勾陈,半边身子都倚在勾陈身上。 如果勾陈不是知道她是修行有成的妖物,看她现在的表现,便宛如一个在这鬼城中表现的十分害怕的怯生生人类弱女子。 勾陈瞧了眼胡仙儿,却也没有故意推开小狐狸。上了城墙后,他又以驭鬼符收伏了两只厉鬼,放出去一并探路。 在三只厉鬼的帮助下,把整个寨子探查一遍后,勾陈并未在寨中发现那疑似的另外一名邪修与女子,显然应该不在寨中。胡仙儿说昨晚是在后山乱葬岗附近发现那两人的,看来多半今晚那两人也在后山的乱葬岗。 略作沉吟后,勾陈向胡仙儿道:“走吧,去后山。” 第一百一十九章 化形三步 妖人何在 勾陈说罢,便直接从城墙上一跃而下,夜风鼓荡,袍袖飘洒,让他夜空下的身形望去宛如一只黑色大鹤。 胡仙儿自然不会有什么异议,见状立即纵身跃下跟上。只不过她身为妖怪,无法修炼内力,虽然依靠妖身的外力远胜寻常武者,甚至力量能够比肩真气境武者,可却无法拥有内力与真气的许多妙用。 纯靠外力施展的轻功,基本便是直来直去,缺少了几分以内力施展的飘逸之感与脱俗之气,也没什么太多身形、身法的变化。她混迹人间这么多年,也得到过一些高明的轻功,可越是高明的轻功,越需要内力、真气的配合。但她身为妖怪,却偏偏练不出来,也是徒之奈何。眼下瞧到勾陈施展的轻功变化,她眼中不禁再次露出羡慕之色。 其实妖怪也不是绝对无法修炼内力,只是妖怪的经脉与人类大有不同,且不同的妖怪也各有区别,所以自然没法直接靠着人类的功法去修炼内力。 妖怪要想修炼内力,需要化形之术再进一步,变化的人身从内到外皆为人,包括脏腑、经脉等,全都与人一般无二,那时自然可以修炼人类的功法无碍。 胡仙儿现在虽然也能变化成人,但尚在初期。能够变化的只是外形,实际上内里还是妖身,并且需要时刻以妖力维持这种变化。如果妖力损耗太大的话,她就维持不住这种变化,会显露出部分妖身的特征,比如露出耳朵与尾巴。再消耗太过,便会直接显露原形。 而且她目前变化的人身,也免不了会有妖气泄露。如果被修道之士识破,也能施法直接打破她的变化,让她现出原形。 若能更进一步,变化的从内到外皆为人身,便能收敛藏起妖气,更加像人,而且这时也不需时刻都以妖力维持变化了。 但这也只是化形的第二步,在此基础上还能更进一步,便是连魂魄都变化成人。到得这一步,便能舍弃妖身,完完全全做个人了,再没有妖怪的任何痕迹。不过失去妖身,也会失去原本强大的力量,大部分妖怪都并不舍得。何况他们本身为妖,说不定也早已习惯妖身。因此就算能够做到第三步的大妖,往往也只停留在第二步便罢。 其实妖怪变化成人,也是大多数妖怪修炼的必经步骤。虽然天地间有灵者皆能修真,但人才是万物之灵长。人身的许多构造、经脉等都暗合天地之数,自身便是一小天地,最易修真问道。所以异类修行到一定阶段时,变化成人身修炼,才能更早求得正果。 若一直都以原形修炼,便不免会有许多艰难。阶非其原身也是灵兽,如龙、凤、麒麟等,这等天生灵物,也能跟天地相合,甚至出生便会自带神通,比人身更有优势。 但妖之所以为妖,自然是出身不好,若当真出生便是灵兽,也称不得是妖了。 除了化形之术更进一步外,妖怪要想修炼出内力还另有一法,便是寻到一部能够切合自身经脉的功法。妖族中的一些大能者,也有过学步人类,探索自身经脉,然后创造出适合自身族类的功法。但这种功法往往更加难得,也不是胡仙儿这种野生妖怪能够寻到手的。 能够适合妖怪修炼的功法更加稀少,远比人类功法少得多。就算偶尔有,也未必适合胡仙儿这只狐狸。 想到轻功与内功,胡仙儿除了希望自己的化形术能早日更进一步外,也不禁有些羡慕妖怪中的猿族。据说猿猴之属更近人身,所以大部分的人类功法都能适合猿族修炼,实在是比她这种普通妖怪天生就赢在了起跑线上。 “赢在起跑线”这话,她还是有次从勾陈嘴里听来,用到这里也颇为形象贴切。自家这位主人嘴里总是会冒出许多新鲜词汇,跟在勾陈身边的几日,简直比她以前几十年听到的新鲜词汇、比喻等加起来还多。 胡仙儿一边紧跟着勾陈的身形纵跃前行,一边胡思乱想些自己的心事。 勾陈身上现在贴了敛息符与驱鬼符,既能收敛气息不会吸引大批鬼物围聚,也能驱赶开当面与附近的鬼物,完全不用她出手相护,也才容得她有闲暇开小差。 不过眼看着已赶到后寨,即将接近后山,胡仙儿还是连忙收起心思,重新小心警惕起来。出了寨子,去往后山,便随时有可能再遇到那个面色枯槁的道士与女子。这两人也很可能是敌非友,她得小心保护好公子。 勾陈一直驱使了被他以驭鬼符控制的三只厉鬼在前探路,这三只厉鬼所见,便是他所见。他能够通过驭鬼符的控制与连接,同步这三只厉鬼的视角。 这三只厉鬼勾陈并没有全放到一个方向上,其中一个向前,另两个则负责左右两侧。至于后面则不需要,后面已是他们经过的地方,早已探查过了。 勾陈控制这三只厉鬼前出了一里来地,也就是大概五百米。等他们赶到后寨时,这三只厉鬼早已出了寨墙,赶往后山。知道后寨墙附近没有那道士与女子的踪迹,勾陈带着胡仙儿赶到后便没做停留,直接纵身跃过后寨墙,径往后山而去。 甚至在露过他的南山居时,他也没多做停留,只是路过时转头瞧了两眼。今晚的时间并不宽裕,他没有游逛旧居的闲暇,何况南山居内其实也没太多留恋处。 如果不是胡仙儿说出这山上很可能有另一名邪修出没的话,勾陈此时便不需这么小心警惕地探路而行,直接赶往后山的乱葬岗,就可以着手度化这些阴魂厉鬼了。 但现在就不能直接这么来了,那另一名邪修的目的不明,万一在他作法超度时出手偷袭他,那可就糟糕了。 他现在不仅得找出这人,弄明白这人的目的,也得想办法把这人赶走,或是有什么办法让这人不影响他今晚的行事。否则的话,有这人窥伺在旁,他今晚必定不能顺利行事。稍有不慎,还会吃亏,让他今晚的黑风山之行得不偿失。 第一百二十章 恶煞凶神 鬼门余孽? 黑风山后山的乱葬岗上比往日更加阴气浓郁、鬼气森森,此地本就因为原本黑风寨的贼人平日或残杀俘虏、或互相拼斗、或下山劫掠有所死伤,经常死人之后胡乱抛尸于此,年深日久便导致了此地阴气过重,还有座大尸坑,竟形成了一处颇为适宜的养尸地。 按照勾陈原本的计划,他之所以解散山寨并下山洗白身份后还想要重返黑风山占据此处,并改山寨为山庄,看中的便是这处半天然半人工所形成的养尸地,能够帮他更快养炼僵尸,助僵尸成长,也能用来修炼许多养鬼炼尸类的法术。像这样的地方,并不太好找,也算是可遇不可得。 但后来因为一再生出变数,让他的计划始终赶不上变化,尤其法藏这个地论宗的高僧赶到后,已决定要超度所有乱葬岗上的鬼物,便让他原本的这个计划彻底泡汤流产了。一经度化,这里阴气一散,再清理一番,便再不是养尸地了。 只要法藏不走,他这个计划就没有再实施的可能,所以他已经打算彻底放弃,现在则是打算自己出手度化,希望能再得一场天降功德金光的好处。 后山的乱葬岗上因为日积月累丢弃的尸体太多,许多更是从不掩埋,大多死的也很冤,所以早就已是阴气汇聚,并诞生了许多怨魂厉鬼。但黑风寨里乃是一帮杀人的强盗,杀气血气极重,所以此处虽然有鬼,却也不敢接近黑风寨,只是在乱葬岗盘踞,晚上在附近游荡。 前两日鬼门的无常鬼叟伯鉴率十一名鬼门弟子在此设下“万鬼伏尸大阵”,让这座黑风山上更加汇聚了大量阴气,更招引了附近无数鬼物汇聚。 但最后伯鉴未能成功,被顾倾城与勾陈等人联手破了“万鬼伏尸大阵”。大阵一破,伯鉴被反噬重伤逃走,那十一名鬼门弟子则来不及逃走,有的直接被反噬致死,有的还能勉强剩下一口气,也撑不了多久。 最主要的是他们手中的万鬼幡都基本被毁,幡中被拘束的厉鬼都逃了出来,而逃出的厉鬼会最先反噬主人,那些还勉强剩一口气的鬼门弟子自然逃不掉。尤其是被万鬼噬身,会更加痛苦不堪,还不如直接死掉痛快。 这乱葬岗原本就是阴气汇聚之地,所以在“万鬼伏尸大阵”被破之后,那些被阵法引聚来的大量阴气虽然大部分都已经流失消散,但还有剩余不少,则全被自然吸引汇聚到了乱葬岗。连带那些从万鬼幡中逃出的厉鬼,也大部分受阴气吸引,也都汇聚到了此处。 被困在鬼门弟子万鬼幡中的鬼物,平日受其中法力刺激影响,本就是在养蛊式培养,会不断互相杀戳吞噬。所以幡中逃出的基本都是更强的厉鬼,甚至包括更凶残厉害的恶煞,怨魂在万鬼幡中根本存活不下来。要么是被吞噬成为其他厉鬼晋阶的养料,要么是吞噬其他自己成为厉鬼。 鬼是人死后因怨念极重并吸收阴气后所形成,最初的鬼叫怨魂。无形无质,难以直接伤人。 吸收炼化足够阴气,或不断吞噬其他鬼物后,怨魂便会成长为厉鬼。厉鬼已能随时显化身形,也有了许多伤人的厉害手段,能够直接出手伤人,并短暂附着人身。 厉鬼再进一步,吞噬更多鬼物或吸收炼化更多阴气后,便会成为恶煞。恶煞更加凶恶,伤人的手段也更多,而且能够把阴气凝炼为阴煞。阴煞不但能直接伤人,而且能够抵挡部分法术。 恶煞再进一步则是凶神,已能拥有种种神通,但本身仍是鬼物。万鬼幡中所培养出的鬼王便是凶神,而凶神也是事实上的万鬼之王,所以鬼王也是凶神的别名,还有称为阴神或鬼仙的。有时也把吞噬鬼物成长的称为凶神,靠自身修炼成长的则称为鬼仙。但不管叫什么,这都是同一级数的存在。 怨魂、厉鬼、恶煞、凶神,这便是鬼物修炼进阶的四大阶段。 怨魂、厉鬼都算是普通的鬼物,恶煞要成长起来便已颇为不易,成为凶神则更难。就算是在鬼门的万鬼幡中,驱使其中鬼物不断互相吞噬成长,能够培养出一头凶神做为鬼王也是万分不易。 伯鉴昨晚若拼着舍掉他那杆万鬼幡,是有机会继续把“万鬼伏尸大阵”维持下去,并有可能击杀顾倾城与法藏的。但他并不舍得自己的万鬼幡,所以在最后时刻选择了丢弃手下逃走,哪怕其中还有他的亲传弟子。 魔道中人本来就是自私自利,做事从来都只为自己考虑与着想,便是师徒关系,甚至有血缘之亲的兄弟姐妹,乃至夫妻之间,也都会互相算计,根本不会去管顾对方。 伯鉴昨晚若拼着毁了自己的万鬼幡,虽然有机会杀死顾倾城与法藏,但他自己也仍然会受伤。最重要的是失了那杆培养出鬼王的万鬼幡,他本身的实力立即至少损失一半,回去鬼门怕是连长老的位置都要坐不稳。 这种损失他如何承受的起,何况他本身又是个惜命的,因此见机不对,便立即选择了逃跑,以保全自身为重。 此时的乱葬岗附近,距离阴气最重的尸坑大约百丈外,一名身材高瘦、面色枯槁的黑袍道人正站在一处坟头旁,他身旁则是一名身穿红色衣裙与斗篷,面色苍白如雪,姿容秀丽的美貌女子。 而他们旁边的那座坟头上则插着一杆黑色长幡,上面阴气笼罩,鬼影重重,不断有厉鬼在阴云鬼雾中翻滚咆哮,乱葬岗上的鬼物更是不时被吸引汇聚而上,然后被上面的黑气一卷,便自摄入幡中。有些鬼物还咆哮挥舞着要挣扎,但无论如何也挣扎不脱。 这杆黑色长幡正是鬼门标志性的万鬼幡,黑袍道人在旁边双手结印,手诀翻飞,显然正在施法吸引收摄乱葬岗上的鬼物。 远处三头厉鬼成品字状飞过黑风寨方向的一片密林出现在乱葬岗上空,瞧到这一幕后立即停下身形。 “这不是万鬼幡吗?难道除了伯鉴外,还有鬼门弟子逃过一劫,又或这两个是其他鬼门弟子,不是伯鉴那一路?” 透过与三名厉鬼的视角同步,勾陈也同样看到了这一幕,并认为了那黑袍道人与红衣女子身旁坟头上所插着的万鬼幡,不由心下疑虑地暗道。 第一百二十一章 水镜术 先暗算一招 勾陈与胡仙儿此时已赶到山林另一边,不过这片山林颇为茂密,且林中多是松柏等树。虽与至入冬时节,林中还是有大片青翠,足以遮挡住两边的目光,不虞被那道人与女子发现。 发现那道人与女子的踪迹后,勾陈立即带着胡仙儿停下脚步,然后袖中又是一道纸符飞出,浮空悬停在他面前。 纸符飞出的同时,他手中也同时开始掐诀施法。掐诀毕,他以最后的手诀抬手点中这道纸符。 轻轻一点,这道纸符便如水波般幻散开,化成一面径有三尺的莹莹水镜。然后他再又有一点,镜中便立即出现了那名道人与女子的影像,视角正是那三只厉鬼的视角。 这道纸符所化的水镜叫做“水镜术”,乃是一门用来窥探侦查的法术。 看似空无一物的空气中其实充斥着各种天地元气,只是平常人的肉眼凡胎不可见。而且这些元气也太过微小,只有某些元气积聚过多时才会显化出来,变为可见。 就比如眼下乱葬岗附近充斥的阴气,其中尸坑处最为浓郁,也是阴气的中心,便因积聚过多,显得漆黑如墨,周边的阴气更笼罩了方围里许。阴气中无数厉鬼飘浮游荡,显得鬼影重重。 平日天地元气中最为充沛的要属水元气,“水镜术”便是利用到处都充斥的水元气来显化与窥探周边景致。 不过勾陈眼下所施展的水镜术受其自身修为所限,再加上这道水镜符也是属于初学乍练,未曾画熟的,所以眼下这道水镜术只能用来查探大概方圆一里左右的景致。 但勾陈眼下所施展的水镜术却不是用来查探,而是只用来显化景致,是把他所同步的三只厉鬼视角所见又同步到了这面水镜上。 若是他只用水镜术来查探的话,还需要在水镜中进行一番搜寻,去寻找自己所需要的。但眼下那三只厉鬼既已发现目标,他便不需要去再费功夫搜寻了,直接用以显化三只厉鬼所见即可。 “公子你还会水镜术啊!”胡仙儿是头有见识的妖怪,见到纸符化成水镜后便立即认出了这道法术,又出言赞叹。 “嗯!”勾陈点了下头,抬手指向水镜中所显化的那名枯槁道人与女子影像,“你看,这可是你昨晚发现的那道人与女子吗?” “正是。”胡仙儿立即点头确认,随即也认出了他们身旁坟头上插着的万鬼幡,“怎么他们手上也有万鬼幡,难道也是鬼门的?可我昨晚遇到他们时,并没见他们手上有万鬼幡。” 认出万鬼幡后,胡仙儿也是立即怀疑道士与女子很可能也是鬼门中人。毕竟这万鬼幡乃是鬼门的标志性法器,在鬼门弟子手中颇为普及,也是鬼门弟子选择最多的法器。只要有能力炼制,大多都会选择万鬼幡。 勾陈一时也猜不透那两人的身份,没法回答胡仙儿的问题,便干脆闭口不答。 “公子,我们怎么办?”胡仙儿随后又问道。 勾陈想了想后,道:“先暗算他们一记。” 话落,心念一动,先将自己以驭鬼符所控制的那三只厉鬼召唤回来。然后他袖中五道纸符飘出,正是五行玄符。 这五张纸符飘出,立即按照方位布下一座五行玄符阵,然后散落于身前地面丈许方圆,随即灵光一闪,隐去形迹。 待三只厉鬼飞回来后,他袖中又是一套五行玄符飞出,然后直接把这套五行玄符打入了其中一只厉鬼体内,并在布成阵法后,同样隐没了形迹。 “去吧!”做罢之后,勾陈一挥手,又控制这三只厉鬼飞出了山林。其中被他在体内打入了五行玄符阵的那只厉鬼当先而行,径直往那道人飞了过去。另外两只则落后一些,随后而行。 当最先那只厉鬼飞到道人身前时,那道人也只当寻常,以为又是只被他施法吸引过来的寻常厉鬼。 不过这只厉鬼却略有不同,在飘飞过来后不是直接被吸引往旁边的万鬼幡,而是径直往道人冲了过去。 道人见状,不由冷笑一声,喝道:“不过是只寻常厉鬼,也敢冲撞于我!” 话声未落,手上法诀一变,旁边的万鬼幡上立即探出一道黑气,往冲到他面前的这只厉鬼卷来。 但就在即将卷到的刹那,这只厉鬼体内忽然五道灵光一现,紧接着往中一凑,便猛地轰然一声,十分剧烈地炸开。炸开的同时,有五色光华闪烁乱晃。 这自然是这只厉鬼体内所藏着的那套“五行玄符阵”自爆炸开,勾陈看准时机,隔空作法,逆转五行,以自己目前所掌握的最强攻击力先行暗算了这名疑似鬼门弟子的道人一招。 那道人只以为是又招来了一头寻常厉鬼,根本不曾防备,在勾陈以有心算无心的暗算下,立即吃了个大亏。 在五行玄符阵炸开的瞬间,他立即不由大吃一惊,面色大变。不过这人倒也应变极快,手上法诀再又一变,身旁坟头上插着的那杆万鬼幡立即拔地而起,挡在了他身前。 只不过他反应虽快,但因不曾防备,却还是慢了半拍,万鬼幡飞挡而来时,只来得及遮住他半边身子。 轰然大响之后,不但万鬼幡被炸飞开去,他的人也被炸的倒飞出去,其中一只手臂更当场被炸断了半截,血肉模糊。 而那面万鬼幡被炸飞落地后,上面立即黑气狂涌,无数鬼物随着黑气冲出,跑了出来。显然五行玄符阵的爆炸也伤到了这杆万鬼幡,拘束不住其中的一些鬼物了。 倒是那道人身旁的红衣女子因距道人有五步来远,却是受到的影响最小。不过这女子眼见那头厉鬼炸开,却是飞扑过来要救道人。但因未曾料到,却也是慢了片刻,且不及万鬼幡挡的快,在未曾扑到道人身前时便已被炸开。 此时则在被炸的半边斗蓬破碎,连带衣裙也破损不少,裸露出了整条左臂,还有后背侧的一些肌肤。不过这女子虽衣服被毁,但手臂与肌肤看上去却并未受伤,仍然完好,只是稍有些灼烧痕迹。 五行玄符中有玄火符,所以爆炸的威力中也附带有灼烧伤害,只是在那女子裸露出的手臂与肌肤上的也就只是痕迹,其实并未伤到她本身。她看似娇小瘦弱的身躯,竟似乎比那道人的防护力更强,像是练过什么护身的横练硬功似的。 第一百二十二章 桃木剑 破魂爪 万鬼幡中的鬼物被收摄进去,自然不是心甘情愿,而且鬼门中人往往还会杀人收摄生魂。被摄入其中后,又要遭受养蛊式培养,不断互相杀戮吞噬。所以万鬼幡中的厉鬼怨气极重,尤其是对幡主更加怨恨,只是平日被万鬼幡所制,无法反抗。可万鬼幡一旦受损,幡中的厉鬼逃出后,第一个必先反噬主人。 那晚万鬼伏尸大阵被破,那些鬼门弟子皆被阵法反噬,连他们的万鬼幡也全都在反噬中被损。这些人有的直接被反噬致死,有的还勉强剩口气,但剩口气的也全都遭受了万鬼幡中逃出的厉鬼反噬,死的更加凄惨痛苦。 此时那道人的万鬼幡被勾陈的五行玄符阵所伤,也同样受损,逃出了部分厉鬼,而这些厉鬼在逃出来后,也是第一时间全部扑向了道人,要先反噬其主。 这就是养鬼炼尸之术的弊端,稍有不慎,便是自己先遭反噬。前身的勾陈也是如此,对《邙山术》上的许多东西还没弄明白,就先妄练养小鬼之术,结果也落得个被小鬼反噬而死,这才便宜了现在的勾陈,得以穿越重生。 邪法之所以是邪法,便是不仅杀生害命,还对自己有害。就如同走钢丝,稍有不慎,就会摔个粉身碎骨,落得尸骨无存。 破阵那晚,勾陈没太多关注那些普通鬼门弟子,所以也没太留意阵法被破后这些人的下场。 现在他则瞧清楚了这名道人的下场,万鬼幡一旦受损,幅中厉鬼逃出,却是最先反噬主人,立即不由让他暗生警惕。 他也是同样修炼养鬼炼尸之术的,好在有前身勾陈的那个前车之鉴,他一直都对养鬼之类的法术心存警惕,目前涉及鬼魂类的也就弄了个甲马术。炼尸虽然也是邪法,但却算是明刀明枪,便是有反噬也看得见摸得着,不像鬼物无形无质,更加阴邪鬼祟,难以提防。 好在此时那道人受伤不算太重,只是断了半截左臂,仍有反抗之力。眼见得万鬼幡中逃出的厉鬼先向自己扑来后,惊呼声中也顾不得寻找暗算自己之人,右手上黑光一闪,也不知从哪里弄出来一把桃木剑,当即木剑挥舞,便先斩杀了最先扑来的几只厉鬼。 旁边的那红衣女子在稍缓了下后,也立即扑过来相救,但见她双手屈指成爪,双爪挥舞如风,指尖处还有些红色的煞芒闪烁,也是丝毫不惧万鬼幡中逃出的厉鬼。只要被她双爪扫中或抓中,那些厉鬼便立即如汤沃雪般消灭。 被红衣女子赶来相救,那道人终于喘了口气,连忙右手一撑,翻身站起。然后自腰间一把摘下个漆黑葫芦,拔开塞口往那些扑来的厉鬼一对,便见那葫芦里一股吸力生出,扑来的厉鬼全都不由自主地被葫芦吸了进去。 “这人身上的法器倒是不少?”自水镜中看到这一幕,勾陈不禁心下暗道。 他能够看得出来,那道人手中的桃木剑也是件法器,否则寻常的木剑哪能杀鬼如砍瓜切菜般容易。 收了万鬼幡中逃出的厉鬼后,道人将手中木剑暂时插在地上,然后右手迅速并指点了左臂处的几个穴道,先将断臂处的流血止住,这才警惕地望向周围,厉声喝道:“何方宵小暗算本道爷,快些给我出来受死?” 方才那只向他扑来的厉鬼当然不可能无缘无故地忽然爆炸开来,必然是有人在那只厉鬼身上做了什么手脚,故意暗算他。 “你先藏着别出来。”勾陈向胡仙儿叮嘱了一句,手上掐诀施法摧动了脚下两只甲马,一篷黑色烟雾托着他飘飘而起,出现在林木上方,右手扣住无名指,当胸打个问讯,含笑道:“贫道无常子,这位道友有礼了!” “无常?”勾陈一现身,道人自是立即发现了,当即转头恶狠狠盯着勾陈。不过当听到勾陈报了道号后,他则是不由面色一变,有些惊慌,“你跟无常鬼叟是什么关系,你也是鬼门的?” 无常道人的道号确实跟鬼门的无常鬼叟伯鉴有些撞名了,也怪不得道人会有误会。不过听道人这般问,再看其面上有些惊慌,勾陈心里则是不由松了口气。 这个尚不知名字的道人这般问,面上又有些惊慌,那对方理应不是鬼门弟子,否则撞见同门何必这般惊慌。就算邪道门派的同门之间没什么情谊,但若无深仇大恨,也不会一见面就立即话都不问便先打生打死。 所以这道人手中的那杆万鬼幡很可能不是他自己的,而是他从鬼门弟子手中得来,最有可能的便是他捡宝捡到了个相对完好的。 胡仙儿说昨晚发现这两人也在搜寻鬼门弟子的那些遗物,那就很有可能是这两人动手早,找到了一杆相对完好能用的。至于昨晚没见他们用,很可能是正在想办法修补祭炼,今晚则是刚好能用了。 若非必要,勾陈实在不想跟鬼门这种实力雄厚的邪道大派正面放对,现在推测出来这道人并非鬼门弟子,他心中自然是松了口气。 不过眼下还只是他的猜测,作不得准。他心下暗作思忖,决定再试探一句,瞧向道人旁边的万鬼幡,冷声道:“这面万鬼幡你从何处得来?若不说清楚,今晚便饶你不得。” 既然这道人反过来误会了他是鬼门弟子,他便故意混淆,以鬼门弟子的语气向道人质问。 “无常子道友莫要误会,这面万鬼幡只是贫道捡来的,绝非从贵门弟子手中所夺。”那道人一听勾陈的质问,立即更生惊慌,也更误会了勾陈的身份,连忙解释道,“前晚伯鉴长老率贵门十一名弟子在此联手布下万鬼伏尸大阵,本欲取这满山武者的性命,抽摄生魂,不想被那镇南将军顾倾城刚好赶到,破了大阵。阵法被破后,只得伯鉴长老孤身逃走,剩余贵门弟子皆遭阵法反噬,手中的万鬼幡也尽皆被毁,只有我侥幸寻得的这面,尚还完好。” “在下也是一时贪心,既然无常子道友来了,那在下理应奉还此宝,还望道友能高抬贵手,饶区区在下一命!” 第一百二十三章 被识破 遁地术 勾陈闻言想了想后,倒是也不想节外生枝。何况他就算想留下这道人与女子,也未必就有把握留下两人。 他刚才虽然以有心算无心,暗算了道人一记,但对方反应却是颇快,及时召过万鬼幡挡了下,并没令其遭受重创,只是炸断了其半截左臂。而且道人身上的法器还不少,旁边那女子也颇有手段。 刚才暗算的那招逆转五行玄符阵自爆就已经算是他目前所掌握的最强攻击了,但却也没能重创两人。虽然是有因为万鬼幡挡了下,可那名红衣女子的防护力却着实惊人,怕是五行玄符阵正当其面地在其面前爆开,也未必就能真伤了她。 所以眼下这道人既然反过来误会了他是鬼门弟子,还因而生惧求饶,勾陈便也不妨借着鬼门的大旗将其唬走。免得真个动手,他也并无把握,反而会耽搁时间。所以对方若能就此退走,那对他来说也算是最好的结果。 这般计较想罢,勾陈向那道人开口喝道:“既如此,那你放下万鬼幡,便可以滚了!” 那道人闻言,先是不禁一愣,随后则抬头盯着勾陈,面上的表情不知为何,竟忽然放松下来,怪笑道:“原来道友也不是鬼门弟子,竟险些被你唬住!” “你为何敢说我不是鬼门弟子?”勾陈闻言,心下虽惊,没想到下一刻便被拆穿,但面上却还保持着镇定问道。 “鬼门弟子可不会像你这么好说话,我才求饶一句,你竟然就打算放过我。若真是鬼门弟子在此,就算真想饶我,也断不会这么轻易答应。便是答应,不让我留下些东西,也不会轻易放我离开。”道人说罢,最后冷笑一声,手中的桃木剑一指旁边的万鬼幡,“最重要的是,你竟然让我放下万鬼幡,而不是施法召回,显然你根本不懂,又如何能是鬼门弟子?” 勾陈闻言,不禁认栽地一叹,其实便是没有最重要与最明显的万鬼幡破绽,只凭道人前面的话,他也明白了自己确实装的不像。他虽然自问也不是好人,颇有些坏心眼,也有许多道德有亏的地方,但对比起真正的鬼门弟子来说,还是太善良了。他装的不像,实是因为不够凶恶。 “杀了他!”道人挥剑指向勾陈,向身旁的女子喝令道。 女子闻言,也不应声,只是忽然身子一矮,竟消失不见,立即令勾陈不由大吃一惊,警惕地望向身旁四周。 他以为红衣女子是忽然施展了什么隐身的法术接近他,在警惕地瞧向四周时,他更是灵力全开,布满身边。就算那女子真有什么隐身法术,能瞒过他的肉眼,也瞒不过去他的灵力感应。 至于那道人,则暂时不用多作理会。他此时与那道人之间至少相隔了一里来地,差不多六、七百米。这么远的距离,就算是真气境高手的真气外放,也不可能击打出这么远。 真气境高手虽能施展出劈空掌这类隔空击敌的功夫,但最远的有效攻击距离也不过是十丈之内,超过十丈便基本无甚威力了。 而且这还是以真气境八重绝顶的高手来论,若修为未至绝顶,真气外放的攻击距离更加有限。除非是突破到先天境界,出手时能够带动部分天地元气,那时的攻击距离才能远及百丈。 但即便是百丈,换算下来也不过三百米。超过这个界限,便是先天高手的攻击也会威力大减。而那道人绝不可能是先天高手,甚至不可能是真气境高手,否则应对勾陈刚才的那招暗算,怕是凭雄厚的真气就能挡下大部分攻击。 这道人的武功应该不高,最多也就是个内力境。更厉害的应该是法术方面,但法术的攻击距离却也有限。 如勾陈现在能做到凌空御符,但受限于他本身的灵力修为,却是最远也不过能送出三丈开外。超过这个距离便再难随心控制,没什么准头了,便是还能催动符箓,打不中也是白搭。 他刚才也是借着操控了那只厉鬼才能距离这么远暗算了道人一招,若没有那只厉鬼把他暗藏的五行玄符阵送过去,他也不可能隔这么远施法。 传说剑仙中人能够御驶飞剑于千里之外取人首级,但那终究是传说。何况眼前的这道人如果真有这般本事,勾陈方才根本就不可能暗算得中。 对方手中那把桃木剑若真能当飞剑御驶,又真能及这么远的话,他现在恐怕也早死了。 勾陈紧张警惕了大约十来秒后,忽然灵力一动,察觉到了下方的土地中有些动静,连忙低头向下瞧去。 这一瞧之下,不片刻便见下方的土地中忽然飞出一道红色人影,正是那红衣女子。 瞧清楚后,勾陈心中倒是定了下来,原来这红衣女子并不是会隐身术,而是会“遁地术”。刚才身子一矮消失不见并非是忽然消失,而是钻到地下去了。 只不过他以前从未见人施展过“遁地术”这种法术,再加上那红衣女子的这手法术也颇精妙,遁地极快,且遁入下去的土地表面并没什么明显特征,以致使他造成错觉,误以为对方是忽然隐身不见了。 弄明白之后,他心中便安定许多。有时候人更害怕的是未知,现在既已知道,他自然便不怕了。何况他现在是身在空中,也不怕对方会随时从地下钻到他身边,甚至直接从地下发动攻击。 更别说,眼下红衣女子钻出的位置刚好是在他之前所布下的那座五行玄符阵的阵法范围内。 他之前除了在那只厉鬼体内藏了套五行玄符阵外,还在身前布下了一座,就是防着自己一施暗算,对方有可能会有什么秘法,能够立即察觉他的位置,然后迅速反攻过来。如此的话,对方反攻过来,刚好就落到了他在身前布置下的五行玄符阵内,刚好落入陷阱。 现在虽然与他之前预想的有差,红衣女子不是从正面反攻,而是从地底下遁地而来,但因想从他下方直接现身攻击,却仍是正处在这座他提前布下的五行玄符阵内。 这座阵法便是正常布下,一经有敌踏入其中,便会自动被激活运转,困住敌人,并施以攻击。 第一百二十四章 红缨 也是尸妖 五张玄符灵光一闪,各生变化。 玄金符化作一道锐利银光;玄木符化作一截鲜绿藤蔓;玄水符化作一股清泉;玄火符化作一道火焰;玄土符则化作一捧黄土。 红衣女子瞧到这五张灵符的变化时,已心知不妙,可她此时已是从地下纵身而出,身处半空了。半空中毫无借力处,她便是想变招躲避也已迟了。 五张灵符变化一生,立即按照五行相生的顺序一转,红衣女子刹时便觉天昏地暗,方向全失。 她方才还能瞧到那无常子的身影,旁边的山石树木,以及旁边还另有一名作男装打扮的美貌女子。 她的遁地术在地下也能辨别方向,也能分辨出地上的情形,所以在遁地而至时,她早已感应到地面上还另有一人,理应是那无常子的同伴。不过对他们来说,还是无常子的威胁最大,而且刚才那道人所命令的也是去杀无常子,所以红衣女子虽察觉了地面上还另有一人,却没作理会,遁地而出时仍是纵身攻向驾雾飘在空中的无常子。 她也就是在纵身而出的同时顺带打量了眼胡仙儿,于瞬间就辨认出了胡仙儿只是个作男装打扮的女子。不过急切之间她也就只能分辨这么多了,并没认出胡仙儿还是妖怪。 不过就算她有心仔细分辨,一时也辨认不出。毕竟胡仙儿此时身上还贴着敛息符,已经收敛住了全身妖气,不会被人轻易识破。 红衣女子方才还入目瞧到的一切,瞬间全都消失不见,充斥眼前的只剩下了白、青、黑、赤、黄这代表五行的五色,以及这五色混杂后的各种景象。 她本是纵身而上想要攻击无常子,但现在无常子的身影已消失不见,她只感觉自己像在纵入一个五色混杂的深洞。 在这深洞中,还有无数锐利白光自四面八方向她飞刺而来,还有无数赤红流火,隐带黑光的冰锥,以及自脚下与各个方向向她缠绕而来的绿色藤蔓。而身下的地面,也都成了漫漫黄沙,这些黄沙还化作龙卷向她卷来。 面对这四面八方而来的攻击,红衣女子只能连忙挥舞双爪不断攻击防挡,以作应对。 幸运的是这些攻击虽多,似乎已覆盖了她周身的每一寸空间,但每道攻击的强度都很有限。她随意一挥爪,便能抓破那些锐利白光、赤红流火、坚硬冰锥。随意一扯,便把已缠住了她双腿的藤蔓尽数扯断。黄沙龙卷铺天盖地地将她吞没,却也奈何不得她,无数砂粒打在身上几乎毫无所觉。 她便是不作防挡攻击,以她超强的防护能力,这些攻击也都奈何不了她。只是虽然一时奈何不了她,却也让她难以脱困。 被困在这五行阵法之中,她已完全迷失了方向。此时她纵起之势已尽,不由自主地落下地去。 她轻身提气的功夫似乎也很一般,这一落下便是“咚”地一声如块石头般砸落地面,毫无飘然轻身之势。 在落地的同时,她立即便施展遁地术想要遁走。但平日她百试百灵的遁地术,在这五行阵法中却也失了作用。 她脚一沾地,便已陷入漫漫黄沙中。那些黄沙在不住流动,还不用她施展遁地术就已陷了下去。等她施展出后,却发现无论怎么遁,往哪方遁,却仍然都在流沙之中,根本甩脱不了这些黄沙。 而且黄沙之下仍有锐利的白光向她纷纷刺来,那些藤蔓也是深深扎根于黄沙中,不住地向他缠绕。便是流火与冰锥,似乎也丝毫不受黄沙影响,仍然在黄沙下不住向她攻击。 五行玄符阵一成,便能蒙蔽被困者的感官,更能颠倒阵内乾坤,自成一处五行空间。不只是视觉,受困者的听觉、嗅觉等五感都会同样受到影响,完全分辨不出方位,只能像无头苍蝇般在里面乱转。 整座阵法并不大,也就覆盖了丈许方圆,无论方才红衣女子飞身纵起,还是此时施展出遁地术遁地而行,按理都应能很快遁出阵外。可偏偏她仍是被困阵中,在她的视角与观感中看来,只感觉这座阵法无限大,她无论向哪个方向纵跃或是遁地,都逃脱不出阵法的范围。 但实际上她只是五感被蒙蔽,在里面失去了空间与距离感,而且还完全迷失了方向。 此时在阵外的胡仙儿看来,就能看到红衣女子周身裹着一团扩及丈许的五色光华,在里面不住地乱闯乱撞。有时她看起来明明是向一个方向在冲,可实际上只是在原地不住转圈,四下胡乱冲撞。 胡仙儿自己是吃过这座五行玄符阵的亏的,当初她就是被勾陈设计困在了阵中,这才最终力竭受伏,受制于勾陈。 眼下瞧着这名红衣女子同样被困在了五行玄符阵内,遭受了跟自己当初同样的遭遇,胡仙儿做为旁观者,竟瞧得颇有快感,脸上全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而且这名红衣女子很快也遭受了她当初同样的尴尬处境,就是虽然本身防御力够强,可其身上的衣服却不够强。再加上阵内的攻击是全方位无死角,红衣女子便再是不住防挡也不免有所遗漏,身上的衣服还是眼瞧着逐渐破碎,越来越少。 没多久,便再无寸缕,春光乍泄。不过胡仙儿并不是阵法的操控者,被外面的那些五色光华所阻,却是看不清楚里面。但她有过同样的遭遇,自然是清楚红衣女子会有如何处境。 阵法的操控权仍在勾陈手中,也只有他能够看透到阵法里面的情形。只不过他眼下也无心观瞧,并不像当初困住胡仙儿时还有暇在旁欣赏。 在五行玄符阵成功困住红衣女子,并且发现对方暂时不能脱困后,勾陈便放下心来,催动了脚下甲马,黑雾滚滚向前,向远处的那名道人飘掠而去。 他控制了速度,并没迅速飞近,而是故作压迫地慢慢逼近。主要也是他不清楚这道人还有什么手段,所以需要把控住双方间的距离,小心提防。免得一时不慎,也遭了暗算。 而只要把控住距离,受攻击距离所限,那道人就算再有什么厉害的手段,不能够及他这么远,便也都是白搭。 “你把红缨如何了?” 那道人等了片刻,没等到红衣女子从地下纵身而起攻击无常子,反而等来了无常子驾雾逼近,终于忍不住面色一变,有些惊慌问道。 他对红衣女子,也即红缨的遁地术是很了解的,按时间算,现在红缨理应早已遁到了那无常子下方才是,可现在他却没等到红缨发起的攻击。而且红缨那边还无声无息,全没传出半点响动。 他知道红缨的能力,就算对方还有什么厉害手段,也不可能就这么无声无息地瞬间解决掉红缨。可现在他却不知道红缨那边发生了什么,这种未知才更让他感觉惊慌害怕。 可惜有密林相阻,他却是完全看不到那边的半点情形,再加上又没听到任何响动,更加心里没底。 不过他随即连忙感应了下,倒是能确认红缨还没死,这让他稍稍有些放心。只是不知为何,红缨被困在了那里,也不知对方到底使了什么手段。 眼前这个无常子,倒是比他想象的更加厉害与深不可测。 “原来那女子叫红缨吗!”勾陈闻言,淡然回了一句,好整以暇地问道:“却不知跟道友什么关系?想要活的还是死的?” 勾陈故意这般问,也是为了进一步试探道人。 “凭你的本事,怕还杀不死她。”道人面作不屑地冷笑,“何况,她本就已是死的。” “原来如此,是尸妖吗?”勾陈闻言,立即抓住了关键信息,“我方才就已感觉,她身上的气息不对,不类生人。只是不敢肯定,多谢道友为我解惑。” 第一百二十五章 六大奇尸之血尸 勾陈在方才以灵力探查到那红缨遁地而来的动静时,也同时感应到了其身上的气息。确实察觉了其身上气息有些不类生人,而且隐隐有股熟悉,那股熟悉是跟苏云秀转化为玉尸后的气息很像。 再加上红缨又会遁地术,而遁地术是僵尸成长到铁尸阶段后必然会领悟的一项天赋法术,同时对方的肉身防御能力也很惊人。这些都很满足僵尸的特征,而且跟苏云秀很像。因为红缨只从外表看去,除了脸色过于苍白些外,完全跟生人无异,丝毫没有普通僵尸的狰狞凶恶之态,外形基本毫无异变。 同时这女子身上也有些生人的阳气显露,这点也同样跟苏云秀很像。若是其他修行者感应到这种气息,很可能会误以为便是生人,只是身上阴气过重些罢了。 但勾陈与苏云秀相处惯了,对其身上的气息很熟悉,所以再遇到红缨这个类似的,立即便推断出了对方同样是尸妖,而且还很可能苏云秀一样,同样是玉尸。 不过也很可能是另一种跟玉尸很像的尸妖——血尸。 血尸与玉尸体内都会蕴含一点生机与阳气,不过血尸体内的生机通常都会存在于其心脏处。而心脏是给全身供血的器官,所以血尸若想维持这股生机不绝,就必须靠吸食血液维生,也能够通过吸食生灵的血液加速成长。也正因如此,要靠血液维生,这种特殊的僵尸才被叫做血尸。 按勾陈的理解看来,这种血尸跟他前世西方传说中的吸血鬼可谓很像。而他前世西方的吸血鬼也被称作吸血僵尸,并且其起源的说法之一,也是人死后的尸体因为某些原因异变而成。 不过有一点则有很大不同,那就是血尸并不怕阳光,完全能在阳光下正常出没。不止血尸,所有的僵尸也都不惧怕阳光,只有阴魂鬼物才会怕阳光,便是成长为恶煞与凶神,虽然已能抵御防光伤害,可以在白天出没,但也仍不适宜长时间待在阳光下。 僵尸则没这个弱点,便是被赶尸符驱赶起的最低级普通的行尸,也并不惧怕阳光。不像他前世西方传说中的吸血鬼,完全是见光死。只有厉害些的,挡住阳光直晒,才能够勉强在白天活动。 在《邙山术》的炼尸术篇章中记载了“六大奇尸”,都是一经生成便能相当于银尸级数,并且拥有某些特殊能力的厉害僵尸。而且这六大奇尸全都是在某些特定条件下才能生成,皆是千百年难得一遇,可遇不可求。并且全都是自然生成,不能够人为炼制,所以才能成为可遇不可求的六大奇尸。 血尸与玉尸,都位列六大奇尸之中。 而这六大奇尸中最为强大的便要属玉尸,因为玉尸一经出世,便能引动太阴月华中的帝流浆垂落。而在吞吸了帝流浆后,玉尸都能够迅速成长为相当于真气境八重绝顶的强大尸妖,并且始终与太阴月华有所感应。可以说天赋既高,潜力也大。 共他五尸则是起始力量都只相当于真气境一重的高手,后面还需慢慢成长。 不过玉尸只是力量最强,防御最强,而其他五尸则都拥有某些特殊能力。比如血尸,就能靠吸食生灵的血液加速自身成长。而且只要吸血,就能够一直维持体内的生机不断。若是吸饱血,其身上的生机与阳气也能够比玉尸旺盛,算是原形最像生人的。 勾陈原本只是怀疑,还不敢太过断定,但现在这面色枯槁道人的话无疑证明了他的怀疑与猜测。同时他仔细分辨那红缨身上的气息,跟苏云秀的还是有所不同,最重要是其气息中带有生灵身上的怨气与血煞之气,完全不像苏云秀的气息那么纯粹,所以他已有八成可以断定,红缨是属于六大奇尸中的血尸妖,并不是跟苏云秀同样的玉尸。 听到勾陈叫破红缨的身份,枯槁道人的面色不由再次一变,只是还没等他回话,又听勾陈以带着肯定的语气说道:“这个气息,应该是,血尸吧!” 道人的脸色不由更加一变再变,深深盯着勾陈问道:“你到底是谁,出身何门何派?” 勾陈笑道:“在下无门无派,就是一山野道人,不过是刚好听说过所谓六大奇尸。” “那你又敢如何断定红缨乃是血尸?而非气息与特征都很相像的玉尸?”道人立即问道。 勾陈闻言,不由再次一笑,道人这般问,无疑是等于承认那红缨乃是血尸了,果然他判断的没错。 笑了笑后,他道:“因为她身上的气息中含有血煞之气与生灵怨气,不像玉尸那么纯粹。” 道人闻言,忽然仰天大笑。 勾陈见状,不由皱眉奇怪,这人莫非忽然失心疯了,这时候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难道他刚才是说了什么笑话,又或说错了什么话。仔细一回想,他忽然不由变色一变,发现自己刚才确实有些说错了话。刚才他自认为抓住了道人话里的漏洞,没想到他自己刚才的话中也不小心泄了机密,同样被道人听出了话外之意,抓住了漏道。 “你敢这般说,那必然是见过玉尸了,否则何来分辨二者的气息不同?”道人笑罢,立即说道。虽是问话,但语气中却颇为肯定。 勾陈不由一叹,果然被这道人猜到了。 道人一顿,继续带着得意地说道:“我一直都怀疑,那晚这黑风山上有帝流浆垂落,不是什么蛇妖所引动,而是有千年难得一遇的玉尸出世。只是我自上黑风山以来,却一直没察觉到玉尸的踪迹,还以为是自己判断出错了,原来是已被你捷足先登。快说,那玉尸现下在哪儿,可是已被你收伏了?” 这人果然也是个聪明人,能够修炼出灵力,练得法术之辈,自然都是天资绝佳之人,比能够直接修炼内功的武者资质还要好。更加万万中无一,可遇不可求。 就算是修炼邪法,入门的门槛会有所降低,但也同样需要过人的天赋。这样的人,自然个个都是人精。更别说邪道门派中竞争更加激烈,同门甚至师徒都会互相算计,智谋算计不够的早就被人给生吞活剥了。能够在这种养蛊式竞争中存活下来的,必然都有过人之处,不是易与之辈。 第一百二十六章 独门秘传 邙山余孽 虽然面色枯槁的道人推断出了黑风山上确实是有玉尸出世,而且很敏锐地抓到了勾陈话里的漏洞,猜到勾陈已接触过玉尸。但关于玉尸的踪迹,勾陈自然不会回答,而且一丝半点都不会透露。 这件事越是能瞒住,苏云秀便会越安全。尽管苏云秀在转化为玉尸,又吞噬了那道帝流浆后,已是坐火箭般地成长为了他身边最强的战力。但对于修炼邪法,尤其是养鬼炼尸之术者来说,玉尸可谓至宝奇珍。而对许许多妖怪而言,苏云秀体内的帝流浆也是无上灵药。若消息走漏出去,立即便会招惹到许多大敌。 至于刚才,勾陈确实是一时不小心说漏嘴,被那道人听出了话外之音,证实了其一些猜测。 但更多的,勾陈自然绝不会再透露,而且已然对道人起了杀人灭口的心思。本来他之前并无绝对把握能留下对方,所想的也只是如能赶走,赶走便是,并不想太旁生枝节。 但此刻道人从他的话里推断证实了一些玉尸的相关信息,他便不能再放任其离开了。尽管道人推断出的信息还十分有限,只是确认了黑风山上那晚是玉尸出世,而且他现在还施展了幻形术,变化了一个完全不认识自号无常子的游方道人模样,绝对不可能跟其原本身份联系起来。 但为以防万一,勾陈还是认为杀了这道人才最保险,只有死人才最能保守秘密。而且不只要消灭其肉体,魂魄也不能留。 他心中已起了杀意,但面上却还保持着笑容,看着道人含笑道:“你猜!” 话音未落,他一挥袍袖,便是一大把赶尸符挥洒了出去。然后在他的灵力控制下,纷纷飘落到下面正在附近徘徊的僵尸身上。 虽然金泉与长庆两县的官兵联合山脚下那些留下来的江湖武者,在白天已上山围剿清理过一遍僵尸,消灭了在部分,便还是不免有些漏网之鱼。尤其是后山的乱葬岗上,因此处吸收汇聚了万鬼伏尸大阵的残留阴气,便是白天也阴气浓郁,里面潜藏了许多厉鬼,那些官兵与武者不敢太过深入,所以便没法清剿藏在里面的僵尸,这里也是残留最多的。 晚上官兵与武者退守到了山下,这些僵尸便也从藏身的阴气中出来在附近活动。 此时勾陈一把赶尸符洒下去,手中法诀一掐,至少控制了二十多具僵尸。 除了残留的僵尸,这里最多的则是鬼物。但勾陈却并没有利用驭鬼符去控制厉鬼,因为那道人手中有用来对付鬼物的厉害法器,便是其腰间挂着的那只漆黑葫芦。刚才万鬼幡中逃出的那些厉鬼,便是大部分被那只葫芦一下给收了。 而且那杆万鬼幡还在道人身旁,虽然刚才这杆万鬼幡也被勾陈暗算的那招五行玄符阵自爆炸了一下,再次受到了损伤,估计那道人暂时使用不了,可这件出自鬼门的邪物却对鬼物有震慑作用,那些厉鬼都畏惧万鬼幡上的气息,不敢上前。 所以勾陈若以驭鬼符控制厉鬼去攻击道人,会收效甚微,他便改以赶尸符去操控僵尸来攻击,替他打头阵,看这道人还有什么厉害的隐藏手段。 眼见勾陈挥手洒符,手中掐诀,转眼就迅速控制了下面二十多具僵尸,道人不由再次面色一变,抬剑指着勾陈,恍然大惊道:“原来如此,看来那上卷《邙山术》是落到你手里了。我果然没推算错,上卷《邙山术》还真是在此地。” 勾陈闻言,也是不由大吃一惊。他手中有上卷《邙山术》可谓是他手头最大的秘密了,他目前掌握的所有法术都是从这本《邙山术》中所学来。这个秘密他从没透露过给任何人,包括与他有过肌肤之亲的苏云秀与小翠也不知道。 她们以及包括苏云龙、胡仙儿几人在内,虽然知道勾陈会法术,却都不知道勾陈的法术到底是从哪儿学来,又是何时学得。甚至苏云龙与胡仙儿见他会绘制上清派的几种独门符箓,还暗中猜测他是上清派的弃徒,或是从上清派叛逃出来的。 没想到眼下这个尚不知名字的道人竟然一口叫破了他最大的秘密,如何让他不惊。不过他虽惊却未乱,再次坚定了必要杀人灭口的心思后,他强作镇定地道:“什么《邙山术》,我从未听说过。” 道人大笑道:“你还是莫要给我装了,虽然这手赶尸术许多江湖术士也都会使,鬼门弟子更几乎人人都会,可只有我邙山派的赶尸术当年经过老祖改良,是所有赶尸术中施法操纵最快的。更别说你刚才掐的法诀,也是我邙山派所独门秘传。” 这确实是勾陈在这方面孤陋寡闻,接触也不多了。他自从开始学习赶尸术起,就是学的那本上卷《邙山术》中的赶尸术。除此外从未见过有其他人使用赶尸术,又是如何施展,没见识过别家的。 却不知便是一道普通的赶尸术,这天下间也是流派众多,施展的手法与步骤,以及操纵起效的快慢,也是各有不同。他从《邙山术》上所学到的赶尸术,确实是经过当年邙山老祖孟道子的改良,是所有赶尸术中操纵生效最快的,也确实是邙山派的独门秘传,施展时手上所掐的法诀也是独此一家。 不过这道人既能一眼认出,便也同样说明,此人也是学的《邙山术》,更别说他最后那句还提到了“我邙山派”,更确认无疑他便是邙山派弟子。此次前来黑风山,除了是被那晚的帝流浆垂落所吸引而来,也是为了寻找失落的上卷《邙山术》而来。便是没有那晚的帝流浆事件,他本来也就推算搜索到了附近。 鬼门长老伯鉴率领一众鬼门弟子所搜寻追杀的邙山派余孽,也正是此人。伯鉴等人的本来目的并非是直接冲着黑风山而来,而是为了搜捕此人也追索到了黑风山附近,适逢其会,发现黑风山上聚集了很多江湖武者,这才起意设下万鬼伏尸大阵,想趁机搞拨大的。 第一百二十七章 最后的邙山弟子 邙山派由邙山老祖孟道子一手所创,建派的历史很短,距今不过百余年,门下弟子最盛时,便是加上服侍的杂役、洒扫的仆妇等,也未超过百人。而且其建派的邙山也是在边陲之地,甚至已出了大魏疆域,所以在江湖中声名不显,知道的人很少。 孟道子正如勾陈所猜测的那样,原本乃是出身于道家三宗之一的上清派。而且即便是在上清派中,也是属于天分极高的弟子,能够修炼道法有成,传承上清派符法。 在那一代上清派弟子中,孟道子与另外七名同辈弟子被合称作上清八子,是“道”字辈弟子中最为杰出的八人。 当今上清派的掌教名司空道玄,正是当年的上清八子之一,也是孟道子的师兄。若孟道子当年没有叛出上清派,将来也是有机会与司空道玄争一争掌教之位的。就算做不得掌教,至少也是名长老。 孟道子当年不但天资过人,自视也甚高,故而有时行事也不免有些偏激。他成名之后,有次下山游历,偶遇了一名天道宗的女弟子,对其心生爱慕。 天道宗不但是七大门派之首,被称作天下第一大派,便是在道家三宗中也敢称第一。而且那女子本身的出身也大不简单,身份颇为尊贵,乃是大魏皇室的一名郡主。 本就出身高贵,又拜入了天下第一大派、第一大宗门,故而这女子自视更高。 面对孟道子的追求,表达爱慕,这女子不接受也就罢了,却也没婉言谢绝给孟道子发张好人卡,照顾安慰孟道子情绪。反而认为孟道子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将孟道子贬得一无是处、一文不值。说到激动处,甚至连带上清派包括与孟道子同列的上清八子也都一起贬斥,全不给孟道子留半分情面。 孟道子求爱不成,还遭羞辱,当即便愤然动手。这名天道宗女弟子虽然出身尊贵,又拜入了天道宗这天下第一大派,但学艺却并不算精,更不曾学得天道宗赖以成名的雷法,被孟道子几张符箓便轻易制服了。 孟道子当时已是因爱生恨,忿忿难平,将那女子制服后,竟将其强行奸污。 事后冷静下来后,孟道子知道自己已铸成大错。别说天道宗饶不了他,就算是回到上清派,上清派也护不住他,而且为正门规,还要将他重重处罚,很可能会将其逐出上清派,并收回他一身所学,废去其武功与道法。 孟道子心知回去后定然逃脱不了,便干脆不回师门,直接就此叛逃而去。临走前还一不做二不休,又将那女子凌辱了三天三夜。 也就是这位邙山老祖当年乃是出身于正道宗门,犯下大错也是因为一时冲动所致。便是做出了叛逃的决定,心里还有些良善,并没像后来变得那么心狠手辣。 所以他只是逃了,逃走前也只是在温柔乡里多沉醉了几回,最终还是将那女子放了。若是换了日后的邙山老祖,肯定顺手杀了。 孟道子这一逃,那女子又活着回去后,立即便遭受了天道宗、上清派以及大魏朝廷三方的联合通缉与追杀,上清派更是第一时间宣告天下,将这逆徒逐出门墙。 有天道宗这天下第一大派发出的通缉令,孟道子当年等于是遭受了全江湖的追杀,人人喊打。 孟道子知道自己很难在全江湖的追杀下逃脱,在逃过几波追捕与追杀后,便隐姓埋名、易容改装混入了魔道六派中的鬼门。鬼门本就地处偏远的十万大山中,又是有名的邪道门派,故而在他隐姓埋名、易容改装混入鬼门后,竟就此逃出生天,在江湖上消声匿迹。 孟道子混入鬼门后,先还小心翼翼,后来在确认自己安全后,便显露了几分天赋,在鬼门竟也混得风生水起,并且学得了许多鬼门秘法,由此成就了他一身正邪兼修。 他甚至混成了鬼门真传弟子,并且成为了当时的十二鬼将之一,有机会将来竞争下任鬼帝之位。 直到他有次不小心暴露,施展出了上清派的符法。好在他当时已是变得心狠手辣,当机立断,先行杀人灭口,消灭了所有知情者,并清除了跟自己有关的所有痕迹。 但鬼门中还有许多搜魂秘法,也有人掌握推算之术,所以他心知这事能瞒得了一时,但绝瞒不了一世,便趁着身份还没暴露,返回鬼门偷盗了一件鬼门的厉害法器,就此遁逃而去。 事后鬼门察知并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后,孟道子又立即遭到了鬼门及其他邪道门派的追杀。 但孟道子此时一身正邪兼修,法术与武功皆有大进,再加上又偷盗了一件厉害的鬼门法器,追杀的几波高手中竟没人能奈何得了他,被他就此逃去。 孟道子之后又隐姓埋名藏匿了几年后,不但武艺大成,晋阶先天,法术修为也是大进,然后便以邙山老祖之名重新现世,并开创下了邙山一脉。 开创下邙山派后,孟道子与邙山派倒是安稳了一段时间,直到被鬼门查出了邙山派的根脚,得知了邙山老祖的真实身份。 鬼门知耻而后勇,查知此事后没有立即冲动动手,反而派人把这件事通知了上清派。 之后,鬼门与上清派虽未直接联手合作,却隐然达成了共同对付邙山派与孟道子的默契。 六十年前,上清派与鬼门各自出动了门中的先天高手,联手重创了邙山老祖孟道子。 那一战后,孟道子就此消失,下落不明,而邙山派则被鬼门所剿灭,所有邙山弟子几乎尽数被杀,更被鬼门抽魂炼魄。只有孟道子当时所收的一名关门弟子纪德昭被孟道子施法送走,逃过一劫。 虽然逃过劫难,但纪德昭势单力薄,修为又尚浅,自然无力为孟道子报仇,只是暗中传承邙山派道法,想要为师父留下一点香火。 纪德昭于三十年前先后收了两名弟子,一名丘钰,一名阴九修。 其中丘钰资质较差,阴九修则天赋过人。十年前,阴九修趁纪德昭与人打斗身受重伤后,暗中谋害了纪德昭。 纪德昭临死前将上下两卷《邙山术》交于丘钰保管,让其逃走,他则留下拖住阴九修。 可惜丘钰却没有其师纪德昭的好运,纪德昭也没有其师孟道子的那般修为法力,可以将丘钰直接远送走。丘钰虽然暂时逃脱,但后来还是被阴九修追索杀死。 两人在追逃打斗的过程中,丘钰将上卷《邙山术》遗失,阴九修虽最后杀死丘钰,也只得到了下卷《邙山术》。 上卷《邙山术》遗落到一条江水中,顺流飘泊而下,被一行商捡到,后在路过黑风山时遭遇贼人打劫,不但被杀身死,所有财物与上卷《邙山术》也到落到了黑风寨中,最终被勾陈所得。 纪德昭还曾娶妻生子,可惜成婚后只育有一女。阴九修杀死师兄丘钰,夺得下卷《邙山术》后,因暂未寻得遗失的上卷《邙山术》,便返回师门,欲斩草除根,杀死师父的妻女。 纪德昭生前曾偶然得遇一头血尸,并将其收伏祭炼,便是红缨,出门前留下红缨保护妻女。阴九修杀回师门时,先行以言语诓骗,后被识破,暴起杀了纪德昭之妻,但却被红缨护了纪德昭之女逃走。 阴九修随后一路追杀,最终在一次逃亡中纪德昭之女失足掉下悬崖,红缨则最终被阴九修困住收伏。 现在的邙山派,只剩下了阴九修这唯一传人,而阴九修目前并未收徒,可谓是最后的邙山派弟子。 第一百二十八章 碧焰髅 万阴葫 “原来你是邙山派弟子?”勾陈惊讶之余,却还是并不承认,而是反问道人。 “邙山派阴九修!”道人终于开口说了自己名字,也大方承认了自己是邙山派弟子,然后看着勾陈道:“既然你得了上卷《邙山术》,并学了其中法术,那么你也算是邙山派弟子。不如拜我为师,交出上卷《邙山术》,我可饶你一命。” “道友好会讲笑!”勾陈开口大笑,“现在可是我占上风。” 阴九修看着那些动作僵硬,缓缓向自己围杀过来的僵尸,不屑笑道:“你难道以为靠这些东西能杀得了我?《邙山术》下卷上的法术,可比上卷要厉害许得。” “那不妨便让我见识一下!”勾陈话音未落,袍袖一扬,又是一把赶尸符洒落下去,再次控制了游荡到附近的一些僵尸。 “也罢,那便让你先见识下这碧焰髅。”阴九修含笑说罢,先将手中的桃木剑插在地上,然后又一拍腰间挂着的那口漆黑葫芦,拔开葫芦嘴的塞口。 这回拔开塞口后,却不见这只葫芦里有吸力生出,而且阴九修此时的面前也无物可吸。 勾陈以赶尸符控制驱赶的那些普通行尸,确实是尸身僵硬,行动迟缓,眼下距离阴九修最近的一头,也尚在距阴九修百步之外。而这么远的距离,凭那只葫芦的吸力也吸不到。 片刻后,勾陈但见那葫芦嘴里非但没有吸力生出,反而吐出了些东西。仔细看去,但见那葫芦嘴里吐出的是一颗颗细小骷髅头,总共吐出来六颗,看上去也就姆指般大小。因为太小,这些骷髅头看上去非但未显出恐怖凶恶之态,反而有些袖珍的可爱感。 不过在下一刻,勾陈立即便推翻了自己上一刻的感觉。因为这六颗细小骷髅头在飞出葫芦嘴后当即迎风便涨,瞬间就全部化为了车轮大小,足有半人高。 在化为车轮大小的同时,这些骷髅头的七窍孔洞中还全部冒出幽幽碧光,白森森的骨牙大口一张,更是喷吐出道道碧磷鬼火。 这才是阴九修口中刚才所说的“碧焰髅”的真面目,乃是能喷吐碧鳞鬼火的骷髅头。 这道法术也确实是下卷《邙山术》中所记载的一道厉害法术,乃是以人的头骨为主体炼制。但每只碧焰髅却绝不是以一只头骨炼制,而是会把许多头骨合炼成一只,还会吞噬剩余残骨,并且要吞噬无数怨魂厉鬼方能炼成一只。 炼成之后,这碧焰髅就能喷吐出碧磷鬼火伤敌,在杀死敌人后还会吞噬敌人的魂魄成长,越发厉害。 这碧焰髅要想成功炼成一只便已颇为不易,这阴九修却是已练成了六只。 他腰间的那口漆黑葫芦也有个名目,叫做“万阴葫”,也是下卷《邙山术》上所记载的一种法器,不但能够收摄阴气与鬼物,也能以阴气滋养其中的鬼物。所以还有个别名,叫做养魂葫芦。 阴九修平日把其炼制的六只碧焰髅收在万阴葫里,也是用以滋养碧焰髅。他平日收摄了什么鬼物,又或杀人抽取了生魂,便都会收入这口葫芦里,用以喂养里面的碧焰髅, 下卷《邙山术》中的法术法器确实是要比上卷《邙山术》中厉害许多,上卷《邙山术》中的法器大部分都是如纸符一般的符器,属于一次性消耗品,用完即毁,很难重复使用。 而眼下阴九修所用的,无论是碧焰髅,还是万阴葫,都是有品阶的法器。这六只碧焰髅中最厉害的一只已经是三阶法器,其余的则都是二阶,那口万阴葫,也同样是三阶法器。便是他手中那把桃木剑,也是二阶法器,主体是一块百年树龄的雷击桃木。 不过阴九修身上的许多法器也并非全是他自己炼制,他当年阴谋暗害了自己的师父纪德昭,又杀死了师兄丘钰,把两人生平炼制的法器也全都尽数抢夺了。所以他身上许多有品阶的厉害法器,倒有大半是夺自师父、师兄的遗产。包括血尸红缨,原本也是属于其师纪德昭的。否则只凭他自己一人,根本炼制不出这么多有品阶的法器。 法器中符器是最低阶与简单的,只能熔炼包含一个或几个符箓。而且大多功能单一,威力也不强,炼成后也无法再提升品阶。并且大多是一次性消耗品,也不能长久保存,比如纸符就属于最简单与最典型的符器。 法器就不同了,不但功能多样,形态坚固,可长久保存,还能够炼化的大小、轻重如意。法器中所包含的符箓也是完整的一条,视品质而定,也能够多炼制几条。 完整的一条符箓被称为禁法,每多炼制一重禁法,法器的威力与品阶便能提高,法器的品阶高低便视炼制的禁法重数多少而定。品质最好的法器可以炼制出九九八十一重禁法,所以每九重禁法可划分一阶,总共为九阶。 三阶的法器便是成功炼制了二十七重禁法,二阶则是炼制了十八重禁法。但每炼制一重禁法都是颇耗时间与法力的,所以要提升法器的品阶殊为不易。一件九阶的法器,往往都需要数代传承才能够炼制成功,更别说再为厉害的法宝了。 而且许多法器限于本身材料与品质所限,也很难无限制地一直提升品阶,有时到某一步极限时便再难提升。强行再炼,只会炼废。 阴九修现在手中出现的碧焰髅、万阴葫、桃木剑,全都是有品阶的法器,而且最低的也是二阶。更别说碧焰髅还有六只,除了一只最厉害的是三阶,其余五只也都是二阶。 总共加起来八件,最低也都成功炼制了一十八重禁法,只凭他自己一人,修道不过三十载,绝对不可能炼制出这么多有品阶的法器。 六只碧焰髅七窍冒着碧光满空飞舞,其中最厉害的那只三阶碧焰髅便冲着勾陈笔直飞来。 这些碧焰髅并非寻常法器,而是炼入了鬼物魂魄,本身具有一定的灵智,并不是全靠主人的灵力御使。所以勾陈此时距离阴九修虽尚有百丈来远,凭阴九修的灵力修为本是不足以御使法器攻击这么远,可这碧焰髅本身有灵,就如同勾陈刚才以驭鬼符控制了那只厉鬼暗算阴九修一样,不受灵力御使范围所限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被克制了 改变打法 阴九修控制剩余五只碧焰髅,飞向了勾陈以赶尸符控制的那些僵尸,这些僵尸此时已接近到他身前百步之内,故而这五只碧焰髅提前一步,率先迎头拦下了这些僵尸。 兜头一拦,五只碧焰髅立即大口一张,喷吐出五道碧磷火舌,灼烧向那些僵尸。 这些僵尸本就是最低级的行尸,尸身还颇为僵硬,再加上又是勾陈以赶尸符所驱赶控制,也做不到更细微的操控。所以面对这五只碧焰髅喷吐的碧磷鬼火,这些僵尸也不知躲避,而且凭他们的灵活度,也根本躲不开,当即全被烧个正着,成了冒着幽幽鬼火的人形火把。 碧焰髅中所炼制出的碧磷火焰乃是鬼火,善能烧灼魂魄,对付生灵时,鬼火一沾,就会先伤其魂。若没有克制的手段,最是难对付。但对魂魄之外的其他事物,烧灼能力却是一般,也就普通火焰强度。 所以碧磷鬼火虽把当前的几具行尸全都烧个正着,可僵尸本就是人死后魂魄已离开的尸身。若是自然生成的话,这些僵尸体内还会逐渐诞生出新的魂魄。但这些僵尸并非自然生成,而是昨晚被鬼门的万鬼伏尸大阵强行催生而成,体内根本还没诞生新的魂魄,就只是纯粹的行尸走肉,只有被法术催生出来的攻击本能。 所以用碧磷鬼火烧灼僵尸,虽也有效果,但也只剩下了普通火焰强度的灼烧效果。反而碧磷鬼火最能伤魂魄的奇效,用来对付这些根本没魂魄的僵尸,恰是没用。 而鬼火也是阴性,并无克邪之效,所以碧磷鬼火虽把当前的几具僵尸全都烧成了人形火把,浑身上下都已覆盖了碧绿的鬼火,甚至烧的血肉都已“滋滋”作响。但这些僵尸本就已毫无痛感,因此也丝毫不知畏惧,仍然在本能的驱使下冒着浑身绿火向阴九修缓慢行进。 阴九修眼见自己的碧焰髅并没立即克敌制胜,一击毙敌,反而这些僵尸还顶着浑身鬼火继续前行,稍微一愣后,也是很快明白过来。这些新诞生的僵尸根本就还没有生出魂魄,所以碧磷鬼火最能伤魂克敌的奇效,在这些根本没有魂魄的行尸走肉身上反而最是没用。 阴九修虽然稍微一愣后,很快就明白了其中道理,但面色还是不禁颇为难看。他才刚那在无常子面前夸了海口,说下卷《邙山术》上的法术要比上卷厉害许多,要让其见识下碧焰髅的厉害,结果恰遇到这些根本没有魂魄的新生僵尸,伤敌的效果实在拉胯,以致显的好像连最低级的普通行尸都对付不了,让他感觉大丢面子。 “这碧焰髅,似乎,好像,一般啊!” 面对这些碧焰髅的伤敌效果,连勾陈也不禁瞧得颇为意外,以致让他觉着这些碧焰髅的威力好像确实很一般。 主要也是那阴九修刚才话说得很满,装逼范十足,再加上这些碧焰髅放出来后,立即化作车轮大小的骷髅头,又能喷吐碧磷鬼火,还能凌空飞舞,声光效果全都拉满,让他立即便觉着很厉害。结果一到真正对敌,却有点银样蜡枪头的感觉。 也不怪他出言嘲讽,因为在现在的情况看来,这些碧焰髅的威力与表现确实很一般。 不过这也是他尚没得到下卷《邙山术》,所以还根本不知道这些碧焰髅的真正厉害处。他只是刚好歪打正着,凑巧把这些根本没灵魂的行尸走肉派了上去,恰好克制了那碧磷鬼火的灼魂奇效而已。 面对勾陈的嘲讽,阴九修立即不由恼羞成怒,手上法诀一变,那几只碧焰髅也不喷吐鬼火了,直接飞上前去张开大口,一口一个,把那几具着火的僵尸头颅全都直接咬了下来,吞吃干净。 这些碧焰髅并不是只有碧磷鬼火的法术伤害,也可以直接作出物理攻击,冲撞吞咬敌人。每只碧焰髅都是熔炼了许多死人尸骨而成,本身的坚硬程度也是足以碎碑裂石。 僵尸的最大弱点就是头部,只要头一断,那立即就死绝了。否则若是攻击其他地方,哪怕是心脏,对僵尸来说也都不是致命伤,便是心脏被穿透,也还能照样活动,并且还能攻击敌人。 阴九修本身就是邙山派弟子,也是邪修,自然对僵尸的弱点十分了解。改变打法,让碧焰髅直接吞咬了那几只着火僵尸的头颅后,他便干脆不用碧磷鬼火攻击了,对付剩下的那些僵尸,也是全都指挥了上去直接咬头,这招用来对付僵尸可谓最快最致命,一击生效。 眼见阴九修随后改变了打法,对付剩下的僵尸一口一个,很快便把当前的第一波僵尸扫荡干净,勾陈这才晓得这些碧焰髅的厉害。 在那五只碧焰髅消灭了底下第一波行尸后,向勾陈飞来的其中最厉害的那只碧焰髅此时也已飞近到他身前。 勾陈见状,倒也不敢小觑,在这只碧焰髅接近到他身前三丈时,立即袖中两道纸符飞出,化作两道银光交叉飞斩向那碧焰髅。 这两道银光正是两张玄金符,五行中金主锐利,所以玄金符也是他目前手上攻击速度最快的法术。 两道银光一闪即逝,果然那碧焰髅反应不及,根本不曾躲闪开,被两张玄金符交错而过,分斩在其头颅两侧原本是太阳穴的位置。 几乎同时斩中之后,但听“叮”的两声化作一声长鸣响起,玄金符斩中那骷髅头后,竟是发出了金铁交鸣之声。 然后勾陈仔细看去,但见两张玄金符只是在那只碧焰髅的两侧太穴位置上斩出了两道细微白痕,根本未对那碧焰髅造成实质伤害。 玄金符本身仍是纸符,只是被施法催动后暂时化作了金铁之物,但因本质太过脆弱,所以只有一击之力。击中之后,这两张玄金符便立即都化作了飞灰消散。 眼见这一击不成,勾陈一抬手,又是两张玄金符飞出,这次则换了攻击部位,直击那只碧焰髅冒着碧磷火光的双眼窟窿。 这两张玄金符出手,仍是速度极快,眨眼即至。不过此时阴九修在控制那五只碧焰髅消灭了第一波攻来的僵尸后,已是能得空分心操纵攻击勾陈的这只,所以眼见又是两张玄金符化作银光飞射而来,他这回终于能控制有所反应。 手上法诀一变,不等那两张玄金符飞至,碧焰髅的那两只窟窿眼中当即火光大盛,从两眼窝中喷吐出了两道三尺余长的碧磷火光,将那两道玄金符灼烧至消散。 第一百三十章 祸水东引 借力打力 眼见仍然奈何不了这头碧焰髅,勾陈立即转身便逃,逃走前他则又扬手发了道玄火符。 阴九修远远瞧见,不等那张玄火符飞到,便控制着碧焰髅张开大口喷吐出一道碧磷鬼火灼烧过去。鬼火一触,那道玄火符立即化作团火球轰然炸开。以火对火,倒也把碧焰髅喷吐过来的鬼火炸开一些,只是仍然未能伤得了碧焰髅分毫。 这却也是没办法的,双方之间的差距委实太大。这只碧焰髅乃是六只里面最强的,已是相当于三阶法器,炼制了二十七重禁法圆满。而勾陈的纸符,无论玄金符还是玄火符,又或其他,都只是没品阶的符器。再加上受他本身修为所限,目前绘制出来的威力也不够强。用来对付这只三阶的碧焰髅,当真有若是蚂蚁撼树。 虽然蚁多也能咬死象,千里之堤也能溃于蚁穴,可他目前手上的五行玄符也并不够多。做为他手上目前攻击力排前的符法,五行玄符的绘制难度也是一直比较靠前,成品率也不高。 五行玄符中,玄金符、玄火符的攻击力较强,他平日积攒准备的多些,也不过就各二十来张。剩余的玄土符、玄木符、玄水符主要是为了配合布置五行玄符阵使用,都只是各十几张。 另化玄土符可化为一面土盾抵挡攻击,属于防御性法术,他也准备的比玄木符、玄水符稍多几张。但这些五行玄符便是全部加起来砸过去,估计也就是能把那只碧焰髅略微损毁,打掉些骨屑。 而且就算能侥幸打破这只碧焰髅,同样的碧焰髅阴九修可还另有五个呢,更别说对方也还有别的手段,绝不是只有这手碧焰髅。下卷《邙山术》上的法术,看起来确实是要比上卷厉害许多。 虽然勾陈并不清楚阴九修派来对付他的这只是六只里面最强的,已是三阶法器,剩余五个都只是二阶。但他手上连件一阶法器都无,所以对他来说,二阶与三阶的区别也并不是很大。反正随便拿出一个来,他目前都对付不了。 不过勾陈现在的转身便逃,却也不是立即逃下山去,而是驾着脚下的甲马,一头钻进了乱葬岗的滚滚阴雾中。 凭他自己目前的本事,虽然确实对付不了那只碧焰髅,但他转瞬间却是想到个主意。尽管阴九修确实要比他想象的强大,甚至他提前暗算了此人一招,炸断了其半只左臂,也未曾削弱对方多少,但他还是并不甘心就这么立即退去。 如果眼下只有他与胡仙儿,他确实可能会选择先行退走,不与阴九修纠缠。可眼下的乱葬岗上除了他与胡仙儿外,还有那些阴气中潜藏的无数厉鬼,甚至里面可能还有更强的恶煞。另外里面还有残留的僵尸,都可借来一用,替他抵挡那碧焰髅。 而且阴九修被他暗算一招,断了半条手臂,也终究是有影响的,比如本该用两只手结印施展的法诀,现在阴九修就只能靠单手施展,许多法诀便会使不全,有所缺失。 就算仍能操控碧焰髅这些法器,也会有些运转不够如意,操控不够灵便,反正绝没有两只手完好时那么操控自如。 另外,操控更强的法器,自然也需要消耗更多的灵力。所以勾陈便打算借着逃入阴气中先拖一拖,躲一躲,看阴九修是否还能撑住,以及会不会在之后露出破绽。 乱葬岗上阴气最浓郁处便是那座尸坑的位置,勾陈直接便冲了过去。此时他身上仍贴着敛息符,气息不漏,而他脚下所驾的甲马也是鬼物一类,所以冲入进去,不显漏生灵气息,大部分鬼物便不会立即对他主动攻击。而他身上又还贴着驱鬼符,能够驱赶开近身的鬼物。 所以他这般冲进去,果然如他料想的一般,眼前的鬼物都只是纷纷闪避,并不主动攻击他,让他一路畅通无阻的直趋最深处。 反倒是后面追来的那只碧焰髅,虽然也是凶威四射,大部分鬼物都会生出惧怕,但也有些性子凶恶的厉鬼,非但不怕,反而会主动冲过去发起攻击。 虽然大部分鬼物在化成鬼时都能保留住一些生前记忆,比僵尸那种根本无脑的更偏理智一些,也更加聪明狡诈。但鬼是因临死前的极大怨气结合了阴气生成,所以大部分鬼记忆最深刻的便是关于自己冤死的记忆,其余的则大多不够完整,很难完整保留住生平所有记忆。尤其随着时间推移,还会不断遗忘一些生前记忆。 因此大部分的鬼虽然能保留生前记忆,却也大多不完整,而且因为不完整,有时还会陷入某种混乱,并且容易被情绪所左右,所以也不能完整保持住生前的克制与理智。 再加上此时乱葬岗上的这些阴魂厉鬼大部分都是从鬼门弟子破损的万鬼幡中逃出来,而万鬼幡中的厉鬼会受其中法术影响,不断的在幡内互相杀戳吞噬成长,就更难保持住理智了,往往只剩下凶恶本性。尤其靠吞噬同类成长时,也会同时吞噬掉对方的记忆,若不能及时梳理消化,往往便会与自己原本的记忆有所冲突,产生混乱。 鬼物吞噬同类成长虽然是条捷径,但有利却也有弊。吞噬多了,记忆混乱,就很难保持住自己,最后往往各种记忆混杂,再也记不起自己原本是谁了。 但鬼门弟子所炼制的万鬼幡本就只需要这些厉鬼的凶厉,哪里会在乎保留其本性,对鬼门弟子来说,反而这些厉鬼越混乱越好,因为越混乱越能方便他们控制。反而越是能保持独立与理智的,对他们来说是麻烦。若收摄到这种不好控制的,鬼门弟子要么是消灭,要么是加大法力去同化,把这些独立理智的也搞混乱。 正因如此,在碧焰髅也跟着勾陈冲进阴气深处后,虽然不少厉鬼会因理智惧其凶威选择避让,但也有许多记忆混乱只剩下凶厉本性的厉鬼会选择冲上去厮杀,想要吞噬这碧焰髅。 尤其是万鬼幡中逃出来的,便多是这种,既凶厉又混乱,已经完全缺失了理智。便是失去了万鬼幡的约束,也难以恢复,在这阴气中也仍是不住地杀戳与吞噬同类。碧焰髅也需吞噬许多厉鬼才能炼制成功,所以也散发着鬼物的气息,在这些厉鬼看来,便也只是更强的厉鬼,无非样子古怪些罢了。 第一百三十一章 小狐狸,去偷袭一招 碧焰髅中所炼制出的碧磷鬼火在对敌时能够直接灼人魂魄,可谓专克鬼物。之前对付勾陈驱赶操控的那些最低级僵尸时,因为那些僵尸本就已失了魂魄,纯属行尸走肉,所以还显不出特别厉害。 此时随着勾陈飞入阴雾中后,遇到那些不知死活冲上来的厉鬼,碧磷鬼火喷吐出去,当即一烧一个,霎时便被鬼火吞没,在熊熊鬼火中凄厉惨叫,然后很快便被烧的失去形体,同化为鬼火,再被碧焰髅给一口吞没。 有些厉鬼勉强支撑着逃开,撞到附近其他鬼物身上,但凡只要稍沾着一点,便也立即被碧磷鬼火点燃,迅速吞没。这些鬼火只要烧着了,就有如附骨之疽,那些鬼物怎么也扑灭清除不了。 碧焰髅这一闯进来,当真是信信发威,碧磷鬼火喷吐之下,全无一合之敌。 但扑上来送死的厉鬼虽然全都阻不了这只碧焰髅,却还是多少造成了些阻碍,让其没法继续顺利追赶勾陈。而且勾陈刚才前逃时也试了出来,这碧焰髅的飞行速度也并不见得就比他驾驭甲马快。就算还能加快一些,但他的甲马也尚未催到全速。试探出这一点后,他心中便更有底气,至少打不过,他还能逃得了。 勾陈眼见有厉鬼阻拦,稍阻住了那只碧焰髅,便又抽出手来,又是一把赶尸符洒了下去,控制了附近的一些僵尸,驱赶着向阴九修围杀过去。 尽管这些最低级的行尸因尸身僵硬,行动缓慢,再加上阴九修身前还有五只碧焰髅相护,并不能给其造成什么威胁。但就算能用来拖住那五只碧焰髅,对勾陈来说也是足堪所用了。 何况他身上积存最多的就是赶尸符,手中尽有,便也不怕浪费,而且施展赶尸符也耗用不了多少灵力。最重要的是这阴雾中还潜藏残存了不少僵尸,既然还有,便要物尽其用,否则他也没处可驱遣。 勾陈又控制了一批僵尸后,“呛”然一声拔剑在手,将向他扑来的一只厉鬼斩杀消灭。 他身上虽然贴了敛息符加驱鬼符,不使自身的生灵气息外息,但这些厉鬼却也不是瞎子,还是能够看到他的。而驱鬼符虽能释放出令鬼物惧怕的一种气息,但毕竟品质不高,也就只能驱赶些普通的怨魂厉鬼。像万鬼幡中逃出的那些厉鬼,不但更加凶恶,许多也已完全失了理智,根本不知惧怕,所以勾陈虽能避让开大多数厉鬼,但深入阴气中后,还是偶尔会遭受到几只厉鬼攻击。 不过面对这偶尔几只,他自是不惧怕。他跟胡仙儿上了黑风山顶之后,便也顺手捡了把有昨晚死去的江湖中人遗失的长剑,并附着了北斗破邪符。所以但凡遇着厉鬼攻来,便是一剑挥去。加了北斗破邪符之效,这些厉鬼也大多不是他一合之敌,基本一剑了帐,对付起来倒也轻松。 斩杀了一头厉鬼后,勾陈向胡仙儿灵力传音道:“你绕个圈,从后面悄悄潜行过去,看能不能找到机会偷袭那阴九修一招。小心一点儿,自保为上。” 胡仙儿直到此时却是都还闲着,她本拟勾陈没让她一起动手,是为了盯住那个暂时被困在五行玄符阵内的红缨,所以没得勾陈的命令之前,倒也没自作主张地闯出去动手。 勾陈刚开始确实是这意思,如果那血尸红缨脱困的话,还有胡仙儿能缠住这只血尸。但此时他稍微感应了下五行玄符阵的情况,发现情况尚可,还能困得住那只血尸,而且阴九修也远比他刚才所想的更难对付,所以便不能浪费胡仙儿这个帮手了,让胡仙儿潜行过去偷袭阴九修。 胡仙儿直到此时都还藏在后面树林里没出来,再加上胡仙儿身上也有贴着敛息符,勾陈猜阴九修应该还没发现胡仙儿的存在。既然尚没发现,这就给了胡仙儿潜行过去偷袭的机会。 “公子放心,我自会小心!”胡仙儿听到勾陈传音过来的这个新命令,自然是立即答应,对于勾陈最后还叮嘱她小心,让她以自保为上,她也立即认为是公子对她的爱护,心头还颇甜蜜。 回过一声后,胡仙儿便绕过树林,兜转一圈,向着阴九修悄然潜行了过去。 此时阴气外面,勾陈所控制的第二波僵尸又已接近到了阴九修百步之内。阴九修虽然不惧,却也不想让这些僵尸近身,便又控制了剩余五只碧焰髅去对付那些僵尸。 他倒也没料到那无常子颇有胆识谋略,竟然躲去了阴气内,借着阴气内的那些厉鬼与他那只三阶的碧焰髅周旋,倒也确实造成了些阻碍,让这只碧焰髅无法追上对方。 不过阴九修自忖他这只碧焰髅厉害,却是也丝毫不惧,更不曾收回。但眼见一时略有僵持,不能奏功,他便也得空下来,又把手中的桃木剑插在地上,随手扯下一块里衣的衣袍,包扎自己左手断臂的伤口。他方才只是以点穴手法止了血,还没来得及做进一步处理,此时才终于得空。 瞧着这条断臂之伤,他心中也不由恨得咬牙切齿,恨不能立即把那无常子捉到手中,让其尝尝炼魂之苦。 猜到了对方手上有上卷《邙山术》,阴九修便也判断了出来,刚才无常子潜藏在那只厉鬼体内暗算他的手段,多半是逆转五行玄符阵自爆,方才有那般威力,而且他刚才也有瞧到五色光华乱闪,只是他刚才急切间尚没怀疑到此处。 他修道的资质更高,所以拜师之后便想学更厉害的法术,因此求师父传了下卷《邙山术》中的几样厉害法术。对于上卷《邙山术》中的法术,当年纪德昭虽然也曾传过一些,但并不曾传全,他也未太用心去学,倒是当年师兄丘钰学的多。比如这五行玄符,他当年就不曾学过,后来遗失了上卷《邙山术》,自然更不曾学得。这手五行玄符与五行玄符阵,倒是丘钰当年的拿手本事。 两卷《邙山术》中,上卷更重符法,下卷则更重鬼道。 他当年本就不太看重上卷《邙山术》中的法术,认为都威力不大,所以当年遗失后他便也没用心寻找,认为丢就丢了,没甚要紧。不过他近年来修行有所阻碍,遇到了瓶颈,这才想寻回上卷《邙山术》以作参悟,毕竟上卷《邙山术》中有篇总纲存在。 第一百三十二章 恶煞武将 红绳再现 阴气深处,一头武将模样的厉鬼纵身飞出,周身阴气滚滚,气势如潮。这头厉鬼想来生前便是猛将级别,生的雄壮异常,身高八尺有余,颔下一部短须,浑身顶盔贯甲。 这头厉鬼一飞出,周边的厉鬼尽皆躲避。他浑身包裹缭绕着浓重如墨的漆黑阴气,一出现周边温度便急剧下降,阴冷异常。 勾陈此时已降低高度,在下方瞧得清楚,判断这名武将应该已不是厉鬼,而是更高级别的恶煞。除了这名武将的身影更加凝实,宛如生人,甚至连身上的盔甲也显得纹理分明,有如实物外,最明显的就是其身边包裹缭绕的那浓重如墨又阴冷异常的漆黑阴气。 如果勾陈没料错,那翻滚的道道黑气就是把阴气凝炼的有如实质的阴煞,浓重的似乎有如翻滚的墨汁。 这名武将现身出来,冲着碧焰髅大吼一声,双手往前探起一抓,便见他从浓重如墨的阴煞中抓出两把漆黑重锏来。 瞧到此处,勾陈更加确认无疑,这名武将必然是更强的恶煞。这手借助阴煞化成兵刃的本事,可谓是恶煞的标志。 其实鬼乃是人死时的极大怨念聚合了阴气所化生而成,除了那股怨念,本质上也就是团无形无质的阴气。做为一团气,从理论上来说本就可以随意变化,成为什么形状都成以,但大部分都还是因为那股怨念自然而然地化生成了临死前的模样。保持了死相,修为高明一些后,则可以收起死相,恢复生前模样。 理论上而言,无论怨魂还是厉鬼,其实都可以变化兵刃。但怨魂和厉鬼所变化的兵刃,本质上也就是一团气,跟他们的本体并无太大区别,只是徒有其形。只有成长到恶煞级别,把阴气凝练为有如实质的阴煞,这时再借助阴煞化成兵刃,才有几分坚实本质,也能更增伤害手段。 此时这头恶煞借助阴煞化生出双锏后,当即双锏一错,便向那只碧焰髅杀了过去。 碧焰髅见状,自是不惧,张口便是一团碧磷鬼火喷吐出来。 那武将双锏一挥,锏上带起浓重阴煞,当即便把这团鬼火击碎,同时煞气飞出,将余火扫灭,竟然丝毫不惧碧磷鬼火。 勾陈在下方瞧到后,不由暗道:“果然恶煞凝练出阴煞后大为不同,竟然真能抵挡法术。” 那武将击碎这团鬼火后,当即便又飞扑而上。碧焰髅大口一张,又是一道火舌喷出席卷而至。 那武将仍是丝毫不惧,大喝一声,又是持锏击出。 不过这次碧焰髅口中所喷出的却是一道持续性的火舌,但这头恶煞武将仍是夷然不惧。虽未能一击便将这道火舌击碎,但双锏上与周身煞气翻滚,碧磷鬼火也无法侵袭烧到他本身。 武将接着双锏交错,挥舞如风,竟使出套极厉害的锏法来。两条漆黑重锏在他手中便宛如两条墨龙一般,上下翻滚,使的密不透风。 勾陈眼瞧这名武将竟还能使出这么一套高明厉害的锏法来,便知道此人肯定保留下了不少生前记忆。 武者练武,除了锻炼体魄,也能相应锻炼磨砺意志,魂魄本就比普通人更强大一些。 战场上两军交锋,刀剑无眼,无数人恨死拼杀,每时每刻都有人死亡倒下。遇到敌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更能磨练意志。这种人就算死后变成鬼,也比普通鬼厉害许多。 这名武将无疑便是这般人物,意志坚定,自然更能保持自己的独立意识与记忆。而且鬼物修炼成长的越厉害,也能相应恢复一些生前的记忆。不过如是吞噬同类成长,有时也免不了会杂糅些其他记忆。 那武将双锏挥舞如风,又显得重如山岳,在其双锏之下,将碧焰髅所喷吐出的碧磷鬼火击打的七零八落,四散而飞,更不时会突破鬼火防御,直接砸到碧焰髅本体上,直砸的“砰砰”有声。只凭这头恶煞,立时便将这只碧焰髅给拦了下来。 外面的阴九修此时正手口并用,为自己上药包扎伤口。 他已断了条手臂,自然是失之灵活,要想包扎伤口,自然只能连嘴也用上,比两只手完好时要费力许多。 胡仙儿躲在一颗树后悄悄瞧了眼,立即加快速度潜行过去,想要趁着阴九修未包扎完伤口前赶过去。如果她能赶得及时,趁着那家伙正手口并用地包扎断臂的伤口,那自然腾不出手来,是她出手偷袭的大好时机。 这确实是一个偷袭的好时机,与胡仙儿抱有同样想法的还有一人。一条绳索自阴九修后方无声无息地飞舞套出,往阴九修的头上落去。那是一条姆指粗的红色绳索,上面间隔打着许多绳结。 但就在这条绳索即将落到阴九修头上时,阴九修忽然往前就地一滚,翻了出去,让这条绳索的偷袭落空。 不过这条绳索立即便追了上去,同时绳索上的一个绳节忽然解了开来。 霎时红绳飞舞,如花绽放,那道解开的绳结变化作一招美丽而绚烂的杀着。 “怎么会是她?她为什么忽然出手偷袭阴九修?” 勾陈此时已经深入到了阴气深处,身边到处是浓厚的阴雾包裹,本来他是看不透到外面的。不过他之前在树林上方还留下了两只以驭鬼符所控制的厉鬼,此时也尚未收起,所以他虽然进入到阴气深处,凭自己视力看不透到外面了,却还是能够通过同步这两只厉鬼的视角来清楚观察到外面,尤其是阴九修的情形。 那条奇特的红绳,以及那更加奇特的招式变化方式,自然是让他立即一眼就辨认出了这条红绳的主人,正是前晚同样偷袭过顾倾城的那对心腹杀手中的心有千千结纪芊芊。这条奇特又独特的红绳,也是江湖上绝无仅有,独属于她的奇门兵刃——千千红绳劫。 只是勾陈却有些想不明白,为什么纪芊芊还会出现在黑风山,又为什么忽然出手偷袭阴九修,难道是也有人出钱买了阴九修的命。 第一百三十三章 师妹 追魂索 前晚纪芊芊与杜百回这对心腹杀手偷袭顾倾城时,就是在离开黑风山不久的路上。所以纪芊芊与杜百回再次潜回黑风山躲藏,倒也是极有可能。毕竟这里已进入山区,周围山脉连绵,地形复杂,比较容易躲藏。 假如顾倾城回去后调派附近兵马大肆搜索他们,那重新潜回黑风山附近躲藏,确实是一个好选择。但直接躲到黑风山上,却并不算是好选择了。毕竟黑风山上还有万鬼伏尸大阵被破后遗留下的僵尸厉鬼横行,法藏与李长丰所率领的那些江湖中人也会上山清剿,并不利于躲藏。 而且纪芊芊这时又忽然出手偷袭阴九修,让勾陈更加弄不明白这对心腹杀手的目的到底是什么。除非他们也接了阴九修的刺杀任务,他们本就是杀手,是受雇杀人。所以出手的目的,自然大多是为了完成杀手任务。 只不过纪芊芊虽然修为不弱,但毕竟也就只是内力境高手,而阴九修则是修道之士。勾陈有修炼出灵力,这位邙山派的余孽当然也有修炼出灵力,否则根本施展不了法术,也炼制不了法器。 以阴九修的修道年限,灵力修为只会比勾陈更强,灵力的感应范围也比勾陈覆盖更远。而灵力感应则比武者所强化的五感更加敏锐,所以纪芊芊虽然趁着阴九修手口并用包扎伤口,抓住了一个最好的偷袭时机。但当她出手时,便已然被阴九修察觉。 她的偷袭对阴九修来说,根本已不算是偷袭。也就是这家伙确实正在手口并用地包扎伤口,所以虽然察觉,但反应还是稍微慢了些。况且他再怎么说,也终究是被勾陈先行暗算一招,受了伤。 只不过这个伤害是身体上的,并非灵力上,阴九修的灵力修为与运行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做为同样修炼出灵力之辈,勾陈当然很清楚灵力感应的敏锐。但他仍然令胡仙儿去偷袭,主要是自己可以予之配合,在胡仙儿潜行过去选择偷袭时,他则可以冲出阴雾吸引阴九修的注意力,把阴九修的注意力与灵力大部分都吸引到他身上,难以察觉胡仙儿,这才能让胡仙儿抓准时机偷袭。 二来也是胡仙儿本身的修为更强,毕竟也是修炼两百年能够化形的妖怪。虽然她身为妖怪不能修炼内力,但本身的力量强度与实力是相当于真气境高手的,偷袭时的全力一击,自然也能更快几分。 但尽管如此,他也是叮嘱了胡仙儿行事小心,保命为上。就是因为他清楚灵力感应的敏锐,而且阴九修身上肯定也还有别的法器,绝非只有眼下展示出来的这几件。 阴九修往前一翻的同时,已顺势拔起自己插在地上的桃木剑,返身挥剑抵挡纪芊芊红绳解结所化开的一招。 但见他手中木剑挥舞,剑影闪烁,剑法修为倒也不俗,将纪芊芊解结攻来的这招尽数化解。 “原来是师妹,我道是谁!”阴九修挡下这一招后,长声笑道,“难道今晚是师妹设的局,要与那无常子联手对付我?” 师妹? 勾陈听到阴九修对纪芊芊的这个称呼,不由大吃一惊。他说什么也没料到,阴九修与纪芊芊之间竟然会有这么一层关系。 不过阴九修的这声师妹,倒也提醒了前晚纪芊芊出手后的一个异处,就是纪芊芊当时曾一举制住了顾倾城手下的九名亲名。当时顾倾城以为纪芊芊是在以红绳缚住她手下九名亲兵的同时,一瞬间制住了九人的所有穴道。可她事后以真气去破解纪芊芊以内所制的穴道时,却连试了好几种手法都解不开,最后还是勾陈出手才将其手下亲兵的穴道“解开”。 但勾陈当时施展的并不是什么独门的解穴手法,而是以灵力解开了那九名亲兵所中的法术。因为他当时暗中查探,发现顾倾城手下九名亲兵所中的并非是什么点穴手法,而是类似于他施展定身符后把人定住的法术效果。只是定身与点穴的外在表现类似,所以顾倾城那晚一时未曾识破,还以为纪芊芊是施展了什么厉害的独门点穴手法。 勾陈当时就很奇怪,不知那九名亲兵被纪芊芊的红绳捆缚后,为何所中的会是法术效果。此时此刻听到阴九修所喊的这声师妹,他便立即明白了。 如果纪芊芊当真是阴九修的师妹,那也同样是邙山派弟子。而既然是邙山派弟子,那纪芊芊手中那件江湖上独一无二的奇门兵刃千千红绳劫就并非是什么普通兵器,而很可能是法器。 也只有是法器,纪芊芊那晚捆缚过顾倾城手下九名亲兵后,那九人才会表现出是中了法术,而并非是点穴。 想到纪芊芊手中的千千绳劫很可能是件法器,勾陈脑中忽然灵光一闪,想起了记载在上卷《邙山术》中的一件法器。 那件法器叫作“追魂索”,就是一道绳索类的法器。而且是上卷《邙山术》中少有的几件可以炼制出品阶的法器,最高可以炼制到三阶,也即二十七重禁法。只不过这件法器的材料要求很高,也特别麻烦。所以勾陈虽然有翻看过关于这件“追魂索”的篇章,却短时间内从没有想过去炼制。 这件追魂索也是属于阴邪类法器,炼成之后,不但可以用来捆缚索拿敌人,而且自带镇魂效果。但凡被这追魂索捆住,还会同时施加一道镇魂术,让敌人暂时魂肉分离。就算追魂索被收回解开,这道镇魂术未解,敌人也仍然动弹不得。 这道镇魂术,便是定身术。因为定身符本来就是叫镇魂符,原本是用来对付阴魂鬼物的,但后来有人发现用在活人身上同样有效,能够使人暂时魂肉分离,无法控制肉身,便暂时等于被定住一般,动弹不得。这得法术流传开后,便被不懂的外行人给叫做了定身符。而这个俗称的流传更广,所以叫定身符的更多,反而没多少人记得是叫镇魂符了。 许多东西本来就是如此,称呼很多,有官方的正式学名,但很多时候百姓间习惯的俗称反而流行更广泛。比如他前世盐的正式学名叫氯化钠,但除了化学相关行业,哪有人平时会叫这个。谁会到商店给人说,“我买包氯化钠”。 第一百三十四章 红绳原是追魂索 追魂索需寻得六六三十六名冤屈而死的女子长发,然后以这些女子的头发编织为绳,再以阴气淬炼方能得成。而且这些女子死时还需得是处子,保持纯阴之身,破了身的便不能用了。 这追魂索虽然不需杀生害命才能炼成,但要搜寻这么多死了的女子头发,而且还需要死时是保持纯阴之身的处子,就不免颇为麻烦,搜集材料十分费时费力。 所以这道追魂索虽然是上卷《邙山术》中少有的几件能够炼制出品阶的法器,但这些材料绝不是短时间内可以搜集齐全,也因此勾陈并没想过短期内能炼成。 不过这道追魂索只是看上去不需要杀生害命,只需要搜寻死人女子的头发即可。可换个角度的话,要搜寻这些材料却也不难。只需要找齐三十六名处子,然后尽数杀之,炼制这追魂索的材料便立即可收集齐全。 死了的处子不好找,但活的却不难。处子之身,自然大多是大好年华的少女。正是青春年少,生命正处在朝气蓬勃,忽然没来由地被杀,自然是十分冤屈,谁也不甘被杀。如是这般,所需齐全,只要尽数杀之,自然材料立时可得。 《邙山术》中的法术,虽然有些看起来不像是邪法,不需要杀人害命,可要想速成,就必要杀人害命。否则像这追魂索,挖坟开棺费心费力地去搜寻,那这材料就不知要搜寻到什么时候了。 倒是勾陈以前在黑风寨时,每天接触到的死人还多,黑风寨的匪徒也时常会掳掠些女子回来。但进了这土匪窝,还能保持完璧之身的女子却少之又少了。就算有些贞烈的宁愿自求一死,也不让人沾污。但有些土匪已是全无人性,生冷不忌,就算死了也不免不了。 所以勾陈在山上搜寻这些材料不易,下山后搜集也就更加不易。他虽然自认不是什么好人,却也没那么灭绝人性,要靠杀人练法器。 所以在上卷《邙山术》中,他也更喜欢符法,至少制符不需要杀人才能练成。 追魂索乃是以死了的处子头发炼制而成,按照《邙山术》中的描述,这件法器炼成后也就是本质的黑色,并不会变成红色,更不会在上面去打绳结。 所以勾陈那晚在察觉纪芊芊制住顾倾城手下亲兵的手法是法术,而非点穴后,虽然也有怀疑纪芊芊所用的那件奇特兵刃千千红绳劫,但却完全没联想到追魂索上去。 不过现在阴九修开口叫破了纪芊芊的身份,称其为师妹,勾陈自然便立即把两者联系了起来。从效力以及同是绳索来看,纪芊芊手中的那道红绳极有可能便是追绳索。至于她手中的追魂索为何是红色,很可能是其偏好,故意染成了红色。而打绳结并解结化解,那则是属于她的独门武功。 “阴九修,终于让我遇到你了,今晚便是你的死期!”纪芊芊的声音从绳索探出的方向传来,声音中充满仇恨,“十年前你背师叛门,杀我父母,可有想到今日?” 纪芊芊确实是阴九修的师妹,但并不是因为与阴九修同拜一师,而是因为她乃是阴九修师父纪德昭的女儿。 十年前,阴九修趁其师纪德昭与人打斗受伤后暗中谋害,随后又杀死了师兄丘钰,还要斩草除根回去杀死师父的妻女。但纪芊芊却在血尸红缨的保护下逃脱,不过最终也未能逃脱,在阴九修随后的一路追杀中掉下悬崖。 当时阴九修本来以为纪芊芊必然已死,而他又要制伏祭炼红缨,便也顾不得到悬崖下去搜寻纪芊芊尸骨。却没想到多年后他行走江湖时忽然听人说起江湖上出现一对十分厉害的心腹杀手,其中之一便正是叫纪芊芊,擅使一条奇特绳索为兵刃。 阴九修当时便生了怀疑,后来回去起了一卦,还真算出了师父的女儿仍然在世,当年掉下悬崖竟然没死,反而后来得有奇遇。 只不过他虽然仍有斩草除根之念,可心腹杀手行踪隐秘,江湖上也没人见过心腹杀手的真面目,因此他虽有心搜寻,却始终没能找到这位师妹的踪迹。 没想到今晚会在这黑风山上遇到,只不过现在看来,恐怕绝不是巧合的遇到。 如果只是遇到那无常子,或是只遇到纪芊芊,阴九修或会认为是巧合,可今晚竟接连遇到与邙山派相关之人,而且那无常子又能提前设计暗算了他一招。这便不免让他怀疑,很可能是这两人已经暗中合谋,今晚故意设了个局共同对付他。而其中做为主导的则最有可能是纪芊芊,因为他与无常子并无仇,只有这位师妹才欲寻他报仇。 不过这个局应该不包括鬼门的伯鉴那班人,只凭纪芊芊与无常子如何可能说动这位鬼门的长老与他们一起合作谋划,更别说还搭上了那么多鬼门弟子。 最有可能的,是纪芊芊知道他想要寻回上卷《邙山术》,所以提前一步找到了上卷《邙山术》的下落,然后以上卷《邙山术》来引诱他现身。 伯鉴等人确实是适逢其会,当然,他也知道伯鉴等人其实是为了追杀他而来。他之前也曾跟伯鉴等人打过照面,甚至动过手。他自然不是伯鉴的对手,不过却屡次靠着机变与法术逃脱了,让伯鉴始终未能真正追索到他。 那所谓的无常子,很可能就是心腹杀手中的另一人,那个百转回肠刀杜百回。江湖传言中,本来心腹杀手就向来是一起出现。虽然江湖传闻中杜百回是以刀法扬名,并不通法术,但这很可能是纪芊芊让杜百回一起隐藏起来的手段,就是等着有朝一日为了对付他。 此时纪芊芊开口后,并未解释与那无常子的关系,只言是寻他报仇。在阴九修看来,便等于是默认,更加证实了他的猜测。 只不过,他确实是猜测了,而且错得很离谱。勾陈与纪芊芊,根本毫无关系。如果真说有点儿什么关系的话,那确实也可以勉强都算是邙山弟子,以及他们那晚算是交过手。 至于纪芊芊没解释,则是根本没想解释,并不想跟阴九修多费口舌,她只想杀了阴九修为父母报仇。而且她也有意让让阴九修误会,这会让阴九修更加忌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