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仗剑诉相思》 第一章 大旱之年 火辣辣的太阳悬挂在天上,没有一丝的风,热的整个大地就像是一个巨大的蒸笼一样。让人透不过起来。 已经有好久没有下雨了,这好久不是一个月,两个月,而是半年,更活甚者,是一年吧。你看,原来的黑土地,变成了红的的。 这个天是红的,整个地也是红的,就像眼睛能看看看道德一切都是带着了这个红字——红得让人毛骨悚然。 地里的庄稼大半都枯死了,剩下的那些没有死的,也一点没有精神地萎恹恹的耷拉着脑袋,没有半点的生气。放眼望去,能看到的都是龟裂的田陌,赤地千里。竟然没有一丁点儿的生意。 一个茶店里,有几个人在那里喝茶。但是,虽说是茶馆,且在水缸里没有多少的水。 在墙壁上,贴着一张黄色的告示。 “这是十足的荒年呀!”赵老七蜜蜂蛰两只大眼睛说道:“天灾人祸。这一会八成是活不下去了。” “哼!”白九爷好像不太有劲儿,就连话也有点不愿意多说:“火不了你就不会挖个坑儿把自己活埋了……你死了还不是臭地一块。倒可惜了这身上的肉,白白的便宜了那些野狗。” “哧!谁教你这样说的!”赵老七自嘲地笑道。端起面前的茶碗“次次”地喝了起来,咂咂嘴,发现碗里只有茶叶没有水了。就叫道:“他娘的……茅尖儿——茅尖!你小子……上茶呀!” 茅尖儿走了过来。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小伙子,赤着膊,光着两条毛腿,人瘦肚子倒是挺大的。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 茅尖儿手里提着白铜大水壶,壶是够大的,就是没有水。 “七爷,您多包涵了。……”茅尖儿举了一下空壶,龇牙一笑,下面的话就省略了。 “喝!”赵老七正大眼睛,叫道:“没水了?开茶馆的不卖茶,这倒是他娘的新鲜事儿。你小子得给我说说清楚,要不然……” “要不然怎么样?”白九爷从躺椅里坐起来,接上了话。:“六十多岁的年纪,小个头儿,瘦的像一个烧鸡!你还能怎么样!别他娘的不知足了。”白九爷抖着早已经被汗水湿透了的小丝绸褂子,露着两排肋骨“也不拿眼睛看看,这么大的四个字,你就是没有看见?” 旱烟袋杆子连敲带指的这么比划,赵老七这才算是看见了。可不是吗?黄纸黑字清清楚楚的写着四个大字:荒年歇市。 “这……这……”姓赵的脸上很不是味道。:“才贴上去的吧。怎么早先就没有看见了。” “早就贴上去了。”茅尖儿陪着笑脸说道。“只是极为老客人来了,不能不照应,七爷您多多包涵。早先是无口井出水,这会子直剩下了一口井了。水还不足的。” 小伙计把大茶壶摔得“哗楞楞”的直响,龇着牙陪着笑脸说道:“掌柜的说了,三位的茶钱,一一概免收。算是小店的奉送。招待不周到!” “那里话,你们李掌柜的太客气了,你下去吧。”白九爷朝小二挥挥手,茅尖儿哈着腰腿了下去。 所谓的“三位”。自然还有一位。 白九爷和赵老九都情不自禁的注意到了如大的茶座上,可不足时只有两个人的,除了白、赵二位之外还有一个人——这个人也不能算是外人,他们原来是认识的——吴先生。 凡是认识他的人,都是这样叫他的,他原来行关。到这里后才改行姓吴,人们叫他关先生是因为他是从关内来的。可现在他姓吴了。人家逃荒的人都走了,唯独他不肯再回去了。他就在这里住了下来。 他年纪轻,人又长的很帅气,还能诗擅文,听说还是一个举子,大家伙一商量,觉得人才难得,而这里这个需要这样一个人,就把他给留了下来。最近姓吴的还的麦家祠堂里办了一个馆,名副其实地当起先生教起学生来了。 有学问的人到哪里都是很受尊敬的,吴先生也就无可无不可地咋这里留了下来。 吴先生挽着白纺绸的汗褂子,悬着右手,正在写字。写的是一部“羯磨疏隋绿记”,用的是蝇头小楷隶书。一笔一划都不含糊,非常有功力的, 这是答应附近石头岭“出云寺”出云和尚的一件善事。一卷手抄“羯磨疏隋绿记”,让吴先生足足写了一个月还没有完工。 碰巧着茶馆的主人李掌柜是个笃信佛学的居士,时常往他的厅里在走走,自然而然就跟这位吴先生交上了朋友。所以,在没有事情的时候,吴先生也喜欢王这里来走走,白九爷迈着他的八字步,走到了吴先生的座位边,低头看了看他抄写的经文,一时间咱不绝口:“嘿!还真有你的!这笔小字真比上皇帝的折子还要工整的多,大热天,可真是难为你了!” “七爷夸奖了。”吴先生嘴里说着,依旧低头在写他的字,:“闲着也是闲着,写写字正好打发时间。” 七爷是白家的账房管事,白家是“临淮”地方的首富。大概是沾上了这一房远亲,所以他也姓白,肚子里多少有点墨水。所谓的惺惺相惜,对于吴先生也就格外的敬佩。 “哎!着种天气……呀!”白九爷苦着黄脸说道:“再旱下去,大伙儿谁都要挺不住了。” “敢情……”接话的是季掌柜,黄胖黄胖的,摇着一把大芭蕉扇从里面走出来。 “九爷不知道您听说过没有,颖州府那边还要厉害呢。光饿死就有好几千了,今天早上来的人说,孩子都被杀了吃了。人吃人呀……这是什么世界?” 白九爷嘴巴张的老大,半天都闭不拢来:“这……这是从何说起?天灾……人祸……这日子往后可怎么过呢?王大人是归乡的朝庭命官,居然都遭了难,还能有什么人能免得了呢?老天……我这就回去跟我们东家好好商量商量……” 赵老七直这眼睛说道:“白大爷可是该出面了。火就要烧道眉毛了,在不想办法,大伙儿可都活不成了!” 白九爷可是说走就走,穿好衣裳,铁青着脸,朝着季掌柜的、吴先生拱了一下手,匆匆离开了。 赵老七挤着一双火红眼睛,看着白九爷离开的背影,摇摇头,说道:“;临淮要是一闹,他白家就是第一个保不住的,首富么。不找他们找谁?” 季掌柜挺了一下他的大肚子,说道:“这话也很难说。古人说的好: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天灾已经躲不过了,再加上闹人祸……嘿嘿!日子怎么过?” 赵老七摸着脖子又酸了:“这么说咱们还是收拾收拾快跑吧!” “跑!跑到哪里去?”仇胖子苦笑着说道:“泸州?蒙城?定远?比这里闹的还要凶,人家还往这边跑呢,哼!只怕在半路上就叫人捉住杀了!快打消这个念头吧!” 赵老七楞着脸说道:“瞧你这么说,就只好等死了?” “一动不如一静。就乖乖地躲在这里吧。” 季掌柜冷笑了一声,接下去说道:“照我说,白家到时不怕呢,倒是我们这些人才最叫人担心!” “为什么?” “这你还不知道呀?”季掌柜曜了一下芭蕉扇说道“第一,他百家有钱有势,官府护着他们,第二,白大姑娘的那一身本事,谁还不知道?听说是在九华山足额的武功,他们家人又多,光护院把式就有十多个,差一点的江湖强盗,谁敢去碰这么大的一个钉子?” 赵老七点着头说道:“就是罗……所以咱们旧的仗白家的大……” 赵老七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乱哄哄的脚步声。 季,赵、白三人情不自禁地向外望去。 龟裂的田野上,大批的逃荒饥民,扶老携幼的像这边缓缓的移动着。隔着一片旱田,有人盘上了田野上的榆树,抢食剩下的半枯的榆树叶子。有的人涌向早已枯死的麦田,抢抓着妖死的麦穗。 一个老婆婆想狗一样的从麦田里窜出来,吹揉着手里的麦子,把半把黑色的麦粉,抹在道边可能是她的孙子的嘴里——那小孩子是那么的瘦小枯黄,光着屁股,全身没有四量的肉。却拖着一个和他的身材极不相称的大肚子。 看着这人海一样的逃荒的人们,谁都不由得心痛如绞。 到处都是知了的鸣叫声。 到处都是一片苦难的景象,天在流血,人在流血,心更在流血。 天,是红的,地,是红的。那样的一色朦胧,人的感觉就只剩下麻木和沉沦了。 吴先生从白家上房走出来, 白七爷送到门口,连连抱拳,说道:“多谢!多谢!要不是先生帮忙,这些帐我三个人也搞不清楚!我们老爷另外有事情向先生请教,这就请你打哦花厅去用茶吧。” 吴先生微微一笑,抱拳告别了白七爷,这是,早有一个书童上前说道:“吴相公,这边请!” 白家时临淮关地方的首富,,住宅巨大华丽就不用说了。 吴先生随着这个书童一路穿厅过屋来到了后院花厅。 行走中间看到有术士个家奴正在跟一名师父习武,舞刀弄棍,叮当乱响,一副大敌当前的样子。 第二章 聘师 白大爷官印玉阶,你为官也只不过是做到一个员外郎而已,由于祖上有点儿钱,退休以后仍然能够享受,儿子白琪,在四川做外官。所以,虽然是居家赋闲,却也素官场拖不了关系。 吴先生一脚迈进后花园,白玉阶就已经闻声从花厅内迎了出来。 白玉阶瘦削的身材,好像还没有六十岁的年纪,在这个年纪退休,看起来好像是早了一点。 “吴先生么?怠慢!怠慢!”白玉阶一边招呼吴先生,一边把吴先生迎入花厅。 双方好像还是第一次见面,互相到过了久仰,一番客套之后。白玉阶就说道:“听说我先生在这里设馆,早就想去拜会了,实在是太忙了,这些日子,地方上又不平静,所以也就很少出门。” 吴先生只是点点头,不说一句话。 “今天请吴先生来,全都是老九的推荐,除了请先生帮忙料理一下账务之外,主要还是想借重一下先生的高才……” “白先生有话就请直说吧,在下定当量力而为。” “好!”白玉阶竖起了两根手指,说道:“两件事,第一件,是由于知道先生高才,最近地方上不太平,你是知道的,想请教一下防守之道。” 不等对方答话,白玉阶有说出了第二件事:“第二件,我有一个练武的女儿,打给先生你是它能够说过了的。” 吴先生微微点头,表示听说过。 白玉阶微微一笑,说道:“这个丫头嘴是让我头疼的了,她从九华山回来也有两三个月了。女孩子家不喜欢针线女红,一天到晚拿刀动枪地,总不是个办法。” 我先生一笑说道:“令媛得自异人传授,一定武艺杰出,远近闻名,也是难能可贵了。” 白玉阶叹息一声,摇摇头说道:“着就是最让我担心的事情。老弟台你见笑了,咱们到底是诗书传家呀。当然,话说回来,逢着今天这个年头,血点武大也不是什么坏事。只是……到底不能把文事给废了吧。” 白玉阶这才言归正传:“先生,你的文采我久仰了,如果不嫌弃,我想请先生即日就搬过来,道我这里来住下,以后好好教教我这个顽皮的女儿。就两件事,还要请先生你破格答应了才好。” 吴先生说道:“老先生言重了。在下虽然念过几天书,粗通文字,但笔你老先生仕优而宦,想娶实在太远了。更谈不上什么安邦之计了。这第一件,老先生以保家安邦的理由相恳求,我就惭愧了,帮不上什么忙。” 白玉阶叹了一声,说道:“这也吧了。至于教小女读书的事情,你就不要再推辞了。”“这件事让在下就更加为难了。”我先生说道:“在下承蒙贵地士绅的推重,把自己的孩子托付给了我,如果我答应了先生的邀请,来府上位领媛伴读。必然要辞去那里的馆里的事情。这样一来,数十个孩子的学业就会因此而荒废。在下就会成为人们的话柄了。” 白玉阶怔了一下,脸上稍微出现了一些不快乐的神色。说道:“这么说,吴先生是不肯曲就的了?” 吴先生站起来作了一揖,说道:“请老先生海涵。着并不是在下不愿意,实在是在下不能做到。” 白玉阶淡淡的一笑,说道:“只是我已经一小女说好了,难得她肯回心转意,愿意跟着你读书,这么一来岂非……” 吴先生微微一笑,说道:“府上贤士很多,在下仅仅是区区一个寒士,再则,飘萍之身,过不了几天或者我有药到别的地方去了,为了这事情耽误了小姐的功课反到不好了。请老先生前往原谅,勿加罪责为好!” 白玉阶呆了一阵,苦笑着说道:“人个有志,不能勉强。既然吴先生这么说了。这两件事也就作罢了。还没请教先生的大名是?” “雪羽。”吴先生站起身来,躬身告辞,转身朝外面走去。 白玉阶低低念着“吴雪羽”这三个字,,未免有些惆怅。凭他的名望和身份,居然也有办不好事情的时候。这道是他事前没有想到的。 吴雪羽告别了主人,离开花厅,刚刚穿过眼前这片花园,忽然听到人声喧扬,眼见得一个碗口大的链子锤,拖着长长地一根铁链,直向他的当头飞了过来。 说是迟,那时快。 吴雪羽猝然警觉之后,那只流星锤寂静离他的头的距离已经不足三尺,不要说被这只流星锤砸着是活不成了。就是被锤上的丈多长的那根链子带着也绝对不还是好玩的。 吴雪羽猝然惊觉之下,右腿向外快踏一步。不容他有所施展,且有一人已经极其轻快地闪身来到了他的身边。 人到,身到,人到,手到! “噗”的一声,一掌已经按 在了吴 雪羽的肩上。 “闪开!”随着这人的一声娇斥,她的掌势向上一吐,吴雪羽的身子“哧”的一声,给冲出了八尺开外。 吴雪羽好像来了个凌空翻身,雁飞兔滚地一个翻滚已经出去了一丈多远。 不知道是这一掌的劲儿巧,还是吴雪羽的身法妙。总之,这一翻的确是妙极了。吴雪羽的身上一点皮肤也没有受伤,甚至连衣服也没有沾着半点儿泥沙。 眼前站着一个婷婷玉立的姑娘。 高挑的个头,细细的腰身,明亮似水的眼睛,又大又圆的直直地勘着他。脸上好像有一点惊悸,更多的是娇嗔::一只手掂着;流星锤,领一只手叉在腰上,想骂人且嘴下留情。模样儿透着可爱。看上去大概是十八九岁。 不知道是谁首先叫好,立即四下里想起一片叫好声。 练武的人都跑了过来,都以为是白大小姐的功夫了得。吴相公命大。七嘴八舌的说着。没有留意当时的两个人都一声不吭的走了。 临淮关现在已经不再是一个太平的地方了。 四面八方的灾民一批接一批地涌过来。大街小巷,客栈、饭店甚至于道观庙宇,只要能住人的地方,都挤满了人,更有的人露宿街头。衣衫褴褛,苍夷满目。令人为之触目惊心。 事实上,临淮关本身也在闹饥寒,一连三年的欠收,挨道今天,已经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就在也没有能力去救济别人了。 有天灾必有人祸。这像是铁的定律,临淮关也不能例外。 用一夕数惊来形容这里所发生的一切,并不过分,数一数也会令人胆战心惊。 “桐油大王”辛达年是第一个身遭不幸的人,一家八口人,没有一个能幸存下来。全部死在刀口上,家财荡然无存,再加一把无情之火,只烧的片瓦无存。 紧接着是“五富临”饭庄子张山春,这一家的遭遇特别的悲惨,上上下下二十四口人,仆役厨杂,都被杀了个精光。 这年头也许没有比放火更容易的事情了,常家也不例外。像丁家一样,也遭了一把火,死了二十四个人,来了个火葬,廉棺材钱都给省去了,干净利落的很。 着两件事接连发生以后,全城震惊,众人本走相告,惶惶不可终日。就在大家的余悸还没有消去的时候,紧接着有发生了另一件更令人尽心动魄的大新闻。 有着两淮第一钱庄之称的“政通旗号”钱庄忽然间也遭了大难,银号被洗劫一空,远近千里之外的大批存款现银,全部是本利无归。 银号主人鲍征桐,和他的三房妻妾全部惨遭杀害,鲍征桐本人被大御八块,尸体还被悬挂在钱庄的正门上。路过的人们纷纷围观,以至于一度这里非常热闹。这个案子牵动了官府,也惊动了省里。省里派了以“金刀震九州”的邱太首为首的皖省名捕头大人连夜快马来到临淮,限定他们本案务必在半月之内破案。解押元凶正犯归案。 邱太首领命后,连夜召集手下精锐三人,快马来到了临淮,脱下号衣,摇身变为寻常百姓,下榻在北郊的“幸春柳”客栈。 邱太首生平经手的案子不下数百,且没有任何一件案子比这件案子更棘手的了。他第一次心生寒意,对破案这件事情没有一点信心。 这天夜里,四下里寂静无声,只有虫声显得异常刺耳。 邱太首三百老酒下肚,两只眼睛都血红的了,他生来就是好酒量的,有千杯不倒的记录,人家是借酒浇愁。他且是借酒提神。越是有什么样的困难大事,他越要和两盅。 邱太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看着身边的八拜兄弟+“排云翅”汪士良冷笑着说道:“这件事过于扎手了,弄不好咱们哥儿四个就的栽在这里。一时英名都会泡汤!” “排云翅” 汪士良哼了一声,说道:“大哥也别太泄气了。事在人为,最起码咱们有公文在身,必要的时候,可以借重钟里地方的神机营,我iu不信这些强盗有这样的胆量,敢正面跟官府作对。” “金刀震九州”邱太首看了他这位八拜兄弟一眼,稍微显得有些惊讶的神情,说道:“你接办过的大小案件也不少了,应该很有些经验了。难道眼前的情形你还看不出来。” 汪士良怔了一下,说道:“哦,大哥你是说……” “哼哼!你还想借重神机营?”邱太首咧了一下嘴,继续说道:“就凭你我设个身份?不错,是有公文在身,谁听你的?靠他们破案,你就不用想了。” 汪士良说道:“最起码着附近州县三班捕快,还的卖我们的帐,几个毛贼还能成就多大的气候?依我看全部过是几个灾民穷极无聊闯下的祸害。” 邱太首冷冷地说道:“你真的这么以为?哼!往后瞧吧。” 邱太首的话声刚落,风门“呼啦”一声被拉了开来,从外面轻快利落地闪进一个人来。 第三章 合计 从风门里进来了一个人。 这个人瘦黑的身子,四十岁左右的年纪,两只眼睛炯炯有神,一身黑色绸质长衫,腰间扎实的很,名眼人一看就知道里面藏着家伙。 在皖北地面上,提起“神眼”于敏这个人,大概不知道的人很少,这个人办案子的确有精明独到的地方,所以邱太首用交情去拉拢他,把他也拖了下来。 “怎么样?”邱太首满怀希望的打量着他说道:“是不是摸出一点线索来了?” “神眼”于敏一声不哼地坐了下来,斟满一杯酒,一仰头,一口而尽,顿时感觉出空气十分 沉闷。 “情形不妙!”于敏圆睁着两只眼睛,说道:“听说陈秋地四个点子都来了。” 汪士良冷笑着说道:“我就知道这四个老小子是闲不住的,好!咱们就碰碰他!” 邱太首没有理他,只是看着后来的徐明说道:“侯老参呢?” “一掌红”侯老参是个老捕快了,一向都在定远当差,邱太首特别把他也给挑上了,除了王士良外,四个人在三处当差,合起来就是三个衙门的力量,以他们四个人平常的经验,联合侦缉办案,这还是第一次。从中可以看出这个案子是如何得到上面的重视而势在必行了。 “他已经缀上了。”于敏说道:“我的脸热,曾经跟他们照过盘儿,不太方便。” 邱太首点头说道:“很好,知道是他们四个就好。只是这四个老小子扎手得很,就怕咱们在人力上不够分配。” 于敏说道:“这一点我也想到了。我看老哥你得出面,和守备衙门的神机营取得联系,非得借重神机营的铳子(火枪)不可。” 邱太首叹了口气,说道:“也只好如此了。”顿了一下,他转向王士良说道:“事不宜迟,守备衙门那方面,你比我熟悉,反正是拿公文照令,能来多少人我们不争,你这就辛苦一趟吧。” 王士良痛快地答应了一声,站起身来就走了。 邱太首叫住他说道:“可前往要小心,神机营来的人一律都要穿便衣,尤其是火器不能露出来。你一切费心了。” 王士良点头说道:“这个我知道。我走了。”说罢,就转身走了出去。 “神眼”徐敏说道:“除了这四个老小子以外,看来可疑的人物还多的很,很可能所有黑道上的人物,都来这里集中了。” 邱太首摸着下巴,无可奈何地说道:“那还用说吗。我来以前就知道,这一次的差事不好当,弄好了,咱们哥四个成名露脸,万一弄砸了,我看只怕连人头都保不住了。” 于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沉重地说道:“老哥说的也是,谁叫我们吃的是这个行业的饭呢!也只好尽力而为了。” 邱太首拧着一双灰白色的眉毛,说道:“这件事情鲁莽不得,我们也只能猜想,这件事情是沈邱来的四个祸害干的,到底是不是事实,还得弄个清楚,要不然可是自己找麻烦了。” 于敏点点头说道:“老哥说的是。” 邱太首说道:“明天白家赈粥,去的人少不了,也许有人会不怀好意,我们过去瞧瞧。” 于敏说道:“好主意!我们混进去瞧瞧。 邱太首冷哼一声说道:“白玉阶是这个地方的首富,这些人是不会放过他的,往后看吧,下一个就该轮到他了,咱们给他传个口信,要白玉阶小心点。” 于敏摇摇头,笑了一笑说道:“姓白的也不是傻子,他会不想到这一点?在我来的时候我早就打听清楚了,白家有一个江湖能人,他的女儿白小娇,是九华山上一位异人的传人,武功高不可测,你只要想想看,比他财少的人都遭了难,独独他没有事,就知道他是有恃无恐了。” 邱太首冷笑了一下说道:“往下看吧,快轮到他们了。” 于敏苦笑着说道:“但愿不要被你猜中就好。要不然我们这些人可就别想再混下去了。” 邱太首说道:“无论如何,沈邱的四个老魔头忽然出现,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我们得好好钉牢了!” 邱太首的话刚说完,风门“呼”的一声打开了。一个人踉仓着身子走了进来。 邱太首看的吃了一惊,说道:“老三,你怎么了?” 来人是个细高的个头,长脸,浓眉,身着皂色长衫。很明显的在肩窝上挂了彩,现出一片血迹。 “挂了个小彩,不碍事!”“一掌红”赵全半侧着身子坐了下来,于敏连忙给他斟上一杯酒。 赵全喝了一口酒,脸上现出了很痛苦的样子。“好险!差一点就回不来了。这四个老小子真是不容易对付!” “神眼”于敏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情?” 赵全脱衣服,揭开受伤的地方,左肩窝处斜着有两处伤口,每一个伤口只不过有寸许来长。只是看上去颇深,一时间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伤的。 于敏一怔,说道:“这是什么?” 赵全咬牙王里面吸着气,说道:“暗青子伤的。是桥老二赏给我的。” “桥老二”外号叫“铁指开山”,姓桥叫一龙。在沈邱四老之中,名居第二。其他三人,分别是“银冠叟”季奇,“天麻”姚三,“要命”包无常。四个人没有一个不是心狠手辣的。他们在皖北地方恶名昭彰,人人像害怕老虎一样的怕他们。不要说百姓闻名丧胆,官府也不敢轻易招惹。 邱于二人一听是“铁指开山”桥一龙所伤的,都微微一怔,邱太首哼了一声,问道:“这么说,你跟他们见面了?” 侯老三摇摇头,说道:“那还没有,我蒙着脸,天又黑,谅他们也看不清楚。” 说话的时候,侯老三咬着牙,忍着切肤之痛,一双手指已经插进伤口,向外一弯,叮叮两声,落下两枚铁钱。 于敏连忙把备好的金创散为他敷好。 邱太首已经把一对铁钱掂到手上,就着灯光一打量,制钱上面有四个古篆字:“铁指老桥”。钱镖大小和当今通行的制钱基本一样,只是沿着边沿的一圈,打磨的异常锋利,白森森的非常可怕。 邱太首一声不响地吧这钱镖上的血迹擦干净,收到了怀里,随即看向侯老三,等待着他的说明。 侯老三说道:“四个老家伙窝在北帝庙,手下的人很多,没有办法进去,我看见他们骑马出去了,才敢接近,那知道庙里留有人,是我抽身的早,伤了两个小盗。才脱开了身子,就这样还被桥老二赶出来,赏了我两枚青钱。好险,要是他当时去我一双照子(眼睛)。八成是躲不开了,现在已经是一个瞎子了。” 邱太首说道:“他们手下一共有多少人?” 侯老三想了想说道:“我看大概有二三十个吧。” 于敏冷笑着说道:“不用说,这些血案全是他们干的了。我看等王士良请的神机营一到,咱们就把北帝庙给整个的包围上,给他们来个 四面围剿,一个也不放过。” 邱太首冷眼看着于敏,苦笑着说道:“事情能像你说的那样简单就好了,今天晚上是不行了,要不然,我的亲自瞧瞧去。” 侯老三的伤口已经包扎好了。一面思忖道:“这件事情我看不能操之过急,大哥的意思怎么样?我以为明天一大早,先给这边衙门里递个消息,排下三四班捕快,乔装成三教九流的人物,不分昼夜,暗地里把北帝庙给死死的围住,若发现有一点风吹草动,就赶快通知我们,等待时机一成熟,我们这边才动他们。” 邱太首点头说道:“好!就这么办,对付他们这些人,只有不动声色。我看我们这边的人手还不够,得尽快召集,除了这四个老小子之外,别的人也不能放松。这两天我到处走动了一下,发觉其他可疑的人也不在少数。这些人居心叵测,专门趁火打劫。这里的事情已经够多了,可不能再节外生枝了。我们的事先提早加以注意。”于敏连连点头说道:“不是你提起,我几乎还忘了。有关顾家桥王大人那桩案子,就传说是老少两个新手干的。这一点大哥可有什么耳闻没有?” 邱太首冷笑着说道:“谁说没有?不过目前困于传言,还不能确定,总之,这桩差事可不好当。弄不好丢差事是小,恐怕咱们几个的命都的贴上。” “神眼”于敏皱着眉头说道:“现在最头痛的是人心不稳,稍微有点钱的人都想走,所谓一动不如一静。一招摇可就给歹徒下杀手的机会。” 邱太首点点头说道:“你这么一说,倒是提醒了我。我要的一份本地富户的名单,不知道你准备好了没有?” 于敏说道:“详细的名单,要过两天才能抄下来。我的手上现在有一份,只是不全……”他一面说着,一面从身上抽出一个牛皮纸圈儿,打开来,上面零星地注明了一系列姓名个住址。 邱太首接过纸圈儿来看了,总共是十二个人,其中有三个已经打了红叉,是丁、常、鲍三家罹难户。 十二富户的首富就是白玉阶,第二位是南城的李艳凡。 邱太首大吃一惊,说道:“”芝麻李原来住在这里。 于敏说道:“他原来就住在这里的,李家在临淮关发迹已经有几代的历史了,生意是越做越大,这一次大旱。他们李家和白家,每人都拿出了三千两银子,作为赈灾之用,到也难得。” 邱太首微微有所警觉的说道:“我竟然会疏忽了他。事不宜迟,明天我们先去白家,然后就去拜访他。” 第四章 白家赈灾 天空还是灰蒙蒙的颜色,才不过有上那么一点明亮的意思。 白家的门前已经挤满了人,长龙排出去少说也有半里路长,而且,陆续的还有人来,队伍越排越长。 每逢月双之日,照例是白家开仓放粮,赈粥的日子。 今天是月十二,正逢双日,贴出的红纸,写明了每人粥一碗,另加馒头两个,对于众多饥民来说,真是天大的好消息,莫怪乎消息一传出去,附近的灾民就扶老携幼的全都来了。 白家特地在大门外搭了一个席棚,厨房就设在棚子里,三个大火灶上,热腾腾地蒸着馒头,熬着粥,七八个小伙子忙得团团转。 人太多了,八方杂处,良莠不齐,打架生事自然是免不了的了。一些胡赖混混,掺杂在人群里惹是生非,更是时有所闻,对付这类事情,白家也做了准备。今天用白家账房白九爷负责主持,他特地挑选了三名年轻力壮的护院,真要有人惹是生非的,白家也不含糊。 席棚的两扇大门,缓缓地打开来,人群像潮水一样的用涌了进来。 白家的二管事缪武大喝一声,手持齐眉棍横着向前一推,大声说道:“各位乡亲听着,大家遵守秩序,先来先进。、拿了就走,一人一份,不可贪多。谁要是乱来,拿不到吃的,还得送上衙门打板子治罪。” 他人高体大,加上幼年起就在白家练过功夫,这一亮相,立刻生出了吓阻作用,乱嚣的人群立刻被压了下去。 一个老婆婆同着一个面黄肌瘦的年轻妇女,连滚带爬地扑了进来。那妇人的背上还背着一个孩子,老婆婆手上捧着砂锅,激动得叫着:“老爷子们行行好吧。我们婆媳快三天没吃饭了,……快饿死了!” 年轻的妇人更是眼泪涟涟地说道:“我们昨天就来了,在外面坐等了一夜……” 白九爷喷出一口烟,关照分粥的伙计说道:“每人算双份的。”就对那婆媳说道:“小心撑着了,还在这里吃饱了再走吧!” 那婆媳嘴里千恩万谢,感动的就要跪下来磕头了。一个伙计立刻把他们引到了一旁的大桌子上坐下来。 接下来是一个饱经风霜的瘦黄汉子,睁着一双大而无神的眼睛,空着两只手,只是频频苦笑。 分粥的伙计奇怪地问道:“你的碗呢?” 瘦黄汉子目光发直的说道:“他们婆媳三天没吃饭了,我汪通七天水米未曾打牙,且强行了六百五十里,……”一面说着,一面伸出两只手,合成一捧,对分粥的伙计说道:“身无长物,麻烦这位兄弟,就往这里招呼吧。” 伙计着实吓了一跳,说道:“这……你疯了吗?” 稀饭锅开的哧哧作响,一杓下去,还不把这汉子的双手给汤个稀巴烂? 无怪乎分粥的伙计心惊,在场的个人都无不被这黄脸汉子失常的举止吓了一跳,一时间众人哗然。 分粥的伙计只是拿着粥杓发愣。 那汉子苦笑着说道:“怎么?这里还有规定,一定要又碗有锅才给粥么?” 眼前人影一闪,二管事廖武已经来到了跟前。 “朋友,我看你是存心来找渣惹事的吧?既然没有家伙,你就先到一边凉快凉快吧。”嘴里说着,廖武一伸手抓住了对方的手腕子。 他自幼立马,练练过三年横练功夫,素有大力之称,满打算对方一个饥民瘦汉,能有什么能耐,还不是随手就倒,那里知道情形且并非如此, 随着廖武的手往后一带,固然是力道惊人,可是眼前的那个黄瘦汉子,且犹如打进底层的一根石柱,竟然丝毫不为所动。 廖武一惊之下,第二次用力,向后一带,依然若故,心头一禀,这才知道眼前来人,敢情并非寻常。 黄瘦汉子,叹息一声,苦笑道:“俺就闻临淮白家仗义疏财,义结天下,这才急行六百里,前来投奔,今天看来,为求一饱尚不可得,也不过是徒有虚名耳,也罢,算俺汪通白来一趟。贵当事既然吝于施舍,黄某人不敢打扰,这就告辞了。”说罢向着眼前的廖武揖了一揖,转身就走。 “慢着!”唤住他的是主持赈粥事宜的白九爷,他是旁观者清,自信老眼不花,廖武刚才那一手固然不动声色,却是瞒不过他的眼睛,眼前这个汉子是个怎样的人,到也不可轻视。 “这位朋友请了!”白九爷放下旱烟袋竿子,拱拱手来到了跟前,上下打量了对方几眼,心中着实纳罕。 那汉子一身茧黄布衣衫,年岁当在二十七八岁,岁逢赤荒,连年欠收,脸上带有几分菜色,倒也不足为奇,只是显露在这个人身上的那种风尘气息,和眼睛里的那股倔强。令白九爷不可轻视。 白九爷轻轻一咳,抱拳说道:“黄朋友既然是多日未曾用饭,何不吃饱了再走?”回头招呼一声:“来人,拿大碗伺候!” 在白九爷的力请之下,那汉子概叹一声,道了声惭愧,这才随着白九爷来到一个地方坐了下来。一会儿时间,粥食齐备。 汪通看了桌上一眼,咕噜空咽了一声,脸上情不自禁的现出了饥饿的表情。 “不瞒贵干事说,七天七夜不着水米,这还是头一回,俺就不客气了。”一面说着,一面就拿起一个馒头,三两口就吃了个精光,第二个馒头也是这样,接下去端起了粥碗,只听呼噜连声,满满一大碗小米杂粮粥也吞了个干净。 白九爷点头示意,大盘馒头,大碗稀饭又端了上来,也许是廖武的惺惺相惜,外加咸菜一碟,对于一个受饥的饥民来说,这可真是格外的恩宠了。 “这……”汪通不胜汗颜地说道:“这就不敢当了!” 白九爷点点头,微微地笑着,说道:“人是铁,饭是钢。岁当饥年,没有好的招待,惭愧!惭愧!汪朋友请进来用吧。别的没有,稀饭馒头还多的是。” 汪通点点头,苦笑着说:“这么说,我就不客气了。” 接着是一阵风卷残云——大馒头又是四个下肚,稀饭共喝了四碗。 姓汪的正要伸手去拿第七个馒头的时候,忽然不住的看着棚外,叹息一声,收回了手,一笑说道:“我已经吃饱了。” 白九爷看的出,凭对方的食量和显示的眼神,怕再有七八个馒头也照样下肚。忽然停止了进食,必有原因。 “汪朋友不必客气。一餐饭又值几何?你就敞开了吃吧。” 汪通摇头说道:“不不不,吃饱了,吃饱了……”说话的时候,瘦黄地脸上现出一种悲悯的表情,透过隐约的泪水,他打量着眼前的灾民。 “没有吃的人多的是,俺汪通不能独饱,一饭之恩,今生不敢稍忘。这就告辞了。”说罢,向白九爷推桌站起,就要离开。 “汪兄留步!”白九爷上前一步,面显诚色的说道:“我家主人求贤若渴,在下老眼不花,汪朋友你分明身怀武功,刻下四方干旱,哀鸿遍野,朋友你有往哪里去投奔?不如暂时屈就一下,容在下回禀家主人,就在敝宅住下来,朋友你的意下如何?” 汪通睁着一双大眼睛,在白九爷脸上转了一转,黯然一叹,说道:“九爷这几句肺腑之言,汪通再要拒绝。就是故作矫情了,无奈目下尚有急事一行,最快也要七天七夜才能转回,那时如果贤主人尚有见爱之意,在下就暂时留下来,尽力报答就是了。” 白九爷顿时大喜,说道:“这样甚好,汪朋友请稍留片刻,在下去去就来。” 汪通抱拳一拱,面现疑云的坐了下来。 白九爷不到半盏茶的时间就回来了,手上拿着一个布银带,袋里胀鼓鼓地装满了杂物。 见面之下,白九爷满脸堆笑,说道:“我家主人果然有见爱之意,只是有官方贵客在坐,不能分身,特地嘱咐在下告诉朋友,那边事情一了,即请转回。这里备有干狼一份,饮水一袋,零钱少许,另有快马一匹,就在户外,汪朋友你这就上路吧。” 汪通呆了一会,苦笑着说道:“原来贵家主人果然是义气中人,在下方才多有冒犯,尚请原谅,大丈夫知恩必报,东西我收下了。汪通这一次去,多则十天,少则七天一定转回,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俺拜收了!”说着,接过了胀鼓鼓地银带,往肩上一搭,就转身大步走出来。 白九爷,廖武在后面送行。 不料汪头面对着大批灾民看了一阵,面色有异,转身向着树荫下走了过来。 白、廖二人见状心知有故,就连忙跟了过来。 廖武说道:“汪兄莫非还有什么放心不下的事情么?” 汪通迟疑一下,呐呐地说道:“在下初临贵地,这里一切还不熟悉,不知道是不是可以说太平吗?” 白九爷怔了一下说道:“你是问这里有没有闹强盗土匪?” 汪通点点头,白九爷长叹一声,说道:“哎!这就别提了,日子简直越来越不好了,连番的打家劫舍,死了好些人了。咦!老兄怎么问起这事来了?” 汪通顿了一下,说道:“既然这样,贵上有见于此,想必有所准备了?” 白九爷又叹了一口气,点点头说道:“这话说来就长了。……汪朋友有事就快去吧。但盼早去早回头。敝处或有许多借重。我也就不多送了。”说完,拱了一手,正待同着廖武告退。 汪通忽然在后面唤住他,说道:“九爷慢着……” 白九爷奇怪地打量着他说道:“汪朋友有事情只管吩咐,不必客气,只要能帮上忙的,我一定尽力而为。” 汪通苦笑着摇摇头,说道:“九爷错会意了。在下七天七夜没有好好睡觉,现在腹中一饱,反倒精力不继,只想借贵处一张靠椅,略微打上一个盹儿,待精力稍一恢复就告辞。” 白九爷一笑说道:“我当是什么大事。原来是这样,就请跟我入内,好好睡上一觉再走不迟。” 就在双方对答的时候,汪通的一双大眼睛有意无意的总在注意着什么,当下三人进入席棚。 汪通直径走向方才的坐处,坐了下来,说道:“不劳费心,在这里坐一会也就是了。” 白九爷正要劝他进入内宅,忽然间被一阵乱嚣的声音所吸引,敢情是有人在若是生非了。 第五章 初显山水 一个叫赵明的伙计气急败坏的跑过来,对廖武他们说道:“九爷快来看看,这家伙是存心找事来了。” 九爷向着坐上的汪通点点头,说道:“失陪!”同着廖武一起来到了前边。 一片乱嚣之中,白家的护院刘强家,不知怎么的,忽然从人群里被人抡了起来。“叭嚓”一声摔在了一张长桌上。这一摔用力强猛,以至于整个桌面全部塌了下来。 桌子上面的馒头滚了一地。 众灾民一阵呼啸,纷纷扑到地上,抢食馒头,席棚里秩序顿时大乱。 廖武见状大惊,喊道:“反了!反了!” 白家家人护院,十数名一拥而上,好不容易,才把眼前的混乱情况给镇定了下来。 白九爷心惊之余,自然忘不了肇乱之因。注意的焦点,随即停留在了那“始作俑者”的身上。 这个人四十左右的年纪,中等身材,一身土夏布汗衣褂,看上去全身没有四两肉。这家伙翻着一对白多黑少的眼睛珠子,也正在打量着白九爷。 有眼睛的人,刚才都看见了,这家伙刚才活摔白家护院刘强家的那一手功夫,硬透着古怪高明。 这情形是这样的: 刘强家想把他摔出去,不想两只手才接触到对方身上,只见这个人伸了一下手,好像是用了一手巧劲儿,刘强家好大的一个身子,就像空中飞人一样地摔了出去。 这样一来,白家的另外两个护院,可就不敢贸然出手了。 大伙儿一股脑儿地把他团团围住,打是不敢打,且又生怕把他放跑了。 白九爷和廖武已经来到了跟前,众人自然让开了一条路。 眼前这个人一点也不紧张,两只白多俚难壑樽樱瘟锪锛绦诎琢紊砩洗蜃铣だ铣さ氖菪÷砹成纤允镜氖牵床黄鹑思业哪侵直梢牡男Α 一丝穿棚直下的阳光,正照着这个人的脸,可就让人很清楚的看见了他脸上一道暗红颜色的刀疤。 和上一次的汪通事件,就不可同日而语了。明眼人一看就明白,这家伙是找渣儿来的。 虽然明白的知道是这样的,白九爷也顾不了失规矩了。 “这是怎么回事?”白九爷看看身边的伙计赵明,说道:“不会办事的狗才!” “嘻嘻!”说话的竟然是对方那个刀疤汉子:“一点也不错,一个个狗仗人势,老子看不惯,代主人出手,先教训教训他们。” 白九爷心里可是老大的不高兴,脸也一沉,说道:“尊驾是……” 他身边的伙计赵明上前一步,愤愤地说道:“九爷别信他的,这家伙分明是上门惹事来的。给他粥和馒头他都不要,说什么要布施几俩银子。” “岂有此理!”廖武接口说道:“也不是庙里的和尚,布施什么银子?” “嘿嘿!只有和尚才能化缘,要银子么?”那人露着一口被烟熏黑了的牙齿,带着一脸暴戾和不屑的神情说道:“老实说,这算是瞧得起你们……哼哼!……” 这几声冷笑,笑得人的心眼里直发毛…… “六十年风水轮着转……这是老天爷帮忙,姓白的发了几辈子的财了,现在也该倒下来了。”这是一口听来刺耳的赣南口音,嘴里说着,那一对白眼珠子不时东瞟西看,想是在察看白家的家业到底有多大。 一听这话,廖二管事的可就火了。大声说道:“反了!你想怎么样?你还能抢……抢……?” “哎!算了!”白九爷忽然阻止廖武,所谓“光棍一点就透!”来人的意图,已经昭然若揭,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处事老练圆滑的白九爷自然明白这个道理。 “尊驾贵姓?”白九爷问道。 “不敢!”那人闪着一对白眼珠子,耸了一下肩,说道:“有个姓多年不用了,你也就别问了。” 廖武真恨不得扑上去照脸上就是一拳,偏偏白九爷好涵养,聆听之下竟然没有发作。 “好说,好说……”白九爷皮笑肉不笑地抱了一拳,说道:“适逢荒年,早已经谈不到收成,这几年我们东家已不比从前,开仓放粮,赈粥,不过旨在服务乡里,有饭大家吃……尊驾既然不屑这区区粥饭,想必是缺少回家的川资,这样吧,”微微一顿,这位白家管家才又接下去说道:“听尊驾口音,像是外地来的,我这里有纹银半锭,就算是我九爷资助阁下回乡的川资把……”一面说,白九爷立即从身上取出了小半锭银子,约莫二两来重,……这个出手对他来说,已经是很难得了。 他双手送上。来人嘻嘻一笑接过来看了一眼,说道:“你可真是大方!” 只见来人双手一搓,张开手来,那半锭银子已经成了滚圆滚圆的一锭银子。 目睹者无不大吃一惊。 这人紧接着双手一按,张开来,那锭银珠,又变成了扁扁的一片,忖思着他着两只手上如果没有千斤的力量,外加上炉火纯青的气功,万难达到这样的地步的。 廖武是练武出身的,自然知道这手功的厉害,一时间吓的脸上变了颜色。 对方这人玩了这一手绝活儿,冷森森地笑了笑,那只握银子的瘦手,一阵子搓动,手中银锭,立即又变成了细小的银渣子,纷纷洒落在地面。白九爷直看得脸色发青,既惊有气地说道:“你……你……太欺负人了!” 一面说,一面不由得脚下通通的往后倒退了几步。 白家的两名护院尚三雄和王猛,一个亮出了护手棍,一个探手抽出了匕首,作势从旁边扑上去。 人群里一阵哗然,都当是要动手了,纷纷让了开来。 “你这是在打发一条狗吧!”这个青皮少肉的汉子抖出了一张桑皮纸,说道:“我这里有一张单子,贵管事的拿过去瞧瞧,转交给老白……”一面说,一面顺手一晃,这张纸飘然而起,不偏不倚,轻飘飘地正好落向白九爷的面前,白九爷情不自禁的接住。 白九爷只向纸上看了一眼,已不由得神色大变,再往下看去,禁不住全身发抖,大喝一声,说道:“反了!反了!把他给我拿下来!” 尚三雄王猛早已经做好了准备,白九爷一喝之下,两人同时扑身上前, 尚三雄是一对护手棍,王猛是两把匕首,一个奔上一个奔下,骤然出手,电闪而至。 道疤子一声怪笑,说道:“好!”两只手猝分之下,身子骨轻巧地滴溜溜地了个转儿,“噗噗”两声,已经分别抓住了连个人的手腕子,紧接着来了一个“大鹏展翅”,尚、王二人一声惊叫,就像一双纷飞的燕子,分作两下里摔了出去。 这人圆瞪着两只白眼珠,直盯向白九爷,说道:“就凭你们这两手三脚猫,还想在我面前递爪子?差远了……嘿嘿!今天出门时,我家主人关照,就是信交到了,要你家交下个凭证,也好,我就取你这个老小子的一双贼眼回去交差!” 话一出口,这个人肩头轻晃。就像一阵清风,“呼”!地一声已经到了白九爷的身前。 说干就干,随着这个人的一双鸟爪般得怪手起处,施展了一式“双蛇出水”。两根手指如电疾点向白九爷的一双眼睛。 这个突然的动作,简直大乎人的意料之外。 白九爷简直傻了眼,眼看着这人的一双手指几乎已经触及自己的眼皮,就在这危急的一瞬间,眼前人影猝闪,一个人已经疾如闪电地来到了白九爷的身边。 随着这人的猝然现身,电光石火般地介入他们两者之间,——这个人一定是个大行家,身形没有站稳以前,一只右手已然探出。 说来也是有趣,白眼珠的刀疤汉子一出手就向白九爷眼睛珠子上招呼,这个临时现身的人,以去取人之法反治于人,同样地也想对方的眼睛上招呼。 “哧!”两股尖风中,一双指尖,已然向对方的眼睛珠子上点了过来。 眼前的情势是,刀疤子如果真的要取白九爷的一双眼睛,那么他自己也很可能逃不开这猝然显身的第三者之手,——结果是他自己的一双招子也很难保。真所谓“现卖现报!” 聪敏人是不会吃这个亏的。 刀疤汉子鼻子里“哼”了一声,只得硬生生地把出手之势收了回来。 他当然不甘心受制于人,乘着收手之势,五指箕开,使出了一手“按脐力”,陡然力聚五指,直向来人——第三者的门面上击去。 猝然现身的这个人当然也不是好对付的。 撒手,吐掌,和刀疤汉子一样的灵巧。紧接着两只肉手立即合在了一起。 双方的力道都用的够猛,且又好像谁也不愿意把招式用老了,一触即分,“刷”的一声,两个人同时向左右分了开来。 事发突然,直到这一霎,大家才看清了第三者——那个突然加入的人是什么长相的。 一身黄茧布长衫,浓眉,黄脸,不就是白九爷刚才赠食送客,临去又回,在一边谁觉的那个叫汪通的人吗? 白九爷、廖武这一忽然发现,心里既惊又喜,惊的是他的忽然介入,喜的是毕竟没有看错了人。看来这个汪通果然身怀绝技,大可应付来人,更为难能可贵的是这当口的突然介入,解了白九爷的一时之危 刀疤汉子拉长了脸,满面惊讶的神色,那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的事情。白家竟然会藏着如此身手高明的能人,这就不得不让他刮目相看了。 四只眼睛对看之下,就像有磁铁吸引一样,眨也不眨一下, “朋友,你的出手太毒了!”汪通冷冷地说道:“有我汪某人在,就容不得你在这里撒野逞凶!” 刀疤汉子那对白眼珠子冒着闪闪寒光,那狞力的样子好像要把对方生吞活剥了。 “相好的,你是要趟这趟浑水?” “还没这个意思。” “谅你也没这个胆子!” 汪通摇摇头,冷笑着说道:“那也犯不着!” “那是我的事情,”汪通冷冷地说道:“你今天认栽了吧!回去捎个信儿,劝你主子打消了这个念头吧!” “哼……那也行,你得先露一手给爷儿们瞧瞧!”话声微顿,刀疤汉子身子已经斜着急切而进,人到,手到,手到力到。 第六章 未雨稠缪 刀疤汉子身影斜刺着飞身来到汪通身边,箕开的五指,就像五把钩,直向汪通前心抓来,尖锐的指力在手指没有触到对方的肌肤之前,就先透衣直入。显示着这人手指上的力道。 汪通自然知道对方不易打发,已经插手管了这件事情,就不能半途而废,也只得勉为其力了。 就在这人钢钩一样的五指几乎要碰到汪通的衣服的时候,汪通突然击出右手,这一掌是贴着小腹往上猝然提起来的。 “噗!”的一声,两只手合在了一块儿。 紧接着双方的身子簌簌一阵子疾擅。这人咆哮一声,左手突然如电疾出,直向汪通咽喉上戳去。 甩首滑足,“嗤!”的一声,汪通一下由对方的足前滑过。虽然没有被对方的手指击中,却是擦面而过。情形是险到了极点。 两个人合在一起的右手在一霎间分了开来。 动手过招,讲究的是制敌于先机。 这人在一式“分花手”失误之下,已经知道失了先机,紧接着使了一招“浪卷旋风”,就像振翅猝起的大雁,身影自然是够快的。汪通眼明手快,在这个骨节眼上自然不会放过。 双方的身影好像是一样的快,好像是重叠过空的一双大雁。 席棚里如何容的下这般身手,骤然间卷起了一股狂风,胆小的忍不住都失声大叫起来。 叫声未停,两个人已经双双落地。 汪通直挺挺的站在地上,他左脚虚点,气定神闲,有再次出手的准备。 对方那个人却高高地落在白木长案的角边上,弯着一条腿,双臂平伸,脸上表情极其狰狞。隐隐现出一种灰色,额头上已经出现了一颗黄豆大小的汗珠。 “好朋友,搁着你的,今天我认栽了。”这人由鼻子里哼出一股长气,故作从容地说道:“报上万儿来吧,我们结了亲,散不了啦!” 汪通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缓缓的说道:“不辞风霜行万里,眼看黄河盖顶来!” 那人陡然为此一震,惊不住肃然起敬的抱一下拳,说道:“尊驾原来就是大名鼎鼎的‘万里黄河追风客’汪……” 汪通不等他说完,就插嘴道:“知道就好,相好的,我已经对你破格留情了!” 那人从得到对方的身份之后,却是吃惊不小,然而他也不是弱者,尤其是不敢坏了身边那位主子的名头。 “嘻嘻!好说,好说,”这人勉强地笑着说道:“姓朱的今天败在你这成名的侠客手里,虽说是面上无光,到也没有怨恨,还是那句老话,白家的事你少管,无论如何,这个梁子你结下了。” 话刚刚说完,姓朱的已经纵身下地,身上虽然有伤,他却偏要逞强,一点也不表现出来。 汪通肩头微幌,翩翩然就像一只白鹭,拦在了他的面前。 姓朱的一翻白眼珠,后退一步,冷声笑道:“汪大侠,这是不是叫我走路?” 汪通抱拳说道:“岂敢,足下身手不凡,汪某险胜半招,不敢托大,朱朋友也报上个万儿吧。” 姓朱的冷冷怪笑一声,声如怒雁地说道:“汪大侠这两句话,真比骂我还厉害。好吧,既然如此,朱某人有两句心里话见告。” 汪通说道:“洗耳恭听。” 姓朱的冷笑一声,说道:“今天你赏了我一掌,只怪姓朱的学艺不精。刚才我已经说过,你我已经结了亲,这个梁子解不了啦!只是白家的事情,朱某人仍要劝你,你少管,哼哼。说一句不怕你汪大侠见怒的话,只怕你也管不了!” 汪通寒下脸来,频频点着头说道:“这是很承情了,朱朋友你报个万儿吧!” 姓朱的冷森森的笑道:“败将不敢言名,再说姓朱的今天是为人当差,吃人家的饭。” “那么请教贵主子的大名……?”汪通说道。 “汪大侠你一定要打破沙锅问到底了?”姓朱的说道、 “人去留名。不枉你我两个幸会一场!”汪通说道。 这句“人去留名”,很明显触痛了姓朱的神经,他脸变得铁青,点了一下头,说道:“汪大侠苦苦逼我说出,不敢不遵,只怕我这一说出,尊驾与敝主人就要难免一见了。” 这“难免一见”实在是“结上梁子”的意思。 汪通很明白这个道理,只是箭在弦上,不容不发。他已经没有办法脱身了。 汪通冷笑了一声,说道:“我是足领盛情了。你说吧!” 姓朱的点头说道:“我家主人也同尊驾一样,忌讳别人直呼其名。江湖上到也有两句诗歌映射他老人家……” 汪通说道:“洗耳恭听!” 姓朱的嘴角牵出了一丝神秘的冷笑,随即缓缓向外走出。 在场的人目睹了他这等身手,哪一个敢招惹他,王通不阻拦,已经没有一个人敢挺身而出前来阻拦。一时间纷纷闪身让开,眼看着这个姓朱的身影,慢慢的走出棚外。 姓朱的脚下走着,嘴里唱着歌: 夜来细数坟头鬼,金鸡三唱早看天。 在场的人都不明白他唱的是什么,当然更难以琢磨出两句诗歌的含义——只有汪通例外,他竟然呆呆的怔住了。 大伙忽然间发现姓朱的走远了。爆发出一阵躁动。 白家二管事廖武闪出来问道:“那个老小子溜了,汪大侠是否要留住他?” 他竟然也呼汪通为大侠了。 一时间,几十张嘴都开了腔,有人叫着要去报官,有人责备汪通不该把他放回去,这叫“放虎归山”,再想擒他就麻烦了。 汪通只是频频苦笑。他一声不哼的有一旁拿起刚才白九爷给他的银带子搭向肩上,转身走出,一直走向老槐树下的战马。 白九爷一声不响地跟了过来。 “汪大侠,你救了我白锋的命,也解了白府一次大难,我给你磕头……”说着就要跪下去。 “不敢!……万万不敢!”汪通一只手拉住了他,白锋再也跪不下去了。 “汪大侠……” “白九爷不要这么称呼我,……就叫我汪通吧!”汪通勉强地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他的脸色一只和沉重,心里压着一块千斤巨石。 “请转告贵宅主人,尽早提防!”汪通说道。 “这……”白锋还是没有明白,问道:“真有这么严重吗?” “比你想的还要严重的多。”汪通说完这句话,已经翻身上了马背。 白锋扣住了他的马缰绳,暂时不让他走。 “这……汪先生,你能不能说的更清楚一点?……”白锋一面说,一面回过头来连连挥手,把四五个看热闹的人撵开,才又回过身来,向着汪通苦笑着说道:“是……哪道儿找上咱们了?” 汪通点了一下头。 “是哪道上的?”白九爷问道。 “哪一道都不是!”汪通语言冰冷,说道:“且比哪一道都厉害!” “这……老天……爷!”白锋的嘴张的老大。“他总得有个姓和名吧?” “当然有,……只是我说出来你也不知道。”顿了一下,汪通又接下去说道:“不但你不知道,这里只怕没有一个人知道。” 汪通略一迟疑,看着这位白家账房说道:“也许你家姑娘有所耳闻。”又摇摇头:“不……她太年轻……无论如何,请你们姑娘这几天不要出门,她总还算是一把手,比起官府那帮子酒囊饭袋来要强的多了!” 白锋一个劲儿地点着头,也是有点头的份儿。心里却在犯着嘀咕:她一个姑娘家还能有什么大能耐?只是对方这么说,他也只好听着。 “刚才那个姓朱的曾经交给九爷一件素帖。”汪通说道。 “啊!要不是你说起,我到忘了!”白九爷一面说,一面从衣袖里取出了姓朱的交来的那张素帖。 汪通接过素帖在马背上展开。 那是一张在桑皮纸上用红笔书写的字帖,细读之下,竟是一首打油诗: 黄金万两名一条, 算算一共有多少, 秋分白兔实可爱, 引得金鸡振翅来。 没有上款称呼,却在尾句之下盖有十个朱砂印迹,一只长尾展翅的雄鸡。 汪通读罢神色更加沉重,很久没有说一句话。 白锋眼巴巴的说道:“前两句我省的,不是一万两黄金买一条命吗?后两句我可就不明白了。”白九爷说道, 汪通叹息着说道:“说的已经很清楚了。’秋分白兔’说的是八月十五月圆之夜,……末尾那句‘引得金鸡振翅来,就说明对方要亲自上门来提取了’。” 白锋顿时大吃一惊。说道:“这……是这个意思吗?” “错不了!”汪通发愁地问道:“今天几号了?” 白锋屈指一算,说道:“四号……啊……不,五号了!” “还有十天时间,却是够紧迫的了!”汪通在马上轻轻叹息一声,说道:“这件事情不要声张,否则有不测之灾,只能在暗中进行,快快禀报你家主人,着手准备一切把!” 白锋惊得半响才合上了嘴。说道:“这个人准是个疯子,我家老爷就算有两个钱,就是变卖家产,也难凑黄金万两之数呀,我是账房,再没有比我更清楚的了,三千两也许能凑的出来,这万两黄金,简直是做梦……嗨嗨……这是无论如何也凑不出来的,这不是存心活摆布人吗!” 汪通冷笑着摇摇头说道:“句我所知,此人平生行事,手很心毒是出了名的,说一不二,白九爷,你就赶快通知你家主人,仔细盘算,商量对策吧!” 白锋点点头说道:“也只好如此了……”忽然垂下泪来,说道:“汪先生,你可曜设法救救我家主人一命呀!” 汪通先是一怔,随即点头说道:“大丈夫演出比践,七天之内我一定转回,至于能否救的了你家主人,却是没有把握。……总之,我必当尽力而为就是了。” 白锋听了这个口信儿,情知他们武林侠义道中最重诺言,料想汪通必定不会反悔,无论如何,总算在万般绝望之间,有了一线希望,心里也就略见轻松。 经过这么一耽误,汪通是非走不可了。 汪通在马上抱了一下拳,双腿一夹马腹,胯下驹希津津一声长啸,绝尘而去。 白锋只是看着汪通逐渐远去的背影发呆,忽然背后传来一个声音。 第七章 山雨欲来 白锋正在看着汪通远去的背景,忽然听得背后传来廖武的声音:“汪爷走了么?”随着声音,廖武已经来到了白锋的面前。 “走了。”白锋心情沉重地说道:“不过他答应七天后在回来……哎……今天,要不是遇着他,简直是不堪设想。” “九爷,快乐来看看这是怎么回事情?”廖武说着,拉着白锋匆匆走进席棚。有转到白家大门,用手向门上一指,说道:“喏……你看!” 不知道什么时候,黑漆描金的大门上,竟然印上了一只金羽展翅的雄鸡。样子和素帖上的一模一样。 白 锋心里有数,一定是对方乘乱之际,那个姓朱的留下的。只是不知道这一举动又有什么含义。 廖武说道:“这又是什么玩意呢?擦也擦不掉。” 白锋叹了口气说道:“就让他留在这里吧。” 刚刚说着,白玉阶匆匆走出,向白锋走过来。廖武便不再多言,垂手侍立一旁。 白锋拱手说道:“东公来了……” 白玉阶眼睛四下转着,说道:“那位汪壮士呢?” “已经走了。”白锋说道:“东翁有事情要差遣他么?” 白玉阶怔了一怔,说道:“那倒没有,只是想见识一下罢了。走了也就算了。” 白锋才把刚才汪通仗义勇为,击退姓朱的一段经过,向白玉阶说了一遍。 白玉阶听得惊呆住了。 这件事来的突然,也正集中了他内心的要害。这些日子,他嘴担心的正是这件事。刚才公门的几个来客正在谈这件事,想不到他们才一走,事情就发生了。 白大爷的脸忽然变白了。 “糊涂!”白玉阶看着白锋厉声说道:“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不来告诉我一声?……还有,既然这样,就更不该把这位汪朋友放走……你!哎!糊涂,糊涂!” 白锋被主人责备的脸上乖难看的,怔怔的说道:“那时候东翁正有客人,再说也不好惊动……” “好糊涂的东西!”白玉阶还想再狠狠的骂上几句,看看附近的家人,就把话咽在了肚里。 “东翁请息怒!”白锋解释道:“那位汪先生临走之前说过,七天之后,他一定转回……看样子是不会错的……” “哎!”白玉阶谈了一口气,摇摇头,冷笑了一声,没有说什么,心里却不这么认为……不是么?有马有钱,他还会回来?你简直是在做梦! 听白锋说道大门上的那个洗刷不掉的标志,白玉阶信不过去要看个究竟。 白玉阶一走过来,站在门前地一群人,全都自动走开了。 白玉阶端详着门上的那个标志——展翅金鸡,心里一下子变得更沉重起来了。他虽然不知道这个标志是什么意思,但是却可以断定是一个江湖黑道人物的信号。 看着看着,白玉阶在一次陷入了沉思,知道白锋恭敬呈上来人交上来的那个素帖,白玉阶才想是忽然由猛中醒过来一样。 “黄金万两命一条,算算一共有多少?秋分白玉实可爱,引得金鸡展翅来。”当然,白玉阶并没有念出来,只是把每一个字都清楚的看在眼里,记在心上。然后。他用一种疑惑的眼光看着白锋,后者不愧ishi他的心腹之人,立刻就明白了白玉阶的意思。 “刚才那位汪爷说了……” 白锋走到白玉阶的身边,笑声地向主人解释道:“秋分白兔实可爱,引得金鸡振翅来。”这两句暗语的意思。白玉阶着才明白了。 “哼哼!好大胆的强盗!只是公然上门抢劫,反了,反了!还有王法没有了!混账的东西,可恶,可恶!”白玉阶一连骂了好几声混账可恶,也难以抒发心中的仇恨。 白锋苦着脸说道:“这件事汪爷还说过要东翁赶快设法防范,八月十五的日子可是近了!” 白玉阶沉声说道:“这件事情不可声张,你关照下去。另外,你这就拿我的名帖到衙门去走一遭,找一位省里下来的软捕头,就说我请他们到府里谈一件事情。你这就去吧!” 白玉阶虽然已经不在官场了,可是早先做过京官,“员外郎”,算是有四品的功名,儿子在四川干着外官,又是临淮地方的首富,所以算是这地方最有身份的人物,凭他一张名帖,不要说是一名拱门捕快,就是当今府县正堂,也得移尊就驾。 白锋答应着,接过了名帖就匆匆走了。 白玉阶怀着满腔的心事,回身不如大门,家人忙吧门关上,暂时隔开了乱糟糟的人声。 站在廊子里,看着院子里盛开的黄菊和一簇簇紫色的海棠球,两个花匠正在泥土里挖掘着残留在底下的水仙,秋牡丹、郁金香的根球,以备粗藏来年再用。虽然是十足的大黄旱年, 家总算侥天之幸,宅字里的三口大井,还没有干枯,水量虽然不足,一家人到还够用。只是在不能用来浇花浇草了。想想开的如此美好的花树,立即就的面临着枯死的命运,不免怅然。在想回来,多少人命都难以为继,陡恋花草,那才是作孽呢! 白玉阶那里还有心情来观赏这些,整个的心都被刚才那件突发的事情给弄乱了,脑子里混沌一片,只盼那位来自泸州的大捕头“金刀震九州”邱太首快点来,好给自己拿个注意。 听差的打起了细竹镂花湘帘,白玉阶走进了花厅,正在窗前血做针线的姑娘白小娇,忙站起来叫了一声爹。收拾着就要离开。 “嗯,你在这里?”白玉阶好像是有好几天没有看见女儿了。这时看上去,自己这个女儿出落得更加标致了。 一袭水清绫子窄腰长裙,衬着她亭亭玉立的身才,雪白的皓腕上,佩戴着绿油油,亮晶晶的一只翠镯子,真是我见犹怜。 白玉阶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在一张藤椅上坐了下来。打量着自己的女儿,心情像是开朗了一些。 大姑娘一边把针线收在笸箩里,乖不好意思地向父亲说道:“是娘逼着我学的,起大婶子的瘦巧,昨天跟她描了两个花样子,正学做着呢。” 听女儿居然学起女红来了,这到是件新鲜事。 白玉阶嘴里一连咱了两声好,笑着走了过去,想好好瞧瞧,大姑娘赶忙把描了一半额活儿抓起来,藏再婶子后面,说道:“你可不能瞧,人家还不会绣嚒。” “你这孩子,爹都不能瞧了,那出来给我瞧瞧。”白玉阶说道, “不嘛……你又要笑话人家了!”白小娇说着一个转身,滴流一个转身跑了。身后那根大辫子甩起了老高。且被她爹顺手抓在手里。 白小娇叫了一声,回过身子撒娇的叫道:“爹……人家不来了,你欺侮人!” 看着女儿这付娇憨的样子,白玉阶愁云暂去,不由得哈哈大笑了起来。 “都说你练了一身好功夫,瞧瞧,爹一伸手就抓住了你的辫子,这要是跟人动手打架还了的么?”白玉阶一面说,一面用力把小娇的辫子抓紧了,想瞧瞧她怎么脱身。 白小娇一转身,正过身子来,一只手已经扳在了辫子上,只不过那么抖了一抖,说道:“你撒手吧!” ,白玉阶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道透过辫子稍,紧抓着辫子的手手心里一阵发热,力道之猛不容他不立刻撒手,要不然好像是这只手就别打算再要了。 惊楞之际,白小娇已经夺出了辫子,笑嘻嘻地站在一边。 “好!真有两下子,”白玉阶接着笑道:“爹今天总算见识了,佩服,佩服!” 白小娇养着眉毛,向着父亲得意的挤了一下鼻子,正要转身离开。 “慢着!”白玉阶忽然叫住了她,“我几乎忘了,你过来……我有样东西要给你看看。”白玉阶十分索然的坐了下来,从身上取出了刚才白锋交给他的那张桑皮素帖。 白小娇放下手上的针线活儿,走过来问道:“这是什么?” “你打开来看看就知道了。”白玉阶说道。 白小娇接过那张素帖,十分疑惑的缓缓打开,一眼看到纸上那个鲜明的展翅雄鸡印记,接着,她默默的吧那四句打油诗念了一遍,眼睛里充满了惊异和震惑。问道:“爹……这是哪里来的?” “我正要告诉你。”白玉阶面色凄苦的说道:“我们家马上就有一场大难了。”于是就把刚才白锋告诉他的事向女儿诉说了一遍。 白小娇只是静静地听着,眼睛里重名呢了震惊。 过了很久,白小娇才微微点了点头,说道:“这个人我知道……” “你是说……?”白玉阶下意识的用手指了一下印在桑皮纸上的展翅雄鸡的印记。 白小娇缓缓的点了下头,牙齿轻轻的咬着下唇,脸上现出如谜的神色。说道:“不过,我不敢确定是他。” “是谁?”白玉阶问道。 “一个极其可怕的黑道人物……”说了这句话,白小娇忽然发现父亲脸上的惊悸,立刻把话停住,只是却不能不把话说下去:“爹,我离山的时候,师父特别嘱咐我,要我小心一个人,这个人外号叫‘金翅子’又称‘夺命金鸡’,出身辽东,武功高强,据说手狠心毒,杀人无数。他原是一派武林宗师。立门辽东,后来因为开罪了官府,剿了他的家,封了他的门。这个人一怒之下,才落草为寇,专做杀人放火的坏事,辽东地方被他闹得翻天覆地,现在又来到中原。” 白玉阶吓的脸色发青,颤索索的说道:“老天!难道他就是你说的这个人?却又为什么会找上了我们……” 白玉阶坐在椅子上的那副模样简直就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向着即将到来的这个大难,心里一急,差一点就要昏倒了。 “爹,你也不用发愁,好在还有十天的时间,我们得尽快设法……”白小娇的话还没有说完,家人在门外报告道:“邱大爷来了!” 第八章 序幕 “邱大爷”就是“金刀震九州”的邱太首,他就是来自省城泸州府的名捕头。他上午和于、赵二人已经来了一趟,刚回去就接到了白大爷的名帖,有匆匆地赶来了。 白小娇听说邱太首来了,就自动的避向里面,这边听差的打起了湘帘,就见白九爷通着邱太首、 “神眼”于敏两人匆匆走了进来。 双方刚刚相见,邱太首就大声说道:“说来就来,可就没想到来的这么快。大人,你受惊了!” 白玉阶早先为官,曾有过四平戴顶的功名,依照官场的习惯,邱太首就以大人相称。 双方落坐之后,白玉阶对白锋说道:“你已经跟他们二位说过了?” 白锋点点头,说道:“都说过了。” 邱太首对着白玉阶抱了一拳,说道:“大人不必焦虑,这件事,卑职已经盘算过了,现在卑职的百弟已经去神机营请讨火铳,有了这个东西,咱们就不必害怕他们,从今天起,这位于兄弟以及另外六名捕快,就暂时在大人府上住下来,大人请放宽心!” 白玉阶叹息一声,抱拳说道:“仰仗!仰仗!着就不敢当了。” 白玉阶微微一停,又说道:“有关这只金鸡,邱头儿,你可知道是一个怎么的典故呢?” 邱太首皱着眉毛说道:“不瞒大人说,有关这个人的传说,卑职也是最近听人说起,卑职判断,顾家桥王大人一家的血案,很可能就是他干的。” 白玉阶想起顾家桥,就打心眼里生出寒意,轻轻地“啊”了一声,就没有再吭一声了。 邱太首请咳一声,眼睛看向他的同伴,随即有说道:“倒是我这位拜弟,出身辽东,对于这个人曾经有过耳闻,喂,兄弟,你就把这人的一切,大概的跟大人报告一下吧。” “神眼”于敏答应一声,向白玉阶抱了一拳,说道:“这个人姓什么,卑职还弄不清楚……”他神色十分沉重地说道:“恐怕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实姓名。辽东地方只称呼他是‘金翅子’……” “金翅子”,这三个字一进入白玉阶的耳中,他心里不禁为之一动,……可见女儿的判断不错,果然就是那个要命的主儿!白玉阶的嘴里重复着“金翅子”这三个字,心里就像压着一块千斤的铅块一样的沉重。 “神眼”于敏冷笑一声,说道:“这个人在辽东横行一时,官府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受他的祸害的人太多太多了。欠下的血债,少说也有七八十件!” 白玉阶说道:“难道官府对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于敏摇摇头,苦笑不着不说话。 一旁的白锋插嘴说道:“这人是个什么样子?多少年纪了?有多少党羽?” 于敏说道:“这可就不知道了,有人传说他已经四八十开外了的老人,可是也有人说他只是四十来岁。不过在下二十几年前在辽东缓署当差的时候,他已经横行多年,可以知道他的年纪是不轻了的。至于说道他的手下一共有多少人,更是众说纷纭,有人说他来取只有一个人,又有人说他是父子两个人,那意思是说他还有一个儿子,像今天代他下书的那个姓朱的人,以前倒是没有听人说起过,也许是后来才收下的。” 白玉阶叹息一声,说道:“家门不幸,遭到这样的横祸,除了仰仗二位大力之外,老夫再也没有好的办法了。” 邱太首欠身说道:“白大人,您太客气了,这是卑职分内应该做的事情,自然效犬马之劳!” 几个人又商议了很多应付的办法,足足单个了一个时辰,邱太首才一个人告别走了。 从那天开始,“神眼”于敏以及陪同来的六名捕快,就在白家住了下来。 对于“金刀震九州”邱太首来说,他是在是栽不起这个筋斗了。 顾家桥王大人那件案子,就差点让他去职降罪。如果眼前的白家在有什么不测的风云,他这个皖省第一名捕,可就别想在干下去了。丢职的事情还是一件小事,这一世的英名可就得付之于东流之水了。因为这样,邱太首怎么还敢掉以轻心?势必要奋力的去做这件事了。 难得的一阵清风,给这盛暑干旱的夜晚带来一点的清凉。 只是在这灾害频繁的岁月里,换了好像已经是很遥远的事情了。 风,只给人以无限萧瑟的伤感而已。 这阵风来的好奇怪,它的来势非常强,陡然俯向大地,带出了一阵隆隆的响声。小一点的石头子儿,连同地面上的沙土,在风势的劲头里,纷纷扬向当空,哗啦啦扑打在瓦片上,窗棂砂锅,听在耳朵里,可真是怪吓人的。 约莫是二更时分……正是二更时分。 数一数更漏的点子,两声大锣带着两声梆点。习惯上就称这是二更二点。 戴着四指宽边的铜沿平顶头盔、一身灰布短裤褂的的更夫……麻力,他干这个行当已经有十来年了。经验老道的人,只要看看天色,就能知道是什么时辰了,闭着眼睛也能绕城一圈,保险不会错。 最近,因为闹旱灾,各处都不太平,鸡鸣狗盗的小毛贼多的很,所以上面特别交代下来,要打更坐堂的特别小心留意,每名更夫特别配陪两名持械的干役,打更连带着巡逻抓贼,一句数得。有了两名武装陪同,麻力打起更来可就是神气活现的了,腰上挂着酒葫芦,每敲两下就然后停下来哼上两句,要不然跟身后的两名捕役聊上两句。 两名捕役一个叫曹前,一个叫黄天人。曹前用的是刀,黄天人的是“虎头钩”,可是厉害! 三人一行穿过了石板铺,就是西子门大街,一路上别说是人了,;连狗都美没有一条。 向前奏了两里地,可就是李家大门前走到,还立着两个大石头狮子,门檐下面悬挂着两个大红纸灯笼,上面各自书着一个李字,着就是本地的大富户——李老善人的家了。 说是“李老善人”,也许直达的人海不太多,可是如果说起“芝麻李”来,可就尽人皆知,无人不晓了。尤其是从闹上旱灾以来,“芝麻李”慷慨施财,赈灾赈粥,整个临淮地方,也只有他和白玉阶有这样的善举。提起来为地方上所敬重。 李老善人的府上也就要格外受到保护和照顾了。 麻力每天打更来到这里,照例要马上坐下来歇上一会。今夜自然也不能例外。 “来吧,伙计!”麻力对曹全和黄天人说道。“坐下来歇歇,喝上两口。”说着,他自己先上前两步,就在李家的石头台阶上坐了下来,曹,黄二位也坐了下来。 天空中挂着打半轮明月,整个天空一片洁净,就连一点点的云彩都没有。到时着一阵风还在一个劲地吹着,地面上飞沙走石,刮在人的脸上很不是滋味 他们三个人为了避风,移坐道指头狮子的后面。 麻力把酒葫芦递了过去,哥儿几个一个人各喝了一口。 “这可是十足的凶年呀!”麻力哭着脸说道。“这老天爷也真是活摆布人,没吃的没喝的,人能活下去吗?” 也不是道是酒喝多了还是眼睛花了,话声才停下来。就看见一个影子大雁一样的掠向李家的东边院墙上。 麻力顿时怔了一下。“哟……哪里来这么一只大鸟?” 话声刚停下,这只大鸟又出现了。 好快的速度,霍地拔地而起,足足有三四丈高,却是向这边院墙里落来了下来。 “大哥!那不是大鸟,那是人!”麻力惊恐的叫道。 “不好!肯定是有贼了。”黄曹两个人一起吃惊地说道。 曹全一边说话,一边已经把“太岁刀”抽了出来。 曹全的刀刚出鞘,就听得身后传来一声轻微的冷笑。 夜里静寂无声,这声冷笑听得十分清晰。 三个人一惊之下,全都不由自主地转过头来。 嘿!真是做梦也想不到,肯定及时在距离三个人不足两丈的地方,赫然直直地站着一个人。 这一下,真吧三个人吓的不轻。 刚才一连行走过来,那里看到过什么人,只不过是转瞬之间,竟然会没有一个人看见听见,不能不说是一件怪事!……难道着家伙不是人,是鬼? 一想到是鬼,把麻力惊得打了一个寒战,身上的汗毛都直了起来。 曹全的刚到在手,自然是单子较大,立即一紧手中的刀,正要发话,对法且已经先发话了。 “你们三个人最好给我直直地立着。要想活命就不要出声,要不然……哼哼!老子就宰了你们!”那人说的是一口混浊的湖北官腔话。加上那一双闪烁着寒光的眼睛,显示出这个人心狠手辣,的确有一股“瞪眼杀人” 的威风。 皎洁的夜光之下,这人一身灰白色的长衫,一张瘦窄的脸,留着一部山羊胡须,风势里袂飞须扬,到还是一副潇洒模样。可惜他绝不是这样一类的潇洒人物,从他那双闪着寒光的三角贼眼里就可以读到。 听了他的话,三个人都吃了一惊。 麻力先是忍不住说道:“你是谁?你们是想干什么?想打家劫舍?” 那人冷冷一笑,说道:“老子你才对了,咱正是这个意思,手上一时发紧,想跟李的要点钱花花。” 曹全钢刀在手,早已跃跃欲试,一听对方这个口气,肯定就是上门打劫的强盗,这还了得!自己职责所在,岂能被对方一句话给吓住了。 想到这里,曹全用胳膊轻轻地碰了一下身边的黄天人,紧接着脚下用力一蹬,呼的一声,,蓦地扑了过去。 那人在曹全身影刚刚扑出的一刹那间,肩上忽然向着右侧方转了半圈,……这时候,曹全已经扑到了他的身边。既然明白了对方打家劫舍的意图,曹全也就下手绝不留情,身子一扑上,掌中刀顺水皮舟,向着怪客的头顶上直劈下来。 这人身影半移,其实早就摆好了架势,曹全的刀势一到,他双手同时递出,那势道就是闪电,只一下就按住了对方的双肩。 落掌、转身、出手…… 三个动作一起呵成,只听“呼”的一声,曹全偌大的一个身影,竟然连人带刀一起被轮上了半天, “噗”的一声撞向墙角。“哗朗朗”钢刀也一起出手。这一摔的力道及其猛力,曹全连声都没有出,登时就闭过气去,昏了过去。 这一手快到极点,直把在一旁看着的麻力和黄天人吓得打了一个寒颤。 黄天人一惊之下,本能地向前一个直扑,来到了灰衣怪客的右侧,一个特大号的户头钢钩,由下而上,向对方上身卷了过去。 灰衣怪客好像自负极高,压根儿就没有把对方三个人看在眼里。一双直立着的脚,甚至连移动都没有移动一下。 黄天人的虎头钩由下而上,倒卷起一片长虹,眼看着将伤及对方的面额,灰衣怪客冷哼一声,一只右手霍地向上抡起,一个反力之势。一紧紧地握住了黄天人的虎头钩的背面。 黄天人用力一夺,只觉得对方力道十足,简直动弹不得。他既惊又怒,且又不想想对方既然有这样的力量,等你果然不是寻常之辈,光凭自己这两下子,怎么能和对方动手? 心里一怒,虎头钩既然夺不下来,脚底下就不能轻易的放过了他。右足一转拖了一个“醉踢莲花”,“啪”的一脚,向着对方的门面上直踢过去。 那人只是幌了一下脑袋,黄天人这一脚就了落空了。出腿容易,收腿难,黄天人一脚落空之后,再想收腿可是万难了。 灰衣人好像对擒拿式摔跤很有一手,出手就拽住了黄天人的腿肚子,看来几乎和曹全的情形一样,随着他单手向外一翻,黄天人手上的虎头钩也不要了,整个人忽悠悠的飞了出去。直向石狮子头上飞去。 第九章 较量 一旁注视的麻力,看到这里吓的“啊”了一声,不用眼看,想也想得出来,肉身子撞在石头上,该是一个怎样的情境。如果是脑袋瓜子撞上,保证即刻开花,脑浆喷溅。 就在这紧要的一刹那间,“嗖”的一声,一条人影由斜刺里窜了出来。 这一次,不仅仅是麻力吃惊,就连灰衣怪客也吓了一跳。 说是迟,那时快! 这人的身势真可以说是极快。就像鬼影子一样,只是那么闪了一闪,就已经抢先落在石狮子前面。 落地、长身,紧接着双手齐出,只是轻轻一托,就把在空中直坠下来的黄天人接到手上,然后,轻轻转手,把黄天人放在了地上。 黄天人虽然没有跌着,却也吓得面无人色。 在各自的目光聚集之下,这才看清了那个刚刚现身的人的模样。 他长长的身子,一身夏布长衫,肯定是不愿意路出本来面目,才特意在口鼻上下扎上了一块方巾,掩饰了他的真面目。能看到的只是他的那双又大又有精神的眼睛。 “朋友,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招呼你的并肩子,赶快走人吧!”蒙面人说道。他的语气不徐不疾,每个字都极有劲道,冲着你的耳朵过来,要想不听都办不到。 灰衣人自从对方乍现身接人的一刹那,就已经看出了他的不同凡响,心里顿时一惊,这人既然是蒙面现身,显然是不想让人知道他的出身来路,在黑道规矩上说来,对方这种横为插手的作法,是最犯同行的大忌的。黑道的话叫做“踢盘子”,这对当事者是一种奇耻大辱, 灰衣怪客自负颇高,以他昔日在道上的名声,这个脸他是在是丢不起。 “哼哼……”灰衣怪客冷笑了一声,打量着对方这个人。说道:“相好的,你报个万儿吧!想趟浑水,得拿出点什么才行!” 蒙面人点点头,说道:“你们沈邱四老的名号我听说过,阁下大概就是‘要命’包无常吧。凡事建好就收,你们哥四个这半年干的什么勾当,明眼人可是瞧得清清楚楚的,够了,该歇歇手了。” 灰衣人被对方当面指出了自己的名号,确实吃惊不小,对方那个既然知道自己的名号,还要横加插手,可见是有恃无恐,道是不能够轻视了。 “要命”包无常发出了一串阴森森的笑声,他双手钱攀,一双足见频频企动着,在蓄积着一种内功力道,他的身上发出了一串骨响的声音:有无异相,就可以说明他的功力的深厚。 蒙面人一声不响的注视着他。 “要命”包无常之所以的了这样一个称号,就在于他惯于杀人,现在的情况,已经失去了缓和的余地,若非知难而退,他就只有与对方放手一搏。 陡然间,包无常身影移动,就如一阵旋风,”呼”地一声来到蒙面人跟前。 蒙面人早就等着他了。 包无常身子斜倚过来,速度之快,出任意料之外,就在身子半闪之间,右手已经霍地抡起,五根手指箕开着,直向蒙面人胸间猛力的直插过来。 蒙面人凹腹吸胸,身子向后霍地一坐,包无常的这只手擦着他的衣襟落了个空。 一式走空之下,包无常都地拔身而起,旋风般地转了半个圈子,来到蒙面人的左侧方,这一次改右而左。两根手指上已经聚集了万钧之力,施了一招“二龙戏珠”,直向蒙面人的炯炯双目上直插过去。 来势凌厉,具有十足的破空之势。 蒙面人把颈项向后一仰,用左脚足尖着地,身影想旋陀螺一样一个疾旋,“刷”的一声,已经来到了包无常的身后。 这一手真是快到了极点。 蒙面人的一掌,夹着一股及其猛烈的劲风,直向包无常的头顶按下去。 “要命”包无常可已不是弱者,深知对方这一手的厉害,旋身递掌,噗的一声,两只手和在了一起。 蒙面人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右手微微想外一震,包无常的一只手虽然接住了蒙面人的手,只是吃力很重,这是无论怎样也承受不了蒙面人的再次加力,随着蒙面人的手势力振之下,包无常霍地腾身飞了起来。 从包无常飞起的姿势上看,很明显,失去了控制力,像是歪斜着飞出了两丈开外,落下来的样子更是很不自然,一连打了两个踉仓,才把身子拿桩站住,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包无常受伤了。 这时候的包无常已经失去了原来的潇洒,在明亮的月色下他的胸脯在急剧的起伏着。他却咬紧牙关,闭住嘴,硬是把一口真气逼在肚子里。好像只有一开口说话,就会血涌气泄。 蒙面人好像不愿意赶尽杀绝,只是用凌厉的眼光注视着他,强烈的暗示对方:“要知难而退。” “要命”包无常少定之后,总算把一口真气压住,没有泻出来,这时,才冷哼一声。说道:“朋友,你报个万儿吧,姓包的只要有三分气在,咱们总是能见着面的。” “我姓冠……”蒙面人缓缓吐出了这三个字。“姓包的,我如果没有看错,足下是不是还有一位朋友在里面,是你招呼他出来还是我招呼他出来?就凭你一句话吧。” 言下之意是“还是你招呼他出来的好。” “要命”包无常嗨嗨冷笑了两声,说道:“不敢劳驾。”说着,取出一个胡哨,正要吹。 蒙面人霍地冷笑着说道:“不必了。”他好像有所发现,接着说道:“那位朋友已经来了。”说着,蒙面人嗖地转过身子,向着李家两面高强沉声说道:“足下可以出来了。” 蒙面人的声音刚落。一条人影嗖地一声从院墙里飞出来。 这人好身法,称得上气势如雁,一经腾起足拔起来就有四五丈高,才歪斜着向院外飘身而落。 起的快,落的也快。起势如雁,落下如雁。这样大的身子落向地面的时候,竟然没有带出一点点的声音。 等他身影落定的时候,才看清楚了他五尺来高的身材,黄焦焦的一张瘦脸,有几根七上八下的胡须,朝天鼻,三角眼,好一副狰狞恶鬼的相貌。其实着甚至是一个所见的轮廓,更丑的还有他的一脸大麻子,只是天黑看不见罢了。 他穿着一身宽敞的黑色纱质短衫,一双袖子高高挽起,前胸的排扣敞着,在腰上紧紧扎了一根丝带。上面陪着义军笔本,还别着四五把闪着寒光的飞刀。 他就是“沈邱四老”中排行第三的“天麻”夏山出生四川,早年就是当地出名的飞贼,心狠手辣,比“要命”包无常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双方刚刚一见,“天麻”夏山就发出了一连串的阴森森的笑声。“包老四,什么都不要说了,我都知道。” 夏山那一对寒光闪闪的小眼睛直盯着蒙面人,说道:“是有人看着眼红,要应揭咱们哥儿四个的招牌,那也行,得拿出点什么来瞧瞧才行。” 他还不知道“要命”包无常受了伤,话声里充满了凌厉不驯。 包无常原想出生警告,只是他深知这位拜兄的脾气,正和他自己所说的一样,得拿出点什么来瞧瞧。眼前的形势是一定要大打一仗之后,才能够再来说其他的了。 “要命”包无常虽然深知蒙面人的功夫深厚,深不可测,自己的拜兄很可能不是他的对手,但是基于自己对蒙面人的仇恨,下意识的恨不得让自己的拜兄和他拼个死活。这样,多少可以泄一些心头的仇恨。也就是由这点私心作怪,包无常也就没有出生提醒。时机一失,眼看着已经是剑拔弩张。 蒙面人冷峻的目光,缓缓的由包无常的脸上扫过,对于他的沉默,颇感奇怪,既然对方这样当面叫起阵来了,也只有接下来了。 “天麻”夏山的一双三角眼,眨也不眨的盯着蒙面人,脸上露着微微的冷笑。对蒙面人的短暂的沉默,他已经不耐烦了。 夜风,兀自嗖嗖地吹着。 几片干枯的树叶,在秋风里滴溜溜的打着旋转,环境变得宁静可怕。 “天麻”夏山双手在背后插入短衫之内,就听得叮叮的一声脆响,手上已经多了一双畸形兵器“乾坤圈”。 这圈一大一小,整条都是精钢打成,迎着月色闪闪发光,外面还有一圈凸出的白刃,沿着圈面拉下去,可以知道它巨头与的杀伤力了。 夏山双圈在手,发出了一阵冷森森的笑声:“相识的,废话少说了,你先亮家伙吧。”嘴上说着,双脚已经缓缓的移动了开来,随着他移动身子,地面上的落叶刷刷一阵作响。他的上肩一闪,人已经向蒙面人正面直扑过来。 蒙面人在夏山身子袭来的一刹那,好像一点也不紧张,仅仅竖起一只右手,向外一封。 这轻轻的一封,包含了难以猜测的奥妙在内。 “天麻”夏山的身子还没有接近,立刻就已经体味到其中的凌厉气势,不敢贸然以身相试,陡然间又自己退了开来。 蒙面人冷冷一笑,缓缓的把那只探出的手收了回来。 “夏山,你要跟我动手,还差点儿。”蒙面人及其从容地说道:“不信,你就试试。” 蒙面人的话声刚落,夏山就第二次飞身直扑而来。 第十章 蒙面奇侠 蒙面人在缓缓的收回那只伸出的手后,从容地说道:“夏山莫非要和我动手,还差点儿。不信,就过来试试。” “天麻”夏山自从出道以来,那里受过这样的刺激,当下气得火冒三丈,也不说话,嗖地一声,向蒙面人直扑过来。 这次,夏山该由从上面袭下来。身子陡地拔地而起,从空中飞身直扑过来,手上的“乾坤圈”施了一招“波峰盘打,夹着两股极为劲疾的旋风,直向蒙面人一头顶击落下来。 这一手迅疾无比,发出了的劲道,不要说是一个肉身人头,就算是一块青石,也给震碎了。 蒙面人有惊人的技术。 在雷霆万钧之际,蒙面人双手悠然一拢,蓦地向上窜起,的确是险道了极点,恰恰进入了对方的乾坤双圈之间,霍地两下一分,已然把对方的双圈拨了开来。 这一连串的动作,只是在电光石火之下完成的。 这中间的惊险也真正称得上是刻不容缓。 随着蒙面人的双手悠然的分开,“天麻”夏山的手里的一双乾坤圈已经被分开了。 夏山的乾坤圈刚刚才被分开,对方的一双铁掌已经交叉着,向着他的脸上袭来。力道之威猛,真是见所未见。 这时,夏山身悬半空,将下未下,想要躲开眼前这一杀着,是在是不容易了,毕竟他功力不弱,一身轻功已经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眼前情形,随着蒙面人的一双铁掌击下,夏山的身子凌空猛的向后一翻,就像一只搏击天空的巨雁,飘身于许丈以外。 蒙面人那凌厉的工薪一击,竟然落一个空。 伤,虽然没有伤着,却是足够心惊。落第之后的夏山,直吓的脸色苍白,出了一身冷汗。在这样的险招里,竟然没有伤这,着是在算的上是万幸的了。 蒙面人一双眼睛里现着尖锐的寒光,直直地肇事着他,微微冷笑着,点了一下头说道:“你的轻功不错,只是不会在有下一次,你还要试试看么?” “天麻”夏山紧紧地咬着牙,说道:“胜负还没有分出,怎么能轻易的饶了你!”说着,身子猝然移动,唰的一声,就到了蒙面人的侧面。不等对方有反应,足下一点,就像饿虎扑食一样的向蒙面人飞扑过去。 蒙面人在对方堪堪击到之时,身子陡然一个倒拧,在月光下,像是一缕青烟一样的拔地而起。“天麻”夏山极快的扑势,竟然扑了一个空。 两个人一经叉开,一经在一丈之外。 “天麻”夏山的鼻子里怒哼一声,沉肩拽臂,借着反身之势,一经发出了一口飞刀,“哧”的一声,一道寒光,直线划出,直向蒙面人的前胸飞来。 蒙面人右手直起,一下子就把飞刀夹于指缝之间,这个惊险真是难以想象。 “天麻”夏山的伎俩,当然不止于此。就在这时候,他的第二口飞刀就已经出手了。 这扣飞刀是采取了迂回前进的手法,陡然间,从斜刺里弯出,直想蒙面人的前胸飞来。 与此同时,夏山于发出了他的第三口飞刀,一点银光直飞向对方咽喉。速度之快,真是后来居上。这一回一直的飞刀出手,在暗器手法中就叫做“弓箭式”,是一种极其难练的手法,看眼前夏山的手法,明显是很不容易了。 蒙面人右手指缝里原先夹着对方的第一口飞刀,这是,见状,一只手轻轻一震,指缝里的这口飞刀,“哧”的一声,脱手而出,呯的一声脆响,已经和直飞而来的第三口飞刀碰在一起,空中爆出了一点火花,双双掉落在地上,与此同时,第二口飞刀已经从身旁迂回飞来,蒙面人脚步前跨,右手飞扬,借助手指上的功力,屈指轻弹,当的一声,已经把飞刀弹出在数丈开外。 三口飞刀虽然有前后之分,速度刻不容缓,但在蒙面人来说且是举手之间,便已停息,神态悠闲,临事沉着,无不显示出他的武学大家的风范。 “天麻”夏山在三口飞刀相继落空之后,已经忍无可忍了。怒啸一声,腾身向前,几个飞点,已经来到了蒙面人的跟前。一对乾坤圈双双抡起,用“双斧劈山”的凌厉招式,直向蒙面人的正前方力劈而下。 蒙面人用一招“老君坐洞”。等对方的双圈已经来到眼前的时候,才不慌不忙的向侧面一闪,陡然间,他的右腿腾空飞起。啪,空气里发出一声炸响。随着响声,直接踢向对方的脸上。 “天麻”夏山的招式已经用老,情势已经不容逃有一点的宽容。当下力挫双圈,整个身体想左面旋风般的转出。 蒙面人却已经不容他着这样施展了,忽然间他的身子飞向当空,同时他的一只手已经拍向“天麻”夏山的背上。 “噗”的一声,好像力道不轻,随着这一批之力,蒙面人仙鹤一样的都让飞起,随即飘飘地落向丈许以外。 “天麻”夏山的脚下通通通,一连串地强出去几步,还不能拿桩站住,不经一阵大骇。突然,他“哇”地突出一口鲜血。 “好小子……你……”“天麻”夏山话为说完。又一连喷了两口鲜血,接着他踉跄了几步。噗地一声坐到在地上,手里的两圈呛啷啷一声响,脱手撒出。连伤带气,一口气接不上,竟然昏了过去。 一旁的“要命”包无常忽然闪身向前,护在了:“天麻”夏山的前面。说道:“姓冠的,够了!”一面说,一面铁青着脸,向着蒙面人抱了一拳,慢慢地转过身,走到“天麻”夏山的身边,弯下身把他抱起来。虽然是败军之将,可这个脸也丢不起,包无常的的一张脸变成了惨灰色。说道:“金砖不厚,玉瓦不薄,今天晚上,我们兄弟在好朋友你的手里折了万儿。这笔帐咱们搁着慢慢算。后会有期,再见!”说罢,脚下用力一蹬,已经带着“天麻”夏山飞出一张多远。 “慢着!……”姓冠的蒙面人一声冷叱。 包无常回过头来,说道:“你想怎么……?” 包无常嘴里说着,心里且是非常吃惊。要是他有什么歹心,赶尽杀绝,自己兄弟两人就只有死路一条。 姓冠的没有这个意思。他缓缓地走向一旁,从地上捡起乾坤圈,说道:“别忘了这对家伙,拿去!”说着,他的手微微一颤,一对钢圈已经脱手,悠悠而去,直想包、夏二人身前飞去。 包无常双手抱着夏山,没有多余的手来接飞来的乾坤圈,心里大大吃惊,正要闪身躲开。叮当声中,一对钢圈已经套在了夏山伸出的手臂上。 这样的出手,随心所欲,如有神助,包无常目击之下,不觉呆了。 姓冠的蒙面人人身形略闪,闪电一样的来到了他们两人的前面。 包无常以为他变卦了,要向自己下杀手,惊的向后疾退一步。惊恐地说道:“你?” 蒙面人冷声说道:“回去给我带句话,告诉姓李的,让他建好就收,要不然,哼哼!要是再碰在我的手里,可就不会在想今天这样便宜了。” 包无常怔了一下,怪吧自然地说道:“听口气,怎么,你和李老大有过交情?” 所谓的“李老大”就是“铁冠叟”李琦,这个李琦是对方四人中额帮首,蒙面人一开口就提到了他,很明显他们之间有过交往,包无常的心里不无奇怪。 蒙面人摇头说道:“那倒是不敢高攀,不过姓李的不健忘,应该还会记得,你只要告诉他,三年多以前在川北,我们见过,我对他算是相当客气了。” 包无常咬着牙点头说道:“好吧,话,我一定带到。只是能不能随阁下的心愿,我不敢说,就此离开,咱们后会有期!” 说罢包无常一双凌厉的眸子,转过来又向麻力他们三个人看了一眼,冷笑一声,身形一闪之间,箭一样的射了出去,眨眼之间,就没有了踪影。 麻力他们三人原来已经被包无常惊得心慌意乱,等到蒙面人的出现,先后慑服了包、夏二人,这才大放其心,等到包、夏二人落荒逃走之后,着才想到了眼前的蒙面人,正要向他拜谢救命大恩的时候,发觉蒙面人已经失去了踪影。这可真是来吴影,去无踪。三个人明明记得一眨眼间之前。他还在自己的面前的,只不过是交睫之间。就马上没有了踪影,三个人六只眼睛,六只耳朵,竟然没有一个是管用的。 白家的祠堂内设有一个草堂。 这个草堂过去是负责看守祠堂的老刘以及他的家人住居的地方。后来因为地方公义,要设馆教学,临时把他改成了学堂,老刘全家只有搬大别的地方去了。取而代之的是那位最有学问的吴雪羽。他叫吴雪羽,是一个非常雅致的名字,差不多地时候,吴先生都爱传着一件清爽的白夏布长衣,永远都是斯斯文文的。给人的感觉是一种说不出的清风高雅。 第十章 蒙面奇侠 蒙面人在缓缓的收回那只伸出的手后,从容地说道:“夏山莫非要和我动手,还差点儿。不信,就过来试试。” “天麻”夏山自从出道以来,那里受过这样的刺激,当下气得火冒三丈,也不说话,嗖地一声,向蒙面人直扑过来。 这次,夏山给有从上面袭下来。身子陡地拔地而起,从空中飞身直扑过来,手上的“乾坤圈”施了一招“波峰盘打,夹着两股极为劲疾的旋风,直向蒙面人一头顶击落下来。 这一手迅疾无比,发出了的劲道,不要说是一个肉身人头,就算是一块青石,也给震碎了。 蒙面人有惊人的技术。 在雷霆万钧之际,蒙面人双手悠然一合,蓦地向上窜起,的确是险道了极点,恰恰进入了对方的乾坤双圈之间,霍地两下一分,已然把对方的双圈拨了开来。 这一连串的动作,只是在电光石火之下完成的。 这中间的惊险也真正称得上是刻不容缓。 随着蒙面人的双手悠然的分开,“天麻”夏山的手里的一双乾坤圈已经被分开了。 夏山的乾坤圈刚刚才被分开,对方的一双铁掌已经交叉着,向着他的脸上袭来。力道之威猛,真是见所未见。 这时,夏山身悬半空,将下未下,想要躲开眼前这一杀着,是在是不容易了,毕竟他功力不弱,一身轻功已经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眼前情形,随着蒙面人的一双铁掌击下,夏山的身子凌空猛的向后一翻,就像一只搏击天空的巨雁,飘身于许丈以外。 蒙面人那凌厉的工薪一击,竟然落一个空。 伤,虽然没有伤着,却是足够心惊。落第之后的夏山,直吓的脸色苍白,出了一身冷汗。在这样的险招里,竟然没有伤这,着是在算的上是万幸的了。 蒙面人一双眼睛里现着尖锐的寒光,直直地肇事着他,微微冷笑着,点了一下头说道:“你的轻功不错,只是不会在有下一次,你还要试试看么?” “天麻”夏山紧紧地咬着牙,说道:“胜负还没有分出,怎么能轻易的饶了你!”说着,身子猝然移动,唰的一声,就到了蒙面人的侧面。不等对方有反应,足下一点,就像饿虎扑食一样的向蒙面人飞扑过去。 蒙面人在对方堪堪击到之时,身子陡然一个倒拧,在月光下,像是一缕青烟一样的拔地而起。“天麻”夏山极快的扑势,竟然扑了一个空。 两个人一经叉开,一经在一丈之外。 “天麻”夏山的鼻子里怒哼一声,沉肩拽臂,借着反身之势,一经发出了一口飞刀,“哧”的一声,一道寒光,直线划出,直向蒙面人的前胸飞来。 蒙面人右手直起,一下子就把飞刀夹于指缝之间,这个惊险真是难以想象。 “天麻”夏山的伎俩,当然不止于此。就在这时候,他的第二口飞刀就已经出手了。 这扣飞刀是采取了迂回前进的手法,陡然间,从斜刺里弯出,直想蒙面人的前胸飞来。 与此同时,夏山于发出了他的第三口飞刀,一点银光直飞向对方咽喉。速度之快,真是后来居上。这一回一直的飞刀出手,在暗器手法中就叫做“弓箭式”,是一种极其难练的手法,看眼前夏山的手法,明显是很不容易了。 蒙面人右手指缝里原先夹着对方的第一口飞刀,这是,见状,一只手轻轻一震,指缝里的这口飞刀,“哧”的一声,脱手而出,呯的一声脆响,已经和直飞而来的第三口飞刀碰在一起,空中爆出了一点火花,双双掉落在地上,与此同时,第二口飞刀已经从身旁迂回飞来,蒙面人脚步前跨,右手飞扬,借助手指上的功力,屈指轻弹,当的一声,已经把飞刀弹出在数丈开外。 三口飞刀虽然有前后之分,速度刻不容缓,但在蒙面人来说且是举手之间,便已停息,神态悠闲,临事沉着,无不显示出他的武学大家的风范。 “天麻”夏山在三口飞刀相继落空之后,已经忍无可忍了。怒啸一声,腾身向前,几个飞点,已经来到了蒙面人的跟前。一对乾坤圈双双抡起,用“双斧劈山”的凌厉招式,直向蒙面人的正前方力劈而下。 蒙面人用一招“老君坐洞”。等对方的双圈已经来到眼前的时候,才不慌不忙的向侧面一闪,陡然间,他的右腿腾空飞起。啪,空气里发出一声炸响。随着响声,直接踢向对方的脸上。 “天麻”夏山的招式已经用老,情势已经不容逃有一点的宽容。当下力挫双圈,整个身体想左面旋风般的转出。 蒙面人却已经不容他着这样施展了,忽然间他的身子飞向当空,同时他的一只手已经拍向“天麻”夏山的背上。 “噗”的一声,好像力道不轻,随着这一批之力,蒙面人仙鹤一样的都让飞起,随即飘飘地落向丈许以外。 “天麻”夏山的脚下通通通,一连串地强出去几步,还不能拿桩站住,不经一阵大骇。突然,他“哇”地突出一口鲜血。 “好小子……你……”“天麻”夏山话为说完。又一连喷了两口鲜血,接着他踉跄了几步。噗地一声坐到在地上,手里的两圈呛啷啷一声响,脱手撒出。连伤带气,一口气接不上,竟然昏了过去。 一旁的“要命”包无常忽然闪身向前,护在了:“天麻”夏山的前面。说道:“姓冠的,够了!”一面说,一面铁青着脸,向着蒙面人抱了一拳,慢慢地转过身,走到“天麻”夏山的身边,弯下身把他抱起来。虽然是败军之将,可这个脸也丢不起,包无常的的一张脸变成了惨灰色。说道:“金砖不厚,玉瓦不薄,今天晚上,我们兄弟在好朋友你的手里折了万儿。这笔帐咱们搁着慢慢算。后会有期,再见!”说罢,脚下用力一蹬,已经带着“天麻”夏山飞出一丈多远。 “慢着!……”姓冠的蒙面人一声冷叱。 包无常回过头来,说道:“你想怎么……?” 包无常嘴里说着,心里且是非常吃惊。要是他有什么歹心,赶尽杀绝,自己兄弟两人就只有死路一条。 姓冠的没有这个意思。他缓缓地走向一旁,从地上捡起乾坤圈,说道:“别忘了这对家伙,拿去!”说着,他的手微微一颤,一对钢圈已经脱手,悠悠而去,直想包、夏二人身前飞去。 包无常双手抱着夏山,没有多余的手来接飞来的乾坤圈,心里大大吃惊,正要闪身躲开。叮当声中,一对钢圈已经套在了夏山伸出的手臂上。 这样的出手,随心所欲,如有神助,包无常目击之下,不觉呆了。 姓冠的蒙面人人身形略闪,闪电一样的来到了他们两人的前面。 包无常以为他变卦了,要向自己下杀手,惊的向后疾退一步。惊恐地说道:“你?” 蒙面人冷声说道:“回去给我带句话,告诉姓李的,让他建好就收,要不然,哼哼!要是再碰在我的手里,可就不会在想今天这样便宜了。” 包无常怔了一下,怪吧自然地说道:“听口气,怎么,你和李老大有过交情?” 所谓的“李老大”就是“铁冠叟”李琦,这个李琦是对方四人中额帮首,蒙面人一开口就提到了他,很明显他们之间有过交往,包无常的心里不无奇怪。 蒙面人摇头说道:“那倒是不敢高攀,不过姓李的不健忘,应该还会记得,你只要告诉他,三年多以前在川北,我们见过,我对他算是相当客气了。” 包无常咬着牙点头说道:“好吧,话,我一定带到。只是能不能随阁下的心愿,我不敢说,就此离开,咱们后会有期!” 说罢包无常一双凌厉的眸子,转过来又向麻力他们三个人看了一眼,冷笑一声,身形一闪之间,箭一样的射了出去,眨眼之间,就没有了踪影。 麻力他们三人原来已经被包无常惊得心慌意乱,等到蒙面人的出现,先后慑服了包、夏二人,这才大放其心,等到包、夏二人落荒逃走之后,着才想到了眼前的蒙面人,正要向他拜谢救命大恩的时候,发觉蒙面人已经失去了踪影。这可真是来吴影,去无踪。三个人明明记得一眨眼间之前。他还在自己的面前的,只不过是交睫之间。就马上没有了踪影,三个人六只眼睛,六只耳朵,竟然没有一个是管用的。 白家的祠堂内设有一个草堂。 这个草堂过去是负责看守祠堂的老刘以及他的家人住居的地方。后来因为地方公义,要设馆教学,临时把他改成了学堂,老刘全家只有搬大别的地方去了。取而代之的是那位最有学问的吴雪羽。他叫吴雪羽,是一个非常雅致的名字,差不多地时候,吴先生都爱传着一件清爽的白夏布长衣,永远都是斯斯文文的。给人的感觉是一种说不出的清风高雅。 第十一章 吴羽雪 吴先生也的确是学富五车,才来了短短几个月,这里的不少子弟,已经深受他的教学,自动送上束脩,及时在这样干旱的季节里,仍然有不少学生的家长轮流送上茶水食物。这就使吴先生很难为情地只得在这里许住下去了。 吴先生管教学生很严厉,那也只是在课堂上,放了学以后,他就立即变得很和蔼了,无论是大人小孩,都很乐意去亲近他。 穿过白家祠堂的祖宗殿,走过一条小小的角道,就可以看见一排竹篱笆墙。学馆就设在这里。 草堂的一间是教书上课用的,紧邻和的一间舍房,是无先生的房间。虽然十分简陋,自从吴先生来了以后,里里外外整理的十分整洁,尤其是竹篱上的牵牛花,竟然并没有全部干死,望过去仍然还是比较有了绿色的样子的。 月色下,吴先生迈着轻快的脚步,一路行走过来,穿过祠堂的祖宗殿,一经来到了后院…… 忽然,吴先生停下了脚步。 好像发现了什么奇怪的事情,可不是么?他记得很清楚,自己出来的时候,学堂和房间里的灯,他是亲手熄灭的。现在竟然灯光还在亮着。 灯光是由那间上课的教室里射出来的。 这就更奇怪了,照例是那间教室的门锁都是由他自己掌管的,谁又能开门进入里面。而且还点着了灯。这半夜三更的谁还有这个雅兴? 吴羽雪端详了一阵,继续向前走去。这时他的脚步方的很轻,没有带出一点声音来。 课堂内的灯光闪烁着,等吴羽雪走到门前,才发觉教师的门好像是半开着的,很明显是有人进去了。吴羽雪在门前停下了脚步。 这时,吴羽雪好像听到了一点声音。是有人在轻轻地翻动着书本的发出的声音。 在这个时候,竟然还有人爱这里夜读,倒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吴羽雪稍微定了一下,随即信步上前,推门进去。可不是吗。正有一个人在伏案夜读,坐在老师的座位上的是一个学生。 这时一个很标致的人物,一身墨绿衣裙,秀发披肩,娥眉淡扫,面前虽然放着一本书,他的眼神实际上并没有在书上。 其实在吴先生第一次停下脚步的时候,她已经知道有人来了。 这个时候,四指眼睛很自然地接触到了一起。 吴先生觉得非常的意外,因为坐在自己的书案上的人,并不是自己的学生,而是白家的大小姐白小娇。 在这样的深夜里,想不到她竟然会忽然来到这里,这就不能不称之为是怪事一件了。 “原来是白姑娘。”吴羽雪向她抱了一拳,说道:“这样的深夜姑娘有和见教?” “那可是不敢当。”白小娇调皮的说道。说着,从位子上站了起来。 “既然请不动你,我这个懒学生就只有自己上门来求教了。”白小娇微微一笑,说道。随即,有绷起了脸,轻轻的嗔道:““对不起的很,没有得到老师的允许,我就自己擅自进来了。 吴羽雪说道:“姑娘你别客气,这地方原来就是你们白家的,你大可以来去自由。倒是我来的鲁莽,打搅了姑娘的文兴。这就告罪了。”吴羽雪一面说,一面转身就要离去。 “请慢一步!”白小娇冷冷地说道。 “姑娘还有什么见教?”吴羽雪说着缓缓地转过身来。 白小娇微微地一笑,说道:“也许是我的话说的太直了,得罪了你,让你生气了?” 吴羽雪摇摇头说道:“岂敢!姑娘,夜已深了。” 白小娇一笑说道:“夜深了又怎么样?你难道不知道我有高来高去的本领?我来去自由。来无影,去无踪,谁爷别想知道!” 吴羽雪低低地“嗯”了一声,一时间道也引起了对她的好奇之心,白家小姐身负绝技的传说,他来这里之前就已经听说过。再说上次在白家花园就已经见识过了。 “姑娘的身手,我上次已经瞻仰过了,如果不是姑娘及时解救,我几乎被贵家护院所伤。多谢,多谢!”吴羽雪一面说,一面想白小娇深深地打了一躬。 白小娇略侧身福了一福,回敬了对方一礼。 “你太客气了,”白小娇说道:“我看吴师傅你不但文章斐然,好像身手也很不错。大概也练过武吧!”吴羽雪怔了一怔,微笑着说道:“姑娘是怎么知道的?” 白小娇一双灵活的眼睛在他的身上一转,为莫如深的说道:“我不会看错的,我只是奇怪像你这样文武全才的奇人,怎么会来到临淮这个地方?” “天下大旱,在临淮还能够姑且偷生,难道这个理由还不够充足吗?”吴羽雪说道。 “表面上听来好像是这样,但对你这样的高人却不尽然。天下大旱,也不过是北边的几个省罢了。比这里好的地方多的是……”白小娇停下,内有再说下去。 “这么说,姑娘是在下逐客令了?”吴羽雪一派斯文的说道:“是因为在下有所冒犯?” 白小娇摇摇头说都:“千万不要误会。我可是没有这个意思,今夜冒昧来访,的确是来向你请教功课的。” “嗯!……”吴羽雪鼻子里轻轻的哼了一声,暗地里且在盘算着:她竟然向我请教功课来了?是武功还是文科,如果是文科倒也没有什么,如果是套讨教武功,且又如何是好? 吴羽雪正在思索着,白小娇已经微笑赵说道:“昨天我读到孟子与梁惠王篇中,有一段不太明白,要请教高才。” 吴羽雪听了,这才放下心来。 白小娇说道:“当中有一段,孟子问梁惠王:‘杀人以挺于刃,有异乎?’曰:‘无以异也。’又说:‘以刃与政,有异乎?’曰:‘无以异也。’这几句话要想你请教。” 吴羽雪微微点头,说道:“姑娘,你的几句话为的很好。我想姑娘是在责备当今朝廷视饥民荒灾于不顾,一任赤地千里。遍野哀鸿,而无动于衷。是吗?” 白小娇轻叹一声,苦笑着说道:“正是这个意思。吴先生,你是有学问的人,你看看眼前这种情形,又能支持多久呢?现在皖省半境,已无寸草,而江南半壁,缴收的很是厉害,为什么却任我们这几个省的灾民于饥荒而不顾呢?” 吴羽雪黯然的点点头,说道:“姑娘心在百姓,是在不愧侠义道的本色。这就是孟子所说的‘疱有肥肉,厩有肥马,民有饥色,野有饿殍,此率兽而食人也’看来天下将其兵凶,大难将要临头了。哎!” 白小娇大吃一惊,问道:“你是说明朝天下就要完了?” 吴羽雪摇摇头,说道:“不!它的骑术还没有尽,看来这个烂摊子还要拖上一个时候……民穷而反,不甘心受苦挨饿的百姓,都铤而走险成为盗贼。着就是为什么各地有这么都强盗的原因!” 白小娇点点头,说道:“我明白了……” 吴羽雪情不自禁的在一张木板凳上坐了下来,好像暂时不想离开了。 白小娇一双剪水眸子,看着吴羽雪说道:“这次我离开九华,一路所见的,到处都是盗匪。这些人杀人放火,无所不为。吴老师,你这么一说,倒像是罪不在他们,而是官逼民反了!” “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吴羽雪冷冷地说道:“那要看他们是怎么个反法了。反朝廷的贪官那是可以的。要是杀无辜的百姓,是他们雪上加霜,那就不可以了。姑娘既然学学习到了这样的一身好本领,着番道理你是自然明白的了。” 白小娇看了吴羽雪一眼,点点头说道:“着正是我所想的。今天晚上冒昧的来看你,听了这番话也算不虚这一次行走了。”说到这里,他离开座位,站起来,好像有要离开的意思,却又停了下来,一双明亮的眼睛,吴羽雪身上一转,脸上微微现出意思笑颜,“那么,你的来意,是不是也不是这样?”微微一停,她的脸上出现一朵桃花红。 “还有……这吴羽雪可是你的真实姓名?” 吴羽雪微微一笑,说道:“你说呢?” “这么说……我猜对了。”白小娇说道:“吴羽雪并不是你的真实姓名。” 吴羽雪说道:“何以见得?” “我只是这么怀疑罢了。”白小娇淡淡地笑着说道:“一个人的姓名,必然有他非常的理由。你说是不是?” 吴羽雪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好了。我不再问这些事了。”白小娇低头沉思了一下,面若寒冰地说道:“有一件事情,我要向你请教,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到了。” 吴羽雪深邃的眸子在白小娇的脸上转了转,好像已经猜出了她要问的。“姑娘说的是尊府大门上的那个标志?” 白小娇黯然地点点头,说道:“画的是一只展翅的雄鸡!” “我看见了,画的很好!”吴羽雪点点头说道,“这几天外面都在传说着件事,说是什么金鸡帮的人……我到时第一次听说过。” 白小娇摇摇头,说道:“不是的。不是什么金鸡帮,那只是一个人的外号!” “一个人的外号?”吴羽雪缓缓地站起来,转向墙角的矮几,从瓦壶里倒出半碗清茶,端起来双手捧上。 “姑娘,请用茶!”停了一下,吴羽雪讷讷地说道: “这茶叶很好,去署生津,只是凉了一点。” 白小娇道了谢,接过来呷了一口,点点头,含笑说道:“茶叶果然是好味道,我还是第一次尝道这样的茶叶。” 提到了茶叶,吴羽雪的兴致好像突然提高了。 第十二章 送行 吴羽雪听到白小娇说这样好的茶还是第一次尝到。他好戏那个很高兴。说道:“这茶叫‘三心茶’,是幽灵和尚送给我的,吃下去有清心降火的功能,只可惜没有了,要不然姑娘可以那一些回去尝尝。” 白小娇微微一笑,说道:“你说的是幽灵寺的那个老方丈?我好久没有见过他们了。” 吴羽雪含笑说道:“就是他。” “你们也认识?”白小娇问道。 “几面而已。”吴羽雪说道:“因为抄经,和他结下了善缘,有时候闲着无聊,也偶尔下山吴中他下集局棋,只是每回都败在了他的手下。”说道这里,吴羽雪微微笑了笑。路出了两排洁白整齐的牙齿。 白小娇对这些并不是十分关心,脸上隐现着一片轻愁。他想把把话题转回到那只“展翅 金鸡”的身上。可吴羽雪偏偏不给她这个机会。 “姑娘可喜欢下棋?”吴羽雪问道。 “会一点,但不太精。”白小娇说道。 “今天太晚了,改天倒要想你讨教一二。”吴羽雪说道。谈到下棋,他豪兴逸飞,接着有说了一些有关心得,白小娇不得不听着,忽然一笑,说道:“那好,改天我来请教一下。今天确实是太晚了。” 白小娇放下了手中的茶碗,站起了身子。 吴羽雪问道:“姑娘这就要走/” “天不早了……”白小娇说着向前移动了脚步。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以令尊新日的为人,是不应该有什么凶险报应的。”吴羽雪说道。 白小娇已经来打门前,听见吴羽雪这么说,倒是微出意外,很想开门见山的说出自己心里隐忧,毕竟双方交往还不是很深,不便贸然出口。 忽然,白小娇杰出道了对方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透过这双眼睛,似乎带给他一种莫名的慰藉,一种震撼。 “谢谢你……”白小娇说着微笑着锊了一下头上的长发。 吴羽雪没有刘克的意思,白小娇也不好多呆。对她来说这次虽然没有达到预期的目的,反倒是向失落了什么。在吴羽雪炯炯有神的眼睛里,她忽然生出一种奇妙的感觉,一颗心竟然在卜卜的跳个不停,连夜变得热烘烘的,总之,着一切都是很奇妙的, 当他再次回头的时候,吴羽雪兀自站在门口,身后闪烁着摇曳不停的灯光,人影子长长地拉在地下。这一刹那,他给白小娇的感觉是机器硕壮强大,不在仅仅是一个读书士人的那种文绉绉的感觉。 为什么?白小娇可是说不清。真是剪不断,理还乱。 在暗处打量着明处,及时只有一盏昏暗的灯,也已经够醒目清楚的了。 真奇怪,眼前的这个姓吴的,从她第一次及她第一眼看见他的时候,就留给她一个很深刻的印象,明明是一个骗饭的读书人,一介寒儒,偏偏且又有异于读书人的那种特殊的气质及风采,也就在那一霎,这个人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现在,他立再沉沉的夜色里,再打量着他的时候,那个潜在的印象,显得更加深刻了。 “等一下。”吴羽雪低声地招呼着吴羽雪:“我送姑娘一程。” “嗯……”白小娇讪讪地说道:“用不着。”声音低的连她自己都好像听不清楚。她原想说“不用客气”,可竟然言不由衷的停住了。 吴羽雪回身进入屋里。 白小娇站立在原处。 附近传来几声凄惨的狗吠声,也许是饿狼把。据说浪和狗都是这样的,当他们最饥饿的时候,会发出这种最凄烈的啸天长吠声。 地上的枯叶在风里滴溜溜的打着转,白小娇这才发觉,四下里一片宁静,各家的灯,在都熄灭了。她又听到由远而近传来的梆子声。四更四点,很明显的那个麻力又在活神活现地打更了。 白小娇不觉皱起了眉毛,他可不愿意让人家看见,黑天半夜的自己一个大姑娘在外面溜达,更何况身边还多了一个男人。 想到这里,白小娇赶紧往旁边的黑影里闪了闪,就在这时,一片灯光闪过,吴羽雪已经站在她的面前了。 白小娇不禁吓了一跳。 吴羽雪手里手里提着灯笼,向着白小娇颔首说道:“来!”说罢,转身作为前导,岔入竹间小径。 白小娇原想等他现身之后,道一声谢,自己独自走了。对方这么一来,不容她多说,只得跟了上去。 在两行修竹対拱的小道理,吴羽雪踽踽独行,走的很快,好像一点也没有考虑道身后的白小娇能不能跟上。事实上,白小娇已经跟上来了。 明月、繁星,澄空皓月。何必再多上这么一盏碍手的灯。 白小娇马上就明白了。对方的这盏灯在于现实自己的磊落胸襟,很有点“不欺暗室”的味道。面白过来后的白小娇就感到眼前这个人更加可敬了。 竹梢子在风里摇动着。却没有一点的凉意。人们并不会因为这阵风而稍有“旱象解除”的喜悦,反倒担心因为这真怪风,把好不容易聚集的云彩给吹散了。 踏着地面上干枯的竹叶,白小娇只觉得行进的速度好快。忽然心里一动,这才发觉自己原来是在施展着“草上飞”的轻功身法。虽然这样,和正在前面行走的吴羽雪比较,兀自有一定的距离。 这个突然的警觉,令白小娇暗暗吃了一惊。这正是了自己的猜测果然不错。对方身上有功夫,只凭这身轻功,就已经很少有人能企及了。 吴羽雪一只手平持着灯笼,另一只手轻轻的牵着长衫的下摆,步履间一派轻松,看似无奇,脚步并不快,只是前进的速度却快得惊人,直到白小娇发觉自己已然施展了全力,兀自不能与他平行是,干脆就站住不再前进了。 吴羽雪的脚步竟然也停了下来,一盏灯高高挑起,大片灯光直照道白小娇的脚前。 “从这里在往前走,就是旧校场,离府上也就不远了。我就不远送了。”吴羽雪说道。 白小娇的身形闪了两闪,来到了吴羽雪的面前。她的身法及其轻快,简直像是离弦的箭。即使这样。当她的身子刚刚站定的时候,就看到吴羽雪已经移身七尺之外。 白小娇最自负的就是一身轻功,今天很明显地落在别人的后面了。眼前的这个吴羽雪真有些邪门儿!他简直不敢相信一个人的轻功竟然能达到这样的境界,所谓“静如山,动如风”,“来去不染纤尘”,大概就是像他这样的境界了吧。 白小娇的惊诧和兴奋,好不掩饰地展现在她的眼睛里,脸上。眼睛直直的看着对方,“你……真会装!”白小娇忍不住地夸赞道:“好俊的一身轻功!” 吴羽雪微微笑了笑,没有出声。 “哼!……”白小娇半嗔地说道:“其实我早就应该知道,从那天你来我们家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你就是真人不露相呀!” 吴羽雪说道:“姑娘慧眼……但愿心照不宣!” 白小娇说道:“不放心,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感激不尽!夜深了,请回去吧!”吴羽雪说道。 说话之间,远处的更声有穿了过来,仍然是四更四点。原来吴羽雪走的是偏僻小径,打更的麻力走的是大路,殊途同归,不久便会相逢。 对方既然已经显露了身手,白小娇正要乘机刺探,却又不愿意被人撞见,只得道了一声谢,转身独自离去。走了几步,白小娇回身再看,吴羽雪连人带灯,都没有了踪影。 竹间的小径里,微风轻轻的起来了,片片竹叶随风打着旋转,此时此刻,真有几分夜间的惆怅了。 风,依然刮着,地面上的灰沙,一层层的背刮起来,刷啦啦打在窗户纸上, 吊在厅檐上的两盏气死风灯,已经被吹灭了一盏,剩下的一盏,也被封吹的左右打闪,时而高高荡起,时而滴溜溜打转。 当风迂回着掠向庙前的长廊时,发出了像是吹哨子一样的尖锐的声音,呼啸来去,情形非常可观。 李琦在仔细打量过着“天麻”夏山,、“要命”包无常两个人的伤势之后,脸上透着纳罕,缓缓地坐了下来。 “铁指开山”谢益珑,一手撑着等,一双眉毛紧紧地皱着,回过头来想拜兄“银官叟”李琦冷冷一笑,说道:“看来这件事情透着玄机,全身上下脸个掌印都没有,这叫什么玩意?” 李琦鼻子里冷冷哼着,医生不吭的从案头上拿起了旱烟袋子,按烟,点火,很费了些事才吸着了。 李琦一口口的吐着烟,他那双原本就不大的眼睛,忽然扎偶成了两道缝,却在细小开合着的眸子里,闪烁着灼灼的寒光。 显示着“沈邱四老”老大的功力。“沈邱四老”也算是皖北黑道上的翘楚人物中的“瓢把子”,绝对不是浪得虚名的,遇事是够沉着的,心思够缜密的,绝对不是什么等闲的人物。 日子久了,彼此的习性大家都摸的很清楚了,就像是眼前,老大一吸上烟,眼睛一眯,八成儿准时遇上了难题。遇上了一件 的事情。 事情的发生,原来就透着了一些奇怪。 老大李琦一时伤透了脑筋。 第十三章 沈邱四老 “要命”包无常抱着拜兄“天麻”夏山,一口气来到了下榻的庙里。一进来就囔着口渴,各人喝下去几口水。就双双沉睡了过去。 哥儿两个原是两个去李家打探虚实的,便于日后下手打劫,然后回来就变成 了这个样子,当然有原因。夏山胸衣和唇边还带着血迹,一看就知道曾经大口吐过血,哥儿两个都负了伤,着是毫无疑问的,眼前的悬疑就在于这里。 “瓢把子你看呢!”肖农纳闷地说道:“别是中了毒吧。会不会是什么人下了毒手?” “死不了。”李琦沉闷了半天,才吐出这么三个字,接着有冷冷的说道:“不像是毒,道像是掌伤。” 肖农摇摇头,说道:“不像,全身上下没有一点的痕迹可寻,什么掌怎么厉害?” “这你就外行了。”李琦“突”地一声,吐出一口浓烟,吹尽了烟烬,说道:“据我所知,就有这种掌法,伤人不着痕迹。” 肖农怔了一下,正想出口询问,却听见榻上的两个人中的一个发出了呻吟之声。 “要命”包无常翻了个身子,口里说着:“水,水……” 肖农端起了一碗,正要过去喂他,李琦制止了他,二人一起来到床前,看到夏、包二人并头儿躺,脸色赤红,夏山的伤好像比包无常更加重,只是看上去,两个人都像是已经醒转过来,只是在呻吟着。 “银冠叟”李琦好像有雨刚才的一番思索,已经略有所得,此时见状就不再迟疑,只见他嗖地抡起手上的旱烟枪,“噗!噗!”两声,分别在夏、包两人的前胸的“心坎穴”上点了一下, 这个穴道关系重大,是全身三十六处重要穴位的其中一个,一经点中必死无疑。眼前两人还在伤痛之中,如何能在经得起这样一击,一旁观看的肖农看得目瞪口呆,吓了一跳。 夏、包二人原来就在伤痛的呻吟之中,忽然受到这么一次打击,全部情不自禁的发出了一声惊呼,双双睁开了眼睛。 说来奇怪,在这一点之下,非但没有要了二人的命,且反倒使两人的痛苦减轻了,立刻不再继续呻吟,两张见见有红转白的脸上,滚落下大颗大颗的汗珠,霍地庭审坐了起来。 肖农这是已经明白李琦为什么要施展这种重手法的用意。这时候,包无常要想开口说话,李琦有突的出手扣住了他右手的脉命。摇摇头示意他不要出声, 包无常心里明白,点头答应,就觉得透过肖农的手掌,传递过来大股热流,一霎间,已经传遍全。肖农这才松开手。转向“天麻”夏山,当下如法炮制,这才退身落座。李琦着才点点头说道:“你们可以说话了。” “要命”包无常发出了长长地一声叹息。望着他们两人苦笑着说道:“栽了……我们栽了。” 肖农厉声说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情?你们倒是说清楚了。” 这时,榻上的“天麻”夏山一声冷笑着,脸色狰狞,说道:“栽!……哼!我们走着瞧!”说着,紧紧要了一下牙,瞪着一双三角眼,只是冷笑。 “银冠叟”李琦目光灼灼,盯着包无常,阴森的说道:“对方是谁?” 包无常要了一下头说道:“天黑,他还蒙着脸,看不清楚,好像岁数不大。”接着,他有发出了一声长叹,随即就把所发生的一番经过说了出来。空气顿时显得异常沉闷。 “说实话,着是我行走江湖以来所遇见的嘴扎手的一个人……”包无常的脸上好像还有余悸,接着说道:“是有两下子。就算我和夏老三一块上,也不是他的对手。” 肖农转过脸,看着李琦说道:“看来你说的不错,。果然是给张力所伤,什么掌法这么厉害,竟然能够打散老三的铁布衫功夫却又不留下一点痕迹?” 在包无常诉说这番究竟的时候,“银冠叟”李琦一只没有出声,好像一只在沉思着什么。听了肖农的话,他没有回答,却包一双闪烁着精锐目光的眼睛注视着包无常,冷冷的说道:“这人年岁不大吧 ?你可听出来他说的话使什么口音?” 包无常想了想说道:“好像是有点南方的口音。” “银冠叟”李琦正了一怔,脸色微变,衔子嘴里的烟嘴一时间惊忘记了拿下来。 包无常环忽然想起,说道:“我差一点忘了,这个人像是过去和你有过什么过节。” 李琦冷冷的哼了一声,烟从鼻子里想射一样的钻出来,他好像已经猜出是谁了。 一旁的“铁指”肖农却是透着纳罕,直看着李琦,说道:“这是怎么回事?” 李琦在这一霎好像陷入了沉思,一双细长的眼睛转瞬间转向包无常,说道:“你说下去。” 包无常喘了口气,像是很累。 李琦冷冷的说道:“不用急,死不了,你们的伤我能治好,包在我的身上了。” 肖农性急地说道:“到底他说了些什么?” 包无常依着墙把身子坐正了,一张脸像蜡一样的黄,冷笑着说道:“他要带句话给瓢把子。叫我们马上离开这里……到川北……川北……跟瓢把子你曾经见过……”说道这里,他已经喘成了一片,再也接不下去了。 “银冠叟”李琦一声不吭的吸着烟,回忆起三年前在川北的那件事情。 那是一件不为外人所知道的,及其痛心和不光彩的往事,道现在想起来,还有些失魂落魄的伤感。一口口的烟从他的嘴里徐徐地喷出来。脸上的表情好像是麻木了。 肖农,夏山和包无常都不是傻子,称得上都是老江湖了,烟枪的情形一看就知道,不用说这是李老大生平的一件丢人现眼的事情,除非是李琦自己亲自说出来,不然谁都不便多问。 “水……”床上的夏山嘶哑着嗓子喊道“肖老二,你就行行好,给我一碗,一碗……” 肖农看着李琦,意思是在征求他的意见。 李琦在鞋底上磕了磕烟灰,点头说道:“给他们水……不要紧。”说着,他把旱烟杆子插到腰上,烟也不抽了。 李琦来到“天麻”夏山的跟前。 夏山把肖农端来的一碗热茶喝了个干净,脸上的一个个麻子都鲜红如血。 李琦寒着脸,翻开了他的眼皮看了看,哼了一声,有探手扣住了他的脉命。过了一会儿,他松开手冷笑着说道:“只伤了些肺气,不碍事,养几天就好了。”随即又看了包无常,点点头说道:“一样的,也是伤了肺气,比夏老三还轻。”微微一停,转向肖农说道:“这种‘无形罡气’你可听说过?” 肖农脸色一紧,颤声说道:“他们中的是无形罡气?……就难怪了……难道来人出自‘七指雪山’……?” 提起这个怪异的名字,肖农显然吃惊不小。 李琦冷冷地摇摇头,说道:“很难说,还拿不准,但愿他不是的……” “江湖上除了七指雪山那个神秘门户外,谁还会有这种功夫?”肖农说道。 “那可不一定。”李琦说都。 李琦冷冰冰地说道:“青燕峰的‘燕’字门人物,辽东道上的那只老金鸡,也许名称不一样,可以道里是一样的。” 肖农打了一个寒颤,缓缓点了一下头,说道:“这就对了,来人很可能就是辽东下来的……难道是金翅子?” 李琦又要来一下头,冷笑着说道:“要是金翅子本人,他们两个还能活着回来?” 这到时不容置疑,传说中的那只老金鸡,可是心狠手辣,只要出手,就绝不会留下一个活口。 “来人确是六了情,”李琦黯然的说道:“”绝不是老金鸡,而且,我们还见过他…… 这可就有扯上三年前,在川北的一件旧事了。 包括受伤的两个人在内,三个人六只眼睛,全部集中的李琦的脸上。要听听是怎么一回事情。 “银冠叟”李琦嘿嘿冷笑了两声,看着三人说道:“说来也许你们都难以置信。道现在为止。我还没有摸清楚他是谁。” 肖农说道:“我知道了,大概是三年前万柳塘那件事情吧!” 李琦怔了一怔。、,有点奇怪地说道:“你怎么回知道的?” 肖农哼了一声,冷笑道:“这件事,道今天为止,我还想不通。凭着瓢把子你那身功夫,几乎无往不利,每次回来,油水全部公开。偏偏三年前有四川回来,一个字儿也没有看见,接着就是大病一场,整整半年没有出去。” “天麻”夏山、“要命”包无常听到这里,也都机器了这件旧事,几只眼睛去不盯在李琦的脸上。 对于李琦来说三年前地这件事情。确实是他平生引以为奇耻大辱的旧事。自以为事过境迁,不提也就罢了,想不到时隔三年,仍然还得公开。 李琦发出了一连串地冷笑声,那张青皮怪肉的脸,看上去颜色特别苍白,显然这是一件让他很痛心的往事。 “你说的不错!”李琦冷笑着说道:“三年前我确实是栽了个大跟斗,买卖没打手还不说,差一点连老命也赔上了。你们现在大概也明白了,那场大病其实不是病,是伤。” 两道白眉毛不时地合拢又分开。显然这件旧事一直都在他的心里。 “着可是真应了‘强中自有强中手’那句老话了,你说咱哥儿们几个眼皮子下一向瞧得起谁来着?”说道这里,这位一向自负的皖北黑道第一把高手的’瓢把子’,竟然也情不自禁地现出了气馁,他的目光随即转向榻上的夏、包二位。说道:“比起我上一次来,你们两个可幸运的多了。当然,”李琦接下去说道:“对方若手下留了情,你们算是捡了两条命。” 李琦的话里依然多有保留,没有透露三年前发生的那件事情的细节。不过也差不多可以猜知一个大概了。肖农他们三个人自然明白,也就不便大破砂锅问到底了。 “这么说这个地方我们不便再挨下去了?”肖农一脸愤愤不平地说道:“光棍不挡财路,这位朋友也未免太绝了吧!” 李琦耐着性子,先向榻上的夏山、包无常告诫了一番调伤之道,一声不响地过去倒了一碗茶坐下来。 肖农见他不吭一声,心里更加气不过了,道生的说道:“怎么办?咱们就眼看着被人骑在头上。老大,你倒是说一句话呀!”他又转过来,向包无常怒声的说道:“这下子姓什么?” 包无常想了想,点点头,说道:“好像是姓吴!” “吴?”肖农摇摇头,说道:“没听说过这么一个号地!喂,瓢把子,你看这件事咱们怎么办?” 李琦凄惨惨地笑着说道:“这件事情很简单,摆在我们眼前的,只有两条路,第一,甘拜下风,马上走人。走的越远越好。第二,哼哼……” 肖农一派桌子,大声说道:“跟他干啦!” 李琦冷笑着大量了一眼这个性情火爆的拜弟,叹息的说道:“你还是忍夏这口气的好。” “天麻”夏山在榻上长叹了一口气,忽然想起了刚才动手过招的经过,自己与对方比起来,简直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讲到动手,偏着自己的一身能耐,竟然连对方的身子也没有沾上。不由得为这件事气馁。 “咱们忍了吧!”李琦冷笑着说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早晚咱们还会见着他的。” 肖农转身想包无常说道:“老四,你说呢?” “要命”包无常沉默了一会,摇摇头叹息不说话。 肖农冷笑一声,有转向李琦,大声说道:“大哥,你说吧。你是咱们瓢把子,要是就这样认栽,哼!以后可就什么也别谈了。你就说一句吧。” “银冠叟”李琦叹了一口气,说道:“再等等看吧,你不甘心,说不定他还不放过我们呢。” 话音刚刚才停止,院子里传过来一点异样的声音。 第十四章 不速之客 李琦的话刚说完,院子里传来了一种异样的声音。说话的声音虽然不大,且已经是四个人为之一惊。 “铁指开山”肖农原本就压着一肚子的斜火,不知道怎么发泄才好,聆听之下就不再迟疑,身形略闪,已经来到了门前,陡地拉开了风门,足下一顿“嗖”的一声纵身而出。 包无常忍着身上的不适,一咬牙挺身站了起来,夏山的伤势比他重。欠了一下身子,竟然无法下床。李琦伸手按住了他,说道:“你给我好好挨着,天塌下来还有我呢。” 风门再开,肖农去而复返,带进了大股的风,顿时吹灭了桌子上的两盏灯。 “瓢把子……咱们完了!”肖农说道,他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挨着黑抽出了他的“紫金刀”、李琦抓起了他轻易难得一用的“蛇形剑”。双双闪出门外。 一轮皓月高高地挂在当空。青光四射,及时没有灯,这附近的一切也都可以看得很清楚。 肖农在前面带路。忽然他站住脚,指着前面暗处站着的一个人。 李琦眨了一下眼睛,打量着这个人,认出来是自己手下的一个兄弟“飞天蝎子”张元华。 两个人先后闪身,来到这个人的面前。 张元华的身子好像泥塑木雕一样,一动不动。 “瓢把子,咱们是遭人暗算了!”肖农一面说,一面吧嗒一声,亮着了手里的火折子,眼前这个张元华,就看的更清楚了。张这嘴,瞪着眼,脸上青筋暴露,明显是被人点了穴道。 张元华的身子一动也不动,妙就妙在他的一双脚为之竖起,只有足尖着地,竟然立地不倒,这种情形好像只有一种可能,即当时他正预备腾身跃起,在即将纵起的一霎那,被人点了穴道。 当然,被人点了穴道的味道是一点也不好受的。以至于从他嘴里淌下来半尺长的唾液,那双眼珠子兀自在咕噜咕噜地转动着。 火光闪烁着,李琦和肖农就着灯光打量着他的脸,看到对方前额正中心有一个不深不浅的小小孔穴。中间嵌着一枚小银丸。 李琦倒抽了一口冷气说道:“好厉害的暗器打穴手法!” 肖农是暗器高手,一手“捻指金钱”方圆千里外很少遇到敌手。但当他看到张元华眉间中的这枚小小的银丸时,竟然不禁暗自吃惊。 妙在张元华所中的暗器的部位“祖窍”,是人体最致命的要穴之一。一经点中,必死无疑。看着眼前的张元华,明显的还是活的,妙在这枚小银丸的力道,非常的恰到好处。浅一份就会力道不足,深一分就会让人伤命。只在这适中的位置,就可以足足显示出来人的高明手法了。 一阵风吹过来,张元华的身子由于只有脚尖着地,很难平衡,看来像“锋摆残叶”却偏偏立地不倒,这其中很明显的又有另一番学问了。 肖农真力内聚,一伸手,直向张元华的背上拍去,施展出“气炸”手法,想为对方解开穴道。 “银冠叟”李琦刚刚看出一点眉目。见到肖农的动作,大吃一惊,待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波”的一声,肖农的手掌已经拍在了张元华的后背之上。中掌的身体,一阵子大摇,忽然脸上现出了一阵极为痛苦的表情,紧接着张元华的眼耳鼻口七孔之内,分别淌出了一缕鲜血。 真力一散,张元华的身子就“噗通”一声倒了下来。 “啊……这……”肖农简直吓傻了,伏下身来,去看张元华的情况。在火光的照耀下,张元华面如金锭,试试口鼻,已无气息,已经死了。死人谁都见过,必然是僵僵硬硬的,张元华的尸体却是软软的,就像一滩烂泥。 “这……是怎么回事?”肖农看着李琦,只是发呆。 李琦的心里有怎么不稀罕呢?只是他到底见多识广,眼前这种情形,倒也不是没有听到过,心里就越是知道,今天夜里自己可是遇到了厉害的对头了。 “哼!咱们走着瞧去!”李琦说完这句话,已经腾身而出,向着大殿纵去。 大殿里窝着他们这次一起来地十六为兄弟,已经死去的张元华只是其中的一个。 肖农眼尖,忽然又看见了一些什么。 嘿!第二个竖立不倒的人影。 可不是吗,和前面死去的张元华一个样,直直的站着,很明显是给人点着了穴道。 张元华是一双足尖着地的,这个人却是一副“夜战八方”的姿态。挎着弓箭步,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就这样叫人给制住了。 和张元华一样的是这个人也是两眉之间嵌着一枚小小的银丸,深浅的程度,也和张元华一个样,脸上青筋暴露,一双眼珠子怒凸着,在框子里咕噜转个不休。 李琦一声不响地打量着他,肖农也不敢再轻举妄动了,这人姓赵名千。绰号“鬼影子”,和张元华一样,同时李琦他们一伙的得力手下。 很明显,“鬼影子”赵千和“飞天蝎子”张元华两人是出来放哨的,不幸双双都给人点了穴。 李琦紧紧咬着牙,嘴里不发一声,心里那里能平静得了,只是还能勉强忍住这口气罢了。 “铁指开山”肖农哈哈一笑,正想揽臂把这个赵千夹起来同行。却被李琦制住。 “慢着!”李琦向着他摇摇头:“还是让他站在这里好,走!” 李琦他们两人双双来到庙堂大殿。 李、肖二人快步来到殿堂,还没有进去,就已经发觉到不对了,双双停住了脚步。 出了这阵莫名其妙的风,带过来一些干枯的树叶,小石头霎时移向地面的刷刷声之外,再也听不到别的声音了, 十几个人没有一个睡着的,也算是怪事一件。 两扇殿门,吱呀着敞开了又合拢,明显就是虚掩着的,看到这里,李琦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情了。他轻轻地发出了一声叹息。 李琦瞬间向门口一挥手,随着他的一掌挥处,两扇殿门顿时敞了开来。 殿门刚刚打开,李、肖二人已经双双抢身而出,为的是里面果然有敌人,在措手不及之下,也不能对他们二人猝施杀手了。两个人一经纵身入内,就悠地分开,身法之快,仿佛像是一双离弦的箭。 大殿里,原来就有一点阴森,怪怕人的。灯光本来就暗,再加上这活鬼一点掇,可就更吓人了,瞧瞧吧,十几个大小伙子,有的趴着,有站着的,有蹲着的,有伸胳膊的,有抬腿的,有光着脊梁的,还有裤子才穿了一半的,就像戏台上的“十八罗汉”刚刚出场亮相一样。数一数,十四条大汉,一个不少,就没有一个会动弹的,都叫人点了穴,活僵尸一样的,都给定住了。 最令人吃惊的,还有一个吊在半空中的。 这家伙一手攀梁,一手拿刀,火像是一只长臂猿猴,妙在他那只手正好攀在大殿的横梁上,就像挂钩一地挂在了半空。人还活着,但是这个罪可就受大了。这摸样,就像“十刹恨海”里的“众家生相”,乍然入眼,真不由得直吓得身上的鸡皮圪塔连连出现。 李琦、肖农着俩个刀口子上吞血,杀人不眨眼的黑道魁首,看到了这景象,也都血色惨变,吓得呆住了。 真是不可思议,十四条汉子,布兰妮是怎样一个姿态,不论是半空吊着的,趴着的,地上的,光着背的,仰着身子的。谁也不例外,每个人前额的两眉间的“祖窍”穴上,都嵌着一枚小小的银丸。 由于出手的劲道不大,不嵌半露,在微弱的灯光下,闪烁着点点银光,像是一串小星星。 “噢……”“银冠叟”李琦半天才吐出了一口热气。 肖农更是半身发冷。 “行家出手,剃刀过头。”剃头刀子从头上刮过去,该是一个什么滋味了。自然是令人提心吊胆。两个在血腥里生活了半生的黑道人物,在看了这幅“众生相”之后,自然心里再清楚不过了,不用说,自己那两手功夫,无论如何在眼前是再也耍不开了。这个架可就难打了。 大殿里灯影婆娑,原来就有一点阴森森的,再加上这番陪衬,更是吓人。 李琦强自镇定了一会,才缓缓迈开了脚步,肖农也跟着醒了过来。两个人在“十四生相’之间穿行了一会,彼此才相互看着,停下了脚步。 他们两个人得到的结论是,这十四个人都还活着,很明显的是给人点了穴道。这原因却必然和每个人前额中的 一枚银丸子有关。 有了刚才“飞天蝎子“张元华死亡的经验,两个人自然不敢对眼前这些人再轻举妄动。 “飘……把子”肖农像是闪了舌头,说话都打结了:“这算是怎么……回事?咱们……” 李琦刚刚要回答肖农的问话,虚掩着的两扇楠木大殿门,忽然“吱呀 一张灰白的尖削脸,吊稍眉,青皮寡肉,个头儿偏高了些,身上那件衣服又偏短了些,露出了青白青白光赤赤的那条瘦腿,大脚板上踏着一双芒鞋。 在这个时候,这个人忽然现身,可真叫邪门儿。纵然不是鬼,也当他是鬼了。 肖农打了个寒颤。 李琦、肖农恶人一左一右,再一次施展了“燕子双飞”的身法,向两下里分了开来。 李琦落在了神案一角。 肖农却闪身在一尊泥菩萨的身后。 李琦的兵器“蛇形剑”已经拿在了手上。 “相好的。这叫什么家伙?格老子,你倒是说清楚?”李琦心里一急,把四川的乡土话都掏出来了。 这个尖脸汉子阴森森的笑着,一双小眼睛咕噜噜的在李琦和肖农两个人身上打转。 第十五章 雪上加霜 “你们大概就是这里的头了?”声音很古怪,像是踩着鸭脖子一样,是个左嗓门儿,尖脸人眨了一下眼睛,又接着说道:“谁姓李?” 李琦鼻子里哼了一声,点点头说道:“老夫……就是!” 尖脸人阴森森的一笑,露出了白森森的一嘴牙齿,说道:“好得很!我们找的正是你!”眼睛接着转向肖农:“那么你就是肖农了!” 肖农点点头,说道:“不错,足下是……” 尖脸人卑夷地看了一眼肖农,并没有搭理他。一双绿豆眼随即有转向李琦,耸了一下肩膀, 说道:“没什么说的你们两位跟我来一趟。”说完话,自己二话没说转身就像外面走去。 李琦 、肖农彼此相互看了一眼,心里非常纳闷。对方却已经走出门外。还有什么好说的。这是眼前唯一的一条线索了,不盯着他盯谁?李琦、肖农互相看了一眼,很明显的大有用心。立即双双快步跟了出去。 尖脸汉子好像知道一定会跟着自己走一样,头也不回的直径向前走着。李、肖二人不得不较快了脚。 他么是老搭档了,想配合出手这一类的事情,根本用不着事前商量,刚才相对看了一眼,就已经取得了默契。 尖脸人走在前面,他们两个人却是左右各一尾随在后,很怕遭到对方的暗算。虽说是紧跟着,但是不敢靠得太近,双方间隔一丈多远的距离,一旦动起手来,就可以大有还手的余地。 走出了大殿,走过了一条长长的水磨砖甬道,来到了一片院落。 远远地,看见了那里悬挂着一盏六角风灯,这盏风灯的式样十分的别致,好像是庙里原来就有的。 这是一处偏院雅舍,一向是本庙的方丈居住的地方。是从庙里失去了香火,庙里的荷行受不了没有布施的日子,纷纷走散,庙里也变的空空余也。只剩下老方丈一个人还呆在这里。 老和尚法号“一鸣子”,今年七十多岁,因为一个耳朵聋了,所以才取了这个法号。除了他以外,还有一个伙房里烧火的 头陀。人家都叫他“瞎头陀”。七十他只不过是瞎了一只眼睛罢了。 这一聋一瞎两个人含苦茹辛的居住在这里,真是十分难得了。 李琦、肖农跟着前行的那个尖脸怪人一路来到这里,心里感到非常奇怪,不知道对方把自己惹人引到老方丈这里来又有什么打算?渐渐的,越来越近了,看得更清楚了。 月光从干枯了的丝瓜藤架上穿射下来,照见了聋方丈和瞎头陀两个人。 李琦心里更是大惑不解。可是当他再走近些的时候,一番疑惑就顿时不由得化为瓦解冰消。很明显的,那两个和尚和自己手下的兄弟并没有两样,也都叫人点了穴道。 尖脸汉子一直往前走着,来到一个精舍的前面,回身向李,肖二人看了一眼,说道:“侯着!”随即大声向舍内报告:“回韩姑娘,姓李的跟姓肖的都带来了。” “叫他们进来吧!”声音够亮,够脆,很明显的是少女的声音。 尖脸汉子答应了一声,回过身来向李、肖二人呲牙冷笑道:“你们可听见了?我家姑娘传你们进去呢,可小心着点……” 李、肖二人就更糊涂了,糊里糊涂地背逮到了这里,尖脸汉子这么一吆喝回报,自己二人就简直成了“人犯”了。两个人心里的不自在可就别提了。 已经是一头雾水,够解不开的了,忽然又加进来一个韩姑娘,这就更不着边际了。 “哼哼!”李琦不甘受辱地连声冷笑着,一时间却又不知道用什么话来反驳对方,既然已经来了,就见见这个韩姑娘是何方人物。 尖脸汉子上前一步,伸手把竹帘打起,斜着眼说道:“二位请吧!” 李、肖二人交换了一下目光,这才迈步向禅房走进去。 李琦在前,肖农在后。 就在李琦的一只右脚刚刚跨入门槛的时候,迎面蓦地传过来一阵压迫的感觉。紧接着走进来的肖农也立即感觉到了。 那是一种和奇特的感觉,像是冲着身体而来的一阵强风,偏偏没有风的形式,只是一种静势中的压力,一种强大的压力。 李、肖二人半生在黑道里打滚,什么打杀的阵仗没有见过?偏偏眼前的这番感受,却是有生一来的第一遭,前所未见,不禁大大的惊惧!当然,随着这阵无形的力道的强大压迫感觉之后,紧接着他们就看见了眼前的这位韩姑娘。 在他们的想象里,这位韩姑娘说不定是如何一副彪悍的模样,事实上却是大寥特寥。很明显的对方是一个极具姿色的美貌少女。 这间禅房里虽然点着一盏纱罩青灯,但是光线很暗,这姑娘偏偏有坐在背光的角落里。身上穿着一件淡色长衣,这位姑娘留有一头长长的秀发,黑亮如漆,用一条金色丝带紧紧扎着,甩向肩前。他眉长目清,鼻直唇红,的确是一副美人胚子。只是给人以一种“冷艳逼人”的感觉。 面对美人的一霎,很多人都会想入非非,然而这位姑娘却别具一种不容你邪思的气质,尤其是在她注视着你的时候,除了“恐惧”之外,不容你有什么遐思。 那阵无形的逼人的力道仍然继续着,很明显发自对方的坐处。李琦、肖农虽然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功力,但是凭他们在江湖黑道上多年打滚的经验,可以断定只是一门厉害的内气功力,至于是不是他们刚才还讨论过的“无形罡气”,那可有待证实了。 李、肖二人一上来就震于对方的气势,失去了主动,这时候面对着这位韩姑娘,已经是锐气尽失,自己知道已经无能为力了。 “韩……韩姑娘么?……”李琦期期艾艾地说了这几个字,就和肖农一起,情不自禁的供了一下手,就彼此对看着,静待对方发落。 “你们的情形我大致都知道。”韩姑娘说道:“摆在你们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一条是死路,一条是活路。就看你们决定走那一条了!”一面说,一面用她的那只闪烁着精光的眼睛,静静地由李、肖的身上转过,冷艳的面上竟然没有一点的表情。 距离她所坐的那张红木椅前不远,有一张方几,上面搁着一口修长的剑。剑锋虽然还没有离鞘,但已经含有凌厉的杀机, 李琦和肖农被对方一上来就莫名其妙的问话,简直弄糊涂了。 李琦干咳一声,抱拳说道:“姑娘这话是真么意思?还请说清楚一些……” “已经够清楚的了,你是聋子吗?我问你们是向死还是想活,着还不明白吗?”韩姑娘说道。 李琦碰了个钉子,心里大大的不是滋味。 肖农忍不住哼了一声,寒声回答道:“想死是什么“想活又是什么?还请说明。” 韩姑娘说道:“想活就乖乖地听话,要你们干什么就干什么,想死就简单的多,只要说一句,我担保你们走不出这件禅房。” 相处片刻,无所异动。李、肖二人的胆子可就大多了,一听之下,肖农忍不住“嘿嘿”地冷笑起来。他财笑了两声,就见对面的韩姑娘娥眉紧挑,一声清斥道:“该死!” 随着这一声清斥,传来了啪的一声脆响,肖农的梁上已经着了重重的一掌。 虽说是隔空而发,这一掌的力道可是不小,肖农身影一跄,差一点坐在地上,黄脸上立即肿起老高,清晰的出现了五道指印子。 肖农生就火爆性情,平素最是自负,当着拜兄的面,这个脸他可是丢不起,刚才来的时候仔细里一点,案子在掌心里口下了一枚金钱,见面之后震于对方的威势,始终不敢轻举妄动,现在当面受辱,就自然是顾不了许多了。借着踉跄的身势,他的身子悠地向外一翻,右手扬处,借助拇指和食指两指搓动之力,“嘶”地捻出了一枚金钱。 正和他在金钱上所铸的“铁指老肖”四个字一样,肖农这一手捻指金钱上却是功力不弱。 在那一声尖锐的破凌空声里,这枚金光闪烁的钱镖,已经到了长发少女的面前。就在危急的一瞬间,韩姑娘素手悠扬,铮然地作响作响声中,这枚光亮闪闪的大号金钱,已经拿在了她的一双纤细的玉指之间! 肖农一惊之下,才发觉自己恶运临头,就把心一横,横直是一死,干脆就和对方拼了。就怒吼一声,又叫力点之下,施了一个扑虎之势,霍地直向长发少女身前扑来。 肖农在刚向前冲的时候,就感觉到并不是那么一回事情。 韩姑娘一上来就发出的无形气招,仍然没有结束,不动的时候还不能明显的感觉到,这一次往前袭击,才发觉阻力极大,把他前扑的姿势,大大的缓和了,这么一来,就给了对方从容出手的机会。 韩姑娘的纤指指处,传来了一声尖细的异常声音,就像一缕银丝一样的光华闪了一闪。 “铁指开山”肖农来的快也停得快。 肖农原来是一个虎扑的姿势,双手十指箕开,想用自己擅长的“铁指”功力,向少女的肩上抓去,不想双手刚弹出一半,就被对方的绝世手法制住。 韩姑娘的纤指指处,肖农的身子霍地停在了当场。那一丝银光,很明显的发自凤姑娘晶莹透剔的指甲之内,不偏不倚正中肖农前额的眉心之间,就和先前看见的个人的不没有两样。 长发少女韩姑娘一动不动地坐在椅子上,对肖农那种凌厉的扑杀之势,无动于衷。 一旁看见的“银冠叟”李琦却是吓呆了。 事实证明了一切,那满院满屋的“活死人”,一个个石刻木雕一样的造型,就是出自这个人的杰作。 一个年纪轻轻的妇道人家,竟然能有这样不可思议的功力,简直令人震惊了。太可怕了。 长发少女韩姑娘冷峻的目光着才从肖农的脸上缓缓移向李琦,李琦在与她的目光接触之下,好像陡然从梦中惊醒过来。 “啊——”李琦惊恐地后退了一步,惊惶地说道:“姑娘,这又为……何……” 长发少女韩姑娘说道:“你应该知道,你的这位朋友连同你刚才看见的那些人,都已经被我“巧织天星”手法点了穴道,这种手法,当今天下,除了我妇女之外,还没有听说过有谁能够解救的开。” “巧织天……星手法?……”这个奇怪的名字,李琦是第一次听说了。神色上更是罕见。 “你不知道么?”长发少女韩姑娘起先觉得有些奇怪,可是随后就明白过来,她点点头说道:“怪不得……”却也没有说出怪不得着三个字的原因。 “那么我告诉你……”说到这里,长发少女韩姑娘的语气略微缓和了一点,但神色依然冷若冰霜。“着是一种至今仍不为中原武林所知道的手法,”长发少女韩姑娘吐字清晰的继续说道:“你不要小看那一颗小小的银丸,上面注满了我所加诸的内家真力,银丸只要一离开他的身子,也就是这个人丧命的时候。” 李琦在一阵惊吓之后,总算明白过来,“哦……我明白了。”李琦沉着脸说道:“姑娘是说这些人所以能够保持着站立的姿势,全是因为姑娘所出的银丸子内的真力所维持的,一旦银丸一失。也就是真力涣散的时候,自然要丧命黄泉了。是不是这样的?” 长发少女韩姑娘淡淡地说道:“对了。就是这个意思。” 接着,长发少女韩姑娘冷冷的一笑,接下去说道:“你既然明白了这个道理,我就再告诉你,这些银丸最多在这些人身上维持十二个时辰,时间已过,银丸自己就会落下,这些人也就非死不可。如果有人妄图解救,一经着力,他们也一定七窍流血而死,着一点你当然也会明白的。” 李琦没有吭声,当然明白,前面的张元华七孔流血而死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第十六章 折服李琦 长发少女韩姑娘冷峻的目光再次扫了过来。冷冷的说道:“怎么样?等着你的回话了,是死是活全在你的了。” “银冠叟”李琦当然不是傻子,少女这样的伸身手已经说明了一切,除非自己真的想死,否则,还有什么话好说的。 李琦当然不想死,虽然活着也是非常窝囊。 “哼哼……”李琦冷笑着,脸色如土,上面浮慢了一层虚汗,尴尬的说道:“还有什么好说的。姑娘,你就吩咐吧。” 长发少女韩姑娘那张美丽的脸上,微微有了一些笑容,掀起的嘴角,;露出了洁白的牙齿。 李琦虽然不是好色之徒,但也由衷地感受到了对方的“美”——一种惊人的美。 李琦一生中看到过的人很多,女人也不少,但在他的记忆里,却没有一个能和眼前的这位“韩姑娘”相提并论的。然而,这也是一瞬间的感觉而已,当他转念想到少女那种冷酷的身手,举手间就制人于死命的手法,在也硬不起一点点的遐思了。 “我早就知道你不会想死的。”长发韩姑娘抬起一只芊芊玉手,摸捋着她甩到肩前的辫子稍,说道:“只是你的眼神却告诉了我,你别有所思。” “是么?”李琦把说话的声音压得特别低,好像怕一处声,就会让对方看破了自己的,他有存在着什么心。 “我知道!”长发少女韩姑娘锐利的目光,想针一样的盯着李琦说道:“你的武功远比你手下的这些兄弟高明的多,对我,你好像还不太服气,要想找机会出售报复。可是?” 李琦不由为之一惊,摇摇头说道:“老夫不敢!” “不要口是心非,这样吧,”长发韩姑娘微微收拢了一些目光,注视自己前面的李琦说道:“你可以试试。我保证不上你就是!” 李琦后退了一步,说道:“这是……老夫不敢!” “不要紧,我让你三招,三招之内,我不但不还手,而且我也不会离开我的这张椅子的。”韩姑娘说道, “这……韩姑娘说的可是真的?”李琦好像有点不信的问道。 李琦禁不住有些心动了,自己有一套厉害的手法,“闪电手”,厉害就厉害在头三招,偏偏对方这好让我三招。倒是机会难得,一听之下,不禁心动了起来, “当然是真的。”长发少女的声音,异常的平静。“可是三招。你记着。”微微一笑。有说道“你也不会再有机会等第四招出手的。” “哼”;李琦抱了一下拳,说道:“这么说,恭敬不如从命。老夫冒犯了。”话音刚落,李琦陡地腾身而起,双掌箕开,雁爪一样的十根手指,直向长发韩姑娘的头顶上抓了下来。 既然叫“闪电手”,当然是以快疾闻名的了。 “银冠叟’李琦一出手就是不同,他的这招 “大力金刚爪”一旦被抓着,哪怕是青石头也会立即办成粉末。 长发少女冷冷的笑了一声。 李琦的双手眼看着已经触及了对方的发梢,就在这一瞬间,长发姑娘忽然将身子偏了偏,现身不动,仅仅是骨盆以上的整个上半和身躯移动了一下。 李琦的招式已经用老,“呼”的一声,随着劲疾的掌风,他的两只手擦着对方的发际落了下去。他一声怒哼,接着双足落下,对方已经明了明让三招,就没有后顾之忧。所以这第二招“十指摆莲”就是用的更为紧凑,足下向前用力一顿,李琦的两只手交叉着想当中一揽,直一手比前一手更厉害。双方相隔的距离又是这样的近,长发少女既然是有言在先。不离开身下座椅,到要看看她是怎样躲过这一招贴身的杀手的。 事情尽然是如此的巧妙。 眼前的这位“凤姑娘”好像是没有什么办不到的事情。眼看李琦的双手猛然的想自己挤过来,长发少女身子霍的向后一仰,生生的将脊梁折了过来。李琦的这一手“十字摆莲”,可就又走了一个空,李琦不等招式用老。一发现有变,霍得改改横为直,一招“野马分鬃”,力道更是十足,李琦数十年所练就的精湛内功,这一招“野马分鬃”揉合着“碎马功”,指掌详接之下,长发少女全身都在他的力道控制之下,然而,他立即发觉出发自对方身上的劲道,不容他期功过甚,两股力道交接之下,发出了“呯”的一声脆响。李琦的一双手已经被高高的弹了起来,劲道之猛,与李琦下击之力刚好成正比。 这样一来,李琦可就有些吃不住了,等于自己想自己全力一击, 说出来的确是匪夷所思。 总算李琦身手不弱,借着一个腾身而起的奇快的姿势,他的两只手已经搭向当空的横梁,力道之猛,使得他手上的横梁发出了一阵“咯吱吱”的声响。 就在这个时候,一口冷森森的宝剑,已经逼在了他的喉间,他的眼睛,也几乎同时触到了对方那充满了冷酷杀机的一双眼睛。 李琦悠的怔住了。 事实上,长发少女韩姑娘的宝剑离李琦的距离很远,只是冷森森的剑气,从对方的剑上发出来,直直地射向李琦的咽喉部位,尽管彼此的距离在七尺以外。 在这个时候,长发少女韩姑娘如果要想杀李琦易如反掌,只要顺势向上一提宝剑就可以了。她不想杀李琦。她没有这么做。 李琦在一惊之下,听得一声清脆的金铁交鸣之声,长发少女韩姑娘的那口宝剑一惊插入鞘内,只是给了对方一个警告:我三招已过,你不要妄动了。 长发少女韩姑娘的宝剑入鞘,李琦的身子也就从半空中飘身落下。 两双眼睛目光再次交接之下,李琦的锐气已经尽失。在也无能也不敢轻举妄动了。 厂房少女韩姑娘用冰冷的语气说道:“你可服了?” 李琦的一张脸,顿时涨得通红, 他平时虽然经历过数次失败,只是和比较起来,这次让他最感惭愧丢人了。要是不有所顾虑,他真恨不得一头撞死算了。 但是,即使没有那些顾虑,死,对于一个人来说,也是一件很难决定的事情。“自古艰难唯一死”,“好似不如烂活”,“蝼蚁尚且惜生命”,更何况一个大活人了。要是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又有哪个会去寻死? 一鼓作气之后没有死成,“银冠叟”李琦也不免惜期命来了。 李琦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喟叹,什么话也没有说,脸上是无限的气馁。 “说吧!”李琦完全屈服了,他讷讷地说道:“你为什么还要留我这条命?” 长发少女韩姑娘冷冷地说道:“当然有理由,因为我要你活着。这道理很简单,就好像我如果要你死,你一样也活不了。明白不?” 问了等于不问,李琦这心里的懊丧饿就别说了。 “这们说,姑娘对老夫这一干人,是有所差遣了?”李琦说道。 “那也不一定。”长发少女韩姑娘嘴里说道,已经从椅子上站起来了。 李琦一时间带若木鸡,心里是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简直弄不清对方究竟在搞什么玄虚。既然留着自己这一个人的命,当然是有用,却有不肯直说,这算是怎么回事呢? 长发少女韩姑娘从椅子上抓起了那口长剑,要想离开这里。 李琦见状就忍不住的说道:“姑娘请留步。” 长发少女韩姑娘站住了身子,看着李琦,微微的嗔道:“你和你的手下各人,今后不准离开这北帝庙一步,有什么事情了我会叫人来通知你们的。” “这……”李琦苦着脸说道:“解……药呢?” 长发少女韩姑娘笑了一笑说道:“我还以为你忘了呢,接着……”话声出口,一个物体宠她的手上陡的飞出,直向李琦的面上飞了过来, 这次卖力气仔细了,双手一拍,已经把飞来的一个东西夹在掌中,凭着感觉,知道一个个鸟卵大小的红色纸包。“这……”李琦呐呐的说道:“只有这么一点?” “已经足够了,”长发少女韩姑娘了女生说道:“泡在茶里,一个人只能用一滴……” “一滴?”李琦怀疑地问道。 “对!”长发少女韩姑娘口气冷漠地说道:“多一点可就要了 你们的命。你要记着,不是吃,是点在眼睛里。” 李琦不由得打来一个寒颤,,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想这样的解毒办法,是他从出生以来第一次听说的。也算是一件奇闻异事了。 “承情之至!”李琦忽然想到一件事情,上前一步,抱拳说道:“还没有请教姑娘大名……刚才姑娘好像提到了令尊大人,令尊又是?” 长发少女韩姑娘轻轻哼了一声,摇摇头说道:“你不必知道这么多……”说到这里,忽然停住了,还展颜一笑,露出了洁白的牙齿。 “我的名字是很不吉利的。”长发少女韩姑娘跳动她的那双细长的眉毛,说道:“谁要是知道,谁就得死!” 李琦不觉吃了一惊。 第十七章大显神威 长发少女韩姑娘刚想离开。 李琦忽然想起还没有问过韩姑娘的姓名。就呐呐地说道:“还没有请教姑娘的大名……” 长发少女韩姑娘冷冷地说道:“你不用知道的这么多。我ide名字是很不吉利的。谁要是知道了我的名字,谁就得死!” 李琦听了她这么一说,不觉大吃一惊。 长发少女韩姑娘又说道:“这个天底下,知道我真正的名字的,只有三个人。他们还都活着。” 长发少女韩姑娘接着说道:“不错,可是他们大概也都快要死了。” “可是,你,韩姑娘?”李琦说道。 “对了。”长发少女韩姑娘点了一下头说道:“这就是你仅能知道的。只管叫我医生韩姑娘就是了。别的你就别管了。” 李琦算是一方只霸了。除了当年在川北吃过一次亏,让他终身难忘之外,眼前的仅是一次。 奇怪的是,这个姑娘年纪轻轻,除了武功高不可测,内人寻味之外,最奇怪的地方是,他好像还蕴含着一种内在的威严,令人望之生畏。这种感觉透过她的一言一行,咋无形之中让你生出寒意。在她杀机频动的时候,好像无需借助什么行动来表达。你也能在猝然间领略到她的那种威严。这种用无形的威力服人的情况,李琦是从来没有领略过的。 当韩姑娘走向门边的时候,那扇禅房的门霍地自行打开了。原先领着李琦和肖一弄的那个尖脸人就站在门外。 看到汉沽阿娘出来了,尖脸汉字恭恭敬敬地弯下了身子。 韩姑娘的眼睛却没有去看门前的一老一少两个和尚——老方丈“一铭子”和瞎头陀。 这两个人一个弯着腰,一个拧着脊梁,双双都让人给点了穴道。 “哎!罪过,罪过!”韩姑娘看见了他们,这才像忽然记起来的的样子,说道:“怎么把他们给忘记了。” 尖脸汉子呲着牙笑道:“不劳姑娘费神,这两个颓和尚就交给小的吧,碍手碍脚的,送他们回姥姥家去算了。” “胡说!”韩姑娘嗔道:“人家是出家人。咱们啥的人已经够多了,就我为我积点德吧。” 尖脸汉子忙弓下身子,说道:“是!” “怎么处理他们呢?”韩姑娘转了一转眼珠说道:“这个地方留不下他们了。你招呼着,等他们醒了以后,没人给五两银子,叫他们走路吧。” “是!”尖脸汉子有答应了一声。正要转身,韩姑娘有皱了一下眉毛说道:“这样也不好。”“是呀!万一他们嘴上不稳,说出了咱俩……”尖脸汉子说道。韩姑娘轻轻扬了一下眉毛,想到了她这一次行动所肩负的使命,不容许她心存慈悲。也就狠下心来。对尖脸汉子说道:“你……你就看着办吧。” “是!姑娘。”尖脸汉子苦笑这说道:“你就放心吧,老爷既然叫小的一路伺候这姑娘,那就错不了。” 韩姑娘这下终于硬下心来,点点头,说道:“那你就张罗着布置一下,还告诉姓李的,叫他们好好听话,咱们错待不了他们,要是……” “你就放心吧,天可是够晚的了,姑娘……你……”尖脸汉子说道。 “不管你的事,我出去走一走,就回来。”韩姑娘说道。 尖脸汉子还想再说什么,看到韩姑娘那锐利的目光,也就不敢再多说了。 四大名捕之一的“排云翅”汪志良终于不辱使命地回来了,和他一起回来的还有另外一小队神机营的枪手。 一共是十二人,却只有六杆枪。 “金刀震九州”邱太首的意思是,希望有二十支枪,可是只请来了六支,距离他的要求差了拉大的一截。心里当然阿有所失望。但是,总比没有要好的多,尤其是在这个紧要关头,不就是平添了一支生力军。想到这里也就乐开了。 天上的月亮越来越园,也就是说,距离八月十五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邱太首最担心的还是白家。所以枪一到,他就立即调了其中的八个人,也就是刀杆火枪,和汪志良、侯天押这六干枪来到了白家。 白玉阶听到了这个消息,自然是高兴极了。特别备了一桌酒席,在后园的八角亭里款待他们。 到席的人,在客人方面,四大名捕的邱太首、汪志良、于敏、侯天,另外八名枪手是远来之客,虽然身份不高,白大爷还是赐了他们没人一个座位,由东府的六名护院陪同,在亭子里另外开了一桌。 这些日子以来,白家上上下下,每个人的心里都像是罩上了一团乌云,一心惦记着八月十五这一天的到来。日子越来越近了,每个人都像是等候死刑宣判的犯人,再加上天干地旱,年头不对,叫他们如何乐的起来,在这个时候,主人摆下了这两桌酒席,虽然是“黄连树下弹琴——苦中作乐”,但到底也有一分振奋人心的意思,何况家里多了刀杆火枪,总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得乐且乐,人生几何! 白大爷今天的心情特别好,一连喝了六七盅酒,还没有醉。 白九爷的酒量不能跟他的主子比,只喝了三盅可就语无伦次了。他歪着身子,一路走下座来,手执酒壶,亲自为四大名捕天上了一杯。 “这一杯……我白九爷代表我家白大爷,各敬一杯。我是先干为敬。”说着,一扬脖子,把酒喝了个精光。 四大名捕当然不是无种,哄笑声中,一一把酒喝了。 “九爷,你是海量呀。”侯天一面奉承,一面有为他斟上了一杯。说道:“男的今天白大人高兴,咱们就放肆了。哈哈!” 白大爷放下了酒杯,含这笑说道:“各位今天就尽兴吧。”嘴上说着,却皱了一下眉毛,看着白九爷说道:“你不行了,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大……爷……你太……瞎看我白九爷了……”白九爷说道,说话的时候好像是舌头断了一截。 大概喝酒的人都有一个通病,醉了死不认醉。当然,借酒装疯的人也不在少数。 白九爷就是属于属于前者的,虽然不至于“借酒装疯”,但多少有点“以酒状势”的味道。 这半年多来,人人心情愁苦,难以开怀,男的今天晚上有这么一个“苦中作乐”的机会,白九爷可就不愿意轻易错过了。酒如愁肠,话可是不从一处来了:“我白九爷跟随大……爷您少说也有近三……三十年了……你大……爷又几曾看过我白九爷……醉过……”白九爷说着,咕噜一声,把慢慢的一大杯酒有喝了个精光。 一时间,在场的人都连声为他叫起好来。 白大爷面色一沉,觉得他有失传统,本来想说他几句,可是觉得眼前这样的情况,不变扫他的兴就长叹一声,也就由他去了。 “金刀震九州”邱太首总算是够仔细的,看出了白玉阶细腻的忧患,就双手捧杯,从座位上站起来,最白玉阶说道:“大人你放心吧,后天就是十五了,那个老公鸡不来也就罢了,要是他真敢到大人您的府行劫,嘿嘿,说一句放肆的话,管教他来的去不的……” 在场的人看到邱太首都这么说,就相继喝起彩来。 邱太首看到这样的情况,就畅饮了一口,说道:“为释大人的忧患。卑职先干为敬。”说着,一仰脖子,把酒饮尽。 在场的每个人都知道邱太首今天晚上喝的酒最多,但丝毫没有醉意,的确是好样的,就雷鸣般的喝起彩来。 邱太首用手掌擦了擦留在嘴角的残酒,抱拳对着白玉阶说道:“卑职今天所以敢在大人面前夸下海口,可不是信口雌黄,那时有恃无恐……这就请大人您瞧瞧火枪的威力,添点余兴,就当给大人和在座的各位一个下酒菜吧。”说道这,邱太首转头对另一桌喊道:“蒋头兄,都准备好了?” 蒋头姓蒋名钊,是神机营的一名把总,谈不上什么官职,但是由于在那个年头,火枪这个玩意儿是够新鲜的,兄弟们每人一件鲜红的号衣,后心上一个斗大的“火”字,让人看了就会产生羡慕,于是,能在神机营补名当差,的确是够气派的,每月十,十五、二十五三天,照例在校场出操打靶,不知道吸引了多少相邻百姓,那种差事,照例额外有赏的,称得上是一个肥差事。无怪乎那些手下兄弟,一个个肥头胖耳的,一个个都长了膘,再这样下去,只怕要连操都出不动了。 这一趟汪志良能够把他们请来,当然是私底下有暗盘交易的,白大爷这边,先就有一份赏赐,财迷心窍,哪里还会把什么“老金鸡”这样的人物放在眼里?为了安白大爷的心,他们早就准备好了一切,要在酒席宴上露一手,一来显示能耐,要白大爷放心,二来也好在日后讨价还加,要姓白的多往外面掏银子。 这时候邱太首一声招呼,蒋钊隔着座位高声唱了一个诺。走下位子来,向着对面桌前的白玉阶躬身行了一个礼,大声说道:“大人赏光,卑职就斗胆在大人的酒筵前献丑了。” 白玉阶没有想到有这么一手,在他的心里原来对火枪的威力是有疑心的,只是不好当面说出来败人家的兴。难得对方主动要求在酒筵前表演,那可是最好不过的事情了就连声说好。 在场的人一听神机营的人要在现场表演火枪,个个皆大欢喜,一时间纷纷说起好来。 蒋钊吩咐一声,座位上的兄弟中间立即站出来四个人,把早已经备好的两杆火枪抬来出来。蒋头儿又和在座的白家管家商量了一会,白家的官家立即离开座位,传下话去,空出了西边花园的一面,不许人走近。 四名火枪手兴致勃勃的退下了火枪上的枪衣,露出了白木杆的枪身,接着就放上火药和子弹,只等着火药一点亮起来,这枪弹就要长发出去。 邱太首走近主任身边笑嘻嘻地说道:“大人请看,这第一枪是表演——枪毙活人。” 所谓的活人,并不是真正的活人,只是活动的人罢了。 号令一出,几个人飞快地从一根旗杆上升起一个草人。 这草人和真人一样大小,穿着衣裳。 号令一出,轰然一声巨响。砒硝烟里,那句草人已经被轰的四肢不全了。 第十八章虚惊一场 听说就要放枪了,在场的人都停下了手里的事情,睁大眼晴看着那个草人,只听轰得一声震天的巨响,众人都吓得捂上耳朵,闭上了眼睛,等响声过后没睁开眼睛看时,旗杆上的草人已经被轰得四肢不全了。 一名护院随即吧那个支离破碎的稻草人推到主人的座位前,白九爷一手接过来,向白玉阶展示着说道:“大爷请看……哈哈……嘻嘻……脑袋瓜子……都搬了家啦。” 白玉阶看着那稻草人,已经失去了头颅,少了一条胳臂,身上还有很多的像蜜蜂窝一样的弹孔。看到这里,白大爷的脸上也情不自禁的现出了笑容。 白九爷更是哈哈大笑这说道:“大爷……您老大可放心了……那只老公鸡……他不来算他命大……若来了……他……是……百个也活不了。”笑着笑着,身子一歪可就倒下了。 有人赶忙把他扶起来。 白九爷嘴里囔着没醉,还要再喝三杯,白玉阶吩咐叫人给他灌醒酒汤。 邱太首随即走到白大爷面前说道:“大爷再看这个。我们就算那只老公鸡从上来吧……嘿嘿!” 随着蒋钊的手势,一个兄弟忽然打开了一个大木龙,随即向外一扬,一阵劈劈拍拍的振翅的声音,从笼子里飞出几只斑鸠。这些野斑鸠刚刚一出笼子,就要冲天飞起,眼看着那些斑鸠就要四散飞开,四名火枪手已经扣动了枪机,只听得“轰”的一声巨响,那些在空中刚要飞散的斑鸠,就被散枪子弹击中,纷纷跌落下来。 白玉阶看到这里,也不由得连连点头称赞,一时间大方宽心,在座的人也都无不喝起彩来。 邱太首拍着手掌大笑着说道:“大人请看,……哈哈,就算那只老金鸡真是一只会飞的金鸡,他也是难逃一死……这些斑鸠就是最好的证明!” “排云翅”汪士良也附和着说道:“这些枪手都是百中选一的好手,手快眼准,弹无虚发……”刚说道这里,猛然听得有人高声囔道:“有刺客!” 白玉阶一惊之下,随声望去,看到一个人影好像正从西边的那个花架子那边腾身而起。 眼前时分,黄昏已经过去,正交初夜,在惨然的暮色里,渗进了一些夜的朦胧。所以这个人的突然来临,活像一只硕大的鸟儿。 正在人声刚刚响起的时候,那个人正跃身静茹院里,此刻,在个人的眼皮底下,身法之快,确实属于一流的轻功身手。 在个人惊呼的拿贼的声音中,这个人影,已经是第二次腾空而起,快如流星一般地向着众人饮筵的凉亭面前飞身而来。 “大胆!”邱太首一惊之下,暴喝一声,“呛啷”一声拿出了他的“砍山金背刀”,虽然现在暂时还不用他出手。 神机营的那位把总蒋钊比邱太首的反应更快。随着蒋钊的一声断喝,火光一亮,轰然一声巨响,大片的火枪子弹向着空中的那只大鸟飞了过去。 在这样的情况之下,这个刺客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个时候来,还不是啦找死吗? 因为刚才刚刚表演了“枪击活鸟”这一手绝活儿,谁也不会怀疑现在这一枪的威力。 在大家的想象中,毫无疑问,这个刺客一定是从空中跌落下来,横尸当场,连死的样子大家都是再也清楚不过了,满身是血,全身上下布满了弹孔。然而,事实上且并非如此。 一声震天的巨响过后,空中的那个人,陡地一个腾身,向后翻折了一丈左右。直向刚才他起身的地方落下去。 这个人的身法和速度,固然是一个好招儿,一起一落,几乎是在同时完成的。事实上,这个人根本不是中枪跌落的,这个姿势只不过是为了迷惑对方,更是为下一个腾身而起的姿势做准备。 这个人的这个姿势,对手中端着火枪的那几个人来说,只是一个“罩眼法”,目的就是要松弛一下他们的情绪,让他们再一次放枪的时间慢一点。 就在刚刚落下来的时候,这个人紧接着又一次腾身而起,也许是力道用得过猛,使得花架子放出了一阵咯吱吱的声响。借着手脚上的一个弹力,手脚齐施,“呼”地一声,整个人再一次腾空而起,一飞就在数丈之外,这一次的姿势更快,在空中半俯这身子,四肢张开,就像一个大字,来到了一个假山的顶上。 枪手那里,火光一亮,又是一声巨响。 那人好像已经知道了会发这一枪的。就在枪声还没有响起之前的一霎那间,真个身子借助着右脚的一旋一弹之力,在假山顶上弹了起来,“噗噜”一声,长衣带动着风势,发出了劲疾的声音。那蹁跹的身影已经来到了亭子的前面。 好快的一个身手!人们猝然见到,爆发出一阵惊慌失措的乱叫声。 这个时候,两名火枪手持枪待放,那人身子向前一欺,五指探处,已经紧紧的抓住了火枪的枪管。接着用力向回一拉,另一只手顺势劈出,发出了雄劲的掌力。 这个握着火枪的枪手,要是不松开手,一定会被对方的掌力击伤。这枪手不得已,只能舍枪图命。 亭子上,在场的人一起大叫。 直到现在,众人好像连那人的样子都还没有看清楚。 邱太首职责所在,也就过不了许多了,怒喝一声,身子往前一扑,已经来到了对方的跟前,手中的刀一招“狂斩怒涛”,呼的一声荡起了大片的刀光,直向对方的腰间挥了过去。 来人在朦胧的夜色里,硕高的身材,穿着一件黄色长衫,背上还背着什么东西。虽然有这些累赘,可他的身法一点也不含糊。 邱太首那么厉害的一刀,竟然落以一个空。 “呼”的一声,这个人猝然间拔起的身子,就像天上的星丸在跳动一样,卷着衣袂,像翩翩的平沙落雁,从邱太首的头顶上翻了过去,落向亭角饿一边。 邱太首的金背砍山刀,竟然擦着他的脚底滑过。 这时,在场的众人才看清楚了他的长相。 一身茧黄布长衫,瘦高瘦高的身子,一张黄脸,一头散发,活像一个冰太岁。一身满是沉重的风尘。好像生病的那张倦脸上,一片汗迹,不知道已经赶了多少路了,身上沾满了灰沙。咋看之下,真像是戏台上的一个三花脸。 这张脸,对大多数人来说,是,陌生的,却又一个人,一眼就认出了他。 “老天……爷……”说话的是白家的护院武师之一的廖武。他三脚两步地迎出来,向着那人张望着说道:“那……不是汪爷吗?” 已经醉的不省人事的白九爷一听,一骨碌从位子上挺身站起,睁大了一双昏花的眼睛,咧着嘴,认了又认,顿时,酒都醒了一半,说道:“可不是……汪通……汪爷吗?我的奶奶,你老可是来了……” 邱太首,汪志良等四个人,抄家伙的抄家伙,提板凳的提板凳,刚想大干一场,看到眼前的这个情况,知道双方是个熟人,嘿嘿,这个架可是打不成了。 在场的所有的人的眼睛,都像向这个人的身上看来,别说不信邪,还真的有人比出枪地子弹飞的还快的。要不然,怎么这个人的身上怎么一点上也看不到伤。更妙的是,连火枪都到了这个人的手上。 八个火枪手,你看我,我看你,都怔住了。 四大名捕也都怔再在了那里。 真是现卖现报——活现眼!刚刚在白家珠子面前夸下海口,现过了宝,想不到马上就被穿了帮。也难怪一个个脸上无光,泥菩萨一样地怔在了当场。 白九爷的眼倒是没有看错。这个人果然是去而复返,人称“万里黄河追风客”的汪通。 汪通在那天走之前,曾经留下过一句话,七天后必返。算算时间,一天不多,一天不少,正好是第七天,果然转了回来。不失为一个君子。 白九爷这么一招呼,主人白玉阶总算明白了,有人如此神威,真有说不出的高兴!此时此刻,能有这么一个高人全力相助,真是万分令人振奋! 白玉阶的喉咙里发出了“啊啊……”的一连串的招呼声,匆匆走下座位,一直向汪通走来,抱着双拳,但眼睛确实看着白九爷。 这时候,白九爷的酒算是全醒了。 “大爷!”白九爷给主人引见道:“这位就是上次跟你老提起的汪通汪先……生!” 白玉阶说道:“是是……久仰了……” “岂敢……”汪通一时间好像难以平息心头的怒火。嘴里客套 了一句,那凌厉的眼神,直直地鄙视着白九爷。 可不是吗?要是刚才自己的身子慢一点,不用说,早就丧身抢下了。这是从和说起。 白九爷忙不迭地代为介绍:“汪爷……这就是我家主人白大爷。” 汪通点了点头,面色略微平和了一点,想白玉阶抱了一下拳,说道:“汪某失敬了!”嘴里说着,把手上的火枪递给白九爷,冷冷的说道:“这……” 白九爷哈哈一笑,一边接过火枪,一边说道:“不知者不罪,自己人,误会,误会!”说着,转身笑着对邱太首等四个人说道:“四位上差也许还不认识,这位是汪通,汪义士,一身本事刚才各位也看见了,也就不用我再多介绍了……大家都是自己人,哈哈,自己人!” 邱太首不愧是官场上的人,照说对方刚才一现身,就已经损了自己的名头,从江湖的规矩来说,可就结下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梁子,只是,看在眼前主人的份上,可也不便发作。再者,对方的这身功夫,真和把就业说的一样,哥儿几个可都看见了,很明显,是一个大有来头的人,这样的任务的确是不容易招惹。现在,听了白九爷的话,邱太首就哈哈一笑,上前一步,抱拳说道:“失敬,失敬!我等不直达高人的到来,汪爷还请勿罪!” 汪志良、于敏、侯天三人见状,拳都像汪通抱拳互报姓名,向对方告罪。 汪通苦笑着说道:“在下不敢!”见礼之后,随即退在一边。 第十九章共谋良策 白玉阶走上前去,亲热地来着汪通的手要了一摇,深深地感慨道:“汪兄一诺千金,临危援命,……白某敬仰之极,如蒙不弃,请入座共饮一杯……来呀,伺候汪兄入座!” 早有人答应了一声,拿着酒杯伺候在走位旁了。 汪通向白玉阶深深地一揖,也就不再客气,坐了下来。 白玉阶又招呼着蒋钊等人另一桌坐下,添酒回灯,重开筵宴, 一巡酒敬过后,白玉阶向汪通抱拳说道:“汪兄一路风霜,这是从哪里来?” “豫省陈州……”汪通正在说话,家人递上了手巾。 汪通道了一声谢,接过来擦了一把,白手巾上立刻留下了黑迹,摇摇头苦笑了一下,不好意思再擦下去了。 白玉阶见状,吩咐道:“给汪爷打洗脸水……” 家人答应着就要离开,却被汪通拦住。、 “使不得……在下可不敢造孽……”随即就毫不客气的结果航材的毛巾,好好地把脸擦了一个干净,看看那块毛巾,已经像用墨迹染成的一样了。 “汪兄一路前来,不知道灾情怎么样了?”白玉阶关切的问道。 “哎!惨不忍睹呀!”汪通直说了这四个字,脸上就出现了一片悲戚的神色,“不瞒主人……远近千里,灾民流离,情况已经到了人吃人的悲惨世界,比较起来,这临淮一地,算得上是托天之佑,算得上是富庶之地了。” 听汪通这么一形容,在场的人个个都神色黯然,低头不语。 白玉阶慨叹一声,惨然地说道:“我已经联络了本省抚台,上折多次,可是直到今天,还不见朝廷有什么赈灾的措施……再要这样拖下去,就不好了。” 邱太首说道:“照眼下的情况看来,大人实在不必在这里支撑下去了,还是早做打算,搬迁到较好的地方去为好!” 白玉阶微微的他要了一下头,苦笑着说道:“邱头儿,你有所不知,……小儿如今在四川做官,也曾经派人来要我去他那里住些时候,……只是我却舍不得这篇地方……” 白九爷也感叹的说道:“我家主人是舍不下这里的人,打算和她们一起共度危难。” 白玉阶点了一下头,正色说道:“我正式这个意思……人人都知道我是临淮地方的首富,有我在这里撑着,还能勉强维持着一个局面,要是我一走,这里保不住就会发生大乱……” 汪通时分留神地听着,听到这里,看着白玉阶说道:“白大爷,你今后的打算是……” “布满汪兄,”白玉阶苦笑着说道:“我这里还有隔年的陈粮十围,定期发放,也许勉强可以维持几个月。据我所知,芝麻李那里的情况也差不多。只要我们两家不倒,应该可以支持半年,那时情况或许可能会有变化,最起码朝廷也应该有些作为了!” “只是……”白九爷苦笑着说道:“灾民越来越多,早晚也有接济不上的时候。” 白玉阶恨了一声,说道:“谁说不是?只是又能怎样?也只有干一时时一时了。” 汪通感慨的说道:“听君一言,已见肝胆,汪通此番投奔,总算得遇明主。如有差遣,万死不辞。东翁在上,请受俺一拜!”汪通说拜就拜,突然离开座位,想白玉阶深深地拜倒在地,一时间在座的各人顿生敬仰之情。 白玉阶凄然地教了一声:“汪兄!”亲手吧他扶了起来,一时悲从中来,泪水夺眶而出。 在座的各人,看到这个场景,都被深深地感动了。 汪通重新回到座位上,已经是另一番气概了,他已经决定献身白家主人了,对这当前的第一危机不能不关怀了,汪通想了一想说道:“东翁,侯天就是中秋了,但不知道对来敌的情况,有什么对应的办法?” 这句话立刻把在场的人都带回到现实的情况中来,每个人的心头都为之吃了一惊。 白玉阶对汪通的一诺千金,临危授命,十分推重,不觉改变了称呼:“贤弟来的正好!”他把目光转向座上的四大名捕,“这四位是署名捕役,就是为了这件事情而来的。现在在加上贤弟,想必是有肆无恐了吧?” 汪通一双精光内蕴的眼睛,从四名捕役的脸上一一掠过。凭着他精湛的江湖阅历,干什么的,吃几碗饭的,有什么能耐的,几乎是一看就知。 四大名捕固然还不是“酒囊饭袋”,但是和汪通心里的能人义士相比,还差得很远。他不便当面浇百余级的冷水,却也不敢新村乐观了,一时间浓眉紧皱,黄脸上出现一片愁容。 白九爷看到,连忙说道:“汪爷有所不知,四位捕爷请来了神机营的火枪,……哈!……这一次可就不愁了,那只老公鸡不来就罢,他真要是敢来,管教他肉包子打狗——有来无回!” 提到火枪,汪通情不自禁地吧目光转向那几个家伙的身上,对着他们看了一眼。这玩意儿的厉害,自己刚刚尝过,总不至于马上就往了吧,但是,好像依然不能让他兴奋起来。 “贤弟,你看这样的布置,能不能对付得了来人?”白玉阶关心大局,始终抱着慎种的态度。在场的人,都把眼睛看向汪通。 汪通这才点点头,看着邱太首抱拳说道:“既然是群策群力,在下就当知无不言了!” 邱太首刚才已经领教过了他的厉害,虽然汪通的名字他还没有听说过,却也不能太轻视了他,连忙说道:“哪里哪里……汪兄说那里话了。我们这里正在共商对策,汪兄你这一来,就像猛虎添了翅膀,有什么话,汪兄你就直说吧!” 汪通点点头,说道:“好……兄弟想知道,这里一共 有多少火枪?” “这个……一共六杆。”邱太首笑了一笑,说道:“枪地数量虽然不多,却也足够使唤了,……汪兄一下如何?” 汪通微微摇了一下头。一只酒杯在他的手指的盘弄之下,在桌面上滴溜溜的直打着转儿。很明显,汪通有满腹的心事,所以郁郁不乐。 “哎!”汪通叹了一口气,抬起眼睛,直直地看着邱太首说道:“邱兄知道多少来人的底细?” 邱太首楞了一下,问道:“你说的事老金……鸡?” “不错……在辽东这个地方,知道他的人都叫他‘金翅子’……邱兄以前有没有听说过这个人呢?” 邱太首点点头,说道:“我知道他叫‘金翅子’……不过除此之外,也就不知道别的了……倒是我的这位拜兄,出身辽东,对这人多少有个耳闻。”说着,把头转向“神眼”于敏说道:“你说说吧。” “神眼”于敏尴尬的一笑,看了这位拜兄一眼,是在自己知道的很有限,跟他也差不了多少,他却要我说,还说什么呢?看了大家一眼,说道:“我和他一样,也没知道多少呀。” “好极了!”汪通看着于敏,抱拳说道:“于师傅请道其详。” 于敏干咳了一声,搓这两只手,说道:“这个……是在说,兄弟知道的很有限,……只知道他外号教‘金翅子’,在辽东作案累累,后来官府调动大军,他彩转了地盘,……这个……”搓着手,尴尬地一笑,说道:“我所知道的就是这些了。” 汪通吧木管转向其他的各人,征询的问道:“各位之中,谁对这个人知道的更多一些?” 但是没有人吭声。 白玉阶出乎意外的干咳了一声,呐吶地说道:“贤弟问道这个‘金翅子’的出身,愚兄倒是挺小女说起过一些。” 汪通点点头,说道:“东翁请你说的详细一点。” 大家都知道白玉阶有个女儿,在九华习武,武技了得,挺主人这么一说,都漏神倾听。 “据说此人曾是一派武林宗师,号称‘金翅子’又称‘夺命金鸡’,因为有事情得罪了对当地官府,被官府凤了他的门,他彩一怒之下,落草为寇,在辽东杀人无数,引起当地黑白两道人物的围剿,这才站不住脚,来到了中原内地……”他苦笑了一下,看着汪通说道:“小儿也仅仅知道这些,还不知道是不是事实。” “这已经很难得了。”汪通轻轻的叹了一声,说道:“有关这个‘金翅子’的传说,武林中确实很少有人说到,是在是因为这个人生性怪异,很难招惹,武功又高,说起他来,都对他如敬鬼神而远之,这么一来,他虽然做了许多血案,到今天为止,对他的底细清楚的人,竟然还是少之又少!” 邱太首说道:“汪兄你呢?” 汪通说道:“俺知道他一点,此人居心叵测,下手奇毒,且有生性怪癖。他这一次来到中原,势必会引起一番动乱,只是没有想到他竟然会选择了这里。” 在场的人被他这么一说,都面带愁容,作声不得。 白玉阶微微停了一下,含笑说道:“莫非一汪贤弟你这身功夫,也不是他的对手?” 汪通苦笑了一下,说道:“东翁错爱了……只怕比起他来,在下还有些不及……” 在场的人刚才都看见了他的神威,想不到他自认不是“金翅子’的对手。在场的人一听之下,都是惊骇不已。 邱太首“哼”了一声,冷冷地说道:“汪兄弟不免吧这个老贼说的过于可怕了吧,难到说咱们手上的六杆火枪,还怕他不成?” 汪通冷笑了一声,说道:“阁下的火枪,凶哦那个地刚才已经领教了。一兄弟之见,只怕难不住他。” 大家短时心里雪然。 火枪的威力既然不能制伏汪通,“金翅子”的武功既然高于汪通,也就不用多说了。 邱太首,蒋钊这些人好像有所不服,吧也不便多说。 汪通看看耐人的表情,想到即将面临的后天,不免忧心忡忡,却也不能就这样扫了个人的兴,尤其不能自己丧自己的志气,就耐着性子,和大家共同商量对策,终于研究出了一套应付“金翅子”的办法。 一席酒饭,就这样一只吃到跃上中天,才算结束。 夜里,汪通被安置在白家偏院的一间静室里住下来。 汪通因为一夜急行了七百里,的确是不胜劳累,再加上在晚上的酒筵上多喝了几杯酒。所以一倒下来就睡着了。 三更时分,阵阵的寒风从偶那个半开着的窗户里袭进来。 床上的汪通昨天夜里确实是疲倦极了,居然连衣服都没脱就和衣而睡地睡着了,这时候,让寒风一吹,经不住打了一个冷战,陡然从梦中惊醒过来。 第二十章蓝衣人 灯火在风中摇晃着,那样子像是随时就要熄灭。外面。夜幕深垂,万籁俱寂。汪通看了,不汪通正在酣睡,被冷风一吹,陡地惊醒过来,挺身从床上坐起。半盏残灯,静静地放在桌上,觉摇摇头,黯然失笑。 汪通为人机警,武功精湛,讲交情,重节气,所以他年岁不大,却哎武林中挣下了一席之地。在北边,尤其是在西北的道上,提起“万里黄河追风客”这个绰号,的确是有相当的威望,足能是黑道上的人闻风丧胆,宵小远遁。然而,以他这样的声望,名重一方的奇侠,却不辞千里,投奔白家,充当一个所谓的“清客”,自然不是他的心愿,说起来,当然有其他的原因,只是汪通把他当做一件痛心的事情,不愿意提起罢了。 冷风继续地袭进来。 汪通觉得遍体冷飕飕的,冷得他直打颤,用手刀额头去一摸,摸到的竟然是一手的冷汗。同时,感到喉咙里一阵刺痛袭来。这些发现,不禁让他暗自吃了一惊,一个念头从心底升起:“不好……难道我这是要病倒了?”早不病晚不病,偏偏挑在这个骨节眼上,这可不是好玩的,一念之兴,不觉吓得他出了一身冷汗。转过身来,发现案头上,主人竟然为自己想的很周到,给自己准备好了吃的东西。 厚厚的棉套子,包扎这红瓷的瓦壶里面是满满的一壶热水,这敢情难得,足见盛情了。 汪通一脸喝了两碗,彩止住了奇渴的感觉。 两碗热水下肚,感觉上舒服多了。他随即盘起双腿坐在床上,暗自用功调息,一股内力在腹下丹田运行,顿时渐渐的升起无比的暖意,慢慢的周身火热,汗水滚滚而下,病势立刻大为缓和,就在这个时候,他感觉到一阵奇异的力道,忽然逼近过来。以汪通这样武功精湛的人,自然立刻就警觉到是怎么一回事了,不由得暗自吃了一惊,陡地睁开了眼睛。 一个修长的人影,就站在特的身前不远的地方。 这个人一身蓝薄绸子长衫,头上扎着小方巾,背上背着放书地篮子,篮子里还插着一琴一剑,典型的一副读书人的样子,所谓的琴剑一肩,就是这个样子。 “啊……你……是谁?”汪通不觉失声惊叫。 以汪通这样武功的人,也不禁为对方这种神不知鬼不觉的身法,吓了一跳,说了这句话,他竟然惊得呆住了。 门锁未动,窗棂半开,他是怎么进来的?要说是从窗门里进来的,自然这是唯一的可能。那么这个人除了有精湛的轻功之外,另外还必须具有不可思议的“收肌御骨”之术。对汪通来说,这两样功力都不能望其项背,一煞那间,他假设对方是一个鬼魅,但却缺少了附体的阴森之气。再说容貌,也是丝毫不像一个鬼魅。浓重的书卷气息,却又掩不住他那胸无的英风。汗刚毅与斯文之中。大概就是这么一个造型吧, 汪通一惊之后久久不能平静。 两个人,四肢眼睛相互对视着,形成了片刻的寂静。 汪通这才体会到,那阵子奇异的力道,一定法子对方身上,显然是一种上乘的内家功力。以汪通的卓越见识,竟然一时间也猜不出是什么家数。当然,汪通也不甘心示弱,随即将腹部运动,吧本身的内家力道向外逼出。两股力道刚刚交接,对方敏感的将放出的力道迅速收回。 汪通不敢大意,不但不敢收回,反倒加用了一份功力,向外缓缓逼出。 蓝衣人当然有所体会,后退了一步,脸上并无怒容,但是十分沉重。 “你此时身体不适,不便实战功力,这有何苦?”蓝衣人说道。预期清脆,好像是南方的口音,但并不纯,听来不徐步疾,十分悦耳。 汪通被对方这么一提,不觉有些汗颜。可不是吗?对方如果真要加害自己,也不必等到现在了。就凭他是不知,鬼不觉的来到自己的身边的功夫,要想加害自己,想必自己也无法躲开!这么一想,汪通不由得暗地打了一个冷战,也就把逼运而出的护体元气缓缓收回。 “足下是谁?”汪通强自镇定的缓缓的说道:“午夜潜临,形同鬼魅,岂是丈夫行径?” 蓝衣人点点头,缓缓地说道:“责的也是,只是贵处防备森严,我不想惊动外人,事出非常,尚请你汪兄多多见谅!” 汪通一怔,说道:“你我素昧平生,怎么知道俺姓汪?” 蓝衣人莞尔一笑,更加重了几分斯文。娓娓地说道:“不辞风霜万里行,眼看黄河盖顶来……阁下大名响彻黄河,……焉能有所不知!”微微一停,接着又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足下大概就是鼎鼎大名的‘万里黄河追风客’汪天宝了?” 汪通陡地一惊,竟然做声不得!原来“王天宝”才是他的真实姓名。早年行走在西北道上,由于结怨太多,此次身入中原,就改名 “汪通”,一惊隐瞒很久了,自己料想外人一定不知道了,却没有想到竟然被一个素未谋面的人一语道破,怎么不令人大感蹊跷?一惊之下,杀机顿起!“嘿嘿!……足下好亮的招子。”说话的时候,汪通的一双手,一惊从两膝上,缓缓移开来了,明人不做暗事,即使面对面的出手,也得献给对方打上一个招呼。说道:“这么看起来,足下是冲着俺汪某人来的了。你报个‘万儿’吧!”蓝衣人要了一下头,说道:“我姓吴……”说话的时候,那双眼睛里精光闪烁,显示出他在暗地里聚集功力。 汪通一惊发觉就不再迟疑,“吴……”汪通摇摇头,说道:“这个姓可没有听说过?……咱们以前见过?” 姓吴的摇摇头。 汪通冷笑着说道:“那么是汪某人与足下结有暗梁子了?” “也没有。”蓝衣人平淡的说道。说话的时候,身子向一旁移动了一些,为的是那地方宽敞一些,一旦动起手来,可以有较为充足的地方可以转动。 汪通看在眼里,就不再迟疑。 “好吧,看样子阁下决计要跟我动手了?”汪通说道。 蓝衣人娓娓点了一下头。他好像还想说些什么,可是汪通却一惊不给他这个机会了。岂是汪通早已经蓄势待发了,眼前把握这一刻良机,陡地从坐榻上弹身而其。 室内动手自然不比室外舒服。 汪通的身子一经腾起,可真是骄若雁隼,看上去整个身体几乎与屋顶贴在一起,却只是那么紧凑的擦边而过,“噗噜噜……”一声,在空中一个翻身,怒雁一样的一经来到了蓝衣人的背后。 对方显然是各中高手,汪通当然不敢手下留情,一经转过身子,右掌向外一抖,用一招“金龙抖甲”,陡然直向蓝衣人背上抓去。 这一掌藏着精湛的内力。就算蓝衣人用“金钟罩”、“铁布衫”的功夫,也能够给他打散了。 姓吴的鼻子里轻轻地哼了一声,在极见紧迫的一霎那间,只见他下肩,反肘,“啪”的一声。两只手掌猝然间应在了一块。 汪通乐得伸量一下对方的内力,两掌刚刚相接的时候,他陡然把内力向外一吐,满以为凭着自己精湛的功力,足可使对方万难挡受。 事实竟然是大谬不然。 两只手掌刚刚一接触,紧接着又向两下里分了开来。 这一来可就分出了高下。 蓝衣人落地生根,直挺挺地站在当地一动也不动。汪通可就没有那么自然了,他后退的身子一晃、二晃、三晃,每晃一下就后退一步,一脸三晃,也就后退了三步。三步之后,才拿桩站住了身子。 汪通的那张黄脸上,骤然飞起了一片红云,这股上冲的逆血,力道极猛。一霎那间好像就要冲破皮肤喷射出来,却又被汪通的内家功力紧紧地吸住,他在一阵面红耳赤之后,头上的根根黄发,都笔直的战略起来。 蓝衣人入宫真有意思要伤害他,现在就是最好的出手机会,但他却没有这样做,只是在一旁静静地观察着他。汪通终于度过了险境,他渐渐地回复得和平常一样了。怒血平下之后,现出了他原本就带有倦容的一张黄脸。 “足下好厉害的‘九转真功’汪某自从出道以来,只听传闻,这还是第一次见过了。”说着,怅然地抱拳说道:“在线自愧不如。足下如果有杀害的意思,这就请便吧……”说完这两句话,怅然地发出了一声长叹,满以为对方必然毒手相加,自己败了,固然不惜一死,可恨的事死非其时,心里焉能不无遗憾。 蓝衣人原本就没有要加害汪通的意思,所以在一听之下,他摇了摇头说道:“汪兄的功力练到如此的地步,已经十分难得了,这个天底下,能够接受的我‘九转真功’的人,只怕并不多见,也就没有必要妄自菲薄了。” 汪通陡地睁大了眼睛,说道:“何必说这些无用之话,俺汪某技不如你,没有什么好说的。你不是冲着俺来的么?就请给个痛快吧。” 蓝衣人冷冷地一笑,说道:“就算我为你而来吧,但是没有要取你性命的意思,再说你我无冤无仇,叫我如何下得了这样的毒手!” 汪通后退一步,扬眉说道:“这么说你……” “哎!”蓝衣人娓娓含笑,说道:“你现在还死不得呢,白家老少,还要你大力救助,你有如何死得?” 汪通又是一惊,两只眼睛直直的盯着对方。一时间却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蓝衣人的一双眼睛在汪通的身上赚了一圈,点点头,温和地说道:“眼下不是长谈的时候,不满你说,我与汪兄还称得上是同路之人呢,意在除暴安良……” 汪通陡地精神一振。 蓝衣人接着说道:“只是敌人过于厉害,所以不得不多加小心。”说着,缓缓地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哦……”汪通这才恍然大悟,说道:“……这么说,在下莽撞了……足下……请道其详吧……” 这可是“未道不孤”,猝然间听说来了一个如此得力的帮手,汪通不由得信心大增。 不过蓝衣人逼汪通更为持重,脸上并没有丝毫的表情。 我汪通这一霎那间更是百感交集,自问走南闯北,多年来向无敌手,却不料现在是遇到了高人,只一招,就已经领自己为之心折。可见的武功一道,的确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端的自满不得!所幸听对方口气,还是同路之人,要是敌人一伙的,这时候,自己哪里还有命在?他这里不胜感激,只顾自伤,一时间无言以对。 蓝衣人一双精华内蕴的眼睛,仍然在看着他,说道:“汪兄武功的确高明,只是……以汪兄所见,是不是来人的对手?” 这样的开门见山,单刀直入的问话,汪通始料不及,不禁心头为之一震。 第二十二章护心宝甲 吴羽雪看着汪通那兴奋地样子,慨然说道:“有此宝甲,就不愁金翅子的毒手加害了。穿着一一定要贴身,外面再穿平常的衣服,就不会被他发现了,此物得自我吴门家传,汪兄你要仔细使用,千万不要让外人知道……必遭杀身惨祸!” 这一吴门家传,不用暴露说话人的真实身份,只是言者无心,听者也无心,双方都没有留心这句话。否则,以汪通的阅历,自然立刻就能认出对方的真实身份。 汪通原来在为后天的中秋之会发愁,尤其担心的是“金翅子”的“黑手穿墙”功力,现在有了对方这件护心宝甲,自然是忧心大去,当时至为感激的说道:“俺记住了,大恩不言谢,日久见人心,俺回去了!” 吴羽雪轻轻一叹,说道:“以你的武功,在配上宝甲,赝本就可利于不败之地了,只是据我所知,这个金翅子实在厉害,即使有我在旁策应也不见得就……” 汪通一怔,心中暗自奇怪,对方口气,好像也要介入这件事情,只是他既然没有明说,自己也不便出口询问,更不能以此相请。像这样的拼命之事,除非自己甘心情愿挺身承当,任何人都不便以此相强。所以,尽管心里一动,也没有出言相问。 吴羽雪看了一下月色,点点头,说道:“我这就去了,迟了恐怕就来不及了,请关照白姑娘多多保重,我……”原想多说几句,话到嘴边又忍住了,拱了拱手,身形陡地腾起,就像一片飞云,交睫的当儿,已经在十丈开外了。月色里,但见他路欧神与一棵高大的淞松树顶上,不过是沾了一下脚尖,第二次拔身而起,就已经无影无踪了。 汪通看他纵起的身法,双肩一平如水,竟是丝毫不动,只是这足尖下盘用力,知道他是轻功中极端的高手,自己似然也是以轻功见长知道自己额没有这样的能力,兴中好不佩服!再看对方惜与自己的那个护心宝甲,不过是巴掌大小的一个皮袋而已,由于吴羽雪曾静关照过不可出十于人,极小心的收拾好放进怀里。 他这个刚刚收好,只觉得眼前人影一闪,白小乔一惊出现在眼前。 瓦罐汤招呼着说道:“姑娘来了。” 白小乔四下一看,怅然说道:“他走了。” 汪通说道:“刚才离开,姑娘有什么事吗?” 白小乔猩猩地摇摇头,说道:“算了。” 他们二人随即回到室内,落座之后,汪通感慨说道:“这位吴先生武功之高,是俺平生仅见得,实在是一个异人……” 白小乔冷冷一笑,说道:“有些人身具异功,却是畏惧强敌,见义不为……”说到是这里,她忽然停住了,苦笑了一下,说道:“难道他会是这种人?哼……真希望我没有看错他才好……” 汪通摇摇头,说道:“吴先生眉目间正气逼人,不想是姑娘所说之人……” 白小乔转头看了他一眼,说道:“你有怎么知道……哼!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如果他真是你汪兄所说的那样,就不该在这个时候离开……”说着,轻轻一叹,脸上浮现出一份伤感之色。她落寞地垂下头,说道:“我偶还以为他……唉,群殴竟然会错看了他。” 汪通怔了一下,忽然想起来说道:“刚才无先生离开之前,好像曾静说过,他还要回来,也许他有意按住府上一臂之力,可不愿事先告诉叶不一定。” “是么?”白小乔苦笑了一下说道:“果真如此,他也就不会走了,我不会这么认为……”摇摇头,她的面色愈加寒冷了。说道:“算了,不要再谈论他了,今天晚上来看汪兄,以来是棉鞋你的见义勇为,再方面是来请教后天的对敌之策的。不知带你有没有什么对敌的高见?” “姑娘夸赞了!”汪通浓眉微皱,说道:“姑娘即使今夜不来,在下明天也会告诉令尊,亲自拜访,面商机宜……”说道这里,一时停住,睁眼左右看了一遍。 白小乔笑了一笑,说道:“你大可放心,这里没有闲人。” 汪通说道:“这样最好了……以在下之见,后天夜里,金翅子老贼,必然亲自前来,府上虽然有神机营的火枪防守,一来数目太少,再者金翅子武功太高,只怕难以防阻。姑娘你的意下如何?” 白小乔点着头说道:“谁说不是,肌酐火枪也只能吓唬寻常百姓,遇见了真正有本事的人,就没用了。” 汪通说道:“以在下所见,两位令亲,现在应该先到别的地方去暂时避住,等过了这一阵风波之后再回来。姑娘觉得怎么样?” 白小乔摇摇头说道:“这件事情,我早就跟爹爹说过,行不通。第一,我父亲不像嫁祸于人,如果他们二位老人家逃开,势将连累全家满门上下,第二,逃过了今日,又怎么能过断定也能逃过明天?再说一惊来不及了!” 汪通想了一想,也确实是这样,不觉点头说道:“姑娘说的也是,虽然如此,府上地方很大,即使到时候,令尊不得不出面应付一二,领堂也应该事先选择藏匿的地方,不宜给来人探查的到才好。” 白小乔点头说道:“这件事情,我也与母亲商量过,她老人家虽不愿意独自躲藏,却也由不得她了。到时候我护持在左右,一切在见机行事吧,只是父亲那边,却全要汪兄大力周全了。” 汪通说道:“在下正有此意,”说道这里,他黯然地叹息了一声,又说道:“姑娘放心,俺必当全力保护大爷的安全,万一不敌,也只有以身相殉了。”说道这里,一时间面有悲戚的神色。 白小乔一时间连眼圈都红了,说道:“汪大哥,你言重了。可千万不能存轻身的念头,君子报仇,十年未晚,只要人活着,总有希望,请你务必呀答应我。”一片真情流露,说话时,眼泪禁不住夺眶而出。 汪通想不到这位姑娘竟是至情中人,见状呆了一呆,非常感动地说道:“汪通记住了姑娘的金玉良言,不敢轻言牺牲了……夜深了,明天再从长计议吧。” 白小乔站起来说道:“好吧!汪大哥跑了一天的路,累了,还是早些休息,明天父亲还有和你商量还邪恶事情呢。”说完,随即走出室外。 汪通跟出来。白小乔向自己微微点了一下头,身影略闪,一惊掠出三丈开外,消失在也饿之中。 汪通打量着姑娘的身法,虽然不能和吴羽雪等量齐观,和自己竟然也在伯仲之间。他久仰这位姑娘在九华山习武,学得一身了不起的功夫,今日总算亲眼见到。白玉阶有这么一个女儿也实在足以告慰了。 返回房中,在灯下,汪通打量着这件“护心宝甲”,它就像是黑缎子一样的一件薄薄的背心,当然绝对不会是丝缎了,入手柔软不皱,却又具有弹韧之力,体积很小,分量也很轻,既不是金属,又不是丝帛线麻。实在看不出是什么东西织成的,要不是吴羽雪事先告诉,自己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这么小小单薄的一件东西,竟然有护心防身的功能,心中实在觉得好奇,随即脱下衣服,吧这件宝甲穿上,试着用右掌在上面一拍。 第一次他不敢用力,只是轻轻一拍,只听得啵的一声,这一掌竟然像是击在了羊皮筏子上一样,自己的手掌竟然被反弹了起来,第二掌随即加了三成力道,一掌重击下去,和上一次没有两样,只听得啵的一声脆响,整个身子为之大振了 了一下,差一点有座位上倒了下来。那只有手也被高高的弹了起来,再看自己的身子,除了掌下时遍身一热之外,竟然是毫发无伤。细推它的原理,分明是把加诸的力道,有点向面扩散开来,所以虽然有振力,且无伤害之力,再加上它本身的弹力作用,自然把猝然而来的力量大大的化解开来。 这一发现,使汪通极感兴奋,大敌当前,竟然多了这么一件防身之宝,实在是意想不到的帮助,他随即取出一把匕首,试着向衣角上轻轻一戳,只听得铮然一声,声如裂帛,竟然没有丝毫的破损,心头一喜,第二次加重了力道,再次刺下去,这一次由于力量很大,刀尖下处,先是铮的一声,紧接着是咔的一声脆响,匕首的刃尖,竟然被折弯了。经过这次试验,汪通才大感放心,不再多疑,又怕宝衣失落,干脆就穿在身上睡觉。心中一稳,再加上连日来的昼夜奔波,固然是困倦极了,心中略微一安,头一着枕,就甜甜的沉沉睡去。 破晓时分,吴羽雪已经来到了县北一百二十里外的“石头岭”上。 这山,岭高千丈,上方下尖,尤其难行,远远看去美就像一把巨大雪亮的尖刀插立在云天之间。 石头岭上的极高处,伫立着一所古刹,就是远近闻名的“出云寺”。 要在平常,登山入寺有一定的道路,凿石成级,牵索而行,步步登临。最快的脚程,也要用上一天的时间。 吴羽雪舍此不用,走的是偏峰捷径,他的轻功极佳,不险过涧,如履康庄大道。日出之前,就已经来到了顶峰的“出云寺”前。“出云寺”之所以名为出云寺,就在于“出云”两字。 上白为云,下白是雪。“出云寺”恰恰夹在这二白之间,看起来自由他的“顶天立地”气概。“高处不胜寒”,不必等到寒风逼人的冬季,石头岭在入秋的时候,就已经开始落雪。 今年大旱不见下雪,但在顶峰,尖端也仍然有少量的积雪,却也足够把“出云寺”掂掇一番了。 几只寒鸦底肥盘旋在寺前的老松之间,地面上铺漫了落叶。风,从天上刮来。贴着陡峰上的雪面刮下,真有一股冷劲。寺门是永远开着的。 为了防御寒风的直接侵袭,进门处有四四方方的一堵荫蔽墙……女儿墙,墙的后面是一个放生池。此时此刻,水面上已经结上了一层薄冰。平滑的好像是放上了一块巨大的玻璃。 吴羽雪踩着这一地的残枝败叶,直径来到了庙门前。 天色在这个时候已经是昏暗的了。两盏油纸灯笼发出昏暗的光亮。那光景,就是透着十分的凄凉。 出云寺的和尚都已经起来了。迎着刚刚出现的一线微曦,一共分为两列,正在操场上操练晨功,……一套拳法,一共有十八个人在进行晨练,这就是除了出云方丈和两堂司职之外,庙里仅有的和尚了。 吴羽雪的忽然出现,顿时使得正在操练中的和尚为之吃了一惊,全部停住了练习。 一个年轻和尚随手穿上了袈裟,怔了一下,缓缓地来到吴羽雪的身前,这才认出了来人就是吴羽雪。那和尚的脸上立刻现出了笑容。 “呀……这不是吴施主吗!你捞怎么一大早就上山来了?”话音刚落,一个硕长身材,留有黑色胡须的和尚,从里面快步走了出来,远远地记向着吴羽雪打着招呼,来到吴羽雪的跟前,有躬身说道:“贫僧风方丈之命,在此恭候。施主请随我去后殿吧。” 吴羽雪微微一笑,合十一揖,揖佛礼答谢,说道:“老和尚真的是无所不知,我还只道他坐关未醒,此番白来了一趟呢。” 这个中年黑须中年和尚法号“至法”,是出云寺的主持和尚,与吴羽雪自然是认识的了。 “至法”和尚听了,脸上展开了笑容,说道:“方丈原本坐关,昨日傍晚时分才醒转的,晚课之后,方丈指示贫僧,说是先生近日日出前后必定到寺,有事相商,要贫僧在此恭迎。果然应验,倒是贫僧迎接来迟,尚请海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