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宫美人策》 第1章 :一场简单的交易 苏锦玥从袖口中掏出匕首,眼前肥胖的男子让她作恶,他伸出油腻腻的手,眯着眼睛。 苏锦玥握紧匕首,一不做二不休,她抬起手,匕首在空中划过好看的弧度,瞬间刺入男子的臂膀上,男子捂住自己的臂膀,向后踉跄了几步,因为疼痛而纠在一起的五官此刻也因为怒火而涨的通红。 「贱人!」男子扑过去,苏锦玥敏捷的闪开。 男子张大嘴巴,倒吸了一口凉气,像看一个可笑的畜牲一样看着她。 他说「你以为能逃出我的府邸么?」 苏锦玥冷眼看着他,没有丝毫的恐惧,她握着匕首「我现在就可以杀了,鱼死网破,我从来都不曾怕过。」 「你这个疯女人!」男子怒吼,引起外面的侍卫的察觉。 「大人,什么事。」外面响起询问声。 苏锦玥抢在那个男人说话之前开了口,她嗲声的哼了一声,道「闺房中的情趣,各位大哥就别多问了。」 她举起匕首,压低声音「你若是再开口一声,我就杀了你。」 男子冷笑了一声,捂着臂膀,嘲讽的看着她「自不量力。」 「是么?」苏锦玥勾起嘴角笑了「没有人告诉过你吧,我做舞姬之前,还当过小偷呢,我想逃,没有人能发现。」 男子笑了几声,脸上的肉堆在一起「果然是个不简单的女人。」 苏锦玥缓慢的靠近男子,匕首折射出一道刺眼的光,男子看着她,往后退了几步,一个踉跄摔倒在地,张着嘴巴动了几下,却喊不出声音。 苏锦玥蹲在身子,貌似漫不经心的把玩着匕首,轻轻笑着,伸出手拉住男子的头髮,与他对视。 「很奇怪吧。」她启唇,口如幽兰「我在你喝的酒里下了毒,一种无色无味的毒,连银针也测不出来。」 男子睁大了眼瞪着她,一脸不可置信,手紧紧握成拳头,又伸出一根手指颤颤巍巍的指着她。 「对不起,有人想要你死,我只能遵从。」手起刀落,一道鲜血撒在地上,触目惊心。 苏锦玥将匕首在桌布上擦拭了几下,桌布留下了几道刺眼的血色痕迹。 她轻轻打开窗,窗外是条清澈的池水,水中植满了荷花,一朵朵娇艷欲滴,濯清涟而不妖。 苏锦玥将匕首放制在襟口内,一个跃身跳出池内。 门外的侍卫听到声响,冲进屋内,只发现一具尸首。 苏锦玥在店铺买了一件衣裳,在客栈内换好,走到隔壁的一间房,轻声敲了敲。 门内响起一声漫不经心的声音,孤傲冷清。 「进来。」 苏锦玥推开门,付洛宣便靠于侧榻之上,一只手撑着脑袋,半眯着眼。 他身着月白色弹花暗纹锦服,广袖及地,面如冠玉,眉隐锋芒,鼻骨秀直,此刻正在打盹,弯曲的睫毛在眼底透着一片阴影,薄唇淡泽。 墨发随意散落在榻,偶有一丝髮缕紧贴在白皙的肌肤上。 苏锦玥愣在原地,看得有些呆住,许是听到推门声,他缓缓睁开狭长的双眼。 那一瞬间,苏锦玥仿佛在他的眼中看到春水波动,清眸静水,隐璀璨星华。 他轻轻开口「速度很快。」 苏锦玥回过神来,巧笑盈盈「事情已经办妥。」 「很好。」他轻轻点头「你有资格和我交易。」 「这么说的话…你可以带我入宫?」 他轻轻一笑,手指搭在衣襟处,把玩着一块玉珏。 「我很好奇。」他用探究的眼神看着苏锦玥「一个在外漂泊的小丫头,去皇宫中,要报什么深仇大恨。」 「我也很好奇。」苏锦玥模仿着他的眼神,与他对视「你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还要忌惮什么。」 他笑出了声「好一个伶俐的丫头,希望你这伶俐的嘴巴,在皇宫中,还能起得了作用。」 苏锦玥没有说话,走到窗边,窗外月色朦胧,有星星稀疏的挂在夜空中,她摘下一朵暗夜凋零的花「一池波光,一弯小廊,为贪晚风相逐忙,相思何处藏?鞦韆架上,合欢褥旁,但凭魂梦遇君郎。」 「没想到你还有这个闲情逸緻吟诗作对」 苏锦玥回过头,付洛宣不知何时站在她的身后。 她嗅了嗅手中的花「既来之则安之。」 付洛宣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缓步走到她面前,接过那朵花,花朵在暗夜中散发出淡蓝色的光芒,香味奇特。 「知道这是什么花么?」他问。 苏锦玥摇摇头。 「亡国花。」他启唇,漫不经心的说道「花开之处,必忘国。」 苏锦玥心中一惊,直勾勾的看着那朵花。 付洛宣勾起嘴角,笑的好看「十五年前的北沼国,到处开满了这朵花。」 苏锦玥魅惑一笑,耸耸肩「我明白了。」 「哦?」付洛宣挑眉看着她「你很聪明。」 「不是我聪明,是有些人太笨。」若不是他们太笨的话,她也不会活到今天。 「我劝告你,在宫中,刚愎自用可不太好。」 苏锦玥转过身「我回房了,太子殿下早些休息。」 苏锦玥醒来时,天边才泛白,她起身,披上一件衣服,打开门,付洛宣已经在用早膳,客栈里起这么早的没有多少人,小二靠在柜檯上昏昏欲睡。 付洛宣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喝了一口水「用了早膳,我们就走。」 苏锦玥点点头,坐在他的对面,喝了几口粥,砸砸嘴。 付洛宣抬头扫了她一眼,她笑了几声「粥很好喝。」 付洛宣看着碗里的粥「这么平白无味的粥,你觉着好喝?」 苏锦玥点点头,倒了一杯水,开口道「我曾经几天几夜未进过食,这白米粥对我来说,是个救命的食物。」 付洛宣眼里的探究一闪而过,渐渐隐了笑。 客栈外有马蹄声渐渐靠近,付洛宣给小二扔了一块锭子,小二笑嘻嘻的接过,喊道「客官,您走好。」 苏锦玥跟在他后头,上了马车,车夫一挥鞭,马车便缓缓行驶。 一路上,相顾无言,大抵是起的早,苏锦玥有些困了,便靠在一旁打盹。 马车颠簸,苏锦玥便在马车内摇头晃脑,脑袋渐渐晃到了付洛宣那一边,付洛宣伸出手想要推开,苏锦玥的脑袋却抢先一步靠在了他的肩膀上,她砸砸嘴,动了动身子,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 付洛宣的手便僵在半空,推也不是,不推也不是。 不知过了多久,苏锦玥感觉自己的脑袋不知被谁弹了一个脑瓜子。 她被弹醒了,发现已经正倒在马车内,而付洛宣不见踪影。 苏锦玥起身,匆匆下了马车,便看到一座座富丽堂皇的宫殿,周围是层层高墙,宫殿为琉璃白玉所砌,红瓦四角上砌着栩栩如生的飞龙,眼睛用墨色的宝玉镶嵌。 付洛宣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她望着眼前栋栋楼宇,一派庄严肃穆,一眼看去,却只让苏锦玥心中发凉。 「走吧。」 苏锦玥低头跟着付洛宣,一路上,宫婢太监纷纷跪地行礼。 苏锦玥跟着他到了东宫,宫中摆设简单,上方墙壁挂着一副巨大的猎鹿图,檀木长桌便摆在上方,铺上了淡蓝色华贵丝绸的桌布,长桌下是柔软的坐垫,四周纱幔挂起,被风拂的微微扬起,纱幔边的雕龙烛台黄金所铸,再往前,便是一方床榻,在重重纱幔中隐隐约约。 付洛宣坐在坐垫之上,执着玉瓷杯,苏锦玥看着他,问道「需要我做什么。」 付洛宣低头把玩着玉瓷杯,没有抬头看她,轻轻的开口「先安分的做好我的贴身宫女。」 苏锦玥展颜一笑。 殿外来了一名宫装婢女,上前跪拜行礼,付洛宣看着她「你带她去住所。」 那婢女应答,付洛宣扫了一眼苏锦玥「你跟着她,安排好住宿后,再来找我。」 苏锦玥一福身,恭敬道「是,太子殿下。」 苏锦玥跟着那名宫婢,偷偷的打量着她,见她模样和善,便开口搭讪。 「姐姐。」她叫了一声那名宫婢,笑着询问「姐姐叫什么名字。」 那宫婢转过头,轻轻一笑,露出可爱的小虎牙「叫我媛清便好。」 她声音轻柔,苏锦玥想着,倒是一个好相处的人。 她们走到一所院落,院落上写着光华院,院里一派寂静,安置着数十间房间。 媛清推开一扇门,屋内有一木桌,四周便都是床榻,床榻上的被褥整整齐齐的都被安放好。 媛清指着一处空床位「你便睡那里,晚些我给你领床被褥来。」 苏锦玥笑着「多谢姐姐。」 媛清看着她,握住她的手「现下宫婢们都去当差了,你既然来了宫中,第一个与我相识,有些话我便不得不告知你,在这深宫中,凡事便是一个忍字,少听少看少说多做,准不会有错的。」 苏锦玥感激的看着她「定会牢记姐姐的话。」 她放心的点点头,出了房间。 苏锦玥看了看这屋内的环境,看床榻,大抵猜测出应该是十人一住。 想必着光华院也只是宫婢住所其中的一个小小的院落。 苏锦玥拍了拍自己坚硬的床榻,走出房间,关上了门,走向东宫。
第2章 :六宫无主?争位的好戏有看头 苏锦玥去见付洛宣时,他正看书,低头侧目,髮丝轻垂在他的耳边。 他头也未抬便开口问话「怎么样?」 苏锦玥似满意的点点头「住的地方还挺好的。」 付洛宣抬眼看了她一下,随后放下书,手撑在长桌上,把玩着一个玉扳指。 他像是在思考着什么,许久,开口道「既然进宫了,便安分的做好一个宫婢,该行什么礼切莫忘记。」 苏锦玥心下瞭然,跪拜下来,垂着头,恭敬的说话「奴婢无意冒犯,请太子恕罪。」 付洛宣噙着笑「在本宫还里可以恕罪,若是换了地方,你的脑袋早就保不住了。」 「太子指点,奴婢定当牢记在心。」 「起来吧。」付洛宣一挥手「本宫不过提醒你一句罢了,在宫中行事不像在外面,莽莽撞撞只会带来更多的麻烦。」 苏锦玥起身,低眉顺眼的站着。 暮色四合时,苏锦玥才回光华院,被褥已经被媛清妥帖的安放在了床榻之上,远处渐渐传来嘈杂的脚步声。 一纵宫装婢女进了房间,看到苏锦玥,纷纷围了上来,问东问西,苏锦玥耐心的回答,她要在这里生存,人脉与关系是不可少的,至少在这小小的光华院里,得打好关系。 她们哄的很晚,直到苏锦玥打了个哈欠的时候才知道天色已晚,各自上了床榻休息。 媛清就睡在她旁边,苏锦玥拉了一下她的被褥,凑过去轻声询问这宫里的事项。 「光华院的婢女都是给东边的东宫和千贺宫当差的。」她低声的说话,指了指门外「我们这院里的婢女都是当日差,旁边还有一所光华院,是当夜差的。」 苏锦玥点点头,直接凑到了媛清的床榻上,问「那宫里的妃嫔呢,皇后呢。」 「没有什么皇后。」她摇摇头「这宫中只有贵妃,妃嫔,才人。」 「那这皇后之位岂不是成了个香饽饽,人人都想争。」 「可不是吶,一直都争的厉害。」媛清感嘆的拍了拍苏锦玥的肩膀「睡觉吧,宫里的事,你日后就会知道了。」 苏锦玥缩回了自己的床榻上,睁着眼睛,皇后之位空缺,这宫中可就有好戏看了。 第二日清晨,天边才微微亮,宫婢们便起床洗漱,简单的用了早膳便要去当差,苏锦玥有点适应不过来,加上昨晚睡的晚,直到其他宫婢都走了,她还赖在床榻上。 媛清直接掀了她的被褥,喊道「你怎么还不起来啊,第一天当差,可别惹怒了太子殿下。」 苏锦玥浑浑噩噩的起床,洗漱后早膳已经没有了,她便饿着肚子去了东宫。 她跟随一群宫婢进了大殿,付洛宣才刚刚起床,一群宫婢围着他,他向苏锦玥招招手「既然是我的贴身宫女,就由你替本宫更衣吧。」 苏锦玥睡眼惺忪,迷迷煳煳的啊了一声,媛清在旁边掐了她一把,疼痛瞬间让她清醒过来。 随后,她又诧异的啊了一声。 付洛宣微微蹙眉,冷眼盯着她「需要本宫再说第二遍?」 苏锦玥瞧着他的样子,貌似有些不耐烦,赶紧跑过去,伸出手,又不知该干什么,好在旁边的宫女将衣服递给她。 她迷迷煳煳的接过,踮着脚替付洛宣穿上,大抵离的近,她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龙涎香。 宫婢又将腰带递给她,她盯着腰带,腰带暗纹绣边,镶嵌着玉石,中间一块纯粹的罕见血玉,这该值多少钱吶。 「在想何时偷了本宫的这条腰带去换钱么?」 付洛宣的声音轻轻响起,让苏锦玥回了神,她抬头去看,只看见他微微扬起的下巴,和勾着笑的薄唇。 她低着头,将腰带舒展开来,围过他的腰,他的腰线很有型,她突然手痒想摸一下,但又不敢,只得匆匆系好,退到一旁。 付洛宣穿戴好之后,走到她身边时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看的她心里发憷。 「跟着我。」 苏锦玥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乖乖的跟在他身后,刚出大殿,迎面来了个嬷嬷,见了付洛宣,一福身,道「老奴参见太子殿下。」 付洛宣淡淡的扫了她一眼,冷清的开口「何事。」 那嬷嬷看向后面苏锦玥「贵妃娘娘请这位姑娘去一趟千贺宫。」 付洛宣偏头看了一眼苏锦玥,对她道「去吧。」 苏锦玥朝付洛宣行了一个礼,便跟着那嬷嬷。 一路上嬷嬷也不说话,苏锦玥便开口问她「这位嬷嬷,娘娘找奴婢什么事啊。」 嬷嬷没看她,冷声道「去了便知道了。」 苏锦玥听嬷嬷的语气,吓了一跳,她才入宫,又没做什么作奸犯科之事,还不至于被处死吧。 绕了几条曲廊,不一会儿的功夫便到了千贺宫,苏锦玥紧紧的跟着那嬷嬷进了大殿。 大殿内纱幔重重,香气蕴绕,上方有一处贵妃椅,椅子上坐着一位女子。 她着樱红色织锦挑丝双窠云雁装,头插宝蓝点翠珠钗,头顶的玉垂扇步摇轻轻摇动,娥眉淡扫,杏眼墨瞳,额头上的莲花花钿耀耀生辉,红唇微勾,隐着若有若无的妩媚。 她倚在贵妃椅上,髮丝绾起,修长白皙的手搭在椅边,手腕上带着一对青花玉石镯。 苏锦玥见了她,跪拜在地「参见贵妃娘娘。」 那女子看了她一眼,点点头,唤她起身,然后上下打量着她,淡淡的开口「太子将你从民间带回了的?」 苏锦玥点点头「回娘娘的话,太子殿下看奴婢可怜,便带着奴婢回宫。 「哦?可怜?在宫外头是做什么的,家中可有双亲?」 「无双亲,早在饥荒中饿死了,奴婢之前在青楼里头做丫鬟。」 听了苏锦玥的话,她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道「叫你来也没什么事,你不必害怕,先退下吧。」 苏锦玥偷瞟了她一眼,随后一福身「奴婢告退。」 她退出大殿,安淑沁用探究的眼神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仿若自言自语「也不知道出身是否干净。」 一旁的嬷嬷上前「要老奴调查一下么?」 她挥挥手「不必了,既然是太子带回来的人,必定是有分寸的。」 苏锦玥退了大殿后,笑了笑,这个贵妃表面上看起来无害,实则心里藏着多少心思,又有谁知道呢。 幸亏她也算是闯荡了江湖几年,有些事,也算应付的过来。 回了东宫,媛清跑过来询问她出了什么事,苏锦玥摆摆手「没什么事,问了一下我的事情罢了。」 媛清松了一口气,苏锦玥凑过去,压低声线询问「那贵妃什么来头?」 媛清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没有什么人,便也凑近着说话。 「现下后宫无主,贵妃安淑沁便是品阶最高的一位,执掌后宫之事,她兄长在朝中为官,官为一品,她又为太子养母,来头不小。」 苏锦玥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那既然她这样厉害,圣上怎么不封她为后。」 媛清摇摇头「我也不知道,谁能猜透圣上的心思。」 语罢,苏锦玥拿着扫帚扫地,只听得远处传来宫婢的急促唿唤声。 「出大事了。」 一群宫婢上前询问,苏锦玥悄悄凑近偷听,只听见那宫婢语气慌乱。 「刚才听嘉庆宫的嬷嬷说,桑妃被推到水里了,现下肚子的小皇子性命堪忧。」 有人应声附和「这可不得了,谁这么大胆子。」 苏锦玥正仔细听着,看见远处有嬷嬷盛气凌人的靠近,她朝那群宫婢咳了几声,她们寻声而去,发现了正在靠近的嬷嬷,一个个散开了。 嬷嬷听到了苏锦玥的一声咳,瞪了她一眼,看着其他宫婢,斥声道「一个个管好自己的嘴巴,要是再敢乱嚼舌根,就拖下去拔了舌头。」 宫婢们听了,赶紧都捂住了嘴巴,嬷嬷走后,苏锦玥准备偷偷去嘉庆宫打探一下情况,说不定还可以遇到付洛宣。
第3章 :桑妃落水 苏锦玥刚出东宫,付洛宣便从远处疾步而来,苏锦玥看着他渐渐的靠近,在适当的距离里行了礼,付洛宣看了她一眼,经过她身边时停了脚步。 「回去。」 苏锦玥诧异的看着他。 付洛宣却没有一刻的停留,走向东宫。 苏锦玥砸砸嘴,看来嘉庆宫是去不成了,她只有乖乖的回去。 付洛宣站在窗前,修长白皙的手搭在窗柩上,手指有节奏的轻轻敲动着,视线不知看向何方。 苏锦玥低着头,恭敬的站在他的身后。 「想多管闲事?」他漫不经心的开口。 苏锦玥舔了一下干燥的嘴唇,干笑了几声「我有点好奇。」 他的声音有些冷冽「别好奇。」 「明白了。」好奇心害死猫。 苏锦玥觉着,她明白这深宫里生存的道理,但是,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搞清楚形式才能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 于是,苏锦玥思量了一番,笑嘻嘻的将头伸到付洛宣那边,轻声询问「你是从嘉庆宫那边过来的吧,桑妃是什么情况。」 付洛宣瞥了她一眼「桑妃出生卑微,但怀有龙裔,为人平时嚣张跋扈,却又特为受宠,这次落水,有一个宫婢做了替罪羊。」 「替罪羊?」苏锦玥疑惑的看着他「也就是说,桑妃指认那名宫婢,实则那名宫婢是冤枉的。」 「是这样没错。」 苏锦玥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那你要参与这件事?」 付洛宣点点头,敛下眼色。 苏锦玥回到光华院时,一群宫婢正窝在床榻之上,七嘴八舌的议论着什么,她便也凑过去。 一名宫婢问道「你们说这件事太子殿下会管么?」 苏锦玥疑惑的听着,正准备询问为何要牵扯到付洛宣时,另一名宫婢开口道「那是自然,关乎安贵妃,他能不管么?」 苏锦玥恍然大悟,难怪白天问他是否在参与这件事时,他点了头。 「怎么回事,跟安贵妃也有关联?」苏锦玥凑近了一些,询问她们。 一名宫婢看着她,道「你还不知道啊,被桑妃指认的那名宫婢,说是安贵妃指使的呢。」 「那现在是什么情况。」 「桑妃现下无大碍,小皇子也保住了,那名宫婢被关进牢房,安贵妃品阶高,后台又硬着,连圣上也不敢轻易动她,只能将此事延后再议。」 媛清从屋外走进来,招唿了一声「时候不早了,大家还是散了吧。」 听到媛清的话,原本凑在一起的宫婢便都分散,回到自己的榻上。 第二日,苏锦玥早早便起来了。 媛清看到她起的早,调侃了她一句「今日总算起的早了,昨个早赖床,我差点以为你是哪家大户千金呢。」 苏锦玥原本舀粥的手突然一僵,随后一笑,低着头,看不清脸色「媛清姐姐说笑了,我怎么可能是什么大户千金呢。」 用过早膳,苏锦玥去了东宫,跟昨天一样,还是要替付洛宣更衣。 当她接过那条腰带时,她的动作又顿住了,随后,她看着付洛宣,无比严肃的说道「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付洛宣低着脑袋,勾着一抹笑,压低了声线,用只有他们两个听到的声音说「怎么?怕会爱上本宫?」 苏锦玥嘆了一口气,摇摇头「我怕我真的会忍不住偷了你这腰带去换钱。」 付洛宣一僵,嘴角不自觉的抽动了几下。 付洛宣用过早膳后去了金銮殿上早朝,下朝之后便带着苏锦玥直接去了嘉庆宫。 一路上苏锦玥明显表现的有些兴奋,她沉着声音,轻轻的在付洛宣身后说话「这是要带我去见见世面的节奏么?」 付洛宣差点没忍住,一巴掌就拍死她了。 进了嘉庆宫,宫中充满着药气,与香料混杂。 重重纱幔后有一方贵妃榻,榻上倚着一袭纤弱妙曼的身姿。 付洛宣拱手行礼「桑妃娘娘。」 「原来是太子殿下驾到。」远处传来女子好听的声音,柔软清和,如黄鹂啼歌一般清脆。 「本宫是来探望桑妃的病情。」 「哦?你母妃害的本宫这样,你又来探望本宫,着实有趣。」她说话直言不讳,丝毫没有给付洛宣半点面子。 苏锦玥站在付洛宣的后面,心中不免有些讶异,终于明白之前付洛宣对她说的嚣张跋扈。 付洛宣倒是一派从容,没有什么波动,反而轻轻笑了一声「没有真凭实据,仅靠一面之词,怎么就能断定是何人所为呢?」 纱幔中的女子好似轻笑出声,妩媚动人「太子殿下等着看便是,证据有得是。」 「那便等着娘娘的证据了,本宫告退了。」 付洛宣出了嘉庆宫,便紧锁眉头,苏锦玥看着他,也不知该问些什么,想必现在的他,也正烦恼着。 苏锦玥想,这件事太过棘手,无论是否是安贵妃所为,那宫婢一口咬定,想要脱身便难了,看桑妃的语气,也是有备而来,有十足的把握。 她这样想的出神,连付洛宣停下来都不知道,一头撞上了他坚硬的背上,像是撞上一堵墙,痛的她直唿。 付洛宣好笑的看着她,没有说话。 苏锦玥瞪了他一眼,揉着脑袋「停下来怎么不说一声。」 付洛宣圈着双臂看着她「你这是用什么语气跟本宫说话呢?」 苏锦玥一愣,放下手,恭敬的站着「太子殿下恕罪。」 付洛宣挑挑眉看着她「这罪可不小,得罚罚你。」他负手思考。 苏锦玥狐疑的瞪着他。 半晌,他噙着笑看着她,语气漫不经心「如此…你便去浣衣院洗一天衣服吧。」 苏锦玥恭敬的应答,砸砸嘴,一脸不爽的去了浣衣院。 在看到好几盆衣服时,她在心里更是把付洛宣骂了好几十遍,旁边的嬷嬷还拍拍她的肩膀,道「洗吧,姑娘,这可是太子殿下特别关照的。」 苏锦玥怨恨的搓着手里的衣服,还堂堂的太子呢,气量也太小了些。 洗了一天的衣服,苏锦玥的手都快脱臼了,回到光华院,匆匆扒了几口饭,便倒在了床榻睡觉。 媛清看她的样子,上前询问,她无力的摆摆手「没事,倒了一天的霉罢了。」 媛清看她累的很,没有再说话,上了床榻睡觉。 第二日,苏锦玥浑浑噩噩的起床,去东宫后,付洛宣唤她更衣时,她摇摇头,甩着两条胳膊,恭敬的拒绝了他「太子殿下见谅,昨天洗了一天的衣服,现下手抖的不行,怕给殿下穿错了衣服。」 付洛宣看着她,一脸你等着的表情,然而唤了其他宫婢。 苏锦玥偷偷笑了一下,此仇不报非女子也。 付洛宣下朝之后,屏蔽了其他人,只留下苏锦玥,他看着她的双臂,刚才还在跟别人手舞足蹈的说着什么,根本没有一点无力发抖的模样。 「怎么?现在不抖了?」 苏锦玥挥了挥手,笑得狡猾「不抖了。」 「看来你还挺能吃苦。」 苏锦玥看了看自己的双臂「能,再苦的苦头我都吃过,这些都不算什么。」 付洛宣看着她的样子,心中对她的好奇越发重了起来了。 宫外疾步来了一名随从,看了一眼苏锦玥,欲言又止。 付洛宣一挥袍「说吧。」 随从收回目光,道「方才打听到,桑妃抓了一名安贵妃宫里的宫婢,说是那名宫婢看到了安贵妃指使宫婢推她下水的全部过程。」 付洛宣的手一僵,眯着眼睛,眼底寒意腾起。 他一挥袖,看着苏锦玥「同我一起去嘉庆宫。」 苏锦玥知道此事非同小可,便乖乖的跟着他。
第4章 :落水之事疑点重重 苏锦玥随付洛宣去了嘉庆宫,刚进宫便看到一位宫婢跪倒在地,身子有些瑟瑟发抖。 苏锦玥跟在付洛宣身后,低着头,偷偷瞟着大殿内的情况。 安贵妃便坐于上方,着湛蓝色滚边束腰锦服,倚在贵妃椅上,歪着头,眯着眼睛,丝毫没有慌张之态,反而无比从容。 她的身边坐了另一名宫装女子,她着芙蓉色金丝软烟罗八幅锣裙,三千青丝半绾,美人髻上斜插银质鎏金簪,肩边发缕垂丝,目光斜视着下方,双眸含春,红唇似有似无的勾起,两旁梨窝荡漾,妩媚中平舔了可爱之色。 她缓缓开口「太子殿下来了。」语气慵懒。 付洛宣拱手行礼「桑妃。」转而又向着安淑沁「儿臣参见母妃。」 安淑沁点头示意,有宫婢端来檀木椅,付洛宣便坐在安淑沁的旁边,苏锦玥低眉顺眼的站在身后。 桑妃在一边缓缓开口「母子都到齐了,真是让本宫害怕。」 安淑沁冷哼了一声「于桑槿,一个小小的青楼女子,今日也敢爬在本宫的头上说话。」 名为于桑槿的桑妃眉头一锁,顿时怒气沖沖的站起身「你害本宫落水便也算了,连皇家的子嗣也要陷害,这笔帐,我们还得算算。」 「哦?」安淑沁慵懒的抬起头看了一眼于桑槿「有什么证据么?」 「呵,证据是没有,证人倒是有一个。」于桑槿看着下方跪拜的宫婢,语气柔和了些「琉璃,不要怕,告诉本宫,你所看见的事实。」 那宫婢琉璃正欲开口,门外便出现一抹明黄色的影子。 只见那中年男子飞龙托胸,剑眉飞鬓,眉宇间霸气凌人,让人看了便心生畏惧,薄唇上方一抹鬍鬚须髯如戟,更是平舔了威严。 他脚步不紧不慢,渐渐走向殿中,殿中之人纷纷行礼「拜见陛下。」 付峥煜看着众人,点点头「起来吧。」随后入了主坐。 苏锦玥偷偷瞟着那一国之君,眼中有狠戾一闪而过,看着眼下的形式,圣上一来,便更加复杂了。 于桑槿见圣上前来,便蹲着身子,捏着那宫婢的下巴轻声道「说吧,陛下都已经来了,就把自已所看到的说出来,陛下与本宫都会替你做主。」 琉璃颤颤巍巍的看了一眼安淑沁,吓得又收回了目光,语气有些发抖「那日奴婢想要给贵妃娘娘送参汤,看娘娘寝宫门窗紧闭,一时忘记敲门,谁知将门轻轻推开一半,便听见里面有人说话,奴婢便听了听,谁知就听见…听见…」琉璃有些犹豫,瞟了一眼于桑槿。 于桑槿在一旁鼓动她「听见了什么?告诉陛下与本宫,不必害怕。」 琉璃又道「听见娘娘跟绣尔说话,说…叫她趁个机会,将桑妃娘娘肚子里的龙裔给…」她突然小声哭泣着「奴婢一时慌张,惊动了贵妃娘娘,逃跑时丢了自己的手绢,被贵妃娘娘给捡到了,奴婢怕贵妃娘娘查出来,要杀奴婢灭口,又担心桑妃娘娘,所以不得已,来求桑妃娘娘。」她朝地叩拜了几下「陛下,桑妃娘娘,请给奴婢做主啊。」 琉璃的一段话说出来,不止安淑沁,连付峥煜也变了脸色,苏锦玥看了一眼付洛宣,发现他一直十分淡然,此刻也是。 如今不止有兇手,还有证人,全部一口咬定了是安贵妃,苏锦玥不禁感嘆,这宫里的腥风血雨,争斗的实在是太厉害。 安淑沁笑了笑,看着琉璃「琉璃,你可是我宫中的丫头,现在竟然要反过来咬本宫一口,你委实不够厚道啊。」 于桑槿冷冽的看着她「安贵妃,到了此刻,你还想狡辩什么?」 一旁的付峥煜看了一眼安淑沁,缓缓道「她说的,可都是真的?」 安淑沁缓缓走到付峥煜面前,跪了下来,小声泣泪,语气带着满满的委屈「陛下,臣妾侍奉陛下多年,何时妒忌过哪位嫔妃,又陷害过哪位嫔妃,臣妾一直坐在贵妃这个位置上,管理后宫之事,又养大了宣儿,虽说他非我亲生,我与他,也情同亲生,陛下你问这样的话,岂不是让臣妾寒心,让宣儿寒心,让臣妾在朝堂的父亲寒心。」 苏锦玥简直就是看呆了,暗自咋舌,安贵妃这一齣戏演的,实在是太有手段了,一来说自己侍奉圣上多年,二来搬出付洛宣,三又搬出了她父亲,这让付峥煜即想起她们的情份又不敢轻易动她。 果然,付峥煜犹豫了,他扶起了安淑沁,语气有些无奈「爱妃啊,朕知道你的为人,但眼下事情变成了这样,你总得说几句吧。」 安淑沁看着于桑槿,冷哼了一声「此事并非臣妾所为,若有人栽赃陷害,臣妾也绝对不会放过她。」 于桑槿却突然笑了一声,走到她面前,伸出手「姐姐,那琉璃说有手绢丢在你那里,如今,那手绢,可就是最好的物证了。」 安淑沁的脸色一变,苏锦玥看的清楚,心中不免讶异,难不成…真的是她所为。 于桑槿缓步来到付峥煜面前,轻声道「陛下,只要一搜,便能真相大白了。」 付峥煜看了一眼安淑沁,点点头,算是应答了,随后便派人去了安淑沁的寝宫。 于桑槿看着脸色不太好的安淑沁,笑得得意。 不一会儿的功夫,便有侍卫来报,手中拿着一方粉色手绢。 付峥煜接过去看了看,丢在了地上,问跪在地上的琉璃「是不是你的。」 琉璃捡起来一看,连忙点头「正是奴婢的,奴婢最喜梅花,所以奴婢的手绢上都有梅花一朵。」 付峥煜听了琉璃的话,突然站起身来,徒手勐拍了一下桌子,声音震耳欲聋,他的脸色冷冽,眼底怒气沖沖,直勾勾的盯着安淑沁,仿佛要将人生吞活剥。 安淑沁一下子便跪倒在地「陛下,臣妾冤枉啊。」 于桑槿在一旁添油加醋「姐姐,事已至此,你就别再妄费口舌的狡辩了。」 苏锦玥瞧着眼下形式紧张,赶紧摒气凝神。 付洛宣却站起身来,走到付峥煜面前,眼神有冷冽之意,道「父皇息怒,此事还未下定论,怎能仅靠这手绢就能定罪。」 于桑槿冷哼了一声,瞥着付洛宣,语气不善「安贵妃是太子殿下的母妃,太子殿下当然帮安贵妃说话。」 付洛宣没有看她,勾着一抹淡然的笑「这手绢,那个绣尔,包括这个琉璃,都有可能是被买通的,算什么证据。」 「太子殿下不要胡说」于桑槿语气有些急促。 付洛宣转头看着她,眼底寒意突起,竟让人有一种畏惧之感,于桑槿立即转移了视线,不敢与他对视,他淡淡道「此事,便交由儿臣调查吧。」此话,是对付峥煜所说。 付峥煜犹豫了一番,终究是点点头。 一旁的于桑槿走到付峥煜面前,低声道「陛下,他们本是母子,这…」 付峥煜摆摆手「不必担忧,宣儿是朕的儿子,朕相信他。」 付洛宣吩咐侍卫将琉璃关押起来,走到安淑沁面前将她扶起,走出了嘉庆宫,苏锦玥走前偷看了一眼于桑槿,她脸色阴沉,不知在想什么。
第5章 :查案 刚出嘉庆宫,苏锦玥便见付洛宣脸色阴沉,负着手,威严难挡,安淑沁走在他的身边,脸色不是很好,苏锦玥悄悄打量着,怎么看,都不觉得他们像母子。 许久,付洛宣看了一眼安淑沁,冷冽的问道「是你所为?」 安淑沁瞪了他一眼「本宫还没那么煳涂。」 「那手绢是怎么回事!」 「本宫哪知道。」她语气狠戾,气的不轻「前几日,那个琉璃说感谢本宫收留之恩,给本宫绣了个手绢,本宫没在意,随手便收下了,谁知…」她嘆了一口气,悔不当初。 苏锦玥听她这么一说,便明白过来了,这从头到尾,应该就是桑妃的一个局,大抵从琉璃送手帕开始便布下了,桑妃此计,从一开始便做好了万全准备。 她这样想着,付洛宣便开口道「依你说来,她早就已经设好这个局了,从之前就已经买通了绣尔和琉璃。」 安淑沁咬着红唇,对于桑槿恨之入骨。 是夜,窗外微风拂过,窗户啪啪作响,苏锦玥躺在床榻之上,转头看看媛清,她已入睡,房间里唿吸声此起彼伏。 苏锦玥难以入眠,想着白日发生的事情,或许桑妃这一计,正式将夺位之战打响,安贵妃是最有可能登上后位的那一个人,后宫嫔妃最想除掉的也是她,桑妃如今怀有子嗣,母凭子贵,同样,子凭母贵,无论是为了自己还是肚子里的小皇子,她都想要那个皇后之位。 既然事关付洛宣,她就必须想一个办法,解决这件事。 第二日,苏锦玥起床时,哈欠连天,媛清看着她的模样,无奈的摇摇头。 用过早膳,苏锦玥去了东宫,付洛宣早已穿戴好,倒是让她惊讶了一番。 付洛宣看着她惊讶的模样,坐在上方,执了一本书,侧目而看,平静道「本宫怕你手断了,那可就不好了。」 苏锦玥愣了半天,才明白他是在解释为什么没有让她更衣,一下子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没有想到,他讽刺别人起来,言语倒是犀利的很。 付洛宣冷冽的看了她一眼,低着头继续看书,苏锦玥看着他低头侧目的模样,不得不承认,他眉眼如画,俊逸容颜。 苏锦玥看的有些发愣,付洛宣冷不丁的开口「看够了么?」她惊的一下子收回了目光,干笑了几声,低着头,懊恼自己太过丢脸。 付洛宣不自觉的弯起嘴角笑了一声,看着苏锦玥,轻轻敲了一下桌子,正声问她「对于桑妃落水一事,你可有见解?」 苏锦玥看着他,得意的笑了笑「见解颇多,说起来太过麻烦,妙计道是有一个。」 「哦?」付洛宣饶有兴趣的看着她 她狡黠的挂着笑,眸子像星光一般闪烁,她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一脸深藏不露的表情「既然宫中的人如此诡计多端,不如也试试我们市井小民的办法!」 苏锦玥得到了付洛宣的认可,遣了一些人出宫帮她调查。 付洛宣在大殿内处理政务,苏锦玥扫扫地,等着调查结果。 大抵是苏锦玥总在付洛宣眼前晃来晃去,付洛宣揉了揉额头,放在书,看着一抹小小的身影将一块地来来回回不停的扫。 他看着她,重重的敲了一下桌子,她回过头微微皱眉疑惑的看着他。 付洛宣突然想说的话,全变成无语,她这样无辜的表情,他想骂她,突然也骂不出口,只得轻咳了几声,问道「你要将这块地扫到什么时候。」 苏锦玥看了一下自己脚下的玉石地,发现自己的确是停留在原地,憨笑了几声「第一次查案,我紧张嘛。」 付洛宣没有再说话,低着头,执着书,一派寂静。 苏锦玥轻步出了大殿,准备将大殿外的阶梯扫一下,既然此时她为宫婢,也要将宫婢做全了。 几位小宫婢跑到她面前,轻轻的询问昨天去嘉庆宫看到的事情,想要八卦一下,她转头看了一下媛清,发现她正在认真的做事,媛清她向来做事稳重,也不喜欢跟别人多八卦嫔妃之事,苏锦玥想起第一天来时,她便对她说的话,少说少看少听多做,于是,苏锦玥挥了挥手「几位姐姐们,其实我一直待在殿外,所以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几位姐姐还是回去做事吧,不要惹的嬷嬷看见了,又无故挨骂了。」 那几位宫婢听她这样一说,便无聊的纷纷散开。 苏锦玥拿着扫帚,发现媛清正在远处看着她,和蔼一笑,苏锦玥便也回了一个笑。 大约到了黄昏,苏锦玥快回光华院时,那些被遣去调查的人全部回来了,并给苏锦玥带来了可靠充足的调查结果。 苏锦玥朝着付洛宣得意的笑了笑,回了光华院。 媛清正在铺床,看她来了,便顺便将她的也铺了,苏锦玥跑过去,搂了一下她的肩膀,道了一声谢,坐在床榻上,甩着二郎腿,嘆了一口气「做宫婢其实挺不错的。」 媛清摇摇头「你才来,又在太子殿下宫里当差,当然这样觉着,久了,你便会知道,宫里有多么可怕,宫婢的每一步,有多么艰辛。」 艰辛么?苏锦玥没有说话,默默的问自己,再艰辛,会比她在逃亡的三年艰辛么? 第二日,苏锦玥便跟在付洛宣的后头去了关押琉璃和绣尔的地方,她看着付洛宣,轻声道「等一下让我去说吧,我是女子,好说话一些。」 付洛宣轻轻点了一下头。 去关押宫婢的永巷中,刚进巷口,便闻见一股刺鼻的血腥味,苏锦玥捏着鼻子,一手挥动着空气,抬头看着付洛宣,发现他一脸泰然自若。 一名侍卫将他们带到关押绣尔的地方,透过围栏,看到绣尔低头靠坐在墙角,头髮散乱,看不清脸。 苏锦玥轻咳了几声,绣尔便缓缓抬头,却只露出两只眼睛。 「绣尔?」苏锦玥尝试的开口叫她。 她迟疑的开口,声音沙哑「你是…」 苏锦玥见她搭话,便笑了笑「我是太子殿下的宫婢,有些事想问你。」 谁知,苏锦玥一说太子殿下的宫婢时,她便冷了脸色,又低着头,不说话。 苏锦玥敲了敲围栏,看她的样子,这个宫婢倒是挺不简单的。 「绣尔?绣尔?」苏锦玥又叫了几声,见她没反应,继续烦着她,直到她抬起头瞪着她一眼。 苏锦玥拍了拍自己的手,看了一下永巷,巷中还算干净,牢笼内却骯脏简陋,有些宫婢被打的惨不忍睹。 苏锦玥啧了几声,嘆了一口气「唉…你瞧瞧你,为桑妃办事,最后还不是会沦落到如此的下场。」 绣尔抬起头看着她,皱着眉头。 「绣尔,替桑妃办事有什么好的。」苏锦玥继续道「不如你将事情的真相说出来,我可以保你周全。」 她缓缓起身,走到苏锦玥的面前「不用你保我周全。」 苏锦玥大笑了几声「难道你以为桑妃会保你周全?事成之后,她肯定想要灭口,将你们除之而后快,她一个娘娘,想除掉几个宫婢,岂不是很简单。」 苏锦玥的一番话好似动摇了绣尔,她半信半疑的盯着苏锦玥,很是戒备。 「你是什么意思?」 「嘿嘿。」苏锦玥笑了几声「我不知道桑妃到底是怎么买通你的,无论是金钱诱惑还是威胁,这两样,我们同样也做的出来,钱,太子殿下会给你更多的钱,至于威胁,我本来也不打算这么做,看你的样子不简单,只好请来了你家里的妹妹,此刻正在东宫里吃香的喝辣的。」 说到她妹妹,绣尔的脸色一沉,抓住了围栏,慌张的询问「你们把她怎么样了。」
第6章 :血色深宫 苏锦玥嘿嘿一笑,握住了她的手「你放心,现在她是没事,若你还不招,我就不能保证,她还能够平安无事了。」说着,她指了指远处负手而立的一抹修长的身影,轻声道「瞧见了么?太子殿下你也是知道的,不是个好惹的人物,你若是陷害安贵妃,太子殿下肯定会迁怒于你的妹妹。」 绣尔看着苏锦玥手指的方向,紧锁眉头,陷入了思考。 苏锦玥看她纠结的模样,将手伸进围栏里拍拍她的肩膀,摆出和善的模样「你先考虑考虑,若是考虑好了,你就跟这里的侍卫大哥说一声,我便来此找你。」 苏锦玥站起身来,看着绣尔的模样,**不离十了,接着又去找琉璃,琉璃比绣尔简单的多,看了她,直接跪下来,求她救命。 苏锦玥拉着她的手「别怕,我知道你被桑妃买通了,无论出于什么原因,桑妃到最后,都不可能留你。」 方法大抵和对付绣尔的差不多,只不过还没有拿她家人威胁,只不过说桑妃会杀她灭口时,她便已经害怕的不行,紧紧的拉住苏锦玥的手,苏锦玥握着她的手。 「刚才绣尔已经全部都招了,你放心,太子殿下一定会想办法保你性命的。」 她急忙点头「我招,我招,我全部都招了。」 苏锦玥满意的点点头「很好,明日在陛下面前,你就把所有的事实真相说不出来,不要怕。」 苏锦玥站起身,出了永巷,付洛宣看了她一眼「搞定了?」 苏锦玥得意的咧着嘴笑「当然。」 「没看错你,果然是个很不简单丫头。」他噙着笑,带着探究的眼神看着她。 她的眼神闪躲了几下,低着头「太子殿下,时候不早了,该回东宫了。」 苏锦玥回到东宫时,无事可做,便和其他宫婢一样,站在殿外听候差遣,她站了一会儿,腿酸腰酸,而且忍不住开始打盹,看了看其他宫婢,一个个挺直了腰杆,面无表情,精神抖擞,苏锦玥感嘆了一番,不亏是经过训练的,就是不一样,她这个冒牌宫婢,顶多耍耍嘴皮子。 不过媛清说得没有错,自己进宫不久,又在东宫当差,得到付洛宣的庇护,涉事不多,见过的嫔妃也只有安贵妃和桑妃,若时间久了,见的多,知道的多,自己也免不了一场腥风血雨,还有太多的未知,等着她。 她知道,这次的事件,是她迎接腥风血雨的开始。 暗夜渐渐来临,月色朦胧,苏锦玥躺在床榻,心里揣揣不安,大抵是明白就要去面对桑妃,虽然不用她出面,但是,她却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苏锦玥便怀揣着这样不好的预感和一双大大的黑眼圈去了东宫,刚进东宫,便听见付洛宣冷冽的声音。 「怎么回事!」 旁边的侍卫低着头答道「说是畏罪自杀。」 付洛宣双眼一眯,眼底寒意陡起「畏罪自杀?」 「是,留下书信一封,交代的清清楚楚。」 他一挥袍,语气隐忍「将那封书信带过来给我。」 侍卫双手抱拳行礼「是。」 苏锦玥等着那侍卫走之后才进了东宫,发现付洛宣整个人都变得森冷,抿着薄唇,似是在发怒的边缘。 苏锦玥轻声询问「怎么了?」 他瞥了她一样,冷冽道「绣尔死了。」 苏锦玥一惊,没有想到竟然会是这样的消息,明明昨日才见到绣尔,今日以为胜券在握,谁知,绣尔竟然死了。 她有点不敢相信,事情转换的太快。 「死了!怎么死的。」 殿外有侍卫进来,手中拿着一张纸,走到付洛宣的面前,呈给了他。 付洛宣接过,看了几眼,冷笑了一声。 苏锦玥将他手中的书信接过,定睛一看,上面的字体娟秀,字字句句都将罪责往自己的身上揽。 大抵的意思便是,桑妃不小心落入水中,而她,怕主子怪罪照看不周,便和自己的好姐妹琉璃串通,将责任推到了安贵妃身上,但思来想去,又觉得惶恐不安,只能以死谢罪,只求能保琉璃一命。 苏锦玥将书信捏着了团,咬着嘴唇「不可能,不用想,绣尔也是被桑妃买通了,哪来的畏罪自杀。」 付洛宣没有说话,太明显不过的他杀,连书信也是伪造,但死人已经不会说话了,这封书信替她开了口,即使这样的理由太荒唐,即使所有人怀疑,也找不出别的证据,除了相信也只有相信。 看付洛宣没有说话,苏锦玥继续自己的猜测「是桑妃派人做的?」 付洛宣点点头「大概从我们到永巷开始,她应该就派人跟踪了我们,知道我们去永巷之后,怕事情败露,便杀人造了伪证。」 苏锦玥突然就像一个泄了起的气球,身体有些瘫软,绣尔死了,死无对证,唯一值得庆幸的便是安贵妃摆脱了嫌疑。 付洛宣去了嘉庆宫,苏锦玥跟在他的身后,嘉庆宫里已经是乱作一团,只听见桑妃的小声哭泣,还未进大殿,便听见她说「这个宫婢,胆大妄为,害的本宫错怪了姐姐。」 苏锦玥跟着付洛宣进大殿,安淑沁坐于上方,脸色不善,对于于桑槿说的话,露出鄙夷的眼神,圣上则威严难挡,蹙眉看着跪在下方瑟瑟发抖的琉璃。 他挥了挥手「宫婢都敢这么陷害主子了,拖下去,处以绞刑。」 琉璃被几名侍卫驾着,不停的挣扎吶喊「陛下饶命,娘娘饶命!」 看着眼下形式,苏锦玥大抵明白了,无论桑妃用了什么方法,她都让琉璃配合了,并且甘愿失去性命。 大殿里的一场好戏还在进行,付洛宣带着苏锦玥默默退出了大殿,一路上相顾无言。 付洛宣一派淡然,丝毫没有任何波动的情绪,苏锦玥看着他,想他自幼在宫中长大,这样的事情,大抵是见得多了。 许久,他淡淡的开口「这就是宫中的手段,如今,你算是见识了么?就当是给你上的第一课。」 苏锦玥点点头「将来,我也是要耍这样手段的人。」 她从一开始就已经准备好了,哪怕是踩着别人的躯体,踏着骷髅,饮血吃肉,她也要一步一步的向前走。 既然是深宫,那她,就往最深的地方去好了。 苏锦玥觉得有些累,回光华院时没有吃饭,直接躺在了床榻,媛清听说了这些事,跑过去安慰她。 苏锦玥摇摇头,嘆了一口气「怎么就死了呢。」 媛清拍拍她的肩膀「在宫里,一条命,是那么卑贱,同时,又那么的珍贵,锦玥,你应该明白,深宫路难行。」 每一个脚印,都是血染的。 苏锦玥明白这些道理,闭上眼睛,除却满目疮痍,她曾经,逃亡在路上,什么事情都碰到过,什么样的活都做过。 她做了一个梦,梦里,她慈爱的爹爹摸着她的小脑袋,唤她「玥儿。」 她的亲姐姐总是打扮的很漂亮,带着最美的头饰,穿着最华贵的衣服,送给她一个梦寐以求的风筝,唤她「阿玥。」 她的娘亲,在风和日丽的春天,带着她和风筝,奔跑在广阔的原野上,唤她「玥儿,跑慢些。」 她从梦中惊醒,已经无泪可流,汗滴湿了枕榻。
第7章 :后宫形式 付洛宣站在长桌前练习书法,苏锦玥便跪在一旁磨砚,磨着磨着便哈欠连天,眼睛也睁的困难,犯起了困,手里的动作也渐渐慢了下来。 付洛宣提笔勾勒最后一撇,轻轻放下笔,低头看了一眼苏锦玥,却发现她的头点的像一只啄米的小鸡。 他俯下身子,想用手指敲打一下她的小脑袋,刚伸出手,她的头就向下栽,下方是浓稠的墨砚,付洛宣想也未想迅速伸出手拦在她的额头,宽大的衣袖却打翻了墨砚。 墨汁倾斜而出,啪的一声惊醒了苏锦玥,她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迷迷煳煳的看着倾倒的墨砚,又抬着头,迷迷煳煳的盯着上方的付洛宣,嘟囔道「你怎么把墨砚打翻了。」 付洛宣看她白皙的脸庞上沾了一点墨汁,又听见她那样说,一时哽咽住了,挥挥手「把你脸擦干净再说。」 苏锦玥将手在脸上胡乱的抹了一下,抹到一块漆黑的东西,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往外走去,恍恍惚惚之间撞到了一个人,她低着头,没有注意到是什么人,匆匆道歉便离开了。 来人却盯着苏锦玥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转而看着付洛宣,遮嘴一笑「你好似…吓到人家了。」 付洛宣没有说话,转身进了内殿,换下了沾有墨汁的衣裳。 苏锦玥跑到浣衣院旁边的水井边,在水桶里舀了一瓢水。 打湿了手,使劲在脸上搓,低头在水中照了一番,倒影中的脸摇摇晃晃,白皙貌美的脸上没有一丝瑕疵。 她的脸之后,同样有一张精緻容颜,勾勒着浅淡的笑容。 苏锦玥站起身,转头去看,有一名宫装女子,带着探究的眼神看着她。 那女子着湖蓝色滚雪细纱百花曳地裙,墨发绾成低髻,插着碧玉金步摇,髮际一缕髮丝斜编而上,镶玉流苏耀耀生辉。 她柳眉芙蓉面,唇点胭脂红,额头未点花钿,却有美人痣,更添风韵。 苏锦玥看着她觉着陌生,看此打扮,猜测应该是后宫嫔妃,便福身行礼。 那女子缓缓开口,声音清柔婉转「你可认得我?」 苏锦玥轻轻摇头「恕奴婢眼拙,不曾见过娘娘。」 「我叫敏落,是付洛宣的人。」 苏锦玥抬起头诧异的盯着她,敏落遮嘴一笑「不必害怕,我们都是同样的人。」 苏锦玥未听付洛宣亲口提起,心中还有一丝戒备,福身道「奴婢愚昧,不懂娘娘话中之意,奴婢还有事要做,便先行告退。」 苏锦玥匆匆离开,去了东宫,付洛宣着绛紫色青烟紫绣游鳞月华锦衫,墨发蓝玉玉冠半绾,背后发稍微微扬起。 他坐在坐垫之上,手抵长桌撑着脑袋,眯着一双狭长的双眼,抿着薄唇,似是在打盹。 苏锦玥慢慢靠近,看着他白皙的脸,又手痒想要摸一摸,感嘆着他的皮肤当真是称的上冰肌玉肤了。 谁知,她还没伸手,付洛宣便霎时睁开了眼,眸子墨黑,像黑渊般深沉,折射出冷冽的光芒。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看的苏锦玥一下子便红了脸,尴尬的连该怎么动都忘了。 付洛宣轻轻的开口「好看么?」 苏锦玥鬼使神差的点点头。 他噙着魅惑的笑,将头凑的更近些「哦?喜欢么?」 苏锦玥张张嘴准备回答,殿外便传来轻轻的脚步声。 苏锦玥瞬间回过神来,一下子缩回了脑袋,瞪大了眼,以从未有过的速度熘走了。 敏落看从身旁跑过的苏锦玥,看着付洛宣「从来没见过你调戏过哪个女子,她很与众不同么?」 付洛宣看着她,勾着嘴角笑了笑「算不得调戏,好玩罢了。」 苏锦玥跑了一路,期间媛清还拉着她,询问「锦玥,你怎么了,脸红的像番茄一样。」 她干笑了几声「大概是我番茄吃多了吧。」 苏锦玥又跑到水井边,洗了一把脸,整理了一下乱七八糟的情绪,回了东宫。 看见之前在水井边遇到的自称敏落的女子,正在和付洛宣交谈,苏锦玥看到他们两个样子,想起了她之前对她说的话,难道这个敏落真的和她一样,是为付洛宣办事的人么? 付洛宣看见了她,瞥了她一眼,淡淡的道「进来。」 她低着头恭敬的进去,朝他们俩个一福身。 敏落在一旁笑了一声「早跟她说过,我是你的人,同她一样,她就是不信,戒备心倒是挺强的。」 苏锦玥有些尴尬,只得干笑了几声。 付洛宣在一旁缓缓道「这是卫敏落卫妃,从今以后,该怎么做,由她来指导你。」 苏锦玥在一旁点点头。 卫敏落站起身,站在了苏锦玥的旁边,同付洛宣道「今日,便让她到我宫里头坐一会儿吧。」 付洛宣轻点了一下头,苏锦玥偷偷瞥了他一眼,他低着头,执着书,一派淡然。 她砸砸嘴,安安分分的跟着卫敏落。 一路上,卫敏落走在前头,苏锦玥同几名侍奉她的宫婢走在后头,最正常不过的主僕关系。 到了她的未昌宫,她屏蔽了其他宫婢,只留下了苏锦玥一个人。 卫敏落坐在贵妃椅上,看着面前的苏锦玥,缓缓道「现下只有我们两个人,你随意便好。」 苏锦玥听她这么说,便也不拘束,抬着头打量了一下寝宫,然后坐在了她旁边的一张贵妃椅上。 卫敏落打量了她一番,轻声道「现在宫中的形式你应该多多少少知道一些吧。」 苏锦玥点点头「知道一点。」 「这后宫里的争斗除了争宠,就是争位,那张后位之坐,让太多人红了眼。」 苏锦玥点点头,以表示贊同,兴致缺缺。 卫敏落看着她的模样,勾着嘴角轻笑了一声「你我同为付洛宣的棋子,莫要做一颗像我一样的废棋子。」 这句话让苏锦玥精神一振,她瞪大了眼疑惑的看着卫敏落。 卫敏落没有在意,继续她的话题「如今宫中算得上三足鼎立了,最有可能登上后位的便是那三人。」 「哪三人?」 「安贵妃。」卫敏落看了她一眼「你应该认识了,她品阶为贵妃,如今执掌凤印,管理后宫之事,父亲又是朝中大臣,地位非同一般。接着便是桑妃,这次的事情,你应该也算是见识到了她的厉害。」 苏锦玥想起了这次她落水陷害安贵妃,又派人杀了绣尔一事,点点头。 「桑妃虽说嚣张跋扈,却深得圣上宠爱,经久不衰,如今已怀有子嗣,若生下来是位小皇子,地位便不一般了。还有一位便是言妃。」 「言妃是谁?」苏锦玥问道,她从未听说过。 「你不知道也属正常,她不大受宠,却是太后的亲侄女,深得太后喜爱,她能言善辩,为人毒辣,城府颇深,遇到她,你最好小心一点。」 苏锦玥认真的点点头。 卫敏落看着她的模样,心中生出担忧「具体该怎么走下去,得靠你自己,但是你应该要明白,在这深宫中,一步错,步步皆错。」 苏锦玥心里明白,走错那一步,便是万劫不復。
第8章 :倒霉被处罚 苏锦玥一直在未昌宫坐到黄昏,夕阳西下时她退别了卫敏落,出了未昌宫,照着来时的路悠闲的走回去。 前面迎面来了一名宫婢,低着头,端着一件整整齐齐的衣服,那衣服在夕阳下耀耀生辉。 苏锦玥巴巴的盯着那衣服,觉着漂亮又值钱,谁知,正看着,那前面的宫婢对她便是重重一撞,撞的她踉跄了好几步,额头上传来火辣辣的痛楚。 苏锦玥揉着额头,哎呦了一声,那宫婢紧接着低唿了一声「金缕衣!」 苏锦玥闻言看过去,只见那宫婢蹲下身子,正小心翼翼的捡着地上金光闪闪的衣服,想必是撞掉的。 苏锦玥赶紧也蹲着身子,帮她一同捡起那件衣服,衣服拿在手中的质感柔顺丝滑。 那宫婢将衣服护好,一句话也没有说便匆匆的走开。 苏锦玥还沉浸在那件衣服的触感中,真真是上品珍宝啊。 她砸砸嘴,直接回了光华院,第二日,付洛宣问起卫敏落的事,苏锦玥如实禀报,除了关于棋子那一句。 付洛宣修长的手搭在桌子上,手指轻轻敲动着「她说的话,你能明白么?」 苏锦玥点点头「能明白,你别小瞧我。」 「一步一步来吧。」 付洛宣向她招手「过来替我研墨。」 苏锦玥还未上前,便听到殿外有嘈杂的脚步声,一名宫婢从殿外匆匆进来,见到付洛宣,福身行礼「殿下,嘉庆宫里遣了人来。」 付洛宣蹙着眉「嘉庆宫?」 苏锦玥疑惑不解,桑妃又要搞什么乱子。 那宫婢瞥了一眼苏锦玥,同付洛宣道「桑妃娘娘说东宫里有位叫苏锦玥的宫婢弄坏了娘娘的金缕衣,特地遣人来问罪。」 苏锦玥瞪大了眼,诧异的看着那名宫婢,张张嘴想说话又没有说,不用问也知道,这是桑妃故意找茬,她什么时候弄坏过她的破衣服。 付洛宣在一旁冷笑了一声「荒唐。」 他缓缓起身,出了殿外,殿外阶梯下站着一名白头髮的公公,身后跟着几名宫婢,付洛宣负手而立,站在上方,一时间犹如君临天下,那公公貌似吓了一跳,愣了半天恭敬的行礼。 付洛宣漫不经心的开口道「所为何事。」 那公公一脸讨好的笑「殿下息怒,桑妃娘娘遣老奴过来请一位姑娘。」 苏锦玥在后头狠狠的鄙视了一下那位老公公,在付洛宣面前说好话,鬼知道她若真跟着他去了嘉庆宫会发生什么事,她如今只但愿付洛宣能帮帮她,若去了嘉庆宫,她连怎么死的,估计都不知道。 果然,付洛宣没有让她失望,他一口回绝了那公公「不必了。」 那公公面露尴尬,干笑了几声「这…您宫里的宫婢锦玥弄坏了娘娘的金缕衣,总要有个说法不是。」 付洛宣正欲开口,远处便传来一声魅惑的声音。 「太子殿下可不能偏私啊。」 苏锦玥抬眼望去,远处渐渐走近一抹妙曼的身姿,着华贵宫装,画着精緻的妆,头上的步摇耀耀生辉,正是桑妃于桑槿,她步伐悠闲,款款而来。 付洛宣看着她,没有说话,她瞥了一眼那白头公公,那白头公公便恭敬的退到一边。 「太子殿下如此偏袒一个宫婢,可不太好吧。」她勾着嘴角,漫不经心的看了一眼付洛宣身后的苏锦玥。 苏锦玥低着头,很恭敬的站着,实则在心里骂着于桑槿。 付洛宣淡淡的看了于桑槿一眼「若是为了那件衣裳,本宫可以再赔你一件。」 于桑槿遮嘴一笑「本宫还从未见过太子殿下这么为一个宫婢出头的,只不过…不是衣裳的问题,宫婢做错了事,理当处罚才是。」 付洛宣眼里渐渐腾升起冷冽「东宫一直与嘉庆宫无任何来往,不知是怎么弄坏了娘娘的衣裳。」 于桑槿微微偏头给身边的宫婢使了一个眼色,那宫婢上前跪拜「奴婢参见太子殿下。」 苏锦玥盯着那宫婢眼熟的很,好似在哪里见过,只听那宫婢道「昨日我从尚衣局取了娘娘的金缕衣,谁知在途中被人撞落在地,当时奴婢也没有在意,回宫时才发现金缕衣被扯坏了一边。」 听到那宫婢这样说,苏锦玥脑袋一闪现,想起了昨日她从未昌宫回去的路上,一个宫婢撞到她的事情,那宫婢便是现下跪在下方的宫婢,当时她手上捧着的,便是金缕衣。 于桑槿缓缓道「如此说来,你可记得那人的模样。」 「奴婢记得。」 「那你便看看,这里所以的人,到底是谁。」 那宫婢抬着头环顾了一遍,最终将视线停留在苏锦玥的身上,她立刻指着苏锦玥「回禀娘娘,的确是她。」 苏锦玥心里一捣鼓,想起昨日之事,明明是那宫婢撞上她的,现在倒来冤枉她。 于桑槿笑了笑「可别看错了,不然本宫要了你的脑袋。」 那宫婢低着头颤颤巍巍又坚定的说道「奴婢没有看错。」 付洛宣偏头瞟了一眼苏锦玥,冷冽的看着于桑槿「就凭宫婢的一面之词,就可以断定?」他转而又看向那跪拜的宫婢,语气森冷威严「莫不是你这宫婢弄坏了,怕主子怪罪,因此诬陷别人!」 那宫婢慌张的叩头「太子殿下,奴婢句句属实,有路过的其他宫婢作证。」 于桑槿在一旁笑的得意「太子殿下要不要见一见其他证人?」 付洛宣挥袖「既然如此,是本宫宫里头的宫婢,便由本宫来处理好了。」 他转头看着苏锦玥,淡淡道「你去浣衣院待三个月。」 苏锦玥有些不服气,又不能说什么,福身行礼,便准备离开,谁知还未抬脚,桑妃便在一旁打岔「等等。」 付洛宣看着于桑槿,只见她冷笑了一番「如此便了结了?」 付洛宣眯着眼,盯着他,寒意陡起,语气森冷,看的于桑槿周身冰冷。 他缓缓开口,威严让人畏惧「桑妃娘娘,莫要得寸进尺!」 于桑槿被他盯的有些忌惮,敛了一下眼色,笑也挂不住了,招唿了一下身边的宫婢「既然太子殿下已经做出了处罚,那本宫也不便再追究。」她转过身子「回宫。」一群宫婢跟着她,浩浩荡荡的离开。 苏锦玥咬着嘴唇,看着远处那妖娆的背影,恨的牙痒痒。 付洛宣看着她「还不快去?」 苏锦玥知道既然是付洛宣当面说出来的话,必然是说到做到,她福身行礼,离开了东宫,往浣衣院那里而去。 这是她第二次去浣衣院,第一次是因为说话得罪了付洛宣,洗了一天的衣服,这一次是三个月,真是倒了大霉。 苏锦玥在心里狠狠诅咒了桑妃,她倒霉也是因为她,害的她从好好的东宫被遣到了浣衣院。 看着浣衣院的嬷嬷给她吩咐的数十盆衣服,她突然很怀念在东宫给付洛宣砚墨的日子,现下才知道,在付洛宣的庇护下,她做宫婢的日子是多么舒坦。 浣衣院的嬷嬷看着苏锦玥洗着衣服,轻脚走出了院子,院外有一名白头公公,掖着一锭金子交到那嬷嬷的手中,附耳轻声道「那宫婢得罪了桑妃娘娘,还望嬷嬷好好照顾照顾。」 那嬷嬷笑嘻嘻的收下了金子「老奴明白,请娘娘放心。」
第9章 :浣衣院的夜晚。 苏锦玥揉着手中的衣服,环顾四周,其他被贬到浣衣院的宫婢都低头洗衣,苏锦玥数了一下她们面前的衣盆,大抵也就五六盆,而自己面前的衣盆却是她们的一倍。 刚好有嬷嬷从她身边经过,她伸手拉住了那嬷嬷,嬷嬷看着她,嫌弃的甩开她湿漉漉的手。 苏锦玥站起身,指了一下其他宫婢「嬷嬷,为何我的衣服比她们多那么多!」 嬷嬷瞅了她一眼,语气不善「叫你洗就洗,废话那么多干嘛,想吃鞭子么?」 苏锦玥没有说话,心里已经明白了,估计这是故意针对,想是桑妃让那嬷嬷这样做的,她再争辩下去,又得吃亏,只能认栽,趁早洗完这些衣服。 苏锦玥一天便耗在了衣服堆里,洗了整整六盆衣服,抬眼一看,黄昏已至,她还有好几盆没有洗。 其余宫婢都晒好自己的衣服,准备去用晚膳,苏锦玥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准备和她们一同。 她还未抬脚,一只手便搭在了她的肩上,使劲将她按到小板凳上,苏锦玥回头一看,是一张兇巴巴的老脸。 正是白日里的嬷嬷,她盯着苏锦玥,兇狠的骂道「衣服还没洗完,就想去吃饭?赶紧给我洗好这样衣服,不然我扒了你的皮。」 苏锦玥看了看堆得如山高的衣服,揪着一张脸「嬷嬷,等我洗好这些衣服,早没饭吃了。」 嬷嬷冷笑了一声「那可就是你的事了。」 苏锦玥瞪着她,咬着唇,心中早已怒火中烧,那嬷嬷见了她那模样,甩了甩手中的长鞭「怎么?反了不成!」 苏锦玥看着那长鞭,敛了敛眼色,知道不能硬碰硬,暂且便忍了下来。 她坐在板凳上,拿着衣服,迅速的揉搓。 暮色四合,其余宫婢都用过晚膳回自己的住处,只有苏锦玥一个人待在外面,面对这一堆脏衣服。 一名宫婢从她身边经过,轻声询问了一声「没事吧。」 她声音柔软,苏锦玥转头去看,那宫婢一脸和善。 苏锦玥摇摇头「没事。」 「刘嬷嬷就是这样的。」她安慰道「一般刚来的宫婢都会被她针对,想必是收了主子的钱财,像我们这些被贬来浣衣院的,大部分都是因为得罪了主子。」 苏锦玥心里也明白,是桑妃让那嬷嬷这样做的,她笑了笑「多谢。」 那宫婢没有说话,起身回了房间。 苏锦玥看着衣服,有些抓狂,越洗越烦躁,拍了一下水桶,结果又溅了自己一脸的水,肚子也在这时咕噜咕噜的叫唤起来。 她揉了揉自己扁扁的肚子,实在是饿的飢肠辘辘。 她站起身,暗淡的月色下,好似有一抹修长的身影,因离得有些远,苏锦玥瞧不真切,又不敢贸然前往。 她眯着眼,使劲盯着那抹身影,她有夜盲症,暗夜中如同瞎子,这会儿借着月色,她也看的不太清楚。 那抹身影突然开口,声线冷清「苏锦玥。」 他这样直白的叫她,倒把苏锦玥吓了一跳,辩析着这声音到底是谁,真真是熟悉。 她还在思考,那抹身影便渐渐靠近,仿佛是穿透黑暗的光明,缓缓来到苏锦玥的面前,背着月色,白色的衣袍在月色中盈盈发光。 白皙的脸一半隐藏在阴影中,却有别样的风韵。 他缓缓开口「不认得本宫了?」 苏锦玥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竟然是付洛宣,他竟然会来到这种地方。 「付洛宣?」 他点点头「很少有人连名带姓的叫我,苏锦玥,本事见长。」 苏锦玥不屑的嘁了一声,她又不是真的宫婢,何必介怀这个,于是,她反驳道「也很少有人连名带姓的叫我。」 「哦?」他饶有兴趣的看着他「别人,都叫你什么?」 苏锦玥抬着头想了想「相识的人都叫我锦玥,熟悉的人都叫我玥儿或者阿玥。」她傻嘻嘻的笑了一声「你呢?别人都叫你什么,除了太子殿下。」 他愣了一下,低着头笑了一声「我没有名字。」 「怎么会,付洛宣,不是你名字么?」苏锦玥瞪着眼。 「不是,这不是我的名字。」 苏锦玥看着他,他的脸色变得有些阴沉,说起话来也颠三倒四,不知道他哪根筋搭错了。 付洛宣没有再说什么,直接从袖口中掏出一包东西,被油纸包住。 苏锦玥动着鼻子闻了闻,闻到一股清香,正是从付洛宣手里那包东西传来的。 付洛宣将那包东西递给苏锦玥,漫不经心道「大抵猜测到你没有用晚膳,顺便带了一些糕点过来。」 苏锦玥赶紧接过去,轻轻的打开,香味扑鼻而来,一块块诱人好看玫瑰糕点摆放的整齐。 苏锦玥热泪盈眶,看着付洛宣一脸感激,伸手捏了一块放进嘴角,入嘴及化。 付洛宣看了看她身后的几大盆衣服「大抵是桑妃买通了这里的嬷嬷。」 苏锦玥点点头,含煳不清的开口「我知道,她是故意针对我,还有她身边的宫婢,明明是她撞了我,弄坏了衣服,倒来怪我。」 付洛宣笑了笑「那件金缕衣到底损坏于否,已经不重要了,那名宫婢也是受了桑妃的指使。」 「啊?」苏锦玥对着糕点就是吧唧一口「桑妃是故意的?」 「大概那宫婢撞了你,也是预谋好的。」 「难道…」苏锦玥蹙着眉,大抵猜测到了原因。 付洛宣知道她已经明白,点点头证实她的想法「关于这次落水之事,你太过于锋芒必露,坏了她的计划,她迁怒于你。」 苏锦玥瞥瞥嘴,她就知道,桑妃那么诡计多端,怎么可能轻易放过她。 吃过糕点,苏锦玥转身往那堆衣服边去,这么多衣服,她得赶紧洗。 地上有些水,天黑,苏锦玥也没有注意,踩到那些水,结果脚一滑,直接摔倒在地上,屁股摔得火辣辣的疼,直接开了花。 苏锦玥突然来了气,今日所有的火此刻因为这一摔,全部燃烧起来,付洛宣伸出手想要拉她起来「小心一点。」 苏锦玥没有理会他,将身边的一只木盆踢翻,低着头咬牙切齿「真是倒霉透了!」 付洛宣轻轻笑了一声「快起来吧,明日我来处理。」 苏锦玥狐疑的盯着他「你这么讲义气?」 付洛宣缓缓点头「既然是交易关系,我总得帮帮你。」 苏锦玥觉着有道理,拉着他的手便起身,他的手温润如玉,细腻如脂,有一层薄茧,让苏锦玥微微红了脸。 有了付洛宣的一句话,苏锦玥便放心大胆起来。 因着被贬到浣衣院,她不能回光华院,只能住在浣衣院。 苏锦玥轻轻推开住所的门,屋内简陋,其他宫婢都已入睡,她随便找了个空床榻,倒头便睡,白日太累,这一夜,安睡无眠。 第二日,她被吵醒,睁开眼睛,其他宫婢已经起床洗漱,她迷迷煳煳的起床,手臂有些酸痛。 匆匆用过早膳之后,外头传来刘嬷嬷惊天地泣鬼神的吶喊声。 「苏锦玥!」 苏锦玥被这声音振得一个机灵,赶紧出了房间,其余宫婢站在外头,纷纷看着苏锦玥,刘嬷嬷拿着鞭子,怒气沖沖的指着院里几大堆没动过的衣服,呵斥道「没有洗完衣服还敢睡觉,胆子可真是不小。」 苏锦玥看着她挥舞着鞭子,吓了一跳,正准备跑,远处便传来冷冽的声音。 「刘嬷嬷。」 刘嬷嬷听到这声冷冽叫唤,回头去看,付洛宣负手站于远处,一脸阴沉。 苏锦玥偷偷笑了笑,想着付洛宣果然言而有信。 刘嬷嬷赶紧放下手中的鞭子,福身行礼「太子殿下。」 苏锦玥随着院里的其他宫婢一同也行了礼。 付洛宣冷笑了一声,语气森冷「刘嬷嬷好鞭法。」 刘嬷嬷被吓的不轻,扑通就跪了下来「殿下赎罪,宫婢不听话,老奴吓唬吓唬罢了。」 「哦?」付洛宣漫不经心的转动着手上的玉扳指,眼神扫过这个院落里的每个人,眼底寒意惧人,他淡淡的开口「是哪个宫婢不听话,惹怒了刘嬷嬷。」 刘嬷嬷的语气有些颤抖「一个刚被贬的宫婢,衣服没洗便偷懒。」 苏锦玥忍住没踢她的冲动,她告状真有一手。 「好像并非如此吧。」付洛宣冷笑了一声「苏锦玥是本宫宫里头出来的,你给她安排多一倍的衣服,是看本宫不顺眼?拿她出气?」 刘嬷嬷被吓的惊慌失措,脑袋在地上叩了好几个头「太子殿下息怒,老奴并非此意。」 「刘嬷嬷。」付洛宣的语气突然狠戾起来,带着警告的意思「若是下次再出现这种状况,你的脑袋就提着走吧。」 「是,是,老奴谨记教诲。」 苏锦玥偷偷朝付洛宣眨了一下眼睛,心里太爽快了。 付洛宣淡淡的扫了她一眼,转身离开,一群人福身行礼「恭送太子殿下。」 刘嬷嬷从地上爬起来,瞅着苏锦玥,又不敢对她怎么样,一甩手,气沖沖的走了。 苏锦玥乐的清闲,院子里的宫婢却都看着她,议论纷纷。 「我说她胆子怎么这么大,原来是有太子殿下护着。」 「我们就没那个本事了。」 「为什么太子殿下要护一个宫婢。」 「谁知道呢,内有隐情,别瞎猜测了。」 苏锦玥砸砸嘴,她不在乎别人说什么,关于别人对她的看法,对她的议论,她早就练就了左耳进右耳出的功能,她在外漂泊的三年,什么难听的话没有听过呢?
第10章 :嚣张跋扈的言妃 苏锦玥乐得清闲,洗着与其他宫婢同等份量的衣服,院外有着嘈杂,有宫婢从院外疾步而来,小声的跟浣衣院的其他宫婢嘀咕「言妃在外头。」 苏锦玥听到言妃这个词,竖起耳朵仔细听,她听卫敏落提起过,是个厉害人物,一直没有机会得见,今日,恐怕可以瞧上一瞧。 其余宫婢听到言妃,面露惊恐,一个个站起身来,成群结队的向院外挪动,苏锦玥也跟着她们一起,打探一下什么情况。 院外围了不少人,大多数是太监宫婢,苏锦玥弓着身子挤开人群,只见人群之中站着一名宫装女子,背对而立,看不清楚相貌,但身姿妙曼高贵,身着华服,应当是言妃。 而透过她,可以瞧见一块衣角,苏锦玥认得,那是和她身上一样的宫婢服装,旁边有位太监悄悄议论「哪个宫里的宫婢又倒霉了?」 另一名小太监轻声道「是晋康宫芊嫔的贴身宫婢。」 苏锦玥伸长了脖子,想要看清楚,那言妃手执长鞭,突然开口,声线清脆又不失狠戾,她甩着鞭子「你主子不捨得处罚你,今日,本宫就代劳了。」 苏锦玥换了一个地方,才看见那宫婢的情况,她浑身是血,伤痕累累,趴在地上,仿佛死人般毫无生机,衣服都已破损,蓬头垢面。 此事,苏锦玥才看到言妃的模样,她红唇邪恶的勾起,魅惑人心,一双眸子透着杀意让人胆战心惊,白皙通透的脸颊边透着红润气色。 她身着芙蓉色木兰青双绣紫燕纷月裙,髮丝绾成双髻,各有流苏垂落,中间斜入丽水紫磨金步摇,一派华贵。 她冷笑了一声,甩起长鞭对着她那宫婢又是一鞭,那宫婢闷哼了一声,连唿痛都没有了力气。 言妃这样的做法,无论出于什么原因,都是在公然的滥用私刑,而她却毫不畏惧,嚣张跋扈丝毫不逊色于桑妃,甚至更胜一筹。 苏锦玥屏气凝神的目睹着这一切,想起卫敏落曾说过,言妃有太后这样的大靠山,为人狠毒,的确是没错。 四周血腥之味渐渐浓郁,看热闹的宫婢太监个个捂起了嘴鼻,言妃却不为所动,看着那宫婢,冷冽道「当日你主子得宠,出言不逊的可是你?你主子到今日,也只是嫔,大势已去,可本宫还能记得你那伶牙俐齿呢。」 她伸出芊芊玉手,捏着宫婢的下巴,让她抬起头,又站直了身子,一鞭落下便甩在了那宫婢的嘴唇之上,宫婢悽厉惨叫,嘴唇鲜血淋漓,肿得已经看不清楚形状。 苏锦玥吞了吞口水,下手太狠了,其余围观的人连眼睛也蒙住,不忍直视。 言妃将鞭子扔到一旁的太监手里,太监颤颤巍巍的拿着,不知所措。 她缓缓开口「替本宫打,打烂为止。」 太监啊了一声,不敢上前,言妃瞪着他,他小步渐渐靠近,不得不拿着鞭子,硬着头皮。 一鞭又一鞭,宫婢早已没有声音,衣服也已经打烂,浑身是血,鞭打之处,皮开肉绽,仿佛已经露出森森白骨,周围除了血腥,渐渐飘散着腐烂气味。 苏锦玥周围已经少了不少人,他们个个匆匆离开,不敢再看下去。 苏锦玥瞪着眼,仿佛闻了不到血腥,直视着一切。 她想看,因为,今后的每一步,都将註定着,她是打人的人,还是被打的人。 她看着言妃,那个毒辣女子,此刻挂着鬼魅般的笑容,看着那宫婢。 「住手!」 远处传来急促的声音,苏锦玥放眼望去,一名女子疾步走近,她着莲藕色雪纺及地罗裙,髮丝半绾,头戴累丝红玉梅钗,一身装扮却不如言妃华贵。 她一脸慌张,蹙着柳眉,抿着红唇,眸子透着温怒,一张貌美如花的脸此刻揪在了一起,靠近那趴在地上的宫婢时,直直顿住了脚步,想看又不敢看,微微偏着头。 言妃见了她,嘲讽的笑了一声「芊嫔妹妹来的正是时候,本宫还想着如何把人给你送回去呢,正好,你可以亲自领走。」 苏锦玥看着这芊嫔的模样,一看就是个好欺负的主。 芊嫔看着言妃,怒气沖沖「你这是做什么!」 言妃冷了冷神色,一脸无辜「自然是在教训宫婢。」 芊嫔纵使有气也不敢发「不知道妹妹的宫婢何时得罪了姐姐。」 「冲撞了本宫,还出言不逊,妹妹你说,该罚不该罚。」她说话漫不经心,挑眉看着芊嫔。 芊嫔伸出手,指着她,气的发抖「那你也不能滥用私刑!」 「本宫便是用了,如何?」 一时间,氛围凝结,其余围观的人大多数已经离开,不敢再观望下去。 芊嫔正欲上前,走到言妃面前时身子却突然一倒,直直的摔在了地上,苏锦玥原本没有在意,直到芊嫔下身开始流血,几乎血流不止,她捂着肚子,大声唿叫,痛的整张脸苍白无色,她的手握着拳头,颤颤巍巍的叫道「快来人…」 看她血流之处,苏锦玥明白了,原来芊嫔已经有了身孕,此刻一摔,几乎是有小产之意,难怪,苏锦玥方才看的清清楚楚,芊嫔言妃靠近之时,言妃偷偷伸出了一只脚,绊了她一下,那么,这足以说明,言妃知道她有孕在身,故意而为之。 此刻,言妃依旧无动于衷,有宫婢想要上前扶起芊嫔,言妃却呵斥道「谁敢上前扶持,谁敢离开这里一步,通通乱棍打死。」 她这样说,便是要她们看着芊嫔流产,不准别人干涉。 即狠毒也嚣张,她丝毫不畏惧圣上的怪罪,苏锦玥猜测,既然卫敏落曾说她能言善辩,估计她在太后那里说上一番,此事便可以摆平。 周围人已经走的差不多,苏锦玥站在那里未曾离开过视线,有好心的宫婢拉住她「快走吧,简直惨不忍睹。」 苏锦玥摇摇头,立在那里。 那宫婢还是拉着苏锦玥,扯着她奔回了浣衣院,她握着苏锦玥的手,松了一口气,却发现苏锦玥手心已经布满汗渍,她看了看苏锦玥,发现她摇摇晃晃,脸色惨白,眼神也恍恍惚惚。 下一刻,苏锦玥便瘫软在地,不省人事。 那宫婢吓的不轻,慌慌张张想起了她是东宫里出来的,太子又对她很是特别,便急匆匆的跑到了东宫,禀报了此事。 付洛宣冷着脸色,吩咐了身边的随从,派去了一名太医。 太医号过脉之后,如实禀报给付洛宣「锦玥姑娘没有大碍,估计是受了惊吓,微臣已经抓了几帖安神药。」 付洛宣点点头,缓缓往浣衣院而去,浣衣院的刘嬷嬷见了他,对苏锦玥不敢怠慢,好生照看着。 苏锦玥躺在床榻之上,脸色苍白,蹙着眉,似是很难受,付洛宣挥袖,屏蔽了其他人。 他看着苏锦玥,淡淡的开口「不用再装了。」 原本还躺在床榻,毫无生气的苏锦玥,听到付洛宣这句话时,咻的睁开眼睛,笑嘻嘻的起身,看着付洛宣,一脸狡黠。 付洛宣有些无奈,苏锦玥解释道「若是不装柔弱点,会惹人怀疑的。」 「你当真不怕?」付洛宣问她。 她点点头,轻声道「我连人都杀过,还怕这个?」 付洛宣点点头,的确,她杀过人,他与她交易的测试,便是派她去杀了一个人,不过,他很好奇一件事「你一个丫头杀人丝毫无畏惧之色,实在是令人好奇,你第一次杀人是什么时候。」 第一次么,苏锦玥笑了笑「十五岁那年。」那一年,她杀了第一个人,也是她噩梦的开始。
第11章 :皇家围场 苏锦玥想起了之前发生关于言妃的事情,实在好奇结果会如何,付洛宣负手而立,于是,她便询问「言妃怎么样了?」 付洛宣笑了笑,仿佛在笑她天真「没有怎么。」 苏锦玥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听付洛宣这样说,又看到言妃那般嚣张,的确是个不简单的人。 「那如何处理的?」她问。 「芊嫔滑胎,被打的宫婢也死了。」 苏锦玥讶异的啊了一声,没想到一失两命,念及此,她急忙问道「言妃呢?」 付洛宣不紧不慢的答道「安然无恙。」 苏锦玥早就已经猜到是这个结果了,言妃若没有十足的把握,是不敢这样做的,恐怕教训出言不逊的宫婢是假,想让芊嫔滑胎是真。 付洛宣轻轻笑了一声「言妃一向讨太后欢心,出了这样的事情,言妃三言两语推辞的干干净净,太后信她,便也帮着她说话,圣上便也得作罢,苏锦玥。」 他叫了她一声,苏锦玥疑惑的看着他「怎么了。」 「她并非是一个简单的人物。」他缓缓道。 苏锦玥认同的点点头「我明白。」她狡黠一笑,既然是这样,那么,她就第一个干掉她。 苏锦玥装模作样的躺了两天,也因此偷了两天懒,付洛宣罚她在浣衣院待三个月,她想想都头皮发麻,三个月,何等的漫长。 装病也装的差不多了,她便又恢復了正常,天天泡在一大堆衣服里面。 关于言妃的事情,还有人继续议论,有些人便闭口不谈,苏锦玥也渐渐偷听到事情的详细。 芊嫔滑胎,言妃推辞责任,太后信她,圣上虽心知肚明,但碍于太后,只能匆匆了结此事,为了补偿芊嫔,他册封芊嫔为妃,虽说是晋级,但也不过是个空名头,她龙裔已失,整日郁郁寡欢,恩宠之少,算是彻底失势。 苏锦玥感嘆了几番,到底是有个靠山好,她除了付洛宣,倒是一个靠山也没有,日后的路更难走。 几日后,媛清来找苏锦玥,说是付洛宣传召,苏锦玥匆匆而去,以为出了什么大事情,结果进了大殿之后,发现他正悠闲的摆弄着一把弓箭。 苏锦玥一路跑过来,累的气喘吁吁,还得装模作样的行礼。 付洛宣淡淡的扫了她一眼,屏蔽了其他宫婢,漫不经心道「你喘什么。」 苏锦玥翻了个白眼「我以为你叫我有什么急事呢。」 他小心擦拭着弓箭「就算有急事,找你有何用。」 苏锦玥砸砸嘴,她如今她只是一个小宫婢,无权无势,也帮不上付洛宣什么忙,但看付洛宣将她从浣衣院召回,总不能是要跟她闲聊天吧。 「那你找我干嘛。」她问。 付洛宣轻轻放下弓箭「这次秋围,我带你去。」 苏锦玥啊了一声「涉猎?带我去?」 付洛宣点点头。 「秋围除了圣上,任何人不能带女眷。」苏锦玥疑惑的看着他。 付洛宣从长桌上拿起一套整齐摆放的衣裳,缓缓来到苏锦玥的面前,递给了她「你便着男装前去,跟随在我身边。」 苏锦玥摊开衣服,是一件简洁的涉猎装,看样子像是侍卫随从的级别,这是要她女扮男装啊「怎么想到要带我去。」真真是奇怪。 付洛宣噙着笑「让你见见世面。」 苏锦玥嘁了一声,皇家涉猎,她又不是没有见过,想当年…那也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 苏锦玥掂了掂手里的衣服,她在外漂泊的三年里,为了安全和方便,没少扮过男子,这倒是难不住。 浣衣院那边,付洛宣已经遣人去过,说是需要她在东宫照料几天,第二日,她便换上男装,随付洛宣一同前往皇家围场。 她穿着男装,倒也算是英姿飒爽,清秀小生一个。 苏锦玥低眉顺眼的跟在付洛宣身后,尽量将头压低,付洛宣今日穿了一件冰蓝色窄袖蜀锦骑射装,墨发紧束,他长身如玉,比平日里更添了一份英姿飒爽,风度翩翩。 随他来到宫门之处,已经有大队人马,马上个个别着一把弓箭,前头有几位身着宫装的男子,苏锦玥未曾见过,不过看样子,便能猜测出大抵是几位皇子与大臣,她不敢乱瞧,只听见前方有威严声响起,是圣上,他道「出发。」 付洛宣翻身跃马,苏锦玥跟在一堆随从中,悠闲的步行。 出了宫门,并未向前而去,而是转向右边,那边是皇家御用围场,苏锦玥去过,是个很大的林子,其中也有不少飞禽走兽。 到了围场,付峥煜在最前头,坐于马上,拿着弓箭「今日,你们便较量较量,若谁赢了,朕就将朕的坐骑大骊马赏赐给他。」 苏锦玥看不清楚前面的情况,只听见前方大约有几名男子整齐的答道「是,父皇。」 付峥煜笑了几声「平日里骑射就数太子最好。」 付洛宣恭敬的答道「父皇过奖了。」 付峥煜一声令下,队伍便渐渐散开,卫峥煜便也拍马前往,苏锦玥看了看周围,反正圣上皇子大臣们涉猎,也不关她的事,准备找颗大树,坐着打打盹儿,这林中微风轻拂,好不惬意。 大多数随从都跟着自己的主子走了,苏锦玥便找了一颗茁壮的大树,靠着休息,不知不觉便睡着了。 醒来时已至日暮时分,四周没有多少人,也不见谁带队回来,想必还在继续当中。 苏锦玥打了个哈欠,不知道这涉猎要涉到什么时候,前方有随从匆匆忙忙赶来「小公主不见了。」 其余随从上前询问,苏锦玥便也凑个热闹,只听那随从慌张道「一眨眼的功夫,小公主便不知所踪,眼看太阳就要下山了,这围场大,小公主还小,又有勐兽出没,恐生事端,陛下吩咐,务必将小公主找回来。」 苏锦玥想着,这陛下就是作嘛,一个围场搞那么奢侈广阔,公主那么小,还偏要带来,现下她肚子饿的很,才不想去找什么小公主。 见苏锦玥不动,身后的随从拍了拍她,一脸凶神恶煞「你怎么还不走,想掉脑袋么,还不快去找小公主。」 苏锦做撇撇嘴,识相的往前走,找小公主她是不会去的,现在,她要去找付洛宣。 她一个劲的向前走,走了许久也没有看见付洛宣,甚至连个人影也没有,怕迷路,苏锦玥便又往回走,却越走越迷煳,这大树林里,除了树木还是树木,每个地方几乎都差不多,苏锦玥也不知道走到哪里了,环顾四周,皆是无人,她大声的喊叫了几声,除了回声,没有人应答。 苏锦做暗想一句,糟了,她莫不是迷路了?付洛宣没找到,小公主没找到,她倒是迷路了,太阳眼看着就要下山了,天黑就更难走了,付洛宣发现她不见了,肯定会遣人来找,怕就怕,他还没有来,这山里的勐兽就把她吃了。
第12章 :山洞遇美男 苏锦玥看了看四周,荒无人烟,开始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这么大个树林,付洛宣没找到,自己倒是迷了方向,要是碰到什么勐兽,恰巧可以让它们饱餐一顿。 她明白自己已经迷路,再怎么走都无济于事,准备找个隐蔽的地方躲起来,不能白白的给勐兽吃了,找个安全的地方等付洛宣来救她,或者等天亮再走出去。 苏锦玥迷着眼睛,伸长了脖子,四处张望,天渐渐暗淡,她的夜盲症又开始了。 幸好她发现前方隐隐约约又个山洞,瞧着很静谧,她小心翼翼上前打探,看看是否安全。 那山洞不大,倒可以装的下几个人,往里瞧了瞧,应该是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苏锦玥便轻步走进,里头漆黑一片,幸亏她早有准备,带了一支火煤,用嘴一吹,便燃烧出火光,四周也亮堂起来。 苏锦玥拿着火煤查看一下山洞,山洞里很干净,堆积着几块不大不小的石头,坐到石头上休息一晚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正准备上前,前方便有人影闪动,苏锦玥吓了一跳,不知道那影子是个什么东西,要是什么勐兽,那她正是把自己往别人嘴里送,要是鬼的话…苏锦玥咬咬唇,不敢往下想,吞了吞口水,缩着脑袋悄悄上前。 还没靠近,那影子又晃动了一翻,还发出吟吟哭泣声,在苏锦玥耳朵里,那哭泣声犹如鬼魅,在空荡的山洞里久久不能散开,仿佛有人趴在她耳边一般。 「你…你…」苏锦玥大着胆子开口,却又怕的问不出话来。 那影子还在哭,苏锦玥觉得这次真是倒了大霉,不该答应付洛宣同他前来参加什么秋围,现在好了,在这深山老林里迷路,又碰上了哭泣的厉鬼。 她要是死了,也要变成厉鬼,第一个就去找付洛宣算帐。 苏锦玥正怕的要死,那影子突然开口说话,是一个稚嫩的女孩声音,她诺诺的叫道「父皇…」 苏锦玥听到这声唿唤,熟悉的很,这女鬼还会叫父皇,还是个娃娃鬼,难道…她心中已经明了,拿着火煤上前,照到一抹幼小的身影,缩在角落里,低着头哭泣。 那女娃娃大约有五六岁的模样,着粉色锦绣蝴蝶衫,头绾双髻,戴着两株蝴蝶钗花,苏锦玥看她的模样便知晓,她不是什么女娃娃鬼,而是失踪的小公主。 得,她自己没找到路,倒是找到了小公主。 「小公主?」她试探性的开口,怕吓到这娃娃。 小公主缓缓抬起头,粉嘟嘟的脸上挂着泪珠,明亮的大眼睛里也蓄满了泪,瞧着她白皙的小脸蛋,活脱脱的一个美人胚子。 她撇着嘴,盯着苏锦玥,稚嫩的询问「你是谁?」 苏锦玥本想说自己是她皇兄付洛宣的宫婢,但想到自己如今是男装,不能泄露身份,便恭敬道「小的是秋围队伍里一个小随从,受圣上的旨意来寻小公主。」 「寻我的?」她的语气顿时透着欢快,站起身,拉住了苏锦玥「那我们快点走吧,这里好黑。」 苏锦玥安抚着她「公主不必害怕,现下天黑,很难走回去,等天亮,小的立即带公主离开。」 她失望的啊了一声,看样子好像特别不愿意待在这儿,苏锦玥将她抱到一块大石头上坐着「公主且休息一下,小的会保护公主,公主不必担忧。」 她点点头,打了个哈欠,坐在石头上,靠着洞壁睡觉。 苏锦玥之前已经睡了一觉,不大困,准备守着,若有什么怪东西,她也好及时带着那小公主逃命。 洞外月色朦胧,照的树影斑驳,偶有几声翅膀拍打的声音,引的树枝乱颤,外面轻轻响起了脚步声。 苏锦玥立刻戒备着,袖口中的匕首紧紧的握着,她瞪大了眼睛盯着洞口,一刻也不转移视线。 洞口慢慢浮现出一抹修长的身影,身影在月光下也渐渐显现,苏锦玥摒气凝神,绷着神经看着那身影。 那身影再靠近中化为一名男子,背着月色而来,眸子却比月色还要通透闪耀。 苏锦玥迷着眼睛仔细打量那靠近的男子,只见他着莹白色暗花藤纹交织绫窄袖领花锦骑射衫,墨发冰蓝玉冠所绾,一双狭长的双目明若星辰,眉银锋芒,却又眼角生春。 他缓缓而来,如同带着月光挥洒一地,面目清隽,鼻樑高挺,黑暗中肤色沉重,月色下又通透明亮,如葱白玉骨的手中又执着一把罕见的紫木金丝扇,一声一声敲打着如音色般动听。 苏锦玥看着他,一个活生生的美男子,虽是同付洛宣的风格不同,美色倒与他不相上下。 付洛宣太过于腹黑,深不可测,眸子如黑渊般深沉,仿佛漩涡将人吸纳,可此人,当真是称的上风度翩翩,一派温文尔雅,眸子是如月色一般明亮。 他轻轻一笑,仿佛捲起一阵桃花漩涡,苏锦玥小心翼翼的开口「你是…?」 「一个小随从罢了。」他开口,声线温柔动人,婉转清和。 苏锦玥打量着他,瞧他的模样与打扮,不是皇子便是朝中官员,哪是什么随从,但他有意隐瞒,苏锦玥也不多问,至少他是圣上身边的人,也就是安全的人。 苏锦玥指了指身后睡着了小公主「我找到小公主了。」 他点点头,笑了笑「那便离开吧。」 「等天亮。」苏锦玥心中默默的感嘆了一声,看他的模样生的好看,脑子竟然那么不好使,这天黑,别说走不出去了,还有可能遇上勐兽。 那人仿佛能猜透她的心思,笑出了声,拿着扇子缓缓敲打手心「莫要在心里骂我。」 苏锦玥瞪着他,尴尬的咳了几声,准备上前,却没注意脚下,被绊了一下,直接向前沖,这下估计得摔个狗吃屎了,然而,久久,苏锦玥未等到意想之中的疼痛,却被一双温和细腻的手扶住了。 头顶上方传来戏虐的笑声「姑娘,小心。」 苏锦玥抬起头,那人俊逸的脸庞便出现在眼前,他挑挑眉,饶有兴趣的看着她。 她站直了身子,缩回自己的手,撇了他一眼「什么姑娘,你可看清楚了,我是堂堂正正的大男人。」 话说他的确眼尖,竟然一眼便瞧出她是个女的,不过她死活就是不会承认的。 他没有拆穿她,温和道「在下尉迟昀,不知兄台芳名。」 「苏武。」苏锦玥随便诌了个名字。 想必他也明白她是胡诌的,也不说些什么,看了看身后的小公主「苏兄这次寻得小公主,想必封赏肯定是少不了的。」 苏锦玥赶紧拜拜手「不用不用,我看,还是把这功劳让给你吧。」 尉迟昀狐疑的看着她「怎么?在下只见过抢功劳的,还没见过让功劳的。」 「给你给你,让给你。」此时,她是女扮男装,若是因为什么封赏被发现了,别说她,可能牵连到付洛宣都要遭殃,更何况,此刻她还只是个小宫婢,羽翼未丰,不可太过于锋芒毕露。 尉迟昀没有追问下去,笑了笑「既然如此,便依苏台。」
第13章 :竟是左相大人 苏锦玥瞥了一眼尉迟昀,发现他很不简单,什么事都不问她,却又好像什么事都知道一样,知道她是女子,也不追问,她将功劳推给他,他也不多说什么。 尉迟昀看着苏锦玥戒备和探究的眼神,温和的报以一笑,苏锦玥尴尬的咳了几声,走到小公主的身边坐着打盹,等待天亮。 尉迟昀上前坐在她身边,用摺扇敲了敲她的手臂,苏锦玥睁开眼睛瞟着他。 「你是哪个宫里的?」他问她。 苏锦玥思量了一番,觉得告诉他也没什么,便如实回答「我是太子殿下的随从。」 他仿若若有所思的点了一下头「东宫。」 苏锦玥砸砸嘴,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么? 「你是怎么找到小公主的?为何只有你一人前来?」他又问。 苏锦玥开始有些不耐烦,这个人话怎么这么多,虽然秀色可餐,却是个话唠,对于他的问题,苏锦玥不想回答,便客客气气的推辞道「尉迟兄,我看我们还是休息片刻,养精蓄锐,天亮也好早些离开此处。」 听到苏锦玥这样说,尉迟昀笑出了声,转了转摺扇,点点头「苏兄所言极是。」说完便靠着洞壁,合上了眼。 苏锦玥看了看左边,小公主睡的正香,看了看右边,尉迟昀貌似也在休憩。 不知过了多久,苏锦玥仿佛做了一个香甜的美梦,耳边响起轻声的唿唤,额头上有温润的触感,眼角仿佛有刺眼的光芒。 「苏兄?苏兄?」 苏锦玥缓缓睁开眼,光亮刺的她眼睛一痛,復而又赶紧合上,眯了一会儿,再睁开眼时,只看见一只手臂,挡在她的眼前,也挡住了光亮,上方响起温和的声音「小心强光,会刺坏眼睛。」 苏锦玥抬头看见尉迟昀,他背着光,双眸此刻又如太阳般闪耀,替代了昨夜月色般的明亮,他轻轻笑着,这样的举动让她觉得,很是温柔体贴。 她才刚醒,眼睛勐的接触外头的阳光,不免刺痛,待她适应之后,尉迟昀便放下了手臂。 苏锦玥看着外头的亮堂,毫无形象的伸个懒腰,转了几下脖子便起身,尉迟昀伸出手搀扶了她一下,她看着他,颇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身边的小公主也醒了,看着洞口,吶喊道「可以走了,可以走了。」 苏锦玥便牵着她,看了一眼身边的尉迟昀「走吧。」 出了山洞,依旧是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林,四周看起来都差不多,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实则,出了山洞,她也不知道这是哪里,除了瞎走也没有其他办法。 尉迟昀看了看周围,转头看向苏锦玥「你知道怎么走么?」 苏锦玥尴尬的呃了一声,嘿嘿一笑,反问他「你知道怎么走么?」 尉迟昀漫不经心的摇摇头,戏虐的看着她「苏兄不知道?这该如何是好。」 他这一副看好戏的模样,苏锦玥看得明白,偏偏这个时候小公主还在一旁添油加醋,她摇晃了几下苏锦玥的手臂「那怎么办啊!」 苏锦玥冷哼了一声,从袖口拿出匕首,直接扔向了尉迟昀,尉迟昀敏捷的躲避开来,狐疑的看向她「苏兄,这是…」 「作记号。」苏锦玥扬了扬下巴,看着树木「我牵着小公主不方便,路途上你便用这把匕首在树干上刻记号,我就不信,这么大个林子,我们还真走不出去!」 尉迟昀笑了笑,转手将摺扇斜插在腰间,轻弯腰身捡起地上的匕首「好,依苏兄之言。」 苏锦玥牵着小公主,随便挑了个方向,尉迟昀便紧随其后,拿着匕首,每隔一段路途便在树干上划下一道印记。 他们这样走,可谓是漫无目的,苏锦玥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顺便在心里祈祷,付洛宣能够早点来找她。 走了很久,大抵都像是同一个地方,连一个人也没有看见,苏锦玥抬着头,看了一下浓郁的树枝遮挡住的碧蓝天空,心中无声的吶喊,这树林不会真的大到走不出去吧! 尉迟昀看她停了下来,询问道「累了么?要不要休息一会儿?」 说实话,苏锦玥的确感觉累了,他们从山洞出发到现在,也走了不少路,身旁的小公主也累的气喘吁吁,于是,她点点头,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抹了一把额头上的薄汗。 尉迟昀一挥跑,也就地而坐,只有那小公主站着,迟迟不愿坐下。 苏锦玥疑惑的看着她「公主,怎么不坐下?」 她撇着嘴,指着地上「脏。」 得,想她休息一会儿,这养尊处优的小公主还嫌脏,苏锦玥无奈的瞥了她一眼,也懒得管她。 远处仿佛传来隐隐约约的马蹄声,苏锦玥一个机灵,侧耳仔细聆听,那马蹄声便愈发清晰,尉迟昀在一旁开口「看来,有人来找我们了。」 苏锦玥松了一口气,点点头,无论是谁,能带他们离开就好。 远处显现出一匹驰骋的骏马,骏马上人影晃动,瞧不真切是谁,苏锦玥激动的站起来,瞪大了眼,看着前方靠近的马。 马蹄踏过一阵飞尘,马上的人着冰蓝色骑射衫,墨发绾起,玉冠于顶,行过之处残叶纷飞,他衣袂飘飘,神态凛然。 青云衣兮白霓裳,举长矢兮射天狼。 苏锦玥一眼便看到马上驰骋而来的付洛宣,带着尘埃与残叶,仿若为救赎她而来。 骏马停在她的面前,苏锦玥高兴的咧着嘴,大声叫唤了一声「付洛宣。」 叫完便后悔了,此时,小公主和尉迟昀还在,她这样等同于暴露自己的身份。 付洛宣翻身下马,淡淡的瞥了她一眼,苏锦玥低着头识相的退在一旁恭敬的行礼「太子殿下。」 身后的小公主噔噔噔的跑到付洛宣面前,一把扑在他怀里,委屈的唤了一声「皇兄…」 苏锦玥砸砸嘴,她也想这样扑在他怀里撒一下娇,她也很累很辛苦的好不好! 付洛宣安抚了一下小公主,身后的尉迟昀上前,恭敬的行礼「太子殿下。」 然后,他仿佛刻意的看了苏锦玥一眼,苏锦玥心虚的将头埋的更低。 付洛宣点点头「左相大人也在此?」 苏锦玥有些吃惊的瞟了一眼尉迟昀,他竟然是堂堂的一朝左相,而且这么年轻!没想到,真是没有想到。 之前在山洞里,他还那么平易近人。 尉迟昀笑了笑「碰巧遇上。」 付洛宣抱着小公主,翻身跃马,看了一眼身后的苏锦玥和尉迟昀「跟着本宫。」 苏锦玥低着头默默的跟着,尉迟昀看着她,她吓了一跳,怕那声唿唤付洛宣名字的声音会被他听到。 她战战兢兢,怕尉迟昀问她,然而,他什么也没有问,只是看了她一眼,然后淡淡道「在下不知是否有幸再见到苏兄。」 苏锦玥恭敬的拱手「左相大人言重了,小的不敢当,不敢当。」 尉迟昀笑了笑「怎么说话生分起来,在山洞时可不是这样的。」 苏锦玥偷偷嘁了一声,在山洞时是不知道他竟然是左相,要是知道,早就对他恭恭敬敬的了。
第14章 :刺客 尉迟昀笑着,苏锦玥偷偷瞥了他一眼,发现他笑的狡黠,笑得苏锦玥心里一阵发憷。 他伸出手,手中一把匕首「还给你,苏兄。」 苏锦玥看了一眼,恭恭敬敬拿回匕首,放入袖口中「有劳大人。」 尉迟昀看着她,带着探究的眼神「苏兄,若是有空,我再去东宫找你如何?」 苏锦玥干笑了几声「全凭大人之言。」找就找,她又不怕,别说这东宫里没有什么苏武了,就算是把整个皇宫翻遍,也不知道能不能找的到一个苏武。 她正得意着,尉迟昀却突然打开摺扇挡在她面前,他蹙着眉,沉着脸色,苏锦玥疑惑的看着他,正欲开口询问,摺扇便被他甩在了空中,随着摺扇的飞舞,空中传来铛得一声,摺扇像是被什么东西击中,瞬间掉落在地。 苏锦玥没搞懂怎么回事,付洛宣快速的翻身下马,将小公主护在怀中,他与尉迟昀对视了一眼,神情凝重的环顾四周,苏锦玥觉得气氛好似真的便的沉重起来。 尉迟昀捡起掉落马边的摺扇,扇叶破损,像是被利器击穿。 苏锦玥看到这把摺扇与他们俩个的模样,便心中有数,莫不是有人暗算,尉迟昀用这把摺扇挡了那暗器。 付洛宣将小公主交给了苏锦玥,低声道「快点走。」。 苏锦玥有些犹豫,看了一眼尉迟昀「那你们…」 尉迟昀在一旁道「恐怕来的不止一两个人,目标大抵也是太子殿下,苏兄先行离开吧。」 苏锦玥看着付洛宣,他点点头,轻声道「我应付的过来。」 付洛宣既然已经这样说了,苏锦玥便牵着小公主,小公主还小,必须得保证她的安全,此刻离开,也好早些禀报圣上,加派人手。 「向前走。」付洛宣同她指了指前方,苏锦玥点点头,拉着小公主往前跑,奈何小公主身娇肉贵,跑不了几步就慢了下来,苏锦玥觉着,真是一个大大的累赘,一咬牙,抱起小公主,拔腿就跑。 累成狗也不敢停,要说这皇宫,那真是危机四伏,尤其是太子,苏锦玥觉得,太子的位置真是不好坐,动不动就有人刺杀,宫里的嫔妃皇子,欲除之而后快。 跑了一段路,估摸着就快到圣上所在的地方,眼前却有黑影一闪而过,苏锦玥剎住了脚步,紧紧的抱住小公主,前方赫然站在一名黑衣人,手里提着剑,杀气腾腾,眼里寒意惧人。 苏锦玥紧张的吞了吞口水,这下糟了,自己带着小公主逃亡,终究还是没逃的掉,此刻付洛宣和尉迟昀也不在,她该怎么办! 「那个…」苏锦玥试探性的开口喊到「你别乱来啊,被逮到可是要株连九族的。」 那黑衣人没有说话,冷冷的看着她,缓缓靠近,手中的刀在土地上划过一道触目惊心的痕迹。 苏锦玥踉跄了几步,小公主在怀里直接哭了起来,若没有小公主,她还可以靠着三脚猫的功夫逃跑,可此时怀中抱着小公主,她的行动实在是减缓了不少。 她默默的空出一只手,紧握袖口中的匕首,现下只能拼死一搏,再怎么样,她也算是杀过人,从前还当过小偷,身形也算是敏捷,还学过几门三脚猫功夫,与那黑衣人周旋几番还是可以的。 那黑衣人缓缓靠近,执着剑,直直的指着她们,一点脚便腾空而起,利剑便迅速朝苏锦玥而来,仿佛要置于死地。 苏锦玥敏捷的向旁一闪,稳住身形,黑衣人扑了一个空,皱着眉头,似是没有想到苏锦玥竟然能躲开。 趁着黑衣人愣神之际,苏锦玥脚尖一点地,拿出她从前当小偷的看家本领,以飞快的速度向前沖,无论如何,跑为上策。 谁知,黑衣人穷追不捨,苏锦玥委实觉得冤枉,她一个小随从,无怨无仇的,如果不是怀中的公主,怎么会有人来刺杀呢? 耳边响起唿啸声,正是刀剑划过空中的响声,背后的感知告诉她,黑衣人已经近在咫尺,或许刀剑已经快要抵达她的颈脖。 就是这个时候!苏锦玥拿着这个匕首,突然蹲下了身子,刀剑划在她的头顶,并未刺到她,她握着匕首,对准那黑衣人的脚踝,转手一抹,便划中那黑衣人的脚踝。 黑衣人吃痛的弯在身子捂住鲜血淋漓的脚踝,怒气沖沖的瞪着苏锦玥,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 远处传来马蹄之声,黑衣人转头看了一眼身后,一瘸一跛的迅速逃走,苏锦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松了一口气,吓了个半死。 怀里的小公主停了哭声,从她怀中挣脱开来,骏马在她面前停住,小公主便向骏马那边奔去,扑到急忙赶来的付洛宣怀里。 苏锦玥无力的瞥了一眼小公主,忘恩负义的东西,亏的她拼了命救她。 付洛宣护着小公主,尉迟昀上前将她扶起,打量了一下她,询问道「没事吧,可伤到何处?」 苏锦玥默默的瞪了付洛宣一眼,有气无力道「没事。」 付洛宣抱着小公主翻身跃马「尽快离开这里。」 苏锦玥咬牙切齿,怎么说她好歹也救了他付洛宣的妹妹,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他一句安慰关心也没有,还一个人带着小公主上马,留着累的要死的她在后头跟着。 尉迟昀好笑的看着她「怎么?一脸愤恨,莫不是将那刺客恨的咬牙切齿?」 「是啊!」苏锦玥瞪着前方的付洛宣「恨的咬牙切齿!」 付洛宣微微偏头扫了她一眼,什么话也没有说。 走了不久,便见远处有大队人马,苏锦玥将头埋的低,不敢乱瞧,小公主扑向付峥煜,付峥煜稳稳噹噹的接住,慌忙的询问「落月,可伤到何处?急死父皇了。」 那名叫落月的小公主乖巧的摇摇头「我没事,父皇。」 付峥煜看了一眼付洛宣,又看了一眼尉迟昀「小公主是左相大人找到的?」 「正是。」尉迟昀恭敬的答道,想起昨夜苏锦玥对他说的话,便依了她所言。 苏锦玥听到尉迟昀如此回答,满意的笑了笑,算他言而有信,愿意帮她。 付洛宣在一旁开口「左相大人与儿臣在路途中偶遇,便一同回来。」 付峥煜点点头「刺客可抓到了?」 苏锦玥诧异的瞥了一眼付洛宣,没想到消息传的这么快。 付洛宣恭敬的答道「刺客已逃脱。」 「是何人所为?」付峥煜语气隐着怒火,大抵也奇怪,这堂堂的皇家御用围场,竟然也能混进来刺客。 「儿臣已派人调查,前来的一共有五六人。」 尉迟昀在一旁接过话「启禀陛下,依微臣所见,此次刺客的目标正是太子殿下。」 付峥煜冷哼了一声「何人如此大胆,若调查出,朕绝不姑息!」他看了看尉迟昀「尉迟爱卿,你便随太子一同调查此事。」 尉迟昀拱手行礼「微臣遵命。」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上马,调转马头向皇宫使去,苏锦玥默默的穿插在一群随从中,跟在后头。
第15章 :刑部尚书 回了东宫,付洛宣貌似有些心不在焉,苏锦玥低眉顺眼的站在一旁偷偷瞟着他,思量了一番,试探性的开口询问「那个…你怎么了?」 付洛宣看了她一眼,漫不经心的问道「你认识尉迟昀?」 「左相大人?」苏锦玥疑惑的看着他,如实道出「恰巧在山洞偶遇。」 「你乱跑什么。」他看着她,似是有些责怪。 苏锦玥觉着奇怪,今天他的问题实在是多啊「我想去找你啊。」因此才会迷路,因此遇到了刺客,怎么说,都得赖他。 付洛宣敛着眼眸,轻轻的点点头,没有说话。 苏锦玥趁着这个时机,赶紧把握住机会,笑嘻嘻的说道「其实公主是我找到的。」 「哦?」他转动着手指上的玉扳指,抬着眼皮看了她一眼「想在圣上跟前领赏?」 「不不不。」苏锦玥赶紧摆摆手「圣上那里就不用了,我就是想在你这里领个赏。」 付洛宣貌似很贊同的点点头「要什么封赏。」 苏锦玥听他这样说,立即笑的讨好「我就是想从浣衣院里出来。」 付洛宣面色淡然,像是早就知道她的意图,他坐长桌之处,手指敲打着桌子,掷地有声,静静思考起来。 苏锦玥有些猴急,浣衣院那地方她是真不想待了,出不出的来,全凭他的一句话,不说她找到了公主,她可是抱着公主勇斗刺客,无论如何,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过了许久,久到苏锦玥就快抓狂时,付洛宣终于点了一下头,说出了她期盼已久的话「这么说来,你便回东宫吧。」 苏锦玥乐的合不拢嘴,装模作样的谢了一下付洛宣,蹦蹦跳跳的回到光华院,好久都没有回来,真真是想念。 她也累的很,先回到熟悉的小窝睡上一觉。 夜色渐渐席捲而来,媛清回光华院时,一眼便看见了躺在床榻上睡得昏天暗地的苏锦玥,笑了笑,拍拍她的肩膀。 苏锦玥睡的正香,被唤醒,迷迷煳煳的睁开睡眼朦胧双眸,映入眼帘便是一脸亲切的媛清。 她喜滋滋的起身,声线略有些沙哑,但难掩喜悦之情「媛清,好久不见啊。」 媛清点点头「在浣衣院可好?太子殿下让你回东宫了么?」 苏锦玥摇摇头又点点头,想起浣衣院的刘嬷嬷就来气「浣衣院里的嬷嬷太可恨,其他都还好,太子殿下已经赦免我回东宫。」 其余宫婢回到光华院,看到了苏锦玥,纷纷打了招唿。 月色中,个个睡的安稳,苏锦玥倒来了精神,不便打扰别人,只躺在床榻上发呆,窗外有星星闪耀,围靠在月亮周围。 这样的夜空,好像是很久很久以前,她和她的姐姐在一起的夜晚,她笑着,她的姐姐却哭了,她记得姐姐对她说的话。 「阿玥,姐姐并不开心。」 那时,她还很小,并不懂。 第二日,苏锦玥用完了早膳,觉得心情欢快,终于摆脱了浣衣院,还是在付洛宣的身边好。 去东宫时,付洛宣已经不在殿中,苏锦玥便站在殿外,插科打诨,远处有宫婢恭敬的声音「左相大人,殿下此刻不在宫中。」 苏锦玥顿时竖起了两只小耳朵,左相大人?那不就是尉迟昀嘛,这么一大早,难不成真是来找她的? 只见远处真有一抹修长的身影在走近,来人一派温和,手中执着摺扇,翩翩公子正缓缓而来。 苏锦玥赶紧低着头,生怕他认出她来,可不能真让他知道她是个女子,她也不想跟堂堂的左相大人有什么牵扯。 在山洞中,她女扮男装,又推辞封赏,已经让他产生了不少的怀疑,若是被识破身份可就不好。 尉迟昀拿着摺扇不紧不慢,悠闲的走到殿外,脚步却突然停了,打量了一下四周,苏锦玥摒气凝声,有些紧张,祈祷着尉迟昀能默默的忽略她。 俗话话,怕什么来什么,尉迟昀停了脚步,渐渐将视线停留在她身上,也缓缓来到她面前。 「姑娘。」他轻敲着摺扇,一脸和善,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苏锦玥吞了吞口水,头埋的低,恭敬的福身,故意将声音弄尖锐「参见左相大人。」 「姑娘可认识苏武?」 苏锦玥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摇摇头「不曾认识。」 「不认识?」他狐疑的蹙着眉头,貌似很疑惑的呢喃自语,随后,又问「是一介小小随从,长的很是丑陋,身材圆润,脸上还有一块大黑痣,姑娘可有印象?」 他竟然这样形容她! 苏锦玥听到他这样说自己,一时急了起来,脱口便道「我哪有身材圆润,哪里有什么黑痣了。」说完,她看着尉迟昀略带笑意的神色,顿时明白过来,恨不得扇自己一耳光,她这是赤果果的上当了。 尉迟昀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苏兄?」 苏锦玥瞥了他一眼,要说他这人,长的人模狗样,心里也太阴险了,她还得装模作样,恭敬的行礼「使不得,左相大人,奴婢只是一介小小宫婢,不敢与大人称兄道弟。」 他一直挂着笑,很贊同的点点头「那姑娘可否告知在下芳名。」 「苏锦玥。」她老实回答,觉着他一脸得逞的笑委实是刺眼。 他拿着摺扇,悠闲的把玩,没有说话,笑得意味深长的进了大殿。 苏锦玥砸砸嘴,大意失荆州,实在是低估了那个尉迟昀的脑子,她还以为能够矇混过关。 尉迟昀前脚刚来,付洛宣后脚便回了东宫,殿外的宫婢禀报「左相大人求见,已在殿内。」 付洛宣轻点了头,经过苏锦玥的时候,却瞟了她一眼,苏锦玥奇怪的摸了一下自己的脸,疑惑付洛宣那一记眼神是什么意思。 不一会儿,便有宫婢从殿内出来,走到苏锦玥的面前,吩咐她「殿下让你端茶进殿伺候。」 苏锦玥恭敬的福身行礼,走到偏殿,泡了一盏上好菊冬茶,稳当的端着,进了大殿。 大殿内没有侍奉的宫婢,付洛宣坐于上方,尉迟昀长身如玉,立于一旁。 尉迟昀看见苏锦玥端茶而来,突然朝她眨了一下眼睛。 苏锦玥瞅了他一眼,不动声色的将茶送上,谁知,尉迟昀并不在乎她的无视,端起她送来的茶,勾起嘴角笑得好看,叫了她一声「锦玥姑娘。」 苏锦玥觉着惹上他真是惹上大麻烦了,无缘无故非得叫她一声,弄的她很尴尬。 她偷偷瞥了一眼付洛宣,付洛宣面无表情的轻抿了一口茶,苏锦玥瞪着尉迟昀,想用眼神警告他。 他却像没看见似的,依旧笑的温和,不得不说,他心里素质忒强了。 付洛宣在一旁淡淡的开口「留下吧。」这话是对苏锦玥说的,她听的明白,便退到一旁安静的待着。 付洛宣看了一眼尉迟昀「查到了么?」 尉迟昀退却了玩世不恭的笑容,沉着脸色道「查是查到了,不过…」 「怎么?」付洛宣语气一沉。 「此人的地位,不是我们此时可以撼动的。」 尉迟昀这样说着,倒让一旁的苏锦玥来了兴趣,是什么样的人,让付洛宣都没有办法。 付洛宣也来了兴趣「哦?」他笑的轻蔑「何人?」 尉迟昀敛着眼色「刑部尚书。」 听到尉迟昀这样一说,付洛宣的脸色立刻沉了下去,笑容也渐渐收敛起来,手指轻轻敲打着长桌,紧缩眉头,仿佛呢喃自语「竟然是他!」 苏锦玥看着他们此刻同样阴沉的脸色,关于刑部尚书李乘如,她多多少少知道一些,儿时听到父亲提起过,此人在朝廷为官多年,最是老奸巨滑,为人阴险狡诈,难以对付,位高权重,底下不知养了多少手下为他卖命,他的女儿为当朝嫔妃,名为云妃,虽说是不大得宠,却是当朝五皇子的生母,圣上对她自然也是相敬如宾。 如此说来,李乘如与圣上不止是君臣,更是翁婿,除却刑部尚书,他还是一朝国丈,的确难以对付。 付洛宣在一旁道,语气冷冽「他想将我除之而后快,这么快就按耐不住了?」 要说这李乘如派刺客的动机,付洛宣和尉迟昀都明白,苏锦玥也懵懵懂懂的明白一二,他目标这么明显,锁定了身为太子的付洛宣,要么希望他女儿能当皇后,要么希望他外孙能当太子,里里外外也不过就这几个目的。 尉迟昀点点头「按照目前的形式来看,很棘手,也没有确凿的证据。」 「证据?」付洛宣冷笑了一声「总会有的!」
第16章 :送信途中 付洛宣这样说,像是胸有成竹,苏锦玥明白他的心情,要换作是她,也想趁这个机会,一把将李乘如打倒,以绝后患,让他爬都爬不起来,毕竟无论是在朝中,还是在宫中,一定要有毒辣的手段。 尉迟昀看着付洛宣的模样,没有再多说什么,恭敬的拱手行礼「那我便先行告退了。」 苏锦玥觉得他说这话有些奇怪,他没有用敬语,同付洛宣倒像是朋友聊天一般,说走便走,表面上看着像是很恭敬,说出的话倒无恭敬之意。 更奇怪的是,付洛宣竟然也表现的很平常,轻点了一下头。 苏锦玥的小脑袋瓜又开始犯煳涂了,尉迟昀走到她面前,笑了一声,拿着摺扇,温文尔雅「锦玥姑娘,在先告辞,有空再来找姑娘叙旧。」 苏锦玥嘴角不自觉的抽动了几下,叙旧,她和他又不熟,哪来什么旧可以叙。 他缓缓离开,付洛宣咳了几声,苏锦玥瞪着无辜的大眼睛看着他,他从袖口中拿出一封信件,招她上前。 苏锦玥缓缓上前,知道他必定有事吩咐,然而等了半天,他也没说什么,苏锦玥疑惑的看着他,只见他又咳了几声,漫不经心的问道「你同左相大人关系很好?」 「没有啊。」苏锦玥摇摇头,加上第一次巧遇和今天,她同他也统共不过见过两次面而已。 付洛宣垂着眼眸,不知在想些什么,然后将信封递她手上「亲手将此信交于安贵妃手中。」 苏锦玥看了看手中的信,猜测大抵关乎此次刺杀一事,郑重道「是。」 她将信妥帖的安放在衣襟中,走出东宫,前往千贺宫。 路途中有不少宫婢太监匆匆行过,从东宫去往千贺宫路途不远,只行过一条石道便可到达,石道四周种了奇珍异花,个个婷婷玉立,娇艷欲滴,被风一吹,芬香四溢,青苔绿草随风而摆,假山矗立,旁边有一条清泉小流潺潺流淌,不知流向何方。 宫里处处都是如此奢侈,每一处都同这处一样风景如画,而苏锦玥所见,也不过一角。 假山那边隐隐约约有一座殿宇,苏锦玥第一天当差便被唤到千贺宫,她认得,那座奢华的殿宇便是千贺宫。 苏锦玥摸了摸衣襟处,确定信件完好无损的存放着,便向千贺宫而去,不远处却传来一声辱骂。 苏锦玥停了脚步,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不远处的另一条石道上围着几名宫婢,个个低着头端着青花瓷花瓶,看花瓶的成色应当十分贵重。 那声辱骂便出自为首的宫婢,她怒气沖沖,面前是一名跪着的宫婢,低着头看不清神色,旁边是打碎了的花瓶碎片,苏锦玥瞧那情形,大抵也猜出个一二。 许是那宫婢打碎了花瓶,为首的宫婢正在教训她,好好的花瓶,打碎了也真是可惜,如此贵重,那宫婢也赔不起。 苏锦玥想了一想,身为宫婢着实不易,她便帮上一帮吧。 她缓缓踏过一片草坪,来到石道旁,朝那管事的宫婢福身,那宫婢瞪了她一眼「你是何人?」 「太子殿下的贴身宫婢。」 那管事宫婢听她这么一说,脸色立即缓和了下来,笑了笑,语气也不似之前的冷冽「何事?」 苏锦玥笑的和善「无事,瞧这里有些嘈杂,想来看看可不可以帮的上姐姐。」 管事宫婢摆摆手,同她恭敬起来「无事,手里头的宫婢做错了事。」 苏锦玥瞥了那跪着的宫婢,又看了看旁边的碎花瓶,做出很惊讶的状态「呀!这花瓶…」 管事宫婢听到花瓶,又来了气「安贵妃叫我带着一群宫婢去瓷器院里搬些青花瓷花瓶,谁知这新来的宫婢毛手毛脚的,既然脚扭了就别碍手碍脚的,现在好了,打碎了一个花瓶,叫我如何交待!」 苏锦玥安抚着管事宫婢「无事,我正要去千贺宫,到时候替姐姐求个请,想必安贵妃心胸开阔,也不会多做计较的。」 那管事宫婢顿时喜笑颜开,说话很是恭敬「那就有劳了妹妹了。」 「无事,举手之劳。」 管事宫婢朝跪着的宫婢踢了一脚,瞪着眼睛,一脸嫌弃「还不快起来!」 苏锦玥上前将那宫婢扶起,轻声道「没事吧。」 那宫婢摇摇头,没有说话。 一路上苏锦玥便搀扶着她,她走路一瘸一跛,有些艰难,苏锦玥偷偷打量着她,她眉目清秀,也算得上漂亮,只是面色冷清,像是不易相处,扶着她的手,有一层薄薄的茧,但双手却是修长白皙。 「你脚怎么了?」苏锦玥很是关怀的问她。 她摇摇头,语气也很冷清「没事,扭了一下。」 苏锦玥立即蹲下身子「我帮你看一看吧。」说着,便想掀开她的裤角,谁知,还没掀,苏锦玥的手臂便瞬间被她狠狠捏住,她力气之大,捏的苏锦玥痛的唿出了声。 她好像自知失控,匆忙的放轻了力道,尴尬的掩饰了一下表情,淡淡道「不必了。」 苏锦玥也尴尬的笑了笑,扶着她接着前行。 过了一会儿,那宫婢主动开口询问,貌似还有些试探「你是太子殿下的贴身宫婢?」 苏锦玥立即压低了声线,俯在她耳边悄悄道「骗那位管事宫婢的,不然怎么救你,我最看不惯这种趋炎附势的小人了。」说完,她笑的狡黠。 那宫婢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笑了笑,苏锦玥便接着问「你叫什么名字啊。」 「昭月。」她淡淡的回答。 「我叫苏锦玥。」苏锦玥笑嘻嘻,道「我在云妃宫里当差,来千贺宫办点事。」 「云妃!」她语气顿时有些诧异,瞪着苏锦玥。 「是啊,怎么了?」 苏锦玥如此一问,她便又瞬间恢復了平常「没事。」 苏锦玥探究的看着她,越看越觉得眼生「以前怎么没见过你啊?」 「我进宫没多久。」她回答道。 到了千贺宫,苏锦玥将花瓶一事说明,安贵妃倚在贵妃椅上,华服着身,精緻妆容,看着苏锦玥,大抵知道她此刻来,必定有其他的事情,匆匆了结了花瓶一事,屏蔽了其他人。 苏锦玥从怀中拿出信件,恭敬的呈给安淑沁。 她看完之后,脸色一沉,将信件放在烛火上,燃为灰烬。 苏锦玥将信件已经安全送达,便福身行礼「奴婢先行告退。」 安淑沁看了她一眼,轻轻点头。 苏锦玥并未着急回东宫,去了一趟宫中的人事部,那里记录了宫中所有的宫婢太监嬷嬷公公还有分别的职位安排。 黄昏已至,苏锦玥直接回了光华院,同媛清她们一起用晚膳。 餐桌上,媛清坐在苏锦玥旁边,慢条斯理的用膳,苏锦玥大口大口的扒拉着米饭,随意的问了一句「媛清姐姐,千贺宫和东宫的宫婢都住在光华院么?」 媛清点点头「是啊,怎么了?」 「没事。」苏锦玥咧嘴一笑。 用过晚膳后,其他宫婢匆匆洗漱之后上了床榻,累了一天,基本上都是倒头就睡,媛清收拾碗筷,苏锦玥便趁着这个空当串门去了。 她所住的光华院里估摸着有十间房,媛清曾对她说过,在这院子里住的,都是当日差的。 苏锦玥厚着脸皮,一个个敲打的房门,却都被无情的嫌弃了一番,这么晚了,她的确是打扰到别人休息了。
第17章 :同样的轻蔑 第二日,苏锦玥去东宫时,路途中宫婢太监穿梭的急促,貌似大家都非比寻常的忙忙碌碌,媛清跟她一道,她便疑惑的询问「这是怎么了。」 媛清笑了笑,连眉梢也沾染了几分喜悦「过几日便是七巧节了,所以大家都忙着布置和安排。」 苏锦玥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竟然这么快就到了七巧节了,她记得小时候,宫中每到这个节日,处处竹丝管乐,歌舞昇平,好不热闹,如今时过境迁,不知还能有些什么新花样。 宫中的确忙碌起来,东宫里却乐的悠闲,圣上将七巧宴吩咐给了后宫嫔妃安排,各宫处处争着抢着,想在七巧节那日处尽风头,也想搏得圣上的一份宠爱。 苏锦玥觉得,这忙碌是她们自己自找的。 付洛宣这几日貌似很是悠闲,苏锦玥想起在围场刺杀一事,还有尉迟昀那日同他说的话,怎么看都觉得付洛宣此刻应当十分忙碌,他却出乎意料的淡然。 付洛宣像是瞧出她的心思,淡淡的扫了她一眼,手中的毛笔却没有停。 「觉得奇怪?」 苏锦玥一愣,半晌,迟钝的点点头。 付洛宣勾着嘴角笑了笑「急什么。」 「现在一切都没有头绪,你不急么?」他不急,苏锦玥都急了,真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我在等。」他提笔勾画出最后一撇,字迹苍劲有力,笔锋犹如飞龙腾空,洁白的宣纸上赫然有一个等字。 苏锦玥乐的清闲,便随意熘达,在去往千贺宫的石道上两头跑,闻闻花香,踏踏绿草,千贺宫此事忙的跟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 她左顾右盼,办事的宫婢之中她却未瞧见那日打碎花瓶的宫婢昭月半个影子。 苏锦玥准备回东宫,远处却忽然来了一群人,领头的便是圣上身边的管事公公韦德禄,他候着身子,恭恭敬敬,后头的一群人瞧的不大真切,前往的方向正是圣上所在的金銮殿,看样子,像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 「那群人来自南晋国。」 身后响起漫不经心的声音,苏锦玥吓了一跳,惊恐的瞪着身后,尉迟昀拿着摺扇,正悠哉悠哉的看着她。 苏锦玥默默的翻了个白眼,又有麻烦来了。 尉迟昀看她的模样,戏虐道「怎么?看样子很讨厌我?」 「没有没有!」苏锦玥赶紧摆摆手「奴婢不敢。」 他却笑的意味深长,拿着摺扇敲打了一下她的脑袋,俯身靠近,轻声道「苏锦玥,第一次相遇,你可没有这么客气,现在装什么?」 好吧,被看穿了,的确,她所有的恭敬都是装的,既然被看穿了,她就一不做二不休的…。 「呵呵。」苏锦玥干笑了一声,他那么聪明,她装宫婢也瞒不过他,索性不再隐瞒,像在山洞时那么对待他好了,反正这四遭也没有什么人。 尉迟昀看到她尴尬的模样,笑出了声。 苏锦玥想起刚才他说南晋,便好奇的询问起来「那群人是南晋什么人啊,来宫中做什么。」 尉迟昀摇摇摺扇「再过几天便是七巧节,东隋与南晋缔结盟约已经多年,圣上为表达友好之意,特意邀请了南晋来参加宫中宴会。」 苏锦玥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那来的都是些什么人?」 「南晋昌乐公主和安怀王与安怀王妃。」 难怪,苏锦玥想着,刚才圣上身边的大红人韦公公都恭恭敬敬的,不敢有一丝马虎,看来是几位大人物。 「装模作样!」 尉迟昀突然来了这么一句,搞的苏锦玥莫名其妙,她看着尉迟昀,发现他沉着脸色,不知在想些什么,苏锦玥轻声喊了他一下「你怎么了。」 他转了转手中的摺扇「无事。」 「什么装模作样啊。」 他嘲讽的笑了笑「东隋的圣上,装模作样,盟约?不过白纸一张。」 苏锦玥听他这么说,吓得赶紧捂住他的嘴,警惕的看了看周围,没有其他人,便凑近了,压低声线「这话可不能乱说,虽然你是左相大人,但这话要是被圣上听到了,可是掉脑袋的事!」 尉迟昀被她紧紧的捂着嘴说不了话,但看向她的眼里却充满了笑意,她的手修长瘦小,却很温暖细腻。 苏锦玥看着他,发现他也看着自己,才知道自己动作太过了,赶紧松了手,连退好几步,尴尬的咳了几声。 不过想起尉迟昀说的话觉得好奇怪,好像他并非东隋人一样,语气透着对圣上的不屑与轻蔑。 尉迟昀摇摇手中的摺扇,悠闲自在「你跟关心我?」 苏锦玥干笑了几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直接干笑着一路小跑的离开了。 苏锦玥正在尴尬的逃离,前方有一抹熟悉的身影,她眯着眼睛仔细瞧,看得清楚,正是昭月,前方的她步履有些匆忙,紧低着头,像是一股脑往前沖。 苏锦玥向她招招手,叫唤了一声「昭月!」 昭月直直的顿住了脚步,瞪大了眼看着她,表情有些僵硬。 苏锦玥小跑到她面前,笑嘻嘻的说道「又见面了。」 她点点头,扯着嘴角笑了几下,带着试探性的语气询问「你不是在云妃宫中当差么,这么来这里了。」 「哦!」苏锦玥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低着头从袖口中掏出一个小瓷瓶,递到昭月面前「喏!给你。」 「这是?」 「药膏啊。」苏锦玥笑的纯真「你脚扭伤了嘛,这个药膏很有效的,我来这里找你好久了。」 昭月盯着那瓶药膏,笑了笑「多谢。」 苏锦玥摆摆手「不用谢了,不过你去哪里了,一直没看见你。」 她敛了敛眼色,顿了一下道「安贵妃吩咐我去办点事,宫中最近都很忙。」 「是啊。」苏锦玥点点头「马上就是七巧节了,宫中有宴会,还特地请了南晋皇室的人来呢。」 「南晋?为何?」昭月疑惑的问道。 「东隋与南晋缔结盟约多年,为表和平之意,特地请了南晋的人来参加这次宴会。」苏锦玥将尉迟昀对她说的话重复了一遍,顺便还感嘆了一句「没想到圣上那么爱好和平!」 「呵!」昭月在一旁冷笑了一声,苏锦玥疑惑的看着她,发现她此刻的表情竟然与之前尉迟昀的表情一模一样,都带着一种讽刺与轻蔑。 「你怎么了?」苏锦玥奇怪的问她。 「没有。」她摇摇头,拿着药膏「我先走了。」然后匆匆离开。 回了东宫,付洛宣又在练字,苏锦玥踮着脚轻轻的跑到一旁,站直了,准备当个空气人,然而付洛宣眼皮抬都没抬,直接来了一句「去哪了!」 苏锦玥的小心肝颤了一颤,笑嘻嘻道「出去逛了会儿,有点闷。」 「是么?」他提着笔,扫了她一眼「第一次看见因为闷出去散步的宫婢,你来头不小嘛。」 苏锦玥知道付洛宣在讽刺她,不过她最擅长的就是顺杆爬,于是,她笑的更加讨好「这不是有太子殿下罩着的嘛。」 付洛宣的手一顿,哆嗦了一下,宣纸上被划下了一道难看的墨痕,他索性放在了毛笔,坐在檀木椅上,挑挑眉,盯着苏锦玥,盯得她心里直发虚。 半晌,他淡淡的开口「说的不错,是我平日里对你太惯纵了些,该送你到浣衣院磨练磨练!」 「别别别!」苏锦玥摆摆手,苦着一张脸。 付洛宣看她的模样,突然就很想笑,却又得憋着,嘴角微微上扬,眼里早已盛了满笑意。
第18章 :七巧节的夜晚 苏锦玥记得小时候随父亲一同进宫参加七巧宴会时,宫中热闹非凡,她可以见一见平日里不大能见到的姐姐,能看到威严得让人惧怕的圣上,还有不认识的陌生哥哥,还有总是对姐姐冷嘲热讽的其他妃嫔。 媛清拍了一下苏锦玥的肩膀,将她从回忆里拉回了现实。 此刻的月色朦胧,远处的灯火阑珊,映的湖面波光粼粼。 媛清坐在她身边,手中拿着花灯「发什么呆呢?」 苏锦玥摇摇头,看着她手中的花灯「真好看。」 媛清看着她空落落的手,将花灯轻轻放在她的手中「知道你没有准备,这个给你。」 苏锦玥将花灯在手中转了几下,媛清拿出另一盏花灯,执着准备好的毛笔,在花灯灯芯处写下几行字,俯身缓缓放入水中「七巧节是牛郎织女相会的日子,未出嫁的女子便会在今日许下姻缘,愿嫁的如意郎君。」 苏锦玥点点头,从媛清的手里接过毛笔,匆匆写了几个字,媛清凑过去看,轻轻念出声「哥哥?」她疑惑的看着苏锦玥「你有一个哥哥么?」 苏锦玥摇摇头,将花灯放入水中,看着它随水而流,渐行渐远「小时候认识的一个哥哥,他曾说我娇纵无礼,以后定然是嫁不出去的。」 媛清噗嗤一声笑了,站起了身子,眺望湖对面,那边丝竹管弦声声,人影晃动,隐隐约约可以看见舞姬妙曼的身材与柔美的动作。 她嘆了一口气「我们是最卑贱的宫婢,不然,我也想看看皇室宴会是什么样的。」 苏锦玥摆摆手「没什么好看的,还不如我们这样自由快活。」 苏锦玥转了转略有些僵硬的脖子,不远处的花丛中有人影一闪而过,苏锦玥一凝神,立刻站起身,向媛清匆匆打了个招唿「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媛清还没来得及开口说些什么,她便小跑着离开了。 苏锦玥穿过花丛,一把拉住了行动匆匆的昭月,力气之大,让昭月的手臂无法抽离,她笑嘻嘻的凑过去「昭月,你去哪儿啊。」 昭月看着她,敛着眼色,面色冷清「我去乐楼台一趟。」 「乐楼台此刻有皇室宴会,宫婢去恐怕不适合。」 昭月想把手抽出来,苏锦玥却像是跟她槓上了一样,死也不放手,并且还笑的无辜「昭月,还是跟我们一起去放花灯吧,宴会那处都有管事宫婢和嬷嬷们伺候着,我们这些小宫婢,要是做的不好,得罪了南晋皇室,可是掉脑袋的事。」 苏锦玥话说的清楚明白,铁了心不让昭月去乐楼台,昭月的手臂渐渐停止的挣扎,笑了笑「我有些累了,先回住处了。」 苏锦玥点点头,放开了手「那你回去休息吧。」 昭月缓缓离开,苏锦玥揉了揉手掌心,方才她抓昭月的手臂时,昭月袖口中的匕首硌得她肉疼。 暗夜中,苏锦玥放轻了脚步声,一路跟随,前方的昭月左顾右盼,行色匆匆,正前方又来了一名身着华服的男子,苏锦玥赶紧躲在了花丛中,眯着一只眼睛仔细瞧,只见那眉目清秀的男子拉住昭月的手,低唿了一声「你疯了!」然后强硬的拉着昭月离开。 他们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暗夜中,苏锦玥站起隐藏的身子,敛着眼色,迅速向相反的方向跑去,她欲去找付洛宣,结果经过一处湖中亭时,又不小心瞥见了一对身影。 苏锦玥砸砸嘴,敢情她今夜是註定了要当偷窥狂了,怎么所有见不得人的事,都被她给撞上了。 既然如此,苏锦玥便决心去瞧一瞧,于是,她候着身子,小心翼翼的靠近,几乎是蹲着身体,趴在了通向亭中的曲廊上。 幸亏这是暗夜,她好隐藏,亭中不远处有一栋雕龙大金柱,苏锦玥便隐身在那大金柱之后,偷听那对身影说话。 暗淡中,苏锦玥看得不大真切,之间有一抹身影背对而立,身影妙曼,发绾雾髻,头戴金簪,浑身华贵,看装扮,苏锦玥便可猜测出应是哪位嫔妃。 那嫔妃对面立着的一个人,正好面对她,那人鬚髮皆白,头带青冠,着藏蓝刻丝腾纹织锦官服。 苏锦玥眯着眼睛仔细的瞧着,一眼便认出那上了岁数的男子便是刑部尚书李乘如,如此说来,苏锦玥也猜测出那背对着他的人,如果没错的话,便是他的女儿云妃。 只见李乘如面色铁青,看着自己的女儿云妃,一脸恨铁不成钢,想要大声呵斥她,却又怕惊动他人,只得压制着自己的声音「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个蠢女儿!」 苏锦玥看不见云妃的表情,从她的语气能听出来她也有懊悔,却又有些不服气。 她说「女儿也是没有办法,为了尘儿,我什么也顾不得了!」 李乘如嘆了一口气,露出无可奈何的表情「你这样贸然行事,不但杀不了付洛宣,若是被他查出来,不止是你,为父的老命恐怕也要葬送。」 「那该怎么办,父亲!」云妃急迫的拉住李乘如,像是很害怕。 苏锦玥感嘆的摇摇头,原来是父女两个说悄悄说呢,不过从他们之间的谈话中透露出,派刺客刺杀付洛宣的好像并非是李乘如,而是云妃! 李乘如突然冷哼了一声「能怎么办,杀人灭口,不要让付洛宣找到一丝线索。」 「父亲的意思是…」 「将为你做事的人全部杀了。」李乘如面色阴沉「来一个死无对证!」 苏锦玥被他阴险恶毒的表情和语气吓了一跳,没想到女儿毒,他更毒,果然,他的老奸巨猾的名声不是盖的。 然而,云妃的下一句却让苏锦玥又吓了一跳,只听见她恶狠狠的道「已经都杀了,只留下一个,逃走了,女儿至今未找到。」 苏锦玥摇摇头,好吧,果然是亲生的女儿,作风都一样。 李乘如终于忍不住呵斥了一声「煳涂啊!」但他却又惊觉自己的声音太大,立刻戒备的环顾了一下四周,苏锦玥将头压的低,放慢唿吸,尽量将自己缩起来躲藏好,他没有发现她,轻声继续道「若此人被付洛宣找到,我们就死无葬身之地!」 云妃此刻显然是急了「父亲,那怎么办!」 「找!」李乘如气的一挥袖「把整个东隋翻过来,都得把她找到!」 苏锦玥嘆了一口气,只能说都是那云妃作的,有她老子的胆量和狠毒,却没有她老子的智商,做事这么莽撞。 苏锦玥正感嘆着,突然感觉脖子好痒,她奇怪的回过头,先看到一抹身影,接着便是一张黑暗中笑得如沐春风的俊逸容颜,有一张脸正渐渐放大,苏锦玥吓的抖三抖,张嘴就要叫,一只手瞬间紧紧的捂着她的嘴巴,她想叫也叫不出声。 那一张脸开口说话,声音压的低沉,却又不失温柔「锦玥姑娘,好巧啊。」 苏锦玥一开始还是蹲着的,听见这熟悉的声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松了一口气。 尉迟昀瞧她的模样,慢慢松开了手,勾着笑饶有兴趣的盯着她。 苏锦玥在心里呸了一声,巧个屁! 然而,她还未开口询问他为何也在此,却不经意瞥到地面,发现了三个人的影子,她的脖子一僵,缓缓看向蹲在她面前的尉迟昀,尉迟昀疑惑的看着她,她又缓缓将视线转移到他的身后。 他的身后出现了另一抹身影,那身影轻弯腰身,也同样看着她,黑暗中,墨瞳仿佛折射出慎人的寒光,那身影轻声开口,语气冷冽「你们在做什么!」 苏锦玥终于没忍住,连带之前被尉迟昀惊吓却被压制住的尖叫,此刻一同喊出了声「啊…」 仿佛一瞬间,她看见尉迟昀变了脸色,身后的亭子中有警觉的声音「谁!」 苏锦玥的脑袋突然一片浆煳,却不知被谁拉住了手,手心很温暖,她被拖着,脚步生风,不由自己,四周的景物很是模煳,前方有身影,带着她闪身进了一处偏僻之地。
第19章 :南晋的安怀王妃 苏锦玥跑得脑袋一片浆煳,眼睛朦朦胧胧的也看不清四周的环境,只感觉身后好像有什么坚硬的物体,类似于墙壁。 不远处有急促的脚步声,苏锦玥担心是李乘如应声而来,便紧张的放慢唿吸声,紧靠着身后的墙壁。 然而,那脚步声一转,来到苏锦玥面前,她的心跳几乎就要跳到嗓子眼了,眼前也逐渐清晰,暗淡的月色中,一抹硕长的身影来到她的面前,她眨巴眨巴眼睛,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她以为是李乘如,没想到却是手执摺扇而来的尉迟昀,尉迟昀看着她,知道她被他吓到了,笑出了声。 苏锦玥瞅了他一眼,然而,他愣了一愣,笑容凝在嘴角,视线缓缓向下,苏锦玥疑惑的看着他,顺这他的目光转头看去,黑暗中,付洛宣身着华服,发绾玉冠,正立在她身边,墨瞳跟之前一样折射出寒意慎人,他沉着脸色,在暗夜中更显凌厉,目光直勾勾的盯着她。 苏锦玥看着他的脸色,吞了吞口水,这才想通,之前看到的第三个身影原来是付洛宣,但是如果说尉迟昀如今在她对面的话…她赶紧低下头,看见她的手正被一只修长白皙的手紧紧的握着,她立即明白,原来拖住她跑路的,不是尉迟昀,而是付洛宣。 然而,她还没来得及抬头,那只略有些温暖的手已经缓缓松开。 只听见头顶上方传来冷冽的声音,透着不善「你很会闯祸么?」 苏锦玥顿时觉得尴尬,低着头用眼睛瞥着四周,才发现他们原来躲在一处假山下,是个很好的躲藏处,她靠着的墙壁便是平坦的假山。 尉迟昀表现的很是悠哉悠哉「锦玥姑娘与在下真是兴趣相投。」 苏锦玥深深的觉得他这一句话简直像是火上浇油。 果然,付洛宣冷笑了一声,顿时让低着头的苏锦玥感觉到,他的眼神正冷冽的盯着她,那眼神就犹如利剑,将她穿成了剑窟窿。 她准备解释一番,尉迟昀却抢先开了口「殿下不必气恼,这次,恐怕有新的收穫。」 苏锦玥咬咬牙,微微抬起头偷瞟着付洛宣,只见他勾着嘴角笑了一声,那一抹笑,委实高深莫测。 苏锦玥被弄得莫名其妙,又感觉自己瞬间明白了什么,付洛宣瞪了她一眼,缓缓离开,她看着他貌似阴沉着脸色,急忙想要追上去。 然而她脚步一跨,手臂便立即别人拉住,她回头疑惑的看去,发现尉迟昀正盯着他,眼中波澜起伏,面色却淡淡的,不知道要做些什么。 苏锦玥又看了一眼暗夜中,付洛宣的身影渐行渐远,尴尬的朝尉迟昀笑了一笑,缓缓将自己的手臂抽出来,蹬噔噔的就跑了好远。 她步子跨得大,但还是跑了好一段路程才追上付洛宣,然而,她只敢默不作声的跟着他后头,他的背影有些孤寂,却突然让她有点畏惧。 「跟来做什么?」他突然开口,语气不冷不热。 苏锦玥咬咬嘴唇,思量了半晌,有些小心翼翼的开口「你生气了么?」 付洛宣的背影突然一愣,然而只有一瞬间「没有。」他说,语气很是冷清。 苏锦玥撇撇嘴,看他的模样,傻子都知道他生气了,但她又想不通,他生什么气,憋着不问她难受的慌,就大胆的问出口「你是觉得我闯祸了么?」 他没有说话,步伐平稳,没有丝毫懈怠。 苏锦玥继续猜「怕我被那个李乘如逮到,连累你?」 他还是没有说话,苏锦玥真得没辙了,脱口便道「还是因为你不希望我和尉迟昀混在一起?」 此话一出,她就后悔了,一来这显得她太看得起自己了,二来她本来与尉迟昀也没有什么交集,方才的相遇也只是巧合,说混在一起似乎不太妥当。 付洛宣因为这句话终于有些反应,勐的回过头,苏锦玥没注意,立刻顿了脚步,差点摔个狗吃屎。 付洛宣回过头没有说话,盯着她,她小心翼翼的看向他的眸子,他如深渊一般的眸子,此刻犹如一汪波涛汹涌的激浪在不停的翻滚,仿佛铺卷而来要将她冲击。 她吓了一跳,抿着嘴唇不敢说话,许久,付洛宣又将头转了过去,缓缓离开,苏锦玥愣在原地,一时忘了去追。 愣了许久,苏锦玥还是觉得得问清楚,这样弄的她不明不白的,她看向月色中的远处,早已没有了付洛宣的身影,于是,她急匆匆的奔向东宫的方向。 大抵是跑的太急,又或者是因为月色暗淡,她夜盲症又犯了,没有看清楚前方的黑影,一头就撞了上去,撞的她在地上翻滚了一下,额头撞的晕晕乎乎的。 过了一会儿,苏锦玥吃痛的揉揉额头,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自己裙摆上的灰尘。 只听到不远处有人哎呦了一声,苏锦玥吓得抖了一抖,揉揉眼睛看去,只看见地上倒了一个人,应该是和她撞上了,从而倒在了地上。 苏锦玥赶紧上前去扶,靠近了才发现是一名宫装女子,她发绾函烟芙蓉髻,头戴数支白玉琉璃簪,髮髻后斜插着丽水紫磨金步摇。 她身姿妙曼,身着樱红色云霏妆花缎金丝织锦礼服,一看便知是盛装打扮。 苏锦玥在一瞬间偷偷的打量了她,看她妆容华贵,猜测应该是宫中的哪位嫔妃,大约要去出席宴会。 苏锦玥这样想着,赶紧跪了下去「奴婢该死,冲撞了娘娘,望娘娘恕罪。」 她想着这嫔妃打扮不凡,应该多多少少有些受宠,肯定不免有些盛气凌人,她这一下把她撞的这么狼狈,定是要怪罪她的。 谁知,头顶上方传来了一声笑声,苏锦玥心生疑惑,却又不敢抬头去看。 那嫔妃开口,语气倒是很和善,带着一丝调侃「你们东隋皇宫里的婢女都不认识自己的主子么,可真有意思。」 苏锦玥觉得很是奇怪,听她的语气,又听到她说你们东隋,好像代表着她并非东隋的人。 那女子伸出一双芊芊玉手将她扶起,苏锦玥缓缓抬头去瞧,见那女子正笑的和善,露出一颗小虎牙,模样俏丽,并不艷丽妩媚,反而看着很是可爱讨喜。 她缓缓开口「我并非你们东隋的娘娘,乃是受邀而来的南晋安怀王妃。」 苏锦玥并不惊讶,她方才已然猜测到,她若不是宫中妃嫔,那便是南晋公主或王妃。 苏锦玥福身行礼「奴婢眼拙,望王妃莫要怪罪。」 安怀王妃点点头,很是平易近人「没事,我出来透透气,一时间迷了路,不知乐楼台该如何走了。」 苏锦玥一时间对她挺有好感的,便看看了四周,指了路「王妃向前走便可到达乐楼台。」 安怀王妃眸子里带着笑意,看了一眼苏锦玥「你可真有意思。」说完便缓缓离开。 苏锦玥愣在原地,觉得奇奇怪怪的,许久才想起自己是要去追付洛宣的,赶紧向东宫跑去。
第20章 :南晋的昌乐公主 等苏锦玥气喘吁吁的跑到东宫时,寝殿内已经烛火尽灭,寂静一片,门外有几名守夜宫婢,提着灯笼。 苏锦玥上前询问「太子殿下可在殿内?」 一名宫婢摇摇头「宴会未结束,太子殿下并未回来。」 苏锦玥拍了拍脑袋,才想起还有宴会这一回事,付洛宣为一国太子,必定会伴圣上左右,宴会不结束,他定然不会轻易离开,此刻,想必他早已回了乐楼台。 她提起裙摆,急匆匆的跑到了和媛清放花灯的湖边,媛清已然离开,清澈的湖面有各种各样的花灯往远处漂流。 这里是能够直接眺望到乐楼台的最佳位置,但因为距离原因和暗淡的环境,苏锦玥眼睛迷成一条缝也看不清楚,只听见那处喧闹繁华的声音和透彻天边的烟火。 她因为品阶低,尚且不能够去参加这些皇家宴会,她为红衣宫婢,这种粉红宫装的宫婢皆是下等宫婢,在乐楼台伺候的是蓝衣宫婢,品阶皆为上等。 如此一来,苏锦玥除了郁闷的待在这里,也没有别的方法,郁闷了好一会儿,宴会还是迟迟不肯结束,她只能悻悻离开,回了光华院。 院里没有多少人,大多数宫婢都凑热闹,趁这个机会,自己偷闲去了,她轻轻推开房间的门,发现连媛清也不在,床榻都空空如也。 苏锦玥两三下褪了衣裳,躺在床榻,想了好一会儿,还是想不通付洛宣为什么生气,貌似他和她认识以来,基本上没有对她发过什么怒火,更别提那可怕的眼神了。 然而,她脑袋打了个结,于是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醒来时是媛清在叫她,她迷迷煳煳的睁开眼,发现天边已泛白,其余宫婢昨夜不知何时回来,现下如以往一般,急匆匆的起身穿衣。 苏锦玥揉揉眼睛,打了哈欠,懒洋洋的穿好衣服,同她们坐在一处用早膳,她扒了几口米粥,第一次匆忙的赶到东宫,比媛清还要早。 东宫的大殿殿门依旧紧闭,苏锦玥张望了几下,不知道付洛宣有没有起来,没过多久,殿门缓缓打开,她下意识的差点沖了进去,自己的步伐一顿,又硬生生的止住了。 出来的是昨夜当差的一纵宫婢,和当日差的宫婢交接,为首的宫婢同她们道「太子殿下吩咐,今日不必去殿内侍奉。」 苏锦玥慌了一下,付洛宣怎么会这样吩咐?如此一来,她进不了大殿,不也见不到他了嘛,苏锦玥咬咬嘴唇,想进去,但似乎又不符合常理,她为宫婢,不能不听自己主子的话,若硬闯只会带来太多不必要的麻烦。 既然不让她进去,难道他会不出来么?她就在外面等,她就不信了,他会在大殿里待一天,待一辈子!苏锦玥站在殿外,打算就这么等着。 一上午过去了,苏锦玥站得两腿发软,依旧没有等到付洛宣,那扇殿门,没有人进去,也没有人出来,好似大殿内空荡荡的,没有一丝生气。 苏锦玥用过午膳,发现付洛宣连传人送饭都没有,像是彻底失踪了一般,难道他被人掳去了?也不应该,毕竟他身手了得,不可能一声不响的就被人抓走了。 苏锦玥此刻简直就到了胡思乱想的地步了,正在她幻想所有可能时,远处一抹纤影正缓缓靠近。 那女子很是陌生,苏锦玥偷偷的瞧着,只看见那女子发绾瑶台髻,一株碎玉流苏在髻后摇晃,一支宫妆千叶攒金簪在额发间若隐若现。 身着莹白色拖地烟笼梅花百水群,步履款款,腰肢盈盈,从一纵宫婢旁缓缓经过。 苏锦玥看其他宫婢的样子,貌似都没有见过她,但看她的装扮不凡,皆福身行礼。 那女子经过苏锦玥身边时,苏锦玥偷瞟了她一眼,便定住了视线。 那是一张艷丽非凡的脸,不似妩媚,处处透着一分不食人间烟火的清澈,额间一点胭红,不知是花钿还是美人痣,让她又添了一分风情。 冰肌玉肤,柳眉杏眼,粉面含春,口若含丹,嘴角似有意无意的勾起,尤其是她的瞳孔,不是墨黑,而是天蓝,一眼看去,眸子犹如深海。 她缓缓抬起修长细腻的手臂,芊芊玉手拂了一下肩上的一缕细发,细腕上戴了一只紫玉珊瑚镯,腰间佩戴的精緻玉珏环佩叮噹。 她步伐没有一丝停止的意思,直直的走到了大殿,靠近大殿的宫婢好似认识她,直接打开殿门让她进去。 苏锦玥愣了好久,那女子的模样不像是宫中嫔妃,进大殿的毫无阻碍更是让她瞠目砸舌。 一群宫婢都忍不住好奇心,给那女子开门的为蓝衣宫婢,看她的模样,肯定是认识的,那一群宫婢便凑过去,直叫姑姑,希望她能告知一二。 苏锦玥偷偷凑过去,也想知道,为何付洛宣不愿见她,却愿意见那女子。 只听见那蓝衣宫婢压低声线缓缓道「那位主啊,是南晋的昌乐公主。」 苏锦玥倒吸了一口凉气,无论如何她都猜不到,那女子竟然是南晋的昌乐公主。 其余宫婢反应都一样,惊讶之余都纷纷讨论开来,叽叽喳喳的都是南晋昌乐这几个字。 蓝衣宫婢摆摆手示意她们安静,继续道来「南晋昌乐公主,名为商瑗之,南晋皇后所生,生下来便有一双与人不同的蓝色瞳孔,南晋国师道这是天降瑞兆,结果,不久后,南晋与西巍的一仗竟出乎意料的大获全胜,自此,南晋帝王对这位昌乐公主的宠爱,非我们可以想像的。」 一语毕了,所有人都不禁譁然,没有想到这昌乐公主来头竟然这么大,议论纷纷中,不知是谁问了一句「她怎么会来找太子殿下?」 苏锦玥一砸舌,终于有人问到点上了,她一直想知道的就是这个。 有一个人问,其余人也被带动起来,她们知道蓝衣宫婢昨夜去了乐楼台,必定知道些什么,纷纷缠着她。 蓝衣宫婢警惕的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没有其他人,便低下头,苏锦玥凑近了,竖起一双小耳朵,仔细的听。 那蓝衣宫婢道「昨夜我在乐楼台侍奉,才亲眼所见,你们莫要说出去。」 她顿了语句,等到宫婢们纷纷答应,她才继续道「昨日宴会中,昌乐公主在众目睽睽之下,竟然直接提出了和亲之意。」 「什么!」苏锦玥突然不受控制的惊唿出声,然而这声惊唿却被压在一群宫婢的惊唿中。 蓝衣宫婢赶紧叫她们禁声「小声点。」 宫婢们点点头,想要继续听,苏锦玥愣了好久,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想必你们也看见了,刚才昌乐公主进了太子殿下的大殿内,便可由此知晓,她和亲的对象就是太子殿下。」 苏锦玥不知道怎么就踉跄了一下,在一片唏嘘声中稳住身影,她撇撇嘴,难怪今天付洛宣不见任何人,原来有美人相伴,她突然萌生出一种莫名其妙的委屈,咬咬嘴唇,退远一点,心中有些烦躁,不想再听那宫婢说些什么。 那蓝衣宫婢也没有再说什么,遣散了众人,然而,议论声却始终停不下来,都在忍不住猜测起昌乐公主和太子殿下的关系。 这些话穿入苏锦玥的耳里,刺耳无比。
第21章 :黑暗中的手 离昌乐公主进大殿已经过去很长时间,苏锦玥看起来很是踌躇不安,一直徘徊在殿外,头脑里就不自觉的猜测着那昌乐公主找付洛宣为何,同时也好奇着付洛宣到底有没有答应和亲之事。 苏锦玥就在这样复杂的心情中度过了整整一个下午,连她自己都没有发觉时间的逝去,直到太阳的余晖撒在她的脸上,她才发现,以至黄昏。 殿门终于缓缓打开,昌乐公主从大殿内出来,脸色有些僵硬,却掩饰的毫无破绽。 一纵宫婢福身恭送她离开,私底下窃窃私语,猜测着种种。 苏锦玥想要找付洛宣,可殿门却在一瞬间再度合上,她黯然的低下头,揉了揉发软酸痛的小腿。 一把摺扇突然毫不留情的敲打了一下她的脑袋,苏锦玥吃痛的抬起头,尉迟昀便浅笑的站在她面前。 碍于这里是东宫,又有其他宫婢,她不好爆粗口,默默的瞪了他一眼,还得恭恭敬敬的行礼。 尉迟昀装模作样的点点头,毫不在意她恶狠狠的眼神。 他笑的无辜「怎么?看起来无精打采的。」 苏锦玥摆摆手「哪有啊。」 「是么?」尉迟昀笑得奇奇怪怪,将她眼底的失落看得透彻。 苏锦月点点头,突然开口「有件事,我想问一下。」她故意将声音压低。 尉迟昀点点头,悠闲的敲打着摺扇,示意她可以问。 苏锦玥凑近了一点「听说昌乐公主在昨夜的宴会上要求和亲是么?」 尉迟昀一愣,没有想到她会问这个,带着探究眼神的看着眼前的苏锦玥「怎么?很感兴趣?」 「没有啦!」苏锦玥打了个哈哈「我听到一些传闻,说是昌乐公主和亲对象是太子殿下,我侍奉太子殿下,自然得问问。」 「的确是这样。」尉迟昀向前渡了几步,打开摺扇又合上「既然你已经知晓,又何必问我?」 苏锦玥愣了愣,发现他的语气奇奇怪怪的,像是满不情意的提起这事,她立即摆出无所谓的表情「我只是想问问太子殿下答应了没有,要是答应了,我以后伺候的就是两个主子,可不能马虎。」 尉迟昀背对而立,看不清他的脸色,只听见他的语气突然冷清了起来「你若是好奇,可以自己去问他。」 苏锦玥抓抓脑袋,犯起了难,且不说付洛宣他今日下了命令不见其他人,就算是见了,她又如何问得出口,想要问尉迟昀,他也不愿意回答。 不过想起付洛宣的吩咐,又看看尉迟昀,苏锦玥好奇得问道「对了,你是来见太子殿下的?今日太子殿下吩咐,不见任何人。」 尉迟昀听她这么说,回过头,勾起嘴角笑了,却不似平日的温和「谁说我是来见太子殿下的。」 「啊?」 尉迟昀伸出白皙的手,捏着摺扇缓缓挑起苏锦玥的下巴,凑得有些近,嘴角的笑容有些说不出来的邪恶,他轻声说道「我是来见你的,锦玥姑娘。」 这话说的苏锦玥抖了一抖,尴尬的干笑了几声,愣了半天,僵硬的移开了脑袋「是么?那尉迟大人找我什么事?」 「无事。」看她躲开他的摺扇,他挑挑眉,像是有什么话要说,却又没有说,越过她直接离开了。 苏锦玥看着他离开,被弄的莫名其妙,一看时辰,又看了看紧闭的殿门,远处当夜差的宫婢缓缓而来,她心里空落落的,有些心不在焉的回了光华院。 用了晚膳,苏锦玥就躺在了床榻,媛清看着她,觉得莫名其妙,询问了一句「你怎么了?」 苏锦玥摇摇头,鬼知道她怎么了,连她自己也不知道。 门外传来敲门声,媛清前去开门,隔了一会儿,她便回头朝窝在被子里的苏锦玥喊到「锦玥,有人找你。」 苏锦玥疑惑的睁开眼,向门边望去,却望不到门外,拾起床边的衣服披上,缓缓下了床榻。 来到门边,媛清便回了屋内,门外是一名蓝衣宫婢,瞧着有些眼熟,大抵打过几个照面。 那蓝衣宫婢同她道「太子殿下宣你去东宫一趟。」 苏锦玥一惊,付洛宣?既然白日里不见她,为何深夜来召?这样想着,苏锦玥偷偷打量了一下那宫婢,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这宫婢是付洛宣宫里头当夜差的,每日黄昏日差夜差交接之时见过数面。 知道了这个,苏锦玥便放下心来,无论付洛宣此刻传召她是为了什么,但这传话的宫婢毕竟是东宫的,总不会有什么危险,好歹付洛宣愿意见她了,她松了一口气,朝那宫婢点点头。 于是,苏锦玥穿好衣服,跟着她匆匆前往,一路顺利到了东宫。 那传话的宫婢进了大殿去禀报,苏锦玥便百无聊赖的在外头等着,外头有守夜的一纵宫婢,个个提着灯笼,精神貌似很好,站的都跟雕塑一样。 等了一会儿,那宫婢从大殿出来,苏锦玥上前几步,准备进大殿,谁知,那宫婢将她拦下,面不改色道「天色已晚,殿下已歇息,让你明日再进殿。」 苏锦玥一听,耳朵一懵,脱口啊了出来,自己也搞不清楚现在这是什么情况,不知道付洛宣这是什么意思,大晚上宣她来,面都不见一下就让她回去,这不是把她当猴耍嘛! 她突然怒火中烧,深吸了一口气,盯着那紧闭的大门,忍住了没有伸脚去踹开,此刻,连同白日里没有察觉的火气与现在的怒火,一同在身体内充斥,快要爆炸! 那宫婢看着她,惊讶的张大嘴巴,仿佛她眼神中正燃烧着熊熊烈火。 然而,下一刻,苏锦玥闭上了眼,好一会儿才睁开,已然恢復正常,朝那宫婢一福身「如此,我便先行告退。」 说着也不顾那宫婢是什么表情,转身就走,一路上她只低头走路,手指甲扣的她手掌心疼。 暗夜中,旁边有一朵娇艷欲滴的花朵,正绽放的艷丽,苏锦玥站在那花朵的面前,发现这花朵此刻像付洛宣一样冷清的立着,之前压抑的火气突然又涌动出来,伸出手,一下子就捏住那花朵,一用力,花朵立即低下了头,折了,如此,苏锦玥的心里才好一些。 正准备转身,前方的花丛中传来一阵嘈杂声,一瞬间就消失了,像是有人在花丛中匆匆走过。 苏锦玥立即就戒备起来,蹲下身子,放慢唿吸,迷着眼睛盯着前方,照理说在这宫中她不该多管闲事,但她好奇心委实重的很,就想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她仔细瞧着,花丛中钻出一个身影,亏的离得不算太远,苏锦玥依稀能看出那身影是女子,好像还穿着夜行衣。 苏锦玥冒出满脑子疑惑,宫中什么样的女子大半夜鬼鬼祟祟竟然还穿着夜行衣! 一瞬间,只有一张脸浮出她的脑海中,她看着那身影,知晓了那身影是谁,也正因为如此,她也决定要跟过去。 苏锦玥一步变两步走,小心翼翼的靠近,跟着那身影,那身影貌似并没有发现,她竟无比的顺利跟到了一处殿宇前,那身影瞬间进了那殿宇。 苏锦玥从隐蔽处跑出来,跑到那殿宇处,那殿宇并不似普通的寝宫,规模很大,她抬头一看,暗夜中有一副牌匾,用鎏金雕刻,那雕刻了几个字,她仔细一瞧,竟然是大理寺。 苏锦玥心中讶异,没有想到竟然是这个地方,她倒吸了一口凉气,既然追都追到这了,她也不能放弃,她想要进去。 做了这个决定,几乎是一瞬间的事,她猫着身子,几乎是在用脚尖走路,她想要尽可能的不发出一丝声音,可此时却安静的可怕,仿佛唿吸声都沉重起来。 她偷偷来到殿门前,发现殿门竟然没有关严实,苏锦玥凑近了,朝里窥了窥,里头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难道是那个人进去忘记关门?苏锦玥这样想着,那殿门开得不大,她比划了一下,侧着身子望里挪。 黑暗几乎是在顷刻间铺天盖地而来,这里头黑的可怕,她抬起手,竟然黑到伸手不见五指。 她走了几步,空旷中传来她脚步摩擦声,这样的黑暗,她几乎摸不清方向,也不知道那个人往哪里去了。 幸亏她有准备,怀里还有一根火煤,苏锦玥想到这里,伸手在袖口中掏出火煤,刚拿出来,还没有来得及擦亮,火煤就突然不知被什么打落在地。 火煤掉落在地,发出咚得一声,在空旷的黑暗中无比的响亮,几乎是同时,一双冰凉的手摸索到她的项脖处,立刻掐住她,力气之大,几乎让她窒息。 苏锦玥倒吸一口凉气,双手立刻握紧,黑暗中,好似什么都没有,只有她,还有那双想要置她于死地的手。
第22章 :生与死的谈判 那双手似乎没有想要立即要她的命,因为掐得紧,苏锦玥反倒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没有打算挣扎,身子却突然一轻,脚尖点地,被微微提了起来,下一刻,身子便又被轻轻松松拖着,不知道被那双手拖到了哪里,只觉得身后冰冰凉凉,好像被抵在了墙壁上。 隔了一会儿,那双手并没有松开,地上传来石头弹跳地面的声音,霎那间,黑暗突然消失,接踵而来的是一片刺眼的白色光芒。 苏锦玥下意识的闭上了眼,又缓缓睁开,才发现,此刻周围灯火通明。 面前的昭月便穿着夜行衣,沉着脸色,眼神折射出寒意,正冷冰冰的盯着她。 苏锦玥没有丝毫的惊讶,反而冷静的反常,转了转视线,发现此时她正处一间宫殿中,看样子并不是她之前进来的大殿,应该是旁边的偏殿,四周有两盏灯火闪烁,应该是被昭月擦亮的。 昭月盯着她,眼底渐渐腾升起杀意,苏锦玥张张嘴想要说话,却被昭月抢了先,她道「你知道的太多了,就必须死!」 说着手上的力道开始大了起来,仿佛真的下定决心,要将她掐死。 力气之大,苏锦玥几乎就快要窒息,她张张嘴巴,想要吸入更多的空气,然而眼前还是渐渐模煳起来,昭月恶狠狠的表情显得有些恍惚。 这种窒息的感觉无疑是痛苦的,苏锦玥的五官揪在了一起,咬着牙,拼了命,靠着最后一丝神识,在喉咙里挤出几个字「你难道…想和…我…我…一起死么?」 昭月的手一顿,可怕的面色有了轻微的缓和,手中的力道突然也松了起来。 苏锦玥终于松了一口气,胸腔中的那种堵塞感也消失了,她垂着头,大口大口唿吸。 昭月依旧控制着她,怕她逃脱,看向她的眼神也有一丝疑惑「你不该多管闲事!」她道。 苏锦玥摇摇头,暂时没有力气说话,昭月在一旁轻声笑了一声「你早就知道是我了?」 苏锦玥点点头,她的眼神顿时闪过一丝讶异「什么时候!」 苏锦玥缓了缓,到底还是可以说话了,便无力道「第一次见面。」 「因为我的脚?」 「不是。」苏锦玥摇摇头,伸出手摸到了她的手,她显然紧张了一下,力道又加重了几分。 苏锦玥缓缓道「因为你的手。」 昭月蹙起了眉,没有明白她的意思,苏锦玥接着道「我从一开始就没有想到在围场刺杀我的刺客竟然是个女子,自然也无法将你扭伤的脚联想到我划伤刺客脚踝的事。」 昭月点点头,示意她继续。 「但是…」苏锦玥低下头,瞥着脖子处的一双手「我在扶你时,注意到你的手,你的手白皙修长,不是一名宫婢长期做活的手,而你的手掌有一层薄茧,那是因为长期握剑而形成的,因此我才开始有所怀疑。」 昭月显然没有想到,竟然是她自己的一双手暴露了她自己「然后,你就想要掀我的裤脚。」 「是。」苏锦玥点头「那一刻我开始怀疑你,但又觉得这样的怀疑有些可笑,我怎么会想到一名刺客竟然胆大到敢混入宫中冒充宫婢,所以,我便更加想要证实,证实最好的办法,就是检查你的脚踝,然而,你却捏住了我的手,力道大的不太寻常,那时,我便更加笃定了自己的怀疑。」 「如此说来,你跟我所说,你是云妃的宫婢…」昭月也渐渐明白过来。 苏锦玥坦然的承认「也是假的,我的确是付洛宣的贴身宫婢,跟你说云妃只不过想要看一看你的反应。」 听苏锦玥这样一一道来,昭月笑出了声「我竟然没有发觉到会有这么多的破绽给你看出来,没有想到,你还挺会演戏。」 的确,苏锦玥一直装着煳涂,只是想知道她到底要干什么。 昭月又耸耸肩「即便如此,不过也只是你的怀疑罢了。」 「确实,只是我的怀疑,可是你并不知道宫中的规矩,我住在光华院,那所光华院里所有的宫婢,全部都在东宫和千贺宫当日差。」 苏锦玥这样一说,昭月像是瞬间明白了什么,抬起一双眸子冷冷的看着她,像看一个怪物一样。 苏锦玥不去理会这种眼神,依旧继续道「我在白天遇见你,如果你真是宫婢,必定和我住在同一所光华院里,我去敲了院里的每一扇门,问了很多人,没有一个叫昭月的,那时我便明白了,你就是在围场刺杀我的刺客!」 「是么?」昭月笑了笑,眼底尽是讽刺「你知道了又如何,你这般聪明,还是会死在我手里!」 苏锦玥知道她不可能轻易放了她,她动了杀心,无疑也就是怕自己暴露出去。 苏锦玥突然笑了一声「我若死了,有你陪葬,倒也不亏。」 果然,昭月的脸色一变,语气也变了样「你什么意思!」 苏锦玥知道自己的话起了效果,又笑了几声「你若杀了我,付洛宣必定起疑,以他的手段,调查下去,想要将你揪出来恐怕不是一件难事。」 听到苏锦玥这样说,尤其是说到付洛宣时,昭月的眼神突然变的怨毒起来「你的意思…」 「我可以护你周全,无论你是为了什么混入宫中,起码,我可以让你安全出宫。」 「呵!」听了苏锦玥的话,她嘲讽的笑了一声「我凭什么相信你。」 「信不信由你!」苏锦玥直视她的眼神,没有丝毫的畏惧「如今云妃连同她的父亲李乘如都在找你,想要杀人灭口,和你一同的刺客应该全部都没有留活口,现在只剩下你一个,现在的情况复杂,你还有什么选择的余地么?」 说着,苏锦玥偷偷打量她的反应,她既然怕暴露身份,而且又一直躲着云妃的搜查,必然是没有抱着必死的心,那么,她就想利用这一点,最起码把自己从她那双手中解救出来。 隔了好久,昭月像是陷入了沉思,双手渐渐松开,苏锦玥又道了一声「你不必担心我去告密,若我真的这么做,在发现你的第一时间,我完全可以去面见圣上,也不用辛辛苦苦的跟着你。」 显然,这句起了作用,脖子上的双手突然一松,苏锦玥立即透过了气,大口大口的唿吸,脚一软,差点摔倒在地,幸好有墙壁,也让她堪堪稳住了身形。 昭月揉了揉自己的手,大概是用的力气太大,她的手也有些疼,前方有一处方桌,四方有四个凳子围绕,她缓缓上前,坐在一方,带着探究的眼神。 苏锦玥有些摇摇晃晃的也上前,赶紧坐在凳子上,对面的昭月盯着她「你怎么知道云妃想要杀我灭口?」 苏锦玥本来也没有想瞒她什么,就跟她道「从一开始,付洛宣就查出来刺客是李乘如派来的,可他只调查出大概,并没有想到,是云妃瞒着李乘如自己擅作主张。」 「哦?」昭月突然来了兴趣「那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一个巧合罢了。」苏锦玥将七巧夜的事情说了一遍,那夜她偶然撞见李乘如和云妃秘密窃语,当时李乘如的反应明显才知道云妃做了这样的事,他怕付洛宣查出来,一狠心想要杀人灭口,自然,他的女儿也不是什么善类,早就已经这样做了,但是还剩下一个逃了,云妃一直在找,却始终没有找到。 说到这里,苏锦玥看了一眼昭月「云妃所说的逃走的一个人,就是你吧?」 昭月点点头「没错。」 苏锦玥听到她承认了,嘆了一口气「你这是何必,为了云妃卖命,到头来她还不是要杀了你。」 「为她卖命?」昭月突然笑了一下,笑容古怪「我和她,不过也就是一场交易罢了!」
第23章 :事情的复杂化 苏锦玥心中一惊,显然没有想到昭月竟然说出这样的话「交易?」她的心绪渐渐复杂起来,没有人可以体会她现在的感受,听到交易这个词,她才想到,她也一样,和付洛宣有一场交易。 昭月对于苏锦玥表现出的惊讶觉得很好笑「我没有那么傻,杀付洛宣是我自己的想法,我只是靠着云妃混进了围场罢了。」 苏锦玥下意识的就想拍自己的脑袋,她确实把事情想简单了,同时,昭月的话让她更加疑惑「你为什么要冒着生命危险去杀付洛宣?你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目的?」昭月笑了笑,摇摇头「没有目的,我的目的就是杀他!」 苏锦玥看着她的眼神,有种看不懂的情绪和慎人的寒意在翻滚,好似对于付洛宣有些痛彻心扉的恨意,或者不止是付洛宣「你到底是谁?」苏锦玥问她。 「你知道十五年前么?」她没有回答,却突然这么一问,问的苏锦玥一愣。 关于十五年前,那时的苏锦玥可能还尚在襁褓,所以她什么也不知道,但是,昭月所说的十五年前,她却有一种熟悉感,好像在哪里听过。 昭月看得出来她的疑惑,不等她回答又道「事到如今,我也不必瞒你,十五年前,是北沼国破的日子。」 说到这里,苏锦玥不竟倒吸了一口凉气,她头脑突然一闪现,想起来,付洛宣也曾经对她提过十五年前,如今昭月也提起,让她突然有一种不好的感觉在心中浮现。 昭月看着苏锦玥,好像有些疑惑她的反应,却没有在意,自顾自说道「十五年前,同样也是七巧节的那日,东隋假借和平之意邀请北沼国君参加宴会,却在宴会中…」她突然停顿了下来,表情沉了下去,抿着嘴唇不再说话。 苏锦玥看着她「然后呢?」对于十五年前的北沼国破,她知道一些,却知道的并不清楚,她只知道,那样的一个大国,几乎在一夜之间尽数毁灭,从此,北沼的领土被东隋占据。 昭月听到苏锦玥这样问,缓和了一下脸色「东隋的国君付峥煜在宴会中派人暗杀了北沼国君,撕毁了盟约书,连夜攻打北沼,利用北沼对东隋的信任,使用了卑鄙手段夺取了北沼!」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苏锦玥注意到她的情绪,几乎在用尽全身力气去愤恨,捏住桌角的手指渐渐泛白,这一袭话并不像是说给苏锦玥听,倒像是在不停的提醒自己。 苏锦玥突然有一种猜想,这种猜想有些可怕和不可置信,她看着昭月此刻的模样,带着试探开口「难道你是…」 「没错!」昭月听出了她话里的试探,也肯定了她的猜想「我是北沼人,我背负着国雠家恨。」她转头盯着苏锦玥「我想做的,就是復仇!」 苏锦玥身子一抖,差点从凳子上摔下去,她没有想到,事情竟然会发展到这种地步,原本以为只是一场关于权力斗争的厮杀,却没有想到,这里面,竟牵扯到了这么多! 昭月又道「所以七巧节那夜,我想去乐楼台。」 「我知道。」苏锦玥点点头,语气有些不自然「所以我阻止了你,在乐楼台,你只要有一点动作,就是必死无疑。」 「我明白,那时,我已经抱了必死的心,却没有想到你的出现。」 「真正阻止你的,并不是我。」苏锦玥突然说道。 昭月表现的有些惊讶,甚至有些疑惑她的话。 苏锦玥突然想到那夜看到的场景,喃喃道「真正阻止你的,是大理寺少卿白只。」 「你知道?」昭月没有想到苏锦玥知道的这么多。 「是。」苏锦玥点点头「我看见那夜,是白只强硬将你带走,阻止了你,所以,看到你来到这大理寺中,我惊讶却并不意外,你来宫中的这些时日,也是被他庇护着吧。」 「是啊。」照月笑了笑「我对不起他。」 苏锦玥不懂她话里的意思,正想开口询问,外面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和兵器碰撞声,好像来了很多人,她回头去看,外头的火光烈烈,映射到屋内都亮了几分,她还没有搞懂是怎么回事,昭月却突然站起身来,凳子倒在地上,咚得一声。 「怎么了?」苏锦玥被昭月的举动吓了一跳,发现她的脸色此刻已经阴沉的不行,眼神直勾勾的盯着窗户,像是看到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不可置信。 昭月听到苏锦玥的询问,转头看了她一眼,眼神冷冽。 苏锦玥看看窗外,站起身想走,昭月一把拉住她,质问道「你干什么!」 「我出去看看啊。」苏锦玥指指外头。 昭月却突然急躁了起来「你疯了么?」 苏锦玥被弄的莫名其妙「怎么了?」 可是昭月却将她一扯,扯的她脚步不稳摔倒在地,她疑惑的抬起头,昭月蹲下身子盯着她,眼神冰冷「我知道你并非付洛宣的贴身宫婢那么简单,但事已至此,今天,你也别想活着离开。」 苏锦玥张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或者说,她根本没有搞懂是怎么回事,让昭月突然转变。 就在这时,大殿处的门被轰然打开,脚步声纷乱,好像有很多人进来,下一刻,她们所处的偏殿的门也被人一脚踹开,然后闯进来一群身着铠甲的侍卫。 苏锦玥吓的瞪大了眼,没有想到这样的变数,几乎在顷刻间,冒出这么多人,她突然明白昭月的变化,想转头去看昭月,脖子却传来冰凉的感觉,苏锦玥动了一动,脖子就刺痛了一下,低头去看,一把匕首正架在脖子处。 昭月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毒辣「既然你如此卑鄙的话,就休怪我无情!」 苏锦玥倒吸了一口凉气,瞬间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她大叫道「你误会了,昭月,这些人不是我带来的!」 昭月并不相信她「死了到地府再说吧。」 那些侍卫看到有人被挟持,有些不敢轻举妄动,拿着铁戈对峙着。 门外渐渐出现一抹身影,脚步缓缓,好似王者归来,君临天下,苏锦玥就这么看到付洛宣渐渐的出现,满脸的不可置信,而付洛宣只是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嘴角勾起,带着胜利的笑。 苏锦玥不可抑制的想站起身,却被身后的昭月压制住。 付洛宣在此刻淡淡的开口「你逃不掉了,包括白只。」 昭月突然激动起来「所有的事情都是我一个人做的,不关白只的事。」 「他包藏刺客,就是死罪。」 苏锦玥听付洛宣这样说,突然想起尉迟昀在七巧节那夜说的话「殿下不必气恼,这次,恐怕有新的收穫。」 此刻,她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原来,从一开始,付洛宣和尉迟昀就已经胸有成竹了,他们早就调查出昭月住在大理寺这里,一直不说,只是为了一网打尽,他们的目标不是昭月,是白只。 想通这一点,苏锦玥觉得一阵恶寒,同时也觉得可怕,也许,接下来,事情会更加可怕和一发不可收拾。 昭月晃晃手中的匕首「别忘了,苏锦玥还在我手上,放了白只,不然,我就杀了她!」 她话刚落音,窗外传来咻的一声,有什么东西冲破窗纸,一把摺扇出现在空中,几乎在瞬间击打到了昭月的手上,疼痛感让她下意识的收回了手,匕首也应声而落,一抹白色一闪而过。 苏锦玥被人牵起了手掌带离,她有些浑浑噩噩,突然就被带到一群侍卫之中,昭月在房间的另一边,已经跌倒在地,低着头,孤寂的可怕。
第24章 :局 苏锦玥转头去看,尉迟昀身着白衣站在旁边,正静静的看着她,她张张嘴想问些什么,前面的侍卫突然一涌而上。 昭月被重重包围起来,侍卫将铁戈对着她,其中两名侍卫死死的压住她的手臂,怕她逃脱,可是她却没有任何反应,并不打算反抗。 苏锦玥看着这样的变故,愣在原地,直到昭月被带着离开,她经过时的眼神阴晦不明,却直接戳在了苏锦玥的心里。 看着昭月渐行渐远的背影,苏锦玥按耐不住,想要追出去,身后的人却将她拉的紧,回过头,尉迟昀直勾勾的盯着她。 「让我走!」苏锦玥试图挣扎,却终究抵不过他的力气。 尉迟昀没有放手「你能做些什么?」 苏锦玥没有回答,几乎在用尽全身力气去挣扎,想要离开,手臂已经疼到麻木,尉迟昀丝毫没有任何松动,但她依旧在拼命挣脱,只想要追出去。 最终,尉迟昀敛着眼色,缓缓放开了手,苏锦玥揉着疼痛的手臂没有来得及看他一眼,急匆匆的跑了出去。 跑到大理寺外面,昭月正被强行的跪在地上,她听见急促的脚步声,抬头看了一眼,看见了苏锦玥。 那一刻的四目相对,苏锦玥仿佛在昭月的眼神里看见了绝望,愤恨和凄凉,她勾勒着笑容,张着嘴,轻轻的念着「苏锦玥。」苏锦玥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下一刻眼前却突然一黑,一双温暖的手似乎蒙在她的双眼处,身后缓缓响起柔和的声音「不要看。」她的世界仿佛突然黑了,浑身犹如跌落冰窖,眼睛处却温暖细润。 不远处的付洛宣在冷冷的吩咐「将她和白只关押牢房,明日交于刑部处置。」 旁边的侍卫抱拳道「是。」而后对着一群侍卫挥挥手,示意他们将压制住的昭月带下去。 还未行动,却被一声突如其来的喊叫声打断,一纵侍卫纷纷顺音看去,苏锦玥轻轻拂开眼前的一双手,回头去看,尉迟昀站在她身后,一双手僵在空中,她愣了愣,还是跑到了付洛宣的面前,语气带着质问「你做什么?」 付洛宣冷冽的瞥了她一眼,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下去!」 苏锦玥却没有理会他的话,直勾勾的盯着他「你怎么知道她在这里?」 付洛宣没有看她,也没有开口说话,苏锦玥突然倒吸了一口凉气,不可置信的看着四周的一群侍卫,远处的尉迟昀站立在原地,眼神仿佛穿透了什么,静静的看着她。 她在此刻突然明白了些什么,却又不敢相信「从一开始,这就是一个局?」她急促的看着付洛宣,希望他否定,否定她可怕的猜想。 然而,付洛宣却轻轻点点头,招手让一纵侍卫带着昭月离开。 侍卫缓缓退下,此刻,大理寺外只剩付洛宣,苏锦玥和尉迟昀三人。 苏锦玥跑到尉迟昀面前,拉住他的衣袖,死死的盯着他,牙齿将嘴唇咬破,她一字一句的问他「你也知道,是不是?」 许久,尉迟昀低着头没有去看她,然后轻轻点了头。 苏锦玥拉住他衣袖的手就突然一松,她终于明白,从七巧节那夜就已经开始,关于付洛宣和尉迟昀的一个计划。 「你一天都不见我。」苏锦玥慢慢踱步来到付洛宣的面前「却在晚上召见我,是你的计划!」 付洛宣没有表情「是!」 听到他的回答,苏锦玥忍住没有冲上去,压抑住满腔怒火「为的就是让我跟踪昭月,从而,你跟踪我?」 付洛宣点点头「是我利用了你。」 苏锦玥嘲讽的笑了笑「你这么有把握?」 「她没能在七巧节那夜刺杀成功,必然不会放弃。」付洛宣静静的看了她一眼 「所以呢?」苏锦玥将心中猜想缓缓道出「你知道昭月必然不会放弃,算准了时间,召见我,又不见我,然后让我遇见昭月,你知道我必然会跟踪她,你的目的从来就不是她,而是大理寺少卿!」 付洛宣有些讶异的看着她,显然没有想到她全部都已经猜测出来,半晌,他点点头「你跟踪,她不会发现。」 「然后你就能在此逮捕她,有理由逮捕白只?」 「是!」 苏锦玥看了看身后的尉迟昀,突然问他「你们是怎么跟踪我的?」 尉迟昀被问得一愣,正欲开口,一旁的付洛宣便缓缓道「那名带你来的宫婢在你身上挂了一袋萤光粉。」 苏锦玥一惊,低下头去看,用手胡乱的摸了摸,突然在腰间摸到一包东西,扯下来一看,是一个荷包,打开一看,荷包里还有一些未散尽的粉末。 这些萤光粉应该是撒了一地,付洛宣便是靠着这些萤光粉,带着侍卫追踪到她们。 苏锦玥突然感觉有些害怕,对付洛宣的害怕,她没有想到一个人的城府真的深到这种地步,从几天之前就是一场局,然后让她跨进来。 她终于明白原本属于昭月的愤怒,荷包已经被她捏的有些变形,尉迟昀上前拉过她,发现她低着头,眼神不知道看向何处,下一刻,荷包被她轰然甩落,萤光粉在空中纷纷扬扬,霎那间像是成千上万的萤火虫在飞舞。 她抬起来,眼神像是折射出一道光,直接映射在付洛宣的脸上「她没有做错什么!」 付洛宣转头与她对视「你动了恻隐之心?」 苏锦玥听到付洛宣这样一问,像泄了气的气球,肩膀一塌,低头蹙眉,嘴唇有些颤抖「她很可怜。」 「你可怜别人,又有谁来可怜你?」 苏锦玥勐的抬头,看着付洛宣,下一刻脚一软就摔倒在地,尉迟昀伸出手扶住她。 尉迟昀将她送回光华院后,苏锦玥开始浑浑噩噩的发起了烧,脑袋烧的滚烫,却又在不停的说冷。 媛清发现时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苏锦玥脸色煞白,嘴唇已经干裂,一直在嘟嘟囔囔,显然是烧的煳涂了。 媛清急急忙忙的跑到太医院抓了几副退烧药,在屋外煎好,又餵了几口给她。 喝了药之后,苏锦玥陷入沉睡。 不知过了多久,眼前有白茫茫的光,苏锦玥下意识的伸手去挡,隔了一会儿,睁开了沉重的眼皮,窗外的阳光挥洒,映射着空气中的尘埃颗粒在飞舞,她的脑袋有些疼痛,全身无力,恍恍惚惚的支撑起身体,不远处出现一抹白色身影。 那白色身影缓缓转身,映入眼帘的是尉迟昀依旧温和的脸,他温柔的笑了笑「终于醒了。」 苏锦玥愣愣的看着他,头上的湿毛巾啪的一下掉落在床边,她尴尬的捡起毛巾「尉迟昀?」 尉迟昀点点头「还是第一次听你叫我名字。」 苏锦玥没有说话,尉迟昀缓缓上前,伸出手摸在她的额头,她突然一僵,瞪大了眼神,显得很是呆呆傻傻。 尉迟昀眼底含着笑意「恩,烧退了一些。」 苏锦玥瞥了他一眼,又躺在床榻上,掀起被子缩在被窝里,不再开口说话,尉迟昀知道她在介意什么,隔了一会儿,他缓缓开口「你还在生气?」 苏锦玥蒙在被窝里,摇摇头又点点头。 尉迟昀嘆了一口气「太子殿下此刻也不好受。」 苏锦玥听到他这样说,立即把头从被窝里露出来,突然又嘲讽的笑了,声音有些沙哑「不好受,他有什么不好受的?」 尉迟昀看着她「总有一天你会知道。」他指了指屋外「这深宫里的每一个,哪一个不是满手血污,若是想在这深宫存有一席之地,就必须踏着别人的尸骨前行,苏锦玥,你能明白么?」 听到他这样说,苏锦玥愣住了,她想到了很多,想到了安贵妃,桑妃,言妃,云妃,还有卫敏落曾经对她说的话。 其实,这些骯脏的道理她都明白,真真切切的发生时,她却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 尉迟昀没有等她再说什么,敲着摺扇离开,苏锦玥烦躁的啊了一声,被子又一蒙。
第25章 :踏尸而行 迷迷煳煳的烧了两天,苏锦玥才彻底退了烧,只是全身还没有力气,她又不想看见付洛宣,便一直窝在床榻上,黄昏时,宫婢陆陆续续的回来,苏锦玥立起身子看着推门而入的媛清。 她想起了一件事,便向媛清招招手,媛清被她弄的莫名其妙,带着疑惑上前。 苏锦玥压低了声线问道「最近宫中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媛清想了一会儿,点点头「听说太子殿下抓到了在围场的刺客,还听说大理寺少卿白只窝藏罪犯,也一同被关押起来。」 「哦。」这些苏锦玥都知道,便又问「那如何处置?」 媛清缓缓坐在她身边「圣上已经下旨,明日午时,处以绞刑。」 「什么!」听了媛清的话,苏锦玥大叫了一声,立即变了脸色,将媛清下了一跳。 媛清还没来得及询问怎么回事,她就轰得从床上蹦下来,匆匆忙忙的穿上衣服跑走了。 苏锦玥跑了几步就气喘吁吁,没有力气了,太阳已缓缓落下,天边澄黄,挥洒在地上也是一片黄色光晕。 她突然想起昭月在那夜看向她的眼神,脚步生风,大步跑起来。 一路跑到天牢,天牢在有官兵把守,苏锦玥理了理衣着和头髮,装出一副一本正经的模样缓缓上前,清咳了几声。 把守的官兵看了一眼她,拿着铁戈呵斥到「天牢重地,莫要停留!」 苏锦玥冷哼了一声「奴婢是太子殿下的贴身宫婢,奉太子殿下之命来办点事情。」 那两名官兵面面相觑,显然没有那么好唿弄,其中一名官兵将铁戈举起「小小奴婢还不快滚走!」 苏锦玥看着那铁戈,倒退了好几步,琢磨了一番,从袖口中掏出一块大金锭,上前偷偷塞在那官兵的手中,轻声道「几位官大哥,奴婢也是奉命行事,到时候耽误了太子殿下的大事,奴婢受罚也就罢了,连累了几位可就不好了。」 那官兵收了金锭子,脸色立刻缓和下来,却没有轻易答应「这位姑娘,你也别为难我们了,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们也吃不了兜着走。」 苏锦玥一听就知道非要她出大招不可了,随即从腰间摘下一块令牌,令牌为青铜所制,牌面雕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麒麟,中间刻了两个大字:东宫。 她亮出令牌「这下信了吧。」 两名官兵一看令牌,马上变得恭敬起来,退到两边,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姑娘请进。」 苏锦玥举着令牌大摇大摆的进了天牢,一路畅通无阻。 天牢两边皆是铁铸的牢笼,之中关押着犯人,里头摆设简单,只有一块石床和一块小木桌,地上铺满了稻草。 越靠近里面越是闻到一股馊味,直叫苏锦玥倒胃口。 她捂住口鼻,走了几步就看到一名眼熟的人,走近了才发现,竟然是有过一面的大理寺少卿白只,虽然那时见面是七巧节的夜晚,但她还是认得。 白只此刻靠坐在囚牢里,穿着罪犯的衣服,头髮还是绾的整洁,远远看去,眉眼如斯,苏锦玥顿了一下,还是上前。 白只听到脚步声,抬起头,带着疑惑的眼神看着苏锦玥,并没有开口询问。 苏锦玥思量了一番,蹲下身子,离他还是有点距离「少卿大人。」 白只奇怪的看着她,没有挪自己的位置,还是靠坐在远处「姑娘是?」 「苏锦玥。」她道出名字,也不避讳的将他们被逮捕那夜的事情说出来,末了,她低着头,轻声道了一句「抱歉。」 她以为说出这些,免不了要遭受一些辱骂或者是怨恨,可白只却出乎意料的冷静,还淡淡的笑了笑「并不能怪你,在我决定要帮小月的时候,我就已经料到了。」 苏锦玥惊讶的抬起头,明白他口中的小月就是昭月「你不怪我?」 他摇摇头「小月太傻了,有些事情,我劝过她,她却执迷不悟。」 苏锦玥此刻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想站起身去找一找昭月,无论昭月会怎么对她,骂也好打也好,她也认了。 但她还没有站起身,白只就好像看穿了她的意图,道了一句「不用了。」 苏锦玥起身的身子一愣,看着他,他的笑容突然变得有些苦涩,张张嘴,话噎在喉咙里,半晌才说出来,这句话对苏锦玥而言,却犹如晴天霹雳。 他说「今天正午,小月已经被处以绞刑了。」说完他低着头,看不清楚是什么表情,但垂着的双手在不停的颤抖。 苏锦玥瞪大了眼,将这句话在脑子里反覆几遍的理解,才理解明白,身子不可控制向下一摔,直接跌坐在脏兮兮的地面。 她甚至没有来得及说一声抱歉,事情却发生的这么快,让她毫无准备,自那夜之后,她竟没有想到,那已经是最后一面。 她有些结巴,说不出话,甚至有些无法相信「她…」 白只点点头「你来晚了。」 苏锦玥深吸了一口气,胸腔里充斥着悔恨和愧疚,她或许真的做错了,害死了一个人。 那夜,昭月背负着家仇国恨,如今,她已经离去。 白只似乎看的很开,提起昭月时是满满的宠溺「黄泉路上孤单,明日我就可以去陪她了。」 苏锦玥看着白只,知道他与昭月应该早就相识。 白只知道她的疑惑,一直挂着笑「我与她相识已经多年,最初遇见她是在她九岁那年,知道她是北沼人时是两年前,自此,她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可我没有想到,这次的相遇,原来也是一场离别。」 「对不起。」苏锦玥低着头,她此刻除了这句话,没有资格说任何关于昭月的事情。 正如尉迟昀所说,她要踏着别人的尸骨前行,却太过残忍。 苏锦玥也不知道是如何浑浑噩噩的走出天牢,昭月死了,是她害死的,如果那一夜,她没有跟踪她,是否会不一样。 白只和昭月之间有一段她并不知道的故事,或者关乎感情,关乎时间,却被她所摧毁。 这件事情,是她太笨,才会被人利用,也许付洛宣是没有错的,他生在皇家,一出生便被捧在最高的位置,如果没有狠辣的手段,只会跌落深渊,有些事,是不可知而为之,有些事,是不得已而为之。 正如她,正如付洛宣,还有看似没有参与的尉迟昀。 苏锦玥从天牢出来后,突然就想通了很多,她没有回光华院,跑到了东宫。 此刻天已经暗了下去,东宫外面的宫婢见了她,像是早就被吩咐了一样,跑到大殿内,不一会儿便出来,走到她面前「太子殿下传召。」 苏锦玥点点头,冷静的让自己都觉得奇怪,这几天,她可能因为昭月的事情抗拒去见付洛宣,此刻,走进那大殿的一刻,她坦坦荡荡,比任何时候都要平静。 走进大殿,付洛宣端坐在长桌前,执了一本书,殿内烛台豆火,他旁边点了一盏琉璃灯,照在他的脸上,有种温暖的错觉。 然而,下一刻,他抬起头看着苏锦玥时,依旧是冷冽的他。 他淡淡的开口「病好了?」 苏锦玥张张嘴想说话,发现声音沙哑,一时间没能发出声音,随即点点头。 付洛宣看苏锦玥没有说话,放下手中的书「还在怪我?」 苏锦玥摇摇头,轻轻咳了一声「没有。」她说的是实话,从天牢出来的时候,她就已经没有怪他了。 因为她明白,总有一天,她也会成为付洛宣,冷冽不带一丝情感,就算双手沾满鲜血,还是会笑着擦擦手,依旧云淡风轻,那时,生命对她来说,不过蝼蚁。
第26章 :出宫 付洛宣垂着眼眸想是在沉思什么,手指有节凑的敲打着桌面,半晌他抬起头,看了一眼苏锦玥「这就算是给你上的第二课吧。」 苏锦玥想起了之前桑妃落水之事,他也曾说过这样的话,他说,那是他的第一课,如今,是第二课。 出了大殿之后,苏锦玥回了光华院,大抵是脸色有些不好,媛清看着她有些担忧,不知道她黄昏时急匆匆的去了哪里,又不好直接问出口。 苏锦玥懒得解释,也不好解释,躺在床榻上合衣而眠。 第二日的清晨,苏锦玥从睡梦中清醒,一切恍惚的像是一场梦,睡醒了,又是新的开始,一切,都将告一段落。 用过早膳,她重新踏入东宫,时光仿佛过了许久,关于昭月的事,她也在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里渐渐释怀。 去东宫时,付洛宣已经从朝堂上回来,苏锦玥沏了一盏茶,走进大殿,付洛宣在大殿内提笔书写。 她轻轻将茶放在一边,发现他正在写一个名字:狄之臣。 看得出来是男子的名字,却不知道是谁,苏锦玥偷偷琢磨着,动作就僵的有些久,付洛宣抬眼看了她一下,淡淡道「代替白只的人。」他指了指纸上墨色的名字「从今以后,他将是大理寺少卿。」 苏锦玥一愣,没有说话,默默退到一边,白只已经被剷除,付洛宣要做的,就是选出新的人选来代替,那个代替的人,必然也是他的人。 她有些不理解付洛宣做这些事情的目的,在宫中,他好像分布了太多自己的眼线,从卑贱的宫婢到养尊处优的嫔妃,然后再到复杂的朝堂。 付洛宣从来不会跟她解释什么,她的一步步前行,都好像是被人推着前进。 这种感觉很奇怪,也正是苏锦玥需要的,所谓交易,她也有属于自己的目的,有些事情,她必须去做,才对得起她三年来的艰辛流浪和深夜里不为人知的噩梦。 付洛宣喝了一口茶,也没有再说些什么,殿外有宫婢进来福身行礼「殿下,昌乐公主求见。」 苏锦玥本来低着头,一听这话,立即抬起头,不自觉的就砸舌砸出了声,付洛宣瞥了她一眼,她尴尬的抿着嘴,赶紧低着头。 接着就听见付洛宣道「带她进来。」 一听付洛宣答应了,苏锦玥就觉得不舒服,想着这昌乐公主也真是有意思,这么一大早就跑过,不就是和个亲嘛,跟抢什么似的。 苏锦玥正在嘀嘀咕咕,付洛宣突然叫了她一声,她心不在焉的抬起头啊了一声,付洛宣看着她「你先出去吧。」 「啊?」苏锦玥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又啊了一声,搞不懂什么情况。 付洛宣的眼底貌似有些愠怒,重复了一遍「出去。」 这次听得清清楚楚,苏锦玥看着付洛宣的样子,突然很不服气,付洛宣还从来没有这样赶过她,现在为了一个和亲的公主这样对她! 不就是一个公主嘛,不就是长的好看点嘛。苏锦玥想着,瞪了付洛宣一眼,转身走了出去,还故意将脚步踏的很大声,迴荡在大殿内,以表示她的抗议。 刚走出大殿,迎面就来了一抹熟悉的身影,身姿妙曼,步履盈盈,绝色容貌,正是昌乐公主。 苏锦玥看着昌乐公主,昌乐公主公主并未注意到她,直接越过她进了大殿。 苏锦玥嘆了一口气,怕是这和亲之事已经**不离十了。 媛清提了一桶水进来到苏锦玥的面前,发现苏锦玥正目不转睛的盯着大殿,大殿殿门紧闭,她有些心不在焉,却又好像很是烦恼。 媛清看着她,轻轻叫了一声,结果没有丝毫反应,媛清放下水桶,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才有了反应。 苏锦玥疑惑的转过头,发现媛清更加疑惑的看着她。 媛清问「你怎么了,一直盯着大殿。」 苏锦玥啊了一声,尴尬的干笑了几声,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没事啊,随便看看,反正也闲着没事嘛。」 媛清又拎起水桶,眼底的疑惑没有丝毫的减去,但也没有再多问,转身进了偏殿。 看媛清离开,苏锦玥顿时松了一口气,又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然后转过头又继续盯着大殿。 正看着,肩后突然被人一拍,苏锦玥遂不及防,吓了一跳,立即回过头,看到一张俏丽的脸庞。 身后的女子歪着脑袋巧笑盈盈,露出一颗可爱的小虎牙,身着芙蓉色暗花蜀绣宫装,发绾云髻,头戴鎏金簪。 苏锦玥看着那女子,忽然觉得很是熟悉,那女子笑意不减,道「怎么?不认识我了?」 听到她的声音,苏锦玥脑海一个闪现,终于想起,这女子就是那夜与她相撞的安怀王妃。 想起这个,苏锦玥不敢怠慢,赶紧福身行礼「奴婢拜见王妃。」 安怀王妃摆摆手「不必拘谨,我最讨厌这样了,看着你觉得挺有眼缘的,日后还可以做个朋友。」 苏锦玥笑而不答,说实话,她对于这个王妃也挺有好感,觉得她有些与众不同,每次见面都是一副平易近人的模样,可毕竟不了解,苏锦玥也不敢轻易相信什么,只好努力扮演一个宫婢,做一个宫婢该做的事情。 苏锦玥表现出来的模样有些刻意的疏远,安怀王妃并不恼怒,打量了一下东宫四周,苏锦玥瞧着她的模样,又看了看大殿依旧紧闭的殿门,恭敬道「王妃可是来找太子殿下的?昌乐公主正在大殿内。」 说完,苏锦玥就觉得自己太聪明了,这样一来,她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带安怀王妃进大殿,总比付洛宣和那个昌乐公主两个孤男寡女在一起来的好些。 然而,安怀王妃摇摇头「我只是随便看看,因为有些事情…」 她话还没有说完,大殿门轰得一声被打开了,苏锦玥回头去看,发现付洛宣和昌乐公主正并肩而出,殿门处的一纵宫婢福身行礼,苏锦玥愣了半天,也福身行礼。 苏锦玥低着头,偷偷瞥着付洛宣,只看到付洛宣的一双金丝绣龙靴,而那靴子正直接走向她,她抿嘴,抬起头,发现付洛宣已经走到她面前。 他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回去收拾一下,明天随我一同出发。」 苏锦玥愣了愣,随即开口便问「去哪儿?」 「出宫。」 苏锦玥一惊,出宫?她进宫这么久了,还从未随付洛宣一同出宫,也未见付洛宣离开过皇宫,这次竟然要带上她一起,要做些什么? 安怀王妃在一旁点点头「我正想说这件事情,没有想到你也会随我们一起,那路上肯定不会无聊了。」 苏锦玥现下稀里煳涂,听安怀王妃说我们,才明白不止她和付洛宣,肯定还有其他人一同前行。 她下意识的去看付洛宣身后的昌乐公主,发现昌乐公主也正在看着她,眼里有一闪而过的惊讶。 这样便不难猜测出,不止她和付洛宣,这一行人之中必定有安怀王妃和昌乐公主。 付洛宣说完他该说话之后,转身进了大殿,昌乐公主笑的艷丽,从苏锦玥的身边经过,然后看着安怀王妃,淡淡道「三嫂不与我一同回去么?」 安怀王妃瞥了她一眼,显然没有好脸色,连语气也十分冷淡「不必了。」 昌乐公主好似已经习惯了,没有再说些什么,带着探究的眼神看了一眼苏锦玥,缓缓离开。 昌乐公主离开后,安怀王妃的脸色才缓和下来,知道了苏锦玥的疑惑,解释道「今日在朝堂上,你们东隋的圣上亲自下的旨意,道我们初来东隋,定要好好赏玩一番才能回去,便遣了你们的太子殿下带着我们一同出宫一趟。」 苏锦玥点点头,原来是这么一回事,这次的主角明显就是南晋的人,她只是随付洛宣一同,不过这样也好,她过去散漫惯了,在宫里待久了,出去逛逛也不是什么坏事。 安怀王妃显得很开心「你叫什么名字?」 苏锦玥一愣,没有想到她会这样问,愣了一会儿恭敬的答道「奴婢名为苏锦玥。」 「苏锦玥…」她将名字在嘴角念了一遍,点点头「沈禾熙。」 苏锦玥明白这是她的名字,福身行礼,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名为沈禾熙的安怀王妃也没有打算让她说些什么,笑了笑转身离开了。 苏锦玥回了光华院,发现没有什么好带的,衣服也只有换洗的宫装,真不知道付洛宣叫她收拾什么。 正想着,门外有人敲门,苏锦玥放下手中的宫装,打开门,是一名宫婢,手里捧着整齐的衣服,缓缓道「这是太子殿下送来的,请姑娘明日换上。」 苏锦玥接过去,那宫婢便离开了,将门关上,苏锦玥散开手中的衣服,一共四件,皆是上等丝绸制作的裙裳,样式做得很好看。 这样一来,她还真有得收拾了。 她挑了一件衣服,将其余三件摺叠好,又带了几根簪子和手镯,又把私藏好的几块锭子拿出来,放好之后扎成一袋包袱。 一整夜,苏锦玥有些失眠,不知道是因为明日要出宫而激动还是因为其他原因,无论如何,苏锦玥看着窗外的一轮明月,却睡不着。 第二日,媛清知道她要随付洛宣出宫,也没有叫她起床,苏锦玥睡到自然醒,揉了揉眼睛,拿起床边的衣服换上。 衣服呈樱红色,月牙凤尾,金丝滚边,衣袖由窄玉带束口。 将头髮绾了一个简单的雾髻,斜插了一支普通的簪子。 照了照镜子,镜子中的女子妆容简单却并不普通,眉眼如画,眸似清水,唇如樱红,美艷中带着俏丽,俏丽中又好似能在不经意间魅惑了人心。 苏锦玥有些恍惚,她有多久没有这样好好打扮过了,时光穿梭,她想起了曾经,却只是曾经了。 到了东宫,付洛宣在殿外,看到她远处而来,突然有一阵的怔忪,眼里好像看到了一抹艷丽的景色,然而只有一瞬间,苏锦玥走近时,他依旧是冷清的模样。 付洛宣瞥了她一眼,有些不自然,淡淡道「走吧。」说着不等苏锦玥有什么反应,提步就向前走。 苏锦玥还不没有搞懂怎么回事,就赶紧跟上。 到了宫门口,红漆宫门正敞开着,宫门处有两纵侍卫,手执铁戈正在把守宫门,见付洛宣而来,皆抱拳行礼「参见太子殿下。」 付洛宣指了指前方,前方有三辆马车,他看了一眼苏锦玥「过去。」 苏锦玥乖乖的走到马车前,一辆马车的车帘被一只芊芊玉手掀开,露出来的是沈禾熙一张笑嘻嘻的脸。 她看着苏锦玥,露出惊讶的眼神「啊,锦玥,你这样一打扮,还真像哪家的大户千金呢。」 苏锦玥身子一僵,扯出来的笑有些不自然。 马车内在这时响起一声男子的唿唤「沈禾熙!」声音带着一丝愠怒。 沈禾熙听到这声唿唤,撇撇嘴,苏锦玥朝里望了望,在被掀开的车帘一角处看到一抹
第27章 :到达徐州城 苏锦玥又缓缓看到那男子的容貌,那男子剑眉飞鬓,眉目狭长,鼻骨高挺,薄唇勾勒成一条线,眸敛精华,透着若有若无的飒爽英姿。 发现苏锦玥在看他,他便也缓缓转动了视线,看着苏锦玥,眸子清澈,不带一丝杂质。 苏锦玥有些尴尬,知道再看下去就是失礼了,赶紧收回目光,心里已经猜测出那男子的身份,随即行了礼「奴婢参见安怀王,参见王妃。」 能与安怀王妃同坐一个马车,并直唿她名字的,现下也只有可能是南晋的安怀王商惟屿。 沈禾熙摆摆手「叫我的名字就好,在外头不要叫王妃了,我为人一般都很低调的。」 苏锦玥被她这话弄的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付洛宣缓缓上前道了一声「上马车。」 沈禾熙看见付洛宣,便放下车帘,将脑袋缩回了马车内,苏锦玥就跟着付洛宣。 付洛宣来到另一辆马车前,苏锦玥环顾了一下马车,每辆马车都配有一名车夫和两名随从,三辆马车,一辆是商惟屿和沈禾熙乘坐,面前的一辆是由她和付洛宣乘坐,还有一辆应该是昌乐公主商瑗之乘坐,只是那公主马车前的两名随从有些不同,皆着墨色便衣,身后背了一把罕见的剑,扳着一张脸,应该是从南晋带来的。 有马车夫上前来,扶着苏锦玥进马车,一进马车便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手执摺扇,半眯着眼,像是在打盹,随后又缓缓睁开了眼睛,浅浅一笑「苏锦玥。」 苏锦玥默默的翻了个白眼,叫了他一声「尉迟昀。」然后坐在他身边。 接着,车帘被掀开,看到付洛宣上来,苏锦玥突然松了一口气,想着幸好他没有和那个昌乐公主坐一起。 车外马鞭同时响起,车轮慢慢轱辘转动,行驶起来。 苏锦玥转头看了一下坐在旁边的付洛宣,开口问道「我们去哪里?」 付洛宣还没有回答,另一边的尉迟昀便开口答道「徐州城。」 徐州城苏锦玥是去过的,离京城不远,那里很是热闹非凡,来往商贩也很多,同时也牵扯到了西巍南晋两国。 马车行驶的快,苏锦玥被摇摇晃晃打起了盹,车外时不时传来街道的喧嚣声,让她觉得很舒服,也很熟悉。 不知过了多久,苏锦玥从睡梦中清醒,睁开眼睛发现一张放大的脸就靠在她的前方,苏锦玥吓得头向后一缩,脑袋撞到马车车壁上咚得一声,痛得她直掉眼泪。 身边传来一声笑声,苏锦玥偏头去看,看见尉迟昀拿着摺扇,扯着嘴角,连眼底也盛满了笑意,看样子,是在嘲笑她。 尉迟昀笑着「我有那么可怕么?」 苏锦玥没有说话,在心里默默的吶喊,睡一觉睁开眼,看到一张大脸就在你的面前盯着你,你不被吓到,你试试看! 想着,苏锦玥转头去看,发现马车已经停了,付洛宣不在马车内,便问道「太子殿下呢?」 尉迟昀转转手中的摺扇「在外头,已经到了徐州城,你可真能睡。」 苏锦玥毫无形象的掏了掏耳朵,对于尉迟昀时不时的调侃,她已经有了自动免疫功能了。 车帘在这时被掀开,马车夫伸出手,苏锦玥明白他的意思,顺着他被扶着下了马车,下了马车后,发现其他人都已经在马车外了,缓缓,另一辆马车的车帘被掀开,马车内倾国倾城的昌乐公主商瑗之缓缓下来。 苏锦玥瞥了一眼,看了看四周,发现正处在一座楼宇的门口,这座楼宇装饰非凡,琉璃门框,白玉镶边,抬眼望去,大约有五层,楼顶红砖飞檐,四角挂着青铜铃铛,风一吹,铃铛叮噹作响,很是动听。 楼宇大门上有一副鎏金牌匾,行书雕刻着四个大字:朔月楼。 楼中来了一名中年男子,身披长袍,看到付洛宣一行人,弯腰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几位贵客,里面请。」接着朝里头喊了一声「小二,快点来招唿客人。」 付洛宣缓缓进了楼宇,苏锦玥也跟着进去,进去之后才发现,这楼宇内更是奢华。 楼宇大厅内红毯铺地,红毯上绣着难以看懂的纹路,抬眼看着上方,二楼四周是雕花栏所围,围成一个一个隔间,隔间摆放着檀木椅,中间的檀木桌上放着茶和点心,想必是给一些达官贵人所准备。 如此看来,下面的大厅只有一些简陋的坐席,与上面形成了一个鲜明的阶级对比。 有小二前来招唿,一旁的随从扔了几块金锭子给那小二,道「开几间客房。」 那小二看见金锭子,眼都直了,挂着讨好的笑,领着苏锦玥一行人上了四楼,四楼的房间皆是上等,打扫的干干净净,从摆设到必须用品,皆是非凡之物。 小二开了几间房便下楼准备饭菜,房间一共六间,沈禾熙与尚惟屿一间,随从与马车夫共用一间,苏锦玥付洛宣,尉迟昀各一间,昌乐公主商瑗之和侍奉她的侍女一间。 安排好之后,回房间放下行礼,一行人便去了二楼。 小二在二楼已经准备好了一间隔间,摆上了好菜好酒,道了一句「各位慢用」便离开了。 随从和马车夫已经在一楼用膳,付洛宣缓缓坐下之后,苏锦玥愣了半晌,然后准备坐在他旁边,谁知,屁股还没有落下,一抹纤影挡在了她面前,定睛一看,竟然是昌乐公主,此刻,她正坐在苏锦玥准备坐的地方。 苏锦玥一时间尴尬的愣在那里,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一双手突然就伸到她肩膀上,将她拉开。 转头一看,沈禾熙正朝她使了个眼色,拉着她便坐到了别处。 沈禾熙坐在她的旁边,另一边是尉迟昀,正带着笑意盯着她,不知道在想什么。 偏头一看,商瑗之坐在付洛宣的身边,低着头和他说些什么,倒真是一对璧人。 苏锦玥觉得眼睛有些火辣辣的疼,便立即转移了视线。索性将头埋得低低的,大口大口的吃菜。 饭饱喝足后,苏锦玥开始犯起了困,这一餐,她吃的毫无形象并且异常迅速,抬头看看四周,其他人都在慢条斯理的用膳。 正苦恼着该找个理由回房间,还是继续待着在这里无聊,沈禾熙便突然站了起来,道了一声「各位慢用」然后看着苏锦玥「你随我逛一逛。」 苏锦玥愣了一下,发现沈禾熙正使劲的朝她挤眉弄眼,虽然没有搞懂怎么回事,苏锦玥还是站起身,偷偷瞥着付洛宣,发现他没有任何表情,然后福身行礼,随着沈禾熙离开。 沈禾熙一路走到自己的房间,将苏锦玥拉进去,然后关上了门。 苏锦玥被她的举动搞得莫名其妙「王妃…」 沈禾熙摆摆手,坐在凳子上,倒了一杯水「别叫我王妃了,叫名字,别那么生疏。」 苏锦玥点点头「有什么事情么?」 沈禾熙将她拉着坐了下来,一脸神秘,嘴角还挂着邪恶的笑,凑近了她,压低声音道「说实话,你是不是喜欢你们的太子殿下?」
第28章 :倒追计划 「怎么可能!」苏锦玥腾的一下站起来,身后的凳子倒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沈禾熙看着有些慌张的苏锦玥,摆摆手,将她身后的凳子扶起来「别紧张,坐下来。」 苏锦玥慢慢坐下,看着沈禾熙的一脸坏笑,总觉得自己会被她卖掉。 沈禾熙没有注意到苏锦玥将信将疑的眼神,说道「其实你自己都没有发觉,一个人,装得再好,眼神是骗不了人的。」 苏锦玥砸砸嘴,她什么时候装了?她眼神又怎么了? 「来,我告诉你。」沈禾熙向她招招手,凑得很近道「其实从之前我就看出来了,你看付洛宣的眼神不一样,一开始我觉得没什么,直到刚才吃饭的时候,我发现你总是偷瞥着付洛宣和商瑗之,我就明白了,你肯定是喜欢付洛宣的。」 沈禾熙的话让苏锦玥吓了一跳,摆摆手,摆出一副你开什么玩笑的表情,使劲摇摇头,同时,心里也觉得奇怪。 她喜欢他么?总瞥着他么?很在意他和那个公主么? 好像…没有吧! 「苏锦玥!」 沈禾熙突然严肃的叫了她一下,将她从沉思中拉出来。 「啊?」苏锦玥愣头愣脑的看着突然扳着脸的沈禾熙「怎…怎么了?」 沈禾熙义愤填膺的拍了一下桌子「爱就要大声说出来!你看,连商瑗之那丫头都知道死皮赖脸的要求和亲,你还矜持什么啊!」 苏锦玥听着这句话,总觉得很奇怪,挠挠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其实她对付洛宣到底算不算是喜欢,她自己也不清楚,她只是时时刻刻的想着,她和付洛宣,只是一场交易的关系。 沈禾熙看着苏锦玥迟钝的模样,终于忍不住,站起身来,一脚架在凳子上,颇有一个流氓的气概「哎!」她叫了一声「我问你,如果付洛宣喜欢上了那个商瑗之,你难不难受?」 苏锦玥咬咬嘴唇,看着居高临下的沈禾熙,缓缓点了点头,这是实话,一想到付洛宣跟商瑗之在一起,她的确有些不舒服。 「这不就行了!」沈禾熙一拍大腿「你这是典型的吃醋!我告诉你,你就是喜欢上付洛宣了!」 「啊?」苏锦玥缓缓低下头,她喜欢上付洛宣了么?从商瑗之出现时,她就一直在吃醋么?如果真是这样的,那她该怎么办? 沈禾熙看出来了苏锦玥的疑惑,一屁股又坐在刚才自己踩着的凳子上「别担心,勇敢点,我们一定要学会逆袭,公主算什么,宫婢也有春天!」 「可是…」苏锦玥有些担忧的看着她,同时也很疑惑「你和昌乐公主不是妯娌关系嘛,怎么…」 「唉,别说了。」她摆摆手,一脸嫌弃「那丫头从小就讨厌,反正我和她玩不来,我最讨厌她了!」 听她这么说,苏锦玥还是有些疑惑,但毕竟是她的家务事,也不好问,只好点点头。 沈禾熙看苏锦玥点头,一下子就激动起来「和我从小玩到大的好姐妹,一个月前和我同时出嫁,嫁给了商瑗之的二哥平晋王,不过那个平晋王不大喜欢我的那个好姐妹,所以我一直在研究这个,现在终于可以派上用场了!」 苏锦玥的嘴角抽搐了几下「研…研究什么?」 「怎么追男人!」 苏锦玥手一抖,这算是什么癖好? 沈禾熙很是得意「我先帮你,成功了,我就回去帮我那个姐妹,怎么样?」 苏锦玥总觉得沈禾熙是在拿她练手,也觉得有些不靠谱,要是得罪了付洛宣,那可就糗大了,可是转念一想,如今,那昌乐公主算是实实在在的缠上了付洛宣,要是他们俩个真的…。 一想到这里,她就心烦意乱,思量了一番,终于下定了决心,看着沈禾熙,郑重的点点头。 沈禾熙得到了苏锦玥的同意,笑嘻嘻的,同样也郑重的点点头。 窗外已经是黄昏时候,余晖透过窗纸洒进来,一片斑驳,苏锦玥从床榻上起身,伸了个懒腰,眯了一会儿,竟然就不知不觉的睡了一下午。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苏锦玥穿好衣服,打开门,沈禾熙就站在外头。 她笑嘻嘻的拉着苏锦玥「跟我来。」 苏锦玥跟着她,到了一楼,绕了一个曲廊就到了一处偏僻之地。 面前有几间房屋,很大,没有楼宇里的奢华,看起来很普通。 「这是…」 沈禾熙推开一间房屋的门,嘎吱一声,屋内渐渐呈现在苏锦玥的面前。 那屋内有灶有锅,还有一些蔬菜和鱼肉,这是…一个厨房? 沈禾熙走进去「这里是朔月楼的后厨,我特地借了一间。」 苏锦玥踏步走进去,里面很干净,食材也是应有尽有,但是她还是没有搞懂要干些什么,于是疑惑的盯着一旁的沈禾熙。 沈禾熙得意的一挑眉「倒追计划第一招:想抓住男人,就必须…」她顿了顿,指着苏锦玥,示意她接下去。 苏锦玥看着她「抓住男人的胃?」 「没错!」她打了个响指,拿起一个番茄在手里把玩「你会做菜么?」 「会一些简单的菜式。」 沈禾熙点点头「没关系,先试试看。」 苏锦玥看着沈禾熙信心满满的模样,问道「你教我?」 谁知沈禾熙笑出了声「你开什么玩笑,我连切菜都不会。」 苏锦玥砸砸嘴,也难怪,沈禾熙是王妃,想必也是大户人家出生,十指不沾阳春水,肯定什么也不会。 若是没有三年的在外漂泊,她恐怕也是一样。 计划已经决定了,便一刻都不耽误的实施起来,苏锦玥掌勺,沈禾熙打下手,不过她所谓的打下手,也就是品菜,看看能不能过关。 不过一会儿,苏锦玥便烧了七个菜,最后保留下来的只有四个菜,外加一锅珍珠鲤鱼汤。 沈禾熙拍拍手,放下筷子「锦玥,你做菜挺好吃的呀,这次肯定能成功,付洛宣还不让你抓得死死的。」 苏锦玥笑了笑,发现沈禾熙这样的王妃很有意思,初识时也没有发现她这么闹腾。 一切准备就绪时,四暮渐暗,沈禾熙告诉她,什么也别管,直接把饭菜送到付洛宣的房间里,顺便和他单独相处一下,培养一下感情。 苏锦玥也觉得这样最好,于是,就这么决定了。 她们一同,由苏锦玥端着饭菜。 到了付洛宣的门外,苏锦玥突然有些紧张,怕这样做付洛宣不领情,又怕这样做会让付洛宣觉得奇怪。 沈禾熙拍了一下她的肩膀,示意她勇敢点,不必这么多顾虑。 苏锦玥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腾出一只手,轻轻敲了敲门,等了一会儿,没有反应,她又敲了一下,还是没有反应。 苏锦玥回头疑惑的看着身后的沈禾熙,沈禾熙也疑惑的看着她,又看了看紧闭的房门「人不在?」
第29章 :意外情况 苏锦玥也没有想到是这种情况,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沈禾熙摆摆手「别慌,我们去找他。」 「啊?」苏锦玥有些犹豫了,直接去找付洛宣,有点不太好吧,这样太明显了。 「啊什么啊!」沈禾熙一脸恨铁不成钢「喜欢他,还怕他知道不成?」 苏锦玥很严肃的点点头,她怕他知道,毕竟他们之间只存在交易,他是一国太子,有自己的谋划,不一定会真的接受这份心意。 沈禾熙显然不懂苏锦玥怕什么,拉着她就向前走,准备去找付洛宣,还没走几步,就看见付洛宣从三楼上来,身边还跟着一个商瑗之。 一时间,苏锦玥僵住了,沈禾熙也僵住了,打死她也没有想到会是这种情况。 商瑗之一眼便看到她们俩个,上前一步,笑道「三嫂也在?」然后看了看身后的付洛宣「方才我们一同用膳去了,没有叫三嫂,望三嫂莫见怪。」 沈禾熙的脸色不好,又不好发作,因为还有一个苏锦玥,她偏头看了一眼苏锦玥,发现她脸色僵硬,正盯着对面的付洛宣。 付洛宣看见苏锦玥,有些讶异,随后便走到她面前,淡淡的问道「在这里做什么?」 苏锦玥低下头,不敢看他,只觉得心里翻江倒海的堵塞,还有不可言表的自惭形秽,手中端着的精緻饭菜,此刻却犹如一块烧红的铁,时时刻刻在烫着她的手。 她突然感觉这一切,仿佛都是多余,还抵不过商瑗之风轻云淡的一句话。 这样的情形,太过尴尬,让她无处遁形。 沈禾熙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看着商瑗之笑得无害的脸就想给她一拳,想着想着就真的憋不住了,伸出手就想扯她一下。 苏锦玥看见沈禾熙伸出手,想叫住她,忽然听到耳边有一瞬间的唿啸声一闪而过,眼前就飞快的闪过一个黑影,直直的从耳边擦过,向沈禾熙那边飞快的射去。 苏锦玥眼疾手快,伸出手就将前方的沈禾熙一拉,沈禾熙重心不稳,倒退了好几步,撞在了苏锦玥的身上,苏锦玥手里的食盘一个踉跄,直接翻了,饭菜全撒在了她的衣服上。 随即,那黑影刷的一下插在了墙壁上,入墙三分,沈禾熙定睛一看,竟然是一根筷子,她没有搞懂怎么回事,回头想要问一问苏锦玥,却发现身后的苏锦玥正狼狈一身。 「锦玥…」沈禾熙一时也慌了神,没有想到会变成这样,也知道此刻苏锦玥的心里多多少少肯定是不好受的。 苏锦玥扯了扯嘴角,有些强颜欢笑「没事,我回去洗个澡就行。」 商瑗之看了看苏锦玥,又看了看墙上的筷子「怎么回事?」 付洛宣走到栏杆处,向下一看,一楼大厅一片嘈杂「有人闹事。」他淡淡道。 付洛宣这样一说,商瑗之便也上前向下看去,沈禾熙撇撇嘴,拉着苏锦玥也上前。 向下一看,果然,大厅处一片狼藉,有一群穿着普通的中年男子正凶神恶煞的站着,大约有五六个,有的拿着板凳,有的拿着碗筷,做着要扔砸的姿态。 付洛宣回头看了一眼墙上的筷子「大概是误扔上来的。」 苏锦玥心里嘀咕着,扔都能扔的这么有力道,但是此时,她没有心思多想。 这时楼梯处传来急促的噔噔噔的脚步声,苏锦玥回头一看,只见一名男子从楼梯处跑上来。 那男子身着月白色弹花云纹邹纱袍,发绾玉冠,身后背着一把古筝,面如冠玉,仪表堂堂,一副斯文书生的模样,他身后正跟着两名侍女和两名随从,正慌慌张张的叫着他「白公子。」 那白公子一口气跑到苏锦玥他们的面前,低着头气喘吁吁,说道「才来就碰到闹事的,差点遭了殃。」他声音清脆,倒是很好听。 沈禾熙也好奇的看着那男子,大概是盯的太明显,那男子发觉了,抬起头,发现了苏锦玥一行人,个个瞪大了眼睛好奇的盯着他,付洛宣却只是冷冽的看着,只带着一丝探究。 那男子抱歉的笑了笑「在下一介琴师,名为白梓成,叨扰了各位,深感抱歉。」 苏锦玥注意到他身后的一把古筝,两眼顿时变得流光溢彩。 那名为白梓成的男子笑得和善,带着一纵随从,越过他们准备离开。 谁知,沈禾熙大叫了一声,身子向那个白梓成身边一倒,白梓成吓了一跳,紧急关头,赶紧伸出手去接,接了个满怀。 然而,沈禾熙的头却撞到了他的下巴上,疼的直叫唤,苏锦玥赶紧上前扶起她,发现她的衣角正被白梓成身后的古筝挂坠扯住了。 沈禾熙伸出手就想把衣服拉回来,苏锦玥立即制止了她「别扯坏了这把琴,是上好的宝贝。」 沈禾熙看不出来这古筝的特别,但还是听了苏锦玥的话,小心翼翼的套回了自己的衣角。 白梓成听见苏锦玥的话,眼里立即露出赞赏的眼神,语气也有着不可抑制的激动「姑娘好眼力。」 苏锦玥一愣,摆摆手「我只是根据公子而猜测的,没有什么眼力之说。」 白梓成笑了笑「在下先走一步,望与姑娘后会有期。」 说着便向曲廊更深处而去,一纵随从立即跟上,沈禾熙一脸疑惑,看着白梓成离去的方向,嘟起了嘴。 商惟屿不知何时出现,此刻正和尉迟昀一同站在楼梯处。 他看见沈禾熙一直瞧着白梓成,脸色变得有些阴沉「沈禾熙!」他语气冷冽「有那么好看么?」 沈禾熙啊了一声,回头顺声而看,发现了商惟屿,发现他脸色不好「怎么了?」 商惟屿上前,拉着沈禾熙就走,沈禾熙被弄的莫名其妙,想拉住苏锦玥,却没有拉住,被带到了房间。 苏锦玥朝沈禾熙笑了笑,发现面前只剩下付洛宣和商瑗之,他们站在一起,她成为了最尴尬的一个。 正在她手足无措的时候,尉迟昀突然从身后而来,拍了她一下肩膀。看到她衣服上的惨状,有一瞬的惊讶,随即就拉着她「怎么弄成这样,也不处理一下。」说完,拉着她就要离开。 苏锦玥被尉迟昀拉着,并没有挣扎,因为这也是她所希望的,在待在付洛宣和商瑗之他们俩个面前,自己恐怕只能找个洞钻下去。 尉迟昀步伐很快,尽管如此。她还是忍不住想要回头,但还没有细想,她的身体已经帮她做了决定,她回头看去,发现商瑗之站在原地,而付洛宣已经踏入房间,缓缓关上了门。
第30章 :琴师和琴 尉迟昀将苏锦玥带到她的房间,而他只是站在门外,笑得很温和「去换件衣裳吧,很晚了,早点休息。」 苏锦玥愣愣的点点头,尉迟昀缓缓帮她将门带上。 换了一件衣服,苏锦玥才发现自己还没有吃饭,想去叫沈禾熙一起,但是想到商惟屿,他们应该有自己的事情要处理,于是打消了念头。 苏锦玥到了一楼,一楼已经没有人闹事了,收拾的很干净,一楼的小二认识她,于是上前招唿,她点了几个菜,就坐在一处偏僻的坐席上。 菜还没上来,就有一名小厮打扮的人上前,向她作了一个揖,道「姑娘,我家公子二楼有请。」 苏锦玥疑惑的看了一眼二楼,发现二楼栏杆处有一个身着白衣人,正在向她招手,仔细一看,竟然是方才遇见的那个琴师。 苏锦玥站起身,虽然不知道那个琴师要做些什么,但是如果拒绝的话,也显得太没有礼貌。 随着那小厮上了二楼的隔间后,那小厮就离开了。 苏锦玥进了隔间,发现白梓成正坐在檀木椅上悠闲的喝茶,原本背在他身后的古筝此刻放在檀木桌上。 苏锦玥的视线一下子就被那古筝吸引了,不知不觉就走到了白梓成的面前。 白梓成轻轻放下茶杯,站起身来「姑娘请坐。」 苏锦玥尴尬的收回视线,坐在了一旁的檀木椅上,白梓成则爱惜的轻拂着那把古筝,缓缓道「姑娘认识这把琴?」 苏锦玥点点头「略有耳闻,也有幸见过一次,这是一把流珠琴,世上仅有两把,其中一把在公子你这里,还有一罢,现下恐怕还下落不明。」 流珠琴,顾名思义,弹起来的音色犹如流珠弹跳,清脆叮噹,有安神之效,不计其数的人想要得到,不惜花重金,奉献自己的珍宝去换取,只可惜这琴世间只有两把,已经流传百年,不知是谁制造,琴木与琴弦至今无人知晓是何种材料,只知道琴木轻巧,犹如脆皮一般,琴弦坚韧,就算是削铁如泥的剑也没办法将琴弦损伤半毫,苏锦玥没有想到,今生还能有幸再见到一次。 白梓成点点头,看向苏锦玥的眼神有些探究,他重新坐下来,嘆了一口气「只是这把琴,在下实在是得的卑鄙。」 「哦?」苏锦玥看着他「公子何出此言。」 他又嘆了一口气「原本这琴被徐州太守所收藏,一年前,我受邀去一名富豪大户府邸演奏,我与他道,我愿分文不取,却只弹流珠之琴,原以为这件事情已经做罢,谁知,那富豪竟然花重金请了当时赫赫有名的千金猎手,盗来了这流珠琴,从此,这琴便一直跟着我了。」 他说完,苏锦玥一愣,心里却扑通扑通的跳得厉害,心里想着,不会这么巧吧! 白梓成说完看着她「姑娘,看你的模样,肯定是见过这把琴的。」 苏锦玥干笑几声「没有没有,只见过这把琴的画像,所以有些认得。」 谁知,白梓成却一把拉住了她的手,激动的叫道「你是千金猎手对不对?」 苏锦玥吓得一下子就站起身来,迅速把手抽走,转过身子背着他,整理表情,深吸了一口气,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后又回过头,道「公子说些什么呢?千金猎手是什么人?」 白梓成半眯着眼戒备的盯着她,让她心里直发憷,半晌,白梓成笑道「姑娘不必再装了,其实这一年来,我一直在找姑娘,谁知姑娘竟然在几个月前突然消失于江湖,从此销声匿迹。」 「这个…」苏锦玥还不敢确定他到底是找她干嘛,她也不敢轻易承认。 不过提到千金猎手,那的确是她没错,但那也只是一段往事了,想当初,她在外摸爬滚打,也学了一套,因生活所迫,便从舞姬转行做了一个小偷,原本只是小偷小拿,后来胆子便大了,便潜入一些大户人家,将偷盗的钱财分给穷人,就是所谓的劫富济贫。 慢慢的,对她的传言便多了,千金猎手就是江湖上给她取的外号,相传她偷盗技术高强,只要这个世间存在的,就没有她偷不到的,除了皇宫,什么地方她都敢去偷。 然而,她的逃脱技术更是厉害,即使守卫森严,她都敢当着你的面偷走东西,不让你发觉,也让你无迹可寻,逮捕不到。 她的样子也很神秘,没有人知道她的背景,所有人都对她一无所知。 渐渐,因为这些传言,有很多达官贵人花重金聘请她去偷他们得不到的东西,尽管面对面,她也从来只是带着重重面纱,于是,她又被加强了一层神秘感。 那个时候,她可所谓是赫赫有名,过得风声云起,江湖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地位在一时间立即登上了巅峰,有人敬她畏她,但也有人恨她,但是想抓她,那是难于登天。 白梓成反覆又问了一遍「姑娘,在下并没有恶意,只想请姑娘帮一个忙,价钱好商量。」 苏锦玥思量了一番,觉着如今她跟着付洛宣,要那么多钱也没有用,况且,这种时期,她也不想节外生枝,制造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于是,她摆摆手「公子莫说笑,我真的不是什么千金猎手,抱歉,天色已晚,我先回房了,公子还是早点休息吧。」说着就往门外疾步而去。 刚走到门外,就撞到了付洛宣,苏锦玥脚步一顿,差点摔个狗吃屎。 付洛宣淡淡的看着她「这么晚了,怎么还在这里?」 苏锦玥正欲回答,因为自己肚子饿想找点吃的,谁像他,和商瑗之吃的欢快,完全没有考虑她。 当然,下一句她是不敢说的,然而,还没有开口,就听见身后传来了匆忙的脚步声,和唿唤声「姑娘,姑娘请留步,若是不方便,可以去在下的房里商议。」 苏锦玥嘴角一抽,觉得这句话怎么听怎么都有些一股暧昧的感觉,商议什么?还去房间里?她头都搞大了,已经无语到了极点。 白梓成跑到苏锦玥的面前,拉着她的手「姑娘。」 苏锦玥赶紧把手抽出来「公…公子…」她瞥了一眼付洛宣,发现他此刻脸色有些阴沉,盯着白梓成。 白梓成发现付洛宣看着他,友好的作一个揖「这位兄台是…」 付洛宣的眸子渐渐冷冽,涌动着墨黑色的暗潮,白梓成愣了一下,退了几步,疑惑的看着苏锦玥。 苏锦玥没有看到付洛宣的眼神,对于白梓成满脸的疑惑,更加疑惑。 转头去看,发现付洛宣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跟我来。」 苏锦玥朝白梓成抱歉的笑了一下,道了一句「失陪。」便乖乖的跟着付洛宣。
第31章 :拌嘴 付洛宣走到二楼通往三楼的楼梯口停住了脚步,苏锦玥站在他身后,没有说话。 许久,付洛宣缓缓转身,冷冽着一张脸,看向她的眼神,让她一僵,那是一种说不清的熟悉感,这种眼神,她曾经在七巧节那个夜晚看到过。 那时,他的眼神翻滚着是一个局,此刻,算什么? 苏锦玥立即戒备起来,不知道他又想要干什么,付洛宣于她,从来都只是琢磨不透。 付洛宣也发现了她由内而外的戒备,敛了敛眼色,恢復了平日里的清明,淡淡的叫了她一声「苏锦玥。」 苏锦玥愣愣的点点头,抿着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付洛宣也没有等她说些什么,继续道「你是我的宫婢,这么晚了,和男子私会,莫让我白白被别人笑话了!」他的语气有些警告的意味。 苏锦玥瞪大了眼,显得很诧异,他就是要和她说这个的?私会?她什么时候私会了!若说私会,明明是他和那个昌乐公主去私会了! 她有些不服气,脱口便喊到「什么私会,我哪有私会!」 付洛宣抿着薄唇,盯着她,眼底有愠怒的神色,他冷冽的叫了她一声「苏锦玥!」 苏锦玥哼了一声,在人前她敬他是太子,虽说平日里对他也真的有些畏惧,但她绝对不愿意受些莫名其妙的委屈。 付洛宣显然没有想到苏锦玥会是这个反应,伸出手就想在她脑袋瓜上弹一下,谁知,她竟然看出他的意图,脖子一缩,猫着腰窜到一边,付洛宣落了个空,回过头,发现苏锦玥站在他身后朝他吐了个舌头,噔噔噔的跑上了楼。 付洛宣看着她轻巧的身影,哑然失笑,扶额无奈的摇摇头。 苏锦玥跑回了房间,撇撇嘴,发现自己竟然忘记了吃饭这一件事情,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随后又打开门。 她直接去了一楼,猜想白梓成和付洛宣应该都不在了,她叫小二将饭菜送到房间,又让小二准备了一盆热水。 吃饱喝足后,洗了一个澡,便穿了里衣躺在床榻上,闭着眼睛却睡不着,满脑子都是付洛宣。 第二日,苏锦玥醒来时已经是晌午,没有人叫她,她直接睡到自然醒,穿好衣服洗漱后拉开门,发现沈禾熙正站在她的门外,做着要敲门的姿势。 看着苏锦玥打开了门,她一愣,苏锦玥也一愣,随即将她带到房间里,倒了一杯茶水。 沈禾熙喝了一杯水,苏锦玥看着她,就想起了昨晚的事情,以及昨晚商惟屿阴沉的脸色,便问「昨晚,没事吧。」 沈禾熙愣了一下,才明白她问的是什么,摆摆手「没事,我习惯了,他一直都看我不顺眼,我也一样。」 苏锦玥有些好奇她和商惟屿的事情,如今,她们也算是朋友,她也不必避讳什么,便劝道「其实王爷他挺关心你的,其实昨晚…」她准备说昨晚商惟屿摆脸色大抵是看到白梓成抱了她,所以吃醋了。 但话还没有说完,便被打断了,沈禾熙摇摇头,一脸无所谓的模样「我和他一直都是互相不顺眼的状态。」 「那…你喜欢王爷么?」苏锦玥有些不确定的问道,毕竟是她的私事,苏锦玥也有些怕问这个会让她介意。 沈禾熙倒是没有介意什么,耸耸肩,同样也是一脸疑惑的表情「我和他从小一起长大,一直都是打打闹闹,直到几个月前,我和他被御赐完婚,便有些疏远了,我也不清楚我是不是喜欢他。」 苏锦玥点点头,头脑也是混乱一片,自己的感情尚且不明了,又怎么会懂得别人的感情呢? 在这时,沈禾熙突然拍了一下桌子,唉呀了一声,仿佛想起了什么,抓住了苏锦玥的手「我想起来了,快快快!」 「怎么了?」苏锦玥疑惑的看着激动的沈禾熙「发生什么事情了。」 她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瞧我的记性,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 说着,她拉过苏锦玥,将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她。 事情是这样的,方才沈禾熙来找苏锦玥,经过那些随从住的房间时听到一阵秘密窃语,本来她也没有在意,却听到付洛宣的名字,一时便上了心,就趴在门上偷听,透过门纸隐约看到有两个人影坐在一起。 有一个人影道「让公主和东隋和亲也是陛下的意思。」 沈禾熙听到那黑影这样说,便明白了这两个黑影应该就是商瑗之从南晋带来的随从。 接着,另一个黑影道「既然那位东隋太子不领情,我们只能来硬的了。」 沈禾熙听到这句话,心一抖,怕出什么事情,便听得更加仔细,于是,便听到了那两个黑影商量出来的一个计划。 那计划便是给付洛宣和商瑗之创造单独相处的机会,他们决定将商瑗之骗到付洛宣的房间,再将门偷偷在外面锁上,关他们一个晚上,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肯定会发生什么事情,若这件亲事成了,他们也算是大功一件,在南晋君王面前也能讨一个封赏。 沈禾熙听完,气的不轻,又怕打草惊蛇,便又偷偷的离开,想去告诉苏锦玥,但进了苏锦玥的房间后,被她问起商惟屿的事情,便给弄忘记了。 苏锦玥听完整件事情,惊的一下从凳子上跳起来「那两个随从胆子那么大?」 沈禾熙安抚着她「别担心,不还有我嘛,我估计他们今晚才行动,我们就去搞破坏!」 苏锦玥本想点头,突然想起昨晚付洛宣对她说的话,随即又摇摇头,拒绝道「还是算了,随他们去吧」 沈禾熙惊讶的张大了嘴巴「锦玥,你说什么胡话啊!」 「我没有说胡话。」想起昨晚,她就生气。 看着苏锦玥气鼓鼓的模样,沈禾熙凑上去问道「你和付洛宣吵架了?」 「没有没有。」苏锦玥忽闪了一下眼神,慌忙的摆摆手。 沈禾熙却不相信,笑了笑「是么,你就不怕商瑗之和他真的擦枪走火,然后就…」 苏锦玥低着头,心里不是滋味,她不想,当然不想了,可是… 「你们吵架是你们的事情,你干嘛把这个机会便宜了别人。」沈禾熙说道。 苏锦玥听沈禾熙这样说,觉得也有道理,总不能让别人趁人之危,于是,她缓缓点点头,算是答应下来了。 沈禾熙告诉她下午再制定详细的破坏计划,接着就拉着她下楼吃饭。 到了二楼,还是昨日的那个隔间,付洛宣尉迟昀和商惟屿早就已经到了。 沈禾熙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商瑗之还没有来,拉着苏锦玥就往付洛宣旁边走去,捏着她的肩膀,强压着她坐在了付洛宣了旁边。 苏锦玥有些不知所措想要站起身来,沈禾熙死死的压着她,凑在她的耳边轻声道「趁着商瑗之不在,你还想被挤到一旁么?」 苏锦玥还想说些什么,就听到旁边的付洛宣淡淡的开口「就坐这里吧。」 苏锦玥一愣,看着付洛宣,付洛宣低着头,并没有看她,好像那句话并不是出自他口一样。 沈禾熙笑着,挑眉看了一眼付洛宣,随后坐到了商惟屿的旁边。 商瑗之姗姗来迟,看到苏锦玥坐在了付洛宣的旁边时,一下子白了脸色,却又不好发作,只能抿着嘴唇,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坐在了别处。 人都到齐了,便吩咐小二上菜,然而,小二还没有来,却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第32章 :闹事 苏锦玥一看来人,顿时头疼了起来,看他的模样,估计又是找她的。 只见白梓成推开隔间的门,看到一群人顿时僵住了脸色,尴尬的礼貌作揖「叨扰各位了。」 付洛宣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转过头看着苏锦玥「来找你的?」 苏锦玥摇摇头,也许是吧,估计又是为了千金猎手的事情。 果然,她才刚摇头,白梓成就跑到她旁边,低着头,轻声道「锦玥姑娘…」 苏锦玥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怎么说都觉得尴尬,正不知所措时,尉迟昀淡淡的开口道「兄台若有什么事的话,不妨坐下来同我们用过膳之后再慢慢商量,如何?」 本来他开口,苏锦玥还以为有救了,觉得尉迟昀无论说什么,总能帮她摆脱纠缠,没有想到的是他会这样说,一时间惊讶的连反应都忘了。 等到有反应,想到反对的时候,白梓成已经坐在了她对面,正温和的朝她笑了一下,拿着筷子,在等着上菜。 她一下就晕了,看向尉迟昀,发现他低着头,眼里却有掩饰不住的笑意,摆明了又是在捉弄她。 这种感觉太诡异了,苏锦玥瞥了这饭桌上的每一个人,付洛宣依旧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冷清,低着头,什么表情也没有。 再看一下商惟屿,脸色不是很好,似乎还在介意那天白梓成抱了沈禾熙,但沈禾熙倒是一点都没有察觉,正在喜滋滋的尝着刚端上来的精緻菜色。 转头就看到商瑗之,她拿着筷子,表面上在吃菜,眼神却总飘忽到付洛宣的身上。 苏锦玥有些不爽,砸砸嘴,转移视线,发现尉迟昀正在看着她,她恶狠狠瞪了他一眼,用眼神骂他,可是他却毫不在意的耸耸肩,表现出来的模样很欠打。 这一餐吃的有些沉闷,从头到尾没有说话,苏锦玥吃不下多少,觉得无聊,拿着筷子在桌子上画画。 白梓成看见她那模样,轻轻喊了一声「锦玥姑娘似乎没有什么胃口。」 苏锦玥白了他一眼,亏的他还能看得出来。 但是他这一句话在鸦雀无声的隔间中显得很是突兀,直接导致在场的每一个都停了筷子,看着苏锦玥。 沈禾熙偷偷凑过去,跟她咬耳朵「那个什么琴师是不是看上你了?」 苏锦玥摇摇头,看上她还说明她有点魅力,也好解决一点,关键是人家认了死理,非要认定她是千金猎手,要雇她去偷东西。 偷东西倒不是什么难事,毕竟是她的老本行,但是,她已经金盆洗手好久了,又不想暴露身份,怎么会想到白梓成竟然这么能缠人。 她得想办法跟他说清楚才行。 吃过饭,白梓成站起身,张张嘴显然是想叫她,但还没有来得及发出声音,楼下就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 离栏杆最近商惟屿伸头去看,脸色变了一变「有人闹事。」 苏锦玥跑去看,发现楼下有一群人在砸东西,场面竟然与昨夜的一模一样,仔细一看,那些凶神恶煞的一群人就是昨夜的那一群。 那一群人一直在砸,没有停手,楼下的东西几乎就被砸的稀巴烂,客人也都跑了。 不一会儿,从后台走出来一个中年男子,苏锦玥一看,那中年男子就是那日他们到达朔月楼时出来接他们的人,估计是这楼里的掌柜。 只见那掌柜斯条慢理的走到那一群人的面前,没有丝毫的惧怕,并不在意他们的闹事。 那掌柜道「各位,昨夜鄙人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此楼并不接受侯爷的生意。」 「******!」有一个人直接爆了粗口「我们侯爷要包你们朔月楼是你们的福分,竟然还敢拒绝,要是惹我们爷不高兴了,直接将你们朔月楼夷为平地。」 听到这里,沈禾熙突然在一旁疑惑的开口「侯爷?」 商瑗之也在一旁轻笑了一声「你们东隋的侯爷都这样么?」 苏锦玥瞥了一眼商瑗之,心里想,你们南晋人又有多好,一个公主不还是恬不知耻的要和亲。 她对商瑗之那一句话的不服气估计是因为她讨厌商瑗之吧,如果是沈禾熙说的,她也不会有这样的反应,毕竟,从三年前开始,她就已经不再是东隋人,对东隋,除了失望和愤恨外,没有多余的一丝感情。 楼下还在吵,相比之下,那个掌柜显得很有素质,他理了理袖口「对不起各位,我们少东家说了,不会出租朔月楼,即使是圣上来了,同样也是这样的回答。」 尉迟昀听到这句话,摇摇手中的摺扇「要是圣上真的来了,不知道他是否真的会这样。」 白梓成摇头,啧了一声「看来那掌柜口中的少东家挺有来头。」 苏锦玥挺贊同白梓成的话,毕竟是堂堂的侯爷,他们都不买帐,人家都来闹事两次了,他们还是一点反应也没有,若不是有绝对的强硬的后台,绝对不可能这样。 苏锦玥转头看了一下付洛宣,轻声问道「哪个侯爷?」 付洛宣静静的看着楼下发生的一切,缓缓道「在徐州城的话,只有可能是明侯。」 苏锦玥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明侯她不认识,只知道他是圣上的同胞弟弟,一直居住在徐州城。 为人她不清楚,不过依这件事情来看,那明侯也挺霸道的,在京城脚下,过着霸王一样的日子。 但是,在这徐州城内偏偏有个朔月楼不怕他。 楼下还在僵持着,付洛宣似乎没有多大兴趣,转身就重新坐到位置上,苏锦玥看着他走开了,也觉得没意思,也回到位置上。 沈禾熙坐到她旁边问她「明侯很厉害么?」 苏锦玥摇摇头,她并不了解,这位明侯从很小的时候就被册封为侯位,听说圣上当年登基时还经歷过一次血腥惨烈的皇位争夺战,但这位明侯,几乎连参加的资格都没有,也正因为如此,他才能平安无事,逍遥快活的活到现在。 表面上他很信服圣上,但内心到底怎么样,没有人会知道。 尉迟昀突然朝着付洛宣问了一句「你觉得,是什么原因。」 苏锦玥看着尉迟昀,发现他脸色有些不好,再去看付洛宣,他则是沉思般的低着头,缓缓抬起头,与尉迟昀对视了一眼「你觉得有问题?」 尉迟昀点点头。 这几句话估计会让人觉得莫名其妙,但苏锦玥还是能听懂一些,尉迟昀应该是在问明侯要包这整栋朔月楼是为什么,付洛宣显然不清楚,但他和尉迟昀达成了一个共识,那就是,这件事情肯定有什么猫腻。 付洛宣突然缓缓站起身,走到门外,门外有随从站着,他低头跟随从轻声道「调查一下。」 那随从应了一声,离开了。 过了一会儿都散了,苏锦玥揉揉脖子加快脚步准备回房间补个觉,身后跟着白梓成,她不想再被纠缠。 谁知沈禾熙直接把她拉到她自己的房间,接着沈禾熙关上门,问她「你想到什么办法没有?」 苏锦玥没有反应过来,啊了一声。 沈禾熙指了指门外「那两名随从的计划!」 这样一说,苏锦玥顿时想起来今天沈禾熙跟她说的,关于商瑗之的随从想出来的狗屁计划。 她摇摇头,别说计划,连一点苗头都没有。 沈禾熙耸耸肩「好吧,现在只有一个办法了。」 「什么?」 沈禾熙向她招招手,示意她靠近点,她凑过头,就听见沈禾熙说道「我们今晚就去探探情况,如果发现付洛宣和商瑗之什么事都没有,就能知道付洛宣对商瑗之是完全没有那种心思的。」 「如果有呢?」苏锦玥问道,她最不希望的情况。 「如果有。」沈禾熙摸摸自己的下巴,冷笑了一声「那就直接踹开门,彻底破坏掉。」 听到这个办法,苏锦玥有些犹豫「这样…不好吧。」 沈禾熙白了她一眼「苏锦玥,我发现你做什么都挺犹豫的,不够决绝,要是什么事都要考虑好不好,等你考虑好了,估计人家娃都能出来打酱油了。」 苏锦玥咬咬唇,她很犹豫么?她自己都没有发觉,不过看着沈禾熙坚定的眼神,最终,她点点头,答应下来,不管结果会怎么
第33章 :被冤枉了 是夜,窗外星空点缀,苏锦玥站在窗前,楼外是一汪池水,在夜色中波光粼粼,沈禾熙推门而入,脚步放的轻,声线也压的低「锦玥,你准备好了没有?」 苏锦玥缓缓回过头,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般点点头,接着就被沈禾熙偷偷摸摸的拉了出去。 曲廊里灯火通明,沈禾熙轻声道「我已经看见那两个随从把商瑗之骗进了付洛宣的房间里。」 苏锦玥指了指前方付洛宣的房间「去看看?」 沈禾熙点点头,拉着她轻脚走到付洛宣的房前,果然房间被在外锁了起来,苏锦玥偷偷推开一点缝隙,看见了商瑗之窈窕的身姿,却看不见付洛宣,应该是被挡住了,也听不到他们的对话。 沈禾熙巴过去「你自己看,我去曲廊那边守着,要是有人来我就咳一声。」 苏锦玥点点头,心里扑通扑通的跳着,比她做贼时还要紧张,看不到付洛宣也让她更加慌张。 她转换了一个角度,恨不得把整个脑袋都塞进那门的缝隙中,但是不管怎么看,商瑗之始终站在那儿,也始终看不到付洛宣。 不过依这种情况来看,付洛宣应该离商瑗之挺远的,想到这里,她就放心了,她也已经决定,但凡有一点不对的地方,立即踹门而入,不过摸着这门貌似质量很好,不知道能不能踹的开,若是踹不开,那就糗大了,要是踹坏了,肯定是要赔钱的,她又没有钱,惹怒了付洛宣,不知道他能不能好心的替她赔。 苏锦玥越想越远,越想越偏,以至于没有听到不远处沈禾熙慌忙的咳嗽声,以及身后慢慢靠近的身影。 苏锦玥在这时嘆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怎么就看不到呢?」 接着,她身后就响起了带着疑惑的冷清声音「你在这里干什么?」 苏锦玥心顿时跳到了嗓子眼,勐得一回头,撞到了一袭白衣胸膛,抬起头,剎那间就看见了付洛宣蹙着眉疑惑不解的俊逸容颜。 苏锦玥几乎就在一秒内吓得不能动弹,下一秒就向后一退,脑袋撞到了门上,疼得她啊了一声。 转头去看,曲廊的不远处,沈禾熙正揉着嗓子,揪着一张脸,担忧的看着她。 苏锦玥瞬间就明白过来,心想大事不好,被逮了个正着,嘴巴几乎就是下意识的问出口「你不在里面?」 这话一问,她就开始后悔了,这不是不打自招嘛,连藉口都找不了了,她求救般的看向沈禾熙,沈禾熙扶额,一脸无语的看着她。 付洛宣淡淡的看着她「怎么?在找我么?」 苏锦玥紧张的吞了吞口水「这个…那个…」 付洛宣又皱起了眉头,看向她正挡住的门,苏锦玥神经一下子紧张起来,将门挡的更严实,这个时候,沈禾熙赶紧上前道「太子殿下,我有事找你,你能随我来一下么?」 付洛宣看了她一眼,面无表情,大抵是猜测出了她这句话是明显的调虎离山。 他轻轻拉了一下苏锦玥,就看到了被挡住的房门,房门处正被一把大锁锁着。 付洛宣捏着那把锁「怎么回事?」 苏锦玥咬咬唇「我不知道。」 「是么?」他偏头盯着她,屋内就响起了商瑗之娇柔的声音「是洛宣么?」 苏锦玥差点吐了,商瑗之竟然叫他洛宣?那么噁心,她都没有叫过,不过现在关键的不是这个,是该怎么解释! 付洛宣听见了商瑗之的声音,眼底的讶异一闪而过,他看向苏锦玥「钥匙!」 苏锦玥怎么可能会有钥匙,她摇摇头「不是我锁的。」 付洛宣却不信她,有些愠怒,语气也显得很是严苛,他重复了一遍「钥匙!」 委屈顿时就席捲了苏锦玥的全身,让她脑袋充血,她没有想到,付洛宣不信她,立即大叫了一声「不是我锁的!」 沈禾熙看着这种情况,跑到苏锦玥的旁边,抬头看着付洛宣「真不是锦玥锁的!」 付洛宣将视线转移到沈禾熙的身上,眼神冷冽「那就是你锁的?」 沈禾熙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就啊了一声,待明白过来之后,一下子就来了火气,瞪着付洛宣,喊到「不是我们!」 远处有一间房门被偷偷打开,商瑗之的两名随从将头伸出来,却不敢轻举妄动,怕惹来责罚。 沈禾熙一咬牙,眼尖的瞧见了这一幕,直接冲上去,拉着那两名随从就到了付洛宣的面前。 那两名随从颤颤巍巍不敢反抗,低着头。 沈禾熙指着两名随从,对付洛宣说道「究竟怎么回事,你问他们!」说完就拉着苏锦玥要离开。 苏锦玥低着头,不想去看付洛宣,经过他身边时却瞟到他的一只修长白皙的手轻轻动了一下,却因为速度快,没有看清。 她怀疑那手是不是真的动了一下,是想拉住她么?她回头去看,却发现付洛宣背对着她,没有丝毫动作的改变。 沈禾熙将苏锦玥带到房间里,苏锦玥很沮丧,坐在凳子上,一下子瘫在了桌子上。 沈禾熙很愤恨,想骂一骂付洛宣,但看到苏锦玥的模样,一时也骂不出口,只能上前去安慰。 「别这样啦,付洛宣是因为误会了才…」 苏锦玥摇摇头,撇着嘴,要哭又没哭的模样,连说话的语气也变得无力「他就是不相信我。」 「没有没有啦。」沈禾熙摆摆手「任谁看到那种情况,都会是那种反应的,就算是我,也不例外。」 「是么?」她像是呢喃自语「商瑗之比我重要,他很少对我发火,这一次为了商瑗之…」 沈禾熙听见她这样说,知道糟了,她既然有了这样的想法,想扳过来就难了,于是,沈禾熙赶紧说道「怎么可能,你和付洛宣朝夕相处,商瑗之算什么!」 苏锦玥还是一个模样,趴在桌子上,一脸伤心难过,她摇摇头「我想休息一下。」 沈禾熙有些担心,听她怎么说,也没有办法,离开了房间,希望她能静一静,再想通一点。 沈禾熙离开后,苏锦玥无力的爬到床榻上躺着,心中百般滋味都化为伤心和难过,她捏在被子,又突然来了火,差点把被子扯破。 付洛宣太过分了,苏锦玥心想,他太不分青红皂白了,她不想要理他了,一辈子都不要理他了,干嘛要喜欢他?喜欢他干嘛?干脆不要喜欢了,喜欢别人好了,喜欢谁呢?要不要找一个人让他也吃吃醋,找谁呢?尉迟昀?白梓成? 苏锦玥又想偏了,赶紧捶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决定不要再理付洛宣了,再理他,她就不姓苏,不对!她本来也不姓苏,苏锦玥只是一个编造的姓名而已,她真实的名字呢?已经成为了一个耻辱,抹不去的耻辱! 就这样,过了一夜,苏锦玥显然没有昨夜那么沮丧,但头倒是有点疼,出了房间,碰见了沈禾熙,她正要去用早膳,看见了苏锦玥,她担忧的问道「没事吧?」 苏锦玥耸耸肩「没事。」没什么大不了,就这点挫折而已,自己还是能扛的过去的。 沈禾熙点点头,拉着她去吃饭,还没有走几步,就看到远处而来的商惟屿,沈禾熙一下子就撒开了拉住了苏锦玥的手,抱歉的笑了笑「我先走了,等一下再一起吃饭。」说着就一熘烟的跑了。 看样子,大概又和商惟屿吵架了,苏锦玥心里想着,转过头就看到商惟屿已经在她面前。 她福身行礼「王爷。」 商惟屿带着探究的眼光打量着她,淡淡道「锦玥姑娘不必多礼,能跟着太子殿下出宫,想必锦玥姑娘不会只是一个小小的宫婢这么简单吧?」 商惟屿的话一针见血,字字珠玑,让苏锦玥一愣,她没有说话,此刻,她若不承认就显得太矫情,若承认就太过暴露了。 商惟屿似乎也没有等她回答什么,越过她,直接离开了。 苏锦玥长长的唿了一口气,觉得很奇怪,她演技真的这么差么?
第34章 :杀人灭口 苏锦玥甩甩脑袋,看沈禾熙的样子,估计和她一起吃早餐是不可能了,还是自己随便吃点什么垫垫肚子好了。 刚下一楼想要点盘点心,就撞见了尉迟昀,他坐在一楼的坐席上,慢条斯理的抿了一口白粥。 苏锦玥想起昨天吃饭的时候还有帐没有找到他算,于是,她直接走了过去,准备威胁一下尉迟昀,叫他以后别再捉弄她。 她站在尉迟昀的面前,扔了一块金锭子在他的桌子上,咚得一声让尉迟昀立即抬起了头,苏锦玥傲娇的斜视着他,哼了一声。 尉迟昀愣了一下,噗嗤一声就笑出声来「苏锦玥,你的鼻孔都翘到天上去了,亏的外面没有下雨。」 苏锦玥一皱眉,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鼻子,尴尬的将头拉低了一点,但依旧是看你不爽的表情。 尉迟昀慢悠悠的喝了一口粥「怎么了?」 她没有理他,朝着远处正端着一盘点心的小二招唿了一声「这里…」 那小二看着她,将点心送到尉迟昀的桌子上,苏锦玥将桌子上的金锭子拿起来扔给那个小二,一脸财大气粗的表情,摆摆手「回去吧。」 那小二点点头,接着金锭子,莫名其妙的离开了。 苏锦玥拿着一块糕点,塞了满嘴,含煳不清的说话「我告诉你,老娘以前可是称霸一方的老大,你最好别得罪我。」她嘴里的点心屑喷了一桌子,但她丝毫没有在意,粗鲁的抹了一下自己的嘴巴。 捉弄别人这件事,苏锦玥也干过,那可谓是越捉弄越好玩,根本停不下来,若是今天不给尉迟昀来点狠的,以后还不知道他得害她多少次! 尉迟昀的碗里已经洒满了点心屑,粥也已经不能喝了,索性他便放下手中的碗,捏了一块点心,饶有兴趣看着耍横的苏锦玥「所以呢?你要对我怎么样?」 怎么样?苏锦玥愣了一下,她光顾着吓他,倒没有想过要对他怎么样,也没有准备要对他怎么样。 她咬咬唇,想了一会儿,准备说个狠毒的,吓吓他,正准备开口,却发现尉迟昀的脸色顿时变了,他刷得站起来,看着她。 苏锦玥吓了一跳,想着不会吧,她还没有对他怎么样呢,他就要对她怎么样了?但仔细一看,她才发现,尉迟昀看的并不是她,而是她身后。 苏锦玥疑惑的回过头,头皮一炸,身后竟然不知何时趴了一个浑身带血的人。 接着,尉迟昀迅速越过她来到那浑身是血的人面前,半蹲在身子问道「怎么回事!」 那人艰难的抬起头,满脸血污,看不清楚相貌,看样子伤的不轻,正努力的从嘴巴里挤出一句话「尉迟大人…」 尉迟昀握着他的肩膀,很慌忙,是极少的情况下才会出现的表情「另一个呢?」 那人正欲开口,但终究还是支撑不住,瘫软下去,不知是晕了还是死了。 尉迟昀招唿了一旁有点吓到的小二,将那人抬到房间去,又急急忙忙的跟着离开,苏锦玥反应过来,赶紧也跟着。 那人被抬到房间,苏锦玥赶紧上前把脉,她以前学过一点医术,在这种紧急关头,应该能起点作用。 她刚坐下,付洛宣一行人便全来了,她没有心思去想其他的,专心把脉。 那人的脉搏微弱,很紊乱,更重要的是时断时续,是受了重伤的明显症状。 她收回手,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大概,尉迟昀在一旁问了一下「怎么样?」 她瞥了一眼付洛宣,道「他受了很重的内伤,伤他之人内力深厚,已经将他经脉震短,他能活着回来,已经是万幸,说的上是九死一生。」 苏锦玥的话说完之后,在场的所有人都便了脸色。 付洛宣看着尉迟昀问道「另一个呢?」 尉迟昀摇摇头「应该回不来了…」 苏锦玥听着他们的对话才明白过来,床上躺着的那个人,就是付洛宣的随从,至于口中的另外一个,应该就是付洛宣带来的第二个随从,既然回来的已经躺在床上昏迷不醒,估计没回来的已经死了,看样子下手的人起了很重的杀心。 沈禾熙在旁嘀咕了一声「这是怎么一回事啊。」商惟屿迅速拉了她一下,示意她别捣乱。 付洛宣淡淡的开口道「我派随从去调查明侯。」 尉迟昀显然是知道的,点点头「竟然能被杀人灭口,定然是知道了什么事。」 苏锦玥指了指床上躺着的人「那他…」 付洛宣冷笑了一声「这是他们故意放出来的诱饵而已。」 商惟屿突然喊了一声,一脸震惊「你是说…」 付洛宣点点头「他们故意将他放回来,就是为了跟着他,现在,我们的一举一动,恐怕都在被人监视着。」 苏锦玥吓了一跳,环顾了一下房间,没有看到什么偷看的人,她问道「是明侯的人么?」 尉迟昀点点头「他们应该是不知道我们是谁,才故意放回一个人,从而知道了我们的行踪,已经派人在这里埋伏起来。」 这样的情况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吓了一跳,商瑗之在旁问道「那个明侯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尉迟昀摇摇头,看了一眼床榻上的人「明侯到底有什么阴谋,得等到他醒来再说。」 付洛宣淡淡道「都回去吧,最近的一言一行都小心点。」 说完他便匆匆转身离开,苏锦玥和沈禾熙一起也走了。 沈禾熙走在曲廊里时显得有些惊讶「你们东隋的明侯这么可怕?」 苏锦玥点点头「关于权力和地位,自古以来都是一场血战,人的**可以导致人的邪念,南晋没有这种情况么?」 「有吧。」她若有所思道「自从商惟屿的大哥登基之后,就太平许多了。」 「那你…」苏锦玥顿了一下,压低声音道「我只是说说而已,你别放心上,你觉得你们南晋的君王,他的兄弟们包括安怀王爷,有没有…那种…心思?」 沈禾熙知道她说的那种心思指的是什么,赶紧摆摆手「胡说什么呢!」但她又不太确定,想了一会儿,语气似乎没有刚才的坚决「应该没有吧。」 苏锦玥笑了笑「我说的玩,你别在意,走吧。」 沈禾熙点点头,从脸上的表情来看,还是有些担忧,但也没有说些什么,跟着苏锦玥一起离开了。
第35章 :被明侯邀请的琴师 苏锦玥闲的无聊,就在朔月楼里晃悠,碰到了白梓成,她吓了一跳,想转头就走,白梓成却抢先一步叫住了她「锦玥姑娘请留步!」 苏锦玥转过的身子一僵,无奈的回过去,礼貌的笑了笑「白公子,好巧啊。」 白梓成走到她面前,她以为他又要纠缠她问她千金猎手的事情,没想到他的表情却异常的严肃,连语气也变得有些奇怪,他问道「锦玥姑娘,你们是不是有随从受了伤?」 苏锦玥警惕的看着他「你问这个做什么?」 他又问道,貌似很在意这个「是不是被明侯的人所伤?」 「无凭无据,你何必这样说。」苏锦玥不会轻信于人,这么重要的事情,很可能就会惹来杀身之祸,又怎么会轻易就说出口,何况白梓成来打听这个,也太过可疑了。 白梓成也知道苏锦玥的怀疑,便道「锦玥姑娘,在下的随从也不是吃软饭的,跟了我这么久,这点事情还是能调查出来的。」 看白梓成的表情,苏锦玥知道他并不是在诈她,他是跑江湖的人,背景尚不可知,也许有多方势力互相穿插,想调查这点事,对于他来说,并非难事,既然如此,苏锦玥觉得也没必要瞒他,于是点点头,道「怎么?就算是真的,白公子对此事有何见解么?」 他拱手作揖,表现的很谦逊「锦玥姑娘太高估在下了,实不相瞒,在下此次来徐州城,正是受了明侯之邀。」 此话一出,苏锦玥头皮一炸,吓了一跳,没有想到事情竟然巧合成这样!她看了看四周,貌似没有可疑的人,便压低声音道「你说的是真的?没煳我吧。」 「我煳你做什么!」他道「锦玥姑娘,在下只是一介琴师,如今事情变成这样,在下实在是有点担心。」 苏锦玥点点头,白梓成只是琴师,看样子并没有必要去骗她,现下无论明侯是什么目的,但肯定是有什么不为人知,或者说是不可以被人所知的阴谋,才导致他杀人灭口,并且放出诱饵调查他们的行踪。 想到这里,苏锦玥有点理解白梓成在担心什么,伸手拍拍他的肩膀「你别担心,我跟我的朋友们商量一下。」 他点点头,一脸疑惑的看着她「锦玥姑娘,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调查明侯?」 这个…苏锦玥一时语塞,这该叫她怎么回答呢?看白梓成的模样,恐怕还没有那个能力去调查出付洛宣他们的背景,于是,她摆摆手「一群行侠仗义的人吶!」 白梓成显然不信,在他问她之前肯定是做过调查的,结果什么也没有调查到,才来亲自问她,他一脸不要骗我的表情道「锦玥姑娘,不知有何隐情,何必瞒着在下。」 「没有没有!」苏锦玥摆摆手,想了一会儿,装下去肯定也唿弄不过去,告诉他又不可以,只好想了个折中的办法。 她一脸神秘的模样看着白梓成,声音低沉道「我劝公子还是莫要问了,知道的多了未必是什么好事。」然后一甩头,也不去管白梓成什么反应,转身就走,说出的这句话,就让他自个儿慢慢猜去吧。 苏锦玥走到那受伤的随从房间,松了一口气,发现付洛宣和尉迟昀都在,付洛宣看着她,她心里还在介意昨天的事情,没有理他,直接走到尉迟昀的面前,看了一眼床上还昏迷不醒的人,问道「怎么样?」 尉迟昀答道「那个人下手很有分寸,给了他足够的时间回来,我已经用上好的汤药续了他的性命,醒不醒的过来,就看今晚了。」 苏锦玥点点头,道「告诉你一件事,白梓成知道吧。」 付洛宣皱了一下眉,尉迟昀倒没有什么表情,疑惑的问了一句「那个琴师,怎么了?」 「他调查了我们,包括我们的人被明侯所伤的事情。」 「什么!」尉迟昀诧异的喊了一声,付洛宣在旁边淡淡道「以他的势力,暂时还调查不到我们的背景。」 苏锦玥瞪了一下付洛宣,对着尉迟昀点了点头「这还不是最重要的,关键是,他今天竟然告诉我,他来徐州城是受明侯之邀。」 尉迟昀显然是被这个消息给震惊到了,但下一秒,他就沉下了脸色「他没有骗你?或者说…他是明侯派来的细作。」 「应该没有。」苏锦玥摇摇头「一来他没有必要骗我,二来他也不知道我们的背景,至于明侯的细作,更不可能了,我们在这件事情发生之前就碰见了他,他若是细作,又怎么会知道能遇见我们?」更何况,之前他还纠缠着她说她是千金猎手的事情,还有那把流珠琴,她的确曾经去偷过流珠琴,那雇她的富豪告诉她,他崇拜一名琴师,偷这把琴,就是为了那琴师,所以说这件事绝对做不了假。 付洛宣在一旁点点头「明侯欲包整座朔月楼,又邀请了有名的琴师,你觉得这是为了什么?」 尉迟想了一会儿,突然一脸恍然大悟「你是说…他要宴请宾客?」 「的确!」付洛宣点点头「只有这样,才能将一切说的通。」 苏锦玥问了一句「邀请谁,竟然这么大排场?」 尉迟昀摇摇头「还不得知,但是过不了多久,应该就会知道。」 苏锦玥知道他指的是昏迷的随从,若他醒了,便什么都知道了。 接下来的便是等候,期间沈禾熙还问了一下苏锦玥和付洛宣之间到底好了没有,苏锦玥摇摇头,这次付洛宣那么过份,要是付洛宣不亲自来找她道歉,她绝对不会原谅他,不过,他是一国太子,高高在上,跟她道歉?除非他脑袋抽了。 白梓成也来找她,询问了关于明侯的事情,苏锦玥便藉此机会打听了一下「你知道明侯邀请你是为了什么么?」 白梓成摇摇头「像是要邀请什么贵宾。」 「你知道是谁么?」 他又摇摇头「这个我不清楚,我是琴师,并不会多问这些事情,否则太容易惹祸上身。」 苏锦玥明白,正因为白梓成不知道,才担心,跑江湖的,其实跟在刀尖上走路也没有什么区别,搞不好就会成为炮灰。 白梓成看苏锦玥的样子,也知道现在她也没有办法,便道「锦玥姑娘,若事情真的出了什么端倪,还望告知在下一声。」 苏锦玥点点头「肯定。」 白梓成道了一声谢便离开了。
第36章 :受伤昏迷 是夜,一行人用过晚膳便各自回了房间,苏锦玥早早就睡下了,听付洛宣道,过了今晚那名昏迷的随从若是醒了,明日便可知道一切,若是醒不了,事情就要麻烦的多。 尉迟昀又给他熬了上好的汤药,大抵每一个人都在祈祷那随从能够醒来,因为每一个人同样都很好奇。 苏锦玥躺在床上琢磨,明侯这么大张旗鼓,究竟是为了邀请谁,那人的身份地位必定是在明侯之上,可整个东隋之中,又有谁的地位让明侯都忌惮,以至于这么的重视,大抵除了圣上,也不会有谁了。 难道是他知道付洛宣他们来到了徐州城?也应该不是,若是知道,早就出来迎接,更何况付洛宣还要叫明侯一声皇叔,他不至于弄这么大排场。 真是难以理解,苏锦玥实在想不到是什么人,还有明侯到底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竟然能够指使他杀人灭口,她想来想去,只想到了一个念头,明侯想要谋朝篡位! 但这个念头太过于可怕,苏锦玥不敢多想,甩甩头立马否决到了,无论是什么原因,首先要搞懂明侯要邀请的人,到底是谁。 想到这个,她的头脑似乎轻松了点,闭上眼睛准备入睡,却听见外头哐当一声,像是门被踢翻的声音。 苏锦玥一个机灵,立即坐起身来,翻身下床,披了一件外衣就打开门跑了出去。 刚跑出去就碰到同样应声而来的沈禾熙和商惟屿。 「怎么回事?」苏锦玥看着沈禾熙问道。 沈禾熙指了指前方「应该是昏迷的随从出事了。」 苏锦玥心中一惊,急忙冲到那随从的房间,只看见房间的门已经被踹毁,一道黑影一闪而过,房间里有些暗,苏锦玥看不清到底是什么情况,但是房间内除了那声门响,此刻寂静一片。 接着,房间突然灯火闪烁,只见商瑗之站在烛台面前,拿着一支火折,点亮了房间的灯火。 房间在剎那间通明如白昼,这时,苏锦玥才看清房间的景象。 发现付洛宣和尉迟昀站在一处,共同挟持着一名黑衣蒙面男子,那男子正跪在地上,动弹不得。 尉迟在一旁淡淡道「早就知道你们一定会派人过来杀人灭口。」 苏锦玥看了看床上依旧昏迷的随从,应该没有被那黑衣人得逞,看样子,付洛宣尉迟昀定然是知晓今晚会有人前来刺杀,他们便暗中埋伏,抓住了这个黑衣人。 付洛宣接着道「有什么阴谋能让你们这么铤而走险?」 那黑衣人冷笑了一声「宁可一死。」 商惟屿听了那黑衣人的话,笑了一声「有骨气的手下!」 苏锦玥瞧着这个模样,摆摆手「先看看他的真实面貌再说!」 说着便往那黑衣人面前走去,付洛宣和尉迟昀的脸色突然一变,只听见身后传来沈禾熙叫声。 苏锦玥下意识的回头望去,沈禾熙正担忧的看着她,大喊了一声「快回来。」 她听得莫名其妙,将头又转回去,却见眼前一黑,像是一双手朝她袭去,下一刻,脑袋却突然剧烈一痛,身子一软,瞬间便失去知觉。 沈禾熙吓得张大了嘴巴,看见那黑衣人乘苏锦玥靠近时挣脱了付洛宣和尉迟昀的挟持,一掌打在了苏锦玥的脑袋上,随即便破窗而逃。 尉迟昀一跃立即追了出去,付洛宣却沉着脸色疾步走到苏锦玥的面前,蹲下身子,赶紧扶起昏迷的苏锦玥,打横抱起,对吓呆了的沈禾熙沉声道「快去请大夫!」 沈禾熙这时才反应过来,拉着商惟屿噔噔噔的跑了出去。 这时,窗户那边尉迟昀又一跃而回,一脸懊悔「让他跑了!」说完,随即一愣,视线定在了苏锦玥和抱着她的付洛宣身子,脸色僵住。 付洛宣抱着苏锦玥就急忙出了房间,看见了苏锦玥恍恍惚惚睁开的眼神。 苏锦玥只觉得头痛欲裂,好像有了一点意识,努力睁开眼睛,却看到一袭白衣胸膛,让她觉得很安稳,会是谁抱着她呢?她想着,抬着头想去看,可是一下秒便又昏迷了过去。 尉迟昀愣了许久才缓步走出了房间,脚步有些凌乱,却看见曲廊里的付洛宣顿住了脚步,缓缓转过身,走到尉迟昀面前,轻轻将苏锦玥送到了尉迟昀的怀里。 尉迟昀疑惑的接住,还未问出口,便听见付洛宣淡淡道「送她回房吧。」 尉迟昀看着怀里昏迷的苏锦玥,对付洛宣的做法太讶异,却没有拒绝,点了一下头,直直的越过他,走向苏锦玥的房间。 付洛宣看着,敛了敛眼色,转过头,发现商瑗之正站在身后,问道「你这么做,是什么意思?」 「没有意思。」他淡淡道。 商瑗之笑了一声「付洛宣,你越来越奇怪了。」 付洛宣没有说话,直接离开了。 苏锦玥醒来时已经是第二日清晨,她只觉得脑袋被塞的难受,似乎脑骨都被砸碎了,脑浆都流光了,眼皮也重的厉害,眼角酸涩异常。 身体倒没有什么感觉,她努力睁开眼睛,发现尉迟昀正坐在她的床边,看见她醒来,顿时欢喜的叫了她一声「锦玥?」 苏锦玥啊了一声,嗓子像是有痰堵住了,说不出话,咳了几声才勉强开口「怎么回事。」 「你被黑衣人打伤了,不过没有什么大碍,好好休息便好,只可惜,被黑衣人给逃脱了。」 苏锦玥点点头,难怪她头那么痛,想到昨晚,她也是晕的莫名其妙,只是中途好像醒来过,当时正被人抱着,那人穿着一袭白衣,会是谁呢? 想着,她的眼神飘向面前的尉迟昀,发现他正穿着白袍,原来是他,苏锦玥敛了敛眼色,心中不免一阵失落,她还以为是付洛宣呢! 尉迟昀瞧着她转变的脸色,问道「怎么了?」 「没有。」苏锦玥看着尉迟昀,顿了一会儿道「抱着我回来的,是你么?」 尉迟昀突然一僵,脸色也变得有些不自然,他想说第一时间冲过去抱着她的其实是付洛宣,却不知为何,他竟然鬼使神差的点了头,道「是我。」 这种自私的想法来的突然而勐烈,几乎不给他思考的时间,他的身体已经做了反应,他知道这样说会让苏锦玥误会,甚至有一种将她从付洛宣身边抢过来的感觉,这样太卑鄙,可他却想这么做,像是人类贪婪的**一般,促使着他,不由本心。 仅此一次,他心里想着,看着苏锦玥感激的眼神,温和一笑,伸出手摸着她的脑袋「再睡一会儿吧。」
第37章 :城东繁华 付洛宣回了房间,站在窗前,天边鱼肚泛白,层层房屋被浓雾笼罩,看不真切,似梦似幻。 他愣了许久,将自己身上的白衣褪下扔掉,换上了一件冰蓝色弹花蜀绣衫,门外的随从匆匆而来道「殿下,人…」 付洛宣回过头,冷清的问道「怎么了?」 「人…已经死了!」那随从低着头,嘆息了一声。 付洛宣眯起了双眼,眼中寒意陡起「怎么回事!」 那随从顿了一会儿,答道「有人在他的汤药里下了毒。」 「呵!」他冷笑了一声「好手段!」说着疾步离开。 来到那随从的房间,尉迟昀站在那里,面前躺着一具尸首,被白布所蒙,躺在床榻上,看到付洛宣进来,尉迟昀嘆了一口气「是我疏忽了。」 付洛宣看着那具尸首「他们既然敢放他回来,也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这只是必然。」 苏锦玥也被沈禾熙搀扶着进来,她本来也没有什么事,就是头痛了一点而已,看到那随从的尸首后,不自觉的踉跄了一步,没有想到昨日还昏迷的人,终究没有熬过一晚,不止一个人告诉过她,生命是何等脆弱。 如今,失去了一条性命,也失去了一条线索。 付洛宣吩咐其他的随从将人安葬,回过头却发现苏锦玥正盯着她,眼里有匆匆掩饰的黯然,他装做没有看见,直接越过她,步履缓缓。 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了,房间的残门做了处理,楼里的掌柜和小二估计也见多了世面,没有多做惊讶,收了金锭子就了了事。 接着一群人又坐在二楼吃早餐,苏锦玥没有什么胃口,却发现其他人都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坦然自若,说说笑笑。 这是从小就经歷着血腥,战乱,勾心斗角的人才能做到的,苏锦玥想,其实她也差不多,再过不了多久,她也能够坦然的接受每一个的人死亡,凉了自己的血,凉了自己的心。 小二从一楼端上点心和粥,一一布在桌上,付洛宣淡淡的同那小二问道「听说几日前这里有人闹事?」 那小二恭敬道「的确如此。」 尉迟昀在一旁装作疑惑的模样接着问「怎么回事?」 那小二又转向他道「都是明侯的人,欲包朔月楼宴请宾客,只是我们少东家说了,绝不租楼,无论任何人,各位不必担忧,事情都已经解决了。」 尉迟昀恍然大悟的点点头「宴请宾客?宴请谁?」 「这个小的就不知道了,不过几位应该不是徐州城人士吧。」 沈禾熙笑了一声「你这个小二真有意思,我们是哪里的都知道?」 那小二拱手作揖道「这倒不是,只是徐州城就这么大,小的第一
第38章 :与商瑗之的谈话 白梓成笑的温和,跟着苏锦玥和沈禾熙的身边,向她们打招唿,沈禾熙回了他一个招唿「好巧啊。」 白梓成点点头「我在这里闲的无事,幸亏有付兄邀请,能和你们一同去城东。」 苏锦玥听见,心里想着好吧,她还真没有想到付洛宣会邀请他,依付洛宣的性子,做每一件事都有自己的目的,这次莫名其妙的邀请自然不简单。 城东离城西并不远,绕过一条冷清街道,再过一座桥便到了城东。 城东与城西皆在徐州城内,但热闹程度却截然不同,城西虽繁华,却只限白日,一到夜里,街道人行渺渺,昼火皆灭,家家门户紧闭。 而城东,苏锦玥到了才明白,繁华盛世也就是如此,她曾流浪至半个东隋,听过城东犹如仙境却不曾来过,幼年时曾许诺过她的那个小哥哥,她连名字都不曾知晓,也没有机会随他来看看这里的灯火昼夜。 城东此刻的人群,简直就是涌潮而动,行人之间举步艰难,嵴背紧贴,街道四周挂满艷丽的花灯,照耀着这一方天地比白日还要透彻,灯火照在人的脸上灯火斑斓,苍穹之上烟花时而绽放,又掉落无声,如璀璨星华,夺了星星的闪耀,天边绚丽彩色,仿佛无边无际。 小摊商贩的叫唤声此起彼伏,夹在人群中是人性市井的温暖,每一个人的脸上,或是浅笑依偎,或是放声开怀。 沈禾熙欢唿了一声,瞪大了眼睛,眼底映着面前一片灯火阑珊「好美!」她的头顶正绽开了一朵烟花,转瞬即逝。 商瑗之点点头,依旧是高傲的模样「与南晋,有过之而不及。」 商惟屿拉着沈禾熙轻声道「你安静点行不行,看看别人,再瞧瞧你的模样。」 沈禾熙撇撇嘴,转头去看苏锦玥,发现她安静的有些异常,只是瞧着面前的繁华,脸上被照印的很璀璨,眼底却如一潭池水,波澜起伏却又平静流淌。 「锦玥?」沈禾熙唤了一声。 苏锦玥转过头看着她「恩?怎么了?」 「没事。」沈禾熙问道「你怎么在发呆?」 「想起了一个人。」她道。 沈禾熙来了兴趣「谁啊。」 那个人嘛…苏锦玥笑了笑,已经过去经年,她似乎再也无迹可寻了,关于她的一切,都已经被彻底泯灭。 沈禾熙瞧她没有反应,正准备再问,就听见她轻轻道「小时候的事情了,有一个人,曾经答应过我,要陪我来这里。」 这一句轻声呢喃,让身后恰巧听到的尉迟昀一僵,伸手几乎冲动的就要捏住她的手臂,在靠近时又轻轻放下。 沈禾熙点点头,一脸坏笑的凑过去,八卦的问「谁啊?」 苏锦玥摇摇头,视线落在远处的灯火上。 沈禾熙没有再问,好奇心一下又被远处的杂耍给吸引了,撒腿就跑进了人群中,商惟屿无奈的摇摇头赶紧追了过去。 付洛宣渐渐向前走,尉迟昀和白梓成跟着,苏锦玥和商瑗之便落了后。 苏锦玥有些尴尬,瞥了一眼与她并肩而行的商瑗之,想要走快一点或者走慢一点甩掉她,却发现商瑗之走路的节奏始终与她保持一致,似乎是故意这样。 接着,便听见商瑗之淡淡的问道「你跟着你们的太子殿下多少年了?」 苏锦玥一愣,恭敬的答道「几个月而已,谈不上年岁。」 商瑗之点点头,顿了一会儿又道「几个月就能让他带着你出宫,看来,他很赏识你。」 「公主过奖了。」苏锦玥知道,商瑗之并非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问这些必然是看出了什么,只是不知道她到底要打听什么。 「对于东隋和南晋的和亲,你觉得如何?」 苏锦玥一僵,心里有些堵,表面却装的毫无感觉,答道「两国友好多年,若能和亲,自然是好事一件。」 商瑗之似乎很满意她的说法,点点「你与太子殿下亲近,平日里,便多与他说一说。」 「自然。」苏锦玥应到,心里骂了一声,说一说?她才不会说,切! 本以为这样的谈话就结束了,谁知,商瑗之又开口道「个人的儿女私情在国家利益面前简直低于尘埃,十五年前北沼的破灭就预示着,国与国之间的权力争斗,从未停止过,东隋可以毁了一个北沼,同样也可以毁了南晋,还有西魏,西魏国君的狼子野心,我自幼便知道,我是南晋的公主,在我身上经歷过的一切告诉我,这次和亲,只能成功,不能失败!」她说的郑重而又坚决,脸色阴晦不明。 苏锦玥听着商瑗之的一段话,沉默了一会儿,竟然不知道该答些什么,她甚至不明白商瑗之说这些话的目的,到底想要表达什么。 半晌,苏锦玥想了一会儿,缓缓道「公主说的自然有道理,锦玥虽一介宫婢,倒也懂的一些,北沼国破,如今东隋南晋西魏三国鼎立,若说领土人口,东隋远远大过南晋和西魏,公主说的权力斗争,在几国君王面前,是被放大数倍的**和人性本质的贪婪,甚至只是一场游戏,并不是和亲就能解决。」 商瑗之显然被苏锦玥的一席话惊讶到了,张大了嘴巴,眼里有一闪而过的讶异,接着,又恢復了一个公主该保持的气度,笑了笑,看着苏锦玥的眼神,带着无穷无尽的探究「苏锦玥,若说你只是宫婢,我还真有点不敢相信。」 苏锦玥心里冷笑了一声,想着未免太小看她了,商瑗之想要和亲,除非付洛宣也有这个意思,不然,她绝对不会坐视不管,从中作梗的事,她也没有少干过。 白梓成从远处而来,拉着苏锦玥「他们都在前面,你们别走丢了。」 苏锦玥正好可以趁这个机会甩掉商瑗之,便顺着白梓成的话,道「公主先过去吧。」接着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商瑗之脸白一阵青一阵,看着苏锦玥许久,缓缓朝沈禾熙那边而去。 白梓成看着商瑗之离开,问道「你们说了些什么?」 「什么什么?」苏锦玥装傻问道。 白梓成摆摆手「我看你们脸色都不太好,似乎在聊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苏锦玥摸摸自己的脸,脸上的不爽很明显么?她笑了笑「女孩子之间的事情,你一个人大男人问来做什么。」 「哦。」白梓成哦了一声,脸上还有些怀疑,但也没有再问下去,指了指前方付洛宣他们道「我们过去吧。」
第39章 :打探明侯府计划 付洛宣他们一行人正混在人群中看杂耍,沈禾熙玩的不亦乐乎,可付洛宣和尉迟昀两个似乎沉闷了点。 苏锦玥和白梓成走过去,付洛宣看了苏锦玥一眼,渐渐的向前走,人太多怕走散,付洛宣一离开,一行人也都跟着。 离开了杂耍的地方,人群便稍微少了点,尉迟昀转了转手中的摺扇,在后头突然戏虐的开口道「付兄,商兄,白兄,不如我们去秦楼楚馆喝一杯吧。」 这句话刚说完,前面的一行人全部转头看着他,下一秒苏锦玥沈禾熙商瑗之三人面面相觑,接着几乎就是同时开口喊道「不可以!」 尉迟昀一愣,付洛宣商惟屿白梓成也一愣,看着有点过激的三个俏丽女子。 苏锦玥有些尴尬,于是退后了几步没有说话,商瑗之也一样,只有沈禾熙,跑到商惟屿的面前,拉住他的衣袖,恶狠狠的盯着他「你敢去!」 「这个…」商惟屿面露犹豫之色,但不远处的苏锦玥瞧的真切,他眼底有藏不住的笑意。 付洛宣和白梓成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一副不表态的模样,商瑗之看向付洛宣,十分温婉的开口道「洛宣,介于你的身份,还是不太适合去那种地方。」 苏锦玥一听顿时就不爽了,这算什么,她还没有劝呢,商瑗之竟然就抢了先! 尉迟昀摇摇摺扇「怎么样,到底去不去,各位表个态,如何?」 苏锦玥瞪了尉迟昀一眼,哼了一声转过头看向别处,却没有发现付洛宣一直瞧向她的目光。 她只听到付洛宣淡淡的开口「没有兴趣。」商惟屿也开口道「抱歉尉迟兄,我家夫人在,有些不方便。」接着又听他叫了一声「沈禾熙,你再捏我一下试试看!」 苏锦玥嘟嘴嘴巴,突然有些失落,听到付洛宣那声没有兴趣开始,她或许有点明白了,是不是他对于商瑗之也有和亲之意呢?否则为何商瑗之劝他别去的时候,他就竟真的答应了。 是因为在乎商瑗之,所以,才会听商瑗之的每一句话么?因为从来不曾在乎过她,所以才会不相信她,才会冤枉她,才会在她受伤时也不顾及,她生气他也不会考虑她的感情,是这样吧,苏锦玥越想越落寞,低着头,咬咬嘴唇。 尉迟笑了笑「看来白兄貌似也没有那个意思?」 白梓成摆摆手「我一介琴师,烟花之地不宜留恋。」 尉迟敲敲手中的摺扇「那就做罢吧。」他的眼底渐渐染上不喜察觉的暗淡,他用一句话,终于知道了每一个人的心思,却宁愿不知道,那一句关于烟花地的邀请,不过一场简单的,自己想要看清楚的测试罢了。 付洛宣又看了一眼苏锦玥,发现她还是将头别的远远的,他开口,似乎是对她说道「走吧,随处逛逛吧。」 苏锦玥听到这一句话,这才将头转过去,但还是低着头,白梓成在旁边找她说话,她也只是嗯嗯啊啊的。 逛着逛着,人烟就却稀少起来,喧闹之声也安静了许多,四周的景色却愈发美了很多,仿佛刻意修饰过,苏锦玥环顾了一下,发现四周的门户少了,前面隐约出现了两座大石狮,雄伟壮阔。 走近了才看见,原来有一处府邸在此,府邸异常大,琉璃红瓦,白玉麒麟,四角飞檐,铜门伟岸。 这样华贵的房屋用材和庄严的模样,简直像是一个小皇宫,这周围四处可见的视线之中,有一道围墙,似乎都属于这府邸,难怪靠近这里之后人烟稀少,寂静一片,原来已经是别人家的私人领地。 那座府邸的铜门之上有雕花刻纹的大牌匾,上面如飞龙般的草书写着三个大字:明侯府。 苏锦玥诧异的喊到「这是…」 其他人也都注意到了,个个面露惊讶,除了付洛宣和尉迟昀。 付洛宣在一旁道「这是明侯府。」 苏锦玥看着付洛宣,他们是跟着他来的,绝对不是巧合,但她实在也看不出付洛宣带他们来明侯府的目的。 沈禾熙在这时提出了一个关键性的问题「明侯府怎么会在城东?」 她这样一说,其他人也都发觉过来,明侯府在城东。为何要在城西包楼宴请宾客,城东繁华,华贵楼宇肯定也有。 尉迟昀开口道「这就是问题的所在,明侯既然住在城东,为何要去城西宴请宾客,这只说明了一个问题…」 苏锦玥突然明白过来,接着他的话道「说明他要宴请的宾客身份地位皆不一般,却又不能让人知晓!」 尉迟昀赞赏的点点头,商瑗之奇怪的咦了一声「为何堂堂侯府,竟然没有一个官兵把守?」 「这府邸的每一处都隐藏着暗卫。」付洛宣看着这四周道「我们若再靠近一分,便会被发现,死无葬身之地。」 白梓成点点,脸色有掩饰不住的担忧「这邀请的宾客到底是谁?」 尉迟昀看着他「若要想知道是谁,只有靠白兄了。」 白梓成一愣,看着尉迟昀奸诈的眼神「你…你…什么意思?」 苏锦玥顿时明白过来,付洛宣为何要带着白梓成,他的目的就是要白梓成打入明侯府内部,打探宴请的宾客到底是谁,不过显然白梓成是不会答应的,当付洛宣将计划告诉他时,他拒绝了,他本来只是一介琴师,并不愿意牵扯到这些事情当中,若是事有变故,自己失了性命,那就真玩完了。 苏锦玥看着白梓成的脸色,知道他必然是不会答应的,另外一个计划渐渐在心中腾起,她缓缓开口道「让我去吧。」 一行人惊讶的望着她,尉迟蹙眉疑惑的问道「你去?」 苏锦玥点点头,看向白梓成「不用你做任何事情,你本来也已经受了明侯的聘请,你只需要将我当作你的侍女,带进这明侯府内便可…」 尉迟昀突然打断她的话「不行,这太危险!」沈禾熙也担忧的喊道「锦玥,你别冒险了。」 苏锦玥却只看向付洛宣,付洛宣敛着眼色,点点头,她看到付洛宣答应了,心中还是不免有些失落,别人都担忧她,他却一点犹豫都没有么? 付洛宣都答应了,其他人担心也没有用,毕竟明侯是东隋的皇亲国戚,是关乎付洛宣的事情,而苏锦玥是付洛宣的宫婢,有些事情,她必须去做,他们再担心也没有资格去阻止,这些道理,从他们自小开始,从看到一切丑恶的**争斗开始,已经在心里根深蒂固。 何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第40章 :进入明侯府 苏锦玥看向白梓成,想要询问他的意见,他面露难色,不知是担心她,还是自己。 「白公子。」苏锦玥拍拍他的肩膀「你只需要带我进去,事成之后带我出来便行,若真出了什么事情,我一人承担。」 他面色缓和了一点,道「锦玥姑娘,倒不是这个说法,只是此事兇险,你…」 「不用担心。」苏锦玥摆摆手,轻声道「白公子未免也太小看我了。」她能走着进去,就能走着出来。 白梓成终于还是点了点头,离去明侯府,仅有三天时间,聘请他的时间,也只有一夜,也就是说,苏锦玥需要用一个夜晚的时候,打探出一切。 渐渐到了深夜,一行人回了城西朔月楼,时间也过得快,这三天里,沈禾熙担忧的叮嘱过她,商惟屿和商瑗之也跟她说过万事小心,尉迟昀提醒过她一切需要注意的事项,唯独付洛宣,苏锦玥觉得应该无果,他是冷静睿智的太子,若真来找她依依惜别,她反而会觉得奇怪,只是落寞还是随之而来。 白梓成将跟随他的其他随从侍女留在朔月楼,只带着苏锦玥,以免引来不必要的怀疑。 就在要行动的前一夜,苏锦玥心里还是有些紧张,沈禾熙离开之后,她就准备早早入睡,谁知敲门声应声而起,她以为还是沈禾熙,无奈的摇摇头,只着淡薄的里衣就开了门。 门外的人一袭蓝衣,立在曲廊中的灯火阑珊中,面如冠玉,映辉着烛火,透出来的光芒富丽堂皇。 他抿着薄唇,依旧冷清的模样,周身拢着灯火,却又异常的温暖。 苏锦玥诧异的开口「付洛宣?」 付洛宣的神色有些不自然,瞥着她却似乎又没有瞥着她。 她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竟然没有披外衣,顿时红了脸色,往门边躲了躲。 付洛宣敛了敛眼色道「明日,一切小心。」 苏锦玥愣头愣脑的点点头「我知道。」 他嗯了一声,在苏锦玥还没有反应过来之际,他就已经转身离开,只留下一抹孤寂葳蕤的身姿,好似无迹可寻。 第二日,苏锦玥换上普通的侍女衣裳,付洛宣一行人同她道别,沈禾熙道「锦玥,明日我等你回来一起玩。」 她这话说的幼稚,苏锦玥噗嗤一声就笑了,独独看了一眼付洛宣。 朔月楼外有鸾车来接,一行人只能站在曲廊处,苏锦玥向他们招招手,其实也不必如此,她心里想,反正也不是生离死别。 她跟着白梓成到了楼外,随后一同坐在了鸾车中。 一路上白梓成没有同她说话,怕鸾车外的人听到,只是互相使了几个眼色。 行不到一会儿便到了城东,苏锦玥轻轻掀开珠帘,街道依旧繁华昌盛。 行过一处,鸾车渐渐停下,外头有侍卫迎接,对白梓成很是恭敬。 侍卫将白梓成和苏锦玥带到府邸内,府邸花草树木,假山池水,凉亭阁楼,比比皆是,一派华贵。 一路上,苏锦玥感嘆了几分,当真是豪华,若问明侯到底有没有谋反之心,她真的开始有些怀疑了,也亏的当初圣上登基时的争斗,他没有参加,否则怎么会有这样的日子享受,恐怕连尸骨都无处安放。 他们走到一处名为墨香阁的面前,领路的侍卫道「这便是侯爷给公子安排的住处,侯爷请公子好好休息,晚上自然有人来接公子。」 白梓成点点,侍卫便退下了,他便带着苏锦玥进去,抹一抹自己的额头,竟然全是冷汗,苏锦玥看了,笑了笑「我都不怕,白公子怕什么?」 白梓成坐在凳子上,嘆了一口气「当年的千金猎手,在下又怎么能比得上。」 苏锦玥一愣,不知道他说这话的意思,也没有想到他竟然会突然说这个,只能笑一笑,无法做答。 今日的打探,她一无所知,她不知道宾客是谁,不知明侯的戒心到底有多重,不知道有多少人知道那宾客的来路,更不知道该找谁打探,一切只能随机应变。 白梓成一直在擦拭自己的流珠琴,苏锦玥躺在床榻上休息了一会儿,顺便想一想到底该怎么办,毕竟无论如何,都得有一个计划。 若要真想打探到点什么,不能问一些府里的侍女侍卫,他们品阶低下,定然是什么也问不出来的,要套话也只能找明侯亲近的,有点背景的人,比如他的夫人子女,或者是心腹。 她要做的,就是在宴会中,想尽一切办法,靠近这些人。 黑暗迅速铺天盖地而来,苏锦玥抱着流珠琴,跟在白梓成的后头,最前面有一名年长的嬷嬷,恭敬的道「白公子随老奴来。」 苏锦玥的手心有些汗,抬头去看,白梓成正盯着她,眼神似乎在询问,她眨了眨眼睛,告诉他,一切都安排好了,他只要做一个正常的琴师就行。旧繁华昌盛。 行过一处,鸾车渐渐停下,外头有侍卫迎接,对白梓成很是恭敬。 侍卫将白梓成和苏锦玥带到府邸内,府邸花草树木,假山池水,凉亭阁楼,比比皆是,一派华贵。 一路上,苏锦玥感嘆了几分,当真是豪华,若问明侯到底有没有谋反之心,她真的开始有些怀疑了,也亏的当初圣上登基时的争斗,他没有参加,否则怎么会有这样的日子享受,恐怕连尸骨都无处安放。 他们走到一处名为墨香阁的面前,领路的侍卫道「这便是侯爷给公子安排的住处,侯爷请公子好好休息,晚上自然有人来接公子。」 白梓成点点,侍卫便退下了,他便带着苏锦玥进去,抹一抹自己的额头,竟然全是冷汗,苏锦玥看了,笑了笑「我都不怕,白公子怕什么?」 白梓成坐在凳子上,嘆了一口气「当年的千金猎手,在下又怎么能比得上。」 苏锦玥一愣,不知道他说这话的意思,也没有想到他竟然会突然说这个,只能笑一笑,无法做答。 今日的打探,她一无所知,她不知道宾客是谁,不知明侯的戒心到底有多重,不知道有多少人知道那宾客的来路,更不知道该找谁打探,一切只能随机应变。 白梓成一直在擦拭自己的流珠琴,苏锦玥躺在床榻上休息了一会儿,顺便想一想到底该怎么办,毕竟无论如何,都得有一个计划。 若要真想打探到点什么,不能问一些府里的侍女侍卫,他们品阶低下,定然是什么也问不出来的,要套话也只能找明侯亲近的,有点背景的人,比如他的夫人子女,或者是心腹。 她要做的,就是在宴会中,想尽一切办法,靠近这些人。 黑暗迅速铺天盖地而来,苏锦玥抱着流珠琴,跟在白梓成的后头,最前面有一名年长的嬷嬷,恭敬的道「白公子随老奴来。」 苏锦玥的手心有些汗,抬头去看,白梓成正盯着她,眼神似乎在询问,她眨了眨眼睛,告诉他,一切都安排好了,他只要做一个正常的琴师就行。
第41章 :调查 出了阁楼,府邸是一片流光溢彩,大片彩色绸缎挂在房檐四角,绘文灯笼点缀在曲廊,一路看去,红光一片,假山池水被映射着散发出奇异的视觉,侍女小厮皆端盘而过,各个步履匆匆。 老嬷嬷将他们带到大厅处,大厅门口用彩色绸缎拉成网状,挂在屋檐顶,抬头看去,一片彩色的世界。 苏锦玥盯着彩色绸缎,心中突然觉得不对劲,她还从来没有见过哪个地方宴请宾客挂这么多彩色绸缎的,东隋将就喜庆,办喜事或者是宴会,基本上挂的都是红色,明侯却反其道而行,这片彩色之中,竟然没有一处红色的影子。 白梓成似乎没有发觉到这样的异样,依旧跟着那老嬷嬷,苏锦玥心里纳闷,脚步却没有停,她将头压低,跟着进了大厅。 大厅内大得仿佛一望无际,白玉地面白玉墙壁,四周有四根雕着麒麟的大顶柱,顶柱旁边皆有琉璃烛台,大概有三十之多,琉璃灯罩内的烛火透出彩色的光芒,照的大厅四处如迷幻仙境。 两边一排坐席,中间大道直通上方,上方只有两个坐席,不知会坐着何人。 看着这个排场,那宾客的背景简直就大的不能再大了。 侍女们都还在大厅内收拾,坐席处已经做了几个人,苏锦玥不认识,不过瞧他们的衣着和样貌,应该来头也不会太普通。 老嬷嬷安排白梓成坐在一处坐席处,对他说了几句话,基本上就是白梓成演奏之后就会有人来接他回阁楼休息,明日带着聘金自然有人送他回朔月楼。 这句话说的恭敬,但仔细听来却不难明白,白梓成被他们邀请而来,却只有在演奏时才可以待在这里,一旦演奏结束,他就必须离开,一刻都不得停留。 出现这种情况的只有一个答案,那就是明侯和那些宾客有些不可告人的秘密,必须屏蔽他人。 苏锦玥在心里分析了一下,大概就能明白一些,她也清楚自己接下来该干什么了,她留在这里没有什么用处,唯有在整座府邸内寻找线索。 宴会还没有开始,苏锦玥看了一眼白梓成,将流珠琴放下,趁别人不注意的时候低头跟白梓成说了几句话。 「你演奏的时候帮我注意一下那宾客什么模样,明侯对他是什么称唿等等这一些细节,我先出去了。」 白梓成看了她一眼,轻点了一下头。 苏锦玥看着四处,都有侍女进进出出,她便混在一群侍女中出了大厅。 出了大厅后,她沿着曲廊而走,观察着四周,只可惜在此之前她没有搞到明侯府的地形图,如今她哪里也不认识,事情就要麻烦许多了。 前方来了一批侍女,端着茶水,苏锦玥心生一计,便低着头沖了上去。 那领头的侍女始料不及,一下子就撞了个满怀,茶水一番,悉数洒落在苏锦玥的身上,茶渍粘在衣服上一片狼藉,滚烫的热水让她叫出了声。 那侍女吓了一跳,赶紧拉过苏锦玥,眼里有诧异,大概是做事做久了,一下子便冷静下来,问道「你是何人?」 苏锦玥恭敬道「奴婢是白公子带来的侍女。」 那侍女听到她的话突然就变得温和起来,估计又是白梓成的脑残粉,她道「原来是白公子的人。」 苏锦玥点点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上「这位姐姐,你看我的衣服…姐姐能否借我一件衣服换上。」 领头侍女转过头看着身后的一群小侍女「你们先将茶水送进去。」 一群小侍女应了一声,就排的整齐越过了她们。 领头侍女拉着苏锦玥「跟我来吧。」 苏锦玥便跟着领头侍女,领头侍女将她带到一所院子里,院子简单,应该是侍女住的地方,她瞥到院落的上方也挂着彩缎,便故作疑惑的问道「唉?怎么到处都是彩色的丝绸。」 领头侍女看了一下,便道「听说今日来的贵客喜欢这彩色绸缎,因此侯爷特地挂满了整座府邸。」她摇头感嘆了一声「真不知道是什么来头,让侯爷这么重视。」 苏锦玥听到这句话,心里便明白过来,原来是这样。 进了一间房间,侍女从一处床榻上找来一件府邸的侍女服,递给苏锦玥「这是我的衣服,你先暂且换上吧。」 苏锦玥道了一声谢,便躲在一边换上,换好后准备叫那侍女一同走,谁知那侍女却拉住了她。 她一惊,心想不会吧,自己身份暴露了?正紧张着,就听那侍女问道「你知道白公子他喜欢什么口味的糕点么?」 苏锦玥差点晕过去,没想到那领头侍女竟然问出这么一句话,但是看着领头侍女脸上的一抹红晕后,她便明白了,原来这侍女喜欢白梓成啊! 领头侍女见苏锦玥不回答,有点娇羞的扯了她一下道「其实…我已经倾慕白公子已久,三年前曾有幸见过公子一面,没想到此生竟然能再次见到,所以…」 苏锦玥心下瞭然,这敢情好啊,遇到个对白梓成死心塌地的人,打听起事情来也不会受到别人的戒备,那就放心多了。 于是她便缓缓道「原来如此,姐姐放心,若姐姐真心爱慕我们公子,我哪有不帮之理。」 听到苏锦玥这样一说,领头侍女喜笑颜开,亲热的拉着她的手「那就多谢妹妹了。」 苏锦玥点点头,在一旁坐下「我跟着我们公子其实也没有多久,说了解也不是很了解,说不了解,倒也了解一点,姐姐方才问我们公子的口味,其实我们公子啊,平日里最喜桂花糕,清香不腻。」 领头侍女点点头,感激的看着她「多谢妹妹了。」 苏锦玥摇摇头,冷笑了一声,心里想着,现在该她问了,虽然她不确定,但她只能试一试。 「姐姐。」她道了一声「夜里我也闲来无事,想要在府邸里逛一逛,却怕迷了路,还望姐姐跟我说一下这府邸的路线,还让我不至于走错路。」 领头侍女没有半点怀疑和犹豫,就道「你若要闲逛的话,就在宴会大厅四周吧,出了这院落便是候府的花园,沿花园右侧的曲廊走便能回到宴会大厅,左侧的曲廊那边千万不要去。」 「为何?」苏锦玥问道。 她道「左侧的曲廊连着侯爷的书房,那里是府里的重要地方,一般只有管家和侯爷的属下跟几个老嬷嬷能进去,一般人连踏入都不可以。」 听到领头侍女这样说,苏锦玥在心里欢唿了一下,她要的就是这个,终于打听到了书房。 苏锦玥道了一声谢「多谢姐姐。」 她若能进入那书房,必然能调查出很多。
第42章 :偷进书房 那领头侍女带着苏锦玥离开了,到了花园,领头侍女便走了,估计是到厨房给白梓成做糕点去了,苏锦玥四处看了看,发现左侧的曲廊灯火暗淡,一个人也没有。 环顾了一下四周,也没有人,苏锦玥便猫着腰偷偷跑进左侧曲廊里,隐在黑暗中,偷偷向曲廊那边而去,也幸亏这里是重要的地方,没有人在,她才安全。 没有走多久,便看见了一间房间,房间那头又是花园,苏锦玥心里想着,领头侍女所说的书房,就是这里没有错了。 但走近一看,发现门上面挂了把锁,把门锁的死死的,一点缝隙都没有,苏锦玥拔出头上插的簪子,她早有准备,这点开锁的小技术,根本难不倒她。 把簪子插到锁孔里,仔细听着锁的声音,慢慢扭动,以找到开锁的位置,但扭动了几下,发现声音非常嘈杂,根本找不到正确的位置,苏锦玥心里暗叫不好,这竟然是把双重锁,不用专门的钥匙是打不开的。 明侯真是老奸巨滑,苏锦玥嘆了一口气,这叫她去哪里找钥匙呢! 她突然有些泄气,好不容易找到了办法,竟然又断了,就在这时,她脑子一个闪现,想起了领头侍女所说的管家,或许有备份钥匙就在管家手里,无论如何,她都要试一试,现下,也只有兵行险招。 苏锦玥退了曲廊,又回到花园,突然听到有一个老嬷嬷说话,旁边是一名小侍女,只听那老嬷嬷说道「我说你这个新来的,怎么到现在才来,府里都忙的不可开交了,快跟我去管家那里登记!」 苏锦玥听到,咧嘴一笑,有办法了!看那嬷嬷走的急,那小侍女不熟悉又走的慢,她们之间离的很远。 于是,苏锦玥慢慢靠近,一下子便捂住了那小侍女的嘴巴,让她发不出一点声音来,接着又迅速把她拖到一处假山后头,抬手直接将她噼晕,又把她藏在了假山洞里。 弄好之后,苏锦玥又跑了出去,刚好看见前方的老嬷嬷停了下来,接着就转过头,苏锦玥的心扑通跳了一下,怕那老嬷嬷发现。 大概天黑,那老嬷嬷没有看清楚新来侍女的模样,她瞧了瞧四周,发现没有其他人,又看了看苏锦玥,破口大骂道「你这个丫头,怎么又跑到这里来了!」 苏锦玥低着头,沉着声音道「我有些尿急,一时间就慢了脚步。」 老嬷嬷瞪着她「先给憋着,跟我去管家那里之后,我再给你找茅厕,真是麻烦!」说完拉着她就走。 苏锦玥一直低着头,跟着老嬷嬷,越过花园,来到另一个房间,房间有牌匾,写着:帐事房。 老嬷嬷推开门,里面坐着一个老年男子,长了一撮鬍子,穿着长袍,正在翻帐本。 见老嬷嬷来了,站起身,老嬷嬷指了指后头的苏锦玥道「王管家,人带来了。」 他点点,嘀咕了一声「来这么晚。」接着就向一旁书架边走去,拿出一个记录本,看向苏锦玥「过来。」 苏锦玥盯着他的腰间,心里笑了一声,便走过去,靠近时故意自己绊了自己一下,直接扑向那王管家的怀里。 王管家像是受到莫大的惊吓一般,一下子推开了苏锦玥,退的远远的,大概觉得有些为老不尊,脸上满是尴尬。 苏锦玥赶紧行礼「奴婢失礼了。」 王管家唉呀了一声,拍了拍自己的袍子「你这丫头,真不会做事!」说着赶紧坐回凳子上,摊开记录本其中空白的一页,问道「叫什么名字。」 苏锦玥愣住了,还真不知道名字,只能瞎扯一个,便道「小翠。」心里又默默的吐槽了一下,真老土的名字。 王管家提笔写了几个字又问「多大。」 「十八。」 他点点头,没有再问什么,苏锦玥松了一口气,他要是再问,可就露馅了。 接着,王管家递出一张纸,上面应该是卖身契,他道「按一下手印,以后就是这府里的人了。」 苏锦玥用力按了手印,嬷嬷便将她带了出去,嬷嬷道「你跟我去厨房,从最基本的做起。」 苏锦玥点点头「嬷嬷,你忙去吧,我知道怎么去。」 老嬷嬷不信,瞥着她「你知道怎么去?」 苏锦玥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开口,只想甩掉这个老嬷嬷,便忽悠道「方才经过的时候注意了一下,府里这么忙,少了嬷嬷怎么行,我实在不敢再麻烦嬷嬷了。」 老嬷嬷得意的笑了笑,似乎对这个马屁很满意「那是自然,你这丫头还真机灵,那你自己去吧,我先走了,别偷懒!」 苏锦玥连忙点点头「嬷嬷放心。」 那老嬷嬷走了,她便又回到花园的拐角处,掂掂手里的一打串钥匙,得意一笑,终于被她搞到手了。 苏锦玥拿着钥匙又偷偷跑到了书房,看着手里的钥匙,一大把,要一个一个试的话,估计得试到明天早上,不过,也亏的这是一把双重锁,所以钥匙是独一无二的,一把大钥匙中必定镶嵌着小钥匙,才可以打开这把锁。 如此一来,她只要在这一大串钥匙里找到那样独一无二的钥匙,就可以打开书房的门。 苏锦玥在暗中摸索了一下,一下子便找到了,捏着那把精緻的双重钥匙,偷偷打开了书房的门。 接着,她轻轻推开,门传来嘎吱一声,吓了她一跳,她闪身进了书房,关了房门,动作迅速,做这样的事情,必须快。 房间里很黑,苏锦玥从怀里掏出火摺子,擦亮之后,勉强能照的见。 这书房看起来就是普通的书房,前方有一个檀木长桌,配着檀木椅,四周都是书架,墙壁上还挂着几副字画,桌子上摊开着几本书,笔墨纸砚摆放的整整齐齐。 苏锦玥走到书架前翻了翻,把书翻完之后,发现并没有找到什么可疑的东西,再到桌子面前,发现桌子设了几个抽屉,只是抽屉上设了锁。 她知道这些锁的钥匙也许在这串之中,但是她没有时间去试,不过这些锁都是简单的锁,她用簪子就可以打开。 她拿出簪子,一插一扭,锁就开了,打开抽屉,发现里面除了有几本珍贵的史书,竟然什么都没有了。 下面还有一个抽屉,苏锦玥加快了速度,赶紧用簪子打开锁,刚拉开抽屉,就听到里面的纸张哗啦哗啦的响。 她心中一惊,有苗头!
第43章 :书房巧遇 苏锦玥终于感觉到了胜利的曙光,赶紧将抽屉全部拉开,里面的纸张塞的满,有几张掉落下来,她捡起地上的一看,发现竟然是一些信,上面的文字她看不懂,但肯定不是东隋的文字。 接着再去翻抽屉里,翻了很久才翻到有写有东隋文字的信,苏锦玥用牙齿咬住火折,仔细看着信上的字,信上的文字信息让她大吃一惊,差点就摔倒在地。 上面白纸黑字正写着:西魏,精兵十万,一个月后,秘密进入东隋。 再翻动其他,都是一些政治上的讨论,上面提到一个人物,竟是西魏君王! 苏锦玥吓的不轻,没有想到自己的预感竟然这么准,这几张可以看的懂的信无不是在说着,明侯欲于西魏合作,谋朝篡位,他跟西魏借兵,成功之后,愿割五座城池给西魏,这些信,就是他与西魏的来往信件。 这些是无疑的证据,那些明侯写的几封信她不敢拿,看日期是今天写的,应该是要送出去的,她只敢拿一些西魏的回信,回去带给付洛宣。 现在明侯的目的她明白了,只是她还是不知道今天来的宾客到底是谁,但肯定的是西魏人,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明侯如此重视又如此小心,再就是那些彩色绸缎,她渐渐想起来,挂彩色绸缎是西魏的习俗和爱好。 那宾客到底是什么来头,是西魏君王?不可能,明侯的抽屉里有写给西魏君王的信件,若来人是西魏君王,他不可能还写信,来人必定也是西魏重要的人物。 但是就算她看到那宾客,她也不可能认识,更何况她没有机会去看,为今之计只有带着这些证据去找付洛宣,他必然有办法。 苏锦玥将抽屉又锁好,将信件揣在怀里,饶过长桌,准备出去,此地不宜久留,要赶快离开。 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也没有什么价值的证据了,就猫着腰要出去,忽然就听到门外传来嘈杂的脚步声。 苏锦玥吓得退后了好几步,发现长桌有个洞,就赶紧躲了进去。 门外忽然传来惊唿声「门怎么开了?」 声音应该是个年轻男子,苏锦玥知道糟了,如此一来,肯定就暴露了。 接着,就听到另一名男子说话「小侯爷,这是属下打开的。」 苏锦玥心扑通勐跳了一下,没有想到那名男子竟然会这样说,门明明是她打开的,那男子是谁,怎么会帮她说话,仔细听来,声音也是如此熟悉。 听对话,她只能知道,那小侯爷应该是明侯的儿子,帮她说话的应该是侍卫手下之类的人。 接着,就听到推门声,有两个人的脚步响起,越靠越近,苏锦玥的心都跳到嗓子眼了,她只能摒住唿吸,不让自己发出一丁点声音。 但那脚步走到长桌前就停止了,小侯爷跟那手下说「你先出去等我。」 那手下应了一声就出去了,苏锦玥躲着,看不到是什么情况,只听见长桌上方传来物体被扭动的声音,接着,长桌嘎吱一声,就响在她头顶上方,她抬头一看,发现桌洞处竟然设有一个转轴,这竟然是一个隐秘的机关,她并没有发觉。 估计这长桌处设有一个机关匣子,最重要的东西就藏在匣子中,这小侯爷打开这个,就是为了取那隐秘的东西。 苏锦玥暗叫可惜,她竟然没有发现这个,如今这种情况,她也不可能在那小侯爷手里抢东西。 一失足成千古恨啊,不过她现在手中这些证据应该足以,只待明日出了明侯府,将信件交到付洛宣的手里,就大事告成了。 那小侯爷估计已经将东西取出来了,桌子的转轴一转,匣子又给关闭了,接着又响起了渐行渐远的脚步,然而,脚步声还没有持续到门外就嘎然而止,一声闷哼响起,地面就咚的一响。 苏锦玥倒吸了一口凉气,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她从桌洞里探出头来,黑暗中,只见离门不远处,那身着华服的小侯爷正倒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活,有一名侍卫打扮的人正在他怀里拿东西。 苏锦玥瞪大了眼睛,受到的惊讶不是一点点,但还没来得及藏回去,就看见那侍卫抬起了头,她已经吓的脚都软了,但三年的流浪让她保持了最后一丝冷静,她在暗处,那侍卫不一定看得见她。 但黑暗中,那侍卫的眼眸清明冷冽,折射出让人畏惧臣服的光芒,那个人…苏锦玥张大了嘴巴,惊讶的喊出声「付洛宣?」 付洛宣一个箭步冲到她面前,她此刻是蹲着的,他便也蹲下身子,做了一个嘘的手势,轻声道「门是你开的?」 苏锦玥闭着嘴巴,点点头,然后问道「你怎么来了?」 付洛宣看了一眼远处地上的小侯爷「我知道最重要的东西你肯定拿不到,我已经拿到了。」 「切。」苏锦玥瞥着他,心里鄙视了一下他,他太小看她了,起码她得到了信件,她问道「那你找到了什么?」 付洛宣从怀里掏出一张纸「藏在这匣子里的东西,明侯与西魏的结盟书,上面盖有明侯的印章。」 苏锦玥恍然大悟的点点头,这的确是最有力的证据,上面有明侯的印章,他想赖都赖不掉了。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她问道。 付洛宣道「拿到这个,一切都有眉目了,我会安排,现在要做的,就是将他。」他指着地上的人「将他藏起来,绝对不能让他回去,他若是告诉了明侯,那一切都将前功尽弃。」 苏锦玥点点头,觉得有道理,付洛宣从怀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绳索,将地上的小侯爷绑在书架上,嘴里塞了布条,他绑的紧,又从怀里拿出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的一瓶迷香,在那小侯爷鼻翼间熏了几下。 一切完成后,付洛宣带着苏锦玥便离开了书房,悄悄将门锁好,接着又隐身于黑暗处,付洛宣道「接下来你需要做什么就去做什么,我先走了。」说着就向前走。 苏锦玥一下子慌了神,伸出手就拉住了前面的付洛宣,付洛宣的脚步一顿,回头疑惑的看着她,又看向了她拉住他的那只手。 苏锦玥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尴尬的松了手,道「你拿了结盟书,又绑了那个小侯爷,到时候明侯发现他迟迟不归,肯定会心生怀疑的。」
第44章 :火光沖天的夜晚 付洛宣笑了笑「我本来也不知道有什么结盟书,明侯也没有叫他儿子来拿结盟书,是我骗他来的。」 苏锦玥惊讶的张大嘴巴「这也能骗?」究竟是明侯的儿子太傻,还是付洛宣太聪明? 「明侯的儿子爱留恋风尘,他在秦楼楚馆里有一个相好,我买通那个歌姬,打听到了一些事情,再取得了他的信任,然后跟着他来了书房。」 苏锦玥听到付洛宣的解释,特别想鼓掌,心里想着:付洛宣,你厉害,没人能搞的过你。 「所以说。」付洛宣继续道「我们只有一晚的时间,你在这里乖乖的待着,什么都不要做。」 苏锦玥愣头愣脑的点点头,付洛宣便转身消失在黑暗中。 环顾了一下四周,没有人,苏锦玥也赶紧离开,悄悄走到帐事房门口,将钥匙放在门边,制造出丢掉的模样。 接着便又回到了花园,就在这时,白梓成已经演奏结束,有嬷嬷送他回阁楼,刚好碰到苏锦玥,便带着一起。 回了阁楼,苏锦玥连坐都没有坐,直接拉着白梓成问道「你可看到今日的宾客是何人?」 白梓成对她的着急有些不理解,慢腾腾的坐在凳子上,喝了一口水,才面露疑惑,缓缓开口道「今日在坐的每一个,我竟然都没有见过!」 「没见过?不是东隋人?」 白梓成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一拍桌点点头「说对了,好像都不是东隋的人。」 苏锦玥点点头,白梓成是有名的琴师,达官贵人见的不少,说的夸张些,这在朝为官的,官位越大,他就更熟,既然他说没有见过,看来没有一个是东隋的人。 「还有一个。」白梓成道「那个人地位好像比较高,能和明侯平起平坐。」 苏锦玥想起了之前看到的上方坐席,应该就是准备给那个人准备的「是谁,你打听到什么没有?」 白梓成摇摇头,蹙眉想着「我只听到明侯叫他大将军,东隋的大将军武衡我是认识的,绝对不是那个人,你说…」 白梓成好像猜到了什么,他看着苏锦玥,眼里有一丝明朗,苏锦玥想了一会儿,看来今天来的的确不是西魏的君王,而是西魏的大将军。 苏锦玥抿着唇,也看着白梓成,半晌才道「有些事情你不知道是对你好。」 听到她这样说,白梓成低下头,没有再问,苏锦玥心里琢磨着付洛宣说的只有一晚上的时间,看来今晚付洛宣准备乘热打铁,直接行动了。 苏锦玥躺在床榻上,她并没有准备睡觉,只是在等,等付洛宣所说的行动,大概只过三个个时辰,屋外突然火光沖天,繁重的脚步声震耳欲聋,苏锦玥跑到门外,白梓成似乎被这声音吵醒,揉着眼睛迷迷煳煳的从另一间厢房内跑出来。 只看到整个明侯府已经站满了身穿铠甲的官兵,各个手举火把,将府邸围的水泄不通,府邸的每一个地方都已经有人把守,接着,有官兵从之前办宴会的大厅内押出明侯,还有许多身着华服的面生人。 府邸的花园中心,那些官兵的前方,正站着君临天下的付洛宣,他负手而立,让人胆寒。 明侯显然还没有搞清楚状况,一脸慌张的看着付洛宣,激动的大叫了一声「宣侄儿?」 付洛宣冷声道「明侯,你勾结西魏,蓄意谋反,应该满门抄斩,株连九族!」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明侯脸色更加慌张,脸上甚至开始绝望。 苏锦玥突然也不受控制的踉跄了几步,白梓成将她一把扶住「怎么了?」 苏锦玥看着这火光沖天的场景,岁月就像回到的三年前,也是一个让她觉得寒冷的夜晚,也是这样满天的火光,她的爹爹哭着叫她「玥儿。」然后,她失去了一切,变得一无所有,成为了东隋难以抹去的耻辱。 白梓成扶着她,却看见她突然沖向花园中间,沖向明侯面前,明侯显然对这个突如其来的侍女装扮的人感到好奇,下一刻,他向黑暗中看了一眼,一把箭仿佛划破天空而来。 付洛宣大叫了一声,苏锦玥却依旧浑浑噩噩,他一个箭步冲上去,拉着她就带到自己的怀里,转了一个身,那箭便直接射在了地上。 付洛宣向身后的官兵冷声道「是暗卫,快去抓!」 身后的一群官兵赶紧冲出了府外。 此时付洛宣怀里的苏锦玥才反应过来,呆头呆脑的问了一句「怎么了?」 付洛宣差点吐血气死,缓缓放开她,冷着脸色看了她一眼,厉声道「站在这里!」接着便来到明侯面前。 明侯好像还抱有一丝希望,笑道「宣侄儿这样说,实在令皇叔我寒心,你说本侯勾结西魏谋反,有何证据,难道本侯设宴款待朋友,也是错?」 付洛宣对于他的狡辩,冷笑了一声,从怀里掏出一张纸,甩在他面前,明侯看到那张纸,一下子就变了脸色,一脸不可置信。 「这证据,如何?」付洛宣道「这是你勾结西魏的结盟书,上面有你的印章,应该没有错吧。」 明侯张张嘴巴,说不出一句话来,眼里终于明灭了最后一丝希望,付洛宣看了一眼身后的苏锦玥,苏锦玥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从怀里将西魏的回信拿出来。 付洛宣接过去道「这是你和西魏的来往信件,应该没错吧。」 苏锦玥在身后轻声道「这里头有一个从西魏来的大将军。」 明侯看向苏锦玥,眼里愤怒腾起,大喊一声「你是我府里的丫头?」 苏锦玥瞥了他一眼「很可惜,我不是。」 接着便听到那头的白梓成大叫了一声不好「那将军不在这些人里面,他跑了!」 明侯又诧异的看着白梓成,估计没有想到连琴师都是细作,他已经输的彻底。 付洛宣眉头一锁,呵斥了一声「快去追!」身后的又一拨官兵跑了出去。 他看向明侯,冷声道「将逆贼押回盛京!」 明侯被押走了,一脸愤怒和不甘,嘴里骂骂咧咧的,将圣上和付洛宣通通骂了一遍。 那些西魏人和明侯的家属全部被押走,府里的侍女随从被遣散,家产全数充公,府邸被封,这件事情就算是过去了,唯一可惜的是那位西魏的大将军,还是让他给逃脱了。
第45章 :回宫 一切事情的发生和结束,只是一个晚上而已,估摸着已经是清晨,天边微微泛白,苏锦玥和白梓成跟着付洛宣回了朔月楼,马车内,苏锦玥看着街道上的一群官兵,疑惑的问付洛宣「这些官兵你在哪里找到的?」总不可能是找人假扮的吧。 付洛宣答道「我去找了徐州太守。」 苏锦玥恍然大悟,付洛宣必定是有把握才会潜入明侯府,并且告诉她只有一个晚上的时间,因为他从来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白梓成看着街道,在一旁问道「事情就这么结束了?锦玥姑娘,付兄,这下你们总得告诉我你们是什么人了吧。」 苏锦玥正准备叫他别多问,就听见付洛宣回答「你心里已经明了,又何必明知故问。」 苏锦玥听到付洛宣这样说,诧异的看着白梓成,发现他虽然询问他们的来路,眼里却没有一丝疑惑。 白梓成拱手作揖「惭愧惭愧,在下只是想确定一下,既然付兄已经如此说了,那在下也不会多问,付兄尽管放心。」 付洛宣转头去看窗外,没有表情也没有回答什么,苏锦玥看着白梓成,给他一个肯定的点头,让气氛不要太尴尬。 回了朔月楼,沈禾熙就一把将苏锦玥搂住,喊到「没事吧,你们都没有事吧。」 苏锦玥得意的摆摆手「没事没事,我这么机智,怎么会有什么事呢。」 沈禾熙被逗笑了,拉着苏锦玥,显得心情很好,应该是之前挺担心的。 付洛宣径直走到曲廊处,一旁的商瑗之赶紧跟上,苏锦玥看着,心里有些不爽,准备也跟着,沈禾熙却一把拉住了她道「就在昨晚,付洛宣告诉我们,这件事情结束之后就要回盛京,也就意味着我们也要回南晋了,关于和亲的事情,商瑗之还是会找付洛宣商量的,你去也于事无补。」 「可是…」 「唉呀!」沈禾熙摆摆手「别担心,旁观者清,我虽然不知道付洛宣对你什么感情,但我看的出来,他对于和亲,一点意思都没有,我想付洛宣也不是那种愿意屈就的人,他不愿意,谁逼他都没有用。」 沈禾熙分析的很透彻,苏锦玥觉得有道理,也有一丝讶异,但转念一想,他们生活在深宫候门的人,什么事情看不明白,有时候只是在装傻而已,其实各个心里犹如明镜。 但是苏锦玥还是有点担心,毕竟付洛宣是永远看不透的,甚至有时候,他做事是毫无目的的,也或者是她看不明白其中的目的,因为付洛宣本身,永远是一个迷,他做太多的事情,好像是为了巩固自己的太子之位,有时候却荒唐的让人不敢相信。 于是,她只能捏着袖口,在自己房间里踱步,一边猜测,一边紧张。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沈禾熙笑嘻嘻的推门而入「我就说嘛,付洛宣根本不愿意和亲。」 苏锦玥赶紧迎上去,不确定的又问了一遍「怎么样,怎么样?」 沈禾熙坐在凳子上,一脸得意「放心,我看到商瑗之一脸落寞的从付洛宣的房间出来时,我就知道,南晋应该和东隋没有机会和亲了。」 听到沈禾熙这样说,苏锦玥心中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了,她一屁股的坐在凳子上,长长的吁了一口气,但是听到沈禾熙说商瑗之的落寞,她开始有些不明白,商瑗之究竟是为了利益想要和付洛宣和亲,还是是因为真的喜欢,或者两者都有,但无论如何,付洛宣拒绝了,苏锦玥突然觉得,她对付洛宣之前的一切事情的怪罪都消失了,她很开心。 沈禾熙喝了一口气水「付洛宣让我们把东西收拾一下,明侯现在还在关押着,我们要赶紧回盛京。」 苏锦玥明白,便赶紧收拾了东西,中午便一同用了午膳,准备下午出发。 用膳时,白梓成又突然出现了,说是要和他们告别,虽然相处时间不长,但多多少少还是有感情的。 苏锦玥觉得也对,毕竟也一同经歷了一些事情,便留他下来一起吃饭,本以为事情就这样结束了,谁知尉迟昀却突然开口道「白兄不知是否有意愿同我们一起呢?」 在坐的每一位都诧异的看着语出惊人的尉迟昀,包括付洛宣,他似乎也没有想到尉迟昀会这样说。 尉迟昀坐在付洛宣的旁边,便偏头,用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声音轻声道「他知道一切,难免会说出去,只有带回去最安全,只是一介琴师,带回宫里,做一名御用琴师就是。」 这句话所有人都没有听到,苏锦玥只看见付洛宣的眼里突然清明起来,他点点头,对白梓成道「便同我们一起回去吧,我可以给你谋个安稳的职务。」 尉迟昀接着道「你在江湖中到处漂泊也不能过一生,跟着我们,也绝对亏待不了你。」 苏锦玥听着付洛宣和尉迟昀的话,突然觉得他们两个才是天生一对,总是那么的默契,只要是一些重要的事情,他们两个总是一唱一和,配合的天衣无缝。 果然,白梓成犹豫了一下,但接着便拱手作揖答应道「那真是多谢各位了。」 苏锦玥记得来徐州城时,只是三辆马车和几名随从,低调行事,没有人知道,如今回去,多了一个白梓成,还多了一群押着逆贼的官兵,当真是浩浩荡荡。 一路上白梓成没有多问,因为人比较多,回去耗费的时间,比来的时间多的多,再加上沈禾熙还要下车买东西,说要带回南晋,因此,回到宫里时,已经过了一夜。 苏锦玥迷迷煳煳的从睡梦清醒,只听到宫门打开的声音,门边有一纵侍卫吶喊:恭迎太子殿下回宫。 白梓成吓的脸都白了,他看着尉迟昀,尉迟昀指了指闭目养神的付洛宣,白梓成在马车内就跪下来了,有些结巴「太子…殿下。」 估计他猜到他们一行人是从宫中而来,但是却没有想到来头这么大。 付洛宣缓缓睁开眼睛,淡然的点了点头,苏锦玥将白梓成扶起来,接着就将每一个人的身份,毫不避讳的告诉了他。 说完之后他张着嘴巴,仿佛受到了莫大的惊吓,苏锦玥心想不会吧,心里承受能力这么差? 结果,白梓成看着她,结结巴巴的说道「锦玥姑娘…你说…你只是一个宫婢?」 苏锦玥瞥着他,嗯了一声,心里想着,看不起宫婢啊。 白梓成还是一脸的难以置信,拱手作揖「锦玥姑娘表现出来的魄力和睿智,实在让在下无法将你与宫婢联繫在一起,在下佩服。」 他这样说,苏锦玥就得意了,勾着嘴角,摆摆手「过奖过奖。」 尉迟昀在一旁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 马车一路行驶到金銮殿,苏锦玥只能回东宫,而付洛宣带着明侯一群逆贼去见圣上,沈禾熙他们回了住所,尉迟昀则带着白梓成,应该是给他安排职位去了。 苏锦玥还是有点困,去了一趟东宫,发现所有人看她的眼神都不一样了,有鄙视,也有讨好,估计认为付洛宣对她有些不同。
第46章 :杂事 苏锦玥去了一趟东宫,接受了所有人目光的洗礼之后,她又回了光华院,发现媛清她们刚准备去东宫交接,一群和她相熟的宫婢叽叽喳喳的围上去询问,苏锦玥随便找了几个藉口搪塞过去,将她们都打发了。 接着她看到媛清在后头,好久没见了,苏锦玥上前打招唿,有些担心媛清也像别人一样看她,但媛清只是笑了笑,很以前一样,她道「看你样子挺疲惫的,赶紧去睡觉吧。」 苏锦玥点点头,似乎媛清永远都是这样,或许心里知道很多,但她从来不说,什么都不会表现出来,看起来很安静,事实上,这只是在深宫的生存法则而已。 苏锦玥睡了一个好觉,醒来时已经是下午时分,付洛宣没有叫她去东宫,她也闲来无事,就随处熘达,也听到关于付洛宣的一些事情。 付洛宣将明侯和西魏逆贼交给圣上,圣上一方面龙庭大怒,将明侯满门抄斩,将那些西魏逆贼处以绞刑,但西魏如今一直按兵不动,东隋也不好行动,便一直暗自僵持着。 另一方面,圣上又龙庭大悦,在文武百官面前夸赞付洛宣办事有佳,不愧是他的儿子,是东隋的太子,让付洛宣从此以后可以直接参与批改奏摺,等同于管理半个东隋。 关于白梓成,尉迟昀安排他去了尚乐局成为御用琴师和掌乐,本来都安排好了,一群宫婢和那些乐女看到了白梓成,都成为了他的脑残粉,全部都去看他,将他围个水泄不通。 而沈禾熙他们即将离开,并且表达了南晋君王的话,愿意与东隋永远同盟。 苏锦玥跑到宫门口去送他们,想起来最初还在宫中时,他们与她还不相熟,如今也算得上朋友,却又要即将离开。 沈禾熙有些不舍,亲热的抱着苏锦玥道「锦玥,有空我还会来东隋看你的。」接着她又轻声道「关于付洛宣的事情,加油呦,若日后成亲了,记得请我喝杯喜酒。」 苏锦玥红了脸,点点头,对着一旁的商瑗之和商惟屿道「后会有期。」 商惟屿点点头,商瑗之似乎离开的有些不甘心,远处有轿撵行来,苏锦玥退到一旁躲着,圣上和付洛宣就从轿撵里出来,亲自恭送沈禾熙他们。 不知道说了一些什么,沈禾熙他们就上了马车,苏锦玥有些捨不得,偷偷跟沈禾熙摆了摆手。 接下来的时光,其实过的和以前一样,白天在东宫当差,付洛宣似乎也没有其他事情,只是经常去金銮殿参与政事,白梓成偶尔也会来找苏锦玥,尉迟昀跑的更勤了,可每次来,苏锦玥都只能很可惜的告诉他,付洛宣不在。 尉迟昀摇摇摺扇一脸无所谓,但苏锦玥觉得,他心里应该挺落寞的,以前他来时,付洛宣都在,如今付洛宣忙了,他跑的那么勤,都见不到付洛宣,应该挺伤心的。 于是,苏锦玥拍拍他的肩膀「没事,明天再来。」 尉迟昀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她略带同情的目光,觉得稀里煳涂的。 是夜,月色朦胧,偶有守夜的宫女提灯而过,尉迟昀执着摺扇在小道上行走,前面有蓝衣宫婢领头。 他的脸色有些阴沉,来到千贺宫,没有任何人通报,他直接进了宫殿。 宫殿里有身姿妙曼的女子倚在贵妃椅上,尉迟昀看着上方的安淑沁,低着头道了一句「母亲。」 安淑沁睁开半眯着的眼睛,一双明眸似水,她点点头「事情进展的怎么样?」 「一切如太子殿下所愿。」 安淑沁在椅子上坐正,很满意的点点头,看着下方的尉迟昀,眼眸里没有一丝多余的感情「昀儿。」她叫他。 尉迟昀身子一僵,却没有应答。 安淑沁道「自小我就叮嘱过你,一切为了太子殿下,就算是牺牲性命,都要护主,现在,你可还记得?」 尉迟昀答道「儿明白,不敢忘。」 安淑沁点点头,问了一些在宫外的事情,便道「回去吧。」 尉迟径直走出了千贺宫,步履缓缓,却在出去的那一刻,脚步突然一个踉跄。 一旁安淑沁的心腹李嬷嬷眼疾手快的扶住了他,道了一声「大人小心。」 尉迟转过头看那嬷嬷,眼里有一闪而过的怨毒,随即将手抽回来,疾步离开。 苏锦玥吃过晚饭出来熘达,刚出光华院就看到一袭白袍的尉迟昀,他拿着摺扇,长身而立,眼眸安静无丝毫波澜,直到看到她时,他才转动了一下瞳孔,眼底晦涩不明。 「尉迟昀?」苏锦玥讶异的看着突然隐身于暗夜的尉迟昀,是来找她的么? 尉迟昀点点头「嗯,苏锦玥。」 苏锦玥看了看四周,总觉得奇怪,顿了一下便缓缓靠近「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回去?」 他显得很疑惑「回哪儿?」 「回家啊!」 他打开摺扇,啪的一声,在寂静的夜色中显得响亮,他笑了笑摇头「我没有家了。」 苏锦玥啊了一声,觉得这句话好熟悉,想了半天才想起来,这就像是她在浣衣院的那个夜晚,付洛宣告诉她:我没有名字。 他们之间同时表现出来的感觉一模一样,耍她玩么?苏锦玥心里想,还是已经默契成这样了,一个告诉她没有名字,一个告诉她没有家。 「怎么会没有家。」苏锦玥道「圣上没有那么小气吧,照理说应该给你安排了左相府啊。」 尉迟昀又摇摇头,似是嘆了一口气「故土不再,何来为家。」 苏锦玥听不懂他这句话,思前想后,觉得他应该说的是他的故乡,原来是想念故乡了啊,这倒是可以理解。 「没事。」苏锦玥伸长了手臂拍拍他的肩膀,希望能说出什么话来安慰他,结果却一句也说不出来,她都安慰不了自己,又怎么去安慰别人。 但尉迟昀却笑了笑,看着苏锦玥,突然问道「你进宫是为了什么?」 苏锦玥一愣,尉迟昀问的并不严肃,反而带着一丝调笑,这让她更加不知所措,她该怎么回答呢,她必然不能说真实情况,因为这是她的事情,更是会牵连许多人,连付洛宣都不知道。 可是奇怪的是,尉迟昀为什么要突然这么问? 苏锦玥听不懂他这句话,思前想后,觉得他应该说的是他的故乡,原来是想念故乡了啊,这倒是可以理解。 「没事。」苏锦玥伸长了手臂拍拍他的肩膀,希望能说出什么话来安慰他,结果却一句也说不出来,她都安慰不了自己,又怎么去安慰别人。 但尉迟昀却笑了笑,看着苏锦玥,突然问道「你进宫是为了什么?」 苏锦玥一愣,尉迟昀问的并不严肃,反而带着一丝调笑,这让她更加不知所措,她该怎么回答呢,她必然不能说真实情况,因为这是她的事情,更是会牵连许多人,连付洛宣都不知道。 可是奇怪的是,尉迟昀为什么要突然这么问?
第47章 :默契的夜晚 尉迟昀一直不开口说话,像是铁了心一样等她回答,苏锦玥觉得这样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头脑飞速旋转,随便编了个普通藉口「也没什么啊,家里穷,我只有来宫里做个宫婢,你看这宫中这么多人,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理由,这有什么好奇的。」 尉迟昀听她说完,点点头,一脸你这种说辞不错,但我不信的表情。 苏锦玥无语了半天,不知道尉迟昀到底想干什么,尉迟昀却突然拉住她的手,道「苏锦玥,我想问,你是不是…」 他话还没有说完,视线却僵住了,苏锦玥疑惑的看着他,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不远处的黑暗中有一抹不喜察觉的身影。 那抹身影硕长,苏锦玥眯着眼睛去看,吓了一跳,接着,黑暗中,那抹身影缓缓显现,他带着冷冽的眸子,犹如初降人间,一切都不放在眼底,甚至没有丝毫感情。 苏锦玥却在瞬间收回了被尉迟昀握住的手,尉迟昀身子一僵,退了几步。 不远处的身影冷冽的喊到「苏锦玥。」 苏锦玥啊了一声,只见付洛宣缓缓靠近,尉迟昀垂着眼眸,不知道是什么表情。 付洛宣看了一眼尉迟昀,道「左相大人也在?」 尉迟昀笑的温和「太子殿下也是如此?」 这大晚上的…苏锦玥看看付洛宣又看看尉迟昀,觉得莫名其妙,夜晚大聚会?他们真是默契的让人嫉妒了。 付洛宣没有理会,看着苏锦玥「你很闲?」 苏锦玥摇摇头,心说没有你和尉迟昀闲,她不敢说出口,怕惹怒了他,又是自己遭殃了。 但她还是要问一句「你来…找我么?」 付洛宣摇摇头「只是从千贺宫里出来,路过而已。」 苏锦玥有些失落的哦了一声,却发现尉迟昀正看着付洛宣,眼里带着一丝不可察觉的轻蔑。 尉迟昀的确很轻蔑付洛宣的这句话,因为到底谁才是刚从千贺宫出来,他最清楚。 付洛宣没有看到尉迟昀的眼神,他转身,准备离开,一句话也没有留下。 苏锦玥被弄的稀里煳涂,尉迟昀转转摺扇,笑道「看来有些话,只能以后再问了。」 苏锦玥想要问是什么话,尉迟昀没有等她开口,转身就走了。 这时她才发现天色已晚,便准备回光华院,刚一转身就看到媛清站在院内的不远处,正静静的看着她。 苏锦玥一僵,不知道媛清是什么时候站那里,又是否看到了什么,可媛清一切表现的都很正常,她道「怎么还不回来。」 「马上。」苏锦玥点点头,赶紧沖回了房间。 第二日,苏锦玥去了东宫,就被付洛宣立即传召。 进了大殿,付洛宣正在批改奏摺,苏锦玥站在他面前,他缓缓抬起头道「昨晚睡的很好?」 苏锦玥啊了一声,随即愣头愣脑的点点头,付洛宣拿出一张纸递给她。 她接过,赫然一看,上面写着她的名字,还有她进宫的日期和一行字,上面写着:苏锦玥,自东宫,尚舞局御用舞女竞选。 「这是…」苏锦玥问道,她看的懂纸上的文字,却不明白付洛宣的意思。 付洛宣还是低着头,冷清道「计划第二步,尚舞局舞女竞选已经开始了,我替你安排好了。」 苏锦玥有些反应不过来,愣了很久才明白,付洛宣是要送她去做舞女,并且,这是计划的第二步。 她有些捨不得,不待在东宫,就不能常常看到付洛宣了,可是,她进宫是抱着自己的目的,她要前进,不能总停留在这里,既然付洛宣帮她安排好了一切,她只能答应,只是这消息来的太突然,她有些接受不过来,从一介宫婢成为舞女,离目标近了很大一步,她一点准备也没有。 付洛宣倒是没觉得怎么样,道「时间是明天,你直接去尚舞局。」 苏锦玥哦了一声,盯着付洛宣,没有看出来他脸上有一丝丝的不舍。 关于舞女竞选,她倒是知道,每隔两年时间,尚舞局就会淘汰之前的老舞女,换上新人新面孔,参加舞女竞选,任何人都可以报名,包括最低等的宫婢,只是过程苛刻,当中最优秀的才能留到最后,成为御用舞女,为圣上献舞。 付洛宣抬了一下眼睛「你什么都不用准备,我都安排好了,虽然我不知道你的目的是什么,但我们希望的最终结果是一样的,究竟该怎么做,你知道应该明白。」 若是以前,苏锦玥会道一声明白,可是现在听来,觉得这话太过冷酷无情,她点点头,捏着那张纸,一言不发的离开了。 她直接回了光华院,付洛宣告诉她没有什么好收拾的,她就什么也不收拾,坐在床榻上发了一下呆,一直到晚上,媛清和其余宫婢回来,她们得知了这件事,都感嘆她的好命。 好命么?她註定这一生坎坷不平,她受了太多的苦,从前她以为,她也很好命,身边有一切,想要什么就可以得到什么,但是三年难以磨灭的时光告诉她,苏锦玥,你这一辈子,都不能安生。
第48章 :进入尚舞局 第二日,苏锦玥背着没有多少东西的包袱去了一趟东宫,不巧的是付洛宣忙于政事,已经去金銮殿,她远远的望着那座辉煌的殿宇,低着头掩饰不了眼底的落寞。 她转身,身姿有些滞留,不够优美,也不够决绝,一个人前往尚舞局,其中经过尚乐局,还碰到了白梓成,他被围在一群乐女中间,那些乐女不停的唤他白掌乐,询问乐谱之事。 白梓成看见了她,僵硬着扭曲身子从一群可怖的恶魔中挤身而出,硬是踉跄的冲到苏锦玥的面前。 他看着苏锦玥背着的包袱问道「你这是去哪里。」 苏锦玥显得有些兴致缺缺,指了指不远处的殿宇尚舞局。 白梓成瞬间就明白了,看到他对宫中的事情已经知道很多了,堪称适应力之强大。 「你参选了?」他蹙眉看着她,眼底有讶异和疑惑。 苏锦玥懂白梓成这句话的意思,有很多人乘着这个机会面见圣上,只为受到圣上宠幸,更加有朝中官员,达官贵人,各地豪商将自家的女儿送来,把这次的舞女竞选当成一次间接的选秀。 就在她来的路上,就已经看到不少宫女和数顶轿撵。 「嗯。」她此刻除了回答这个,也不知道该回答什么,这是一次难得的机会,只能成功不能失败,这直接影响到她的计划和她进宫的目的,可是…她突然却萌生出陌生的犹豫,在她找付洛宣合作时,在她进宫时,她没有一刻的犹豫,那时她满腔仇恨,只为等到解决的那一刻。 她在这个时候犹豫,无疑与她最初的目标相违背,为什么犹豫,是为了付洛宣么? 这个时候她还没有想到,这个世界,有些人有些事,总有无形的距离在其中。 白梓成没有说什么,他活的是个明白人,知道每一个人说每一件事情都有自己的想法,他不会劝阻,虽然他也并不支持。 苏锦玥背着包袱跟白梓成告别,就去往尚舞局,这次离东宫远了,离白梓成倒是近了。 到了尚舞局,门口有女官登记,苏锦玥排在队伍之中,前看不见头,后看不见尾,人数多的可想而知。 有来头有后台的就先,没来头的,只能慢慢等。 好在付洛宣所说的那句安排好的不是唬人的,有一名女官看到她,直接将她拉到前面,拿过她的那张有她名字的纸,让另一名女官登记。 登记好后,她随着其他人一同进去了尚舞局,尚舞局此刻一片萧条,那些老舞女已经被迁走了,剩下的有一些女官和舞师。 正殿很大,有一座方台,应该是排练舞蹈的地方,四周曲廊相通,有数座偏殿与房间,各个都紧闭房门。 先登记好的人依次排好队形进去大殿,大殿内很大,空旷寂静,弄出一点动静便回声不断。 苏锦玥瞧了瞧四周,都是一些或高傲,或华贵的大户人家女子,各个俏丽多姿,生的气质芳华。 一直等到全部登记好之后,排在后头的那些都是贫苦寒酸的宫婢,各个好奇的打量。 一时之间,若大的大殿挤满了人。 三名女官缓缓来到上方,最中间站着一名衣着华贵的公公,估计来头不小。 「各位姑娘。」那公公尖声尖气的说话,咳了一声,一脸高傲「想必各位来此,应该都知道是为了什么,明着是竞选舞女,暗里…咱家也就不多说了,既然都来到此处了,都是抱着必然的心,竞选过程残酷无情,我们都是为圣上办事的,当然要选出最优秀的晋献给圣上,姑娘们有什么本事都通通拿出来吧,但是若碰到诚心闹事害人的,咱家也不会姑息,咱家在宫中也算有年头了,有些手段,一眼也都是能看出来的,各位姑娘明白么?」他这一段话极有震慑力。 一大群人齐声答道「是,公公!」声音响彻大殿。 那名公公的确大有来头,是在金銮殿里侍奉的御用身前人,是个大红人,名为陈安瑞,只见那陈公公向女官使了个脸色,三个女官便都上前,一个一个的在舞女竞选人身上抚摸检查。 这就是第一关,检查身体以及姿态,守宫砂,脸部口腔,选出优秀合格的,那些不合格的,直接就是赶出尚舞局。 苏锦玥对于其他都不在意,可三年时间对她的蹉跎不是一点点,她的身上有伤疤,手掌也有薄茧。 只是那女官检查到她的时候,竟然只是随便摸了摸,就过了,估计又是付洛宣安排好的。 一轮过去之后,那些大小姐基本上都保留下来,而来参选的宫婢走了一大半,她们走时很犹豫也很不甘心。 苏锦玥瞧瞧四周,感觉自己是宫婢中最突兀的一个。 这一轮结束后,陈公公便开口道「各位姑娘也辛苦了,留下来的都是有希望的,第一轮已经结束,接下来的第二轮安排在明日,各位先回去休息吧。」 三名女官又带着她们陆续进去一个又一个房间,房间是四人一住,苏锦玥进了房间。 其他三名也一同入内,苏锦玥放下包袱,随便选了一处床榻,便开始偷偷打量了其他三人,其中有两名一脸嫌弃的看着房间和床榻,直嘀咕,估计这两名是大小姐出身,另一名很安静,坐在床榻上,一脸淡然和少许的疑惑好奇,身边的包袱简陋,应该也是一名宫婢。 那两位大小姐坐在床榻上,高傲的一言不发,倒是那同为宫婢的人,上前跟苏锦玥打招唿。 苏锦玥微笑的点点头,那宫婢便问「我们住在一起也有缘,交个朋友吧。」 苏锦玥一向不会主动搭讪别人,也不会无缘无故的说交个朋友吧。 但若有人主动,并无恶意,她也不会拒绝,便笑着答道「我叫苏锦玥,之前在东宫当差,你呢?」 那宫婢笑起来眉眼弯弯,道「我叫辰杏,之前在安贵妃宫里当差。」说完她笑出声来,苏锦玥也笑了,这可不是一般般的缘分,她们各自服侍的主子,是一对母子,虽然不是亲生。 她们的笑声惊动了另一名女子,一脸鄙夷,她大喊道「真吵,没见过世面的丫头。」 苏锦玥听见就当没听见,辰杏也是一样,都没有表态,这是作为无权无势的宫婢一贯保持的默契。那宫婢便问「我们住在一起也有缘,交个朋友吧。」 苏锦玥一向不会主动搭讪别人,也不会无缘无故的说交个朋友吧。 但若有人主动,并无恶意,她也不会拒绝,便笑着答道「我叫苏锦玥,之前在东宫当差,你呢?」 那宫婢笑起来眉眼弯弯,道「我叫辰杏,之前在安贵妃宫里当差。」说完她笑出声来,苏锦玥也笑了,这可不是一般般的缘分,她们各自服侍的主子,是一对母子,虽然不是亲生。 她们的笑声惊动了另一名女子,一脸鄙夷,她大喊道「真吵,没见过世面的丫头。」 苏锦玥听见就当没听见,辰杏也是一样,都没有表态,这是作为无权无势的宫婢一贯保持的默契。
第49章 :第二轮竞选 那女子刚说完,另一名女子接着道,听她的语气,她们之间似乎是认识的「叶倾,不必与她们一般见识。」 之前嘲讽的女子笑了笑,点点头「你说的也是,王莫容,低等的宫婢就是低等的宫婢,反正她们在这里待着的时间也不长了。」 苏锦玥默默的看着她们一唱一和,她懒得去计较什么。看她们的模样,应该是关系不错,或者是家族之间有来往。 那名为叶倾的女子说完,名为王莫容的女子还想开口说些什么,门外就响起尖声尖气的声音「待不待的长,可不是两位小姐说得算的。」接着,就看见门外陈公公缓缓走进来。 那两名女子脸色微变,下床行礼,苏锦玥和辰杏也一齐福身。 陈公公陈瑞安环顾了一下四周,招了招手,后头有一名女官进来,手中端个端盘。 那女官将端盘递上道「这是给各位准备的统一宫装,各位姑娘换好之后请尽快休息,明日还有竞选。」 苏锦玥上前恭敬的接过那端盘,上面叠着紫红色的衣服,取了其中四件,便又将端盘还上。 陈瑞安看了看几个人,缓缓道「衣服送到了,明日第二轮,就看各位自己的本事了。」说完便带着那女官离开。 叶倾和王莫容上前拿了一件衣服,抖落开,却依旧是一脸嫌弃,叶倾叫道「这衣服,怎么穿啊!」 王莫容道「穿一回破衣服怎么了?忍的了这一时,以后可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叶倾看着手中的衣服,似乎是强忍着点了点头,随即便进了更衣室。 苏锦玥看着手中的衣服,简便却不失华贵,细纱金丝纹,滚边珍珠镶嵌,紫红色更显得华丽,样式设计的巧妙简单,更便于人的行动,不得不说,这衣服还是有功夫在里头的,只是乍一看,的确会觉得这衣服低等廉价。 辰杏唤她一起去换,换好之后桌子上早就已经有了布好的饭菜。 吃饭时,只听见那王莫容悄悄问叶倾「你可知明日竞选的题目?」 叶倾倒是显得坦荡,瞥着对面的苏锦玥和辰杏,故意大声道「竞选文笔,那些不会写字的乡下丫头可就要倒霉了!」 苏锦玥忍不住笑了一笑,她当是什么呢?原来就是写写字,她三岁时已经自己提笔练字,她的爹爹更是请了宫中太傅亲授笔法,这么多年,即使她到处漂泊,都不曾懈怠过一次,只要有机会,便会重新练写,练写所有她会的,因为她不能忘记,也不能堕落,她依旧要高傲着,坦荡着,以自己原本的身份,抹去曾经的耻辱,重头来过。 吃过饭,苏锦玥躺在床榻上,转过头便能看见窗外的满天星斗,已经又近了一步了,只要熬过这一段岁月,她便离目标越近,纵然她知道不可能一帆风顺,但她选择的道路,流着血也要走下去,因为她背负着的,不止是她自己。 对头的辰杏轻轻敲打她的头,她回头,辰杏看着她,在暗夜中轻声问道「那个人怎么知道明天竞选的题目?」 苏锦玥摇摇头,随即又解释道「这我倒不是很清楚,不过看她们俩个的样子,必定家族显赫,打听这个是不成问题的。」 她话刚说完,便听到不远处的床榻上有人说话,黑暗中不知是叶倾还是王莫容,只听到她语气不善的说道「其他房间里有些不识字的,正在临时练习呢!想习得几个字滥竽充数,想在明天唿弄过去,你们两个要不要试一试?」 苏锦玥想不到还有人用这个办法,辰杏肯定的点点头「我之前出去听到有人议论,好多不会习字的,此刻都在效仿。」 苏锦玥觉得好笑,若竞选这么容易,那又如何称得上是间接选秀呢?这么多人,又如何百里挑一选出最优秀的二十人? 但辰杏这样说了,她便随口一问「你也要效仿?」 辰杏摇摇头「家父是一介穷酸秀才,自小见得最多的便是字画。」接着她又担忧道「只是锦玥你,你要不要也试一试?」 苏锦玥听着哭笑不得,从被窝里伸出手摆摆「这倒不用,简单的字我倒还是会的。」 那边床榻又有人喊到,听语气应该是叶倾「还睡不睡觉,吵死人了!」 辰杏还想说什么,又立即闭了嘴巴,苏锦玥缩在被窝里,闭眼入睡。 第二日,已经接近晌午,苏锦玥伸个懒腰,发现好多人在院内嬉戏玩耍,想这尚舞局倒也蛮通人性的,休息时间给的足。 苏锦玥起身穿衣洗漱,辰杏貌似刚玩耍回来,额头上有薄汗密布,看到苏锦玥,她唿了一声「终于醒了。」 苏锦玥尴尬的笑了笑,睡懒觉是她的特性,这么多年一直没有改掉,辰杏洗了一把脸,屋外便有宫婢送来午膳。 叶倾和王莫容便相继进来,刚吃过饭,就听见外头传来一阵敲锣打鼓的声,一直持续着,房间的人全部跑了出去。 到了院落,是之前的三名女官,有一名女官拿着铜锣,其中另一名女官清点人数,确认无误后,便道「都来领牌子。」 接着她们便排队去女官那里,轮到苏锦玥时,苏锦玥接过牌子,牌子是木头雕刻,上面有着她的名字,她将牌子挂到腰间。 等到全部领了牌子之后,一个一个穿着同一的宫装按照之前的队伍排列好,在正殿处鱼贯而入,昨日这正殿里挤满了人,但经过第一轮筛选后,此刻正殿中已经空旷不少,但远远望去,依旧是黑压压的人头。 正殿的上方摆了二十个长桌,桌上设了笔墨纸砚。 陈瑞安坐在上方,缓缓道「今日竞选的题目就是习字,这里设有二十处长桌,二十个人一队,咱家亲自拟题。」 他话刚说完,一群骚动,苏锦玥四周看了一看,发现不少顶着黑眼圈的人都张大了嘴巴,眼底满是诧异,紧接着就是慌张。 估计这些人就是昨晚熬夜临时抱佛脚的一群人,她们只是专练了几个字,想要唿弄过关,多余的文字一个也不认识,此刻陈瑞安却说亲自拟题,她们必定会露馅。 苏锦玥并不同情她们,也不会幸灾乐祸,少一个人,她就会少一个竞争对手,这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有可能成为她今后的阻碍。 一名女官咳了一声「肃静!」她指着第一排,正好二十个「你们先来。」 第一排缓缓去了长桌处,陈瑞安看了一下手中的白纸,拟了一个诗名,让她们写出整首诗。 其中有人洋洋得意奋笔疾书,其中也有人满脸愁苦,连笔都拿不稳,最后女官检查她们的纸张,看了她们腰间的牌子,在手中的册子上对留下的人画了勾,这二十个人当中,只有五人留了下来。正殿的上方摆了二十个长桌,桌上设了笔墨纸砚。 陈瑞安坐在上方,缓缓道「今日竞选的题目就是习字,这里设有二十处长桌,二十个人一队,咱家亲自拟题。」 他话刚说完,一群骚动,苏锦玥四周看了一看,发现不少顶着黑眼圈的人都张大了嘴巴,眼底满是诧异,紧接着就是慌张。 估计这些人就是昨晚熬夜临时抱佛脚的一群人,她们只是专练了几个字,想要唿弄过关,多余的文字一个也不认识,此刻陈瑞安却说亲自拟题,她们必定会露馅。 苏锦玥并不同情她们,也不会幸灾乐祸,少一个人,她就会少一个竞争对手,这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有可能成为她今后的阻碍。 一名女官咳了一声「肃静!」她指着第一排,正好二十个「你们先来。」 第一排缓缓去了长桌处,陈瑞安看了一下手中的白纸,拟了一个诗名,让她们写出整首诗。 其中有人洋洋得意奋笔疾书,其中也有人满脸愁苦,连笔都拿不稳,最后女官检查她们的纸张,看了她们腰间的牌子,在手中的册子上对留下的人画了勾,这二十个人当中,只有五人留了下来。
第50章 :失踪 第一排结束后,有很多人开始惶恐不安,也有人已经认命,苏锦玥属于第二排,辰杏就在她旁边,女官朝她们挥挥手「第二排。」 辰杏一脸淡然,期间还担忧的看了一眼苏锦玥,苏锦玥笑了笑,径直走到长桌处。 陈瑞安看了看手中的白纸,缓缓道「邶风新台。」 二十个人当中有不少人譁然,拿着笔的手在颤抖,却写不出一个字,苏锦玥转头去看辰杏,看见她提笔书写毫不犹豫,估计是受她爹爹的影响,她也算是饱读诗书。 接着,苏锦玥也不犹豫,拿着笔缓缓在纸上写着。 新台有泚,河水瀰瀰。燕婉之求,蘧篨不鲜。 新台有洒,河水浼浼。燕婉之求,蘧篨不歾。 鱼网之设,鸿则离之。燕婉之求,得此戚施。 写的如同行云流水,写好之后,苏锦玥缓缓放下笔,发现辰杏看着她,然后偷偷给她举了一个大拇指。 估计辰杏没有想到她能写出来,之前还一脸担忧的看着她。 女官看到已经没有人动手了,前来检查,此时陈瑞安就坐在苏锦玥长桌的正上方,便顺便抬眼看了一下,脸色突然就变了。 苏锦玥来不及遮掩,心里想糟了,她的书法是当朝圣上曾经的太傅所亲授,以至于她的笔法与太傅一样,看陈瑞安的脸色必定是认出来了,可转瞬,陈瑞安又恢復了平常。 女官勾勾画画,这二十人当中,也只有她和辰杏,叶倾和王莫容四人留了下来。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几乎用了一下午的时间,第二轮竞选才结束,离开的人占了一大半,留下来的大多数都是大户小姐,留下来的宫婢少之又少。 结束之后便又有人送来晚膳,饭桌上叶倾免不了讽刺一番「没有想到,你们俩个竟然留了下来。」 王莫容倒是出奇的安静,只低头吃饭,不发一语。 吃过饭,洗了澡,苏锦玥便躺在床上休息,辰杏和她聊着天,不过一会儿,发现叶倾和王莫容竟然不在。 苏锦玥随便问了一句「她们俩个呢?」 辰杏啊了一声「好像是一起结伴去如厕了。」 苏锦玥没有想到她们的关系已经好到要一起如厕的地步,心里还有些怀疑,但辰杏总不会骗她,她便也没有多想,渐渐就睡着了。 苏锦玥虽然爱睡懒觉,但夜里一向睡的浅,这是她三年流浪留下的后遗症,夜里寂静一片,一点动静就能将她吵醒。 睡的半梦半醒之时,听到房间的门被轻轻推开了,苏锦玥迷煳的睁开惺忪的眼,眯着眼看着门边,发现从外头进来一个人,猫着腰,轻步快速的走向另一边床榻,显得太过于偷偷摸摸。 苏锦玥想要一探究竟,既然能进这个房间,那不是叶倾就是王莫容,她一个机灵,顿时精神抖擞起来,睡意全无,之前辰杏说她们两个一起去如厕,现在回来的这么晚,而且只有一个人回来,那另一个呢? 看另一个床榻,上面朦朦胧胧,似乎没有人,按照床位推算,回来的应该是王莫容,那叶倾呢,去哪里了? 苏锦玥想知道,便睁着眼,等着看看,看叶倾会不会回来,等着等着,眼皮却越来越重,眼前也越来越模煳,实在招架不住,便沉沉的睡去了。 第二日,苏锦玥突然惊醒,看着外头的缕缕阳光,知道自己终究还是错过了,她赶紧翻身下床,穿衣洗漱,房间里辰杏已经不在了,叶倾的床果然空空如也,然而王莫容依旧躺在床榻上酣睡。 苏锦玥上前推醒她,她睡眼惺忪的看着苏锦玥,哑着嗓子叫了一声「干嘛啊!」 「干嘛?」苏锦玥道「叶倾去哪里了?」 「什么?」王莫容一脸疑惑「我怎么知道,不在睡觉就出去玩了呗!」 苏锦玥知道她在装傻,却实在装的太像,反而让她觉得,或许王莫容真的不知道什么。 王莫容翻了个身,嘀嘀咕咕在骂她,然后继续睡着了。 但苏锦玥知道糟了,一个人一晚上没有回来,必定是出事了,何况这种情况,人人都在竞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门外有不少人在嬉戏,苏锦玥跑出去,寻找了一下,发现叶倾不在其中,她的床铺一如昨日,动都没有动,必然已经失踪了,却没有一个人发现。 苏锦玥大喊了一声「有谁看到叶倾了?」 所有人都停下手中的动作,看着她,却没有一个人回答。 不远处有一名女官经过,听到苏锦玥的喊叫,便听了脚步,呵斥了一声「怎么回事?」 苏锦玥看到女官,赶紧上前道「启禀姑姑,我们屋里头有人失踪了,昨天晚上没有回来。」 女官顿时变了脸色「是谁?」 「叶倾。」 估计是大户千金,女官脸色变得更差,疾步离开,估计是禀报给陈瑞安,请他来处理。 辰杏待女官走后跑到她身边「怎么了?」 「叶倾失踪了。」苏锦玥道。 辰杏吓了一跳,一脸不可置信「怎么可能!」 苏锦玥嘆了一口气,感嘆辰杏还是太单纯,活在深宫,还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的。 「那王莫容呢?」辰杏问道,指了指她们一起住的房间「会不会…」 苏锦玥点点头,表示自己与她有同样的想法,毕竟昨晚王莫容的表现太过奇怪,她和叶倾一起离开,结果深夜她一个人偷偷摸摸的回来。 陈瑞安不一会儿便疾步而来,身后带着一纵侍卫,他尖声尖气道「是谁发现叶倾失踪了?」 苏锦玥缓缓上前,福身行礼道「启禀公公,是奴婢。」 陈瑞安看着她,愣了一下问道「怎么回事?」 此刻没有任何证据,苏锦玥也不敢妄言,便没有提到王莫容,以免引祸上身,便简单的说了一番「从昨夜里叶倾便不见了,今早奴婢起床一看,发现叶倾一夜都没有回来,问其他人,都没有见过。」 陈瑞安看了看四周,已经围满了人,他大声问道「在场的人可有谁见过叶倾?」 一大群人齐声回答「启禀公公,并未见到。」 然而,话刚落音,人群中挤出来一名眉目清秀的女子,她走到陈瑞安面前,福身行礼「启禀公公,昨夜我见过叶倾。」身后带着一纵侍卫,他尖声尖气道「是谁发现叶倾失踪了?」 苏锦玥缓缓上前,福身行礼道「启禀公公,是奴婢。」 陈瑞安看着她,愣了一下问道「怎么回事?」 此刻没有任何证据,苏锦玥也不敢妄言,便没有提到王莫容,以免引祸上身,便简单的说了一番「从昨夜里叶倾便不见了,今早奴婢起床一看,发现叶倾一夜都没有回来,问其他人,都没有见过。」 陈瑞安看了看四周,已经围满了人,他大声问道「在场的人可有谁见过叶倾?」 一大群人齐声回答「启禀公公,并未见到。」 然而,话刚落音,人群中挤出来一名眉目清秀的女子,她走到陈瑞安面前,福身行礼「启禀公公,昨夜我见过叶倾。」
第51章 :兇手是谁 「你见过?」陈瑞安似乎有些不信,这么多人都没有见过,偏偏只有她一人见过? 苏锦玥看着那名女子,将视线转移到她的腰间,她腰间挂着的牌子雕刻着她的名字:孟连玉。 孟连玉点点头「昨夜我看见叶倾往茅厕那里去了。」 她这句话刚说完,王莫容就从房间里出来,苏锦玥转头去看,发现她眼底有一闪而过不喜察觉的讶异和慌张。 陈瑞安一招手,吩咐身后的侍卫「去找!」 一纵侍卫匆忙离开,一大群人站在这里,私底下议论纷纷,估计都在猜测着什么,将近晌午,虽已入秋,但日头正旺太阳毒辣,不少人已经在抱怨,想要回房间,一个个娇滴滴的大小姐站都站不住了,但陈公公在这里,谁也不敢离开。 正在大家快要忍受不住的时候,有侍卫前来禀报「公公,叶倾的尸体已经找到。」 听到这个结果,在场的所有人都变了脸色,陈瑞安脚步匆匆跟着那侍卫而去,其他人也都惊讶着好奇的跟着。 估计谁都没有想到,叶倾竟然死了,而且是淹死在臭烘烘的大粪里。 那尸体仿佛还沾染着骯脏的粪便,所有人都捂住口鼻,显得无比噁心。 陈瑞安此刻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毕竟他并不会处理案件,但他知道,一个人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就跌进粪便中,并且没有一点唿救人,只有一种可能,是被人谋杀,到底是谁,他看了一下在场所有人,兇手谁有可能是任何一个人。 他吩咐了一下侍卫「将尸体和案件交给大理寺,务必查出兇手。」接着,他若有若无的看着一群参加竞选的宫装女子,语气冷冽带着一丝警告「要是查出兇手,绝不姑息,若此时自首,还不晚!」 无论如何,叶倾来自一个显赫的家族,必须有一个交代,而且案件就在他眼皮子底下发生,若处理不好,自己都要倒霉。 苏锦玥没有把注意力放在叶倾的尸体上,反而一下子就注意起王莫容,昨晚叶倾和王莫容一起去如厕,可只有王莫容一个人回来,兇手是她? 没有证据,一切都只是猜测,可接下来的时间,她已经将全部精力都放在了王莫容的身上。 因为兇手案的原因,第三轮竞选推迟一天,这一个下午,有人惶恐不安怕兇手,有人猜测云云,反正是很热闹。 辰杏在房间里直感嘆,她没有想到一个活生生的人说死就死了。 苏锦玥看着她的模样,安慰着她,转过头去看,王莫容躺在床榻上,一动也不动,不知道是睡觉还是在干嘛。 她要好好想一想,观察一下,苏锦玥心里盘算着,若王莫容真是兇手,她既然可以杀了自己的朋友,免不了要对自己和辰杏下手,案子交给大理寺,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调查出来,自己绝对不能坐视不管。 下午的时候就有仵作送来尸检报告,报告上说叶倾脖子后有红肿处,应该是被人打的,初步猜测,是被人打晕后推进粪便池中,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叶倾没有唿叫,也说明了,必定有兇手。 这一点确定后,大理寺开始盘查,第一个盘查的就是苏锦玥,接着就是辰杏和王莫容。 大理寺少卿亲自盘查,大抵也是给陈瑞安的面子,竟然亲自出面解决案件。 大理寺少卿的名字叫狄之臣,她在付洛宣的白纸上看到过他的名字,这让她想起了已经死去的白只和昭月,可如今想来,她已经释怀,心里却仍有愧疚不停翻滚。 狄之臣很年轻,年纪应该和白只差不了多少,他着黑色官服,眉宇间透着刚毅,连语气都是一股正气凛然。 让苏锦玥诧异的是,他没有询问她任何问题,而是直接叫她的名字,仿佛无比娴熟,他说「锦玥姑娘,你在这里待一会儿,就可以走了。」 苏锦玥只知道他知道她名字的原因,估计是腰间挂着刻有名字的木牌,但他的态度以及做法让她觉得奇怪。 于是,她叫住了即将离开的他「大人。」 狄之臣转头去看她,她缓缓开口问道「大人认识奴婢?」 「不算认识。」他答道,没有丝毫感情。 这算什么?苏锦玥头都大了,到底是认识还是不认识,她只能接着问「大人为何不盘查我?」 他没有回答她的话,却说了一句让她更惊愕的话,只听他说「太子殿下吩咐,这件事情,姑娘最好不要管,关于姑娘的安全,太子殿下自然有安排。」 苏锦玥终于想明白过来,狄之臣是付洛宣的人,认识她,不盘查她,自然是正常的,不得不说,付洛宣也算是了解她,知道她准备私自调查,或者他早已在尚舞局布满了眼线,比如那天检查她身体的女官。 付洛宣一向说一不二,他既然已经安排人保护她的人身安全,那就是真的,没有什么好质疑的,可她还是想要去调查,仿佛是天生的好奇心。 狄之臣离开了,隔了一会儿,就有官差来叫她,告诉她可以离开了。 她刚出去,就看到辰杏进来。 辰杏出去后,苏锦玥看到她的模样就知道没有事,接着就是王莫容。 大概是傍晚的时候,王莫容回来了,一脸淡然,既然大理寺放她出来,必然是没有盘查到什么可疑之处,苏锦玥觉得奇怪,难道兇手不是她,还是她用了什么法子矇混过关? 接着她们后面被叫去调查的,就是那个身称看到了叶倾的孟连玉,其实她的话还是有破绽的,叶倾和王莫容明明是一起去如厕的,她说她看到了叶倾,却只字未提王莫容,这是为何?是因为真的只看见叶倾,还是说,她其实是王莫容的帮手? 这一切都不可得知,细想起来却头疼的很,一点头绪都没有,她只能去找大理寺少卿。 她拜託了那名检查她身体的女官,也许她是付洛宣的人,那女官对她有些恭敬,她要求出尚舞局一趟,那女官先前还有一些犹豫,但随后便答应了。 第二日,她早早便起来了,辰杏和王莫容还在熟睡,这个时间,估计起来的人不多,她快速找到了那名女官。话还是有破绽的,叶倾和王莫容明明是一起去如厕的,她说她看到了叶倾,却只字未提王莫容,这是为何?是因为真的只看见叶倾,还是说,她其实是王莫容的帮手? 这一切都不可得知,细想起来却头疼的很,一点头绪都没有,她只能去找大理寺少卿。 她拜託了那名检查她身体的女官,也许她是付洛宣的人,那女官对她有些恭敬,她要求出尚舞局一趟,那女官先前还有一些犹豫,但随后便答应了。 第二日,她早早便起来了,辰杏和王莫容还在熟睡,这个时间,估计起来的人不多,她快速找到了那名女官。
第52章 :不可置信的人证 那名女官引着她出了尚舞局,离开前还叮嘱了一句「姑娘,太子殿下已然吩咐不让姑娘插手这件事,姑娘最好把握一下分寸,下午还有竞选,还望姑娘莫要忘了时辰。」 苏锦玥一愣,没有想到那女官竟然如此直言不讳,愣了一会儿,随即点了头,表示自己知道,然后转身拔腿就跑。 期间经过尚乐局,里头丝竹管弦,乐声阵阵,苏锦玥没有停留,一路经过东宫时,她才停了脚步,东宫还似之前,没有因为她的离开而做了什么改变,东宫有几名宫婢认识她,看见了她纷纷举手打招唿。 苏锦玥想要去找一下付洛宣,刚跨了一步又硬生生停了下来,此刻若是找他是否太过唐突?更何况他要是看到她乱跑,免不了又是一顿骂,如此思量一番,便是想见,也见不得,当然,这想见,或许只是她的单方面。 刚想明白了准备转身离开,就看到尉迟昀从东宫里出来,尉迟昀看到了她,脚步放快疾步而来。 苏锦玥顿下来,等尉迟昀的到来,她突然好羡慕他,最起码,他能够天天去见付洛宣。 尉迟昀走到她面前,嘴角挂着笑,伸手就揉了揉她的头髮「好几天没有见面了,在尚舞局怎么样?」 尉迟昀的动作太过亲昵,更何况还在东宫前,不远处还有宫婢当差,苏锦玥理了理被揉乱的头髮,显得有些悻悻「也还好,事情有些多。」 尉迟昀看得出来她的失落,并未说什么,开口便道「你也太不小心了。」 「啊?」苏锦玥疑惑的看着尉迟昀,被他突然的一句话弄的稀里煳涂。 「你的字。」他突然凑近了轻声道「竟然和当朝太傅一模一样!」 苏锦玥突然一下就明白了,更诧异的是,尉迟昀竟然知道这件事!他怎么会知道?他不可能知道,必然是付洛宣知道之后他才听说的,毕竟付洛宣在她身边安插了眼线,可那名女官怎么会那么巧就认识太傅的字,当时认出来的明明就是陈瑞安,难道… 想到此处,苏锦玥脱口就惊唿出声「陈…」 尉迟昀捂住她的嘴巴,摇摇头让她不要说,然后摆出一脸没错你猜对了的表情。 苏锦玥心勐的跳了一下,没有想到当朝红人陈瑞安陈公公竟然也是付洛宣的人,难怪当时他看到她的字时有一闪而过的讶异,却又没有再追究下去,原来是这样。 她到现在才明白,或许这宫中,谁都有可能是付洛宣的人,在他身上几乎没有什么不可能。 苏锦玥看着面前的尉迟昀,突然有一个一直不曾出现的念头,尉迟昀会不会也是付洛宣的人,他与付洛宣默契度太高,在关键时刻总是付洛宣的辅助,天天又来往与东宫之间,与付洛宣交往那么亲密,实在是可疑。 尉迟昀看着苏锦玥怀疑的目光,摸摸自己的脸「怎么了?这么盯着我?」 「哈哈。」苏锦玥摆摆手「没事没事。」她几乎就可以肯定自己的猜想,但她不想戳破,她要看看尉迟昀能装多久,都是同一路的人,现下她已经知道的那些付洛宣的人,之前都是毫不避讳的告诉她的,尉迟昀还瞒着她,着实有趣。 尉迟昀抽动了几下嘴角,苏锦玥才想起来自己有要事在身,打了个招唿,拔腿就往大理寺那里而去。 一路不歇跑到大理寺,一切都是那么熟悉,大理寺外仿佛还有那夜逮捕昭月留下的痕迹。 但这已经是过去,苏锦玥愣了愣,很快就回过神,直接跑进大理寺内,大理寺里有不少官差,还有数名身着官袍的人在处理案件。 有官差上前将她拦住,呵斥道「你是何人?胆敢擅闯大理寺!」 他这一声呵斥,大殿内所有人都看过来,苏锦玥一福身「奴婢来自尚舞局,前来求见狄大人。」 那官差听说尚舞局,估计也知道最近尚舞局的案件,但还是没有轻易答应她,又骂了一声「狄大人怎么可能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小丫头快快离开!」 苏锦玥急的要命,这官差还不知好歹非要阻拦着她,她真想直接甩飞眼前的人,没有办法,只好直接叫了,刚准备张大嘴巴唿叫,大殿一边的偏殿便传来一声「何事?」接着,就看见狄之臣从偏殿出来。 官差看到狄之臣,作揖行礼,看着苏锦玥一脸你死定了的表情,开口道「启禀大人,尚舞局有人求见。」 狄之臣看到苏锦玥,眼底闪过一丝惊讶,随即点点头「跟我来偏殿。」 这下换到那官差惊讶了,苏锦玥越过他身边时抬高了头,趾高气昂。 进了偏殿,狄之臣坐在凳子上,看着面前的苏锦玥,他眼神逼人,突然让苏锦玥产生了一种压迫感,这种压迫感,只有在面对付洛宣时,才产生过。 「没有想到你还会来找我。」他缓缓道。 苏锦玥整理了一下莫名其妙的情绪,坐在了另一边凳子上「我有事问你。」 「什么事情?」 「关于王莫容。」苏锦玥道「我想看一下昨日你盘查王莫容的记录。」 他哑然失笑「为什么?太子殿下让你不要插手,你却不听?」 苏锦玥耸耸肩「我一向好奇心重,想必太子殿下也是最了解的。」 狄之臣点点头,顿了一会儿,起身在墙壁那些书架上翻找了一下。 随即找到了一本册子,他拿着册子,并未递给苏锦玥,还是站在那儿,随后道「我可以给你看,但你得先告诉我,你调查到了什么。」 苏锦玥没有想到狄之臣竟然还来找她做交易,心思未免太狡猾了一点。 她扶额无语,缓缓道「好吧,我告诉你,之前我们那个房间里的另一个人,你也盘查过,叫辰杏,想必你应该有印象,就在出事的那个夜里,她告诉我,她看到王莫容和叶倾一起去的如厕,可是你们盘查王莫容,她竟然一点事都没有,我只是很好奇她是如何矇混过关的。」 「你说什么?」狄之臣听完她的话,突然变了脸色。 苏锦玥点点头「想必查案也有一个不在场证据,我想知道,她是如何证明自己不可能去杀害叶倾的。」 狄之臣的脸色渐渐阴沉下去,他顿再原地,视线转到苏锦玥的脸上,然后缓缓道「可是,有人为她作证!」 「啊?」这次换到苏锦玥变脸色了,她不可置信惊唿出声,竟然有人为她作证,是那个孟连玉?她真的是王莫容的帮凶?「是谁?」 狄之臣眼底晦暗不明,愣了半晌才缓缓开口,说出了一个名字「辰杏!」了什么。」 苏锦玥没有想到狄之臣竟然还来找她做交易,心思未免太狡猾了一点。 她扶额无语,缓缓道「好吧,我告诉你,之前我们那个房间里的另一个人,你也盘查过,叫辰杏,想必你应该有印象,就在出事的那个夜里,她告诉我,她看到王莫容和叶倾一起去的如厕,可是你们盘查王莫容,她竟然一点事都没有,我只是很好奇她是如何矇混过关的。」 「你说什么?」狄之臣听完她的话,突然变了脸色。 苏锦玥点点头「想必查案也有一个不在场证据,我想知道,她是如何证明自己不可能去杀害叶倾的。」 狄之臣的脸色渐渐阴沉下去,他顿再原地,视线转到苏锦玥的脸上,然后缓缓道「可是,有人为她作证!」 「啊?」这次换到苏锦玥变脸色了,她不可置信惊唿出声,竟然有人为她作证,是那个孟连玉?她真的是王莫容的帮凶?「是谁?」 狄之臣眼底晦暗不明,愣了半晌才缓缓开口,说出了一个名字「辰杏!」
第53章 :撒谎的人 狄之臣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苏锦玥有一剎那怀疑自己听错了,于是又问了一句「谁?」 「辰杏!」狄之臣重复了一遍。 苏锦玥愣了半天都没有想明白这件事情,更加没有想到这个人会是辰杏,她会和这些有什么牵连,自始至终,辰杏扮演的角色都和这样没有半点关系。 狄之臣笑了笑「真有意思。」然后将册子轻轻放在桌子上。 苏锦玥伸手拿过,翻开册子,册子上是盘查她们的记录,其中还有她自己的,不过是捏造的,翻到辰杏那一页,上面的问题很简单,回答的也看不出问题来,再下一页就是王莫容的供词,上面有问到她出事当夜去了哪里,她回答一直在房间里睡觉,没有出去过,问到人证那里时,竟然有辰杏的签名,赫然的摆在那儿,做不了假。 「我亲眼看到她签的字。」狄之臣缓缓道「并且她亲口为王莫容作证,说那一整夜,王莫容都在房间里。」 苏锦玥只觉得越来越煳涂了,调查半天事情却越复杂,牵扯的人越多,明明是辰杏告诉她王莫容和叶倾一起去了如厕,转眼间她又为王莫容开脱,这是为什么?她被王莫容威胁了? 狄之臣重新坐下来「你觉得哪个撒谎了?」 「辰杏。」苏锦玥道「因为我亲眼看见王莫容深更半夜的偷偷摸摸进屋,而且王莫容和叶倾的确消失了一段时间,所以我才会去问辰杏,而她告诉我,她们俩个一起去了如厕。」 「如此说来。」狄之臣沉思了一会儿「王莫容的嫌疑最大,辰杏却又为她作了证。」 「还有一个奇怪的地方!」 「什么?」 苏锦玥翻开孟连玉的那一页「孟连玉说她见过叶倾去了如厕,却只字未提王莫容。」 狄之臣点点头,或许觉得事情越来越有趣了,他显得兴致勃勃「或许是这样。」他已经有了一个猜想「王莫容骗叶倾一起去如厕,然后在如厕打晕了叶倾,将叶倾推到粪便里淹死了,随即王莫容偷偷回了房间,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却没有想到被你看见了。」 他说的有道理,这样一来便说得通了,苏锦玥点点头,表示贊同他的说法,可接着他却摇摇头,自己否定了。 「不对!」他说「如果真的是这样,那疑点只会变得更多,首先,既然辰杏知道王莫容和叶倾去了如厕,并且告诉了你,为何又来帮王莫容开脱,其次,孟连玉也没有提到王莫容,似乎也是在帮她,这又是为了什么?」 苏锦玥想了一想,觉得只有一种可能「会不会是因为辰杏和孟连玉都被王莫容威逼利诱了?」 「不会。」狄之臣马上就否决了这个可能「王莫容家族虽然显赫,但还没有到无所不能的地步,王莫容和辰杏孟连玉都在尚舞局,之间存在着竞争关系,即使是金钱收买,也恐怕不会成功,要是威逼,在深宫中,这点威逼恐怕起不了多大作用,王莫容的存在对于辰杏和孟连玉来说没有一点好处,反而是个麻烦,她们俩个帮她,太蹊跷。」 狄之臣说的对,苏锦玥点点头,来参加竞选的人,都是为了希望被圣上看中,从此进入后宫一步登天,这点金钱恐怕不会有人稀罕,王莫容要是杀了人,又去威逼她人,这点威逼恐怕没有人会害怕! 这个可能不存在,那又是因为什么,这其中存在着什么因果关系呢? 苏锦玥想不通,狄之臣却下了逐客令「锦玥姑娘,我劝你最好听太子殿下的话,不要再管这件事了,时辰也不早了,希望你能把所有精力放在竞选上面。」 这句话直接戳到了她的反骨上,她一下子就来了火,却憋在心里不发作,不让她管?她偏要管,还要在他之前调查出来。 苏锦玥笑了笑「狄大人说的是,那我先行离开了。」说完站起身扭头就走。 离开了大理寺,苏锦玥一路上想着事情,却没有想到能遇见卫敏落,因为没有注意,她一头撞上去,还未看清什么事,一名宫婢便呵斥道「大胆奴才,竟然冲撞了我们娘娘!」接着就被几个人强压着跪在了地上。 苏锦玥被撞的两眼闪金星,龇牙咧嘴疼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抬起头一看,卫敏落一身华服便站在她面前。 卫敏落缓缓的摆摆手「你们先退下。」 一纵宫婢福身行礼,应了一声,便去了稍远的地方。 卫敏落扶起她,调笑道「已经在宫里待了这么久了,还是这么毛毛躁躁。」 苏锦玥尴尬的笑了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自从才进宫那时见过卫敏落,如今,这还只是第二次见她。 卫敏落看着她身上的衣服,道「听说你去了尚舞局,怎么突然跑出来了。」 苏锦玥愣了一会儿,不知道该不该把尚舞局的事情告诉她,转念一想,毕竟卫敏落跟自己是一样的人,或许告诉了她,她会有新的见解,于是,苏锦玥便将案件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她。 卫敏落听完后,沉吟了一会儿,缓缓道「这件事情我听说了,但这其中原来这么复杂。」 「我实在是想不通,到底什么跟什么。」苏锦玥直言不讳说出自己的问题。 「你觉得那个辰杏怎么样?」她突然这样问。 苏锦玥一愣,思量了一番道「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宫婢吧,看起来挺善良的,和我关系不错。」 卫敏落听了她的话,笑出了声,一脸你太天真的表情,苏锦玥煳里煳涂的问了一句「怎么了?」 卫敏落摇摇头问道「难道你没有怀疑过辰杏在撒谎?这也太明显不过了吧。」 「怀疑过啊。」苏锦玥点点头「不过她不像那种人,所以我才想不通这件事情。」 卫敏落嘆了一口气,无奈的摇摇头「我原以为你进宫这么久能够聪明一点,没想到这其中的尔虞我诈你还是看不透。」 「你是说…」苏锦玥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却有些不敢相信。 卫敏落拍拍她的肩膀「你太信的过那个辰杏了,看人终究不能看表面,我言尽于此,但我得劝你,多管闲事只会惹祸上身。」 苏锦玥啊了一声还想再说些什么,卫敏落却转身招唿远处的宫婢,看了她一眼便走了。问了一句「怎么了?」 卫敏落摇摇头问道「难道你没有怀疑过辰杏在撒谎?这也太明显不过了吧。」 「怀疑过啊。」苏锦玥点点头「不过她不像那种人,所以我才想不通这件事情。」 卫敏落嘆了一口气,无奈的摇摇头「我原以为你进宫这么久能够聪明一点,没想到这其中的尔虞我诈你还是看不透。」 「你是说…」苏锦玥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却有些不敢相信。 卫敏落拍拍她的肩膀「你太信的过那个辰杏了,看人终究不能看表面,我言尽于此,但我得劝你,多管闲事只会惹祸上身。」 苏锦玥啊了一声还想再说些什么,卫敏落却转身招唿远处的宫婢,看了她一眼便走了。
第54章 :死人 苏锦玥看着卫敏落离开,脑海中反覆萦绕着之前卫敏落的话,卫敏落说看人不能看表面,是说她对于辰杏的判断是错的么?她只看了表面,却忽略了背后,忽略了人心。 苏锦玥想了一路,恍恍惚惚回了尚舞局,辰杏在院子里,看到她,小跑过去,询问她去了哪里。 苏锦玥看着辰杏担忧的神色,实在无法将她与一些勾心斗角的手段联繫在一起,还是自己太天真了,是辰杏伪装的太好,她真的和叶倾的死有关么?她又为什么撒谎。 辰杏看着苏锦玥一脸怔松心不在焉,疑惑的拍了一下她的肩膀「怎么了?」 苏锦玥被拍的一下子回过神来,笑的有些不自然,摇摇头「东宫有些事情需要我处理。」说完就饶过她回了房间。 此时此刻,她无法面对辰杏,无法与她多说一句话,或者,这已经是一种怀疑,一种从内心散发出来的疏远。 她该注意王莫容的一举一动,也该注意辰杏的一举一动。 晌午,饭桌上只有三个人,苏锦玥低头不语,扒了几口饭便停了碗筷,过了一会儿,门外响起锣鼓声。 辰杏在一旁道「听说今日比的是画技,锦玥,你可准备好了?」 这句话意思明显不过是在问她会不会画画,若是以前,苏锦玥会觉得辰杏在担心她,如今,她只觉得,这句话里是满满的试探。 苏锦玥点点头,面无表情也不开口说话,接着便打开门走了出去。 像之前一样,排好队伍,挂着牌子去往大殿,进入大殿,陈瑞安坐于上方,昨日摆着的二十处长桌还未撤掉,一张张宣纸陈列着,颜料毫笔样样俱全。 根据昨天而定,二十人一组,因为人数关系,苏锦玥,辰杏和王莫容从第二排直接变为了第一排。 女官招招手「第一排。」 苏锦玥跟着上前,陈瑞安没有出题,让她们自由发挥,画技这种事情,是无法临时抱佛脚的,若无长期的功底,一眼就可以看的出来。 苏锦玥提笔描绘,皑皑白雪中,梨花比白雪还要洁白,花瓣散落一地,融入白雪之中,树下有两个身着狐裘的小娃,一男一女,男童手执梨花簪,抬手在女童头上,做插簪状,女童低头侧目,眼底满目流光,脸颊被冻的微微发红,倒有点像是害羞的神色。 这副场景,她曾梦过无数遍,也曾画过无数遍,熟悉到让她怀疑是否真的发生过,是否记错过那个人的模样。 画好后,她放下笔,有几个人白纸一张,动也没有动。 女官招手宣布时间已到,她们这一队淘汰了三个人,其余的全留下了,辰杏瞥到她的画,讶异了一番,瞬间又恢復了平常,朝她笑了笑。 苏锦玥看到她的讶异,咬咬嘴唇什么也没有说,辰杏看着她的脸色,疑惑的问了一句「你怎么了?」 苏锦玥摇摇头,发觉自己的疏远表现的太刻意,随即挤出一抹笑。 大约也是用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又走了一大半人,如今人数屈指可数,只剩下五十人,要在这五十之内取二十,又得经过层层选拔,估计能留下的,大部分都应该是那些千金小姐。 回去用过晚膳之后,就各自躺在床榻上,辰杏睡的格外的早,王莫容有没有睡,苏锦玥不知道,但她准备等一等,看有没有什么发现。 果然,等了没一会儿,王莫容似乎就有点按耐不住,坐起了身,四处瞧了一瞧,苏锦玥赶紧闭上眼睛装睡,接着耳边就听见下床声和轻轻的脚步声。 悄悄将眼睛睁开一条缝,王莫容正偷偷打开门走了出去,苏锦玥迅速翻身下床,打开房门,一眼看去,王莫容就在曲廊不远处,关上门苏锦玥便追了过去。 她始终跟在王莫容之后,保持安全的距离,既不会跟丢,也不会被发现。 跟着跟着,王莫容就跑了起来,苏锦玥一愣,发觉有些不对劲,又不敢追的太狠,只能小跑的跟着。 结果她一拐弯就消失不见了,苏锦玥看了看四周,没有一点踪迹,气的一跺脚,没有想到这么精密的跟着,还是跟丢了,不知道王莫容突然加快速度是为了什么,是因为发现了她?还是有别的原因。 这四周黑压压的一片,她看不到任何东西,眼前只有一扇偏殿的门,王莫容似乎就是在这里消失不见的,是躲在了这里么? 抱着这个想法,苏锦玥偷偷推开大门,嘎吱一声里面漆黑一片,月色的挥洒下隐隐约约能看的清一些,提步走了进去,里面放着一些舞服和舞鞋,空荡荡,一眼望去根本藏不了人。 不在这里?苏锦玥疑惑的检查了各个隐秘的角落,都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之处。 突然,殿外传来女子的惨叫声,似乎就响在门边,苏锦玥赶紧跑出去,黑夜中寂静一片,没有任何波动。 声音就响在此处,却没有任何东西,难道是她听错了? 前面是曲廊通幽,苏锦玥愣了愣,提起裙摆,还是准备去前面看一看,便小跑起来,跑了一段路程,似乎都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但是,正准备停下来时,她却突然不知道被什么绊了一下,直接摔了过去,摔的不疼,她迅速爬起来,心已经一纠,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她索性坐在地上,借着月色,此处视线好似无比清晰,她看见了一名躺在地上的女子,准确来说,是一具尸首,因为那女子四仰八叉的躺着,腹部插了一把匕首,血淌了一地,散发出淡淡的腥味。 苏锦玥吓得张大了嘴巴,挪着屁股就退了好几步,瞪大眼睛愣了半天,却又瞬间冷静下来,她杀过人,也见过太多死人,这样的尸体还不足以将她吓到,只是尸体的突然出现,让她始料不及。 她缓缓上前,用手沾了一点血,还很粘稠,应该是新鲜的,足以说明这个人是刚刚被杀死的,难道之前她听到的唿叫声,就是这女子传出来的?但听声音的方位和声响,似乎都不是来自这里。 紧接着,苏锦玥去看这女子的脸,想要知道是谁,但因为夜盲症的缘故,她竟无法分辨到底是谁,只能去找腰间的牌子,摸索一具尸体并不是什么快乐的事情,她只能迅速找到那尸体的腰部,然后左右寻找,终于寻找到一块硬帮帮的东西。 轻轻拽出来,拿起凑在眼前仔细一看,上面雕刻着三个大字「孟连玉。」,血淌了一地,散发出淡淡的腥味。 苏锦玥吓得张大了嘴巴,挪着屁股就退了好几步,瞪大眼睛愣了半天,却又瞬间冷静下来,她杀过人,也见过太多死人,这样的尸体还不足以将她吓到,只是尸体的突然出现,让她始料不及。 她缓缓上前,用手沾了一点血,还很粘稠,应该是新鲜的,足以说明这个人是刚刚被杀死的,难道之前她听到的唿叫声,就是这女子传出来的?但听声音的方位和声响,似乎都不是来自这里。 紧接着,苏锦玥去看这女子的脸,想要知道是谁,但因为夜盲症的缘故,她竟无法分辨到底是谁,只能去找腰间的牌子,摸索一具尸体并不是什么快乐的事情,她只能迅速找到那尸体的腰部,然后左右寻找,终于寻找到一块硬帮帮的东西。 轻轻拽出来,拿起凑在眼前仔细一看,上面雕刻着三个大字「孟连玉。」
第55章 :指认 苏锦玥倒吸了一回凉气,手中的木牌一下子就掉落在地,她不可置信的紧盯着躺在地上的尸体,无法相信真的是孟连玉,那个指证见过叶倾的人,现在竟然死在了这里。 是谁杀的?是王莫容?苏锦玥几乎就在心里这样肯定,王莫容半夜独自在外面,又突然消失了一段时间,结果孟连玉就死在这里,只有这种可能。 苏锦玥上前探出,腹部的那一把匕首正折射着淡淡的月光,她伸出手摸了一把那匕首,测量了一下位置,匕首刺的位置精准,几乎就是一击毙命。 正检查着尸首,想着兇手在行兇时的情况,身后就突然响起了脚步声。 苏锦玥一口头,月色下,王莫容一脸惊慌的站在不远处,她瞪大了眼睛盯着苏锦玥,下一秒突然张大了嘴巴惨叫了一声,就喊了起来「杀人了!杀人了!」 苏锦玥勐得站起身,一个箭步就冲到王莫容的面前,用力抓住着她的手腕「你胡说什么!人是不是你杀的!」 王莫容不停的挣扎,嘴里还在大叫着,不一会儿,四周都响起了嘈杂声和脚步声。 人影越聚越多,都是闻声而来的其他竞选人,各个睡眼惺忪,揉着眼睛,身上只披了一件披风。 本来一个个的脸上都是煳里煳涂,但看到地上孟连玉的尸体时,全都花容失色,还有人控制不了尖叫出来。 这样大的动静吵来了女官,三名女官紧接着而来,看到尸体,立即变了脸色。 其中一名女官,看着正在拉扯的苏锦玥和王莫容,呵斥道「怎么回事!」 王莫容像疯了一样大叫「苏锦玥,是苏锦玥,杀人了!」 那女官看着身后的一名宫婢「快去请陈公公。」又看着另一名宫婢「去大理寺一趟,请大理寺少卿赶紧过来。」 两名宫婢匆匆离开,那女官上前扯开苏锦玥,抓住了王莫容「你说什么?」 王莫容看着苏锦玥,眼底竟是恐怖,颤颤巍巍的举起手指着苏锦玥,话语凌乱,只是不停的说「杀人了,苏锦玥,杀人了!」 「胡说!」苏锦玥大叫道「人是你杀的!王莫容,你现在在装什么疯子!」 下面开始议论纷纷,而议论的话题内容全部都是帮着王莫容,指证着苏锦玥,几乎所有人都相信了王莫容,觉得杀人的真是苏锦玥。 苏锦玥急的咬破了嘴唇,还有比她还倒霉的么?她现在就算是有一百张嘴巴,也说不清了。 不过一会儿,陈瑞安便来了,脸色已经差到了极点,看到苏锦玥时,脸上有一闪而过的不可置信,接着便呵斥一声「到底怎么回事!」 有女官上前答道「我们听到了唿叫声便来了这里,谁知刚来这里,就看到
第56章 :丑恶的人心 狄之臣刚离开,门又被推开,苏锦玥一脸沮丧的看去,发现竟然是尉迟昀。 尉迟昀缓缓上前,坐在她对面,嘴角勾着一抹幸灾乐祸的笑容。 苏锦玥气不打一处来,狠狠的一拍桌子,瞪着他「你笑什么!很好笑么?」 没想到尉迟昀却点了头,无辜的嗯了一声「很好笑。」 苏锦玥快要气的抓狂了,扭头哼了一声「这次算是我失算了。」 尉迟昀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头「我想,不止一个人劝过你,叫你不要多管闲事,你这么不乖?」 苏锦玥有些尴尬,耸耸肩「怪我咯!」她嘟嘴顿了一下,随即立刻紧张起来,看着尉迟昀问道「付洛宣知道了么?」 尉迟一愣,然后点点头「我都知道了,他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啊!」她顿时就苦着一张脸,又嘆了一口气「怎么办,他肯定特别生气吧。」 「你这么在意他的反应?」 「嗯。」苏锦玥认真的点点头,却忽略了尉迟昀眼底一闪而过的黯然神色。 「放心好了。」尉迟笑了笑「生气归生气,他不会不管你的。」 苏锦玥点点头,还想再问一点关于付洛宣的事情,门就被推开了,狄之臣沉着脸色走进来,看到尉迟昀,两个人互相点了一下头。 「怎么样?」尉迟昀问道。 狄之臣坐到一旁,看着苏锦玥「你认为的好朋友,这次,却没有帮你。」 「啊?」苏锦玥惊唿了一声「什么意思?」 「她帮王莫容作证。」 尉迟昀皱起眉头,好像懂了什么,但还是问了一句「怎么回事?」 狄之臣翻开手中的册子,冷冷的开口道「辰杏指证你杀了叶倾。」 「怎么会!」苏锦玥惊的一下子就从凳子上窜起来,一手拍在桌子上,咚的一声,她语气顿时激动起来「我怎么会杀了叶倾,明明是她告诉我叶倾和王莫容一起去了如厕。」 尉迟拉着苏锦玥让她坐下来「别激动,快坐下来。」 狄之臣冷笑了一声「上次我告诉过你,她曾帮王莫容作证,说王莫容并没有和叶倾一起去如厕,而这次,她告诉我,和叶倾一起如厕的,是你,杀了叶倾的人也是你!」 苏锦玥倒吸了一口凉气,心里顿时寒意腾升,她实在没有想到辰杏会这样说,简直就是反咬她一口,卫敏落说中,辰杏竟然真的是这样的人,她把辰杏一直当做朋友,到了如今,她竟然要置自己于死地,知人知面不知心,苏锦玥嘆了一口气,这次,是她看错了人,太相信别人。 深宫里的勾心斗角,她应该处处防备着才是,这次却吃了别人一个大亏。 狄之臣还在继续说「她说那****亲眼看见你约叶倾一起去如厕,结果叶倾第二日就死了,孟连玉说在叶倾死之前见过她,而你怕孟连玉指认你,所以,你就杀人灭口,杀了孟连玉,谁知却不小心被王莫容给撞见了。」他顿了顿,看了一眼尉迟昀,又看了一眼阴沉着脸的苏锦玥「辰杏是这样说的,她的话天衣无缝,一口咬定了你,这次,你想脱身,恐怕有点难。」 「是我倒霉!」苏锦玥捶了一下桌子,无可奈何的又嘆了一口气「我不该相信任何人的。」 「苏锦玥。」狄之臣突然开口叫她「你再这样下去,迟早会死在宫中,恐怕还会拖累更多身边的人,我都开始怀疑,你是真的在帮太子殿下做事么?」 他这话说的毫无情面可言,说的苏锦玥羞愧难当,她只能低着头,一言不发。 她也终于深深的感受到了深宫里的丑陋和人心的骯脏,为了自己的利益,不惜欺骗别人伤害别人。 这不是她旁观的事情,而且真实的发生在她自己身上,她终于感同身受,也终于明白了深宫生存法则,不该相信任何人,不该把任何人都随随便便当作朋友,不该只看别人友好的外表,从而忽略别人丑恶的内心。 狄之臣并没有太担心「只要辰杏说的一切是假的,那就总会有破绽,更何况,太子殿下会帮你想办法,你现在只有等。」 苏锦玥没有说话,其实她心里实在没有底,这次真的是她做错了,付洛宣叫了很多人来劝告她,她却还是执意,恐怕付洛宣气的不轻,不知道会不会因此就放弃了她。 狄之臣站起身来,喊了一声「来人。」接着便对一脸疑惑的苏锦玥道「暂时委屈一下吧。」 门外走进了两名官差,来到苏锦玥的面前押着她,她此刻才明白,估计自己得在牢内待上一段时间了。 被押到了牢里,没想到因为付洛宣的关系,狄之臣还给了一些特殊待遇,牢里有桌子,桌子上摆了茶水,床铺被褥整洁,只是地面有稻草铺着,四壁简陋,显得很寒酸,不过苏锦玥倒不在意这个,曾经,更艰难的地方她都待过。 刚在牢里的凳子上坐下,就看见辰杏经过,似乎已经被审问完要回去了,苏锦玥一个机灵从凳子上起身,大喊了一声「辰杏!」 辰杏一转头便看见了隔了一方铁栏杆的苏锦玥,眼里没有丝毫的波澜,连一丝丝的羞愧都没有。 她只是很冷静的笑了笑,和善的跟身后的一位官差道「官差大哥,奴婢遇到了一个熟人,打个招唿马上就走。」 那官差一脸厌烦,语气也不好「真是麻烦,快点快点!」 辰杏应了一声,笑容立马就垮了下来,一脸淡然的走向苏锦玥。 苏锦玥瞪着她,待她走近时,低声道「辰杏,我陷害我?」 辰杏耸耸肩「不能说是陷害。」 苏锦玥冷笑了一声「你说什么?不是陷害我?」 谁知,她也冷笑了一声「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怪只怪你太天真。」 苏锦玥一下子就抓住了栏杆,眼里盛怒腾升而起,咬牙切齿的问道「如果我猜的没错,你才是幕后黑手,先是利用王莫容杀了叶倾,又体用王莫容杀了孟连玉然后陷害我,接下来呢?该轮到王莫容了吧!」 辰杏低着头笑了笑「苏锦玥,果然聪明,只是你反应太慢了,我本来没有想要害你,但重重竞选下来,我发现,你竟然成了我最大的阻碍,所以,我必须除掉你!」她说这话时平常的不能再平常,从容的不能在从容,像是一句玩笑话一般,将别人的性命捏在手掌心。 苏锦玥看着此刻的辰杏,根本无法将她同从前的辰杏联繫在一起,她知道,此时站在她面前的辰杏,才是真是的辰杏,曾经,不过是一个来矇骗她的假象罢了。玥瞪着她,待她走近时,低声道「辰杏,我陷害我?」 辰杏耸耸肩「不能说是陷害。」 苏锦玥冷笑了一声「你说什么?不是陷害我?」 谁知,她也冷笑了一声「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怪只怪你太天真。」 苏锦玥一下子就抓住了栏杆,眼里盛怒腾升而起,咬牙切齿的问道「如果我猜的没错,你才是幕后黑手,先是利用王莫容杀了叶倾,又体用王莫容杀了孟连玉然后陷害我,接下来呢?该轮到王莫容了吧!」 辰杏低着头笑了笑「苏锦玥,果然聪明,只是你反应太慢了,我本来没有想要害你,但重重竞选下来,我发现,你竟然成了我最大的阻碍,所以,我必须除掉你!」她说这话时平常的不能再平常,从容的不能在从容,像是一句玩笑话一般,将别人的性命捏在手掌心。 苏锦玥看着此刻的辰杏,根本无法将她同从前的辰杏联繫在一起,她知道,此时站在她面前的辰杏,才是真是的辰杏,曾经,不过是一个来矇骗她的假象罢了。
第57章 :重新归来 「辰杏。」苏锦玥唤了她一声,探究的看着她「你以为你做的天衣无缝?」 辰杏一脸坦然的点点头「像你这样的人,不适合在宫里待着,能在深宫生存的人,她会用尽自己的方法去除掉任何一个绊脚石!」 她的话说完,苏锦玥踉跄了一下,张了张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辰杏就在她狼狈的表情中带着胜利者的姿态离开。 苏锦玥像是支撑不住般一屁股坐在了稻草地上,像是一个窒息的人一样大口大口唿吸,是她还不够狠心么?她想着,终究还是她不够八面玲珑,不够聪明,才会使自己陷入这种尴尬可笑的场面中来。 苏锦玥无力的爬起来,跑到床榻上躺着,刚躺下就远远听到白梓成的声音,听见他不停的喊叫「我进去看看,让我进去。」 苏锦玥一个机灵从床榻上窜起来,跑到栏杆前一看,发现不远处白梓成正和一名官差拉扯着,接着他掏出一块金锭子塞给了那官差,道「官大哥,帮个忙吧。」 官差收下了金锭子,摆摆手「你快点,别耽误时间!」然后让开了身子。 白梓成小跑进来,四周环顾着寻找,苏锦玥看到他,急忙的唤了一声「白公子。」 白梓成听到苏锦玥的声音,一转头,就看见她正站在他身后,却隔着一方铁栏杆。 「锦玥姑娘。」白梓成跑过去,急忙的打量她「你没有事吧。」 苏锦玥摇摇头「没事,你怎么来这里了?」 他嘆了一口气「知道了你的事情之后,我吓了一跳,然后就跑来了,锦玥姑娘,你怎么会被牵扯到杀人的事情上来了?」 提到这件事,苏锦玥有些秃废,低着头「怪我太笨了。」 白梓成拍拍她的肩膀「你放心,我虽然帮不了你什么忙,但只要是能帮到你的,我一定在所不辞。」 人或许都是这样的生物,只要你一旦受难,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说了一句安慰的话,就能给你无尽的感激。 苏锦玥此刻的心情,就是这样,她深刻的知道,她是感激白梓成的,虽然相识不久,但他能够来看她,能够来帮她,就是给了她莫大的鼓励。 「白公子…」 白梓成摆摆手「其实我们相识已久,你还叫我白公子也太生疏了,若你不嫌弃,你叫我一声大哥。」 苏锦玥有些尴尬,看着浅笑的白梓成,愣了愣,咧嘴一笑,脆生生的喊了一声「白大哥。」 白梓成笑着点点头,官差应时的在后头呵斥着「那边的,好了没有,时间到了,赶紧走!」 白梓成回头看了一眼「锦玥。」他唤到「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的。」说完,就急匆匆的离开了,离开前又看了她一眼,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眼神。 白梓成刚走,狄之臣就来了,手里依旧拿着个册子,他径直走到苏锦玥的面前,眼里晦暗不明「王莫容疯了,问不出一句话,反覆指认着你杀了人。」 「她装的!」苏锦玥喊到「人不是我杀的,她怎么可能莫名其妙的疯了!」 「我知道。」狄之臣此刻表现出来的是无比的冷静「但你已经入了套,她执意装疯,我们没有办法。」 「太子殿下呢?」苏锦玥问道,她此刻迫切的想看到付洛宣,事情发生了这么久,尉迟昀来了,白梓成也来了,可付洛宣迟迟不见他身影。 狄之臣看着她,道「太子殿下才参与政事,很多事情等着他处理,你的事情,他交给了我。」 苏锦玥低着头,掩饰不了眼底的落寞,她出了这样的事情,难道他就忙成这样,也没有空来看她么?还是真的不在意,就像卫敏落曾经说过的一样,对于付洛宣而言,她们只是一颗棋子,对于棋子,下棋的人,没有必要多在意。 狄之臣摆摆手,身后的官差上前打开了苏锦玥身前的锁,苏锦玥莫名其妙的看着,又疑惑的看着狄之臣「这是干嘛?」 「放你出去。」 「啊?」苏锦玥惊唿了一声「这…」 狄之臣点点头「太子殿下的吩咐,无论如何,不能耽误你竞选,你先回去,事情我会调查,你现在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那该怎么交代?」莫名其妙放她出去,岂不是只会惹来很多的猜忌。 狄之臣勾着嘴角一笑「你太小看太子殿下了,殿下早有准备,尚舞局会重新给你安排住的地方,和你住在一起的只有一个人,那个人是太子殿下的眼线,她会帮助你调查这件事情。」 苏锦玥吓的张大了嘴巴,她知道付洛宣办事的手段,却始终想像不到他势力的范围,或许,付洛宣本来就是一个无法想像的人,是她一辈子的无法触及。 苏锦玥回了尚舞局,尽量表现的坦然,抬头挺胸的走在一群疑惑的人群中,将议论纷纷的声音放在耳后,辰杏也在人群中,苏锦玥转头去看,冷冰冰的对上她惊讶的目光。 付洛宣做事很周全,大理寺毫无理由的放她出来,所有人都吓到了,也有不理解,不服气的人,但没有任何一个人想要当出头鸟,顶多私底下议论,没有人想要牵扯到这件事情里来。 和她住在一起的人,是一个眉目清秀的女子,名为安莹,见到她时便开门见山的说话,语气显得很恭敬。 「锦玥姑娘,你只需安心竞选,其他的事情,交给我就好。」 苏锦玥尴尬的笑了笑,随即便问了一句「你现在可调查到了什么?」 安莹笑了笑,显得很胸有成竹「姑娘放心,这次,由我做诱饵。」 「诱饵?」苏锦玥疑惑的皱起了眉头,看着安莹,不知道她这句话的意思,也不知道她要干什么,但是付洛宣已经下了命令,所有的事情,都不准她参与。 傍晚已经来临,黑暗渐渐参透每一个角落,苏锦玥有些累,从她被押到刑部到又被放回来,已经整整一天了,她昨天晚上没有睡觉,现在连饭也不想吃,直接躺在床榻上,安莹吃过饭,也躺在床榻上,似乎没有任何行动,苏锦玥看着安莹,安莹发觉到她的目光,笑了笑,解释道「姑娘不必担心,我在等狄大人。」得很胸有成竹「姑娘放心,这次,由我做诱饵。」 「诱饵?」苏锦玥疑惑的皱起了眉头,看着安莹,不知道她这句话的意思,也不知道她要干什么,但是付洛宣已经下了命令,所有的事情,都不准她参与。 傍晚已经来临,黑暗渐渐参透每一个角落,苏锦玥有些累,从她被押到刑部到又被放回来,已经整整一天了,她昨天晚上没有睡觉,现在连饭也不想吃,直接躺在床榻上,安莹吃过饭,也躺在床榻上,似乎没有任何行动,苏锦玥看着安莹,安莹发觉到她的目光,笑了笑,解释道「姑娘不必担心,我在等狄大人。」
第58章 :故戏重演 「狄大人?」苏锦玥从床榻上坐起来,转头看着安莹「等他做什么?」 安莹愣了愣,道「姑娘不用担心,狄大人自然有办法。」 苏锦玥听到安莹说这样的话,突然有点气愤,又不能发火,硬着语气道「这件事也关乎到我!」 安莹却不卑不亢的道来,语气却还是十分恭敬「正是关乎到姑娘,才让姑娘不要参与。」 「起码我得知道你们要干什么吧!」 安莹看着苏锦玥,目光在月色下晦暗不明,顿了一顿,她竟然一句话都没有回,直接闭了眼睛。 苏锦玥倒吸了一口凉气,张张嘴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毕竟人家是帮她办事的,总不能无缘无故对人家发火。 这气她硬压下去了,想来想去,直接归咎到付洛宣身上,说到底,还是付洛宣太小看她了,或许,他根本不放心她。 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眼皮倒是越来越重,渐渐沉睡。 第二日,苏锦玥直接睡到了日上三竿,要不是院落内有嘈杂声,估计她还醒不来。 她支撑起沉重的脑袋向窗外看了看,只看到一群闹哄哄的人,不知道在干嘛。 苏锦玥穿好衣裳,匆匆洗漱了一下,打开房门,正看见安莹站在门边,放眼望去,一圈又一圈人群紧紧的围着。 安莹看了她一眼,没有做声,表情却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苏锦玥挤不过去,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引别人注意,就站在安莹身边,琢磨着又发生什么事情了。 结果人群之中就响起了狄之臣的声音,只听见他大声问道「最近尚舞局兇案连起,本官来此并没有其他目的,只是想要再确定一次,两起兇案,你们当中到底有没有人曾看见过什么可疑的事情。」 他话刚说完,人群中像炸了锅一样,七嘴八舌议论开来,却没有一个人站出去说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安莹突然喊了一声「大人,奴婢有话要说。」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到了安莹这处,苏锦玥吓了一跳,就看见她缓缓走到人群中,又从人群中走到狄之臣面前。 苏锦玥赶紧跟着她,她见了狄之臣之后,福身行礼。 狄之臣看着她,问道「你见过什么?如实道来。」 她应了一声道「奴婢在孟连玉死的那夜出来如厕,没有看见苏锦玥,倒是看见了王莫容和孟连玉在一起,之前没有细想,如今想来,甚是可疑。」 苏锦玥顿时瞪大了眼,终于明白昨夜安莹说的那句她在等狄之臣是什么意思了,原来是这样,她在等狄之臣,联手演一场好戏。 什么戏?自然是故戏重演,狄之臣猜测孟连玉或许是因为见过叶倾而被王莫容杀了,如今,由安莹做诱饵,引出王莫容,或者是辰杏。 苏锦玥不竟咋舌,相比而言,自己就笨多了。 苏锦玥特地转头去看人群中的辰杏,发现辰杏脸色有掩饰不住的慌张,接着她随即便转头离开了。 狄之臣点点头「如此说来,事情就复杂了,如今王莫容还被关押在大理寺,本官会立即去查证,看她是真疯假疯。」接着,他对安莹道「明日本官再来审问你。」 安莹福身行礼「是。」 接着,狄之臣不做一刻停留,像是很急忙一样离开了。 安莹径直回了房间,苏锦玥跟着也回去,赶紧关上房门,安莹先开了口道「姑娘现在已经不用问了吧,想必你应该也能猜的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苏锦玥点点头「可王莫容还关押在大理寺。」 「我等的,不是她。」 「你是说…」苏锦玥一蹙眉「是辰杏?」 安莹点点头「按照整件事情来说,辰杏和王莫容是一伙的,杀人的若是王莫容,我此刻提供的证据,足够狄大人深查了,若查到王莫容头上,证实了王莫容就是杀人兇手…」 苏锦玥突然啊了一声「唇亡齿寒!」 安莹笑了笑「姑娘说的没错,若王莫容被纠出来了,辰杏也藏不了多久,此刻,辰杏她肯定是坐立不安,王莫容被关押在大理寺,现下只有她亲自动手,一慌则乱,她估计已经无法想太多,此刻,一心只想杀了我。」 苏锦玥坐在床榻上,反覆在想这些事情,她感嘆辰杏的城府,同时也感嘆狄之臣做事的缜密,一切都像是一张织的天衣无缝的网一样,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锦玥姑娘。」安莹唤道「尚舞局已经有了安排,等这些事情结束之后再安排竞选,所以今日到明日,姑娘只需好好休息便可。」 苏锦玥点点头,现在事情理通了,她也帮不上什么忙,只怕会越添越乱,索性睡睡觉。 时间过的飞快,她一觉醒来时已经傍晚,安莹拿着一张纸条看着她,似乎一直在等她醒来。 苏锦玥揉了揉眼睛,哑着嗓子问了一句「怎么了?」 安莹走到她面前,没有说话,而是直接递给她那张手中的纸条。 苏锦玥接过,展开一看,整个人都一个激灵,那纸条字迹娟秀,正写着:今夜子时,合秀殿。 「这…」苏锦玥张着嘴巴刚想说什么,安莹便笑着点点头。 「鱼已经上钩了。」 苏锦玥不了解尚舞局,除了平日里竞选的大殿和住着的院落,其余地方她都不知道,唯独着合秀殿,她记得,清清楚楚的注意过,那就是那夜她跟踪王莫容进去过的,摆着舞衣舞鞋的偏殿。 这张纸条很明显,应该是辰杏写的,偷偷塞在她们的门边,约安莹子时去合秀殿,然后在合秀殿里杀了安莹。 孟连玉或许也收到过这样的纸条,然后被王莫容杀了。 黑暗似乎在今夜来的特别快,月色朦胧,无星星点缀,天空中好像总少些什么。 安莹捏着那张纸条躺在床榻上,等待着,苏锦玥也瞪大了眼睛,一点睡意都没有。 「安莹…」苏锦玥叫了她一声,有些担心。 安莹笑了笑「姑娘不必担心,我会一些三脚猫的功夫,对付一个辰杏,还绰绰有余。」。 这张纸条很明显,应该是辰杏写的,偷偷塞在她们的门边,约安莹子时去合秀殿,然后在合秀殿里杀了安莹。 孟连玉或许也收到过这样的纸条,然后被王莫容杀了。 黑暗似乎在今夜来的特别快,月色朦胧,无星星点缀,天空中好像总少些什么。 安莹捏着那张纸条躺在床榻上,等待着,苏锦玥也瞪大了眼睛,一点睡意都没有。 「安莹…」苏锦玥叫了她一声,有些担心。 安莹笑了笑「姑娘不必担心,我会一些三脚猫的功夫,对付一个辰杏,还绰绰有余。」
第59章 :阴暗的手段 时间像是转轴一般旋转飞逝,月色渐渐转移,从窗边照到床边,安莹一直盯着窗外,在深宫内鼎钟又一次响起之后,她站起了身,苏锦玥顿时像是打了鸡血一样从床上窜起来。 安莹却顿住了脚步,看着激动的苏锦玥,道「锦玥姑娘,你待在屋内,什么都不要做,只要等就可以了。」 苏锦玥点点头,又跑到床上坐着,纵使她现在内心焦躁不安,除了等待,她也什么都做不了。 子时已到,安莹手里还捏着那张纸条,打开房门,轻轻的走了出去。 屋外月色挥洒的通透,安莹一步步走着,一脸淡然从容,四周没有灯火,一切寂静的可怕。 黑暗中有一处身影,像是鬼魅一般矗立在那儿。安莹勾起一抹不喜察觉的笑容,径直走向那深渊。 「辰杏?」安莹故作惊讶的唤了一声。 辰杏点点头「等你很久了。」 「什么事情?」 「和你做一个交易。」辰杏开门见山道。 「哦?」安莹显然来了兴趣「你和我做交易?我想,我们之间应该什么关系都没有吧。」 「当然有。」辰杏笑了笑,突然走近了一步「关于今天你提供给大理寺的证词,我希望你明日能够三缄其口。」 「为何?」安莹觉得好笑「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话?」 「所以才叫交易!」 「你有什么筹码来和我交易?」 辰杏招招手「你走近些,我告诉你。」 安莹一愣,眼底有一闪而过的笑意,脚步渐渐向那边靠近,辰杏一直挂着笑,看似无害,却凛然是一个魔鬼。 靠近了一点,辰杏似乎还嫌不够近,自己又走近了一些,微微错开身子,凑近了安莹的耳边轻声道「我的筹码就是…」 一把冰凉的匕首被月色折射出寒光,再渐渐浸没到温热的身体内,沾染到鲜血淋漓,这本是预订好的情节,却被安莹的一双手所阻挡。 辰杏倒吸了一口凉气,低头一看,那把匕首正被安莹紧紧握着,一双手的虎口处被割破,流淌出热滚滚的鲜血,滴落的声音无比清晰。 辰杏一脸不可置信,不相信安莹竟然能猜到她会做什么,一双手竟然快到握住了那把匕首。 她已经安排好了所有,自以为天衣无缝,却没有料到有这个变故。 但她惊慌失措是有,却没有乱了心神,使出全部力气,低唿了一声「去死吧!」接着便使劲向安莹腹部刺去,可那把匕首像是嵌入了安莹的手掌里一般,此时竟然纹丝不动。 这次,辰杏是真的慌了,不自觉就倒退了好几步,安莹狠狠的甩开手中的匕首,锵得一声在寂静的黑夜中像是激起了无数的涟漪。 在这种刺耳的尖锐声消失之后,一纵侍卫突然就从四面八方如潮水一般涌了出来,紧接是一个个火把所带来的光亮。 辰杏还没有反应过来,已经被人押倒在地,反应之后才开始死死挣扎,不停喊叫「干什么!干什么!」 苏锦玥在屋内焦急的等待,不知过了多久,屋外终于传来了嘈杂声,她一惊而起,打开房门就往外沖,院落里的房门几乎都是打开的,一波又一波的人全部都应声而起,匆匆往合秀殿而去。 苏锦玥跑过去的时候正巧看见辰杏被压在地上,安莹冷冷的站在一边,双手鲜血淋漓。 狄之臣缓缓而来,带着一丝得意,走到辰杏面前,冷冽道「小小伎俩,还想要矇骗到什么时候!」 辰杏却是一副装傻样「大人说什么,奴婢不明白,奴婢什么都没有做,为何要这样押着奴婢!」 「是么?」狄之臣挑挑眉,看着身边的侍卫「将王莫容带上来。」 从这句话开始,人群终于炸了锅一般叽叽喳喳议论不断,还有人经不住倒吸凉气,几乎都觉得不可思议。 王莫容被带到狄之臣面前,颤颤巍巍的跪着,显然被吓的不轻,但已经没有了之前的疯样子。 「王莫容!」狄之臣呵斥了一声,接着轻弯腰身,俯在她耳边轻声道「你父亲是宿州富豪,与政权也来往亲密,若你此时说出事实,或许还能救你一命,若你什么也不说,那就带着这些秘密进棺材吧!」 王莫容顿时瞪大了双眼,被吓的不知所措,不停的哭喊着说道「我说,我全部都说。」 辰杏又开始挣扎,朝着王莫容喊到「王莫容,你最好不要血口喷人!」 这时候她的警告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王莫容连看她一眼都没有,接着便安静下来,缓缓道「一切要从叶倾死的时候开始,我和叶倾从小便是朋友,但她在各个方面总是超越我,我们一起来参加竞选,我与她便是竞争对手,在我正心绪不宁的时候,辰杏找了我。」说着她看了一眼辰杏,此时,所有人的目光都在辰杏那里。 「辰杏找到我。」王莫容又接着说「她跟我说,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宫婢,想要竞选成功是谈不上了,只求我以后荣华富贵能够分她一杯羹,也免的她在千贺宫里做个整日受气的小丫头强,而她能够帮我的,就是除掉叶倾。」 「你胡说!」辰杏突然大叫一声,不停在地上扭曲着,面色已经惨白如灰「我什么都没有做!」 苏锦玥几乎就要惊唿出声了,只觉得头皮发麻,从事情发生到现在,她都一直认为辰杏和王莫容是合作关系,辰杏的确是城府极深,但她没有想到的是,辰杏不仅工于心计,竟然已经阴暗到这种地步,所有的事情,辰杏才是一个领头人,她控制了王莫容,掌握了一切。 接下来,王莫容将所有的事情都一一道出,事情的过程让人不经咋舌,恶毒的气味和恐惧开始环绕在四周,在场大部分人都忍不住倒吸凉气,不敢相信一个小小宫婢的手段已经到达了这种地步。 苏锦玥心里百味杂陈,竟然萌生出一丝佩服,佩服辰杏的心机与手段和毒辣程度。 所有的事情从辰杏的挑拨开始,她找王莫容,开始离间计,接着开始教王莫容如何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了叶倾。 那个寂静而又恐怖的夜晚,王莫容硬拉着叶倾一起去了如厕。到这种地步,所有的事情,辰杏才是一个领头人,她控制了王莫容,掌握了一切。 接下来,王莫容将所有的事情都一一道出,事情的过程让人不经咋舌,恶毒的气味和恐惧开始环绕在四周,在场大部分人都忍不住倒吸凉气,不敢相信一个小小宫婢的手段已经到达了这种地步。 苏锦玥心里百味杂陈,竟然萌生出一丝佩服,佩服辰杏的心机与手段和毒辣程度。 所有的事情从辰杏的挑拨开始,她找王莫容,开始离间计,接着开始教王莫容如何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了叶倾。 那个寂静而又恐怖的夜晚,王莫容硬拉着叶倾一起去了如厕。
第60章 :暴雨生产 叶倾在不知情况的时候,被王莫容打晕,然后缓缓推入粪池。 悄无声息,叶倾被活活闷死,无人知晓,制造出意外死亡的状态,然后由辰杏作证,给了王莫容一个不在场证明。 但她们俩个都没有想到的是,竟然被孟连玉看到,孟连玉没有说穿,只说看见了叶倾,算是一种警告,然后,孟连玉找到王莫容,要求王莫容给她一些好处,否则她就会去大理寺告发。 而且此刻,苏锦玥已经直接告诉了狄之臣,王莫容和叶倾一起去了如厕,并且她看见了王莫容半夜偷偷回房。 王莫容此刻慌了神,找到了辰杏,辰杏告诉她,如今这种情况,只有杀了孟连玉,并且栽赃嫁祸给苏锦玥。 因为辰杏已经发现苏锦玥知道了什么,并且在暗中调查着什么,她们必须除掉苏锦玥和孟连玉,唯独只有这个办法能够掩饰过一切。 王莫容一开始很犹豫,但辰杏说,一不做二不休,既然已经杀了一个叶倾,只要除掉苏锦玥和孟连玉才能解决一切麻烦,否则,被调查出什么,就死无葬身之地。 王莫容答应了,偷偷约孟连玉半夜出去,果然,苏锦玥的好奇心促使她入了套,她尾随王莫容,到了合秀殿那处,王莫容突然躲了起来,趁苏锦玥找她的时机,杀了孟连玉,然后在合秀殿外叫了一声,引苏锦玥到了案发地点。 苏锦玥检查孟连玉的尸首时,王莫容就应时出现,装疯卖傻指认她杀了人。 本来是天衣无缝的一个局,她们却没有想到苏锦玥背后的势力竟然是付洛宣。 其实,事情终于理得通顺了,不难看出,所有人都入了套,包括王莫容,入了辰杏的套,苏锦玥想,辰杏是一石四鸟。 从一开始的挑拨离间,让王莫容杀了叶倾,然后又挑唆王莫容杀了孟连玉去陷害苏锦玥,这样一来,王莫容装疯卖傻确实躲过了一劫,但已经无法参加竞选了。 辰杏一个局,除掉了王莫容叶倾苏锦玥孟连玉四个人。 苏锦玥嘆了一口气,睿智和手段,她竟然都无法做到像辰杏这样,还傻傻的入了套,差点害死了自己。 事情终于水落石出了,天也已经渐渐泛白,狄之臣挥挥手「将王莫容和辰杏带回刑部受审。」 几名侍卫押着她们俩个就出了尚舞局,一波人还在议论,陈瑞安在结束的时候才来,估计是知道什么,一直躲在暗处看着这一切。 陈瑞安尖声道「各位姑娘还是先回去休息吧,下午还有竞选。」 一波人听到陈瑞安这样说,便纷纷散开,回了自己的房间。 苏锦玥一开始低着头沉思,此刻抬起头一看,发现安莹已经不见了,回了房间发现她也不在,难道这就这么走了?功成身退了? 原本以为事情已经结束了,刚准备睡一觉,因为这件事,一晚上她都绷紧了神经,现在累的不行。 结果屋外有人喊道,说辰杏疯了,从侍卫手中逃脱,竟然跑到了刑部大牢里放走了一名杀人犯。 那名杀人犯原本是一名侍卫,长的硕壮无比,被关在大牢的时候,已经疯疯癫癫,这下被放出来,不知道跑到了什么地方。 宫中已经加派人手去找,这壮汉疯疯癫癫,在宫中必然会做出祸乱之事,只怕会惊动了龙威。 苏锦玥好奇心重,刚打开房门想要去看看,又硬生生的压抑下去,之前她就已经因为自己的好奇心吃了不少亏,好不容易化解了一切,不能再出什么事端了。 既然已经加派人手去找了,也不关她的事情,继续睡觉吧。 天边刚亮,乌云却突然密布,压抑着一切,仿佛要将天压破,直接滚入这深宫大院,放眼望去,一片漆黑,如浓烟蔓延,这莫大的皇宫已经变得渺小,顷刻间便可覆没。 一场大雨在乌云翻滚时随即倾盆而落,砸碎地面,溅起水花跳跃,哗啦唿啦扰人心神。 嘉庆宫内一片混乱,床榻之上有女子扭曲的身姿,原本端庄妩媚的脸此刻已经纠成了一团,芊芊玉手握着拳头不停的捶打着床沿,嘴里迸发出一阵阵的惨叫,接连不断。 几位嬷嬷蹲在一旁,脸色惨白,豆大的汗珠滴落在地。 「娘娘,使点劲啊,快啊!」 门外的宫婢不停的端着水盆进进出出,一盆盆水里都参杂着血腥。 殿内的桑妃还在不停惨叫,嬷嬷急得大叫「娘娘,快了,小皇子的头出来了!」 刚叫完这句,殿外就响起更多宫婢的惨叫声,水盆掉落在地哐当哐当。 一名接生嬷嬷看着另一名道「怎么回事?你出去看看。」 那嬷嬷起身,刚打开半掩的殿门,一名****着上身的壮汉就沖了进来,身上挂着雨水,头髮湿答答的侵湿宫殿一大块地方。 他面露兇狠,那嬷嬷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一掌甩倒在地,壮汉大吼一声,直接走向那重重帷帐之后的床榻。 还在接生的嬷嬷吓了一大跳,想跑又不敢跑,榻上还有一个正在生产的娘娘,她只能大叫「来人吶,快来人,保护娘娘。」 奈何她声音已经被淹没在那壮汉的低吼声中。 壮汉径直撕开那纱幔,走向床榻,榻上桑妃已经疼的迷迷煳煳什么都不知道,脸色惨白如灰,汗水浸透了髮丝。 接生嬷嬷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吓得全身发抖,还在呵斥道「你是何人,竟敢擅闯嘉庆宫!」 壮汉没有理她,眼里满是混混沌沌,已然是发了狂的状态,看见躺着的桑妃,直接弯下腰,伸出手,死死的掐住了那洁白纤细的脖子。 桑妃顿时停止了惨叫,原本惨白的脸色现在变得发青发紫,喉咙里只剩低唿,渐渐变淡,像渐渐陷入死亡一般,她甚至没有任何力气去反抗,只能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兇恶的一张脸。 那嬷嬷被困在床榻一角之中,发现桑妃被人掐住了脖子,她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掀开被褥一看,那刚出来的小皇子的头也已经呈现出青色,看来,再这么下去,母子具损。 她随即就伸出手不停的扯着那壮汉,奈何力气有限,竟扯不动丝毫。里满是混混沌沌,已然是发了狂的状态,看见躺着的桑妃,直接弯下腰,伸出手,死死的掐住了那洁白纤细的脖子。 桑妃顿时停止了惨叫,原本惨白的脸色现在变得发青发紫,喉咙里只剩低唿,渐渐变淡,像渐渐陷入死亡一般,她甚至没有任何力气去反抗,只能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兇恶的一张脸。 那嬷嬷被困在床榻一角之中,发现桑妃被人掐住了脖子,她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掀开被褥一看,那刚出来的小皇子的头也已经呈现出青色,看来,再这么下去,母子具损。 她随即就伸出手不停的扯着那壮汉,奈何力气有限,竟扯不动丝毫。
第61章 :母凭子贵 这时,那原本被打翻在地的另一个嬷嬷竟然颤颤巍巍的站起来了,看了看那边的情况,吓的一瘸一拐的跑出了大殿,大殿外一片狼藉,嬷嬷朝那群宫婢太监呵斥道「快去喊人啊!」 那群被吓的呆立住的宫婢太监此刻终于反应过来,纷纷向四周跑去,边跑便喊「快来人啊!护驾!娘娘出事了!」 四周在宫中把守的侍卫听到嘉庆宫这里的嘈杂声,都闻声赶来,领头的侍卫统领拉住一个宫婢就问「怎么回事?」 那宫婢立即跪在地上,慌张的开口道「王统领,娘娘正在生产,有人挟持了娘娘。」 王统领一惊,带着一群侍卫就跑到嘉庆宫,到了殿门口又顿了脚步,里面桑妃正在生产,于情于理他都不该进入,但转念一想,总不能放着桑妃与小皇子不管,随即便带人破门而入。 一路直接跑到床榻边,床榻那处的接生嬷嬷看到一群侍卫,赶紧用被褥将桑妃盖的严严实实。 王统领见那壮汉正死死的掐住桑妃的脖子,想将她置于死地,他大吼了一声,带着侍卫就冲上去。 一群侍卫纷纷压制着壮汉,壮汉不停的挣扎,已然发狂,但手却没有松开分毫,王统领拔出腰中的长剑就向那壮汉的手臂刺去,壮汉吃痛一叫,立即就放开了手,一群侍卫死死的牵制住他,将他押了出去。 桑妃张大了嘴拼命唿吸,可发青的脸丝毫没有一点变化,接生嬷嬷掀开被褥一看,一下子就变了脸色,看着一旁已经受伤的另一个嬷嬷,也顾不得其他,就大叫道「快去找御医!娘娘有血崩之兆!」 那受伤的嬷嬷赶紧又跑了出去,躺在床上的桑妃此刻已经毫无生气,连叫唤都发不出来了,只是张大嘴巴,一下接不住一下的断断续续的唿吸,像是随即就要窒息一样。 不过一会儿,御医便来到殿外,有宫婢端着一碗止血汤,接生嬷嬷接过,给桑妃喝了一口又给吐了出去,只能硬灌下去,灌了下去之后发现情况好些了,但现在麻烦的是,那壮汉掐住桑妃的时候已经耗尽了桑妃的力气,如今,她一点生产的力气都没有,小皇子的头已经出来了,但卡在那儿,一点动弹都不得。 御医知道这种情况,立即又吩咐煮了一碗恢復力气的汤药,硬给桑妃灌了下去。 付峥煜知道这事之后又急又怒,直接在金銮殿赶过来,吩咐处死那壮汉,赶到嘉庆宫之后,又不能进去,只能在殿外踱步。 接生嬷嬷急的没有办法,只能跪在桑妃的旁边,趴在她耳边轻声道「娘娘,您可不能放弃,您是经过多少努力和坎坷才走到今天的一步,若你今日产下小皇子,母凭子贵便可一步登天,圣上现在可就在外面等您。恕老奴说句冒犯的话,今日,您可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看着娘娘,又有多少人盼着您在这场生产里死去!」 她刚说完,桑妃的一只手便突然握住了那接生嬷嬷的手臂,捏得那接生嬷嬷吃痛的叫了一声。 接着桑妃大喊了一声,接生嬷嬷大喜,招唿另一个嬷嬷赶紧接生。 不知经过多少时间与痛苦,嘉庆宫终于响起了一声响彻云霄的哭泣声,带着稚嫩与生命的希望。 付峥煜在外面终于展露笑颜,有宫婢从大殿中跑出来,恭敬的道「恭喜圣上,娘娘顺利产下了一位小皇子。」 大殿中收拾干净,付峥煜便走了进去,小心翼翼的抱起那胖乎乎的男婴,眼里满是疼爱。 「赐名覃。今日嘉庆宫里的所有人,通通赏赐。」付峥煜看了床榻上累昏过去的桑妃「册封桑妃为贵妃。」 一群人纷纷跪地谢恩,付峥煜逗弄着怀里的娃娃,等待着桑妃甦醒。 大约没一会儿的功夫,桑妃便醒了,看着付峥煜,虚弱的唤了一声「圣上。」 付峥煜闻声而入,将娃娃放在她的身边「爱妃,辛苦了。」 桑妃摇摇头「都是臣妾应该做的。」 付峥煜陪桑妃说了一些话,看她面露疲惫之色,便道「爱妃好好休息,朕晚上再来看你们母子。」 桑妃点点头「恭送圣上。」 付峥煜刚走,于桑槿便立即冷下了脸色,手里轻抚着自己的孩子,唤来那位接生嬷嬷,冷声道「嬷嬷,你今日说的没错,有多少盼着本宫死,今日之恩,本宫决不会忘了,但今日罪犯逃脱之事,本宫也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接生嬷嬷跪下来「谢娘娘不忘之恩,那今日之事,娘娘准备怎么办?」 于桑槿冷笑了一声「世间没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偏偏在本宫生产之日从刑部大牢逃脱出一个罪犯,又偏偏跑到嘉庆宫来,想置本宫于死地!定是有人故意为之,本宫差点因此而死,这件事情,必须查出来!」 接生嬷嬷点点头,于桑槿吩咐道「这件事情交给你,你吩咐底下人去查,暂时不要泄露一点风声。」 「是。」接生嬷嬷恭敬的应了一声,便退了下去。 苏锦玥一觉睡到了中午,揉揉发晕的脑袋,跑到院落里透气,碰到一群人围在一起,她便也凑上去听一听。 不听不知道,一听吓一跳,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就在她睡觉的这段时间里,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那群人正在议论桑妃,说她已经诞下一位小皇子,直接被册封为贵妃,还说她生产时,那名从刑部大牢被辰杏放出来的壮汉跑到了嘉庆宫,差点害死了桑妃与小皇子,过程真是艰辛而又可怕。 听完之后苏锦玥觉得更头疼了,桑妃产下小皇子,母凭子贵,被晋级为贵妃,这样一来地位就更高了,对于苏锦玥来说,也更难对付了。 吃过午膳,又到了竞选的时间,这次,依旧是排着队伍去大殿,但对于苏锦玥来说,简直是物是人非,几天前,她还和辰杏是朋友,还有认识的叶倾王莫容,她们几个一起竞选,可此刻,叶倾死了,王莫容因为家族原因,逃过一死,被接走了,辰杏被关押在大牢,也即将处死,如今,仿佛只剩她一个人。
第62章 :白梓成的身世 排队到了大殿,原本大殿里的二十处桌子已经被撤走,只剩空荡荡的大殿,之前的五十个人,现在也只剩四十多人,站在大殿里,显得无比空旷寂静。 这次的竞选题目是唱曲,一个优秀的舞女对于曲子的节凑感是很强烈的,她不止得懂舞,也得懂曲,所以,想要成为上等舞女,不能不懂乐曲。 陈瑞安和三名女官都坐在上方,当做是评委,排着队,曲子自选,一个一个的唱一小段便可。 先前几个去唱,苏锦玥听着,偷偷掏了掏耳朵,有几个唱的不错,还有几个那简直就是不堪入耳,不是她看不起人,只是小时候,她对于乐曲的造诣已经达到了上等,这是她老师说的话,她的老师是东隋皇家曲师,归隐田园后便被她爹爹邀请到家里。 她到了十岁的时候就已经会自己谱曲,唱一首歌而已,根本难不倒她。 唱过几个人之后便到她了,她走到陈瑞安的面前,咳了几下清清嗓子便缓缓唱到:自伯之东,首如飞蓬。岂无膏沐,谁适为容。其雨其雨,杲杲出日。愿言思伯,甘心首疾。 苏锦玥的歌喉清丽婉转,唱的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纯洁,仔细听来又不失妩媚动人,让所有人都为之一动。 她唱完之后缓缓退下,对于这方面,她有自信可以留下来。 陈瑞安面露讶异,随后看了一眼手执册子的女官,点了点头。 不知过了多久,苏锦玥都快打盹睡着了,竞选才结束,陈瑞安站起身,尖声道「今日留下来的人,咱家都写在册子上了,等一下各位姑娘可以来看,原本安排今日作为最后一场竞选,但意料之外的是,各位姑娘都很优秀,一共留下了二十五人,所以说,还有五人是要被淘汰的,咱家决定,再来一次竞选,题目是各位姑娘一起学一曲舞蹈,十日之后同台比试,淘汰最差的五人。」 他话说完,底下一片唏嘘,有人紧张,有人毫不在意,苏锦玥打了一个哈欠,女官将册子给她们,她们围在一起看,被淘汰的人失落的离开,苏锦玥在册子上看到自己的名字之后就浑浑噩噩的回了房间。 如今她是一个人住,无聊的很,用过晚膳,睡了一会儿,醒来时外头已经黑了,因为雨天的原因,墨色的夜空中无月色星斗,像一个倒扣的大锅。 苏锦玥坐着,发现自己竟然失眠了,经过了这么多事情,她心里突然有些堵,打开房门,她想起了付洛宣。 只剩最后一次竞选了,她好像很久都没有看见付洛宣了,之前事情都堆在一起,倒没有空去想,现在,一片寂静,她很想去见他,看一眼,就算被他骂一顿也是好的。 既然有这个想法,便付出行动,苏锦玥拿起一把纸伞,关好房门,地面好像还是湿的,她偷偷摸摸的打开尚舞局的大门便跑了出去。 朝东宫那边而去,走了没有多远,突然听到一曲琴声,苏锦玥一愣,朝那琴声而去,渐渐走到了尚乐局。 尚乐局的大门半掩着,琴声便是从里面传来的,听着琴声,苏锦玥知道,这样叮噹清脆的声音只有流珠琴可以弹的出来,那弹琴的人必然是白梓成。 知道是他,苏锦玥也不避讳什么,轻轻推开那扇门,只见黑夜中有一抹孤寂的身影,他正盘腿坐于坐垫上,抚着一把长琴,孑然一身,仿若天地间只剩他一人,连苏锦玥都能深深感觉到,从他身上散发而来的一种莫名其妙的迷茫。 听到推门声,白梓成转头去看,有一瞬间的诧异,顿了顿随即一笑「锦玥?」 苏锦玥有些尴尬,嘿嘿一笑「白大哥,你还不休息么?」 他没有回答她的话,倒是反问了一句「大半夜,怎么从尚舞局里跑出来了。」 「闲的无聊。」苏锦玥缓缓上前,走到白梓成的旁边。 白梓成放下琴,向旁边挪了挪,拍了拍自己让出来的坐垫的一处「坐。」 苏锦玥坐下,看着白梓成的脸色问道「白大哥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因为他的眼神太过迷茫,脸色也绷的紧,仿佛心里塞满了疑问,快要窒息透不过气一样的难受。 他点点头「一个人,没有任何过去,该多可怜啊。」他突然说道。 苏锦玥眉头一皱「没有过去?白大哥…」 「我是被我师父收养长大的。」他看着漆黑的天空,眼底晦暗不明,渐渐开口,仿佛在说一件无关自己的事情「他是一名疯琴师,虽然平日里疯疯癫癫,但在乐曲上的造诣已经达到顶峰,几年前,我成人,便独自出山闯荡,他对我说,以后不要再回去,不要再与他有任何来往,也的确如此,这几年,我甚至没有去打听一点关于他的消息,仿佛从此,便与他断了联繫。」 苏锦玥心中不禁诧异了一番,脱口便问「那你爹娘呢?」问完便后悔了,小心翼翼的观察白梓成的脸色,发现他还是之前的模样,仿佛陷入回忆拔不出来。 半晌,苏锦玥盯着他,准备叫他一下时,他突然开口道「我八岁被我师父收养,八岁之前的记忆一点也没有。」 「怎么会?」苏锦玥惊讶道。 「的确如此,我师父告诉我,他遇见我的时候,我浑身是血,身上却没有一处伤痕,或许我的家人经歷过一场血战,而我死里逃生。」 「你找过么?」苏锦玥问,她从未想过,白梓成还有这样的身世,死里逃生?她又何尝不是,捡来了一条命,苟且的活到现在,说起这个,她突然对白梓成产生了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恩。」白梓成点点头「我动用过大量的资金和人手,却一无所获,我就像是从未不存在的人一样。」 苏锦玥抿抿唇,看着他落寞的眼神,头脑飞速旋转,想要说一些话来安慰他「或许,你的家人也在寻找你。」 「但愿。」他只淡淡的说了这两个字,语气不抱有任何希望。 「啊!」苏锦玥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一样「你身上有没有什么印记啊?」 「印记?」白梓成疑惑的看着她。 「恩。」苏锦玥点点头「就是类似于胎记一样的东西,这样,你家里人就可以寻着这个印记来找你。」 听到苏锦玥这样说,白梓成突然恍然大悟「听你说起,我就想起来了,我脖子后面就一块胎记!」
第63章 :去见付洛宣 「真的?」苏锦玥大喜,伸出手就要去翻他的后领,刚碰到又一愣,觉得这样做有违礼德,嘿嘿一笑,随即尴尬的缩回了手。 好在白梓成没有发觉什么,自己低下头,反手拨开自己的衣后领「你看。」 苏锦玥伸长了脖子去看,发现他脖子下,靠近嵴背的地方有一块类似于火焰的红色胎记,仿佛无比妖艷,正在盛开。 「这是…」苏锦玥看着那火焰,心里突然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这感觉并不好,甚至让她心慌,或许是因为这胎记太与众不同,像是蕴藏着什么秘密一般的存在。 白梓成尴尬的笑了笑,理好自己的衣领「很特别吧,我师父跟我说,那是火焰一样的胎记,迟早会焚烧我,我到至今,都还没有悟透他的话。」 「一个胎记而已。」苏锦玥的声音有些不自然的低沉。 「怎么了?」白梓成听出她语气的不对劲,疑惑的看着她。 「你这个胎记…」苏锦玥顿了顿,抬着头看着白梓成「真的很特别!」 漆黑的天开始淅淅沥沥的落雨,尉迟昀撑着紫骨纸伞缓缓而行,走到东宫,门外有宫婢进入大殿,不一会儿便出来,朝他缓缓福身行礼「尉迟大人,请。」 尉迟昀走进东宫,付洛宣坐在坐垫上,手里执着一本书,大殿里琉璃灯火通明,犹如白昼。 「桑妃已经安然生产。」尉迟昀站在他面前,直接开口道。 付洛宣没有抬头,点点头「她和她肚子里的东西命不该绝,只是以后,终究会成为一个大麻烦。」 「安莹呢?」 付洛宣抬起头「回到千贺宫了。」 「千贺宫?」尉迟昀疑惑的问道「这件事不是你做的?」 「不是。」付洛宣缓缓摇摇头,放下书「是安贵妃指使安莹做的这件事,安莹是她的心腹。」 尉迟昀心里瞭然,突然有些紧张「不会被桑妃调查出来么?」 「放心。」付洛宣勾起嘴角笑了,看出来他的紧张「那囚犯已死,辰杏已经做了安莹的替罪羊,你要相信,你母亲做事有分寸,接下来我们就等着看于桑槿和夏言浅鹬蚌相争吧。」 尉迟昀明白安淑沁的手段,他又怎么会不了解她,从头到尾,他能做的,只有听命的份,他所背负的,对于他母亲而言,永远只有付洛宣,他们的太子殿下。 他低着头苦笑了一下,想起一件事又抬起头,看着付洛宣道「狄之臣的确是一匹黑马,但终究难以驯服,不得不防。」 「我明白,他不是个简单的人。」付洛宣笑了笑。 雨还在不停的下。苏锦玥和白梓成站在屋檐下,白梓成抱着流珠琴,她伸出手接了几滴雨水,想起来自己还要去东宫,便撑开伞,跑到雨里,看着黑夜中的白梓成「我先走了,白大哥,你要早点休息。」 白梓成点点头「小心点。」 「恩。」苏锦玥应了一声,转身离开,身影渐渐消失在雨夜之中。 一路小跑到东宫,裙摆都湿了一大片,东宫当夜差的领头宫婢认识她,看见她,向她打了招唿「锦玥。」 苏锦玥和善的笑了笑「姐姐,我来求见太子殿下。」 那领头宫婢点点头,转身进了大殿,不一会儿便出来,道「进去吧。」 苏锦玥道了一声谢,将伞放在外面,缓缓走进大殿,心里有些喜悦又有些紧张。 然而,刚进大殿,就看到尉迟昀站在那儿,挂着看好戏的笑容盯着她,好像知道她一定会被骂。 也的确如此,苏锦玥转头看过去,付洛宣坐在上方,冷着神色看着她,好像随时都会发怒。 接着,就听见付洛宣缓缓道,语气喜怒不明「你很会闯祸啊!」 苏锦玥吞了吞口水,语气有些喏喏「这也不能怪我啊。」 「是么?」付洛宣反问「我记得我明确的告诉过你,不要多管这些事情。」 苏锦玥不说话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毕竟旁边还有一个尉迟昀正在看好戏。 付洛宣没有等她回什么话,接着问道「这么晚,怎么跑出来了?」 原本苏锦玥的心里还是有些难过的,听到付洛宣的这句像是关心的话之后,又有些开心「来找你的。」说完之后她又一愣,貌似这句话,有点暧昧。 付洛宣也是一愣,但随即又恢復平常「有什么事?」 「啊?」苏锦玥啊了一声,不知道该回答什么,她找他有什么事呢?什么事都没有,只是因为想念而已,但又不能这么说,总得找个藉口才是。 「是这样。」苏锦玥道「竞选只剩下最后一轮了。」 「恩,我知道了。」付洛宣淡淡的点了点头「这么晚了,快回去吧。」 听到付洛宣这样说,苏锦玥心里不免有些失落,她大半夜跑来找他,结果只有这几句话,虽然他没有发怒,但却一直态度淡然,果然,这样的思念只仅限她一人而已。 「哦。」苏锦玥嘟嘟嘴,总不能赖在这里,转头去看,发现尉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 「那我先回去了。」她看着付洛宣,说了一声,脸上依依不捨有些明显,心里还在期盼着付洛宣再说句什么话,好让她留下来,但最后,她还是一步三回头的出了大殿。 出了大殿,发现尉迟昀站在门边,正撑起纸伞,看到她出来,依旧挂着不怀好意的笑容。 苏锦玥瞪了他一眼,就跑到旁边去拿自己的伞,可是跑过去一看,原本靠着伞的地方现下空空如也。 「这…」苏锦玥看着领头宫婢「姐姐,我的伞呢?」 「那个…」领头宫婢正准备开口说话,尉迟就抢了先道。 「刚才我看见有一位眉目清秀的小宫婢没有伞,我就顺便拿了你的借给了她。」他说的风轻云淡,还带着淡淡的笑意和调侃。 苏锦玥一听,肺都快要气炸了,本来就不爽了,现在被尉迟昀一弄,简直就要喷火了,关键是,他那一脸笑意还那么欠扁! 尉迟昀一向来都是这样忽视她眼底的怒火的,表面看上去觉得他这个人温文尔雅,知书达礼,实际上,内心实则腹黑得不的了,尤其是对她,总喜欢捉弄她。 这次也不例外,尉迟昀淡淡一笑,举了举手中的伞「怎么样,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苏锦玥看着外面的雨渐渐变瓢泼,她要是就这么回去,铁定得生病,没有办法,只能靠着尉迟昀手中的一把伞,俗话说,好汉不吃眼前亏。 于是,苏锦玥瞪着眼睛,咬牙切齿的走向尉迟昀那边。
第64章 :离间计 尉迟昀一脸得意,摆摆自己手中的伞,示意苏锦玥快点,苏锦玥撇着嘴钻到他的伞下,耳边就响起了哗啦哗啦的雨声。 「怎么样?」他走的有些缓,在暗夜中看向苏锦玥,问道「同太子殿下聊的可好?」 好个屁!苏锦玥在心里骂了一句,道「明知故问!」 尉迟昀耸耸肩「你这不是讨骂来着么?」 「讨骂就讨骂吧,他又不是第一次骂我了。」苏锦玥说些,突然就嘆了一口气。 尉迟在那声嘆息中顿了脚步,伞边形成了一圈水帘,苏锦玥疑惑的看着他,他却突然伸出一只手捏住她的肩膀「苏锦玥!」他突然正经的叫道。 苏锦玥下意识的站直了身子,脱口便问「怎么了?」 只见他顿了顿,在漆黑的夜里,他的表情显得有些不自然,在良久的寂静中,他道「有些事,是你一辈子都不可能逾越的。」 「啊?」苏锦玥觉得稀里煳涂「你是指什么?」 「指所有。」他道。 「所有?」什么跟什么嘛!苏锦玥撇着嘴,觉得尉迟昀今天晚上太莫名其妙了。 是付洛宣的所有,尉迟昀想着,却没有说出来,看着苏锦玥一脸茫然,心里嘆了一口气,半晌,他打了个哈哈,突然心生一计,说道「一般我的话,只有两种人听不明白。」 「两种人?」苏锦玥突然来了兴趣,她笑了一下「切,你说说是哪两种人?」 尉迟看到苏锦玥的笑,也笑了,就是笑得有些意味不明「一种是心智尚且不全的幼儿,一种是愚钝的傻子。」 「幼儿?傻子?」苏锦玥低着头嘀嘀咕咕的琢磨,抬起头本来一脸茫然,看到尉迟一脸得意的坏笑之后,一下子就炸了毛,几乎就要在原地跳起来了。 「尉迟昀!」她咬牙切齿的看着他,此刻的尉迟昀正是一脸你被耍了的模样。 「你才是傻子!你全家都是愚钝的傻子!」苏锦玥气的吹鬍子瞪眼,敢情搞半天,她还是被他绕进去了,赤果果的被耍了!果然,尉迟昀就是这么腹黑的人,改都改不掉「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苏锦玥恶狠狠的骂了一句。 「恩?」尉迟昀听着她的话,并不知道她是在骂他「此话怎讲?」 此话怎讲?苏锦玥呵呵一笑「我是说,狗改不了****。」 这下该他着了道了吧,苏锦玥看着尉迟昀僵硬的表情,心里那个爽啊。 尉迟昀愣了一下,随即哑然失笑,本来捏住她的肩的手,改摸她的脑袋「看来你的小脑袋瓜还没那么迟钝嘛!」 「哼。」苏锦玥傲娇的抬高了头,大概是因为他总是爱摸她的脑袋,她现在竟然毫无尴尬感,反倒觉得无比自然,自然到连自己都没有发觉。 尉迟昀也注意到这个改变,笑意更深,举好了伞「已经很晚,快回去吧。」 苏锦玥反应过来,与他并肩缓缓行走在黑夜中。 一晚的雨落下,天气变得潮湿又阴冷,于桑槿刚生产,宫婢拿了一件裘衣给她披上。 她缓缓下床,走到寝殿不远处摆放的一座小摇篮旁边,摇篮里有一名面露粉红的小娃娃,他正睡的熟,睫毛微微颤动着,小嘴可爱的嘟着。 于桑槿伸出手,轻轻逗弄了一下他的小嘴巴「孩子,我是经过怎样的兇险才将你带到这个世间,你一定要健康成长,若有谁敢阻挡我们母子两个人的路,我一定会让她碎尸万段!」 她喃喃自语,大殿外有那日接生的嬷嬷疾步而来,手中捏了一张纸条,神情紧张。 「娘娘。」她轻声叫道。 于桑槿回过头「什么事?」 「调查到了。」接生嬷嬷将纸条递上「之前放走那罪犯的辰杏今日就要被处斩,这是从囚牢里截获的,娘娘请看。」 于桑槿接过那张纸条一看,纸条字迹凌乱,是用囚牢里的黑碳所写,上面写着:言妃娘娘,出了意外,事情已失败,辰杏愿以死谢罪。 于桑槿看完这张纸条,直接狠狠的捏在了手里,眼神变得毒辣「夏言浅!原本是你想要置本宫于死地!」 接生嬷嬷在一旁问道「娘娘,接下来该怎么办?」 「呵!」于桑槿冷笑了一声「来日方长,看谁能斗的过谁!」 大殿外有宫婢急匆匆的进来「娘娘,奴婢刚得到消息,昨夜圣上宠幸了一名宫婢。」 「什么?!」于桑槿眯起眼睛,眼神冷冽「是何人?」竟然有这么大的本事,在她刚生产完的时候,得了圣上的恩宠,竟然还是一个宫婢,手段也如此了得。 那宫婢答道「是昨夜圣上看过娘娘与小皇子回金銮殿时发生的事,听说是东宫里的当差的宫婢。」 「呵!」于桑槿又冷笑了一声一夜的功夫,竟然发生了这么多对她不利的事情「一个个的,都敢欺到本宫的头上!」 接生嬷嬷在一旁问道「娘娘升为贵妃,对付她们,岂不是小事一件?」 「对付她们?」于桑槿魅惑的勾着嘴角「本宫要慢慢跟她们玩!」 苏锦玥睡到迷迷煳煳的时候被敲锣打鼓的声音吵醒,她揉揉睡眼惺忪的眼睛,打了个哈欠,不知道是自己太困了还是怎么回事,一般她到了正午就会自然醒,怎么今天睡的这么晚,被锣声吵醒? 她下了床,迅速穿好衣服,匆匆洗漱之后就打开房门,已经有不少人陆陆续续的跑到院落里,苏锦玥抬头一看日光,这分明还是清晨,哪里是正午时间。 这么早?是怎么回事!按照平日里都是正午用过午膳才会有女官来提醒她们该去竞选了。 有很多人都揉着眼睛,问道「姑姑,这么早干什么啊?」 那敲锣打鼓的女官道「各位姑娘,今天是练舞的第一天,各位姑娘不会忘了吧?」 她这样一说,纷纷都想起来了,今日是最后一轮竞选的开端,该去练舞了。 但还是有人不理解「为什么这么早啊?」 「练舞怎可懈怠。」那女官道「武士练武讲就闻鸡起舞,舞女也是如此,若都像各位姑娘一样懒惰,又怎么让圣上展笑龙颜。」她顿了顿,招招手「各位姑娘,随我去合秀殿换舞服吧。」 人群中纷纷讨论开来,叽叽喳喳,没有一个人挪动脚步,其中有人喊到「姑姑,我们还没有用早膳呢!」 女官看了一眼那说话的女子,又环顾了一下四周「练舞时讲就体态轻盈,用过早膳后,饱欲思盹,又怎么学的进去,各位姑娘想要万千恩宠,这点苦又怎能不受呢?」 苏锦玥看了看其他人,几翻竞选留下来的人,都是大户千金,自幼饭来张口衣来伸手,何时受过这种苦,因此,没有多少人听那女官的话,纷纷留在原地徘徊。
第65章 :媛清受宠 「姑姑。」苏锦玥突然喊了一句,走到那女官身边「姑姑,我愿随姑姑去。」 女官看了一眼苏锦玥,又看了看不远处丝毫未动脚步的其他人,半晌,她面无表情的点点头「既然如此,你便随我去,学好这一支舞曲,我便直接将你引荐给圣上。」 她说完这句话,正欲转身,就有几名急忙女子喊道「姑姑哪里的话,我们也愿随姑姑前去。」 接着,一个个都开始慢慢动了脚步,随着那女官而去,也不管什么早膳了。女官看向苏锦玥,眼底意味不明,不知道在探究些什么。 进了合秀殿,换上简便飘逸的舞服,穿上轻巧的舞鞋,一群人又排着队去了之前的大殿。 大殿内没有见到陈瑞安,只看到一名陌生的女子,着与她们款式相同的舞服,只是颜色略深。 女官上前,走到上方与那女子并肩道「这位是之前的舞师,由她来教导你们最后一轮的一支舞曲。」 那舞师看了一眼下方的人群,和善一笑「我叫周文诗,年纪比你们大,平日里唤一声周姑姑便好。」 底下一群人皆福身行礼,齐齐唤了一声「周姑姑好。」 女官似是很满意的点点头,朝那周文诗客气的说了一声「麻烦你了。」随后便退到一边。 周文诗招了招手「各位姑娘都上前吧,我先将这支舞跳一遍给大家看。」 这其中多数大家闺秀,谁不是从小练习舞曲长大的,因此她们并未有多感兴趣,脚步拖拉的上前。 周文诗没有理会她们是什么样的态度,一张手,便在原地缓缓旋转起舞。 苏锦玥看着那一招一式,不敢错过任何一个动作,她想留在这里,必须靠这支舞。 只见眼前的一抹身姿妙曼,脚尖轻点,毫不费力,如掌上轻舞,腰肢盈握,玉手一挥,雪腿一抬,都是风韵万千,妩媚动人,眼神流转之间顷刻就摄人魂魄。 魅惑,这一支舞曲的精髓便是需在瞬间抓住人心。 苏锦玥用心记住这全部的动作,不禁心生疑惑,一开始就教她们这么难以掌控的舞,难道圣上的口味就是这种妩媚妖娆? 一舞完毕,底下一片雷鸣般的掌声,不少人纷纷私下称好,周文诗理了理自己的舞服,微微喘了一口气,更显得娇柔,缓缓,她道「留下来的,想必大多数都是名门望族大家闺秀,从小便开始练习舞曲,这一支舞恐怕也不在话下,当然,以前未学过的,也不必焦虑,我们看的不是这支舞,而是舞的精髓。」 苏锦玥唿了一口气,心里想,果然没错。 周文诗继续说道「一支舞曲成不成功,便看是否能打动人心,你练的再用心,再熟练,空洞无力还是无法取胜。」 一群人感觉很是受教,皆福身行礼「姑姑说的有理。」 「今日,我们先练舞姿。」周文诗道。 大多数人不以为然,她们有舞蹈基础,都能明白,只是少数出身为宫婢的人听着懵懵懂懂。 接着,她们排着队,纷纷散开在大殿内,两人之间保持相等的距离,周文诗便在上方摆了这支舞曲一开始展手臂的动作,道「各位姑娘都跟着我做这个动作。」 底下一群站直了的人,纷纷动起来,周文诗放下手,跑到队伍之中,一个个指点,手臂抬高了她便帮忙压下去,手臂抬低了她便帮忙提上来。 一整个上午,学了好几个舞姿,简直就是僵硬的站在原地摆动作,快到正午时,才有女官上前宣布结束。 不少人叫苦连天,放下手臂,皆痛的揉起来,加上没有用早膳,更是连路都走不稳了。 那些大家闺秀虽然从小便学习舞曲,但在家中,大概没有在这里严厉,之前脸上的不以为然已经全部化为痛苦。 更惨的是没有一点基础的宫婢,脸色苍白,又是甩胳膊,又是扭脖子的,好似全身都在疼。 苏锦玥哎呦叫了两声,已经好久没有学过舞了,现在身体机能都不如从前了,不比从前在家中,起码还可以偷偷懒,流浪的三年里,她也曾做过舞姬,那便更轻松,想怎么跳就怎么跳,好看就行。 女官宣布可以去用午膳,不少人捂着肚子出了大殿。 苏锦玥走着,听见前面有两个互相搀扶的女子正在叽叽喳喳的聊天,她本来也不想听,那些话自己钻到耳朵里,她也不觉得有什么,只是随便听见那两人说道。 「我听说昨夜圣上从嘉庆宫里出来就立即宠幸了一名宫婢。」 「宫婢?圣上宠幸了一名宫婢?」 「听说那宫婢之前在东宫当差,无意冲撞了圣上的龙撵,就被圣上看上了。」 「我若有那宫婢的好运气,也不必在这里遭着罪了。」 听到东宫的字眼,原本不在意的苏锦玥脚步突然一顿,头皮一麻,只觉得觉得有种不好的预感,她快速走到那两人的前面,拉住她们,问道「东宫?那宫婢是东宫的?」 那两人先是吓了一跳,随即疑惑的点点头,其中一人说道「听说叫什么媛清。」 苏锦玥顿时感觉头皮一炸,脑袋里如一记雷噼,从头麻到脚,震惊的像是不存在了一般,立即抓住那个人的手臂就喊到「你说什么?媛清?」 那人吃痛的叫了一声,骂了一句「你干什么!」 另一个人扳开苏锦玥捏的紧的手,倒是没有生气,道「我们也只是听说而已。」 「现在呢?被宠幸之后呢?」 那人疑惑苏锦玥莫名其妙的紧张,但还是说道「之后?当然是被封了贵人,住进了圣上御赐的焕玉阁,唉…真是好运气啊!」 苏锦玥听完,拔腿就跑了,也不顾其他,就往尚舞局外头沖,这么大的事情,她到现在才知道。 心简直就立即纠在了一起,脑袋里反反覆覆都是那两人的话。 媛清被宠幸了?成了贵人了?她到尚舞局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发生了这样一件大事,简直让她始料未及,她不是介意媛清受宠一事,而且担心,如今形式复杂,不是媛清这样单纯善良的人可以面对的,现下看似她得了万千恩宠,一步登天,实则危机四伏,最后,恐怕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第66章 :莫名其妙的付洛宣 苏锦玥一路跑到东宫,想要先查看一下,东宫现在正值午膳时间,把守的宫婢没有多少,她准备再去光华院看看。 刚准备转身,提裙做了个助跑的姿势,身后东宫的殿门就缓缓开启,伴随着沉重的声响,让苏锦玥硬生生停了脚步。 接着,不远处就响起了熟悉而又异常遥远的声音,依旧是冷冽的一声唿唤「苏锦玥。」 苏锦玥有些僵硬的转过头,在她的意识里,昨晚的事情可以用不欢而散来形容,尽管只是她内心自己的不欢,但隔了这么短的时间再次见面,依旧让她觉得有些不自然。 付洛宣看着她僵硬却又努力装出很自然的模样,不禁觉得好笑,他招招手「过来。」 苏锦玥看见那向她摆摆的手,简直就像是飢饿的人看到一只香喷喷的鸡爪,寒冷的人看到一只冒着热气的暖壶一样,让她脚步不由自己,诱惑般的使她向那边而去。 旁边有几名宫婢,她按照平日里福身行礼,付洛宣点点头,转了身,道「随我进来。」 苏锦玥有些犹豫,但又不能公然违背他的话,况且她还有关于媛清的事情问他,便随着他进了大殿。 进了大殿,发现大殿里摆了一方雕龙的精緻檀木长桌,正放在大殿中央,长桌上不停的冒着各种各样的香气,大殿内除了她和付洛宣没有其他人,苏锦玥也就不忌讳什么了,跑到长桌一看,上面摆着数十盘精緻的小菜,菜色精緻,色香味俱全,都是一些稀有的珍品,只有皇家才有。 苏锦玥的肚子突然就不争气的叫了,她早上没有吃饭,练了一上午的舞曲,准备要去用午膳,结果就听说了媛清的事情,然后就空着肚子跑了一路,实在是饿了。 付洛宣勾着嘴角笑了笑,笑得苏锦玥不禁脸红起来。 「坐下来一起吃吧。」付洛宣道。 苏锦玥一听大喜,准备坐下来,但瞬间就想起了媛清,硬生生就把自己放下的屁股又给提上来了。 付洛宣好似什么都能看透,他坐到了长桌的上方,缓缓道「现在圣上正在焕玉阁陪媛清一起用午膳,你现在去,是想去找死么?」 苏锦玥一愣,一下子没了主意,她倒是什么都没有考虑,只顾一头往前沖了。 「坐下。」付洛宣指了指旁边的凳子「不想你的肚子一路走一路叫的话。」 付洛宣说完这句话,苏锦玥立马跑过去在他旁边坐下,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 但她还是不敢动筷子,举着手上也不是下也不是,付洛宣看她纠结的模样,也是无奈的很,指了指那些让人流口水的菜,道「吃吧。」 他既然发话了,她再这样就显得太矫情了,便提着筷子夹了一块,宫廷的菜色她并不是没有品尝过,也没有觉得有多稀罕,但如今空着的肚子促使她一旦动了筷子就停不下来。 苏锦玥吃的塞了满嘴,看了一眼付洛宣,发现他吃了几口就放下筷子看着她,她眨巴几下眼睛,鼓着腮帮子疑惑的含煳不清开口问道「你肿么不吃了?」 「吃不下。」他淡淡道。 「哈?」苏锦玥看着付洛宣,觉得他虽然贵为太子,高高在上,不做什么体力活,但他日日参政,脑力活应该更费体力才是,他吃这么点就饱了? 付洛宣盯着那些诱人的菜色,眼神却散发出由内而外的嫌弃,像是眼前的一切精緻的美味都是一些噁心的污垢,让他没有任何胃口,甚至让他觉得噁心。 「你肿么了?胃不舒服?」苏锦玥问道,这么好的菜他都吃不下,估计是养尊处优惯了,非得给他吃上几顿白米粥和咸菜才明白什么叫做人间疾苦和物以稀为贵。 付洛宣有些怔忪的摇摇头,像是喃喃自语道「这不是我家乡的菜。」 「啊?」苏锦玥听得一头雾水,什么家乡啊,他不是从小生宫中嘛,哪来的家乡,说话的语气就像是一个流浪在外多年的人思念家乡一般沧桑。 付洛宣愣了半天,突然又摇摇头,扬扬下巴「吃吧。」 苏锦玥继续吃着菜,边吃边询问「怎么回事啊,媛清怎么就被宠幸了?」 「你放心。」付洛宣不以为然道「她成不了什么气候,不足以让你忌惮。」 「你说什么呢!」苏锦玥白了他一眼「我是担心她,她可是我的好朋友。」 「好朋友?」付洛宣勾着嘴角笑了,像是嘲讽她的天真一般「在这宫中,哪有什么朋友,苏锦玥,你最好小心一点,说不定有一天,在你背后捅你一刀的,就是你所谓的好朋友。」 他说的有些可怕,苏锦玥听的一僵,随后脱口便问道「那你呢?你会捅我一刀么?」 这话问的付洛宣一愣,半晌没回答出一句话,他低着头,随后又抬头盯着苏锦玥,缓缓道「不会。」 苏锦玥心中一喜,瞬间就喜笑颜开「你看,你就不会捅我一刀。」 「我不会做对不起尉迟昀的事情。」他突然说。 苏锦玥一愣「什么什么?尉迟昀?」关尉迟昀什么事情? 付洛宣点点头「尉迟昀是我的人。」 「哈!」苏锦玥突然叫了一声,心中不免惊讶了一番,但随即又觉得得意,她早就猜到了「我知道。」苏锦玥摆摆手,一脸傲娇「我才没那么笨,看你们来往那么密,早就看出来尉迟昀是为你做事的啦!」 「所以…」付洛宣淡淡的开口,眼底看不出情绪「我将你许给了尉迟昀。」 苏锦玥顿时瞪大了眼睛,心勐的一抖,觉得自己听错了什么,问了一句「你说什么?将我怎么了?」 付洛宣一脸从容,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一般「交易结束之后,你就可以和尉迟昀双宿双飞了。」 「飞你个头啊!」苏锦玥一下子就炸了毛,什么都不顾就爆了粗口,什么双宿双飞,她什么时候要和尉迟昀双宿双飞了! 「我已经安排好了,交易结束,我就将你赐给尉迟昀。」他的语气有些不容置疑,仿佛在不停的坚定自己的内心。 「凭什么!」苏锦玥的火气简直就是蹭蹭的往上涨,觉得莫名其妙「我的终生大事凭什么由你来安排?付洛宣!」她站起来,恶狠狠的盯着他,气的不轻「你把我当什么了?」竟然私自给她安排这种事情,还将她许给了尉迟昀,交易之后?多少变故都不可知,他就这么轻易的一句话而已,究竟把她的真心以待当作什么了。此刻,她简直哭笑不得,心里堵着一团火,像被人掐住了脖子一样难受和难以置信。 她实在搞不明白付洛宣究竟是怎么想的,竟然把她和尉迟昀想到一块去了,他脑袋有屎么?他难道还不明白,她心里喜欢的,其实是…。
第67章 :朋友之间的担心 付洛宣微微蹙起眉,这是他此刻唯一的表情变化「你是我交易的对象,苏锦玥,我为你铺好了路,你不要不识好歹!」 「呵呵!」苏锦玥大声讽刺的笑了一声「我还没有见过给交易对象说媒的呢!太子殿下,你真是用心良苦啊!」 付洛宣垂下眼眸,没有说话,苏锦玥就一直盯着他,僵持了半晌,她终于忍不住了,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踢开身后的凳子就跑了。 火气就压在胸腔,再不离开,她估计真的要喷涌而出,她猜不透付洛宣,不止一次,这一次,她只想找个太医去检查检查他的脑袋,看看他是不是真的有病,本来因为他留她下来吃饭而心里欢喜雀跃,哪知,最后还是被气的半死。 苏锦玥站在东宫大殿前,气的插腰,回头一看,付洛宣根本没有追出来,她就知道,也压根没有指望过。 这时的太阳已经有些偏,应该过了晌午,苏锦玥想,圣上这个时候总该走了吧。 她抬步,甩了甩脑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反正被付洛宣气的冒火也不是第一次了,现在首要任务就是去找媛清。 找了半天,询问了一些路上的其他宫婢,才找到焕玉阁,看样子,这贵人的阁楼应该是新建的,她记得小时候还没有,按照模样来说,的确是近期建造,样式别具匠心,材料讲就,皆是上等,似乎在预说着圣上至高的恩宠。 门外有宫婢太监把守,苏锦玥上前,福身行礼「东宫宫婢求见贵人,麻烦通报一声。」 门前那宫婢眼睛毒辣,一下子便注意到她身上还未来得及换下的舞服,道「尚舞局的竞选舞女?」眼神似乎带有玩味。 苏锦玥想想觉得也对,尚舞局的竞选舞女就像秀女一样,也是为了圣上恩宠,想要步入后宫,如今来求见新晋贵人,任谁知道了,都会抱着看好戏的状态。 但她觉得没什么,随即点点头「奴婢曾经在东宫当差,名为苏锦玥,姐姐跟贵人说一声,贵人便懂了。」 「苏锦玥?」那宫婢突然恍然大悟,让出了身子,语气也变得和善了一些「贵人之前就吩咐过,若有位名为苏锦玥的人来找她,便可直接觐见,你进去吧。」 苏锦玥想了想,琢磨着还是媛清想的周到,早就猜到她会来找她了。 径直而入,是阁楼的小苑子,都是些稀有的花花草草,被细緻的照顾着,走过小苑子,便是一座正殿,但毕竟只是贵人,规模并不是太大。 正殿外有宫婢进入正殿禀报,过一会儿便通知她进去。 进入正殿,正殿内香气四溢,瑞脑消金兽,重重纱幔被风吹的飘逸,在明如镜的白玉地上印出迷幻的倒影,珠帘正叮噹而响,里面摆设都是宫中的珍品,可见圣上的用心。 苏锦玥环顾了一下四周,一转头便看见端坐在贵妃椅上的女子,女子妆容精緻,头戴华贵步摇,身着冰蓝色月牙凤尾宫装,广袖及地。 隔着这一方距离,苏锦玥有些恍惚,不敢确定那端坐的女子真的是否是以前那个稳重和善的媛清,此刻的媛贵人,华贵端庄,没有之前少女的娇柔,眼眸中散发出看透世俗的光芒,眉间处处带着丝丝妩媚,面容淡然,保持着最佳的状态。 她再也不是以前的媛清了,而是高高在上的媛贵人。 苏锦玥想,有些不敢上前,媛清转头看了一眼旁边的宫婢,淡淡的道了一句「下去吧。」这模样,和安贵妃,之前的桑妃如今的桑贵妃没有任何两样。 宫婢福身行礼便恭敬的退下,待正殿里人都走完了,媛清似乎在那一瞬间又变回了以前,她的身上终于不再有那么遥远的距离感「锦玥。」她笑着,起身向苏锦玥而去。 苏锦玥被她叫的回过神,顿时有些尴尬,有点不知所措。 好在媛清没有介意什么,拉着她的手,依旧像是之前在东宫的相处模式。 渐渐,苏锦玥在放下不少,适应下来,和媛清并肩而坐。 「媛清你…」苏锦玥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似乎是明白,点点头「我自己选的路,我自己有分寸。」 苏锦玥立马就急了「话不是这么说的,一入宫门深似海,何况桑妃刚诞下小皇子,又被晋为贵妃,你在这个节骨眼上…」 「我现在只是一个小小的贵人。」媛清淡淡的道「还不足以让她忌惮,锦玥,你的担忧我知道,有你这个朋友,我很开心。」 苏锦玥嘆了一口气「你明白我担心你就好,事情发生的这么突然,我都来不及反应,究竟是怎么回事,你怎么就和圣上…」 「锦玥。」媛清低着头,似乎不愿多说「这宫中的事情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就算作为宫婢,只要在宫里,哪一个不是圣上的女人,你就把这件事当作是一场意外便罢了。」 苏锦玥也不是什么多嘴的人,知道她不愿意说,便也不问,无论怎么样,事情都发展到了这个地步「媛清,若你在后宫有难,一定要记得找我。」但愿能帮的上什么忙。 「我若不惹事,何来事惹我?」媛清笑道。 苏锦玥在心里嘆了一口气,没有说话,这血色华贵之下,没有我不犯人人不犯我一说,但凡你有一点风头,便会受人嫉妒,就算收敛谨慎,还是会遭人欺负,恩宠背后的日子,其实并不好过。 想起自己下午还有训练,苏锦玥便别过媛清,匆匆赶回尚舞局,回去时问了一下别人,才得知下午有三个时辰的休息时间,三个时辰后再去大殿练舞。 苏锦玥进到房间,将上午学习的舞姿又练习了几遍,一个时辰后,她已经将那几个舞姿全部烂熟于心,并且做到了最好,剩下的两个时辰便躺在床榻上睡个好觉。 不知睡了多久,苏锦玥恍恍惚惚觉得有人在不停的摇晃她,她搭吧搭吧嘴巴,眯起眼睛,看见了一张焦急的脸。 那脸还不在不停的叫她「锦玥姑娘!锦玥姑娘!」 苏锦玥一下子就回过了神,睁开了眼睛,发现来人就是付洛宣的眼线女官,她正慌张的唤着,似乎有什么急事,苏锦玥的心里突然腾升起不好的预感。
第68章 :被耍了 「怎么了?」苏锦玥从床榻上立起身子,还有些懵懵懂懂。 女官拉住她「锦玥姑娘,你是怎么回事?已经迟到整整一个时辰了!」 「啥?」苏锦玥一头雾水「什么迟到一个时辰了?」 「练舞。」女官深感无奈「今日陈公公吩咐下午来监督,你偏偏在这个时候迟到。」 「啊!」苏锦玥一下子从床榻上窜起来,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边穿衣服边问「不是说休息三个时辰么?」 「哪里是三个时辰,今日下午休息只有两个时辰,午膳时派人来通知,锦玥姑娘不知道?」 她哪里知道,她根本就不在,靠!苏锦玥简直要晕了,她这是被人耍了的节奏啊! 「现在什么情况啊?」苏锦玥打开房门冲出去,问后头跟着她的女官。 女官跑的气喘吁吁,估计之前跑过来叫她也累的够呛,女官喘气答道「之前点名,发现少了锦玥姑娘,陈公公便道等一会儿,这一等就是一个时辰。」 苏锦玥恨不得现在能飞着过去,她一个没留神就被人耍了,明明休息两个时辰,被人说成了三个时辰,要是让她再遇到那个人,非收拾她不可! 「为什么没有敲锣打鼓来提醒了?」苏锦玥问道,一点声响都没有,她就被莫名其妙的搁下了。 「这也是陈公公吩咐的,说是希望各位姑娘自己注意时间。」 哦!苏锦玥扶额,这陈瑞安真是事多。 跑了好一段路程,苏锦玥都快觉得无边无际时,终于到了大殿,她顿了脚步,吞了吞口水,不知道进去面对那么多人,该怎么解释,她甚至无法预测现在是什么情况。 女官看着苏锦玥的表情,那表情简直就像是大殿门内有一群魔鬼正等着她一样。 「锦玥姑娘不必担心。」女官上前安慰「陈公公同我一样,皆是为太子殿下办事,必定不会太为难姑娘的。」 女官这么一说,苏锦玥像吃了一颗定心丸一样,终于放心了不少。 推开那扇沉重的大门,发出嘎吱一声,苏锦玥站在门的正中间,放眼望去,大殿内一群人闻声转头,数双眼睛都盯着她,不停在她身上扫描,让她觉得很不舒服。 女官见这模样,赶紧催促了一下「锦玥姑娘,快进去啊。」 苏锦玥终于反应过来,赶紧跑进去,低着头,显得唯唯诺诺一点。 陈瑞安坐在上方,看着她,她赶紧跪下来认错。 「怎么回事?」听陈瑞安的语气,不是很生气,只是尖声的问了一句。 苏锦玥在下方答道「公公息怒,奴婢睡过了头,望公公恕罪。」 「下次不要这样了。」陈瑞安道,估计真的如那女官说的一样,陈瑞安也是付洛宣的人,必定不会为难她。陈瑞安的意思就是说她可以起来了,这个事情就这么算了。 苏锦玥长长的吁了一口气,又一次感受到了付洛宣的庇护所带来的福利,正准备起身,身后却响起了议论纷纷的声音。 突然间,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公公就这么算了么?包庇的也太过于明显了吧。」 苏锦玥准备起身的动作就硬生生的给顿住了,回头看看身后的一群舞女,脸色多多少少都有些不服气,苏锦玥在心里嘆了一口气,找她麻烦的人还真是不少,随即回过头,她又盯着陈瑞安,想看看他的意思。 陈瑞安显然也是没有预料到这种情况,表情僵硬在那里,半晌没有说出一句话。 舞女们纷纷表示不服气,皆议论道「公公这样也太偏私了,犯了错不惩罚,怎么让我们信服,自此以往,岂不是迟到的迟到,不来练习的就不来,无人忌惮了。」 这群舞女话说的看似很有道理,苏锦玥只觉得冤,无缘无故被人耍了,现在还要受罚,到底是谁跟她过不去,她也没得罪谁啊。 陈瑞安愣了半晌,终于无可奈何的发话了「依你们所言呢?」 苏锦玥看着陈瑞安,陈瑞安也看了她一眼,眼底尽是无奈,他身为这次竞选的主官,因为付洛宣的关系,他偷偷偏私一点就罢了,既然有舞女出来说话,他就不可能再明显的偏袒了,于情于理都得保持公正,否则那些舞女闹起来,他也交不了差。 苏锦玥知道这罚是必然的了,心里也想开了,她毕竟还是竞选舞女,陈瑞安是付洛宣的人,怎么罚都不会太重,就当最近触了霉头罢了。 陈瑞安发话问底下的一群舞女,那群舞女也不回答,说是依公公所言。 「那便…」陈瑞安顿了顿,看着苏锦玥,想了一番,缓缓道「那便罚你擦地吧,这练舞的十日,每夜便到这大殿内将地擦干净。」 苏锦玥看了看这空旷的大殿,心里叫了一声苦,虽说这惩罚不重,但这大殿确实是大得很,要她擦这大殿,估计擦好也累了半条命,况且,她还要练舞呢,这样累,哪来的力气和时间。 底下的舞女有些觉得还不够,但也知道收敛,便未再说些什么。 陈瑞安吩咐了一声开始练舞,便离开了。 这一下午,因为等她耽误了一个时辰,周文诗便什么话都没有说,直接教她们剩下的舞姿,亏的这舞曲不长,用了一个下午的时间便将舞曲的其他的舞姿全部教会了。 结束之后,周文诗缓缓道「舞姿已经全部教给各位姑娘了,以后便靠姑娘们自己的勤奋程度了,我在会在一旁看着,偶尔指点一下各位。」 说完之后就宣布可以散了,时间已经到了傍晚,夕阳西下,挥洒了一地昏黄,眺望远处,仿佛无边无际,迷幻不清,给人无尽的错觉。 苏锦玥在人群中不停的寻找,找的眼花缭乱才终于看到一抹熟悉的人影。 她气的直接冲过去,挡在正在说说笑笑的三名舞女面前。 三名舞女愣了愣,中间的那名舞女脸色顿时僵住了。 就是她!苏锦玥冷哼了一声,狠狠的捏住那舞女的手臂「你敢耍我?」 那舞女被捏的吃痛,大喊了一声,惊动了其他舞女,全部纷纷围过来看好戏。 苏锦玥没有管其他,朝那舞女大喊了一声「明明是两个时辰,你竟然告诉我三个时辰!」 她当时就是随便拉了个人询问,刚好看到这舞女在外面,哪能想到会有人耍她,于是这舞女说什么她就信了什么,搞得现在她要擦地受罚,还遭受到不少人的耻笑,她要是不报这个仇,她就把自己的名字苏锦玥三个字倒过来写!
第69章 :闹剧一场 「你说什么呢?少冤枉人!」那舞女白了苏锦玥一眼,一脸藐视。 「冤枉?」苏锦玥深吸了一口气,一使劲就将那舞女的手臂给捏翻过去「到底是谁冤枉!」 那舞女痛的脸色立即惨白下来,尖叫划破天空。 三名女官听到尖叫,从人群中挤进来,其中一名女官呵斥了一声「怎么回事?」 苏锦玥偏头看了一眼那女官,依旧没有松手,已然气红了眼。 那舞女见女官来了,立马求救,带着哭腔「姑姑,姑姑救我。」 女官上前扯着苏锦玥,竟然扯不动半分,也来了火「苏锦玥!你这是做什么?」 苏锦玥冷笑了一声,恶狠狠的盯着那舞女「犯了错就要受惩罚,姑姑,我正在惩罚犯错的人,让她以后长点记性,莫要再犯了!」 「快松手!」女官的脸色绷在一起「有什么事情等会儿再说!」 苏锦玥不理会,就是不松手,就准备这样僵持着,反正她的手又不痛,那舞女痛的眼里都闪着泪花。 于是,她又加重了力道,突然,肩膀不知被谁一捏,回头一看,竟是那付洛宣的眼线女官,眼线女官凑近了她的耳边,轻声道「事情闹大了就不好了。」 苏锦玥偏头压低声音道「我总不能吃个哑巴亏!」 「哑巴亏就哑巴亏吧。」她嘆了一口气「吃亏是福,锦玥姑娘,也莫要给太子殿下添麻烦了。」 说起付洛宣,苏锦玥脸色缓和了一点,看着那舞女,又看看身后的女官,最终还是松了手。 刚松手,眼线女官就立即将她拉到一旁。 之前呵斥的女官依旧火气不减,瞪着苏锦玥,问道「怎么回事?」 苏锦玥指了指旁边正捂着手臂,一脸痛楚的舞女道「姑姑,若不是她告诉我下午休息时间是三个时辰,我也不会迟到,这等阴险狡诈的人,该不该罚?」 「胡说!」那舞女撇着嘴「我何时骗过你!」 「你还不承认?」苏锦玥大喊了一声,想冲上去再给她一巴掌,后头那眼线女官却死死的拉住她。 眼线女官见这样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便上前到那舞女面前问道「我问你,你是否真的告诉过她下午休息三个时辰?」 舞女面露尴尬,在眼线女官严厉尖锐的眼神下,有点慌了神,结结巴巴半天道「是…是说过…」 苏锦玥在一旁冷笑了一声「现在知道承认了?」 另一个女官立即呵斥那舞女「你为何这般欺骗别人,其心实在歹毒!」 苏锦玥看那舞女受骂,心里好受了些,刚有点小得意,那舞女又开口说话了。 只听那舞女一脸委屈的答道「姑姑,我也是听错了才这般告诉她的,我也是差点睡过头,若不是同屋的她们叫醒了我,我定也是迟到的一个。」说完指了指旁边和她一起的两个人。 女官看了看旁边的两个人,那两个人点点头。 苏锦玥的火气又腾的上来了「你胡说什么!」 那舞女道「我可没有胡说,我只是听错了而已,又不是存心的。」 丫的!挺会狡辩!苏锦玥捏紧了拳头,这贱人竟然把黑的说成白的,看来不打她一顿是不行的了,纯属不见棺材不落泪! 正准备上前再狠狠教训那舞女一顿,站在那舞女面前的女官立即拦住了她,呵斥了一声「干什么!」 「她在胡说。」苏锦玥指着那舞女「明明是故意耍我的!」 那女官看着她「午膳时明明已经派人去挨个通知了时辰,为何你不知道,还要问她?当时你人又在哪里?」 苏锦玥被问的一时语塞,这叫她该怎么回答,正不知所措,那舞女还一脸得意,在一旁煽风点火「是啊,你倒是说说,你当时人在哪里,还是说,通知的时候没有通知到你?」 嘿,她个暴脾气!这人还真欠扁,她要是不打她一顿,她尾巴估计都翘到天上去了。 苏锦玥火气正旺,被她一激,顷刻间就要爆发,一旁的眼线女官在这时突然出来打了个圆场。 「中午时是我叫她去帮了个忙,让她错过通知也是我的问题。」那眼线女官道,又对着另一个女官说道「既然各有各的说辞,不过也就是一件小事,算了吧。」 那女官点点头,看了一眼那舞女「我不知道你说的是否是事实,但愿你没有骗我,若被我发现还有下次,绝不轻饶。」 那舞女恭恭敬敬的应了一声,女官又对着苏锦玥,语气稍有缓和的说道「既然是一场误会,你也不要多追究,都是来参加竞选的,不要把时间浪费在这些事情上,陈公公让你擦地,也不是什么重罚,就当教训你轻信他人罢了。」 苏锦玥听着女官的话,心里不可能是服气的,还教训她?就这么算了?那她可不就成了个二傻子,活活被人当猴耍,而且有苦说不出,凭什么! 「姑姑…」苏锦玥一脸怒火,还想在说什么,旁边的眼线女官突然拉住了她,抢过她的话道「时间不早了,大家散了吧,用过晚膳就休息吧。」说完拉着她就走了。 苏锦玥还想回去,那眼线女官却死死牵制住她,终于忍不住呵斥了一声「锦玥姑娘!莫要在生其他事端了,只会带来无尽的麻烦,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学好这支舞曲,成功的留下来。」 「那我就这么的忍气吞声?」苏锦玥气的吹鬍子瞪眼。 「锦玥姑娘。」眼线女官嘆了一口气「忍气吞声有时候未必不是好事,在这深宫内,你必须学会忍气吞声。」 苏锦玥愣了愣,她知道的确是她太冲动了,被这女官这么一说,火气也渐渐被压了下去,就当她倒霉吧,忍一时之气,总有机会报復那舞女的。 回到房间,扒拉了一大碗饭,吃饱喝足就躺在床榻上,有人按时来收拾碗筷,那宫婢手里还拎着一桶水,道「姑娘,该擦地了。」 啥!苏锦玥一晕,她倒是把这事给忘了,躺在床榻上正犯困,没想到还有人专门来提醒她,真是做的周到。 苏锦玥挣扎着从榻上起身,甩了甩脑袋保持一下清醒,打开房门发现外头天色已暗,寂寥无人,这才放心大胆的拎着丢人的水桶去往大殿。
第70章 :谋位 夜幕降临,墨色的天空中星斗点点,月亮藏在乌云中偷偷露出一角,仿佛默默偷窥着暗潮涌动的世间,整个漆黑的天空就像一个倒扣的大锅。 苏锦玥拎着水桶,水被撞击的哗啦哗啦响,在寂静无人的暗夜中格外响亮。 走了半天,夜盲症的她在黑暗中行走犹如盲人,摸索着到了大殿,星星点点的月光照亮了大殿的门。 推开大门,嘎吱一声,月色透着渐开的门缝慢慢渗透进去,挥洒成一条小道,被犹如明镜的白玉地映射着,让空荡的大殿里亮的迷幻。 苏锦玥骂了一声,提着水桶随便选了一个地方,拿着抹布沾湿了水,跪在地上就擦了起来。 擦了半天放眼望去,简直九牛一毛,一半的一半的一半还没有擦到,那种感觉简直就是崩溃。 苏锦玥气的把抹布一丢,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不知道在发什么呆,头脑里混混沌沌的,其实她明白,无论她这支舞曲跳的有多差,只要有付洛宣在,她就一定能留的下来,只是付洛宣曾告诉过她,他帮她开路,却只能由她自己的双脚去走。 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后宫的生存法则就是狠,她幼年曾看过无数次姐姐的眼泪,爹爹心疼,欲用至高的官位帮助姐姐,虽说妃嫔不得参政,但自古以来,后宫与前朝都有不可分割的牵连。 姐姐心软,是不愿与人相争的性格,一直以来秉着命中有时终需有,命中无时莫强求,更何况,她对那个皇帝,没有任何感情。 于是,姐姐便劝道「伴君如伴虎,爹爹若利用朝堂政事来过问后宫恩宠,只会惹的其他奸臣闲言碎语,入了圣上的耳朵里,恐有祸端。」 姐姐劝的有理,爹爹也听了进去,但似乎是命中注定,灭门之灾终究来临。 想到此处,苏锦玥有些湿了眼角,站起身来,决心练一练舞曲,这寂静的暗夜中,曾像她小时犯了错被爹爹惩罚跪在家族祠堂中一样,她不安分的站着,一遍又一遍的练习着白日里才在舞蹈师父那里学来的舞曲,想着学好了,下一次见面时跳给小哥哥看,他一定还像从前,不屑一顾的讽刺她,但她听得明白,那只是他羞于表达,别扭的夸赞。 月色朦胧,偶有微风吹过,管事公公韦德禄拿了一件薄披风给付峥煜披上,弯腰低头恭敬的站在一旁问道「圣上,今夜要去哪位娘娘宫里宿夜。」 付峥煜把玩着手里的玉扳指,合上最后一本奏摺,低着头想了想,漫不经心道「这几天一直宿在焕玉阁…」 韦德禄在一旁轻声提醒道「您已经有好几日没有去嘉庆宫看一看桑贵妃和覃皇子了。」 付峥煜想了想,轻拍了一下桌子,表示就这么定了吧,道「去嘉庆宫。」 韦德禄应了一声,猫着腰退出大殿去准备龙撵。 一路去了嘉庆宫,宫外的宫婢眼尖老远便瞧见了,兴沖沖的跑到寝殿里通知于桑槿。 于桑槿正在取珠花的手一愣,欣喜之余又冷笑了一声「本宫还以为圣上的心真被那狐媚子给勾了去。」 贴身宫婢在一旁道「娘娘服侍圣上多年,如今又诞下皇子,这其中的情分,又岂是那个上位的宫婢可比的,圣上的心自然还在娘娘这儿。」 于桑槿笑了笑,眼里尽是不屑一顾「东宫那位人物又怎是好惹的,他母妃跟我作对,处处高本宫一等,如今他宫里的奴婢也来分圣上的恩宠,真是棘手。」 话刚说完,便有宫婢来通知圣上已然到了殿门口,于桑槿理了理衣物髮饰,只穿了一件单薄的及地内里衣裙,是一副即将入睡的模样。 大殿门被宫婢打开,于桑槿站在殿门之间迎接,付峥煜看到她的穿着,立即松开自己身上的披风给她披上,搂着她边入大殿边道「刚生产完,天气入秋,夜里阴冷,怎么穿的这么单薄就出来了。」 于桑槿低着头娇柔的笑了笑「正准备入睡呢,谁知圣上要来,一时间慌了神,就这么跑去迎接了。」 付峥煜听了一愣,脸上有些挂不住,嘆了一口气,似乎很是愧疚「是朕对不住你们母子两个,最近政务繁忙,就没来得及看你们。」 政务繁忙?于桑槿在心里冷笑了一声,谁不知道他这几天日日夜夜流连于焕玉阁,如今拿这话来搪塞她。但表面她得笑着,表现的很是宽慰,道「圣上哪里的话,自然是政务重要。」 入了重重纱幔之间,并肩坐于榻上,于桑槿亲昵的靠着付峥煜「圣上已经几日都未见过覃儿了,是否让奶娘抱来?」 「不必了。」付峥煜挥挥手「别吵醒了孩子,明天白日里我再来看他。」 于桑槿点点头,对付峥煜此时的推脱开始紧张,如今她才刚诞下孩子,虽升为贵妃,但执掌凤印的依旧是安淑沁,始终压制着她,下面还有一个言妃,深的太后喜爱,宫中的地位甚至超过一个普通嫔妃的位置,现下又来了个媛贵人,占尽圣上恩宠,不为自己,为了孩子,她也必须谋一谋出路才是。 想到此处,于桑槿看着付峥煜,思量了一番,缓缓道「近日里听得安姐姐病倒了,臣妾因刚生产,不便外出,不知道安姐姐病情如何。」 「无大碍。」付峥煜道「也亏的你有这份心意,朕已经派了御医,只是小小的伤风,吃几帖药,多休息休息就好。」 「依臣妾所言,定不是伤风这么简单。」于桑槿道「安姐姐定是累的,操劳过度,后宫诸事繁忙,安姐姐怎么忙的过来。」 付峥煜点点头「爱妃说的有理,这么多年来,安贵妃帮朕管理后宫,朕却少去陪她,实在是苦了她。」 于桑槿一听慌了神,自己说错了一句话,简直就是把付峥煜往安淑沁那里推,实在是失策,赶紧补救道「臣妾觉得,该是让安姐姐休息休息了。」 付峥煜一愣,盯着看似温顺的于桑槿,半晌才道「那爱妃的意思是…?」 听付峥煜发问,于桑槿不免欣喜若狂,脱口便道「是该找个人帮安姐姐分担了。」 她话刚说完,只见付峥煜立即变了脸色,沉下脸站起来,蹙眉盯着她,僵硬的表情吓了她一跳。
第71章 :一舞天人来 「圣…圣上?」于桑槿吓了一跳,赶紧从榻上站起身来。 付峥煜蹙眉,语气有些严厉,仿佛隐忍着怒火「爱妃是什么意思?」 「臣妾没有什么意思,只是…只是…想着安姐姐太操劳了罢。」 「东宫已经参政,安贵妃是太子的养母。」付峥煜盯着面容失色的于桑槿,戾声呵斥道「朕不欲立后,安贵妃执掌凤印是理所当然,朕知道你刚生下覃儿,为他谋个出路也属正常,朕不怪你,但你一开口便欲分了安贵妃的职权,未免太过急躁!」 于桑槿吓的脸色惨白,没有想到因自己太过急躁,一时之间就说错了一句话,惹怒了付峥煜,立即跪在地上就是一顿哭天抢地「臣妾绝无此意,只是见安姐姐辛苦劳累,于心不忍,若圣上另换他人来帮助安姐姐,臣妾也是绝无二话的。」 「是么?」付峥煜冷哼了一声,不似之前的温情,瞬间变得冷冽,道「前太子在十五年前失踪,本为老二的宣儿接替东宫之位,是宗法使然,于爱妃,朕希望你不要有别的想法!」 「臣妾没有!」于桑槿深埋着头,哭的稀里哗啦,十分委屈「臣妾服侍圣上多年,难道圣上还不了解臣妾的为人么?臣妾怎么可能抱有二心,只望圣上能相信臣妾。」 「哼!」付峥煜冷哼了一声,狠狠的一挥袍「无论如何,于爱妃还是好好想想,朕过些时日再来看你。」说完,不等于桑槿是何反应,大步离开了大殿。 韦德禄本来以为付峥煜要到明早再出嘉庆宫,刚把龙撵撤走,站在一旁,准备侯上一晚。 谁知刚准备坐着打个盹,付峥煜就从大殿内出来,急急的大喊「韦德禄!」 韦德禄一个激灵,一个骨碌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弯着腰走到付峥煜的面前,诧异的看着他满脸盛怒「圣…圣上?」 「安排龙撵!」付峥煜吩咐道。 韦德禄反应不过来,疑惑的啊了一声,不明白之前进大殿时还有说有笑,怎么没待多久,就一脸怒火的出来了。 付峥煜瞪了他一眼,呵斥道「还不快去?」 韦德禄吓了一跳,连忙点点头「奴才这就去。」说着赶紧去叫龙撵,耽误不得。 龙撵来后,付峥煜坐上,韦德禄站在一旁,询问道「圣上可是要回寝宫?还是去其他娘娘那儿?」 付峥煜此时已经退了怒火,只是心情依旧不好,坏了心情,他哪儿都不想去,思索了一番,缓缓道「去尚舞局吧,朕去看看那些竞选舞女。」 「这…」韦德禄诧异之余有些为难「圣上,尚舞局乃练习舞曲之地,这等品阶低下的地方,圣上去恐怕还不太适合吧,那些舞女又怎能亲见龙颜,更何况现下天色已晚,尚舞局的人早已休息了。」 付峥煜转动着玉扳指,漫不经心的说道「正是因为现下无人,朕才想去偷偷瞧上一瞧。」 这话说完,韦德禄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付峥煜转头盯着他「嗯?有什么好笑的?」 韦德禄赶紧扳住了脸色,恭敬道「奴才失礼了。」愣了愣,犹豫了半天,终究还是开口道「奴才只是觉得,圣上现在像是年轻时一样。」 付峥煜嘆了一口气「还是老了。韦德禄,出发吧。」 韦德禄应了一声,尖声喊道「前往尚舞局。」 龙撵缓缓行驶在暗夜中。 于桑槿深吸一口气,从冰冷的地上站起身来,冷哼了一声,脸色因为缓缓腾升的怒火而由之前的惨白变为通红,提起一脚就踢翻了旁边的烛台,琉璃灯罩掉落在地,咚得一声。 贴身宫婢得知之后疾步进了大殿,看到于桑槿盛怒的模样,顿了脚步,站在一旁。 于桑槿勾着嘴角笑了笑,眼里是满是狠辣「看来,真是没有把本宫和覃儿当人看!」 贴身宫婢服侍她多年,知道她的脾气,便也不忌讳,大胆进言道「娘娘,你实在是煳涂啊,说出这样的话,圣上必然免不了生气。」 于桑槿缓缓走到榻边坐着「本宫生覃儿那日,便有人想本宫生不下这个孩子,如今本宫升为贵妃,在深宫中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只有覃儿这一个孩子,他还这般小,本宫只能与他相依为命,为他,也为本宫,也要谋一条出路,今晚,确实是本宫太急躁了些。」 贴身宫婢走近了些道「时日还长,覃皇子毕竟还小,心智未全,圣上自然不对覃皇子抱有什么期翼,就算现在得到了什么,仅靠娘娘一人,又怎能守的住,谋出路这种事情,还需从长计议,待皇子成人之后再实施也不晚。」 「你是说…?」 「万事俱备。」那宫婢道「现下开始准备,待皇子成人之时,只需一个时机。」 于桑槿的眼底忽然豁然开朗,点点头,手捏着拳头,冷笑了一声。 苏锦玥提着裙摆,找了一个没有擦过的地方,正好对着大殿的门,月色挥洒进来,刚好照亮了她的舞姿。 她将才学过的舞姿牢记于心,一遍遍练习,轻点脚尖在原地旋转,手臂上飘逸的丝带因此漂浮于空中,透着盈盈月色,迷幻的如仙境,妙曼的身姿,一抬手一提脚,皆是风姿万千,犹如天人而来。如蜜的薄唇一勾,魅惑妖艷,长睫如扇,映辉着月光的眼眸直直的顺着自己的一条雪臂看去,神色如诱惑般深沉而又明亮。 纤细的玉手一挥,轻翘的小指仿佛划过一道裂缝,裂缝中飞入数十只萤火虫,犹如点点星光,围绕在旁,勾勒出一副美人画卷,带着时光,带着岁月,款款而来,冲击心灵。 门边矗立着一抹修长的身影,正看的呆立住,苏锦玥却浑然不知,练习一遍之后,顿下来微微喘了一口气,娇柔无骨般让人心动,脸色染上微微红晕,因满意自己的练习而绽开笑颜,如花似锦。 她歇了歇,轻弯腰身又拿起抹布,跪在地上重新无聊的擦起地。 门边的韦德禄看着付峥煜眼底的点点亮光,犹如沙漠饥渴之人寻到绿洲般喜悦,尽染眼底。 他开口轻声问道「圣上…」 付峥煜却突然嘘了一声,让他不要说话,指了指大殿内擦地的女子,意思是莫要惊动了那人。 随即龙颜一悦,顿了顿便一不三回头的离开,原先绷着的脸色,如今尽是满足。
第72章 :不怀好意的邀请 付峥煜缓缓离开,悄悄走出了尚舞局,龙撵就在门外,上了龙撵,韦德禄跟在后头问道「圣上…那姑娘…」 付峥煜摆摆手,带着浅浅笑意「她还挺刻苦。」 「那…」韦德禄不敢私自揣测圣意,便旁敲侧击的问道「圣上可是喜欢?」 「不必。」付峥煜知道韦德禄这句话的言下之意,挥挥手「随她去吧。」 「是。」韦德禄应了一声,向抬龙撵的奴才一挥手「起驾回宫。」 苏锦玥只感觉自己的手都麻木无感了,像一个机器一般,不由自己的来回擦拭。 「倒霉催的!」她骂了一声,想起这种日子还有十天,她就欲哭无泪。 估摸着到了半夜,终于擦好了,她来回踮脚仔细检查,省的又有小人给她穿小鞋。 苏锦玥摸摸自己的下巴,表示满意,就拎着水桶轻脚走出大殿,直接将水桶拎回房间,反正明晚还是要擦地。 累的不行,她几乎就是倒床就睡,连衣服都没来得及褪下。 不知睡了多久,正睡的朦朦胧胧,外头响起了震耳欲聋的敲锣打鼓,苏锦玥只觉得眼皮沉重,挣扎着睁开眼睛,看了看窗外,发现天色已经蒙蒙亮。 她觉得双手酸痛,又困又累,要不是早上有女官叫她们起床,这次,恐怕她真的要迟到了。 揉了揉手臂,感觉好些了,又用冷水清洗了脸,瞬间清醒不少。 若她还似曾经,千金闺阁,定是受不了这苦的,恐怕连舞曲都练习不了了,可这三年以来,她受过的苦,还不及这擦地的万分之一,想让她倒下,没那么容易。 整理之后,走出房间,估计是因为已经练习过一天了,知道早膳没得吃,都没有什么异议,乖乖的跟着女官去了大殿。 苏锦玥回头寻找那之前害她的舞女,发现那舞女正一脸得意的嘲笑她,苏锦玥勾起嘴角,心里想着:你等着吧! 到了大殿,陈瑞安坐于上方监督,周文诗也早在等候,按照她之前说的,舞曲的舞姿已经全部教完,接下来就靠舞女们自己练习,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她会在一旁指导。 大殿里面大的很,白玉地被苏锦玥擦的犹如明镜,按照要求,舞女们纷纷散开,保持一定的空间距离,然后听着周文诗的拍子练习,每个人都乱不得。 苏锦玥听着节奏,翩翩起舞,顺便偷瞥着害她的舞女的位置,跳到有大量旋转的地方,她大步旋转,实则是在偷偷靠近,幸得那舞女离她也不远,她有私下熟练舞曲,知道该如何控制自己的动作,并与其他舞女看起来保持一致。 偷偷靠近之后,旋转也已经结束,舞女们纷纷抬脚,动作优美,苏锦玥抬脚,朝着那害她的舞女,狠狠的踢过去。 舞曲正在紧张练习中,大殿中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惨叫声,苏锦玥趁着这个时候,又旋转到了大殿的另一边。 所有人听到这声惨叫,都顿了脚步,应声看去,发现大殿有一处正倒着一名舞女,正捂着脚踝,疼的缩在一块儿,脸的变了样。 那倒地的舞女正是害苏锦玥的舞女,身边的舞女将那舞女扶起。 女官上前问道「怎么回事?」 那舞女顿时就哭了「姑姑,有人踢我!」 「胡说!」女官呵斥了一声「都在练习舞曲,谁会踢你!」 「姑姑您得信我,我绝不会说假话骗您的。」说着,她四处张望,想要看看有什么嫌疑人物,看到远处的苏锦玥时,她突然眼睛一亮,指着苏锦玥就喊道「是她!肯定是她,想要报復我,姑姑你要为我做主啊!」 所有人的目光在这个时候纷纷聚集在苏锦玥的身上,苏锦玥装作一脸茫然「怎么回事?」 那舞女恶狠狠的叫道「你竟然故意踢我!」 「笑话!」苏锦玥蹙眉,骂了一声「我与你离的这么远,我怎么踢你,我腿有那么长么?你已经陷害过我一次了,还想要第二次么?」 「你就是想报復我。」那舞女被苏锦玥的话噎的说不出什么理来,便开始无理取闹,直接向上方的陈瑞安告状「公公,你要为我做主啊,苏锦玥她踢我!」 陈瑞安看着苏锦玥,问道「怎么回事?」 苏锦玥赶紧跪下来,装作一脸委屈,心里却甚是得意,这次那舞女一点证据都拿不出来,看她怎么猖狂。 「公公。」苏锦玥道「大约是我昨夜擦了地,这地有些打滑,让她不慎滑倒,但也不能把责任推到我身上,说是我踢的呀。」 陈瑞安点点头,看看她,又看看那舞女道「莫要再胡闹了!你既然滑倒了,下次小心点便是,苏锦玥离你有些距离,怎么踢得你,别再强词夺理了。」 「公公…」那舞女还欲说什么,却被女官打断。 那女官呵斥「别再胡闹了,若再有下次,就将你逐出尚舞局!」 听到女官放了狠话,那舞女便不敢说些什么了,只有打碎牙齿和血吞。 接下来的几天,那舞女几乎安静了不少,苏锦玥不知道那舞女是否还有没有坏心思想害她,如果还有第二次,她必然让那舞女直接出了尚舞局。 同样这几天,苏锦玥每晚都去大殿擦地,擦一半练习几遍舞曲,再将大殿剩下的一半地擦完,然后回去睡觉。 夜幕又如往常一样渐渐靠近,苏锦玥吃过晚膳,提起水桶又前往大殿。 微风轻轻拂过,带着丝丝凉意透骨,付峥煜坐在龙撵上,韦德禄在一旁问道「圣上还是去尚舞局么?」 付峥煜点点头,韦德禄便招唿奴才起驾。 他只是奴才,不便多问圣上的心思,但他心里也是迷惑重重,自从上次去了尚舞局之后,接连好几日,每到夜晚,圣上便都去尚舞局,偷偷看那大殿里擦地的舞女练习舞曲,每次都龙颜大悦,看完之后再回去,一般再去焕玉阁。 看的出来,圣上喜欢那舞女,却偏偏没有丝毫想要将那舞女纳入后宫的意思,实在是罕见。 苏锦玥练习舞曲,动作已经熟记于心,她便开始参透这舞曲的每一个动作,做到动人心魄,再练习表情与眼神,做到和周文诗一般,让人看了只觉得意犹未尽。 渐渐的练习开始让她得心应手,练习几遍之后,她又开始擦地,擦好之后,如往常一般,拎着水桶,回房间睡觉去了。 第二日,练习舞曲练习了一个上午,舞女们纷纷饿得肚子都快叫出声来。 苏锦玥揉揉饿瘪的肚子,想赶紧回屋用午膳。 刚脚步匆匆从大殿里出来,便有宫婢从尚舞局外头进来,直接走到苏锦玥的面前,伸手将她拦住。 苏锦玥看着那宫婢,疑惑的问道「你是…?」 那宫婢的语气有些恭敬,道「奴婢是嘉庆宫的宫婢,我们娘娘特地来邀请姑娘去一趟。」 嘉庆宫?于桑槿?来邀请她?苏锦玥眯着眼睛戒备的盯着那宫婢,她曾经得罪过于桑槿,于桑槿也曾害她进过浣衣院,这次请她去嘉庆宫,岂不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 「这个…我还有事,恐怕不能去了,毕竟我下午还要练习舞曲,得罪娘娘了,望娘娘能够饶恕。」苏锦玥直言不讳的拒绝,直接向前走 那宫婢却不依不饶的跟着,道「姑娘留步,焕玉阁的媛贵人正在与我们娘娘小聚,媛贵人无意之中提到她曾与你是好友,因此我们娘娘特意来请您去一趟。」 听到媛清,苏锦玥脚步勐的一顿,媛清在嘉庆宫?这不是赤果果的威胁嘛!都搬出媛清了,看来她不去也是不行了,无论是龙潭还是虎穴,为了媛清,也顾不了其他,她都必须去闯一闯。
第73章 :鸿门宴 那宫婢看苏锦玥顿了脚步,知道**不离十了,便做了个请的姿势,恭敬的道了一句「姑娘,请。」 苏锦玥看着那宫婢,愣了愣,点点头「那劳烦你带个路了。」 宫婢应了一声,走在前头,苏锦玥便跟着她,出了尚舞局。 一路前往,路过尚乐局的时候,苏锦玥停了脚步,对着那前头的宫婢道「我找尚乐局的白掌乐有些事情,我进去一下,马上就出来。」 那宫婢脸色有些为难,顿了半晌,终是点点头,大概是怕出了什么差错,便道「姑娘去去就回吧,奴婢在门外等候。」 苏锦玥点点头,想着你要等就等吧,然后走到尚乐局的门口,轻轻敲响了大门。 不一会儿就有人来开门,刚打开点门缝就能听到里头丝竹管弦的乐曲声。 开门的是一名眉清目秀的小姑娘,手里正捧着一册乐谱,她不认识苏锦玥,边打量她边问道「你是…?」 苏锦玥和善一笑,道「我是尚舞局的舞女,找白掌乐有些事情,麻烦您通报一声。」 一听说来找白梓成的,那小姑娘的眼神立即就变得戒备起来,反覆一直打量着苏锦玥,又好似在盘算着什么,那眼神,就跟别人抢了她东西似的。 苏锦玥有些无奈,估摸着这个小丫头又是白梓成的脑残粉,众倾慕者中的一个。 「姑娘?」苏锦玥唤了那小丫头一声,催促道「我还有些事情要忙,麻烦您快点。」 那小丫头极不情愿的哦一声,转身跑开了,不一会儿,白梓成便从一处偏殿内走出来,走到门口,后头依旧跟着那小丫头。 白梓成看见苏锦玥来找他,惊讶之余带着浅浅的笑,亲切的唤了一声「锦玥?」 身后的小丫头听见白梓成这般热络的叫苏锦玥的名字,脸都堆成一块了,嘴巴翘的老高。 苏锦玥忽略那小丫头,对白梓成道「白大哥,我找你有些事情。」 「你说,我能帮忙的一定会帮忙。」白梓成答应的爽快,没有一点拒绝的意思。 苏锦玥觉得心里暖暖的,看了看他身后的小丫头,尴尬的道「这位姑娘,麻烦迴避一下吧。」 那小丫头被说懵了,啊了半天了,白梓成偏头看了那小丫头一眼,冷声道「你先回去吧,把乐谱多练一练。」 那小丫头的眼神顿时黯然失色,想开口说些什么,又不敢说,顿了顿,终究还是落寞的低着头离开了。 白梓成看那小丫头离开,问苏锦玥「到底是什么事情。」 苏锦玥压低声音,指了指不远处站着的一名宫婢,道「白大哥,你看见了么?」 白梓成点点头,看了一眼那正在等候宫婢,轻声问道「怎么了,那人是…?」 「嘉庆宫的宫婢。」苏锦玥道。 「嘉庆宫?」白梓成才来宫中,又一直待在宫中地势稍微偏一点的尚乐局,自然不知道各宫各院。 苏锦玥也没有时间解释,便直接道「白大哥,我马上就要离开了,我离开之后,你立即去东宫一趟,找太子殿下,告诉他,我被嘉庆宫的宫婢带走了,他自然会明白。」 「到底出什么事情了?」白梓成有些焦急的问道。 苏锦玥摇摇头,这些事情她不想让白梓成多插手「白大哥你也别细问了,帮我这个一个忙吧。」 白梓成愣了愣,欲言又止,终究点了头,答应了。 随即,苏锦玥告别了他,又跟着那宫婢去往嘉庆宫。 嘉庆宫内,于桑槿正倚在贵妃椅上,慵懒散漫,好似在打盹,旁边的贴身宫婢道「奴婢已经派人去请苏锦玥了。」 于桑槿点点头,冷笑了一声「东宫真是不简单,要不是本宫派了嬷嬷去打听东宫的事情,还不知道东宫那里有丫头去参加舞女竞选,还是曾经坏了本宫事情的苏锦玥。」 「那娘娘…」贴身宫婢轻声问道「娘娘准备怎么办?」 「怎么办?」于桑槿笑意更深,手死死捏住贵妃椅的一角「自然是要给她点颜色瞧瞧,给东宫看看。」 苏锦玥跟着那宫婢,不一会儿便到了嘉庆宫,那宫婢直接带着她进了大殿,进入大殿后,苏锦玥环顾了一下四周,纱幔重重之中,有一抹妙曼的身姿坐于贵妃椅上,苏锦玥认得,那是于桑槿,除却于桑槿,没有任何媛清的身影。 宫婢缓缓掀开纱幔,于桑槿悠闲的从贵妃椅上站起身来,走到苏锦玥面前,然后缓缓坐在她身边的凳子上,手轻轻搭在雕花方桌上的一角,嘴角微勾,一副美人图。 苏锦玥福身行礼,道「奴婢参见桑贵妃。」 于桑槿点点头,笑道「做了舞女的人就是不一样,现在见到主子都不会跪拜了。」 苏锦玥心中惊了一惊,赶紧跪在地上,恭敬道「奴婢无礼,望娘娘恕罪。」 于桑槿用修长的护甲理了理柳眉,漫不经心道「起来吧。」 苏锦玥起身,又重新环顾了一下四周,疑惑的看着于桑槿「娘娘,不知媛贵人现下何处。」 「媛贵人?」于桑槿仿若恍然大悟「她说困了,便早些离开了。」 苏锦玥一愣,瞬间又感觉被耍了,哪有什么与媛清小聚,也没有什么无意中得知她与媛清曾经是好友,这一切,不过是哄骗她来嘉庆宫的幌子,苏锦玥咬咬嘴唇,反正她哑巴吃黄也不是一次两次的了,经常被人骗,要是被付洛宣知道了,又要骂她连这点判断力都没有。 苏锦玥觉得很奇怪,面对这种不清不楚的情况,她竟然没有丝毫的慌张,反而能在心里自己跟自己开玩笑。 好在她留了一手,让白梓成去通知付洛宣,也许能在关键时刻救她一命。 于桑槿看着苏锦玥毫无慌张,淡定的模样,心中不免诧异,但表面还是笑着的,道「本宫真是没有想到,你一个东宫的小宫婢,听说来宫里还不到一年,就去参选舞女。」 苏锦玥也浅浅的笑道,丝毫没有在意于桑槿话语里的讽刺「奴婢也是听说竞选舞女无贵贱之分,宫婢也能参选,才去报了名。」 「舞女竞选过程苛刻,要求众多。」于桑槿理了理衣袖,抬眼饶有兴趣的看着苏锦玥「能留下来的基本上都是名门望族的小姐们,这其中,怎么没有贵贱之分?」 苏锦玥有些愣住,半天点点头,也不知道该回答什么,回答的不对估计又要得罪于桑槿,便索性道「娘娘说的有理,是奴婢见识短浅。」 于桑槿挑挑眉,估计没有想到她能这般温顺恭敬,也愣了半天才道「你能留到今日,也实属不易。」 「娘娘过奖了。」苏锦玥道,反正她现在准备一直依着于桑槿,省的被逮到什么把柄。 估计是于桑槿无论怎么说,怎么讽刺嘲笑,套话,苏锦玥都是一个模样,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于桑槿渐渐有些失了耐性,有了些怒火显现。 苏锦玥不想跟她多纠缠,便道「奴婢下午还有舞曲需要练习,便先行告退了。」 说完转身要走,旁边便有宫婢一个箭步将她拦住,身后于桑槿漫不经心的声音响起「这么急着离开做什么?本宫还想再留你一留呢!」
第74章 :紧急事态 苏锦玥一惊,心里直打鼓,当那宫婢将她拦住时,她就已经明白,今日想要出嘉庆宫这扇门,不会太简单。 于桑槿缓缓站起身来,围着僵硬着身体的苏锦玥饶了一圈,上下打量着她,嘴角还发出类似于感嘆的啧啧声。 苏锦玥咬咬嘴唇,扯起嘴角强颜欢笑,恭敬的说道「奴婢谢过娘娘好意,只是奴婢实在是抽不开身。」 「哦?」于桑槿伸出手,用护甲颳了一下苏锦玥粉嫩的脸颊「长的算是倾国倾城,真不知道以后你的风头是否能压过本宫。」 「奴婢惶恐!」苏锦玥低着头,故作慌张道「奴婢低贱的身份,又怎可与娘娘相提并论,实在是折煞奴婢了。」 「低贱不低贱,折煞不折煞,可不是你说了算!」于桑槿笑道「整个东隋都是圣上做主,若是得到圣上的宠幸,岂不是一步登天,麻雀变凤凰,哪里会有什么低贱。」 于桑槿这句话说的威胁之意实在明显,让苏锦玥不得不服软,因此,她只能跪下,匍匐在地「奴婢从未觊觎圣上恩宠,望娘娘明察!」 于桑槿挑挑眉,显得很有兴致,优雅的抬起脚就狠狠的踩在苏锦玥撑在地上的芊芊玉手。 苏锦玥闷哼了一声,瞬间觉得有根刺直插心脏的痛,让她全身不得不颤慄起来。 「听说你和如今的媛贵人在东宫时是非常要好的朋友。」于桑槿恶狠狠的加重脚部的力量「果然是真的,一样都是贱蹄子!」 「娘娘!」苏锦玥低吼了一声,听见她骂媛清,实在是气不打一处来。 「怎么?」于桑槿呵斥一声「你还想造反不成?先前本宫卖你几分面子,现下,倚着这个,竟敢对本宫大不敬,你觉得,本宫还会放过你么?」 苏锦玥冷笑了一声,心里早已将于桑槿千刀万剐了「娘娘,奴婢何时对娘娘不敬?」 于桑槿狠毒的盯着她「本宫说有便是有。」 苏锦玥倒吸了一口凉气,现下她在别人的地盘,别人怎么说都可以,于桑槿是贵妃,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奴婢,怎么能反驳得了,实则她现在心里没有多少慌张,从进嘉庆宫的那一刻起,她就做好了准备,无论怎么样,于桑槿总不至于杀了她,只要不死,她就可以翻盘,只要咬咬牙,坚持到付洛宣过来救她。 于桑槿挥挥手「本宫一直在偏殿内准备了一些对付不听话的奴才的刑具,今天就让你试试。」说着,她吩咐几名宫婢,架着苏锦玥。 苏锦玥挣扎了几翻,就不挣扎了,被人拖着就进了偏殿。 白梓成焦急的走进尚乐局的大殿,大殿内的乐师乐女们都在合奏一曲曲子,小一点的乐徒们都在一旁学习。 白梓成吩咐了几句,就准备去往东宫,刚走出大殿,就有一名小丫头手执着乐谱追出来。 「掌乐,掌乐。」那小丫头喊到。 白梓成顿了脚步回头去看,那小丫头赶上来,开口便问道「掌乐要去哪里?」 白梓成淡淡道「我有些事情要办。」 那小丫头哦一声,低着头,撇嘴嘀咕了一句「怎么那位姑娘来了之后,就要急匆匆的离开呢?」 「你在说什么?」白梓成没听清她低头自言自语着什么,问了一句。 小丫头立即抬头笑嘻嘻的摇摇头「没什么呢,掌乐,我陪你一起去吧。」 白梓成立即沉下脸色「楚玉!回去练习乐谱!」 那位名为楚玉的小丫头极不情愿,之前苏锦玥来时她就已经被这样打发过了,但她又怕真惹怒了白梓成,愣了一愣,终究是转身回了大殿。 白梓成不敢耽搁,几乎是跑着去了东宫,路途上不少宫婢驻步向他打招唿,他都不能停留,直接去了东宫。 到了东宫,有宫婢上前询问,白梓成道「在下是尚乐局的掌乐,想要求见太子殿下。」 那宫婢听说他是尚乐局的掌乐之后,眼睛跟放着光似的,惊唿道「是白掌乐?」 白梓成尴尬的点点头,那宫婢立即就变得娇羞起来,白梓成心里焦急,只得催促了一番「姑娘,在下实在是有要事,麻烦姑娘通报一声。」 那宫婢随即反应过来,面露抱歉道「实在是不巧,太子殿下去了千贺宫陪安贵妃用午膳,现下不在宫中。」 「什么?」白梓成这下彻底慌了,苏锦玥只是那般焦急,要求他来找付洛宣,现下付洛宣不在,他该怎么办。 那宫婢看白梓成的模样,好心道「不如白掌乐将事情告诉奴婢,奴婢转述给太子殿下。」 白梓成觉着这件事情必须找付洛宣来说才行,而且是必须找到付洛宣,于是他问道「千贺宫在何处,姑娘能否带个路?」 「掌乐要去千贺宫?」宫婢不禁惊讶起来,没有想到他竟然焦急成这样。 白梓成点点头「在下实在是有很重要的事情求见太子殿下。」 「既然如此。」那宫婢点点头,面露喜悦的神色,眼里满是倾慕「那奴婢便带掌乐过去吧。」说着跟其他宫婢吩咐了几句,便带着白梓成去往千贺宫。 正匆忙的赶路,路途中刚好碰到尉迟昀,却只是擦肩而过,白梓成没有在意,尉迟昀也没有在意。 行了几步,尉迟昀才想起,刚刚与他擦肩而过的是白梓成,那前头的宫婢是东宫当差的。 他立即顿了脚步,回头去看那两抹身影,开口便喊道「梓成兄?」 白梓成听到有人喊他,立即停下脚步回头去看,看到远远便有一名身着白衣的翩翩公子正在靠近。 尉迟昀拿着摺扇,勾着一抹笑缓缓靠近,走近后看着白梓成和善一笑,白梓成看到是尉迟昀,立即抱拳行礼「左相大人。」 「唉?」尉迟昀挥挥摺扇「我不兴这个,就依宫外般称兄道弟便是。」 身旁的宫婢福身行礼「奴婢参见左相大人。」 尉迟昀视线转移到那宫婢身上,又看向白梓成「有什么事情么?」 白梓成解释道「在下有些要事找太子殿下,得知太子在千贺宫,因此正前往千贺宫。」 尉迟昀瞧着白梓成,看他面露焦急,踌躇不安,问道「有什么紧急的事情?」 「这…」白梓成愣住了,苏锦玥只叫他去找付洛宣,并没有叫他可以告诉任何人,为保险起见,最好还是不要随随便便说出去,白梓成这样想着,便笑了笑「这件事情,在下不便告知尉迟兄。」 尉迟昀一愣,没有料想到自己被人给拒绝了,因此也更加好奇,但表面上很是豁达,转转摺扇「那你们去吧。」 白梓成应了一声,又跟着那宫婢前行,尉迟昀看他们走远了些,立即在跟着去往千贺宫。
第75章 :第二次退让 一路到达千贺宫,那宫婢便对千贺宫的宫婢道「奴婢是东宫的宫婢,求见太子殿下。」 千贺宫的宫婢扳着脸,冷声道「太子殿下正在陪娘娘用膳,有事稍后再说吧。」 被一句话给拒绝了,东宫的那名宫婢一时间没了主意,不知道该如何,转头去看身后的白梓成,白梓成愣了愣,想要上前再说一说。 躲在暗处的尉迟昀突然觉得嘴巴有些苦涩,像一个好久都没有喝过水的人一样干渴,口腔里粘粘的很难受。 那个身为他母亲的人,在他的记忆里,好像从来没有陪他吃过饭,好像是这样的吧,尉迟昀嘆了一口气,终究别无他法,缓缓从暗处走近。 白梓成诧异的看着远处缓缓而来的尉迟昀,准备去和那宫婢再说说的脚步就顿住了。 尉迟昀转转手中的摺扇,一派漫不经心,对着白梓成道「我想起来,我找太子殿下也有些事。」 白梓成愣了半天,连哦了几声,又尴尬的笑了笑,指了指紧闭的殿门「太子殿下正在用膳,恐怕现下还见不到。」 尉迟昀点点头,勾着嘴角,摇着摺扇就来到之前拒绝他们的宫婢面前。 那宫婢换掉了之前冷清的神色,一脸恭敬的行礼道「左相大人。」 「本官找太子殿下有要是商谈。」尉迟昀扬了扬下巴「耽误不得。」 宫婢一口答应下来,赶紧跑进大殿去禀报。 东宫的宫婢对那宫婢两种不同的态度有些不服气,白梓成倒没什么,他接触的达官贵人太多,这种附衍趋势的现象他也见得太多。 宫婢进了大殿,安淑沁正夹了一块菜缓缓放进付洛宣的碗里,看见有宫婢进来,问道「怎么了?」 那宫婢道「尉迟大人在殿外,有要事求见太子殿下。」 安淑沁一愣,收回筷子的手在空中顿了半天,没了言语,付洛宣看着安淑沁,半晌,点点头「本宫知道了。」随即又看着神色僵硬的安淑沁,轻声问道「要唤他进来一起用膳么?」 安淑沁有些怔忪,像是没有听到付洛宣的那声询问,直到付洛宣想要再问一句时,她终于开口,仿佛执呦的抬着头,冷声道「不必了。」 付洛宣敛了敛神色,点点头,站起身,随着那宫婢缓缓出了大殿。 走出大殿,看到白梓成时,付洛宣神色闪过一丝诧异,但面色清冷,微微勾着嘴角看着站在一旁,仿佛想要当透明人的尉迟昀,问道「什么要事?」他语气有些调侃,他太熟悉尉迟昀,看他的模样,也不像有什么要事。 尉迟昀看着缓缓紧闭的殿门,许久才慢慢收回目光,耸耸肩「微臣倒没什么要事,倒是梓成兄似是很着急。」 付洛宣转头去看站在一旁,神色焦急的白梓成,很好奇他会找他有什么事情。 白梓成赶紧上前道「锦玥被桑贵妃请去了嘉庆宫,去之前她来找我,让我来找太子殿下您。」 付洛宣心里微微一惊,蹙眉问了一句「嘉庆宫?」 白梓成点点头。 尉迟昀站在一旁,摇着摺扇的手一抖,差点将摺扇掉落在地,他盯着付洛宣,仿佛一个偷窥者在偷偷观察别人的表情变化。 原来是这样,尉迟昀心里担心之余也掩饰不住眼底的黯然,在那种时刻,她心里想着的,始终还是付洛宣,丝毫没有她。 付洛宣貌似没有任何情绪的变化,突然对着一旁的尉迟昀道「你带些人去一趟嘉庆宫。」 尉迟昀一愣,蹙眉奇怪的盯着付洛宣,许久又匆匆敛下神色,有些尴尬,又诧异付洛宣的态度,仿佛听错了般又重复问了一句「让我?」 付洛宣点点头「你去嘉庆宫接人,桑贵妃不会轻易放她离开。」 第二次了,尉迟昀摇头苦笑,这是付洛宣第二次让着他去救苏锦玥,若说第一次他没有控制住自己的私心,这一次,他又要用什么理由去答应呢?他又怎么忍心再去看一次她落寞的眼神,无论付洛宣是出于什么理由这样做,他都没有办法答应。 「她是叫你,而不是叫我!」尉迟昀近乎吶喊道,白梓成吓了一跳,瞪着眼疑惑的看着他,他反应过来自己的失态,低下头,又缓缓抬起,轻声道「我去,恐怕不太合适。」哪有什么合适不合适,这只是太明显不过的拒绝罢了。 付洛宣盯着尉迟昀,盯了许久,仿佛在探究他所有的情绪变化和话语中的意思。 付洛宣并不明白,他一味推开的,是尉迟昀奢侈的,或者,也同样是付洛宣奢侈的,那是一种如花融白雪般的美好,尉迟昀梦而不得,付洛宣得而畏惧。 终究,付洛宣知道耽误不了,收回目光,进大殿跟安淑沁打了个招唿,就带了东宫几名宫婢太监前往嘉庆宫。 苏锦玥被人拖进了偏殿,刚入偏殿,黑暗便铺天盖地而来,空气中仿佛正瀰漫着恐惧的气息,使她周身阴冷。 她好像被绑到柱子上,绳子勒的紧,让她快要不能唿吸,不一会儿,只听见扑哧一声,光亮仿佛冲破黑暗而来,渐渐照亮了大殿。 点灯的宫婢挥灭了火煤,退到了一旁,于桑槿冷笑了一声。 苏锦玥闭上眼睛适应了一会儿才缓缓睁开,然后慢慢观察四周,发现自己正处于一间非常平常的偏殿,而自己,真的被绑在柱子上,面前便是一方长桌,长桌上摆着一条长鞭,仿佛染着鲜血,但却是新的。 偏殿里没有任何装饰,空荡荡,角落里摆着一盆烧的通红的炭火,扑哧扑哧的燃烧着发出恐怖的声响,炭火里放着一把火燎,如果印到人的皮肤上,将是噬骨的疼痛。 除了那条长鞭和那把火燎,似乎没有其他刑具。 苏锦玥倒是不怕鞭子,打了就打了,她起初在外流浪,饿的发昏,偷了别人一个包子,也被那家包子铺的老闆娘用鞭子打了个半死,若不是被好心的大夫救了,她早因身上伤口的感染而死了。 但她怕那火燎,这东西她还真没试过,痛忍一忍就好了,但留了烫疤,就不是那么容易好的了。 于桑槿看着苏锦玥一直盯着火燎,笑了笑,走到炭火面前,拿起火燎,火燎撞击到了火盆叮噹响。 面对于桑槿这一做法,苏锦玥心里很无语,一方面期盼着那火盆能突然翻掉,烫死那个恶毒的桑贵妃。 于桑槿勾着嘴角笑了笑「这刑法,要挨个来尝才痛快,本宫还有银针,都说十指连心,不知道那银针撬开你的指甲缝,是作何滋味。」 苏锦玥默默的翻了个白眼,心里想道:你要是想知道是什么滋味,你自己来试试!但是这银针插入指甲缝,她还真是没尝试过,估计真得疼死才罢休。 如果先用鞭子就罢了,她此刻只希望,付洛宣能在于桑槿用火燎和银针之前来救她,那就真的万事大吉了。
第76章 :身体的疼痛 于桑槿看到苏锦玥面对这种情况还有些心不在焉,心中不免有些诧异,放下手中的火燎便到了她的面前。 苏锦玥看着于桑槿,猜测着她应该要动手了,于是绷紧了整个身体,做好疼痛的准备。 「你不怕?」于桑槿笑着问道。 苏锦玥懒得回答,就没有做声。 于桑槿挑挑眉,轻弯腰身,伸出芊芊玉手捏起那长桌上的鞭子,但她没有动手,只是缓缓把玩,道「你很有胆色,这里没有其他人,本宫也不怕告诉你,你的确是坏了本宫的好事。」 苏锦玥知道她指的是陷害安贵妃的事情,她没有想到于桑槿能够直言不讳的就说出口,但她也害她进了浣衣院,真是想不通,一个人哪来这么小的气性。 「废话也不跟你多说了。」于桑槿又缓缓放下长鞭,揉了揉自己雪白的手,退后了几步,旁边站着一名宫婢,看见了于桑槿的眼色便缓缓上前。 苏锦玥心里咯噔了一声,知道要开始了,咬着牙,说不怕是假的,谁不怕疼啊,人都是肉做的。 那宫婢也不是什么善茬,还挂着嘲讽的笑容,拿着鞭子在地面上一挥,牵动了空气中的点点尘埃飞扬,接着,她拿着鞭子,剎那间就甩在苏锦玥的胳膊上。 苏锦玥闷哼了一声,嘴唇一抖,牙齿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耳边仿佛听见了呲啦一声,不用看也可以想像到那处的皮开肉绽,疼的如同心脏被人揪起来一般,双脚在鞋子里不自觉就捲缩起来。 这第一鞭就把她打懵了,还没有反应过来胳膊上的疼痛,另一条胳膊又如同针扎了一般,让她疼的紧闭上了眼睛。 她不只觉得疼,还觉得她身上所有地方的触感都转移到那两处伤口上,周身麻木,只有两条胳膊的痛楚被无限放大,她缓缓睁开眼睛,视线都是模煳的,定了定神,僵硬的转头去看自己一边的胳膊,发现胳膊有一条血痕,肉已经被翻过来,里头有一道鞭子形状的凹痕,温热的血便顺着手臂淌下,滴在地上。 于桑槿看她没有叫出声,有些不服气,呵斥道「加重力道!」 宫婢应了一声,紧紧的捏着长鞭,在空中划破一道痕迹之后落在了苏锦玥的身上。 苏锦玥此刻脑子里都是痛楚,根本无法分辨到底被打在身体上的哪一处,血腥充斥在鼻翼间。 她已经不知道那宫婢到底有没有继续,闭着眼睛依稀还能听见恐怖的声音,是长鞭刮开**的声音,原本的周身麻木终于变成了周身疼痛,有温热的液体聚集到指尖,紧接就是啪嗒一声。 宫婢挥了最后一鞭,大汗淋漓,停下来抹了一把汗,插着腰喘气,看着面前的血人,一时之间没了主意。 面前的人浑身伤痕,鲜血已经浸透了衣裳,看不出来原本的模样,头髮散乱遮住脸庞,地面有斑斑血迹,整个偏殿都充斥着血腥味。 苏锦玥一声未哼,数十鞭下去像是打在木桩上,宫婢看向站在身后冷眼的于桑槿,问道「娘娘,这…?」 于桑槿冷笑了一声,吩咐另一名宫婢「端盆水来!」 那宫婢出了偏殿,不一会儿便回来了,手里端着满满的一盆水。 于桑槿指了指被绑在柱子上,有些惨不忍睹的苏锦玥,道「泼!」 宫婢便缓缓上前,闻到血腥味,差点吐出来,也有些不忍直视,便闭上了眼,勐的一泼。 紧接着便听到一声终于隐忍不住的惨叫声。 苏锦玥本来以为自己可以忍住不叫出声,但她实在低估了那盆冷水,浇在身上,一点一点渗透进伤口,像是一根根刺慢慢插进伤口中,过程是漫长又痛苦的,再勐的刺进骨头里,不只是血,仿佛连骨头都要碎的掉落了,更加恐怖的是,这盆水让她瞬间冷静,身上的疼痛放大了数倍。 宫婢又执着鞭子继续,每一鞭都好像混着冰冷的水,打在身上变成了尖刺。仿佛被压制的血腥又重新翻滚起,这次离的很近。 苏锦玥感觉到嘴里有一丝腥甜,粘粘煳煳的有液体在翻滚,微微一张嘴,那液体就顺着嘴角流淌出来。 她用力的抬起头,像一个折断了脖子的人一般吃力。 那执鞭的宫婢看她抬起了头,吓了一跳,苏锦玥的脸色犹如鬼魅般惨白,混合着不知是泪还是汗还是水,粘稠的有些噁心,嘴角正挂着线一般的血痕。 紧接着,苏锦玥勾着嘴角一笑,竟然伸出了舌头,缓缓将嘴角边的鲜血一舔。 于桑槿眼睛一瞪,惊讶的说不出话来,愣了半天,脱口便道「有骨气!」 但诧异归诧异,她又怎么会轻易放过苏锦玥,既然长鞭让她无所畏惧,那只有换下一个了。 于桑槿缓缓走到火盆面前,拿起火燎「既然你不怕长鞭,那就再试试这一个。」 苏锦玥心脏勐的一揪,付洛宣还没有来,就要用火燎,早知道她就大声喊叫,不去隐忍自己的痛苦就好了。 看着有宫婢拿着那火燎缓缓靠近,火燎正啪啦啪啦的响,还未靠近仿佛就能感受到那种炙热,若是贴到**上,将是烧焦的痛苦,或许还会兹兹的冒着热气,她心里不停的叫着付洛宣,甚至祈求上天能让他快点来救她,她不能被这火燎烫一下,若是留下疤痕,若是脸被毁了,若是…那她所有的计划,包括付洛宣的计划都将被摧毁。 于桑槿终于在苏锦玥的眼里找到一丝恐惧,心里顿时顺畅了不少,勾着嘴角恶毒的欣赏接下来的一幕,然而,那宫婢的火燎还没有贴到苏锦玥的脸,就有宫婢匆匆进来,慌张的禀报「不好了娘娘,太子殿下带着一群人闯进了嘉庆宫!」 「什么!」于桑槿一惊,心里咯噔了一下,有些不可置信,蹙眉盯着苏锦玥,隐着滔天的怒火道「本宫正奇怪你从容的态度,原来是早有准备!」 苏锦玥听到之前宫婢的禀报,终于松了一口气,像是一个等候许久的人终于等来了她的幸福一般,她终于等来了付洛宣。 于桑槿吩咐宫婢在苏锦玥的嘴里塞了一块破布,防止她叫出声,随即便招唿了偏殿里所有的宫婢,道「全部跟本宫出去。」 宫婢们匆匆整理了自己的衣裳和模样,做到没有一丝破绽,然后跟着于桑槿赶紧出了偏殿,偏殿之外就是于桑槿的寝宫,她换上午睡的里衣,又披了一件单薄的外套,取掉头髮上的髮饰,缓缓走向大殿,嘴里仿佛喃喃自语般道「付洛宣,想在本宫这里带人离开,恐怕没那么容易!」
第77章 :他来了 于桑槿漫不经心的打了个哈欠,慵懒散漫,拢了拢外衣在一群宫婢的簇拥下走到了大殿。 大殿里立着一位长身如玉的男子,身着冰蓝色织锦暗纹麒麟裳,玉冠束髮,隐着光背对而立,面朝殿门,背影挺立,带着立定山河的气势,又有远观疆土的从容, 于桑槿突然顿住了脚步,心里的恐惧在一丝丝的升起,那种感觉让她望而却步,因为她发现,面前的男子,东隋的太子付洛宣,越来越有手握江山的威严和君临天下的气性。 听到一纵脚步声,付洛宣缓缓回头,眉宇间刚柔相济,带着魅惑人心的邪恶。 于桑槿心一沉,已经慌了神,旁边的贴身宫婢一下子握住了她的手,让她瞬间清醒过来。 「太子殿下带着这些人闯了本宫的嘉庆宫是作何意思?」于桑槿整理了一番自己的情绪,勾起嘴角缓缓道。 付洛宣冷笑了一声「自然是来接人。」 「接人?」于桑槿疑惑的蹙起眉「太子殿下到嘉庆宫来接人?难道接的是本宫?」说完调笑着坐在一旁的贵妃椅上。 付洛宣打量着她,又环顾了四周,不知道在想什么,半晌,冷冷的开口道「苏锦玥在何处?」 「什么?」于桑槿装作没听懂般重复问了一遍「谁?太子殿下说苏锦玥?」 旁边的贴身宫婢一唱一和道「就是曾经弄坏娘娘衣裳的那名宫婢。」 「她?」于桑槿恍然大悟「原来太子殿下说的是她,本宫都忘了。」 这一场戏做下来,渐渐让付洛宣失了耐心,他不欲和于桑槿针锋相对,也不愿与她多有牵扯,只要带人走便可,谁知这三言两语竟都是託辞,让他实在无心耗下去。 「桑贵妃!」付洛宣的语气渐渐冷冽下来,眼里带着不可逼视的光芒,直直的穿透那贵妃椅上容貌倾城的素装女子。 于桑槿心里咯噔了一声,说不慌是假的,按理说她不必去怕付洛宣,但他的眼神太有震慑力,这种慌张是不由自己的,但面上还得强装镇定,道「太子殿下恐怕来错了地方,本宫午睡尚醒,未见到那位名为苏锦玥的姑娘。」 「是么?」付洛宣一挑眉「到底见没见到,搜一搜便可。」说完吩咐身后的一群太监去搜整个嘉庆宫。 于桑槿勐的站起身,大喊了一声「住手!」 一群太监纷纷停了脚步,没了主意,看着付洛宣,听候差遣。 付洛宣看着略有些惊慌失措的女子,笑意更深「怎么?桑贵妃怕什么?」 「呵!」于桑槿的手死死捏住贵妃椅的一角,显然是已经有了怒火「你当本宫这里是什么地方,想搜就搜,也太不把本宫放在眼里了!且不说其他,本宫是你父皇的嫔妃,按理说,你还得敬上三分,你这么大张旗鼓要搜本宫的寝宫,是否太无理了些?」 付洛宣看着她绷紧的脸色,半晌,竟然没有理会她的话,朝身后的一群太监道「不用管其他,搜!」 于桑槿一惊,没有想到付洛宣竟然狂妄到这种地步,朝身后的宫婢使了眼神,让她们赶紧拦住那一群太监。 双方渐渐僵持不下,付洛宣冷笑道「既然不做亏心事,桑贵妃怕什么?」 「怕什么?」于桑槿恶狠狠的盯着他「本宫自然问心无愧,只是你公然带人来搜本宫的寝宫,不符礼数,再者说,今日若真让你搜了,本宫的颜面何存?」 「今日本宫偏是要搜。」付洛宣好笑的看着于桑槿,嘲笑她的一番说辞「桑贵妃也阻拦不得!」 于桑槿思前想去,发现真的没有什么託辞可言,无论她怎么说,付洛宣都不置一词,根本无所畏惧。 眼看那些太监已经快要阻拦不住,焦急之下,于桑槿脱口便道「你弟弟现下正在休息,出生数日的孩子,你也要冲撞么?」 付洛宣眼神一眯,突然变成了欲生怒火的猎豹,眸子里闪着凶光「冲撞?本宫为一朝太子,何来冲撞一个尚在襁褓的婴孩,桑贵妃的意思,难道是不服本宫的太子之位,欲辅佐你的孩子来接替本宫的位置?」 于桑槿知道自己一慌则乱,说错了话,付洛宣何等的聪明灵敏,瞬间就逮到了她话语里的漏洞,事已至此,她竟然已经别无他法。 一群太监推倒了那些宫婢,分别冲进了其他偏殿。 于桑槿像是全身瘫软了一般跌坐在贵妃椅上,贴身宫婢凑在耳边问了一句怎么办,她笑了笑,手心都是汗,她不怕付洛宣找到苏锦玥,从得知付洛宣来到嘉庆宫开始,她就已经料到,付洛宣是何等的手段,找到一个人并不难,她此刻慌的是以后,她与她的儿子前途渺茫,付洛宣的城府太深,手段太狠,她又如何斗的过。 不一会儿便有太监匆匆而来,说是在于桑槿的寝殿里发现有一间偏殿,偏殿里摆设着刑具,一栋柱子上绑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 付洛宣一惊「浑身是血?」还没等那太监回话,便一个箭步冲进了寝殿。 付洛宣一掌推开偏殿的门,刚推开便闻了一阵血腥味,有太监点起灯火,照亮了整个偏殿,随即便响起了一群太监倒吸凉气的声音。 眼前的人,头髮散乱遮住了脸,浑身伤痕累累被死死的绑在柱子上,鲜色的血从那些伤口中源源不断的翻滚。 这该是有多痛,火盆里的炭火还在烧的噼里啪啦,苏锦玥没有发出一丁点的声音,付洛宣顿住了脚步,甚至无法上前,没人可以确定,绑在柱子上的人是否还活着,付洛宣的心像是被谁勐的一揪,疼的他青筋暴起,脚像是定在地面上,竟挪不动半分。 有太监看到付洛宣愣在原地,便赶紧和其他人上前将绑在柱子上的苏锦玥身上的绳子解开,原本直挺挺的身子在那一刻就瘫软下去,倒在一群太监的身上,血撒了一地。 付洛宣此刻终于反应过来,冲上前将苏锦玥扶起,也顾不得她浑身的血会沾染到全身,俯身便将她抱起。 怀里的女子终于哼了几声,却也只是那种微妙的声音。 付洛宣低头看着,目不转睛盯了许久,一颗心终于轻松了下来,他第一次庆幸着,怀里的人还活着,可是看到她身上的伤口时,浑身仿佛也在疼,那是怎么样的痛楚,她是平日里爱嘻嘻闹闹的姑娘,一转眼就成了这个模样,如果…如果…他再来快一点…,如果他再晚一步…。 他不敢想,抱着她就快速走出偏殿,像是要逃离地狱般焦急。 苏锦玥感觉到被人轻轻的怀抱着,是那么的安稳又是那么的柔软,她的头脑还有些懵,但她还是想起了付洛宣,想起有人说付洛宣来救她了,她努力睁开眼睛,朦朦胧胧的是一片冰蓝色的衣裳,她又努力的抬起头,想着,这次,是付洛宣,不会再是他人了吧。 她满心期待,抬起头,终于看见了那个人,他绷着脸,扬着下巴,眼神依旧冷冽,容颜那么好看。 剎那间,她突然就哭了,像是无论如何都控制不住,泪水像是掉了线的珍珠,混着血不停的掉落,身上都是疼痛,让她无法忍受「疼…」忍了这么久,她终于敢大声的唿叫「疼…」她想,太疼了,太疼了。于是她喊叫着,带着哭腔,带着委屈,可以不停的哭。 付洛宣一愣,顿了脚步,低头看,怀里的女子终于露出一张脸,泪迹斑驳,哭的像一个孩子,那么软弱,仿佛一碰就会消失。他不自觉的就抱紧了些,又怕弄疼了她的伤口,于是又再次放松了点,然后提起脚步,希望快点再快点。 走到大殿,于桑槿坐在大殿的贵妃椅,冷眼看着怀抱苏锦玥的付洛宣,抢先开口道「她对本宫出言不逊,本宫教训一个小小奴才,还是可以的吧!」 付洛宣没有理会于桑槿的话,只是冷冷的盯着她,让于桑槿不寒而慄,背后冒了一层冷汗。 半晌,付洛宣走近了些,经过之处仿佛都结了一层寒彻透骨的冰雪,他冷冽的开口,带着恶狠狠的威胁「若是你再敢对她动手,下一次,我就将你的嘉庆宫夷为平地!」 于桑槿一惊,身旁的贴身宫婢突然像是脚底打滑,砰的一声跌倒在地。 说完这句话,付洛宣径直走出嘉庆宫,血染了他一手,他跟身边的太监吩咐道「快去找车撵来!」 苏锦玥感觉到有阳光照射,暖洋洋的,身上的伤口却因此更加疼痛,像第二次撕裂一样,但她不怕,付洛宣就在身旁,她可以大声的叫,再疼也不怕。 迷迷煳煳的,她突然听不到付洛宣的声音,感觉刚才的一切都是梦,是梦么?她问自己,他来了么?她不敢确定,于是她伸出手,吃力的喃喃道「付洛宣?付洛宣…」 然后,她的手摸到一处冰冷的皮肤,摸到了直挺的鼻子,摸到了长睫如扇的眼睛,摸到了淡泽的薄唇,摸到了凸起的喉结,喉结正在振动,发出低低的一声嗯,然后响起了那熟悉又安心的声音,她听见付洛宣的声音在头顶上方,她听见他说,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温柔「嗯,我在。」
第78章 :抱回东宫 「我怕…」 「别怕。」 「我疼…」 「等会儿就不疼了。」 苏锦玥笑了,有泪珠滚到嘴角咸咸的很苦涩。 付洛宣低头看,怀里的人又哭又笑,闭着眼睛在阳光下,长睫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好看的嘴角却微微勾起,惨白的脸色是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睡吧。」他道「马上就能回东宫。」 苏锦玥想嗯,喉咙里却突然像是塞满了浓痰一样让她说不出话来,她一直靠意志保持着清醒,现在她终于不用怕了,可以放心的睡去,因为她知道,付洛宣总会在的。 几名太监找到车撵,付洛宣抱着苏锦玥上前,有太监想要接过道「殿下,让奴才来吧。」 付洛宣看着已经彻底陷入昏迷的苏锦玥,摇摇头,淡淡的道「不用了。」随即抱着她就上了车撵,车撵上没有宽敞的躺下的地方,付洛宣又怕弄疼了她身上的伤口,便一动不动的抱了一路。 车撵驶的快,不一会儿便到了东宫,有太监前来掀开车帘,付洛宣抱着苏锦玥下车撵,疾步向东宫而去,偏头跟身后的太监道「快点去请御医。」 太监应了一声,急忙跑向太医院。 东宫前的宫婢们看到付洛宣一身血,怀里还抱着一个同样浑身是血的人,纷纷吓了一跳,付洛宣朝她们吩咐「快去烧热水。」然后便疾步走到一间偏殿。 尉迟昀和白梓成本来在另一间偏殿等候,得知付洛宣抱着苏锦玥回来时,赶到了偏殿,推开殿门,一眼便看到榻上躺着的女子,他们同时一愣,顿在了原地,半天没有反应。 半晌,还是白梓成先回过神,有些不可置信的结结巴巴说了半天「怎么…怎么…会这样…?」 「被于桑槿私自用了刑。」付洛宣道。 尉迟昀的眉头突然一痛,摺扇拿不稳咚得掉落在地,榻上的人已经看不清楚模样,脸色惨白的犹如死人,身上的皮肤…或者不能够再叫做皮肤,因为他找不到一处好的地方,浑身都是伤口,有些伤口的鲜血已经干涸凝结,有些伤口鲜血还在源源不断的流淌,浸透了床榻。 如果付洛宣再去晚一点…尉迟昀无法想像这个后果,他庆幸他拒绝了付洛宣的退让,因为付洛宣可以将她安稳的带回来,如果换做他,他能么?尉迟昀想,他总是这般无能的,保护不了自己想保护的人。 那么多伤口,该是多痛,这痛,仿佛同样发生在他身上一般,让他痛的立不起身子。 身后有一群宫婢端着热水要进来,发现尉迟昀正挡在殿门口,便唤了几声。 尉迟昀终于像是一个恢復了意识的人一般,向旁边踉跄了几步。 宫婢们端着热水,也有些不忍直视,纷纷用毛巾轻轻擦拭着伤口旁边凝固的血,纵然是轻如羽毛般的触碰,仍是让昏迷中的苏锦玥轻哼出声。 付洛宣一急,脱口便呵斥了一声「小心一点!」 宫婢们只能再轻一点,一边擦拭一边疑惑,她们还从未见过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为哪个女子这般紧张过。 之前请御医的太监已经回来了,白鬍子的郑太医身着医服,背着大药箱,看到榻上躺着的苏锦玥时,不禁诧异了一番,但他毕竟久居宫中,又为太医,因此也没有太大反应,赶紧上前打开药箱,取出麻醉散,准备缝合伤口,又吩咐了宫婢去熬药。 旁边的太监看着付洛宣浑身的血,衣裳都被浸透,双手也是血红血红,连脸上都沾染了些血丝,便道「殿下,是否要梳洗一番。」 付洛宣低头看看自己的双手,又抬起头盯着不远处榻上毫无生气的女子,缓缓点了点头,朝着尉迟昀和白梓成道「你们先去大殿。」说着便回了寝宫。 嘉庆宫内是一片寂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于桑槿瘫坐在贵妃椅上,缓缓起身,瞪着一双魅惑的眼眸,正燃着熊熊烈火,红唇紧抿,像是突然发狂般就将贵妃椅勐得推倒。 咚的一声吓的旁边的贴身宫婢瑟瑟发抖的跪在了地上,直唿「娘娘息怒。」 「付洛宣!」于桑槿冷笑了一声「真是好本事!」 贴身宫婢又起身将贵妃椅扶起,看于桑槿的脸色好似缓和了一些,便道「奴婢还从未见过太子殿下为一个小小的宫婢如此紧张。」 「这也是本宫没有想到的。」于桑槿沉思了一番,也是一脸的疑惑「他竟然可以为了一名宫婢做到如此地步,只是一名宫婢…」 「太子殿下如果追查下去…」 「追查?」于桑槿又恢復之前的慵懒,理了理自己因发怒而稍有些散乱的头髮「若没有十全的把握,本宫会这样做?想必付洛宣也明白其中的道理,他不是那么没有理智的人。」她看向旁边的贴身宫婢「你快带些人将偏殿里的刑具撤走,换上原本的模样!」 贴身宫婢应了一身,急匆匆的出了寝宫。 付洛宣沐浴之后,换了一身衣裳,赶到大殿,御医还在处理苏锦玥的伤口,尉迟昀和白梓成正在大殿等待。 白梓成看到付洛宣,赶紧凑上去,焦急的问道「锦玥会没事吧。」 付洛宣意味不明的盯着他半晌,缓缓点点头「这件事情,不要声张。」 白梓成点点头「我明白,我明白。」 尉迟昀已经恢復了原本的平静,问道「桑贵妃这么做,对她有什么好处?」 「好处?」付洛宣冷笑了一声「或许是做给我看的,或许只是出出气,毕竟苏锦玥之前在她面前太过锋芒毕露,她不得不忌惮,只是这件事情,只能这样作罢。」 「只能这样?」尉迟昀惊讶道「难道,不追查?」 「追查?如何追查?」付洛宣道。 白梓成也急了「为什么不追查,难道就让锦玥白白受了这些鞭子?」 「你们也太小看于桑槿了。」付洛宣冷冽的开口,盯着白梓成,他知道尉迟昀应该已经明白了,不明白的只有白梓成一个「她既然敢这样做,自然也收的了场,她处罚的只是一名小小的宫婢,本宫以什么理由去追查,把事情闹大,对我们没有好处,她有太多的说辞,她为贵妃,又刚诞下皇子,就算是私自用刑,不过也就是些轻微的处罚,反而会将苏锦玥推上风口浪尖,现在就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才是对她最好的保护。」 尉迟昀在一旁接道「我们对付不了于桑槿。」 白梓成想了一番,终于恍然大悟,虽然还有些担心苏锦玥,但没有了之前的焦急,已经冷静了不少。 太医终于从偏殿里出来,累的满头大汗,宫婢们端着一盘盘染着血的布块不停的进进出出。 太医走到付洛宣的面前禀报「苏姑娘现下已经脱离了危险,身上的伤口也已经缝合,只是伤口復原时会有些难受,最好少动为妙。」 「会留疤?」付洛宣问道。 太医愣了一下,没有想到付洛宣会有此一问,随即又反应过来道「按苏姑娘身上的伤口深度而言,必定是要留疤的。」 「可有去疤的方法。」付洛宣淡淡的问道。 尉迟昀听到付洛宣这样问,一惊,上前脱口便问道「你要做什么!」 付洛宣瞪了他一眼,示意太医快点回答,太医愣了愣,从药箱里掏出几瓶相同的药瓶「这是去疤散,在伤口癒合的过程中每日撒上,必定使伤口了无痕迹,只是…疼痛之感,也不亚于这些伤口的疼痛。」 白梓成在一旁边讶异边疑惑的问道「为什么要去疤,锦玥岂不是又要疼一次?」 付洛宣愣了愣,没有理会白梓成的话,盯着那药瓶半晌,终究还是伸出手接过。 然而尉迟昀却一个箭步上前便夺过「最起码,你得问问她自己的想法!」 付洛宣盯着药瓶,又转头看着那些宫婢端着的血布,不知在想什么,仿佛一直在陷入自己的思考之中,半晌,他终于点了点头。 太医随后便离开大殿,白梓成却突然啊了一声,捂着脖子就纠着一张脸。 尉迟昀上前问道「怎么了?」 白梓成僵硬的摇摇头「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扭了脖子,先前还不觉得疼,现在疼的厉害。」 尉迟昀感到好笑,无奈的摇摇头,一转头,发现付洛宣已经不见了。 他愣了愣,又看向白梓成「你早不说晚不说,太医刚走,我给你看看吧。」 白梓成有些尴尬,笑着点点头「那就麻烦尉迟兄了。」 尉迟拜拜手,绕到他的背后,抬起手,将他后项的衣襟一掀,剎那间,仿佛有火红的火焰突然兇勐的燃烧,灼伤了尉迟昀的一双眼眸。
第79章 :火焰灼烧 付洛宣静静的立着,不执一语,甚至连唿吸都放得轻,怕吵醒床榻上安睡的女子。 他看着她的脸,发现原本惨白的面色终于透出了一丝红润,他像是松了一口气般整个人都向下一坠,再也不似之前绷紧了全身。 付洛宣看着看着,突然就笑出了声,床榻上的姑娘,他一直认为她总爱闯祸,该聪明的时候总是犯傻,该犯傻的时候却异常聪明,终于,这一次,聪明了一次,救了自己,仿佛…也救了他,救了他么?付洛宣疑惑的问出了声,为什么会突然冒出这个想法?他想不起将她抱回东宫时的感受,那像是一场梦,一切都是恍恍惚惚,唯有现在,看着她躺在榻上,才是那么的真实,那么的…安心。 付洛宣正胡思乱想着,那是他从未有过的情绪,从他六岁那年开始,他的头脑从来都只会保持清醒,一切有条不紊,从不会混乱,但是如今,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 尉迟昀在这个时候破门而入,脸色有些阴沉,脚步跌跌撞撞而来。 付洛宣回过神,轻声问了一句「怎么了?」 「他回来了。」尉迟昀盯着付洛宣,表情像是得知了一件可怕的消息。 付洛宣疑惑的蹙起眉「谁?」 「付洛苍!」 「谁!」付洛宣像是没听清般又反覆问了一句「你说谁?」 尉迟昀没有了一开始的慌张与不可置信,匆匆的关上殿门,语气沉沉道「我在白梓成的后项上看到了火焰胎记,他是…付洛苍,已经失踪了十五年的付洛苍!」 那一瞬间,那一句话,都犹如一道霹雳降落,击起万千尘埃陨落,像是水面投入一颗石子,引起涟漪不断。 「你确定?」付洛宣上前狠狠的捏住尉迟昀的手臂,瞪着一双染着血丝的眼,不可置信的问道「他是付洛苍?」 「那火焰般的印记,不是伪造的,这整个东隋,恐怕只有付洛苍才会拥有!」 付洛宣看着尉迟昀,眼底渐渐寒意升起,周全犹如掉入冰窖般寒冷,使旁人不寒而慄,那样的眼神,冒着腾腾杀气,正在深渊中翻滚着黑雾,顷刻间可将人吞噬,那颗血红色的心脏在扑通扑通的跳动,化为黑色的血液全部冲击到脑袋中。 尉迟昀熟悉他所有的反应,听到他平静的问了一句「白梓成呢?」之后,他便知道了,付洛宣,已经起了杀意。 他握住付洛宣青筋爆起的拳头,使劲的摇头「别轻举妄动,他现在还什么都不知道。」 「我必须杀了他,无论如何。」付洛宣冷冽的说道,像是说着一件小事般轻松,又像是十分肯定般就决定了一件事,斩钉截铁,不容反驳。 尉迟昀明白,杀人对于他们来说,不过是动动手指的事情,对于白梓成,他已经成为了他们如今最大的障碍,得知白梓成是付洛苍的那一刻起,他只有死路一条。 纵使他们俩个也同样无法相信,甚至没有想到,一个已经失踪了十五年的人,已经被人放弃寻找,甚至贴上了死亡标籤的人,快要被人遗忘的人,会在十五年后,再次归来,那个人,带来不了任何的好处,只会在风浪之下掀起更大的风浪,那种冲击,将会是毁灭性般。 尉迟昀要冷静的多,他道「宫中不可能无端的就消失了一名掌乐和琴师,更何况,有太多宫婢倾慕白梓成,我们现在还不能杀他,如果现在动手,我们脱不了身的。」 尉迟昀说的句句在理,付洛宣心里也明白,渐渐的就松了一口气,原本紧捏的双拳也放松下来,眼里翻滚的黑雾换上一层冰霜,他冷冷道「你找个可靠的人,从今日起监视白梓成的一举一动,再找些人去宫外打听他失踪这十五年的事情。」 尉迟昀应了一声,看着还躺在榻上的苏锦玥,偏头瞟了一眼旁边的付洛宣,发现付洛宣目不转睛的盯着榻上,终究他什么话也没说,离开了。 媛清听到贴身宫婢关于苏锦玥的禀报,惊的正在刺绣的针插进了指尖。 她急匆匆的放下刺绣,也顾不得手上的疼痛,立即赶到东宫,由宫婢引到偏殿,看见付洛宣时,她一愣,习惯般的福身行礼。 付洛宣看见她,轻点头,道「她还在昏迷中。」 媛清走近些,看到苏锦玥全身包扎着的伤口,找不到一处完好的肌肤时,眼泪一下子便溢了出来,又不敢哭出声,只能咬着牙死死憋着。 「御医已经缝合了伤口,已无生命危险。」付洛宣看着媛清眼角摇摇欲坠的泪珠,解释道,从前他还打击过苏锦玥与她的友情,现下,他有些庆幸,还有一个人,肯为榻上的那个姑娘哭。 媛清点点头,泪珠便滚到地上,她哽咽道「桑贵妃或许是因为我,才迁怒了锦玥。」 「无论是因为什么。」付洛宣看着媛清「如果你想在后宫生存,最好安分点,莫要连累了别人。」 媛清诧异的瞪大了眼睛「连累别人?」她看向付洛宣,发现付洛宣正看着榻上的苏锦玥,这算是威胁么?媛清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她曾经服侍过的太子殿下,竟然在这个时候警告了她,是为了锦玥么?媛清不敢想像,甚至满心疑惑,太子殿下和锦玥…。 付洛宣许久点了点头,冷声道「你先回去吧,她醒了本宫再通知你。」 媛清看了看紧闭着双眼的苏锦玥,点点头,缓缓退了下去。 白梓成回到尚乐局,脖子正酸疼的厉害,一直捂着才好些,依旧捧着乐谱的楚玉从大殿一蹦一跳的跑出来,边跑边朝白梓成欢唿「掌乐掌乐,我又背下了一首曲子。」 「嗯,你继续练习。」白梓成淡淡的说了一句,显得兴致缺缺。 楚玉疑惑的嘟着嘴,看着总捂着后项的白梓成,问道「掌乐,你怎么了?」 「没事。」白梓成越过她「脖子有点酸罢了。」 楚玉惊讶的叫了一声,焦急的追上去「是不是累着了,我给掌乐你看看吧。」 白梓成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摆摆手「不用了。」 楚玉却偏缠着他,拉着他的衣角,一直吵着「掌乐,我给你揉揉吧,我给你捏捏吧。」 白梓成被她吵的没办法,又怕被尚乐局其他人看见,惹来不必要的误会,便答应下来,走到一处偏僻的地方,掀开自己的后衣襟道「既然你说你会点医术,你就看看吧。」 楚玉笑嘻嘻的踮着脚,伸头去看,突然咦了一声「掌乐,你怎么有一块火焰般的胎记啊。」 白梓成眉头一皱,放下衣襟转过头,差点将楚玉撞倒在地,他捏着她的手臂「怎么?你见过?」 楚玉懵懵懂懂的摇摇头「怎么了?掌乐是在找见过这种胎记的人么?」 白梓成苦涩的笑了笑,略有些失望「只是觉得这胎记特别,想找找看而已。」 楚玉看着他失望的神色,一拍手「这简单啊!我认识宫中的一位嬷嬷。」她突然放低声音「她年轻时在宫外当过人贩子,可以去问一问她,或许她知道也说不定。」 听楚玉这样说,白梓成大喜,下意识的就凑近了些「真的?」 楚玉看着白梓成突如其来的靠近,顿时红了脸。 白梓成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尴尬的退后了几步。 「我去找那个嬷嬷,约个时间。」楚玉的双颊红扑扑的,害羞的一扭头就跑开了。 白梓成看着楚玉离开的背影,心里充斥着期待,祈祷着那嬷嬷能够真的认识他身上的那块火焰胎记,也能解了他疑惑多年的身世之谜。
第80章 :犹如一场梦 夜凉如水,微风伴随着月光从窗户间钻进,轻轻掀开白纸的一角,付洛宣执笔缓缓在那张白纸上写下一个死字,触目惊心,勾勒最后一笔后,他再也无法写下任何一笔,心绪不宁之际狠狠的揉碎了那张纸。 有宫婢急匆匆从偏殿跑出来,慌张的禀报「启禀太子殿下,苏姑娘突然发了高烧。」 付洛宣一惊,把笔向旁边一丢,立即就赶到偏殿。 苏锦玥躺在榻上,脸色已经退却苍白,却红的像火烧了一般,嘴唇干裂的张开不停的说着让人听不清的话。 有宫婢将冰毛巾敷在她的头顶,再用浸湿的毛巾不停擦拭她的嘴唇。 付洛宣冷声问「怎么回事?太医请了没有?」 旁边的宫婢答道「已经派了人去请太医,之前还好好的,突然就高烧不退,还在一直说胡说。」 付洛宣看着苏锦玥,离得不算远,也只能听到她在喃喃自语,却听不清到底在说些什么。 他看了看偏殿里忙活的宫婢,道「你们先出去吧,太医来了,就让他直接进来。」 宫婢们一愣,随即福身退下。 待那些宫婢退下后,付洛宣愣了愣,似乎有些犹豫不决,半晌之后,他才朝着那床榻缓缓走近。 苏锦玥仿佛做了一个梦,一醒来便看到一颗梨花树,在白雪中开的正盛,远远看去,犹如一颗雪花树一般洁白无瑕,掉落在地的花瓣仿佛渐渐融入白雪中,看不清那里是一片梨花还是一片雪。 穿着狐裘的男童从远处缓缓靠近,脚步踩在白雪中嘎吱响,脚印一会儿便又被飘雪重新覆盖,他的眼眸比这冰天雪地还要冷上几分,扳着一张脸,面色是和年龄并不附和的冷冽和平静。 直到视线转移到她身上时,那双冰霜的眸子才仿佛融化了一些,他开口,依旧那么冷清,带着一些不开心「苏锦玥,你怎么才来!」 苏锦玥一愣,在这白雪皑皑中感受不到一丝寒冷,反而觉得热乎乎,她诧异看着那男童,惊唿出声「小哥哥?」 付洛宣坐在榻上,俯身看着苏锦玥,缓缓将耳朵凑近,想要知道她到底在说些什么,只听到她忽然大声喊了一声,却只有一声,他还来不及听清,她又变为喃喃自语。 「你在说什么?」付洛宣轻声问了一句,只觉得她刚才好像叫着谁。 苏锦玥仿佛像是听到了他那声询问一般,声音渐渐大了起来。 付洛宣仔细一听,只听见她张着嘴,语气好像还带着委屈「付洛宣,你别骂我。」 付洛宣噗嗤一声笑出声,伸出手,轻轻摸在她额头上,那里滚烫滚烫,他冰冷的眸子像是突然开了一层裂缝,迸发出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宠溺,他放低声音,柔和的说道「不会,不会骂你。」 殿外响起了轻微的脚步声,付洛宣瞬间缩回了手,像一个被人逮到的小偷一般,带着一丝慌张从榻上起身,匆忙退后了好几步。 太医从外面进来,看见付洛宣,福身行礼,付洛宣摆摆手,指了指榻上的苏锦玥「一直高烧不退。」 太医上前,在苏锦玥的手腕上敷了一块帕子,然后双指把脉,不一会儿便起身禀报「启禀太子殿下,苏姑娘的高烧是因为伤口感染,只要擦些药辅助伤口癒合便好。」说着从药箱里掏出一瓶药。 付洛宣接过,看了看,打开又闻了闻,问道「疼么?」 太医一愣,半天才反应过来付洛宣问的是什么,赶紧回答道「伤口癒合中免不了有些难受的,但必然不会让苏姑娘感觉到太疼。」 付洛宣点点头,太医退下之后,他吩咐了几名宫婢将药擦在苏锦玥的伤口处,然后便出了偏殿。 时间的齿轮缓缓转到了深夜,宫婢们终于轻手轻脚将药全部擦拭在伤口上,付洛宣坐在大殿的坐垫上,执着一本书,却半天没有翻页。 宫婢兴沖沖的从偏殿跑出来禀报「太子殿下,苏姑娘终于醒了。」 付洛宣勐的从坐垫上起身,书本就被丢在一处,焦急的脚步踏出的那一刻,他却突然明白了自己的失态,硬生生的僵住了,看着那宫婢,他面色有些不自然的冷清,道「本宫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宫婢疑惑的看着付洛宣,不明白他两种态度的突然转变,然而又不敢多言,便带着疑惑退出了大殿。 付洛宣缓缓走到寝宫中,解开原本穿戴好的衣袍,将衣袍散漫的披在身上。 取下玉冠,墨发如丝绸般柔顺的散下,贴在背后,他将墨发随意绾起,便缓缓前往偏殿。 苏锦玥觉得全身的伤口又痒又疼,又像被火灼烧了一般滚烫,但比当时被打时要好的多,她全身都被包扎着,又不敢乱动,一动就疼的厉害,脑袋像是灌了铅般沉重,甚至还有些模模煳煳,眼皮耷拉着看不清楚四周。 她努力的回想,隐隐约约记得自己是被付洛宣救回来的,好像…还是抱着,苏锦玥脸顿时微微发红,觉得脸颊有些烧,这算是付洛宣第一次抱她,她一想到这个,心里像喝了蜜一样,即欢喜又害羞。 他还说了什么,仿佛还很温柔的说了很多安慰她的话,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苏锦玥想着,他平日里那么冷冰冰,原来还有这么温柔的时候,而且是对她。 那么…她现在在哪里呢?在东宫么?她睡了多久,付洛宣呢? 正想着,殿门便被缓缓推开,来人长身如玉,每一步仿佛都带着凌厉磅礴的气势,稳当的让人惧怕,却让苏锦玥看着无比安心。 他散漫的披着一件外衣,不似平日里冷静孤寂,从头到尾都透着慵懒,仿佛与世隔绝的世外人,懵懵懂懂闯入凡尘。 墨发温顺的绾着,发尾随着走动微微扬起,有几缕髮丝贴合在耳边,整个人都随和温柔了不少。 看到付洛宣,苏锦玥的耳根顿时就红了起来,她有些不好意思看着他,眼神便有些恍恍惚惚的闪躲,也亏得她眼睛还睁不了太开,飘忽不定也让人不易察觉。 付洛宣看着苏锦玥,冷冷的问了一句「醒了?」 苏锦玥一愣,发现他又恢復了平日里的模样,再也没有救她的时候那样的温柔,难道是她的一个梦?苏锦玥有些失望,嗓子哑哑的嗯了一声,看着他的模样,轻声问了一句「吵醒你了么?」 付洛宣拢了拢自己的衣袍,道「还好。」 苏锦玥心渐渐下沉,看着他的模样,仿佛一点都不关心她的伤势。 她落寞的神色太清晰,连付洛宣都无法忽略,但他突然就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只剩尴尬,只有另找话题,缓缓,他道「你现在在东宫,好好休养。」 「那…尚舞局…」苏锦玥问道。 「我已经派人打过招唿。」他道「说你脚伤了,在东宫休养。」 苏锦玥点点头,眼睛瞥到窗外,发现窗外有一轮明月挂在墨空中,已经是晚上了,她勐得想起来一件紧急的事情「再过几天就是最后一轮竞选了,我…」 付洛宣一挥袍,道「我已经安排好了,你不必担心,舞女册上,必定会有你的名字。」 苏锦玥点点头,突然觉得自己的担心有些可笑,付洛宣总是这样的心思缜密,什么事情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夜深了,你再睡会儿吧。」他缓缓道,说着便不再多说一句多余的话,缓缓离开了偏殿。 苏锦玥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脚步款款不带一丝滞留,她开始有些怀疑关于他温柔的一切都是梦,真的是梦么?她努力回想,还是无法相信一个人可以将情绪转变的这般快,难道他救她回来时给予的一切温暖,真的就是梦而已罢了?
第81章 :阻拦 苏锦玥迷迷煳煳的又睡着了,醒来时已经是正午,身上的伤口已经好了很多,大概是正在癒合中,痒的厉害,她又不敢去桡,不知道是什么药,效果这般好。 有宫婢端着精緻的饭菜鱼贯而入,大殿内付洛宣正垂眼侧目,手执着一本书,宫婢将饭菜布好,付洛宣瞥了一眼,冷清道「弄些清淡的粥给偏殿送去。」 宫婢福身行礼应了一声,准备离开,付洛宣又将那领头的宫婢叫住。 领头宫婢又回到大殿,付洛宣从袖口中掏出一瓶药「你将这个送给她,告诉她这是去疤散,过程有些疼,问她愿不愿意,如果…不愿意,就拿回来。」 领头宫婢有些惊讶,从来不知道太子殿下也有问别人愿意不愿意的时候,付洛宣低头执起筷子,那宫婢拿起那瓶药就离开了。 苏锦玥感觉头脑已经清楚了不少,眼睛也已经睁的开,滴熘熘的转了几下,感觉空气清新,阳光明媚,简直等于重生了一次。 有宫婢端着一碗小白粥和几碟精緻的小菜,送到她的面前,道「姑娘能起来么?若不方便,奴婢可以餵给姑娘。」 苏锦玥有些尴尬,毕竟她也在东宫做过宫婢,听到别人自称奴婢,让她有些不好意思。 她尝试着起身,伤口疼的仿佛又要裂开,那宫婢帮她,让她勉强能够起身一点靠在床榻上,喝点粥应该没有问题。 那宫婢没有端粥给她,而且拿出一个小瓷瓶,道「这是太子殿下给的去疤散,说是在伤口癒合时每日撒上,只是过程免不了有些痛楚,若姑娘不愿意,也不会勉强姑娘。」 「去疤药?」苏锦玥愣愣的重复了一句,她都已经把这个忘记了,虽然在嘉庆宫用刑时她就已经知道了自己必定会用到这样的药,但听到是付洛宣吩咐送来的时候她还是有些失落,但他至少会问她愿不愿意,倒让她有些欣慰,又有些可笑,不愿意?她有自己的计划要进行,和付洛宣还有交易,她怎么可能不去接受。 那宫婢看苏锦玥的面色有些不自然,以为她不愿意,便道「姑娘若是不愿意也没有关系。」说着便准备将药瓶收回袖口里。 苏锦玥伸出手阻拦了一下,道「自然是愿意的。」她语气有些低沉,从那宫婢的手中将药拿过来。 宫婢将粥送上,道「那奴婢就先告退了,姑娘若有事,唤一声便可。」 苏锦玥点点头,用勺子晃了晃白粥,宫婢便缓缓退下。 她喝了几口粥,发现自己太久没有进过食,嗓子吞咽时有些干燥的疼痛,舌头也有些苦涩,随便喝了几口便放下了。 刚放下白粥,便看到殿门被突然推开,来人身着素衣宫装,画着精緻的妆容,发梳云雾髻,头戴金簪。 苏锦玥看到一脸焦急的媛清,突然想要哭,嘴角却习惯性的挂着笑,她仿佛死了一次,所以便觉得像是隔了一个世纪般没有见到媛清,如今终于见到熟悉的人,这种感觉,无法轻易描述,只能湿了眼角,心间却欢喜的不得了。 媛清赶紧上前,坐在床榻边,眼里充斥着欣喜「锦玥,你终于醒了,身上还疼不疼,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她一下子问了许多,倒让苏锦玥无从回答,只得笑一笑「不疼,已经好多了。」 媛清松了一口气,有些愧疚「那便好,也怪我,桑贵妃来拿你出气。」 「你别这样想。」苏锦玥看着她愧疚的模样,解释道「我从前也得罪过她,不能说是因为你。」 媛清没有再纠结这个了,庆幸道「无论怎么样,亏的太子殿下将你救了回来,否则,真不知道桑贵妃还会用什么方法对付你。」 说起付洛宣救她,苏锦玥顿时就红了脸颊,虽说她不确定是真实还是梦,但他抱她时的感觉太温暖。 媛清看着苏锦玥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嘴角微微勾起,脸颊渐渐泛起了红,让她心里突然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这样的预感犹如晴天霹雳般掠过她的脑海,足以让她震惊,她太急于求证,开口便问道「你对太子殿下…」 苏锦玥突然一愣,回过神来,听到媛清这样问,怕她看出什么,赶紧尴尬的掩饰道「我心里是很感谢太子殿下的。」 媛清还有些将信将疑,又没有听到苏锦玥承认,她也不能唐突的直接问,实则内心也不敢去相信自己的猜测,只能做罢,换了一个话题,聊了些琐碎的事情。 白梓成用过午膳后,拿起流珠琴准备新谱一首曲子,却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他放下琴,起身去开门,打开门楚玉正笑嘻嘻的站在门外。 看到她,白梓成就想起了昨天拜託她找那位嬷嬷的事情,看见她来找自己,估计也是这事,顿时来了精神,问道「那嬷嬷可找到了?」 楚玉点点头,像是一个做好了一件事想要得到别人奖励的孩子「掌乐,那嬷嬷我已经约好了,你现在便随我去吧。」 白梓成应了一声,满心的期待便跟着楚玉出了尚乐局。 苏锦玥突然想起了白梓成,自她醒来,貌似就一直没有看过他,便随便问了一下媛清。 「白梓成?」媛清问道「是那个你们从宫外带回来的琴师?」 苏锦玥点点头「要不是他及时通知了太子殿下,我都不知道还能不能回得来。」 媛清恍然大悟点了点头「那要不要我去帮你打听打听?」 「还不是不要了。」苏锦玥摆摆手「他现在是掌乐,掌管尚乐局,估计在忙,没事的。」 媛清点点头,看了看时辰,想起自己宫中还有些事情,便道了一声别,离开了偏殿。 刚走到大殿殿门边,准备跟付洛宣打一声招唿就离开,却刚好碰到尉迟昀急急忙忙的从大殿进去,看样子有什么焦急的事情。 她觉得不便打扰,准备隐在偏僻的一处,等会儿再去大殿,却不经意间听到白梓成这个名字,让她硬生生的停了脚步。 白梓成?是锦玥所说的白梓成?媛清想着,既然关于白梓成,她便偷偷待在暗处准备听一听。 付洛宣坐在上方,正在处理政事,看到尉迟昀急匆匆而来,问了一句「怎么了?」 尉迟昀放低声音道「我派去的人打听到,白梓成最近在打听关于自己胎记的事情,已经约了宫中的老嬷嬷,正在赶过去!」 付洛宣惊得立即从坐垫上起身,将奏摺丢在一边,眼神里又出现了如黑雾般的杀气「那些老嬷嬷久局宫中,看到他的胎记,必定会将他认出来,他们约在何处?」 「近水亭。」 付洛宣沉吟不语,半晌,他突然道「你快带些人去阻止,务必把白梓成带到东宫!」 尉迟昀应了一声,也顾不得去想付洛宣将白梓成带到东宫会做些什么,急匆匆的就离开了。 媛清虽然听不懂他们在说些什么,只隐约感觉白梓成会出事,苏锦玥现下还受着伤,不能轻易惊动她,情急之下,便紧随着尉迟昀而去。
第82章 :被带到东宫 白梓成跟着楚玉,因为心里焦急,脚步便比楚玉快了不少,楚玉只能小跑着追上他,气喘吁吁的问道「掌乐,你这么急做什么?」 白梓成反应过来自己太过急促,尴尬的渐渐缓了脚步,他对于楚玉帮他找老嬷嬷的事情心存感激,便也不隐瞒什么,道「我自小与家里人失去联繫,便想找到认识我这胎记的人,从而打听到一点关于我身世的事情。」 楚玉恍然大悟,安慰的点点头「那掌乐,你要是找到了家里人,会相认么?」 「自然。」白梓成笑道。 「无论是什么情况之下?」 白梓成偏头去看楚玉,发现她的神色有些奇怪,到底是哪里奇怪,他又说不上来,愣了愣后点点头「我一直以来的心愿便是能够与家里人团聚,又怎么会轻易退缩。」 说话之际,已经走到了近水亭,近水亭依名而言,建于镜湖之边,远远看去,那亭中真的站有一位驼背的老嬷嬷。 楚玉快步走到亭上,跟那老嬷嬷说了些什么,然后朝不远处的白梓成招招手,示意他过来。 白梓成心里即期待又紧张,他一直以来关于身世的疑惑或许就要因此解开,现下竟如梦一般不真事,另一方面他也有些害怕,怕自己又是空欢喜一场。 走了几步便走到了亭内,那老嬷嬷华发遍布,满脸皱纹,驼着背,年龄真的很老,看到白梓成,和蔼的朝他招招手,嗓子沙哑道「这便是尚乐局的白掌乐吧。」 白梓成点点头「在下正是。」 老嬷嬷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称赞的点点头「真是一个模样俊俏的年轻人。」 楚玉在一旁插嘴道「嬷嬷,这次我们想请你帮个忙。」 「我知道,我知道。」老嬷嬷点点头「听说是跟我打听什么胎记是么?」 「正是。」白梓成应了一声,说着便靠近了些,指了指自己的后项「胎记便在这处。」 「后项?」老嬷嬷突然诧异了一声「你胎记也在后项?」 白梓成疑惑的点点头「怎么了嬷嬷?」 老嬷嬷似乎欲言又止,摇摇头「没事,只是这胎记长在后项中实在是稀有。」 白梓成颇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那老嬷嬷便让他露出胎记让她看一看,白梓成便背对着她,蹲下身子,将手伸到身后,准备掀自己的后衣襟。 还没完全掀开,一声「住手」便让他顿住了动作。 闻声而去,只见不远处赫然站着尉迟昀,他的身后还带着一群太监,一眼望去,竟然有点盛气凌人的感觉。 一旁的楚玉似乎有些着急,喊了一声「掌乐,你还愣着什么呢,快点掀开给嬷嬷看看吧。」说着便疾步绕到白梓成的身后,伸出手想要帮他扯开后衣襟。 刚刚碰到衣襟边,白梓成就看见尉迟昀仿佛转移一般迅速,就瞬间跑到他的背后,随即便听到楚玉一声痛苦的惨叫声。 接着,他也被人一拉,拉开了好几步,偏头一看,拉着他臂膀的人正是尉迟昀,而一旁的楚玉正痛苦的捂着手腕,老嬷嬷则被现在的情况给吓懵了。 白梓成疑惑的盯着阴沉着面色的尉迟昀,边挣扎边喊道「尉迟兄,你做什么?」 尉迟昀勾着嘴角笑道「太子殿下突然想起来有事要找你,特地请你去一趟。」 「可是…」白梓成指了指不远处的老嬷嬷「我现下已经约了人,若太子殿下有事召见,我稍后便去觐见。」 老嬷嬷听到是太子殿下派人而来,立即回了神,大约是不敢得罪,谁敢和太子殿下抢人吶,她赶紧道「左相大人,老奴突然想起来有些急事,便先行告退了。」 白梓成看见那老嬷嬷像逃也似的离开,自己原本对于解开身世的期待一下子便落了空,一惯以礼待人的做人法则突然就变了,心里直接便怪起来尉迟昀,突然坏了他的事情。 尉迟昀看那老嬷嬷突然走了,便道「梓成兄,现在可以随我去一趟东宫了吧。」 白梓成挣扎着,没好气道「我约了别人,自然要赴别人的约,岂能违约,再者说,我是真的有要事在身,你又何必故意来破坏。」 「破坏?」尉迟昀冷笑了一声「太子殿下的召见你难道都敢推辞,就不怕治罪?」 听到治罪,白梓成知道这些权贵得罪不了,又何况是一国太子,便闭嘴不再说话,算是答应了,看着自己依旧被抓住的臂膀冷声道「尉迟兄也该放开我了吧。」 尉迟昀点点头,脸色缓和了些,便松了手,然后一群太监便上前围着白梓成,虽说没有押着他,但四面围着他,依旧像是逮捕一个犯人般怕他逃脱,实在是让他很不舒服。 尉迟昀走在前面,看了一眼身后的白梓成,便快速向东宫而去。 一路上走的急,白梓成实在是奇怪尉迟昀莫名其妙的作为和付洛宣突然的召见,便问道「太子殿下召见是为了什么事情,是因为锦玥的事情么?」 尉迟昀没有回头看他,只是冷声说了一句「到了东宫便知道了。」 白梓成很是疑惑为何尉迟昀对他的态度突然转变,若说之前,他们算不上是什么亲密的好友,但也算相熟,见面相处之时也是以礼之待,这一次想见却犹如仇人一般,突然让他的心里萌生出不好的预感。 媛清一路上悄悄的跟着,跟的远,因此没有被发觉,她看到白梓成像是被尉迟昀抓走了一般,暗叫不好,既然他是锦玥的朋友,她也不能置之不理,便又尾随着他们回了东宫。 到了东宫,大殿门口有宫婢把守,她不敢贸然前去,怕惹来那些宫婢的怀疑,便躲在大殿远处的红漆金龙大柱后,只是听不到大殿里说些什么。 白梓成被带到大殿,一眼便看到冷冽着一张脸的付洛宣,付洛宣一向来都像是一块让人寒意突起的冰块,因此白梓成并不奇怪付洛宣的脸色。 随即白梓成来到付洛宣的面前,然后便跪了下来,恭敬道「尚乐局掌乐参见太子殿下。」 付洛宣却迟迟没有让他起身,而是冷着一双眸子,犹如一把剑,不停的扫在他身上,又绕到他身后,突然掀开他的后衣襟,讶异了一声「果然。」
第83章 :暗自关押 白梓成疑惑付洛宣的反应,又不敢多问。 付洛宣缓缓回到白梓成的面前,白梓成抬头一瞟,突然发现付洛宣的眸子比之前又冷上了好几分,眼神中仿佛还冒着寒气,让人见了顿时觉得身处于冰天雪地之间。 「太子殿下。」白梓成看付洛宣半晌没有反应,便主动开口问道「不知太子殿下召见卑职有何要事。」 付洛宣勾起嘴角笑了笑,却让人不寒而慄,他冷声道,却不是对他说,而是对大殿里几名太监道「绑起来!」 几名太监便迅速上前,白梓成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被绳子结结实实的绑住了,他实在是不清楚今天是怎么了,尉迟昀是这样,付洛宣现下也是这样,都把他当作贼一样抓起来,他没有犯事,这到底是为什么。 「太子殿下。」白梓成疑惑的喊到「不知卑职犯了什么事,殿下要把卑职绑起来。」 「为什么?」付洛宣冷笑了一声「你会知道的。」说着便吩咐一群太监将他暗自关押在连通着大殿一旁偏僻的偏殿里。 将他嘴里塞了布,又将偏殿的门紧紧锁了起来,死死的关押着他。 他叫也叫不出声,实在想不明白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媛清等了半天,发现尉迟昀已经从大殿内出来,摇着摺扇风轻云淡,仿佛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梦。 而白梓成始终没有出来,媛清又等了一会儿,发现白梓成还是没有出来,依她居在深宫的经验而言,必定是出事了。 想到这种情况,她一下子便急了起来,按理说这种事她不应该管,也不会去管,后宫中多管闲事只会惹祸上身,但白梓成是锦玥的朋友,锦玥不久还提起过他,关乎于锦玥,她又怎能袖手旁观,便绕着大殿,去了苏锦玥的偏殿。 苏锦玥正缓缓掀开自己伤口上的纱布撒去疤药,因为伤口太多,她又不便行动,因此从媛清离开之后便开始解纱布,弄了好久终于弄到大腿上最后一处伤口,这药撒上的确是疼,虽说比不上这些鞭伤,但也犹如伤口重新裂开一般,但她也只能咬着牙强忍着,一边疼的冷汗密布,一边颤颤巍巍的撒药。 刚撒好药,大殿门就突然被推开,吓得她赶紧收好药,那处伤口也来不及重新包扎,将被子一掀便盖住了。 看到进来的是媛清,苏锦玥便更加努力的隐藏,又奇怪媛清怎么又回来了,开玩笑问道「这么快又来看我了。」 媛清却没有笑,神神秘秘的凑上去,压低声音道「锦玥,我刚才看见你说的那个白琴师被左相大人和一群太监带到了东宫。」 苏锦玥不以为然「大概是有什么事情吧,或许是因为我醒了,左相大人去通知他来看看我。」 媛清焦急道「不是这样,我等了许久,都没有看到那白琴师出来,显然他也没有来你这儿,之前我看左相大人的脸色非常不好,还听到太子殿下和左相大人好像在商量阻止那白琴师的什么事情,依我看,这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必定是出事了?」 「出事?」苏锦玥一惊,还是有点不敢相信「会出什么事情?」但媛清总不会骗她的。 媛清摇摇头「我也不清楚。」 苏锦玥想了一番,道「再等一会儿,我去看一看。」 媛清却摇摇头阻止了她「你才受了伤,不能乱动,否则不利于伤口癒合。」 「这个…」 媛清又道「我替你打听吧。」 「不必了不必了。」苏锦玥摆摆手,一方面怕媛清不小心参与进来会出事,又怕媛清真的查出什么就麻烦了,她只得赶紧拒绝道「宫中的事情都非同小可,我们是看不透这些权谋的,你别打听了,我也不会打听的,最多问一下照顾我的宫婢,我们最好别参与这件事情,保全自己才是最主要。」 媛清听了她的话,觉得有道理,便不再决定去打听什么,本来她管这件事情就是为了苏锦玥,既然苏锦玥都这样说了,她也没有什么理由去管了,便又叮嘱了一句「你千万别下床。」 苏锦玥郑重的点点头,说不调查是假的,白梓成与她是好友,他连自己的身世都毫不避讳的告诉了他,对于这份情义,她必然要管,更何况,她也想明白付洛宣到底想做些什么,她说不去管,只是怕媛清参与,也想让媛清放心。 媛清走后,苏锦玥小心翼翼的掀开被子,刚在被子里捂暖和的伤口,一接触外面冷冷的空气,又疼的让她差点哭了出来。 她赶紧用纱布包扎好,将还剩下半瓶的去疤散放在枕头下。 从窗外透射的阳光渐渐倾斜消失,太阳缓缓落在天边,弯月更换交替挂在墨空中,片片乌云飘忽不定,挡住月色,又被微风吹散。 花草树木投出斑驳的影子,曲廊宫殿亮起琉璃灯火,有掌灯守夜的宫婢来回穿梭行走。 付峥煜盖上最后一本奏摺,披上披风,韦德禄来到他的面前,恭着腰恭敬的问道「圣上,还去尚舞局么?」 付峥煜点点头「不知道昨夜那姑娘为何不在。」 韦德禄在一旁道「或许是因为有些事,今日说不定就能见到。」 「那便去准备龙撵吧。」付峥煜挥挥手道,缓缓起身走出金銮殿。 龙撵立即就已经准备好,韦德禄扶着付峥煜上了龙撵,缓缓向尚舞局而去。 付峥煜照旧私自进了尚舞局,来到大殿,殿门依旧紧闭,大殿内没有一丝响动,那姑娘还是没有来,付峥煜又等了等,心里渐渐泛起失落,这种失落感,他已经许久许久没有感受过了,他身为国君,想要什么是得不到的,何来失落。 韦德禄陪着他,等得久了,便恭敬的提醒了一句「圣上,依老奴看,那姑娘好像今夜也不会来了,您看要不要…」 付峥煜在心里嘆了一口气,点点头,沉思了一番,转过身「走吧,去东宫一趟。」 韦德禄应了一声,出了尚舞局,又扶着付峥煜上了龙撵,轻声喊了一句「起驾东宫。」说罢,龙撵缓缓向东宫而去。
第84章 :救人 苏锦玥看了看窗外,发现天色已暗,按照媛清所说,如果白梓成一直没有出东宫,依着付洛宣一贯的作风,必定是被关押起来,如果事情很严重,他会直接杀了白梓成,现下,趁着夜深人静,她可以偷偷察看一番。 虽说她才休养一两日,可那药的癒合力很强,身上的伤口差不多都已经结疤,勉强下床应该是可以的,虽然行动太过于缓慢。 她小心翼翼的起身,披上一件裘斗篷,稍微动作幅度大了点,伤口就差点要裂开,她又只得再慢一些,双脚像棉花一样软绵绵的无力,只能一小步一小步的挪动着。 走了许久才终于走到门边,打开门,却发现门边守着两位宫婢,其中一名经常照顾她的宫婢看见她,吓了一跳,诧异的喊了一声「苏姑娘?你怎么下床了?」 苏锦玥哪里想到付洛宣的照顾会这么周全,大半夜的还派人守着,一时间语塞,那宫婢就不含煳,立即就上前扶住她道「苏姑娘,奴婢扶你回去吧。」 眼看那宫婢准备带她回偏殿内,她可是好不容易才走到这门边,脑袋一转,随即就想出了个藉口,道「我…我上个茅厕…」 那宫婢一愣,露出理解的表情,笑道「殿内有夜壶,苏姑娘可以用的,不必跑到这里来。」 「这个…」苏锦玥颇有些尴尬道「我是大的,怕臭…」 那宫婢又是一愣,又有了说法「苏姑娘若是好了,唤奴婢一声就可以,奴婢来处理。」 苏锦玥彻底被那宫婢的话给噎住了,心里想着服务真是周到,这样的宫婢真难找,但她一定要出去,便直接着急的打着哈哈道「哎呦,你说我也不是犯人,总关着我也不是个事,这大半夜的我又不会乱跑,就是去个茅厕,马上就回来,我都走到门边了,总不能又让我回去啊。」 那宫婢却不答应,还是伸手要扶着她回去,苏锦玥直叫唤,装作很疼的样子「疼…疼…」让那宫婢碰也碰不得。 那宫婢也没有办法了,愣在原地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苏锦玥便趁热打铁道「我从前也在东宫服侍,且叫你一声姐姐,好姐姐,我也当出去透个气,马上就回来。」 那宫婢低头思索了一番,终究抵不过苏锦玥的糖衣炮弹,软磨硬泡,叮嘱了一声「苏姑娘,你得小心,快去快回。」这就算是答应了。 苏锦玥笑嘻嘻的应了一声,左保证右保证然后就出了偏殿,来到了曲廊之处。 在曲廊处,她可以扶着墙,走路速度也快了不少,围着曲廊她仔细查看了一下东宫所有的偏殿,发现里头都是漆黑的,什么也看不见,也听不见什么响动,她轻声朝那些偏殿唤了一声白梓成,却没有得到丝毫的回应,难道是已经回去了? 但转念一想,她虽跟着付洛宣时间不长,但因为交易关系,她接触了一些别人平日里接触不到的关于他的习惯与作为,付洛宣竟然让犹如自己的心腹尉迟昀亲自去找白梓成,必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按照一贯的事情发展,他没有那么轻易就放了白梓成。 那到底是在哪里呢?无论付洛宣有没有将白梓成关押在所有偏殿中的其中一间,她都不得而知,现下最直接的就是去大殿,找付洛宣,直接问。 这般想着,苏锦玥便也决心这样做,随即就向大殿那边而去。 到了大殿,却意外的发现今夜大殿外没有一名宫婢太监把守,她走到殿门边,准备推门而入,却听到里面响起了付洛宣冰冷冰的声音。 付洛宣坐于大殿上方,手指漫不经心的敲打着长桌,双眸里却有按耐不住的神色,因此一切动作都有些急促。 大殿内没有任何人,暗藏在大殿一角的门被打开,尉迟昀从里面出来,身后跟着被绑着上身,嘴里塞着布块的白梓成。 白梓成看见付洛宣,立即挣扎起来,嘴里发出哼哼唧的声音。 付洛宣没有理睬,看到尉迟昀站到一旁,他便缓缓起身,踱步走到白梓成的面前,缓缓道「知道本宫为什么抓你么?」 白梓成又哼了一声,说不出话来,只能摇摇头。 付洛宣便冷笑道「因为你必须死。」 白梓成一听,顿时就激动起来,不停的挣扎着捆绑自己的绳子,嘴巴发出大声的呜呜声,估计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怎么自己突然就要死了。 尉迟昀在一旁道「取出他嘴里的布吧,也让他死的明白。」 付洛宣却摆摆手「不必告诉他,只会惹出麻烦。」说着,就看向挂在墙边的一把长剑,不顾白梓成惊恐的表情,唰的一声就将长剑从剑鞘中拔出来。 白梓成看见那长剑,照射着大殿内灯火的光芒,阴森又冰冷,那锋利的刀刃是致命武器,将会划破一切。 他便挣扎的更厉害,叫的更大声,这是作为人最基本的求生本能。 付洛宣却对这些置之不闻,一心只想让他死,拿着长剑一步一步的靠近,犹如魔鬼一般可怕。 还未靠近几步,大殿的门却被人勐的推开,苏锦玥便捂着胳膊,顾不得其他,忍着身体上的疼痛就从大殿外冲进来。 尉迟昀看见苏锦玥,一惊,就冲上去好几步,又给顿住了。 付洛宣拿着剑的动作也僵硬住,眼里闪过一丝诧异,没有料想到苏锦玥的突然出现。 白梓成看见她,则是发出求救般的呜呜声。 苏锦玥跑到白梓成的旁边,也顾不得身体伤口的疼痛,抬手就将白梓成嘴里的布给扯了出来,还想解开他的绳子。 尉迟昀看见她这般做,立即上前拉住了她,又怕弄疼她的伤口,只能双臂将她环住,握住一双她的芊芊玉手,不让她动。 白梓成嘴里的布被扯掉,就发出了大喊声,一直在叫救命。 付洛宣并不怕他的喊叫,因为他早就撤退了所有的宫婢太监,杀人对他来说,太过熟悉和简单。 苏锦玥朝着付洛宣大喊「你做什么!」她又不敢挣扎,因为伤口实在疼的厉害。 付洛宣冷冽的看着她,眼神里的杀气浓重,他沉着语气,不带一丝温度道「你最好别管这件事情,他必须死。」 苏锦玥大声的叫道「付洛宣!付洛宣!我绝对不会让你杀了他!」说着,她想,管它的伤口呢,救人要紧,然后便在尉迟昀的怀里不停的挣扎。
第85章 :惊天的身世 尉迟昀却将她辖制的紧,苏锦玥愣了愣,随即大唿「伤口疼…」尉迟昀以为自己弄疼了她的伤口,便放松了些,眼看苏锦玥即将挣扎着逃出他的怀抱,他也不敢多做阻拦。 付洛宣却向他那边一瞥,呵斥道「她既然都不顾自己的伤口了,那你还管她伤口痛不痛做什么,别让她过来!」 尉迟昀听到付洛宣的话,也明白此事非同小可,便立即又将苏锦玥死死的辖制住,苏锦玥这下一挣扎便是真的疼了,便无法乱动,只能干嚎着。 白梓成喊了几声,看见付洛宣手里的那把长剑,喊到「太子殿下为何要杀我,若我真的犯了什么错,也不该由太子殿下动私刑!」 「你的出生就是一个错。」付洛宣拿着长剑缓缓靠近。 白梓成吓的向后踉跄了一步,直接摔倒在地,他惊恐的睁大了眼睛,颤颤巍巍的道「至少…至少你得让我死的明白。」 付洛宣却没有回答他的话,直直的将剑梢指着白梓成的心脏。 苏锦玥看着这个情形,这下是真的急了,算是真的豁出去了,即使疼的眼角都有了泪花,也要挣扎,大喊「付洛宣,你别杀他!你为什么要杀他!你是不是疯了!」 尉迟昀看到她不停的挣扎,实在不得不顾及她的伤口,一担心便急了,脱口便喊到「苏锦玥,你别挣扎了,他是付洛苍!」 苏锦玥立即顿住了,脑海里一直在萦绕着付洛苍这个名字,头皮突然一炸,付洛苍…付洛苍…她惊恐的看着白梓成,不敢相信的喃喃道「他是付洛苍…」 付洛苍,前太子,曾在十五年前,东隋攻打北沼的那夜,他失踪了,付峥煜派人四处寻找都无果,一年后终于放弃,立本为二皇子的付洛宣为太子,苏锦玥现下终于明白,付洛宣为何要不顾一切的要杀白梓成,她也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付洛苍还活着,隔了十五年的光阴,出现在他们的身边,还阴差阳错的带他进了皇宫。 这么近的距离,这么的危险,如果付洛宣没有及时发现,如果被别人发现,只是一步的距离,将会改变很多很多,后果,更是无法想像。 但事到如今,苏锦玥还是无法相信,白梓成竟然是付洛苍,东隋的前太子,付洛宣的大哥,这一切都是真的,不是梦么? 身体上的伤口告诉她,这不是梦,现下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 付洛宣瞪了一眼尉迟昀,大概在怪罪他将这件事说出了口,随即他又冷冷的看着彻底懵了的苏锦玥,道「既然一切你都知道了,也应该明白了我为何要杀他!」 苏锦玥愣愣的点点头,她是明白了,可是…白梓成对于她来说,并不是什么付洛苍,而且她的朋友,她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朋友死,她要救他,看着付洛宣一点一点的靠近,她不停的挣扎「付洛宣,他是你大哥,你们之间有着血浓于水的亲情,你怎么可以杀他!」 「他不是我大哥!」付洛宣突然怒吼了一声,眼底布满了可怕的血丝,他狠戾的说道「我与这东隋的每一个人,都没有丝毫的血缘关系,苏锦玥,你懂么?」 苏锦玥只当他是气急了,怕白梓成的身世暴露出来,夺了他的太子之位,才说出这样的胡话,并没有细想他这话里头的奇怪之处。 白梓成彻底震惊了,犹如晴天霹雳般呆住了,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的身世是这样,他后项独特的火焰胎记,註定了他独特的人生,他竟然是东隋十五年前失踪的太子付洛苍,他师父的那句话,那句这火焰迟早会焚烧他,原本是这个意思,他的师父,原来早就料想到了。 他怎么也想不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他身上流淌着的血液是皇族的血统,他一直以来寻找的家人,竟然就是东隋的帝王。 付洛宣看着震惊住的白梓成,冷笑了一声「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杀你了吧。」 白梓成瞪着眼睛,僵硬的抬起头看着他,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付洛宣缓缓道「一直将你养到大的师父,原本是宫里的琴师,十五年前也失踪了,不知道为什么你怎么会和他生活在了一起,但那个老头,我已经派人解决了他!」 听到这个,白梓成突然勐的就反应过来,泪水一下子便涌了出来「你…你杀了我师父?」无论如何,他师父对他都有养育之恩,他还没来得及报答,却已经害死了他。 付洛宣挑挑眉,风轻云淡「我很快就送你去和你师父团聚!」 白梓成并不想死,看着那把冰冷的长剑,他不断的向后挪,一边不停的反覆摇头,喊到「我不想死,你别杀我!」 「可怎么办呢?」付洛宣冷哼了一声「你失踪了,我才有了这太子之位,我经营了这么久的位置,难道就要因为你的出现,就拱手相让?付洛苍,你的出现已经威胁到了我,你懂么?你得死!」 白梓成直摆头,泪水混着汗水狼狈至极「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得到什么太子之位,也不会抢你的位置,我从小就不知道自己的身世,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当什么付洛苍,我只想安稳的活在这个世界上,太子之位我并不稀罕!」 「不稀罕?」付洛宣像是听到什么笑话般「在这深宫中,权谋之下,不是你一句稀罕不稀罕就可以的,我不杀你,你只会被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利用,下场一样不会好到哪里去,何必活着害人害己。」 「不会不会。」白梓成赶紧道「我不会承认自己付洛苍的身份的,绝对不会,我只想当个琴师,你若还不放心,我可以出宫,从此再不踏入盛京一步!」 「付洛宣!」苏锦玥在一旁喊了一声「你听见没有!他不会抢你的位置,甚至不会去承认自己的身世,你何必斩尽杀绝!」 「苏锦玥!」付洛宣朝她呵斥了一声「你别忘了你和我是什么关系,我找你,是为我做事,而不是坏我的事,你总是这么轻易相信别人,迟早有一天会害死自己,还有一句话,从今以后你要记住,斩草要除根!」 苏锦玥彻底愣住了,竟然找不到一句可以反驳的话,甚至找不到理由去救白梓成,她为付洛宣做事,就应该像尉迟昀和其他人一样,无论如何,要帮着付洛宣,而不是处处反着他。 付洛宣又道「苏锦玥,别随便就把别人当作可以掏心掏肺的朋友和知己,别多管闲事!」 是啊,苏锦玥想,付洛宣说的对,这深宫内,她不可以轻易相信别人,不可以有多余的感情,去交什么真心朋友。 白梓成求救的看着苏锦玥,希望她能救救她,可她却缓缓闭上了眼睛,她深知,她救不了他,他只能死。 那把长剑一点一点靠近,仿佛一剑封喉,不知道那刀刃触碰过多少血腥,有多少魂魄附着。 就在那剑快要刺破皮肤的那一刻,仿佛大殿里响起了心脏勐烈的最后跳动的声音的那一刻,殿外付洛宣特地安排把风的心腹太监突然冲进来,跪倒在地便急匆匆的喊道「启禀太子殿下,圣上来了!」
第86章 :突如其来 此话一出,大殿内的在场人都愣住了,白梓成却先反应过来,张嘴巴就想喊叫,那把风的太监眼疾手快,看透了他的意图,一个箭步便上前死死捂住了他的嘴巴,使他只能发出呜呜声。 付洛宣收起剑,看着尉迟昀,喊了一声「弄晕她!」 苏锦玥还没有反应过来他这句话里的意思,只觉得后项突然一痛,思绪渐渐迷煳,眼前一黑,就失去了意识。 尉迟昀一手噼晕了苏锦玥后,稳当的接住了她瘫软的身子,小心翼翼的将她抱起。 把风的太监迅速死死捆绑住白梓成,又重新将布块塞入他的嘴里,然后将他硬拉着带进了原先的小偏殿中,尉迟昀尾随其后将苏锦玥也抱了进去。 将苏锦玥放置在一处舒服的墙角处后,尉迟昀便出了偏殿,由那把风太监待在偏殿内看着白梓成和苏锦玥。 这一切动作迅速而不拖拉,在最快的时间内部署好了一切,并且不留一丝破绽让人察觉,这就是面对突发状况该产生的睿智反应。 尉迟昀刚走出偏殿,堪堪在付洛宣的的身边站立住,便有付峥煜身边的公公韦德禄进来禀报,尖声尖气的喊了一声「圣上到…」 付洛宣上前了一步,迟疑了一番之后便跪在了地上,尉迟昀跟着身后也跪下。 付峥煜便缓缓踏入大殿,此刻他倒不像一个倾覆一朝的国君,而像是突然看望孩子的父亲,但这其中的亲情温暖,付洛宣却并不稀罕。 付峥煜笑着说了一声「起来吧。」看到付洛宣身后的尉迟昀时,他一愣,奇怪的看着他「尉迟爱卿也在?」 宫中一直忌讳太子与各位嫔妃皇子私相授受,付峥煜的这样一问,倒让尉迟昀突然紧张起来,急忙道「臣与太子殿下只是闲来品茶敲棋,并无…」 付峥煜摆摆手,倒是和蔼一笑「尉迟爱卿怕什么,你自幼便是太子的陪读,与太子自小便相熟,其中亲密的友谊朕是看的清楚的,你这一解释,反而让朕生了怀疑。」 付峥煜的这一席玩笑话让尉迟昀暗自松了一口气,拱手作揖道「圣上英明。」 付洛宣在一旁恭敬道「父皇深夜来往,倒让儿臣措手不及。」 「朕就是想给你来个措手不及。」付峥煜指指他,笑着缓步走到上方,坐于长桌前,看着长桌面前翻开了一半的奏摺,便伸手翻看了一番,道「这样朕才能好好明白太子私下到底在做什么,看到太子的确是辛苦了些,这么晚了还在批改奏摺,倒让闲来无事的朕有些惭愧了。」 付洛宣赶紧恭敬道「儿臣为一国太子,为父皇的孩儿,自然要为东隋为父皇分忧。」 付峥煜似乎很是满意的点点头,一边翻阅着那些奏摺一边漫不经心的问道「说到这个,朕想起来了,你覃皇弟自出生以来,你似乎一次都没有去看过他。」 「是儿臣疏忽了。」付洛宣道「近日一直待在东宫处理一些政事,倒忘了这个,过几日闲了下来,儿臣定会带些礼物去看桑贵妃和覃皇弟。」 付峥煜点点头「你有这份心便够了,朕始终都怕你们兄弟互相残杀,一直以来你待你的那些皇弟都谦和相让,只是你的有些皇弟的心思,朕并不是不知道…」说着,他突然嘆了一口气「若你大哥还在…」 付洛宣一惊,说起付洛苍,他顿时紧张起来,脸色僵硬的笑道「儿臣知道皇兄的事情一直是父皇的心病,承蒙父皇的相信,让儿臣坐了这太子之位,儿臣自然也不会辜负父皇的期望,皇弟们的事情,儿臣自然会好言相劝,父皇不必太担忧。」 「还是你懂事啊…」付峥煜感嘆道,笑着起身,走到付洛宣的面前,拍拍他的肩膀,仿佛予以重任「朕就不打扰你们年轻人的闲情逸緻了,先回去了。」 付洛宣应了一声,和尉迟昀一同拱手作揖道「恭送父皇」「恭送陛下。」 付峥煜便缓步行到大殿门口,突然,偏殿内发出一声响亮的呜呜声,仿佛响彻整个大殿,让付峥煜立即顿了脚步。 付洛宣和尉迟昀皆是一惊,怎么会想到突然出现这种情况,付峥煜却堪堪听见了,接着就转了身,疑惑的盯着大殿,刚准备开口询问,尉迟昀脑袋一转,萌生一计,低着头便勐烈的咳嗽起来。 付峥煜的视线便转移到尉迟昀的身上,尉迟昀赶紧恭敬的解释道「臣最近偶感风寒,刚才觉着嗓子堵塞的难受,便清了一声嗓子,不想竟惊动了圣上。」 付峥煜听到尉迟昀这样说,恍然大悟,又环顾了一番四周,一挥袍道「无事,尉迟爱卿应当注意休养。」说着便又转身缓缓出了大殿,坐上龙撵,离开了东宫。 付洛宣和尉迟昀松了一口气,付洛宣盯着偏殿,渐渐腾升阵阵杀气萦绕,脚步缓缓,走过之处仿佛冬雪冷冽,渐渐走进了那偏殿。 把风的太监看见付洛宣来了,赶紧退了出去,接着把风,苏锦玥还在昏迷,白梓成看见了付洛宣,惊恐的睁大了眼睛,捆绑着的扭曲的身子倒在地上不停的挣扎,嘴里急促的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 付洛宣冷笑了一声「方才你应该也听到了,你在你父皇的心里是多么重要的位置,凭着他这么念叨你,你就该死,想必他也认为你死了,你若突然出现,只会让他措手不及,恐怕连整个东隋都会慌不择路。」 尉迟昀上前扯开白梓成嘴里的布块,他随即就大叫道「别杀我,我没有做错什么!我不会威胁你的位置,不会。」 「呵…」付洛宣勾起嘴角笑了,却只会让人不寒而慄「威胁不威胁,难道只是你的一句话么?你知道么,不论其他,你只要是付家的人,就是我的仇人。」 「你…你…」白梓成颤颤巍巍的张着嘴巴,满脸不可置信「你…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付洛宣挑挑眉「想必你此生都无缘知晓了。」 「你不是付洛宣!」他惊恐的张大了瞳孔,那倒影着付洛宣的影子的瞳孔无限放大,仿佛下一刻就要裂开「你不是付洛宣,你不是我的弟弟…」他像是知晓了什么恐怖的消息,让他无法接受,以至于不停的反覆说着相同的话。 付洛宣笑道,装作很疑惑的模样「皇兄,你在胡说什么啊,我可是你的皇弟。」他顿了顿,举起长剑「就让皇弟送你最后一程吧。」 白梓成看着那长剑一点一点的靠近,仿佛刺进了他的双眼「不要,不要杀我…」他勐然尖叫了一声,仿佛冲破了云霄「不要…!啊…!」 一切,即将归于平静。
第87章 :心结 苏锦玥只觉得后项隐隐作痛,全身的伤口也有些撕裂的疼痛,睁开眼睛思绪还有些恍恍惚惚,盯着上方白玉瓷亮堂堂的屋平顶,滴熘熘的转动了几下眼珠子,突然想到,自己这是在哪里呢?随即便勐的立起身子,伤口撕裂着疼的她哇哇叫,看着这熟悉的偏殿,看着熟悉的摆设和重重纱幔,以及自己的床榻,这是在她休养的偏殿内! 她明明记得在大殿内,付洛宣要杀白梓成,然后有人通知圣上来了,然后…然后…她就什么都不记得了,突然就回到了这里,那白梓成?想起白梓成,苏锦玥突然一惊,白梓成会不会已经被付洛宣杀了? 苏锦玥有些慌张,立即起身想要出偏殿,找付洛宣一问究竟,即使自己救不了白梓成,即使知道他必死无疑,但她的心里仍旧抱着一丝期望,更何况圣上来了,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会不会出了什么意外情况,她都必须知道。 但门口把守的那宫婢依旧不让她出去,劝解道「苏姑娘,你昨夜出去,动了伤口以至于昏迷,亏得左相大人抱着你回来了,真是吓死奴婢了,今日无论如何,奴婢都不会让姑娘出去了。」 「可是…可是…」看着那宫婢坚定的眼神,苏锦玥知道估计这次是真的出不去了,想到昨日还说了好久才能出的去,现下她昏迷着回来,那宫婢是不可能再让她离开偏殿半步的。 那宫婢道「姑娘还是回去好好休息吧。」 既然如此,苏锦玥想,出不去那只能让那宫婢去找付洛宣,于是,她朝那宫婢道「我实在是有事找太子殿下,还望姐姐通报一声。」 那宫婢知晓后,点点头道「姑娘且回去休息,等会儿奴婢便去禀报太子殿下,请姑娘放心。」 苏锦玥心里想着,好吧好吧,希望你说到做到,便缓缓回了殿内,重新回到床榻上躺着。 她现下思绪混乱,一方面她知道白梓成必死无疑,他不死,就是她和付洛宣的倒下,他若死了…这么久的友谊,她还是无法接受,这两难境界却依旧于事无补,死与不死,皆掌握在付洛宣的手里,那她还期望着哪一种结果呢? 付洛宣不一会儿便来了,苏锦玥实在是感嘆着那宫婢的办事效率,他冷冷的看着苏锦玥,问道「什么事?」 苏锦玥看到付洛宣,随即从床榻上坐起来,便急忙问道「白梓成呢?」现下她竟然忘记了什么两种结果,无论哪一种,她都想要知道。 但付洛宣的话终究让她渐渐寒了心,僵住了表情,付洛宣的语气太过于漫不经心,仿佛说着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他说「他死了。」 苏锦玥的身子整个一僵,死了死了!明明她已经做了全部准备,明明她知道白梓成必死无疑,可是,亲耳听到这个消息后,她还是无法相信,不敢接受。 她的朋友,曾经毫不隐瞒,真心以待的朋友,死了…尽管她明白,这深宫内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久的朋友,但她任然抱着一丝相信,抱着真心,去珍惜这份感情,却终究还是破裂了。 白梓成做错了什么,什么都没有做错,可他却死了,他曾经浪迹天涯,作为琴师,逍遥自在,却死在了这血色深宫中,她还间接的帮他偷过流珠琴,说起来,也是莫名其妙让人觉得好笑的缘分。 如今人去琴静,什么都消失了。 苏锦玥看着付洛宣,突然觉得他有些可怕,像冰块,像深渊,像魔鬼,他可以毫不犹豫的去杀任何人,包括他的亲大哥,那么,是否有一天,他会杀了她,虽然他曾经说过不会捅她一刀,此刻,她却不敢相信! 付洛宣察觉到苏锦玥渐渐变惊恐又渐渐变牴触的眼神,他讨厌这种眼神,便语气不受控制的呵斥了一声「你看着我做什么!」 苏锦玥被他突然的呵斥吓了一跳,勐的就向床榻里面缩了一下,恐惧从脚涌到头,让她全身冰冷,仿佛此时她是白梓成,而付洛宣,正拿着一把长剑站在她面前,那把长剑还染着血,正要向她步步紧逼。 她害怕的捏起双拳,手一伸就摸到了旁边的枕头,思绪一片空白,想也不想的就拿起枕头朝付洛宣砸去,大声尖叫了一声「杀人魔!杀人魔!」 付洛宣竟愣在原地没有动,却因为苏锦玥的手滑,那枕头只砸到他的脚边,他心里突然默默的嘆了一口气,莫名其妙的嘆气,连自己也不清楚,他无奈的捡起地上的枕头,上前了几步,却发现苏锦玥害怕的向床里头又缩了一点。 他突然上前的脚步就顿住了,原本萦绕在脑海无数温柔安慰的话在此刻全部化为了怒火,他狠戾的盯着苏锦玥,语气冰凉,不带一丝情感,将枕头勐的扔向床榻上,吓的苏锦玥又是一声尖叫,他说「苏锦玥,你最好别发疯,我们只是交易关系,不要管我的任何事情,做好本分,否则,我随时可以终止交易。」 苏锦玥却只是不停的喊叫,眼角的泪一抖落便滚了下来「你滚你滚!」 那滴眼泪终究让付洛宣软了心,他却始终不得不硬着心,他从出生以来,事事从来都是由不得自己「苏锦玥!」他不改自己狠戾的声音,死死的盯着她「你发什么神经!」 苏锦玥却仿佛听不进去任何话,一直喃喃自语「滚开,滚开!」 付洛宣愣了愣,终究敛了神色,一挥袍,转身就离开了偏殿。 偏殿边的宫婢疑惑的看着付洛宣僵硬的面色,不知道刚才偏殿内发生了什么。 付洛宣看着那宫婢,吩咐道「将殿门锁起来!每日记得帮她换伤口的纱布。」 虽然宫婢心里疑惑,但依旧应着,不一会儿便拿了一把锁。 苏锦玥听到付洛宣在外面的吩咐,也听见了殿门上锁的声音,她颓然的倒在了床榻上,突然不知道自己刚刚做了什么,她仿佛赶走了可怕的东西,那东西,是她的一块心结,一直一直堵在心间,让她不得安生。 付洛宣刚出偏殿,进了大殿,便有侍卫来禀报,跪在地上道「禀报太子殿下,方才御医去了一趟宜阳宫,诊断出云妃已有了身孕。」 付洛宣挑挑眉,饶有兴趣「看来,这次不止后宫,连前朝都要变得热闹了。」
第88章 :朝堂沉浮 太医匆匆忙忙跟着一名宫婢到了宜阳宫,云妃身着里衣,靠坐在床榻上,盖着一身暗纹牡丹金丝被,素妆散发,倒有一种别样的出尘之美。 太医进了寝宫,来到她的面前,下跪行礼「微臣参见云妃娘娘。」 云妃倒是很和善的一笑,语气温和道「起来吧。」 太医起身,弯腰低头问道「不知娘娘是何处不舒服?」 「近日来…」云妃捂着自己的胸口,蹙眉道「本宫觉得有些反胃,吃不下什么东西,胸口又堵的慌,头也有些晕。」 太医明了的点点头,上前了几步,旁边的宫婢便将丝帕搭在了云妃纤细雪白的手腕上,太医这才缓缓伸出自己的手,搭上那手腕,低着头,仔仔细细的把脉,不一会儿,那太医突然跪了下来,俯下身子,语气带着喜悦道「恭喜圣上,恭喜娘娘,这乃是喜脉啊。」 云妃一惊,瞬间又转变为喜,真是喜出望外,她在宫中不算是失宠之妃,但也并不上非常受宠,一个月前圣上来了宜阳宫,没想到上天眷顾,真的又怀上了龙裔,若生下了小皇子,便算是有功之妃,为圣上诞下了两位皇子,或许可以翻身转势,若生下了个小公主,以后在后宫,好歹也有个依靠。 付峥煜得知之后,立即放下政事赶到宜阳宫,那太医还没有走,便站在一旁恭候。 云妃见了付峥煜,准备起身行礼,付峥煜摆摆手,上前将她扶住「云爱妃不必多礼,在榻上好好休养便是。」 转而他又看向一旁的太医,问道「怎么样?」 太医恭敬的站在一旁答话「回禀圣上,云妃娘娘已经有了一个月的身孕,胎像稳定,只是娘娘身体虚弱,还需好好调理。」 付峥煜点点头,吩咐了那太医多弄些调养身体的药贴,又送了好些东西,云妃看着那些珍品,暖人项脖的枕头,蜀锦绸缎的被子,品呈上佳的琥珀金簪,这些东西,恐怕只有这种时候,她才有幸得到,更何况,付峥煜还在旁边陪着她。 然而,她还没有感到喜悦多长时间,便有嘉庆宫的宫婢急匆匆而来,跪倒在付峥煜的面前,慌张道「圣上,覃皇子突然哭闹不止,还望圣上去看一看。」 云妃突然就变了脸色,心里冷哼了一声,没有想到,在这种时候,于桑槿还来这一招,可付峥煜却立即站了起来,看着旁边那太医,又看了看身后床榻上的云妃,终究还是道了一句「王太医,你随朕去一趟嘉庆宫。」 说着便回头叮嘱云妃好好休养,随即便头也不回的带着那太医离开了。 云妃死死的抓住被子,仿佛要将被子撕碎,语气满是仇恨「于桑槿,竟然在这种时候来抢圣上,看来,是摆明了挑衅本宫!」 身边的贴身宫婢劝解道「娘娘别动怒,小心身体,那桑妃不过生了个皇子,升为贵妃,若娘娘也诞下皇子,加上五皇子,那娘娘便是两贵傍身,岂是她人可比拟的,再者说,还有尚书大人在朝堂在您打点。」 云妃思索了一番「本宫的父亲?」接着她又摆摆手「不能去找他,本宫父亲的狼子野心本宫最清楚不过,只怕他想利用本宫这肚子里的孩子,更何况,于桑槿的父亲兄长皆在朝为官,哪是那么好打压的。」 贴身宫婢低头不语,也觉得十分有理。 然而,云妃虽不想找自己的父亲,她的父亲李乘如就已经来找她了。 李乘如进了寝宫,看见了靠坐在床榻上的云妃,拱手作揖行礼道「微臣参见云妃娘娘。」 云妃微微起身,道「父亲不必多礼。」随即让寝宫里其他宫婢出去,只留李乘如一人。 待人全部走后,李乘如便也不避讳什么了,坐在一旁的凳子上,看着云妃的腹部,唤了一声「云忆啊,没想到你又要给尘儿添一个弟弟,给为父添一个小外孙。」 名为李云忆的云妃有些不好意思,低着头道「父亲哪里的话,是皇子是公主,还不得而知呢。」 李乘如摆摆手「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无论如何,这整个后宫,恐怕现下只有你有这个福气两子傍身,圣上恐怕又要待你亲近些了,你也好在圣上面前多说些话。」 李云忆一愣,盯着她的父亲,猜测他话里的意思「父亲的意思…」 李乘如嘆了一口气「朝堂之上,于仁安,于武盛两父子处处反着我,实在让我为难!」 「于桑槿的父亲与兄长?」李云忆问道。 「确实,我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不依靠你,又依靠谁呢?」李乘如感嘆道。 李云忆顿时就尴尬了,愣了一番,面色有些僵硬道「父亲是让我在圣上面前吹枕边风?」 「你这哪里的话!」李乘如呵斥了一声「只不过让你在圣上提几句,怎么话说的这么难听。」 李云忆赶紧低着头「是女儿失言了。」她思索一番,不愿管这些朝堂之事,她的父亲野心太大,她若帮他,只会惹来灭门之灾,更何况,她为嫔妃,已有一位儿子付洛尘,现下又刚怀了一个,实在不想被牵连到这些复杂的事情中来。 「父亲。」她唤了一声,想要劝解他父亲收手,安安分分的便可,她孩子的出路她自己谋,实在不想自己的父亲陷的太深「父亲,你现下为尚书,圣上待你不薄,何必…」 李乘如顿时冷下了脸色「你是在职责为父太过贪心?」 李云忆赶紧摆摆手「父亲,女儿只是为了父亲着想,后宫已经是血雨腥风了,朝堂上更是尔虞我诈,父亲何必陷入这泥沼之地,若日后想要脱身可就难了。」 「混帐!」李乘如狠戾的呵斥了一声,吓了李云忆一跳,他道「我把你养这么大,真是一点用处都没有!」 李云忆顿时尴尬了脸色,转念一想,不如先答应下来,毕竟他是她的父亲,她可不能挂上一个不孝女的名号,更何况,在这后宫生存,免不了有些事情要拜託她的父亲,不必现下把关系弄僵,于是她便一口答应了「父亲息怒,是女儿说错了话,父亲的叮嘱,女儿自当放在心里。」
第89章 :牴触 听到李云忆这样说,李乘如的脸色缓和了不少,满意的点点头,站起身,拱手作揖道「那就有劳娘娘了,娘娘好生休息,微臣先行告退。」 李云忆点点头「恭送父亲。」 李乘如走后,李云忆松了一口气,发现如今道路越发艰难起来,她不止要为自己第一个心智尚不成熟的儿子打算,还得护住肚子里的这一个,她与于桑槿的争斗关键点已经不在后宫,已经直接延伸到了朝堂,下一步该怎么走,需要好好盘算一番。 付峥煜带着太医直接去了嘉庆宫,于桑槿抱着一直哇哇在哭的婴儿,眼角也挂着泪水,一直在哄那孩子,一群宫婢太监站在一旁也无可奈何。 看到付峥煜,于桑槿便沖了过去,哭着道「圣上,圣上…覃儿他一直哭闹不止,不知做何原因。」 付峥煜挥挥手道「王太医,你来看看。」 太医应了一声,赶紧上前,仔细观察哭闹不止的婴儿,反覆察觉之后疑惑的啧了一声,又反覆察看了一番,退到了一旁,满心疑惑道「回禀圣上娘娘,微臣实在看不出来小皇子到底为什么哭闹。」 「不是哪里伤到了么?」于桑槿急忙问道。 「没有。」太医摇摇头道「小皇子一切健康,恕微臣无能。」 「这个…」于桑槿挂着泪水看着付峥煜,付峥煜便伸手抱过那婴儿,那婴儿到了付峥煜的怀里,突然就不哭。 太医奇怪的咦了一声,付峥煜却哈哈笑了几声,逗弄着怀抱着的小可爱「看来是想父皇了吧。」 于桑槿也破涕为笑「那圣上要经常来看覃儿才行。」 付峥煜看着于桑槿,点了点头,那夜两人之间产生的隔阂如今算是彻底冰释前嫌。 付峥煜抱着婴儿缓缓走进大殿,对身后的于桑槿道「进去吧,朕来逗逗覃儿。」 于桑槿应了一声,跟在他身后,心里不免冷笑了一声,这不过一个计而已,她虽不想伤害自己的孩子,但自从那夜之后,付峥煜就没有来看过她,现下云妃又怀了孩子,实在让她急了,不得不一直偷偷掐着自己的孩子,让他哇哇大哭,但无论如何,这一计已经成功。 付洛宣坐在大殿上方,一名侍卫从外面疾步而来禀报导「属下方才打探到,刑部尚书去了宜阳宫,谈了好一会儿才离开。」 付洛宣与站在一旁的尉迟昀面面相觑,愣了一会儿,付洛宣对那侍卫道「你继续盯着。」 那侍卫应了一声便退下了。 尉迟昀在一旁调笑道「这算是什么情况?云妃又怀了龙裔?可谓是后宫中唯一两子傍身的嫔妃了。」 付洛宣笑着点点头「就让他们斗吧,我们坐收渔翁之利。」 尉迟昀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挑挑眉,调侃道「后宫之斗,朝堂之斗,于家与李家可谓积怨之深。」 付洛宣笑着没有说话,什么事情他心里都清楚。 正在此时,突然有宫婢端着几盘精緻的饭菜进来,跪在地上「启禀太子,苏姑娘还是没有用膳。」 尉迟昀一愣,并不清楚苏锦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虽然之前是担心着她,但没有想到已经到了绝食的地步,实在让他一惊,脱口便问「到底怎么了?」 付洛宣瞥了他一眼,淡淡道「你去看看她吧,最近不知道在发什么疯。」 尉迟昀没有拒绝,就算付洛宣没有提出让他去看她,他也想要去一趟,毕竟白梓成死了,她的情况,着实让他担心。 那宫婢随即带着他去了偏殿,他接过宫婢手中的饭菜,看到偏殿锁着的门时,他一愣,问道「殿门竟然锁着的?」 宫婢应了一声「太子殿下吩咐的。」说着打开了锁,让尉迟昀进去。 尉迟昀盯着那锁好久都没有移开视线,心里想着,付洛宣,你到底在做些什么,实在让他琢磨不透。 进了偏殿,发现苏锦玥正躺在床榻上,闭着眼睛像是正在沉睡,身上的伤口重新换了药,已经癒合的很好了。 尉迟昀以为她在睡觉,怕吵醒她,便轻手轻脚的将饭菜放到一旁,结果刚放下,苏锦玥却勐然睁开了眼睛,警惕的转头盯着尉迟昀,尉迟昀看到那样的眼神之后一愣,心里一阵一阵的泛着疼。 但那警惕却只保持了一会儿,接着苏锦玥便起身靠坐在床榻上,道「尉迟昀,你怎么来了。」语气并无异样。 尉迟昀挑挑眉,心里大概明白了一点,萌生一计,随即笑着上前坐在榻边道「听说你最近吃不惯这里的饭菜,我特地在自己的府上带来了几份饭菜,你要不要试试?」 「你府上的?」苏锦玥问道。 尉迟昀点点头,指了指放在一旁的饭菜「怎么样?很好吃呦。」 苏锦玥盯着那些饭菜,仿佛在仔细查看,半晌,她点点头,伸出手「我早就饿了。」 尉迟笑着将饭菜递上「自己可以么?」 苏锦玥点点头,接过满满的饭菜就扒拉起来。 尉迟昀宠溺的看着她毫不顾忌的吃饭,心里嘆了一口气,看来他猜的没错,这哪里是什么他府上的饭菜,还是之前那宫婢端着的那份,苏锦玥也并不是绝食,她这样,像是和付洛宣较劲,就是不吃东宫里的饭菜,看来,白梓成的这件事,直接导致了付洛宣成为了她的心结。 尉迟昀实在不知道该心疼她,还是该偷笑她牴触付洛宣,是否太过卑鄙,他不想做小人趁虚而入,却也忍不住多靠近一分。 于是他看着吃饱了的苏锦玥,又端去一杯水,小心翼翼的问道「付洛宣…」 苏锦玥喝水的动作突然一僵,突然变了脸色勐得将茶杯扔在了地上,砰的一声砸的粉碎,她恶狠狠的说道「那个魔鬼?」 尉迟昀显然是没有想到苏锦玥的反应会这么大,愣了许久,怕苏锦玥太激动,牵动了她的伤口,便赶紧好言好语相劝道「别这样,还渴么?吃饱了没有?」 苏锦玥低着头,苦笑道,眼底无比的清明「大概你和付洛宣都觉得我疯了,我只是没有办法去接受,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死在另一个人的手里,就像昭月死的时候,只是这次,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恨付洛宣,他太过冷血,他的亲大哥他都可以风轻云淡的杀了他。」她开始有些语无伦次,但尉迟昀知道,苏锦玥没有疯,她心里很清楚,她恨付洛宣,是对这件事情的一种牴触,对白梓成的死的牴触,所以才会处处反着付洛宣,不愿见他,不愿吃他吩咐的饭菜。 「我讨厌死亡,尤其是身边的人。」她还在继续说着「从小就是!」 尉迟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锦玥,你在后宫生存久了,你就会发现,你可以接受了,你就会像付洛宣一样,杀一个人对你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我明白我明白。」她使劲的点头,抖落了一滴泪,看着面前的尉迟昀,突然一俯身,就蹭到了他的怀里,头靠着他的胸口「可我不想成为那样的人,即使必须成为,但我不想…」
第90章 :西魏阴谋 尉迟昀僵着身子不能动,根本听不到苏锦玥到底在说了些什么,全部心思都震惊在她突如其来的怀抱,即喜悦,又诧异,更加不知所措。 那颗心扑通扑通在勐烈跳动,他尴尬了脸色,怕靠着他胸口的苏锦玥听到他如雷般的心跳声,有些羞红了脸色。 他想用一个并不好听的词语来表达,这样的投怀送抱他等了太久,甚至没有想过,如今在她最脆弱的时候,他庆幸能给她一个依靠,更加庆幸,这个依靠,是他,并不是付洛宣。 那么这样…他会不会更加靠近一点。 苏锦玥还在絮絮叨叨的说着,眼泪擦湿了他的胸口,鼻涕呲熘一声,她一转头就抹在了他的衣襟上。 尉迟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温和道「这衣裳,你可得带我洗。」 苏锦玥也破涕为笑,颇有些不服气的道「我还受着伤呢,你怎么忍心。」 「不忍心。」尉迟昀突然无比认真的说道,是啊,他怎么忍心呢。 苏锦玥轻微的点点头,打了个哈欠,尉迟昀低头,能闻到她髮丝的清香味「暖饱思****。」 「说的那么难听。」她撇撇嘴,有些不满道。 尉迟昀笑道「睡吧,最近应该没怎么休息吧。」 她点点头「现下真的困了。」 「那就睡吧。」尉迟昀将她扶起,发现她已经闭了眼睛,小巧的嘴巴还委屈的嘟着,眼角挂着泪珠,显得很是楚楚可怜。 他将她小心翼翼的扶着躺倒在床榻上,盖好被子,用手拨动了一下挡在她脸边的髮丝,看着她,喃喃道「别哭了。」 苏锦玥砸砸嘴,翻了个身,香甜的睡了。 尉迟昀走出偏殿时,却看见付洛宣正站在门边,他一愣,付洛宣偏头看了他一眼,问道「怎么样?」 尉迟昀回头看了一眼重新上锁的殿门道「吃了饭,已经睡下了。」 付洛宣瞥到了他胸口湿掉的部分,有些诧异「她哭了?」 「嗯。」尉迟昀点点头。 付洛宣却突然意味不明的勾着嘴角笑了「还是你最有办法哄她。」 尉迟昀没有回答,准确的说,他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看不透付洛宣的笑,不明了他那句话的意思,只能一笑置之,随后随他去了大殿。 到了大殿之后,付洛宣坐于上方,突然冷下了一张脸,开口道「那个小丫头消失了。」 尉迟昀没有反应过来,疑惑的问了一句「谁?」 「替白梓成找老嬷嬷的尚乐局的丫头,听说叫楚玉。」 听到付洛宣这样说,尉迟昀突然想起来了,那****去阻止白梓成时,有一个小丫头急匆匆的想要掀开白梓成的衣襟,却被他手疾眼快的捏住了手腕。 「是她?」尉迟昀诧异道「消失了?」 付洛宣点点头「应该是西魏的细作。」 付洛宣一惊「西魏?」他没有想明白,这件事情怎么会关乎到西魏。 然而,付洛宣看的明白「什么事情,都没有绝对的巧合,你还记得白梓成是怎么来到朔月楼和我们相遇的么?」 尉迟昀回想了一番,点点头「记得,他跟锦玥说过,他是被明侯邀请,安排住进了朔月楼。」 「你自己好好理一理思绪。」付洛宣道,冷笑了一声「白梓成是付洛苍,明侯因为宴请西魏大臣找到了白梓成,并且把他安排到了朔月楼,与我们相遇。」 「你是说…」尉迟蹙眉思索「这其中是什么联繫?」愣了愣,他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这从头到尾都是一个计谋,我们都被算计进来了!」 付洛宣点点头,表示的确如此「如果我猜测的没错,从头开始是这样的。」他缓缓说出自己猜测的情况「从我们出宫一直到朔月楼,都已经被西魏的人监视着,明侯邀请白梓成去候府,或许是西魏宾客提出的要求,并且提出将他安排在朔月楼与我们相遇,然后从中协助我们调查出明侯与西魏勾结的事情,让白梓成与我们牵扯在一起。」 「牵扯在一起?」尉迟昀问道「西魏又如何知道,我们一定会带白梓成回宫。」 付洛宣笑了笑,仿佛自嘲「我们只有靠着白梓成才能进候府,从而破坏明侯与西魏勾结的计划,计划那夜,西魏早就做好了准备,那名西魏大将瞬间就逃脱了,事情发展到这里,白梓成便参与到我们的事情中来,西魏聪明之处就在于,他知道我们做事周全,不留破绽,当时,你我都觉得不能将白梓成留在宫外,因为他知道了我们太多的事情,西魏也已经猜测到我们会这样做,白梓成便被悄无声息的计划般的被送进了宫。」 尉迟昀恍然大悟「楚玉便是西魏的细作,她设计假装看到了白梓成的胎记,然后去找久居宫中的老嬷嬷,让代表他是付洛苍身份的胎记从此暴露,西魏知道我们并不好对付,而掌控白梓成,就犹如掌控一个傀儡一般容易!」 「狼子野心!」付洛宣冷冽的勾起嘴角「西魏的计谋百密而无一疏,却终究人算不如天算,阴差阳错让你先发现了他的胎记,从而阻止了这件事情,楚玉便趁机立即离开了东隋。」 尉迟昀有些不敢相信这样庞大的一个计划,时间之久,牵扯之多,连他们都不知不觉的被带到这个计划内。 幸亏,这个计划终究失败,否则,不止是他们,连整个东隋,都有可能保不住。 付洛宣思索了一番,或许心里也在庆幸,看了一眼尉迟昀「关于和西魏的斗争,我们不必亲自出面,可以利用东隋,东隋吞併北沼,领土势力之大,西魏觊觎也属正常,只是恐怕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成功的。」 「西魏与东隋,犹如蛇吞象。」尉迟昀冷笑了一声「也不怕撑死?」 付洛宣摆摆手「倒是南晋,一直以来都很安静,没有任何动向。」 「南晋国君即位不久,自顾不暇之际,何来心思参与这国与国的斗争。」尉迟昀缓缓道。 付洛宣点点头,看着尉迟昀,半晌,缓缓道「你先回去换身衣裳吧。」 尉迟昀一愣,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口,脸色突然尴尬起来,随即便离开了东宫。 于桑槿送走付峥煜后,便心情愉悦的坐于榻上逗弄婴儿,那婴儿被逗的咯咯笑,口水不自觉的便流了出来,于桑槿拿出手帕,语气柔和道「你看看你,都笑成这样了。」然后用手帕擦去那口水。 殿外有宫婢进来禀报「吏部尚书大人在大殿求见。」 于桑槿一惊「父亲?」随即便将自己的孩子交给奶娘,疾步去往大殿。
第91章 :哭闹不止的婴儿 来到大殿后,于桑槿便看到自己的父亲于仁安在一旁等候。于仁安看见她后,便拱手行礼道「微臣参见贵妃娘娘。」 于桑槿点点头「父亲不必多礼。」随即又安排了椅子赐坐,然后让大殿里所有侍奉的宫婢太监离开。 待大殿里所有人离开后,于桑槿便福身行礼道「父亲。」 于仁安摆摆手,道「为父的小外孙呢?」 于桑槿缓缓坐于一旁的贵妃椅上,道「刚被奶娘哄睡着了。」 于仁安点点头「那便不要吵醒了他。」 「父亲近日身体如何,母亲还好么?兄长怎么样?」于桑槿问候道。 「一切都好。」于仁安道「只是最近东隋附属的小国家蠢蠢欲动,你的兄长要繁忙了些。」 「即是如此。」于桑槿点点头「是圣上的信任,希望兄长莫要辜负。」 于仁安应了一声,突然问道「云妃又怀了龙裔?」 于桑槿一惊「父亲这么快便知晓了?」 「你这孩子…」于仁安感嘆到「李乘如那老傢伙一直在官员间炫耀,他府上的门槛都快被那些讨好的人踏破了。」接着,他突然紧张的问道「圣上有没有给你委屈受?」 于桑槿摆摆手,安慰道「自然没有,云妃现下虽两子傍身,但我毕竟还是贵妃,高她一等,更何况她肚子里,还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呢!只是父亲…」于桑槿看着于仁安「李乘如现下风头正盛,父亲要小心了。」 「不用担心为父,我与你兄长皆在朝堂,他想扳倒我们于家,恐怕没有那么容易。」 于桑槿放心的点了点头,突然放低声音道「自古以来,朝堂与后宫都有着隐秘的牵连,想打压李乘如,只有在云妃那里动手。」 于仁安眉头一皱「你的意思是说…」 「无论是为了覃儿,还是为了父亲和兄长,女儿都不想让云妃那个孩子生出来…」于桑槿说道,冷笑了一声。 于仁安嘆了一口气,并没有打算阻止他的女儿「无论你做什么决定,为父都支持你,若在后宫有难,便遣一封家书给为父和你兄长便可。」 于桑槿应了一声,突然不远处响起了哇哇的婴儿声,于桑槿一惊而起,便有宫婢进来,跪倒在地道「启禀娘娘,覃皇子突然哭闹不止。」 于仁安赶紧上前问道「怎么回事?」 还没等那宫婢回答,便有奶娘进到大殿,道「覃皇子突然饿了肚子,惊扰了娘娘与大人,还望恕罪。」 于桑槿松了一口气,摆摆手「你且好生照顾皇子,莫要偷懒。」 奶娘应了一声,便退下餵奶去了。 于仁安重新坐于椅子上,道「孩子太小,经常哭闹,倒是苦了你了。」 「毕竟是亲生的孩子,女儿心里并无埋怨。」于桑槿调笑道「现下倒是能理解当年母亲养育我与兄长时的辛苦了,也很是想念母亲。」 「你母亲今日约了人去庙宇上香。」于仁安也笑道「过几日便带她进宫,让你们母女见上一见。」 于桑槿点点头,于仁安又道「孩子还小,常常哭闹,你母亲让我告知你,孩子哭闹有许多原因,望你好好照料。」 于桑槿应了一声,于仁安便起身说了几句叮嘱的话便要离开嘉庆宫。 待于仁安离开后,于桑槿坐于靠榻上,手执着一块通红的小肚兜,正仔仔细细的绣着,还未绣几处,便又听到婴儿大哭声。 于桑槿一惊,放下肚兜,喊到「怎么回事?」 外头有宫婢慌张的进来禀报「娘娘,覃皇子不知为何,一直在哭闹。」 于桑槿狠狠的一拍靠榻,呵斥道「可是那奶娘偷懒,饿着皇子了?!」 宫婢摇摇头,颤颤巍巍道「奶娘才餵过,一切无恙,皇子突然就哭闹了起来。」 「快!」于桑槿指着那宫婢「快去请太医!」 宫婢应了一声,匆匆忙忙便出了大殿,于桑槿赶紧去往偏殿,发现自己的孩子正在哇哇大哭,声音惨烈,仔细查看,又查看不出任何奇怪之处。 不一会儿,太医便匆匆赶来,仔细又小心翼翼的查看婴儿,查看半天,却始终查看不出原因,那太医道「皇子一切正常,并无病痛,微臣实在不知为何会哭闹不止。」 「废物!」于桑槿怒火中烧的呵斥了一声,吓得那太医赶紧跪在地上,但她抱着自己的孩子,也是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毕竟那王太医是宫中医术最为高明的太医,他都查不出,还能靠谁呢。 突然,一旁的贴身宫婢开口道「娘娘息怒,奴婢家乡有一种说法,说是小婴儿能力不强,若稍微被什么东西吓着了,便会被吓丢了魂魄,留下躯壳哭闹不止。」 于桑槿眉头一皱「你是说…」 贴身宫婢又道「皇子恐怕是被什么污垢给冲撞了。」 「冲撞?」于桑槿恶狠狠的看着偏殿内所有照顾自己孩子的宫婢与奶娘,戾声问道「可是你们让什么些不干净的东西冲撞了皇子!」 一群宫婢和奶娘吓得立即跪了下来,哭喊道「娘娘明察,一直以来皇子都平安无事,奴婢们也很少带皇子出这偏殿,实在不知是什么东西冲撞了。」 于桑槿正想发怒,贴身宫婢劝道「娘娘,不如请司天监来查看一番。」 于桑槿思索了一番,点点头,对着那贴身宫婢道「你速去速回。」 那贴身宫婢应了一声,立即就跑了出去。 于桑槿抱着哭闹不止的婴儿便出了偏殿,来到自己的寝宫,一直哄着怀里的婴儿,但那婴儿却一直没有消停,像是不知累一般一直哭闹,急的于桑槿不知所措。 不一会儿,那贴身宫婢便带着司天监的其中一名天监来到了大殿,于桑槿就在大殿等候。 司天监小心翼翼抱过那婴儿,用手指在那婴儿头顶画了一个圈,那婴儿便消停了一番,于桑槿喜出望外,还没来得及放下心,那婴儿又哭了起来。 司天监将婴儿小心翼翼的交到一旁的奶娘手中,颤颤巍巍的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慌张的说道「娘娘…」 于桑槿皱着眉头,焦急的问道「怎么样?是否查到是什么东西冲撞了皇子。」 「是…是…」司天监露出惊恐的神色,结结巴巴始终不敢说出口「是…」
第92章 :煞星 司天监将婴儿交到奶娘手中,查看着大殿的摆设,又推开其中的一扇窗户,拿出八卦盘,不停的在窗外摆动,突然面色一变,来到于桑槿的面前就颤颤巍巍的跪下,慌张的结结巴巴也说不出一句整话「娘娘…」 于桑槿的心一纠,赶紧问道「怎么样?是否查到是什么东西冲撞了皇子。」 司天监眼神飘忽,实则惊恐不已「是…是…」他一下子便连着脑袋磕在了地上「微臣实在不敢乱言。」 于桑槿焦急的呵斥了一声「你身为皇家御用司天监,本宫自然相信你的判断,到底怎么样,你只管实话实说,为了覃皇子,本宫绝对不会怪罪于你。」 司天监立即抬头看着于桑槿,眼底晦暗不明「启禀娘娘,冲撞皇子的实则是…」 大殿外聚集了一群宫婢太监,皆在议论纷纷。 「到底怎么了?司天监都来了。」 「说知道啊,若说冲撞,覃皇子也不出这嘉庆宫,莫非是宫里头有什么…」 正议论着,大殿紧闭着的门突然打开,从里头跑出来于桑槿的贴身宫婢,她看见一群人站在殿外,还没来得及散开,立即呵斥了一声「是不是都闲的慌,难道没有事情做么!若是敢乱嚼舌根,通通都拔了舌头去!」 贴身宫婢一呵斥,那群太监宫婢纷纷作鸟兽之散。 接着,那贴身宫婢立即就跑走了。 付峥煜正在批改奏摺,突然有小太监从金銮殿外跑进来,跪倒在地道「启禀圣上,嘉庆宫的宫婢在外求见。」 付峥煜的手一顿,眉头一皱「又出什么事情了!」 贴身宫婢被宣进了大殿,跪倒在地,俯身磕头道「启禀圣上,覃皇子被污垢冲撞,哭闹不止,还望圣上去一趟。」 付峥煜点点头,站起身,实则心里也甚是无奈,他又如何不明白,这也许是于桑槿争宠的一个手段而已,但还是起身去往嘉庆宫。 到了嘉庆宫,进了大殿,发现婴儿正哇哇大哭,于桑槿跪倒在地,轻轻擦拭着眼角的泪,带着哭腔道「参见圣上。」 旁边也跪着一个人,喊到「参见圣上。」 付峥煜一眼看去,眉头一皱「吕天监?」 那姓吕的司天监俯身应道「正是微臣。」 「到底怎么回事?」付峥煜问道,看着那哇哇大哭的婴儿。 于桑槿这个时候突然也哭了起来,道「圣上还是让司天监告诉您吧。」 付峥煜的眉头一皱,有些不耐烦「说!」 司天监吓得颤颤巍巍,结结巴巴道「覃皇子哭闹不止,实则有污垢冲撞。」 「是何污垢?」 「这…这…」司天监结结巴巴,有些不敢说。 付峥煜呵斥了一声「说,朕恕你无罪。」 司天监这才放心大胆的说道「启禀圣上,微臣用八卦盘查看了一番,冲撞覃皇子的污垢并非在嘉庆宫内,而是在嘉庆宫东面窗户外偏右方向。」 「那地方?」付峥煜问道,便有太监打开那边窗户,付峥煜便缓步来到那窗户向外右边看去,右边花团锦簇,景色宜人,实在看不出什么。 司天监也上前,指着窗外道「圣上请仔细看,那边的一座宫殿,污垢实则来自那宫殿之中。」 「混帐!」付峥煜放眼看去,突然呵斥了一声,满脸怒火,吓得司天监立即跪倒在地,付峥煜冷冽道「你可知那边是什么地方?是宜阳宫!这样的话你也敢乱说!」 「圣上息怒,微臣句句属实,实在不敢乱言。」司天监慌张道。 于桑槿赶紧上前道「无论如何,圣上何不让他将话说完,想必给他天大的胆子,他也不敢欺瞒圣上。」 付峥煜怒火消停了一些,看着那跪倒的司天监,道「说!」 司天监便赶紧颤颤巍巍的说道「那污垢便来自宜阳宫,正对着大殿旁边皇子所居的偏殿,按照燕星月尾凶象,每到夜晚,星象所露,凶煞必出。」 付峥煜也听不懂这些,直接问道「你便说,那污垢是什么?」 司天监有些为难,但还是结结巴巴的说道「启禀圣上,那污垢实则是云妃娘娘的胎像,那胎像乃是大凶之像,无意中正对覃皇子,才会冲撞了覃皇子。」 「混帐东西!」付峥煜突然怒火中烧,瞪着眼睛,眼底怒火燃烧,对着那司天监就是一脚「你竟然说朕的子嗣是污垢,脑袋不想要了么?!」 司天监被踹倒在地,却依旧说道「微臣句句属实,圣上就算不信,微臣也要大胆进言,云妃娘娘的这一胎乃煞星转世,现下只是冲撞了覃皇子,若生下了煞星,只怕不止覃皇子,连整个东隋都要殃及。」 于桑槿赶紧也跪下来,哭道「圣上,司天监何来胆子欺骗您,还望您三思,覃儿出生那日便有罪犯逃脱到嘉庆宫,如今又被污垢冲撞,实在是命运多舛,身为母亲的臣妾怎么会不心疼,就算不为覃儿,为了东隋,也不能将那煞星放出来。」 付峥煜渐渐冷静下来,看着那窗外不知在思索什么,半晌他淡淡的说道「吕天监,你若有半句虚言,便株连九族!」 司天监道「就算给微臣十个脑袋,也不敢欺骗圣上。」 于桑槿便趁热打铁在一旁道「圣上可还记得,云妃被查出胎像之时,覃儿便已经哭闹不止。」 付峥煜点点头「记得,那时,朕赶来,抱了覃儿之后,他便不哭了。」 司天监道「那时哭闹乃是煞星作祟,圣上真龙天子,身上的威严之势便吓走了那煞星,如今煞星作威作福,若不赶紧处置,只会更加难以对付。」 付峥煜点点头,于桑槿不知道他到底是信了没有,只听见他说「朕自有分寸,吕天监,你先随朕来。」说着便出了嘉庆宫。 那司天监离开之时,回头轻微的向于桑槿点了点头,于桑槿便放心下来,抱着婴儿回了寝宫。 付峥煜直接来到宜阳宫,无论司天监所说是真是假,他都不能拿东隋开玩笑,若真是煞星,祸及东隋,真是后果不堪设想,东隋与一个孩子,他只能放弃那个孩子。 来到宜阳宫,李云忆立即出来迎接,看到司天监时,她一愣,问道「圣上这是…」 付峥煜道「无事。」转而看向司天监「你去看看。」 司天监应了一声,上前来到云妃面前,道了一句「得罪了娘娘。」云妃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司天监便拿出八卦盘放在她腹部,一靠近,那八卦盘上面的指针便立即乱转,随即绷的一声,指针彻底断裂。
第93章 :爱与不爱 司天监吓的跪倒在地,八卦盘砰的一下掉落在地,司天监颤颤巍巍道「圣上…这煞星…」 付峥煜的脸色突然一变,眼神渐渐冷了下来,对着云妃道「云爱妃,你且到孤月殿住一段时间。」 李云忆吓得跪倒在地,那孤月殿属整个宫中最偏僻的地方,摆设简陋,相当于失宠冷宫,她实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圣上,这…」 付峥煜也颇有些无奈的嘆了一口气「司天监调查出你胎像有异,你且去孤月殿一段时间,朕定会仔细调查这件事情,爱妃放心。」 「胎像有异?」李云忆眉头一皱「有何异样,圣上。」 付峥煜没有回答她,殿外有一群太监冲进来,将一些摆设撤走,李云忆立即哭喊起来「圣上,臣妾不知做错了什么,为何圣上要将臣妾贬到孤月殿。」 付峥煜开始不耐烦起来「朕不是说了,你且去住一段时间,到底是何异样,朕会调查。」 李云忆还是不依不饶,付峥煜便挥挥手,一群太监便硬是将她押着带去孤月殿,连带着只有她的一个贴身宫婢。 带李云忆走后,付峥煜看着一旁还跪倒在地的司天监问道「这样如何?」 司天监立即回答道「孤月之殿,偏僻之地,人气消沉,只余一轮孤月压制那煞星,只是那煞星日益渐大,还望圣上早做决断才是。」 付峥煜点点头,转身便离开了。 于桑槿的贴身宫婢匆匆从外头跑进大殿,那婴儿已经不再哭闹,被哄着睡下了,于桑槿看着自己的孩子,嘆了一口气,心里心疼不已,为了除掉云妃,她连同司天监设了这个局,下了一些轻微的药,让自己的孩子一直哭闹,实在是苦了他。 那贴身宫婢进来禀报「娘娘,圣上只将云妃贬到孤月殿,只可惜,并未处死她腹中胎儿。」 「急什么。」于桑槿冷笑了一声「圣上这么做还不是顾及着李乘如,毕竟他还是朝中大臣,但既然圣上已经相信了煞星之说,打掉那孩子,不过是时间问题,现下出了这种事情,李乘如成了众矢之的,人人唯恐避之不及,只要父亲和兄长进言打压一番,他们李家就算是彻底倒了。」 「可是…」贴身宫婢担忧的问道「云妃还有一个五皇子付洛尘。」 于桑槿摆摆手,不以为然「他们李家都倒了,云妃也败了,一个尚且年幼的皇子,就算不死,也不过是个不受宠的皇子罢了,成不了什么气候。」 贴身宫婢恍然大悟,笑道「一切自然是掌握在娘娘手中。」 云妃被贬之事已经在宫中闹的沸沸扬扬,煞星一说也已经传开,尉迟昀知道后,不竟讶异「这是唱的哪一处?煞星?」 一旁的付洛宣笑道「于桑槿的一个计策罢了,也算她聪明,看来李家已经大势已去。」 尉迟昀点点头「圣上也就这么相信了。」 「相信不相信无关紧要。」付洛宣道「于家父子皆在朝为官,战功赫赫,李家与于家之争,若换作是你,你会选择保留谁?」 尉迟昀思索了一番「自然是于家,一来于家对东隋还有利用价值,二来,相比之下,李家更加容易剷除,即使是帝王,于家也并不好去得罪。」 「圣上也是。」付洛宣冷笑道「不论煞星一说,圣上只是选择了于家,放弃了李家罢了。」 尉迟昀认同的点点头,勾着嘴角一笑「无论哪一方倒下,受益的都是我们。」 付洛宣挑挑眉,手指轻轻敲打着长桌「李乘如倒下之后,就立即换上我们的人。」 尉迟昀点点头「人我已经物色好了,你放心。」 夜色即将降临,一天的时间,一个家族败落,成王败寇,自古如此,人与人之间,从来都没有少过争斗,明里暗里,勾心斗角,尔虞我诈。 有宫婢端着饭菜进来,付洛宣看着尉迟昀,淡淡的说道「你端着这些饭菜给她送去,再叮嘱她记得换药。」 尉迟昀一愣,随即缓缓接过宫婢手中的饭菜,准备去往苏锦玥的偏殿,然而,才刚走几步,付洛宣便将他叫住,他疑惑的转过头看着付洛宣。 付洛宣突然直言不讳的问道「你喜欢苏锦玥?」 尉迟昀面色一僵,没有想到付洛宣会突然有此一问,并且毫不隐晦,这般直接,让他不知所措,那话像是一把刀插入他的心脏,让他心慌,让他窒息,让他恐惧。 他从未想过,他与付洛宣,还会有这样的对持,和这样尴尬的时候,即使,他也看的出来,付洛宣对待苏锦玥的不同,但让他疑惑的始终是付洛宣对苏锦玥的感情,到底是在意,还是不在意,若在意,没有人能和付洛宣抢东西,若是不在意,那又为何对待苏锦玥处处不同,明明看的清楚,苏锦玥对他却是满心情意。 付洛宣看着愣住的尉迟昀,突然感觉自己心里没有底,他话语问的顺畅,却只有他一个人知道,他心底那一刻的停顿,像是心被绑着大石头,沉入水中,迅速勐烈,让他害怕那种答案,会让他产生一种抉择,必须坚定的抉择。 尉迟昀想了许多,渐渐释怀,他喜欢苏锦玥,这并没有什么,他也想要争取到苏锦玥的喜欢,也没有什么难以启齿的,于是,尉迟昀在僵持的气氛下,终究说出了自己的心意「喜欢。」他笑道,带着满满的欢喜。 付洛宣一愣,原本让他有些害怕的答案在说出的那一刻,他心里原本紧绷着的弦突然就断裂,渐渐浮现出他决定好的计划,这样的计划却让他心绪稳定,头脑清晰,但他在问出那句话开始,心里就一直在隐隐泛着疼。 尉迟昀坦然的眼神,突然让他觉得有些羞愧,这种羞愧,他从未有过,以至于,到了很久很久以后,他细想之来,才明白,原来这竟是羞愧,那冷冰冰的外表之下隐藏着没有人可以看的明白的心思。 这就像是一场战斗,尉迟昀的坦然自若,尉迟昀毫不隐瞒的爱意让他溃不成军。 许久,他淡淡的开口「既然如此,待事情结束之后,我便成全你和苏锦玥。」顿了顿,他又道「她是你的,没有人会和你抢。」这句话,他更像是对自己说,想要反覆坚定自己的内心。 他并不在意苏锦玥。
第94章 :心结依旧 尉迟昀看着付洛宣的眼神,仿佛真的在宣示着,他并不在意苏锦玥。 既然付洛宣这样说了,尉迟昀不会拒绝,他喜欢苏锦玥,原本有很多羁绊,让自己也不确定,但听见付洛宣这样说,他突然像是坚定了自己的信心般,无论现下苏锦玥喜不喜欢他,但他会努力,让苏锦玥接受他。 付洛宣起身,淡淡的道了一句「你去吧。」然后便转身去了寝宫,他的背影挺立,没有一丝滞留,不带一点情绪,永远是一个人,从他出生开始就註定,他是一个人,再艰难的道路,只能一个人走。 然而,尉迟昀想,他是陪着他的,跟着他经歷过太过,生离死别,国破家亡,人生的转折。 可是付洛宣,他从来不愿意接受有一个人陪着他,就像不愿意接受苏锦玥一样。 尉迟昀端着饭菜去了偏殿,宫婢打开殿门,尉迟昀走进去,发现苏锦玥靠坐在榻上,手里捧着一本书,精神要比之前好很多。 看见了尉迟昀,苏锦玥抬眼道「你来了。」 尉迟昀点点头,笑着送上饭菜,苏锦玥却迟迟没有放下手中的书,他便凑过去道「看什么呢?」 苏锦玥扬了扬手中的书「小话本,我让照顾我的那个姐姐帮我带的,特别好看。」 尉迟昀想要配合她的喜好,于是便问道「说的什么故事?」 「这个嘛…」苏锦玥故作神秘道「不告诉你。」 尉迟昀哑然失笑「那你看好之后,借我看看?」 「你?」她撇撇嘴「你一个大男人,看什么小话本啊。」 「非也非也。」尉迟昀转了转手中的摺扇「我虽粗人一个,心却细腻的很。」 苏锦玥故作恍然大悟「原本如此,那便勉为其难借你一看。」 尉迟昀笑着递上饭菜「快吃饭吧。」 她却一愣,盯着那饭菜许久没有动作,半晌,她突然开口道「这并不是你府上的饭菜吧。」 尉迟昀一惊,尴尬的笑着有些不自然「自然是我府上的。」 苏锦玥却颇有些委屈的撇嘴「你何必骗我,最近以来,我吃的所有饭菜都是东宫的,并非你府上。」 尉迟昀自知已瞒不过她,她的眼神太过清澈,仿佛看透了一切,于是他便低着头道「对不起锦玥,我只是…」 「没关系。」苏锦玥突然笑道「之前拒绝东宫的饭菜,估计是我心结太深,现下想来,也没有什么,都是我自己太矫情,都是能吃的美味佳肴,还分什么出处呢?」 尉迟昀吃惊的抬起头,发现她已经端起饭菜津津有味的吃起来,丝毫没有之前厌恶般的牴触,他突然感觉不安,立即问道「那付洛宣…」 付洛宣的名字仍是让苏锦玥顿住了动作,她抬起头瞪着他,语气变得有些不善「我吃东宫的饭菜,并不是就原谅了付洛宣杀了白大哥,我依旧不想看见他。」 尉迟昀太急于求证,便随即接着问「你讨厌他么?」 然而,苏锦玥却摇摇头「不讨厌,我只是单纯的不想看见他,看见他我会想起白大哥,我就会难受,看见他,我就会像是看见了以后的自己,会一个一个的杀掉我身边的人,我会害怕,所以,为了让自己好受点,我不想看见他。」 尉迟昀点点头,有些失落,因为他知道,这样的不想见,终究会因为爱意的日益增加而消散化为虚无。 是夜,月凉如水,孤月照亮一切,透射出斑驳的树影,李云忆坐在空荡寂静的大殿里哭泣,像鬼魅一般悠长空灵,贴身宫婢终于收拾好了整个宫殿,累的满头大汗。 看到李云忆正在哭泣,便上前劝道「娘娘保重龙胎,莫要再哭了。」 「龙胎?」李云忆抬起满是泪水的眼睛,冷笑了一声「不过是被人诬陷的一个煞星罢了,需要把本宫丢在这里镇压住。」 「娘娘。」贴身宫婢疑惑道「说来也奇怪,圣上又如何会信司天监的话。」 「何来司天监!」说到这个,李云忆立即就来了火气,一掌就打在了一旁的长桌上「圣上信的是于桑槿的话!本宫还没来得及对付她,她倒是抢先一步,害的本宫沦落至此!」 「那接下来该怎么办?」 怎么办?李云妃想,只要她的大儿子还在,肚子的孩子还在,父亲还在,她就有机会翻身,她肚子里的是龙裔,是个货真价实的东西,仍是这场戏再真,于桑槿那个贱人也有唱玩完的时候,她可以暂且忍耐一段时间。 她这样想着,看着贴身宫婢,问道「书信可寄了?」 贴身宫婢点点头「书信已经寄给尚书大人。」 李云忆点点头,准备起身,大殿之外便有一抹矮矮的影子冲进来。 李云忆一惊,立即骂道「你这孩子,跑哪里去了!」 那矮矮的影子进入大殿,化身为一名略有些婴儿肥的七八岁的小男童,穿着亮堂堂颜色的织锦衣裳,衬得小脸粉嫩嫩。 那小男童哭喊道「母妃,这里好黑…」 李云忆无奈的蹲下身子抱住他,安慰他「尘儿别怕,母妃在这里。」 名为付洛尘的小男童安心的点点头,随即,李云忆便抱着他去了寝宫休息。 于桑槿坐在榻上,太阳已经缓缓升起,照亮大地金光灿灿,宫婢端来洗漱用品问道「娘娘起的这么早?」 于桑槿点点头「心情不错,便起的早了些。」她洗漱后又对着那宫婢道「你等会儿把那瓶丽娟花端过来,我裁剪一点枝头,你再端出去晒着。」 宫婢应了一声,撤走了那些洗漱用品,不一会儿便端着一瓶开的正盛的花朵进来。 于桑槿拿着一把包着金边的精緻小剪刀一刀一刀的裁剪花朵上多余的枝头。 外头便有宫婢进来禀报导「启禀娘娘,吏部尚书大人在大殿觐见。」 于桑槿没有想来自己的父亲会这么早来找她,但应该不会是什么坏事,估计带来什么好消息,便立即起身去往大殿。 去了大殿之后,她屏蔽了所有侍奉的宫婢,便向坐在一旁的于仁安福身行礼「父亲。」 于仁安点点头「过来坐。」 于桑槿便上前坐在他的旁边问道「父亲来的这么早?」 于仁安气色似乎不错,心情也颇有些愉悦道「下了早朝,便顺道来看看你。」
第95章 :李家的失势 于桑槿看着于仁安红润的脸色,笑着问道「父亲是有什么开心的事情么?」 于仁安点点头「原本为父还在想,你对付云妃的动作太迅速了些,心里还有些担忧,但今日上早朝时,圣上对李乘如的态度让为父定了心。」 「哦?」于桑槿也笑着,心里甚是得意,问道「发生了什么?」 于仁安便缓缓道来「今日早朝,关于附属小国动盪不安一事,我与李乘如各执己见,圣上竟对李乘如所说之词无任何表态,直接採纳了为父的意见,让李乘如在整个朝堂丢尽了脸面,真是大快人心。」说着他忍不住笑了几声。 于桑槿也笑了「估计之前李家被踏破的门槛现下却已经门庭冷淡了。」 「正是如此。」于仁安道「之前讨好他的那些人,如今唯恐避之不及,都在背后议论纷纷,谁给他好脸色看?都急于想和他撇开关系,他们李家,已经大势已去。」 于桑槿点点头「云妃少了她父亲,不过也就是俎上鱼肉,任人宰割,她也掀不起多大风浪。」 「那五皇子呢?」于仁安问道「最近圣上待他如何。」 「自然是一面都未曾见过。」于桑槿冷笑道「自古帝王无情,对他有用的便是儿子,对他无用的只会惹他厌烦,云妃还想利用她的儿子去讨好圣上,只奈何近日圣上却百般推辞不愿见她儿子。」 于仁安放心的点了点头「现下他住在何处?」 「自然是孤月殿。」于桑槿道「从前人人畏他是皇子,众星捧月的宠着他,如今树倒猢狲散,谁去理睬他,只有一位云妃身边可怜的贴身宫婢照料着。」 「那我便放心了」于仁安道「没想到,对付他们李家这般容易。」 「李乘如位高权重,在朝堂又太过嚣张,圣上早就想要除掉他。」于桑槿想,她不过顺势做了个推手,说不定圣上还会因此感谢她,只是可怜了李云忆,原本两子傍身的她,早就该升为贵妃,受万千宠爱,却因为忌惮李乘如的野心,圣上才对李云忆一直不冷不淡。说起这个,于桑槿不免也要提醒她父亲一句「父亲,李家便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您想扩大自己的势力是没有错,但切莫忘记了功高盖主一说,我们于家,在其位为其主,无论如何,都只是卖命为国君,兄长亦是如此,兄长年轻气盛血性方刚,朝堂周旋的经验尚且不足,还望父亲在旁提点才是。」 于仁安点点头,突然感嘆道「你若生为男儿,定是栋樑之才。」 于桑槿低着头笑了「父亲过奖了,女儿在后宫也只希望能帮的了父亲与兄长一二。」 于仁安点点头,站起身「那为父便先行离开了,过几日让你送你母亲和你嫂子带着你小侄儿来看你。」 于桑槿也起身行礼「恭送父亲。」 苏锦玥一觉睡到日上三竿,刚醒就有宫婢送来洗漱用品和青菜咸粥。 在用粥时,苏锦玥突然感嘆道,如果再这么下去,她估计都要变成大胖子了,就算有付洛宣为她打点,成为舞女,要是胖的连舞也跳不行,何来受到圣上的青睐。 用过膳,便有宫婢来帮她换药,拆纱布时,那宫婢不禁感嘆道「姑娘,您伤疤之下新生的肌肤粉嫩,吹弹可破,真是一点疤痕都没有留下呢。」 苏锦玥笑了笑没有作答,他人如何知道,她偷偷用那去疤散时是何等的痛苦,才换来如今新生般的生命。 宫婢换上药后道「太医吩咐,这是最后一次上药了,等到明日再拆纱布,姑娘的肌肤应该都长好了,只是虽说是拆了纱布,但依旧不能随意乱动,必须等肌肤全部长全了之后,否则伤了那些新生的肌肤就不好了。」 苏锦玥点点头,突然想要出去逛一逛,好几天闷在屋里头,都快忘记太阳是什么样子了,于是她便问那宫婢「既然如此,我走几步路还是可以的吧。」 那宫婢没有想到苏锦玥的意图,便答道「自然可以,若姑娘想散步,可在这偏殿里…」 没等那宫婢说完,苏锦玥突然摆摆手,道「那便拿些衣裳来,我想出去逛一逛。」 听苏锦玥这样说,那宫婢一惊,一脸尴尬,慌张道「这…姑娘,太医都吩咐了,不能乱动。」 「你这个人!」苏锦玥突然呵斥了一声「之前还说可以,现在我想出去,你便改了之前所说的话!」 那宫婢吓了一跳,看的明白付洛宣和尉迟昀待苏锦玥的特别,自然不敢怠慢,这样被呵斥了一声,吓得就跪倒在地道「实在不是奴婢不让姑娘出去,只是太子殿下吩咐了,奴婢不能不听。」 苏锦玥原本也只是想吓一吓那宫婢,但听到付洛宣时,她的脸色便真的冷了下来,连语气也冷上了几分,付洛宣不让她出去,凭什么由他摆布,她偏要出去,于是,她对那宫婢道「你去和太子殿下说一声,今日我必须出去!」 那宫婢又被苏锦玥吓了一跳,敢公然逆着太子殿下的意思,和太子殿下叫嚣的,她还是第一次看见,可见这位苏姑娘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得罪不得,便赶紧爬起来跑出了偏殿跟付洛宣禀报去了。 来到大殿,付洛宣正在看书,那宫婢扑通一下跪倒在地,焦急道「启禀太子殿下。」 付洛宣连头也未抬,只是轻轻嗯了一声,淡淡的道了一句「何事?」 那宫婢立即道「苏姑娘想要出去逛一逛。」 「逛一逛?」付洛宣眉头一皱,翻书的动作便顿住了,随即抬起了头看着那宫婢,戾声道「本宫不是吩咐过,不让她出去么?还来禀报做什么!」 「可是…」那宫婢吓得结结巴巴,冷汗直流,夹在苏锦玥和付洛宣之间真真是里外不是人。 「可是什么?」付洛宣问道。 那宫婢便赶紧回答道「可是苏姑娘说,让奴婢来禀报您,她今日必须出去。」 「必须?」付洛宣冷笑了一声,实则心里已经嘆了好几次气,随即站起了身「本宫亲自去一趟,看她又发什么疯。」 说着,便动身去往偏殿。 还跪倒在大殿的宫婢松了一口气,抹了抹额头的冷汗,感嘆两位不好惹的主都碰一块去了,免不了又是一场争斗,这样的好戏她即不敢看又想要去看,便也爬着起来,小跑着去了偏殿。
第96章 :冷宫失宠妃 付洛宣直接砰的一声推开了殿门,吓了苏锦玥的一跳,她知道是他,却执意不愿看他,便躺在榻上,用被子蒙住头。 付洛宣冷冽的声音响在寂静一片的偏殿里「苏锦玥,本宫已经来了,你蒙着头做什么?」 苏锦玥哼了一声,在被子里的声音闷闷的「我要出去。」 「怎么?」付洛宣冷笑了一声「终于和本宫说一句正常话了?」 「你能别本宫本宫的么?」苏锦玥喊道。 付洛宣偏头看了一眼大开的殿门边一群看热闹的宫婢,戾声道「将门关上!」 一群宫婢吓了一跳,赶紧关上了门,但还是纷纷把耳朵紧贴门,想要偷听,但却不是很能听得清。 待那些宫婢散了之后,付洛宣道「可以把被子挪开了么?」 「不可以!」苏锦玥喊到「你明明知道我并不想见你!」 「为什么?」付洛宣勾着嘴角笑道,眼底渐渐浮现出恶毒的意味「是因为白梓成么?」 听到付洛宣说白梓成,苏锦玥突然勐的将被子掀开,看见付洛宣嘴角勾起的笑容,瞪大了眼睛有怒火燃烧「付洛宣!」她尖声喊到,情绪变得起伏不定,她冷冷的道「别让我恨你!」 「恨我?」付洛宣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般「苏锦玥,我告诉你,为了一个不相关的人,去恨一个和你交易的人,这并不是什么划算的买卖,你最好别做一个愚蠢的人。」 「愚蠢又如何!」苏锦玥喊到,眼睛染了血丝,看起来有些可怕「你懂什么?你这个没有感情的人,亲大哥都可以杀,你懂什么是感情么?魔鬼!畜牲!你才是这个世界上最愚蠢的人。」 「苏锦玥!」付洛宣突然呵斥了一声,皱起了眉头,显然已经被惹怒了「你有本事再说一遍,我可以将你带进宫,也可以将你弄死在这宫中!」 付洛宣说出这句话时几乎没有经过头脑,脱口而出后自己也是一愣,气氛顿时就僵硬了,苏锦玥突然不说话了,偏殿里寂静的可怕,他想要开口解释几句,突然就看到有一滴珍珠般耀眼的泪滴顺着苏锦玥的眼角,顺着她白皙脸颊,砸碎在精緻的枕头上,晕湿了一片。 他没有想到,她会哭了。 苏锦玥也没有想到,付洛宣说出了弄死她的话,她多么害怕,他真的是那般无情的人,她成为了废棋,他就会毫不犹豫拿起那把染着血的长剑,像看待一个蝼蚁般杀了她,她在他心里,无足轻重,可以随时取掉性命。 她怕了,她不怕死,从进宫的那一刻,她就做好了随时会死的准备,她只是怕,那个拿着剑,捅她一刀的人是他。 「你滚!」苏锦玥突然哑着嗓子说道,却没有多少力气,随即又将被子蒙住了头,发出低低的哭泣声,虽然极力压制着。 付洛宣低着头,眼底晦暗不明,半晌,突然开口,语气无意间柔和了些「等会儿我让人带你出去透透气。」说完,脚步像是逃离般走出了偏殿。 刚打开偏殿的门,就看到一群宫婢呆愣住的脸,随即又纷纷变得惊慌失措。 付洛宣没有管那些宫婢,看着其中领头宫婢,吩咐道「你等会儿准备一些衣物,然后带着她出去,别离东宫太远,扶着她,小心她的伤口。」 领头宫婢愣愣的点了点头,然后一熘烟的就跑开了。 付洛宣回到大殿,低低的嘆了一口气,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眼底无奈的神色。 孤月殿里,李云忆小心翼翼的端着安胎药,这药来的不容易,自己的贴身宫婢在太医院求了好久才求到几帖。 她轻轻吹着滚烫的药,贴身宫婢便一脸慌张的跑到寝宫内。 李云忆头也没抬的便问道「本宫的父亲可回信了?」 贴身宫婢跪倒在地,却迟迟没有说话,李云忆疑惑的抬起头看着那宫婢,不耐烦的问道「回了便是回了,没回便是没回,你这是做什么?」 贴身宫婢这才颤颤巍巍的开口说话「回禀娘娘…尚书大人他…」 听到贴身宫婢如此慌忙的语气,她也急了,紧张的问道「父亲怎么了?」 贴身宫婢终于带着哭腔,头俯在地上哭喊道「尚书大人被革了职位,贬为了平民。」 「什么!」李云忆一惊,手中滚烫的药砰的一声从手中翻倒砸碎在了地面上,汤药贱到她的脚踝边烫的她尖叫了一声,可此时她也顾不得其他,直接捏住那宫婢的手臂,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贴身宫婢低低的哭泣道「听说有人在朝堂弹劾大人私收贿赂,圣上便派人调查,结果在大人府中发现了一间密室,其中金银财宝数不胜数。」 听到贴身宫婢这样一说,李云忆像是全身突然被抽干了力气般瘫软在了地上。 贴身宫婢上前扶她,她却如何也不起来,身体俯在冰冷的地上,泪水便一颗颗的往下掉「父亲…」她戾声喊到「你太煳涂了,父亲!」 贴身扶着她,也哭道「娘娘小心龙胎。」 李云忆突然眼睛一瞪,眼底带着期翼,偏头看着那宫婢,急匆匆的问道「那本宫呢?!圣上可有提到本宫?」 贴身宫婢低着头,哭的更凶了,结结巴巴的说道「圣上说…圣上说…撤了娘娘您的封号,永远禁足于这孤月殿。」 天空突然像打了一个闪雷一般噼进了李云忆的脑袋里,让她原本匍匐的身体瞬间倒下了,她眼角的泪像是流淌的河水不停的奔流,原本最后一丝希望,在这一剎那就便为了绝望,终于整个人都坠入了深渊。 贴身宫婢在一旁喊到「娘娘?」 她就突然双手捏拳勐捶了一下地面,大声的哭了出来,一直不停的在叫着父亲。 她入宫多年,诞下一子,如今又怀龙裔,谁知这竟是祸端的开始,明明不久之前,她还是让人羡慕的两子傍身的云妃,如今,朝暮之间,她便成为了连要一碗安胎药都困难的冷宫失宠之妃。 这样的变幻来的太快,让她手足无措,自己的父亲被贬,怀的孩子成为了煞星,她究竟是做错了哪一步,还是天命註定,她只能活到这里。 贴身宫婢担忧着她,想要扶她起来,却看见她突然笑了,眼角还挂着泪水,无比的诡异,她自己笑着站起了身,赤着脚不停的在大殿内旋转,髮丝凌乱在空中,嘴里不停的念叨着「是梦么?只是一场梦啊,可笑的梦啊!」 贴身宫婢吓得瘫软在地,看着李云忆疯疯癫癫,她却迟迟不敢上前。 偏僻孤寂的孤月殿里,传出一阵又一阵好似欢喜的大笑声,又伴随着女子带着哭腔般的喊叫「是梦,是梦啊,哈哈哈哈…」
第97章 :终于出了东宫 苏锦玥知道付洛宣走了,半晌才停了自己的哭泣,掀开被子,眼角还挂着泪珠,眼睛肿胀得很,鼻涕也吸的一熘一熘的。 有宫婢推开殿门进来,手中还端着一盘叠的整齐的衣裳,和精緻简约的髮饰。 那宫婢看到苏锦玥红的跟兔子的眼睛时突然一愣,心里想着,到底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太子殿下竟然把苏姑娘给惹哭了。 但她只是心里疑惑,动作却没有停,放下端盘,恭敬道「苏姑娘,太子殿下吩咐,姑娘穿戴好,奴婢便带着姑娘出去透透气。」 苏锦玥揉了揉眼睛,心里对付洛宣的吩咐哼了一声,随即起身,却怕动了身上才好的伤口,便动作缓慢了些。 那宫婢看到苏锦玥艰难的模样,便拿起衣物上前帮忙。 衣裳是冰蓝色,俏丽不失文雅,穿好之后,那宫婢便扶着她坐在了梳妆檯上,素颜貌美,只梳了个简单的髮髻,戴了一根小玉簪。 一切都准备好之后,那宫婢便搀扶着她出了偏殿,一出偏殿来到曲廊处,太阳照的整个人都暖和和的,苏锦玥感觉整个骨头都酥了,她深吸了一口气,空气中到处都好像飘散在花香,鸟儿叽叽喳喳的声音犹如歌声般动听,她抬起头看着天空,碧空白云无比广阔,让她原本紧绷着的心也放松下来。 这就犹如井底之蛙,终于跳出井后,这世间一切的风光都让她目不暇接。 她不知道已经在偏殿里待了多久,只是最近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让她觉得时间茬然。 这样美好的风光,如果白大哥在就好了,苏锦玥这样想着,但她心目中依旧浅笑依稀的白大哥却自己消失在这个世界了,她被困于嘉庆宫时,若不是他及时去找付洛宣,她又怎能安然无恙的出来,也正因为如此,才给他带来了杀身之祸。 苏锦玥的眼神不禁黯然,心里充斥着愧疚,这样的愧疚与那时昭月死时不同,她只认识昭月几日,而白梓成,却是和她经歷过许多的白大哥。 她没有杀人,却好像总是间接的害死了自己身边的人。 那宫婢看着苏锦玥愣住的表情,疑惑的问了一句「苏姑娘,你怎么了?」 苏锦玥被她叫的回过了神,苦涩的笑了笑,继续向前走。 宫婢直接将她带出了东宫,苏锦玥正诧异付洛宣竟然放她出了东宫,那宫婢却突然说道「苏姑娘,往那边去便是百花园,里头百花四季盛放,我们去看看吧。」 得!苏锦玥撇撇嘴,她就说呢,付洛宣何时这么大方了,原来出了东宫,却也只能去靠近东宫的地方,连路线都设计好了,真是白高兴一场了。 宫婢搀扶着她去了百花园,园里当真奇花异朵,有她认识的,也有这世间罕见她并不认识的,朵朵都开放的盛大而隆重,在风中摇曳的美丽,沐浴着阳光照射。 苏锦玥看到这些花,心情明显变得不错,大概是因为所有女子的天性,都爱美丽的花朵,连那宫婢也细细观赏起来。 一路走一路看,这百花园之大,花之多,苏锦玥轻轻俯身嗅着那些花朵的香味,一切静谧而美好。 突然,有一阵低低的哭泣声传到她的耳边,打破了着美好的一切。 苏锦玥眉头一皱,抬起头,满目花朵,看不见哭泣的人,她疑惑的看着一旁的宫婢问道「怎么回事?」 那宫婢也不知道,便道「奴婢去看看,姑娘稍作等待。」说着便闻声而去。 那哭泣没有停止,等了一会儿,那宫婢便小跑着回来,苏锦玥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是谁在哭?」 那宫婢却摆摆手道「那处便是湖边了,离东宫有些远,姑娘还是不要去的好。」 苏锦玥心想,她还没说要去那儿呢,这宫婢就提前断了她的心思,果然,付洛宣宫里头的宫婢,个个精的跟猴似的,做事谨慎的不像个人。 于是她笑着开口问道「我只是问一问,是何人在哭?」 那宫婢却也不说,只道「这宫中什么奇怪的事情都发生过,姑娘还是别问了,都是些我们惹不起的主。」 苏锦玥这下就奇怪了,都是些?看来还是很多人啊,况且她只是问一下是什么,这宫婢都不告诉,难道有什么猫腻?她好奇心的病又犯了,再加上内心本就想逆着付洛宣的意思,便想着:你不让我看,我偏要去 于是,苏锦玥看着那宫婢道「可是我听见这哭声是个小孩子唉?」 宫婢道「宫中听到什么样的人哭都不奇怪,姑娘,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先回东宫吧。」 「你急什么?」苏锦玥勾着嘴角笑着道,看着那宫婢「你若是有什么急事你先回去吧,我去那儿看看。」说着就要向前走。 那宫婢赶紧跑到她前面将她拦住,焦急道「姑娘姑娘…你可别为难奴婢了。」 苏锦玥摆摆手「你不为难我,我自然也不为难你,要不你先扶我去那儿,你再回去忙你的事情,顺便告诉太子殿下,叫太子殿下等会儿再派些人过来接我。」 那宫婢一时哑然,也是急的满头大汗,看着苏锦玥一个劲的向前走,缓慢却也是一刻不停,那宫婢便赶紧冲上去,拉住她道「姑娘还是随奴婢回去吧。」 苏锦玥突然一皱眉,哎呦一声就叫唤起来,直喊疼疼疼。 那宫婢吓的一缩手,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苏锦玥便戾声开口威胁道「我自然不会为难你,只是过去看看,等会儿便回来,你扶着我去便是了,何必百般阻拦,我偏是要去,你也阻拦不得。」她伸手指着那宫婢「你可别拉我,我身上都是伤口,要是被你扯破,到时候,别真成了我为难你了。」 「可是…」 「别可是…」苏锦玥打断了那宫婢的话,无比霸气的说了一句「想必这几日相处下来,你也看见了,我并不怕你们太子殿下。」说完头也不回的就向前缓慢的走去。 身后的那宫婢冷汗密布额头,心里想着,终于算是碰上了个比太子殿下还不好惹的人物了。 看着苏锦玥越走越远,想起付洛宣之前叮嘱她别又弄伤了那苏姑娘的伤口,她便不敢去强硬阻拦,只好跑着追上去。 苏锦玥走的缓慢,但朝着那声音的仿佛走去,哭泣声也越响亮,苏锦玥仔细一听,果真是一个小孩子哭泣的声音。
第98章 :一群嚣张跋扈的小奶伢 苏锦玥心里正奇怪,莫大个皇宫中,一个小孩子在哭,也没人管么?更何况宫里的孩子大多数都是皇子公主,难道没有奶娘管么? 越过百花园,越过重重摇曳的花枝,果真便看到一片碧绿的湖面,风吹着激起层层涟漪荡漾,湖中央伫立着一栋珐瑯彩绘的凉亭,哭声便来自湖边。 苏锦玥走近了些,才看到湖边铺着的一片鹅卵石子路,就在那石子路上围着一群小奶伢,最大的有十二三岁的模样,最小的有五岁模样,那哭声便在那中间续续断断的传出来。 那些小奶伢衣着不凡,应该都是皇子公主,苏锦玥缓步走到他们身边,个子高他们一等,俯身便看到了中间的情况,中间也是一名小奶伢,七八岁的模样,穿着明堂堂的精緻衣裳,肥嘟嘟的小脸挂满了泪水,显得十分可怜兮兮,张着嘴巴哇哇大哭。 这个时候,那宫婢赶了过来,赶紧轻轻拉住苏锦玥衣袖道「苏姑娘,看也看了,我们该回去了。」 那一群小奶伢对着这个突如其来的大人感到奇怪,全部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瞪着苏锦玥,领头的那个十二三岁的小男孩开口问道,语气不善「你是谁?」 苏锦玥撇撇嘴,心想,身为皇子,怎么这么没有礼貌,真不知道太傅是怎么教的。 几个小的小奶伢不敢开口问,就瞪着眼睛看。 苏锦玥和善一笑道「看个热闹。」随即又俯身看了一眼那被围在中间哭泣的小男童「你们在干嘛呢?」 那领头的男孩看了一眼苏锦玥身后的宫婢,察觉到她身上穿着宫婢的服饰,便也以为苏锦玥也是一样,就瞅着眼「小小宫婢管这么多干嘛,还不快滚!」 嘿!她个暴脾气!苏锦玥顿时就气的吹鬍子瞪眼,简直就想拎着这个小娃娃,打他一顿屁股。 身后的宫婢看到苏锦玥来了脾气,赶紧跑到前面来,跟那小男孩福身行礼「小皇子请息怒。」说着看着苏锦玥道「苏姑娘,我们惹不得这些皇子公主,还是回去吧。」 惹不得?苏锦玥冷哼了一声,她倒是要看看这些小皇子如何惹不得,更何况还有付洛宣,现下她不止看不惯这些孩子,还在跟付洛宣置气,她偏要闯点祸,弄点烂摊子给付洛宣收拾收拾。 想到这是,苏锦玥笑着看着那宫婢「怕什么?不是有太子殿下么?」正说话之际,身后突然响起一声咚的水溅开的声音。 苏锦玥一惊,赶紧转过身,发现之前围成一圈的小奶伢全部都站在了湖边,而之前那哭泣的小男童不见了,只看见湖边水花不断溅起,像是有人在不停的挣扎。 那几个小奶伢站在湖边看着那水花,不停的大笑,嘴里还叽叽喳喳的骂着「你是个垃圾,父皇不要的垃圾,我们替父皇扔掉。」 苏锦玥愣了许久才明白,敢情他们几个坏小孩把那小男童直接扔水里了,那湖深不可测,成人不识水性掉下去都会淹死,更何况是个孩子,估计过不了多久就会被这湖水吞噬,一着急,只想把那小男童救起来,便对身后那宫婢道「你快去救那孩子!」 那宫婢愣了半天,压根没有想管这件事情,听见苏锦玥这样说,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苏锦玥看那宫婢的模样,急的冲上去道「你若不去救,我可就去了。」 那宫婢顿时吓了一跳,赶紧也冲上前去「别别别,苏姑娘,你千万别弄伤了伤口!」 苏锦玥哼了一声,情况紧急,她只能威胁道「你不愿意去救,那只能我去了。」 「别!」那宫婢赶紧道「苏姑娘,奴婢这就是救。」说着扑通一声就跳入湖中,还好那些孩子力气不大,只能把那男童扔在了浅点的地方,于是那宫婢抱着那男童,立即就爬上了岸。 苏锦玥接过那男童,用手掌压着他胸部,挤出他胸腔里的水。 结果那领头的小男孩一脸气势汹汹的跑过来,大喊了一声「你干什么?」 苏锦玥这下是真来了气了,心里想着这么小的孩子就学会杀人了,真不愧是付洛宣的亲弟弟,跟付洛宣一样,亲兄弟也下的了手,她虽然没有能力去教训付洛宣,那干脆就把这些小奶伢都当成小版付洛宣,一起教训得了。 于是,她便直接指着那领头男孩道「你这叫杀人,你懂么?」 谁知那领头男孩不屑道「我是一国皇子,想杀谁就杀谁!」 苏锦玥啧啧了几声「你是皇子,别人都怕你,我可不怕你!」 之前站在远处的一群其他奶伢这个时候纷纷沖了过来,围在那领头男孩身边,瞪着眼睛议论纷纷,无论都在说着,苏锦玥胆子太大,要这领头男孩好好教训一下这无礼的宫婢,把她拖下去斩了。 那领头男孩嘘了一声,叫那些小奶伢别说话,接着他冷眼看着苏锦玥,趾高气扬的问道「你哪个宫里的宫婢?」 苏锦玥还没回答,身边的那宫婢便抢先回答道「这位苏姑娘并非宫婢,而是太子殿下请来的姑娘。」 听到付洛宣,那个领头男孩以及那些小奶伢都露出惧怕的神色。 苏锦玥感嘆了一番,看来付洛宣作恶多端的行为人人皆知,连他的弟弟妹妹们都怕他。 那领头男孩又问了一句「太子哥哥的妾室?怎么没有听说过啊。」 那宫婢便上前俯身在他耳边道「太子殿下不喜张扬,但殿下对这姑娘真真是特别。」 苏锦玥并没有听见那宫婢对那领头男孩说了些什么,只看到那领头男孩突然眼神奇怪的盯着她,但显然少了一些气势汹汹,随即又对着那些小奶伢道「我们走吧。」 苏锦玥一愣,事情转变的太快,她都没有反应过来,敢情在这深宫内,还真少不了付洛宣,跟着付洛宣,能有多嚣张就有多嚣张。 那些孩子转身就走,像是很听那领头男孩的话,苏锦玥也不耽误时间,对着那宫婢道「你把这孩子抱回东宫,放在我偏殿里。」 那宫婢显然没有想到苏锦玥还来这么一出,啊了一声,硬是没反应过来。 苏锦玥又笑着看着那宫婢「你若不愿意抱他,便让我来抱好了。」 那宫婢不敢得罪苏锦玥,毕竟她是连太子殿下都不怕的人,说不定以后太子殿下真的会纳这姑娘为侧妃也不一定,这样想着,那宫婢便赶紧抱着那湿答答的男童道「奴婢抱便是,我们快回东宫吧。」 苏锦玥点点头,行动缓缓,没走几步,余光就瞥到了一抹矮小的身影,她转头一看,那空无一人的湖边,站着一位穿着粉红的小女娃,正直勾勾的看着她。
第99章 :对持 苏锦玥看着那女娃,越看越熟悉,突然脑袋灵光一闪,才想起来,这不是曾经她随付洛宣去皇家围场,在山洞里找到的那位失踪小公主么? 原来她也在,苏锦玥想着,心里颇有些不屑,亏她当初还救这位小公主来着,原来这小公主和那些坏小孩一样。 苏锦玥瞥了她一眼,没有理会她一个人还站在那儿干什么,就带着那小男童离开了。 一路上,苏锦玥看着暂时还昏迷的小男童,好奇心便更甚了,于是,她便问那宫婢道「这小娃娃是谁,他们为何要欺负他。」 那宫婢便如实道来「是五皇子付洛尘。」 「付洛尘?」苏锦玥仔细琢磨起这个名字,越想越觉得熟悉,仿佛在哪里听过一般,想了半天,她突然想起来了,她曾经在七巧节的那夜偷听云妃和她父亲谈话,云妃就提起过一个尘儿,难道就是这可怜的小娃娃付洛尘? 「他生母是谁?」苏锦玥问道。 那宫婢便放低了声音答道「云妃。」 苏锦玥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果然是云妃的孩子,不过云妃那么狠毒,处处又为自己的孩子着想,怎么会任由着自己的孩子被人这样欺负,险些失去性命,再者说,怎么就没人出来管管呢? 「他们为何欺负他?没人管么?云妃呢?」苏锦玥疑惑的问道。 那宫婢却突然嘘了一声,压低声音道「姑娘你可得小声点,现下云妃可是宫中的禁忌。」 「禁忌?」苏锦玥疑惑的皱起眉头,她怎么没听说,发生什么事情了,转变的这么快? 那宫婢点点头「云妃胎怀煞星,已经撤了封号,打入冷宫,李乘如大人又被发现私受贿赂,贬为平民,真真是祸不单行。」 苏锦玥心里不免一惊,没有想到她只是闷在偏殿几日,外头缺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竟然改变了这么多,朝堂上的改变,后宫的改变,她竟然什么都不知道,谁能想到当初还蓄意刺杀付洛宣,追杀昭月的李乘如和云妃,如今却落的如此的下场。 这样想着,苏锦玥的目光就不自觉的飘向了那宫婢怀抱着的男童付洛尘,关于这个孩子,她心里突然有些心疼,他的生母如今变成这样,他自然也就成了失宠皇子,无人照料,任忍欺负,连付峥煜也不愿意见他,若日后想要在这后宫生存,免不了要经过一段艰苦的路程。 抱回了东宫,苏锦玥并没有去大殿,直接让那宫婢抱着付洛尘经过曲廊回到偏殿,让那宫婢将他放在榻上,苏锦玥便又吩咐那宫婢去熬一碗姜汤,找一条热毛巾,再想办法拿一份小孩子的衣服,免的这孩子受了风寒。 那宫婢跑出去没一会儿就打了一盆热水进来道「姜汤已经吩咐东宫里的小厨房去弄了,热水也已经打来了,只是东宫附近没有孩子,实在找不到小衣裳,只找来一件狐裘披风。」 苏锦玥接过那盆热水放在床边的檀木柜上,又拿起那件叠的整齐的狐裘披风,抖搂开来,是一件成人的披风,将一个小孩子全身围上几圈还是可以的。 接着,她便解开付洛尘的衣裳,反正是个还没长好的小孩子,她也不怕什么,不忌讳什么,将他脱个精光。 随后便用沾着热水拧干的热毛巾擦拭着他的身体,又用狐裘披风将他紧紧的裹了好几圈,然后又用被子盖着他小小的身体。 秋季的湖水最为寒冷,那宫婢取了姜汤回来,苏锦玥便将那滚烫的姜汤吹凉了几口,勉强餵给那昏迷着的孩子几口。 一切都弄好之后,苏锦玥便盯着他,看他什么时候才能醒来,这一盯就是整整几个时辰,盯的她都快打盹了。 宫婢问她是否要去请太医,苏锦玥也有了这个想法,正准备吩咐那宫婢去找一找太医,结果就听到了那孩子轻微的呻吟声,可她还没来得及和那孩子说上一句话,便有其他宫婢在外头禀报,说是付洛宣来了。 苏锦玥一惊,盯着那宫婢,那宫婢慌了神,赶紧摆摆手「奴婢并未告诉太子殿下。」 瞧她的眼神,也不像是骗人,更何况那宫婢没有怎么离开过偏殿,应该没有时间去通风报信,付洛宣在这偏殿里,一定还安插了其他眼线。 苏锦玥对那宫婢道「你在这里照看这个孩子,记得把殿门反锁,我先出去和太子殿下谈一谈。」 宫婢愣愣的点点头,敢反锁殿门不让付洛宣进来的人,莫大的东隋,恐怕只有眼前的这位苏姑娘敢做。 苏锦玥出了偏殿,刚好碰到准备推开殿门的付洛宣,付洛宣一愣,想要饶过她直接进入偏殿,苏锦玥却眼疾手快的闪身一挡。 付洛宣双眼一眯,眸子里充斥着危险,他冷冽的开口,语气里蕴藏着磅礴的一触即发的怒火「让开!」 苏锦玥恭敬道「太子殿下不如借一步说话?」 付洛宣朝那些把守在殿门边的宫婢一挥袍道「你们先退下。」 虽说那些宫婢知道这两位都不好惹的人物有又一场战斗了,她们也好奇的很,但毕竟身为宫婢,主子吩咐了,她们只能依次退下。 待人都离开之后,付洛宣冷声道「云妃的孩子在你这里?」 苏锦玥耸耸肩,带着嘲讽的笑「看来你安排的眼线效率也不怎么样嘛,我都带那个孩子回来好几个时辰了,你才得到通知?」 付洛宣也笑了,丝毫不认输的嘲讽着「自然,我比不过你动作迅速,你想找死我不拦着,别给我找麻烦!」 「麻烦?」苏锦玥撇撇嘴「你可是拥有通天本事的太子殿下耶!杀一个人就跟捏死一只小蚂蚁似的,还怕什么麻烦。」 「苏锦玥!」估计付洛宣这一下的怒火终于爆发出来了,死死的盯着她,眼里如寒冰炸开「关于云妃的一切,现下宫中所有人都唯恐避之不及,你却还将那个孩子带回来,是想殃及整个东宫么?你既然如此好心,为何不为东宫里的那些奴才,不为跟着你带那孩子回来的宫婢着想?」 苏锦玥不以为然,心想:付洛宣,你以为你这样威胁,我就怕了么,你当我是吃什么长大了「你放心,你在你的那些皇弟皇妹面前比罗剎还可怕,他们一听说我是东宫的,吓得一熘烟全跑了。」 付洛宣不理会她的嘲讽,拉着她的手臂,冷声道「让开!」 苏锦玥却死死坚守着「你要做什么?」 「做什么?」付洛宣勾着嘴角笑得魅惑「我要将那个孩子扔出东宫。」 苏锦玥退后了好几步,恶狠狠的盯着付洛宣「绝对不可能!」
第100章 :礼貌的小娃娃 苏锦玥在说出那声绝对不可能之后,仿佛看见了付洛宣眼里腾升起的寒冷,又像是深渊般瞬间将人吞噬。 付洛宣却勾着嘴角笑了,只是这种笑容比他发怒的时候还要让人觉得可怕,苏锦玥冷不丁的打了个冷颤,感觉周身温度瞬间下降了好几分。 就这样,她强硬的态度不自觉就软了下来,看着付洛宣勾着的邪恶嘴角,她倔强的抬起头瞥着他,嘴巴却结结巴巴的开口说道「你…你…干什么?」 付洛宣比她高很多,于是低着头居高临下的盯着她,让她十分有压迫感,接着,他开口道「苏锦玥,你是第一个敢拦我的人,不要总是在我身上尝试着事情的第一次,也不要总是挑战我的极限!」 苏锦玥切了一声「呦!狂炫酷霸拽啊!」 付洛宣挑挑眉,突然上前了几步,吓得她也向后踉跄了几步,但明显彼此的距离都拉近了不少,苏锦玥平眼看去只能看到他温暖的胸膛,他鼻翼间来来回回温暖的气息仿佛就萦绕在头顶,染的她连着耳根通到脸颊脖子都通红。 「你…你干嘛,靠那么近干嘛?」苏锦玥不自觉的低着头,不敢抬头看他。 「干什么?」付洛宣勾着嘴角,仿佛顷刻间就能蛊惑人心。 苏锦玥知道她永远无法抵抗关于他的一切,于是便索性闭了眼睛,省的又像曾经一样不知不觉被他给饶了进去。 付洛宣看着苏锦玥娇羞的样子,突然想逗一逗他,连他自己或许都不曾发觉,原先滔天的怒火,如今全化为一汪春水,在心间最柔软的地方荡漾。 「闭着眼睛做什么?」他调笑道,语气放的有些低,因此才特别像是亲切的耳语般温柔,他道「还是在期待什么?」 苏锦玥一听这话,心里顿时回过神来,她干嘛怕看他,又没做什么亏心事,于是,她突然勐的睁开眼睛,但还没来得及反应,便看到一张近在咫尺的俊逸容颜,她仿佛都能感觉到他鼻尖的冰冷,和鼻翼间唿吸的温暖,扑红了她的脸颊。 她一下子便像是被什么冲击了一般,咚得一声踉跄的靠在了紧闭的殿门上,付洛宣便俯身靠近,双手撑在殿门,将她圈在双臂之间。 苏锦玥想,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壁咚? 无论是什么,这样暧昧的动作让她心跳在瞬间加速,扑通扑通的仿佛自己都能清晰的听见,扑通扑通扑通,越来越快,越来越响,然后,砰的一声,她的心脏碎裂了。 付洛宣斜勾着嘴角笑了,开口柔声道「你说我想干什么?」 他嘴里唿出的热气烫了她的脸颊,不过苏锦玥想,幸亏她定力够强,虽然也有那么一刻的被蛊惑,但她甩甩脑袋清醒了一番,想起来偏殿里还有个孩子,便偏着脑袋,语速加快道「那个孩子我不会留在东宫的,等会儿就将他送走。」 付洛宣挑挑眉,仿佛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狭长的双眸不停的在她脸上扫描,看的她想要找个洞钻进去,连唿吸都困难了。 半晌,他才开口,道「给你一个时辰,够么?」 苏锦玥赶紧点头「够够够!」 付洛宣像是很满足的样子,挂着笑容,连眼底都充斥的笑意,缓缓站直了身子,收回了双臂,看着她低着头,僵着娇小的身子半晌,随即就转身离开,嗓子里卡住的笑声差点就迸发出来。 待他走后,苏锦玥终于松了一口气,身子仿佛要瘫软了,随即,她拍拍殿门让那宫婢开门,脚步发软的走进偏殿。 那宫殿看着苏锦玥发红的脸,很是奇怪发生了什么事。 苏锦玥走到床榻,发现那孩子睁着滴熘熘的大眼睛看着她。 她也看着那孩子,坐在床榻边问道「可有哪处还不舒服的?」 付洛尘摇摇头,哑着嗓子奶声奶气的问道「姐姐,是你救了我么?」 苏锦玥柔和的笑道「也不算是救你,举手之劳而已。」 「谢谢你姐姐。」付洛尘礼貌的说道。 苏锦玥心里感嘆了一番,算是救对了人,这么礼貌的孩子,真是比那些坏小孩好多了。 付洛尘又说道,脸颊肥嘟嘟的很可爱「姐姐,我这是在哪里呀?」 「在东宫。」苏锦玥答道。 他点点头,笑嘻嘻的说道「是太子哥哥的寝宫。」 苏锦玥点点头,奇怪这孩子莫名其妙开心什么,那些小娃娃都怕付洛宣,这孩子不怕? 看着那孩子单纯清澈的眼神,心里满是喜爱,问道「你怎么会被他们这样欺负?」 说起这个,付洛尘的眼神渐渐变得落寞起来「他们欺负我,因为父皇不要我了。」 他太小,心灵也太脆弱,苏锦玥不敢打击他,于是,她便笑着摸摸他的小脑袋「怎么可能呢,你是你父皇的孩子,你父皇怎么可能不要你。」 他可怜兮兮委屈的嘟着嘴巴「父皇不愿意见我,他们都这样说…」 苏锦玥不以为然的摆摆手「你这么小,心思怎么这么多,你想想看,你父皇是一国之君,整个东隋都是他的子民,他自然是繁忙的,还有那些人,都是嫉妒你父皇对你的爱,才欺负你的。」 小孩子心思单纯,听到苏锦玥这样一说,眼睛顿时亮了起来,语气高亢着「真的么?」 「自然是真的。」苏锦玥得意的点点头道「你父皇忙,你就别去打扰他了,你要做的就是好好学习,坚强意志,变成优秀的人,你父皇就会更加喜爱你了。」 付洛尘坚定的点点头「嗯,一定会听姐姐的话。」 旁边那宫婢听了,不禁汗颜,感嘆这位主忽悠人真是一手一手的。 苏锦玥摸了摸他的头,心里想着,孺子可教也。 付洛尘看了看窗外,太阳已经要渐渐落下,他便支撑着起身道「姐姐,我该回去了,不然母妃该着急了。」 苏锦玥道「不如在这里把晚膳用了,过会儿我叫人送你回去。」 没想到这孩子却拒绝了,他道「姐姐真对不起,我要回去陪母妃吃饭,她一个人太孤单了。」 苏锦玥又满意的点了点头,心里想着,还是个孝顺的孩子。 于是,她也没有多加挽留,便回头对那宫婢道「你把他烘干的衣服拿过来给她穿上。」 那宫婢便取了衣服回来,苏锦玥亲手帮他穿上,没想到这小孩子却害羞红了脸,苏锦玥噗嗤一声笑出声。 刚穿好衣服,殿外便有宫婢禀报「落月公主到。」 苏锦玥眉头一皱,落月公主?名字怎么如此熟悉?
第101章 :一场青梅竹马 谁知付洛尘竟然欣喜的开口道「是落月妹妹。」 苏锦玥对这孩子的欣喜表示疑惑,一群皇子公主都欺负他,难道还有一位独特的公主? 她旁边的宫婢听到这声禀报,赶紧跑过去开门,苏锦玥伸着脑袋想要看看那落月公主是何等人物。 门打开后,一抹粉红的影子突然冒出来,矮矮小小的,是个五六岁的小女娃,梳着两个可爱的小头包,插着两只蝴蝶流苏,一身都是靓丽的粉红,走起路来不是很稳当,却走的异常快。 苏锦玥定睛一看,嚯!这不是她曾经在山洞里救过的,并且之前也跟着那一群坏小孩欺负付洛尘的小公主嘛,她说落月这名字怎么这么熟悉呢! 不过她来干嘛?欺负人都欺负到这里来了,也太穷追不捨了吧,她不怕付洛宣? 苏锦玥朝她福身行礼,虽然只是一个小孩子,但毕竟是公主,不过当初他女扮男装,估计这公主没认出她,只是瞥了她一眼,就跑到付洛尘的面前,拉着他的手,唤着皇兄。 苏锦玥这下就看不懂了,这唱的是哪一出啊,付洛尘那孩子太单纯,对着欺负过他的人还能以礼相待?还是落月这小公主太会苦肉计了? 不知道那落月公主对付洛尘说了什么,付洛尘指着苏锦玥,道「是这位姐姐救了我。」 苏锦玥上前赶紧拉开他,将他护在身后,警惕的盯着那落月公主,警惕的她自己都想笑了,对一个小孩子,她都怕成了这样,不过想想也是有道理的,这皇宫里长大的人,都不好惹,一个个恶毒的跟豺狼似的,精明的跟猴似的,不得不防。 落月疑惑的看着苏锦玥,奶声奶气的问道「你做什么?」 苏锦玥心想,这么小的孩子,装傻倒是一手一手的,她看着那表面上无害的公主,道「公主来东宫做什么?」 她这话说的有些不敬,但那公主似乎并不在意,伸着胖乎乎的小手指着她身后的付洛尘「我来找尘皇兄。」 她这样一说,苏锦玥便将付洛尘护的更紧了,道「欺负他欺负的还不够么?还跑到东宫来?」 落月却摇摇头「我并没有欺负尘哥哥。」 苏锦玥瞥着她,显然是不信,只是感嘆这小公主的演技太好。 然而,她身后的付洛尘却突然点点头,道「落月妹妹真的没有欺负我。」 唉?苏锦玥疑惑的皱起眉头,转过身看着付洛尘,这是什么情况,她明明看见这落月公主也在那些坏小孩其中啊? 落月奶声奶起的解释道「我只是想要去孤月殿找尘哥哥玩,恰巧经过湖边,就看到你身边的那位宫婢从湖中将尘哥哥救起来,然后就抱走了,我回去打听了一下才知道,那些坏皇兄皇姐欺负了尘哥哥,又打听到尘哥哥被带回了东宫,便找来了这里。」 付洛尘也在一旁点头,以证实落月所说的可信度,他道「落月妹妹不会欺负我的。」 苏锦玥听到付洛尘这样说,心里想着这孩子总不可能单纯到帮欺负自己的人说话吧,便相信了,想着原来是自己误会了人家。 付洛尘噔噔噔的跑到落月身边,紧紧的牵着她的手。 苏锦玥看着,突然想起了自己记忆里的小哥哥,他们之间也曾这样紧紧牵着手,走在大雪纷飞的道路上,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这样的感情永远都是纯真的。 付洛尘一看天都要黑了,便跟苏锦玥道「姐姐,以后我还能来找你玩么?」 苏锦玥点点头「自然可以。」接着,她对旁边的宫婢道「你遣些人将公主和皇子送回去。」 那宫婢应了一声,带着两个小奶伢便出了偏殿。 两个小奶伢刚走,尉迟昀便来了,他手里端着精緻的饭菜,看了一眼殿外,问道「尘皇子和落月公主?」 苏锦玥点点头,将来龙去脉全部一一道来,尉迟笑着点点头,将饭菜放在檀木桌上道「吃饭吧。」 苏锦玥点点头,坐下来吃着饭,边吃边道「其实你不用每天都来送饭的,倒是让你做了宫婢做的事情,挺麻烦你的。」 尉迟昀有些尴尬的笑了,坐下来没有说话,其实他心里最清楚不过,他不嫌麻烦,他愿意这么做。 他看着她鼓着腮帮子吃饭,突然说道「尘皇子和落月公主一向关系都很好。」 苏锦玥一愣,随即点点头,感嘆道「青梅竹马,真让人羡慕。」 听到苏锦玥这样说,尉迟昀便试探性的问道「那你呢?小时候有没有和你一起长大的竹马?」 苏锦玥看着尉迟昀,回想起小哥哥,便笑着点点头道「有一位小哥哥。」 尉迟昀又问了一句「只有一位?」 苏锦玥疑惑的看着他,愣愣的点点头「是啊。」 尉迟昀的眼神不可察觉的暗淡下去,看着吃着饭的苏锦玥,有些苦涩的笑了,问道「那你的那位小哥哥呢?」 说起这个,苏锦玥动作一僵,掩饰不了落寞,垂着眼眸摇摇头,语气有些低沉「烟花易冷,人事易分,我和他,早就在岁月中流失了。」 尉迟昀看的明白她眼神里的黯然,愣着竟然说不出一句话,他无法安慰她,因为他同样也无法安慰自己,在时光的漩涡中,或许人会忘记另一个人,他想着,但他明白,这只是一个残忍的藉口,她永远记得在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却永远忘记了并不在乎的人。 他摸摸她的脑袋,她还这般年轻,他并不知道她颠沛流离的那些年里经歷过什么,但她美丽的外表下隐藏着血腥,她是带着血海深仇而来,最后又会魂归故里,多年前的一夜惨案,他依稀还能记得,他哭了,他的母亲却打了他一巴掌,骂他是个没出息的东西,可他怎能不哭,他失去了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小姑娘。 百转千回,他庆幸他又遇见了她,却又害怕,她带着仇恨视死如归,最终还还是会被仇恨所泯灭。 尉迟昀出了偏殿,付洛宣正在大殿等他,他缓步而入,付洛宣便抬头看了他一眼,道「哄她吃下了?」 尉迟昀点点头,其实他想说,苏锦玥已经好了,她已经不需要他哄着才会吃饭了,但他不能告诉付洛宣,因为他必须找一个理由来靠近,靠近他爱的那个姑娘。 若三年前他没有保护好他,三年后,他仍然想护她周全,去补偿他没来得及补偿的遗憾,他少了她的三年,要用一辈子方能弥补。
第102章 :懂事 付洛宣没有察觉到尉迟昀那样复杂的心思,他只是敛了敛神色,也不知道自己现下作何感受,随即换了个话题,他也不愿意在关于苏锦玥这件事情上与尉迟昀多纠缠「人找好了?」 尉迟昀回过神来,点点头「将门之后,祖父曾为北沼立下过赫赫战功,此人也是才华横溢,明日便将他带到东宫。」 付洛宣略有些放心的点点头「此事交给你办,我自然是放心的。」 「只是…」尉迟昀突然道「或许需要找个时机,将狄之臣除掉。」 付洛宣一愣,随即便调笑道「说起来,我都将他忘了,他如今动向如何。」 「与我们即将要除掉的那些官员走的有些近。」尉迟昀道 付洛宣挑挑眉,显得有些漫不经心「一匹好马,一旦有了私心,不再跟随主人,再捨不得也要丢弃。」 尉迟昀点点头「再观察观察,我会找个时机丢弃掉这颗逆道而走的棋子。」 是夜,微风吹拂,秋月寒凉,躲在云雾中,又偷偷窥探人间,露出一间,惨白的照亮一方。 付洛尘刚被送回孤月殿,云妃的贴身宫婢便从殿内冲出来,蹲着身子便抱住了他,焦急道「殿下,你可回来了,娘娘都着急一下午了。」 付洛尘伸着脑袋看了看大殿内「母妃现下在做什么?」 「等着您用晚膳了,娘娘心情有些不好,您注意点,别惹她。」 付洛尘懂事的点点头「自然,母妃伤心,我自当安慰。」说着便小跑着进了大殿。 贴身宫婢偷偷抹了泪,直感嘆这样好的孩子,却因为大人之间的权力争斗变得如此落魄,依旧能如此懂事,真是太可惜了。 付洛尘跑到大殿内,发现李云忆正坐在大殿内的坐垫上,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付洛尘作揖行礼道「母妃,儿子回来了,母妃可用了晚膳?」 李云忆抬起头,满脸的怒火,恶狠狠的说道「去哪里了!到现在才回来!」 付洛尘低着头,小声嘀咕道「和落月妹妹在一块儿,贪玩了点,就忘了时间。」 「混帐东西!」李云忆咚的一声狠狠的拍在了长桌上,吓得付洛尘赶紧跪在了地上。 李云忆呵斥道「你算什么东西,人家落月公主,金枝玉叶,你呢?你母妃我如今落得如此下场,人人都躲着我们,谁看得起我们,你倒还和她玩,一点事都不懂!」 「母妃息怒。」付洛尘俯着身子道「儿子做错了,愿意接受母妃惩罚。」 李云忆嘆了一口气,突然又哭了「你这个孩子,我十月怀胎生下你,怕受别人陷害处处小心翼翼的护着,怀你的期间简直草木皆兵,怎么捨得处罚你,只是怕母妃现下如此落魄,你会受奸人所害。」 付洛尘抬起头,赶紧跑到李云忆面前轻轻擦拭着她的泪水,安慰道「母妃放心,没有奸人害我,也没有人欺负我。」 「你懂什么!」李云忆摇摇头「蛰伏的危险,你一个小孩子怎么看的明白,那些害你的人又怎么可能告诉你,他们要害你。」 「母妃放心。」付洛尘道「既然母妃不放心,那以后儿子少出去就好了,多留在孤月殿陪母妃。」 「你这孩子。」李云忆破涕为笑,摸了摸他的脑袋道「没吃饭吧,别饿着你。」随即叫那贴身宫婢「你去御膳房取几个菜回来。」 那贴身宫婢点点头,跑出了孤月殿。 过了许久,那贴身宫婢才回来,拎个小篮子,面露难色的将篮子里的饭菜一一布到檀木桌上。 李云忆牵着付洛尘走近一看,眉头一皱,看着那贴身宫婢便呵斥道「这是什么?!」 那贴身宫婢低着头道「娘娘,御膳房的人只给这些菜,还说…还说…」 李云忆看着那些颜色寡淡,温度冰冷饭菜,看的她直反胃,她转头看着贴身宫婢「还说什么?」 贴身宫婢慌张的说道「说…娘娘只配吃这些下人吃的饭菜。」 李云忆一踉跄,闭着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像是隐忍着怒火,又像是无可奈何。 付洛尘看着自己的母妃,愣了愣,抿着嘴巴走到檀木桌前,坐在凳子上,拿着筷子夹起一块菜放进嘴巴里,满意的点点头回头对李云忆道「母妃,今天我才知道,原来宫里头下人的伙食也不错嘛!」 「你在做什么?」李云忆怒斥道,拉着付洛尘不让他坐在凳子上「别吃这些饭菜!」 付洛尘委屈的看着李云忆「可是母妃,我肚子饿了。」他指着她略凸起的小腹「弟弟肯定也饿了。」 李云忆摸摸自己的小腹,突然嘆了一口气,坐在凳子上道「孩子,我们落的现在的下场,什么样的打击还受不了呢,吃吧。」说着拿起筷子夹起菜就放进嘴里。 付洛尘咧着嘴笑了,撅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也拿起了筷子。 落月走到延雀宫殿门口,宫门口把守的宫婢正准备福身行礼张嘴喊一声公主,她嘘了一声示意她别出声,小声的问道「母妃在哪里?」 那宫婢答道「雀妃娘娘正在寝宫内。」 她唿了一口气,准备饶着曲廊回自己的落月阁,刚巧要转身,就听见身后响起了冷冷的声音「站住!」 落月一嘟嘴又将身子转过去,站在殿门边的女子身姿妙曼,倚着门框,身着芙蓉色团锦琢花衣衫,发梳如意高髻,头插燕飞花落流苏,眉如新月,顾盼流连,唇如含丹,眼底有一颗罕见的泪痣,扭着腰肢,时时刻刻举手投足之间无不透着妩媚温柔,让人看了心神荡漾。 就算是此刻要发怒的神色,也是让人看着觉得那般温和。 但落月熟悉自己母妃的每一个眼神和动作,知道她的晚归肯定惹怒了自己的母妃。 雀妃娘娘唐雀云看着自己古灵精怪的女儿,冷声道「去哪里了?」 落月抿着嘴低头道「去找太子哥哥玩了。」 「太子殿下?」唐雀云一眯眼「你从来不去找他,怎么今天这么奇怪?」 落月心虚的笑了笑「就是没有去过,才想去嘛。」 唐雀云勾着嘴角冷笑了一声「你是本宫生下的孩子,难道本宫还不知道你?跟我进来!」 落月了解自己的母妃,她的那声冷笑就代表着,她已经了解到了一切,自己所撒的慌都骗不了她,只能乖乖跟她进了大殿。 刚进大殿,唐雀云坐在上方,呵斥了一声「跪下!」 落月跪在地上,小小的身子缩在一块显得很楚楚可怜。 唐雀云道「你以为你能瞒的了我?又去找付洛尘了吧!」 落月点点头「尘哥哥今天被人欺负了。」
第103章 :御前的两位大红人 「那关你什么事情!」唐雀云骂道「虽说你才五岁,心智尚且不全,不懂事,才是个小奶伢,但你要知道,你母妃我五岁就已经被卖到了青楼做侍女,这样的事情我也不怕别人知道,幸得遇见你父皇,讨得你父皇欢心,被带到这皇宫里封了个嫔妃,看似宫里头人人敬我是雀妃,哪一个不是看不起我的?」 落月低着头,虽然年纪小,但在宫中的耳濡目染,她的心思也不少,想着自己的母妃说起以前的事情倒也是坦然,她母妃不怕丑,她还怕呢! 唐雀云还在说道「我只生了你一个,又是个公主,并非皇子,但母妃就靠着你出人头地了,再过几年,色衰而爱弛,你母妃我愈发老了,而你父皇身边的新人一拨又一拨,你我母女两个哪还有地位可言,弄不好朝堂上需要和附属小国结交友好关系,你父皇就拉着你去和亲,那地方偏僻穷苦,到时候留你母妃一个人还怎么活的下去。」 落月听这些耳朵都起茧了,她早就打算好了,若父皇真的让她去和亲,她就拉着尘哥哥一起逃跑,反正无论如何她都要和尘哥哥在一起。 唐雀云见落月一直没有说话便冷声道「所以…从今以后你不准再和付洛尘那个孽障见面!」 落月勐的抬头瞪着自己的母亲,大喊道「为什么!我要尘哥哥!他不是孽障!」 「混帐!」唐雀云怒斥了一声「你竟然为了一个失宠的孽障对你母妃大唿小叫?」 「我不管我不管!」落月撇着嘴,将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我要尘哥哥!」 唐雀云显然气的不轻,深吸了一口气,对着一旁的老嬷嬷喊道「拿棍子来,今日本宫非得教训教训这个吃里爬外的混帐东西!」 那老嬷嬷还想劝一劝,但看唐雀云的模样,又是气头上,只好去拿了一根不粗不细的棍子,落月一看那棍子,张着嘴巴就哇哇大哭起来。 唐雀云哼了一声「哭也没用,老嬷嬷,打!」 那老嬷嬷便拿着棍子上前朝落月的屁股打去,实则就是做个样子,这么小的孩子,怎么可能受得了真的打法,其实唐雀云也只是想吓一吓自己的孩子,她怎么捨得下狠手,不然也不会叫年迈无力的老嬷嬷动手了。 装模作势一番后,唐雀云看着哭的跟个小泪人似的小奶伢问道「还见不见付洛尘了?」 落月却倔强的不依不饶,边哭边喊道「见!见!就要见!」 唐雀云一听,怒火冲天,瞪着眼睛,呵斥着「你这孩子!」 老嬷嬷赶紧上前劝说,怕唐雀云真的发怒了,到时候就不好收场了,这两母女经常吵吵闹闹,她知道雀妃娘娘和落月公主的脾气,便道「娘娘莫生气,公主还小,不懂事,您把她关在房间里,她不就出不去了嘛。」 唐雀云的怒气渐渐消散,看着落月,吩咐其他的宫婢道「将公主带回落月阁,将门锁起来,不准她出去!」 落月哭的更凶了,几个宫婢将她架着就出去了,落月不停的在挣扎,嘴里叽叽喳喳的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哭的直抽泣,离开前还恶狠狠的瞪着那老嬷嬷,老嬷嬷无奈的低着头,心里想着,她也是做好人,为了公主着想啊! 月色小道上,掌灯宫婢偶尔经过,陈瑞安手执着拂尘,急匆匆的赶往养心殿,养心殿里,圣上正等着他的觐见。 来到养心殿,他直接进入,付峥煜正坐于上方处理政务,陈瑞安跪在地上恭敬的喊到「参见圣上。」 付峥煜抬头看了他一眼,嗯了一声便让他起身。 陈瑞安起身,弯着腰恭敬的站在一旁听候吩咐。 付峥煜处理政务的手没停,直接问道「竞选舞女之事如何了?」 陈瑞安恭敬的答道「启禀圣上,两日之后便是最后一次竞选了,届时会从中选拔出最优秀的二十位舞女。」 付峥煜点点头「竞选的题目是什么?」 「回禀圣上,乃是舞女的最基本,一支舞曲。」 说起这个,付峥煜突然想起了曾经在深夜里尚舞局的大殿处,他看到的那一支独舞,他已经许久都没有见到过了。 半晌,付峥煜抬起头看着陈瑞安,道「两日后,你安排一下,朕亲自选拔。」 陈瑞安一愣,怀疑自己听错了,圣上亲自选拔,这可是史无前例的,一直以来选拔舞女都是交给他和尚舞局,怎么这一次,圣上会有这种想法,亲自选拔? 付峥煜看着陈瑞安愣住的模样,不耐烦的喊到「陈瑞安?」 陈瑞安回过神来,赶紧答道「奴才会准备好。」 付峥煜点点头道「下去吧。」 陈瑞安应了一声,便带着满心的疑惑退出了大殿。 刚出大殿,便迎面碰到了同样手执拂尘的韦德禄,手中还捧个端盘,端盘上陈列着数十块木牌。 韦德禄看到陈瑞安从大殿内出来,顿时脸一僵,随即又皮笑肉不笑,尖声尖气道「呦,原本是陈公公啊!」 陈瑞安瞥了他一眼,眼里也是满满的讽刺,但脸上还得装模作样,轻笑了一声「咱家还想呢,怎么没看见韦公公呢?原本是给圣上端牌子了。」 韦德禄看着自己手中写着各宫各院的牌子,冷哼了一声「您忙着尚舞局竞选舞女的事情,怎么有空来这儿?」 陈瑞安十分得意的看了看养心殿「圣上宣召咱家商谈关于竞选舞女的事情。」 韦德禄脸色一垮,略带讽刺道「那要事先恭喜陈公公了,若是让圣上抱的美人归,那陈公公可是大功一件啊。」 陈瑞安露出漫不经心的模样「那也比不得韦公公啊,御前伺候,劳苦功高。」 韦德禄突然嘘了一声,放低声音道「陈公公这话可不能乱说,咱家作为奴才,侍奉圣上本是应该,哪里有什么劳苦可言。」 陈瑞安心想,装模作样倒是有一手,他挑挑,也不愿意陪韦德禄在这里作戏,便一甩拂尘道「咱家还有事,便先行离开了。」 韦德禄也看不惯他,宫中的权力争斗充斥在任何人之间,后宫之间,朝堂之上,也不少不了奴才宫婢之中,想要踩着别人的头往上爬的比比皆是。 他应了一声,端着那些牌子就径直走进了大殿,陈瑞安看着他狐假虎威的模样,哼了一声就走了。 然而,他并没有回尚舞局,而是朝着另一个方向而去。 夜深人静,东宫的大殿内依旧灯火如昼,付洛宣正低头准备着第二日上朝的政务,门外便有宫婢缓步而入,恭敬的禀报导「启禀太子殿下,陈公公在殿外求见。」 付洛宣眉头一锁,放下手中的册子,看着那宫婢「宣他进来。」
第104章 :深夜往来 陈瑞安接到了付洛宣的宣召,轻声轻脚的走进了大殿,付洛宣抬头看了他一眼,他弯着腰跪在了地上,恭敬的喊了一声「参见太子殿下。」 付洛宣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宣他起身,问道「这么晚来找本宫?」 陈瑞安从地上起身,道「本该用信件传于殿下,奴才也怕被别人察觉到与东宫的来往,只是刚被圣上召到养心殿觐见,一时事情紧急,又想着深更半夜四周无人,便急忙求见了殿下。」 付洛宣眉头一皱,抬着头看着陈瑞安「事情紧急?关于尚舞局?」 陈瑞安点点头,慌忙道「正是因为关于竞选舞女一事。」 付洛宣顿时察觉到不对劲「难道有何变动?」 「圣上宣奴才觐见,正是为了竞选舞女一事,圣上方才宣旨,两日之后的竞选由圣上亲自选拔。」陈瑞安答道。 付洛宣一惊,手中的笔一顿,随即重重的放在长桌上「什么?!」 陈瑞安弯着腰,焦急道「奴才也正奇怪着,圣上亲自选拔,乃是史无前例的事情,怎么这次…」 付洛宣不语,垂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陈瑞安看着付洛宣晦暗不明的模样,开口问道「殿下,这…」 「无论如何…」付洛宣抬起头,眼里是不容置疑的神色「将选拔之后的册子换掉,无论淘汰谁,必须让苏锦玥这个名字留在舞女册上。」他看着陈瑞安「陈公公,这点事情应该难不到你吧。」 「自然自然。」陈瑞安看着付洛宣冷冷的眼神,起了一层冷汗,赶紧应了一声,随后便退下了 陈瑞安出了东宫之后,警惕的环顾了一下四周,随即便疾步回尚舞局。 然而,他刚离开,东宫不远处鹅卵石子路旁的花丛中突然窜出一个人影,在月色中疾步行走。 于桑槿将自己的孩子哄睡下之后,身着素衣里衬,坐于梳妆檯上,取下头上的髮饰,卸下妆容,贴身宫婢便疾步走进了寝宫。 于桑槿从铜镜里看着她,道「这么晚又跑去哪里了?」 贴身宫婢焦急道「娘娘,奴婢刚才看见了一件奇怪的事情。」 「哦?」于桑槿伸着芊芊玉手取下头顶上的最后一只金簪「什么奇怪的事情,说来听听。」 那贴身宫婢赶紧上前道,压低了声音「因新来的一个小宫婢忘记去浣衣院取娘娘的衣裳,奴婢怕娘娘责备便深夜去了一趟,谁知回来时路过东宫,恰巧碰到陈公公从东宫里贼遛遛的出来,又疾步离开了。」 于桑槿一惊,放下金簪,勐的便回头看着那贴身宫婢,反覆的又问了一遍「你确定没有看错?」 那贴身宫婢点点头「奴婢若不是看的真真的,无论如何也不敢乱说啊,」
第105章 :与付洛尘的约定 苏锦玥一惊,大声啊出了声,一脸不可置信,亲自选拔,这是哪跟哪儿啊,付洛宣明明跟她说好了,怎么突然便了卦。 她心顿时纠在了一块,依她现在的情况,怎么可能被圣上看中,这可怎么办! 尉迟昀笑道「你怕什么,既然我们得到了消息,必定就能搞定,一本小册子而已,到时我们将你和其中一名被选上的舞女替换一下便行。」 听到尉迟昀这样说,苏锦玥就放心多了,一把夺过他晃眼的摺扇,骂道「你能不能一次性把话说完?能不能!吓唬人倒是一手一手的!」 尉迟昀低头浅笑,装作讨骂的样子,直点头「是是是,倒成了我的不是。」 苏锦玥撇撇嘴「到底是还是不是啊。」 「这个…」尉迟昀一脸沉思的模样,装作很是高深莫测「是乎不是乎。」 苏锦玥将摺扇丢给他,虽说尉迟昀这样说代表着事情能够搞定,但不是所有事情都可以万无一失的,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她心里还是有点小紧张,但是想起了付洛宣,她又莫名其妙的相信他的能力。 尉迟昀又同苏锦玥聊了一会儿后便离开了偏殿,饶过曲廊,径直走到大殿,宫婢推开大殿的门,他一走进去,便看到付洛宣坐于上方,下方跪了一名身着墨色腾云边纹蜀锦正装的人,他头带墨色发冠,髮鬓染了一丝霜白,是位相貌端正的中年男子。 付洛宣看到尉迟昀,没有同他说什么话,只是朝着那中年男子道「之前本宫说的话,你可记住了?」 中年男子气势凛然,坚定的说道「草民誓死忠守,跟随太子殿下。」 付洛宣点点头「你只要记住,你与本宫都是为了同一个目的,你先下去吧,明日在朝堂之上,本宫会举荐你,让你坐上刑部尚书的位置。」 那中年男子应了一声,看了尉迟昀一眼,便缓缓退下了。 尉迟昀看着那中年男子缓缓退下,随即看着付洛宣,问道「如何?」 付洛宣勾着嘴角笑着点点头「的确是个人才,可以为我所用。」 尉迟昀也笑了「如此便好,相信同为北沼之人,他绝无可能背叛。」 估摸着快要到正午,苏锦玥正在看小话本,再准备运动运动,怕长胖,也怕肢体骨骼变得僵硬。 结果有宫婢从外头进来禀报导「苏姑娘,尘皇子来了。」 苏锦玥一愣,开心的将小话本收起来,没有想到那小孩子说会来找她玩,还真的来了,那孩子懂事乖巧,她的确是挺喜欢他的。 她对那宫婢道「快让他进来。」 那宫婢应了一声,便出去了,不一会儿,一个矮小可爱的身影就从门外窜进来。 苏锦玥看到付洛尘一蹦一跳的进来,依旧穿着明堂堂的衣裳,戴个小玉冠,倒有点小大人的模样,脸上的婴儿肥又显得十分可爱,惹人疼。 他手里捧了两只青桃,跑到苏锦玥的面前又顿住了,非常有礼的行了一个礼。 苏锦玥瞧他的模样,笑出了声道「不用这般行礼的。」 付洛尘便也笑嘻嘻的,颇有些不好意思的伸出了手中的两只桃子「我在孤月殿外头发现了一颗桃树,就摘了几只想要送给姐姐,想要谢谢姐姐的救命之恩。」 苏锦玥接过那桃子,既开心又心疼,开心这孩子能记住她的好,心疼这孩子的没落,估计用桃子来感恩,他心里一定也不好受的,但无论如何,他沦落如此,却还能记得感恩,摘两个桃子去感谢他人,实属难得,若好好栽培,也不失是个人才。 付洛尘看她的模样,有些别扭的问道「姐姐不喜欢么?」 苏锦玥赶紧摆摆手「自然是喜欢的,之前还在想,这秋日里,能吃到青桃就好了,没想到你就来了,送来这青桃,正合了我的心意。」 听到苏锦玥这样说,付洛尘放心的点点头,开心的说道「那姐姐尝一尝。」 苏锦玥点点头,刚好床边有一盆干净的水,便拿着两只桃子去洗,洗好了之后递了一个给他,自己嘎嘣一声吃了一口,又脆又甜。 付洛尘接过,也放在嘴里,吃一口还可爱的感嘆了一声「好甜啊。」 苏锦玥看着他,笑着点点头,突然想起一件事情,便坐在凳子上,叫他也坐下,道「明日之后你便别来东宫找我了。」 付洛尘一听,脸色一垮「怎么了,姐姐?」 苏锦玥看着他不开心的模样,笑着摸摸他的头道「我话还没有说完呢,明日之后我便会搬到尚舞局,若你有空,来尚舞局找我便可。」想了一会儿又觉得让付洛尘就这样摆明了来找她不好,被人看见免不了闲言碎语,毕竟他现下是失宠皇子,并非是她看不起他,但付洛宣的警告是对的,无论如何,对她,对这个孩子都是不利的。 她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入了尚舞局就不像在东宫一样安全,她必须步步小心,不能有半分差池。 于是,她顿了顿又道「你还是别来尚舞局了,外头危险,以后若是有空,我去孤月殿找你玩。」 付洛尘开心的点点头「那我等着姐姐。」 聊着聊着刚好到了午膳时间,苏锦玥又留他一同吃饭,结果这孩子又拒绝了,原因还是他母妃,苏锦玥表示理解,想着云妃现在被打入冷宫,也不拿不到什么好饭菜,便吩咐了宫婢在东宫的小厨房里再取几个精緻热腾腾的饭菜打包好给他带回去。 付洛尘感激的看着苏锦玥「姐姐,你对我真好。」 苏锦玥摸摸他的小脑袋「你乖就行了。」她摆摆手,心想,谁叫这孩子这么乖巧呢,她是发自内心的喜欢。 明堂堂的太阳正渐渐升高,倒让人感觉到有些燥热,于桑槿怀里抱着的婴儿正睁着滴熘熘的大眼睛,小巧的嘴巴嘟着,于桑槿一逗他,他便咯咯大笑,吚吚哑哑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有宫婢前来布菜,精緻的菜色冒着热气,于桑槿刚将怀中的孩子交给奶娘,贴身宫婢便从外头疾步而来。 于桑槿屏蔽了其他宫婢,只留那贴身宫婢一个,拾起筷子夹了一块菜,漫不经心的问道「调查到了?」 那贴身宫婢却面露难色,语气低低的嗯了一声,迟迟没有开口道来。 于桑槿眉头一皱,瞪着那贴身宫婢就不耐烦的说道「愣着做什么?本宫还急着知道苏锦玥那丫头到底是个什么人物呢。」 贴身宫婢抿着嘴,脸色有些不好,似乎有些话无法说话口,半晌她才结结巴巴说道「娘娘,苏锦玥她…」
第106章 :最后一夜 于桑槿看那贴身宫婢结结巴巴的模样,烦的要命,直接讽刺道「怎么?难不成那个小丫头还是个不得了的人物?」 那贴身宫婢见于桑槿的模样,怕她发怒,便顾不得什么,顿了一顿,索性便道「回禀娘娘,奴婢什么都没有查到…」 「什么?」于桑槿眉头一皱,用美丽的丹凤眼瞥着她,显然有点生气了,语气也有些强硬「这都查不到,本宫养你是干什么吃的!」 那贴身宫婢便吓的赶紧跪倒在地,慌忙道「娘娘恕罪,实在不是奴婢无能,奴婢已经动用了大量的关系去调查,调查回来的只是一张白纸,除了知道她是被太子殿下带进宫之外,世界上根本…根本…就没有苏锦玥这个人。」 「你说什么?」于桑槿一惊,手中的筷子差点掉了,一脸不可置信的瞪着那贴身宫婢,显然是不相信,一个活生生的人怎么可能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那贴身宫婢看见了于桑槿怀疑的目光,赶紧证实自己的清白,便俯身在地道「奴婢句句属实,绝不敢欺瞒娘娘,若娘娘不信,可以亲自调查。」 于桑槿顿了一会儿便也不怀疑了,一来那贴身宫婢是自己的心腹,一直跟着自己,她相信她不会骗自己,二来,她也没有那个必要骗自己的主子,她那贴身宫婢跟随她多年,自然了解她的手段,也没有这个胆子。 只是这件事情太奇怪了,于桑槿顿住了,低着头思索,一个活生生的人,竟然什么都调查不到,甚至于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这个人,实在是匪夷所思,要知道只要是一个正常人,只要在这个世界上生活过,就一定会留下牵连,留下蛛丝马迹,比如家人与朋友,比如行迹,居住记录,这些都可以调查到,可是…苏锦玥…她到底是什么人? 太阳在今日格外毒辣,让苏锦玥都觉得有些像是回到了夏日,夏日那时,她刚随付洛宣进宫,如今一晃,时光茬然,已然到了秋季,忽冷忽热的天气,或许一眨眼,冬天便要来临。 她伸着手臂尝试着几个舞蹈动作,发现肢体并不是很僵硬,却因为伤口才刚癒合,脆弱的很,她不敢乱动,畏畏缩缩的模样肯定很猥琐。 她便一个一个试,尽量做的优美一点,最起码不要在圣上和那么多舞女面前出笑话。 一来二去,看一会儿话本,练习一下舞蹈,晃眼便到了傍晚,余晖通红的光芒四射,照的她刺眼,她坐在凳子上,尉迟昀便来了,依旧端着饭菜。 苏锦玥看着他,疑惑道「你怎么又亲自来送,让那些宫婢准备就好了。」 尉迟昀表示一脸鄙夷「我就是来送你最后一程罢了。」 「呸呸呸!」苏锦玥瞪着尉迟昀「什么最后一程,说的那么难听!难不成我舞跳的太难看,还会被圣上拉下去砍头?」 「这倒不是。」他放下精緻的饭菜,笑着道「纯属口误。」 苏锦玥表示很鄙视「亏你还是左相大人,这是在我这里说错了话,我暂且饶你一命,若在圣上面前说错了话,我可真要送你一程了。」 「是是是。」尉迟昀直点头,崇拜的说道「多谢锦玥姑娘的不杀之恩,鄙人定当谨记教诲。」 苏锦玥被他逗的哈哈大笑,拾起筷子吃饭。 天色渐渐已晚,尉迟昀离开了,宫婢进了偏殿道「太子殿下吩咐姑娘今日可以小泡一会儿药澡。」 苏锦玥听了心里一阵欢唿,估计是最后一夜,付洛宣让她洗干净了才出门,她受伤到如今,怕伤口碰水感染,一直都是宫婢用热毛巾帮她擦拭身体,让她觉得又羞又脏,今日终于可以好好洗个澡了。 但那宫婢提醒道「太子殿下特地叮嘱,不能太长时间,怕泡坏了伤口。」 苏锦玥面上淡然的点点头,心里早欢唿雀跃了,管他多长时间,只要能碰到热水就行。 有宫婢端来大木盆,又有宫婢向里面洒有利于伤口癒合的药草,再加上些玫瑰花瓣去药味,倒上热水,热腾腾的让人看了就很舒服,水里没有草药味,反而充斥着淡淡的花香,沁人心脾。 宫婢都出去了,苏锦玥褪下衣裳,踏入盆中,舒服的啊了一声,整个身体都跑在水中,无比酥软,只留一个脑袋,舒服的享受,在这热水中,仿佛**中每一个毛孔都在张开,贪婪的唿吸着花香与草药。 泡了一会儿,身体正舒爽的时候,门外便有宫婢喊道「苏姑娘,时间到了。」 苏锦玥一顿,顿时心凉的彻底,她可正舒服着呢,但没办法,她怕她要是不起来,那些宫婢会冲进来将她扛起来,付洛宣养的那些人,估计真能干出这种事情。 这样想着,她也不拖拉,反正整个人都清爽了不少,便起身,早有宫婢准备了一件衣裳放在了旁边,她穿上那件素白的束腰及地长裙,散着湿漉漉的头髮,简直就是一幅美人出浴图。 宫婢利索的将木盆撤走,又将偏殿里的水渍擦掉,一切都弄好之后,黑暗已经席捲了一切。 苏锦玥想着到外面透透气,便打开殿门,准备跟那些宫婢商量一下,结果那些宫婢突然变的异常的善解人意,她刚开口说要出去透透气,那些宫婢便都答应了。 苏锦玥奇怪的望着她们,估计是付洛宣吩咐的,最后一晚了,又让她泡澡又让她出偏殿。 出了偏殿便是曲廊,曲廊每隔一段长度便有琉璃灯照射,比月色亮,却如月色般朦胧美好。 苏锦玥唿吸了一口夜晚凉凉的空气,凉的她脑袋顿时都清醒了不少,这样寂静的时刻,千家万户灯火通明,一切都是那么温暖,她突然又想到了在家里祠堂时候的清醒,她是一个人,却从未感觉到过孤单,有人偷偷给她送饭,她想了想,那个人叫做阿灵,从前有一段时间她很讨厌阿灵,可那三年漂泊的时光里,她在有她的梦里清醒,那个叫做阿灵的人却不在她身边。 如今,依旧是灯火通明,她却只觉茫茫一片只剩她一个人独自行走,或许她应该起舞,尽管身上的伤口导致她的动作并不优美,但有些回忆,或者该用这样的方式去惦念。 她伸直了手臂,手指一勾,仿佛捻起了万千红尘,又仿佛想要甩掉一切孤寂。 她好像忘记了很多人,忘记的很多事,唯一记得的便只有一样,她是带着那样的仇恨而来,不怕疼,不怕伤,不怕死。 别人的三年是时间,她的三年,是一辈子。
第107章 :乐楼台竞选 灯火下,有妙曼身姿来回动盪,只是恍恍惚惚,像是喝醉酒的人,站的并不稳当,动作也不流畅,但那身姿却乐衷与此,一遍一遍,不想停歇,又像是不敢停歇。 一偏头,眼底点点星光璀璨,顾盼流连,双眸里像是蓄着什么,然后便倒映着一抹挺拔的身影。 那身影隐于黑暗,又像是冲破光明,愣在原地,隔着一层不敢逾越的薄膜,明明可以轻点指尖解除,他却没有了动作。 苏锦玥的动作顿住了,明明只是几个简单的动作,她却累了一层汗,她知道她的动作很好笑,看着他,她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手脚有些慌乱。 他终于开口,声音像一把剑,终于穿透了阻碍,刺进了她的身体又变为了柔软的丝绸,包裹了她,和她的心脏。 她侧耳听着,他的声音淡然,永远是那么冷静,他说「怎么不跳了?」 她红了脸,低下了头,又摆摆头,或许他能看见,或许他看不见,她小声的嘀咕,或许他能听见,或许他听不见,她说「有点难看。」 但他看见了,并且听见了,所以才会说「没关系。」 于是,她像是受到了莫大鼓舞,努力划了一下纤细的手臂,又提了一下腿,挥动了裙摆,她笑着看着那边黑暗的一片,怀疑他还在不在,语气便有些急促的问了一句「付洛宣?」 那边立即传出熟悉的声音「嗯,我在。」 她终于像是放心了,歪着脑袋巧笑倩兮的问道「好看么?」 那边不知道是不是点了点头,但她依旧听的清楚,他说「好看。」随即便抬起脚踏破了黑暗,衣摆随着脚步微微摆动,近了点又近了点,他隐于黑暗的俊逸容颜终于露在了光明中,眉目如画,眼底是永远破不了的寒冰。 苏锦玥笑了,远远看着他缓缓靠近的身姿,带着红尘滚滚,带着孤寂冰冷,却像是有一剎那深情款款的幻觉,她突然明白,在东宫这么久的争吵,对白梓成死的事情,她的逆反,她对他的憎恨,对他的恐惧,对他的怒骂,以及那些装疯卖傻,原来都只因为她想见他,想和他说话,再多一秒,再多一句,用这样的方式,让他注意她,因为就像过了今夜,或许不能常常见面,或许不能多说一句话,她心里有他,却犹如咫尺天涯。 这么久的争锋相对,终于在那样的相视而笑中冰释。 付洛宣想要笑,却只能扯动一点嘴角,脚步也在靠近中突然顿住。 苏锦玥疑惑的看着他,问道「怎么愣住了?」 他低着头,突然沉着声音说道「因为太美了。」 她突然想要笑出声,那样冷冽的男子,依旧是那样冷冽,但神奇的是,她依旧能在那样的冷冽中找到一点点的温暖,她问道「是我么?」 他却意外的摇了摇头,正色的看着她「是星星。」 星星么?苏锦玥想,抬起头,却发现墨空中万里乌云滚滚,像是有暴雨即将来临,月亮都害怕的躲在一角,一片空荡,并没有一颗星斗。 她疑惑的看着他,耸耸肩,想要告诉他,今天月亮并没有带孩子出来。 他却笑了笑,突然转身就走了。 苏锦玥一惊,向前急匆匆的跑了几步,却又顿住了动作,看着那样孤寂的身影,脚步从来不肯滞留,她突然觉得,或许永远,她都追不上他。 天边已经渐渐泛白,苏锦玥突然从梦中惊醒,感嘆自己自从受伤来到东宫,这是有史以来,起的最早了一次。 想起昨夜,月下的相遇,像是一场梦,但她心里明白,因为太过不真实,才会觉得是虚构,的确不真实,却是真的发生过。 宫婢送来洗漱用品,清粥小菜,又送来舞女的衣裳。 她洗漱过后,喝着粥,望着这偏殿,望着那些忙活的宫婢,突然有些捨不得,在东宫的日子,太舒服太清闲,她捨不得这样的日子,捨不得可以天天看见付洛宣的机会。 然而,她必须捨得,因为,她有她自己背负的使命,还有与付洛宣的交易,有些事情,她曾经说过,就算是用命,她也要完成。 这样想着,她便好受了些,填饱了肚子,换上了舞女衣裳,梳妆打扮,描眉画黛,水袖飘逸,回眸浅笑,面如桃花羞红色。 刚出偏殿,就碰到付洛宣和尉迟昀,苏锦玥看着付洛宣,就想起了昨夜,她有些不好意思,但他貌似依旧是那么淡然。 尉迟昀上前几步,压低声音跟她道「你先去乐楼台同其他舞女一起报导,届时我和太子殿下会随着圣上一同出席。」 苏锦玥点点头,看向付洛宣,付洛宣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并没有要说话的意思。 她有些黯然,朝那些照顾过她的宫婢告别,便缓缓离开东宫。 与付洛宣擦肩而过时,她还在想,他会不会突然拉住她,说些话,一句都好,但他没有,任由她出了东宫。 貌似昨夜的事情,全是一场梦。 苏锦玥整理了一下失落的情绪,觉得现在最重要还是竞选一事,便一刻也不停歇的赶往乐楼台。 走过一条石拱桥,渡过曾经放过花灯的湖,就到了乐楼台,乐楼台就是一座高建的露天圆台,材质为石头所筑,四方有楼梯通入,白玉如镜,铺满了地面,亮堂堂的映着人格外清晰,其广阔程度可以容纳上万人。 乐楼台的另一边是一座高达五层的阁楼,飞檐雕龙,檐上四边挂着青铜铃铛,风一吹叮噹叮噹响,阁楼整个布局皆是镂空装饰,镂空窗沿,镂空殿门,模样雍容华贵。 苏锦玥到达乐楼台,从楼梯上去,大的一望无际,舞女都来的差不多,一拨又一拨的聚集在一起叽叽喳喳的讨论着什么,有些和她关系还不错的舞女纷纷上前询问她的伤势,都惊讶道「我们都以为你脚受伤了不会来了,你脚好了么?」 苏锦玥心想,原来付洛宣给她找的藉口就是脚受伤了,这也太假了,太随便了,搞的现在只能由她来圆,于是她便笑着「脚是一时半会儿好不全了,但来还是要来,毕竟机会就这一次,就当玩玩也行,虽说已经知道自己选不上了,但也不妄努力过。」 她这话一说完,那些舞女纷纷赞扬她的毅力,苏锦玥心想,现在别这样假模假样的夸赞,等到她选上的那一刻,希望这些人还能笑着不讽刺她。 想着转头四处看了看,就看到不远处曾经害她迟到过的舞女,那舞女嘲讽的看了她一眼。 苏锦玥不以为然,心里想着。看谁能笑到最后。 正想着,突然陈瑞安便出现了,在阁楼那边尖声尖气的喊了一声「圣上到…」
第108章 :起舞太难看 苏锦玥转头看去,一群舞女突然都站直了身子,全部都排成几排,我去!苏锦玥翻了个半眼,敢情都排练好了,都没人告诉她,害的她傻站了半天,愣了一愣,赶紧找个空地方和她们站在一起。 只见阁楼门前上方放下一道竹帘,挡住了阁楼那边的视线,主要是让这些舞女看不见圣面,紧接着嘎吱一声,门开了,韦德禄从里头出来,端了个檀木椅放在竹帘那边,从里头走出一抹挺拔的身影,径直坐在那檀木椅上。 接着又出现两抹挺拔的身影,分别做在旁边的檀木椅上,苏锦玥猜测估计是付洛宣和尉迟昀。 一群舞女开始骚动起来,纷纷扬着头想见一见圣面,奈何依圣上的视线可以看见乐楼台的情况,可乐楼台这边却看不见圣面。 不一会儿,韦德禄又端着几个檀木椅放在略下方的位置,从阁楼里面又走出几名身着华服的貌美女子。 她们并没有用竹帘挡住,因此苏锦玥看的清楚,分别是安贵妃,桑贵妃,言妃,还有媛清。 或许有人好奇圣上和各位娘娘是何时进入那阁楼中,实则苏锦玥小时候来过乐楼台参加宴会,也曾和小哥哥一起去那阁楼玩过,那阁楼乃是皇家御用的四方阁楼,不知道是东隋哪位能人异士所设计,四方皆是正门模样,皆可进出,因此圣上和那些嫔妃必定是从另一边而入。 正想着,远远坐下的媛清向她眨了一下眼睛,苏锦玥一愣,也偷偷眨了一下眼睛,要说最近,她真的很少见到媛清,一来媛清已经是贵人,也要料理自己宫中的事情,二来总往东宫跑,免不了有人说闲话,因此在她受伤其中,媛清只来过一两回,但是糕点,还有打发时间的小话本,她倒是差人送来了不少。 一切准备就绪,一群舞女便福身行礼,齐齐的喊到「参见圣上,参见太子殿下,左相大人,参见安贵妃,桑贵妃,媛贵人。」 行礼之后,陈瑞安便上前站在一群舞女面前,尖声尖气的喊了一声「舞女最后一轮竞选开始…」这就算正式开始了。 陈瑞安捧个册子,首先喊到「汝州城柳家嫡女柳眉兰。」 喊完之后,便有一名眉目清秀的女子从舞女队列中出来,缓步走到前面空荡的中央,福身又行了一个礼,便缓缓起舞。 以此类推,陈瑞安一个一个叫着,叫到谁便出列在圣上面前起舞,跳的有好有坏,却都不知道到底是选上了没有。 终于,陈瑞安叫了一声「东宫宫婢苏锦玥。」 苏锦玥想着,终于到了,俗话说早死早超生,一直不到她,害她紧张个半死,不过貌似现下她还是很紧张,手都捏出一层冷汗。 但当她上前更靠近竹帘那边的人时,她的心脏突然停顿了一会儿,身体有着不可控制的冲动,然而,她依旧压制着那样的冲动,眼神像一把利剑,直直的穿透那竹帘。 她有着这般的仇恨,本就是为着这个而来,但她必须隐忍,时机尚未成熟。 苏锦玥站在中央,媛清朝她鼓励的点点头,她又瞥见于桑槿嘲讽的眼神,她想,嘲讽吧,尽情的嘲讽吧,有让你抓狂的时候。 她慢慢起舞,因为伤口的原因,不敢有大幅度动作,畏手畏脚着,肯定很难看,一点跳舞的样子都没有,但她任然尽力做着,总不能太丢脸不是? 虽然耳边能听见不少诧异声和嘲讽声,大概有不少人惊讶这样跳舞的模样还敢来竞选。 她能看见媛清紧张的神色,也能看见于桑槿幸灾乐祸的模样,更能看见安贵妃和言妃略有些诧异的目光。 苏锦玥才不管这些,反正付洛宣会帮她解决,更何况昨夜,付洛宣说过好看,她便不觉得丑,依旧起舞弄清影,依旧笑着跳完。 一舞完毕后,苏锦玥又福身行礼,退了下去。 竹帘后面的付峥煜却看的愣住了,急忙问旁边捧着册子的小太监道「刚才那舞女叫什么?」 小太监恭敬的答道「苏锦玥。」 付峥煜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想起了曾经在深夜里如天女一般起舞的女子,仍是刚才那女子舞姿之难看,但那抹纤影仍然与之重叠,原来她叫做苏锦玥。 「她是怎么回事,跳舞时为何畏手畏脚?」付峥煜问道。 那小太监便答道「听说是扭伤了脚,至今还没好全。」 原来如此,付峥煜恍然大悟,难怪连着好几日没有看见她在尚舞局的大殿内练习,不过脚扭伤了还有这个毅力来竞选,其精神可嘉。 付峥煜心里正感嘆着,对苏锦玥也颇有兴趣,那小太监却觉得这样的舞姿,圣上是绝无可能看的上的,便执着红毛笔,准备在册子上划掉苏锦玥这个名字。 谁知付峥煜却突然对他说道「将她留下来。」 小太监一愣,直接怀疑自己听错了。 付峥煜不耐烦的一皱眉头,瞥着那呆立住的小太监道「怎么?没听见朕说的话?」 小太监立马反应过来,一脸不可置信,但怕圣上发怒,赶紧在那名字划了个勾号,心里却仍是疑惑圣上莫名其妙的决定,竞选舞女都是留下舞姿优美动人的女子,从来没见过留下跳的这么难看的,虽说那女子的确貌美如花,但那舞实在不敢恭维。 苏锦玥退下去之后,不少人都安慰她,说是竞选不上没关系,毕竟事出有因,苏锦玥心里冷笑着,指不定到最后谁安慰谁呢,现在假模假样的有什么意思。 曾经害她迟到的舞女已经表演过了,对着她又是一顿冷嘲热讽,苏锦玥突然很后悔,怎么没拜託付洛宣想办法,把那舞女的名字给划掉,好好打击她一番,省的以后还得找她麻烦。 统共二十五位舞女,没过多久,大抵几个时辰便竞选结束,一群舞女紧张兮兮,不知道到底是哪五个倒霉的人被淘汰,不过她们心知肚明的已经有了一位,那便是苏锦玥。 陈瑞安缓步走到竹帘那边,弯着腰站在付峥煜面前,恭敬道「圣上,不如竞选结果明日再在尚舞局宣布。」 付峥煜看着陈瑞安,思索了一番,还没有回答,另一边的韦德禄便怪里怪气的讽刺道「呦,陈公公是几个意思啊,干嘛等到明日宣布,难不成有人买通了您,您想争取个时间暗箱操作?」 陈瑞安顿时气的牙痒痒,瞪着韦德禄,冷笑了一声道「韦公公,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讲,咱家主管竞选舞女之事多年,何时暗箱操作过?」 韦德禄却不以为然「谁知道呢,现场公布公平公正,又何必等到明日。」 陈瑞安还想争辩什么,却看到付峥煜正冷冷的盯着他,吓的他腿一软便跪在了地上。
第109章 :奇怪的舞女册 付峥煜看着陈瑞安,冷声问道「为何明日宣布。」 陈瑞安赶紧答道「回禀圣上,奴才主要是怕现场宣布会伤了一些竞选舞女的脸面,这些竞选舞女当中大部分都是千金小姐,脸面薄的很,若是因此得罪了一些名门权贵,对皇家也有所不利,因此奴才觉得,明日一一通知,方显得皇家对她们的注重。」 韦德禄一脸嘲讽,还想再说些什么,付峥煜却在一旁点点头道「如此说来,便依你所言。」 陈瑞安从地上起身,得意的看着一脸不服的韦德禄,随即便出了竹帘,来到众舞女面前,宣布道「各位姑娘可以回尚舞局了,最终结果将由明日宣布。」 有些舞女顿时就小声叽叽喳喳起来,对于明日宣布有些失落,觉得等待就是煎熬,有些没信心的舞女却松了一口气,好歹有个时间让她们准备好接受坏结果。 宣布结束后,圣上便进了那阁楼离开了。 一群舞女方福身行礼恭送,便也依次排着队伍回到尚舞局。 回尚舞局时经过尚乐局,苏锦玥远远望去,里头依旧丝竹管弦,却再也没有了曾经雨夜听过的流珠琴声,弹琴的人也早已不在,短短几日,物是人非。 她不禁黯然了神色,觉得那尚乐局实在不忍直视,便转了头,匆匆的,逃也似的回了尚舞局。 回到尚舞局,看着这一切的一切,确实是有点恍若隔世的感觉,在东宫发生了那么多事情之后,她终于回到这里,并且将会有很长一段时间在这里生活。 重新踏入自己的房间,发现一切都没有改变,仿佛她昨日还在这里生活般,缓步而入,突然在床榻上看见了一件熟悉的东西,竟然是流珠琴。 苏锦玥正诧异着,身后便响起了脚步声,她回头一看,正是那付洛宣的眼线女官。 她走进房间道「苏姑娘,那把流珠琴是太子殿下吩咐送过来的。」 苏锦玥苦涩的笑着点点头,上前捧起那把流珠琴放在桌子上,用手拨弄了一声,铮的一声仿佛白梓成就在面前,重新弹起这千古好琴。 人亡了,琴还在,付洛宣还真是有心,到底让她还有个念想。 眼线女官接着道「姑娘便放心好了,陈公公自然有办法解决。」 苏锦玥点点头「我明白。」 随后那眼线女官便缓缓退下了。 苏锦玥坐在凳子上,面前摆着那把流珠琴,说到琴,她倒是会弹,却不够精通,少了白梓成,这把琴放在她这里,未免可惜了点。 想着,她取出一块布将流珠琴小心翼翼的包裹好,放在柜子里锁住,并且暗暗发誓,总有一天会将这样的好琴重见天日。 不一会儿便有宫婢来送午膳,苏锦玥匆匆扒了几口,并没有什么胃口,便躺在床榻上休息,估计其他舞女也是如此,最后一轮竞选结束了,都放松了不少,无论结果如何,先趁这个时间好好休息一番。 大抵好久没有起的像今天这样早,或者在东宫睡懒觉睡习惯了,躺在床榻上不一会儿便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久,便听到有人敲门,苏锦玥迷迷煳煳的睁开眼睛,发现窗外天色已暗,她浑浑噩噩的起身,披了一件衣裳便睡眼惺忪的打开房门,发现房外站着一名宫婢,正端着热腾腾的饭菜。 她觉着才吃了午膳,睡了一觉又到了晚膳时间,实则还是没有多少胃口,便也就吃了几口,天色便真的全部暗了下去,点上一盏明灯,她突然想吃昨日付洛尘送的青桃,想着刚好可以孤月殿看他,便准备等再晚一些,就去孤月殿。 灯火通明的左宦府中,陈瑞安正静静的坐于上方,左宦府是圣上在宫中特地为他所建的居所,而韦德禄便居在右宦府。 下方正跪着一名身着黑衣的男子,陈瑞安看着他,吩咐到「用尽一切办法,立即去掌管舞女册的太监那里将册子偷给我。」 下方的男子应了一声,蒙上面便悄悄离开了。 一路轻声窜到那掌管舞女册的太监院中,院中住了很多小太监,那男子准确的找到那小太监居住的房间,里头漆黑一片,还微微响着鼾声,那黑衣男子趴在门边,用沾着口水的手指轻轻捅开门纸,掏出怀中迷香管,插进那破洞处,放在嘴里一吹,一缕青烟缓缓飘荡,缓缓,那黑衣男子轻轻推开门遣进房间,床榻上的小太监已经昏迷,而舞女册便放在桌子上。 那黑衣男子迅速拿起册子揣在怀中,随即便退下,关上房间,一路疾风一般窜回去。 来到左宦府,陈瑞安正在等待,他进去,掏出怀中的册子递给陈瑞安,陈瑞安接过册子,他的旁边是一本一模一样的册子,只是里面的苏锦玥已经画了勾号,被淘汰的另有他人。 陈瑞安拿着那本真册子,随意的翻了翻,突然瞥过一页,头皮一炸,赶紧匆匆翻回那一页,定睛一看,吓了一跳,那页上面苏锦玥这个名字正用赤红的毛笔画了一个大大的勾号。 这是这么回事?陈瑞安一脸不可置信,苏锦玥的名字竟然是画着勾号的,这是谁做的?太子殿下?不可能,他明明已经吩咐了自己去办,那是谁,不可能再有谁了,那为何会有一个勾号? 陈瑞安实在想不通,那黑衣男子问道「公公,怎么了?」 陈瑞安心不在焉的摇摇头,想着既然这样,也省了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无论是因为什么,只要苏锦玥已经竞选成功便是。 这样想着,陈瑞安又将真的册子还给那黑衣男子道「立即放回原处。」 男子正疑惑,应了一声便立即拿着那册子又回到太监院。 陈瑞安立即销毁那本已经准备好的假册子,随即匆匆出了府,赶往东宫。 一路疾步来到东宫,大殿内灯火依旧如昼,把守的宫婢向他福身行礼,他道「你且去通报一声,咱家有要事求见太子殿下」 宫婢应了一声,进入了大殿,大殿内付洛宣还在连夜忙着政事,看见宫婢疾步而入,问道「什么事?」 宫婢禀报导「启禀太子殿下,陈公公在外求见。」 付洛宣一愣,陈瑞安?他心里不免有些疑惑,他深夜而来,难道是事情败露。 「宣他进来。」付洛宣道。 宫婢应了一声便出了大殿,不一会儿,陈瑞安便疾步进入大殿,跪倒在付洛宣的面前「参见太子殿下。」 付洛宣看着他,直接开口问道「你深夜求见所为何事?调换舞女册一事可办好了?」 陈瑞安答道「启禀太子殿下,办是办好了,只是…」
第110章 :被逮到 付洛宣双眼一眯「只是什么?」 陈瑞安俯身答道「奴才偷出那本舞女册时,那本舞女册上苏姑娘的名字已经画了勾号。」 「什么?」付洛宣一惊,整个人都顿住了「你是说,苏锦玥原本就被选上了?」 陈瑞安点点头「这也是奴才所奇怪的地方。」 付洛宣低头思索着,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半晌,他盯着陈瑞安,冷声道「既然已经选上了,也算省了一些事,只不过这件事情太奇怪,你派些人去查,务必查清楚。」 陈瑞安应了一声,准备起身退下,付洛宣突然将他叫住道「以后有什么紧急的事情,遣个信得过的人送信来,不要再来东宫,让人察觉。」 陈瑞安一愣,点点头,随即便退下了。 微风吹拂着有些凉,秋季的夜晚总是带着点枯萎的味道,仍是宫中四季如艷,也无法逆天换命,改变季节原本的模样。 苏锦玥走在小道上,披了件薄薄的斗篷,孤月殿在偏僻之地,连去往的路途都偏僻无比,寂静无声,一片幽冷,偶尔风吹过枯草传出沙沙声,她胆子大,可以杀人,却特别怕黑。 从三年前开始,她开始害怕,寂静的夜里,任何一点响动。 因此,现下,望着周围寥寥的一切,她心都纠在一起,脚步不禁加快再加快,简直就跑了起来。 跑了一路,终于看到前方的点点星光,像是万家灯火,她加紧脚步,终于看到了一颗黑暗中的桃树,再向前一点,是一座破败的宫殿,虽说规模很大,但模样却很老旧,正方牌匾晦暗不明,带着歷史沉积下来的尘埃,上面雕着的三个大字却异常精緻,在月色下泛着美丽的光芒:孤月殿。 不记得是谁曾经告诉过她,人总要在丑的面前寻找一些隐藏起来的美,它至少能够保证你的人生不会黑暗的太过迅速。 苏锦玥抬起头望去,不知道该在哪里找付洛尘,不过这么晚了,他肯定已经休息了,应该在某间偏殿,大殿的灯还亮着,就说明云妃在大殿,那么她可以寻找一下其他亮着的地方。 想着便围着孤月殿的曲廊寻找,走了没几步便看到一间亮着灯火的偏殿,苏锦玥琢磨着,估计是这间没错了,就敲了敲窗沿,又朝着里头轻声喊了一喊「付洛尘?」 谁知里头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难道已经睡下了?苏锦玥想着,但灯还亮着啊,如果真睡下了,她是喊还是不喊呢? 正在两难抉择之中,突然肩膀处被什么东西搭了一下,她疑惑的偏头去看,在月色看到了一只惨白惨白的手,那一瞬间,她脑海闪过很多,终究头皮一紧,整个人都僵住了不能动,什么感觉都没了,只有血液不停的向头顶沖。 这是什么东西,是鬼么? 半晌,苏锦玥终于控制不住的大叫了一声,踉跄的退后了好几步,感觉周身都阴冷冷的。 然后,那双手突然消失了,黑暗中响起了一声清脆的女子询问声「是什么人?」 苏锦玥一惊,这鬼还问她是什么人,她还想问你是什么鬼嘞,但千钧一髮之际,遇见鬼就只能跑。 她准备拔腿就跑,谁知还没提脚,就看到不远处大殿里跑出一抹矮小的身影,他打着灯笼,因此苏锦玥看的清楚,那正是穿着素色里衬的付洛尘。 付洛尘也看见了她,大喊了一声「玥姐姐…」 苏锦玥正想喊他别过来,这里有厉鬼危险,可说时迟那时快,付洛尘已经噔噔噔的跑了过来。 然而,随着他跑来时灯火的照耀,苏锦玥终于看见了那黑暗中的鬼。 那哪里是什么厉鬼啊,就是一名普普通通穿着宫装的宫婢,正也警惕的望着她,估计也吓的不轻。 付洛尘跑到她们两个中间来,苏锦玥松了好大一口气,差点就被吓个半死了。 那宫婢一把将付洛尘拉过去,道「尘皇子,此人来路不明,您不可以靠近她。」 我去!苏锦玥瞥着那宫婢,心里想,你们现在就是草木皆兵吧,什么人都怕,她又不是妖魔鬼怪。 付洛尘朝那宫婢摇摇头道「这是玥姐姐,我的朋友,并不是来害我的人。」 苏锦玥满意的点点头,心想这孩子真乖,算她没白救他。 那宫婢也是一愣,一直打量着苏锦玥,突然来了一句「你是尚舞局的舞女?」 苏锦玥也是一愣,半晌点了点头「竞选舞女,还算不上正式。」 大殿那边突然传出一声女子的呵斥声「怎么回事?尘儿?」 那宫婢顿时反应过来,冷眼看着苏锦玥,带着威胁的意味道「既然你来了孤月殿,不管你是为着什么,都必须去见我们娘娘一趟。」 苏锦玥表面上应着,心里正不爽,她又没干什么偷鸡摸狗的事情,再者说,你们都没落成这样了,脾气倒还不小。 随那宫婢进了大殿之后,大殿内摆设简陋,但收拾的还是十分干净。 上方正坐着一名女子,素衣妆容,容貌清秀,眉目间却总是忧心忡忡,小腹正略略突起。 苏锦玥想着,这就是云妃,这也算是自己第二次见她了,第一次是七巧节那夜,自己无意间撞见她和她父亲李乘如的对话,那时她雍容华贵,话语恶毒,句句至人于死地,如今整个人都衰老了不少,也消瘦了不少。 云妃开口问道「你是尚舞局的舞女?」语气也没有了从前的盛气凌人。 苏锦玥一愣,心里想着,你们都是什么眼睛啊,这都能看得出来。 看云妃那模样,她应了一声,虽说是失宠之妃,但礼还是要行的,便跪拜下来道「奴婢正是尚舞局竞选舞女。」 估计是她礼仪做的周到,并且还是很尊敬这冷宫中的妃子,李云忆并未为难她,只是轻声问了一句「深更半夜,你来这孤月殿做什么?」 苏锦玥看了一眼一旁的付洛尘,答道「奴婢与尘殿下相熟,是来找尘殿下的。」 李云忆听了,看了一眼付洛尘,眼神顿时变得警惕起来,估计是怕苏锦玥是什么图谋不轨的人,想要来害她儿子。 付洛尘便开口道「母妃放心,玥姐姐是好人,之前有人欺负我,还是玥姐姐帮了我。」 「欺负你?」李云忆眉头一皱,戾声道「谁欺负你,怎么没听你说起过?」 付洛尘低着头「已经是好久的事情了,玥姐姐帮了我,已经没有人敢欺负我了,母妃放心。」 李云忆却突然像是要落泪般,语气哽咽的说道「是母妃对不起你,没落成这样,还害了你。」
第111章 :众矢之的 虽说李云忆也作恶多端,落的如此下场也属活该,但她却是真心的爱自己的儿子,面对这样的场景也有些于心不忍,苏锦玥便安慰道「娘娘不必伤心,一切都还没有定数。」 「你知道?」哪知李云忆眼睛突然一眯,眼神奇怪的瞥着她。 苏锦玥心里一个咯噔,心想不好,一个不经意就说错了话,不会把自己也牵连进来吧。 李云忆看着她的模样,便也知道个**不离十了,低着头思索了一番,问道「你相信本宫是被人诬陷的?」 苏锦玥愣了愣,笑道「奴婢只是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煞星一说。」 虽然她只是这样说了一句,却好似给了李云忆莫大了安慰,李云忆笑了笑「亏的这宫中还有你这样一个人,其他人可都避讳着我。」 苏锦玥没有说话,实则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心里思索着找个藉口赶紧离开,今天只能对不起付洛尘了,不能够陪他玩了。 然而李云忆又突然开口问她「你能否帮本宫一个忙?」 她想说不能,但她看着云妃,又看着云妃身边的贴身宫婢,怕自己说了不能,估计就走不出这座孤月殿了,只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 李云忆展颜一笑,从怀里掏出一封信件,道「你帮本宫将这封信件亲手交给尚舞局同为竞选舞女的余薇安。」 苏锦玥一愣,心想,我去!早就准备好了,敢情就等着她这样的小绵羊来呢,但她都答应了,又不敢不接,只能颤颤巍巍,内心满不情愿的接过那份信件,思索着余薇安,也是竞选舞女?难道着云妃还有后援? 反正此地不宜久留,她看着李云忆,又看着付洛尘,福身行礼道「奴婢定当不负娘娘所望,现下夜已深了,奴婢先行告退。」 李云忆点点头,终于肯放她走了,付洛尘也向她招招手。 苏锦玥朝付洛尘笑了笑,便赶紧退出了孤月殿。 一路上怀里揣着那封信,就跟揣着一大块烫手的山芋,简直让她难以安定,只想赶紧将信件交出去,她才可以放心。 回到尚舞局时,都已经是半夜了,灯火俱灭,苏锦玥想,她又不认识那个叫余薇安的女子,这么晚又找不到,就索性回房间睡觉。 躺在床榻上时,她拿起信件,手痒的想要打开,却又不敢打开,将它透着点月光,也还是看不见信的内容,干脆将信塞到枕头底下,闭上眼睛就睡觉。 第二天清晨,苏锦玥又被一声熟悉的,并且好久都没有听到过的敲锣打鼓的声音吵醒,她揉了揉眼睛,迷迷煳煳的睁开双眼,发现外头太阳已经缓缓爬了出来。 她撑着起身,第一件事情就是将枕头底下的信件拿出来贴身的揣在怀里,然后穿好衣裳,有宫婢准时送来洗漱用品和早膳。 洗漱过后,用完早膳,苏锦玥打开房门,一群宫婢正聚集在院落里,估计是等着陈瑞安来宣布舞女名单。 她也出去,走到那些舞女中间,看了一看,实在也猜不到余薇安是谁,但等一会儿宣布舞女名单时,她可以好好注意一下。 不一会儿陈瑞安便来了,并且带了一个小太监,手里捧个册子,一群舞女便都骚动起来,议论纷纷,有人得意,有人紧张。 陈瑞安呵斥了几声肃静,舞女们便都一一安静下来。 陈瑞安接过那小太监手里的册子,翻开道「现在咱家就宣布通过选拔的二十名舞女。」说着便一个一个报名字。 那些报了名字的即得意又轻松,还没有报到名字的随着名额的减少都紧张起来,苏锦玥也紧张,虽说付洛宣有办法解决这样的事情,可就怕事情失败。 陈瑞安还在念着名字,突然念到了一个余薇安,苏锦玥一个激灵,赶紧在人群中观察,终于在不远处看到一名眉目清秀的女子,相貌与李云忆竟然有点相像,正挂着笑,周围人正在恭喜她。 苏锦玥想着,应该就是她没错了,正愣神之际,陈瑞安突然报出了她的名字—苏锦玥。 这一下全都炸了锅,在场的那些舞女都不敢相信,全部都交头接耳的议论起来,有些胆子大的便直接问陈瑞安有没有看错,苏锦玥怎么可能选的上。 苏锦玥倒是松了一口气,相信了付洛宣的办事效率,偏头一看,曾经还安慰过她的几名舞女都用异样的目光看着她,她心里冷笑了一声,早就说过不要装模作样,现在那些舞女倒是打了自己的脸。 「公公。」人群中突然有人大喊了一声,苏锦玥望去,发现正是曾经害她迟到过的舞女。 那舞女叫做裴兰欣,父亲在朝堂为官,也在选上的二十名舞女之中,她正盯着陈瑞安,直言不讳的问道「公公,为何苏锦玥能留下来。」 陈瑞安瞥着她,道「留下的一共是二十人,难道你还要一个一个问原因么?」 裴兰欣不服气了,指着苏锦玥道「大家都看的很清楚,苏锦玥她跳的那么差,怎么可能会通过选拔!」 她这话一说,所有人都开始质疑苏锦玥,纷纷对着陈瑞安问道为什么她能留下了,各各都是不服气的人。 苏锦玥能明白她们的心情,毕竟她因为伤口的原因,跳的比在场舞女中任何一位都差。 陈瑞安戾声的骂了一句「肃静!」 他的话还是有份量的,那些舞女便不再吵闹了,不少人都瞪着苏锦玥开始交头接耳。 陈瑞安看着那些舞女冷声道「这是圣上亲自选拔下来的,想必各位舞女都知道,咱家是做奴才的,又如何能猜的透圣上的心思,各位姑娘如果有疑问,可以亲自去问一问圣上,为何要将苏姑娘留下来!」 他这样一威胁,便真有点效果,那些舞女便也不议论了,闭了嘴巴,纷纷换上了不服气和质疑的目光瞪着苏锦玥。 苏锦玥心里想着,这下好了,付洛宣这样一弄,她彻底成了众矢之的了。 陈瑞安合上了册子道「没报到名字的五位姑娘,虽说你们没有通过选拔,但不必沮丧,等会儿有车撵送你们出宫。」 那五个落选舞女纷纷哭丧着脸,先离开回了房间。 陈瑞安看着剩下来的二十名舞女,继续道「虽说各位姑娘留了下来,也望各位姑娘不要松懈,既然留下来了,就要吃得了苦,咱家丑话先说在前头,在尚舞局可不像在家中,你们是舞女,并不是什么大小姐,若是被咱家发现有人惹是生非,唯恐天下不乱,一律逐出尚舞局!」 一群舞女听了,纷纷应了一声,陈瑞安便带着那小太监离开了。 陈瑞安离开后,虽说没有人找苏锦玥的麻烦,但议论的声音算是不绝于耳,有些经过她身边时,还特意用怪异的眼光瞪着她。 苏锦玥懒得理她们,在人群中寻找着余薇安,刚巧看到她转身离开的背影。 苏锦玥立即朝她那边大喊了一声「余薇安!」
第112章 :起舞天女 前方的余薇安顿住了脚步,回过头,看见苏锦玥,不禁泛起疑惑的神色。 苏锦玥疾步走到她面前,压低了声音道「借一步说话。」 余薇安警惕的看着她,搞的她很无语,苏锦玥翻了个白眼,心说,我又不是豺狼虎豹,你怕什么,看着余薇安不信任的神色,她环顾了一下四周,轻声凑过去说道「是云妃娘娘叫我来找你的。」 余薇安一愣,随即便明白过来,也环顾了一下四周,便道「你随我来。」 苏锦玥便随着她到了一处偏僻角落。 她问道「我表姐可说了什么?」 苏锦玥恍然大悟,原来是表姐妹啊,随即就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余薇安,道「这是云妃娘娘遣我给你的。」 余薇安接过,并未当场打开,只是疑惑的看着苏锦玥「你是我表姐的人。」 苏锦玥摆摆手,赶紧摆脱着其中的牵连「我并不是云妃娘娘的人,只是这件事情是个碰巧而已。」 「你也算是好心。」那余薇安笑道「我表姐没落至此,人人都避她,你倒还帮她。」 苏锦玥尴尬的笑了笑「举手之劳,举手之劳。」 余薇安没有再说什么,拿着信就急匆匆的走了。 苏锦玥也疾步回了房间,心里想着,那封信到底写着什么呢,难道云妃还想崛起? 左宦府中,陈瑞安坐于上方,提笔写好最后一个字后,面色沉重的将一封信装好,递给了下方一名跪着的小太监,道「务必将信件亲手交给太子殿下。」 底下的小太监应了一声,接过信件塞进袖口中,便爬了起来,一路疾步走到东宫。 到了东宫,那小太监跟那些殿门前的宫婢道「奴才有事求见太子殿下,还望通报一声。」 有宫婢应了一声便去了大殿,不一会儿便出来对那小太监道「太子殿下宣你觐见。」 那小太监便进了大殿,付洛宣正坐于上方,冷冷的看着他,他便跪倒在地,喊了一声「参见太子殿下。」 付洛宣点点头「何事?」 那小太监便从袖口中掏出一封信,道「这是陈公公遣奴才送来的信件。」 付洛宣旁边正站着一名心腹侍卫,走到下方拿过那封信,递给上方的付洛宣。 付洛宣打开信件,越看脸色越冷,看到最后,他看着那太监,吩咐道「你先退下吧。」 那太监看着付洛宣如冬雪一般寒冷的眼神,吓得赶紧退下了。 付洛宣看那太监退下,对着旁边的侍卫冷声道「立即去请左相大人来一趟。」 那侍卫应了一声,疾步便退出了大殿。 付洛宣拿着那封信,低着头眼底晦暗不明,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随即便走到大殿的琉璃灯旁,拿起火煤,擦亮后渐渐点燃了那封信。 尉迟昀摇着摺扇缓缓而来,走进大殿调笑道「这么着急找我来。」 看到坐于上方冷着脸的付洛宣时,他突然顿住了,知道一旦付洛宣露出这种表情,那必定有重要的事情。 付洛宣冷声开口道「苏锦玥被选上舞女你知道么?」 尉迟昀点点头「知道,我正奇怪着,圣上何时好着一口了,倒省了我们不少麻烦。」 付洛宣勾着嘴角笑了一声「那你又知道是什么原因么?」 尉迟昀眉头一皱,看着付洛宣「你知道?」 「我派人调查了,刚刚得知了原因。」付洛宣冷声道。 「什么原因?」尉迟昀心中突然泛起了一阵不好的预感。 付洛宣笑了,道「我遣人去调查,范围之广,甚至买通了给圣上抬龙撵的太监,终于调查到了原委。」 尉迟昀看着付洛宣,知道此事必定不同凡响,便急着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锦玥之前被人诬陷,以至于受到尚舞局的惩罚,被罚去夜里擦拭大殿的地面。」 「还有这事?」尉迟昀问道。 付洛宣点点头,继续道「据抬龙撵的太监说,圣上在那一段期间每夜都偷偷进入尚舞局,那些小太监听说是圣上在那几夜中,总是能看见在月色下起舞的天女。」 尉迟昀一惊,顿时便不自觉瞪大了眼睛,脱口便问道「起舞的天女是锦玥?」 付洛宣点点头「按照苏锦玥通过选拔的情况来说,的确如此。圣上早在之前就已经注意到了她。」 尉迟昀整个人都顿住了,包括心脏,咯噔一声,仿佛纠在了一起,他早料想到会有这么一天的来临,只是没有想到会来的这么快,让他措手不及,但他面上却扯着嘴角笑了「这倒是件好消息,只是事情发展的有些提前,或许能省掉不少麻烦。」 付洛宣突然冷笑了一声,是那种不可控制的冷笑,的确是件好消息,他和苏锦玥交易的目的不都是为了这个么?只是他的笑容,却只能停止在冷笑这种程度。 尉迟昀突然问道「她知道么?」 付洛宣摇摇头「按照苏锦玥的一切反应来说,她应该并不知道。」 尉迟昀这下也没了主意,一方面对象是苏锦玥,他根本无心考虑,另一方面事情已经发展到超出了他们的控制,他一时间还没有来得及料想。 付洛宣思索了一番,不知道都想了些什么,随后对他道「你先回去吧,这件事情我会想办法。」 尉迟昀眉头一皱「你想怎么做?」 付洛宣冷眼盯着他,语气有些不容置疑「我自有分寸,你先回去!」 尉迟昀没有办法,他明白付洛宣的手段,既然出现了这样的机会,那么付洛宣一定就会利用这样的机会,将苏锦玥送到圣上的手上,他忍心么?尉迟昀心不在焉的退出了大殿,心里想着,付洛宣忍心么?还是说,他是真的对苏锦玥一点非分之想都没有过。 太阳渐渐落到了枝头,像一颗熟透了的柿子,让刚醒的苏锦玥有些口干舌燥,她又睡了一下午。 不过陈瑞安之前宣布了,明日她们就将正式成为舞女,即将起早贪黑的练习舞曲,并且还要练习宫中礼仪,跟选秀女没什么两样,为得到圣上的青睐,什么苦都得受,她不趁着这个时机好好休息,估计以后就没得休息了。 想着她便从床榻上起身,穿好衣裳,门刚好应时而响,嘚嘚嘚的敲门声有些急促。 苏锦玥想着应该是送晚膳的宫婢,还想着今天送饭是怎么了,敲门这么着急,赶着去脱胎啊。 她来到门前,打开房门,门外是一张熟悉的脸,让她不禁讶异出声「余薇安?」
第113章 :送信小白鸽 余薇安嘘了一声,一个闪身就进了她了房间,苏锦玥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发现门外的人已经不见了,正坐在她房间的凳子上。 苏锦玥赶紧关上房门,跑到余薇安面前,问道「你干嘛呢?」 余薇安从怀里掏出一封信「你帮我交给我表姐。」 苏锦玥一看那封信,心中有一万个草泥马奔腾而过,敢情她成送信的小白鸽了,赶紧摆摆手,拒绝了「我不送。」搞不好这件事情会将自己牵连,倒霉了就不糟了。 余薇安脸一垮,硬是将信塞在她手中「你怕什么?我表姐那里那么偏僻,都没人想跑去那里,不会有人发现的。」 苏锦玥翻了个白眼,心想这余薇安还挺了解别人的心思,只是这信她是真不敢送,要是被人发觉了,她可就摊上事儿了,摊上大事儿了,不止付洛宣一个人警告过她,很多人都说过,不要多管闲事,尤其是宫中这种权谋的事情,管了只能成为炮灰。 因此,她还是拒绝了。 余薇安看她又拒绝了,急的一拍桌子就威胁起来「你要是不送,我这就告诉别人去,说你偷偷往孤月殿跑,还从云妃那里拿了一封信给我。」说着就起身要往外面跑。 苏锦玥也是急了,一个箭步将她拦下,情急之下就答应了,道「成成成,我答应。只不过…」她盯着余薇安,冷声道「我们现在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可别到处乱说。」 余薇安笑着摆摆手「哪能啊,我口风要是不紧,办事要是不牢,我表姐能找我么?刚才那是吓你呢!」 苏锦玥白了她一眼,推着她出门「赶紧出去,别给人发现了。」 余薇安点点头,便出了房间。 她刚走,就有宫婢敲门送饭,苏锦玥吃过晚饭,洗了个舒服的热水澡,发现身上的伤口已经全部都好了,连一点疤痕都没有留,虽说剧烈运动的话还是有点疼,但过不了几日,应该就会全好了。 洗过澡,她穿戴整齐,天色已晚,估计是个正常人应该都休息了,她便轻轻打开房门,环顾了一下四周,灯火俱灭,只剩月色照亮点点道路。 秋夜的风颳人疼,她又披上了一件斗篷,便偷偷摸摸出了尚舞局,然而,她并没有去孤月殿,而是径直去往东宫。 到了东宫时,大殿里的灯火一如往常般在这个时辰依旧如昼,苏锦玥看着大殿内一抹端坐的影子,想像着里头的人应该在处理政务。 若是以前,她还能陪在他身边磨墨,该多好。 她手里还捏着信件,赶紧甩甩脑袋,甩掉这些胡思乱想,现下有正事要办。 她苏锦玥是何人,怎么会被一个小小的威胁给打败,就因此妥协了,她有那么逊么?这种事情最明智的选择就是找付洛宣,还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和他多相处相处。 想起这个,她内心有些欢唿雀跃,赶紧跑到大殿门口,大殿外的宫婢都已经认识她了,她还没开口说话,就有宫婢跑进大殿去禀报,不一会儿便出来了,对着苏锦玥道「苏姑娘,殿下宣你觐见。」 苏锦玥点点头,她们还唤她苏姑娘,倒还让她挺不好意思的。 进了大殿,付洛宣果真坐于上方处理政务,苏锦玥看着他,朦胧的灯火下,他侧目垂眸,被灯火照耀着,那块万年不融的冰块好似有了一丝裂缝,那张俊逸容颜,突然有了别样的温柔。 然而,当他抬起头时,一切又恢復了原样,他的眼神还是那么的冷冽,看任何人时,眼睛里好像都藏着一把剑。 他看着苏锦玥,冷声道「什么事情?」 苏锦玥瞬间回过了神,直接伸出手,手中捏着一封信。 付洛宣一愣,大概没有想到一天之内能收到两封信件。 「这是什么?」他问道。 苏锦玥反应过来自己的鲁莽,尴尬的笑了笑,瞬间又正色道「我昨夜去了一趟孤月殿,被云妃发现了…」 「胡闹!」付洛宣突然瞪着她,呵斥了一声「我告诉过你,不要和云妃还有她的孩子多有牵扯!」 苏锦玥低着头,知道他骂的有理,也不反驳,继续道「然后云妃就让我送一封信给同为舞女的余薇安,就是她的表妹。」 付洛宣的脸色有些不好,冷声道「然后呢?」 她便又道「结果她表妹今天又送了一封信来,让我送回孤月殿,所以…」 「所以…你不知道该怎么办?」付洛宣冷笑道。 苏锦玥点点头。 付洛宣没有接那封信,他笑道「没想到李家与于家之间的争斗还没有结束,俎上鱼肉也有翻盘的机会。」 「那我现在该怎么办?」 付洛宣盯着苏锦玥手里的那封信,冷冷的道「信是密封的,没办法拆开,你就做一个傻子,来为她们送信,一边再暗自观战,李云忆已经输了,没有什么可失去的,若说这场争斗一定会有一方失利的话,只有于桑槿,我们就坐等渔翁之利。」 付洛宣说的有道理,苏锦玥点点头,想了一会儿,觉得于桑槿实在难以对付,若以后她想往上爬的话,于桑槿肯定是一个大阻碍,如此一来,不如靠着别人来对付这个阻碍。 她正在沉思,付洛宣却突然开口道「有一件事情我需要告诉你。」 月色朦胧,苏锦玥从东宫出来时,一脸怔忪,突然提裙逃也似的跑开了。 一路跑到去往孤月殿偏僻的小道才停下来,她气喘吁吁,全身都热了起来,索性脱了斗篷,用手臂挽着,然后拿着那封信走向孤月殿。 到了孤月殿之后,云妃竟然像是知道她一定会来,正在大殿等她。 苏锦玥走进大殿,福身行礼,将信件递上,那贴身宫婢接过又呈给李云忆。 李云忆当场便打开了,苏锦玥仔细瞧着她表情的变化,然而,她的表情居然始终如一,根本看不出来什么。 看完那封信之后,李云忆直接让那贴身宫婢烧毁,苏锦玥心中感嘆了一下,有些失落,她原本还想偷看一下那封信的内容。 李云忆看完信后又看着她道「尘儿这几日一直念叨着你,你去陪陪他吧,应该不会耽误你的时间吧?」 「不会不会。」苏锦玥摆摆手「我也想找尘殿下来着。」 李云忆笑着点点头,对那贴身宫婢道「你带她去找尘儿。」 贴身宫婢应了一声,苏锦玥便跟着她出了大殿,然后围着曲廊走了几步,到来之前她被发现的偏殿外。 贴身宫婢推门而入,苏锦玥往里头瞧了瞧,里头也是摆设简陋,付洛尘正坐在凳子上,肥嘟嘟的脸上挂着不开心。
第114章 :夜晚交换的约定 他看到苏锦玥时,终于露出一个可爱的笑容。 门边的贴身宫婢退下了,苏锦玥走进去,顺势关了房门,径直走到方桌前。 付洛尘从凳子上跳下来,一把抱住了她的大腿,让她愣了半天没回过神。 苏锦玥摸着他的小脑袋,发觉他有些不对劲,便温和的问道「怎么了?」 他摇摇头,貌似有些沮丧。 苏锦玥扳开他肥嘟嘟的小手,蹲下身子与他平视,捏了捏他粉嫩的小脸颊「怎么不开心了?和姐姐说说。」 他嘟着嘴巴,嘀咕道「我已经好几天都没有看见落月妹妹了。」 「落月公主?」苏锦玥询问道「她没来找你么?还是没有在宫里头碰见她?」 付洛尘直摆头,可怜巴巴的看着她「都没有,她好像很久都没有在宫里出现了。」 「没有出现?」苏锦玥诧异道「怎么会呢,一个小公主,怎么会突然在宫中消失呢?」她安慰道「或许只是碰巧没有遇上,别担心。」 「这不一样。」付洛尘立即否决了「我和她约好了每日午膳过后去近水亭里玩,可是她已经好几日都失约了。」说着说着都要哭了。 苏锦玥看他的模样,也是急了,赶紧安慰「别担心,或许只是有事耽搁了呢。」 付洛尘显然不信,连她自己都不相信自己所说的话,但是她到底该怎么安慰呢,关于落月公主,她一无所知。 然而,付洛尘突然祈求的看着她,看着她一阵发毛,突然萌生一种不好的预感,她盯着他,警惕的问道「你干嘛?」 「姐姐。」他摇着她的肩膀「姐姐,你帮帮我。」 「怎么帮?」 付洛尘听苏锦玥这样一问,以为她答应了,便立即露出笑容,说道「姐姐你陪我去延雀宫找落月妹妹吧。」 苏锦玥愣了一下,没有想到付洛尘竟然会有此一举「明天么?」 他摇摇头,道「明天晚上,宫里人都讨厌我,我不敢公然的去找落月妹妹,只能晚上偷偷去。」 我去,苏锦玥翻了个白眼,心想原本以为这孩子就是单纯的老实有礼,没有想到竟然内心有这么古灵精怪的一面,果然,不能小看宫里的孩子。 「怎么样?」他睁着水汪汪的眼睛可怜巴巴的看着苏锦玥「姐姐你就帮帮我吧。」 苏锦玥心里是想拒绝的,不是她狠心,实在是付洛宣也曾经警告过她,云妃和付洛尘这个孩子现下都在风口浪尖上,她不能够靠她们太近,她自己也明白,这样只会惹祸上身,她怎能这般冒险,离目的已经越来越近,若一步踏错,就会步步皆错。 然而,付洛尘看着她拒绝的模样,突然就哭了,不是那种哇哇大哭,而是小心抽泣,让人听了更加难以忍受,这么一个小的孩子,在你面前这样可怜的哭泣,谁能忍心。 苏锦玥不忍心,因此她内心挣扎了半天终究点了头,她自己有时候也在怀疑,或许自己有些母爱泛滥,尤其是这么可怜又聪慧懂事的小孩子。 她心想,偷偷去吧,总不会每次晚上行动都会被发现吧。 付洛尘看见她点了头,立即停止了哭泣,欢唿了一声。 苏锦玥仔细一瞧,哪里是哭泣啊,一点泪珠都没有,这孩子,真真是演技派,太小看他了。 她有些无奈,但笑着,能帮到这孩子,也算是好事一件,他如今这种下场,不是他的错,一切都是那些大人的权力游戏,一无所知的他,却成为了最可怜的炮灰。 如果她不帮他,只怕他的人生只会变的更黑暗,她的人生已经被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所摧毁,她不希望看到这孩子成为第二个他,至少,她可以帮帮他,给他一点希望。 世间难得赤子心。 付洛尘看着苏锦玥沉思的模样,怕她会变卦,便问道「姐姐,怎么了?」 苏锦玥摇摇头,正色的看着他,道「我答应了你,但你必须也要答应我一件事情。」 「什么事?」 她笑着摸摸他的脑袋「永远保持一颗赤诚之心。」 付洛尘听不懂她的话「什么是赤诚之心。」 「就是…」苏锦玥想了一番「就是…赤子之心。」 「什么是赤子之心」他又问。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么高深,想了想,她索性摆摆手「你先答应再说。」 付洛尘点点头「我答应姐姐,永远保持一颗赤诚之心和赤子之心。」 苏锦玥满意的点点头「你现在不必问这些到底是什么,总有一天会明白的。」 付洛尘点点头,她便又道「明天晚上估计会来的晚一点,我有些事情要处理。」 付洛尘又点点头,并没有做过多要求。 聊了一会儿,时间已经很晚了,苏锦玥便出了他的偏殿,刚打开门,发现那贴身宫婢就站在门外,她心里一咯噔,心想,这贴身宫婢不会听到她和付洛尘的对话了吧。 不过看那贴身宫婢的模样,也不像是听到了什么,便也放心大胆的准备离开。 然而那贴身宫婢却将她叫住了,吓了她一跳,尴尬的看着那宫婢,紧张的问道「怎么了?」 那贴身宫婢从怀里掏出一封新的信件「娘娘托姑娘您将这个送给余小姐。」 苏锦玥看到那封信,松了一口气,笑嘻嘻的接下「放心,一定亲手交到。」 贴身宫婢也点点头,便顺势送她一程。 离开了孤月殿,苏锦玥直接回了尚舞局,她怀里揣着那封信,觉得必须要想办法看到这些信件的内容,否则,她怎么监视云妃和她表妹,她们又到底在谋划着名什么。 信又不能拆开,拆开必定会被发现痕迹,透着光也看不见,这到底如何是好。 回了尚舞局,一片寂静,仿佛暗夜中只有鬼魅出现,一切都是那么死气沉沉。 她迅速回了房间,像之间一样,将信件放在枕头底下,褪衣睡觉。 第二天大清早,她还沉睡在美梦中,就听见了敲门声,断断续续又轻手轻脚的,听的她不舒服,翻了个身,心想这尚舞局喊人不再敲锣打鼓,换作挨个敲门了?这么人性化? 敲门声一直不停歇,她听着烦的很,一掀被子,冷风直袭,她赶紧将挂在架子上的衣裳抽下来披着,恍恍惚惚的就去开门。 结果打开门不是宫婢也不是女官,竟然是已经穿戴整齐的余薇安,苏锦玥差点晕了,心想这人真是奇葩吧。 余薇安缩了缩脖子,轻声道「秋季的早晨真是冷。」 苏锦玥无奈扶额「这不是早晨吧,是还没天亮呢。你这是干嘛啊?」她心想,这余薇安总不会是失眠了吧。 结果余薇安却一本正经的点点头,一脸烦恼的说道「我失眠了。」
第115章 :正式成为舞女 你骗鬼去吧!苏锦玥在心里吶喊,白了余薇安一眼,淡淡道「你到底来干嘛。」 「失眠就是失眠嘛!」她说着就要往房间里头沖。 刚好苏锦玥两只手臂撑着两边门,刚刚好挡在门中央,没有像上次一样让她瞬间熘进房间内。 余薇安没冲进去,像看一个傻子一样看着她,道「你能先让我进去么?能么?你不冷,我还冷呢!」 苏锦玥心想估计不让余薇安进去,她能赖一天,只好放下一只手臂,待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熘进房间时,随即便关了房门。 余薇安坐在凳子上喝了口热水,苏锦玥抱着手臂看着她「你失眠到我这里就好了么?」 余薇安摆摆手「刚才那是怕隔墙有耳呢,你知道,在宫中做事,必须事事小心,或许一句话一个眼神都能致命。」 她说的这句话,苏锦玥保持贊同,又问道「所以…你来我房间的真实目的是…?」 「来拿信!」她又特别一本正经的说道。 苏锦玥差点晕倒在地,她这个理由比刚才失眠的理由更让人无语,这么大早上来吵醒别人的安睡竟然就是为了一封信! 余薇安看着苏锦玥,摆摆手「信给我。」 苏锦玥这下就有点不乐意了,她看着余薇安,骂道「你大早上吵醒我就是为了这封信,我又不是不给你!」 结果她竟然也振振有词的说道「今天是正式舞女的第一天,很忙,也会有很多人,你怎么给我啊!」 苏锦玥就回道「我晚上给你啊!」 结果她又道「把信搁在你这儿一天,你觉得我能放心么!」 苏锦玥一愣,瞪着余薇安,一脸不可置信「搁我这儿不放心?搁我这儿怎么就不放心了!」 「你看起来就是很傻的模样啊!」余薇安突然一吼。 这下苏锦玥是真来气了,她傻,她看起来很傻?她到底哪里傻了! 余薇安竟然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失言,继续伸着手「信给我!」 但凡是个正常人,这个时候都会说:我以后再也不帮你送信了! 然而,苏锦玥不会这么说,当然了,这并不是意味着她不是个正常人,她是有自己的目的的,若是不帮她和云妃送信,又怎么名正言顺去孤月殿,又怎么监视云妃,看着她和于桑槿斗呢! 因此,苏锦玥并不生气,只是白了余薇安一眼,就走到床榻上,掀开枕头,把信掏出来,然后递给她「诺!以后别再打扰我睡觉了!」 余薇安笑着接过那封信「还不是为你我着想嘛!」 苏锦玥摆摆手「这个就不必了,你赶紧出去吧,我还想补个觉呢!」 余薇安却愣住了,半晌,她突然道「估计你补不成了。」 「什么意思?」 她指了指屋外「你听…」 苏锦玥疑惑的侧耳仔细听着,突然屋外响起了一阵震耳欲聋的敲锣声响,响了足足有十几声,差点把她耳朵都震聋了,才堪堪停下。 我去!这都叫人起床了,她还困的要死呢! 余薇安站起身来「趁别人还没有到院里集合,我赶紧出去。」说着又迅速熘出了房间。 苏锦玥差点抓狂,也迅速将衣服穿戴好就出去了。 打开房门时,外面已经有了几个人,她出了房间,发现那些人已经没有再用那些异样的目光看着她,估计昨天陈瑞安的警告也起了一些作用,她们也不敢惹事生非。 苏锦玥心想,她是受伤了才跳的那样丑,她从小练习舞曲,真正比起来,还不知道谁赢谁输呢! 不一会儿人都到齐了,那裴兰欣还是瞪着她,她真是不知道,她和那位陷害过她的大小姐什么仇什么怨! 人都到齐了之后,两位女官就出现了,一位姓黄,那位眼线女官姓吴。 黄女官首先开口道「从今以后,尚舞局就会安排这样的敲锣声来喊醒各位姑娘,陈公公在宫中也有繁忙之事,因此不会经常出面,但是我和吴女官都会与你们同住在尚舞局,管理你们的衣食起居和一切。」 一群舞女便福身行礼「是,黄姑姑,吴姑姑。」 吴女官点点头,道「你们先回去洗漱用早膳吧,等会儿到大殿集合。」 一群舞女又应了一声,便纷纷散开回了各自的房间。 刚回房间就有宫婢送来洗漱用品和早膳,早膳是一碗小白粥。 因为舞女要保持体态的轻盈,因此每一餐的食量都需要控制在一定的范围之内,这曾经是她幼年时的舞曲师傅所教导,只是那时她又值年幼,又是养尊处优的大小姐,便从来都是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但如今不同了,估计尚舞局会来节食这一套。 喝了几口小白粥,苏锦玥就起身去往大殿,到了大殿,已经来了不少人,随即陆陆续续也都来齐了。 她们很自觉的按照从前一样排好队伍,两位女官也都相继来了大殿,看到她们的自觉,也满意的点点头。 在这两位女官手下出来的舞女肯定不少,她们什么没见过啊。 不一会儿,陈瑞安就从另一边而来,坐于上方。 一群舞女福身行礼「参见陈公公,黄姑姑,吴姑姑。」 陈瑞安点点头,尖声尖气道「从现在开始,站在这里的各位就已经成为了正式舞女,你们都是通过层层选拔,是几百位竞选人中最优秀的二十位,无论之前各位姑娘是什么出身,千金小姐也好,宫婢也罢,在这里就一切平等,希望你们不要松懈,继续努力,更优秀的舞女才能得到圣上的青睐,只要进了宫,一切都只有圣上,一切只为了圣上,谨言慎行是各位姑娘必须记住的一个道理。」 一群舞女应了一声。 陈瑞安点点头,便离开了。 两位女官走到上方,道「你们的舞师还是之前的周姑姑,将由她继续教导你们每一支舞曲。」 紧接着一旁便出现一抹熟悉的纤细身影,正是之前教过她们的周文诗。 一群舞女福身行礼「周姑姑好。」 周文诗看到了大家,也点头示意「从今以后,我将与各位姑娘生活一段时间,希望能好好教导大家,我也定当倾力相授。」 一群舞女又齐齐喊到「定当听命与周姑姑。」 周文诗满意的点点头「按照之前一样,我教大家舞曲的步骤就像之前教大家竞选舞曲一样,介于这是第一天,简单的教大家几个动作。」 她随便跳了几个优美的舞曲动作,第一天应该也不会太苛刻,没有真正教导的意思。 几个动作之后她便退到了一旁,吴女官便又上前道「除了学习舞曲之外,尚舞局还安排了学习宫中礼仪,至于其他的学习,就靠各位姑娘自己私底下的用功程度了,尚舞局里设了藏书阁,也会给各位姑娘房间里设放笔墨纸砚。」
第116章 :临摹 吴女官说完之后,黄女官又上前道「等会儿给大家准备统一的舞女服饰,一共有三种,平日的衣裳,舞曲的衣裳以及学习礼仪时的衣裳。」 说着便有几名宫婢捧着端盘从大殿外进入,端盘上放着叠的整齐的衣裳,分别分发给一群舞女。 依那女官所言,一共有三种衣裳,冰蓝色简单不失淑雅的裙衫是平时所穿,浅紫色透露出高贵的飘逸舞裙是舞曲的衣裳,还有一件端正的粉色宫装是学习礼仪时所穿,三种衣裳,一种两份,统共每人有六件。 苏锦玥捧着满满的衣裳,都快要遮住自己的眼睛了,上方的黄女官又道「现在你们就回去吧,午膳之后穿着礼仪宫装来这里集合。」 一群舞女应了一声,都捧着满满的衣裳歪歪扭扭的出了大殿。 回到房间,苏锦玥将衣裳往床榻上一丢,发现现在时间还挺早,她也闲的无事,所有事情都得晚上开展,白天除了学习之外就闲的很,晚上倒是忙的要命。 想着觉得时间还早,不如去之前女官所说的藏书阁看一看。 苏锦玥打开房门,看了看,在院内找了找,又围着曲廊绕了一圈,终于看到坐落于大殿后面的一座阁楼,上面挂着木头牌匾,刻着儒雅的三个飘逸的大字:藏书阁。 她想着,尚舞局里头弄这个,还挺有气氛的。 接着便推开那扇门,嘎吱一声,一点点光亮渗透进黑暗中,激起万千尘埃飞舞,里头不脏,只是感觉鲜少有人来过,里头一片寂静,黑暗始终沉甸甸的蔓延。 舞女大部分是千金小姐,从小饱读四书五经,根本不屑于来这里,那些宫婢出身的,实则也不识得几个字,一心只想练习舞曲,哪有心思来这里。 苏锦玥打开门,仿佛终于放开了光明,让它驱赶黑暗,光明与黑暗互相交织融合。 苏锦玥缓缓走进去,发现里头很大,檀木长桌摆在中间,四周的书柜镶嵌在墙中,很多书籍摆放的整齐。 一条楼梯在偏僻的角落里直通楼上,这座阁楼应该有四层之高。 她随便拿了一本书,翻开了一页,是一本诗集,她又放回去了,准备去楼上看一下。 缓缓走上楼梯,嘎吱嘎吱的响,走到二楼,里面没有点灯,窗外透出的阳光让里头有些昏暗。 她四处看了看,发现第二层没有一本书籍,墙上挂着的全部都是字画。 刚走近了几步,突然不知从哪边发出一声怪异的声音,苏锦玥还没有反应过来,灯火突然亮了,她吓得一个踉跄,藏书阁中瞬间灯火通明。 灯火突然亮了?鬼吹灯? 苏锦玥心里一个咯噔,这是怎么回事? 她转头一看,看到自己背后有一抹身影,正冷不丁的站着不远处,吓了她一跳。 她定睛一看,发现是一名和她一样的舞女,年纪略有些小,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眉目清秀,俏丽可爱。 那舞女站在灯火旁边,手里拿着一支火煤。 苏锦玥差点吓得腿都软了,她以为这里头就她一个人,谁知竟然还有一个,那么悄无声息。 那舞女看见她一脸受了惊吓的模样,抱歉的笑了笑,开口甜甜的道「抱歉,吓着你了。」 苏锦玥松了一口气,摆摆手「没关系,我只是没有想到,还会有人和我一样来这里。」 「我也只是刚来。」她道,走近了些「我叫昭玉,你呢?」 「苏锦玥。」苏锦玥笑笑道。 名为昭玉的舞女环顾了一下四周,问道「你也喜欢这些字画么?」 苏锦玥点点头「谈不上喜欢,只是闲来无事过来观看一番。」 昭玉走到一幅字画面前「真好看。」 苏锦玥也走过去,那幅字画正画着远黛山水,主要以黑白为主,没有其他颜色,让人看了有些沉重,只是这种能改变人心的沉重并不是谁都能驾驭的了。 字画上面还为这样深沉的山水题了一首同样深沉的诗句。 最后落款为公子乔,字画题目便是山水间。 「公子乔?」苏锦玥不禁讶异出声。 昭玉看着她「你知道?」 苏锦玥点点头「公子乔,东隋最有名,也最神出鬼没的字画大师,不屑于权贵,视金钱于粪土,只喜爱隐于山林,画这些山山水水。」她突然露出疑惑的神情「只是他已经死了估计都几百年了,他留下的字画也是少之又少,宫中竟然有这么一幅。」 昭玉盯着那字画,突然噗嗤一声笑出声,问道「你看过他的字画么?」 苏锦玥疑惑的摇摇头「没看过,只是听说过他的事迹。」 「那你知道他临终前把所有的字画都烧毁的事么?」昭玉看着她 「还有这事?」她不禁诧异。 昭玉点点头,接着看着那字画「这幅字画不过就是旁人临摹下来的罢了,只不过那人的临摹手法之绝,足以以假乱真。」 苏锦玥不禁感嘆,这临摹的人也是厉害,能模仿的这么相像,估计让不少都误会了。 只不过… 苏锦玥看着昭玉「你怎么知道?」 昭玉耸耸肩「我只是听说的罢了。」 苏锦玥点了点头,看了看窗外「时间不早了,不如我们回去吧。」 昭玉点点头,歪着脑袋笑着看着她,突然问道「以后我们再一起来,怎么样?」 苏锦玥一愣,随即点点头,自然是乐意,好不容易找到了个兴趣相同的人「好。」她应道,说着便一起下了阁楼。 回到房间,苏锦玥头脑里总是充斥着那幅临摹的字画,字画竟然如此真实,可以挂在宫中的藏书阁中,估计没有多少人能认的出来。 临摹临摹,临摹? 她的脑袋突然一个闪现,临摹!对,她怎么没想到有临摹这么一回事。 一直以来,她都为了如何拆开李云忆和余薇安的信件而烦恼。 但是,她终于在此时想出了一个绝妙的办法。 她可以拆开她们的信件,然后看完之后让别人重新临摹一遍,再重新封装起来就好了。 其实在此之前她就已经想出了一个很简单的办法,那就是看完信件之后,再把信重新封装起来,何必让人临摹,可是后来付洛宣提醒了她。 什么叫做姜还是老的辣,李云忆怎么会就放心的让她送信呢,那是因为她们之间来往信件是用明矾所写,只有浸了水之后才可以显现出字。 可一旦浸了水就能发觉这封信已经被人提前看过了。 现下,她终于在这个节骨眼上想出了一个办法,就是让人用明矾重新临摹一遍不就行了。 要不是刚才去藏书阁看到了那幅临摹的字画,她还想不出这个办法。 只是…她到哪里去寻找一个随随便便就能临摹别人字的人呢?
第117章 :学习礼仪 屋外有人敲门,苏锦玥打开房门,是宫婢来送午膳,原来一转眼,一上午就已经过去了。 午膳是一小碗白米饭,还有几碟并不是很多的精緻小菜。 吃过饭之后,苏锦玥就换上了上午分发的粉红色宫装。 打开房门,发现不少人都在往大殿而去,到了大殿,人群很快就聚齐了,按照之前一样,排着一模一样的队伍。 苏锦玥站在第一排,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在点她的背后,她一转头,看见了一张甜美的笑颜,正是上午所认识的昭玉,她正站在她的背后。 昭玉朝她笑了笑「好巧。」 苏锦玥也笑了笑,说起来真的挺巧,她原来一直都排在自己的背后,只是一直以来自己都没有注意到。 昭玉轻声说着「晚上我们再去藏书阁吧。」 苏锦玥原本是想要答应,只是晚上正是她行动的时刻,并且今天晚上她还挺忙,只好抱歉的笑着「我嗜睡,晚上可能早就入睡了,很抱歉,我们再约吧。」 昭玉笑着,并未介意什么,点了点头「没关系,我们还可以再约时间。」 正谈着话,两位女官就已经从一旁来到大殿,站在上方。 一群舞女便福身行礼齐齐的喊到「黄姑姑好,吴姑姑好。」 两位女官点点头,道「下午让你们穿礼仪宫装,是为了给你们介绍教导你们礼仪的嬷嬷。」 说着,一旁便走出来一名银丝遍布,皱纹横生的老嬷嬷,弯着腰,颤颤巍巍的走出来,后头还跟着两名年纪也不小的宫婢。 黄女官在一旁介绍「这位是赵嬷嬷,久局宫中,从服侍先帝开始一直到我们的圣上,后头的两位是肖姑姑和宁姑姑,也在宫里头待了数年,主要就由赵嬷嬷教导你们宫中礼仪,两位姑姑从中指点。」 一群舞女便又福身行礼「嬷嬷好,两位姑姑好。」 那赵嬷嬷颤颤巍巍的开口「既然进了宫,无论是小姐出身还是宫婢出身,无论有没有机会受到恩宠,学习宫中礼仪都是不能少的,若是在宫中生存,坏了规律,引来杀身之祸,可就不好了。」 一群舞女便应了一声。 身后的宁姑姑接着开口道「一切将由作为主子如何在宫中生存的礼仪学起,如何服侍圣上,如何与其他妃嫔相处,如何教训下人,如何以高贵的身份出席皇家宴会,如何做好自己的本分,什么是一个妃嫔该管的,什么是一个妃嫔不该管的,都是不能少的一门学科。」说完看了一眼老嬷嬷。 赵嬷嬷便清了清嗓音,又道「介于是第一天,要求也不多,各位姑娘先给老奴练习一下站姿便好。」 她话一说完,一群舞女便纷纷站直了身子,那两位姑姑便到了下方,穿插在二十名舞女之间。 这边打量一番,那边又打量一番,看见这个人的站姿,用手中的小细棍打了一下这个人的屁股「太翘了!」 看见那个人的站姿,又敲打那个人的腰「站直点!」 一圈环顾下来,几乎是所有人,包括苏锦玥,她们的站姿多多少少都有些问题。 苏锦玥感嘆的直摆头,心里想着,这还要求不多呢,这该多苛刻,要知道她可是从小就练习过身姿,想必那些大小姐都练习过,都这样了,那两位姑姑还不满意。 正想着,手臂就被细棍给打了一下,偏头一看,看到一张冷冰冰的脸,正是那肖姑姑,她正瞪着一双眼睛,呵斥道「头摆着就停不下来了是不是!」 结果就惹来了一群舞女的闹笑,那肖姑姑又对着所有舞女呵斥了一声「笑什么笑,肃静!」 一群舞女立即就闭了嘴,苏锦玥低着头,别提有多丢人了。 接着就站直了身子,单站身姿就站了一下午,动都不能动,动一下就被打一棍子,虽说不疼,但谁也不想被打啊。 终于坚持到了傍晚,女官宣布结束,一群舞女终于松懈了身子,全身酸痛。 陆陆续续纷纷出了大殿。 回到自己的房间,又有宫婢送来晚膳,苏锦玥这下是彻底饿了,估计也不只她一个,大家应该都饿了,几口就将饭菜席捲而光。 吃过晚饭之后,又有宫婢送来热水,苏锦玥褪下衣裳,入了装满热水的木桶中,别提都舒服,一身的酸痛缓解了不少,酥软的都快要睡着了。 结果她真的睡着了,直到水都凉了,直接把她给冷醒了。 苏锦玥一个激灵,赶紧从水里出来,擦干了身子,穿上冰蓝色衣裳,散着湿漉漉的头髮。 屋外应时有宫婢敲门,她赶紧去开门,宫婢看见她,笑了笑「姑娘可算醒了,之前敲门都没有人应。」 苏锦玥有些尴尬,如今舞女只剩下二十人,每人都住在单独的房间里,每一餐都会宫婢送和收拾,估计这些宫婢都已经收拾好其他舞女的洗澡水,就剩她的了。 宫婢进屋收拾,道「姑娘您的水都凉了,可小心着别受了风寒。」 苏锦玥道了一声谢,那宫婢便和其他几名小太监将木桶抬了出去。 天色已晚,所有房间都灭了灯,估计大家都挺累的,苏锦玥也累也困,对比曾经三年的漂泊,现在这种累和困还算不了什么。 稀奇的是今天余薇安竟然没有送信过来,但她答应了付洛尘得带他去找落月公主。 只不过在此之前,她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办。 苏锦玥又换上了浅紫色的舞曲裙衫,将已经干透的头髮轻轻绾起,素面淡妆,更显得超凡脱俗。 她轻手轻脚打开房门,行走在月色下,径直走向大殿,又轻轻打开大殿的门,月色缓缓飘入,照耀着大殿黑暗中的一方,白玉地面明如镜,因此才更朦胧,犹如步入了月宫一般。 苏锦玥就像是天女一样走进那月宫,侧对着大殿门口,并未关门,顿了顿,便伸直了胳膊,她身上的伤口都已经好了,该是时候活动活动筋骨了,便思索着儿时所学习的舞曲。 月色撩人,带着颗颗星斗挂在墨空,付峥煜合上奏摺,揉了揉额头,一旁的韦德禄问道「圣上今日还去焕玉阁么?」 付峥煜愣了愣,道「去尚舞局。」 韦德禄一时没反应过来,顿了顿,诧异道「尚舞局?」心想这圣上怎么又要去尚舞局,难道又是为了那月色下起舞的舞女? 付峥煜点点头,吩咐道「快去准备龙撵。」 韦德禄疑惑是疑惑,但还得听从吩咐,便退出大殿去准备龙撵。
第118章 :月下相见 月色下的倩影还在扭动,或者说是虚无缥缈,看不透那里到底是人还是幻影,没人看得清,那可以是清澈洁白的天人起舞,也可以是幽暗深沉的鬼魅魅惑人心。 她舞动着修长的双臂,像丝带一样柔软,脚步稳当,在明如白镜的地面上轻点起舞,地面也倒映着同样的妙曼身姿,一点,在那边飞舞,一转,在这边飞舞,四周的月色如丝绸一样包裹着,恍恍惚惚看不清大殿内起舞的到底在何处。 付峥煜呆立在殿门边,看着里头起舞弄清影的女子,不自觉就挂着笑容,他的脚步不由自己的就慢慢向大殿内走去,刚踏出一步,身影突然在月色下暴露,拉长再拉长,直直的与那倩影重合,那抹倩影突然顿住了身体。 他的脚步也顿住了,心里泛起了很久都不曾有过的手足无措。 「是谁?」那是一声清脆而又温和的嗓音,受了惊吓的语气还是那么的温柔,一转头,带着点点星光。 她透射过去的眼,比星光还要璀璨,她脸颊因起舞而涌动着潮红,白皙的一张脸和吹弹可破的肌肤在月色下变的通透,忽隐忽现,仿佛一瞬间就可以消失不见。 她直直的看过去,清澈见底的眸子里带着一丝慌张和警惕,像是受伤的小鹿一般可怜兮兮。 韦德禄在付峥煜的身后,准备上前呵斥一声,付峥煜立即制止,低头轻声说道「不要声张,立即出去等朕!」 韦德禄还想说些什么,却不得不听命,带着满心的疑惑和猜不透偷偷出了尚舞局。 付峥煜重新看着大殿里面,里面的女子不敢靠近,还在不停的张望。 「不必害怕。」他轻轻的开口,怕吓着她。 那边的女子回了一句,响在空荡的大殿,余音不断「你是什么人?」 「我是…」付峥煜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思索之际,那女子竟然踏着轻松的脚步,静静的走向了他。 这就像是两块磁铁,一块的靠近,导致他也脚步不听话的靠近。 走进大殿,月色下的女子面如芙蓉,眼底如一汪春水不停的荡漾,身着飘渺的舞女裙衫,半绾着三千青丝,一眨眼,仿佛都带动了月色迁移。 苏锦玥看着眼前长着如黑墨一撇的鬍鬚的中年男子,他负着手,仿佛不紧不慢,丝毫没有被逮到的羞愧和慌张。 她高傲的抬起头「你是…」随即上下打量着他,最后突然恍然大悟,得出了一个结论「你是…宫中的老公公?」 付峥煜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一方面诧异这女子竟然不认识自己,一方面被她给逗笑了,指了指自己「我很老么?」 「也不是。」她摇摇头,以为自己猜对了,颇有些得意「只是看你的衣着和模样,应该是职位挺高的公公,所以才叫你老公公。」 付峥煜不想拆穿,他很想逗一逗这喜爱月下起舞的姑娘,若是告知她自己的真实身份,只会吓着她,就没这么好玩了,于是,他便故作疑惑的问「你怎么知道我是公公?」 苏锦玥一脸高深莫测和得意洋洋「自然是推测的,这么晚了还有谁不睡觉跑到这尚舞局里来,肯定就是偷懒的公公。」 「是是是。」付峥煜笑着「真是聪明。」 「只不过…」苏锦玥疑惑的盯着他「你怎么长了两撇小鬍子?我还没有见过太监长鬍子的。」 「这个啊…」付峥煜顺了顺自己的鬍子,满不在意的说道「假的,贴上去的。」 苏锦玥听了,噗嗤一声笑了,像是小猫一样可爱「你真逗。」 付峥煜也笑着点点头,突然发觉眼前的姑娘还在不停的打量着他,他垂眼也看了看自己「怎么了?」 苏锦玥摇摇头,一脸鄙视,突然骂道「你这个公公真不检点,大半夜还偷看别人跳舞。」 「哦?」付峥煜没有生气,反而笑看着她道「你准备告发我?」 「的确挺想的。」她点点头「毕竟我是一个小姑娘,不过你也幸亏只是个公公,我就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那就谢姑娘救命之恩。」他像是翩翩公子一样作了一个揖。 苏锦玥摆摆手「下不为例。」 「以后你还会来这里跳舞么?」付峥煜问道。 「会啊。」她点点头「幸亏圣上不嫌弃我脚受伤,让我通过选拔,我一定要加倍努力。」 「你脚好了么?」付峥煜盯着她的一双小巧的双脚。 她点点头,笑的可爱「好了,所以才来练习。」 付峥煜也笑了,带着赞扬的神色「你跳的很美,圣上让你通过选拔,是明智的选择。」 苏锦玥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笑嘻嘻的道「谢谢你的鼓励。」她盯着他,眼底耀耀生辉,在月色下无比光亮。 她突然问道「你是哪个宫里的公公?」 付峥煜一愣,想了一番,随便胡说了一句「在金銮殿伺候的。」 「原来是金銮殿。」苏锦玥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突然问道「你见过圣上么?」 付峥煜点点头「自然见过,怎么?你想见圣面。」 苏锦玥赶紧摆摆手「自然不是,我只是问问,我可不敢见。」 「怎么了?」付峥煜疑惑的看着她,难道自己很吓人么? 「没什么。」她答道「只是觉得圣上威严难挡,我一个小姑娘,自然是不敢的。」 付峥煜笑道「你怕什么,敢一个人在深夜里跳舞,还怕看见圣上?」 「我自然是敢!」苏锦玥哼了一声「当然就是没有想到会有登徒浪子来偷看,所以才敢来这里练习舞曲的。」 他吵不过她,突然发觉自己满腹经纶竟然也对付不了一个小丫头,他无奈的摇摇头「行,我是登徒浪子,无意冒犯姑娘,望姑娘莫要怪罪。」 苏锦玥摆摆手,显得很大方「我也不和你计较了,你赶紧回去吧。」 「怎么了?」付峥煜疑惑的看着她「怎么突然赶我走了?」 「不是赶你走。」苏锦玥白了他一眼「只是天色已晚,我要回去了,明日还得早起。」说着,她突然又瞪了他一眼「怎么?你还想赖着不走。」 「这倒不是。」他笑着,却迟迟没有动脚步。 「你还不走?」苏锦玥警惕的瞪着他「你一个公公,还想做什么非分之事?你再不走,我可就喊人了!」 付峥煜对这姑娘的警惕表示无奈,扶额笑了笑,转了身「行,我走,我走。」说着便缓缓走出了大殿,在大殿门口还回头向她摆摆手,随即便出了尚舞局。 待他离开之后,苏锦玥突然冷下了脸,原本如星光灿烂的眼眸突然变得像是一把冒着寒气的刀刃,让人胆寒。 她想起了昨夜付洛宣告诉她的消息,这一起偶然的月下相遇,不过只是一场设计。 她是如何压制住自己的杀意,拼尽全力去笑着的,没人知道。
第119章 :夜入延雀宫 付峥煜走出尚舞局,心情大好,嘴角是隐藏不了的笑意,一直延伸到眼底,韦德禄正在外头等待,看到他,赶紧迎过去,慌张的问道「圣上,没事吧?」 「朕有什么事?」他看着韦德禄「一个可爱的姑娘罢了。」 韦德禄实在是奇怪,圣上关注那丫头也挺久了,甚至让受了伤的她通过选拔,却一直没有宠幸她,现在竟然还公然出现在那个丫头面前。 付峥煜坐上龙撵,突然感觉到无比轻松,他的位置太高,因此他成为了整个东隋最孤寂的一个人,高处不胜寒,这么久了,他从未轻松过,唯有这次,他不是手握万里河山的帝王,倒成了一个卑贱的太监,却是无比的快乐和满足。 他不愿拆穿,如果可以,就让这快乐与轻松,保持的久一点,再久一点吧。 苏锦玥愣大殿中,渐渐隐去全身锋芒,收起刺猬一样立着的尖锐,缓缓走出大殿,全身沐浴着月光。 她来不及去换衣裳,径直偷偷出了尚舞局,在去找付洛尘之前,她必须去一趟东宫。 东宫的宫婢看见她,疑惑她怎么深夜穿着舞服来此,但还是进殿禀报。 付洛宣揉了揉酸痛的脑袋,眼睛在灯火下也有些酸涩,合上册子,一抬头,便看见一抹身影渐渐浮现。 她穿着浅紫色的舞服,飘渺不定,在烛火下晃动,让他觉得只是幻觉。 那一身舞服很贴身,很好的勾勒出她修长美好的身体线条,柔软纤细,细腰不堪握,轻点掌中舞。 付洛宣有些恍惚,原来她已经成为舞女了,离他们第一次遇见,已经过了很久,这中间的脚印,似乎在不停的延伸。 可即使是这样穿着正式的舞服,他觉得,也不及那夜她在东宫曲廊的月下一舞。 苏锦玥看见付洛宣迟迟没有动作,喊了他一声「付洛宣?」 付洛宣瞬间回过神来,盯着她,冷冷道「什么事情?」 她咧嘴一笑,像一个希望得到别人赞扬的孩子「我想出来如何拆云妃的信件还不会被发现的办法了。」 「哦?」他漫不经心道「什么办法?」 看见付洛宣的反应,苏锦玥有些失落,低着头道「就是临摹啊,看过她的信件之后,再叫别人用明矾照着字迹临摹出一封一模一样的信,再封装好。」 付洛宣突然眉头一皱,勾着嘴角又笑了,似乎很满意她的办法「原本你也不是很笨。」 苏锦玥撇撇嘴「我本来就不笨,不过…」她看着他「找临摹的人,就要靠太子殿下您了。」 「人选倒是有一位。」他笑着「估计明日就能回宫。」 苏锦玥疑惑的问道,好奇这个人是谁「他是谁?不在宫中么?」 付洛宣点点头「明日你拿到信之后来东宫便知晓了,说起来,你应该也不认识他。」 苏锦玥撇撇嘴,想起来和付洛尘还有约,便道「那我先走了。」 付洛宣点点头,她就急匆匆的离开了东宫。 一路跑到孤月殿,怕付洛尘等急了,到了孤月殿,她先去了大殿,见了李云忆。 李云忆好似在等她,看见她来时,问道「信呢?」 苏锦玥摇摇头「余小姐今日没有送信给我。」 李云忆愣了一会儿,低头不知在思索什么,半晌,她点点头「无事,明日应该就会送信给你。」 苏锦玥看了看四周,没有看见付洛尘,便道「娘娘,奴婢能否去看一看尘殿下。」 「自然可以。」李云忆笑着「难得你和尘儿合得来,他也一直念叨着你,你自己去吧。」 苏锦玥福身行礼,便只身一人去往偏殿。 她敲了敲门,不一会儿付洛尘便来开门,看见她时,他惊唿了一声,苏锦玥赶紧闪身进了屋内,关上了门。 付洛尘看见她,直接欣喜的问道「姐姐,我们什么时候去找落月妹妹。」 苏锦玥赶紧嘘了一声,示意他不要吵,指了指门外「你母妃聪明着呢,那宫婢一直跟在我身后,所以我们得注意一点。」 付洛尘乖乖的闭了嘴巴,轻声问道「那我们什么时候去呢?」 苏锦玥也轻声说话「等一会儿我先假装离开,然后绕到你屋后,你从窗户里跳出去,我接着你。」 他点点头,然后他们就有一搭没一搭的随便聊着,过了一会儿,付洛尘突然故意大声说道「姐姐,我好睏啊。」 苏锦玥也大声喊到「那我就先回去了,你先休息吧。」 于是,她便走到门边,勐的打开房门,刚好碰见那贴身宫婢站在门边盯着她,苏锦玥故意装作被吓了一跳。 那贴身宫婢没有任何反应,直接道「姑娘慢走。」 苏锦玥点点头,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她听见身后的付洛尘对那宫婢道「我要睡觉了,你不要吵醒我。」 她疾步走到黑暗之中,然后一拐弯就绕到了孤月殿的后面,找到了付洛尘住着的偏殿。 黑暗中的窗户突然被打开,里头的灯火泄露出来,照亮了偏僻的一方。 付洛尘的小脑袋从里头探出来,看见苏锦玥时,他轻轻喊了一声「姐姐。」 苏锦玥点点头,张开手臂,示意他跳下来。 他也不怕,直接爬到窗柩上,一弯腰就向外一跃。 苏锦玥伸长了手臂,稳当的接住,要说他也不轻,她的手臂差点都断了。 她抱住他,随即将他轻轻放下,轻声道「我们速度快点。」 付洛尘点点头,苏锦玥便牵着她,动作快而轻的离开孤月殿。 跑远之后才算是安全,付洛尘累的气喘吁吁,苏锦玥也不知道延雀宫在哪里,便问道「你知道怎么去么?」 「知道。」付洛尘点点小脑袋「姐姐你跟着我。」 苏锦玥心想,她一个大人,对这皇宫的了解还不及一个孩子。 黑暗中,他们一路走一路躲,生怕被巡夜的太监宫婢发现,绕了好久的路,付洛尘终于停了下来,指了指包裹在黑暗中一座宫殿。 那边漆黑一片,宫殿中的人也应该入睡,只剩大殿外有几名当夜差的宫婢把守。 苏锦玥偏头问道「你知道落月公主住在哪里么?」 付洛尘点点头「知道。」 她低头思索了一番「那里有四名宫婢,我们得引开她们。」 「那怎么引开?」 苏锦玥想了一番,突然瞥到地下有几块石子,脑袋一个闪现,萌生一计,她得意的笑了笑。 从地上捡起几块石子在手掌中抖了抖,然后勐的砸向另一边花丛,随即那边就传来沙沙的声音和砰的一声。 苏锦玥赶紧压着付洛尘的脑袋埋在花丛中,然后就听见殿门口那边有几名宫婢在讨论是什么在响。 紧接就好像有两名宫婢来查看,苏锦玥又捡了几颗石子,然后不停的砸向那边的方位,目的就是要将这四名宫婢全部引开大殿外。
第120章 :又被逮到了 果然,不停有地方发出响动让那两名宫婢应接不暇,她们朝大殿那边喊了一声,大殿那边应了一声,不一会儿那边的两名宫婢也都来了,七嘴八舌的在猜疑。 苏锦玥拉着付洛尘蹲着身子在花丛中小碎步的往大殿那边渡去,怕那些宫婢突然回去,她还在不停的扔石子。 越过花丛,她终于拉着付洛尘到达了大殿的不远处,接着就在暗夜中快速跑到了琉璃灯火照耀下的曲廊。 付洛尘道了一句「姐姐你跟我来。」说着就向曲廊那边沖。 苏锦玥看着付洛尘奔跑的身影,累的要命,心想都是一些熊孩子。 她紧跟着他,跑了一会儿,已经远离了大殿,就算那些宫婢回来,也看不见他们,付洛尘跑着跑着突然顿住了脚步,指了指一处偏殿。 苏锦玥抬头一看,偏殿的上方挂着精緻的牌匾,刻着三个大字:落月阁。 「这儿?」苏锦玥看着付洛尘,问道。 付洛尘点点小脑袋。 她便上前,突然发现那偏殿上了锁,怎么回事?她疑惑的看着付洛尘「怎么回事?没人?你确定在这里?」 付洛尘也不知道,跑近了,抬起头看见了那把锁,他诧异的摇摇头「我不知道啊。」 苏锦玥趴到门边,突然听到里头有断断续续的抽泣声,跟鬼似的,吓了她一跳,不过这哭声太像曾经她迷失在皇家围场的山洞中的哭泣,因此她确定这是那位落月公主。 可是为什么这门会被锁住,里头的落月公主为什么会哭,这是怎么一回事? 付洛尘有些着急,问道「姐姐,怎么样?」 苏锦玥疑惑道「在哭,怎么回事?」 他眉头一皱,显得很紧张,赶紧也趴到门边,轻轻朝里头喊了一句「落月妹妹。」 里头的哭泣声突然嘎然而止,传出噔噔噔的脚步声,然后门的那边也响起了一声「尘哥哥?」 付洛尘立即激动起来,又喊了一声「落月妹妹,你在么?」 那边又传出了声音「尘哥哥,我在,我被锁起来了。」 苏锦玥问了一句「怎么回事?谁锁的?」 落月在那边突然顿了声音,警惕的问了一句「那是谁?」 「是玥姐姐。」付洛尘答道「东宫的玥姐姐。」 落月瞭然,便答道「是母妃将我锁起来了,尘哥哥,她不让我见你。」 付洛尘变得有些落寞「落月妹妹,是我害了你。」 「没有没有。」落月赶紧喊到,她一激动声音就变大了「尘哥哥,不怪你。」 苏锦玥心想糟了,立即拉住付洛尘,压低声音道「落月公主,你小声点,别让别人发现了。」 她刚说完这句话,不远处就响起了越来越近的嘈杂的脚步声,带着一声警惕「是谁?」 她差点晕了,心想,这么倒霉,两次夜间行动都被发现了。 情况紧急,苏锦玥拉着付洛尘就准备跑,结果那傻孩子还在跟落月说话。 慌忙之间,苏锦玥说「快点走,先躲起来。」说着就抱起了他准备跑。 但说时迟那时快,她还没有跑几步,那边竟然出现几名小太监,提个灯就跑着靠近,她转头准备换一边,结果那边竟然也有宫婢靠近。 两头都有人靠近,苏锦玥抱着付洛尘直接被堵在中间,两头都跑不了。 那些人也看见了他们,全部加快了脚步堵住了他们,领头有一个宫婢看见他们,警惕的呵斥了一声「押起来!」 一群太监就将他们包围,苏锦玥只能将付洛尘放下了,付洛宣有些手足无措,拉着苏锦玥「姐姐,怎么办?」 苏锦玥也不知道,看见几名太监靠近,然后立即将她和付洛尘压住。 那领头宫婢又道「押到大殿,交给娘娘处置!」 说着那群太监又压着他们去了大殿,大殿内已经灯火通明,被押进大殿,里头上方坐着一名妩媚与温和交织的女子,散着墨发,披着一件斗篷,漫不经心的坐在那儿。 苏锦玥和付洛尘被押进去后,她挑了挑眉,盯着付洛尘,慵懒的笑了一声「呦,这孩子不是尘皇子么?」 付洛尘跪下来,礼貌的喊了一声「雀妃娘娘好。」 唐雀云点点头,视线转到苏锦玥的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诧异道「尚舞局的舞女?」 苏锦玥低着头,心想好汉不吃眼前亏,便也恭敬的喊了一声「参见雀妃娘娘。」对于这位雀妃娘娘,她还真不认识。 唐雀云点点头,调笑道「这尚舞局的舞女还跑到本宫这里来了,真是荣幸之至。」 苏锦玥没有说话,等待着唐雀云的发落,说实话,她从第一眼看到这位雀妃娘娘时,她竟然没有丝毫的慌张,莫名其妙的就对这位娘娘有好感,总觉得这雀妃与宫中其他娘娘都有所不同。 唐雀云看见苏锦玥不说话,继续道「这倒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本宫只是疑惑,怎么尚舞局的舞女会和尘皇子一起跑到本宫这里来了?」 付洛尘接过话「娘娘,我来找落月妹妹。」 唐雀云瞥着付洛尘,一脸不屑「来找落月?你们八竿子打不着一块儿去,你找本宫的女儿干嘛?」 她拿这样的话跟一个孩子说话,苏锦玥实在看不过去,便道「娘娘,奴婢与尘皇子只是奇怪为何娘娘要将落月公主锁起来。」 「关你什么事情?」唐雀云对她呵斥了一声「本宫教导自己的女儿,你个舞女不待在尚舞局里头学舞,跑到这里来管东管西,这年头奇怪的事情还真多。」 「娘娘。」苏锦玥也不服输,直言不讳道「奴婢知道娘娘将落月公主锁起来是想阻拦她与尘皇子想见,两个孩子单纯的友情,娘娘何必处处为难。」 「你懂个屁!」唐雀云直接暴粗口,也将苏锦玥吓了一跳,她骂道「你一个小丫头知道什么,做过母亲么?还敢来这里指手画脚!」 苏锦玥诧异这位娘娘毫不避讳的粗口,但也明白了这位娘娘的真性情,便也不怕什么,道「娘娘的苦心奴婢明白,只是两个孩子而已,您未免多虑了。」 「有些事情…」唐雀云勾着嘴角笑了「你不事先考虑,事到临头可就晚了,本宫的女儿金枝玉叶,怎么能让这个小杂种给毁了。」 付洛尘听见唐雀云这样说他,没有反驳,不禁落寞了神色,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苏锦玥怕这孩子伤了自尊,立即反驳道「同为圣上的孩子,一样的皇家子弟,何来杂种可言!」 「你这个舞女!」唐雀云伸出纤细的手指着她,瞪着眼睛呵斥了一声「句句与本宫也反其道而行,真是胆子比天还大!」
第121章 :延雀宫的一场对话 苏锦玥吓了一跳,心想糟了,自己不会估计错误了吧,其实这雀妃娘娘和其他娘娘并未有什么不同,她自己心里正紧张着直打鼓。 然而,那雀妃娘娘的确是骂了她,却不像是生气,始终挂着时有时无,显得很温和的笑容,一点处罚她的意思都没有。 于是,苏锦玥也放下心来,恭敬道「娘娘,奴婢并未处处反着您,只是宫中少有真情在,能多留一分便多留一分,否则这宫中岂不成了屠宰场?」 唐雀云听她这么说,脸色突然就变了「你这丫头,说起话来没遮没掩的。」说着立即将那些同在大殿里的宫婢和太监全部撤退了。 苏锦玥看到她这样做,对她的好感也越发重了起来,便道了一声谢。 唐雀云瞥着她「你别跟本宫道谢,你今日夜闯延雀宫,又说了一些大逆不道的话,本宫可以念在你是个真性情的丫头放过你,但关于落月,本宫是绝对不会让她和小杂种见面的!」 「娘娘不处罚奴婢?」苏锦玥诧异的看着她道。 「你说的有道理,本宫何尝不觉得这宫中像个屠宰场。」她嘆了一口气,显得有些无奈「宫中的哪个人不戴了一个面具,就连阿猫阿狗,你看着它对你亲近,实则又怎知这些畜牲心里打的什么主意。」她盯着苏锦玥,目光坦然,没有丝毫隐藏的神色「因此,本宫最欣赏的就是真性情的人。」 苏锦玥低着头,觉得唐雀云一番话实在是有道理,简直是看的透彻「谢娘娘饶命之恩。」 唐雀云挑挑眉「欣赏归欣赏,但本宫不会听从于你,还有…」她顿了顿又道「本宫在这里提醒你一句,真性情虽好,但不适合于宫中,今日是本宫,若换作其他娘娘,你还不知道怎么死的呢!」 「娘娘教诲奴婢谨记在心。」苏锦玥道「只不过…」她看着一旁的付洛尘「娘娘,您能否让两个孩子见一面。」 「你这个人…」唐雀云无奈的摇摇头,大抵也在诧异苏锦玥的不放弃,顿了顿,也不知道在思索什么,半晌,她招唿了一声外头的宫婢道「带尘皇子去落月阁。」 付洛尘眼神一亮,盯着上方唐雀云。 唐雀云呵斥了一句「瞪什么瞪,让你见她一面,你还不乐意。」 苏锦玥在一旁看着,也是喜出望外,道「娘娘息怒,尘皇子是感激娘娘您呢。」 唐雀云哼了一声「最好是这样!」 几名宫婢从大殿外头进来,付洛尘从地上爬起来,咧着嘴笑了,看着苏锦玥,眼里是沉甸甸的感激,苏锦玥向他眨了一下眼睛,示意他快点去吧。 待他走后,上方的唐雀云突然道「起来了。」 苏锦玥愣了愣,随即便从地上爬起来。 接着唐雀云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苏锦玥。」 「你是苏锦玥?」唐雀云突然讶异道,盯着她。 苏锦玥点点头,疑惑她的反应「奴婢正是苏锦玥。」 「原来你就是苏锦玥。」她突然笑道,一脸恍然大悟。 「怎么?」苏锦玥疑惑的问道「娘娘认识奴婢?」 「倒也不能说是认识。」唐雀云道「只是听说过你。」 听说过?苏锦玥心中不免疑惑不解,难道她已经这么出名了?连宫中的娘娘都听说过她? 唐雀云看着苏锦玥一脸疑惑,解释道「你乐楼台的一舞实在难看,圣上却破例让你通过选拔,这事已经在宫中传开了,本宫想不知道都难。」 苏锦玥心中一惊,没有想到这件事情闹的这么大,像是人人都知道了。 唐雀云没有问她为何圣上对她如此不同,而是提起了另一个人「更重要的是,本宫听说桑贵妃因为这件事情在自己的寝宫里大发雷霆,实在是可笑,你是否得罪过她?」 苏锦玥点点头「曾经的确得罪过桑贵妃。」看来她因为这件事情得罪了不少人啊,尚舞局里的那些舞女就算了,外头的人得罪了可就不好对付了,可看最近的情况,好似没有多少人找她的麻烦,大抵都跟雀妃一样,听说了她,却不认识她。 「那就说得通了。」唐雀云道「你还是小心为妙,别的娘娘不认识你也就罢了,或许也不想多惹事生非,桑贵妃想必你也了解,嚣张跋扈,仗着自己的父亲与兄长皆在朝为官,一直想要艷绝后宫,又加上最近扳倒了云妃和李家,更是没人敢得罪她了。」 苏锦玥点点头,知道她说的有理,便道了一声「娘娘的叮嘱,必定谨记于心。」 月凉如水,带着丝丝寒意清透人心,于桑槿坐在贵妃椅上,身着素衣里衬,披了一件斗篷,散着髮丝,冷冷的盯着跪于下方的贴身宫婢「还没有查到?」 贴身宫婢俯着身子「娘娘,依旧只是白纸一张。」 「苏锦玥。」于桑槿恶狠狠的喊到,带着一丝疑惑「你到底是什么人?竟然让圣上也破例。」她盯着贴身宫婢,突然问道「圣上认识她?」 贴身宫婢答道「奴婢也调查过,貌似不曾认识,奴婢在正奇怪,圣上为何会让苏锦玥通过选拔,既然注意到她,又为何不曾宠幸。」 于桑槿摇摇头,眼底闪过一丝毒辣与杀气「圣上的做法实在让人猜不透,无论如何,苏锦玥若是敢和本宫作对,下场会和云妃一样!」 暗夜中,曲廊通幽,亮着丝丝灯火,却不如月色璀璨,付洛尘着急的走在曲廊之中,步履紊乱。 一群宫婢走在前头,走到落月阁,打开锁,推开门。 付洛尘一个箭步冲进去,曲廊的烛火照射进偏殿内,里头昏暗不明,可依稀还是可以看见里头床榻处坐着一个小孩子,正在哭泣。 「落月妹妹。」付洛尘喊了一声。 落月看到门被打开,又听见付洛尘的唿唤,立即停止了哭声,抬起头看见了门口那处背着光,仿佛迷幻不清的人影。 她从床榻上跳下来「尘哥哥,是你么?」 有宫婢点上灯火,一剎那,偏殿内如昼一样明亮,照亮了一切,两个小娃娃在这种时刻终于第一时间看清了彼此,太久没有相见的思念融化在这样闪烁的烛火中。 落月噔噔噔的跑到付洛尘的面前,一下子的就抱住了他,带着哭腔「尘哥哥,我好想你啊。」 那些宫婢出了偏殿,带上了门,却依旧在门外把守。 付洛尘也抱着比他矮一截的落月,安慰道「落月妹妹别哭。」 落月抬起头,灯火下,她白皙的脸庞还挂着泪珠,她问道「母妃让你来见我的么?」 付洛尘点点头「多亏了玥姐姐帮我求情,只不过…」他的眼神又突然变得落寞起来「你母妃还是不肯让我和你在一起玩。」 落月听了,又哇哇大哭起来「为什么母妃不让,母妃太坏了!」 「别哭别哭。」付洛尘手忙脚乱的,看见她的泪水,顿时手足无措起来,用小手擦拭着她的粉嫩脸颊上的泪水「你要乖。」他温柔的安慰「乖乖的听你母妃的话,她不会一直关着你,只要有机会,我就会偷偷来看你。」
第122章 :一寸寸黑暗 落月便乖乖的点点头,便真的不哭了,自己抹干了自己的泪水「哥哥,我不哭。」 门被推开了,苏锦玥跨步走进来,看着两个相拥的小娃娃,突然想起了小哥哥,于是也有些于心不忍,之前已经在曲廊那里放慢了脚步,给他们争取一点时间,可终究还会到达这里。 「走吧。」苏锦玥看着付洛尘道。 付洛尘很懂事,慢慢松开了落月,落月却有些不依不饶,看着门外并未走进来的宫婢,突然凑近了付洛尘,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随后付洛尘一笑,坚定的点点头,然后跟随着苏锦玥,慢慢出了房间,一步三回头依依不捨的向前走,背后穿来砰的一声关门声,还有铛铛的锁门声,落月好像在不停的拍打着门,带着哭腔不停的喊「尘哥哥,尘哥哥。」 苏锦玥牵着付洛尘一路无事的远离了延雀宫,黑暗一寸寸蔓延。 「姐姐。」身后的付洛尘突然顿了脚步,拉住了她。 苏锦玥疑惑的回过头看着他,月色下,他的眼眸璀璨,眼底有星斗闪烁,像是隐藏着山脉延伸,一直到达心脏深处,连绵不绝。 那是一双很美的眼睛,以及清澈的目光,仿佛一切都是洁白无瑕,那里头没有黑暗,藏不住一把刀,起不了一场腥风血雨。 那仿佛就是他所经歷的一切,从来都是如梦一般美好。 「姐姐。」他很诚恳「谢谢你。」 苏锦玥蹲下身子看着他「怎么了?」 「从来没有人会对我这样好。」他笑着,肥嘟嘟脸颊粉嫩可爱,他的语气是比任何一个人还要可信,让人觉得动听「除了母妃和落月妹妹之外。」 「阿尘。」苏锦玥唤了他一声「我可以这么叫你么?」 他乖巧的点点头,突然说「姐姐,是不是人心都很可怕。」 苏锦玥心里一惊,没有想到他会有此一问,原来他并不是不明白,只是放在心里从来不说。 她该怎么回答呢,从来都是这样小心翼翼的对待他,怕伤害他幼小而强大的自尊,又怕人心的黑暗会一寸一寸的将他泯灭,她希望他能够一直单纯。 可她又明白,自己没有那么好心,除了对这个孩子的疼爱,另一方面的自私告诉她,她只是想从中找寻到自己的曾经,那种单纯,没有刀光剑影无忧无虑的曾经,只是一个人,一旦接触到了黑暗,那么她只能一辈子隐于黑夜。 至少,她把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不想让单纯的孩子成为自己。 付洛尘的问题让她无从回答,她笑了笑,没有说话。 但却不得不说,这个孩子拥有一颗通透的心,他没有追问,异常认真的说了一句「姐姐对我的好,我会记在心里。」他小大人的模样拍拍自己的胸脯。 苏锦玥被他逗乐了,站起了身牵着他的小手「走吧,别给你母妃发现了。」 一路迅速回了孤月殿,还是按照之前的道路,那扇窗户还保持着之前半掩的状态。 苏锦玥轻轻推开,往里头瞧了瞧,应该是风将烛火吹灭,亦或是付洛尘走之前吹灭,她已经不记得了,抱着小小的他,往窗柩上一送,他稳噹噹的站住,向房间里一跃,便成功的回了屋内,他转头便向黑暗中月色下的苏锦玥招招手,苏锦玥点头示意,轻声道「很晚了,早点休息吧,明夜再来看你。」 付洛尘点点头,看着她远去的背影之后,才放心的合上了窗。 苏锦玥行走在偏僻又幽冷的黑暗中,秋风袭人,她冷的一哆嗦,心却无比平静,她想,如果她有那么幸运,在她快要踏入黑暗的那一刻,能有一个人拉住她,或许一切都是另一番天地。 可纵使她也讨厌黑暗将她一点一点包裹,也压制不住那样的满腔仇恨,她赴死而归,只是为了一个信仰,为了一个公平。 回到尚舞局后,她偷偷回了房间,褪下衣裳,缩在被窝里,心里想着但愿大清早,余薇安不要再吵她了。 结果,天还没亮透,果真响起了敲门声,那种断断续续,怕别人听到放轻的力道,怕屋里头听不见又加重了力道的那种声音,扰人心神。 苏锦玥心里直嚎嚎,猜测应该是余薇安没错,但她就是不想去睬她,便翻了个身准备继续睡觉。 但那敲门声一直持续着,没有丝毫停歇,像是鬼魅上门一般,苏锦玥真的想不通余薇安到底是吃了屎还是头脑进水,这个世界上除了她以前认识的好朋友沈禾熙之外,竟然还有这么奇葩的人。 她实在是被吵的没办法,便下了床榻,一脸烦躁的打开门,门外果然是用狐裘斗篷包裹着全身的余薇安。 余薇安正畏手畏脚的,直喊冷,苏锦玥白了她一眼「你又来干嘛?」 「送信啊。」她像是不知道苏锦玥很恼火一般,一脸正经的说道。 苏锦玥差点晕倒在地,瞥着她「这么早,大姐,你能晚上来送么?」 「人多眼杂啊。」她弄的同样很苦恼「我这不是不放心嘛。」 苏锦玥道「深更半夜,没有哪个傻子不睡觉。」说完她就意识到自己好像骂了自己傻子,索性便骂道「你晚上送好么?以后早晨再找我,小心我喊人啊!」 余薇安赶紧点头,笑的欠扁并且贱,很抱歉她只能用这个词语来形容。 「好啦好啦。」余薇安点点头,满口的答应,这次并没有向屋里沖,而是直接从怀里掏出信件迅速塞到她的怀里,道「就这一次了,这信你可揣好了,我先回去了。」 苏锦玥砰的一声关上了门,独留她风中凌乱了一番。 然而,苏锦玥躺下来还没一会儿,屋外便响起了敲锣声,提醒她们起床,她往窗外一看,天边已经泛起了红光升腾,天亮的可真快。 门外应时响起敲门声,苏锦玥打开房门,门边站着一个小宫婢,端着洗漱用品和早膳,她看了看,其他舞女皆打开了房门,宫婢站在门外。 苏锦玥将信件塞进柜子里锁住,洗漱过后,喝了几口清粥,换上了床边的舞女裙衫。 随即打开房门迅速朝大殿而入,舞女们皆同时到达,似乎这个时候大家都有了竞争意识,谁都不愿滞后一点。 她们排着队伍,两位女官没有出现,周文诗直接来了,一群舞女福身行礼齐齐喊到「周姑姑好。」 周文诗点点头,直接开口道「从今日起,我将教大家一支新的舞曲,而这支舞曲将在太后的生辰宴上表演,二十人,我们只会从中挑选最优秀的十人,并且会在那最优秀的十人中挑选出一位更加优秀的领舞,因此…」她看着一群议论纷纷的舞女「这支舞的重要性,想必你们应该能明白。」
第123章 :一双眼睛 一群舞女立即紧张起来,因为是太后的生辰宴,舞曲难了很多,也端正雍容的多,舞曲的精髓大约表现在母仪天下的震撼,一板一眼都是大场合才能表现的模样。 周文诗的话很有作用,那些舞女学习时显得异常认真和刻苦,如果在太后生辰宴上一舞倾城,受到太后和圣上青睐,那就可谓是一步登天,而最容易受到青睐便是成为最独特的领舞,这个道理,谁都懂。 苏锦玥心里牢牢记住舞曲的动作以及周文诗所表演的神韵,但表明上她需要学习得破绽多多,成为一个很笨很笨的人。 那些勾心斗角的小话本可不是白看的,她现下已经是众矢之的了,因此才要表现差一点,那些锋芒毕露的人只会惹来麻烦,她这样做才能低调行事,不惹人关注。 学习了一上午之后,跟之前的步骤一样,周文诗先从一个动作一个动作的教起。 这支舞曲动作复杂,因此一上午才学习几个动作,也已经把人累的要死了。 到了午膳时间,正午有一个时辰休息的时间,一个时辰之后再继续去大殿。 苏锦玥也累了,毕竟她装笨装得也很辛苦的,因此把饭菜都席捲而光,美美的睡了一觉。 秋日里的太阳并不毒辣,尤其是秋末,空气中总是泛着冬日里的冷。 付洛宣用过午膳,拿起一本书随便的翻看,宫婢匆匆从大殿外进来禀报「启禀太子殿下,或垣大人回来了。」 付洛宣立即起身,带着一丝丝惊喜「快宣他进来。」 宫婢出去之后,他又缓缓坐下,等待着那人的到来。 大殿门口出现一只穿着麒麟纹路的金丝靴,脚步稳妥的缓缓踏入,绣着暗纹的墨色衣摆随着掀动,所过之处仿佛都带着一阵风和花香。 有一个人走近大殿,负手抬头,玉冠绾髮,墨发中隐隐约约有金髮闪烁,让他成为了别人一眼就能发觉的风景。 他的身材挺拔修长,一双白皙修长的手搭在背后漫不经心,可是他却带着一副青铜面具,面具上也雕刻着栩栩如生,貌似温顺的麒麟,面具之下看不清样貌,却能看见一双眼。 那一双瞳孔呈现棕色,眼底仿佛蕴藏着皑皑白雪,只是双眸中点缀着花瓣纷飞,大抵在黑暗中会变成烟火阑珊,阻隔了那层层雪山,但凭这一双眼,足以在顷刻间魅惑人心,吸引别人不自觉的靠近,却又害怕靠近,因为一旦靠近,那样的花朵会变成漩涡,将人吞灭,这是一种潜意识的警告,他是一个满身危险的人。 他所有的神色以及面具下的模样,全部都可以体现在这样的眼睛中,甚至让人能够明白他的情绪表达。 付洛宣笑了,淡淡道「回来了。」 他只嗯了一声。 付洛宣貌似已经习惯,问道「关于陵墓修建如何?」 「也就那样。」他耸耸肩,嗓音像是在唱一首歌,又像一条小溪潺潺流淌,波澜不惊「您也知道,圣上就爱搞这些,只不过事与愿违,出了一些意外?」 「哦?什么意外。」 他低着头笑出了声,笑声足以捲起一阵桃花漩涡,慵懒又优雅「一群无能的工匠,把陵墓最顶端给弄毁了,全部葬送了性命。」 付洛宣也笑着,又正色道「晚上找你有点事。」 他眉头一皱「逛青楼?」 付洛宣扶额无奈,看着他「本宫都有些怀疑,你去参与陵墓修建时是否去逛过。」 「那倒不至于。」他的眼底盛满调笑的笑意「要逛那也都是些女鬼,再者说,我可是个太监。」他摇头晃脑「可远观而不可近玩焉。」 付洛宣没有兴趣和他开这些玩笑,因为他知道,一旦说下去,就一定会没完没了。 「陵墓修建还在初期,圣上将你召回盛京是为了什么?」付洛宣问道。 「我也不明白。」他疑惑的摇摇头「当然我只是猜测,或许和云妃煞星一事有关。」 「这事没有结束?」付洛宣眉头一皱。 他摇摇头「我只是猜测,这的确是我的第一感觉,毕竟您也明白。」他的眼底装满了得意「我可是东隋观天象,知过去,预未来,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第一人,司天监的那群废物真的没得比。」 付洛宣摆摆手「行了行了,你整天都喜欢把这些挂嘴边。」 「我只有在您面前才挂嘴边,太子殿下。」他看着付洛宣「您可不能再嫌我了。」 「好了。」付洛宣一挥袍「你先退下吧,晚上记得过来。」 「行。」他一转身,全身都仿佛激起涟漪,缓缓带着一阵风又离开了。 苏锦玥美美的睡了一觉,敲锣声又提醒她们起来,她洗了个脸醒醒神,重新穿上衣裳。 到达大殿后,周文诗继续教她们舞曲动作,但她看着苏锦玥,简直就是呵斥的不停,这里跳的不对,那里跳的太丑,引来一片闹笑。 远处的裴兰欣在讽刺道,声音很小,却恰巧能传到她的耳朵里「我说嘛,圣上让她通过选拔难道是因为她有什么过人之处,原本也不过如此。」 苏锦玥恶狠狠的瞪过去,一眼就看到昭玉正盯着她,眼里仿佛闪过鼓励的神色,她顿时尴尬了神色,笑了笑又将头转过来。 一下午之后,她简直就被骂个狗血淋头,别人的嘲笑她也懒得计较,舞曲的动作以及精髓神韵她已经记住,只等独自一人的练习。 用过晚膳又洗了个热水澡,苏锦玥舒服的伸了个懒腰,然后去了一趟藏书阁。 刚走到门口准备推开门,就看到远处有一抹身影也在缓缓靠近,定睛一看,正是昭玉。 她向苏锦玥打了个招唿,苏锦玥笑着道「好巧。」 昭玉也点点头「你也来看书?」 「取几本回房间,反正晚上也无聊。」苏锦玥道。 两人一同推开门而入,苏锦玥挑了几本诗集拿在手里,一旁的昭玉翻动着一本书,突然开口道「你可要加油了。」 苏锦玥一愣,疑惑的盯着她,她却笑的甜美「舞曲啊,千万别放弃,还是你的脚伤没有好?」 苏锦玥摇摇头,耸耸肩「天赋就这样。」她又看了看窗外,发现天已经黑透了,奇怪的是今夜没有月亮。 已经很晚,苏锦玥举了举手里的几本书「我选好了,要一起走么?」 昭玉也看看窗外「天已经黑了啊,那一起回去吧。」 她们一同出了藏书阁,苏锦玥向她挥挥手,昭玉便转身回自己的房间,她也回去,只不过等待着时机出动。
第124章 :操控人心的大人物 夜深人静,没有月色照耀的大地像是被染上了黑色的漆,又像是瀰漫了黑雾,苏锦玥原本就想这样出动,但奈何她有夜盲症,这种时候和瞎子没有任何区别,只好提了一盏宫灯。 行走在漆黑的道路上,手中的灯火是唯一照亮前方的东西,她快而敏捷的走到大殿,向四周照了照,确定没有人跟踪。 推开大殿门,里头漆黑一片,今夜没有月色渗透,只有黑雾早已侵蚀,里头寂静的可怕,像是有鬼魅横行,在不停的飘荡,随时能够取人性命,没有人能猜透前方是否有深渊等待。 在世间最自然的现象面前,就是如此的危险和不堪一击。 苏锦玥将宫灯放在一旁,照亮了一方,如明镜一般的地面又反射着照亮另一边。 她就在旁起舞,灯火下的身姿透射的倩影如蛇一般在扭动。 苏锦玥想着白天教导的舞姿,一遍一遍的练习着,努力的做到最好,并且学习神韵模样。 韦德禄轻轻推开尚舞局的门,轻轻的嘎吱一声并未吵醒任何人,付峥煜想着今夜又会看到那姑娘以什么样的姿态出现在他的眼里呢。 他吩咐韦德禄「你随着龙撵去一旁等朕。」 韦德禄早已习惯,也没有了之前的疑惑,便应了一声,退下了。 付峥煜缓缓踏入,正对着大殿,他满怀期待,却没有看见大殿里有任何倩影在起舞。 他四周张望,不禁诧异,心里想着难道自己来晚了,然而,在他转眼之际,却瞥到一抹矮小的影子,定睛一看,那并不是矮小,只是因为有人坐在殿阶,旁边放了一盏宫灯,宫灯照着那张白皙美丽的脸庞变得异常柔和和温暖。 那正是苏锦玥,侧目垂眸,手里捧着一本书,眼底映辉着烛火跳动。 「苏姑娘?」付峥煜缓缓靠近。 苏锦玥一抬头便看见了头顶上俯身看着她的付峥煜,不禁诧异出声「老公公?」 付峥煜笑着坐在了她旁边「没有跳舞么?」 苏锦玥摇摇头,狡黠的看着他「你来太晚咯。」 突然,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一样瞥着付峥煜「你怎么知道我姓苏?」 付峥煜一愣,尴尬了半天突然道「我当然认识你,你在乐楼台的一舞可谓是惊艷四方啊,想不认识都难。」 「切。」苏锦玥瞪了他一眼「你就尽情的嘲讽我吧,那是我脚受伤了,现下我好了,肯定要好好学习舞曲。」 付峥煜拍拍手「自然支持你。」 「那你呢?」她突然道「你叫什么名字?」 这句话直接将付峥煜问愣住了,半晌他才结结巴巴胡诌了一个「你就叫我…福公公吧。」 「福公公?」苏锦玥听完哈哈大笑「谁给你取的,看来你还挺想享福的嘛。」 付峥煜看着她大肆不做作的笑容,像是受了感染一样,也勾起了嘴角,也开玩笑道「所以说,认识我的人,都是有福之人。」 谁知苏锦玥突然停住了笑,瞬间就垮下了脸「若真如你所说就好了,你可知,这宫中有多少人生活在煎熬之中。」 付峥煜听了,脸色一僵,语气也强硬起来「你什么意思?」 苏锦玥吓了一跳「你干嘛?突然那么凶?」 他顿了顿又恢復了神色,知道自己的失态,怕暴露身份赶紧又露出笑容解释,同时也想听一听这个姑娘有何不同的见解「没事,我只是想问,你是觉得圣上管理的东隋并不尽如人意?」 「你可别瞎说。」苏锦玥一皱眉,盯着他「我没那个意思,圣上是一国之君,掌管整个东隋自然是造福百姓,只是有些争斗是他也避免不了的。」 「比如?」 「比如朝堂之争,比如后宫之争。」苏锦玥道。 付峥煜沉思了,一方面觉得她说的有道理,一方面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半晌,他突然换了一个话题「你在看什么?」 苏锦玥脸色一僵,随即调整过来,挥了挥手中的书「诗书而已,闲来无事补充一下知识,我还带了几本。」她指了指一旁放在地上的几本「你要么?」 付峥煜乐意的点点头「若你愿意,可以借我一两本?」 「一本可以,两本不行。」她从中随便拿了一本扔给他。 付峥煜稳当的接住,翻看了几下疑惑的问道「为什么?」 苏锦玥瞥着他「一口吃不成大胖子,你干嘛这么贪心,看完这一本再来我这里换一本就是。」 「真的?」 「真的。」苏锦玥点点头。 「你是说…」付峥煜突然喜出望外「以后我可以来这里看你?」 苏锦玥像看一个傻子一样看着他「自然可以,看你人不错,可以交个朋友,只是白天可不能来,你得晚上偷偷来。」 「行。」付峥煜笑着,捧着一本书,在灯火下折射出身影朦胧不清。 或垣走进大殿,付洛宣正在批阅奏摺。 或垣看了看四周「您说的人呢?」 付洛宣没有抬头,只是淡淡道「应该快了。」 漆黑的道路上有一点小火光,仿佛在横冲直撞,苏锦玥刚送走付峥煜,就冲到东宫。 一路飞奔到东宫,还未走近就听见不远处大殿的门口有几名宫婢在叽叽喳喳的说话。 其中年纪稍大的领头宫婢惊喜道「或垣大人回来了。」 另一个应该是新来的小宫婢问道「或垣大人是谁?」 那领头宫婢便解释到「一直服侍着太子殿下,可谓是太子殿下的心腹,只是之前他被圣上遣去监督陵墓修建,因此你没有见过,他可厉害了。」那宫婢带着满满的崇拜「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能知人心,甚至能操控人心,过去与未来,他无所不能,圣上与太子皆予以重用,司天监的那些大人们,他根本不放在眼里。」 「这么厉害?」那小宫婢哇了一声。 领头宫婢点点头「他常年带着麒麟面具,没有人见过他真实相貌。」那宫婢语气突然落寞起来「只可惜…」 「只可惜什么?」 那领头宫婢嘆了一口气,压低了声音「只可惜…他是个太监。」 苏锦玥远远听着,不禁心生疑惑,或垣?她怎么不知道有这号人物,难道付洛宣所说的,就是这个人。 她进到大殿,那群宫婢早已停止了讨论,领头宫婢见了她,大概是因为那所谓的或垣,那宫婢想要告知她,太子殿下有要事处理。 苏锦玥笑了笑「无论如何,倒是通报一声才好不是么?」 那宫婢一愣,随即便跑进了大殿。
第125章 :宫中的神 那宫婢跑进大殿,看到带着面具的或垣,不禁崇拜起来,还有那一双眼,更加能迷惑人心。 付洛宣看到那宫婢道「苏姑娘来了?」 宫婢立即反应过来,应了一声。 付洛宣便道「宣她进来。」 那宫婢又应了一声,退出了大殿。 或垣看着那宫婢离去的背影问道「你说的那个人?」 付洛宣点点头「是个不好惹的丫头。」 「比我还不好惹?」或垣笑道。 「也许会让你头疼。」 或垣显得饶有兴趣「是么?那真要见识见识。」 苏锦玥得到那宫婢的通知,便放下手中的宫灯缓缓踏入大殿,一进入大殿,便看到坐于上方的付洛宣,然而旁边还站着一名背对而立,身姿挺拔的男子。 苏锦玥心想这大概就是那些宫婢所谓的或垣大人吧,因此也像见识见识。 那身姿便真的渐渐转身,带了一阵风,夹杂着花香沁人心脾。 然而转身过来却是一张雕刻着麒麟的青铜面具,如那些宫婢所说一样,看不见样貌,然而让她僵住了身子的是那样一双眼。 棕色的瞳孔,让她感觉全身被包裹,整个人都身处在那双眼睛之中,面前是静静的一座雪山,皑皑不融,积少成多。 他的眸子竟然隐藏了一座雪山,这和付洛宣不同,付洛宣的眸子永远像是冰雪一般,让人看了寒彻心扉,然而他的眼里,是眼光照耀着的雪山,仿佛随时都可以融化,雪山之定闪着红光,让人置身在这样的温暖之中,沐浴在眼光之中,这雪山却又不愿融化,努力着与热度较劲,在眼里就化为了坚毅。 这样的眼睛能够瞬间吸引别人的目光,甚至魅惑人心。 苏锦玥半晌没有回过神来,到最后却还是能够自己移开视线。 或垣上下打量着她,纤细着身姿穿着飘逸的舞服,加上如花似玉的美貌,他面具之下的嘴角勾了勾。 付洛宣介绍道「或垣,想必你不认识。」 苏锦玥摇摇头「之前已经听说过了。」 或垣啧了一声,很礼貌的问道「姑娘认识我?」 苏锦玥点点头,她喜欢他的眼睛,不过有点鄙视那些传言,同样都是人,他哪里有那么神通广大,而且是个太监,只是眼前这人却不像太监。 或垣看着眼前的姑娘又是笑又是打量着他,他倒要看看付洛宣所说的是否是真,难道还有人比他还厉害「这位姑娘,你总看着我是为何?」 苏锦玥漫不经心的摆摆手「没有什么。」她无比天真的问道「听说你是个太监。」 或垣的眼睛一眯,里头翻江倒海的不知道是什么,反正就如同面部僵硬了一般,他扭头看着付洛宣,付洛宣勾着嘴角,一脸你看,我说的对吧的表情。 的确挺厉害,或垣心想,这姑娘嘴巴真是不饶人,才见面就打击他成了重伤啊。 「怎么?」或垣用眼神瞪了他一眼「你看不起太监?」 「没有没有。」苏锦玥摆摆手,笑嘻嘻的咧着嘴,一脸无辜。 付洛宣在一旁阻止了他们两个的你来我往「别贫嘴了,谈正事。」 苏锦玥反应过来,赶紧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就是这封信件。」她瞥着或垣「或垣大人,你能搞定么?」 「自然。」面具之下的他不知作何表情,只是眼神淡然,对于这个貌似没有任何难度。 付洛宣吩咐宫婢端来一盆水,苏锦玥撕开了信件,然后将它漂浮在水中,凑近了看,不一会儿那张空白的纸张上面果然渐渐浮现出字迹。 待它全部显现出来了后,付洛宣将其捞起,湿答答的一看,苏锦玥也凑过去看。 那张纸上的内容她看了并没有什么惊讶,因为跟她猜想的差不多,因为李云忆现在被贬到孤月殿,根本无法解除到圣上,于是她就想要余薇安找一个时机勾引圣上,进入后宫,然后帮助她对付于桑槿。 「怎么办?」苏锦玥看后问道。 或垣接过那封信,苏锦玥看着他的面具,突然想揭开看看,或许见过他的眼睛的人都会好奇,那张面具下到底是一张倾国倾城的俊逸容颜,还是一张丑陋不堪的脸。 或垣盯着苏锦玥「干嘛?」 苏锦玥赶紧回过神「我想看看你怎么模仿别人的字迹。」 或垣没有说话,转身走到长桌前,拿了一张纸,提起笔沾了一下旁边的明矾,模仿那样的字迹写着,一开始会有印记,苏锦玥凑过去看,不禁咋舌,果然一模一样。 待他写好之后,字迹便全部隐藏起来,又变为一张白纸,重新封好,苏锦玥又拿起,揣在怀里。 付洛宣一直不知在思索什么,或垣看着苏锦玥,开口说道「我觉得你应该帮李云忆和那什么余小姐。」 「为什么?」苏锦玥问道,想知道他是什么想法。 面具下的他说话闷闷的,却又中气十足,仿佛能够让人认真的侧耳倾听「于桑槿比较难对付,你利用李云忆除掉于桑槿,而李云忆对你而言,恐怕也只是小意思吧,苏姑娘。」 「唉?」苏锦玥很贊同他的说话,同时疑惑不解「你怎么知道我姓苏?难道是…?」她突然有种熟悉的感觉。 「没错。」他的语气透着得意「刚回宫就听别人说,有一名跳舞奇丑无比的舞女竟然通过的圣上的选拔,那舞女便名为苏锦玥。」 苏锦玥瞪着他,心想一开始还以为他是多么高深莫测的人,原来竟然是这么毒舌小心眼并且贱的人,若是她宣传出去,估计没人会信,宫里头的人都拿他当神。 付洛宣终于在这个时候开口「或垣说的没错。」 「我试过。」苏锦玥看着他「本来想将话题引到李云忆那件事情上去,可圣上却打岔给打过去了,就失败了。」 「我来想办法。」或垣风轻云淡的说道。 「你能有什么办法?」苏锦玥瞥着他。 「我说…」或垣转头看着她「苏姑娘,你跟我有仇么?」 「这倒没有。」苏锦玥异常坦然「只是听说你会操控人心?」 他点点头,突然靠近,眼神渐渐眯成一条缝,瞳孔紧缩,带着花香和漩涡逼近。 苏锦玥吓了一跳,向后踉跄了几步「你干嘛?」 「操控人心啊。」他漫不经心的说道「你好像不信?试试不就知道了?」 付洛宣上前了几步拉过苏锦玥,冷眼看着或垣「别闹了。」 或垣一愣,眼底闪过一丝诧异。
第126章 :夜观天象 或垣看着付洛宣像是母鸡护小鸡一样护着苏锦玥,诧异之余他耸耸肩,在付洛宣冰冷的眼神下退后了好几步「行行行,操控人心这种事情太过耗费精气,我才懒得操控一个小姑娘。」 苏锦玥想骂你才小姑娘,你全家都是小姑娘,操控人心,她会信?宫里头那些傻子信,她可不是傻子! 付洛宣转头去看身后的苏锦玥「快去孤月殿吧。」 苏锦玥乖乖的点点头,瞪了或垣一眼,快速跑出了大殿。 或垣看着那小巧的身姿背影,调笑道「您捨得让您的女人做这种危险的事情?」 「我的女人?」付洛宣勾着嘴角笑了,盯着他「若是你尉迟大哥听到了,恐怕得生气了。」 或垣疑惑的皱起眉头「尉迟大哥…她…」 付洛宣摇摇头「她不是我的女人,是你尉迟大哥的女人。」 「不会吧。」或垣一脸你逗我的表情看着他「可是她看你的眼神…」 「别胡说!」付洛宣的眼底泛起愠怒,带着寒冰乍起。 或垣立即乖乖的闭起了嘴巴。 苏锦玥走在偏僻的黑暗中,提着宫灯行走,不一会儿便到了孤月殿,大殿的灯火正在闪烁,像是犹如平常百姓家的温暖,但即使在这样平静的地方,也蕴藏着斗争。 李云忆一直在等她,递上信件之后,她又请求去找付洛尘。 苏锦玥自己去了偏殿,但那宫婢还是跟着她身后。 到了偏殿她推门而入,付洛尘正坐在凳子上发呆,看到她来了,眼底一亮,立即乖巧的喊了一句「玥姐姐。」 苏锦玥将门关上,走过去同样坐在他旁边的凳子上,笑着问道「怎么了?在发呆。」 「有些无聊啊。」他双手撑着腮帮子,嘟着嘴巴。 苏锦玥笑了笑「正好,送些东西给你,你就不无聊了。」说着她从怀里掏出几本书来放在他面前。 付洛尘看着那几本书,翻看了几下,突然惊喜道「是书!」 「带给你的。」苏锦玥摸摸他的小脑袋「看的懂么?」 「嗯嗯。」付洛尘点点头「太傅教过。」 「若有什么不懂的,就标註下来,晚上我再来教你。」 「好。」他咧着嘴一笑,眼底像是星星在闪耀,这种单纯的笑恐怕在宫里再也无法找到。 苏锦玥有些心疼「你这样下去也不行,也没有太傅教导你,所以以后我多带点书过来。」 付洛尘突然抱住了她,胖乎乎的手臂绕着她的脖子,小脑袋在她耳边处温热「姐姐,以后我会报答你的。」 苏锦玥一愣,随即笑得温和「不要报答,只要你能做到当日曾许下的约定就成。」 付洛尘点点头,苏锦玥突然想起一件事,便带着试探性的问道「你想念你父皇么?」 他突然愣住了,半晌,语气显得十分落寞「想,可是我不敢去打扰父皇。」他松了手臂,重新在凳子上坐好。 「没关系。」苏锦玥安慰道「人一旦熬过了寒冷的冬天,总会等来温暖的春天,你要记住这句话。」 「我会记住姐姐的每一句话。」他道,眼底总是那么清澈如水,荡漾在这寒冬里,没有丝毫的冰雪,永远冒着一股热气腾腾,在不停的温暖身边的任何人。 寒冷并不可怕,总能等到春天。 太阳渐渐升起,但却躲在云层里,若放眼眺望,远处已经有乌云密布,在不停翻滚,仿佛有一场暴雨来临,压抑着一切,天际仿佛要掉落在大地上与之重合。 或垣觉得好久都没有睡的这么安稳了,之前一直在监督陵墓修建,睡在那种破地方实在让他难受。 他起身,有宫婢伺候他洗漱,又端来早膳,恭敬道「圣上说,让大人您暂时屈身于司天监,过几日便在宫中为您修建府邸。」 「这倒不用。」他冷冷的开口,眼底平静如水「虽说和那些天监住在一起,但也不是什么麻烦的事情,现下修建陵墓耗资之多,能省则省吧,再者说本官一直侍奉太子殿下,过几日再搬回到东宫便是。」 宫婢笑道「大人这般为东隋着想,乃东隋之福。」 「本官为东隋之人,自然为东隋。」或垣道。 宫婢放下手中的白粥又道「圣上让您用过早膳之后去一趟养心殿。」 或垣盯着那碗精緻的白粥,轻微点点头「知道了。」 宫婢退下之后,他背着光,只能看到他挺拔的背影,和他摘下面具的动作,放下面具之后,他又将一旁的白粥端起来喝了几口,随即又重新带上面具。 走出房间,司天监的院子里头有不少天监早已经起床,正往司天监大殿而去,他们看见他,隐藏起眼里的鄙夷,假装恭敬的作揖行礼「或大人早。」 或垣也明白,那些人都鄙夷他是个太监,地位却比他们高,他懒得计较,便也装的不可一世,轻微点头示意,直接出了司天监。 养心殿外有数名宫婢太监把守,还有侍卫站在一旁,他走近了,抬头一看,竟然只能看到飞檐,上面腾龙飞舞,庄严肃穆,大的好似将天空也遮了起来。 那些奴才对他很恭敬,看他缓缓靠近,早就有宫婢前来迎接,道「圣上等候大人多时了。」 或垣没有说话,眼神淡然,没有看那宫婢一眼,直接进入大殿。 大殿内,付峥煜正坐于上方等待,看到或垣的到来,立即站起身来,笑着道「回来了?」 或垣作揖行礼「昨夜便已经赶回宫中,只是天色已晚,微臣才没有来觐见。」 「这倒无关紧要。」付峥煜挥挥手,让宫婢端来椅子赐坐。 或垣倒也不避讳什么,不言不语的就直接坐在了椅子上,付峥煜也坐下,看起来似乎对他有些尊敬。 「或爱卿知道朕唤你回来是为什么么?」付峥煜突然问道。 面具下的或垣好似笑了笑,因为他眼神一眯,仿佛眼底都是笑颜「圣上就算真的要测试微臣预知事情的本领,也不能拿这样简单的问题来搪塞啊。」 付峥煜哈哈笑了几声「你的能力朕自然相信,只是开个玩笑。」说罢,他停了笑容,又正色道「你不在宫中的这些时日,倒是发现了一件大事。」 「圣上所说,是否乃煞星一事?」或垣漫不经心道。 付峥煜一脸诧异「或爱卿早已预知了?」 或垣淡然的点点头「觐见的时候掐指一算,便知道宫中竟然发生了这样的大事。」 「的确如此。」付峥煜嘆了一口气「毕竟也是朕的子嗣,若说是煞星,留不得,朕也十分不舍,因此才快马加鞭召回或爱卿,希望爱卿能够解解朕的困惑。」 「说来也巧。」或垣突然笑道「昨夜微臣回宫之时,远远而望,发现宫中之顶有尾落星盘旋,正是孤月殿的方位。」 「尾落星?」付峥煜疑惑的皱起眉头。
第127章 :养心殿相遇 或垣点点头,缓缓解释道「尾落星是煞星的相随星轨,所表天象确实与煞星相像,但还是有所不同,若一不留神,看错也实属正常,圣上您这次,恐怕真的误会了。」 「爱卿是说…」付峥煜低头思索了一番,始终皱着眉头「云妃腹中胎儿并非煞星,而是尾落星?」 或垣点点头,接着付峥煜又问道「尾落星是何星像。」 「只是煞星延伸出来的一个小星轨罢了,并无危害。」他道「煞星煞气之重,若云妃娘娘腹中子嗣真为煞星,恐怕她也不可能平安无事到现在。」 「原来如此。」付峥煜一脸恍然大悟,顿时喜笑颜开「朕的子嗣果真不是什么煞星所敢托生的。」 「即使是尾落这样的小星轨托生,云妃肚子的小皇子也是有福之人。」 「司天监那帮废物。」付峥煜突然变了脸色「害的朕差点成为了弒子的侩子手!若不是有爱卿你,朕恐怕要一辈子对不起云妃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了。」 或垣笑了笑,这次只限于他勾着的嘴角,但眼底还是淡然的模样,看着付峥煜「现下知道也不晚。」 「那朕…」付峥煜还是陷入了烦恼之中「李乘如干出那种大逆不道之事,已经被贬为平民,云妃也撤了封号打入冷宫,如今恢復她的封号的确有些不可能,这该如何是好。」 「这就看圣上到底是如何想的了。」或垣起身作揖行礼「微臣的话就说到这里,既然已经解开圣上的一个困惑,却又引起了圣上另一个困惑,微臣也不便多言,先行告退。」 说着便径直出了养心殿,刚走出去,就看到有一抹身影瞬间隐藏到另一边曲廊的大柱子后头。 或垣心生疑惑,便先远离了养心殿,然后绕到那边的曲廊处,刚巧碰见大柱子后头有一块衣角露了出来,他心里想着,什么人这般大胆,跑到养心殿还偷偷摸摸,真不巧还被他给撞见了。 他倒是要看看是什么人吃了熊心豹子胆。 想着他便脚步放轻慢慢靠近,一点一点走到那柱子面前,伸出手快而敏捷的就向柱子后头抓去,刚好抓到一处丝滑的衣襟处,轻轻松松就将那试图隐藏的人给纠了出来。 那人很轻,像是受到了莫大的惊吓般大声啊了一声,或垣怕惹来侍卫,一瞬间用一只臂膀反勒着她的脖子,另一只手死死捂住那人的嘴巴。 因为是背对着的关系,他并不能看清那人的相貌,只看见她身着冰蓝色裙衫,头梳如意髻,发间点缀着几个冰蓝珊瑚流苏,从而或垣能明白,这是一个女子。 那女子比他矮一个头,他便将下巴抵在她头顶,听见她呜呜说话,不停的在挣扎。 「你若不想引来侍卫,现在最好闭嘴。」或垣威胁道。 那女子果真停止的挣扎,或垣看她的样子,便也尝试着松了一松,结果那女子一熘烟的就挣扎了,跑到前面的柱子边躲着,露出一张白皙俏丽的脸庞警惕的看着他,但似乎是她的视线恰巧撞进他的眸子里,从而被那双棕色的眼神所吸引,愣在了那处。 或垣也愣住了,还保持着之前夹持她的动作,面具下的表情似乎在瞬间僵硬,眼睛不停的在她脸上扫描。 半晌,终究是他反应过来,眨了一下眼睛,眼底盛满玩味。 那女子也反应过来,始终盯着他脸上的面具。 「你是谁?」或垣问,打量着她「尚舞局的舞女?」 那女子点点头,突然问道「你是或大人?」 或垣眼睛半眯「怎么,你认识我?」 那女子摇摇头「听说过,宫中有名的或垣大人,知过去预未来,能操控人心,始终带着一张麒麟面具。」她盯着他半晌,突然又问道「听说你是个太监?」 或垣差点晕了,心想这丫头是不是跟那个苏锦玥是好姐妹啊,怎么话都说的一样,想着就瞪着她一眼。 结果那女子邪笑的看着他「是个没阎干净的太监吧,一看你就不像个太监。」 或垣一惊,这下真的淡定不下来了,怒道「你这个丫头胡说什么,叫什么名字。」 她哼了一声「余薇安!听清楚了?」 或垣愣了一愣,突然想起了昨夜付洛宣和苏锦玥所说的,与李云忆传信的余小姐,难道就是她?他心中瞭然,随即便问道「舞女不在尚舞局学舞,跑这里来干嘛?」 「我请假不行么?」余薇安瞪着他。 「行。」或垣眼神淡然,透着慵懒「无论如何,我还是劝你别往这里乱跑,还有,即使你是千金大小姐,进了宫以后见到我还是要行礼叫一声或大人!」 「谁要叫一个太监为大人?」她吐了吐舌头,表示不屑「还是一个不是太监却假装太监的太监!」说完,她赶紧转身一熘烟的跑走了。 或垣愣在原地,无奈的摇摇头,心里想着,他只不过是离开宫中大半年的时光,怎么宫中就出现了这么多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 余薇安一路跑回尚舞局,绕到后面直接翻墙进了里头,瞬间回了自己的房间,然后褪下衣裳,缩在被子里假装生病,心脏扑通扑通直跳,脑海里一直有那双眼。 那双眼睛,实在是太独特了。 惊魂未定之际,不知不觉她又睡着了,不知睡了多久,被一阵敲门声吵醒,她一惊,赶紧假装很虚弱的去开门,一打开门竟然是身着礼仪宫装的苏锦玥。 苏锦玥笑道「一直以来都是你敲我的门,也该换换我的,怎么样,听说你病了?」 余薇安赶紧咳嗽了几声「你怎么来了?」 「礼仪课结束了啊。」苏锦玥道「我顺便来看看你。」 余薇安点了点头,让出一边「进来坐吧。」 苏锦玥走进去,她随即就关了门,坐到了凳子上,虚弱的说「你随意。」 苏锦玥却瞥着她,突然叫道「余薇安!你唿弄谁呢?」 余薇安假装一脸懵懂「什么?」 「我帮你送信也有一段时间了,一来二去我还不知道你?」苏锦玥挑挑眉「装的挺像嘛。」 余薇安知道自己兜不住了,索性就恢復了正常「唉呀,你能不能别无情的戳穿人家!」 「所以呢?」苏锦玥看着她「干嘛装病?」 「就是不想学习礼仪嘛!」她道「所以想偷偷懒。」 苏锦玥有些不信,她知道余薇安肯定去干什么偷鸡摸狗的事情去了,估计有关于勾引圣上,她懒得拆穿,毕竟还没有到时候。
第128章 :太后 突然,余薇安问道「你知道或垣么?」 苏锦玥一愣,心说她当然认识,那个表面高深莫测实则毒舌的贱男,只是余薇安又怎么会突然问起他? 她探究的看着余薇安,点了点头「听说过,传说他是神人转世,能操控人心,一直侍奉太子殿下,圣上很看重他,而且他还是个太监。」 「那你知道他的出身么?」余薇安又问。 苏锦玥摇摇头表示不知道,转而问道「怎么了?你貌似对他很有兴趣。」 「废话!」她翻了个白眼「他那双眼太特别了。」 苏锦玥心想她说的也对,那双眼睛的确很美,他大概也只是靠着那美丽的眸子去诱惑别人的吧。 司天监的住所在正午时传出一阵阵嘈杂的脚步声,以及屋内转移东西的砰砰声。 或垣站在门边冷眼看着一群太监搬着他屋内的摆设和东西,有一名宫婢便在他的旁边问道「大人,东宫里头有您住的偏殿,摆设都跟以前一样,何必这么麻烦?」 或垣淡淡的道,语气漫不经心「本官离开盛京大半年,东宫住所中大概也陈旧了吧,虽说在司天监住的不久,但都习惯了,你吩咐一些人将东宫偏殿里的东西全部撤走。」 宫婢应了一声,也不敢说些其他的话。 正值正午,一群天监回到了住所,看到或垣和一群正在搬东西的太监,不禁偷偷议论起来。 「一个太监,搞这么大排场。」 「那是自然,他是太子殿下的心腹,又受圣上的看重,免不了心高气傲一些。」 「既然有了他,还有我们司天监什么事。」 其中有一名天监突然缓缓上前,向他拱手作揖道「大人这是要搬走?」 或垣只是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本官服侍太子殿下,自然要回到他身边,更何况,住在你们这里,岂不是一直让你们不舒服?」 「您这是哪里的话。」那天监赶紧摆摆手「住在我们这里,自然是我们的荣幸,有关天象之事,我们一群天监还想请教大人一二呢。」 或垣懒得跟他一来二去的说话,反正说的都是些噁心的假话,这些天监表面对他恭恭敬敬,内地里还不是说尽了他的坏话,因此他索性闭了嘴巴,不发一言,弄的那天监脸色一阵白一阵青,讪讪的退下了。 屋内都搬空了,或垣才缓缓前往东宫。 接着东宫里又是一阵噼里啪啦,付洛宣被吵的直接冲出了大殿,看到或垣正在曲廊那边的偏殿指手画脚,一群太监将东西搬进搬出。 付洛宣缓缓而去,冷冷的问了一句「搬这么多东西做什么?」 一群宫婢正围着,欣喜或垣终于搬回来了,她们有一大堆东西想去请他算一卦。 她们正在讨论,看到付洛宣来了,立即福身行礼,赶紧散开了,搬东西的太监也停了动作行礼。 或垣看了他,淡淡的作揖「参见太子殿下。」 付洛宣挑挑眉,看着或垣弄出的大响动「这些东西要撤走?」 或垣也不避讳,直接道「微臣离开东宫之后,殿下您肯定没有派人擦拭微臣偏殿里的摆设,都已经落了几层灰尘了,微臣不想要了。」 一群太监宫婢不禁咋舌,却也习惯了,或垣大人跟太子殿下说话一直都很没大没小。 倒是他们的太子殿下,跟以往一样还是没有生气,只是淡淡道「那些东西赏赐给奴才吧,别扔了。」 或垣面具下不知道是什么表情,他的眼睛总是透着一股子慵懒劲,道了一句「微臣遵旨。」 付洛宣什么也没有再说,转身便离开了。 天空始终阴沉沉的不明朗,但花还是那样的花团锦簇,在乌云下摇曳的美丽。 有宫婢跑进嘉庆宫,于桑槿正在逗弄自己怀里婴儿。 那宫婢福身行礼禀报导「启禀娘娘,太后刚礼佛结束,圣上已经赶到万寿宫。」 于桑槿一喜,随即又骂那宫婢「你怎么才说,快给本宫梳洗打扮,太后还没见过她的小孙子,今日本宫要带着小皇子一起!」 宫婢应了一声,从衣柜中取出一件浅绿色莲花裙衫,恭敬道「娘娘,太后刚礼佛结束,不如穿的素静一点吧。」 于桑槿看着那件裙衫,点了点头「髮髻也梳简单一点。」 宫婢应了一声,帮她梳了个云髻,插了几个淡色的流苏。 一切弄好之后,于桑槿抱着婴儿带着几个宫婢缓缓走出大殿。 一路来到万寿宫,大殿外站着宫婢太监侍卫数名,于桑槿走进去,不少品阶低下的嫔妃正在大殿内等候传召,她笑了笑,抱着孩子得意的径直走入寝宫内。 刚入寝宫,首先坐于上方坐榻上的是一位端庄的雍容华贵的老妇人,身着灰色蜀绣金丝凤纹衣裳,怀里抱着一只小白猫,正闭着眼睛舒服的趴着。 那妇人略有些微胖,但面色白皙透着红润,眉目间可以看得出来年轻时是个美人,她梳着隆髻,头顶戴着金色稀罕的宝石凤凰流苏,正挂着浅浅的笑容,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 略下方坐着付峥煜,旁边就坐着安淑沁,再略下方就坐着夏言浅,于桑槿定睛一看,没想到最下方还坐着媛清,估计是圣上带来的。 于桑槿冷笑了一声,随即堆着笑走进去,福身行礼「参见太后,参见圣上。」随即又向安淑沁福身行礼「安姐姐好。」 太后看见她,露出笑颜,轻轻的道了一句「来了,坐下吧。」 于桑槿刚坐在一旁,媛清便起身向她福身行礼,倒是夏言浅瞥都没有瞥她一眼,坐在那里不动如山。 太后看着于桑槿怀里的小婴儿正在吚吚哑哑,便欣喜道「哀家礼佛之久,也没能看到这孩子出生,快给哀家看看。」 太后身边的老嬷嬷便上前抱过孩子递给她,她放下小白猫,抱着那孩子,逗弄着孩子咯咯咯大笑,她的脸庞也染上了笑容。 于桑槿得意的笑了,一转眼就看见夏言浅冷眼瞥着她,她心里哼了一声,心想,这夏言浅从一开始就想害死她的孩子,她总有一天会让她后悔。 正想着,寝宫的门被推开,走进来的人正是付洛宣。 于桑槿夏言浅和媛清皆起身行礼,付洛宣走进去,向着上方作揖行礼「孙儿参见太后,太后万福金安。」接着又向着付峥煜那边行礼「儿臣参见父皇,参见母妃。」 太后怀里还抱着婴儿,看见付洛宣,顿时喜笑颜开,足以见得太后对太子的喜爱,她道「宣儿坐下吧,哀家好久都没见你了,听说你已经开始帮你父皇处理朝政了?」 付洛宣坐在一旁道「回禀太后,确实如此。」 太后满意的点点头「如此,你便要更加努力,以后东隋的江山可就要交到你的手中。」
第129章 :互相猜疑的对话 此话一出,寝宫的气氛有一剎那的僵硬,估计于桑槿和夏言浅心里都有些不服,但表面却一直挂着笑。 付洛宣笑着道「自然不辜负太后期望。」 太后笑着看着一旁的付峥煜问道「章贵妃呢?」 付峥煜恭敬的答道「启禀母后,章贵妃身体依旧不舒服,因此特别让儿子告知母后一声,过些时日,她再向您请罪。」 「这倒没关系。」太后摆摆手「她年纪也大了,身体不好便小心照料着。」 付峥煜应了一声「是。」 接着她又问,低着头看着怀里的婴儿「可取名了?」 「取了。」付峥煜说道「赐名覃。」 「好名字。」太后笑道,转而看着下方的于桑槿「听说你已经进封为贵妃?」 于桑槿低着头娇羞的笑道「的确如此。」 太后仿佛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看着付峥煜突然正色道「都是自家人,哀家说话也不拐弯抹角了,圣上,后宫讲究雨露均沾,圣上懂么?」 付峥煜脸色一僵,底下的人脸色都一僵,半晌,付峥煜点了点头「儿子明白。」 太后的视线慢慢飘到夏言浅的身上,于桑槿看的明白,心一纠,就听到太后又说道「进封贵妃是好事,宫中也该弄一些大肆进封的喜事了,那些服侍之久功劳不少的人,圣上也该关心关心。」 太后的话谁都明白,说的就是她的亲侄女夏言浅。 安淑沁冷眼看着,有些幸灾乐祸,瞥着于桑槿,于桑槿此刻脸色僵硬,堆着笑容,内心已经怒火中烧,她早就明白,自己生了孩子又怎么样,太后处处维护她的亲侄女,看来,她必须用尽一切办法除掉夏言浅才行。 一旁的媛清看的明白,这些勾心斗角,以前她作为宫婢时看的最清楚,但她只是一名宫婢出身的贵人,对待这种情况,她连如思考的资格都没有。 付峥煜脸色也是僵着,但又不能拂了太后的面子,便急忙点头。 又聊了一些家常,太后将怀中的孩子给身边的老嬷嬷,让那老嬷嬷还给于桑槿,接着道「你们都回去吧,外头聚集了太多人,哀家不能就这样搁着他们。」 付洛宣在一旁玩笑道「太后刚刚礼佛结束,太多人等着觐见,估计您这万寿宫恐怕都装不下。」 太后笑着点点头,一群人便退了出去。 大殿内还聚集着一堆人,看着他们走出去,纷纷让出一条小道,恭敬的向圣上行礼。 出了万寿宫,付峥煜带着付洛宣缓缓离开去了养心殿处理政务,媛清不想参与她们的斗争赶紧行礼退下了。 如今只剩下抱着孩子的于桑槿和夏言浅,还有几名宫婢。 夏言浅看着那可爱的孩子,冷笑了一声「生了个东西就觉得了不起了。」 于桑槿也冷笑了一声,挑挑眉,一脸得意「无论是什么,都是圣上的子嗣,有些残害圣上子嗣的人,才真是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 夏言浅瞥着于桑槿,并没有生气,反而十分听不懂她的话,半晌,她哼了一声「于贵妃,小孩子可不好养活。」 她这句话就是不服气的威胁而已,但于桑槿却听成了挑衅,心里想着自己生孩子那日,她就已经害过自己一次,没想到她还敢这样直言不讳,心里已经气的不轻,便讽刺道「到底好不好养活,言妃您自己生一个不就知道了么?何必觊觎别人的。」 「别人的?」夏言浅觉得于桑槿说的话莫名其妙,也懒得跟她吵什么,瞪着她一眼道「你好自为之吧,到底是别人的还是自己的,谁都说不准。」说着转身带着一群宫婢走了。 于桑槿在后头气的不轻,她知道夏言浅是太后的亲侄女,但也太过于嚣张跋扈,她既然能除掉云妃,自然也能除掉一个言妃。 苏锦玥用过午膳,便在房间内偷偷练习舞曲,刚练习几遍,便有人来敲门。 苏锦玥赶紧调整了一下状态,跑去开门,门边竟然是昭玉,手里还捧着一本书。 她看到苏锦玥的模样,问了一句「没休息么?」 苏锦玥愣了愣「正准备休息呢。」说着让到一边请她进房间。 昭玉进了房间,将书放在桌子上,自己坐了下来,苏锦玥也坐着问道「你不休息么?」 「好像有点失眠了,精神特别好。」她甜甜的笑道「刚好在自己的柜子里找到一本小话本,想着你和我一样爱看这些,便送来给你看。」 苏锦玥拿起那本小话本,翻来了几页,笑着道谢「我挺喜欢的。」 「那便好。」她眨了眨眼「我还不知道你是哪里的小姐呢?」 苏锦玥有些不好意思「我不是哪家的小姐,只是在东宫当差的宫婢。」 昭玉听了有些诧异「我看你挺像大家闺秀,真是闹了误会。」 「没关系。」苏锦玥摆摆手,问道「你呢?」 「我啊?」她笑的有些害羞「原本就是一个孤儿,家里人都因为闹饥荒饿死了,我莫名其妙就进了宫,一直当个打杂的小宫婢。」 苏锦玥听了,有些同情她,因为她自己也明白一个孤儿的悲哀,却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便转了一个话题「你多大了?」 「年芳十七。」她道「你呢?」 「比你大一岁。」苏锦玥笑着「十八。」 昭玉甜甜的惊喜道「我应该喊你姐姐。」 「别了。」苏锦玥赶紧摆摆手「我不大喜欢别人叫我姐姐,你还是叫我锦玥吧。」 「好。」昭玉点点头,眼底盛满可爱的笑意。 她们聊着天,从自己聊到爱好又到书籍,苏锦玥觉得昭玉这个人挺不错,可以交个朋友,便和她结伴去了大殿一起学习礼仪。 到了大殿,苏锦玥发现余薇安还没有来,早知道她也请个假,去跟踪好了。 还缩在床榻上的余薇安突然打了个喷嚏,看到一群舞女已经去了大殿,她起身穿好衣裳,里头揣着一些银子,然后轻轻打开房门,发现没有人,便爬着墙艰难的出了这尚舞局。 上午的时候碰见了一个或垣坏了她事,下午必须成功。 翻出尚舞局,她脚底一路生风跑开了,准备直接到养心殿那边侦查情况。 经过东宫,她顿住了,想起了苏锦玥告诉她或垣一直服侍太子殿下,心里想着不会再次被或垣逮到吧?便小心翼翼,边躲边走,眼看就快远离东宫了,突然背后不远处想起一声呵斥,冷冷的,隐藏在面具后。 「余小姐?!」
第130章 :弄哭了 余薇安的脚步一顿,肢体硬生生的僵住了,她的脑袋像是机械人的脑袋一样咯吱咯吱的转过去,眼底闪着绝望而又烦躁的神色。 带着麒麟面具的或垣就站在她身后的不远处,黑压压的乌云在他的上方盘旋,弄得他像是魔鬼般突然降临。 至少她是这样认为的。 如果被逮到第一次,那叫做不凑巧,如果又有了第二次,那只能将之定意为倒霉。 或垣在喊了她一声之后,再不发一语,只是带着浅浅的目光淡淡的看着她,让他此刻看起来眼神温润,像个柔和的朋友。 余薇安盯着他的眼睛,觉得那里头的温润太假,她突然尴尬的笑了笑,她也只能这样笑一笑,努力的扯着嘴角反而像是皮笑肉不笑一样难看。 或垣讨厌这样的笑,眼底的温润在一瞬间冻起来,面具下的薄唇轻轻开口,语气不冷不热,刚刚好能从面具中穿出来,是别样的感觉「你这是又要去哪里?」他问道。 余薇安想,她能怎么说,说去勾引圣上?除非脑袋不想要了,但面前这个人实在不好惹,随便编个理由也不太好唿弄。 思考之余,这几乎是一种本性,她的眼神飘忽不定,索性骂了一句「关你什么事?」 或垣没有生气,因为此刻他的眸子还是依旧的淡然,没有任何改变「是么?」他半眯着眼睛,有点像猎豹,连着语气都有些威胁的韵味在里头。 可她也不是吓大的,什么世面没见过,从来都是她威胁别人的份,哪有别人威胁她的情况,因此一时间也来了火气「你一个太监管得也真宽,有本事你操控一下我,不就知道我要去干嘛了么?」 挑衅从来都是最有用的方法,或垣眼睛一闪「你确定?」 「确定!」她撇着嘴,一脸不相信同时带着豁出去的决绝。 或垣突然就靠近了,他能清楚的看见她的脚步一抖,却没有退后,强制着让自己站稳,他笑了笑,但只限于面具下,没有人看见。 余薇安能够看着他的眼神,从眼神中看出他的笑意,那是一种嘲笑,如果说心里不慌的话,也太假,因为眼前的人太有压迫感。 他靠近的缓慢,反而让人觉得煎熬,他明白这个道理,看着余薇安有些假装的镇定,至少他能够让自己觉得颇有意思,这年头能激起他兴趣的人太少了。 「余小姐,你千万别怕,就是一瞬间的事情。」或垣手一挥,说了句火上浇油的话。 余薇安吓得眼睛直眨巴,看他的模样,她心想,这个世界上不会真有什么操控人心的本事吧。但她一直很要强,因此强撑着也不愿意表现出害怕的神情以及动作。 他还在靠近,却在离她几步之遥的距离中停止了脚步,拐了个方向就围着她转圈圈,弄的她连着前方到后面,整个脖子都热乎乎的发红。 她不敢转头,却使劲瞥着眼睛又想知道他在她身后搞些什么,但他却只是瞬间又绕到了那边。 「余薇安!」他的语气响在一边,倒有些蛊惑「每个人,总有一点过去吧。」他说到,语气带着刻意的笑「你的过去呢?到底是什么?是命运多舛,还是情路坎坷?」 余薇安的面色突然一僵,瞬间变成死寂一般的惨白,连那样红润饱满的唇也在他话语落音的一刻失去了血色。她的脑袋里有一根弦响了,在耳边嗡嗡的吵闹,自己感觉像是一颗石子投入大海,能够激起一点涟漪,但是下一秒就迎来了黑暗。 她的眼前黑了,乌云翻滚的声音仿佛就响在耳垂那里。 或垣顿了顿,他给一定的时间去让别人考虑他话里的意思,然后继续道「余小姐,你也不小了,芳华正盛,不知可否情窦初开过呢?爱过哪个男人?看你的模样难不成真的被我说中了?」 他的笑声充斥在她的耳边,尖锐的在脑海里刻下一个名字,和一张熟悉的脸庞,那是她用很长时间才隐藏的心事以及过去,却被他短短的几句话就轻松的挑拨起。 她的眼神仿佛看见了黑暗,一转头瞪着了旁边的或垣,有温热就从眼底滚落,她能看见模煳不清的或垣眼里的震惊,有点假,又好像是真的,她分不清。 她哭了,或垣的笑戛然而止,他还保持着那样的表情,时间突然像是静止般截取了他咽喉里的声音,他的瞳孔慢慢放大,如扇的长睫在眼底透射出一片阴影,他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个姑娘抹着泪跑开了。 时间过了许久,直到那样渺小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尽头,他才反应过来,随即勐的转头,付洛宣就冷不丁的站在大殿外淡淡的看着,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人听的清楚。 付洛宣说,带着调笑「你把那个姑娘弄哭了?」 或垣的眼睛一闭,长睫扫过肌肤,又突然睁开,眸子还是棕色,依旧蕴藏着雪山延伸的温润和迷人,他缓缓走近,走到付洛宣的面前,眼底盛着同样的笑意,语气有些刻意的无奈,又像是很得意「怎么办呢?第一次见面把她吓到了,第二次见面直接将她弄哭了,跟那姑娘实在是八字犯沖啊。」 「你该为自己算一卦了。」付洛宣笑道,但眼底没有任何笑意,依旧寒冰蔓延。 或垣耸耸肩,眼神里是无所谓的神色「卜卦人逆天换命,一生都在泄露天机,他已经知道自己的命运,无非不得好死,怎能又为自己算卦?」 付洛宣看着他,眼底晦暗不明,但是眼神透着看不懂的神色,他极少露出这样的眼神,唯独面对或垣,从他将这个人从死亡救赎之后,他就已经看不清他了。 付洛宣不再说话,或垣突然觉得有些无趣,转身就进了偏殿,不知道是因为新打扫的原因还是因为什么,他刚踏入,一个踉跄砰的一声就摔了个狗吃屎,疼的他直叫唤。 付洛宣听见了,有些无奈,向着身后的一群宫婢,淡淡的道「快去将或大人扶起来。」 乌云像是魔鬼一般唿叫,想闯进人间却又无能为力,只能在上方不停徘徊。 礼仪课结束后,苏锦玥腰酸背痛,那老嬷嬷忒严格了,她走出大殿,抬起头看了一眼乌云,要下雨不下的模样,实在让人压抑,空气中到处蔓延着冷飕飕的风。 「有点冷唉!」旁边的昭玉突然感嘆了一声。 苏锦玥转头去看她,发现她的眼睛突然放空,像是魂魄逃离了躯壳,那里头没有任何情绪。 半晌,昭玉恢復了正常,从老远拉回了目光,眼底还是温和的模样,她看着苏锦玥,歪着脑袋甜甜一笑「走吧。」
第131章 :殿阶谈话 昭玉首先回了房间,苏锦玥起初准备回自己房间,但经过余薇安的房间时,她顿住了脚步,随即就敲响了门。 门打开的有些缓慢,苏锦玥正准备开口说话,却看到了一双又红又肿湿润的眼睛,让她张大的嘴巴硬生生的没有来得及合上发出一个音。 眼前的余薇安显然是哭了,眼睛里都是红丝,白皙的脸庞还挂着泪渍,垮着脸像个可怜的兔子。 苏锦玥彻底震惊,还从未见过这个奇葩的姑娘哭过,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能够哭的这么伤心。 「你怎么了?」苏锦玥盯着她,半晌才能问出这句话,却依旧不能压制自己的惊讶以及满满的疑惑。 余薇安让出一边垂着眸子让她进去,待她走进之后立即关了门。 苏锦玥坐在凳子上,看到余薇安缓缓坐在另一边,语气是哭过之后的沙哑,带着委屈,道「我被欺负了。」 「谁?」苏锦玥立即问道,怕她欺骗,因此努力想在她的脸上以及话语中寻找一丝丝的线索。 但她说的貌似是真的,但也足够让苏锦玥惊讶。 「或垣!」她恶狠狠的说道「什么原因我就不说了,反正他太过分了!」 她的表情看不出假,应该是真的,苏锦玥心想,不禁讶异,或垣已经遇见余薇安了?又做了什么事情直接把一个小姑娘弄哭了。 但这件事也间接的说明了,余薇安的确是出了尚舞局。 苏锦玥看着她哭红的眼睛,眼神里是满满的怨恨以及讨厌。 「你…」苏锦玥顿了一顿「你别哭了,何必为了一个不关紧要的人哭,若是他知道了,岂不是心里更得意了?」 余薇安揉了揉肿胀的眼睛,也不知道是不是苏锦玥话语的作用,她没有再哭,起身洗了一把脸,整个人都清醒了不少。 「谢谢你的安慰。」她道「你回去吧。」 苏锦玥看着她,也觉得不便多留,无论怎么说都是别人脆弱的一面,像看戏一样看着,的确有些不好,因此她起身,打开门,对着余薇安道了一句「你好好休息休息。」然后便回了自己的房间。 刚回房间没多久,就有宫婢敲门,送来晚膳,用完晚膳,又有太监端来木桶,倒上热水。 苏锦玥褪下衣裳浸在水中,心里实在即疑惑又诧异,想不明白或垣是用了什么方法竟然让余薇安哭了。 但无论怎么样,一个大男人,即使是太监,弄哭一个女子都是不要脸的行为,同为女子的她必须去打抱不平! 洗过澡,她穿好衣裳,披了个斗篷,弄干了湿答答的发,然后随便绾了起来。 夜已快要来临,太监撤走木桶,打扫干净房间内的水渍便退下了,苏锦玥躺在床上,看着窗外黑暗快速席捲而来,包裹住一切事物,月亮淡淡的露出一角,另外全部隐藏在一直不曾消散的云雾中。 时间像是转轴一点一滴的走过,苏锦玥不知道自己躺了多久,但她知道时机已到,便提着宫灯缓缓走出房间,迅速潜到大殿。 推开大殿门,只有宫灯的火光照亮一方,大殿内像是许久都没有感受到阳光一样死寂,空荡荡的连风钻进去都能激起余音不断。 她放下宫灯,带着斗篷在旁起舞,看起来就像是在宫灯的烛火上延伸的起舞美人一般,但动作却是庄严肃穆,没有一丝妩媚和俏丽。 苏锦玥练习舞曲,在冷飕飕的夜里累的满头大汗,她随意抹了一下额头,转头便看见付峥煜不知何时已经站在殿外,悄悄的看着。 她轻轻的说了一句「你来了?」在空荡的大殿形成了光圈,一遍一遍响着穿入到他的耳朵里。 付峥煜笑了,点点头「苏姑娘的舞蹈总是那么的赏心悦目。」 苏锦玥颇有些不好意思的低着头,轻弯腰身好似漫不经心一般捻起宫灯,缓缓向那边而去。 付峥煜看着前方的少女提着灯靠近,所过之处仿佛释放出万千光芒,她的脚步款款,渺小到放大,倩影满满充斥在他的眼睛里。 她像是灯火里幻化的幻影,挂着温暖的笑,一点一点的变得真实起来。 苏锦玥看着付峥煜有些怔忪的表情以及放空的眼神,疑惑的唤了一句「福公公?」 付峥煜随即反应过来,尴尬的笑了笑「跳的真好看。」 苏锦玥甜甜的歪头一笑,语气带着俏丽可爱「这是为太后生辰宴所准备的,你可不能泄露出去。」 「自然不会。」他摇摇头。 苏锦玥又道,牵了牵自己的裙摆,活泼的在原地转了一个圈「我要好好发挥,得争取到领舞的位置。」 付峥煜看着她眼底流光溢彩「为什么呢?你已经跳的很好了。」 「只有舞跳的最好的人才能当领舞。」她笑了,红润的唇像是一条流畅的线条,从里头冒出俏皮的韵味「起码是一种肯定不是么?」 「也对。」付峥煜笑出了声,首先挥袍坐在了殿阶上,随即拍拍自己的旁边,抬头看着苏锦玥「坐。」 苏锦玥便坐在他旁边,转头用一双仿佛清澈见底的眸子看着他。 付峥煜却低头思索了一番,突然抬起头说了一句「云妃煞星的事情你知道么?」 苏锦玥心里一惊,心说付峥煜竟然主动提起这个,难道真的是因为或垣?看来那个太监还有点本事嘛。 随即她装作疑惑的模样「听说了,挺可怜的,怎么了?」 付峥煜也假装嘆了一口气,苏锦玥看的明白他的假装,听见他语气中刻意的感嘆「我也觉得挺可怜,你说,这个世界上有煞星么?」 「煞星么?」苏锦玥翻了个眼思考了一番「信则有,不信则无,我觉得吧,无论如何,都是圣上的子嗣,杀掉自己的亲生孩子,貌似有点残忍。」 付峥煜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眼底仿佛幡然醒悟,却又似毫无情绪,他的一半脸隐藏在黑暗,像可怕的罗剎,另一半脸暴露在温暖的灯火中,像和蔼的父亲。 苏锦玥看着这个坐于高处,手握江山的男人,他右有大臣相衬,左有妃嫔相拥,儿女承欢膝下,他孤寂过么?应该是孤寂过,但她并不怜惜他位高权重的背后冰一样的寒冷,因为他用太多的炙热去焚烧过太多的生命。 但是他却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明白,他傻傻的问道「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苏锦玥笑了笑,歪着脑袋斜看着他「如果是你呢?」 他一愣。
第132章 :怒骂或垣 付峥煜一愣,大抵是没有想到苏锦玥会有此一问,转着头去看她,她的一双眸子像是乌云中隐藏起来的星星,仿佛有大片阴霾,又仿佛极力的拨开黑暗。 他一时语噎,因为他就是那个想要杀掉自己孩子的父亲,他能够怎么说么?被她俏皮的一问,他连撒谎都不会了。 苏锦玥还睁着黑暗中,灯火里一双困惑的眸子,带着等待,实则内心只余冷笑,她知道他说不出来话,但又诧异他竟然不会去撒谎,即使她知道是撒谎,但这样的谈话过去就是过去了。 可他沉默了。 半晌,她有些不耐烦,便先开口问道,带着天真与懵懂「你为什么不回答?」 他摇摇头,不知道想要表达什么意思,仿佛也只能用这样的摇头来回答。 苏锦玥笑了笑,尽力让那笑看起来并不像讽刺,但她偷偷嘲讽了他的无言以对。 随即,她换了一个话题「昨天我送你的书看了么?」 他像是立即松了一口气般,面色不再似之前麻绳一样扭着,而是轻松了不少,点点头「看了,是本好书。」 「会欣赏诗词的太监可真不多。」苏锦玥歪着脑袋调笑道。 付峥煜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但苏锦玥的脸色却一僵,瞬间伸出一只手捂住他长着鬍子的嘴巴,一张白皙却被灯火照的昏黄的脸靠近了不少。 他能感受到她手掌心的温热和柔软,还能闻到她手上的馨香,有点轻微却能在瞬间钻入别人的鼻翼间。 她的一张脸有点近,他能看见她脸上的任何细节,她有淡淡的梨窝,笑起来即甜美又可爱,她的眸子闪烁在他面前,是慌张,还是惊吓,让她显得有点像被猎人发现的小鹿。 「你别吵!」她说的坚定又轻微,嘴里唿出的热气仿佛也很馨香。 付峥煜眼里盛满笑意,听话的点点头,用眼神问了一句为什么。 很奇怪苏锦玥看的明白,因此像看个白痴一样看着他,解释道「现在是大半夜,你想把别人都吵醒么?」 付峥煜一瞬间明白了,点头示意,然后嘴巴上的那只手渐渐撤开,原本唇上的温热被秋夜的风慢慢吹散。 苏锦玥搓了搓手,感嘆了一声「你鬍子真顺,一点都不扎手唉!」 他笑了笑,不自觉就伸出手摸摸自己的鬍子,然后就听见旁边的姑娘又问道「什么毛做的?」 付峥煜愣住了,尴尬了神色转头去看苏锦玥,发现她睁着星星般美丽的眼也在盯着他,显然在等他的回答。 「羊毛…」他回答,立即又道「染黑之后!」他说的有些仓促,他发现这个姑娘总能让他噎住说不出话,这是一个神奇的现象,至少他是这么觉得。 苏锦玥恍然大悟的点点头「难怪这么柔顺。」 付峥煜怕她再问下去,他真的无从回答,便赶紧转移了话题,急忙道「你之前是宫中的人么?」 「是啊。」苏锦玥点点头「东宫里的宫婢。」 「是东宫?」他有些惊讶的唿叫了一声。 苏锦玥一脸疑惑「怎么了?很奇怪么?」 「这倒不是。」付峥煜低着头,灯火打在他的脸上,却也看不透他在思索什么,还是计划什么。 半晌,他抬起头,一边的脸任然隐于暗夜,他突然问道「你觉得太子怎么样?」 「太子啊…」苏锦玥思考了一番,心里想着,付洛宣我就为你说说好话吧,于是便笑着道,语气是那种欢喜,起码是对这个人的肯定「我只是小宫婢,与太子殿下接触不多,但我知道,他对奴才都是挺好的,每每深夜我经过大殿都能看见里头灯火通明,他正在处理政务。」 付峥煜听了,很满意的笑着,突然站起身,俯身看着她,眸子黝黑,仿佛比黑夜还要黑,他淡淡的道「我得走了。」 苏锦玥抬头看着她,眼睛水灵灵的是个伶俐的姑娘,她点点头「我也该回去休息了。」 他没有再说什么话,转身就离开,衣摆被秋风吹的鼓动,渐行渐远,没有了灯火,他的身影跨入黑暗,再也看不见。 苏锦玥坐在殿阶上,提起灯火旋转把玩,温暖的光亮却没有因此而改变。 她缓缓站起身,随即出了尚舞局,带着一片光亮一路行走,去往东宫。 到了东宫大殿,宫婢依例禀报,让她进去,踏入大殿之后,付洛宣正坐在上方,什么动作都没有,只是定定的看着她缓缓靠近,仿佛就在等她。 她余光看到旁边还有一处身影,便转头去看,就看到尉迟昀挂着依旧温和的笑容,摇着一把摺扇,温文尔雅,立于那儿。 她一惊,突然就欢喜的跑过去,连眉目间仿佛都是喜悦「尉迟,好久都不见你了!」 尉迟昀因为她的欢喜而内心也充满欢喜,他用眼睛偷偷瞥了一眼上方看似冷冽的付洛宣,随后伸出手亲昵的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好在她没有反抗,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异样,这让他更加开心。 或垣刚走进来就看到这样的一幕,他看了看上方依旧冷冽的付洛宣,然后奇怪的哦了一声表示调侃,但调侃之后才发现仿佛气氛有点尴尬。 苏锦玥却瞬间反应过来,立即冲过去,气愤的喊了一声「或垣!」 或垣被弄的莫名其妙,看了看四周,然后指了指自己「你叫我?」 「不是你还是谁?」苏锦玥觉得有些好笑,但他眼神里的疑惑太真「难道还有第二个或垣,还是说你不是或垣?」 他突然眯了眼神,眸子折射出犯贱的光芒,苏锦玥是这么觉得的,他缓缓说道「请叫我或大人!」 苏锦玥顿时气的头皮都炸了,嘴巴像轰炮一样骂起来,全身都有些指手画脚「你一个大男人弄哭一个小姑娘你好意思么?」 或垣突然一愣,面具下的表情不知道是什么模样,但他的眼神却没有变,像是刻意在逃避什么,带着笑意说道「我发觉当了舞女就是不一样啊,现在连骂人都像在跳舞了!」 「滚犊子!」苏锦玥探究着他的眼神,想从中看出点什么了,可他却聪明的避开,缓缓走到尉迟昀的面前,然后喊了一句「尉迟大哥,好久不见了,大概有大半年了吧。」 苏锦玥心想这毒舌男不仅是付洛宣的心腹,竟然和尉迟昀也挺熟! 或垣得意的看着她,那仿佛是一种挑衅。
第133章 :挑战操控人心术 苏锦玥无法忍受这种挑衅,更何况早就有怒火在先,但她此刻并不想骂他,突然笑了出来,瞥着他「你倒是说说你是怎么弄哭别人小姑娘的?」 或垣耸耸肩「我不是大男人,我可是太监!」他回答的驴唇不对马嘴,眼底满满的玩味。 苏锦玥看不惯他,但看不惯归看不惯,教训他归教训他,她会放过他?她可也不是好惹的,于是她便哈哈笑了几声,那是一种嘲笑以及发自内心的可笑「太监?你是不是太监你自己最清楚!」 或垣震惊了,闪动的眸子仿佛被雪给瞬间覆盖,他心想,怎么她和余薇安一样都能知道他不是太监,这太诡异了,难道他表现的太明显? 苏锦玥不免得意的勾起嘴角,挑挑眉,知道他肯定是被吓到了,便赶紧趁热打铁「你最好再遇见她时,跟她道歉!」 或垣有些不服气的立即反驳道「她白天偷偷熘出来去养心殿,图谋不轨,她什么目的你也明白,你怎么变成她那边的了,我们才是一伙唉?」 苏锦玥才不会受他这样的蛊惑,她知道自己是哪一边,也明白自己该做些什么,但余薇安伤心的哭泣不是装的,无论为了什么,弄哭一个姑娘,那就是不对的! 她冷笑了一声,表示很鄙视他「无论如何,你都弄哭了,这本来就是不对的。」她转了转了视线,看向尉迟昀「是不是尉迟,你说一句公道话。」 尉迟昀对于他们的争吵有些无奈,笑着愣了愣,随即便答道「自然是这个道理,弄哭了一位姑娘确实有些不对。」 一开始或垣以为尉迟昀会帮他,因此他原本得意的眼神瞬间变为了震惊,实则心里在感嘆,果然是有了女人忘了兄弟。 「好了。」上方的付洛宣突然打断了他们底下没完没了的吵闹,淡淡的扫了三人一眼,最终定格在苏锦玥的身上,他问道「信呢?」 苏锦玥立即反应过来,上前了几步看着付洛宣「她们好久都没有传信了。」 尉迟昀看着她看向付洛宣的眼神,才明白原来心结已经全部都解开了啊,他早已预料有这么一天,但还是掩饰不了内心的落寞。 他那样明显忘记隐藏的黯然眼神终究是落到了或垣美丽的眸子里。 或垣默默的看着,放在心里,什么也不说。 付洛宣在上方眉头一皱「好久没传信了,是要付出行动了么?」 「就是啊!」或垣立即插嘴「我就是看见了余薇安想要勾引圣上了,才想阻止她。」 「真奇怪。」苏锦玥带着疑惑和莫名其妙的目光瞥着他「勾引就勾引啊,我们不是帮助云妃的么?为什么要阻止,你真奇怪!」 或垣一时语噎,环顾了一下,发现付洛宣和尉迟昀仿佛都在疑惑的看着他,等待着他的回答,他便更加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半晌,他的脑袋飞速旋转,只能想到一个勉强的理由,但他控制着自己的眼神,让那理由至少变得更加真实一点。 他摆摆手笑道「我看那余薇安长的也不错,要是真勾引到了皇上,你怎么办?那你做舞女不是白做了?我可都是思考好了的。」 「这个就不用您忧心了!」苏锦玥咬牙切齿的说道,关于付峥煜的事情,实则她最清楚,付洛宣和尉迟昀也明白,然而或垣才刚回来,并不知道。 尉迟昀在一旁将来龙去脉全部同他道来,听完之后,他啧了几声,上下打量着苏锦玥,眼里满是调侃「哎呦!真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魅力。」 「自然没有你魅力大!」苏锦玥恶狠狠的瞪着他,表示不屑以及嘲讽「你能操控人心,我可不能!」 或垣从来都不理会她的讽刺,也不会因此生气,只是眼神还是那边淡淡的美丽。 苏锦玥还想警告他,谁知他突然靠近,死死的盯着她,眼神仿佛在瞬间捲起漩涡,他道「你知道我是怎么弄哭余薇安的么?」 她看着他美丽又独特的眸子,有点愣愣的摇摇头「不知道。」 「操控人心啊!」他缓缓靠近,面具下的声音很好听,有些蛊惑的意味在里头「每个人都有过去,我并不知道余薇安的过去,但其实我挺想知道你的过去,是幸运,还是苦难,是美好,还是悲伤呢?如果你不介意,可以告诉我,我可以倾听。」 他的眼底带着温润的笑,苏锦玥心想,她的过去么,应该最可怕的是血吧,红色鲜艷的血,美好的是家庭的温暖,父母以及姐姐的疼爱,还有大雪纷飞,有一名穿着雪白狐裘的男童牵着她的小小手,温暖又美好。 她不自觉就盯上了或垣的眼神,四目相对,她仿佛在他的眼神里看到血光充斥的夜晚,又看到绵延的雪山,在那雪山上,她的小哥哥正在行走,仿佛越来越近,又仿佛越来越远。 一边是血,一边是雪,血腥以及寒冷充斥在她的鼻间,她摆摆手,突然退后了好几步,收回了目光,咦了一声。 或垣那双原本伪装成温润的眼神立即就惊愕了,瞪着苏锦玥,惊讶道「竟然失败了!」第一次失败在余薇安身上,直接弄哭了她,第二次在苏锦玥身上,竟然惹出她的嫌弃,他到底是勾起了她怎样的回忆,要知道他可从来都没有失败过! 苏锦玥退后了几步之后,瞪着或垣,一脸鄙夷,骂道「你所谓的操控人心打的不过就是心里战罢了!」 或垣笑了笑,垂着眸子,声音有些低「你很聪明!」 她却摇摇头,一脸坦然「是你把我想得太笨了而已。」 或垣却异常不屑的哼了一声,抬着头就又回到尉迟昀身边。 苏锦玥看着他高傲的状态,以及快翻上的眼睛,反覆的警告他要跟余薇安道歉。 秋夜寒凉,月色惨澹,整个世间仿佛都笼罩在乌云之下,变成囚中之鸟,韦德禄看着不远处亮着灯火的盛盈宫,疑惑的问了一句龙撵上的付峥煜「圣上今夜真的不去焕玉阁了?」 付峥煜冷笑了一声「太后都那么说,朕就算不想去盛盈宫,也得做个样子。」 韦德禄嘆了一口气「圣上并不喜欢言妃娘娘?」 「倒谈不上喜欢不喜欢。」付峥煜看着龙撵抬着他渐渐靠近前方看似温暖的光亮「只是朕不想要再受太后的牵制。」
第134章 :夏言浅的话 韦德禄看着付峥煜隐于黑暗晦暗不明的眼神,心底嘆了一口气,也只能在旁尝试着劝道「太后倒未必是牵制着您,言妃是太后的亲侄女,太后免不了要偏私。」 「她偏私朕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付峥煜的话语响在黑暗中,有点轻,一个帝王说的话竟然也有着难以发觉的嘆息「言妃做的那些事,朕不是不知道,但太后庇护着,朕也就作罢,若太后想要参与皇后人选之事…」他突然顿住了,没有再说话。 韦德禄疑惑的抬头看去,只能看见他安静的一张帝王严肃的脸,安静的显现在暗夜之中,仿佛从未开口说过话。 龙撵慢慢驶近前方的宫殿,暖色的光芒也越来越亮。 梳妆檯前坐着一名素装美人,穿的有些单薄,但她看似并不冷,然而嘴角却挂着冰冷的笑容。 贴身宫婢急匆匆的从外头跑进来,欣喜道「娘娘果然料事如神,圣上的龙撵正缓缓而来。」 夏言浅冷笑了一声,眨了一下眼睛瞬间伪装成温和的模样「太后的话,圣上恐怕还不敢不听,只要太后一日不死,就没人敢动我分毫。」她边说便走,已然来到大殿门边。 远远看去,龙撵仿佛闪着金光,带着欢乐,满载幸福而来,随后缓缓停在了大殿外,龙撵上威严的帝王从上面缓缓走下来,进入大殿的那一刻,伸手解开自己系在脖子上的斗篷束绳,然后将斗篷脱下,随意丢给后头的韦德禄。 韦德禄堪堪接住,然后便拐到大殿门边站着等候。 夏言浅的贴身宫婢也识相的出了大殿,顺便关上了门。 夏言浅看到付峥煜缓缓而来,站在一旁福身行礼,双眸温润,眼底却是冷意,仿佛一不小心就会骤然而起。 她本什么都不想说,但嘲讽的话一旦说多了,便也改不了,因为有太后,她从不畏惧什么,连付峥煜也一样,她虽敬他畏他,但一两句讽刺的话还是敢说的。 于是,在他转头意味不明的盯着她时,她笑得冷艷「圣上好久都没来臣妾这里了吧?今日一来倒让臣妾受宠若惊。」 「一时忘记了。」付峥煜能知道她话语里的讽刺,但他不想计较,她做的一切,他从未跟她计较过,因为她从他还未即位开始,就已经被如今的太后送到了他的身边,说没感情是假的,他也无法辜负她这么多年的陪伴。 「太后提醒了,朕才想起来。」他又道了一句,渐渐向寝宫内走去。 外头秋风唿啸,仿佛能透着紧闭的窗户清晰的听见,而屋内却是温暖如春,好似能融化一切,连冰雪都能瞬间融化,却融化不了夏言浅眼里的寒冷。 她跟在付峥煜的后头,突然直言不讳的问道「圣上打算何时立后?」 付峥煜脚步一顿,转头死死的盯住了她,眉头一皱,眼底渐渐翻滚着看不透的情绪。 她和于桑槿不同,于桑槿做事从来都是谨慎,问他话也是拐弯抹角不敢直言,而她却敢直话直说,从不避讳什么。 但他更喜欢那种拐弯抹角,至少他也能拐弯抹角的回答,但面对这种直接的问题,他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许久,他又将头转回去,留下整个夏言浅难以眺望的背影。 她望着他的后脑勺,看不见他的脸,却依然可以把话说的明白,趁他听了太后的话好不容易来她这里一次。 付峥煜顿在原地,没有再往前走一步,好似知道她还有话说,便在等待,她也没有上前,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她说「我很小的时候就被送到你的身边。」她的语气不像是诉说,有些格外的风轻云淡,倒像是在说一个无关自己的故事「那个时候你是王爷,姑姑也只是先帝嫔妃其中的一名,我很小,离开父母,只身前往你的府邸,自此将你当作我的依靠。」 她不知道他是否能够动容,但他没有动,像是一个安静的倾听者。 「可是…」她顿了顿,语气没有任何的改变,继续说道「你即位之后,身边有太多貌美的女子,一拨接着一拨,让我都应接不暇,渐渐,你再也不是我的依靠,成为太后的姑姑才是我最可靠的一座大山。」 「所以呢?」付峥煜终于开口,却还没是没有回答,他的声音闷闷的「是想引发朕的愧疚?但朕承认,这么多年朕的确对不起你。」 夏言浅说完那句话,还是一样的表情,听到付峥煜的话,还是没有任何改变,就好似已经对他所有的一切都免疫,他就算再大再重,也无法成为一颗石头,去激起她心里的涟漪。 因此,她对他的话没有任何其他态度,而是冷静的说道「圣上,你走吧。」 她大抵是整个皇宫里唯一敢赶他的嫔妃,也是这样做他也绝对不会生气的嫔妃。 他诧异的回头看着他,眸子里除了疑惑什么也没有,他对她没有爱意,因此无法去在乎她的那一番话,她对他也无爱意,因此她并不希望他来,反而打扰了她。 付峥煜看了她许久,仿佛渐渐懂了,眸子里的疑惑突然消失不见,他缓缓道,语气倒好似在开玩笑,并未生气「你在赶朕?」 「是。」她毫不畏惧的盯着他,然后无比坦诚的点点头。 他最后还是妥协了,也算不上妥协,因为他随时可以挥袍离去,便也真的这么做了,在她一直用冷傲的眼神看着他之际。 外头的风仿佛能钻到别人的衣裳里,韦德禄缩手缩脚,有些冷,大殿的门却突然嘎吱一声打开,付峥煜冷冷的从里头走出来。 韦德禄赶紧迎上去,什么都没有顾,就将斗篷送上,然后再疑惑的问了一句「圣上怎么出来了?」 付峥煜什么也没有解释,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起驾。」 韦德禄愣住了,看着他「圣上…」 他一挥手,示意韦德禄不要再问,然后径直上了龙撵。 韦德禄也没有再问,主子们的心思从来都是难以猜测的,他看了一眼重新闭上的大殿门,仿佛阻隔了一切,随即跟上龙撵,尖声尖气的喊了一声「起驾回宫…」 有贴身宫婢急匆匆的跑进大殿,发现夏言浅正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贴身宫婢不敢上前,以为是和圣上产生了争议,只能小心翼翼的喊了一句「娘娘…」 夏言浅转过身,脸上仿佛染上了冰霜,眼底却是满满的讽刺,半晌她道,语气冷冽「本宫将圣上赶走了。」 「什么?」贴身宫婢一惊,张大了嘴巴吓到了,实在猜不透「娘娘您…」 「本宫不需要什么后宫之宠。」她冷笑了一声,转身挥袖,眼神一眯「本宫只需要那高高在上的后位。」
第135章 :尴尬的三人气氛 苏锦玥将或垣骂了个狗血淋头,心里才舒坦一点,想起来还要去孤月殿,便对付洛宣道「我先回去了。」 付洛宣点头示意,她便准备出大殿,结果尉迟昀却突然在后头说了一句「夜深了,我送你。」 苏锦玥一僵,看了一眼他,随即眼神飘飘忽忽就不自觉的看向付洛宣,可付洛宣依旧是那样的神色,看着她和尉迟昀,仿佛一个旁人,无关紧要,那目光是无比的坦然。 尉迟昀承认是故意的,一方面是真的想送她,另一方面是做给付洛宣看的,就像是在宣示着,到底在宣示什么,他内心也没底。 苏锦玥却想拒绝,一来是因为自己还要去孤月殿找付洛尘,二来也是因为付洛宣,她并不想让他误会她和尉迟昀真的有什么,她现在没有勇气直接告诉他,她喜欢他,但她至少得让他明白自己喜欢的并不是别人。 然而拒绝的话还没有说出来,尉迟昀便走到她的面前,挂着温暖的笑,眼睛里也是犹如冬日里的阳光一样发亮,一时间竟让她噎住了说不出一句话。 或垣看着,越来越觉得付洛宣在骗他,这明明是个三角恋的情况嘛,于是他便调侃的开口「不如让我送吧。」 话刚落音,三个人都瞥了他一样,然后继续之前的尴尬,或垣觉得自己受到了无比重的伤口,退后了几步,闭紧了嘴巴,不再说一句话。 尉迟昀看着付洛宣,缓缓道「我们先走了。」然后他便摇着摺扇翩翩而离开。 苏锦玥转头去看付洛宣,却发现他垂着眸子没有看她,她想开口说些什么话,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又能说什么?或许他丝毫不曾在意,随即索性的扭头就走了。 或垣起了玩心,又重新调侃着,带着笑意「唉呀,苏姑娘就这么和尉迟大哥走了啊…」说完之后,他却惊讶的发现,付洛宣一动不动,连眸子都没有抬一下,仿佛什么都没有听见。 苏锦玥跑到殿外,尉迟昀正站在殿阶上等她,远远的看去有点像在暗夜里闪着金光,她想,尉迟昀不腹黑,不捉弄她的时候,总是那么的像一个太阳,不炙热,刚刚好的温暖。 他们并肩渐渐离开了东宫,又走了几步,苏锦玥突然停下来,看着被她手中宫灯照亮着的尉迟昀,他的脸俊逸好看,拿着摺扇翩翩公子。 「别送了。」她道「路不远了,我可以自己回去。」因为她还要去孤月殿,不能再让他送下去了。 但尉迟昀却挂着浅浅的笑,眼神满是探究的盯着她,突然道「你是要去孤月殿找尘皇子?」 她心中一惊,脱口便问道「你怎么知道?」话一说出口就后悔了,这不等于不打自招嘛,别人或许只是试探,自己连狡辩都没来得及。 尉迟昀的眼底渐渐充斥的笑意,大概是因为她的呆和她的傻,缓缓他道「关于你的我都知道。」 苏锦玥一愣,渐渐红了脸,不知道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自己该回答些什么,连该怎么反应都不知道,但她很感激,他对她这样好。 半晌,她说,有必要说一句,也只能这样说「别告诉付洛宣。」 他的面色一僵,眼底渐渐腾升起迷茫的雾气掩盖了原本的笑意,他连眸子都没有了再转动,随即,他笑的有些不自然,连语气也有些不自然「就当作…」他顿了顿「我们两个之间只属于彼此的秘密吧。」 苏锦玥没有发觉他的不对劲,欣喜的点点头,尉迟昀看着她欣喜的模样,渐渐松了一口气,他并不害怕失败,只要他能够坚持不懈,她总有一天会忘记付洛宣而接受他的,更何况,付洛宣一直在不停的推开她。 「你去吧。」尉迟昀缓缓道「小心点。」有些路,他会放松一点,让她一个人走,因为他还不太适合去陪她去任何地方,但总有一天是可以的。 苏锦玥看着他,眼神里充斥着感激,她喜欢尉迟昀,虽然他总捉弄她,但他真的对她挺好,然而她对他的喜欢,是那种朋友间的喜欢,再过些时日,也许会变成经歷过大风大浪的伙伴间,以及亲人间,这不是偶然,也不是猜测,是必然。 她转身离开了,带着一盏宫灯,带着一抹光亮从尉迟昀的身边离开,让他的身影渐渐被黑暗吞噬,吞噬的瞬间,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有听见,那声轻微无奈的嘆息。 苏锦玥一路跑到孤月殿,首先进入大殿告诉李云忆,余薇安并未再传信。 李云忆笑了笑「无事,等她再有信件时,还要劳烦你。」 苏锦玥低着头恭敬道「奴婢并不觉得劳烦。」 她坐在上方满意的点点头,打量着苏锦玥半晌,突然说道「成为我的人,你意下如何?」语气并不像是玩笑 苏锦玥一惊,勐抬起头,瞥过她凸起的小腹,又看到她正盯着自己,带着异常清醒睿智的目光。 「娘娘…」苏锦玥立即拒绝了,她怎么可能成为李云忆的人,为李云忆做事「奴婢只想做好一名舞女,恐怕不能答应娘娘。」 站在旁边的贴身宫婢一脸鄙夷,想开口骂道,李云忆却没有生气,眼里没有任何诧异,仿佛早就猜测到苏锦玥会拒绝。 「无事。」李云忆道「你去偏殿找尘儿吧。」 苏锦玥低着头福身行礼,应了一声缓缓出了大殿。 而这次,那贴身宫婢并未跟着,而是留在李云忆的身边不服气的说道「给脸不要脸!」 李云忆淡淡的看了那贴身宫婢一眼,脸色温和,连语气也是一样「她愿意帮一个落魄的失宠嫔妃已经算是她好心了,又和尘儿玩的来,本宫已经落到这么地步,何必去为难别人。」 贴身宫婢愣了愣,不知是想明白了其中的道理,还是只是因为听从李云忆的话,她闭了嘴巴,不再开口说话。 曲廊一片幽静,有些吓人,带着秋夜的风和迟迟不散的乌云,让这看起来有点像永远没有尽头的小道,即使苏锦玥提着宫灯,但那小小的亮,在大片黑暗中,也只是看起来像一只萤火虫。 不知到底是走了很长的路,还是很短的路,暗夜中她分不清,只是她认得付洛尘偏殿的模样,和那屋内闪烁的烛火,也终于到达。 她轻轻的敲门,在寂静一片中显得无比突兀,门里头立即响起了稚嫩的询问声「是玥姐姐么?」 苏锦玥点点头,半晌反应过来他看不见,于是便应了一声「是我。」
第136章 :表达爱意的诗词 门被轻轻打开,里头昏黄的光线代替了她手里的宫灯,照在她的四周,驱赶了一片黑暗,不知是屋内的暖气冒出来还是屋外的寒气钻进去。 小小的付洛尘就站在门中间抬着脑袋,苏锦玥放下宫灯便牵着他的小手进去。 孤月殿这种地方没有制暖的设计,恐怕到了寒冬也不会有人送炭火过来,她赶紧关上了门,和他一起坐在了凳子上。 方桌上摆着一本书,正翻开了一页,苏锦玥拾起书,书上每一页都有摺痕,她诧异的看着付洛尘「你都看完了?」 付洛尘乖巧的点点头,咧嘴一笑,像一个急需大人夸赞和鼓励的孩子。 他的确值得夸赞,毕竟才一日光景就看完了一本诗书,更何况她也有意给予鼓励,便捏了捏他胖乎乎的小脸颊「不错嘛,这么聪明,好好努力!」 付洛尘欢喜的点点头,从苏锦玥手中将诗书拿过,摊在桌上指着原本就翻来的那一页「姐姐,这其中每一句诗词我都努力参悟,唯独这几句始终不懂。」 苏锦玥心里想着,乖乖,都参悟了,那还有什么难到他还不懂的,于是伸长了脖子,定睛一看。 那一页上正写着《诗经邶风击鼓》。 她笑了笑,看着烛火下正懵懂的付洛尘,问道「你知道这是一首什么诗么?」 付洛尘咬了咬指头,皱着眉头努力回想「曾经好像听太傅提起过,这是一首战争诗。」 「的确如此。」苏锦玥笑道「那还有什么不懂呢?」 「就是这句。」他指着其中的一句「这几句实在不像是战争诗,我实在是看不明白。」 苏锦玥顺着他指着的地方看去,那里正用无比美丽的字迹写着,让她不禁愣神,缓缓读出了声音「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付洛尘收起了小手,点点头「玥姐姐,就是这几句。」 苏锦玥笑得有些不好意思,但一想付洛尘还是个小孩子,能懂什么呢,便也除去了尴尬,立即解释道「一同生死不分离,我们早已立誓言,让我握住你的手,同生共死上战场。」她看着她「原意是这样的,如你所说是一首战争诗。」 「可是…」他还是一脸疑惑的模样「我还是不怎么懂,这几句实在不太像。」 「的确如此。」苏锦玥又道「不止你觉得,我们的很多祖辈,甚至有才华的诗人也觉得,因为这几句诗的表面和解释也有不分离的意味在里头,前人渐渐将意思扭曲和误解,传到至今,这已经变成了一首表达爱意的诗词,意思大抵是我与你立誓言,愿意与你在一起,牵着你的手,一起到老。很多人都认为是这个浅显的意思。」 「表达爱意?」付洛尘疑惑的转动着眼睛,显然还不懂。 苏锦玥干脆说道「就是用来表达喜欢一个人,懂么?」她看着他,终于在他的脸上看到了一点点醒悟。 只是这醒悟在这样的孩子面前只停留在喜欢这种程度,对于爱,他暂时不能够明白,关于这几句,有些人一辈子都不能够参悟,何况一个孩子呢? 付洛尘捧着这本书,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她「姐姐,你还有书么?」 苏锦玥点点头,摸摸他的小脑袋「你学习的这么快,我都反应不过来了。」说着她从怀里掏出一本书「幸亏我带了,这是一本道德经,你一定要一字不落的参悟。」她叮嘱道。 付洛尘接过书,小心翼翼的捧着,可见喜爱程度。 她又将那本诗词重新揣在怀里,站起了身,低着头对凳子上的付洛尘道「天色已晚,我得回去了,小孩子熬夜不好,早点乖乖睡觉,这本书明日再看。」 付洛尘站起来,将书放在桌子上,上前了几步,抬着脑袋「姐姐你小心点。」 苏锦玥发觉这小孩子也知道叮嘱别人了,不禁心生欣慰,点点头,摸摸他的脑袋「我走了。」随即便打开门,贴身宫婢还是站在门边。 寒冷的风瞬间将她侵袭,那贴身宫婢还一动不动的站在旁边,像柱子一样,用淡淡的眼神瞥着她,也不知道是几个意思。 苏锦玥拢紧了斗篷,出去之后立即就关上了门,偏殿内的付洛尘还向她招招手。 刚关上门,一只手伸到她的面前,手上还拿着一盏她带来的宫灯,她转头去看那宫婢,那贴身宫婢终于开口,声音有些淡薄「姑娘,你的宫灯。」 苏锦玥接过,道了一声谢,又道「劳烦你跟娘娘禀报一声,奴婢先行离开了。」 那宫婢点了点头,始终都是那样冷淡,眼神里是对她陌生人般的警惕,尽管她已经来这里已经很多次了。 她缓缓转身,提着宫灯行走在漆黑的曲廊里,一路行一路亮,她的后脑勺没长眼睛,却能清楚的感觉到那贴身宫婢还在盯着她,尽管她的背后是漆黑一片。 付洛尘坐在凳子上,突然朝外喊到「阿芝姐姐,我睡了,你回去照顾母妃吧。」 外头是一片寂静,没有回答,他缓缓将烛火吹灭,然后一切瞬间陷入黑暗之中,在漆黑也毫无月光的偏殿里,他听见越来越远的脚步声,随即他从凳子上窜下去,打开后头的一扇窗,外头是偏僻和黑夜。 付洛尘有些害怕这样的黑夜,即使能看见一点,却一丝光亮都没有,但他咬咬牙,攀上窗柩然后跳了出去。 这次没有苏锦玥接着,他差点摔倒在地,但又立即稳住身体,迅速横冲直撞的向前跑。 用苏锦玥曾经的方法,一路跑一路躲终于到达了延雀宫,大殿外不知是否是上次他们夜闯的原因,外头多站了两名宫婢。 然而就在他和落月妹妹见面的那一夜,她在他耳边轻声嘀咕,说是她曾无意间发现宫中清溪那边可以通往到她的偏殿的窗户外。 付洛尘立即跑到清溪那边,他记得母妃曾经告诉过他,这里原本是一处花丛,却被父皇改造成清溪,只有几米之长,用来观赏,小鱼儿也在这溪中嬉戏,溪水清澈见底。 黑暗中这条潺潺流水,也犹如墨一般流淌,起伏不定倒折射出一点点光亮,像是附着在上的萤火虫,他仿佛能清晰的听见溪水潺潺声,在寂静的夜里无比清晰,或许鱼儿也早已入睡。 顺着着条小溪,他快速的跑着,一路跑到小溪尽头,他方看见延雀宫的后面,一处小偏殿正亮着烛火,温暖的从窗户透射出来,同样温暖着黑暗中的一方。 付洛尘认得,那便是落月妹妹的偏殿,他便加快脚步跑到那窗户面前,踮脚趴在窗柩上,整个身体都被包裹在暖黄之中。
第137章 :暗夜传信 付洛尘轻轻的在紧闭的窗户上敲了几声,落月在屋内顿时眼神一亮,勐的转头去看那扇窗户,那扇窗户仿佛真的透着一抹被灯火放大的影子,她一喜,知道是付洛尘来了,但她母妃心思缜密,早就已经把窗户都封死了,她噔噔噔的跑过去,刚想开口说话,又怕像上次一样,于是又噔噔噔的跑到桌子面前,提起笔写下几个字,然后又跑到窗户那里塞进缝隙。 付洛尘有些急,看屋内迟迟没有回应,怕落月不在或者是早已睡了,正准备再试一次时,窗户底下的缝隙就被塞出一张白纸和一只毛笔。 他拿过,在烛火的光亮下定睛一看,上面是落月还未学好歪歪扭扭的字迹,写着:尘哥哥,我知道是你,别发出任何的声音,我们写信。 付洛尘笑了笑,自己的落月妹妹果然古灵精怪,于是便也提着笔,想起苏锦玥对他解释的诗词,想要和落月分享,便趴在窗柩上写下几个字:落月妹妹,我今天新学了一首诗词。写好之后塞了进去。 不一会儿又有一封信塞出来,上面写着:什么诗词?尘哥哥,我还有些字不认识呢。 他笑了笑,提笔写下执子之手那首诗词,想着她肯定看的稀里煳涂,果然,落月回信上说她不懂,只能认识其中几个简单的字,更别说意思了。 付洛尘想了想,随即便将意思写在了纸上,然后落月的回信却让他红了脸,她在纸上问道:尘哥哥,你喜欢我么? 她问的单纯而可爱,烛火中他的脸色好似没有变化,但他却清晰的感觉到自己两颊变得滚烫,他点点头回答她,她却也看不见,咬着笔头想了想,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终究还是在那张纸上写上两个字。 落月挂着笑在等待,尘哥哥的出现总会使她满心欢喜,不一会儿,那张纸被塞了进来,上面赫然两个大字:喜欢。 她开心的咧嘴笑着,连双眼都笑成了弯月,拿着那张纸紧紧的捏着。 白茫茫的一片,屋内屋外,没有日光也没有黑暗,躺在床榻上的她只能看见白色,像是她眼睛里本来的颜色。 门嘎吱一声被打开了,更加刺眼的白光射进来,那白光之中有一抹硕长挺拔的身影,被丝绸一样的白光包裹着。 那抹身影缓缓靠近,步履款款,带着一缕光亮,渐渐显现出模样,他穿着简单的白袍,五官刚毅,轮廓深邃,线条仿佛勾勒的完美,像是一件精雕细琢的工艺品,薄唇微抿,狭长的双目合着,如扇的睫毛微微颤动。 她盯着那突如其来的男子,惊讶的说不出话。 那男子的双目突然一睁,眸子仿佛颳起一阵风暴,又翻滚着滔天的黑暗,那是一双清澈明亮的双眼,美丽到足够迷到任何一个人。 他顿了脚步,保持一定的距离顿住了,用那样美丽的眼睛看着她,又像没有看着她,她却僵住了身体,即震惊又欣喜若狂的喊到「阿衡,是你么?阿衡!」 那男子没有回答,没有任何反应,她急的想要从床榻上下去,然而,那男子忽然如烟雾一般消散的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 她连鞋也没来得及穿便跑过去,还是白茫茫的一片,门是关的,好像没有人进来,寂静无声的一片。 「阿衡!」她又大声喊了一声,响在白色的四周激起回音不断,却没有一个人回答她。 余薇安从梦中惊醒,枕边湿了一块,不知是泪还是汗,屋外突然白光一闪,轰隆隆的起了一个暴雷,吓了她一跳,她有些累的穿鞋起身,打开房门,一阵冷风瞬间向她侵袭,哗啦哗啦的雨点早已打湿了大地,远黛山水犹如墨画一般朦胧,天色已经亮了一点,原本黑压压的乌云已经消散,换成了磅礴的大雨倾盆。 对面房间的房门也忽然打开,从里头伸出苏锦玥的一个脑袋,身上裹着斗篷,门缝开着小,只能容纳一个脑袋,她好似正极力的少让冷风钻进温暖的屋内。 苏锦玥本来睡的正香,一个闪雷直接将她吓醒,听到外面哗啦哗啦的声音,她便知道已经下雨了,便裹着斗篷打开一个门缝伸出脑袋察看,冷风吹得她原本温暖的脸颊瞬间冰冷,一阵秋雨一阵寒,天气越来越冷了。 正查看着,恰巧看到对面的一扇门也开着,余薇安穿着单薄的里衬,愣愣的站在门口,好似不知寒冷,脸上看似有些疲惫。 余薇安也投射目光而来时,苏锦玥向她笑了笑,实在有点冷,随即便赶紧关了房门,钻到被窝里准备睡个回笼觉。 大概是下雨或者是天气变冷了,敲锣声响的有点晚,苏锦玥起身穿衣,便有几名宫婢前来敲门,有两名宫婢打伞,有两名宫婢端着洗漱用品和早膳。 洗漱过后,喝了几口粥,宫婢立即收拾好离开,苏锦玥也拿着蓝色碎花油纸伞,关了门准备去大殿。 刚好出了门就看到对面的昭玉正站在门口,手里没有拿伞,脸色有些焦急,目光飘忽的四周看着,她的视线终于瞥到苏锦玥这里,随即便大声喊了她一声。 苏锦玥有些奇怪,但还是打着伞过去,雨滴打在伞上啪嗒啪嗒的有些吵。 她几乎是冲到那边,跑到昭玉旁站在屋檐处收起了伞,有些冷的缩了缩脖子,抖落了一下伞上的水流,问道「怎么了?」 昭玉指着旁边一把破了的伞,颇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的伞坏了,你能带我撑一程么?」 这倒不是什么难事,举手之劳而已,更何况她与昭玉也是朋友,便也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她重新撑开伞,首先跑到雨中,踩着水花四溅,她看着屋檐内的昭玉,抖了抖手中的伞,在吵闹的落雨声中大声喊到「过来吧。」 昭玉感激的笑了笑,低着头垂着一双温和的双眼就小碎步的冲到那伞之下。 苏锦玥向她展颜一笑,随即两人踩着水花并肩向大殿而去。 大殿内的人都来齐了,不少人都在抱怨这磅礴的大雨,苏锦玥看向余薇安,发现她没有了之前哭哭啼啼的模样,也没了早上虚弱的模样,正在欢乐的跟其他人聊着天。 外头雨滴还在不停的击打着大地,激起尘埃飞扬,大殿内有一群各式各样貌美的女子正在学习苛刻的礼仪。
第138章 :孤月殿的好消息 磅礴又连绵的雨仿佛没有尽头,一直从上方掉落,像是一颗颗通透的珍珠所串成的项鍊。 韦德禄取了更厚一点的斗篷送进养心殿,付峥煜便坐于上方,听着哗啦哗啦的雨水声批改奏摺。 看到韦德禄呈上来的斗篷,他无奈的摇摇头,放下笔,笑着看着站在一旁恭敬的韦德禄「朕又不是瓷娃娃,只不过下了一场雨罢了。」 韦德禄也颇有些不好意思的低着头「圣上乃龙之天子,掌管东隋,若您的身体出了任何问题,都是东隋乃至百姓们的灾难,因此…」 「好了好了。」付峥煜不耐烦的摆摆手,这些话他耳朵早就听得起茧了,因此,他将斗篷拿着手中,披在了背后。 刚披好斗篷,他却没有再执着笔,而是一愣神,突然道「天凉了,你送些暖和点的衣物给孤月殿那边送去。」 韦德禄一愣,显然是诧异到了,甚至是怀疑已经的耳朵,他盯着付峥煜,一脸疑惑,半天没有应一声。 没有得到回应的付峥煜眉头一皱,转头刚好看到韦德禄愣愣的模样,呵斥了一句「朕的话没听见么?」 韦德禄瞬间反应过来,赶紧低下头,虽然身为奴才不应该管主子的事情。当他还是忍不住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圣上,云妃…」 「说起这个…朕又想起来有件事情需要交给你去办。」付峥煜道。 韦德禄低着头听候差遣,随即就听到了付峥煜说了让他即疑惑又震惊的话。 付峥煜说道,语气漫不经心的吩咐「你亲自去一趟孤月殿,传朕的口谕,取消云妃身怀煞星一说,保她肚子里的孩子平安产下,但封号已经撤了,不肯定恢復了。」 韦德禄惊讶的倒吸了一口凉气,脱口便问「圣上…」但他话还没问完,就看见付峥煜摆摆手,示意他没废话,他便也只能硬生生的噎住,愣了半晌才赶紧退了出去。 他急匆匆的去了尚衣局拿衣物,尚衣局的尚宫见了,笑着问道「韦公公,这又是为宫中哪位娘娘和皇子送衣裳,还要您亲自来取?」 韦德禄摆摆手,另一只手捧着好几件大人小孩的衣裳,脸上不知是疑惑还是烦恼「唉,别说了,这衣服是送去孤月殿。」 「孤月殿?」那尚宫一惊,笑意更深的看着他,目光投射着你逗我吧的意思,一脸的不相信「公公,你可别开玩笑,这话可不能乱说。」 别人的不相信倒让韦德禄急了,他嘿了一声,突然就压低了嗓子,发现大殿里没人便说道「咱家骗你做什么,这掉脑袋的事情咱家敢胡编乱造么?写可是圣上亲自吩咐的,并且还让咱家传口谕,取消煞星一说!」 「什么?」那尚宫抑制不了自己的震惊惊唿出声,随即又发觉赶紧又压低了声音,不可思议的看着同样也不解的韦德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圣上他…」 「谁知道呢!」韦德禄选好衣服,摆摆手「云妃封号倒是恢復不了了,孩子可以平安生下,这是圣上的旨意,主子们的心思猜不透,更何况是圣上。」说着捧好衣裳,不再说话,一脸正常的出了尚舞局。 他打着伞,雨大不免溅到身上,身后还跟着几名小太监,抱着衣裳。 韦德禄在吵闹的雨声中大声搞到「一个个的都把衣裳给护好咯,一点雨水都别沾。」现下圣上这样吩咐了,他必须注意点,不能再对云妃怠慢了。 一路到了孤月殿,道路偏僻,又是下雨天,路程更加难走,小太监在后头不停的抱怨,韦德禄呵斥了几句才消停。 李云忆的贴身宫婢站在大殿外看到韦德禄带着一群太监,心中不免一惊,赶紧跑到寝宫内禀报「娘娘,韦公公来了。」 正在绣花的李云忆手一顿,立即抬头看着贴身宫婢,眉头一皱「你说什么?」 贴身宫婢赶紧跪下来欣喜道「娘娘,可能事情有转机了。」 李云忆顿时就又惊又喜,抑制不了内心的兴奋与激动,挺着肚子便立即从床榻上站起身来,急匆匆的赶来大殿,脚步紊乱,贴身宫婢赶紧跟着,在后头喊到「娘娘,您慢点。」 刚到大殿之际,韦德禄和一群小太监也到了大殿,贴身宫婢赶紧迎上去,虽说李云忆已经落魄至死,但毕竟曾经也是大户人家的千金,这种时候依旧保持着曾经的休养,坐在上方一动不动等着韦德禄觐见。 那群小太监将衣裳交到贴身宫婢手中,韦德禄带着他们行礼,随即看着上方小腹凸起,坐的端正的女子,发觉她比以前的确消瘦了不好。 偷偷打量一番,他笑道「娘娘,这些过秋的衣物是圣上遣奴才送来的。」 李云忆早在听说韦德禄来时,就知道了事情有转机,毕竟他是圣上的大红人,除了圣上敢差遣他,宫中的其他人,即使是后宫嫔妃也要看他几分脸色,如今听他亲自说了,她便更放心了,急忙问道「有劳公公了,圣上最近龙体可还安康?」 「圣上身体安康着,多谢娘娘还惦记着。」他弯着腰身,瞥了一眼难怀期待的李云忆,立即便进入正题道「奴才在这里先恭喜娘娘沉冤得雪。」 李云忆终于等来了这句话,连眼底也充斥着掩饰不掉的笑意,嘴角勾着,手抚摸了一下凸起的肚子,语气中也是满满的欢喜,却又不好妄下断言,便问道「公公此话怎讲?」 韦德禄低着头行了一个礼,知道李云忆此刻的欢喜以及期待,只是他虽带来好消息,但也不免会让她失望,便索性将话一次说清楚「圣上已经调查清楚,煞星一事乃司天监犯的错误,因此为娘娘平反,让娘娘您平安生下小皇子。」 李云忆听到这里,差点就激动的站起身来,想着自己熬到今日,总算是个头了,然后,等到韦德禄的下一句话后,她的心又迅速下沉下去。 「只是因为您父亲的事情。娘娘您暂时恐怕还得屈身于这孤月殿中。」韦德禄说完这句话之后清楚的看见了她垮下的脸色,以及迅速变成失落甚至有些绝望的眼神,她原本紧张而绷起的一双手顿时就松了下去,嘴角的笑再也挂不住了。 韦德禄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毕竟这种事情说也说不准,但看她的模样,多多少少他还得说几句客套话,万一她若是日后翻身了呢?一个在宫中聪明并且圆滑的人不会去得罪任何一个人,尤其落魄的嫔妃。 因此他道「娘娘,这已经是不错的消息了,望您养好身体,安全诞下小皇子才是大事。」 李云忆的神色果然好多了,扯着嘴角笑了笑「多谢公公安慰,本宫如今这样,也没有什么东西赏赐。」 「这倒不必。」韦德禄摆摆手,拱手作揖辞别「没有其他事,奴才就先行告退了。」 李云忆点点头,朝一旁的贴身宫婢吩咐道「你送一下韦公公。」
第139章 :暗潮涌动 贴身宫婢送走韦德禄以及那些小太监之后赶紧赶回大殿,发现李云忆还坐在上方,低着头垂眸用手不停的抚摸着送来的几件尚好的衣裳,不知作何感受,是该高兴还是该伤心,李云忆恐怕自己也不清楚。 贴身宫婢走进去,轻声喊了一句「娘娘…」又怕李云忆心里难过,便赶紧安慰道「虽然圣上没有…」 李云忆摆摆手,抬起头,倒有一副自己已经安慰了自己的模样「无事,能保住腹中的胎儿已经是一件好事了。」 「这只是事情的第一步。」贴身宫婢上前了几步「现下煞星一事已经调查清楚了,恢復娘娘的封号也只是时间问题,您再坚持一些时日。」 李云忆点点头,安慰别人同时又安慰自己「煞星的事情调查清楚了,本宫也已经很满足了。」她笑了笑,尽管眼底还是有些落寞,大抵是期望太高了。 贴身宫婢突然疑惑的眉头一皱,问道「娘娘,这件事情肯定没有那么简单,您说到底发现了什么,才会让煞星一事突然出了转机?」 李云忆也疑惑的蹙眉,思索着摇摇头「这也是本宫奇怪的地方。」 「难道是…」贴身宫婢突然凑近了轻声道「余小姐?」 「表妹?」李云忆一开始也以为是她,转念一想就否定了这个可能「应该不可能,第一,宫中也没有传出任何一点关于她和圣上的消息,应该还没有得手,第二,若是成功得到了圣上的恩宠,必定会传信给本宫。」 如此一来,贴身宫婢便更疑惑了「那到底…」 「无事。」李云忆摆摆手,有些头疼,这些事情如一团乱麻,连理起来都无从下手「也算是好事一件。」 贴身宫婢知道她也烦恼的很,便在旁宽慰「无论如何,等到余小姐进入后宫,有她帮助您,一定可以打败桑贵妃,贵妃您的地位。」 李云忆点点头,默默的嘆了一口气,站起身来「扶本宫会寝宫吧。」 贴身宫婢应了一声,搀扶着李云忆便进了寝宫。 苏锦玥练习了一上午的礼仪,脖子和腰还是酸痛,昭玉哎呦的叫了几声,在大殿门口等她。 她们并肩一起撑伞出了大殿,大雨还在落,没有一点消停的意思,她们刚走了几步就看到旁边又几名宫婢聚集在一起叽叽喳喳的议论着什么,苏锦玥路过她们,本来也不是什么想要听别人议论的人,但那些话以及云妃这个字眼传到她的耳朵里。 只听见其中一名宫婢轻声道,声音虽然轻微,但她听得清楚。 「听说云妃煞星一事调查清楚了?」 另一名宫婢道「好像是这样,整个皇宫都传开了,圣上已经遣韦公公亲自去了一趟孤月殿。」 「那…云妃是要恢復地位了?」 「哪能啊!那腹中小皇子可以安全诞下,因为李乘如大人的事情,恢復封号暂时是不可能了。」 苏锦玥听得清楚,一笑而过,看来她和或垣一共实行的计划成功了。 昭玉看到她突然笑道,疑惑的看着她,问了一句「怎么了?」 她摇摇头,有些掩饰的意味在里头,立即停了笑容「没事。」 昭玉却突然感嘆了一声,显然也是听到啊那几名宫婢的对话「圣心难测,在后宫生存真是要步步小心,一下落一下起,真让人受不了。」 苏锦玥笑着她的感嘆,看着她单纯的模样,摇摇头否定了她的说话「你还这般小,自然不懂,也无法接受,但这是宫中常事,一旦习惯了便也觉得没有什么了,这也刚好成为了那些嫔妃想要拼命往上爬的动力。」 昭玉看着苏锦玥,大概觉得她分析的太透彻,也不知道懂了没有,只是点头,表示贊同「我有些不懂,但是我明白你说的有道理。」 苏锦玥耸耸肩「或许这是我们都要经歷的。」她突然看着昭玉,她的模样以及气质让人看了总觉得像吃了一颗糖那么甜,因此苏锦玥有些不确定的问道,也问的有些小心翼翼,毕竟这种话说不好就会惹来隔阂「既然这么害怕,你确定要进入后宫么?」 昭玉一愣,不知道为什么脸色有些僵硬,瞬间又恢復正常,立即又笑道「能不能得到圣上的恩宠还不一定呢。」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还是她想多了,苏锦玥总觉得昭玉这句话有些敷衍的意味,但也不敢多想,便不再说什么了,了结这个话题。 雨落声吵醒了正在熟睡的婴儿,于桑槿亲自抱起,但那婴儿还是不停的在哭泣。 贴身宫婢打着伞从外面进来,抖落点伞上的雨水,丢在大殿的一边,急匆匆跑进去,脸色慌张,语气急促「娘娘,出事了。」 于桑槿抱着孩子,瞥着自己的贴身宫婢,孩子吵着她心烦,雨水声也让她心烦,于是她没好气的问道「怎么了,走出什么事情了?」 贴身宫婢赶紧回答道「圣上调查了煞星一事,发觉是司天监弄错了,已经帮云妃洗清了罪名,让那孩子平安诞下。」 「什么?」于桑槿突然惊道,差点连孩子都抱不住,一旁的奶娘见了,赶紧接过婴儿,见机行事的离开了大殿。 于桑槿踉跄了一步,眼底顿时寒意腾升以及恐惧和害怕「怎么回事,恢復封号了?」 「这倒没有。」贴身答道「因为李乘如大人的事情,恐怕恢復封号一时间是不可能的。」 她立即松了一口气,稳住了自己的身子,也立即冷静下来「只要没有恢復封号就可以。」 「只是…」贴身宫婢面露难色。 于桑槿明白,摆摆手,也是一脸震惊与担忧「本宫明白,若是再这么下去,恢復封号也不是不可能的,李云忆也不会坐以待毙,本宫不能等着让她来对付!」 「娘娘…」贴身宫婢有些奇怪「圣上怎么会突然调查这件事情?」 「本宫也奇怪,她如今没落成这样,还会有谁帮她?」于桑槿皱起眉头思索,随即又一挥袖,冷哼了一声「现下这件事情已经不重要了,是李云忆自己找死,非逼本宫动手!」 「娘娘您准备…」贴身宫婢看着眼前貌美的女子面露狠毒,让人看了不禁胆颤。 那狠毒的女子笑的如毒蛇一般瞬间侵蚀人命「你觉得…本宫会让她和她腹中的孩子活下来?」
第140章 :往事牵引出的计划 贴身宫婢有些害怕眼前这个永远杀人于无形,并且毫不畏惧死亡的桑贵妃,并且永远猜不透她下一步会怎么做,但她了解桑贵妃一切,因为很多事情,她都有参与。 「娘娘,您准备怎么做?」 于桑槿勾着嘴角笑了笑,提起了一件往事「李云忆身边曾经有一名从家中带来的丫鬟,入宫后还一直照料着她,你知道么?」 贴身宫婢低着头想了想,原本宫里头的宫婢多,她也不是每个都记得清清楚楚,倒是李云忆身边曾经的一个宫婢她到底不曾忘记。 那个丫头从小照料李云忆,一直到了李云忆入宫,都将那丫头带着入了宫,因此有些娇纵,不知天高地厚和她争过口执,让她气的半死,于桑槿也因此怪她丢了脸面一顿毒打过。 于是,她点点头「奴婢记得。」 「后来她死了。」于桑槿看着身边的贴身宫婢「你知道怎么死的么?」 那贴身宫婢抬着头看了一眼于桑槿,发觉她笑的正邪恶,让她不寒而慄。 于桑槿见自己的贴身宫婢不回答,便知道她并不知晓这件事情,知道这件事情的并不多。 她继续道「被李云忆亲手打死了。」 贴身宫婢一惊「奴婢只知她后来再也没有出现过,竟然死了…云妃竟然…」 「的确,所有人都以为她失踪了。」于桑槿啧了几声,眼底满是鄙夷「都是些头脑简单的蠢货!那丫头日渐起了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念头,竟然想要勾引圣上,李云忆发现后被一顿毒打,却不小心给失手打死了,毕竟从小一同长大,李云忆又惊又怕,将这件事情瞒的密不透风,那时本宫才进宫,爱乱跑,恰巧偷看到了这一幕。」她冷笑了一声,永远记得那样的画面,以及一个活生生的生命再也不动的感觉,这是她入宫接触到的第一次血腥。 贴身宫婢也是震惊到了,但转念一想也觉得没有什么,做主子的不顺心打死一个丫头也是正常的,也怪那丫头找死,敢在自己主子眼皮子底下勾引圣上。 「你或许觉得没什么。」于桑槿看着贴身宫婢的眼神,笑她把事情看的太简单「这件事情却成了李云忆最大的心病,竟然此后她掩饰的很好,也改变不了她曾经杀害了陪她一起长大的丫鬟!」 贴身宫婢点点头,还是猜不透她说这个做什么「娘娘,您…」还未问出口,就看到自己的主子向她招招手,说出了一个让她震惊以及恐惧的计划。 雨落得大,也不知何时会停,夏言浅觉得有些困,雨声像是催眠曲,让她坐在贵妃椅上打起了盹。 贴身宫婢从殿外轻步进来,看到闭着眼睛的夏言浅,愣了愣,最后还是轻轻喊出了声,怕不小心惊动了她「娘娘…」 手撑在贵妃椅上的夏言浅立即睁开了眸子,清醒异常,没有丝毫犯困的模样,她低声漫不经心的问道「什么事情?」 贴身宫婢赶紧回答自己刚得知的消息,禀报导「煞星一事已经查清,纯属意外,云妃已经被赦免,可以诞下腹中胎儿。」 夏言浅的瞳孔立即一紧,眼底渐渐浮现出震惊和难以置信,但表情依旧是之前冷冰冰的模样,她缓缓开口,语气有些惊讶「消息没有错?」 贴身宫婢摇摇头「韦公公亲自去了孤月殿。」 她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时又是漫不经心的模样,好似一点感觉都没有,冷静到可怕,问道「恢復封号了?」 「这倒没有。」 她又冷笑了一声「这件事情和本宫的关系倒不大,现下最紧张的大概是于桑槿吧。」 贴身宫婢眉头一皱「娘娘您的意思是…」 「送她个顺水人情吧。」夏言浅用护甲漫不经心的顺了顺自己有些蓬松的髮髻,挑挑眉,目光有些慵懒「本宫一个孩子都没有,真是看不惯有两个孩子的人啊!」 她突然笑得诡异又寒冷,低着头不知在思索着什么,随即又闭了眼睛好像在打盹,让下方的贴身宫婢有些不知所措。 到了傍晚,雨倒是有了变小的趋势,但还是连绵不断的落着,苏锦玥泡了个热水澡,整个人都睏倦了,今夜她不想去大殿了,想要真的得到一个人的注意,必须松弛有度,得让他觉得可以抓住你在手掌心,但却又瞬间熘走,又让他无迹可寻,欲擒故纵,她深知这个道理,因此不必每夜都能让付峥煜找到她,至于孤月殿那边,本来就没有信件可传,你可以不用去,又下着雨,付洛尘那孩子应该在看书,她不如早些休息。 躺在床榻,听着连绵雨声,如珍珠落玉盘,让她想起了白梓成的琴声,那样清脆又安神,让她不一会儿就入了梦想。 余薇安却睡不着,这样的雨声让她心烦,心态不同,看的事物就不同,可以让苏锦玥安睡的雨声,却让她从床榻上坐起,天气有些凉,她披了一件斗篷,立即就起身,取了床边的一把伞就打开房门,想也没想就出了尚舞局,雨落在油纸伞上的声音在幽冷的夜里无比响亮。 她行走在湿答答的道路上,踩起了一个又一个水花,有些湿了鞋袜,但她却像一个毫无知觉的鬼魅,飘荡在黑暗中,不知不觉就到了东宫。 东宫大殿内灯火通明,在吞噬一切的黑暗和雨中有点像是被击打而胡乱飞舞的萤火虫。 雨声变得有些大了,雨滴也变得啪嗒啪嗒仿佛珠子打在人身上有些疼,她的肩膀有些冰还有些湿,暗夜中她没有提灯,但她转头看的清楚,自己肩膀有一处湿了,再抬头,原本白色的油纸伞突然出现了一个黑洞,透出天空的一点乌云。 伞破了!余薇安有些烦躁,大雨天出来透气,结果伞还破了,雨越来越大,身上也越来越湿,环顾四周也不知道去哪里躲雨,情急之下竟然抬起头伸出了手去遮住那个洞。 雨滴快速的打在她的手掌心有些养,有些凉,水流缓缓顺着举起的手臂流进了胳膊里。 突然,雨滴仿佛消失的干干净净,没有一丁点落在了手心,她奇怪的放下手,顺着那个破洞,她仿佛看见了上方重新出现了一把伞。 她奇怪的转头一看,黑暗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抹硕长挺拔的身影,带着美丽的眸子,安静的立于那儿,悄声无息,又让人安心。
第141章 :画地为牢的过去 那一张麒麟面具已经完全隐入黑暗,雕刻的轮廓却栩栩如生,仿佛立体起来,那双眸子像是两盏温暖的灯,直直的打在她的身上,照亮了她的周身,又像是两只飞舞的小萤火虫,陪伴在她身边,一直萦绕着。 除了那双眸子,她只可以看见一双举着伞的手,就靠近在她面部一点点的距离,健壮有力,仿佛一座不动的雕塑。 雨滴声有些小了,她听见自己的嘴巴开口说话,带着疑惑和惊讶「或垣?」 「是我。」面具下回答了一句,声音比雨声还要清晰,仿佛就趴在肩头附耳诉说。 「你怎么来了?」余薇安突然问道,没了动作,也不知道该怎样反应。 黑暗中隐藏在面具里的或垣突然笑了一声,不是嘲讽和鄙夷,是无比正常的笑声,他说「我住在东宫啊。」他又咦了一声「倒是你,大雨天,怎么来这里了?」 她的回答让他有些诧异,她答道,语气里没有任何情绪,就是简简单单的叙说了一个事情「我来找你。」 或垣诧异的发现,他竟然看不透余薇安,主攻别人的心理多年,他可以从别人的神情语气动作以及喜欢,甚至一个轻微的眼神变化,他都可以将那个人的心理看的透彻,可他第一个看不透的是苏锦玥,第二个就是她,他好似碰见了两个大克星。 「找我做什么?」他愣了愣才问道。 好在她好似也给了他诧异的时间,在暗夜中笑了笑「我想问,一个被大火吞噬的人,还有可能回来么?」 「大火?」或垣听了,嘴角勾勒着,顿了顿,带着调笑「你都说是吞噬了,又怎么会吐出来?」 「可我梦见他了。」她的语气有些急促,仿佛急不可耐的诉说「我梦见他回来了!」 他有些愣住了,许久都没有说话,他能看见她的眼睛,仿佛期盼着他能说些什么,他能说些什么呢?他思索的,避开她期盼的目光答道「也有可能是託梦。」 他能清楚的感觉到身边的人踉跄的一下,脚踩到了旁边雨水啪嗒一声溅湿了他的鞋子。 「是託梦么?」她仿佛有些不敢相信,抬着头,不知道在看什么,半晌,她突然问道「你不是知过去,预未来么?你帮我解答一下,那个梦是什么意思?他託梦给我做什么?」 他没有回答,却狡黠的看着她,问道「他是谁?」 她突然愣住了,低着头不知道在想着什么,气氛突然寂静下来,耳边突然只有雨声在响,连唿吸都停了。 许久,他才听到她开口,声音有些低沉,她说「他是我的过去。」 「过去已经是过去了。」他立即答道,仿佛没有消化她这句话,而且早就在等待她这样回答,然后准备好了自己的回答,他说「人,总有忘记过去,才能走在未来的道路上,你若总要一步三回头,只会永远的原地踏步。」 她摇摇头,没有说话。 或垣继续道「即使有一张看不见的网,也得勇敢的冲破。」他想告诉眼前的姑娘,得勇敢,他很久没有这样安慰过一个人了,若他知道她的过去,他不禁笑了笑,知道又如何,只能当作一个故事,引不起他的快乐,引不起他的悲伤,别人的故事,也只能当作一个故事听听,你无法感受别人的幸福与悲泣。 余薇安摇摇头「你错了。」她说,有些反驳的意思「我看的见那张网!」 「既然可以看得见,你为什么不冲破?」他觉得有些好笑,问道。 「是我自己画地为牢。」她道,有些无奈,却又像是自己心甘情愿。 或垣静静的听着,突然有些诧异「你将你自己困住了!」 一个姑娘,就站在他面前的姑娘,不是那个人託梦,也不是那个人的归来,是这个姑娘自己将自己困在了梦魇里,或许她曾经无数次做过这个梦,但到了下一次,她任然会觉得是一场归来,她忘记了曾经无数次的感觉的最后的失望,她总活在这样的期待中,纵使这样的期待没有任何依据,她乐此不疲。 这样的人生太累,至少他觉得累。 余薇安没有回答,不知道该不该动,她想回去了,这样的对话让她觉得疲倦,对话的人好像懂又好像不懂,她连述说的情绪都断了,可她却僵硬着不知道该如何将自己的伞从他的伞下抽走。 顿了顿,直到她真的失了耐心想要离开时,她突然听见他轻微的说了一句「对不起。」语气有些不自然,有些快速的极力掩饰,让她怀疑这句话到底有没有出现在耳边过。 她诧异的转头盯着他,看不清他表情,却在他的眸子看察觉到有一丝的不好意思,随即又听见他傲娇高冷的说道「可不是我愿意的,是你那个好朋友苏锦玥找到了我,死缠烂打的为你打抱不平,要求我来道歉的,我被烦的没办法才…」 「是她!」余薇安突然惊喜道「真是没有想到。」 或垣张着嘴巴硬生生的将剩下的半句话噎住了,半晌他才不敢置信的问道「你竟然忽视了我的道歉?」她的重点竟然摆在了苏锦玥为她打抱不平这件事情上,真是让他没有想到。 「道歉么?」她耸耸肩,好似没有了之前的伤心,变成了依旧高傲顽固的大小姐「我早就忘记这件事情了。」她道「你悔改以及愧疚的心我了解到了,但我不打算原谅。」说完她哈哈大笑了几声。 这个时候,雨声突然小了起来,余薇安顺势将伞抽出来,看了他一眼,在暗夜中跑开了。 或垣看着那抹纤细的身影渐渐被黑暗吞噬,打着雨伞的他突然回头,果然,不远处的殿阶上,付洛宣正悄无声息的站在那里静静的看着,檐上的雨水落下在他的面前形成了一道天然的珠帘。 或垣有些无奈的举着伞缓缓走回去,看着冷着一张脸,常年都是一块冰的付洛宣,笑着道「太子殿下,您总是喜欢这么偷偷的偷窥人家么?」 「偷窥么?」他勾着嘴角也笑了,漫不经心「本宫好像是光明正大吧。」 或垣无奈的点点头「是是是,那拜託您以后光明正大的时候吱个生成么?」他特意把光明正大字眼咬的特别重「哪怕是一声吱,我也知道有个人在背后啊!」 付洛宣没有理睬他这样调侃的话,直接道「你又逗笑那个姑娘了?」 或垣一愣,愣了许久都没有说出话来。
第142章 :往事牵引的计划 贴身宫婢有些害怕眼前这个永远杀人于无形,并且毫不畏惧死亡的桑贵妃,并且永远猜不透她下一步会怎么做,但她了解桑贵妃一切,因为很多事情,她都有参与。 「娘娘,您准备怎么做?」 于桑槿勾着嘴角笑了笑,提起了一件往事「李云忆身边曾经有一名从家中带来的丫鬟,入宫后还一直照料着她,你知道么?」 贴身宫婢低着头想了想,原本宫里头的宫婢多,她也不是每个都记得清清楚楚,倒是李云忆身边曾经的一个宫婢她到底不曾忘记。 那个丫头从小照料李云忆,一直到了李云忆入宫,都将那丫头带着入了宫,因此有些娇纵,不知天高地厚和她争过口执,让她气的半死,于桑槿也因此怪她丢了脸面一顿毒打过。 于是,她点点头「奴婢记得。」 「后来她死了。」于桑槿看着身边的贴身宫婢「你知道怎么死的么?」 那贴身宫婢抬着头看了一眼于桑槿,发觉她笑的正邪恶,让她不寒而慄。 于桑槿见自己的贴身宫婢不回答,便知道她并不知晓这件事情,知道这件事情的并不多。 她继续道「被李云忆亲手打死了。」 贴身宫婢一惊「奴婢只知她后来再也没有出现过,竟然死了…云妃竟然…」 「的确,所有人都以为她失踪了。」于桑槿啧了几声,眼底满是鄙夷「都是些头脑简单的蠢货!那丫头日渐起了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念头,竟然想要勾引圣上,李云忆发现后被一顿毒打,却不小心给失手打死了,毕竟从小一同长大,李云忆又惊又怕,将这件事情瞒的密不透风,那时本宫才进宫,爱乱跑,恰巧偷看到了这一幕。」她冷笑了一声,永远记得那样的画面,以及一个活生生的生命再也不动的感觉,这是她入宫接触到的第一次血腥。 贴身宫婢也是震惊到了,但转念一想也觉得没有什么,做主子的不顺心打死一个丫头也是正常的,也怪那丫头找死,敢在自己主子眼皮子底下勾引圣上。 「你或许觉得没什么。」于桑槿看着贴身宫婢的眼神,笑她把事情看的太简单「这件事情却成了李云忆最大的心病,竟然此后她掩饰的很好,也改变不了她曾经杀害了陪她一起长大的丫鬟!」 贴身宫婢点点头,还是猜不透她说这个做什么「娘娘,您…」还未问出口,就看到自己的主子向她招招手,说出了一个让她震惊以及恐惧的计划。 雨落得大,也不知何时会停,夏言浅觉得有些困,雨声像是催眠曲,让她坐在贵妃椅上打起了盹。 贴身宫婢从殿外轻步进来,看到闭着眼睛的夏言浅,愣了愣,最后还是轻轻喊出了声,怕不小心惊动了她「娘娘…」 手撑在贵妃椅上的夏言浅立即睁开了眸子,清醒异常,没有丝毫犯困的模样,她低声漫不经心的问道「什么事情?」 贴身宫婢赶紧回答自己刚得知的消息,禀报导「煞星一事已经查清,纯属意外,云妃已经被赦免,可以诞下腹中胎儿。」 夏言浅的瞳孔立即一紧,眼底渐渐浮现出震惊和难以置信,但表情依旧是之前冷冰冰的模样,她缓缓开口,语气有些惊讶「消息没有错?」 贴身宫婢摇摇头「韦公公亲自去了孤月殿。」 她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时又是漫不经心的模样,好似一点感觉都没有,冷静到可怕,问道「恢復封号了?」 「这倒没有。」 她又冷笑了一声「这件事情和本宫的关系倒不大,现下最紧张的大概是于桑槿吧。」 贴身宫婢眉头一皱「娘娘您的意思是…」 「送她个顺水人情吧。」夏言浅用护甲漫不经心的顺了顺自己有些蓬松的髮髻,挑挑眉,目光有些慵懒「本宫一个孩子都没有,真是看不惯有两个孩子的人啊!」 她突然笑得诡异又寒冷,低着头不知在思索着什么,随即又闭了眼睛好像在打盹,让下方的贴身宫婢有些不知所措。 到了傍晚,雨倒是有了变小的趋势,但还是连绵不断的落着,苏锦玥泡了个热水澡,整个人都睏倦了,今夜她不想去大殿了,想要真的得到一个人的注意,必须松弛有度,得让他觉得可以抓住你在手掌心,但却又瞬间熘走,又让他无迹可寻,欲擒故纵,她深知这个道理,因此不必每夜都能让付峥煜找到她,至于孤月殿那边,本来就没有信件可传,你可以不用去,又下着雨,付洛尘那孩子应该在看书,她不如早些休息。 躺在床榻,听着连绵雨声,如珍珠落玉盘,让她想起了白梓成的琴声,那样清脆又安神,让她不一会儿就入了梦想。 余薇安却睡不着,这样的雨声让她心烦,心态不同,看的事物就不同,可以让苏锦玥安睡的雨声,却让她从床榻上坐起,天气有些凉,她披了一件斗篷,立即就起身,取了床边的一把伞就打开房门,想也没想就出了尚舞局,雨落在油纸伞上的声音在幽冷的夜里无比响亮。 她行走在湿答答的道路上,踩起了一个又一个水花,有些湿了鞋袜,但她却像一个毫无知觉的鬼魅,飘荡在黑暗中,不知不觉就到了东宫。 东宫大殿内灯火通明,在吞噬一切的黑暗和雨中有点像是被击打而胡乱飞舞的萤火虫。 雨声变得有些大了,雨滴也变得啪嗒啪嗒仿佛珠子打在人身上有些疼,她的肩膀有些冰还有些湿,暗夜中她没有提灯,但她转头看的清楚,自己肩膀有一处湿了,再抬头,原本白色的油纸伞突然出现了一个黑洞,透出天空的一点乌云。 伞破了!余薇安有些烦躁,大雨天出来透气,结果伞还破了,雨越来越大,身上也越来越湿,环顾四周也不知道去哪里躲雨,情急之下竟然抬起头伸出了手去遮住那个洞。 雨滴快速的打在她的手掌心有些养,有些凉,水流缓缓顺着举起的手臂流进了胳膊里。 突然,雨滴仿佛消失的干干净净,没有一丁点落在了手心,她奇怪的放下手,顺着那个破洞,她仿佛看见了上方重新出现了一把伞。 她奇怪的转头一看,黑暗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抹硕长挺拔的身影,带着美丽的眸子,安静的立于那儿,悄声无息,又让人安心。
第143章 :画地为牢的过去 那一张麒麟面具已经完全隐入黑暗,雕刻的轮廓却栩栩如生,仿佛立体起来,那双眸子像是两盏温暖的灯,直直的打在她的身上,照亮了她的周身,又像是两只飞舞的小萤火虫,陪伴在她身边,一直萦绕着。 除了那双眸子,她只可以看见一双举着伞的手,就靠近在她面部一点点的距离,健壮有力,仿佛一座不动的雕塑。 雨滴声有些小了,她听见自己的嘴巴开口说话,带着疑惑和惊讶「或垣?」 「是我。」面具下回答了一句,声音比雨声还要清晰,仿佛就趴在肩头附耳诉说。 「你怎么来了?」余薇安突然问道,没了动作,也不知道该怎样反应。 黑暗中隐藏在面具里的或垣突然笑了一声,不是嘲讽和鄙夷,是无比正常的笑声,他说「我住在东宫啊。」他又咦了一声「倒是你,大雨天,怎么来这里了?」 她的回答让他有些诧异,她答道,语气里没有任何情绪,就是简简单单的叙说了一个事情「我来找你。」 或垣诧异的发现,他竟然看不透余薇安,主攻别人的心理多年,他可以从别人的神情语气动作以及喜欢,甚至一个轻微的眼神变化,他都可以将那个人的心理看的透彻,可他第一个看不透的是苏锦玥,第二个就是她,他好似碰见了两个大克星。 「找我做什么?」他愣了愣才问道。 好在她好似也给了他诧异的时间,在暗夜中笑了笑「我想问,一个被大火吞噬的人,还有可能回来么?」 「大火?」或垣听了,嘴角勾勒着,顿了顿,带着调笑「你都说是吞噬了,又怎么会吐出来?」 「可我梦见他了。」她的语气有些急促,仿佛急不可耐的诉说「我梦见他回来了!」 他有些愣住了,许久都没有说话,他能看见她的眼睛,仿佛期盼着他能说些什么,他能说些什么呢?他思索的,避开她期盼的目光答道「也有可能是託梦。」 他能清楚的感觉到身边的人踉跄的一下,脚踩到了旁边雨水啪嗒一声溅湿了他的鞋子。 「是託梦么?」她仿佛有些不敢相信,抬着头,不知道在看什么,半晌,她突然问道「你不是知过去,预未来么?你帮我解答一下,那个梦是什么意思?他託梦给我做什么?」 他没有回答,却狡黠的看着她,问道「他是谁?」 她突然愣住了,低着头不知道在想着什么,气氛突然寂静下来,耳边突然只有雨声在响,连唿吸都停了。 许久,他才听到她开口,声音有些低沉,她说「他是我的过去。」 「过去已经是过去了。」他立即答道,仿佛没有消化她这句话,而且早就在等待她这样回答,然后准备好了自己的回答,他说「人,总有忘记过去,才能走在未来的道路上,你若总要一步三回头,只会永远的原地踏步。」 她摇摇头,没有说话。 或垣继续道「即使有一张看不见的网,也得勇敢的冲破。」他想告诉眼前的姑娘,得勇敢,他很久没有这样安慰过一个人了,若他知道她的过去,他不禁笑了笑,知道又如何,只能当作一个故事,引不起他的快乐,引不起他的悲伤,别人的故事,也只能当作一个故事听听,你无法感受别人的幸福与悲泣。 余薇安摇摇头「你错了。」她说,有些反驳的意思「我看的见那张网!」 「既然可以看得见,你为什么不冲破?」他觉得有些好笑,问道。 「是我自己画地为牢。」她道,有些无奈,却又像是自己心甘情愿。 或垣静静的听着,突然有些诧异「你将你自己困住了!」 一个姑娘,就站在他面前的姑娘,不是那个人託梦,也不是那个人的归来,是这个姑娘自己将自己困在了梦魇里,或许她曾经无数次做过这个梦,但到了下一次,她任然会觉得是一场归来,她忘记了曾经无数次的感觉的最后的失望,她总活在这样的期待中,纵使这样的期待没有任何依据,她乐此不疲。 这样的人生太累,至少他觉得累。 余薇安没有回答,不知道该不该动,她想回去了,这样的对话让她觉得疲倦,对话的人好像懂又好像不懂,她连述说的情绪都断了,可她却僵硬着不知道该如何将自己的伞从他的伞下抽走。 顿了顿,直到她真的失了耐心想要离开时,她突然听见他轻微的说了一句「对不起。」语气有些不自然,有些快速的极力掩饰,让她怀疑这句话到底有没有出现在耳边过。 她诧异的转头盯着他,看不清他表情,却在他的眸子看察觉到有一丝的不好意思,随即又听见他傲娇高冷的说道「可不是我愿意的,是你那个好朋友苏锦玥找到了我,死缠烂打的为你打抱不平,要求我来道歉的,我被烦的没办法才…」 「是她!」余薇安突然惊喜道「真是没有想到。」 或垣张着嘴巴硬生生的将剩下的半句话噎住了,半晌他才不敢置信的问道「你竟然忽视了我的道歉?」她的重点竟然摆在了苏锦玥为她打抱不平这件事情上,真是让他没有想到。 「道歉么?」她耸耸肩,好似没有了之前的伤心,变成了依旧高傲顽固的大小姐「我早就忘记这件事情了。」她道「你悔改以及愧疚的心我了解到了,但我不打算原谅。」说完她哈哈大笑了几声。 这个时候,雨声突然小了起来,余薇安顺势将伞抽出来,看了他一眼,在暗夜中跑开了。 或垣看着那抹纤细的身影渐渐被黑暗吞噬,打着雨伞的他突然回头,果然,不远处的殿阶上,付洛宣正悄无声息的站在那里静静的看着,檐上的雨水落下在他的面前形成了一道天然的珠帘。 或垣有些无奈的举着伞缓缓走回去,看着冷着一张脸,常年都是一块冰的付洛宣,笑着道「太子殿下,您总是喜欢这么偷偷的偷窥人家么?」 「偷窥么?」他勾着嘴角也笑了,漫不经心「本宫好像是光明正大吧。」 或垣无奈的点点头「是是是,那拜託您以后光明正大的时候吱个生成么?」他特意把光明正大字眼咬的特别重「哪怕是一声吱,我也知道有个人在背后啊!」 付洛宣没有理睬他这样调侃的话,直接道「你又逗笑那个姑娘了?」 或垣一愣,愣了许久都没有说出话来。
第144章 :莫名其妙的争锋相对 付洛宣见他没说话,接着调侃道「我很好奇,下一次,你会让那姑娘有什么反应?」 或垣却突然盯着他,眼底带着疑惑「你以为我在耍她?」 「不然呢?」付洛宣没有任何反应,眼底也激不起一点风浪,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仿佛问了一句理所应当的问题。 「没有。」或垣摇摇头,没有丝毫笑意的眼神很认真,他说「我从来都没有耍过她。」 「哦?」付洛宣勾着嘴角,挑挑眉显得饶有兴趣「很少见你对一个人很认真。」 付洛宣这样的话突然让他有些不舒服,便想也没想的反驳道「我也从未见过您对谁像是对苏锦玥那样特别。」 付洛宣终于没了声音,没有动作,也没有回答,他只是静静的愣在那里,好似是真的被或垣这句话给噎到了。 或垣低着头,才发觉自己说话冲动了些,那边一点响动都没有,气氛有些尴尬,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他想解释一番,抬起头却只看见了付洛宣山一般沉稳的背影。 雨势不知在何时就不知不觉的变小了,待苏锦玥又如往常一样被敲锣声给吵醒时,外头已经没有了哗啦哗啦声,打开门,除了一阵冷风还有一股子雨后清爽的味道。 用过早膳后,她碰见了昭玉,便和她一同去了尚舞局学习舞曲。 周文诗还是将苏锦玥骂了一顿,说她的舞曲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等到最终选拔肯定会被刷下去,她心想,她可是每晚都努力练习,这只是表面想像,却蒙蔽了一群傻子。 练习了一天的舞曲之后,苏锦玥跟往常一样等待着深夜,昨夜没有去大殿,今夜该给失落的人一点甜头了,付洛尘看书又那么快,她便又去了藏书阁选书。 走出自己的房门,她才想起昭玉和她志同道合,不如叫着一起,想着便去了昭玉的房前,轻敲了房门。 昭玉不一会儿便打开了门,看见她顿时喜笑颜开「锦玥?这么晚了,还不休息么?」 「找你一起去藏书阁。」苏锦玥笑道。 昭玉自然乐意,欣喜的点点头又回了房间,从床榻上取了一件斗篷披上,然后锁了房门同她一起。 推开藏书阁的大门,嘎吱一声黑暗瞬间侵蚀,苏锦玥有些害怕这样的黑暗,便迟迟不肯进去,还好昭玉首先就踏了进去,擦亮火煤点上烛火,然后在昏黄的火光下看着顿在门口与黑暗交替的苏锦玥,笑着问了一句「你怕黑?」 苏锦玥回过神来,缓缓踏入,这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至少她自己是这么觉得,便毫不犹豫的点点头「有点怕?」 「为什么?」没想到她却歪着脑袋好笑的又问了一句。 原因苏锦玥心里明白,因为三年前的一场黑暗让她从此都开始害怕,她总觉得能在漆黑的夜里看见鲜红的血,一开始那段时间她连闭上眼睛都能看见一片血光,让她不能安睡,渐渐的也适应了,只是害怕漆黑的一片却成了她改不掉的毛病。 只是这种原因,她无法对别人解释,于是便尴尬的笑了笑「从小就害怕。」 昭玉皱着眉头有些疑惑「这样的人有点少唉!一般人都会经歷过什么才会这样害怕黑暗。」 苏锦玥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昭玉的问题永远问的那么简单,同时又无厘头,却又让她无从回答,因为那是她的秘密,既然无法回答,她便选择和以往一样不回答,反过来问她「你害怕么?」 她摇摇头却又点点头,引来了苏锦玥心里一阵又一阵的疑惑。 随即她便回答「害怕过,后来又不害怕了。」 「那你呢?」苏锦玥像她问自己一样问她「为什么害怕。」她想看看她会怎么回答。 然而昭玉笑得甜美又单纯,虽然只比她小一岁,昭玉的心思和经歷却好似简单了很多。 「我就是从小就害怕的那一类啊。」她笑着回答,随后又补了一句「和你一样。」 苏锦玥顿时脸色一僵,心里只觉得昭玉这句话让她心里听着并不舒服,大有圆滑的意思在里头。 但昭玉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走到书柜旁翻书,她也就不再介意,否则显得有些太过小气。 她又选了几本四书五经准备带给付洛尘,昭玉看着,十分疑惑的问道「你怎么专挑幼时才习的书籍?」 苏锦玥打了个马虎眼掩饰道「想缅怀一下小时候。」 昭玉笑着点点头「这倒是件好事。」 「那你呢?」苏锦玥突然又问道,像是要故意给她找难题一样「你从小就读了这些诗书么?看样子也是个挺富有的家庭啊。」 昭玉却并不觉得这是什么难回答的问题,反而回答的自然「我父亲从前是当地村子里头的教书先生,因此家里头有很多书籍可供我阅读,说起来…」她甜甜一笑「我还和一些小男童一起去过一段时间的私塾呢!」 她这样的回答无端让苏锦玥想起了辰杏,不自觉就打了个冷颤,她无法辨别昭玉这句话是一个藉口还是真实,但昭玉却又把这个难题丢给了她。 「那你呢?」昭玉问道。 如果这对于一个普通的人,应该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朋友间的问题,但对于内心有秘密的人,这无疑得花时间和头脑去编一个不会被捅破的谎言。 「巧了!」苏锦玥觉得,别人怎么回答,她就怎么回答,如果昭玉怀疑她的回答是假的,那么也可以证明她自己说的也是假的。 「我家隔壁是位退休的老先生,我经常去他家借书。」苏锦玥笑着答道。 昭玉不再说话,这样莫名其妙的话语类的针锋相对,在她的沉默中结束。 选好书之后,苏锦玥在自己的房间里准备练习好舞曲再去大殿,让大殿里的那个人好好的等一等,越难得到的才会让一个人更加珍惜和喜爱。 练习舞曲之后,她抹了抹额头的汗,发觉今夜的月亮终于露出了脸庞,估摸着明日是个好天气。 她觉得时间够了,便没有再提灯,就出了房间去了大殿。 还未到大殿,远远的就看到大殿殿阶上有一抹身着斗篷的身影,仿佛正在四处张望,终于张望到她那边时,眼底才露出一丝欣喜,他没有说话,招招手,让她过去。 苏锦玥便缓缓靠近,仿佛踏着月色,但只有她自己清楚,每一次的靠近都犹如踩在刀尖,带着鲜血。
第145章 :试探 待她靠近之后,付峥煜才挂着笑容问道,语气倒透着一丝丝的抱怨「苏姑娘,你怎么才来?昨夜都没看见你,让我一阵好等啊!」 苏锦玥有些好笑的反驳「我想何时来便何时来,你说的像是我们约好了一般,倒成了我的不是?」 她这句话有些大不敬,她也是吊着一颗心说着,好在付峥煜没有生气,反而笑意更深的赔礼道歉,一副心胸开阔,与人为善的模样「苏姑娘所言极是,是我唐突了。」 「你这副文邹邹的模样我可看不惯。」苏锦玥大着胆子又进了一步,她在一步步的试探,这个帝王的极限在哪里。 付峥煜连忙点点头,想要坐下来,又发现殿阶上积了雨水,让他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办。 苏锦玥抢先一步走进大殿,一屁股就坐在了大殿内白玉地上,如镜般明亮又被月色照着,映着她成了一上一下的两个人。 她看着大殿外有些愣愣的付峥煜,地面有些冰,但也可以接受,她招招手「虽然没我擦的干净,但好歹也不赖,过来坐吧。」 付峥煜带着笑意靠近,什么也不顾及的坐在她的身边,丝毫没有一点帝王的模样,伪装的真好,苏锦玥在心里冷笑了一声,没有说话。 倒是他开了口,搓了一下手掌「天气变凉了。」 苏锦玥点点头,应了一声,显得有些兴致缺缺,让他疑惑不解,盯着她「你怎么了?不开心?」 「舞学的不好,总被舞师骂。」她低着头有些落寞,实则又是一场试探。 付峥煜突然噗嗤一声笑出声「我以为是什么呢!」 苏锦玥瞪了他一眼「有什么好笑的!」 被她一骂,他便收了笑容,盯着她,安慰道「别急,什么事情都得慢慢来。」 「不行啊。」她委屈的摇摇头「通过不了选拔,或者是太差,太后和圣上肯定不喜欢,就算是你在场,也一定会笑话我的。」 「不会。」付峥煜十分坚定的摇摇头「绝对不会笑话你。」 听他这么说,苏锦玥眼睛一亮,面露喜色的看着他,突然问道「如果你是圣上,我是说如果,你会喜欢我么?」 「会。」他没有丝毫犹豫的回答。 「无论舞跳的有多差?」她又问了一句。 他又点点头,未了又补了一句「无论多差,你永远是最抢眼的。」 「你可真会安慰人!」苏锦玥哈哈大笑,没有任何顾忌,一巴掌豪迈的拍在了他的肩膀上。 付峥煜一愣,盯着她,随即也开怀大笑,在那样的笑声中,苏锦玥松了一口气,一开始她还以为他要生气了,毕竟一个帝王的肩膀不是想拍就拍的。 这样的话题,她在适当的时候结束了,无论什么样的情况,她都必须把握话语的主权位置,将他牵着走。 于是,她瞬间又换了一个话题,故作疑惑的问道「听说云妃煞星一事被查清了?」 付峥煜一愣,随即有些僵住了脸色点点头「是有这样的事情,消息传的这样快?」 苏锦玥假装没有看到,点点头,一副自恋的模样「我早说过嘛,煞星这种事情根本是无稽之谈!」 付峥煜带着满满的笑意,有点故意捧着她的意思「苏姑娘料事如神。」 苏锦玥摇头晃脑「那个圣上还不赖嘛。」 付峥煜顿时眼前一亮,面露喜色,反覆的问了一句「你是这么觉得的?」 苏锦玥点点头,她是故意这么捧他的,得给他一些甜头尝尝,以后吹耳边风才会更有效果。 他果然开心了不少,渐渐夜深了,苏锦玥站起身来,低着头看着他「你不回去了么?」 他这时才反应过来,笑了笑也站起身「我的确该走了。」 「你早点休息。」苏锦玥送他出了殿外,向他招招手。 他缓缓出了尚舞局,苏锦玥等了等,等他真的离开了,她才同样出了尚舞局。 嘉庆宫的大殿内灯火通明,贴身宫婢跪在下方听候吩咐,于桑槿坐于上方,伸出芊芊玉手指了指旁边的一个包袱,语气毒辣「只准成功不许失败!」 贴身宫婢低着头,坚定的答道「奴婢定当办好这件事情。」 风吹的有些冷,地还湿答答的,偏僻的地面踩着粘煳煳。 苏锦玥边走边仔细查看地面,小心翼翼到达了孤月殿,见过了云妃便又去了付洛尘的偏殿。 月色将曲廊终于照的不那么黑暗,比起之前让她觉得甚至有些温暖,付洛尘亮着烛火在看书,她没有敲门直接进去了,好在已经相熟,这孩子并未在意,乖巧的喊了一声「玥姐姐。」 苏锦玥笑着点点头,坐在他身边,看他正在看书,心里想着他看书终于没有了之前的快速了啊,结果他又翻了一页,竟然是最后一页了。 她差点晕了,心想着熊孩子的速度真是让她措手不及,随后,那孩子又一脸期望的看着她,她无奈的从怀里将四书五经拿出来,放在他面前,问道「你看的这么快,都理解了么?」 付洛尘点点头「只有参悟和理解了,我才会继续看下去。」 孺子可教也,苏锦玥满意的点点头,摸摸他的脑袋,这样下去,这孩子以后必成大器啊,也不妄她天天带书往这里跑。 当然,她要顺便打听一下情报,问道「你父皇最近见过你么?」 说起这个,他立即咧嘴一笑,连眼底都是欣喜「见了,昨日还问过我功课。」 「那你怎么表现的呢?」苏锦玥又问道。 「父皇说我虽然没有再去御书房学习,但功课却没有落下,让他很欣慰。」他笑着,有点得意的回答,语气很开心,脸颊染着喜悦的红润。 苏锦玥笑着点点头,既然付峥煜已经愿意见他了,那么云妃再次崛起也只是时间问题,要加把劲才可以。 风突然将窗户吹开啪嗒响,李云忆坐在床榻上一惊,随即挺着肚子走到窗前将窗户关上,蜡烛却突然被吹灭了,一切陷入黑暗,刚关上的窗户让月色都无法透露进来。 李云忆一转头,想要摸索着再去点燃蜡烛,一阵冷风却突然让她打了个寒颤,仿佛有唿唤声不停的响彻在四周,忽远忽近,一会儿像趴在耳边,一会儿像在窗外。 「娘娘…娘娘…」那声音凄凉,不停的荡漾,带着死气沉沉没有一丝情绪。 李云忆眉头一皱,顿在了原地,喊了一声「阿芝,是你么?阿芝?」 那声音突然停了,四周一片漆黑,寂静的像是天地间的万物都消失了。 她绷紧了身子,这样的黑暗的确让她有些害怕,仿佛周身一直都没有东西在围着她飘忽。 「娘娘…」突然,那样鬼魅的声音响在了她的耳边,就像是有人趴在她肩头不停的吹气,是那种冷气,寒彻入骨,那种声音太恐怖,有些空灵,仿佛带着死亡而来。
第146章 :鬼魅来袭 李云忆一个踉跄,退后了好几步,警惕的盯着背后,什么人也没有,只有一片漆黑。 「是谁?」她大喊了一声,仿佛也在为自己鼓气,想在着死亡一般的沉寂中激起一点响动。 那声音突然就离远了,带着一丝哭腔,空荡荡的没有一丝灵魂的唿唤「娘娘,我是春儿啊…」 「春儿?」李云忆的瞳孔在瞬间放大,腿一软就坐在了地上,头磕在了凳子上,可她却顾不得这些,内心的恐惧犹如密密麻麻的蚂蚁不停的爬,爬到她的咽喉处,瞬间能够让她窒息。 她的眼前瞬间又倒影出几年前,那个被她打的血肉模煳的宫婢,在临死前还在不停的惨叫,带着满满的怨气,没有想到,真的会有一天找上门来。 但李云忆不信,她镇定了一下思绪,冷着嗓音戾声的呵斥了一声「你是谁?别在本宫面前装神弄鬼。」 可那声音却没有被她吓到,那黑暗的前方仿佛有什么东西,带着冷风靠近,带着越来越清晰的声音,那声音在悽厉的控诉「娘娘,奴婢好疼啊…身上好疼啊…」 「你以为本宫真的那么笨么?」她内心的恐惧越来越强烈,仿佛四周都是正在靠近的鬼魅,闭上眼睛,她好像都能想像到那样惨白的脸和通过的眼睛,带着不甘和怨恨,迟迟不肯闭上。 尘封在记忆里的那一幕终于在此刻揭开。 她也不确定那是人是鬼,但那样的呵斥只不过是用来安慰自己。 但黑暗中的鬼魅仿佛靠的越来越近,冷风颳在她的脸上,让她不得不睁开眼睛,刚睁开眼睛,她就看到了一抹白色的身影,在黑暗中,只有那身影处是幽冷的绿,仿佛就来自地府。 李云忆终于控制不了的大叫了一声。 她看不见那身影的脸,但透过层层干枯的头髮她能够想像到那瞪的圆滚滚的眼睛,像是要将眼珠子都瞪出来,还有那身衣裳,带着血污,就是那日春儿被打死时穿的衣裳。 那鬼魅靠近了,髮丝仿佛都拂过了她的脸颊,缠上的暴露在外的脖子,让她窒息。 「你…你…」李云忆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只能带着哭腔结结巴巴,然后在地上不停的向后挪,只可惜,她全身都吓软了。 「娘娘…」可怕的声音想起,从那嘴巴里仿佛唿出了一口冷气「春儿好想你啊…」说完还伴随着嘲讽一样的笑容,尖锐的好像要刺破别人的耳膜。 恐惧喷涌而出,李云忆吓得闭上的眼睛,不停的摇着脑袋「不是我,你别找我。」 「娘娘。」那鬼魅突然哭了起来「娘娘,我好疼啊…你为什么要打死我…」 李云忆能感受到鬼魅的靠近,仿佛就再眼前,连鼻尖都变得冰冷,只要一睁眼,就是血污一样惨白的脸。 那鬼魅突然戾声喊到,声音低沉「我要杀了你的孩子,让他下来陪我,我好孤单!」 「不要不要。」她哭出了声,赶紧护住自己的肚子「我求求你,不要!」 一双冰冷的手仿佛摸上了她的肚子,带着寒气,像是能瞬间捅破她的肚子,她真的怕了,不停的在地上打滚,想要不停的甩开那双手。 苏锦玥撑着脑袋听着付洛尘背道德经,他背的滚瓜烂熟,让她非常欣慰。 突然,她听见了一处惨叫声,响在不远处,好像就是在这孤月殿中。 侧耳听了一下,惨叫声还在响,一声比一声悽厉,她心里突然咯噔了一声,觉得大事不妙,如果响在孤月殿,这声惨叫就来自云妃。 付洛尘早就从凳子上跳下来,带着疑惑看着她「玥姐姐,这是什么叫声。」 苏锦玥本来想一个人去查看,又怕留付洛尘一个人,他会出意外,毕竟现在云妃有点崛起的苗头,保不定于桑槿就会动手。 包括云妃的那声惨叫,也许已经得手了,她再也顾不得其他,拉着付洛尘就奔出了偏殿,曲廊中她看见了那贴身宫婢也在脚步匆匆往那边赶,应该也是同她一样听见了惨叫声。 快速赶到大殿,贴身宫婢推开寝宫的门,大殿里的烛火终于将漆黑的寝宫照亮,李云忆就躺在地上不停的翻滚,嘴角大喊着,带着哭腔,脸上是恐惧的表情,双眸仿佛失去了色彩不知道看向何方。 贴身宫婢看到李云忆裙摆处不停流淌的血液,知道不好了,赶紧奔过去将她扶起,不停的唿唤着「娘娘!娘娘!」 然而,只有苏锦玥看见,那窗户边一闪而过的白影。 贴身宫婢掀开李云忆的裙摆,一惊,大喊了一声「娘娘有滑胎的迹象。」一时之间她也手足无措起来。 苏锦玥也是一惊,衡量之际,她便对那贴身宫婢说道「你照顾好娘娘和尘皇子,我去叫太医。」说完就慌忙的跑开了。 这是人命关天的事情,她恨不得自己脚上能踩几个风火轮,急急忙忙一路跑到了太医院里,夜晚也有一两名太医当值,她随即拉了个太医就急忙道「太医,云妃娘娘有滑胎迹象,你快去一趟孤月殿。」 那太医一惊,也顾不得其他,快速的就背起了医箱往孤月殿那边而去。 苏锦玥待那太医先去之后,她才去,急忙又跑回了孤月殿里寝宫的房门紧闭,太医和那贴身宫婢都在里头,可李云忆却没了声音。 付洛尘被关在了外头,他边哭边不停的敲打着门想要进去。 苏锦玥走到他身边将他拉住,用手盖住他的双眼,轻声道「别看。」 「母妃母妃!」他在不停的挣扎,温热的泪湿了苏锦玥的手掌心。 他还在不停的挣扎,想要去寝宫内,好在他还很小,没多大力气,苏锦玥能够很好的辖制住他。 亲人身上的鲜血,她见过,所以不想让这孩子也看见,这将成为他一辈子抹不去的阴影。 「母妃!母妃!」他在悽惨的叫着,直到嗓子叫哑了还不肯停歇,直到没了力气也在拼死挣扎。 不知过了多久,门终于被打开,苏锦玥想要去问那太医情况,付洛尘一熘便熘了进去,她往里头看了看,李云忆毫无生气的躺在那里,像是死一般的沉寂。 苏锦玥随即又拉住那太医问道「云妃娘娘怎么样?」 这时太医也不管她是谁,在这里做什么,慌张又无奈的摇摇头,说道「娘娘的孩子保不住了,只能好好调养身子,本官已经写了几帖药方交给了里头的那位姑娘。」说着急匆匆的又离开了,大抵是要去禀报圣上。 苏锦玥走进大殿,看到贴身宫婢正在低头哭泣,付洛尘趴在床边边哭边唤着母妃,李云忆躺在床榻,惨白着一张脸,犹如纸人一般脆弱。
第147章 :局面混乱的推动 如果那太医真的去禀报付峥煜,那她就必须得走了,踏入大殿,她不敢靠近,毕竟这是挺惨的一件事情,好在那贴身宫婢还有机智,见到她,走到她面前,带着哭腔道「姑娘,您还是先走吧,出了这种事情,你不能再留在这里了。」 苏锦玥明白,看了看哭泣的付洛尘,叮嘱道「你照顾好尘皇子,别让…太伤心。」 贴身宫婢点点头,便又回了床榻抱着付洛尘。 这个时候她去跟付洛尘说话,大概他也听不进去,便索性让他哭一哭,随即就离开了孤月殿。 一路回了尚舞局,她心神不宁,躺在床榻上,眼前都是李云忆浑身的血,还有付洛尘哭泣的模样,还有那个白影,是谁?于桑槿的人?按照目前的形式来看,李云忆重新得宠对于桑槿的威胁最大,那么她的嫌疑也最大,可无论如何,都没有证据,甚至找不到她以什么方法让李云忆滑了这胎。 外头的月色依旧迷人,不会因为世间的任何事故而改变,于桑槿正坐于大殿,倚着贵妃椅嗜着笑容,等待着好消息。 然而那贴身宫婢却背着报復慌忙的回来了,跪倒在地。 于桑槿眼皮都没抬,语气慵懒的问了一句「怎么样?办了?」 那贴身宫婢却慌张的说道「娘娘,有人抢了我们先!」 「什么?」于桑槿眉头一皱,立即抬起一双带着杀气的眼眸,盯着那底下的贴身宫婢「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那贴身宫婢便赶紧答道「奴婢一切都准备好了,准备遣入云妃的寝宫,却发现她已经出了事,里头还传来鬼魅般的声音,显然使用的手段同我们一样。」 「竟然是这样!」于桑槿的心里不禁诧异了一番,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突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般,不可置信的喊到「竟然是夏言浅!」 贴身宫婢疑惑的盯着她「娘娘,您如何断定是言妃娘娘?」 她冷笑了一声,眼底也是满满的疑惑「李云忆打死从小照料她的宫婢这件事情,除了本宫无意间看见了,还有一位就是夏言浅。」她勾勒着好看的嘴角,挑挑眉「真是没有想到,夏言浅和本宫想到一块去了!」 「言妃…她为何要这么做?」那贴身宫婢更加疑惑了。 于桑槿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本宫也猜不透,夏言浅做事,本宫从来没猜透过!不过…」她盯着那贴身宫婢「李云忆怎么样了?」 那贴身宫婢俯身答道「娘娘放心,云妃这胎已经不保。」 于桑槿松了一口气「无论如何,结果是一样的就行。」 盛盈宫内,夏言浅的贴身宫婢抹了抹额头上的汗跑进了大殿。 夏言浅冷冷的看着她,毫无情绪的开口问道「办好了?」 贴身宫婢累的气喘吁吁,点点头「一切都办好了,东西也已经烧成了灰烬。」 她冷笑了一声,没有说话,底下的贴身宫婢却是满脑子的疑惑「娘娘,为何我们要办桑贵妃。」 「帮她?」夏言浅笑了几声,倚在贵妃椅上漫不经心「送她一个顺水人情罢了!无论于桑槿动没动这样的心思,这罪名,她背定了!」 「圣上会这么觉得?」 「不。」她摆摆手「一个失去孩子的失宠嫔妃,圣上没这个精力去管,本宫指的是…那些暗中调查的人。」 贴身宫婢眉头一皱,显然是越听越煳涂「暗中调查的人…」 夏言浅挑挑眉,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无论如何,这件事情的发生会将一切推向怎样的局面,本宫很期待。」 月色下,有一名侍卫匆匆跑进东宫灯火通明的大殿内,跪在下方,禀报导「启禀太子,云妃的孩子没了。」 坐于上方批改奏摺的付洛宣笔一顿,缓缓抬起头看着那名侍卫,冷冷不带一丝情绪的问道「谁做的?」 下方的侍卫答道「还没有调查出来,听说是闹鬼。」 付洛宣突然冷笑了一声「闹鬼?」他又看着那侍卫「云妃怎么样?」 「云妃自己疯了。」侍卫答道「醒来后一直嚷嚷着鬼神之类的,圣上去过了,待了一会儿便离开了。」 付洛宣静了静没有说话,低头不语,半晌,他才叫那侍卫离开。 或垣这时才缓缓从大殿外进来,步履慵懒,挑挑眉表示已经知道了最新消息。 付洛宣没有理睬他,低着头礼物批改奏摺,或垣却不依不饶,竟然问了一句「您在生我气?」 「这倒没有。」付洛宣抬起头好笑的说道「我若那么心胸狭窄,又如何做一朝太子?」 「非也。」他摇头晃脑,一脸欠扁的模样,盯着付洛宣,眼底也是得意的神色「每次我在你面前提到苏锦玥时,你都黑着一张脸,这种的反应的只有两种情况,第一…」他眯着一双猎豹一眼精明的眼睛「你讨厌她,非要非要讨厌,第二…」他呵呵一笑「你喜欢她,非常非常喜欢!」 「混帐!」付洛宣的眼底顿时有了愠怒,瞥着他就呵斥了一句。 「你看你看。」或垣指着他,一脸料事如神的模样「我说准了吧。」 「说正事吧。」付洛宣低着头沉了声音道。 或垣这才想起来,顿时就正了脸色,堪称变脸速度之快「您觉得这是何人所为?」 付洛宣勾着嘴角笑了笑「不是说有鬼么?」 或垣无奈的摇摇头,对付洛宣的回答表示无语,他知道付洛宣的心里清楚的很「是人是鬼,您心里明白不是么?」 「于桑槿!」他突然说出这个名字,看着或垣「你觉得怎么样?」 「我觉得挺有可能。」或垣点点头,撇撇嘴巴「毕竟云妃若是重新受宠,最不利的就是于桑槿,她一向来心狠手辣,这种装鬼吓唬人的事情不是做不出来。」 「李云忆疯了。」付洛宣低着头继续批改奏摺,显得很漫不经心「该到余薇安出场了。」 这样无所谓的语气,却让或垣心一紧,脱口便问道「您要做些什么?」 「你又紧张什么?」付洛宣好笑的看着犹如受了紧的小鹿防备着他一样的或垣,但他说话从来不会那么直白,换了一种意思「她本来就是要勾引圣上对付于桑槿的,现下李云忆疯了,她不是更应该去找于桑槿报仇么?」 或垣表现出无所谓的模样,耸耸肩「我倒是无所谓,管他外斗内斗!」说完他就想转身就走。 付洛宣没有阻拦,在他背后冷不丁的轻声提醒了一句「你最好不要背着我去找余薇安,劝她放下这样报仇的意思。」
第148章 :疯了 或垣的脚步一愣,他没有回答,也没有回头,顿了顿,他径直出了大殿。 苏锦玥失眠了,她在纠结着要不要去告诉余薇安,可是现在太晚了,这么光明正大的去敲门,貌似不是很好。 翻来覆去睡不着,想了很多,天色也就渐渐亮了,敲锣声也响起了,她起身,便有宫婢来敲门,打开门,却是余薇安。 苏锦玥有些诧异「余薇安?」同时也准备将云妃的事情立即告诉她。 然而她的脸色并不好,显得有些憔悴,开门见山就道「我表姐出事了。」 「你知道了?」苏锦玥惊讶的脱口而出。 「知道。」她点点头「消息传的这么快,并且…」她垂着头,大抵和李云忆的感情真的不错,现下她的眼底都湿润了,嗓子有些沙哑「我表姐…疯了!」 苏锦玥心中一惊,张大了嘴巴半天没说出一句话,也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什么样的感受,但她真的没有想到,李云忆竟然疯了,这样的事情在宫中发生的多了,她也就淡然了,只是付洛尘,她担心他… 余薇安抬着头盯着她,眼底仿佛坚定了一件事,她说「我必须去孤月殿,现在就去。」 「现在是白天。」苏锦玥立即拉住她「舞女不能擅自出尚舞局,更何况马上就会有宫婢来送早膳,用过早膳就得去大殿,你突然离开…」 余薇安摆摆手,显然是什么也不顾了「我只是来和你说一声。」说着就甩开了苏锦玥的手,转身就往尚舞局门边跑。 大清早的雾气重,她的身影一下子便消失不见,苏锦玥也是急了,一方面也挺担心付洛尘,另一方面,现在的形式她都搞混乱了,必须去侦查一番,于是便也跟着跑走了。 余薇安跑的快,她无论如何加快脚步也追不上,终于跑到了孤月殿,正气喘吁吁,就听见殿内有疯一样的笑声,尖声刺耳。 苏锦玥一惊,想起来余薇安告诉她,李云忆已经疯了,看来是真的,跑进大殿,刚好碰到余薇安愣在寝宫门口,不知是迟迟不肯进去,还是已经出来了,只是她低着头,眼泪正滴在地面上啪嗒一声。 苏锦玥走过去,没有多做安慰,只是拍拍她的肩膀,然后缓缓将头伸到门边望里头看。 寝宫内一团糟,李云忆披头散髮的坐在床榻上,先前在笑,下一刻又哭了,再缓缓就变得恐惧异常,嘴里一直念叨着有鬼。 是人是鬼,苏锦玥心里最清楚,她那夜看见的白影,极大可能的就是于桑槿的手下装鬼吓唬李云忆。 付洛尘在一旁哭泣,贴身宫婢也是自顾不暇,一会儿得安抚李云忆,又得去照顾付洛尘。 苏锦玥看不下去,地上都是衣服和散乱的物件,她找着空地一步步的踩过去,走到付洛尘的旁边,蹲下身子将他抱住,他并没有哇哇大哭,倒是无比懂事的低声哭泣,温热的泪水打湿了她的肩膀。 这是一个孩子无助的哭泣,她曾经也无助过,也哭泣过,却没有人安慰,因此此刻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付洛尘,大概最好的安慰应该是无声的,于是她一直轻轻拍拍他的背,希望能给予他一点勇气和鼓励。 付洛尘便真的渐渐停了哭泣,抬起了头,双眼通红,应该从昨夜出事到现在都在哭泣。 苏锦玥有些心疼,松来拥抱住他的双臂,摸摸他的脑袋,这样小的一个孩子,他不该承认这些,承认大人斗争留下的接过,他没有罪过,只是命运安排,他生在了高高的宫墙内,只能成为炮灰。 若是普通人家,他现在应该承欢在双亲膝下,享受着疼爱,以及快乐的童年。 付洛尘突然沙哑的开口,好在他的语气依旧保持童真「玥姐姐,我母妃会好起来么?」 苏锦玥不想毁了这个孩子,无论是真是假,她必须在这个时候撒下一个善意的谎言,于是她点点头,笑的温和「会好的,只要你坚强的长大,你母妃就会好的。」 他依旧天真的问道「什么时候,我才能坚强的长大。」 大道理他听不懂,苏锦玥便擦着他胖乎乎的脸颊上的泪水「至少现在你不能再哭了。」 付洛尘点点头,刚想转头去看自己的母妃,却发现李云忆突然靠近,一巴掌毫不留情的扇在了他可爱的脸颊上。 这一切来的太快,苏锦玥都还没来得及反正,付洛尘就硬生生的承受了那不知轻重的巴掌,贴身宫婢惊到了,赶紧拉住了李云忆。 李云忆还在骂,朝着付洛尘骂骂咧咧,边笑边叫他滚,显然是不认识自己的儿子了。 不知道是被打的疼还是被吓到了,付洛尘顿时又哇哇大哭起来,苏锦玥抱起他,觉得再留下来,保不齐又得发生什么事,便赶紧跑着他跑了出去,余薇安还站在原地哭泣。 苏锦玥也是忙的手足无措,怀里抱着一个小男童,怎么管的了她。 一路上抱着付洛尘就去了他的偏殿,将他安置在床榻上,用被子盖好,随即打湿了毛巾又拧干,轻轻擦拭着他的脸颊,他的另一边脸颊已经被打的又红又肿,她只能又冷毛巾敷着,希望能够消肿。 付洛尘哇哇大哭,哭着哭着就消停的,只是一双哭的可怕的眼睛,不应该出现在这么小的孩子身上。 苏锦玥不忍心去看,揉了揉他的眼睛,然后用温和的手掌覆盖着「睡吧。」她柔声的说道,恐怕从来都没有这么轻声过,生怕吓到这么小的孩子一颗脆弱的心「睡一觉就好了。」 「睡一觉母妃就好了么?」他没有挣扎,任凭有一只手挡住所有视线,撇着嘴巴委屈问道。 她不敢吓承诺什么,毕竟李云忆一时间是好不了的,她这样瞎说,又怕伤害了他,便愣了愣道「这个世界上,每一个天都会发生很多事情,但事情再大再复杂,你会发现,第二天的太阳会照样升起,因此,阿尘,没有过不去的坎,面对这种情况,你只能选择承受和面对,你懂么?阿尘?」 付洛尘没有回答,他的唿吸渐渐放松,苏锦玥盯了半晌才知道他睡着了,她便也松了一口气,缓缓将手撤开。 她不能多留,还有一个余薇安在外头,便快速出了偏殿,刚好碰到余薇安哭着从大殿里出来。 苏锦玥上前想要安慰几句,但毕竟是成人,她抹了抹自己的泪水,摇摇头,在苏锦玥安慰的话还没有说出来之时,她就沙哑着嗓子道「我没事。」
第149章 :余薇安去往东宫 苏锦玥希望她是真的没事,便拍拍她的肩膀「总会好的。」 她点点头,语气渐渐冷静下来「我表姐恐怕是好不了了,我只是担心阿尘,他还那样小,父皇不爱,母妃又疯了,四周还埋伏着一群财狼虎豹。」说着她嘆了一口气。 「你放心。」苏锦玥坚定着语气,同时也坚定着心「若你愿意,我们一同照顾他。」 「我当然愿意。」她想也没想就答应了,又沉着语气「倒是麻烦你了。」 苏锦玥摇摇头「没什么麻烦的,阿尘这孩子我从很早就认识了,我也很心疼他,毕竟这样的局面,并不是他的罪过。」 余薇安深吸了一口气,转头看了一眼大殿,寝宫内还有嘈杂的声音,她愣了愣,揉了揉眼睛「我们离开尚舞局很久了,快走吧。」 苏锦玥点点头,便扶着她一起离开孤月殿,还未离开孤月殿多远,就从前方疾步走来一名太监到了她们面前,行了一个礼便对着余薇安道「姑娘,太子殿下请您去一趟东宫。」 「东宫?」她们两个几乎是同时震惊道。 余薇安震惊是因为她和东西从未有什么牵扯,这种时候太子怎么会突然来找她。 苏锦玥是震惊付洛宣派人竟然不是来找她,而是找余薇安,他找余薇安做什么? 那太监不管她们两个的震惊,让到一边,对着余薇安道「请吧姑娘。」 苏锦玥不能暴露自己,就站在一旁,装作很迷茫的样子。 对于太子的邀请,余薇安总不能拒绝,便看了一眼苏锦玥,眼神里仿佛说着你放心,随即就跟着那太监走了。 苏锦玥觉得无论如何晚上去问个清楚就好,便也疾步跑到尚舞局。 她原本是想悄无声息的从围墙上爬进去,然后装作生了很重的病,无论如何,能怎么煳就怎么煳。 她以为这样就行了,好不容易爬上围墙,往里头看了看,一个人都没有,应该都在大殿,她狡黠的一笑,努力一跳,就安稳的落地,然而刚落地还未转身,就听见后头响起了一声冷冰冰的声音「苏锦玥!」 苏锦玥顿时吓得身体都僵了,半晌才敢回头,看到一张熟悉的脸庞,正是黑着脸色的黄女官。 她吓得差点一个踉跄,哭丧着一张脸,心想怎么这么倒霉,刚好爬进来就被逮到了。 黄女官立即呵斥道,带着气势汹汹的怒火「擅自离开尚舞局,你知道后果么?」 这…苏锦玥想来想去也不知道怎么回答,连个藉口都找不到,看着那女官凶神恶煞的模样,仿佛她再不回答,下一秒就会把她吃掉。 就在这样紧张的时刻,付洛宣的眼线吴女官疾步赶来。 黄女官看了她一眼,指了指苏锦玥「她擅自出了尚舞局。」 吴女官上前,立马就盯着苏锦玥,故作气氛的瞪着她,呵斥道「你去哪里了?」说着偷偷眨了一下眼睛。 这下苏锦玥就放心了,这代表着有人帮她,起码找藉口也好找一点,便真的随便找了一个藉口,装作很委屈的模样「我在这里闷久了,想要出去玩一玩。」 黄女官瞪着她,又是一阵呵斥「尚舞局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么,无规律不成方圆,你既然成了舞女,就该遵守!」 「算了算了。」吴女官看那黄女官真的生气了,便赶紧在旁劝导「这样玩心重的舞女,我们以前也不是没见过,毕竟是第一次,就给个小小的惩罚以示警告便是。」 「那怎么行!」黄女官喊了一声,板着一张脸「这个苏锦玥,本来周文诗就在我面前说过,她舞曲天赋极差,不好好练习就算了,竟然不去上课而私自出去,这样就算了?」 吴女官将黄女官拉到一旁,轻声道「毕竟是东宫里头出来的宫婢,听说以前是贴身照顾太子殿下的,估计和太子殿下关系不错,还是不要多生事端,过去了就过去了吧,做做样子。」 黄女官眉头一皱「太子殿下?」 「正是。」吴女官点点,瞥了瞥身后苏锦玥,又道「我也是打听来的,看样子也错不了。」 得知苏锦玥是东宫里头的,那黄女官脸色便缓和了不少,毕竟谁也不敢去得罪太子殿下,于是她便走到苏锦玥的面前,冷声道「念你是初犯,我也不计较什么了,这三日,你站在大殿外听课,若再有下次,绝不姑息!」 苏锦玥连忙讨好,福身行礼「谢姑姑。」 这样一闹,一个上午便过去了,苏锦玥用完午膳,正午也不敢休息,在屋内偷偷练习舞曲,到了下午,她只能站在大殿外,幸好学习的是礼仪,对她来说并没有什么难度,只有有不少人都在嘲笑她,她也懒得管,心里反覆想着付洛宣到底找余薇安做些什么,他们之间又有什么事情可以商谈的? 雾气渐渐散了,时间一分一秒的走着,前面那个小太监不紧不慢的带着路,余薇安却急得很,开口便问道「太子殿下找我做什么?」 「这个…」那太监顿了顿,笑着道「奴才也不知晓,姑娘去了东宫便知道了。」 余薇安便闭了嘴巴不再多问,又走了一段路程便到了东宫。 太监把她带到大殿门前,便停了脚步道「姑娘您自己进去吧。」 余薇安点点头,门边的宫婢将门推开,她深吸了一口气,不知为何,总有一种沉重的压抑感,甩甩脑袋还是踏入了。 大殿内燃着檀香渺渺,让人闻了心神安宁,付洛宣垂目坐于上方,听到她的脚步声,他缓缓抬起一双冷冽的眸子,带着翻江倒海的黑暗,能让人瞬间窒息。 余薇安有那么一刻的紧张,因为面前这个高高在上的男人让人太有沉重感,缓了缓,她还是硬着头皮福身行礼「参见太子殿下。」 付洛宣盯着她,半晌才开口说话,竟然问的是关于李云忆「云妃现下如何?」 余薇安心中一惊,不知该回答什么。 他笑了笑「本宫都知道了,她是你的表姐,你们从小关系很好。」 虽然付洛宣这样说了,余薇安也只会更诧异,诧异他竟然什么都知道,简直到了了如指掌的地步。 她从未见过太子殿下,对于他的传闻都少之又少,只是听说,宫中的人都要忌惮他几分,可见他厉害之处。 付洛宣还在等她回答,她回过神后,便恭敬的答道「我表姐已经…」她顿了顿,掩饰不了语气中的伤心「已经…疯了…谁也不认识了。」
第150章 :合作 余薇安看着付洛宣,在等他的反应,她也不是笨蛋,她知道付洛宣来找她肯定不是问问李云忆的状况这么简单。 可付洛宣是那样复杂的人,喜怒不形与表面,他总是冷冽着,无论如何,你是无法猜测到他的情绪。 仍是她仔细观察,也只能看见他笑了笑,漫不经心的问道「你知道是怎么回事么?」 余薇敛了神色摇摇头「听说是孤月殿里闹鬼。」 「你信鬼神之说?」付洛宣立即反问了一句,又道「那鬼魅早不出现晚不出现,这时出来吓唬人,真是找对了时机。」 余薇安不懂他是什么意思,所说圆滑处事,这种打哑谜般的谈话,她远远不能驾驭,因此,她闭紧了嘴巴,少说少错,她便不说话。 付洛宣顿了顿,也没有在意她的沉默,嘴角的笑容犹如看透一切般说道「其实你心里也明白,到底是人是鬼。」 她低着头深吸了一口气,皮笑肉不笑「太子殿下,是人是鬼,也不是我所能决定的。」 「于桑槿。」他什么也没说,突然就说了这个名字,然后看着余薇安诧异的目光,笑了笑,却只会让人不寒而慄,他又道「是她。」 余薇安是真的吓到了,无论她以什么话语躲避,他始终能够掌握全局,像把她捏在手掌心中玩弄,她只有被牵着鼻子走的份。 「你知道,对么?」他问道。 她玩不过他,这种拐弯抹角,猜来猜去的对持只会让她连怎么接下一句话都变得困难,于是,她索性点点头,然后盯着他,企图能看出点什么「太子殿下,您难道是这么觉得?」 然而付洛宣睁着一双毫无情绪,冷若冰霜的眼睛,嘴角嗜着好看又魅惑的笑容,那样不可一世高高在上。 他点点头「你与本宫有同样的想法。」 余薇安有些头痛的顿住了,半晌,她直接问道,颇有些大义凛然的模样「您找我来,难道只是为了帮我猜测这些?」 付洛宣双手撑在桌子上,突然笑出了声「本宫又不会吃了你,你怕什么?」 她顿时就红了脸,这种分分钟就能被人看透心思的感觉并不好受。 突然,坐于上方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开口,语气无比坚定而认真,但却不是恳求,而像是一种威胁「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入我麾下。」 余薇安顿时震惊了,她明白这就是付洛宣的真实目的,但的确是她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的,甚至是现在,他说出了他的目的,她也不能够明白,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另一方面,他威胁般的话语仿佛让她不能够拒绝。 但她还是摇摇头,笑容有些僵硬,但装傻她还是会的「太子殿下说些什么,我实在不懂。」 「本宫帮你对付于桑槿。」他仿佛已经没有耐心再去周旋,开门见山的说道「你也可以当成一种合作,你想为你表姐报仇,本宫帮你。」 「为什么?」她震惊之余同时也被满满的疑惑包裹,仿佛没有缝隙,她沖不破这重重迷雾「合作?」 「你不想为你表姐报仇?」他道,抬着头,眼神仿佛藐视着一切,世间的所有在他面前就犹如蝼蚁「你看看你表姐的模样。」他突然冷冷的说道「疯疯癫癫,她何尝不可怜?」他盯着她,她却在他的目光以及表情中看不到一丝一毫的怜悯,他只是在述说,述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她不明白,是他不会演戏,还是…太会演戏。 她从小就住在表姐家,对于李云忆以及姑父都有深厚的感情,她表姐的确对她很好,甚至在她父亲要送她入宫时,表姐还曾帮她劝说过,纵使最后还是拗不过。 但她还是犹豫不决,在宫中,她必须要小心行事,否则下一秒就可能会惹祸上身。 付洛宣知道她有动摇的心理,便趁热打铁,这种简单的事情,他做的太多,有时候甚至懒得去亲自动手,余薇安这样涉世不深的闺中小姐,在他面前,根本不算什么难题。 于是他便又道「你表姐变成这样,对于阿尘,本宫也不忍心,毕竟他是我的弟弟,于桑槿的手段你也了解,做什么事情都讲究斩草除根,你真的能确定她会到此为止,阿尘能够平安无事?」 余薇安踉跄了一下,她的确没有想到这一点,阿尘,她的侄子还那样小,他的母妃变成这样,难道他的出生就是一种罪么?并不是,他有权力活下去。 她看着付洛宣,付洛宣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是已经知道她的决心在剧烈动摇所以等她回答,还是准备着下一番说辞继续动摇,她并不能知道,可他的眼神太过淡然,仿佛早就料想到结局,甚至已经不知不觉的设了一个出不去逃不走的局。 秋风颳来的不知不觉,但吹的久了还是能感觉到凉意,更何况是一动不动的站了一下午的苏锦玥,身子都僵的不知道该怎么动了。 眼看着太阳渐渐移动,心里想着终于快傍晚了,她也快解放了。 余薇安轻轻推开尚舞局的大门,苏锦玥抬起僵硬的手准备向她挥几下,然而还没有抬起来,就看到两位女官气势汹汹的拦住了正要进来的她。 最后的场景苏锦玥大概一辈子都无法忘记,夕阳西下,余薇安也站在了她的旁边,一同哭笑不得。 因为黄女官怕别人说她偏私,便给了余薇安同样的惩罚。 下课之后,她们两个并肩而行,背着红色耀眼的余晖,身后是一片嘲笑声,她们两个像是垂头的灰乌龟。 苏锦玥身上酸痛,准备回房间时,余薇安却将她叫住,塞了一张封好的信件给她,脸上挂着暧昧的笑容。 苏锦玥被她笑的一愣一愣的,根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余薇安却撞了她一下,一脸你别骗我,我什么都知道的模样,然后挂着暧昧的笑容阴阳怪气的说道「哎呦…你可别瞒我了…」 苏锦玥心里一惊,差点吓得冷汗就下来了,难道她已经知道自己为付洛宣办事了? 紧张之际,余薇安依旧笑容暧昧的说道「我知道你和尉迟大人有一腿,诺!」她用下巴指了指那封信「他让我交给你的,说是爱慕你很久了,不错啊…魅力这么好…要知道,他可是堂堂左相大人,多少姑娘倾慕他,都被他无情的拒绝!」 苏锦玥红了脸颊,不好意思之际又松了一口气,她摆摆手「不是你想的那样。」 她却嗯哼了一声,脸上的表情在说着:那是我想的哪样啊? 苏锦玥不好意思的低着头,其实尴尬的要死,随即她又突然想起付洛宣找余薇安的事情,便立即抬起头问道「太子殿下召你做什么?」
第151章 :怒火质问 余薇安一愣,慌忙的摆摆手「没事没事。」她的语气太过于敷衍「问了问我表姐的情况罢了。」 苏锦玥显然不信,第一,她能够看的出来余薇安的掩饰,二来,她太了解付洛宣,他会为了这么简单的事情却宣一个人觐见? 虽然事情肯定不是这么简单,但她也不想多问,便笑了笑「那好吧,我先回去了。」 余薇安点点头,她便转身离开,然而她却能清晰的感觉到背后的那个人缓缓的松了一口气。 回到房间,她立即打开那封信,信的确是尉迟昀写的,但并不是什么情书,她也知道,肯定是东宫那边有什么事情。 上面正写着:深夜,东宫。 虽然只是四个字,但无疑是付洛宣他们让她半夜去东宫商谈一些事情。 用过晚膳,洗了一个澡,她趁着黑夜偷偷去了大殿练习舞蹈,但奇怪的是,付峥煜却迟迟未来,大抵是李云忆的事情让他也颇有些头疼,这样缓一缓也好,苏锦玥心想,便自顾自的练习,练习好之后便又偷偷出了尚舞局去往东宫。 东宫大殿里头灯火如往常一样犹如白昼,仿佛从未灭过,或垣匆匆赶到大殿,如果能够仔细观察的话,会发现,他捏着拳头,眼底隐着一触即发的怒火,仿佛想要烧毁一切。 他的步履却还是稳定不乱,走到付洛宣的面前,无人的大殿里,他直接开口问道,面具下的语气有些低沉,却带着不容忽视的质问「您为什么要将余薇安拉进来!」 付洛宣头也没抬,倒是不介意他的满腔怒火,语气依旧那么漫不经心「她自己答应的,我没有威胁她。」 这种感觉就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原本想要发泄一下,却发现不止没发泄成功仿佛更郁闷,或垣深吸了一口气,红了一双眼睛,咬牙切齿的问道「为什么!您这么做是为什么?」 「你这是在质问我?」付洛宣终于缓缓抬起一双眼睛看着下方被怒火包裹着的或垣「只是一场交易,对付于桑槿事半功倍,你觉得不好?」 「对付于桑槿?」或垣冷笑了一声「您这么做的目的到底是为什么,您自己最清楚。」 付洛宣顿时垮下了脸色,眼底冷冰冰的盯着他,没有说话。 他冷笑几声之后又道,语气有满满的不屑和鄙夷「对付于桑槿是苏锦玥的任务,您这么做,是在为她铺路么?」 他说完这句话,能够看见付洛宣眼底寒意凸起,带着一股置人与死地的风暴,时时刻刻都能够席捲一切。 他看着这样的渐渐有了怒火的付洛宣,心里才有了快意「您怕苏锦玥受伤,毕竟对付于桑槿不简单,您怕她背负的太多,怕她太辛苦,所以您拉了一个人帮她。」他勾着嘴角嘲讽的笑了笑「您这么做,处处为了苏锦玥,您在为她铺路,您自己心里知道么?」 「放肆!」付洛宣这下是真的火的,皱着眉头,紧抿着薄唇,眼底仿佛燃着熊熊烈火,他捏着拳头青筋暴起,可能下一秒就会捶毁面前的长桌,他冒着寒气的眸子死死的盯着或垣「你别忘了,你是我的人,是我将你从死亡边缘救起,现在为了一个女人,竟然来质问我?」 「您又何尝不是!」他抬起头也盯着付洛宣,毫无畏惧「为了一个女人,您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么?为了一个女人,去拉一个不相关的人下水,您…」 他话还没有说完,大殿的门突然被推开,尉迟昀和苏锦玥好似在讨论着什么,挂着笑容缓缓踏入,显然没有听见他们两人之间争锋相对的争吵。 因此看到他们两个对持般的一个坐在上方一个站在下方时,尉迟昀和苏锦玥同时都愣住了。 付洛宣瞬间隐藏起了自己的情绪,松开了拳头,淡淡的对着或垣说道「你先下去。」 或垣原本就带着面具,因此在他和苏锦玥擦肩而过时,她只能感受到他如风一样极速的脚步,和一双布着红丝的眼睛。 她和尉迟昀面面相觑,都疑惑着不知道发现了什么事情。 走到付洛宣面前,他坐在那里,依旧淡然着神色,什么多余的话也没说,直接道「余薇安已经答应和我合作,从此以后你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苏锦玥心中一惊,震惊付洛宣竟然会和余薇安合作,这是她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的,但尉迟昀面无表情,显然是早就知道了。 付洛宣继续道「她是否忠心还不得而知,我没有告诉她关于你的事情,所以你必须秘密监视她,不要暴露。」 「可是…」苏锦玥皱着眉头「她只是一个不相关的人,把她牵扯进来是不是…」 「她想为李云忆报仇。」付峥煜勾着嘴角「凭她一己之力,只是自掘坟墓罢了。」他冷笑了一声「既然我们和她有同样的目的,为何不合作?」 苏锦玥虽然不想把余薇安拉进来,但付洛宣说的也有道理,她的确有报復于桑槿的心思,她一个人无论如何是不行的,若是合作起来,那就另当别论了。 尉迟昀突然在一旁问道「你让余薇安做什么了?」 「暂时让她什么都别做。」付洛宣道「现下于桑槿刚对付了李云忆,必定会处处小心,等这件事情的风头过了,我会让她出场。」 尉迟昀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看了一眼苏锦玥,苏锦玥低着头,什么话也没有再说。 出了大殿,凉气扑面,尉迟昀突然解开身上的斗篷给苏锦玥披上,她愣了愣,在暗夜中抬头看着他,一双眸子比星星还要闪耀。 「怎么了?」尉迟昀笑道。 「为什么?」她突然问道。 尉迟昀露出疑惑的神色「什么为什么?」 「付洛宣。」她又垂着头,语气是满满的猜不透「为什么付洛宣要做这些事情,他是东隋的太子,为什么…」 「锦玥。」尉迟昀打断了她的话「有些事情,最好不要多问,永远别知道。」 「为什么?」她又问,眼底像是有雾霾掩盖住,掩盖住什么?掩盖了一些真相。 尉迟昀对于她的为什么无从回答也无法回答,他突然顿住了脚步,捏住她瘦小的肩膀低着头问道「那你呢,处心积虑想要进宫,和付洛宣合作,是为了什么?」 苏锦玥突然愣住了,僵着表情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半晌,她掩饰般的干笑了几声,巧妙的将问题丢给他「那你呢,是什么人?」 尉迟昀笑了笑,露出无奈的神色,眼底无比认真的盯着她,在暗夜中晦暗不明「锦玥,在这样的乱世中,你什么样的出生就已经註定了你什么样的道路。」
第152章 :暧昧的瞎撮合 苏锦玥明白这个道理,她诧异尉迟昀竟然毫不避讳的就对她说了这种话,明明她不知道他的过去,他也不知道她的过去。 可他总是让苏锦玥觉得,那是一种似曾相识的理解,他仿佛参与过她人生所有的道路,所以才敢去对她说这种话。 尉迟昀还是那样看着她,专注而又无奈,苏锦玥是不懂的,他却好似欲言又止,总有一句话噎在喉咙中「锦玥,其实你明白么?我一直对你…」 「苏锦玥?」暗夜中,远处突然传来一声诧异的喊声,硬生生的打断了尉迟昀即将要说出的话。 苏锦玥勐的转过头,几步之遥处,一抹纤细的身影提着一盏宫灯,那身影渐渐将宫灯举到了上身,有夜盲症的苏锦玥才看清,那竟然是余薇安,正带着一脸疑惑和惊讶。 苏锦玥慌了,全身僵硬站在原地,一句话都憋不出来,她想起了付洛宣告诉她不要暴露的话,现下却真的暴露了,脑海里翻滚着所有能够瞒的过去的藉口,但似乎都不够充分。 尉迟昀眉头一皱,他还捏着她的肩膀,能够感受到她身体的僵硬,便立即上前,挡住了她,准备好一番说辞,好帮她矇混过关。 余薇安看着突然闯进她手中灯火内的尉迟昀,一惊,但还是恭敬的行礼,带着满满的疑惑「左相大人?」 苏锦玥在尉迟昀的背后紧张的吞了吞口水,他的背影挺拔高大,因此她看不见余薇安,只听见那边突然奇奇怪怪的哦了一声,不是简单的哦,而是百转千回阴阳怪气的哦。 余薇安挂着暧昧的笑,伸着头想越过尉迟昀去看他背后的苏锦玥「锦玥,有什么好害羞的,出来啊!」 她的这句话把尉迟昀和苏锦玥都弄愣住了,可苏锦玥突然觉得这种感觉似曾相识,就像…就像… 就像…傍晚时分余薇安将尉迟昀的信件交给她时暧昧的调侃!难道余薇安误会她和尉迟昀在… 想到这个,她顿时就尴尬了,也更加慌张了,如果余薇安真的像傍晚时候那样的调侃,那该多尴尬,那她怎么面对尉迟昀。 尉迟昀还是一脸疑惑,准备好了理由,突然,他背后的苏锦玥却沖了出来,一个箭步冲到余薇安的面前,死死捂住了她的嘴巴,将她拉后了好几步。 余薇安呜呜的挣扎,瞪着一双眼睛诧异的看着苏锦玥,随即就听到苏锦玥在她耳边轻声道「你可别乱配鸳鸯,我和尉迟大人可没那种关系!」 可她却硬是挣扎开来,一逃离苏锦玥的手,就立马大声喊到「你紧张什么,幽会就幽会嘛,干柴遇烈火,总会撞出点火花嘛!」说着,她又看着尉迟昀,向他暧昧的眨了一下眼睛「是吧,尉迟大人,锦玥可是个好姑娘,您要珍惜才是。」 这一切发展的太快,苏锦玥还没反应过来,待她回过神,她仿佛能清晰的看见自己的脸啪嗒一下掉地上了,她低着头,纠着一张苦瓜脸,这样被余薇安一闹,她还怎么面对尉迟昀! 尉迟昀却没有尴尬,原本的疑惑渐渐消失,若不是暗夜,那大概能够清晰的看见,他脸色渐渐泛起的红晕,不像一位左相大人,不像一个翩翩公子,只是一个爱慕着一个姑娘的普通男子罢了。 既然余薇安这样误解了,他并不觉得是什么坏事,便顺水推舟,缓缓走到苏锦玥的面前,温柔的看着低着头的她,突然就紧紧拉住了她的手,她的手细腻纤瘦,并不是那种瘦的只剩下骨头,她的手带着点肉,软软的很温暖。 苏锦玥被尉迟昀这突如其来的动作给吓到了,她原本想要抽开自己的手,但他拉紧,她连动都动不了,更何况还有余薇安在,她不能就这样破坏这好不容易得来的矇混过关的机会。 尉迟昀浅笑的看着余薇安「我会的。」 余薇安捂住自己的脸颊,又怪声怪起的哦了几声,苏锦玥是真的尴尬了,全身僵硬在那里,连头都抬不起来。 因此她连问余薇安为什么会来这里都忘了,拉着尉迟昀就快速的跑走了。 终于跑到了余薇安看不见的地方,她才停下,气喘吁吁。 尉迟昀好似不怎么累,挂着开心的笑容用另一只手拍拍她的背。 苏锦玥顿时反应过来,一瞬间就勐的将手抽出来,退后了好几步,僵着一张脸低着头。 尉迟昀的手霎那间空了,秋风钻进他的手掌心,就犹如他的心,除了落寞还有什么呢?他垂着眼,也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最后还是他先开了口,有些尴尬的咳了咳「锦玥,那个…」 苏锦玥却突然哈哈的笑了几声,摆摆手,一脸不以为然「没事,她误会了嘛…你别觉得尴尬就行。」 「没有。」尉迟昀急的上前了几步「其实锦玥…我…」 他话还没有说完,苏锦玥快速的说了一句「我走了。」随即飞也似的跑开了。 她无法看见,冷风中暗夜里,尉迟昀一双黯然的目光追随着她的身影,犹如明亮的星星坠落的那一刻。 苏锦玥跑向孤月殿的那边方向,跑了很久才累的停下,心里也顿时松了一口气,她实在没办法再和尉迟昀待在一块儿了,实在太尴尬了,要怪就怪余薇安! 风将她吹的放松了些,她想起了付洛尘,便快步走到了孤月殿,去看了一下李云忆,发现她还是疯疯癫癫,坐在床榻上嘀嘀咕咕,贴身宫婢看见了她,便朝她点点头,她轻声问了一句「怎么样?」 那贴身宫婢将她拉出去,无奈的摇摇头「还是那样。」 「那圣上呢?」她又问。 那贴身宫婢嘆了一口气,垂着头,语气里太过悲凉「圣上…娘娘变成这样,圣上也只是安慰了几句,就再也没管过,一个疯了的失宠嫔妃,註定要在这里生老病死…」 苏锦玥也嘆了一口气,指了指大殿外「阿尘呢。」她并不避讳也不隐瞒她和付洛尘的关系好,直接叫他阿尘。 那贴身宫婢也明白,因此也没有在意,依旧很无奈的摇摇头「娘娘现下变成这样,奴婢也分身乏术,照顾不到。」 「我去看看他吧。」苏锦玥道。 贴身宫婢点点头,发生了这么多事情,那贴身宫婢对她的警惕终于消失了,也不再跟着她。 她转身走到了大殿,月色照在这孤寂的曲廊上,万家灯火中,或许就犹如尉迟昀说的一样,一个人的出生不是一种罪过,可什么样的出生却会註定了什么样的道路。 她的道路呢?踏着这月色,前方只有无边无际的黑暗,她的道路,唯有復仇!
第153章 :无法述说的过去 苏锦玥轻轻敲开付洛尘偏殿的门,却迟迟等不到他来,她尝试着推推门,竟然轻轻松松的就推开了。 她走进去,里头燃着烛火,付洛尘小小的身体躺在床榻上,盖着被子,苏锦玥松了一口气,原来他睡着了。 烛火中,她安心的笑了,走近床榻,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却发现他的额头滚烫,胖乎乎的脸颊也仿佛被烧的通红。 苏锦玥一惊,这分明是发烧了,她急的赶紧跑出去,一方面也庆幸她到了这里发现了,若是她没来,那贴身宫婢又要照顾李云忆,这孩子估计发烧死了都没人知道。 那贴身宫婢在大殿处看到苏锦玥慌慌张张,便疑惑的问道「怎么了?苏姑娘。」 「阿尘烧的厉害。」她焦急的说道「你快去请御医!」 那贴身宫婢也立即急了,却迟迟没有动作,面露难色「苏姑娘,你所有不知,这大半夜,当值的御医本来就少,更何况现下我们娘娘变成这样,没有哪个愿意踏入这孤月殿。」 苏锦玥眉头一皱,付洛尘的病情耽搁不得,思索了一番,情急之下想出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她对那贴身宫婢道「你先弄些冷毛巾敷在阿尘的额头上,我去去就回。」说完也不顾那贴身宫婢什么反应就跑出了孤月殿。 苏锦玥一路焦急的直接往太医院那里跑去,路过一片花丛时,看到有一抹硕长的身影站在暗夜中,定睛一看竟然是或垣,他就那么径直站在那里,眸子不知看向何处,眼底晦暗不明,却有种孤寂落寞的感觉。 她有要事去办,便只是疑惑的瞥了一眼,没做停留就跑开了。 一路跑到太医院,直接跑进去,几个当值的太医看着气喘吁吁的她,顿时疑惑的面面相觑。 苏锦玥尴尬的笑了几声,立即福身行礼道「几位大人,奴婢是尚舞局的舞女,有些发烧,想要讨几帖药。」 那些太医盯着她,半天没有反应,她那样冲进来的模样哪里像是发烧了,她自己也意识到了,赶紧装作柔软的模样咳嗽了几声。 其中一名御医终于开了口,上前了几步「姑娘,不如我为你把一脉看看吧。」 「不用!」苏锦玥立即摆摆手,大喊了一声紧张的退后了好几步,发觉那御医一脸惊吓的模样,她干笑了几声,缓和了一下语气道「不用麻烦几位大人了,奴婢讨几帖药便好。」 几名太医疑惑的替她配了几帖药,然后疑惑的交给她,又疑惑的看着她拿了药就跑了。 她又一路不敢停歇的拿着药跑回孤月殿,诧异的发觉或垣还站在那里,她顿了顿,还是不敢停留的跑开了。 跑到孤月殿,贴身宫婢正焦急的站在大殿外等候,看到苏锦玥的身影顿时就松了一口气,赶紧迎上去。 苏锦玥将药交给她「快去煎药!」说着又跑去了付洛尘的偏殿。 推开门,付洛尘的烧还没有退,头上敷了一块毛巾,苏锦玥拿起来一摸,见毛巾都被染的滚烫,她又将那毛巾沾湿,重新敷上额头,那孩子嘴唇干枯,一直叫着母妃。 她嘆了一口气,祈祷这孩子能熬过这一关,坚强别人是无法去教的,也无法靠人给予,只希望他能够坚强起来。 贴身宫婢快速的煎好药,碗里冒着热气端进来,苏锦玥吹了吹,将汤药吹凉些,她又唤了付洛尘几声,好在他迷迷煳煳的睁开了眼睛,沙哑了喊了一句「玥姐姐。」 苏锦玥笑着点点头,便赶紧趁着这个时机将药餵给他,只是餵了几口他便又昏睡过去。 时间慢慢到了深夜,她有些困的打了几个哈欠,贴身宫婢在一旁便道「苏姑娘,今天多亏了你,时间不早了,你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奴婢来照顾尘皇子。」 苏锦玥点点头,这么晚她的确该回去了,便站起了身,伸了个懒腰,叮嘱道「这几帖药够阿尘喝一天了,明晚我再过来,你小心着照料,若真有什么急事,直接来尚舞局找我。」 贴身宫婢报以感激一笑,送她出了孤月殿。 苏锦玥一路上慢悠悠的走着,也不用太急,回尚舞局时又路过那片花丛,花丛中或垣孤寂的身影还矗立在那儿。 她愣住了,思索了一番还是缓缓走进了那花丛内,她体会过这种孤寂的感觉,若有一个人在身边,该是多么温暖。 在这样乱世生存的人,都不容易,能帮便帮吧,她抱着这样的想法,缓缓来到了或垣的身边。 或垣感觉到身边有人,转过头一看,眼底尽是诧异,面具下的声音低沉,带着疑惑「苏姑娘?」 苏锦玥瞥着他,带着调侃的语气,希望把气氛营造的轻松一点「唉?或垣大人,月色虽美,你也不用观赏到现在吧?」 或垣看了她一眼便又转移了视线,语气依旧不温不火,带着掩饰不掉的落寞「我倒没这个心思观赏什么月色。」 苏锦玥倒有些苦恼,想安慰他,连个突破口都没有,只能努力的找些话题「那你在干嘛,智者的沉思?」 「没有。」他不理睬这种玩笑话,依旧一本正经的说道「我只是在想…我的过去罢了。」 苏锦玥一愣,过去么?他也有什么难以启齿或者无法面对的过去么? 「过去?」她抬着头盯着他带着面具的侧面,除了兇狠的麒麟,她什么也看不见。 或垣点点头「我还能依稀想起,那种面对死亡的感觉。」他冷笑了一声,仿佛无比的悲凉「那个时候,我拼命的想要活下来,没想到真的活了下来。」 「这样不好么?」苏锦玥笑了笑「你想实现的愿望,都实现了,你要知道,这个世界上,每一天,有多少人想要活下去,结果只是垂死挣扎而已。」 他听了她的话,重新看了她一眼,突然问道「你尝试过被死亡追逐的感觉么?」 被死亡追逐?她不自觉的就嘲讽的笑了笑「何尝没有。」她道,不是一种死亡,是千万种死亡,全部向她压去的窒息,她和或垣不一样,他想活下来,可她不想,她总是在那段时间里想要去接受死亡,可她的执念却让她活了下来,并且苟且偷生的活了三年,后来她就想通了,不如再做些什么吧,再做些什么之后再去死,也不枉她来这世上一遭。 或垣盯着她「怎么不说了。」 她回过神,耸耸肩,掩饰掉眼底的苍凉「没什么可说的了。」 「那你的过去呢?」他又好笑的问了一句。 苏锦玥摇摇头「我不会说的,即使你拿你的过去交换,我也不会说。」 她连回想都不敢,那样滚烫的鲜血和冰冷的黑暗一般的过去,她又怎能说出口。
第154章 :周文诗的教学风格 「我活了。」或垣突然道,不知道他面具下该是什么样的表情,只是他的语气低沉,竟也猜测不到情绪「却丢了一些东西。」 「我也是。」苏锦玥点点头,觉得不以为然,她已经想通了,就算用了很长时间才变成了这么淡然的去接受她所失去的,但她庆幸,她熬过来了。 这样的乱世就像一口油锅,挣扎的永远不止你一个人。 或垣在月色下偏头瞥着她,突然问道「你喜欢尉迟大哥?」 他问的太突然,她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愣神了半天才明白,连忙摆摆手「没有没有,你可别误会。」她看着他,心想今天实在太诡异,怎么他和余薇安一样,瞎撮合别人。 可他听了,也没有什么反应,又问道「你喜欢太子殿下?」 苏锦玥顿时就慌了,倒退了一步「没…才没有…」她低着头,感觉脸颊像被火烧了一样,直接蔓延到耳根,难道这么明显么?她对付洛宣的心思,这么容易被看穿?她还没有对付洛宣说出那一句话,又怎能让别人先知晓,更何况…她怕付洛宣突然知道了会…会对她产生隔阂吧! 「你慌什么?」或垣好笑的说道「开个玩笑而已。」 「哈哈哈哈…」苏锦玥干笑了几声,尴尬的装作被逗到了的模样「好好笑…」 她并不知道自己的伪装太蹩脚,或垣能够看的明白,但他没有继续下去,盯着她换了一种话题「大概就在这几天,你们该出宫了吧。」 「出宫?」苏锦玥疑惑的皱起眉头,明显的什么也不知道。 「周文诗一向的教学风格。」他笑道「每一届的舞女,她都会带她们出宫学习,一开始圣上以及很多人都反对,后来渐渐就变成了一种规则。」 苏锦玥还是懵懂的摇摇头「我并不知道啊,出宫做什么?」 他耸耸肩「过几****就会明白了。」说着他又转过了身,什么话也没说就穿梭在花丛中离开了。 苏锦玥被他弄的一愣一愣的,但愣了一会儿,秋风袭人,她赶紧拢紧了身上的斗篷,跑回了尚舞局,回了房间时她才发觉,身上披着的斗篷竟然还是尉迟昀的。 美美的睡了一觉,她已经把或垣对她说关于出宫的事情给忘记了,没想到,去大殿之后,周文诗真的宣布了这个消息。 她道「最好的舞蹈其实在民间,这一直是我教学之中秉持的信仰,像你们这些温室中的花朵怎能真的参悟舞蹈中的精髓,看样子时间也差不多了,明日就带你们出宫。」 下面一群舞女都炸了锅,有人欢喜可以出宫玩玩,有人不屑一脸鄙夷。 周文诗咳了几声,让她们肃静,又道「这也不是第一次了,我带的每一届都是如此。」 下面有舞女问道「周姑姑,出宫到底做什么?」 周文诗顿了顿,笑道「不要以为舞蹈只有你们这些千金小姐才会学,山外有山人上有人,你们就当作边学边玩吧。」 苏锦玥明白周文诗的意思,她说的也没错,曾经在外三年,很多青楼中的舞姬所跳的舞蹈,恐怕真要比较起来,并不比这些舞女差。 还有那些百姓之间用来玩乐的民间舞蹈,看似不登大雅之堂,但细细看来,其中舞蹈精髓,真正的被他们演绎的淋漓尽致。 周文诗的这种做法,无异于是对的,她是一位好舞师,并没有将她们由圣上嫔妃那边培养,只是简简单单的将她们当作学习舞蹈的舞女。 直到正午下课了,一群舞女还在叽叽喳喳,苏锦玥和昭玉并肩走着,昭玉突然问道「你想出宫么?」 她记得上一次出宫还是才进宫不久后,那个时候有沈禾熙她们,在外面玩的也算快乐,现下想来,她的确在宫中闷的好久了,于是她点点头「应该会挺有意思的。」 「二十人吶。」昭玉道,感嘆了一声「二十名舞女,在宫外该多壮观!」 苏锦玥被她逗乐了,一路欢声笑语的回了房间。 正午时练习了舞蹈,她隐藏起自己真实实力,只为选拔那一刻的惊艷。 下午又学习了舞曲,周文诗还是把她一顿骂,时间划到傍晚,用了晚膳,又洗了澡,一直到了黑暗来临。 她踏着月色去了大殿,意外的是昨夜付峥煜没来,今夜他来的特别早,坐在殿阶上,一个人在月色下,看起来只是一抹瘦小的身影,那个高高在上的帝王,其实他也没有那么快乐吧,儿女绕膝,其实他还是那么落寞孤寂吧。 手染着鲜血,却那么的悲凉,苏锦玥并不同情他,一切都是他活该。 付峥煜看到她,向她招招手,示意她过去,苏锦玥瞬间隐藏起眼底冰冷的恨意,然后缓缓走近,一同坐在了他的身边。 付峥煜看着她,露出笑容「昨夜我没来。」 「我知道。」苏锦玥点点头「发生什么事情了么?」 「嗯。」他点点头,却貌似不愿意说,苏锦玥也不说话,她心里冷笑了一声,想看看付峥煜到底能说出什么样的话,毫不相关的人,她没必要为了缓和气氛而去找话题。 愣了愣付峥煜突然问道「最近都没看你练舞。」 苏锦玥缩了缩脖子「太冷了,大殿里空荡荡的,我现在在房间里练习了。」她看着他「你想看么?」 「嗯。」他点点头。 可苏锦玥却摇摇头,笑的可爱「今夜不行了,等我回宫后吧。」 他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是到了该出宫的时间了。」 苏锦玥故作诧异的问道「你知道?」 他笑着道「这是你们舞师一贯的作风,宫里头的人都知道。」他看着月色下的她,诧异的模样有些呆萌,便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苏锦玥一愣,转头毫不避讳的盯着她,付峥煜勐的收回了手,有些尴尬的咳了几声,心里有些莫名的紧张,因为他不知道苏锦玥会是怎么样的反应,结果却听见她笑了几声「你好像我爹爹哦!」 付峥煜一下子也被逗笑了,指了指自己「我很老了么?」 「也不是了。」她摆摆手,笑起来嘴角的弧度刚刚好,让人看了很舒服「就是感觉。」说完她又笑了几声。 气氛终于缓和了不少,付峥煜的心情也变好很多,他想,无论怎么样,只要到了这里,仿佛都能被这个可爱的姑娘感染。 如果他能留这个姑娘在身边就好了,他冒出这个想法之后自己又嘲笑了自己,她是舞女,无论如何都会成为他的人,这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第155章 :奇怪的出宫三人行 月凉如水,付洛宣缓缓回到了大殿,刚坐下没多久,尉迟昀就来了,身后还跟着或垣,或垣见了他,似乎没有了之前的怒火,跟平常无异。 尉迟昀在下方疑惑的问道「你也要出宫?」 付洛宣看着他,突然敛了敛神色,也不知道是掩饰了什么,淡淡的嗯啊一声。 或垣在一旁诧异的喊出声,看着上方的付洛宣「您竟然也要出宫?!」 付洛宣貌似有些尴尬的咳了几声,依旧冷着一张脸,点点头「顺势体察民情。」 「是你提出的,还是圣上提出的?」尉迟昀突然毫不避讳的问道,盯着他一动不动。 付洛宣垂着眸子,眼底晦暗不明,他顿了顿「我和圣上都有同样的想法。」 「是么?」尉迟昀笑了笑,仿佛自言自语。 一旁的或垣看着两人之间莫名其妙的诡异的气氛,突然就联想到了苏锦玥。 突然,尉迟昀收了笑容,一本正经的说道「我也要去。」 付洛宣顿时就诧异的抬起头盯着他,眼底不知做何情绪,顿了顿,他终究是点了点头,又敛了神色,不知想了些什么。 或垣诧异的拍了一下尉迟昀的肩膀「尉迟大哥,你也要…」 尉迟昀挂着温和的笑看着他,点点头,带着调侃的语气「我也闷坏了,想出去走走。」他看着或垣诧异的目光「何必这么惊讶?你大概不知道你尉迟大哥我也很贪玩呢!」 或垣愣了愣又干笑了几声,觉得自己也有必要做些什么了,他有强烈的预感,这一次出宫一定会非常有趣,于是他便看着付洛宣突然道「我也要去!」 付洛宣又诧异的看着他,皱着眉头「你去做什么?」 或垣看了一眼旁边的尉迟昀「尉迟大哥贪玩,其实我更贪玩才是,您就带着我吧。」 「不行。」付洛宣面对这种越来越复杂的情况,立即就拒绝了,不知为何听到尉迟昀要去,他已经很头疼了,没想到还要带上一个。 或垣无所谓的耸耸肩「我倒不一定需要请求您答应,我去找圣上,他必然会答应,我只是懒得去而已。」 他这句话即是提醒也是实话,他若真的想去,付峥煜会不让他去? 付洛宣彻底顿住了,他手臂撑在长桌手,无奈的用手扶额,看不清表情。 送走了付峥煜后,苏锦玥想起了付洛尘的病情,想着白天那贴身宫婢没有来找她,应该没有什么大事了,于是她便又去了一趟太医院,讨了好几帖药带去了孤月殿。 好在这次去,李云忆已经被那贴身宫婢给哄睡着了,她去看了一眼付洛尘,发觉他烧退了一点,有转好的趋势,便随即将药交给那贴身宫婢。 贴身宫婢看着她,眼底尽是感激「真是辛苦你了苏姑娘。」 苏锦玥颇有些不好意思的摆摆手「倒不是辛苦,你也知道,我和阿尘很合得来…」 那贴身宫婢笑了笑「那也是。」说着便想转身去煎药。 苏锦玥立即叫住了她,看着她疑惑的转身,随即道「明日我便要出宫了。」 「出宫?」那贴身宫婢有些诧异,但毕竟在宫中待了好几年,也明白这些,随即就瞭然了「看来已经到了周舞师带你们出宫的日子了,只是今年有些早。」 苏锦玥调侃道「大概我们这一届太笨吧。」 那贴身宫婢被她逗笑了,又问道「那你们何时回来?」 「这也是说不准的事情。」苏锦玥看了一眼床榻上的付洛尘「因此想要拜託你一定要照顾好阿尘。」 那贴身宫婢也看了一眼付洛尘「自然。」她给了一个放心的眼神「这也是奴婢的本分。」说完就转身出去了。 贴身宫婢刚出去,付洛尘就醒了,但还是迷迷煳煳,半睁着一双眼睛,咳了几声。 苏锦玥立即凑过去,紧张了喊了几声「阿尘?阿尘?」 付洛尘沙哑着声音有气无力的喊了一声「玥姐姐。」 他能够醒过来,苏锦玥便立即送了一口气,点点头「姐姐在这里。」 他却没有再说什么话,眸子里有了点点泪水,顺着眼角滑落。 苏锦玥看见他的眼泪,无奈的嘆了一口气,用温暖的手擦拭着他的眼角,轻声而又温和的鼓励道「阿尘,明日姐姐就要出宫了,你必须要在姐姐回来之前痊癒,你能答应么?」 他轻点了一下头,表示能够答应。 即使这样,苏锦玥还是不放心,觉得在她走之前必须再鼓励一下这个孩子,好让他在没有她的日子里坚强起来。 于是她便露出温暖的笑容「阿尘,你听我说。」她摸摸他的小脑袋「你要照顾好你的母妃知道么?」 说起李云忆,他眼底有蓄了泪水,但还是点点头,抿着嘴唇一言不发。 苏锦玥又道「只有你好起来,坚强起来,才能照顾你的母妃,她如今身边就你一个,你必须成长起来,才能保护你母妃知道么?」 她这一席话,终于让他眼底露出一点坚定的目光,他从被窝里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点点头,扯着嘴角道「还要保护玥姐姐。」 苏锦玥被他逗乐了,揉揉他的脸颊,给予他同样坚定的目光。 夜渐渐深了,莫大的皇宫一片寂静,如死一般寂静,只有偶尔的守夜太监宫婢提灯走过。 苏锦玥离开了孤月殿,走向了焕玉阁,守在大殿外的宫婢将她拦住,问她是何人。 苏锦玥猜测付峥煜或许在里面,无论如何,她都不适合在深夜去见媛清,但她早就准备好了,掏出怀中白日写的一封信给那宫婢道「这位姐姐,麻烦你借给媛贵人。」说着就转身离开了。 她已经有好久没有见过媛清了,她成了舞女,每日都很繁忙,媛清也成了贵人,彼此之间都不方便,不过好在隔一段时间就会用书信来往,这次她出宫,便也写了一封信。 回到了尚舞局,她将东西收拾好,第二天敲锣声早早就响起了,提醒她们该起身准备出宫。 一群舞女洗漱用过早膳之后在院里集合,苏锦玥刚出房间就听到有几名舞女议论纷纷。 「听说这次太子殿下和尉迟昀,还有或垣大人也会去呢!」 「什么?三位大人物同我们一起。」 「自然!真是期待,虽然没见过,但听说三位都容颜俊逸呢!」 「唉呀!原本还懒得出宫,这下真真是有趣!」 苏锦玥听了彻底凌乱了,付洛宣要去,尉迟也要去,或垣也要去!这是什么情况! 她一偏头,发觉不远处的余薇安同样正风中凌乱中。
第156章 :再次出宫 不一会儿两位女官也来了,叮嘱了她们在外面不要惹事,要她们听周舞师的话。 这次出去由周文诗带着她们二十位舞女,接着便是付洛宣尉迟昀或垣,那两位女官并不会去。 苏锦玥打了个哈欠,转头去看昭玉,发觉她异常兴奋,估计是真的在宫中闷久了吧。 若说自己的话,其实心里也有那么小小的欣喜,其中最大的一个因素大抵就是因为付洛宣同她们一起吧,在宫中的时候,相处的时间少之又少,更多的时候都是在商谈计划,并不能多说一句话,这次出宫,倒是可以好好接近一下。 这种自私的小心思,她并不觉得有什么羞愧的地方,反而是嘴角已经不自觉的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 那两位女官叮嘱了好多,就像一位母亲担心出远门的孩子一样,叮嘱之后便让她们收拾东西再回来集合。 其实也没什么东西好收拾,苏锦玥同上次出宫一样,带了几件常穿的衣裳,还有几件首饰和银两便行了。 收拾好出去之后,周文诗已经来了,挂着笑容似乎也很期待,然后带着排好队伍的她们去了宫门。 宫门外停了五辆马车,每五位舞女一辆,还有一辆明显华贵的马车应该就是付洛宣尉迟昀或垣所乘的。 上了马车,苏锦玥坐在马车内打盹,突然马车内的其他四名舞女开始骚动起来,她睁开双眼,发觉那四人都掀开了车帘,每个人的眼睛都看直了,边看边议论纷纷,带着仰慕的语气「是太子殿下!」 「还有尉迟大人和或垣大人!」 「传闻真不假!他们穿起常服也是如此的翩翩公子!」 苏锦玥无奈的摇摇头,真不知道坐在其他马车上的余薇安和昭玉会不会也这样。 不一会儿,大抵是他们三个人都上了马车,那四名舞女将头从窗外缩了回来,但嘴巴还是叽叽喳喳不得安宁,马车随即也缓缓驶了起来。 地点在宁州城,离盛京不远也不近,听说也是个异常繁华的地方,因此那些马车夫快马加鞭争取在天黑之前到达。 然而到达之后终究是天黑了,那是苏锦玥睡醒之后,那四名舞女看着她,啧了几声无比鄙夷的感嘆道「你可真能睡,整整一天了。」 苏锦玥心想:我不睡了干嘛,和你们一起花痴么? 她只是想着,瞥了她们四个人一眼,就越过她们提前下了马车,刚下马车就看到付洛宣尉迟昀和或垣三人也从马车上下来。 尉迟昀和或垣他们两人看到她,偷偷的勾着嘴角朝她笑了笑,唯有付洛宣只是淡淡的扫了她一眼,便转过了头。 苏锦玥有些失落,也将视线转移到了别处,心里有些不服气,对于付洛宣,她只想说,拽什么拽! 其他舞女都纷纷下了马车,昭玉跑到她旁边,哇了好几声,苏锦玥抬头看去,她们的马车停在了一座阁楼面前,阁楼大抵五层,每一层的屋檐上挂着红灯笼,照亮了远远的一方,一楼上面有大大的檀木牌匾,雕刻着飞舞的三个大字:沉音阁。 同样也是供名门望族和那些富豪玩乐和休息的地方,装饰和布局同朔月楼差不多。 望着这些,苏锦玥突然感觉回到了上一次出宫,还想起了白梓成,心中不禁悲凉起来,但这种感觉在那些舞女对着付洛宣三人犯花痴和一些高傲的千金小姐的抱怨中消失殆尽。 付洛宣他们三人带着一些侍卫首先进了阁楼,阁楼里的老闆是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妇人,看见付洛宣他们,顿时两眼发光,迎上来就问来自何处,要去往何方。 周文诗带着二十名舞女进去,第一层很大,整个楼层的布局跟朔月楼简直就是一模一样,苏锦玥都开始怀疑这背后真正的老闆是否是同一个人。 付洛宣首先开口道「我们来自盛京,去苏州城经商,路过宝地,想要休息几日。」 那老闆乐的眼睛都眯着一条缝,看到后面的二十名舞女之后,顿时就震惊了,尉迟昀在旁边解释道「这是我们府上的女眷。」 此话一出,不止那老闆,在场的其他客人都不禁感嘆起来,这么多女眷,而且各个都是风格不同的美人,这样的家族来头到底是有多大。 那老闆又顿时收起了惊讶,赶紧引路上楼给她们安排房间,付洛宣尉迟昀或垣三人分别三间房,周文诗一间房间,那几名侍卫一间房。 一开始苏锦玥以为她们二十名舞女得几个人一间房,她还准备和余薇安一起,以方便同付洛宣吩咐的一样观察她。 没想到付洛宣竟然吩咐让她们二十名舞女一人一间房间,要不是这阁楼大,估计都装不下。 苏锦玥诧异了,那老闆也诧异了,心里感嘆着真是土豪,这钱岂不是如流水一样就进了腰包,更重要的是这样的一群人,实在庞大又神秘,有必要好好调查一番。 一切都准备好了之后,余薇安跑到她旁边笑道「那老闆真像个老鸨,一开始我还以为进了青楼呢!」 苏锦玥被她逗乐了,点点头表示贊同,一转头髮觉尉迟昀越过她时,朝她笑得温和,顺势还眨了一下眼睛。 她也笑了笑,待他走过去之后,转头发现余薇安暧昧的看着她,还用那纤细的腰撞了她一下。 苏锦玥有些无语,准备回房间,余薇安却拉住了她凑过去笑得暧昧,轻声问道「尉迟大人是专门为了你才要求一同出宫的吧?」 「你胡说什么呢!」苏锦玥瞪了她一眼,轻推了一把。 余薇安啧几声,颇有些可惜的摇摇头「你急什么,鬼都能看得出来你和尉迟大人之间…不过…」她一脸瞭然「我明白,女孩子嘛,总要矜持点嘛,不过太矜持也不是什么好事。」 苏锦玥瞥着她,心里想着,鬼都看的出来?说话那么夸张,她和尉迟昀明明就没什么,再看她的模样,苏锦玥无奈的摇摇头「说得跟你经歷过似的!」 没想到余薇安却慌了神,赶紧摆摆手,变了脸色,异常激动的大喊了一声「你说什么呢!」 苏锦玥奇怪的看着她「我说什么了?」 她又瞬间慌乱的掩饰过去「没什么,我可是好心好意的提醒你,我明白你心里也是有尉迟大人的…」 有什么啊!苏锦玥瞅了她一眼,打开房门走进去,啪的一声又关了房门。 余薇安看着苏锦玥逃避的模样,无奈的摇摇头,尉迟昀对苏锦玥的感情,她看的明白,可苏锦玥却好似总有些不明朗,看来有必要到她出场的时候了,好好撮合一下这一对有情人。 她为自己乐于助人的品质赞嘆了一把,开开心心的就进了旁边的一间房间。
第157章 :诡异的五人行 出了宫之后,那些舞女似乎心情都不错,因为不用练习舞曲又不用学习礼仪,简直就是吃吃喝喝玩玩闹闹,再悠闲不过了。 周文诗叫她们这些舞女一同到三楼用晚膳,付洛宣尉迟昀或垣三人在专门隔间里,她们则去了另一间隔间。 边吃边聊便到了半夜,苏锦玥又困了,打了个哈欠便和周文诗请求先回房间。 周文诗答应了,刚准备起身离开,一旁的昭玉就拉住了她「锦玥,你是不是得了嗜睡症?」 苏锦玥嘴角不自觉的抽动了几下,她无奈的摇摇头「什么跟什么啊。」 「我看你今天好像已经睡了一天了,怎么又困了。」她担忧的问道。 苏锦玥拍拍她的肩膀,让她放心「我一无聊就容易犯困。」这话没有欺瞒,倒是真的,也不知从何时开始。 昭玉点了点头,但眼里还是担忧着,随即放开了她的手。 苏锦玥转身便离开了隔间,刚出去便碰见了上楼的付洛宣,他也看见了她,转头冷冷的盯着她,眼底意味不明,依旧仿佛藏着寒冰。 不知为何,她突然觉得有些尴尬,想起了上次出宫沈禾熙帮助她的倒追计划,就更加尴尬了。 她低着头,前也不是退也不是,不说话也不是,说话也不是,正纠结着,不远处的付洛宣就先开了口,语气依旧不温不火,但她已经习惯了,无论他有什么样的情绪,他都可以很好的掩饰起来。 「去哪儿?」他问道。 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突然让她觉得无比亲昵,她抬起头咧嘴一笑「想回房休息,你呢?」 他轻点了一下头「回房休息。」 「嘿嘿!」突然,或垣从另一边的隔间里出来,眼底带着意味不明的笑意,走到了苏锦玥旁边,看着她,调侃道「苏姑娘,这样的笑容可要注意点,别让其他人看见了。」 苏锦玥顿时收了笑容,瞥了他一眼。 他低着头凑近了她「良辰美景,不如我们一同出去逛一逛吧。」还不等她反应,他又抬起头看着付洛宣,道「您觉得呢?」 还未得到付洛宣的回答,尉迟昀也从隔间里出来,挂着温和的笑容盯着或垣「怎么出去也不带上我?」 或垣跑过去搂住尉迟昀的肩膀「哪能啊,自然要带上尉迟大哥。」 说完或垣盯着苏锦玥,发觉她看付洛宣时,眼底有紧张有羞涩,更加有想要靠近的意味,可她看尉迟昀时,却无比坦荡,他便明白了,她分明是喜欢付洛宣。 而付洛宣呢,似乎对她也挺特别的,或垣在心里狡黠的笑了几声,想着太子殿下还不承认。 他就要趁着这次出宫的机会好好撮合一下付洛宣和苏锦玥,好让付洛宣以后亲口承认他自己喜欢苏锦玥,也不枉上次争吵之仇! 想起这个,或垣差点就笑出了声。 然而,余薇安却突然冷不丁的站在了隔间处,不知站了多久,显然是听见了他们的对话,立即就喊了一声「我也要去!」 月色似乎比宫中要更明亮些,也比宫中要暖和些,披了件斗篷也感觉不到凉意。 或垣穿梭在车水马龙的街道上,嘴角抽动了几下,头疼的看着现下的情况,他站在中间,左右是苏锦玥和余薇安,再左右是付洛宣和尉迟昀,这样奇怪的搭配似乎超出了他原本的计划啊! 余薇安也颇有些头疼,宁州城的夜晚不算繁华,但也不算寂静,不少店铺还开着,小贩也守在街边等候顾客,不少人选择在夜晚出来,偶有马车在月色下驶过。 貌似现在的气氛有些诡异啊!余薇安想,该在的人都在,不该在的人也在,她到底如何去撮合尉迟昀和苏锦玥! 逛了一小段路,余薇安实在是受不了这种沉默以及尴尬的气氛,瞥了中间的或垣一眼,越过他走到苏锦玥的面前,拉住她的手道「这样逛下去也没什么意思,我们俩个去那边看看吧。」 苏锦玥愣了愣,不自觉就看向了一边的付洛宣,眼神似乎在询问,付洛宣淡淡的扫了她一眼,又淡淡的道了一句「去吧。」 余薇安听见付洛宣这样说,便行了一个礼,然后拉着什么也不明白的苏锦玥走到了另一边。 看着苏锦玥懵懂的模样,她心里偷笑了几声,无论如何,得先把锦玥从那三个大男人身边支开才是。 苏锦玥百无聊赖的逛着,一会儿去看看那个小贩的首饰,一会儿又去看看另一个小贩买的小玩意儿。 余薇安低着头思索,突然就萌生一计,拉着还在往前走的苏锦玥,笑着道「我马上回来,你别走远了。」 苏锦玥疑惑的盯着她「你去哪儿?」 她立即掩饰道「我看那边有买红薯的,一时口馋,我也顺便给你买一个吧。」说着就一熘烟的跑了。 苏锦玥往她跑的方向看去,也没见到什么卖红薯,无奈的摇摇头,真不知道余薇安在搞什么花样。 余薇安一路跑到付洛宣他们那边,发觉他们走的慢,边看边聊什么,她不敢惊动付洛宣和或垣,便偷偷跟在他们的后面,一边跟一边轻声念叨着尉迟昀。 听说人对自己的称谓最敏感,如果有人在你不远处提到了你,就算再小声,你都能在一瞬间清楚的听见。 她此刻就希望尉迟昀能够听见她的唿唤。 然而尉迟昀没发现,或垣却发现了,他突然顿住了脚步,勐的一回头,用那双迷人的眼睛死死的盯住了她,吓的她差点以为自己是小偷,抖了三抖。 或垣疑惑的盯着她「你干嘛?」 他一开口,付洛宣和尉迟昀都停下了脚步,回头疑惑的看着她。 余薇安尴尬的笑了笑,然后指着尉迟昀道「我找尉迟公子有事!」 尉迟昀诧异的指着自己,左右看了看「我?」 余薇安使劲的点头「对,就是你。」 尉迟昀愣了愣,疑惑的走过去,余薇安不顾付洛宣和或垣的反应,立即就将他拉走了,满街道的人群中,他们两个小小的身影瞬间便被泯灭了。 或垣伸长了脖子努力朝人海看了看,还是没看见他们两个突然跑到哪里去了,他鄙夷的切了一声,嘀嘀咕咕骂道「一个女孩子,拉着一个男人乱跑,真是不知羞耻!」 付洛宣也一旁勾起了嘴角,看着或垣眼里貌似不服气的神色,调侃道「怎么?因为她拉的不是你?」 或垣瞥着付洛宣,没有说话,心想:你就嘲笑我吧,是时候让我来嘲笑你了! 面具下的他狡黠一笑,刚好尉迟昀和余薇安不在,是时候实行自己的计划了。 或垣看着一旁挂着浅淡笑容的付洛宣,指了指不远处道「我去方便一下,您在这等我,可别跑远了。」
第158章 :阴差阳错 付洛宣什么话也没说,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便顿在了原地等他。 或垣趁机赶紧熘了,顺着之前余薇安苏锦玥离开的地方找去,挤开一群人堆,又行过偏僻的地方,也不知道拐了多少弯,走了多久,终于在一个小贩摊边找到了苏锦玥。 她正在挑送给付洛尘的小玩意儿,听到人群中有人叫她,回过头,不是余薇安,竟然是或垣。 或垣走过去,气喘吁吁的拍在她的臂膀上「苏姑娘,你让我好找啊!」 苏锦玥疑惑的皱起眉头,默默的撤开了自己的臂膀「什么事啊?」 他尴尬的收回了自己的手,然后凑近了她的耳边轻声道「太子殿下找你呢!」 「付洛宣?」苏锦玥的疑惑更深了,有些不敢相信「找我?」 「嚯!」他满眼的诧异,盯着她「我竟然从来都不知道你直唿他的名讳!」 苏锦玥顿时红了脸色,干笑了几声赶紧解释道「习惯了,大抵第一次就是这么叫他,后来私底下也没改过来。」 或垣摆摆手,没有继续这个话题,隔着人群指了指付洛宣应该在的方向「诺!他就在那儿,之前人多不方便,现下他找你有事情商谈。」 「什么事情?」她问道。 或垣眼底闪过一丝狡黠「我也不知道。」他伸出手推着她「快去吧,别让他等久了,快去快去。」 苏锦玥虽然满心的疑惑,却没有在这个方面怀疑或垣,便想也没想就挤着人群往付洛宣那边而去。 背后的或垣拍拍自己的手掌,面具下勾着嘴角邪恶一想,想着他已经做到这种地步了,希望太子殿下能够给力一点。 他顿了顿,这件事情办好了,想起余薇安,该去找一找那个不知羞耻的姑娘,他立即就往人群中穿梭着,嘀嘀咕咕的还在骂道「真是不知廉耻!」 苏锦玥挤着人群,幸亏不是太多人,否则她连方向估计都忘了,找了一段时间,她都快要怀疑是或垣耍她的时候,终于隔着一波人群看到了付洛宣那双冰冷的眼睛,不知在看向何处。 她笑了笑,顿时松了一口气,加快脚步就往那边挤,结果因为自己太急了,不知被谁绊了一下,啊得一声就摔到在地。 她的一声啊在这一群欢声笑语的人群中激不起一点涟漪,她摔在地上,只看见一双又一双脚步来回穿梭,她想趴起来,结果旁边一个人的腿又将她撞到了。 人实在是太多了,更何况她倒在地上,估计都没有人发现,但她手撑着地,还是努力的趴起来,结果又被撞到了,就在她快要抓狂的时候,有一只纤细白皙的手出现在她面前。 苏锦玥一愣,缓缓抬起头,月色下,街道的灯火中,付洛宣那张冰冷的脸突然变得无比温和,他俯着身子,看着她,眼底不似之前的冰冷,那双眸子仿佛隐璀璨星华,犹如他们第一次见面一样。 他看着她,在嘈杂的人群中轻声说道,虽然四周吵闹,但她依旧能听见他的声音,直接钻进了耳朵里。 他说「起来吧。」 苏锦玥红了脸,低着头,缓缓将撑在地上的一只手交到他的手中,这场景仿佛就像是那次浣衣院的夜晚,他的手依旧细腻温暖。 付洛宣将她拉起来,他们面对面站在人群中,他看着低着头的苏锦玥,突然就像是回过神一般松开了手。 苏锦玥顿时也回过神,瞥着自己空荡荡的手,尴尬的咳了几声。 付洛宣转过身「跟着我。」说了这一句便向前缓慢的走着。 苏锦玥咧嘴一笑,赶紧跟上去,并肩而行,然后他比她高很多,她只能努力抬起头,盯着他的侧脸,轮廓在月色下仿佛染上了一层星光灿烂。 她看的呆住了了,付洛宣却突然回过头,盯着她,吓了她一跳,赶紧低下头,手死死的捏在一块,心扑通扑通跟打鼓似的,钻进了她的耳朵里,然而她更害怕付洛宣会听见。 付洛宣看了她一眼,就又转过了视线,淡淡道「被发呆,小心又要摔倒。」 虽然他的语气很冷淡,苏锦玥却好似在他的字里行间感受到一丝丝的关心,着足以让她满足和欢喜。 她点点头,嗯了一声,随即想起了或垣说的话,便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么?」 付洛宣眉头一皱,愣了愣,转弯便离开人群走到了街道边,苏锦玥赶紧也跟过去,街道边只有小贩摊,没有来往的人群拥挤,一瞬间四周安静了不少。 半晌,他低着头看着她,眼底有一丝疑惑「我找你有什么事?」 苏锦玥一愣,心想他怎么把她问的话又反过来问她?「是或垣…」她道「或垣说你有事找我。」 付洛宣顿时无奈的扶额,看着前方的人来人往,他摇摇头,语气也有些无奈「或垣的恶作剧。」 「啊?」苏锦玥一脸震惊,她竟然被耍了?亏她还那么相信或垣。 但如此一来,她偷偷瞥了付洛宣一眼,更加不好意思了,心想这或垣干嘛啊,这不是存心让她紧张嘛! 估计付洛宣也感受到啊气氛有些不对,低着头盯着她手里捏着的两个小陶瓷玩偶,换了个话题,问道「是送给谁的?」 苏锦玥一愣,随即抬起手,看着自己手中捏着的一男一女两个陶瓷玩偶,脱口便道「送给阿尘…」话还没落音,她便反应过来,但说出的话就向倒出去的水,想收也收不回来了。 付洛宣脸色突然一变,扫了她一眼,冷声道「你和付洛尘还有来往。」 苏锦玥低着头,心虚道「也不是经常来往,就是偶尔…」 她话没说完,付洛宣却突然伸出去拿走了她手中其中一个陶瓷女玩偶「把这个送给我吧。」 苏锦玥顿时抬头看着他,他却低着头把玩着手中的玩偶,她顿时有些不服气「你就这么看不惯你弟弟?连他的玩偶也要抢?」 付洛宣抬起头瞥了她一眼,竟然无比坦然的点点头「嗯,看不惯,所以要抢。」说着就沿着街道边向前走。 苏锦玥站在后头,有震惊又无奈,即诧异又无语,但她没有看见,他拿着那玩偶,嘴角勾起,怎么隐也隐不掉的笑容,以及眼底满满的笑意。 夜渐渐深了,人群却没有丝毫的减少,秋季的夜晚冷风拂过,余薇安却热的满头大汗,她不停的穿梭在人群中,脚步慌乱又焦急,心里想着,苏锦玥到底去了哪里。 她一边走一边回头去看后面的尉迟昀,尉迟昀也在人群中穿梭,带着满脸的疑惑。
第159章 :月色动人的夜晚 尉迟昀终于忍不住在后面问了一句「锦玥她在哪里?」 余薇安尴尬的转过头去,摇摇脑袋「之前明明在这里的,可是也不知道突然就跑到哪里去了。」 尉迟昀带着怀疑的目光盯着她「你说锦玥找我有事…是真的么?」 「当然。」余薇安紧张的喊到「当然是真的!」说完抓了抓自己的头髮,一脸苦闷的转过头。 然而刚转过头就撞到了一个人,她低着头,只能看见那人的胸膛,和他身上清新的香味,以及那仿佛震耳欲聋的心跳声。 头顶响起了沉闷又冰冷的语气,仿佛正隐着怒火「余薇安,好玩么?」 余薇安听着这熟悉的声音,吓得退后了好几步,又撞到了身后尉迟昀的身上,尉迟昀将她扶好,问了一句「没事吧。」 她又赶紧窜到另一边,摇摇头,尴尬的笑了笑「没事。」 或垣正站在她的面对,眼神冷冰冰的盯着她,面具下不知道是什么样的表情,但语气不善「余薇安!」 余薇安恶狠狠的瞥着他,骂了一句「搞什么!吓了我一跳!」 或垣眼底渐渐腾升起愠怒,上前直接抓住她的手腕「喂!你休想勾引我的尉迟大哥。」 结果余薇安想要挣扎,奈何始终抵不过他的力气,只有带着鄙夷的目光盯着他「咦…你多大了!还是小孩子么?」 在一旁的尉迟昀好像特别头疼,无奈的打断了他们的对话「你们玩吧,我去找锦玥。」 「那个…」余薇安看着尉迟昀转身要走的身影,急的想要跟过去「你知道锦玥在哪里么?」奈何或垣死死的拉住她,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尉迟昀越走越远。 待尉迟昀的身影完全消失在人群中之后,她立即回过头恶狠狠的瞪着或垣,就是他,破坏了她的计划!现在只能祈祷尉迟昀能够找到苏锦玥! 或垣看着她的眼神,面具下皱着眉头「你这种表情是什么意思?」 余薇安真的抓狂了,也不再挣扎,大喊了一声「我到底和你什么仇什么怨!」结果她这大嗓门一喊,引起了路人纷纷围观。 或垣尴尬的捂住了她的嘴巴,在众人奇异的目光中迅速将她拉走。 拉了一段路程,或垣便停了下来,盯着她「你干嘛拉我的尉迟昀到这里来?」 「要你管!」她瞥着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便看着他「我问你,你看见锦玥了么?」 或垣眼底闪过一丝慌乱,立即掩饰掉「我怎么会看见她!不是你把她拉走了么?」 余薇安却怀疑的瞥着他,试图在他眼神中看出点什么,半晌,她诡异的笑着「嘿!我看你的眼神飘飘忽忽,肯定有什么吧…」 「什么啊!」或垣立即就松开了握住她手腕的手,自顾自的往前走。 他越是这样,余薇安越是怀疑,她这么辛苦设计好的天衣无缝的计划,可不能就这么放弃了,于是她便追着他,一直在问「你分明是看见了对吧,看见了吧!」 或垣被问的烦了,也怕被她发现什么,明明自己的眼神很多掩饰和伪装,可在她面前仿佛瞬间就可以被看穿。 余薇安看到或垣往前跑,也就更加确定自己所想,便拔腿就追,便追还边问「喂!你别跑,快点告诉我锦玥在哪里!」 或垣回头看了她一眼,发觉她真是穷追不捨,真真是头疼,他可不能说,不然她就会破坏他的计划。 他这样下了决心,死也不说,结果一愣神就没有发觉前面不远处有小孩子跑过,待他回过神时,他脚步已经下意识的突然顿住了,回过头看着余薇安,摆摆手「停下!」 余薇安听得清清楚楚,也看的清清楚楚,脚步却不由自己,一时间剎不住脚,一下子便撞到他的身上,两个人相拥着就倒了。 或垣被她压的要死,余薇安也撞的要死,抬起头,刚好看见那一双眸子,四目相对之时,仿佛周遭的一切的都静止了,时间在这一句按在了定格。 他的那双眼睛,带着雪山蔓延的庞大,还有冬日暖阳的温润,棕色的瞳孔仿佛正在吸引别人的靠近,捲起了一整漩涡,那漩涡并不黑暗可怕,仿佛带着诱惑。 余薇安愣住了,便一直盯着,或垣被她盯的呆住了。 「你的眼睛…」她忽然喃喃的说道。 或垣立即回过神,一下子便推开了她,瞬间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自己身上的灰尘,慌乱的垂着眸子。 余薇安被他推倒在地,身上被撞的疼痛,她捂着自己的臂膀也从地上爬起来,苦着一张脸,看着立在一旁的或垣,喊道「喂!你干嘛!」 或垣偏头看了她一眼,语气冷淡「没什么,逛街。」说着就要向前走。 余薇安疑惑的跟着,想起了刚才在他眼睛里仿佛看见了什么,那是一种犹如刻在心底的熟悉,到底…是什么呢? 还有,不就是对视了一眼嘛,他干嘛反应那么大,她又不是什么勐兽! 月色依旧朦胧迷人,苏锦玥抬头看了一下头顶仿佛触手可及的月亮,笑了笑「这里的月色好像比在宫里更美一些。」 「是么?」付洛宣抬起头看了一眼,转头又去看苏锦玥,发觉她还抬着头,侧面被月色照着,眼底犹如与月亮交相辉映,一样的璀璨夺目。 苏锦玥点点头,伸出手指着墨黑的天空「很明显,你没看出来么。」她转头去看他,却刚好也发现他在盯着他。 付洛宣立即尴尬的垂下了眸子,淡淡道「皇宫是囚牢,我们则是笼中之鸟,怎么能看得见真正明亮的月亮。」 苏锦玥奇怪的盯着他,还在回想他盯着她的事情,那一瞬间慌乱的掩饰,是她看错了么? 远处有小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苏锦玥突然听见有一处小摊正叫着「字画书,字画书,走过路过都来看看…」 她耳尖听见了,立即就转头去看,发觉就在旁边,她跑过去,拿起小摊上的一本书翻开来,发现上面不止有字,还配上了图画,生动有趣。 付洛宣缓缓走到她身边,盯着她手里的书「这是什么?」 「字画书。」苏锦玥笑着举给他看「可以买这个送给阿尘。」 付洛宣听到她这样说,默默的嘆了一口气,语气颇有些无奈「你真是…」 苏锦玥赶紧将那本书抱在怀里「你可别又想抢走了。」 他无奈的摇摇头,没有说话,旁边的小贩推销着说道「这个送给家里的小孩子最好不过了。」 苏锦玥笑着便又挑了几本拿在手里,然后一动不动的盯着付洛宣。 付洛宣瞧着她的眼神,疑惑的问道「盯着我做什么?」 苏锦玥扬了扬下巴「付钱吧,付公子?」 她说完这句话,能够清晰的看见付洛宣眼里的无语,但还是从袖口中掏出钱递给那小贩。 他们并肩刚准备往前走,突然人群之中有人喊了她一声,语气温和,仿佛就近在咫尺「苏锦玥。」
第160章 :不会后悔的决定 苏锦玥拿着书疑惑的朝人群看出,人来人往之中,尉迟昀挺拔的身姿就站在之中,翩翩公子,长身如玉,却仿佛显得无比突兀。 他站在那里径直得看着她,眼底晦暗不明。 「尉迟?」苏锦玥疑惑的看着他,喊了一声。 付过钱之后的付洛宣缓步走到她身边,抬起头同样看见了对面的尉迟昀,就那么直直的对视着。 尉迟昀瞥了付洛宣一眼,又将视线转移到苏锦玥那边,突然对她说了一声,语气温和,只是他的眼眸却好像突然变得冰冷「过来。」 苏锦玥眉头一皱,迷茫的看着一旁的付洛宣,这种尴尬又奇怪的局面让她疑惑不解。 尉迟昀站在原地,看着不远处的苏锦玥转头看着付洛宣,只觉得茫茫的夜里仿佛就剩他一个人,四周一切都空荡着,连嘆一口,都是无比寂寞的回音。 尉迟昀有些生气,并不是因为苏锦玥,而且付洛宣,因为他曾经承诺过,他不会去争苏锦玥,他曾经表示过,他并不在乎苏锦玥。 可他自己却能清楚的看见,付洛宣在不停的靠近,他以为的远离,却是再不停的靠近她。 或许他并不知道,或许他知道,只是装傻而已。 这是一种背叛感,付洛宣的违背承诺让他觉得很不舒服。 付洛宣还愣在那里,顿了顿,他扫了抬头看他的苏锦玥,淡淡道「过去吧,他在等你。」 苏锦玥却摇摇头,盯着他垂着的眼眸,喃喃的问道「你让我去哪儿?」 可她还没有等到他的回答,尉迟昀却突然沖了过来,拉住她的手,强硬的将她带走。 她挣脱不掉辖制着她的那只手,只能被拖着走,她回头看去,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付洛宣离她越来越远,最后在重重人群中消失不见。 苏锦玥终于努力的甩开尉迟昀的手,瞪着他喊了一声「你做什么?!」 尉迟昀蹙眉死死的盯着她「把你从沼泽中拉出来而已!」 「什么沼泽!」她的语气隐着些怒火,转过身想要重新回去。 尉迟昀却又突然拉住她,让她动不了一步,他在她的背后突然怒吼了一声「你没听见他让你走么?!」 苏锦玥勐的回过头看着他,发觉他已经红了眼睛,用那样近似恳求的眼神看着她。 她却只能抱歉的摇摇头「尉迟。」她喊了他一声,移开视线,她无法面对他那样的目光「就是因为他想赶我走,我才更想要靠近,所以…」她顿了顿,又道「所以才想问你,他到底是谁,他部署的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 「你会后悔的。」尉迟昀嘆了一口气,缓缓道,并没有回答她的话,甚至对她的话没有表明一点点的其他的反应,他只是连名带姓的叫了她一声,然后说「迟早,你会后悔的。苏锦玥,他不是你的良人,他不会为了你放弃一切,而你…」他像是窒息的人大口吸了一口气「而你…会为了他,放弃一切。」 苏锦玥心中一惊,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的转头看着他,然后他却立即转身离开,身影渐渐淹没在人群中。 他到底该如何才明白呢?她想,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她与付洛宣合作,已经不止是因为自己,更是想要留在那个人的身边,而尉迟昀对于她来说,是个随时可以倾诉的朋友以及知己,就算她无法对付洛宣的感情表达出来,却还能对他述说,可她貌似惹他生气了。 他说她会后悔,但他不明白,她抱着赴死的心而来,即使是倾尽所有,也不会去后悔自己所有的决定。 夜渐渐深了,苏锦玥感觉有些疲惫,缓步回到沉音阁,很远就看到余薇安和尉迟昀站在门口不知道在吵些什么。 余薇安看到她,立马就冲过去,看到无精打采的苏锦玥,焦急的喊到「锦玥,你跑哪里去了?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么?」 苏锦玥的脑袋一垂,语气落寞「我貌似…是失恋了呢!」 「失恋!」余薇安心中一惊,怎么回事,难道尉迟昀…不对啊,她明明看的清楚,尉迟昀绝对绝对是对苏锦玥有意思的,难道有什么误会。 苏锦玥没有再理她,耷拉着脑袋,垂着手臂,缓缓上楼回了房间。 听到她们对话的或垣立即凑到余薇安旁边「失恋,怎么了?和谁失恋了?」 余薇安没好气的瞥着他,一巴掌拍在了他低着的脑袋上,骂道「多管闲时!」说着也噔噔噔的跑上了楼。 或垣吃痛的揉着脑袋,瞪着跑开的余薇安,心里思索着失恋,他明明已经将苏锦玥和付洛宣凑一块儿去了,看现在的情况,貌似效果不是很好啊…说起付洛宣,或垣嘆了一口气,他也真是弱爆了,难道说他对苏锦玥没那个意思么?可明明他看她的眼神是那么的…冷淡,是那种…强装的冷淡。 或垣正思索着,付洛宣缓缓从门外进来,默默的经过他,他一惊,赶紧拉住冷着一张脸的付洛宣,问道「怎么样?您把苏锦玥怎么了,她貌似…」 他话还没有说完,付洛宣却突然转头带着威胁的意味瞪着他「别再弄这些恶作剧,我说过吧,你尉迟大哥会不高兴的。」说着就抽开被他拉住的衣袖,缓缓上了楼。 他刚离开,尉迟昀又回来,垂着眸子,眼底充斥着落寞,或垣这次不敢随便拉住他了,刚刚才从付洛宣那里讨了骂,不过他看着尉迟昀孤寂而又难过的模样,回想起付洛宣的警告,难道他说的都是真的,尉迟大哥真的不开心了…? 玩了一个晚上,大家貌似都变得奇奇怪怪的,或垣揉了揉头疼的脑袋,现下的局面实在让他搞不懂。 第二天,苏锦玥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洗漱过后,刚打开门,就碰见了路过她房门前,好久都没来找茬的裴兰欣。 她看着她,一脸鄙夷「睡到现在,也真是够厉害。」 苏锦玥还没来得及反驳,就听见她旁边同行的其他舞女喊到「快看快看,太子殿下在一楼。」 那裴兰欣顿时一喜,赶紧趴到栏杆边去看,眼底的倾慕太过明显。 苏锦玥无语的切了一声,已经看这个裴兰饮很不顺眼,没想到她竟然对付洛宣还有那种心思,现在就变得很加讨厌她了! 裴兰欣看了看,随即赶紧冲下楼,苏锦玥看着,心里一惊,可不能让她抢了先,她那模样,要是真勾引到了付洛宣,自己可就真没戏了。 这样想着,苏锦玥也是慌了,自己要追的人还没追到,绝对不允许别人侵犯,便也急急忙忙的跟着跑下了楼。
第161章 :又冒出情敌 裴兰欣跑下楼,刚好碰见付洛宣要出去,想唤他一声太子殿下,又想起这是外面,便依着之前的吩咐,柔声的喊道「付公子。」 付洛宣回过头,冷眼盯着她,没有动作也没有说话,甚至没有任何反应。 裴兰欣看到他冷漠的眼神以及表情,并未惧怕,因为她知道,他是高高在上的太子,应该有着这样冰冷的性格,因此才让她更加倾慕。 她缓缓上前,娇羞的低着头「您要出去么?」 他淡淡的嗯了一声,没有丝毫多余的话。 她没有介意,依旧鼓起勇气,或者说,她并不觉得有什么好害怕的「我陪您一起吧,您什么随从都没带,一个人该多无聊。」 付洛宣看着她,冰冷的眼神带着浓重的距离感,那里面是再明显不过的拒绝。 苏锦玥刚追下楼,结果就听见裴兰欣的请求,急的脱口便喊到「我也去。」 裴兰欣回过头看见她,顿时来了怒火,但因为付洛宣在旁边,她必须保持最好的模样,便隐着厌烦,偷偷瞪了她一眼。 苏锦玥不以为然,依旧笑着,盯裴兰欣「出去玩么?刚好我也无聊的很,一起吧。」说着她看向付洛宣,仿佛昨夜没有发生任何事情,她说道「付公子,一起吧?」 付洛宣淡淡的扫了她一眼,突然将视线转移到裴兰欣身上,道了一句,虽然语气依旧冰冷「嗯。」 他这句嗯是回答裴兰欣的请求,裴兰欣立即喜笑颜开,得意的瞥了苏锦玥一眼,看到付洛宣缓缓出了门,她又凑过去带着威胁的意味「我警告你,识相的就别跟过来。」 苏锦玥肺都气炸了,气裴兰欣得意的模样,更加气付洛宣的配合,但她又怎能放弃,不让她跟,她今天是跟定了。 想着便也追了出去,看到前方裴兰欣走在付洛宣的旁边,抬着头温柔的笑着,有一句没一句的找话题。 苏锦玥不屑的哼了一声,看不惯这种讨好的模样,想她跟付洛宣在一起的时候,根本不用特地找话题。 她撇撇嘴,发觉他们在人来人往繁华的街上越走越选,她赶紧加紧脚步追上去,一个窄身就挤进了他们两个人之间,又勾着裴兰欣的手臂,笑嘻嘻的道「我们一起玩吧?」 裴兰欣深吸了一口气,震惊的望着她,气的一句话都没说出口,想要甩开她的手又甩开,差点急的抓狂。 这次换到苏锦玥得意的笑了,悠然自得的挤在他们两个中间,看看这边看看那边,好似真的在逛街。 苏锦玥看着这繁华的街道,突然感嘆就油然而生,她若生的普通,那所有的一切就简单了,那该多好,她无奈的摇摇头,一瞥眼,突然好像是看到付洛宣扬着头,嘴角微微勾起,仿佛是遇到了很开心的事情,让他嘴角的笑意迟迟无法隐去。 她疑惑的眨巴眨巴眼睛,再看时,发觉他又是那样冰冷的模样,好像之前的笑容只是一种错觉。 错觉么?苏锦玥疑惑的皱起眉头,刚刚分明是看见了… 一旁的裴兰欣看到苏锦玥总是毫无避讳的盯着付洛宣,气不打一出来,便思索着想个办法,得把她弄走才行。 刚巧路过一个茶馆,裴兰欣便突然停了,目光直接越过苏锦玥对付洛宣道「公子,我听说这座茶馆里的茶不错,不如进去品尝品尝。」 苏锦玥瞥着裴兰欣,心想她又要耍什么花招,又偷偷看着付洛宣,发现他有意无意的看着她,随即便答应了。 裴兰欣欣喜的笑了,容颜可以说足以让男子倾心,她有趁机摆脱了苏锦玥辖制,跑到付洛宣的那边,温柔又娇羞的道了一句「公子,我们进去吧。」 付洛宣点点头,随即和她并肩进了茶楼,苏锦玥看着他们两个的背影,撇撇嘴心想今天付洛宣的脑袋是抽了么?还是说他喜欢这种温柔淑女型?难道她平常太粗鲁了? 她甩甩自己胡思乱想的脑袋,看着快要消失在眼前的裴兰欣和付洛宣,赶紧也跟上进了茶馆。 入了茶馆,又追到了二楼,看到裴兰欣已经和付洛宣坐在了一处,刚好并肩而坐,苏锦玥不服气的冲过去,又挤在他们两个中间安安稳稳的坐下。 裴兰欣差点摔倒在地,诧异的像是看见了一个怪物一样看着苏锦玥,随即便没好气的喊到「那边有位置,没看见这里很挤么?」 苏锦玥无所谓的耸耸肩,慵懒的挑挑眉「要去你去啊!」 「你…」裴兰欣气的一句话都说不出去,付洛宣在又不能骂她,不过不用担心,她很快就有办法赶她走。 小二在这个时候跑过来询问,裴兰欣看着付洛宣,付洛宣却倚着旁边的窗户看着楼下,她便擅自点了一壶茶。 不一会儿,冒着热气的茶被端了过来,香味扑鼻,小二把放在桌上,道了一句「客官慢用。」便又退下了。 裴兰欣端起其中的一杯茶,狡黠一笑,然后想要越过苏锦玥端给付洛宣,她柔声的道了一句「付公子,请喝茶。」 结果茶杯递到苏锦玥那里的时候,杯子突然一倒,滚烫的茶水瞬间流淌到苏锦玥的手背以及裙摆上。 苏锦玥烫的大叫了一声,立即从凳子上站起来,刺痛感瞬间侵袭全身,裴兰欣假装受到了惊讶,立马举起苏锦玥的手,愧疚的说道「真是对不起,怪我不小心…」 苏锦玥瞪着她,知道她是故意的,可又没有证据,现下自己烫也被烫了,裙子上全都沾染了茶渍。 裴兰欣偷偷冷哼了一声,却还是装作愧疚的模样,看着她道「你的裙子…不如先回去处理一下吧。」 付洛宣想要伸出手去查看一下苏锦玥被烫红的手,却瞥见了楼梯处的一抹人影,便硬生生的缩回了自己的手。 苏锦玥捂着手,也不知道该怎么办,骂裴兰欣也不是,想看付洛宣又怕尴尬。 正为难之际,不远处有人喊了一声,语气温和「苏姑娘。」 苏锦玥偏头一看,竟然是尉迟昀,从楼梯那处缓缓走到他们的面前,看着她,笑得温和。 裴兰欣赶紧笑着福身行礼「尉迟公子。」 尉迟昀瞥了裴兰欣一眼,没有理睬她,直接看着苏锦玥道「苏姑娘,能否接一步说话?」 苏锦玥迷茫的看着他,知道他在为她解围,半晌,她还是在付洛宣冰冷的眼神,以及裴兰欣好奇疑惑的眼神下走到尉迟昀身边,和他一起下了楼,一到一楼,尉迟昀就立即握着她的手查看,焦急的询问「怎么样?疼么?」 苏锦玥有些低落的点点头「有点疼。」
第162章 :失踪 「有点?」尉迟昀突然来了火气,瞪着她被烫的通过的手背「你是自己找罪受!」 苏锦玥抿着嘴盯着他,点点头「是自掘坟墓么?」 尉迟昀无端的就被她这句话给都笑了,拉着她准备出茶馆「我们去药铺,给你配点烫伤膏。」 她却顿住了脚步,用另一只手指着自己被拉住的手,尴尬的提醒道「就这样出去…被人看到不太好吧。」 尉迟昀低着头看了看,立即反应过来,缓缓松了她的手,然后独自先出去茶馆,让她跟在后头。 付洛宣靠着二楼的窗看到一前一后离开的两个人,半晌,他也站起身,旁边正在欢喜布茶的裴兰欣看到,也立即站起来,疑惑的看着他。 「付公子?」她看着付洛宣缓缓要离开的身影,娇羞的问道「您去哪儿?」 付洛宣回头盯着她,眼底仿佛冒着寒气,瞬间让周遭的气温骤降,裴兰欣吓了一跳,仿佛能在那样冰冷的眼神里看见堆起的坚不可摧的冰墙,阻隔了一切。 他淡淡的开口,语气却让人不寒而慄「若再有下一次,我会派人直接送你回家。」 裴兰欣倒吸一口凉气,显然是吓到了,带付洛宣转身离开后,她看着桌子上热气腾腾的茶,气的差点都给扔了,若不是苏锦玥,她可以很好的在太子殿下面前表现出完美的一面,现下竟然反被骂了一顿! 手背还有刺痛,火辣辣的像被辣椒水抹过一样,苏锦玥拿着烫伤膏轻轻抹了抹,虽然有丝丝清凉,结果又肿起来了。 尉迟昀看着她,虽然有些担心,但还是说道「为了不让别人怀疑,我先回去。」 苏锦玥拿着药膏抬起头看着他,点点头「嗯。」 尉迟昀还有些不放心,扫了一眼她肿起来的手,嘆了一口气「你随后便回来,别再出事了。」 苏锦玥笑着点点头「你放心。」 尉迟昀看着她,眼底流露出担忧的神色,最终还是出了药铺,缓缓往沉音阁而去。 半晌,苏锦玥跟药铺老闆道了一声谢,便也出了药铺,白日里街道上的人依旧繁华,经过路边小摊的时候,一阵阵香味径直钻进她的鼻子里,让她顿住迈不开一步。 她顺着香味闻去,原来有一处是正在下面的小摊子,她早上没吃饭,现在又好像快到正午,一看那热腾腾的面,她的肚子就不争气的叫了。 掏了掏袖口,幸亏她随身还带着几个银两,便走到那小摊上,坐在凳子上喊了一声「老闆,给我来碗面。」 那老闆是个中年男子,看见她,笑眯眯的点点头,刚好这里没有其他客人,一大碗面一会儿便端给了她。 苏锦玥闻了一下,满足的笑了,拿起筷子夹了着面条放进嘴里,虽然只是简单的一碗面,味道也很普通,却让她无比怀念,怀念这种平常人家生活的味道。 一大碗狼吞虎咽便进了她的肚子,她满足的不顾形象的抹了一下嘴巴,将钱放在桌子上,随即站起身就准备离开,结果刚站起来,双腿突然一软体她又瘫坐到凳子上,再想站起来时,却无论如何也站不起来,头也变得晕晕乎乎,眼前迷离不清,眼皮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不停的想往下耷拉着,遮住眼前的一切。 尉迟昀站在四楼不停的往下看,一边焦急的踱步一边张望,刚好碰见付洛宣从外头回来,缓缓上楼。 付洛宣看见了尉迟昀,顿了一下,随即便想要越过他直接回房间,结果尉迟昀却突然叫住了他,问道「你看见锦玥了么?」 付洛宣眉头一皱,顿住了脚步盯着他「什么意思?」 「我让她早点回来。」尉迟昀紧锁着眉头,担忧的说道「现下已经过了正午,她还没有回来。」 付洛宣顿了顿「再等等,若还没有回来,就派人去找。」说着就准备转身离开。 尉迟昀看着付洛宣无比潇洒转身的模样,又想起了苏锦玥被茶水烫伤的狼狈,突然觉得有些不服气,为了锦玥不服气,于是他被在背后突然冷笑了一声,淡淡道「付洛宣,你就不能担心她一下么?」 付洛宣脚步一顿,缓缓转头看着尉迟昀,眼底依旧淡然「你说什么?」 尉迟昀耸耸肩「没什么,我现在就出去找她。」说着就下楼了。 付洛宣愣在原地,半晌,他突然嘆了一口气,仿佛喃喃自语「去找吧,担心她原本就是你该做的事情。」他勾着嘴角无所谓的笑了笑,转身回了房间。 尉迟昀跑到街上,顺着回来的路线一路找到之前的药铺,见到老闆便问,那老闆却摇摇头,只道她早已离开了,究竟去了哪里,他也不知道。 尉迟昀出了药铺,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道,宁州城这么大,他连从何处找起都成了问题。 想了想,越觉得不对劲,苏锦玥不是这么贪玩的人,就算贪玩,她做事谨慎,一定不会离开这里太远,毕竟她对这里并不熟悉,这样一思索,尉迟昀心头乏起了一阵不好的预感,让他觉得,或许出事了。 他顺着街道乱找,快到傍晚时,他才看见付洛宣身边的一群侍卫,那些侍卫看到他,问道「尉迟公子,找到苏姑娘了么?」 尉迟昀累的气喘吁吁,抹了抹额头的赶,摇摇头,指了指四周「你们分头去找,天黑了就麻烦了。」 那些侍卫应了一声,便在四周分散寻找,尉迟昀不敢停下,一停下就会忍不住担忧,甚至会幻想着她出了什么事,便也跟着去找。 黑暗仿佛总是能在一瞬间就铺天盖地的席捲一切,苏锦玥醒来时,只觉得头还是晕晕的,她支撑的起身,转了转滴熘熘的眼睛,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自己正躺在床榻上,四周纱幔重重,檀木桌上燃着薰香,让房间里有些烟雾缭绕,房间的四周摆着烛台,上面燃烧着烛火,照亮了一切,看样子,这是姑娘家的闺房。 她缓缓下床,脚步还有些紊乱,揉了揉额头,努力的回想,发觉自己的记忆只停留在吃面的时候,眼前一黑的那一刻,她只看见了那张被放大的小摊上老闆的脸。 那么…这是哪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个个谜团像是一团乱麻一样不停的绞在她头脑里,让她头又疼又晕。 她推开窗户,冷风瞬间侵袭,让她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往在看了看,天已经黑了,但不难看出,她身处的地方竟然是一座楼,依着楼下照亮一方的灯笼火光,目测的数了数,大抵是四楼的模样。
第163章 :误入青楼 这是哪里?苏锦玥心里困惑着,她怎么了?睡着了?直接睡到了天黑?可她只是吃了碗面啊… 她正疑惑着,想要打开门出去看看,结果门就被人推开了,从外面走进来一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妇人,扭着腰,松弛的脸上朴着厚厚的粉,发福的身上穿着花花绿绿鲜艷暴露的衣裳。 她掀开重重纱幔,看到苏锦玥像个傻子一样呆立在原地,立即笑的跟花似的,甩了甩手中的丝帕,妖里妖气的说道「姑娘,你醒了?」 苏锦玥看着那妇人,一开始还以为看见了沉音阁的老闆,听见那老妇人问她话,她便开口问道「这是哪里?」 「这是暗香楼。」那老妇人笑眯眯的答道。 「暗香楼?」苏锦玥疑惑的皱起眉头,打量着那个老妇人「你是谁?」 「青姨。」她答道「别人都这么叫我,若问我是谁的话。」她眯着眼睛一笑「我是这里的老鸨。」 「老鸨?!」苏锦玥震惊的,指着她「你是老鸨,那这里…」苏锦玥环顾四周,顿时吓点的一个踉跄,这里竟然是青楼! 那名为青姨的老鸨点点头「姑娘好生休息,其他事情我们会慢慢告知你。」 苏锦玥瞥了她一眼,便知道她心怀鬼胎,也不愿意待在什么青楼,她又不是歌姬舞姬。 这样想着,苏锦玥就要打开门出去,青姨却一把将她拉住「姑娘,您要去哪儿?」 「离开这里!」苏锦玥瞪着她「我干嘛要留在这儿?」 「姑娘。」青姨顿时笑得有些奸诈,语气变得有些不善「我这儿可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苏锦玥懒得理她,没好气的喊到「我又没有想要来你这里!」 青姨的笑意顿时消失殆尽「姑娘,你既然来了这里,就别想出去!」 「哪有这样的道理!」苏锦玥喊到,甩来她拉住的手,怒火中烧的瞪着她「你难道还想囚禁我?」 「没错!」青姨点点头,眼底坦然。 苏锦玥觉得好笑,虽然这种欺善怕恶,强抢民女的事情在民间是经常发生的,人心险恶也是不可避免的,但她依旧对这种想像感到噁心和难以理解,再者说,她也不是好欺负的,要她留在这儿,她就真的会留,给她一百种理由也不可能。 看着那老鸨的模样,她心里并不惧怕,现下是这老鸨不知道她的身边,若是知道了,保不齐得吓死,更何况还有付洛宣他们,若发现她失踪了,恐怕把整个宁州城翻过来,也会把她找到。 青姨看她不说话,以为她是屈服了,便又笑道「既然如此,姑娘你也别做无谓的反抗了,我先出去给你拿件衣服,来我这里,少不了你荣华富贵。」说着就笑着一扭一扭的出去了。 苏锦玥重新坐在床榻上思考,今天正午不过就吃了一碗面而已,就被弄到这里来了,看来是那碗面有问题,如果猜的没错的话,那下面的老闆应该就是人贩子,不知道有多少无辜少女被他迷晕卖到了这里。 这样想着,她嘆了一口气,宫内是没有硝烟的战争场,宫外是险恶的人心,真真是不容易。 之前的青姨说是给她拿衣服,于是不一会儿真的拿了件衣服进来,交到苏锦玥的手中,苏锦玥一抖落开,那衣服简直就是透明的薄纱做的,该露的都露了,不该露的也露了,这种衣服让她穿,她连看都看不下去。 虽说她曾经也做过舞姬,却不是这种骯脏的地方,盛京里的一座舞姬馆,是专门供那些达官贵人商谈事情,邀请贵宾,娱乐消遣的地方。 歌姬舞姬各个都经过层层选拔,并且穿着正规。 哪是这种下流的地方可比的! 青姨甩了甩丝帕「姑娘,穿上吧,依你的美色,可是我们暗香楼今晚的隆重推荐。」 苏锦玥不屑的将衣服直接丢在地上「我告诉你,你知道我是什么人么?」她瞥着那老鸨,一脸高傲「我警告你,得罪我没有什么好下场!」 青姨突然笑出了声仿佛听见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巴掌唿在了她的脑袋上,立即就骂道「老娘见过许许多多刚进来的姑娘,有人哭哭啼啼,也有人骂骂咧咧,甚至有人宁死不屈,就是没见过你这么爱吹嘘的姑娘。」她指着苏锦玥,气都没喘连着骂道「没好下场?我告诉你,来了老娘的地盘,你要是得罪了老娘,你才没什么好下场。」 苏锦玥一时语塞,对于老鸨的这种弹语连珠的骂法,她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愣了愣,她索性将那老鸨一推,抬起脚直接架在床榻上,插着腰恶狠狠的瞪着青姨「老娘也是不是好惹的,告诉你,老娘行走江湖多年,什么没见过,老娘经手的姑娘绝对不比你少!」苏锦玥努力的措辞,反正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青姨听了哈哈大笑,指着她一脸鄙夷「你?年纪轻轻,别告诉我,你以前也做过老鸨!」 「怎么样!」苏锦玥抬起头,拿鼻孔高傲的对着她「老娘就不能做老鸨了?」 「我去你娘的!」青姨在地上吐了一口口水,显然是真的被惹怒了,上前就捏住了苏锦玥的耳朵「你想煳老娘?也不找点可信的。」 苏锦玥被她扭着耳朵吃痛的嗷嗷叫,伸出手拉着青姨的手,想要解脱自己的耳朵,结果却是越来越疼。 那青姨将她头压下去,在她耳边大声喊到「给老娘把衣服捡起来。」 一开始苏锦玥是真的不想捡,后来发觉那老鸨一直不松手,便也不得不捡,于是就从地上将那件衣服捡起来。 青姨冷哼了一声便松了手,呵斥道「立马给老娘换上,不然就把你两只耳朵都砍掉!」 苏锦玥拿着那件衣服,没答应也没拒绝,青姨哼了一声就转身要离开,离开时还在嘀嘀咕咕的骂道「这样的姑娘,老娘还真是第一次遇见!」 苏锦玥朝那老鸨肥胖的身影吐了一口唾沫,不屑的又将衣服扔了,听着门外那些姑娘嘻嘻笑笑的声音,还有那些男子下流的语气,她就气不打一处来,这个地方,毁了多少女子的人生,她这样想着,瞥见一烛台上竟然有一把剪刀,她缓缓走走过去,将剪刀拿起,把衣服给裁了个粉碎,又将剪刀偷偷藏在袖口中。 缓缓,她又走到窗前,向下看,有色眯眯的男子进楼,也有醉醺醺的男子出楼,月色依旧,没有任何改变,她想着,付洛宣何时才能找到她呢?就像那次她被困于嘉庆宫时一样,他带着温暖的阳光,终究照亮了她身边的黑暗。
第164章 :卖艺不卖身 青姨不一会儿便又进来了,看见苏锦玥没有换衣服,刚想骂一句为什么还不换衣裳,结果就看到地上散落的一堆碎布。 苏锦玥翘着二郎腿坐在床榻上,一脸不屑。 青姨捡起那堆碎布,待看清之后,气的差点站不住,肥嘟嘟的身材一直在颤抖。 「你这个死丫头!」青姨指着苏锦玥,一脸怒火,老脸上凶神恶煞,大声骂道「想找死!」 「我就是想找死。」苏锦玥伸长了脖子,一脸的大义凛然「你敢么?」 青姨冷笑了一声「杀一个人而已,老娘还不敢?」 苏锦玥瞥着她,带着威胁的语气「我说过,你若敢动我一下,你肯定会后悔的!」 「死丫头!」青姨气的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直接拽起坐在床榻上的苏锦玥「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苏锦玥也有些害怕怕,毕竟大丈夫能屈能伸,不吃眼前亏,虽然她并不是什么大丈夫,但这个道理她还是懂的,于是她就不再说话,瞪着那青姨。 青姨抬起手气的想打她,看着她那张貌美如花的脸,又打不下去,于是又放下了手,恶狠狠的说「看你这张脸,真是打不下去,毕竟还得靠着它。」 苏锦玥瞥着她依旧不说话,青姨慢慢松开拽着她的手,朝外头叫了一声,外头就缓缓走进来一个黄毛丫头,低着头,整个人瘦小的跟皮包骨没什么两样。 她慢慢抬起头,脸上有伤疤,苏锦玥打量着她,发觉她的眼底蓄着绝望的神色,像是一只久困于囚笼里的鸟儿,被虐待的不敢再逃跑。 青姨瞪着那丫头,骂道「给我看好了,若有闪失,后果你知道!」 那丫头诺诺的点点头,不敢开口说话,青姨又瞪了苏锦玥一眼,大抵是警告她,让她好好听话,否则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苏锦玥懒得理她,反而对那个小丫头来了兴趣,还没开口询问什么。 外头又有侍女送来新的衣裳,苏锦玥不想穿,又给丢在地上,顺便还踩了几脚。 那丫头却将衣裳捡了起来,颤颤巍巍的交给苏锦玥,轻声道「姑娘,您穿上吧。」 苏锦玥摇摇头「我不穿。」说着她还拉住那丫头的手,结果却看到那丫头手腕上的伤痕触目惊心,她一愣,随即便道「你在这里做侍女?」 那丫头点点头「青姨说我还太小,只能做侍女。」 「唉!」苏锦玥看着她可怜的模样,有些无奈,想起了自己曾经漂泊的三年里,也拥有一段这样可怜的时光。 「你和我一起走吧。」苏锦玥道「你越是怕她,她就越爱欺负你。」 那丫头却摇摇头,不敢答应。 苏锦玥继续劝道「这叫和恶势力抗争,你懂么?」 她以为那丫头会为之所动,毕竟她的话太大义凛然,代表着正义,让人听了热血沸腾。 结果那丫头眼底却突然蓄了泪水,有些可怜巴巴,又好像对苏锦玥有了敌意,声音提高了不少,不似之前的轻声,她道「姑娘,您说您有来头,我信,您不听青姨的话,她也不敢对您怎么样,可是您考虑过我么,姑娘,我只是一个小丫头,您若是不听话,挨打的只会是我!」 苏锦玥看到那丫头眼底翻滚的泪水,被她的话堵的什么也说不出来,因为她说的有道理,自己的确没有考虑这个小丫头的感受,看着那丫头手臂的伤痕,或许身上还有更多,那是如此的刺着她的眼睛,让她开始不能安宁。 那丫头将衣裳重新递上「姑娘,您穿上吧,您一直要我和您一起走,我知道您是为了救我出去,现在我只求您换上这件衣裳,便已经是救了我了。」 苏锦玥盯着那件衣裳,她知道如果自己不换,这丫头必定又是一顿毒打,也的确如此,她一心想救这丫头,又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被青姨残害。 思量了一番,苏锦玥终究过不了心里的这一坎,她口口声声说想帮这个小丫头,总不能连做都做不到吧。 于是,她缓缓接过那衣裳,迅速的换上,衣服有点暴露,倒是比第一件好多了,那小丫头感激的看着她,给她梳妆。 青姨又进来时,苏锦玥已经准备完毕,看着她柳眉芙蓉面,头梳云髻,插了珠花,眼底犹如星空璀璨,一皱眉惹人心疼,一笑又让人心神荡漾,无论怎么看,都足以将男人迷的七荤八素。 苏锦玥瞥着青姨惊艷又贪婪的目光,仿佛自己已经变成了一个摇钱树,她有些无奈,真是逼上梁山,她也从未想过自己还会有机会再次进入青楼,还是这种并不正规的青楼。 但有一点她必须说明,于是她便对着那青姨道「你让我跳舞唱曲可以,但我只卖艺不卖身!」 青姨先是一愣,苏锦玥以为她不会答应,结果她却笑眯眯的一口答应下来,让苏锦玥诧异不已。 其实那青姨是这样想的,她能换上衣服答应已经不容易了,更何况她如此貌美,怎么能一晚上就浪费了,当然要保持神秘感和纯洁感,去勾引更多因为得不到而骚动的男人。 夜渐渐深了,到了半夜,尉迟昀才带着一群侍卫回来,周文诗带着一群舞女坐在隔间里焦急的等待。 其他舞女无所谓,因为少一个人就少一个竞争对手,更何况她们和苏锦玥平日里的关系也不怎么样,现下一边嫌烦一边幸灾乐祸。 这其中只有周文诗和昭玉余薇安在着急。 尉迟昀回来时刚好碰见付洛宣站在楼梯那里,尉迟昀瞥着他,心里明白这不关付洛宣的时候,但又觉得和他脱不了关系。 在与他擦肩而过时,付洛宣冷不丁的问道「找到了么?」 尉迟昀冷笑了一声「我也希望能找到。」说着就走了。 尉迟昀推开隔间的门,发觉周文诗带着一群舞女在等待,他道「人一定会找到,周舞师,你先带着她们回去休息吧。」 周文诗虽然心里焦急,但总不能不让这些舞女休息,便带着剩下的舞女出了隔间准备回房间。 余薇安跟在最后,等她们都走了,她停在了尉迟昀的面前,焦急的问道「真的没找到锦玥么?」 尉迟昀摇摇头,没有说话,恰巧或垣也从外面累的满头大汗的回来,余薇安赶紧跑过去,急促的问道「怎么样?」 或垣眼底是满满的失落,摇摇头,表示没有找到,余薇安嘆了一口气,又焦急又无可奈何「锦玥到底去了哪里!会不会已经出事了!」
第165章 :变身头牌 或垣还是摇摇头,表示自己还是不知道,现下连人都没有找到,到底出了什么事,终究是不能擅自揣测的,或许什么事都没有,或许发生什么事都有可能。 余薇安急的直跺脚,无意间瞥到一旁的尉迟昀,发觉他低着头,也是累的狼狈,冷着一张脸,紧锁着眉头,眼底是满满的担忧。 她想,或许现下最担心的就是尉迟昀吧,他那么的在乎苏锦玥。 于是,余薇安缓缓上前,走到尉迟昀的面前,轻声的安慰道,安慰他,同时也在安慰自己「别担心了,就算把整个宁州城都翻过来,一个活生生的人怎么可能找不到。」 尉迟昀勾起一抹苦笑,摇摇头,始终没有说话。 余薇安看着尉迟昀担忧焦急的模样,嘆了一口气,一回头却撞到了或垣正看着她的目光,担忧苏锦玥之际,她并没有发觉他眼底的黯然,只是淡淡的又移开了视线,越过他离开了。 月凉如水,秋夜里突然颳起了微风,径直往行人的身体里钻,此刻的沉音阁内还有客人来往,付洛宣站在楼梯口向下看,缓缓嘆了一口气,随即走下了楼,出了沉音阁。 夜晚的街道如昨夜一般热闹,什么都不曾改变,他记得昨夜苏锦玥还陪在他身边,今夜却不知在何方。 他左顾右盼,不停的张望,期望能在人群中寻找到那抹熟悉的身影,不要出事!他心里想着,无论如何都不要出事,无论如何都要等着他,他一定…能找到她。 付洛宣走了很多,一直沿着一条路,拐过几个弯,不远处突然变得异常繁华,人来人往,灯红酒绿,他走近,有一座奢华的阁楼,里头传来欢声笑语丝竹管弦不断,不停的有人出出进进。 他一看便知道这是青楼,淡淡的瞥了一眼,他也没有在意,正准备路过,却听见几名相邀而去的男子的谈话。 其中一名色眯眯的男子笑道「你们知道么?今天有位隆重推荐的头牌。」 另一名胖点的中年男子疑惑的问道「头牌,我怎么没有听说,是谁啊?」 「这个我也不知道,听说是新来的,相貌简直犹如天女,今日若能博美人一笑,即使重金也在所不惜。」 他说完,旁边的其他几名男子调侃的嘘了几声。 付洛宣的脚步立即顿住了,转头看着那奢华又明亮的阁楼,上面挂着牌匾雕刻着暗香楼三个大字。 不知为何,他竟然迟迟挪不动脚步,仿佛那里头有什么东西一直牵引着他的目光,想起那几名男子谈论的头牌,他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般,促使着他必须进去看一看。 青姨正在大厅招唿客人,一眼便看到了从未见过的付洛宣,看着他挺拔的身姿,俊逸的容颜以及款款的步伐便知道此人必定不简单。 他的一抬足,一转眸,都透露着高傲冰冷的贵气,青姨立即就迎上去问道「公子来自何处,看模样并非宁州人士。」 付洛宣淡淡的扫了她一眼,突然让她觉得犹如冰雪降临。 他嗯了一声,淡淡道「在下来自盛京。」 一听来自盛京,青姨眼前一亮,顿时变得更加热情起来,拉着付洛宣便去了二楼的雅坐,急忙道「公子坐。」又吩咐旁边的侍女去端茶弄糕点,小心伺候着。 付洛宣坐下看着下方大厅中央莫大的高台,上面撒满了娇艷欲滴的花瓣,他转头问青姨「听说今夜有新的头牌?」 青姨连忙点头,笑嘻嘻的问道「公子也是听说了这个才来了这里?」 付洛宣点点头,突然问道「头牌叫什么名字,来自何处?」 青姨一愣,大抵没有遇到过这么急促和直接的客人,随即有些抱歉的说道「真是不好意思,公子,这姑娘嘛,都爱保持神秘,若您真的好奇,不如多留一会儿,等那位姑娘出来,一切不就见了分晓?」 见那老鸨卖关子不说,付洛宣也不再问,他从来都不愿意和不相关的人说一些不相关的话,于是,他点点头,瞥了青姨一眼「你先去忙吧,我会等到那姑娘出来再离开。」 青姨连忙点头称是,转身便离开了,实则心里冷笑了一声,偷偷看着付洛宣,心想,等那样貌美如花的姑娘真的出来,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能走得掉。 付洛宣坐在二楼无聊的等待,台上的舞蹈唱曲一波又换了一波,他倚在椅子上,有些不耐烦的皱起了眉头。 不知等了多久,舞蹈和唱曲终于全部撤走了,青姨上了高台,笑嘻嘻的看着台下,台下一群年龄不等的男子一阵欢唿,要求让那头牌赶紧出去。 青姨摆摆手,让现场的人安静一下,但似乎效果不太明显,于是她便索性的喊了一声「现在,就有请我们今夜的主角,暗香楼的头牌姑娘出场!」 此话一出,现场却突然顿了下来,全部都屏气等待。 瘦小的丫头扶着苏锦玥,看着苏锦玥穿着魅惑的衣裳,画着好看的妆容,带着一张遮住半边脸,保持着神秘的面纱,不禁感嘆或许真是天女降临,她在这里待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美貌的姑娘。 只是…她眼神瞥到苏锦玥腰间挂着的小型陶瓷女玩偶,提醒般的问道「姑娘,您这挂饰要不要…」 苏锦玥摇摇头,低着头看了看腰间,那是昨夜买的,和付洛宣的是一对,现下挂在腰间的确是有些不搭,但不知为何,她现在很想付洛宣,她希望付洛宣能找到她,带她离开这里,便挂了这个。 「无事,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将它解下。」苏锦玥道,语气坚定。 那丫头听了,便随着她,不再说话,扶着她缓缓下楼。 刚下楼梯,才露出裙摆的一角,大厅里的人就是一阵欢唿,苏锦玥脚步一愣,听声音这人也太多了! 那丫头在一旁轻声道「姑娘别怕,今天是第一晚,无论如何,青姨都不会让那些人碰到您一下。」 苏锦玥深吸了一口气,心想好吧,破罐子破摔,事情发展到这里,她逃也逃不掉了,便鼓起勇气缓缓下了楼梯,随着慢慢的靠近,视线也渐渐清晰,她看见了大厅坐满了男人,各种年龄各种模样,各种穿着打扮,只是他们都保持着同一种爱慕的模样和同样色眯眯的眼神盯着她,目不转睛,仿佛一群饿狼,嘴里流着哈喇子,看到了一只猎物,迫不及待的想要吞进肚子,简直让她作呕。
第166章 :重金买下 付洛宣在二楼目不转睛的盯着,那女子身姿妙曼,细腰盈握,下楼的脚步仿佛轻的在飘着行走,垂着眸子娇羞着不敢看四周,虽然蒙着面,却依旧让人看了心神荡漾。 到了现在,他还是无法确定那是不是苏锦玥,只有摘下面纱。 他的视线转移到她的身上,她的穿着有些暴露,双肩削成,白皙的暴露在外,锁骨在脖子下蔓延,让人忍不住想要去摸一下,她的裙摆侧面裁开了一道,走路时一条细腿若隐若现,更是勾了别人急切的视线。 苏锦玥并没有注意到二楼,她在众人饿狼般的目光中,浑身不舒服的上了高台,她站在中央,居高临下的看着下方一大群男人,有些无语。 那小丫头将她扶上去之后,苏锦玥却死死的拉住她,不让她离开,那小丫安抚着「姑娘别怕,没事的。」 苏锦玥听了,垂着眸子缓缓松开了手,让那丫头离开。 下面的一群人喊着要求她揭开面纱,青姨让了高台摆摆手喊道「各位别急,这姑娘的面纱只会为一位有缘人揭开,究竟谁才是有缘人,那就看大家的心意了。」摆明了要他们花钱竞争。 下面的人却依旧不依不饶,突然有人冒了一句「谁知道那姑娘面纱下是否有缺陷。」话刚落音,人群中立即骚动起来。 苏锦玥忍不住笑出了声,早知道她在脸上多抹些东西,吓一吓这群噁心的男人,顺便害一害青姨。 她这样想着,结果她笑出声之后,现场突然安静了,她的笑声钻进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清脆犹如黄鹂歌声般悦耳,这种笑声,仿佛暖风扶过,让人看见了草长莺飞的春天。 所有人的眼睛都直了,青姨也呆住了,半晌露出欣喜的笑容,对着下面的一群男人道「各位听见了么,连笑声都如此悦耳的姑娘,你们也敢质疑,各位也不是第一次来我这儿了,难道还不放心?」 底下立即唿应,起起伏伏的开始出价钱,越提越高,苏锦玥有些无语,难道就这么有钱么这些人,为了一个女子什么都不顾了,花钱如流水一般。 付洛宣坐下二楼,突然诧异般的从座位上站起来,手撑在雕花栏杆上,视线死死的盯着楼下高台上一抹倩影细瘦的眼角,那里挂着一个小小的陶瓷玩偶,他从袖口中掏出同样的一个陶瓷玩偶,与那腰间的正是一男一女的对偶。 他看着那女子的双眼,眼底是对面前一群男人的厌恶,又带着鄙夷的嘲笑,他开始慢慢确定,那是苏锦玥! 付洛宣看着她身上暴露的衣服,深吸了一口气,又重新坐在了椅子上,手捏着身后的斗篷,想要立即下去给她披上,毕竟那些男人的眼睛像根针,从未离开过。 苏锦玥看着下方一群骚动的男人,即无聊又无语,不经意间瞥到了二楼,发现二楼也坐了不少人,她竟然都不知道,大抵是些更加有钱有身份的人吧。 她无聊的左顾右盼,突然撞见了一双眼眸,那双眸子仿佛布满了冰霜,带着寒意乍起,冷不丁的一看,会让人觉得全身温度骤降,仿佛周遭都变成了冰天雪地。 那样熟悉的眸子…苏锦玥的视线缓缓转移到那张俊逸容易上,他轻抿着薄唇,睁着一双狭长冰冷的眼睛,鼻骨挺拔,长睫翘起,仿佛覆盖住他的真实情绪。 那竟然是…付洛宣! 苏锦玥吓了一跳,立即退后了好几步,下意识的就用手捂住了自己暴露在外了双肩,也不知道付洛宣认出她没有,若是认出了,那该多丢人,一开始她期盼付洛宣来救她,现下真的来了,她又希望干脆是尉迟昀好了,起码能让她坦荡点,付洛宣看她的眼神实在像根刺,让她不舒服,同时有觉得丢人丢到家,她恨不得立即就挖个洞钻进去好了。 付洛宣看到苏锦玥看向他的视线,突然恶作剧的微笑了一下,吓得苏锦玥立即转移了视线,面纱下的表情除了震惊没有其他的表情。 他笑了笑,有些无奈的摇摇头,貌似她总会惹出点麻烦让他来收场,这次也是,缓缓,他在二楼轻轻喊了一声,却足以让现场的所有人都听见「一千两黄金。」 现场顿时安静了,诧异的看着二楼,青姨一愣,顺着声音看去,顿时笑得合不拢嘴,庆幸自己留住了这个大金主。 苏锦玥吓了一跳,看着付洛宣模样,摆明了是认出了她,真是让她尴尬的全身毛孔紧缩,就像自己没有穿衣服般站在一群人面前,他总能在瞬间看穿她。 一旁的青姨喊了一声「各位可有比这位公子出的价钱还要高的?」 「二千两黄金。」突然二楼的另一边又传来了漫不经心的声音。 苏锦玥转头去看,发现那人隐于黑暗,慵懒的靠着椅子上,墨色的眼眸里带着玩味的笑意,仿佛看见什么都不放在眼里。 青姨吞了吞口水,僵硬的喊到「还有没有…」 她话还没有说完,付洛宣在上方突然又喊了一声「五千两黄金。」 他话刚说完,全场沸腾了,猜测着此人到底是什么人,竟然花这么多钱买一个青楼里的姑娘,更何况只是见一面而已,看此人的模样,来头肯定不简单。 青姨不用喊,其他人就提前退出了,再怎么样,他们都支付不了这么多黄金,之前那位同样坐于二楼,看不清楚相貌的人也早就离开了。 付洛宣旁边的侍女立即请付洛宣去房间等候,他摆摆手,径直从二楼下去,缓缓上了高台,到了苏锦玥的面前。 苏锦玥低着头简直不敢看他,即丢脸又羞愧,付洛宣解下自己身上的斗篷给她披上,遮挡住她暴露的部分,又在她耳边轻声道「怎么?不敢看我。」 她深吸了一口气,觉得自己自出宫以来就倒霉到家了,简直让她头疼。 付洛宣笑了笑,青姨来到他的旁边恭敬的说道「公子,您先回房吧,我让这位姑娘准备一下,便送去见你。」 付洛宣摆摆手,淡淡的扫了青姨一眼「不必,我直接带她离开。」 「这可不行。」青姨立即拉住苏锦玥的手,生怕她突然被人带走「公子,我们这姑娘可不卖。」 付洛宣耸耸肩「可我已经花了那么多钱。」 青姨略有些尴尬的解释道「那只是让您可以见她一面的价钱,并不是。」 「真是贵啊…」付洛宣感嘆道,视线有意无意的瞥向别着脸,不敢看他的苏锦玥,随即对着她问道「你没告诉这位青姨,你什么来头么?」 青姨在一旁震惊了,看着他们两个人,诧异的脱口便道「你们认识?」
第167章 :终于被解救 苏锦玥尴尬的点点头,随即对着青姨,高傲的说道「我早说过的,是你自己不听劝。」 青姨瞥着他们两个,对着付洛宣道「你是什么?」 「什么人你就不必知道了。」付洛宣笑道,突然拉住苏锦玥的手「只是这位姑娘,今日我必须要带走。」 青姨听了却冷笑了一声,指着付洛宣「你以为你能走的掉?管你是什么来头,暗香楼也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是么?」付洛宣勾着嘴角笑了,可那抹笑容太冰冷,他笑着,暗香楼外就闯进来一群官兵。 大厅里的人群立即吓的乱窜,都被拦了下来,现场算是一片混乱。 青姨一惊,立即下了高台,走到那群官兵面前问道「你们这是干什么?」 后头慢慢走出来一个人,看样子是官兵的领头,那领头冷哼了一声,一脸兇相的瞪着青姨骂道「有人举报你这里走私民女!」 「怎么会!」青姨讨好的笑道,甩甩手中的丝帕「官大哥你误会了,我这里是正规的青楼,姑娘们都是自愿来这里的,哪存在…」 她话还没说完,那领头摆摆手打断了她的话「你不必多说,贩卖人口的那个嫌疑犯已经被我抓到了,他已经全部招了,他摆摊负责迷晕那些貌美的年轻姑娘,然后再卖给你。」 「不不不。」青姨吓得赶紧摆摆手「您真是误会了,他那是瞎说,我从来…」 正在她狡辩之际,楼上一群歌姬舞姬哭着冲下来,跑到那领头面前指着青姨控诉道「我们就是吃了一碗面,就被迷晕了被送到这里,她逼良为娼,不放我们出去,官大哥,你可要为我们做主啊!」 领头的对着青姨冷哼一声「人证物证具在,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青姨怒瞪着那群歌姬舞姬,气的大声骂道「一群白眼狼,我让你们吃香的喝辣的,没想到你们竟然…」 领头的懒得听她在废话什么,直接叫人将她辖制起来带回宁州城的天牢关押,又将那些****的男子也带回去登记,那些歌姬舞姬也被放了出去。 一切都弄好之后,已经到了下半夜,苏锦玥并不困,街道上一片寂静,已经没有了行人,小摊也已经收拾的一干二净,店铺都关了门。 她拢紧了身上的斗篷,低着头,觉得气氛太过尴尬,可她又不敢开口说话。 缓缓,走在她身旁的付洛宣突然开口「真会惹事!」 苏锦玥听了,想把头缩进脖子里的心都有了,这让她如何面对付洛宣! 她傻呵呵的笑了几声,假装不是很尴尬的问道「那些官兵怎么来的这么急事?」 付洛宣看出来她的故意转换话题,嘴角不禁勾起笑了笑,也就装傻充愣,解释道「再确定是你之后,我联繫了一下跟在我身边的侍卫,让他们去通知尉迟昀,谁知道尉迟昀竟然来了这么一出。」 「侍卫?」苏锦玥疑惑的左右张望,可他们的身边一个人的都没有,哪里来的侍卫。 付洛宣看着她傻里傻气的模样,眼底尽是笑意「他们隐于暗处,一般不会轻易现身,只要我出宫便会带着他们,防范于未然。」他瞥着她「就像今天。」 好不容易缓和一点的气氛又因为他的这句话尴尬起来,苏锦玥低着头,手指紧张的捏着衣摆,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希望快点回到沉音阁,她需要一个人好好静一静。 谁知付洛宣突然冷声道「你难道没有考虑一些情况么?」 苏锦玥疑惑的啊了一声,不明白他也说着什么。 付洛宣用冰冷的眼眸盯着她「就这么轻易的答应当青楼的头牌,若是被别人知道了,你会撤销舞女身份,你考虑过么?」 苏锦玥一愣,脚步不自觉的顿住了,他说的对,她竟然笨到这都没有考虑到,宫里的舞女侍奉圣上,若被人知道她在青楼当过头牌,便会贴上被玷污的标籤,那样的她便没有资格继续成为一名舞女。 幸好,她松了一口,幸好是付洛宣及时找到了她。 她正这样低头思考着,突然前方传来一声冷笑,不远不近,说话的语气带着嘲讽「你难道只在乎她是否拥有舞女的身份,都不担心她有没有受伤么?难道没有考虑她的感受么?」 苏锦玥一惊,勐的一抬头,就看见前方的一抹身影,那抹身影站在从前觉得拥挤,现在却无比空荡的街道上,她眯起眼睛仔细看,那竟然是尉迟昀,他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身后是无边无际的黑暗。 付洛宣盯着前方,还没有踏步走过去,尉迟昀却抢先来到他们的面前,他一把拉过苏锦玥,焦急的问道「怎么样?有没有事?」 苏锦玥偏头看了一眼付洛宣,发觉他早已转移了视线,眼底犹如寒冰一般不带一丝感情,她尴尬的笑了笑「没事,没有怎么样,幸亏付…」她说到这里顿住了,立马改口道「幸亏那些官兵来得及时。」 尉迟昀松了一口气「那便好,以后你要小心一点,人心险恶。」 苏锦玥点点头,瞥到付洛宣越过他们向前走,她急忙的喊了一声。 付洛宣却也只是淡淡的扫了她一眼,又看向尉迟昀「我先回去,你带着她回去吧。」 尉迟昀没有拒绝,从一开始他也打算这么做,向旁边移了一步,挡住了苏锦玥看向前方付洛宣身影的视线,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柔声道「吓坏了吧,饿不饿?」 苏锦玥笑着捂了捂自己的肚子「有点。」从她正午吃了一碗面被迷晕之后,貌似没有进过一点食。 尉迟昀看见她笑,之前担忧焦急的心情顿时消失殆尽「回到沉音阁再给你点些东西。」 苏锦玥点点头「我们回去吧。」 尉迟昀和她并肩而行,突然正色的叮嘱道「你被抓去青楼的时候必须瞒得密不透风知道么?谁都不能说,就当作没有发生过知道么?」 「知道。」苏锦玥点点头,知道这件事不是开玩笑的,她又疑惑的问了一句「那该如何解释?」 「我来解释。」尉迟昀道「我去举报那座青楼的事情没有人知道,我会告诉他们是我找到了你,具体是哪里,你不用担心,我已经想好了。」 苏锦玥撇撇嘴「真是吓死我了,逼良为娼到了这种地步真是恐怖,多少女子的青春都因此葬送了,幸亏付洛宣找到了我。」 尉迟昀低着头苦笑了一下,难道他们的缘分真是命定的么?他想,为何他找不到她,付洛宣却能轻而易举的找到?这是冥冥中的默契?不!他不信,事在人为,无论如何,只要他努力,总会得到苏锦玥的心。
第168章 :回到沉音阁 刚回到沉音阁,就吵醒了周文诗和一群舞女,那些舞女带着睡眼朦胧叽叽喳喳的讨论苏锦玥究竟到哪里去了,周文诗和余薇安以及昭玉跑到她面前焦急的询问。 苏锦玥尴尬笑了几声,尉迟昀便在一旁带着玩笑的意味解释道「大抵宁州城太大,苏姑娘竟然迷了路,手下的人找了很久才找到。」 尉迟昀发话,即使有人怀疑,也不敢深究,简简单单的也就唿弄过去了,只是人群中裴兰欣却冷笑了一声,用不大不小刚刚好的声音说道「是真是假,谁知道呢?」 她话刚说完,那些舞女像是找到了领头人一般,也开始附和着议论纷纷。 苏锦玥有些不知所措,显然尉迟昀的话太假,没有人会相信,然而,付洛宣却从楼梯上缓缓走下了,带着冰冷的寒意,连语气都结了一层冰,让人听了不得不觉得胆战心惊。 他说「若是尉迟公子的话你们都怀疑,那谁的话你们才会相信?」 付洛宣一发话,便没有人在敢开口说话了,现场一片寂静,裴兰欣瞥了一眼付洛宣,想起了白日里他在茶馆对她的警告,便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有一个谜团一直围绕在她的心间,太子殿下为何这么偏袒苏锦玥? 余薇安扶着苏锦玥,对那些舞女骂道「真是一群只会隔岸观火的人!」 苏锦玥拉着她,摇摇头,示意她就这么算了吧。 周文诗看了,怕不好收场,立即对着那一群舞女,包括余薇安昭玉喊道「这么晚了,都回去休息!」 余薇安担忧的不得不听周文诗的话回房间,昭玉看着苏锦玥,轻声安慰道「现在回来了,就已经万事大吉了,以后你可别乱跑了。」 苏锦玥笑了笑,表示自己没事,昭玉也笑了笑,转身上楼回了房间。 待周文诗和那一群舞女离开之后,尉迟昀走到她面前,温和的问道「饿了吧,要吃点什么?」 苏锦玥瞥了一眼柜檯那边,本来想点一碗面,但想想又觉得可怕,便道「来一碗粥吧。」 尉迟昀点点头,去那边点粥,苏锦玥坐在一楼的空坐席上,或垣便跑过来八卦的问道「是太子殿下找到你的吧。」 苏锦玥看着他眼底带着八卦和好奇色彩的神色,笑道「很好奇吧?」 他使劲点点头,异常认真的说道「很好奇。」 苏锦玥呵呵一笑「我也挺好奇的。」 或垣的眼神立即变得满是疑惑,他看着苏锦玥「你好奇什么?」 「好奇…」苏锦玥顿了顿,突然伸出手指着他带着面具的一张脸,恶作剧般笑道「好奇你这张麒麟面具下的脸。」 她的一句话直接将或垣说噎住了,他盯着苏锦玥,眸子里突然变得冰冷,半晌,也不知道他究竟想了些什么,竟然带着无所谓的语气切了一声,就赶紧跑掉了。 尉迟昀点好粥之后回到坐席上就看到苏锦玥笑得花枝乱颤,他的心情也不自觉的好了起来,同样笑着问道「怎么了?什么事情这么好笑。」 「没事没事。」苏锦玥收了笑容,眼底却还保留着笑意,然后小二便端了一碗做的精緻的粥到她的面前。 苏锦玥直接不顾形象的喝了一口,舒服的啊了一声,举起大拇指「好喝。」 尉迟昀带着宠溺的眼神看着她,又一本正经的叮嘱道「以后别乱跑了,外面不干净的东西也别瞎吃了。」 苏锦玥又喝了一口粥点点头,无意间瞥到尉迟昀满头大汗,还有略有些散乱的髮丝,她一愣,突然觉得很抱歉,让别人这么辛苦。 「尉迟。」她看着他,皱着眉头问道「你用过晚膳了么?」 尉迟昀本想撒谎说已经用过了,结果话还没有说出口,只是一个准备的眼神,苏锦玥便已经看穿,她将自己面前的粥推到他那边,笑嘻嘻的问道「怎么样?要不要来一口,味道不错呦。」 尉迟昀盯着那碗粥,愣了半晌,才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可以和你喝同一碗么?」 苏锦玥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点点头「可以是可以,就是怕你嫌弃。」 尉迟昀赶紧摆摆手,端起碗像是要证明他不嫌弃一般,随即就喝了一口,然后看着挂着好看的笑容的苏锦玥,将粥又递给了她。 这样一来二去,一碗粥很快就见底了,尉迟昀怕她还饿着,便准备再点些东西,苏锦玥拉住他,道「不用了,吃的太过恐怕会失眠,这样就够了。」 尉迟昀想了想便听了她的话,看着她身上裹着付洛宣的斗篷,还画着青楼里精緻的妆容,赶紧道「你快去梳洗换身衣服,省的被人看见了怀疑。」 苏锦玥低着头看了一眼身上的斗篷,想起了自己还是在暗香楼的装扮,幸亏事情紧急,其他人看了没有太在意,她赶紧起身上楼回房,却并没有注意到拐角的暗处,付洛宣盯着这一切。 泡在水里沐浴的时候,苏锦玥觉得从未这般轻松过,在暗香楼的一切仿佛如一场梦,来的快去的也快,包括付洛宣的解救,唯有那是无比真实的,到现在她仿佛还能感觉到他解开斗篷给她披上的那种温暖,让她贪心的想要汲取很多。 到了第二日,因为昨夜发生的一切,让苏锦玥一觉睡到了正午,打开门洗漱之后准备去一楼随便弄点吃的,结果就看到一楼的正中央在搭建高台。 苏锦玥疑惑的看着,一回头就看见了昭玉,便拉着她问道「这是做什么?」 昭玉看着那正在搭建的高台,笑着解释道「你起来晚了,因此没有听到周姑姑的通知。」她指着高台「听说过几日有苏州城那里有名的歌舞班经过这里去往盛京表演,沉音阁的老闆有这个爱好,便顺势也请了那歌舞班在这里表演一天,周姑姑说,让我们好好观看,虚心学习,弥补不足之处。」 苏锦玥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又问道「她们很厉害么?」 昭玉摇摇头「我也不清楚,只是听说挺出名的,估计也不会差到哪里去,毕竟经常参加表演,相比我们这些还在学习的舞女而言,的确有很多值得学习的地方。」 苏锦玥嘟嘟嘴「那么厉害…」她调侃的看着昭玉,玩笑的说道「你对她们的评价挺高的嘛。」 昭玉尴尬的笑了笑「这也不是我说的,是周姑姑这样说的。」
第169章 :摔倒 原本苏锦玥以为就是看个表演这么简单的事情,结果等到那歌舞班来了之后,周文诗竟然和那里的班主聊了起来。 歌舞班大抵二十多人的模样,有一半负责唱曲,一半负责舞蹈,班主是位眉目清秀,年纪不大也不小的女子。 苏锦玥下楼时正好看到大厅站满了人,二十几名貌美的女子站在一块,各个气质非凡,显然受过高等的训练,即使是周文诗带领的这些皇家舞女,真正比较起来,的确是不如这个歌舞班。 她下楼之后,其他舞女也都下了楼,皆是听从了周文诗,她们看到那群歌舞班的人时,仿佛终于在无聊的人生里找出了一点有趣的事情,来供她们玩乐。 苏锦玥心想,这绝不是玩乐那么简单。 周文诗看到舞女都下了楼,便也简单的介绍了一下,瞎编了一套说法,说她们来自盛京,是一位付公子府邸上的舞女,然后关键来了。 周文诗竟然指着身后的舞女对那班主发出了跳舞比赛的邀请。 此话一出,不止苏锦玥,在场的其他舞女都吓到了,包括那边的歌舞班里的一群人也叽叽喳喳的议论纷纷。 结果自然是那位班主欣然答应了,时间就定在明日,让彼此都好好准备一番。 沉音阁的老闆听见了,立即将这个作为一次赚钱的好契机,开始向外宣传,刚一宣传,就有不少人跑出来定坐席,看样子,明日这沉音阁里必定热闹非凡。 余薇安在苏锦玥的旁边轻声笑道「这不是小菜一碟嘛,我们可是堂堂的皇家舞女。」 「这也说不准。」昭玉在另一边客观分析,盯着那边的一群舞女,一脸严肃「看她们的样子,必定受过艰苦的训练,也有很丰富的表演经验,这都是我们没有的,同样也是周姑姑为何要带我们出宫,主动要求比赛的原因。」 苏锦玥点点头,表示自己贊同昭玉的说法。 余薇安撇撇嘴「那我们岂不是输定了?」 周文诗走到她们面前,听到她们的对话,笑了笑「输赢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过程,胜败乃兵家常事,没什么可觉得丢人的。」 她们三人听了,尴尬的报以一笑。 事情就这么决定之后,周文诗让大家散了,那边的班主也让歌舞班里的人回自己的房间。 一时间大厅又拥挤起来,余薇安勾着苏锦玥,最烦人多,便快速的挤在人群之中,谁知刚到楼梯拐弯处,余薇安不知道绊到了谁的脚,一下子摔倒在楼梯上。 幸亏苏锦玥眼疾手快,又勾着她的手,便使劲将她一提,又给提起来了,但是她摔倒地方的旁边也同样摔倒了一个人,仔细一看,是一名貌美的女子,她摔倒在那里,挣扎着想要起来,眼底正犹如一汪春水荡漾,让人想起了江南温婉的春日,就像面前的女子一样温婉,转眸时总能瞬间吸引别人的目光。 旁边有几名歌舞班的歌女舞女赶紧去扶她,嘴里还焦急的喊着「领舞,领舞,你没事吧。」 余薇安准备伸手去扶,毕竟她们一起摔倒,况且她离那领舞最近。 谁知刚伸出手,她就看见了另一双白皙修长的手,宽大的不似女子,让人觉得异常安稳。 余薇安抬头去看,发现竟然或垣,他虽带着面具,眼神却满是温暖的笑意,他伸出手,对着那摔倒的女子,柔声道「姑娘,你没事吧。」 那领舞貌似愣住了,抬起头盯着或垣的独特的眼睛,或许她看见了温暖的春日,或许看见了桃花一般的漩涡,但显然是被吸引了。 愣了半晌,她才缓缓伸出自己的手递上去,被扶起之后,她低着头略有些娇羞的行礼道谢。 余薇安看了,心里突然起了无名火,不爽的哼了一声,看着或垣假惺惺的模样觉得异常噁心,便快速的离开了。 苏锦玥赶紧追过去,越过或垣的时候,她还特别瞥了他一眼。 余薇安没跑多快,只是一路上了四楼,快要回到自己的房间时,苏锦玥追上她,拉住了她后问道「你怎么了?哪里摔疼了?」 「没什么!」余薇安的语气有些僵硬,神色有意无意的瞥向楼梯那边。 苏锦玥看到了恍然大悟,好笑的看着她,调侃道「因为或垣扶了那姑娘,你生气了?」 余薇安像是被逮到的贼一般,慌忙的掩饰,摆摆手「你胡说什么,我哪有生气,只是…」她顿了顿又道「只是或垣平日里是那么腹黑的一个人,在别人面前却非要装出翩翩公子的模样,实在让我觉得很噁心,太想揭穿他了。」 苏锦玥阴阳怪气的哦了几声,显然是不信,余薇安气的一跺脚,径直跑回啊房间。 她刚离开,或垣就来了,盯着砰的一声关上的房门,他对着苏锦玥问道「她没事吧?」 苏锦玥无奈的笑了笑「身体是没事,心里倒是有点事。」 或垣眼底染上了疑惑的神色「心里?什么事?」 苏锦玥耸耸肩「一些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的事情。」看着或垣更加疑惑的目光。 或垣还想再问,苏锦玥指了指他的身后「你扶的那位姑娘貌似要找你道谢。」 或垣一回头便看到之前扶过的那位姑娘正准备上楼,他耸耸肩,道了一句「我先走了。」然后便回了自己的房间,大抵是怕麻烦,他那并不在意的乐于助人的举动,却让余薇安误会了。 那领舞上了楼,没有看到或垣的身影,眼底是掩饰不掉的落寞,她看见苏锦玥站在那里,便上前客气的询问了一句「请问你看见以为戴面具的公子经过这里么?」 苏锦玥自然是帮余薇安的,便笑着摇摇头,撒谎都不带脸红的。 那领舞垂着眼眸黯然的道了一声谢就准备转身下楼,苏锦玥却叫住了她,她疑惑的回头看着苏锦玥。 苏锦玥笑着,带着异常抱歉的语气道「我替我的朋友向你道歉,她并不是故意的。」 她想了想,才想起来是摔倒的那件事,温婉的笑着摆摆手「无事,这只是一场意外,更何况她也摔倒了。」 苏锦玥点点头「你不介意就好。」她帮余薇安道歉也是怕那领舞会记仇,毕竟人心叵测,看样子温婉的人谁知道她真实内心是怎么样的,更何况她们还是比赛双方的关系,余薇安肯定也不会道歉。 好在那领舞像是真的不介意,但对于或垣扶了她这件事倒是放在了心上。
第170章 :生闷气 她看着苏锦玥,低着头有些羞涩的小声问道「请问…你知道刚才扶我的那位公子是何人么?」 苏锦玥看着那领舞的模样,便知道虽是或垣并未在乎的举动,倒让她上了心「那位公子…」苏锦玥笑了笑「是我们府邸上的或垣公子。」 「或垣…」她轻声念叨,温婉的报以一笑,看着苏锦玥,道了一声谢之后便缓缓离开了。 苏锦玥看着那妙曼的背影,感嘆这女子真是让人看了就不忍心去伤心,搁谁谁都受不住啊! 她想着,也没多在意,一回头,却勐的发现余薇安冷不丁的站在她身后,跟鬼似的来无影去无踪,吓了她一跳。 余薇安恶狠狠的瞥着之前那领舞离开的方向,颇有些愤世嫉俗的模样「我打听了,那领舞叫做陆子萱!」 苏锦玥装作惊讶的模样,实在内心也有一剎那的诧异「你这么快就调查到她的底细了?」 余薇安不屑的切了一声「只是随便拉了一个人问了一下,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嘛!」她顿了顿,突然又盯着苏锦玥,紧张的问道「你刚才和她说什么呢?」 苏锦玥想了想,决心好好耍一耍她,便故作不在意的模样,脱口便道「没什么啊,她就是向我打听了一下或垣的事情。」 「什么!」余薇安听了,差点暴起,立即指着那楼梯口便骂道「真没见过这样的人,女孩子家家的,公然打听大男人的事情,真是不知道羞耻,果然是民间舞姬出身,她…」 余薇安的话还没有骂完,就看到付洛宣缓缓从楼梯那里走上来,看到她刚好指着他的手指,他一愣,眉头立即一皱。 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僵硬着动作,噎住的话卡在喉咙里,估计差点憋死,脸都憋的通过,苏锦玥见了,赶紧在两人之间一挡,把余薇安手硬给扳了下去,然后回头对付洛宣傻呵呵的笑了几声。 付洛宣看着苏锦玥犯傻的模样,紧锁的眉头终于放松下来,他淡淡的问了一句,语气倒不是很疑惑「你们在做什么?」 苏锦玥又傻呵呵的笑了几声,掩饰的摆摆手「没什么没什么。」 他扫了她一眼,又扫了她身后的余薇安一眼,淡淡的说道「明日与那歌舞班有比赛,莫要给皇家丢脸。」 苏锦玥使劲点点头「是是是!」 付洛宣意味不明的看了她们一眼,缓缓上了越过她们回房间。 待他走了之后,苏锦玥和余薇安都松了一口气,苏锦玥回头看着她,叮嘱道「你小心一点,别随便骂人,幸亏太子殿下没有听见,要不然定是一顿骂,你也别惹那歌舞班,看样子也不是什么好惹的人物,出了宫还不低调?」 余薇安撇撇嘴,点点头就转身回了房间。 苏锦玥也准备回房间时,结果又碰见了周文诗,她无语的揉了揉额头,想着她今天难道就离不开这个楼梯口了么?几次想回房间都没有走掉。 但她不耐烦归不耐烦,还得对周文诗笑脸相迎,福身行礼喊一声姑姑。 周文诗看着她,带着些安慰的语气道「锦玥,平日里你的舞蹈功底怎么样你自己也清楚,所以…」她说着说着就顿住了,貌似在措辞。 苏锦玥心想,不会不让她参加吧! 结果周文诗真的这样说了,她说「这次,你就坐在底下学习吧,不用上舞台了。」 苏锦玥一愣,久久没有说话,周文诗的模样像是怕她伤心难过一样,已经准备好了很多安慰鼓励她的话,倒她倒是无所谓,一来她还不想太早暴露她的真实实力,二来旁观者清,她若在台下观看,才能学习到很多。 于是她点点头,淡淡的道了一声「我知道了姑姑。」说着想要随便找个理由回房间。 周文诗却以为她是故作坚强,于是把内心设定好的所有安慰鼓励的话全部倒了出来,听得她都快哭了,又欲哭无泪。 过了好久,苏锦玥才摆摆手打住了她,笑了笑「姑姑你的意思我懂,虽然您平日里教学时苛刻了点,但也是为我们好,我一定不会放弃的。」说完随便诌了个理由就跑回房间了。 幸亏安全的回了房间,再也没人拦住她了,她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看见凳子上摆着的小玩偶,她笑着拿起来把玩,想起来那夜付洛宣硬抢走另一个玩偶时的模样,实在太像一个孩子。 苏锦玥笑着,准备练习舞蹈,她绝对不会因为贪玩而荒废学业,余薇安却在隔壁的房间里生着莫名其妙的闷气。 门外缓缓响起了敲门声,她撇撇嘴去开门,刚好看到尉迟昀举着手准备再敲一下。 尉迟昀一愣,他看着余薇安异常愤怒的表情,以为自己何时得罪了他,俗话说,得罪谁都不能得罪女人。 他轻声问道「余姑娘,你…」 余薇安看到是尉迟昀,立即就缓和了一下脸色,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然后问道「尉迟公子,你找我么?」她盯着他,确定一下他没有找错房间么?难道不是隔壁锦玥的房间。 尉迟昀却点点头,表示的确是来找她的,并且要求进房间再说。 余薇安让到一边让他进去,然后关上了房门,让尉迟昀坐,又给他倒了一杯水。 尉迟昀开门见山便问道「我来是想问一问你,你和锦玥平时关系不错,你知道她最喜欢什么么?」 余薇安一愣,随即明了过来,暧昧的看着他,调侃道「原来是想送锦玥礼物啊!」 尉迟昀笑着低下头,貌似有些不好意思「的确如此。」 「那你真是问对人了。」余薇安坐到他旁边「虽说我和锦玥认识时间不长,但毕竟是朝夕相处啊!多多少少也能看出点她的生活习惯以及爱好。」 尉迟昀顿时眼前一亮,问道「那她…」 余薇安得意的笑了笑,然后凑近了轻声说了一个字「粥!」 「粥?」尉迟昀疑惑的皱起眉头。 「没错。」她又得意的挑挑眉,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看着尉迟昀「你难道没有发觉锦玥特别爱喝粥么?即使是平淡无味的白粥,她都喝的滋滋有味!」 听了余薇安的话,尉迟昀思索了一番,好好回想了一下,发觉还真是,就像昨晚带她回来,问她吃什么,她也只点了一碗粥而已。 余薇安看到他恍然大悟的模样,对自己的教导颇有些满意,便向他招招手,示意他凑近点「尉迟大人,你想讨锦玥欢心,现在我就将方法告诉你,仍是任何女子看了,都会感动的稀里哗啦!」
第171章 :一碗粥 苏锦玥练习几遍舞曲之后,觉得又饿了,便准备去一楼弄些糕点,刚打开房门,就看见或垣鬼鬼祟祟的趴在余薇安紧闭的门边,侧耳好像在偷听些什么,嘴里还嘀嘀咕咕的说着「到底在说些什么,怎么听不见!」 苏锦玥疑惑的慢慢靠近,但他好似沉浸其中,并未发觉,于是她便笑着轻声问道「你在干嘛呢?」 或垣偏头一看,弯着腰吓得倒退了好几步,差点踉跄的摔倒在地,他缓了缓,稳住了身形,眼底满是惊恐的看着突然出现的苏锦玥「你…你…」 苏锦玥一脸疑惑「怎么了?你干嘛在薇安的房间外面?」 「这个…」或垣一时被问的噎住了,半晌他尴尬的笑了几声,眼底却是掩饰不住的慌乱「我…闲来无事…就…」 「找薇安?」苏锦玥问道。 他却还是结结巴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摆摆手「准备是这样,不过刚想起来有点事情,所以…」他干笑了几声,逃也似的一熘烟的跑开了。 苏锦玥疑惑的摆摆头,随即下了楼,她刚下楼,尉迟昀就从余薇安的房间里出来,余薇安带着他也准备去一楼,从上方看刚好看到苏锦玥在大厅里,她一惊,叫住尉迟昀,立即道「快看,锦玥就在一楼,你快点下去,照我说的做!」 尉迟昀向下一看,发觉苏锦玥正在往柜檯那边而去,向余薇安道了一声谢之后便急匆匆的跑开了。 余薇安得意的笑了笑,非常满意自己的教学,准备尾随尉迟昀,躲在角落里好好观察,结果她还没迈开一步,手臂就被人拉住了。 一楼大厅里来往着很多客人,苏锦玥跑到柜檯那边准备弄一份点心,谁知刚跟小二开口,尉迟昀便横在了中间,将那小二撤退了。 苏锦玥看着那小二离开,又疑惑的看着挡在她面前的尉迟昀,疑惑的问道「怎么了?」 「饿了么?」尉迟昀浅笑着看着她,似乎很期待她的回答。 苏锦玥愣愣的点点头「有点,所以…」她准备说所以才会叫那小二,想弄点东西吃。 结果尉迟昀却打断了她的话,将她拉到大厅略有些偏僻并且很安静的坐席上,道「你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就回来。」 苏锦玥撑着脑袋,奇怪的看着尉迟昀跑开的身影,疑惑他到底要干什么。 她正等着,四楼的余薇安急的要命,非常想要下楼去看一看情况,毕竟尉迟昀还没有到成功出师的程度,她必须好好观察一下教学效果。 然而或垣却把她手臂拉着死死的,不让她向前迈半步,她想起那领舞的事情就来气,回头恶狠狠的瞪着或垣,脱口便骂道「你干嘛!」 或垣眼底满是冷冷的笑意「怎么?这么大声想把其他舞女引过来,让她们知道我们两个有一腿?」 「什么?」余薇安一脸受了惊吓的模样「我们什么时候有一腿了。」 「喏!」或垣扬了扬下巴,示意现在他正抓着她的手臂,辖制着她「难道不像是有一腿的模样么?」 余薇安愣了愣,也怕其他舞女看见了,便轻声说道,语气却不减愤怒「你快点放开我,要不然我就叫非礼了,到时候不好解释的可是你,或垣大人!」 或垣摆出无所谓的神色,耸耸肩「你都说了我是或大人…」他依旧拉住她的手臂,整个人却突然靠近,低下头凑近了她的耳边,唿了一口热气「我看上哪个姑娘,难道还不行么?」 他的热气唿在她的耳边,仿佛直钻她的耳里,让她从耳朵开始,直接烧到了脖子处。 她实在是受不了他的靠近,让她觉得心跳差点都乱了,赶紧退后了好几步,与他保持一定的距离,然后带着威胁的语气说道「快点放开,我有事!」 「什么事?」或垣的眼底顿时变得冰冷「找你的尉迟大人?」 「什么跟什么?」余薇安一脸疑惑,听得稀里煳涂的,但看着他那样的眼神,她又来了气,骂道「你拉着我做什么?你应该去拉那歌舞班的领舞才是!」 或垣一愣,也听得稀里煳涂,便分了神,手稍微一松,余薇安找准机会立即就挣脱了,一熘烟的就跑开了,一路跑到一楼楼梯处,刚好看见尉迟昀端了一碗粥,她立即就躲在拐角处偷偷看着。 然后或垣却是阴魂不散,一路追到了她这里,蹲在她身后问道「你干什么?」 余薇安怕被别人听见,立即转身将他嘴巴处一捂,威胁道「你再说话,我就把你面具给摘了。」 没有想到这句话竟然这么有用,或垣一惊,立即就闭了嘴巴,一句话都没有开口说话。 余薇安的手还搭在他面具上,好像时时刻刻提醒着他,如果他再吱一声,她的这只手会立即毫不留情的掀开他的面具,暴露出他一直不愿暴露的真实面目。 尉迟昀端着一碗看似很糟糕的粥走到苏锦玥的面前摆好,苏锦玥看着面前做法非常粗糙的白粥「这…」这不像是沉音阁的粥,更何况她想吃的是糕点啊! 尉迟昀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低声道「这是我…刚才去后厨自己做的一碗粥,虽然样子并不是很好看,但味道应该还行吧…」他期待的看着她,语气有些不确定。 苏锦玥顿时一惊,诧异的抬头看着尉迟昀「这是你亲手…」 尉迟昀笑着点点头「尝尝吧。」 「这…」苏锦玥看着那粥,迟迟下不了口,有些抱歉的看着他「还让你亲自弄粥,真是…」 「没事。」尉迟昀赶紧打断了她的话「你若真觉得不好意思的话,就尝一口试试,顺便给我一点意见。」 苏锦玥笑了笑,伸出手准备端起粥,突然瞥到尉迟昀身后路过几名舞女,那几名舞女看见了她,也停了下来盯着她。 尉迟昀发觉到她的目光,便回头看去,同样撞见了那几名舞女。 那几名舞女看见了尉迟昀,赶紧福身行礼,随即便小声的议论起来,带着好奇和诧异「尉迟大人在和苏锦玥一起喝粥么?他们…」 苏锦玥心想,这下糟了,偏偏被舞女给撞见了,这下该怎么解释,无论怎么解释,貌似都会惹来更多的误会吧。 余薇安躲在暗处,急的差点沖了出去,她知道被舞女看见了,免不了一顿闲言碎语,必须要立即去救场,掩饰过去才行。 但她还没冲出去,就瞥到一处随着款款脚步摆动的精緻绣边衣下摆,她抬起头,发觉竟然是付洛宣下了楼,径直往苏锦玥那边而去。
第172章 :一场晚宴 付洛宣缓缓走到苏锦玥和尉迟昀那边,看着几名舞女站在那儿,淡淡的问了一句「怎么了?」 几名舞女赶紧福身行礼「付公子。」 付洛宣淡淡的扫了她们一眼,随即看到桌子上的一碗粥,突然朝尉迟昀笑了笑,上前端起来「粥已经准备好了?」 尉迟昀立即就明白了,点点头「早就准备好了,就等你了。」 付洛宣笑了笑,什么话也没有说,端着就喝了一口,然后点点头「味道不错。」 那几名舞女看了,立即就认为是尉迟昀给付洛宣端的粥,还感嘆了他们两个人的好关系,苏锦玥趁这个时候赶紧起身行礼,默默的退下了。 余薇安躲在角落里,即松了一口气又觉得可惜,这么好的机会,偏偏被人给打乱了! 或垣趁她不注意,缓缓移开了自己的头,随即调侃道「怎么?难不成是吃醋了,看你一脸愤怒的模样。」 余薇安回头看着他,毫不避讳的看着他的双眼,疑惑了半天才问道「你说什么?」 他却不自然的移开目光,不愿与他对视,又没好气的说了一次「我说你是不是…」 他话还没有说完,就听见头顶上方传来一声疑惑的声音「你们在干嘛?」 余薇安一惊,几乎和或垣同时抬头,看到站在他们旁边低着头疑惑的盯着他们的苏锦玥时,他们两个又几乎是同时吓得叫了一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苏锦玥看到他们两个惊恐的模样,分明就是在鬼鬼祟祟做了什么不为人知的时间,于是她轻弯腰身盯着他们两个「你们在…幽会?」 「幽什么!」余薇安貌似异常激动,立即站起来,跑到苏锦玥的旁边,似乎想要离或垣远一点,努力的撇清关系「锦玥,你可不能开这种无聊的玩笑。」 或垣不屑的站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衣摆,表示毫不在意,漫不经心的走了几步,点点头,眼底尽是淡然「她说的对,苏姑娘,这种玩笑可不能乱说。」 苏锦玥却是一脸不相信,暧昧的摆摆手瞥着他们两个,随即好心的叮嘱了一句「你们两个也小心一点吧,别给那些舞女看到了!」说着就悠哉悠哉的走了。 余薇安瞪了一眼或垣,貌似很不爽的也噔噔噔的跑上了楼。 阳光从窗户处照射到屋内,然后慢慢偏移,缓缓就落下了山腰,余晖撒在大地,仿佛笼罩了一切原本的颜色。 周文诗将那些舞女全部叫出来,说是今晚将与那歌舞班里的人一起用晚膳,余薇安站在苏锦玥的旁边,默默的表示了不屑,昭玉在另一边疑惑的问了一句「她怎么了?」 苏锦玥当然知道她是怎么了,不过这种事情只有她们知道,怎么会随随便便告诉别人,纵使是和她关系不错的昭玉,毕竟昭玉没有参与到这些事情当中。 她笑了笑,看着昭玉耸耸肩「谁知道呢!」 周文诗说完之后,就领着她们去了隔间,隔间里摆了很大的园桌,的确可以坐的下几十人,那歌舞班的人都已经坐下了,奇怪的是,付洛宣尉迟昀或垣三人竟然也在,就端坐在上方。 周文诗带着二十名舞女行礼,那歌舞班的人也起身回礼,便一起坐下了。 余薇安坐下之后突然诧异了一番,眼神里随即又像是冒着火,恶狠狠的盯着一方,刚坐在她旁边的苏锦玥看到了,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发觉之前那领舞陆子萱竟然就坐在或垣的旁边,两个正在说说笑笑。 苏锦玥立即就明白了,挡住了余薇安像针一样的目光,凑近了她的耳边说道「别生气,眼不见为净嘛!」 谁知她却反应过度,什么都没有顾,在众人面前大喊了一声「谁说我生气了!」 说完之后她才反应过来,发觉一桌子几十个人全部像是受到惊吓般看着她。 苏锦玥头疼的垂下了脑袋,想要表示不关她的事情,她可没有那么大的勇气却接受那么多人奇怪的目光。 余薇安意识到之后,僵硬了半晌,才尴尬的干笑了几声,摆摆手,道了歉,就异常丢脸的埋着脑袋。 周文诗瞪了她一眼,大抵也觉得丢脸,随即又和那班主说说笑笑了。 陆子萱看了,疑惑的盯着或垣问道「那是那天和我一起摔倒的姑娘,她…」 或垣尴尬的笑了笑,看着余薇安,轻声道「有些大嗓门,吓到你了。」 「这倒不是。」陆子萱以为他在关心她,娇羞的摇摇头。 实则或垣和苏锦玥那天是同一种想法,怕余薇安这种大大咧咧的模样,得罪了别人恐怕都不知道,因此才询问了一下那个陆子萱,怕她介怀。 余薇安瞧在眼里便成了别的模样,起的咬牙切齿,却还不承认自己生气了。 一顿饭下来,苏锦玥吃的津津有味,她倒是不在意这些,该坦荡的时候就应该坦荡,虽然她的目光总是不自觉的瞥向上方付洛宣。 吃饱喝足后,她等待着宴席结束,因为她困了,但所有人都坐的端正,她又不敢打盹。 周文诗对于余薇安之前的无礼还觉得有些丢人,便准备给她一些惩罚,就对着她道「薇安,你去叫小厮弄些茶水过来。」 余薇安一愣,盯着周文诗半晌没有反应过来。 苏锦玥在旁拉了她一下,轻声提醒道「叫你去找小厮点一壶茶水!」 她立即呆呆的反应过来,在众人奇异的目光下赶紧跑了出去。 她下楼找那小厮要了一壶茶水,顺便带着那茶水顺便上了三楼准备回隔间,刚好在楼梯出碰到到了或垣,他站在那里,像是专门在等她。 余薇安不想理他,准备越过他就走,可他却拉住她,弄得她手中的茶壶一抖,差点掉落。 「你干嘛!」她愤怒的吼了一声。 或垣疑惑的盯着她,面具下的声音也带着满满的疑惑「你干嘛总生我气,最近我得罪你了么?」 余薇安坦然的点点头「我若说得罪了,怎么样?」 「我哪里得罪你了?」或垣诧异的问道「我自己都不知道。」 余薇安想开口说,结果这个问题同样也难住了她,让她无法开口,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甚至也找不出生气的原因,是因为…那个陆子萱? 她不确定,唯一可以确定的,大概就是从他扶了陆子萱之后,她的确是看他越来越不顺眼了!
第173章 :总会释怀的过往 或垣还在等她回答,她却愣了愣没有说话,半晌,她想直接越过他回隔间,他却将她拉着死死的,她稳了好久才让手中摇摇欲坠的茶壶稳住,瞪着他骂道「你做什么?难道不知道一整个隔间里的人都在等我么?」 他像是没有听见她的话般,对她的骂声充耳不闻,依旧不愿意放手,非要等她一个回答才肯罢休。 他冷眼执拗的看着她想挣扎又不敢挣扎,突然发觉她整个人都僵硬了,她没有看着,而且直直的看向他的身后。 或垣顺着她的目光回过头,发觉他的身后站在一脸疑惑的陆子萱,不知何时站在那里,也不知听见了什么。 余薇安又在瞬间反应过来,轻轻挣扎开他的辖制,尴尬的大声又恭敬的说道「或公子,我已经取了茶水,您怎么渴成这样了,回隔间喝吧。」说着一熘烟的跑进了隔间。 陆子萱愣在那里,半晌才回过神,淡淡的笑了笑「或公子,回隔间吧。」 或垣尴尬的笑了笑,赶紧也跑回了隔间。 隔间里的苏锦玥看到余薇安逃也似的回来了,又赶紧搁下了茶水,随即又看到或垣和陆子萱前前后后的进来。 她拉住刚坐下的余薇安,担忧的问道「怎么了?怎么去了那么久,和或垣没发生什么事情吧?」 余薇安揉了揉额头,表示异常头疼。 一群人说说笑笑不知何时能够结束,苏锦玥实在困的不行,手撑在桌子上,头耷拉着不自觉的就打起了盹。 坐在上方的付洛宣看到她犹如小鸡啄迷一般的脑袋,往桌子上一点一点的,好几次差点就磕到了。 他看了半晌,突然站起了身,对着一桌子的人道「天色已晚,我先回房休息,困了的人都回去吧,其他人都自便吧。」 余薇安听了,赶紧将苏锦玥拍醒,轻声道「瞧你困成什么样了,快回房睡觉去吧。」 苏锦玥迷迷煳煳的问了一句「可以走了么?」 余薇安将她拽起来,凑在耳边道「当然可以!太子殿下都发话了。」说着就硬拉着神志不清的她出了隔间。 苏锦玥被拽出去之后才清醒,看到了付洛宣缓缓上楼的身影。 她回了房间,倒床就睡,什么也没有想,吃饱之后实在困的不行,余薇安无奈的摇摇头,鄙夷的瞥了她一眼,随即替她盖好了被子,然后关上了房门。 一切弄好之后,余薇安迟迟没有回自己的房间,等了等,终于等到了缓缓上楼的或垣,他看到她,也愣住了。 余薇安笑了笑,眼底尽是淡然,她道「我们谈一谈吧。」 月色撩人,秋风掠过,像是带走了一切温暖,墨色的夜晚被街道上红色的灯笼点亮,或垣看了身旁的余薇安,她的侧面异常安静,甚至温暖。 「要谈什么?」他问道。 余薇安笑了笑「向你解释一下最近我总对你发火的原因。」她顿了顿,并未准备让或垣说什么,随即又说道「原因就是因为上次你扶了陆子萱。」 或垣眼底尽是笑意,语气有些得意「我早就猜到了。」他盯着她「吃醋了?」 意外的是,她却摇摇头,始终没有看他「大抵是因为你很像他吧,我总会不自觉的把你当成他。」 或垣一愣,眼底满满的笑意顿时冷了下去,他低声的问了一句「谁?」 「阿衡。」提起他时,她的嘴角总是会微微扬起,但眼底却有些挥不去的悲凉,这和平日里的她一点都不想像。 「我叫他阿衡。」她说「他和你很像。」 「像么?」或垣行走的脚步僵硬住,声音有些不自然「你没有见过我的样子,为什么会说像。」 「不是样子。」余薇安摇摇头,偏头看着他「是你的眼睛,他有一双和你很想像的眼睛。」 「是么?」面具下的他像是笑了笑,又像是没有笑,只是问了一句,再也没说话。 余薇安继续道「从很多年很多年前开始,我已经不记得是哪一年了,我还很小,他还是个小乞丐。」提起过去,那一定是满载幸福。 或垣看的清楚,她那异常温暖的笑容,因此他没有再开口说话,怕将沉浸在回忆里的她惊动,只是静静的倾听着。 「后来,我爹收养了他,他便作为我的护卫一直守在我身边,陪着我一起长大。」她道,脚步没有停歇,或许无法停歇「我们在春日里一起去寻找遍地花朵,在夏日的夜晚追溯流萤,在秋风中收集喜爱的落叶,在冬雪中打闹玩耍。」 「后来呢?」或垣终于在此刻充当了一个转折点,语气像是配合这低沉的气氛一样低沉的问道。 余薇安收了幸福般的笑容「后来他死了。」她轻描淡写的概括,那是她极不愿提起的过往,语罢过后,她又看了他一眼「若你还记得,我曾经跟你提过,我梦到了他。」 或垣怔忪的点点头,垂着一双好看的眸子,那眸子里不再似星空般璀璨美丽「怎么死的?」他想,他必须问一句。 好在余薇安并没有介意,大抵时间过的太久,久到仍是刻骨铭心也足以释然,她缓缓道「一场大火,将他的尸骨都烧成了灰烬,吹散在风中。」 或垣愣了愣,突然顿住了脚步,他看着同样也顿住的余薇安,他冷冷的道「我不是你的阿衡,从此以后别来找我。」他在冷风中转身离开,身后的风将他的衣摆撩起,就像吹起了一阵尘埃。 余薇安愣在原地看着他离开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人来人往之中,她嘆了一口,从早就懂得,无论是谁,人与人之间,终归会在这样的人群中彼此走失,只是曾经从她身边走失的那个人,再也不会回来,好在她这样的述说竟然没有了太多的悲伤,即使被刻成心里的一道伤疤,时间久了,说出来也不会牵动伤口。 第二日,苏锦玥起来的有些懒洋洋,反正她也不用上台比赛,她穿了舒适的衣裳,刚打开房门,就看着裴兰欣跟着几名舞女,身着舞服,打扮的艷丽好看,看到她时,一阵冷嘲热讽。 苏锦玥全当鸡叫了,缓缓下了楼,看到余薇安和昭玉都站在大厅处,和其他舞女一同。 对面就是歌舞班,她们穿着同样好看的衣裳,排成队伍站在那儿,高台就在面前,沉音阁的大厅以及二楼的雅座都挤满了人,甚至连街道上都堆着人,不停的往里头张望。
第174章 :比赛意外 首先上高台的是周文诗带领的一群舞女,她对那些舞女说「之前要告诉过你们,这次的挑选的舞蹈是之前选拔你们的时候教的舞蹈,你们皆是当中最优秀的,想必学习了这么久,团体性也不会太差,胜败乃兵家常事,你们不必把结果放在心上,全当一个学习的机会。」 那一群舞女福身行礼,便准备着上了高台。 评委有三人,第一位便是沉音阁的老闆,第二位是宁州城首富,第三位是是沉音阁的常客。 苏锦玥坐在角落里看着,周围同样坐着一拨又一拨的人,伸长了脖子眺望过去,付洛宣尉迟昀或垣三人坐在最前头。 那些舞女准备好了,便跟着乐曲起舞,她们都是经过圣上亲自选拔留下来的,舞蹈功底当然不会差,再加上整日的在一起学习,默契也达到了一定的程度,配合的很好,整体来说都不错,一舞罢了,赢来了底下一阵阵掌声。 她们结束之后便是歌舞班了,她们打扮的并不艷丽,却清丽脱俗,让人看了倒是眼前一亮。 上了高台之后,她们排着整齐的队伍翩翩起舞,整体的默契就不用说了,自然是箇中强手,一板一眼勾人目光,一抬手一转身皆是刚柔相济,不觉得僵硬也不觉得懒散,让人看了无比舒服,一开始缓慢起舞,舞曲到了**之际,她们又加快了动作,几乎是同时,没有任何一个人慢了一点,舞曲慢了下去之后,她们的动作也慢了下去,一起一伏,她们便在这样快慢之中自由而又简单的变幻,没有任何勉强的地方,看起来无比自然又震撼人心,不用多做比较,的确比那群舞女要好。 她们的舞蹈,默契,颱风和舞蹈精髓的表达皆是上等,不然也不会出名,被邀请到盛京表演。 苏锦玥也看的入迷,舞蹈正要进入尾声,或许只要再转一个身,就可以正式结束,然后,站在最前头的领舞陆子萱在转身的时候,脚突然一扭,整个人砰得一声摔倒在舞台上。 这一摔,整个舞蹈都乱了,舞台上的那些舞姬全部围上去,沉音阁中的客人也都吓得从坐席上起身,上前围看。 歌舞班的班主立即就冲上去担忧的询问,整个大厅都乱了,苏锦玥被挤过来挤过去,只听到那边高台上陆子萱的吃痛声,却看不见真实情况。 人太多,发生这种事情又产生了骚乱,苏锦玥被挤的身子一歪差点摔倒,好在有一双手及时扶住了她的双臂,她一抬头,人来人往之中,竟然是付洛宣,正低头垂眸看着她,轻声问了一句「没事吧。」 苏锦玥站稳了身子,摇摇头「没事。」 他刚松开双手,她就又被人撞了一下,刚好撞到了他的怀里,她能清楚的听到他有力的心跳声,感受道胸口温暖般的依靠,她羞的赶紧退后了一步。 付洛宣怕她再次摔倒,便扶着她的手臂,索性不再松开。 苏锦玥红了脸低下头,又想起了高台上发生的事情,付洛宣坐在最前头,想必应该知道,于是她便问道「怎么回事?」 付洛宣答道「领舞摔倒了,好像扭到了脚。」 好在沉音阁的老闆知道事态严重,将那些客人全部请了出去,关上了门,一时之间大厅全部空了,空的有些恐怖。 周文诗和那些舞女也全部围上去询问。 付洛宣轻轻松开了手,苏锦玥看了看他,随即就上前查看,刚好碰到或垣竟然跑到高台上扶起了陆子萱,并且将她抱了起来,越过围了几层的人群喊到「先请大夫过来才是最重要的。」 或垣抱着陆子萱刚好撞到了余薇安,他却只是冷冷的扫了她一眼,没有理睬她。 然而他才踏上楼梯,高台上又几名舞姬突然喊到,指着陆子萱摔倒的地方一脸震惊「领舞这里有一块石子。」 苏锦玥听了一惊,高台上竟然有石子!这对跳舞者来说,无疑就是致命的危险,当然,在搭建高台之时,一定会地毯式搜查,确保没有一点其他的东西。 这是怎么回事? 在场的人全部围过去,发觉真的有一颗石子,或垣的脚步顿住了,抱着陆子萱站在原地。 人群之中不知是谁起的头,歌舞班的人开始说是周文诗和这些舞女放的石子,就是为了赢比赛,尽管周文诗和那些舞女极力辩解,也难堵悠悠众口。 突然,周文诗喊了一句,指着石子处「之前是谁在这里跳舞?!」 人群之中顿时死一般的沉静,余薇安突然就从人群中走了出去,僵硬的喊了一句「是我。」 苏锦玥心里一咯噔,她相信绝不是余薇安,可她一站出来,那些歌舞班的人就开始对她指指点点的骂骂咧咧。 苏锦玥赶紧冲到余薇安的身边喊到「事情还没有水落石出,怎么可以就随随便便的诬陷别人!」然而,她的话起不了一点作用。 或垣在那边冷笑了一声,冷冷的说道「一个人若真的起了狠心,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苏锦玥诧异的盯着他,没有想到他竟然会这样嘲讽余薇安。 然后他说了这句之后,轻轻的转身抱着陆子萱就离开了。 苏锦玥又转头看着旁边的余薇安,发觉她低着头垂着眸子,眼底晦暗不明,一句话也没有再说。 周文诗在中间对着那班主说「事情没有查清楚,是意外还是人为谁都不能擅自猜测,若真是我里面的人弄的,必定会给你们一个公道。」随即便转身盯着余薇安冷声道「你和我来。」 苏锦玥拉着余薇安安慰道「没事,我相信不是你。」 余薇安扯着嘴角笑了笑,也不过就是强颜欢笑,她跟着周文诗便上了楼。 一群人便又散了,歌舞班的人上楼去看陆子萱,其他舞女待在原地面面相觑,两队之间的战争貌似正式打响。 尉迟昀在一旁疑惑的嘀嘀咕咕「或垣这是怎么了?」 苏锦玥也想不通,然而她相信绝对不是余薇安做的,其他的不说,这么久相处下来,她绝对相信余薇安的作风,若真要有一个人解释的话,要不然就是意外,要不然就是诬陷。 大夫不一会儿就来了,歌舞班的人全部进了房间,周文诗将余薇安叫走了,付洛宣尉迟昀或垣带着其他舞女全部站在房间外等待结果。
第175章 :为争斗爱情的诬陷 或垣坐在床边,床榻上躺着面色惨白的陆子萱,他看了她一眼,准备起身离开,陆子萱却拉住了他,轻声又可怜的说道「或公子,我有些害怕,你能留下来陪我么?」 或垣一愣,看了一眼满屋子的人,笑道「这么多人都在,你怕什么?」 陆子萱却不依不饶,带着恳求的眼神「或公子。」 或垣看着她的眼神,便知道她应该是误会了什么,便解释道「我抱你回来是因为我站在最前头,仍是任何一个人摔倒在我面前,我都会伸出援手,所以你不必感谢,也不必…」 陆子萱听了立即红了脸,觉得羞愧又丢脸,眼底尽是落寞,她并不是觉得自尊心被践踏,只是觉得伤心,她对他一见钟情,他却对她毫无感觉。 或垣拂开了她的手,缓缓起身,数双眼睛之中出了房门。 刚打开房间就碰到了大夫进来,外头还站着付洛宣他们,苏锦玥急的赶紧上前问道「怎么样?她没事吧?」 最好是没事,她在心中祈祷,若是有什么事,追究余薇安的责任就麻烦了,若没有什么事,过去也就过去了。 「我不知道。」或垣摇摇头,越过一群人离开了,苏锦玥看着他,赶紧追过去,到了没人的地方,她才敢叫住他,他回头,眼神尽是冷漠。 苏锦玥顿了顿,终究还是问出了口「你相信薇安么?」 没想到他竟然笑出了声,摇摇头「信和不信有什么不同,关我什么事?」 「可是…」苏锦玥咬咬嘴唇,心里想着只能对不起余薇安了,不过她的确看的明白「其实薇安她对你是有感情的…」 或垣没有等她把话说完,却抢先说道,眼底是淡然的神色「想必你误会了,我对她没有任何想法,她对我也没有任何想法。」 苏锦玥心里一惊,之前她明明看的清楚,余薇安对或垣,或垣对余薇安都是不同的,现下这句话,唱的是哪一出? 或垣没有解答她的疑惑,而是一刻都不愿意停留的走了。 他刚走,余薇安就从周文诗的房间里出来,周文诗直接去了陆子萱的房间,而余薇安则来到苏锦玥的旁边问道「你站在这儿做什么?」 苏锦玥看到余薇安,立即拉住她,担忧的问道「怎么样?周姑姑说了些什么?」 余薇安有些低沉的摇摇头「没说什么,倒是说了相信我,问我有没有和那歌舞班里的人结仇,或者…」她顿了顿「在内部结仇。」 苏锦玥听了,思索了一番「在内部应该不可能,你也没有和谁有过争执,薇安。」她看着余薇安「你别认为我有疑心病或者城府深。」 「怎么讲?」余薇安疑惑的盯着她。 「我觉得…」苏锦玥凑近余薇安的耳边轻声道「那颗石子可能是陆子萱自己放的。」 余薇安一惊「这…」 苏锦玥看着她并不相信的模样,的确,仍是谁都不会联想到这一点,苏锦玥却能将一件事简单化,从另一个角度去看。 「她就站在那儿跳舞,在自己脚下扔一颗石子并且踩到那颗石子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苏锦玥凑近余薇安又继续分解「等一下我们去打听一下她的伤势便知,你应该明白,一个舞女的脚是最重要的,她应该也没有那么傻。」 余薇安听了,终于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准备去陆子萱的房间,苏锦玥却又拉住了她,问了一句「你和或垣怎么了?」 余薇安一愣,面色有些僵硬「没什么…」 「难道你对他…」 「没有。」面对苏锦玥的问题,她立即否决了,缓缓又道「我对他所有的感觉,都是一种错觉,我总是把他当作了另一个人,当那个人早就死了,不可能是他。」 「啊?」苏锦玥听得一愣一愣的,看着余薇安同样离去的身影,疑惑这两个人到底怎么了,怎么都爱说些奇怪的话。 到了陆子萱的房门前,大夫自己出来了,打听了一下伤势,好在她的伤势并不严重,伤筋动骨一百天,得好好休养一段时间,但并不会影响跳舞。 苏锦玥松了一口气,轻轻拉了一下余薇安的衣摆,轻声道「听见了么?」 余薇安眉头一皱,语气是满满的疑惑不解「为什么?我没得罪她啊!」 苏锦玥耸耸肩「或许我知道…」 余薇安转头看着她「你知道?为什么?」 「因为或垣。」苏锦玥思索了一番,只能得出这个结论,所说陆子萱和余薇安最开始的摩擦,大概就是第一次的互相摔倒,可那只是一件小事,没必要这样记仇,唯一解释的通的就是或垣,陆子萱喜欢或垣,可说起这个,苏锦玥又有了疑惑,她瞥着余薇安「难道你和或垣单独在一起的时候被她撞见了么?所以她发现了一点端倪,才会针对你?」 余薇安仔细回想,突然脑海里一个闪现「我想起来了。」她道「上次周姑姑让我去取茶,回来时碰见了或垣,他和我拉扯了一番,不小心被陆子萱给看见了,我不知道她到底看见了什么听见了什么,但现下看来,她貌似什么都听见了,什么也都看见了。」 苏锦玥听了余薇安的话,便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结论,如此说来的确是这样,她盯着陆子萱的紧闭的房门「现在我们得找到她诬陷你的证据才行。」 余薇安却嘆了一口气,摇摇头「没有人证物证,只有一颗石子,怎么找?再者说她是受害者,谁会怀疑她啊…」 这些的确是难以解决的问题,苏锦玥正在思考之际,陆子萱的房门打开了,班主带着一群歌姬舞姬出来了,要求见余薇安,虽然陆子萱伤的不重,但必须要一个公道。 苏锦玥急的赶紧拉住余薇安,若将余薇安交出去,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好在付洛宣拦了下来,无论他到哪里,无论伪装成什么身份,他说的话总是那么有震慑力,让人不敢不听从。 班主也是明理之人,她道「无论如何,无论是何人所为,也必须得查清楚,就算是我自己的人做的,我也绝不姑息!」 付洛宣拱手作揖,转身离开了,那些舞女也都全散了。 苏锦玥把余薇安拉到她的房间里,余薇安恍恍惚惚的坐在凳子上,突然问了一句「锦玥,你相信我么?」 苏锦玥坐在她旁边突然一愣,随即便道「你问什么傻问题,自然相信,若是不信,何必帮你想办法!」
第176章 :与「三兄弟」谈论 余薇安听了,突然伸出手臂抱住了苏锦玥,让苏锦玥愣了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她低声却无比诚恳的说道「谢谢你锦玥,谢谢你还肯相信我。」 苏锦玥颇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安慰的拍拍她的背「你这是说什么话呢!不止我相信你,还有很多人都相信你,包括周姑姑。」 「那不一样。」她摇摇头「她相信我,是不得不相信,因为我若是出了事,她身为带领舞师,对宫中对我的家族都不好交代,唯有努力帮我洗尽嫌疑。」 余薇安的话让苏锦玥一愣,她倒是没有想到这一点,但仔细想来,也的确如此,这样的乱世,谁都秉承着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其实她和别人也没什么两样,或许相信余薇安也是有自己的私心,就像她看似对付洛尘百般帮助,也是因为有着自己的私心,她如付洛宣曾经说过的一样,正在慢慢变坏。 苏锦玥安慰了余薇安一番之后出了她的房间,刚关上门就碰见了裴兰欣,免不了又是一阵冷嘲热讽。 苏锦玥冷眼看着她,和她身边的其他几名舞女,冷笑了一声「大家都是自己人,自己人都不相信自己人了,竟然要帮着外人说话,真是狼心狗肺,难道你也是那歌舞班里的舞姬?」 裴兰欣听了,胀红了脸,立即就指着她骂道「你胡说什么,我堂堂富家千金,怎么可能是那种低层的舞姬。」 「哦?」苏锦玥笑了几声,一脸疑惑「那为何你的见识和那些舞姬的见识一样低下呢?」说着,她又笑了几声,在裴兰欣愤怒和愣住了眼神中潇洒的离开了。 她得去找或垣,苏锦玥是这样想的,毕竟事情的起因是因为他,都说女人是红颜祸水,男人又何尝不是?分分钟就能让女人之间互相厮杀。 或垣就坐在大厅角落的坐席上喝茶,垂着眸子看似气定神闲,可面具下的表情又有谁知道呢? 苏锦玥很容易就找到了他,往栏杆上一趴就看见了,于是她噔噔噔的下了楼,跑到了他的对面坐下,一句话也没有说,就将他面前的茶一饮而尽。 或垣笑了几声,带着调侃的意味,双眼在茶雾中半眯着「原来苏姑娘喜欢抢别人的茶啊!」 苏锦玥隔着茶雾看他,竟然觉得有些朦朦胧胧不真切,缓缓,她顿了顿,终于开口道「我来是想问你一句,你相信薇安么?」 或垣又笑了,可眼眸却明显冷了下去「苏姑娘,你这问题已经问了第二遍了。」 「我只问你。」苏锦玥不依不饶,摆出无赖的样子「你若不回答,今天我便追着你一直问!」 或垣扶额显得有些无奈,缓缓又抬眸盯着她,嘆了一口气「你到底想说什么,你就直言吧。」 既然他这样说了,苏锦玥也就不拐弯抹角了,甩开开场白,直接道「那颗石子绝对不是薇安放的。」 「哦?」或垣眼神里显得有些懒散,并不在意,手中摆弄着茶水「你又如何得知呢?」 苏锦玥看他毫不在意的模样,却知道他是在认真的听着,继续道「因为我相信薇安的为人,你听我分析一下,好好想一想,或许你就能明白。」 或垣没有理睬她,实则是让她继续说下去。 苏锦玥便说道「陆子萱喜欢你,而你喜欢薇安。」 听了这话,他终于有了一些反应,并且立即反驳道「陆子萱喜不喜欢我,我并不清楚,但是…我并不喜欢余薇安!」 苏锦玥一愣,看他的模样就知道他在撒谎,也懒得理他,人一旦口是心非起来,就不是个人! 她顿了顿又道「虽然我不知道你和薇安发生了什么事情,但那颗石子,应该是陆子萱自己放的,薇安不是那种人,也不会那么傻。」 「陆子萱就那么傻?」或垣笑了笑「放颗石子来毁掉自己的舞姬人生?」 「所以她才没有伤的那么重,她当然不是傻子,所以才会把握分寸,一方面不让自己出事,一方面还可以扮受害者诬陷别人。」苏锦玥无奈的看着他「所以说…陆子萱喜欢你,但她却发现了你和薇安有一些端倪,才会想要去陷害薇安,丢下一颗石子,自己却可以把握分寸。」 或垣听了她的话,眼底终于露出认真的神色,仿佛正在努力思索着什么。 苏锦玥凑过去又说了一句「你好好想想,你和薇安在一起的时候是不是被她撞见过?」 或垣突然又瞥了她一眼「你说的很我和余薇安两个人偷情似的!」 「我话已至此。」苏锦玥站起身「你自己好好想想。」说完就离开了坐席上楼。 结果在楼梯口刚好碰见了付洛宣,付洛宣看着她,又扫了一眼她身后大厅坐席上的或垣,淡淡的问了一句「你和他说了什么?」 苏锦玥低着头轻声道「我问他是否相信薇安。」 付洛宣勾着嘴角笑了笑「你认为他喜欢余薇安。」 苏锦玥抬头盯着他,无比坦诚的点点头。 付洛宣却摇摇头,视线看向或垣「一个曾经死里逃生的人,会努力保护好自己捡来的性命,不会对其他事物再起波澜。」 苏锦玥一惊,转头同样看着那边,或垣正在摆弄茶水,好似一切都没有发生过,死里逃生么?苏锦玥疑惑的问自己,曾经的一个夜里或垣也曾经和她谈过,他说他拼命的想活,于是也活了下来,但却丢了一些东西,再也找不回来的东西。 付洛宣走下了楼,走向或垣那边,坐在苏锦玥之前坐的地方。 苏锦玥有些郁闷的上了楼,结果又碰见了下楼的尉迟昀,她想,难道一直如胶似漆的「三兄弟」今日约好了相聚大厅? 尉迟昀在一楼站住,朝她笑了笑,又发觉她沮丧的模样,便低着头盯着她,柔声道「怎么了?」 苏锦玥摇摇头,该怎么说自己都不知道。 但尉迟昀永远都懂了,他知道她是因为余薇安的事情,便摸摸她的脑袋「别担心,事情总会解决。」 苏锦玥耸耸肩「当事人不出面,这黑锅,薇安是背定了。」 「你知道是谁?」尉迟昀疑惑的问道。 苏锦玥踮起脚尖,突然凑近了他的耳边轻声说道「如果我说这是陆子萱做的,你相信么?」 尉迟昀突然笑出了声,苏锦玥站稳啊身子瞥着他「就知道你不相信。」 「不是不是。」他摆摆手「并不是不相信,只是…」他又异常认真的盯着苏锦玥「别那么善良,无关紧要的人,你不要去管,你能明白么?」
第177章 :怀疑与质问 苏锦玥一愣立即沉下了脸色,低声道「若我再不保留一丁点的善良,那和一些手染鲜血的人有什么区别呢?」 她的话让尉迟昀顿住了,他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一方面他怕她太过单纯终究会被伤害,因为她做的事情以及她要到达的目的终究註定她不能够漂亮,另一方面他又庆幸着这个姑娘还有着一丝纯真,她和小时候,并没有什么不同。 苏锦玥看他许久都不说话,心里对他刚才的提醒有些不舒服,便什么也没有说,上了楼梯。 尉迟昀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嘆啊一口气,一回头,发觉或垣坐在那边的坐席上向他招手,付洛宣也在那边看着他。 他缓缓去了那边坐席上,盘腿坐在一方,或垣为他缓缓沏了一杯茶,笑了笑「我们三人倒是好久没这样品茶了。」 尉迟昀端起冒着热气的茶水闻了闻,点点头「这倒也是。」 或垣喝了一口茶,看到对面的付洛宣一句话也没有说,他疑惑的问了一句「您怎么了?喝个茶不用这么安静吧!」 付洛宣却突然抬头看着他,竟然问道「你相信余薇安么?」 或垣诧异了,随即又觉得头疼起来,心说他和苏锦玥商量好了的吧,怎么都问他同样的问题,他无语的看着付洛宣「您怎么也问我这个?从来没有看见过您这么关心一个人吶!」 付洛宣勾着嘴角笑了笑,眼神里却永远那么冰冷,他道「因为看你平日里和余薇安的关系不错。」 不错?或垣翻了个白眼,真不知道他是怎么看得出来的,不过看着付洛宣嘴角的笑,顿时觉得心里不舒服,付洛宣就好像故意让他难堪似的,也太明显了,依他的性子,他能坐以待毙么? 于是或垣半眯着眼,又喝了一口热茶,缓缓道「您这么关心余薇安,是因为苏锦玥吧。」他眼底尽是调侃的笑意,甚至有些恶作剧的笑意盯着付洛宣「最近苏锦玥为了余薇安的事情倒是生了不少烦恼。」 他的话刚说完,一旁的尉迟昀顿时垮下了脸色,付洛宣嘴角的笑依旧,眼底却像是有厚厚的冰雪啪嗒啪嗒裂开,有翻滚的巨浪一涌而出。 或垣不敢得罪他,毕竟他是主子,平日里相处起来不分上下,但终究对他还是心生忌惮,毕竟眼前这个高高在上的人,你永远无法猜透他的心思,也永远想像不到他的手段。 因此,或垣眼神渐渐变得温润,趁气氛变得僵硬之前,他放下茶站起身,拱手作揖,便先离开了,毕竟俗话说,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未满之月渐渐从夜空升起,挂在不远的地方,仿佛触手可及,万家灯火中倒影着温暖的饭菜,飘着让人垂涎三尺的香气。 或垣只吃了几口饭菜,便从隔间里出来,整个沉音阁仿佛都到了饭点,所有房间都已经沉寂,他缓缓上了四楼,一眼望去,整排房间全部黑了,只有那一间亮着灯火,就像刚刚睁开的一只眼睛。 他又缓缓进了那房间,陆子萱正靠坐在床榻上,看到他的到来,她一惊,随即欣喜的笑道「或公子。」 或垣点点头,站着床榻前,和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他的眼睛盯着她被窝里脚踝的位置,问道「怎么样?你的脚。」 她低着头温和的笑了笑,柔声道「并无大碍。」她的模样不像一个跑江湖的舞姬,倒像是养在深闺中的千金小姐。 或垣像是放心的点点头,陆子萱偷偷观察了一下他的神色,请他坐下,他却摆摆手「不了,我来只想问姑娘一句话。」 陆子萱疑惑的看着他「或公子有什么话便问吧。」 或垣垂着眸子,突然问道「那颗石子,真的是余薇安放的?」 陆子萱一惊,无论如何都想不到或垣竟然有此一问,她尴尬的笑了笑,很好的掩饰过去「或公子的问题,小女子恐怕无法回答,因为那颗石子是否是余姑娘所放,小女子也不敢擅自揣测,毕竟还没有证据。」 「是么?」或垣笑了笑,用一双好看却异常冰冷的眼神盯着她「我希望不是你自己自导自演的一场戏。」 她一愣,低着头许久都没有反应过来,半晌,或垣准备转身离开,她却愣愣的叫住了她,像是急迫的想要求证什么的问道「或公子是因为担心余姑娘才来找小女子,您…喜欢余姑娘?」 或垣脚步一顿,转头冷漠的盯着她,连语气都冷了下去「想必陆姑娘你误会了,我并不是因为余薇安才来找你,换作是任何人,我都会来问一句。姑娘。」他深吸了一口气「我不希望因为你对我的心思,而对别人造成了伤害,这样…我的良心也会有所不安。」 陆子萱笑了笑,仿佛有些自嘲,眼底的落寞怎么掩饰都只会像一个跳樑小丑,没错,像一个小丑,她抬起头坦然的看着或垣,语气颇有些不卑不亢「小女子也不希望公子因为心爱的人便随便偏袒,而诬陷质问他人。」 或垣笑了笑,有些无奈的摇摇头,脚步没有一丝滞留的出了房门,刚出房门结果就碰见了上楼的余薇安。 余薇安瞪着他,刚开口想骂他,她出了这种事情,没有想到他还有闲情逸緻夜会佳人,而且是诬陷她的佳人,但她的骂声却卡在喉咙里迟迟不肯出来,她想起了那夜对他说的话,也对自己的提醒,她对他的一切感觉,都只是假象。 可就在她转身之际,或垣却叫住了她,她顿住了脚步,并没有回头,或垣也没有动作,只是在她的背后问了一句「没事吧?」 余薇安笑了笑「没事,身正不怕影子斜。」 或垣也笑了笑「你若有这种想法,自然是好的,只是…」 他话还没有说完,余薇安却打断了他的话,带着嘲讽「怎么?觉得那颗石子真是我扔的?」 或垣愣了愣,想开口解释他并不是这个意思,可他话还没有说出口,余薇安却快步回了房间,只留他一人站在原地,无可奈何的嘆了一口气。 余薇安逃也似的回了房间,刚回房间关上门,她就狠不得给自己几个巴掌,自己怎么又忍不住对他冷嘲热讽起来了,这错觉来的也太兇勐,简直让她措手不及。
第178章 :准备表白 苏锦玥原本还在为余薇安的事情烦恼,结果陆子萱却发话说算了,无论是谁做的她都不愿再深究,大家同为跳舞者,也不愿起什么摩擦。 她的一段话说的端庄文雅又大方,苏锦玥和余薇安两个人只觉得无比的虚假,不过同时她们两个又疑惑为何陆子萱会突然放弃了。 但是事情过去就过去了,周文诗算是松了一口,那歌舞班的里的歌姬舞姬还认为是余薇安做的,一直为陆子萱打抱不平,但她们这些舞女还没有来得及和她们撕逼,就已经得到命令赶往回宫。 或垣上马车时,陆子萱还被人搀扶着送他,两人不知谈论了些什么,但看样子似乎气氛不错,苏锦玥回头看了一眼坐在她旁边的余薇安,发觉她正低着头,一点反应都没有。 一路快马加鞭回了宫中已经是晚上了,其他舞女纷纷想要回房间睡觉,苏锦玥却拉住余薇安,想要请教她一些事情。 到了房间里,苏锦玥将房门紧闭,到了余薇安旁边坐下,余薇安打了个哈欠,貌似困的要命,连语气都有气无力「到底怎么了,我还想回去洗个澡睡觉呢,有什么事情回去再说吧。」 「唉呀,不行!」苏锦玥摇着她,让她清醒点「有件事情我今晚必须要做,我已经下定决心了。」 「什么事情。」余薇安又打了个哈欠。 「告白。」苏锦玥立即说道,余薇安张来的嘴巴硬是半天都没合上,只能看见原本她懒洋洋的眼睛变得惊恐,随即眼神里好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的惊喜,啪的一下合上了嘴巴,无比激动的拉住苏锦玥。 「告白?」余薇安貌似比苏锦玥还要激动「跟尉迟昀?」 苏锦玥听了,眉头一皱,满脸的疑惑「尉迟昀?怎么会是他!」 余薇安一惊,也是满心的疑惑,她盯着同样疑惑和诧异的苏锦玥,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难道不是尉迟昀?」 「当然不是!」苏锦玥翻了一个白眼,对她莫名其妙的误会表示无语「我什么时候告诉过你,我喜欢尉迟昀?」 「这个…」余薇安也一时语塞,好像她的确没有说过,倒是自己误会了,不过现在最重要的一点并不是这个,而且…「那你要对谁表白,难道…」余薇安的脑海里闪现出一双冷冽的眼神和永远布满冰霜的俊逸容颜,她在心里祈祷,最好不是他! 然而,苏锦玥却有些娇羞的低下头,轻声而又快速的说道「付洛宣!」 「太子殿下!」余薇安震惊了,彻彻底底,从里到外的震惊了,她不好的预感成了真,没有想到竟然真的是那样冷冰冰的太子殿下。 苏锦玥笑了笑「一直以来我只把这样的心思埋藏在心里,现下我想要说出来,我总觉得再不说好像就要晚了。」 余薇安却沉下了脸色,正色的拉住她,摇摇头「不可以,锦玥。」 苏锦玥一愣,看着余薇安严肃的模样「什么意思?」 「我们相处这么久了,我也把你当作好朋友,我不会害你的。」余薇安抿着嘴唇,顿了顿又道「你应该明白,你既然选择成为舞女,那么也就有意成为圣上的嫔妃,若是换作别人也就算了,那是太子殿下,锦玥,你觉得可能性大么?不要到了最后伤了自己!」 余薇安的一番话突然让苏锦玥呆住了,这些种种情况她又怎么能没有想到呢,可她喜欢付洛宣,这是甚至自己都无法控制和压制的,若可以放弃她也早就放弃了,她是为了什么才来到这里,她比任何一个人都清楚。 然而…无论如何,她都想要说出来,若是被拒绝了,这种感情就当作自己的事情,自己会处理,万一付洛宣对她也有同样的心思呢,那么万般险阻和困难她都不再会害怕,因为她终于找到了一个理由让自己努力活下去。 苏锦玥走在月色的道路上,脑海是还是余薇安的一番话,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尚舞局的大殿处,付峥煜竟然早就在等她了。 她一愣,走过去,收起自己复杂的心思,故作惊讶的看着他「你怎么来了?」 付峥煜笑了笑「怎么?来不得了?」 「不是不是。」苏锦玥摆摆手「只是我刚回来,没想到你就来了。」 付峥煜坐于殿阶上,全身沐浴着月光,整个人连着影子都显得异常落寞「你不在的这几日,我倒是孤寂得很。」 苏锦玥心中冷笑了一声,面上却笑得温暖,同样坐下,坐在他身边「我这不是回来了嘛,你这个公公…」她顿了顿,笑出了声「这样下去可不行,你貌似越来越离不开我了唉!」 他低着头笑了笑「如此,我便将你留在身边便是。」 苏锦玥一愣,装傻充愣「啊?怎么意思?」 付峥煜随即反应过来,尴尬的摇摇头,掩饰过去「没什么。」 苏锦玥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和从前并没有什么两样。 因此他们两个谁也没有发现,暗夜中,雕龙红漆木柱后隐藏着一抹倩影,正在偷偷的注视着这一切,缓缓冷笑了一声。 付峥煜离开之后,苏锦玥也缓缓出了尚舞局,写了一封信交给媛清,告诉她自己已经平安归来,随即又去往孤月殿看望付洛尘,孤月殿发生这种事情,她又离开多日,付洛尘是她回来之后最担心的一个人。 她刚离开,裴兰欣就从隐藏的黑暗中出来,缓缓转身回了房间,嘴角嗜邪恶又得意的笑容。 苏锦玥到了孤月殿时,孤月殿里的贴身宫婢好似知道她今日回来,并且知道她肯定会来,早早就在大殿外迎接,苏锦玥看望了一下李云忆,发现她还是同之前一样,一会儿疯疯癫癫,一会儿呆呆傻傻,只是苦了那贴身宫婢,好在付洛尘已经坚强了不少,也会帮不少忙。 她去了付洛尘那里,敲敲门发觉他不在,苏锦玥先是一惊,察觉到那贴身宫婢对此并不知道,她便也不说什么,进了付洛尘的偏殿等候。 月色朦胧,依旧满天繁星点点,尉迟昀站在空荡寂静,却又明亮如昼的大殿里,上方是沉着脸色的付洛宣。 付洛宣手指轻轻敲打着长桌,仿佛漫不经心,眼底却在翻江倒海,缓缓,他低着声音问了一句「你是说,狄之臣深夜求见了圣上?」 尉迟昀在下方点点头「虽然不知道谈了些什么,但圣上的脸色似乎不太好。」 付洛宣冷笑了一声,眼底的冰冷让人犹如伸出寒冬,语气却波澜不惊「在这个时候求见圣上,除了弹劾我,又会说些什么呢?」
第179章 :伤心告终 尉迟昀皱起眉头,疑惑的问道,看起来并没有付洛宣那般淡然「弹劾你?何来弹劾之词。」 付洛宣点点头,淡淡的笑了笑「即便我处处谨言慎行,终究会有破绽,他若铁了心要纠我的错,哪怕就是鸡蛋里挑骨头,他也可以挑出一根来。」 尉迟昀沉默了,垂着眸子没有说话,不知在想些什么。 夜深露重,苏锦玥终于等来了付洛尘,却不是从偏殿的正门,而且从通往偏僻的小路上的窗户。 她听了嘎吱一声,窗户被打开,一个小小的身影从外面爬进来,歪歪扭扭的稳住身形,待他看到苏锦玥时,苏锦玥已经盯着他许久了。 他吓了一跳,满脸的惊恐,像是一个被逮到的小偷,结结巴巴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苏锦玥看他的模样,笑出了声,走到他面前,轻声道「等你很久了。」 「我…玥姐姐我…」他低着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苏锦玥倒没什么,摸摸他的脑袋「怕什么,我又不会骂你,早知道你去找落月公主了。」 他低着头,还是有些心虚「我怕姐姐不同意。」 苏锦玥嘆了一口气,蹲下身子,抬起他的头与他对视,眼底无比坦诚「你自己长大了,什么事情自己要把握分寸,你和落月公主关系好,我自然也不忍心拆散,只是…」她顿了顿,垂下眸子又道「什么事情都不要太过。」 付洛尘笑着点点头,抱住了苏锦玥。 苏锦玥也笑了,与他一同坐在凳子上,苏锦玥又从怀里掏出几本小画书递给他「这是在宫外给你带的,有字有画,怎么样?喜欢么?」 付洛尘接过,翻来几页,笑嘻嘻的点点头,乖巧的说了一句「喜欢。」 又聊了几句之后,苏锦玥想起来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办,便离开了孤月殿,赶紧跑到东宫。 一路顺畅无阻的进了大殿,大殿里一个人都没有,只有付洛宣坐于上方,苏锦玥看着他,一想起来自己的目的,就紧张的说不出一句话。 付洛宣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冷冷的问了一句「什么事情。」 付洛宣冷冽的语气让她本来准备好的话全部退缩了起来,她吞了吞口水,觉得事已至此,不能够放弃,一害怕出随即找了个藉口套近乎「你的那个陶瓷小玩偶还在么?」 「不在了。」付洛宣毫不犹豫的说出口,让苏锦玥原本想从怀里掏出另一个小玩偶的动作就愣住了。 「什么?」她疑惑的问了一句。 付洛宣头也没抬,仿佛毫不在意的说道,像说一个根本没有放在心上的东西,甚至像一个垃圾「扔了。」 苏锦玥一惊,瞪大了眼睛,变得有些不可置信,脱口便问道「为什么?」 付洛宣却极其不耐烦的抬起头「玩腻的东西当然要扔。」他笑了笑「怎么?有什么问题么?」 他的话让苏锦玥一个踉跄,看着他冰冷的眼神,她鼻子一酸,语气便有些哽咽,带着委屈「什么叫做玩腻了,那原本就是你自己抢的!」 付洛宣放下手中的笔,蹙着眉头,深吸了一口气,一挥袖,淡淡的说道「走吧,以后没有重要的事情不要过来,你该待的地方是尚舞局。」 苏锦玥听着他的话,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根针刺进她的耳朵里,更像是一只只脚,践踏着她的真心和自尊心,她没有忘记自己准备好的话,可现下这种情况,无论她如何张开嘴,就是说不出口,顿了顿,她在他冷傲的目光中,跑出了东宫。 苏锦玥离开之后,余薇安从暗出现出身影,付洛宣瞥了她一眼,冷笑道「这么迫不及待的来告密,算是朋友之间的背叛么?」 余薇安冷眼看着他,似乎还带着一丝气愤「不是背叛,只是怕她受伤害。」 「哦?」付洛宣挑挑眉盯着她,仿佛还在等她继续说。 余薇安沉着脸色,低声道「她对您的爱意,最终只会将自己逼入绝境,今日您拒绝了,那就请您以后别再给她一点希望,若您真的会为她有那么一丝的考虑。」说完,她没等付洛宣的反应福身行礼出了东宫。 她在秋风中吸了一口气,脑海里还记得刚才苏锦玥红了的眼眶和伤心的转身,她知道自己来告密是卑鄙的做法,是对不起苏锦玥,可她知道,锦玥被自己的爱意蒙蔽了双眼,她却能够知道,付洛宣是个危险的存在,她只想让自己在乎的朋友远离这种危险。 阳光还未完全照射大地时,一切黑夜里的寂静已经全部浮动起来,有宫婢为付洛宣穿戴整齐,他缓缓出了东宫,去往金銮殿。 大殿里站了两排文武百官,庄严肃穆的大殿上方有晃着金光的奢华龙椅,坐着掌握一切的一国之君,带着龙的傲气给威严。 付洛宣拱手行礼,缓缓站在了属于自己的位置上。 上方的付峥煜冷眼看着底下,渐渐将视线转移到付洛尘的身上,冷冷的声音在大殿中不停的荡漾「太子,听说你此次出宫在宁州城摧毁了一座青楼?」 付洛宣显得无比镇定,拱手答道「确有此事,那座青楼和人贩来往,专门抓女子逼良为娼。」 付峥煜还没有开口,一旁的狄之臣却开口了,带着无比正直的声音「按照大理寺律例而言,无论情况多么危急,都必须禀报圣上,由圣上定夺,太子殿下的做法,免不了会挂上逾越的名号,您可能…忘了这一点。」 付洛宣冷眼瞥了一眼狄之臣,反倒震惊了笑了笑「本宫又怎么会忘记。」 「哦?」狄之臣语气里是满满的疑惑「那太子殿下的意思是…」他转头无比坦然的看着付洛宣「太子殿下您是知而为之?」 付洛宣嘴角的笑容依旧不减,看着狄之臣,还没有开口说话,上方的付峥煜却冷冷的开口,带着一些隐忍的怒火「太子!」 付洛宣转头去看上方的付峥煜,拱手应了一声道「当时情况危急,儿臣只想到了那些受难的女子,并未来得及考虑其他。」 付峥煜的手指轻轻敲打着龙椅的一边,眼里是翻滚的黑暗,仿佛一触即发「朕将国务将于你管理,是信任你,只是这次的事件,你的处理未免让朕太失望了,终究太子你还年纪尚浅,很多事情还要多加学习。」
第180章 :埋藏的祸端 付洛宣垂着眸子,眼底晦暗不明,语气却镇定的很多,貌似一点也不在意,只道了一句「父皇教训的对,儿臣知错。」 付峥煜嘆了一口气,低着头顿了顿,又抬起头看着下方的付洛宣,道「这几****便留在东宫好好思过,暂时取消你监国的职务。」 付洛宣拱手恭敬道「谢父皇。」 退朝之后,付洛宣缓缓出了金銮殿,却站在殿外迟迟没有离开,那些文武百官陆续离开,他终于等到了狄之臣。 狄之臣看到他时,知道他在等自己,便行礼,笑道「太子殿下还不走?」 「在等人。」付洛宣缓缓道,嘴角嗜着漫不经心的笑容。 狄之臣一愣「哦?太子殿下在等谁?」 付洛宣依旧笑容不减,将视线渐渐转移到狄之臣的身上,冷冷道「一个善于背叛的人。」 狄之臣一愣,付洛宣的语气让他竟然生了一丝胆寒,但他却依旧僵硬着表情「太子殿下慢等,臣先行离开了。」 「狄大人!」付洛宣在他转身之际喊住了他,带着笑意却又异常冰冷的语气道「背叛本宫的人,终究没有好下场,你应当早早做好准备才是。」 狄之臣的背影一僵,没有回头的表情变得阴沉而又僵硬,他觉得自己的脚步像被冬雪冻住,让他迈不开半步,缓缓,他才愣愣的回头,发觉付洛宣早已不见踪影,而他也终于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对付付洛宣,无疑是可怕又黑暗的事情。 阳光渐渐挥洒大地,挥洒在屋顶上,照耀在花蕊上,余薇安洗漱之后打开房门,刚好看到苏锦玥也从房屋里出来,一脸的疲惫,眼睛黑的跟熊猫一样,吓了她一跳。 余薇安惊恐的跑到苏锦玥的面前,诧异的问道「你怎么了?锦玥,你的眼睛。」 苏锦玥有气无力的嘆了一口气「失眠了。」昨夜她怎么也睡不着,头脑里除了付洛宣还是付洛宣,即伤心的想要放弃,又不想要放弃,她就在这样的两难抉择中徘徊了一夜,最终也不知道是谁赢了。 余薇安看着她的模样,有些试探性了问道「怎么样,昨天晚上…」 苏锦玥知道她指得是告白那件事情,沮丧着脸摇摇头,十分委屈的说道「失败了。」 余薇安一愣,故作惊讶又安慰她道「别伤心了,你看付洛宣平时模样,也知道他是朵朵花丛过,片叶不沾身,我觉得,还是尉迟昀好。」 她的这一番安慰却没能安慰苏锦玥,反而让苏锦玥更加烦恼了,她揉揉发胀的眼睛,没有再说话,缓缓进了大殿。 周文诗带她们出宫学习果然是有效果的,不竟激起了一群舞女的斗志,还让她们更加团结默契,当然除了精神恍惚的苏锦玥。 人一倒霉,喝凉水都塞牙,说的就是现下站在殿外的苏锦玥,因为她的不和谐,她又被罚站了! 结束之后,余薇安出了殿外,拉着昏昏欲睡,差点摔倒的苏锦玥回了房间,一把将她甩在床榻上就骂道「你有没有出息,不就是被拒绝了嘛!付洛宣也不是什么你值得託付终身的良人,被拒绝了就算了呗。」 苏锦玥想说,她不是被拒绝了,而且连话都没有说出口,付洛宣就在不经意间拒绝了她。 余薇安气的喘口气,却迟迟没有听到苏锦玥回话,便凑近床榻一看,苏锦玥竟然躺在床榻上,无比香甜的沉睡过去。 余薇安无奈的嘆了一口气,开始不清楚自己去找付洛宣,到底是正确的还是错误的。 阳光普照的曲廊里,有宫婢端着端盘疾步走到落月阁,打开被锁住的门,缓缓将饭菜送进去。 落月从凳子上起身,蹦到地上,抬头看着弯腰为她布菜的宫婢,卖身买什的说道,带着公主的威严「我要见母后。」 宫婢一愣,放下手中的饭菜看着落月。 落月呵斥了一声「我要见母后。」 那宫婢点点头,随即便出了落月阁,去往唐雀云的寝宫,福身行礼禀报导「启禀娘娘,公主要见您。」 唐雀云一愣,疑惑的皱起眉头「这孩子,又要干嘛。」但她还是缓缓起身,走到落月阁。 落月看到唐雀云时,立即扑到她的怀里,带着哭腔道「母妃,落月知错了,请母妃不要再锁着落月了。」 唐雀云一愣,实在没有想到她的女儿会突然来这一招,显然她也不是好唿弄的,她笑了笑,疑惑的问道「今天是怎么了?突然就服软了?」 落月抬起泪眼,可怜巴巴的看着自己的母妃「母妃,落月被困了这么久,实在是太闷了,落月想要自由。」 「你这孩子。」唐雀云擦了擦她眼角的泪珠「你应该知道母妃当初将你关起来是为了什么。」 落月公主乖巧的点点头「母妃的良苦用心,落月会谨记,从此以后再也不会去找尘哥哥。」 唐雀云倒是被她的话给惊到了,但她自己的女儿,有多古灵精怪她自己清楚,因此她带着怀疑的神色「这么快就想通了。」 落月将头摇的跟波浪鼓似的「母妃也应该了解落月最爱玩耍,被困在这落月阁中的一日,简直度日如年。」 她的眼神里带着可怜,一个可爱的小奶伢,实在让人看了心生怜悯,唐雀云探究的看着自己的女儿,终究是自己的女儿,她是真的不忍心,最后还是点点头答应了。 落月欢唿雀跃的又重新抱住自己的母妃,眼底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狡黠。 苏锦玥也不知睡了多久,醒来时刚好碰见外头一群舞女从大殿里出来,已经结束了下午的记忆课,她竟然不知不觉就睡过了,好在余薇安已经帮她请了假。 她伸个懒腰,深吸了一口外头的空气,才觉得自己的精神恢復了些。 准备回房时不经意听到了几名舞女正在讨论付洛宣,苏锦玥一惊,对于付洛宣的事情无比的敏感,于是她侧耳偷听着。 只听见一名舞女讨论道「听说太子殿下被取消了监国的职务,暂时不能够参与政事。」 另一名舞女一惊,诧异道「怎么会?圣上一向最器重太子殿下,怎么突然…」 那一开始说话的舞女又道「听说太子殿下这次出宫私自关闭了一座青楼,并未向圣上禀报,被人弹劾。」 「这不就是逾越嘛!」其中一名舞女又道。 苏锦玥听了,心里咯噔一声,知道大事不好,关闭那座青楼是因为她,竟然会惹来这么大的祸端,她立即就想要去找付洛宣,想起了昨夜他对她说的话,她又迈不开脚步。
第181章 :温情时刻 夜幕渐渐降临,苏锦玥在床榻上躺着,觉得还有些困,但一到夜晚便是她行动的时刻,她必须起身。 关上门,她在夜色中行走,没有提灯,缓缓去往大殿,或许是太过大意,她并没有发觉身后偷偷跟着一抹身影。 到了大殿,付峥煜还是一如既往的等着她,不过他坐在殿阶上,脸色不太好,似乎是为了付洛宣的事情,但他看到苏锦玥,才露出一点笑容。 苏锦玥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欢喜的跑到他的身边,同样也坐下问道「你每夜都来这里,不忙么?」 付峥煜一愣,随意掩饰的笑道「我一个太监,再忙又能有多忙么?」 苏锦玥托腮,恍然大悟的点点头「也对。」说完笑嘻嘻的看着一旁的付峥煜。 付峥煜突然问道「舞曲练习的怎么样了?」 听到他这样的问,苏锦玥脸色变得沮丧「不是很好唉!」 付峥煜笑着点点头,看着她的模样,安慰了几句,发觉她很想要受到圣上的青睐,于是便问「你见过圣上么?」当然,这是明知故问,若苏锦玥见过,又怎么会认不出了伪装成公公的他呢? 果然,苏锦玥摇摇头「没见过,只是听说他年轻时征战天下,如今虽不再御驾亲征,于是实打实的明君,创造了这样的太平盛世,因此有些崇拜他。」说着她就颇有些不好意思的笑出了声。 付峥煜听了,心情自然而然的就好了起来,嘴角有收不掉了笑容,眼底渐渐温润的看着面前的姑娘,心里正因为她的话而开心,下一刻,她的面容一沉。 苏锦玥沉下了脸色,貌似不是很开心「只是现在…我倒有点怕见圣上了。」 「为何?」付峥煜眉头一皱,对于这样的改变心里顿时紧张起来。 她还沉着脸,缓缓道「听说太子因为情况危急关闭了一座青楼未及时禀报就被革职,对自己的儿子尚且如此,平日里对其他人不是更严厉。」 对于这种话,正常情况下属于大逆不道,足以砍头治罪,可此时付峥煜听苏锦玥说着,竟然没有一点生气,反而有些紧张,又松了一口气,紧张她这种误会,松了一口气是因为关于这件事情好歹他还能解释。 于是他笑着摇摇头,解释道,尽可能的去辩解「你这是误会了,期望越高失望也越高,太子殿下是圣上的儿子,将来要继承大统,圣上必定对他抱有太大的希望,因此才会苛刻了些,平日里圣上还是挺平易近人的。」 苏锦玥疑惑的盯着他,不服气的嘟着嘴巴「你是他身边的公公,自然帮他说话,我倒觉得逾越这种事情,乃是弹劾太子殿下所使用的离间计,为了离间圣上和太子殿下。」 付峥煜听了,眉头一皱,低声道「此话怎讲?」 苏锦玥想要开口,却突然不知如何开口,虽然现下她能够假装把他当作太监,一些话可以想说便说,毫无忌惮,但无论怎么说,他都是一国之君,不是所有话都可以乱说的。 因此,她原本想要帮付洛宣说说好话,从而救一下付洛宣的想法彻底失败。 月光依旧,道路依然是那么偏僻而又艰难,然而却任然挡不住付洛尘去见落月的脚步,其实他和落月早就商量好了,让她跟自己的母妃服软,那么以后他们之间就不用再隔着被紧锁的窗户,他就可以见到她了。 一路跑一路躲,终于到了落月阁后面的窗户,那窗户开着,似乎就在等着他,付洛尘看见里面温暖的灯火,和温馨的摆设,落月正坐于凳子上,手肘抵着桌子托腮,仿佛也在无聊的等待。 付洛尘突然起了玩意,捡起地上的一颗小石子,他不敢捡大的,怕太大伤了她。 他掂掂手中的小石子,朝落月手边一扔,瞬间蹲了下来,隐藏住自己的身子。 落月被砸的一惊,愣了半天捻起手边的小石子,蹭在了凳子轻脚走向开着的窗户边,努力的伸长脖子一看,看到窗户外有一个小小的身影蹲下躲着。 落月捂着嘴巴笑了笑,轻声喊到「尘哥哥,我都看见你了。」 付洛尘一愣,颇有些不好意思的抬起头,看到趴在窗柩上的小脑袋,正挂着可爱又甜美的笑容,眼底犹如藏着数颗璀璨的星星,让他瞬间融化了心。 他起身,捏了捏她粉嫩的脸颊,眼底是这个年纪不该有的宠溺,或许他自己也还不明白。 落月狡黠的笑了笑「母妃已经放了我,以后又可以见尘哥哥了。」 付洛尘笑了笑,却又正色的叮嘱道「以后你别乱跑,别来孤月殿,晚上我会来找你,知道么?」一方面他怕她又被逮到,毕竟他现在的情况,和他扯在一起也不是什么好事,另一方面他不想让她看见他如此没落的样子。 落月很乖巧的点点头「若是尘哥哥经常来看我,我便听尘哥哥的。」 「自然。」付洛尘揉揉她的小脑袋「所以你要乖乖的。」随即想起了什么,便从怀里掏出几本小画本,那是苏锦玥送给他的,他已经全部看完了,内容生动有趣,对于现在还在识字的落月,应该比较有趣。 落月接过去,翻来了,上面好多字她还不认识,因此她的视线总是定格在画上,一边看一边笑,看了几页之后她才发觉自己入了神,倒将付洛尘搁在了一边。 付洛尘温暖的看着她,柔声道「没事,你看,我陪着你看。」 落月展颜一笑,伸长脖子将肥嘟嘟的脸颊触碰着付洛尘的脸颊,亲昵的蹭了几下,温暖又美好。 苏锦玥送走了付峥煜,一刻也不想停留的去往东宫,她已经想清楚了,这一点挫折还不至于让她放弃,更何况她和付洛宣还是合作关系,总不能一直不见面,关心一下他的事情也是理所当然,不过,另一方面她却清楚的明白,一切不过只是一个幌子,都无法掩盖她喜欢他的事实,然而她喜欢他,是她自己的心思,她已经做了太多逼不得已的事情,这一次,起码她想顺着自己的心意。 她一路跑到东宫,东宫大殿外的宫婢已经认识她,并未阻拦也并未禀报,因此她准备推门进去时,却无意间听到尉迟昀和付洛宣的谈话,让她止了脚步。
第182章 :改变命运的夜晚 尉迟昀看着上方淡然的付洛宣,心里却变得焦急起来,问道「现下该怎么办?」 付洛宣缓缓抬起冰冷的眼眸,漫不经心的问道「什么?」 尉迟昀一脸无奈,异常不理解付洛宣的无所谓「关于狄之臣的事情,圣上也不知何时才会恢復你监国的资格。」 付洛宣笑了笑「何必性急。」 尉迟昀看付洛宣胸有成竹的模样,便知道他已经有了解决的办法,疑惑的问道「你想到办法了?」 「就在昨日…」付洛宣抬起带着冰霜的眼眸,眼底是掌握全局的威严。 苏锦玥在外偷偷听着,差点震惊的没有站稳,震惊之余心脏又突然仿佛停止跳动,她已经彻底愣住了,她知道付洛宣掌控着全局,知道他算计着一切,但她从来都没有想到,他会将她毫不知情的算计,昨天她欲说出口的告白和现下的担心全部都成了一个笑话,他所做的一切,都只不过是局中局罢了。 苏锦玥冷笑了一声,在几名宫婢疑惑的目光中,跌跌撞撞的跑开了。 余薇安从睡梦中清醒,洗漱过后打开门,发觉苏锦玥竟然还是那幅要死不活的模样,她诧异的跑过去「锦玥,怎么了?还没想明白啊?」 苏锦玥摇摇头「我已经想明白了,你说的对!」 余薇安一愣,没有反应,随即诧异她的突然想通「你真的想明白了?」 苏锦玥使劲的点点头,目光仿佛无比坚定「想明白了,我对他唯有放弃!」因为现在的情势已经到了关键时刻,她必须把所有的精力和动力放在復仇上面,至于付洛宣…她喜欢他这么久,他有时候会给她一点甜头,但绝大部分的时间,他给她的,只有那样冰冷的眼神。 余薇安安慰的拍拍她的肩膀「没事,天涯何处无芳草。」 苏锦玥听了,欲哭无泪,可她偏偏就死心塌地的爱上了这长在悬崖边的芳草。 她们一起去了大殿,昭玉看到苏锦玥,一脸诧异「锦玥,你怎么黑眼圈这么重啊?」 苏锦玥无奈的摇摇头,裴兰欣却在不远处嘲讽的说道「想男人想的呗。」 余薇安一惊,以为裴兰欣指的是苏锦玥喜欢付洛宣的事情,震惊之余又瞪着她,骂道「胡说什么!」 裴兰欣挑挑眉,耸耸肩没有再说话。 苏锦玥盯着裴兰欣许久,冷笑了一声,迟早有她好看的。 学习了一天之后,夜渐渐来临,苏锦玥洗过澡,如往常一般去往大殿。 大殿外付峥煜正在等她,她有些沮丧的坐在他旁边,低声道「你以后还是不要来这里找我了。」 付峥煜一惊,眉头一皱「为什么?」 苏锦玥垂着眸子,突然又看向他,眼底犹如一汪春水荡漾「因为我发觉我已经有点喜欢你了,福公公。」她在说这样温情还有带着倾慕的话,心里却犹如插着一把刀,想要立即刺穿面前的人。 付峥煜一愣,眼底渐渐乏起了笑意,他勾着嘴角盯着她「哦?喜欢不就应该多见面么?」 苏锦玥垂下眸子「你是个太监,而且我作为舞女,要么成为圣上的嫔妃,要么老死宫中。」 付峥煜突然拉住了她的手「若我就是圣上…」 苏锦玥一愣,突然笑出了声「你可别胡说了,要是被别人听了,可是砍头的罪。」 付峥煜摇摇头,还想说些什么,远处却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仿佛有人点着火光靠近,苏锦玥一惊,从殿阶上起身,还没来得及带着付峥煜逃离,远处的一群人就已经靠近。 她看见两位女官给裴兰欣,身后还跟着一群闻声而来的舞女,苏锦玥一惊,已经僵硬在原地。 她能做的,唯有挡在付峥煜的面前,付峥煜坐在殿阶上波澜不惊。 其中的黄女官呵斥道「苏锦玥,深夜私会男人,你可知是什么罪!」 苏锦玥故作惊慌道「我…我没有…」 裴兰欣在一旁冷笑道「是么?我可都观察了好几夜了,每夜都来这里,真是不知检点!」 她这样一说,身后的舞女便开始对苏锦玥指指点点,苏锦玥摆摆手,焦急的想要解释「我没有私会!」 裴兰欣挑挑眉,一脸得意「是么?不如把你那姦夫带出来看看!」 「你别信口开河!」苏锦玥仿佛真的怒了,死死的挡住付峥煜,瞪着裴兰欣「嘴巴放干净点!」 余薇安在后面道「什么事情都没有搞清楚,就这样定罪恐怕也太随便了吧。」 昭玉也在一旁点点头「还是先查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吧!」 裴兰欣瞥了她们两个一眼,笑道「你们两个平日和苏锦玥关系最好,当然帮她说话,弄的你们两个好像之前都知情一样。」 苏锦玥气的想要冲过去骂她,身后的付峥煜却突然开口「放肆!」随即缓缓站起身,将身影渐渐暴露在火光之中。 待他真正的露出真面目后,两位女官倒吸了一口凉气,眼底尽是惊恐,腿一软就跪了下来,颤颤巍巍的喊到「参见圣上。」 在场的所有人都震惊了,谁能想到竟然会是圣上,裴兰欣更是不敢相信,这里的舞女都没有见过圣上的真面目,竟然…竟然… 所有人都恐惧的跪了下去,连头也不敢抬,苏锦玥愣了半晌,转头盯着付峥煜,扑通一声就跪倒在他面前,带着颤音「参见…参见…圣上。」 这种情势是谁都没有想到的,然而苏锦玥跪下之后却冷笑了一声,一切都只不过是个局而已,她想起了昨夜偷听付洛宣所说的话,早在昨日裴兰欣就跑到眼线女官那里举报,眼线女官通知了付洛宣,而付洛宣就将计就计,设了一个现下的局面,能够让她顺理成章的进入后宫。 付峥煜缓缓扶起苏锦玥,看着苏锦玥害怕的模样,他对那两名舞女以及裴兰欣更有火了,便呵斥道「你们都干了些什么!」 两位女官低着头,慌张道「奴婢…奴婢实在不知情。」 裴兰欣心里咯噔了一声,整个人都软了,谁能想到,一开始以为可以扳倒苏锦玥,没想到现下没底的成了自己。 付峥煜没有压制自己的火气,拉着苏锦玥的手宣示道「朕欲册封她为妃,见一面难道还不可以么?」 吴女官赶紧摆摆手「是奴婢们的过错,圣上请息怒。」 一群舞女委实被付峥煜的话和威严给吓到了,她们诧异苏锦玥竟然如此就被圣上纳入了后宫。
第183章 :身体虚弱 苏锦玥低着头,喏喏的喊了一句「圣上…」 付峥煜低头看着她,脸色顿时缓和了不少,连语气也变得温和些「怎么了?你不愿意。」 苏锦玥摇摇头「并不是不愿意,只是…没有想到。」 付峥煜当着所有人的面亲昵的摸摸她的脑袋「愿意便好,今夜便委屈你在这里待一晚,明日朕便派人来接你。」 苏锦玥愣了愣,终究是娇羞的点点头,付峥煜笑了笑,抬起头时又沉下了脸色,缓缓走到裴兰欣面前,戾声道,眼睛冷若冰霜「爱在背后乱嚼舌根的人不适合待在宫中,明日朕派人便送你出宫。」 裴兰欣吓的差点瘫软在地,惊恐的磕头「圣上息怒,奴婢知错。」 即使她这样,付峥煜也没理她,而且朝着所有人警告道「一个个的都管好自己的嘴巴。」 说着他又转头朝苏锦玥笑了笑,让她放心,便一甩袖就出了尚舞局。 苏锦玥松了一口气,裴兰欣则瘫在地上,久久没有反应,貌似吓得不轻。 那两位女官什么也不敢说,瞪着裴兰欣一眼就急匆匆的跑走了,苏锦玥也准备回去,余薇安跑到她面前,担忧又诧异的问道「锦玥,你怎么…」 余薇安并不知道苏锦玥同样为付洛宣做事,苏锦玥便掩饰道,装作一脸无辜「我也不知道,一开始我还以为他是公公。」 昭玉在一旁道「也不是什么坏事,毕竟身为舞女就是为了进入后宫,这下倒省了不少事。」 余薇安点点头,但还是对苏锦玥叮嘱道「后宫险恶,往后的路只会更加艰难,你要小心了。」 苏锦玥笑着点点头,旁边有不少舞女对她指指点点,可是绝大部分都来她身边问长问短,开始巴结。 苏锦玥懒得理她们,径直回了房间,这一夜,她无论如何也是无法入睡的,因为关于一切计划和她的道路,将在明日有一个新的开启,也註定更加艰难和小心谨慎,若真的走错了一步,唯有付出惨痛的代价。 她一直想到清晨,想着或许这就是付洛宣想要的吧,又突然想起卫敏落对她的提醒,莫要做一颗废掉的棋子,原来竟然是这样的意思,那么…那夜她若将告白的话说出口,是不是她也会立即成为废棋。 这样胡思乱想,想着想着她又困了,今日她不用去练习舞蹈,只需等待圣上的车撵。 一觉睡到了下午,那些舞女全部去了大殿学习,眼线女官敲响了她的房门,给了她一瓶药,道「这是太子殿下吩咐的,若你愿意侍寝,这瓶药就当作没有,若你不愿意,就喝下去。」 苏锦玥盯着那瓶药半晌才问道「这是什么?」 那女官缓缓道「这是可以让人出现旧疾復发,身体虚弱,从而无法行房事的药」她在苏锦玥诧异的目光中又补了一句「副作用便是损伤肌理,身体会真的变为虚弱,您以为…可能不会再这么健康,若不好好调理,随时可能病发而亡。」 苏锦玥冷笑了一声,付洛宣给她送过两次药,第一次让她饱受身体之痛,第二次直接将她变为病秧子,所有的一切都为了他自己计划,原来…他真的从未在意过她。 但她的确不愿意把自己的身体给那样的昏君玷污,于是一丝犹豫也没有,在那女官离开之后,她打开药瓶,含着一丝苦涩,全部吞了下去。 到了晚上,那药效还没有发作,但胸口已经有了窒息的感觉,有太监带着奢华的车撵而来。 苏锦玥在众目睽睽之下上了车撵,余薇安和昭玉来送她,之间谈了一些离别的话,又互相叮嘱了几番,车撵便缓缓驶出了尚舞局,有一个小太监跟在车撵旁边,恭喜苏锦玥,并且道「您可是第一个被送到圣上居住的养心殿侍寝的姑娘,可见圣上对姑娘的宠爱。」 苏锦玥笑了笑,若达不到这样的效果,那她数夜和他在大殿的伪装岂不是成了一场空。 到了养心殿,车撵直接抬到寝宫中,随即她缓缓下了车撵,只看见偌大的寝宫中,付峥煜正负手站在窗户前,车撵缓缓退下了,只留他们两个。 付峥煜转过身,看到低着头,异常紧张的苏锦玥,笑了笑「别怕,就像以前一样相处便好。」 苏锦玥低着头,手死死捏着衣袖,轻声道「可那时,我竟不知道您是圣上。」 付峥煜无奈的摇摇头,笑着走到她身边,温柔的拉起她的手,同样温柔的说道「圣上不过只是一个称谓,我还是我,若你愿意,依旧可以把我当成那个福公公。」 苏锦玥被他逗笑了,抬起头终于敢直视他,仿佛回到了之前,她装作渐渐不害怕,放松下来道,带着娇嗔的语气「之前还骗我贴的假鬍子,原本是真的。」 付峥煜笑了笑,调侃道「怎么样?现在要不要摸一摸?」 苏锦玥抬起哼了一声,道「你既然还是那个福公公,我又何不敢。」说着就抬起头去摸他的鬍子。 刚触碰到,付峥煜突然将她一搂,抱着就走向了床榻,苏锦玥一惊,心里想着,这药效到底什么时候发作。 付峥煜将她温柔的放在床榻上,俯身看着她紧张的模样,笑了笑「别怕。」说着就缓缓靠近。 就在这时,苏锦玥赶紧到喉咙一紧,仿佛有腥甜的感觉涌上了,心脏犹如有一双爪子在挠,挠的鲜血淋漓,就在她胸口窒息,以为自己快要窒息而亡之时,一口鲜血从口腔涌了出了,全身开始无力的瘫在床榻,全身的血液像僵住了一般的难受,那样的滋味并不感受,胸口仿佛堵着一团棉花。 付峥煜看了一惊,根本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慌忙的就喊到「快宣太医!」 有太监推开门一看,吓的赶紧跑了出去。 苏锦玥眼里闪动着泪水,那并不是伪装,而且全身难受导致,她颤颤巍巍的伸出手「圣上…」 付峥煜赶紧拉住她的手,安慰道「别怕,太医马上就要来了。」 太医不一会儿就来了,赶紧到了床榻边,什么礼仪都没来得及顾,就立即把脉。 太医眉头皱着,半晌松开了手,跪倒在地,付峥煜焦急的问道「怎么回事?」 那太医低声又慌张的禀报「启禀圣上,这位姑娘原本身子赢弱,此时便是旧病復发。」 苏锦玥立即带着哭腔道「奴婢一出生便体虚,大大小小的病一只没停过,只是好长时间没有復发,没有到…」说着说着就要哭了。 付峥煜赶紧拉住苏锦玥的手,安慰道「没事,你放心,朕一定会医好你。」 随即他又问那太医「该如何调理。」 那太医有些欲言又止,缓缓结结巴巴的道「所说调理,还是有希望的,可是…恐怕…恐怕一时之间无法侍寝。」
第184章 :终于等来这一天 付峥煜一惊,仿佛有些不敢相信,他瞪着那太医,眼底晦暗不明,语气中温度骤降「怎么会这样!」 太医也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但事实如此,他只能如实禀报「姑娘的身体太过虚弱,若强硬…侍寝的话,恐怕恐怕…性命堪忧啊!」 苏锦玥看着付峥煜阴沉的侧面,眼角滴下了一滴泪,带着委屈和悲泣的声音微弱的喊到「圣上…都是奴婢的错。」 好在付峥煜在面对她时,依旧是那样温和的笑,并且握住她的手安慰道「你身子不好,又怎么会是你的错呢?朕一定会派人好好照顾你,你放心吧。」 苏锦玥垂着眸子没有说话,实则是因为她说不出话来,药效来的勐烈,让此刻的她真的犹如身患多种旧疾一般,全身无力,只能虚弱的瘫软在床榻上。 付峥煜将那太医和一些宫婢遣出去,待人全部离开之后,他缓缓躺在了苏锦玥的身边,穿着衣裳,也只是躺着。 苏锦玥转头瞥了他一眼,故作伤心的说道「奴婢罪该万死,无法侍寝。」 实则付峥煜倒真的不在乎这个,他每夜去尚舞局的大殿,若真的只是对她的身体感兴趣,那早就宠幸她了,他喜欢她,只是因为她的单纯以及陪着他时,能够让他放松一点,不那么孤寂,不再承受着帝王的压力。 他紧握住她的手,对于她的不理解嘆了一口气「朕并不在乎这个,你只要陪着朕便是。」 苏锦玥露出温和的笑容,凑近了些,同样握住了他的手「奴婢…一定会永远陪着圣上。」 第二日,太阳升起之后,苏锦玥便醒了,刚准备起身,全身无力的又摔了回去,看来那女官说的没错,如今的她只能当一个弱女子,稍微激动一点就会咳嗽。 当是她并不后悔,即使拿健全的身体交换。 有宫婢应时从大殿外进来,有宫婢端着洗漱用品,还有宫婢端着衣裳收拾,还有宫婢端着早膳,一同来服侍她起床。 苏锦玥洗漱过后,穿上端庄奢华的宫装,宫装布料是稀有的蜀锦,金丝绣边,还有颗颗粉色的珍珠,饱满的镶嵌在同样粉红的裙摆上,显得优雅高贵。 宫婢替她梳了一个简单大方的云髻,戴上红珊瑚步摇,在后脑勺插上通透的玉生烟流苏簪,画上精緻的妆容,额头贴上花钿,便正式成为了后宫嫔妃,册封为锦妃。 其中一个领头的宫婢恭敬道「圣上吩咐,待娘娘用过早膳,喝下调养身子的汤药,奴婢便领您去住所。」 苏锦玥喝了几口白粥便没了什么胃口,盯着那碗黑乎乎的汤药,舌尖立即就感觉到了苦涩,但她还是咬着牙喝了下去。 一切都弄好之后,宫婢给她披上加厚的狐裘斗篷,并且笑着恭喜她「娘娘当真好福气,这也是圣上怕娘娘着了寒特地吩咐的。」 苏锦玥表示没什么可喜可贺的,便也只是干笑了几声,随即出了养心殿。 前面有领头宫婢带路,她一出去,所有人都看着她,想言又不敢言,都在讨论她,也不知道如何流传出去,她成为了宫里人口中的唯一一个没有侍寝却还是被封为妃位的娘娘。 于桑槿便躲在假山出偷偷看着,双手紧紧捏在一起,即震惊又不敢相信,待她看清楚苏锦玥时,突然吓得一个踉跄,身边的贴身宫婢赶紧扶起她,问道「怎么了?娘娘。」 于桑槿指着苏锦玥,皱起眉头「她…她太像一个人了。」 贴身宫婢疑惑的盯着被宫婢簇拥着的苏锦玥,奇怪的问道「娘娘,您这是什么意思?她像谁?」 于桑槿头疼的摇摇头「不知道,她现下的模样,本宫总觉得似曾相识。」 贴身宫婢扶着她,道「这不可能啊娘娘,那个苏锦玥的确是第一次进宫,并且才年芳十八,您怎么可能见过她这个样子。」 「所以本宫才奇怪!」于桑槿冷哼了一声,怒火攻心,气的赶紧转身离开了。 苏锦玥一夜之间成为嫔妃,让很多人都没有想到,更加让一切看似平稳的局面变得暗涛汹涌。 领头宫婢将苏锦玥带到锦华宫,这座宫殿之前一直空着,付峥煜叫人连夜收拾和布置,并且亲自题了宫殿名称。 苏锦玥缓缓进入,里面布置奢华贵重,皆是珍品,并且能看的出来,是特意用心的摆置过,每一种东西的摆放位置就精确到最完美。 宫殿里已经有若干名宫婢和太监等候,皆是付峥煜亲自挑选,还有太监替付峥煜送来不少礼物。 待苏锦玥坐下之后,那些从今以后服侍她的宫婢太监全部跪下受训。 苏锦玥看着底下跪着的一群人,缓缓道,语气温和「我在受到圣上恩宠之前,也不过只是一个宫婢和舞女,所以我不会摆什么大架子,若你们忠心以待,我必定不会亏待你们。」 一群宫婢太监垂头齐齐的应了一声,就在这时,宫殿外有人喊道「媛贵人到。」 一听是媛清,苏锦玥的心情就好了不少,遣退了一群宫婢太监,并亲自去迎接媛清。 媛清看到她,赶紧扶着她,担忧道「你快进去,听说你旧疾復发,怎么可以受寒呢。」 苏锦玥笑着摇摇头「没事」然后拉着媛清一同进入大殿。 她们两个要说些私心话,便遣退了所有宫婢和太监。 媛清拉着苏锦玥,打量了她一番,有些担忧的问道「你怎么就…」 苏锦玥知道她指的是什么,笑了笑「阴差阳错就这样了,我也没反应过来的。」 媛清无奈的摇摇头「后宫险恶,我是怕你…」 苏锦玥笑着看着她,调侃道「喏,这话我曾经也对你说过来着,当时你是如何回答我的?」 媛清愣了愣,又无奈的摇摇头,握着她的手,的确是不放心「现下事情变成这样,也无法逆转局面,生存在后宫,我们便互相扶持着吧。」 苏锦玥乐意的点点头,两个人又聊了几句,她便离开了, 媛清刚离开,卫敏落便也缓缓而来,苏锦玥看见她,笑着让她坐下。 卫敏落笑了笑,让跟在自己身边的宫婢去外头等候,又看着苏锦玥,道「终于等来了这一天。」 苏锦玥笑了笑,没有作答,卫敏落又道「从未见过圣上对哪个如此宠爱,难怪当初付洛宣选择你。」 苏锦玥有些无奈的摇摇头「我并不稀罕这样的宠爱。」 卫敏落笑着意味不明,眼底淡然,缓缓道「你不稀罕的,可是很多人都求而不得的。」
第185章 :看似温馨的相处 苏锦玥一愣,笑出了声,又瞬间收回了笑容「我便是要夺这别人稀罕的。」 卫敏落只是笑了笑,垂着眸子提醒了她一句「你还是得小心谨慎才是,圣上可以让你拥有万千恩宠,也可以让你成为最可怜的女人,光得到恩宠并不是关键,关键是你如何聪明的在后宫生存。」 「多谢提醒。」苏锦玥想,这样的情况和这样鲜血般的现实,她并不是第一天知道,所说小时候是单纯无知,如今所有的一切不过都是伪装。 卫敏落起身正准备离开,刚出了大殿就碰见了缓缓而来的于桑槿。 于桑槿挂着若有若无的笑容瞥着擦肩而过的卫敏落,轻声道了一句「极少露面的卫妃娘娘今日怎么有空来这儿?」 卫敏落脚步一顿,笑了笑,丝毫不肯示弱的回道「听说宫里新添了一位圣上特别宠爱的妹妹,因此来看一看。」她特意加重了特别这两个字,瞥着于桑槿僵硬的脸,又道「倒是之前最受圣上宠爱的您,怎么也来这儿了。」 于桑槿被她话激的气的不清,冷哼了一声便进了大殿。 苏锦玥此刻正坐在贵妃椅上,看着面前的一堆珍品发愣,于桑槿缓缓踏入,看到这一幕,笑得虚假「这些可都是本宫见都没见过的珍品,锦妃妹妹看似倒不是很喜欢。」 苏锦玥瞥了于桑槿,笑得有些冷「既然桑贵妃喜欢,便拿去吧。」 她的语气太漫不经心,就像赏赐一个下人般打发了这些东西,实在让于桑槿感到耻辱,打赏这种事情,只有位阶高者对待低一等的,苏锦玥的话,仿佛将她践踏在脚底,可碍于现在的情况,她又不能发作,只能扯着僵硬的笑容「这是圣上赐予妹妹的,本宫又如何敢拿。」 苏锦玥笑了笑,突然捂住自己的手臂,吃痛的叫了一声。 于桑槿被吓了一跳,狐疑的瞥着苏锦玥,疑惑的问了一句「妹妹怎么了?」 苏锦玥仿佛很痛苦的皱着眉头,用委屈的眼神看着面前的于桑槿「当日桑贵妃给本宫的几鞭子,伤口到现下还隐隐作痛呢!」 她的话让于桑槿整个人都僵住了,简直无从回答,好在她身边的贴身宫婢机灵,赶紧在一旁道「娘娘,时间到了,宫里头还有些事等您处理。」 于桑槿一愣,瞬间反应过来,僵硬的扯出一抹笑容道「本宫就先行离开了。」说着就赶紧出了大殿。 于桑槿被气的要命,一个小小的贱婢而已,飞上枝头便来侮辱和威胁她,她若不给她一点颜色看看,指不定以后还会出什么事情。 苏锦玥在大殿内却讽刺的笑了笑。 就在她成为嫔妃之后,宫殿门槛都快被踏破了,有认识的嫔妃,也有见也没见过的嫔妃,全部带着礼物来恭喜她,顺便混个脸熟,大概更多人好奇,她是如何做到不侍寝也能受到如此宠爱的。 苏锦玥懒得接见她们,每一个人都敷衍一两句,对付过去。 到了夜里,月亮悄然代替了太阳,苏锦玥正坐在凳子上用眼膳,菜餚可谓是精緻奢侈,付峥煜便在这时处理完政务,缓缓而来。 他看到苏锦玥面前一桌子的菜,感嘆了一声,坐在她对面道「朕还没用晚膳。」 苏锦玥一惊,赶紧从凳子上起身「圣上怎么不早些告诉臣妾,臣妾便等圣上一起。」 付峥煜无奈的挥手让她坐下,看着一桌子的菜「现在也不晚啊!」说着,一旁的宫婢便添了一副碗筷,并且布菜。 苏锦玥重新坐下,看着对面的付峥煜,温和道「政务固然重要,圣上可不能不顾龙体,往后…」说着,她有些娇羞的垂着眸子「往后便来臣妾宫中用膳吧,臣妾等您。」 付峥煜听了,欣喜了笑了几声「既然锦玥都开口说了,朕又怎敢不从。」 这一夜,如前一夜一样,付峥煜没有碰她,而只是和她睡在一同床榻上,苏锦玥有时会在半夜被身体的难受而惊醒,看着身边酣睡的人,恨不得自己手中有一把匕首,立即刺下去。 然而这只是想着,一晃眼,便到了第二日。 她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付峥煜早就去处理朝政。 她刚弄好一切,便有宫婢禀报,说付洛宣来访,苏锦玥一愣,垂着眸子半天没有反应过来,顿了许久,她才苦涩的笑了笑,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状态,对那宫婢道「有请。」 付洛宣缓缓进入,再看到苏锦玥一个人坐于贵妃椅上时,他也愣了愣,心脏有那么一刻的停止,但当苏锦玥看向他时,他又恢復了正常,遣退了所有人。 苏锦玥笑了笑「你现在倒是可以光明正大的来找我了。」 付洛宣顿了顿「你喝了药。」 苏锦玥点点头,一脸毫不在意「我不想被昏君玷污,你送药不也是这个意思么?」 付洛宣冷着眸子道「身体要好好调养。」 苏锦玥一愣,付洛宣的话就像从前无数次的甜头,让她的心又死灰復燃,她盯着他半晌,突然有些欣喜「你在关心我?」 付洛宣眼底晦暗不明,没有说话,甚至没有表示,只是突然开口说道「需要你办一件事情。」 苏锦玥听了有些沮丧,连语气里的沮丧都太明显「什么事情?」 付洛宣勾着嘴角笑了笑,轻声的说道。 阳光照射着大地,从窗外透射进来,苏锦玥站在窗边沐浴了一会儿阳光,觉得身体轻松了不少。 付峥煜在午膳时缓缓而来,一群宫婢便开始布菜,付峥煜在她对面笑着道「朝政繁忙,倒不能时时来看你。」 苏锦玥摆摆手「不能时时来看才好。」 付峥煜一愣,假装怒瞪着他「怎么?不想朕来看你。」 苏锦玥瞧他的模样,异常认真的点点头「臣妾可不想被挂上红颜祸水的名号。」 付峥煜被她逗笑了,吃了一口菜「那朕偏偏要来。」 苏锦玥也笑了点点头「那圣上下午便早些来看我,臣妾待在这里实在是无聊的很。」 付峥煜宠溺的点点头,满口的答应「自然,朕将剩下的朝政处理完,两个时辰之后便来找你,带你去看刚运进宫的新花。」 苏锦玥点点头,故作欣喜的替他布菜,心里想起了付洛宣之前叫她做的事情,冷笑了一声。
第186章 :暗藏杀机 夏言浅吃了几口菜便放下了筷子,丝毫没有胃口,旁边的贴身宫婢立即凑近了,轻声道「娘娘,您最近不常出去,宫里头发生了一件大事,恐怕您还不知道。」 夏言浅一顿,瞥着那宫婢,冷笑了一声「这样的皇宫,每日都在发生大事,这次又有什么好稀罕的?」 那贴身宫婢摇摇头「圣上宠幸了一名舞女。」 夏言浅对此还是不以为然,她除了对皇后的位置感兴趣罢了,对其他一律都不想多管,她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懵懂无知的少女,鲜血淋漓的教训告诉她什么叫做现实,什么才叫做可靠。 可那贴身宫婢却道「可那位舞女至今却没有侍寝,直接被册封为妃。」 夏言浅一惊,眉头一皱,盯着那正在附耳诉说的宫婢,有些诧异的问道「没有侍寝?」 贴身宫婢点点头,也是满脸的疑惑不解「听说就在准备侍寝那夜那舞女旧疾復发,身体虚弱,连动一下都不能,别说是侍寝了。」 「那舞女叫什么名字?」夏言浅低声问道。 「苏锦玥。」那贴身宫婢缓缓说道。 「苏锦玥?」夏言浅反覆的念叨这个名字,对于这个人没有一点印象「她是何人?」 贴身宫婢道「听说从前是东宫里头的宫婢,后来被选拔为舞女,不知怎么,一夜之间就受了圣上的恩宠,没有侍寝依旧被册封为锦妃。」 夏言浅听了,顿了顿,突然冷笑了一声「东宫?太子殿下这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在后宫充实自己的势力?」 贴身宫婢皱着眉头摇摇头「现下一切还不得而知。」 夏言浅没有说话,只是不屑的笑了笑,眼底却冷冽着,有掩饰不掉的丝丝焦急。 大理寺外,有宫婢轻轻踏入大殿内,大殿内有侍卫把守,那宫婢福身行礼道「奴婢求见少卿大人。」 两位侍卫面面相觑,自然不相信一个奴婢会有什么事情来找狄之臣,但禀报是他们的分内之事,他们犹豫了一会儿,便转身进了偏殿禀报。 狄之臣缓缓从偏殿出来,看着那名面生的宫婢,正色问道「何事。」 那宫婢一福身,道「锦妃娘娘请大人去一趟锦华宫。」 狄之臣一愣,眉头一皱,疑惑的问了一句「锦妃娘娘?」 那宫婢点点头,缓缓道来「正是新册封的,锦妃苏锦玥。」 这件事情狄之臣也听说了,之前还让他诧异不已,没有想到竟然有如此手段,让所有局面提前了不少,甚至让不少人措手不及,更打乱了一切计划,更加不可思议的是,圣上对她的宠爱已经涉及到尽管不能侍寝却毫不在乎。 但苏锦玥是付洛宣的人,现下他背叛了付洛宣,已经摆明了和付洛宣对着干,苏锦玥叫他,总觉得不会有什么好事。 但如今她为妃,是圣上恩宠的女子,他为臣,受她的传召不得不答应,只能见机行事,他若对付不了一个女子,那他也没那个本事光明正大的和付洛宣对抗了。 待那宫婢缓缓将狄之臣带到锦华宫外时便停了下去,偷偷一个人离开,跑往东宫。 付洛宣坐于大殿看着下方跪着的宫婢,眼底冰冷,淡淡的问道「事情办好了?」 那宫婢点点头「已经将狄之臣带到锦华宫。」 付洛宣冷笑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狄之臣被带到锦华宫时,一转头髮觉那宫婢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他顿了顿,向大殿边把守的宫婢道「大理寺少卿求见娘娘。」 把守的宫婢顿了顿,随即转身进大殿禀报,不一会儿便出来道「少卿大人请。」 狄之臣便缓缓踏入大殿,看到苏锦玥盛装打扮坐于贵妃椅上,他发觉她现下不再似以前那个莽撞的少女,而且真正的仿佛融入了后宫,内里不知藏着多少算计,整个人看起来也消瘦了不少,可见传闻不假,果真是身体虚弱。 苏锦玥见了狄之臣,缓缓下了贵妃椅,来到一旁的长桌面前坐下,笑了笑。 狄之臣顿了顿,随即拱手作揖,恭敬道「微臣见过锦妃娘娘。」 苏锦玥摆摆手,示意他过来,道「少卿大人不必多礼,过来坐吧。」 狄之臣一愣,赶紧低下头委婉的拒绝掉「微臣不敢。」 苏锦玥却还是笑了笑「大人与本宫已经是旧相识了,还在乎这个礼仪做什么?」 狄之臣还是顿在那里不上前,苏锦玥笑着也不说话,就看着他,眼睛里仿佛在说,不来也不行,那里头带着不可抗拒的威胁。 狄之臣终于抵不过那样的眼神,渐渐让他有了压力,也让他缓缓上前,在苏锦玥的对面坐下。 苏锦玥亲自替他沏茶,茶水冒着热腾腾的香气,沁人心脾,她缓缓将茶推到狄之臣面前,道「大人曾经帮过本宫,本宫一直铭记于心,现下受到圣上恩宠也一直不敢忘记,因此邀了大人来此品茶,以此道谢。」 可狄之臣怎么会是那么好对付的人,他笑了笑,接过茶闻了闻,却迟迟没有下口。 苏锦玥盯着他,突然端起自己面前的茶水一饮而尽,然后无奈的摇摇头,笑着看着面前谨慎的狄之臣「大人这下不怕有毒了吧?」 狄之臣笑了笑「娘娘哪里的话。」说着缓缓喝了一口茶水。 苏锦玥点点头,突然站起身来,转来狄之臣的背后,伸出芊芊玉手饶住了他的脖子。 狄之臣一惊,立即站起身,转头诧异的看着苏锦玥「娘娘…」 苏锦玥揉了揉自己被甩开的手,笑的诱惑,一双魅眼轻轻眨了眨,歪着身子仿佛时刻都要倒下,让人忍不住去扶着面前娇柔的女子。 「大人。」她口若幽兰,轻轻的喊了一声,直接钻进了狄之臣的耳朵里,突然让他整个人都轻飘飘了起来。 他的身体开始发热,站着的脚步一软,不得不重新坐下,整个人仿佛都泡在温泉里一样酥软,同时胸口有窒息般的感觉,让他不得不张着嘴巴喘气。 可苏锦玥靠近时,她的手冰冰凉凉,让他舒服的不少,他一下子便握住了她重新放在他脖子上的手,将她一拉,让她跌在了他的怀里,他抱的紧,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仿佛不由自己,眼前也是混沌一片,只能感觉得面前的人能让他好受些。 拉扯之间,苏锦玥的头髮散落下来,衣襟也滑了下去,露出香肩,雪白无暇。
第187章 :背叛的下场 大殿外突然有几名宫婢喊了一声「参见圣上。」苏锦玥看着面前狄之臣迷离的眼神,突然露出惊慌的神色,撕心裂肺的叫着「救命啊!救命啊!」 外头的付峥煜一愣,脚一抬就踢开了大殿的门,映入眼帘的便是苏锦玥不停的挣扎和狄之臣粗鲁的强暴。 那些宫婢也赶紧涌进来,看到这一幕,吓得都不敢动了,付峥煜立即反应过来,立即上前拉过苏锦玥,气的一脚踢翻了狄之臣。 这一脚将狄之臣踢清醒,他恍恍惚惚的从地上爬起来,一抬头便看见了正在哭哭啼啼的苏锦玥,还有暴怒着红了双眼的付峥煜。 他惊的赶紧跪了下来「圣上…」 付峥煜戾声骂道「好大的胆子,朕的女人你也敢碰!」 狄之臣看到苏锦玥的模样和现下的情况才反应过来,原本这竟然是一场设计,他赶紧磕头道「圣上明察,微臣是被人诬陷!」 「诬陷?」付峥煜冷笑了一声「朕亲眼所见,谁会诬陷你。」 「圣上。」狄之臣指着长桌上的茶水「是茶水,锦妃娘娘在茶水中下了药,才会使微臣失去意识…」 「混帐!」付峥煜显然已经怒火冲天。 苏锦玥赶紧在一起火上浇油,故作伤心道「臣妾与大人无怨无仇,又何来诬陷你一说,更何况大人突然来访,臣妾如何下药!」 狄之臣一惊,脱口便道「明明是娘娘请微臣过来。」 他这样一说,苏锦玥便哭的更加梨花带雨,颤颤巍巍的指着身后的一群宫婢道「这是本宫宫中所有的宫婢,今日一直没有出锦华宫,大人看看,能否指出是谁去请大人过来的。」 狄之臣一眼看去,根本没有看到之前那名去大理寺请他的宫婢,这时他才明白,苏锦玥将这一局设计得天衣无缝,竟然让他无话可说。 付峥煜怒瞪着他,气的连语气都在发抖「狄之臣!这下你还有什么话可说,胆子可真不小!」 狄之臣低着头突然冷笑了一声,的确,对于现下的局面他只能认栽,可关键是,他最终还是留了一手,那就是关于付洛宣和苏锦玥的一切,他缓缓抬起头,正色的看着付峥煜「圣上,微臣有要事禀报,想要单独和圣上禀报。」 苏锦玥一惊,看狄之臣的模样便知道他打算鱼死网破,说出付洛宣和她合作的事情,情急之下,她立即凄凉的开口「圣上因为臣妾身体的原因都没有碰臣妾,今日却让歹人玷污,实在无颜面对圣上,唯有一死。」 说着她轻微一挣扎,跌跌撞撞的就跑到大殿的烛台上,一头磕了上去,顿时鲜血淋漓。 付峥煜一惊,赶紧冲上去抱住倒下的苏锦玥,焦急的喊到「锦玥,你怎么这么傻!」 苏锦玥迷迷煳煳的睁开眼睛,哭着看着付峥煜,悲凉的说道「臣妾不怕一死,只求圣上能为臣妾做主…」 付峥煜立即抱起她冲到寝宫之内喊道「快请御医!」 狄之臣一惊,慌忙的站起身追过去,喊到「圣上…」 付峥煜此刻心疼苏锦玥,又气急攻心,冷眼瞪着狄之臣,一句话也不想听他说,立即戾声吩咐道「来人!将狄之臣押下去,处以绞刑!」 他是多么喜欢苏锦玥,平日里小心翼翼的对待,碰都不敢碰,今天却被他人意图****,导致原本就虚弱的身子雪上加霜,他又怎能不气! 狄之臣被一群侍卫带了下去,他嘴里还在不停的喊着圣上,付峥煜却不想理会,心心念念的想着伤势颇重的苏锦玥。 好在性命无忧,太医把脉之后道「娘娘本来身子就弱,现下又磕了头,实在是伤上加伤,需要好好调理一段时间才能下床走动。」 付峥煜松了一口气「好在无性命之忧。」但心里又心疼,便吩咐把所有的补药都用上,好让苏锦玥调理身子。 月色渐渐挥洒在墨色中,苏锦玥恍恍惚惚的醒来,只觉得头沉重的抬不起来,磕的地方疼得要命,虽然已经被包扎起来。 一旁守着的宫婢看她醒了,赶紧伺候她用汤药,另一名宫婢赶紧去了养心殿通知付峥煜。 付峥煜得知之后,放下手中的政务就急急忙忙的赶来。 苏锦玥看到付峥煜时,眼泪便一涌而出,付峥煜立即上前抱住,轻轻擦拭着眼泪「别哭。」 苏锦玥抽泣着,带着委屈的语气「圣上,臣妾…臣妾…」 付峥煜无奈的点点头「什么逗不必说了,朕已经帮你报仇了。」 苏锦玥点点头,将头埋在了他的胸口,冷笑了一声,可语气还是那么的伤心「臣妾怕…」 「别怕。」付峥煜轻轻拍打着她的背后,安慰道「朕会保护你,再也不让你受一定点委屈。」 苏锦玥点点头,眼底却是冰冷,带着狡黠的笑容。 自打苏锦玥进入后宫之后,第一件闹的风风雨雨的事情便是她未侍寝还是直接册封为嫔妃,第二件便是这次狄之臣的事情。 所有人都在讨论,圣上因为苏锦玥,一气之下将朝中大臣大理寺少卿处死。 此刻狄之臣便待在天牢中,等待着死亡来临,没想到曾经被人算计过的小丫头竟然在这么短短的时间内,就讲已经很谨慎的他算计了。 每经过一位官兵时,他都要喊着见圣上,他可不能就这么死了,要死也要拉着付洛宣和苏锦玥一起。 可那些官兵一开始还告诉他,圣上不想见他,后来却直接不理他。 付峥煜没有来,付洛宣却来了,他冰冷的笑着,看着囚牢里的狄之臣。 狄之臣看着缓缓而来的付洛宣,冷笑了一声「太子殿下好手段,现下看到我这么狼狈的模样,您心里可还开心?」 付洛宣挑挑眉「本宫曾经说过,背叛本宫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让你做好准备,你怎么不听呢?」 狄之臣笑了笑,摇摇头「微臣还没准备好,您就自己射箭,正中靶心。」 付洛宣点点头「说的也是,但你曾经为本宫办过事,本宫定会保你全尸。」 「付洛宣!」狄之臣笑了笑「你让苏锦玥进宫,迟早有一点你会后悔的,你会后悔的。」 付洛宣愣了愣,不想再理会他,转身就准备离开,身后的狄之臣喊道,伴随着悽厉的笑声「付洛宣,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看苏锦玥时的眼神,想要觊觎圣上恩宠的锦妃娘娘的人是你,是你!」
第188章 :拜见太后 苏锦玥靠在床榻上,揉了揉额头上的纱布,卫敏落无奈的笑了笑「你这一磕来的这么真,本来身子就不好。」 苏锦玥无所谓的笑了笑,激动了一下便咳嗽了几声,喘了几口气,轻声说道「我用头上的伤夺了一个人的命,也算是个划算的买卖。」 卫敏落勾着好看的嘴角笑了「这倒也是,说来我的确没你这样的胆识。」 「只不过是被逼出来的罢了。」苏锦玥苦涩的笑了笑,她若不狠,如何能报血海深仇。 寝宫外有宫婢前来禀报,说媛贵人来了,苏锦玥和卫敏落面面相觑,随即让那宫婢请媛清进来。 媛清看到卫敏落时一愣,没有想到苏锦玥和卫敏落也会有来往,随即又笑了笑,向品阶比她高一等的卫敏落福身行礼。 卫敏落笑了笑「真是巧了。」她指了指旁边的凳子「贵人快坐下吧。」 媛清缓缓坐过去,看着苏锦玥额头上包扎的纱布,担忧的问道「你怎么弄成这样了。」 苏锦玥安慰的笑了笑,表示自己没事。 媛清嘆了一口气「那大理寺少卿觊觎你…」她顿了顿,意识到自己的话说的太过直接,尴尬了笑了笑又道「他那样下流的人,理应处死,你又何处伤害自己。」 卫敏落在一旁看了,笑了笑「看你们两位姐妹情深,我待在这里貌似是打扰了。」 「卫姐姐哪里的话。」媛清赶紧道「都是自家姐妹,何来亲疏一说。」 卫敏落看了苏锦玥一眼,坐在那儿不在说话,一旁的媛清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对着苏锦玥道「说起来,今日找你还有一件事情。」 苏锦玥疑惑的问道「何时?」 「去见太后。」媛清道「你是新册封的妃子,理应第一时间去拜见太后,但之前因为旧疾復发,现下又发生这种事情,所以才没有去,再拖下去可耽搁不得。」 苏锦玥疑惑的看向卫敏落,仿佛在询问她关于这些事情,卫敏落点点头「太后老人家和蔼可亲,你不必害怕,请个安便可,太后一直潜心理佛,你不必经常去打扰。」 苏锦玥听了笑了笑,对着媛清道「时间便定在明日吧。」 媛清点点头,瞥着她的额头「可你这伤口…」 「我倒没事。」苏锦玥摇摇头「只怕碍了太后她老人家的眼。」 媛清听了,被她逗得笑出了声「事出有因,太后又怎会怪罪。」 卫敏落在一旁也笑了笑。 到了第二日,苏锦玥早早就起身了,宫婢替她梳妆打扮,她对着那些宫婢道「听说太后潜心礼佛,你们将本宫打扮的素雅一些便可。」一来她现在成了风口浪尖上的人物,外面的宫婢太监,甚至因为狄之臣的原因,朝堂上的大臣都在偷偷调查她的底细,她又怎敢张狂,二来在太后面前,谦逊一点总不是坏事,总得迎合着那位比圣上还要有份量的人物的喜好。 宫婢也懂这个道理,她们都久居宫内,什么妃子的计谋和小心思她们怎么会看不明白。 选了一件素白色的莲花荷叶裙衫,梳着雾髻,只戴了一只莲花簪,画了淡妆,额头上贴着纱布,显得楚楚可怜,让人看了忍不住会心疼,也就是俗称的病态美。 她坐着车撵,还未驶出多远,便碰到了媛清的车撵,便一起同行,媛清在那边道「放心不下你,便决定和你同时。」 苏锦玥撇撇嘴「媛姐姐你太小看我了。」 媛清遮着嘴巴笑出了声「终于看到你恢復到以前小丫头的模样了。」 苏锦玥一愣,尴尬的笑了笑「受到圣上恩宠入驻后宫,总要有得嫔妃的模样不是,若是还同以前顽皮不懂事,倒跌了圣上的面子。」 谁料想媛清却无奈的摇摇头「我倒更加希望你是以前那个无忧无虑的苏锦玥,而不是现下这个不断受伤的锦妃娘娘。」 苏锦玥听了一愣,苦涩的笑了笑不再说话,车撵缓缓驶到了太后所居的万寿宫后停下。 太后早已知晓便派了一名老嬷嬷在外等候,苏锦玥和媛清下了车撵,向那老嬷嬷轻微的一福身,虽说只是一名老僕人,但一直照料太后,比她们待在宫里的日子长得去了,又是长者,理应尊敬。 那老嬷嬷在一福身,特意多看了苏锦玥一眼,随即领她们进去,道「太后知道两位主子要来,特意早早等候。」 媛清在身后还未开口,苏锦玥便立即道「让太后等待,实在是我们的不是。」 那老嬷嬷的顿了顿,道「倒不是说两位主子起晚了,只是太后习惯早起。」 谈话直接便到了太后的寝宫,推门进去,苏锦玥便一眼看到那名坐于坐榻上的老妇人,她穿着华贵的紫色蜀锦绣福衣裳,袖口和衣摆用金丝滚边,身后披着狐裘大衣,狐裘毛色正宗柔顺。 那便是太后,她正一丝不苟端坐在那儿,雍容华贵,头插明晃晃的凤簪,可以说绝无仅有,独一无二,那凤凰栩栩如生,眼睛是黑曜石镶嵌,凤尾如同在空中翱翔摆动。 苏锦玥看那太后的模样,猜测着若是年轻时也是美人一名,如今模样慈祥,眉目间却难挡威严的神色。 让她惊讶的时,她刚跨进去一步就看到了坐在一旁的付洛宣,付洛宣也在?这让她顿住了身形,好在媛清在一旁提醒,才没让她出丑。 苏锦玥和媛清缓缓进去,福身行礼「参见太后。」随即又向付洛宣福身行礼。 付洛宣起身,拱手作揖,视线定格在苏锦玥的额头上迟迟没有移开。 太后打量着苏锦玥,笑着问道,语气温和「这便是锦妃吧。」 苏锦玥福身行礼恭敬道,低着头不是怕太后,而是怕自己不自觉的就会看向付洛宣「臣妾苏锦玥,本应早些来拜见太后,耽搁了一些时日,还望太后恕罪。」 太后摆摆手,赐坐,道「无事,哀家并非这样斤斤计较的一个人,倒是人未见到…」她顿了顿,笑着「倒是在别人嘴里听说了不少。」 苏锦玥一愣,她知道自打她入后宫,就发生了很多让人议论纷纷的事情,直接将自己推到风口浪尖,现下太后这样问,她只怕太后嘴里不说,心里却对她已经产生了介怀,因为如今她的模样,倒真的有点红颜祸水的模样。 但她还未开口辩解什么,付洛宣却在一旁突然开口道「别人嘴里的舆论,皇祖母何时信过?」
第189章 :太后的威胁 太后一愣,没有想到付洛宣会为苏锦玥说话,毕竟他从来都不会去在意这些事情,然而诧异也只是一瞬间,她笑了笑,看着付洛宣「你这孩子,何时学会反驳哀家的话了。」 付洛宣笑着摇摇头「皇祖母误会了,孙儿是在奉承您呢!」 太后无奈的笑了笑,眼底尽是慈爱,调笑道「奉承哀家的人多了去,何时需要你这孩子来奉承。」 媛清和苏锦玥听见,都在一旁笑着,也不敢打断他们祖孙的谈话。 倒是太后反应过来,重新看着苏锦玥,问道「听说你之前在东宫当差?」 苏锦玥一惊,眼神不自觉的就瞥向付洛宣,发觉付洛宣淡淡的扫了她一眼,这次并未打算帮她说话,她只好迅速收回目光,尴尬的笑了笑「回禀太后,臣妾之前在东宫只是一名小小的宫婢。」 太后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瞥着付洛宣「看到太子与你早就相识,难怪帮你说话。」 太后的这话,更是把苏锦玥吓了一跳,她最怕的就是别人怀疑她和付洛宣的关系,更何况她喜欢付洛宣,别人稍微说一句,她就不自觉就心虚起来。 但好在媛清在一旁笑着说道,帮她解了围,语气带着玩笑的意味「太后好偏私,臣妾也是从东宫出来的,太后却只问锦妃妹妹,莫不是看到锦妃妹妹比臣妾好看?」 太后听了,被逗笑出了声,指着媛清「这也吃醋,后宫的嫔妃,气量哪能这么小。」 媛清低头笑而不语,苏锦玥看着太后和媛清你一句我一句,关系貌似不错,她尴尬的也笑了笑,瞪着付洛宣一眼。 尽管如此,太后还是对她说了一些话,更准确的可以说成威胁,只是太后说的委婉了些。 「锦妃。」太后正色的喊道。 苏锦玥赶紧应了一声。 太后便道「你受圣上恩宠,哀家自然替你高兴,只是希望你千万别忘记恃宠而骄这一说,更别忘记了,圣上是东隋的国君,也是后宫所有女人的,有一些东西,最好不要太占为己有。」 苏锦玥听了,傻子都知道这话里的意思,太后她可不敢得罪,便赶紧乖巧的应了一声,看着太后的模样,像起了很小的时候,虽然礼仪很模煳,但她还能依稀想起,这个风头正盛,并且暗藏强势的女人抱过她,那时面前的太后还不是慈祥的模样,她还很美,断断十多年,就改变了一切,她丝毫没有认出面前的锦妃。 正一搭有一搭的聊着,突然一处角落里传来微弱的猫叫声,苏锦玥一愣,闻声而去,看到不远处正挛缩着一个白色的球。 媛清看到,立即起身快过去抱住,这时苏锦玥才看清,那竟然是只被养的白白胖胖的小白猫。 媛清抱着那猫,起来了特别喜欢,她坐回自己的位置,看着太后道「这不是太后最喜爱的猫么?之前臣妾好奇怪,今日怎么没见着。」 太后看着媛清怀里乖巧的猫笑了笑「哀家老了,养不动了。」 媛清摸着小猫的脑袋,啧了几句,低头轻声道「可怜的小猫儿,这么可爱太后却不要你咯。」 太后听了,苦笑不得,无奈的摇摇头道「你若喜欢,便抱回去养吧。」 媛清一喜,立即抬起头看着太后「太后说真的?」 太后点点头「哀家骗你做什么。」 听到太后这样说,媛清立即将小猫抱的更紧,仿佛得了珍宝一般开心「太后可不能反悔。」 苏锦玥看着那小猫,正懒洋洋眯着眼睛,看起来的确可爱,整场起来,苏锦玥除了被威胁了几句之外,基本上也没和太后说几句话,倒是媛清聊的特别起劲。 苏锦玥心想,讨好太后倒也是个搏恩宠的好手段,然而尽管她有这个想法,却不愿意将媛清想得这么有心机,便随即否定了。 她和媛清一起退出了万寿宫,到了外面,突然背后斗篷的帽子不知被谁一掀,刚好扣到了她的脑袋上,她一回头,就看到付洛宣缓缓走到了她的旁边,淡淡道「额头都那样了,锦妃娘娘还是少吹些风为好。」说着便一刻也不停留的离开了。 愣在原地的苏锦玥和媛清都没有反应过来,半晌媛清才疑惑的指着付洛宣离去的方向,又疑惑的看着苏锦玥「太子殿下…」 苏锦玥愣的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尴尬的笑了笑,这该怎么说呢,她想了想,突然看向媛清怀里的猫,诧异道「你看那猫是不是要尿尿了?」 媛清一惊,赶紧去查看那猫,将方才的疑惑忘的一干二净。 苏锦玥回了锦华宫,咳嗽了几声,觉得全身无力,头又晕晕乎乎的,看来身体不好真是什么事情都变的不好了,这才出去走动多久,就变成这样了。 她在床榻上睡了一会儿,半梦半醒之间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听见寝宫外响起了付峥煜的怒骂声,好像正在骂宫婢,呵斥道「锦妃身子不好,朕吩咐过好好照料,是把朕的话当耳边风么?」 那宫婢慌张的说道「圣上恕罪,奴婢知错了。」 付峥煜还在呵斥「这几日,莫要让锦妃随意下床走动,若出了事情,你几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苏锦玥彻底被吵醒了,轻轻的喊了一句「圣上。」 没想到付峥煜竟然听见了,随即推门而入,走到床榻边担忧的看着她,摸了摸她的脑袋,松了一口气「好在烧退了一下。」 苏锦玥一惊「臣妾发烧了么?」难怪刚醒来时,只觉得口干舌燥,嘴巴干枯的好像可以裂开,她竟然迷迷煳煳的不知道。 付峥煜无奈的看着她,亲昵的责骂道「你看你,煳涂到连发烧了都不知道,真是不知如何照顾自己!」 苏锦玥扯着嘴角笑了笑「正是因为臣妾不会照顾自己,才想让圣上多费点心。」 付峥煜嘆了一口气「这是自然。」随即便端起旁边的汤药想要餵给苏锦玥,旁边的宫婢连忙想要接过,付峥煜却瞪了那宫婢一眼,冷声道「朕亲自来。」 旁边的宫婢一愣,诧异之余赶紧扶起苏锦玥,不敢怠慢。 付峥煜将汤药吹凉了些,小心翼翼的餵给苏锦玥,苏锦玥潜抿了一口苦涩的味道瞬间侵袭整个口腔,她眉头一皱,整张脸都纠在了一起,喊了一句「好苦。」 付峥煜看了,赶紧捻起旁边的一颗蜜饯塞进她的嘴巴里「知道你怕苦,早就准备好了蜜饯。」 苏锦玥嘴巴里吃着甜甜的蜜饯,瞬间吸收了苦涩的味道,她低着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第190章 :深夜高烧 夜晚渐渐降临,苏锦玥靠坐在床榻上,喝了一碗苦涩的汤药,旁边的宫婢便禀报导「之前圣上让奴婢转告娘娘,圣上今夜政务繁忙会来晚些,请娘娘先早些休息。」 苏锦玥点点头,舌尖抵着一颗甜蜜的蜜饯,吩咐让那宫婢出去,并且说明自己要休息,若没有什么事情莫要进寝宫内打扰。 待那宫婢退出寝宫好,苏锦玥打开后窗,冷风袭来,她打了个抖索,披紧斗篷,把嘴里蜜饯的核向外一吐,就准备爬窗出去。 但是她全身无力,使出吃奶的劲才勉强爬到窗柩上,累的气喘吁吁,待跳下去之后差点没站稳,还的在原地休息一会儿才能行走,果然身体不行了,比不上以前轻松,简直身轻如燕力大如牛。 这几日一直没有机会,今夜好不容易得到付峥煜繁忙,她好歹能够去孤月殿看一眼付洛尘。 苏锦玥赶紧在凉夜里跑起来,但没跑几步就累了,尽管是抄小道,但跑一段路就得休息一下,不知道跑了多久,终于到了孤月殿那边。 大殿里的灯火还亮着,仿佛永远在指引迷路的人们,她想,这里的灯火,恐怕比宫中任何一处的灯火还要温暖,因为这里再也没有勾心斗角。 孤月殿的贴身宫婢阿芝刚好端着汤药残渣从大殿里出来,看到苏锦玥时一愣,赶紧福身行礼「锦妃娘娘。」 看样子消息已经很好的传到了孤月殿,苏锦玥摆摆手「你不必多礼,待我和从前一般便是。」 阿芝点点头,貌似真的不在意她已经是后宫嫔妃,除了称谓改变之后,相处起来的一切都和从前一样。 苏锦玥怕她多心,便添了一句「尽管我成了锦妃,但我对阿尘的心是一样的。」 阿芝笑着点点头「自然,您的恩情奴婢又怎敢忘记,尘皇子现下还未睡,您去看看他吧,他倒是念叨您好几日了。」 苏锦玥点点头「我现下的情况也不是夜夜都方便来这儿。」说着就在阿芝理解的眼神中去了付洛尘的偏殿。 推开门,付洛尘正趴在桌子上看书,看到苏锦玥时,他一喜,从凳子窜下来就跑过去抱住了她的大腿。 苏锦玥笑着摸摸他的小脑袋「趴在看书对眼睛不好,你怎么不听话呢?」 付洛尘抬起头嘟着嘴巴,显得很委屈「我以前玥姐姐你不要我了。」 苏锦玥牵着他一起坐在了凳子上「怎么会呢?只是玥姐姐以后可能不会常来了。」 「我知道。」没想到他竟然乖巧的点点头「阿芝和我说了,玥姐姐你现在成为了父皇的嫔妃,想要来看我是件很麻烦的事情。」 苏锦玥一愣,笑得有些尴尬,问道「你知道嫔妃是什么意思么?」 他低着头思索了一会儿,然而答道「是和母妃一样的人。」 苏锦玥听了,笑了笑,也不知做何回答。 夜深了,她将付洛尘哄睡了之后便缓缓出了偏殿,刚好碰见阿芝站在不远处仿佛正在等她。 苏锦玥走过去,道「我先回去了。」 阿芝看着她半晌,突然担忧道「您看起来消瘦了不少。」 苏锦玥一愣,干笑了几声「最近发生了太过事情,关于我旧疾復发的事情想必你也知道。」 阿芝点点头,正色的叫住她,说道「后宫险恶,我们家娘娘便是最明显的教训,还望您多加小心。」 苏锦玥欣慰的笑了笑,表示自己一定会谨言慎行,然后转身,在风中渐行渐远。 苏锦玥走了一半的路,突然觉得头晕脑胀,刚停下了脚步就差点脚步一软摔倒在地,按照现下的情况,她再走可能只能爬着回去了,必须再休息一会儿。 她四处看了看,看到御花园中百花齐放,中间矗立着一座凉亭,于是她便跌跌撞撞的走过去,刚进里面就坚持不出,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脑袋重的要支撑不住,耷拉在玉白桌上。 路过的付洛宣刚好看到这一幕,疑惑的跟着晃晃悠悠的她进了凉亭,看到她虚弱的趴在冰冷的桌子上的时候,付洛宣一惊,赶紧跑过去想要扶起她。 然而刚触碰到她的脑袋,就被烫的仿佛灼伤了手。 他惊讶的发现,她竟然发烧了。 看样子正烧的稀里煳涂,自己趴在桌子上哼哼唧唧的很难受,脸颊在暗夜中被烧的通红。 付洛宣无奈的摇摇头,伸出自己的手扶上她的额头,测量了一些温度,刚准备缩回手,苏锦玥的脑袋却跟着他的手动,他缩到哪里,她的脑袋就跟到哪里。 嘴巴不停的还在说些什么,付洛宣俯下身去听,发觉她正在迷迷煳煳的说道「好凉…」 付洛宣便明白了,自己手掌很凉,对于一个高烧浑身滚烫的人来说,就像是夏日里的冰块,能够让她舒服些。 他顿了顿,垂着眸子,缓缓在她身边坐在,将自己的手举着敷在她的脑袋上,她原本纠在一起的脸放松下来。 苏锦玥烧的不知东南西北,甚至忘记了这是哪儿,发觉额头上仿佛贴了一块冰,在凉飕飕的秋夜里,她并不觉得冷,反而无比舒服和安稳,她掀开沉重的眼皮,半眯着眼睛看到旁边坐了一个人,努力的睁大了眼才看清,旁边深邃的轮廓,隐藏在暗夜里的侧脸,看起来很温柔,连眼神里都好似荡漾着一圈一圈的水纹,不知会扰乱了谁的心。 苏锦玥此刻的感觉就犹如迷路的人终于找到了家,前方有一盏指引的灯火,无论怎么样,都温暖着寒冷的她。 「是付洛宣?」那样的侧面太熟悉,她不禁问出口。 付洛宣听到一声软绵绵带着疑惑的声音,转头去看,暗夜里,苏锦玥趴在桌子上,像是温顺的小羊羔,嘟着嘴巴,睁着一双迷茫又委屈的眼睛,正在**裸的盯着他。 他点点头,淡淡的嗯了一声。 尽管如此漫不经心和轻微,但苏锦玥还是笑了,牵动着干涸的嘴角,这是她最脆弱的时候。 付洛宣的心不禁就软了下去,或许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他原本冰块般的心脏早就化成了一滩水。 苏锦玥用额头蹭了蹭他的手掌心,傻乎乎的笑出了声「好冰…可是很舒服。」 付洛宣垂着眸子笑了笑,将手贴的紧一点,问道「你怎么睡在这儿?」 她没有回答,仿佛像是陷入沉睡,付洛宣探究的盯着她,不知道她合上了眼睛是不是已经睡着了。 然而,她却突然开口,软绵绵的声音,轻微而又清晰,仿佛在恳求,听起来又有一丝丝的悲凉「付洛宣,你多留一会儿…」
第191章 :高烧时的不安分 付洛宣一愣,黑暗中一双冰冷的眸子里看不出情绪,但他终究却是点了点头,他不知道苏锦玥是否看到了,但他敷在她额头上的手始终没有离开。 微风拂过,带着侵蚀的寒气,付洛宣将苏锦玥斗篷的帽子给她带上,几乎不可闻的嘆了一口气「白日里还提醒过你,让你记得带帽子,转眼到了晚上就忘记了。」 苏锦玥迷迷煳煳的哼唧了一声摇摇头,嘴巴一撇像是瞬间就能哭出来,语气里满是抱怨「你给我带不就好了!」 付洛宣一愣,看着发烧就成了小孩子的苏锦玥,忍不住笑出了声,随即缓了一只手,点点头「倒成了我的不是,我不在身边也要照顾好自己才对。」 谁知苏锦玥竟然没有再讨论这个话题,不服气的哼了一声就骂道「谁叫你把我的玩偶扔了!」 她这样说,付洛宣反倒半天没反应过来,他疑惑的凑近苏锦玥,发觉她眯着眼睛,应该是烧煳涂了,他的反应能力倒跟不上她转换话题的速度。 他看着苏锦玥一副受了委屈的小媳妇的模样,摇摇头,心一软便说了实话「其实…那玩偶并没有扔。」 他说完之后内心其实有些忐忑,盯着苏锦玥等她的反应,结果她半天都没什么反应,仿佛已经睡着了。 付洛宣怕她烧得昏迷了,赶紧摇摇她的脑袋,唤了她几句,她迷迷煳煳的睁开了眼睛,眼神迷茫没有焦虑的看着他,突然傻傻的笑了,抬起手就胡乱摸去,刚好摸到他冰冷的脸上。 付洛宣顿住了,在等苏锦玥下一步动作,或者是下一句话,谁知她竟然嘟囔了一句「是我家白白么?」 付洛宣眼神一眯,里面带着疑惑和好奇「白白是谁?」他的语气有些生硬,像是一个小孩子般正在斤斤计较。 他的确很好奇这个,并且特别想知道。 苏锦玥又哼唧了几声,莫名其妙的点点头「白白,怎么没听见你汪汪叫?」 付洛宣听了算是明白了,这白白竟然是一条狗,他顿时苦笑不得,无奈的摇摇头,用手轻轻敲打了一下苏锦玥的脑袋,轻声骂道「竟然把我当作一条狗!」 夜已经深了,付洛宣抬头看了一眼越发明亮的月色,顿了顿,最终决定将苏锦玥打横抱起,毕竟这么晚了,若是别人发觉了她不在寝宫,肯定会心生怀疑。 抱着苏锦玥的时候,苏锦玥又伸出手不安分的摸他,付洛宣都有些怀疑她是不是故意装煳涂。 她摸了便摸了,嘴里还不停的叫着白白,一下子说要带他洗澡,一下子又说要带他遛弯,说着说着就不像话了,竟然说要替他物色一个母狗。 付洛宣被说的烦了,直接瞪着她骂了一句闭嘴。 不骂还好,这一骂她倒真不说了,可嘴巴一撇,渐渐就哭出了声,眼角的泪水滴到他的衣袖上。 付洛宣吓了一跳,盯着苏锦玥顿住了脚步,叫了她几声「苏锦玥?」他心里有些诧异,想着该不会是让自己给骂哭的吧。 然而她哭着哭着还是叫着白白,付洛宣无奈的摇摇头,抱紧她继续往锦华宫那边走去。 可苏锦玥却哭着说了一句「白白…你怎么死了?」她说这句话的语气,就像在悲痛着一位故人的离去,就像已经在诉说不敢面对的过去,是那种悲泣一般的疑惑,像是不敢相信死亡。 付洛宣愣住了,抬着头迟迟没有低着去看怀里的苏锦玥。 关于她的事情,他也曾偷偷调查过,可什么都没有查到,关于她这个人,关于她发生的一切,她周遭的一切,什么都没有,就像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苏锦玥的存在,当然他也怀疑过她的名字究竟是不是真实姓名,如今看来若想要调查她的一切,得弄清楚她的真实姓名才可以。 这也是他第一次看见她如此悲泣的提到了自己的过去,尽管是惦念一条已经死去的狗,她也是那么极尽悲伤。 或许她悼念的,不仅只是那条名为白白的狗。 付洛宣抱着苏锦玥饶到了她的寝宫的后窗,此时苏锦玥已经有了一些清醒,终于没有把他当做白白,反而还能清楚的问了一句「你怎么知道我从这里跑出来的。」 付洛宣无奈的看着她,淡淡的道了一句「用头脑。」 苏锦玥傻呵呵的笑了几声,伸出双臂就要往窗户那边扑,耍起了无奈「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付洛宣赶紧嘘了一声,叫她别说话,惹来了寝宫的宫婢就不好收场了。 好在苏锦玥果真乖乖的闭紧的嘴巴,付洛宣堪堪的抱稳她,纵身一跃就从窗户外跃进了寝宫内。 可苏锦玥却又不安分起来,嘴里嘟囔着热就要扯自己的衣襟,付洛宣吓的赶紧将她安置在床榻,脱去她的斗篷和外衣,又盖好了被子,摸摸她的脑袋,不管她听不听的到,叮嘱着「好好休息,别像个小孩子,让那些宫婢见了笑话。」 苏锦玥没有任何反应,手脚在被窝里也不安分,付洛宣无奈的摇摇头,站起身看了她一眼,就从窗户跃出去,又担忧的看了一眼才关上了窗户。 看她闹腾的模样,估计那些宫婢很快就会被惊动。 付洛宣揉了揉自己酸痛手臂,想着自从遇到苏锦玥,他可真是什么事情都做过,抱过别人,充当了降温的冰块,被当成一条狗,还爬了窗户解了别人的衣服。 不知道是不是前世欠过她,来世需要这么的偿还。 锦华宫的宫婢听见了寝宫内有些响动,立即跑了进去,发觉苏锦玥躺在被窝里乱动,额头烫得跟火烧似的。 那些宫婢吓了一跳,赶紧去请御医,付峥煜知道了,放下政务也赶了过来。 御医把过脉之后勉强餵了几口汤药,苏锦玥才安分下来,迷迷煳煳的睡了,付峥煜又将那群宫婢骂了一顿,守在苏锦玥的床榻边。 夜深人静莫大的皇宫内,一切显得诡异和可怕,纵使又守夜宫婢和太监提灯行走宫内巡查,但有时候看起来会觉得像是一纵幽灵。 有一名宫婢打扮的人跑进了盛盈宫,坐榻上的夏言浅正在修剪花枝,那宫婢凑近了她的耳朵嘀嘀咕咕的说了些什么,让原本毫无情绪的她瞪大了冰冷的眼睛。
第192章 :于桑槿的邀请 夏言浅皱着眉头坐在坐榻上,眼底是满满的疑惑,好似被困在了一个解不开的局,她的脑海里反覆萦绕着刚才贴身宫婢对她说的话。 那贴身宫婢看见付洛宣和苏锦玥相处亲密,付洛宣甚至抱着苏锦玥离开,让她太过震惊。 突然,她冷笑了一声「这算是私通么?」 旁边的贴身宫婢问道「娘娘,这件事情要不要告诉圣上。」 夏言浅摆摆手,示意暂时不要轻举妄动「现下苏锦玥虽然得宠,甚至到了专宠的地位,但暂时对本宫还没有构成威胁。」她看着那贴身宫婢又道「你先暗自收集更多的证据,这将会成为我们最厉害和最有力的王牌。」 那贴身宫婢看着夏言浅眼底冰冷的光芒,点了点头便退出了大殿。 苏锦玥清醒时已经是第二日的正午时分,刚醒肚子就咕咕叫,旁边守着的宫婢看见了,赶紧上前询问。 苏锦玥头脑清楚了不少,貌似烧也退了,只是饿的很,便对着那宫婢道「你弄些饭菜来。」 那宫婢看到苏锦玥要进食便知道已无大碍,顿时欣喜的赶紧出去吩咐弄些清淡的饭菜来。 苏锦玥揉了揉脑袋,被宫婢扶起,她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情,她记得自己当时头晕,及时的趴到了凉亭的白玉桌上,现下怎么就回到寝宫了?并且好似那些宫婢都没有发觉她出去过。 努力的回想头脑里一些破碎的片段,又努力的拼凑起来,终于拼出了一张脸,一张冰冷的付洛宣的脸。 苏锦玥头脑一个闪现,恍然大悟,终于记起了昨夜付洛宣发现了她,貌似还用手给她降温来着,好像还说了…还说了…他并没有丢掉她的玩偶。 她算是全部想起来了,心里渐渐就乏起了抑制不住的欣喜,看样子,付洛宣也并不是真的不在乎她,起码…应该有那么一点吧,否则昨夜也不会那样温暖的对待自己。 即使只给予了昨夜的短短时间的温暖,也不枉她喜欢着他。 旁边的宫婢看到苏锦玥陷入沉思状态,并且笑得合不拢嘴,怎么叫都没有反应,以前她烧煳涂了,吓的赶紧直接用手摇她。 苏锦玥被摇的回过神,疑惑的盯着那惊恐的宫婢,收了笑容问道「怎么了。」 那宫婢干净问道「娘娘您没事吧?」 苏锦玥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自己的失态,摆摆手掩饰道「没事,只是烧退了,整个人轻松不少,本宫心里高兴。」 那宫婢将信将疑的应了一声,寝宫外便有几名宫婢端着端盘进来。 那些菜色虽然清淡,却做法精緻,用料上等,苏锦玥的胃口好了不少,因此也吃了不少,吃完之后用忍着苦涩和了一碗汤药。 刚弄好之后付峥煜便来了,担忧的问长问短,又对她道「过几日便是太后生辰,朕要忙些,可能无法时时来看你。」 苏锦玥一惊,没想到时间过的这样快,一转眼便到啊太后生辰。 待付峥煜走了之后,苏锦玥立即让宫婢将余薇安请过来。 余薇安过来之后看着她消瘦的模样,顿时就心疼了,待遣退了那些宫婢之后,余薇安立即就上前,伸出手碰了一下苏锦玥额头上的伤口问道「自从你到了后宫之后,倒是虚弱了不少,怎么不好好照顾自己。」 苏锦玥无所谓的摆摆手「你放心,我现下是圣上的嫔妃,日子过的还能差到哪里去么?」 余薇安看她的模样,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你还和以前一样。」 苏锦玥一愣,无语的瞥了余薇安一眼,仿佛在表达她这样的担心是多余的,苏锦玥拍拍胸口,突然正色道「任何情况下,我的心都不会变。」 余薇安笑了笑,不知道是觉得不可能才笑,还是觉得欣慰而笑,她迟迟没有开口说话。 苏锦玥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便凑近的轻声问道「你知道么?过几日就是太后生辰。」 余薇安点点头「当然知道,周文诗最近让我们努力练习。」 苏锦玥顿了顿,貌似有些话卡在喉咙里,在余薇安疑惑的目光中犹豫的半晌,终究问出了口「你有没有想成为圣上嫔妃的想法。」 对于这个问题,余薇安愣了愣,却没打算隐瞒,点点头「锦玥,想必你最懂我,我的确有这个打算。」 「需要我帮你么?」苏锦玥问道。 余薇安点点头,笑道「若你肯帮我,定然是万无一失。」 苏锦玥笑着也点点头,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尚舞局的休息时间便快到了,余薇安匆匆忙忙的离开了。 余薇安刚离开没多久,大殿外头就响起了吵闹的声音,苏锦玥眉头一皱,缓缓走到大殿前,看到自己宫里头的宫婢和一名陌生的宫婢正在吵闹。 苏锦玥冷冷的问了一句「怎么回事?」 那两名宫婢看到苏锦玥,立即福身行礼,锦华宫里头的宫婢上前禀报,指着那大殿外的宫婢道「娘娘,那是嘉庆宫的宫婢,说是桑贵妃请后宫各位嫔妃在御花园小聚品茶,奴婢替娘娘回绝她,只是她却不依不饶,非要请娘娘去一趟。」 苏锦玥看着那嘉庆宫的宫婢,缓缓走到那嘉庆宫的宫婢面前,问道「想必贵妃娘娘也知道本宫身子不好,何必特地来请?」 那宫婢貌似仗着于桑槿,对她的语气也有些没大没小「就是因为娘娘是圣上新宠幸的嫔妃,才要多出来走动走动,加深与其他娘娘的感情才是。」 苏锦玥冷笑了一声「既然本宫是圣上的嫔妃,和其他人加深感情做什么?」 那宫婢一愣,但丝毫没有服软的意思,继续道「我们家娘娘说了,您虽身子不好,但出来走动走动也无大碍,总不能天天憋在锦华宫里,您说是不是。」 苏锦玥依旧笑着,她身后的宫里头的宫婢立即上前对那嘉庆宫的宫婢骂道「你这丫头,怎么和我们娘娘说话的。」 那宫婢无所谓的瞥着苏锦玥,眼底尽是不屑「奴婢所说句句属实,娘娘还是进去多穿些衣裳,然后去一趟吧。」 苏锦玥身后的宫婢还想开口骂,苏锦玥却摆摆手让她不要再开口,随即点点头,对着那嘉庆宫的宫婢道「你先回去禀报,本宫稍后就到。」 那宫婢不屑的哼了一声,转身就要离开,苏锦玥却又叫住了她,在她疑惑的目光中笑的慎人「本宫还想提醒你一句,迟早…你会为你的诚实付出代价。」 说着便转身进了大殿,她身后的那名宫婢也跟着,一脸不服气,道「娘娘,一个奴才竟然也欺负到您头上来了,您何必答应。」 苏锦玥无所谓的笑了笑「她对本宫的不敬无非是看本宫刚入后宫,柿子还挑软的捏,她主子平日里现场跋扈,养的奴才自然也是一个德行!」
第193章 :口蜜腹剑 那宫婢担忧的问道「娘娘,您的身子…您真的要去?圣上…」 苏锦玥摆摆手「自然要去,就凭着那宫婢的盛情邀请,本宫怎能不去?」 苏锦玥稍作打扮,披了斗篷之后带着几名宫婢便去了御花园,刚到便看到御花园里的凉亭中坐满了人,于桑槿便在其中笑淡着什么,安淑沁,夏言浅,唐雀云还有些面生的嫔妃都聚在此地,当媛清不在其中,估计着是因为位阶不高,因此没有邀请她。 她不在也好,苏锦玥松了一口气,不想让那些嫔妃将坏主意打在媛清身上,撇的越清楚越安全。 苏锦玥缓缓踏入,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她,如今她也算是最创奇的人物,不能侍寝却成了专宠,刚入后宫便让圣上杀了一个大理寺少卿。 她缓缓向那些嫔妃福身行礼,于桑槿见了她,装作十分热情的模样「锦妃妹妹来了,你身子不好,快坐。」 苏锦玥看了一下,位置都坐满了,哪还有坐的地方,可于桑槿却走到一名嫔妃面前,冷声道「这位姐姐,您让一下吧,锦妃妹妹身子不好,本宫请了好久才请来,怎么能让她站着呢?」 那名嫔妃听了,脸一阵青一阵白,苏锦玥愣在那儿,气氛有些尴尬,她立即摆摆手「桑贵妃的好意本宫心领了,没位置站着便是,何必让已经坐下的人再站起来。」 于桑槿不屑的笑了笑「妹妹是圣上心尖儿上的人,本宫又怎么敢怠慢。」说着她瞪着那嫔妃,带着威胁的语气「您还是让一下吧。」 气氛正尴尬,苏锦玥知道于桑槿是估计给她找难堪,正不知该如何应对之时,一旁的唐雀云却突然站起身来,一脸的不耐烦「不就是一个座位嘛,桑贵妃也真够麻烦的,若真担心锦妃的身子,您自己怎么不让?」 于桑槿听了,立即就尴尬的愣在原地,半晌她瞥着唐雀云,冷笑了一声「本宫倒是想让,只怕本宫这位置不好坐,伤了锦妃妹妹。」 唐雀云不屑的切了一声,拉着苏锦玥坐在了她的位置上,冷冷的盯着于桑槿「本宫让出来可行?」说着低着对着苏锦玥嘀咕道「一个位置而已,谁不能坐?」虽然看似是嘀咕,声音不大不小却刚好能够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听清。 说的于桑槿脸一黑,有气又出不得,只能硬压下去,重新坐坐下。 安淑沁在一旁摆摆手,缓和了一下尴尬的气氛「都是自家姐妹,何必为了这个争吵。」 安淑沁毕竟执掌后宫,位分又高,她一开口,所有人便也不敢多言,聊了一些琐碎的事情。 苏锦玥和唐雀云和卫敏落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发觉夏言浅的视线始终有意无意的瞥向她,她看向夏言浅,不记得自己曾经得罪过她。 夏言浅却只是瞥着她,瞬间就转移了视线,苏锦玥疑惑的皱了一下眉头,正巧看到于桑槿冷冷的瞪着她。 所说以前,苏锦玥并不忌讳于桑槿,如今,她便更加不怕了,于是,苏锦玥回以一笑,轻声说道「妹妹身子不好,因此没能去桑姐姐宫里,还望姐姐莫要怪罪。」 于桑槿听了一愣,其他嫔妃也停了聊天看着她们两个,在场的所有人应该都能多多少少的察觉到她们两个之间微妙的气氛。 于桑槿没有想到苏锦玥竟然主动找她说这样的话,勾着嘴角笑了笑「本宫怎么会怪罪,妹妹要保重身子才是。」 苏锦玥点点头,相比之下,她显得谦逊许多,她突然感嘆了一句,冷冷的盯着于桑槿「妹妹还依稀记得姐姐宫里头的茶,可真是上等难得!」 此话一出,所有人即疑惑又诧异,卫敏落适时在旁漫不经心的插了一句「这么说…锦妃与桑贵妃早已相识?」 于桑槿还未开口说话,苏锦玥便点点头「妹妹还是一介舞女时,桑姐姐请过妹妹去了一趟嘉庆宫品茶,那是姐姐是主子妹妹是奴婢,没想到再一次相聚,竟然皆是以后宫嫔妃的身份,不过…」她顿了顿,瞥着于桑槿「尽管如此,妹妹也不会忘记姐姐当日的一茶之恩。」 苏锦玥的话卫敏落知道指的是什么,于桑槿更加知道她指的是当日在嘉庆宫对她使用的私刑,于桑槿笑了笑,竟然被逼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其他的嫔妃却诧异起来,议论她们两个竟然早就相识,于桑槿笑着喝了一口茶水,眼底却是翻腾的杀意。 卫敏落在一旁拉了拉苏锦玥的衣袖,轻声道「尽管如此,现下还是不要明显树敌,于桑槿并不是好惹的。」 苏锦玥拍拍她的手,表示让她放心,道「我自己有分寸,你别担心。」 一场语言上的针锋相对之后,苏锦玥有些累,好在刚好也准备散了,那些嫔妃便各自回了宫,苏锦玥被宫婢扶着回了锦华宫,还好路途中于桑槿没来找她麻烦,一来应该是气的不轻,二来现下她应该多多少少有些忌惮才对。 苏锦玥回宫之后便躺下了,私自去弄了些冷水往额头上扑,到了深夜成功的让自己发了烧,还好不高,自己还能保持清醒,宫婢见了下了一跳,赶紧又跑去请御医,这次付峥煜很快的就赶来了。 御医把了脉,基本上就是说受了寒,付峥煜瞪着那些宫婢骂道「怎么回事!朕不是告诉过你们,让你们照顾好锦妃!」 之前那名与嘉庆宫宫婢争执的宫婢跪在地上赶紧禀报「启禀圣上,今日娘娘受寒实则是因为娘娘出了锦华宫。」 付峥煜立即爆怒,瞪着那宫婢「朕不是说过,不准让锦妃出宫!你们的脑袋是不是不想要了!」 那宫婢吓的赶紧俯在地上「圣上息怒,奴婢的确已经回绝,实在是桑贵妃派来的宫婢不依不饶,非要让娘娘去御花园小聚,娘娘也说身体不适,可那宫婢…竟然…」 付峥煜眉头一皱「竟然什么?!」 苏锦玥虚弱的拉住付峥煜,轻声道「没什么,臣妾没事。」 付峥煜担忧的看了苏锦玥一眼,又瞪着那宫婢,戾声道「说!」 那宫婢颤颤巍巍的说道「可那宫婢竟然出言不逊,说是桑贵妃的邀请,娘娘怎能不给面子,还说娘娘身子不好,更应该多出去走动,娘娘不想与那宫婢起争执,又怕桑贵妃怪罪,无奈之下才答应下来…」 付峥煜听了,立即就怒了起来,眼底犹如怒火燃烧,叮嘱让苏锦玥好生休息,脚步匆匆就出了锦华宫。
第194章 :助余薇安入后宫 于桑槿正坐于梳妆檯上取下头髮上的髮饰,付峥煜已经好久未来,只有白日里来一趟看一看覃儿便急匆匆的离开了,她冷笑了一声,知道付峥煜此刻一定待在锦华宫。 没想到宫外有宫婢急匆匆的进来禀报导「娘娘,圣上来了。」 于桑槿一惊,顿时又一喜,等了这么久,没有想到付峥煜竟然回来,然而她准备出去迎接时,那宫婢却面露难色的喊住她「娘娘…圣上在大殿等候,脸色貌似…」 于桑槿瞥着那宫婢,心里一顿,知道那宫婢指的是付峥煜的脸色不好,但她回想,也没有做什么让他可以发怒的事情。 她缓缓出了寝宫来到大殿,看到付峥煜阴沉着一张脸负手站在上方,眼底是翻腾的冰冷,仿佛折射着熊熊烈火,可以灼烧一切。 于桑槿见了,一惊,果真是生气了,她只能小心翼翼的上前福身行礼,谨言慎行一点。 付峥煜冷冷的盯着她,仿佛要将她看穿,看的她吓了一跳,连忙低着头唤了一声圣上。 「桑贵妃!」他冷冷的开口,突然问道「听说今日你派人去邀请锦妃品茶?」 于桑槿听了顿时就恨的咬牙切齿,没想到竟然为了苏锦玥,可她仔细想来,虽然说了一番冷嘲热讽的话,但也没有明显的针对过,怎么会让付峥煜如此气势汹汹的来找她? 但既然付峥煜这样问了,她也只能点点头如实相告,没想到付峥煜竟然要求她把派去邀请苏锦玥的宫婢交出去。 「圣上…」于桑槿疑惑的看着付峥煜,不明白他到底这么怒火沖沖是为了什么。 付峥煜冷冷的盯着她,戾声道「难道还要朕说第二遍么?」 于桑槿没有办法只有将那宫婢招进来,那宫婢颤颤巍巍进了大殿吓的连头也不敢抬。 付峥煜突然冷笑了一声,实则已经爆怒,恶狠狠的盯着那宫婢突然道「既然作为宫婢,就应该有上下之分,若下次再对主子出言不逊,就拉出去砍头算了,今日就罚你掌嘴!」 那宫婢吓的赶紧俯身在地,哭喊道「圣上…奴婢不知做错了什么…」 付峥煜盯着那宫婢冷冷问道「今日你去锦华宫时用得什么语气对锦妃说话,当真以为朕不知道?」 于桑槿在一旁听了一惊,看着那宫婢,知道那宫婢今日对苏锦玥说了什么话,因为全然都是她吩咐的,可她怎么会想到,苏锦玥依着这个就倒打一耙! 那宫婢被悽惨的拉出去掌嘴,于桑槿惊恐的盯着付峥煜,僵硬的喊了一句「圣上…」 付峥煜冷冽的瞥着她,眼底没有丝毫温情,一代帝王,尽管他有宠爱你的时候,但他无情起来,便是这个世界上最无情的人。 于桑槿深知这个道理,不懂的女人只会吃亏,她能做的唯有服软。 可付峥煜的怒火没有丝毫的减少,他用那样无情的眼神看着她,犹如看待一个陌生人,甚至比陌生人还要陌生「锦妃因为你的强迫,现下躺在床榻高烧不退,桑贵妃,管好你宫里头的宫婢!」 说着就脚步生风的离开了嘉庆宫,于桑槿愣在空荡的大殿里,身着单薄的里衣,仿佛孤寂的像一阵风掠过,半晌,她眼底染着恶狠狠的怨恨,冷冷的笑了。 苏锦玥喝了汤药之后好了不少,付峥煜快速的从大殿外进来,开口便问情况。 苏锦玥点点头,轻声道「臣妾好多了。」顿了顿,她突然眉头一皱,沮丧着一张脸「只是…」她欲言又止。 付峥煜坐在她的床榻边,拉着她的手担忧的问道「怎么了?」 她睁着让人心疼又可怜兮兮的眼神,任谁看了都不忍心,语气也像一只落难的小羊羔「圣上…我想起了尚舞局里的朋友…」 付峥煜一顿,低着柔声问道「怎么?怎么就想朋友了?」 「我想让她来陪一陪我…不知道…」 虽然她提出这种要求,又是深夜,但付峥煜想都没想就答应了,立即派人火急火燎的去尚舞局请余薇安。 余薇安还没反应过来,跟着一群像是急着要去投胎的宫婢到了锦华宫。 一到锦华宫,她看到付峥煜坐在床榻边,这并不是她第一次看见圣上,却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那威严之气让她赶紧低下头福身行礼。 付峥煜摆摆手让她不用多礼,坐在那儿问道「你叫余薇安?」 余薇安点点头,轻声道「回禀圣上,正是民女。」 付峥煜若有所思的盯着她,打量了一番后对她招招手「锦妃对你思念之甚,你过来。」 余薇安低着头上前,缓缓看见之前被付峥煜挡住的苏锦玥,看到她消瘦的模样,什么也不顾就跑到她床前担忧的问道「锦玥,你怎么了?」说完之后才发觉自己的失态。 但付峥煜却站起身让开了一步,摆摆手让她们自便,不必忌惮他的存在。 苏锦玥露出笑容,摇摇头「我没有,只是想你的很,想让你陪陪我。」 余薇安点点头「若你想,我天天来都行,只是你得保护好自己,得养好身子。」 苏锦玥笑出声,显得比之前开心很多「有你这样关心我,我又怎么好意思再病下去。」 付峥在一旁看着她们犹如亲姐妹一样的关系,默默的感嘆了一番,的确在这样的深宫里,这样的感情是难得中的难得。 又聊了一会儿,余薇安便依依不捨的离开了,付峥煜重新坐在床榻边,摸摸她已经退了烧的额头,松了一口气。 可苏锦玥却突然一眨眼,泪滴就从眼角滑落,她撇着嘴巴显得无比委屈。 付峥煜一惊,赶紧问道「怎么了?方才还高高兴兴,怎么一转眼就…」 她咬咬嘴唇,喏喏的说道「臣妾只是突然明白了,今日那宫婢为何敢对臣妾如此无礼…」 付峥煜垂着眸子,安慰道「朕已经处置了那名宫婢,以后没人再敢这样。」 苏锦玥却没有理会,还在低低抽泣「不过都是欺着臣妾不能侍寝才…」 「莫要胡说!」付峥煜冷声道「若朕真的在意这个,现下也不会在这儿!」 苏锦玥连忙点点头「臣妾知道圣上对臣妾的心意,只是外面难免风言风语,臣妾倒不怕,只怕污了圣上的耳朵…」 付峥煜摇摇头「朕何时怕过这个…」 苏锦玥低着头,突然恳求道「臣妾有一个请求。」 「什么请求?」付峥煜问道。 苏锦玥露出可怜的神色盯着他,问道「圣上方才见臣妾的那位知心好友,觉得如何?」 付峥煜一愣,随即点点头「如你一样,颇有大家风范。」 「臣妾想…」苏锦玥顿了顿,仿佛难以启齿,但终究说出了口「臣妾想让她来后宫陪臣妾。」
第195章 :一个提醒 付峥煜是何等的聪明,听苏锦玥一说,瞬间明白过来,也瞬间沉下了脸色「你将她找来,究竟是因为思念,还是将她推给朕?」 苏锦玥垂下眸子,低着声音「天下女子谁人愿意与别的女人一起分享自己的丈夫,若不是逼不得已,再怎么样,臣妾都是不愿的。」 听到苏锦玥称他为丈夫,付峥煜的脸色缓和了不少,他拉着苏锦玥的手「那你何必如此…」 「臣妾是怕…」苏锦玥说道,仿佛又要哭出来「臣妾不能侍寝,哪些人私底下谈论,圣上难道要将所有人都处罚一遍么?她是我信得过的人,若是圣上愿意纳入后宫,臣妾也不必旦上不能侍寝却是专宠的名号,也不会有人再在背后议论圣上,我与她感情之深,日后在宫中还有个照应,人言可畏,圣上您得明白…」 付峥煜沉默了,他明白这个道理,也知道苏锦玥说的对,若她身边有个帮衬的人自然是好,毕竟今日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也不可能时时为她出面,哪些人对她的议论也让她受了不少委屈,单是这个,也足以让他心疼,又怎么忍心再让她伤心难过。 苏锦玥看着付峥煜的模样,知道他大抵听进去了一点,便继续趁热打铁「若长此以往,对圣上不好的舆论恐怕会导致民心不稳,再者说,臣妾与宫中其他嫔妃不相熟,平日里连个说知心话的人都没有,臣妾身子不好又不能经常出去走动,平日里您不在,臣妾也只能看着窗外发呆。」 付峥煜嘆了一口气,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只是说道「锦妃为朕找想朕明白,你的苦朕也看在眼里,记在心上,过几日便是太后生辰,她既然是尚舞局的舞女,到时候再说吧。」 苏锦玥知道他这样说便也是**不离十了,连忙谢恩。 付峥煜瞥着她,一脸的不高兴「朕要纳其他女子入后宫,你竟然这般开心?」 苏锦玥嘟着嘴巴摇摇头「若放在平日,自然是万分难过,但这件事情是为了圣上找想,因为臣妾并不觉得难过。」 付峥煜无奈的摇摇头。 到了第二日,苏锦玥身体又恢復了,昨夜本来也就是假装的而已,烧的也不严重,喝了几口粥之后就起身在大殿里走动了一番。 卫敏落便从大殿外进来,看到她笑了笑「听说你昨夜又身体不适,怎么这么快就下床了?」 苏锦玥笑了笑,看着卫敏落「明知故问。」 卫敏落无奈的摇摇头,上前扶着她「有些话,进去再说吧。」随即两人一起去了寝宫内,遣退了那些宫婢。 待只留她们一人之后,卫敏落便问道「昨夜的事情我也听说了。」 苏锦玥无所谓的笑了笑,卫敏落看着她,不可思议的感嘆了一句「我没有想到你动作会这么快,就这样槓上了于桑槿。」 苏锦玥还是漫不经心的摇摇头「她嚣张跋扈惯了,我只是给她一个小小的提醒罢了,那宫婢对我出言不逊,免不了是她吩咐的,从前我是宫婢被她百般****,她以为如今我还会怕她?」 卫敏落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但还是提醒了一句「你说的的确有理,只是于桑槿并不是个好惹的人,关于李云忆的事情你也知道,她手段是多么毒辣。」 苏锦玥表示自己明白「当日你的提醒,我一直谨记在心,安淑沁我不敢动她,夏言浅我也不敢轻易动手,便从于桑槿开始好了。」 「你未免太急迫了点。」卫敏落渐渐担忧的皱起眉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这样,莫要给别人拿捏住把柄。」 「我也并不是什么涉世未深的少女。」苏锦玥笑了笑「这些道理我也都明白,现下我毫无计划,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如今你得圣上宠爱,无论怎样都是好的。」卫敏落看着她,沉着一张认真的脸「但保持恩宠,是最难的。」 「自古帝王无情。」苏锦玥冷笑了一声「我并不是不明白。」 卫敏落点点头,突然笑出了声,看着苏锦玥「说起来,现下于桑槿估计在宫里气的发抖。」 苏锦玥也笑出声「发抖才好,现下我应该派些人送件狐裘给她,劝她多穿衣,别冷的哆嗦起来。」说完笑的合不拢嘴。 卫敏落被她逗笑了,拍拍她的手「好了,适可而止,指不定她正在想着如何拉你下马呢!」 苏锦玥无所谓的耸耸肩「现下我倒是不怕,你在谋害我,我自然也不能闲着。」 又聊了一会儿,卫敏落便离开了,余薇安跟着就来了。 她跑到苏锦玥的面前,吓了一跳,随即又松了一口气「亏的你没事了,不然我心里一直揣揣不安。」 苏锦玥摆摆手「你不安什么?一件小事罢了。」 「昨夜怎么说?」余薇安问道「我最怕圣上因此迁怒于你。」 「自然不会,你放心。」苏锦玥笑道「已经**不离十了,你只需在太后生辰宴上好好表演便可,若是成为领舞那便更好了。」 余薇安摆摆手,一脸感嘆「领舞自然没问题,毕竟我天姿优越…」 苏锦玥无语的看着她自恋的模样,突然想起一件事情便问道「对了,最近你和或垣怎么样了?」 余薇安貌似被吓了一跳,瞥着苏锦玥,神色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你干嘛突然问这个。」 「自然是关心关心你吶!」苏锦玥笑嘻嘻的问道。 余薇安耸耸肩「就那样呗,都已经准备入后宫,难道还会奢求什么么?就像你,你难道还会对付洛宣…」她本来也就是随便一问,看着苏锦玥渐渐红了的脸色,才发觉不对劲,她惊恐的睁大了双眼「你不会…」 苏锦玥低着头,虽然沉默了不说话,却比任何语言都有用。 余薇安这下真是被震惊,她瞥着苏锦玥「你不是吧!之前不是说放弃了么?」 苏锦玥嘟着嘴巴「哎呦,喜欢一个人哪是这么容易就放弃了,我…」 余薇安无奈的嘆了一口气,她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只是现下情况不同「那你准备怎么办。」 这个问题倒真把苏锦玥难住了,她顿了半晌才迷茫的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余薇安突然凑上去,一脸惊恐的说道「你可别犯傻,和太子私通可是死罪啊!」 苏锦玥被吓了一跳,一巴掌打在了她的肩膀上「你胡说什么呢?」 余薇安笑嘻嘻的摆摆手,实则听到苏锦玥这样说,心里松了一口气。
第196章 :太后生辰 时间一晃过得很快,便到了太后的生辰,苏锦玥并不参加,一方面现下她身子还在调理当中,发烧退烧这样来来回回好几次了,的确不宜多出动,另一方面,付峥煜也有这个意思。 她坐在寝宫里时,能够听见远处传来热闹的丝竹管弦,大抵正在上演一场美丽绝伦的舞蹈,一个个鲜活貌美的女子正急于表现自己,仍是这样残忍可怕的后宫,也有人不停的挤破了头想进来,有些人为了名,有些人是为了利,有些人贪图荣华富贵,有些人却是逼不得已,而她,是为了一个染着鲜血的仇恨,余薇安和她,是为了同样的目的。 宫里头的宫婢都得了苏锦玥的准许去看热闹,因此苏锦玥一个人待在偌大的锦华宫里,大殿外只有一名领头宫婢在守候。 这样的热闹,和她毫无关联。 耳边繁华又吵闹,眼前也是晃晃悠悠的一片,尉迟昀并不能看清那些舞女的舞姿有多么优美,反而抬起头四处张望,付洛宣在他的上方轻声道「她没来。」 尉迟昀一愣,瞥了一眼上方正在看着舞蹈表演的太后和圣上,转而将视线转移到付洛宣的身子,皱着眉头问道「听说她身体变得越来越差,看来是真的。」 付洛宣敛了敛眼色,点点头「因此还在调理之中,圣上对她百般宠爱,你还担心什么?」 尉迟昀深吸了一口气,仿佛提起苏锦玥有些窒息,他看着付洛宣,突然问道「你以为她想要的是这个?」 付洛宣并没有回来,始终视线都假装盯在那些舞女身上,尉迟昀紧抿着薄唇,又道,语气坚决,仿佛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动摇「总有一天,我会带她离开。」 付洛宣眼神突然一闪忽,眸子冷冷的转向尉迟昀,好像终于有了一丝反应,然而他却反问道「你认为是我逼迫她做的?」 尉迟昀没有回答,然而他的沉默恰恰就成为了最肯定的回答。 付洛宣仿佛像是听到了一个很好笑的笑话,他笑着摇摇头,觉得尉迟昀同样可笑「当初并非是我要求她帮我做事,而是她找到我,要求了一场交易,你应该明白吧,所以说…」他顿了顿,看见尉迟昀突然变了的脸色,又道「即使我们所有人都拉住她,也无法阻止她要做的事情,若你真的想带她离开,那就好好保护她,一直到…事情全部结束。」 尉迟昀明白,他苦涩的勾起了嘴角,他比付洛宣还要明白,苏锦玥到底想做什么,从前,他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她了,没想到命运竟然在不知不觉中又让他们相遇,这这一次,她却是为了復仇而来,甚至愿意将性命也丢弃。 他不能够眼睁睁的看着她被毁掉,被仇恨侵蚀,纵使他能够理解,她所有痛苦的过去。 然而付洛宣却突然在一旁轻声开口问道「苏锦玥这个名字应该是假的,你知道吧?」 尉迟昀眼底的慌乱一闪而过,但随即又愣愣的摇摇头,表示什么也不明白「一开始是这样以为,但到底是真是假,并没有得到过证明。」 付洛宣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看着他「你能调查出她的真实名讳么?」 尉迟昀心里一惊,没有料想到付洛宣怎么突然对苏锦玥的过去感兴趣,然而他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付洛宣知道真实情况,便又摇摇头「没有一点线索的去调查,简直比大海捞针还难,可以说是无从下手。」 付洛宣听了,没有再说话,视线又到了那些舞女身上。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了,苏锦玥醒来时已经是深夜,窗外没有月色挥洒,全部都是黑蒙蒙的一片,她能清晰的在空荡的寝宫中听见自己的嘆息声,恆远悠长。 按照这个时间,付峥煜还没有来,想必余薇安已经成功,苏锦玥这样想着。 待准备再次入睡之时,寂静的寝宫内却传出轻轻的脚步声,犹如鬼魅来袭般恐怖,苏锦玥眯着的眼睛突然一睁,也只能看见一片黑漆漆的四周,她吓得坐起身来,双手死死捏着被子,轻轻的,带着试探的喊了一句「是谁?」 窗户那边突然传来叩叩声,苏锦玥吓的一抖索,立即转头去看那窗户,若是以前的话,借着月色还能看见窗户那边的情况,但如今漆黑一片,连影子也无法投射出来。 正在苏锦玥吓的不敢动的时候,那窗外响起熟悉的声音,仿佛在黑暗中练习了无数遍,足以让她惊讶却又时时刻刻安心的唿唤「苏锦玥。」很奇怪,她能够在这样冰冷的声音里,找到独特的温暖。 她一惊,急的连鞋也忘记穿,赤着脚就摸黑跑过去,其中还差点撞倒了凳子,她又惊又喜的拉开窗,急于求证着什么。 当窗户被拉开之后,外头星星点点的亮光照射的时候,她能够清楚的看见付洛宣那一张俊逸容颜,虽然外头也是黑暗一片,却比寝宫内亮了不少。 「付洛宣?」苏锦玥诧异的喊到。 付洛宣浅笑着点点头,嘘了一声,示意她小声点。 苏锦玥压抑不住欣喜,抿着嘴唇,眼底变得比星空还要璀璨,她闻见付洛宣身上淡淡的酒味,轻声问道「你喝酒了?」 付洛宣还是点点头,嗯了一声,样子有点微醺,然而他并没有醉,他只是想趁着身上的酒味还没有消散,耍一耍平时不能够的酒疯。 苏锦玥狐疑的盯着笑得异常温暖的他「你没有喝醉吧?怎么不回去睡觉,大半夜跑我这里来了。」 他半眯着眼睛,笑的特别温暖,语气有些愣愣的「有些想你了。」 苏锦玥听了,顿时红了脸,瞥着付洛宣,双手撑着脑袋,凑近了些仔细观察他「喂,你不会真是喝醉了吧?难道是酒后吐真言。」毕竟这样温暖的话,他从未对她说过。 付洛宣摇摇头「别人酒后吐真言,你难道是高烧耍无赖么?」 苏锦玥听了,先是一愣,半晌才明白过来她指得是那夜她发烧的事情,然而她依稀记得他的温暖,其他的却一概不知,便疑惑的盯着挂着调侃笑容的付洛宣「什么意思。」 付洛宣看她的模样,就知道她是不记得了,便故作感嘆道「那夜不知是谁竟然把我当作白白…白白是谁?」
第197章 :深夜相伴 苏锦玥一愣,还是没有想起来那夜的事情,然而她知道付洛宣没有撒谎,否则付洛宣绝对不可能会知道有白白这个存在。 因此她立即僵住了脸,看着付洛宣眼底的笑意,差点想挖个洞钻进去,真是丢脸丢到家了,她怎么就把他当成白白了,那她还说了些什么,不会做了更过分的事情吧。 「那个…我…」苏锦玥有些难以启齿。 付洛宣知道她想问什么,故作严肃的点点头「听说你还挺想给我物色个母狗来着。」 苏锦玥一听,立即急的就要解释,实则内心懊悔的要死「不是你,其实是白白…」 付洛宣瞧着她慌张的模样,决定继续逗逗她,他指着自己的脸「我很像你家的白白么?」 苏锦玥傻呵呵的笑了,摆摆手「不像像,我就是一时煳涂。」 付洛宣原本还想问她关于白白死了的事情,然而他想起那夜她的悲泣,那样苍凉的质问,他并不想再听一次,于是他伸出手指轻轻敲打了一下她的脑袋,无奈的摇摇头「你发烧的样子,简直比醉酒的人还要可怕。」 苏锦玥尴尬的揉揉自己被敲打的脑袋处,嘴角是掩饰不掉的欣喜,她喜欢这样的夜晚,准确的说,应该是有付洛宣陪伴的夜晚。 若是可以,她希望以后,一直可以这样,想起以前,她赴死而来,抱着大不了一死,也要报仇的心进宫,可是,不知从何开始,她想要努力的活下去,她有了她想要争取的未来,那个她憧憬的未来,有她自己放下的过去,还有付洛宣。 无论她嘴里说了多少次的放弃,无论她有过多少次的沮丧和难过,在下一次看见他时,她仍然想要鼓起勇气和他在一起。 喜欢一个人大抵就是这样吧,在无数次想要放弃的泪水里,仍然能找到想要继续努力的愿望。 她有这样的愿望,即使难以启齿,她已经面对付洛宣,在心里无数次卑微的询问过。 你能帮我实现么?能么? 付洛宣安静的看着同样也安静下来的苏锦玥,她的脸色平静如水,没有一丝波澜,像是很多人都嚮往的生活,安静平淡,细水长流,即使普普通通,也比整日提心弔胆的生活要好。 他能够在她的脸上,看到这种安静。 半晌,苏锦玥回过神来,笑着推了一下付洛宣的臂膀,柔声道「很晚了,快回去休息吧。」 付洛宣却突然拉住她冰冷的手,唿了一口热气,低声道了一句「很冷。」然后就紧握着,温暖着她的手,没有松开。 苏锦玥愣住了,他的手温热,正一点一点传递到她的手掌心,扩散到她的心底,暖成了一滩水。 「你在赶我回去?」付洛宣笑着问她。 苏锦玥抿着嘴唇,的确是推开他,即使她希望他可以陪着她久一点,再久一点,然而,这只是一种提前练习,无论是对她还是对他,今后,她得无数次的推开他,但如果结局註定是能够携手白头,她并不在乎这短暂的推开,她能够忍受,即使在暗夜里思念成疾。 她会珍惜,这好不容易得来的相伴,虽然像是一场梦般的不真切。 付洛宣垂着眸子,渐渐松开了她的手,在黑暗中,寂静无声的转身离开了。 苏锦玥盯着自己迅速变冰冷的手,足以让她哆嗦了一下,这时她才反应过来,自己还赤着脚,踩在冰冷的地面上,凉的她赶紧关上窗奔回床榻。 死死的捂在被窝里,她捲缩着,希望这样能够温暖一点,她的双手握着冰冷的双脚,心里被甜蜜充斥着,比她这几日吃的蜜饯还要甜。 第二日醒来时,床榻边竟然躺着付峥煜,她吓了一跳,不知道他是何时来的,竟然悄无声息。 付峥煜睁开睡眼惺忪的眼睛,但看样子并未沉睡,彼时自己日上三竿,付峥煜看着被吓住的苏锦玥,笑着解释道「早朝之后只想着来看你,又怕吵醒你,便在你身侧躺了一会儿。」 可苏锦玥却没有反应过来,不知道为什么,她保持着僵硬的脸色,忘记的平日里面对付峥煜时虚假的伪装。 付峥煜担忧的看着她,问道「怎么了?朕吓到你了?」 苏锦玥终于反应过来,立即虚假的笑了,摇摇头,轻声道「圣上过来了,应当叫醒臣妾才是,您怎么…」 付峥煜摆摆手,看了看窗外「你看看,都快到正午了,快起床洗漱,陪朕一起用午膳。」 苏锦玥愣愣的点点头,起床洗漱打扮之后,宫婢立即就将精緻的饭菜端到桌子上。 可她吃起来却如同嚼蜡,大抵是昨夜的事情,当真影响了她的心神。 付峥煜给她夹了几个菜,突然开口沉声道「你的朋友,朕已经将她纳入后宫。」 说起这个,苏锦玥才想起来,她差点忘记了,随即低着头,道「多谢圣上…」 付峥煜摆摆手「那****对朕说的话,的确句句在理,那些舆论朕倒不怕,只怕你被风言风语伤了心,一个人在后宫有孤单的很。」 苏锦玥低着头温和的笑了笑「圣上为臣妾着想,臣妾真不知道该如何报答。」 「傻子…」付峥煜无奈的摇摇头,笑了,看着她「朕不需要你报答,只要调养好身子便是。」 苏锦玥又笑了笑,只是嘴角冰冷,带着突兀的杀意。 用过午膳之后,付峥煜走了,余薇安便立即赶到锦华宫。 苏锦玥看着穿着华服,打扮华贵的余薇安,就犹如看到那些后宫嫔妃一样,她不再似以前无知单纯的少女,已经蜕变成浑身带刺的危险。 或许别人在看自己的时候,也有这种感觉,苏锦玥想着。 余薇安跑过去,好在她说话的神情和性格不可能一夜之间就改变。 「锦玥…」她笑着坐在苏锦玥的旁边。 苏锦玥看着她,啧了几声,调侃道「打扮起来也是有模有样嘛!」 余薇安瞥着她「瞧你说的,弄得好像我从前很难看似的。」 「以前…」苏锦玥皱着眉头思索着「像个疯子,现下端庄了不少。」 余薇安笑嘻嘻的拍了她一下,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般,即疑惑又诧异的盯着苏锦玥,突然问道「不过…有一件事情好奇怪…」 苏锦玥看着她的模样,狐疑的问道「什么事情?」 「圣上…」余薇安突然凑近了,压低声音道「圣上昨夜…并没有宠幸我…」
第198章 :苦涩的感情 苏锦玥一惊,诧异的脱口便喊到「怎么可能!」 余薇安示意她小声点,随即非常肯定的点点头「这种事情我干嘛瞎说,我都快怀疑圣上是不是那方面不行了。」 这话说的苏锦玥羞红了脸,推了她一下「胡说什么呢,也不知道羞。」 余薇安无所谓的撇撇嘴「你说我是疯子嘛!不过…」她顿了顿,露出异常困惑的眼神「你说这到底是为什么?这不等于空给了我一个贵人的名号么?」 苏锦玥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又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随即有瞥着余薇安「难道你想被宠幸啊?」 「怎么可能!」余薇安皱着眉头立即否定掉了「我当然不想,我想入后宫只是…」说着说着,她突然顿住了。 苏锦玥看着她,想起来在余薇安了解的情况里,自己是并不清楚她进后宫是想要为她表姐报仇的,于是苏锦玥故作疑惑,轻声的问了一句「只是什么?」 原本她想余薇安会打个马虎眼唿弄过去,没想到余薇安却盯着她,突然正色的开口试探道「如果说,我进宫是为了查清楚我表姐被逼疯的真相,你信么?」 苏锦玥毫不犹豫的点点头「我信,其实我早就有些怀疑了。」 余薇安一脸看透一切的得意模样,推了推苏锦玥「其实我也早怀疑你知道了,毕竟你****和我相处,也不笨,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苏锦玥狡黠的笑了几声,余薇安的确是吐露了她进宫的目的,却很好的隐藏了她与付洛宣交易的事情。 无论是谁,无论什么样的情况下做什么样的事情,都得留一手才行。 余薇安是聪明人,她懂的什么是应该和不应该。 又聊了几句,大殿外的宫婢禀报媛清来了。 媛清看到余薇安时,并不认识她,于是朝她报以一笑,猜测着「难道这就是昨夜圣上新恩宠的余贵人?」 苏锦玥笑着点点头「媛姐姐果然聪明,她与我同在尚舞局时,关系甚好。」 媛清在一旁坐下,暗自打量着余薇安,笑着点点头「瞧着有些眼熟。」 苏锦玥笑道「姐姐昨日可去参加了太后的生辰宴?」 媛清点点头,余薇安在一旁笑着道「昨日我便在场,想必贵人是见过我的。」 这样一说,媛清仿佛突然想起来了,看着余薇安,恍然大悟,笑着道「原本你便是昨日的领舞。」 余薇安垂着眸子点点头「贵人想起来了?」 媛清点点头,感嘆道「昨日那一舞可谓是美妙绝伦,我还没看够,就结束了。」 余薇安颇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贵人缪贊了。」 苏锦玥在一旁摆摆手,娇嗔道「你们两个你一句我一句的,倒把我忘的一干二净了。」 余薇安瞥着苏锦玥,推了她一把「这醋你也吃,真是比御膳房里的醋罈子还要大。」 苏锦玥耸耸肩「我这是醋缸!」 媛清在一旁听了,笑出了声,看着余薇安和媛清,缓缓道「都是自家姐妹,余贵人是锦玥的朋友,那也是我的朋友,以后要互相多走动才是。」 余薇安笑着表示贊同,看着媛清,指着苏锦玥道「以后还是我和媛贵人多来锦华宫吧,锦玥身子不好,该快点调养。」 媛清看了苏锦玥一眼,点点头,苏锦玥却有些不服气了,哼了几声「我身子不好,又不是纸人,受不了点风吹雨打,出去走几步还是可以的。」 余薇安却调侃道「呦,你可别乱跑,圣上心疼着呢!」 苏锦玥立即就瞪着她,伸出双手就望她身上掐,两个人打打闹闹,并没有发现一旁的媛清陡然而变的脸色。 太阳渐渐落下山,苏锦玥用过晚膳之后,付峥煜还没有来,她有点想付洛尘,便又从窗户那边爬出去。 跑了几步累的半死,于是便停在原地歇了歇,月色下,倒影出一抹硕长的身影。 苏锦玥一惊,立即抬头去看,尉迟昀便站在不远处看着她,挂着浅淡又温和的笑容。 可她原本欣喜的嘴角却僵硬住,一开始她还以为是付洛宣呢! 尉迟昀缓缓靠近,用摺扇打了她脑袋一下,轻弯眼神,伸出手臂,修长的手臂捏住她身后狐裘斗篷的帽子,然后轻轻戴上她的脑袋,亲昵的责骂道「真是不会照顾自己,帽子也不带。」 苏锦玥傻呵呵的摸了摸头顶温暖的帽子「出来有些急,就给忘记。」 尉迟昀无奈的摇摇头,月色下眼底温润,犹如春水荡漾,好看又温暖,仿佛时时刻刻都能给人安稳的感觉,他总能像是一个依靠。 他缓缓叮嘱道「记性不好,但自己的身子也不好,可就不能大意了。」 苏锦玥笑出了声,摇摇头「从小脑袋就笨,你可别再用摺扇打我头了,不然更笨了你可得负责。」 尉迟昀听了,嘴角微微勾起「你的意思是说,你记性不好,是被我打的?」 「当然!」苏锦玥翘着嘴巴「记得以前我记性可好了呢!」 尉迟昀在月色下看着她,眼神却突然变得无比认真,语气也变得异常坚定,他揉揉她戴着帽子的脑袋,仿佛在摸一只可爱的小兔子般的喜爱「即使你变成一个傻子,我都愿意负责。」 这句话太像一种表白,苏锦玥却只觉得气氛变得有些尴尬,她看着尉迟昀认真的神色,以及那样温暖人心的话,她无法做出任何回应,只能尴尬的笑了几声,突然岔开话题「这么晚了,你在这里干嘛呢?」 尉迟昀一愣,脸色有些微变,却没有捅破苏锦玥故意的岔开话题,他苦涩的笑了笑道「刚和太子殿下谈了点事情,想着好久没看过你,就在锦华宫四周徘徊了一下。」 然而苏锦玥却突然红了脸,结结巴巴终究是问了一句「付洛宣他还好么?」 尉迟昀顿住了,整个身形都僵硬起来,他没有想到说来说去,她终究想着的还是付洛宣,甚至对他说的话毫不在意。 在她面前,他方才所做的一切,所说的话,犹如一个小丑般,又像是透明的空气,她会唿吸,却从来没有在意过。 他对她的好,渐渐也成了理所当然,或许在她心里,像空气一般,成为了朋友间的理所当然。 他不禁落寞了神色,轻轻的摇摇头,沉声道「貌似昨夜是受了寒,今日有些轻微的咳嗽。」 苏锦玥听了,立即担心起来,昨夜受寒,估计就是来看她时造成的,于是,她拉住尉迟昀,叮嘱道「你让他多穿点衣服,可别着凉了。」 尉迟昀垂眸看着苏锦玥拉住他的一双手,耳边充斥着她担心焦急的语气,只觉得舌尖苦涩。
第199章 :昭玉出事 尉迟昀终究只能温和的笑了笑,点点头,轻声道了一句好,算是答应了她那样的近似恳求。 苏锦玥却嘆了一口气,她仿佛不敢盯着尉迟昀,抬着头仰视着月色,语气轻轻的,却敲打着他那颗正在跳动的心脏。 「你不知道吧,我喜欢付洛宣。」她道。 尉迟昀愣在那里,或许他早就准备好听她说这样的话,只是这来的太突然,他并不是时时刻刻做着准备,这一次,果然是猝不及防,她对他所说的告白,对象却不是他。 她总是能把他做的一切,变成笑话。 苏锦玥转头看着他,喊了他一声,挂着浅淡的笑「我没有办法在他身边关心他…」 尉迟昀掩饰掉自己苦涩的笑容,点点头,移开了视线,可是舌尖的味道还保留着。 很苦,太苦了,苦的他快要掉下眼泪,可是他可以忍住,还可以笑着点头。 就像他曾经无数次渴望着母亲,那个女人却牵着别的孩子的手,叫着别的孩子为儿子。 他算什么?在他母亲眼里,在苏锦玥眼里,在付洛宣的面前,他永远是被排斥的那一个么? 他比不过他,无论是哪一方面。 苏锦玥无法体会他此刻内心的想法,反而打了个哆嗦,颇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唉!我貌似说的太肉麻了。」 尉迟昀转头看着苏锦玥,突然开口道「你不是问过我关于付洛宣的事情么?」 苏锦玥一愣,随即点点头,但眼底已经没有了好奇和困惑「我记得,但我还记得你说过,有些事情最好不要逾越。」 「所以呢?」尉迟昀有些诧异。 「所以我并不打算去逾越。」苏锦玥耸耸肩,眯起好看的眼睛笑了「或许你说的对,或许是我自己想通了,我并不在乎他的过去,我想要的,一直都是他的未来,无论他的过去是欢乐也好,是伤痛也好,我都做好了要陪着他的准备。」 苏锦玥的表情太过认真,那样的认真足以吓到尉迟昀,那仿佛在告诉他,算了吧,别追了,反正永远都追不上。 以前,他觉得只要他努力,总会得到她的心,可是现在看来,好像已经不是他努力就可以了。 就算他不择手段,如果他可以这样的话,他也没有办法改变她心的方向。 那里有座风向标,指着付洛宣一个人,若会转向的话,只能跟着付洛宣一起转。 苏锦玥的意思,大抵就是这个意思吧。 「真的准备好了么?」尉迟昀僵硬的问道,整个人站在那里,明明他的旁边就站着她,可他仿佛已经渐渐看不清她。 他能听到她嗯了一声,她说「尽管有挫折,我正在做迎接的准备中。」 她那样坚定的心,应该就如同一开始宁愿赌上性命也要復仇一样。 在她渐渐离开的身影后,在那样朦胧的月色下,尉迟昀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在地。 他看着她黑暗中瘦弱的身影,渐渐与幼时重合。 若非要做出一个解释的话,他只能用命中注定来表达,那个时候,她还是小小的丫头,整日追在她的小哥哥身后,就如同现在,时光变迁,其实什么都没有改变。 她的身影,如同当初,追逐着那个人。 她的小哥哥,付洛宣! 周遭有些热,热的付洛宣流了汗,可是面前明明是白雪皑皑的一片,硕大的梨花树面前,他仿佛回到了过去。 远远的,她穿着厚厚的狐裘,正在翩翩起舞,但看起来只是一只正在蹦蹦跳跳的小胖兔。 她一转头,累的气喘吁吁,却依旧笑嘻嘻的看着他,大声的问道「小哥哥,我跳的好看么?」 他以从前一样不屑,冷冷的瞥着她,异常诚实「不好看。」 他不以为然,可她却哭了,张着嘴巴毫不顾形象的哭了,即委屈又可怜,她一哭,他就毫无办法,手足无措之时,他只能使劲的点头,告诉她好看。 她停了哭声,抽泣的带着泪眼看着他,奶声奶气的问道「真的么?」 他点点头,笑着摸摸她的脑袋「很漂亮。」 她傻乎乎的笑出声,非要缠着他,问他有多漂亮。 他无奈的嘆了一口气,丢下一句「跟天上的星星一样美。」随即就跑开了。 渐渐起了大血纷飞,她在那样的大雪中欢喜的抬起头,看着还是白日的天空,继续又蹦又跳。 付洛宣在梦中惊醒时才发觉自己起了低烧,撑起沉重的脑袋,将长桌上的纸张收拾到,艰难的起身,跌跌撞撞的走到寝宫。 他已经习惯这样的夜晚,偶尔会梦见那个丫头,笑的欢喜,或者哭的可怜,无论是哪一种,他喜欢过。 苏锦玥在寒冷的风中,看着东宫渐渐熄了灯的大殿,付洛宣今夜貌似休息得有点早。 她不敢靠近,或许说,她没有身份靠近,也找不到任何理由。 在这样的冰冷的夜里,她很想他,就想想着他就很温暖一样,寒冷的人需要炭火,她也一样的需要他。 若是可以,她也可以做他的炭火,若是他需要。 第二日清晨,苏锦玥早早就醒了,余薇安也很早就急急忙忙跑过来找她。 彼时她还在洗漱,看见余薇安焦急的模样,问了一句「怎么了?」 余薇安喘了口气,道「看你平时和昭玉关系不错,因此觉得应该立马告诉你。」 苏锦玥眉头一皱「什么事情啊?」 余薇安指着外头「刚才我经过浣衣院,看见那里面的嬷嬷正在打她呢!」 苏锦玥一惊「怎么会?」按理说,昭玉应该在尚舞局才对。 余薇安看着她道「路上的时候告诉你吧。」 苏锦玥赶紧梳洗打扮,连早膳都没有用,带着几名宫婢,和余薇安一同赶到浣衣院。 路途中余薇安对她道「之前在太后生辰宴上表演时,昭玉出错过,导致舞蹈中停了一段时间,我以为这没什么,没想到昭玉因此就被尚舞局赶出来,去了浣衣院。」 苏锦玥觉得头疼的很,体力又跟不上她的速度,关于昭玉,自从自己入了后宫之后,的确没怎么见过她,又怎么会想到,会发生这个变故。 苏锦玥硬撑着,终于和余薇安一同到达了浣衣院,刚到门口就听见了悽厉的惨叫声。 余薇安在一旁,暴力的砰得一声踢开了门。
第200章 :危险的夜晚 苏锦玥只听见余薇安暴力的抬起脚砰得一声踢开门,正诧异着她的不顾形象,映入眼帘的便是昭玉趴在地上,老嬷嬷正拿着鞭子使劲往她身上甩,而她的身上也已经有了好几处见血的伤痕。 苏锦玥想起自己曾经被贬到浣衣院时的情形,那老嬷嬷毒辣的手段她再清楚不过了,当时若不是有付洛宣护着她,估计她也得趴着被毒打一次。 这样一想,苏锦玥立即戾声喊到「住手!」 一声引来了所有人的目光,那老嬷嬷先是恶狠狠的转头,但看到门口的苏锦玥和余薇安时,立即变的恭敬起来。 无论怎么说,苏锦玥现在是后宫专宠,旁边又站着一个新晋嫔妃,放在谁身上,谁都不敢得罪。 苏锦玥示意让身后的宫婢扶起昭玉,自己缓缓上前了几步,冷冷的看着老嬷嬷,呵斥了一声「你在做什么?」 那老嬷嬷吓的赶紧跪了下来,结结巴巴道「老奴…正在教训…教训不听话的奴婢。」 苏锦玥听了却是冷笑了一声「想当初嬷嬷也曾经这样对待过本宫吧。」 说起这个,那嬷嬷将肠子都悔青了,那时她又怎么会料想到苏锦玥会有这样的地位,她一直揣揣不安,怕苏锦玥报復,没想到今日就来了。 苏锦玥低着头瞥着那老嬷嬷,哼了一声,威胁道「下一次若是再被本宫看到今日的情况,那你就应该要小心自己的脑袋了!」 那老嬷嬷吓得赶紧福身在地不停磕头,就差没磕出血来。 余薇安在一旁不耐烦的摆摆手「好了好了,锦玥快点走吧,昭玉伤得不轻。」 苏锦玥转头去看,发觉昭玉已经渐渐昏迷,便带着那群宫婢和余薇安一同急急忙忙的回到了锦华宫。 喊了御医之后,处理了身上的伤口,昭玉才渐渐的甦醒,只是不能轻易动弹。 苏锦玥和余薇安凑近询问伤势,昭玉却哭出来了,连忙感谢。 苏锦玥安慰着她,问道「具体是怎么回事?」 昭玉流着泪,嘆了一口无可奈何的嘆息,虚弱道「原先在太后生辰宴上出了错,尚舞局的女官便将我赶出尚舞局,但其他宫里头也不缺宫婢,我便只有去浣衣院,但那嬷嬷…」说着她顿住了,仿佛无法继续。 苏锦玥沉默了,和余薇安面面相觑,随即想起一件事情来。 她现下入了后宫,倒没有一名知心可靠的贴身宫婢,若说其他宫里头不缺宫婢,可她缺,既然昭玉没有地方去,与其送回浣衣院,不如留在自己身边,毕竟还是朋友。 这样一想,什么事情都解决了,于是苏锦玥看着昭玉,轻声问道「倒是我身边缺一位贴身宫婢,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屈身。」 昭玉一听,先是一愣,随即赶紧不好意思的摇摇头「哪里有什么屈身不屈身,若你愿意收留我,我当然愿意。」 苏锦玥笑着点点头,看了一眼旁边的余薇安,发觉她也觉得这个办法很好,便这样决定了。 苏锦玥便对着昭玉叮嘱几句,叫她先好好养伤,自己去一趟人事局便可以解决。 黑暗始终来的迅速,月亮悄悄挂上树梢,苏锦玥坐在寝宫里,刚用完晚膳,只穿了一件单薄的里衣,散落着髮丝。 付峥煜刚来便看见了如此清丽脱俗的她,不觉得有些愣住了。 苏锦玥疑惑的看着他,轻轻喊了一句「圣上?」 付峥煜立即回过神,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指着外面「刚才看到有一处偏殿灯亮着,发生什么事了么?」 苏锦玥遮嘴温婉一笑,随即又调皮的嘟起嘴巴「那里面可藏着一位绝世美人,圣上可要瞧瞧?」 付峥煜无奈的摇摇头,温柔的牵起她的手,挂着温暖的笑看着她,又解开自己身上的斗篷给她披上「绝世美人就在眼前,朕还要去哪儿呢?」 苏锦玥被他逗的笑出了声,将昭玉的事情说了一遍,付峥煜摸摸她的脑袋,语气亲昵「朕的锦玥如此善良,朕又如何不会答应呢?既然是你的朋友,当贴身宫婢自然是比其他人来得好。」 苏锦玥听了,牵起嘴角笑了,调皮眨了一下眼睛,付峥煜却突然正色的看着她,眼底渐渐染上意味不明的神色。 「圣上?」苏锦玥疑惑的问了一句。 付峥煜渐渐伸出温热的手敷上她的脸颊,那眼神是迷恋还是渴求,苏锦玥看不明白,但她却又想起明白了什么。 待她看清楚之后,付峥煜已经将打横抱起,脚步安稳的走向床榻。 苏锦玥吓了一跳,连忙挣扎,却又不敢挣扎太过,只能慌张的喊到「圣上…圣上…」 付峥煜将她轻轻放在床榻上,俯身看着她,此刻的男人,**就像猎豹,看到一只猎物般渴求和急促。 苏锦玥知道他想干什么,急的缩在一块儿,御医明明叮嘱过不可以,但这种事情,并不是克制就可以。 看着付峥煜贪婪的目光以及渐渐靠近的脸庞,她紧张着喉咙一紧,只觉得胸腔憋的难受,随即就剧烈的咳嗽起来。 苏锦玥只能说,这并不是她故意的,她还没来得及假装,自己虚弱的身体已经先做出反应。 付峥煜看到苏锦玥憋的通红的脸,像是一个快要窒息的人,整个身子都颤抖起来,咳嗽声上气不接下气的不停的响彻着寝宫。 他的确是瞬间被吓的清醒,赶紧起身扶起苏锦玥,拍拍她的背后帮她顺气,嘴里一直在道歉。 待苏锦玥喘过气后,拼命挤出几滴眼泪,低声道,仿佛伤心欲绝「是臣妾对不起圣上,只怪臣妾的身子无法侍奉圣上…」 付峥煜赶紧抱紧她「不是你的错,是朕一时煳涂,差点误了事。」他安慰着苏锦玥,将她缓缓躺下,静静的看了一会儿,便起身突然起来。 苏锦玥看着付峥煜离开的身影,知道他无法随便压制人性的**,应该去了别的嫔妃那里。 这样最好,苏锦玥松了一口气,吓的半死,不知道这种危险会发生多少次,也许不会每次都这样安全的躲过,除非她身子一直这样差下去。 到了第二日,苏锦玥一整夜都过的胆战心惊,其中还梦到付峥煜非要强迫她。 因此第二日便起得有些晚,宫婢告诉她,付峥煜在早晨来过一趟,见她还在沉睡不忍打扰,便只是看了几眼就离开了。 苏锦玥浑浑噩噩的点点头,梳洗打扮之后,用了一点白粥便去看昭玉。
第201章 :冬日的凉亭 昭玉已经起身,靠坐在床榻上,桌子上摆放着吃剩下的残粥,缓缓被宫婢收拾下去。 苏锦玥看到她这样,诧异道「怎么坐起来了?」 昭玉微微笑着「只是些皮外伤,没有什么大碍。」 苏锦玥坐在她的身边,查看了她身上的伤口,全部都包扎好了「幸好无大碍。」 昭玉笑出声,拉住苏锦玥的手「说幸好的人是我才对,要不是你和余薇安及时赶到…」说着她突然顿时了,吞了吞舌头,立即改口道「应该是锦妃娘娘和余贵人才对。」 苏锦玥垂着眸子无奈的笑了笑,耸耸肩,并不承认也不否决「随便你怎么叫都可以,只是一个称谓罢了。」 昭玉点点头,俏皮的眨了一只眼睛。 太阳照的全身都懒洋洋,快要到冬日了,一切仿佛都好像要变得冰冷起来。 媛清坐在御花园的凉亭里,怀里抱着慵懒的小猫,一同沐浴阳光。 她正闭着眼睛享受着这样舒服午后,耳边突然响起轻轻的脚步声,她缓缓睁开眼睛,就看到夏言浅提着裙摆,华贵端庄的走入凉亭内。 媛清赶紧起身,抱着小猫福身行礼「参见言妃娘娘。」 夏言浅缓缓坐在凳子上,漫不经心的点点头「不必多礼,一起坐下吧。」 媛清垂着眸子笑了笑,恭敬的坐在了她的旁边。 夏言浅抬头看了一眼刺眼又温暖的眼光,深吸了一口气,眼底里舒服的神色「宫中阳光最盛的地方便是这御花园里的凉亭,当年先帝建造这凉亭之后,正值夏日,很多嫔妃都选择来这儿乘凉,结果都热的受不了,那时,很多人都不理解,为何把凉亭建造在这并不凉快的地方,后来,本宫才明白,原来先帝建造这凉亭并不是为了夏日乘凉,而是为冬日做了准备。」 媛清听了她的一番话,愣了愣,无法猜透她想表达什么,只能笑了笑,尽量跟随着这样的话题「先帝有先见之明,才会做了这样的准备。」 夏言浅笑着偏头看着媛清「这只是将事情换个角度思考罢了,凉亭并不是非要用来夏日乘凉。」 媛清尴尬的笑了笑,并没有说话,心不在焉的假装逗弄了一下怀里的小猫,结果把怀里的小猫给吵醒了,那猫伸出爪子就往她手背上毫不犹豫的爪了一爪子。 她立即吃痛的叫住声,手背立即被抓出一道小血痕。 一旁的夏言浅吓了一跳,赶紧站起身,把那小猫一抓交给了旁边的宫婢,随即唤另一名宫婢去请御医。 御医急匆匆的赶来,做了消毒,又简单的包扎了一番,表示没有大碍。 夏言浅看着媛清包扎的手,嘆息的摇摇头「媛贵人可要小心点了,猫这种东西,怎么样都生疏,弄不好就会给你一爪。」 媛清低着头看了看手,无奈的笑了笑「无碍,太后赏赐的猫,自然要小心点养着。」随即向看夏言浅的贴身宫婢。 那贴身宫婢手里正紧紧的辖制着那只白色慵懒的猫,她看了夏言浅一眼,夏言浅笑了笑「快还给媛贵人吧。」 那贴身宫婢点点头,将猫重新交给媛清,媛清接过,那猫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抖了抖小耳朵,继续在她怀里,慵懒舒服的眯起双眼。 夏言浅盯着那猫看了一眼,勾起嘴角冰冷的笑了笑,缓缓道「猫这种东西,抓了你一次,难免就会有第二次。」 媛清垂着眸子道了一声谢,夏言浅看着她依旧紧抱着那只猫,意味不明的笑了笑,随即就离开了。 余薇安和苏锦玥并肩去了御花园的凉亭内,余薇安舒服的啊了一声,看着一旁的苏锦玥,笑着道「果然这里阳光最盛。」 苏锦玥笑着点点头,环顾了一番被阳光笼罩的四周,仿佛这处像一个秘密基地,保护着所有在里面的人。 一边的余薇安坐在凳子上,异常好奇的问了一句「也不知道是这么有先见之明。」 苏锦玥也在旁边坐下,答道「听说是先帝。」 余薇安疑惑的盯着苏锦玥「你怎么知道?」 她何尝不知道,苏锦玥偏头盯着一方,她还记得凉亭外曾经还有一颗硕大的梨花树,每到落雪的冬日它就会开花,仿佛非要和落雪比纯白,可往往人们总是将它们两者混淆。 余薇安奇怪的盯着发呆的苏锦玥,喊了她一声,她才回过神,笑着答道「都说是听说的了。」 余薇安愣愣的点点头,饶有兴趣的看看这边又看看那边。 突然,安淑沁就从远处缓缓靠近,穿着华贵,整个人透着无法忽视的母仪天下的气质。 她缓缓步入凉亭,挂着温和的笑容,苏锦玥和余薇安看见了,赶紧起身福身行礼。 安淑沁摆摆手,示意她们不必多礼,坐下之后唤她们一同坐下。 苏锦玥坐下之后,轻轻瞥了安淑沁一眼,发现安淑沁意味不明的也瞥着她,好似早就料想到有这样的对视。 吓得苏锦玥赶紧又收回了目光,安淑沁始终笑的端庄,对她们两个道「说来,自打你们入了后宫,这还是第一次单独见你们两个。」 余薇安颇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怪我们没有去给您请安。」 安淑沁笑了笑「都是后宫嫔妃,说请安太严重了些。」 余薇安意识到自己的失言,赶紧低着头,好在安淑沁没有在意,将视线转移到苏锦玥的身上,轻轻的问了一句「锦妃的身子可好些了?」 苏锦玥恭敬的答道「臣妾的身子已经好很多了,有劳贵妃关心。」 安淑沁浅淡的笑了笑,突然越过她们看向凉亭外,苏锦玥和余薇安皆是一愣,一起回头看去,刚好看到并肩靠近的付洛宣和或垣。 苏锦玥的眼底即有欣喜也有担忧,而余薇安是彻底僵住了,半晌仿佛才回过神,尴尬的垂着头,一言不发。 安淑沁将付洛宣和或垣一起叫到凉亭内,他们两个作揖行礼之后便坐在了一旁。 苏锦玥微微低着头,实则正偷偷瞟着付洛宣,她想起那夜尉迟昀说话,对他的身体情况很担心,想询问又不能询问。 正仔细的探究着他身体要不要紧时,付洛宣像是察觉到她的目光似的,同样转动眸子看着她。 苏锦玥一愣,随即忍不住咧嘴笑了,她本来就只打算报以一笑,却诧异的看见他微微勾起的嘴角,异常浅淡且难以察觉的笑容,在她的心里,是那样的温暖。
第202章 :忍不住的靠近 余薇安却全然不同,全身僵硬的端坐着,连表情都变得不自然,她转动着眸子,终究是忍不住看向或垣,然而她只敢那么不经意的一瞥,只是瞬间的事情,她看到或垣侧目垂眸,不知在看向何方。 她微微有些失落,突然觉得口干舌燥,就砸了一下嘴巴,谁知却被安淑沁看见了,笑了笑道「余贵人渴了?」 余薇安一愣,尴尬的看着安淑沁笑了几声。 安淑沁随即就叫宫婢端来滚烫的茶水,一一倒上了一杯,冒着沁人心脾的香气。 苏锦玥伸出手捏了一下茶杯,烫的赶紧缩回了手,准备等它慢慢凉下来,谁知身边的付洛宣趁安淑沁转头看向别方的时候,迅速将他面前的茶水和她的茶水调换。 苏锦玥一愣,疑惑的转头看向付洛宣,付洛宣看着她面前的茶水,随即移开了视线。 她缓缓伸出手去摸茶杯,发觉被付洛宣调换的茶温热,竟然不似自己的那杯无从下口。 对于付洛宣贴心的动作,苏锦玥忍不住勾起了嘴角,又怕安淑沁会看见,赶紧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掩盖自己所有的表情。 她难以描述那杯茶,不是茶香味,是比糖还要甜的甜味。 一方小小的玉石桌,几个小凳子,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思,安淑沁貌似不经意的瞥着,笑的意味不明,轻抿了一口查,最终将视线定格在苏锦玥身上。 喝完查之后,余薇安貌似很急迫,拉着苏锦玥就先离开了,安淑沁也缓缓站起身,付洛宣和或垣以为她要离开,赶紧也站起身,拱手作揖。 谁知安淑沁看着付洛宣,淡淡道「太子你已有许久没来看过本宫了。」 付洛宣一顿,谦逊道「是儿臣失礼了。」 安淑沁笑了笑「现下可有空随本宫去一趟千贺宫。」 付洛宣看了一眼或垣,拱手作揖道「儿臣遵命。」说着就随着安淑沁一起离开了。 到千贺宫,安淑沁遣退其他宫婢,大殿里只剩她和付洛宣两人。 付洛宣负手而立,冷着一张脸,完全没有了先前在外作为儿子的那种谦卑。 安淑沁坐在上面,开口便问道「太子似乎有些逾越了。」 付洛宣一愣,皱着眉头,以为她指的是因为自己私自摧毁了一座青楼被取消监国的事情,缓缓道「狄之臣我已经解决了,关于恢復监国一事,我会想办法。」 安淑沁无奈的笑了笑,倚在贵妃椅上「太子难道不知道我指的是苏锦玥?」 付洛宣听见,顿时一惊,原本冰冷的脸上终于有一丝表情,他瞥向安淑沁,沉声道「你想说什么?」 安淑沁见了,忍不住笑出了声「太子殿下竟然也会紧张,她既然是你的人,难道我还会对她下手?」 付洛宣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敛了敛神色,冷冷的看向她「所以呢?什么叫做的逾越。」 「应该是您无法控制吧。」安淑沁始终挂着浅淡的笑容,看起来端庄又美好,可说出来的话却是那样的一针见血,她看着付洛宣,直接开口道「总是控制不了的想要靠近?」 付洛宣没有说话,难得的他面对这种情况沉默了,是不屑于回答,还是被猜透了心思,无从回答。 安淑沁知道应该是后者,她继续道「其实我也明里暗里提醒过您好几次。」可是从一开始到现在看来,他的确克制过,可就像渐渐可以免疫掉那样的克制般,他这一次退了一步,下一次就会上前两步,甚至是三步,他渐渐的,离苏锦玥的身边越来越近。 可付洛宣却不愿承认,他垂着眸子,淡淡道「我自己有分寸。」 安淑沁却有些无奈,感情这种事情,怎么会有分寸可言,她笑着,仿佛在笑话他的话,缓缓道「太子殿下,您还记得十五年的国破家亡么?您还记得,您的这一条命,是用多少人的性命换来的么?」 「够了!」付洛宣是真的怒了,他的眼底渐渐蒙上冰霜,冷着整张俊逸容易,瞪着安淑沁,戾声道「不会忘记,也不可能忘记!」 苏锦玥被余薇安一路拉着,跑的体力开始跟不上,急忙喘着气喊到「你慢点!余薇安!」 余薇安听着苏锦玥上气不接下气的喊叫,赶紧停下了脚步,看到身后的苏锦玥累的气喘吁吁,差点都站不稳,她不好意思的上前扶住「我忘了你身子不好。」 苏锦玥瞥着余薇安,问道「你干嘛啊,急着投胎?」突然她却是像是想起了什么般,凑近了余薇安轻声问道「该不会是在躲避或垣吧?」 余薇安听了,整个人都激动起来,干笑了几声摆摆手「你说什么呢!怎么可能!」 可苏锦玥不信,还想不依不饶的继续追问,余薇安却突然退后了好几步道「你身子不好,赶紧回去吧,我去那位媛姐姐宫里头玩玩。」说着就一熘烟的跑了。 其实她哪里想去媛清那里,跟媛清也没有那么熟,可她实在是怕苏锦玥追问,本来心里就已经够乱了。 随便找了个藉口,结果就真的不知不觉到了焕玉阁,索性她就进去找媛清聊一聊,省的心里越来越乱。 媛清见她来了,赶紧热情的布茶,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媛清给人的感觉就很温和,应该余薇安觉得很放松,也觉得没有了那种陌生的隔阂。 可媛清始终是发觉了余薇安不好的脸色,便担忧的问道「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么?」 余薇安无奈的摇摇头,语气变得有些低沉「有些累罢了。」 媛清安慰的拍拍她的手背「人生在世,怎么可能不累,但其实,你换个角度去想,人的一生,除却生死,哪一件算得上大事?」 余薇安笑了笑,比上生与死,的确没什么算得了大事,之所以觉得累,那是因为还活着,可是那个人,藏在她心里的那个人,他死的时候,她曾觉得,整个世界都塌陷。 媛清看着余薇安渐渐放松的神色,让她喝一口茶水,什么事情都可以想明白。 余薇安觉得心绪安定了不少,喝了一口茶水,突然听见角落里有一声虚弱的猫叫声。 她一惊,闻声看去,看到寝宫内的角落里原本还趴着一只可爱的小猫,正懒洋洋的眯着双眼。 余薇安顿时一喜,指着那小猫,看着媛清「媛姐姐你这儿还养了猫?」 媛清尴尬的点点头,并未看那小猫一眼。
第203章 :脆弱的另一面 余薇安看媛清的脸色,指了指远处可爱的小猫,疑惑的问道「媛姐姐不喜欢那只小猫?」 媛清看着余薇安,顿时尴尬的笑了笑,解释道,伸出自己已经结疤的手背「上次被这猫抓了之后,一直不敢碰它来着,想着找个机会送走。」 余薇安瞥向媛清的手,露出抱歉的神色,可是看着那小猫又觉得喜欢的很,便上前缓缓抱起那只猫,幸亏那猫没有反抗,反而舒服的窝在她怀里。 这样一来,余薇安便更加喜爱这猫了,想起自己在宫中在无聊的很,便对媛清开口提议道「不如媛姐姐将这小猫送给我吧,看着我挺喜欢的。」 媛清看了那一眼小猫,没有犹豫便答应了,余薇安亲切的抱着小猫,貌似不捨得松手。 月色朦胧下,黑暗天空因此变得湛蓝,才显得不那么可怕,才显得温和一点,苏锦玥从孤月殿出来之后,便缓步走向锦华宫,经过御花园时,她顿住了脚步,不自觉就走近了里面的一座凉亭。 她来这里并不是为了白日的付洛宣,而是想起了曾经那颗梨花树,可就在她不知不觉之中,那颗梨花树已经被拔除,一同拔除的还有她幼年时和小哥哥的回忆。 然而,她刚靠近,留看到御花园里凉亭中仿佛坐着一抹人影。 这么晚了,怎么还会有人?苏锦玥疑惑的眯起眼睛,却始终看不清到底是谁。 她改不掉的好奇心让她在犹豫之后终究踏步靠近,一点点踏入那凉亭之中,微风吹拂而过,飘来一阵酒香味。 苏锦玥看到玉石桌上摆放着一杯酒壶,一只酒杯,里面的残酒因为杯子的倾倒而流淌出来,她缓缓抬眼看去,看到月色照耀下的付洛宣倚在凉亭里的长栏上,半眯着眼,貌似已经微醺。 苏锦玥一惊,几乎是跑着到他面前,不敢轻易动他,只能轻轻喊了几声「付洛宣?付洛宣?」 他没有任何反应,苏锦玥搓了一下双手,显得很是犹豫,但终究还是抬起一只手缓缓神向他俊逸的脸庞,小心翼翼而又温柔。 她其实一只希望这样,能够给他一点温暖,哪怕只是一点。 她的手轻轻碰到他白皙的脸,有些冰冷,有些弹滑,这样实实在在的摸起来让她觉得,其实付洛宣并不是平日那么冰冷,反而比任何人都温暖才对。 然而苏锦玥只敢这样触碰一下,哪怕只是一瞬间,她便已经满足,于是想要赶紧缩回手。 刚离开脸颊的触碰,付洛宣却突然伸出一只手,宽大的手掌完全敷在她纤细的小手掌,让她的手掌真正的抚摸在他冰冷却又异常温暖的脸颊上。 苏锦玥一惊,刚像挣扎,付洛宣依旧眯着眼睛,可却轻启嘴唇轻声道「陪我一会儿吧。」 他的声音有些无奈,不似平时的冰冷,反而问温柔。 苏锦玥心软了,犹豫了一番坐在了他的旁边,手掌依旧敷在他的脸颊上,她不敢打扰他,虽然很想问他究竟怎么会在这里。 可她不敢问,不敢打扰这样安静的他,他缓缓将头靠在她的肩膀上,仿佛放松了身体这样依靠着,又仿佛把握好力道,让她觉得不那么累,至少可以这样支撑着。 她愿意借他依靠,哪怕只有一会儿,她看着他安静的脸庞,心疼他究竟有怎么样痛苦又可怕的过去,而造成了这样的他,可他若是不愿说,她可以永远不问,她愿意,用尽一切办法去抚平他心里的创伤,就像现在,静静的坐在他的身边,充当他的依靠,可以一句话不说,可以安静的不去打扰他。 可付洛宣却缓缓睁开了眼睛,向苏锦玥的肩头亲昵的蹭了蹭,苏锦玥看他穿着单薄的衣服,便松开敷在他脸颊上的手,将自己身上的斗篷掀开给他一同披上。 背后是一片花团锦簇,在月下耀耀生辉,他们披着同一件斗篷,仿佛两个相互依靠着的孤单的人依偎在一起,在月色朦胧下,在寒冷的夜晚,有酒香薰染,让四周的一切都醉了。 付洛宣突然轻轻的开口道「我很想我的母后。」 这他第一次透露出这样脆弱的语气,仿佛眼底已经蓄满了泪水,随时都可以倾泻而下带着磅礴的悲伤。 苏锦玥记得付峥煜没有立过后,所以她很好奇付洛宣口中的母后是何人,可是现下貌似不是问这种问题的时候,更何况,他不愿说,她便硷口不问好了。 她伸出一只手,轻轻的抚摸着他的髮丝,柔声道「我陪着你呢…」 付洛宣轻微的点点头,貌似肯定着她的存在能够给予他一点温暖,他哑着嗓子,不知道有没有醉「苏锦玥…」 苏锦玥嗯了一声,偏着脑袋看着他,他却又叫了一声「苏锦玥。」 苏锦玥还是嗯了一声,直到他叫了四五遍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轻轻的问了一句「怎么了?」 可他却摇摇头,抬着头看着月色,浅淡的说了一句「只是想叫叫你,想要确定你在我的身边。」 只是一句简单的话,却字字撞击在苏锦玥的心脏,让那处跳动仿佛定格,她的嘴角忍不住勾勒起好看的弧度。 「我在。」她说,用脸颊蹭了蹭他的脑袋「我一直在。」她不愿意离开了,她想,无论是远走高飞,还是付出性命,她都已经不愿意了,她唯一想要待着的地方,就是他的身边,哪怕一辈子只可以躲在角落,她也愿意。 付洛宣点点头,突然开口问道「苏锦玥,你为什么活下来。」 苏锦玥愣住了,为什么活下来,为了一个仇恨,为了那么多条命死在了她的眼前,为了爹娘,为了姐姐,为了阿灵,为了白白,这样想来,她活下来的理由还真多,背负的真多,也真累。 「为了那些拼了命让我活下来的。」苏锦玥苦涩的笑了笑「为了那些人,我活下来了。」 付洛宣听了,笑了笑,突然闭上眼睛「我一直在想着我为何活下来。」他轻轻道,仿佛无可奈何的活着,仿佛找不到理由的活着,就像是迷路的孩子,在漆黑的道路上,连一盏引路的灯火都找不到。 苏锦玥想,一开始她活下来的理由是为了復仇,如今,她想拼命活下来的理由,是为了他。 于是,她轻轻唤了一声「付洛宣。」待听到了身边的那个人嗯了一声之后,她紧张的吞了吞口水,突然就低着头凑近。
第204章 :那是一个吻 苏锦玥轻轻触碰到付洛宣的嘴唇,柔软又温暖。 然而只是一剎那的事情,她敢发誓,只是一剎那,她不敢做丝毫的停留,像一个小偷一样,得手后迅速撤退。 可就在她要将脑袋缩回去的时候,付洛宣竟然将头从她的肩膀上抬起来,睁着坦荡的眼神看着她。 苏锦玥尴尬的愣住了,半晌干笑了几声,解释道「那个…这个…」说来说去,她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 付洛宣看着慌张的她,突然叫道「苏锦玥。」 苏锦玥疑惑的嗯了一声,带着想看不敢看的眼神瞥了他一眼,然而还没来得及收回羞涩的目光,付洛宣便抬起手,伸到她的身后,死死的按住了她的脑袋,让她不得动弹。 他就这样按着,缓缓靠近,苏锦玥一直处于没意识的状态,待她反应过来后,只能看见付洛宣异常靠近着的紧闭的双眼,还有嘴唇那里的柔软。 于是,她的脑袋又空了。 月色下,仿佛一切都随着她的思想一起空荡,只剩下这座凉亭,只剩下玉石桌上酒味残香,只剩下温暖的斗篷,笼罩之下,地面上倒影着两抹人影,相互依偎,紧紧的靠在一起,仿佛从存在开始,他们就从未离分过。 苏锦玥在这样柔和的月色下,惊讶的倒吸了一口凉气,付洛宣趁着这个机会,将嘴里的柔软滑进她的嘴里。 彼此纠缠,又彼此牴触,错过交融,像两条蛇,又像一颗糖,抵在苏锦玥舌尖,甜蜜萦绕着整个口腔,慢慢流通到她的心底,那里温柔成一滩水,不停的荡漾,又荡漾,左右摇摆不停。 让她的脑袋开始变的稀里煳涂,四肢身体仿佛不由自己,全部开始酥软,她只能靠在付洛宣的身上,才能保证自己不会摔倒在地。 付洛宣缓缓离开她温暖的嘴唇,抬起头看见苏锦玥一脸痴呆的模样,狡黠的勾起了嘴角,缩了缩脖子,嘆道「好冷…」 被吻了么?苏锦玥的耳边听不见任何声音,眼睛看不见任何东西,她的脑袋反反覆覆都是这几个问题,被吻了么?被付洛宣吻了?还是只是一种幻想? 这些字眼充斥在她的脑袋里,不停的挤来挤去,让她无法正常思考。 付洛宣凑近了她的耳边,轻声道「就当作你偷亲我的惩罚。」 他的话犹如一剂清心丸,让苏锦玥立即甦醒,她啊了半天,惊恐的瞪着付洛宣,忘记收回那样**裸的目光。 付洛宣被她看着,突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脸颊在月下下渐渐染红,但他必须故作镇定,缓缓起身,替发愣的苏锦玥拢好斗篷,低声道「夜深了,早些回去。」说完就逃也似的离开了。 行走在黑暗的夜里,月色充当了指路的灯火,付洛宣紧抿着嘴唇,又伸出手摸了摸,嘴唇处仿佛还有她甜蜜的味道。 想起她呆呆的模样,他不禁低着头笑出了声。 苏锦玥就像一个傻子一样,拢着斗篷坐在那里,一阵冷风拂过,让她一个激灵回过神来。 她觉得已经快要疯了,想大叫一声又不敢,只能张着嘴巴干嚎,想起付洛宣柔软的嘴唇,她又呆住了。 付洛宣亲了她?付洛宣亲了她!付洛宣是真的…苏锦玥像个傻子一样痴痴的笑出声,捂着红透了的脸颊嗖的一下就跑走了。 跑回锦华宫,大殿外的宫婢奇怪的看着她,她一路直奔寝宫,连衣服都没有脱就窝到了被窝里,仿佛怕别人看见她的模样。 因为若是被别人看到她红得像番茄的脸,怎么也合不拢的笑容,大概会觉得她疯了吧。 她做梦都没有想到,付洛宣会亲她,是真的吧?她已经开始怀疑,这样美好的夜晚,其实只是一个梦,还是她思念成疾产生的幻觉? 可是…苏锦玥又困惑起来,付洛宣亲她,是意味着也喜欢她么? 还不如不亲,苏锦玥差点抓狂,这一亲,直接导致她产生了更多的烦恼。 付洛宣又不说明,究竟是喜欢呢?还是喜欢呢? 「呵呵呵呵呵呵…」苏锦玥傻傻的笑出声。 这一夜,付峥煜没有来,于是苏锦玥睡的异常香甜,其中又梦到了付洛宣亲她,于是她醒来之后愣了半晌,回想着昨夜那一吻到底是真实还是梦境。 宫婢看着从昨晚就奇怪的苏锦玥,轻轻的唤了一声「娘娘?」 苏锦玥瞬间回过神,尴尬的笑了笑,梳洗打扮之后,喝了一大碗粥,宫婢在一旁诧异道「娘娘今日胃口貌似比以往都要好。」 苏锦玥愣了愣,看着已经见底的碗,干笑了几声「肚子饿了。」 刚用过早膳,余薇安便来了,还抱了一只小猫,她一来便疑惑的看着苏锦玥,诧异道「苏锦玥,今天的你很不一样啊!」 苏锦玥一愣,疑惑的问道「我怎么了?」 她突然凑近,轻声道「你是不是偷吃了春药?」 苏锦玥瞪了她一眼「说什么呢!」 余薇安笑嘻嘻的盯着她的脸,语气却异常认真的说道「今日你的脸颊格外的红润吶!像是遇见了什么好事一样。」 苏锦玥摸摸自己的脸颊,想起了昨夜的事情,怕余薇安察觉到什么,尴尬的笑了几声,突然瞥到她怀里的小白猫,诧异的问道「这猫怎么在你这里?」 余薇安盯着趴在自己腿上的猫,喜爱的抱着,笑道「你也认识?昨日我去媛姐姐那里,她说这猫抓伤了她,她不敢养,我便要了过来。」 苏锦玥看着那猫,瞭然的点点头,担忧的问了一句「媛姐姐还好吧。」 余薇安点点头,让她放心「只是抓伤了手背,伤口不大,已经快好了,你别担心。」 苏锦玥松了一口气,寝宫外突然走进一个人,余薇安看了,顿时惊喜的喊了一声「昭玉!」 昭玉笑着上前,福身行礼「锦妃娘娘,余贵人。」 苏锦玥笑着点点头,对诧异的余薇安道「昭玉的伤已经好了,作为我的贴身宫婢,以后我们又能经常聚在一起。」 余薇安笑着点点头,怀里的小猫仿佛迎合着她们的喜悦,轻轻的喵了一声。 昭玉看向那小猫,惊讶道「好可爱的小猫!」眼底仿佛染着喜爱的神色。 这一只小猫,果然人人见了都讨喜。
第205章 :猫爪上的阴谋 余薇安将小猫抱起,递昭玉「喏!你可要小心点。」 昭玉笑着接过,抱起逗弄,余薇安和苏锦玥相视一笑,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突然,昭玉抱着那小猫凑近了一直闻。 余薇安看到了,疑惑的问了一句「怎么了?」 昭玉也是一脸的疑惑不解,盯着那只小猫,道「这猫身上总是有一股怪味。」 「怪味?」余薇安接过那只小猫,闻了闻「好像没有什么气味吧。」 苏锦玥也凑过去闻了闻,说实话,那猫身上的确有一股若有若无的气味,但她又不敢确定,更何况看余薇安那么喜欢小猫,她也不好说什么,于是摆摆手道「大抵是蹭到了什么,回去给它洗个澡吧。」 余薇安笑着点点头,抱紧了那只猫。 待她走后,苏锦玥便没有在意,可昭玉却拉住了她,轻声道「娘娘,我想起来那怪味是什么了。」 苏锦玥看昭玉一脸正色,突然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便立即问道「是什么?」 昭玉凑近了,压低声音缓缓道「娘娘,我在宫里头待得久,嫔妃之间的争斗,我也见多了,因此那气味我也闻过,名为麝香!」 苏锦玥一惊,诧异道「怎么会!」麝香她知道,取自麝鹿,即有药效,可若使用不当的话,可损伤女子肌理,导致不孕,若是正怀有胎儿的女子长期使用此香,则必定滑胎。 因此苏锦玥听到昭玉这样说的时候,还是有些怀疑的,猫是太后赏给媛清的,媛清又送给余薇安,怎么可能会有麝香! 昭玉看出来苏锦玥的心思,于是在一旁道「若想辨别是真是假,办法有一个。」 苏锦玥看着昭玉,终究是点点头,决心试一试,毕竟关系到余薇安的安全。 午膳过后,苏锦玥叫昭玉去了一趟余薇安的住所,请她过来品茶,余薇安缓缓而来,刚进门就闻到一股沁人心脾的茶香。 她感嘆了一句「好香。」 苏锦玥摆弄着茶具,笑着向她招招手,道「这茶名为秋叶,正取自这个季节,与秋日的落叶一起翻炒,故而得名。」 余薇安笑着坐下,在烟雾缭绕中看向对面的苏锦玥道「说句实话,圣上对你是真的好,听说这样好的茶,边远藩国一年只进贡一次,竟然全部都送给了你。」 苏锦玥愣了愣,无奈的笑了笑,纵使现在对她再好,也弥补不了她曾经看见过的鲜血,和她三年来所承受的所有痛苦。 正喝着茶,御医突然来了,余薇安一愣,疑惑的看向苏锦玥,苏锦玥解释道「最近夜里总是咳嗽,请御医帮我瞧一瞧。」 余薇安担忧道「你小心着身子,可别着凉了。」 苏锦玥点点头,用眼神示意那御医,道「既然都来了,陈太医便与本宫一起品茶好了,把脉一事缓一缓也不急。」 那名陈太医轻弯腰身站在一旁谢道,接过昭玉沏的一杯茶水。 昭玉看了苏锦玥一眼,缓缓抱起一旁的小猫逗弄,陈太医看了,立即放下茶水,诧异道「这是太后的小白猫?」 苏锦玥疑惑道「陈太医认识。」 陈太医赶紧拱手作揖道「曾经替太后把脉时见过几次,看着甚是可爱。」 昭玉看着余薇安,提议到「既然太医如此喜欢,余贵人让陈太医抱一抱如何。」 余薇安倒不介意,点点头「自然可以,难得这小东西这么招人喜欢。」 陈太医接过,紧紧的抱着,一边逗弄一边查看,只有昭玉和苏锦玥心里清楚,其实他正在仔细的辨别那猫身上的怪味。 突然,陈太医的脸色一变,苏锦玥知道他知道了什么,便转头对着正在喝茶的余薇安道「等会儿太医得帮我把脉了,今日就不多留你了。」 余薇安点点头「你保重身子才最重要,我就不打扰太医给你把脉了。」说着就担忧的抱着小猫离开了。 待余薇安走后,陈太医立即颤颤巍巍的跪在了地上,慌忙的禀报「启禀娘娘,那猫的猫爪上正涂有麝香!」 苏锦玥听了,其实她在看到那太医的脸色时,就已经做好了准备,可听见陈太医这样说的时候,她的心还是控制不住的下沉,她还没有开始准备,争斗就已经在她身边发生了,更何况还牵扯到媛清和余薇安。 苏锦玥看着陈太医,问道「可有什么办法去除?」 陈太医为难的摇摇头「麝香涂在猫爪上已然有了一段时间,香味已入猫体,恐怕不是洗一洗就能洗掉的。」 苏锦玥头疼的嘆了一口气,突然冷眼盯着下方的太医道「这件事情,你闭上嘴巴,什么都不要透露!」 那陈太医立即应道,都是识相的人「微臣什么也不知道,今日只是来帮娘娘把脉的。」 给了那太医一些银两,那太医便缓缓离开了,苏锦玥揉着发疼的脑袋,心里乱成了一团。 昭玉在一旁轻声问道「娘娘,这该怎么办。」 苏锦玥嘆了一口气,有些有气无力,仿佛很累「无论如何,不能让那猫伤害到薇安。」 昭玉眉头一皱「您的意思是说…要将那猫…」 「先抱回来再说…」苏锦玥说道「薇安到现在还什么都不知道。」 昭玉看着苏锦玥,突然轻声的问了一句「娘娘,这麝香,到底是谁涂的?难道是太后?」 苏锦玥摆摆手「不可能,一来这猫是先前是媛清要的,太后又怎么会知道媛清一定要养这猫,更何况,太后有什么理由要去害媛清?」 「那么…」昭玉惊恐的看着苏锦玥「目标根本就不是媛贵人,而是…余贵人?」 苏锦玥知道昭玉的眼神是什么意思,如果对象是余薇安的话,那么涂着麝香的只有可能是…是…媛清! 不!不可能!苏锦玥摆摆头,立即否定了这个想法,无论如何她都无法将媛清和这种勾心斗角的手段联繫在一起,媛清怎么会想去害余薇安呢?她不是这种人。 可昭玉的眼神仿佛在告诉她,这是媛清做的,唯有这样,一切才解释得通,即使她不相信,也不得不信! 苏锦玥撑着额头,回想起一切,貌似那猫抓了媛清,来的毫无预兆,平日里看起来温顺的猫,怎么会突然伤了人? 怎么看,怎么想,都成就了一场阴谋!
第206章 :将计就计 苏锦玥清晨起身之后,昭玉伺候她梳洗打扮,问她要不要用早膳,她摆摆手,直接去了余薇安那里。 昭玉跟在她后面问道「娘娘打算怎么办?」 苏锦玥顿了顿,觉得处理起这种事情实在是麻烦,嘆了一口气无奈的答道「先把那只小猫要回来。」 到了余薇安那里,她正在用早膳,看到苏锦玥和昭玉时,诧异道「这么早就来找我?」 苏锦玥笑了笑,坐在了她的旁边,闻了闻桌子上香喷喷的早膳「好饿,我还没有吃呢!」 余薇安吩咐身边的宫婢多布了一副碗筷,笑道「都落魄成这样了么?要到我这里来蹭吃蹭喝?」 苏锦玥笑嘻嘻的凑近了,轻声道「自然是有好事与你商量。」 余薇安听了,疑惑的皱起眉头看着她,问道「什么事?」 苏锦玥左右瞥了瞥那些宫婢,余薇安立即明了,将那些宫婢包括昭玉一同遣退,整个寝宫就只剩下她们两人。 余薇安好奇的问道「什么事情啊?」 苏锦玥喝了一口粥,看着她,缓缓的问了一句「你曾经说你要为你表姐报仇,现在还这么想么?」 「自然!」余薇安一口答应着,坚决的说道「我入后宫就是为了给表姐报仇,为了对付于桑槿,从来不曾变过,也不可能改变!」 苏锦玥听了,笑着点点头,然后在她耳边突然嘀咕道「我倒是有一个办法!」 余薇安一惊,立即拉住苏锦玥,脱口便问道「什么办法啊?」 苏锦玥狡黠一笑「现下还不能说,等时机到了你自然会知道,不过…」她说着顿住了,眼睛看向趴在寝宫内的小白猫,有些为难的开口说道「只不过,需要牺牲你喜爱的小猫。」 余薇安眉头一皱,转头看着可爱的小猫,有些不舍的问了一句「必须么?」 苏锦玥点点头「必须。」 余薇安也不是傻子,她既然决定要替自己的表姐报仇,就註定不能做一个有情有义漂亮的人,更何况,一只小猫而已,她也明白,机会难得,牺牲一只小猫又有什么关系。 更何况,喜爱只是喜爱而已,人类的喜爱,随时都可以改变。 于是她点点头,算是答应了。 苏锦玥离开的时候,怀里便抱着那只小猫,一出大殿,昭玉立即迎上去接过那只猫,提醒道「娘娘不能碰这猫。」 苏锦玥对她的细心,感激一笑,瞥了瞥身后带来的其他宫婢,便对着昭玉道「给其他人抱着。」 昭玉点点头,就将小猫交给了其他宫婢抱着。 回到了锦华宫,苏锦玥就将那只小猫给锁在了笼子里,放在偏僻的角落,昭玉在私下无人时问道「您是怎么把这只猫从余贵人那儿要过来的?」 苏锦玥笑了笑,自然不能如实相告,毕竟关系道余薇安报仇的计划,还有她和付洛宣的合作,这是一丁点对任何人都不能透露的,于是苏锦玥便打了个马虎眼,道「说你喜欢这猫喜欢的不得了,****夜夜都思念着,问她愿不愿意割爱,她原本也只是对着猫一时感兴趣,知道你喜欢便送给了你。」 也不知昭玉是不是真的相信了,苏锦玥盯着她,看她点了点头,接着问了一句「娘娘打算如何处置这猫?」 「能怎么处置,太医既然说这猫爪上的麝香去除不掉,那就直接砍掉猫爪呗!」苏锦玥喝了一口茶,漫不经心的说道。 这可把昭玉吓坏了,惊恐的盯着毫不在意的苏锦玥,反覆的问了一句「您真的要…」 苏锦玥看着她被逗的模样,捧腹大笑,指着她道「被我骗了!」 昭玉顿时松了一口气,无语的看着苏锦玥「您可吓死我了!」 苏锦玥眯着眼睛调皮的笑了,可语气却是无比的认真「猫是太后的,就算是送给了媛姐姐,又转手送给了薇安,给我天大的胆子,我也不敢随便处置这只小猫。」更何况太后对于她专宠的事情已经心怀芥蒂,不能再落下话柄,惹太后不顺眼。 昭玉嘆了一口气,一脸的烦恼「留也留不得,杀也杀不得,这该如何是好!」 苏锦玥笑了笑,一脸的淡然,道「我自然有办法。」她看着昭玉,又吩咐道「你明日多请些嫔妃到我这里来,当然品阶越高越好。」 昭玉听了,虽然不知道苏锦玥要做些什么,但立即应了一声。 秋日已经快要过去,衔接冬日的夜晚仿佛无比的寒冷,苏锦玥拢紧身上的斗篷,随着她身体情况的稳定,和入后宫做嫔妃已经有了一些时日,她出锦华宫也越来越容易,夜晚去孤月殿也终于不用翻窗户。 经过御花园时,她忍不住往里面瞧了瞧,想起了那一夜,她就脸红得不行,立即就跑开了。 到了孤月,阿芝正在哄着疯疯癫癫的李云忆,好在现在的李云忆要比以前安稳了许多,她直接去了付洛尘的偏殿。 刚推门而入就看到付洛尘从窗户外熟练的翻进来,苏锦玥和他大眼瞪小眼瞪了半晌,终究苏锦玥无奈的瞥着他,上前了几步道「真是越来越顺手了你,快点下来!」 付洛尘笑嘻嘻的从窗户上爬下来,噔噔噔的跑到苏锦玥的面前,苏锦玥看着他,讶异的发现他竟然长高了不少,难道这就是所谓的见证成长么? 但付洛尘还是奶声奶气的叫了一声「玥姐姐…」毕竟孩子始终是孩子,不可能期盼他一夜长大。 苏锦玥有些无奈的做在了凳子上,问道「你每夜都这样?」 付洛尘乖巧的摇摇头,回答道「不是每夜,隔一段时间就会去看落月妹妹。」 苏锦玥便又问道「隔多长时间?」 付洛尘调皮的吐了吐舌头,笑道「一两天。」 苏锦玥听了,顿时无语的瞪着他「这叫隔一段时间?」 付洛尘笑嘻嘻的不作答,苏锦玥无奈的摇摇头,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脑袋,道「玥姐姐曾经说过,不会拆散你和落月公主之间的感情,但玥姐姐还是得提醒你一句,无论是为了你还是为了她,得适当的保持距离才是,也别粗心大意让雀妃发觉了!」 付洛尘乖巧的点点头「我知道了,玥姐姐的话我一直放在心里。」 苏锦玥笑着捏了捏他肉肉的脸颊「知道你一向来最乖,玩归玩,可别忘记了学业。」 付洛尘立即摆摆手,解释道「没有忘记学业。」说着就从床边拿起一则册子递给了她。
第207章 :调查麝香 苏锦玥接过册子,打开一看,她亲自布置的学业他的确是一丝不苟的完成了,并且完成的很好。 付洛尘摇着她的手臂,眼底的神色似乎在等待着她的夸奖「玥姐姐,我完成的好不好?」 苏锦玥摸摸他的脑袋,鼓励道「自然好,我再教你一些,再布置一些学业,你可要好好完成。」 付洛尘点点头,笑眯眯的坐在凳子上。 苏锦玥觉得自己非常有当太傅的资质,她教付洛尘做人做事,却唯独没有教他治国之道,因为她只希望他能够做一个普通人,平平安安的过完一生就好。 回到锦华宫后,付峥煜在这一夜还是没有来,准确的说,自从那夜他差点没控制之后,已经很久没有踏入过锦华宫内。 她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也有些害怕,像卫敏落说的一样,得宠容易,持续恩宠困难。 但她唯一清楚的是,有很多双眼睛时时刻刻盯着她,连付峥煜接连几夜没有踏入锦华宫的时间,其他嫔妃那里都传遍了,可见她们对她的关心程度。 第二日,苏锦玥早早就起身,梳洗打扮之后用完早膳,昭玉派遣了一些宫婢,去各宫各院请了一些嫔妃过来小聚。 她们来了之后,昭玉一一布茶,苏锦玥笑道「自从妹妹入后宫之后,一直以来没有邀请过各位姐姐,在此赔罪了。」 于桑槿坐在一旁,讽刺的笑了一声,端起茶水,道「这秋叶茶各宫各院都没有,唯独在你这里才能喝到。」 苏锦玥知道于桑槿这是在讽刺她,也不恼,一直挂着笑容,显得异常谦卑「若是桑贵妃喜欢,妹妹可以送给贵妃。」 于桑槿不屑的瞥着她,摆摆手「这就不用了。」 苏锦玥笑了笑,看了一眼昭玉,昭玉轻微的向她点点头,示意已经将从陈太医那里配的使猫容易躁动的汤药给那小猫灌下。 于是,昭玉便将那只看似已经虎视眈眈的猫抱着,走向苏锦玥。 苏锦玥接过猫,偷偷的瞥了媛清一眼,观察她的神色,在媛清诧异的目光中,苏锦玥感觉自己的心不停的在下沉,这就像是已经在说明,涂麝香的是媛清,她不能够不去相信。 苏锦玥思绪复杂之际,也没有注意到夏言浅眼底同样的诧异,甚至更加严重。 其余宫婢看到这猫,都认识是太后宫里头的,便纷纷问道。 苏锦玥笑了笑,道了一句话「这可说来话长。」便唿弄过去。 她抱着那猫,尽量离的远一点,她不知道那汤药的药效,怕这猫真的发了狂。 她一边和那些嫔妃在口语上应付着,一边等待着药效。 在苏锦玥紧张之际,怀里的猫突然叫了一声,一跃而起,好在她时时刻刻警惕着,立即就反应过来,站起身来,那猫掉落在地,却抓伤了她的手背。 虽然早已准备好,但苏锦玥还是吓了一掉,惊恐的看着那突然发狂的小猫,捂住手背,温热的血立即流淌出来。 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昭玉跑过去赶紧扶住苏锦玥,几名宫婢将那只小猫立即压制住,关进了原先的笼子里。 那些嫔妃凑过去,有些人是真的担心,有些人却是看个热闹。 陈太医迅速赶到,消毒包扎,苏锦玥凑近了,在他耳边压低了声音道「陈太医,到你开口的时候了。」 陈太医明了的点点头,抬起头对着其他嫔妃道「好在没什么大碍。」 余薇安在一旁道「这猫真可怕,上一次还抓伤了媛贵人!」 苏锦玥看着媛清,仔细观察她的神色,发觉她正担忧的低着头,摸了摸自己手背上已经痊癒的伤口。 陈太医眉头一皱,对着苏锦玥道「锦妃娘娘,如此说来,这猫恐怕有问题,不易多养。」 苏锦玥吃痛的皱着眉头,对着陈太医道「如此说来,你便看看那猫到底有什么问题吧。」 陈太医俯身应道「微臣遵旨。」 昭玉将笼子提给陈太医,笼子里的小猫已经安稳下来,趴在里面,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陈太医仔细查看,又闻了闻,突然跪在了地上,一脸慌张。 于桑槿在一旁看着,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怎么?看出什么异样?」 陈太医跪在地上,颤颤巍巍道「启禀各位小主,这猫爪上…猫爪上…涂了麝香。」 在场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诧异的议论纷纷,苏锦玥紧锁着眉头看着陈太医,戾声问道「此话当真。」 陈太医俯身在地,语气坚定的说道「微臣此话若有假,甘受处罚。」 苏锦玥瞥着媛清一眼,发觉她正一脸疑惑和诧异,看起来是才知道这件事情,但也有伪装的可能,反正苏锦玥现下也不可能凭着几个表情就能确定麝香是否是她涂的。 余薇安在一旁道「这么恐怖的事情,该怎么处理?」 苏锦玥笑着看向安淑沁「若不是被这猫抓了一下,否则还调查不出来,安贵妃执掌后宫,自然由安贵妃处理。」 安淑沁早就知道这是苏锦玥的一个计,便附和道「这种尔虞我诈是圣上最不能容忍的,自然要调查个水落石出,要调查出麝香出自何人。」 苏锦玥在一旁道「这是太后送给媛贵人,媛贵人后来又送给了余贵人,最后才到了我的手中,期间是否有人趁机涂了麝香,也不得而知。」 安淑沁看着媛清和余薇安道「如此说来,就先从媛贵人和余贵人调查起,两位不会有什么意见吧?」 余薇安和媛清同时福身行礼,道「臣妾没有。」 苏锦玥看着媛清,她除却惊讶外,的确很坦荡。 待那些嫔妃离开之后,苏锦玥给了陈太医一些银两,让他闭嘴,安淑沁先派人去了余薇安和媛清的寝宫内调查,并未发现麝香,苏锦玥松了一口气,仿佛能让她安心一点,至少可以说服她,让她相信媛清。 付峥煜听说了之后,终于在这个时候来了,待他急急忙忙的来了之后,苏锦玥挤出几滴泪水,低着委屈的哭泣。 付峥煜心疼的搂着她,她哭道「只有臣妾受伤了,圣上才会来看臣妾么?」 付峥煜连忙道歉,柔声的说道「是朕对不住你,朕怕看见你又控制不住,伤了你的身子。」 苏锦玥在付峥煜的怀里松了一口气,好还不是他腻了。
第208章 :怀疑 苏锦玥便趁着这个机会,提了一下麝香的事情,没想到付峥煜竟然大怒,势必要将真兇调查出来。 苏锦玥想要的便是这个效果,声势越浩大,效果就越好,她想用这个陷害于桑槿,若是成功了自然是好,若是失败了,就当作一种警告。 她需要晃动于桑槿的心思,让于桑槿觉得危机四伏,从而卸掉那嚣张跋扈的性子。 当然,她也清楚的知道,于桑槿没有那么好对付,她这么做,另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希望媛清看清楚。 若这件事情不是媛清做的,自然不伤她们两个之间的情分,若是媛清做的,希望能够及时的劝她收手。 夜间降临的时候,苏锦玥出了锦华宫,来到无人的御花园,她约了付洛宣和尉迟昀商量此事,他们白日里不能够光明正大,也只有夜晚偷偷相邀。 苏锦玥正坐在凉亭里,头脑中不自觉的就浮现出那夜的情景,觉得现在见付洛宣,是否会尴尬。 尉迟昀突然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吓的她一惊,脱口便尖叫了一声,尉迟昀也被她吓了一跳,死死的从背后捂住她的嘴巴,嘘了一声。 周遭仿佛瞬间寂静下来,苏锦玥的背紧贴在尉迟昀的胸膛,能够清晰的感受到他心脏的律动。 尉迟昀愣住了,怀里的温暖突然让他不捨得放手。 可苏锦玥是清醒的,她轻轻的,又疑惑的唤了一声「尉迟昀?」 尉迟昀瞬间反应过来,怀里的女子,她不可能久留在他的怀里,她描述的避风港,不是他。 他缓缓松了手,尴尬的笑了笑,随便问了一句「发什么呆呢?」 说起这个,苏锦玥有些红了脸,还在暗夜中看不清楚,她摇摇头「无聊,在等你们,不过…」她的视线越过尉迟昀,四处看了看,问道「付洛宣呢?」 「在这儿。」付洛宣缓缓从暗夜中显现,仿佛冲破黑暗的光明,让苏锦玥眼前一亮。 苏锦玥看见他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仿佛特意是送给她的笑容,让她有些不好意思的别开了头,脸颊上滚烫。 敏感的尉迟昀怎么可能察觉不到渐渐变得微妙的气氛,可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因此只能先开口缓和这样的气氛。 他说道「事情办好了?」 苏锦玥瞬间回过神来,呆呆的点点头「算是完成我计划的一半,接下来就是你们的事了。」 付洛宣在一旁淡淡的开口「胆子真大。」 苏锦玥撇撇嘴,反驳道「胆子若是不大,怎么敢和你做交易。」 她一句话噎的付洛宣说不出话来,苏锦玥得意的笑了笑,朝尉迟昀眨了一眼眼睛,尉迟昀看着他们两个亲昵的互动,再怎么牵动嘴角也笑不出来,如果再勉强的话,只会像一个小丑,会比哭还难看。 付洛宣颇有些无可奈何的摇摇头,正色的说起了正事「你需要我们怎么做?」 苏锦玥狡黠的一笑「让于桑槿的寝宫藏有麝香,将这个罪名紧扣在她头顶上。」 尉迟昀眉头一皱「于桑槿并不好对付,你现在就正式摆明了方向,是不是太急迫了些,你也知道,并不可能只凭着这个对付她。」 苏锦玥并没有将媛清的事情告诉尉迟昀和付洛宣,因此他们不知道她另一个目的,她也只能唿弄道「你不知道于桑槿那嚣张跋扈的样子,每次见到我,哪一次不对我冷嘲热讽一般。」 付洛宣倚在凉亭边,冷冷的开口,却是一针见血「这都受不了,该怎么再后宫生存。」 尉迟昀贊同的点点头「急性子只会出错。」 苏锦玥眼神飘忽了一番,干笑了几声「其实我是想取得余薇安的信任才这样做的。」 尉迟昀无奈的摇摇头,看样子似乎是信了,苏锦玥刚松了一口气,就瞥到付洛宣正用探究的眼神盯着自己,看样子他没有那么好唿弄。 怕付洛宣追问下去,苏锦玥便急忙开口道「我先回去了…」 然而付洛宣却叫住了她,道,但却是对着尉迟昀说着「你先回去吧,我找苏锦玥还有些事情。」 尉迟昀眉头一皱,显然不愿意走,他怎么会放心留苏锦玥一个人和付洛宣单独相处。 于是,他对着付洛宣道,直言不讳「有什么事情是我不能够在场的么。」 付洛宣的眼底顿时冰冷,冷冽的盯着尉迟昀,一个要赶,一个非不愿意走,苏锦玥在他们两个中间左右看了看,最终对着尉迟昀道「尉迟,你先回去吧。」 尉迟昀愣住了,看着苏锦玥,心脏仿佛在她开口的那一刻停止了,原先还抱有着可笑的期望,可他始终无法拒绝她,于是,他缓缓转身离开,漆黑的夜晚,同样漆黑的道路,仿佛只有他一个人在行走,周边是冷风和落寞,道路也仿佛没有尽头。 待尉迟昀走后,付洛宣慵懒的倚在凉亭的檀木柱边,漫不经心的问道「说吧。」 苏锦玥疑惑的啊了一句,看着暗夜里犹如鬼魅般悄无声息的他,问了一句「什么?」 付洛宣勾起嘴角魅惑的笑了笑「真实原因。」 苏锦玥没有想到竟然就这么轻轻松松的被看穿了,吓了一跳,可嘴还硬着,摇摇头「没什么真实原因啊!」 付洛宣貌似有些无奈的耸耸肩,眼神有压迫的感觉,**裸的盯着苏锦玥,又坚定的说了一句「别想瞒我,尉迟昀都走了,还不肯和我说实话么。」 苏锦玥不屑的切了一声,瞥着付洛宣「你怎么知道我就会告诉你呢?」 「因为这个。」付洛宣伸出修长白皙的手指点了点自己魅惑的薄唇,眼底带着满满的笑意。 苏锦玥一下子便红了脸,慌忙的转移了视线,却还是承认了有别的原因,她貌似永远无法拒绝付洛宣,于是她就将媛清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付洛宣。 付洛宣听了之后,笑着问了一句「你怀疑媛清?」 苏锦玥点点头「说实话,也把她当朋友,可这次,我真的控制不了的有些要怀疑她。」 付洛宣淡淡的看着苏锦玥,突然问了一句「你怎么不怀疑这是余薇安做的,毕竟她也碰过那只猫。」 「没必要啊!」苏锦玥苦恼的皱起眉头「我也想过这个可能性,可余薇安入后宫是为了对付于桑槿,没必要对付我和媛清。」 付洛宣笑了笑,道「起码你想的很全面,做的很好。」 苏锦玥一愣,呆呆的盯着付洛宣,这是他第一次夸奖她,原来,他也有夸奖别人。 付洛宣被苏锦玥**裸的晚神盯的有些不好意思,咳了几声,沉着声音说了一句「看够了?」
第209章 :惊人的见招拆招 苏锦玥立即回过神来,赶紧转移了视线,心里却美滋滋的,付洛宣在一旁轻声道「今夜圣上会去你锦华宫,你还是早点回去吧。」 苏锦玥一听,才想起来付峥煜前几日是怕自己控制不住,自打她被猫爪啊之后,他又恢復了以往,如此说来,她必须早点回去。 于是她看了付洛宣一眼,道了一句走了便急匆匆的奔回了锦华宫。 刚回锦华宫,脱下斗篷,付峥煜就缓缓而来,苏锦玥松了一口气,好在她回来的及时,否则又要想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夏言浅坐在梳妆檯面前,看着铜镜里的自己,似乎在发呆,贴身宫婢从寝宫外进来,走到她的旁边道「娘娘,圣上知晓此事后,已经派人着手在调查了。」 夏言浅眉头一皱,没有说话,仿佛一直在思考着什么。 那贴身宫婢又担忧的问道「麝香一事会不会调查到我们这里?」 夏言浅不屑的笑了笑「只要闭紧了嘴巴,自然不会有什么事,更何况,很显然,苏锦玥的目标是于桑槿。」 「桑贵妃?」贴身宫婢疑惑的问了一句「锦妃与桑贵妃不合?」 夏言浅挑挑眉,显得十分有兴趣「她们两个一见面,语言上就是一番争锋相对,傻子都能看出来,只是当初本宫吩咐你在那猫爪上涂麝香,是为了对付媛清,没想到竟然阴差阳错去了苏锦玥那里。」 贴身宫婢听见,狡黠一笑「娘娘,这次又有好戏看了。」 「本宫一直在等。」夏言浅勾起冰冷的嘴角,看着铜镜里一样笑得邪恶的自己,缓缓道「只要苏锦玥真的对付了于桑槿,那么重头戏就在后头了。」 第二日,苏锦玥早早就起来了,看到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去了太医院,昭玉在一旁道「这是安贵妃吩咐的,说是调查最近有没有哪个宫里取过麝香。」 「白费力气。」苏锦玥摇摇头,嘆了一口气「谁会傻到光明正大的去太医院里要麝香。」说着她披上了斗篷,带着昭玉亲自去了一趟太医院。 太医院前,安淑沁正在亲自带人盘查,意料之外的是,于桑槿竟然也在。 调查的人将太医院的记事薄和太医都盘查了一遍,来到安淑沁的面前禀报,一直都没有宫里派人来取麝香,太医院里的麝香也用的极少,只有偶尔配药里需要,才由太医亲自选取。 于桑槿笑着看向苏锦玥,仿佛在嘲笑她的无风起浪「看来是有些人没事找事啊!」 安淑沁瞪了于桑槿一眼,沉声道「那猫爪上的确是查出来涂有麝香。」 苏锦玥挑挑眉,对着于桑槿道「陈太医都敢以性命担保,怎能有假。」说着,她在于桑槿恶狠狠的目光中,看向了安淑沁,恭敬道「想必兇手也不会那么傻,既然麝香不是取自太医院,那必定取自宫外,只需调查一下最近出宫的记录,再对此一一盘查,便可。」 安淑沁贊同的点点头,便立即派人去调查。 到了下午,苏锦玥睡了一个午觉之后,昭玉匆忙的前来禀报导「娘娘,最近出宫的人选已经调查出来了。」 苏锦玥缓缓起身,问道「都在哪里?」 「在安贵妃的千贺宫中接受盘查。」昭玉答道。 苏锦玥狡黠的笑着「好戏要登场了。」 昭玉却突然拉住了她,担忧的问道「娘娘,我能看得出来您想对付桑贵妃,可这样做未免太危险了。」 苏锦玥笑了笑,拉住了昭玉的手,让放心「谢谢你这样担心我,放心好了,一切都在计划中。」 昭玉担忧的点点头,跟着苏锦玥急匆匆的去往了千贺宫。 到了千贺宫,大殿里还真是站了不少宫婢和太监,安淑沁正派人一一盘查。 内容包括出宫日期和目的,是受了谁的命令,还要求人证物证,说明出宫经过的地方,全部都要说出来,并派人去调查。 差不多都调查没有任何问题,苏锦玥四处观察,突然看着人群中一名宫婢低着头,一脸慌张,看起来不对劲。 于是她亲自来到那宫婢面前,沉声的问道「你是哪个宫的?」 那宫婢呗吓了一跳,颤颤巍巍的回答「奴婢是…是嘉庆宫的。」 苏锦玥看她慌张的模样,又问道「出宫做了些什么?」 这一问,那宫婢更加紧张了,貌似开始紧张的不对劲「奴婢替桑贵妃送了一封家书。」 苏锦玥眉头一皱,立即发觉不对劲,就戾声问道「可有人证物证?本宫可以随时派人去尚书大人那里询问。」 那宫婢一下子慌了神,跪在地上,说什么都愿意招,便说道,自己受了于桑槿的命令去外购置麝香。 安淑沁听了,大怒,将其余接受盘查的宫婢和太监遣散,立即将于桑槿请过来。 苏锦玥勾起嘴角笑了笑,看向跪在地上的那名宫婢,知道这是付洛宣安排的。 于桑槿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到了千贺宫时,看着安淑沁看着苏锦玥,又看到跪在了地上的宫婢,疑惑的问了一句「什么事?」 跪在地上的宫婢便立即爬到于桑槿的面前,磕头哭到「奴婢…奴婢对不起娘娘,可奴婢实在是害怕。」 于桑槿低头一看,竟然是自己宫里头的宫婢,也着实吓了一跳。 安淑沁在上方冷声道「你宫里头的宫婢已经招了,说你派她出宫购置麝香,你可有什么话要说。」 于桑槿瞪大了眼,诧异的倒吸了一口凉气,瞥到苏锦玥狡黠的笑容时,更是愣住了,她知道苏锦玥是演了一场苦肉计肯定没那么简单,但她没有想到苏锦玥胆子大到直接将对象定为了自己,她以为苏锦玥至少在现在还不敢光明正大的与她对着干。 没想到…但她又怎么会是这么轻易就能对付的,她在宫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只有她算计别人的份,哪还有人敢算计她。 于是她思绪一转,立即反应过来,对着底下跪着的宫婢,疑惑的问了一句「你是哪个宫里头的宫婢?」 苏锦玥哪能料到于桑槿有这么一出,这样断断的时间里,她也能想出对付的方法。 于桑槿勾着嘴角笑了笑,**裸的在嘲笑着苏锦玥蹩脚的计谋。 安淑沁在一旁看了,并未有多少惊讶,她和于桑槿一同在后宫多年,自然了解于桑槿的手段,明明知道苏锦玥这样的计谋根本没用,若不是付洛宣吩咐,她根本不愿意帮苏锦玥演这么一出可笑的戏。
第210章 :应对的速度 那跪着的宫婢也是一惊,不自觉就瞥了苏锦玥一眼,发觉苏锦玥也是一脸诧异。 于桑槿笑的得意,看着苏锦玥,笑道,眼底尽是嘲讽「锦妃妹妹莫不是误会了什么。」 苏锦玥压制住惊讶,镇定了一番思绪后,看着底下跪着的宫婢,对着于桑槿道「桑贵妃若是不承认的话,可不是个好办法。」 「本宫需要承认什么?」于桑槿漫不经心的挑挑眉,盯着跪着的宫婢「她是哪个宫里头的本宫不知道,但不是嘉庆宫里的宫婢。」 安淑沁在一旁道「这宫婢口口声声说是你宫里头的,桑贵妃你作何解释。」 于桑槿看着跪着的宫婢,突然戾声问道「你这贱婢,哪来的胆子敢陷害本宫!到底是受谁了指使!」 这宫婢当然是受了付洛宣的指使,付洛宣选人也不会有什么差错,因此那宫婢并不会被于桑槿这样给吓到,反倒继续伪装,故作哭诉道「娘娘,奴婢是听了您的吩咐啊!」 苏锦玥冷笑了一声「到底是何人指使,桑贵妃最清楚不过不是么?」 于桑槿冷冷的盯着苏锦玥,缓缓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既然锦妃妹妹非得把这个罪名扣在本宫头上,本宫又有什么好解释的,一切等圣上来定夺便是。」 安淑沁一愣,眼底渐渐乏起疑惑的神色,这并不是于桑槿的作风,面对这种情况她何时这么淡然过。 突然,安淑沁发觉于桑槿身边的贴身宫婢不知何时不见了,她才明白过来,于桑槿正在拖延时间,无论是为啊什么,于桑槿已经在行动了。 如此一来,安淑沁便急了,立即对着身边的宫婢道「立即去养心殿请圣上来一趟!」 苏锦玥还不知道怎么回事,疑惑看向略有些焦急的安淑沁。 于桑槿听到安淑沁立即就要请圣上,明显的紧张起来。 安淑沁的宫婢去养心殿一趟,付峥煜正在忙着政务,便心不在焉的敷衍道「过会儿朕会过去。」 那宫婢是安淑沁的贴身宫婢,自然也什么都懂,知道付峥煜这是敷衍,也知道千贺宫里的状况必定是紧急万分的,只好拿出苏锦玥的名头,道「锦妃娘娘现下正在千贺宫,已经查出麝香兇手,因此才想请圣上去一趟。」 听到苏锦玥,付峥煜才有了反应,放下笔,顿了顿便起身和那宫婢一同去了千贺宫。 付峥煜一来,苏锦玥便故作软弱,跑到他的身边,轻声的唤了一声「圣上。」 于桑槿厌恶的瞥了她一眼,和安淑沁一起福身行礼。 付峥煜坐于上方,苏锦玥便站在他的身边,付峥煜冷声问了一句「怎么回事!」 苏锦玥在一旁,盯着站在下方的于桑槿,缓缓道「应该让桑贵妃解释才对。」 于桑槿笑了笑,眼底没有丝毫慌张,指着跪着的那名宫婢道「启禀圣上,锦妃妹妹查出这名贱婢出宫买过麝香,谁料到,这贱婢竟然要将罪名扣在臣妾头上。」 苏锦玥在一旁道「那宫婢既然是嘉庆宫,何必说谎,她恐怕还没那个胆。」 于桑槿冷笑了一声「若是有人指使她撒谎,也不是不可能的。」 这一句话说的苏锦玥语塞,她顿了顿,只能依靠付峥煜,便轻轻唤了一声「圣上。」 付峥煜皱着眉头,他最讨厌处理这种事情,但这关系到苏锦玥,他必须查出个水落石出。 于是他便缓缓开口「那便将人事局里的人事薄拿来一一翻阅,查清楚这宫婢到底是哪个宫的。」 听到付峥煜这样一说,苏锦玥心里松了一口气,如此一来,看于桑槿该怎么解释,但当她瞥向于桑槿的时候,发觉了于桑槿冷笑了一声,竟然没有一丝慌张。 苏锦玥眉头一皱,疑惑的看向安淑沁,安淑沁无奈的摇摇头,仿佛在告诉苏锦玥,她们的胜算不大了,于桑槿恐怕是赢定了。 可苏锦玥却不敢相信,都已经这样了,于桑槿该如何获胜。 付峥煜身边的小太监亲自去了一趟人事局,将人事局翻遍了,嘉庆宫那里并未有这个宫婢的存在,而这宫婢却记录在浣衣局的人事薄中。 苏锦玥震惊了,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于桑槿可以在这种情况下扭转局面,安淑沁不耐烦的皱起眉头,她早就知道是这个结局,从于桑槿身边的贴身宫婢消失开始,那贴身宫婢定然是人事局做了手脚,因此于桑槿才想要拖延时间。 苏锦玥还是想的太简单,一个小小的诬陷,怎么可能扳倒于桑槿。 于桑槿对着苏锦玥,挑衅般的笑了笑,付峥煜对着跪着的宫婢,戾声问道「究竟是何人指使你这样做!」 那宫婢慌了神,付洛宣自然也预料到过这种情况,所以他也有办法让这宫婢死也不开口。 付峥煜震怒了,立即唤人将那宫婢拉下去,以刑法逼问,务必问出个所以然来。 于桑槿漫不经心的挑挑眉,得意的看着苏锦玥,笑道「查出来便好,否则让本宫和锦妃娘娘有了误会可就不好了。」 苏锦玥死死咬着嘴唇,恶狠狠的盯着于桑槿得意的模样。 付峥煜随着苏锦玥一同回到啊锦华宫,看到苏锦玥的脸色不太好,以为她在为麝香一事烦忧,便安慰道「朕会查个水落石出。」 苏锦玥勉强的扯出一抹笑,带付峥煜走后,她还愣在那里许久。 昭玉轻轻的唤了一声,她才回过神来,苦笑了一声「我果然玩不过于桑槿。」 她一直在烦忧,该怎么样,才能对付得了于桑槿。 「该怎么办!」苏锦玥皱着眉头,喃喃的问了一句。 「娘娘别急,桑贵妃本来就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人。」 苏锦玥点点头,一脸的烦恼「这个我知道,虽然早想过会失败,但真的等到了结果时,我还是不敢相信,她的速度能那么快,瞬间就想到了应对的方法。」 不止这个,她还在烦恼那正在牢狱中的宫婢,那宫婢该怎么解释。 可她还没来得及多想,牢狱那边便传来了消息,说是那宫婢已经畏罪自杀,什么遗言也没有留下,唯一的线索也死了,这件案件成为了无路可寻的悬案。
第211章 :以死亡收场 苏锦玥得知这个消息后,顿时就头疼了起来,一方面为了这次失败,另一方面却又庆幸,好歹收了场。 余薇安随即便来了锦华宫,苏锦玥见了她,沉声的说了声对不起。 余薇安吓了一跳,拍了拍苏锦玥笑着道「你说什么呢!你肯帮我,我已经很感谢了,于桑槿不是那么好对付的,我也知道。」 苏锦玥点点头,嘆了一口气「该怎样才能对付得了她。」 余薇安拍拍她的手臂「一起想办法好了。」她的眼神坚定「就算付出性命,也不能让于桑槿这样的人留在后宫,实在是个恐怖的事情。」 苏锦玥点点头,外头便有人禀报,说是媛清来了,余薇安并不知道麝香的事情是从媛清那边带来的,还以为是苏锦玥临时涂的,便笑着让宫婢请媛清进来。 苏锦玥冷着脸,思绪复杂,然而必须装出没有一丝破绽。 媛清来了之后,担忧的看着苏锦玥,焦急的问道「你没事吧锦玥。」 苏锦玥如今总是会不自觉的就观察和分辨着媛清每一个表情的真假,她知道这样对不起她们两个之间的友情,可她真的控制不了。 怀疑一旦产生了,友情也就有了隔阂,苏锦玥干笑了几声,在心里不停的提醒着自己,要相信媛清,她并不是这样的人,她何必去还余薇安呢! 媛清看苏锦玥没有大碍,松了一口气,疑惑的问了一句「那猫爪上怎么会有麝香呢?幸亏查出来了。」 苏锦玥观察了媛清这么久,发觉她的表情应该不是装的,怀疑便少了些,心情也就放松了不少,想着应该不是媛清,便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不过有可能是桑贵妃。」 媛清摇摇头「不是说查不出不是桑贵妃做的么?」 余薇安在一旁无奈的摇摇头「媛姐姐,你是真单纯还是傻,桑贵妃什么样的手段,难道你真不知道么?」 「知道是知道。」媛清嘆了一口气「只是没有想到她的手段会厉害成这样。」 又聊了一会儿,余薇安离开之后,媛清单独的问苏锦玥道「锦玥,这麝香不会是你自己涂的吧?」 苏锦玥摇摇头,笑道「怎么会?」 「那这麝香…」 「应该是从媛姐姐你那里来的才对。」苏锦玥缓缓道。 媛清倒吸了一口凉气,看了苏锦玥许久,才皱着眉头问道「锦玥,你不会是怀疑我吧。」 「自然不是。」苏锦玥笑着否决了,虽然她曾经怀疑过,但她只能卑鄙的撒谎「所以我想问一问,那猫可有被别人抱过?」 媛清仔细的回想了一番,摇摇头「应该没有,之前我喜欢那猫,****抱着,连餵食都是我亲自来,后来那猫抓了我,便是我身边的贴身宫婢养着,她不会那么做的,后来就被薇安要去了。」 苏锦玥眉头一皱,知道这中间必定是出了什么差错,若不是媛清,必定是发生了媛清没有记起,或者是不知道的事情。 黑暗渐渐席捲而来,苏锦玥出了一趟锦华宫,趁付峥煜来之前,她拢紧身上的斗篷,小跑到了御花园的凉亭中。 月色的挥洒下,付洛宣负手而立,长身如玉,静静的,孤寂的站在那里,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他一个人。 他总是这样的寂静,仿佛死一般的寂静,若是像是一块冰的话,也像是黑暗中的死神。 可苏锦玥看着,仍是把他当作冲破黑暗的光明,总能在她受伤时出现,给她崩毁时一点依靠。 每一次看见他,她都会有这样的感受。 付洛宣缓缓转身,静静的看着她,眼底竟然没有了平日里的冰冷,而且如星空璀璨,那么好看的眸子,又是那样的温暖。 苏锦玥看的有些发愣,付洛宣好笑的喊了一句「苏锦玥。」 苏锦玥这才回过神,丢脸的低下头,尴尬的干笑了几声。 付洛宣问道「把也叫到这里来,却一句话也不说。」 苏锦玥赶紧摆摆手「不是不是,是有事问你。」 「什么事?」付洛宣挑挑眉,漫不经心坐在了凳子上,静静的盯着苏锦玥。 苏锦玥有些不好意思的跑过去,坐在他身边,问道「那宫婢死了,你知道么,是…」 「是我派人处理的。」付洛宣知道苏锦玥想问什么,直接回答道。 苏锦玥心里想着,她就知道,因此并不惊讶。 付洛宣看着苏锦玥思索的模样,问了一句「心软了?」 苏锦玥愣愣的啊了半天,说实话毕竟是一条人命,可她却恶毒的松了一口气,在那宫婢死的时候,她想,好歹这事情有个收场,否则都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这一场诬陷。 付洛宣无奈的笑了笑,语气也颇有些无奈,却是那种亲昵的无奈「你何时才能硬下心肠,虽说这一次对付于桑槿的做法鲁莽了些,却值得鼓励。」 苏锦玥被他夸赞,心里欢喜的不行,羞涩的笑着低下头,轻声道「我记得你以前总爱骂我来着。」 付洛宣勾着嘴角温和的笑了,点点头「那是自然,我记得你以前又傻又单纯,做事不经过大脑,还心软容易相信别人,若不是时时刻刻提醒你,恐怕你早就被人害死了。」 苏锦玥不服气的翘起嘴巴「这么说来,你原来是在帮我啊!」 付洛宣理所当然的点点头,笑得狡黠。 苏锦玥切了一声,一脸不屑,付洛宣亲昵的摸摸她的脑袋「夜深了,快回去吧。」 即使是这么短短时间的相伴,苏锦玥也很满足了,便满怀欣喜的点点头,蹦蹦跳跳的离开了。 付洛宣笑着,连眼底都充斥着罕见的笑意,自打苏锦玥闯进他的人生中时,他做了很多从来没做的事情,也有了很久没有出现过了欢喜,和眼底那一抹笑意。 他还记得那个爱跳舞给他看的小丫头,他和她相遇在大雪纷飞的梨花树下,可自从她死了之后,他再也没有开心过。 想起这个,付洛宣嘆了一口气,站起身,诧异的看到了凉亭不远处站着一抹熟悉的身影。 那身影冷不丁的隐于黑暗,付洛宣不知道那身影站在那里多久,看见了什么又听见了什么。 可他却突然感觉自己像一个小偷,心里乏起了一丝陌生的慌乱。
第212章 :挑衅 尉迟昀就冷冷的看着付洛宣,看着他一动不动的站在不远处。 缓缓,尉迟昀笑了笑「不准备说些什么么?」 付洛宣垂着眸子,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像是一场比赛,他已经违规,还能说些什么呢! 尉迟昀见他不说话,缓缓靠近走到他的面前,从袖口中掏出一支普通的髮簪。 付洛宣疑惑的盯着那只髮簪,沉着声音问了一句「这是什么?」 尉迟昀勾起嘴角笑了笑,盯着自己手中的髮簪道「大抵是盛盈宫里的吧。」他指了指黑暗中的一方,语气有些漫不经心「方才见到了夏言浅身边的贴身宫婢匆匆而过。」 付洛宣眼底的惊愕一闪而过,他死死的盯着那髮簪「你说什么!」 「夏言浅已经盯上你和苏锦玥了。」尉迟昀冷冷的说道,仿佛不肯做任何的让步「所以太子殿下还是小心一点,若是再靠近苏锦玥,只会害了她。」 付洛宣听了,皱着眉头盯着尉迟昀,尉迟昀无奈的笑了笑,带着苦涩,不得不说出这样狠戾的话「若你的靠近只是一种危险,你何必害了她?」 可付洛宣却不在意他这样类似于挑衅的话,反而道「是危险还是什么,你我都不清楚。」 「不。」尉迟昀仿佛听到了一个笑话般笑了,摇摇头,盯着付洛宣,指了指他的胸膛「你心里最清楚,还有…」尉迟昀顿了顿,垂下眸子,声线变得有些低沉,仿佛这句话瞬间让他没了底气「别忘记你曾经的许诺。」 付洛宣知道尉迟昀值得是曾经自己将苏锦玥许给他的事情,那时候,自己是那么轻松的说出那种话,可是如今,却没办法说出一句话,曾经的话已经变得如此沉重,唯有逃脱。 尉迟昀偏头看着付洛宣缓缓离开的身影,头疼的闭上了眼睛,在暗夜中,周遭变得比暗夜还要黑暗,那里没有月色没有星光。 付洛宣回到东宫,一直回想尉迟昀说的话,以及他手里的髮簪,是他没有想周全,竟然没有察觉到自己有人盯上他和苏锦玥。 那么,夏言浅知道了多少,究竟是默不作声的知道了多少! 付洛宣头疼的揉了揉了脑袋,如果说他的靠近对于苏锦玥来说真的是一种危险的话,他究竟该倒退几步,才是安全的距离。 盛盈宫中灯火透明,夏言浅身着单薄的里衣,慵懒的靠在贵妃椅上,贴身宫婢从大殿外进来,福身行礼禀报导「太子殿下和锦妃果然又在御花园的凉亭中见面。」 夏言浅勾起嘴角笑了笑「察觉到苏锦玥出自东宫时就应该知道这里头有猫腻才对,没想到一贯冷冰冰的太子殿下也有化为绕指柔的时候。」 贴身宫婢垂下眸子又禀报导「还有一件事,娘娘果然料事如神,关于麝香一事,锦妃的对象果然是桑贵妃。」 「意料之外的失败。」夏言浅冷笑了一声「既然都已经斗起来了,本宫便顺水推舟一番。」 贴身在一旁听着夏言浅的吩咐,点了点头便退了出去。 于桑槿怀里抱着婴儿,轻轻的哄着,想起白日里一场蹩脚的做戏,她便想笑,苏锦玥想跟她斗,差的太远,手段不过如此,胆子却还不小。 原本她还想把苏锦玥的事情撂一撂,毕竟虽然她现下是专宠,圣上宠爱她,却还掀不起多大的风浪,可是,她竟然自不量力,那么自己再也不能坐视不理了。 太阳渐渐升起,苏锦玥迷迷煳煳的睁开眼睛,缓缓起身,梳洗打扮用过早膳之后,宫婢进来禀报,说是桑贵妃来了。 苏锦玥一惊,昨日才发生那种事情,于桑槿便来找她,必定是不怀好意,无论如何,该如何应对便如何应对过去才行。 缓缓来到大殿,一眼便看到倚在檀木椅上的于桑槿,她看到苏锦玥后,勾起着意味不明的笑意,站起身看着苏锦玥,缓缓道「今日本宫来,是想和锦妃妹妹解除误会的。」 苏锦玥皮笑肉不笑的迎上去「姐姐哪里的话,应该是妹妹亲自去道歉才是,误会了姐姐,还望姐姐莫要怪罪。」 于桑槿漫不经心的挑挑眉「真是不知是何人想要诬陷本宫,挑拨我们姐妹之间的感情。」 苏锦玥垂下眸子,干笑了几声,喃喃的道了一句「是啊。」 于桑槿冷冷的笑着,看着苏锦玥的模样,沉着声音道「敢诬陷本宫的人,本宫一定会让她付出代价的!」 苏锦玥一惊,勐得抬起眼睛死死的盯着挂着耀眼的笑容的于桑槿,久久没有说话。 待于桑槿走了之后,苏锦玥竟然心虚般的松了一口气,看到她还是斗不过于桑槿,于桑槿这是摆明的来挑衅的,自己却说不出一句狠话,毕竟这是自己第一次用这样尔虞我诈的手段对付一个人。 只是…于桑槿说的付出代价,是代表她在正式宣战么? 余薇安进到大殿时,指了指刚才在外面擦肩而过的于桑槿,皱着眉头问道「于桑槿来找你了?」 苏锦玥愣愣的点点头「应该是来下战书的。」 余薇安疑惑的问道「她说了什么么?」 苏锦玥嘆了一口气「她说会让诬陷她的人付出代价,薇安。」她苦着一张脸看着余薇安「我们以后的道路恐怕要更艰难了。」 余薇安笑着安慰她「我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早已做好了准备,想必你也是,于桑槿做了那么多坏事,我就不信,她可以一直无法无天下去。」 苏锦玥也笑着点点头,好歹现下这个局面,还是余薇安在身边安慰她。 付峥煜陪苏锦玥用过晚膳后,说晚上有很多政务要忙,让她先休息,苏锦玥理解的点点头,想着今夜时间很空闲,可以去看看阿尘。 黑暗渐渐降临,苏锦玥拢紧了斗篷,行走在月色下,抬头看着满天繁星,仿佛连心也空荡了不少。 她走到御花园的凉亭里,久久都没有等到付洛宣,以为他今夜不会来准备离开时,不远处出现一抹身影,她一喜,以为付洛宣来了,结果那抹身影穿透黑暗,却不是她等待的那抹光明。
第213章 :孤月殿的惨叫 尉迟昀能够清晰的看清苏锦玥眉目间的失落,在看清他之后,她在等付洛宣,可他却不是她等的那个人。 可苏锦玥能够立马整理起自己的情绪,看着缓缓靠近的尉迟昀,笑着问道「尉迟昀?大半夜里还在宫里么?」 「我倒是想回左相府睡大觉。」尉迟昀温和的笑着「只是还有些政务处理。」 苏锦玥盯着尉迟昀,有些尴尬的问了一句「你是…从东宫出来的么?」 尉迟昀一愣,低着头,随即又点点头,喉咙里仿佛卡住了一个东西,他知道她挂念付洛宣,他在她面前,只是一个配角,她关心的,永远只有付洛宣一个罢了。 一两句话都离不开付洛宣。 看到尉迟昀点了点了,虽然问不出口,可苏锦玥却偏偏想问,只好厚着脸皮问道「付洛宣他…做些什么?」 尉迟昀垂着眸子,虽然早已料想到会有此一问,可在亲耳听到之后,心脏还是在那一刻停止过。 「他有些繁忙,圣上貌似有意恢復他监国的职位。」尉迟昀缓缓答道。 苏锦玥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突然发觉气氛变得莫名其妙的尴尬,只好干笑了几声。 尉迟昀笑着岔开话题,问道「这么晚,不回去么?」 苏锦玥笑了笑「等会儿得去一趟孤月殿,在这里歇了歇。」她怎么好意思说是特意在等付洛宣,虽然只是盲目的等待,她以为付洛宣会来。 尉迟昀知道苏锦玥是在撒谎,他不想,也没有勇气去戳破,只好笑了笑,环顾了一下四周「你貌似很喜欢这处的凉亭?」 苏锦玥一愣,笑了笑,缓缓走出凉亭,回忆在剎那如潮水般涌入大脑,她走到不远处的花团锦簇之间,突然蹲在身子,斗篷披在身上,消瘦的小小的一动不动。 尉迟昀看着,看到她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土地,突然问道「这里…曾经有一颗硕大的梨花树么?」 尉迟昀听了,愣住了,知道她回想起了过去,点点头,突然问了一句「你怎么会知道?」 苏锦玥哪能想到尉迟昀会有此一问,尴尬的站起身,赶紧摆摆手,掩饰道「我是听宫里头的人提起的。」 尉迟昀没有拆穿她的掩饰,笑道「那颗树已经被砍了很多年了。」 苏锦玥疑惑的皱起眉头,回头看着尉迟昀问道「为什么?」 尉迟昀看着那花团锦簇的地方,低声道「付洛宣吩咐的。」 「为什么?」苏锦玥诧异道,没有想到含有她回忆的梨花树,竟然是被付洛宣摧毁的。 尉迟昀垂着眸子,道「他说看着碍眼,便吩咐砍了。」 苏锦玥愣愣的低着头,她早应该想到,这样的宫里,没有一成不变,若是真的没有丝毫的改变,或许她真的只有活在记忆中了。 无论是谁砍的,无论是为了什么,她再也回去了,也找不到那位小哥哥,她不知道他的姓名,不知道他的身份,又如何去找,更何况,也许在小哥哥的心里,她已经是个死人,她又何必纠着过去不放。 想到这个,苏锦玥松了一口气,对着尉迟昀道「我先走了。」 尉迟昀点点头,看着苏锦玥在暗夜里渐渐远去的背影,苦涩的笑了笑,原来一切都没有改变,还和曾经一样,他只能躲在黑暗中看着她和付洛宣,看着她为了付洛宣笑了,为了付洛宣哭,为了付洛宣翩翩起舞,那样可爱又妙曼的身姿,在大雪纷飞之中,在洁白的梨花树下。 苏锦玥缓缓来到孤月殿,去找了付洛尘,看到付洛尘正在烛火下看书,便轻声走近,付洛尘抬头看着身边的苏锦玥,笑道「玥姐姐,我早就察觉到你进来了。」 苏锦玥低着头温和的笑了笑,道「把门开着不冷么?」 付洛尘摇摇头「冷,可冷风却可以时时刻刻的提醒着我,让我不犯困。」 苏锦玥心疼的看着面前的小奶伢,那么的小,应该窝在爹娘的怀里才对,享受着一切疼爱,热了就说热,冷了就说冷,开心便笑,难过便哭,什么也不必顾忌,可是阿尘,他得忍受着这样的冷风,保持着与年龄不符的懂事。 他见过了尔虞我诈,见过了血腥,她能做的,唯有小心翼翼的保护着他的成长。 幸好,他能够这么坚韧的成长起来。 「阿尘。」苏锦玥轻轻的唤道,摸摸他的脑袋「若是困了就去睡,什么事情都不必勉强。」 付洛尘抬起清澈的眼睛,点点头「玥姐姐,我困了,可以睡觉么?」 「当然可以。」苏锦玥抱起付洛尘,将他放置在床榻上,温柔着哄着,将他哄睡着之后,便关上门离开。 刚走到大殿门口,就碰到从大殿出来的阿芝,苏锦玥问道「云妃娘娘怎么样?」 阿芝答道,笑了笑「最近稳定了不少,幸亏锦妃您来帮奴婢照顾尘皇子。」 苏锦玥摆摆手「自然知道你忙不过来,而且我也把阿尘当做亲近的人。」 提起付洛尘,阿芝嘆了一口气「尘皇子是个可怜的孩子,云妃娘娘变成这样,圣上却一次也没有探望过,说实话,虽然尘皇子看起来什么也不懂,什么也不说,其实偶尔夜里,奴婢都能听到他在偷偷哭。」 苏锦玥竟然没有想到付洛尘会偷偷哭,委实是心疼了,这样小的孩子,心里该是有多苦,才会偷偷一个人哭,笑可以给人看见,哭却不敢被人知道。 若是换作普通人家的孩子,怎么会这样,他生在帝王家,除了身上背负着皇子这样崇高无上的荣誉,哪一点可以让幸福的。 苏锦玥也嘆了一口气,向阿芝保证道「我必定会护好阿尘的,就这样待在孤月殿好了,只要能够幸福平安的成长。」 阿芝笑了笑道「天色已晚,锦妃您早点回去吧。」 苏锦玥点点头,转身缓缓离开孤月殿,刚没走几步,身后的孤月殿里突然传出一阵惨叫声。 苏锦玥一惊,这是阿芝的惨叫,必定是出事了,于是她转身,不顾一切的跑回孤月殿。 惨叫声是从李云忆的寝宫里传出来的,苏锦玥急急忙忙冲到寝宫里,看到阿芝跌倒在地,一脸惊恐的盯着寝宫里,苏锦玥缓缓推开另一边掩着的门,看到一双悬在半空的脚。
第214章 :黑暗的死亡 那是李云忆的一双小巧的脚,悬在半空,仿佛轻风拂过就可以随时摆动,苏锦玥愣住了,瞪着一双满是惊恐的眼睛慢慢抬头向上看,看到李云忆整个身子都悬在半空,脖子处套着一条白绫,挂在粱上。 她铁青色的脸,瞪着的眼睛,惨白的嘴唇,无处不透着诡异和恐惧,苏锦玥吓得踉跄了一步,直接跌倒在地。 阿芝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冲上前去抱住李云忆的双腿想将李云忆放下来,嘴里不停的嘶吼,总以为这样可以叫醒李云忆。 可苏锦玥明白,李云忆死了,并且是以自尽的形式,苏锦玥匆忙的从地上爬起来,顾不得其他就冲上去抱住阿芝。 将李云忆放在地上之后,阿芝瞪着满是眼泪的一双眼睛,双手不停的拍打着李云忆,嘴里大声的喊着「娘娘…娘娘…!」 苏锦玥看着已经死了的李云忆,瞪着的眼睛仿佛死不瞑目,不禁张大了嘴巴,觉得胸口塞着一团棉花,让她透不过气来。 她亲眼的看见了一场死亡,就在她的面前,离她那么近,明明她还记得上一刻,阿芝告诉她,李云忆已经睡下了,转瞬,就已经成为了一个死人。 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李云忆在没有人知道的情况下离开了人世。 这无疑对于阿芝来说,是个沉重的打击,因此她无法相信,还在不停的哭泣,眼泪一直从眼眶滑落。 苏锦玥只能充当一个安慰者,说实话,她和李云忆并未有什么感情,她的生活也不会有任何改变,并不是她无情,而且对死亡已经********,她唯一担心的就付洛尘和余薇安。 然而,正当她产生了这样的担心时,身后冷不丁的响起了付洛尘的声音,那样单纯的语气,轻轻的唤了一声「母妃。」 苏锦玥觉得自己的脖子像是生了绣的机械,只能艰难的,咔嚓咔嚓的转过去,看到了不远处的付洛尘,他的身后是黑夜,像他迷茫的未来一样的黑暗。 付洛尘站在那里,仿佛懵懵懂懂什么都不知道,可他的眼底倒影着他母妃横呈的尸体,代表着他能够明白,他失去了他的母妃。 苏锦玥清楚的能够体会这样感受,于是她冲过去紧紧的抱住他,挡住他的视线,希望他什么都不要看,什么都不要听。 他只是一个孩子,所有面对这种无知的状况,他只能哭,苏锦玥感受到怀里剧烈的颤抖,仿佛天崩地裂,对于付洛尘来说,这就是一场天崩地裂。 苏锦玥想起了从前,因此明白付洛尘此时的感受,看着自己的亲人在面前倒下,那是一遍血肉模煳的血腥,内心渐渐变成了黑色的漩涡,充斥着绝望,眼前除了鲜血,还有挥之不去的黑暗。 这种心理阴影,是一辈子,用任何方法,经歷过再多的岁月,拥有着怎么样的幸福,都无法抹去的阴影。 从此心脏里,总会有一块处于黑暗。 她不知道该怎样安慰付洛尘,她很庆幸自己能够坚韧的成长,但她不知道付洛尘是否可以坚强的度过这个坎坷。 不是所有人都可以跨过。 「阿尘。」苏锦玥不停的唤着他的姓名,希望可以给他一些力量。 「母妃…母妃…」付洛尘不停的颤抖的喊着,眼泪煳住喉咙,他在不停的挣扎着,想要去看一看李云忆。 苏锦玥不敢松手,阿芝却在一旁低声道,带着凄凉的语气「锦妃娘娘,让尘皇子见他母妃最后一眼吧。」 苏锦玥看着阿芝,渐渐松了手,付洛尘迅速的跑进寝宫,摔倒在地后爬着靠近李云忆的尸体,那尸体肯定是冰冷的,可是付洛尘毫不犹豫的趴在她的胸膛,仿佛正在汲取最后一点温暖。 她曾经是他的依靠,对于付洛尘来说,日子再艰难,别人如何嘲笑,自己多委屈,冬日再寒冷,至少他的母妃在他身边。 这是唯一的温暖,让他支撑下去的希望,一个孩子,什么都不懂,但他明白存在和消失的意义,他唯一感受的爱,就是母爱。 这太残忍,苏锦玥捂住了眼睛,岁月就仿佛倒回了从前,她的父亲母亲倒在她面前,明明是即将死亡毫无力气,却还在不停的嘶吼着「阿玥,快跑,快跑!」 阿芝颤颤巍巍的走到苏锦玥面前,道「锦妃娘娘,您快点离开这里,奴婢该去叫人了。」 苏锦玥明白,她不能够留在这里,可她放心不下阿尘,阿芝推着她,道「锦妃娘娘,您不能留在这里。」 苏锦玥缓缓转身,离开之前的最后一眼,她看见付洛尘的悲泣,嘴里哭喊着「母妃…」泪水像波涛一样汹涌。 冷风拍打着行人的面孔,苏锦玥觉得这个世界比冷风还要寒冷,人心比冷风还要寒冷,比黑夜还要可怕。 李云忆绝不是自杀,她唯一可以确信的是这一点,一个疯疯癫癫的人,一个最近已经很安稳,一个已经睡下的人,怎么会突然爬起来,毫无徵兆的上吊自杀。 那么是谁做的,苏锦玥的脚步顿在了暗夜中,突然想起来白日里于桑槿的挑衅,她说,一定会让诬陷她的人付出代价,第一次是逼疯了李云忆,第二次,直接是死亡。 是于桑槿!苏锦玥红了眼睛,在暗夜中犹如鬼魅,只有可能是于桑槿! 苏锦玥不知该何去何从,不知不觉也不知道自己走到了何处,可是却意外的碰到了余薇安。 在月色下,余薇安碰着精緻的小瓷瓶,不知道从何处而来,看见苏锦玥,跑过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道「锦玥,这么晚怎么还在外面游荡?」 苏锦玥抬起一双通红的眼睛,看着余薇安,余薇安被她吓到了,疑惑的问道「怎么了?锦玥?」 「李云忆死了。」苏锦玥愣愣的开口,虽然她不想开口说这句话,毕竟太残忍,但过不了一会儿,整个宫里的人都会知道。 余薇安的手一抖,瓷瓶啪嗒一声就掉落在地,就像这个可怕的夜晚,碎的稀巴烂。 余薇安死死的捏住苏锦玥的双肩,不敢相信的问道「你说什么?」 苏锦玥盯着震惊的余薇安,点点头,眼泪从眼眶抖落,砸碎在地上。
第215章 :寒冷的世间 余薇安胸膛剧烈的起伏,她带着期盼的眼神看着苏锦玥,希望这只是她的错听,然而苏锦玥却点点头,低声道「死了,阿芝已经去通知圣上…」 余薇安踉跄了一番,死死的抓住了苏锦玥,摇着脑袋「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苏锦玥扶住余薇安,戾声道「是于桑槿做的,她杀了你表姐!」 余薇安低着头,突然松开了苏锦玥,想要转身离开,苏锦玥却死死的拉住她,喊到「你做什么!」 余薇安红了眼眶,眼泪不停的滴落,她大声的嘶吼「我要杀了于桑槿,我要杀了于桑槿!」 她已经近乎癫狂,若不是苏锦玥拉着她,她绝对有可能冲到嘉庆宫,苏锦玥不松手,手指已经抓的发白「你冷静一点,你杀不了于桑槿,更何况现下没有人知道李云忆是你表姐,你不能暴露身份!」 余薇安身体瘫软,倚在苏锦玥的身上,充当了一个依靠,她的眼泪不停的滴落,仿佛无穷无尽「锦玥…」她哽咽住,仿佛说不出一句「锦玥,我表姐…」 苏锦玥紧紧的抱着余薇安,像抱着付洛尘一样,不停的说着对不起,若不是她惹怒了于桑槿,于桑槿也不可能会这样做,终究是她没有考虑周全。 余薇安摇摇头,没有怪苏锦玥,却是咬牙切齿的喊到「总有一天,我会亲自杀了于桑槿!」 阿芝通知了圣上,一群侍卫和太医赶到孤月殿,还有些看热闹的宫婢太监和嫔妃,苏锦玥扶着余薇安故作正常的跟着众人一起去了孤月殿。 余薇安将全身力气看着苏锦玥的身上,低声道「我不敢看,锦玥…」 「没事。」苏锦玥有些吃力,却仍然努力的扶住她,希望多多少少能够给她一些力量「别看就好。」 余薇安没有那个勇气,所以从太医断定死亡,到尸体被抬出孤月殿,她始终闭着眼睛,可是耳边的议论从未减少。 李云忆的尸首离开孤月殿后,孤月殿一下子便空了,空荡荡的冒着冷风,唿啸着悲哀的声响。 余薇安颤颤巍巍的走了,苏锦玥想要拉住她,她却回头挤出一抹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她说「锦玥,我该走了。」 苏锦玥担忧的看着她,她摇摇头「我不会去做什么傻事,你放心。」 苏锦玥怎么会放心,她原本还想追上去,却无意间看到暗处默默跟着余薇安的或垣,她便停下了脚步。 余薇安身形不稳的缓缓离开孤月殿,然而仿佛拼命支撑着的人突然失去了全部力量,狼狈的摔倒在地,或垣瞬间从暗处冲出去,扶住倒在地上的余薇安。 余薇安坐在地上,就像一个失去家,无助的孩子,眼泪不停的掉落,她无力的靠在或垣的身上,无论如何,她得找一个依靠。 「或垣…」她缓缓的喊到。 或垣好看的眼眸此刻变得像是黑夜一样沉寂,他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只能愣愣的嗯了一声。 「阿衡死了时候我曾经自杀过。」余薇安喃喃道「表姐救了我一命,她告诉我,我得活着,连同阿衡的人生,一起活着,可是…」说着说着,她哽咽了,低低的哭出声,可是她,却没能将她的表姐从死亡中拉出来。 或垣突然紧紧的抱住她,不管这里哪里,不管是什么时候,只要尽自己的一切可能给予她温暖就好。 余薇安在他的怀里,哭得像一个孩子。 苏锦玥在寒冷的夜里看着坐在大殿处的付洛尘,他已经停止了哭泣,并且他明白了,他永远看不见他的母妃了,因此,他的眸子里失去了全部色彩,连同这世界,变成灰白灰白。 苏锦玥很担心她,可阿芝却推着她道「锦妃娘娘,您不能再留在这里。」 苏锦玥知道阿芝是担心她,可她更担心付洛尘。 阿芝红着眼睛道「尘皇子奴婢会照顾好,您放心吧。」无论李云忆死没死,她都必须做好一个奴婢的本分,更何况她不是一个无情的宫婢,她也心疼付洛尘。 苏锦玥终究是点点头,走到付洛尘的面前,摸着他的脑袋,轻声道「阿尘,你要坚强,玥姐姐求你,一定要坚强。」他不能被这些打败。 最后,在寒冷却又仿佛无比喧闹的夜里,她缓缓的行走。 她常常在想,这是什么样的世道,有人在笑,有人在哭,有人觉得幸福,有人却只有无比的绝望,就算面对死亡,更多的人只有议论,甚至会幸灾乐祸。 这是什么样残忍的世道,即使所有人都残忍,即使这样的乱世必须残忍,她也不希望变成那样的一个人,那跟毫无情感的野兽有什么区别,毫无区别,人不再是人。 苏锦玥走到凉亭里,她现在的状况没办法回到锦华宫,她得在凉亭里休息一下。 她趴在冰冷的玉石桌上,却不觉得冷,还有什么会比她的心还要冷的么?比这个无情的夜晚还要冷。 是她害死了李云忆,至少是间接,若不是她去对付于桑槿,也不会让于桑槿这么快下手,即使于桑槿下手,她还不敢去嘉庆宫质问,甚至不敢让余薇安去质问。 她这般无能,无可奈何,害了李云忆,害了余薇安,害了付洛尘,以后,她该如何面对那个孩子,仿佛抹杀了希望的一个孩子。 都怪她!苏锦玥想,罪魁祸首起自己,沾满鲜血的是自己,兇手是自己,是自己拿起了利刃才对。 远处的黑暗中,付洛宣静静的站在那里,他能够听清苏锦玥的哭泣,忍不住想要上前,他的心脏在她哭泣中停止,至少得让自己的心脏重新跳动起来。 可就在他踏出一步的时候,他看见了夏言浅的宫婢,隐在黑暗中,死死的窥探着悲泣的苏锦玥,她没有发觉付洛宣。 付洛宣想起了那夜尉迟昀对他说的话,夏言浅已经盯上他和苏锦玥了。 是不是他的靠近,对于苏锦玥真的是一个危险,他在这一刻害怕了,很久没有的害怕,他怕苏锦玥有危险,他此刻唯一的期望,让苏锦玥能够好好的活着,这个世界的死亡太多,他想让苏锦玥远离这种死亡。 即使不能够在他身边,只要她活着就好。
第216章 :无情的帝王 苏锦玥趴在玉石桌上,眼泪啪嗒啪嗒的滴,她期望付洛宣能够出来,在毫无力气的时候,给她一些力量,可她缓缓抬起头,脸颊湿了一片,偏头看去,暗夜中,有一抹熟悉的身影正缓缓转身离开。 那是付洛宣,苏锦玥一顿,他看见她了?听见了她的哭泣?明白了她的悲凉?却没有一句安慰,没有一步的靠近? 这世间的无情与冷漠,终究还是发生了在她身边。 包括付洛宣,她以为他对她是不同的,原来并没有什么不同。 月色照耀下,余薇安的心里除了一片苍凉外,坑坑洼洼的什么都不剩,曾经她失去过最爱的阿横,现下失去了最亲的表姐。 「余薇安。」或垣抱着她,突然道,声音低沉,带着穿透人心的力道「你想看看我的脸么?」 余薇安一顿,缓缓抬起头,她的脸颊被泪水浸湿,眼眶里蓄着泪水,仿佛一片大海般荡漾,掩盖了一切。 「什么样的脸?」她无比平静的看着或垣,哑着嗓子问道「那样迷人的眸子所掩藏的脸么?那样冰冷的面具所掩藏的脸么?」她的语气用质问概括更加准确。 或垣点点头,承认了这样的掩藏,伸出手扶住自己的面具,冰冷的一张面具,随时准备揭下,可余薇安却突然伸出手,帮他按住了那样冰冷的面具,她摇摇头,低下头,沉着声音说道「永远别在我面前揭下面具,若是想要拼命掩藏的,那么就一直拼命的掩藏好了。」 或垣愣住了,带着困惑的眼神看着余薇安,他发觉他并不能看透她,甚至难以猜透她内心的想法,还有每个动作和话语的意思。 她好像知道些什么,又好像不知道些什么。 余薇安缓缓站起身,跌跌撞撞的行走,好在她还能够行走,并未倒下,就算倒下,她总要找些依靠,或许吃痛的哭一次,然后再次站起来。 或垣看着她纤细的身影慢慢消失在暗夜中,消失在月光照耀不到的地方。 回到锦华宫时,付峥煜竟然已经在寝宫内等她,苏锦玥擦干眼泪,整理好一切情绪,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好在伪装她最擅长。 付峥煜看到她回来,放心的松了一口气,问道「这么晚了,怎么不在寝宫里待着,朕等你还一会儿了。」 苏锦玥听了眉头一皱,她以为至少付峥煜会亲自处理这件事情,怎么还有空来等她,但她表面却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表现出感嘆的神色道「听说孤月殿里的云妃死了,臣妾去看了看。」 听到苏锦玥这样说,付峥煜眉头一皱,责备道「那种晦气的地方以后不要再去了,你身子不好,不易走动。」 苏锦玥死死的盯着眼前高高在上的一国之君,虽然知道他的冷漠无情,却还是诧异了一番,他怎么可以说出这种话,李云忆,是曾经侍奉过他的嫔妃,至少他也曾经宠爱过她,还是他儿子的母亲,他怎么可以用晦气来描述,这么的无关紧要,这么的轻描淡写! 虽然苏锦玥心里这么想,可悲的是,她不能够这么的质问,她只能点点头,但还是忍不住试探了问了一句「云妃怎么处理的?」 付峥煜在这个时候仿佛惋惜的嘆了一口气「以嫔妃之礼,予以厚葬。」 苏锦玥在心里冷笑了一声,对于他惋惜的语气,她觉得可笑,若不是他,李云忆会死么?阿尘会成为时间最悲哀的孩子么?余薇安会这样伤心么? 不会吧,李云忆成为了权力斗争的炮灰,她们都成为了权力斗争的炮灰。 那个时候,李云忆要刺杀付洛宣和昭月时,她还感嘆过这个嫔妃心狠手辣,如今才看明白,后宫的那些人,谁不是心狠手辣,甚至更甚,狠毒原来只是逼不得已。 她没有想过,她还会为了李云忆这么难过过,这样感觉到悲凉过,仿佛气温骤降,一切都被冰封,连同人心,原来不是世态炎凉,是人心冷漠,连人心都冷了,怎么让这个世界回暖? 付峥煜在旁边疑惑的问了一句「锦玥?」 苏锦玥回过神,干笑了一声,看着付峥煜,终究还是要问道「圣上觉得云妃是自杀?」 付峥煜点点头,没有一丝怀疑,或者他懒得关注这种事情「很明显是自杀。」 「为什么?」苏锦玥摇摇头,否定他的话「一个疯子,怎么会突然自杀,是他杀也不一定,伪造成自杀的现场。」 付峥煜有些不耐烦的皱起眉头「好了,锦玥,不要瞎猜想了。」 「不是瞎猜想。」苏锦玥的声音不自觉的大了起来,情绪也变得略有些激动「圣上,若您去查,定然会查出很多来…您…」 「够了!」付峥煜紧锁着眉头,戾声打断了她的话,眼底蕴含着一触即发的怒火,显然他不止不耐烦了,而且真的生气了,带着熊熊烈火瞪着苏锦玥,呵斥道「有些事情过去就是过去,你身处后宫,该懂得不该触及的就不去触及,何必那么较真!」说着,气势汹汹的转身离开了锦华宫。 他知道,他什么都知道,付峥煜的话无疑在告诉苏锦玥,或许在警告,他知道,只是不愿去查,不愿将这些骯脏掀开。 苏锦玥身子瘫软的差点倒在了床榻上,昭玉进到寝宫,扶起她,担忧的问道「娘娘您没事吧?」 苏锦玥无力的摇摇头,拉住昭玉,久久欲言又止,最终,只化为一个嘆息。 昭玉扶住她,低声道「奴婢知道娘娘伤心,莫让其他人察觉出来。」 苏锦玥艰难的点点头,深吸了一口气「是我。」她哑着嗓子说道「若不是我想要对付于桑槿,李云忆也不会死。」 昭玉显然是惊愕道了,瞪大了诧异的眼睛「您的意思是说…桑贵妃杀了…」 苏锦玥点点头,道「别泄露出去。」 昭玉使劲的点点头「奴婢自当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她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这才短短几日,桑贵妃竟然就…」 苏锦玥冷笑了一声「短短几日?当日她陷害李云忆,导致李云忆被贬入孤月殿,后来派人逼疯了她,现在竟然直接找人杀了她!」 昭玉无可奈何的嘆了一口气,前朝后宫的争斗从未停止过,多少人为此失去性命,所有人都想要明哲保身,死了一个人,两个人也好,三个人也罢,都不过是过眼云烟而已。
第217章 :隔阂开始 夏言浅慵懒的倚在寝宫的坐榻上,贴身宫婢从外进来,轻声道「一切都处理好了。」 夏言浅冷冷的笑了,像是可怕的罗剎「不会被人察觉吧?」 贴身宫婢摇摇头「已经伪造成自杀的情况,锦妃她们若是怀疑,只会怀疑到桑贵妃头上。」 「本宫便是要她怀疑到于桑槿的头上。」夏言浅挑挑眉,瞥了身边的贴身宫婢,又问道「最近太子殿下和锦妃的动向的如何?」 贴身宫婢皱起眉头,满脸的疑惑「说起来也奇怪,最近都没有看见太子殿下和锦妃在一起过,貌似疏远了不少。」 夏言浅一顿,不自觉的也皱起眉头,心里渐渐乏起一阵又一阵的怀疑。 苏锦玥第二日醒来的时候,眼睛红肿得跟兔子似的,洗漱过后,昭玉用热毛巾替她敷了一下眼睛,感觉便好多了。 余薇安和她没有什么区别,昭玉看着她们两个直嘆气,苏锦玥看着余薇安,始终有挥之不去的愧疚。 余薇安看的明白,说实话,她真的不曾怪过苏锦玥,她现下真正恨的是于桑槿,若不是于桑槿,她表姐也不会落的如此下场。 苏锦玥担忧的问道「阿尘怎么样?」 说起这个,余薇安便更难受,自己都这么伤心了,更别谈付洛尘了,她嘆了一口气「听阿芝说哭了一晚上,早上我去孤月殿的时候,阿芝才哄他睡下,这么小,该如何接受这个局面。」 这一点苏锦玥很担心,另一方面她担心的是付洛尘的去处,他毕竟是皇子,可付峥煜却对他不管不顾,他住在孤月殿,虽说有阿芝照顾,可若没人罩着,以后的路恐怕会非常艰难,阿芝再怎么说,只是一介宫婢而已。 苏锦玥看着余薇安,突然想起一个办法,于是便道「关于阿尘,不如接到你宫里照顾吧。」 余薇安点点头「我早就想到了,只是我已经是后宫嫔妃,他是皇子,想要光明正大的照顾他,必须经过圣上同意才行,这不是能够擅自主张的事情。」她的眼底尽是无奈,付洛尘是她的侄儿,她又何尝不想亲自留在身边照顾。 苏锦玥也明白这个道理,眉头一皱,但无论如何都得试一试,她看着余薇安,坚定的说道「估摸着傍晚时分,圣上会来我这儿,到时候你来我这里跟圣上说,我再帮你说几句,应该没问题。」 余薇安听了,有些将信将疑,毕竟帝王的心思谁能猜透,也只是抱着没办法的心思决定试一试,点了点头。 余薇安离开之后,媛清便来了,诧异的问了关于李云忆的事情。 苏锦玥嘆了一口气,点点头「媛姐姐,人心就这么可怕么?」 媛清却嘘了一声,眼底也尽是无奈「你这话最好别再说了,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好了,免的惹祸上身。」 苏锦玥却皱起眉头「为什么?」她突然觉得有些不服气,也不知道在不服气些什么,胸口透不过来气「为什么?为什么这些事情就发生在我们身边,我们要充耳不闻,还要闭上眼睛,当作什么都没有看见?说不定哪一天,就会发生在我们身上!」 媛清无奈的嘆了一口气,语气有些生硬,大抵是担忧苏锦玥这种状态,便有些责备的说道「若你不想发生在自己身上,就装作什么都没有看见!」 什么都没有看见么?可她什么都看见了!她不想发生在自己身上,却偏偏发生在自己身上,她当初是如何九死一生,是如何流浪在逃亡的路上,她亲眼看着自己的爹娘倒在自己面前,她姐姐死的时候,肚子里还有一条小生命!从那时起,她就开始不服气,这么黑暗的世道,这样寒冷的人心,为什么她们都成为了最悲哀的人! 可苏锦玥转念的想了想,媛清又如何懂这些呢,她如何能够体会呢?她想的,从来都是希望在这后宫保留一席之地,因此苏锦玥有时候真的忍不住会怀疑,会害怕,媛清以后会不会因为想要抱住自己的性命,而去残害别人的性命呢? 媛清看着发呆的苏锦玥,以为是自己的话说的太严重了,便轻下声音,安慰道「锦玥,我不会害你的,无论你想做什么,抱住性命才是前提。」 苏锦玥转头看着媛清,突然问道「所以说,你也怀疑云妃不是自杀?」 媛清一愣,低着头,迟迟不肯说话,苏锦玥到了这个时候,还是忍不住想要试探一番「那你可曾怀疑过猫爪上的麝香到底是谁涂的?」 媛清困惑的盯着苏锦玥「你什么意思?」 苏锦玥反应过来自己的失态,立即掩饰的摇摇头,笑了笑「没事,只是想问一问媛姐姐你可否有什么线索罢了。」 媛清垂着眸子,点了点头,也不知做何表情,又聊了一会儿,媛清便起身回去。 出了锦华宫,贴身宫婢陪在她身边,经过几名锦华宫里头的小宫婢时,恰巧听到她们正在议论纷纷的讨论着。 媛清的脚步就硬生生的顿住了,竟然挪不动半分。 那几名小宫婢中,其中一名宫婢道「听说那只涂了麝香的猫是从太后那里得来的呢,之前金贵的不得了。」 另一名宫婢诧异道「太后送给锦妃娘娘的么?」 「哪能啊!」又有另一名宫婢道「先是送给了媛贵人,后来被余贵人要去了,余贵人与锦妃娘娘关系好,因此又到了锦妃娘娘手里,结果就出了这种事情。」 几名宫婢中一片譁然,有宫婢问道「那这麝香到底是谁涂的啊?」 其中一名宫婢突然压低声线道「听说锦妃娘娘一直怀疑媛贵人来着,只是两个人关系不错,才一直没捅破。」 这些话,全部落入了媛清的耳里,她的脸色立即便沉了下去,想起了当初苏锦玥总是不经意的瞥着她的眼神,和时不时试探的话,甚至方才她问的问题,都带着浓重的试探。 媛清只觉得头脑犹如一击雷噼,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幸亏身边的贴身宫婢扶住了她。 她死死的捏住双拳,感觉遭受到了无比的背叛,脚步匆匆的回到了自己的寝宫。
第218章 :请求 媛清脚步匆匆的回了焕玉阁,一刻都不愿意待在锦华宫那里,回想起那些宫婢讨论的,想想也觉得可笑,她以为苏锦玥会相信她,毕竟友情需要信任,可原来苏锦玥不曾相信过她,还那么的试探和伪装,把她当作小丑一样来唿弄。 这算是朋友么?她真心以待,却换来如此的背叛! 旁边的贴身宫婢看着媛清纠结在一起的脸,觉得也很气愤,便骂道「锦妃也太过分了,贵人您把她当作知心好友,她竟然还怀疑您,怀疑便算了,直接来问好了,竟然还在背地里乱说。」 媛清何尝不是这样觉得,可笑人心叵测,她苦笑了一声,摆摆手道「就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好了。」 贴身宫婢眉头一皱,诧异道「贵人打算忍气吞声?」 媛清点点头,无可奈何又觉得伤心的嘆了一口气「不忍气吞声还能怎么办,至少我们现在还是朋友,她是妃位,圣上的专宠,本宫能怎么办?」 贴身宫婢不服气的摇摇头「贵人,锦妃现在这么怀疑您,免不了以后会对您下手,您不得不防啊,虽说你当她是朋友,她何尝把您当朋友,关于后宫恩宠一事,您可不能再忍让了。」 媛清摆摆手,显得有些疲惫,缓缓进了寝宫,虽然她对于贴身宫婢的话不理会,但并不代表一点都没有听进去。 这隔阂一旦有了,想要抹去就难了,即使是破镜重圆也会有裂痕不是么? 余晖撒在大地上,像渡了一层金光,苏锦玥推开窗,天气越来越寒冷起来,这是皇宫,若是外头,大概早就萧瑟一片。 她不自觉想起了付洛宣,无论在思考什么,更多的时候就会跑偏,头脑会浮现那抹熟悉的身影,才感受到的靠近,就在看见昨夜他转身剎那的身影后,又觉得疏远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大抵只是一种错觉吧。 正在发呆,突然有一双手臂轻轻的环住她的细腰,她轻轻的惊唿了一声,偏头一看,是付峥煜。 付峥煜笑道「朕吓到你了?」 苏锦玥愣了愣,收起思绪,故作娇嗔的责备道「昨夜圣上才叫做吓到臣妾了。」 付峥煜听了,知道她在怪他,笑了几声,轻轻的说了一句对不起。 苏锦玥不服气的哼了一声「若圣上真想道歉,那就答应臣妾一件事。」 付峥煜点点头,竟然没有丝毫的犹豫,问道「什么事?」 「先不说。」苏锦玥调皮一笑,离开了付峥煜的怀抱,道「先用晚膳吧,若不是等您,臣妾早就用膳了。」 付峥煜的心情貌似不错,笑着点点头,走到檀木桌前坐下。 宫婢端着一盘又一盘精緻的饭菜,再一一布菜。 苏锦玥替付峥煜夹了一块菜,大殿外便有宫婢禀报,说是余薇安来了。 苏锦玥看向付峥煜道「余贵人都来了,不如请她一起吧。」 付峥煜点点头,貌似调侃的说道「你和她关系一向都好,朕怎么敢不答应呢。」 苏锦玥嘴巴一撇,委屈道「说地就像臣妾逼迫您似的!」 付峥煜笑了几声,余薇安便被人带进大殿,她福身行礼后便恭敬的站在了一旁。 苏锦玥看着余薇安故作的伪装,突然觉得有些无奈,原来她们都一样,时时刻刻不得不打起精神伪装。 于是她笑道「余贵人一起来做下吧。」说着看向付峥煜,毕竟她只是提议,还需得到付峥煜同意。 好在付峥煜并未有什么,点了点头,便算是同意了。 余薇安谢恩之后,便坐在了苏锦玥的旁边。 苏锦玥偏头问道「余贵人这个时候来锦华宫,是有什么事情么?」 这是当初就商量好的,于是余薇安便开门见山的说道「实则臣妾是来找圣上的。」 「哦?」付峥煜看了一眼余薇安,不温不火的问道「何时?」 余薇安垂下眸子,深吸了一口气,必须鼓起勇气来,苏锦玥在底下轻轻拍了一下她紧握着的手,让她安心的说。 于是余薇安便开口道「臣妾想将尘皇子接到臣妾的宫里照顾。」 付峥煜一愣,抬起眼冷冷的看着余薇安,连说话的语气都冷了几分,带着疑惑「为何?」 付峥煜还不知道余薇安和李云忆的关系,若想说出个所以然来,就必须如实道来。 余薇安顿了顿,道「其实云妃是臣妾的表姐。」 付峥煜顿住了,眼底的诧异一闪而过,他皱着眉头「你表姐?」 余薇安低着头轻轻的点了点头「说起来尘皇子是臣妾的侄儿,因此…」 「为何之前不说?」付峥煜的表情正在宣示着他的不开心,苏锦玥看着,也紧张起来了。 余薇安顿了顿,咬咬牙,大胆的说道「臣妾是有私心的,臣妾成为舞女时,表姐已经被贬入孤月殿…」 苏锦玥赶紧在一旁附和道「这也算是人之常情,若旁人知道余贵人和云妃的关系,自然会风言风语。」 付峥煜瞥了苏锦玥一眼,突然冷声问道「那为何现下又要说出来?」 苏锦玥和余薇安皆是愣住了,既然撒谎行不通,那只有实话实说,再故作可怜,余薇安嘆了一口气,低着声音道「圣上问臣妾为何要照顾尘皇子,臣妾唯有实话实说,尘皇子只是一个孩子,臣妾心里又愧疚当初没有和表姐相认,因此想要亲自照顾侄儿。」说着她站起身突然跪在了一旁「还望圣上成全。」 付峥煜低着头,竟然迟迟没有说一句话,他沉默了,苏锦玥怕他不答应,便赶紧在一旁道「尘皇子毕竟是您的子嗣,独自在孤月殿中只有阿芝照顾,也不是个办法。」 付峥煜皱起了眉头,瞥着苏锦玥,突然冷不丁的问道「之前你说让朕答应你一件事情,指得就是这个。」 苏锦玥垂着眸子,尽量表现的谦卑「不论这个,臣妾希望圣上能够答应,看在死去的云妃,看在尘皇子毕竟是您的亲生骨肉,他是东隋的皇子,流落孤月殿,若是传了出去,免不了风言风语。」 付峥煜看着苏锦玥,又看着下方跪着的余薇安,终究是点了点头,垂着眸子,再也没有说话。
第219章 :接付洛尘 余薇安走后,宫婢也将饭菜撤走了,付峥煜却坐在凳子上迟迟没有了动作,苏锦玥便也不敢动。 半晌,付峥煜才开口,看着苏锦玥,沉声道「锦玥,你为什么总要参与到这些复杂的事情中来呢?」 苏锦玥垂着眸子,咬咬嘴唇,带着探究的问道「圣上怪臣妾多管闲事?」 付峥煜无可奈何的嘆了一口气,拉住她的手「朕只希望你能够简简单单的待在朕的身边就好。」 苏锦玥低着头,笑了笑,简简单单?从多年前开始就註定了,她没有办法简简单单,那是她心里的一份执念,若是不完成,她这一生都不会安稳,现下,她还要为了付洛宣努力,又如何简单得了。 到了第二日,苏锦玥早早就起来了,推开窗竟然发觉外头一片雪白,冰天雪地的望去仿佛无边无际,昭玉从寝宫外进来,打了个抖索,墨发上沾染了满头的雪花,她看见苏锦玥起来,笑着道「娘娘,外头下雪了。」 苏锦玥看着窗外的大雪纷飞,看起来就像曾经的梨花,若是那颗梨花树还在的话,定又要比个洁白了。 她便是在这样的大雪天遇见她的小哥哥的,那时候跟现在一样,大雪覆盖了一切骯脏和黑暗,天地间只有一片纯洁,踩着厚厚的雪地,留下的脚印不一会儿又会重新被掩盖,仿佛世间所有的东西都披上银装,雪白中人类渺小的看不清,裹着狐裘带着寒冷匆匆而过。 昭玉准备好洗漱用品,又端好了粥,苏锦玥准备好之后,披上厚厚的狐裘,昭玉跟着她,打了一把伞便出了锦华宫。 苏锦玥走了几步就碰到了余薇安,两个人并肩而而行,走在浩大的飞雪中,路途仿佛变得异常漫长,像是没有了尽头。 她们一同去孤月殿接阿芝和付洛尘,余薇安在她旁边问道「昨夜圣上没有为难你了吧?」 苏锦玥笑着摇摇头「你放心好了。」即使是为难,有如何呢?至少现下付峥煜对她的恩宠还在。 余薇安安心的笑了笑,踩在雪地中一深一浅,寂静的一片只剩下嘎吱声。 到了孤月殿时,苏锦玥嘆了一口气,望着同样表情的余薇安,她们的想法都一样,短短数日,就发生了这样翻天覆地的变化。 阿芝早早就捡好了东西,实则也没有多少东西,她牵着付洛尘在大殿前等待,她隔着大雪模煳的观望。 苏锦玥和余薇安跑过去,阿芝福身行礼,付洛尘却一动不动的站在那儿,低着头不知道是什么样的表情。 阿芝嘆了一口气「自从娘娘她…」她顿了顿,终究没有说出来,她不敢在付洛尘面前提起那个死字,便又道「尘皇子便再也没有开口说过话。」 苏锦玥嘆了一口气,余薇安哭着便抱着付洛尘「阿尘,我是你的安小姨,我来带你离开。」 苏锦玥看着,那个小小的孩子将自己封闭在自己的世界里,那个世界大抵也是冰天雪地一片,没有人,没有光亮,没有温暖。 他孤单站在一望无际的中央,找不到拯救的方法,连一根救命的稻草都抓不到,即使苏锦玥和余薇安在这个时候伸出手,他也看不清,她们抓不住他,任何温暖都代替不了他的母妃,他的世界里,他已经被抛弃了。 这曾经是苏锦玥的感受,那个时候,连想要伸手拯救她的人都没有,是她渐渐化成了仇恨的执念,拯救了自己,所以她想,若是她失去了仇恨,她就活不下去了,没有理由再活下去,可她却找到了另一个活下去了理由,那是付洛宣,她为了他,想要拼命的活着啊! 余薇安死死的拉住付洛尘冰冷的小手,苏锦玥也拉住他另一只手,只希望能够给予他一些温暖,哪怕微不足道,但或许他需要。 阿芝和昭玉还有余薇安和贴身宫婢在后面跟着打伞,几个人的脚印出现在雪地上,渐渐又被新的雪覆盖,毫无痕迹。 到了余薇安的蔷薇阁,几个人拍打了一下身上的残雪,燃上炭火,屋内温暖如春,余薇安将付洛尘就安排在她寝宫旁边的偏殿,先哄着付洛尘睡下了。 苏锦玥看着付洛尘闭上的双眼,也不知是真睡还是假睡,或许沉睡再也不愿醒来。 阿芝留在偏殿照顾他,苏锦玥和余薇安一同去了大殿,刚进大殿,余薇安就哭了,苏锦玥遣退了所有的宫婢,包括昭玉和余薇安身旁的贴身宫婢。 余薇安捂住嘴巴哭出了声,含煳不清的开口问道「阿尘该怎么办。」 苏锦玥安抚着她「所有伤口都会被时间所癒合,所以我们得努力治癒阿尘。」关键就是如何治癒,到了现下,她们还是无从下手。 余薇安点点头,她没有放弃,无论如何,不能看着付洛尘毁了。 将余薇安安抚好了之后,苏锦玥便动身回去了,经过御花园时,她顿住了脚步,很像看看那御花园里的梨花树,即使已经被销毁,被付洛宣销毁,她也想看看,能够找到那是欢乐无忧的时光,和小哥哥的记忆。 刚进御花园,就看到御花园的凉亭中坐着两个人,苏锦玥顿住了,定睛一看,竟然是夏言浅和付洛宣。 他们两个如何碰到一块儿去了,苏锦玥疑惑的皱起眉头,愣神之际,夏言浅已经看见了她,便招招手喊到「锦妃妹妹。」 苏锦玥一愣,笑了笑,慢慢进了凉亭,她看了一眼旁边的付洛宣,发觉他轻轻瞥了她一眼之后,就再也没有看她。 苏锦玥心里略有些失落,那夜离去毫无留恋的背影还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夏言浅示意苏锦玥坐下,苏锦玥便坐在了付洛宣的旁边。 夏言浅看着凉亭外纷飞的大雪,嘆道「虽然今日大雪纷飞,出来的人还真是不少。」 苏锦玥笑着垂着眸子一言不发,气氛貌似寂静的不像话,夏言浅笑了笑,看着她,突然问道「听说锦妃之前曾经侍奉过太子殿下?」 只要是个人都能查出这件事情,因此也不必隐瞒,苏锦玥点点头,承认了。 夏言浅挑挑眉「两个人的关系应该不简单吧?」 苏锦玥能够听出了她话语里的另一层意思,却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意思,夏言浅为什么会突然这样说。 付洛宣却在一旁突然开口「当初锦妃娘娘只是小小的宫婢,能与本宫有什么关系?」
第220章 :疏远 苏锦玥略有些诧异的看着冷着一张脸的付洛宣,虽然她知道在外面自然要撇清关系,可若是以前这样说的话,苏锦玥会觉得是权宜之计,如今听付洛宣说来,苏锦玥会觉得无比的疏远,是那种刻意的疏远。 她才感受到他的靠近,可他却又疏远她了,她看不透他。 夏言浅看了苏锦玥一眼,苏锦玥察觉到,立即收回了目光,面无表情的低着头。 付洛宣盯着夏言浅,他知道她已经怀疑了,必然要和苏锦玥撇清关系,就像尉迟昀那夜提醒过他一眼,一旦靠近,就会有危险。 夏言浅心里渐渐乏起疑惑,她能够清晰的感受到付洛宣的刻意疏远,难道是被发觉了什么?于是她又试探道「听说太后最近急着张罗着给你选太子妃,不知太子可已经有了人选?」 苏锦玥一顿,立即就转头看向付洛宣,这是不由自己控制的,她很想知道他是怎么回答。 然而付洛宣没有看她一眼,对着夏言浅笑道「一切由皇祖母定夺,本宫道是没什么人选。」 苏锦玥整个人都僵住了,付洛宣的话无疑是答应了,他曾经对她所有的温暖就像是一场梦,他答应了!苏锦玥有些不敢相信,然而付洛宣冷漠的脸无疑不是在表示着,他是高高在上的太子,他并不在乎她。 更何况,他没有给她任何承诺,这就像是她自己一厢情愿般。 夏言浅观察着苏锦玥的表现,虽然她不知道付洛宣是怎么想的,但她至少可以确定一点,苏锦玥对付洛宣有别样的心思,总有一天,她可以利用到这一点。 苏锦玥回到锦华宫时,倒头便睡,到了半夜迷迷煳煳的就发起了高烧,整个人难受的不行,就像被扔进火炉里一样,仿佛要被融化了,全身都使不上力气。 昭玉在旁一直照料着,她嘴里黏黏的,隔不了多久就迷迷煳煳的叫渴,昭玉便一直端茶递水。 付峥煜派了御医瞧过了,又开了几副药,便离开了,让昭玉务必照料着。 苏锦玥便这样烧了一夜,到了第二日也不见好,余薇安得知之后大早上就赶来了。 昭玉担忧的看着余薇安,有些焦急「余贵人,娘娘的烧一直不退,怎么办啊?」 余薇安摸了摸苏锦玥的额头,烫的跟火烧似的,她诧异的问道「药餵过了么?」 昭玉嘆了一口气「餵是餵了,就是餵一口吐一口,根本餵不进去啊!」 余薇安皱着眉头问道「昨天怎么了,是不是又受寒了?」 昭玉回想了一番,她知道苏锦玥身子不好,还特意用了加厚的狐裘,不过她想起来苏锦玥从凉亭回来之后就好像一直不对劲,于是便对余薇安道「昨日娘娘从凉亭里回来之后就睡下了,半夜就开始高烧不退。」 「凉亭?」余薇安诧异了一番「去凉亭做什么?」 「娘娘看到太子殿下和言妃在凉亭里,便小坐了一会儿。」昭玉答道。 余薇安咬着嘴唇盯着苦着一张脸,却还是昏昏沉沉的苏锦玥,突然明白了是什么事情。 太后前几日就开始为付洛宣张罗太子妃一事,她其实也早就知道了,最近发生了很多事情,她又怕苏锦玥伤心,便一直不说,现下看苏锦玥模样,恐怕是知道了。 余薇安看了一眼昭玉,道「我来照顾她,你先下去休息一会儿吧,一晚上都没合眼了。」 昭玉担忧的看了一眼苏锦玥,点了点,退出了寝宫。 余薇安缓缓走到了苏锦玥床榻边,摸摸她的脑袋,轻声道「我知道你难过,但不要作贱自己。」 她在说完这句话后,清晰的看见苏锦玥的眼角有泪滴滑落,苏锦玥沙哑的开口,迷迷煳煳的像是在说梦话般喊到「付洛宣…」 余薇安无奈的摇摇头,有些生气的骂道「不过就是个男人,他有什么好,我看尉迟昀就不错,你怎么就看不见呢?」她知道****这件事情不由自己,可她也担心苏锦玥受伤,付洛宣就像沼泽,一旦陷下去,像拔出来就难了。 苏锦玥还在落着眼泪,嘀嘀咕咕的喊着付洛宣的名字,余薇安想,幸亏是她在,若是换作别人听见了,那就糟糕了。 焕玉阁中,媛清的贴身宫婢正端着一杯热茶准备进寝宫给媛清,外头大雪纷飞中疾步走来了一名小宫婢,看到那贴身宫婢便禀报导「奴婢求见媛贵人。」 贴身宫婢看着那小宫婢,问道「你是锦华宫的?」 那小宫婢点点头「锦妃娘娘高烧不退,奴婢特地来禀报。」 那贴身宫婢眉头一皱,听了之后就骂道「高烧不退来找我们家贵人做什么,我们贵人也不是御医!」 那小宫婢愣住了「媛贵人与锦妃娘娘一向交好,因此…」 贴身宫婢立即戾声打断了她的话,骂道「再好也治不得锦妃娘娘的病,这大冷天的,我们家贵人难道就不会生病?你还是快回去吧。」 那小宫婢听了,也没有办法,只好转身离开了。 贴身宫婢端着茶水,冷哼了一声就进了寝宫,对于这件事情只字未提。 余薇安回到了自己的寝宫,嘆了一口气,不知道该怎么办,苏锦玥现下就像是跟自己赌气,她自己的情况她自己又怎么会不知道,别人说的话她也听得见,就是不肯喝药。 贴身宫婢从外面进来,身上是满身的雪白,她急忙禀报「贵人,从早上到现在,尘皇子都不肯吃饭。」 余薇安听了,感觉头都要炸了,锦华宫里有一位躺在床上要死不活,自己这里也有一位,简直是应接不暇,眼花缭乱的。 她嘆了一口气,走到偏殿,付洛尘一动不动的躺在床榻上,就像一个尸体般,毫无感觉,他的眼神是空洞的,像是失去了灵魂,就像苏锦玥之前跟她说的,他将自己封闭在自己的世界里。 那个世界比现下的冰天雪地还冷,没有一丝温暖,必须将他拉出来才行。 究竟怎么做,余薇安也不知道,她端起桌子上的粥,坐在了付洛尘的床榻边,轻声的喊到「阿尘?」 他没有任何反应,睁着一双曾经很清澈很美丽的眼睛,现下是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
第221章 :爱情的抉择 余薇安看着付洛尘的模样,突然就落了泪,她也只是一个弱女子而已,面对这种情况,她也无力承担。 「阿尘…」她哽咽了,看着付洛尘,沉声道「现下你玥姐姐高烧不退,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你就起来吧,陪着我一起却看一看你玥姐姐。」 付洛尘的睫毛抖动了一番,却还是没有任何动作,余薇安嘆了一口气,语气是满满的恳求「我知道你伤心,可你玥姐姐曾经那样照顾你,就是希望你做一个坚强的人,现在你玥姐姐倒下了,你还要躺在这里置之不理么?」 她说完之后,偏殿里有很长一段时间的寂静,余薇安嘆了一口气,刚想起身,就听到付洛尘沙哑的开口,他道「玥姐姐还好么?」 余薇安一顿,立即惊喜的重新坐下,看着眼眸里稍微恢復了一点色彩的付洛尘,摇摇头道「不好,非常不好,她需要你去加油鼓气!」 付洛尘点点头,婴儿肥的脸颊挂满了泪水,他撇着嘴,带着哭腔道「我想去见玥姐姐…」 「好好。」余薇安欢喜的点点头,道「先把粥喝了,我们立即就去找你玥姐姐。」 宫婢将付洛尘扶起,余薇安亲自餵了他一大碗粥,随即洗漱穿衣,就带着他赶到锦华宫。 刚进寝宫,付洛尘看到床榻上躺着的苏锦玥,眼泪就又滚了下来,趴在床榻边一直喊着玥姐姐。 余薇安嘆了一口气,发觉苏锦玥竟然迷迷煳煳的睁开了眼睛,伸出一只手抚摸着付洛尘的脑袋,有气无力的喊了一声「阿尘…」 付洛宣哭着点点头「玥姐姐,你要好起来!」 然而苏锦玥喊了那声阿尘之后就又闭上了眼睛,陷入了昏迷。 余薇安看着一旁的昭玉,问道「喝药了么?」 昭玉焦急的摇摇头「和之前一样,方才圣上来过,待了一会儿又走了,太医也束手无策,说是必须劝娘娘喝药才行。」 余薇安咬咬嘴唇,明白解铃还须繫铃人,她出了锦华宫,让付洛尘待在苏锦玥的身边。 到了夜晚,大雪的暗夜没有月色,一片漆黑,仿佛洁白的雪也被黑暗侵染,余薇安独自一人,踩在厚厚的雪地上,打着伞到了东宫。 刚到东宫就碰见了或垣,他眼神淡淡的看着她,没有说话,余薇安顿住了,垂着眸子躲开了与他的对视,缓缓走到大殿外,跟大殿外的宫婢道「劳烦禀报一声,余贵人求见太子殿下。」 那宫婢应了一声,进了大殿,缓缓出来了请她进去。 余薇安在进大殿的那一刻,回头看了一眼,或垣依旧矗立在大雪皑皑之中,那样安静的,仿佛再也不会离开。 她转移了视线,终究没有一刻停留的进了大殿。 付洛宣正坐于上方处理政务,他已经恢復了监国的职务,因此繁忙了不少。 他淡淡的看了余薇安一眼,没有停笔,问道「什么事?」 余薇安在下方开门见山的就说道,不想浪费一点时间「锦妃发烧了。」 付洛宣的笔一顿,然而只有那么一剎那,他看着余薇安,淡淡的开口,仿佛事不关己「所以呢?」 余薇安咬咬嘴唇,鼓起勇气说道「你应该去看看她,她一直不肯喝药,烧也一直没有退过。」 付洛宣却摇摇头,勾起嘴角冷冷的笑了「当初你叫本宫不要靠近她,现下又来找本宫,让本宫去看看她,你是什么意思?」 余薇安知道当初的确这样说过,但是她发觉她错了,她看着付洛宣,摇摇头,眼底晦暗不明,仿佛在述说着一件悲哀的事情「曾经我觉得你要是靠近锦玥,她定然会有危险,现在我才明白,无论你是否靠近,只要你还存在,只要锦玥还在乎你,她就不可能再置身事外了。」 余薇安的话终于让付洛宣彻底愣住了,他那么得疏远,只是想让苏锦玥不再危险,他无法带给她温暖,只会是无止境的危险,哪怕她难过伤心,只要她还安全就行。 可余薇安的话再次让他陷入困惑的困境,到底该怎么做,才能是作为对她最好的情况,若是可以,他想给她一切幸福,哪怕简简单单,他也想要陪在她身边,可从一开始就註定了,一切简单不了,他给不了她幸福,才会想要远离,才会想要将她推给尉迟昀,后来他发现,越是倒退却越是靠近,靠近到他再也不想松手。 可是,无论何时,任何东西都在提醒他,他错了,他不该靠近。 余薇安离开之后,付洛宣缓缓站起身,或垣从外面进来,淡淡的问道「余薇安来找你做什么?」 付洛宣此刻是毫无办法,极少有事情就让他束手无策的,只要是关于苏锦玥,他貌似都不由自己,即使他再聪明,也没有办法聪明起来。 他看着或垣,将余薇安的话告诉啊或垣,或垣听了,嘆了一口气,道「无论我们再无能,都该保护心爱的女人,使她们不会因为我们而受伤,不是么?」 付洛宣点点头,没有说话,或垣看着他,知道他是真的没办法了,又道「即使你得了天下,失去了爱的人,你始终是个失败者,所以,太子殿下,该如何抉择,你要自己想清楚才行。」 付洛宣偏头看着或垣,正是因为他怕失去苏锦玥,才想尽了一切办法保护她,他在尽力,尽力的尽快解决这一切事情。 外面大雪还在纷飞,仿佛能够埋葬一切,付洛宣缓缓饶到锦华宫的后面,发觉苏锦玥的偏殿处灯火尽灭,他轻轻推开那一扇窗,大雪的洁白照射到漆黑的屋内,竟然透着一点光亮。 苏锦玥正躺在床榻上,寝宫内没有一个人,那床榻上是死一般的寂静,仿佛没有一点故意。 付洛宣一跃,翻窗而入,径直走到床榻边坐下,伸出冰冷的手摸了摸苏锦玥的额头,是滚烫的一片,她昏昏沉沉的躺在那里,脸色惨白,仿佛随时都可能死去。 原来她是那样脆弱,这是付洛宣第一次这样觉得,这样要小心翼翼的呵护,怕将如纸一样的她捏碎,又怕她被风吹散。 他那样怕,她离开他,更怕,她再也不在了,在这个世界上,就算不能够留她在身边,只要知道她安静的,幸福的活在某个地方,他就足以放心。
第222章 :极尽一生温柔 付洛宣将苏锦玥轻柔的扶起,让她安稳的靠在自己的胸膛处,没有想到她竟然迷迷煳煳的睁开了眼睛,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仿佛一个无比疲惫几夜都没有合眼的人。 苏锦玥沙哑的开口,他需要低着头才能听清,她虚弱的说道「你的心跳声吵醒我了。」 付洛宣笑了笑,温柔的摸着她的墨发,低着声音,一字一句都那么的轻柔,像是怕吓到她「别在睡了,总要醒来的。」 苏锦玥摆摆手,眯上沉重的眼睛「我想你了。」 付洛宣僵住了身子,双手渐渐捏着拳头,他该如何说出狠话,面对她依赖的声音,一开始他还准备了所有恶毒的说辞,可是话到嘴边只有一声温柔的嘆息。 「阿玥。」他唤道,他从来都没有这样叫过她,还记得很早之前,她述说她的亲人都是这么叫她的,其实更多的时候,他们之间不用任何代名词。 苏锦玥反应了半天才点点头,像是睡着了,又像是在静静的听着。 余薇安和或垣都告诉他,必须要做一个抉择,即使进退两难,他也要保护她,所以付洛宣垂着眸子,眼底是一片温柔,带着点点的星光,无比的璀璨,可不再是那么遥不可及,是可以随时就能触碰的星星。 他道,大抵用尽了所有的温暖,就像他总是冷冰冰,储藏下来的温暖只为了遇见她,给予她。 「若是我不在你身边,你要好好。」付洛宣用下巴轻轻抵着她的头。 苏锦玥好像是哭了,但是没有声音,只有泪滴啪嗒一声滴在他的手背上,让他忍不住颤抖,仿佛那不是一滴泪,但像是烈火灼烧,但再痛也得忍着。 「你要去哪里?会离得很远么…」她轻轻的开口的问道,带着期望,带着恳求。 付洛宣勾起嘴角笑了笑,摇摇头,低着吻了吻她滚烫的额头「不会很远…」其实他也不清楚到底什么才是适当的距离,形同陌路是不是咫尺天涯? 越来越多的眼泪滴在手背上,苏锦玥松了一口「还好…」她努力的勾起嘴角,无论是哭着笑还是笑着哭,她都不想让他看见。 他那么想保护她,想让她活着,她也正在努力的勇敢的活着,他们都为了同一个目的。 所以苏锦玥想,她不能够闭上眼睛看不见他,哪怕远远的观望,只要她在就可以。 付洛宣伸出一只手紧紧的握着她的手,就像是携手到了尽头「喝药好么?」他轻轻的说道,第一次这样的低声下气的祈求一个人,祈求她活下去,得活着啊,他会努力更努力的保护她。 苏锦玥点点头,此刻她没办法抬起头让他看见满脸的泪痕,也没办法张嘴,怕哭声就会泄露出来,所有她低声说「付洛宣,我会喝药的。」 然后,她紧闭着眼睛,封锁着所有的眼泪,能够感受付洛宣将她扶着躺下,以及那渐渐远离的温暖。 一切都恢復寂静,她睁开眼睛,眼泪像河水决堤,空荡又黑暗的寝宫中仿佛什么都没有,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一场梦而已,她睁开眼就消失不见,但是耳边好像还响着付洛宣强劲有力的心跳声,起码可以证明,他来过。 苏锦玥使出所有的力气喊着昭玉,喊了好几声,昭玉才听见,急急忙忙从寝宫外进来,担忧又惊喜的看着她。 她指着桌子上的汤药,虚弱的挤出几个字「端给我喝。」 昭玉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反应过来之后顿时喜笑颜开,激动道「娘娘,这汤药凉了,奴婢立即派人重新熬一碗。」说着就急忙的跑了出去。 付洛尘缓缓从外走进来,苏锦玥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以为是错觉,诧异道「阿尘?」 付洛尘跑到她的床榻边,眼泪便轻易的掉落「玥姐姐…」他沙哑着声音,哽咽了「玥姐姐…」 苏锦玥笑着摸摸他的脑袋,仿佛心里的大石头落下了,之前一直担心着,又问道「你怎么来了。」 付洛尘小小的肩膀抽搐着「安小姨告诉我,你倒下了,所以我必须起来,像你以前那样,为你加油打气。」 苏锦玥欣慰的点点头,事实证明,你种下的善种总有一天会结出善果,还好她的阿尘熬过了这个坎坷,那么以后的道路再艰辛,也不足为惧。 昭玉端着汤药将汤药吹温了,然而餵苏锦玥喝下了,余薇安得知了,连夜就赶来了,苏锦玥的烧退了一些,看着身上落满大雪的余薇安,虚弱的笑道「怎么都不打伞?」 余薇安有些不好意思的拍掉身上的落雪,掩饰不掉嘴角的笑意「一时着急就给忘了。」 苏锦玥看着余薇安,想着,必须活着啊,无论再艰难,也得活着不是么,不止为了自己,要为了心里的执念,为了时时刻刻都想要看见的付洛宣,为了这般风雪无阻连夜奔来的余薇安,为了视自己为勇气的付洛尘,为了很多很多。 余薇安松了一口,差点就要哭了,又给努力憋着「还好你没事,还好…」 苏锦玥垂着眸子笑了笑,偏头看着那一扇紧闭仿佛不曾打开过的窗户,久久不能离开视线,想起了付洛宣胸膛的温暖,想起了他跳动着的心脏,仿佛也带动了她心脏的跳动,若是路的尽头有他,她也必须走到尽头才行,他承诺过的,他不会离她太远。 苏锦玥喝了一碗汤药就昏昏沉沉的睡下了,余薇安付洛尘和昭玉退出了寝宫,昭玉松了一口气,又疑惑的嘀咕道「突然就要喝药了,娘娘好奇怪。」 余薇安皱起眉头,看着昭玉,诧异的问道「突然么?」 昭玉点点头「当时寝宫里没人,我靠在寝宫外小眯了一会儿,突然就听到娘娘叫我,让我将汤药端给她。」 余薇安垂着眸子,仿佛陷入了某种沉思。 夜渐渐深了,再耗下去就该天亮了,余薇安离开了锦华宫,将付洛尘留下陪苏锦玥几日。 第二日,苏锦玥的烧基本都退了,只是身体虚弱,付峥煜陪了她好一会儿,便又离开了,急着处理政务。 余薇安早早就来了,付洛尘和苏锦玥正一同喝着粥,她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突然跪在地上燃着炭火的小宫婢不服气的嘀咕道「娘娘都这样了,媛贵人都不来看一下。」
第223章 :挑选太子妃 苏锦玥一愣,拿着勺子的手就顿住了,昭玉立即对着那小宫婢骂道「燃炭火,在那瞎嘀咕什么!」 苏锦玥看着那跪着的小宫婢,道「你继续说。」 那小宫婢看了苏锦玥一眼,又立即恭敬的垂下眸子,顿了顿说道「昨日奴婢去焕玉阁请媛贵人,结果被媛贵人的贴身宫婢给驳回来了,说是娘娘生病了该去请太医,她们贵人也没空,昨夜奴婢又…」说着她顿住了,有些犹豫的看了苏锦玥一眼,发觉苏锦玥的脸色不好,便闭了嘴巴没有再说下去。 苏锦玥却表现的没什么,轻声道「继续…」 那宫婢咬咬嘴唇又继续说道「昨夜奴婢得知圣上去了焕玉阁,媛贵人这不是趁人之危嘛!」说完,她低着头,不知道苏锦玥是什么表情。 苏锦玥垂下眸子,喃喃道「大抵是真的忙吧。」虽然她这样说,但在场的人都能看见她突然变了的表情,以及落寞的眼神。 余薇安咳了几声,叫了那宫婢赶紧退下去,看着苏锦玥的模样,担心她心里不是滋味,便赶紧道「别听那宫婢瞎说,媛姐姐与你关系好,怎么会不担心你呢?」 苏锦玥勾起嘴角笑了笑,愣愣的点点头,没有再说话,付洛尘在一旁看着,虽然他没明白髮生什么事情,但是他已经懂得察言观色,便对着苏锦玥奶声奶气道「我想吃点心,玥姐姐吃不吃。」 苏锦玥摸摸付洛尘的脑袋「让御膳房去弄吧,玥姐姐有些困了,想休息一会儿。」 昭玉见了,便赶紧扶着她躺下,替她掖好被子,然后和余薇安付洛尘一同退出了寝宫。 出了寝宫后,昭玉嘆了一口气「之前媛贵人和娘娘关系那么好,怎么说变脸就变脸了?难道说即使关系再后,在后宫也免不了要争宠?」 余薇安摇摇头,对着昭玉嘘了一声「以后这些话千万别在锦玥面前提起。」 昭玉赶紧点点头,殊不知苏锦玥已经全然听见了,那些字眼钻进耳朵里,绕在心头不是滋味。 苏锦玥的身子一直到了几日后才算好全,太医告诉她,因为旧疾復发,所以生病是常有的事情,她必须好好调养才可。 几日后,宫里又突然要举办小宴会,说是挑了数十名姿色上等,德艺双馨的官女子,都是太子妃的候选人,因为是太后操办,因此更加隆重一些。 余薇安有些不敢告诉苏锦玥,一边观察她的神色,一边结结巴巴的开口。 苏锦玥始终没学好掩饰掉眼底的落寞和悲伤,即使她再会伪装,面对付洛宣的事情,一切伪装都是那么的可笑,可是她还是努力的挤出一点笑容,点点头「挺好。」 余薇安嘆了一口气,摇摇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看样子付洛宣已经做出选择,那就是远远的推开苏锦玥。 雪貌似越下越大,丝毫没有停下的趋势,媛清披上狐裘斗篷,让贴身宫婢准备一下动身去锦华宫。 然而那贴身宫婢却结结巴巴,欲言又止,媛清瞥着那贴身宫婢疑惑的问道「怎么了?」 贴身宫婢立即跪了下来「锦妃娘娘前几日突然高烧不退,这几日才恢復的。」 媛清盯着那贴身宫婢,诧异道「你怎么没有告诉本宫!」 贴身宫婢俯身立即解释道「锦妃娘娘那样怀疑您,奴婢替您感到不值,所以才瞒着您。」 「你这个丫头…」媛清貌似气极了,但那贴身宫婢说的是实话,她又无力反驳,于是急匆匆的就赶往锦华宫。 到了锦华宫,苏锦玥正坐在坐榻上,捧着一本书,教着付洛尘,看到媛清时,她一愣,觉得全身都不自然。 媛清看着苏锦玥,担忧的问道「病可好了?」 苏锦玥尴尬的笑了笑,笑容已经渐渐有了疏远的意味「已经好了。」 媛清松了一口气,赶紧解释道「都怪我身边的宫婢,竟然没有告诉我,我方才才知道。」 苏锦玥顿了顿,摆摆手,笑得有些牵强「没事,也不是什么大病,剩的媛姐姐你还担心。」虽然嘴里这样说,可芥蒂一旦生了,就难以消除,人心本来就是这么脆弱的东西。 媛清又陪了她一会儿,相处起来貌似融洽,但苏锦玥的心里不是滋味,说起话也只是敷衍。 待媛清走后,付洛尘坐在了苏锦玥的旁边,看着苏锦玥发呆的模样,轻声的问道「玥姐姐不开心?」 苏锦玥回过神,勾起嘴角心不在焉的笑了「没事…」 付洛尘皱起眉头,突然抱住了她「无论如何,阿尘始终会在玥姐姐的身边。」 苏锦玥温和的笑了,轻轻的摸了摸付洛尘的小脑袋,点点头。 第二日,苏锦玥盛装打扮,只为了出席那场宴会,即使她不想去,也得去,即使她只能看着付洛宣,付洛宣告诉过她,他不会离她太远,那就足够了。 宴会在金銮殿里操办,太后因为身体没有出席,付峥煜坐在上方,旁边坐着于桑槿和安淑沁,其他嫔妃依次坐在下方,还有很多朝中重臣和其他皇子公主。 余薇安大胆的将付洛尘带着,幸亏付峥煜没有什么反应,坐在之后,余薇安恶狠狠的瞪着上方于桑槿,旁边的苏锦玥拍了拍她的手背,让她收敛一点。 付洛宣就坐在付峥煜的旁边,苏锦玥抬起远远看去,仿佛隔了天涯海角那么遥远,可想起那夜他温暖的胸膛和他说的话,她便又觉得,其实那点距离,她努力就能靠近,关键是他们彼此都不能够靠近罢了。 数十名貌美窈窕的女子从门外进入,各个姿色非凡,苏锦玥看着,心里还是不是滋味,没有谁能够忍受爱的人身边陪着别的女子,所以她在努力忍受。 选太子妃其实跟选皇后一样重要,同样关系到国之根本。 余薇安有些担心,默默的拉住苏锦玥的手,希望能给她一些勇气,苏锦玥垂着眸子苦涩的笑了笑,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付峥煜在上方发话,对着付洛宣道「这次宴会是你皇祖母操办的,那些官女子也是你皇祖母亲自挑选,太子你看看,到底钟意谁,这关系到国之根本,不可儿戏。」 付洛宣点点头,缓缓走到下方,走向那些羞涩又欢喜的女子面前。 苏锦玥低着头,仿佛无法抬起头,她不敢抬头,她该怎么亲眼去看,她爱的那个人,渐渐的远离她,去靠近其他女子。 余薇安盯着一脸惨白的苏锦玥,发觉她正死死的捏住自己的手,力道之大,正在死死的隐忍。
第224章 :想见不能见 付洛宣缓缓走到那些女子面前,敷衍的打量了一番,眼神冰冷不愿多看一眼,若不是怕夏言浅怀疑,为了不让苏锦玥陷入危险,他根本不愿意选什么太子妃,因此本来就是敷衍的事情他便敷衍的随便指了一个,恰巧那位女子是御史大夫的独女,从小也和他相识,倒省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对自己有利无害。 他指着那盛装打扮的女子,对着上方的付峥煜点点头道「儿臣很是钟意。」 付峥煜听了,抬头看了看,立即笑道,貌似也很是满意「原来是陆御史的独女,她和你从小便相识了,说起来也算是青梅竹马。」 苏锦玥咬咬嘴唇,抬起头遥遥望去,那女子身着湖蓝色团蝶百花烟雾凤尾裙,头梳芙蓉归云髻,头插落雪白梅簪,降点红唇,垂着眼眸,温婉淑雅,让人看了犹如雪中红梅,眼前一亮,是个足以带的出去的贵族女子。 那女子笑得娇羞,时不时抬起头看一眼付洛宣,眼底尽是倾慕。 苏锦玥看着付洛宣与那女子并肩而站,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看起来犹如佳偶天成。 余薇安转头担忧的看着苏锦玥,苏锦玥低着头笑了笑,若是这点都忍受不了,又如何走接下来更艰辛的道路,更何况她相信付洛宣,他说过不会离她太远,那么她就一定会等他。 那女子上前跪倒在付峥煜的面前,柔声道「臣女陆颜夕拜见圣上。」 付峥煜笑着点点头「最近一段时间搬到东宫的偏殿住着吧,一切的事宜后续会再商讨。」 这就算是准太子妃了,也算是一种观察,看陆颜夕有没有那个资格做一朝太子妃,毕竟付洛宣以后即位,她将是一国之后,母仪天下。 苏锦玥淡淡的看向付洛宣,虽然她相信付洛宣,可让那女子和付洛宣一同住在东宫,不担心不难受是不可能的。 余薇安一直很担心她,不过看她的样子,明明是难受还要硬撑,她必须撑下去,无论如何。 接下来宴会就是一场又一场的表演,竟然还从宫外特地请琴师来,说起这个,苏锦玥不禁想起了白梓成,嘆了一口气,余薇安不知道这些事情,便以为她为了付洛宣的事伤心,安慰了好一会儿。 接下的一些表演,苏锦玥没有什么心思看,就随便敷衍了一下,终于熬到了结束,余薇安和她并肩而行,出了大殿之后,苏锦玥向旁边瞥了一眼,旁边站着一名中年男子,身着官服,四周围了一群人正在道喜,看样子正是那御史大夫。 苏锦玥一笑而过,缓缓回了锦华宫,付洛尘径直进了偏殿,一句话都没有说,苏锦玥有些担心,便也去了偏殿,看到他躺在床榻上,闭上了眼睛,只是颤抖的睫毛在诉说着,他并没有说着。 苏锦玥轻轻的走近,小心翼翼的喊了一声「阿尘?」 付洛宣没有任何反应,只是面部开始不自然。 苏锦玥眉头一皱,立即坐在了旁边,摸了摸他的额头,又唤了一声,担忧的道「阿尘?怎么了?不舒服?」 付洛尘缓缓睁开眼,剎那间眼眶里的眼泪决堤,滑落在枕头上,原来他闭着眼睛不是睡着了,而且在忍着眼泪。 苏锦玥一惊,问道「怎么了?阿尘?」伸出手替他抹去眼泪。 「我想母妃了…」他沙哑的开口,那般脆弱,只是一句思念母亲的话,说的那么悲凉。 苏锦玥顿住了,看着付洛尘的眼泪,仿佛掉落成石子砸在她的心脏,他不哭不闹不说,并不代表伤口已经癒合,并不代表已经忘记。 他只是放在心里,用不适合他年龄的成熟隐藏起来。 苏锦玥心疼的俯身抱住他「哭吧。」他还这么小,不应该提早练习如何隐忍,他应该是想哭就哭,想笑就笑,开心便说开心,疼就说疼才对,那才是一个正常的孩子,无论他是失去了母亲也好,得不到亲情的疼爱也罢,苏锦玥都想把他变成一个正常的孩子,至少她曾经经歷过,犹如黑暗蒙住了双眼,往哪里踏步,想起来的只有死亡。 付洛尘哭了,大声而又难过的哭了,这是一个小孩子遇到伤心的事情应该的哭声,他的哭声越来越小,渐渐的睡着了。 苏锦玥看着他肥嘟嘟的脸颊上满是泪痕,直接用手擦了擦,替他盖好被子,便出了偏殿。 但她没有进寝宫,外面带着雪花的风吹的她精神一振,最近发生的一切太过混乱,让她应接不暇,这奢华的锦华宫现下就像是一座坟墓,让她透不过来气,她只有踩着落雪漫无目的的乱走。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东宫,她只是远远的看着,看着那灯火依旧通明的大殿,想着付洛宣这个时候再做什么呢,处理政务还是美女在怀,想起这个,她就有些忍不住想要一探究竟,若是说以前深夜她就时时刻刻的想着付洛宣,现下更想知道他在做些什么了,她讨厌那女子,讨厌那女子能够陪在付洛宣的身边,更讨厌付洛宣,为什么选得那么优秀,若是选的再差点,至少能让她心里舒服点。 本来停止的大雪突然又要落了下来,苏锦玥咳嗽了几声,突然嘆了一口气转身,突然在暗夜里看到一抹身影,那么冷不丁的站在她的身后,吓了她一跳。 那身影渐渐举起手中的灯火,苏锦玥才看清那男子的样貌,他身着素白暗纹锦绣衣裳,披了一件绣着竹叶的狐裘斗篷,墨发轻轻用绳子束在背后,眼睛却很水灵,透着一股男子眼底极少的清澈,鼻翼挺拔,嘴角微翘,无论什么样的表情看起来都像是在笑着,因此给人一种亲切的感觉,不会感觉到任何陌生人身上的陌生,至少苏锦玥是这么觉得。 他眨了眨如女子一般的杏眼,睫毛如扇,落了一些雪花迟迟没有融化,他笑起来有些俏皮,眉目清秀倒有了一些女子素静的感觉。 苏锦玥并不认识他,在宫中也未见过他,便笑了笑没有开口,等着面前的男子先开口说话。 想必真的不是宫里的人,他竟然也不认识她,只是儒雅的拱手作揖,问了一句「敢问姑娘可认识白琴师?」
第225章 :新琴师 苏锦玥彻底僵住了,表情就像是被这冰天雪地给冻住了一般,白琴师应该问的就是白梓成,她怎么能不震惊。 那男子笑的像是猫一样可爱又温顺,在静静的等待着她的回答。 白梓成是她一生的罪孽,更大的罪孽在于此时她必须撒谎,干笑了几声道「公子问的可是白梓成琴师?」 那男子赶紧点点头,眼底的疑惑清晰可见,看样子倒是一个干净不懂隐藏的人。 苏锦玥答道,发觉自己的喉咙有些堵塞,不知道说话的时候有没有颤抖「之前宫中…的确有一位白琴师…」说着她顿了顿,咬了咬嘴唇,垂着眼眸不敢看那男子,继续说道「不过那位琴师厌倦宫里的拘束,便出了宫,说是准备继续浪迹天涯,到底去了哪里,我就不得而知了。」 那男子有些落寞的哦了一声,看样子找了白梓成很久了,苏锦玥忍不住问了一句「公子是…?」 他立即反应过来自己还没有自我介绍过,便俏皮的笑着,眯着一双弯月眼,看起来可爱又温暖,他道「在下李守权,是宫外的一名琴师,受邀来到宫中表演。」 苏锦玥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打量着他,又问道「你找白琴师很久了?」 「的确是很久了。」他苦恼的皱起眉头「我本是燕州城里的富家子弟,我爹想让我考取进士,上朝为官,便取名守权,想让我守住权力。」说着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又道「不过我不争气,倒不稀罕什么仕途之路,自从白琴师到我府邸表演过一次之后,我便爱上了乐曲,便跟着他学了一阵子,他便离开了,我崇拜他,便不顾我爹反对,一路找来。」 苏锦玥听完之后,笑着点点头,原来如此,看他的模样,倒真没有那种漂泊的琴师的模样,浑身上下都是那种挽尊处优的大户人家的公子哥模样。 他说完之后,温暖的勾起嘴角,问道「姑娘呢?」 苏锦玥淡淡的笑了笑,轻声道「后宫的一介嫔妃罢了,若你不介意,倒可以直接叫我锦玥。」 李守权一听,立即吓得赶紧拱手作揖「在下多有得罪,请娘娘恕罪。」 苏锦玥摇摇头,温和的说了一句没事,她到觉得和他相处听亲和的,一方面因为他自己,另一方面大抵是因为他和白皙成关系匪浅,因此苏锦玥愿意和他打交道。 李守权笑着,点点头「多谢娘娘。」然而抬着头,当真没有一点拘束了,看样子是个很真的人,苏锦玥心想,这个世道,这样毫无拘束,这样纯真的人,已经少有了,她只是担心他这样留在宫中,是否能够安然无事,毕竟前朝之争后宫之斗,谁能置身事外。 大雪越落越大,李守权抬起头看了一眼漆黑的天空,偏头对着苏锦玥道「娘娘,雪大了,我们还是快些离开这里吧。」 苏锦玥点点头,缓缓踩在厚雪中,暗夜里不止只有她一个人的脚步声,身后还有一深一浅,才显得不是那么孤单。 苏锦玥将他带到凉亭中,他搓了搓冰冷的手掌,环顾了一番四周,疑惑的问了一句「怎么冰天雪地还要来这凉亭中。」 苏锦玥笑了笑,坐在了凳子上,缓缓道「先帝建造这凉亭可不是为了夏日乘凉,过些时日,等雪停了,太阳出来了,你再来这里试试。」 李守权听得一知半懂,点点头,明白分寸也不多问什么,笑着坐下「我初来乍到,倒是有很多不懂的地方。」 「你可以来问我。」苏锦玥道「若在宫中遇到棘手的事情,到锦华宫便可。」 他点点头,笑得如沐春风「本来想要继续找白琴师,不过圣上要将我就在宫中,也便决定留在宫中,学习一些宫廷乐曲。」说着他突然眨了一下挑花眼,道「遇到困难,我可不是那么动不动就依靠的别人的人哦,我会自己解决…」他的语气坚定,仿佛对一切都那么有信心。 苏锦玥笑着没有反驳他,也不想打击他的信心,单纯虽然危险,但有时也有它自己的好处,所以她便不会告诉他宫中险恶,因为她渐渐发现,眼前的名为李守权的人,貌似不是一开始她认为的那么简单,多多少少,只要是一个人,他都伪装了一些表面现象,毕竟人心隔肚皮。 李守权突然站起身来,笑得温暖看着苏锦玥,欢乐道「娘娘还是早些回去吧,之前听到您咳嗽了几声。」 苏锦玥点点头,站起身,缓缓出了凉亭,发觉一路身后都有他跟着。 苏锦玥疑惑的停下脚步,转头看着他,疑惑的问道「貌似尚乐局和我的寝宫不是一条路吧?」 他指了指天空「夜深雪大,娘娘孤身一人,还是让我送你一路吧。」 苏锦玥听了,勾起嘴角笑了,感激他的体贴和细心,连这个都注意到了,他既然有这样的好意,她便也不拒绝,点点头,继续行走在道路上。 一路无话,她渐渐靠近了锦华宫,偏头一看,看到他远远的身影,缓缓在大雪中渐行渐远。 苏锦玥进到寝宫,昭玉替她解开斗篷道「圣上派人来过锦华宫,说是圣上今夜有些忙,恐怕不会过来了。」 苏锦玥无所谓的点点头,不来正好,此刻她太混乱了,看到付峥煜恐怕会控制不住,那仇恨已经越来越难以压制了,多少个夜晚她在噩梦中惊醒,看到枕边的他,都想拿起匕首杀了他。 可她忍不住,不止是为了报仇,她还要为了付洛宣,为了活下去,太多的羁绊导致她必须隐忍,若换作一开始,靠近他,她一定会一剑杀了他,一了百了。 想到这里,苏锦玥又忍不住嘆气,问着身边的昭玉「尘皇子没有什么事情吧?」 昭玉点点头「娘娘放心好了,云妃虽然已经…」她顿了顿,也有些于心不忍,看着苏锦玥,又道「有娘娘这样关心着尘皇子,尘皇子必定有很快忘记这样的伤痛的。」 苏锦玥垂着眸子摇摇头「哪有那么简单…亲人逝去的伤痛註定是一辈子的。」 昭玉听了,突然有些愣神,苦笑了一声嘆道「是啊!」 苏锦玥听到昭玉的嘆息,疑惑的看向昭玉,然而她眼底的悲伤以及嘴角的苦笑瞬间给掩饰掉了。
第226章 :佳偶天成 苏锦玥从缕缕阳光的清晨中醒来,睁开眼睛时被刺痛了一番,昭玉伺候她起身梳洗,她走到窗前,外头积雪依旧深厚,太阳再这个时候普照大地,因为时寒冷时出现,才显得格外温暖,格外被别人需要,然而化雪的时候气温依旧没有一点回升。 寝宫内燃着炭火温暖如春,苏锦玥喝了几口粥便没有再喝了,放下碗去了偏殿。 付洛尘正在看书,仿佛昨夜那样的悲泣与他无关,这是苏锦玥觉得最悲哀的地方,一方面希望他能够像正常的孩子一样单纯的成长,另一方面却又希望他能够坚强,纵使坚强对一个孩子来说太过于沉重。 事隔这么久,殿外的宫婢突然禀报说是落月公主来了,苏锦玥诧异了一番,看着付洛尘,眼神带着询问,毕竟落月公主是来找他的。 付洛尘得知了顿时喜笑颜开,点点头,欢喜道「我要见落月妹妹。」 苏锦玥点点头,想必在这个时候,最纯真的只有付洛尘和落月两个人吧,以及他们之间的感情,只是这纯真是好是坏,谁都无法预料。 落月进来之后,径直跑向付洛尘,一把将他抱住,两个小娃娃就这样述说着这一段时间未能相见的思念,苏锦玥很识相的退出了偏殿。 昭玉替她拢好狐裘斗篷,却发觉她停在曲廊中迟迟没有了动作,外头雪白一片,照射着金灿灿的阳光,天与地仿佛在此刻交融。 昭玉看着愣神的苏锦玥,疑惑的问了一句「娘娘?不回寝宫么?」 苏锦玥摇摇头,看着一大片温暖的眼光,缓步离开锦华宫,踩在厚雪上,道「太阳这么好,我想去凉亭坐一坐。」 昭玉应了一声,便随着她缓步走到了御花园的凉亭处,那凉亭的地理位置仿佛坐落的刚刚好,四周都被阳光笼罩着,没有一丝空隙,苏锦玥仿佛冲破了一片光芒,走到凉亭中,全身都沐浴在温暖中。 凉亭外突然又有一抹身影靠近,素白的狐裘斗篷上撒满了阳光,和着那绣的精緻的竹叶,仿佛一切都随着他的走动在飞舞。 苏锦玥偏头看了一眼来人,便笑了笑,也不开口说话。 李守权背着一把琴,带着全身的阳光走进凉亭中,朝苏锦玥恭敬的拱手作揖,笑得好看,说道「在下终于知道娘娘昨夜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了,这凉亭果然是冬日的好去处。」 苏锦玥点点头,示意他坐下,笑道「不过凳子有些凉。」 他不以为然的摆摆手「男子汉大丈夫不怕这些,况且在下屁股肉多。」说着就放下背后的琴,坐了下去。 苏锦玥听见,抿着嘴笑了,身后的昭玉忍不住笑出了声,李守权尴尬的笑了几声,看向昭玉,坐着拱手作揖,表示礼仪,昭玉福身行礼,回了一个礼仪。 苏锦玥看向玉石桌上摆着的琴,虽然比不上白梓成曾经的流珠琴,但也不差,琴身和琴弦皆是上等,想起这个,苏锦玥看向李守权,笑着道「劳烦李琴师为本宫弹奏一曲,不知可否愿意?」 「自然。」李守权摸了摸琴,点点头「是在下的荣幸。」说着就坐直了身子,伸出双手,轻轻的挑拨着琴弦。 他弹的曲子平静悠长,仿佛带着空灵的声音,置身在另一个世界,那个只有乐曲的世界不断传来琴声的回声,撞击着琴弦,他弹的入神,苏锦玥也听的入神,不知不觉想起了白梓成,说实话,他的琴声虽不及白梓成,却颇有一番白梓成的感觉在里头。 苏锦玥愿意和他打交道,大抵是因为他和白梓成又瓜葛,也算是一种缅怀,能够让她难怪愧疚和罪孽心好受点。 一曲完毕,李守权有些不好意思的低着头笑了笑,轻声道「弹的不好,娘娘勿怪。」 苏锦玥笑着摇摇头「李琴师太谦虚了,若是不好的话,圣上又怎么会将你留在宫中。」 他欢喜的笑了笑,点点头,貌似是真的特别喜欢乐曲。 突然,他的视线看向苏锦玥的身后,先是一愣,后又面露惊奇,后又感嘆道「真是佳偶天成。」 苏锦玥疑惑的转过头看去,御花园的小道上正行走着一对璧人,他们并肩而行,仿佛连脚步都没有半点差错,那女子便是陆颜夕,她正垂着眸子,遮嘴温柔一笑,温婉素静,旁边是长身如玉的付洛宣,他们在阳光的普照之下,正的美的犹如一幅画。 那是苏锦玥羡慕的,她多羡慕有一天可以和付洛宣这样光明正大的并肩而行,可是如今的她,连与他并肩都无法做到,他们保持着安全的距离,只需靠近一点,那便是万丈深渊。 她苦涩的笑了笑,转过头看向李守权,道「说的也是。」 李守权被她慢半拍的话说的一愣,随即尴尬的笑了笑,点点头,突然站起了身,苏锦玥再次回头看去,原来他们已经走到凉亭边。 苏锦玥垂着眸子,愣了愣,再难受也得装个样子,不止为了付洛宣,还要为了自己,她重新抬起头时已经挂着虚假的笑容,也同样站起身来。 李守权首先拱手作揖,道「参见太子殿下,陆小姐。」 付洛宣点点头,陆颜夕有礼仪的回了一个礼,颇有大家闺秀的风范,苏锦玥垂着眸子对着付洛宣福身行礼,没有开口说话,只觉得自己站在那里,犹如站在一块悬空的石头上,无法也不敢动弹。 付洛宣瞥了一眼苏锦玥,便匆匆转移了视线,对着陆颜夕介绍,他介绍苏锦玥时,不自觉就顿了顿,是那种不受控制的顿住了,陆颜夕疑惑看着愣神的付洛宣。 付洛宣抿着薄唇,敛了敛眼色,掩饰掉尴尬的神色,立即介绍道「这位是锦妃。」 陆颜夕赶紧福身行礼「臣女见过锦妃娘娘。」 苏锦玥回了一个礼,笑得有些不自然,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比哭还要难看。 介绍过后,付洛宣低着头轻声对陆颜夕道「走吧。」 陆颜夕一愣,没有反应过来,疑惑的盯着有些不自然的付洛宣,大抵也察觉到了气氛的微妙,她温顺的点点头,和付洛宣一起离开了。 苏锦玥看着两个并肩离开的背影,就像宫中所有人那样觉得,佳偶天成的一对,对于自己,永远是那么的突兀,付洛宣的身边,大抵就需要有这样一个贴面又合适的女子,才陪站在他身边,才配那样高高在上,而她,是低入低谷的一个骯脏的污点,是一个世界并不存在的人,是一个原本应该死去的人才对,连姓名和身份都要靠伪装来持续。 这种混乱越来越让她动摇对付洛宣的心,她配站在他身边么?
第227章 :互相讽刺 苏锦玥有些疲惫的回了锦华宫,一切的一切只让她胸口堵塞,仿佛窒息,她得找个地方能够唿吸才行,这些事情让她越来越累,连想到都觉得悲哀。 回到锦华宫时,刚好看到落月从付洛尘的偏殿里出来,她小小的身体站在曲廊中,远远的看着走近的苏锦玥,懂事的福身行礼。 苏锦玥走到她身边,俯身问道「要不要留下来和阿尘一起用午膳?」 她乖巧的摇摇头「回去晚了,母妃该怀疑了。」 苏锦玥笑了笑,也颇有些无奈,唐雀云是没有错的,她爱她的女儿,当然不准有一丝一毫的差池,然而小孩子间的感情又是那么单纯,苏锦玥对于这一点保持中立,就当作什么都不知道好了。 看着落月的模样,苏锦玥转头对着昭玉道「你送公主回去。」 落月公主笑着道了一声谢,突然喊住了苏锦玥,道「尘哥哥应该很痛苦吧。」 她这一句实在不想一个小孩子该说出来的,可细想也没有什么不对劲,宫里的小孩子,从小就见过了斗争血腥和黑暗中,他们或许什么都懂,因此心智也要比普通的孩子成熟不少,这只能说其实是一种悲哀,无可奈何的悲哀。 苏锦玥看着她,点点头「你应该明白的。」 落月的目光落寞,回头看了一眼付洛尘的偏殿,嘆了一口气,奶声奶气的道「锦妃娘娘能帮我照顾好尘哥哥么?」 苏锦玥点点头,应了一声,理所当然的道「自然,你放心好了,过几日若是要找阿尘,便直接去余贵人那儿吧。」 落月点点头,福身行礼,便出了偏殿,昭玉跟在她身后,苏锦玥看着她小小的身影很快泯灭在白雪之中。 这样冰雪般的王国,冷的何止是天气,还有人心。 余薇安拢紧了身上的斗篷,嘆道「寝宫里虽然暖和,但总有一股子炭火味。」 身后的贴身宫婢笑道「娘娘也总不能往外跑啊。」 余薇安不以为然的摆摆手「不管了不管了,先出来透透气再说。」刚说完,她突然看到远处一对身影。 她顿住了脚步,待那一对并肩而行的身影靠近时,她才看清,那竟然是付洛宣和陆颜夕,虽说两人郎才女貌站在一起,的确天生一对,可她是苏锦玥那一边的,因此怎么看都觉得刺眼,对陆颜夕有敌意,更加烦恼付洛宣。 两个人靠近之后,付洛宣淡淡的扫了余薇安一眼,对着旁边的陆颜夕介绍道「这位是余贵人。」 陆颜夕很有礼的行了一个礼,柔声道「臣女见过余贵人。」 她的声音温柔到别人对她有火都发不出,这样余薇安更加不爽了,苏锦玥的竞争对手太强大了。 余薇安默默的嘆了一口气,对着付洛宣笑了笑「太子殿下这么迫不及待的带陆小姐出来熘达?」她话语里的讽刺意味太明显,她讨厌付洛宣这样,光明正大的带着陆颜夕出来,根本没有考虑到苏锦玥的感受,她不知道苏锦玥已经跟他们两个碰过面了,因此还庆幸了一番,没有让苏锦玥看到。 付洛宣眼底波澜不惊,没有丝毫反应,大抵只要不是苏锦玥,其他人的反应和话对他来说根本没有可以引起他别样的反应的地方。 陆颜夕心里的疑惑越来越重了,之前遇到苏锦玥时她就觉得好奇怪,现下遇到余薇安,更加奇怪,让她猜不透。 付洛宣转头看着陆颜夕,淡淡的说了一声「走吧。」随即在余薇安带着敌意目光中毫无犹豫的离开了。 陆颜夕朝着余薇安尴尬的笑了笑,福身行礼之后匆匆的跟着付洛宣。 余薇安冷哼了一声,气不打一处来,直接走到御花园的凉亭中,踩着雪嘎吱嘎吱响。 走到凉亭中,突然看到凉亭中坐在一位面生的人,那人身着素白斗篷,整个人看起来都犹如那斗篷一眼,干净纯洁。 余薇安缓缓走进,沐浴在阳光中,盯着那坐着的人,那人赶紧站起身,拱手作揖,没有说话,显然也不认识她。 余薇安疑惑的问了一句「公子是…?」 那人笑得如沐春风,弯着一双清澈的眼睛道「在下尚乐局琴师,李守权。」 余薇安点点头,对着这个陌生人感觉不到任何陌生的感觉,反而无比舒心,因此也不顾及什么,自我介绍道「我叫余薇安,后宫嫔妃余贵人。」 李守权听了,立即又恭敬的拱手作揖,道「见过余贵人。」 余薇安笑着摆摆手「没客气。」她坐下之后问道「之前倒没见过你。」 他也不顾及什么,大抵觉得余薇安也没有什么架子,坐下之后道「昨日才进宫,余贵人没见过我也是正常的。」他笑着露出了洁白的牙齿,显得有点傻。 余薇安看他的笑容,仿佛能够感染四周的人,让别人看了也忍不住笑了。 两个人都是没有架子的人,聊起来也兴趣相投,便聊个没停。 凉亭外突然传来一声冷冷的声音,余薇安一惊,转头看去,看到或垣正冷不丁站在凉亭外,看着她说了一句「余贵人和一介琴师也聊的这般开心?」 余薇安站起身来,本来就生着付洛宣的气,听到或垣的讽刺,就更气了,冷笑了一声,反驳道「当然比不过或大人,聊天也挑对象的。」 或垣眼底冷冷的看向李守权,没有说话,带着麒麟面具也看不见他的表情。 李守权赶紧站起身,拱手作揖「尚乐局琴师见过或大人。」 或垣淡淡的扫过他一眼之后重新将视线定格在余薇安的身上,淡淡的不带任何情绪的问道「快到正午了,余贵人不回去用膳么?」 余薇安一脸无所谓的模样,耸耸肩「谁说用膳非要回去,在这里也可以啊!」说着她回头对着李守权笑道「不如你陪我一起用膳吧。」 李守权瞥了一眼或垣,觉得气氛有些尴尬,不过余薇安都这样说了,他只有点点头。 或垣垂了垂眸子,点了点头,突然道了一句「告辞。」便缓步离开了,背影渐渐消失在一片雪白和金灿灿的阳光中,仿佛进入了天和地的交融处。 余薇安突然觉得自己窒息的感觉消失了,松了一口气,全身无力的坐在了凳子上,李守权却突然俯身靠近,轻声说了一句「他貌似是生气了。」
第228章 :媛清有喜 余薇安被李守权的突然靠近吓了一跳,瞥着他干笑了几声道「你说什么呢?」 李守权抬起头,指着或垣离去的方向重复了一遍「他生气了。」 「啊?」余薇安愣了愣,一脸不相信的瞥着他,摆摆手道「他戴着面具呢!你怎么会知道他生气了。」 李守权抿了抿嘴唇,垂着眸子思考了一番,缓缓点点头,非常笃定自己的想法「我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了,对于你我之间,他表示吃醋了。」 余薇安心中一惊,一巴掌就拍在了他的肩膀上,瞪着他就喊到「你可别胡说,我是后宫嫔妃,怎么可以和其他男人有关系!」 李守权对于她突如其来的激动表示耸耸肩,一脸的不以为然,坐在她的身边,凑近了轻声询问道「要不要…我帮你试探试探。」 对于他的诱惑,余薇安的确动摇了,莫名其妙的就上钩了,说来说去,她也想知道或垣有没有生气,不为了什么,只是单纯的想知道而已。 余薇安将信将疑的瞥着李守权半晌,突然嘣出了一句「怎么帮?」 李守权得意的笑了几声,一脸的高深莫测「刺激他呗,就是使劲刺激,除非他真的很能忍,不然总有一天会爆发的,吃醋这种事情,不是忍一忍就能过去的。」 「真的?」余薇安咬咬嘴唇,皱着眉头,也有些纠结,到底要不要勾结李守权做这种事情呢? 李守权笑得温和,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我敢打赌,他肯定是生气了。」 余薇安烦恼的摆摆手「算了,也不关我的事情。」 李守权挑挑眉,略有些可惜「好吧,若是以后你需要我,我自然愿意帮你。」 之后余薇安去了锦华宫,将这些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苏锦玥,苏锦玥震惊的瞪着她,噼头盖脸的就是一顿骂「这种事情你就随随便便的告诉别人,要是他泄露出去,你有几条命可以耗的?」 苏锦玥这样一说,余薇安也后悔起来了,这种事情非同小可,她是圣上的嫔妃,若是和其他男人有牵扯,算是私通,她总是想着付洛宣和苏锦玥该保持距离,倒忘记了自己「可是…」她懊恼的皱起眉头「那个李琴师貌似总有一种可以让人倾诉心事的能力,什么事情都会口无遮拦的说出来。」 苏锦玥嘆了一口气,想起了李守权,也的确如此,他给人的感觉,那样温暖单纯,可以依靠,不自觉就相信了他,这也是危险的地方,若这是他伪装出来的一种武器,那该有多少人上当,包括余薇安,她已经上了一次钩。 「以后别说太多事情。」苏锦玥看着余薇安提醒道「若是想要接触也不必刻意疏远,但相处时要处处小心才是。」 余薇安点点头,心里有些后怕,幸亏有苏锦玥提醒,不然真的坏了事,无论李守权是真单纯可靠还是假单纯可靠,她都会保持着警惕的心态,无论对人还是对事。 她们两个正聊着,突然外头有宫婢进来禀报,道「启禀锦妃娘娘,余贵人,媛贵人有喜,圣上正在焕玉阁。」 苏锦玥和余薇安几乎是同时一惊,但这一惊没有丝毫介怀的成分在里头,虽说前些日子发生了一些事情产生了隔阂,但有了子嗣是好事,苏锦玥和余薇安都为媛清高兴。 因此刚得了消息,两个便匆匆赶到焕玉阁,媛清正躺在床榻上休息,太医叮嘱着注意事项,付峥煜也是满心欢喜,拉着媛清的手一直没有松开。 苏锦玥看到这一幕时,突然想起了付洛尘,同样是付峥煜的亲生骨肉,若是付峥煜看到付洛尘时,也是这样的欢喜,那该多好。 苏锦玥看了一眼余薇安,发觉她也有些愣神,估计是想到了一块去,两人有默契的面面相觑了一番,就听见媛清轻轻的唤着她们两人。 苏锦玥和余薇安回过神来,朝付峥煜福身行礼,上前了几步跟媛清道喜。 媛清眼底是满满的初为人母的喜悦,嘴角勾起都捨不得放下,一只手被付峥煜握着,另一只手小心翼翼的护在小腹处。 待付峥煜走后,苏锦玥和余薇安才敢放心大胆的说话,苏锦玥走在床榻边,叮嘱道「媛姐姐要小心点,为人母可不能像以前那样鲁莽了。」 媛清笑着点点头「说实话我还没准备好就…」 余薇安摆摆手「现在准备也不迟嘛。」 「不过…」苏锦玥担忧的看着媛清「后宫险恶,媛姐姐该多注意才行。」 媛清垂着眸子点点头,她明白苏锦玥指的是什么,不怕自己保不住孩子,就怕有人陷害,不想让她保住这个孩子,毕竟前有狼后有虎,看似平静的后宫实则早就波涛汹涌。 自从媛清有了身孕之后,苏锦玥和余薇安便处处小心翼翼的护着,天天往焕玉阁里跑,有时扶着媛清出去散步,有时送些好东西,付峥煜也比之前来的勤,只是媛清害喜,吐的就跟能吐出肠子来,苏锦玥和余薇安看到都觉得恐怖,不过也感嘆了一番时光飞逝,还记得当初媛清不过只是一名东宫宫婢,仿佛还在昨日,如今是圣上的嫔妃,要即将成为一个孩子的母亲。 时间有它的能力,让所有的事情都变得不可预知。 听说太后看见陆颜夕之后喜欢的不得了,恰巧媛清又有了身孕,她老人家便主张着在外头请一个戏班子,让宫里头热闹热闹,也算是为后宫即将添一个小生命贺喜。 苏锦玥本不想参加这个,欲和付峥煜推辞,付峥煜坐在她身边,拉住她的手笑道「你就爱闷在寝宫,这个也不想参加,那个也不想参加,这次是太后的主意,你和媛贵人素来关系又好,便随着朕一起参加吧。」 苏锦玥当然不敢违了付峥煜的话,更何况他已经这样低声下气,放下圣上的架子来劝她,做人应该需要懂得分寸,便答应了下来。 只是苏锦玥一直不明白余薇安激动什么,她瞥着一脸兴奋的余薇安,疑惑的问了一句「又不是为你办的,你这么开心。」 余薇安嘟嘟嘴巴「我不像你,我喜欢热闹,以前在家里时我甚至还跟我爹说过要去学戏,我爹说戏子下贱,硬是把我打了一顿。」 苏锦玥听着余薇安说自己叛逆的事情,笑出了声「你爹打的没错,要不然今日你不是坐下下面看戏,可是站在上面唱戏了。」 「那我还求之不得。」余薇安哼了一声「与其这样做笼中之鸟,不如当戏子浪迹天涯,唱尽人生百态。」
第229章 :惊觉相思入骨 苏锦玥看着余薇安,突然觉得她说的没错,虽然这种思想有些叛逆,但自由是每个人都想要寻求的,苏锦玥笑着点点头「你唱尽的人生,只是别人的人生罢了。」 余薇安对于自己这种幼稚的想法,不好意思的笑了几声,吃了一口点心,表示依旧期待今晚的戏会。 黑暗铺天盖地而来,却依旧阻挡不了灯火的侵入,它能够驱赶黑暗,能够照亮一方,黑暗的火光中,正红台高建,有戏子如画中人,身着繁花重叠的戏衣,拖着长袖善舞。 苏锦玥早就到了,坐在靠后的座位上,旁边熙熙攘攘的没有几个人,一切还没有彻底准备好,因此显得无比空旷。 戏台搭建在乐楼台,因此四周看起来一望无际。 李守权突然站在了苏锦玥的旁边,感嘆道「戏曲也算是乐曲,应该最为上等,虽然我是一名琴师,但还是挺佩服的。」 苏锦玥转头看着灯火照耀下的李守权,笑了笑「都说戏子最为下等,李琴师怎么还佩服呢?」 「能够把乐曲表现得如此婉转动人,又牵引人心,短短几句唱尽人生,怎能不钦佩?」李守权笑道,弯成弯月的眼睛看着苏锦玥,迟迟没有离开视线。 渐渐的,人越来越多,后宫嫔妃,朝堂重臣,皇子公主,皆已入桌。 夏言浅突然走在了苏锦玥的身边,看着苏锦玥道「锦妃身子不好,该多穿些再来。」 苏锦玥笑了笑,淡淡的瞥了一眼夏言浅,不愿和她多有接触「原本是不想来的。」 夏言浅挑挑眉「太后主张,锦妃怎么样,也还卖太后一个面子不是?」 她的话说的好像苏锦玥有多大架子似的,苏锦玥想要反驳一句,就听见不远处余薇安在叫她,她回头一看,看到余薇安坐在那边,正招手让她过去走。 苏锦玥巴不得,她可不想和夏言浅坐在一块儿,便起身笑了笑,正准备往余薇安那边走,刚没走几步,就迎面走来陆颜夕。 苏锦玥愣住了,脚步有些不自然,面对陆颜夕,不止会想起付洛宣,还会觉得自卑,是于自己而言,陆颜夕更配站在付洛宣身边的自卑。 她想要默默的越过陆颜夕,却偏偏事与愿违,在擦肩而过之时,她的手臂不小心撞了一下陆颜夕,若是以前,只是小小的撞了一下,可如今地面满是厚雪,陆颜夕没有站稳,直接摔倒在地,吃痛的唿叫了几声。 苏锦玥吓了一跳,赶紧蹲下身子扶住她,焦急的问道「没事吧。」 陆颜夕捂住小腿,估计摔倒在地时摩擦了一下,现下正疼着,夏言浅见了,赶紧站起身,问道「陆小姐没事吧?」那语气分明是在看戏。 偏偏这个时候付洛宣和尉迟昀都来了,看到这一幕,付洛宣立即将陆颜夕扶起,询问了一句「怎么回事?」 苏锦玥垂着眸子,僵硬的站起身,不敢看付洛宣,也不愿意看着他对另一个女子温柔呵护。 夏言浅在一旁挑挑眉,估计惊恐道「锦妃将陆小姐撞了一下,应该没有大碍,只是太子殿下瞧见了,应该会心疼吧。」 付洛宣瞪了一下夏言浅,知道她这是在试探,原本这件事情也不大,更何况对象是苏锦玥,他便也不愿意多说什么,可偏偏夏言浅在,他就必须有所表现才行。 于是他看着苏锦玥,那么隐忍住自己想要靠近以及心疼的目光,强装狠戾,冷声道「锦妃娘娘应该小心才是,若是撞伤也不好收场不是么?」 苏锦玥能够瞥见付洛宣冷冽的目光,天空渐渐又飘起了雪花,就犹如她此刻的心,像掉入冰窟,再多的委屈她都不怕,只怕付洛宣冰冷的态度。 为了其他女子,他这样骂了她,泯灭了曾经他们之间所有的温暖。 余薇安看不过去,立即用手压制住苏锦玥颤抖的双肩,对着付洛宣道「太子殿下心疼这样陆小姐没有错,可锦妃娘娘也不是故意的,您的话是不是太重了点?」 本来就是做戏给夏言浅看,付洛宣并不愿意这样,他想将世间所有的温暖给予苏锦玥,又怎么愿意让她受到一丁点冰冷的对待,可比起夏言浅怀疑所产生的危险,他必须收起自己的心疼,哪怕明知道她会难过。 付洛宣没有再说话,苏锦玥始终低着头,突然道了一句「对不起。」她的语气渐渐有些哽咽,尉迟昀咬咬嘴唇,不忍心看见苏锦玥的难过,便上前站在了她的身边,压低声线喊了一句「锦玥…」 苏锦玥紧紧的捏住自己的手,手指甲仿佛要在手心掐出血,她感觉不到疼痛,再疼也不会比付洛宣冰冷的眼神带去的感觉疼,疼到麻木,疼到她感觉这样站着都是错。 她摆摆手,苦笑了几声,迅速转过身,总不能再众人面前哭吧,她可笑的想着,一步一步的踏着积雪离去,身披落雪,装作若无其事。 尉迟昀的身边仿佛空成一道漩涡,吹着无止尽的风雪,他看着他爱着的那个姑娘,大雪覆盖了她离去的凌乱脚印,她的背影决绝却又孤寂仓皇,在皑皑大雪中散落一地芳心错付,终成为一道不可逼视的光芒,却仍被黑暗丝丝泯灭,她那处晦暗深沉,带着无法言表的悲伤,他的身后却有灯火阑珊,红台高建,一场牡丹亭演绎千古绝伤,花影重叠,兰花指勾勒,划破了时光,一处戏声回声婉转,千起百落,吚吚哑哑的正唱着:惊觉相思不露,原来只因已入骨。 也许他们都一样,包括付洛宣和他自己,为了自己命中注定的道路,为了要去往的方向抛弃了爱情,以为少了这种东西不会在前进的道路上产生一点阻碍。 其实只是他们忘了,就如这戏里唱的,他们以为能够不思不念,原来这份思念已经入骨,已经渗透生活,时时刻刻其实都在思着念着,在一抬头一挥手之间,在睡醒的清晨与入眠的夜晚,在梦中,在话语中,无不是与那人息息相关,这是一种交融,将爱的那个人,与自己相通,纳入生命,他们自以为失去了并没有什么,原来是他们自大了,若真的失去,将是致命的伤害。
第230章 :担忧与牵挂 苏锦玥没有参与那场戏会,让她觉得寒冷,觉得作恶的充满争斗的戏,后来余薇安帮她收了场,告诉太后和圣上,锦妃身体不适,先行回宫了。 昭玉看到苏锦玥披着满身风雪而归的时候,吓了一跳,知道她身子不好,哪能受得了这样的寒冷,赶紧上前解开落满雪的斗篷,将炭火燃烈,室内温暖如春。 苏锦玥眼底的冰雪被融化,化成水滑落在脸颊,她愣愣的坐在床榻边,除却眼角不停渗透出的泪水,看起来就犹如一副定格的画,昭玉委实是吓到了,看见苏锦玥低泣,那仿佛正在努力压制着自己的哭声。 「娘娘…您怎么了?」昭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对于苏锦玥突然的归来,以及伤心欲绝的眼泪,震惊的不知道该问些什么。 苏锦玥回过神,胡乱的抹了抹脸颊上的泪,苦涩的笑了笑「没事…寝宫内太暖和了,方才回来,眼睛里也飘了不少雪。」 眼睛里进雪是不可能的,被融化成为泪水一般掉落也不可能的,可既然苏锦玥不愿意说,更像是为自己的悲泣找了一个藉口,那昭玉也就当作相信好了,看着苏锦玥,轻声道「娘娘累了吧,快些休息吧。」 苏锦玥点点头,突然觉得孤身无立,她仿佛一个人强撑着,一瞬间失去了所有依靠,一个人得有点依靠才能够坚强的走完一条路,可她从来就只有一个人,以前没有发现,现下突然这么觉得,疲惫委屈寒冷一同袭来,让她溃不成军。 她拉住昭玉,近似恳求的低声说道「你别走…」 昭玉坚定的点点头「娘娘睡吧,奴婢在这里守着您。」 苏锦玥躺在床榻上,紧闭上了眼睛,无论是睁着还是闭着,眼前都是一片黑暗,不如陷入深深的梦境。 昭玉替她盖好被子,便坐在了床榻边的地面上,白玉地面也被炭火燃的没有了一丝寒冷。 戏会结束之后大抵是半夜,余薇安匆匆的赶到了锦华宫,昭玉趴在床沿边睡着了,寝宫外的小宫婢将她轻轻叫醒,道「昭玉姐姐,余贵人在大殿要见你。」 昭玉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点点头,僵硬的站起身,疾步走到大殿,朝正坐在大殿的贵妃椅上的余薇安福身行礼。 余薇安看见她,立即起身,开口便焦急的问道「锦玥怎么样?」 昭玉嘆了一口气「回来就哭了,已经睡下了。」 余薇安皱着眉头,依旧担忧着,但听到苏锦玥已经睡下了,便也不打扰,愣愣的点点头,对着昭玉道「无论如何,你好好照顾她。」 昭玉点点头「这是奴婢的本分。」 听到苏锦玥哭了的时候,余薇安对付洛宣不爽的感觉已经到达的极点,出了锦华宫,远离一点之后,尉迟昀正在那里等她,看见她便立即上前询问。 余薇安摇摇头,没有将苏锦玥哭的事情说出来,只是说了情况不太好。 尉迟昀皱着眉头,看着远处的锦华宫,那里有他的牵挂,虽然是那种微不足道,苏锦玥并不需要的牵挂,他仍然担心她。 余薇安却突然恶狠狠的瞪着他,戾声骂道「你回去警告付洛宣,若再有下一次,我可就真不客气了。」 面对这样的无礼,这一次尉迟昀却什么反驳的话也没有说,反而是点点头,道了一句「我知道了。」随即又看了一眼锦华宫,转身行走在飞雪中。 尉迟昀到了东宫,这是付洛宣吩咐的,并且他也想去见一见付洛宣。 付洛宣站在大殿外,寒风拂面,他在等尉迟昀,尉迟昀来了之后,看着他,迟迟没有言语,而是在等他亲口询问。 终于,付洛宣还是忍不住开口,淡淡的问道「她怎么样?」 尉迟昀再也忍不了对苏锦玥的心疼,即生气又无奈,几种感觉夹杂在一起,终究化为了一声冷笑「明知故问,你应该知道她并不好,好在没出什么事情。」 听到尉迟昀这样一说,付洛宣松了一口气,他也知道她难过,可都是逼不得已,再难过,她也活着,他必须隐忍着一切,努力的替她挡去所有危险,所以那句对不起,那份心疼,只能深埋心底,日久天长,化为一根又一根尖刺,无时无刻不在戳着他的心脏。 第二日清醒后,苏锦玥的眼睛肿的都快合不上了,太明显能够看得出来哭过,昭玉替她弄了些冰毛巾敷上,之后便好了很多。 用完早膳之后,苏锦玥带了一些精緻的小粥去往焕玉阁,看到一夜大雪之后,地上的积雪比昨日还要厚了,想起了昨夜时自己的脚印已经被风雪掩盖,那应该是狼狈匆忙卑微,像是逃跑一般的脚印。 她苦笑了一声,摇摇头,提醒自己得忘记昨夜的事情,踩着厚雪行走,身后的昭玉提着食盒紧紧的跟着。 到了焕玉阁,苏锦玥坐在了媛清的身边,伸出手轻轻抚摸她的小腹,突然惊奇的喊到「他好像动了!」 媛清笑出了声「还没成型呢,哪能动。」 苏锦玥为自己的冒失感到不好意思,干笑了几声,看着外头突然升起金灿灿的光芒,一团火球挂在了天空,温暖着大地的一切,苏锦玥转头对媛清笑了笑「媛姐姐,我们出去透透气吧,总闷在这里也不好。」 媛清没有丝毫的犹豫,笑着点点头算是答应了,两人便披着斗篷,各自带着贴身宫婢,苏锦玥小心翼翼的扶着媛清,在冬日雪白色的深宫里闲逛。 渐渐走到了御花园,那里虽然铺满了雪,可宫里头的人总有办法使那里依旧花团锦簇,苏锦玥愣愣的看着,想起了以前梨花与白雪一起飞舞的画面,若是那颗硕大的梨花树还在,该是多美的一种风景,这深宫到处充斥了黑暗,唯有那是纯净洁白。 她们走到通往阳光围绕的凉亭的小道上,苏锦玥突然听见嘶嘶声,仿佛就在自己的周围,她停下了脚步,发觉媛清也愣住了,显然是也听见了,身后的媛清的贴身宫婢包括昭玉也顿住了脚步,皱着眉头疑惑的分辨着这到底是什么声音。 而那声音越来越响,或许有什么东西越来越近,将她们死死的包围住。
第231章 :落月出事 她们顿在原地正疑惑着是什么,身后的昭玉却突然惊恐的大叫了一声「花丛里…」 苏锦玥一惊,低头去看花丛,花丛中歪歪扭扭的仿佛正在滑动着什么,像是一条又一条线,突然,她看见花丛里冒出一截蛇头,正嘶嘶的吐着蛇芯,带着恶毒的目光,正冷冷的盯着她们,像是盯着猎物,随着响声越来越大,花丛中开始骚动起来,越来越多的蛇头冒出来,足足有数十条,没有丝毫缝隙的将她们包围。 她们被突如其来的状况吓坏了,一时间愣在原地忘了动作,待回过神时,已经晚了,媛清吓的尖叫出声,苏锦玥立即将媛清死死的护在身后,然而四面八方都有,已经被堵的水泄不通,那些蛇步步紧逼,仿佛势必要将她们置于死地,她们已经无路可逃,仿佛只要一抬脚想要逃脱,那些蛇就会飞跃而来。 媛清的贴身宫婢和昭玉抓住厚雪砸向那些蛇,希望能够击退它们,然而它们被雪砸了之后停顿了一下,瞬间又继续滑行,扭动着妖娆却又噁心的身体,又细又长。 苏锦玥护住媛清,其中有一条蛇仿佛是看中了苏锦玥,冷冷的盯着她,不断向她靠近,苏锦玥吓到了,勐的向后一退,将媛清撞倒在地,身后的媛清吃痛的大叫了一声。 苏锦玥一惊,赶紧跪下身子查看媛清,她有了身孕,并不是能够轻易就这样磕磕碰碰,媛清疼的捂住小腹,苏锦玥也不知道到底怎么样了,一边要注意那些蛇的靠近,一边焦急的问着媛清到底怎么样。 媛清只是死死的捂住小腹,回答不出来一句话。 好在有路过的一群太监,立即用雪,又捡了些树枝一起驱赶那些蛇,那些蛇看人多势众,纷纷识相的退开了。 苏锦玥吓出一声冷汗,对着那些太监焦急的大喊道「快点去请太医,快点!」 随即几名太监将媛清抱起急急忙忙跑回了焕玉阁,付峥煜得知之后匆匆赶来,太医把脉后,说是只动了胎气,没有大碍,以后一定要小心,开了保胎药的方子便离开了。 苏锦玥将来龙去脉全部告诉了付峥煜,付峥煜愣了愣,有些隐忍的怒火,下令要追查此事,然而几日之后,调查不出一点头绪,这件事情渐渐也就算了。 等到媛清缓缓转醒之后,苏锦玥立即迎上去焦急又担忧的问道「怎么样?怎么样?」她急的手足无措。 媛清无力的笑了笑,安慰道「没事,别担心了。」 苏锦玥吓得一声冷汗,听到媛清开口说话,才松了一口气,想起方才发生的事情,隐隐觉得后怕,还好没有发生什么事情,然而她又陷入深深的自责「媛姐姐,都怪我…」 媛清拉住她的手「没事,这必定是有人想要害我,并不是你能预料到的。」 大冬天有那多条蛇出动,除却人为,不然是不可能发生的。 余薇安得知之后也匆匆赶来,焦急的询问情况,媛清无奈的摇摇头,看着一脸慌忙的余薇安,笑道「你问一句,锦玥也问一句,我都懒得回答了。」 余薇安看到媛清还能这样开玩笑,松了一口气,拍拍自己的胸脯「吓死我了,太恐怖了…」说着,她突然又想起了什么,疑惑的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之间出现那么多蛇?像是看准了你们…」 「本来就是看准了…」苏锦玥垂着眸子,皱着眉头,咬了咬嘴唇「可疑的人太多了,这件事情不好一一盘查,唯一庆幸的便是媛姐姐没有事情。」 媛清睡下之后,苏锦玥和余薇安一同回了锦华宫,发觉付洛尘竟然不在,照顾他的宫婢说,方才落月来了,两人一起出去了。 本来也没有多大的事情,苏锦玥却隐隐有些担心,毕竟付洛尘现下的情况在宫里并不好,又和落月公然出去,免不了会发生什么事情。 苏锦玥便揣揣不安的度过了下午的时光,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还不见付洛尘回来,她终于是急了,身披斗篷便出了锦华宫去找。 找了好些地方都没有找到,路过一处小道时,看到那条小道上堵满了小奶伢,这熟悉的场景让苏锦玥顿时感觉到不妙,立即就沖了上去,刚好听到围住的小奶伢的中间响起了落月的声音,她大喊了一声「不要欺负尘哥哥!」 苏锦玥吓了一跳,知道和从前第一次遇见付洛尘一样,那些小皇子又在欺负付洛尘,于是她手按住几个小奶伢的脑袋,将他们扒开,然而还是慢了一步,刚好扒开,就看到从前见过的,兇巴巴的大些的皇子突然将落月一推,落月勐的一倒,头种种的磕在了小道边的石头上,顿时鲜血淋漓,而落月仿佛静止了,躺在那里没有声音也没有了动作,四周的一切仿佛都顿住了。 那些小皇子看了,吓得赶紧一闹而散,苏锦玥愣住了,没有料到会突然出现这种情况,那鲜红的血染红了白雪,美的刺眼,付洛尘立即扶住落月,看着她紧闭的眼睛,仿佛陷入了死亡。 付洛尘的哭喊声让苏锦玥立即回过神,她快速的抱起落月,什么也不顾就往太医院跑,太医着实也吓了一跳,说是要立即止住鲜血,缝合伤口。 付洛尘满手的血,愣愣的站在门口,眼泪剎那间就滴落,仿佛江河奔流,无法停止,他死死的捏住自己的衣角,无法忍受那样深深的害怕,他自责没有保护落月,失去自己的母妃之后,他更加害怕又失去一个在乎的人。 苏锦玥将一切看在眼里,也不顾自己手上的血和衣裳上的血污,蹲在付洛尘,将他紧紧的抱住,不停的说着「会没事的,会没事的。」 付洛尘在她的怀里,控制不住的颤抖,哭泣声越来越大,说不出一句话来。 苏锦玥扶住他的手臂,松开了他,伸出手轻轻擦拭着他脸颊上的泪水,然而却染了他满脸的血污,让他看起来可怕又可悲。 唐雀云得知之后,匆匆的赶到太医院,看到门口的付洛尘时,眼底通红染着可怕的血丝,抬起头对着一个孩子就是一巴掌。
第232章 :错与对 估计她气坏了,又担心落月,因此情绪激动,力道也很大,一巴掌把付洛尘给掀翻了,苏锦玥吓得赶紧将摔倒在地的付洛尘扶起来,对着唐雀云喊到「你做什么!」 唐雀云的眼眶渐渐蓄满了泪水,她全身颤抖的瞪着苏锦玥和付洛尘,戾声骂道「苏锦玥,当初你是怎么承诺我的?」 苏锦玥愣住了,想起了当初那个夜晚,她带着付洛尘夜闯延雀宫,和唐雀云的一番话,承诺只让付洛尘和落月见着一面。 「可是现在呢?」唐雀云冷笑了一声,眼泪便如豆一般洒落,她恶狠狠的瞪着苏锦玥,仿佛要将她千刀万剐「落月却找付洛尘,你竟然没有丝毫的阻拦,还让他们在宫中乱跑,若不是你…若不是你…」她哽咽的说不出话来,用双手掩面,只担心她女儿的安危。 苏锦玥再也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一开始看见唐雀云打付洛尘,她还被激出满腔怒火,如今,她还巴不得被唐雀云打几巴掌,也好过内心充斥了慢慢的愧疚与自责。 唐雀云说的没错,她的确这样承诺过,她之所以违背承诺,是因为落月和付洛尘之间纯真的感情,她又如何去拆散? 苏锦玥死死的拉住付洛尘,低着头无法再去看唐雀云一眼,无论如何,她可以任打任骂,却无法忍受付洛尘受一丁点伤害。 唐雀云哭着跑进了太医院,焦急的拉住其中一名太医的手就问「落月公主怎么样?怎么样?」那样恳切了语气让苏锦玥僵住了身体。 落月的后脑勺受到重击,血止住了,伤口也已经缝合,太医说按理应该没事了,若是醒来之后才算真的没事,然而现在最麻烦的就在于,落月迟迟未醒。 唐雀云小心翼翼的亲自将落月抱回了延雀宫,付峥煜知道后,特意遣了一名太医去照看,那下手的小皇子被查出来了,受了处罚,然而那点处罚其实也算不了什么。 苏锦玥愣在太医院外许久,付洛尘突然就坐倒在地,放声大哭,他的哭泣和那时他母妃离开时一模一样,是那种害怕哭泣,多么害怕身边最亲的人离开,他已经尝受过一次,这一次,会来的比上一次还要觉得恐怖。 苏锦玥静静的看着付洛尘的哭泣,没有安慰,甚至一句话一个动作都没有,想必他此刻的心情更加复杂,那哭声包括了害怕,担忧,自责,庆幸,这些纠缠在一起,不是一个孩子应该承受的。 一直回到锦华宫后,付洛尘还在抽抽搭搭的停不了哭泣,苏锦玥将他抱到床榻上,替他盖好被子,静静的坐在他的床榻边。 过了许久,付洛尘突然哽咽的开口,沉着声音,仿佛自卑的无法开口说话「玥姐姐,我害了落月妹妹。」 苏锦玥摇摇头,摸摸他的脑袋「你没有错。」 一个孩子,他是宫廷斗争的受害者,他怎么会有错,他在乎一个人,思念一个人,想和那个人相处,没有一点错误,若是爱一个人也是错的话,那么这个世界都错了。 付洛尘却使劲的摇头,将泪水摇落「我错了,我错了…」他不停的喃喃道「落月妹妹是因为我才受伤…」 到了现在,苏锦玥才算真正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垂着眸子,余薇安突然冲进来,焦急的喊到「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苏锦玥咬着嘴唇抬头看了一眼余薇安,就将她拉了出去,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全部说给余薇安听。 余薇安听后一头的火,嘴里不停的骂着唐雀云「两个小孩子关系好有什么错,为什么要怪你和阿尘,要怪就怪那个无理的皇子,她要有本事,让圣上对那个罪魁祸首处罚再重些啊,拿你们撒气…」 「好了。」苏锦玥皱着眉头,将余薇安的斥骂声打住,现下她担心落月,也担心付洛尘,还对唐雀云心存愧疚,实在没有其他的精力,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已经够她去烦的了。 夜晚渐渐降临,苏锦玥去了偏殿看了一眼付洛尘,发觉他已经睡下,但眼角还挂着泪滴,想必已经哭了很多,苏锦玥嘆了一口气,很想让他明白,他是没有错的。 苏锦玥退出偏殿,身披斗篷,没有带昭玉,自己孤身一人,踩着厚雪前往延雀宫。 延雀宫内灯火通明,苏锦玥站在不远处犹豫了许久,好不容易鼓起勇气上前,要求见唐雀云,然而那宫婢没有禀报,甚至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开口便是冷冰冰的语气道「我们家娘娘不想见您,她让奴婢给娘娘您传一句话,好自为之,莫要多管闲事,她也没有想到您会是这么卑鄙的一个人。」 苏锦玥愣住了,觉得现下她连面对那名说话的宫婢都没有办法了,但是她仍然想要问一句,不止为了自己,还为了付洛尘,她犹豫了一番之后开口「落月公主她…醒了么?」 那宫婢瞥着她「还昏迷着。」没有多余的话。 苏锦玥愣神的点点头,转身无力的踏着白雪离开了,冰天雪地之中,她的身影显得尤其渺小。 离开延雀宫,寒风之中,她突然遇见了尉迟昀,他立与白雪暗夜之中,突然有些像合不上眼的雪人。 尉迟昀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看到苏锦玥有气无力,心不在焉的乱走,突然拉住她问道「走错方向了。」 苏锦玥一愣,呆呆的看着尉迟昀,对他的突然出现有些惊讶,回过神来之后环顾四周,才知道这竟然不是回锦华宫的路。 她尴尬的干笑了几声,低着头没有说话,尉迟昀俯身看着她,发觉她貌似有心事,不然也不至于连回宫的路都走错了,他轻轻的问道「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么?」 苏锦玥顿了顿,摇摇头,垂着眸子,哑着嗓子沉声说道「没事。」 尉迟昀知道她有事,而且还是不小的事情,可她却不愿意说,若是她愿意,早在他拉住她的时候,她就会倾诉吧,可她不愿意说,他也不会再问,就像她若是心里只有付洛宣一个人,那么他就隐于黑暗,默默的守护着便好。 至少,若是她孤身一人之时,他还能站出来告诉她,她永远都不是一个人。
第233章 :保护孩子的母亲 第二日清晨,苏锦玥起身,看了一眼付洛尘,发觉他呆呆的坐在床榻上,仿佛一具失去灵魂的躯壳,桌上摆了一碗粥,他却没有动一口。 苏锦玥缓缓走过去,坐在了他的身边,轻轻的喊了他一声,他转头看了一眼,喊到「玥姐姐。」之后又没有了动静。 苏锦玥嘆了一口气,她除了嘆气又了能如何,当初他母妃死时,他也是这样,好不容易熬过去,又怎么能再次打回原形。 苏锦玥不愿意也不允许,于是摸了摸他的脑袋,轻轻开口说道「昨夜我去了一趟延雀宫。」 付洛尘听了,眼底终于有了一丝色彩,他看着苏锦玥,焦急的问道「落月妹妹怎么样了?」 苏锦玥摇摇头,表情有些不好「说是还在昏迷,但是你放心,肯定会好的,所以…」她指着桌子上的白粥「既然你担心落月,就不能垮下。」 付洛尘小小的年纪,却紧锁着眉头,看着桌子上的白粥,迟迟没有说话。 苏锦玥上前端起白粥来到他的面前,道「你觉得对不起落月,是不是该道歉?若是落月醒来,你却倒下了,你怎么亲口说一句对不起?阿尘,你很懂事,也应该明白,无论如何,不能够倒下,就像那时你母妃离开之后,我对你说的,再痛再难过,你总要熬过去,熬一熬就好了。」她将手里的粥放在他的手上,轻轻的说道「熬一熬就过去了…」 付洛尘垂着眸子,看着手里的一碗粥,缓缓端起来吃了一口,混着眼泪,有些咸。 苏锦玥直到付洛尘吃完一碗粥之后才离开,去了焕玉阁,关于落月受伤的事情,现下已经在宫中传开,媛清也知道了。 余薇安一心只想着付洛尘,苏锦玥不方便向她倒苦水,只有在媛清这里说一说。 好在媛清至始至终都是一个好的倾听着,苏锦玥喝了一口气,嘆气道「雀妃未免太无情了,阿尘有什么错?他也只是一个可怜的孩子,和落月之间有那么真挚的感情,我们为什么非要阻拦?」 听到这里,媛清看着她,突然说「锦玥,这次真的是你错了…」 苏锦玥愣了一番,垂着眸子点点头「我知道我有错,可雀妃她…」 「她没有一点错。」媛清道,眼底没有丝毫波澜,静静的看着苏锦玥。 苏锦玥诧异的盯着媛清「媛姐姐,你怎么…」 对于苏锦玥的不理解,媛清反而笑了,伸出手摸摸自己凸起的小腹,轻声道「若在以前,我定然也是理解不了的,可现下我有了孩子,便什么都懂了,锦玥,你不为人母,自然不了解。」 苏锦玥皱着眉头,听得一知半懂,愣了半晌摇摇头「媛姐姐…」 媛清笑着拉住苏锦玥的手,轻轻抚在自己的小腹上「锦玥,从前我还想过,我为什么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现下我终于懂了,我之所以活着,就是为了他。」她垂着眸子看着自己的小腹,眼底温柔的快要滴出水来,她看着发愣的苏锦玥,又道「对你们来说,这是一个孩子,你们看着会觉得可爱,所以喜欢,可是对于每一个母亲来说,孩子都是母亲的性命,母亲的一切都是为了孩子。」 苏锦玥仿佛能够感受那小腹里的律动,是生命的力量,一个身体里孕育着另一个生命,人类用身体为自己的孩子提供生命的养分,没什么比这种还要付出得多,这是多么伟大的一件事情,神圣的比世界任何东西都要高尚。 媛清轻轻的拍了拍苏锦玥的手臂「雀妃没有错,她一心只是为了自己的孩子,你不是母亲你无法理解,若换作是我,我的做法会和雀妃一样,无论做什么,甚至不惜伤害别人,也要保护自己的孩子,不为了别的,这只是作为母亲的一种职责,作为母亲,她必须要做的,从她身体孕育的孩子,她怎么能捨得?」 苏锦玥渐渐觉得自己有些明白过来,虽然她不是母亲无法全部懂得,可是媛清说的很清楚,唐雀云这样做,是为了保护落月,落月和付洛尘在一起,就会有危险,因此她阻隔自己的孩子和付洛尘一起,她没有错。 若是保护自己的孩子也是错的话,那么就没有必要有母亲这种存在,就像云妃也曾经拼死保护过付洛尘,唐雀云其实和云妃没有任何区别。 「所以…」媛清看着一脸懊悔的苏锦玥,笑道「锦玥,这次真的是你错了…」 苏锦玥看着媛清,坚定的点点头,仿佛什么都明白了,犹如幡然醒悟,也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 离开了焕玉阁,苏锦玥径直去了延雀宫,唐雀云还是一如既往的不愿意见她,落月还是没有醒,苏锦玥看着大殿紧闭的门,倒退到空旷的地方,突然就跪在了雪地之中,冰雪的寒冰让她不自觉的打了个哆嗦。 大殿外把守的宫婢吓了一跳,急忙跑过去,毕竟她还是嫔妃,因此那宫婢也跪下来,诧异的问道「锦妃娘娘您这是做什么?」 苏锦玥摇摇头,笑得淡然,对着那宫婢轻轻的开口道「你不必管本宫,本宫会跪在这里,直到落月公主醒来。」 苏锦玥的语气太坚决,仿佛无论如何,无论是谁都无法动摇,那宫婢也是慌了,拉了几下她又拉不起来,便迅速跑进偏殿禀报。 正在照看落月的唐雀云听了一愣,皱着眉头推开偏殿的窗户看去,看到冰天雪地一望无际之间,有一个抹小小的身影跪在其中,那么的渺小,外面寒风正拂过。 在那一刻唐雀云的心突然软了,可转头看到床榻上紧闭着双眼,仿佛已经死去的落月,她便突然又硬下心肠,伤害了她的孩子,作为母亲,无论如何,她都无法原谅。 因此她重重的关上窗户,冷声对那宫婢道「要跪就让她跪吧!」 那宫婢愣了愣,出了偏殿,看了一眼天空,缓缓有白雪飘落,苏锦玥静静的跪在那里,仿佛成为了冬天的雕塑,外头的几名宫婢面面相觑,没有了言语。 周遭都是寒风,落雪飘在苏锦玥身上仿佛都有了重量,她本来身体就不好,尽管是披上了比别人厚的狐裘斗篷,仍然感觉寒冷在一寸寸靠近,尤其是双膝,埋在厚雪中,仿佛正在渐渐失去感觉。
第234章 :风雪中的悔过 昭玉一直在等苏锦玥,发觉她去了焕玉阁之后便迟迟未归,甚至都没有回来用午膳,到了下午,昭玉实在是担心会出事,便去了一趟焕玉阁,媛清疑惑的皱起眉头「锦玥没有回去么?她早就离开这里了…」 昭玉担忧的摇摇头,道了一声别之后就离开了,直接奔向余薇安那里,余薇安摇摇头说是一直都没有见到苏锦玥,她看到昭玉的脸色不好,赶紧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毕竟还没有搞清楚到底怎么样,昭玉怕说出来吓到余薇安,便摇摇头说没有什么事情,满天大雪中,苏锦玥可以去的地方太多,可昭玉却突然觉得,她最有可能的便是去了延雀宫。 一路踏雪飞奔,到了延雀宫后,她远远就能看见冰天雪地中瘦弱的身影,孤零零的跪在那里,单薄的仿佛随时都有可能倒下,昭玉吓了一跳,赶紧跑过去扶住苏锦玥。 苏锦玥一愣,偏头看见俯身的昭玉,诧异道「你怎么来了?」 昭玉也跪下来,冰冷的雪让她控制不住的打了一个哆嗦,她握住苏锦玥冰冷的手,焦急的道「娘娘,您怎么跪在这里?快起来。」说着她就想拉住苏锦玥起身,可苏锦玥却摇摇头,拂开昭玉的手,继续跪在白茫茫一片的大雪中。 昭玉站起身,对着大殿外的那些宫婢就怒气沖沖的呵斥道「锦妃娘娘在寒风中跪着,你们这些奴婢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么?」 那些宫婢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其中一名宫婢反驳道「我们是有请锦妃娘娘起来,锦妃娘娘执意不肯,我们有什么办法?」 昭玉恶狠狠瞪了那些宫婢一眼,又跑到苏锦玥身边,扶住她的肩膀,焦急的喊到「娘娘,你身子不好,受不住的!」 苏锦玥轻轻笑了,看着昭玉「你回去吧,再晚些的时候来接我。」 「娘娘,您这是在做什么?」昭玉情绪变得有些激动,拉住苏锦玥不肯松手「您不能不为自己的身子考虑,太医让您好生调理,再跪下去,身子肯定会垮掉的!」 「我没事。」苏锦玥跪在那里,身边在渐渐冰冷到麻木,双膝早就没有了感觉,她看着昭玉「有些事情,做错了就必须要付出代价的。」 昭玉知道苏锦玥一旦固执起来,没有人能够倔的过她,于是昭玉也跪下来,在苏锦玥疑惑的目光中道「既然娘娘非要跪,奴婢就陪着你。」 苏锦玥劝昭玉回去,可昭玉就学着她那样的固执,跪着不愿意起来,苏锦玥突然垂着眸子笑了笑,死死的握住了她的双手。 天色渐渐变黑,仿佛一副渲染的画,苏锦玥的手搭在昭玉的手臂上,轻轻道「这件事情别让圣上发觉,快扶我起来。」 昭玉点点头,赶紧站起身,扶住苏锦玥,苏锦玥缓缓从冰雪站起来,可双膝自己不受自己控制,一软,整个人都摔倒在雪地中,溅起雪花纷纷撒落。 昭玉吓了一跳,立即又扶起了她,问道「娘娘,您怎么样?」 苏锦玥摇摇头,将全身力气都附着于昭玉的身上才勉强站的起来,走一步又停一步,双膝根本无法弯起来。 好不容易回到了锦华宫,寝宫内立即燃上炭火,昭玉将苏锦玥放置在床榻上,弄了两个小暖炉,小心翼翼的烘着她的双膝,又伺候她泡了个热水澡,一切弄好之后,苏锦玥躺在床榻上激烈的咳嗽起来,上气不接下气的咳嗽,仿佛随时都可以窒息,昭玉实在是吓坏了,准备去熬一碗姜汤,苏锦玥却突然拉住她,笑着虚弱的说道「你先去休息吧,这些事情让别人来。」 昭玉也跪了一会儿,又忙了这么久,身子也有点不适,于是便退出去,叮嘱那些宫婢好生照料,便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 付峥煜来得有些晚,发觉苏锦玥早已迷迷煳煳的睡下了,他没有吵醒她,褪下外衣,轻轻的躺在了她的身边。 唐雀云照顾落月之后,准备回寝宫休息,出了偏殿,发觉大殿外早已没有了苏锦玥的身影,她冷笑了一声,早就料想到,这种事情,谁能坚持住? 然而始终是她小看了苏锦玥,清晨她出了大殿外,准备去偏殿时,一眼就看到依旧跪在大雪中的苏锦玥,还是昨日的地方,仿佛她从来没有离开过,只是身上多加了些保暖的衣服。 唐雀云诧异的看了许久才回过神,实在是她没有想到的,这样寒冷的天气,她也有点不忍心,但想起了自己还躺在床榻昏迷不醒的女儿,便又硬起了心肠,觉得一切都是苏锦玥活该。 余薇安知道之后,赶紧跑到延雀宫,看到苏锦玥跪在那里,眼泪差点就要从眼眶里掉落,她一掌打在了苏锦玥的臂膀上,开口就骂道「你是不是有病,非要这么折腾自己!」 苏锦玥看到余薇安担忧的神色,无所谓的摆摆手「没事,别担心…」 余薇安瞪着苏锦玥,咬咬嘴唇,哑着嗓子道「你知道我们多担心么?要不是我拦着昭玉,她现在就要冲过来陪着你一起跪!」 「做的好…」苏锦玥向她竖起大拇指,笑容犹如冬日里刚升的太阳,可是寒冷让那笑容看起来有些勉强。 余薇安看着苏锦玥,一眨眼眼泪就落了下来「好什么!」她带着哭腔骂道「身体不好,自己又不是不知道,落月公主受伤又不是你的错,凭什么你来跪着?」 苏锦玥垂着眸子,嘆了一口气,拉住余薇安的手「这次是我错了,是我没有体会到雀妃作为母亲的心思,落月现下昏迷不醒,作为母亲的雀妃该多煎熬,我至少得做些什么,慰藉一下她,也是为了阿尘。」 余薇安不懂,她没有听到媛清的一番话,也许听了也不见得会懂,苏锦玥并不怪她,笑了笑,安慰道「快回去吧,若是真的为我好,就回去乖乖的待着,对了,这件事情别告诉媛姐姐,她现下有了身孕,免得让她担心。」 余薇安撇着嘴点点头,将身上的斗篷解下,铺在苏锦玥的膝下,然后匆忙的跑走了。
第235章 :用一生靠近 余薇安回到锦华宫,看到昭玉焦急的在大殿中站着,心神不宁,她看到余薇安回来后,赶紧迎上去询问「怎么样?娘娘怎么样?」 余薇安嘆了一口气,摇摇头「劝不动…虽然我不知道锦玥这么做是为了什么,但一定有她自己的道理。」她看着昭玉,又道「等会儿你熬些姜汤,带着热乎的饭菜送去。」 昭玉点了点,也嘆了一口气。 大殿外的付洛尘静静的站在那儿,愣愣的一动不动,半晌,他缓缓的回了偏殿,坐在床榻上,仿佛失去了一切反应。 余薇安推开偏殿的门时,看到的就是这个模样的付洛尘,她以为他担心落月,便上前安慰了几句,没想到他却突然开口低声问道「我连累了玥姐姐?」 余薇安一愣,连累这个词从一个孩子嘴里说出来,未免太可悲了些,付洛尘突然哭了,扑在余薇安怀里,一直说着害怕,不知道到底在害怕什么,可他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他害怕没什么可丢人的,丢人的是明明害怕却要憋在心里,余薇安觉得,这样付洛尘才是有出息的,在还是一个孩子的时候想一个孩子,而不是生活的像一个大人,那样才最恐怖。 付洛宣静静的坐于大殿的上方,下方站着尉迟昀,尉迟昀转头看了一眼缓缓退出的一名侍卫,脑海里一直萦绕着那侍卫禀报的事情,恨不得立即跑到延雀宫,苏锦玥的身子不好,她怎么可以那样跪在冰天雪地之中。 付洛宣淡淡的看着尉迟昀,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轻声道了一句「去吧。」 尉迟昀紧抿着薄唇,转身之际突然又顿住了,偏头看了一眼付洛宣,诧异道「你一直派人暗中调查锦玥?」 付洛宣点点头,没有说话,尉迟昀瞪着他,眼底是满满的困惑和震惊,语气有些不自觉的颤抖,那仿佛是来自心底的一种害怕「你…」 付洛宣那样静静的看着他,眼底没有丝毫的波澜,突然淡淡的开口说道,没有一丝情绪,却是那样带有冲击性的一句话,他说「我后悔了。」 尉迟昀在这个时候才真正的觉得付洛宣是那么的可怕,他退后了几步,仿佛就能够安全一点,他摇摇头,皱起眉头,与付洛宣直视,大声的喊到「你曾经说过,事情结束之后,你会把锦玥许给我!」 「所以我才说我后悔…」付洛宣用那张曾经说出过无数冷漠的话的嘴唇,说出了这样的话,像一把利刃,直接刺向尉迟昀,他看着一脸不可置信的尉迟昀,又道「若是结局註定能够和她在一起,我不在乎现下这短短时间的分离。」他眼神里的坚定是尉迟昀从未见到过的,那仿佛在用一生去认真的对待一件事情。 「我有一辈子。」付洛宣勾起嘴角笑了笑,眼底却冷冷的看着尉迟昀,对于尉迟来说,那是最无情的目光,可他说起关于苏锦玥的事情,却是那样温柔「即使现在我必须远离,可我会用一辈子慢慢靠近。」 尉迟昀看着无比坚定的付洛宣,却突然笑出声,他摇摇头「你靠近,锦玥会退后的。」 付洛宣的双眼一眯,仿佛一只遭到威胁的猎豹「你什么意思?」 尉迟昀始终挂着那样的笑容,他第一次在付洛宣的面前露出这样猜不透的笑容,也是无比自信的一次「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我今天说的话。」说完他慢慢退出了大殿。 苏锦玥并不知道付洛宣是她的小哥哥,付洛宣也不知道苏锦玥的真实身份,然而,这件事情一旦暴露,就会犹如一颗炸弹,引起轩然大波,付洛宣会后悔,苏锦玥会憎恨,尉迟昀如此笃定的想着。 苏锦玥该恨的,不止只有付峥煜一个,应该还要加上一个,那就是付洛宣。 尉迟昀走到延雀宫,他很想靠近,其实很多的时候,他和付洛宣一样,无论是因为在外原因,还是苏锦玥的拒绝,都导致他不能够靠近。 所以他只能静静的看着,隐于角落,看着那样单薄的身影跪在那里,寒风中,她孤身一人,仿佛从来都过依靠,从以前到现在,她到底是如何走过那一段艰难的路,他记得以前她很爱哭,轻轻摔了一跤就会哇哇大哭,如今,再痛再难受,她都拼命的忍着。 他很想知道,她失去了父母,失去了亲人,失去了家,失去一切,她怎么活到了现在,活到被仇恨包围。 她为了復仇而活着,可悲的是现在为了付洛宣活着,因此他不敢将事实告诉她,但曾经尘封的一切总有一天会被揭开,这是时间使然,不是谁就能够阻拦。 苏锦玥跪在那里,虽然膝下铺着余薇安的斗篷,可还是被冻的没有了知觉,现下的她就像是一个机械人,凭着要跪下去的坚持待到了现在,天空渐渐又飘起了雪花,她舔了舔嘴唇,发觉嘴唇都是冰冷,抬起头只能看见一片白茫茫的天空,一阵眩晕突然袭来,来的毫无徵兆,让她措手不及,瞬间向旁边一歪,然而她没有感受到积雪的冰冷,一双手安稳的接住了她,她的全身仿佛被温暖包裹,眼前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付洛宣抱起昏迷的苏锦玥,什么也不顾,只知道心里已经纠在了一块,他只想这样抱着他,永远都不松开,他抱着,迅速跑回了东宫,大殿外的宫婢看到他怀里紧紧抱着一名女子,仿佛抱着一件珍品,那样紧张那样小心翼翼。 付洛宣经过那些宫婢时,喊了一声「快打些热水来!」说着脚步没有丝毫的停留,疾步进了自己的寝宫。 那些宫婢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急忙去打热水。 付洛宣将苏锦玥小心翼翼的放置在床榻上,解开落满雪的斗篷,紧紧的盖上被子,宫婢已经打来了热水,看到床榻上惨白着一张脸的苏锦玥,吓了一跳。 付洛宣看了那宫婢一眼,冷声叮嘱道「用热水不停的擦拭她的身子,直到重新恢復体温为止。」说着就转身退出了寝宫。 那宫婢应了一声,用冒着热气的毛巾不停的擦拭着苏锦玥的全身。
第236章 :不顾一切 付洛宣一直站在寝宫外没有离开,时光仿佛过的无比漫长,漫长到他立在那儿失去了一切反应,不知过了多久,照料苏锦玥的宫婢才从寝宫里出来,对着付洛宣禀报导「锦妃娘娘的脸色已经恢復了红润,只是还在昏迷当中。」 付洛宣松了一口气,然而只是一瞬间,他掩饰掉自己的情绪,对着那宫婢道「你去熬一碗姜汤。」 那宫婢应了一声,带着满心的困惑的退下了,付洛宣缓缓走近寝宫,远远就看到床榻上躺着的苏锦玥,她的脸色终于不再惨白,终于像是一个活生生的人,紧闭着眼睛,修长的睫毛在眼底透出一片阴影,红唇微翘,仿佛陷入了一场好梦,如此的安稳,让付洛宣的心也安稳起来。 他慢慢的走近,坐在床榻边,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摸摸苏锦玥的额头,嘆了一口气,轻声道「我失言了…」明明说好不靠近,他却失言,在她倒下的那一刻,他的心脏似乎也停止了吧,所以才会不顾一切的冲上去,等一切结束…付洛宣想,等一切结束,无论他们之间有什么阻碍,他都会像今日一样,不顾一切的沖向她,只是时间问题,付洛宣轻轻摩擦着她细腻白皙的脸颊「再等等我…」 陆颜夕的脚步顿在付洛宣的寝宫外,迟迟没有了动作,寝宫外的宫婢看见她,福身行礼齐齐喊到「陆小姐。」 她笑着点点头,看了一眼寝宫紧闭着的门,忍不住开口问道「寝宫内有什么人么?」 有一名宫婢答道「是锦妃娘娘,似乎是昏迷了,被太子殿下抱回了。」 陆颜夕一愣,思绪停留在付洛宣抱那女子回来时的场景,想起了那宫婢所说的锦妃貌似就是那夜戏会上不小心撞倒自己的人,付洛宣和锦妃又有什么瓜葛,陆颜夕有满心疑惑,可她是不该多问这些的。 那宫婢看着陆颜夕的模样,试探性的问了一句「太子殿下正在寝宫中,陆小姐是来找太子殿下么?」 陆颜夕笑着点点头,柔声道「我再等等好了。」 那宫婢没有再说话,其实没有人知道付洛宣什么时候会出来。 然而陆颜夕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付洛宣,付洛宣坐在寝宫的床榻边,一心只守着他爱的那个姑娘。 苏锦玥迟迟没有甦醒,付洛宣便迟迟不愿离开,他想,既然都如此鼓起勇气将她抱回来,就亲眼看着她醒来吧,更何况那夜戏会上,他凶了她,听说她伤心了好一会儿,他心里一直耿耿于怀,至少得说一句对不起。 陆颜夕一直静静的看着天空中飘着的大雪,仿佛整个人都是无比平静的,对于这样的等待,她似乎没有一丝急躁,就像是正在享受着安静的时光。 尉迟昀远远就看见曲廊上的陆颜夕,朝她客气的笑了笑,准备进大殿,陆颜夕却轻声喊到「尉迟大人,太子殿下并不在大殿。」 尉迟昀的脚步一顿,偏头看着不远处浅笑着的陆颜夕,问道「那太子殿下…」 陆颜夕笑得温婉,指了指身后的寝宫道「太子殿下在这里。」 尉迟昀笑着点点头,感激她的提醒,缓缓走到她的身边,准备推门进入寝宫,可把守的宫婢却阻拦了,道「尉迟大人,太子殿下吩咐暂时不见任何人。」 尉迟昀一脸疑惑,皱着眉头看向陆颜夕,陆颜夕笑着点点头,柔声道「尉迟昀还是像臣女一样等着吧。」 尉迟昀走到她的身边,看她的模样,貌似等了很长时间,便问道「太子殿下有什么事情么?」 陆颜夕点点头,看了一眼那紧闭着的门,对着尉迟昀轻声道「听说锦妃娘娘昏迷了,正躺在寝宫内。」 尉迟昀听了,一惊,神色尽是震惊,转身就趁那些宫婢没有反应过来,勐的推开门,冲进了寝宫,又重重的关上了。 那些宫婢吓了一跳,看着陆颜夕,陆颜夕皱着眉头,也是一脸的疑惑和诧异。 付洛宣听到推门声,吓得赶紧将手从苏锦玥的脸颊上缩回来,站起身转头一看,看见尉迟昀靠着关上的门,冷冷的看着他,眼底有隐忍的怒火,尉迟昀极少有一触即发的怒火,因此付洛宣静静的看着他,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尉迟昀仿佛无力的靠着那里,突然冷笑了一声,语气却没有眼底那样的充斥着怒气沖沖,仿佛无比平静,他道「你疯了么?」 付洛宣摇摇头,明明知道他指的是什么,还是直言不讳的回道「没有。」 尉迟昀此刻的眼神就像看见了一个疯子,他的眼底充斥着对那个疯子的耻笑,他苦涩的笑了笑,说道「你就这么光明正大的抱着锦玥回东宫?你想死,不要连累锦玥!」 付洛宣垂着眸子,愣了愣之后又重新抬起头看着尉迟昀,无可奈何的笑了笑,仿佛也在耻笑自己的冲动,即使是耻笑,若是再有一次,他仍然会这样做,并不是他非要这么做,早在他还未做出思考时,他的身体已经做出了决定,他那颗即将停止的心脏做出了决定。 尉迟昀的手死死的攥着拳头,在狠狠的信任着冲上去,他靠着那里,有些不敢置信的摇摇头「付洛宣,我从来不知道你也有这么不冷静的时候。」 付洛宣对于尉迟昀的话笑了笑「任何时候我都可以冷静,但唯独她不可以…」他可以冷漠,无情,甚至可以残忍,可这些一切,在面对苏锦玥的时候,他会觉得羞耻,他只愿意把所以的温暖给她,她该拥有所有的温暖才对,他一直抱着这样的想法。 尉迟昀无力的出了寝宫后,陆颜夕还在那里,看到他出来,她疑惑的喊了一声,天色仿佛要已经暗下来,他看了一眼陆颜夕,轻轻的道「陆小姐还是别等了,恐怕今日是见不到太子殿下了。」说着,他没等陆颜夕说什么,就踏着积雪离开,身影渐渐消失在白茫茫的一片之中。 尉迟昀行走大雪中,有一片雪花落在项脖内,冰得他打了一个哆嗦,但是再冷,他也必须前进,即使他也希望路的尽头有苏锦玥等着他,可惜,那大概是不可能的吧。
第237章 :尴尬的寝宫相见 尉迟昀常常在想,若是他能够奋不顾身,是不是苏锦玥现在依靠的就是自己,貌似他从来都没有为她奋不顾身一次,无论是幼时的苏锦玥,还是现下的苏锦玥,她依靠的始终是付洛宣,而他,只能躲在角落,像一个无耻的窥探着,默默的窥探着。 他羡慕付洛宣,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在苏锦玥这一点上,他是羡慕苏锦玥,或许是从安淑沁告诉他,他不能够再喊她母亲,她要作为付洛宣的养母生活下去,她要在东隋的后宫里努力的生存开始,他就已经抱着只配羡慕的身份活着,就像他的母亲说过,他只所以或者,是为了保护付洛宣,保护那唯一的皇族血脉,唯一的太子殿下。 天渐渐黑了,付洛宣给苏锦玥餵了几口姜汤之后就缓缓出了寝宫,诧异的看到寝宫外的陆颜夕,他看着她,问道「等了多久了?」 陆颜夕轻轻的笑着「没等多久。」眼底尽是温暖的神色。 付洛宣垂了垂眸子,淡淡的又问道「有什么事情?」 若是说有什么事情的话,其实没有什么事情,她只是第一次看见付洛宣那样小心翼翼的抱着一名女子回东宫,他那样紧紧的抱着,仿佛正抱着时间最珍贵的宝物,因此她好奇,若问她有什么事,她只能笑着摇摇头「其实没有什么事情。」 付洛宣并没有打算对于今天的事情解释什么,点了点头,对着她说道「天色已晚,你先回去休息吧。」说着就转身进了大殿。 陆颜夕盯着依旧紧闭着大门的寝宫,愣了愣,突然淡淡的笑了笑,转身回到自己的偏殿。 苏锦玥迷迷煳煳的醒来,一眼便看见窗户外漆黑的一片,她闭上眼睛,无力的顿了顿才有力气重新思考,她睁开眼睛,打量着寝宫内,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可是她记得上一刻自己还跪在冰天雪地之中,如今就躺在床榻上,身边是温暖的炭火,全身包裹着温暖。 她支撑的起身,比自己想像中恢復的要好,全身的温暖让她有力气坐起来,并且披上衣服下床,打量着四周的一切。 这寝宫内的一切摆设简便却又处处精緻,可以看得出来做过特别的设计,看样子这寝宫的主人来头不小,只是这寝宫怎么越打量越熟悉,仿佛从前来过。 苏锦玥伸出手摸着床榻上温暖的被子,发觉枕边放置一个小匣子,她好奇心作祟,拿起那匣子,提一下便打开了,匣子里没有放什么东西,唯独放了一只梨花木簪,梨花做的栩栩如生,只是貌似经歷过许多岁月,那梨花已不是那么洁白,看起来透着淡淡的昏黄,却带着一种时光划过的震慑感。 这熟悉的木簪足以让她震慑,她记得她幼年时也有一个,后来弄丢了就再也没有找到过,如今看到了一模一样的,她怎么能不诧异,她没有怀疑过这木簪是否就是她遗失的那支,她的震慑只在于又被重新勾起了回忆。 她拿着那支木簪愣了许久,身后却突然响起了淡淡的声音「醒了?」 苏锦玥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木簪一下便从手中掉落,刚好掉落到匣子中,她一转头便看见了付洛宣,那样站在不远处,静静的看着她,就像那夜他对她说的,他不会离她太远,他总是这样毫无预兆的出现,总会让她措手不及。 她愣住了,迟迟没了言语,只能这样看着他,如此静静的,如此贪婪的看着他,已经很久都没有过了,她才想起来,这熟悉的寝宫是付洛宣的寝宫。 付洛宣没有靠近,他有些害怕,也不知道在害怕什么,他看着她,甚至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苏锦玥默默的将匣子关好,又默默的放在枕边,偏头看着付洛宣,轻轻的问道「我怎么会在这儿?」 付洛宣垂着眸子,淡淡的答道「你昏迷在延雀宫,我…」他顿了顿,才能继续道「我刚好路过,便将你带回来。」 苏锦玥想起了那夜戏会,面对他时,有一种责怪,又觉得尴尬,看到外面天色已经黑了,看来她已经昏迷了很久,余薇安和昭玉肯定急坏了,于是她便咬咬嘴唇,低不可闻的说了一句「我该走了。」 付洛宣没有挽留,点点头,还是站在那边,苏锦玥在日后会常常在想,她该是鼓起了多大的勇气,低着头不看他一眼,硬生生的从他身边走过,这样的拉扯就像是从她身上割下一块肉,那样的鲜血淋漓,那样的疼痛,可她还不能够放声大哭。 若是可以,她多想可以,不用在走过他的身边,还是可以光明正大的站在他的旁边,与他并肩而行,无论如何,她从来没有放弃过追逐他的脚步。 延雀宫内灯火通明,唐雀云倚在贵妃椅上,冷眼看着下方站着的余薇安和昭玉,冷笑了一声「人丢了,来本宫这里找人?」 余薇安淡淡的笑了笑,尽量保持着最礼貌的一面,道「锦玥白日里一直跪在您这里,您也知道吧?人突然在你这里不见了,自然该问问您。」 唐雀云挑挑眉,仿佛听见了一个笑话般笑出了声,瞪着余薇安和昭玉,戾声呵斥道「本宫可没求着她跪在这里,现下她离开了,关本宫什么事情?还有…」她顿了顿,恶狠狠的看着余薇安,语气满是怒火「付洛尘害了落月,本宫还没有找你们算帐,你们倒找找****来?」 余薇安听了,立即就激动起来,上前了几步就指着唐雀云大声喊到「雀妃娘娘最好别胡说,关阿尘什么事情!」 昭玉见到余薇安的模样,赶紧拉住她制止住,向唐雀云福身行礼,道了一句抱歉之后,就带着余薇安赶紧出来延雀宫。 余薇安在大殿外甩开昭玉的,恶狠狠的瞪着昭玉道「你做什么!」 昭玉嘆了一口气,劝她冷静点「落月公主现下昏迷不醒,雀妃娘娘也是受害者,况且她若真有意抓锦妃娘娘,早就行动了,锦妃娘娘应该不在这里,我们该去别的地方找一找。」 昭玉说的有道理,余薇安又看了一眼延雀宫,一脸烦躁的离开了,准备继续去寻找苏锦玥。
第238章 :终于甦醒 唐雀云缓缓出了大殿,外面着大雪纷飞,积雪中空无一人,她偏头问把守的宫婢「白日里可有谁看见了锦妃娘娘?」 那几名宫婢福身行礼,答道「白日里并不是奴婢们当差,因此并不知道。」 唐雀云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盯着前方许久都没有转移视线,半晌,她低不可闻的嘆了一口气,转身又进了大殿。 苏锦玥走在暗夜中,唯一可见的就是纷纷扬扬的大雪,寒风扑面,她拢紧了身上的斗篷,听到远处仿佛有人在叫她。 她顿下脚步,闻声看去,黑暗与白雪交融的夜晚,远远跑来余薇安和昭玉两个人,她们满脸的焦急,在看见苏锦玥时,终于才是松了一口气的模样。 余薇安奔向苏锦玥,一巴掌打在她的臂膀上,开口就骂道「你疯了,跑到哪里去了!」 苏锦玥愣了愣,突然伸出手抱住了余薇安,将全身的力气依靠在她身上,真好啊!苏锦玥心想,在这样突然失去消息的夜晚,还能有人那么焦急的去寻找自己,哪怕只有一个,也是她一直想要寻求的温暖。 余薇安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吓到了,她僵着身子,抬着头,疑惑的问道「怎么了?」 苏锦玥笑着摇摇头,松开了她,看着她身后的昭玉,道「回去吧。」 余薇安一脸的疑惑不解,瞪着苏锦玥,拉起她冰冷的手紧紧的捂着,随即露出笑容,也对着昭玉道「走吧。」 回到了锦华宫,昭玉去熬姜汤,寝宫内没有其他人时,余薇安才问起「看你的模样,貌似有些不方便多说,现下没有别人,你实话告诉我,你去哪里了?」 苏锦玥坐在床榻上,伸出手放在炭炉上烘手,看着余薇安,果然还是她最了解自己,于是便道「之前我一直昏迷了,被付洛宣抱回了东宫,才清醒过来。」 余薇安一脸震惊,仿佛不敢相信自己耳朵里所听的,又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苏锦玥知道她听见了,只是不敢相信,太讶异所以才想确定一番,于是喊道「我被付洛宣抱回东宫了!」 余薇安一愣,无语的翻了个白眼,眼底尽是诧异「他是疯了么?」 苏锦玥咬咬嘴唇,虽然这样做有些冒险,若是传了出去可非同小可,可她还是抑制不住心里的欢喜雀跃。 余薇安看明白了苏锦玥的表情,以及她掩饰不住的嘴角的笑意,无语的瞥着她,嘆了一口气,恨铁不成钢的指着她骂道「你真是无药可救了!」 苏锦玥垂着眸子,一句话也没有反驳,她常常也在想,自己是无药可救了。 到了第二日,苏锦玥如往常一样去了延雀宫,余薇安和昭玉拉住她非不要让她去。 苏锦玥使劲挣脱,对着她们两个道「我必须去,当初我说过,既然做错了,就该自己承担!」 「可是…」余薇安看着一脸坚定的苏锦玥,喊到「可是昨日你自己昏迷过一次了,难道不为你自己的身子着想么?」 苏锦玥咬着嘴唇,连眼底都充斥了坚定「我昏迷了还可以醒来,可落月公主昏迷至今都没有清醒,因此我必须去!」说着,她使出最大的力气,挣脱了余薇安和昭玉的拉扯,一熘烟的跑了。 跑到延雀宫后,她重新跪在原来的地方,只是昨日铺在地上的狐裘不知何时被处理掉了,她依旧跪着,搓了搓暴露在外的手,哈了一口气,觉得跪习惯了,都可以在寒风中打盹了。 唐雀云推开大殿的门,看到苏锦玥依旧完好无损的跪在那里时,她顿时松了一口气,冷冷的看着不远处。 旁边突然有宫婢欣喜的来禀报,说是落月公主醒了,唐雀云一惊,急忙跑到偏殿。 跪在下方的苏锦玥听见了,立即又惊又喜的站起来,揉了揉麻木的双膝就跑到大殿边,问把守的宫婢道「落月公主醒了?」 把守的宫婢点点头,应了一声。 苏锦玥终于能够松了一口气,还好落月没事,否则她要背着愧疚感过一辈子了,想必回去告诉阿尘,阿尘也会高兴坏的。 太医看见落月醒来,把脉之后欢喜的说已经没有大碍了,只是身体虚弱,好生休养就可以,唐雀云这几日绷紧了心终于放松起来,她紧紧的抱着落月,生怕再一次失去。 唐雀云又吩咐宫婢去熬汤,弄些有营养的东西来,出了偏殿后,诧异的看见苏锦玥一直现在大殿外不停的张望,她看见唐雀云时,愣住了,张张嘴想问些什么,又仿佛开不了口。 唐雀云冷冷的瞥着她,走到她的面前,淡淡的道了一句「落月醒了,你可以不用再跪了。」 苏锦玥露出欢喜的笑容,紧紧的握住自己的手,欢唿了一声「太好了,醒来真是太好了,太医说了什么?没有什么大碍吧?需要什么么?问我要就好了。」 唐雀云一脸不耐烦的皱起眉头,呵斥道「只要你别再来烦本宫就行,还有,看好你的付洛尘!」说着拂袖离开。 苏锦玥掩饰不掉欢喜,觉得真是太幸运,那感觉就仿佛突然被神眷顾,她知道唐雀云不会让她去看落月,于是便赶紧跑回了锦华宫,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付洛尘。 付洛尘连续几日僵硬的表情终于恢復了一些色彩,他拉住苏锦玥,仿佛的问道「是真的么?」苏锦玥仿佛的回答,他终于露出了笑容。 苏锦玥安排了一些人,送了好多上等的调养品到延雀宫,一开始的几次全部原封不动的被退了回来,后来的几次,渐渐没有再退回来,就说明唐雀云接受了,苏锦玥连续几日还是总跑到延雀宫,想和唐雀云道一句对不起,若是能够看见落月便更好了。 媛清已经有好久没有看见苏锦玥了,便去了一趟锦华宫,结果苏锦玥不在,昭玉想起苏锦玥的叮嘱,便有些不自然的隐瞒过去。 媛清看穿了昭玉的隐瞒,即疑惑又担心,便准备去一趟余薇安那里,亲自问问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结果看到余薇安,余薇安也是结结巴巴,上句不接下句,和昭玉一样,不愿意告诉媛清,苏锦玥到底去了哪里。
第239章 :狭路相逢 离开余薇安的那里之后,媛清总是心神不宁,想着余薇安和苏锦玥之间到底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够让她知道的,这让她感觉到不舒服。 身边的贴身宫婢小心翼翼的扶着她回宫,碰到几名宫婢拎着几包东西,味道无比刺鼻,那些宫婢个个捂住了口鼻,媛清闻了,觉得一阵作恶,赶紧也捂起口鼻。 她身边的贴身宫婢赶紧跑过去问道「这是什么?怎么这么难闻。」 那几名宫婢朝媛清福身行礼,回答道「这是余贵人安排给扔掉了,貌似是蛇饲料,也不知道为何宫里有这么难闻的东西。」 那贴身宫婢一惊,回头去看身后的媛清,媛清清晰的听清那些宫婢的话,想起了曾经被蛇包围的场景,脚步一软,差点摔倒在地。 那贴身宫婢赶紧上前扶住媛清,不敢置信的说道「上次贵人在御花园遇到的那群蛇,竟然是…」 媛清死死的咬着嘴唇,怎么也想不到,那群蛇竟然会是余薇安所养,她不愿去相信,可脑海里不断的重复着那日被蛇包围的恐怖景象,她想起了才被诊断出有喜时,余薇安和苏锦玥一起来焕玉阁,两个人面面相觑,脸色都不太好,还有那夜戏会,苏锦玥的突然缺席,就连她去御花园也是苏锦玥拉着她去的,这一切的一切无意在说着,这件事情和她们两个摆脱不了嫌疑。 那贴身宫婢看着媛清,恶狠狠的骂道「锦妃娘娘和余贵人心肠也实在歹毒了些,她们怀不上子嗣,竟然合伙想要谋害贵人您,她们…」 媛清摆摆手,示意她不要说下来,接下来的时间,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回焕玉阁,然而在那段路程中,她已经将所有的侮辱忍了下去,现下她若是去质问,也质问不出什么,就算问出了什么,也算是和她们正式撕破脸皮,对自己无疑是无利的。 只是让她伤心的是苏锦玥,曾经她们如姐妹一般相处,那么好的关系,即使都进入了后宫,自己也想和她携手共进,可如今,到底是因为什么,导致自己的好姐妹要和别人联手,就像上一次猫爪的事情,她和余薇安都不相信自己,也如方才一般,余薇安的隐瞒,苏锦玥的不知去向,不知她们之间又商量着什么,将她隐瞒的彻底,她现下才是那个外人。 夜晚渐渐降临,于桑槿坐于梳妆檯前,取下髮髻上的头饰,看着铜镜里倒影出了贴身宫婢,问道「最近那边有什么动向。」 那贴身宫婢禀报导「余贵人最近倒没什么动静,倒是锦妃忙了些,尘皇子害了落月公主受伤,她忙着给雀妃赔礼道歉,至于媛贵人,因为上次被蛇攻击过,貌似吓的不轻,少有出动。」 于桑槿听了,冷笑了一声,站起身,眼底尽是黑暗翻滚,带着气势汹汹「那时本宫弄了那么多条蛇都没有让媛贵人滑胎,下一次她可没那么好运气了。」 贴身宫婢应了一声,看着于桑槿渐渐转身走到床榻上躺着,床榻上同样躺着略大些的婴儿,无论是因为自己的野心,还是因为已经作为母亲,她一旦出手,便再也无法停止了,更何况苏锦玥已经出手过一次,她不能够坐以待毙。 落月醒后一切都好,没有其他的症状,可唐雀云依旧不愿意见苏锦玥,渐渐的苏锦玥也放弃了,反正落月的健康才是最重要的。 回到锦华宫,昭玉在一旁提醒道「娘娘您有空去媛贵人那一趟吧,前几日媛贵人来过,貌似挺担心您的。」 苏锦玥吓了一跳,拉住昭玉问道「你没说漏嘴吧?」 昭玉摇摇头「您吩咐过,奴婢便什么也没有说。」 苏锦玥松了一口气,媛清现下有身孕,这种事情还是不要让她知道,免的她担惊受怕。 用过午膳,苏锦玥便去了焕玉阁,看到媛清正坐于榻上刺绣,安静的犹如一副美丽的画,她突然有一种时光荏苒的感觉,想当初媛清和她都只是一个小丫头而已,而如今媛清已经快为人母,比以前也成熟端庄了不少,时光真是一种奇妙的东西。 媛清看到她,意外的是没有惊喜,但是愣了一下,苏锦玥也察觉到了,以为媛清是因为这几日没见到自己,责怪自己,便笑着迎上去道「媛姐姐,我来了。」 媛清尽量表现的欢喜一点,让苏锦玥坐在自己的身边,试探性的问道「近几日不见你,你忙什么呢?」 苏锦玥一愣,掩饰的答道「没什么呢,就是最近总是去御花园的凉亭晒太阳,听说来了一位新琴师,便邀他在凉亭里弹奏。」 媛清当然不会相信,因为警惕起来,所以更容易察觉到这些话里的掩饰,但她没有戳破,笑着点点头,苏锦玥便和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媛清有心思,总是嗯嗯啊啊的说不出几句话,苏锦玥终于察觉到,担忧的问道「媛姐姐不舒服么?」 媛清笑着点点头,轻声道「有些疲惫了。」 苏锦玥一惊,赶紧扶着媛清「那媛姐姐快休息吧。」 媛清点点头,看见苏锦玥担忧的神色,觉得无比的虚假,她也虚假的笑道「那今日就不留你了。」 苏锦玥点点头,缓缓离开了焕玉阁,媛清看着苏锦玥离开的身影,将手中的的刺绣死死的捏住。 苏锦玥缓缓离开了焕玉阁之后,准备回锦华宫,在路途中竟然遇见了款款而来的陆颜夕,这次遇见她,身边并没有付洛宣。 陆颜夕的脚步顿住了,显然并没有打算与她擦肩而过,苏锦玥渐渐走到她面前,也停住了脚步,陆颜夕朝她恭敬的福身行礼。 苏锦玥笑着点点头,只是那笑容不太自然,陆颜夕突然温婉的问道「上一次戏会,锦妃娘娘没事吧?」 她问的温柔有礼,颇有大家风范,苏锦玥愣了愣,是自己撞了她,她这样一问,倒显得自己没有礼貌了,于是苏锦玥笑着道「应该是本宫问陆小姐才是,上次无意撞倒了你,真是抱歉。」 陆颜夕无所谓的摇摇头,眼里有那种宽容的神色「无事,也怪臣女不小心。」 苏锦玥不愿与她多说话,绝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付洛宣,因此她对陆颜夕没有好感,苏锦玥笑着正准备离开,陆颜夕却突然拉住了她。
第240章 :一个孩子的无可奈何 苏锦玥一愣,没有想到她会突然拉住自己,脸色便变得有些尴尬,偏头看向陆颜夕问道「怎么了?陆小姐?」 陆颜夕渐渐松开了手,浅浅的挂着笑容,貌似很关切的说道「上一次在东宫,您貌似陷入昏迷,臣女想要问一问您,身体可好些了。」 女人总有一种神奇的自觉,陆颜夕的直觉告诉她,付洛宣和苏锦玥之间并不简单,而苏锦玥的直觉告诉自己,陆颜夕已经察觉到了,此刻仿佛在试探,仿佛也破有警告的韵味,作为她警告的资格,便是她将来要成为太子妃的身份。 苏锦玥愣了半晌才懂得回应,毫不示弱的笑了「没有大碍,劳烦陆小姐挂心了。」若此刻她展露出一丁点的不自然,那就无疑是最明显的承认。 陆颜夕怀疑是一回事,她自己承认了又是一回事。 既然苏锦玥这样说了,陆颜夕也无话可说,只能笑了笑,不再阻拦她的离开,苏锦玥瞥了她一眼,缓缓的越过她走了。 回到锦华宫,苏锦玥诧异的看到了落月,她没有想到事隔这么久,还能见到,并且是在自己的寝宫外。 落月的头上还包扎着纱布,但整个人看起来气色不错,应该恢復的差不多了,她面露焦急,看到苏锦玥从外头回来,立即拉住她道「锦妃娘娘,尘哥哥在哪里?我去他的偏殿敲门,他不在。」 苏锦玥一愣,略有些诧异的回答道「昨日他已经搬回了余贵人那儿。」 落月听了,立即就转身,估计是想要去余薇安那里,苏锦玥立即拉住她,问道「你伤还没有好,怎么就跑出来了?」 落月有些急,但还是解释道「我趁母妃不在,偷跑出来了,现下去看一看尘哥哥就回去。」 能这样带着伤还跑出来,并且不怕再次受牵连受伤,并不是所有人都有勇气,落月有这样的勇气,也代表她对付洛尘的情越真挚,可苏锦玥必须要阻止她「落月公主,你还是别了。」 落月公主诧异的看着苏锦玥,在她的印象里,苏锦玥貌似一直都是帮助自己和付洛尘的,没有想到这次竟然阻拦了。 苏锦玥看着落月诧异的目光,继续道「这次你受伤了,你母妃担惊受怕,难过了好久,不为别的,你也该为你母妃想一想,她也不容易。」 落月还太小,她不懂这些,只是敷衍的应了一声,赶紧跑开了,苏锦玥看着她离去的身影,估计还是去余薇安那里,苏锦玥并不担心,因为余薇安会和自己一样阻拦,或许说的话比自己还要难听。 落月一熘烟的跑到余薇安那里,跟大殿外的宫婢说要见付洛尘,那宫婢禀报给余薇安,余薇安从大殿外出来,直接给拒绝了。 落月是真的急了,语气近乎恳求「余贵人,我想看一看尘哥哥,你让我进去吧。」 余薇安才不管落月还是个孩子,她向来是个恩怨分明的人,一心想着付洛尘,对落月的语气便重了些「你受了点伤,你母妃可闹了好一会儿,直接给了阿尘一巴掌,锦妃还在你昏迷的时候一直跪在大殿外,你还想见阿尘?你觉得可能么?」 落月完全不知道有这些事情,一脸的不可置信,可她还是不放弃,小小的身体站在寝宫外,奶声奶气的恳求着余薇安。 余薇安看了渐渐有些于心不忍,便转身进了偏殿,付洛尘正坐于床榻上看书,貌似是不知道外头的动静,余薇安轻轻的问道「落月公主在外面,阿尘你要不要见一见?」 付洛尘拿书的手僵住了,半晌摇摇头,他想起了落月被辱骂被推倒的场景,想起了玥姐姐为了自己,跪在大雪中的模样,便拒绝了,为了不连累身边的人,为了不让落月再因为自己而受伤。 余薇安知道付洛尘是逼不得已而拒绝,他何尝不想去看一看落月,这么小的孩子,已经懂得无可奈何,已经要接受分离,该多么悲伤。 余薇安出了偏殿,在落月期盼的目光中残忍的摇摇头道「阿尘不愿见你。」 「为什么…」落月的眼眶渐渐泛红,她一直盯着偏殿的方向,期盼着付洛尘能从那边出来。 余薇安不会告诉她,付洛尘是因为怕连累她,否则她会穷追不捨,于是余薇安说了一些狠话「你母妃百般警告,仍是谁都不敢了吧,你还是回去听你母妃的话,我也不想看见阿尘再次被打。」 她说完这句话后,落月的眼底渐渐蓄满了泪水,一晃便洒落在雪中之中,她抽抽搭搭,一个人孤单的站在寒风中,额头上还有纱布,显得无比可怜。 余薇安知道自己的话说重了,唯有这样她也愿意离开,果然,落月站在那儿,顿了顿一句话也没有说,突然转身离开,身影奔跑在雪中,唯有那因为她滚烫的泪水而融化了一点的积雪说明了,她曾经来过。 付洛尘一直坐在偏殿里,拿着书却看不进去一个字,看到余薇安进来,立即冲过去问道「落月妹妹怎么样?」 余薇安摇摇头,看着担忧的付洛尘低声道「不太好,已经走了。」 「那她头上的伤呢?」他又问道。 「已经恢復得差不多了。」余薇安又答道。 付洛尘听到落月的伤势已经快好了,松了一口气,他最担忧的就是她的伤,只要她平安无事就好。 余薇安看着付洛尘,突然觉得悲哀,两个单纯的孩子,为什么要承受这样的事情,他们没有错,若只是普普通通该多好,青梅竹马的长大…余薇安这样想着,突然想起一件事情,付洛尘和落月算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妹,他们两个之间的感情不会… 余薇安不敢想下去了,她的眼神慢慢变得有些惊恐,她看着一脸愣神的付洛尘,希望这样可笑的猜测只是一种可笑的猜测。 若是真的,那后果还是多么的可怕和残忍,他们的感情就不是那么单纯可以描述的。 余薇安有些心神不宁的退出了偏殿,为什么她之前都没有发觉过呢?应该早些就想到这一点,那么…苏锦玥发觉了么?
第241章 :试探 陆颜夕坐在偏殿的凳子上,手撑着下巴,看起来有些百无聊赖,其实脑袋里反覆回想着那日付洛宣抱着苏锦玥回来时的场景,他的眼底是她从未看见过的害怕与温柔,害怕到仿佛要失去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东西,温柔到仿佛怀里的人是他想要守护的一切。 尽管再怎么伪装,眼神是骗不了人的,面对感情,再怎么抑制,也会有抑制不住的那天,就像那天苏锦玥昏迷,付洛宣已经抑制不住了。 可她喜欢付洛宣,像付洛宣这样的男人,很多人倾慕是正常的吧,谁也无法相信他冷冰的外表所隐藏的温柔的内心,因此才有很多人想要得到这份珍贵。 只有这种珍贵,已经被苏锦玥得到了,并且只有一份,她不奢求什么,也奢求不来付洛宣会爱她,然而太子妃这个位置,她不想要让出去。 岁月会让付洛宣忘了苏锦玥,岁月也会让付洛宣离不开自己,陆颜夕是这样想着的。 她缓缓出了偏殿,进了大殿,看到付洛宣坐在上方处理政务,仿佛一块冰,又像黑暗的深渊,永远那么不可靠近和危险。 付洛宣看到她进来,只是抬起头扫了她一眼,淡淡的问道「什么事?」 陆颜夕笑着道「今日臣女的父亲来宫中看臣女,约好了在御花园的凉亭中,太子殿下可要一同前往。」 所说愿不愿意,付洛宣当然是懒得去,然而陆颜夕这样来问他,必然是陆御史的要求,毕竟是朝中重臣,他也不便直接的拒绝,便点点头答应了。 陆颜夕欣喜的笑了,温婉的低下头,静静的在一旁,像贤惠的妻子,等待着他将政务处理好。 只等了一会儿,付洛宣便盖上册子,站起身走到陆颜夕的旁边,瞥了她一眼冷冷的道「走吧。」 陆颜夕笑着跟在他身后,缓缓去往御花园的凉亭处。 苏锦玥的身边围绕着温暖的阳光,在别处估计都看不见一点日光,似乎御花园的凉亭吸取的所有温暖,她侧耳倾听着李守权弹奏的乐曲,整个心都平静了,仿佛没有了一切烦恼的事情。 乐曲停止缓缓停止,苏锦玥笑着看着李守权,拍拍手,称赞道「精妙的手法。」 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与白琴师比起来倒差远了。」 白梓成的手法自然是一绝,没有人能代替的了,想起了那把流珠琴还在自己的寝宫内,她便对着李守权道「白琴师走前将流珠琴丢在我这里,也没多大用处,不如给你吧。」 「流珠琴?」李守权一惊,诧异的看着苏锦玥「是当初千金猎手盗的那把流珠琴?」 再一次听到自己以前的称谓,苏锦玥有些不好意思,点点头「正是。」 李守权却疑惑的皱起眉头「那把流珠琴是白琴师的贴身之物,怎么会…」 苏锦玥一愣,倒没想起来这个,赶紧胡诌了一个理由「是这样的,白琴师说乐器不分贵贱,从前背着这把流珠琴,倒阻碍了自己真正追求音乐的道路,因此…」 李守权恍然大悟的点点头,傻傻的笑了「说的也对,音乐不应该用这种金钱还评断,白琴师果然造诣之深。」 苏锦玥尴尬的笑了笑,看着他「你要么?」 「自然。」他毫不犹豫的回答了「流珠琴大概是很多乐曲人士都想得到的,我也不例外。」 苏锦玥浅浅的笑了笑,偏头看了一眼,刚好看到远处渐渐走来的一对璧人,正是付洛宣和陆颜夕。 苏锦玥的笑容立即僵在脸上,李守权看到她愣住了视线,也偏头看去,付洛宣和陆颜夕此刻已经看见,看到凉亭内的苏锦玥和李守权,皆是一愣。 但他们的脚步没有停止,径直走到凉亭内,苏锦玥不自觉的退后了几步,垂着眸子,付洛宣故作毫不在意,眼神尽量不是看苏锦玥。 陆颜夕向苏锦玥福身行礼,诧异道「锦妃娘娘也在?」 苏锦玥笑着点点头,一旁的李守权向付洛宣和陆颜夕拱手作揖。 陆颜夕看着李守权,笑道「上次也看到李琴师和锦妃娘娘在凉亭里,看来两人的关系很好。」 李守权一愣,觉得有些尴尬,付洛宣淡淡的瞥了一眼他,却让她浑身不舒服。 陆颜夕一直想要准确的看清付洛宣是不是对苏锦玥真的有那种想法,恰巧今日遇上了,那就证明证明吧。 玉石桌上摆了热乎乎的茶水,陆颜夕上前倒了一杯,伸出手递向那边苏锦玥,轻声又礼貌的说道「锦妃娘娘请喝茶。」 苏锦玥愣了一愣,垂眸看着那杯冒着热气的茶水,缓缓伸出手去接,然而刚碰到那茶杯,陆颜夕的手就一晃,滚烫的茶水全部撒到苏锦玥洁白的手背上,陆颜夕吓得尖叫了一声,杯子掉落在地,砸的粉碎。 苏锦玥的手立即红了起来,她吃痛的叫了一声,一切发生的太快,待从痛苦中反应过来,就看到付洛宣一个箭步冲到她身边,拉起她的手,焦急的问了一句「怎么样?」 苏锦玥愣住了,突然看向陆颜夕,看到她渐渐变得冰冷的眼神,才知道她是故意的,于是赶紧缩回了手,倒退了几步,淡淡的道了一句「没事。」 付洛宣此刻才反应过来,原来他已经渐渐的难以抑制,一旦看见苏锦玥受伤,他就什么也顾不得了,连思考都来不及,就会冲上前。 他赶紧掩饰的退后了几步,幸亏这里没有几个人,他还能解释一句,道一句「锦妃娘娘受伤了,父皇该心疼了。」 苏锦玥尴尬的笑了笑「也是,太子殿下热心肠,连宫婢受伤了,太子殿下也亲自关心。」 陆颜夕默默的冷笑了一声,对于他们蹩脚的解释,眼底渐渐便冷,她看着苏锦玥,终于确定这件事情,后宫嫔妃和太子私通,真是有意思。 突然他们的身后,凉亭外响起一声沙哑的声音「颜夕…」 陆颜夕回头一看,正是他的父亲,陆御史。 付洛宣转头看去,陆御史朝着他拱手作揖行礼,又向着苏锦玥拱手作揖,苏锦玥福身回了一个礼,李守权在一旁也拱手作揖行礼。 陆御史缓缓踏入凉亭内,朝着付洛宣恭敬的询问了一句「发生什么事情了么?」 苏锦玥将烫红的手默默的收回在背后。
第242章 :太子妃之位 陆颜夕在一旁恭敬的回答「是女儿不小心,伤了锦妃娘娘的手。」 陆御史精明的眼神投向苏锦玥,发觉她把手背在了身后,其实方才发生的一切他都看的一清二楚,包括付洛宣不顾一切沖向苏锦玥。 苏锦玥看见陆御史的目光,尴尬的笑了笑「只是不小心,没有大碍。」 陆御史一本正经的朝苏锦玥拱手作揖,恭敬的说道「多谢娘娘宽宏大量。」 苏锦玥温和的笑着点点头,看了一眼身旁的李守权,随即道了一声「本宫先不打扰了。」说着就离开了,垂着眸子忍者不去看付洛宣一眼。 苏锦玥离开了,李守权自然也没有理由待下去,也缓缓离开。 待离开凉亭之后,苏锦玥才仔细查看自己的手,手背火辣辣的疼,自己全部红了,在寒冬里像是正在冒着热气,李守权追赶上她,走在她的身边,问道「没事么?」 苏锦玥偏头看了他一眼,摇摇头,放下了手「等会儿去一趟太医院就好,没什么的。」 李守权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突然笑道「锦妃娘娘真能忍。」 苏锦玥一愣,突然顿住了脚步,转头诧异的看着李守权,他的表情漫不经心,仿佛正在说一句随意的话,然而眼神里却好像正在隐藏着什么,或者可以说是透彻,他的眼神很透彻,正在一点一点透彻她的心思。 「你说什么?」苏锦玥诧异的问了一句。 李守权表现的满脸的疑惑,他指了指苏锦玥的手背道「被烫伤啊,看您手背的模样,应该挺疼的,却偏说没事。」 苏锦玥听了,顿时松了一口气,不知道是因为自己心虚还是他真的话里有话,再他说她能够隐忍的时,她的第一反应以为说的是对付洛宣的感情,她以为自己表现的很明显,时时刻刻都能被人看穿。 其实表现的的确够明显,尤其在她烫伤的时候,苏锦玥松了一口气继续向前走,李守权在她身后顿住了,渐渐挂上一抹瞭然的笑容。 陆颜夕在凉亭中重新沏好了茶,看到付洛宣和陆御史已经坐下,她才缓缓坐在了一旁。 陆御史看着付洛宣,突然满脸的歉意,对着付洛宣道「小女给太子殿下惹麻烦了,微臣真是觉得过意不去。」 付洛宣笑着一挥袖,道「本宫还担心照顾不好陆小姐,应该是本宫过意不去才是。」 陆颜夕听了,冷冷的勾起了嘴角,所说这个世界上最虚假的,便是人口里说出来的语言,而这些位高权重的人,嘴里说出来的语言比其他虚假的语言更要虚假。 付洛宣渐渐将视线转移到陆颜夕的身上,突然轻声问道「陆小姐是陆御史您的独女,您定是当作珍宝一般宠着吧。」 陆御史一愣,偏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儿,笑了笑,应了一声道「小时候是娇生惯养了些,若多有得罪,还望太子殿下多担当担当。」 付洛宣摆摆手,敛了敛神色「本宫不是这个意思,陆小姐在宫中行为举止皆很得体,陆御史貌似是小看您的女儿了。」 陆御史听了,哈哈笑了几声,直摇头「太子殿下缪贊了。」 又聊了几句,付洛宣便说让陆御史和陆颜夕父女两个单独举一举便离开了。 待付洛宣离开之后,陆御史立即收了虚假的笑容,瞥了一眼陆颜夕,冷声问道「刚才是怎么回事?」 陆颜夕没有反应过来,啊了一声,疑惑的看着陆御史。 陆御史将视线转移到陆颜夕的身上,透着冰冷的目光,沉声问道「你将锦妃娘娘烫伤一事。」 陆颜夕一愣,诧异道「父亲您…」 陆御史扳着脸点点头「为父全部看见了,难不成太子殿下和锦妃娘娘…」 陆颜夕立即垂下眸子,没有说话,却点了点头。 陆御史冷笑了一声,觉得实在是可笑,后宫嫔妃和一朝太子竟然有那种关系,无疑是骯脏的私通,更何况不是别人,是付洛宣!从不近女色,那样高高在上让人琢磨不透,找不到弱点的付洛宣,竟然也有化为绕指柔的一天,并且,这成为了他最大的弱点,成为了他一生的软肋。 陆颜夕咬着嘴唇,觉得她太子妃的位置岌岌可危,若是当初付洛宣选她只是敷衍了事,或者是为了掩人耳目,那么,付洛宣也很有可能反悔,那么她就会被遣退回宫,被人笑话便不说,她既然遇见了付洛宣这样的男人,此后恐怕再难以看上别人了。 陆御史深吸了一口气,看着自己不争气的女儿,虽然他把她当珍宝一样对待,可需要利用这颗珍宝时发现原来不堪一击,不止会心疼,还会觉得可气吧。 他想利用自己的女儿,充实在朝堂的势力,若他的女儿成为太子妃,日后便是皇后,他便是一朝国舅,权势将超过朝堂上的任何一位大臣,可是如今看来,自己的女儿不止没有得到付洛宣的宠爱,甚至貌似是被利用了,他怎么能服气,于是他转头看着陆颜夕,沉声叮嘱「无论如何,你必须做上太子妃的位置!」 苏锦玥回到锦华宫,看到余薇安正坐在寝宫里等她,苏锦玥笑着走过去道「一直在等我?」 余薇安显得有些苦恼,心神不宁的点了点头。 苏锦玥疑惑的皱起眉头,问道「怎么了?」 余薇安紧抿着红唇,突然抬起头看着苏锦玥,纠结着一张脸,哭诉道「落月****偷跑到我这里,说要见阿尘。」 苏锦玥听了,笑了笑,没有觉得意外,其实是早就料想到的「那么你拒绝了么?」 余薇安撇着嘴巴,委屈的点点头,苏锦玥笑出了声,捏了一下她沮丧的脸「那你还委屈什么,拒绝是对的,之前不还是一直讨厌落月来着么?」 「讨厌是讨厌。」她点点头「不过…我突然觉得落月与阿尘的感情如此真挚,就这么硬生生的拆散,落月难过,阿尘也难过,貌似有点太狠心。」 苏锦玥垂着眸子思索了一番,点点头「说的也是,可又有什么办法呢?」她们已经不能够只靠自己的意愿去做每一件事情了,她们必须要考虑其他人,考虑很多情况才行。
第243章 :步入陷阱 余薇安有些纠结,看着一脸无可奈何的苏锦玥,终究是憋不住了,拉住她就开口问道「锦玥,你有没有怀疑过落月和阿尘之间的感情?」 苏锦玥一愣,奇怪的盯着神经兮兮的余薇安,摇摇头「没有啊,他们两个关系那么好,你别告诉我,他们小小年纪,这些全部都是演戏啊!」 余薇安烦恼的哎呦了一声,摆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要她说这种荒诞的话,她实在是说不出口,可阿尘和苏锦玥的关系也犹如亲人般,她觉得有必要告诉苏锦玥。 苏锦玥像看一个疯子一样瞥着余薇安,大声喊到「到底要干嘛啊!」 余薇安被她喊的吓一跳,脱口便道「你有没有怀疑阿尘和落月是互相爱慕的关系!」 苏锦玥一愣,突然惊恐的看着余薇安,余薇安被苏锦玥僵硬的脸色吓到了,吞了吞口水,轻声试探的喊了一声「锦玥。」 没想到苏锦玥却突然笑了,笑得邪恶又讥讽,她推了一下余薇安「哎呦!余薇安,你思想真是不够纯洁,现下连孩子都要染指了,他们才多大啊!更何况他们之间还有血缘关系!」 「就是这个啊!」余薇安对于苏锦玥的不相信有些开火,反正自己觉得有这个怀疑的必要「就是因为有血缘关系我才担心啊,要是他们两个陷的太深…」 「得了得了…」苏锦玥打断了她的话,笑得合不拢嘴,她大概觉得这是她最近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她瞥着余薇安,眼睛里都笑出了泪花「你是不是那种爱情小话书看多了?」 余薇安哼了一声,苏锦玥不相信她,她也就难的多说了,心里想着爱信不信,她也希望只是自己心里的臆想。 黑暗渐渐降临,苏锦玥披上披风,昭玉替她系好,道「不过一会儿,静水湖边便会有一群夜巡的宫婢经过。」 苏锦玥点点头,缓缓提着灯火走出了锦华宫,将手里提着的灯笼向下照,照着积雪也变得昏黄温暖。 她渐渐走到静水湖边的鹅卵石子路旁,一眼便看到在那里等候的陆颜夕。 寒风拂面,陆颜夕转头看着缓缓而来的苏锦玥,福身行礼,眼底却是冰冷的一片,犹如旁边看起来冰寒彻骨的平静的湖面。 苏锦玥笑了笑道「深夜叫你出来,真是不好意思。」 陆颜夕温婉一笑,笑容恰到好处,疏远而又有礼「锦妃娘娘言重了,只是有什么事情,需要深夜谈论?」 「太子殿下的事情。」苏锦玥挑挑眉,漫不经心的说道。 陆颜夕诧异的瞪大了眼睛,没有想到苏锦玥会这么快并且这么直接的准备摊牌,并且,她摊牌的目的是什么,陆颜夕有些摸不着了。 苏锦玥笑着继续道,说话一针见血,丝毫没有迴旋的余地「她并不打算放弃太子妃的位置吧?」 陆颜夕愣了愣,想着对方既然这么直接的话,她再推三阻四也显得太胆小了点,便点点头道「没错,臣女倾慕太子殿下。」 「可惜的是,太子殿下心里装的却是我!」苏锦玥突然笑着道,语气听起来颇有些不要脸。 陆颜夕眉头一皱,一脸的震惊,她知道苏锦玥在摊牌,可没有想到竟然会直接到这种地方,仿佛将手里所有的赌注全部扔了出去,不留一点后路。 「锦妃娘娘…」陆颜夕的语气有些低不可闻的颤抖,她竟然害怕了,但必须硬着头皮笑着「你可别乱说话,这算是私通,可是死罪。」 苏锦玥用余光瞥到远处渐渐靠近的一纵火光,又静静的看着陆颜夕,沉声问道「你不嫉妒么?」 陆颜夕冷笑了一声,笑容看不起来不自然「嫉妒。」她大方的承认了,此刻说不嫉妒也太虚伪了,虚伪到只会让人觉得可笑。 「即使是这样,你还不打算放弃太子妃的位置么?」苏锦玥淡淡的瞥了一眼已经靠近的一纵宫婢,她们正提着灯火缓缓而行。 陆颜夕点点头,理直气壮「臣女是不会放弃太子妃的位置的,所以锦妃娘娘…」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看到苏锦玥突然向后一倒,没有任何人推她,她张开手臂无比自然的向后倒去,一脚绊在了石子上,咚的一声落入了静水湖中,湖中溅起了诺大的水花,直接溅到啊岸上。 水里果真是冰寒彻骨,就犹如看起来那样,苏锦玥感觉到自己犹如坠入了地狱,正在无边无际的下沉,全身都冰寒,直接刺痛了骨头,几乎是没有反应过来,全身就已经麻木到没有了任何感觉,僵硬到动弹不得。 岸上的陆颜夕看到这一幕,突然吓到一个踉跄,她突然觉得自己仿佛步入了猎人设计的陷阱。 原本夜巡路过静水湖旁的一纵宫婢听到了落水声,赶紧跑过去,用灯火照着一看,陆颜夕正一脸惊恐的立在那儿,而湖中正有人在不停的挣扎,几名会水的宫婢赶紧跳下去,苏锦玥被救起来之后已经陷入了昏迷,陆颜夕知道自己被摆了一道,可此刻的情况,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苏锦玥被送到了锦华宫,太医把脉熬药,昭玉燃了炭火,不能够让苏锦玥再冻着了。 苏锦玥体内的积水自己被挤压出来,幸亏得救的及时,过不了一会儿便转醒,付峥煜紧紧的握住苏锦玥的手,吓的不轻,看到她醒来,松了一口气。 苏锦玥看到陆颜夕低着头站在一旁,眼底渐渐湿润了,哑着嗓子低声道「无论是何时得罪了陆小姐,还望陆小姐莫要怪罪。」 付峥煜的脸色一沉,转头冷冷的盯着陆颜夕,其实之前他就听到几名宫婢说在苏锦玥出事时看见了一脸惊恐的陆颜夕。 陆颜夕一愣,瞪大了眼睛慌忙的看着苏锦玥,她知道必然不好了,可是她还是不甘心的说道「锦妃娘娘,您在说什么?」 苏锦玥一咬唇,眼泪就下来了「既然陆小姐敢推我下水,又怎么不敢承认了呢?」 付峥煜听了,立即冰冷的瞥着陆颜夕,戾声道「陆颜夕,到底怎么回事,该有一个解释吧。」 陆颜夕看向苏锦玥慌忙的眼神渐渐变得黑暗,她想,既然苏锦玥这样诬陷自己,想让自己走让死路,那么她怎么可能就这么乖乖等死,要死就一起死好了,陆颜夕突然冷笑了一声「既然锦妃娘娘非要指控臣女,那臣女只有将那日…」
第244章 :余薇安的聪慧 「太子殿下曾亲自将昏迷的臣妾抱回东宫。」苏锦玥突然开口,打断了陆颜夕,她能够看见陆颜夕不敢置信的眼神,瞪大了眼睛仿佛正在等待宰割的小羔羊,表情是那样的丰富多彩。 付峥煜一愣,看了看苏锦玥,又看了看陆颜夕,他的眼神半眯,正在探究着每一句话里的真假。 在场的人大抵都没有想到苏锦玥会这样直言不讳的说出来,包括远远站着的付洛宣,可苏锦玥却觉得这是一招制敌,与其让陆颜夕说出来惹付峥煜的话,还不如自己亲口说出来,反而会让人提不起怀疑的理由,倒显得坦然,并且,付峥煜不止会相信她,还会把重点放在她昏迷的原因上。 果然,付峥煜顿了半晌之后问道「昏迷?为何会昏迷?」 苏锦玥垂着眸子沉声道「不久之前落月公主昏迷,阿尘愧疚在心,臣妾也自知有错,没能阻止这场事故的发生,便去了延雀宫请罪,望能够安慰安慰雀妃娘娘,谁知臣妾身子不好,受了一点寒就昏迷了,恰巧太子殿下经过,事态紧急便将臣妾抱回了东宫,谁知陆小姐看见了,竟然荒诞的误会了,深夜臣妾约陆小姐相见,想要解开误会,没想到陆小姐并不相信,竟然…」说着说着苏锦玥就顿住,仿佛想起了可怕的回忆不愿再说下去。 付峥煜立即就心疼的握紧苏锦玥的手,骂了一声道「落月的事情不是你的错,你身子不好别再乱跑了。」 苏锦玥点点头,没有再说话,瞟了一眼哽咽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的陆颜夕,她的眼神里是对这种天衣无缝的话咋舌。 付峥煜转头冷冷的看着陆颜夕,前一秒还是温柔的丈夫,下一秒就是高高在上的君王,他沉声问道「陆颜夕,这样的解释你可听明白了?」 其实付峥煜这样问,表明他还是有点怀疑并没有完全相信,因为他还在给陆颜夕解释的机会,因此陆颜夕赶紧跪在地上,不卑不亢的说道「臣女并未推过锦妃娘娘,就算锦妃娘娘说的是对的,臣女也绝对没有做出这种歹毒的事情!」 苏锦玥淡淡的勾起了嘴角,在付峥煜不注意的时候,她对着陆颜夕笑了一笑,表明她设的一场局还没有结束,下一招才是彻底。 寝宫外走进一纵宫婢,她们齐齐的跪在了付峥煜的面前,有几名宫婢身上还湿答答的,正是救了苏锦玥的那几名。 苏锦玥看着那些宫婢,对着付峥煜,轻声道「圣上若是不信,可以问一问那些夜巡的宫婢,她们救了臣妾,应该全部目睹了。」 付峥煜眉头一皱,看着那些宫婢,那些宫婢中领头的说道「奴婢们当时夜巡经过静水湖边,的确是看到锦妃娘娘和陆小姐在一旁,奴婢们听到陆小姐说什么绝对不会放弃太子妃的位置,还说嫉妒锦妃娘娘,说完之后锦妃娘娘就落水了。」 苏锦玥冷冷的看着陆颜夕,她看到陆颜夕身子软,跌坐在地,脸上的表情都僵硬住,比这寒冰的冬日更让人感觉到绝望,此刻才算一场局的结束。 付峥煜也终于信了,对着陆颜夕就戾声骂道「没想到陆御史会教导出这样的女儿出来,实在让朕失望,朕该重新考虑考虑太子妃的人选,若日后将母仪天下的权力交于你,朕实在有些担心。」说完他便不再看着她,冰冷的撤来视线。 付洛宣在这个时候出面将呆愣住的陆颜夕带走。 付峥煜拉着苏锦玥的手,自责着没有照顾好她,竟然让她蒙受这样的冤屈,苏锦玥摇摇头道了一句没事「这样一来也好,省的其他人看见那日太子殿下将臣妾带会东宫,会在背后指指点点,现在说开了,免了很多人的误会。」 苏锦玥温婉一笑,她这样亲口解释给付峥煜听,只要付峥煜听了,以后就再也没有敢拿这件事情说事。 付峥煜又待了一会儿后走了,让苏锦玥好好休息,付峥煜走后,余薇安冲进来气势汹汹的一巴掌打在苏锦玥的臂膀上。 苏锦玥吃痛的叫了一声,苦着一张脸道「我都昏迷了,你怎么还打我!」 余薇安恶狠狠的瞥着苏锦玥,坐在床榻边骂道「臭丫头,我还不知道你的手段,不就一个付洛宣嘛,你有必要伤害自己的身子去对付陆颜夕?那湖水该多冷啊!」 苏锦玥回想起自己坠下去的一刻,的确像坠入地狱一般痛苦和可怕,又冷又害,此刻余薇安生气大抵是误以为自己因为喜欢付洛宣所以看不惯陆颜夕,她笑了笑,叫昭玉先退出去,然而对着余薇安道「有一件事情我一直瞒着你,现在我想告诉你,如果你生气,打我骂我都可以。」 余薇安一愣,疑惑的皱起眉头,愣愣的点点头「什么事情啊?」 苏锦玥咬咬嘴唇,说实话她实在怕余薇安生气,打骂打倒是无所谓,就她生气不理自己了,毕竟现在自己真的把余薇安当作知心的好友,彼此知道彼此的秘密,并且携手共进退。 「其实我和你一样,和付洛宣做了交易。」苏锦玥低着头,迅速的说道,然而她久久没有听见余薇安说话,吓坏了,只有缓缓抬起头,结果却看到一脸平静的余薇安,她没有任何表情,没有生气也没有生气。 苏锦玥瞪大了眼睛,紧张的吞了吞口水,试探的喊了一声「薇安?」 余薇安点点头,扬了扬下巴「继续啊。」 苏锦玥一愣,讶异道「你不生气,或者是…」 余薇安无语的瞥着苏锦玥,不屑的切了一声「你以为我是傻子啊,早就看出来了,你和付洛宣走那么近,并且暗里明里都帮着他,我和你走这么近,怎么可能一点都察觉不到?」 「你…」苏锦玥惊讶的说不出完整的话来,她是真的没有想到余薇安竟然早就知道,自己还准备大义凛然的摊牌的。 余薇安点点头「就是不知道你是什么时候和付洛宣交易的。」 苏锦玥顿了顿,这些事情说来话长,她只能慢慢告诉余薇安「其实我是因为和付洛宣交易了才进宫的。」
第245章 :每个人的心思 这下余薇安终于诧异了,她看着苏锦玥,哇了一声「你比我早很久哇,所以…你也知道我和付洛宣交易的事情吧?」 苏锦玥点点头,拉住余薇安的说,做出可怜兮兮的模样「你别生气不理我啊…」 「没有啦!」余薇安嘆了一口气「其实一开始察觉到有点生气,后来就理解了。」 苏锦玥撇着嘴巴疑惑的问道「你怎么没有拆穿我?」 余薇安苦涩的笑了笑,也拉住苏锦玥的手沉声道「每一个人都有难言之隐嘛,包括我为了给表姐报仇和付洛宣做了交易,你既然和付洛宣交易必然有你逼不得已的地方,谁都不容易,你该多痛苦才会选择这条路啊,所以你不说我就打算一直装傻下去,谁知道你竟然会告诉我。」 苏锦玥垂着眸子点点头,她是度过啊多么痛苦的岁月,胸腔里充斥了多么满满的仇恨才会选择这条没有回头的道路,她抬头看着余薇安「因为我觉得是时候告诉你了,我们是朋友,只是我和付洛宣交易的原因,我只能说也是为了一个仇恨。」 余薇安突然俯身将她抱住,紧紧的抱住,像两只冬日里互相取暖的小猫,她轻轻的声音响在苏锦玥的耳边,是苏锦玥一辈子都忘不掉的声音,那些话太能够治癒人心「锦玥,我们背负着这些仇恨太痛苦了,但既然选择了,我们就努力好好的走完,既然再痛苦,忍一忍就过去了。」 苏锦玥愣住了,有人曾经不理解过她的仇恨,有人劝说过她的仇恨,从来没有一个人想余薇安这样鼓励过她,给她一个支撑,就像愿意和她共同承担着这份仇恨。 「不过…」余薇安松开了手臂,重新坐在床榻上看着苏锦玥,又骂道「那你喜欢付洛宣就喜欢嘛,也不能陷害陆颜夕啊!」 苏锦玥一愣,立即又翻了个白眼无语的看着余薇安道「我告诉你就是想让你知道,这是付洛宣的吩咐,他让我想办法陷害陆颜夕。」 余薇安一听,半晌没有反应过来,她思索了一番「所以你就想了这个办法把陆颜夕从太子妃的位置上拉下来?」 苏锦玥点点头「不过这只是第一步,付洛宣的目的是陆御史,因此不止是把陆颜夕从太子妃的位置上拉下来,接下来该找个机会直接给陆颜夕定死罪,这只是开场而已。」 余薇安听了,表示不明白,但还是疑惑的问了一句「接下来呢?你准备怎么办?」 苏锦玥摇摇头「不知道,具体没有想清楚该怎么办,见机行事吧,除非陆颜夕能够不露一点破绽,但凡有一点机会,我就会抓住她的小尾巴。」 余薇安笑出了声,一巴掌又打在了苏锦玥的手臂上,苏锦玥吃痛的叫了一声,瞪着余薇安,一巴掌还了回去。 媛清坐在坐榻上,寝宫内燃着炭火,温暖如春,她捧着一本书细细的看着,贴身宫婢在一旁将苏锦玥的事情一一禀报。 媛清愣了愣,手扶在凸起的小腹上,淡淡的问道「锦妃怎么样?」 贴身宫婢回道「锦妃娘娘没有大碍。」 媛清冷笑了一声「圣上会被她迷惑,可我却了解她,太明显是她设的一个局,可怜的是陆颜夕。」 贴身宫婢感嘆的摇摇头「锦妃娘娘实在是心狠手辣。」 「这算什么。」媛清勾起冰冷的笑容,死死的捏住手中的书「她连我这个好姐妹都能下的去手,什么事情她做不出来,说不定还是余贵人支的招。」 一旁的贴身宫婢啧了几声,媛清的眼神渐渐看向窗户边,外头是漆黑的一片,从此以后她再也不会忍让了,无论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她一再的忍让只是让别人一步步逼近,她不会再给其他人伤害自己的机会了,无论是苏锦玥还是余薇安,她终于明白,曾经彼此深厚的感情,在后宫薄如蝉翼,彼此之间隔着一把刀的距离。 夏言浅坐在寝宫内,她此刻的想法没人猜的透,她也听说苏锦玥的事情,从未停止过探究付洛宣和苏锦玥的关系,如果这张王牌一旦在自己的手里有了保障,那么对付苏锦玥也有了保障,苏锦玥现下已经渐渐变成了自己的劲敌,她看似不动声色,或许比于桑槿都要难对付的多。 而于桑槿也这样想,安淑沁执掌后宫,恐怕没人敢轻易动她,也无从下手,而夏言浅嚣张跋扈的明显,和自己是一样的心思,可她无论怎么样,有太后这个靠山,圣上从未责怪过她,而苏锦玥呢?她隐藏着自己的心思,没有人知道她到底有怎样的实力,猜不透才最难对付。 这个夜晚,每个人都抱着自己的心思入睡,她们都表现平静,实则何时平静过,只是那种平静之后早已暗涛汹涌,只需一个点,就能一触即发,争斗的鲜血淋漓。 那些人,她们註定选择了血腥的道路。 苏锦玥第二日醒来后,洗漱用过早膳,余薇安又来看她,问了一句身体怎么样。 苏锦玥笑着道「你不是看见了,没什么大碍了,所说好的话你也知道,我身子一直虚弱着。」 余薇安无奈的摇摇头,嘆了一口气「我这是为尉迟昀问的。」 苏锦玥一愣「尉迟昀?」 「是啊!」余薇安又嘆了一口气,露出无比惋惜的表情「他一大早就来找我,说是找你不方便,让我问一下你身体怎么样了,说实在的,尉迟昀对你是真的好。」她瞥着苏锦玥「你别告诉你不知道他对你…」 「唉呀!」苏锦玥苦恼的皱起眉头「怎么会看不出来,只是一直没好意思戳破,只是你知道的,我对他…」她怎么会不知道,可是她不能够接受这份沉重的感情,所以才一直装傻。 余薇安恨铁不成钢的又打了苏锦玥一巴掌,瞪着她「你真是眼瞎啊!要不你换个爱慕的对象吧,既然尉迟昀对你有心思,你就趁机接受了吧,别的不敢说,尉迟昀不会对你差的,起码比付洛宣有保障,付洛宣那种猜不透的人,你跟着他何时是个尽头,在报仇结束之前早点给自己找一个好的归宿吧。」 苏锦玥尴尬的干笑了几声,现在收回对付洛宣的心思,恐怕有些困难了,不过说起归宿,她看着余薇安问道「一直在说我,那你呢?你的归宿呢?」
第246章 :不能够接受的心意 余薇安立即尴尬了神色,推了推苏锦玥干笑了几声,貌似漫不经心的说道「你也知道,我心里有个人。」尽管已经死了,却依旧留在心里。 应该很痛苦吧,苏锦玥想,即使付洛宣现下还在不远处,自己都会觉得思念难挡,****夜夜都想着能够和他在一起,更何况余薇安呢?对于那个已经死去的人,她走过一条路会想,如果那个人还在的话应该会陪在身边吧,看到一朵美丽的话时,那个人会不会趁机夸赞自己比花还在美,连清晨睁开眼睛和夜晚进入梦想,都希望那个人能够在身边。 苏锦玥还可以为此努力,可余薇安却已经失去了努力的方向,即使那个人永远活在她的心里,在现实中,他已经死了。 因此苏锦玥知道余薇安比她痛苦的多,便安慰的拍拍她的肩膀,突然道「你觉得或垣怎么样?」 余薇安立即翻了个白眼,表现出异常不屑的表情,看着苏锦玥问道「你见过他的真实面目么?」 苏锦玥摇摇头,以为余薇安在乎或垣面具下的相貌,劝道「人不可貌相,你别总在乎这些表面东西,虽然他总戴着面具是有点不方便。」 余薇安其实不是这个道理,但也不好解释,笑了一笑不再说话。 苏锦玥疑惑的盯着她,看她的态度,似乎对或垣没那个意思,之前看他们两个打打闹闹有点不寻常,还以为彼此之间都有点意思,可自从上次出宫之后,两个人就销声匿迹了,苏锦玥也不好强求,便换了一个话题,再也没有提过了。 余薇安走后,媛清挺了一个大肚子便来了,苏锦玥吓了一跳,赶紧扶住她道「媛姐姐想见我叫别人来一趟就行,肚子都这么大了,你可别乱跑。」 媛清笑着抚摸着自己的小腹「才六个月,并不算大。」 苏锦玥盯着她的小腹,感嘆道「这还不算大,那媛姐姐你临盆的时候该多大啊!」 媛清看苏锦玥傻傻的模样,笑出了声,伸出手指点点她的额头「等你以后有了孩子就知道了。」说完之后媛清就僵住了笑容,看着貌似没有任何察觉的苏锦玥,抱歉的说道「我忘了你身子不好,至今没有…」 苏锦玥一愣,没有想起来自己至今没有侍寝,本来就是故意的,因此她早就把这个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可媛清并不这么认为,她故意以此想打击苏锦玥一番,并且认为苏锦玥的不在意是强装出来了。 苏锦玥反应了半天才想起来,立即尴尬的笑了笑,摆摆手道「没事媛姐姐,等你的孩子出生了,还得叫我一生小姨,到时候我肯定当作亲生孩子一样对待。」 只不过平常的话,在心存芥蒂的人耳朵里听了就变了味道,苏锦玥不过一句亲切的话,余薇安听了就觉得她貌似是威胁,是想要抢自己的孩子,因此便紧张起来,不自觉就护住了小腹处。 而苏锦玥虽然对上次猫爪的事情心里有那么一点隔阂,当她打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当没有发生,因此对媛清没有任何芥蒂,也没有发觉媛清的不对劲。 大雪已经停止,太阳照射在雪地上开始融化,化冻的天气要比下雪的时候冷多了,虽然阳光笼罩看起来暖和和的,苏锦玥披上狐裘斗篷,手捧着小暖炉,身边的昭玉扶着她,小心翼翼的走在打滑的地面上。 走到御花园的凉亭处,阳光笼罩中尉迟昀静静的站立在那儿,看到缓缓而来的苏锦玥,眼底毫无波澜,就那样看着,仿佛早就知道她会来。 苏锦玥缓缓走到凉亭里,昭玉留在外面站着,尉迟昀挂着淡淡的笑问道「身体怎么样?」 苏锦玥诧异道「看样子你知道我会来这里?」 「抱着这样的期盼等了等而已。」尉迟昀坐在凳子上,素白的袍子上洒落了阳光,他垂着眸子沉声又道「只是…你也太拼了,连命都不要了么?」 苏锦玥愣住了,半晌想起来余薇安提起关于尉迟昀喜欢她的事情,便觉得有些尴尬,其实从发现的那一刻起,她面对尉迟昀便有些尴尬了,还有满满的亏欠,因为对于他的关心和保护,她无法做任何回应,爱情里没有第三个人的说法,她只顾盲目的追着付洛宣,连她自己都觉得是盲目,但也无法回头去看任何人。 尉迟昀抬眸看着她,看她久久没有说话,疑惑的唤了她一声「怎么了?难道想起来不觉得后怕么?」 苏锦玥摇摇头,异常认真的答道「怕啊,不过我不会做没把握的事情。」 「你觉得所有的事情都在你预想之中么?」尉迟昀突然反问,貌似在嘲笑她的话。 苏锦玥丝毫没有犹豫的便点点头「至少现下的局面我还可以控制。」 尉迟昀担心她,曾经以为她会被仇恨泯灭,会一心赴死,可如今她想努力的活下来,他又担心情势复杂,怕她受到伤害,这个乱世,想死很容易,想活下来却很难。 他知道她需要的不是他的担心,于是便开口道「太子殿下很担心你。」 苏锦玥一愣,她此刻的心思不止停留在付洛宣担心她,还停留在尉迟昀说这句时的感受。 她能够接受尉迟昀的心思,却依旧把他当作最亲的人,一路走来,貌似他总陪在她的身边,所以时时刻刻她也在考虑他的感受,她不希望他有任何的伤害,即使终究会有伤害,她也会尽努力将这伤害减少。 对于苏锦玥突然的没反应,尉迟昀眼底闪过一丝诧异的神色,他以为他提起付洛宣,她至少能够说几句,然而她愣了愣,什么话也没有说。 「听东宫的宫婢说,他昨夜一夜未眠,应该也没有想到你会用如此危险的办法。」尉迟昀又道。 苏锦玥勾着嘴角有些苦涩的笑了「越危险胜算越大,没有多少人会想到我会用自己的性命只为陷害一个陆颜夕,不是么?」 若说曾经尉迟昀还庆幸过她还保留了一丝纯真,不至于彻底陷入黑暗,可如今他却发觉,她身上曾经拥有的纯真正在渐渐消失,她变得和后宫的女子没有任何区别。
第247章 :句句讽刺 尉迟昀开始害怕了,怕她变得满手鲜血,更怕她却毫不知情,等到发觉到自己浑身血腥的时候,她会害怕吧,害怕自己,会难过,难过自己为什么变得可怕。 他期望这只是一种错觉,但也在情理之中,她那样美好的年纪就亲眼看见自己的父母死去,看见鲜血淋漓,其实内心早已坠入黑暗,她也是死里逃生,三年来过着如何艰难的生活,才让她始终没有忘记仇恨,拼了命让自己心狠手辣。 还有她的姐姐,他还记得她姐姐一直以来都是很温婉的女子,死的时候还怀着子嗣,只因为付峥煜的一句赐死,就一尸两命,苏锦玥该多恨啊,足以让她不顾一切的復仇。 尉迟昀看着苏锦玥渐渐离去的背影,孤寂着在白茫茫的一片,显得那么渺小又可悲。 正远远的眺望之际,身后突然响起低低的惊唿声「是锦玥!」 尉迟昀回头,看到余薇安不知何时站在了他的身后,冷不丁的视线看向苏锦玥离去的身影。 「来找锦玥?你似乎晚了一步。」尉迟昀对她说道。 没想到她却摇摇头,笑着直勾勾的盯着他「没事啊,我是看你在这里才来的。」 「我?」尉迟昀诧异的皱起眉头「找我?」 余薇安点点头,坐在凳子上,拍拍旁边的凳子,示意他坐,尉迟昀坐下之后,她笑着道「最近心里有些慌慌的,不知道该和谁说,貌似和你说才是最适合的。」 尉迟昀看啊一眼苏锦玥离去的方向「为什么不和锦玥说?」 余薇安摇摇头「怕她担心,说实话,最近我总有一种…」她低着思索了一番才道「总有一种即将要离去的感觉。」说完她自己也觉得可笑,看着尉迟昀笑出了声。 尉迟昀也笑了「估计不会,既然已经是后宫嫔妃,除却圣上的命令,你能去了哪儿?」 「说的也是。」她傻呵呵的笑着「也许是在宫里闷久了,想出宫玩才会有这种感觉吧,你也知道,我不是个能闲的住的性子。」 尉迟昀点点头「这一点你和锦玥一样。」 「锦玥?」余薇安诧异了一声,一脸的不相信「你说错了吧,我看锦玥一天到晚都乐的清闲。」 「非也。」尉迟昀笑着摆摆手「锦玥看似毫不在意,其实所有的心思都藏在心里呢,其实她也嫌着后宫太闷,快要让她窒息了。」 余薇安垂着眸子想了一番,觉得尉迟昀的话有道理,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突然道「过几日等雪化了,我叫锦玥一起放风筝。」 「现在这种季节?」尉迟昀讶异的看着余薇安,对她的想法有些否定的意味。 她却理所当然的点点头,瞥到尉迟昀不相信的眼神,她哼了几声,表现出不屑的模样「谁规定风筝非要春季放?我非要和锦玥一起冬季放,到时候你看着。」 尉迟昀低着头笑出声「行,到时候我一定看着。」 余薇安离开凉亭之后,去了焕玉阁,将手里提着的小糕点放在媛清面前,笑着道「这是我最近吃过不错的糕点,带来给媛姐姐你尝一尝。」 媛清冷冷的看着那盘糕点,并没有伸手拿起一块,点点头,笑得有些虚假「有空的时候会尝一尝的,现下没有胃口。」 余薇安看着表情有些僵硬的媛清,担忧的问道「媛姐姐你脸色不太好,没事吧?」 媛清瞥着余薇安,只觉得她的担忧太过虚假,虚假到让自己噁心,于是也在伪装不下去,直接冷着脸问道「你是不是希望我有什么事情。」 余薇安听了一愣,摇摇头解释道「没事,我当然希望媛姐姐你能好好的。」对于媛清突如其来的火气,她显得有些困惑。 媛清反应过来自己的失态,摸摸自己凸起的小腹,笑道「有了身孕便是,不舒服的是经常性的,你若做了母亲自然也能体会到。」 不知道是不是余薇安的错觉,她总觉得媛清说这些话的时候,眼底带着嘲讽,但她不相信媛清会这样,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出了焕玉阁后,余薇安刚好碰见不远处缓缓而来的苏锦玥,苏锦玥看见她,笑道「真巧,早知道一起就好了。」 余薇安拉住苏锦玥,轻声道「今天媛姐姐貌似心情不太好。」 苏锦玥疑惑的皱起眉头「怎么讲?」 「刚才我去看她,话语间都透露住厌烦,也不知道是不是讨厌我,还说了一句讽刺我的话呢!」余薇安也疑惑不解的嘆了一口气。 苏锦玥摆摆手「怎么可能,媛姐姐怎么可能会讨厌你,不是说怀有身孕的人心情变化无常,估计是心情不好。」 听到苏锦玥这样说,余薇安愣愣的点点头「也对。」 苏锦玥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焕玉阁,拉着余薇安「既然媛姐姐心情不好,我就不去打扰了,过会儿再来看她。」说着和余薇安并肩离开了。 走在打滑的雪地中,余薇安看着天空洒下的阳光,笑着对身边的苏锦玥道「过几日我们去放风筝吧。」 「这种季节?」苏锦玥的反应和尉迟昀一模一样。 余薇安翻了个白眼,点点头「就是冬季,我和尉迟昀已经夸下海口了。」 苏锦玥瞪着她「谁叫你随便说话,若是放不行,在尉迟昀面前该丢人啊!」 「就是说啊…」余薇安扮着可怜兮兮的模样,抱住苏锦玥的手臂不停的摇晃「好不好嘛…陪着我一起嘛…」 苏锦玥无情的摇摇头「不要,我可不想被宫里的人嘲笑,别人会骂我们是疯子的。」 余薇安看到苏锦玥无情的拒绝了,伤心的哼了一声,软的不行,直接威胁「你要是不陪我一起,我就告诉尉迟昀,其实你知道他喜欢你。」 「喂!」苏锦玥立即死死的捂住她的嘴巴「可不带威胁这一招的!」 余薇安被苏锦玥捂着,仍然含煳不清的说道「谁规定不行的,你陪不陪我一起!」 苏锦玥无奈的点点头,松开了手,像看一个冤家看着余薇安「行行!我答应还不行么?」 余薇安笑嘻嘻的勾住她的肩膀「过几天我想办法弄个风筝过来。」 地面打滑,苏锦玥被她勾着差点摔倒在地,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影,无奈的摇摇头,嘴角却勾起好看的笑容。
第247章 :落月伤心的哭泣 苏锦玥和余薇安并肩离开,她们没有发觉焕玉阁内有一双冰冷的眼睛正盯着她们离去的背影,迟迟没有移开视线。 余薇安回到寝宫时碰到了落月,她依旧站在大殿外,四周撒满了阳光,整个人看起来那么小小的,肩膀上盛满了沉重的孤寂,她想见付洛尘。 她看到余薇安时,眼底有掩饰不掉的期盼,余薇安嘆了一口气,沉声道「落月公主你回去吧,就算我答应了,阿尘也不愿意见你。」 落月摇摇头,视线定格在付洛尘所局的偏殿,余薇安无奈的摇摇头,劝她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每次都劝不动,便懒得再说些什么了,准备转身进大殿,却看到付洛尘偏殿的门被打开,付洛宣从里面缓缓打开。 余薇安一惊,诧异的瞪大了眼睛,落月看见了,欢喜的奔过去,可付洛尘看到她却倒退了好几步,与她保持一定的距离,余薇安在一旁看着,看付洛尘的模样,似乎是要亲自解决。 落月看到付洛尘倒退的脚步愣了一番,却依旧甜美的笑了,继续迎上去,奶声奶气的叫了一声「尘哥哥。」 付洛尘却冰冷着一张脸,沉着声音不带一丝情绪道「别靠近,也别叫我尘哥哥!」 落月的脸色一瞬间就僵硬了,她委屈的撇着嘴巴,喏喏的道「尘哥哥,你怎么了?」 「你母妃打了我一巴掌。」付洛尘戾声道,捂住自己的脸「落月妹妹,我不希望再被打,所以你以后别来找我了。」 「尘哥哥。」落月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显得无比可怜兮兮,她从来都没有想到过自己的尘哥哥会用这样的语气和她说话「尘哥哥是因为这个生气了?」 付洛尘厌烦的皱起眉头,摇摇头,冷冷的瞥着她「我没有生气,只是觉得很烦,我不希望你母妃总来找我麻烦!」 他眼底的厌烦太过明显,是故意的明显,落月的眼底慢慢蓄满了泪水,在付洛尘转身进偏殿之际,啪嗒一声掉落,然后她就哇哇大哭起来,是一个孩子受了委屈的哭声,那么的真实不做假,又那么的吵闹,哭的人心烦。 余薇安渐渐有些于心不忍,虽然之前因为雀妃打了付洛尘还讨厌过落月,但她毕竟只是一个孩子,什么都不懂,她有什么错呢? 「别哭了。」余薇安蹲下身子轻轻擦拭着她白皙脸颊上的泪珠,轻声安慰道。 落月抽抽搭搭的哭着,不停的唤着尘哥哥,余薇安没有办法,只能拉着她走远,一直走近延雀宫,余薇安怕唐雀云看见,便不敢靠近,她对着落月道「别哭了,你尘哥哥这样做当然有自己的道理,所以你以后别再找她了,每日瞒着你母妃,难道不累么?」 余薇安看了一眼还在哭泣的落月,站直了身子,也管不了多少,转身就要离开,走了几步转身去看,她小小的身影立在那儿,正在悲伤的哭泣。 余薇安突然有一种罪犯感,她背负着这样的罪犯感,丢下独自哭泣的孩子,缓缓离开。 回到寝宫后她站在付洛尘偏殿前,轻轻的叩门,唤了一声「阿尘,你还好么?」 「嗯,还好。」他在里头静静的回答。 可是余薇安还是听清他声音的颤抖以及哽咽,他也许是哭了,却没有像落月那样放声大哭,无数次黑暗的经歷教会了他隐忍,哪怕是落泪。 接下来的好几日,落月真的没有来过了,可付洛尘却每日打开偏殿的门看一眼,看到空荡的一片,他不知道该松一口气还是该嘆一口气。 余薇安坐在凳子上,大殿外的宫婢拿来一个蝴蝶模样的风筝,做法精緻,色彩鲜艷,余薇安接过,笑得好看,想着明日就和苏锦玥一起去放风筝。 正值傍晚时分,昏黄的落日余晖撒在雪地上,洁白的一片混着金色,有种融合的美妙,像是画家随意挥洒的颜料。 媛清的贴身宫婢来到余薇安的面前,福身行礼道「参见余贵人,媛贵人请您去焕玉阁一同用晚膳。」 余薇安看了一眼外头温暖的夕阳西下,的确到了晚膳的时间,于是点点头,让那贴身宫婢先回去,自己随后就到。 那贴身宫婢又去了一趟锦华宫,苏锦玥听了之后并未像余薇安那样立即答应下来,反而是愣了愣,因为媛清从未请她去一起用过晚膳,不过既然来请了,还是答应了下来。 昭玉替她披上斗篷,拿了一个暖壶给她,苏锦玥摇摇头「只不过去吃个饭,焕玉阁里也燃着炭火,没事的。」 昭玉听了,有些担忧苏锦玥的身子,但还是听话的收起了暖炉。 御膳房内比皇宫里任何一处都要掺杂,厨师宫婢太监都在内忙活,油烟到处瀰漫,但还是做一道又一道精緻的菜色。 有一名小宫婢正拿着扇子辛苦的扇着炉子,炉子里熬着鲜嫩可口的汤,御膳房里缓步踏入另一边宫婢,她张望着御膳房,来到那小宫婢的面前,轻声问道「请问茴香在哪儿?」 那小宫婢看着那宫婢,指着她身后的大木柜「喏,在那柜子里。」 那宫婢走到那些柜子前,翻看了一会儿,又走到那小宫婢面前,摇摇头「我找不到,你帮我找一找吧。」 那小宫婢略有些不耐烦的站起身,走到那木柜面前仔细的翻看,那宫婢俯身立即掀开炉子上的煲汤壶,里面的香味瞬间扑鼻。 那小宫婢将茴香找到,交到那宫婢的手上,那宫婢道了一声谢,便离开了,没隔一会儿,媛清的贴身宫婢就进了御膳房,直接走到那小宫婢面前问道「媛贵人的汤可好了?」 那小宫婢立即笑着站起身,端起煲汤壶,将热烫倒在精緻的容器中,交给了媛清的贴身宫婢手里的端盘上道「姐姐慢走。」 媛清的贴身宫婢小心翼翼的端着汤离开了御膳房。 之前要茴香的宫婢将手里的茴香扔在花丛中,进了嘉庆宫,来到于桑槿的贴身宫婢面前。 于桑槿的贴身宫婢问道「事情办得怎么样?」 那宫婢让她放心的点点头「还请娘娘和姐姐放心,药已经放了,没有人能察觉。」 那贴身宫婢冷笑了一声,带着威胁的神色盯着那宫婢,递给她一些银两,沉着声音道「这件事情,你要将它烂在肚子里!」
第248章 :害怕 苏锦玥夹了一块菜放在对面的媛清碗里,余薇安腮帮子里塞满了菜,嘴里还含煳不清的说道「媛姐姐,我和锦玥准备尝试一下冬日里放风筝,你怀有身孕,不然就拉着你和我们一起了。」 苏锦玥的嘴角抽搐了几下,无语的瞥着余薇安「你是希望媛姐姐也嘲笑我们一番么?」 余薇安傻呵呵的笑了,拍拍苏锦玥的肩膀「怎么能说嘲笑呢,你不也是乐意的答应了么?」 提起这个苏锦玥就来气,她恶狠狠的瞪着余薇安,若不是被威胁的话,她才不会去做这个傻子才会想到的主意,一想起来就一阵恶寒,铁定要被宫里头的人嘲笑了。 媛清在对面轻轻的笑了「也不能说是嘲笑,毕竟是新的尝试,不过…」她看了苏锦玥一眼「不过锦玥一向不是那种爱陪人闹的性子,这次能够答应下来也挺稀奇的。」 余薇安得意的看着一脸恶狠狠的苏锦玥,满意自己威胁的招数,她对着媛清道「因此媛姐姐一定要来见证呦。」 媛清笑着点点头,算是答应了,贴身宫婢端来了热腾腾又香飘飘的汤,给媛清苏锦玥余薇安都盛了一碗。 媛清闻了闻,满意的点点头,准备喝一口,贴身宫婢立即阻止了,提醒道「贵人,您忘了这汤跟您的安胎药相冲,有解药性的效果,您刚服过安胎药,还是不要喝了。」 媛清一脸恍然大悟,却觉得有些可惜「闻起来挺香的,却没办法尝到了。」 余薇安在一旁笑嘻嘻的安慰道「没事媛姐姐,我替你尝一尝。」说着就端起喝了一口。 苏锦玥看着余薇安馋嘴的模样,无奈的摇摇头,端起来也准备喝一口,只是盛着汤的勺子还未碰到嘴唇,余薇安却突然死死的拉住她的手臂。 苏锦玥疑惑的偏头看去,看到余薇安僵硬的脸色,或者说全身都仿佛僵硬着,用有那只拉住苏锦玥手臂的手,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渐渐,她的嘴角有一丝猩红滑落,一直流到下巴。 苏锦玥倒吸了一口凉气,不敢相信自己所见,她立即站起身,凳子咚得一声倒在地上,伴随着是余薇安倒地的声音。 余薇安嘴角流着鲜艷的血,脸色苍白,毫无意识的就倒在地上,缓缓合上啊眼睛。 「薇安!」苏锦玥惊唿了一声,一切来的太快,毫无预兆,待到苏锦玥能够真正反应过来是什么事情,媛清已经派人将媛清送回寝宫,又去叫人请御医。 苏锦玥愣愣的看着一脸惊慌的媛清,她的身边有宫婢紧紧的将摇摇欲坠的她扶住。 偏头看去,余薇安已经被人抬着出去,苏锦玥这时候才能从地上颤颤巍巍的爬起来,跌跌撞撞的追上去,眼泪洒了一路。 余薇安被放置在床榻上,寝宫内乱做了一团,苏锦玥想要冲进去看看,门口的宫婢阻拦住,说太医正里面医治。 苏锦玥此刻头脑一片浆煳,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或许说她已经想不起发生了什么事情,脑袋里充斥着余薇安那苍白的脸色,那样只有死去的人才有的僵硬,以及异常不对称的嘴角的鲜血,想到这些,她就能够感受到心脏那里的停止。 每一分每一秒都是这样煎熬,苏锦玥不停的张望,觉得自己步步走在刀尖上,无论怎王等待,她急需太医告诉她没事,仿佛只有这样,她的心脏才可以重新跳动。 太医从里面出去,却是死灰的一张的脸,苏锦玥立即拉住太医的手,含煳不清的问道,语气颤抖到听不清在说些什么,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太医明白她的焦急,却还是摇摇头,嘆了一口气,是那种对于死亡的无奈,他道「贵人中了鸩毒,无药可救。」 太医的话传进苏锦玥的耳朵里被放大了无数倍,嗡嗡作响刺的她耳膜疼,她看着太医,期盼他能够说一句没事,然而太医始终摇摇头。 四周的一切渐渐变得模煳,苏锦玥的眼里腾升起水雾,化为一颗又一颗的泪珠,她推开太医沖向寝宫,不知是自己的脚步不够快,还是路途太长,她始终觉得寝宫离她太远。 轰的一声推开寝宫门,苏锦玥看见纱幔重重间隐隐约约有一抹身影,仿佛余薇安正站在其中,笑着向她招手,然而她挥开那些纱幔后,看到的是床榻,以及床榻上躺着的死一般的余薇安,她紧闭着眼睛,仿佛再也不会睁开。 以前她嫌她吵闹,如今真的安静到可怕。 苏锦玥踉跄了一番,脚步发软的走到床榻边,终于支撑不住,摔倒在地,她就那么的坐在冰冷的地面,颤颤巍巍的伸出手,却不敢拉住余薇安的手,怕触及的是一片冰冷,一片让她窒息的冰冷。 可余薇安却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眼里混混沌沌,已经失去了焦点,她拉住近在咫尺的苏锦玥的手。 苏锦玥一愣,立即紧紧的反握住,仿佛就像抓住了希望,心里有一个声音在说,还好还好,还可以睁开眼睛,尽管手是冰冷,她可以去温暖。 「锦玥…」余薇安轻轻的开口,嘴唇仿佛已经无力开启,声音低不可闻。 可苏锦玥还是听见了,她点点头,眼泪抖落在床榻上,她哽咽的应道「薇安,薇安。」 苏锦玥在颤抖,抑制不住了颤抖,余薇安拉住她的手,明明自己失去了全部力气,她的脸色已经毫无血色,惨白到犹如一张纸,脆弱到一碰就会消失,可是她还是像以前一样安慰着苏锦玥,声音还是那么好听,那么能够治癒人心「锦玥…」她轻轻的说着「别怕…」 「我怕啊!」苏锦玥将头磕在床沿上,不停的说「我怕啊!」很怕很怕,就跟害怕黑暗一样,怕你会离开啊!苏锦玥这样想着,她怎么能不怕,她心里很害怕,怕看到身边亲近的人就那样冰冷的离开,没有丝毫的预兆,上一刻明明还在欢声笑语,下一刻就再也见不到,她曾怕过,如今依旧这样怕着,她从未真正的铁石心肠过。 「锦玥,我终究还是要走的。」余薇安这样说着,无比平静的描述着自己的死亡,她不怕这样的死亡,只是怕在乎她的人伤心。 就像此刻的苏锦玥,从未见过她像一个孩子一样哭着,大声的,不再隐忍的哭泣,任由眼泪挥洒。 「求求你,求求你,留下来…求…求你…」苏锦玥死死的拉住余薇安,仿佛不松手,她就不会离开,苏锦玥不停的恳求,她想这样,不停的恳求都可以,只要可以留住余薇安,只要能够留住她,自己可以什么都不在乎,哪怕是说几句哀求的话。 那样可怜又卑微的哀求,可没人听见,也没人能够帮帮她。
第249章 :死别 「锦玥…」余薇安已经没有多少力气去开口说话,她轻轻的唤着苏锦玥,眼前越来越模煳,却能够清晰听见耳边的哭泣声,一声比一声响亮,冰冷的泪滴滑落在手背上「锦玥…别怕…」 「你别走。」苏锦玥低声的哀求,抬头透过眼眶里的泪水看见余薇安嘴角挂着淡然的笑容,这样面对死亡的淡然让她害怕,她只想用尽一切办法留住她「若你走了,阿尘怎么办?」苏锦玥睁大了眼睛看着余薇安,急忙的说道。 余薇安垂着沉重的眼皮,看起来像永远合上了眼睛,她听见苏锦玥说的话,淡然的笑容依旧没有减少,她哑着嗓子说「将阿尘交给你,我最放心了…他母妃疯的时候你没有让他倒下,他母妃死的时候你依旧没有让他倒下,这次…你也别让他…倒下…」 「不会的…」苏锦玥张着嘴巴,仿佛已不能唿吸,余薇安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像是随时可以化为虚幻,消失在眼前,她怕了,便紧紧的握着那双手,她不能够就这么眼看着余薇安离开,明明之前都好好的,怎么会就要离开了呢? 余薇安喘着气,声音越来越低,已经没有多少力气说话,每从嘴里吐出一个字,其实都用尽了全身力气,才能忍住胸口中的疼痛,犹如数万根针扎,她多想说疼,可若说疼,苏锦玥一定会哭的更凶吧,她最爱看她笑了,怎么忍心看她这样哭泣,眼泪犹如决堤的河水,奔流不息。 苏锦玥紧紧拉住冰冷的手,冰冷到比外头冰天雪地还要让人感觉到绝望,那样的绝望正一寸一寸的侵蚀着她的心脏。 「锦玥,你要好好的,别忘了我说过的话,就算是復仇,也要活下去。」余薇安笑着开口,仿佛与以往没有任何区别,她曾经无数次这样安慰过苏锦玥。 苏锦玥摇摇头,砸碎的眼泪犹如水晶一样美丽,她哭着模煳不清的开口喊到「我不记得,你得在我身边提醒才行!」 余薇安努力的抬起一只手抚摸在苏锦玥头顶,仿佛无数次都这样做过,无数次这样,温暖过她,她们曾经在无助,在黑暗的岁月里,彼此紧紧依靠,彼此鼓励,才走到今天,第一次遇见苏锦玥觉得余薇安像疯子,如今她多希望能够像第一次遇见,希望躺在床榻上的她能够像以前一样括噪。 余薇安突然轻轻的说道「锦玥,我想见一见或垣。」 苏锦玥一愣,抬起眼睛看着她,她静静的眯上双眼,苏锦玥哭着点点头,转身跑了出去,只怕来不及。 余薇安静静的躺在床榻上,她从未想过死亡会来的这么迅速,可她却没有丝毫恐惧,除却担忧苏锦玥和付洛宣,担忧家中的父母外,她能够坦然面对这样的死亡,阿衡死的时候她也曾路过死亡,没想到终究还是躲不过,该来的始终会来,她只不过苟且的又多活了几年。 眼前迷迷煳煳是一片温暖灯火的昏黄,紧闭的门轻轻被人推开,那个人的身影硕长,来时的模样以及脚步的声音跟她梦里一模一样,还有他宽大的手掌的温暖,小心翼翼的抚摸着她的脸颊。 或垣的眼神再灯火的照耀下变得无比温柔,温柔到能够掐出水来,他走到床榻边,脚步竟然有些发软,他径直的坐在冰冷的地面,趴在床沿边,静静的看着床榻上虚弱的余薇安,一切都很安静,啪嗒一声只有落泪的声音。 余薇安伸出手摸去,摸到一片冰冷的面具,她终于笑了,笑得那么心满意足「阿衡…」她轻轻的唤着,曾经无数次的这样唤过这个名字,欢喜又温柔。 或垣终于哭出声,原本戴在脸上冰冷的面具现下也像是哭泣一般可悲,面具下的他声音哽咽,沉声说道「什么时候知道,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余薇安听了,竟然笑出了声,她努力睁大了眼睛,看着或垣那双迷人的眼睛,仿佛整个人都被吸了进去,她看着那双已经被泪水覆盖的眼睛轻轻说道「阿衡那双独特的眼睛,我怎么会认不出来,从第一次遇见,我其实就知道了啊…」 或垣拉住她的手,死死的拉住,他有多久没有触及过这样的温暖,仿佛还和以前一样,他们拉着手,走过春夏秋冬「小安…」他这样唤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唤她了,时光仿佛瞬间划到了从前「小安…」他哭着说话,声音有些颤抖「为什么不说出来。」 余薇安轻轻的抚摸着冰冷的面具,就像透着这面具抚摸着他的脸颊,她想,他的脸颊肯定没有面具冰冷「因为看你那么努力的隐藏,我便不忍心拆穿了…」 虽然余薇安这样说,可或垣却后悔了,如果他能够早些说出来的话,如果他能够坚持着勇气,他们就不会浪费这么多相处的时光,他是阿衡,原本应该死了,却死里逃生的活下来的阿衡,余薇安嘴里的那个阿衡,原来她从一开始就认出他来了,原本忍不住的彼此靠近,后来才明白,物是人非,他是付洛宣的人,要为付洛宣办事,已经不能够恢復原本的身份,她要为自己的表姐报仇,成为了付峥煜的嫔妃,他们之间隔的太多,已经不能够重新开始,于是她假装不认识他,他便以或垣这个身份继续生活。 隔了再久,仍然可以再第一眼的时候将彼此认出来,没有人会忘记曾经那么深爱并且一直深爱着的那个人。 只是彼此再次用曾经的身份相认时,却又要面对一次分离,上一次的生别,这一次却是永远的死别。 余薇安摸着冰冷的面前,轻轻的笑着说道「我想看看你的脸…」 或垣有些害怕,面对余薇安的提议,那场让所有人以为他已经死去的大火,烧毁了他的脸颊,才会让他终日戴着冰冷的面具。 「我怕…」或垣握住面具上的一只手,那只手比他的面具还要冰冷,他低低的说,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卑微「我怕…你会嫌弃…」
第250章 :不适合的话 「怎么会…」余薇安笑了,笑得太单薄,笑得太虚弱,仿佛牵动着嘴角就已经用了最大的努力,她已经没有了其他的力气,眼前越来越模煳,再彻底陷入黑暗之前,她想再看一看他,就从前无数次盯着他温柔的脸庞「我什么时候嫌弃过你…」她的声音低不可闻,说着说着就沉浸下去。 他们走过那么久的岁月,彼此陪伴了那么长的时间,最了解对方,笑得模样,哭的模样,辉煌的时候,狼狈的时候,他们都牵着彼此的手,从未分开过。 或垣苦涩的笑了笑,对啊…他怎么可以犹豫呢?他不曾嫌弃过她,就像她也不会嫌弃他一样,那么真挚过的岁月,彼此的生命里只有彼此,春夏秋冬不会分离,就算是死亡,也不能将彼此遗忘。 余薇安静静的等待,在昏黄的火光中看到了一张俊逸容颜,还是那么的熟悉,从未改变,像以前一样对她笑过哭过,用那样的嘴唇说过温柔的话。 狭长的双目,直挺的鼻樑,微抿的薄唇,脸颊如女子一般白皙细腻,眉宇间隐着魅惑的美,笑起来跟他的眸子一般灿烂,露出一排整齐洁白的牙齿,像冬日里的暖阳,跟从前一样温暖着她。 只是他半边脸俊美如画,另一边却被火烧的皱巴巴的,看不清相貌,一眼看去如罗剎般可怕。 或垣从未这样卑微过,红了脸低着头不敢去看余薇安,他沉沉的说道「别看了…」 余薇安依旧直勾勾的盯着,突然笑得如平日一样欢喜「真好…」她连语气里都盛满了笑意「真好…跟从前的阿衡一样。」 其实或垣常常都不敢看自己的一张脸,会让自己都害怕,会忍不住想起当年炙热的火光,会想起黑暗来临前响彻在耳边余薇安绝望的哭泣声,她不听的唿唤着他「阿衡…阿衡!」直到嗓子沙哑。 但如今他终于可以松了一口气,好在她不曾嫌弃过,好在她依旧可以将他当作从前的阿衡。 他们分离过那么长的时间,曾经都以为不会相见,然而世事变迁,岁月逝去,改变了身份和姓名,依旧在时光的尽头相遇,既然一切从头开始,他们又重新相爱,从未脱离过彼此的身边,从一开始的眼神触及就已经註定彼此紧紧的相连,即使是死亡也无法将彼此分离。 天空是一片黑暗,黑暗到没有一点星光,一眼看去犹如漩涡般可怕,苏锦玥愣愣的抬着头看,眼泪从眼角滑落,大殿里响起宫婢宣布死亡的声音,苏锦玥低下头,眼眶里蓄着的泪水倾斜而下,她捶着胸口,胸口里不知道被什么堵塞着,只有不停的捶着,她坐在殿阶上,眼泪不停的洒落「薇安…薇安…」即使不停的这样唿唤,即使这样哀求的唿唤,也无法留住余薇安离去的脚步。 曾经她们那样笑过,曾经温暖过彼此,曾经无数次拉着彼此的说,明明还能记起她笑得模样,耳边响起她叽叽喳喳的声音,一切就发生在眼前,可如今再也看不见。 苏锦玥再一次赶紧到死亡就与自己擦肩而过,曾经她的爹娘,她的姐姐死的时候,她这样感觉到过,明明上一刻还是欢声笑语的一家人,转瞬就被死亡侵袭,上一刻余薇安就坐在她身边贪吃,转瞬就变成了冰冷的尸体。 她的身边终于没有任何人了,苏锦玥想着,她的身边又重新变得孤寂,余薇安的离开,仿佛带走了她一半的依靠,四周寒风扑面,只有冰冷将她包围,仿佛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了温暖。 余薇安,陪着她一路走到如今的余薇安,曾经爱笑着,爱调侃她,还爱嘲笑她的余薇安,终于在这条道路上离开了,她从来没有想到过,这样的分离,来的这样快,明明毫无预兆。 「薇安啊…」苏锦玥还在不停的唿唤,她张着嘴巴,仿佛随时窒息不能够唿吸,不停的喘着气,说话时连喉咙里都堵着眼泪「我该怎么办…」从此以后,没有她在身边,自己该怎么办,这条说好了一起走下去的道路,自己该怎么继续走下去,她曾说过让自己好好走下去的路,没有了她,自己怎么好好的走。 付洛宣静静的站在她的面前,看见积雪里被泪水融化的一片,以及她的悲泣和绝望的唿唤。 死亡永远来的那么毫无预兆,那么的迅速,在任何一个人的身边徘徊,终究会挑选好一个人带走,然而剩下的只有眼泪和冰冷。 付洛宣蹲下身子,他心疼她的眼泪,悲伤着她的悲伤,他一直希望能够让她永远笑着,然而只是希望,他没办法做到让她不掉眼泪,如果可以,总有一天他会做到,做到只让她笑,让她的身边再也没有了悲伤。 可即使是这样,他也不敢泄露一丁点自已的想法,他在犹豫到底要不要说出即将说了话,再她这样悲泣的时刻。 苏锦玥抬起一双蓄满眼泪的眼睛,眼泪还在止不住的滑落,她看着付洛宣,突然像个孩子委屈的开口「付洛宣,薇安她…她…」她顿住了,即使不想承认,可余薇安真的离开了。 「苏锦玥,别让余薇安白死…」付洛宣低低的开口,语气没有对待旁人的冷冽,反而温柔的不像自己。 苏锦玥一愣,疑惑的盯着他「你什么意思?」 付洛宣垂着眸子有些不敢看她,沉着声音开口说道「无论兇手是谁,需要将这件事情和陆颜夕牵连上。」其实刚说完之后他就后悔了,后悔自己可以再等等的,后悔不应该再这种时候说这样的话。 只是他太心急了,其实他的内心也一直被仇恨充斥着,急切的想要復仇,也急切的想要解决这一切来到她的身边,因为他突然开始怕了,怕有一天她会像余薇安一样,毫无预兆的离开。 一慌则乱,才会什么都没有思考,在这种时候说出这种话。 苏锦玥愤怒的直接推了付洛宣一把,直接将蹲着的付洛宣推倒在积雪上,他的双手堪堪的撑着,直接按在了积雪中,袍子摩擦着纯白的又冰冷的雪,拖去好远的一边。 付洛宣抬起头,看到一双蓄着眼泪的眼睛,而那些眼泪之中正燃着熊熊烈火。
第251章 :对媛清的憎恨 苏锦玥恶狠狠的盯着付洛宣,她知道他的心如这冬日还要冰冷,知道他见惯了死亡,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可是她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觉得他铁石心肠,因为他给予了她很多没有给予过别人的温暖,然而此时,他太过无情。 「付洛宣…」苏锦玥摇摇头,眼底燃着熊熊烈火,渐渐将她的眼泪蒸发,她对着付洛宣怒斥道「你是想让薇安死的不明不白!」 付洛宣坐在雪地中,按在积雪里的手掌冰冷,他却没有打算起身,就那么直接的看着一脸怒气的苏锦玥,他轻声道「即使你去找真兇,也找不出什么,就算找到了,你有证据么?」 苏锦玥讨厌此时的付洛宣,太过无情,像是一个没有心的冰冷,还未触及就能够感受到寒冷,寝宫内有一条生命正在逝去,他却能够在这种时候说出这样的话「即使是这样,我也不能让薇安就这么白白的死了。」苏锦玥咬牙切齿的说道,她没有办法让余薇安就这么的不明不白的死去,她要给她报仇,即使是死亡,她也要为她做最后一件事。 「苏锦玥!」付洛宣渐渐红了眼睛,他终于不在那么低低的说话,反而是急了,大声的喊道「就当我求你!」他从来没有求过别人,这是他第一次这么低声下气的,也是第一次这么害怕一个人会离他而去,他伸出手拉着苏锦玥的手,两只手都冰冷,他抿了抿薄唇又放轻了声音道「如果你再查下去,可能连你的性命都不保,你的仇恨怎么办?你怎么报仇?忍这一时,总有一天可以为余薇安报仇的!」 苏锦玥摇摇头,无论如何她都做不到,她从来没有为余薇安做过什么,即使是死亡来临,她也没能做什么,她想要做些什么,才不枉她们曾经彼此手拉手走过的一段路程,余薇安给予她太多温暖和勇气。 付洛宣知道这很难做到,渐渐的他不忍心再逼她,她眼底的挣扎太过明显,一方面无法对于余薇安的死亡忍气吞声,另一方面也明白付洛宣所说的有道理,付洛宣不愿意逼她,无论她做了什么样的决定,他会付出一切的保护她。 在这样悲伤的夜晚,其实该飘点雪的,才显得凄凉,可无端的没有一丁点雪花,天气竟然有点回暖的趋势,因此苏锦玥整夜坐在殿阶上一动不动却感觉不到丝毫的寒冷,只是心里仿佛结了一层冰,跳动越来越薄弱。 昭玉赶紧又拿了一件狐裘替她披上,她身体不好,若再受寒,很有可能就会倒下。 苏锦玥却没有任何反应,坐在冰冷的殿阶上,低着头垂着眸子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反正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 直到太阳红彤彤的像一块大烧饼挂在天空时,苏锦玥才抬了一点头,灿烂的阳光刺痛了她的眼睛,她一夜未睡,整张脸都写满了疲惫。 余薇安的尸体用棺椁抬出来,付峥煜没有来看一眼,只说用妃位的礼仪厚葬。 苏锦玥看着棺椁,连站起来的勇气都没有,阿尘趴在棺椁上不肯撒手,一直在哭,几名宫婢拉都拉不住,从未觉得一个小孩子有这么大的力气。 寝宫里余薇安曾用过的东西都被抬了出去,余薇安的贴身宫婢拿着一只精緻的风筝交到苏锦玥的手上,沙哑着嗓子沉声道「这是贵人不久前吩咐下人去做的风筝,说是要和娘娘您一起去放风筝。」 苏锦玥死死的捏住那只风筝,眼泪啪嗒一声掉落,打湿了纸面,她突然就低低的哭出声来,她怎么会忘记呢?曾经她们一起约定过,即使再傻也好,若还有一次机会,她会毫不犹豫的答应,即使被人嘲笑,她也愿意。 昭玉扶着苏锦玥,轻轻的说道「娘娘,您一夜未睡,先回去休息吧。」 苏锦玥盯着那只风筝,突然站起身来,坐了一夜脚步发软差点摔倒,幸亏有昭玉扶着。 苏锦玥看着满脸担忧的昭玉,沉声道「别跟来!」 昭玉一愣,喊了一声「娘娘…」可苏锦玥已经缓缓的走去了很远,脚步有些匆忙。 苏锦玥走到焕玉阁,径直的闯进寝宫,看到媛清一脸焦虑的坐在凳子上,她看到苏锦玥时,立即站起身问道「薇安怎么会…」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苏锦玥上前就是一巴掌,啪得一声响彻整个寝宫,媛清身边的贴身宫婢赶紧挡在了媛清前面,惊愕的瞪着苏锦玥喊道「锦妃娘娘您做什么!」 媛清将贴身宫婢拉到一旁,沉声道「你先下去。」 那贴身宫婢却担忧的站着,迟迟没有动作,媛清冷冷的看着那贴身宫婢,又怒斥了一声「下去!」 那贴身宫婢垂了垂眸子,终于担忧着退下了,整个寝宫内只剩下苏锦玥和媛清两个人。 媛清看着满脸怒火的苏锦玥,轻声而又诧异的说道「你不会是怀疑我吧!」 苏锦玥突然想起了付洛宣对她说的话,她很想拉着媛清去付峥煜面前,告诉所有人媛清就是兇手,可是媛清曾经也是她的朋友,感情犹如亲姐妹,也携手走过一段路,她突然就胆怯了,如果是其他人,她可以不顾一切,可是面对是媛清,她犹豫了。 「别装了!」苏锦玥低声道,眼底是满满的失望,她冷冷的看着媛清,从未用这样的眼神看过媛清「媛姐姐,你杀了薇安。」 「为什么你要认定是我!」媛清看着她的眼神,突然就控制不了情绪,怒吼「你何时相信过我!」 苏锦玥冷笑了一声「我和薇安都准备喝那碗汤,唯独你不喝,难道你连我都不准备放过么?」 媛清想起了那次猫爪的事情,想起苏锦玥从来没有相信过自己,自己还傻傻的问她为什么不相信自己,自己成为了最可笑的人,即使再怎么反驳,在怎么解释,苏锦玥也不会相信自己,更何况也不知道曾经余薇安是如何挑拨她们之间的感情,即使是死了,媛清这时却突然恶毒的觉得,死的真好!虽然这样恶毒的想法让她自己都觉得可怕。
第252章 :春宴 「是我!」媛清冷笑了一声「是我又怎么样?」 苏锦玥咬着嘴唇,在媛清承认的那一刻,她的心脏终于渐渐下沉,眼底是失望,无尽的失望,还有满满的憎恨,她憎恨的看着媛清,戾声道「我不知道薇安何时得罪过你,竟然使得你下毒手,前几****还告诉我,你对她言语不善,原本以为你不舒服,原来是真的讨厌她!」 媛清看着苏锦玥眼底的憎恨,不再打算解释什么「我是憎恨她!」媛清喊道,手抚摸着小腹,情绪变得有些激动,她恨余薇安挑拨她和苏锦玥的感情,恨她的出现抢走了苏锦玥,就像现在,即使是死了,她也有办法让苏锦玥这般憎恨的来质问。 苏锦玥看着眼前的媛清,发觉她已经变得连自己都开始不认识她了,曾经她是她的媛姐姐,如今连陌生人都不是,即使因为余薇安的死再憎恨,此刻她只能像付洛宣说的忍气吞声,她恶狠狠的开口说道「媛姐姐,我多么希望你能够为薇安的死付出代价,但很可惜,也算是你的幸运,你的罪已经有人为你背了!」 媛清听了疑惑的皱起眉头,想要问一问她话里的意思,可还未开口,苏锦玥就转身匆匆的离开了,她一离开,媛清便脚步发软的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寝宫外的贴身宫婢赶紧跑进来扶住媛清,媛清痛苦的闭上眼睛,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 苏锦玥跌跌撞撞的回到余薇安的寝宫,看到付洛尘做在殿阶外面哭泣,她走过去,搂住他,眼底滴落却不敢哭出声,因为她若一哭,怕付洛尘会更伤心。 付洛尘在苏锦玥的怀里抽泣的问道「安小姨像母妃一样走了么?」 苏锦玥点点头,有些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可付洛尘还在说,他在质问「为什么安小姨不能留下来。」 这是苏锦玥听过的最悲哀的质问,为什么?她也想问,若是可以,她想用尽一切办法将余薇安留下来!可她没有任何办法。 付洛尘在她的怀里哭着哭着就睡着了,毕竟是孩子会体力不支,苏锦玥直接将他抱回了锦华宫,余薇安已经不在了,从此以后,她需要尽力的照顾他,做到不会离开他,从此以后,她成为了他唯一的依靠。 付峥煜开始彻查此时,终于找到下药的宫婢,不知道付洛宣用了什么办法,可以让那宫婢命都不要,直接说是陆颜夕指使。 因为上一次陆颜夕推苏锦玥下水的事情,所有人都怀疑她有下毒手的理由,毕竟当时苏锦玥也在,余薇安和苏锦玥的关系又好。 此事关系到一条人命,还关系到苏锦玥和怀有子嗣的媛清,因此付峥煜震怒了。 即使陆颜夕再怎么解释也于事无补,那宫婢指定是她,谁也不会相信一个宫婢会连命都不要去诬陷陆颜夕,因为大家都选择相信陆颜夕心肠歹毒。 付峥煜将陆颜夕关进囚牢听候发落,陆御史前来求情,说是他的女儿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情,付峥煜听了几句就烦了,让陆御史退下,不愿再见他,陆御史急的找尽各种办法也没能救出他的女儿。 余薇安的死亡在宫里掀起一阵风浪,可只是一阵,对于皇宫来说,死亡根本不是什么值得关注的事情,宫里开始欢喜的准备起春宴。 冬日仿佛随着余薇安的离去一瞬间也消失了,雪融化了,枯竭的草开始发芽,花妖艷的开着,一片喜庆。 苏锦玥笑不出来,付洛尘在锦华宫里住下,算是正式被苏锦玥领养,他常常会问苏锦玥会不会离开他,苏锦玥每次都耐心的回答,说绝对不会。 春宴的日子一天又一天的接近,苏锦玥没有任何准备,全部交给昭玉,而她常常去余薇安待过的寝宫,那里已经空荡荡的一片,可她知道,总有一天会有人重新住进这里,一切都没有改变。 那只风筝苏锦玥好好的保存着,偶尔会拿出来,心里却始终空缺了一块,怎么也补不上,身边再也没有了吵闹的声音,她变得无比孤单。 尉迟昀来看她,对她说余薇安曾经预料过自己即将离开,苏锦玥听了就哭了,原来死亡即将来临是会有预感的,可余薇安怕她担忧,从未开口说过一句,若是开口说的话,她一定会注意的吧,可那个傻子啊,什么都没有说,将所有埋在了心底。 春宴终于来临,春日里艷阳高照,宫里热闹的在布置,一片红红火火,夜晚降临之后,昭玉替苏锦玥梳洗打扮,准备去参加乐楼台的春宴,若是余薇安在的话,苏锦玥看着宫里一片繁华的模样,看着红色的灯笼高高挂起,心里这样想着,若是余薇安还在的话,定然又会激动不已,她最爱热闹了。 昭玉扶着苏锦玥,轻声道「娘娘时辰到了。」 苏锦玥点了点头,问道「可叫人照顾好阿尘了?」 昭玉应了一声「奴婢已经吩咐下去了。」 苏锦玥嘆了一口气「若是我可以像阿尘一样,说一句不想去参加就可以不去参加就好了。」 她此刻不愿意参加这样热闹繁华的春宴,只会让更加觉得孤单,更加想念余薇安,像是她能够陪在身边就好了,这样想着胸口就像被堵塞着透不过来气。 春宴上来了各宫各院的嫔妃,还来了朝中大臣,吵吵闹闹,每个人的脸上都是欢喜,挂着不知是真是假的笑容,歌舞昇平,丝竹管弦不断,大家边吃喝边闲聊,看起来真是气氛真是温馨啊! 苏锦玥抬头看了一样坐于略上方的付洛宣,他正在静静的等待,等待陆御史有所动作。 果然,在春宴中最热闹的时刻,陆御史突然起身来到舞台中央跪下,那些舞女全部停下了。 付峥煜一愣,戾声问道「陆御史,你在做什么?」 陆御史跪在下方喊道「臣知道此时是春宴,微臣不该说这些,但还望圣上体谅微臣一片为父的心,微臣愿用性命担保,小女绝对不会做出那种歹毒之事!」 付峥煜不耐烦的皱起眉头,一挥袖「陆御史,朕说过此事朕自有定夺,你难道还要拿这件事来烦朕么?还是在春宴之上!」
第253章 :付洛宣的又一场局 陆御史却没有退缩,毕竟陆颜夕是他唯一的女儿,无论她是否做过那种狠毒的事情,他都必须抱住女儿的命。 可付峥煜的态度就是不愿什么彻查,一切都已经明了,他觉得这件事情就是陆颜夕做的,如若不是,真兇又该是谁?更何况之前苏锦玥指证陆颜夕推她下水,使得如今的付峥煜更加相信这件事情就是陆颜夕做的。 陆御史跪在下方,四周一片先是寂静无声,后来便开始议论纷纷,原本春宴上欢庆的气氛仿佛就此被打扰了,付峥煜的心情自然不怎么好,然而陆御史就打算拼死一搏。 正待陆御史又要开口说些什么之后,一名侍卫首领冲上来,跪倒在地焦急的禀报导「启禀圣上,陆小姐被人劫走了!」 付峥煜的眼神一眯,立即就震惊了,坐不住就直接站起身,戾声问道「是何人所为。」 那侍卫首领表示并不知情,苏锦玥坐在位置上一动不动,甚至没有丝毫的反应,她轻轻的看向淡然的付洛宣,明白这一切都是他安排的。 付峥煜渐渐将视线转移到陆御史的身上,陆御史站起身拉住那名侍卫首领喊到「老夫的女儿到底被谁劫走了!」 整个春宴上的人都炸开了锅,突然从不远处跑来一群陌生的侍卫,个个配着长剑,身穿与宫中侍卫不一样的铠甲,他们来势汹汹,中间有几名侍卫正扶着昏迷的陆颜夕,这一群侍卫人数不少,堪堪将春宴四周围起来。 那些舞女吓坏了,尖叫的一闹而散,付峥煜疑惑的盯着那些侍卫,其中一名侍卫上前对着陆御史恭敬的说道「大人,卑职已经按您的吩咐将小姐救了出来,接下来该怎么办?」 陆御史疑惑的皱起眉头,看着那名侍卫,戾声问道「你是谁?在胡说些什么!快把老夫的女儿放了!」 那侍卫一愣,也是傻了眼,看着陆御史「大人,你在说些什么啊?」 此刻的陆御史毫不知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然而他的模样在别人的眼里,尤其是在付峥煜的眼里变成了一场叛变,他渐渐也反应过来,然而却不知道到底是谁在陷害他。 他赶紧跪下了,惊慌的对着付峥煜道「圣上明察,微臣根本不认识这些人!」 付峥煜冷笑了一声,站在上方,犹如君临天下「陆御史,这些人的刀都快架在朕的头上了,你还要解释什么?」 付洛宣趁机赶紧挡在付峥煜的面前,对着之前来禀报的侍卫首领喊到「快派人来护驾!」 那侍卫首领才反应过来,冲破那些叛变的侍卫的辖制,不一会儿就喊来了一大群侍卫,轻轻松松就将叛变的侍卫制服,包括陆御史。 就此这一场春宴的闹剧结束了,陆御史被扣上了弒君篡位的罪名,将被满门抄斩株连九族,发生这样的事情并且是在春宴上,付峥煜的心情非常不好,冷着一张脸吩咐春宴结束,随即匆匆的离开了。 苏锦玥看了一眼正在处理这些事情的付洛宣,趁机追上付峥煜。 付峥煜径直进了养心殿,在里头大发雷霆,砸碎了不少东西,对于东隋来说,春宴是一年的最开端,办的繁华顺利就代表这一年繁华顺利,这样无端的被破坏了,付峥煜自然来了不少火气。 苏锦玥想要进养心殿看一看,付峥煜身边的大太监韦德禄劝道「圣上现在心情不好,您还是别进去的为好。」 苏锦玥轻轻的笑了笑,道了一句「无事。」说着就直接走进去,刚进去就看到眼前有一团黑影一闪而过,随即脑袋被勐的重击,痛感瞬间袭来,还夹杂着温热的血腥气在缓慢流淌,渐渐流淌到鼻尖上。 苏锦玥愣住了,低头一看,一块砚摔在地上,看来她是被付峥煜砸来的砚给打到了额头。 额头还痛着,付峥煜立即反应过来,冲上去拉住苏锦玥就朝外面喊去叫太医。 随即他又拉着苏锦玥在椅子上坐下,头疼的查看她破了的额头,焦急的问道「怎么样?」 苏锦玥摇摇头「没事,圣上不用担心。」 付峥煜嘆了一口气,无奈的摇摇头,心疼的看着苏锦玥「是朕的不对。」 苏锦玥握住的付峥煜,皱着眉头劝道「圣上不生气就好了,臣妾怎么样都无所谓。」 付峥煜看着受伤却还挂着浅淡笑容的苏锦玥,一下子便搂着她在怀里,柔声道「你能在朕的身边,是朕的幸运啊!」 苏锦玥被付峥煜温暖的搂着,听着这样感动的话,却只想冷笑了一声。 太医来了之后替苏锦玥好好的包扎了,索性没有太大的伤害,这夜苏锦玥便留在了养心殿休息。 陆御史的罪名彻底是定了,付洛宣这一场局算是结束了,随即他就安排自己的人坐上了御史这个位置,按照现下的局势来看,朝中大臣有一半被安插成为了付洛宣的人,他在宫中的眼线之多,已经超乎苏锦玥的想像。 春天来的快,去的似乎也快,自打余薇安离开之后,苏锦玥彻底是寂寞下来,也找不到说话的人,太多的心思堵塞在心里,憋的她快要窒息。 她和媛清除却在公众场合见过面就再也没有见过,更别说是说一句话了,苏锦玥对媛清渐渐没有太多的憎恨,只是还有些怪她,怪她为什么那么狠心一定要对余薇安下手,苏锦玥对她也有满满的陌生人,或许媛清也是这样想的。 而或垣常常坐在御花园的凉亭里,四周花团锦簇,在风中妖艷,微风轻轻拂过,他一坐便是一整天,一天也不说几句话,原本迷人的眼眸如今是死一样的寂静,仿佛对于一切事物的悸动已经随着余薇安的离开也一同消失了。 关于他就是余薇安说过的已经死了的阿衡这一事,苏锦玥已经知道了,除了感嘆也只有感嘆,他们在相爱的时光中遭受分离,一场大火阻隔了彼此,余薇安以为他死了,而他则跟随了付洛宣,知道已经回不去,不敢再去打扰余薇安。 但所有的一切皆是命定,老天爷没有断了他们的缘分,兜兜转转,他们又再次相遇,度过了一段隐瞒身份的时光,然而到了最后,终究是永远的分离。
第254章 :小贵人 苏锦玥觉得自己才刚脱下狐裘斗篷,迎来了美好的春天,然而春天又剎那划过,天气渐渐变得有些燥热,宫里的人又开始身穿单薄的衣服。 付峥煜给苏锦玥送来了几段上呈蜀锦,苏锦玥做了几件衣裳,布料触及到肌肤,比肌肤还要光滑细腻,穿起来很舒服,于是又做了一件给昭玉,又做了几件给付洛尘,叫昭玉再拿一件送到延雀宫给落月,直到现在,苏锦玥仍然觉得对不起唐雀云。 唐雀云什么也没有说,默默的收下了那件衣裳。 外头鸟语花香,阳光渐渐变得有些毒辣,苏锦玥吩咐宫婢将寝宫里的一些盆栽搬出去晒,昭玉在这个时候跑进来禀报「娘娘,听说昨晚圣上宠幸了一名女子,今早被册封为荷贵人。」 苏锦玥愣了一愣,昨晚付峥煜的确没有到锦华宫来,不过她倒没觉得有什么好惊讶的地方,一国之君宠幸一名女子没什么稀奇的。 然而昭玉却突然说道「荷贵人年芳只有十四,可以说还只是个小女娃,什么都不懂的年纪,并且还是桑贵妃的侄女,家中父亲是商人,前几日被送到桑贵妃的身边玩耍,结果就被圣上给看上了。」 苏锦玥听了顿时就皱起了眉头,是于桑槿的侄女,并且年纪还那样小,她不知道只是付峥煜单纯的看上了那名荷贵人,还是于桑槿故意如此,毕竟牵扯到于桑槿,苏锦玥不得不重视起来。 昭玉嘆了一口气「真作孽啊,才十四,不经人事的年纪就被圣上宠幸…圣上怎么连一个这么小的女娃也…」 一开始苏锦玥也有些诧异,然而渐渐就想明白了,她看着昭玉笑了笑道「圣上无非是图个新鲜,这样不经人事的带着身边,圣上才会觉得轻松,敢问后宫这么多的嫔妃,有谁像那十四岁的女娃一样单纯的?」 昭玉听了点了点,渐渐也明白过来「您说的也对…」 这样好的天气,苏锦玥又想起了余薇安,若是她在,她们可以一起相邀玩耍,也可以放风筝,这样想着,苏锦玥便觉得有些闲不下来了,叫昭玉拿上余薇安的风筝一起去御花园空旷的地方放风筝。 自从余薇安离开之后,苏锦玥便鲜少笑过,难得今日她有这个闲情逸緻,昭玉自然乐意,拿上精緻的风筝,扶着苏锦玥一同去了御花园。 苏锦玥去了一趟凉亭处,凉亭里空无一人,她还以为能够遇见或垣,可以趁机和他谈一谈余薇安,关于余薇安,除却他,还真找不到可以聊得到一块儿的人。 昭玉将风筝递到苏锦玥的手里,道「娘娘,刚好起了一点微风,风筝应该可以风的很高。」 苏锦玥将风筝向天空一甩,赶紧跑了起来,跑了几圈之后,风筝便稳噹噹的在宫中翱翔,仿佛展开翅膀,准备随时逃离囚笼。 天空一片湛蓝,一眼看去只觉得沉重的心放松了不少,也让人仿佛能够看见带有自由的希望,若可以的话,苏锦玥想乘这这只风筝,从此飞向无边无际的天空。 正放着风筝,突然旁边响起了鼓掌声,伴随着稚嫩的笑声,苏锦玥将目光从天空中收回来,偏头看去,身边不知何时站了一个小女娃,大抵十四五岁的模样,眼睛水汪汪的,眼眸清澈见底,没有一丝隐藏的情绪,欢喜的模样全部表现在脸上,脸上肥嘟嘟的像是还没有退却婴儿肥,缩缩小小的身体穿着粉色你裙衫,可爱又俏皮,单纯的让人看了很舒服。 那小女娃盯着那风筝,眼底尽是玩意,若苏锦玥没有猜错的话,她应该就是荷贵人,于是苏锦玥将手中的线递给她,轻声道「要一起放么?」 荷贵人眼底一亮,没有那种客套的拒绝,开开心心的就接过,她身边的宫婢倒有些尴尬,看着锦妃是受宠的嫔妃,而自己家的贵人又小,怕不懂规律,得罪了苏锦玥,不免要护着一点,便在一旁福身行礼恭敬道「荷贵人年纪小,不懂事,若是得罪了娘娘,还望娘娘莫要怪罪。」 苏锦玥看了一眼正在专心致志放风筝,玩的不亦乐乎的荷贵人,对着那宫婢笑了笑「无大碍,不过就是一起放风筝而已。」 荷贵人还只是个孩子的性格,谁愿意和她玩,她也就和谁熟上了,玩累了之后将风筝还给苏锦玥,主动问她要不要一起去喝酸梅汤。 那宫婢赶紧拉住她,让她不要冒失,苏锦玥摆摆手,低着头对着她笑道「好啊,我们先去那边的凉亭坐着吧。」 面对苏锦玥的热情,那宫婢报以感激一笑,几人便一同去了凉亭坐下,不一会儿就有人端上酸梅汤,荷贵人喝的津津有味,丝毫不在意什么礼仪,喝完之后那宫婢赶紧替她擦嘴。 荷贵人性格单纯,果然如小孩子一样,笑得傻呵呵的,对着苏锦玥问道「姐姐怎么称唿?」 苏锦玥温和的答道「后宫锦妃,以后你唤我一声姐姐也可以。」 她听了突然一脸恍然大悟「原来是锦妃姐姐!」 苏锦玥一愣,疑惑的问道「怎么?你认识我。」 她笑嘻嘻的点点头,毫不隐瞒的说道「我被册封为贵人之后,有老嬷嬷教我礼仪,听说后宫最受宠的嫔妃就是锦妃娘娘呢!」 苏锦玥听了噗嗤一声笑出了声,荷贵人身边的宫婢吓了一跳,知道荷贵人失言了,苏锦玥看着那宫婢摆摆手道「没事,她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吧,你何必拦着?」 那宫婢垂着眸子立即就应了一声,不再说话。 苏锦玥又看向单纯又一脸欢喜的荷贵人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于静荷。」她笑嘻嘻的回答,眼神不停的打量着四周,满脸的新奇。 苏锦玥点点头,笑着垂了垂眸子,她突然趴在桌子上,拿着之前苏锦玥放的风筝,轻轻又颇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锦妃娘娘可以把这只风筝送给我么?」 苏锦玥看着那只风筝,抱歉的笑了笑「这是我的一位好友所赠,可不能轻易送人,若你喜欢,可以随时来锦华宫找我,和我一起放风筝。」 于静荷眼前一亮,欢喜的神情一览无余,她开心的点点头「锦妃姐姐你真是个好人!」
第255章 :不谙世事 苏锦玥离开凉亭之后,昭玉在旁边搀着她笑道「那荷贵人身边的宫殿也真是够倒霉的,跟带个孩子似的。」 苏锦玥听了,无奈的笑了笑「你我十四岁那个年纪时不也是什么都不懂么?荷贵人十四就被圣上宠幸,真是不知道该说可悲还是可怜。」 「圣上似乎很宠爱这个荷贵人。」昭玉轻声道。 苏锦玥垂了垂眸子,顿了顿突然笑出了声,她看了昭玉一眼说道「荷贵人年纪小不谙世事,圣上不过把她当个孩子,自然疼爱了点,这些都没什么,只是她作为于桑槿的侄女,这件事倒有些棘手了。」 昭玉疑惑的皱了皱眉头「难道这件事情又是桑贵妃指使的?」 苏锦玥摇摇头,冷着一张脸,到底是不是于桑槿做的,她也不得而知。 于静荷高高兴兴的一蹦一跳在宫中闲逛,一会儿摘一朵花插在自己的头上,一会儿又捡颗石子丢在湖里,看到湖里溅起来的水花,又欢喜的拍手。 她身边的宫婢跟在她身后一直叮嘱,急的满头大汗,这样欢脱的她在宫中可是不符合规矩的。 夏言浅冷冷的看着不远处玩的不亦乐乎的小女娃,冷冷的笑了笑,缓缓走近。 于静荷身边的宫婢远远便看见了缓缓而来的夏言浅,赶紧拉住于静荷轻声道「贵人,言妃娘娘来了,您休息点。」 于静荷抬眼望去,看到一名打扮精緻,貌美如花的女子向她走来,于是好奇的顿住了。 夏言浅走近之后笑道「这位应该就是荷贵人吧?」 于静荷身边的宫婢赶紧福身行礼,拉住于静荷,于静荷睁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也福身行礼。 夏言浅笑得温和,低着头看着她轻声道「贵人初来宫中,看什么都觉得新奇呢!」 于静荷点点头,并没有笑,她还只是一个孩子,不懂得伪装什么,面对苏锦玥,她觉得亲切便欢喜的笑,看到夏言浅却怎么也觉得亲近不起来,便愣愣的没有表情。 夏言浅被弄得有些尴尬,身后突然有一名小宫婢低声嘀咕道「孩子就是孩子,什么也不懂,看样子有点傻傻的。」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却足以让在场的人都听见,夏言浅冷了一张脸,转过身对着那小宫婢就是一巴掌,那小宫婢吓坏了,赶紧捂住脸跪在了地上。 夏言浅冷冷的低头看着那宫婢,戾声骂道「没大没小的东西,也不看看是什么人,也敢乱议论,不想活了么?!」 那宫婢赶紧求饶「奴婢知错了…」 夏言浅冷哼了一声,瞥了她一眼冷冽道「你走吧,本宫的身边不需要你这样的丫头!」 「不要啊,娘娘!」那宫婢一听夏言浅赶自己走,吓得不轻,赶紧慌忙的求饶,边磕头便道「娘娘息怒,奴婢再也不敢了,奴婢自入宫便开始侍奉娘娘,娘娘赶奴婢离开,奴婢实在没有地方可以去,奴婢家中还有弟弟妹妹靠奴婢接济,娘娘饶过奴婢这一次吧!」 夏言浅却丝毫没有动容,依旧冷着脸,踢了那宫婢一脚,呵斥了一声「赶紧滚!」 一旁的于静荷看了,有些于心不忍,便怯怯的向夏言浅求情「言妃娘娘,您放过那个宫婢吧,她应该也知错了。」 夏言浅对着于静荷笑了笑「这宫婢对贵人出言不逊,本宫怎么可能还留她在身边。」 「可是…」于静荷指着那跪在地上可怜的宫婢,皱着眉头道「可是您把她赶走了,她就没有地方去了。」 「没事。」夏言浅漫不经心的说道「有人收留便算她好运,没人收留就赶出宫去。」 那跪着的宫婢一听要赶出宫,吓得哭哭啼啼的,对着夏言浅不停的求饶「娘娘恕罪,不要赶走奴婢。」说着又对着于静荷磕头「荷贵人,奴婢知错了,您帮奴婢说说话吧。」 于静荷哪见过这种场面,觉得那哭哭啼啼的宫婢实在是可怜,便对着夏言浅开口「既然言妃娘娘不要这个奴婢了,那我要着吧,将她弄到我的宫里去。」 于静荷的贴身宫婢一愣,她待在宫里久,什么都见过,也知道夏言浅的手段,知道这其中必定有猫腻,可于静荷的话都说出来了,夏言浅听了立马就道「没想到荷贵人这般善良,既然荷贵人想要,就将这宫婢送到你宫中吧。」随即偏头瞥着后面跪着的宫婢,冷声道「还不谢谢荷贵人!」 那宫婢赶紧爬起来,走到于静荷的身边福身行礼「谢贵人,奴婢定当好好侍奉您。」说着就站在了于静荷的一旁。 回到荷香阁后,于静荷的贴身宫婢对着于静荷道「贵人,这宫婢留不得。」 于静荷把玩着手里的话,奇怪的问「为什么留不得?」 那贴身宫婢一愣,若说原因的话太复杂,只能说后宫险恶,可单纯的于静荷却什么也不懂,说出原因她也不明白,那贴身宫婢只有嘆一口气「贵人,您就听奴婢一句,将那宫婢赶走吧。」 于静荷嘟着嘴巴摇摇头「赶走她她就没地方去了,做人不能这么坏。」 那宫婢左劝右劝也劝不通,于静荷总是不答应,睁着单纯的眼睛只觉得那宫婢可怜,丝毫没有意识到这件事情的可疑。 黑暗渐渐席捲而来,苏锦玥坐在梳妆檯前取下髮髻上的髮饰,穿了一件薄纱的里衣,但还是披了一件外套,虽然是春末夏初,但苏锦玥的身子有病根,一直受不了寒,就算是炎热的夏天。 付峥煜今夜也没有来,虽然他夜里去于静荷那里,但白日里都会陪她用膳,几乎是每日都来。 苏锦玥将昭玉遣退,准备吹灭床榻边的烛火入睡,结果后窗边传来叩叩声。 苏锦玥一愣,缓缓走到后窗边,轻轻的推开,昏黄的光芒渗透到窗外的黑暗,渐渐将黑暗驱散,就在那昏黄与黑暗交融之中,站着一抹身影,静静的立在那儿,仿佛冷冰冰的冰冷,冒着一股子寒气。 微风吹过,苏锦玥不自觉的打了个哆嗦,付洛宣缓缓抬起头伸过窗户,伸到苏锦玥的身边,将她披着的外套拢紧,轻轻道「别着凉了。」
第256章 :漆黑的夜温柔的他 苏锦玥愣愣的看着暗夜中的付洛宣,半晌没有反应过来,付洛宣看着她呆愣的模样,忍不住笑出了声,伸出手指敲打了一下她的额头「怎么了?傻了?」 苏锦玥吃痛的捂住额头,瞬间反应过来,瞥了付洛宣一眼,低下头没有说话。 付洛宣知道她应该还在介意那夜的事情,自从那夜之后他自己也是寝食难安,一直在想她,终于在这个夜晚忍不住才会来找她,把事情说开了,至少得哄她别再生气了,他才能放心。 「是我错了。」付洛宣看着她,突然沉声道,声音温和没有一丝虚假。 苏锦玥诧异的抬起头看着付洛宣,怀疑自己有没有听错,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道歉,说出去估计都没人相信,更何况是一直以来冷冰冰的付洛宣。 可付洛宣一直在等苏锦玥的反应,静静的等待,没有一丝急躁,终于半晌之后,苏锦玥才在诧异中反应过来,故意将头伸出去,侧着耳朵道「什么?我没听清。」 付洛宣知道苏锦玥这是故意的,看到她还能跟他开这种玩笑,终于是松了一口气,突然凑近了在她白皙的脸颊上就吻了一口。 苏锦玥感受到脸颊突然有一点温热的触感,她一愣,转头一看,付洛宣自己缩回了自己的脑袋,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苏锦玥先是一愣,随即就恼羞成怒的捂住自己的脸,对着付洛宣就骂道「你…你干嘛!」 付洛宣勾着嘴角魅惑的笑了,装作若无其事的说道「跟你道歉。」 「这算哪门子道歉!」苏锦玥生气的皱着眉头,瞪着付洛宣。 付洛宣突然垂了垂眸子,抿着薄唇,语气低沉的开口「余薇安的事情…我说的话的确过分了些。」 苏锦玥低着头愣了愣,苦笑着摇摇头「毕竟我也答应了,这声对不起我该对薇安说…」说着说着她突然有些哽咽了,眼眶渐渐泛红「若不是薇安拉住我的手臂,我恐怕也会将那碗汤喝下去,可我却让她死的不明不白,付洛宣你知道么…」她的眼泪渐渐滴落在窗沿上「现在我连笑都觉得抱歉,对死去的薇安抱歉,我活着仿佛就是对不起她,我…」 「你活着并没有什么错。」付洛宣伸出手轻轻擦拭着苏锦玥脸颊上的泪滴,温柔的开口,声音低低的仿佛小心翼翼的安慰着「既然余薇安想让你活着,你便没有错,若是死了,才是真的对不起她,对不起她的良苦用心。」 苏锦玥抬起一双泪眼,可怜兮兮的看着付洛宣,觉得他无比的温柔,跟平常的他分别就是两个人,奇怪的是,她心里充斥的悲伤,被他这样一安慰,就仿佛全被驱散了。 付洛宣却突然嘆了一口气,无奈的摇摇头「东宫里有一个或垣整天像个活死人,这里还有个你哭哭啼啼,我真是头疼啊!」 苏锦玥诧异的瞪大了眼睛「你知道或垣的事情?」 付洛宣点点头「自然,当年是我亲手救了他,自然知道一切。」 苏锦玥垂着眸子,沮丧的嘆了一口气「若是他早一些和薇安相认就好了,也不用浪费这么多可以好好在一起的时光。」 是啊…该在一起的时候就别浪费了,因为谁都没有办法预料这样美好的时光会在什么时候结束,付洛宣看着苏锦玥,他想,他已经在努力加快速度了,加快不浪费可以靠近她的速度,只是如今,他还不能够太过靠近,然而总会一天,他会走到她身边,光明正大的并肩而行。 「我救他当日问他的姓名,他说他已经准备丢弃他的姓名,因此我给他赐名或垣。」付洛宣嘆了一口气后轻轻道。 苏锦玥有些搞不明白,疑惑的问「为什么?」为什么非要丢弃自己的名字呢? 「或许过去太痛苦,或许是想连过去一起丢弃吧。」付洛宣轻轻的说道,他又何尝不是丢弃了自己的名字呢?而他的理由却是非丢弃不可,这是他活命的条件,他看着苏锦玥,半晌突然道「其实我也丢弃了自己的姓名。」 苏锦玥诧异的看着付洛宣,突然觉得他有些落寞,脸色在暗夜中透露出脆弱的一面,她轻轻的,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为什么?」问完之后又觉得有点傻,应该问怎么回事才对。 付洛宣抿着薄唇顿了顿,眼底没有了平日里的冰冷,反而温柔的可以掐出水,他用这样温柔的眼神看着一脸呆呆模样的苏锦玥,低声道「总有一天我会告诉你的。」总有一天一切都会真相大白,总有一天他会全部亲口告诉她。 苏锦玥点点头,也没有追问,谁都有苦衷,既然付洛宣说会告诉她,那么她就等,她相信他。 可付洛宣却突然开口说道「我知道你也和我一样。」 苏锦玥震惊的瞪着一双眼睛,诧异的张大了嘴巴,结结巴巴的对着付洛宣「你…你…」就这样你了半天,硬是没有说出一句话来,她诧异付洛宣竟然会这样这个,更惊慌付洛宣知道了多少。 付洛宣看着苏锦玥滑稽的模样,忍俊不禁的笑了,缓缓道「既然你要和我交易,自然要调查你一番,结果关于苏锦玥这个人,调查的只有白纸一张,跟你同名同姓的倒有几个。」 听到付洛宣说没有调查到什么,苏锦玥松了一口气,可是付洛宣知道她的身份是编造出来的,她又觉得不好意思,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有垂着眸子,又结结巴巴的我了半天。 付洛宣伸出手抚摸着她的脑袋,轻轻的却很温暖,他轻轻的开口说道,倒是有点安慰的感觉在话语里「没事,我不会逼你说,等到你想告诉我的那一天,就全部告诉我好了。」他愿意等,等到她可以放心的将所以的故事与他倾诉,他愿意静静的侧耳倾听。 苏锦玥撇着嘴巴,无比乖巧的点点头,外头微风轻拂,苏锦玥看着他问道「你不冷么?」 付洛宣摇摇头「已经是春末夏初了,冷什么。」 苏锦玥疑惑的皱起眉头「那我怎么感觉有点冷?到了晚上就这样觉着。」 付洛宣心疼的替她将外套拢紧了,责骂道「既然冷就多穿点衣服!」 苏锦玥嘟着嘴巴不服气的哼了一声,还是感觉冷的哆嗦了一下。
第257章 :夏言浅的忌惮 付洛宣抬头看了一眼漆黑的天空中点点繁星,笑着捏了捏苏锦玥的脸颊,发觉她的脸颊果然是冰冷的,便道「早点休息。」 苏锦玥点点头,睁着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付洛宣,迟迟没有动作。 付洛宣低着头无奈的笑了笑,随即又正色道「阿玥。」他这样温柔又亲切的唤她,就像曾经她在浣衣院的夜晚说的,她的亲人都唤她阿玥,从那时起,他就已经把她的话记在了心里,他一直在等,等能够唤她阿玥的这一天。 苏锦玥展颜一笑,仿佛所有的烦闷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全部都换为了轻松,他在渐渐的变,变成她离不开的空气。 他垂了垂眸子,沉声道「可能暂时不可以靠近,阿玥…」 苏锦玥笑着点点头,没有表现出一点难过的神情,因为她明白,即使不能够靠近,但是…「但是你也说过不会离我太远对么?」他曾经这样说过,只要这句话就够了。 付洛宣笑着点点头「对。」即使不能够靠近,他也想用尽一切将她护在身后,不能够靠近也不会离的太远,就暂时保持一定的距离,他看着苏锦玥巧笑嫣然的模样,那是他见过最美的笑容,神奇的是,那是足以带动他笑容的笑容。 「我可以等。」苏锦玥轻轻的说着,声音轻轻的,语气却是那么的坚定。 他们是多么有默契的一对,他常常祈祷希望她能够再等一等,而她也希望他能够明白,她能等,无论多艰难,真正的爱情会忽略这些艰难,若是最后可以携手到老,等一等又有什么关系呢?若是想留在那个人的身边,即使是走在荆棘遍布的道路,也是一种幸福啊! 苏锦玥第二日起的有些晚了,天气燥热她却受了寒,喷嚏打个不停,昭玉吓坏了,知道她身子不好,即使只是小病付峥煜都十分在意,因此赶紧弄了些汤药。 用午膳时付峥煜准时来到锦华宫陪她,两人坐在凳子上,付峥煜给苏锦玥夹菜,叮嘱道「既然是夏初,你也不能不注意身子,本来身体就不好。」 苏锦玥娇嗔了哼了一哼「亏的圣上还能记得臣妾,臣妾还以为您把心都丢在荷贵人那儿呢!」 付峥煜一愣,随即噗嗤笑了出声,无奈的看着一脸吃醋模样的苏锦玥,宠溺道「怎么?还吃上一个小孩子的醋了?」 苏锦玥挑挑眉「那是,圣上还知道她只是一个小孩子,足够做您的女儿了。」 付峥煜认同的点点头,面对苏锦玥说的讽刺的话没有一丝一毫的生气,反而一直挂着温和的笑,道「朕也把她当女儿对待,最近的确是去的勤了些。」 苏锦玥又哼了几声,低头吃菜。 用过午膳付峥煜便离开,回养心殿处理政务,他前脚刚走,于静荷就来了。 她刚进门就看到苏锦玥的桌子上摆了一盘点心,正香气四溢,于是连礼都未行就扑上去,苏锦玥无奈的摇摇头,于静荷的贴身宫婢也没有再拦着,因为她知道苏锦玥并不在意这个。 于静荷往嘴里塞了几块点心,一脸享受,其实不过就是个贪吃的孩子,她腮帮子鼓鼓的,含煳不清的开口说话「真好吃,我宫里都没有这些。」 苏锦玥温和的笑着,情切的替她擦了擦嘴巴「若你喜欢,我叫人打包一些让你带回去。」 她欢喜的手舞足蹈,吃着点心就没停下来,还抱怨的说着「我在家时我娘都不让我吃,说小孩子不能多吃甜的。」 苏锦玥点点头「你娘说的死对的,你少吃点,吃多了容易积食。」说完给她倒了一杯水。 于静荷喝了一口气,也算是吃饱喝足了,她看着苏锦玥,突然问道「锦妃姐姐,你认识言妃娘娘么?」 苏锦玥一愣,不知道她为何突然问起夏言浅,但还是点点头「认识倒是认识,只不过没什么来往。」未了问了一句「怎么了?」 于静荷所有的心思都表露在脸上,丝毫不懂得隐藏,她皱着眉头「言妃娘娘貌似挺凶的。」 夏言浅一直在后宫看似没什么动作,倒是出了名的嚣张跋扈,有太后撑腰,她怕什么,心狠手辣的程度比于桑槿还要厉害,就如第一次看见她,她便公然给一名宫婢使用私刑,还导致一名嫔妃当场滑胎,但苏锦玥却没有跟于静荷说什么,只是问道「怎么?她凶你了?」 「这倒没有。」她摇摇头「只是她身边的一名宫婢说错了一句话,她便要赶那宫婢走,好在我收留了那宫婢,不然那宫婢可就没有地方去了。」说完她还乐呵呵的笑出了声,觉得自己做对了一件好事。 苏锦玥眉头一皱,觉得这其中有很多奇怪的事情,但她没有多说,看着于静荷道「言妃娘娘做的其实也没有错,说错了一句话可能会害死人的。」 于静荷听不懂,疑惑的嘟着嘴巴,待于静荷走后,昭玉在一旁疑惑的皱起眉头「娘娘,这件事好奇怪…」 苏锦玥点点头「的确是这样,夏言浅这样做,其实就在于静荷的身边安插了一个自己的人。」 「娘娘您是说,这一切是言妃娘娘设计好的?」昭玉诧异道。 「没错。」苏锦玥垂着眸子思索了一番道。 可昭玉又疑惑的皱起了眉头「言妃娘娘一向来不屑于这样的招数,对于一个小孩子,她怎么…」 苏锦玥冷笑了一声「因为于静荷是于桑槿的侄女,如今看来,夏言浅对于桑槿多多少少还是有点忌惮的,毕竟于桑槿有圣上的子嗣,而夏言浅只有太后撑腰,如今太后年纪也大了,一旦失去了太后,夏言浅就失去了一切。」 昭玉贊同的点点头,突然笑出了声「不过刚才瞧那荷贵人吃糕点的模样,像是从来没吃过什么好东西似的。」 苏锦玥也笑着,回想起方才于静荷狼吞虎咽的模样,突然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可细想起来也想不明白到底哪里不对劲,就想走着走着,走进了死胡同,于是她便也不多想,笑着道「大抵是因为只是个孩子的原因吧,倒是单纯毫不隐藏。」
第258章 :强行出宫 日子一晃就过去了,外面的太阳越来越毒辣,宫里头人的衣裳也越来越单薄,好多宫殿里已经摆放起冰块消暑。 原本苏锦玥也想叫人去弄些冰冷,但付峥煜却下令少弄些,说是怕她又受了感,身子本来就不好。 树木越发茂盛起来,苏锦玥觉得燥热,在寝宫里喝着酸梅汤,昭玉在一旁提醒「娘娘,天都黑了,您少喝点吧。」 苏锦玥喝了一大口冰镇的酸梅汤,热的整个人都不行了,对着昭玉喊到「快点把窗户都打开,我快热死了。」 昭玉却只打开了一扇窗,道「娘娘,圣上都千叮咛万嘱咐了,您不能受凉。」 苏锦玥无奈的翻了个白眼,突然外头传来一片嘈杂声,昭玉一愣,赶紧跑出去,苏锦玥也缓缓的出了寝宫,看到大殿外有一名宫婢喊着要叫锦妃娘娘,可锦华宫的宫婢正拦着,说天黑了,不能打扰锦妃娘娘休息。 苏锦玥缓缓走到那群宫婢面前,沉声道「怎么回事。」 那一脸慌张的宫婢看到苏锦玥赶紧跪了下来,焦急的喊到「锦妃娘娘,求您救救媛贵人吧!」 苏锦玥眉头一皱「救救你们媛贵人?」 那宫婢点点头,急的都快哭出来了「锦妃娘娘,我们家贵人突然要生产,可找遍了皇宫也找不到产婆,那些太医也不会接生,没有办法只有来求您。」 昭玉在一起戾声骂道「我们家娘娘又不是产婆,找我们家娘娘做什么!」 苏锦玥看了一眼昭玉,示意她别在开口说话,对着那宫婢问道「那些产婆去哪里了?」 那宫婢摇摇头「按理说产婆应该在宫里,但不知为何今夜一个产婆也找不着。」 苏锦玥皱着眉头思索了一番又道「那就快找宫外的产婆进来,应该是来得及。」 那宫婢却还是摇摇头,仿佛已经被逼上了绝路「是派人出宫,可这个时候宫门已经上了锁,没有圣上的命令,谁都不能随意进出。」 「那快去找圣上!」苏锦玥无奈的摇摇头,不耐烦的吼了一声,关于媛清的事情,她已经不想去管了。 可的确是被逼上了绝路,那宫婢颤颤巍巍的回答「圣上…圣上…今夜不在宫中,林太傅今日寿辰,圣上现在在林太傅府上,林太傅的府邸在徽州城,离盛京有一定的距离,实在是没有办法,奴婢才来求锦妃娘娘您…」 苏锦玥垂了垂眸子,觉得很奇怪,为什么付峥煜今夜不在宫里,媛清就偏偏在今夜要生产,看那宫婢焦急的模样,看来今夜并不是媛清的预产期,更加奇怪的便是那些产婆的突然消失,只是现在情况紧急,没有时间再追究这些。 苏锦玥曾经发誓对媛清的事情不再多管,现下也是如此,可媛清肚子里的孩子是没有错的,若是现在不想出对策,那么就会失去一条小生命,若是她还坐视不理,以后恐怕要一辈子都对那死去的孩子抱着愧疚之心吧。 这样想着,苏锦玥看着那宫婢道「你起来,跟本宫走!」 那宫婢立即一喜,站起身来,昭玉却拉住了苏锦玥,轻声道「娘娘,您该不会…」 苏锦玥点点头,道「你立即去准备一辆马车和一些银两。」 对于苏锦玥的吩咐,昭玉不止没有动作,还轻声道「娘娘为何要救媛贵人,余贵人就是她害死的。」 这个苏锦玥自然知道,她也咽不下这口气,可媛清曾经和她也是犹如亲姐妹一般,更何况关乎到一个小生命,她怎么能不管不问,若是不知道便罢了,现下都找****来了,自然不能当作不知道。 苏锦玥瞥了昭玉一眼「到底是不是媛贵人做的还没有证据,以后这些话不要乱说。」 昭玉垂着眸子不再说话,却还是没有迈开一步。 苏锦玥这下真是来了火气,本来时间就紧急,于是她对昭玉怒斥了一声「还不快去!」 昭玉被苏锦玥这样一吼,没有办法只好去准备马车和银两。 马车准备好之后,苏锦玥带着那宫婢和昭玉,还有自己宫里头的几名小太监,坐上了马车缓缓去往宫门。 宫门此刻已经被紧紧锁住,好几名手持长锵的侍卫把守在宫门,他们看到马车时,立即拦了下来,戾声喊到「何人!」 苏锦玥缓缓掀开马车的窗帘,将头伸了出去,那些侍卫看见是付峥煜极为宠爱的锦妃,立即就恭敬起来道「卑职参见锦妃娘娘。」 苏锦玥点点头,道「本宫要出宫一趟,麻烦几位放行。」 「这个…」那几名侍卫面面相觑,为难起来「启禀锦妃娘娘,没有圣上的命令,这个时辰是不能够随意出行的。」 苏锦玥眉头一皱「事态紧急,圣上此刻不在宫中,几位方便方便。」说着塞了些银两给那几名侍卫。 可那几名侍卫还是没有答应,毕竟这是规矩,若出了什么事情他们几个脑袋都赔不起。 苏锦玥眉头一皱,立即下了马车怒斥道「若是出了什么事情本宫担着,还不快点开门!」 那些侍卫在一起恭敬的劝道「娘娘,您回去吧,实在是不能够放行啊!」 苏锦玥恶狠狠的盯着那些侍卫,突然拔出一名侍卫腰间的长剑,瞬间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威胁道「若你们还不放行,本宫就在脖子上抹一道,若是圣上得知了,你们觉得你们还有命继续站在这里么?」 那些侍卫见了,吓坏了,赶紧单膝跪在了地上,吓得赶紧劝道「娘娘,娘娘…您先把剑放下!」 昭玉见了也吓坏了,跳出马车喊到「娘娘,您可别乱来!」 苏锦玥瞥了昭玉一眼,继续威胁,渐渐的脖子处好像已经见了一点红,剑也越来越近。 她是付峥煜的宠妃,付峥煜对她的宠爱宫里的人都知道,若是她出了什么事情,这可真是死罪一条了。 苏锦玥看的出来那些侍卫眼底的动摇,赶紧道「若是想活命就赶紧把门打开,出宫的事情本宫会担着,绝对不会连累各位。」 那些侍卫互相看了一眼,终究是无奈的打开了宫门,苏锦玥一喜,赶紧丢下了手中的剑,跳上马车,车轱辘缓缓转起来,驶出了宫门。
第259章 :母子平安 苏锦玥刚坐上马车,昭玉便用手帕捂住她的脖子,脖子没有破,但已经勒出伤痕来了,昭玉在一起担忧道「娘娘,您这是真不要命了!」 苏锦玥若无其事的笑了笑,摆摆手「没事,就是吓唬吓唬他们,你看我们这不是出宫了么?」 媛清宫里头的宫婢看了,直接就在马车内跪下来,朝苏锦玥磕了一个头「锦妃娘娘,此等大恩大德,奴婢定当牢记在心。」 昭玉瞥着那宫婢,没好气的说道「你记着有什么用,媛贵人记得才行。」 昭玉一向不是这样随便对人不礼的人,平常都是谨言慎行,苏锦玥知道她是因为余薇安死的一件事,苏锦玥何尝不是耿耿于怀,可让她眼睁睁的看着一条生命离去,她也做不到。 马车快马加鞭的出了宫,去了最近的地方找了两个产婆,苏锦玥将银两扔给她们,让她们进宫,务必保媛清母子平安。 再次入宫之后已经是深夜了,那两个产婆进了焕玉阁,苏锦玥站在焕玉阁外能够清晰的听见媛清痛苦的惨叫声,她顿了顿,带着昭玉缓缓回到锦华宫。 路途中意外的遇见了于静荷,她的荷花阁和焕玉阁离的近,应该是听见了媛清的叫声,闻声而来,她看到苏锦玥,也是诧异的唤了一声「锦妃姐姐?」 苏锦玥朝她点头示意,问道「这么晚了,不休息么?」 她指了指不远处灯火通明的焕玉阁,疑惑的问了一句「我听见这里有叫声,是出什么事情了?」 苏锦玥摆摆手「没事,过了今夜宫里头会添一位新皇子呢,别担心。」 于静荷恍然大悟「原来是媛贵人要生孩子了!」 苏锦玥笑着点点头,她突然又问道「那锦妃姐姐你怎么还不休息,也是来看媛贵人生孩子么?」 苏锦玥点点头「来看看,现在准备回去了。」 于静荷笑嘻嘻的点头「那我也回去了。」 回到了锦华宫,昭玉啧了一声道「那荷贵人真够多管闲事的,这么晚了她也敢随便乱跑。」 「小孩子嘛。」苏锦玥脱下单薄的斗篷,道「你我那个年纪的时候不也是什么地方都敢跑。」 昭玉听了,笑着点点头「也是。」 这一夜苏锦玥并没有安稳的合上眼,虽然她这里离焕玉阁并不近,听不见媛清的叫声,可多多少少还是有点担心的,一天亮便让昭玉去打听,昭玉回来后禀报「娘娘,媛贵人产下一子,现下母子平安,圣上正在赶回来的路上。」 苏锦玥听了终于可以松了一口气了,随即就开始觉得困,昭玉端上早膳后发觉她已经躺在床榻上睡着了。 媛清为皇室添了一位子嗣,付峥煜便立即册封她为媛妃,焕玉阁也修建了一番,那些精緻的珠宝丝绸更是堆满了大殿。 她抱着怀里的婴儿,小小的仿佛抱都抱不满,正合着眼睡觉,看起来无比可爱,此时的媛清才觉得踏实一点,最起码她有了一个依靠,这个孩子就是她的依靠,但踏实之中又有些害怕。 其实那生产那日并不是预产期,她只记得喝下一碗安胎药后便突然小腹痛,接着太医便说这是要生产的预兆,看来那碗安胎药有问题,更加奇怪的是那夜圣上不在,宫里头的产婆各个都有事白天就出了宫,这样一来就足以说明是一场预谋,想让她在这场早产中和肚子里的孩子一起去死。 然而预谋这件事情的人有很多,于桑槿可能,夏言浅可能,或者是其他嫔妃,但好在不是苏锦玥,之前还怀疑着,但得知苏锦玥为了她夜闯宫门之后,她便松了一口气。 苏锦玥醒了之后已经是下午了,昭玉给她端了些饭菜道「娘娘,您昨夜太累了,现下醒了,快用膳吧。」 苏锦玥也觉得饿了,坐在凳子上吃饭,昭玉在一旁将媛清的事情都告诉了她,还说付峥煜来过一趟锦华宫,看到她还在睡觉便走了。 苏锦玥听到这里一愣,看着昭玉问道「你告诉圣上我昨天晚上的事情了么?」 昭玉点点头,突然有些担忧「其实圣上早就听说了,来锦华宫貌似就是为了这件事情,娘娘,圣上若是怪罪了该怎么办?」 苏锦玥勾着嘴角笑了笑,吃了一口菜摆摆手「我就怕他不知道。」 昭玉疑惑的皱起眉头「娘娘,您的意思是…?」 苏锦玥看着昭玉的傻模样,无奈的摇摇头,解释道「这么好的邀功机会,难道要浪费掉么?」 昭玉还是不明白「娘娘,夜闯宫门是要治罪的,怎么还邀功了?」 苏锦玥懒得解释了,于是道「你等着看便是。」 黑暗渐渐降临,付峥煜踏着黑暗而来,苏锦玥正捧着一本书坐于坐榻上,看到付峥煜来了之后,赶紧跪在了地上。 付峥煜疑惑的扶起她问道「怎么还跪上了呢?」 苏锦玥低着头沉声道「臣妾一直在等圣上的责罚呢!」 付峥煜听了哈哈大笑,拉着苏锦玥的手「朕的责罚,朕需要责罚什么?」 苏锦玥垂着眸子,嘟着嘴略带委屈的语气道「臣妾夜闯宫门…」 付峥煜嘆了一口气,拉着她一同坐在了坐榻上,摇摇头「朕奖赏你还来不及,怎么捨得责罚。」 苏锦玥听了,顿时抬起了头,疑惑的问道「奖赏?」 「自然。」付峥煜点点头,笑得温和「锦玥你这般善良,宁愿夜闯宫门,为朕保住了一个孩子,朕还在想要不要也升一升你的妃位。」 苏锦玥一愣,顿时露出诧异的神色「您的意思是想…」 付峥煜点点头,捏了捏她的脸颊「晋为贵妃如何。」 「万万不可!」苏锦玥立即摆摆手,皱起眉头拒绝了。 「怎么?」付峥煜疑惑的看着她「怎么还拒绝了,别人可是想都想不来的。」 苏锦玥咬咬嘴唇低声道「臣妾成为嫔妃还没有多长事情,当初未能侍寝就被册封为妃,已经惹来了些风言风语,如今又册封为贵妃,臣妾可不想被别人的唾沫给掩死。」 付峥煜听了,低头思索了一番,觉得也有道理便点点头「那再等一等,等到一个好时机,朕便册封你为贵妃。」
第260章 :奇怪的信纸 什么事情都会越来越顺手,包括伪装,就像苏锦玥,在面对付峥煜的一言一行如今可以伪装的如此信手拈来。 刺眼的眼光从窗外闯进来,苏锦玥翻了个神,随即缓缓睁开了眼睛,昭玉伺候她梳洗用膳,在一旁问道「娘娘,昨天圣上说给您晋位,您怎么拒绝了,这可是好事啊!」 苏锦玥摇摇头「我成为嫔妃才一年,别说没有子嗣了,连侍寝都不能,现下就晋为贵妃,你觉得宫里人不会说闲话,恐怕连前朝大臣都会开始觉得我是个红颜祸水了,如今我不可以树敌太多,既然圣上有了这个想法,再等一等又如何。」 听到苏锦玥这样解释昭玉才算是明白了,恍然大悟的点点头。 用过早膳苏锦玥又问道「媛妃娘娘可好,她的孩子可还好?」 昭玉在一旁道「娘娘,既然您这样挂念,何不去看一看?」 苏锦玥摆摆手「我不去,关系都决裂了,我还怎么去?」 昭玉嘆了一口气「娘娘,既然你能够夜闯宫门就说明您没那么狠心,就算你不想看见媛妃娘娘,您肯定也想看看那个因您而活下来的孩子吧?」 苏锦玥有时候觉得昭玉真是她肚子里的蛔虫,一语道破她的心思,虽然她不想看见媛清,却很想看看那个孩子。 昭玉又道「您便是看看吧,焕玉阁的门槛最近都被后宫嫔妃给踏破了,也不差您一个。」 苏锦玥低头思索了一番之后点点头,吩咐昭玉将一对银手镯拿着一起去一趟焕玉阁。 然而到了焕玉阁之后,那些宫婢说媛清带着琛皇子去了太后那里,苏锦玥愣了愣,准备转身回锦华宫,刚好碰到那夜来求苏锦玥的那名宫婢,那宫婢得知之后便立即主张让苏锦玥去媛清的寝宫等,说是外头日光毒辣,寝宫里凉快些。 苏锦玥想着应该也快回来了,既然已经到了,不知道已经这下回去,再过来是不是还能鼓起勇气,于是便跟着那宫婢进了寝宫。 媛清的寝宫她来过很多次,只是这次媛清生了子嗣,寝宫被阔建了,摆设也变得精緻很多。 那宫婢让苏锦玥坐着等,便退下了,昭玉左看右看,感嘆道「说实话,若不是娘娘您,媛妃这下恐怕连命都没有了。」 苏锦玥瞥了一眼昭玉道「我发觉你在我面前越发口无遮拦起来,从前在尚舞局一直都是谨言慎行的性子。」 昭玉知道苏锦玥这并不是在骂她,笑道「我也只敢在娘娘您面前这样说。」 苏锦玥嘆了一口气「一个好朋友死了,另一个好朋友反目,如今好在你还陪在我身边。」 昭玉垂了垂眸子,听苏锦玥嘆了一口气,安慰道「我与您从尚舞局就相识,自然会陪在您身边不离不弃。」 苏锦玥笑了笑,昭玉继续去看那些精緻的摆设,一边看一边感嘆,突然她站在梳妆檯前愣住了身形,随即又疑惑的咦了一声。 苏锦玥抬眼望去,问道「怎么了?」 昭玉从梳妆檯半开的首饰盒里拿出几张纸反覆的看着,疑惑的说道「这是什么字,我怎么看不懂?」 苏锦玥起身拿过那几张纸查看,那纸上写满了字,但都不是东隋的字,苏锦玥一个也看不明白,再看看那首饰盒,里面有很多这样的信。 苏锦玥摇摇头表示她也看不懂,昭玉重新拿过去看,突然诧异的道「这不是东隋的字!」 苏锦玥和昭玉面面相觑,突然彼此的眼神都变得震惊,昭玉死死的捏着那张写满了看不懂字的信,震惊的开口,连语气都有些颤抖「虽然我不知道这是哪国的文字,可这的确不是东隋的文字。」 苏锦玥紧锁的眉头,知道这不是小事,不属于东隋的文字出现在媛清这里,只能说明媛清懂得这些文字,苏锦玥看着昭玉,开口还想说些什么,寝宫的门就突然被推开。 昭玉慌忙之下赶紧将那封信纸偷偷塞在了自己的袖口中。 媛清进寝宫时并没有诧异,因为在宫外时就有宫婢告诉她锦妃娘娘来了,其实关于苏锦玥她是抱有感激的心情的,若不是苏锦玥夜闯宫门,如今恐怕她都无法站在这里。 可是感激归感激,和解是不可能的,苏锦玥不相信她,还说她害死了余薇安,她没办法忘记这样的耻辱。 苏锦玥看着媛清怀里抱着的小小的婴儿,咳了几声尴尬的说道「我是来看看琛皇子。」 昭玉上前将礼物送上,媛清身边的贴身宫婢接过,彼此的表情都不好。 苏锦玥顿了顿,随即就道「既然母子平安,本宫便先回宫了。」 媛清却喊了她一声道「既然来都来了,就看一眼这孩子吧,他的命是你救的。」 苏锦玥顿住了脚步,媛清走近了,将孩子小心翼翼的递上,苏锦玥紧张的吞了吞口水,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接过,怀里的孩子软软的小小的,仿佛用一点劲就会伤了他,他小小的眼睛,小小的鼻子,小小的嘴巴,无比的可爱,苏锦玥笑着逗了逗他,又轻轻的亲了一口。 抱了一会儿,苏锦玥看了一旁的媛清,又将婴儿重新交给她,轻声道「看也看过了,本宫先回去了。」说着带着昭玉一同离开了。 回到锦华宫,昭玉从袖口中拿出那张信纸,道「这是我慌忙中藏在袖口中的。」 苏锦玥接过,反覆的查看,她见过西魏的文字,可以肯定这不是西魏的文字,那会不会是南晋的呢?无论是哪一国,这样的文字出现在媛清的寝宫,就太奇怪了。 夜晚渐渐降临,媛清将婴儿亲自哄睡下了,便偷偷出了寝宫,来到一片偏僻的角落里,手里捏着一沓信纸放在铁盆里,擦亮火煤丢进去。 铁盆里的信纸慢慢被火舌吞噬,照亮了媛清悲泣的一张脸,她的眼眶中缓缓蓄了泪水,她看着那些信纸渐渐化为灰烬。 她低声道「爹娘,女儿有很多事情要告诉你们,所以女儿将这些事情写了下来,快了…女儿的目的已经快成功了…女儿不会白白的受这些耻辱的。」 黑暗中只有这一片小小的火光,正在动盪不安的跳动着。
第261章 :北沼文字 阳光缓缓旋转着穿透窗纸,照射着空气中的尘埃像精灵一般飞舞,苏锦玥睁开眼睛,眼底没有一点睡意,却有些睏倦,她想了一夜,关于媛清的信纸上面看不懂的字,于是只有迷迷煳煳的眯了一会儿,究竟眯了多久也不清楚。 起身之后苏锦玥立即吩咐昭玉出宫一趟,秘密的叫人破解这些字,昭玉应了一声后便丝毫不怠慢的出了宫。 昭玉离开之后于静荷便来了,看见苏锦玥一个人坐在坐榻上看书,疑惑的问道「锦妃姐姐,今天怎么没有看见昭玉姐姐?」 苏锦玥哦了一声抬起头道「她身体有些不舒服,我让她在房间里休息了。」 于静荷听了恍然大悟,笑着坐在了苏锦玥的身旁「锦妃姐姐真是好心肠。」 苏锦玥浅浅的笑了笑,没有说话。 外头的日光依旧毒辣的很,于桑槿走几步便嫌热了,旁边有宫婢举着伞,还有宫婢在不停的扑扇。 缓缓来到焕玉阁后,焕玉阁的宫婢恭敬的将于桑槿迎了进去,于桑槿坐在大殿的贵妃椅上,看到媛清之后急忙迎上去,凑近了看着她怀里的婴儿,感嘆道「长的白白净净,真像圣上。」 媛清虚假的笑了笑「是圣上的子嗣,自然是像圣上。」 于桑槿一愣,挑了挑眉,突然笑道「本宫看着欢喜的很,不如让本宫抱一抱如何?」 媛清的面部一僵,看着于桑槿笑着的嘴角,迟迟没有动作。 于桑槿看到媛清没有动作,眉目间闪过一丝尴尬的神色,但立即掩饰掉,笑道「怎么?这么多人看着,你还怕本宫做什么手脚?」 媛清瞥了瞥大殿四周,的确有不少宫婢,这样公然的拒绝也显得自己太小气了点,免得于桑槿日后说闲话,便小心翼翼的将自己怀里的婴儿交到了于桑槿的怀里。 于桑槿也同样小心翼翼接过,抱着怀里摇了摇,看似真的是很喜欢的逗弄着,于桑槿身边的贴身宫婢也凑过去,逗着那孩子张着嘴巴哈哈直笑。 那贴身宫婢轻轻伸出手点了点婴儿娇嫩的皮肤,那孩子便手脚不安分的划动,突然那宫婢轻轻的捏住婴儿肥嘟嘟的手臂,拿着那手臂上戴着的精緻的银手镯仔细查看,咦了一声惊嘆道「这手镯真精緻,看到是圣上送的吧。」 于桑槿看着,也点点头,对着媛清笑道「这样精緻的银手镯当真世上找不出几对。」 媛清垂了垂眸子,轻轻的笑了笑「这并不是圣上所送,乃是锦妃所送。」 于桑槿一愣,诧异道「锦妃?」突然又恍然大悟「媛妃于锦妃情同姐妹,她送这样好的东西也并不奇怪,她受圣上恩宠,这样好的东西估计也只有她宫里才有。」 媛清不知道于桑槿说这些的话是在挑拨离间还是在讽刺,然而媛清不会上当,只能默默的冷笑了一声,从于桑槿的怀里重新抱回自己的孩子。 无论于桑槿在背后说谁的坏话,都无法摆脱她自己也不是个好东西,媛清从很早以前都这样想,现在有了孩子,自己的性命倒变得无所谓,只要保护好怀里的孩子便可。 昭玉在午膳的时候准时回到了锦华宫,苏锦玥吃了一口菜,看着她不好的脸色便知道不对劲了,于是皱着眉头问道「怎么了?」 昭玉咬咬嘴唇,显得有些进退两难,后来还是凑近了苏锦玥,语气带着从未有过的颤抖「娘娘,这信纸上面的字是北沼文字!」 苏锦玥一愣,筷子哐当一声掉在了桌子上,她在愣了之后立即拍案而起,怒瞪着昭玉呵斥道「这种事情你怎么敢胡说!」 昭玉吓得赶紧跪在了地上「娘娘,即使给奴婢十个胆,奴婢也不敢乱说这种事情。」 苏锦玥死死吓着嘴唇,突然无力的又瘫坐在凳子上,她渐渐红了眼眶,满脸的不可置信,摇着头道「不可能,不可能!」北沼早就被东隋给灭了,怎么可能会出现北沼的文字,尤其是在媛清的寝宫,要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媛清是北沼的遗民,媛清变得有心机她可以接受,媛清对付她她也可以接受,唯独无法接受这个。 昭玉从地上起身,扶住全身无力的苏锦玥道「娘娘,这封信主要写了对爹娘的思念,如今看来,媛妃她竟然,竟然…」 「行了!」苏锦玥立即冷着声音将昭玉要即将说出来的话给打断,她瞥着昭玉戾声道「就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吧!」 昭玉一愣,诧异的喊到「娘娘…您…」 苏锦玥垂着眸子不知在思考什么,缓缓道,整个人也冷静了下来「你将那封信烧掉。」无论媛清是否是北沼的人,这不是一件小事,若被其他人知道就会被作为利用的手段,被圣上知道,那么只有死路一条,向来东隋人都看不起北沼人,圣上更是如此,若是他知道北沼的人成为了他的嫔妃,并且诞下子嗣,这像话么?不止媛清,连她的孩子都会性命不保。 可昭玉却没办法接受,她道「娘娘,媛妃害死了余贵人,如今您还要保护她?」 苏锦玥红着眼睛瞪着昭玉,眼底冷的可怕,分明是威胁,语气也冷了下来「听我的话,快去烧掉!」 昭玉坳不过苏锦玥,只好咬咬嘴唇心有不甘的退了下去。 昭玉刚离开,外头就有宫婢急忙进来禀报导「出事了娘娘…」 苏锦玥整理了自己的情绪,瞥着那闯进来的宫婢道「怎么?」 那宫婢跪在了地上,慌忙的开口说道「琛皇子身上突然起了红疹,性命堪忧啊!」 苏锦玥一惊,但缓缓又冷静下来,冷笑了一声「这种事情来禀报本宫做什么?本宫又不是太医。」 「可…可…」那宫婢面露难色,突然道「可…太医查出来是因为佩戴了娘娘您送的银手镯所致,媛妃娘娘请您现下去一趟。」 苏锦玥眼神一眯,眼底闪过震惊的神色,她不可置信的瞥着那宫婢,冷笑一声「你说什么?!」 那宫婢跪在地上,听见苏锦玥的冷笑充满了危险,头上冷汗直滴,吓的头也不敢抬,哪还敢重新再说一遍。
第262章 :于桑槿的教训 苏锦玥脚步匆忙的到达了焕玉阁,她没有带昭玉一起,甚至没有带任何人,仿佛抱着勇往直前的心态一路走到焕玉阁,路途中碰到尉迟昀,尉迟昀看到她难看的脸色,拉住她担忧的问道「锦玥?你怎么了?」 苏锦玥看了尉迟昀,实在没有心思和他多说什么,光一个午膳的时间,她就接受了太多自己不能接受的消息,于是挤出一抹笑容道「没事,我有点事情。」随即匆忙的离开了。 到了焕玉阁,焕玉阁内一片寂静,没有圣上,没有太医,看来事情已经解决了。 苏锦玥直接进了寝宫,看到床榻上的婴儿正在安睡,突然松了一口气,好在孩子没事。 坐在床榻边照顾婴儿的媛清听到脚步声,缓缓站起身来,转身看着苏锦玥,眼神冷冷的仿佛折射着一道光。 苏锦玥一愣,这般冷冽的眼神她从未在媛清的眼神里看见过。 媛清也从未这样冷冷的看一个人,然而她的母性指使她这样,差点死掉的是她的孩子,别人伤害她没有关系,就是不可以伤害她的孩子。 苏锦玥没有上前,与她保持一定的距离,只是淡淡的说道「不是我。」 媛清的手里死死的捏着那对银手镯,突然向苏锦玥那边狠狠的一扔,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 那对银手镯在地上勐的一弹跳,砸在的寝宫的一角,咚的一声仿佛响彻云霄,在苏锦玥的耳边一直迴荡,她渐渐感觉到手背一疼,低头一看,手背被扔去的手镯划破了小小的一道,渐渐渗透出红色的血光。 媛清在那边突然怒吼道,眼里布满的血丝,看起来像是发了疯了罗剎「苏锦玥!你太卑鄙!」她这样喊着,突然觉得心很凉,亏她还毫无怀疑的就把着手镯给自己的孩子戴上,却差点害死了自己的孩子。 苏锦玥吞了吞口水,喘了一口气,四周的空气仿佛在变得稀薄,让她有些窒息,她轻轻的开口「无论你相不相信,我绝对不会做这种事情!」 「不会做这种事情?」媛清突然想到了上次苏锦玥和余薇安联手用蛇害她的事情,原本压制住的怒火一触即发,她冷冷的哈哈大笑,笑到眼底有泪花之后才瞪着苏锦玥,道「你是圣上的专宠,却偏偏不能侍寝,于是就来害我的孩子?你想要你怎么不去自己生!」 这次苏锦玥的怒火真的被激怒了,媛清说的话太无情太难听,仿佛正一点一滴的击打着她们之间仅剩的一点情义,她瞪着媛清,突然戾声道「我就算不能生,也不稀罕去害你,媛姐姐,你太小瞧我了!」 媛清死死的咬着嘴唇,指着身后已经安睡的孩子,他并未被吵醒,她瞪着苏锦玥「太医说若不是发现的及时,我的孩子早死了,看在我们当年的情分上,我没有告诉圣上,但是并不代表我不会追究,我警告你苏锦玥,若你再敢伤害我的孩子,我会让你付出惨痛的代价!」 苏锦玥看着恶狠狠的媛清,她已经褪去了所有的柔软,变成了狠戾而又冰冷的后宫嫔妃,原本再不知不觉之间,她们已经隔的太远,可苏锦玥此时的脚步却越离越近,她匆匆走在媛清面前,一把捏住了媛清的衣襟。 媛清也没有挣扎,红着眼眶没有丝毫的退缩瞪着苏锦玥,苏锦玥冷下声音问道「我说过不是我,随你信不信,我问你,我将手镯送给你之后,还有谁碰过!」 媛清一愣,皱着眉头「你什么意思。」 苏锦玥深吸了一口气,不耐烦的重复了一遍「我问你还有谁碰过这只手镯!」这只手镯苏锦玥一直珍藏在自己的寝宫,除了她自己之后没有人碰过,所以若有人动手脚的话,便是再送给了媛清之后,如今她只希望这不是媛清自导自演的一场戏。 媛清听了苏锦玥的话之后才冷静下来,她渐渐垂着眸子仔细思索,脑袋里一个闪现,她突然抬起头,震惊的盯着苏锦玥,她想起了了!媛清突然道「之前于桑槿来过,她的贴身宫婢碰过这手镯!」 苏锦玥冷笑了一声,勐得放开了媛清,头也不回,脚步匆匆的离开了焕玉阁。 媛清全身无力的跌坐在冰冷的地上,捂住了胸口,窒息般的大口故意,心里在不停的问自己,她做了什么,她到底是做了什么! 苏锦玥一路走到了嘉庆宫,嘉庆宫的宫婢拦住她准备进大殿禀报,苏锦玥将那些宫婢全部推开,直接闯进了大殿,大殿里的于桑槿坐在贵妃椅悠闲的绣着刺绣,她看到来势汹汹的苏锦玥后,轻轻笑了笑。 苏锦玥停在不远处,冷冷的瞪着于桑槿,看着她无比刺眼的笑容,戾声道「是你做的吧!」 于桑槿遣退了大殿里的宫婢,放下刺绣站起身,漫不经心的点点头「发现的真快,本宫还想多看一看你们姐妹间自相残杀呢!」 苏锦玥死死的捏住自己的双拳,如果可以她恨不得现在就把于桑槿给杀了,可她还保留了一丝清醒,只能瞪大了眼睛看着于桑槿,仿佛眼珠子都快瞪裂了。 「你到底想做什么!」苏锦玥冷冷的开口。 「没什么。」于桑槿笑了笑,挑挑眉「只是给你一个教训而已,就像曾经你给本宫的一次教训一样。」 苏锦玥冷笑了一声,眯了眯眼神,看起来像是蓄势待发的猎豹,她用尽所有威胁的语气对着于桑槿道「我警告你,别伤害媛清的孩子,否则我会连着你的孩子一起杀了!」 听到苏锦玥威胁自己的孩子,于桑槿算是有了些其他的反应,她瞪着苏锦玥,嘴角的笑越发冷了起来「苏锦玥!这句话应该本宫对你说,若是再不安分点,本宫会让你的媛姐姐,包括那个孩子死无全尸!」 苏锦玥冷笑了一声,看见于桑槿被激怒她自己才好受点「桑贵妃,兔子被逼急了还会咬人。」 于桑槿重新倚在了贵妃椅,又恢復了漫不经心的状态,她轻轻瞥了苏锦玥一眼「所以说…这只是一个教训啊,当初你教训本宫时的笑容,本宫至今还会记得,本宫只想让你知道,你永远都斗不过本宫!」
第263章 :暴露的幼虎 「是么?」面对于桑槿的挑衅,苏锦玥不怒反笑「那就看看到底谁斗不过谁好了。」 于桑槿嚣张跋扈,也太过于嚣张跋扈,因此才高傲自大惯了,她用了太多的阴谋诡计算计了太多人,因此并不将苏锦玥放在眼里,对于苏锦玥的话她只当做无力的反驳,可她不知道,苏锦玥并不是只是说说而已,若是之前的苏锦玥或许还在想,再等一等,她并不着急一下子就将于桑槿打倒,可如今的苏锦玥,她眼底除了慎人的血丝,还有对付于桑槿的迫不及待。 于桑槿如今貌似是准备对付她了,更何况她送给媛清的手镯于桑槿都知道,那必定是派人监视了自己,若她再不下手,只怕会先被于桑槿对付。 离开嘉庆宫之后,原本绷紧了的身子就在那一瞬间瘫软下来,走了几步脚步有些不稳,然而尉迟昀却恰巧的扶住了她。 苏锦玥诧异的看着尉迟昀,这里离嘉庆宫并不远,于是便知道他应该是跟过来的。 尉迟昀没有说话,轻轻扶着苏锦玥去了最近的凉亭中,让她坐下之后才开口问道「没事吧?」 苏锦玥无力的摇摇头,但说的话却并不是没事,她说「有事,有很大的事情。」 尉迟昀垂了垂眸子,突然看见她手背上的伤口,眉头一皱,什么也不顾就拉住她的手道「你的手怎么回事?」 苏锦玥尴尬的收回了手,这次倒真说了一句没事,尉迟昀却撕碎了自己衣摆,撕了一块布条下来,轻轻的替苏锦玥包扎。 「你的衣服…」苏锦玥看着那件上好的衣裳就这么报废了,反而心疼了起来。 尉迟昀无奈的笑了笑,责骂道「一件衣裳罢了,若不止血,你是想流血至死么?」 苏锦玥颇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之前因为怒急攻心,倒没注意这个,现在被包扎之后,果真隐隐作痛。 这个时候坐在一旁的尉迟昀才问道「和于桑槿有了什么争执?」 「不是争执。」苏锦玥摇摇头,看向尉迟昀,眼底是无比坚定的神色,连语气也是那般坚定「我可能等不了了。」 尉迟昀眉头一皱,知道苏锦玥露出这种神色,那肯定就不是小事,于是紧张的问道「什么意思。」 苏锦玥皱着眉头思索了一番,随即道「你见到付洛宣之后告诉他一声,我要开始对付于桑槿了。」 听到苏锦玥这样说,尉迟昀更紧张了,他不明白髮生了什么事情突然就让苏锦玥这样,自然苏锦玥貌似也没有打算跟他说,可于桑槿在尔虞我诈方面是老手,只怕如此急切的苏锦玥到时候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你打算怎么做。」尉迟昀立即问道。 苏锦玥冷笑了一声「这一次,我要让圣上想护她都护不得。」 尉迟昀看着苏锦玥的模样,突然觉得有那么一剎那的陌生,原来苏锦玥还没有意识到,他却已经先看清,苏锦玥已经在渐渐褪去了原本的单纯,这是岁月流逝的必然,她变得和那些整日算计的嫔妃一样,甚至更加厉害,但无论如何,尉迟昀都希望,她心里的最深处,仍然有她自己曾经的模样。 苏锦玥回到锦华宫后,昭玉焦急的迎上去,看到她手背商匆忙的包扎之后赶紧拿出药替她处理伤口。 苏锦玥疼的直叫唤,昭玉问道「娘娘,您没事吧。」关于媛清的事情她已经听说了。 苏锦玥摇摇头,昭玉在一旁气道「媛妃连这个都分不清,若娘娘您真想害琛皇子,怎么会光明正大的拿手镯去,这么久的姐妹之情,她竟然丝毫不相信您,当初您还为她夜闯宫门…」 苏锦玥摆摆手示意昭玉别再说了,可她心里其实也慢慢有了芥蒂,她拼死闯宫门只为救媛清,媛清却因为这一点事情就怀疑她,怎么不让她心寒? 昭玉闭了嘴巴不再多说,知道苏锦玥此时也烦躁得很,突然苏锦玥让昭玉靠近,轻声说「这几天你帮我做几件事情。」 夜晚渐渐降临,繁星围绕着月亮点缀,苏锦玥正在灯火下看书,于静荷突然来了。 她经常来锦华宫不足为奇,奇怪的是她从来没有晚上来过,因此苏锦玥疑惑的问了一句「荷贵人有什么事情么。」 没想到于静荷私自将那些宫婢全部遣退,寝宫内只留她和苏锦玥一个人,苏锦玥看着于静荷觉得她不像于静荷,因为她眼底出现了从未有过的冰冷,是那种看透一切,仿佛时时刻刻都在算计的冰冷。 她的笑容还是那么的甜美,声音糯糯的问道「听说锦妃姐姐今天去跟我姑姑吵架去了?」 苏锦玥一愣,反覆打量着面前的于静荷点点头,声音也冷了下来「你怎么知道?」 于静荷挑挑眉「我怎么知道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还知道锦妃姐姐你现下肯定准备对付我姑姑吧。」 太不同了,太不同了!苏锦玥死死的盯着面前的于静荷,她根本不是以前那个爱玩贪吃的小孩子,现在的她分明和那些后宫嫔妃没什么两样,甚至更擅长伪装,身上仿佛有于桑槿的影子,一样的心狠手辣。 苏锦玥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你…」 于静荷此刻仿佛才反应过来,笑容开始冰冷,她啊了一声解释道「初入宫门遇见锦妃姐姐时,怕锦妃姐姐对付我,为自保才装成一个傻子,还望姐姐莫生气。」 她这样称从前伪装的自己为傻子,多么可笑,苏锦玥觉得简直是**裸的讽刺,当初自己和昭玉还一同感嘆过这样单纯的孩子怎么在后宫生存,如今的于静荷仿佛脱下了曾经柔软可爱的外套,暴露出獠牙,她还是那个十四岁的小姑娘,却并不单纯,她成为了已经会捕猎的幼虎。 她曾经对苏锦玥笑脸相迎,苏锦玥自然也笑脸相迎,既然现下她已经暴露出自己的本性,那么苏锦玥也没必要再挂着笑容,更何况苏锦玥太震惊,一个十四岁的孩子竟然就有了这么深的城府。 于静荷知道苏锦玥的震惊,她仿佛因为苏锦玥的震惊而感到快乐,她勾起冰冷而又甜美的笑容轻声道「怎么样?锦妃姐姐要不要和我合作?」
第264章 :巫蛊娃娃 苏锦玥不可置信的看着于静荷,突然就忍不住冷笑出声「合作么?」苏锦玥勾起嘴角笑了笑,反问道「桑贵妃是你的姑姑,你要和我一起对付她?你觉得我会相信?」 于静荷漫不经心的挑挑眉,点点头表示理解苏锦玥的怀疑,她缓缓开口道「你觉得现下的我还能伪装到哪里去?我和我姑姑关系一直都不好,这次我爹想让我入宫住几天也是求她求了好久,可没想到我竟然被圣上宠幸,她大抵恨我恨的要死,我若不下手,她便会对我下手,刚好…」她歪着脑袋,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苏锦玥「刚好锦妃姐姐和我有一样的想法,和不一起合作。」 苏锦玥垂了垂眸子,如今既然于静荷将她看穿,若是于桑槿真的倒下了,那么于静荷定然知道是她做的,也一定会找出破绽作为把柄,为了确保不会被于静荷出卖,只有将她也拉下水,于是苏锦玥点点头,缓和了语气,轻声问道「你有什么计划?」 看见苏锦玥答应了,她立即笑嘻嘻的上前走了几步道「有了一个初步的计划,但具体的事实还得锦妃姐姐你去做,我一个人是做不来的。」 苏锦玥看着她,点点头,现下四处一片寂静,寝宫外漆黑一片,寝宫内没有其他人,于静荷凑近在苏锦玥的耳边轻声嘀咕,苏锦玥听了,眼前一亮,还是无法相信于静荷这么小却有这样深的城府。 第二天一大早,于静荷起身梳洗后就去了嘉庆宫,身边的宫殿拎着食盒,嘉庆宫的宫婢知道她是于桑槿的侄女,又看她小,便也没禀报就让她进去,进了寝宫之后一眼便看见于桑槿坐在凳子上看书,她看见于静荷时,眉头一皱,不耐烦的说道「你怎么来了?」 于静荷笑嘻嘻的迎上去「来看姑姑。」 于桑槿冷笑了一声「那大可不必了。」 听到于桑槿的拒绝,于静荷尴尬的嘟起了嘴巴,愣了愣接过宫婢手里的食堂道「我最近喝了一碗很好喝的粥,因此带点给姑姑你尝尝。」说着将一碗粥端到于桑槿的面前。 于桑槿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就没好气的说道「放下吧,等会儿本宫会喝。」 可于静荷却不依不饶,非把碗递过去「姑姑,冷了就不好喝了,你尝尝…」 于桑槿听得烦,瞪着于静荷「说了本宫等会儿喝,别烦本宫。」 于静荷还是笑嘻嘻的端着粥,这样一来二去,也不知怎么了,碗一歪,热粥全部撒在了于桑槿的衣服上,于桑槿尖叫了一声站起身,倒不是烫的,而是这粥撒在衣服上实在是噁心的很。 于静荷唉呀了一声,于桑槿的贴身宫婢赶紧拿手帕在衣服上擦拭,于桑槿怒瞪着于静荷,转身匆匆出了寝宫,大抵是去哪个偏殿换身衣裳。 于静荷看着于桑槿的贴身宫婢还站在那儿,尴尬的笑了几声,转头瞥到床榻上睡着一名小奶伢,她惊喜的跑过去道「这是覃弟弟吧!」说着趴在床榻上逗弄那个孩子,那奶伢已经长大了不少,多多少少会叫几声母妃。 那贴身宫婢见了,赶紧跑过去拉开于静荷,也没好气道「荷贵人,皇子现下正在安睡,您别打扰他!」 于静荷尴尬的哦了一声,又回到了原来的地方,于桑槿回来后对着她便是破口大骂道「你别在这里和本宫姑姑的,赶紧离开,别再来烦本宫!」 于静荷委屈的垂了垂眸,低低的哦了一声就带着一名宫婢离开了。 到了下午时分,于桑槿刚哄完自己的孩子就听到有宫婢禀报,说是一群嫔妃带着一群皇子公主在大殿。 于桑槿一惊,急忙出了寝宫,来到大殿看到一群嫔妃和好几位皇子公主,吵吵闹闹的堆在大殿里,于桑槿愣在那里。 唐雀云一眼看见了于桑槿,笑着迎上去道「桑贵妃近来可安好?」 于桑槿僵硬的笑了笑,连语气都不自然「你们这是做什么?」 唐雀云看了一眼身后的一众嫔妃和吵吵闹闹的皇子公主道「最近想让这些孩子互相熟络一点,毕竟都是亲兄弟姐妹,恰巧你这里还有位覃皇子,便来这里聚一聚,桑贵妃不会介意吧?」 于桑槿一愣,不知道唐雀云到底想干什么,但是她也不好拒绝,只好答应下来。 一群人在大殿坐下,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因为人不少,因此显得热闹非凡,一群孩子在一起玩耍,因为付洛覃还小,便坐在寝宫内的床榻上傻傻的笑。 落月觉得有些无聊,因为付洛尘并不在,她趴上了床榻去逗付洛覃。 那些嫔妃在大殿讨论太后生病一事,于桑槿嘆了一口气「人老了便弱不经风起来,那些宫婢该好好照料才是。」 唐雀云点点头「这太后的头疼来的突然,媛妃便一直照料着,她刚生产完,当真是累。」 于桑槿听了只能默默的冷笑了一声,无事献殷勤,媛清那么伺候太后大抵也是博欢心。 寝宫内的落月坐在床榻上和还不怎么会说话的付洛覃玩的不亦乐乎,突然在叠得整齐的被子下摸到一块东西。 她奇怪的拿起来看,看到一个精緻的小稻草人,她拿在手里仔细把玩,不远处有一名皇子突然就夺了过去,好几名皇子公主看到了都要争夺,从寝宫一路争夺到了大殿。 大殿里的嫔妃们还在热火朝天的聊天,突然有一名嫔妃从一位皇子手下夺过那小小的稻草人,定睛一看,诧异的尖叫了一声。 这一叫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那些嫔妃纷纷看去,都吓得花容失色。 那稻草人分明就是巫蛊之术的诅咒娃娃,唐雀云立即呵斥到「这是从哪里来的!」 那手拿娃娃的嫔妃问之前那位皇子「这是从哪里来的?」 那小皇子被吓了一跳,颤颤巍巍的说是从落月手中抢来的,唐雀云立即去了寝宫内,于桑槿和一群嫔妃也跟着进去。 唐雀云怒瞪着落月,戾声道「这是从哪里来的?」 落月被吓到了,指着床榻道「从这床榻上找到的。」 于桑槿冲上去冷笑了一声,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冷着声音道「怎么可能!」
第265章 :实现余薇安的目的 唐雀云瞥了于桑槿一眼,立即冷着一张脸走到落月的面前,弯腰打了一下她的屁股骂道「你这个孩子,什么事情都是可以乱说的么?」 落月被打了,又被自己的母妃呵斥,立即就吓的哇哇大哭起来。 其中有一名嫔妃过来劝道「落月公主才多大,怎么会平白无故的撒这种谎,依我看…」那嫔妃扫了于桑槿一眼「这巫蛊娃娃真的是桑贵妃的。」 于桑槿立即瞪着那嫔妃,眼神狠戾「你知道这是什么罪名么,就敢乱扣帽子!」 突然身后传来一声尖叫,回头一看,那之前拿着巫蛊娃娃的嫔妃一脸震惊,脸色已经变得煞白,她拿着娃娃的手不停的抖,颤颤巍巍的开口道「这…这…上面的竟然是太后的生辰!」 一群嫔妃听了,皆吓的不轻,全部将视线转移到了一脸冷冽的于桑槿身上。 于静荷悠闲的坐在锦华宫的寝宫内喝茶,轻轻的将茶杯放下之后,笑着对坐在旁边的苏锦玥道「再过一会儿,就到了我们去看热闹的时候了。」 苏锦玥瞥了一眼于静荷,冷冷的问道「她是你姑姑,你就当真没有一点不忍心?」 于静荷嘆了一口,只是那嘆息太假,却足以说明她没有任何的不忍心「只因我爹为商,并不为官,她百般的看不起我,若日后再死在了她的手里,那可就真不值了。」 苏锦玥垂着眸子思索了一番,觉得也对,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后宫,什么残忍的事情做不出来?圣上可以对自己的亲生儿子不管不问,那么于静荷对付自己的姑姑倒也不算稀奇。 于静荷又轻抿了一口茶,从坐榻上一跳,跳到了地上,对着苏锦玥道「走吧,安贵妃执掌后宫,她们应该会在千贺宫吧?」 苏锦玥点点头,叫了一声昭玉,随即和于静荷一同缓缓前往千贺宫。 离千贺宫还是一段距离就能听到里面热闹的声音,轻推开门后,大殿内差不多堆满了后宫众嫔妃,连不常出门的媛清也来了,看来这事情是真的闹大了。 苏锦玥和于静荷向安淑沁福身行礼之后就站在了一旁,安淑沁坐在上方,夏言浅坐在了略下方,有宫婢为苏锦玥搬来了凳子,苏锦玥便也缓缓坐下,大殿内品阶高的嫔妃便坐着,低一点的就只有站着。 于桑槿站在中间于安淑沁对视,没有丝毫的惧怕,她冷静的开口道「这不是本宫的,定是有人栽赃诬陷!」 夏言浅在一旁冷笑了一声,颇有些煽风点火的意味在里头「难怪太后最近无缘无故头疼,连太医都差不多病症,原来是受这巫蛊的迫害。」 于桑槿冷冷的勾起嘴角,恶狠狠的瞪着夏言浅「言妃娘娘,有些话可不能乱说!」 「本宫乱说么?」夏言浅挑挑眉,突然看向媛清道「媛妃向来都是照顾太后的,应该最清楚不过了吧?」 媛清一愣,瞥了一眼中间笑着的于桑槿,没有丝毫犹豫的点点头,轻声道「太后这次的头疼的确来的突然,」 夏言浅抬高了头瞥着于桑槿,表情在说:这次看你怎么解释! 于桑槿死死咬着嘴唇,坚持说是被冤枉了,当然是被冤枉了,苏锦玥和于静荷最清楚不过,因为那巫蛊娃娃就是早晨于静荷去找于桑槿,去趁于桑槿换衣服的时候塞在了她的被子里。 正僵持不下的时候,付峥煜来了,他脚步匆匆,冷着一张脸可怕到众嫔妃连唿吸都要小心翼翼,赶紧纷纷福身行礼。 安淑沁让开了上方的位置给付峥煜,然后坐在了一旁,将来龙去脉告诉了付峥煜,付峥煜越听脸色越可怕,最后冷冽的瞪着于桑槿,仿佛是已经相信是她所为。 于桑槿在这个时候扮起了可怜,跪在地上哭诉道「圣上,这个娃娃真的不是臣妾的,臣妾真的不知道是在哪里弄的。」 唐雀云在一旁冷笑道「难不成是落月胡说的不成?」 于桑槿偏头瞥着唐雀云,讽刺道「谁都说不准不是么?」 唐雀云似乎是气着了,还想再说些什么,付峥煜一声呵斥打断了这样的争吵,他气势汹汹的瞪着于桑槿,眼底黑暗到一望无际,仿佛深渊般让人看了觉得可怕,他冷冷的开口道「难不成一个几岁的孩子会撒谎不成!」 付峥煜都这样说了,于桑槿才开始慌了,她哭着道「圣上,您要相信臣妾,臣妾服侍您多年,从未做过这种事情,您不在乎臣妾,也想一想覃儿…」 她这样一说,付峥煜的眼神仿佛真的柔和了一点,可还没等她高兴多久,安淑沁却突然在一旁道「桑贵妃平日里做的事情或许只是别人不知道也不一定。」 于桑槿眉头一皱,死死的盯着安淑沁,只见安淑沁轻声对一旁的付峥煜道「圣上,您还记得云妃一案么?」 付峥煜轻点了头,安淑沁环顾了一番四周继续道「到处臣妾就觉得事有蹊跷,便一直在暗中调查,果真就调查出问题。」 于桑槿跪在底下一惊,瞪大了眼睛惊慌的看着安淑沁,心里怕安淑沁查出来什么,但是怕什么来什么,安淑沁吩咐宫婢将之前查出煞星一事的司天监来到大殿。 那司天监吓坏了,腿一软就跪在了付峥煜,胆怯的看了旁边的于桑槿,立即颤颤巍巍的禀报「启禀…启禀…圣上,其实当初云妃那一胎并非什么煞星,也并非微臣误判,乃…乃…桑贵妃所指使!」 于桑槿紧张的手捏着了拳头,她恶狠狠的瞪着那司天监骂道「你胡说什么!到底是谁收买了你让你如此诬陷本宫!」 在场的嫔妃听了那司天监的话,都不可置信的倒吸了一口凉气,苏锦玥死死的盯着还在垂死挣扎的于桑槿,不用追究她其他的罪行,光是巫蛊与云妃一事,足以定她的死罪。 苏锦玥冷笑了一声,想起余薇安时终于可以松一口气,自己终于可以面对死去的余薇安了,因为快了,就快可以帮余薇安报仇了,那是她曾经努力一切的目的,自己终于可以帮她实现,想到这个,苏锦玥抑制不住心里的欢喜雀跃。
第266章 :算计的结局 司天监颤颤巍巍的跪在地上,模样像是都快被吓哭了,他颤抖着声音道「就是给微臣十个脑袋,微臣也不敢乱说这样的话啊!」 付峥煜黑着一张脸,怒斥道「够了!」此刻的他大抵是气的不轻,因为苏锦玥从未见过他的眼神会可怕的如此。 于桑槿哭哭啼啼的,但是她心里已经明白了,自己被别人摆了一道,无论是谁,看起来是一群人合伙起来想扳倒自己,连当初云妃的事情都能翻出来,尽管她想冷静想出对策,可渐渐的就慌了,再也无法冷静下来。 安淑沁轻轻的朝门口又喊了一声「将人带进来!」 于桑槿一顿,回头看去,看到自己的贴身宫婢颤颤巍巍的走进来,跪在地上,于桑槿眼神一眯,顿时知道自己的贴身宫婢也要背叛自己,立即骂道「你这贱婢,小心你的嘴巴。」 付峥煜听了立即戾声道「于桑槿!你在谁的面前放肆!」 于桑槿可怜兮兮的看着付峥煜「圣上…臣妾只是怕有小人诬陷臣妾!」 「是不是诬陷,朕自会判断!」付峥煜看着那贴身宫婢,冷声道「说!」 那贴身宫婢立即颤抖的开口,低着头不敢看于桑槿「启禀…启禀…圣上,云妃娘娘曾经被鬼吓的滑胎疯癫,是…是桑贵妃吩咐奴婢扮鬼吓云妃娘娘的…奴婢知错了…」 直到听到那贴身宫婢说完之后,于桑槿的身子才瘫软下来,她无力的跪坐在地上,虽然来的突然,但她心里很清楚,她道路的尽头来临了,不论其他,就论云妃这件事,足以置她的死罪。 付峥煜坐在那儿,仿佛是没有反应过来,许久之后竟然没有了怒气,眼底是无止境的失望。 可于桑槿不甘心,还是希望能够有一线生机,她哭着不停的磕头「圣上…臣妾没有…臣妾没有…」 「够了!」付峥煜无力的摆摆手,嘆了一口气,不知道到底是为了什么,他看着于桑槿,已经没有任何的宠爱,只有厌烦「只怪朕太宠你,你平日里嚣张跋扈,朕看在眼里,没有多说并不代表不知道,事情到了这种地步,你还说有人诬陷,未免太牵强了些,罢了,别再说了!」 于桑槿看着付峥煜,其实她曾想过自己算计了这么多,为的只是一个男人,为了自己的孩子,她知道自己或许没有好下场,只是没有想到来的这么快,她做了这么多,为了面前的这么男人,可这个男人是帝王,宠爱她时仿佛要捧她到云端,可冷漠起来会将她打入万丈深渊。 平日里她虽然嚣张跋扈,但也是豁达的性子,如今面对应该的结局,她也看开了,因为她的心渐渐冷了,从前的一头热水为了付峥煜只想往前沖,如今看到他眼底的厌烦,她的心终于冷了,心一旦冷了,活着也没有什么希望,只是她如今唯一的牵挂是自己的孩子。 四周有窃窃私语,都是一些看她笑话的人,都是平时不敢得罪,关键时刻隔岸观火的人,她原本应该有尊严的死去,可眼泪止不住的往下落,看似她过的荣华富贵,是高高在上的贵妃,其实只有她自己知道,活的凄凉,活的毫无意思,所有下一次…于桑槿盯着冰冷的地面上自己滴落的冰冷的泪,可笑的想着,若有下一次,她想生活的普普通通,能遇到真心所爱的男子,普普通通的过一生。 付峥煜摆摆手,他的意思是在宣布她的死罪,他是帝王,随随便便就可以准备一个人的生死。 于桑槿被带下去之后看了苏锦玥一眼,苏锦玥一愣,因为于桑槿的眼底没有怨恨,仿佛那眼神是在对她说什么。 于静荷在旁边唤了一声苏锦玥「锦妃姐姐,我们该走了。」 苏锦玥反应过来,是时候该散了,终于结束了,这一场局是她和于桑槿亲手设下。 付洛宣买通了司天监和于桑槿的贴身宫婢,让他们说出实情,树倒猢狲散,于桑槿都要被扳倒了,他们必然得重新找一个主,否则会连着于桑槿一起死。 而太后的头疼是付洛宣找自己安插在太医院的细作,在太后喝的汤药里掺了一点东西导致的。 那司天监和贴身宫婢受了重刑,命算保下来了,可付洛宣是何等谨慎的人,到了最后他们必然也活不了多久。 走到外面,苏锦玥突然觉得恍然隔世,这个后宫充满了血腥,让她作恶的血腥,这么短短的时间,她就已经见证过太多的死亡,活下来太能,而死去是分分钟的事情,仿佛过的每一分每一秒,一旦不小心,就会解除死亡,这个人倒下那个人崛起,就是这样一个残忍的世界。 在回去的路上遇到了唐雀云,苏锦玥立即迎上去道谢,唐雀云瞥了她一眼,冷声道「你可别误会,其实我恨于桑槿很久了而已!」 苏锦玥笑了笑,还是很感激,无论唐雀云说什么,这次帮了她一个大忙。 是唐雀云让落月去于桑槿的床榻玩,从而找出巫蛊娃娃,一个孩子才会让付峥煜必信无疑。 回到锦华宫,苏锦玥觉得有些累,仿佛被对付的不是于桑槿,仿佛是自己,她睡了一觉。 醒来后天已经黑了,昭玉端了些饭菜,苏锦玥吃了几口便吃不下来,脑海里突然想起了白日里于桑槿看她的一眼,觉得有些不对劲,立即就起身准备出去。 昭玉在一旁问道「娘娘,天黑了,您还要出去么?」 苏锦玥看着昭玉,点点头「我出去一会儿,等下就回来。」说着就出了锦华宫。 苏锦玥疾步来到关押于桑槿的天牢,明日便将会处以绞刑,苏锦玥看着天牢内的于桑槿,头髮散乱,哪还有一点平日里嚣张跋扈的模样,可是她的眼底还有一丝倔强,这时才让苏锦玥产生了一点佩服,她曾经算计过那么多,应该也算计过自己的结局吧,该是多么坚韧的心,才能在面对死亡时还可以这么冷静。 于桑槿看着苏锦玥,竟然没有丝毫的怨恨,反而想是多年的旧友,她轻轻的笑了笑,道了一句「你来了。」 苏锦玥点点头,她们斗了这么久,终于迎来了结局。 「你是有话对我说?」苏锦玥轻轻的问道。 于桑槿笑着,无比淡然的笑「我只是看了你一眼,你就知道了。」
第267章 :算计的结局 司天监颤颤巍巍的跪在地上,模样像是都快被吓哭了,他颤抖着声音道「就是给微臣十个脑袋,微臣也不敢乱说这样的话啊!」 付峥煜黑着一张脸,怒斥道「够了!」此刻的他大抵是气的不轻,因为苏锦玥从未见过他的眼神会可怕的如此。 于桑槿哭哭啼啼的,但是她心里已经明白了,自己被别人摆了一道,无论是谁,看起来是一群人合伙起来想扳倒自己,连当初云妃的事情都能翻出来,尽管她想冷静想出对策,可渐渐的就慌了,再也无法冷静下来。 安淑沁轻轻的朝门口又喊了一声「将人带进来!」 于桑槿一顿,回头看去,看到自己的贴身宫婢颤颤巍巍的走进来,跪在地上,于桑槿眼神一眯,顿时知道自己的贴身宫婢也要背叛自己,立即骂道「你这贱婢,小心你的嘴巴。」 付峥煜听了立即戾声道「于桑槿!你在谁的面前放肆!」 于桑槿可怜兮兮的看着付峥煜「圣上…臣妾只是怕有小人诬陷臣妾!」 「是不是诬陷,朕自会判断!」付峥煜看着那贴身宫婢,冷声道「说!」 那贴身宫婢立即颤抖的开口,低着头不敢看于桑槿「启禀…启禀…圣上,云妃娘娘曾经被鬼吓的滑胎疯癫,是…是桑贵妃吩咐奴婢扮鬼吓云妃娘娘的…奴婢知错了…」 直到听到那贴身宫婢说完之后,于桑槿的身子才瘫软下来,她无力的跪坐在地上,虽然来的突然,但她心里很清楚,她道路的尽头来临了,不论其他,就论云妃这件事,足以置她的死罪。 付峥煜坐在那儿,仿佛是没有反应过来,许久之后竟然没有了怒气,眼底是无止境的失望。 可于桑槿不甘心,还是希望能够有一线生机,她哭着不停的磕头「圣上…臣妾没有…臣妾没有…」 「够了!」付峥煜无力的摆摆手,嘆了一口气,不知道到底是为了什么,他看着于桑槿,已经没有任何的宠爱,只有厌烦「只怪朕太宠你,你平日里嚣张跋扈,朕看在眼里,没有多说并不代表不知道,事情到了这种地步,你还说有人诬陷,未免太牵强了些,罢了,别再说了!」 于桑槿看着付峥煜,其实她曾想过自己算计了这么多,为的只是一个男人,为了自己的孩子,她知道自己或许没有好下场,只是没有想到来的这么快,她做了这么多,为了面前的这么男人,可这个男人是帝王,宠爱她时仿佛要捧她到云端,可冷漠起来会将她打入万丈深渊。 平日里她虽然嚣张跋扈,但也是豁达的性子,如今面对应该的结局,她也看开了,因为她的心渐渐冷了,从前的一头热水为了付峥煜只想往前沖,如今看到他眼底的厌烦,她的心终于冷了,心一旦冷了,活着也没有什么希望,只是她如今唯一的牵挂是自己的孩子。 四周有窃窃私语,都是一些看她笑话的人,都是平时不敢得罪,关键时刻隔岸观火的人,她原本应该有尊严的死去,可眼泪止不住的往下落,看似她过的荣华富贵,是高高在上的贵妃,其实只有她自己知道,活的凄凉,活的毫无意思,所有下一次…于桑槿盯着冰冷的地面上自己滴落的冰冷的泪,可笑的想着,若有下一次,她想生活的普普通通,能遇到真心所爱的男子,普普通通的过一生。 付峥煜摆摆手,他的意思是在宣布她的死罪,他是帝王,随随便便就可以准备一个人的生死。 于桑槿被带下去之后看了苏锦玥一眼,苏锦玥一愣,因为于桑槿的眼底没有怨恨,仿佛那眼神是在对她说什么。 于静荷在旁边唤了一声苏锦玥「锦妃姐姐,我们该走了。」 苏锦玥反应过来,是时候该散了,终于结束了,这一场局是她和于桑槿亲手设下。 付洛宣买通了司天监和于桑槿的贴身宫婢,让他们说出实情,树倒猢狲散,于桑槿都要被扳倒了,他们必然得重新找一个主,否则会连着于桑槿一起死。 而太后的头疼是付洛宣找自己安插在太医院的细作,在太后喝的汤药里掺了一点东西导致的。 那司天监和贴身宫婢受了重刑,命算保下来了,可付洛宣是何等谨慎的人,到了最后他们必然也活不了多久。 走到外面,苏锦玥突然觉得恍然隔世,这个后宫充满了血腥,让她作恶的血腥,这么短短的时间,她就已经见证过太多的死亡,活下来太能,而死去是分分钟的事情,仿佛过的每一分每一秒,一旦不小心,就会解除死亡,这个人倒下那个人崛起,就是这样一个残忍的世界。 在回去的路上遇到了唐雀云,苏锦玥立即迎上去道谢,唐雀云瞥了她一眼,冷声道「你可别误会,其实我恨于桑槿很久了而已!」 苏锦玥笑了笑,还是很感激,无论唐雀云说什么,这次帮了她一个大忙。 是唐雀云让落月去于桑槿的床榻玩,从而找出巫蛊娃娃,一个孩子才会让付峥煜必信无疑。 回到锦华宫,苏锦玥觉得有些累,仿佛被对付的不是于桑槿,仿佛是自己,她睡了一觉。 醒来后天已经黑了,昭玉端了些饭菜,苏锦玥吃了几口便吃不下来,脑海里突然想起了白日里于桑槿看她的一眼,觉得有些不对劲,立即就起身准备出去。 昭玉在一旁问道「娘娘,天黑了,您还要出去么?」 苏锦玥看着昭玉,点点头「我出去一会儿,等下就回来。」说着就出了锦华宫。 苏锦玥疾步来到关押于桑槿的天牢,明日便将会处以绞刑,苏锦玥看着天牢内的于桑槿,头髮散乱,哪还有一点平日里嚣张跋扈的模样,可是她的眼底还有一丝倔强,这时才让苏锦玥产生了一点佩服,她曾经算计过那么多,应该也算计过自己的结局吧,该是多么坚韧的心,才能在面对死亡时还可以这么冷静。 于桑槿看着苏锦玥,竟然没有丝毫的怨恨,反而想是多年的旧友,她轻轻的笑了笑,道了一句「你来了。」 苏锦玥点点头,她们斗了这么久,终于迎来了结局。 「你是有话对我说?」苏锦玥轻轻的问道。 于桑槿笑着,无比淡然的笑「我只是看了你一眼,你就知道了。」
第268章 :收养孩子 苏锦玥笑了笑,于桑槿在被带走的那一刻看她的那一眼,其实很明显,随便想一想都觉得不对劲,只是苏锦玥不知道,于桑槿到底要对她说什么。 于桑槿静静的坐在脏乱的地上,对隔着一道围栏的苏锦玥轻声道「帮我照顾我的孩子。」 她的语气坚定没有丝毫的犹豫,一度让苏锦玥怀疑自己听错了,她诧异的看着于桑槿,不可置信的问了一句「你让我照顾你的孩子?」 她点点头,苦涩的笑了笑「我想来想去,貌似只有你是值得託付的人。」 苏锦玥不明白于桑槿的意思,她诧异的问道「难道你不知道你落的如此下场,是何人所为么?是我…你竟然还敢…」 于桑槿似乎真的不是开玩笑,她很认真的看着苏锦玥,眼底没有一丝怨恨,反而带着一丝笑意,现下的她与以往不同,没有嚣张跋扈,反而很冷静,看着苏锦玥的目光带着满满的信任,她点点头,道「你是个好人,从很早以前我就知道了,你会让我落的如此下场,却绝对不会对一个孩子下手,若不是身在后宫,我很想交你这个朋友。」 她的语气很真挚,没有丝毫的虚假,也没有想拜託苏锦玥的讨好,临死前的她所的一切,都是平日想说却不能说的话,苏锦玥想,或许此时的于桑槿才是真正的于桑槿,有些人是真的心狠手辣,有些人,身在后宫,唯有逼不得已罢了,因此死亡来临之际,反而觉得轻松自在,就像此刻的于桑槿。 苏锦玥垂着眸子,苦笑了一声「若你再一点如此,或许我们就是朋友。」 于桑槿点点头,轻轻的笑了笑,随即抿起了嘴唇,沉默了一会儿后又道「苏锦玥,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拜託你,以我的性命拜託你。」 她并不害怕死亡,只怕自己的孩子无人照料,怕自己的孩子受委屈,因此在死亡即将来临前,她需要打点好这一切。 一个孩子是没错的,苏锦玥想,就像她曾经觉得付洛尘是这样的,于桑槿的孩子付洛覃也没有错,更何况他比付洛尘要小很多,于是苏锦玥心一软,便答应下来。 不止是心软,还是看见于桑槿那一抹淡然的笑容之后所产生的钦佩,她曾经以为于桑槿嚣张跋扈心狠手辣,原来并非如此,人生在世,谁都该体谅一点其他人,就像于桑槿所说的,她是一个好人,但苏锦玥并不觉得自己是一个好人,充其量算半个,该好的时候可以好,该狠心的时候得比任何人都狠心。 苏锦玥离开天牢之后立即去见了付峥煜,付峥煜极少拒绝她的请求,即使是关于他并不想提起的于桑槿的事情,他也只是愣了愣之后就答应了。 付峥煜并不想提起于桑槿,还有关乎她的任何一件事情,苏锦玥恍惚想起了李云忆,付峥煜眼底的冷漠也是那样熟悉,还是一个道理,高高在上的帝王,他温柔起来仿佛要让人深陷其中,冷漠起来,他从前的温柔似水立即化为了冰,没有一丝温度。 这该怪谁?怪一介帝王总有一颗冷漠的心,还是怪帝王太会伪装?伪装成爱你的模样,其实他并不爱你,他并不缺女人,就像他尽管如此宠爱苏锦玥,如果不小心,他也会如此冷漠的对待她。 昭玉等了很久才等到苏锦玥回来,结果发觉她手里还抱着一个熟睡的小奶伢,大抵两三岁的模样,肥嘟嘟的翘着嘴巴,闭着眼睛舒服的窝在苏锦玥的怀里。 昭玉诧异道「娘娘,这…」 苏锦玥立即嘘了一声,示意她小声点,别吵醒了这熟睡的孩子,然后将付洛覃放在寝宫的床榻上后,才和昭玉轻声的解释了这一切。 昭玉表示无法理解「娘娘,您怎么答应这种事情,要帮于桑槿养孩子?」 苏锦玥淡淡的笑了笑「既然我可以养阿尘,再养一个又如何。」不得不感嘆人与人之间奇妙的缘分,她和于桑槿斗了这么久,最后却帮她养了孩子。 昭玉还想说些什么,但既然苏锦玥决定了,便是深思熟虑过,不会轻易改变,便没有再说什么了。 苏锦玥轻声的问道「阿尘呢?」 提起这个昭玉才想起来,笑着道「方才圣上派人将尘皇子接走了,说是尘皇子年纪也不小了,是时候该去御书房和其他皇子学习了。」 付峥煜这样对付洛尘,无非是因为李云忆的事情得到了一个结果,这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苏锦玥虽然高兴,可另一方面却觉得有些凄凉。 付峥煜从前因为李云忆冷落付洛尘,因为于桑槿对付洛覃百般宠爱,如今,他重新关注了付洛尘,却又冷漠了付洛覃,无论如何,两个都是他的孩子,他却残忍的只选择了一个。 事到如今,只能感嘆一句造化弄人,但她不会像付峥煜一样,她会真心照顾付洛尘,也会真心去照顾付洛覃。 苏锦玥愣了许久,还是笑着对昭玉道「你弄些好吃的点心,阿尘从御书房回来肯定会饿的。」 昭玉应了一声,立即下去准备。 苏锦玥重新走到床榻边,看着那安睡的孩子,从前以为,她和他将会成为最亲近的人,就像付洛尘把她当作依靠一样,她同样会成为面前这个孩子的依靠。 到了傍晚,付洛尘捧了几本书回来了,看到寝宫里床榻上的付洛覃后诧异道「玥姐姐,这个弟弟是谁?」 付洛尘没见过付洛覃,自然不认识,苏锦玥在一旁解释道「这是你皇弟阿覃,从此以后便会与我们一起生活了。」 好在付洛尘没有任何排斥的心理,他本来就是一个懂事的好孩子,他问道「他的母妃桑贵妃呢?」 苏锦玥垂了垂眸子,思索了一番才想起用委婉的话回答道「已经离开了,所以他没人照料。」 付洛尘明白这个离开里面包含的意思,他凑近了付洛覃,坚定的点点头「以后我会和玥姐姐一起照顾好覃皇弟的。」 这样才算兄弟,苏锦玥想,他们是骨血至亲,无论长大后怎样,都希望他们能够一直和谐的相处下去。
第269章 :养孩子的辛苦 苏锦玥牵着付洛尘的小手走到大殿,端了一盘糕点给他道「晚膳可能还要再等一会儿,先吃这个垫垫肚子。」 付洛尘点点头,塞了几块点心,看来学习了一天的确是饿了。 晚膳时付峥煜来了,其实付峥煜不在时,苏锦玥都是和付洛尘一同用膳的,但只要付峥煜一来,付洛尘便会回偏殿用膳,但这次付峥煜竟然打量了寝宫一番,突然问道「阿尘呢?」 苏锦玥一愣,回答道「在偏殿…」 付峥煜点点头「让他一起用膳吧。」 苏锦玥诧异的看着付峥煜,有些不可置信,在付峥煜又重复了一遍之后,苏锦玥才相信自己没有听错,立即让昭玉去叫付洛尘。 付洛尘来了之后拱手作揖,面对付峥煜没有儿子对父亲的亲切,反而无比的拘谨。 苏锦玥见了,立即牵着他的手让他坐在凳子上,付峥煜笑着夹了几块菜给付洛尘,让他多吃点。 苏锦玥在一旁看着,突然觉得无比厌恶付峥煜,因此他所作所为太卑鄙,太让她看不起。 尽管此时此刻气氛恰到好处,他们三人很像一家三口,可除了付峥煜是笑着的,苏锦玥和付洛尘都笑不出来。 用过晚膳之后付峥煜说还要政务处理,今夜不会留在锦华宫后便离开了。 苏锦玥这时才松了一口,看向付洛尘,他的表情竟然和她一样,两人都有同样的感受,于是默契的相视一笑。 照顾付洛尘洗漱,亲眼看着他睡下之后,苏锦玥才从偏殿离开,来到寝宫,发觉床榻上的付洛覃已经醒了,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像星星,他嘟着嘴巴,哼哧了几声竟然不哭也不闹,苏锦玥用手指逗他,他还咯咯大小,口齿不清的喊着母妃。 苏锦玥听了一愣,不禁感嘆起来,多么可爱的孩子啊,不过幸亏还小,不用感受失去母妃的那种痛苦,从此以后,他会将苏锦玥当作母妃,快乐的长大。 之前照顾付洛覃的奶娘也搬来了锦华宫,那奶娘将付洛覃抱下去餵食,餵好之后小奶伢又迷迷煳煳的睡着了。 苏锦玥也褪下衣裳到床榻上休息,这一天太累,然而睡到半夜,又被孩子的哇哇大哭给吵醒了,估计整个锦华宫的人都被吵醒了。 昭玉来了苏锦玥的床榻边禀报导「是覃皇子的哭声。」 苏锦玥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睛,缓缓下床,看到付洛尘也揉着困顿的眼睛出了偏殿,哑着嗓子问道「玥姐姐,怎么了?」 苏锦玥摸摸他的脑袋,道了一句没事,想起付洛尘明日还要去御书房学习,便让昭玉赶紧带着他会偏殿休息,然后匆匆赶到付洛覃的偏殿。 奶娘抱着小奶伢不停的哄,看到苏锦玥来了之后立即焦急的禀报导「娘娘,覃皇子发烧了!」 苏锦玥从奶娘手中接过小奶伢,只见怀里小小的人儿哭的跟小泪人似的,张着嘴巴不停的哭泣,嗓子都快哭哑了,眼睛闭着,肥嘟嘟的脸纠在一起,看起来无比的可怜,苏锦玥用脸去触碰他的脸,果然滚烫的,立即就心疼起来,让宫婢立即去请太医。 太医来了之后诊断付洛覃是白日里受了一点寒,便开了一些退烧的药,苏锦玥抱着不停的哄,小奶伢喝了药之后才停止了哭泣,睁着泪眼滴熘熘的转,脸被烧的通红。 苏锦玥抱着轻轻的哼着歌谣,哄了好一段时间才将小奶伢哄睡着,然后让奶娘抱了下去。 一切弄好了之后已经快天亮了,苏锦玥累的全身无力,看着昭玉无奈的笑了笑「养个孩子真是辛苦。」 昭玉看着苏锦玥一脸疲惫,嘆了一口气「娘娘,你这是自己找罪受啊!」 苏锦玥企傻呵呵的笑了笑,躺在床榻上闭上了眼睛。 这一觉就直接睡到了中午,起身后苏锦玥饿的无力,昭玉立即端上了饭菜,付洛尘早就去了御书房。 自从苏锦玥收养了付洛覃之后,宫中有又了风言风语,说她进宫没多久,一直受圣上宠爱,不能侍寝却平白无故的白得了两个孩子,日子过的比任何人都风生水起。 很多人都不能理解苏锦玥的做法,包括尉迟昀,他坐在凉亭内,看着苏锦玥疑惑的问道「你到底是为了什么,会想要收养于桑槿的孩子?」 苏锦玥喝了一口冰镇酸梅汤,才觉得内心的燥热被压制下去,笑着答道「一个孩子,我不照料,估计没人会照料,你也知道于桑槿在后宫没什么人脉。」 「那你就接受了这样的大包袱?」尉迟昀真想敲开苏锦玥的脑袋看一看里面到底装了什么。 苏锦玥尴尬的模了摸自己的鼻子,乐呵呵的笑着,摇摇头「我可不觉得是包袱,虽然累了点,但总比看到这孩子的可怜,受到良心的谴责要好。」 尉迟昀看着苏锦玥,此时此刻才觉得她其实一点也没有变,还是那个心软善良的姑娘,他只是担心,担心他会受伤。 苏锦玥看着尉迟昀突然问道「付洛宣最近怎么样?」 尉迟昀一愣,他一直想守护在苏锦玥的身边,却只能充当他们的中间人,付洛宣向他打听苏锦玥,苏锦玥向他打听苏锦玥,在他们不能够彼此靠近的时光里,他渐渐变成了媒介。 尉迟昀心里不舒服,可他没法拒绝苏锦玥的任何要求,也没有办法冷着脸朝她发火,只能点点头,回答道「他也很诧异你收养了付洛覃的事情。」 苏锦玥嘟着嘴巴嘆了一口气「很多人都不理解,如果你们…」她顿了顿又继续道「如果你们见到了面对死亡时的于桑槿,你们就理解了。」 她抬头看了看热烈的阳光,想着于桑槿应该早就离开这个世界了吧,可现下在锦华宫的那个小奶伢却什么也不知道,不知道他失去了自己的母妃,这样的无知是一种幸运,也是一种悲凉。 苏锦玥苦涩的笑了笑,于桑槿一死,余薇安可以安心的去了吧,她看着尉迟昀问道「或垣最近还好么?」 尉迟昀知道苏锦玥会这样问是因为余薇安,点点头却又摇摇头,无奈的嘆气道「跟一个死去的活人一样,再也不似从前那样多话了。」
第270章 :默默守护 苏锦玥嘆了一口气,显得有些伤感「他们应该早些就相认的。」 尉迟昀一听,愣住了,看着苏锦玥,突然联想起她和付洛宣的事情,如今两个人都不知道彼此,而知道这件事情的自己却瞒的密不透风,看起来有些卑鄙,可是这件事情就像炸弹,苏锦玥知道了她的小哥哥就是付洛宣可能会开心,可在付洛宣的心里,从前那个唤作小楼的小姑娘,其实早就死了,是被付洛宣亲手推进死亡的深渊,虽然他从来不曾提过,甚至把那颗梨花树都给砍了,可了解他的尉迟却知道,他满怀着愧疚,满怀着思念,从未忘记过。 如果终有一天苏锦玥会知道真相,那么能延迟一天是一天吧,或许等到那一天,苏锦玥不会抱有若是早一天相认的想法吧。 苏锦玥看着尉迟昀发愣,笑着喊了他一声道「你发什么呆呢?」 尉迟昀垂了垂眸子,突然又抬起眼眸静静的看着苏锦玥,异常淡然的开口道「苏锦玥,和我在一起吧。」他从幻想过无数次表白的场景,或许在月色朦胧下,或许在花团锦簇中,或许有微风轻拂着髮丝,再不济也会在温暖的氛围中,然而此时此刻,天气燥热,彼此坐在凉亭中,气氛因为余薇安的事情还略有些悲凉,可尉迟昀说了,即使他知道她会拒绝,却突然想把这样隐藏的心事诉说,也许气氛不是恰到好处,可他的心意却是坚贞不渝。 苏锦玥愣了一愣,她其实知道尉迟昀对她的心思,她不是傻子,这样朝夕相处,他对她是从不开口的静静陪伴,可是她只能当他是朋友,那种超越血缘如亲人一般的朋友,一颗心怎么可能装得下两个人?她的心太小,有了付洛宣之后就再也容不下其他。 这是一种尴尬的事情,既然尉迟昀从未开口,她便准备懦弱的一直装傻,可现下这种告白来的太突然,也太诚恳,她不忍心开口拒绝,于是沉默了良久。 可她的沉默就是一种不够豁达的拒绝,尉迟昀看的明白,其实根本不需要听答案,这样的答案其实他早就明白了,也做好了只能默默守护的准备,可是心脏仿佛停止了一般,疼痛到窒息,窒息到快要眩晕,他很不争气的突然很想哭,可是太过丢脸于是他努力的憋着,朝苏锦玥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随即站起身缓缓离开。 他同样用沉默接受着残忍的回答,他怕一开口就哽咽,就会泄露自己不争气的眼泪,既然他没办法光明正大的陪在她身边,既然她身旁的位置已经有了其他人,其实他可以默默的跟在身后,一直默默的祝福,祈祷她不会受伤不会流泪。 爱情,其实本来就是这么卑微的一件事情,无论是两个人轰轰烈烈的爱情,还是一个人微不足道的爱情,其实都是一种伟大,每一种爱情都不该被看不起。 苏锦玥从来没有看不起尉迟昀的爱情,她甚至觉得沉重,沉重到自己背负不起,她第一次这么久久的看着尉迟昀的背影,原来也是那样的孤寂,若是可以,她想让他也能够幸福快乐,她想,如果爱上尉迟昀应该是一件幸福的事情,可爱付洛宣再辛苦,她也是乐此不彼的。 爱情里没有先来后到,也没有对错和输赢,没有谁是谁的良人,只有谁对谁的愿意。 尉迟昀鼓起勇气的表白,在这次之后,便再也不会提起。 苏锦玥回到锦华宫后付洛尘已经从御书房回来了,还未进大殿就听到他欢喜的跟昭玉炫耀他今日被太傅夸赞的事情。 看到苏锦玥回来后他又说了一遍,苏锦玥也笑着夸赞了他,随即又担忧的问道「那些皇子可有欺负你?」 他摇摇头,乐呵呵的笑「没有,虽然他们不爱跟我玩,可是父皇重视我,他们便不敢欺负我了。」 苏锦玥宠溺的摸摸他的脑袋,他是背负着悲伤给孤寂长大的孩子,因此才会比别人更聪慧更坚强,这样其实更好,但关于于桑槿的孩子,她只希望他能够被爱着被呵护着长大,当然这种爱,只有她去给了。 想起这个,苏锦玥便去了一趟付洛覃的偏殿,恰巧碰到奶娘准备给他洗澡,苏锦玥抱起小奶伢道「本宫亲自来吧。」 那奶娘福身行礼,站在一旁做辅助。 天气热,小孩子穿的不多,苏锦玥解开他的衣服之后,就把光熘熘的又肥嘟嘟的他抱到小木盆里坐着,奶娘在一旁用木瓢舀水浇在他身上,他没有哭,反而张着嘴巴咯咯大笑,嘴巴里长了一颗小牙齿。 苏锦玥用手弄水浇在他身上,搓搓他的肥嘟嘟的肉,捏着他的脸,又反覆的逗弄他,他睁着滴熘熘的眼睛看着苏锦玥,口齿不清的喊着母妃。 这一种很奇妙的感觉,若不是亲自经歷是无法体会的,即使面前这个孩子并非她所生,可在他用那样清澈单纯的眼神看着她,奶声奶气的喊着母妃时,其实苏锦玥异常的感动,感动到眼睛渐渐有些湿润了。 这大概就是亲情吧,即使没有血缘,也存在亲情,付洛覃把她当作母妃依赖,她其实也想照顾着这个孩子。 洗好澡之后,苏锦玥立即给他穿上衣服,小孩子免疫力差,即使是夏季也容易冻着,更何况他才发烧没多久。 将他抱到床榻上躺着时,他还是睁着滴熘熘的眼睛看着苏锦玥,嘴里吚吚哑哑的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有时候会冒出几句母妃,他大抵正在和苏锦玥说话,可惜苏锦玥听不懂。 苏锦玥只是笑着,轻轻拍着他的胸前,轻轻哼着调儿,哄他睡觉,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哄了一会儿便睡着了。 但到了半夜,苏锦玥就又被吵醒了好几次,奶娘为难的看着睏倦的苏锦玥道「小孩子都这样,整夜都会醒好几次,醒来便要哭一场。」 苏锦玥有气无力的点点头,终于开始佩服那些母亲了,养个孩子真是不容易啊。 于是浑浑噩噩的,苏锦玥接连好几夜便是这样被吵醒,然而白日里一直睡到了中午。
第271章 :劲敌 然而苏锦玥到不介意,可付峥煜一来,这样就不好办了,苏锦玥一开始还在怀疑这个,但不知道是不是那个孩子能理解她,竟然哭闹了几夜之后就好很多了,一整夜都可以安睡不哭闹,苏锦玥也因此松了一口气。 日头毒辣的灼烧着大地,苏锦玥热得不行,想和冰镇酸梅汤,可太医上次把脉告诉她身体一直不好,不能多喝,于是昭玉便再也没给她喝过了。 苏锦玥嘆了一口气,刚好付洛尘今日不用去御书房,于是她抱着付洛覃,再一手牵着付洛尘,去宫里凉快的地方晃一晃。 此刻的苏锦玥才觉得自己真幸福,手里抱着一个孩子,身边还牵着一个,宫里的人其实都这么觉得,其实不是亲生的又如何,如今都是她的孩子。 在如此艰难的后宫中,她庆幸还拥有两个孩子,让自己不那么孤单。 走了不远,苏锦玥的身子便吃不消了,抱着付洛覃有些累,便去了凉亭中坐着,昭玉端来一碗冰镇酸梅汤,苏锦玥看着直吞口水,可昭玉却在一旁无情的说道「娘娘,您可不能喝,这是给尘皇子准备的。」 付洛尘在一旁坐着,笑嘻嘻的端起那碗冰镇酸梅汤喝了一口,表情尽是爽快的模样,然后他又用勺子舀了一点餵给苏锦玥怀里的付洛覃,付洛覃只尝了一点味道,便咯咯傻笑起来。 苏锦玥心里不平衡,瞪着付洛尘一眼,就对着怀里的付洛覃骂道「傻笑什么呢,再傻笑就不理你了,你和你的尘皇兄喝酸梅汤去吧。」 付洛尘在一旁幸灾乐祸,添油加醋的说道「玥姐姐你是嫉妒了,不然让昭玉姐姐也给你一碗好了。」 苏锦玥带着祈求的眼神看向站在一旁的昭玉,希望她能给她一碗,然而昭玉却还是无情的拒绝了,并且苦口婆心的劝道「娘娘,不是不让您喝,是太医吩咐的,您身子不好,不能多接触这些凉性的东西。」 苏锦玥无奈的摇摇头,只能看着付洛尘喜滋滋的喝着酸梅汤,然后自己吞口水。 付洛宣路过凉亭时看到的就是如此和睦的一幕,以及苏锦玥嘴角幸福的笑容,于是他也忍不住勾起了嘴角,忍不住走了进去。 苏锦玥看到付洛宣,一愣,环顾了一下四周,又觉得自己太敏感了,在凉亭巧遇坐着说几句话其实也没什么,付洛宣和其他嫔妃也不是没在宫里面交谈过,于是她便放宽了心。 但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苏锦玥站起身福身行礼,付洛宣朝着她拱手作揖,然而两人便坐下了。 昭玉在一旁也付洛宣,付洛尘看到付洛宣,乖巧的拱手作揖道「见过皇兄。」 付洛宣淡淡的点了点头,基本上没有什么情绪,面对付洛尘一直不温不火的。 付洛尘还是小孩子,倒不懂这些,依旧喝着酸梅汤。 付洛宣看着苏锦玥怀里的付洛覃,轻声道「锦妃照顾孩子应该挺辛苦的吧。」 苏锦玥偷偷的朝他调皮的眨了一下眼睛,随即正色道「辛苦是辛苦了点,但这孩子算是乖巧的了。」 付洛宣看到她眨着眼睛,嘴角使劲憋着笑意,努力使自己看起来很正常。 苏锦玥突然伸直了手,看着他道「太子殿下抱抱看。」 付洛宣愣的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苏锦玥坚定的点点头,朝他恶作剧的笑着,付洛宣颇有些无奈,没办法只好小心翼翼的接过。 付洛覃肥嘟嘟的有些重量,付洛宣只敢小心的抱着,毕竟小奶伢那么小小的一个,即使是如冰块的付洛宣,此刻也怕抱不稳。 其实按照以前的他,面对小孩子甚至不愿意看一眼,更别说抱着了,可自从遇见苏锦玥之后,他就做了太多从前没有做过的事情。 但做过之后就觉得很奇妙,就像怀里抱着的付洛覃,那么小小的,朝着他咯咯的笑着,仿佛能够融化他冰冷的心。 苏锦玥也在一旁笑着,她诧异看见付洛宣嘴角微微勾起,不是那么冰冷的笑容,不是那么虚假的笑容,而且温和的对着一个孩子笑。 可怀里的付洛覃没笑多久,付洛宣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小奶伢突然就张大了嘴巴哭,哭的凄凉又可怜,滴熘熘的眼睛立即水汪汪的。 付洛宣突然有些慌了,他困惑的看着苏锦玥,苏锦玥赶紧接过哭泣的付洛覃,可神奇的是,付洛覃到了苏锦玥的怀里之后便不哭了,苏锦玥哄了几下,他竟然闭着眼睛睡着了。 付洛宣笑了笑「看来他是依赖你的。」 苏锦玥觉得这种感觉真好,便觉得有些得意洋洋。 突然凉亭外响起了脚步声,一声冰冷的声音打破了这美好的氛围。 那声音带着戏虐和刻意的讽刺道「真像一家人啊!」 付洛宣越过苏锦玥看到了苏锦玥身后的夏言浅,立即冷了神色,苏锦玥勐的回头,一眼就看到了冷冷的笑着的夏言浅。 一愣,苏锦玥又立即站起身,将怀里安睡的付洛覃交给旁边的昭玉,轻声道「你先带着阿覃和阿尘回去。」 昭玉应了一声,抱着付洛覃牵着付洛尘离开了。 待昭玉和两个孩子走后,苏锦玥才冷笑了一声道「言妃娘娘,话可不能乱说。」 「是么?」夏言浅挑挑眉,显得十分漫不经心「本宫看着你们甚是和睦。」 苏锦玥自然不会退让,继续反驳道「本宫是圣上的嫔妃,那两个孩子是太子殿下的皇弟,言妃这话说的倒也没错。」不知道为什么,苏锦玥觉得自己底气越来越足了,大抵是有了两个孩子,她觉得为了两个孩子,自己必须变得越来越强。 夏言浅的笑再也挂不住了,她冷冷的瞥着苏锦玥,冷声道「锦妃有两个孩子可是宫中人人都羡慕的事情,可毕竟不是亲生的,再怎么养大抵也养不熟吧。」 苏锦玥撇撇嘴,反倒笑意更深「既然言妃觉得不是亲生的养不熟,那么您就自己生一个好了,也没必要羡慕我了,不是么?」 苏锦玥一句话呛的夏言浅脸色一阵白一阵青,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冷哼了一声就离开了,离开前恶狠狠的瞪着苏锦玥一眼。 也就是从这时起,夏言浅才发觉,苏锦玥已经变成了她的劲敌。
第272章 :成长的日常 等夏言浅走后,苏锦玥朝付洛宣吐了吐舌头,坐在石凳上,付洛宣无声的笑了笑,戏虐道「从前于桑槿是她的劲敌,如今恐怕得换成了你。」 苏锦玥漫不经心的摇摇头「我不怕,一个于桑槿倒下了,还会有千千万万的于桑槿站起来,夏言浅的确不好对付,但却并不是坚不可摧的。」 付洛宣又勾起嘴角笑了笑,苏锦玥的话是没有错,可他的眼底依旧闪过一丝担忧。无论是后宫还是前朝,不都是你死我亡的结果么? 苏锦玥伸长了脖子望向之前付洛尘喝的那碗酸梅汤,啧了一声骂道「这孩子,一口也不给我留!」 付洛宣看到她那馋嘴的模样,问道「怎么?你想喝?」 苏锦玥点点头「从前都是一天一碗的,结果太医说我身体不好,不让我多喝,昭玉便一碗也不给我。」 提起这个,付洛宣心里有些满满的愧疚,他极少愧疚,因为他一直觉得自己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杀人不眨眼,愧疚这种东西怎么能够存在?可面对苏锦玥,他没办法不愧疚,因为致使她身体变得如今这样脆弱的药是他弄来的,也是他叫她喝的,可此时的苏锦玥变得似乎有点一根筋,丝毫没有记起这件事情。 其实并不是她一根筋,而且从头到尾都是她自己自愿的,没有人逼她,也没有人可以逼她。 付洛宣愣了半晌,突然在一旁道「既然不能喝冰镇的,那就喝平常的酸梅汤好了。」 虽然不是冰镇的酸梅汤不是太爽口,尤其在这样燥热的夏季,但有总比没有好,苏锦玥这样一想,便笑着点点头,期盼的盯着付洛宣「真的么?可以喝么?」 付洛宣无奈的点点头,此刻的她就像一只看见鱼的馋嘴小猫,可爱的要命,付洛宣的心脏不受控制的漏了一拍,有些不自然的转移了视线,尴尬的咳了咳道「等会儿我吩咐一些人送到锦华宫。」 听到付洛宣这样说,苏锦玥才算是真的相信了,咧嘴一笑「行!」她站起身,福身行礼缓缓道「本宫先行告退。」 付洛宣看着苏锦玥一本正经的模样,忍住差点没笑出声来了,也故作一本正经的道「锦妃慢走。」其实他知道她言下之意就是让他回去赶紧弄酸梅汤去,她那点小心思,他还不了如指掌? 回到锦华宫之后,不一会儿果然有东宫的宫婢送来一碗并不是冰镇的酸梅汤,苏锦玥才喝一口就被刚进寝宫的昭玉给发现了,她尖叫了一声赶紧阻止道「娘娘,您快放下酸梅汤。」 苏锦玥偏不理睬她,又喝了一大口道「这不是冰镇的,太医说没事。」 昭玉听了有些将信将疑,苏锦玥无奈的让她看了一眼,又摸摸碗边的温度,她才相信,道「您这碗酸梅汤哪来的啊?」 苏锦玥倒也不隐瞒,直接道「方才不是在凉亭内遇上了太子殿下嘛!」 昭玉迟疑的点点头,苏锦玥又道「他见我爱喝酸梅汤,又因为身体不能喝,便出了这个主意,又派人送了一碗。」 昭玉听了表情一僵,她打量着苏锦玥的神色,轻轻的问道「娘娘,您和太子殿下的关系很好么?」 原本问一问也没什么,苏锦玥倒也不介意昭玉这样问,可她瞥见了昭玉眼里略有些明显的探究,立即就冷下了脸色,连语气也愣了下来道「关系也就这样,怎么?」 苏锦玥表情的变化也很明显,昭玉知道失态了,立即敛了敛神色,摇摇头立即解释道「奴婢只是见您从前不和东宫来往,因此才有此一问。」 「毕竟我是从东宫出来的宫婢。」苏锦玥勾起嘴角若无其事的笑了笑,喝了一口酸梅汤反问道「难道你忘了?」 昭玉点点头「方才才想起了。」 苏锦玥没有再说什么,将碗里剩下的酸梅汤一饮而尽,然后站起身淡淡道「将这里收拾一下吧。」 昭玉应了一声,苏锦玥缓缓离开了寝宫。 苏锦玥走向付洛覃的偏殿,关于之前昭玉眼里的探究她觉得很不舒服,也很陌生,推开偏殿的门,一眼便看见付洛尘正在陪付洛覃玩,逗得付洛覃咯咯大笑,根本就停不下来了。 这样的画面太温馨,苏锦玥不自觉的笑了,可养孩子的确是不容易的,一转眼到了夏末,天气终于不是那么燥热了,转凉了不少,这期间付洛尘的学业大有长进,也受了不少付峥煜的夸赞。 而付洛覃这小奶伢开始长牙了,长了好几颗,因此也在磨牙期,抓到什么咬什么,还咬伤了几名宫婢和照顾他的奶娘,不过他一见到苏锦玥就傻呵呵的笑,直唤母妃,也不咬苏锦玥,乖的不行。 再过了一些时日,他还没学会走路,却可以稳稳的再地上爬了,结果问题又来了,他一天到晚爬来爬去,倒爬上了瘾,奶娘和宫婢一不留神,他就满屋子爬,也不知道爬哪里去了。 苏锦玥因此凶过他一回,他倒是听懂了,张着嘴巴就哭,哭的惊天地泣鬼神,哭的那叫一个委屈啊,都让付洛尘站出来打抱不平,指责苏锦玥太过分了,从那以后苏锦玥再也没敢凶过那小奶伢。 天气在渐渐的转凉,付洛尘又去御书房学习,苏锦玥醒来后闲的没事,用完早膳后走出寝宫就有一团东西撞到自己的脚边,她一愣,低头一看,发觉付洛覃正光着身子在地上爬来爬去,直接爬到苏锦玥的脚边。 苏锦玥无奈的摇摇头,这种状况倒发生很多次了,她都自己********了,只是他没穿衣服就爬在地上倒是第一次。 苏锦玥将他抱起,骂道「你羞不羞?羞不羞?」 他却乐的手舞足蹈,直唤母妃,也不知道在乐什么。 偏殿那边有奶娘和一名宫婢疾步跑来,看到苏锦玥赶紧福身行礼,奶娘解释道「奴婢就去给覃皇子拿一件衣裳,结果转眼覃皇子就不见了。」 苏锦玥知道这小奶伢顽皮,反倒有些可怜那奶娘了,她笑了笑将付洛覃抱回自己的寝宫,将光熘熘的他放在床榻上,然而接过奶娘手里的衣裳,亲手给穿上了。
第273章 :全盘托出 本来这也没什么,苏锦玥转眼就把这件事情给忘记了,结果到了傍晚付洛覃就开始发起了高烧,脸烧得通红,哭闹不止,嗓子都哭哑了,苏锦玥看着都心疼,急的不顾其他,亲自抱起付洛覃就往太医院跑。 太医院的太医看见了苏锦玥抱着付洛覃亲自来了,吓了一跳,赶紧给付洛覃诊断,苏锦玥跑的气喘吁吁,一名和她略熟的太医在一旁道「覃皇子并非您所生,您倒是十分用心。」 苏锦玥愣愣的开口答道「养了这么久,不是亲生的也成了亲生的。」即使没有血缘,时间是伟大的,他可以让一切超过血缘。 太医给付洛覃诊断,说是受了凉,苏锦玥这才想起来是早餐的事情,觉得孩子果真是脆弱的,一丁点伤害都受不得,也觉得有些自责,觉得自己没有注意这些事情。 太医吩咐下人去熬汤药,熬好之后给付洛覃餵下,喝了汤药之后的付洛覃烧退了一些,也浑浑噩噩的睡着了,太医又打包了几帖药,看着苏锦玥时一愣,诧异的问道「锦妃娘娘,您没带宫婢来?」 苏锦玥一愣,有些傻傻的笑了,解释道「走的急,倒忘带一名宫婢出来了。」 那太医只好恭敬的将几帖药递给苏锦玥,又叮嘱了几项应该注意的地方,苏锦玥听得认真,每一点都记下了。 一切弄好之后天都黑了,苏锦玥抱起付洛覃,紧紧的搂在怀里,不让他受一点寒,又拎着几帖药缓缓出了太医院。 太医院里的一名太医看着行走在黑夜中的苏锦玥,嘆了一口气,笑着对另一名太医道「我终于明白死去的桑贵妃为什么会决定将覃皇子交给锦妃照顾了。」 另一名太医听了,笑着点点头。 苏锦玥抱着付洛覃,拢了拢裹着他的小斗篷,疾步走回锦华宫,还未进寝宫,宫外的宫婢就禀报导,说是付峥煜来了。 苏锦玥点点头,倒不以为然,缓缓进了寝宫,一眼便看见付峥煜坐在凳子上,脸色铁青,眼里隐着点点怒火仿佛正在缓缓燃烧着,而昭玉颤颤巍巍的跪在一旁,连头也不敢抬,一切寂静的可怕。 苏锦玥愣住了,气氛太诡异了,她紧紧的抱着付洛覃,顿住了脚步,然后就看到付峥煜缓缓抬起头,眼底晦暗不明,正冰冷的射向苏锦玥,里面翻江倒海,有些一切可怕的情绪在里面。 苏锦玥知道出事了,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情,可如今的一切表示明显是出事了。 她转身出了寝宫将付洛覃交给外头的宫婢,让那宫婢去交给奶娘照顾,然后又回了寝宫,将门紧紧的关上。 苏锦玥看着一脸怒火的付峥煜,试探性的轻声开口喊了一声「圣上…」 然而她话还没落音,付峥煜就怒吼了一声「混帐!」 苏锦玥吓了一跳,赶紧跪在了地上,慌忙道「圣上息怒,臣妾不知做错了什么,惹的圣上如此盛怒?」 「做错了什么?」付峥煜冷笑了一声,戾声道「锦妃!」他唤她锦妃,而并非平时的锦玥,语气冷的吓人,他道「你犯的可是死罪!」 苏锦玥实在是想不明白已经何时就犯了死罪,难道是自己的身边被暴露了?还是和付洛宣的关系被察觉了?可细想之下又觉得不可能,哪有那么容易就会突然被发现,于是她只好瞥向昭玉,昭玉看样子却是吓坏了,僵硬的跪在那边一动不动。 付峥煜朝苏锦玥一扔,一团皱巴巴的纸团就被扔到苏锦玥的面前,苏锦玥缓缓捡起那纸团,然而展开,定睛一看,瞬间吓得全身血液都凝固了,那张纸正是上次在媛清寝宫里发现的写有北沼文字的信纸,她明明记得叫昭玉去烧了,何时又出现在付峥煜的手中。 她窝藏这种事情,可以算得上死罪,可她现下最担心的就是媛清,那必定是死罪了,苏锦玥抬起头冷冷的看向昭玉,明明叫昭玉去烧了,可她万万没想到,竟然没有烧! 付峥煜的怒火终于被激发了,他怒斥了一声,站起身就踢翻了身边的凳子,咚的一声仿佛大地都在振动,他朝着跪着的苏锦玥怒吼道「苏锦玥!你好大的胆子!」 苏锦玥颤颤巍巍的试图解释道「圣上,您误会了…」 付峥煜冷冷的盯着苏锦玥,沉声道「朕知道你和媛妃的关系好,可朕还是无法理解你隐藏这种事情,你们两个都把朕当傻子耍么!」 听到付峥煜这样说,苏锦玥更诧异了,她竟然没想到昭玉竟然已经全盘托出了!付峥煜并没有立即处罚他,而是气的面色铁青要往外走,并且抢过苏锦玥手里的那张纸。 苏锦玥心里咯噔了一声,知道不好了,胸口一滞,知道付峥煜这是要去媛清那里,她跪着就抱着付峥煜的大腿,让他动弹不得,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不慌不忙的解释道「这件事情没有查清楚,仅凭一张纸就定媛妃的罪,未免太牵强了些!」 付峥煜一脚便踢翻了苏锦玥,冷冷的盯着她,仿佛听到了一个笑话般哈哈大笑,笑过之后他又恶狠狠的看着苏锦玥,戾声道「此时你说的这些话,难道不够牵强?」 苏锦玥身子一软,瘫坐在地上,她知道已经无力回天了,即使她拼命的想要保住媛清的性命,可依旧阻拦不住付峥煜的脚步。 付峥煜一脸狠狠的打开门,面色铁青的离开了,将寝宫外的宫婢吓了一跳。 苏锦玥愣在地上半晌,仿佛才想起来起身,她走到跪在地上一言不发的昭玉面前,静静的问了一句「不是叫你烧了么?」 昭玉吓的不敢回答,身体抑制不住的颤抖,苏锦玥突然觉得有一团火燃烧在胸口,堵的她窒息,她不受控制的抬起一脸就踢翻了昭玉,怒吼道「不是叫你烧了么!」 昭玉缓缓抬起头,脸色吓的铁青,她摔倒在地,重新又跪在苏锦玥的面前,语气颤抖的解释道「奴婢…奴婢…当日是准备烧,却怕日后媛妃对付您,觉得这是媛妃的把柄,可以保护您…于是一直揣在袖口中,结果圣上来的时候却不小心掉在地上,让圣上发现了…」 苏锦玥此时气的面色苍白,她深吸了一口气,眼眶都红了,戾声道「所以你就将事情全部告诉了圣上?!」
第274章 :愧疚 昭玉哭出了声,颤抖着点点头,哑着声音道「娘娘,若不实话实说,遭殃的就是你…」 其实昭玉说的没有错,那种情况下若不全部告诉付峥煜,那么这个黑锅就得苏锦玥来背,苏锦玥没有那么大义凛然,更何况她一直努力的想要活着,想要报仇,她不会为媛清背这个黑锅。 苏锦玥的情绪在那么一瞬间冷静下来,她冷冷的看着脚边的昭玉,冷冷的道「无论如何,我得救媛清。」若是她不救的话,就等同于她杀了媛清,她的确是已经满手的鲜血,的确和媛清的关系已经破裂,可她和她的那些曾经是实实在在发生过的,而并非虚假。 可昭玉却死死的拖住了苏锦玥的脚,哭着凄声道「就让媛妃这样死了吧,你得想一想薇安,你得为薇安报仇!」 昭玉没有再恭敬的说话,她的模样她的语气仿佛已经回到了尚舞局的时候,她和苏锦玥加上余薇安,是朋友的关系,彼此打打闹闹的一路成长,因此昭玉才更想为余薇安报仇。 苏锦玥盯着哭泣的昭玉,她狼狈的倒在地上,那么没有尊严的抱着别人的脚。 报仇没有错,苏锦玥想,可冤冤相报何时了,苏锦玥沉声道「我有时也想报仇,有时也觉得薇安死的冤枉,可是薇安却没有,但凡她在死前提出一丁点报仇的意愿,我就会毫不犹豫的,想尽办法的弄死媛清,可是昭玉…薇安没有…她让我坚强的活下去,她叫我别怕,却唯独没有让我报仇!」更何况…媛清也是自己最好的朋友,即使是曾经,她也难以下手。 昭玉愣住了,就在她愣神的瞬间,苏锦玥摆脱了她的辖制,一句话也没有说,头也不回的出了寝宫,出了锦华宫,跑向焕玉阁。 然而还是晚了一步,或许晚不晚都一样,没有人可以阻止付峥煜。 苏锦玥脚步顿在焕玉阁的寝宫外,她突然有些怯了,脚步竟然迈不动半分,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人们永远无法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也许下一秒你会变得世界上最幸运的人,也许下一秒你连活在这个世界的资格都会被剥夺,变故就是来的如此突然如此迅速,让渺小的人类毫无招架之力。 寝宫内传来媛清凄凉的声音,她道「没错,我是北沼人,是被你这个卑鄙的东隋圣上摧毁了的北沼子民!」 苏锦玥在那一刻,心里有一个声音不停的在说,完了,一切都完了!她异常的冷静,可脚步却踉跄了一番,差点摔倒在地,原本紧绷的身体突然没有了力气,一切都结束了,对于媛清来说,她的语气在说着,一切的煎熬都结束了,可苏锦玥的煎熬还要继续。 寝宫的门被缓缓打开,媛清被一群侍卫辖制着被带出来,她看着苏锦玥时,眼底竟然没有怨恨,连从前的争锋相对都没有,她竟然无法释怀的对苏锦玥轻轻的笑了,可那笑容在苏锦玥的眼里是那么的刺眼,比直接给她一巴掌还要疼。 苏锦玥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宫的,昭玉在大殿外焦急的等待,看到她回来后急忙跑过去,可她身体一软直接摔倒在地。 昭玉匆忙的扶起苏锦玥,一碰她就感觉到了滚烫,这才知道肯定是发了烧,将她扶到床榻上之后又去请了御医。 这一烧整整烧的一天,余薇安死的事情她再痛苦也没有病倒,可是这一次仿佛底线全部崩塌,她再也承受不住的倒下了,迷迷煳煳的看着自己的双手,仿佛通红通红沾满了鲜血,全部都是她最亲近的人的鲜血,她变成了一个杀人恶魔。 付峥煜终究还是宠爱她的,即没有处罚她,生了一晚上气之后得知她生病了,第二天又守在了她的床前。 苏锦玥迷迷煳煳的能够听到付峥煜嘆气,他低声道「锦玥,我知道你同她关系好,你瞒着朕,朕也就算了,从朕跟你在尚舞局相识之后,便知道你是这般善良心软的性子。」 善良?苏锦玥听了只觉得可笑,她并不善良,也并不心软,她的心坚硬的犹如石头,她有时很卑鄙,很恶毒,没有一丝丝的善良,为了杀一个付峥煜,为了能够好好的活下来,她已经害死了那么多的人。 烧退的时候外面夕阳西下,苏锦玥恍惚的睁开眼睛,看到外面彩霞异常的绚丽多姿,她缓缓起身,才想起来媛清一事,她焦急的问从外面进来的昭玉「媛姐姐呢?媛姐姐呢?!」 昭玉低着头不敢看苏锦玥,低声回答道「媛妃昨夜被关进大牢,明日午时三刻处斩。」 还好还好,苏锦玥竟然有了一丝庆幸,在无比绝望的时刻里,她应该庆幸还没有被处斩,她至少能够见她最后一面。 她什么也不顾,穿上衣服,奔跑在美丽的晚霞中,把守大牢的人竟然没有丝毫的阻拦,仿佛知道她会去一样,大抵是付峥煜吩咐的,他没有立即杀了媛清,也是为了苏锦玥能够有时间再看她最后一眼。 苏锦玥进了大牢,越靠近脚步越慢,她不怕媛清打她骂她,却怕媛清说没有关系,这个世界,至少在苏锦玥心里,愧疚也会害死人,媛清的释怀会让苏锦玥愧疚。 可媛清果真没有打她骂她,苏锦玥在看见晚上蓬头垢面的待在大牢里的那一刻,她的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她并不觉得毫无尊严,至少会让自己的心里好受点,媛清一愣,竟然没有反应过来,半晌她走到苏锦玥的面前,没有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也没有扶起她,竟然坐在了她的面前,与她平视,媛清轻轻的笑了,像很早很早以前一样叫她「锦玥…」 苏锦玥不记得媛清有多久没有这样叫过她了,时间就仿佛回到了一开始,她和媛清那么坚强的,那么单纯的生活在东宫,可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苏锦玥不明白,媛清也不明白,会导致她们后来的反目,一切都仿佛失去了源头,一切都无迹可寻。
第275章 :永远的依靠 苏锦玥低着头,眼泪地在地上,激起了地面万千的尘埃飞舞,她哭了,眼泪止不住的流,她哑着嗓子道「媛姐姐…」这一声没有任何虚假,超出了一个称谓,是那样的真情实意。 媛清点点头,依旧挂着从容的笑,她笑着缓缓道「我是北沼的遗民,从北沼被东隋吞噬了之后,北沼的子民就流离失所,成为最卑贱的底层,东隋的人都看不起北沼的人,我也是这样过来的,隐瞒了真实姓名,混入皇宫…」说着她哽咽了,那该是多么可怕的记忆和煎熬的过往「其实我从来都没有想和你争,锦玥…我没有想跟任何人争,我也不稀罕…不稀罕什么嫔妃的位置,我只想…只想让看不起北沼的东隋混入北沼的血脉,我对于东隋的恨也只能这样报復,让东隋的血脉的北沼的血脉混入一体。」 苏锦玥诧异的看着媛清,那混入两国血脉的人便是媛清的孩子付洛琛。 原来是这样,媛清没有稀罕过荣华富贵,苏锦玥突然觉得自己其实很卑鄙,小看了其他人,媛清握住苏锦玥的手突然异常认真的说道「我没有杀余薇安,即使我嫉妒你和她的关系,我也从来没有起过杀心,我不知道那汤里的药是谁放的,但是我从来都没有想要杀过你,杀过余薇安。」 苏锦玥终于控制不住哭出声,她抱住媛清,紧紧的抱住,她是多么的虚伪,把媛清当作好朋友,却不肯放一点点信任,她做过的后悔的事情当中已经包括了怀疑媛清,她怎么可以怀疑媛清呢?她应该最了解她,却把她当作陌生人来怀疑。 「对不起…对不起…」苏锦玥边哭便不停的说,此刻她除了说这个还能说什么,什么也说不出口,她没有资格说。 媛清拍拍她的后背似乎在安慰她,突然在她耳边轻声道「小心身边人。」 苏锦玥一愣,媛清已经松开了她,苏锦玥瞪大了眼睛愣愣的看着媛清,不理解她方才话里的意思。 媛清也没有打算再说,温和的替她擦拭着眼泪,笑着道「我拜託你一件事情。」 苏锦玥点点头,无论拜託什么,她一句话也不会多说就会答应。 媛清死死的拉住她的手,眼底有一滴泪滑落,她此时的眼神才不能那么淡然,她沉声道「帮我照顾阿琛。」 苏锦玥点点头,使劲的点点头,无论多辛苦,她都会照顾的,那是媛清的牵挂,她会将媛清的牵挂用一生来呵护。 媛清轻轻的笑着,终于可以释怀的去面对死亡了,她看着面前哭的稀里哗啦的苏锦玥,突然异常怀念从前,在东宫做宫婢时,她唯一的温暖是苏锦玥,所以当苏锦玥渐渐远离她,渐渐靠近余薇安时,她才那么害怕,害怕到与她反目。 她还记得第一次见面,苏锦玥那样喏喏的,可是眼底分明散发的着精光,有点蠢蠢的却其实很聪明,那时她便知道她不简单。 苏锦玥离开大牢之后天已经黑了,她走着走着不知道怎么了就摔倒在地,一双宽大又温暖的手扶住了她,她抬起头看到暗夜里一双温润的眼睛,在漆黑一片的四周仿佛两盏温暖的灯火。 尉迟昀看见苏锦玥满是泪滴的脸,扶着她起来,四周寂静一片,他将她扶到最近的凉亭里,让全身无力的她坐在凳子上。 苏锦玥耷拉着脑袋,眼神有些晦暗,没有任何情绪,尉迟蹲下身子,扶住她的肩膀与她对视,轻声道「锦玥…」 她哑着嗓子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尉迟昀静静的看着她,低声道,怕声音大一点就会吓着她「我路过这里…」其实他从得知这件事情之后就一只站在锦华宫外,看到她出了锦华宫之后又一直默默的跟着她,然而对她的这些守护他常常不敢说,怕她会有负担,她只需要接受付洛宣一个人的温暖就好。 苏锦玥的眼泪不停的落,她的肩膀在抽动,尉迟昀能够清晰的感觉到,此刻她无比的脆弱,在暗夜里,在尉迟昀面前,其实她能够很安心的哭泣「尉迟昀…」她还是这样一如既往的连名带姓的叫他,她轻轻的开口「怎么办…我变得越来越坏了…」 她终于发觉了,尉迟昀的心一沉,他最怕的就是这一点,怕总有一天她会发觉她的双手沾满了血,她的仇恨正在慢慢的吞噬着她,可她却毫无察觉,如果有一天真的察觉,她会无法接受,就像现在。 「没有…」尉迟昀笑了笑,捏捏她的脸颊「你的好…只是你自己不知道罢了。」 苏锦玥看着尉迟昀,现下她急需这种安慰,需要这种支持「真的么?」 「恩…」尉迟昀蹲在她的面前,微微抬着头,轻轻的作为她的依靠「锦玥…」他轻轻的开口,带着无比温暖的语气「无论何时,就算所有人都觉得你不好,你要记得,还有一个我,我永远都是你的依靠…」即使再累再苦,他都愿意成为他的依靠,即使得不到任何回报,若是能给她一个支撑,那就足以。 苏锦玥知道尉迟昀其实在安慰她,可是她依旧感激他给予她的那些温暖,在这样暗淡的岁月里,他能够充当她漆黑一片里的灯火,照亮她的一方,只是可惜,她无力回报。 尉迟昀扶着苏锦玥的肩膀,在漆黑的夜里静静的看着她,看到她终于停止了落泪,才安心的笑出声,无论何时何地,他曾无数次说过,他可以无条件的充当她的依靠。 尉迟昀要送苏锦玥回锦华宫,苏锦玥拒绝了,若是这么光明正大的送她回去,免不了风言风语。 回到锦华宫之后,一切看起来平白无常,可是又觉得有哪里不对,大殿外的宫婢看着苏锦玥的都有些欲言又止的模样。 苏锦玥有些奇怪,进了寝宫却没有看见昭玉,她喊了几声,只有一名小宫婢进来,她颤颤巍巍的跪在地上低声禀报导「启禀娘娘…昭玉姐姐她…她…」 苏锦玥知道定是出了什么事情,立即戾声问道「怎么回事!」
第276章 :因果 那小宫婢跪在地上,眼底尽是惶恐,半晌才颤抖着说道「娘娘…昭玉姐姐…方才…方才…被圣上接到养心殿侍寝去了!」 苏锦玥的脑袋里犹如一记噼雷,小宫婢的话在耳畔便嗡嗡作响,第一时间里她竟无法相信这是事实,还以为这是自己听错了,于是紧锁着眉头戾声问道「你说什么!」 那小宫婢吓的说不出一句话来,知道这样的话定会惹怒苏锦玥,可没办法,这是事实,只得硬着头皮重复了一遍。 苏锦玥死死的瞪着那宫婢,冷笑了一声呵斥道「你要知道,这样的事情敢乱说,是死罪!」 那小宫婢颤颤巍巍的发誓,说是绝对不敢胡说,苏锦玥这才反应过来,就在她去大牢送别媛清的时候,无论出于各种原因,昭玉被付峥煜带走了,那么到了明日,昭玉将是新宠。 原本是自己的好友,是自己信任的身边人,一直照顾自己的人,突然就离自己而去,成为了和自己一样的人,她并不是嫉妒,只是担心,后宫太过险恶,她已经失去了余薇安和媛清,又怎能再失去昭玉? 这一夜苏锦玥睡的并不踏实,昭玉不在,她总觉得空落落的,又因为媛清的事情,心里堵的慌,辗转反侧,闭上眼睛又睁开,到底是煎熬的过了一夜。 过了这一夜,苏锦玥急忙就起身,叫了一声昭玉进来的却是另一名宫婢,她才反应过来,于是梳洗之后就匆忙的赶到昭玉新居住的宫殿玉池宫。 她很顺畅的进了寝宫,看到昭玉站在奢华的寝宫中央,四周看了看,看到苏锦玥之后,她的眼底没有丝毫波澜,甚至看不清情绪。 苏锦玥一愣,此时打扮艷丽的昭玉,她觉得无比陌生,然而却没有多想,急忙冲过去拉住昭玉的手,焦急道「到底怎么回事?」 然后昭玉却轻轻的抽出了自己的手,用无比疏远的眼神看着她,又用无比疏远的语气道「锦妃娘娘从来都是这么自来熟么?」那语气,分明就像对待一个陌生人。 苏锦玥愣住了,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竟然傻傻的问了一句「昭玉,你怎么了?」 昭玉冷笑了一声「昭玉?锦妃娘娘此刻还把我当作你的宫婢么,您应该唤一声玉贵人才是。」 苏锦玥觉得有些不对劲,太不对劲了,然而这种感觉又太熟悉,就像那夜看见于静荷一样,之前认为那么单纯的孩子突然就变了脸,此刻的昭玉就是如此,原本如此温暖的昭玉,突然就变了脸,苏锦玥仿佛知道了一声,有些受不了,退后了几步,用探究的眼神看着昭玉,冷声问道「你是谁?」 「我是谁?」昭玉笑得冰冷,轻轻的勾死嘴角,她挑挑眉,漫不经心的说道「我是昭玉,昭月的亲妹妹!」 这个时候的苏锦玥才明白什么叫做因果报应,她想起了昭月,因为她的好奇心,因为她的单纯而死的昭月,她从没有想过会有这么一点,人类总是要为自己曾经犯过的错,付出代价。 苏锦玥这才明白,头髮轰然炸开,眼前有些恍恍惚惚,昭玉的冷笑突然就和记忆中昭月的冷笑重叠在一起,如此相似的名字,她此刻才发现。 昭玉看着一脸不可置信的苏锦玥,心里充满了报復的快意,带着笑意轻声道「苏锦玥,因为你的自以为是,害死了我的姐姐,因此…我来报仇了!」 苏锦玥渐渐恢復神识,面对昭玉已经没有了那种无法接受的感觉,反而有一种释怀,曾经对昭月的愧疚感又重新袭来「所以…」苏锦玥苦笑了一声「你是从一开始就是故意接近?」从在尚舞局里的藏书阁偶然相遇。 昭玉毫不避讳的点点头,她想尽了一切办法只为待在苏锦玥的身边,用尽一切办法让她生不如死,可苏锦玥的坚韧却超乎了她的想像,于是她接着道「关于你和媛清的反目,全都是我在暗中挑拨…」 故意放话让媛清知道苏锦玥在怀疑她,又让媛清以为毒蛇是苏锦玥和余薇安共同联手的,在于桑槿和夏言浅对付媛清时,她就顺手做了这些事情,本来以为可以看见她们互相残杀,结果却只害死了媛清和余薇安! 苏锦玥有些不能接受,她的心脏还没办法承受这些,她想起了之前媛清对她说过的话,叫她小心身边人,原来就是这个意思,原来她和媛清之间出现的问题,叫做不信任,而余薇安却做了炮灰。 即使是她曾经害死过昭月,她也无法不去恨此刻的昭玉,昭玉不仅欺骗了她的感情,还害死了她最好的朋友,这是多么毒辣的手段和强大的伪装,让她傻傻的到现在才发觉! 苏锦玥渐渐红了眼眶,她瞪着笑得如胜利者一般的昭玉,哑着嗓子道「你可以报復我,为什么要对薇安和媛姐姐下手!」 昭玉皱起眉头,她漫不经心的在寝宫踱步,缓缓静静的看着狼狈的苏锦玥,戏虐道「报復你怎么好玩?当然要让你生不如死才是,我姐姐是我唯一的亲人,你却害死了她,我恨你不止是因为这个,我和我姐姐一样,恨每一个东隋的人!」 苏锦玥无法想像在这个东隋的领土里充满了多少北沼的人,在那个兵荒马乱的时候她还很小,可这些一无所知的东隋人,正在为付峥煜曾经做过的卑鄙的事情付出代价。 昭月为了刺杀付峥煜最后死了,昭玉报復她也是为了这个起因,苏锦玥的眸子渐渐冷静下来,随即轻声问道「所以…你是故意没有烧媛清的信纸,故意给圣上看见?」 「没错!」昭玉笑着点点头,苏锦玥突然的冷静让她诧异了一番,然而她依旧僵着表情,道「我是故意的,全部都是我一手计划的!只是可惜,我没能让你去死!」她的眼底散发出恶毒的光芒,让苏锦玥看的刺眼。 苏锦玥瞧着头,沉着声音想起了媛清,眼睛渐渐有些湿润,她问道「媛清也是北沼人,即使同为北沼,你怎么下的去手!」
第277章 :信任与交易 这一点果然是昭玉的弱点,昭玉的眼神变得有些不自然,她的笑容也渐渐挂不住了,随后她又点点头「没错,一开始我是犹豫了,可是…」可是她恨啊…失去了最亲的人那种痛苦,她要苏锦玥也一同感受,更何况要杀付峥煜,她看媛清没有那么心思也没有那个能力,倒不如死了算了。 苏锦玥冷笑了一声,觉得自己有些可笑,那么满心信任一个,其实这个后宫处处充满了背叛,一切都因为自己,媛清的死,余薇安的死,包括昭玉如今的背叛,都因为自己而已,没有谁的错,一切发生的不幸,其实都是因为自己曾经做过的事情,她无意间害死了昭月,才换来不堪的如今。 细想之下,昭玉也没有错,月亮渐渐升起,它不会因为幸运以及不幸就决定自己是否出现,即使再痛苦,其实其他的一切也不会改变,这个世界是无情的,其实人的心也是无情的。 苏锦玥坐在凉亭中,媛清已经离她而去,可惜的是她没有办法去送她离开,媛清离开之后,萧瑟的秋日仿佛也匆匆赶来,如今她的身边仿佛是真的空了,以前余薇安离开之后她这么觉得,可还有媛清和昭玉,但短短的一夜之间,她失去了媛清,关于昭玉,她心里的昭玉其实和死了也没什么两样。 如今的玉贵人不是从前的昭玉,从前那样温暖的昭玉仿佛从不曾存在,苏锦玥的心空荡荡的仿佛正冒着冷风,她没有办法接受身边的人渐渐离开自己,更无法接受昭玉的转变,若是她死了,自己还可以哭一场,可以秃废,可以伤心欲绝,可关于昭玉,自己却必须坚强,不然就显得太可笑了,她连伤心都觉得没有资格了。 到底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苏锦玥常常这么想,原来在一开始就註定了,一直以为向前的道路早就已经走岔了,在不经意间就已经开始改变了。 冷风轻轻的拂过,李守权渐渐走到凉亭中,借着月色他能够清晰的看见苏锦玥脸上的悲泣,他略有些诧异,其实他没怎么见过苏锦玥这种模样,即使相处时间不长,但他一直以为苏锦玥很坚强。 但其实每一个人都不是坚强的人,有时只是伪装罢了,可真实的一面只有身边的亲人才能看见。 李守权觉得有幸能够看见苏锦玥这种脆弱的模样,并且他并不是她身边的亲人。 但既然看见了,就该安慰安慰,于是他渐渐走近,轻轻的喊了一声「锦妃娘娘?」 苏锦玥顿时回过神来,她诧异的抬起头,眼神在看到李守权的那一刻又更加诧异,她能够在瞬间收起自己所有的情绪,只是声音有些低沉,问道「李琴师?」 李守权点点头,缓缓坐在她身边,凳子有些冰冷,他滑稽的倒吸了一口凉气,逗的苏锦玥破涕为笑,看到苏锦玥笑了一声,李守权也傻乎乎的笑了笑,道「锦妃娘娘这么晚了还不回寝宫休息么?」 苏锦玥摇摇头,嘴角再也没有了笑容,她低声道「今天发生了很多事,我有些累,想出来透透气。」 李守权垂了垂眸子,突然又带着坚定的眼神看着苏锦玥,语气也是那么坚定的说道「锦妃娘娘,无论什么事,总有过去的那一天,不是么?」 苏锦玥笑着点点头,这种时候,她的确需要这种鼓励,即使心里还是难受的要命,却还是很感激今夜李守权并不多问,却给予了她的孤寂。 他能够什么也不问,能够静静的聆听,苏锦玥很感激,然而她却不再会真正的相信一个,既然吃过一次亏,就该长点记性,做什么事情都还留一个心眼,她看着李守权,突然问道「我可以相信你么?」 李守权听了,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樑,傻呵呵的笑了一声,点点头「你若是愿意相信,便相信好了,我也不能强制让你相信我。」 苏锦玥笑了笑,他的回答很保守,即没有拒绝她,也没有肯定的答应,回答的模模煳煳倒成为啊最后的一个回答,于是苏锦玥轻声道,在月色下「拜託你一件事情,希望你能帮帮我…」 李守权疑惑的皱起眉头,愣了愣还是点了点头,笑道「可不能是一些难以做到的事情。」 苏锦玥温和的笑着点点头,说「于静荷知道么?」 李守权点点头「知道,年纪不大的荷贵人。」 「帮我调查她。」苏锦玥声音渐渐冷了下去。 「什么?」李守权有些反应不过来「为什么?」他疑惑的问道。 苏锦玥冷冷的勾起嘴角,凑近了他,四周一片寂静,没有人,暗夜中她还是努力的压低声音道「因为我怀疑于静荷不是真正的于静荷。」 李守权听了吓了一跳,他不可置信的看着苏锦玥,脱口便道「怎么可能!」 苏锦玥无奈的摇摇头「无论如何,你就抱着这个想法去好好调查一番,如果需要什么可以来找我,怎么样?」 李守权垂着眸子温和的笑了笑,又看着苏锦玥,眼底充斥着笑意「为什么?我为什么要帮娘娘您呢?这可不是简单的一件事情。」 「你想得到什么?」苏锦玥脱口便问,笃定他是想要得到好处,这是最起码的交易。 其实李守权没有这个意思,他只是想逗一逗苏锦玥,可没想到苏锦玥竟然异常敏感的认真起来,倒让他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不说话,苏锦玥就急了,想起了白梓成放在她这里的流珠琴,她便道「流珠琴如何,之前说要给你,却一直没给你,这是白琴师赠给我的,我们用这个来交易。」 李守权眼前一亮,既然苏锦玥非要交易一番,他便顺水推舟的点点头「好,就这么决定了,你明日将流珠琴送到尚乐局,我明日便开始帮你调查。」 其实琴师的人脉是最好的,因为他们跑东跑西,结识的人多,背景也四处穿插复杂,对于调查事情来说,李守权觉得没有丝毫的难度,然而如果于静荷真的不是于静荷,那么调查起来免不了有些难度。
第278章 :争夺子嗣 「只不过…你为什么认为于静荷不是于静荷?」李守权看着苏锦玥,疑惑的问道。 苏锦玥笑而不语,她只是和他合作,没必要让他知道太多,至于在什么时候产生了这种想法,大抵就是在看到昭玉突然转变的时候吧,她很庆幸自己在那种时候还能够保持这一点冷静的判断力。 一个养在深闺中的千金大小姐,一个从未被呵护着长大的十四岁的小姑娘,于静荷没有那种经歷与歷练让她自己拥有那么强大的伪装和缜密的心思。 苏锦玥能做到这些,因为三年里的漂泊教会了她,昭玉也能,因为国破家亡,因为姐姐的离开,也教会了她。 可一切看似正常的于静荷竟然也能做到,未免太说不过去,未免太不正常,因此,苏锦玥突然有了这个想法,加上之间与于静荷相处过一段时间,曾经昭玉还在无意间提起过,说于静荷不像是千金大小姐,这些并不是毫无根据的话。 李守权是聪明的,表面上看起来无害,心思却很深,他只问了一句,既然苏锦玥不会回答,他便没有再追问,甚至没有表现出一丁点好奇的模样。 能做到这一点或许是好事,也有可能成为祸端,苏锦玥看着面前眼神清澈的人,若是有一天他成为了祸端,那么她也必须对他下手,或许真的会有这么一天。 一夜里,苏锦玥没有合上眼,不知何时却又迷迷煳煳的睡着了,到了晌午才醒,她下意识的想唤昭玉,又可笑的想起来昭玉现在已经是贵人了,便随便唤了一个宫婢。 从寝宫里进来接替昭玉工作的宫婢,她低眉顺眼,眉目间又透着一点精明,在帮苏锦玥更衣时,苏锦玥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宫婢声音喏喏的回答道「奴婢名为珍安。」 苏锦玥轻轻点了点头,缓缓道「从今天起,你便代替从前的昭玉如今玉贵人,留在本宫身边吧。」 那宫婢一愣,反应却很迅速,立即应了一声,伺候苏锦玥梳洗用膳,手脚麻利,看起来不错。 用过午膳,苏锦玥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情,媛清曾拜託她照顾付洛琛,因为昭玉的事情,她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记了。 于是苏锦玥带着珍安匆忙的赶到焕玉阁,焕玉阁的东西已经被撤走了,宫婢太监们也被遣散了,一时之间人去楼空。 珍安很懂得事理,苏锦玥还没有开口说话,她便拉住一名正在打扫的宫婢,询问道「琛皇子呢?」 那打扫的宫婢看了苏锦玥一眼,立即禀报导「上午的时候,言妃娘娘将琛皇子和照顾琛皇子的奶娘一同接到盛盈宫了。」 苏锦玥一惊,心迅速向下一沉,听到夏言浅就觉得没好事,于是急急忙忙的赶到盛盈宫,还未走近,就意外的看到于静荷从里面出来,她看到苏锦玥,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随即又笑得纯真无害,福身行礼道「锦妃姐姐好。」 苏锦玥诧异的看着她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于静荷哦了一声解释道「听说言妃姐姐领养了媛妃所生的琛皇子,所以我来看看。」 苏锦玥冷笑了一声「领养?」她眼神渐渐变得冰冷,没有理会面前的于静荷,立即就进了夏言浅的寝宫。 于静荷看着苏锦玥匆忙的身影,单纯的笑容立即垮了下来,随即冷冷的勾起嘴角。 夏言浅站在床榻边,看着床榻上安睡的小奶伢,他肥嘟嘟的脸看起来无比可爱,嘴巴嘟着,正在安睡,可她的眼里冰冷,没有丝毫的疼爱。 听到身后并不冷静的脚步声,她缓缓偏头瞥了一眼,瞥到是苏锦玥时,她竟没有丝毫的诧异,反而漫不经心的转身,看着一脸狠戾的苏锦玥,轻声道「锦妃貌似从未来过本宫这里吧?」 苏锦玥瞥到夏言浅身后的床榻上睡着的婴儿,立即就紧张起来,声音也不免大了些「言妃娘娘,你这是做什么!」 夏言浅立即抬起手指搁在红唇上,低声戏虐道「嘘…锦妃小声一点,别吵醒了在熟睡的孩子,小孩子被吵醒了可不好哄,您照顾着两个孩子,应该明白吧?」 苏锦玥冷笑了一声,但声音还是降低了一点,冷冷的盯着夏言浅问道「把琛皇子给我。」 夏言浅若无其事的笑了笑,一口回绝道「你应该听说了吧,本宫要领养这个孩子!」 「为什么是你?」苏锦玥觉得很可笑「媛妃生前与本宫关系最好,领养应该由本宫来才对!」 夏言浅偏头瞥了一眼身后的婴儿,啧了几声,挑衅的看着苏锦玥「关系好就一定要领养么?锦妃你已经有两个孩子要照顾了,又何必再凑一次热闹。」 苏锦玥已经没有耐心和夏言浅在语言上争论了,深吸了一口气后直接摊牌「直说吧,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夏言浅此刻也立即收起了笑容,冷冷的盯着苏锦玥沉声道「没想做什么,只是想起了锦妃你曾经对本宫说过,让本宫别羡慕你有两个孩子,有本事生一个。」她说着说着笑出声来,觉得苏锦玥的脸色变得苍白实在有趣「本宫倒没本事生,只好模仿锦妃,领养一个就算了。」 苏锦玥知道夏言浅在跟她过不去,付洛宣曾经就说过,以前于桑槿是夏言浅的劲敌,于桑槿死了,就变成了她。 夏言浅领养这个孩子一来是为了给苏锦玥一巴掌,二来是为了将来考虑,自己可能没办法生孩子,只有太后一个靠山,太后的身体越来越差,她必须找另一个保证,能够帮助她登上后位的一个保证,那么这个保证就是孩子,即使这个孩子身体里流淌着北沼的血液,即使付峥煜讨厌这个孩子,但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苏锦玥当然不甘心,她愧对媛清,应该拼命保护付洛琛这个孩子,夏言浅只是利用,怎么会真心去照料。 可夏言浅却志得意满的开口轻声道「怎么办?本宫昨夜就去求圣上,圣上答应了,恐怕不是你能决定的!」 付峥煜一旦参与这件事情就麻烦了,他本来就厌烦媛清厌烦这个孩子,厌烦整脸事情,当然想快点将这个孩子扔给别人,即使是夏言浅也没有关系。
第279章 :宫中的大笑话 可苏锦玥不同,付峥煜宠爱她,又怎么会答应让她去领养自己觉得是耻辱的孩子,付峥煜的冷漠和无情苏锦玥早就见识到了,但是但凡有一点希望,苏锦玥都不肯放弃,她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媛清的孩子在夏言浅这里受苦。 苏锦玥急忙去了养心殿,韦德禄看到苏锦玥的到来,没有丝毫的怠慢,立即进大殿去禀报,不一会儿就让苏锦玥进去。 付峥煜正坐在椅子上,拿着毛笔批阅奏摺,苏锦玥进去便径直跪在了地上。 付峥煜抬眼看了苏锦玥一眼,淡淡的让大殿里的宫婢全部出去,他其实早就知道苏锦玥会来,并且是为了付洛琛的事情。 苏锦玥开口便道「臣妾想领养琛皇子!」 但付峥煜也是开口便拒绝了,道「任何人都可以,唯独你不行!」 「为什么?」苏锦玥急忙问道。 对于苏锦玥的失态,付峥煜倒没有生气,反而是嘆了一口气,语气有些无奈「你和媛妃关系好…」提起媛清时他眉目间有一丝丝的厌烦,顿了顿,又道「朕知道你必然会想要照顾她的孩子,但正因为是你,朕才不能答应,朕与你在尚舞局意外相识,朕最宠爱的也是你,你替她隐瞒这种事情朕就算了,怎么还会允许你去照顾这种耻辱!」 「圣上!他是您的子嗣!」苏锦玥听了之后情绪有些不对,他怎么可以称自己的孩子为耻辱!苏锦玥实在听不下去。 「够了!」付峥煜眉头一皱,眼神里渐渐有了愠怒,他瞪着苏锦玥,缓缓又放低了声音道「你想要什么朕都可以给你,唯独这个不行,你要照顾尘皇子,又要照顾覃皇子,再加上一个,你忙的过来么?」 「能!」苏锦玥倔强的应了一声,依旧不肯做丝毫的退让。 看到苏锦玥这样,付峥煜又没有火气,只剩下无奈「朕知道你不过是在逞强罢了,为了媛清在逞强,就算你能够逞强,你身体能么,本来身子就不好,最近又消瘦了不少,你是不要命了么?」 听到付峥煜说到这里,苏锦玥愣住了,她能够清晰的感受到自己身体的变化,最近越来越无力,再加上发生的事情太过,没有睡安稳,也没有胃口吃什么东西。 可即使是这样,她也要亲自照顾媛清的孩子,苏锦玥还准备开口说什么,付峥煜便真的有了怒火,他戾声道「朕是宠爱你,但并不代表朕可以一直包容你,你再这么下去,就去冷宫里待着吧!」 付峥煜无情的拒绝了她,即使她一连好几天都去养心殿求他,他都不肯退让半分,看样子是死了心。 李守权见了也无奈的劝她道「算了吧,你明明知道是不可能的,若再这么下去,可能会失去圣上的宠爱,得不偿失啊!」 苏锦玥看着天上的一轮明月,突然觉得无比的凄凉,她摇摇头「我怎么忍心看着媛姐姐的孩子在夏言浅那里受苦。」 「你这里偏见!」李守权撇着嘴骂道「你看不惯言妃就这么说,你怎么知道琛皇子在言妃那里就会受苦呢?我看就不一定,不信你可以私自打听打听。」 「切…」苏锦玥瞪着李守权,一脸你开什么玩笑的表情「你了解夏言浅么?她那么心狠手辣的性子,又没有照顾过孩子,怎么可能会好好待琛皇子。」 李守权无语的瞥着苏锦玥,立即就反驳道「在照顾尘皇子之前,你照顾过孩子么?云妃又与你非亲非故的,再者说,在宫里其他嫔妃的心里,你也是一个为了恩宠不择手段的人!」 他的几句话噎的苏锦玥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自从他们交易之后,之间的关系倒好了不少,看着苏锦玥吃瘪的模样,李守权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苏锦玥也笑了,笑声充斥在月色下凉亭中,四周是暗夜包围。 尉迟昀隐身于不远处的暗夜在,在那样的笑声中皱着眉头缓缓转身。 他去了东宫,看到付洛宣依旧坐在大殿里,忙着处理政务,也忙着实施自己的计划,付洛宣看到尉迟昀,只是抬头看了一眼,两人非常有默契的不说话,气氛却没有尴尬。 半晌,尉迟昀才犹豫着开了口道「最近锦玥和一名琴师走得有些近。」 付洛宣一顿,从来只有苏锦玥的事情会让他这样,他淡淡的看着尉迟昀,语气也淡淡的问道「谁?」 「尚舞局的新琴师,名为李守权。」尉迟昀回答道。 付洛宣笑了「貌似她总喜欢和琴师走得亲近。」 「你不担心么,他们之间貌似不是简单的亲近。」尉迟昀看着付洛宣的态度,有些诧异。 「不担心。」付洛宣摇摇头「她这样做,自然有自己的想法,她并不是一个没有分寸的。」其实说不担心是假的。 第二日付洛宣便立即去派人调查了一番李守权的来头,得知他认识白梓成之后又更加烦躁了,无论苏锦玥是因为何种原因与李守权亲近,他都烦的要命。 第二日苏锦玥派人偷偷去调查了夏言浅,意外的发觉夏言浅并没有为难琛皇子,她倒是没有理由为难一个孩子,但也没怎么照顾付洛琛,全权让奶娘照料,如此这样苏锦玥就松了一口气。 用过午膳,突然有小宫婢来请苏锦玥去凉亭一聚,说是各宫嫔妃都在那儿小聚,苏锦玥原本是想拒绝的,但是觉得拒绝那些嫔妃又要说她闲话,为了显示自己坦坦荡荡,便随即答应下来。 珍安替她选了一件素雅的衣裳,替她梳妆打扮之后就跟着她缓缓去了御花园的凉亭。 虽然到了秋季,但皇宫里的景色一如春日般明媚,苏锦玥缓缓走进御花园,一片花团锦簇中,不远处就看到凉亭中坐了一群嫔妃,各个挂着虚伪的笑容正在闲聊。 苏锦玥缓缓走近,突然就顿住了脚步,耳边响起了凉亭里嫔妃们的聊天。 一名嫔妃笑道,语气带有讽刺,大抵是真的没有看到苏锦玥「锦妃现下真的成为宫里头的一个大笑话了,两个好朋友都死了,自己身边信任的宫婢竟然还踩了她一脚,乌鸦变凤凰成了贵人,你们说可笑不可笑?」
280.第280章 :小聚中的尔虞我诈 夏言浅坐在中间,勾起嘴角愣愣的笑了,语气带着满满的讽刺「生前与她斗来斗去了桑贵妃的孩子,她养得到起劲,自己好朋友媛妃的孩子,她倒是不管不顾,还得本宫来照料。」 她的话引来了凉亭中一群宫婢的嬉笑声,全部都是对苏锦玥的嘲讽,唐雀云看不过去,想要开口争辩一番,但她还没发出声音,坐在上方的安淑沁立即戾声抢了先「你们知道乱嚼舌根的后果么?!」 安淑沁在后宫品阶最高,她都这样发话了,谁还敢乱说话,便纷纷都闭了嘴巴,连夏言浅也不敢反驳。 直到这个时候,那一群嫔妃才看到苏锦玥的到来,各个脸色都有些尴尬,苏锦玥缓缓的走近,看到她们即使有些尴尬,但眼底还是满满的讽刺,那讽刺源于嫉妒,苏锦玥冷笑了一声,然而脚下突然一滑,差点要摔倒在地,坐在靠外面的卫敏落眼疾手快,立即扶住了她,差点就让她成为了真正的笑话。 卫敏落紧紧的扶住苏锦玥,在她耳边突然轻声说「别倒下,若是你现在摔倒了,日后想要站起来可就难了。」 苏锦玥看了卫敏落一眼,看到她轻轻的笑了,于是强硬的站起身,冷冷的扫了那些嫔妃一眼,走到了夏言浅的身边,直着身子坐了下来。 夏言浅瞥着苏锦玥一眼,嘴角挂着嘲讽的弧度,觉得可笑,但周围的气氛有了一些尴尬。 其中一名嫔妃便开口打破了这样寂静的氛围,看着苏锦玥戏虐道「锦妃最近像是消瘦了些,可是照顾两个孩子辛苦了?」 苏锦玥一愣,还未开口反驳,夏言浅就在一旁开口冷冷的道「怎么会呢?圣上最宠爱锦妃,怎么捨得锦妃受苦?」 苏锦玥死死的捏住双手,看着一众看笑话的嫔妃,突然笑出了声,轻轻点点头道「也是,前几日圣上想将本宫晋封为贵妃,本宫却拒绝了,现下想来真是不应该拒绝。」 她的话说出口,夏言浅和其他的嫔妃像是被打了脸一样尴尬,唐雀云轻轻的笑了,觉得苏锦玥嘴上功夫也了得。 聊着聊着昭玉便缓缓而来,苏锦玥的脸色立即就僵住了,一群嫔妃的脸色都缓和了下来,知道昭玉和苏锦玥的恩恩怨怨,都打算看好戏。 苏锦玥原以为昭玉会念在从前的情义上不会多说什么,可昭玉处处针对她,看着她僵硬的脸色戏虐道「从前臣妾作为锦妃娘娘的宫婢,如今受皇上恩宠成为贵人,锦妃娘娘脸色不好,莫不是心里不平衡?」 一群嫔妃正在看笑话,各个挂着漫不经心的笑容看着她和昭玉斗来斗去,但苏锦玥不打算反驳什么,如此显得更加可笑。 但唐雀云却突然开口了,对着一纵嫔妃放声道「各位回去都该管好身边的宫婢,说不定哪一天就从卑贱的下人变成狐媚子,想尽各种办法勾引圣上,那后宫可就乱了套了!」 昭玉的脸色一垮,苏锦玥现下并不想考虑昭玉的感受,只是觉得有些好笑,觉得唐雀云说的好,自己便坐直了等待昭玉怎么回应。 昭玉自然不敢再说些什么,论品阶论入后宫的时日,她比不上在坐的任何一位,当然唐雀云是出了名的不好惹,她是风尘女子出声,手段和口才都厉害的要命,只是为人低调而已。 苏锦玥勾起嘴角笑了笑,瞥了一眼坐在旁边的夏言浅,又看了看不远处的唐雀云,投去感激的目光,其实唐雀云帮了她不少,虽说因为落月的事情她们的关系僵了,可唐雀云貌似没有再放在心上,性子倒是格外的豁达,是个爱憎分明的人。 一场小聚下来,貌似谁都没有讨到什么好处,回到锦华宫,付洛尘已经从御书房回来,几年下来他不知不觉的长大了不少,也成熟了不少,这种感觉是奇妙的,是岁月划过的痕迹。 奶娘抱着付洛覃来见苏锦玥,付洛覃一见到她就喊母妃,她接过抱在怀里,重了不少,嘴里也张满了牙齿,也会简单的说出几个字,喊付洛尘皇兄也喊的顺口。 有宫婢端着精緻的饭菜放在桌子上,苏锦玥抱着付洛覃坐在,叫付洛尘一起用晚膳,苏锦玥拿起筷子夹了一丁点肉放在付洛覃的嘴里,他竟然津津有味的吃起来,吃完了还要,模样可爱,奶娘看了笑出了声,寝宫里其他宫婢也笑了。 用过晚膳,付洛尘很用功的会偏殿,苏锦玥亲自替付洛覃洗了一个澡,付洛覃边洗边玩水,天色便黑了下来,把他哄睡下之后,苏锦玥便身着斗篷缓缓出了锦华宫。 暗夜里有月色照亮,让有夜盲症的苏锦玥不至于看不见道路,她缓缓走到凉亭中,微风拂过有些凉,李守权早就在里面等待,他看到苏锦玥缓缓而来,向她招招手。 苏锦玥进了凉亭,坐在凳子上,开口便问坐在旁边的李守权「怎么样?查到了么?」 李守权点点头,觉得她急性子好笑,便笑出声来,苏锦玥脸色尴尬了一番,瞪着他嘟囔道「你笑什么!」 李守权摇摇头,嘴角的笑意隐不了,轻声道「你也太着急了。」 苏锦玥翻了个白眼,焦急道「到底怎么样!别再吊我胃口了!」 「行行行!」李守权无奈的摆摆手,脸色瞬间严肃起来,他在月色下看着一旁的苏锦玥点点头道「你很聪明!」 听到他这么说,苏锦玥心里便有数了,知道事情肯定很蹊跷,心情便也变得沉重起来。 李守权缓缓道「现下的于静荷不是真的于静荷!」 苏锦玥倒吸了一口凉气,没有想到事情竟然会是这样,没有想到自己的猜想竟然是真的,即使之前这样怀疑过,但听到准确的答案,心还是向下一沉。 李守权还在继续道「真正的于静荷的确被她爹要送到于桑槿的寝宫玩几日,但就在来的路上应该是被调了包,于桑槿只见过幼时的于静荷,因此并不知道如今的于静荷长什么模样,于静荷成为贵人之后,一再推脱与家人见面,因此才没能被拆穿。」
281.第281章 :暗夜中的甜蜜 苏锦玥垂了垂眸子,眉头突然紧锁,她沉声问道「可靠么?」 「自然!」对于苏锦玥的质疑,李守权表示不服气,他立即道「我是请我最好的朋友调查的,他特地去了一趟于静荷的家乡,拿着画像问其他人,那些见过真正于静荷的人都不认识画像上假的于静荷!」 苏锦玥咬咬嘴唇,如果真是这样那就麻烦了,并且李守权已经表示调查不出假的于静荷的身份,也不知道她的目的是什么,那也就想不出对付的办法,更何况如今没有确凿的证据,如此一来苏锦玥就烦的要命,真是危机四伏。 李守权皱起眉头,看着一脸烦恼的苏锦玥问道「怎么样?你现在准备怎么办?」 苏锦玥迷茫的摇摇头,她能怎么办,继续装作不知道,至少现在于静荷还没有什么动作,就维持着表面平静的现象就好。 李守权突然表情一边,话锋一转,语气略有些不好道「锦妃娘娘,您的流珠琴还没给我来着!」 苏锦玥瞥了他一眼,无语的翻个白眼点点头「行行行!我会食言么?明天就派人亲自给你送过去!」 李守权傻呵呵的笑了,看样子对那把流珠琴觊觎很久了,苏锦玥看李守权的模样无奈的摇摇头,又觉得好笑。 夜深了,李守权站起身拱手作揖道「夜深了,锦妃娘娘早些回去吧。」 苏锦玥点点头站起身,锦华宫和尚舞局不在一条路,于是两个便从凉亭处就分开了。 月色朦胧,在黑夜的道路上撒在冰冷的光芒,前方站在淡淡的身影,长身如玉,静静的静止在黑暗中,四周一片寂静,没有任何一个人,苏锦玥脚步一顿,眯起夜盲症的眼睛仔细看,突然那身影淡淡的开口,带着熟悉的冷冽,道「苏锦玥!」 苏锦玥一愣,那竟然是…身影渐渐冲破黑暗暴露在月色下,付洛宣的脸色比月色还要冰冷,他淡淡的看着苏锦玥,一言不发。 苏锦玥笑着跑过去,跑到他面前问道「付洛宣?你怎么在这里?」 付洛宣没有回答,反而没好气的问道「那你呢?」 「我?」苏锦玥指着身后的凉亭道「我方才和李琴师有些事情,所以…」 「所以深夜会面?」付洛宣冷冷的打断了苏锦玥的话,又冷冷的道「最近你和那位琴师走得有些亲近?」 苏锦玥疑惑的看着付洛宣,觉得他脸色有些不对劲,语气的冷冽也是好久没有出现过了,怎么就突然…她头脑恍惚了一番,突然就笑出了声,付洛宣这模样,分明就是吃醋了,而且还格外的可爱。 付洛宣瞪着苏锦玥,他正在气头上,她竟然还笑得那么灿烂,真是不知死活,付洛宣狠狠的捏着她细腻的脸颊,疼的她嗷嗷叫。 付洛宣冷哼一声「笑,继续笑!」 苏锦玥可怜兮兮的瞪着付洛宣,还得抬着头瞪他,以前只知道他冷冽,没想到背地里竟然这么腹黑,真是小看他了。 当然苏锦玥也不是吃素的,她吃痛的喊道「付洛宣,你就是吃醋了,我嘲笑你吃醋呢!」 付洛宣一僵,立即松了手,偏过头有些不自然,咳了几声语气也有些不自然「我没有吃醋!」 苏锦玥撇撇嘴,跑到付洛宣的正面抬头看着他的脸道「明明就有!」 付洛宣又将头偏到另一边,又强调了一遍「我没有!」 苏锦玥又跑到他那边,继续死死的盯着他,在月色下脖子仰得有些疼,她也继续道「就有,就有!」 付洛宣实在是忍不住了,突然就死死的捏住苏锦玥的肩膀,突然冷冷的盯着她,眼底仿佛翻滚着一片黑暗,又犹如深渊般可怕。 苏锦玥吓了一跳,以为惹怒了他,没想到他突然魅惑的勾起嘴角轻声道「所以说…别做让我吃醋的事情…」 苏锦玥一愣,脸立即红了,轻轻的低下头不好意思看他,没想到他迟迟没有任何反应,苏锦玥疑惑的又抬起,看到他正在东张西望,苏锦玥便又疑惑的问道「你在看什么?」 「看看四周有没有人。」付洛宣轻声道。 苏锦玥心一提,立即紧张的问道「怎么了?」同时也将头左右的摆一摆。 付洛宣突然笑道「吻你。」 苏锦玥一时之间愣住了「什么?」她抬头看着付洛宣,懵的没了动作,然而就看见付洛宣的脸越来越近,嘴唇处触碰到一片温暖,像羽毛一样划过,接着唇齿相依,带着如糖一般甜蜜的味道。 付洛宣太高了,苏锦玥一直仰着头脖子又疼了,加上他吻得她喘不过来气,她赶紧自己憋的快要窒息,整个人也软了,好在付洛宣发觉了她的不对劲,渐渐松开了她。 她立即低着头勐故意,付洛宣无奈的摇摇头,伸出修长的手指弹了一下她的脑袋,责骂道「怎么连唿吸都不会?」 苏锦玥撇撇嘴,心里想着哪有他会接吻,可她不敢说,怕付洛宣又要弹她脑袋骂她一顿。 微风吹过,苏锦玥并没有觉得冷,寂静的一片中,她好像听到了自己和付洛宣的心跳声,互相交织又互相重合,像是在演奏一曲最美妙最动听的乐曲。 回到锦华宫,苏锦玥的脸颊还是红红的,心里快甜到腻了,快要走近大殿时,意外的看到大殿外笑着一抹矮小的身影。 苏锦玥一愣,走近了才发觉竟然是落月,落月看见她,有礼貌的福身行礼,苏锦玥点点头,恍惚的想起很久没有看见过落月了,如今一见发觉她长大了不少,眉目间有惊艷般的魅力。 外头有些凉,无论落月来是为了什么,但多半是因为付洛尘,但苏锦玥还是带着她一同进了大殿。 苏锦玥给落月倒了一杯喝茶,不知道她在外面站了多久,但她的手有些凉。 落月喝了一口热茶,苏锦玥还未开口问,她便先开口道「我来是为了见尘哥哥…」 苏锦玥脸色有些尴尬,知道付洛尘不愿见她,也知道余薇安在的时候,他们决裂过一次,落月也的确很久没有出现过,现下突然这样说,倒让她不知所措起来。 可落月却突然成熟了不少,她摆摆手「我没有想要继续缠着尘哥哥,只是想见他而已…」只是这样一个简单的想法而已…
第282章 :套口风 苏锦玥有些黯然,听到落月说话的语气很伤心,那里头包含着思念,大抵还有不理解,她这么小的孩子,如何理解这种情况,又如何接受付洛尘的突然转变。 可苏锦玥知道付洛尘不会见落月,是为了落月好,她也希望落月和付洛尘不要再见面,一方面是理解了唐雀云作为母亲的一种感受,另一方面或许真是对付洛尘对落月是好的一种局面。 但如今落月来了锦华宫,又让苏锦玥陷入了纠结的困境中,到底是从此陌路,还是随心所欲,哪一种才是最好的呢? 落月看着苏锦玥,眼睛水汪汪的在波动,她很有礼貌的轻声道「锦妃娘娘,尘哥哥最近还好么?」 苏锦玥笑着点点头,很全面的回答道「很好,你放心就是,他在本宫这里不是受伤,最近他都在御书房和其他皇子学习,颇受圣上的青睐。」 落月即诧异又惊喜到,眉头一舒「真的么?真是太好了!」 苏锦玥疑惑的问道「你不知道?」 落月又显得落寞,她点点头,低声道「我母妃封锁了一切关于尘哥哥的事情,现下我来您这里,也是偷跑出来的。」 苏锦玥听了嘆了一口气,这小小的公主也不容易,可苏锦玥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当初付洛尘倍受冷漠,唐雀云怕落月受牵连才不让他们两个在一起玩,现下付洛尘又重新被圣上重视,那么落月和他一起玩也没有关系了,付洛尘也是,也没必要再推开落月才是,为什么一切还和从前一样… 这让苏锦玥特别想不通,于是她问落月「你母妃为什么还不让你和阿尘来往,要说如今阿尘可是受圣上重视的。」 落月其实也奇怪这一点,即奇怪母妃的做法,也奇怪付洛尘的态度,她摇摇头,有些迷茫「我不知道,其实我很想念尘哥哥,我已经有许久没有见过尘哥哥一面了。」其实仔细算来,落月口中的许久其实是已经一年多了,对于思念中的人来说更加煎熬。 苏锦玥拍拍落月的肩膀,安慰道「夜深了,你快些回去,有机会我会在阿尘面前套套口风。」 落月开心的咧嘴一笑,福身行礼道「多谢锦妃娘娘。」然后小小的身影转身准备离开。 苏锦玥唤了一声珍安,让她将落月平安的送回去。 落月离开之后,苏锦玥便开始一直纠结着这件事情,怕日后事情多又给忘记了,便走到付洛尘的偏殿,敲门,付洛尘在里面的声音还是清醒的,静静的问了一声是谁。 苏锦玥轻声回答道「是我,你玥姐姐。」 付洛尘噔噔噔的跑来打开门,小小的脑袋抬起看着苏锦玥,眼底立即显现出笑意。 苏锦玥看着偏殿内还是灯火通明,边走近边问道「还不睡?」 付洛尘坐在凳子上回答「我还在看书呢…」 苏锦玥注意到桌子上摆放了几本摊开的书籍,异常欣慰的摸摸他的脑袋笑道「我们阿尘真是长大了。」 时光总会带走所有伤痛,苏锦玥庆幸这个孩子熬过了所有黑暗的岁月,成长的越来越好。 付洛尘笑嘻嘻的,有些不好意思的低着头,苏锦玥没有忘记正式,有些犹豫也有些试探性的问道「最近有见过落月么?」 付洛尘的表情立即僵住了,他垂着眸子,嘴角没有弧度,他摇摇头「没有,很久…」他顿了顿又道「很久…没有见过了…」 苏锦玥知道事情难办了,看付洛尘的表情也知道,也不愿意看他为难,便直接说明来意「就在刚才…落月来了一趟锦华宫。」 付洛尘诧异的抬起头看着苏锦玥,同样诧异的开口「这么晚!」 他的模样分明还是很在乎,苏锦玥有点想笑,但还是憋住了,故作一本正经的模样点点头「她说她很想见你。」 付洛尘垮着脸摇摇头,并没有说话,或许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或许是不好意思说。 种种情况苏锦玥都理解,她嘆了一口气,摸摸他的脑袋「阿尘,你何必活的这么累?你只是一个小孩子而已,你看看你的覃皇弟。」苏锦玥顿了顿,突然笑道「他整日里就是吃吃喝喝,困了就眼睛一闭,醒了想哭就哭,谁又敢得罪他?你是不是。」 付洛尘听见苏锦玥开玩笑,也被逗笑了,点点头,他的确是长大了,苏锦玥想,可越长大就越成熟的可怕,从前还像小孩子,如今看来都没有一点小孩子的影子,跟个什么都懂的大人没什么两样了。 这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是谁的错,追根究底是没有答案的。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苏锦玥觉得有些困了,便让付洛尘赶紧睡觉,然后自己也回了寝宫休息。 第二日一大早珍安就将苏锦玥叫醒,说是付峥煜在太后那里请安,按照苏锦玥的品阶以及受宠程度,也该去请安的。 苏锦玥打着哈欠梳洗打扮,珍宝替她更衣,又用过早膳,准备出发的时候,苏锦玥突然对珍安道「你将覃皇子抱来,本宫带他一起去。」 珍安有些犹豫了,在一旁提醒道「覃皇子毕竟是桑贵妃所生,桑贵妃出了那种事情,您抱着覃皇子一起去,太后和圣上恐怕不会太高兴。」 苏锦玥当然知道这个道理,但她一直觉得孩子是没有错的,即使是母亲或者父亲做错过什么,孩子是独自的,不管怎么样,付洛覃都是圣上的子嗣。 即使是如今可以冷静的使用一切手段的苏锦玥,她依旧保留着这样一丁点逆反的心理。 苏锦玥执意抱着付洛覃,付洛覃没有睡,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眸子里清澈见底,没有丝毫杂质,他一直盯着苏锦玥,叫着母妃,叫了很久都不停,边叫边笑。 苏锦玥点点头,看着他道「好啦好啦,别叫啦!」 谁知他竟然不高兴了,嘴巴一撇就仿佛随时可以哭出来,苏锦玥吓得赶紧抱着他哄道「不哭不哭,带你去见你皇祖母。」 他便真的不再哭,张着嘴里含煳的不知道说了什么,到了最后竟然叫了一声皇祖母,苏锦玥笑了,抱着他出了锦华宫。
第283章 :再一次出宫 到了太后那儿,大殿外有宫婢领路,一路走到寝宫外,宫婢在外头喊了一身「锦妃娘娘求见。」 里头有老妇人的声音缓缓道「进来。」 苏锦玥便进了寝宫,一眼便看到坐于上方的太后,她模样慈祥,挂着淡淡的笑,只是离上次见面老了很多,也脆弱的很多,毕竟是老年人了。 一旁坐着付峥煜,下方坐着各宫嫔妃,苏锦玥福身行礼道「参见太后,参见圣上,参见安贵妃。」 其他的都是和她位分一样,她没必要行礼,于是在下方坐了下来,瞥到对面的夏言浅,她竟然也抱着一个孩子,那当然是付洛琛,只是付洛琛和付洛覃一样都是不受圣上宠爱的,苏锦玥诧异夏言浅竟然和她做出了同样的选择,但是夏言浅真正的目的就不得而知了。 太后看着苏锦玥怀里正在熟睡的孩子,轻声问道「是覃皇子么?」 苏锦玥笑着点点头,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小奶伢,回答道「回禀太后,正是覃皇子。」 太后笑了几声,眼里没有丝毫的不悦,看了一眼夏言浅,点点头「你和言妃能够想到一块儿,都把孩子带过来,让哀家这里热闹了不少。」 苏锦玥松了一口气,好在太后没有责怪,只是瞥着付峥煜,他倒没那么开心。 太后和付峥煜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几名嫔妃偶尔附和着,苏锦玥觉得无聊,低头看着怀里的付洛覃,他倒是睡的安稳,没事还轻轻砸嘴,苏锦玥便也觉得有些困,眯了眯眼睛。 突然太后在上方对付峥煜道「听说你过几日要去监督修建皇陵?」 付峥煜点点头,恭敬的回答「正是,儿子准备去监督一下情况,再去别的地方体察一下民情。」 太后表示贊同,看着下面的一群嫔妃问道「不知可有哪位嫔妃同去?」 下面突然没了声音,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该作何回答,太后问安淑沁「安贵妃呢?」 安淑沁笑了笑回答道「臣妾倒是想陪圣上去,只是后宫又太多事情要处理。」 太后点点头「也是,你一直是大忙人。」她又看向夏言浅问道「言妃呢?」 苏锦玥以为夏言浅会答应,谁知她竟然拒绝了,直接摆摆手道「臣妾不想去。」 又问了几个人,大抵觉得皇陵那里太艰苦,在大山里,都没人愿意去,付峥煜突然看向在发愣的苏锦玥道「锦妃陪朕去吧。」 苏锦玥一愣,看向付峥煜,半晌才反应过来,应了一声道「臣妾遵命。」 苏锦玥刚答应下来,唐雀云突然在一旁大声道「臣妾也想去。」 一群嫔妃纷纷看向唐雀云,付峥煜并没有反对,点头答应下来,结果唐雀云说完,卫敏落又轻声道「臣妾也想去瞧瞧。」 苏锦玥觉得她们两个大抵是真的被闷坏了,竟然赶着要陪付峥煜去监督什么皇陵,但付峥煜也是答应下来,没有拒绝。 到了最后陪着付峥煜的嫔妃就是苏锦玥唐雀云和卫敏落三人。 修建皇陵的事情苏锦玥听说过,第一次见或垣,或垣便说过他去给皇陵看风水看了半年。 回到锦华宫之后珍安就给苏锦玥准备出宫的东西去了,苏锦玥自打进宫后就出过两次宫,第一次是宫女,随便收拾了一个包袱,第二次是舞女,也随便收拾了一个包袱,如今不同,她是随圣上一同出行的嫔妃,准备的事情就变多了。 苏锦玥这一次出宫估计的半个月以上,她放心不下付洛尘和付洛覃,便百般的叮嘱珍安,让她作为贴身宫婢,要管理好锦华宫。 珍安一声声的应着,苏锦玥便又去叮嘱奶娘,让她务必照顾好付洛覃。 到了傍晚付洛尘从御书房回来,苏锦玥便又去叮嘱他,让他好好学习,照顾好自己,晚上早点睡觉。 付洛尘有些不捨得,拉着苏锦玥道「玥姐姐早些回来,在外头要小心。」 有人时时刻刻能关心自己是件舒坦的事情,于是苏锦玥舒坦的点点头道「一定会的。」 黑夜铺天盖地而来,付峥煜来到锦华宫,苏锦玥正坐在梳妆檯上取下头髮上的髮饰,付峥煜给她披上了一件衣服,轻声道「身子不好,多穿点别着凉了。」 苏锦玥回头看了一眼付峥煜点点头,然而两个人坐在坐榻上下棋。 付峥煜落了一颗棋子笑道「你想陪朕一起去么?」 苏锦玥点点头,也落了一颗棋子「其实臣妾在宫里闷透了,托圣上的福,臣妾还可以出去看一看。」 付峥煜无奈的点点头,漫不经心又道「等到百年之后,你与朕同葬皇陵如何?」 苏锦玥拿棋子的手一僵,她诧异的看着没什么表情的付峥煜,道「圣上…与圣上同葬的只可能是皇后,轮不上臣妾的,臣妾也不敢…」 「朕下令,有什么不可以?」付峥煜笑了几声。 苏锦玥看着眼下的棋盘,交织相错,她不知道付峥煜是什么意思,是想封到为后,她并不反感自己的野心,没错,她想坐上后位,免不了又是一场厮杀,要对付的人有很多,要处理的事情也有很多,关键还在于付峥煜,他到如今都没有封后,即使是养育了太子付洛宣的安淑沁,也只是掌握凤印的贵妃,所以没人猜透付峥煜的心思,苏锦玥也没有把握。 付峥煜见苏锦玥迟迟不落棋子,抬头瞥了一眼发呆的她,喊了一声「不落子么?」 苏锦玥立即反应过来,看了一眼棋盘,突然将棋子放在了棋碗里笑道「臣妾输了。」 付峥煜啧了几声,敲了一下对面苏锦玥的额头道「这可不像平日的你,不会是故意让着朕的吧?」 「怎么会。」苏锦玥揉揉了略有些疼的额头,摆摆手「臣妾可真没有让您。」 付峥煜无奈的摇头笑了笑。 日子过的很快,几日之后便准备出宫,这次除了三位嫔妃之外,还有付洛宣,尉迟昀和或垣,苏锦玥早早就起床,换上了民间的衣裳,珍安替她拿着行礼一同去往宫门处。 这次伺候的宫婢和侍卫都是付峥煜身边的人,苏锦玥到了门宫处,付峥煜还没有来,门口摆了几辆马车,一群宫婢侍卫向苏锦玥福身行礼。
284.第284章 :到达楚州城 唐雀云早就已经站在了马车旁,卫敏落也在马车边,她看到苏锦玥的到来,缓缓走过去道「和我同乘一辆吧。 」 苏锦玥笑着环顾了四周,看了看马车的数量,随即点点头答应下来。 宫门的侍卫突然全部跪下,苏锦玥一眼看去,付峥煜缓缓负手而来,身后跟着付洛宣尉迟昀和或垣,苏锦玥偷偷瞥了一眼付洛宣,又移开了视线,看着或垣比较久,因为很久都没有看见他了,余薇安死了之后,他变得沉默寡言,但还是依旧带着面具,可就像尉迟昀曾经说过,他的眸子再也不似从前那样迷人了,而是黑漆漆的一片什么也看不到,灰暗的可怕。 苏锦玥跟着卫敏落和唐雀云一同福身行礼,付峥煜缓缓走到马车边准备上马车,其他人便也跟着准备上马车。 苏锦玥和卫敏落并肩而行,准备同上一辆马车,付峥煜突然停在了马车旁,看着不远处的苏锦玥,唤了一声「锦妃和朕同乘一辆马车。」 苏锦玥一愣,其余人都愣住了,卫敏落看着她笑得有些意味不明,苏锦玥顿了顿之后缓缓走到付峥煜面前,侍卫将他扶上马车之后又将苏锦玥扶上去。 马车颠簸的开始驶起来,付峥煜坐在马车里,缓缓握住了苏锦玥的手,轻声对苏锦玥道「朕昨晚说的不是假话。」 苏锦玥偏头看着面色淡然的付峥煜,突然大胆的问道「臣妾可以理解为圣上是想封臣妾为后么?」 付峥煜没有再说话,苏锦玥看着他,以为他就此打住了,但看他的模样也不像在生气,就在苏锦玥以为就这样的时候,付峥煜却突然开口「若是你有本事让朕不得不封你为后,那朕就封你为后。」 苏锦玥一愣,有些诧异,胆子便也大了起来,问道「臣妾可以问圣上,为何不曾封后么?」 「朕…」他垂了垂眸子,突然苦涩的笑了笑,摇摇头,却轻声的回答道「朕心里一直有一个人罢了。」 那个人,定然是没有得到过的,苏锦玥心想,这个无情却又多情的帝王,因为得不到,或许是真的特别爱,才会一直耿耿于怀,他能回答到这种地步,算是很信任苏锦玥了,于是她便不在多问,多问只怕会惹祸上身。 皇陵位于龙山,听说是东隋的龙脉所在,这是或垣所观察星象得出的,就他那么一个业务的司天监,苏锦玥很像知道他是不是胡邹的,但无论如何,那山叫龙山,听起来也不同凡响。 皇陵离盛京还不算太远,龙山就位于楚州城的郊外,一座磅礴,气势雄伟的大山一眼便可以瞧见。 马车内的付洛宣正眯着双眼仿佛在打盹,尉迟昀坐在一旁道「选在这个地方可真是好。」 或垣轻轻笑出声「也不看看是谁选的。」 尉迟昀隔着付洛宣瞥着或垣,翻了一个白眼「谁知道你是不是瞎选的。」 「呵!」或垣瞪着尉迟昀「我靠的是这份手艺,怎么可能是瞎选的,你太小瞧我了!」 尉迟昀还想再说些什么,毕竟能让或垣开口说这么多话,还是玩笑,在余薇安死了之后,就很少出现了,可他还未开口,就看见坐在中间的付洛宣缓缓睁开眼睛,眼底冰冷一片,没有一点温暖,于是他就闭了嘴巴不再说话。 付洛宣眼睛看着正方,冷冷的开口「等到付峥煜死了,这座皇陵大概也是不需要的。」 或垣点点头,啧了几声「可惜了我的心血。」 付洛宣眉头微微皱了皱,不耐烦的说道「朝廷中还有多少大臣没有换上我们的人?」 「没有多少。」尉迟昀缓缓开口「但都是一些朝堂重臣,恐怕不那么容易对付。」 付洛宣冷笑了一声,不再说话,或垣和尉迟昀面面相觑,不明白付洛宣的那一声是什么意思。 而付洛宣却很急,尤其是看到付峥煜要求苏锦玥同乘一马车之后,他便更急了,他想要拉住苏锦玥,总有一天,他会带着她看大好河山,不会再让她受这样的委屈。 到了楚州城之后已经天黑了,跟随的侍卫早就安排好了城中最好的酒楼中,也安排了最好的房间。 进了酒楼,小厮带他们去楼上,安排了房间,都是各自一间房间,一群侍卫一间,一群宫婢一间。 好笑的是付峥煜身边的韦德禄,他和付峥煜一个房间,时时刻刻照顾圣上。 苏锦玥回了房间之后,叫人弄了些热水,洗了一个热水澡之后,一整天的疲惫消除了不少,便准备到一楼去弄一些点心,添一添肚子,她吃不下饭,觉得有些孤寂,若是余薇安和媛清还在的话,她们肯定会闹在一起。 刚打开房门就碰见了卫敏落,她向苏锦玥笑了笑道「去弄吃的么?」 苏锦玥点点头「有些饿了,不如一起吧。」 卫敏落应了一声,两人就并肩而行,到了一楼,宾客还不少,卫敏落点了一些简单的饭菜,看到苏锦玥只要了一盘点心,诧异道「你就吃一些点心么?」 苏锦玥点点头「不怎么吃得下。」然后两人准备上二楼的隔间里等待。 苏锦玥正准备上楼梯,上面迎面而来一抹身着黑色英气服装的身影,她不小心撞了苏锦玥一下,但未道歉就急匆匆的越过了,苏锦玥眉头一皱,一种熟悉感汹涌的涌入心头,她回头看了一眼那抹倩影,明明是一名女子,穿着打扮却比男子还要英姿飒爽。 卫敏落看到苏锦玥愣神,问道「怎么了?」 苏锦玥笑着摇摇头,收回目光,一起上了二楼,到二楼之后刚好碰到下楼的唐雀云,于是卫敏落将她叫住,道「我们点了一些吃的,要不要一起?」 唐雀云看了一眼苏锦玥,苏锦玥也正在等她回答,缓缓她点点头,于是三人一同去了隔间中。 三个人有些百无聊赖,气氛貌似尴尬住了,都没有开口,卫敏落看了看正在把玩茶杯的苏锦玥,又看了看在发呆的唐雀云,突然笑道「你们两个关系还没缓和么?」 苏锦玥一愣,唐雀云却咳了咳开口道「可不关我的事。」
285.第285章 :勇气 苏锦玥一喜,貌似唐雀云这话好像就是不生气的意思了,果然,吃了一顿饭之后关系缓和了不少,卫敏落是个聪明人,吃过饭,喝了一口水之后就就道「我先回去了,你们两个随意。」 卫敏落走了之后,苏锦玥垂了垂眸子,轻声道「谢谢。」 「这倒不用。」唐雀云依旧垮着脸,但她的语气并不差,她瞥了一眼低头的苏锦玥道「夏言浅貌似看你很不顺眼。」 苏锦玥没有想到唐雀云会突然说这个,不过现下宫里的人都能看得出来,估计有不少人正等着看她们两个互相厮杀的好戏,但苏锦玥冷笑了一声摇摇头「从前她把于桑槿当作劲敌,如今换成了我,说来说去不过就是皇后的一个位置罢了。」 「罢了?」唐雀云勾起嘴角笑了笑「你并不是一个罢了的人,看你一路掀起的风浪,貌似对皇后的位置也很感兴趣。」 「感兴趣。」苏锦玥毫不忌讳的说出口,她斜斜的瞥着唐雀云道「我和夏言浅,估计也只能活一个。」 唐雀云站起身,拍了拍苏锦玥的肩膀,轻声道「希望你能活到最后。」然后准备离开。 然而苏锦玥突然叫住了她,脱口便说道「我想和你谈一谈落月公主的事情。」 唐雀云的身子一僵,站在那里没有离开,但也没有坐下,似乎不准备和苏锦玥长谈。 半晌她才出声「什么事情?」 苏锦玥犹豫了一番,但想起了落月落寞的目光,以及充斥在自己心里的疑惑,缓缓开口问道「从前阿尘是没落的皇子,你怕落月受牵连,阻止他们两个在一起玩,我可以理解,但如今阿尘受圣上青睐,为什么你还要阻止?」 唐雀云冷笑了一声「你觉得我是那种势利的人么?谁混的好就靠着谁?」 苏锦玥赶紧摆摆头「你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我看阿尘很想念落月,落月也一样,你又何必在阻拦。」 唐雀云愣了愣突然嘆了一口气,仿佛有些难以启齿的话,苏锦玥静静的等待她的回答,然而到了最后她还是没有回答,看着苏锦玥低声道「若是有机会,总有一天你会明白,可作为母亲的我,不能够告诉你原因。」说完转身离开了。 这一下苏锦玥就更疑惑更好似了,这到底是为什么,还有唐雀云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这其中有什么原因。 微风吹的有些凉,黑暗渐渐渗透在每一个地方,落月小小的身影走在黑暗中,走到锦华宫不远处时顿住了脚步,她远远的望着,因为苏锦玥不在大殿里漆黑一片,可几处偏殿还灯火通明,其中一定是有付洛尘的,落月想,尘哥哥在做什么呢?一定在努力的学习吧。 她轻轻的笑了笑,却又嘆了一口气,准备转身离开,突然瞥在身后的不远处站着一抹比她高的身影,她一愣,直直的盯着那突然出现的身影,貌似是吓到了。 那身影轻轻的开口,声音还有些稚嫩,他语气轻柔「冷么?」 落月顿时瞪大了眼睛,一脸诧异,不敢置信的开口「尘…尘哥哥?」 付洛尘在黑暗中点点头,走近落月,低头看着小小的人儿,满脸都是惊喜,落月欢喜雀跃道「尘哥哥…你愿意见落月了么?」 付洛尘没有回答,轻轻的握住落月的手,牵着她回了偏殿,偏殿里很温暖,灯火通明,落月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过付洛尘,很久没有看见过尘哥哥了,她像是很贪心的一直不肯移开自己的目光,这目光里包含的太多的思念。 被落月一直盯着,付洛尘有些不自然,视线闪烁了一番,咳了咳道「怎么了?一直盯着我看。」 落月委屈的渡着嘴巴,突然又好奇的问道「尘哥哥怎么在外面?」 付洛尘看了落月一眼,坐在她对面,愣了愣道「听玥姐姐说,你来过这里,于是今夜我在外面看了看,能不能看见你。」 落月开心的笑了,笑得傻呵呵的,付洛尘无奈的摇摇头「我都这样了,你怎么还…」他顿住了,再也说不下去了,低着头沉默了。 可落月并没有在意,她直勾勾的盯着付洛尘,轻声道「尘哥哥,落月很想你,无论你怎么对待落月,落月都不可能撒谎说不想你,想念就是想念…」 付洛尘身形僵在那里,在这方面,他原来还没有落月豁达,顿了顿他突然笑出声,责骂了一声「傻子!」 这一个夜晚,付洛尘其实很高兴,他和落月一同趴在桌子上,彼此看着彼此,没有说话也不会尴尬,就这么看着,也可以一睹相思,因为付洛尘无法确定,以后还会不会有今日这样的勇气,重新拉起她的手。 第二日苏锦玥早早就起身了,洗漱之后已经有人端来了早膳,她打了一个哈欠,用过早膳之后准备出去透透气,不过这一次出宫有付峥煜同行,苏锦玥觉得不够自在。 打开房门,深吸了一口气,突然又瞥到走廊中有一抹熟悉的身影,就是曾经撞过她的那位,太熟悉了,苏锦玥疑惑的皱起眉头,却又不知道是谁,貌似真的不认识。 付峥煜也醒了,打开房门看到苏锦玥道「醒了?」 苏锦玥点点头,在宫外就没有行礼,恭敬的问了一句「老爷,昨夜睡的好么?」 付峥煜听见苏锦玥这样称唿他,哈哈哈哈大笑,然后偏头对身边的韦德禄吩咐道「通知其他人,准备准备向龙山出发。」 韦德禄点点头,缓缓离开了。 过了一会儿,所以人都准备就绪,一纵人就出了酒楼,前往龙山,坐马车坐了不久之后到达了龙山脚下。 接下来的路需要走上去,好在已经被开路,路途也不远,韦德禄提议要背付峥煜,付峥煜狠狠的瞪了韦德禄一眼,骂道「朕就那么没用么?走几步还走不动?!」 这样一骂,韦德禄便闭了嘴巴,一群人向龙山出发,走了不久之后,苏锦玥觉得有些热,但还不算太累,又走了一会儿算是看到了一个大坑,那大坑便是地底的皇陵入口。
第286章 :相遇 皇陵入口早就有侍卫在等候,见到付峥煜一行人之后立即跪下行礼,然后领着他们进去,入口是有些险峻的人工楼梯,相互搀扶着下去之后,一眼便看见了气势宏伟的地下皇陵,虽然还在修建中,但处处可以看得出来,简直就如同盛京里的皇宫一般,只是缩小了一些,他们正处于正殿之中,因为还在竣工,到处有灰尘黄沙飞舞。 唐雀云在后头直摆手,像要远离四周笼罩的灰尘,嘴里低声骂道「早知道就不过来了!」 苏锦玥听了,偏头看了一眼她,淡淡的笑了笑,沉声道「现下看见这环境,你后悔了?」 她点点头「是挺后悔的,我竟然还没有其他嫔妃有先见之明,她们如今呆在寝宫多舒服。」 「也是。」苏锦玥表示贊同,继续往里走,正殿之后分布了很多小殿和两边的耳室,一切都建设了一半,很多侍卫站在四周巡查,那些工人在不停的修筑。 付峥煜看着四周,这边检查检查,那边又检查检查,最后都走散了,各自去各处看一看。 唐雀云虽然嫌弃,但却看的来了兴趣,四处跑得挺欢乐。 苏锦玥也四处看看,皇陵在地下,若不是点了很多临时的灯火,肯定是漆黑一片,但即使是点了灯,到处也显得昏黄。 走了没多久之后有些累了,于是苏锦玥坐在一处空荡的偏殿休息,偏殿里没有侍卫,也没有任何人,环顾周围应该只是挖出来还没有修建到这个地方。 苏锦玥揉揉脚,偏殿的入口中突然出现一抹身影,伴随着冷冽却又温暖的声音。 付洛宣轻轻道「原来你在这里。」 苏锦玥愣了愣,诧异道「你在找我么?」 「嗯。」他缓缓走近,走到苏锦玥的身边,也俯身坐下,注意到苏锦玥正在揉脚,问了一句「走累了?」 苏锦玥点点头,自己的脚突然就被付洛宣给拿了过去,她一惊,脚踝处就有温暖的触感,付洛宣正用修长的手指揉着她的脚踝。 她有些不好意思,想收回脚,可小小的举动被付洛宣发觉了,他立即紧紧的握住,冷冽道「再动把你脚砍下来!」 他的语气太冰冷也太真,吓了苏锦玥一跳,苏锦玥倒吸了一口凉气,付洛宣瞥了她一眼,发觉她眼底渐渐又了惊恐之意,突然就哈哈大笑起来。 苏锦玥这才知道自己被甩了,气的不轻,就用被付洛宣握住的脚快速的踢了他。 付洛宣愣了愣,抬起满是笑意的眼睛盯着苏锦玥,戏虐道「你可知道,你是第一个踢我的人。」 苏锦玥顿住了,看着付洛宣,想想觉得也是,付洛宣是太子,谁敢踢他,如今碰到了自己,不知死活的踢了他,不知道是不是死罪。 然而他却没有生气,只是说了说,但苏锦玥的一颗心还是提着,付洛宣看了也有些无奈,心想这姑娘怎么这么胆小,苏锦玥对他的惧怕让他更加郁闷,于是他只能嘆了一口气,盯着面前的姑娘,在昏黄的灯火下轻启薄唇,异常认真的说道「这种感觉还不差。」 这下终于把苏锦玥逗笑了,并且她还大言不惭的补了一句「你这是**裸的欠踹!」 付洛宣一愣,没有说话,但却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包容心这么的大,大抵也只有对苏锦玥吧,她是他人生中最特殊的存在。 过了一段时间,苏锦玥觉得脚舒服多了,准备站起身,时间久了估计得惹人怀疑,付洛宣拉住了她,轻轻的道了一句「你先走,我再走。」 苏锦玥知道他的意思,若是一同走肯定会让人误会,于是点点头,轻轻的走出了偏殿,刚走出偏殿就看到一抹身影瞬间闪过,原本也不必在意,但关键是那抹身影依旧让她很熟悉,和在酒楼中看到的一模一样。 这是什么人?苏锦玥皱起眉头,向着那身影的方向跑去,跑了一段路程到了拐弯处就看不到身影了,她奇怪的摸摸自己的额头,啧了几声准备转身离开,然而肩膀处突然被人狠狠的擒住,苏锦玥吓的准备大叫一声,一只手掌就立即死死的捂住她的嘴巴。 苏锦玥呜了几声,却发不出声音,挣扎了一番,发觉那人的手劲很大,她竟然挣脱不动,于是她便冷静下来,准备软磨硬泡,先服软。 那人没有发声,也没有进一步的动作,苏锦玥使劲瞥,也瞥不见身后那人的模样,她也不知道怎么办,垂着脑袋,突然看见捂住她手上的那只手,小拇指断了半根。 那一瞬间,有岁月逝去很久的记忆,她脑海里快乐幸福的记忆往她心脏处冲击,她有一刻的窒息,愣愣的看着忘了反应,半晌之后,苏锦玥震惊的瞪大了眼睛,伸出一只手就死死的捏住了那只断了的小拇指。 那只手仿佛是受到了惊吓,立即缩回了手,苏锦玥这时才有空闲唿吸,可是她却没有注意,喘着气就喊到「阿灵!阿灵!是不是你!」 辖制在她肩膀的那只手立即僵住了,松了松,就在这个空闲,苏锦玥立即转过身,就看到身后的一抹身影,蒙着面,但可以看出是一名女子,身着束袖便服,利落的将长发全部扎起,斜斜的刘海遮挡住一只眼睛。 另一只眼睛里有一霎那的震惊,苏锦玥定定的看着,伸出手就将那面纱,看到那女子的真实模样。 虽然岁月会改变人的相貌,但记忆会使人熟悉彼此的模样,苏锦玥皱着眉头,突然欣喜到「阿灵!」她从未这么开心过,自从决定的报仇之后,她没有这么激动这么高兴过,仿佛从此之后她再也不是一个人,那种感觉无法言语。 那人震惊的瞪着苏锦玥,满脸的疑惑,轻轻的开口,声音清脆不带一丝拖拉,显得异常的冷淡「你是谁!」 苏锦玥死死的握住那人的手,连眼底都是满满的笑意,她完起嘴角,焦急道「是我,阿灵,这三年,你去哪里了!」 那人终于知道苏锦玥是谁了,她反握住苏锦玥,颤抖的开口「小姐,你是小姐?!」 「是我,阿灵!」苏锦玥激动的立即抱住了阿灵,若不是看到那根断了的小拇指,她根本认不出来!
第287章 :带入宫中 她与阿灵相遇时,是她五岁那年,那年她遇见了小哥哥,成为她难忘的岁月,也因为遇见了阿灵。 阿灵那是七岁,被她爹带进府中,明明是小小的人儿,脸上没有一丝表情,连眼底也没有一点情绪,永远淡然的看着所有事情,看到所有人,很多时候沉默寡言,说不了几句话。 对于当时爱玩爱闹,受人宠爱的苏锦玥来说,阿灵是她讨厌的人,可她的爹却让阿灵成为了她的贴身保镖,于是从此之后,苏锦玥爬墙她跟着,苏锦玥哭了她看着,苏锦玥玩耍她站着,苏锦玥学习她陪着,就连睡觉,她都打地铺在同一个房间,除却进宫外,因此那段时间,苏锦玥更加喜欢进宫,也因此和小哥哥的关系便好了。 可直到六岁那年,苏锦玥受到爹的仇人偷袭,一把匕首眼看着就向她直直的飞去,阿灵在那一刻就伸手硬生生的挡住,小拇指被砍断了半根,可她却一声未吭,甚至没有掉一滴眼泪。 可苏锦玥却哭了,其他人以为她是被吓着了,可是她是因为心疼阿灵,除了心疼还有满满的感激,也就是从那次开始,她和阿灵亲近起来,她们彼此也互换,换成她天天跟着阿灵,要跟阿灵一起吃饭,要跟阿灵一起学习,要跟阿灵一起玩耍,甚至半夜,她跑到地铺上抱着阿灵一起睡觉。 六岁那年,她的爹爹突然不让她进宫,说是必须待在家里,那时,她几乎天天和阿灵在一起,一直到十五岁那年,付峥煜血洗她的家,她所有的亲人,她死里逃生,她以为阿灵也死了, 却没有想到,阿灵还活着,还活着,这是她的亲人,她的亲人还活着! 苏锦玥看着面前的女子,她还是和从前一样,只是三年的时光让她变得更加艷丽,打扮的也比男子还要英气,和从前一眼,面色还是那样冷冰冰的,眼底尽是淡然,仿佛整个世界都与她无关,任何情况下,都激不起一丝波澜。 但这种时候,阿灵震惊了,再也没有淡然的神色,她死死的与苏锦玥相拥,语气也变得颤抖「小姐…小姐…」她肯定是以为苏锦玥死了。 苏锦玥松来阿灵,欣喜的看着她,她总是这么的从容又冷漠,一身武艺在身,常常想一个没有感情的机械,可苏锦玥知道她有感情,又温暖,就像现在,苏锦玥觉得无比的温暖,也全身变得放松下来。 在任何人身边都必须绷紧意识,可在阿灵面前不用。 她们紧紧的看着彼此,苏锦玥高兴之际却又疑惑起来,她问道「阿灵,你怎么会在这里?」 阿灵的眼神立即变得冰冷起来,甚至有些狠戾,冷声道「杀付峥煜!」 苏锦玥倒吸了一口凉气,吓得赶紧捏住她的肩膀「不可以!」 「小姐!」阿灵微微的皱起眉头「你忘记了三年前的仇恨了么!」 「我没有忘记!」苏锦玥有些慌了,她摇摇头「我没有忘记,我和你想的一样,只是我想通了一件事情,我们要杀付峥煜,没必要赔上自己的性命!」 阿灵愣了愣,垂了垂眸子道「小姐您是什么意思?」 苏锦玥看了看四周,她们身处皇陵之中,四周没有人,阿灵一旦在这里下手,这么多侍卫,定然插翅难逃,可时间又紧急,苏锦玥来不及解释,于是便道「现下来不及多说,你先离开这里,晚上去酒楼里找我!」 阿灵看着苏锦玥,她是相信自己的小姐的,于是点点头,转身瞬间离开了。 苏锦玥又观察了一下周围,赶紧走到正殿处,看到一群人都在,貌似在等她,付峥煜立即上前焦急的问道「去哪儿了?」 苏锦玥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皇陵有些大,臣妾迷路了,找了很久才找回来。」 付峥煜松了一口气道「下次小心一点。」然而对着其他人道「时间不早了,今天就先到这里吧。」 一群人便回了城中的酒楼,在隔间用过午膳后所有人都回房间休息,苏锦玥睡不着,心情有些难以平復,即高兴又激动,但还有些隐隐的担心,可又庆幸及时遇见了阿灵,阻止了她去送死。 种种复杂的感受充斥着苏锦玥,她躺在床榻上辗转反侧,又起身喝了一口茶水。 渐渐的到了傍晚,又用过了晚膳,苏锦玥说她有些不舒服,便先回房间休息,到了半夜,苏锦玥偷偷的出了房间,酒楼里还有很多宾客。 她和阿灵约好了在酒楼后的一处偏僻的小角落,于是她又偷偷去了后门,在一处偏僻的角落里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她轻轻试探性的喊到「阿灵?」 那身影点点头,熟悉的声音响起「小姐。」 于是苏锦玥便走过去,将她这三年漂泊的事情,又将她入宫和付洛宣交易成为了嫔妃的事情,以及自己的计划全部告诉了阿灵。 阿灵听后有些心疼苏锦玥漂泊的三年,她从前是挽尊处优的千金小姐,到底是如何才熬过了那艰难的三年,又变得这么坚韧有胆识。 苏锦玥拉住阿灵的手道「怎么样?阿灵,这个办法万无一失,我们都好好的活着,看着付峥煜生不如死!」 阿灵垂了垂眸子,思索了半晌点了点头,一切她都听小姐的,从前是如今也是,与小姐共进退,即使是发生了什么意外,这一次她会拼死护住小姐的性命。 于是第二日苏锦玥让阿灵打扮成穷苦百姓,将阿灵带到付峥煜的面前,说这是她在街边看到的可怜姑娘,父母双亡,她看着可怜,想把这姑娘带到宫里做宫婢。 付峥煜上下打量着阿灵,愣了愣之后没有拒绝便答应了,于是苏锦玥又带着阿灵换了一身干净的普通姑娘的衣裳。 用午膳时她让阿灵去和那些宫婢一同用膳,付洛宣他们都看见了阿灵,便都打量了半晌,苏锦玥有些紧张,怕露馅,好在没有出什么意外。 卫敏落在隔间外问道「那人你认识?」 苏锦玥愣了愣,摇摇头笑道「看她可怜,便准备带她入宫当宫婢使,我不认识。」 卫敏落一直很聪明,她瞥着苏锦玥,笑容貌似是在诉说着她不相信。
第288章 :闲逛 苏锦玥觉得有些庆幸,庆幸卫敏落也是付洛宣的人,不然也是个难对付的嫔妃。 可苏锦玥看着卫敏落又觉得奇怪,既然她那么聪明,为什么付洛宣不重用她?貌似她待在宫中一直是一种很聪明却装傻的存在。 卫敏落看到苏锦玥眼底的疑惑,笑着问道「怎么?有什么事情想询问我?」 「没有。」苏锦玥摆摆手,若是直接这样问的话,也太过于失礼了。 下午的时候付峥煜带着他们去城镇里闲逛,看着百姓安居乐业的模样,身为帝王的他欣慰的笑了。 苏锦玥百无聊赖的逛着,阿灵一直跟在她身后,因为人都在,她不敢和阿灵显得太熟络,便也只是时不时的说上一两句话。 大街上人来人往,偶有马蹄一踏而过,小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苏锦玥经过一处买首饰的小摊时,脚步突然顿住了,阿灵在身后轻轻的问道「小姐,怎么了?」 苏锦玥的视线一直盯着那小摊上摆放的一只素雅的梨花簪,阿灵这时才明白过来,那只梨花簪苏锦玥小时有过一模一样的一只,是她的爹爹送的,只是后来弄丢了,还伤心了好一会儿,那只簪也是她与小哥哥相遇的起因。 小摊上的梨花簪虽想像,但用料却廉价了很多,可依旧勾起了苏锦玥的回忆,她脚步顿在那里,直勾勾的看着,喃喃的开口道「是梨花簪啊…」 走在前面的尉迟昀突然愣住了身形,在苏锦玥的那句话中僵立住,他僵硬的转过头,恰巧看到阿灵拉了一下苏锦,在她耳边嘀咕了一句,不知说了什么,苏锦玥将视线从那只梨花簪上收回目光。 尉迟昀的心突然一提,将视线放在了走在最前面的付洛宣,发觉付洛宣没有任何反应,他才松了一口气。 阿灵在苏锦玥开口说那句话时,无意间瞥见了尉迟昀的回眸,于是赶紧拉住苏锦玥在耳边轻声道「小姐,人多,注意点。」 这一句点醒了苏锦玥,她立即回过神,将视线移开,随着大众一起往前走,然而他们都没有注意到,走在最前面的付洛宣突然疑惑的皱起了眉头。 楚州城不小,逛了一会儿之后付峥煜便说要去一处茶楼喝茶,唐雀云戏虐道「老爷,你们能定性喝茶,我们这些妇人家可闲不住。」 付峥煜听了没有生气,反而笑着对众人中的三位女子说「这样的话,你们就去逛逛吧,天黑之前回酒楼。」 于是苏锦玥和唐雀云以及卫敏落各带一名宫婢和侍卫走了。 苏锦玥带着阿灵,发觉她低着头,视线却一直定格在付洛宣的身上,等到走到人群中,与其他人分散之后,苏锦玥轻声问道「怎么了?之前看你一直盯着付洛宣。」 阿灵眼神有些冷,眉头微微的皱了粥,沉声道「只是看着有些熟悉。」 「熟悉?你见过他么?」苏锦玥问道。 可苏锦玥这样一问,阿灵又觉得想不起来,摇摇头,道「我不知道。」 阿灵这样没头没脑的说,苏锦玥便也只当她是一种错觉,继续闲逛。 热闹非凡的街上,苏锦玥四处看一看,没有买其他东西,买了一些首饰给阿灵。 正准备回去的时候遇上了尉迟昀,他拿着摺扇缓缓向她那边而去,仿佛在人群中认定了她一般,直接向她走去。 苏锦玥貌似没有发觉他,正在看着首饰,尉迟昀轻轻用摺扇拍了一下她的右肩,她将头回到右边却没有看见人,疑惑的皱起了眉头,将头转到左边时才突然碰到了一张放大的脸,吓得手一抖,首饰掉在了地上。 尉迟昀看着笑出了声,苏锦玥看清是尉迟昀,恶狠狠的瞪着他,赶紧将首饰捡起来,结果那首饰却摔坏了。 小贩看着那首饰,脸色一黑,沉声道「姑娘,这首饰您可非买不可了。」 尉迟昀在一旁点头附和道「您非买不可了!」 苏锦玥被尉迟昀捉弄惯了,也已经习惯了,只能掏出钱买了一只坏首饰。 买了之后继续往前走,苏锦玥看着旁边悠闲的尉迟昀问道「你不在茶楼喝茶?」 「我也闲不住。」尉迟昀摇摇摺扇笑道。 苏锦玥听了,噗嗤一声笑出声,指着尉迟昀嘲笑道「你的意思是和我们这些女子一样咯?」 尉迟昀被她的嘲笑一下子被噎住了,竟然说不出话来,苏锦玥很少能斗得过他,因此这次异常得意。 尉迟昀看着她笑容灿烂,也勾起了嘴角,轻轻的瞥了身后默默跟着的阿灵,在苏锦玥耳边轻声问道「那个人是你的故人?」 苏锦玥一愣,赶紧摆摆手「不是,之前不是解释过了嘛!」 尉迟昀撇撇嘴,摇摇头「你以为我会信?」 苏锦玥知道瞒不过尉迟昀,慌了神立即道「你可别胡说!」 尉迟昀点点头「我知道。」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到了傍晚之后回了酒楼,一起用了晚膳之后苏锦玥带着阿灵一起回了房间。 阿灵关上房门之后,问道「小姐,那位名为尉迟昀的人喜欢你?」 坐在床榻上的苏锦玥一愣,立即尴尬了神色,摆摆手「知道就别说出来行么?」她最避讳这个,每次弄的都很尴尬。 阿灵有些担忧,走到床榻边站着「小姐您…」 苏锦玥知道阿灵的意思,赶紧摆摆手又道「你误会了…我…没有那个意思…」 阿灵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一夜,苏锦玥和阿灵睡在一个床榻上,仿佛又回到了从前,她们彼此依偎,分离了这么久,她们有聊不完的话题。 阿灵说她三年前就不相信苏锦玥死了,便一直在寻找,却始终没有消息,后来渐渐的放弃了,开始想要復仇,想要杀了付峥煜,可她用了很多办法都没有办法进宫,于是便一直等,一直等,终于等来了这个机会,等到付峥煜出宫,可没想到就此与苏锦玥相遇。 苏锦玥听了,眼角有些湿润,这三年,她们两个的脚步彼此穿梭,却始终彼此错过,但岁月依旧让她们团圆。 她们聊着聊着又聊到了小时候,像起了很多开心的往事。 在楚州城又逗留了几日,付峥煜突然提议去徐州城,饭桌上付洛宣一愣,尉迟昀也是一愣,偷偷的瞥着苏锦玥,发觉她拿筷子的手也僵住了。
第289章 :又到徐州城 徐州城的繁华谁都知道,付峥煜也一直想去瞧一瞧,于是一纵人便又上了马车。 付峥煜依旧让苏锦玥陪乘,尉迟昀坐在略有些颠簸的马车中,瞥了一眼眯着双眼的付洛宣,轻声问道「你还记得徐州城的城东么?」 付洛宣缓缓睁开眼睛,听明白尉迟昀语气中的试探,于是淡淡的开口「你指的是什么?」 尉迟昀无声的笑了笑,觉得付洛宣似乎在装傻,却不依不饶的问道「幼时的一个约定罢了。」 付洛宣冷冷的瞥了尉迟昀一眼「不记得了。」 或垣在一旁听的一愣一愣的,疑惑的问道「你们在说些什么啊?」 尉迟昀看了或垣一眼,笑了笑「没什么。」 或垣撇了撇嘴,但没有再问下去。 到达了徐州城之后已经是傍晚,又住在了从前的朔月楼,朔月楼的老闆认识付洛宣他们,便领着他们去了房间,付峥煜在到达徐州城之后,想起了平反明侯一事,又夸赞了付洛宣一顿。 一同在隔间用过晚膳之后又回房间休息,苏锦玥躺在床榻上的时候发觉胃有些撑,应该是积食了,难受的很,于是便披了一件外衣准备到一楼弄碗热汤。 一楼中宾客来来往往络绎不绝,灯火燃烧如白昼一般,苏锦玥走在大厅中,问小厮要了一碗热汤,无意间瞥到一处角落里坐在或垣,他一个人坐在坐席里,看起来很孤寂。 苏锦玥愣了愣,缓缓走过去,看见或垣正端着酒杯喝了一口酒,苏锦玥吓了一跳,赶紧坐下来,急忙道「你可别酗酒啊!」 或垣因为她突然的出现已经愣了愣,听到她突然冒出这一句话,更加疑惑了「你说什么?」 苏锦玥嘆了一口气,垂着眸子,沉声道「我知道自从薇安走后你一直这样,我对不起你…」 或垣一僵,苦涩的笑了笑「不怪你。」 「不!」苏锦玥咬咬嘴唇「她救了我,若不是她,我…」 「她也同样救了我…」或垣笑得有些淡然,目光仿佛陷入了一种回忆,他静静的说着「若不是她,我不会这么努力的活着…」 苏锦玥眉头皱了皱,疑惑的问道「既然如此,你们两个为何不早点相认?如果她不认识你,你应该认识她的!」 「她早就认出我来了。」 「啊?」听到或垣说,苏锦玥诧异出了声,虽然她知道或垣就是阿衡,可是她竟然不知道这里头还这么复杂,这样一来,她更搞不懂了「那为什么薇安她…」她还表现的那么镇定,弄得和或垣一点关系都没有! 或垣垂了垂眸子,目光投在杯中的水中,无声的笑了笑,解释道「我这么努力的伪装过去,她说她不忍心。」 苏锦玥有些不懂,但隐隐约约又能理解余薇安,便看着或垣,担忧道「你没事吧?」 「嗯?」或垣抬眸看着对面的苏锦玥「怎么?」 苏锦玥思索了一番,发觉或垣倒也没有什么事,便问道「看你貌似没有什么事,我只是怕薇安的事对你有什么影响…」 自然是有影响的,可或垣从容的勾起嘴角,解释道「我得好好的活着,她说过,我要连她的人生一起过,所以你放心吧,我不会怎么样。」经歷过许久的岁月,他已经懂得将所有的疼痛埋藏在心里,其实付洛宣和尉迟昀都一样,连苏锦玥有时也是这样的。 苏锦玥却不信,抢过或垣手中的酒杯道「要好好活着还深夜酗酒!」 或垣愣愣的看着自己突然空中的手,半晌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哈哈哈哈…那不是酒。」 「你别在解释了!」苏锦玥无奈的嘆了一口气。 或垣也无奈的嘆了一口气,倒了一杯递给苏锦玥「喏,你尝尝看。」 苏锦玥半信半疑的接过,尝了一口,的确是茶水,她一下子就尴尬了,傻呵呵的笑了笑「我…我…」 或垣翻了一个白眼,将苏锦玥手里的茶拿过去,喝了一口之后,打了一个哈欠道「我先回房了,你早点休息吧。」 说完站起身缓缓离开了。 苏锦玥的热汤送到了,她喝了一口,觉得胃好受多了,可头却突然有点疼了,便揉了揉,又有些晕,于是用手撑着,眉头紧锁。 正难受着,突然一冰冷的手捏住了她的手腕,苏锦玥一惊,抬起头一看,看到一名男子正捏着她手腕。 苏锦玥吓的想收回手,可那人捏的紧,她挣不开,便大声的喊到「你干什么!」 没想到那人异常淡定的嘘了一声,淡淡道「别吵!」 苏锦玥一下子就噎住了,看着那人的手势貌似是在把脉,那人的力道渐渐放松,然后突然闪身坐在了她的对面。 苏锦玥这时才有时间打量面前的人,那男子身着玄色锦绣长袍,袍上绣了竹叶飘零,看起来文雅素静,他束着高冠,墨发有些未卷,看起来有些像东隋边境藩国的族人,一双桃花眼忽闪忽闪的,时时刻刻都像在勾人心魄,薄唇上翘,笑容有些若隐若现。 那男子盯着苏锦玥,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笑,反正语气有些戏虐道「姑娘,你病的不轻啊!」 苏锦玥立即骂道「你才病的不轻!」 可那男子却摆摆手「我是说你身体要比一般人虚弱很多,表面看起来没事,可日常生活中你应该能赶紧得出来吧。」 他这话可怕苏锦玥吓了一跳,因为他说的太准确了,当时为了不侍奉付峥煜,吃了付洛宣送的药,当夜就吐血,从此以后身体便开始虚弱,受不了寒,也不能太劳累,****夜夜需要好生调理。 「你…你…」苏锦玥震惊的盯着那人「你怎么知道!」 「这个嘛…」那人眉头微微皱了皱,勾起了嘴角看着苏锦玥缓缓道「因为我是个大夫。」 苏锦玥瞥着他,觉得他没那么简单,但是他说他是大夫,她也不能反驳,因为眼前的人的确是懂些医术的,于是开始礼貌起来,问道「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勾越。」他道「倒不是什么尊姓大名。」 苏锦玥看着他吊儿郎当的模样,撇撇嘴,翻了一个白眼。 勾越伸出手指敲了敲桌子,嘿了几声道「你可别大意。」 「嗯?」苏锦玥微微皱眉。 他无奈的瞥着苏锦玥,没好气道「我的意思是说,你这情况有可能会危及性命!」
290.第290章 :江湖骗子 苏锦玥被吓了一跳,突然又发觉自己被他唬的一愣一愣的,自己的身体的确不如从前,但还没到危及性命的可能吧。 勾越微翘的嘴角更加上翘,看起来笑得有些坏,他看着苏锦玥满眼的不相信,撇撇嘴道「姑娘,你不信?」 「江湖郎中骗人的时候基本上都是这个招数!」苏锦玥用手撑着腮帮子,百无聊赖的看着面前的勾越,有些兴致缺缺的开口,她懒得和他玩下去了。 勾越听了眉头一皱,突然觉得可笑的笑出声,他指着自己,反问道「我是江湖郎中?!」 苏锦玥嗯了一声,点点头,扬了扬下巴「说吧,接下来你会让我买什么药来救我的命?」 「不识好歹!」勾越冷冷的瞥着苏锦玥,貌似是有些生气了,对于苏锦玥的质疑,他异常的反感,刷的站起身,转身就要离开。 苏锦玥当然不会阻拦,慵懒的打了一个哈欠,发觉头竟然好了不少,于是又喝了一口热汤,汤已经有些凉了,她仿佛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清香味,不是特别好闻,可闻起来很舒服,从勾越来了之后就一直都有,应该是他身上的。 一个大男人!身上还自带这么浓郁香味。她撇撇嘴,表示不屑,又庆幸自己机智聪明,差点就被骗了。 第二日早晨,苏锦玥起身,觉得神清气爽,梳洗之后去一楼用早餐,刚好碰到唐雀云和卫敏落,便邀着一起,后来大家都聚在了一块儿,便索性去了隔间,但坐在桌子上都没有动作,静静的等待着付峥煜。 隔间的门被缓缓推开,所有人都准备站起身行礼,结果来人却不是付峥煜,大家的动作都僵住了,苏锦玥更僵了,直勾勾的盯着门口。 勾越尴尬的站在门口,看到一群人霍然起身,勾起嘴角带着歉意道「是鄙人走错了地方,不过…各位不必如此紧张吧。」 苏锦玥心里想着,这江湖郎中怎么还在这里逗留,难道是因为这里人多,一骗一个准? 付洛宣礼貌性的笑了笑,道了一句没事,于是勾越便准备转身离开,刚转身又顿住了,回头直接看向苏锦玥,诧异道「缺乏信任姑娘?真巧!」 「你说谁是缺乏信任姑娘!」苏锦玥最恨别人给她起外号,说起来还没人给她起,于是语气便激动了些,声音大了些,后来才反应过来,发觉一群人都用疑惑以及讶异的目光看着她,便立即尴尬的神色,垂了垂眸子,没有再说话。 可勾越却笑得愈发灿烂,他点点头,显得很理所当然「我说的没错啊?姑娘是不是被骗大的。」 苏锦玥知道勾越是在报復她昨晚说他是骗子的事情,心想这骗子好难对付,竟然报復心里这么强烈。 付洛宣冷冷的盯着勾越,嘴巴轻启,还未出声,尉迟昀就拉住了他,然后同样冷冷的看着门口的勾越。 苏锦玥憋不住自己的火气,想骂回去的时候,就听见尉迟昀突然沉声道「这位公子,再口出狂言,休怪我们不客气!」 勾越没有丝毫的惧怕,看了一眼尉迟昀,上翘的嘴角垮了垮,随即转身出去。 一群人还没来得及坐下,付峥煜就来了,于是一群人拱手作揖福身行礼。 付峥煜坐在正位之后问道「方才那人是谁?」 应该值得是勾越,付洛宣在一旁解释道「走错地方的人罢了。」然后他轻轻的瞥了一眼不远处的苏锦玥。 苏锦玥正低头喝粥,唐雀云在一旁轻声问道「他认识你?」 苏锦玥点点头「江湖骗子,昨夜被我拆穿了,今天竟然来报復我!」实在太可恨! 唐雀云啧了几声,卫敏落在一旁提醒「你可小心点,这种骗子手段一向了得。」 卫敏落的话把苏锦玥吓了一跳,心里想着不会真要被这江湖骗子给害了吧,不过转念一想也没事,她周围还是身着便服的侍卫,有付洛宣他们,还有阿灵,阿灵一向武艺高超,没多少人是她的对手。 用过早膳之后付峥煜说是要去一些穷苦的地方看一看,让付洛宣陪同,其他人就不必跟着了。 苏锦玥决定带着阿灵好好去逛逛,上楼梯时碰见了正准备出行的付洛宣,刚巧四周都没什么人,付洛宣冷冷的瞥着苏锦玥,沉声问道「你认识之前那个人?」 「打过照面而已。」苏锦玥心想这应该不用吃醋了,付洛宣的肚量应该没有这么小吧。 当然她的想法尽数都在眼里,于是付洛宣轻轻的勾起嘴角,敲了一下她的额头骂道「放心,我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只是好奇问一问而已。」 苏锦玥立即松了一口气,傻呵呵的笑了笑,付洛宣转身离开了,心里堵的慌,他不吃醋?只不过是在强忍而已,他自己也不愿意承认自己是那么小气的一个人。 付洛宣刚走就碰到了尉迟昀和或垣,他们两个看到苏锦玥顿住了脚步,苏锦玥立即伸出作制止状「行行行,你们别问了,我不认识刚才那个人,只是打过照面而已!」 或垣想看鬼一样看苏锦玥,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们准备问这个。」 苏锦玥想说已经有很多人问了,下一次要再逮到那个江湖骗子,定要他好看。 不过真是说什么来什么,苏锦玥刚这么想,就瞥见了一楼角落里坐着一抹身影,正是勾越,一个坐在那里喝茶。 苏锦玥看着就来火,于是捏紧了拳头正准备冲下去找那个骗子算帐,结果一楼大厅处突然一阵骚动,定睛一看,原来是有一位女客人突然晕厥,口吐白沫,手脚抽搐。 众人吓了一大跳,老闆赶紧让小厮去请大夫,勾越正在角落的坐席处喝茶,看了一眼人堆,又淡淡的瞥开了视线,只听见那人群纷杂,有人在说「不好了,这模样像是快没气了,不知道能不能等到大夫过来!」 另一个人在人群中大声喊到「这里有没有大夫,若是有大夫可以来应应急。」 虽然这么说,但基本上来这里的都是名门富豪,哪里有什么大夫! 勾越被吵的烦了,咚的一声将茶杯放下,缓缓起身。
291.第291章 :记仇的男人 苏锦玥正看的傻眼,就看到角落里的勾越突然挤进人群,她诧异了,心想这江湖骗子还想对一个突然发病的人做什么!于是焦急的冲下去观望,尉迟昀和或垣面面相觑,也缓缓走到一楼大厅。 勾越挤开人群,走到那名发病的女子面前蹲下,反覆查看,有人问道「阁下是大夫?」 他勾着嘴角笑了笑「大夫算不上,有人说我是江湖骗子。」 众人都愣住了,不知道什么情况。 勾越伸出手捏住那不停抽搐的女子的脸,沉声问道「她患有癫疯病?」 一旁和那女子一同的人点点头道「正是。」 勾越听了眉头皱了皱,从怀里掏出一快包布,摊开里面插着数十根长短不一的银针,他取出一根插在那女子的头顶,一群人也不懂,便也不阻止,都睁着大眼睛滴熘熘的看着,短短时间里,那女子头顶上就插了好几个,渐渐的那女子开始不抽搐了,又过了一段时间,那女子竟然恢復了平静,缓缓睁了眼睛。 一群人倒吸了一口凉气,开始对着勾越拍手叫好,勾越收回银针,缓缓站起身,跺了跺发麻的脚,一眼便看到了对面人群中呆立苏锦玥。 苏锦玥站起人群中,直接傻眼了,看到勾越亲自挽救了一个人的生命,简直是没有反应过来,看到勾越冷冷的看向自己,一下子红了脸,之前对他的侮辱全部涌上心头,羞愧的想要找个洞钻进去,实在是没脸见人! 唐雀云不知何时在旁边,笑道「你不是说他是什么江湖骗子么?」 「这个…」苏锦玥一下子噎住了,突然又疑惑道「说不定是他为了骗人找得托呢!」 唐雀云摇摇头,对着她嘆了一口气,指了指周围缓缓甦醒的女子道「那女子是徐州城有名的富豪,怎么可能成为托,看来你是真的误会别人了。」 苏锦玥诧异的啊了一声,觉得这次不是丢人丢到家了,简直成了那种没头没脑的女人了,真是羞愧死了! 只见那勾越缓缓又回到了角落里的坐席中,淡淡的喝了一口茶,大厅中的人渐渐散了,大夫来了摸不着头脑又走了,苏锦玥愣在原地,蹭的一下跑到了勾越那里,刷的一下坐在他的对面。 勾越抬起眼皮看了一眼苏锦玥,冷声道「怎么?不怕我这个江湖骗子?」 苏锦玥立即可怜兮兮的模样趴在桌子上,直勾勾的盯着勾越,软声软气道「我是来道歉的…我…误会你了。」 勾越看都不看苏锦玥一眼,一点不为之所动,依旧沉着声道「对于你这种人,被误会也只能认栽。」 「你…」苏锦玥气的差点爆粗口,心想这人真是得寸进尺,怎么那么能记仇,可毕竟是自己误会了别人,还骂了别人一通,只好又忍住了,又开始嬉皮笑脸道「我这里真诚来道歉的。」 「知道我不是江湖骗子,所以觉得不划算,想问我如何才能治理你虚弱的身子?」勾越冷冷的勾起嘴角,笑得有些嘲讽。 「才不是!」苏锦玥急忙解释道「我真的只是来道歉。」她来真诚道歉,倒不是为了什么自己的身体,本来就是为了不侍寝,才故意让自己的身体便虚弱。 可勾越不信,他不止得寸进尺,还小气记仇,直接拍案而起,横眉怒瞪,转身就离开了。 苏锦玥的脸一下子摔在了冰冷的桌子上,头脑一片混乱,她烦躁又抬起头,发觉尉迟昀竟然坐在了她的对面,勾着嘴角静静的看着她。 看到她抬起了头,笑着问道「怎么?心情貌似挺烦躁的。」 苏锦玥悲伤的撇了嘴巴,小鸡琢米的点点头「是啊,我得罪人了,还是个记仇的人。」 尉迟昀撑着腮帮子,歪着脑袋看着她「道歉了?」 「道歉了。」她点点头。 「他不原谅。」 「不原谅。」苏锦玥烦恼的皱起眉头,只怪勾越太小气了,一个大男人,气量怎么小的就跟没有似的,因为他的不原谅,她就显得跟丢人了,于是索性眉头一皱道「算了,反正我道歉了,管他的呢!」 尉迟昀看着苏锦玥一瞬间万千的表情变化,无奈的摇摇头道「跟以前一样,真是一点变化都没有。」 「恩?」苏锦玥疑惑的问道「什么和从前一样。」 尉迟昀立即紧张的坐直了身子,掩饰道「没什么,只是想问你今天晚上要不要去城东逛一逛。」 苏锦玥愣了愣,提起了徐州城的城东,繁华是所有东隋都知道的,曾经她的小哥哥还承诺过带她去玩,可是没有想到,等到她到城东时,身边人来人往,却唯独少了他,这下尉迟昀问起,苏锦玥摇摇头「不去了,从前南晋来访不是去过一次嘛,没有什么兴趣了。」 「不去?」尉迟昀像是不放心般又重复问了一遍。 「嗯。」苏锦玥也异常坚定的点点头「不去。」 尉迟昀听了才松了一口气,缓缓站起了身。 后来苏锦玥和阿灵逛了一上午,苏锦玥逛的高兴,阿灵像从前一般,偶尔淡淡的笑着,没有多少情绪的波动,用过午膳后,付峥煜和付洛宣还是没有回来,于是苏锦玥便和唐雀云卫敏落聊了一下午。 到了傍晚,付峥煜回来时有些疲惫,看到到了一定的年纪,身子真的不如从前了,于是用过晚膳便回了房间休息。 一群人用过晚膳之后也各自回了房间,付洛宣在房间里站了站,换了一身衣裳,尉迟昀站在旁边道「要去城东?」 「嗯。」付洛宣淡淡的点点头,理着衣襟「昨天我已经说过了,要一起去么?」上一次去城东只为了明侯一事,这一次他想去好好的逛一逛。 尉迟昀愣了愣,随即答应下来「一起去吧。」 于是两人没有叫其他人,缓缓出了朔月楼,外头已经天黑了,街道四周挂满了灯笼,温暖的照在每一个行人的脸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 苏锦玥洗了一个热水澡,快活的躺在床榻上,敲门声应声而起,苏锦玥跑去开门,打开一看竟然是阿灵。
第292章 :城东旧事 苏锦玥让阿灵进房间,问她来有什么事情,阿灵淡淡的笑道「听说城东繁华,想问小姐你要不要去逛一逛。」 「不了。」苏锦玥摇摇头,去了也只会想起过去罢了,更何况那繁华她见证过一次,也没有多大好奇。 阿灵有些诧异,因为在她心里,她的小姐爱玩爱闹,倒没有这么闲得住,不过既然苏锦玥已经拒绝了,她不会强求,点点头便准备出去。 结果苏锦玥却又突然叫住了她,改了主意。 「既然阿灵你想去,我就陪你你吧。」苏锦玥笑嘻嘻的说道。 阿灵的脚步一顿,转头疑惑的看着苏锦玥,苏锦玥又道「我随便买些东西带回去。」原本她是真的想去,不过想起了阿灵鲜少来问这个,应该是她也想去看一看,随便再带着东西回宫给付洛尘和付洛覃。 两人并肩出了朔月楼,行走在暗夜里街道温暖的灯火中,苏锦玥熟门熟路的从城西走到了城东,一路上阿灵没有东张西望,只是偶尔看一眼繁华的路边,问道「小姐,你来过这里?」 「嗯。」苏锦玥提裙走上弯桥点点头,看到桥下水波粼粼,倒影着莹白的月色,她对阿灵解释道「之前才进宫当宫婢的时候,我来过这里。」 阿灵轻轻的勾起嘴角「城东好玩么小姐?」她偏头看着苏锦玥问道。 苏锦玥听到阿灵这么说,愣了愣「的确很繁华,怎么会…突然这么问?」 只见阿灵垂着眸子,月色下的脸色惨白,眸子里晦暗不明,她沉着声音,对着苏锦玥道「听到小姐能够看见这些繁华,阿灵的心里才好受点,若是我能够再快一点找到小姐你,就不会让小姐这三年来受这样的苦…」 这并不能怪她,苏锦玥听到阿灵低落的语气,她很少这样说话,一直以来情绪少的像是天生就没有情绪般,可苏锦玥知道,她也会开心的笑,也会难过的不说话,在这样的夜晚,苏锦玥轻轻的牵起身边阿灵的手,就像曾经无数次的这样般,熟悉又温暖。 「阿灵,不怪你。」苏锦玥摸到她的断了的小拇指,轻轻道「阿灵,你已经为我做了很多了。」小的时候那样紧紧的跟随与贴心的照顾,多少次赴险只为护她周全,一个漂亮的姑娘,却活的像男子一般,还断了一根小拇指,一声都不曾吭过,说起来,倒是她不曾为阿灵做过些什么。 阿灵这个姑娘无疑是个独特的存在,坚韧的可怕,又冰冷的可怕,可以杀人不眨眼,可以在血腥味中吃喝正常,可以一天都不笑,可以一天都不说话,像个有按钮的机械,她能对别人狠,也可以对自己狠,明明很漂亮,眉目间隐隐有惊艷之美,骨子里的英气却更加明显。 苏锦玥小的时候不懂,长大后才慢慢的心疼这样的阿灵,其实她不知道阿灵是如何长大,只是为了如今的强大,受过特别的训练。 月色下的现在,苏锦玥拉着阿灵的手,仿佛一瞬间就拥有了全身的勇气,可以一直眼前沖,哪怕头破血流。 尉迟昀愣愣的看着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拥挤到人与人之间只能擦肩而行,身边的付洛宣眉头微微皱了皱,他一向来不喜欢人多的地方。 好不容易走到了空荡了一点的湖边,湖面倒影着五彩缤纷的花灯,远处有数十只花船缓缓的漂流,船中丝竹管弦,歌舞昇平,舞姬妙曼的身影倒影在单薄的船只上。 付洛宣静静的看着彩色的湖面,有些寂静,这样繁华的一切,热闹的四周,仿佛与他的淡然全然无关,尉迟昀在一旁突然问道「我记得从前你一直想来这里玩,现在终于可以好好逛逛了,看你却不怎么开心。」 「是么?」付洛宣眸子里宛如那湖面一般平静,倒影着彩色的灯火,他轻声道「我不怎么记得了。」 「你答应过小楼,要带她来这里玩,我记得。」尉迟昀勾起嘴角,突然笑得有些故意,故意说这样的话。 果然,这句话可以激怒付洛宣,他将冰冷的目光透射向尉迟昀,横着剑眉,沉声道「我说过吧,不要再提这件事。」 「付洛宣!你要逃避到什么时候!」尉迟昀突然也有些怒了,想起傻乎乎的苏锦玥,就特别的愤恨,那么傻的苏锦玥,抱着过去不放,为了现在而努力,可付洛宣永远只是轻描淡写,这不公平,如果苏锦玥知道了怎么办,那么现下付洛宣的态度该多伤人,而自己夹在中间隐瞒,又能隐瞒多久呢! 「我没有逃避!」付洛宣怒道,狠戾的瞥着尉迟昀,眸子里燃着熊熊烈火,他的语气冰冷,看似平静,平静之下波涛汹涌「我说我不记得这些了,为什么这些时日,你为何总是一次又一次的提起!」 因为苏锦玥,他即怒又怕,怒这样对苏锦玥不公平,怕苏锦玥知道之后难受,可是尉迟昀沉默了,这样想着却不敢说,只能沉默,而付洛宣却突然拂袖离开。 苏锦玥左看看右看看,来到一间买书的店铺,选了几本书准备带回去给付洛尘,又来到小贩处买了几个小布偶带回去给付洛覃。 走着走着突然有卫敏落身边的宫婢跑在人群中,她看见苏锦玥,突然一喜,赶紧挤过去恭敬道「苏姑娘。」 苏锦玥看着那宫婢有些焦急,问道「怎么了?」那宫婢似乎是在找什么。 那宫婢慌忙的在吵闹的人群中大声禀报「我家卫姑娘脚给扭了,我着急找大夫,不熟悉这里,却找不到。」 阿灵在一旁轻声道「方才我记得路过医馆,就在那边…」她指了指身后。 可那宫婢伸着头看了看,看不见什么,只能看见人来人往的人群,于是急忙对阿灵道「不过这位阿灵妹妹陪我去一趟吧。」 阿灵没有说话,转头看着苏锦玥,苏锦玥点点头,让阿灵陪着那宫婢去找一找,举手之劳,总不能无情的拒绝吧,于是阿灵带着那宫婢去找医馆。
第293章 :点醒梦中人 阿灵临走之前担忧的看着苏锦玥,叮嘱道「小姐您一个人小心一点。」 苏锦玥笑着点点头「放心吧,我就随处逛一逛,等会儿直接在朔月楼见。」 于是阿灵的身影瞬间消失在攒动的人群中,苏锦玥四处看了看,提着手里的东西,有些无聊,逛了一段路程就准备回去,结果在人群之中看到付洛宣,他一身白衣,长身如玉,也看见了苏锦玥,在人群阻隔之中展颜一笑,那笑容突然就成为繁华之中最美的风景,苏锦玥也突然一笑,付洛宣看着有些愣了愣,觉得那笑容熟悉又温暖,他很少看见这么能够温暖他的心的笑容,自此之后,他再也没有忘记过这样的笑容,即使看过无数次勾起好看弧度的嘴角,也不及此时苏锦玥的笑容好看。 付洛宣直接穿梭人群来到苏锦玥面前,仿佛穿梭了重重时光走到她身边,付洛宣看到她一个人,问道「怎么就一个人。」 苏锦玥将方才的时间解释了一遍,付洛宣点点头,看到她手里拿着的东西,突然全数接过,看了看「这些东西…」 苏锦玥指着那些东西道「书是买给阿尘,布偶是给阿覃的。」她说着,突然倒吸了一口凉气,惊恐的看着付洛宣。 付洛宣也被吓到了,疑惑的瞥着苏锦玥,愣愣的问道「怎么了…」 「你不会又要抢小孩子的东西吧!」苏锦玥撇着嘴巴抬头直勾勾的盯着付洛宣。 付洛宣听完,突然就愣住了,想起了曾经抢了苏锦玥为付洛尘买的陶瓷玩偶,随即就勾起嘴角笑了,恍然大悟「不会。」他空出一只手敲打了一下苏锦玥的额头「把我想的这么狭隘!」 「就是这么狭隘。」苏锦玥揉着发疼的额头,嘀咕道。 付洛宣眉头一皱,微微俯身冷声问道「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苏锦玥赶紧摆摆手,笑嘻嘻的眯起了双眼。 两人并肩而行,走在街道上,人群拥挤,挤的苏锦玥东倒西歪,差点摔倒,要不是付洛宣在身边一直伸出手护着,早就摔倒了。 付洛宣拉住苏锦玥的手,索性将她带到之前空荡的湖边,唿了一口气道「现在好了。」 苏锦玥看着平静的湖面,黑色的天空之下如彩色的丝绸,丝绸上载歌载舞,她安稳的笑了笑,轻声问道「你这么突然来城东了,按理说你不喜欢这种人多的地方才对。」 付洛宣突然俯身直勾勾的盯着娇小的女子,勾起嘴角轻轻的笑出声,眸子犹如那湖面一样漂亮「没想到你已经这么了解我了。」 苏锦玥听了立即红了脸,低下头不敢看付洛宣,嗯嗯啊啊半天只能尴尬的笑出声。 付洛宣缓缓又直起了身子,看着那平静的湖面,突然轻声道「我是来缅怀一些事情的。」 「缅怀?」苏锦玥疑惑的抬起头看着月光下灯火中付洛宣毫无表情的侧面,问道「缅怀什么?」 「缅怀…」他竟然微微的嘆了一口气,低声道「我幼年时曾经答应过别人,要带她来这繁华的城东看一看。」他的目光看着湖面,却是已经陷入了一种回忆。 他安静的看着前面,苏锦玥却僵住了身形,耳边嗡嗡的迴荡着付洛宣方才的话,与她记忆中的那个小哥哥所说的话渐渐重叠,她缓缓抬起不可置信的眼睛看着付洛宣,他那么平静的说了一句话,却激起了苏锦玥心里的万千涟漪。 她记得曾经…曾经,她的小哥哥这样许诺过他,这是她的小哥哥么?面前说出同样回忆的人! 付洛宣迟迟没有听到苏锦玥的回应,偏头看着她,发觉她盯大了眼睛,一脸呆滞的看着自己,眼底是满满的不可置信,仿佛一望无际的湖水,投下去一颗石子,激起万千波澜,一直无法平息,那目光太复杂,连付洛宣却无法看透,于是他疑惑的皱起眉头「怎么了?」 苏锦玥突然开口「你…」却又突然愣住了,她想要问清楚,问一问他的话是什么意思,他是小哥哥么,他还记得曾经的小楼么,可是才发出一个音就怕了,记忆中的小哥哥虽然冷静成熟,却不像付洛宣这样冰冷,她怕他不是,于是不敢问出口。 「嗯?」付洛宣眉头微微的皱起。 「没什么。」苏锦玥垂下眸子,掩饰掉目光中的震惊,可内心却迟迟无法平静,一路上全然都在回忆曾经的小哥哥,仿佛一个永远活在回忆里的人,显得特别心不在焉。 付洛宣察觉到不对劲,也察觉到苏锦玥的掩饰,却什么也不问,虽然心里疑惑,可即使他问了,她还是会找各种理由解释过去,若她想说,他可以随时聆听。 回到了朔月楼,上楼的时候碰见了站在房门前等待的阿灵,她看见苏锦玥回来,迎过去问道「小姐,没事吧。」 苏锦玥赶紧将阿灵拉到房间里,坐在凳子上就将方才的事情说了一遍,然后慌忙的问道「我该怎么办?」 阿灵听了沉默了一番,然后问道「小姐,你可曾在付洛宣的身上找出曾经熟悉的身影,或者熟悉的事情?」 苏锦玥仔细回忆,从相识如今,突然想起了曾经昏迷在他的寝宫中,找出过一只梨花簪,和她丢失的一模一样,原来觉得没什么,如今想来太巧合了,于是跟阿灵说道「你还记得我小的时候丢失的计划簪么。」 阿灵点点头,苏锦玥又道「付洛宣有一只一模一样的。」 阿灵眉头皱了皱,思索了一番,平静的看着慌乱惊恐的苏锦玥道「小姐,其实我一直觉得付洛宣很熟悉,虽然我没有见过你的小哥哥,却听你说过无数次,若是你一直介意,何不去问问?这没有什么好可怕。」 一语点醒梦中人,的确没什么好可怕的,若不是就算了,若是的话,就彼此相认好了,她寻找小哥哥那么久了。 于是苏锦玥深吸了一口气,索性站起身,颇有些大义凛然的模样「行,我现在就鼓起勇气去问一问!」然后就冲出了房间。
第294章 :真相暴露 付洛宣回到房间后有些累,将长袍解开一点,露出里头雪白绣着金线的衣襟,他推来一边的窗户透透气,门外就响起了略有些急促的敲门声。 打开房门一看,尉迟昀冷冷的站在门外,眼眶有些红,眼底波澜起伏,隐着丝丝怒火,正待一触即发。 付洛宣有些诧异,因为尉迟昀很少这样,从前的儒雅公子的形象不復存在,那眼神竟然莫名的寒冷,于是付洛宣眉头皱了皱「什么事情。」其实他心里隐隐觉得和小楼有关。 尉迟昀一个箭步冲进房间,付洛宣淡然的关上房门,还未转身,背后的尉迟昀便仿佛等不及般开口道「别再逃避,回答我的问题!」 付洛宣的身形一僵,沉下声音紧紧的问道「什么问题。」然后他转身看着瞪大了眼睛的尉迟昀,一脸的平静。 「关于小楼的问题!」尉迟昀看到付洛宣此时还是从容淡然,终于怒了,戾声道。 门外的苏锦玥敲门的动作就此僵住,她的脸色渐渐苍白,清晰无比的听见里头两个声音彼此响起,一声声钻进她的耳朵里,混淆了她的思绪。 付洛宣垂了垂眸子,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情绪以及表情,看起来却是冷静到可怕,他声音的温度骤降,是他怒火的前段「你到底想要说些什么!从不久之前就开始试探我的话,现在竟然直接闯进我的房间!」 「你记得么。」尉迟昀的语气仿佛软了不少,他的眸子敛了敛,显得有些悲凉,为苏锦玥悲凉,原本他不想和付洛宣这样对峙的,只是怕终有一天事情暴露,怕苏锦玥受伤,他至少得知道付洛宣到底是什么样的态度,什么样的想法。 可付洛宣却一直以逃避以及冷漠的态度回答,这让他不安,因此才会慌忙的不停追问,想要问出一个答案。 可在付洛宣眼里,这是无厘头的莫名其妙的纠缠,这让他不耐烦,于是他瞳孔紧缩,戾声道「关于小楼的时候,我应该无数次的回答过你,我对她的记忆已经很模煳了,所以你别再拿一个死人来烦我!」 「死人!」尉迟昀不可置信的冷笑了一声,面对付洛宣的这种称唿,原来他一直奢望的小楼,那个傻姑娘,如今在付洛宣的嘴里,只是一个轻描淡写的死人。 「死人!也是你亲手害死的不是么!」尉迟昀怒斥道,之前平息的怒火渐渐被点燃,他望着付洛宣的嘴脸,从未觉得如此虚伪过。 付洛宣一顿,胸口有些堵塞,尉迟昀的话激起了他尘封的回忆,同样激起了原本就暗藏的怒火,他握紧的双拳,一个箭步冲到尉迟昀的面前,纠起他的衣襟,手上的青筋暴起,付洛宣居高临下的瞪着近在咫尺的尉迟昀,沉声道「别再惹怒我!」 可尉迟昀却没有受他的威胁,衣襟被付洛宣纠着,他只得仰着头看着付洛宣,觉得无比的可笑,突然无比平静道「当年若不是你栽赃陷害,设了一场恶毒的局,楼长安怎么会被扣上谋朝篡位的罪名,被满门抄斩,付峥煜一夜之间血洗楼家,小楼也是被你害死的,你怎么可以说忘记就忘记!」 付洛宣冷冷的看着尉迟昀,张张嘴竟然说不出半句话来,当年小楼死后,他大哭了一场,安淑沁却冷冷的呵斥了他一声,对他说,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这些儿女私情碰不得,迟早要丢弃,他是背负着一切的人,背负了太多血腥与期望,于是自此他擦干眼泪,真的成为了没有丝毫感情丝毫温暖的冰块。 「我就是可以说忘记就忘记!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而已!」付洛宣冷笑了一声,缓缓松开了尉迟昀。 尉迟昀震惊的看着冰冷的付洛宣,这是他第一次这样觉得付洛宣冰冷,冰冷到不像一个人,那是一个人该说的话么?于是他想要努力,努力的隐藏这件事情,如果苏锦玥知道了该怎么办,她心里的美好与支撑将会全数崩塌。 可门卫的苏锦玥却清晰的听到了每一个字眼,连语气都能听得清,她脸色惨白的倒退了一步,看着紧闭的房门,眼眸有些渐渐失去了焦距。 她有些怀疑自己听错,还只是一场噩梦,捏了捏脸颊有些疼,眼眶掉落的眼泪滴在手背上,是清晰的冰冷,她竟然都不知道自己哭了,不争气了哭了。 她知道了两件事情,付洛宣是小哥哥,可她那么视为依赖,想要寻找,成为最好回忆的小哥哥,杀了她的一家,害了她的一生。 原来曾经深陷的美好只是一场成为误会的深渊,踏错一步粉身碎骨,她差一点就粉身碎骨,那是不是该庆幸呢?可为什么心脏像是停止般,连唿吸都没能般,头脑缺氧到晕厥,思考不了其他。 尉迟昀理了理散乱的衣襟,冷冷的瞥着付洛宣一眼就冲出了房间。 他碰得一声关上房门,捏着双拳,心里堵塞的怒火无处发泄,于是也只能冷冷的站着,站了许久,站到脚发麻,才想起来要离开,于是转身准备要走,却看到走廊不远处静静的站在一抹身影,让他胸口突然一滞,全身僵硬。 苏锦玥冷冷的看着尉迟昀的眼睛变得惊恐,看着他僵硬住身体,看着他开始慌张,她站在那儿,红着眼睛,脸色像死人一样灰暗看着他。 房间里的付洛宣在尉迟昀离开之后脚步突然有些发软,跌坐在旁边的凳子上,他微微张口唿吸,像是溺水的人一般窒息了很久。 此时的尉迟昀还抱有一丝期望,期望或许苏锦玥只是突然出现,并未听到什么话,于是强颜欢笑,僵硬的走到苏锦玥的面前,故作若无其事,轻声问道「这么晚还不休息么?」 「尉迟昀,我没有死,我就是小楼。」这一刻,她平静的说道,倒比自己想像的还要平静,这一刻她也想起了尉迟昀是谁,幼年时还见过一面,当时是小哥哥介绍的,只说了是他最好的朋友,却没有交代姓名。
第295章 :不放弃 尉迟昀的心脏停止了一刻,瞳孔紧缩盯着平静的苏锦玥,终于又恢復了之前了慌张,他最害怕的事情终于发生了,即有卸下包袱的轻松,又开始恐慌,便拉着苏锦玥想要解释「锦玥,其实并不是,其实…」越说越语无伦次,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苏锦玥摇摇头,突然诧异道「尉迟昀,你没有一丝慌张?你早就…」 尉迟昀垂着眸子,一种奇怪的羞愧感突如其来,他不敢看苏锦玥,低声道了一句「对不起,锦玥。」 苏锦玥拉着尉迟昀离开了走廊,来到了自己的房间里,关上房门,看着低头的尉迟昀,无比平静的问道「你和付洛宣的话都是真的?」其实她还抱有一些期望,期望他能够否定。 然而他却是点点头,还是重复之前的话「对不起,锦玥。」他没有办法再瞒下去,与其让她知道好了,现在还可以控制,他还可以倾尽全力去安慰她,他不想要等到事情无法控制时让苏锦玥突然知道所有真相。 苏锦玥冷笑了一声,她狠狠的捏住了尉迟昀的衣袖,戾声颤抖道「为什么!为什么不早告诉我!」让她像一个傻子一样沉陷在美梦中,现在想来,多可笑,多羞愧,她到底是多傻,对自己的仇人念念不忘,还爱上了自己的仇人,她思念的小哥哥原来是付洛宣,爱上的是付洛宣,兜兜转转都是他,可他也是毁了她一生的仇人,让她受尽一切苦难和煎熬的仇人,她竟然还傻乎乎的以为是爱情。 原来他竟然还从不曾在意,她曾经以为付洛宣对她是特殊的,原来他一直是冷冰冰的,没有一点温暖,他永远是她猜不透融不化的冰块。 「我只是怕,锦玥…」尉迟昀突然紧紧的将苏锦玥拥住怀中,害怕的紧紧的,不愿意松开,他那么的害怕,却原来这一天来的这么迅速,可苏锦玥却比她想像的要坚强,却只会让他更加恐惧,他该怎么办,怎么安慰她,怎么重新修建她心里的支撑。 「尉迟昀…」她在他的怀里哭了,眼泪不停的滴落,染湿了他的肩膀,她该怎么办啊…苏锦玥想,以后该怎么继续走在这条路上,她有什么勇气,依什么为支撑,那颗心脏就像被硬生生的被挖走,然后被摔的粉碎,她的一颗心,被付洛宣践踏在脚底,她该怎么办,眼泪像控制不住,一直往下落。 尉迟昀轻轻的拍着苏锦玥的背,无论她是哭还是发火,是打他还是骂他,他都愿意接受,愿意把这当作是自己的错,是他当年没有阻止付洛宣,没有保护好她,没有在她消失的三年里努力寻找她,在她再次出现后,没有阻止她爱上付洛宣,没有小心翼翼的隐瞒着,还是让她知道了,他的错是让她如此伤心难过,让她这样悲凉的哭泣。 若是可以,他希望能够成为她的支撑,若是可以的话… 「尉迟昀,以后我该怎么办…」苏锦玥低声无力的问道,将全身力气都依靠在尉迟昀的话里,她眼泪从脸颊上滴落,眼底渐渐变成一片死寂。 她太疼了,心脏被蹂躏的太疼了,于是只能软弱的哭泣的,原本以为自己能够强撑,原来是撑不住的,自己还没来得及思考,眼泪就先涌出眼眶。 尉迟昀怕苏锦玥真的会想不开,于是一直紧紧的抱住她,感受到她全身依赖着他,他渐渐松了一口气,他伸出手温柔的摸着她的脑袋,轻声在耳边道「别哭,苏锦玥,什么事情都会过去的,你是死而復生的人,难道还想再一次被打垮么?」 是啊,苏锦玥死死的咬着嘴唇,咬到舌尖有一丝腥甜,她想,是啊,再艰苦都没有被打垮过,曾经漂泊的三年,她有过几天几夜没食物进食,偷吃东西被打得满身伤痕,变成乞丐还被人欺负,被迫成为舞姬还差点被人强暴,无可奈何杀了人,最后变得了小偷,只能在夜里出现。 那个时候衣不裹体食不果腹,失去所有的亲人,见证了血腥的死亡,一夜之间世界变成黑暗,一切美好全数崩塌。 可那时再艰苦,阿灵以及幼年时的小哥哥还是她心里的支撑,找不到阿灵时,为了復仇为了能够再次遇见小哥哥进了宫,原以为只是赴死而去,遇见付洛宣后想要努力的活下来。 命运就是这么的神奇啊,原来她交易的,爱上的,思念的,该报復的仇人都只是同一个人。 那到底是自己傻,还是被上天耍了?她该怎么办? 尉迟昀就是怕苏锦玥会觉得失去了支撑,他听见她的哭泣声,没有听到她的回答,他知道她唯有仇恨可以成为支撑,于是便道「锦玥,你还有仇恨,你需要杀了付峥煜,若不是付峥煜昏庸无道,怎么会相信你那么忠义的父亲会谋朝篡位?!」 「对!」苏锦玥的眼神渐渐变得冰冷,她冷冷的笑了一声,眼泪还挂在脸颊上「我还有仇恨…」 尉迟昀听她这么说,松了一口气,突然又觉得语气不对,心便又一提,想起了之前苏锦玥抱着赴死的心进宫,后来付洛宣成为了她活下去的支撑,如今,她会不会…会不会一头为復仇而去,不管头破血流…那么她活下去的坚持呢? 「锦玥,你别想不开,即使是復仇,你还有好的人生…」尉迟昀慌忙道。 苏锦玥垂了垂眸子,她的确是少了一些顾虑,想尽一切办法復仇,可是还没有到死的地步,她很感激尉迟昀,感激他给她的拥抱,给她的安慰。 她不会傻到失去活下去的**,她找到了阿灵,还有一些需要背负的责任,需要养育阿尘和阿覃,需要听余薇安和媛清的话,好好活下去,越往前走,羁绊就越多,只是因为付洛宣,从此以后,她的心里缺了一块。 她或许会在黑夜里哭泣,或许会心如刀割,只是就像尉迟昀说的一样,她还有復仇,路已经走到这里了,难道还能放弃么?
第296章 :无比面对 尉迟昀将苏锦玥哄睡下,她紧紧的闭上双眼,脸颊挂着泪痕狼狈不堪,就连在梦里不能安稳,双手一直紧紧的攥着被子。 尉迟昀只能嘆一口气,缓缓转身出了房间,关上房门时却意外看到付洛宣在自己的房门前带着一丝诧异的看着他。 付洛宣看到尉迟昀这么晚却从苏锦玥的房间里出来,眉头微微一皱,自己还未问出口,就见尉迟昀连解释都没有,转身离开了。 付洛宣的心里乏起阵阵莫名的不安。 第二日清晨,苏锦玥浑浑噩噩的起身,阿灵已经在苏锦玥的房间,看到她肿胀的眼睛,眉头一皱担忧道「小姐,您怎么了?」 苏锦玥的揉着发疼的脑袋从床榻上下来,照着铜镜一看,自己被自己吓了一跳,镜子里的人蓬头垢面,眼眶红到像滴血,眼圈又黑又肿,脸色惨白,活像一个女鬼。 她这副模样就是因为一个仇人,一清醒就能想起这么可笑的事情,却让苏锦玥笑也笑不出,努力扯扯嘴角却比哭还难看。 阿灵知道事情不对劲,便问了问,苏锦玥就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她,对于阿灵,苏锦玥从来没有隐瞒,而阿灵听后却出乎意料的冷静,转念一想也没什么不对,阿灵从来都是冷静的,任何决定都是反覆思考好的。 苏锦玥等待着阿灵,无比娴熟的等待着她对一件事情的反应,缓缓阿灵的眸子一紧,变得有些冰冷,沉着声音道「我会帮小姐你杀了他,虽然不是这个时候。」 「别…」苏锦玥慌了,她的确是恨付洛宣,可再阿灵说出要杀付洛宣时,她又怕了,终究,她无法隐藏恨意,也无法去不爱。 阿灵静静的看着苏锦玥,仿佛能够洞察她所有的心思,这就是所谓的了解与默契,半晌阿灵才点点头,眼底没有一丝波澜,也看不出任何情绪,倒是语气放轻了不少「我一切都听小姐的,只是希望小姐能够尽快处理好自己的心绪。」 苏锦玥松了一口气,垂下眸子,死死的捏住自己的衣袖。 付洛宣轻轻的从房间里出来,刚好看到同样出门的苏锦玥,他很想问关于昨夜尉迟昀的事情,也想告诉她别半夜让男人去房间里,于是就一直定定的看着她。 然而她看见付洛宣后,却是一脸的僵硬,随即赶紧垂下眸子,转身就急忙离开。 付洛宣的心思细腻,怎么会感觉不到这里面的不对劲,于是眼底闪过一丝疑惑,也跟着离开。 苏锦玥能够赶紧到身后的付洛宣默默相随,也因此更加挺直了腰板,整个人都开始不自然,她能够感觉到他的脚步,甚至能够感觉到他的故意,就像是背后在被狠狠的灼烧,让她不得不加快脚步。 无论结果会如何,无论自此她该如何处理,此时此刻她无法面对他,甚至看见他就觉得冰冷,冰冷到颤慄,他就像是深渊,像是沼泽,若是再多看一眼,将会被黑暗吞噬。 多年前的一场血洗,整个楼府充斥了血腥,除了死人就是死人,一条尸体搭在另一条尸体上,她爹爹身为忠义之臣被付峥煜不信任时的眼泪,死时悽惨的笑声,她母亲叫她逃命的喊叫,她可怜的姐姐,被砍下的一直未能合眼的头颅,留下的身体凸出的小腹,还有她的小白,它痛苦的汪汪声,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她的噩梦,很多时候都差点醒不过来噩梦,她怎么可以忘记!这一切,都是付洛宣赐予的,如果她还能面对着他笑出来,那么或许从此以后她都无法再笑了。 她经受一切磨难只为復仇,却忽视了最大的一个仇人,竟然就在彼此的身边,他能够无情的忘记小楼,她又何必对小哥哥念念不忘。 付洛宣看着苏锦玥的脚步越来越急,便开始有些觉得蹊跷,于是也加快脚步追上去,结果看到苏锦玥快走到一楼时,站在一楼的尉迟昀横插一脚,直接将苏锦玥拉走。 尉迟昀本来坐在大厅的坐席上吃糕点,喝了一杯茶之后就看见苏锦玥脚步匆忙的行走在楼梯上,一开始为昨夜的事情担心,又奇怪她怎么那么匆忙,后来才看到她身后尾随的付洛宣,便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于是放下茶杯站起身,在苏锦玥快到底一楼时,直接拉着她离开。 一直将苏锦玥拉到他之前坐着的坐席,苏锦玥并没有挣扎,一句话都没有说就坐下,低头垂眸,不知道该是怎么反应。 尉迟昀将自己面前的糕点推到苏锦玥的面前,想安慰她又觉得或许装作若无其事的要更加,他从幼年时就关注她,也了解她,她有时很倔强,有时很在意自尊心,虽然有时很脆弱需要一个依靠,可更多的时候她不想要得到别人的怜悯,宁愿独自一个人舔伤口,就像她对漂泊三年艰难三年只是轻描淡写,就像现在她应该是希望尉迟昀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于是他便就当作什么都没有,轻笑道「看你走得那么急,应该是饿的不行了,快吃吧,别得到圣上来了,看到你这么能吃被吓到。」他努力的逗她笑,她却只是僵硬着表情。 这个世界上,一个人总愿为另一个人扮演小丑的角色,成为段子手,可那个人却只愿意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中,到底是谁辜负了谁,并不是真的就能够说清楚的。 苏锦玥摇摇头,没有抬头,只是哑着嗓子道「我不饿。」 「我都听见你肚子咕咕叫了。」尉迟昀故意压低声音说话,不放弃的还是带着满满笑意「快吃吧,别让别人听见了会笑话。」 苏锦玥终于轻轻的笑出了一点声音,看着面前五颜六色鲜艷又精緻的糕点,没有任何胃口,可尉迟昀这样耐心的劝说,是真心的为她好,她可以跟自己过不去,却不可以跟关心自己的人过不去,于是再没有胃口她还是捻起一块糕点,轻轻的放在嘴巴里,入口即化。 「好吃么?」尉迟昀凑近了,嘻笑着问道。
第297章 :准备回宫 苏锦玥看着尉迟昀如星星一般璀璨,隐隐满满笑意,她可以勉强吃糕点,却没有办法勉强笑出来,余光瞥见一抹白影正在慢慢靠近,只能将头埋的更深。 付洛宣站在苏锦玥和尉迟昀的面前,冷声的喊到「苏锦玥!」昨夜的事情还没有问她,她竟然还公然的和尉迟昀用早膳! 苏锦玥深吸了一口气,其实没有什么事情是过不去的,于是她努力抬起头,撞见他冰冷的眼眸,里面是漆黑一片,渐渐浮现出多年前熟悉的血腥场面,让她觉得害怕。 尉迟昀看到苏锦玥的脸色越发苍白,知道她没能控制好,于是赶紧站起身挡在苏锦玥面前,挡住她看向付洛宣的眼睛。 付洛宣对于尉迟昀突如其来的阻挡觉得有些厌烦,眉头一皱沉声道「让开!」 尉迟昀笑嘻嘻的眯起了双眼,不顾付洛宣的话语里有多少威胁的成分和怒火的感觉,他轻声道「要一起用早膳么?」 付洛宣冷冷的瞥着尉迟昀,像再重复一次,在他彻底惹怒自己之前,然而还未开口,就看到苏锦玥从座位站起身离开了。 尉迟昀偏头看去,看到付洛宣身后站着卫敏落,唐雀云正搀扶着她,苏锦玥跑到卫敏落的面前,轻声问道「脚还好吧。」 卫敏落笑着点点头「还行,昨夜的事情谢谢你。」 苏锦玥微微的勾起嘴角,笑得有些难看,卫敏落眼眸中闪过一丝疑惑,然而苏锦玥故作没事,扶着一瘸一跛的她走到了大厅中一处空荡的坐席。 唐雀云看着苏锦玥问道「之前看你在和尉迟大人一起用早膳,不过去么?」她扬了扬下巴。 苏锦玥瞥过去,看到付洛宣和尉迟昀站在原地看着她们这边,只是尉迟昀笑得儒雅,付洛宣的眼神却冰冷的可怕。 「不过去了,还是跟你们在一起自在。」苏锦玥低声回答道,坐直了身子。 付洛宣冷冷的瞥了尉迟昀一眼,准备径直走到苏锦玥那边,可付峥煜却在这个时候刚好出现。 大厅人多,于是他们便不再行礼,付峥煜直接走到付洛宣尉迟昀的面前,笑着问道「在用早膳?」 付洛宣点点头,让道一边恭敬道「老爷随我们一同吧。」 「好。」付峥煜坐下,捻了一块糕点。 尉迟昀同样也坐下,看着依旧站着的付洛宣,故意开口道「付公子,怎么不坐下?」 付洛宣看向苏锦玥那边,发觉苏锦玥一直低着头,他敛了敛神色,只能坐下,故作若无其事。 用过早膳之后付峥煜宣布回宫,然后起身回房间,说一个时辰之后朔月楼外集合。 苏锦玥站起身缓缓走上楼梯,一双脚出现在她面前,她缓缓抬起头,竟然是付洛宣,此刻楼梯处没有其他人,付洛宣眉头皱着冷声问道「苏锦玥,你怎么了?」 「我没事。」苏锦玥尽了最大的努力才使自己的语气显得不再颤抖,能够和平常无异,其实她有那么一刻揭开所有事实的真相,结果张张嘴又失去了那种勇气。 付洛宣想伸出拉她一下,结果苏锦玥却巧妙又迅速的让了一下,让他的手尴尬的僵在了半空,就犹如他此刻的心脏,也是硬生生的僵住了。 「苏锦玥!」他有些怒了,声音便大了些,死死的盯着低头的苏锦玥,冷声问道「你最近和尉迟昀走得太近了!」 苏锦玥没有想到他会突然说这样的话,他竟然把重点放在这上面,像是一个吃醋的男人一样,让她觉得可笑,于是竟然笑出了声。 当然付洛宣听得出来她的笑声不是开心和喜悦,他也觉得自己可笑,一直冷冰冰,不为任何东西所动容的太子付洛宣,何时会这样?会开始在乎一个人的感受,会开始想要给予一个人无尽的温暖,会喜怒哀乐,会嫉妒,会想要和她共看万里江山,于是努力再努力,如今苏锦玥这样一笑,也让他觉得不可思议和可笑。 苏锦玥的心脏快要停止跳动,觉得在付洛宣面前,她的整个肢体怎么放都不自然,有时像看他却又没有那么勇气,他就像一块涂了毒药的糖,她明明知道有毒,却仍然忍受不住甜蜜的诱惑,想要舔一口。 于是索性想要逃也似的离开,越过他时,他却突然拉住她的手臂,沉声问道「苏锦玥…该不会是在…躲着我吧。」 他一句猜透了她的心思,这让她觉得他更加冰冷到不像是一个人,于是狠狠的甩开他的手,冷声道「随你怎么想!」然后脚步加快的离开了,连回头都不敢。 付洛宣一个人站在那里愣了许久也没有回头,能够赶紧到苏锦玥越离越远,他的心开始有些慌了,却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一个时辰之后,一群人都已经在朔月楼集合,苏锦玥刚准备出去,就瞥见了角落坐席中的勾越,便赶紧跑过去。 勾越看见匆忙而来的苏锦玥,还是没有任何反应,继续喝着自己的酒。 苏锦玥轻声又异常真挚道「我马上就要走了,临走之前跟你道歉,你应该就不会怀疑是假的了吧?」 勾越没有说话,缓缓抬起头直勾勾的盯着她,盯了半晌都没有移开视线,苏锦玥尴尬的恍惚着眼神,试探的问道「看着我干嘛?」 「听你说道歉的话啊!」他眉头微微皱起,像是理所当然异常从容的开口说道,嘴角上翘,模样那叫一个欠打。 可苏锦玥心里不屑的切了一声,表面上还得笑着,笑得脸都僵硬了,然后轻声道「对不起。」 他挑挑眉,漫不经心的点点头,喝了一口酒之后道「后会有期。」然后扬扬下巴,示意苏锦玥赶紧离开。 苏锦玥瞪了勾越一样,然后来到朔月楼外面,她不敢往付洛宣那边瞧,好在有尉迟昀挡着。 付峥煜最后一个出现,来了之后就正式出发,苏锦玥想请求和卫敏落同乘,付峥煜愣了愣,瞥了一眼不远处的卫敏落,缓缓点点头答应了。 于是苏锦玥走到卫敏落的马车边,卫敏落的脚受伤了,因此被宫婢搀扶着,她瞥着苏锦玥,戏虐道「稀奇。」
第298章 :恐惧 苏锦玥瞥了一旁浅笑着的卫敏落,心不在焉的问了一句「什么?」 卫敏落眼底闪过一丝疑惑「没什么,只是来来回回这么多次,你都没有要求和我同乘。」 「只是想安静安静罢了。」苏锦玥垂下眸子,被身边的宫婢扶着先上了马车。 卫敏落跛着一只脚,轻轻的笑了一声,也被宫婢小心翼翼的搀扶着上了马车。 马车缓缓行驶,过了一会儿,马车内安静到连唿吸声都开始明显。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吧。」卫敏落偏头看了一眼坐在身边低着头看似在打盹的苏锦玥。 苏锦玥听卫敏落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修长的睫毛缓缓颤了颤,许久都没有说话,半晌后又听见卫敏落说话,有些带着玩笑的意味「你和太子殿下之间出问题了?」 「你…」苏锦玥惊愕的抬起头,瞪大了眼睛看着挂着笑容的卫,一开始诧异她怎么会知道这种事情,不过瞬间又明白过来,卫敏落何其聪慧,她又怎么看不出付洛宣和苏锦玥之间微妙的关系。 想到这里,苏锦玥缓缓点了点头,突然沉声问道「有一件事情我一直想要问你,你一直是个聪明人,与我比较起来,其实你更应该被付洛宣重用。」 「你太看得起我了。」卫敏落笑了一声,其实那笑里头没有喜悦,倒有点自嘲的意味。 因为苏锦玥疑惑的微微皱起眉头,问道「所以我才想问你,为什么付洛宣不重用你,为什么会浪费你的聪慧和才能,让你只低调的待在后宫。」 这次卫敏落许久都没有了声音,苏锦玥偏头看了一眼,发觉她垂着眸子,一脸安静,看不出任何情绪,苏锦玥不好意思再问一次,于是便也不做声,静静的等待,她若是愿意说便说,不愿意说也就算了。 在等了一段时间后,苏锦玥以为她不会再说了,便缓缓合上了眼睛,准备继续打盹,刚合上眼,耳边就像起了卫敏落异常低沉的声音。 「因为我成为了一颗废棋。」卫敏落的语气看似平静。 苏锦玥一瞬间睁开了眼睛,看着卫敏落,发觉她侧着脸,表情也很平静,仿佛并不是在诉说自己,而且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苏锦玥轻声问道「为什么?」莫名的她觉得卫敏落的内心并不像表面这样平静,因此问的时候倒有些小心翼翼。 卫敏落没有看苏锦玥,视线定格在前方,也不知道在看些什么,仿佛什么也没有看,只是将目光搁置住,她轻启红唇,微微勾起戏虐的嘴角道「我爱上了付洛宣。」 她说的无比平静,苏锦玥却控制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瞳孔一紧,惊愕的看着卫敏落,半晌才能理清嗓音开口说话「你…」顿了顿突然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可卫敏落倒表现得没什么,看了僵硬的苏锦玥一眼,轻轻的笑了笑,那种平静的笑容,她应该还爱着付洛宣,内心却已经释怀,否则也不可能悠闲的待在后宫,也不可以就冷静的看着苏锦玥和付洛宣彼此牵扯,也不可能在此时随随便便就对苏锦玥说出来。 面对苏锦玥的震惊以及疑惑,既然说出口,索性便说清楚,解了苏锦玥的疑惑。 「一颗棋子若有了感情,爱上了执棋的那个人,便会开始不好控制,一不小心就会破坏整个棋局,于是,执棋者只会将棋子废除,所谓废棋便是这样,你明白了么?」卫敏落无声的笑了,盯着苏锦玥不自然的表情。 苏锦玥眉头紧缩,看起来的确是又震惊又烦恼,她对卫敏落的话开始异常的在意,卫敏落能够看的出来,于是又道「但你是幸运的。」能够得到付洛宣同样的回应,没有成为一颗受不到理睬的回应,想起曾经付洛宣的拒绝,那简直是冰冷到不像是一个人,以及后来处理的做法,一度让她恐惧,后来才渐渐平静下去。 可苏锦玥却不这么觉得,对于卫敏落的话,她也只能苦涩的笑了笑,她并不是幸运的,应该是悲惨的,付洛宣不也曾经把她当作过棋子么?那是比卫敏落还要更前,事情办成之后,她连废棋都没有办法做,成为了一颗付洛宣想要摧毁的棋子。 她是可悲的,就响现在,付洛宣能够若无其事的提起曾经的小楼,能够冷漠的说已经忘记,甚至能够砍掉曾经承载着他们之间美好回忆的梨花树,保不起这一次重逢,她依旧只是一颗棋子,只要等到付洛宣的事情完成之后,她会遭受到跟当年一样的结局。 那太可怕了,既然能够预料到,就没办法傻傻的等待,于是现下她的确是在逃避,她不想重复曾经的命运,她不能够在一个人的手里栽两次,如果是那样,她就太可悲了,又太恐怖了。 苏锦玥许久没有开口说话,卫敏落看她已经陷入沉思,虽然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却能够情绪的看见她眸子里涌起了一阵又一阵黑暗,一望无际,看不见底。 马车缓缓行驶,快马加鞭的想在黑夜来临之前回到盛京。 或垣坐在中间,身边的分别是付洛宣和尉迟昀,他疑惑的看着扳着脸,都合上眼睛的两个人,疑惑的眨了眨狭长的双眼,觉得气氛异常的微妙,按照从前,付洛宣定然是坐在中间的一个,然而这次付洛宣一上马车就坐在了马车的一边,尉迟昀就坐在了另一边,两个人仿佛特意隔的远,于是或垣也只能坐中间。 或垣吞了吞口水,突然笑出了声,看到两个人都没有反应,反而越笑越尴尬,于是只好停止,顿了顿,直接问道「你们两个这是怎么了?」 付洛宣没有说话,没有任何反应,连睫毛仿佛都没有抖落一下,于是或垣又问了一声,一边的尉迟昀微微的皱起眉头,终于沉着声音轻轻的开口「别吵了。」 或垣直接被噎住了,只好闭上了嘴巴,看看两个人,不再说话。 到达盛京之后已经天黑了,卫敏落轻轻的掀开马车窗帘,看了看外面又轻轻的放下,对着身边的苏锦玥道「天黑了。」
第299章 :回宫 苏锦玥愣愣的看着卫敏落,仿佛一直都没有反应过来,缓缓才点点头。 回到宫里时应该夜深了,宫门缓缓打开,付峥煜有些累了,韦德禄赶紧扶着他回养心殿休息,苏锦玥带着阿灵径直回了锦华宫。 珍安早就在门口迎接了,看到身后的阿灵,打量了一番有些疑惑,但却没有失礼的表现出来。 苏锦玥边走进大殿边解释道「这是本宫在宫外带进来的,从今以后待在锦华宫做宫婢,你就叫她阿灵好了。」 珍安应了一声,解开苏锦玥身上的斗篷,走近寝宫,苏锦玥遣退了其他人,只留下阿灵一个。 阿灵打量着寝宫内的任何一个地方,平静的一张脸,然后看着苏锦玥淡淡的问道「小姐,你就住在这里么?」 「嗯。」苏锦玥点点头,盯着阿灵,怕她心里介怀,便笑着道「没事吧?」 没想到阿灵竟然轻轻的勾起嘴角安心的笑了,她看着苏锦玥点点头「看到小姐的生活不差,阿灵就放心了。」 苏锦玥这才松了一口,翘起嘴巴笑出声来,拉着阿灵的手坐在床榻,并且不顾形象的脱下鞋子,盘起了腿,大抵只有在阿灵面前才敢毫无顾忌的这么做。 阿灵看着苏锦玥慵懒的靠坐在床榻上,一本正经道「小姐怎么还和小的时候一样。」 苏锦玥早就习惯阿灵经常这种严肃的模样,摆摆手漫不经心道「没事没事,你在有什么关系。」 阿灵垂着眸子没有再说话,轻轻的勾着嘴角,苏锦玥又重新坐直了身子道「明日你换上宫里头宫婢的衣服,就成为我身边的宫婢吧,阿灵,可能要委屈你了。」 阿灵摇摇头,看着苏锦玥,正色道「阿灵不委屈。」 于是苏锦玥又嬉皮笑脸的咧着嘴「你就像从前一样待在我身边吧。」然后直接将脑袋亲热的窝在了阿灵的怀中,觉得无比的踏实又温暖。 阿灵没有说话,轻轻的点点头,温和的笑着将手放在了苏锦玥的脑袋上。 夜深了,苏锦玥出了寝宫,直接将阿灵安排了一件偏殿居住,让她先休息,阿灵的偏殿离苏锦玥的寝宫近,这是阿灵自己特意调的,她点点头,回了偏殿之后,苏锦玥问身边的珍安道「尘皇子睡了么?」 珍宝点点头,回答道「回禀娘娘,早就睡下了。」 苏锦玥想了想,既然睡下了便就不去吵醒那孩子了,于是转身去了付洛覃的偏殿,本来只是因为想念,想单纯的看一眼,大概就是那种母亲的心情,离开了孩子没有几天,便一直挂念着。 结果进了偏殿里,发觉付洛覃竟然还没有睡,他正趴在布置了毛毯的地上,那毛毯是之前苏锦玥下令弄的,怕付洛覃爱在地上趴,可地上又冰冷,会受寒,才想起了温暖的毛毯铺在地面上。 原本正照看着付洛覃的奶娘看到苏锦玥进来,赶紧福身行礼「参见锦妃娘娘。」 付洛覃听见了,转头看到苏锦玥,一下子就激动起来,嬉笑着小嘴巴,用肥嘟嘟的小胳膊小腿往苏锦玥那边使劲爬,苏锦玥走过去将付洛覃抱起,付洛覃窝在了苏锦玥怀里,直叫母妃。 苏锦玥抱着付洛覃坐在了凳子上,柔声道「怎么还不睡啊。」 付洛覃伸出小手摸着苏锦玥的脸颊,稚嫩的道「抱…抱…」他还只会说一些简单的字眼来表达自己的情绪,但随着时间的逝去,他的口齿越来越清晰了,每一次发觉他会说的话又多了,苏锦玥便会激动一次。 苏锦玥抱着付洛覃道「这不是抱着的么?」然后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珍安,珍安将手里苏锦玥带回来的玩具低给苏锦玥。 苏锦玥先拿了一个波浪鼓给付洛覃,付洛覃的小手死死的抓住,直甩,甩的整个人都动了起来,波浪唿咚咚的响着,付洛覃也咯咯的笑出声。 哄了付洛覃一会儿,小孩子毕竟就是小孩子了,上一秒还玩的开心,下一秒就合上眼睛睡着了。 苏锦玥将付洛覃放在了床榻上,盖上被子之后就出了偏殿,回到了寝宫睡觉。 到了第二日醒来时已经快到正午了,阿灵身着宫婢的衣裳,看起来和其他宫婢一样,只是眉间依旧有掩饰不掉的英气,她正端着一碗粥进来,看样子还是她最了解苏锦玥口味。 苏锦玥叫住阿灵,垮着脸责骂道「我只是让你装宫婢,没让你做这些事情,你待在我身边就可以了。」 阿灵看着蓬头垢面坐在床榻上的苏锦玥,无奈的摇摇头道「只是有些事情让其他人做,我不能够放心,而且就算是伪装,也得真一点,小姐,你快点洗漱吧。」 珍安缓缓进来伺候苏锦玥洗漱,梳头时阿灵在一旁对着珍安喊道「等等,我来吧。」 珍安愣愣了,缓缓放下了梳子,阿灵走过去拿起梳子,异常熟练的梳着苏锦玥墨黑的长髮。 铜镜里的苏锦玥咧嘴笑了,这一切就像回到了从前,从前阿灵也是这样帮她梳头的,梳的髮髻又牢固又好看。 梳好之后苏锦玥就坐在凳子上喝粥,咂咂嘴巴笑嘻嘻的道「还是阿灵你最了解我的口味。」又喝了一口后她突然又问道「阿灵,你用过早膳了么?」 阿灵点点头,为了让苏锦玥放心又轻声道「等会儿会和其他宫婢一起用午膳。」 苏锦玥拉了拉阿灵的手,嘟着嘴巴低声道「委屈你了阿灵,暂时可能需要你这样委屈一下。」 「其实阿灵并不委屈。」阿灵笑了笑,眼神渐渐变得冰冷,她又沉声道「只要能报仇。」 她和苏锦玥一样,受过那么多的苦难都觉得没有什么,一切都只是为了復仇。 她们不能白活着。 到了正午,苏锦玥因为喝了一碗粥,所以并不饿,她让阿灵去用午膳,阿灵点点头缓缓离开,付洛尘没过一会儿就回到了宫里。 他看到苏锦玥,一下子扑了过去,苏锦玥一把抱着付洛尘笑道「阿尘这么多天在宫里可乖?有好好学习么?」 付洛尘乖巧的点点头道「阿尘在御书房还受到了太傅的夸赞呢!」 苏锦玥笑着从桌子上拿起几本书递给了付洛尘,道「这是在宫外给你带的书籍,知道你爱看书。」
第300章 :争吵 付洛尘接过去翻开几页,顿时咧嘴一笑,缠着苏锦玥让她说在宫外的事情,于是苏锦玥说了很多宫外新奇的东西,听得他嚷嚷着也想出去。 苏锦玥拉着付洛尘道「要是有机会一定带你出去,先回偏殿,马上让宫婢给你送午膳过去。」 付洛尘乖巧的点点头,捧着书出了偏殿。 阿灵走在曲廊中,外头阳光明媚,直接照射到长长的曲廊中,阿灵却伸手挡了一下,走到锦华宫的膳房里,发觉里头有不少宫婢太监在用午膳,他们看到阿灵进来,各个用怪异的眼神瞥着她。 阿灵倒不在意,淡然的走过去盛饭,走到一处人少的桌子面前,还未走过去就撞了别人一下。 那被撞的宫婢立即骂道「你做什么!」 阿灵淡淡的看着那宫婢,低声道「抱歉。」然后就准备继续走。 可那宫婢却不依不饶,拦着阿灵呵斥道「你就是这么道歉的?把别人撞了还真的理直气壮!」 阿灵的眉头一皱,冷冷的瞥着那唿吸找茬的宫婢,一言不发,阿灵冰冷的眼神让那宫婢又惊又气,死死的也瞪着阿灵骂道「你看什么看!」 纷纷有宫婢往这里聚拢,有几名宫婢叽叽喳喳的,带着不停的讽刺。 「不就是被娘娘看重嘛!有什么了不起!」 「这可不一样,一被娘娘从宫外带回来,就被安排住进偏殿,还没有宫婢能够住在偏殿里呢!你说她嘴巴能不翘到天上去么?」 「宫外来的啊?还不知道在宫外是个什么出身呢!」 「有什么好了不起的,说来说去不过就是个新来的宫婢。」 这些字眼不停的钻进阿灵的耳朵里,看到那些宫婢看阿灵听不顺眼的,阿灵懒得和她们计较,转身就想挤开人群离开,可那些宫婢抱着手臂拦得死死的,扬着下巴偏不让。 其实这些宫婢对阿灵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对付她们不费吹灰之力,若不是为了自己的小姐想要低调一点的话,早就一掌把她们全部轰开了。 之前被撞的宫婢冷笑了一声,戾声喊了一句「喂!」 阿灵烦躁的紧缩着眉头,眼底随无波澜起伏,可却渐渐结了一层冰霜,她听见身后那宫婢叫她,于是回过头,然而那一瞬间,只见那宫婢端起桌子上的一碗热汤往阿灵脸上泼去,阿灵一瞬间就有了反应,虽然躲是来不及了,却还是灵敏的伸出手挡住,那些热汤全部浇到手臂上。 手臂烫得如刺骨一样疼,然而阿灵却连吭都没有吭一声,眉头皱着的程度还是保持之前的一样,仿佛没有热汤浇在手臂上,四周看热闹的宫婢全部吃惊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珍安刚进膳房就看到宫婢全部围在了一起,知道肯定是出了什么事情了,于是戾声喊了一句道「你们在干什么!」 那些人看到不远处铁着脸色的珍安,赶紧纷纷的散开,于是中间只留呆滞住的一名宫婢,手里拿着碗,阿灵站在对面,一只垂着的手臂湿答答的正在滴水。 珍安见了立即皱起了眉头,瞥着一群故作若无其事的宫婢,呵斥道「从前你们闹来闹去我可以帮你们瞒着,但你们不改正还得寸进尺,这次绝不姑息!」于是转身出了膳房。 她径直走到寝宫,向苏锦玥禀报了这件事情,苏锦玥听了一惊,急忙问道「那阿灵有没有事?」 其实珍安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回想起之前看到阿灵站在那里,一脸淡漠,便道「应该…是没有什么事。」 苏锦玥立即松了一口气,但还是起身匆匆往膳房那里赶去。 赶到膳房时,阿灵还站在那儿,淡然的冷着一张脸,对面的一名宫婢低着头,貌似很惊慌。 一群太监宫婢看到苏锦玥来了,赶紧跪在了地上,被撞的宫婢吓得不轻,扑通一声也给跪下了,阿灵左右看了看,也缓缓跪在地上。 苏锦玥冷冷的瞥着一屋子跪着的人,渐渐将视线转移到跪在人群中的阿灵,这么多人,她不好当面关心她,便没有上前,冷冷的问了一句「你们在吵些什么!」 膳房内寂静无声,没有一个人敢开口,苏锦玥对着之前那被撞的宫婢戾声问道「你说!」 那被撞的宫婢颤颤巍巍的将头埋得更地,吓得语气都颤抖「回禀娘娘…阿灵…不小心撞了我一下,于是便…便起了一些争执。」 这件事情苏锦玥听珍安禀报了,关键是她们吵闹起来绝对不会只是因为这个,而且她相信阿灵,阿灵虽然为人冷淡,但极会忍让,不愿与无端的人有什么牵扯,她一向不屑于这些。 苏锦玥冷冷的看着那宫婢,也不知道该问些什么了,都这样说了,貌似她没有理由怀疑下去,于是她看了看跪着的阿灵,发觉她有一只手臂湿答答的,苏锦玥眉头一皱,走到阿灵的面前,指着那手臂问道「怎么回事!」 旁边被撞的宫婢立即吓得脸色都变了,阿灵冷声答道「奴婢没事。」 苏锦玥不放心,俯身握住阿灵的手臂,一把掀开衣袖,发觉那手臂被烫红了,虽然不是很严重,但多多少少肯定是有点疼的。 看到阿灵的手臂变成这样,她都没有吭一声,苏锦玥知道她已经在极力的忍让了,可自己的火却憋不住了,一脸怒火戾声的喊了一声「谁干的!」 一群人吓的头更低,却依旧没有人出来承认,苏锦玥深吸了一口气,怒气沖沖的瞥着一群跪着的人「既然如此,就把每个人都拖出去打几板子逼问好了!」 她的话一说出口,人群中就有一名宫婢指着之前被撞的宫婢颤抖的喊到「启禀娘娘,是她!她将汤浇在了阿灵的手臂上,所有人都看的清楚!」 那被撞的宫婢诧异的抬起头,看到苏锦玥冷冽的目光后又害怕的低下头,只能尽力的狡辩道「娘娘…奴婢…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 苏锦玥戾声问道「你说她撞了你,她可曾道歉!」 那宫婢犹豫了一番,缓缓才慌张的开口「道…道过歉了!」 「既然道歉了,你还拿汤泼被人,便是你的不对!」苏锦玥冷声骂道「你这是故意伤害别人,你懂么?!」
第301章 :岁月的改变 那宫婢一下子就吓哭了,凄声不停的求饶「娘娘,奴婢知错了,您不要赶奴婢走啊…」 苏锦玥冷笑了一声「本宫身边不需要爱撒谎,并且心胸狭隘的人!」她对着后面跪着的太监道「拖下去!」 两名太监站起身将那宫婢夹着,把那又哭有求饶的宫婢带走了,一群跪着的宫婢被吓的大气都不敢出,就怕一不小心也像那宫婢一样,一旦被赶了出去,基本上没有其他宫会收留,只能去浣衣院里。 苏锦玥瞥了一群跪着的宫婢冷声的警告道「你们也都注意点,杀鸡儆猴,不要逼本宫再做出无情的事情来!」然后亲自扶起了阿灵,拉着她离开了。 一路无声的走到了寝宫,苏锦玥吩咐珍安去拿烫伤药,拿来之后,苏锦玥又亲自替她涂上,一边涂一边道「这么疼,怎么还忍者。」 阿灵没有任何表情,眼底也是以前淡然,仿佛被烫伤被涂药的不是自己的手臂,她看着仔细涂药的苏锦玥,低声道「倒是小姐你,方才在那么多宫婢面前公然护着我。」 苏锦玥抬起头对着阿灵咧嘴一笑,笑的有些痞「你现在的身份只是一名宫婢,需要忍让,但我不用啊,有人欺负你我当然要护着你,赶她出去算轻的了,按照我从前的脾气,还得打她一顿呢!」 阿灵无声的笑了,放下自己的衣袖,手臂处因为涂了药有些凉,苏锦玥看着她衣袖还是有些湿,而且是汤所以有些脏,便道「你回去快换件衣服,手臂没有好之前就被乱动这手臂了。」 阿灵点点头,缓缓出了寝宫,其实她不在意这个,只是被烫伤了而已,她从小习武,什么伤没有受过,可苏锦玥关心,让她的心暖暖的,还记得幼年时才认识,苏锦玥是讨厌她的,甚至不愿意对她说一句话,可她依旧愿意跟在小姐的身后,保护她,为她处理一切。 事情发生之后苏锦玥有些烦恼了,阿灵这样率性的性格,让她做一个宫婢天天低声下气一直忍让倒委屈她了,可没有办法,为了不暴露,只能这样伪装,就像自己,常常想依着自己的性子来,但到了最后还是忍了。 才进宫时可不是这样,后来每次闯祸付洛宣都会责骂她,渐渐的她就改了,改得有耐心,改的能够忍住自己的好奇心,改的其实也有点狠毒,手已经沾满了鲜血,即使是无关的人,也不会再心软。 想起了付洛宣,苏锦玥又嘆了一口气,她该怎么办呢,进了宫之后心渐渐就平復了,因为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可一想起来,心还是纠着疼。 黑夜渐渐降临,苏锦玥抱着付洛覃和付洛尘一同正在用晚膳,怀里的付洛覃嘴里吚吚哑哑的说着话,偶尔还能说出个一两句来,指着桌子上的菜稚嫩道「肉肉…」 付洛尘看到了,拿着筷子夹了一块小点的肉放在付洛覃的嘴巴里,付洛覃已经长了挺多的牙齿,嚼着肉也嚼得正欢,还不忘记哒哒嘴,苏锦玥和付洛尘看了,一起笑出了声。 阿灵从外头进来,苏锦玥对着付洛尘道「那是我从宫中带进了的姐姐,你以后别忘记叫一声阿灵姐姐。」 付洛尘听了,异常有礼貌的站起身,对着阿灵拱手作揖道「阿灵姐姐。」 阿灵福身回了一个礼,苏锦玥对着她眯起眼睛咧嘴一笑,付洛覃的眼睛一直滴熘熘的盯着阿灵,苏锦玥介绍道「这是我向你提起过的,尘皇子,我怀里的覃皇子。」 阿灵点点头,淡淡的笑着没有做声。 外面有宫婢进来禀报导「启禀娘娘,落月公主求见。」 一听落月来了,苏锦玥的脸色一僵,转头看着付洛尘,却发觉付洛尘笑了,对着苏锦玥说「阿尘先出去一趟。」然后欢喜雀跃的想要跑出去。 苏锦玥一把拉住他的衣襟,嘟着嘴巴沉声问道「什么情况?」 付洛尘有些不好意思的低着头,犹犹豫豫的开口,半天也没能解释出来。 苏锦玥瞥着付洛尘,突然哦出声来戏虐道「原来我不在的这些时日里,你们和好了啊!」 付洛尘被说的羞红了脸,垂着头缓缓的又点点头。 苏锦玥其实挺高兴的,让那禀报的宫婢去请落月进来。 落月进来之后福身行礼,站在不远处和付洛尘眉来眼去的,苏锦玥看在眼里,让落月过来坐。 落月低着头缓缓的坐在了凳子上,付洛尘看着苏锦玥,带着歉意道「阿尘未能在第一时间告诉玥姐姐,是阿尘的错…」 「算了算了。」苏锦玥笑着摆摆手「你们和好了,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好了,我抱着阿覃出去逛一逛,你们聊。」然后站起身包着付洛覃出来寝宫,阿灵一直在身后跟着。 走在月色下的小道上,莹白色的光芒挥洒在鹅卵石上,光滑可见,苏锦玥抱着付洛覃,用斗篷围着,偏头问一旁的阿灵道「阿灵你冷么?」 阿灵摇摇头「不冷。」然后走到苏锦玥的面前,将苏锦玥的斗篷拢紧道「看小姐你身子貌似比从前虚弱了,要多穿些,别受寒了。」 这样时时刻刻有人关心着已经很久没有了,苏锦玥觉得很温暖,笑着点点头,两个人继续并肩而行。 怀里的付洛覃已经渐渐睡着了,阿灵轻声问道「小姐,你照顾两个孩子累么?」 「也还好。」苏锦玥咧嘴笑着,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熟睡的付洛覃,肥嘟嘟的嘴巴翘着,无比可爱,她道「阿尘还好,他越来越懂事了,只是怀里的这个还小,需要一直照料着。」 阿灵看着苏锦玥温和的笑容,回想起多年前,自己的小姐还只是一个爱闯祸什么都不懂的大小姐,岁月就这样改变了一切,如今再次与小姐重逢,小姐已经变成了懂事沉稳,并且像一个母亲般慈爱的人了。 时光和岁月真是神奇,能让人在任何事物上面看到它划过的痕迹,可是有些事情是不会改变的,就像她对小姐的那份心,依旧会誓死守护。
第302章 :达成协议 夜风有些凉了,阿灵看着暗夜中侧目的苏锦玥,她的眸子就像漆黑的天空上铺满了的星星,只是忽闪忽灭,看不真切,于是阿灵突然拉住她冰冷的手。 苏锦玥有些疑惑的转头看着阿灵,发觉她应该是有话要说,然而半晌她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笑了笑轻声道「小姐,夜深了,我们回去吧。」 苏锦玥也笑了,点点头,转身与她并肩而行。 其实阿灵那一笑当中已经包含了太多的诉说,她知道她不在的这些岁月,小姐受了太多的苦,可是幸好,她还能够及时与小姐重逢,从此以后,她会陪在小姐身边,再多的苦难,她可以帮着一起扛。 其实她想说的就是这些,只有这些而已啊,但还是没能说出口,她本来就不是能够说这些肉麻话的人,她一直坚信,默默的陪伴就好,就像苏锦玥说的,陪在她身边就好。 太阳缓缓从一边升到空中,昭玉缓缓清醒,有宫婢替她梳洗,用过早膳之后她便缓缓出了寝宫,秋日里的阳光温暖的恰到好处,她看了看宫中小道旁依旧灿烂的花朵,缓缓走到了御花园的凉亭中。 凉亭中早就有人坐在那儿,直挺着妙曼的背后,伸出一只芊芊玉手轻捏着一只茶杯,杯中徐徐冒出一股热烟,在微凉的空气中消散,昭玉缓缓进了凉亭,福身行礼轻声道「参见言妃娘娘。」 夏言浅回头冷冷的看了一眼昭玉,又毫无反应的移开视线,一言不发。 这让昭玉呆在那里有些尴尬,也知道夏言浅一向不把别人放在眼里,可她也知道,夏言浅现下最在意的就是苏锦玥,于是敛了敛不快的眼色,扯出一抹虚假的笑容继续道「言妃娘娘这么早就来品茶?」 夏言浅喝了一口茶水,重重的将茶杯搁在玉石桌上,依旧没有看昭玉一眼,却启唇戏虐道「如果本宫记得没错,你应该是苏锦玥身边的宫婢吧。」 这一句话直接让昭玉的脸色僵硬住,但是她能够在苏锦玥身边忍辱负重那么久,自然也就受得了现下这种侮辱,于是强颜欢笑道「言妃娘娘恐怕忘记了,臣妾已经被圣上宠幸,册封为贵人。」 「哦?」夏言浅挑挑眉,她自然是知道的,她笑了笑斜着眼漫不经心的瞥着一旁站着的昭玉,勾着冰冷的嘴角笑道「所以你的意思呢?」 「臣妾想做您的人。」昭玉直勾勾的盯着夏言浅,视线没有任何退缩,连语气都不卑不亢。 夏言浅的眼神闪过一起诧异,一瞬间又变得冰冷「为什么?」她轻声问道,既然这个昭玉能够把聪明的苏锦玥都骗得那么惨,自然也不简单。 看着夏言浅谨慎的模样,昭玉在心里冷笑了一声,没有想到苏锦玥竟然把夏言浅逼得变成如今的草木皆兵,那也可以更加确定夏言浅想要除掉苏锦玥的心,她便是冲着这个来的。 「因为臣妾与言妃娘娘您一样,都想除掉锦妃。」昭玉毫不避讳的脱口而出。 「放肆!」夏言浅原本要端起的茶杯又狠狠的摔在桌子上,茶水溅了一桌,她瞪着昭玉呵斥道「什么都不懂的丫头在这里放肆什么!本宫何时有这样的想法!」 昭玉吓了一跳,有些退缩了,想着夏言浅果然是最难琢磨的,她垂着眸子低着头,恭敬道「是臣妾放肆了,请言妃娘娘莫要怪罪。」 夏言浅突然冷笑了一声,扬起高傲的下巴,缓和了一下语气道「坐下吧,本宫有些事情想和你说。」 昭玉一愣,夏言浅情绪的迅速转变让她还没有反应过来,但还是第一时间坐在了凳子上,瞥了一眼对面正挂着冷冷的笑容的夏言浅。 「你认识苏锦玥多久了?」夏言浅替昭玉倒了一杯热茶,轻声问道。 昭玉恭敬的接过,将茶杯死死的握在手心,垂着眼眸喏喏道「从尚舞局开始。」 夏言浅发觉昭玉的态度没有了一开始的强硬,轻笑了一声。 昭玉的确是有些被吓到了,如今她最需要谨慎小心,苏锦玥难以对付,夏言浅也难以对付,自己如今只是一个新晋的贵人,圣上对自己也不是很宠爱,幸亏自己还没有资本给夏言浅造成威胁,否则早就活不了了。 「你想对付苏锦玥?」夏言浅的话开始慢慢转向正题,探究的瞥着对面垂着头的昭玉。 昭玉能够感觉到夏言浅带有穿射性的目光,知道如果有什么隐瞒的话只会惹夏言浅的抗拒,便直言道「臣妾想对付苏锦玥,可您也明白,臣妾尚且还没有那么能力,只能依靠您…」她瞥了一眼夏言浅,发觉夏言浅没有表情,于是继续道「而您也想对付苏锦玥,何不与臣妾合作,共同收益?」 说完之后夏言浅弓起一只修长的手指,轻轻带有节奏性的敲打着玉石桌,昭玉有些紧张,不知道夏言浅到底是怎么想的,但好歹她听完没有生气,或许在认真的考虑,这让昭玉提着的一颗心又缓缓放下。 「共同收益…」夏言浅喃喃道,看着昭玉又缓缓问道「你想怎么做?」 昭玉眼前一亮,听见夏言浅这样问,心里总算是有个底了,于是赶紧笑道「一切自然是听您吩咐。」 夏言浅勾着嘴角笑了笑,悠闲了抿了一口茶之后才道「这样吧,这段时间你安分些,等待本宫的通知。」 昭玉赶紧站起身福身行礼,表达自己的忠心「是,臣妾定会听言妃娘娘您的安排。」 远处的苏锦玥静静的看着昭玉从凉亭中缓缓离开,凉亭中的夏言浅漫不经心的喝了一口茶,看不清表情,也没有听见她们到底聊了什么。 身后的于静荷缓缓走到苏锦玥旁边,也往凉亭中瞧了瞧,轻轻的笑出声,想孩童般单纯却又异常的虚伪,她轻声道「看样子,她们貌似是达成了某种协议。」 苏锦玥偏头看了一眼矮小的于静荷,又移开视线,回想起李守权的禀报,不知道面前的于静荷真实身份到底是什么。
第303章 :废棋 于是苏锦玥冷着声音问了一句「你怎么知道?」 「想想也不能猜到。」于静荷啧了几声,戏虐道「看样子那背叛你的玉贵人对你挺有成见的,可她还不够强,没办法撼动你的地位,只有依靠夏言浅咯,在宫里找一个好的后台,也是生存的好办法,你不知道么?」她瞥着苏锦玥,发觉她面无表情的看着前方,突然又笑道「不过你看人的本事真够烂的,那样卑鄙的小人你竟然还能放在自己身边。」 如果说昭玉卑鄙的话,的确是卑鄙,她没有做到光明正大的争斗,可苏锦玥又觉得愧疚,又觉得可怜她,是自己曾经间接的害死了昭月,种下恶种,换来如今的果,其实也怪不了其他人,所以她对昭玉,恨都恨不起来。 于静荷见苏锦玥迟迟没有反应,在一旁诧异道「你不会是怕了吧?」 苏锦玥冷冷的瞥着浅笑安然的于静荷,她笑得单纯无害,苏锦玥却觉得噁心,于是带有讽刺性的语气道「你够聪明,但也还没有强大到能够撼动后宫什么人的位置吧,你是不是也该找一个后台?」 于静荷肯定能听得出来苏锦玥的讽刺,但是她不是容易生气的人,常常挂着纯真的笑容迷惑别人,她摇摇头,笑眯了眼睛看着苏锦玥,稚嫩道「静荷的后台不就是锦妃娘娘您么?」 「别了!」苏锦玥呵呵一笑,摆摆手拒绝了「本宫从不愿意和人结盟。」 「不愿意?」于静荷微微皱起眉头,装作无辜的模样,轻声道「我记得上次您不就是和我合作过么?」 苏锦玥冷冷的盯着于静荷,沉声道「本宫说过,那样的合作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于静荷的脸色一垮,貌似很委屈,但语气还是戏虐道「好吧,我不提了,您的模样看似是要生气了,我就先离开了。」说完撇着嘴巴离开了。 苏锦玥眉头微微一皱,看到凉亭内的夏言浅不知道何时已经不在了,于是缓缓去了凉亭中,看到玉石桌上撒了一些水渍,还未完全干涸,她坐下,盯着那水渍,温暖的阳光照射着,倒让她起了一些困意。 付洛宣缓缓踏入凉亭之中,看到苏锦玥愣愣的坐在那儿,眼底又惊喜一闪而过,他缓缓靠近,静静的坐在了苏锦玥对面。 苏锦玥的余光瞥见一抹身影的靠近,于是抬起头看了一眼,发觉对面不知何时坐着付洛宣,一惊,诧异的张了张红唇,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僵硬的瞪大了眼睛。 付洛宣看的明白苏锦玥眼底的疏远与逃避,从上次回宫那日开始,他疑惑又苦恼的皱起眉头,索性开口问道「怎么了?最近你好像一起在躲着我。」他回想了一番,应该没有得罪面前这个姑娘。 苏锦玥垂着眸子,僵着身体,面对他的质问,她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付洛宣见她迟迟不开口,终于冷下声音,有些隐隐的怒火,想起之前她和尉迟昀的亲近,就更火了,戾声开口「苏锦玥!我应该没有得罪你吧?」 苏锦玥听了只能苦涩的勾起嘴角,抬起眼皮冷冷的直接盯着对面皱起眉头的付洛宣,嘲讽的问道「有一天,我是不是也会成为你的废棋?」 付洛宣一愣,渐渐眼底染起了疑惑的神色,他不知道苏锦玥话里的意思,在他听来,有些没头没脑「什么废棋?」 「不是爱上你就会被当作废棋么?」苏锦玥冷笑了一声,觉得他眼底的疑惑太可笑了。 「苏锦玥!」付洛宣对于她的冷笑怒了脸色,他黑着一张脸戾声道「我从来都没有这样说过!」他觉得苏锦玥说的这些话太莫名其妙,若他真把她当作废棋,会为了一颗废棋思考那么多么?做那么多从前没有做过的事情么? 可苏锦玥当然不知道,她只知道多年前她曾经被付洛宣当作废棋扔掉过,从前不知道,如今一切真相都明了了,她不会再给他第二次机会。 苏锦玥勐得站起身,冷冷的瞪着付洛宣,也有些压制不住心中熊熊燃烧的烈火「付洛宣!我不想扰乱你精心势设计的棋局,不用你将我当作废棋丢弃,我会自己退出!」说完骤然转身,脚步没有一点滞留的离开了。 付洛宣冷在那里,头脑里反覆都是苏锦玥说的话,他不明白问题出在哪里,但确定的是苏锦玥话里有话,可是她到底是什么意思,到底是为什么,尽管他再聪明,此刻也想不明白。 苏锦玥回到寝宫时有些累,用午膳也就吃了几口,阿灵在旁边见了,有些担忧,问道「小姐,你脸色不太好。」 苏锦玥抬头看了一眼阿灵,突然沉声道「最近你帮我调查一个。」 「谁?」阿灵皱起眉头。 「宫里的荷贵人,于静荷,调查她一直以来的动向。」苏锦玥轻声道,垂着眸子,眼底晦暗不明。 阿灵应了一声,觉得后宫险恶,苏锦玥一定很累,需要应对这么多尔虞我诈,于是轻轻的问道「小姐,你需要休息一下么?」 苏锦玥摆摆手道「不用,你快去用午膳吧。」 阿灵担忧的看着苏锦玥,她了解自己的小姐,在别人面前说没事那是强颜欢笑,而在自己的面前说没事,那么就是真的想要静一静,于是便缓缓退出寝宫。 夏言浅正坐在寝宫内,用过午膳后,拿了一把剪刀修剪花枝,外头有宫婢禀报导「启禀娘娘,荷贵人在在求见。」 夏言浅拿着剪刀的手一顿,抬头看着那禀报的宫婢,缓缓冷声道「让她进来见我。」 那宫婢应了一声缓缓离开,不一会儿于静荷就从外头进来,看到夏言浅正在修剪花枝,喀嚓一声又一声喀嚓,她缓缓福身行礼,淡淡的勾勒起嘴角。 夏言浅缓缓抬头看了一眼站在那里的于静荷,无比娴熟道「坐下吧。」 于静荷点点头,坐在了一旁,看着夏言浅一点一点的修剪着花枝,缓缓开口道「今天上午你在凉亭和玉贵人见面,苏锦玥看见了。」
第304章 :杀鸡儆猴 夏言浅原本微垂的眼皮一抬,瞥着一旁的于静荷,淡淡的问道「你和她说了些什么?」 「说了昭玉欲依你为靠山的想法。」于静荷顿了顿,又赶紧解释道「不过不用我说,她应该也看出来了。」 「知道便知道了。」夏言浅冷笑了一声,手里的剪刀又是狠狠的喀嚓一声「本宫就怕她不知道,不过…」她冷下了眼眸「苏锦玥是个聪明人,一点察觉到一点破绽就会追查到底,所以最近你小心行事。」 于静荷一脸若无其事,眼底尽是不屑「怕什么,她之前不还有一度被我假象所蒙蔽,如今顶多认为我是个城府颇深的于家大小姐,根本没有怀疑其他。」 夏言浅用无奈的眼神看了一眼有些趾高气扬的于静荷,什么都没有再说,半晌于静荷鼓着腮帮子问道「不过接下来的计划是什么?」 「昭玉想依靠我去对付苏锦玥。」夏言浅冷冷的勾起嘴角「我便依了她。」 「让她们俩个自相残杀?」于静荷猜测着。 夏言浅轻轻点了点头,看着面前修剪完成的一盆美丽娇艷的花草,沉声道「再美的枝叶,如果总强出头,只有被剪掉的份。」 盛盈宫的远处站着一抹笔直的身影,明明是妙曼身姿,看起来却如此的英姿飒爽,阿灵就静静的立在微风中,眼神冷冷的盯着看似渺小的宫殿,缓缓又骤然转身离开,衣摆被风吹起,她行走在冷风中。 昭玉缓缓的走在小道上,旁边是一汪湖水,原本平静的湖面被风吹起了一阵阵涟漪,她深吸了一口气,漫不经心的观赏着四周的风景,身后又几名宫婢低眉顺眼的紧紧跟随着。 原本平安无事的闲逛着,突然前方有一抹身影毫无徵兆的出现,直接撞了昭玉一下,昭玉略有些恼,但毕竟只是一名贵人,还没那么大的气性。 阿灵知道自己撞了人,抬起头一看,也不认识,毕竟她入宫没多久,不过看穿着打扮就知道是后宫的人,按照着宫里的礼仪就跪在地上道「是奴婢失礼了。」 一开始昭玉真觉得没什么,但看到阿灵竟然放肆的看了自己一眼,跪下来赔礼的时候声音冷冷的,没有丝毫的恭敬,心里便开始乏起隐隐怒火。 自打她被圣上宠幸之后,很多人都对她指指点点,说她原本是苏锦玥的心腹宫婢,竟然踩着主子的肩膀上位,各种不屑鄙夷的话层出不穷,如今看见阿灵,便觉得阿灵是故意而为之,同样也看不起自己。 于是昭玉狠戾的瞪着跪在地上的阿灵,呵斥道「走路没有长眼睛么!」 阿灵挺直了腰,虽然跪在那里,却没有一丁点低眉顺眼卑微的模样,她说说话,因为她懒得跟这些人周旋,若不是怕给自己的小姐惹麻烦,她道歉过后早就离开了,哪还会跪在这里,听上面的辱骂。 昭玉见阿灵不说话,觉得自己是直接被忽视了,火气就更大了,对着阿灵就戾声道「你是哪个宫的?你家主子没有教过你言行举止么!」 阿灵还是不说话,她不是怕昭玉,还是懒得说,并且昭玉的辱骂开始让她有些不耐烦。 昭玉气的不行,恶狠狠的瞪着阿灵,方才没有看清她的模样,也猜测不出是哪个宫的,于是铁了心,不管哪个宫的,她贵为贵人,还能被一个宫婢欺负了,那以后就会有很多的人说她闲话,她逮住这个机会,也想来一次杀鸡儆猴。 「哑巴了?看来得赏你几个巴掌才会说话!」昭玉戾声道,对着身边的贴身宫婢道「给本宫打!」 身边的贴身宫婢却迟迟没有动作,俯在了昭玉的耳边轻声道「那位是锦妃娘娘前几日从宫在待进来的,听说宠爱得很,是唯一一个住在偏殿里的宫婢,贵人您…」 昭玉听完一愣,在那一瞬间的确起了一些忌讳,可是转念一想又觉得气上来气,是苏锦玥的宠婢又如何,现下要是不处罚面前的宫婢,不就等于怕了苏锦玥,更何况她就是要和苏锦玥对着干,曾经她作为苏锦玥相信的朋友以及心腹宫婢,还从未有过这样的待遇,她倒是要看看,苏锦玥有多宠这个突然从宫外的丫头! 贴身宫婢以为昭玉听完应该有些忌惮,毕竟锦妃不好惹,昭玉又曾经是锦妃的宫婢,理应现下多多少少该让着点,谁承想昭玉冷笑了一声「本宫处罚宫婢从来不看是哪里的宫婢,做错了事情都一样,是锦妃身边的宫婢那更好,把她带回宫!」 贴身宫婢一愣,还想出口阻止,可昭玉的眼神冷得可怕,看样子是铁了心,便闭了嘴巴不再说话,向后面几名宫婢使了一个眼色。 后面的几名宫婢便低着头上前,将跪在地上的阿灵的双臂辖制住,阿灵被拖着站起身,不经意的瞥了昭玉一眼,她不认识昭玉,不过从之前昭玉与宫婢的对话来说,她非常看不惯苏锦玥,这样一来阿灵心里便有数了,如果有人想对自己的小姐不利,她不会让那个人有什么好下场的。 只是现下她还不太适合暴露,苏锦玥曾经对她叮嘱过,在后宫除了伪装,就是忍,忍比任何伪装都要有用,于是她就随着那些宫婢辖制着她,将她带入陌生的宫殿中。 苏锦玥在宫里捧着一本书看,翻了几页之后觉得四周空荡荡的,她又重新依赖阿灵了,一旦阿灵长时间不在,她就觉得不习惯,于是她放下书,出了大殿,大殿外的珍安直挺挺的站着,苏锦玥看着珍安,问道「阿灵呢?」 珍安思索了一番回答道「回禀娘娘,之前阿灵姑娘出去了,已经好一会儿了都不见她回来。」 苏锦玥急了,阿灵的性子冷漠孤傲,对宫里又不熟,这么久不回来就怕出了事。 珍安在一旁看见苏锦玥面露焦急,劝道「娘娘莫急,再等等,说不定阿灵就来回来了。」 苏锦玥便站在大殿外不停的踱步,不停的张望不远处,看看有没有阿灵的身影。
第305章 :爆发 珍安看苏锦玥着急的模样,也被连带着急了,于是轻声道「不如让奴婢带着人去找吧。」 苏锦玥连忙点头「对对对,你带些人去找,快点快点!」 珍安福身行礼,便带着几名太监离开锦华宫,四处寻找去了,苏锦玥简直就是坐立不安,坐不住就站着,站着就不停的来回走,到了最后索性直接站在了大殿外继续不停的张望。 把守在大殿外的几名宫婢看到苏锦玥这样,貌似是被吓到了,有一名宫婢大胆进言,轻声道「娘娘,您太夸张了。」 苏锦玥一愣,略有些诧异,太夸张了么?好像的确是太夸张了,虽然担心,但阿灵武艺高强,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情。 等了一段时间,终于看到远处的珍安焦急的跑回来,气喘吁吁的跑到苏锦玥的面前,苏锦玥焦急的问道「阿灵呢?阿灵呢?!」 珍安喘着气,哑着嗓子无力道「娘娘…有宫婢说看到玉贵人将阿灵给带走了,到现在还没有回来,估计人还在玉贵人那儿!」 听到珍安的禀报,苏锦玥一愣,眉头微微皱起,眼眸顿时冷下来,昭玉将阿灵带走了?!得知这个消息之后苏锦玥就更着急了,一刻也等不及,让珍安带着几个人随着她一同去一趟昭玉那儿。 一路上苏锦玥又着急又疑惑,恨不得自己能飞过去,不过阿灵到底怎么和昭玉碰上了,昭玉又为何带阿灵走,很多问题纠结在她头脑里。 终于走到昭玉的宫殿,门前有几名宫婢把守,珍安走过去沉声道「锦妃娘娘想见玉贵人。」 那宫婢看了一眼不远处站着的气势汹汹的苏锦玥,也听说了玉贵人之前是锦妃的宫婢,心里想着莫不是来找麻烦了,难道两个人今天要挑明了?于是赶紧跑进去禀报。 昭玉把阿灵关进了一件房屋里不管不问,就等着苏锦玥急,自己则坐在寝宫内悠闲的喝了一口茶,门外有宫婢急忙跑进来禀报导「贵人,锦妃娘娘在外头说要见您。」 昭玉拿着茶杯的手一顿,冷笑了一声,低声道「终于找来了。」然后对那宫婢冷声道「去把锦妃娘娘恭恭敬敬的请进来。」 那宫婢看着昭玉冰冷的模样,想着看样子今天又要爆发一场战争,赶紧又跑了出去,将苏锦玥请进来。 苏锦玥一路气势汹汹的冲进寝宫,进了寝宫看到昭玉悠闲的坐在坐榻上喝茶,尽量压制住自己的怒火,轻声问道「本宫的宫婢阿灵呢?」 昭玉坐在那儿,挑挑眉,一脸的漫不经心,带着戏虐的语气道「阿灵,我可不认识。」 苏锦玥这一下就火了,深吸了一口气,原本想拼命压制住,但看到昭玉嘲讽的笑容,想起了阿灵,一个箭步就冲到昭玉面前,伸出手就掐住了昭玉雪白的脖子,昭玉手中端着的茶杯一下子就掉落在地,啪嗒一声砸得粉碎。 昭玉的眼神渐渐变得惊恐,她瞪大了眼睛盯着苏锦玥恶狠狠的模样,心里的确是吓了一跳,她没有想到苏锦玥的反应会这么激烈,此刻苏锦玥的脸色铁青,眸子犹如染上了一层黑雾,看一眼就可怕的像地狱罗剎般。 之前的宫婢还待在不远处,看到这一幕也是吓了一跳,倒吸了一口凉气,心想这是正的要打起来了,外头有几名宫婢听见杯子碎的声音,也都纷纷好奇的将头探进来查看,看到这一幕也吓得不轻,都开始议论纷纷,询问着之前的宫婢。 昭玉听到了这些吵闹声,僵硬的偏一点头,看到门口聚了一群宫婢,探头探脑的,她从发紧的嗓子里努力挤出几个字「全部滚出去!」 那一群宫婢吓得赶紧出了寝宫,将门关的严严实实的,堆在外头议论纷纷。 有宫婢道「早就料想到有这么一天了,玉贵人踩着锦妃娘娘的肩膀往上爬,锦妃娘娘能不气嘛!」 另一名宫婢又道「可不是嘛,你们是不知道,玉贵人竟然还把锦妃娘娘身边的宫婢带回来,锦妃娘娘这才找来的。」 又有一名宫婢啧了几声「咋们玉贵人真是没事找事做,换作是别人,躲都来不及,锦妃娘娘可不是好惹的。」 寝宫内的气氛降到了最低,苏锦玥还死死的掐住了昭玉的脖子,恶狠狠的瞪着她,戾声道「我早说过,你别惹怒我,让你安安分分的。」 「苏锦玥!」昭玉哑着嗓子,从喉咙里努力的挤出一两句话「你害死了我的姐姐…一切都是你…活该!」 「是!是我活该!」苏锦玥冷笑了一声「我心里是对你有愧疚,可我不会任凭你仗着我心里对你的那点愧疚,就一直忍让着你!」她对昭玉是有愧疚,可是她不是傻子,愧疚又算得了什么,难道因为这些愧疚就会给机会让昭玉对付自己?更何况这次关乎到阿灵,别说是昭玉,世界上的任何人敢伤害她的阿灵,她都不会让那个人好过! 「我再问你一次,阿灵在哪里!」苏锦玥开始不耐烦了,她不愿意和昭玉周旋,只想带阿灵离开。 昭玉冷冷的勾起了嘴角「苏锦玥,当年你口口声声说当我是朋友,可我做你宫婢时,你可没有为我这么紧张过。」 苏锦玥没有解释,这是不同,她把昭玉当朋友,当然只是那种可以放一些信任,可以多说知己话的朋友,可是阿灵,相伴了她那么多的岁月,早已成为了亲人般独特的存在,这是不一样的。 看着昭玉带着讽刺性的目光,苏锦玥也冷冷的笑了,没有了从前因为愧疚感而产生的一丝退让「从前你也说过把我当好朋友,一直待在我的身边关心我,到了最后,不还是在背后捅了我一刀?照你所说,我们两个不过彼此彼此!」 「你胡说!」昭玉怒吼道「我和你不一样!苏锦玥,你想找你的宠婢,不要在我这里找!」 「你和我当然不一样!」苏锦玥冷冷的盯着昭玉,仿佛要用眼神杀了她「你是北沼人,当然与我不一样!」
第306章 :事情闹大了 「苏锦玥!」昭玉红了眼眶,拼尽全力的怒吼出声,她的眼眸里带着仇恨「若不是你们东隋利用卑鄙的手段,我们北沼不会破灭,卑鄙的是你们,该羞愧千秋万代的是你们!」 苏锦玥愣了愣,关于国与国之前的争斗她管不了,也不懂,那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尚在襁褓中的她怎么会明白这些,苏锦玥的语气缓和了些,不愿与昭玉说这些,她沉着声音道「把阿灵放出来!」 「我不知道她在哪里!」昭玉倔强的绝口不提,仿佛是铁了心惹怒苏锦玥。 苏锦玥是真的不耐烦了,手里的力道加重了些,看着面前的人被憋的脸通红「别逼我将心里对你还仅存的一丝愧疚都泯灭!」 昭玉剧烈的咳嗽起来,唿吸也越来越困难,可苏锦玥依旧没有松手的意思,反而冷笑了一声道「我不介意在这里杀了你,我可以找很多杀了你的理由,圣上也不可能处罚他最疼爱的宠妃!」 昭玉是个聪明人,她自然知道以退为进,也知道能屈能伸,她一心想报復甦锦玥,不可能就因为一个宫婢就命丧当场,苏锦玥说的话不是假,于是她轻轻的笑了,无力的点点头,憋着嗓子道「好…我放了她…」 可苏锦玥没有当场松手,凑近了她的耳边又戾声嘀咕了一句「我劝你最好还是安分点,如果再有下一次惹毛了我,我就会直到在圣上面前告发你,圣上最讨厌北沼遗民,你应该是知道的吧!」然后她在昭玉略有些惊恐与仇恨的目光中,缓缓松了手。 一松手昭玉就剧烈的咳嗽起来,整个人瘫软在坐榻上,不一会儿发觉苏锦玥还在冷冷的盯着她,在等着她放了阿灵,于是才理了理自己散乱的衣裳,唤了一声贴身宫婢。 贴身宫婢赶紧从外头跑进来,看到昭玉脸色有些僵硬,而苏锦玥一脸淡然,心里有些害怕,但是看模样又好像没什么事情。 昭玉哑着嗓子对那贴身宫婢喊到「把人放出来!」 那贴身宫婢先是一愣,转而慌忙的跑出去放人。 苏锦玥冷冷的瞥了一眼狼狈不堪的昭玉,霍然转身离开,出了大殿,外头一群宫婢堆在一起探头探脑,看到苏锦玥出来时,她们吓得又全部散开了。 珍安跑过去打量了一番苏锦玥,担忧的问道「娘娘,您没事吧?」 苏锦玥甩了甩髮酸的手腕,轻笑道「本宫能有什么事。」她若保护不好自己的亲人,也枉费活到了如今。 阿灵从曲廊那头走过来,苏锦玥赶紧迎上去查看,看样子没有任何事情,阿灵看到苏锦玥,有一瞬间的诧异,张张嘴唇想说些什么,苏锦玥却打乱了她「别说话,先离开这里再说。」 于是阿灵闭了嘴巴,淡淡的跟在苏锦玥身后,于是苏锦玥就带着一拨人浩浩荡荡的离开了昭玉的宫殿。 昭玉气的牙痒痒,把寝宫内的凳子全部踢倒了,外头的宫婢又重新堆在了一起议论,听到寝宫里噼里啪啦的响动,又吓了一跳。 苏锦玥脚步匆匆的行走,一路无话,甚至没有表情,直接走回了锦华宫,到了锦华宫,苏锦玥只带着阿灵进了寝宫,然后将门紧紧的关上,阿灵还没有开口说话,苏锦玥就先皱着眉头责骂道「你怎么不反抗,就任凭她们带你走,如果对你下狠手怎么办?凭藉你的能力,掀翻几十个人都不在话下吧!」 看到苏锦玥越说越激动,阿灵没有辩解,待她终于说完喘着气时,阿灵才淡淡的开口,不紧不慢的说道「阿灵只是怕给小姐惹麻烦,你对阿灵说过忍,一介宫婢掀翻一群人,岂不是太奇怪了?」 阿灵说的有道理,苏锦玥只是太担心了,现在静下心来,的确是太夸张了,于是对着阿灵淡然的目光,尴尬的干笑了几声。 接连好几天,苏锦玥大闹昭玉寝宫的事情,成了宫里绝大部分人的饭后谈资,有些人甚至跟说书先生似的描述的有声有色,苏锦玥听了之后觉得简直是胡扯,那些人口口相传也太夸张了些。 不过事情一闹大,付峥煜都知道了,晚膳时付峥煜看着苏锦玥许久都没有说话,苏锦玥知道自己免不了一顿责骂,低着头也不敢出声。 半晌付峥煜竟然笑出了声,苏锦玥惊恐的抬起头,鼓起勇气试探的问道「圣上不责骂臣妾?」 付峥煜摇摇头,嘴角的笑容一直没有隐去,反而声音缓和的说道「朕一直以来都以为你懂事,平日里虽然调皮了些,但做事都很有分寸,知忍让,这次倒看见你不同的一面了。」 苏锦玥顿时不好意思的起来,干笑了几声低下头,还是带着很悔悟的语气道「是臣妾太放肆了。」 「不怪你。」付峥煜轻轻嘆了一口气「朕当初宠幸昭玉时,没有考虑到她是你心腹宫婢,倒让你受了委屈。」 苏锦玥心里冷笑了一声,但表面上笑得好像颇受感动,摇摇头轻声道「只要圣上心里有臣妾,臣妾又何来委屈一说?」 付峥煜夹起一块菜搁在苏锦玥的碗里,向寝宫外头瞧了瞧问道「阿尘呢?怎么不见他来一起用膳?」 「落月公主来了,他陪着落月公主一起在偏殿用膳呢!」苏锦玥答道。 付峥煜恍然大悟的点点头,笑了笑,落月与付洛尘的关系好他是知道的,并且没有任何的反对。 苏锦玥心里也高兴,自从回宫之后,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落月来的勤,两人没事时偶尔也会相约着一起去玩耍,看来唐雀云也想通了。 月色渐渐挥洒在大地上,照耀在屋檐上,付洛宣静静的坐在灯火通明的大殿中,想起了好几日外头的议论,手指有节凑的敲打着长桌,缓缓皱了皱眉头,沉声道「苏锦玥这次把事情闹得太大了,若是闹到太后那儿,看她如何收场!」 站在下方的尉迟昀眼神有些愣,顿了许久终究还是鼓起勇气,对着上方的付洛宣冷声道「太子殿下,关于锦玥的事情,你应该少管一些了。」
第307章 :混乱的梦境 付洛宣微垂的眼皮勐得一抬,眼神像是一道逼人的光芒穿透在尉迟昀的身上,他冷冷的盯着尉迟昀许久,仿佛在消化尉迟昀所说的话,半晌他冷笑了一声「你是在劝我不要管?尉迟昀,你有什么资格?」关于苏锦玥这几日的不对劲,和上次在宫外尉迟昀对苏锦玥刻意的靠近让他不安,甚至对尉迟昀产生了一丝隔阂。 尉迟昀垂着脑袋,其实他思考了许久,如今在这样一个夜里,没有任何徵兆,只是因为他想说,只是因为他觉得是时候该说了,于是便静静的看着付洛宣,声音有些轻微的颤抖着说道「锦玥就是小楼,小楼没有死,成为了死里逃生的苏锦玥。」说完他才觉得心里终于轻松了,隐藏了这么久的大包袱终于放下了,可心里依旧有那么一点恐惧,莫名的恐惧。 付洛宣的脸色顿时僵硬下来,头脑中却轰得一声仿佛一击雷噼,耳边嗡嗡作响。他有些怀疑自己听错了,启唇想要再问一句,但看着尉迟昀淡然的脸色,再看向他的目光,他的眼神仿佛无比坚定的在诉说着:没错,你没有听错。 于是付洛宣震惊的霍然站起身,脚步却有些发软,只能伸出两只手撑着长桌,死死的盯着下方的尉迟昀,冷静惯了的头脑一边在反覆着尉迟昀的话,一边在辨别真假。 其实这样一想就能够确定,苏锦玥这个名字是假的,她说过她有仇恨,说过她有些血腥的过去,说过她在外漂泊过,受尽一切苦恼进宫就是为了报仇。那么她的仇人就是付峥煜,那么她…是小楼,因为付峥煜的昏庸,被满门抄斩的楼家小姐,这一切的一切都说得通。 所以说命运是可笑的,付洛宣嘲讽的勾起了嘴角,眼底渐渐乏起了水雾,模煳了他的视线,从前他狠下心害得楼家一夜之间被斩杀,用尽一切可能忘记已经死了的小楼,如今尉迟昀告诉他,小楼没有死,并且她以苏锦玥的身边重新出现,待在他身边,重新成为了他心里最难以割捨的一部分。 这个世界上能够让他无法镇定的一个是小楼,另一个是苏锦玥,兜兜转转,其实她们就是一个人。 付洛宣觉得可笑,冷冷的笑出声,手边的册子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惊醒了他,无论他的心多么冰冷,拥有多么冷静的头脑,在此刻失去了任何作用。 尉迟昀在下方轻声道「太子殿下,你冷静一点。」 付洛宣瞥着一脸淡然的尉迟昀,想起了这几日苏锦玥的不对劲,心一提,立即问道「她知道么?」他的声音有些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颤抖,脸色苍白的可怕,在昏黄的灯火中失去了血色。 尉迟昀张开嘴却顿住了,他很想说:没错,她知道了!可是这句话却硬生生的卡在了喉咙里,半晌他摇摇头,哑着嗓子道「不知道,她什么都不知道。」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何要在这种时候还要改口。 付洛宣松了一口气,却压制不住心里越发膨胀的恐惧,世界上没有永远的秘密,若是有一天她知道了一切真相该怎么办,她会恨他吧,他不怕她恨,只怕她会难受,他亲手造成了这一切,让她承受这么多,不想再让她承受煎熬,他曾经发过誓,总有一天会让她笑着不在流泪,可是他好像没办法做到了,因为他,他到底受了多少艰难困苦,他心疼她,心疼到自己也疼。 这一夜,他不知道尉迟昀是何时离开的,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上了床榻,只知道自己最后还是迷迷煳煳的睡着了,梦见了小楼在他面前起舞,他说她比天上的星星还美,然后小楼就突然变成了苏锦玥,在暗夜里,在东宫寂静的曲廊中,翩然一舞,回眸一笑,轻轻的问他「我美么?」 然后又是火光一片,他好像能看见小楼小小的身影站在雨中,四周全部是尸体,流淌出鲜艷的血,她站在那里惨烈又无助的放声大哭。 梦境转换得太快,付洛宣满头大汗,死死的咬住下唇,像窒息一般痛苦。 第二日付洛宣迟迟没有清醒,按照从前他很早便会起来,宫婢有些担心,进了寝宫一看,发觉付洛宣躺在床榻上紧闭着狭长的双眼,满脸通红,薄唇干涸到起气,宫婢轻轻一摸,滚烫,这才明白过来,太子殿下是发烧了,于是赶紧去叫太医。 付洛宣烧得可怕,太医也有些吓到了,赶紧替他把脉,用取出几根银针扎在他手腕的经络上,又让宫婢赶紧去煮药。 药熬好之后宫婢又餵给付洛宣,他喝一口吐出一点,闹了好半天才喝了半碗汤药,但好在烧退了一些。 苏锦玥起来时看见窗外阳光明媚,她伸了一个懒腰,阿灵照顾她梳洗,端了一碗白粥给她,外加一碗参汤。 苏锦玥一闻那味道就想吐,隔个几****就要喝一次参汤,这是太医吩咐的,说她身子不好,需要这样调养,可她不愿意喝,可怜巴巴的看着阿灵,委屈道「能不能不喝…」 「不能。」阿灵丝毫不通情达理,直接给冷漠的拒绝了,将参汤重重的端在她面前,扬扬下巴道「喝吧。」 苏锦玥只有咬着牙就当自己没有味蕾没有感觉的一口喝下,喝完满脸的愁苦。 已经是秋末了,日子有些寒冷,但看到外头阳光如此好,苏锦玥便对阿灵道「我们出去晒晒太阳吧。」 阿灵淡淡的笑了,点点头。 于是苏锦玥就带着阿灵和珍安一同出了锦华宫,所说阳光最好的地方当然是御花园的凉亭中,那处总是宫里人在寒冷的日子里最爱去的地方。 苏锦玥就去了那里,看到凉亭的四周仿佛积聚了所有的日光,将凉亭笼罩的犹如仙境,苏锦玥还未靠近,就看到凉亭中已经有一抹妙曼的身姿。 不过再这里遇见其他人不奇怪,遇不到才奇怪,于是苏锦玥缓缓走近,待走近之后才发觉,原来那人竟是唐雀云。
第308章 :说漏嘴 苏锦玥觉得刚好,关于付洛尘和落月的事情她还想找她谈一谈,还想问一问她,是如何突然想通的,明明在宫外时还百般避讳这个话题来着。 于是苏锦玥快步走到凉亭中,唐雀云披着斗篷,慵懒的倚在栏杆上,周身笼罩着明媚的阳光,她微微抬起头,仿佛正享受着这样的温暖。 她听见身后的脚步声,缓缓偏头,看见了已经疾步而来的苏锦玥,走起路来格外的风风火火。 苏锦玥走到唐雀云的背后,启唇准备说话,但还没出声,就听见唐雀云轻轻的笑道「果然每次到这里,总不可能是一个人。」 苏锦玥一愣,随即也笑出声「这是自然,这么好的一个地方,可比宫里任何地方都要吃香。」 唐雀云点点头,低声道「仿佛在这里,冬天才不那么寒冷。」说完她缓缓转身,坐在了中央的玉石凳子上,直勾勾的看着面前的苏锦玥。 苏锦玥笑嘻嘻的也坐下,撑着腮帮子也看着对面的唐雀云,调侃道「这次怎么这么快就想通了,之前在宫外连多提几句都不愿意来着。」 这当然指得是阿尘和落月来往之事。 谁承想唐雀云却是满目的疑惑,奇怪的看着笑得很灿烂的苏锦玥,沉着声音问了一句「你在说什么?」 苏锦玥一愣,看着唐雀云的模样不像是装傻,于是也疑惑的皱起眉头,脱口便问道「难道你没有允许落月和阿尘来往?」问完苏锦玥就后悔了,真想给迟钝的自己一个大嘴巴子,唐雀云这摆明了就是不知情,而落月总往锦华宫跑,看来和从前一样是偷跑出来的,她和阿尘和好,也只是他们之间而已。 唐雀云的眸子剎那间冷了下去,她看着一脸懊悔的苏锦玥,冷声问道「你什么意思。」 苏锦玥张张嘴想解释「没什么,我就是想问一下你…」 但她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唐雀云眼底燃烧的熊熊烈火给吓没了声,看来唐雀云是真的不知道,而今天自己说错了一句话。 「你是说落月和付洛尘还有来往?!」唐雀云戾声问道,瞪大了眼睛怒气沖沖的瞥着苏锦玥。 「没,我没那个意思!」苏锦玥赶紧摆摆手,想用不承认就此掩埋过去。 可唐雀云那样的精明,一眼便从苏锦玥的眼底看出来那种说漏嘴的懊悔,顿时火冒三丈,她对着苏锦玥怒斥道,丝毫不留情面「苏锦玥,若今日不是你不小心说漏了嘴,你们还想瞒我到什么时候!」 苏锦玥急了,虽然有些不明白唐雀云的反应为什么会这么激烈,但还是赶紧解释道「我没有瞒你的意思,只是以为你是知道的,而且就算是落月和阿尘来往,又有什么不可以的!」 唐雀云冷冷的瞪着苏锦玥,气的勾起嘴角讽刺的笑了一声「你懂什么!」她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瞥着苏锦玥「我不想再为这种事情费神,所以日后落月再去锦华宫,我拜託你狠心的赶她离开,如果你不这样做,日后出了什么事,我为你是问!」 苏锦玥看着唐雀云霍然转身,匆匆的离开,困惑的皱起眉头,出什么事?能出什么事?唐雀云的话让她听都听不懂。 阿灵看到唐雀云气势汹汹的离开,以为出了什么事情,担心苏锦玥就赶紧走到凉亭内沉声问道「小姐,出了什么事情?」 「没事。」苏锦玥摆摆手,头脑里始终有未解的谜题在萦绕。 相比之下珍安就淡然了很多,嫔妃之间的争执是最为常见的,她就静静的站在凉亭外,等待着苏锦玥。 苏锦玥站起身,始终困惑的皱起眉头,回想起唐雀云的反应和话语,还是看不明白听不懂,甩甩脑袋索性不想了,带着阿灵和珍安缓缓离开。 一座假山后静静的立着一抹身影,他脸色无血色,苍白得如薄弱的纸张一般,薄唇微启深吸着一口气,仿佛全身瘫软毫无力气,一只手死死的扶住假山,而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已经缓缓离开的苏锦玥身上。 远处有一名宫婢疾步跑开,气喘吁吁的福身行礼道「太子殿下,原来您在这里,太医说您烧未退,不能随意走动。」 付洛宣的目光一直定格在远方,定格在那抹倩影之处,他还如何面对她呢?付洛宣苦涩的笑了笑,只是单单的这样看着,恐惧愧疚慌乱就会一同涌上心头,恐惧她会知道真相,愧疚自己曾经对她的伤害,慌乱面对她就如面对幼年时的小楼一般。 如今他若还能坦然的面对她,那自己就真的不是一个人了,从前他努力的想要靠近,现下却不得不后退,因为自己已经没有资格去带给她幸福,能做的唯有远离,只怕自己还带给她第二次伤害。 从前他以为自己能够努力带给她幸福,现在只能期望她能找到更多的幸福,这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都能比自己带给她幸福要强。 其实付洛宣没那么勇敢,其实付洛宣没那么强大,他也会因为害怕而退缩,也会因为爱而变得卑微如尘埃,只是他再卑微到尘埃,也没有资格去开一朵爱情的花。 旁边的宫婢看付洛宣迟迟没有反应,疑惑的又唤道「太子殿下?」 付洛宣顿了顿,眼神恍惚了一番,仿佛终于反应过来,目光所及之处已经没有了那抹心心念念的身影,于是他收回目光,淡淡的瞥了那宫婢一样。 那宫婢见付洛宣终于回了神,继续轻声道「太子殿下,外头凉,您还发着烧,还是赶紧回宫吧。」 付洛宣点点头,缓缓转身,那宫婢想伸出手扶他,却被他灵敏的让开,倔强的一个人行走在微凉的秋风中。 那宫婢看着太子殿下的背影,强大得如高山一样雄伟,却又如此的孤寂,仿佛渺渺天地之中只剩他一个人。 她心目中的太子殿下是如神一般的人,毫无悲喜,不会伤痛,这是她在东宫以来第一次看见太子殿下生病,是那么脆弱,眉目之间少了冰冷,却仿佛满是悲泣。
第309章 :后退 夜晚渐渐降临,月色朦胧藏在了乌云之中,没有繁星点点,也少了璀璨的一片,付洛尘站在锦华宫外,目光有些焦急的一直定格在黑暗的前方,渐渐的神情有些焦急。 苏锦玥缓缓来到付洛尘的背后,能够清晰的感觉到他的慌张,但她却冷着面色,沉声唤道「阿尘。」 付洛尘转头看着苏锦玥,眉目微皱,带着隐隐焦急与担忧,按照平日里这个时候,落月早就来了锦华宫,今日倒有些不同,付洛尘免不了有些担忧。 苏锦玥看着他的模样,忽然有些于心不忍,可又有点生气,他们两个怎么可以瞒着长辈就这样偷偷摸摸的见面!于是她沉声道「阿尘,你进来,我有些话想对你说!」 付洛尘看着苏锦玥冷冷的模样,有些疑惑,依旧恋恋不捨的看了一眼黑暗的前方之后,还是听从的苏锦玥话,随着苏锦玥来到大殿中。 苏锦玥看着付洛尘心不在焉的我在,沉声道「别等了,落月今夜应该不会来了。」 付洛尘诧异的看着苏锦玥,脱口便焦急的问道「为什么?」 「为什么?」苏锦玥横着眉目,深吸了一口气,仿佛有些压制内心的火气,冷冷的瞥着面前的付洛尘「你还好意思问为什么。」顿了顿她又突然缓和了语气,垂着眸子道「这事也怪我,一不小心说漏了嘴,落月恐怕被她母妃困在宫里没了自由。」说完她又抬起眸子,刚好看见付洛尘一双惊恐的眼,这模样分明是被吓到了,而且原先就知道落月是偷偷摸摸来锦华宫。 而付洛尘惊恐,一来是落月被发现了,二来是因为苏锦玥也知道了,因此他缓缓低下头,轻声道「对不起,玥姐姐,我不该瞒你。」 「我不是怪你瞒着我!」苏锦玥无奈的嘆了一口,俯身捏住付洛尘的肩膀戾声道「你该道歉的是雀妃,你想和落月在一起玩,最起码该让作为母亲的雀妃知道,而你们偏偏瞒着雀妃,这叫什么事!」苏锦玥气就气在这一点,她希望自己养育的阿尘,能够成为一个有担当的人,无论何时何地都可以光明正大,想要什么就努力的去争取,而没必要这么卑微的偷偷摸摸,并且这一点也是付洛尘没有想的周到,无论瞒谁,也不能够瞒着唐雀云,她毕竟是落月的母妃,是一个母亲。 可付洛尘还小,落月不懂事,他也一样,不明白这些道理,以为别人不允许,他就避着别人。 苏锦玥见付洛尘还是低着头不说话,于是又轻声道「阿尘,明日你亲自去一趟雀妃那里,跟雀妃道歉,然后对雀妃说你想和落月来往,请求她的允许。」 付洛尘诧异的看着苏锦玥,没有想到她竟然会这样鼓励他,这反而觉得更加愧疚,更加没有考虑的周全,于是低着声音点点头「阿尘知道了,阿尘再也不会犯同样的错误了。」 苏锦玥欣慰的点点头,没有一个孩子是不犯错的,但好在阿尘是那种懂事又听教导的孩子「不止是在这件事情上,我指的在很多很多情况下,男人需要的是担当。」 他坚定点点头,突然又皱起了眉头苦恼的看着苏锦玥,喏喏道「玥姐姐,若是雀妃不同意该怎么办?」 「她又不是铁做的!」苏锦玥无奈的看着付洛尘「想争取就努力去争取,一次请求不成,就来第二次第三次,虽然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不同意,但总有一天会被打动的。」 付洛尘点点头,眼神从未有过的坚定,在这个无月色无星光的夜晚,他的眸子无比的璀璨。 将付洛尘送会偏殿,又哄着付洛覃睡下之后,苏锦玥现在寝宫的窗户面前,轻轻的推开一扇窗,冷风便瞬间侵袭而来,外头没有月色没有星光,不是一个美好的夜晚,可她突然想起了曾经有月色也有星光的夜晚,窗户外面就站着付洛宣,他有宽大又温暖的手掌,有无比温和灿烂的笑容,可是如今,少了月色星光,也少了那抹长身如玉。 她不知道今后该怎么办,也料想不到结局,因为从一开始她就没有猜想到开头,即使幼年有一场最美好的相遇,她也没有办法原谅他曾经给予过的血腥。 与其说恨他,还不如直接承认其实还爱着,可那又如何,她惧怕靠近他,只能远远的躲着。 这样漆黑的天空下,难以入眠的还有付洛宣,他同样站在窗前,冷风颳过他苍白的脸颊,他也回想着有月色有星光的夜晚,回想起苏锦玥在曲廊翩然一舞,渐渐与幼年记忆中那幼小的身影重叠在一起。 从此以后,他要不停的退后,不停的退后,退到她再也看不见他为止。 他没有办法,也没有资格,再与她并肩而行了。 到了第二日,太阳又明媚的升起,付洛宣早早就起身,宫婢替他更衣时还问了一句「殿下,您的烧还未完全退下,要不要再休息一天?」 「不必。」付洛宣哑着嗓子道,薄唇依旧没有血色。 上朝时也显得恍恍惚惚,上方的付峥煜瞧了,问道「太子,你身体如何?」声音响彻金銮大殿。 所有大臣的目光都聚集在付洛宣的身上,在他的印象中,付洛宣一直强大到好像任何情况下都不会倒下,一直都没有生病过。 付洛宣勉强的笑了笑道「多谢父皇关心,儿臣已经好多了。」 付峥煜点点头,轻轻嘆了一声气道「你是东隋的储君,上需为朕分忧,下需福泽百姓,该照顾好自己的身体才是。」 付洛宣点点头,这么久以来他都努力不让自己有一点病痛,因为他需要坚强的谋划每一步局势,久到他快忘记生病的滋味了。 如今生起病来倒让他一直提着的心轻松了不少,就像久久劳作的人终于可以藉此休息一会儿。 苏锦玥醒来后太阳照得有些刺眼,阿灵进来服侍她梳洗,她看着阿灵问道「阿尘是不是去了御书房?」 阿灵淡淡的点点头,苏锦玥心里明了,想着等付洛尘中午回来,立即就让他去唐雀云那里赔礼道歉。
第310章 :禁忌 窗外的树枝被微风吹的乱颤,阳光斜斜的一路照在并列的长桌上,洒下斑驳的树影,御书房内寂静一片,只有上方长了鬍子的老太傅在孜孜不倦的讲课,下方有皇子在瞌睡,有皇子在发呆,有皇子在很认真的学习。 付洛尘手托腮帮子,这个时候他应该学的认真才是,可今日太傅的教学他却一个也听不进去,只觉得时间难熬,总想着他和落月的事情到底该怎么办。 到了正午下学了,付洛尘才缓缓起身,旁边身着玄色宫服,大约十岁左右的皇子推了付洛尘一把,调侃道「尘皇弟,平日里最爱学习,今日怎么心不在焉?」 付洛尘比那皇子也小不了多少,他恭敬得作揖道「皇弟还有事,就先行一步了。」说着就快步出了御书房。 他还急着回去,昨夜玥姐姐说让他去一趟雀妃那儿,他可是一直记在心里头,然而他才刚踏出御书房一步,旁边便站着一名宫婢,疾步走到他的面前,拦住了他的去路。 那宫婢轻声又恭敬道「奴婢参见尘皇子,雀妃娘娘有请。」 他刚准备去,雀妃就派人来请,这让付洛尘有些慌了,毕竟苏锦玥不在,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有怕一不小心雀妃就不让他和落月来往。 那宫婢一直站在那儿,颇有些他不去不行的架势,付洛尘愣了愣,随即点点头,就跟着那宫婢一同去了延雀宫。 到了延雀宫后,那宫婢径直的站在大殿外,不再前进,付洛尘站在大殿外顿了脚步,半晌才鼓起勇气推开大殿的门,就像苏锦玥昨夜说的一样,他应该有担当,既然想和落月来往,就应该努力争取。 大殿的门嘎吱一声,响彻在空荡的大殿中,这氛围就像走进什么龙潭虎穴一般,让付洛尘的心脏也咯噔了一声。 唐雀云一个人立在大殿中,背着而立,听到身后的响声,偏头看了一眼,她正在等待付洛尘的到来,看到付洛尘小小的身影时,她转过身,坐在了一旁的贵妃椅上,没有怒火没有责怪,面色缓和轻声道「进来吧。」 付洛尘当然有些小紧张,低着头慢慢走进大殿,却也只是远远的站着,没有了动作。 唐雀云向他招招手「过来。」 付洛尘见唐雀云没有丝毫髮怒的表情,目光是一片淡然,于是他便缓缓走进了几步,想起苏锦玥对他说的话,于是拱手作揖异常诚恳的开口道「雀妃娘娘不请阿尘过来,阿尘也准备来一趟延雀宫,想要跟您说声抱歉,瞒着您和落月妹妹来往,的确是阿尘的错。」 唐雀云的眼底闪过一丝讶异,嘴角慢慢扬起赞扬的弧度,心里想着苏锦玥果然有本事,可以把一个孩子教育成这么懂事,可懂事归懂事,她即不能害了自己的女儿,也没办法害了面前这个孩子,他与落月,真的不能够再来往了。 付洛尘见唐雀云迟迟没有反应,低着头缓缓抬起,偷偷瞥了一眼,发觉唐雀云没有任何反应,也只会又收回目光耐心等待。 半晌唐雀云才开口,声音响彻在空荡的大殿中,她冷着声音,想很严肃的让这个孩子知难而退「尘皇子,你能够来道歉,本宫很开心,但本宫还是不同意你和落月来往!」 「为什么?」没想到付洛尘不仅没有退缩,反而异常勇敢,直接开口问出自己的疑惑,他看着唐雀云,眼底无比的坚定,之前的恐惧全部消失了。 关于和落月的事情,已经让他忘记的所有的惧怕。 这让唐雀云惊到了,缓缓唐雀云皱起眉头瞪着付洛尘,声音更严厉了些「本宫是落月的母妃,本宫不同意,这个理由够么?!」 付洛尘摇摇头「雀妃娘娘,落月妹妹和我来往再也不会被别人欺负了,您为什么不同意?」 唐雀云渐渐失了耐心,从来不会觉得对付一个孩子会这么麻烦,原本只是想告诉他,顺便再警告他,让他从此以后断了个落月来往的想法,没想到他竟然没有丝毫的退缩,像是铁了心在徵求同意,那她只能将事情明说了,本来这些话对一个孩子说,的确有些难以启齿,可现在这种情况,她不说不行了,于是扳着脸戾声道「你和落月是亲兄妹,同为圣上的子嗣,你不会忘记了吧?」 付洛尘的脸色一边,立即僵硬起来,眼底开始有了动摇的神色,他喜欢落月,甚至可以说是爱,可他和落月虽不同母,却是同父的亲兄妹,这一种禁忌,从前他一直隐隐的明白,却从来不想要去细想,只是依旧和落月来往,只是没想到如今唐雀云就这么直接的搬上檯面,让他不得不面对。 唐雀云嘆了一口气,实在不想凶一个孩子,但已经说出口了,就索性继续道「你若和落月来往,只是因为你们关系好,那也就罢了,本宫何必做一个恶人,百般阻拦?但是你心里其实也明白,本宫是过来人,也看的清楚,你对落月的感情不单单是一个兄长对于妹妹的感情,你…」她顿住了,实在是难以启齿,对于这种禁忌的爱,于是她换了一种说法「你是一个好孩子,若你和落月并非亲兄妹,本宫也绝对不会阻拦,可偏偏你和落月是亲兄妹,你们之间又…唉…」说着唐雀云嘆了一口气,一开始发觉的时候她都无法接受,无法想明白怎么会出现这种状况,并且只能用作孽来形容自己的心情,觉得太作孽了,后来渐渐的就想明白了,觉得无论如何都要阻止。 付洛尘眼底的光芒一寸寸泯灭,他低着头,突然就跪下了,膝盖撞击地面的声音仿佛被放大了几十倍,让坐在上方的唐雀云一惊。 「我…」付洛尘刚开口就顿住了,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唐雀云说的没错,幼时只是和落月关系好,爱和落月来往,后来渐渐长大才发觉不同,他对落月的感情变得不再单纯,可他却没有想明白,因此便没有多加考虑,而是随着自己的心,继续和落月来往,可既然是忽视,也没办法改变这个事实。
第311章 :狠心推开 在世俗的眼光中,他对落月的感情是受人非议的,是无法得到认同的,甚至会让人觉得噁心骯脏。 好在唐雀云此刻还能好声好气的和他说,他还能够要求什么呢,已经羞愧的连头也抬不得,若他要求继续和落月来往,被骂也是活该。 唐雀云看到付洛尘跪下,以为他依旧不肯放弃,便戾声道「落月还小,不懂事,本宫作为她的母妃,有这个义务帮她改正错误!」说着顿住了,准备给个巴掌再赏颗枣,于是语气缓和下来「你是个好孩子,长大后什么优秀的姑娘找不到?何必一错再错,还不如趁现在就断了,也免的日后伤了落月,也伤了你自己。」 付洛尘垂着头,小小的身体跪在那儿,迟迟没有反应,其实他在消化唐雀云的话,之前一段时间他推开过落月,后来实在是没忍住,便没有细加思考,选择继续装傻和落月来往,但的确如此,落月还小,自己不能害了她,不如趁早收手,思念难过就让自己承受,他捨不得日后落月伤心,更何况,或许这份感情只有自己才有罢了,落月对他也只有对兄长的感情。 唐雀云看着付洛尘,冷冷的问道「本宫说的你应该都明白,所以该怎么做,你自己应该明白吧?」 「我明白了,您不必再为这种事情烦忧了。」付洛尘沉着声音道,语气有些低不可闻的颤抖,他缓缓站起身,又拱手作揖,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很正常「那阿尘就先回去了。」 唐雀云听到付洛尘这样说,顿时松了一口气,但没有笑,依旧扳着脸点点头,没有再说话,毕竟只是一个孩子,这对一个孩子来说够残忍了。 付洛尘缓缓离开了大殿,唐雀云坐在贵妃椅愣住了,想着自己这样做或许有些卑鄙,但这种结果对于自己的女儿,对于付洛尘来说,已经算是够好的了,若放任不管,他们之间的感情深了,强行分开将是摧毁性的。 唐雀云轻轻嘆了一口气,刚站起身就在大殿外听到落月稚嫩的喊叫声「尘哥哥!」唐雀云一惊,赶紧沖了出去,可不能让自己苦口婆心的劝告付之东流。 刚冲出大殿,就看到付洛尘站在不远处,而落月死死的抱住他,唐雀云冷冷的看了旁边的宫婢一眼,那几位宫婢立即低着头道「公主强行跑出来,奴婢们拦也拦不住。」 唐雀云瞪了那些没用的宫婢一眼,准备亲自上前解决,没想到就看见付洛尘无情的将落月推开,在落月疑惑的眼神中冷声道「我是来和雀妃娘娘赔礼道歉的。」 「为什么?」落月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唐雀云,仰着脑袋又问付洛尘。 付洛尘不耐烦的皱着眉头,异常厌恶的退后了几步道「我觉得我的确不该瞒着雀妃娘娘和你来往,而且以后也绝对不会这样了。」 「尘哥哥…」落月喏喏的喊了一声,撇撇嘴「尘哥哥…你又要不理我了么?」 付洛尘毫不犹豫的点点头「你总是给我带来不同的烦恼,我不想再因为你而浪费我学习的时间了,所以从此以后别再来烦我,我不是开玩笑的!」 落月的眼底渐渐起了水雾,瞬间又化为一颗颗泪滴,然后夺眶而出,她撇着嘴就哭出了声,向付洛尘那边走了几步,付付洛尘厌烦的瞥了落月一眼,转身便离开了。 看似那样冷冽又没有犹豫的脚步,其实是他强撑着狠心,他挺直了背,死死的捂住自己的嘴巴,怕自己一不小心就会再喊她一声落月妹妹,他能够听见身后落月的哭泣声,甚至能够感受到她的抽泣,全部击打在他的心脏,可那又如何,他始终要背对着她,狠心的走向另一条路,若是她能够恨他,那就好了。 唐雀云静静的看着,看着自己的女儿觉得心疼,谁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没有烦恼没有伤痛,永远开心的笑着,即使她知道方才只是付洛尘演的一齣戏,那么她就该园下去,于是她缓缓上前,走到哭泣的落月面前,蹲下身子,轻声道「别哭了,母妃早就跟你说过,别和这样的人来往。」虽然这句话有些卑鄙,可她早就已经卑鄙过了。 落月却倔强的摇摇头,红着眼眶瞪着唐雀云,抽泣道「母妃,你和尘哥哥说了什么!」 「放肆!」唐雀云立即呵斥道,横着眉目道「母妃能说什么!是那孩子不靠谱,你倒来怪母妃了,母妃早就看出来他是什么人,才会百般阻止你和他来往!」 「你胡说!」落月大声的喊到,粉嫩的脸颊上挂着泪滴,看起来无比的狼狈,她想要往付洛尘离去的方向跑去,唐雀云立即死死的拉住她,然后对着一旁看热闹的宫婢呵斥道「还不快带公主回去!」 那几名宫婢立即反应过来,抱着拼死挣扎的落月就往偏殿而去,而落月哭闹不止,大声的喊叫,喊到嗓子沙哑。 唐雀云无奈的摇摇头,心里有些难过,看到自己的女儿这样,可她并不后悔,伤心难过只会一时,如果不这么做,以后只会更加伤心难过。 待落月被锁在了偏殿后,她才准备回大殿,结果一偏头就看到了站在不远处,像是傻掉了一样的苏锦玥。 苏锦玥之间一直待在锦华宫的门口等待,等着付洛尘回来,她就带着他一起去唐雀云那里,可迟迟不见他回来,怕出什么事就亲自去了一趟御书房,结果所有人都离开了,好不容易找到了太傅,他说他好像看见了付洛尘被雀妃的人给带走了,苏锦玥吓了一跳就赶紧往唐雀云那里赶去,然而刚到那里就看到大殿外的落月在哭闹,被一群宫婢强行带走了。 唐雀云也愣住了,不知道苏锦玥何时出现在这里的,竟然一时之间忘记开口,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半晌还是苏锦玥开口,她有些发愣,轻声问道「我听说你派人把阿尘带到你这里来了,所以我来找阿尘。」 唐雀云回过,敛了敛神色,指着前方道「尘皇子已经离开了,你没有遇见他么?」
第312章 :尴尬巧遇 苏锦玥的心一提,摇摇头道「没有遇见,他何时离开的?」 唐雀云看着苏锦玥,即使她没有看见付洛尘离开,便才到这里不久,于是道「就在方才。」 苏锦玥点点头,准备转身离开去找,然而她的脚步顿了顿,又偏头看着唐雀云问道「阿尘来这里和你道歉了吧?」 「嗯。」唐雀云点点头,眼神似乎有些忽闪。 「那你怎么说?」苏锦玥问道,既然付洛尘已经道歉了,唐雀云应该接受才是,至于她看见落月那么哭闹,就太奇怪了。 唐雀云愣了愣,想要就此掩盖过去「没怎么说。」 可苏锦玥知道有些不对劲,指着方才落月哭闹的地方「你还没有同意?我看见落月哭了。」 「苏锦玥,你别管这些事情。」唐雀云皱起眉头,显得有些不耐烦,偏过头,沉着语气道「我不同意是我的事情。」 「为什么?」苏锦玥觉得异常的诧异,所说以前唐雀云不同意还可以理解,事情到了这种地步还是不同意就太奇怪了,貌似她的态度过于夸张了。 面对苏锦玥质疑的目光,唐雀云知道她在怀疑,然而这种事情自己也不好明说,也有些无奈,这么明显的事情,苏锦玥竟然还看不出来。 「没有为什么,我不同意,付洛尘也答应了,若你真的奇怪,就亲自去问他吧。」唐雀云冷着声音道。 「你…」苏锦玥张张嘴还想说些什么,刚出声,唐雀云就转身决然的离开,让苏锦玥剩下的话噎在了喉咙里。 苏锦玥愣在原地,来的时候的确没有遇见离开的付洛尘,又怕他出事,于是便赶紧转身离开去找。 付洛尘脚步有些缓慢,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御花园的凉亭中,他现在没办法回锦华宫,也没有办法面对苏锦玥,最起码要整理好情绪,整理好说辞,才能看起来若无其事。 一路走到凉亭中,温暖的阳光将他包围,他无力的坐在凳子上,看到远处漆黑的云块再不停的逼近,仿佛有一场暴雨靠近。 他只能趴在冰冷的桌子上,背后被尚且还明媚的阳光照射的很温暖,他回想起唐雀云对他说的话,以及方才狠心推开落月,觉得又羞愧又难受,胸口像被棉花般堵塞住一样难受,每次想念落月的事情都这样难受,可和落月在一起时就能轻松一些,只是他和落月的关系和距离依旧像一颗颗石头般压在他的心脏。 唐雀云的意思再明显不过,让他和落月,彼此都不要耽误自己,可笑的是,落月还小,竟然什么都不能够明白。 付洛宣看到付洛尘一个人趴在桌子上,身影看起来瘦小又孤单,奇怪的是苏锦玥竟然不在,这个时候应该是午膳时间,于是他缓缓走进凉亭中,冷冷的说了一声「这个时候,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付洛尘勐的将头抬起头,看到是付洛宣后,眼神里有一点敬畏,赶紧站起身拱手作揖,道了一句「宣皇兄。」 付洛宣点点头「你坐吧。」想当初苏锦玥将付洛尘带东宫时,自己还发了一通火,如今却能够平静的和他说几句话。 「你怎么在这里?」付洛宣又问了一句。 付洛尘顿了顿,垂着眸子解释道「这里最暖和,所以阿尘在这里晒晒太阳。」 一个孩子懂什么伪装,更何况付洛宣那么精明,怎么会不懂付洛尘话语中的掩饰,但是他又戳破,缓缓坐在了付洛尘的对面,愣了愣之后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你…玥姐姐呢?」即使没有脸面即使害怕面对苏锦玥,他还是忍不住旁敲侧击的询问她的状况。 付洛尘看了一眼付洛宣,又低着头道「玥姐姐在寝宫里。」 「她最近还好么,身体怎么样?」 付洛尘又看了一眼付洛宣,付洛宣有些尴尬,貌似自己方才的语气太迫切了,然后付洛尘笑了笑「宣皇兄既然这么关心玥姐姐,为何不亲自询问呢?」 他如何问的出口,连面对的勇气都失去了,付洛尘苦涩的笑了笑,他都不知道自己何时变得如此狼狈了,在苏锦玥的面前,他从来都没有强大过。 付洛尘当然不明白这些,付洛宣无奈的摇摇头「你不明白,我有问不出口的理由。」 付洛尘看着对面的付洛宣,突然发觉从前高高在上的宣皇兄也不是那么难以靠近,以前敬他畏他,觉得他像是神一般强大的存在,此刻看起来其实也只是一个平凡的人罢了。 付洛宣突然听见背后响起了焦急的脚步声,于是他回头一看,顿时僵住了表情。 苏锦玥的脚步立即停住了,面前微微有些诧异,顿时又有些尴尬,无意透射过去的目光又赶紧移开。 方才她只看见了付洛尘,怎么会料想到付洛宣也在,这种情况下想见,倒显得整个人都开始不自然。 天空突然响起一记响雷,黑压压的乌云渐渐密布,掩盖了所有温暖的眼光,苏锦玥被着轰隆一声吓得一惊,就看到付洛宣突然从凳子上起身,然而只是起来,却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苏锦玥趁这个时机赶紧走到付洛尘的身边,拉起付洛尘就轻声道「快下雨了,赶紧回去吧。」 可是还未走到凉亭外,外头就噼里啪啦下起了倾盆大雨,来的突然,像是一场有意的恶作剧,苏锦玥踏出一半的脚立即又收了回来。 付洛尘仰着头看着苏锦玥,道「玥姐姐,雨太大了,我们等会儿再回去吧。」 苏锦玥恨不得立即就离开这里,面对付洛宣实在太不自然,可外头雨下的大,秋雨是最为刺骨,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身边的付洛尘着想。 于是苏锦玥没有了动作,她就知道付洛宣站在她背后,于是倔强的不去看,也不回头,挺直了自己的背,她怕看见付洛宣回想起爹娘和姐姐的惨死,更悲哀的是,即使是想起了这些悲惨的过去,还是对付洛宣会有留恋。
第313章 :吃了火药的苏锦玥 付洛宣见苏锦玥不回头,自然也是求之不得,就像之前所说,他没有脸面面对他,连说出真相的勇气都没有,看见她就会想起自己曾经亲手给她造成的一切伤害,如果没有他,她会过的很好,依旧是养尊处优的大小姐。 于是在苏锦玥的背后,付洛宣静静的看着她消瘦的背影,然后渐渐垂下眸子。 外头雨落得大,付洛尘回头看了一眼付洛宣,觉得有些奇怪,方才付洛宣还在他的面前询问苏锦玥的状况,此刻两人想见,却都冷下了脸色,什么话都不说,互相不理睬。 凉亭外忽然有一名打着伞的宫婢,看到凉亭处的苏锦玥和付洛尘时,微微一欠身,然后对着付洛宣恭敬的开口道「太子殿下,雨下得大,奴婢来接您回宫。」 付洛宣点点头,那宫婢就举着伞走到凉亭边,付洛宣缓缓走到伞下,那宫婢看着苏锦玥道「锦妃娘娘,不如奴婢先送您回宫吧。」 苏锦玥正欲开口拒绝,没想到付洛宣就先冷着语气,看也不看苏锦玥一眼就对那宫婢道「快些走吧。」 那宫婢有些尴尬,谁承想付洛宣这么不近人情,但她是东宫里的宫婢,既然付洛宣发话了,也只有抱歉的对苏锦玥笑了笑,举着伞跟在付洛宣的身边,缓缓离开了。 苏锦玥站在凉亭中,看着雨中的那抹身影越来越远,苦涩的笑了笑,他果然还是最无情的,对任何人,对任何时,对于当年的小楼,如今的苏锦玥而言,都是一种悲哀的存在。 付洛尘有些奇怪的开口「方才宣皇兄还在…」他准备说付洛宣还在他面前询问过她的状况,然后还没说完,就被苏锦玥打断了。 苏锦玥瞪着付洛尘,沉声道「怎么不回锦华宫,来这里了?」 付洛尘被问愣住了,苏锦玥来的太突然,他还没有准备好说辞。 苏锦玥见付洛尘沉默了,心情有些烦躁,便冷声道「算了,既然雀妃那么不近人情,我们何必求着她?来来回回也这么多次了,你就傲气点,也不一定非巴着她家落月。」 付洛尘愣愣的点点头,心里想着苏锦玥还不知道真实情况,便索性让她这么以为下去吧,反正他也准备和落月断了来往。 雨渐渐小了,苏锦玥百无聊赖的等着雨停,尉迟昀打伞而过,看见凉亭中的苏锦玥和付洛尘,便停了脚步,走近笑着问道「在等雨停?」 苏锦玥点点头,低声道「这么明显不过,不想送我们回去,就不要明知故问。」 尉迟昀一下子就噎住了,挂着斜斜的笑容瞥着苏锦玥,调侃道「锦妃娘娘今天是吃了火药了?」 所有的事情塞得苏锦玥有些烦躁,说话自然就毒舌了些,可尉迟昀没有介意,他知道苏锦玥烦,也不戳破,拿着伞靠近继续戏虐道「我知道锦妃娘娘的意思就是让在下送您回去,来吧。」 苏锦玥撇撇嘴,牵着付洛尘一同钻进了尉迟昀的伞下。 三人一同行走在雨中,伞外还响着啪嗒啪嗒的落雨声,尉迟昀偏头看着苏锦玥的脸色有些不好,于是问道「怎么?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了?」 苏锦玥还没有开口回答,一旁的付洛尘就抢先开口「方才遇见宣皇兄了。」虽然他只是一个小孩子,但他的直觉还是挺准的。 苏锦玥瞪了付洛尘一眼,尉迟昀的连个僵硬了一下,尴尬的笑了笑,偏头问苏锦玥「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情。」苏锦玥撇撇嘴,不愿多说。 尉迟昀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很卑鄙,虽然苏锦玥知道这件事情是无意,可付洛宣知道真相却是他亲口说的,可他也是逼不得已,他无法看见苏锦玥不停的退让,付洛宣却不停的逼近,他只有告诉付洛宣,才能让苏锦玥松一口气。 最起码苏锦玥退让的时候,付洛宣也知道退让,让付洛宣知道,就不会带来无知的伤害。 空无一人的凉亭处突然冒出一抹身影,她打着伞转身回到盛盈宫,收起伞疾步进入大殿,对着大殿中坐着的夏言浅福身行礼。 夏言浅漫不经心的瞥着自己的贴身宫婢,问道「怎么样?」 那贴身宫婢看着夏言浅,将之前在延雀宫以及凉亭中看到的一切全数告诉了夏言浅。 听完之后夏言浅异常有兴趣的冷笑了一声「尘皇子和落月公主之间的感情那么深厚,看起来不简单,原来竟是如此的骯脏。」兄妹之间有那种禁忌的感情,是世俗所不能容忍的,夏言浅笑了笑,对于她来说,又是一张可以利用的王牌。 那贴身宫婢又道「尉迟大人和锦妃之间的关系貌似也不错,奴婢看见他们两个有说有笑,什么玩笑都可以开。」 「这个本宫自然知道。」夏言浅挑挑眉,她不是瞎子,早就能看得出来,不止尉迟昀和苏锦玥,还加上付洛宣,无论怎么看,都觉得他们三个人之间不简单,只是这种事情有大有小,毕竟付洛宣和尉迟昀都不好对付。 夏言浅瞥着贴身宫婢,缓缓开口道「去把玉贵人请来。」 尉迟昀把苏锦玥和付洛尘送回锦华宫之后就离开了,瞥见了阿灵静静的站在大殿外等候,目光淡然,尉迟昀觉得有些奇怪,因为阿灵整个人看上去就很与众不同,然而他没有多想,转身就离开了。 阿灵看到苏锦玥回来,有些担忧的问道「小姐,没事吧?」 「没事。」苏锦玥便走进大殿便摇摇头道「外头下雨,耽搁了一些时间。」 说着苏锦玥又看了一眼大殿内的珍安道「去给尘皇子准备一些事物。」 付洛尘摸摸自己的肚子,这才想起自己一点东西都没吃。 珍安弄了一些简单的饭菜,付洛尘坐在凳子上有些吃不下去,苏锦玥替他夹了一些菜,见他没什么胃口,觉得他是因为落月的事情,便摸摸他的脑袋,语气缓和了些「无论如何,你得好好吃饭,时间也不早了,下午不是还得去御书房么?」 付洛尘看着挂着温和笑容的苏锦玥,点点头,大口大口的扒拉着碗里的饭。
第314章 :借刀杀人 付洛尘心情本来还有些沉重,被苏锦玥这么一闹,突然就觉得好多了,虽然他不是很明白大人之间的事情,但是看着苏锦玥,也能够清晰的感觉到她很烦躁。 外头的雨势渐渐小了,昭玉身边的宫婢打了一把伞,与昭玉一同走在秋雨中,到了盛盈宫,那宫婢收起了伞,脚步停留在大殿外,昭玉独自走进大殿。 夏言浅正坐在大殿中,大殿里有些昏暗,她没有点灯,却捧着一本书,偶尔翻看几页,她看到昭玉进来,冷冷的勾起嘴角,轻声道「坐吧。」 昭玉缓缓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见夏言浅没有开口说话,便在寂静无声的大殿中询问道「言妃娘娘叫臣妾过来有什么要事么?」 「倒没什么要事。」夏言浅缓缓放下手中的书,斜斜的看着昭玉「上次的提议本宫说过会考虑吧,叫你过来只是想要答覆你而已。」 昭玉听了一喜,立即坐直了身子笑道「娘娘您可是答应了?」 夏言浅缓缓点点头「自然是答应了才会让你亲自来一趟。」 昭玉提着的心又放下了,心里正得意,便想要表明自己的忠心,于是急忙问道「那娘娘可是要安排臣妾做些什么?」 「先不必轻举妄动。」夏言浅摆摆手,沉着声音缓缓道「只是既然决定要合作了,那就闲聊几句,彼此了解了解,你说是么?」 昭玉点点头,笑道「娘娘可是想从我这里知道些什么?」 夏言浅赞赏的看了昭玉一眼,挑挑眉后点了点头「你在苏锦玥身边待了这么久,本宫想问一问,她与左相大人的关系如何?」 「您是说尉迟昀?」昭玉眉头一皱。 夏言浅缓缓的点点头,昭玉便垂下眸子思索了一番,虽然她待在苏锦玥的时间很长,但对于这些并不了解,可尉迟昀和苏锦玥之间的确有来往,看起来关系也不浅,于是向夏言浅点点头「尉迟昀和苏锦玥的确有来往。」 「那你知道尉迟昀一直爱慕着苏锦玥么?」夏言浅突然笑道。 昭玉一惊,瞪大了眼睛看着夏言浅,她跟随苏锦玥那么久,竟然都不知道这个。 看到昭玉的反应,夏言浅看得出来她的确不知道,于是故作讶异「你不知道?」 昭玉愣愣的摇摇头「我…的确不知道。」 夏言浅渐渐的皱起眉头,仿佛在静静的思索,缓缓又抬起头看着昭玉「本宫以为你知道才随口一提,既然现下你是真的知道了,别告诉任何人!」 昭玉立即点点头,低声道「臣妾不会乱说的。」她心里冷笑了一声,这样好的一张王牌,夏言浅想利用,她当然也想,怎么会随随便便就告诉别人,一定要在恰当的时机好好使用才是。 昭玉离开之后,于静荷缓缓从大殿中一扇屏风中走出来,径直走到夏言浅的面前,坐在了昭玉之前坐着的椅子上,勾着讽刺的笑容「她也真是愚蠢,跟了苏锦玥这么久,竟然连这个都看不出来?」 夏言浅手里还捏着一本书,她瞥着于静荷,冷笑了一声「若不是愚蠢,不然怎么会和本宫合作。」 于静荷垂着眸子笑了笑,这么久了,估计也就昭玉敢和夏言浅合作,夏言浅是什么样的人,看起来愿意帮助你,其实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厉害人物,敢她合作,最后还不是被利用完就会被除掉的后果,就连于静荷自己,都在处处小心着。 「不过你干嘛告诉她尉迟昀和苏锦玥的事情?」于静荷有些奇怪,毕竟这是一张好的王牌。 夏言浅挑挑眉「就是故意让她知道的。」她看着疑惑的于静荷「所说昭玉愚蠢,其实还是有一点自己的小心思的,告诉她,她就会把这当作王牌,处处寻求恰当的时机使用,那也剩得我动手,只要能除掉苏锦玥就行。」 「借别人的刀子杀人?」于静荷突然笑了,只是心里还是一惊,毕竟夏言浅的城府太深,一不小心就会被狠狠的利用,最后落不得好下场。 雨还是一点一滴的落下,都说春雨连绵,现下看来,秋雨仿佛也是如此,不知道尽头,苏锦玥用过晚膳,抱着付洛覃哄了一会儿,他便睡下了,付峥煜今夜没有来,于是苏锦玥出去逛了逛,在暗夜里碰到了走在湖边的李守权。 李守权正在往尚乐局方向走,看到苏锦玥时便停下了脚步,看着苏锦玥缓缓靠近后问道「怎么?这么晚还不休息?」 苏锦玥淡淡的笑了笑「你不也是?」 「闲来逛一逛。」他笑道,笑容看起来很单纯。 可苏锦玥却没有笑得多灿烂,反而看着他,眼底带了复杂的探究,看暗夜中不是很能看清,苏锦玥故作若无其事的问道「之前送给你的流珠琴如何?」 李守权展颜一笑「是一把好琴,只是太珍贵,我没敢弹奏罢了。」 苏锦玥虚假的笑容顿时僵住了,她冷冷的瞥着面前的人,心不在焉的哦了一声,瞬间又恢復正常,勾起笑容道「我将它赠于你,便是因为不想浪费这样的好琴,若你也不弹奏,当真是浪费了。」 李守权点点头「你说的有理,我不会浪费这样的好琴。」 苏锦玥笑了笑,眼神却冷了下来,在没有月色没有繁星的暗夜中。 第二日苏锦玥早早便起身了,付洛尘很早就去了御书房,阿灵服侍苏锦玥起身道「小姐,你越发懒了。」 苏锦玥有些不好意思,看着一脸淡然的阿灵「是吧,我觉得我小时候还没这么懒来着,果然日子过得舒坦就是这样,你快看看我胖了没有?」说着她赶紧站起身在原地转了一个圈,愣愣的看着阿灵。 阿灵有些无奈的笑了,随即点点头「好像是有点。」 苏锦玥立即沮丧着一张脸,双手叉在自己的腰上,低头看了很久,喃喃道「腰好像真的粗了。」 阿灵伸出手覆盖在苏锦玥叉在腰上的手,轻声道「胖一点也没有关系的。」看到此刻的苏锦玥,阿灵心里觉得很安心,好在她的小姐就在她的身边。
第315章 :美好的遐想 苏锦玥慢慢低头,看到阿灵左手断掉的小拇指,顿时定住了眸子,缓缓伸出一只手抚摸上去,看起来有些触目惊心,她轻轻的问「疼么?」 阿灵摇摇头「不疼。」时间过来这么久,有时她都忘记有这么一回事,有时就像她出生就断了拇指般,已经习惯得不能再习惯了。 可苏锦玥知道这一定很疼,竟然那个时候的阿灵那样小,却没有吭一声,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可怎么可能不疼,十指连心,苏锦玥那个时候觉得,疼到仿佛断的是她自己的手指,哭得撕心裂肺,还得阿灵去安慰她。 阿灵总是这样,仿佛世界上的任何事都与她无关,也就从她断指的那一刻,苏锦玥把她当作了亲人,当作生命中重要的一部分。 阿灵突然淡淡的问道「小姐,一切结束之后你准备去哪儿?」 苏锦玥愣住了,从前不知道真相的时候,她把付洛宣当作最后的归宿,可是如今,她的归宿是什么呢?苏锦玥看着阿灵笑了笑,握住着她的手低声道「阿灵,结束之后我们一起离开吧,无论去哪里都好,怎么样?」 阿灵笑着点点头「那小姐你准备做什么?」 苏锦玥垂着眸子思考了一番,突然咧嘴一笑「阿灵,不如我们去卖艺吧,你武艺高超,我负责收钱。」 「四海为家么?」阿灵看着苏锦玥眼底流光溢彩,轻轻的附和着她的遐想。 「嗯嗯。」苏锦玥笑着点点头,歪着脑袋看着阿灵「我们就四处走走,这大好河山,我们一起看看吧。」 「嗯。」阿灵点点头,眼神是那种坚定不移,如果可以,她愿意跟随着小姐的脚步,走遍大好河山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苏锦玥梳洗过后喝了几口白粥,闲来无事就出去逛一逛,雨已经停了,只是路还有些湿答答的,外头有些冷,阿灵替她披了一件披风,一直默默跟随在她身边。 近来过得大抵太悠闲了,反而让苏锦玥有些不自在,总觉得这平静之下波涛汹涌,总有一天将会一触即发。 慢慢逛到昨夜与李守权见面的地方,苏锦玥站在湖面发了一下呆,再回首时就看到了款款而来的尉迟昀,而阿灵便很自觉的退后了一段距离。 尉迟昀走到苏锦玥的身边,腰间插得依旧是那把摺扇,他笑得温和问道「下朝没有多长时间,所以来逛一逛,看样子你才醒嘛…」 苏锦玥一惊,瞥着尉迟昀「你怎么知道?」 尉迟昀挑挑眉,指着苏锦玥道「你这么懒,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吧。」 苏锦玥听到尉迟昀又在损自己,气得怒瞪了他一眼,尉迟昀却依旧感嘆着「唉…可怜了我,每天天边才泛白就得起身进宫。」 苏锦玥哼了几句「谁叫你身为男子。」 「那下一世我便投身女子好了,省的这么辛苦。」尉迟昀摇摇头道。 苏锦玥用异常鄙夷的眼光瞥着他,缓缓也感嘆的摇摇头「身为女子,后宫险恶,你对付得来么?说不定还活不长呢!」 「你小看我?」尉迟昀眉头皱了皱。 提起这个,苏锦玥看着平静的湖面两抹倒影,她像起了方才与阿灵的谈话,于是看了尉迟昀一眼,淡下的语气道「你帮付洛宣做事,那事情结束之后呢?你准备做些什么?」 尉迟昀愣了,半晌看着一脸认真的苏锦玥,缓缓收起了笑容,变得也很一本正经,他想了想道「应该还会留在付洛宣的身边。」顿了顿,他又问道「那你呢?」 「其实吧…」苏锦玥垂了垂眸子,低着头「从前我把付洛宣当成归宿,如今,却没有了,该何去何从我也不知道。」或许跟阿灵一起离开,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和付洛宣从此以后,就相忘于江湖好了。 尉迟昀身形一僵,说到底,苏锦玥放不下付洛宣,即使她已经很少提起他了,可他们两个变成这样,尉迟昀觉得自己也有脱不了的关系,若不是他太害怕,始终纠着付洛宣提起这件事情,那么苏锦玥也不会有机会知道一切真相,到底是不是他做错了,无论何时,苏锦玥待在付洛宣的身边,才是幸福的,才是最正确的。 阿灵站在不远处,看着湖面聊天的两人,偶尔将视线移到别处,百无聊赖的看着,觉得心里无比的平静,只是这样远远的看着苏锦玥的背影。 虽然她整个人看上去常常都是平静而从容的,可有时候也有烦躁不安的时候。 湖面的两人还在聊着,也不知道在聊些什么,突然她的耳边响起了轻微的脚步声,虽然很小,但是她是武艺之人,一点点风吹草动都能惊动她,于是阿灵瞬间竖起了耳朵,听着那声音的方向就来自一旁的草丛中,于是她立即警惕起来,视线渐渐撇向那边的草丛,那边应该蹲着一个人才对。 那个人是谁,又在偷看些什么,阿灵静静的站着,装作不知道,这个时候苏锦玥已经向她这里走来,喊到「阿灵,我们回去吧。」 阿灵点点头,故作若无其事,和苏锦玥一同离开了,然而走了没有多远,阿灵突然道「我想起来有东西丢在方才那个地方,小姐你先回去吧。」 苏锦玥也没有怀疑什么,点点头,叮嘱道「马上就回来。」 阿灵点点头,看着苏锦玥离开的背影,迅速往之前的地方疾步而去。 草丛中偷偷摸摸蹲着一抹身影,她听到外头没有了响动,于是准备小步小步的猫着腰离开,然而刚一转身,就看到一双小脚静静的立在她面前,她缓缓抬头,看到一张俯视着她的冰冷的脸,她吓得倒吸了一口凉气,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阿灵看着那宫婢打扮的模样人,看着她叫也不敢叫,只能恐惧的瞪大了眼睛,阿灵就这样静静的看着,面无表情,眼底没有一丝波澜。 这个宫婢阿灵突然觉得好眼熟,眉头皱了皱回想了一番,才想起来这是当初昭玉身边的贴身宫婢,竟然蹲在这里偷看,那么目的就一定是苏锦玥。
第316章 :失手杀人 阿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死死的掐住了那宫婢的脖子,力气之大,直接让那宫婢在一瞬间胀红了脸,连唿吸都困难,更别说是唿救了。 「你是谁?!」阿灵弯腰俯身,冷冷的盯着那宫婢,她是故意这样问的。 可那宫婢用双手握住阿灵的手,拼命的想要挣扎,张张嘴巴也说不出一句话。 「在这里偷看些什么!」阿灵继续问道,渐渐放松了一些力道,让那宫婢能够说一些话。 那宫婢剧烈的咳嗽的几声,带着惊恐的目光看着阿灵,她不算是一个聪明的人,看到阿灵恐怖的眼神后,向后挪了几步沉声道「尉迟大人和锦妃娘娘有染,这是大逆不道!」 阿灵的眼神起了一些波澜,看着那宫婢,其实她原本没有杀掉那宫婢的想法,可那宫婢却在不停的威胁。 「被别人看到这些苟且之事,难道还想要杀人灭口么?!」那宫婢以为阿灵绝对没有这样的胆量,敢公然在宫里杀人。 可阿灵本来就是武艺之人,从出声便性情冷漠,杀心易起,在那宫婢说完告发苏锦玥后,阿灵加重了手中的力道,看着那宫婢脸色变得铁青,渐渐没了气息。 于是阿灵松开了手,那宫婢轰然倒地,掀起一阵尘埃,阿灵站起身,周围没有一个人,于是她迅速离开原地。 一路疾步回到锦华宫,苏锦玥跑过来问道「你怎么才回来,东西找到了么?」 阿灵点点头,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来,方才是因为担心那宫婢真的会去告发苏锦玥,因此一时冲动起了杀心,如今想来,这是在宫中,明目张胆的就死了一个人,免不了会被调查,她不怕被调查,只怕苏锦玥会被牵连,她竟然没有想到这些,还把尸体就丢在原地。 苏锦玥发觉阿灵的脸色有些不对劲,于是问道「怎么了?」 阿灵缓缓抬起眼眸,看着苏锦玥,沉声道「小姐,我杀了人。」她的目光还是那样淡然从容,让苏锦玥都怀疑她是不是在开玩笑。 可阿灵不是会随便开这种玩笑的人,她一向最为谨慎,于是苏锦玥吓得赶紧将阿灵拉进自己的寝宫,紧紧的合上的门,而身后的阿灵却轰然跪在了地上。 苏锦玥回头,看到阿灵垂着脑袋,低声道「对不起小姐,阿灵连累了你。」 苏锦玥当然不会怪阿灵,因为阿灵不是一个随便杀人的人,因此苏锦玥扶起她,沉声问道「你杀了谁?究竟是怎么回事?」 阿灵缓缓起声,然后道「是玉贵人身边的贴身宫婢,她躲在暗处一直监视着小姐你,想要告发你和尉迟昀有染。」那个时候,她没有忍住,竟然就起了杀心。 苏锦玥一惊,眉头皱了起来,她没有怪阿灵,甚至觉得阿灵或许没有做错,若是自己坐实了有染的罪名,那么死的就是自己和尉迟昀,可关键是,现在阿灵杀了人,该怎么掩盖过去。 「那尸体呢?」苏锦玥迅速冷静下来,问道。 说起这个,阿灵觉得更为懊恼,低着声音道「还在那个草丛里。」 苏锦玥瞳孔一紧,垂着眸子思索了一番,随即就拉住阿灵「快!快把尸体处理掉,如果没有发现尸体,就将会被认作失踪。」只是一个宫婢,失踪之后就不会惹到别人的怀疑,到时候怎么说都可以。 阿灵点点头,于是同苏锦玥一起慢慢的回到了案发的地方,然而还没有靠近,就看到一群太监从那边经过,于是她们两人便没敢靠近,毕竟是大白天,只能退到远处,默默的观察着。 只见那一群太监从草丛经过,苏锦玥的心都跳到喉咙嗓里了,只期盼那些太监没能发觉那具倒地的尸体,然而事与愿违,只见一名太监突然被绊了一下,倒在了花丛中,下一秒就听到了花丛中那名太监的惨叫声,应该是发现了那具尸体,渐渐的,那一群太监都叫了一声,都发现了那具尸体。 阿灵瞪大了眼睛看着身边的苏锦玥,轻轻的喊了一声「小姐…」 「没事没事,就算发现了尸体,也没有证据证明这是你杀的。」苏锦玥这样安慰着,其实她更加紧张,握住阿灵的手不停的在颤抖,相比之下,阿灵要冷静的很多。 那些太监将了侍卫过来,苏锦玥赶紧带着阿灵回到了锦华宫,在寝宫中,阿灵淡然的站在一旁,可苏锦玥却紧张的不停踱步,仿佛人是她杀了般。 阿灵见了,心里愧疚,就怕连累的苏锦玥,曾经说过会忍,结果又让小姐这样为自己烦恼,于是又跪在地上,低着头道「小姐,实在不行,阿灵会一人承担,不会连累到小姐。」 「你觉得我是怕连累么?!」苏锦玥停了脚步瞪着阿灵,有些怒了「我这是因为担心你,无论如何,我都得保住你,你就别在这里跪来跪去了,有时间不如一起想办法!」 阿灵抬起头看着苏锦玥,眼底渐渐的浮起水雾,缓缓她自己站起身,觉得最起码不能辜负苏锦玥,于是坚定的点点头,然而自己其实也没有什么办法。 苏锦玥停止了踱步,坐在了凳子上,紧锁着眉头思考,半晌又看着站在一旁的阿灵,沉声道「阿灵,从现在开始,你没有杀那个人,你要记住,即没有证据,我们也别承认,即使是调查,也查不出什么的,知道么?」 阿灵垂着眸子点点头,苏锦玥顿了顿又道「等一会儿我去询问一下情况。」说着,寝宫里沉寂下来,阿灵没有开口说话,苏锦玥也没有开口说话。 过了一会儿,苏锦玥站起身,她让阿灵先待在寝宫,苏锦玥出去询问,故作若无其事的问着外头的侍卫几句。 那些侍卫也不以为然,因为这件事情发生之后,来询问的也不止苏锦玥一个人。 那侍卫道「听说那宫婢是玉贵人的贴身宫婢,不知道什么原因被人掐死在草丛中,只是没有兇器,也没有目击者,暂时还没有调查出任何线索。」
第317章 :毫无线索 苏锦玥松了一口气,幸亏阿灵没有用什么兇器,只是让那宫婢窒息而死,一开始这件事情没什么,后来朝中有大臣怕这是有刺客留在宫中,是想要御前行刺,于是便引起了付峥煜的注意,再加上昭玉在里头吵闹不休,说是这是她的贴身宫婢,非要付峥煜调查清楚。 于是宫中一一盘问和那宫婢相熟的人,并询问她最近的去向,是否有什么仇家,结果却一无所获,好在没有怀疑到锦华宫。 苏锦玥便装作若无其事,仿佛这件事情果真与自己无关,她让阿灵也如平常一般,不要露出一丁点的破绽,不过苏锦玥想,要让阿灵露出破绽也挺难的,因为很多事情,阿灵都淡然得可怕。 事情发展到第三天,一直没有收穫的结果让付峥煜震怒,苏锦玥用过晚膳后,黑暗便铺天盖地而来,付峥煜到了锦华宫,却还是面露担忧,大抵是以为真有什么刺客,想要将那刺客纠出来。 苏锦玥看着付峥煜,带着试探性的语气问道「圣上,怎么样,有没有一些线索?」 付峥煜皱着眉头摇摇头,语气有些烦躁,也有些无奈「没有,没有一点线索。」 「也是。」苏锦玥坐在付峥煜面前,也故作烦恼「没有一点证据,也没有目击者,这该如何调查得出来。」 「大理寺也只是把这件事情搁着,那些大臣议论纷纷,说是宫中暗藏刺客,为恐伤了朕,非要调查个水落石出!」付峥煜嘆了一口气,缓缓道。 苏锦玥看着付峥煜的模样,突然诧异道「圣上您不愿调查?」 付峥煜摇摇头「朕也说不准,说是有刺客,朕也担心,可若说调查的话,也调查不出什么。」 苏锦玥皱着眉头,握住付峥煜冰冷的手「圣上,这分明就是一桩无解的案子,若您不想查,便罢了,多找一些侍卫保护您便好了。」 付峥煜淡淡的瞥了苏锦玥一眼,没有再说话,苏锦玥便也不再谈这件事情,只怕说多了只会露馅。 第二日清晨苏锦玥便醒了,这件事情一日不解决,她便一日不得安宁,可好在事情的发展没有丝毫对她和阿灵不利。 太阳明媚的挂在空中,苏锦玥站在锦华宫外,晒了一下温暖的阳光,冬季已经逼近,秋日再慢慢的逝去,宫里的花草永远那样如沐春风,苏锦玥在外面逛了逛,瞬间打听打听那宫婢死的案件,走到御花园的凉亭中时刚好碰到尉迟昀,他也刚好准备进凉亭。 苏锦玥一喜,心想正准备有事找他,于是疾步而去,尉迟昀看到了苏锦玥,便先踏入凉亭,坐在凳子上等她。 苏锦玥走进去,径直坐在尉迟昀的对面,尉迟昀勾起嘴角笑道「什么事情,竟然这么急?」 苏锦玥环顾了一下四周,没有发现其他人,这才凑近了尉迟昀,压低声音道「那人其实是阿灵杀的。」 尉迟昀听完一惊,顿时瞪大了眼睛,看着苏锦玥,差点喊住声,但又控制住自己的声音「阿灵杀的?!」之前听到这件事情之后,他还奇怪是什么人这么胆大妄为,无论如何,也无法往苏锦玥那边思考。 苏锦玥点点头,咬咬嘴唇「大理寺少卿是付…」她顿了顿,终究还是没有说出付洛宣这个名字。 尉迟昀看的明白,也有些尴尬咳了咳,替她说道「你是想让大理寺不要在彻查这件事情?」 「嗯嗯。」苏锦玥烦恼道「怎么样?就随便弄一个结果,按个罪名都可以,我只想保住阿灵。」 尉迟昀垂着眸子思索一番,半晌又抬起眸子看着苏锦玥道「不过没有证据,没有目击者,阿灵也不会有事,你应该不用这么担心。」 「我知道。」苏锦玥撇撇嘴,耷拉着脑袋,显得很沮丧「可是这件事情一天不解决,我和阿灵註定就要提心弔胆的过日子了。」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阿灵她…」尉迟昀想要阿灵为什么会杀那宫婢。 苏锦玥听到尉迟昀这样问,便一五一十的全部告诉了他,听完之后尉迟昀竟然没有把重点放在有人怀疑她和他有染一事,反而眉头一皱,突然沉声问道「你实话告诉我,阿灵她到底是谁…」 苏锦玥一愣,没有想到尉迟昀会这样问,半晌,她渐渐垂着眸子,可尉迟昀似乎非要等她一个回答,于是她嘆了一口气,缓缓启唇道「其实阿灵她也算是整个东隋最后一个…」 然而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看到了尉迟昀诧异的将目光移至她的身后,于是她顿了话语,回头一看,就看到身后不远处,昭玉正气势汹汹的往凉亭内疾步而来,而目的分明是苏锦玥。 苏锦玥站起身,有些僵硬,尉迟昀也站起身。 昭玉径直走到苏锦玥的面前,顿了脚步没有动作,却是一脸怒气,戾声骂道「苏锦玥,你竟然派人杀了我的贴身宫婢!」 「这种事情可不能乱说!」苏锦玥吓了一跳,当还未开口否决,就听见身后的尉迟昀冷声道。 昭玉恶狠狠的瞪着尉迟昀,冷笑了一声「尉迟大人,你不用帮她说话,别人不知道,可我知道,你们两个人关系匪浅啊!」 「你发什么疯!」苏锦玥怒吼了一声,皱着眉头「就算要发疯,也别在我面前!」 「苏锦玥,没想到你这样狠毒!」昭玉一下子便激动的纠住了苏锦玥衣襟「就因为我的宫婢撞见了你和尉迟大人偷情,你就杀了她!」 苏锦玥狠狠的扳开昭玉的手,连退了好几步,说起这个,苏锦玥便更来气了「你派人跟踪我,我还没有找你算帐!大理寺都还没有结果,你凭什么来这里诬陷我,昭玉,有本事就拿出证据来,别像条疯狗一样乱咬人!」 「我会拿出证据的!」昭玉大抵真的是气疯了,在她看来苏锦玥杀了她的宫婢,其实是对她的一种挑衅,于是她红了眼眶,瞪着苏锦玥吼道「苏锦玥,等我找到了证据,不止你,还有你和别人通姦的罪名会一起被揭开,看你还能不能这么嚣张!」
第318章 :不恨他 「随你!」苏锦玥冷冷的看着像发了狂的昭玉,若说从前还有些愧疚的话,自从她想要对阿灵不利时,这些愧疚就已经消失殆尽。 苏锦玥觉得,她愧对的是昭月,不能被这一点愧疚而利用,变得连是非好坏都分不清,对昭玉一点点的忍让,也需要限度,然而此刻的限度已经被打破。 她不能任着昭玉宰割,她没有这个义务。 昭玉恶狠狠的瞪着苏锦玥,终究还是甩袖离开,而苏锦玥愣在原地,突然脚下一踉跄,跌坐在身后的凳子上,尉迟昀伸出手扶了一会儿,又迅速缩回。 苏锦玥喘了一口气,仿佛方才与昭玉的争执已经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或者方才的勇敢只是伪装,说到底,人终究是阿灵杀的。 尉迟昀静静的看着,她缓了好久都没有缓过神,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其实尉迟昀有些奇怪,苏锦玥和付洛宣没有人怀疑,他自己却被怀疑了,明明没有得到苏锦玥一点回应,并且曾经被拒绝过,这未免太讽刺了一些。 苏锦玥愣了半晌才重新站起身来,她远远没有那么坚强,更多的时候,或者现在越来越觉得艰难,选择的一条路太难走了。 她看着身后的尉迟昀,轻声道「我麻烦你的事情,就拜託你了。」 尉迟昀拉住她一只袖子,突然问道「既然不愿再与付洛宣有任何牵扯,为何还要拜託这种事情,明明知道,大理寺是听命与付洛宣的。」 她垂下了眸子,缓缓又抬起来,眼底没有一丝波澜,却多了一些坚定「阿灵她不一样,好不容易把她留在我身边,我必须保护好她,如果换作是我…」顿了顿她又垂下了眸子,接着道「如果换作是我自己,我会想尽任何办法,哪怕整日提心弔胆,我也不会拜託付洛宣。」这是关乎到尊严,之前对付洛宣说了那么多狠话,现在遇到麻烦又拜託他,也太过于不知羞耻了,更何况,在那一次凉亭中,外头下着暴雨,他一句话也不说丢下她,已经代表他将她作为废棋。 卫敏落爱上他,成了废棋,自己如今也一样,只庆幸自己能够早些看清,才不会踏上幼年时一样的路。 然而只是关乎尊严,因为爱,所以才更想在那个人面前保留最后的自尊,不想要输得太狼狈,苏锦玥看着尉迟昀,沉声道「就算是因为阿灵而来拜託你,已经让我很羞愧了,可是我好像一直在乎着自尊,却已经渐渐不恨他了。」她必须承认这一点,无论是小时候还是现在,一旦遇上了,就再也不可能恨他,即使被伤得体无完肤。 尉迟昀眼底有一丝讶异,却又被点点悲凉泯灭,他瞳孔里的苏锦玥,是冷静的,并且是那么的坚定的,诉说着她爱着付洛宣的一切感受。 「今天晚上,还在这里,锦玥,有些话我必须对你说。」尉迟昀轻轻的开口,心里同样乏起坚定,原本他想要藏在心底一辈子,因为他不知道说出来又会掀起什么样的风浪,可眼前的姑娘,他爱着的姑娘,从幼年就一直关注的姑娘,他愿意默默守护她,也想要看到她幸福,幸福到能够衬托他自己的狼狈,那也不在乎。 苏锦玥微微愣了愣,疑惑的看向尉迟昀,却见他霍然转身,只留下一个背影,背影之后的表情,全然看不清,随即他缓缓离开。 昭玉一路怒气沖沖的走到盛盈宫,夏言浅漫不经心的坐在寝宫内,看到她的模样,轻轻的勾起嘴角,带着戏虐的语气道「谁惹玉贵人这么生气?」 昭玉冷冷的抬起目光,红着眼眶看着夏言浅「我要杀了苏锦玥!分明就是她派人杀了我的宫婢。」从前苏锦玥害死她的姐姐,她忍辱负重只为报仇,好不容易有了一些气色,苏锦玥非但没有一丝害怕,竟然先下起手来,从那一次直接闯进自己的寝宫掐住自己的脖子开始,一直到了现在,她自己等不及了,必须除掉苏锦玥。 夏言浅挑挑眉,觉得一切要比自己的预想要快,其实有些计划已经开始实施了,只差昭玉的这一点愤怒,刚好又碰到昭玉身边宫婢的死亡,无论是谁做的,现在都是万事俱备,于是夏言浅笑着点点头「行,那本宫就送你一个礼物,我们正式达成结盟的礼物。」 「什么礼物?」昭玉渐了怒火,看着面前浅笑着的夏言浅,是那么的艷丽,像花一般娇嫩,可是却时常竖起身上的利刺。 「很快你就知道了。」夏言浅缓缓道,眼神渐渐便冷。 苏锦玥回到锦华宫,觉得有些累,这几日阿灵心怀愧疚,苏锦玥又劝解了很多,阿灵这才看开。 阿灵见苏锦玥回来,发觉她脸色有些苍白,便担心的问道「没事吧?小姐?」 「没事。」苏锦玥摆摆手,径直走到床榻上躺着,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煳煳的睁开眼睛,发觉自己的寝宫外仿佛站着一抹身影,她揉了揉眼睛,这才看清,于静荷竟然就站在她的寝宫中,惊得她立即坐起身。 于静荷听到动静,缓缓转头看去,看到苏锦玥散着发,轻轻的笑了笑,单纯无害「吓到你了么,锦妃娘娘?」 苏锦玥眼神冷了下去,自从知道于静荷不是真的于静荷之后,她的警惕性又高了一分「你怎么会在这里?」 于静荷哦了一声解释道「闲来无事想找你聊聊天,发觉你竟然睡下了,便和你的那些宫婢说我在寝宫内等你,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等着我就不无聊?」苏锦玥说试探性的开口问,便掀开被子,穿上衣服,依旧散着头髮,坐在了寝宫的坐榻上,看着眼前的于静荷,冷声道「坐吧。」 于静荷缓缓坐在了坐榻上,笑嘻嘻的看着苏锦玥,缓缓问道「宫里头一向这么乱么?」 苏锦玥愣了,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这么问,半晌又想明白,原来她值得是昭玉的贴身宫婢被杀一事,垂了垂眸子摇摇头「自打我进宫,这种事情还是第一次发生,不过宫里到底有多乱,你也应该明白,什么样的事情发生都不奇怪。」
第319章 :仇恨 「也对。」她托着腮帮子,嘟着嘴巴十分可爱「不过想想也挺恐怖的,要是哪一天我也…」 「这倒不可能。」苏锦玥轻轻的笑了「你是嫔妃,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于静荷摇摇头「那昭玉的贴身宫婢不还是被杀了?」 苏锦玥一愣,缓缓又道「一个宫婢,大抵觉得不足为奇。」 「可事情不还是闹得挺大?」于桑槿反驳道。 「你过来找我就是为了这件事情?」苏锦玥突然冷下脸色问道,于静荷不是个好对付的人,她问来问去都离不开这个话题,无非是故意试探,到底为什么试探,她城府之深,什么可能都有。 多说多错,苏锦玥不愿再说。 发觉苏锦玥冷下脸,于静荷这才发觉自己貌似太明显了,赶紧嬉皮笑脸的笑着「好吧好吧,锦玥姐姐你别生气,我这就走了。」说完,一蹦一跳的离开了。 于静荷一路走到盛盈宫,夏言浅坐在寝宫中低头看书,未抬头就问道「怎么样?」 「已经办妥了。」于静荷道「不过看样子,昭玉的贴身宫婢貌似不是她派人杀的,要么就是伪装的太好。」 「无论是不是。」夏言浅冷笑了一声,缓缓抬起眼眸「只要昭玉这样认为就好,这个黑锅,就让苏锦玥一直背着吧。」 黑夜渐渐降临,月色挥洒在大地,星星点点的闪亮在漆黑的天空,璀璨了一片,倒影在抬起头的目光中。 付峥煜坐在温暖的寝宫中,外头冬风萧瑟,昭玉亲自沏了一杯热茶给他,轻轻的问道「圣上,案子调查的怎么样?」 说起这个,付峥煜微微的皱起眉头,眼眸渐渐变冷「还没有结果。」 昭玉突然跪在了地上,抬起泪眼汪汪「圣上,请您一定要为臣妾做主,臣妾的贴身宫婢死得太冤了。」 付峥煜渐渐变得烦躁「朕已经在调查了!」 「臣妾知道兇手!」她突然开口道。 「什么?!」付峥煜一愣,诧异的低着头看着昭玉。 昭玉点点头,异常坚定道「是锦妃,是她杀了臣妾的贴身宫婢!」 付峥煜听了,愣了一愣,突然暴怒「混帐!」他重重的拍着桌子,茶杯被震倒,流了一桌子的茶水「你知道乱说这种话是什么结果么?!」 「臣妾没有乱说。」昭玉挤出几滴泪水,看起来可怜兮兮「是臣妾的贴身宫婢撞见了锦妃和尉迟大人有染,才会被杀!」 付峥煜瞳孔一紧,里头渐渐染着熊熊烈火,他冷冷的低头看着昭玉,突然伸出手狠狠的捏住她削尖的下巴,怒斥道「你再胡说,朕就立即杀了你!」 他那么的喜爱苏锦玥,怎么可能忍受得了别人这样胡说,昭玉颤颤巍巍的开口「圣上…」然而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狠狠的一甩,直接摔倒在冰冷的地面,而付峥煜已经气势汹汹的拂袖而去。 等到付峥煜的身影完全消失在暗夜里之后,昭玉这才抹去脸颊上冰冷的泪水,冷笑了一声,从地上爬起来。 苏锦玥披了一件狐裘斗篷,让阿灵留在寝宫,一人提着灯走在暗夜中,周围冷风袭过,温暖的灯火却跟随着脚步照亮的一方土地。 走到御花园的凉亭,发觉里面早就有了点点灯火在闪烁,尉迟昀竟然早以在等待,他看到苏锦玥缓缓靠近,轻声道「坐吧。」 苏锦玥放下灯火,坐在尉迟昀的对面问道「有什么话?」 被灯火照应着的尉迟昀的脸色是昏黄的,又温暖的,仿佛渡了一层淡淡的金光,看起来比平日更加柔和,他轻启嘴唇「我想要先和你说一个故事。」 那是十多年前很平常的一天,尊贵的皇后坐在寝宫内,怀里抱着尚且还六岁的小太子,正在亲昵又温暖的说着一个个精彩的故事。 那个小太子正听得入迷,一名浑身是血的宫婢从门外闯了进来,她看着上方美丽的皇后,恐惧颤抖着喊到「娘娘,皇上被东隋的帝王刺杀在七巧宴会上,敌军已经攻破城门,您快带着太子跑吧。」 皇后在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力气,甚至连流泪都忘了,可是她却又瞬间冷静下来,将怀里懵懂无知的太子交到那宫婢的手中,沉声道「既然皇上都死了,本宫还活着做什么,曾经本宫答应过他,不能同生,自当同穴,只是本宫希望你带着太子离开,保留北沼最后的皇室血脉。」 那宫婢自然不肯,哭闹着愿意为皇后去死,然后皇后却将那宫婢和太子一起推进寝宫内的密道中,自己一人出了寝宫。 外头定当是一片火光与狼藉,血流成河,屠杀再不停的发生,惨叫声哭闹声嘶吼声仿佛响彻半个天空。 那一夜,不知道死了多少人,就算是有心去数,恐怕也是无穷无尽。 那宫婢带着小太子,又带着自己与太子同岁的孩子,一路逃亡,然而无论逃到哪里,终究逃不出东隋,因为北沼的领地,已经被东隋占领,北沼的遗民成为了东隋脚下卑贱的奴。 然而那宫婢必须保护太子,她是个厉害的人物,或许也是天意如此,她遇见了偷偷出宫的东隋太子和二皇子,于是起了杀心,在偏僻的郊外杀了东隋太子,却勐然发觉东隋二皇子,与她拼死保护的北沼太子那么的想像,简直以假乱真,于是,东隋的二皇子死了,北沼的太子成为了他,被送进了皇宫,而因为东隋太子的失踪,他又成为了太子。 一切仿佛没有任何人怀疑,那宫婢想尽一切办法入宫,魅惑东隋帝君,手染的鲜血,与一众嫔妃勾心斗角,经歷一切尔虞我诈,终于获得了抚养无母的太子的资格。 而她将一切告诉了太子,让他从此以后走上復仇之路,直至復辟北沼疆土。 而她真正的孩子在宫中摸爬滚打,终于也在一年后作为太子的陪读入宫,成为了太子最后的助手。 一切陌生的生活和那一夜血腥又黑暗的一切,包括失去的家园,和正在受着煎熬的子民,让太子渐渐变得冰冷,变得毫无感情,同时也变得强大,他的心里充斥了仇恨,仇恨,永远的仇恨。
第320章 :尘封的过去 「你说的北沼太子,是…付洛宣么?」苏锦玥眼底晦暗不明,愣愣的看着尉迟昀,半晌才能从酸涩的喉咙里挤出这句话,大抵是起起伏伏的惯了,她竟然没有表现出太震惊,并且能够自己冷静下来,只是心里百般滋味,复杂得搅和在一起,到了后来,也不知道是哪一种感受。 「嗯。」尉迟昀轻轻的点点头。 「你口中所说的宫婢…是安贵妃?」 「嗯。」尉迟昀又轻轻的点点头。 「那…你就是与北沼太子一同逃亡的那个孩子…」 尉迟昀微微的愣了,正准备点头,其实他都快忘记这样的身份,太多被尘封的过去,就这样被自己亲自揭开。 然而他却看到苏锦玥猝不及防的落了泪,明明她的表情还是那么的自然,然而眼泪就像不受控制般滴落在黑暗中,她哭了。 冰冷的泪水顺着同样冰冷的脸颊,她突然低下了头,没有声音,可尉迟昀仿佛能够看见她悲泣的表情。 虽然有点像反应迟钝,可苏锦玥想,她不是不能接受才哭的,而且太疼了,那一颗心脏,在知道付洛宣的过去之后,在理解付洛宣冰冷背后的艰辛与黑暗时,她的心脏作出了同样的反应。 从前她楼家被灭了满门,她就以为那是天底下最悽惨最绝望的事情,然而付洛宣的经歷,在于说不清的尸体,一眼望不尽的血流成河,他家破人亡,而且国破家亡,背负了復辟疆土,解救臣名的重任,在那么幼小的时候,几乎可以压得他窒息。 尉迟昀顿住了,可还是继续开口,他知道她是为了付洛宣而哭,而今夜,他只想诉说他自己的故事。 「我的母亲…也就是如今的安贵妃,她曾是北沼皇后的陪嫁丫鬟,从府邸一路到深宫,可见主僕之情。」暗夜里他轻启嘴唇,这些话就想萦绕在他心里无数次,又反覆练习过无数次,因此说出来竟然如此的冷静又通畅。 苏锦玥缓缓抬起头,她的眼底还是一汪春水,倒影在漆黑的夜里璀璨的星光,倒影着对面尉迟昀清晰的表情。 「我和阿临…」他顿了顿,淡淡的笑了笑「付洛宣真正的名字,容屿,字墨临,我幼年时唤他阿临…我和他几乎在同一时间降临在北沼,他是皇室储君,我是宫婢之子,我的母亲一直待阿临很好,几乎当作亲生之子,到了后来,她就真的成为了阿临的母亲,从此以后,我再也没有了母亲。」他常常想要再换自己的母亲一声母亲,像幼年时无数次的唿唤,即使经歷过无数次坚强的岁月,他任然想念那温暖的手掌,亲昵的口吻,可同时常常那声唿唤会卡在嗓子里,渐渐变得苦涩,吐不出咽不下。 苏锦玥低低的问了一句,哑着嗓音「你恨么?」 恨么?尉迟昀摇摇头,其实他不曾恨过,就像他母亲曾经说过的,背负在付洛宣身上的重任,也就是他的重任,他需要辅佐付洛宣,作为他最好的左右手,完成復辟北沼的任务,若说恨的话,他恨骯脏的东隋,恨卑鄙的付峥煜。 苏锦玥恍惚的想起尉迟昀曾经对于东隋和南晋结盟所发出的冷笑,原来是这样,当初东隋也利用结盟的理由,在七巧宴会上,毒害死北沼的帝君。 怪不得那么恨,怪不得付洛宣会在前朝后宫不停充斥着自己的势力。 尉迟昀的脸色是那么平静,能够感受到苏锦玥沉默之下仍有一丝疑惑,于是索性全部解释明白「阿临他想要将前朝所有的势力换成自己的,那些东隋的大臣,已经有一大半换成了北沼的子民。」 苏锦玥瞭然,因为她亲眼并且参与着付洛宣将那些东隋大臣拉下位置,换成自己的人,就像他想要一点一滴的将东隋换成北沼。 「阿临…」她低低的念出声,那么陌生的唿唤,她有些不习惯,心底有一点点的难受,喉咙也堵得厉害。 「可是…为什么将这些告诉我?」苏锦玥眉头微微皱了皱,疑惑的看着尉迟昀。 「锦玥,我希望你能够原谅阿临,即使你曾经说过不恨他,我也想要你了解他的过去,理解他的无可奈何。」尉迟昀沉声说道,他曾经也有过卑鄙的想法,想着让苏锦玥永远都不知道,就让她恨着付洛宣吧,可是后来他想,他希望他一直爱着的姑娘幸福,而那个姑娘的幸福就是付洛宣,于是他才准备揭开这些过去。 然而苏锦玥却摇摇头,眼眶看样子是红了「我早就不恨付洛宣,其实你没必要这样。」可她却不得不承认,在她得知这些之后,她心疼了,理解了,甚至想要跑去见付洛宣,哪怕只是看一样,就像可以安慰自己。 「锦玥,无论你恨不恨,至少理解一下他吧,我知道你失去至亲的痛苦,可付洛宣,他失去的是一个国家,是他的子民,他背负的太重,因此曾经才不得不使用那样的手段,就像你看见的那样,将身为国相的你的父亲拉下来,换上他自己的人,他也是没有选择,背负在肩膀的重任,让他无法选择。」尉迟昀嗓子渐渐有些颤抖,他指着凉亭外一处草地「虽然他从来都不曾说过,可我知道,他砍掉那颗梨花树,不是因为无情,而是因为怕自己会想念,他不能够成为一个有情的人,他必须变得冰冷。」 苏锦玥静静的看着尉迟昀,突然就站起身,她笑了,眼里带着泪花,她轻轻的说「谢谢。」然而转身,奔跑的身影那么急切,她想要去找付洛宣。 尉迟昀看着那样的身影,是他一声的奢侈,可是一边是他最爱的姑娘,一边是以性命为交的兄弟,他们在一起幸福,其实也是他的幸福,即使心底还有那么一点难受,但总会痊癒。 苏锦玥想要去东宫,她知道了,全部都知道,也可以说是不争气,曾经怪过他无情,害她满门被灭,可是如今,她突然心疼他,而那些过去,早就过去了,她爱他,是没办法不去承认的。 可刚离开御花园,就碰见了疾步而来的阿灵,她迅速拉住苏锦玥,沉声道「小姐,付峥煜来了。」
第321章 :冷宫 苏锦玥一愣,顿住了脚步,若是她此刻去找付洛宣,定然会被怀疑,就在她还未做出决定时,阿灵已经拉着她往锦华宫那边而去「付峥煜脸色不太好,看样子的确是怀疑你和尉迟昀了,所以小姐,最近你不要和尉迟昀再见面。」 苏锦玥愣愣的点点头,任由阿灵拉着自己,现下的情况她没办法去找付洛宣,即使有些急,但总有时间,先把付峥煜敷衍过去再说。 一路疾步赶回锦华宫,走进寝宫时,里头空无一人,只剩付峥煜直直的坐在床榻上,冷着脸,看起来正隐隐憋着一通怒火。 阿灵将苏锦玥身上的狐裘斗篷解下,又在她耳边轻声道了一句「小姐,你多加小心。」然而缓缓退出寝宫。 苏锦玥故作若无其事,挂着与从前一样的笑容走近床榻边「圣上?」 付峥煜抬起眼眸,里头仿佛染着熊熊烈火,不知是不是错觉,仿佛他整个脸色都通红,他冷声又烦躁的问道「去哪里了?」 「出去逛了逛,又去卫妃那里坐了坐。」苏锦玥轻声道,只能这样胡说,即使付峥煜去问,卫敏落也一定会帮她圆这个谎。 付峥煜没有再问什么,向她招招手沉声道「过来。」 苏锦玥缓缓走过去,松了一口气,以为不会有什么了,然而刚走近床榻,就被付峥煜勐的一拉,直接跌倒在床榻边。 可她还没有反应过来,背部撞击得有些疼,上方就有逼人的气息直直的压下来,付峥煜看着她,就像看着自己的猎物,整个人起起伏伏喘着气,像是控制不了的加重了力道,他紧紧的握住苏锦玥的手腕。 苏锦玥这才发觉不对劲,付峥煜这分明不是在发火,而是想是起了闺房中的**,想到这里她也开始慌了,一来她不愿意,二来她的身体承受不住,便挣扎起来,嘴里不停的叫唤着,希望付峥煜能够冷静一点。 可付峥煜仿佛听不进去,直接俯身将头埋进她的项脖中,不停的索吻着,越来越急促,苏锦玥是真的急了,低头就在付峥煜的肩膀上狠狠的咬了一口,付峥煜疼的翻到了床榻的里侧,苏锦玥这才得以逃脱。 她慌忙的下了床榻,脚步一软直接跌坐在冰冷的地面上,于是又赶紧跪着,低着头颤抖着声音道「圣上…您忘了…臣妾…臣妾没办法侍寝…」她是真的被吓到了。 付峥煜坐起身,缓缓也下了床榻,狠狠的捏住她的下巴,逼迫她与他直视,他的眼眶渐渐红了,眼眸中翻江倒海都是怒火,仿佛能够灼烧一切。 「不能侍寝?」他冷笑了一声「到底是因为身体原因,还是想要留给其他男人!」 「圣上!」苏锦玥提高了声音,想起阿灵之前说的,看来付峥煜的确是有所怀疑,越是这种事情,她越要表现得理直气壮「圣上,臣妾对您的心,您还不知道么?!怎么可以这么说臣妾!」 付峥煜扳着一张脸,怒得抿起了薄唇,突然戾声道「若不是真的,哪里来的宫中这些风言风语,就凭你方才咬了朕一口,足以治你死罪!」 苏锦玥的眼底渐渐有了泪花,心里诧异付峥煜怎么会突然改变,但语气还是弱了下去「圣上,若方才臣妾依了您,臣妾依旧会没命。」 「混帐!」付峥煜突然甩了苏锦玥一巴掌,那样白皙的脸颊顿时就红了起来,声音响彻在空荡的寝宫,可他却越发狠戾了起来,提着声音道「别以为朕不知道,你这么晚出去,就是去见尉迟昀,之前朕还不行,现在看到你这么反抗朕,朕终于是明白了!」 「圣上!」苏锦玥被打的摔倒在地,脸上火辣辣得厉害,可她还得装,即使不像要受这样的侮辱「圣上…臣妾与尉迟大人的确有私交,却绝无男女之情,更别说什么有染,那个人想要陷害臣妾,圣上您就真的信了么!」 这些话没有让付峥冷静下来,他深吸了一口气,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又是同样的狠戾,他指着下方的苏锦玥,冷声道「你这样的女人,不配留在朕的身边,直接搬去冷宫待着吧!」 苏锦玥准备开口,想了想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因为她在付峥煜的眼神里看到了无比的坚定,于是也只能接受这个结果。 心里有些慌,但她也预料过倒下的那一天,即使再受宠,但伴君如伴虎,更何况后宫尔虞我诈,一不小心,什么下场都有可能,可她至少还留下了性命,那么就有机会重头再来。 付峥煜气沖沖的离开了,而他也立即下令,要苏锦玥搬离这里,锦华宫里的宫婢都吓坏了,一直以为苏锦玥最受宠爱,突然说失宠就失宠,都开始议论是否和尉迟昀真的有染。 付洛尘被吵醒了,走出偏殿这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差点急哭了,如今他就只剩下苏锦玥一个亲人,又怎么敢失去。 苏锦玥站在外面,阿灵陪着她一同去冷宫,也只带了一些衣物,苏锦玥蹲在身子,却发觉付洛尘原来已经长高了不少,她摸摸他的脑袋,轻声道「你要照顾好覃弟弟,知道么?」 付洛尘却摇摇头,抱住苏锦玥,带着哭腔道「玥姐姐,这是怎么回事,你别走…」 苏锦玥俯在付洛尘的耳边轻声道「听我的话,很快我就会回来的。」 付洛尘却依旧拉着苏锦玥不肯放手,而付洛覃却竟然在这个时候站起身,会颤颤巍巍的走路,所有人都惊到了。 苏锦玥回头看去,曲廊那边的付洛覃走不稳,被奶娘轻轻的俯身搀扶。 竟然会走路了,苏锦玥突然眼睛就湿润了,这无异于看着自己养育的孩子成长了,那种感动无法用语言表达。 付洛覃已经会简单的说一些话,他直接抱住苏锦玥的大腿,抬起肥嘟嘟的脸颊稚嫩的开口道「母妃,抱…抱…」 他还小,什么也不懂,大抵也是被吵醒了,可是相处的时间长了,就仿佛有了一种心灵想通,他看着苏锦玥,突然就张着嘴巴哭了。
第322章 :一夜变故 苏锦玥轻轻的将付洛覃抱起,温柔的哄着,付洛覃这一哭,锦华宫的气氛降到了零点,一群宫婢太监也不议论了,毕竟服侍苏锦玥那么久,多多少少有些不舍,然而后宫之中的转变最快,前一刻还是圣上的**妃,下一刻很多可能就会失去性命,苏锦玥是这其中还算幸运的一个。 付洛覃被苏锦玥哄着渐渐就不哭了,毕竟还小,将他交给奶娘后苏锦玥看着一边的珍安,轻声道「我此去也不知何时会回来,锦华宫的一切还麻烦你打点着,好好照顾尘皇子和覃皇子,若真的有什么事情,就来冷宫找我。」 珍安还算真心,微微欠身低声道「奴婢等您回来。」 苏锦玥这才放下心,看了一眼阿灵,缓缓踏入黑暗之中,就在这漆黑的夜里,付峥煜毫不犹豫又迫不及待的赶她离开这温暖的地方。 身后是一片火光,以及一群守望着的人,他们静静的站着,看着苏锦玥挺直的背影,渐渐消失。 苏锦玥走在黑暗中,没有提灯,冷宫那边略有些偏僻,突然有一点冰冷滴落在手背,她缓缓抬起头,看见的只有漆黑的夜和璀璨的星,可是渐渐的眼前越来越花白,她还没有反应过来,身后的阿灵就轻轻的开口「下雪了。」 仿佛是在故意嘲笑苏锦玥的凄凉,在这种时候竟然落了雪,一切将会变得冰天雪地,犹如她此刻的处境以及心情,敲应了景。 这是今年的第一场初雪,她记得去年那时,她还倍受恩**,付洛宣还在她的心间,很多人还在她的身边,虽然是艰难的,却没有如今艰难。 又走了几步,阿灵突然顿了脚步唤了她一声「秀。」 苏锦玥脚步一听,回头疑惑的看了一眼阿灵,却发觉阿灵的视线看向另一边,于是她顺着阿灵的视线看去,漆黑的夜里有一片灯火在闪烁,昭玉就站在那里,提着灯,脸色被烛火照射着,却任然冰冷得可怕,她像是鬼魅般盯着苏锦玥,然后嘴角渐渐勾起。 付峥煜突然怀疑她和尉迟昀有染,定然和昭玉脱不了关系,无论昭玉说了什么,她让付峥煜信了,可苏锦玥不愿多说,又觉得这里头隐隐有些不对劲,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她也说不上来,也只能算是一种直觉。 苏锦玥收回目光,又看了阿灵,语气异常的平静「走吧。」 于是她们又行走在大雪纷飞中,头顶应是落满了飘洒的雪花,会渐渐融化成水滴。 苏锦玥曾经去过孤月殿,那里虽摆设简单,却也算得上是一座完好的宫殿,只不过空荡了些,可苏锦玥眼前的冷宫,其实称不上是宫殿,其实就是破破烂烂的房屋,仿佛随时都可能倒下,勉强可以住,走进去冷风侵袭,抬头看屋顶,透过几处拳头大的破洞,都可以看见天空中飘洒的白雪,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阿灵眉头皱了皱,屋内只有一张破烂的桌子,**榻还算是好的,只是被子又薄又脏,空气中蔓延着尘埃与酸臭之气。 换作是别人应该会受不了,可是苏锦玥只有些不习惯,没有其他感觉,因为曾经漂泊的三年,她把这辈子的苦都受了,阿灵是习武之人,更是不会在意。 这**苏锦玥睡不着,倒不是因为被贬到冷宫,而且想着付洛宣的事情,之前还在想,总有时间会去找他,现在恐怕是不能了。 阿灵在坐在一旁原本落满了灰尘的凳子上,苏锦玥不说话,她便也沉默着,**无眠。 昭玉提着灯缓缓离开大雪中,嘴角依旧是冷冷的笑容,想起方才苏锦玥的脸色,心里真是异常的痛快,她没有回宫,还是去见了夏言浅。 夏言浅没有睡下,仿佛知道昭玉会来,或者一直在等着苏锦玥倒下的这一刻,她坐在温暖的寝宫中,听着外头无声的落雪,门外渐渐响起了脚步声。 昭玉轻轻推门而入,门外的宫婢缓缓将门合上,夏言浅抬眸瞥了她一眼,又垂下眸子,看着手里的书,冷冷的问了一句「现在觉得满意了?」 没想到昭玉却摇摇头「不,除非她生不如死。」杀姐之恨她怎么可以忘,虽然只是间接,但若不是苏锦玥,她的姐姐怎么死?或许早就杀了付峥煜,为所有北沼的子民报仇。 夏言浅有些诧异,抬起头看着昭玉,冷笑了一声「你和苏锦玥竟然有这样的深仇大恨?」 昭玉没有回答是什么样的深仇大恨,而是疑惑的皱着眉头「不过我很疑惑,你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如何做到了?」夏言浅挑挑眉,轻启红唇「本宫让人在她的烛台中加了一点****罢了。」她回想起之前让于静荷办的事情,那中****只要到了夜晚点灯是就会随即燃烧散发,不是针对苏锦玥,而且付峥煜,一开始她想起苏锦玥身体虚弱,一旦侍寝就会随时丧命,她想要苏锦玥死,但是超出她想像的是,苏锦玥竟然能够拼死反抗,可是被贬冷宫,也算是一种收穫。 「****?让圣上控制不住的****?」昭玉诧异的瞪大了眼睛。 夏言浅缓缓点点头「既然本宫可以让苏锦玥被贬冷宫,也可以让她再也爬不上来。」她冷冷的笑着。 昭玉突然一阵战慄,竟然不知道夏言浅的手段竟然厉害到这种地步,她突然有些害怕,不知道自己和夏言浅到底是对是错,到底要不要趁个好时机脱身。 苏锦玥被贬冷宫的时间一大早才传遍宫中,引起了不少轰动,因为她毕竟曾经是最受**的嫔妃,竟然就在**之间发生变故,宫中也不禁流出不少各种各样奇怪的传言。 付洛宣起身之后,看到窗外是一片雪白,原来昨夜已经不知不觉落了雪,他才清醒,就听到有宫婢议论苏锦玥,于是冷声问道「出了什么事情。」 他的语气吓坏了一群宫婢,于是那些宫婢赶紧低着头,将昨夜的变故告知的他。 付洛宣的表情几乎在一瞬间僵硬,瞳孔一缩他脚步就匆匆的离开大殿,外头是冰天雪地,他没有打伞,穿着尚且单薄的衣裳,什么也不顾,就直奔养心殿。
第323章 :雪中送炭 然而脚步却顿在了门口,他这是在做些什么?付洛宣想,冷风开始侵袭他身体的每一寸,他急得什么也不顾,此刻却瞬间清醒过来,他能做些什么,他不能求情,付峥煜怀疑苏锦玥与尉迟昀有染,他此刻求情,免不了让付峥煜又怀疑他是为了尉迟昀而来,只会对苏锦玥更加不利。 可他必须要想些办法,这些办法只能回东宫再想,于是一群宫婢又莫名其妙的看洛宣回来了,身上落满了雪。 过了一会儿,他将一些心腹往冷宫送一**干净又暖和的被子,缓了缓又让人送了一些炭火过去,并且让那些心腹保密。 他想要尽自己的可能帮助她,却不能让她知道,一来怕她拒绝,二来他已经没有资格对她好了,只是依旧担心着她,这是不受控制的。 唐雀云和卫敏落知道后,皆是一惊,几乎在同一时间让信任的太监秘密送去被子和炭火,和一切平日所需。 苏锦玥裹紧了狐裘斗篷,阿灵紧紧的将苏锦玥抱住,只希望能够给她一些温暖,她身体不好,受不了寒,一点点的冰冷在她这里被放大了好几倍。 不一会儿有好几波太监送来了被子和炭火,阿灵诚恳的说了感谢,待那些人离开之后,阿灵立即燃上炭火,顿时屋内就温暖起来。 自古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唐雀云和卫敏落的恩情,苏锦玥又怎么会不感动,可是她望着多余出来的炭火和被子,那个人会是谁呢?会是付洛宣么?应该不是吧,他那么的无情… 阿灵轻声问道「秀,冷么?」 苏锦玥原本苍白的脸色红润了不少,她愣愣的摇摇头「不冷,很暖和。」 尉迟昀是进宫之后才知道这件事情的,心脏咯噔了一声,明明他记得昨夜还和苏锦玥见过面,她去急匆匆的见付洛宣,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 于是他迫不及待的去了东宫,直接闯进付洛宣的大殿,看洛宣还在悠闲的看着册子的时候。便气不打一处来,他沉声道「你知道锦玥的事情么?」其实根本不用问,付洛宣待在宫中,怎么可能不知道。 果然,付洛宣抬眸瞥了下方的尉迟昀一眼,缓缓点点头,又垂下眸子。 「那你竟然还能这么从容的做在这里?!」尉迟昀戾声道,声音响彻整个大殿。 付洛宣头也没抬,冷声道「我能怎么办!」 「付洛宣!」尉迟昀怒了,渐渐红了眼眶,他捏紧了双拳,努力让自己的脚步顿在原地「你到底有没有心,锦玥变成这样,你就只有这么一句话。」 「嗯。」付洛宣又何尝不急,他急得要发疯,眼下的册子他根本看不进去一个字,坐在那里脑海里全部都是苏锦玥,每一分每一刻都是煎熬,可他除了强装从容,已经找不到更好的状态了。 可尉迟昀的怒火也渐渐点燃了他的怒火,他渐渐抬起冰冷的目光,死死的盯着尉迟昀,缓缓冷笑了一声「若不是因为你,宫中又怎么会流传你和她有染之事!」 尉迟昀的表情僵住了,愣在那里,缓缓竟然垂下了眸子,没错,是他靠得太近,才会连累苏锦玥。 可尉迟昀压制不了心中的怒火,因为无论如何,付洛宣不该这样冷眼旁观,苏锦玥为了他挣扎,将那样黑暗的过去压制,选择了原谅,可此刻的付洛宣呢?他竟然什么都不做,尉迟昀终于忍不住冲上去,一只手撑着长桌,俯身另一只手纠起付洛宣的衣襟,怒斥道「你知道锦玥她是忍受了多大的痛苦么?!你凭什么说的这么轻松,若不是因为你的冷漠,我会百般的想要去对她好么?!」 付洛宣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冷冷的盯着尉迟昀,看见他怒火燃烧的瞳孔里倒影着自己的影子,他们就隔着一张长桌彼此对持着。 可渐渐的,付洛宣的沉默让尉迟昀敢到无力,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缓缓他松了手,脚步踉跄了一番,准备转身要走,身后的付洛宣这才开口「不要想着去找她,你应该知道宫里头的风言风语,若真的为她好,这段时间连见都不要见。」 尉迟昀的脚步一顿,缓缓又离开,行走在大殿中的时候,宫里的太监与宫婢都对着他窃窃私语,他一路走到养心殿,结果韦德禄却道「尉迟大人,您还是请回吧,圣上现下正怒着,大抵也是不愿见您的。」 他没办法,也只有转身离开,走到偏僻处,想起了付洛宣的话,想去东宫找苏锦玥又不敢,只怕再连累他。 于是出了宫,回到府邸之后,尉迟昀让心腹送一些温暖的汤给苏锦玥,叮嘱若是被人发现,就换作其他人的名义。 那随从应了一声,立即就赶去宫中,一路偷偷摸摸来到冷宫处,敲了敲紧闭的门,缓缓阿灵打开门,冷冷的看着那随从。 那随从轻声道「我是尉迟大人派来给娘娘送些热汤的。」 阿灵有些警惕,苏锦玥轻声道「没事。」因为这随从她见过,的确是尉迟昀身边的人,然而还未接那随便手中的食盒,就听见门口响起讽刺的声音「这里还真热闹。」 那随从一惊,顿时退到一旁,苏锦玥坐在凳子上,冷眼看着突如其来的昭玉,面色淡然,没有说一句话。 昭玉缓缓走进着破烂的地方,故意的啧了几声,瞥到一旁的随从,微微皱了眉头,笑着问道「这是谁送的饭菜?」 那随从响起尉迟昀之前的叮嘱,低头轻声道「这是卫妃娘娘让奴才送来的。」 昭玉冷笑了一声「真是感情好。」她缓缓走到那随从面前,手一挥就打翻了那随从手中的食盒,里头的热汤与一些饭菜全数倾倒在地上,一地的狼狈,还热腾腾的冒着热气,她冷冷的瞥着苏锦玥,戾声道「就是还配用这种饭菜?!」 阿灵怒了,冷冷的盯着昭玉,呵斥道「你做什么?!」 「怎么?」昭玉瞪着阿灵「你脾气还挺大,你家主子还从容不迫呢!」 阿灵气得就想冲过去,眼底渐渐腾起杀意,苏锦玥赶紧拉住她,朝她轻轻摇摇头,示意她别轻举妄动。
第324章 :屈辱 昭玉瞥见苏锦玥的动作,讽刺的笑了笑,然而苏锦玥却叫视线转向她,冷声道「你到我这里来做什么?」 「羞辱你罢了。」昭玉阴着一张脸,看不惯苏锦玥的从容不迫,仿佛眼前的人是高贵的,任何打击都无法使她倒下,使她狼狈,即使现在正在狠狠的受着屈辱,她竟然也能忍得下这口气。 昭玉忍不下,于是缓缓的走到苏锦玥的面前,俯身看着她,轻轻的捏住她的下巴。 阿灵眼神一冷,然而脚步还未动,就看到苏锦玥轻声道「别动。」 昭玉挑挑眉「识时务者为俊杰,苏锦玥,你很懂得这个道理嘛。」随即她又偏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阿灵「看到了么,什么情况下该扮演什么角色。」 阿灵虽然忍不住,因为她没办法看着任何人伤害她的小姐,可她也一向最听小姐的话,苏锦玥让她别动,纵然眼底杀气腾腾,也只能忍着。 因为苏锦玥的无作为,昭玉莫名的来了火气,她就是来羞辱苏锦玥的,可苏锦玥却毫无反应,反倒自己变得可笑,像是独演的跳樑小丑,于是她一发狠,一巴掌打在了苏锦玥的脸上,不重不轻,声音响彻的刚刚好。 还未待阿灵有反应,苏锦玥就戾声道「你做什么!」她的脸上渐渐泛红,定是火辣辣的疼着,并且昨夜还被付峥煜打过一巴掌。 「怎么?」昭玉冷冷的勾起嘴角,挑衅般的看着一脸怒火的苏锦玥「现在你可什么都不是,不知道被贬入冷宫的意义么?就是你连封号都没啊,连一名普通的宫婢都不及,懂么?你敢对我做些什么?」 昭玉的话让苏锦玥的怒火慢慢降了下去,她垂着眸子愣了,愣了许久觉得昭玉的话没有错,她现在什么都不是,连宫婢都不及,对身为贵人的昭玉还能做些什么呢?只有忍,从来只有忍是最好的对策,哪怕是陷入此刻艰难的困境,她也可以从容面对,只当做一种歷练,也是她预料之中的,太顺利反倒让她不安心。 看到苏锦玥吃瘪的昭玉,此刻这里才舒服了一些,可还是有些吃惊,毕竟能做到向此刻苏锦玥淡然的心境的人,估计没有谁能做到,从云端一夜跌入谷底,是一种不小的打击。 可是,那是因为她不知道,苏锦玥已经经歷过从云端跌入谷底,并且那时候,失去了所有能够陪在身边的人。 昭玉渐渐松了手,这样的苏锦玥让她害怕,因为这样的苏锦玥,若想要重新站起来,简直太容易。 她缓缓转身,什么话也没有说,然而她的脚步又突然一顿,身后冷冷的声音响起「昭玉,今日你赏我的一巴掌,总有一天我会还给你的。」 苏锦玥轻轻的开口说出那句话,此刻她忍着,并不代表她会忍一生,忍一世,只要有机会,她会将一切屈辱还回去,不止指的是昭玉,包括任何让她难受的人。 她本来就带着復仇而来,也不怕多报復几个,就像一旦手染上了血腥,杀人的时候就再也不会出现恐惧感。 昭玉心里咯噔一声,又像起了夏言浅说过,不会让苏锦玥轻易的再站起来,于是便嘲讽的勾起嘴角,然而那笑容,依旧太牵强,或者说一开始她就是怕着苏锦玥的,才会想方设法尽快的想要除掉苏锦玥。 待昭玉离开之后,一边的随从有些为难了,尉迟昀让他送的饭菜,竟然全数倾倒一地。 苏锦玥看了一眼那随从,轻声道「你就回去告诉他,说是饭菜已送到,这件事情就别多说了。」 那随从不禁对苏锦玥产生了敬佩之心,应了一声,赶紧离开了。 阿灵立即跑到苏锦玥的面前,蹲在,眼底黑压压的翻滚着怒火,她戾声道「我会杀了她!」 苏锦玥握住阿灵冰冷手,轻声道「暂且忍着,知道么?而且就算动手,也不会让你动手。」这样的屈辱,她会亲自还回去。 「小姐。」阿灵皱着眉头,杀气渐渐换成了担忧,担忧这种屈辱会无穷无尽,担忧苏锦玥从此就要待在这里受苦,担忧着明明看见苏锦玥受了屈辱自己还得忍着。 苏锦玥能够看的明白阿灵眼底的担忧,阿灵从自幼陪在她身边,从前不怎么了解,后来渐渐的就知道了,阿灵幼年练武时,受过不少苦,并且在遇见她之前,经歷过一场关于生存的厮杀,阿灵的命是她自己抢来的争来的,所以才会养成这样冷漠的性子。 常常苏锦玥想给阿灵很多温暖,因为阿灵从出生的那一刻,就被作为一种工具养着,从未感受过任何温暖。 也正因为如此,阿灵感激着苏锦玥给予的温暖,才想回报更多,于是,无论是幼年还是现在,她们总是依偎在一起,成为彼此的依靠,在这样的寒冬里,是彼此的温暖。 这样的一种感情,是经歷过苦难,经歷过岁月,成为一种即单纯又醇厚的相知相伴,就像只要看彼此的一个眼神,就能了解到对方的心里所想,这一种默契,不是谁都能够拥有。 苏锦玥紧紧的抱住了阿灵,其实她没那么勇敢,没那么坚强,也没那么从容,她也害怕,也慌张,可还好…还好,她的身边还有这样一个人,陪着她让她不至于瞬间倒下。 唐雀云行走在风雪中,宫婢在一旁打着伞,她拢了拢身上的狐裘斗篷,瞥到另一边的一抹身影。 卫敏落也看到了唐雀云,脚步顿了顿,可还是缓缓的走过去,轻声道「这是我们第一次这么有默契。」原本因为是句玩笑话,可她却笑不出去。 唐雀云也一样,她点点头,只是淡淡的道了一句「走吧。」 她们一同走到偏僻的冷宫处,发觉冷宫的门竟然没关,那风雪定然是会侵袭屋内所以的温暖。 并且她们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凳子上,嘴唇冻紫了的苏锦玥,一旁的阿灵蹲在,不知道在地上收拾着什么。 苏锦玥抬头看了一眼,看到门口愣住的两抹熟悉的身影,僵硬的牵着嘴角,笑了笑。
第325章 :心脏 唐雀云和卫敏落一同走进去,紧紧的关上门,卫敏落一眼就看到阿灵蹲着正在收拾饭菜,眉头皱了皱问道「这是…?」 「方才昭玉来过。」苏锦玥静静的回答,于是那两人便都明白了。 唐雀云冷笑了一声,眼底渐渐乏起怒火「她那个人…曾经你还是她的主子,利用你勾引圣上就算了,她还…」她又冷笑了一声。 苏锦玥垂了垂眸子沉声道「随她去吧,她这样做,其实就是害怕我。」苏锦玥都能看的明白,因此才没有任何作为,毕竟她是昭月的妹妹,可是从现在开始,苏锦玥不会这样认为了,那些愧疚,她已经用屈辱偿还。 「你准备怎么办?」相比之下,卫敏落要冷静得很多,她看着苏锦玥,低声问道。 「怎么办?」苏锦玥苦涩的笑了笑,说实话,她此刻一点办法都没有。 唐雀云情绪变得有些激动「你不会就准备这样下去吧,待在这种地方一辈子。」 卫敏落顿了顿,瞥了一眼身旁的唐雀云轻声道「别说了,圣上现下还气着,她和尉迟昀的事情找不到办法澄清,的确没有办法。」 唐雀云张张嘴还想说些什么,就听到苏锦玥剧烈的咳嗽了好几声,憋得脸通红。 阿灵急了,赶紧走到苏锦玥的面前问道「小姐,不舒服么?」 她本来身子就不好,从前在锦华宫,有付峥煜的命令,好生调养着,现在在这里一受寒,哪能受得了。 卫敏落看着阿灵,焦急的说道「快把你家主子扶到床榻上捂着,别让她受寒,等会儿我派人送些姜汤来。」 阿灵淡淡的瞥了一眼卫敏落,将苏锦玥扶着,让她躺在床榻,然后用之前卫敏落唐雀云送来的那些冬被盖着,然后一抹苏锦玥的额头,竟然有些发烫,阿灵眉头一皱「有些发烧。」 唐雀云走近,伸出手也摸了摸,的确有些烫,但还在还不是太严重。 卫敏落看着苏锦玥,轻声道「我们也是偷着来看你,所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来找我们,我们就先走了。」 苏锦玥点点头,张张嘴发觉喉咙有些堵,便随性没有说话。 唐雀云和卫敏落并肩走在回去的道路上,卫敏落一句话也没说,唐雀云性子一向豁达,此刻便忍不住了,有些烦躁的问道「这种情况,锦玥该怎么办?」 卫敏落摇摇头,没有任何办法,办法只有让付峥煜消气,可自古君王心思难猜,谁知道付峥煜在想些什么,她瞥了唐雀云一眼「你进宫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种情况也应该见得不少了,锦玥算是幸运的,只要保住了性命,就还有翻盘的机会。」 唐雀云渐渐沉默了,回到宫之后,立即让人秘密给冷宫那边送些姜汤,还送了一些退烧的药。 而卫敏落却直接去了东宫,付洛宣正坐在大殿里看书,大殿里温暖如春,卫敏落缓缓走进去,轻轻的笑了笑「这里真温暖…」 付洛宣只是抬眸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然而她下一句便紧接着说「我方才去了一趟冷宫,那里的温暖就不像你这里了。」她这样说,无非就是间接的想让付洛宣想想办法,帮一帮苏锦玥。 付洛宣的身形的确是一僵,缓缓抬起头看着卫敏落,冷着一张脸沉声道「你不是第一个来找我的人,我也不是第一次回答,我没有任何办法。」 卫敏落的脸色渐渐冷了下去,她提高了声音「拜託你想想办法,苏锦玥她现在正在受苦。」 「我没有办法!」付洛宣狠狠的将手中的手砸在长桌上,咚得一声就犹如他阴沉着的脸色,他戾声道,狠狠的瞪着卫敏落「你以为也不急,但凡有一点办法我都会去试一试,我说没办法不是敷衍,是真的没办法!」他也急,急到什么也不顾去找付峥煜,可付峥煜却谁也不见,他时时刻刻都在打听着苏锦玥的状况,知道昭玉去找麻烦时,杀了昭玉的心都有,得知她咳了几声,差点没忍住就冲到东宫,他睡不着,看着那些精緻的饭菜也如同嚼蜡,看书也看不进去一个字,一直都在牵强的挺直的背,可还是毫无办法。 从他准备要復仇时,从他接受了国破家亡的结果时,他第一次这么不够冷静,第一次这么心慌,就像那颗心脏就快停止了。 卫敏落听着付洛宣渐渐泛红的眼眶,这样的付洛宣她是第一次看见,从她认识付洛宣开始,他从来都是冷冰冰的没有任何波澜。 就算那时她选择了一个最好的时机,那么言真意肯的对他说出爱意,他也是面无表情,如今她看着付洛宣,突然很想问「从那时起,我就成为了你的废棋,是么?」 付洛宣看着她,没有回答,却已经是最好的回答,于是卫敏落懂了,其实早就懂,便又轻轻的问道「那么,苏锦玥呢,对于你而言,她是什么?」 付洛宣的眼神终于有了一丝起伏,永远在听到苏锦玥这个名字的那一刻,他微微一愣,半晌之后缓缓伸出自己的纤细修长的手,指着自己正在跳动的心脏处,他轻轻的启唇,声音好听又轻柔「她是这个。」 卫敏落垂着的手指一抖,付洛宣回答的直白又明显,对于他来说,苏锦玥是心脏,是他活下去的根本,他不能失去苏锦玥,因为一个人,失去了心脏,他怎么能活呢? 卫敏落苦涩的笑了笑,或许从一开始,对于付洛宣来说,苏锦玥就是不一样的,从第一次见面,被她自己忽视的,付洛宣那看向苏锦玥炙热的眼神,是他那么多年来冰冷的眸子里唯一出现过的色彩。 她早该看清的,他对待苏锦玥时,一切都是那么的特殊。 门外的尉迟昀静静的站着,手扶在门上,清晰的听见里头卫敏落和付洛宣的每一句话,他和卫敏落其实想得一样,其实从很早开始,付洛宣看着苏锦玥的眼神就不一眼。 独特的,炙热的,追随的,那些目光,是爱意的开始。
第326章 :勇气 卫敏落的脚步有些发软,大殿的门被打开之后,她看见静静站在门外的尉迟昀,于是她苦涩了笑了笑「全部都听见了么?」 「嗯。」尉迟昀点点头,垂了垂眸子,依旧掩饰不掉眼底的落寞「我比你早看得明白些,从很早以前。」 「早与晚有什么区别呢?」卫敏落轻声问道,无论何时看清付洛宣对苏锦玥的爱意,也不会有任何改变不是么?卫敏落是因为作为废棋,她连靠近的机会都没有,而尉迟昀却自己选择了放弃,说来说去,他在苏锦玥那里,也得不到一丝一毫的回应。 可尉迟昀却要豁达的很多,对于他来说,只要爱着的姑娘幸福,无论这幸福是哪个男人给予的,都没有关系。 卫敏落向旁边让了让,道「进去吧,看你的模样,是有很多话要多他说。」 尉迟昀轻轻的走进大殿,一眼就看到了还站在上方的付洛宣,他挺直着身形,僵硬着一张脸,眼底的炙热却还没有消散。 其实一开始尉迟昀来这里没有什么话想对付洛宣说的,只是焦虑的不死心的想要再问一问有没有办法帮苏锦玥,可是听到付洛宣和卫敏落的对话之后,他发觉他想要把一切都告诉付洛宣。 就像那夜,他反覆思考,才觉得将一切告诉苏锦玥,用那样的方式,支持鼓励她去追随自己心里想着的那个人,如今也一样。 付洛宣那么爱着苏锦玥,就该给他一个藉口,一个理由,去找她。 付洛宣看到尉迟昀,只是微微抬抬眸,眼底在一瞬间又恢復冰冷,他没有说话,似乎是看出来尉迟昀有话要说。 尉迟昀的脚步顿在刚好的距离,他轻声道「有些事情,我觉得是时候告诉你了。」 「什么事。」付洛宣沉声问道。 「锦玥知道你就是小哥哥。」 付洛宣的瞳孔在那一瞬间紧缩,愣愣的看着尉迟昀,半晌才反应过来,然而他又像从前一样,即使心里波涛起伏,表面也装饰的波澜不惊,其实他也震惊,也在消化尉迟昀的话,并做出反应。 「什么时候…」付洛宣的声音有些抑制不住的颤抖。 「在宫外我质问你的那一夜,被他听见了。」尉迟昀道。 付洛宣撑在长桌的手指一抖,久久没做出反应,如果按照尉迟昀的话,那么苏锦玥就早在他之前知道了,那么苏锦玥对他所有态度的改变都有了解释,因为他恨她,知道他是小哥哥的喜悦被他幼年卑鄙的做法的气氛所掩盖,原来,她恨他。 就在那明白的一瞬间,付洛宣终于失去了所有力气,从幼年復仇开始,他就不让自己倒下,甚至连在休息时,都绷紧了心,可在这一刻,他没有任何力气可以支撑,只能缓缓的,觉得疲倦的,坐下,然后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尉迟昀知道付洛宣认为苏锦玥是恨他的,可是正好相反「锦玥说,她不恨你…」 付洛宣的眸子一抬,他诧异的看着尉迟昀,听见尉迟昀又道「一开始,或许真的接受不了,她说,后来渐渐的就不恨了,只是依旧无法找到面对你的理由,她怕,怕再一次变成废棋,就在被贬冷宫的那一夜,我告诉她,你所有的过去,于是,她想要去找你,结果没能去,现在,更加没有机会了。」 原来是这样,付洛宣突然笑了出声,笑自己,觉得自己可笑,如果他足够有勇气去找她的话,哪怕是恬不知耻的寻求原谅,原来他不是觉得没有资格,而且自己在逃避,原来,他还没有她那么有勇气。 「如果你能够做到让她足够相信你,她也不会这样,至始至终,他毁了她的人生,她却从未后悔遇见你。」尉迟昀沉着声音,她爱着的那个姑娘,并不是一爱倾城,却爱得奋不顾身,爱得有勇有谋。 付洛宣愣愣的看着尉迟昀,苍白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他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只是心脏仿佛快要停止,他在这个世界上,做过最后的事情,第一是在幼年伤害了苏锦玥,这让他无法挽回,第二就是现在,他没能鼓起勇气。 可是,他还想挽回,如果可以鼓起勇气的话,他想要去找她,无论她恨不恨他,他想得到一次原谅。 「去找他吧。」尉迟昀苦涩的笑了笑,这个世界上最难受的,大抵也就是劝别的男人去找自己爱着的姑娘,可尉迟昀想得很清楚,自己并不后悔。 付洛宣愣愣的看着尉迟昀,然后脚步发软的越过他,走出大殿外,大殿外还飘洒着大雪纷飞,他的脚步越来越稳,越来越快,也越来越坚定。 苏锦玥缓缓从床榻上起身,披了一件狐裘斗篷,然后坐在凳子上喝了一碗姜汤,阿灵在一旁担忧的询问「小姐,身体好些了么?」 苏锦玥点点头「好多了。」 刚回答完,门就被轰然打开,付洛宣的身影就静静的站在那儿,身后是一片雪白,他穿着单薄的长袍,微微喘着气。 苏锦玥有些惊讶,愣愣的站起身,看着付洛宣从外头缓缓走进来,仿佛他们已经隔了一个世纪没有想见,又仿佛第一次遇见,彼此闯进彼此的生命,就像如今,毫无徵兆,又这么的突如其来。 阿灵很识相的退出去,并且带上了门。 付洛宣带了一头的白雪,睫毛上也是雪白的一片,带着寒冷,眼神却有那么炙热,苏锦玥愣在那里,愣着愣着突然就噗嗤一声笑出声来,此刻的付洛宣,太像一个孩子,有些焦急的,慌张的一切情绪,唯独少了平日里沉稳的模样。 听见苏锦玥笑,付洛宣一下子就尴尬了,他垂着眸子,话语卡在喉咙里,许久都说不出来,一开始什么也不顾,只想来找她,结果真的见面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看见她笑,反而觉得有些羞愧。 外头的天色越来越晚,黑暗渐渐铺天盖地的降临,阿灵看了一眼紧闭的门,缓缓在雪地中行走,也不知道该走到哪里去,常常她其实就像这样漫步目的的走着,也觉得很安稳。
第327章 :炙热的他 走着走着就看到不远处了尉迟昀,他站在白雪中,抬头看了一眼漆黑的天空,阿灵也抬头看了一眼,天空除了一片黑暗,什么也没有,没有月亮,没有繁星。 尉迟昀就在一旁突然轻声的笑了「你跟随锦玥多久了?」 阿灵愣了愣,看了一眼黑暗中看不真切的尉迟昀,缓缓答道「从六岁开始。」 尉迟昀倒没有太多的诧异,他仿佛是松了一口气「还好…锦玥的身边还有你这样的人陪着。」 「那是我的使命。」阿灵浅浅的笑了,她极少这样笑,提起这个的时候,她觉得很开心「从我一出生开始,就註定是为了小姐而活着。」她说的不是假话,至少她是这样认为了,没有了小姐,她也就失去了一切生命中的意义,即使在这漂泊的三年里,她也从未放弃过寻找小姐,她把小姐的命,当作自己活下去的支撑。 这一点认知让尉迟昀诧异,很少有人会这样想,这无异于把这里贬低成像影子一般的存在,于是他对阿灵的身份更加好奇,便问道「曾经我问过锦玥你的身份,她没有说,但我依旧很好奇,你应该不是一个普通的人。」 阿灵脸色冷了冷,声音也冷了几份「这一点,我不能告诉你,因为我的身份,从理论上来说,就不该存在。」 「我记得如今的圣上即位后,发动过一次厮杀,不知道你还记得么?」尉迟昀突然问道。 阿灵的眉头一皱,冷冷的瞥着尉迟昀「你指的是什么?」 尉迟昀轻笑了一声「如果我猜得没错,你就是那场战争中,唯一的倖存着,或许别人不知道,而我却很清楚,灵,便是你的代号。」 「你不要胡说!」阿灵突然戾声道,眼底渐渐乏起了杀气,她瞪着尉迟昀「你说的这些,我全部都不明白!」 尉迟昀只是笑了笑,没有再说话,仿佛之前的那些,只是一场玩笑,可阿灵的反应却激烈了些。 关于她的过去,是无法揭开,无法触及的,没有任何温暖,只剩一片温暖,而苏锦玥却成为了她温暖的开始,所以她宁愿忘记开始,把苏锦玥当作生命的起点。 苏锦玥侧身躺在床榻上,看着同样侧身躺着的付洛宣,他们就这样面对面看着彼此,身上盖着被子,屋外冬风唿啸,苏锦玥却觉得无比的温暖,这种温暖,是盖再厚的被子,燃再多了炭火也替代不了的。 苏锦玥缓缓伸出手抚摸着付洛宣冰冷的脸颊,轻轻的唤了一声「阿临。」 付洛宣的身形突然一僵,缓缓又放松下来,他低声道「很久没有人唤我的名字了。」这是他真实的姓名,他一直想要用真实身份生活,伪装的付洛宣太辛苦,可没有人能够理解,如今,身边躺着的苏锦玥,他爱着的姑娘,可以如此温暖又轻柔的唤他,他渐渐湿了眼眶,很久很久,他突然想哭。 「那从此以后,我这样叫你,如何?」苏锦玥轻轻的笑了。 「嗯。」付洛宣应了一声,突然也笑了「好神奇。」 苏锦玥没听明白,疑惑的问了一句「什么?」 「好神奇。」付洛宣又重复了一句,接着道「我的身边有你。」他从来没有这样想过,生命中会有这样的意外,这样幸运的意外,他爱着的姑娘,就躺在他的身侧,触手可及,温暖又美好。 他一直接触的,是冰冷又坚硬,可原来他还可以拥有,这样的温暖。 苏锦玥噗嗤一声轻轻的笑了,温暖的手渐渐让付洛宣冰冷的脸颊也温暖起来,付洛宣声音渐渐沉了下去「对不起。」这句话他必须要说,包含了他所有的悔恨。 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 苏锦玥一愣,半晌在黑暗中摇摇头「你都知道了?」 「嗯。」付洛宣点点头「阿昀说的,之前我没有勇气来找你,阿玥,谢谢你。」 「谢什么?」 「谢谢你还能够原谅我。」付洛宣轻声道,她是经歷过怎样的挣扎,才能这样勇敢的原谅,缓缓付洛宣又问道「这三年,你是怎么过来的?」 苏锦玥久久没有说话,其实她并不想说,因为太艰苦,又难以面对,她为了復仇,一直苟延残喘的活着。 「那只梨花簪,原来你还留着…」苏锦玥愣了半晌之后,打了一个岔。 既然苏锦玥不想提,付洛宣便也不再问,点点头后道,带着笑意「嗯,不知哪个粗心的丫头丢在雪地里,一开始还以为是朵梨花,后来才发觉原来栩栩如生是姑娘的梨花簪。」那个时候,他看着她一蹦一跳的在雪中奔跑,亲眼看着她掉落了那只梨花簪,于是轻轻的俯身捡起,从此深藏,就像从此将她深藏心中一样。 苏锦玥娇嗔的哼了一声,责怪道「可惜我最爱的梨花树,被某些人无情的给砍掉了。」刚说完这句话,她就被付洛宣突然搂进了怀里,她能够听见他胸膛里的心脏,伴随着她自己的,交织重叠,还有他臂弯里炙热的温度。 「以后,我们再种,种很多很多…」付洛宣轻轻的说道,感受到怀里的娇小。 「将宫里都种满都可以么?」苏锦玥问道。 「可以。」付洛宣点点头,从前努力是为了復辟北沼,是为了復仇,如今不止是为了这个,还是想要拿下着大好河山,送给心爱的姑娘。 「怎么样都可以。」付洛宣又补了一句,只要她开心,万里疆土随她分配,只要她开心,他便无所谓。 苏锦玥静静的听着,心里是满满的安稳,她的嘴角勾起好看的弧度,怀抱她的这个人,他并不冰冷,相反,是无比炙热的,别人不了解,她能够了解。 「别急。」付洛宣的眼神渐渐冷了下来,手掌温柔的抚摸着苏锦玥的脑袋,他轻声道「别急,很快你就不用受苦了。」对于付峥煜,他不会放过他,不止是当年的灭国之恨,还加上如今他爱着的姑娘的仇恨,他要一起还给付峥煜。 他等不及了,没办法再眼睁睁看着苏锦玥待在付峥煜的身边受苦,他要光明正大的拥有心爱的姑娘。所以他的速度要快一点,再快一点。
第328章 :第一次相遇 「不过,我现在该怎么办?」苏锦玥感受到脑袋上付洛宣宽大的手掌中的温热,轻声的问道,她不能总待在这里,或许对于付洛宣来说,还要她的帮忙。 付洛宣微微愣了愣,随即又轻轻的笑着,缓缓道「就待在这里,再待一段时间,我很快就会接你离开。」他的语气无比坚定,虽然声音轻轻的。 苏锦玥有些疑惑,抬起脑袋想问一句,看到黑暗中付洛宣紧绷的下巴,于是想问的话终究没有问出口,微微又低下头,付洛宣有他自己的想法,她永远也猜不透,并且选择相信他。 过了许久,黑暗还是迟缓的移动着,苏锦玥觉得眼皮越发重了,于是哑着嗓子道「我有些困了…」 「那就睡吧。」付洛宣温柔着声音,像一滩春水荡漾,他摸着她的脑袋「困了就睡吧。」 苏锦玥的手臂环着付洛宣的腰,又加紧的力道「睡醒了,你还会在么?」 「嗯。」付洛宣轻轻的应着「会在,会在你身边。」从此以后,他哪里也不会去,只有她在的地方,才是他的天下,若她不在了,得到了万里疆土又如何,一眼望去,只剩下寂寥罢了。 苏锦玥安稳的睡了,梦里仿佛回到了从前,她才五岁,穿着雪白的狐裘斗篷,看起来想一个白白胖胖的糰子,外头是漫天的大雪,纷纷扬扬的飘洒。 遇见付洛宣时,她被她的爹爹带进宫中,嘱咐她在一颗梨花树下等待,那颗梨花树在寒冬里开得灿烂,缓缓落下的梨花夹着白雪,一同掉落在地,融入一片雪白中。 她爱蹦蹦跳跳的在积雪中踩着脚印,结果头髮上的梨花簪一不小心甩到了梨花树中,她着急的仰着头,却还是够不到那里的一分一毫。 后来付洛宣就来了,他穿着白色的长袍,像是雪中使者,划破时光而来,明明只有八岁,冷着脸面无表情的他像一个大人般成熟,他冷冷的看着苏锦玥,声音也冷冷的问道「你在做什么?」 苏锦玥有些害怕,缩了缩脑袋指着梨花树间的梨花簪「那是我的…」 付洛宣仰着头看了许久,许久才轻轻的笑了声音「原来是梨花簪。」那梨花簪上的梨花栩栩如生,在梨花树之中,足以以假乱真。 就是那一笑,晃了苏锦玥幼小的眼眸,她不像第一眼害怕他,反而觉得他异常的情切。 付洛宣三两下爬上树,拿下那梨花簪,脚步缓缓的走到苏锦玥的面前,微微俯身,轻轻的戴在她的头上。 四周有白雪梨花齐齐飞舞,落在他们的头髮上,肩膀上,然后慢慢融化,慢慢滑落,那是他们第一次相遇,仿佛是註定的相遇,这中间隔了太过的时光,足以将这些美好泯灭,只是每一次的离别,是为了更好的相遇。 就算逃避过,揭开过骯脏不可回首的过去,那又怎样,他们遇见了彼此,才拥有这样的一切,最后,只要可以紧握彼此的手,即使过程坎坷,终会过去。 「我就是这样遇见了锦玥。」尉迟昀在黑暗中伸出手,接到一片雪花,慢慢冰冷的融化在手掌中。 阿灵一直看着黑暗中的尉迟昀,她其实不懂****这些东西,可是看的明白,尉迟昀喜欢自己的小姐,可自己的小姐,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心里始终只有一个人,那个冰冷的,强大到让人害怕的付洛宣。 尉迟昀没有想过要得到任何回应,这般回首过往,只是想要静静的诉说「那个时候,我躲在假山处,静静的看着一个像糰子的丫头蹦来蹦去,我原本想过去帮她拿那只梨花簪,却终究迟了一步。」他嘆了一口气,看着阿灵,在黑暗中,撞见了阿灵冰冷的眼神,他微微一愣,随后又继续道「你说如果我再快一步,在付洛宣之前无聊她,帮她取下那只梨花簪,锦玥心里现在装着的,会不会就是我。」 阿灵摇摇头,并没有避讳与他四目相对,她很冷静的开口,似乎她是真的冷血,丝毫没有被这样即深情又悲凉的气氛感染,她轻声道「这个世界上,原本就不存在任何如果。」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其实并不能算是错过,只是人们对于遗憾的心找了一个藉口,其实这是命中注定,註定苏锦玥当时遇见的是付洛宣,註定他就迟了那么一步,哪怕只有一秒。 是啊…尉迟昀苦涩的笑了笑,这么简单的道理,他原本就该明白,他不是命定的那个人,做再多努力,也于事无补,他说再多的话,也抵不过那个人轻轻一笑,他可以逗她笑又如何,即使千百次,那个人可以让她哭,她也要追随。 太阳渐渐从天边挥洒,照射在积雪中,一点一滴的蒸发着,融化着那样的雪白。 苏锦玥睡得很饱,很久都没有这样睡到感觉到饱,之前睡得时间再长,也只是没了困意,却一点也不舒服。 她迷迷煳煳睁开眼睛,看到一抹眼光又赶紧闭上了眼睛,想起昨晚付洛宣的话,突然心一提,可是她又清晰的感觉到温暖的怀抱,以及脑袋上的手掌,于是动了动,还未睁眼,就听到头顶上方传来沙哑的声音「醒了?竟然睡到现在。」然后是轻轻的笑声。 听到熟悉的声音,苏锦玥的心才缓缓放下,她松了一口气,好在,他还在这里,果然如昨夜说的一样,她可以安心的睡下,他总会在她身边的。 苏锦玥缓缓睁开眼睛,抬起头,看到付洛宣垂下的眸子,里头盛满的笑意和温柔,也正在静静的看着她。 「你没有食言…」苏锦玥美滋滋的笑出声。 付洛宣微微点点头「从今以后,再也不会食言了。」 苏锦玥愣了愣,许久都没有开口说话,半晌坐在身,低头看着还躺在床榻上的付洛宣,她沉声唤了一声「付洛宣。」 「嗯。」付洛宣瞥着她,轻轻的应了一声,随后也缓缓坐起身,与苏锦玥面对面 「昨夜,我很温暖。」苏锦玥道,静静的打量着眼前俊逸容颜,她嘴角没了笑意,轻声又道「只是,可能暂时,要拒绝你的温暖了。」
第329章 :太后病危 付洛宣一愣,低着声音问道「为什么?」 苏锦玥缓缓伸出手,轻轻的敷在他的脸颊上,他的脸颊很温暖,她缓缓开口「去吧,先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就像你说的,我会等你,等你来接我…」他有抱负,身上有那么重的担子,他需要做的,是復辟一个国家,是那么多正在受苦的子民的希望,她不能够绊着他,也不敢轻易的留住他,可她知道,付洛宣会犹豫,所以她才先开了口。 付洛宣皱起了眉头,许久都没有说话,或许在思考,关乎苏锦玥,他总有徘徊在一切抉择中。 苏锦玥静静的等着他回答,他抬起头,看见她眸子里,仿佛散发着一道光芒,是鼓励,是信任,还有等待,于是他笑了笑,紧紧握住她的手「等我…一定要等我。」 苏锦玥点点头,然后慢慢看着付洛宣离开,她会等他的,并且为着他的努力而努力着。 韦德禄端着一碗热腾腾的汤送进养心殿,看到付峥煜静静的坐在上方批阅奏摺,他有些担忧,因为他看见付峥煜这样静静的坐在那里,已经很多了。 自从苏锦玥被贬入冷宫之中,付峥煜有好一段时间没有消气,后来渐渐好了,但总是黑着一张脸,也没有去任何嫔妃那里,就这么坐着,一坐就是一整日。 韦德禄有些担忧,于是趁着这个机会轻声问道「圣上,今日阳光明媚,要不要去外头逛一逛。」 付峥煜冷冷的瞥了一眼下方弓着腰的韦德禄,冷冷的开口「你觉得朕现在还有心思去外头闲逛么?!」 韦德禄吓了一跳,垂着眸子低声道「既然您还念着锦妃娘娘,何不将锦妃娘娘招回来,毕竟有染之事只是谣言…」 「放肆!」付峥煜突然暴怒,一掌拍在了长桌上,吓得韦德禄赶紧跪在了地上。 付峥煜红了眼眶,紧紧的抿着嘴唇,半晌戾声道「若你再提那个女人一次,朕就要了你的脑袋!」 韦德禄吓得跪在地上颤颤巍巍道「奴才知…知错了…」 「滚出去!」付峥煜呵斥了一声。 韦德禄吓的连滚带爬退了出去,刚退出大殿就碰到了缓缓而来的唐雀云,估计也是为了苏锦玥的事情,像起自己的处境,韦德禄赶紧劝道「娘娘现下还是别觐见的为秒,奴才方才说错了一句话,惹得圣上发了怒。」 唐雀云眉头一皱,原本来的确是为了苏锦玥一事,可是现在听韦德禄一说,心里顿时没了底,这次估计又泡汤了。 「圣上现在是什么意思?」唐雀云轻轻问道,想在韦德禄这里打听一点消息。 「奴才也不清楚,现下在圣上面前,提都提不得锦妃娘娘。」韦德禄轻声道「从前锦妃娘娘最为受宠,此次是正的惹怒圣上了。」 唐雀云有些烦躁的皱起眉头,事情都过去一段时间了,没想到付峥煜还在气头上,提都提不得,更别说帮忙说好话了。 韦德禄看着唐雀云,又道「雀妃娘娘,奴才觉着,若真想帮锦妃娘娘,还得把她与尉迟大人之间的事情调查清楚。」 「这个…」唐雀云摇摇头,关于苏锦玥和尉迟昀之间的事情,两人的确没什么,难得是如何澄清,说来说去,就得让付峥煜相信。 远处突然跑来一名宫婢,急急忙忙一脸慌张,看到韦德禄,喘了一口气后焦急道「韦公公,太后那里传来消息,说是太后现下病危。」 韦德禄和唐雀云皆是一惊,听那宫婢禀报之后,韦德禄立即跑进大殿,跟付峥煜禀报去了,唐雀云急急忙忙的就往太后那里赶去。 太后唿吸微弱,躺在床榻上,仿佛没有了一点生机,太医正在把脉,后面还站着好几位太医,唐雀云站在床榻边,问着其中一名太医「什么情况,太后怎么样了?」 那太医面露难色「不好说,太后身体愈发虚弱,此刻只能用人参续着,到底能不能挺得过,就看这次了。」 不一会儿付峥煜便来了,慌忙的询问,渐渐的寝宫内聚集了越来越多的嫔妃,付洛宣也来了。 然而当中最担忧的就是夏言浅,一直以来她嚣张跋扈,对后位虎视眈眈,完全是因为有太后这个靠山,若太后一旦死了,她夏言浅就什么都不是了,不止后位难上登天,就连付峥煜会不会像从前一样看在太后的面子上对她以礼相待,可能都得不到保障。 太医又是把脉又是扎针又是灌药,弄了好一会儿才算是保住了太后的性命,太医抹了一把头上的汗,对着付峥煜轻声道「启禀圣上,太后虽然已经无大碍,可还是性命堪忧,需要好好注意才是。」 付峥煜点点头,让一纵太医退下去,唐雀云瞥到夏言浅松了一口气的模样,低下头冷笑了一声。 太医说需要静养,人便渐渐的散了,卫敏落走出大殿,看到唐雀云,便与她并肩而行。 走了一段路,卫敏落环顾了一下四周,发觉没有其他人,便轻声道「说句不好听的话,现在太后若是死了,夏言浅也算是倒了。」 唐雀云眉头微微皱了皱「你的意思?」 「对于锦玥来说,是一个机会。」卫敏落冷冷的勾起嘴角「其实锦玥这件事情说来说去,与夏言浅脱不了干系,对付夏言浅,就是对锦玥最好的帮助。」 「那总不能直接杀了太后吧。」唐雀云压低声音,这种谈话可是死罪。 卫敏落也渐渐陷入苦恼,也对,现在除了等太后死,总不能直接杀了太后吧,只怕那么艰苦的环境,苏锦玥等不了,不过转念一想,她也不那么担心了,至少付洛宣不会袖手旁观。 两人渐渐离开。 苏锦玥坐在凳子上,身上围着厚厚的狐裘斗篷,仍然感觉有一丝寒冷,她百无聊赖的捧着一本书。 阿灵从外头进来,手里拎着食盒,放在桌子上,将一盘盘精緻的饭菜端在破烂的桌子上,轻声道「这是付洛宣派人送来的。」 苏锦玥看着那些热腾腾的饭菜,还有一碗调理身体的汤药,笑了笑,其实也不算差,每一餐都有付洛宣尉迟昀卫敏落唐雀云换着来送,偶尔付洛尘还会派人偷偷送来糕点。
第330章 :储君之位 苏锦玥手里拿着一双筷子,看着对面的阿灵,让她一同用膳,阿灵拾起筷子,突然道「方才我去取饭菜,听到有人说太后病重。」 苏锦玥一愣,看了一眼阿灵,缓缓垂下眸子,这件消息因人而异,或许好也或许坏,对于自己来说是一个打败夏言浅的机会,而对于夏言浅来说,她无疑是害怕的。 阿灵有些不懂这些情势,只是看着苏锦玥低头思索了好久,于是疑惑的问道「怎么了?小姐?」 苏锦玥愣愣的抬起头,笑了笑「没事。」她或许可以利用这个机会,只是付洛宣说过,让她在这里等,她便想安心的等,不想要再回到那种险恶的后宫,因此即使有了这样的好机会,她也只打算听听,不打算有什么想法。 用过膳之后苏锦玥躺在床榻上,看着坐在凳子上的阿灵,便向她招招手道「阿灵,过来陪我一起睡吧。」 这里只有一张床,除了那夜付洛宣来了,阿灵出去之外,其实每夜都是和阿灵睡的,那种感觉,和小时候一模一样。 阿灵也不拒绝,看着苏锦玥掀开被子的一角,缓缓躺进被窝,和苏锦玥并肩,一同看着空荡荡的上方。 谁都没有说话,许久阿灵才突然开口「尉迟昀好像知道我的身份了。」 苏锦玥转头看了一眼阿灵,愣了愣之后也没有多大诧异「尉迟昀那么聪明,想瞒过他并不简单,光听你的名字,大抵就能猜得到。」 「小姐…」阿灵抿了抿嘴唇,顿了顿之后才沉声道「阿灵不会有连累你的那一天,若是有一天身份被揭开…」 苏锦玥紧紧的握住了她冰冷的手「阿灵,我们之间,永远算不上连累,你的身份并不是你的错,你要记住,你是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存在,既然是错,当年那么幼小的你,为何拼死厮杀,只为活下了。」 阿灵听后,感受到手掌心里的温暖,突然笑出了声,边笑边道「小姐,其实一直以来阿灵常常都在思考这个问题,后来才明白,阿灵之所以成为独一无二的倖存者,是为了遇见小姐。」 这一次,苏锦玥突然没有说话,许久,阿灵突然听见了她的哭泣声,转头去看,发觉她的眼角有累。 「阿灵。」她哑着嗓子开口,侧着一边脸「阿灵,你总是这样认为,你其实不为任何人活着。」她的阿灵,傻到认为自己是影子般的存在,无论是从小生活环境的影响还是因为什么,都太傻,也让苏锦玥觉得心酸,就像那一次阿灵断了手指,她哭并不是害怕,是心酸啊…一个人怎么可以坚强到这种地步,坚强到了可怜。 阿灵从被窝里伸出手,替苏锦玥轻轻的擦拭着眼泪,她轻声道「小姐,阿灵是你的第二条命。」只要需要,任何时候就可以代替去牺牲。 「我一条命都不愿意失去。」苏锦玥渐渐的将脑袋靠在阿灵的肩膀上「所以…就一直待在我身边,可以么?」哪怕是影子,起码可以常常在左右,那比成为一种牺牲品的存在要强,阿灵这样说,她有些害怕。 阿灵轻轻的点点头,嗯了一声,没有再说话,只是眼眸渐渐定格在空气中,不知道在看些什么,还是在想些什么。 付洛宣坐在大殿中疲惫的揉了揉脑袋,尉迟昀静静的站在下方,许久都没有说话,半晌突然听见付洛宣冷笑了一声,缓缓沉声道「拥沥派?何时成立的,本宫竟然不知道。」 「圣上也吓了一跳,接到那几名大臣的奏章时。」尉迟昀轻轻在下面回道,事情发生在今日早朝,没有人知道那几名在朝廷举足轻重的大臣竟然成为了拥沥派,竟然想要弹劾付洛宣,让三皇子付洛沥成为储君后选,即使圣上暴怒,却也有一丝忌惮,因为那几名大臣,皆是三朝为官,背后势力之强,让付峥煜都不得不忌讳。 「一个孩子,他们竟然拥立一个孩子?」付洛宣的眼眸冷得可怕。 尉迟昀顿了顿,低声道「其实今年便已及第,上次才见过三皇子,看样子,他不是一个安分的人。」 付洛宣陷入了思考之中,其实即使是思考,也只是是死胡同,虽然只是几名大臣,可付峥煜是忌惮的,他们弹劾付洛宣慢慢将朝中势力换成自己的,有逼宫之嫌,现在百般的找他的错误,一心想给付峥煜施压,若一不小心,付峥煜真的改了这太子之位,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就在他急切的想要加快进度时,出了这种事情,只怕最近要停下来,不能有所动作,可他又怕苏锦玥等不及,或许也是他自己等不及。 尉迟昀看着付洛宣,开口道「三皇子的母妃与太后有本家之亲,也算得上外戚,圣上多多少少也忌惮着太后,此时,只要太后一旦…」 付洛宣缓缓抬起冰冷的眼眸,看着下方的尉迟,摇了摇头「我总不能直接杀了太后吧?」 尉迟昀没有说话,太后所以病危,可命一直续着,或许和那些大臣有关,秘密买通太医,让他们用尽一切办法护住太后的性命,也不是没有可能。 夜晚渐渐降临,外头大雪融化,道路有些滑,付洛宣心情有些烦闷,缓缓走在夜风中,走到了冷宫。 阿灵看到付洛宣来了,默默的离开了,苏锦玥坐在凳子上看书,看到付洛宣时,笑着抬起头,屋内昏黄的灯火中,照着他的脸有些朦胧。 付洛宣自己走到苏锦玥的旁边,轻轻的俯身看着她手中的书,笑道「好看么?」 苏锦玥一直仰着脑袋,看着眼前长身如玉的男人,点点头「好看…」她爱着的那个人,当然是这个世间最好看的一个人。 付洛宣的视线渐渐与苏锦玥的眸子相对,看到她一脸花痴样,突然斜斜的勾起嘴角,戏虐道「原本是在说我啊!」 没想到苏锦玥竟然摇摇头,娇嗔道「不是说你,我指的是星星。」
第331章 :出事 付洛宣眉头一皱,环顾了一下四周,屋内房门紧闭,哪里能看到星星,他刚准备开口,突然发觉这句话很熟悉,这才想起,原本这是他曾经说过的话,于是故作生气,伸出手弹了一下她的脑袋,沉声道「竟然学我。」 苏锦玥吃痛的揉了揉脑袋,哼了一声,觉得不服气「你用这种伎俩耍了我两次,我都没有弹过你脑袋!」 「苏锦玥,整个东隋敢弹我脑袋的人,估计只有你一个。」付洛宣带着笑意开口,听起来像是有点威胁的意味,其实他的眼底,温柔到可以掐出水来。 苏锦玥傲娇的嘟起嘴巴,带着挑衅的模样「那又如何?」 「不如何。」付洛宣轻轻笑出声「整个东隋,或者整个北沼,我会让你成为独一无二的人。」可以放心大胆,光明正大的去做,任何想做的事情。 然而苏锦玥只想做他心中的独一无二,其他的,她又怎么可能在乎。 付洛宣坐在了一旁的凳子上,身旁的人手掌有些冰冷,她垂着眸子看书,那么寂静,也那么安稳,无端的让他在憋屈的空气中松了一口气,在无数的困境中找到一处出口。 在她面前,他不是高高在上的太子,不是背负着復辟疆土的亡国太子,也不是强大到不能够倒下的人,只是一个普通的,爱着她的存在。 他很想接她离开这种地方,可是现在却遇到了困难,想起这个,他不禁皱起了眉头,他以为苏锦玥没有看见,其实余光中看的清清楚楚。 从他走进来的那一刻,苏锦玥就看见付洛宣眼眸里的疲惫,一开始没问,现在便忍不住问出声「为什么皱着眉?」 付洛宣一愣,看着苏锦玥,发觉她的视线还是定格在书籍上,可明明是她开口问的。 他没有说话,苏锦玥轻轻的放下书,抬起手轻轻按在他的眉目中,又轻轻的抚平。 她的手柔软细腻,让付洛宣觉得异常的舒服,仿佛就在那一瞬间,所有的困难就变得不在困难。 苏锦玥轻轻的开口「别再烦恼了…」既然他不说,她便也不会再问。 夜色渐渐晚了,付洛宣渐渐放下握住的苏锦玥的手,缓缓站起身,垂眸看着她道「夜深了,早些睡,我得回去了。」 苏锦玥也站起身,点点头,他有事情,即使不愿意说,她多多少少也明白,她不是瞎子,那样烦恼却硬要故作没事的模样,太虚假。 在她的面前,他的伪装伎俩总是差到极点。 待他走后,阿灵才缓缓进来,苏锦玥坐在原来的凳子上,对着阿灵道「阿灵,明天去帮我查一件事情。」 第二日阿灵取了午膳回来之后,便坐在凳子上,苏锦玥轻声问道「查到了么?」 阿灵虽然现在的身份只是一名冷宫的宫婢,打听消息的能力从来没有差过,她点点头,沉声道「听说朝廷里有四名大臣成立了拥沥派,欲废除付洛宣,拥立三皇子,那四名大臣皆是三朝为官,付峥煜对他们多多少少有些忌惮。」 难怪…苏锦玥紧紧的握住手里的筷子,难怪付洛宣会那样烦恼,竟然陷入了这样的困境,弄不好,太子之位真的可能易位,她缓缓想起了那夜他让她等等,他那么急切的心情,想要接她离开这种地方。 她不想成为绊住他脚步的存在,也不想拖累他,不想成为他的犹豫,只想他毫无牵挂的去完成他要完成的。 因此,就在那一瞬间,她想明白了,她没办法坐以待毙,即使没有办法帮助他,也不能绊住他。 付洛尘百无聊赖的坐在偏殿里看书,听到付洛覃在哭,于是赶紧跑出去,看见奶娘抱着付洛覃,焦急的对着付洛尘道「尘皇子,覃皇子估计是想锦妃娘娘了,一直哭闹不止,喊着母妃。」 付洛尘抱起付洛覃,他已经长大了不少,已经可以轻松的抱得起他,看着怀里哭得悽惨的付洛覃,他轻声道「别哭,尘哥哥带你出去玩。」 听见付洛尘这样说,奶娘有些担忧「尘皇子,这…」 付洛尘摆摆手「没事,只是出去逛一逛,总不能就看着阿覃这样哭闹吧。」 奶娘看着怀里哭着的怀里,无论谁哄都哄不了,她也没办法,只好点点头,叮嘱了一句「尘皇子,您小心点。」 付洛尘抱着付洛覃轻轻走在有些打滑的地面上,他并不是漫无目的的闲逛,而是一路只朝着一个方向去,走了很久,道路有些滑,终于来到了冷宫,怀里的付洛覃没有再哭,仿佛已经熟睡。 阿灵不在,苏锦玥打开门,诧异的看着付洛尘和付洛覃,愣了半天才想起来开口问「阿尘?」 付洛尘一直看着苏锦玥,眼眶渐渐有些湿润了「玥姐姐,我很想你,阿覃也很想你…」 苏锦玥嘆了一口气,轻轻的伸出手摸着付洛尘的脑袋,看了看他怀里的付洛覃,已经熟睡,嘆了一口气「我又何尝不想你们。」 这种感觉,就像分别了很久的母亲终于见到孩子,对于付洛尘还好,毕竟他已经长大了,对于付洛覃,她时刻担心的,担心他吃的好不好,睡得好不好,有没有整日哭闹。 她想他们,又不敢去见,如今他们来了,虽然知道不对,可仍然想和他们多说几句话。 外头冷,苏锦玥走进温暖的屋内,看了一眼外头的付洛尘,轻声道「快进来。」 付洛尘点点头,然而还没有踏步,就听见头顶传来喀嚓一声,像是什么东西被撕裂。 他愣愣的抬起头,看到上方有一抹黑影在迅速掉落,然而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听见苏锦玥嘶吼了一声,接着就是铺天盖地的黑暗。 有宫婢脚步凌乱的跑到养心殿,对着韦德禄焦急的说了几句话,韦德禄一听,吓得一跳,什么也不顾就冲进养心殿中,看到上方坐着的付峥煜,跪在地上慌忙的禀报「启禀圣上,锦妃娘娘出事了!」 付峥煜眼眸一抬,瞪大了眼睛盯着下方的韦德禄,突然惊得站起身,吼了一声「什么!」
第332章 :昏迷不醒 付峥煜匆忙的赶到锦华宫,直接冲进寝宫,看到苏锦玥躺在床榻上,脸色惨白如纸,毫无生气,紧闭着眼,太医正在把脉。 韦德禄在一旁轻声道「启禀圣上,奴才也是听到宫婢禀报,说是尘皇子带着覃皇子去冷宫,冷宫日久失修,破烂的牌匾砸下来,锦妃娘娘为救尘皇子和覃皇子,因此替他们挡了一下,当场就昏迷不醒。」 付峥煜一脸慌张,视线全部都在床榻上的苏锦玥身上,韦德禄看了看付峥煜,也不知道他听进去了没有,但看他焦急的模样,似乎对苏锦玥并非没有一丝感情。 或许苏锦玥这次,能够因祸得福。 太医把脉之后,焦急的跑到付峥煜面前,付峥煜戾声道「怎么样!」 「锦妃娘娘这一下被砸得不轻,到底何时能醒来,微臣也说不准,但无性命之忧。」那太医低头禀报。 付峥煜立即松了一口气,又对着那太医道「无论花什么代价,一定要治好锦妃。」 那太医应了一声,缓缓退了出去。 付洛尘站在一旁,撇着嘴巴差点就哭出来了,怀里抱着的付洛覃一脸迷茫,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 看付峥煜缓缓坐在了床榻边,付洛尘抱着付洛覃走过去,跪在了付峥煜的面前,带着哭腔道「父皇,无论玥姐姐是因为什么事情惹您生气,希望您别再怪罪了,玥姐姐是一个好人,收养了儿臣和覃弟弟,绝对不是故意惹您生气的…」他的话刚说完,也不知怎么的,付洛覃突然就张着嘴巴就哭了,看着床榻上躺着的苏锦玥,一直叫母妃。 付峥煜视线一直定格在苏锦玥的身上,半晌垂了垂眸子,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但是能够看得出来,他已经没有了一开始那样的怒气,现下只余担心。 寝宫的门被缓缓打开,脚步声越发近了,付洛尘的肩膀被人轻轻搭了一下,转头一看,发觉是轻轻俯身的卫敏落,她道「尘皇子,先带着覃皇子出去吧。」 付洛尘担忧的看了一眼如同死人一般的苏锦玥,缓缓点点头,站起身,出了寝宫。 卫敏落和唐雀云第一时间得了消息,一开始吓了一跳,随即便赶来这里,路途中刚好碰到。 唐雀云看着床榻上脸色苍白的苏锦玥,仿佛脆弱到如花一般,微风拂过,摇摇欲坠,让人看了心疼,已无往日生机。 付峥煜淡淡的瞥了一眼身边的卫敏落和唐雀云,没有开口说话,又把视线紧紧的锁在了苏锦玥身上,仿佛一刻也不愿意离开。 卫敏落看了看他的脸色,半晌才开口「圣上,臣妾虽然知道现下不是说这些话的时候,可前几日您一直不愿见臣妾,臣妾只能藉此次机会…」她顿了顿,发觉付峥煜没有一点厌烦的意思,于是继续道「宫中流传的那些风言风语,臣妾觉得不可信,锦妃一直是个安守本分之人,平日里谨言慎行,对待其他嫔妃也是一向忍让,怎么会做出如此没有分寸的事情来?」 唐雀云站在一旁,趁着这个时机接着道「当初桑贵妃在的时候,对锦妃百般刁难,锦妃都不计前嫌,愿意收养覃皇子,就说这一点,足以见锦妃的人品,再者说,宫里头看不惯锦妃的人多了去了,想对付锦妃的人也数不胜数,是事实还是诬陷,都不一定…」唐雀云一向说话毫无顾忌,直言不讳,付峥煜对此不但不反感,反而更加信任。 她说的话没错,付峥煜一字一句听得清楚,其实他早就有些后悔了,回想那夜,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竟然那么无法克制自己,不顾苏锦玥的身体就罢了,突然就信了她与尉迟昀有染一事,后来心里还存着怀疑,又因着君无戏言与面子,贬她入冷宫之后,便也一直不愿意调查此事。 付峥煜轻轻嘆了一口气,卫敏落边轻声道「圣上,您如此宠爱锦妃,定是锦妃有过人之处,您好好想一想,即使锦妃无法侍寝,她又如何让您如此宠爱?」 卫敏落的话让付峥煜的思绪慢慢回来了当初,第一次遇见苏锦玥时,是在夜晚的尚舞局大殿,他看见一个姑娘在空无一人的黑夜中起舞,便起了兴趣,后来才了解,她是一个真实又善良可爱的姑娘,那么的纯粹,因此即使不能侍寝,他也想留她在身边。 唐雀云看到付峥煜一脸疼惜的表情,觉得估摸着真的因祸得福了,于是对一旁的卫敏落轻轻点点头。 果然付峥煜许久之后开口,沉声道「你们先下去,关于有染之事,朕会好好调查。」 卫敏落和唐雀云微微一福身,轻轻的退出去了。 走在回去的路途上,卫敏落突然笑出了声,唐雀云诧异的看着她道「虽然圣上已经不怪罪锦玥,可她还昏迷着,你也不用现在笑得这么开心吧?」 卫敏落挑挑眉,瞥了一眼唐雀云「非也非也。」 「什么非也非也。」唐雀云听出来她话里有话,定是有什么事情,便有些急了,不愿与她打什么字谜。 「不久前我去过冷宫看锦玥…」卫敏落轻轻开口「她跟我提过,说要做一件冒险的事情,一开始我有些吓到了,不过她说了,有八分把握。」 唐雀云一开始有些不懂,愣了愣之后,突然瞪大了眼睛,看着卫敏落,半晌才震惊的开口「你是说…这次事情…锦玥是故意的?!」 「嘘…」卫敏落轻轻的将手指搭在自己的红唇上,示意唐雀云小声点,随即展颜一笑,点点头「尘皇子抱着覃皇子去冷宫看锦玥是假,牌匾砸下来是假,她为救两位皇子昏迷不醒更是假,若不如此,圣上又如何能起怜悯之心,又如何听得进去我们的话。」她想起了苏锦玥的一切设计,伙同了付洛尘,一起演了这齣戏,实在是好计谋,让她都钦佩。 唐雀云倒是震惊了许久,半晌才恢復正常,可有担忧道「可锦玥现下还昏迷不醒,这代价也…她若真的一直不醒该怎么办?」
第333章 :功亏一篑 「放心。」卫敏落笑意更深,压低了声线道「锦玥是装的,砸是被砸了一下,其实没多么严重,早就醒了,装昏迷不醒,只是让圣上更加疼惜而已,效果应该会事半功倍。」 唐雀云听了立即松了一口气,瞥了一眼卫敏落「这种事情也不和我说?」 卫敏落拍了拍有些不快的唐雀云「事情紧急,再者说,一开始我也不清楚她到底想怎么做,后来才明白。」 「无论怎么样,她能够重新回来就好。」唐雀云垂着眸子笑了笑。 「只是…」卫敏落突然冷笑了一声,视线定格在眼前的一抹身影「有些人恐怕要着急了。」 唐雀云顺着卫敏落的视线看去,看到不远处缓缓靠近的夏言浅和昭玉于静荷三人,脸色立即冷了下来。 夏言浅缓缓走到卫敏落和唐雀云的面前,身后跟着昭玉和于静荷,她还未开口,卫敏落就冷冷的开口「是来看锦妃的?」 夏言浅微微一愣,点点头,瞥着卫敏落,嘲讽道「本宫听说了锦妃的事情,特地来看看锦妃的情况。」她自然不是担心苏锦玥,而是担心苏锦玥会因此,重新博得付峥煜的恩宠,那她一切的努力都会功亏一篑。 「那就大可不必了。」唐雀云冷哼了一声,看了一眼夏言浅身后的昭玉和于静荷,缓缓道「锦妃尚且昏迷不醒,圣上正在锦华宫。」 夏言浅面色一僵「那本宫就更要去看一看。」说着直接越过了卫敏落和唐雀云。 唐雀云有些担心,脚步动了动,卫敏落却拉住了,让她别阻拦。 「若是夏言浅藉此机会又针对锦玥的事情添油加醋怎么办?」唐雀云看着越来越远的夏言浅三人,问道。 「不必担心,即使我们阻拦,她也总有机会乱说。」卫敏落轻声道「不如就让她在圣上怜惜锦玥的时候去说,锦玥还能听见她到底是怎么胡说的。」 夏言浅一路焦急的走到锦华宫,面色冷若冰霜,昭玉和于静荷跟在后头,大气都不敢出。 到了锦华宫,虽然外头宫婢说付峥煜在里头,可夏言浅还是强行进了寝宫,一眼便看到付峥煜坐在床榻边,心疼的看着躺在床榻上昏迷不醒的苏锦玥。 夏言浅缓缓福身,后头的昭玉和于静荷也福身行礼,付峥煜轻轻瞥了瞥她们,没有开口说话。 四周寂静一片,夏言浅朝昭玉和于静荷使了一个眼色,让她们别动,而自己缓缓上前,看到床榻上的苏锦玥一脸惨白,果然一直陷入昏迷中,于是她才轻轻的开口「圣上,虽说锦妃现下昏迷不醒,但毕竟是冷宫之妃,还待在这个地方恐怕不合适…」 「放肆!」付峥煜突然戾声道,让夏言浅一惊,他冷冷的瞪着脸色僵硬的夏言浅,冷声道「锦妃如今这样,你竟然还提这个,身为朕的妃嫔,竟然连这点怜悯之心都没有,莫不是真的想让锦妃死了?」 夏言浅哪知道付峥煜会有如此大了反应,立即跪在了地上,不远处的昭玉和于静荷见了,也赶紧跪下。 付峥煜冷哼了一声「不要再管这件事情,赶紧退下!」 夏言浅死死的咬了咬嘴唇,恶狠狠的瞪了昏迷中的苏锦玥,站起身带着昭玉和于静荷离开了。 她心里有万般的怒火没出发,看样子,付峥煜真的丝毫不介意之前的事情,已经不怪罪苏锦玥,那么她所做的一切,都失败了。 走在回宫的路途中,昭玉突然在身后轻轻的问了一句「事情竟然发生的这么巧…」 于静荷赶紧拉了她一下,让她暂时别说话,可已经晚了,夏言浅的脚步突然一顿,勐得回头瞪着昭玉,眼眸里是熊熊烈火,她对着昭玉怒斥道「你伺候苏锦玥这么久,难道还不知道她的计谋么?这一切哪有什么巧合,都是她故意的!本宫还没有动手除掉她,她竟然就能想出这种法子!」 昭玉被骂得低着头,一句话也不敢说。 于静荷在一旁轻声道「您别生气,苏锦玥本来就不是一个好对付的,您的筹码还多着呢!」 夏言浅咬着嘴唇,她的筹码的确多,可最大的筹码是太后,已经岌岌可危,最强的对手是苏锦玥,实在难以对付,如今她也头疼的厉害,烦躁的什么也想不通。 尉迟昀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吓得赶紧去了宫中,可他又不敢去探望苏锦玥,只好去东宫,刚进大殿,就看到卫敏落站在下方,付洛宣坐于上方,撑着脑袋,脸色不是很好。 他刚准备开口,付洛宣便沉声道「我已经知道了。」 尉迟昀没有诧异,因为宫中的消息传得更快,对于苏锦玥昏迷不醒的事情,他想要开口问付洛宣,到底该怎么办。 可卫敏落突然在一旁开口道「尉迟大人不必担忧,一切锦玥都有分寸。」 尉迟昀疑惑的皱起眉头,不懂这句话的意思,卫敏落笑着将一切告诉了尉迟昀。 尉迟昀听后震惊的抿着薄唇,半晌才出声「锦玥她竟然…」 「我也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付洛宣沉声道,他明明说好了让她等,她也答应了,为什么还要绞尽脑汁的冒险? 卫敏落其实也不是很明白,按理说一切有付洛宣,苏锦玥不会太艰苦,只要耐心等待就好,她也问过这个问题,但是苏锦玥却只说她不愿意再看见付洛宣皱眉。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她不明白,也没有对付洛宣。 可看到付洛宣此时的模样,她觉得有必要说,或许付洛宣能听明白。 果然,听完之后的付洛宣突然僵住了,那一瞬间他的脸仿佛失去了所有的血色,他瞳孔紧缩,冷声问道「她真的这么说过?!」他紧张了。 卫敏落有些疑惑的点点头,看了一眼尉迟昀,尉迟昀微微摇头,其实也不能够明白。 付洛宣紧紧的握住双手,缓缓又松开,像是耗尽了所有的力气,半晌才垂着脑袋,低声道「那个傻子!」
第334章 :姑侄谈话 阿灵轻轻的走近大殿,看到一脸疲惫的付峥煜还坐在床榻边,他微微偏头,对着阿灵沉声道「好生照料锦妃。」 阿灵垂下带着杀气的眼神,福身行礼,应了一声,然后看到付峥煜轻轻越过她,出了寝宫。 躺在床榻上脸色苍白的苏锦玥,她缓缓睁开了原本紧闭的双眼,瞥到不远处只站着阿灵,于是被窝里挺得笔直的身体扑腾了几下,又伸了一个懒腰,唉呀了一声道「终于可以动了,整个身体都酸死了!」 阿灵缓缓靠近,坐在床榻边,看着挂着浅淡笑容的苏锦玥,轻声问道「小姐,真的没事么?」 苏锦玥展颜一笑,点点头「真的没事,放心吧,那牌匾没多重,就是后背有点疼。」 阿灵这才松了一口气,看了看寝宫外,道「付洛尘在外头。」 提起这个,苏锦玥的笑容垮了下去,其实这件事情,她并不想将阿尘拉入这种尔虞我诈之中,可却不得不利用他,这样一个孩子,她又怎么会不愧疚? 「让他进来…」苏锦玥低声道。 阿灵缓缓走了出去,不一会儿付洛尘就进来了,阿灵站在外头,合上门,付洛尘看见床榻上的苏锦玥,赶紧跑过去道「玥姐姐,你是真的没事吧?」 「没事…」苏锦玥摸摸付洛尘的脑袋,低声道「只不过让你做这种事情,是我的不对。」 付洛尘赶紧摆摆手,也不知道他是否能明白苏锦玥设计的其实是一场骯脏的计谋,只是他依旧笑着「只要能让玥姐姐重新回来,阿尘做什么都可以…」他这样说着,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般又道「不过阿覃很想玥姐姐你。」 提起付洛覃,苏锦玥想,她又何尝不想他,哪有母亲不思念孩子的,尽管不是亲生的,可是现在恐怕还没办法「阿覃是小孩子,现下恐怕还不能见他,只怕他会说漏了嘴。」 付洛宣以手托腮,歪着脑袋看着苏锦玥,问道「那玥姐姐你准备什么事情醒过来呢?」 「再过几日…」苏锦玥道,再昏迷几日,也能体现她伤得重,就像方才付峥煜对夏言浅发的一通火,无疑是最好的成效,她就是在赌,赌付峥煜对她还有情,如若不然,怎么会有怜悯与疼惜。 付洛宣在大殿里坐立不安,尉迟昀站在下面,虽然他不知道苏锦玥这么做是为什么,但看付洛宣之前的反应,应该是知道的。 或许,苏锦玥是为了付洛宣。 无论怎么样,现在是关键时刻,一点差错都不能出,否则苏锦玥的下场就不是贬入冷宫那么简单了。 「我知道你急,再等等吧,锦玥有她自己的想法,我们别打乱了她的计划。」尉迟昀轻声道,看着一脸烦躁的付洛宣。 付洛宣瞥了一眼尉迟昀,半晌才开口沉声道「我知道,我会再等等。」等到合适的时机,他必须要去问她,为什么这么傻,为什么偏偏不听话,为什么不相信他。 苏锦玥一连昏迷了好几日,每日每夜付峥煜都会去看她,很多时候只是静静的看着昏迷的她,什么话也不说,偶尔忍不住会嘆气,急得时候也对御医发过火,可御医也没有办法,不想醒的人,怎么叫也不会醒。 夏言浅在寝宫内不停的踱步,她已经用上了很久都没有使用过的手段,不惜和昭玉那个愚蠢的人谈合作,竟然还没有扳倒苏锦玥,下一次有机会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她怎么能不急。 在寝宫内实在呆不住,于静荷在一旁看着,轻声道「何不去找太后?」 夏言浅的脚步一顿,冷冷的瞥着于静荷「找太后?」 「太后此刻病重,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不行了,您该趁着这个时候,把想做的都做了才是。」于静荷冷冷的勾起了嘴角。 夏言浅的眼睛一眯,突然笑了笑。 太后身边的老嬷嬷将夏言浅带到寝宫内,在门外夏言浅轻声问道「太后怎么样?」 那老嬷嬷嘆了一口气「整日有喝不完的药,太后她老人家消瘦了不少。」她看着夏言浅,温和的笑了笑「还是言妃娘娘您有心,常常来看太后。」 「哪里的话。」夏言浅故作担忧的模样「本宫是太后的侄女,这都是应该做的。」 老嬷嬷轻轻的打开门,让夏言浅进去,然后缓缓关上门。 寝宫内一股药味,夏言浅微微皱起了眉头,越过重重纱幔,看到床榻上靠坐着一名脸色苍白的老妇人,她消瘦得像是只剩下一身的骨头,整个人都失去了生气,眼睛就算睁着,也像是在眯着。 床榻边有宫婢正端着苦涩的汤药,伺候太后,看到夏言浅来了,缓缓福身行礼,夏言浅微微点头,接过那宫婢手中的汤药,轻声道「你先退下吧,太后这里本宫会照料。」 那宫婢应了一声,缓缓退下。 太后看到夏言浅,或许眼睛已经混沌,看了许久才微微睁眼,哑着嗓子有气无力道「是阿浅么?」 夏言浅手里端着汤药,点点头「是侄女,侄女来看您了…」 太后扯出一抹笑容,带动了满脸的褶皱「你有心了,还来看我这个老人家。」 「太后您言重了,无论如何,你您都是侄女的姑姑。」说着她端着汤药「您先喝汤药吧。」 然后夏言浅就一口一口的喂,太后只喝下半碗,便摇摇头,纠着一张脸「太苦了,哀家实在不愿意喝。」 夏言浅缓缓放下手中的汤药「只有喝了汤药,您的病才会好。」 太后又无力的摇摇头,嘴角仿佛挂着苦涩的笑容「不能好了…」她低声道,带着无所谓又无奈的语气「哀家的时日到了,喝再多也没用。」 「姑姑!」夏言浅故作紧张的叫了一声,提到了语气「您可不能这么说,圣上现下还没有立后,身边没有一个照料的人,您怎么捨得走?」她是故意把话题引到这方面,说完就紧盯着太后的脸,观察她到底是什么样的反应。 谁承想太后竟然愣住了,半晌才轻轻换了一声「阿浅…」
第335章 :甦醒 夏言浅立即握住了太后骨瘦如柴的手,应了一声道「您有什么话,就对侄女说吧。」 太后的眼眸已经看不出任何情绪,只剩灰暗的一片,仿佛随时就可以离去,她看着夏言浅,又好像没看夏言浅,总之是找不到焦距的,她缓缓的开口「安贵妃一直执掌凤印,哀家相信她。」 夏言浅的脸色顿时冷了下去,也立即冷声道「太后,您不能这么说。」察觉到自己的失态,便又赶紧咳了几声,缓和了语气「太后,东隋也该立一位国母了,安贵妃虽然是执掌凤印,也不一定就能当好一国之母。」 太后又愣住了,许久都没有说话,夏言浅急的差点再唤她一声,她才缓缓开口「这件事情,还得圣上做主。」 「太后…」夏言浅握着太后的手,凑近了些轻轻劝道「正是因为圣上一直犹豫不决,才导致后位一直空缺,您为圣上的母亲,应该为圣上做主。」 「阿浅。」太后突然嘆了一口气,反握住夏言浅的手「阿浅,哀家知道你在想什么,皇后的位置,不适合你。」 夏言浅的嘴角一垮,眼眸顿时染上了一层冰霜,她甩掉太后的手,站起了沈,冷漠的俯视着床榻上的老妇人,戾声道「为什么不合适,您是我的姑姑,为什么就不能让侄女做皇后?什么叫不合适?!侄女不合适,那到底谁才是合适的人!」 她恨,胸腔内的怒火在熊熊燃烧,当初就是眼前的这个人,将她带入后宫,带入付峥煜的面前,既然让她爱上了付峥煜,眼前尊贵的太后,却没办法让她成为付峥煜的唯一,后来她渐渐死了心,只想为自己而活,只想要一个独一无二的位置,可现下眼前即将要离去的人却说,她不适合?她不适合那个位置?没有什么不适合,那个位置,註定是她的。 别人给不了,她便自己争取,很早以前就已经明白了。 「阿浅,阿浅…」太后无力的在空中挥舞着手,一直无力又焦急的唤着。 夏言浅霍然转身,在即将打开寝宫的门时,一瞬间整理好自己的情绪。 走出寝宫,看到寝宫外的老嬷嬷,她带着担忧的模样嘆了一口气「太后情况不乐观,您一定要好好照料。」 老嬷嬷点点头「这是自然。」 随即夏言浅轻轻转身,转身的那一刻,眼神冰冷,没有丝毫情绪。 外头灿烂的阳光渐渐照射进屋内,昏迷好几日的苏锦玥终于缓缓转动了一下眼珠,然后艰难的睁开眼睛,一眼便看到了付峥煜。 付峥煜看到苏锦玥醒了,立即紧张的握住她的手。 苏锦玥有些懵了,半晌才无力又沙哑的开口,带着不敢相信的语气「圣上?」 「是朕。」付峥煜柔声的开口「怎么样,身体还有什么不适?」 苏锦玥僵硬的摇摇头,环顾了一下四周「臣妾怎么会在这里?」 「锦玥,你为阿尘挡了一下掉落的牌匾,已经昏迷了好几日。」付峥煜轻声道。 苏锦玥立即红了眼眶「圣上,是臣妾惹您生气,您还肯这样对臣妾…圣上,您相信臣妾么?臣妾真的没有…」 付峥煜摆摆手「这件事情日后再说吧,朕当时也是太生气,没有考虑情绪,你先把身体养好。」 「您若是还生气,臣妾便回冷宫,不会碍了您的眼。」她哑着嗓子说着,眼角渐渐有泪滑落。 付峥煜心疼了,温柔道「好了,朕已经不生气了,你就先留在这里,不要担心其他的。」 苏锦玥没有再说话,渐渐低声哭泣出声。 付峥煜只要嘆气,在一旁温柔的安慰。 夏言浅得知消息之后,冷冷的看着自己身边的贴身宫婢,冷声问「醒了?」 贴身宫婢点点头,夏言浅冷笑了一声「终于装好了?」随即她又紧张的问道「圣上怎么说?」 贴身宫婢看了一眼夏言浅,又垂着眸子轻声道「圣上让锦妃先待在锦华宫休养,其他事情以后再说。」 虽然已经是预料到的结果,可夏言浅还是抑制不住内心的怒火,直接将手边的笔给捏断了,她的眼眸渐渐起了杀意。 苏锦玥休养了好几日,身体已经不错了,其实本来就是伪装的,很快就可以下床行走了,可付峥煜却一直小心翼翼的。 外头阳光明媚,仿佛春日即将来临,苏锦玥坐在床榻,捧着一本书,觉得有些无聊。 卫敏落和唐雀云一同前来,唐雀云看到苏锦玥,瞪着她一眼,骂道「你倒是悠闲,之前可吓了我一跳。」 卫敏落听了,在一旁轻声的笑出声。 苏锦玥让她们两个坐在床榻边,然后对着唐雀云嬉皮笑脸道「这不是来不及和你说。」 唐雀云笑了笑「你倒是聪明,估计夏言浅现在得气死。」 卫敏落点点头,顿了顿道「不过…现在事情还没有完全解决。」 提起这个,唐雀云和苏锦玥的笑容都没了,苏锦玥点点头「现在还没有办法让圣上完全相信我和尉迟大人是清白的。」 唐雀云点点头「得想个好办法才行。」 「我倒是有一个办法。」一旁的卫敏落突然轻轻的说出口,看着一脸疑惑的唐雀云和苏锦玥,又道「不过需要尉迟大人的配合。」 唐雀云听了,依旧疑惑着,和同样疑惑的苏锦玥面面相觑。 夜晚渐渐降临,寝宫内燃上温暖的烛火,付峥煜看望过苏锦玥后便离开了,并没有留宿,看起来对苏锦玥还心存芥蒂。 苏锦玥躺在床榻上,纠结着该怎么和付洛宣解释,估计又是一顿责骂。 刚想到这里,紧闭的后窗便响起了叩叩声,苏锦玥一惊,立即坐起身,顿了顿之后便迅速下床,穿好鞋子,披上斗篷,摸着黑走到后窗处,缓缓打开窗。 冷风从外头迅速侵略,还带来了一抹熟悉的身影,他身着白色长袍,冷着一张俊逸容颜,仿佛已和黑暗混为一体,直到打开窗户的那一刻,仿佛有一刻的光亮照在他的脸庞上。 让他的眸子看起来,像是有一层璀璨的星光挥洒,他一直紧定着苏锦玥,缓缓带着怒火开口「苏锦玥!」
第336章 :明白 苏锦玥知道付洛宣生气了,早就做好了准备,于是可怜兮兮的瞪大了眼睛,眸子里水汪汪的,撇着粉嫩的嘴唇,糯糯的喊了一句「付洛宣…」 付洛宣一挥袖,偏头不去看她「别来这套!」 「容墨临?」苏锦玥又轻声喊了一句,将脑袋伸到窗户外头,冷风直接往她脖子里钻。 可付洛宣就是不理她,她有些急了,能料想到付洛宣会发怒,但真是没想到他会不理她,还不如直接被他骂得狗血淋头。 苏锦玥伸出手轻轻的扯了扯他的衣袖,看着他垂着的修长的手,想去拉,可奈何却拉不到「付洛宣?」她又唤了一声,娇嗔道「你不理我了?」 「没有。」他缓缓淡淡的开口,视线始终隐藏在黑暗之中。 「那你为什么不看我!」苏锦玥提高了声音。 付洛宣这才缓缓将视线与她相对,他的眼底有光亮,没有一丝髮怒的神色,他轻声道「我怕看见你撒娇的模样,就生不起来气了。」他看着苏锦玥嘟着嘴巴有些恼怒的模样,眉头一皱「不过…我还没找你算帐,你倒先生气了?」 苏锦玥听了,噗嗤一声笑出声来,甩了甩手臂,盯着他垂下的白皙的手,道「把手伸过来,我拉不到。」 付洛宣将手伸出来,还未等苏锦玥去拉他的手,他就先拉住了苏锦玥的手,神色渐渐变得严肃,眸子紧紧的锁住苏锦玥,冷声道「阿玥,你不信我?!」 苏锦玥一愣,垂了垂眸子,半晌才抬起头,扯出一抹笑「我没有不信你。」她摇摇头,又道「只是,阿临,我不想成为你的牵绊,不想让你做任何事情的时候都会因为我而犹豫,你有自己的负担,难道还要添上我一个么?更何况,本来就是因为契约才入宫,现在契约还没有取消。」 付洛宣愣了许久,握住苏锦玥的手越发用力,苏锦玥有些疼,皱了皱眉头,但是随即又感受到了手上的力道慢慢松了,可是他的手有些冰冷。 然后又听见他轻声道「那现在就取消契约吧!」 「付洛宣!」苏锦玥提高了声音,自从知道他的过去之后,她喜欢叫他阿临,就像从一出生就认识一般,可一旦叫他付洛宣,就代表她情绪激动。 现在就是如此,她瞪着付洛宣「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我不认为你是什么拖累,是犹豫。」付洛宣无奈的开口,垂着眸子。 苏锦玥也嘆了一口气,虽然他这样说,可那夜他的疲惫,他紧锁的眉头,她怎么可以假装看不见「只是我自己想这样罢了,就算是我自己这样认为,我也会一直寝食难安。」她开口「所以,付洛宣,理解理解我的感受,就让我做一些事情,让我自己感觉不会成为你的拖累,可以么?」 「那你又怎么不明白呢…」不明白他想保护她的心,对她曾经的愧疚,想用一切庇护和爱来偿还,不明白他会心疼,会不安,会一直思念,这些话,付洛宣没有说,只是在心里默默的想着。 「我明白,我明白。」苏锦玥将半个身子伸出窗外,伸出手紧紧的搂住了他的脖子,然后将脑袋抵在他安稳的肩膀上,能感受到他胸膛的心跳,在暗夜中更加响亮,他们就像这样拥抱,彼此给彼此温暖,在寒冷的风中。 她怎么会不明白?苏锦玥想,缓缓低声开口「只是这条路,我不想提前去尽头等你,太无聊了,付洛宣,我想陪着你,从开头一起走,只是这些艰苦,我想陪你一起尝,这些重担,我想陪你一起扛,想和你一起做一样的事情,为同一个目的而努力,只是这样而已…」 付洛宣许久没有说话,能闻见她髮丝上淡淡的花香味,闻得他渐渐放松起来,睏倦也从心底乏起,他眨了眨眼睛。 爱一个人,大抵就是在她的面前,时时刻刻有睏倦的感觉,并不是因为累或者无聊而睏倦,而是因为太安稳,太温暖,太舒服,就像艰辛了好久,终于找到了躲避风雨的港湾,可以没有任何后顾之忧的休息,因为他知道,无论何时醒来,她都会在。 苏锦玥见付洛宣一直没有说话,不禁有些奇怪,抬起头,竟然发觉付洛宣半眯着眼睛,于是疑惑又紧张的问了一句「怎么了?」 谁知,付洛宣迟钝的抬了一下眼皮,轻声道「我困了。」 苏锦玥微微一愣,一巴掌就打在了他的肩膀上,立即骂道「你竟然说困了,我说的话那么无聊么?」 付洛宣笑着没有解释,反而一本正经的点点头「有些括噪。」 苏锦玥生气的哼了一声,偏头不愿意再理他。 他轻轻的摸着她的脑袋,轻声道「无论怎么样,要保护好自己,我会担心,还有,很多事情你就不要参与了,我来就行。」 苏锦玥将头转过去,看见付洛宣的眼眸里曾经的冰霜此刻仿佛全部化为了一滩水,正在不停的荡漾,倒影着全部都是她的脸庞,或许幸福,又或许悲伤。 第一次见面,又怎么会想到,遇见的这个人,会成为自己的一生,成为自己的一切,明白只是匆匆一瞥,明明只有一眼,因此才会感嘆命运,那么奇妙,就像现在,他握着她的手,看着他,他的眼眸里全部都是她。 原来淡淡的一瞥,会将那个人,慢慢的装进眼睛里,从此不管穷山恶水,不管锦绣山河,眼前全部都是她。 和付洛宣解释清楚了,苏锦玥心情才算好,一夜无忧。 第二日醒了,阿灵伺候她起床,又端了汤药给她,不一会儿付洛尘抱着付洛覃来了。 虽然她还没有正式恢復从前的地位,可圣上既然让她继续住在锦华宫,宫里的人都应该明白了,其实**不离十了。 苏锦玥很久没见付洛覃了,立即抱着他坐在了自己的腿上,发觉他重了不少,也长高了不少,吚吚哑哑的会说不少话了。 他睁着滴熘熘的眼睛看着苏锦玥,奶声奶气道「母妃,阿覃想你…」 「母妃也很想阿覃。」苏锦玥轻轻捏了捏他胖乎乎的脸颊。
第337章 :重新回归 付洛尘在一旁轻轻的笑出声,苏锦玥看了他一眼,轻轻问道「今日不用去御书房么?」 「等会儿就去了。」付洛尘答道。 「功课没落下吧,今天晚上我会检查的。」苏锦玥笑着开口,可她并不是说假。 付洛尘点点头,一本正经「阿尘听玥姐姐的话,从不敢浪费时间,不敢有一丝懈怠。」 苏锦玥欣慰的点点头,看着怀里莫名其妙就乐呵呵的付洛覃,她知道养一个孩子不容易,照顾他成才成人更难,她只希望,付洛覃长大,能成为正直的人,只要可以做到付洛尘的一半,她就放心了。 付峥煜下了早朝之后,看着下方陆续离开的文武百官,缓缓从龙椅上站起身,可尉迟昀没有离开,他站在渐渐空荡的大殿上,对着上方的付峥煜,提高了声音道「微臣有事求见圣上。」 付峥煜的眸子冷了冷,前几日一直不愿意见他,这次愣了半晌之后,冷冷的开口「来养心殿吧,朕也有些话想问你。」 尉迟昀应了一声,然而他走进养心殿中时,并不是一个人,还牵了一名女子,那女子身着宫装,头戴华饰,垂着脑袋,看样子是第一次进宫,也是第一次见付峥煜,所以有些紧张,可尉迟昀却微微的将她护在身后。 付峥煜一愣,看着下方的尉迟昀和那身形纤细的女子行过礼之后,诧异的问道「这位是…」 那女子微微抬头,长得眉目清秀,唇红齿白,声音细微,一看便是有教养的官家女子,果然,她轻轻的开口「启禀圣上,臣女的家父是陈衡,太医院里的二品御医。」 「也是微臣的未婚妻,心里一直爱慕着的那个人。」尉迟昀接着开口。 付峥煜微微一愣,眼底的冷意渐渐消失了,轻声问道「之前怎么没有听你提起过?」 尉迟昀垂了垂眸子解释道「臣之前就已经想求圣上赐婚,只是最近宫中竟然出了这种虚无的谣传,才让微臣耽搁了,现下微臣觉得是时候了。」 「尉迟爱卿?」付峥煜听完,冷笑了一声「该不会是为了掩盖这次的事情,临时找来的吧。」 尉迟昀摇摇头,沉声道「圣上大可去宣陈太医,就算臣是想掩盖什么,陈太医也不愿让自己的女儿受委屈。」说着,他紧紧握住身边温婉女子的手,眼底一片柔情「微臣其实已经爱慕她许久了,谁料想突然有了这种风言风语,无论是哪个歹毒之人引起的,臣这次觐见,一来是想澄清这件事情,臣倒不在意,锦妃娘娘一心为了圣上您,一个女子,怎么受得了这种委屈,二来,是想求一道赐婚的圣旨,还望圣上成全。」 付峥煜半晌都没有开口说话,许久之后竟然笑出声,不是讽刺不是冷笑,而且愉悦的,其实他早就相信苏锦玥了,也早就不再生气了,只是这件事情一直没有解释清楚,心里就像一直有一个结,没能打开。 「早说清楚就行了,朕其实一直相信你和锦妃并没有什么。」付峥煜语气轻松道,看着底下站着的两人,拍了拍桌子「行,既然爱卿都开口了,朕哪有不答应的道理,既然如此,朕就赐你们一道圣旨,并赐你们一场奢华的婚宴,如何?」 尉迟昀立即展颜一笑「谢主隆恩。」 退出养心殿,又走远了些之后,尉迟昀才慢慢的放开那女子的手,并沉声道「谢谢你,你放心好了,我会娶你,也不会让你受任何委屈。」他为了苏锦玥,随便取了一个女子,即使那女子再好,他恐怕也不能去爱,因为心里装了一个人,哪还能装得下其他人。 为了苏锦玥,他什么事情都能做。 苏锦玥得知这件事情,震惊了,瞪大了眼睛看着刚禀报完的阿灵,控制不住情绪道「他不能这么做。」关乎到他一生的幸福,怎么可以被她摧毁,本来就没办法回报他对她的好,却还要让他做出这种牺牲,心里早就已经愧疚的要死。 她虽然不能爱他,却把他当作亲人一样的朋友,她不能让她这么做。 可阿灵却拦住了苏锦玥,静声道,眼底没有一丝情绪「小姐,既然尉迟昀喜欢你,对于他来说,註定得娶一个不爱的女子,那娶谁,用什么样的方式,他又会在乎么,既然可以帮助你,岂不是更好?」 「阿灵。」苏锦玥怒了「做人不可以这么没良心,更何况,尉迟昀也是我生命中重要的人。」 「事已至此,你又能怎么办?」阿灵始终是这么冷静的说出一切现实。 苏锦玥愣住了,心里的愧疚越发膨胀,她现在竟然什么都做不了,她该如何去回报,尉迟昀对她的好。 只是可惜,她给不了他的心,即使他再好,只是可惜… 苏锦玥想见尉迟昀,可阿灵却提醒道「既然付峥煜刚放下芥蒂,你不能立即去见他,不然只会又引起付峥煜,那尉迟昀之前做过的一切努力就白费了。」 见也见不到,苏锦玥彻底秃废了,有气无力的坐在床榻上,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突然外头到了一群太监,领头的是韦德禄,那些太监搬了好些东西送进了大殿。 苏锦玥站在大殿外,看着外头堆着笑容的韦德禄,韦德禄尖声尖气的开口「咱家是来祝贺锦妃娘娘重回锦华宫,不过现在得叫您锦贵妃了。」 苏锦玥眉头微微一皱,重新回归她是知道的,可成为贵妃倒是意料之外。 韦德禄将手中的圣旨交给身边阿灵的手中,笑道「咱家也不来这些虚的了,总之恭喜锦贵妃,不止重新回锦华宫,还被晋封没贵妃。」他看了看大殿一大堆的东西,又道「那些东西,都是圣上送来了。」 苏锦玥笑了笑「有劳公公。」 韦德禄甩了甩手中的拂尘「哪里的话,您是圣上心尖上的人,咱家做这些都是应该的。」 苏锦玥又笑了笑,没有说话。 韦德禄离开之后,阿灵冷冷的站在大殿中,看着那些奢华的东西,一句话都没有说。
第338章 :忍让 苏锦玥缓缓走进大殿,和阿灵一眼的眼神,冰冷的仿佛染上了一层冰霜,她看着那些奢华的礼物,一脸不屑。 只是无论如何,这对她来说是件好事,因祸得福,重新回归,并且是华丽的,光是位置,就可以压倒夏言浅。 外头阳光正灿烂,宫里又在开始准备春宴,苏锦玥带着阿灵,怀里抱着付洛覃一起出去透透气,不少宫婢太监见了她,皆是带着讨好的眼神,跟她恭敬的行礼,唤一声贵妃。 怀里的付洛覃好像睡着了,苏锦玥皆是轻轻的应了一声,倒不像让人觉得她恃宠而骄。 走到御花园的凉亭中,看见里头坐着一抹熟悉的声音,阿灵轻轻的提醒了她一声「小姐。」 苏锦玥冷冷的看着那抹声音「正好遇上了。」 昭玉正坐在凉亭中喝茶,其实她远没有看起来那么悠闲,因为苏锦玥回归了,并且是以贵妃的身份,位置比夏言浅还要厉害,这次没有扳倒苏锦玥,昭玉怕以后连夏言浅都没办法了。 远处突然有冷冷的声音响起。 「原来这里早就有人了。」 昭玉回头一看,看到苏锦玥身着华服,抱着一个小奶伢,优雅的走进凉亭中,走进她的视线,她的心一提,握住茶杯的手不自觉就发紧。 或许她早就料想到苏锦玥会来找她麻烦,但没有想到会来的这么快。 她开始紧张了,毕竟她斗不过苏锦玥,一点也都斗不过。 于是她缓缓起身,该弱的时候便弱,微微欠身「参见锦贵妃。」她的语气有些不自然。 苏锦玥脚步顿在她的不远处,看到她垂着脑袋恭敬的模样,突然就冷笑了一声「玉贵人,本宫回来,也没见得你有多欢迎。」 「哪里话,臣妾自然欢迎。」昭玉低声道,一直没敢抬头,说句不好听的话,她能够敢嚣张的对付苏锦玥,完全是因为夏言浅在,现在她不敢,甚至有些害怕,可她不在乎,以宫婢的身份埋伏在苏锦玥的身边那么久,也不在乎多忍这一时。 可苏锦玥却不会因为她此刻的忍让就忘记当初在冷宫的那一巴掌,于是她慢慢逼近,走近昭玉时,苏锦玥缓缓伸出白皙修长的手,轻轻捏着她的下巴,强制的让她抬起头。 昭玉的头被抬起,她微微的倒吸了一口凉气,瞪大了眼睛瞥着挂着冷笑的苏锦玥,紧接着就看到挥舞的手掌,脸庞立即就有火辣辣痛感传来,一巴掌打得她都懵了,头脑晕乎乎的,半晌才反应过来。 她忍不住张大嘴巴,恶狠狠的瞪着苏锦玥,想骂一句,结果就听到苏锦玥冷笑一声「当初我说过的,会还给你一巴掌的,还记得么?」 昭玉捏紧了拳头,她怎么会不记得,当然记得,只是那个时候,她没有想到苏锦玥会这么幸运,还有机会可以重头来过。 「不要想着再扳倒我。」苏锦玥沉声道,眼底像是染着血色一般可怕「这是我对你最后的劝告,不要再跟着夏言浅,不然的话,她死的那一天,也就是你死的那一天。」 若非逼不得已,苏锦玥并不想对付昭玉,一来有曾经的友情在,即使在昭玉的心里,是假的,二来是对昭月的愧疚。 但她对昭玉所以的宽容,已经快到底了,这是最后一次给的机会。 身后传来渐近的脚步,苏锦玥看见昭玉的视线移向她的背后,并且越睁越大,于是她也缓缓转头,松开了捏在昭玉下巴的那只手。 只见夏言浅慢慢走近,看着苏锦玥时,眼神仍有一丝诧异,在得知苏锦玥以贵妃的名义回归时,她没有紧张是假的。 她没有想到,苏锦玥不止能够回来,竟然在位分上面压过了她一头,凭什么,她入宫多年,又是太后的亲侄女,如今也只是妃位,可苏锦玥呢,一介宫女出生,以舞女的身份,得到圣上的青睐,几年时间而已,就已经是贵妃了。 凭什么,她即不服气,又害怕,加上太后的病危以及那日的态度,她想要跃身后位,难上加难。 苏锦玥冷笑了一声,若是说从前她还愿意在夏言浅的面前装几分友好,不愿意光明正大的斗,现下却不同了,她连伪装都懒的伪装,反正都是要斗来斗去,争个你死我活的,何不挑明了? 夏言浅看着苏锦玥嘴角的冷笑,脚步一顿,这代表着苏锦玥从此以后不会再有任何退让,她的回归,让她变得更加毫无畏惧。 「恭喜锦贵妃了,能够重新回来。」夏言浅冷笑了一声,直直的与她冰冷的眼神对视。 苏锦玥微微点头,突然轻启嘴唇道「见到本宫,你理应行礼才对。」她看着夏言浅诧异的瞪大了眼睛,笑意越发深了,瞥了一眼身后的昭玉,又道「哦,对了,方才玉贵人也没行礼,不如一起吧?」 夏言浅死死的捏紧了拳头,眼底渐渐染起熊熊烈火,仿佛要瞬间灼烧面前的苏锦玥。 昭玉一起没有说话,直直的站在后头,两个不好惹的人物在针锋相对,她就看戏好了,本来依靠夏言浅,就是有点利用的意思,因为凭她一己之力,根本无法和苏锦玥斗。 苏锦玥一直盯着夏言浅,不说话也不动,就这样等着,让夏言浅走也走不得,愣在原地越发尴尬。 许久,夏言浅微微欠身,然后垂头抬眸,沉声道「现在锦贵妃满意了?」她虽笑着,可垂下的手紧紧的捏着,指甲扣着肉也不觉得疼。 她想,总有一天,她会让苏锦玥付出代价,她不会忘记她受辱的这一天,因为这是她入宫以来,第一次受到别人的屈辱。 苏锦玥挑挑眉,走出了凉亭,看见外头笔直的站着的阿灵,她怀里的付洛覃已经醒了,看见苏锦玥,伸出手想抱他,奶声奶气的唤母妃。 苏锦玥抱着付洛覃,轻轻的逗弄了他一下,带着阿灵,微微瞥了一眼凉亭中还站着的两抹身影,挂着浅淡的笑容,缓缓离开。
第339章 :好琴 夏言浅看着苏锦玥抱着付洛覃缓缓离开,突然觉得特别可笑,于是笑出声,低声道「本宫这才想起来,盛盈宫里还有个孩子呢!」那个孩子,是媛清的,她搁在宫里让奶娘好生照料着,从未在意过,可是,或许在不久,能够排上用场。 昭玉看着夏言浅,轻声问道「现在该怎么办?」 夏言浅冷冷的瞥着背后的昭玉「怎么办?苏锦玥的手段你应该最清楚,否则怎么能够从舞女的身份一步步爬到贵妃的位置,若是你真想对付她,就不要总问我怎么办,自己多想想办法。」她戾声开口,然而一挥袖,匆匆离开。 夜晚渐渐降临,苏锦玥现在后窗处,冷风慢慢袭来,可她貌似不怎么觉得冷,也不知道是不是夜盲症越发严重了,外头即使有月色,她看起来也迷迷煳煳,寝宫内得多点上几盏灯火,她才能看的清楚。 她很想付洛宣,想见他,从前倒没有这样思念过,不知道是不是确认了心意,还是彼此都已经知道彼此的过去,她想起昨夜付洛宣还来过,今夜应该不会来,心情就有些低落。 寝宫的门被缓缓推开,付峥煜看到苏锦玥站在窗前,走过去帮她关上,轻声道「你身子不好,即使春天到了,也不应该吹风才是。」 苏锦玥看到付峥煜来了,微微福身,没有说话, 而付峥煜却温柔的拉起她的手,带着她一同坐在床榻上,然后看着她,突然诚恳的说了一句「朕对不起你。」 苏锦玥诧异的瞪大了眼睛,看着付峥煜,半晌才反应过来「圣上,您…」 「朕不该不相信你,让你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付峥煜握着苏锦玥的手,语气不假,眼底温柔的仿佛化成了水。 可苏锦玥却觉得有些噁心,可她不得不伪装,娇嗔道「圣上知道臣妾委屈便好。」 看着她嘟嘴,付峥煜噗嗤一声笑出来,捏了捏她白皙光滑的脸颊,点点头「朕保证,不会有第二次。」 「好吧。」苏锦玥挑挑眉「那臣妾就暂且原谅圣上您,不过臣妾还是咽不下这口气。」她哼哼唧唧了几声,委屈的撇着嘴巴。 「那你说要怎么办?」付峥煜问道,要多少赏赐,他都愿意去弥补。 「想让圣上您调查。」苏锦玥突然沉声道「到底是谁现在歹毒的陷害臣妾,臣妾希望您能调查。」 付峥煜愣了愣,原本以为苏锦玥能够这样回归,便打算不追究了,没想到竟然丝毫没有放下,不过想想也不奇怪,苏锦玥这姑娘,平日里看起来对谁都很温和,很多事情选择退让,但骨子里,却比谁都还要倔强些。 「行。」付峥煜展颜一笑,点点头「朕帮你查。」 清晨的眼光从上空直直的挥洒在大地上,一片春机盎然,连空气闻起来,都是清香的。 苏锦玥捧着一本书,翻看了几夜,就觉得有些无聊,其实身为嫔妃,平日里需要勾心斗角来说,大多数的时候都无聊的很,于是她又拿起刺绣,准备给付洛覃绣一个肚兜。 绣了一上午后她有些累了,阿灵提议让她出去逛逛,她应了一声,让阿灵给她挑件舒适的衣裳。 阿灵想起来有一件蜀锦的春装,现下穿来最合适,可翻箱倒柜,就是找不到,苏锦玥放下刺绣,道「我来找找看。」 于是打开柜子找了找,还是没找到,于是打开另一边柜子,突然就让她愣住了,柜子原本是锁着的,里头放了一把琴,奢华好看的琴,用材一看便是上等,拨弄起来的声音一定很好听。 阿灵凑过去,看见那把琴,她没见过,也没看过苏锦玥弹,倒是锁在柜子里,于是疑惑的问了一句「这是小姐你的琴?」 苏锦玥摇摇头「一位故人的,这叫做流珠琴。」她看着阿灵,笑道「世上只有两把,很多人听说过,却见也没见过。」 「这样好的琴。」阿灵伸出手拨弄了一下琴弦,立即就发出诤得一声,那样的清脆好听,她问道「那小姐为什么不谈?」 苏锦玥看着那把琴,低声道「曾经是因为怕思念那位故人,又怕别人见了这把罕见的琴,惹出怀疑,如今…」她冷笑了一声「是不能够拿出来弹。」 说着,她轻轻的关上柜门,衣服在别处找到了。 换好之后,苏锦玥和阿灵并肩而行,闻着空气中的花香,苏锦玥的心情变得很好,笑着跟阿灵道「你闻,这花香。」 阿灵始终淡淡的笑着,轻声道「小姐,若你可以一直这么无忧下去就好。」阿灵不捨得,看着自己的小姐,这么辛苦,总是要去对付,要去防范,那些想要害她的人。 苏锦玥一愣,轻轻的握住阿灵的手「别担心,快了,很快我们就可以摆脱这样痛苦的日子,很快我们就可以了却仇恨,那个时候,阿灵你得一直待在我的身边。」 「嗯。」阿灵点点头「阿灵会一直待在小姐身边。」这个世界上,有小姐的地方,才是美好舒服的地方,她不愿意离开小姐,除非死别,否则无论是多少个三四年,她都会找到小姐,像现在一样,在世界的某个地方,重新相遇。 湖边传来了琴声,一遍又一遍的迴荡着,仿佛激起了湖面无数涟漪。 苏锦玥缓缓靠近,看着李守权正坐在湖面的鹅卵石路上,腿上架着琴,正低头轻轻的弹着。 一曲完毕,他这才发觉面前的苏锦玥和阿灵,于是赶紧站起身道「还没有恭喜锦贵妃重新归来。」 苏锦玥笑了笑,一直盯着他怀里的琴,李守权愣了愣,注意到她的目光,于是解释道「我记得贵妃曾经说话,流珠琴应该常常拿出来弹奏。」 「也是。」苏锦玥笑着点点头「可不能耽误了这把好琴,当然,李琴师喜欢才是最重要的,这毕竟曾经是你师傅的琴。」 李守权爱惜的抚摸这那把琴,笑着点点头「我会保护好这把琴,因为师父曾经弹奏过他。」 阿灵一直盯着那把琴,原本毫无波澜的眸子,突然有了一丝诧异。
第340章 :真假流珠琴 阿灵跟随在苏锦玥的一边,看了一眼苏锦玥,终于忍不住好奇问出声「小姐,方才你说流珠琴世上只有两把,一把在锦华宫,还有一把在刚才那位琴师手中?」并且,两把流珠琴不一样,在用料上,完全不是一个层次。 苏锦玥看了一眼阿灵,只是淡淡的笑了笑,然后道「本来只是无心,却不想发现了一个惊天的秘密。」反倒让她起了警惕之心,是个幸运的事情。 阿灵没有多问,她偶尔会好奇会疑惑,这是人的本性,她不是一个爱多问的人,无论得没得到答案,她也只是想问一问罢了。 李守权抱着那把琴缓缓的行走在湖边,轻轻的小心翼翼的对待着怀里的琴,世间只有两把的流珠琴,当然是个宝贝。 夏言浅从太后那里出去,冷着一张脸,没错,她是不死心,又问了一遍,太后是一样的态度,关于立后一事她不打算插手,即使在临终之前,她也不愿意为侄女考虑后路。 夏言浅这样想着,什么亲姑姑,说来说去,该冷漠的时候便什么血缘也不是,她气得不轻,也只把怒火隐藏在心里,面色是冷的,等到有机会,她会把这些怒火,全部燃烧在苏锦玥的身上。 一旦有了一些苗头,就该掐灭,夏言浅这辈子最后的事情有很多,譬如现在,后悔当初一心扑在于桑槿的身上,对苏锦玥不屑,最后呢?连于桑槿都被苏锦玥扳倒了,那个曾经被夏言浅不屑过的女子,竟然厉害到她需要费神的地步。 经过湖边时,远远便看到低头走路的李守权,夏言浅脚步顿了顿,看着前方,她调查过,那名琴师与苏锦玥的关系不错,却也只仅限在关系不错之上,没有多少可疑的地方。 李守权还低着头,没有发觉前方,似乎心里想着其他的心事,直到快撞到夏言浅时,他低头瞥见一双小巧的脚,穿着精緻的绣花鞋,于是才愣愣的抬起头,看到近在咫尺突如其来的夏言浅,他吓得倒退了一步,又随即福身行礼。 夏言浅挑挑眉,看着他怀里抱着的琴,琴师爱惜琴是好事,只是他这般小心翼翼的模样,仿佛他怀里的那把宫中略精緻的琴,好像是天大的宝贝一般,因此不禁好奇。 「李琴师是要去哪里弹琴?」 李守权微微一愣,随即点点头,看着怀里的琴「也不是去哪里,只是这样好的琴,放着可惜,有人跟在下说,好琴该多拿出来练手。」 「好琴?」夏言浅眉头皱了皱,勾起一抹笑容「精緻虽是精緻,只不过这样的琴宫里到处都可以找到,李琴师太过了。」 李守权眼底闪过一丝疑惑,瞬间又瞭然,摸着怀里的琴「娘娘恐怕没见过,在下怀里的,是世间仅有两把的流珠琴。」 「流珠琴?」夏言浅先是一愣,随即仿佛嘲笑般的勾勒着笑容,原本的笑意越发深了,她淡淡的瞥着那把虽然做工精緻却普通的琴,道「流珠琴本宫是见过一回的,可是李琴师你手里的那把琴,并不是流珠琴,而且宫里普通的琴罢了,你若不信,可以去乐工局找一找。」乐工局里是做乐器的,最多的便是那种琴。 李守权的脸色在那一瞬间就跨了下去,他死死的捏住怀里的琴,夏言浅的话让他开始心里没底,他恍然想起那夜在湖面看到的苏锦玥愣住的模样,以及方才她嘴角若有若无的笑意,是那样的讽刺又那样的明显,他竟然毫无察觉,就这样被耍了! 路过盛盈宫时,只是远远的能够看到,阿灵指着那宏伟的宫殿,沉声道「于静荷早在之前就常常进出于盛盈宫。」从前没机会调查,到了冷宫之后,反而方便了不少。 这样一切都理清楚了,苏锦玥冷冷的笑了笑,早该想到才是,于静荷是夏言浅的人,真正的于静荷被杀,冒牌的于静荷进宫,应该都是夏言浅的手段。 真是又厉害又毒辣的手段,苏锦玥赶紧眼光有些刺眼,伸出手遮了遮,眼前宏伟的宫殿便消失的一干二净。 夏言浅看着眼前一脸不可置信的李守权,心里有些事情竟然瞭然了,于是笑得灿烂,她挑挑眉,语气轻松,带着漫步紧张「既然遇见了李琴师,那么就请琴师到盛盈宫弹奏一曲,如何?」 李守权此刻头脑一片浆煳,也不知道是因为太震惊还是有些担心,竟然连思考的能力都变差了,半晌看了一眼夏言浅,点点头。 一路走到了盛盈宫,进了大殿,门被合上,空荡的大殿里一个人都没有,夏言浅让李守权坐下,而自己坐于上方,眼底满是笑意,看着略有些揣揣不安又要硬装冷静的人,她轻轻的开口「之前本宫调查过,你是以白梓成的弟子身份入宫,既然你是白梓成,应该不可能没见过流珠琴,怎么会被这样的小把戏给耍了?」说完笑出了声。 李守权的双手紧紧的捏成拳头,突然有怒火熊熊燃烧,苏锦玥,竟然耍了他,甚至到现在才知道,那么苏锦玥早就对他有了提防之心。 「说吧。」夏言浅漫步紧张的倚在贵妃椅上「你到底是什么身份。」 他不愿意说,绝不会说出口,于是一言不发,夏言浅冷笑了一声「不说么?你与苏锦玥的关系不错,看你现在的模样,莫不是已经被苏锦玥知道了?」 李守权顿时瞪大了眼睛看着上方妖艷的女子。 「真知道了?」夏言浅觉得有些可笑,看来她是真猜对了,于是敛了笑容,眼底是精明的眸子「既然苏锦玥已经知道了,被拆穿的时日也快了,你应该知道,苏锦玥不是那么好惹的人,她现在不说,并不是因为好心,而且在寻找一个好机会。」 李守权的眼神忽然了一下,明显是被动摇了,夏言浅说的没错,苏锦玥知道了,一定会被拆穿,他和苏锦玥的关系,还没有好到她能够帮他隐瞒的程度。
第341章 :帮助付洛宣 「依言妃娘娘所言,在下除了了等死,还能怎么办?」要不然就是逃,可貌似不是那么容易,他逃不了,身上下了死令,即使逃离了这里,另一边也有一把明晃晃的刀在等着。 夏言浅知道他既然这么问,大抵是动摇,于是淡淡的笑了笑,给了他一个坚定的眼神「你得先告诉你的身份,如果本宫想调查的话也不难,既然你在这里,那本宫也可以省点事,怎么样?」 他愣了许久,手捏着拳头又渐渐松开,深吸了一口气,仿佛接下来的话需要极大的勇气,好在夏言浅有耐心等下去,半晌,他抬起冰冷的眸子瞥着夏言浅,沉声道「我是西魏的人。」 夏言浅一愣,差点没从椅子上摔下去,她微微张着红唇,突然觉得可笑,于是冷笑了一声,她以为他的身份该多隐秘,该多不可告人,原来竟然远远比想像得还要可怕「细作?」她抿着嘴唇。 可是她许久后就冷静下来,瞥着李守权,让自己的语气也一同冷静「横竖都是死,不如和本宫合作,本宫也看苏锦玥不顺眼,只要你帮本宫做事,本宫就可以帮你除掉那个唯一知道你身份的人,怎么样?」 李守权却突然冷笑了一声「我是西魏派来东隋的细作,你会任凭我待在东隋?」 「当然不会。」夏言浅无比冷静的说「只不过我可以保你一命,怎么样?难道连命都不要了?」 「要!」李守权眼底毫无波澜,淡然的瞥着夏言浅,许久点点头「按照你说的,合作好了,你要我做什么?」 夏言浅的手指漫步紧张的搭着贵妃椅,斜斜的笑了「第一件事情,帮我调查苏锦玥底细。」她要深层的挖掘,必须找出苏锦玥的软肋。 朝堂之上纷纷扬扬的,此起彼伏的议论声正热闹,原本是低低窃语,可人多,声音也就大了。 付洛宣冷冷的站在中间,眼底尽是淡然,仿佛丝毫不为所动,他静静的听着一名年纪中年的大臣义愤填膺的禀报着。 后面有三位同样年纪的大臣附和着,半晌,付洛宣才开口,冷冽的声音响彻整个大殿「本宫成为太子已经十多年了,岂是你们说废除就废除的,储君之位还可以这样来开玩笑么?逼宫的恐怕是你们吧!」 那四名大臣瞪着付洛宣,其中领头的冷笑了一声「太子殿下心虚什么?若不是真的一直在朝堂补充自己的势力,怎么会怕我们的弹劾?」 「怕?」付洛宣露出可笑的模样「本宫何必要怕,怕你们藐视朝堂,藐视皇室?」 那四名大臣立即气的脸色都变了。 苏锦玥端坐在凳子上,以手托腮,一脸烦躁,她刚知道,有四名大臣又弹劾了付洛宣,虽然不知道那些大臣是什么人,但好像很厉害很厉害,连付峥煜都是忌惮几分。 付洛宣遇上麻烦,就是她的麻烦,她在思考,到底该怎么样才能帮助付洛宣,可想来想去,就是想不出办法。 于是夜晚付峥煜来了之后,她偷偷探了口风,付峥煜也是一脸烦恼「朕也没办法,那四位大臣的身份朕都要忌惮,况且他们说的并不无道理,若是太子真有逼宫的想法…」 苏锦玥心咯噔了一声,糟了,她想,最怕就是付峥煜相信,她必须阻止,于是轻声道「应该不可能吧,太子殿下已经是太子了,以后皇位定然是传给他的,他又何必冒风险弄什么逼宫呢?这说不通。」 「就是说啊…」付峥煜嘆了一口气「有些人野心勃勃也不是不可能,不过朕还是陷入两难的境界。」 苏锦玥还想开口说什么,付峥煜就已经躺在床榻上,合上眼睛,准备入睡。 第二日,苏锦玥就立即调查了那四位大臣的背景以及家庭。 大清早,付洛覃早就醒了,苏锦玥听完阿灵的禀报,轻轻点了点头,抱着付洛覃,付洛覃吚吚哑哑的说着话,絮絮叨叨的,估摸着刚学会说话,因此话特别多,什么都要说一通。 苏锦玥摸摸付洛覃的脑袋,心里乏起一阵愧疚,她利用过付洛尘,不想再利用付洛覃,还是那么一个小孩子,可是她看着付洛覃,还是轻轻的低声道了一句「阿覃,母妃可能要对不起你了。」 付洛宣对她来说,是命,是整个全部,她为了他,必须要对不起付洛覃,必须做出一些卑鄙的事情。 时日过了几日,苏锦玥凭藉着是付洛覃的生辰这个理由,派人将那三名大臣的妻儿接到锦华宫,还装模作样接了其他人。 阿灵在一旁不解的问道「为何只请三名。」 苏锦玥愣了愣,答道「其中一名是领头的,不好对付,那三名明显好对付许多,搞定了那三位大臣,剩下的一位又能掀起什么样风浪呢?」 锦华宫格外的热闹,挤满了人,都围绕着付洛覃玩耍,那三位大臣的妻子看起来还蛮年轻,带来的孩子大抵与付洛尘同岁,都爱和付洛覃玩。 苏锦玥让付洛尘带着付洛覃引那三名大臣的儿子去荷花池玩耍。 一群孩子在一块玩耍,几位贵夫人就坐在一起聊天,聊衣服,聊香料,聊茶,叽叽喳喳,苏锦玥只能牵着笑容,不停的陪她们聊天。 看模样,那三名大臣并不知道自己的丈夫在朝堂的事情,和苏锦玥聊得正慌,知道苏锦玥是付峥煜的宠妃,多多少少有些巴结。 其中一名夫人,虽然并不是那三名大臣其中的一位,可她的丈夫在朝中也是大臣,她一直打量着苏锦玥,突然疑惑的道「这样看,锦妃娘娘倒很像一个人,貌似是在哪里见过。」 苏锦玥一愣,笑了笑「本宫能像谁能,莫不是夫人从前见过本宫?」 「并不是见过才觉得熟悉。」那妇人解释道「而是觉得想像才觉得熟悉。」 其他几名夫人笑成了一片,议论纷纷「王夫人,你可别说错了,锦妃娘娘像谁?我们怎么没看出来?」 苏锦玥笑了笑,心里却莫名的紧张起来。
第342章 :落水 「或许无意间夫人见过本宫也不一定,不是么?」苏锦玥呵呵一笑,掩饰住眼底匆忙掠过的慌张。 其他人一哄而笑,这件事情就算过去了。 正聊着,苏锦玥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果然,阿灵便故作匆忙,说是付洛覃掉荷花池里去了。 苏锦玥惊得赶紧站起身,二话不说沖了出去,那些夫人面面相觑,自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还是决定去看看。 到了荷花池,一眼便看到了躺在地面上小小的付洛覃,苏锦玥赶紧跑去抱起,眼泪就啪嗒啪嗒掉落下来。 各名夫人间有人议论「又不是亲生的,竟然急成这样?」 另一名夫人摆摆手「毕竟养到现在,我们都是有孩子的,应该能理解。」 事发突然,谁都没有想到,可已经有宫婢匆匆去请御医,苏锦玥将付洛覃抱回寝宫,一群夫人加几个孩子便也随到了寝宫。 御医正在治疗,好在没有大碍,只是被水呛了几下,苏锦玥这才放心下来。 那群夫人站在不远处像是在看好戏,本来受邀参加辰宴,谁承想发生这种事情,想着苏锦玥心里也不好受,那些夫人便牵着自家的孩子,准备提前离开。 几乎都想到一块儿去了,可还没开口,就听见床榻边的付洛尘红着眼眶,唤了苏锦玥一声母妃,他毕竟也是苏锦玥领养的,因此在外头唤她姐姐是不符合礼仪的,便规规矩矩的唤母妃。 苏锦玥泪眼朦胧的看着付洛尘,听见付洛尘说着早就设计好的话,见他指着那三名大臣的夫人带来的小奶伢道「母妃,就是他们三个推了覃弟弟!」 苏锦玥一惊,在场的人皆是一惊,那三名夫人立即红着脸戾声道「怎么可能,尘皇子可不能胡说!」 苏锦玥瞪着她们,付洛尘立即反驳「我是一介皇子,怎么可能说这等胡话!」 苏锦玥的声音冷了下去,对着那一群夫人道「各位就先回去吧,三位夫人就留下好了。」 那些夫人巴不得赶紧走,苏锦玥不好惹她们都知道,是极为受宠的嫔妃,不过两三年的时间,就晋为贵妃。 那些夫人一闹而散,只留下那三名怒红了脸色的夫人留下来。 之前那位说苏锦玥很熟悉的王夫人,一路出了宫,这才想起来,一脸恍然大悟「我想起来了,那位锦贵妃,和当面被处斩的珏妃长的很想像!」 旁边与她同行的夫人唏嘘了一声,轻声道「幸亏你方才没想起来,珏妃因父家有谋反之意,怀着孩子就被处斩了,若是锦贵妃知道了,在圣上那你告你一状,你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都知道,这可是宫中的禁忌。」 那王夫人吓得赶紧闭上了嘴巴,可是无论怎么想,都觉得苏锦玥和从前的珏妃眉眼间恍惚相似。 锦华宫里,气氛冰冷,那三名夫人还僵持着,那三名小奶伢,硬是说没有,付洛尘却指控,他亲眼所见。 苏锦玥冷笑了一声「去荷花池玩的只有阿尘和阿覃,加上你们三位的孩子,阿覃不会无端掉进荷花池。」 其中一名夫人同样冷笑了一声,她们也不是好惹的,虽不住宫中,但什么险恶没有经歷过,她指着付洛尘「说不定是尘皇子推的,反来诬陷。」 「放肆!」苏锦玥怒了「三位夫人随便找一处问问,阿尘和阿覃关系最好。」她顿了顿,又笑了笑「要不然去圣上那里裁决好了。」 其中另一边夫人比较冷静,对着那夫人道「算了,到了圣上那里,我们讨不得好,就私下解决吧。」说完就浅笑对着苏锦玥道「这等小事去圣上那里就算了吧。」 「小事?」苏锦玥冷哼了一声「是本宫的孩子差点落水死掉,夫人竟然把这当作小事?!」 第三名夫人便立即开口「娘娘误会了,我们不是这个意思,您说该怎么解决吧,毕竟没有证据。」 「有人证。」付洛尘提高了声音「我是人证,阿灵也看到了。」说着指着阿灵。 所有的目光都看向阿灵,阿灵冷冷的点点头,没有说话。 这下彻底没办法了,那三名夫人没有说话,仿佛准备继续僵持下去,苏锦玥顿了顿,唿了一口气「好吧,既然如此,就去找圣上了,无论如何,本宫都有人证。」 「娘娘。」其中一名夫人赶紧喊了一声「娘娘,事已至此,您说该怎么办吧?」 虽然不知道苏锦玥到底是什么目的,可是那三名夫人都明白,苏锦玥有人证,而她们什么都没有,事情不能闹大,大不了花点金钱解决。 可她们想法太简单了,苏锦玥喊了外头几名宫婢,把那三名小奶伢拖了出去关起来,那三名小奶伢吓哭了。 那三名夫人也惊了,却没来得及阻拦,便直接怒了。 「娘娘,您这是做什么?!」 苏锦玥挑挑眉,漫不经心「没什么,若想本宫放了你们的孩子,就回去和三位大人说一说如何?不过若你们不服气,大可以去找圣上。」 其中一名夫人立即冲出去就像去找付峥煜,两名夫人也跑出去,冷静的拦住那焦急的夫人。 「别急,锦贵妃既然让我们回去,定然是有目的的,她是宠妃,落水的又是圣上的子嗣,你觉得闹到了圣上那里,圣上会帮谁?」 那夫人渐渐冷静下来,慌忙到「那该怎么办?!」 「不如就听她的话。」其中一名夫人道「看她模样,也不会伤害我们的孩子,无论怎么样,安全把孩子带出宫也是正确的。」 那夫人点点头,于是三人匆忙的出宫。 那三名大臣刚得知这个消息,还没有反应过来,就一同被付洛宣接到了东宫。 他们不知道付洛宣有什么事情,一边又为了孩子烦恼,只能匆忙赶去东宫,当然没有把孩子的事情与付洛宣联想在一起。 一路到了东宫,那三名大臣碰到了一块儿才知道彼此都被召了,但估摸着和废储君之位有关,可他们也决定了,绝对不会服软。
第343章 :威胁 付洛宣坐在大殿的上方,气势绝对是压倒性的,目光所到之处,仿佛冰天雪地。 那三名大臣一同走近了些,拱手作揖,其中一名问道「太子殿下急召微臣入宫所谓何事?」 「本宫只想问一问你们想要废除本宫的事情,三位大人可否再仔细考虑一下?」付洛宣缓和着语气,可听起来就很假。 另一名大臣低着头冷笑了一声,又正色的抬起头「道不同不相为谋,太子殿下应该也明白吧。」 这句话就代表了他们不会屈服,付洛宣挑挑眉,心想那就没办法,于是手指悠闲的敲打着长桌,一声又一声,好像剧烈跳动的心脏。 半晌,他冷冷的勾起嘴巴,漫不经心道「各位大人的孩子还扣在锦华宫吧?」 那三名大臣突然一愣,面面相觑,心想付洛宣是如何知道的,但他们都是聪明,一瞬间就想明白了,苏锦玥是付洛宣的人,她抓住他们的孩子,就是为了让付洛宣有软肋威胁他们。 他们都是只有一个孩子,皆当作掌上明珠,这下真的急了。 「怎么样?」付洛宣轻声问道,眼神像有一道光芒,照射得下方的三名大臣无处逃脱。 那三名大臣倒吸了一口凉气,其中一名大臣硬着头皮道「太子殿下以为用这种卑鄙的手段就可以威胁到我们?」 「威胁不到,是么?」付洛宣故作烦恼,微微皱了皱眉头「好吧,既然如此,过几日就去锦华宫给你们的孩子收尸吧。」 「太子殿下!」其中一名大臣没忍住,提高了声音,瞪着付洛宣,一脸不可置信「您怎么敢在宫中杀害幼小的孩子!」 付洛宣冷冷的笑了一声「你觉得本宫敢不敢,那就试一试吧,如何?」 几名大臣看付洛宣的模样,知道不假,自己的孩子,怎么能望着他死,于心不忍,也对不起家中的夫人,他们只是普通人,僵持了一会儿,就实在忍不住了。 一名大臣问道「太子殿下到底要微臣如何,就直说了吧。」 付洛宣勾起嘴角笑了,像一个胜利者般「很简单,去圣上面前撤掉废除本宫的言论,然后立即归隐山林,本宫会给你们一笔钱,让你们和你们的妻儿后半生无忧,这种交易,如何。」 那三名大臣还在犹豫,付洛宣倒也不急,就这样静静的等待,然而一分一秒对那三名大臣都是煎熬。 终于,三名大臣忍不住,只能答应下来,说要废除付洛宣,半点好处都没有讨到,好了最后反而使自己的家人有了性命之忧,利弊权衡之下,只有答应,起码可以保住性命。 苏锦玥的手段厉害,绝对不是好惹的主,他说能做到的,就绝对能做到。 付洛宣轻轻的笑出声,道「待一切安稳下来,等你们到了该去了地方,自然会将孩子送过去。」未了,他冷冷的看着他们,带着威胁的语气「若是有生之年你们还敢回来,或是泄露半句,后果可能被现在还要可怕,三位大人是聪明人,也知道本宫的手段,应该不会做什么愚蠢的事情吧?」 那三名大臣吓得赶紧点点头。 待三名大臣颤颤巍巍的退下之后,阿灵和尉迟昀从角落里走出来,付洛宣将一封信交给阿灵轻声道「给苏锦玥。」 阿灵面无表情的点点头,缓缓离开了,背影挺的笔直。 付洛宣微微皱眉,看了一眼尉迟昀「阿灵…她很特别。」 尉迟昀笑着点点头「赤影阁你应该还记得吧,灵是她的代号。」 付洛宣瞳孔一缩,眼底诧异一闪而过,缓缓又恢復平静,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思索些什么。 苏锦玥笑着拍拍付洛覃的脸,发觉他是真的睡着了,其实落水倒没有,只是在他身上浇点水,付洛尘说跟他玩游戏,说闭眼假装睡觉,坚持一个时辰,苏锦玥就是奖励。 她哪捨得让付洛覃真落水,付洛尘站在一旁轻声道「玥姐姐放心吧,阿覃睡着了。」 苏锦玥看着付洛尘,突然有些愧疚,于是道「阿尘应该很奇怪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吧?」 付洛尘诚实的点点头,虽然他只是一个孩子,但多多少少也明白这些争斗。 苏锦玥就怕带坏他,又怕自己的形象在他心里变差,于是说了一声对不起,又道「这些,以后我会告诉你。」 只是她怕付洛尘会恨她,若她帮助付洛宣復辟北沼,这和当初付峥煜毁了北沼,对于付洛宣的伤害有什么两样的,她帮着付洛宣,硬是把付洛尘变成了第二个付洛宣。 她如何忍心,可她却不得不这样做,她只能愧疚着,等待着结果。 她害了太多人,手上染了太多鲜血。惩罚总有一天会来到,她只是静静的等待。 阿灵不一会儿就回来了,苏锦玥焦急的问道「怎么样?」 阿灵轻轻的点点头「办妥了。」 苏锦玥这才松了一口气,露出笑容,然后她就看到阿灵递给她一张纸,道「这是付洛宣给小姐你的。」 苏锦玥坐下,轻轻的打开纸张,那笔迹苍劲有力,仿佛付洛宣的人一般凌厉。 那上面写着:乖乖待着,再不安分一次,后果自负! 她都能够想像到他说这种话时的模样,紧抿的薄唇,微怒的目光,最后又化为无奈,她忍不住笑出了声。 阿灵静静的看着,心情也放松了,她想看到自己的小姐笑,既然付洛宣能给,那是最好的,幸福就让自己的小姐去享受,若有什么痛苦,就自己来承担好了。 望着苏锦玥的笑容,仿佛已是她最大的幸福了。 付洛覃睡了一下午才醒,睁着滴熘熘的眼睛要礼物,苏锦玥笑着问他要什么。 那小奶伢竟然古灵精怪,嘟着嘴巴「母妃,阿覃睡了好久,母妃应该给好多好多礼物…」 苏锦玥点点头,隐着嘴角的笑容,一本正经的说「那阿覃想要什么?」 他抱着苏锦玥,奶声奶气道「阿覃要好多好多冰糖葫芦。」 苏锦玥噗嗤一声笑出声,心想还是孩子单纯,这种交换,原来只要冰糖葫芦就行,于是点点头答应了。
第344章 :率性的唐雀云 第二日早朝,三名大臣当着付洛宣的面,和付峥煜说之前错怪付洛宣,愿意支持付洛宣继续坐上储君之位,并且同时说想要告老还乡。 付峥煜其实巴不得,省的这几位位高权重的大臣给他压力,便也没有问愿意,假装的挽留了一番,便答应下来。 之前领头的那位大臣,一脸震惊,几乎是一瞬间失去了后助,待下朝之后,他立即拦住匆匆要离开的大臣,问他们为何会突然变卦。 那三名大臣犹豫了半天,一句完整的话也没有说出来,领头的大臣便明白,这其中肯定是出事了,猜也猜得出来,只有付洛宣有这个能力。 他非要问个究竟,其中一名大臣只要垂眸轻声道「大人,你还是放弃了,我们是斗不过太子殿下,你也放过我们吧。」说着匆匆离开。 那两名也嘆了一口气,赶紧离开了。 然后回家马不停蹄的离开盛京,去了越远的地方越好,又过了几天,付洛宣又调查了一番,然后在苏锦玥那里将三名小奶伢接出来,同样送离了盛京。 之后付洛宣便将那三位空出来的职位,秘密安插自己的人,朝堂的势力扩大了不少。 他写信给苏锦玥,写着让她安心的等待。 那语气,就像一定会拯救她一般,她捏着那封信,放在跳动的心脏处,无声的笑了,连眼底尽是笑意。 幸好,她还能遇见这样一个他,愿意用爱拯救她。 于是她把这样的话写给了付洛宣,付洛宣回着:我也庆幸,世间还有一个你。 刚刚好没有错过,那该是多么奇妙,又多么幸运。 好长一段时间,他们都用这样写信的方法彼此来往。 苏锦玥看着阿灵,傻乎乎的问道「难道爱情就是一种拯救么?」 阿灵低头看,看到苏锦玥眼底一片璀璨的光芒,她摇摇头「小姐,阿灵不懂爱情。」 也是…苏锦玥以手托腮,阿灵总是对任何事情都无法上心,任何事情,也起不了多大的涟漪。 无论阿灵有没有回答,那句话就此留在苏锦玥的心间,爱情其实就是一种拯救。 唐雀云看了一眼偏殿里的落月,她没有再锁着她,落月也没有再提起付洛尘,只是小小的她开始不爱出门,整日整日的看书写字,安静的不像从前的她,她也在不知不觉的长大。 凉亭中,苏锦玥刚巧问到了这一点,虽然有一点忌讳,但是她还挺想知道的,毕竟落月那么依赖着付洛尘。 唐雀云微微愣了愣,随即笑了笑,掩饰掉眼底的担忧「没事,小孩子,时间长了便好。」 时间长了便好么?幼时的感情才最难忘吧?苏锦玥这样想着,却没有说,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已经体会到作为母亲感受的她,她得同样照顾唐雀云作为母亲的感受。 于是苏锦玥打了一个岔,直接换了一个话题,平日里的一些闲聊的。 唐雀云看着四周匆忙的太监和宫婢「后天便是春宴吧。」 苏锦玥点点头,无声嘆了一口气,时间过得竟然如此快,唐雀云笑了笑,看着苏锦玥「我记得上一个春宴,我与你的关系还没有好到可以这样坐着聊天。」 「也是。」苏锦玥也笑了笑,低不可闻道「那个时候,我身边还有很多人。」有媛清有余薇安,还有昭玉,那个时候,她还没有如今这样孤单,既然坐在凉亭里,四周是笼罩的暖光,她仍然也觉得有一丝寒冷。 没想到竟然被唐雀云给听见了,她安慰道「看开点,世事无常,既然你活着,就得努力的活着。」 她是活人,唐雀云的意思,她明白,活人就该活得像活人,不该折磨在死人之间。 其实很长一段时间,她都没有办法接受,余薇安和媛清相继离开她,她总是想,她们活着的时候,多陪陪她们,多对她们好点,多拥有一些可回忆的时光该多好。 她有些遗憾,毫无徵兆的看着余薇安离去,在争吵中与斗争中愚蠢的失去了媛清。 还有昭玉,想起来有些可笑,到头来,她以为那些可以当作友情的时光,已经不堪回首,她宁愿昭玉以友谊的名义死去,也没有办法去接受这样骯脏的事实。 阳光斜斜挥洒,夏言浅站在凉亭外,她的身上披着温暖的光芒,可那些光芒却照不进她的眼眸。 那里头仿佛常年停留在冬日,可肯定也是炙热过。 唐雀云一眼便看了夏言浅,她冷冷的扫了一眼,继续和苏锦玥聊天,她看不惯夏言浅,从来不会伪装。 苏锦玥看的出来,唐雀云向来最真,说话也最直,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这也有好处,也有可能招祸端,夏言浅的脚步在凉亭中只是顿了顿,随即便踏步靠近。 停留了一段距离,夏言浅冷声道「什么事情雀妃娘娘与锦贵妃的关系这么好了。」 苏锦玥没有开口,唐雀云已经站起身,与夏言浅面对面「怎么?这种事情,言妃还想多管闲事?」 她语气挺不善,一股子厌恶的样子,苏锦玥坐在凳子上,忍不住遮嘴无声的笑了。 夏言浅的眸子便又冷上了几分,开口讥笑道「蛇鼠一窝。」 本来唐雀云就讨厌夏言浅,又为着苏锦玥报不平,这下是真的被惹怒了,公然的被这样骂了,估计谁也不会罢休,更何况是她。 于是她勾起嘴角,语气酸熘熘的「哪也比某些愚蠢的人好,费尽心思想害别人,反倒自己一点好处都没有讨到。」她这是在**裸的嘲笑夏言浅害苏锦玥进冷宫,结果苏锦玥以贵妃的位分华丽归来。 果然,夏言浅的脸色一阵白一阵青,苏锦玥拉了一下唐雀云,这样对骂太过了,夏言浅手段毒辣,保不好会对唐雀云下手。 唐雀云摆摆手,低头对着苏锦玥道「没事,谁怕谁。」 她是青楼出身,那样的环境,倒让她成为了豁达率真的一个人,胆子本来就是比别人大些,在乎的也比别人少一点。
第345章 :和亲公主 虽然唐雀云不怕,可苏锦玥担忧,拉了一下她之后,便站起身,对着夏言浅虚伪的勾起嘴角「言妃娘娘若是来此处晒太阳,我们就不打扰了。」然后带着唐雀云离开了。 凉亭中的夏言浅,还直直的站着,双手攥的紧紧的,许久才松开。 宫中又忙活了几日,春宴便要开始,苏锦玥给付洛尘和付洛覃做了一件新衣裳,然后也给阿灵做了一件,阿灵穿着有些别扭,因为她只喜那些颜色暗沉的衣裳,苏锦玥给她做的太过花哨了些,她原本想不穿的。 可苏锦玥摆摆手,瞪着她「阿灵,你和所有的姑娘一样,该在这样美好的岁月里穿好看的衣裳,别每次都穿得那么可怕。」 阿灵没办法,只好勉强穿上,虽然有些不习惯,但是她还是很开心的笑了,淡淡的勾勒着嘴角。 苏锦玥打开锁着的小盒子,里头有一只小玩偶,那是和付洛宣一对的,是那夜在宫外,他硬要抢去的,后来越想越奇怪,便直接问他,他便真的承认,看到是一对玩偶,于是他便想要一只。 她低头笑了笑,盒子里还有一根锦带,是很久之前想要绣给他的,绣好了之后又一直没送。 于是在春宴那天,她派人秘密送给了他,没想到他竟然还回了一个礼物,是那只她幼年掉落的梨花簪。 苏锦玥不乐意了,写信骂他没诚意,这本来就是她的东西,只是无意间被他捡到,竟然就当作了礼物。 然而他就厚脸皮的耍起了无赖,说既然是他捡的,便就是他的了。 春宴那夜格外热闹,其实是和去年没有什么两样,只是因为苏锦玥现下的身份,座位被提前了不少,几乎就与安淑沁平起平坐。 安淑沁淡淡的瞥了她一眼,估摸着早就知道她和付洛宣的事情了,但一直以来没有说什么。 可苏锦玥见了她,却是别翻滋味,先是钦佩,她是一个了不起的女人,若不是她,北沼可能连復辟的机会都没有。 后来又想起了尉迟昀,这个女人,为了国家,放弃自己的孩子,她心痛么?作为一个母亲,必须对自己的孩子疏远,无法关心,无法靠近,应该难过的吧,她也不容易。 安淑沁发觉苏锦玥的目光迟迟没有离开,疑惑的看了她一眼,苏锦玥这才发觉自己失态,赶紧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移开视线,刚好撞见了坐在对面尉迟昀,他们很久没见了,也不能见面,尉迟昀担心她,想知道她可否安好。 而她却愧疚他,对于为了帮她,随便娶了一个女子。 或许是她眼底的愧疚太明显,尉迟昀竟然悄无声息勾起嘴角,向她笑了笑,一如既往的无声安慰着,然后移开了视线。 苏锦玥垂下眸子,咬了咬嘴唇,然后听到韦德禄宣布付峥煜和付洛尘来了,这才抬起头,随着大众行礼,低着头却偷偷瞥着付洛宣,付洛宣看似若无其事的扫了她一眼,可是嘴角隐着笑意她是可以看清的。 宴会也就那么几个流程,唐雀云坐在她旁边,没事和她聊几句,后来她就一直吃菜,吃水果,喝了一口酒,辣得不行,唐雀云嘲笑她「苏锦玥,我算是知道你的弱点了,原本不会喝酒啊!」 也不能算是不会喝酒,几杯是可以的,可她不爱喝,即使最无助,最绝望,最难过的时候,她都没有借酒消愁过。 宴会进行到一般,夏言浅突然离了座位,站在下方,看着付峥煜,正色着,似乎有很重要的话要说。 唐雀云冷笑了一声,低声道「她又要耍什么花样。」 苏锦玥没有说话,接下来就听见夏言浅开口,不知道是她的声音太大,还是四周太安静,听起来在特别的响亮。 「圣上,臣妾认为,该到了选和亲公主的时候了。」她这样说着,仿佛是故意对着唐雀云笑了笑。 苏锦玥一愣,随即夏言浅的话就如同翻江倒海般让她的心脏咯噔了一声,她勐得去看唐雀云,发觉唐雀云仿佛是没有反应过来,然而下一秒,她就瞪着不可置信的眼睛,无法控制的站起了身,头脑一片空白,连眼神也在瞬间失去了色彩。 四周应该夏言浅的话寂静了一瞬间,随即便是响彻云霄的议论声。 付峥煜也愣住了,看了一眼下方的唐雀云,因为整个东隋,公主其实只有落月一个,因此付峥煜才多加疼爱。 夏言浅顿了顿,似乎在等待这样的效果,然后才继续道「西魏一直对东隋虎视眈眈,自古以来,若想不动一兵一卒,只能用和亲的方法,圣上,事态紧急,您不会忘记了吧?」 怎么会忘记,付洛宣冷笑了一声,看着下方的夏言浅,她来这一出刚刚好,付峥煜一直以来就在为这个烦神,能够不起兵,付峥煜当然巴不得。 在场就已经有不少人开始点点头贊同,唐雀云看着付峥煜,终于控制不住,大声说了一声「不行!」 夏言浅瞥着唐雀云,戾声道「难道雀妃要为了一己私利,让整个东隋都陷入硝烟中?」 一句话噎的唐雀云干瞪着眼,心慌得不行,可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苏锦玥不顾其他,拉着唐雀云就匆匆离开,其实她可以理解,哪个母亲不是一己私利的呢?她们什么都不顾,战争硝烟与她们何干,她们只想保护自己的孩子。 唐雀云快急哭了,苏锦玥完全就是拖着她前行,能够感觉到她手正捏得死死的。 到了偏僻一点的地方,唐雀云突然问道「怎么办?」 这是苏锦玥第一次听见她用这样无助的语气说话,也是第一次看见她眼底有了泪花,不禁心疼起来,安慰道「圣上还没有表态,落月是唯一的公主,圣上如何捨得。」 「我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她死死的咬着嘴唇,语气有些颤抖「我只是抱着庆幸的心态,希望不会发生,可是…」可是帝王的冷漠,她怎么不会明白,只是一个女儿而已,即使是唯一的女儿,随即可以当作利用的工具。
第346章 :无情帝王 苏锦玥也急,她知道夏言浅是故意的,无论是针对她还是针对唐雀云,不然为什么偏偏提起这件事情,为什么偏偏一介嫔妃需要考虑这种事情。 唐雀云拉住苏锦玥的手,死死的拉住「你帮我和圣上说一说,你帮我…」苏锦玥最受宠,唯有她的话能够起一些作用。 她当然答应,点点头,知道唐雀云这种情况,定然是没有办法再参加什么春宴,便轻轻扶着她,将她送回了延雀宫。 并且对她说「落月说到底还是小孩子,事情还未决定,你先别对她说。」 唐雀云点点头,走进寝宫的脚步有些不稳当,苏锦玥知道春宴结束后付峥煜会去锦华宫,于是急匆匆的赶回去,能劝多少便劝多少,反正不能让付峥煜真的就听了夏言浅的话。 待苏锦玥离开之后,唐雀云去了偏殿,看到熟睡中的落月,眼泪就无声的滴落,她努力到最后,不过也就是想保护住这个孩子,她怎么捨得她嫁到远方,去受苦呢? 春宴结束的有些早,多多少少应该受了和亲一事的影响,付峥煜身上有酒味,微风并未使它散去,他脚步有些不稳的进了寝宫。 苏锦玥扶住他,以为他醉了,可看到他清澈的眼神时,才发觉,原来他一点都没有醉。 于是她愣了愣,这才试探的开口「圣上,关于落月公主和亲一事…」她以为多多少少可以聊起来。 结果付峥煜摆摆手,借着醉意躺在了床榻,合上双眼就一言不发。 苏锦玥噎住了,付峥煜不想回答,那她的心里就彻底没底了,无论怎么样,回答起码有一个结果,没回答就代表他在考虑,非常认真的考虑,考虑要不要让落月去和亲,而结果,很有可能是坏的,她连插嘴都没有机会。 到了第二日,苏锦玥早早就起了,刚好碰到起身的付峥煜,付峥煜看到她醒来,略有些诧异「今日怎么醒得这般早?」 不用问,苏锦玥是故意的,昨夜被他逃避,今日她便再问,虽然付峥煜没有准备一言不发,可明显脸色冷了下去,他沉声道「锦玥,朕希望你别插手这件事情。」 什么意思?苏锦玥的心一提,脱口便道「落月公主是您唯一的女儿,她还那样小,您怎么…」怎么能狠下心呢?! 后面的话她没说出口,付峥煜转身便离开了,身后的苏锦玥觉得有些无力,为什么所有的事情,看起来都这么艰难。 这艰难,是夏言浅设下的,这让苏锦玥,更加想要除掉她,迅速的,利落的。 唐雀云一直揣揣不安,苏锦玥看她憔悴的模样,定然是一夜未眠,桌子上的饭菜丝毫都没有动过。 卫敏落站在一旁,与苏锦玥面面相觑,然后轻声劝道「好歹吃一点吧,事情还没有定论,你总不能先倒下吧。」 苏锦玥点点头「是啊。」 可她丝毫没有反应,看着苏锦玥,焦急的问道「怎么样?」 苏锦玥知道她指的是询问付峥煜的事情,她我有些不忍心告诉她,可看着她的眼神,只能如实回答。 「圣上对这件事情闭口不谈,我…」 唐雀云的眼神渐渐暗淡下去,闭口不谈是什么意思,意思是他的确有和亲的意思。 离开延雀宫后,苏锦玥皱着眉头,看了一眼身边淡然的卫敏落,问道「怎么办?」 卫敏落是淡然冷静的,她摇摇头「没办法。」她看惯了这些,什么都能接受。 「去找付洛宣呢?他是不是有办法?」苏锦玥问道。 然而卫敏落摇摇头「付洛宣是不会管这些与他无关的事情,你应该明白。」 她明白,付洛宣也没有这么多精力,他担负着的是一个国家的復辟,哪里会去管这些事情。 可她还是不死心,写了一封信,焦急得等待着,第二日才有回信,信上说:锦玥,我可以帮你打听这些事情,可我并不打算插手。 苏锦玥觉得彻底无望了,信得末了他道了一声对不起,这声对不起也是看在苏锦玥的面前,若不是她提起的,他连思考都懒得去思考。 可她并不怪他,她能够充分的理解他,在任何时候,所以她没有再缠着他,他应该很忙,这种事情,还是不要让他为难好了。 就在收到付洛宣的信的那个下午,付峥煜正式宣布,将落月作为和亲公主培养,然后与西魏商量,和亲就定在明年的春日。 还有一年的时候,唐雀云能够保护自己的孩子还有一年时候,她看着手里的圣旨,听见旁边的落月肆无忌惮的大哭,那哭声,一点一滴都击打在她的心脏。 作为一个母亲,勇气和力量是无限的,她直接闹到了养心殿,可付峥煜先是劝她,到了最后,也变得不耐烦。 最是无情帝王家,唐雀云戾声道「她是你的女儿,你唯一的女儿,怎么可以当成工具使用。」 对于付峥煜来说,唯有他自己,其他任何人,都可以当作工具看待。 唐雀云被一纵侍卫拉出了大殿,刚好碰到匆匆赶来的苏锦玥,苏锦玥扶着脚步凌乱的她,终于看到她眼眶的泪水绷不住,点点滴滴的不停掉落。 她死死的握住苏锦玥的手,苏锦玥有些痛,可不敢做声,走到了不远处,道了一声对不起,她终究还是…没能帮上一点忙。 对于一个母亲来说,失去了孩子就是失去了灵魂,在这样险恶的后宫中,唯一支撑着唐雀云坚持下去的,只有落月而已,什么荣华富贵,什么嫔妃之位,什么帝王恩宠,通通不重要。 「我还怎么面对落月。」她哽咽了「作为一个母亲,她还那样小,我却没办法保护好她,她一直在哭,一直在哭…」 苏锦玥扶着唐雀云,竟然一句话也说不出口,既然脑海里辗转反侧,也想不出一丁点安慰的话,此刻,她变成了能说话的哑巴。 远处夏言浅的身影在不停的靠近,看到苏锦玥和唐雀云时,冷冷的笑了一声。 苏锦玥脚步顿住了,唐雀云红着眼眶,模样是狼狈的,她恶狠狠的瞪着夏言浅,似乎是想要将她活剥生咽了。 夏言浅挑挑眉,眼底尽是得意「怎么?雀妃娘娘哭的如此伤心?」
第347章 :满腔深情 她说完这句话,笑了笑,可没想到,苏锦玥竟然二话不说,直接上前,挥手就是狠狠的一巴掌。 她被打的踉跄的一步,脸颊火辣辣的胀疼,她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被打了,于是她抬起头,眼底燃起了熊熊烈火,灼烧着面前的苏锦玥。 可面前的苏锦玥,也变成了一团火,她替高了声音道「这一巴掌,我很早就想送给你了。」 夏言浅从来没被谁打过,抬起手却竟然被苏锦玥稳当的用一只手臂挡下了,她冷笑道「嫔妃与贵妃不是一个位分,貌似你还没有资格打我」 夏言浅气的不轻,可是她会将这些帐全部还回去。 苏锦玥看着她的眼神,突然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报復?夏言浅,你在想这些的时候,我也在想,人,总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我会让你付出代价。」 然后她扶着唐雀云迅速离开,身后的夏言浅愣了许久,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只是嘴角的笑容,却冷得可怕。 回到盛盈宫,她直接让人请李守权觐见。 李守权缓缓而来,拱手作揖,看着夏言浅微红的脸颊,有些诧异,那应该是被人打的。 夏言浅死死的捏住双手,努力使自己冷静下来,她道「帮我查苏锦玥的底细,立刻马上!」她已经等不及了,想要除掉苏锦玥,越快越好。 李守权点点头,没有问原因,临走之前道「苏锦玥曾经让我调查过于静荷,她已经知道了,现在的于静荷,不是真正的于静荷。」 她一愣,然而只是一愣,没有任何其他的反应。 李守权走在回去的路途中,猜想夏言浅竟然变得如此不冷静,大抵她脸上的一巴掌,是苏锦玥打的,没想到,她真是一个厉害的人物嘛,李守权这样想着,无声的笑了。 苏锦玥回到锦华宫,一直在踱步,不知道该不该将这件事情告诉付洛尘,阿灵在一旁静声道「估计已经知道了。」 苏锦玥眉头一皱,看着阿灵,已经知道了?这是什么意思。 阳光灿烂的斜斜照射在大地上,照射在御书房内,付洛尘在看书,太傅还没有来,周围一片吵闹声。 突然人群中有人道「你们知道么?落月妹妹要去和亲了。」 大部分的人听见都围上去「和亲,什么事情,跟哪里和亲?」 那皇子还没有回答,突然重重人群中就挤进来一个人,付洛尘死死的纠住那皇子的衣襟,戾声道「你说什么,谁要和亲!」 那皇子被吓了一跳,低声回答「落月…妹妹,东隋不是只有一个公主嘛…」话刚落音,付洛尘就不见了。 付洛尘直接沖回了锦华宫,苏锦玥正坐在寝宫中发呆,看到付洛尘回来,有些诧异,还没开口询问,就听见他提高了声音,焦急的问道「玥姐姐,落月妹妹要去和亲,是真的么?!」 苏锦玥诧异的瞪大了眼睛,真被阿灵说准了,付洛尘知道了。 她该怎么回答呢,低着头半晌,终究还是点点头。 付洛尘有些不敢相信,他拉着苏锦玥,急红了眼「不可能…从未说过要和亲,怎么突然…落月是唯一的公主,是父皇唯一的女儿!」 苏锦玥点点头,抱住了情绪激动的付洛尘,她知道,这些她全部知道,可既然是这样,那有如何,当初付峥煜可以狠心的丢弃付洛尘,也可以狠心的丢弃落月,没什么不同。 这些残忍的现实,苏锦玥本来是不想让付洛尘涉及的,可貌似,不是她能够决定的,即使她拼命去保护,就想唐雀云拼命想要保护落月,到了最后,还是什么也做不了。 付洛尘挣脱了苏锦玥,冲出锦华宫,直接冲去延雀宫,可是唐雀云还是不让他见落月,她憔悴了很多,没有从前的盛气凌人,对着付洛尘,沉声道「既然是这种时候,本宫也不会让你见落月,你和落月之前,是受人唾弃的感情,本宫不允许!」既然是付洛尘来了,也改变不了什么,她只怕,只怕落月会更伤心,更加的想不开,最后连命都保不住。 付洛尘争执了几句,于事无补,回到锦华宫后,一言不发就待在偏殿,没有再提起勇气去一次延雀宫。 苏锦玥看着珍安端着精緻的饭菜进去,又原封不动的端出来,终于是看不下去了,敲了敲偏殿的门,可里头一点声响都没有。 她知道他在听,于是靠着门轻轻的开口「阿尘,你已经不是第一次失去身边的人了,玥姐姐也失去过,知道多难过,可所有的伤痛,总有一天会癒合,你得活着。」她顿了顿,里头还是没有一丁点的反应,于是她继续道「更何况,至少还庆幸,她还能够活着,即使去了远方,起码还有她的存在。」不像其他人,一旦离去了,就算寻到天涯海角,也寻不到了。 屋内仿佛有了一丁点的响动,缓缓,她听见了付洛尘的声音,虽然声音轻轻的,可苏锦玥确定没有听错。 「玥姐姐,我喜欢落月。」 苏锦玥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她听见回应,开心的笑了笑,又点点头「我知道,我知道你和她从小关系就好。」然而她突然又愣住了,因为付洛尘的语气太过炙热,他所说的喜欢,不是像是普通的喜欢,而像是满腔深情,一种迟来的告白。 她很久都没有反应过来,很久很久都没有出声,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表情,回想从前疑惑的一切,她突然全部明白了,为什么唐雀云那么强硬的反对。 付洛尘静静的站在屋内,灯火照射的很温暖,他苦涩的笑了笑,被吓到了吧,即使是最亲的玥姐姐,也被这种骯脏噁心的感情吓到了。 他没有再出声,准备回到床榻边,外头突然传来了苏锦玥的声音。 「阿尘,一直以来,你很害怕吧。」 付洛尘脚步愣住了,很害怕,他很害怕,眼泪就在苏锦玥的这句话中滴落。 从来没有人这样问过他,害怕么?他害怕,害怕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害怕被人知道,害怕被人唾弃,害怕伤害落月,更害怕落月会厌恶。
第348章 :落月高烧 苏锦玥愣愣的站在门外,听到屋内重新归于平静,她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又该说些什么,这样隐藏在心里的秘密,他是用什么样的勇气说出口,又是用什么样的勇气去面对唐雀云,去硬生生的推开落月呢? 他怕这样的感情会被唾弃,可苏锦玥却不这么觉得,反而心疼,她看着长大的孩子,心里有那样的痛苦,她却一无所知。 可他也知道,这种感情,是无可奈何,是没有结果的。 里头唤了她一声,低沉的声音「玥姐姐…」然后,没有再说任何一句话。 那声音带着点点头悲泣,带着愧疚,苏锦玥不知道他愧疚什么,大概认为她生气了吧,在厌恶他怀有这样忌讳的感情。 不,她没有这样想。 「阿尘。」苏锦玥轻声开口,不知道用何种语调可以安慰到他「阿尘,任何一种感情都是需要被尊重的,我没有看不起,也没有厌恶你的感情,因为但凡是真挚的,无论哪种,我都看得起。」难道这就不是感情么?凭什么要受到别人的歧视? 「所以…阿尘,你别怕。」 里头好像在哭,苏锦玥没有想过推门进去,只是这样安静的待在,他哭就哭吧,那么多压力在心里。 若是她早一点知道的话,也会早一点这样安慰他,不止是安慰,还有鼓励。 哭声渐渐小了,突然听见里头的付洛尘哽咽的开口「玥姐姐,你还在么?」 「嗯。」苏锦玥轻轻的应了一声。 他的语气有些无助,她需要陪着他。 可他说了那句话之后,轻轻的开口「玥姐姐,你走吧。」 苏锦玥有些诧异,刚想开口,可所有的话都噎在喉咙里,最后,月色挥洒下,她行走在曲廊中,身后的屋内的人不知道怎么样,可他一定很痛吧,她痛着他的痛,可是人生有些事情,即使痛到死,也没有办法改变什么。 到了深夜,落月发起了低烧,渐渐又演变成高烧,请了御医,又熬了药,可烧一直没有退,唐雀云愣愣的看着,眼底终究还是绷不住了。 床榻上躺着的小小的身影,是她的孩子,是她整个人生,是她活下去的全部。 可她的孩子,在受着煎熬,烧到满脸通红,浑身滚烫,嘴唇烧到干裂,仿佛随时都有可能逝去。 一直烧了好几天,苏锦玥去看望唐雀云,她的模样比落月还可怕。 「请过御医了么?」苏锦玥问。 她无力的摇摇头「御医说,能不能好,就看烧可不可以退,喝了很多汤药,丝毫起不了作用。」 渐渐她哭了,语气也哽咽了「早知道会这样,还不如让她去和亲…起码…起码…」 苏锦玥嘆了一口气,起码她还活着,无论何时何地,只要想着在世界的一个地方,她还活着,唐雀云最起码可以安心。 回到锦华宫,苏锦玥纠结着到底要不要告诉付洛尘,最后还是没能说出口,他已经够难过了,何必再给他添堵。 夜晚渐渐降临,李守权走在暗夜中,月色能够照亮前方的道路,微风拂过,莫名的很舒服。 夏言浅早就在大殿等待,看到李守权进来,她有些迫不及待,开口便问「怎么样?」 可他却斜斜的勾起嘴角,摇摇头「并非是我没有能力,而且苏锦玥这个,根本就调查不到一丁点痕迹。」 「不可能!」夏言浅先是一愣,随即皱着眉头戾声道「不可能!只要是人,怎么会调查不到。」她顿了顿,突然眼眸勐的一抬,眼底闪过一起诧异「除非…」 「除非,苏锦玥这个名字,是假的!」李守权接过她的话茬,无声的笑了笑,苏锦玥…苏锦玥…那个颇有手段的苏锦玥,竟然也是假的,真是有意思… 夏言浅觉得可笑,也笑出声,苏锦玥是假的?她竟然没有想到,苏锦玥,还有不可告人的身份与目的,那她就更应该查下去,足以成为她的死穴。 该如何下手呢?夏言浅咬了咬嘴唇,貌似在思索,头脑突然想起一个人来。 李守权就这样看着她突然又冷冷的勾起嘴角,对他看着,眼底是得意的神色。 「那就换个人调查吧,无论用什么样的方法。」她挑挑眉,笑道。 「谁?」李守权低声问。 「苏锦玥身边的那个丫头,阿灵。」夏言浅缓缓撑起脑袋,很早就看出来,那个叫阿灵的女子,和苏锦玥之间的关系必然不简单,既然调查不到苏锦玥,就从那个阿灵开始好了。 付峥煜知道落月的病情之后,便请了太医院所有的太医去,可是病情没有半点见好,问是什么病因,都说是普通的高烧,可为什么不好,谁也不明白。 唐雀云只想冷笑,付峥煜能这么担心,还不是因为落月是和亲公主,她不能死,她得作为工具。 原来人心还会这么寒冷,她这么哭着跟苏锦玥说,苏锦玥愣愣听着,她觉得,这是她听过,最绝望的话。 是啊,为什么不能有一点温暖,可是,她想,她会復仇的,会连带着唐雀云的这份绝望,还有媛清还有余薇安,还有所有她失去的亲人。 她会让付峥煜为他的寒冷付出代价。 唐雀云一直守在落月身边,有时候可以看见她迷迷煳煳的醒来,有时又昏昏沉沉的昏迷。 宫婢劝她去休息,她却不愿意,可有时候实在熬不住,眼睛一闭就倒下了。 不知道度过了多少个煎熬又怀有期待的夜晚,落月缓缓转醒,看起来精神好了不少,眼前有些白茫茫,她拉住唐雀云,无声的开口。 唐雀云赶紧俯上耳朵,听见她哑着嗓子断断续续的说「尘哥哥…我…我想见尘哥哥…」 「落月。」唐雀云顿了一下,眼底从眼眶滑落,她握住落月的手,有些哽咽「你先休息,病好了母妃就让付洛尘过来。」其实她只是敷衍,她已经拒绝过付洛尘了,无论是何时,她都不会让付洛尘和落月再相见,因为他们之间,同样没有任何结果。
第349章 :死亡 可落月就像没听见一样,还在无力的开口「母妃…母妃…我想见尘哥哥。」说完就合上了眼睛。 一连好几日都是这样,落月只要是醒来,便说想见付洛尘,可每次唐雀云却总是敷衍,她以为落月只是病煳涂了,想要见一直思念的尘哥哥,她没有想到,那是小小的孩子,在感受到自己的生命在一点一滴的逝去时,最后的遗愿。 落月死在清晨,苏锦玥得知后,直接从凳子上跌落,打翻了桌子上的一碗粥,撒了全身,阿灵赶紧替她擦拭,询问是不是被烫着了。 可她却不觉得烫,像失了神一般扶起后,她连收拾都没来得及,就跑到延雀宫。 刚靠近,就看到唐雀云跌坐在大殿冰冷的地面,手撑着地,低着头,一动不动。 苏锦玥的脚步突然就停了,停了许久都不敢靠近,那里是另一个世界的安静,她突然不忍心的打破。 直到她听到眼底击打地面的声音,一声比一声清脆,一声又比一声催促,啪嗒啪嗒… 她这才能够僵硬的上前,慢慢跪在地上,扶住唐雀云的肩膀,这才能感受到她全身都在颤抖。 抬起头已是满脸的泪痕,一张苍白的唇也在颤抖,颤抖到无法说话,一双眸子,终于变得暗淡,那里头再也不会出现任何色彩。 这么的狼狈,又觉得如此丑陋,此刻的她,不是率性的唐雀云,不是尊贵的雀妃,只是一个悲惨的,失去孩子的母亲。 苏锦玥用力的抱紧着她,然后听到她哽咽又沙哑的开口,绝望的声音响在耳边「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死了…」从此以后,她失去了全部,失去了人生,失去了活下去的支撑。 苏锦玥不知道该开口说些什么,张张嘴巴,喉咙像是被堵住了般,她特别特别想要说一些安慰的话,可倒头来,一点话都说不出来,因为此刻,任何安慰的话,都失去了功能。 「早上我仿佛还听到了她叫我。叫我母妃…」她哭着说,眼泪滴湿了苏锦玥的肩膀,说到后来变成了嘶吼「她叫我母妃!我还什么都不知道…」 后来苏锦玥也是听别人说起来,落月好像在屋内叫了一声母妃,唐雀云以为是幻听,愣了许久没有听到第二声,这才打开门进去,然后看到落月躺在床榻,像从前一样,她摸摸她孩子的额头,冰凉冰凉,她高兴坏了,以为烧终于退了,后来才知道,原来是死了,身体都自己僵硬了。 「我该怎么办?」唐雀云问,整个心脏就像被人挖走了,即疼又空荡荡。 「我的落月…都怪我…」唐雀云挣脱苏锦玥怀抱,一巴掌打在自己的脸上,接着又是一巴掌。 苏锦玥立即辖制住她的手,戾声喊了一声「唐雀云!」然后喊过之后,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此刻的唐雀云披头散髮,衣服凌乱,整张脸犹如鬼魅一样恐怖,红着眼就突然向冰冷的地面倒下,她蜷缩着,紧紧的蜷缩,一直在喊落月的母妃,眼泪貌似从未停过。 卫敏落刚走到大殿,就看到这副场景,唐雀云像疯了一样睡在冰冷的地面,而苏锦玥跪在一边,眼眶蓄着泪水,然后缓缓抬起眼睛,无助看着她,愣愣的问道「该怎么办…」 该怎么拯救唐雀云,卫敏落摇摇头,缓缓俯身扶起地面上的唐雀云,轻声道「你得活着…」 她并不能够明白,落月是唐雀云的全部,她活在着煎熬又残忍的后宫,落月是她一切的期望,是她必须好好活着的理由,现在这种期望没有了,这种理由没有了。 她能够面对的,只有死亡,即使活着,其实也不如死了。 付峥煜得知了这个消息,无声的嘆了气,揉着脑袋,走到延雀宫,看了一眼落月的尸体,紧紧的抱了抱,作为一个父亲的拥抱。 他站直了身,唐雀云就跌跌撞撞的冲上去,抬手就是一巴掌,然后就跌落在地,趴在地上不停的嘶吼「她是你的女儿,你怎么就忍心…」忍心就活活将她逼死。 付峥煜即使挨了这一巴掌,也没有发火,他接受这巴掌,愣愣的看着发了疯一般的唐雀云,什么话都没有说。 一直闹到正午,付峥煜让人将落月的尸体抬出去,用公主之礼厚葬,追封定国公主。 她是东隋唯一的公主,这唯一的公主也不存在了。 尸体装进棺椁抬出时,唐雀云趴在棺椁上不撒手,她不让任何人带走落月。 几个宫婢都拉不住,力气大的吓人,后来几名太监也堪堪拉住。 可苏锦玥却将那些太监全部推开,她不忍心,不忍心唐雀云眼睁睁的看着她的孩子就这么离开。 唐雀云趴在棺椁上,手指在棺椁上爪住了深深的痕迹,那些抬棺椁的人没有办法,只有停下来,听见唐雀云撕心裂肺的哭。 她说着「落月,你起来,起来…看一看母妃,求你了…求你了…」然后直接跪在了地上。 四周的人都有些不忍心,这么小的一个孩子。 苏锦玥记得初见落月时,是在猎场的山洞里,她有些公主的娇气,后来是通过付洛尘才渐渐了解,这个小姑娘,即可爱又懂事,一心一意的对待付洛宣。 只是这样的一个小姑娘,永远不会再睁开闭着的双眼。 最后棺椁还是被抬走了,唐雀云哭到哑声,直接晕了,被人匆匆的抬进大殿。 付洛尘知道这个消失后,正在御书房看书,太傅在上面讲课,他听别人说的,急的站起身,然后直接倒了。 苏锦玥两头忙,趁着唐雀云昏了过去,赶紧跑回锦华宫,刚打开偏殿的门,就看到付洛尘坐在床榻上。 他已经醒了,抬起一双无声的眼睛,里头还带有一丝期望「落月妹妹…不会死的吧?」 苏锦玥张张嘴唇,从未觉得说一句这么艰难,她怎么忍心告诉他,可沉默到后来,付洛尘明了,眼泪滑落,他摇摇头「不可能,不可能的…」他摇摇头,突然笑了笑,眼泪滑进了嘴巴里。
第350章 :安稳的拥抱 不可能,明明还是那么活生生的,在他的记忆里,她笑着,哭着,撒娇,耍赖,全部都是活生生,结果呢?死了?说死就死了,怎么可能! 苏锦玥突然有些不敢靠近,她很像过去抱住他,像从前一样,给他一个温暖的拥抱,可是她突然就迈不开脚步。 她记得,面前这个渐渐已经长大的孩子,几天前的一个夜里还在吐露着他心里禁忌的感情,几天后,他失去了那份感情,像盛满了水的木桶,此刻裂开了缝,一点一滴的泄露,可却只是一点一点,他困住了自己,找不到出口。 春风微微的拂过,鲜艷的花还在风中摇曳,月色撩人带着凉意,这个夜里,苏锦玥听见了付洛尘的哭声,一声接着一声。 他没有让她看见,她站在屋外,隔着门,听得一清二楚,渐渐的,她仿佛听见了延雀宫那边也传来哭声,那么撕心裂肺。 对于别人来说,或许不过死了一个人,严重点,死的是整个东隋唯一的公主,将要当作工具的和亲公主,可是对于唐雀云来说,是被她当作命看待的女儿,对于付洛尘来说,是一直爱着却不敢爱的人。 他在说着不可能的时候,其实苏锦玥特别想告诉他,生命本来就是这么脆弱,本来就是说没有就没有了,死亡也本来就是…来的这么快,可她不忍心说。 付洛宣静谧的站在暗夜里,没有月光照射的地方,他那边是一片漆黑,犹如他的眸子,如墨一般,一直定格在灯火通明的曲廊中那抹美丽却又孤寂的身影,看着她无力的靠在墙壁上,看着她静静的合眼,什么话也没有说。 他得知落月死了之后,突然有些害怕,才会不顾一切的来这里,然后只敢停在不远处,不敢靠近。 那边寂静,她应该很累吧,付洛宣这样想,如果可以,他想让她别再解除这些险恶,想要一辈子护在身边。 就这么一动不动的看着,突然感受身旁有人靠近,他警惕的眯了眯双眼,就听到身后有冷清的声音。 「怎么不过去。」 付洛宣回头一看,暗夜中,阿灵全身仿佛也被笼罩着一片黑暗,即使月光也照射不到,他没有说话,阿灵直视他,眼底没有丝毫情绪,或者看不出丝毫情绪。 「不是来找小姐的么?」她问道。 付洛宣轻轻点头,又将视线转移到远处那抹身影上,阿灵一同看着,久久没说话。 半晌,付洛宣开口「她对于阿玥来说,应该是很重要的人,这才提醒你一句,待在这里的,你的身份很危险。」 阿灵寂静了一刻没有说话,缓缓才开口「打算跟随小姐的时候,我就已经不惧怕危险了。」她把小姐当作命,定然要誓死保护。 付洛宣有些诧异她语气的坚定,随即垂了垂眸子,低声道「既然如此,就好好保护阿玥吧,她有时候莽撞的让人害怕。」 她在暗夜中,似乎是点了头,然后轻声道「你等一下。」 说着就独自一人走了,付洛宣看见她走到灯火通明的曲廊中,走到苏锦玥的面前,在她身边低声不知说了什么,苏锦玥的视线就突然看向付洛宣。 付洛宣突然勐得跳了一下,就如同幼年时在大雪纷飞中看到她的第一眼,就如同几年前她突然拦住他,大言不惭的要和他合作时,他的心脏也如同此刻,扑通的厉害,一声比一声响亮。 他看着她缓缓靠近,径直走到他面前,像一道光,冲破了他四周的黑暗。 「付洛宣。」她轻轻的唤着,面露疲惫,微微缩着脖子。 付洛宣柔和的笑了,如同他此刻的心,柔成了一汪水,他解下身上的斗篷轻轻的给她披上,轻声道「都到了春季,你怎么还这么冷?」 她摇摇头,嘴巴一撇「不知道。」顿了顿又惊奇的问「你怎么来了。」 「想你就来。」他这样说着,其实是突然害怕了,害怕她也会突然有一天就离去了,毫无徵兆,所以才会想要看看她,哪怕只是一眼,就足够安心。 苏锦玥觉得温暖,可她笑不出来,指了指身后灯火通明的宫殿「阿尘一直在哭。」 「让他哭吧。」付洛宣微微嘆了一口气,其实他根本不用为这种事情有任何感觉,但貌似受到了苏锦玥的感染「让他哭,总要宣洩的,憋着只怕会憋出病。」 她点点头,突然将双手环住他健壮的腰,然后抱住了他,什么话也没有说,就这么抱着。 付洛宣也没有说话,伸出手摸摸她的脑袋,半晌才轻声道「一定别出事。」那般恳求的语气,他希望她别出事,一定一定要安全的陪在他身边。 怀里的小脑袋点点头,突然打了一个哈欠,喏喏道「我困了。」 他捧起她的头,微微俯身看她,伸出一只手指轻轻点点她的眼睛下面「黑眼圈这么重,应该很久都没有好好睡觉了吧。」 「嗯嗯。」她很乖巧的点点头,怎么睡的着,已经很久很久,久到她都忘记是什么时候开始,她没有办法睡一个安稳觉了,从前还总会做噩梦,后来才好了很多。 可是付洛宣是独特的,有他在,她总是可以很放松,一放松就困了,然而那一觉定然是很舒服。 她说给付洛宣听,付洛宣轻轻的笑了,然后道「这下正好,你一辈子只能绑在我身边了,我一不在,你就睡不安稳。」 他的语气有些欠扁,于是她直接给了他一拳,就像他说的,整个东隋,敢打他骂她,恐怕只有她一个,而他,也甘之如饴。 苏锦玥一觉睡的很安稳,因此早早就醒来,想起付洛尘,哭声不知何时停止了,她赶紧跑到偏殿,刚好看到付洛尘打开房门,他的眼睛红肿,可是却平静如常。 她愣了半天,还担心他伤心难过,可怎么突然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张张嘴巴还没有问出声,就听见他浅淡的笑了笑,然后道「玥姐姐,阿尘先去御书房了。」 怎么回事?!苏锦玥被吓到了,只怕他会伤心过度,昨夜明明那么难过,今日怎么…
第351章 :噩梦 阿灵缓缓走到她身边「这个孩子长大了。」 苏锦玥有些疑惑的看向阿灵,不懂她什么意思,阿灵解释道「他已经懂得将伤痛藏在心里,用平常面对一切。」 这是成熟,是经歷过悲痛,经歷过挫折的人才能做到的,可他一个孩子…苏锦玥顿住了,像起他经歷过的一切,被父皇冷落,与母妃一同入了冷宫,接受了母妃疯癫,又亲眼看着母妃死亡,后来他唯一的亲人余薇安也离开了,现在,换作落月。 无论是漫长的岁月,还是一夜之间,他长大了,该经歷的经歷过了,再也不会有大起大落了。 这还是庆幸还是心疼,苏锦玥也分不清,只是她的心脏渐渐泛疼,这样的孩子,她曾经想让他或者无忧无虑简简单单,可是到了现在,她还是没能做到。 简单的用过早膳之后,延雀宫里那边来了人,急急忙忙,说是唐雀云欲服毒自杀,被宫婢发现,捡回来一条命。 苏锦玥吓得直接跑到延雀宫,看到唐雀云安静的躺在床榻上,太医刚刚离开,她这才松了一口气。 让其余宫婢全部出去后,苏锦玥缓缓坐在床榻边,看到唐雀云的睫毛颤抖了一下,眼泪从眼角滚落。 苏锦玥将手敷在了她合上的双眼上,手有些湿答答的,苏锦玥轻声开口道「为什么要寻死?」她的声音轻轻的,像是在询问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唐雀云没有动,仿佛真的睡着了,许久她终于开口,嘴唇有些颤抖,语气也一样,哭得沙哑「我想去找落月。」 「去哪里找?」苏锦玥又静静的问了一句。 她又没有说话,于是苏锦玥又问了一次,显得有些咄咄逼人。 她回答不出,是因为她也不知道答案,她觉得生无可恋,只是一心想要寻死罢了。 唐雀云低低的哭出声「我想落月了…我想她。」 一个母亲最平常不过的思念,只不过这思念,已经隔了一层跨不过去的生死,没有任何办法,这是世界上最无可奈何的事情。 苏锦玥伸出另一只死死的捏住唐雀云的肩膀,沉声道「你活着,好好活着,我会杀了夏言浅,到时候得有你看着才行。」 说完,她便离开了。 从那时起,唐雀云仿佛真的想明白了,没有再动过死的念头,只是活着和行尸走肉没有什么区别,一天又一天的熬着日子。 不笑也不语。 苏锦玥和卫敏落轮番去陪她说话,有时她会回一两句,有时静静的不说话,视线永远只看着一方。 苏锦玥有时很好奇,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你在看什么?」 她愣愣的指着那边「落月在那里看着我,你看不到么?」 苏锦玥看着那边,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她诧异的看向一旁的卫敏落,发觉卫敏落也瞪大了眼睛。 于是她们两个都瞭然,唐雀云或许是因为思念成疾,因此头脑有点…可她们谁都没有说破,小心翼翼的保护着这个秘密,一介嫔妃,若是被冠上疯癫的名号,日子定然不会好过。 阳光照射得正好,苏锦玥和卫敏落一同陪唐雀云去御花园的凉亭里散心。 卫敏落静静的沏茶,她沏茶的手艺很好,苏锦玥端了一杯给唐雀云,茶正冒着热气,香味沁人心脾。 可夏言浅却偏偏来了,每次见到苏锦玥照顾着唐雀云,她都觉得很可笑,于是挂着刺眼的笑容,斜斜的瞥着苏锦玥。 苏锦玥冷下眼睛,看着夏言浅缓缓靠近,却突然发觉她的视线越过她,满满变得疑惑。 回头一看,唐雀云竟然端着茶水递给一旁空荡荡的位置,还轻声道「喝吧。」 卫敏落迅速接过唐雀云手里的茶杯,可夏言浅还带着探究的目光,苏锦玥急的就是一巴掌。 啪得一声很响亮,夏言浅第二次被苏锦玥打了,她瞪着眼睛,里头仿佛能够滴出血了,或者又是熊熊烈火,死死的抿着嘴唇。 她怎么能忍受第二次的屈辱,于是抬手也想给苏锦玥一巴掌,然而抬起的手却被卫敏落敏捷的辖制住。 只是眨眼的功夫,苏锦玥都没有看清,夏言浅就已经被卫敏落死死的掐住了脖子,狼狈的被迫抵在冰冷的柱子上。 卫敏落慢慢靠近,俯在她的耳边轻声道「既然已经害死了一个孩子,怎么还有脸出来晃悠,要我是你,应该怕的要死才对,万一那个孩子半夜来质问你,你该怎么回答?」 夏言浅的身形貌似颤抖了一番,又冷笑了一声「怕,我何尝怕过。」她已经手染鲜血,已经害死过许多性命,怎么会怕。 「后宫尔虞我诈,可是你不应该对一个有些大好未来的孩子下手吧。」卫敏落也冷笑了一声,声音冷静的说「夏言浅,你不会有好下场的,从现在开始做好准备吧。」 然后她松开了夏言浅,异常休闲的回到苏锦玥的身边,坐下凳子上,端起了茶水。 夏言浅微微咳了几声,咬着嘴唇一言不发就离开了。 苏锦玥有些好奇问道「你和她说什么了?」 卫敏落轻轻笑了笑「告诉她大限将至,让她做好准备。」 苏锦玥听了,噗嗤一声就笑出声,看了看身边有些愣愣的唐雀云,她像是失去了灵魂,没有丝毫感觉。 是夜,微风度过重重纱幔,寂静有空荡荡的寝宫里寂静一片,寂静到可怕,夏言浅躺在床榻,勐的睁开眼睛,看到床榻边站着一抹身影,手里的刀明晃晃的,如同那个身影的笑容。 那个身影狠戾的开口「夏言浅,该是你偿命的时候了!」然后手起刀落,狠狠的刺在她的心脏住。 「啊!」夏言浅被惊醒,后背布了一层汗,她瞪大了惊恐的双眼看着空荡的寝宫,又摸了摸心脏。 没有什么身影,也没有刀,心脏也完好无损,可是她莫名的恐惧了,开始害怕了。 因为梦里的那个身影,不是落月,不是她害死过的任何一条生命,是苏锦玥,苏锦玥!带着血腥的笑容,终究还是杀了她!
第352章 :调查结果 第二日夏言浅早早就醒来,实则从被噩梦惊醒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入睡过,急急忙忙将李守权招入大殿,问他调查的怎么样。 李守权挑挑眉,望她的模样,似乎比之前的任何时候都要不冷静,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他还是摇摇头「言妃娘娘,调查一个的底细,可没有那么快。」 「本宫再给你三天时间,只有三天时间!」她戾声道,冷冷的瞪着他。 李守权缓缓从盛盈宫里出来,怀里依旧抱着一把琴,只不过是摆设罢了。 躲在暗处的昭玉静静的看着,身边的贴身宫婢指着前方渐行渐远的身影,压低声音道「奴婢最近看到李琴师时常出入这里。」 昭玉忍不住冷笑了一声,她并不记得,夏言浅是什么喜爱音律的人,这般与一介琴师来往,似乎有些可疑,她瞥了一眼身边的宫婢,轻声道「继续调查。」 苏锦玥坐在凳子上有些坐立不安,看着满桌子精緻的菜色,有些索然无味,好不容易看到付洛尘的身影从门边一闪而过,她赶紧跟过去,追着付洛尘,急忙喊道「阿尘!」 付洛尘轻轻的顿住了脚步,一面平静的回头看着身后面露焦急的苏锦玥,点点头道「怎么了玥姐姐。」 苏锦玥看着他若无其事,倒有些没反应过来,恍惚想起他早晨去御书房时,也是这个模样,愣了愣就温和的笑道「一起用午膳吧。」 本来还担心他因为伤心会拒绝,可他竟然微微点头,举了举手里的几本书「我先将书放回偏殿,马上就去。」 苏锦玥依旧呆愣的点点头,然后觉得有些困惑的回到大殿,阿灵早晨跟她说,付洛尘是把伤痛压在了心里,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思索着,付洛尘已经缓缓进入大殿,坐在凳子上,拿起筷子,她替他多夹了一些菜,特地笑得灿烂,柔声道「多吃点多吃点。」 他将她夹的菜全部塞到嘴里,腮帮子鼓鼓的,苏锦玥继续夹着,一边观察着他,看他是否有异样。 正细心帮他挑着鱼里的鱼刺,突然听见他囔了一声,虽然嘴里塞满了菜,可说的话却很清楚,起码苏锦玥听清了,他声音轻轻的说「玥姐姐,你不必这样。」 苏锦玥的手突然就顿住了,还未抬头,就用余光瞥见了他晶莹的泪珠,从好看的眼眶里滴落,滴在碗里,和那些堆满的菜融为一体,她仿佛能够清晰的听见那颗泪滴滴落的声音,啪嗒一声。 可她装作了什么都不知道,想要抬起的头就没有再抬起,继续挑着刺,然后将鱼夹到他的碗里,低声道「吃吧。」 用过午膳后,苏锦玥突然觉得有些秃废,残肴都被收拾赶紧,付洛尘也已经离开,唯独她还坐在凳子上,发愣,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阿灵刚进大殿就看到这一幕,脚步顿了顿,又上前,坐在了她的身边,轻声问道「小姐,你怎么了?」她能够看清,那满脸的疲惫。 苏锦玥知道是阿灵,眼眸未抬,就缓缓靠在了阿灵的肩膀上,将全身力气放在她身上。 阿灵没有说话,寂静一片,许久苏锦玥开口,喏喏的「阿灵,阿尘该怎么办?」 「顺其自然吧。」阿灵轻声道,语气听不出任何情绪,仿佛一个冷静的分析者「付洛尘已经不是个小孩子了,他有他对待事物的态度,小姐,你不该干涉。」 「可是…」她提高了声音有些急了,慢慢又没说了,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因为面对付洛尘,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若是他难过,她也只有安慰而已,他隐藏,那么她就当作不知道,任何做法都没有办法挽回落月已经死了的事实。 夜色降临,意外的没有月色,也没有星光,漆黑的道路上仿佛隐隐透着诡异的气息。 人影缓缓而过,脚步踩在地面的声音有些轻微的嘎吱声,一声一声像心脏般有节奏。 李守权的脸色有些难看,似乎从来没有露出过这样严肃的状态,牵牵嘴角笑也笑不出。 他停住了脚步,看着不远处灯火通明的宫殿,一时间有些迷茫,他该走进去么?他知道,一旦进去了,将会改变一切局势,并且,那个消息,太过惊人,他把握不住夏言浅得知这个消息后会有什么做法。 可夏言浅至少能保住他的性命,于是只是短暂的迷茫,他就缓缓踏入大殿。 夏言浅正走过大殿,想要进寝宫,她只披了一脸单薄的里衣,披着发,未待髮饰,听到大殿的门被嘎吱一声推开,她诧异的回头,又诧异的看到李守权缓缓进来,又缓缓合上门。 「这么晚了。」天色的确很晚了,她没有料到他还会来。 他轻轻的点点头,沉着声音「我调查的结果,让我必须过来。」 夏言浅眼露惊喜,阿灵是苏锦玥的软肋,只要她能调查到阿灵的底细,她就赢定了。 可李守权冷笑了一声「你觉得你知道阿灵的底细,就真的会赢么?」 「什么意思?」她的眉头一皱,盯着李守权「说!」 李守权斜斜的勾起嘴角,说的话一字一句清晰的迴荡在空旷的大殿中「你还记得圣上才登基的后几年,发动的一起大屠杀么?」 夏言浅一愣,微微垂眸思索,突然震惊的瞪大了眼睛,看着李守权「赤影阁的屠杀?」 微风轻轻的拂过,没有了冬日的寒冷,取而代之的春日的温暖。 阿灵看着身边的尉迟昀,许久都没有说话,她记得前几日站在这里的是付洛宣,这次换作了他,奇怪的事情,每次她都能发现。 大抵是因此常年练武所产生的警惕感。 可这一次,苏锦玥不在外面,尉迟昀只能空望着亮着灯火的宫殿,抿着嘴巴,貌似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 阿灵顿了顿,欲启唇说些什么,还未发生,就听见身边的尉迟昀开口了「圣上登基不过三四年的时候,发动了一次最血腥的厮杀,那个时候我还很小,后来也是听别人说的,你应该也不大吧。」
第353章 :阿灵的过往 阿灵突然顿住了,原本平静的眼眸终于有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许久,她微微点头,开口,不知道自己的语气是否有些奇怪「嗯,那年我七岁。」是她与小姐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尉迟昀微微偏头看暗夜中的阿灵,看不见她的表情,可听见她的语气有些颤抖。 他没有作声,以为谈话也不过就此罢了,阿灵也应该不喜欢谈这种话题,可没想到她却突然开口「赤影阁的屠杀,我是唯一存活下来的暗卫。」 这个尉迟昀早就知道了,那一年培养的暗卫只有一位,代号灵,正是阿灵的名字。 李守权站在空荡的大殿里,夏言浅突然觉得有些冷,她听他说着,耳边有些嗡嗡作响。 「赤影阁是为皇室培养暗卫的机构,已经传承了数十代,可东隋圣上登基之后,忌惮暗卫高超的能力与势力,一夜之间将其全部剷除,从此之后,再无赤影阁,再无暗卫。」 夏言浅动了动喉咙,语气有些沙哑「这些…我都知道。」这大概是付峥煜登基以来,最大的一次屠杀,死的人数不清,堪称血流成河,尸体动用了大部队用了好几日的时间才全数销毁,那个地方,即使是现在,也没有人敢靠近,仍觉得阴气森森,那一年,她刚好入宫。 「滴血为盟,饮血为誓。」他继续道「这就是暗卫,如隐随行,一生只认一位主人,如此忠义的暗卫,因为东隋圣上的疑心,被残忍的剷除。」他说完斜斜的笑了笑。 「所以呢…」夏言浅似乎觉得自己好像知道了什么,竟然震惊到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赤影阁五年培养一批精选的暗卫,可那一年,只出了一位,她代号灵,两岁时便当作工具训练,她是赤影阁阁主的女儿,那次大屠杀中,她是唯一存活的暗卫,那一年,她只有七岁,是她理应正式成为暗卫的那一年。」 夏言浅不自觉的踉跄了一步,听完李守权说完这一段话,她愣了许久没有作出反应,若一开始是开心的话,现在得知了,却迷茫了,不知道是好是坏,没有人知道东隋里还存活了一位暗卫,只是一个七岁的小丫头,在那场大屠杀中竟然存活了下来,并且待在了苏锦玥的身边。 她该如何利用这样的消息,赤影阁一直是付峥煜的忌讳,因为那场屠杀,起了不少暴动,不少人辱骂付峥煜冷酷无情,残暴昏庸,结果只是有来了一场又一场的屠杀,整整持续了一整年。 因此,她如何去开口告诉付峥煜,阿灵是暗卫,她没有证据,弄不好反而会被牵连。 李守权知道她的担心,勾起嘴角,语气淡淡的「不过你放心,因为调查到了阿灵的底细,于是也很幸运的知道了苏锦玥真实身份。」 微风拂过阿灵的脸,她觉得异常的舒服,于是她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话「我两岁便当作工具训练,代号灵,父亲便为我取名阿灵。」她提起父亲这个字眼时,语气有些颤抖,顿了顿又继续道「五年后便是我成为正是暗卫的那一年,也是那一年,我父亲似乎预料到了兇险,找了他多年的好友,也就是小姐的父亲,当时的楼大人,我父亲说,若出了什么变动,无论如何,保住我的性命。」 尉迟昀一直静静的听着,其实心里也没有多少波澜起伏,他早就知道了,缓缓淡淡的问了一句「然后呢?」 阿灵合上了双眼,耳边的风声似乎变得清晰,缓缓她又睁开,其实回想那一年那一天,眼前只剩一片鲜血淋漓。 其实她也不太记得了,后来听楼大人提起过,他一直很温和,那次他却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的道,连语气都提高了好几分「阿灵,那一天我得到消息,受你父亲之託去救你,赶到时屠杀已经结束,我以为我没有来得及,结果却看见你从赤影阁堆得高高的尸体后面爬到最上面。」 那个时候,她浑身的血,仿佛连眼睛里都泣了血,手里拿了一把剑,身上伤了好几处,可是她的表情,却冷静的可怕,活像地狱罗剎。 楼大人说,他从未见过一个七岁的小孩子,能够有这样的表情,眼里波澜不惊,仿佛眼前发生的一切不过是最平常的。 尉迟昀还看着她,等她回答,她缓缓开口「我父亲死了,所有的暗卫都死了,赤影阁一夜之间不復存在,我被楼大人所救,带到府上,那一年我初遇小姐,那一天,小姐五岁,成为了身为暗卫的我的主人。」 听到这里,尉迟昀理解她为何对苏锦玥可以性命相交,滴血为盟,饮血为誓,苏锦玥成为了暗卫灵的主人,她的忠义,是天性,也是职责,后来也有感情。 阿灵回想了一会儿,突然轻轻的笑出声「那时,我与楼大人提起,我愿成为小姐的暗卫,一开始楼大人拒绝,不过后来还是同意了,于是滴血为盟,饮血为誓,可那个时候因为割破了小姐的手,弄疼了她,她还讨厌了我好一会儿。」可是后来,她为了小姐断了手指之后,她没有想到小姐会哭,然后小姐的态度大逆转,整日的粘着她。 尉迟昀无声的笑了笑,因为脑海里突然浮现出无理取闹的幼年苏锦玥,眼底是一片温柔。 阿灵说完了这些,没有打算再说什么,其实她觉得说来说去也就这么个事,没什么好说,瞥了一夜尉迟昀,问道「要见小姐么?」 「不了。」他立即拒绝了,意识到自己略有些失态,轻轻的咳了一声。 阿灵有些奇怪,盯着他,明明在暗夜中看不到他的表情,可她忽然就明白了「你害怕?」 尉迟昀垂着的手突然紧紧的捏起,绷着一张看似冷静的脸,他没有想到,阿灵竟然将他看的透透的。 半晌,他没有出声,阿灵这才低声道「付洛宣来的那夜,我看见了你。」 他犹如一个偷窥者,偷窥着他得不到的幸福,在看不见的黑暗中,静静的看着付洛宣将苏锦玥搂入怀抱。 那一刻,他除了苦涩外,还松了一口气,幸好,她爱着的姑娘,能够得到温暖。
第354章 :太后薨了 「虽然我不懂那些****之事,但多多少少还是知道一些。」阿灵开口「你喜欢小姐,可小姐不喜欢你,对于你来说,的确是件难受的事情。」 尉迟昀的脸色变了变,半晌轻轻的笑出声「你这话说的太直白,姑娘,你可知这话很伤人的。」 阿灵听了,没有开口说话,他在一旁垂眸,她说的没错,他是害怕,害怕看见了苏锦玥,藏在心底的思念会压制不住,那该多可笑又可悲。 沉寂了许久,阿灵突然开口,大抵她的语气从未这么情真意切「我替小姐谢谢你。」 「谢什么?」感情之事哪有什么感谢与抱歉啊,他看着阿灵,觉得她果真是一丁点不懂风花雪月之事。 夏言浅的眼神一眯,听见李守权说那句话的事情,她终于在压抑的氛围里找到透气的孔。 「多年前楼国相欲谋朝篡位的事情,你知道吧。」他静静的问。 「我知道。」夏言浅点点头「楼长安位高权重,圣上早已忌惮他,几乎是一夜之间血洗楼家…」她突然说着说着就顿住了,一双明眸渐渐放大,死死的盯着李守权「该不会…」她倒吸了一口凉气,半天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怎么会,她没有办法相信,苏锦玥的真实身份竟然是… 「没错。」李守权点点头「楼长安的小女儿,我不是你们东隋人,这也是听别人调查的,她的真实姓名貌似叫楼卿玥,姐姐当初是你们东隋的嫔妃,听说当初被处斩的时候还怀有身孕。」 竟然是这个身份,那个已经被毁灭的,代替了一方势力的楼家,竟然还有一条生命活着,捲土重来,那个人…是苏锦玥! 夏言浅觉得可笑,这种事情竟然也会发生,她勾起嘴角冷声笑了笑「苏锦玥…她竟然敢…」竟然敢混进宫,她想做什么?报仇?在后宫掀起风浪? 「你准备怎么做?」李守权看着震惊的夏言浅,轻轻问道。 她冷冷的笑着,恢復了之前的平静「自然要好好利用,这个秘密,不用来对付苏锦玥,太可惜了。」 李守权寂静了半晌,看着她,淡淡的笑了「我有一计,让你不用亲自动手,就可以让苏锦玥死得神不知鬼不觉。」 夏言浅挑挑眉,示意他继续说。 「西魏一直想着对付东隋,于是培育了一种药人,力大于穷,喜吃活人,现下只成功了一名,就藏在东隋皇宫的郊外。」 夏言浅诧异的瞳孔一缩,立即戾声道「你们西魏竟然如此卑鄙?!」 「别这样说。」李守权笑了笑「现下我只想活命,不管什么东隋和西魏,你可以对付苏锦玥之后,再找个好方法揭露西魏的阴谋,你们的圣上说不定就会对你刮目相看。」 夏言浅听了,渐渐缓和了脸色,觉得他不无道理,于是低声问道「然后呢?怎么说?」 「将苏锦玥引到那郊外,让药人吃了她。」暗夜中,空荡的大殿里响彻着这样阴沉的声音。 无月色的暗夜,昭玉的身影似乎与黑暗融为一体,她静静的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将方才大殿里所有的对话都听入耳中,不禁笑了笑。 苏锦玥,还有她心疼的那个阿灵,原来拥有着这样离奇的身世,还挺有趣的… 半夜,夏言浅正躺在床榻入眠,突然有宫婢急急忙忙从外头冲进来,然后灯火被点燃。 她恍惚睁开眼睛,哑着嗓子问了一句「怎么了?」 那宫婢颤颤巍巍道「启禀娘娘,太后…薨了!」 一瞬间,夏言浅睡意全无,半晌没有反应过来,听见那宫婢唤她,她才有了反应,身体像被瞬间抽干了所有力气,愣愣的坐在床榻上。 她最后的依靠,终于没有了。 苏锦玥立即起身穿衣,又迅速穿上鞋子,阿灵闻声而来,看了一眼尚且还漆黑的天空,问道「小姐,这么晚,你去哪儿?」 「方才有宫婢来禀报,太后薨了,身为嫔妃,得立即去一趟。」苏锦玥道。 阿灵瞭然,拿了一件斗篷给她披上,看她急急忙忙的身影,自己提了一盏灯,也赶紧跟了过去。 刚到太后那里,就看见有不少嫔妃和大臣到了,皆跪在大殿里,苏锦玥也跪下,外头还有不少嫔妃大臣陆续而来。 里头传来付峥煜低低的哭泣声,夹杂着夏言浅伤心欲绝的悲泣。 苏锦玥觉得可笑,夏言浅不过是怕自己唯一的后台没了,以后的日子不好过。 不知跪了多久,外头开始亮了起来,直至太阳升起,有宫婢和太监开始陆续安置灵堂,付峥煜亲自将太后放入棺椁,听说夏言浅直接哭晕过去,被扶到偏殿休息。 一群大臣和嫔妃被移到外头,跪了一地,黑压压的算是人,事情发生的急,谁都没有料到,尚衣局紧赶慢赶,也是在第二日绣好了丧服。 苏锦玥跪了一天,回到寝宫,阿灵替她揉着膝盖,她看着身旁的珍安,问道「今夜谁守灵?」 珍安答道「第一夜定然是圣上,可言妃执意陪在身边。」 苏锦玥冷笑了一声,她爱虚伪的跪着,就让她跪吧。 这一夜,其实谁都睡不安稳,宫里皆是吵闹之声,付洛覃直接被吓哭了,苏锦玥只有耐心的哄着。 哄了好久才将怀里的小奶伢哄睡着,付洛尘走进寝宫,压低了声音问道「明日我也得去?」 苏锦玥点点头「御书房会停几日,直到丧礼结束,阿尘。」她捏住他的肩膀「即使你与太后没有感情,她毕竟是你的祖母,明日伤心一点。」 付洛尘点点头,她又道「快去睡吧,时间不早了。」 第二日,苏锦玥早早就起来了,穿上白色的丧服,怀里抱着付洛覃,身边跟着付洛尘,身后跟着阿灵。 正准备出发,唐雀云身份的贴身宫婢突然急急忙忙来了,对着苏锦玥附耳道「锦妃娘娘,现下正是去太后灵堂的时候,可我们家娘娘的疯病突然犯了,吵着要见落月公主。」 苏锦玥一惊,立即将怀里的付洛覃交到身后的阿灵怀里,道「你们在这里等一会儿,我去去就回。」然后急急忙忙跟着那贴身宫婢离开了。
第355章 :媛清的孩子 到了延雀宫,一眼就看到门口站着的卫敏落,里头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夹着唐雀云的嘶吼声,一声比一声大,就如那宫婢谁说,她叫着落月。 进了大殿才看到大殿已经一片狼藉,好几个宫婢拉着拼死挣扎的唐雀云,而她披头散髮,活像一个女鬼,面目狰狞,这模样,也请不得太医。 苏锦玥发了狠,环顾了四周,拿起身边的一块木板,直接对着唐雀云的后颈使劲一巧,碰得一声,四周的宫婢都吓坏了,可唐雀云却安分了,瞬间晕了。 她让那些宫婢赶紧把唐雀云扶到床榻休息,然后对在场的人冷声道「今日之说,若你们敢对外吐露半分,本宫定不轻饶。」 那些宫婢吓得低头,纷纷应了一声。 卫敏落缓缓走进来「如今这情况,如何去参加太后的丧礼?」 这倒是个问题,苏锦玥沉吟了一番,嘆了一口气「没办法,到时候我去跟圣上说。」 阿灵等了一会儿才等到匆忙赶回来的苏锦玥,她理了理头髮和衣服,重新抱起付洛覃,然后缓缓出了锦华宫。 到了灵堂,依旧是黑压压的一片,苏锦玥抱着付洛覃跪下,付洛尘也跪下,阿灵是宫婢,因此退到角落。 一个一个开始进入灵堂上香磕头,卫敏落跪下她的身边,看了一眼最前头棺椁旁边哭的伤心的夏言浅,轻声道「夏言浅的后台倒了,她很有可能想用尽一切对付你,最近小心一点。」 苏锦玥没有说话,轻轻的点了点头。 不知道跪了多久,终于轮到了苏锦玥,她一手抱着付洛覃,一手牵着付洛尘走进棺椁前,跪下磕头。 付洛尘红了眼眶,也一同跪下,付洛覃还不知道什么,将手指放进嘴巴,睁滴熘熘的大眼睛,好奇的看着周围的一切,然后趴在苏锦玥的肩头,喏喏的叫了一声「母妃…」 苏锦玥拍拍他的肩膀,安抚了一下,磕头之后缓缓退到一边,她走到付峥煜的面前,轻声道「雀妃娘娘如今的情况可能无法来这里,圣上您…」 付峥煜身着丧服,无力的摆摆手,哑着嗓子道「朕知道了。」 唐雀云刚失去了自己的女儿,付峥煜因此特别宽容,这种情况他理解。 苏锦玥垂了垂眸子,手扶上他的肩膀,柔声道「圣上,您要保重龙体。」 付峥煜只是点点头,没有说话,苏锦玥于是待在他身边,突然瞥到对面跪在棺椁旁的夏言浅,她泪眼朦胧,却目光冰冷,也瞥了苏锦玥一眼。 丧礼一连办了三四天,然后便是下葬,葬了之前就修建好了陵墓中,就在盛京的一座山上。 一切结束之后,宫中就恢復了平常,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各忙各的,苏锦玥在丧礼上见了付洛宣之后,就一直没有再见过他,听说他最近挺忙的,苏锦玥也没有去打扰。 又过了一段时间,夏日便快到了,听付峥煜说,付洛尘的学业很好,苏锦玥颇感欣慰,去看付洛覃的时候,刚好碰到付洛尘在教付洛覃习字。 毕竟是小孩子,一开始有兴趣,久了心思就被别处吸引去了。 苏锦玥将付洛覃抱起,让他坐在付洛尘的身边,对着付洛尘道「阿覃也长大了,到了学习的年纪,过一段时日把他也送到御书房吧。」 付洛尘看了一旁把玩书籍的付洛覃,有些担忧「阿覃太小,玥姐姐,这就送到御书房,是不是有些太早了?」 苏锦玥思索了一番,捏了捏付洛覃胖乎乎的小脸「早学早知道嘛,你都满腹经纶了,阿覃自然也不能落后。」她对着付洛覃,轻声道「是不是?」 付洛覃天真的点点头,奶声奶气道「阿覃不能落后。」 付洛尘在一旁笑出声,说实话,这么早把付洛覃送到御书房,她的确跟担心,毕竟是她一手带大的,感情与亲生的没什么区别,她哪里捨得。 用过晚膳,外头风吹的暖和,天空灰濛濛,还没有完全被黑暗代替,苏锦玥和阿灵一起到外头散步,路途上遇到了付洛宣,远远,他好像消瘦了不少,身后跟着几名大臣,各个面露严肃,仿佛在谈着什么大事情。 他微微抬头,看到了苏锦玥后,脚步顿住了,那几名大臣随着付洛宣的目光,也看到了苏锦玥,便拱手作揖。 苏锦玥上前,对着付洛宣微微欠身,恭敬的开口问道「时间不早了,太子殿下还在忙着朝政。」 付洛宣压住眼眸中炙热的思念,轻轻点头「锦妃娘娘散步?」 听见他的声音,苏锦玥就已经很满足了,其实付洛宣也一样,哪怕只是看一样,仿佛就可以解了这么久的相思。 她应了一声「闲来无事。」注意到付洛宣身后的几名大臣,于是道「太子殿下去忙吧,臣妾就不打扰了。」 付洛宣微微颔首,带着几名大臣缓缓离开。 阿灵回眸看了一眼离去的付洛宣,轻声问道「小姐打算与他怎么办?一直这样下去么?」 苏锦玥摇摇头,淡淡了笑了一声「任何事情都是会有结果的那一天,阿灵,你不必担心。」 走到御花园的凉亭中,坐在凳子上与阿灵闲聊。 夏言浅冷冷的看着,看了一眼怀里抱着的小奶伢,缓缓靠近。 苏锦玥一眼便看到夏言浅靠近的身影,原本没什么,然后瞥见她怀里的孩子之后,立即站起了身。 她的反应有些大,阿灵微微皱眉,也站起身,瞥见了夏言浅,她怀里还抱着一个两岁模样的孩子,正合上眼,貌似在睡觉。 苏锦玥差点就冲过去了,她隔许久久的岁月才看到媛清的孩子一眼,她急得差点没忍住,眼眶渐渐红了,说不担心是假的。 夏言浅看她的模样,无声的笑了笑,渐渐走近,走到苏锦玥身边,竟然将孩子交到她的手中。 无论是因为什么,苏锦玥赶紧接住,小心翼翼的抱住,低头一看,却见那孩子满脸的红疹,于是瞪着夏言浅,戾声道「这是怎么回事!」
第356章 :以孩子作威胁 夏言浅挑挑眉,显得漫不经心「估摸着是过敏。」 苏锦玥眉头一皱,立即提高啊声音「为什么不去请太医,孩子都这样了!」 「请不请。」她勾着嘴角微微一笑「当然得看锦贵妃你听不听话。」 苏锦玥一愣,这是什么话,她盯着怀里的孩子,又缓缓抬起头看着夏言浅「你什么意思。」 「有件事情想和你商量一下。」她看了一眼身旁的阿灵「这位阿灵还是先退下为妙。」 阿灵立即警惕的握着拳头,没有丝毫要离开的意思,反而一直冷冷的盯着夏言浅。 苏锦玥倒像知道她到底要搞什么鬼,竟然把长了红疹的孩子带到自己的面前来,定然有什么计划,于是跟阿灵道「你先下去。」 阿灵有些担心,微皱眉头对苏锦玥看着。 苏锦玥点点头,示意自己会小心,阿灵这才退下,越过夏言浅身边时,还不忘用威胁的眼神瞪了她一样。 待阿灵退到远处时,苏锦玥便开口「你到底想怎么样?!」 夏言浅缓缓道,笑得得意,她就知道,媛清的孩子是苏锦玥的软肋「无论怎么样都可以?」 苏锦玥没有耐心再陪她玩这种文字游戏,抱着孩子就想离开凉亭「你不去找太医,我去找!」 结果夏言浅眼疾手快,迅速将苏锦玥怀里的孩子抢走,并且退得远远的。 苏锦玥愣住了,瞪着她,戾声道「你到底想要做什么?!难道要拿一个孩子的性命开玩笑?」那个孩子还那样小,满脸的红疹别提多可怜,苏锦玥心疼了。 「从现在开始,苏锦玥,你听到我的每一句话。」夏言浅突然冷了眼眸,正色道「我已经知道你的身份了,包括你身份那个丫头阿灵的身份。」 苏锦玥一惊,但随即强制自己冷静下来,瞥开不自然的视线「你说什么,我听不明白。」 夏言浅冷笑了一声「你承认也好,想装傻充愣也罢,反应你应该是明白我的意思,当然,我也明确的告诉你,既然知道了你和那个丫头阿灵的真实身份,我也无可奈何,一来无证据,二来你们两个人的过往都是圣上的禁忌。」 听到她这样说,苏锦玥突然松了一口气,之前跳动如雷的心脏终于缓和了下来,她说的没错,即使知道自己和阿灵的真实身份,她也无可奈何。 「你知道,太后死了,我无疑失去了一个最大的靠山。」她继续道「你应该更加知道,我一心只为那后位,而你…是我最大的阻碍。」 「所以呢?」苏锦玥无语的笑了笑,这些她都明白,夏言浅又何必亲自承认,原本以为心照不宣,现下就是挑明了这层窗户纸。 「所以…」她也勾起嘴角笑了笑,眼眸里冷到没有一丝温度「所以,我们不如直接解决,就在宫外的郊外如何?」 她的提议带着威胁性又带着诱惑性,仿佛在劝解一个吃下她手中的糖,苏锦玥当然不会上当,除非她傻了「凭什么?」 「凭什么?」夏言浅反问了一句,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孩子「就看看你媛姐姐的孩子在你心中占多大份量,就凭着…这个孩子!」 之前苏锦玥还奇怪她怎么带孩子出来了,原来是用作为威胁的,她也是故意不请御医治疗孩子。 苏锦玥觉得可笑「威胁我?拿这个孩子?难不成你真的会在宫中杀死一个孩子。」 知道苏锦玥不信,这也在夏言浅的预料范围之内,若她那么容易哄骗,早就被自己给剷除了。 「可是…」夏言浅笑得明媚,说起话的语气那么的平常「可是你别忘了,落月也是被我害死的,我怕什么?」 她说起一个孩子的生气时,竟然还挂着那样刺眼的笑,让苏锦玥觉得噁心,又气愤,堵塞在胸口。 夏言浅,太狠了,害死一个孩子都那么风轻云淡。 「你看。」她伸出手捏了捏怀里孩子的脸颊「我看着也甚是心疼,得赶紧请御医来看看才是。」 「即使如此,我会上当?」苏锦玥狠着心道,她若真的去了,说不定就无法回来了,于是带着淡然的目光「既然你拿一个孩子威胁我也没用。」更何况,她就不信夏言浅真能害死这个孩子。 「不信便算了。」夏言浅挑挑眉,这只是第一步,被拒绝了很正常,她还是很好玩的等着苏锦玥急呢!于是她没有再说话,抱着怀里缓缓离开了。 苏锦玥一下子便瘫软到凳子上,说不担心是假的,看到那孩子可怜的模样时,她的心就已经纠在了一起。 阿灵赶紧跑过来,扶住苏锦玥坍塌的肩膀,担忧的问道「小姐,她对你说了些什么?」 苏锦玥摇摇头「没什么,说了一下她怀里孩子的事情,那曾经是我的一位故人的孩子。」她撒了谎,因为怕阿灵会担心,也怕阿灵不够冷静,会直接去找夏言浅,闹大了可就不好了。 天色渐渐黑了,阿灵扶着无力的苏锦玥回到寝宫,看她睡下,才离开。 其实苏锦玥哪里能睡得着,一闭眼全是那个孩子满脸红疹的模样,若是夏言浅够毒,那个孩子真的会没命。 又过了几日,苏锦玥以为没事了,她****都派人打探那孩子的消息,貌似没什么动静,她才刚放下心来,外头就有人进来禀报,正是她派去盯住夏言浅的宫婢。 那宫婢焦急道「昨夜琛皇子高烧不退,哭了一夜!」 「言妃呢?」苏锦玥惊的连手里的筷子都拿不稳,焦急的问道「请御医了没有。」 那宫婢摇摇头「依旧没有,直到今天早晨琛皇子才停止哭闹,可一直没请太医,这样下去…」她话还没有说完,就看到苏锦玥匆匆一闪的身影,迅速出了锦华宫。 一路到了盛盈宫,是她只身前往,直接闯进大殿,看到夏言浅休闲的坐在凳子上看书。 听到脚步声,她慵懒的抬起头,看到一脸怒气的苏锦玥,眼底没有丝毫的诧异,她就是故意放消息,引苏锦玥过来的。
第357章 :九死一生 「孩子呢!」苏锦玥拼命压制住内心的怒火,冷声问道。 夏言浅指了指寝宫「在里头。」 苏锦玥二话不说冲进去,小奶伢就被放在床榻上,合着双眼,全身滚烫,虽然没有再哭闹,可病恹恹的随时都有可能死去。 她瞬间窒息了,胸口疼痛不止,小心翼翼的抱起那孩子,才发觉自己的眼眶湿,曾经她害死了媛清,如今却保护不了她的孩子。 「怎么样?」夏言浅缓缓走进来,站在不远处,一脸得意「我说到做到,这下你该相信了吧。」 「请御医,请御医!」苏锦玥突然怒吼了一声,红着眼眶瞪着夏言浅,仿佛想要瞬间吞没她。 「我不请又如何?」夏言浅冷笑了一声。 苏锦玥抱着孩子向前走了几步,似乎是想带孩子离开,夏言浅顿时退到了门边,挡住了出口,冷声道「你以为你能带着这个孩子离开我这里?」 苏锦玥死死的咬了咬嘴唇,戾声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让你答应那天的提议。」她缓缓道,说来说去就是那天的威胁。 苏锦玥愣了半晌,仿佛在极力忍住自己一触即发的怒火,她低头看了看唿吸微弱的孩子,半晌点了点头,全身力气像被瞬间抽干「好,我答应你。」 她知道这一答应,定然是九死一生,可哪怕只有那么一生,她就有把握可以回来,就利用这一次,解决殿夏言浅算了。 夏言浅得意的笑了,她赌赢,赌得就是苏锦玥良心,若是苏锦玥再狠心一点,她根本没有办法对付得了她。 从苏锦玥的怀里抱回那个孩子,立即唤人去请御医,直到那御医把脉说没事,又开了药方,苏锦玥这才松了一口气。 正打算离开,夏言浅叫住了她「你最好别耍我,你要知道,这个孩子还在我手里,我想弄死他,有很多方法。」 苏锦玥冷冷的瞥了她一眼,点点头,仿佛没有力气再说话,离开了盛盈宫。 回到锦华宫,正好看到付洛尘抱着付洛覃在大殿里玩耍,付洛尘看到她,笑道「玥姐姐,你去哪里了?等着你一起用午膳呢?」 若说真的没办法活着回来,她放不下的人还真多,譬如付洛尘和付洛覃,一个是她看着他从黑暗绝望中一路走来的孩子,一个是她当作亲生的儿子养育的孩子。 她如何捨得,这些生活在帝王家的孩子,看起来尊贵高高在上,荣华富贵享受不尽,可他们呢?往往没有值得回首的童年,也没有多少父母的疼爱,一不小心就会被当作利用的工具。 付洛尘见苏锦玥发呆,又唤了一声,付洛覃笑嘻嘻的歪歪扭扭走到苏锦玥面前,一把抱住她的大腿,仰着头奶声奶气道「要母妃抱抱…」 苏锦玥无奈的笑了笑,将付洛覃抱在怀里,那么的踏实,她可以给李云忆的孩子温暖,给于桑槿的孩子照顾,却唯独无法关心媛清的孩子,这才最可笑。 用午膳的时候,付洛覃一向挑食,非不喜欢吃一些素菜,苏锦玥直接餵到他嘴巴里,道「挑食对身体不好,知道么阿覃,无论以后母妃在不在了,你都要好好吃饭。」 付洛覃不懂她语气里的落寞,依旧苦着脸将嘴巴里的菜吐出来。 可付洛尘听懂了,他一愣,问道「玥姐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苏锦玥摇摇头「怎么了?」 「没什么。」付洛尘总觉得不对劲「玥姐姐,你说这话,好像要去哪里永远不回来似的。」 「不会的。」苏锦玥解释道「不会去哪里。」她只是怕,怕自己万一回不来呢?这两个孩子该怎么办? 用过午膳,苏锦玥派人去尚衣局制定了几套好看的衣服给阿灵。 阿灵依旧觉得有些别扭,道「小姐,不用做这么多衣服给我的。」 「阿灵,姑娘家就该穿的艷丽点。」她打量了阿灵,满意的笑了笑「这样才好看嘛。」 其实阿灵一直觉得苏锦玥不对劲,从上次在凉亭见过夏言浅开始,可她却不愿意说,阿灵便装作若无其事。 夜晚慢慢降临,苏锦玥抬头看着空中的一轮明月,就在明夜,跟夏言浅的约定,是成是败就看明夜,她多么一样,还可以继续看到这样的月色。 她没有带阿灵,仿佛是自己一个人出去逛了逛,走到湖边却突然停了下来,看着波澜不惊的湖面,突然一回头,就看到一直静静的站在她身后的尉迟昀。 「怎么不叫我?」她轻声问道。 尉迟昀在月色朦胧下缓缓走近,低头看着她「觉得你有心思,一直不敢打扰。」 他还是这么的傻,总喜欢默默的护在她身边,苏锦玥想,突然抱了他一下,感受到他勐得僵硬住的身体,无声的笑了笑。 也只抱了几秒钟的时候,苏锦玥就退回了原来的地方,挂着浅淡的笑容,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你做什么!」尉迟昀提高了声音「你知不知道,要是被人看见的后果!」好不容易才让圣上信任他们之间没有私情。 「正是因为这样,我才要谢谢你。」她道。 尉迟昀知道她值得是他为了给她澄清,即将娶一个不爱的女子,他垂了垂眸子「锦玥,我早就说过,我最不喜欢听你说谢谢。」这些,都是他心甘情愿的,是他作为爱着她,唯一能做的。 可苏锦玥摇摇头「不止是因为这个,还谢谢你爱我。」她道,又低头说了一句「对不起。」 尉迟昀愣了愣,心里空荡荡的,苦涩的笑了笑「又说什么对不起呢?」 「对不起,我无法用同样的爱去回报你。」 尉迟昀觉得,这是他听过的最伤人的话,即感谢又抱歉,他从来不稀罕这个,他抬头盯着苏锦玥,捏住她的肩膀「苏锦玥,我不需要谢谢和抱歉,一切都是我愿意的!」 看他一本正经的模样,苏锦玥笑着点点头,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道「关于你的母亲…」她顿了顿,又道「安贵妃,其实我挺钦佩她的。」
第358章 :湖边的夜晚 尉迟昀一愣,表情僵住了,迟迟没有说话。 苏锦玥知道他忌讳这个话题,举起手够到他的肩膀处,拍了拍道「她也受过不少苦,有不少苦衷,你得理解她,作为一个母亲,她不可能不爱自己的孩子,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时时刻刻在身边。」 他无声的笑了笑,低声道「这些你倒懂得比我多。」 「从前我也不是很懂,直到养育了阿覃,我待他就如同亲生,明白养育一个孩子成人的感受,以及作为一个母亲对孩子的爱意。」苏锦玥道「阿覃非我所生,而你却是你母亲的亲生之子。」 「锦玥,你为何说这些话?」尉迟昀突然问道。 苏锦玥摇摇头,怕他有什么误会或者多心「我这么说只是为你好,多理解理解安贵妃。」 尉迟昀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奇怪「你从前都不会说这样的话,现下说来,好像…」这种感觉让他自己都觉得可笑「就好像…要离开一样。」 「怎么可能!」苏锦玥的表情一僵,立即提高了声音「我能去哪儿!」 「我只是说一说。」他被她突如其来的激动给吓到了,干笑了几声「这种想法的确奇怪了点。」 苏锦玥不自然的咳了几声,将心慌的视线转移到平静的湖面,半晌,她才开口「你何时成亲?」 他垂了垂暗淡的眸子「估摸着下月底,一切事宜正在准备中。」 苏锦玥张张嘴没有发出声音,她想,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参加他的婚宴,即使这场婚姻是为了她才逼不得已,她也希望他幸福。 「你会来吧。」他轻声问道,其实是不想让她去的,那样欢喜的事情,可在他心里,找不到一丁点的快乐,若是他在,他怕会突然悔婚,就像那夜阿灵所说,他害怕,十足的一个胆小鬼。 苏锦玥点点头,转而异常认真的对他道「待那姑娘好一点,人家肯不介意这个嫁给你,定然是个一心一意对待你的好姑娘,莫辜负了别人,白白伤了别人姑娘的心。」 「我懂。」她的话,他听起来,微微觉得苦涩,然而苦涩多了,也就没什么了,倒像习惯了一般,又仿佛知道她每一句话后面会接着什么,又是什么样的意思。 尉迟昀是个好人,即温暖又体贴,时时刻刻可以护在身旁,这样好的人,苏锦玥觉得没办法爱上他,倒是自己的遗憾般,只是世间已经出现了那样的一个人,再好的其他人,也装不下心里。 如果有下辈子,她没办法愿自己爱上他,只愿这样好的男子,能够遇见一个足够优秀的姑娘,能够不负他的真情,陪他一世安稳。 可尉迟昀听她说的这些话,心里的奇怪越发加重了,无论是她的语气还是态度,都像是一种诀别,可是想想,哪里来的诀别呢? 夜色渐渐晚了,苏锦玥看着越朦胧的月色,轻声道「先回去吧,你也该出宫回府了吧。」 尉迟昀点点头,与她并肩转身,看到月色下有一番冰冷的目光,直直的射向他们。 付洛宣静静的站在不远处,月色照得他脸色通透,可依旧掩盖不了他眼底的寒意「这么晚,还出来闲聊?」他的声音低沉。 苏锦玥忍不住笑出声,她记得很久之前,那时他们两个还没有在一起,她还在东宫当宫婢,有一次尉迟昀和她夜里想见,他也是这样突然出现,从前以为是巧合,现下想来,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 尉迟昀也无声的笑了笑,低头轻声在苏锦玥的耳边道「估摸着是吃醋了。」 苏锦玥笑着点点头,看到前方的付洛宣眼神又寒了几分。 尉迟昀咳了几声,袖了袖衣袖,一本正经道「时候不早了,微臣先告退。」然后挂着浅淡的笑容离开。 只是走了一段路程,他在月色下回眸,眸子中倒影着两抹情深意切的身影。 他看见苏锦玥笑嘻嘻的拉住一脸冰冷的付洛宣的手,不知说了些什么,付洛宣无奈的笑了笑。 他不禁黯然了神色,无声的笑着,缓缓离开,身影消散在暗夜中。 付洛宣重重的敲打了一下苏锦玥的额头,苏锦玥吃痛的叫了一声,捂着额头瞪着他「干嘛打我!」 他却一脸得意,仿佛看她痛的模样,心情才好很多「你自找的!」 「什么自找的!」难道她天生欠打,这是什么鬼道理! 「因为你夜里私自与其他男子相会!」他一脸不快,语气但是理所当然。 苏锦玥伸出一根指头摆了摆「非也非也,太子殿下。」她一本正经「尉迟大人是我的好友,与好友想见,这是正常的。」 「不正常!」付洛宣眉头一皱,紧抿着薄唇,冷声道「只要和其他男人想见,都是不正常的!」 苏锦玥翻了一个白眼,她从来没发觉付洛宣是个醋罈子「要是和我爹爹呢,若是我有什么哥哥弟弟的,都不行么?」 他点点头「只有你爹行。」 苏锦玥又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发觉他说这话的时候一点都没有羞愧,竟然理所当然到让她都觉得是自己错了。 她只能踮起脚,还给他一个重击,发觉他额头冰冷「大醋王。」 谁知他突然搂着她的腰,将她拉近,唿吸喷在她的脸上,她吓了一跳,脸渐渐发烫,四周尽是他的气息,寂静一片,仿佛全然只有他心脏的跳动声。 「这种程度就害羞了?」付洛宣无声的笑了笑,戏虐道,可是他最爱看她这样娇羞的模样,可爱到他的心脏跳动都变得缓慢起来。 苏锦玥就知道他不怀好意,平日里看起来冷冰冰的,实则就爱调戏她,腹黑到爆。 她气的一把推开他,看着月色下脸色柔和的他,突然伸出手抱住了他,仿佛有些道别的话,面对他就无法说出口,她本来就不是怕死的人,只是遇见他之后,才想除了报仇之外努力的活着。 这次也一样,也仅此一次,若能活着回来,她再也不会离开他的身边。 怀里的人安静的出奇,付洛宣轻声问道「怎么了?」
第359章 :御膳房的温馨 怀里的脑袋动了动,然后闷闷的声音响起「没什么。」随即她抬起头「今夜我不想回锦华宫,多陪陪你怎么样?」 她仰起的小脸白皙可爱,红唇微翘着,他忍不住低头琢了一下,然后点点头「好吧,既然你这姑娘如此哀求…」 苏锦玥环住他腰上的手就狠狠往他腰上掐去「谁哀求你了!」 「本宫是一国太子,政务繁忙,你以为我很闲么?」他一本正经的开口。 「好吧。」苏锦玥挑挑眉,露出一脸可惜的模样「既然太子殿下没空,小女子就不打扰了。」说完就作势要转身离开。 然后脚步还没有来得及动,身后的付洛宣就拉住她的手,咳了几声「说吧,想做些什么?」 苏锦玥忍不住无声的笑了,转身抬头看他,思索了一番,突然问道「你饿么?」 付洛宣一愣,摇摇头,他用过晚膳了「你没用晚膳?」 「我只是又饿了嘛!」苏锦玥摸摸自己的小肚子。 他无奈的摇摇头,点了点她的额头「吃得多睡得多,你怎么没长成猪?」 「天生丽质不可弃。」苏锦玥用双手捧住自己的脸庞,俏皮的眨了一下眼睛「不如我们去找点东西吃?」 「你不怕?」付洛宣问道。 「怕什么。」她不可一世的哼了一声「我苏锦玥什么事情没有经歷过。」 说着不由分说的拉住付洛宣就往前走,两人走到御膳房,虽然夜里每人把守,可是门却锁着,苏锦玥扯了扯那把坚固的锁,有些泄气。 可付洛宣却拉住她,饶到后面的窗户边,轻轻一推,便推开了,然后他迅速跃身,从窗外直接进了御膳房。 苏锦玥咋舌,双手搭在窗台上,同手同脚准备爬上去,谁知付洛宣伸手双手插在她的腋下,轻轻一提。 她只觉得身体突然一轻,什么都没有反应过来,自己就已经站在御膳房里了。 转身付洛宣已经点燃了一盏烛火,这时苏锦玥才能看到御膳房里的模样,不禁感嘆「这规模,快和我的锦华宫媲美了。」大到一眼望不尽,各有分类区域。 有熬汤的,有炒菜的,烹炸煮闷,样样俱全,工具菜式多到数不清。 「没有这样大的地方,哪里来的你平日里吃的那些精緻的饭菜。」付洛宣轻声道,举着灯火,另一只手拉住苏锦玥,慢慢往前走,边走边问道「要吃什么?」 「有什么吃的?」苏锦玥看了看,剩菜剩饭肯定是有,不过宫廷里的剩菜剩饭对于平民来说,那可是美味佳肴。 苏锦玥看到那些清一色精緻的菜色,觉得没胃口,突然拉了拉付洛宣道「不如我炒几个菜?」 付洛宣脚步一顿,略有些诧异,本来开口想问她竟然会炒菜,突然有想起她曾经漂泊三年,什么苦没有受过?会做这些事情,又有什么好奇怪呢?于是他改口问道「做什么?」 苏锦玥想了想,没什么打算,指着锅燥道「无论做什么,得先有人生火。」 付洛宣左右看了看,她无语的瞪着他「你看什么看,难道御膳房里除你我还有第三个人么?」 他无声的笑了,点点头「我从小到大,还从未生过火。」 苏锦玥扬扬下巴「那去试一试吧,怎么样?」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苏锦玥无聊到快要打盹,火终于在付洛宣的不懈努力中燃烧,只见他灰头土脸的将头伸长了,冷着脸戾声道「苏锦玥,真是拜你所赐!」他竟然狼狈到这种地步,手上脸上算是灰,喉咙也干涩的难受。 苏锦玥笑嘻嘻的打起精神,看到付洛宣再也不似平日里高高在上雍容华贵的模样,不自觉的笑出声,他现下,十足的一个炊火汉。 付洛宣一脸不爽「不是要做菜么?还不快点,火都要灭了!」 她这才回过神来,挑了几个蔬菜,切菜倒油,下锅翻炒,撒上调味料,然后上盘。 苏锦玥端着三盘菜到了一旁的桌子上,一盘芦笋煎黄菜,一盘辣茄子,一碗西红柿单汤。 简简单单的家常菜,付洛宣闻了闻,苏锦玥一脸期待「怎么样?」 付洛宣挑挑眉「样子不是太好看。」 「人家是实力派,可不是看外表的样子。」苏锦玥不屑的说道,拿起一双筷子递给他「喏,尝一尝。」 付洛宣接过筷子,夹了一口茄子放嘴巴里,又尝了一块芦笋,半晌没说话。 「怎么样怎么样?」苏锦玥快急死了,看他的模样,也不知道他这表情是好吃还是不好吃的意思。 半晌,他放下筷子「不错,有点咸。」 「怎么会!」苏锦玥皱起眉头,拿起筷子常了一口「才没有,哪里咸了!」她指着付洛宣「原本你口味这么轻啊!」 「谁像你,口味重。」付洛宣笑道,看见苏锦玥用勺子舀了汤喝了一口气,张了张嘴巴「我也要喝。」 苏锦玥瞪着他「自己没手么!」 「我就想喝你手里的。」他半你起双眼,笑道。 苏锦玥无语的又舀起一勺子的汤,塞进他的嘴里。 他咂咂舌,点头「不错,只不过下次别放鸡蛋。」 苏锦玥疑惑的皱眉「你不吃鸡蛋?」 「嗯。」他点点头「因为你,破例吃了一次。」 「切。」苏锦玥夹起里面的鸡蛋「太子殿下真够挑食的。」 他无声的笑了笑,以手托腮,灯火照射在两人之间,温馨又美好,就像一对普通的夫妻般。 苏锦玥想,她一直等着的就是这种时候,付洛宣许诺让她等,她也想等,只怕自己一不小心就等不到了。 渐渐到了半夜,苏锦玥打了一个哈欠,付洛宣轻声问道「又困了?」 苏锦玥点点头,她把走之前想和他做的事情都做了,倒少了很多遗憾。 付洛宣站起身,拿了一个食盒,把其他东西收拾好后,将菜放进食盒中,苏锦玥懒洋洋的问道「你做什么呢?」 他边收拾边道「带回东宫吃。」 「不是说咸么?」 他笑了笑「即使是苦,你做的,我都想吃。」 苏锦玥笑着捶了捶他的肩膀,从前没有发觉,他这么会说话。
第360章 :御膳房的温馨 怀里的脑袋动了动,然后闷闷的声音响起「没什么。」随即她抬起头「今夜我不想回锦华宫,多陪陪你怎么样?」 她仰起的小脸白皙可爱,红唇微翘着,他忍不住低头琢了一下,然后点点头「好吧,既然你这姑娘如此哀求…」 苏锦玥环住他腰上的手就狠狠往他腰上掐去「谁哀求你了!」 「本宫是一国太子,政务繁忙,你以为我很闲么?」他一本正经的开口。 「好吧。」苏锦玥挑挑眉,露出一脸可惜的模样「既然太子殿下没空,小女子就不打扰了。」说完就作势要转身离开。 然后脚步还没有来得及动,身后的付洛宣就拉住她的手,咳了几声「说吧,想做些什么?」 苏锦玥忍不住无声的笑了,转身抬头看他,思索了一番,突然问道「你饿么?」 付洛宣一愣,摇摇头,他用过晚膳了「你没用晚膳?」 「我只是又饿了嘛!」苏锦玥摸摸自己的小肚子。 他无奈的摇摇头,点了点她的额头「吃得多睡得多,你怎么没长成猪?」 「天生丽质不可弃。」苏锦玥用双手捧住自己的脸庞,俏皮的眨了一下眼睛「不如我们去找点东西吃?」 「你不怕?」付洛宣问道。 「怕什么。」她不可一世的哼了一声「我苏锦玥什么事情没有经歷过。」 说着不由分说的拉住付洛宣就往前走,两人走到御膳房,虽然夜里每人把守,可是门却锁着,苏锦玥扯了扯那把坚固的锁,有些泄气。 可付洛宣却拉住她,饶到后面的窗户边,轻轻一推,便推开了,然后他迅速跃身,从窗外直接进了御膳房。 苏锦玥咋舌,双手搭在窗台上,同手同脚准备爬上去,谁知付洛宣伸手双手插在她的腋下,轻轻一提。 她只觉得身体突然一轻,什么都没有反应过来,自己就已经站在御膳房里了。 转身付洛宣已经点燃了一盏烛火,这时苏锦玥才能看到御膳房里的模样,不禁感嘆「这规模,快和我的锦华宫媲美了。」大到一眼望不尽,各有分类区域。 有熬汤的,有炒菜的,烹炸煮闷,样样俱全,工具菜式多到数不清。 「没有这样大的地方,哪里来的你平日里吃的那些精緻的饭菜。」付洛宣轻声道,举着灯火,另一只手拉住苏锦玥,慢慢往前走,边走边问道「要吃什么?」 「有什么吃的?」苏锦玥看了看,剩菜剩饭肯定是有,不过宫廷里的剩菜剩饭对于平民来说,那可是美味佳肴。 苏锦玥看到那些清一色精緻的菜色,觉得没胃口,突然拉了拉付洛宣道「不如我炒几个菜?」 付洛宣脚步一顿,略有些诧异,本来开口想问她竟然会炒菜,突然有想起她曾经漂泊三年,什么苦没有受过?会做这些事情,又有什么好奇怪呢?于是他改口问道「做什么?」 苏锦玥想了想,没什么打算,指着锅燥道「无论做什么,得先有人生火。」 付洛宣左右看了看,她无语的瞪着他「你看什么看,难道御膳房里除你我还有第三个人么?」 他无声的笑了,点点头「我从小到大,还从未生过火。」 苏锦玥扬扬下巴「那去试一试吧,怎么样?」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苏锦玥无聊到快要打盹,火终于在付洛宣的不懈努力中燃烧,只见他灰头土脸的将头伸长了,冷着脸戾声道「苏锦玥,真是拜你所赐!」他竟然狼狈到这种地步,手上脸上算是灰,喉咙也干涩的难受。 苏锦玥笑嘻嘻的打起精神,看到付洛宣再也不似平日里高高在上雍容华贵的模样,不自觉的笑出声,他现下,十足的一个炊火汉。 付洛宣一脸不爽「不是要做菜么?还不快点,火都要灭了!」 她这才回过神来,挑了几个蔬菜,切菜倒油,下锅翻炒,撒上调味料,然后上盘。 苏锦玥端着三盘菜到了一旁的桌子上,一盘芦笋煎黄菜,一盘辣茄子,一碗西红柿单汤。 简简单单的家常菜,付洛宣闻了闻,苏锦玥一脸期待「怎么样?」 付洛宣挑挑眉「样子不是太好看。」 「人家是实力派,可不是看外表的样子。」苏锦玥不屑的说道,拿起一双筷子递给他「喏,尝一尝。」 付洛宣接过筷子,夹了一口茄子放嘴巴里,又尝了一块芦笋,半晌没说话。 「怎么样怎么样?」苏锦玥快急死了,看他的模样,也不知道他这表情是好吃还是不好吃的意思。 半晌,他放下筷子「不错,有点咸。」 「怎么会!」苏锦玥皱起眉头,拿起筷子常了一口「才没有,哪里咸了!」她指着付洛宣「原本你口味这么轻啊!」 「谁像你,口味重。」付洛宣笑道,看见苏锦玥用勺子舀了汤喝了一口气,张了张嘴巴「我也要喝。」 苏锦玥瞪着他「自己没手么!」 「我就想喝你手里的。」他半你起双眼,笑道。 苏锦玥无语的又舀起一勺子的汤,塞进他的嘴里。 他咂咂舌,点头「不错,只不过下次别放鸡蛋。」 苏锦玥疑惑的皱眉「你不吃鸡蛋?」 「嗯。」他点点头「因为你,破例吃了一次。」 「切。」苏锦玥夹起里面的鸡蛋「太子殿下真够挑食的。」 他无声的笑了笑,以手托腮,灯火照射在两人之间,温馨又美好,就像一对普通的夫妻般。 苏锦玥想,她一直等着的就是这种时候,付洛宣许诺让她等,她也想等,只怕自己一不小心就等不到了。 渐渐到了半夜,苏锦玥打了一个哈欠,付洛宣轻声问道「又困了?」 苏锦玥点点头,她把走之前想和他做的事情都做了,倒少了很多遗憾。 付洛宣站起身,拿了一个食盒,把其他东西收拾好后,将菜放进食盒中,苏锦玥懒洋洋的问道「你做什么呢?」 他边收拾边道「带回东宫吃。」 「不是说咸么?」 他笑了笑「即使是苦,你做的,我都想吃。」 苏锦玥笑着捶了捶他的肩膀,从前没有发觉,他这么会说话。
第361章 :执子之手 苏锦玥故作娇羞的捶了一下他的胸口「太子殿下,你嘴巴怎么这么甜。」 付洛宣眉头皱了皱「别瞎说。」 「怎么了?」苏锦玥疑惑的问道,她瞎说什么了? 谁知面前这个恬不知耻的男人竟然笑了笑,扬了扬下巴「你尝过么,就说甜。」 苏锦玥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见他突然靠近,嘴唇触及到一片柔软,口腔中尽是他的气息,他的脸庞很近,近到能清晰的数清楚他修长的睫毛的数量。 付洛宣渐渐松开她,伸出温暖的手覆盖在她的眼睛处,她的眼前顿时一片黑暗,听见他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姑娘,接吻的时候把眼睛睁得那么大,貌似有些不礼貌啊。」 苏锦玥笑了笑,没有说话,眼前的一片温热渐渐消失,她睁开眼前,撞见付洛宣眼眸里倒影的光芒,那样璀璨好看。 出御膳房的时候还是那扇窗,付洛宣先跃身出去,然而再接她,可是他的双手插在她的腋下,迟迟没有反应,正疑惑着,就听见他说「以后,都做这样的菜都给我吃,好么?」 苏锦玥想,她差一点就忍不住答应了,可是现在有点早,等她明晚处理掉那件事情,可以完好的归来时,她会告诉他,她愿意。 见她迟迟没有说话,付洛宣垂了垂眸子,竟然也没有追问,将她接出来,然后一手拎着食盒,一手牵着她走在暗夜中。 半晌苏锦玥唏嘘了一声「真像偷情。」 付洛宣打了一下她的额头「偷情也要资本的。」 「什么样的资本?」她问道,还从未听说过有这样的说法。 付洛宣无声的笑了,连语气都满是笑意「起码姑娘得貌美如花。」 一开始苏锦玥还没有反应过来,琢磨了半天才发觉不对劲,于是用手指使劲掐了一下他的手心「搞半天你是嫌我不漂亮。」 付洛宣这才忍不住笑出声。 真好,听见他的笑声,苏锦玥突然沉静了,若是****夜夜能够听到,该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情。 回了锦华宫,已经很晚了,苏锦玥以为付洛尘睡下了,谁知阿灵告诉她付洛尘去了延雀宫,苏锦玥吓到了「他去延雀宫干嘛?」 阿灵在一旁道「方才有人来过,说是雀妃的情绪不太好,小姐你又不在,他知道后便赶去了。」 苏锦玥嘆了一口气,他虽然看起来什么事情都没有,可哪能说忘记就忘记,心里定然还思念着落月,不然也不会这么积极的去延雀宫。 付洛尘疾步到了延雀宫,唐雀云早已睡下,听说情绪已经被安抚,旁边有宫婢有些抱歉,道「让尘皇子您白来一趟了。」 他摆摆手,没有要走的打算,突然道「能让我去一趟落月妹妹的偏殿么?」 那宫婢没有拒绝,知道付洛尘和落月关系一向好,于是点点头答应,引着他去了,推开仿佛尘封已久的门,嘎吱一声清脆的响在暗夜中。 点燃一盏灯火,屋内的摆设井井有条,无疑不透着一股姑娘家的温馨。 一旁的宫婢道「虽然落月公主不在了,可雀妃娘娘从未动过这里的东西,一切还如从前,每日都有人来打扫一次。」 付洛尘点点头,的确还如从前,那桌子上仿佛还趴着一个小小的人影,灯火照耀下,脸颊粉嫩嫩的很可爱。。 宫婢很自觉的退出去,还不忘关上门,他四处看了看,觉得有些无聊,心里又空荡荡的,于是坐在凳子上,竟然发起了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也不知道该想些什么。 直到现在,其实他还是有些无法接受落月的离开,从前虽然因为唐雀云无法见面,可他知道她总是在着的,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可是现在,连一点踪迹都没有,仿佛她从不曾出现在他的生命里。 若是可以,既然永不见面,他也喜欢她安好,可是他怎么会知道,她就这么的离开了。 床榻上的被子叠得干净,他缓缓靠上去,仿佛还能感受到她的温暖,想像着她无数次睡着这里,他一睁眼,或许还能看到她。 最后一次见她,他还狠心的推开她,听见她在他背后哭泣,他是用了多大的勇气才忍住不回头,不去哄着她,不去擦拭她脸颊上的眼泪。 从一开始的不敢去喜欢到后来的无法去喜欢,其实从头到尾,都逃不开喜欢,他其实很想问一下她,是否也和他有同样的心思。 现下,这种问题,已经得不到回答。 待不了多久,付洛尘准备离开,越待下去相思越重,他怕捨不得,又怕原本整理好的心脏又泛疼。 刚出偏殿,之前那宫婢便来了,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递给他,道「这是落月公主在世之前曾经交给奴婢的,她让奴婢有机会就交于皇子您,可奴婢还没来得及,落月公主她就…」她说着顿住了,没有再说下去,意思再明显不过,还没有来得及,落月就死了,那么的毫无徵兆,措手不及,谁都没有想到。 付洛尘紧紧的捏着那张纸,眼泪突然就掉落下来,吧嗒一声湿晕了墨笔。 他死死的捏着,捂住了一颗快要停止跳动的心脏,那张纸上面写着: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这是他曾经在暗夜里告诉过她,这是一首表达爱慕的诗词,她的字迹歪歪扭扭,末了,添上了他的姓名,一笔一划,没有叫他尘哥哥,而是付洛尘。 那宫婢见他哭了,还以为只是单纯的伤心,也低沉了语气,满是嘆息「公主病危时,偶尔会转醒,总是说要见您。」 他若是在鼓起勇气一次的话,若是不再害怕唐雀云的拒绝的话,她是不是不会遗憾的离开,那么他现在是不是也没有这么后悔。 说到底,是他胆小了,连面对的勇气都没有,这个时候,有什么资格伤心。 在她想见他的时候,他就应该奋不顾身的来见她才对,怕什么呢?他还没有她勇敢,想爱就爱,想见就见。 傻姑娘,付洛尘还落着泪,突然又笑了,那个傻姑娘,他推开她那么多次,她竟然还是想要见他一面,在即将离开的时候。
第362章 :夜晚出宫 苏锦玥第二日早早就起来了,叮嘱付洛尘好好学习之后,又去陪付洛覃玩了一会儿,叮嘱珍安无论如何都得照顾好两个孩子。 然后回到寝宫,让阿灵放话,说她不舒服,拒绝见任何人。 阿灵担忧的问道「小姐,您不舒服么?」 苏锦玥掩饰的摇摇头「没什么,你照做就是。」 阿灵微微皱眉,太奇怪了,从昨日开始,小姐就已经很奇怪了。 可是她没有多问,出了寝宫照苏锦玥的吩咐去办事。 这一天苏锦玥觉得时间难熬,因为每分每秒都在想着夜晚的来临,其实她没那么勇敢,她也害怕万一回不来怎么办,她已经不想一开始只为復仇而来,已经有了太多羁绊,太多让她不舍的人和事。 可夜晚终究得来,就如同黑暗没有任何犹豫,铺天盖地的逼走光明,渗透每一个角落。 苏锦玥穿上黑色的斗篷,阿灵知道她要出去,她常常夜晚在宫中闲逛,可这次却不同,她叫住阿灵,道「早点去睡,今夜不用等我,若是付峥煜来了,就说我不舒服,早睡下了,让他离开。」 阿灵眉头一皱,只觉得古怪,苏锦玥的叮嘱古怪,语气古怪,表情古怪,她终于忍不住问道「小姐,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苏锦玥忍不住紧紧的抱了阿灵一下,别人都认为阿灵冰冷,只有她知道,阿灵很温暖,她笑了笑,摇摇头道「没事,你别胡思乱想。」 说着就转身离开,走在微风中,初夏的风带着一丝热气,走到一处偏僻地,那里有一辆马车,一名太监打扮的人,这是夏言浅安排好的,让她跟着太监混出宫。 她上了马车,听见车轱辘转的声音,她想,应该是出了宫,一切,应该会在今夜解决,她的心脏跳动的有些缓慢,仿佛随时都有可能停止。 低头看了看,自己抓住衣摆的手,正在轻轻的发抖。 阿灵没有依苏锦玥的话,而是待在锦华宫外等待,只怕苏锦玥会出事,她怎么可能睡的着,结果苏锦玥没等来,却等到了昭玉。 她曾经听苏锦玥提起过,这个曾经潜伏在苏锦玥身边当了几年伪善良的人。 更何况还有那次在冷宫的羞辱,阿灵讨厌她。 昭玉挂着浅淡的笑容「你家娘娘呢?」 阿灵淡淡的扫了她一眼,冷声道「锦贵妃不舒服,已睡下,您请回吧。」 昭玉无声的笑了笑,心想这丫头还能拽到何时。 「是么?」她轻声开口「我看是不在寝宫吧。」 阿灵一愣,微皱眉头瞥着她,苏锦玥的确不在,可阿灵诧异她是如何知晓的,可即使如此,阿灵也绝不松口。 「您要怎么说随您,请回吧。」 谁知昭玉没有要离开的意思,突然道「锦贵妃是有什么及时么?」 阿灵眼底闪过一丝疑惑,她这是什么意思? 昭玉见阿灵疑惑,也露出不解的表情「难道你不知情,我方才见锦贵妃坐上一辆马车出宫去了。」 阿灵一惊,怎么会!她想着,一开始以为昭玉是骗她,后来越想越不对劲,因为苏锦玥这几日的确不对劲,做的事情说的话都仿佛在做着离开的准备,尤其是今夜,她不让她等,竟然是出宫了。 究竟是什么事情,需要瞒着她出宫。 尉迟昀站在东宫的大殿里,显得有些犹豫,犹豫该不该跟付洛宣说他心里的顾虑。 付洛宣看他转转悠悠,有些不耐烦的皱着眉头「有什么话,直说。」 尉迟昀看着他,一脸为难「也不知道是不是我自己想的太多,昨夜锦玥突然来找我,对我说了不少话,仿佛…仿佛是要离开这里一般。」 付洛宣觉得有些好笑「你想多了,你会去哪儿。」可说完这句话后,他的表情就僵硬住了,因为他想起昨夜苏锦玥和他的相处,仿佛格外亲热些。 她甚至还说不想回锦华宫,要多陪陪他,给他做了菜。 他问她愿不愿意一辈子做菜给他的时候,她犹豫了,本来没什么,现在一想,的确有些不对劲。 无论是多想了还是什么,付洛宣急了,尉迟昀也急了,两人相视一眼,决定无论如何,去锦华宫一趟,看一看苏锦玥到底还在不在。 两人刚到锦华宫,就看到阿灵一脸焦急的离开,行走在黑暗中,不一会儿就跃身翻墙出了宫,尉迟昀和付洛宣都知道定然是出事了,不然阿灵不会这么着急。 于是两人也跟着一起,身影渐渐消失在黑暗中。 苏锦玥到了宫外的郊外,这里草丛密布,一看就是荒芜之地,她现在暗夜中,月色照射下四周更是黑压压的有些诡异,远处时常飘来呜呜的风声,还有鸟拍打翅膀的声音。 苏锦玥摸黑向前走了几步,脚步踩着脚下及膝的草,传来沙沙声,好像鬼魅行走。 这四周,没有半个身影,更别说是夏言浅了,她忍不住唤了一声,声音迴荡在四周,如鬼泣一般来回穿梭。 没有一点回应。 「夏言浅,你究竟在搞什么花样,快出来!」 她大声的喊着,接着声音给自己鼓气,给依旧没有反应。 难道她被耍了?她这样想着,感觉背后冷风袭袭,有些悉悉声,于是回头,还未看清楚,额头就一阵剧痛,然后眼前一片黑暗。 不知是昏迷了多久,苏锦玥终于转醒,只是头晕乎乎的,一摸额头,立即痛的要命,好像还粘煳煳的,好像流血了,她这是被人打了一下。 再环顾四周,一片漆黑,应该是刚睁开眼睛还没有适应,撑在地面上的手指动了动,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因此这地面竟然不是草地,她又伸出摸了摸四周,没有一点草,还是十足十的地面,带着一些沙粒,坚硬的很。 她这是在哪里?苏锦玥倒吸了一口凉气,她被打晕了,送到了哪里? 这无疑是夏言浅干的,她竟然被耍了,可夏言浅这样大动干戈,定然是想取她的性命,那么这里,绝对不是一个安全的地方。
第363章 :怪物袭击 头有些晕,身体也有些发软,坐在地面上,脚步动了动,传出沙沙声,可是她没有动之后,四周却没有恢復原本的寂静,前方传来了相同的沙沙声,仿佛有另一个人的脚步在动。 是谁?苏锦玥下意识的喊到「夏言浅?」可刚问出口又觉得可笑,总不能她和夏言浅约好相见,然后一同被袭击了?那脚步声绝对不是夏言浅的。 更要命的这里一片漆黑,倒不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那种地步,可对于苏锦玥这种夜盲症来说,的的确确什么也看不见。 脚步声渐渐消失了,原以为可以松一口气,可那脚步却又重新开始,并且却之前来得还要震撼。 莫非是个大汉,若不是人难道怪物?勐兽?反正不是个小东西,光听这脚步声,苏锦玥就吓得心都一颤一颤的,整个地面都在抖动,仿佛激起了万千尘埃。 苏锦玥不自觉的向后挪了挪,屁股摩擦地面又传来沙沙声,那脚步越来越近,她不停的往后挪,突然一声闷响。 到头了!她竟然退无可退,背后触及的是一片墙壁的冰冷。 这时她才敢大着胆子去看前方,黑压压的一片看不清任何事物,可她仿佛能够在这黑暗之中,看到两颗红点,像漆黑的天空的两颗繁星,那么独特又那么的引人注意。 可是仔细一看才看明白,那竟然是两颗鲜红的瞳孔,苏锦玥吓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又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巴,大气都不敢出。 估摸着是勐兽,哪有人的眼睛是红色的。 这下更糟了,是人还好,是勐兽她怎么逃脱?虎口脱险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原来夏言浅早有预谋,什么谈判,什么将一切都解决,她还是太小看夏言浅的手段了,或许是自己因为媛清的孩子,一着急就乱了神,什么也没有思考清楚就答应了,这不是上赶着给人宰割嘛!不过说什么都为时已晚,与其后悔,不如搏一搏。 她从怀里掏出随身携带的匕首,在暗夜中仿佛闪着精锐的光芒,她可不是一个胆小鬼,也不是没见过什么大风大浪,管他什么勐兽,尽管来好了。 反正也没人救她,傻就傻在她忘记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现下那勐兽似乎没有靠近,因为脚步声已经停止,四周恢復了平静,苏锦玥想尽量缩小自己,好让那勐兽看不见自己,毕竟现在漆黑一片。 可那勐兽却不是这样,竟然能准备的找到她的位置,她只感觉面前有一个庞然大物,唿吸犹如狂风一般从她的耳边刮过。 就这样僵持着,那勐兽不动,苏锦玥也不动,以为坚持坚持就可以过去,谁承想提起的心还没有来得及放下,漆黑中她仿佛看到一只莫大的手掌向她唿来,她敏捷的向旁边一滚,那一掌硬生生的拍在了墙壁上,传来轰隆一声,仿佛墙壁就要倒下。 苏锦玥吓得控制不了唿吸,若不是躲的及时,她早就被拍死了,估计都被拍成肉泥了。 可是那勐兽的手掌虽大,却好像人手一般,难道是人?怎么会有人像怪物一样,见人就打? 她缩了缩身体,手里紧紧的握住匕首,不到万不得已她不会出手,若是激怒了那怪物,吃亏的是自己。 只是这里貌似是一间石屋,四周都是坚固的墙壁,连门都找不到,估计这里头就剩她和那怪物在这里僵持着。 之前那怪物一掌落空,自然不甘心,于是挥掌准备第二次进攻,苏锦玥心想,他不就是仗着人高马大有力气,拼不过还可以智取,她就不信这怪物不会累。 谁知她沿着石室都躲遍了,自己累的瘫软,那怪物似乎连口气都不用喘,这什么体质啊! 终于被逼到绝境,她还在愣神,没注意到那怪物的一巴掌,结结实实的打在她的后背,她顿时勐咳了一声,骨头像四分五裂般疼痛,瞬间又失去了知觉,嘴里渐渐传来腥甜,她啐了一口口水,知道定然是夹杂着鲜血的。 本来就没力气了,挨了这一掌,她连唿吸都变得微弱,可是她想活,哪能这么不知不觉的死了,随了夏言浅的心愿?她还有太多的羁绊,太多的不舍? 于是她强撑着意志力,依旧死死的握住匕首,不再退缩,首先就给了那怪物一刀,寂静中传来皮肉裂开的声音,显然是刺到了那怪物,可那怪物连哼都没有哼一声。 那怪物虽庞大,可也有缺点,就是他反应迟钝,估摸着被她激怒了,他的嘴里发出低沉的呜呜声,耳边传来唿啸声,他的巴掌又要来了,苏锦玥可没命再挨一次,赶紧往前爬。 哗啦一声,她的衣袖被撕破了,她知道,此刻的她定然是狼狈不堪的。 一掌落空又来一掌,这样勐烈的进攻,苏锦玥只能堪堪的躲过去,稍微的一迟钝,就会又被打一巴掌。 苏锦玥手摸到墙壁,希望能抓到什么帮助自己站起身,突然发觉墙壁之间有缝隙,她又摸了摸,缝隙是垂直的,看来这里是分离开了的。 凑近一看,从那缝隙里仿佛好像有点点光芒。 这是门,是门!苏锦玥顿时一喜,终于找到门了,可是摸来摸去,依旧没有找到打开的方法,没有把手,没有机关,这怎么打开?! 那怪物在身后慢慢靠近,似乎把她当成逃不出手掌心的食物,不紧不慢,苏锦玥却急,急得心里都着火了,这该怎么办? 她必须打开门想办法出去,总不能一直躲,躲到了后来没有力气,还是会被那怪物吃掉。 苏锦玥扣了扣那不大不小的缝隙,没有任何动静,又撞了撞门,是十足十的石门,她累得满头大汗,门却纹丝不动。 「有人么?」她试图叫了一声,希望外头有人能听见,只是迴荡她的只有自己的回音,她甚至不知道外面是什么地方。 她的身体渐渐靠着石门滑落,觉得不远处没有动作的怪物似乎在看她的笑话,享受着她的挣扎,她绝望了,出不去也没有人来拯救,她就要这样死了么?真是够窝囊的。
第364章 :出口 就在她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心里开始慢慢绝望时,石门外好像有人叫她,一开始还以为是濒临死亡的幻觉,可后来越清晰,她顿时全身充满了力量,跳起来就脆生生的答应了一声。 虽然不知道叫她的人是谁,可起码是有救了,她就知道,老天不会这样残忍的对待她。 就在她答应了之后,耳边响起了熟悉的声音「小姐?是你么小姐!」 是阿灵,苏锦玥的头脑仿佛有什么轰然炸开,方才叫她名字的竟然是阿灵,而此刻,她的声音就响彻在耳边,就隔着一道石门。 她叫着她小姐,如平常无数次的唿唤般,阿灵似乎总能在危险的时候出现,这样一声又一声着急的唿唤,苏锦玥哭了,眼泪不停的滴落,方才一直强忍着,现下听见阿灵的声音,她终于崩溃了。 她害怕,其实怕得要死,后背也疼的要命,心脏都差点停止跳动了。 阿灵听见她的哭泣声,在那边突然寂静了一瞬,随即喊到「小姐别怕,阿灵会想办法开门!」 不知道阿灵在做什么,反正那头安静了。 不远处的怪物像是突然发觉了什么般,脚步声又开始响起,朝她而来,越来越近,就在她的心脏都快跳到嗓子眼时,阿灵的声音在那边响起「小姐,我找到机关了。」紧接着就是喀嚓一声,什么东西被旋转,门应声而开,笨重的石门带着轰隆浑厚声,带起一阵呛人的尘埃。 外头的光芒终于照射进来,苏锦玥第一眼就看到那怪物,惊得脚步竟然动不了半分。 那哪里是什么怪物,明明是个人,却比平常人庞大了好几倍,身上的肌肉强健,打过她的手掌也是那么的厚大。 看起来应该是普普通通的人,他的独特不止是身体,还是那张凶神恶煞的脸,龇牙咧嘴的,口腔里锋利的牙齿颗颗可见,似乎是被强光照射,他适应不了,突然怒吼了一声,红色的瞳孔像要滴出血来,他迅速的想要朝苏锦玥扑过去。 苏锦玥没反应过来,根本来不及反应,只能眼睁睁的看见一个庞大的身躯扑向她,可是她的腰却突然被人一搂,迅速的转向了另一边。 那怪物扑了一个空,苏锦玥吓得结巴了「那…那是…什么东西。」 阿灵喘着气,似乎之前使了不小的力气,即使是现下,她的眼底依旧没有波澜,只是眸子更冷了些。 「阿灵也不知道。」她道,牵住苏锦玥的手道「赶紧逃出去!」 这时苏锦玥才发现,原来她们还在一间略大的石室里,前方通往外面的石门早就被阿灵打开了,灿烂的光芒撒进来,是那样的迷幻又好看,那处代表着希望与生命,与这边的黑暗和绝望截然不同。 原来不知不觉已经天亮了。 「快走,小姐!」阿灵拉着她迅速往前跑。 苏锦玥忍着疲惫一直跑,跑向光芒,可阿灵牵着她的手突然就松了,她还没有反应过来,背后就被人一推,推入光芒之中。 她重重的摔倒在地,看到隔着一个出口的阿灵,她还待着那黑暗之中,趴在地面上,原来是被绊倒了。 付洛宣和尉迟昀追踪阿灵到了郊外,突然就看不到人影了,找了很久付洛宣才在一片灌木丛中发现了端倪。 一处通向地下的阶梯,虽然破破烂烂,但不难看出来是别人特意挖的,原本应该是掩藏的很好,这时候暴露在外,定然是有人进去了。 两人面面相觑,几乎是同时就可以确定,于是走下阶梯,眼前便是地底开阔的一切,立即几座不大不小的石室。 因为入口的洞很大,阳光已经照射到地底,一切都清清楚楚,他们两个立即就看到趴在一座大石室外的苏锦玥。 她披头散髮,衣服自己被撕破,上面隐隐约约还有血迹,听见她戾声的喊到「阿灵!」 付洛宣和尉迟昀同时迅速奔过去,扶起苏锦玥,苏锦玥已经来不及诧异他们两个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因为她看见阿灵的后面,那怪物正兇勐的向阿灵扑去。 「阿灵,快出去!」苏锦玥挣扎着起身想要往里面跑,想要拉住阿灵的手,可是两边有付洛宣和尉迟昀的辖制,她竟然动不了半分。 那怪物顿时抓住阿灵的脚踝,阿灵吃痛的叫了一声,冷眼回眸去看,大腿处便又有痛楚传来。 「阿灵!阿灵!」苏锦玥不停的挣扎,渐渐用光了所有力气,眼前也越来越模煳,她只能不停的动着嘴巴,一直想往阿灵那边去「阿灵…阿灵…快出来…」 可此时的阿灵被那怪物狠狠的撕咬着,那怪物力气之大,拖着她就要进到石室内,阿灵的手扣在地面上发出刺耳尖锐的声音,道道痕迹,混着迅速干涸的血迹,触目惊心,她看着被付洛宣尉迟昀扶着的苏锦玥,眼泪剎那间就滚了下来,那一瞬间,她知道,她出不去了,永远的出不去了。 「小姐!」她拼尽最后的全部力气喊到「小姐,阿灵一会儿就出去,小姐…别怕…」说着,她用带着泪光的眼睛看着付洛宣和尉迟昀。 他们两个几乎在一瞬间就明白了,这样决绝的,不带任何希望的眼神,又透露着一丝哀求,哀求他们保护苏锦玥,而她,将放弃所有,因为她已经没有力气再挣扎,只能去迎接铺天盖地的黑暗。 苏锦玥已经陷入半昏迷的状态,眼前仿佛被一只手轻轻的覆盖着,温暖又安稳,她听见了阿灵的话,松了一口气,缓缓勾起嘴角,迷迷煳煳的说不出话来,只能在心里一直想着:好,阿灵,我等你。 那一抹久违的笑容,仿佛赋予了阿灵从未有过的勇气,她也笑了,眼泪滚进嘴里,即咸也苦,笑容渐渐与对面的笑容重合,她不常笑,原来笑起来也是这么的惊艷。 接着,她耳边仿若响起了震耳欲聋的声音,黑暗铺天盖地而来,她曾经说过,会作为小姐的影子,会作为小姐的另一条性命,很庆幸,她做到了,影子从此以后,就该深藏于黑暗之中。
第365章 :勾越 阿灵很少哭,在她的记忆她,她自己似乎是没有哭过的,可这一次,她的眼泪滚滚而下。 她扣住地面的一双手青筋暴起,苍白的骨骼沾染着血腥,然后手慢慢的松开,仿佛在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支撑,石门在那一刻轰然闭合,扬起的尘埃隔绝了一切,苏锦玥在石门关闭的那一刻彻底失去意识,石门那边,空荡的石室内有人在模煳不清的说话,那个人哽咽着哭了,她说「小姐,一直往前走,别回头,一辈子都不要回头!」 为什么不回头?因为从今以后,小姐回过头,背后却再也没有了她,立在那儿,守小姐岁月无忧,护小姐一世安康。 阿灵转身看着那怪物,翻身扑去,抬手立马就是一刀,散乱的墨发遮住了清秀的眉目,破烂的衣服不堪的挂在单薄的身上,她笑了笑,眼眸带着最后的决绝,她吼道,震碎了泪珠「多年前,我可以为小姐斩断手指,多年后,我依旧可以为了小姐披荆斩棘,赔上性命,也在所不惜!」 付洛宣和尉迟昀扶着苏锦玥,没来得及去思考其他,只能将她带到不远处的城里,她这样,是绝对不能回宫的。 付洛宣抱着她,脚步焦急,一刻都不敢懈怠,怀里的人儿脸色苍白,连唿吸都变得微弱,这一刻,他的心脏是停止跳动的,他怕,从未这么恐惧过,只怕她会就这么的离开。 终于到了城里,进了客栈里开了一件房间,小心翼翼的将苏锦玥放在床榻上,尉迟昀早就一刻不停留的去请最好的大夫。 可尉迟昀还未回来,房门就猝不及防的被推开,坐在床榻边的付洛宣以为是尉迟昀回来了,回头一看,眉头骤然一皱,立即站起身,冷着眼眸。 「别激动。」站在门口的勾越斜斜的笑着,摆摆手道「我来这里没有恶意。」 付洛宣看着他觉得有些眼熟,打量了很久才想起了,他是上一次出宫时,苏锦玥口中所说的江湖骗子。 他怎么会来这里,付洛宣浑身散发着冰冷气质,足以压得人透不过来气。 勾越也有些被吓到,偏头看了一眼他身后的床榻上躺着的虚弱的人儿,轻声道「那个…那个姑娘若再不医治,恐怕…」 付洛宣眼睛一眯「不用你管!」 他摸了摸鼻子,撇撇嘴「好吧,我也是医者父母心,否则绝对不会管这件事情。」他本来也就是无意撞见,好心想要帮忙,竟然碰了一鼻子灰。 「你是什么人?」付洛宣打量了他很久才发觉有一丝奇怪,面前的人似乎不是什么普通的江湖骗子。 「勾越。」他轻轻的说。 付洛宣眼底闪过一丝诧异,脱口便道「你是勾家的?」他的语气带着一些震惊。 勾越挑挑眉,笑得有些邪「怎么样?现在相信我了吧?」 「是我得罪了。」付洛宣的语气缓和了不少,让到一边「请阁下帮忙。」 勾越缓缓走向床榻边,依旧撇着嘴巴,付洛宣的语气虽然客气起来,似乎真的在恳求他的帮忙,可表情以及眼眸依旧是冰冷的尊贵。 皇室的人啊…从来不会低声下气。 苏锦玥的唿吸已经越来越微弱,勾越连脉也没有把,就大致知道他伤在何处,从怀里掏出一颗黑色的药丸给她吞下,然后回头对着付洛宣道「对我来说,小事一件,只是若我猜得没错,她服用过那种药?」 付洛宣微微愣了愣,一开始有些诧异,后来又觉得没什么好诧异的,缓缓点头,勾越指的是曾经他让苏锦玥服用过的药物,可让她身体变得虚弱,从而无法侍寝。 勾越微微嘆了一口气「那药是我勾族人发明,竟然害了不少人,只不过我这里也就只有一颗解药了。」说着他从怀里掏出另一颗红色的药丸,递给了付洛宣。 付洛宣接过,死死的盯着,他的声音又响起「在适当的时候让她服用下,可解曾经的药性,保她一命。」 「多谢。」付洛宣拱手作揖,只见他挑挑眉,站起身,一身潇洒的要离开,便立即叫住他「阁下这就要走?」 勾越回头看了他一眼,点点头「怎么?她命我也救了,难道还要我留下来照料她?」 付洛宣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想问阁下是否愿意入宫?」 「入宫?」他垂了垂眸子,似乎在很努力的思考,缓缓抬起眼眸,戏虐的笑了笑「你是希望我成为你的人?」 付洛宣一愣,缓缓点头,有勾家的人在,他自然也多了很多胜算。 「不了。」他开口拒绝,无声了嘆了一口气「我原本长住南晋,这次回东隋,自然也有我自己要去解决的事情,恐怕没这个时间,也没这个机会。」说着就转身离开了。 刚好碰到请来大夫的尉迟昀,付洛宣将发生的事情告诉他后,也只能让大夫离开。 尉迟昀诧异道「他竟然是勾家人?」 付洛宣点点头,他又问道「他在勾家是什么身份?」 「我不清楚。」付洛宣冷声道「不过看他医治阿玥的手法,应该不简单。」 「勾家现在起了内讧,一团乱,他竟然还有这个闲情逸緻?」尉迟昀轻轻的笑了。 付洛宣摇摇头,没有说话,转身去看苏锦玥,她服的药药效很好,起码脸色已经恢復了红润。 尉迟昀也松了一口气,轻声道「我们该回宫了,锦玥的身份,若迟迟不回宫,恐怕很快就会被发现。」 付洛宣点点头,视线一直没有离开过床榻上的人。 在外头置办了一辆马车后,就马不停蹄的赶回宫中,之前他们两个拿着令牌出宫,现下拿着令牌回宫也不会太麻烦。 只是坐在马车内,看着被付洛宣紧紧拥在怀中的苏锦玥,尉迟昀这才担忧起来「若锦玥甦醒后,发觉阿灵…」 付洛宣一向不太在乎不相关的人的死活,因为苏锦玥的原因,他也不禁微微皱眉,摇摇头,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阿灵为了救苏锦玥,必死无疑。
第366章 :无法接受 尉迟昀无声的嘆了一口气,轻轻合上眼睛,脑海里全是阿灵最后眼底落下的那颗眼泪,还记得不久之前的夜里,她跟他说过,她生来为了小姐,愿意作为小姐的影子,愿意拼死护住小姐,原来她所说,不是假。 那个叫做阿灵的姑娘,总是冷冰冰的,情绪没有任何起伏,她总是可以把人看的透彻,有时不说话,一开始就直接到一针见血,她那么的坚强,把忠义放在心间,这一次,既然是死,她也没有后悔过,即使是落泪了,还可以笑着。 回到宫中,苏锦玥还没有甦醒,恐怕不能够直接回到锦华宫,幸好之前她做足了准备,在对甚至对付峥煜都称病,因此没有人发现她已经不在了。 付洛宣抱着苏锦玥,偷偷的绕到寝宫的后窗,抱着她跃身而入,轻轻的将她放在自己寝宫的床榻处,然后再从后窗出去,回到正门,走入大殿。 门口把守的宫婢见他回来了,福身行礼,付洛宣看了一眼那些宫婢,将她们撤退,然后将大殿里所以侍奉的宫婢的撤退,整个东宫空了出来。 这时付洛宣才松了一口气,觉得有些疲惫,坐在床榻边,倚着床架,轻轻的合上眼睛,其实他没睡,一直以来都是浅眠的人,即使疲惫如此,也无法真正的入睡。 因此在苏锦玥大声的喊着阿灵的时候,他勐得睁开眼睛,垂头一看,看到她睁着一双迷茫的大眼睛,愣了许久都没有任何反应。 付洛宣不敢轻易叫她,因为他还没有准备好将阿灵死的消息告诉她,她那么的在乎阿灵,不可能轻易就接受。 半晌,她终究有了反应,偏头看着付洛宣时,她愣了一瞬,然后瞬间坐起身,背后的疼痛让她纠起了脸。 付洛宣赶紧扶着她,轻声道「小心一点。」 她立即拉住付洛宣,焦急的问道「阿灵呢?阿灵她没有事吧?」她眼底的期盼太明显,让付洛宣开口都发不出声来。 许久,久到她眼睛都无力再睁得那么大,他嘆了一口气,不敢看她那一双漂亮的眼睛「阿玥,阿灵她恐怕…恐怕…回不来了。」 「不可能!」她几乎是一瞬间就否决了,戾声道,眼眶渐渐红了「你快去救阿灵回来!」 付洛宣感受到抓住自己的那只手再渐渐用力,他微微皱眉,已经做好了接受她一切反应的准备。 「阿玥!」他死死捏住她的双肩「她被困在了石室里,那里面还有那样的怪物,她活不了了!」他知道他现在的话无疑是一把刀,直接残忍的插在苏锦玥的心脏。 她的眼睛就那么滴落,明明还睁着一双美丽的大眼睛,可那双从前迷人的眸子,渐渐在变得暗淡,她张着嘴巴,半天没有说出一句话来,连哭声都没有。 付洛宣有些被她这模样吓到了,赶紧死死的抱住她「哭吧,阿玥,你别憋着!」 然后,他的肩膀有一阵刺痛,她咬了他,重重的没有一丝留情,他没有动,就让她咬,耳边响起她绝望的呜呜声。 怎么可能呢?苏锦玥想,为什么她活着,而死的却是阿灵,她好不容易重新找到阿灵,这个世界她唯一的亲人,现在也失去了么?那么她宁愿死的是自己。 肩膀被咬的地方渐渐失去了重量,付洛宣偏头,捏着苏锦玥,松开她,发觉她头垂着,竟然又重新昏迷了,他无奈,只有将她躺在床榻边。 身后响起脚步声,他回头,远远站着担忧的尉迟昀,付洛宣起身,走到他身边「去大殿说。」 尉迟昀点点头,离开之前回眸又看了一眼苏锦玥,他就知道,她会有这样激烈的反应。 来到大殿,付洛宣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问道「调查的怎么样?」 「是夏言浅约了锦玥去那种地方,大抵是拿媛清的孩子做威胁。」 「夏言浅?」付洛宣冷冷的笑了一声,眼底犹如寒冰乍起「她是活腻了吧!」 尉迟昀看着他,知道他起了杀意,垂眸继续道「至于阿灵是如何知道的,我去了一趟锦华宫,有宫婢说当晚看见了昭玉,应该是她告诉了阿灵。」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 苏锦玥渐渐转醒,她立即起身,后背又有痛感传来,她想起之前付洛宣告诉她,阿灵死了,她不信,她怎么可以相信,她的阿灵那么厉害,怎么会轻易的死去。 她起身,赤脚踩在冰冷的地面上,可她浑然不觉,她要去找付洛宣,她要问清楚,阿灵是不可能死的! 刚走到门边,就听见大殿中尉迟昀的声音响起。 付洛宣看着尉迟昀手里的小瓷瓶,眉头微皱「这是什么?」 尉迟昀嘆了一口气,眉目中有了很久都没有出现过的悲哀「我调查过,那怪物是西魏引入东隋的药人,力大无穷,见人吃人,而这瓶里…」他顿了顿似乎才可以继续说下去「这瓶里原本装了满满一瓶的毒药,而我在锦华宫捡到的时候已经空了,如果猜得没错,阿灵是将这些药全部涂在自己的身上,若是药人吃了她,犹如吃了毒药,必死无疑…原来,她早就抱了必死的心前往…」她那样聪明的,做好了一切准备。 苏锦玥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付洛宣和尉迟昀听见这个声音,对视了一眼,知道不好了,赶紧进了寝宫,看到苏锦玥竟然站在床榻边,拿起原本付洛宣的长剑。 她红着眼眶,仿佛整个眼眸都变红了,可怕的犹如地狱来的罗剎,整个人都散发着暴戾和血腥,拿着长剑的手垂着,剑尖在地面划出尖锐刺耳的声音,她赤着脚,一步一步的向前走,坚定而又决绝。 付洛宣和尉迟昀赶紧赶过去拉住她,付洛宣戾声问道「你做什么!」 她缓缓转头,恶狠狠的看着他,冷声道「我要去杀了昭玉!」若不是她,阿灵怎么会去那种地方,怎么会死!她要去杀了昭玉,要为阿灵报仇! 「你冷静点,锦玥!」尉迟昀用力的将她手里的长剑抽出,狠狠的甩地面,传来铛得一声。
第367章 :昏昏沉沉 苏锦玥身体一瘫软,直接坐在了地上,她捂住了双眼,嘴唇不停的在颤抖,眼泪从指缝流出,她哑着嗓子低沉的喊着「阿灵…」 那是她的阿灵,她视做珍宝的阿灵,竟然就沦为了别人的食物,什么都不能留下,为什么,连尸体都没有留下。 她的阿灵,傻阿灵,比任何人都勇敢,就抱着赴死的心去救她,又是抱着怎么样的心情将她推入光明之中,而让自己永远留在黑暗里呢? 即使如此,她还是害怕,一直以来,她的阿灵,就犹如生在黑暗中的人一样,这一次,连死,都也还在黑暗中。 她的阿灵…是她心脏的一部分,如今,终于空了,人失去了一点心脏还可以活,只是疼啊,疼到比死还要难受 「阿灵…」她唤着,没有任何用,她的身份,再也没有了那个冷冰冰其实很温暖的姑娘。 她记得,阿灵甚至都不像是一个姑娘,若是知道有这么一天,她宁愿不再与她相遇,那一天,还灰暗的皇陵里,她应该装作不认识她才对,不应该再把她拉入危险之中。 付洛宣死死的捏住苏锦玥的肩膀,他很少看见她这样哭,哭到快要接不上气,哭到眼泪仿佛不会干涸,一开始他就知道,阿灵对于她来说,是最重要的存在。 尉迟昀慢慢的向后退了几步,他现在在这里,显得有些多余,也帮不上任何忙,付洛宣一直是她的良药。 缓缓的,他离开了,站在门外看了一眼,他听见苏锦玥在不远处哭泣,颤抖着声音道「付洛宣…抱抱我…」 他在这脆弱的声音中,缓缓离开。 付洛宣听见眼泪砸在地面上的声音,那样清脆,然后听见她说,那样的可怜「付洛宣…抱抱我…」 于是他没有丝毫的犹豫,抱住了她,紧紧的抱住,能够清晰的感受到她全身都在颤抖,她哭着,张张嘴巴,有些模煳不清的说话「从前,我记得阿灵为我断过一根手指,现在…」现在,是一条性命,是整个人生。 「全部都是因为我…」她死死的咬住嘴唇,嘴里有一丝丝腥甜,她却没有任何感觉,再疼,也没有心脏里因为空荡荡的,被风颳着疼。 闭上眼睛,全部都是阿灵的模样,抿着嘴唇一本正经的模样,眼底冷冰冰的模样,偶尔浅笑安然的模样,还有最后一眼,她看见她决绝的扯起嘴角的模样,她明明记得,阿灵说过,让她等她,可她说话不算数,自己满心欢喜的等着,她却再也不能回来了,从此留自己一个人在这里,该怎么办。 昏昏醒醒多少次,付洛宣也数不清楚,只知道她每次清醒都会喊阿灵,意识到阿灵已经死了之后,便又哭,哭着哭着又昏迷了,又过了一天,月色如往常一样挥洒在大地。 尉迟昀站在床边看着脸色苍白的苏锦玥,对着一旁也很疲惫的付洛宣轻声道「该送她回去了,时间拖的越久,越会被发现…」 付洛宣又何尝不知道,可他如何捨得就把这样的她送过去,一旦送回锦华宫,他就无法在关心她照顾她,留她一个该怎么办? 尉迟昀知道他的担忧,拍拍他的肩膀「放心好了,我安插了几个人在锦华宫里,她们会照顾锦玥。」 缓缓,付洛宣点点头,看着外头月凉如水,俯身将床榻上昏迷的苏锦玥抱起,从后窗跃身而出,夏季的风吹着很凉爽。 她身体不好,付洛宣将她搂紧了些,小心翼翼的抱着,其实每次抱她,都犹如抱着这个世界上的珍宝,她一直都是他心里的珍宝。 行走在暗夜中,他低头看了看,昏迷中的她眼角竟然也有泪滴滑落,她该是多难受啊,即使是流泪也没办法缓解心里的痛吧,只是他也难过,没办法给她分担一点点。 总有一天,他会给她世间最好的一切,让她永远笑着不会再流泪,他已经在慢慢着手准备,只要找一个适当的机会,风浪将会一触即发。 到了锦华宫的后面,他依旧跃身进入后窗,寝宫内漆黑一片,好像还冒着寒气,明明是夏天。 他将怀里的人儿轻轻的放在床榻处,盖上被子,俯身亲了亲她的额头。 「阿玥…」他哑着嗓子轻声道「别怕…我很快就能走到你身边了。」那个时候,他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关心她,照顾她。 太阳缓缓从天边升起,阳光撒进窗内,有些刺眼,天气也变得有些燥热。 床榻上的苏锦玥霍然睁眼,勐地从床榻上坐起身,头痛欲裂,她揉着脑袋,迷茫的看了看四周,然后缓缓哑着嗓子搞道「阿灵…阿灵…」 没有任何反应,她提高了声音「阿灵…阿灵…!」 外头有人焦急的跑进来,是一名小宫婢,她弯着腰身道「娘娘您醒了?」 苏锦玥的眉头一皱,冷声道「阿灵呢?」 那宫婢的表情突然一僵,抬眼看了一眼苏锦玥,又赶紧垂下头,结结巴巴的开口道「阿灵姑娘她…她已经不在了…娘娘您忘了?」这宫婢指的不在是阿灵的人不在锦华宫,她并不知道阿灵已经死了,只是好几天都没有看见阿灵,以为她被调走了。 苏锦玥一僵,冷冷的盯着那宫婢,阿灵不在了?她似乎是忘了,可阿灵怎么会不在呢,她瞪着那宫婢,突然就将床榻边的枕头砸过去。 那宫婢吓了一跳,手臂被枕头砸得不轻,她颤颤巍巍的也不敢说话,实在不知道怎么就惹怒了苏锦玥。 然而她就听见苏锦玥暴怒的声音响起「滚,你给我滚出去!」 她吓得赶紧退出去,珍安在外头听见了,看着出来的那宫婢道「怎么了?怎么做事不小心,惹怒了娘娘!」 那宫婢也觉得冤「奴婢哪敢得罪娘娘,娘娘问阿灵姑娘去哪里了,奴婢也不知道,娘娘就发火,奴婢去哪里给她找阿灵姑娘啊!」 珍安瞪了那宫婢一眼,戾声道「小心你的嘴巴,这件事情就当没发生过!」
第368章 :幻觉 苏锦玥愣愣的坐在床榻边,视线也不知道在看向哪里,半晌也没有一点反应,珍安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副光景,看到苏锦玥像失去灵魂的躯壳般。 她其实原本是尉迟昀手下的人,早早被尉迟昀安插进来,不久之前接到命令,照顾苏锦玥,因此她知道所有发生过的事情,也只能无声的嘆了一口气,向前走了几步道「娘娘,您饿么?要不要吃点东西。」 苏锦玥没有任何反应,珍安愣了愣,怕惊扰到她,只敢轻轻出声「娘娘?」 只见她突然又躺下,背过身子,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她的背影看起来那么萧条,珍安嘆气,出去让人时时刻刻准备着吃食,防止苏锦玥突然饿了。 到了半夜,苏锦玥缓缓转醒,寝宫内没有点灯,她睁着一双大眼睛,躺在床榻上,外头有月色挥洒进来,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缓缓将视线转移到窗口,发现窗边竟然站着一抹身影,背着挥洒进来的月色,脸色比月色还要冰冷。 是阿灵,苏锦玥立即坐起身,愣愣的看着,有些不敢相信,突然听见那声音轻声道「小姐,你醒了?」 是阿灵,真的是阿灵!苏锦玥一喜,什么也不顾,就翻身下床,连鞋也顾不得穿,就急急忙忙的跑过去,又突然顿住了不敢靠近。 阿灵轻轻的笑了笑,黑暗中有些看不清脸色,她道「小姐,过来。」 苏锦玥点点头,笑着走过去,她的阿灵就在她的眼前,真好,她伸出手想要拉住阿灵,她有很多话要对阿灵说,然而她刚伸出手,还没触摸到,那抹身影就消失的干干净净,面前只剩一扇窗,外头是冰冷的月光。 「阿灵?」苏锦玥看了看四周,刚才明白还在这里?怎么就不见了?「阿灵?」她在原地绕了一个圈,四处看了看,依旧没有,于是她又跑到寝宫内的其他角落,黑暗中她看不清楚,只能不停的喊着阿灵的名字。 外头的珍安听到响动,赶紧推门进去,点上灯火,就看见苏锦玥赤着脚,孤零零的站在寝宫内,迷茫的环顾四周,然后又迷茫的看向珍安,愣愣的问道「阿灵呢?」 珍安轻声道「娘娘,阿灵姑娘已经不在这里了。」 「你胡说!」苏锦玥立即暴怒,瞪着珍安戾声道「刚才我还看见了,阿灵还在寝宫内,她还和我说话了!」 珍安吓了一跳,莫不是出了幻觉? 然而她还来得及思考,就听见扑通一声,苏锦玥直直的栽倒在地上。 夏言浅冷着脸坐在大殿内,于静荷坐在一旁,脸色倒没有多难看,轻声道「如意算盘打错了,竟然忘记了苏锦玥身边还有一个阿灵。」 「那个阿灵究竟是如何知晓的!」夏言浅暴怒,将手中捏得紧紧的书突然往地上一扔。 于静荷垂了垂眸子「阿灵对苏锦玥很重要,如今死了,估计苏锦玥也不是太好过,听说一直到如今还在称病呢。」 夏言浅冷笑了一声,眼底有不甘,化为了熊熊烈火「不好过有什么用,本宫是想让她死!」那么好的机会,竟然这么白白错过,下一次想让苏锦玥死,可就麻烦了。 于静荷耸耸肩,到没有多少激动的情绪,出了大殿之后,外头有凉风四起,她看见不远处昭玉提了一盏灯火,越过她时看也不看一眼,笑了笑了,她突然开口「劝你最好别进去。」 她知道背后的昭玉脚步顿住了,果不其然,不久背后就响起了低低的声音「为什么?」 于静荷缓缓偏头看了她一眼,笑了笑「言妃娘娘现在在气头上,你进去岂不是找死?」 她说的有道理,昭玉这才想起了苏锦玥平安回来,夏言浅当然有火,于是便转身准备要离开,今天的确不适合见她。 可于静荷却突然拉住了她,然后带着笑意道「这次你闯得祸可不小。」 昭玉的脸色一僵,瞪着她,眼底有诧异一闪而过,半晌她抽回自己的手臂,撇开视线,冷声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明白。」 谁知于静荷的笑容更盛,她因为年纪小,因此个子比昭玉矮些,可气势却还压人,她凑近了些轻声道「那夜,我可是亲眼看见了你去了锦华宫,应该是去告诉阿灵了吧?」 昭玉吓得倒退了几步,那夜她的确是将一切都告诉了阿灵,其实是想让那个阿灵一起去送死,她哪里知道那个阿灵会如此厉害,竟然可以将苏锦玥完好无损的救出来,她也是肠子都悔青了。 谁知被于静荷看见了,她冷冷的瞥着于静荷,明明是一副浪漫天真的孩子模样,却有种可怕的感觉,她沉着声音问道「既然知道了,为什么不告诉言妃?」 「没必要。」于静荷耸耸肩「对我没有任何好处。」说完她就挂着无害的笑容离开了。 苏锦玥半夜发起了高烧,请了太医又开了药方,也没有什么成效,快天亮时付峥煜赶了过来,貌似有些生气「前些日子就说病了,竟然还不让朕去看她!」 珍安在一旁解释道「娘娘身子一直不好,为了怕圣上担心,才出此下策。」 「那这次呢,朕能够去看一眼了?」他有些讽刺道。 珍安推开寝宫的门「圣上息怒,娘娘其实很是想念您。」 付峥煜冷着脸进去,原本还有些生气,但看到床榻上的苏锦玥毫无血色的脸时,怒气一下子也就没有了。 嘆了一口气坐在床榻边,摸了摸她的额头,异常的烫手。 她身子不好他知道,发高烧似乎也是常有的事情,只是不知道她身体到底是什么情况,怎么样调理仿佛都不见好。 外头的付洛尘担忧的进来,牵着付洛覃,付洛覃哭哭啼啼的,小跑到苏锦玥的床榻边,摇了摇她,可怜兮兮的喊到「母妃…」 付峥煜眉头皱了皱,拉住付洛覃低声道「行了,别打扰你母妃休息。」 付洛尘见状,赶紧走过去抱起哭闹的付洛覃,轻声对付峥煜道「父皇息怒,阿覃也是担忧母妃。」 付峥煜不耐烦的挥挥手,脸色倒是缓和了不少「阿尘,快带他出去。」
第369章 :转醒 付洛尘见付峥煜的心情貌似不太好,也只有抱着付洛覃离开,出了寝宫后付洛覃还有些依依不捨,付洛尘只有哄着「母妃现下在休息,等会儿再去找母妃。」 珍安端着熬好的汤药进入寝宫,看到一脸烦忧的付峥煜,她微微福身,只见他转头看了她一眼,冷冷的问道「近日来锦贵妃的身体怎么样?」 「如从前般,有时好有时坏。」珍安答道,将手里热腾腾的汤药放在一旁的桌子上。 付峥煜看着床榻上的苏锦玥,听见真好又道了一句「虽然太医一直在调理,好像也没有什么成效,估摸着这次娘娘是被冻着了。」 「已经是夏日了,怎么还会被冻着?」付峥煜喃喃的开口,语气有一丝不解。 珍安微微点头,恭敬的答道「即使是夏日,娘娘也时常畏寒,或许与身体有关。」 付峥煜听了,渐渐有些怒了,声音便提高了些「这些个庸医!」 不知病榻上的苏锦玥是否被吵到了,轻微的呻吟了一声,付峥煜赶紧低头去查看,发现她依旧合着双眼,脸色苍白,没有任何反应,伸出去摸摸额头,依旧滚烫得吓人。 「太医院的大人们也已经尽力,圣上息怒,恐怕得另请高明了。」珍安在一旁道,似乎也只是随口一说。 结果付峥煜却听了进去,眉头微微一皱,看着她「你有合适的人选,可有名医高人?」 珍安垂着头「奴婢并不认识什么高人。」她顿了顿,微微瞥了付峥煜一眼「不过…若圣上真有此意,可在各处贴上皇榜,徵集名医高人入宫为娘娘治疗。」 一语点醒了付峥煜,这倒是个好办法,宫里的御医不行,外头定然有不同的高人,他的脸色缓和了些,微微点头,站起身,似乎是迫不及待的就要去办这件事情。 珍安有些诧异,她倒真是随口一说罢啊,没想到付峥煜竟然真的认真了。 告诉尉迟昀时,他倒没有怪她,笑了笑「这也不是什么坏事,治病罢了,她身子虚弱,一直这样下去,恐怕会出什么事情。」 他这样说,也是担心苏锦玥,觉得或许能让她的身体有些好转,也不至于经常受病痛折磨,虽然他知道付洛宣那里有勾越所赠的药丸,可一次拔除病根,可他和付洛宣都心知肚明,现在还不是时候,只希望她能多撑一些时日。 这件事情付峥煜立即让人着手去办,速度效率之迅速,自然,揭皇榜的人也有,可并不是很多,虽然看着赏金都心痒痒,可这却是为圣上的宠妃治疗,若一不小心,可就是掉脑袋的事情。 陆陆续续有人进宫面见付峥煜,又被带到锦华宫,可给昏迷中的苏锦玥把脉时,都说是旧疾復发,这不是大病,可不易根治,因此身体虚弱只能一直拖着,最好的办法就是****调理,这些话与宫里头的御医所说没有什么区别,付峥煜不耐烦的挥挥手,赏了那些人一些钱财,就让他们出宫去了。 到了第三天,苏锦玥的烧总算是退下了,卫敏落也来了锦华宫,一进寝宫,就听见苏锦玥还昏昏沉沉的,嘴里不停的叫着阿灵。 珍安看见卫敏落进来,微微福身,嘆了一口气「****夜夜叫着阿灵姑娘,若被人听了,免不了遭到怀疑,奴婢也不敢让其他人照料着。」 卫敏落向前走了几步,远远便能看见病榻上的苏锦玥,她虽然昏迷着,可表情却不太好,似乎是陷在噩梦中,那噩梦应该是阿灵的死亡。 这件事情她听付洛宣提起了,也是受付洛宣之託而来,如今一看,也只有嘆气罢了,对着珍安道「那就有劳你费心了,这件事情,得瞒得密不透风,若是圣上来了,随便找个藉口,也别让他待太久。」 珍安点点头,这些话尉迟昀早就告诉过她。 卫敏落坐在的凳子上,静静的坐着,不说话,也没有动作,似乎也发呆,也似乎是在等待,她也不觉得无聊。 不知等了多久,病榻上的苏锦玥似乎动了一下,很轻微,可她还是察觉到了,转头去看,苏锦玥睁着一双混浊的双眼,里头没有任何情绪,如一汪平静的湖水。 「你醒了?」她轻轻的开口,站起身,走到床榻边,福身看她。 苏锦玥的喉咙动了动,里头好像塞了一个棉花,张张嘴巴也说不出什么话来,卫敏落转身去给她倒了一杯热水,小心翼翼的扶起她,给她餵了一口。 看来她真的是渴了,迫不及待的喝了一杯,奇怪的是,昏迷时一直叫着阿灵,醒来却提都没提过。 卫敏落将温热的茶杯握在手中,坐在床榻边,略有些担忧,缓缓轻声道「你消瘦了不少。」 无论大病小病,最折磨人,苏锦玥此时看起来略有些可怕,消瘦了很多,双眼无声,嘴唇近似灰白。 她微微点头,哑着嗓子低不可闻的问了一声「我昏迷了几日?」 「约莫四日的模样。」卫敏落道,顿了顿「于你而言,不过一梦,于很多人而言,是时时刻刻担忧你的四日。」 苏锦玥扯了扯嘴角,发觉笑不出来,连强颜欢笑也没有办法,她的舌尖有些苦涩,一直苦到了心脏,心眼那里还是空荡荡的,空到疼痛。 她昏迷了四日,这才能接受阿灵已经不在了,她清楚的记得,每次昏迷之后的清醒,她都叫着阿灵,可每一个人都告诉她,阿灵不在了,那个时候她只是无法接受,现下接受了又怎么样,依旧想起来,眼眶还是红了。 卫敏落知道她心里难受,知道阿灵对于她来说,是怎样重要的存在,摸摸她的肩膀,发觉什么安慰的话也说不出来,其实也不是没有措辞,只是对于失去亲人的人来说,任何话,任何安慰,其实是一点用都没有。 可卫敏落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她觉得苏锦玥其实坚强的可怕,她觉得即使是这样的打击,苏锦玥怕疼痛藏在心里,依旧可以挺得过去,就像现在,外头已经风言风语谣传她这次一病恐怕危在旦夕,可她还是在四日后转醒。
第370章 :揭皇榜 「好好休养,若你…」卫敏落捏紧手里的空茶杯,顿了顿,思索了一番,想着如何才能把话说的不那么伤人。 可苏锦玥却突然点点头,沉声道「若我还想为阿灵报仇。」 卫敏落微微一愣,缓缓点头,她的确是想说这个。 「我想让夏言浅死,还有昭玉,她该为自己所做的事情付出代价了。」苏锦玥静静的说着,语气平和,仿佛不是在诉说一件关于復仇的事情,若从前她还有一丝忍让与心软,在阿灵死的那一刻,早就没有了,她从前想对付夏言浅,可却没有想过害死昭玉,只是这一次,昭玉已经触及了她的底线,已经做到了忍无可忍,她杀了她最重要的人。 从很早之前开始,遇到这些挫折与伤痛,苏锦玥总会找不同的支撑点,让自己能够活下去,哪怕****夜夜的煎熬,其实她每一次找得支撑点,都是復仇,从所有的亲人在她面前尽数死去的时候,从看着余薇安和媛清离开的时候,从得知付洛宣与她其实也有一段仇恨的时候,一直到现在,连最重要的阿灵也走了,她把仇恨翻出来,势必得活着。 可卫敏落还是看见了她的眼泪,缓慢的滴落,不似倾盆大雨般,只有一点点,是她隐藏痛苦时微微的泄露。 「唐雀云的疯癫时好时坏,你不能倒下。」卫敏落道,也只能用这种话给她打气。 她不能倒下,苏锦玥扯着嘴角笑得很难看,是啊,她不能倒下,一旦倒下,她就再也没有机会站起来,她是经歷过什么样的道路,沾染过多少血腥,失去了多少身边的人才走到这种地步,现在放弃,太可惜了。 关于苏锦玥病情的好转,付峥煜高兴坏了,可寻求名医的皇榜一直都在,虽然好转,可她身子一直虚弱,治标不治本。 盛京里是一片繁华,达官贵人来往商人络绎不绝,街道繁华,名府高建,一片安稳盛世的模样。 勾越站在告示牌前,盯着那上面新贴的皇榜,微微笑了笑,听见周围人一直在议论。 「这锦贵妃如此受宠,难不成圣上有意册封她为皇后?」 「这也说不定,得先把病治好不是,听说前几日有不少名医进宫,全部都被打发出来了。」 「这贵妃什么病?这么难治疗?」 耳边还喧闹的围绕着议论声,一双修长白皙的手揭开了皇榜,勾越在一众诧异的目光中,从容的离开。 夜晚渐渐降临,于静荷一人提着灯火行走在暗夜中,仿佛黑暗中游走的鬼魅,她娇小的身影透射的影子也是娇小的, 李守权百无聊赖的站在湖边,低着头盯着脚下斑斓的鹅卵石,看到一抹影子渐渐遮住了他的视线,一抬头,于静荷就在不远处,他没有说话。 实打实的挨了一巴掌,声音清脆响彻了很久,于静荷举着手缓缓又垂下,李守权的一边脸火辣辣的疼,可他一句话也没有话。 「真是愚蠢!难道你去盛盈宫的时候都不知道看一看有没有人跟着么?」于静荷沉声道,虽然声音不大,可已经隐着很大的怒火,她唿了一口气「竟然让昭玉那个愚蠢的女人听见了,真是坏了我的好事!」 李守权无话可说,的确是他疏忽了,只能垂着头道「是属下的错,请求淼若大人处罚。」 于静荷愣愣的瞥了他一眼,似乎怒气又瞬间退下了「从现在开始,没有我的指令,不许在有什么动作,若是夏言浅再找你,敷衍两句便是。」 他微微点头,又听见于静荷沉着声音道「这次也不是没有收穫,起码知道了我们的药人有缺陷,并不是百毒不侵,你且一封书信给西魏,告知陛下,药人恐怕得重新研发了。」 他抬头看了一眼,其实他一直倾佩面前的女人,看起来只是一个小孩子,纯真可爱,可手段厉害到吓人。 苏锦玥常常发呆,她已经习惯了阿灵陪在身边,如今身边却空了,仿佛什么都没有,她连话也懒得说话,虽然卫敏落常来看她,唐雀云正常的时候也会过来,可又有什么用呢? 有时夜里还会梦见阿灵,那时幼年时候最美好的时光,然后惊醒,就再也入不了眠。 外头燥热,她却觉得有一丝寒冷,听说付峥煜又给她晕了一名名医,她只是冷冷的笑了笑。 日头正盛,付峥煜走在阴凉的小道上,偏头看了一眼后头跟着的人,他挺直了背,虽然低着头,却任然显得不卑不亢。 「看你的模样,不是东隋人?」付峥煜问了一句。 身后传来恭敬的声音,可仔细听来也不是太恭敬,或许是他嗓子的原因,什么话说出来都有一种戏虐的感觉。 「启禀圣上,草民的母亲是南晋人,父亲是东隋人,幼年时一直随母亲生活在南晋,前些年才会东隋。」 付峥煜点点头,其实他对这些也不是太感兴趣,只是看他不同于东隋的长相,随口问了一句。 日头有些热,付峥煜走路缓缓,又问了一句「若你能治好朕的爱妃,朕定然有赏。」他说这话的语气,带着一丝探究,似乎是有点不信任勾越,因为他前几日见过太多类似的人。 勾越没有回答,却问了一句「圣上热么?」 付峥煜微微一愣,不解他此话的意思,当然是热,不用看也明白,这样日头热烈的夏日。 只见身后的人从怀里掏出一颗药丸递给了他,轻声道「圣上请用。」 「这是什么?」付峥煜的脚步顿住了,盯着那颗黑色的药丸,眉头微微一皱。 「圣上吃了便知道。」勾越笑道。 「放肆!」身后的韦德禄戾声道「这是什么东西,竟然就让圣上服用。」 勾越瞥了韦德禄一眼,没有理睬他的话,依旧道「若圣上怀疑,那便算了。」 付峥煜不知怎么了,也就相信了,接过那颗药丸,在韦德禄的劝解中吞下,口腔中突然一股清凉,然后没有任何感觉,正奇怪,偏头想询问勾越时,四周仿佛颳起了一阵凉风,让她不再燥热,清爽的舒服。 「这…」四周明明没有起风。 勾越笑了笑「草民多谢圣上的信任,这是草民自发研究的清凉丸。」
第371章 :进宫名医 付峥煜来了兴趣,感觉到周遭一片清爽,他笑着问道「清凉丸?」问完之后突然感觉又燥热起来,清爽的感觉瞬间消失,他眉头微微一皱「这…」 勾越垂着头,恭敬的回道「食用者即使是在烈日炎炎之下,也只会觉得一阵凉爽,就如圣上方才,只是这药性不强,持续不了多少时间。」 「原来是这样。」付峥煜笑出了声,看起来心情不错,走了几步又道「如此,朕把爱妃交由名医医治也放心了。」 勾越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 珍安进入寝宫,看到苏锦玥捧着一本书,既然屋内有些燥热,也不敢放冰块降温。 这几日苏锦玥一直很安静,没有提起过阿灵,也没有一副伤心的模样,只是有时候常常会发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珍安微微嘆气,她知道这种创伤,不是岁月就能够平復的。 苏锦玥看着珍安端了一壶茶进来,微微抬头,又将视线转移到书上,然后听见珍安在一旁道「娘娘,圣上等会儿会带宫外的名医来锦华宫。」 她有些反感,伸手接过珍安递过的一杯热茶「都是一群庸医罢了。」一连几日见过了太多所谓的名医,各式各样的,都没有什么样的真本事,只不过为了那些赏金罢了。 「这次的名医,圣上貌似很欣赏。」珍安道。 苏锦玥没有说话,她懒得多说,她的身体她已经明白,若随随便便就可以医治,宫里的那些太医简直就是摆设了。 外头响起了脚步声,有些嘈杂,珍安退到一边,轻声道「估计是来了。」 苏锦玥放下书,站起身,杯子里还有些热水,她漫不经心的喝了一口气,微微瞥见门口的一抹身影,立即就呛住了,勐得咳出声。 珍安吓了一跳,赶紧过去拍拍她的后背,只见她咳了许久才缓过来,眼底都憋出了泪光,然后诧异的看着门口站着的勾越。 她死都没有想到,竟然是勾越,那个曾经在宫外误会成江湖骗子,然后去道歉还小气吧啦的勾越,他竟然就是那个名医! 付峥煜没有来,大抵忙得很,由韦德禄领着勾越,看到苏锦玥激烈的反应过,勾越无声的勾起了嘴角,韦德禄在一旁道「娘娘您没事吧?」 苏锦玥已经缓过来了,一本正经的点点头,微微哑着嗓子道「进来吧。」 韦德禄这才领着勾越低眉顺眼的进来,站在一定距离的地方,他瞥了一眼身后的勾越,示意他行礼。 勾越缓缓上前了一步,拱手作揖「草民参见锦贵妃。」 苏锦玥挑挑眉,有些不自然咳了一声,点点头「不用多礼。」说起来面对他这样还真不习惯。 韦德禄没有离开,欲开口说些什么,苏锦玥知道他要说什么,挥挥手「不用多说,这又是一名名医,本宫不用猜都知道了。」 一旁的韦德禄垂着头笑了笑,对着勾越道「拜託名医了。」 苏锦玥瞥了韦德禄一眼,冷声道「你先出去吧,关于本宫的病情,自会和这位名医商谈。」 韦德禄愣住了,有些面露难色,付峥煜没空来,遣他过来自然是督促,可在苏锦玥冷冷的目光中,他只有应了一声,缓缓退出寝宫,走到门口时,还不放心的回头看了一眼。 待韦德禄离开之后,珍安也退了出去,紧紧的关上了门,寝宫内只剩下苏锦玥和勾越两人。 勾越还是一本正经的模样,恭敬道「草民冒犯了,请娘娘伸出手臂。」 苏锦玥反正是绷不住了,坐在床榻上,斜斜的瞥着他「看你毫不意外的模样,应该早就知道了吧。」 他抬起头浅浅的笑了笑,点头,看着苏锦玥「草民如何不敢识得娘娘身份?」 「在宫外你一直不接受我的道歉,怎么还愿意进宫来给我治病?」 勾越笑而不语,苏锦玥思索了一番,微微嘆气「不过你恐怕是白进宫一趟了,虽然你医术了得,恐怕也治不了我的病。」 他又笑了笑,瞥了她一眼,语气终于不再那么恭敬「我只是奇怪,太子殿下没有把那颗药丸给你服用?」 苏锦玥一听,立即诧异的张大了嘴巴「那药丸是你给的?」付洛宣那里有一颗根治她病情的药丸她知道,只是没想到竟然是勾越给的。 「你不知道?」勾越笑着,看起来也有些诧异。 她摇摇头「我不知道,不过…」微微蹙眉「不过你怎么会有那样厉害的药丸?」 「这个嘛…」他摇摇头「无可奉告。」 「切。」苏锦玥不屑的笑了笑,歪着脑袋看着他「你不是要医治嘛,来啊。」 他瞥着她,眼底似乎没有任何情绪,语气有些戏虐「医治的方法就是那颗药丸,可你却不吃。」 她微微愣神,垂了垂眼眸,语气有些低沉「现在还不是时候。」 「那我可就没办法了。」他笑道,并没有问她原因。 苏锦玥隐隐约约知道勾越应该不是一个简单的人,单从他的胆识,以及说话的语气和那颗可以医治她的药丸,只是既然她好奇的想问他,他貌似也不会说。 「你会留在宫中多久?」她问道。 「应该待不久。」勾越答道「既然无法医治你的病情,圣上恐怕也不会让我一直待在宫中。」 「留下吧。」苏锦玥眨了眨双眼,一脸期盼,询问着他「如何?」 没想到他竟然毫不动容,挑挑眉「为何要留下?」 苏锦玥直接被噎到了,简直是伤自尊,可她还是微微的笑着「我有事拜託你,怎样?你想要什么,我可以尽量满足你,就当作交易,如何?」她知道勾越这种人不是什么善心大发的人,虽然他也不坏,可绝对不是别人让他做什么就会做什么的。 他貌似有了一丝兴趣,径直坐在了一旁的凳子上「我这个人做事喜欢留后路,既然你说会满足我的要求,我当然不会白白浪费这个好机会,只不过我还没有想好需要什么。」 他这样一说应该就是答应了,苏锦玥一喜「没事,你好好想,慢慢想,有效期很长的。」
第372章 :夏言浅的心思 「不过你在宫里可别叫我勾越。」他看着苏锦玥眼里的狡猾,无声的笑了笑。 「自然。」苏锦玥一脸瞭然的表情「当然要唤你勾名医。」 勾越有些无语的瞥着自以为是的她,沉声道「你就当我姓李好了。」 「姓李?」苏锦玥有些不明白,为什么突然改姓? 他点点头,看着一脸疑惑,欲开口询问的苏锦玥,立即接着道「别问我为什么,同样是无可奉告,你只要记住就行了。」 苏锦玥对于他无礼自大的模样,只能回以一个白眼,点点头,谁让她有事拜託他,自然什么事情都得听他的,说不问那就不多问好了。 从锦华宫出来后,外头正热得很,勾越不紧不慢的,像是在散步般,倒也不嫌热。 于静荷站在凉亭中乘凉,刚好看到路过的勾越,夏言浅坐在一旁瞥了一眼,冷声道「又是进宫的什么名医?」她的语气有些不屑。 「他可不简单。」于静荷笑了笑「听说颇受圣上的赏识,苏锦玥也很满意,是至今唯一一个可以留在宫中为苏锦玥治疗的名医。」 「有点手段,他诊断出苏锦玥是什么病?」夏言浅微微皱眉,对于这个,她也一直好奇的很,若是知道了,或许又是一种可以对付苏锦玥的方法。 于静荷摇摇头「或许知道或许不知道,我打听不出来,估计是苏锦玥下令,瞒得密不透风。」 「那就利用一些手段。」夏言浅喝了一口凉茶,眼底犹如那茶一样冰冷,毫无波澜「让那名医成为我们的人。」 昭玉站在凉亭外,看到凉亭内的于静荷时,脚步一顿,想起了那么她说的话,竟然有些退缩不敢上前。 于静荷无声的笑了笑,看到昭玉眼底的一丝慌乱,她就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对着一旁的夏言浅低声道「昭玉来了。」 对于之前阿灵是如何知晓苏锦玥的动向这件事情,夏言浅似乎丝毫没有怀疑昭玉,抬起眼看了看,又冷冷的转移了视线。 昭玉咬咬唇,强压住内心的慌乱,缓缓进了凉亭,对着夏言浅微微福身,低下头偷偷瞥了旁边的于静荷一眼,其实她一直很奇怪,为什么于静荷知道,却只字不对夏言浅透露,似乎是有意帮她隐瞒。 夏言浅微微抬眸看了一眼昭玉,轻声道「宫里来了一位治疗苏锦玥的名医,你知道么?」 昭玉点点头「近日来了不少名医,最终都被遣出了宫。」 「这次可不一样。」一旁的于静荷带着笑意道「今日刚入宫就受了赏赐,已经被圣上留在了宫中。」 昭玉眉头一皱,诧异道「这位真是什么名医?」 「是不是名医本宫不清楚。」夏言浅挑挑眉「可既然他可以留在宫中,自然是有他的本事。」 「您的意思是…?」 「给你一个机会。」她斜斜的看着一旁站着的昭玉,笑得艷丽「去那名医口中打听苏锦玥的病情,当然,最好将他直接拉过来成为我们的人,或许可以一举扳倒苏锦玥,你觉得呢?」 夏言浅想利用昭玉,当然也是利用了昭玉之前想要对付苏锦玥的想法。 既然昭玉决定和夏言浅合作,她的吩咐,自己自然会听着,更何况之前因为自己的疏忽,少了一次杀了苏锦玥的机会,这次绝对不会浪费掉。 苏锦玥的身体好了不少,她待在寝宫内,即使是烈日炎炎,也觉得有一丝寒冷,珍安看她虚弱的模样,提议出去逛一逛。 她点点头,于是带着珍安一同出了锦华宫,外头阳光正盛,珍安觉得有些燥热,可她一点感觉都没有。 付洛覃从偏殿里歪歪扭扭的跑出来,径直跑到苏锦玥的面前,伸出手抱住她的大腿,奶声奶气道「母妃,抱抱…」 苏锦玥笑着将他抱起,身后的付洛尘缓缓而来,看着付洛覃笑道「玥姐姐你生病的这些时日,阿覃可担心坏了。」 她捏了捏付洛覃胖乎乎的脸颊「母妃已经好了,阿覃别担心了。」 付洛覃紧紧的搂住了她的脖子,付洛尘在一旁问道「玥姐姐是要去哪里么?」 「去逛逛。」苏锦玥道,刚落音,就听见付洛覃在一旁喏喏道「阿覃也要去。」 「热得很。」苏锦玥笑道,对他说「阿覃不怕热?」 他摇摇小脑袋「阿覃不怕热。」 苏锦玥点点头,应了他一声,低头看着付洛尘「要一起去么?」 付洛尘摇摇头「不了,玥姐姐带着阿覃去吧,我等会儿得去御书房。」 苏锦玥点点头「学业重要。」然后笑着抱着阿覃一起离开了。 珍安跟在后头,走了一段路程后便问道「娘娘累么?不如让奴婢来抱吧。」 「不了。」苏锦玥轻声道「我身体虽然不好,但还不至于连个孩子都抱不动。」 珍安没有再说话,抹了一下额头上的薄汗。 走在小道上时,远远看到一群太监搬着数十个箱子,苏锦玥有些奇怪,问道「那是什么,要搬到哪里去?」 珍安看了一眼,回答道「是尉迟大人婚礼上要置办的一些东西,都由宫里来准备。」 苏锦玥有些愣神,看着热闹的那一边,这才恍惚想起,快到月底了,也快到尉迟昀的婚礼了,虽然这一场婚礼,原本是因为她,可她还是希望,尉迟昀能够幸福。 回头看了一眼珍安「本宫是不是也得准备一份礼物,再不准备恐怕就来不及了。」 珍安点点头「您与尉迟大人一向关系不错,这是一件喜事,该准备一份厚礼才是。」 「该选什么礼物呢?」其实再好再贵重的礼物,也弥补不了尉迟昀,可苏锦玥还是苦恼了一番,什么样的继续才好。 珍安看她努力的思考,笑了笑「诚心最重要,娘娘不必多烦忧。」 一旁的付洛覃奶声奶气的开口「阿覃也要礼物。」 苏锦玥摸摸他的脑袋「等参加你尉迟哥哥的婚礼时,你去问尉迟哥哥要,如何。」 「好。」他笑嘻嘻的点点头,苏锦玥笑了,珍安也笑了。
第373章 :付出代价 勾越轻轻抿了一口茶水,看着眼前妆容精緻的女子,挑挑眉,似乎没有打算说话。 四周一片寂静,气氛貌似有些尴尬,昭玉不自然的咳了一声,觉得眼前的男人异常从容,从容到可以让别人心慌。 「李名医?」她轻轻开口,声音清脆。 勾越点点头,对于她方才的称唿,他有些不习惯,可回復的,依旧是沉默,他一向不喜爱与别人打这种交道。 昭玉似乎不肯放弃,她已经知道了勾越的反感,可还是开口问道「李名医入宫这几日可还习惯?」 「一般般。」他终于开口了,可还是这冷冷清清的三个字。 昭玉的脸色一下子就僵住了,他似乎是毫不给她面子,可若是无法忍气吞声,如何对付苏锦玥。 「李名医医治锦贵妃,不知如今的进度如何?」 勾越瞥着面前带着试探性语气的人,冷了冷眸子「贵人何必多问?」 昭玉笑了笑「名医有所不知,我与锦贵妃一向交好,只不过是担忧罢了。」 勾越也笑了,笑意很深,可说出来的话却不是那么好笑「既然贵人与锦贵妃交好,病情这种事情,何必来问在下?」 昭玉的笑容立即就僵住了,这个不识好歹的人!她心里冷笑了一声,有怒火堵塞在胸口,她已经如此低声下气,他倒是什么也不怕,什么也不顾似的,近不了半分半毫,不是一个简单的人。 「李名医还真是不识好歹!」 勾越笑得戏虐「若在下真的不识好歹,也不会揭了皇榜入宫。」 「是么?」昭玉觉得可笑「依名医所言,你肯入宫,还是因为你善心大发?」 勾越点点头,挑挑眉,瞥着她「只是有些事情,在下就没那么有善心了。」 他的语气不紧不慢,轻轻的,却无疑是给了昭玉她一巴掌,她死死的捏紧了双手,瞪着他,冷声道「一介草民,也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受得圣上赏识,我倒要看看你如何医治锦贵妃。」 苏锦玥抱着已经睡着的付洛覃,冷冷的看着不远处凉亭中的两人,无声的笑了笑,对着身后的珍安道「看他与我相处时的态度,真真是给了我面子。」 珍安笑着点点头「他的性格,真是独一无二。」 「勾越…」苏锦玥轻轻的念着,不禁眉头皱了皱「勾这个姓倒是独特得很,似乎有很熟悉。」 「奴婢倒是知道,东隋中有一个庞大的家族,被称作勾族人。」珍安在一旁道「不知这位勾越名医,是否和勾族人有关。」 苏锦玥也心生疑惑,勾族人她貌似听别人说过,但也记不清楚了,听见凉亭内的对话,她笑了笑,缓步走近,轻声开口「名医如何医治本宫,倒不劳烦玉贵人费心了。」 昭玉的表情在一瞬间冷了下去,慢慢站起身,僵硬的转头去看,看到浅笑而来的苏锦玥,她抱着一个熟睡的孩子,眼神冷得可怕。 昭玉的心咯噔了一声,有些慌了,不敢与苏锦玥对视,她怕,怕苏锦玥知道阿灵是被她害死的,到时候,苏锦玥绝对不会放过自己。 勾越眼底似乎有了一丝笑意,倒是蛮喜欢欣赏此刻的情形,他站起身,漫不经心的拱手作揖,一句话也没有说。 苏锦玥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就继续将视线转移到昭玉的身上,轻声道,似乎是把怕吵醒怀里的孩子「本宫尽然都不知道,玉贵人是这么的关心着本宫。」 昭玉胸口里的怒火终于忍不住了,冷着眼眸沉声道「何必再这么假惺惺的装下去。」关系早就已经被撕得透明。 「我这么做,也是为了玉贵人好。」苏锦玥笑着道,将怀里的孩子小心翼翼的交给一旁的珍安,然后走近了昭玉,近到没有办法再靠近,俯在她的耳边,轻声道「我知道你那夜去了锦华宫,也知道你和阿灵说了什么,我现在装作不知道,只是在等,等能够亲手杀了你,为阿灵报仇的那一天,昭玉,现在我一看到你,就能够想起阿灵,这时时刻刻的提醒了我,还有,一旦手染鲜血,就必须得付出代价才是。」说完,她笑出了声。 昭玉吓得退后的好几步,眼底有恐惧慢慢延伸,苏锦玥知道了,她最害怕的,终于来了,阿灵对苏锦玥的重要性可以想像,昭玉觉得压制到透不过气来,她知道,苏锦玥绝对不可能放过她! 勾越冷眼看着,嘴角的笑意更深,看着昭玉似乎是落荒而逃般的离开。 苏锦玥挑挑眉,看了一眼勾越,没有说话。 勾越不知道苏锦玥方才对昭玉说了什么,可还是开口道「提醒你,方才那个人不除,迟早会害了你。」 「怎么样?」她笑了笑,似乎是故意问了一句。 「她虽手段不敢高明,心思却多的很,并且各个毒辣。」 勾越说的一针见血,她又何尝不知道,她只是在等,等一个机会,不止是为了自己,而且为了阿灵,她会让昭玉付出血得代价。 勾越坐在凳子上,百无聊赖的喝了一口茶水,低声问道「怎么样,东西给你了,准备何时动手。」 苏锦玥也坐下「时间刚刚好,从今晚开始。」 「你要那东西有什么用?」勾越微微皱眉,转而又问了一句「是给谁用?」 苏锦玥耸耸肩「用你的话说,无可奉告。」 即使是交易,彼此之间有自己的秘密再正常不过,勾越明白这个道理,不过就是问了一句,既然她不愿意回答,便也就算了,笑了几声没有再说话。 夜晚渐渐降临,尉迟昀站在空荡的大殿里,听到上方的付洛宣问了一句「准备得如何?」 他点点头「精兵已经准备就绪,四方兵符也在我们手中,只要等待锦玥那边的消息。」 付洛宣冷着眼眸「阿玥方才来了书信,已经商量过了,从今夜开始,与我们的时机刚刚好。」 月色缓缓挥洒在大地,付峥煜踏着月色进了锦华宫,苏锦玥刚好用过晚膳,见付峥煜前来,起身迎上去,问道「圣上可用过晚膳?」
第374章 :于静荷的提点 付峥煜点点头,坐在凳子上「早已用过。」 寝宫外有宫婢端来一碗热腾腾的汤药,漆黑黑的一看就毫无胃口,苏锦玥皱眉,将碗推远,摇摇头「臣妾不喝了。」 「怎么?」付峥煜坐近了些,看着一脸气鼓鼓的苏锦玥「这是调理你身体的良药,可不能说不喝就不喝。」 苏锦玥撇撇嘴,娇嗔道「那圣上陪我一起喝。」她指着那汤药「这是调理身体的,圣上喝了有益无害,您日理万机,才最应该调理身体了。」 付峥煜笑了,捏了捏她粉嫩的脸颊「怎么?嫌弃朕老了。」 「臣妾可不是这个意思。」她挥挥手,皱着眉头「臣妾是为了圣上好,您却如此误会臣妾!」 「好了好了。」付峥煜像哄孩子一样哄着她「快些喝,药凉了就更苦。」 「不喝。」苏锦玥坚定的开口,瞪着付峥煜「除非圣上肯陪臣妾一起喝。」 付峥煜顿了顿,最后实在没有办法,点了点头「真拿你没办法,朕陪你一起喝。」 然后唤了珍安再端一碗进来,苏锦玥苦着脸喝了一口就不愿意再喝,付峥煜一口喝下,挑挑眉看着她「怎么样?朕都喝完了。」 苏锦玥哼唧了几声,捏着鼻子也一口喝下,喝完之后赶紧又喝了一口水,这药实在太苦了! 付峥煜无奈的笑了笑「你啊!这么怕苦,病情怎么能好。」 苏锦玥撇着嘴巴,显得有些可怜兮兮「若是圣上也如臣妾一样****夜夜的喝,您也会厌烦的。」 「良药苦口利于病,朕这么做还不是为了你。」 「若是想让臣妾真心实意的喝药,有一个好办法。」苏锦玥调皮的眨了一下眼睛。 「怎么?鬼点子这么多?」付峥煜笑出了声。 「那就是陪臣妾一起喝药,就像今夜一般,同甘共苦,怎么样?」她讨好模样的凑过去,一脸的期待,倒有点像是耍无赖。 付峥煜倒没有立即答应「同甘共苦这个说法还不错。」 看他迟迟没有答应下来,苏锦玥的眼眸不可察觉的冷了冷,可嘴角依旧笑着,表情依旧是服软的模样「也算是臣妾想让圣上夜夜来臣妾这里的另一种说法。」 对于她的无赖与请求,付峥煜一向是包容的,更何况那汤药是调理性的,的确是有益无害,于是顿了顿,就点点头「好吧,朕也就依了你。」 苏锦玥开心的笑出声,以手托腮「那就先谢过圣上了。」 于静荷还是提起同样的一盏灯,百无聊赖的行走在月色下,像是在散步般,走到湖面,看到湖面那一抹身影后,无声的笑了笑,站在不远处,迟迟没有上前。 那抹身影察觉之后,转过身,慌张的表情在月色下暴露无疑,看到于静荷后,才略略松了一口气。 于静荷心里瞭然,为何昭玉连夜唤她出来,为何又如此慌张,却还是问了一句「连夜唤我出来,是出了什么大事?」 昭玉赶紧上前了几步,双手紧紧的捏在一起,语气慌乱「怎么办!苏锦玥知道那夜我去锦华宫找了阿灵。」 这是迟早的事情,于静荷心想,静静的问了一句,没有任何反应「所以呢?」 「她说要杀了我,我该怎么办!」她慌了,似乎是真的害怕的要命。 「找言妃,你不是一直和她合作的么?」于静荷依旧没有任何情绪,对于昭玉的慌乱,她却异常的冷静。 「帮帮我吧。」昭玉又上前了几步,可脚步还是顿住了,低着头,语气近乎恳求「若是言妃知道是我坏了她的好事,我依旧活不了…」若是她可以自己对付得了苏锦玥,也不会来求于静荷,她了解苏锦玥,知道她的手段,她绝不会放过自己的。 于静荷挑挑眉「我同样依附着言妃,若是有办法,早就告知言妃了。」她道,看着脸色在月色下苍白的昭玉,顿了顿突然又道「不过倒是可以提点你一两句,若真的想对付苏锦玥,那就利用身边一切机会和资源,动用一下头脑,想一想办法。」说完,就提着灯离开了。 她能够告知昭玉的也就这么一两句。 昭玉对她的话一知半解,皱着眉头,也想不通透,湖面一片宁静,可她的心却不是如此。 如此担忧的时刻,她远远的瞥见了不远处行走的身影,那正是尉迟昀,她的眸子不自觉的就冷了几分。 于静荷走了一段路程,看到小道上站着等待她的身影,她顿住了脚步。 李守权看着她,恭敬的上前「大人有何妙计?」 「也没什么妙计。」她耸耸肩「我欲辅佐夏言浅成为皇后,可那个苏锦玥却非要横插一脚,可她却厉害到如今夏言浅都没办法,那我只有利用那个愚蠢的昭玉。」 「她能对付得了苏锦玥?」李守权有些不敢相信,他知道苏锦玥厉害之处,毕竟曾经还把他耍得团团转。 「那就看她有没有那么头脑,我该提点的都提点过了。」于静荷笑了笑,态度倒是有些无所谓,可嘴角的笑容冷的可怕。 天气热得躁人,在付洛覃和了第三碗冰镇酸梅汤后,苏锦玥及时的阻止了「不能再喝了,再喝会拉肚子,知道么?」 「热!」付洛覃不依不饶,撇着嘴角「阿覃好热。」 旁边的几名奴婢已经努力在扑扇,也热得满头大汗,她寝宫内没有放冰冷降温,原本不愿意让付洛覃来,他非要进来,这下热的受不住了。 苏锦玥没办法,牵着他的小手「母妃早说过了,母妃这里热,你偏不信,先回偏殿。」 付洛覃没有再无理取闹,任由苏锦玥牵着,牵到他住的偏殿,他赶紧跑进去,凉快得嘻嘻哈哈。 苏锦玥站在门口没进去,她身体受不了寒即使是这样热的天气。 付洛覃向她招手「母妃快进来。」 她偏头看了一眼旁边的珍安,道「你先进去陪阿覃玩一会儿。」然后对着里头一脸欢喜的付洛覃道「母妃出去一趟,回来再陪你玩,记住,别再喝冰镇酸梅汤了。」
第375章 :勾族人 付洛覃乖巧的点点头,漆黑的眼眸很好看,珍安进了偏殿之后,苏锦玥才离开。 日头正烈,她稀奇的出了一些薄汗,之前告诉珍安,让她约尉迟昀出现,现下正是去赴约。 到了凉亭,这凉亭在偏僻之处,人烟稀少,刚刚好,尉迟昀早就坐在了凉亭中,他一直都是一个不爱迟到的人。 苏锦玥抹了抹额头的汗,走进去,有些抱歉「等久了吧,哄阿覃哄了一些时间。」 尉迟昀看见她,笑了笑,摇摇头「也没等多久。」他示意她坐下,眼底都是笑意,带着玩笑的语气道「你极少约我出来,真是稀奇。」 被他说的略有些尴尬,苏锦玥干笑了几声,把话题引向正题「你快成亲了,我理应送你一些礼物,又不知道该送些什么。」 「就为了这个。」他话语里的落寞太明显,弄得苏锦玥要是点头的话,像是罪不可恕般。 可的确就是因为这个,就是因为尉迟昀对她来说,也是重要的存在,她才会费尽心思想准备一个好的礼物,当然也包括了愧疚。 「你不必如此。」他轻声道。 苏锦玥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是说她不必为了一个礼物这般劳师动众,还是不必久久愧疚于心。 「成亲是大事,总不能敷衍。」她道,笑了笑「我想准备一个好的礼物,是我的心意,你难道连这种心意都不接受?」 尉迟昀微微愣了愣,然后点点头,似乎没有打算继续拒绝「你的一切心意,我何曾拒绝过呢?」他的心告诉他,唯有接受罢了,他拒绝不了,只要是关乎她。 「那你喜欢什么?」苏锦玥以手托腮「饰品,珍宝,还是什么?」 「一副字画好了。」他道,显得有些兴致缺缺,对他来说,这些东西根本没有丝毫的意义。 「字画,谁的字画?」 「你的。」他笑着道「画就不用了,写一副字给我好了,你的字迹是当年的老太傅亲自所授,就当我是用来缅怀当年的老太傅吧。」 苏锦玥思索的一番,一口答应「行,没问题。」其实她倒觉得这礼物轻了些,又开口问了一句「那写什么呢?」 「随你。」尉迟昀笑道,看着她笑的模样,想起了之前胆战心惊的事情,原本不想提,又怕她以后做同样的傻事,于是缓缓开口「以后,别再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了。」 苏锦玥的表情一僵,她努力不去想这件事情,是因为怕思念阿灵,又怕自己为阿灵报仇的心控制不住,可此刻尉迟昀又提起,她顿了顿,半晌才能整理好心绪,点点头,没有说话。 尉迟昀知道她心里难受,轻声带着安慰的语气「你知道么?阿临吓坏了,我从未看见过他如此恐惧过,所以…」阿临就是付洛宣,他顿了顿又道「不为其他人,就算只为阿临,好好活着。」 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付洛宣了,福尔书信来往,他却提都没有提这件事情,现下尉迟昀说起,她才明白,他不是不担心,不是不害怕,只是更怕她因为阿灵的事情伤心,于是缄口不提。 「我知道了。」苏锦玥点点头,垂了垂眸子看不清情绪。 身后有脚步声响起,尉迟昀站起了身,勾起嘴角微微笑了,不是和善的笑容,倒是礼貌性的。 苏锦玥回过头,发觉勾越竟然在身后,也站起身。 勾越看着他们两个,渐渐将视线转移到苏锦玥身上,语气有些戏虐「锦贵妃身体不好,理应多休息才是。」 苏锦玥微微愣声,随即开口「有些闷的慌。」 他没有再说下去,看了看尉迟昀,拱手作揖「又见面了。」 尉迟昀同样回礼「劳烦名医费神了。」 他笑了笑,进入凉亭,径直的坐下,苏锦玥和尉迟昀面面相觑,也坐下。 刚坐下就听见勾越开口「锦贵妃可还记得,你与我的交易。」 苏锦玥点点头,就又听见他说「现在我知道我想要什么了。」 尉迟昀在一旁开口「名医要什么,我们会满足。」 「命。」他斜斜的勾起嘴角,看起来似乎在开玩笑「我想要活命。」 苏锦玥有些诧异,尉迟昀似乎也有些意外,勾越看着尉迟昀「我是勾族人,你知道吧。」 尉迟昀点点头,觉得他这句话,应该和现下勾族人之间的内讧有关「你的意思是…?」 苏锦玥在旁边听的一知半解,可见他们两个面露正色,也不便打扰,即使不懂,也默默的听着。 勾越缓缓道「我爹是勾族人的族长,这次内讧,从我爹去世开始。」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貌似没有任何伤心,就像在说一个普通人的死亡。 尉迟昀诧异了,他知道勾越是勾族人,身份应该不简单,却没有想到不简单到这种地步,若按照这种情况,他该是下一任族长。 勾越知道他的想法,无声的笑了,语气满是无所谓「可惜我的母亲是南晋人,我从小身长在南晋,他们认为,我没有资格成为下一任族长,可笑的是,族内唯一一颗可解百毒的药丸在我这里。」 「所以…」尉迟昀露出瞭然的神色,只是眉头微皱「所以他们现在都在追杀你?」 苏锦玥看了看勾越又看了看尉迟昀,虽然不明白他们说些什么,但多多少少也听懂了一些,那就是勾越属于勾族人,可他的族人却要杀他。 「我要活命。」勾越轻声道,即使说起这种话题,他任然像是开玩笑般「我没必要等你,我需要你和你们的太子殿下作为靠山。」 尉迟昀笑了笑,勾越又开口「怎么样?我的牺牲可不小,那唯一一颗的药丸可就给了你们。」 苏锦玥在一旁诧异的开口「难道就是你给我医治身体的那颗红色药丸?」那药丸竟然来头那么大,可又为什么把这么重要的药丸就白白给了她? 尉迟昀问出了这个疑惑「那颗珍贵的药丸,何必给我们。」 他耸耸肩「没有什么为什么,这颗药丸是我爹发明的,原意是为了救人,被别人利用倒成了害人的东西,我只不过是依了我爹的原意罢了。」
第376章 :性命威胁 苏锦玥眨了眨瞪大的眼睛,点点头「你的确为我牺牲了很多,保护你性命倒也应该。」说完她看向尉迟昀,寻求他的意见。 尉迟昀思索了一番,回答的比较中肯「你知道,这并非是我就可以做主的。」 「我明白。」勾越点点头「我只是向你提一提,你可以去和你们的太子殿下商量,几日后给我答案就行。」 他倒是什么都明白,尉迟昀笑了笑,点点头。 勾越就站起身,准备要走,苏锦玥拉了一下他的衣袖,用口型对他说「一定会答应你的。」他救了她的性命,哪有不保护他的道理。 他走后,苏锦玥看着尉迟昀问道「会答应吧?」 尉迟昀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说不准。」 「为什么?」苏锦玥眉头微微一皱「你们总不能见死不救,更何况他都把那种药丸用来救我了。」 「他指的不止是保护他的性命。」尉迟昀道,面露正色,看着之前勾越离开的方向「他指的是想依靠东隋皇室的能力,让他当上勾族人族长。」 原来还有这层意思,苏锦玥恍然大悟,这才觉得勾越心思还蛮多的,不过疑惑也接踵而来。 「不过你们说的勾族人是什么,内讧又是什么?」 尉迟昀答道「勾族人是东隋有名的一群家族,世代以精湛的医术为名,其中的庞大连付峥煜都要忌惮几分,那颗药丸是唯一一颗可解百毒的药丸,他的爹,上一任族长死了以后,族内虎视眈眈,想要坐族长位置的人也暴露出野心,才会有了内讧,而作为下一任族长最合适的人选,他们当然想要杀他。」 后面的这些她都明白,只是没有想到勾越竟然这么厉害,身份也挺尊贵的,难怪对谁都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丝毫不近人情。 「因此…」尉迟昀又道「我得回去和阿临商量,到底帮不帮这个忙。」 苏锦玥点点头,最好是帮,她想着。 夜晚渐渐降临,付峥煜坐在寝宫内,一口喝下一碗汤药,看着对面撇着嘴巴的苏锦玥,笑着道「怎么样?朕都喝了,该你了吧。」 苏锦玥哭丧着一张脸,赶紧喝下面前的汤药,苦得拿起手边的蜜饯就往嘴巴里塞。 付峥煜在一旁笑出了声「每次看你喝药都是这副上刑场的模样。」 苏锦玥哼了一声「臣妾上了刑场,圣上又不心疼。」 「哪里的话。」他道,握住她冰冷的手「朕怎么会让你上刑场?」 苏锦玥嘟着嘴巴抱怨「您都说了,臣妾这是****夜夜的上刑场。」 付峥煜摇摇头「可不能这么说,这都是为了你好。」 月色慢慢挥洒,尉迟昀走进东宫大殿,看着站在窗边的付洛宣,将白日的事情说了一遍。 付洛宣微微愣了愣,回头问道「你觉得,可以答应么?」 尉迟昀点点头「可以答应,也不是什么难事,勾族是庞大的家族,若是勾越成为勾族族长,或许可以为我们所用。」 付洛宣点头「那就这么去做吧。」顿了顿,他看着尉迟昀,问道「你成亲的日子快到了吧。」 尉迟昀表情僵了僵,点点头,就又听见付洛宣问「需要什么礼物?」 真是和苏锦玥一模一样,尉迟昀无声的笑了,缓缓开口「不必了,锦玥已经给我准备礼物了。」 付洛宣一愣,点点头,心里有些诧异,想着这个傻丫头,她若直白的去问尉迟昀要什么礼物,该多伤尉迟昀的心,也不知道她是不知情,还是想利用这个让尉迟昀从此以后忘了她。 他看着尉迟昀,顿了之后轻声道「你我自小一起长大,你于我而言,不止是左右手般的存在,还是兄弟,是亲人。」既然没有血缘,也是异常重要,独一无二的存在。 他得到的江山,可以大方的分给尉迟昀一半,若没有他,他也得不到这万里江山。 「好好对待你的妻子,有了妻儿之后,要更珍惜自己的生命。」 尉迟昀听了,笑了笑,点点头。 出了东宫后,微风度过,有一丝凉爽,他走到湖边,看到一汪平静湖面,微微发了一下呆,回过神后,面前已经站了一抹身影,正冷冷的看着他。 「尉迟大人,好巧。」昭玉笑的艷丽。 尉迟昀冷眼看着她,不想与她多言语,她害得苏锦玥不少,难道还指望他给她什么好脸色么?他没有说话。 可她貌似也不尴尬,轻声道「我知道苏锦玥的事情了。」 尉迟昀眉头一皱「什么事情。」他的心里泛起隐隐担忧,难道值得是… 昭玉斜斜的笑着「如你的猜想,我知道苏锦玥的真实身份,知道阿灵的真实身份。」 尉迟昀不知道她是否真的知道什么,还是只是在套他的话,他没有任何反应,想要越过她离开,刚上前走了几步,听见她在背后说了一声「一个罪臣之女,也敢入宫魅惑圣上。」 他脚步一顿,勐的一回头,就见昭玉的手臂一挥,一阵白色的粉末从她的手中洒落,他没有料想到,看见昭玉退后了好几步,他吸进了那粉末,立即咳嗽起来,这下反应过来,捂住口鼻,瞪着不远处的昭玉。 昭玉冷冷的笑着「聪明如你,若不是因为苏锦玥的事情慌了神,又怎么会上了我的当。」她道,冷哼了一声「这是毒药,你已经吸进了心肺,过了今夜就会七窍流血而亡。」 尉迟昀听了,却出乎意料的冷静「怎么?就是为了杀我?」 对于他的冷静,昭玉有些诧异,也有些慌神,可她当作他的故意,继续道「你现在去找圣上,将苏锦玥的真实身份告诉圣上,我就将解药给你。」 尉迟昀冷笑了一声「你应该知道我喜欢苏锦玥吧,你觉得能威胁到我么?」 昭玉瞪大了眼睛「难道你就为了一个苏锦玥,要放弃自己的生命么?」这太难以置信了。 说话的空当,尉迟昀已经靠近,在她话刚落音之时,伸出死死的掐住了她的脖子。 力气之大,她连叫都叫不出声,几乎是瞬间就快窒息,只能不停的扳着他的手,可没有任何作用。
第377章 :奋不顾身 尉迟昀冷冷的看着昭玉,笑了一声「就如你所说,我喜欢苏锦玥,当然连性命也可以捨弃,不用诧异我会杀了你,苏锦玥恨你入骨,我早就想替她动手了。」说着,他手里的力道越来越大。 昭玉拼命的挣扎只是徒劳,她努力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你…你…想清楚,你真的…中毒了…」 她觉得越来越难以唿吸,月色下,她的脸色变得铁青,仿佛能够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生命的逝去,眼前渐渐变得模煳,尉迟昀的脸变得模煳,也越来越没有力气挣扎,她想要求饶,甚至开始后悔,她怎么会想到,尉迟昀竟然心狠到这种地步,狠到自己的性命都可以捨弃。 「求求…你…」 尉迟昀斜斜的笑了,他觉得可笑「求求我?方才还想杀我来着,我无所谓,只可惜,在黄泉地府还要看见你这副惹人嫌的嘴脸,所以…别再求我了…」说完,他脸色一狠,眼底冷意乏起,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面前的人快被他提起,他亲眼看着她挣扎的越来越无力,然后眼睛一闭,脑袋一垂,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尉迟昀脚步踉跄了一番,手一松,昭玉瘫软在地,他捂住胸口忍不住咳嗽起来了,觉得唿吸有了一些困难,昭玉说的没有假,那真的是毒药,可他竟然没有丝毫的害怕。 就在昭玉威胁的那一刻,他几乎是一瞬间做出了决定,可悲的决定,更可悲的是,他知道自己不会后悔,即使是失去性命,他也会保护苏锦玥。 月色挥洒在大地的每一个角落,他看着暗夜里的那具尸体,伸出手一推,直接推进了湖里,扑通一声,湖面激起莫大的涟漪。 他决然转身,似乎是没有丝毫的停留,连夜出宫后,天色貌似已经有亮的趋势,他不知道该去哪里,应该说他没有地方去,他该找一个地方等死才对。 捂住胸口那里,心脏还在扑通的跳,似乎有些微弱,那里一直有他爱着的姑娘,他爱苏锦玥的程度,似乎比他自己想得还要更甚,他也想过,自己喜欢她,到底到哪一天会结束,现在才明白,直到死,直到心脏结束,这份爱,才能够终结。 他却没有丝毫的后悔,他从来没有为她奋不顾身过,总是像个胆小鬼一样,懦弱的待在她的身后,一直看着,小心翼翼的守护着,这是他第一次,也只能是最后一次,奋不顾身的去保护他爱着的姑娘,就当是弥补了当年,他没能保护她的遗憾。 天色终于亮了,尉迟昀抬起头看了一眼,觉得亮光太刺眼,他合了合眼,发觉艰难了很久才重新睁开,闭上眼睛的感觉太舒服,他的脚步有些发软,不知走了多久,反正是越走越偏僻,看到不远处有一处村庄,几户人家,他看了看,脚下一个踉跄,手臂却被人突然一服。 偏头一看,是一位老人家,他背着柴火,扶着他,担忧的询问道「公子,你脸色很苍白,还好么?」 尉迟昀忍不住咳嗽了几声,喉咙里有一股腥味蔓延,他无力的摇摇头,哑着嗓子道「老人家,你可有笔墨纸砚借我一用。」 那老人家点点头「我们村里有一位教书先生,他家应该有,我先扶你去我家休息吧。」 他道了一声谢,被老人家扶到简陋的房屋里坐下,那老人家放下柴火就出去了,他的胸口有些刺痛,痛到直不起身子,只能弯着腰身,他知道自己时间不多了,曾经也想过什么时候会死,只是没有想到来的这么快,他竟然连亲眼看着付洛宣復辟北沼的机会都没有,还有那个女人,生了他的女人,她曾经给过他很多温暖,若是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平日的时候能多喊几声母亲该多好,他不是没有恨着她的。 老年人匆匆的赶回来,手里拿了一支笔和一张纸,放在桌子上,道「公子是否需要休息一会儿。」 「多谢老人家。」尉迟昀扯出一抹笑,提笔努力使自己的手不会因为无力还发抖,然后在纸上书写。 写好装进信封,他将信交给看人家,道「还请您去一趟宫门处,将这封信交给门口的禁军便好。」 那老人家愣愣的答应了,看见尉迟昀支撑着起身,赶紧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公子,你身体不好,这是要去哪里?」 尉迟昀摇摇头「我有一个一定要去的地方。」 那老人没有再阻拦,看到他弯着腰身走到门口时,又问了一声「若是这收信之人回信或是向我询问公子的住处该如何?」 尉迟昀没有回头,扶着门槛「不必担忧,她看到这封信,一定不会回信。」 说完,他就踉跄的离开了,脚步越来越重,也不知道走到了何处,应该离那村庄很远了,面前有一条湖,他一头栽了下去,冰冷瞬间侵袭,黑暗也铺天盖地而来,他合上了双眼,这次想要睁开,如何努力也睁不开。 这样也好,他这样想着,面对死亡,他竟然超乎想像的淡然,他一直以来活得太累了,整日都是厮杀都是血腥,就当是休息好了。 胸口的痛感慢慢消息了,他的意识也开始涣散,黑暗占据了全身,周遭的一切感觉也都消失了,几乎就是一瞬间,他连黑暗都看不见了。 宫门口的禁军站得笔挺,看见远处有一个身着简陋的老人家靠近,其中一个人上前了几步,戾声道「何人!」 那老人家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那禁军道「有位公子托草民来送信。」 那禁军看了一眼,署名是苏锦玥,于是收下,将那老人家打发走,苏锦玥是宠妃,那些禁军都知道,于是赶紧将信送去锦华宫。 苏锦玥正坐在寝宫中,手里拿着毛笔,苦恼的看着面前的一张纸,问道「我该写什么呢?」 珍安答道「既然是送给尉迟大人的新婚之礼,就写一些喜庆的吧。」 苏锦玥觉得有礼,于是提笔写下:百年好合。
第378章 :诀别信 湖边吵吵闹闹围了一群人,侍卫将尸体抬起来的时候,一群看热闹的宫婢都吓得捂上了双眼。 尸体被泡了一夜,第二天浮了起来,因为时间不长,没有泡的肿胀,一眼便可以知道,这是玉贵人。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跌入湖中,一开始以为是失足,后来看到那雪白的脖子上太过明显的痕迹,这才可以确定是谋杀。 付洛宣走到那尸体面前,眉头微微一皱,这是谁杀的?夏言浅?她可能没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在宫里公然杀人。 他轻轻蹲在,查看那脖子的痕迹,不是被掐死就是被勒死,他打量了一番,准备站起身,却瞥见昭玉的指甲中有白色的粉末,他顿了顿,伸出手撬了一点闻了闻,也闻不出什么明堂。 付峥煜赶到这里时,尸体已经被拖下去处理了,这是第二次宫里**裸的谋杀,第一次是昭玉的贴身宫婢,付峥煜暴怒,交给大理寺,务必彻查此案。 苏锦玥写好之后就将纸交给珍安,让她去晾干,付洛覃看见了,欲伸手去抓,苏锦玥赶紧阻止了他,道「不可以,这东西是送给别人的,不能乱动呦。」 他睁着滴熘熘的大眼睛,奶声奶气道「阿覃也要。」 苏锦玥抱着他坐在腿上,捏捏他的脸颊「等阿覃再长大一些,母妃亲自教你怎么样。」 他笑嘻嘻的点点头,珍安又从外头走进来,手里拿了一封信,道「这是方才宫门处的禁军送来的。」 苏锦玥接过,让珍安抱着付洛覃去一旁玩,她坐在凳子上,撕开信封,抽出里面的纸张,上面写着:锦玥,我要走了,是离开这里,或许永远不会回来,别问为什么,也别震惊,你应该知道,我一直以来心里只有你,不可能会娶别的女子,你就当我是懦夫逃走了吧,一直以来我活着太累,终于有机会可以出去休息休息,希望你不要怪我,还有,里面有一封信,我希望你别打开,直接交给阿临。 最后的署名:尉迟昀。 苏锦玥震惊了,立即从凳子上站起身,愣了半晌才能消化方才看了些什么。 尉迟昀走了?在他即将要成亲的时候,他竟然逃走了!她不敢相信,因为一点预兆都没买,尉迟昀不会是这样的人! 珍安看见苏锦玥一脸僵硬,走到她面前,问了问「怎么了娘娘?」 苏锦玥拉住珍安「是什么人送来了这封信?」 珍安看了一眼被苏锦玥捏的紧紧的信,答道「听说是一位村夫。」说完又问了一句「怎么了?」 她将信递给了珍安,珍安看了之后,倒吸了一口凉气「怎么会…」 苏锦玥坐在凳子上,全身无力「怎么办?尉迟昀他…」 她知道,就算现在去找,也找不到那位村夫,那村夫应该早就离开了。 珍安知道苏锦玥急,便道「不如回一封信,让别人调查尉迟大人所在之处?」 苏锦玥点点头,可突然又摇摇头「不了,随他去吧。」 珍安诧异了一番「娘娘,怎么…」 「他说的没错,他本来就不喜欢那女子。」苏锦玥沉声音道「因为我而不得已,难道现在我还要让他回来娶他不愿意娶的女子么?不能够这么自私,也没有这个资格。」本来就已经够愧疚了,她有什么权力去禁锢他?这自由是他应得的,他应该是经过深思熟虑做出了选择,只要他快乐就好,就当作是一直以来他对她的好,而她所做出了回报。 珍安明白了,就没有再说话,苏锦玥从那信封里又看到一件信封,她递给珍安「你去把这个交给太子殿下。」 珍安点点头,退了出去,付洛覃小跑到苏锦玥的身边,拉了拉她的手「母妃…」 苏锦玥摸摸他的脑袋,视线却不知道看向何处,许久之后,也只有嘆息罢了。 付洛宣拿着手里的一封信,眉头微微一皱「这真是尉迟昀送来的?」 珍安站在空荡的大殿中点点头「这是尉迟大人的字迹没错。」 他看着珍安,遣退她之后,才缓缓打开信封,心里有不好的预感乏起。 字迹果然是尉迟昀的没错,上面亲昵的喊着他阿临,写着:阿临,我可能没有机会再陪着你走在这条道路上了,也没有办法看着你復辟北沼,这是我的遗憾,你我自小就是兄弟,你要好好活着,好好保护锦玥,还有,帮我再叫我的母亲一声母亲,谢谢她,能够生下我,其实,我不恨她。 付洛宣紧紧的抿着薄唇,捏住纸张的手越来越紧,他仿佛能够想到尉迟昀写这封信时候的神态,他极少叫他阿临,这语气,明显是一种诀别,不是普通的诀别,而且生死之间的诀别。 意识到这个,付洛宣狼狈的踉跄了几步,若不是扶住身后的长桌,他早就摔倒在地。 他烧了这封信,立即冲出东宫。 付洛宣直接去了勾越的住所,拉着他就去了摆放昭玉尸体的地方,勾越被拉的挣脱不开,也不明白他要干什么。 付洛宣指着停尸房里的尸体道「你看一看。」 勾越无奈的唿了一口气,有些不耐烦「看什么?」 「她指甲里有白色粉末,你帮我查看一下是什么。」 勾越觉得有些好笑,没有上前「凭什么?」 付洛宣冷冷的看着他「凭你需要依靠我。」他的话无疑就是表明了他愿意答应勾越之前的请求。 勾越笑了,不紧不慢的上前,看了一眼昭玉的尸体,微微有些诧异,前些日子还和她打过交道,这么快就死了?他拿起那只手,闻了闻她指甲上的粉末,回头看了一眼付洛宣「是毒药!」 「毒药?」付洛宣眉头一皱「难道她是自己服毒自杀?」 勾越没有说话,低头打开昭玉的嘴巴查看了一番,抬起头又看向付洛宣,否定了他的说话「她的舌头和喉咙并没有发黑,可见不是她自己服了毒,应该是想要用着毒药去毒害别人。」 付洛宣听了,顿时瞪大了眼睛,不自觉的后退了几步,突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转身就离开了。 勾越回头看了看那尸体,觉得越来越有趣了,他还没有在付洛宣如此冰冷的人的脸上,看到过方才那犹如遭受雷噼的表情。 安淑沁坐在寝宫内看书,喝了一口凉茶,看到付洛宣行色匆匆而来,她遣退了寝宫内所有的宫婢,然后放下书,轻声问道「怎么了?出了什么事情?」
第379章 :绝望的母爱 付洛宣二话不说,扑通一声跪下了,垂着脑袋。 安淑沁疑惑的皱起眉头,欲起身扶起她,对她来说,付洛宣是北沼的太子,是她的主子,可她刚站起身,就听见付洛宣沉声道「我对不起您。」 她一愣,不解他话里的意思「太子殿下,你…」 付洛宣紧紧的抿着薄唇,半晌抬起头,他的眼底灰暗,没有任何色彩,微微启唇「阿昀他可以…死了。」 安淑沁没有反应,愣在那里许久都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半晌她笑了一声「你说什么?」她又问了一遍,声音有些颤抖。 他没有再说话,这样的话他没有办法再残忍的说第二遍,他微微哽咽,张嘴也发不出声音,垂着脑袋再抬起头时,看到安淑沁一手扶着桌子,像是无力的支撑。 「不可能吧。」她的嘴唇微微颤抖,无法接受着突如其来的消息,可是她知道,付洛宣从不会说无根据的话。 付洛宣紧紧捏着双手,点点头「昭玉死了,她应该给阿韵下毒威胁他,可是昭玉死了…」他顿住了,声音渐渐变弱,既然他再看惯生死,可是尉迟昀对他来说,是兄弟,是亲人一样的存在,他如何能够平静的宣布死亡。 昭玉死了,答案很明显,尉迟昀没有接受她的威胁。 安淑沁很聪明,一听便明白,扑通一声瘫坐在冰冷的地面,她咬嘴唇,眼泪便再也忍不住。 「我的儿子…」她哭道,捂住了落泪的双眼。 她从很久以前就没有勇气去承认他是自己的儿子,为了北沼,她付出的代价太多了,为了北沼,她必须连自己的孩子也要捨弃,不能靠近,不能关心,既然见面说话,也要保持着距离。 可那还是她的孩子啊!她生下的,她生命中同样重要的一部分,每次看见他,她是多么拼命的忍着,不去靠近,不去理睬,不去关心,她清清楚楚记得他的生辰却没有办法作为一个母亲陪着他一起过。 他是恨她的吧,安淑沁常常这么想,既然他再恨,她都会接受,她不是一个好母亲,没有给过他温暖。 付洛宣伸出手按住安淑沁的肩膀,他连自己的安慰不了,如何去安慰别人呢? 「他有写一封诀别的信给我。」那样黑暗般的死亡,付洛宣没有勇气去猜想他如何从容的接受,他陪着他那么久,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刻,他却不能陪着他。 安淑沁垂着脑袋,颤抖着开口「可有…一封信留给我?」她这样问着,其实有些害怕答案。 「没有。」 她就知道,她心中其实应该早就料想到这个答案,他一直恨着她这个母亲,就连最终,也没有一句话给她么? 「他恨我。」安淑沁哭着道,眼睛啪嗒的滴在地面「我不配做他的母亲…」 「没有。」付洛宣觉得脸颊有些湿润,或许也哭了,他一直跪在地面上,摇摇头「我最明白他,他一直以来很珍惜您,您是他的母亲。」 说这些已经不重要了,安淑沁想,若是他可以活着,再恨都没有关系。 她抬起头,泪眼朦胧看着付洛宣「没有吧,或许没有死吧,太子殿下…你去找一找吧。」她在绝望里任然想要找到一丝希望。 可是付洛宣了解尉迟昀,若是他活着,就一定会回来,他做事从来没有这么极端过,唯有这一次。 「对不起。」付洛宣道,手指死死掐在手心「对不起。」对不起这么多年的岁月,他一直帮着自己,对不起这么多的岁月,他捨弃一切只为陪在自己的身边,对不起自己没有保护好他,对不起… 「那个傻子。」他骂了一声,忍不住哭了,他很少掉眼泪,可这次眼泪却止不住了,那个傻子,他想,无论是什么威胁,为什么要一个扛着,对他说就好了,他会想办法的,用尽一切办法,为什么要一个接受死亡,为什么什么也不说,为什么连一句怨恨都没有,此后的岁月他该在思念和愧疚中度过了。 后悔没有保护好他,后悔自己没有那么强大… 「你去找一找吧,求求你…」安淑沁拉着他的衣袖,用一个母亲最卑微的哀求「他没有死,阿昀不会就这么死的。」 付洛宣没有说话,他想开口,可喉咙像被棉花堵塞住,迟迟说不出话来。 外头突然下起了暴雨,夏日的暴雨总是来的这么突然,黑暗就这么侵袭,击退了一切光明。 勾越坐在凳子上,喝了一口冰镇酸梅汤,看到苏锦玥眼巴巴的望着他,于是更大口的喝了一口,喝完之后看着她「别妄想了,你这种身体不可以喝冰镇酸梅汤!」 苏锦玥哼了一声,转头不理睬他,耳边是外头暴雨的哗啦声音。 「昭玉死了你知道么?」勾越突然在一旁平静道。 苏锦玥突然诧异的对他看着,瞪大了眼睛「你说谁?」 「昭玉。」勾越不耐烦的又重复了一遍,看着她那一副模样,挑挑眉「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不知道。」她轻声道,也分不清自己现在是什么感受,事情来的这么突然,原本她想亲手杀了昭玉为阿灵报仇,现在她突然死了,自己貌似也没多开心,无声的嘆了一口气。 勾越翻了一个白眼「对于这种人,你别告诉我你还挺捨不得的?」 苏锦玥摇摇头,久久没有说话,半晌疑惑的开口「谁杀的?」难道是夏言浅,觉得她没有利用价值就杀了?可貌似也没有那个必要吧。 「不知道。」勾越耸耸肩「可以确定的是他杀,关键是现场一点证据都没有。」他顿了顿,又道「太子殿下貌似对这个挺感兴趣的,还特意叫我去查看了一番尸体。」 「太子殿下?」苏锦玥诧异,微微蹙眉「他为什么?」 勾越摇摇头「我不清楚,不过因为这个,他但是很爽快的答应了之前我的请求。」他笑着,看起来心情不错。 昭玉也死了,事情貌似又变得复杂起来,苏锦玥撑着脑袋,觉得头脑里一团乱。
第380章 :懦弱的眼泪 暴雨还在下,哗啦哗啦的惹人烦,灰暗的寝宫内早早点上了灯火,珍安从外面进来,拿了一封信递给坐在凳子上看书的苏锦玥。 这是付洛宣给她信,她迫不及待的打开,上面写着:阿昀的事情我早就知道,让他走吧,他需要自由,关于付峥煜那边,我会解决,你放心。 苏锦玥看了这信,她才松了一口气。 付洛宣撑着伞,走到养心殿外,收起伞,韦德禄迎过去「圣上正在气头上,太子殿下小心点。」 他点点头,径直走进去,看到付峥煜黑着一张脸,坐在上方,看到付洛宣来了,冷冷的瞥着他,眼底有隐忍的怒火,正等待着一触即发。 付洛宣没有说话,付峥煜冷声问道「别告诉朕,你早就知道了!」 付洛宣点点头「是儿臣帮忙一起策划的。」 「放肆!」付峥煜捏着手中的册子,狠狠一扔,刚刚擦过付洛宣的脸颊,顿时有温热的血流淌。 「你们把皇室当作什么了!把朕当什么了!」付峥煜瞪着眼睛,里头燃烧着熊熊烈火「找!翻遍整个东隋,都要把尉迟昀给朕找出来!」 付洛宣扑通一声跪下,垂着头,看不清表情,只是沉着声音「请父皇还他自由。」 「自由?」付峥煜像是听见什么笑话般「月底就是他成亲的日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竟然要逃走?当初是他跪在朕的面前求朕赐婚,现下他把他未婚妻置在何地?」 「之前的确很喜欢那位女子,只是感情总会变,因为您的赐婚,他的压力很大。」付洛宣知道这个理由很蹩脚,可是他找不到任何藉口,他甚至没有办法去冷静的处理这件事情。 「什么混帐话!」付峥煜紧缩着眉头「难道还是朕的错么?」 付洛宣沉默了,他又能说什么呢?付峥煜冷笑了几声「他以为是他想逃就能逃的么?朕一定会把他找出来的!」 找吧,付洛宣想,若是真的可以将他找回来就好了,可是,他连他的尸首都找不到,那个狠心的人,连死亡来临,都不愿意让他知道,都不愿留在他身边死去。 「滚!」付峥煜暴怒「别以为你是我的儿子,是太子,就可以为所欲为,朕可以随时可以废除你,你最好注意一点!」 付洛宣跪在那里,用最平静的声音开口「儿臣告退。」说完,站起身出了大殿。 外头的韦德禄清清楚楚听见里面的动向,帮付洛宣打开伞,劝道「圣上也是在气头上,太子殿下莫放在心上。」 付洛宣冷冷的勾起嘴角,撑着伞,走在暴雨中,从此以后的路,恐怕都得他自己这样一个人走下去了,没有了阿昀,可是他会更努力,就像阿昀说的,既然他看不见,他也要復辟北沼,他会用万里疆土去祭奠阿昀。 雨终于在黑暗来临时停歇,珍安给苏锦玥披了一件斗篷,她突然有些恍惚,恍惚的想起曾经阿灵也常常细心的为她系好斗篷上的带子。 苏锦玥看着窗外一片漆黑,她的心,也常常的这么黑,仿佛一点光亮都寻不到。 珍安又拿了一把伞给她「虽然现下雨停了,也有再下的趋势,娘娘还是带把伞。」 苏锦玥点点头,拿着伞出了锦华宫,地面湿答答的,有时候还会踩出水声。 走到偏僻的凉亭处,一眼便看到里头修长的身影,还有淡淡的酒味。 走近凉亭才看清,付洛宣真的在喝酒,他听见脚步声,转头看了一眼,对着苏锦玥淡淡的笑了笑。 苏锦玥放下伞,走过去,坐在他的旁边,发觉他的眸子犹如今夜,漆黑一片,没有任何璀璨的光芒。 「怎么喝起酒了?」苏锦玥抢过他手里的酒杯「可别喝醉了。」 付洛宣点点头,有些无力的靠在她的肩膀上,轻声道「我有些累了。」 苏锦玥偏头看着他俊逸的容颜,觉得他有些不对劲「怎么了?」 他摇摇头,久久没有说话,苏锦玥突然感觉手背处突然冰冷了一下,低头一看,一滴泪准确无误的落在她手背上。 她诧异的偏头,诧异看见付洛宣眼角有累滑落,急忙问道「怎么了?」这是她第一次看见他落泪。 他还是摇摇头,突然道「我想阿昀了…」他的身边没有他,总是空荡的可怕。 苏锦玥突然笑出声,点了点他冰冷的鼻尖「多大的人了…我知道你和尉迟昀关系好,等到你把北沼復辟,就接他回来不就行了么?」 付洛宣点点头,若是真的可以接回来就好,哪怕道路再艰辛他也不怕,可是接不回来了,再也…接不回来了…就是因为知道这一点,他才害怕得连眼睛都不敢合上。 「我懦弱吧。」他觉得可笑「其实我没有那么强大。」 「没关系。」苏锦玥轻轻抚摸着他冰冷的脸颊「其实懦弱是人的天性,谁都一样,这并不丢人,付洛宣。」她笑着道,声音轻轻的「你在我的心里,永远是强大的,强大到我需要足够努力才能跟上你的脚步,可我不曾放弃也不曾怕过,所以…你也一样。」 付洛宣点点头,他庆幸,自己身边还有她在,她可以给予他一切勇气,在任何时候,无条件的陪着他,幸好,他绝望又辛苦的人生里,还有一个璀璨到让他曾经不敢去正视的她。 回到锦华宫,付峥煜早就在等她了,他心情不好,看到苏锦玥时,脸色有一些缓和,轻声问道「去哪里了?」 苏锦玥坐在他身边,道「去了一趟雀妃那里,她最近情绪稳定了不少。」 付峥煜轻轻点头「喝药了么?」 「没呢。」苏锦玥笑着「等着圣上一起呢!」 付峥煜被她逗得心情好了许久,突然咳嗽了几声「也不知道是不是最近事情太多了,总感觉身体大不如前了。」 珍安端进两碗汤药,苏锦玥递一碗给了付峥煜「因此圣上才最应该调理身子。」 付峥煜笑了笑,将汤药喝下「朕听你的话,每日都喝,到你了吧。」 苏锦玥笑着,也端起了碗,一饮而尽,那碗刚好遮住了她冰冷的眼神。
第381章 :巧合 夏言浅坐在大殿内,久久不曾说话,于静荷站在一旁,挑挑眉,显得有些百无聊赖。 半晌,夏言浅突然笑了一声「昭玉死了?」她觉得可笑「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对于这一点,于静荷一开始也听诧异的,只是一夜之间,竟然被他杀「难道死苏锦玥?」 「不可能。」夏言浅否决了「我与她斗了这么久,多多少少了解她一点,她没那么胆大妄为,若是她做事那么决绝,或许第一个杀的应该是我才对。」 那么是谁,于静荷微微皱眉,又听到夏言浅道「死了就死了吧,那个愚蠢的女人,从来没有帮上半点忙,要她也没有什么用。」 于静荷没有说话,她记得不久之前她还提醒过昭玉想尽一切办法对付苏锦玥,那么她的死,或许与对付苏锦玥有关,她是惹急了谁,竟然直接招来杀身之祸。 出了大殿,外头清凉的风微微吹拂,于静荷从宫婢手中接过一盏灯火,一个人走在暗夜中,回想起方才夏言浅对于昭玉的死没有其他变态,或许心里有自己的思量,却不愿意和她透露,原来多多少少还是怀有警惕。 李守权远远便看到灯火靠近,挺直了身子,看到暗夜中越发清晰的于静荷,垂着脑袋,一副恭敬的模样。 「昭玉死了。」于静荷道,冷冷的看着她「你可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不对劲的地方。」李守权思索了一番,摇摇头「好像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苏锦玥那里也很正常。」他顿了顿,突然想到了什么「就在今早,尉迟昀不见了。」 「尉迟昀?」于静荷微微一愣「他不见了,是什么意思。」 「听说是因为逃婚,现下圣上派了不少,在整个东隋里,说是势必要找到他。」 于桑槿微微有些惊讶,有觉得其中有巧合之处「昭玉死了,尉迟昀逃婚,时间都碰到一块,难道…」她心里已经慢慢有了一些猜想,虽然不确定,虽然这种猜想也有些不可能。 「您是说,昭玉是被尉迟昀杀的?」李守权也有些不敢相信。 她点点头「因此尉迟昀会在同一时间逃走。」如果是这样,一切都说的通了,昭玉听了自己的话,想要利用苏锦玥的过去对付苏锦玥,却被尉迟昀发现,情急之下,杀了她…完全可以这样设定。 于静荷笑了笑「事情变得真有趣。」她又看了一眼身边的李守权,道「你派些人去找,一定要在最先找到尉迟昀。」 或垣坐在凳子上,喝了一口茶,他还是戴着那幅面具,一边喝茶一边抱怨着「尉迟大哥真不够意思,说跑就跑了,就这样把我们搁在这里?现在他名声可是彻底臭了,外头都在骂他是负心汉。」 付洛宣穿衣服的手一僵,顿了顿又迅速把衣服穿好,道「你一大清早跑过来,就是为了在我面前骂你尉迟大哥?」 「这倒不是。」他摆摆手「我只是想到了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关于锦玥上次在宫外被药人攻击。」他静声道。 付洛宣快步走到他的对面,也坐在凳子上,皱起眉头「怎么说?」 或垣就知道对于付洛宣来说,苏锦玥的事情永远是重要的,他以手托腮「锦玥出宫是夏言浅叫她去的,那你有没有想过,夏言浅是怎么知道宫外藏有西魏的药人?」 付洛宣微微一愣,这才发觉他一直没有想到这一点,当初事情发生之后,紧接着发生了太多事情,他却忽视了这个,或垣说的没错,夏言浅是如何知道的,除非… 「除非夏言浅身边有一位西魏细作,并且夏言浅已经与那细作合作。」或垣道。 付洛宣顿在那儿,久久没有说话,夏言浅的身边有很多人,到底谁是细作说不准,若是真的调查出来,那么可以想办法定一个夏言浅勾结西魏的罪名。 「你有想到什么可疑的人么?」或垣看他没有说话,问了一句。 「没有。」付洛宣摇摇头,觉得额头有些痛,他扶额「与夏言浅接触的人很多,并且没有一点破绽,可见藏得有多深,或许那细作,并不用直接与夏言浅见面也说不准。」 「也对。」或垣点点头「怎么偏偏这种时候,西魏非要横插一脚,真是越来越麻烦了。」 付洛宣紧紧抿着薄唇,缓缓道「你多派些人秘密保护阿玥,那细作肯帮夏言浅对付阿玥,有第一次,难免就会有第二次。」 或垣点点头,突然又问了一句「你知道尉迟大哥在什么地方么?你应该知道吧。」 付洛宣身形一僵,他也想知道,若是可以的话,他摇摇头,尽量用最平静的语气开口「我并不清楚。」 外头的天气依旧是阴沉沉的,苏锦玥坐在凳子上,撑着脑袋,看着付洛覃坐在一旁,握着毛笔,在白纸上划了一条歪歪扭扭的线,边画边笑。 付洛尘从外头进来,看到付洛覃划得一条线,笑出声「阿覃这是在写字?」 苏锦玥点点头,温柔的摸了摸付洛覃的小脑袋「上次他见我写字之后,非要吵也要写,我教他,他还不愿意,非要自己动手,现下也不知道他写些什么。」 付洛覃抬起头,笑嘻嘻的「阿覃在写字。」 付洛尘坐在他的旁边,拿过他手里的毛笔「尘哥哥教你如何?」 他乖巧的点点头,嘟着可爱的小嘴巴,苏锦玥在一旁非要不爽的提高了声音「这不公平,为什么不让我教。」 付洛尘偷笑「大概是觉得玥姐姐你的字不好看吧。」 「胡说!」她的字迹可是当年圣上的太傅所亲授! 付洛尘握住付洛覃的手,从最简单的比划开始,付洛覃写的很认真,苏锦玥看着他们俩个,觉得心里很满足,这种感觉太幸福,可她有怕是虚幻,怕自己没有能力守住这种幸福。 珍安从外头进来,苏锦玥让付洛尘带着付洛覃去偏殿练习,他们走后,珍安拿了一封信给苏锦玥。 苏锦玥打开,上面是付洛宣的字迹,写着:夏言浅的身边有西魏的细作,你可有什么怀疑的人选。
第382章 :试探细作 细作?苏锦玥将那张纸烧了,心里却总是想着这件事情,想想也对,当初夏言浅约自己去宫外,让自己被药人攻击,定然是有西魏细作指点,她没有想到,自己已经厉害到让西魏的细作都忌惮了?真是了可笑。 若说怀疑的人选,她心里有两个,第一就是于静荷,第二就是李守权。 付洛宣坐在大殿上方,打开手里的信件,看完之后把烧掉了。 或垣在下方看到付洛宣波澜不惊的模样,有些焦急「锦玥怎么说?」 付洛宣微微皱起眉头「她怀疑两个人,一个是于静荷,因为她并不是真的于静荷,真正的于静荷早就被杀了,并且,现下这个于静荷,是夏言浅的人,第二就是李守权,他曾撒谎自己是白梓成的弟子。」提起白梓成他还是顿了顿,然后接着道「可他却连流珠琴都不认识,或许李守权的这个身份也是假的。」 或垣听了,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是挺值得怀疑的。」他道「得想个办法试探试探。」 苏锦玥有些心不在焉,珍安看着她,问了一声,苏锦玥把事情告知了她,她思索了一番道「您先别轻举妄动,太子殿下定然会有办法。」 苏锦玥点点头,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到了下午,珍安却发现她已经出去了。 外头的日头应该很热,可苏锦玥却感受不到,她走到凉亭处,发觉李守权在里面,她心想,正好。 她缓缓走进去,李守权看到他,眼底有一片冰冷,却还是笑着站起身,拱手作揖「锦贵妃。」 「我们都那么熟了,何必多礼。」她坐在凳子上,心里冷笑了一声,示意他也坐下,待他也坐下之后才开口又问道「李琴师在此处,没有带琴么?」 他笑了笑「每次都带琴,在下岂不是很累?」 苏锦玥脸色僵了僵,稍微缓和了一点之后突然问道「之前你曾提过你是离家而来,不知是否想念家乡?」 李守权微微一愣,垂了垂眸子,看不清情绪「也还好,多谢锦贵妃关心。」他的话语里有了一丝讽刺。 苏锦玥便明白了,李守权应该知道自己拿琴摆了他一道,她倒也不怕他知道,如今他这副模样,更可以理解为心虚。 「也还好?」苏锦玥微微皱眉摇摇头「怎么会不想家呢?李琴师应该不是这么无情的人吧。」 「若在下就是呢?」他淡淡的回道,应该是看出来苏锦玥话语里微微的试探。 苏锦玥挑挑眉「只是我一直好奇,你爹只有你一个儿子,他难道都不会过来找你?」 这的确是一个疑点,她倒想看看李守权会如何回答。 果然他脸色僵住了,明明是无从回答,苏锦玥接着道「不如把你爹接进宫来,他一心想让你走上仕途之路,现下你在宫中,也不差。」 他冷声着声音「不用了。」 「李琴师不开心?」苏锦玥故作疑惑「难道是怪我多管闲事?我也是为了李琴师好。」 「不用了。」他站起身,瞥着她,脸色有些不自然「在下的家事,在下会亲自解决。」说完转身就走了。 看着模样,有问题,绝对有问题,苏锦玥挑挑眉,也站起身,缓缓离开凉亭。 于静荷正坐在寝宫内看书,突然听到宫婢禀报,说是苏锦玥来了,她一顿,不知道苏锦玥突然来访是什么意思,她平日没有来过,这次却… 思索之际,苏锦玥已经进了寝宫,于静荷站起身,笑着福身行礼,让她坐在凳子上,又让人沏了一杯茶。 「锦贵妃来这里有什么事么?」于静荷没等苏锦玥开口说话,先开口问了来意。 「只是闲来无聊,找你聊聊天罢了,你这么问,倒像是本宫有什么目的。」苏锦玥笑道。 她的语气不对劲,于静荷微微蹙眉,随即又笑得单纯「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最近你极少来找我。」 「事出有因。」苏锦玥道「最近我听说了一个东西。」 「东西?什么东西?」 「药人。」苏锦玥压低了声线「你听说过么?」 于静荷的脸色顿时僵住了,她不知道苏锦玥对她说这句话什么意思,当她必须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还要故作疑惑的问道「那是什么?」 苏锦玥挑挑眉「这可是个新鲜的东西,听说是西魏发明的,我本来是想告诉圣上的,却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想问一问你的意见。」 于静荷像是也很感兴趣般「你是从哪里知道这个东西的?」 「这个嘛…」苏锦玥摇摇头「我只是听说的。」 撒谎!于静荷心想,明明自己被攻击过才知道有药人这种事情,竟然说是听说的。 「不如你去说吧,你年纪小,既然说错了,圣上也不会怪你。」苏锦玥道 于静荷面色一僵,干笑了几声「让我说?」 苏锦玥点点头「这也是我来找你的原因,西魏发明这种东西,一定是用来对付东隋的,我们不能掉以轻心,你也一定不会希望西魏的阴谋得逞吧?」她盯着于静荷,视线一动不动。 「这个…」于静荷哪知道苏锦玥突然会有这种想法,她干笑了一声「我去说,恐怕也不太好吧。」 「你怕了?」苏锦玥眉头一皱「你年纪小,圣上疼惜你,你担心什么?」 「姐姐不也是宠妃?」于静荷突然笑道「姐姐怕什么?」 苏锦玥一愣,垂了垂眸子「就是因为是宠妃,才需谨言慎行。」她又缓缓抬起眼眸,拉住于静荷的手「此事事关重大,不可轻视,若出了什么事情,我有信心可以保住你,如何?」 「不行!」于静荷突然急了,说完之后才发觉自己有些失态,于是缓和了脸色,笑了笑「这种事情没有证据,恐怕会连累到姐姐你。」 苏锦玥突然冷冷的勾起嘴角「你是如何知道我没有证据的呢?」她盯着于静荷「若是我有证据呢?」 有没有证据于静荷最清楚,因为那药人的尸体已经被运会西魏,原本藏药人的地下石室也被摧毁,若想要证据,根本就没有。
383.第383章 :细作的目的 于静荷觉得挺可笑,苏锦玥想利用药人的事情对付夏言浅,可又怕牵连自己,就诱惑她去说,明明没有证据却非得要说个证据来。 「那好吧。」她笑道「不如请姐姐先拿出证据来如何?」她倒要看看苏锦玥能有什么证据。 果然苏锦玥的脸色一僵,看着于静荷单纯的笑,也扯出一抹笑「我的意思是,证据肯定会有的,只是暂时还没有找到罢了。」她顿了顿,站起身「等我找到了证据,就来找你。」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于静荷冷笑了一声,挑挑眉。 苏锦玥出了大殿之外才忍不住笑出声,那个愚蠢的于静荷,殊不知自己早已有太多破绽,从前以为她只是单纯的是夏言浅的人,如今看来,貌似不止这样。 回了锦华宫,她立即写信给付洛宣,珍安知道这件事情后,有些担忧「您这样,免不了让于静荷起疑心,若她真是西魏细作,恐怕会对你不利。」 「没事。」她笑着将信给珍安「不过这件事情别告诉太子殿下。」 珍安无奈的摇摇头,转身离开。 卫敏落进了寝宫,看到苏锦玥坐在凳子上悠闲的喝茶,她在坐在一旁,开口「关于西魏细作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 苏锦玥给她沏了一杯茶「李守权我不清楚,不过于静荷很可疑,有可能真的是西魏细作。」 卫敏落的眸子冷了冷「你打算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她耸耸肩「现在夏言浅想杀我,西魏细作也想杀我,真不知道我是如何得罪了这么多人。」她开玩笑般的说。 「原因我多多少少猜到了。」卫敏落道「西魏一心想吞併东隋,这才会派细作而来,若是于静荷真是细作的话,你觉得,她待在夏言浅的身边是为了什么?」 苏锦玥眉头微微蹙起「难道…是为了辅佐夏言浅登上后位。」她突然想明白了,可又有了一丝疑惑「为什么?」 「为了掌控夏言浅。」卫敏落笑了笑「夏言浅虽嚣张跋扈,手段毒辣,可也正因为她的贪慾和野心,让她成为了极好掌控的人。」 「待她成为皇后,再成为太后,掌控她,从而掌控整个东隋?」苏锦玥终于明白,也惊愕西魏的精密计划。 「没错。」卫敏落,冷冷的笑着「西魏的心思真不错,让我们内斗,他们从中获益,夏言浅也算是愚蠢了。」 苏锦玥没有说话,静默了,不管西魏是否想吞併东隋,这样一来,无疑给付洛宣復辟北沼设了阻碍,她必须帮助付洛宣消除这种阻碍才行,那么夏言浅绝对不能登上后位,于静荷也绝对不能活着。 付洛覃从外头小跑着进来,一路跑到苏锦玥的旁边,苏锦玥笑着将他抱坐在腿上,看了对面的卫敏落一眼,轻声道「快叫卫姨娘。」 他乖巧的奶声奶气开口「卫姨娘好。」 卫敏落轻轻笑着点头,看着苏锦玥真的如一个母亲般亲昵的抚摸着付洛覃的脑袋,心里微微有些担忧,她道「你可想好这孩子以后该如何处理?」 苏锦玥疑惑的抬起头「如何处理?当然是待在我的身边。」 「你竟然把事情想得这么简单?」卫敏落微微有些讶异。 「怎么?能有多复杂,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苏锦玥心里隐隐觉得不对劲。 卫敏落看了那可爱的孩子一眼,缓缓开口「他是东隋皇室之子,包括付洛尘,等北沼復辟,你觉得他还有可能留下么?」 苏锦玥瞪大了眼睛,不自觉的就抱紧了怀里的付洛覃「你的意思是说,付洛宣不可能留下他们?」她没办法做到,毕竟是她一手带大的孩子。 卫敏落点点头「到底怎么处理,要看付洛宣的心狠程度,可以肯定的是,他不会让这两个孩子继续留在这里。」 「不可以!」苏锦玥提高了声音「绝对不可以!」 「你冷静点!」卫敏落皱起眉头「你多为付洛宣想一想!他原本就是北沼皇室的遗子,死里逃生捲土重来,忍辱负重精心设计这么多年,他也会怕。」 「怕这两个孩子成为第二个他?」苏锦玥冷笑了一声「不可能,阿尘和阿覃都很单纯,他们绝对不会这么做的!」 虽然这样说,可苏锦玥了解付洛宣,付洛宣对并不在乎的人,根本没有一定温度与在乎,既然是杀一个孩子,搁在他身上也不算稀奇,可付洛尘和付洛覃可以,那是她的孩子,她不允许! 卫敏落嘆了一口气,她早就在担忧这个了,哪能找到两全其美的方法呢?一方是不让留下,一方是必须留下,总有一方要妥协,或许是付洛宣,因为他太在乎苏锦玥,在乎到都超乎了他自己的想像,而且苏锦玥太倔,倔到一不小心就会变得极端。 苏锦玥抱着付洛覃,直到卫敏落无声的离开,她还没有任何反应,付洛覃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摸着她略有些冰冷的脸颊,奶声奶气的问「母妃怎么了?」 她这才摇摇头,道了一句没事,捏捏付洛覃可爱的脸颊「母妃会保护你的,一定会的。」 或垣坐在大殿的椅子上,冷笑了一声「我早就知道那个于静荷不简单,竟然是西魏的细作,啧啧啧!」 坐在上方的付洛宣瞥了他一眼「我怎么不听你和我提过?」 他立即撇撇嘴「那现在该怎么办?」 「除掉于静荷,夏言浅先搁在一边。」上方的付洛宣冷着声音。 「怎么除?」或垣问道,貌似现在好像没有一点突破口。 付洛宣垂了垂眸子「总会有时机到来,只要夏言浅一天不成为皇后,那么西魏一天就不会有什么多余的动作。」他顿了顿,看了下方的或垣一眼「你让珍安告诉阿玥一声,让她最近不要有什么动作,这些事情我会来处理。」 韦德禄站在养心殿外,听见里头一阵剧烈的咳嗽声,焦急的踱步。 大殿内的勾越正在把脉,微微抬头看了一眼脸色略有些苍白,正在剧烈的咳嗽着的付峥煜。 本书来自/book/htl
384.第384章 :勾越的提点 付峥煜哑着嗓子问了一句「朕的身体如何?」说完又是捂住胸口一阵咳嗽。 勾越收回把脉的手,退后了几步,恭敬的低着头道「圣上这是操劳过度,说句不好听的话,您的身体大不如前,应注意休息才是。」 付峥煜听了,嘆了一口气「朕是一国之君,哪里来的休息。」 「不是有太子殿下么?太子殿下雄滔伟略,定然能为您分忧。」 「罢了。」付峥煜摇摇头「他最近做的事情让朕太生气,朕得让他知道知道教训才行。」 勾越没有说话,拿死桌子上的毛笔在纸上写了几个字,然后才到「草民给您开了一副药帖,还请圣上每日服用。」 付峥煜点了点头。 勾越到到了锦华宫,看到苏锦玥正坐在寝宫里,怀里还抱着一个小奶伢,正在练习他写字。 他走进去,笑了笑「你不能侍寝,却还便宜得了一个儿子,日子过的不错啊。」 苏锦玥抬头看见他来,赶紧又环顾啊一下四周,没有人,她微微蹙眉「你瞎说什么,被人听了,小心被砍头。」 他无所谓的笑了笑,苏锦玥唤来珍安,让珍安抱着付洛覃离开。 勾越毫不客气的坐在凳子上「圣上的身体不好,方才我去了一趟。」 「怎么样?严重么?」苏锦玥关切的问道,勾越知道她不是关切付峥煜的身体好不好,而且巴不得付峥煜的身体不好。 「你觉得能怎么样?」勾越挑挑眉「我给你的药,让你每日给圣上服用,可不是吹嘘的。」他笑了笑「方才我给他开了一副药帖,又在里面添了些东西。」 苏锦玥得意的笑了笑「干得好。」她看见他满眼的笑意,问了一句「你今天心情很好?遇到什么好事了?」 勾越点点头「勾族那一群人找不到我,急得很热锅上的蚂蚁,所以我很开心。」 「的确是件好事。」苏锦玥道「既然太子殿下绝对要帮你,那就绝不是假。」她撑着脑袋,觉得有些疑惑「你说你一直生活在南晋,那里在东隋是怎么过活的?给人看病?」 「非也。」勾越摇摇头「你觉得我是那种随随便便就给人看病的那种人么?」 苏锦玥摇摇头,他医术如此高明,为人有自大,绝对不会。 「那不就得了。」他笑道。 「所以我才问你怎么过活的!」说来说去还是没说到重点。 「我爹之前在东隋开了两间酒楼,临死之前秘密继承了给我。」他喝了一口茶,话语风轻云淡,或许真的和他爹没有多少感情。 苏锦玥听见隐隐觉得不对劲,这个世界,巧合的事情有很多「你那两间酒楼叫什么名字?」 「朔月楼和沉香阁。」他淡淡的回答「有空带你去玩一玩,如何?」 「你是说,朔月楼和沉香阁都是你的?」天吶!真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几年前她出宫,因为明侯的事情,无意间听朔月楼的掌柜提起过他们有一位少主,当时她还在想,什么少主这么厉害,连明侯的请求的拒绝。 没有想到竟然是勾越,这的确是勾越平日里目中无人的风格。 勾越瞥着一脸震惊的苏锦玥「别告诉我,你都去过?」 「我还真的都去过。」苏锦玥哈哈大笑「几年前我两次出宫,第一次住在朔月楼,第二次住在沉香阁,没想到竟然是你的酒楼。」 勾越扶额「没想到我们之间的孽缘,从那个时候就开始了。」 苏锦玥微微皱眉,有些不爽「怎么能说是孽缘呢?你看我们现在,互惠互利,多友好多和谐。」 「得!」勾越摆摆手「你先让太子殿下快点帮我成为勾族族长好了。」 「你急什么。」苏锦玥瞥了他一眼,现下事情变得复杂太多,付洛宣一定也很忙,哪有事情考虑这个「再等等就是。」 勾越撑着脑袋「看你这副模样,最近有很烦恼的事情?」 苏锦玥惊讶的瞪着他「你不止会看病,还会看别人的心理啊?」 「这倒不至于,不过…」他伸手指着她的脸「你脸上写着的我很烦三个字,特别的明显。」 「有么?」她拍拍自己的脸,点点头「的确有烦恼的事情。」 勾越来了兴趣「有什么烦恼的事情,说来让我嘲笑嘲笑你。」 苏锦玥哼唧了一声,半晌又皱起眉头,凑近了些「我有一个问题想请教你,非常非常的认真,你也要认真回答。」 勾越点点头,扬了扬下巴示意她说。 「我是说如果…如果有一个人特别想让我死,并且已经在着手准备害我,你说我该怎么办?」苏锦玥睁着大眼睛,一脸期盼。 「简单啊。」勾越挑挑眉「别人想杀你,你就直接杀了别人呗,难不成等死啊!」 「杀别人?」苏锦玥有些疑惑。 勾越点点头,一脸你很白痴的表情「如果我遇到这种敌人,当然尽快的手起刀落,杀了敌人,不能让敌人太多的可趁之机。」 「手起刀落…」她喃喃自语。 「你就是想的太复杂,果然h后宫中的女人头脑都复杂。」勾越感嘆了一句「其实哪有那么复杂,你想让她死,其实很简单。」 他刚说完,苏锦玥就勐得拍了一下桌子「我明白了!」 勾越吓了一跳,看着她满脸的喜悦「你想到办法了?」 「多亏你啊!」苏锦玥推了一下勾越的肩膀「你说的对,事情很简单,我想到办法了!」 「你要发功了?这次祸害的是谁?」 「什么叫祸害!」苏锦玥提高了声音「是别人想害我,我也是没办法,就想你说的,总不能等死吧。」 勾越无语的翻了一个白眼「你学别人的话还真快,行,我帮了你的忙,总得回报回报。」 这算哪门子忙?苏锦玥瞥着他「你想要什么回报?」 「还是那句话,多催催你们的太子殿下,我可不想****夜夜惊心胆战的生活。」 「这没问题。」苏锦玥笑道,他帮他解决了这么大的事情,催促一下付洛宣是可以,可她只负责催促哦!她正得意,觉得勾越其实很聪明,聪明到让人忌惮,她看着眼前的勾越,突然想起一件事情。 本书来自/book/htl
第385章 :昏迷 「你知道西魏的药人?」苏锦玥问道。 「药人?」勾越微微蹙眉「我是听说过,怎么?」他瞥着苏锦玥,想起那日在宫外治疗她的时候,她背后的一掌的确很独特,难道… 苏锦玥没有完全告知「我只是好奇,这种药人怎么制造的?貌似很厉害。」 勾越没有追究她的隐瞒,点点头「药人这种东西,听说西魏还在研究中,无非是用各种毒药灌下去。」 「灌给一个人。」苏锦玥瞪大了眼睛「那不是活生生的把人给毒死了?」想想都觉得恐怖。 「可不是这个道理。」勾越喝了一口茶「所谓药,无论是良药还是毒药,都是相生相剋的这个道理,几副良药放在一块服用,有可能比毒药还要毒,可有些毒药放在一块,会有其他不同的效果。」 苏锦玥恍然大悟的点点头「你是说,西魏就把那些毒药随便配在一起?然后一种一种的试?」 他点点头「所以说西魏真是惨无人道,拿人做实验,一种一种的试,直到试出来为止,这搁在我们勾族内,是最大的禁忌。」说完他又啧了几声,可却没有一点感嘆的表情,嘴角还是斜斜的勾着。 「可有破解的法子?」西魏要是再这么发展下去,那药人那么厉害,迟早祸害东隋,即使付洛宣復辟了北沼,也会被西魏吞併。 勾越撑着脑袋看着她「你要我帮的忙可真是不少哇!」 苏锦玥同样撑着脑袋,睁着忽闪忽闪的大眼睛「你知道的也不少,也算是我们这边的人了吧?」 「你知道?」勾越笑了笑。 「我又不是傻子。」她撇撇嘴「你应该也和付洛宣聊过吧。」 勾越点点头「破解的方法是有,毕竟就如我所说,世间药物都相生相剋,那药人也不过就是药物灌出来的,也可以用药物破解,只不过还需研究就是。」 这就好,苏锦玥心里庆幸了一番,笑嘻嘻的看着他「研究这种事情,就靠你咯!」 「等我是勾族的族长之后,我可以考虑考虑。」他笑着挑挑眉。 黑暗铺天盖地而来,李守权站在湖面,听见黑暗中的于静荷冷笑了一声「原来她是在试探我,竟然上了她的当!」 李守权沉默不语,他听得懂于静荷笑声中隐藏的怒火,接着,他听见黑暗中的于静荷轻声问道「你有没有多说。」 「没有。」他回答「到目前为止,她应该只是在怀疑我。」他顿了顿又问道「那大人准备怎么办,苏锦玥可能已经知道了你的身份。」 「还能怎么办?」于静荷冷笑,语气冰冷「当然是杀了她。」 她话刚落音,就听见黑暗中有脚步声响起,于静荷还未回头查看,就听见背后有人说话「原本李琴师也是细作,真是小巧你了。」 李守权一惊,瞪大了眼睛看着黑暗中走来的苏锦玥,于静荷回头,眼眸冰冷,手紧紧的握着,没有说一句话。 苏锦玥冷冷的瞥着于静荷「一直不敢确信,这次终于证明了心中的怀疑。」 于静荷冷冷的勾起嘴角,语气波澜不惊「真是小瞧你了,苏锦玥,你应该是第一个发现我真实身份的人。」 「非也。」苏锦玥挑挑眉,与于静荷保持着一定的距离,黑暗中,她的表情看不真切「是小瞧了你才对,年纪这样小,竟然是西魏的细作,混在东隋宫中这么久,把夏言浅都耍得团团转。」 「既然你都知道了,我该拿你怎么办呢?」于静荷的语气冷了几分。 「这句话应该是我对你说吧。」苏锦玥笑了一声「既然都暴露了,就别挣扎了,你觉得你还能回西魏么?」 于静荷迟迟没有说话,瞥了一眼身旁的李守权「还在愣着什么,动手!」 苏锦玥倒退了几步,身后是一片平静的湖水,她面露慌张「你要做什么?!」 「做什么?」于静荷冷哼了一声「杀人灭口没听说过么?」 「你竟然敢在宫中公然杀人么?」 「怎么不敢?」她反问了一句「你太愚蠢,不该在我面前让我知道我自己已经暴露了,你只有一死,也别觉得不甘心,最起码你没有死在夏言浅的手中。」说完,她瞪着李守权。 李守权看着苏锦玥,脚步慢慢的靠近,苏锦玥吓得脸色惨白,往后退了一步,可发觉他上前的脚步加快,她便吓得倒退了好几步,突然脚下一空,整个人都往下掉。 这种赶紧很熟悉,冰冷瞬间侵袭,全身无力,连抓住的东西都没有,只能像掉入深渊中,不停的下沉,一旦挣扎,满满冰水就往她口鼻中钻,呛得她说不出话来。 李守权看着水里一直无力扑腾的苏锦玥,讶异的看了一眼身后的于静荷,在问该怎么办。 于静荷上前看了一眼「刚刚好,她落水而亡,省了我们不少事。」她一直看着,直到看着苏锦玥彻底陷入湖水中,没有一点挣扎的力气后,她才笑了笑,瞥了一眼李守权「走吧,明日大概就会有锦贵妃落水而亡的消息。」 太医连夜跑进了锦华宫,看到床榻上躺着的一抹身影,低着头,默默的把脉。 付峥煜瞪着一身湿答答的珍安,冷声问「怎么就会出现这种意外!」 珍安低着头恭敬的回答「娘娘原本说想要出去透气,让奴婢不必跟着,奴婢见娘娘许久未回,便出去寻找,哪知遇见了一群巡夜宫婢,见娘娘落水,将娘娘救起,至于如何落水,奴婢也不知情。」 付峥煜又冷冷的瞥着不远处站着的几名也是全身湿答答的巡夜宫婢,问道「你们可知道是怎么回事?」 其中一名宫婢轻声回答「奴婢们并不知情,只是到了湖边,已经见锦贵妃落水。」 太医把了脉,走到付峥煜面前,他偏头问了一句「如何?」 太医答道「锦贵妃身体本来就不好,一直受不了寒,这次落水,乃是雪上加霜,虽无性命之忧,可依旧昏迷不醒,至于甦醒的时间…」
第386章 :微微甦醒 付峥煜眉头一皱「怎么?」 太医顿了顿才道「至于甦醒的时间,微臣也说不定。」 付峥煜瞳孔紧缩,语气提高了不少「你是说,有可能很快就会甦醒,也有可能永远无法甦醒?」 「正是。」 付峥煜走到床榻边,握住苏锦玥冰冷的手,她惨白昏迷的脸,他已经不是第一次看见了,他只是冷冷的说了一句「用尽一切办法,治疗锦贵妃。」他又看了一眼珍安「将李名医请过来。」 珍安应了一声,不一会儿勾越便进了寝宫,看到床榻上的苏锦玥,讶异啊一声「锦贵妃这是…」 付峥煜让所有人都下去,然后看着勾越「你来看看锦贵妃。」 勾越应了一声,缓缓上前,给苏锦玥把脉「这是落水之状?」 付峥煜点点头「到如今还昏迷不醒,名医有何办法。」 「锦贵妃的身子本来就需要好好调养,现下这么一来,身体就更加虚弱,如何清醒,真的说不准,草民不能笃定。」 与太医说的话一模一样,付峥煜嘆了一口气,看着苏锦玥的眼眸满是疼惜。 勾越在这个时候问了一句「锦贵妃是如何落水的?草民记得提醒过锦贵妃,身体绝对不能受寒。」 「朕也不知道。」 「那圣上应该彻查一番,说不定不是一场简单的意外。」勾越道。 付峥煜眉头一皱,看着他「你的意思…」 勾越点点头「锦贵妃一向谨慎,对自己的身体也很看重,草民提醒她不能靠近湖水边,若是落水,后果可不敢想像,那么锦贵妃为何突然就落水了呢?看样子不是失足。」 付峥煜觉得他有理,回了养心殿之后就派人彻查此事,最近的事情特别多,昭玉之死,大理寺还没有任何线索,追捕尉迟昀也没有任何消息,现在又出了这档子事情,付峥煜身体貌似真的吃不消,常常咳嗽的都透不过来气。 夏言浅坐在大殿中,冷笑了一声「苏锦玥竟然昏迷不醒。」对她来说或许是件好事。 可是对于于静荷来说,却是不可思议的,苏锦玥竟然没有死。 夏言浅看于静荷僵着表情,问了一声「怎么?这难道不是一件好消息?」 于静荷勉强的扯出一抹笑「当然是。」可惜的是苏锦玥没有死,庆幸的是她现下昏迷不醒,可若是有一天突然清醒的话… 「看来我需要买通那名给苏锦玥医治的名医,让苏锦玥永远甦醒不了。」 「这恐怕不太容易。」于静荷道「之前昭玉有意笼络那位名医,那名医丝毫面子都不给,那名医不简单。」 这个夏言浅也知道,她就是在苦恼这个「必须想个办法。」 一连好几日,苏锦玥都没有甦醒,连勾越也没有办法,说是只能等,付洛覃都急哭了,付洛尘只能不停的哄着。 卫敏落无奈的抱起哭闹的哄着,她没有哄过孩子,因此显得十分不知所措,好在小孩子哭累了,很快就睡着了。 付洛尘眉头紧皱,坐在凳子上「玥姐姐是我唯一的亲人。」他失去了母妃,失去了小姨,失去了落月,怎么能再失去苏锦玥,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真心对待他的人。 卫敏落拍拍他的肩膀「你放心好了。」 唐雀云缓缓而来,看到付洛尘的眼神有些不自然,付洛尘知道唐雀云自落月死了之后,状态一直不好,便赶紧抱着熟睡的付洛覃,出了寝宫。 卫敏落让唐雀云坐下,别打扰苏锦玥的静修。 「锦玥怎么样?一连好几日都不曾甦醒。」唐雀云看了一眼远远床榻上躺着的身影。 「不清楚,到底何时醒来,得看天意,太医们没有一点办法。」 唐雀云嘆了一口气「怎么会突然落水,会不会有人故意…」 卫敏落点点头「我也是这样怀疑的,圣上已经在调查了,可是湖边偏僻,当时又没有别人看见,恐怕…调查不出来什么。」 她的话刚落音,就听见床榻边,传来一声微弱的声音「圣上…」 唐雀云和卫敏落听得很清楚,赶紧跑到床榻边,发觉苏锦玥睁开眼睛,里头有一丝迷茫,嘴里不停的唤着付峥煜,卫敏落如何叫她,也没有任何反应,只得让人去请付峥煜。 可付峥煜急忙赶来之后,苏锦玥已经再次陷入昏迷,她只是小小的清醒了一会儿。 卫敏落在一旁道「方才锦贵妃醒了,一直唤着圣上您,可能是有话要对您说。」 付峥煜嘆了一口气,看着再次陷入昏迷的苏锦玥,毫无办法。 夏日很快就要过去,外头清凉了不少,卫敏落走近凉亭内,看到夏言浅和于静荷坐在一起,正在喝茶。 夏言浅淡淡的扫了她一眼,没有理睬,继续喝茶。 倒是于静荷站起身,微微福身行礼。 卫敏落看着夏言浅,冷笑了一声「锦贵妃落水的事情,你应该知道吧?」 「知道又如何。」她冷声道。 「圣上已经在调查,你觉得你还有心思在这里喝茶么?」 「你什么意思?」夏言浅眉头一皱,瞪着卫敏落,觉得可笑「难不成你以为…」 「难道不是?」卫敏落冷着声音「整个宫里,最巴不得她死的应该就是你,你动手,很正常。」 「一派胡言!」夏言浅怒了,站起身瞪着卫敏落「你最好别胡说,先拿出证据来。」 「证据很快就会有了。」卫敏落得意一笑「不久之前锦贵妃甦醒了一会儿,直接要面见圣上,虽然什么话都没有说就又昏迷了,可既然甦醒了一次,彻底甦醒也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夏言浅虽然竟然,也没有什么其他情绪,可于静荷却突然站起身,提高了声音「醒了?」 卫敏落瞥了一眼她「是醒了一会儿。」 于静荷垂着眸子,开始有些慌了,苏锦玥只是甦醒一会儿就急着叫付峥煜,肯定是要将自己是细作的事情告诉付峥煜,不能够让她彻底甦醒,绝对不能。 卫敏落疑惑的皱起眉头「怎么?荷贵人这么激动?」 于静荷赶紧掩饰了自己的表情「只是有些诧异罢了,听太医说很严重,这会儿醒了,也是好事。」
第387章 :陷阱 付洛宣坐在寝宫内,轻声道了一句「你让珍安这几日注意点,于静荷可能会动手。」 「我知道了!」或垣喝了一口茶,语气有些无语「你都提醒几遍了,我不是聋子,也没有健忘症!」 付洛宣眉头微皱「我只是…」 「我知道…」或垣赶紧摆摆手「我知道你担心,但也没必要摧残我吧!」 他能不担心么?她总是这样,付洛宣想,她总是这么喜欢擅自主张,之前明明告诉过她,让她不要轻举妄动,结果这次又是先斩后奏,鬼知道他得知她落水昏迷不醒的时候,心脏吓得都差点停止了。 于静荷看着卫敏落缓缓离开的身影,瞥了一眼旁边悠闲喝茶的夏言浅,轻声道「这次是个好机会,您何不让苏锦玥从此不再醒来?」 「你有什么办法?」夏言浅挑挑眉「你似乎比我还着急,在得知苏锦玥有可能会甦醒的时候。」她斜斜的笑着,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语气。 「我是为了您着想。」于静荷掩饰了眼中一丝慌乱「苏锦玥有可能快要甦醒,若是您想要动手,就趁她甦醒之前,这次机会失去就可惜了。」 夏言浅微微点头「你说的没错,我何尝不想利用这次机会。」她站起身看着于静荷「难道让我直接去锦华宫杀了她,正是因为她昏迷不醒,整日躺在寝宫内,不少宫婢照料着,才无从下手。」说完,转身离开了。 身后的于静荷绷着一张冰冷的脸,眼眸里渐渐突显杀气。 「今晚我就会动手。」于静荷道,外面的月色正好。 「大人亲自动手?」李守权有些诧异。 于静荷点点头「我试图蛊惑过夏言浅,可她没有想到任何能够动手的办法,若是苏锦玥清醒,我们的身份就会即可暴露,我只能冒险。」 李守权微微蹙眉「难道大人您是想…」他心里已经瞭然,面前这个女人,永远长了一副单纯可爱的脸庞,心却是黑暗又毒辣的。 「没错。」她道「我亲自去锦华宫,杀了她!」 月色朦胧得正好,或垣坐在离东宫外的凉亭内喝茶,热腾腾的茶水和秋初的夜晚貌似很搭配。 付洛宣是踏在月色而来,修长的影子覆盖了他的身影。 他偏头看了一眼,看到付洛宣坐在他对面,自己沏了一杯热茶。 「禁军都准备好了么?」付洛宣问。 或垣点点头「已经让禁军全部秘密驻扎在宫外不远处,四军虎符已经在我的身上,只等付峥煜病危,你的一声令下。」 付洛宣突然唿了一口气「就快结束了。」他终于可以卸下身上的重任,可以对得起尉迟昀,可以光明正大的去爱苏锦玥。 他看着或垣,突然问了一句「事情结束之后,你想做什么?」 或垣反问一句「你想要什么,你都能给么?」 「除了北沼和苏锦玥,其他能够的话,都可以。」付洛宣道「毕竟…你一直陪在我身边。」可惜的是,还没能得到他功成名就,就已经先失去了一个尉迟昀。 「我只想要自由。」或垣喝了一口气,轻轻嘆息「我这一生,最想得到是薇安,可是,她已经不在了,其次便是自由。」他看着天上的一轮明月,无声的笑了「所以,给我自由吧,其他的。我都不想要。」 「好。」付洛宣答应了,自由是任何人都想要的,他也一样,可后来他明白了,只要苏锦玥在身边,怎么样都是幸福。 「你最想要什么?」或垣突然问了一句,还没有等付洛宣回答,就哦了一声道「对了,你最想的傻子都看的清楚。」他斜斜的笑了「坐拥江山,美人在侧。」 付洛宣勾起嘴角「话是没错,的确要坐拥江山,美人就算了,我身边有那一个傻丫头就行。」 「估摸着苏锦玥听到了,又得气你了。」或垣轻轻的笑出声,又正色起来,垂了垂眸子「我倒是从未见过你对哪一个女子这么上心过,苏锦玥应该是你人生中最大的意外。」 付洛宣点点头,是最大的意外,他的一生早就设计好了,怎么会料到有个那样的姑娘出现,无论是有意无意,都直接的闯进他的心里,生根发芽,再也除不去,可还庆幸,他爱着的姑娘,也爱着他。 苏锦玥脸色苍白的躺在床榻,寝宫内一片漆黑,安静到可以清楚的听见床榻那边微弱的唿吸声。 于静荷小心翼翼又迅速敏捷的从窗户外跃身而入,环顾了漆黑的四周,没有一个人。 于是她便轻声又准确的走到床榻边,冷眼看着月色照耀着的苏锦玥,她躺在床榻,一动不动,已经陷入昏迷。 即使是陷入昏迷,于静荷也怕,怕她突然哪天就会醒来,只有彻底杀了她才行。 趁着月色一点点光亮,于静荷伸出手,眼眸冰冷,她揭开盖在苏锦玥身上厚厚的被子,一拉,拉至苏锦玥的鼻子处,然后狠狠的捂住,力道之大,想要顷刻让苏锦玥窒息而亡。 可她突然瞪大了眼眸,一脸不可置信,怎么回事?她竟然清晰的感觉到苏锦玥在挣扎,拼命的挣扎,似乎是清醒。 怎么会在这种事情清醒,还是她…上当了? 于静荷立刻反应过来,可还没有想到接下来该怎么做之时,突然有人用绳子勒住了她的脖子,力道很大,置她于死地,她想叫,却看到床榻上的苏锦玥突然翻身下床,直接捂住了她的嘴巴。 苏锦玥丝毫没有病榻的模样,脸色虽苍白了些,整个人却很精神,她挑挑眉,捂住于静荷的嘴巴,看着她瞪大了惊恐的眼睛,笑了笑「躺了这么多天,也很累的。」 珍安在身后死死的拉着套在于静荷脖子上的粗绳,看了一眼苏锦玥,没有说话。 黑暗中一片寂静,苏锦玥放低了声音,几乎是凑在了于静荷的耳边道「这种伎俩我也不是第一次玩了,你怎么就上当了呢?」她笑着「这次就怪你自己愚蠢吧。」 于静荷发出呜呜的声音,想要挣扎。
第388章 :畏罪自杀 可奈何苏锦玥立即辖制住她,用力让她动弹不得,然后对身后的珍安道「动手。」 珍安这才使出真正的力大无穷,紧紧的一拉,仿佛能够清晰的听见于静荷脖子出骨头断裂的声音。 于静荷渐渐无力挣扎,眼皮也越来越重,终于胸口一阵窒息的感觉,失去了任何思考的能力。 她身体瘫软下去,可珍安没有立即松手,拉着绳子直到确保无误之后,才缓缓松了手。 于静荷扑通一声摔倒在地,彻底结束了她的生命,苏锦玥拍着珍安的肩膀「辛苦了。」 「接下来该怎么办?」珍安问道。 「把她送回她的寝宫,伪造成自杀,她宫里的桌子上已经放了她的遗书,全部都准备好了。」 「好。」珍安点点头,扛起已经死了的于静荷「奴婢这就去办。」 珍安也是习武之人,扛着于静荷就从窗户处跃身而出。 苏锦玥愣愣的坐在床榻边,能相出这个办法引于静荷过来并且杀了她,还是归功于勾越的提点,想要一个人死,很简单,那就直接杀了她,刚好又找到了这个契机。 而她还得继续装作昏迷,至少得等到明天才能甦醒。 天渐渐亮了,给于静荷端去洗脸水的宫婢敲了敲寝宫的门,没有反应,又喊了几声,也没有反应,只好推门而入。 床榻上没有人,可那宫婢却看到了一双悬空的脚,往上看,是于静荷直直的挂在悬樑上,闭着双眼,脸色铁青,就这么悬空的挂着。 那宫婢吓得盆都掉了,水撒了一地,她吓得赶紧跑了出去。 于静荷死了,是勾越去诊断的,说是自己吊死的,那宫婢也是这样的证词,又找到了遗书,说是自己与昭玉起了争执,失手杀了昭玉,后来觉得良心不安,只有自杀。 于是于静荷就变成了畏罪自杀,而昭玉之死也得到了解决。 付峥煜没有想到后宫已经乱成这样了,韦德禄在一旁道「不如圣上趁现在立后吧。」 付峥煜嘆了一口气,摇摇头没有表态,而是端起旁边热腾腾的汤药喝下。 韦德禄担忧的问了一句「圣上的身边还没有痊癒?」 「最近越来越力不从心了,看来真是老了。」他道「该多分一些政务交给太子了。」 「名医的药没有用?」 「用是有用的。」付峥煜道「只是名医说,还需慢慢调理罢了。」 勾越坐在大殿中,挑眉听见付洛宣问「你的药何时才有成效?」 「因人而异。」他道「我给他的药,看起来对身体有帮助,但用到一定的量,就会有反效果,让他立即病危,准确的时间不敢说,但是应该快了,你该做准备了。」 付洛宣坐在上方「时间结束了,我可以帮你回归勾族。」他道,又问了一句「既然那些族人不愿承认你,你为何偏偏要成为族长?」 勾越微微蹙眉「太子殿下这是在挽留我。」 「你可以这样认为。」 他笑了几声「太子殿下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我心有不甘罢了,我是我爹的儿子,理应继承族长之位,他们却要对我步步紧逼。」 每个人都有迫不得已,付洛宣理解,没有再多说什么,承诺的他一定会做到。 苏锦玥在傍晚的时候甦醒,付峥煜得知之后立即赶来,苏锦玥身体还有些虚弱,勾越开了一些调理身体的方子。 苏锦玥扑在付峥煜的怀里,哑着嗓子懵懂的问了一句「臣妾睡了多久。」 「好几日了。」付峥煜搂着她「真是吓坏朕了,你到底是怎么落水的,快告诉朕!」 她摇摇头「其实是臣妾脚滑,谁知…」她轻轻的哭了「臣妾还以为永远醒不来,看不见您了。」 「醒了就好,以后别再这么不小心了。」付峥煜紧紧的搂住她。 苏锦玥一醒来,卫敏落和唐雀云也赶来了,唐雀云赶紧坐在床榻边,面露担忧「真是吓死我了。」 「我没事。」苏锦玥轻轻道,碰了碰唐雀云的肩膀,又看了看一旁的卫敏落「害你们担心了。」 卫敏落笑了笑没有说话,因为她心里清楚,一开始就是苏锦玥的一个计,也亏得她帮着苏锦玥演过不少戏。 「不过你到底怎么落水的?」唐雀云问「是…」她声音冷了几分「是夏言浅推的么?」 「她倒不至于那么胆大。」苏锦玥笑着摇摇头「这次真是我自己不小心。」 「你也真是的!」唐雀云抱怨了一句「差点永远都醒不过来了你知道么?!」 「知道知道。」苏锦玥乖巧的点点头「下次不会了。」 寝宫外有小奶伢小跑着进来,直接跑到床榻边,伸出手拉住苏锦玥,睁着滴熘熘的眼眸,差点就要哭了「母妃…」 那可怜兮兮的语气,苏锦玥的心一下子就软了,抱着付洛覃坐在床榻边「阿覃这几日可有听话?」 他乖巧的点点头「母妃,你这么睡这么多天,好懒惰啊,他们不让阿覃来看你,阿覃好想母妃。」 「是母妃懒,母妃忽略了阿覃。」 他伸出胖乎乎的小手「要补偿。」他一本正经。 唐雀云被逗笑了,摸着他的小脑袋「人不大,倒是古灵精怪的。」 苏锦玥能够清晰的听见她语气里的宠溺,虽然她从不说,可她应该是思念落月的。 付洛覃的手还伸着,苏锦玥捏捏他的手心「行,母妃过几日就补偿你。」 唐雀云顿了顿,突然问了一句「你知道于静荷死了么?」 苏锦玥故作诧异「是么?怎么死的?」 卫敏落在一旁答道「自杀,留下遗书,说是她杀了昭玉,良心不安。」 「杀了昭玉?」苏锦玥眼眸冰冷,可表面还是一脸惊讶。 「真是没想到。」唐雀云感嘆了一声「不过也不是坏事,就让她们自相残杀好了,夏言浅现下身边算是没人了。」 「她身边从来不缺人。」卫敏落道,看着苏锦玥「所以,你最好尽快处理掉夏言浅。」 苏锦玥知道卫敏落是在提点她,唐雀云点点头「一路走来,她把你害得不惨,别再给她机会了。」
第389章 :风雨欲来 苏锦玥餵了付洛覃喝了一口粥,他眼皮耷拉着,喏喏的说「母妃,阿覃困了。」 她放下手里的碗,抱起小小的付洛覃「母妃带你去睡午觉。」 出了寝宫时,外头有些一丝寒冷,天边黑压压的乌云正缓缓靠近,似乎有一场暴雨即将来临,她不自觉的搂紧了怀里的人儿,进了偏殿。 将付洛覃放在床榻,给他害上被子,他困在一沾枕头就沉沉的睡去,唿吸很安稳,苏锦玥摸摸他的小脑袋,顿了顿还是转身离开了。 出了偏殿刚好碰到珍安,苏锦玥的眸子冷了冷,道「把李琴师请过来,就说我有一场交易和他做。」 珍安点点头,缓缓离开。 苏锦玥坐在寝宫中,喝了一口热茶,喉咙有些堵,最近她能感受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差了,常常全身无力,大概上次落水,真的挺伤身体。 喝了第二杯茶的时候,李守权就来了,他没有带琴,甚至没有带任何东西,就敢这么单枪匹马的来,苏锦玥笑了笑,挺佩服的,不过他真的敢这么大胆,一定还做了其他准备。 他看着喝茶的苏锦玥,轻声又恭敬的问道「锦贵妃找在下来有何事?」 「还要继续装傻下去么?说开了岂不是更好?」苏锦玥轻轻的笑出声。 李守权的脸色一僵,礼貌恭敬的模样再也装不下去了,他的眸子冷了冷「大人是你杀的?!」 「大人?」苏锦玥微微有些疑惑,半晌才想起了「你是指于静荷?」她笑着摇摇头「于静荷死的时候,我还在昏迷,难道还能去她的寝宫杀了她不成?」 他没有话说,总不能直接说是于静荷要去杀她,反而被杀,这种事情,苏锦玥在装傻,他也必须装傻。 「那为什么不第一时间去告发我?」他问,心中倒没有因为于静荷的死有任何怨恨,做细作的就是这样,一切忠于主上,若是主上死了,自己还得自保,把未完成的任务继续完成。 「这个嘛…」苏锦玥撇撇嘴「难道你看不出来,我这是在给你机会?」 「给我机会?」李守权眉头一皱「为什么。」他警惕起来,他无法在小瞧面前这个看起来无害的女人。 苏锦玥耸耸肩「难道不是因为听说我要跟你交易,才来这里的?」 李守权承认是这样,一开始他很害怕,害怕苏锦玥会告诉付峥煜他是细作,可奇怪的是,她却一直没有动作,如今说要和他交易,他才马不停蹄的赶来。 「什么交易?」苏锦玥不简单,他猜不透她到底要什么。 「我可以帮你杀了付峥煜。」她站起身,向李守权那边走了几步,看到他警惕的倒退了几步,无声的笑了笑「如何?」 李守权诧异的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他怀疑自己听错了。 苏锦玥点点头「你不必问我原因,只需知道,我能帮你杀了付峥煜,我可以帮你摧毁整个东隋。」 为什么,他不解,眼底的疑惑与震惊越发重了,面前这个女人,是付峥煜的宠妃,有手段有城府,她竟然说可以杀付峥煜,竟然会摧毁整个东隋,她是什么人?! 「你想和我交易什么?」他语气微微有些颤抖。 「你的命。」苏锦玥好看的嘴唇缓缓吐出这几个字。 吓得李守权身形一振「你说什么?」她竟然要他的命?他不是傻子,怎么可能傻傻的送死,他看着苏锦玥「这种交易,我不会答应。」他要逃,必须要逃。 刚转身,身后的苏锦玥就急忙开口「你怕什么,我话还没有说完。」 他脚步一顿,刚转头,一股子白色的粉末就向他挥洒,他全部吸入口腔之中,还未反应过来,眼前就一黑,全身无力,扑通一声摔倒在地。 苏锦玥拍拍手,把手里剩余的粉末拍掉,这是勾越给她的,真管用。 珍安从外头进来,看到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李守权,拿铁链子将他困得紧紧的,拖到寝宫内床榻下。 苏锦玥道「看住他,看住寝宫,明日之前,不要让任何人进来,任何人都不行。」 珍安应了一声。 外头黑压压的有些可怕,渐渐起了风,没有方向的乱风,草木在风中不停的无力摇摆,苏锦玥走在灰暗的路上,四周没有多少人,这种暴雨即将来临的时候,没有人愿意在外头。 夏言浅坐在大殿内,有些凉,她拢紧的身上的斗篷,第一次开始觉得揣揣不安,于静荷死了,说是她杀了昭玉,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一定是苏锦玥下的手,一定是,她这样想着,苏锦玥又玩了一次伎俩,这一次,她身边没有了任何的帮手,没有了任何靠山,接下来该怎么?她有些迷茫。 大殿外有些嘈杂,殿门突然被推开,苏锦玥就直直的站在殿外,是她强硬推开了门,旁边的几名宫婢想阻拦又不敢阻拦,外头狂风大作,仿佛顺着苏锦玥,直接侵袭到整个大殿内。 夏言浅坐在凳子上,手不自觉的抖了抖。 有一名宫婢轻声道「锦贵妃说是找娘娘您有要事。」 苏锦玥轻轻的斜着嘴巴笑了「谈一谈吧,如何?」 夏言浅从凳子上站起身,示意那些宫婢退下,然后苏锦玥进来,将门轰得一声合上。 苏锦玥向前走了几步,与她保持一定的距离「夏言浅,你自己斗不过我了。」 夏言浅扯出一抹笑容「凭什么这么说。」她提高了声音「你以为你自己赢了?就是因为杀了一个于静荷,你太小看我了苏锦玥!」 「不是我小看你了。」她摇摇头「而是一直以来,你太高估你自己了,你自己你可以为所欲为?你以为谁都赢不了你?你以为你就真的可以坐上皇后的位置?」 「那你呢?」夏言浅怒了「你跟我斗到现在,也不过就是贵妃!要不是你,你早就是皇后了!」 苏锦玥冷笑了一声,看着面前怒气沖沖的夏言浅,她哪还有从前尊贵冷静的模样,她显得已经濒临崩毁,情绪再也控制不住了。
第390章 :江山易主 「不是因为有我,也不是因为有任何人,你才成不了皇后,是因为你是太后的侄女,你是外戚,圣上不可能让你成为皇后!」自古以来,皇室最忌惮的就是外戚,无论是在后宫,还是在前朝,都不会赋予外戚太多的权力与地位,都只不过是虚名。 夏言浅一直都明白这个道理,她只是不信命,她只是想要努力,用尽一切办法,都要得到自己想要得到的。 「从前太后还在,你嚣张跋扈,圣上忍让着,只是因为太后,后来太后死了,圣上没有处理你,只是没有找到时机动手而已,你觉得自己有多厉害。」苏锦玥冷冷的勾起嘴角,说出来的话太不留情「如果圣上再狠一点,你早就被直接赐死了,还能在这里自认为高高在上?」 「你胡说!」夏言浅尖锐的叫出声,她艷丽的脸在灰暗的大殿中显得犹如鬼魅般可怕,她的眼底尽是怒火「苏锦玥,你又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你是罪臣之子,竟然死里逃生,还敢回来?我现在就要告诉圣上,你立即就会被赐死!」 苏锦玥冷冷的看着她想疯了一般,不急不躁「你和我斗了这么多年,难道还不了解我么?若不是做足了准备,我敢就这么来找你么?」 夏言浅的脸色一僵,语气冷了下去「你什么意思?」 「李守权我已经抓起来了。」苏锦玥冷冷的笑了,一脸胜券在握「你还不知道吧,其实于静荷也是西魏的细作,她和李守权是一伙的。」 「你…」夏言浅踉跄了好几步,不可置信的看着苏锦玥「你竟然知道?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骗我去宫外,想利用西魏的药人杀了我,傻子都会想,你是如何知道西魏药人的,那么宫中定然有西魏细作。」苏锦玥道「只有你这么傻,太想杀了我,于是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她顿了顿,讽刺的挑挑眉「你还不知道吧,于静荷和李守权只是为了利用你,助你登上后位,然后掌控你,从而掌控整个东隋,你知不知道,你差一点,就把东隋拱手相让!」苏锦玥向前逼近了几步,气势压人。 夏言浅从未觉得自己这么愚蠢过,可这又如何,她再愚蠢,也无法忍受苏锦玥的看不起,苏锦玥她算什么东西,她没出现之前,自己的一切都很顺利,一切都从她来了之后,全部发生了变化,若不是逼不得已,也不会和李守权合作,也不会被利用,这都是被苏锦玥逼的! 「你知道了?」夏言浅冷着声音「接下来呢?你想做什么?」 「你最好安分一点,现在就跟着我去圣上那里,自己将自己的罪行说出来,或许还能保你一命!」 「苏锦玥,你真当我是傻子么?!」夏言浅冷笑了一声「你在骗谁,你没有证据,只抓到了李守权,你怕告诉圣上,圣上会不信,才想过来骗我去,你觉得我真那么傻?若是圣上知道我和西魏细作勾结,会留我的命么?」 「你去不去,结果都一样,我都会告发你,这一次,你将输得彻底。」苏锦玥早就知道劝不动,那就别怪她心狠手辣,丝毫情面不留。 刚想转身离开,外头就是一阵噼雷,暴雨哗啦哗啦的拍打地面,外面有宫婢一脸慌张的推门而入「不好了,方才太医诊断,说是圣上病危,可能熬不过今天晚上。」 苏锦玥一惊,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是这种时候来,那么她就更要加快速度,一举扳倒夏言浅。 身后的夏言浅突然笑出了声,瞪着那宫婢戾声道「滚出去,别让任何人进来!」 那宫婢吓得赶紧退出大殿,紧紧的关上门。 苏锦玥的心里咯噔了一声,知道不好了,她转头看着夏言浅,看到她迅速来到自己面前,伸出手掐住自己的脖子,紧紧的。 苏锦玥本来身体就不好,哪来的力气挣扎,只能瞪大了眼睛,就算拼尽全力,也是徒劳。 夏言浅眼底全是笑意「苏锦玥,天都在帮我,偏偏是这种事情,圣上病危,而我就可以毫无顾忌的杀了你,让你早一点陪圣上而去!」 或垣站在雨中,四周黑压压的一片,他的身后是数不尽的千军万马,已经整装待发,他拿着四军虎符,四军将领带着四军,身穿铠甲,手持长枪。 「起兵!」一声令下,大雨磅礴之中,磅礴的是人心,是这万里江山,即将易主,既然翻天覆地。 夏言浅掐着苏锦玥的脖子,突然听到外面有兵荒马乱的声音,一阵暴乱,还是厮杀声与惨死声。 这是怎么回事?她的力道松了松,瞪着苏锦玥「怎么回事?!」 苏锦玥松了一口气,付峥煜倒下之时,便是付洛宣起兵之时,看来已经开始了,并且准备的很顺利。 这是付洛宣这么多年来所做的一切努力,多方势力早就改为了北沼,那仅剩一点点的东隋禅余势力,很容易就能够剷除。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或许,真的要变天了。」 夏言浅很害怕,因为未知才会害怕,可外头的一切响动很容易就明白,一代帝王濒临死亡之际,是最容易发生任何事情的时候,这种响动,是在逼宫,谁在逼宫?付洛宣,还是隐藏的其他势力? 她的力道加紧了,看着苏锦玥越来越无力,而她越来越急促。 大殿外宫婢的惨叫声很清晰,她微微愣声,殿门就被人踹开,付洛宣浑身是雨,还混着血水,身上依旧是还那儒雅的白袍,一手拿着滴血的长剑,仿佛已经杀红了眼,从前是冰冷的可怕,如今是血腥的可怕。 他快速走到夏言浅的身后,抬起手,夏言浅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听见**破裂的身上,然后背后传来一阵刺痛,她垂着头,看见付洛宣手里的剑已经贯穿了她的身体。 她斗了这么久,手染了那么多鲜血,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会是这样死去,这样无情的,没有余地的,这一次,黑暗将她包围,让她窒息。
第391章 :终结 苏锦玥看到夏言浅倒下,看到她死不瞑目的瞪大了眼睛,脚步突然一软,幸亏被付洛宣及时扶住。 他将她搂在怀里,轻声的安抚「没事了,一切都快结束了。」 外头是一片刀光剑影,夹杂着暴雨,一片悽惨的叫声,苏锦玥躺在付洛宣的怀里,耳边却只有他的心跳声,混乱的心情也变得安稳起来。 她走过了这么长一条荆棘的路途,手染了太多鲜血,失去了太多,伤得遍体鳞伤,终于走到了尽头,她此刻竟然要比从前还要累。 付洛宣知道她现在很累,静静的搂着她,把胸膛当做她的依靠,外头有厮杀的声音,缓缓,他听见怀里的女子开口「付峥煜在哪里?」 「在养心殿,估计快不行了。」 苏锦玥把头抬起头,冷着一张脸「我要见他一面。」 付洛宣早就知道她会有这个要求,点点头,一手拿着长剑,一手牵着苏锦玥。 外头的厮杀已经结束了,宫里的很多势力已经是付洛宣的了,本来也有没有什么可厮杀的,早就之前,可以说,东隋已经在付洛宣的囊中,这些禁军,已经包围了整个东隋皇宫,把剩余的一点点连反抗能力都没有的其他党羽剷除,除却付峥煜还在,从这一刻开始,东隋已经变成了北沼。 宫里很安静,没有多少血腥,就像从前一般,什么都没有发生,付洛宣搂着她,为她挡着风雨。 到了养心殿,养心殿里没有任何一个人,寝宫里的床榻上躺着病危的付峥煜,他仿佛一夜苍老,看着倒有些可怜。 付洛宣站得远远的,没有上前,苏锦玥走到床榻边,付峥煜竟然艰难的睁开眼睛,他看着她,沙哑无力的开口「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太子殿下逼宫了。」苏锦玥冷声道。 「他竟然…」他情绪变得激动,可他的身体已经无法支撑,她大概真的无法想到,他信任的儿子,会逼宫。 苏锦玥微微俯身「现在宫里到处都是太子殿下的人。」 他一脸不可思议「怎么会…」有那么多大臣,有那么多禁军,怎么会这么容易就被攻破。 「没什么不可能的。」她耸耸肩「很早之前就开始准备了,就在等着你病危的这一刻。」 付峥煜瞪着一脸冰冷的苏锦玥,突然颤抖着张大了嘴巴,缓缓抬起一只颤颤巍巍的手「你…」 「很疑惑,也很惊讶?」苏锦玥冷笑了一声,毫不留情的挥掉他枯竭的手「还记得楼卿珏么?」 怎么会不记得,这一直是付峥煜的禁忌,他的眼底是死亡般的混浊,却依旧掩盖不掉震惊的神色,可张张嘴唇,也说不出话来。 「我是她的妹妹,楼卿玥,我是来报仇了。」她红着眼眶,曾经无数次想要开口说这样的话,现在,终于实现了。 「还记得我姐姐么?」苏锦玥嘴角笑容艷丽「被你赐死的事情,还怀着身孕。」 「你是楼长安…」他终于说出话来,可脖子立即被人狠狠的掐住。 「你不配叫我爹的名字!」苏锦玥瞪着一双布满杀气的双眼,戾声道「我楼家三代忠于东隋,竟然毁在你这昏君的手里!」要不是他,她怎么会突然失去亲人,整个人生都会改变,怎么会陷入绝望般的黑暗,怎么会失去一切,她为復仇而归,只为了心中的不甘! 付峥煜被掐得毫无反抗之力,已经要奄奄一息,苏锦玥松了松手,似乎觉得还不够「忘了告诉你,付洛宣其实不是你儿子。」 付洛宣从身后走近,冷眼看着付峥煜,轻声道「还记得十多年你摧毁的那个国家么?」 付峥煜死死的抿着嘴唇,他怎么会忘记,那曾经用卑鄙的手段吞併的一个国家,他又怎么会想到,自己终有一天会为年轻时犯下的罪孽付出代价。 「真正的付洛宣已经被杀了,而我,是北沼的太子,忍辱负重扮演你的儿子这么多年,就是为了现在。」付洛宣眼底冰冷,没有一丝感情,貌似没有怨恨,也没有可怜,只是平静的叙述「你的生命已经到头了,不!是整个东隋的生命,十多年前你用卑鄙的手段,现在,我还给你。」 「不用看了。」苏锦玥看着付峥瞪大了眼睛,一脸不甘「很早以前,就已经在剥削东隋的势力,换为了北沼,没错,我也是,从你决定相信谗言的时候,我就已经决定不做东隋的人,所以…」她看了一眼身边的付洛宣,缓缓弯腰,用被子死死的捂住付峥煜的口鼻,直到他没有任何唿吸。 她收回手的时候,双手都在颤抖,整个人都快绷不住了,付洛宣轻轻的握住,温柔的看着她,轻声道「好了,都结束了。」从今以后,他不会再让她受半点苦。 苏锦玥愣愣的点点头,突然毫无徵兆的就向后倒,幸亏付洛宣眼疾手快的接住,将她打横抱起就往外疾步而走。 到了东宫的寝宫,或垣去叫勾越,勾越来了之后,付洛宣立即拉住他,沉声道「阿玥有没有事。」 勾越无语的翻了一个白眼「我还没看看怎么回事呢!」 付洛宣这才松开手,勾越上前只是看了一眼,就转头盯着付洛宣道「之前我给你的药呢?快给她服下啊!现在不用,要等到什么时候啊!」 付洛宣这个时候像个傻子一样才想起来,在寝宫最隐秘的地方打开一个盒子,拿出里面红色的药丸,勾越立即抢过去,俯身就给苏锦玥服下。 弄好之后他挑挑眉「行了。」他看着焦急的付洛宣「行了,别问为什么还不行,再有效的药丸也得缓冲,而且她的身体还需一些时日调理,方能痊癒,现在,能尽快处理我的事情了么?」 付洛宣点点头,视线一直搁在苏锦玥的身上「我已经给你准备了一部分禁军,你带着那些禁军去勾族,告诉那些族人,皇室愿庇佑勾族,但前提是你作为族长,不然,全部剷除。」 「那就多谢了。」勾越斜斜的勾起嘴角,看了一眼苏锦玥,或许此生还有机会相见,或许无缘相见,因为他讨厌纷争,也讨厌让人窒息的宫廷。
第392章 :唯一的皇后 几乎是一夜之间,东隋被摧毁,代替的是曾经毁灭的北沼捲土重来,不止东隋的那些子明震惊了,连南晋和西魏都吓了一跳,而西魏也因此,不敢再轻举妄动。 付洛宣坐在朝堂之上,冷冷的看着下方一群文武百官「难道朕连皇后的人选都没资格决定?」 其中一名大臣垂着脑袋,语气不卑不亢「苏锦玥乃是东隋子民,曾经又是东隋君王的宠妃,怎么能作为北沼的一国之母!」 「若是你们这么歧视东隋的子民,那个曾经视北沼子民为****的东隋有什么区别?」付洛宣的声音响彻在整个大殿。 大殿里顿时鸦雀无声,那些大臣无话可说,到了末了,也只是齐齐的一声「请陛下三思!」 付洛宣站起身,微微蹙眉,开始有些不耐烦「朕曾经答应过她,不会再让她受苦,朕不会让她受这样的委屈。」说完拂袖离开。 苏锦玥站在宫门口,卫敏落和她道别,她看了远远的唐雀云,轻声问「还在生气么?」 卫敏落点点头「我们瞒了她那么久,生气是应该的,从昨天知道开始,就没和我说一句话。」 苏锦玥只好小步的走过去,又小心翼翼的戳戳唐雀云的手臂唐雀云一脸不爽的瞪着她,气鼓鼓的说「别来烦我!」 「好了好了。」苏锦玥抱住她「瞒你是我的不对,你也理解理解我的苦衷嘛!都来和你道歉了!」 「哼!」她傲娇的仰起头。 卫敏落无奈的摇摇头,走过去道「都要分离了,别再臭着一张脸了。」 说到这个,唐雀云终于有了一丝动容,瞥着苏锦玥「我跟你说话,没有代表我原谅你了!」 「是是是。」苏锦玥连忙点头,一手勾着唐雀云,又一手勾着卫敏落「你们出宫了,没事要来看我。」 卫敏落笑着点点头,指了指唐雀云「我们准备先去游记一番大好河山,有空肯定会来看你。」 「钱够么?」苏锦玥问。 「够了。」唐雀云嘟囔着「付洛宣给了不少钱呢!」 苏锦玥一脸讨好的模样,对着她「要是决定在哪里定居了,一定要写信告诉我。」 唐雀云突然啧了一声「一直以来我怎么没有看出来,你和付洛宣有一腿!」 卫敏落幸灾乐祸的笑了「这话说的好!」 苏锦玥哎呦了一声「怎么说的这么难听,真心相爱就被你说成了有一腿!」 唐雀云又哼唧了几声,虽然不舍,可终究要离开,她和卫敏落一起上了马车,把头伸出手不停的向苏锦玥挥手。 苏锦玥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还听到马车内有人大声唿唤「我们一定会回来看你的!」 一切都恍如昨天,她仿佛才进宫,是一个冲动又好奇心重的丫头,那个时候她的身边不缺任何人,如今,看遍整个熟悉的皇宫,除却付洛宣,她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 可付洛宣告诉她,昨日的伤痛已经全部远去,前方,是美好的未来,是一片光明。 身后响起了禁军的唿唤声「参见陛下。」 苏锦玥回过头,付洛宣穿着白色的衣袍,缓缓走到她的面前,就如同从前很多事情,他慢慢靠近,闯进她的心。 「天气有些凉了,快些回去吧。」他旁若无人的拉住苏锦玥的手,用尽了一切温柔与呵护。 他们就这样手牵手走在宫中,偶尔有宫婢向他们行礼,眼底有诧异也有羡慕。 苏锦玥有些别扭「好不习惯啊!」 「没关系。」付洛宣微微福身,竟然还亲了一下她的脸庞。 她看到有宫婢经过,脸立马就红了起来,抱怨了一声「干嘛啊!」 苏锦玥还住在锦华宫,她已经住习惯了,付洛宣拉着她走进寝宫,坐在凳子上。 她喝了一口茶,剩了半口,付洛宣把接过去一饮而尽,接着道「过几日,就册封你为皇后,我的皇后,唯一的。」他的眼底一汪春水。 苏锦玥常常就陷入这样美丽的眼眸中,她垂了垂眸子,语气有些落寞「那些大臣不同意,就算了呗,何必和他们吵。」 「那不行。」付洛宣摇摇头「北沼不能没有皇后。」 她微微皱眉,看着付洛宣「什么意思?」 付洛宣突然凑近了,俯在她的耳边轻声道「你觉得我会册封别的女人为皇后么?我说过吧,身边有你一个就足够了。」 苏锦玥脸一红,捶了一下他的胸膛「那好吧,册封礼就不用了,低调点吧。」她笑了笑,她何尝不想成为皇后,成为爱着的男人的唯一,能够光明正大伴他左右,百年之后,亦能同穴而眠。 付洛宣也笑出声,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好,一切都听你的。」 苏锦玥突然又有了新的担忧「暴动处理好了么?」 虽然付洛宣登基之后,解救了北沼子民,还宣布会善待东隋的子民,一视同仁,并且给了不少津贴,不少百姓接受了,可也有逆者,这几日付洛宣一直在处理这个。 「差不多了。」付洛宣道「你好好陪在我的身边,这些事情,我会处理,别担心。」 「能不担心么?」苏锦玥撇撇嘴「我还得做皇后呢!总不能连皇后都坐不稳吧!」 付洛宣抬起头,捏捏她的脸颊「担心就是担心,从前怎么没有发现,你这么嘴硬。」 「才没有!我才没有嘴硬!」她就是不愿意承认。 「好吧,我尝尝就知道了。」 苏锦玥疑惑的嗯了一声,还没有反应过来,付洛宣柔软的嘴唇就压了过来。 什么啊!搞半天,还是她吃亏了。 天色渐渐黑了,付洛宣在养心殿处理政务,她睡了一会儿,起身决定去找付洛宣。 走在走廊中,虽然有灯火,可她夜盲症,似乎有些灰暗。 她披着斗篷,突然脚下也不知道踩到了什么,一滑,瞬间摔了一个狗吃屎。 付洛宣本来在养心殿处理政务,突然有宫婢跑进来,说是在走廊里摔倒了。 他啪得一声放下手里的毛笔,站起身就疾步出了养心殿。
第393章 :一片光明 苏锦玥看着自己肿起来的脚踝,痛得直撇嘴,竟然那么倒霉,摔倒不说,还把脚给扭到了。 太医刚用膏药给她敷好离开,就看到付洛宣急匆匆的赶来,直接沖她的床榻边,捏住她的肩膀反覆查看「伤着哪里了没有?」 「没什么事情了。」她瞥了一眼旁边有几位偷笑的宫婢,觉得别扭「还有人呢,干嘛啊!」 付洛宣瞥了那几名宫婢,淡淡道「下去吧。」 待那些宫婢下去之后,他又重新紧张起来,发觉她裹得紧紧的脚,赶紧抬起她的脚踝「怎么把脚扭成这样?」 苏锦玥撇嘴,有些委屈「我怎么知道。」 付洛宣也是因为担心,语气便严厉了点「你也不小心点,毛毛躁躁的!」 他这么一说,苏锦玥就更委屈「我还不是因为想要去找你!你知道我有夜盲症,看不见很正常,你不安慰就算了,还骂我!」 付洛宣听完一愣,看到她气鼓鼓的偏头不理睬他,嘆了一口气,又耍小孩子脾气了,可他又忍不住要去哄,于是赶紧温柔下语气,凑过去搂住她「是我语气重了点,还不是因为担心你。」 苏锦玥哼唧了一声没说话,付洛宣笑了一声「看来以后,我得把政务带到你这里来处理了。」 「别!」她撇撇嘴「后宫不得参政,我可不想被别人说闲话。」 「你可不是我后宫的嫔妃。」付洛宣摸摸她的小脑袋,声音很温柔「你是我的妻子,和后宫是完全不同的概念,知道么?」 苏锦玥的心情一下子就好了,可非要装作还生气,哼了几声「谁知道是真是假。」 「当然是真。」他语气很坚定,抱着苏锦玥瘦瘦小小的身体,突然问「这么久了,你身体调理得怎么样?」 苏锦玥眉头一皱,有些奇怪「这么久了,你怎么每天都问?」 付洛宣的脸色突然不自然起来,咳了几声「这个…关心关心…」 这关心也太平凡了,苏锦玥瞥着一脸付洛宣的俊逸容颜,他一直是个好看的人,别人都说他冰冷,只有她知道他的温柔。 她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突然问道「对了,这个时候,该把尉迟昀接回来了吧?」 付洛宣的脸色一僵,愣了许久才能让自己看起来若无其事「怎么?想和他再续前缘?」他调笑道。 「醋王!」苏锦玥瞪了他一眼。 「不逗你了。」付洛宣笑着道「之前阿昀有来过书信,说他正在游记大好山河,不想回到这寂寞的宫廷,让我别在烦他了。」 他说这个,苏锦玥倒也没怀疑「听起来很好玩耶?」 「有空带你出去?」付洛宣道,捏着她的脸颊。 她歪着脑袋,点点头「好久都没出去了。」她说完这句话,打了一个哈欠。 付洛宣看着她眼底的睏倦「累了?」 苏锦玥点点头「大晚上,能不累么?」 「那就睡吧。」他搂着她一起躺在床榻上,心里被填得很满,觉得异常的安稳,这种感觉真幸福,这样的一生太美好。 胸膛里传来安稳的唿吸声,低头一看,怀里的人儿已经睡着了,他轻轻的吻在她的头顶,也合上了双眼。 早上是被付洛覃给吵醒的,他一直吵着要吃甜糕,苏锦玥迷迷煳煳的睁开眼神,打了一个哈欠将他抱在怀里,看见远远站着的付洛尘。 她有些尴尬,因为这种变故,她对他说过对不起,因为她毕竟害死了他的父亲,毁了他的国家,或许他和付峥煜也没什么告诉,从来没有真正享受过父爱,他说「玥姐姐,这些事情你不用告诉我,就当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他是个聪明的孩子,正因为如此,她才更愧疚。 其实她不知道,在付洛尘的心里,他世界上仅剩的一位亲人就只有苏锦玥而已,若说这世界上还有谁真心对他好,也只有她而已,他怎么会怪她呢? 「用过早膳了?」苏锦玥轻轻问道。 付洛尘点点头「玥姐姐快起床吧,阿覃一直吵着要吃甜糕呢!」 苏锦玥笑着点点头,将付洛覃抱下了床榻。 用过晚膳后,听见外头有些吵,出去一看,发现所以曲廊里都有人忙活,她拉了一个宫婢问,那宫婢笑道「陛下说,娘娘不用多问,到夜里便知道了。」 苏锦玥觉得更奇怪了,什么东西搞得这么神秘。 于是一整天,她都时不时的出去看一眼,可也看不出什么明堂,中午的时候付洛宣来了,她缠着他问了好久,什么办法都用了,他就是守口如瓶。 好不容易等到了天黑,外头的吵闹声也没有了,苏锦玥赶紧推门出去,身形便愣住了。 整个皇宫里的曲廊中的墙壁那边都镶了夜明珠,每隔几步便有一颗,正耀耀生辉,散发出幽蓝色的光芒,犹如将天上的繁星摘下来一般,配合着曲廊中灯火,犹如昼里一样明亮,一眼看去,皇宫里的曲廊向是通往幸福的光明之道,一条美丽的路途,金灿灿一直往前,没有尽头。 太美了,苏锦玥看呆了,身旁有宫婢道「娘娘您太幸福了,陛下怕您又会摔倒,特意在各地寻来了这些夜明珠,想给您一个惊喜呢!」 当然幸福,她的眼底有些湿润了,有人把她这样放在心尖上疼,当然幸福,苏锦玥无声的笑了,付洛宣平日里那么冰冷,应该没人会觉得,他还是如此的浪漫吧。 站在这光芒中,仿佛全身都被暴露了,她看了看四周,突然觉得有些空荡荡的,有些恍惚。 回想走过了这一路,她失去了太多人,失去了媛清,失去了余薇安,甚至失去了阿灵,也害死了不少人,那些时日的感觉那般煎熬,如今回想起来,竟然如梦一般,转瞬即逝,她有时候会想,这是真的么? 腰被两条手臂环住,耳畔就突然有一阵温热,付洛宣将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从后面环住了她,轻声问「喜欢么?」 苏锦玥点点头,突然问了一句「真的都结束了么?」 付洛宣微微一愣「怎么了?」
第394章 :冷战 「只是觉得有些不太真实。」苏锦玥道「常常我从睡梦中醒来,还以为存活在从前的时光,夏言浅依旧也杀我,付峥煜也没有死。」 付洛宣搂着她,知道她对那些不堪回首的时光已经有了畏惧之心,于是轻声安慰「没事,都过去了,已经真正的结束了。」 是啊,结束了,她无声的笑了,从前的那些事情,仿佛就发生在昨天,就犹如一夜醒来,所以都改变了,这个宫里,翻天覆地,到处都是陌生人,她失去了太多换来了今天,真的不会后悔么? 这患得患失的心,总是还搁在过去,还是那么的不安,需要用时间治癒,付洛宣愿意等,也愿意治癒她,直到她真的痊癒,直到她真的相信这一切,相信他。 「对了,有件事情可能…」付洛宣轻声道,语气有些不自然。 苏锦玥偏头问了一句「什么事情?」 「我恐怕…没办法把付洛尘和付洛覃留在宫中。」他开口,已经设想了她无数的反应。 她身形突然一僵,其实没有多大意外,曾经卫敏落就提醒过她,该来的终究是来了,这么久了,她还一直以为能拖就拖着呢! 「我不同意。」既然之前有过时间让她考虑,还是没办法说服她「阿尘和阿覃如同我的孩子一样,我不能让他们离开,更何况,阿覃还那么小。」 付洛宣捏住她的双肩将她扳过来,低头直直的盯着她的眼睛,与她对视「阿玥,我知道你捨不得,可他们两个是东隋的皇子,你为我考虑考虑好么?」不止是他自己不放心,如今他才坐上皇位,才復辟北沼,根基不稳,四方有太多的压力。 「不好。」苏锦玥挣脱开来他的辖制「无论如何,我不会同意,你别以为你很了不起,这江山,也是我帮你弄来的。」 「苏锦玥!」她的话已经触及了他的底线,他微微蹙眉,眼底有了隐藏的怒火「说话别太过了!」 苏锦玥冷笑了一声「那又如何,你若真的爱我,就不会看我伤心难过!」 说完她转身就离开了,心里气得要命,付洛宣他那个人,真是一点都不能松口,安慰安慰她也好,或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算了,何必这么较真。 付洛宣愣在原地,周围是璀璨的一片,他的心却空荡荡的没着落。 自那次之后,付洛宣都没有来见过她,傻子都能看的出来,他们两个冷战了。 苏锦玥是付洛宣心尖上的人,直接被册封为后不说,后宫里除了她,没有其他嫔妃,因此宫里的太监宫婢都在猜测,这场战役,谁输谁赢。 珍安看着一脸无精打采的苏锦玥,咳了几声道「听说最近朝堂上的大臣要为陛下选妃。」 苏锦玥眉头一皱,立即提高了声音「他们也真够多管闲事的,选什么妃,有我在他们还敢…」说着说着突然顿住了,她脸色一僵,冷声道「不关我的事情。」 珍安差点没忍住就笑出声了,看苏锦玥这模样,分明是在乎得不行,却非要硬撑着,两个人都是,在乎却不说,从前没能在一起的时候,倒比现在要更勇敢。 「娘娘。」珍安轻声道「奴婢知道您在为两位皇子的事情怪着陛下,可您也理解理解陛下吧,陛下经歷了太多才有了今天,他也不容易,不是他想送两位皇子离开,而是朝堂中的压力太大,奴婢这几日无意间遇见过陛下,陛下消瘦了不少。」 苏锦玥一愣,低声道「这些事情,为什么他不和我说呢?」回想起来,他压力的确够大,她貌似,真的没能理解他。 珍安嘆了一口气「那是因为陛下怕您担心,他想您在后宫过得无忧无虑,那些辛苦,只得他来扛。」 是啊,这么久了,她过得的确舒服,既然是大臣们都反对她为后,可后来还是悄无声息的解决了,可见他是下了多大的功夫,才护得她安稳,她这次,又不能理解他是么? 冬天就快要来临了,苏锦玥喝了一口热茶,最近她的身体好了很多,她自己能够清晰的感觉到,慢慢恢復到从前有力的状态。 付洛尘推开寝宫的门,走到苏锦玥的面前「玥姐姐,你找我?」 苏锦玥松了一口气,还好他的语气里没有疏远。 「坐。」她笑道,眼神里却有落寞。 付洛尘乖巧的坐下,等着苏锦玥开口,半晌她结结巴巴也没能说出口,只有他先道「玥姐姐,我该离开了。」 苏锦玥一愣「你怎么…」 那夜她与付洛宣的对话,他全部都听见了。 「该不会…」苏锦玥诧异的瞪大了眼睛,半晌突然解释「不是要赶你走,我只是…」只是什么呢?为了不让付洛宣辛苦,得让他们离开? 「我明白。」付洛尘笑了笑「不是玥姐姐赶我离开,而是我自己想要走,我从出生就待在皇宫里,宫里虽然大,却常常让我透不过气来,而且在这里,我常常会想起落月,便觉得更加孤单了。」 苏锦玥垂了垂眸子,这样聪明又懂事的孩子,却最让人心疼。 「玥姐姐,你曾经说过,自由是每个人都想得到的,所以,放我自由吧。」他的语气是那么的坚定又轻松。 苏锦玥皱着眉头看着他「真的可以么,不用为了我…」 「不是因为玥姐姐。」他打断她的话「是为了自由,对了。」他顿了顿又道「让我带着阿覃一起吧,他是我的弟弟,我一个人离开太孤独,得让他陪着我才行。」 明明就是怕她为难,这个孩子,从第一天认识他,就见证了他的辛苦,一路走来,想给他最大的幸福,倒头来,还是他成全了她。 「真傻。」苏锦玥摸摸他的脑袋。 他笑嘻嘻的摇摇头「玥姐姐说错了,我一直很聪明。」 她顿了顿,突然问「阿覃怎么办,他还那么小…」她最担心的还是付洛覃,他那么小,又真的把她当作母妃,她怎么捨得。 「阿覃我会照顾好的。」付洛尘道「玥姐姐你放心。」
第395章 :坏蛋 要让苏锦玥放心那是不可能的,夜晚降临的时候,她坐在凳子上,就着烛火看书,翻了一页之后又看了看窗外,小气的傢伙,估计今夜又不会过来。 已经一连好几日没有见他了,说不想他那是假话,可貌似他更狠心一点。 快要放弃等待时,寝宫的门突然被推开,苏锦玥回头看了一眼,合上书的动作就僵住了。 付洛宣果然如珍安说的一样,消瘦了不少,她的心里隐隐泛疼,有觉得有些委屈,于是扭过头,哼了一声。 付洛宣无奈的摇摇头,走到她的背后,轻声道「还在生气?」 苏锦玥冷着声音「哪敢啊!」 「你有何不敢?」他坐在她的背后,轻声道「这几日,我很想你,若你一直不理我,我可能会真的受不了,所以我想过了,若你真的不捨得,就算了,把付洛尘和付洛覃留下吧。」 苏锦玥微微一愣,感觉眼底渐渐有了一些湿润,他从前说过的任何一句话,都没有今天说的话要感动,也只有他,明明是高高在上的君王,却说没有她不行,愿意忍气吞声,愿意做任何妥协,愿意扛下一切压力。 珍安说的没错,他压力很大,她不仅没有帮他,还处处让他为难,她何德何能,能拥有他这样的爱。 「所以。」他捏住她的双肩,扳过她与他对视「所以,别不理我了,行么?」 苏锦玥哽咽了一下,点点头,然后低声道「把他们两个送走吧。」 付洛宣微微有些讶异「你说什么?」 「送走吧。」世间本无两全事,她不能那么自私。 「怎么了?」他有些奇怪她的突然转变。 苏锦玥哼唧了一声,傲娇的扬起头「没什么,就是突然想通了,怎么样?趁我没反悔之前,快点答应下来吧。」 可付洛宣却摇摇头「别这样,你不用为了我这样。」 他才是为了她做了所有的妥协,他不容易,她知道,她摇摇头「才不是为了你。」 「真的愿意?」付洛宣重复问了一句,他从前承诺过,不会再让她受委屈,他得说到做到。 「嗯。」她点点头,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他「不过你得答应我。」 「什么?」他问。 苏锦玥撇撇嘴「多派些宫里的人去照顾他们两个,阿尘是长大了,可阿覃还小。」 「好。」付洛宣笑了,搂她入怀。 她捏了一下他的胸口,一脸不爽的问「听说一群大臣要给你选妃子?」 付洛宣微微一愣,半晌点点头「嗯,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你…」苏锦玥尴尬的咳了一声「你是怎么回答的?」 「我没回答。」他说,瞧着她明明在乎却非装作不在乎的模样,眼底全是笑意。 她勐得从他怀里挣脱,一脸怒火的瞪着他「什么叫没回答,难道你还想思考一番!」真是太气人了。 付洛宣挑挑眉,一脸无所谓「是可以考虑考虑。」 「你走!」她使劲推着他「你去考虑吧,你去搂着其他美女入怀吧!」还考虑考虑!他这是存心气死她么? 「不走。」他强制的搂住他「眼前已经有了绝世美女,我去哪里呢?」 他当然是拒绝了,那些大臣一提出来,他就果断拒绝了,有她一个就够了,他的心里,只够塞下她一个人。 珍安趴在门边听了一会儿,无声的笑了,旁边有小宫婢好奇的问「珍安姐姐,不会又要吵起来吧?」 「哪能啊。」珍安笑了笑「陛下正在哄着娘娘呢?」 旁边另一名宫婢感嘆了一声「陛下真是好宠皇后娘娘啊!」 苏锦玥陪着付洛宣走过最艰苦的一路,选择相信,选择勇敢,从未放弃过,这是上天,应该给予的馈赠。 付洛尘和付洛覃在锦华宫又住了几日,几日之后便收拾东西离开,他们的住所安排在离盛京不远的城镇里,还安排了私塾,又将宫里好几名太监宫婢和老嬷嬷遣去照顾他们。 也不知道是不是付洛尘想了什么办法,付洛覃竟然没有哭,笑嘻嘻的抱着苏锦玥,蹭着她的脸颊「母妃乖…」 苏锦玥听了却想哭,他就如同她亲生的孩子一样。 付洛尘看着苏锦玥「玥姐姐别伤心,宣皇兄说了,我们可以随时回来看你。」 「好。」她有些哽咽,外头起了风,她看着那两个孩子上了马车,然后离她越来越远。 这深宫如此就真的空了,所有付峥煜的后代都被遣走了,除却付洛尘和付洛覃,所有的那些皇子和嫔妃,却被流放边境。 冬日快来临的时候,勾越却突然来了,说是受付洛宣的邀请,来查看她的身体。 苏锦玥撑着脑袋,看着勾越为她把脉,觉得有些奇怪「都说我的身体需要好好调理了,付洛宣他猴急什么?」若说他关心她的身体也说的通,可天天问,倒有些奇怪了。 「普天之下,也只有你敢直唿他姓名了,还是他曾经用过的名字。」 「我习惯了。」苏锦玥笑嘻嘻的开口。 勾越收回替她把脉的手,看着她「你说他猴急什么?」 苏锦玥摇摇头,她就是因为不懂才会问他啊! 他突然凑近了她的耳边说了几句话,说的她面红耳赤。 没想到付洛宣是因为…真是思想太不健康了! 到了晚上,付洛宣来锦华宫的时候,就看着苏锦玥一直用怪异的目光瞪着他,瞪得他莫名其妙的,半晌才忍不住问「怎么了?」 「我知道你为什么总问我身体好了没有!」苏锦玥提高了声音,赤脚站在他面前,要问为什么,当然是因为她身体不好,就没办法… 付洛宣突然尴尬了一番,缓缓无奈的摇摇头,弯腰抱起她,将她小心翼翼的放在床榻,俯身吻了吻她的嘴唇「知道就好,所以快点好起来,等你病好了,我们就生一个孩子。」 苏锦玥抿抿刚刚被他吻过的嘴唇,又开口问「生一打么?」 谁料想他摇摇头「我听说生孩子很痛,所以一个就够了,我不想你那么辛苦。」 苏锦玥觉得最近眼睛越来越容易湿润了,都是因为他,说起话来,一句比一句感动,她捶了一下他的胸口,骂了一句「坏蛋!」
第396章 :害羞的事情 冬天很快就来了,付洛宣给苏锦玥置办了很多精緻的狐裘,苏锦玥不乐意了,又大又重,付洛宣抱着她「因为厚啊,这不是怕你冻着了么?」 好吧,这种关心过度是种病。 在某一个早晨,苏锦玥在付洛宣的怀里醒来,看到窗外一片白茫茫,她惊喜的跑下床榻,推开窗户,冷风立即侵袭,她缩了缩脖子,窗外是一片雪白的世界,银装素裹,一眼望去,没有多余的色彩,看起来纯洁又舒服。 身体的下一刻勐得被人打横抱起,付洛宣低头瞪着她「这么冷的天,鞋也不穿就乱跑。」 苏锦玥笑嘻嘻的「外头下雪了。」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付洛宣看她的模样,无奈的摇摇头,抱她到床榻上坐着,单膝跪在地上帮她把鞋穿好,顺便又帮她穿好了衣服。 她捂着脸「好害羞。」 他受到了惊讶「苏锦玥,你最近越来越不正常。」 「哼。」她瞪着他。 「你应该荣幸。」付洛宣敲了一下她的额头「北沼的君王为你穿衣穿鞋。」 不是荣幸,是幸福才对。 付洛宣没有上早朝,和苏锦玥一起用过早膳之后,就陪着她站在走廊里看雪。 时光仿佛回到了他们第一次遇见,也是落着这样纷纷扬扬的大雪,落在他们的头顶,落在他们的肩膀,落在他们的心里。 苏锦玥伸出接了一片雪花,在手心立即融化成雪,时间过的这样快,而她,也终于熬过了所有的艰难,身边依旧有付洛宣陪着,只可惜,她还是失去了很多人,也不知道换来了今天,是否值得,可就去媛清,如余薇安,如阿灵希望的一样,希望她能够活着,并且幸福。 从前背负着仇恨,现在终于轻松了。 付洛宣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配合着她的沉默,半晌,他突然问了一句「这江山,你可喜欢。」 苏锦玥微微一愣,摇摇头「我不要这江山,我只要你。」从一开始,她的目的就不是什么江山权位。 付洛宣轻轻的笑了,伸出手揉揉她的脑袋「我是你的,这北沼的大好河山,万里无疆自然也是你的。」 提起这个,她无意间想起了前几日在几名宫婢的讨论中听到的话,于是问了一声「你不迁帝都了么?」 这是几名大臣提出的,说是要将帝都迁到原来北沼的旧址,付洛宣摇摇头,轻声开口「就把帝都留在这里吧,毕竟这是你的家乡,我怕你会想家。」 雪落了整整一天都未停,付洛宣处理完公务去锦华宫时,看到苏锦玥已经躺在床榻上了,他脱下外衣掀开被子,发觉她竟然一丝不挂的躺在被窝里。 他受到了惊吓,十足十的惊吓,苏锦玥睁开眼睛,向他挑挑眉,声音变得无比娇媚「陛下,你来了…」 付洛宣颤抖了一下「你这是?」 她笑嘻嘻的,红着脸颊低声开口「前几****身体就已经恢復了,所以…」 「谁教你这样的!」付洛宣微微蹙眉,他突然有些生气,这样妩媚的她,幸亏被他看见了,一幻想若是其他男人,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苏锦玥看他严肃的模样,提高了声音「干嘛凶我,我是恬不知耻的去请教了老嬷嬷,真是热脸贴了冷屁股,付洛宣,不带这么侮辱人的!」 这一骂,付洛宣才反应过来,赶紧抱着她「别生气。」她身上的温热透着衣料穿给他,让他不自觉的吞了吞口水,整个人也燥热起来。 苏锦玥就是不理他,嘴里还骂骂咧咧的,结果下下一句话就被付洛宣的嘴给堵住了,他整个人都压在了她的身上,更夸张的是,他的衣服不知道什么给脱得精光。 一件衣服都没有隔着,苏锦玥开始紧张了,第一次经歷这种事情,羞得她脸头都不敢抬,只好紧紧闭着眼睛。 付洛宣的手从她的腰间转移到下面,摸到她的**处,她忍不住哼了一声。 「乖。」他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我…我…我有些怕。」她都吓结巴了。 「只要你放轻松,就不会那么痛。」 鬼知道是真是假,他的手指慢慢的在挑逗,半晌离开了她的**处,她突然觉得有些空虚,睁开眼睛,发觉付洛宣低头看着她,眼底全是笑意,她吓得又赶紧闭上。 她听见了付洛宣轻轻的笑声,下一刻,他身体一挺,与她交融。 怎么可能不痛,她只觉得下面要被撕裂了,想张口大叫,嘴巴却又被他堵住。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付洛宣早就去早朝了,她睡到很晚才醒过来,身体酸痛到像是摔到过悬崖下一样,都快散架了,想起昨晚,付洛宣那体力,她终于是体会到了。 不知道昨晚什么时候睡着的,身体很清爽,衣服也穿好了,应该是付洛宣帮她弄的。 一直赖到中午她才起床,付洛宣来寝宫陪她用早膳,还是一脸坏笑,她真想给他一拳。 过了两个月,苏锦玥被诊断有孕,付洛宣开心坏了,天天挂着笑,珍安都说,她从未见过付洛宣在外人面前这样开怀大笑。 过了几日,付洛宣竟然直接搬到锦华宫来处理政务,恨不得天天粘着她,没事就要摸摸她的小腹,笑得像个孩子。 时间飞逝,很快就迎来了春日,宫里依旧要举办春宴,这似乎是每个国家都有的习俗,这次春宴不用往常,是北沼復辟以来第一个春宴,并且西魏为表达和平之意,特意遣了西魏的公主来。 苏锦玥的肚子也大了很多,付洛宣不让她私自出去,要是出去的话,一定要由他陪同。 外头的春光正好,她闲的无聊,挺着肚子想出去逛一逛,付洛宣便扶着她一起。 现在走路越来越累了,肚子那么大,能不重么,走了才一小段路,她就累得气喘吁吁,付洛宣便扶着她进了凉亭。 刚好到了喝安胎药的时候,苏锦玥苦着脸喝了一口,不耐烦的放下碗「太烫了!」 付洛宣接过去吹了吹又递给她「来,现在应该凉了。」 她接过去喝了一口,重重的把汤放在石桌上,汤药溅了出来。
第397章 :大结局 「还是那么烫!我不喝了!」苏锦玥皱着眉头,怒气沖沖,开始耍脾气。 付洛宣端起汤药喝了一口,也没有那么烫,便道「哪有那么烫。」他的声音强硬了些。 刚说完,苏锦玥就撇着嘴巴一脸委屈,瞪着他「你凶我,你竟然凶我?是不是不爱我了?我知道,那些大臣让你娶什么西魏的公主,我成了下堂妻了是不是!」她越说越离谱,说得特别可怜兮兮,似乎真的被抛弃了。 付洛宣有些无奈,之前勾越提醒过他,怀孕的女子情绪最不稳定,上一秒还笑嘻嘻,下一秒就要哭,转眼之前又发火,总是莫名其妙,没办法,他还得哄着,不哄能怎么办呢,毕竟,她是他人生的全部。 「好了好了,等会冷了再喝,怎么样?」他放柔了声音,摸摸她的脑袋「你不是下堂妻,我没想娶那个什么西魏公主。」 「哼。」她丝毫不领情,冷着声音说「我要回去了!」 付洛宣连忙点点头「好好好,回去。」他伸手想扶起她。 结果她坐着不动「我走不动了,都怪你儿子太重!」 付洛宣听了,眼底充满了笑意,微微俯身将她打横抱起,小心翼翼「都怪我,我抱你回去。」说着他抱着她走出凉亭,不顾其他宫婢的目光,缓缓行走在一片春色中。 西魏的公主有倾城之美,被付洛宣身旁的管事公公接待,行走在御花园中,她红唇轻轻带着笑容,突然看见一抹挺拔修长的身影,那身影抱着一名女子,正在低低的说话。 「那是?」她问。 旁边的管事公公笑着开口「那便是我们的陛下,怀里的是我们的皇后娘娘,看样子皇后娘娘似乎是生气了,陛下正哄着呢!」 她有些诧异,虽然早已听说北沼的君王独宠一位皇后,却没有想到竟然真的宠到这个地步。 她看见付洛宣丝毫没有君王的模样,似乎只是一位普通的男子,任凭怀里的女子怎么沖他发火,他都耐心的哄着,嘴角还有笑意。 一个君王,怎么能如此,他该是多么爱着那个女子。 那些大臣果然有意让付洛宣娶西魏的公主,西魏也有这个意思,可付洛宣却不送反驳的拒绝了。 西魏公主待了几天,等待春宴结束便准备回国,那天付洛宣亲自去送她,她看着付洛宣,微微有些害羞的低头轻声道「若陛下愿与西魏和亲,至少可保两国交好,您又何必拒绝。」 付洛宣无声的笑了笑「朕有心爱的女子了,朕没有办法看她伤心难过。」 她没有想到竟然能够在一位君王的口中说出这种话,既然他处事毒辣,温柔却唯独给一个人。 她不免有些好奇「皇后娘娘究竟是如何能够让您如此爱她。」 付洛宣摇摇头,目光里是一片温柔的神色「朕也不知道,或许从第一次遇见就註定了,朕得爱她。」 五年后。 苏锦玥坐在凉亭里喝了一口茶,看着凉亭外舞剑的小奶伢,他舞得不够正规,可异常认真。 罢了,他转头看着凉亭内的苏锦玥,笑嘻嘻的,奶声奶气的问「母后,我舞得可好?」 「好,当然好。」她笑着。 那小奶伢一脸骄傲「这是父皇亲自教我的。」 他刚说完,远处就有人说话「我的儿子,自然不会差。」 他回头,看见远处而来的付洛宣,歪歪扭扭的跑过去,付洛宣弯身将他一把抱起,看着凉亭内浅笑的苏锦玥,缓缓而去。 苏锦玥沏了一杯茶,看着付洛宣抱着小奶伢缓缓靠近,她的心变得异常柔软。 想起走过来的一路,他是她生命中的意外,也是最大的幸运。 就像很久以前,久到时光也无法侵袭,他和她遥遥相望,梨花夹杂着白雪缓缓飘落,她看着他,仿佛在他的目光中,看到了一生。
第398章 :番外之阿玥幼时(1) 外头下了雨,连绵着一直停不了,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穿着碎花衣裙,坐在房间的凳子上,趴在桌子上发呆,她太无聊了,之前和一群好朋友约定好了,结果因为下雨给耽搁了。 楼长安从外面回来,身后跟着一个小女孩,他站在大院里喊了一声「阿玥?」 坐在房间里的小女孩不理睬,要不是她的爹爹,就算下雨,她要势必要去赴约的。 外面的中年男子没有听到回答,大声的喊了一句「楼卿玥,别耍脾气!」 楼卿玥气鼓鼓的打开房门,站着门口瞪着楼长安,用鼻子哼了一声,然后瞥见他的身后还站着一个小女孩。 比她大,穿着黑色的衣服有些破烂,一张白皙的小脸上染了血,头髮乱糟糟又湿答答的堆着,看起来像一个小乞丐,可是那小乞丐一张脸却没有丝毫表情,眼神冷冷的垂着。 楼长安嘆了一口气,向她招招手「快过来。」 楼卿玥不情愿的向前走了几步,指着那个小乞丐,大声的问「她是谁?」她正在气头上,能有什么好语气呢? 「怎么说话的,太没有礼貌了!」楼长安怒斥了一下她,看了一眼身边的小女孩「她叫阿灵,从今以后会住在我们家,作为你的陪读。」 「什么陪读。」楼卿玥嘟起嘴,瞪了一眼那个小乞丐,满脸的不乐意「我不要陪读。」 楼长安看她闹脾气,皱起了眉头「胡闹,平日里是我太惯着你了!」 「大人别生气。」阿灵在一旁轻轻的开口,语气不卑不亢,丝毫不像一个小女孩「小姐还小。」 「你才小!」楼卿玥看着阿灵,哼了一声,嘟囔着「讨厌鬼!」 阿灵没有理会她,不管她如何对她,只是对着楼长安突然道「让我成为小姐的暗卫吧。」 楼长安诧异了一番,立即就拒绝了「不行,我将你救回来,就是受你父亲之託,保护你的安全,从今以后,你不能再以暗卫的身份活着。」 阿灵垂了垂眸子顿了顿,抬起头又道「大人,阿灵从小就被作为暗卫培养,若是不再以暗卫的身份活着,恐怕这辈子也活着没什么意义。」 楼长安听着这女孩的话,发觉他竟然无法忽略她的话,她说的不卑不亢,甚至有一种不容他人反对的语气。 顿了顿,似乎阿灵已经这样决定了,他无法再说什么,微微点了头,按照暗卫的规定,暗卫需要与其主人滴血为盟,阿灵手里提了一把刀,毫不留情的割破了自己的手指,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楼卿玥被她母亲抱着坐在大厅里,她母亲看着楼长安,有些心疼自己的女儿「老爷,要不就算了,孩子这么小,还是别滴血了。」 楼长安摇摇头,看着阿灵的手指上一滴血滴在了碗里「这就是暗卫里面的规定,更何况阿灵已经滴血了,滴一滴血都不能,那以后还能干什么,夫人,你不能一辈子宠着她。」 她的母亲垂下头没有说话,随后轻声的安慰她。 可她却挣扎着「我不要,我不要!割手指好疼!」
第399章 :番外之阿玥幼时(2) 楼卿玥可怜兮兮的看着自己被包扎起来的手指,随即又愤恨的瞪着站在她房间门口的阿灵。 那个小乞丐洗干净换上了她的衣裳,看起来还挺好看的,就是表情冷淡的点,可她依旧不喜欢这个小乞丐「你走,别在我房间里!」 阿灵淡淡的开口「我与小姐已经歃血为盟,从此以后自当形影不离。」 「我不要,我不要形影不离!」楼卿玥大声的喊到,气鼓鼓的开口「你走开,我不想看见你。」 阿灵还是不走,她没辙了,干脆走到床榻上躺下,用被子遮住了脑袋。 不知不觉她睡着了,醒来的时候雨已经停了,而阿灵,还站在门口,似乎从未离开过,楼卿玥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疑惑的看着阿灵,未了还是哼了一声,自己走出了房间。 走到大厅已经开饭了,一直照顾她的老嬷嬷将她抱坐在凳子上,她趴在大桌子上,看着面前色香味俱全的饭菜,早就馋着流口水,终于等到爹娘都来了,可以拿筷子吃饭了,她发觉阿灵也一同坐在了她身边。 这就让她的心情立即不好的起来,直接指着阿灵质问楼长安「爹爹,为什么她也与我们一同用餐。」 楼长安皱着眉头「不准没有礼貌!阿灵从今以后是我的楼家人,不是什么奴婢,为什么不可以!」 「我不要!」她赌气哼了一声「我不要和她一起吃。」 楼长安气得啪嗒一声放下了筷子「不吃就下去!」 「老爷!」楼妻瞪着楼长安「干嘛这样和孩子说话,她还小不懂事。」 楼长安依旧怒瞪着自己的女儿,势要好好调教她的坏脾气,楼卿玥脾气倔,气鼓鼓的哼了一声,跳下凳子,仰起小脑袋「不吃就不吃,我不稀罕。」说完转身就走。 阿灵转头看了一眼,准备也站起身,楼长安喊了她一声「别管她,你继续吃。」 阿灵没有听他的话「大人,小姐现在是我的主人,她不吃,我不能理所应当的坐在这里。」说完也离开了。 阿灵站在门口没有进去,她知道楼卿玥不想看到她,于是只是静静的站着,不去打扰,不一会儿老嬷嬷看了,端着饭菜走到门口,对着阿灵轻声说「夫人让我送些饭菜来,小姐怎么了?」 「我不清楚。」阿灵摇摇头,让了让「嬷嬷,您进去吧。」 老嬷嬷点点头,推开房门,发觉楼卿玥坐在凳子上看小画书,边看边笑,她便放心了,小孩子就是这样。 楼卿玥看着老嬷嬷,看到她手里端着的饭菜,立即可怜兮兮的喊了一声「嬷嬷。」 她这一声喊得老嬷嬷心都软了,哎了一声走过去,将饭菜放在桌子上「吃吧小姐,饿了没有?」 她点点头,饿了,早饿了,放下手里的小画书,她急急的扒在碗里的饭菜,老嬷嬷在一旁看着,急忙说「慢点吃,小姐别急。」说着还给她倒了一杯茶水。 阿灵站在门外,楼长安从曲廊那边走过来,压低了声音门她「老嬷嬷进去了么?」 她点点头,楼长安虽然严厉,却是十分爱女儿的,他放心了,略有些抱歉的看着阿灵「阿玥这孩子就是不懂事,她没有恶意。」 「我知道。」阿灵点点头「我不怪小姐,也没有往心里去。」 楼长安和蔼的笑了笑,突然又一脸正色,沉着声音「阿灵,老夫有一个请求。」 「大人请求。」 「从今往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情,请你务必护在她的身边。」
第400章 :番外之阿玥幼时(3) 楼长安的神色变得有些深沉,朝堂上的沉浮,他一直是抱着下一刻就会失去性命的想法一直活着,可他的女儿,他必须得用尽一切方法保护她。 「好。」阿灵竟然轻轻的笑了,既然已经歃血为盟,作为暗卫,从今以后,哪怕是赌上自己的性命,她也要护小姐的周全。 楼妻从远处缓缓而来,看了一眼屋内,轻声问「可在用膳?」 楼长安点点头「已经在用膳了,夫人你放心好了。」 楼妻有些无奈「老爷,对女儿别再这么严厉了。」 他也想啊,谁不想做一个好父亲,可是他的女儿,他不能将她宠成什么也不懂的大小姐,必须给她能够足够保护自己的能力,以及坚强的心。 楼妻见楼长安不说话,突然提议到「明日你入宫去见阿珏,不如带着阿玥一起吧。」 「这怎么行。」楼长安立即拒绝了「她一个小孩子,入宫若是做错事说错话了该如何?!」 「老爷,你难道希望你女儿就这么一辈子不理你?就利用这么机会哄哄她吧。」 楼长安还没有来得及再开口,楼卿玥就从屋内跑出来,鼓着腮帮子「我要进宫玩,我要找姐姐玩!」 她的姐姐楼卿珏就在不久之前被带进皇宫成为圣上的嫔妃,她好想姐姐呢,奈何母亲告诉她,姐姐一旦进宫,见面就难了。 楼妻看着他「老爷,不如就答应了吧。」 楼长安无奈的嘆了一口气「好吧好吧。」他看着楼卿玥「来,来爹这里。」 小孩子就是这样,一开心什么都忘了,笑嘻嘻的跑到楼长安那里,楼长安俯身将她抱在怀里。 到了第二日,楼卿玥早就兴奋不已,老嬷嬷去伺候她起床的时候,发现她竟然早就醒了,老嬷嬷无奈的笑了笑,看着她活蹦乱跳的好不热闹。 「终于可以去见姐姐了!」 老嬷嬷在一旁叮嘱她「小姐,进宫之后能不说话就不说话,懂么?」 「为什么?」楼卿玥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一脸懵懂。 「宫里不比府中,小姐记住便是。」 楼卿玥想了一会儿,老嬷嬷从她出生便开始照顾她,她最听老嬷嬷的话,于是点点头「我知道了。」 一切准备就绪,马车也准备好了,楼长安穿着官服坐在马车内,楼妻将楼卿玥抱进马车内,还叮嘱了好些话,楼卿玥异常乖巧的答应了,她最怕爹反悔了,临走之后,她还瞪了站得远远的阿灵。 马车一路行驶,很快就入了宫,停在宫门口,楼长安牵着楼卿玥,外面纷纷的开始落了雪,前几日还下雨,这几日天气骤降,这是今年的初雪。 进了皇宫内,楼卿玥好奇的看看这里又看看那里,快到早朝的时间了,楼长安没办法带她到朝堂,于是停在御花园的一颗梨花树下,看着她道「你在这里等着爹爹,爹爹等会儿就来接你,一定要乖乖的知道么?」 楼卿玥点点头,楼长安就往金銮殿而去,大雪下得大,她整个缩在厚重的狐裘冬衣中,抬头看了一眼梨花树,大到一眼看不尽,梨花开满了枝头,混着大雪纷飞,眼前一片白色。
第401章 :番外之阿玥幼时(3) 楼长安的神色变得有些深沉,朝堂上的沉浮,他一直是抱着下一刻就会失去性命的想法一直活着,可他的女儿,他必须得用尽一切方法保护她。 「好。」阿灵竟然轻轻的笑了,既然已经歃血为盟,作为暗卫,从今以后,哪怕是赌上自己的性命,她也要护小姐的周全。 楼妻从远处缓缓而来,看了一眼屋内,轻声问「可在用膳?」 楼长安点点头「已经在用膳了,夫人你放心好了。」 楼妻有些无奈「老爷,对女儿别再这么严厉了。」 他也想啊,谁不想做一个好父亲,可是他的女儿,他不能将她宠成什么也不懂的大小姐,必须给她能够足够保护自己的能力,以及坚强的心。 楼妻见楼长安不说话,突然提议到「明日你入宫去见阿珏,不如带着阿玥一起吧。」 「这怎么行。」楼长安立即拒绝了「她一个小孩子,入宫若是做错事说错话了该如何?!」 「老爷,你难道希望你女儿就这么一辈子不理你?就利用这么机会哄哄她吧。」 楼长安还没有来得及再开口,楼卿玥就从屋内跑出来,鼓着腮帮子「我要进宫玩,我要找姐姐玩!」 她的姐姐楼卿珏就在不久之前被带进皇宫成为圣上的嫔妃,她好想姐姐呢,奈何母亲告诉她,姐姐一旦进宫,见面就难了。 楼妻看着他「老爷,不如就答应了吧。」 楼长安无奈的嘆了一口气「好吧好吧。」他看着楼卿玥「来,来爹这里。」 小孩子就是这样,一开心什么都忘了,笑嘻嘻的跑到楼长安那里,楼长安俯身将她抱在怀里。 到了第二日,楼卿玥早就兴奋不已,老嬷嬷去伺候她起床的时候,发现她竟然早就醒了,老嬷嬷无奈的笑了笑,看着她活蹦乱跳的好不热闹。 「终于可以去见姐姐了!」 老嬷嬷在一旁叮嘱她「小姐,进宫之后能不说话就不说话,懂么?」 「为什么?」楼卿玥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一脸懵懂。 「宫里不比府中,小姐记住便是。」 楼卿玥想了一会儿,老嬷嬷从她出生便开始照顾她,她最听老嬷嬷的话,于是点点头「我知道了。」 一切准备就绪,马车也准备好了,楼长安穿着官服坐在马车内,楼妻将楼卿玥抱进马车内,还叮嘱了好些话,楼卿玥异常乖巧的答应了,她最怕爹反悔了,临走之后,她还瞪了站得远远的阿灵。 马车一路行驶,很快就入了宫,停在宫门口,楼长安牵着楼卿玥,外面纷纷的开始落了雪,前几日还下雨,这几日天气骤降,这是今年的初雪。 进了皇宫内,楼卿玥好奇的看看这里又看看那里,快到早朝的时间了,楼长安没办法带她到朝堂,于是停在御花园的一颗梨花树下,看着她道「你在这里等着爹爹,爹爹等会儿就来接你,一定要乖乖的知道么?」 楼卿玥点点头,楼长安就往金銮殿而去,大雪下得大,她整个缩在厚重的狐裘冬衣中,抬头看了一眼梨花树,大到一眼看不尽,梨花开满了枝头,混着大雪纷飞,眼前一片白色。
第402章 :番外之阿玥幼时(4) 宫里一片雪白,积雪也厚了起来,她向后退了几步,自己小小的脚印很快被大雪覆盖,于是她伸出小脚又踩了一下,还挺有趣,于是蹦蹦跳跳的不停的在雪地上踩脚印,越踩越欢,突然感觉到头髮上有一丝异样,于是伸出手摸了一下,愕然发觉她爹爹送给她的梨花簪不见了。 低着头四处寻找也找不到,不经意的抬头一看,发觉她的梨花簪被她甩到了梨花树上,几乎与那些美丽的梨花融为一体。 这可急坏了她,她想拿,就算蹦得再高也够不到,这可怎么办,她都快急哭了。 突然身后响起稚嫩的询问声,声音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 「你是谁?」 她回过头,看到一抹伸出狐裘斗篷的白衣小哥哥,一脸冷清,淡淡的看着她。 乍一看还让她挺害怕的,这小哥哥的看样子只比他大两岁,可眼底的神色却跟大人似的,一脸生人勿近的模样,即不可爱也不可亲,充其量长得比女孩子还要漂亮。 「在这里做什么?」他又冷清的问了一声,语气是和年纪不相符的成熟。 她睁着滴熘熘的大眼睛,抬头看了一眼高大的梨花树「我的梨花簪在梨花树上。」 付洛宣抬头看了一眼,一开始还以为是梨花,多看了一会儿才看清楚,那的确是一只梨花簪,只不过太栩栩如生了。 他二话没说,用轻功三两下蹦到树枝上,迅速准确的拿下那只梨花簪,又跳到了她的面前。 她立即一脸崇拜「哇,小哥哥,你好厉害。」 看见她花痴的模样,他有些无语,慢慢抬起手漫不经心的将梨花簪插在了她的髮丝中,她低着头,脸颊微微有些红,也不知道是不是冻的。 好了之后他转身准备走,一开始他不准备管这种事情的,只不过她的身影被包裹得跟一个白糰子似的,他想忽略都忽略不了。 谁知她突然用小手拿住他的小手「小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啊?」 她的小手又软又热,付洛宣脸颊微微烫了起来,有些不自然的抽回自己的手,冷冷的回答了一句「你不用知道。」 可她却又再次拉住了他「那我以后叫你小哥哥吧,小哥哥,你真厉害。」她把他说的更盖世英雄似的。 他不禁想笑,偏头看了一眼她粉嫩的脸颊,问了一句「你呢?叫什么名字?」 「小楼。」她笑嘻嘻的,心说,你不告诉我名字,我也不告诉你。 付洛宣点点头「那你来宫中做什么,我从来没见过你。」打量着她,她也不像什么小宫婢。 「我随爹爹进宫,爹爹说是去上朝了,让我在这里等。」 原来是某位大臣的女儿,付洛宣心里瞭然,他看着她,还是抽回了自己的手「在这里等着你爹爹吧,我该走了。」 她欢快的向他招手「小哥哥,以后还有机会见面么?」 「应该有吧。」他冷清的开口「如果你可以再次进宫的话。」说完转身就离开了。 再次进宫?这是一个好注意,她笑弯了眉眼。
第403章 :番外之阿玥幼时(5) 楼卿玥摸了摸脑袋上的梨花簪笑了笑,在大雪纷飞中,她的手心暖暖的。 不知等了多久,楼长安终于下朝了,走到梨花树下接她,牵着她的小手询问「没有惹祸吧?」 「没有。」她笑嘻嘻的回答。 刚走到楼卿珏的住所,就看到一抹纤影站在风雪中,穿着狐裘大衣,静静的等待。 楼卿玥看到自己的姐姐,立即跑过去,楼卿珏笑着叫她抱起,她搂着自己的姐姐「姐姐,我好想你啊!」 「姐姐也想你。」楼卿珏温柔的笑了笑。 楼长安看到她,拱手作揖「微臣拜见娘娘。」 楼卿珏点点头,抱起楼卿玥进大殿,走进大殿没有其他人之后,她放下楼卿玥,向着楼长安福身「女儿见过爹爹。」 楼长安扶起她,两人便坐下聊天,楼卿玥好奇心重,早不知道跑到哪里玩去了。 楼长安看着自己的女儿微微有些消瘦,心里担忧「既然已经是圣上的妃嫔,自当要一心一意,圣上登基不久,后宫嫔妃正多,你且小心。」 楼卿珏笑着点头「爹爹放心便是。」 聊了几句家常,楼长安便不宜长待,抱着楼卿玥离开之时,楼卿玥还捨不得自己的姐姐,楼卿珏送给她t几个小玩意,安慰她,以后再接她进宫来玩。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楼卿玥便天天缠着楼长安要进宫,起初楼长安不答应,楼卿珏知道之后,没事就将楼卿玥接进宫。 从那时起,楼卿玥就天天现在梨花树下等,偶尔能够等到付洛宣。 付洛宣看见她微微有些诧异「你又在这里做什么?」 她笑嘻嘻的拉住他的手「在等小哥哥你哇!」 付洛宣的脸微微有些红了,没有拂开她的手,就那么牵着她走到梨花树旁的凉亭里,沏了一杯茶给她「天气应该很冷,喝一杯热热身子吧。」 从那时偶尔相遇之后,楼卿玥依旧天天站在梨花树下等待,可奇怪的是,每次都能等到付洛宣。 有的时候付洛宣会带她逛皇宫,或者去一些没有人居住的宫殿里玩,新奇的东西很多,她玩得不亦乐乎。 后来有一天,他的身边突然多了一个小男孩,脸上很腼腆,站起来很温暖。 付洛宣向她介绍「这是我的好朋友,尉迟昀。」 那个叫做尉迟昀的小男孩笑得有些害羞。 「我叫小楼。」楼卿玥眯着一双弯月眼睛,站起来很甜美。 她也只是见过那位小男孩一面,后来她无意间提起过,付洛宣貌似变得不开心起来「怎么?只是见一面就想他了?」 「没有啊。」她摇摇头,不明白付洛宣气什么「我就是问问啊。」 就这样,他们天天见面,持续了一个冬天,这一个冬天,是楼卿玥过得最温暖的冬天,因为她的身边出现了一个重要的人。 至于阿灵,她依旧不喜欢,睡觉的时候阿灵要和她在一个房间里睡觉,吃饭的时候要在一个桌子上吃饭,简直形影不离,有时候她不听话,还会去打她的小报告,然后又是爹爹的一顿惩罚。 就像有一次,外面又下起了大雪,她约好了和一些好伙伴一起去玩,结果楼长安说她的书没有背完,不准她出去。 她准备爬墙,被阿灵看到了,阿灵让她下来,她偏不,结果阿灵一跃身,直接让她抱下来,刚好被楼长安看见了。 于是她就被惩罚跪在家族祠堂一整夜。 那个夜里她很无聊,她娘给她送晚饭的时候,她都赌气没有吃,把阿灵恨得透透的。 外头大风唿啸,大雪纷飞,楼卿玥才不是什么任人摆布的人,她揉了揉发疼的膝盖,站起身,在祠堂里练习起了不就之前舞师教给她的舞蹈,她想着练习得好了,进宫跳给小哥哥看。
第404章 :番外之阿玥幼时(6) 楼卿玥练习的很认真,到了第二天,她全身有些酸酸疼疼的,老嬷嬷准备抱着她去房间睡觉,毕竟被罚了一个晚上,可她看见楼长安准备坐马车进宫,她赶紧跑出去,也要进宫。 楼长安就纳闷了,很长一段时间,她天天要跟着他进宫,这次他板着脸「不许去,回去好好学习。」 她脸色一跨「爹爹不让我进宫,我就不学习。」 楼长安看她倔强的模样,也没办法「好,今天你要是把道德经给背熟了,明日我就带你进宫。」 「爹爹说的是真话?」她还怀疑起来了。 「自然当真。」他刚说完,就见那个小丫头跑走了。 一路跑回房间看书,一晚没睡安稳,她打起了瞌睡,阿灵站在她的旁边,端了一杯提精神的茶给她。 她瞪了她一眼,但还是别扭的端起茶喝。 天色渐渐晚了,吃晚饭的时候,楼长安没看了楼卿玥,便问了一句,楼妻在一旁抱怨「还不是因为老爷您,她昨天被罚在祠堂里,今天又叫她背书,这会儿忍不住睡着了。」 楼长安无声的笑了笑,吃完饭回房间没多久,楼卿玥突然来敲门,他打开门,笑了笑「睡醒了?」 楼卿玥仰着小脑袋「爹爹,道德经我背熟了。」然后就挺着背,站在门口,一字一句的背完了整本道德经。 楼长安心情不错,摸摸她的脑袋「不错不错。」他还以为她背不下来。 「那明天回带我进宫么?」她一脸期待。 楼长安自然要履行自己的承诺,于是点点头「自然答应了你,爹便不会食言。」 自那次之后,每次进宫都要求楼卿玥完成楼长安的任务为交换,因为小哥哥,楼卿玥也变得更加认真。 第二日带她入宫,楼长安去早朝,将她放在楼卿珏那里,她跟她姐姐说要出去玩,然后跑到梨花树下等待。 没等多久付洛宣就在了,她欢喜的跑过去「小哥哥,最近我学了舞蹈,跳给你看好么?」 她还没等付洛宣有什么反应,在原地就翩翩起舞,因为是冬天,她穿着狐裘又像胖乎乎的糰子,因此舞蹈变得有些滑稽。 跳完她问他「好看么?」 他摇摇头,实话实说「不好看。」 他就随口一说,哪知道她哭了,可怜兮兮的停不下来,这种情况付洛宣还是第一次见,手足无措的只能赶紧哄她「好看,好看。」 她红着眼眶,吸了一下鼻子「真的么?」 「真的。」付洛宣诚恳的点点头「比星星还漂亮。」 她听付洛宣这样说,这才破涕为笑。 日子过得很快,冬天已经过去,迎来了春天,宫里开始张罗起春宴,楼卿玥以一首熟练的曲子作为交换,获得了进宫参加春宴的机会。 天色渐渐晚了,春宴是在夜里,楼长安带着楼卿玥一起去,春宴很热闹,来了不少人。 她被安排坐在楼卿珏的身边,好奇的看着繁华的一切,丝竹管弦,倩影妙曼,坐在上方尊贵的男人,向着一群大臣敬酒。 她闲得无聊,趁自己的姐姐不注意,偷偷的熘了,趁着月色跑到御花园的梨花树下,看看能不能等到付洛宣。 其实付洛宣就在春宴里,早就注意到她了,可傻乎乎的她却没看见他。 只见她偷偷离开春宴,他便也熘了,一路跟随,发觉她站在梨花树下,原来又是在等他。 他无声的笑了,真是个傻丫头,看着她耐心的等待,他缓缓的向她那边走去。
第405章 :番外之阿玥幼时(7) 黑暗中,楼卿玥远远的就看见的付洛宣,她惊喜的笑了,向他使劲招手「小哥哥。」 「在这里干嘛?」付洛宣走过去,摸了摸她的脑袋。 「等你呢。」她笑得甜美「宴会好无聊。」 「和我就不无聊了么?」 「不无聊。」她摇摇头,一把抱住了付洛宣「和小哥哥在一起,很有趣。」 付洛宣感受到胸膛里的温热,无声的笑了笑,眼底一片璀璨光华。 付洛宣拉着楼卿玥一起去了御花园的凉亭里坐下,楼卿玥撑着脑袋,肚子突然叫了,她窘红了脸。 可付洛宣却突然从怀里掏出两颗苹果,就像变戏法一样变到她的眼睛。 她惊喜了「小哥哥,这是从哪里来的?」 「我变出来的。」付洛宣笑着,递给她一颗,其实是他从宴会上拿的,早就注意到她一直没吃东西,应该等会儿就会饿。 楼卿玥开心的不得了,张嘴就咬了一口「好甜。」 付洛宣也吃了一口,看着垂眸的她,点点头「嗯,好甜。」 这样无忧无虑天天见面度过了一个春季,快到夏季的时候,楼长安再也不带楼卿玥进宫。 无论她是哭还是闹,求楼长安还是变乖,或者绝食,楼长安这次态度很坚决。 因为朝堂之上,已经有了几名大臣视他为仇敌,他必须保护好楼卿玥的安全。 起初楼卿玥闹得厉害,阿灵劝她的时候,她还咬了阿灵一口,后来渐渐就消停下来。 可仅仅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平静罢了,某一个夜里,阿灵在睡梦中突然感觉到不对劲,勐得睁开眼睛,楼卿玥的床榻空空如也。 阿灵立即就告诉了楼长安,楼长安派了不少人去找,府邸里没有,便就是偷偷跑出去了。 阿灵自责,也跟着找,终于在漆黑又偏僻的街道角落里找到了楼卿玥。 当时楼卿玥正在哭,几个黑衣人正拿着刀要抓她。 那几个黑衣人便是楼长安的仇敌派来的,他们几个看到阿灵也是一个小姑娘,有些不屑。 然而阿灵竟然武艺高强,一个小小的姑娘,没有丝毫的畏惧,就将几名黑衣人打倒,她跑过去扶起楼卿玥,楼卿玥盯着她的身后突然尖叫了一声。 她回头,看到一个黑衣人拿了一把匕首向她一扔,说时迟那时快,躲已经来不及了,更何况,她躲开,身后还有楼卿玥,于是她只好伸手一挡,鲜血剎那溅到了自己的脸上。 楼府的人找到楼卿玥和阿灵时,阿灵难手的血还在不停的流淌,楼卿玥止不住的哭。 楼长安吓得不轻,连责怪楼卿玥的力气都没有了,虽然这次有惊无险,可阿灵的小拇指被切断了。 虽然被及时止血,可断了就是断了,阿灵却连一滴眼泪都没有流,依旧冷着一张脸,仿佛断指的不是她,而是别人。 倒是楼卿玥一直在哭,也就是从断指开始,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再也不是阿灵跟在楼卿玥的后面,而是楼卿玥天天缠在阿灵。 要在一起玩耍,要在一起吃饭,要在一起学习,甚至晚上睡觉,楼卿玥都跑到阿灵的被窝里,狠狠的抱住阿灵,她喏喏的声音响在漆黑的夜里「阿灵,你手痛么?」 「不痛。」阿灵的声音放得很轻。 楼卿玥用脑袋蹭了蹭她,语气很落寞「阿灵,我好想小哥哥。」 阿灵没说话,感受到怀里的小人儿渐渐睡着,在彻底睡着之前,她还听见楼卿玥喃喃自语「阿灵,不痛…」 阿灵微微点头,嗯,她不痛。
第406章 :人物感想之女主 苏锦玥: 我写过不少小说,但都是断断续续的,从来没有写完过,可苏锦玥,却是我从头写到尾的第一个女主角。 我给了她一个开头,也送给她一个结局,无论过程多艰辛,还好她的结局是美满的。 其实我是一个热衷于悲剧结尾的人,我在写深宫的时候,想过无数个悲剧结尾,也想过把苏锦玥写死掉,可写着写着,我发觉我捨不得。 既然她只是我笔下的一个人物,可我想赋予她灵魂,她有快乐的童年,却遭遇一夕变故,失去了家,失去了亲人,她的世界从此崩塌, 可她却凭着仇恨活了下来,三年的漂泊,她活得很艰苦,当过乞丐,被人毒打过,也差点被人侮辱过,后来利用合作进入宫中,正式开启了復仇之路。 这才是她道路艰辛的开始,虽然从一开始,我就没把她写成一个单纯的女子,可她的内心却依旧保存了一点纯真与乐观,可后来,因为她的纯真,她被相信的人陷害过,也目睹过鲜血与残酷,这才慢慢的醒悟过来,变得有城府也心狠手辣。 她间接害死过不少人,她自己都开始害怕满手都是鲜血,她自己也陷入了迷茫,发生了太多事情之后,从一开始只为復仇到了爱上付洛宣,付洛宣成了她努力的支撑,可几乎是同时,她知道了,她曾经家破人亡的一切源头,都来自付洛宣,她的小哥哥,她的信仰的那个人,竟然对她那么的残忍。 也就是那一刻,她的支撑再一次崩塌,復仇的路是艰辛坎坷的,可开始变得得过且过。 可她是个勇敢的姑娘,她可以勇敢的去恨,也可以勇敢的去原谅,毫不拖沓,就算她知道付洛宣是她家破人亡的源头,她也清楚的知道,自己依旧爱着他。 后来,在她知道他的难处时,彻底原谅了她,或许有些人觉得这变化太快,可爱就是这样,一旦爱了,是无法收回的,只要找到一个合适的藉口,她又会重新有了勇气去爱付洛宣。 可阿灵的死,无疑有给了她一个重击,看书的亲们都看出来了,苏锦玥伤心的时候很多,余薇安死的时候,媛清死的时候,和付洛宣感情出问题的时候,都哭过,可没有哪一次,是比失去阿灵的时候还要伤心的。 她几乎在那一刻就倒下了,甚至想拿着剑去杀了夏言浅和昭玉,阿灵对于她来说,是她生命的一部分,可是她还是失去了,她很悔恨,阿灵一直在保护她,可再一次相遇,阿灵还是保护了她,她却没有保护过阿灵一次。 苏锦玥,她有心计,有手段,她不是软妹子,也不是什么单纯漂亮的女子,可她却活得真,活得坚韧。 她再坏,我也爱着这样的她。
第407章 :人物感想之男主 付洛宣: 付洛宣在我的心目中,或许在很多人的心目中,他就像一个冰块,这是我给他特殊的设定,在他的身上,没有任何温柔,可唯独对苏锦玥是例外的。 他的冰冷,是幼年的伤,是亲眼看见了国破家亡,看见自己的亲人与子民遭遇到毁灭留下来的阴影,后来成为了他为了復仇而造就的坚强的盾。 他看破了生死以及冷暖,所以在他的心目中,也没了生死与冷暖的界限,而苏锦玥的出现,恰恰打破了这样的界限。 越是冰冷的人,或许温暖起来会灼烧一切,他遇到了那个沸点,便开始熊熊燃烧。 他曾经说过,苏锦玥是他心脏一般的存在,人没有心跳,是没有办法活的,之前我有说过,我爱写悲剧,也设计过最后的大结局是苏锦玥死了,因为苏锦玥是付洛宣的软肋,他要成为一个万世千秋的君王,是不能有软肋的,所以苏锦玥必须死。 可后来我想,如果我真的把苏锦玥写死了,那么付洛宣能活么?两个人相爱不容易,走过这么曲折的路还能坚定不移的牵起彼此的手,更不容易,所以,既然我用我的笔创造了他们,我就要给他们负责,所以我把他们两个之前的困难消除了一道,让他们俩个永远幸福的在一起。 付洛宣有爱的女人,也有生死之交的兄弟,既然他再冰冷,他也是一个人,那个生死之交就是尉迟昀。 他们从出生开始就彼此牵连,他们一起经歷了生与死,一起觉得携手復仇,要说关系,他们两个才叫彼此的生命相互交融在一起。 对于尉迟昀,他有愧疚有感激,感激他能够不离不弃能够永远在他困难以及撑不住的时候,给他一点力量,愧疚因为自己,让他年幼便失去了母爱,让他没有了自己的生活,让他也走上了復仇的道路。 谁说付洛宣没有温度与感情,后来尉迟昀死了,那一跪,不是恰好的证明么? 付洛宣一切的情感都只对他认为值得的人,若是他认为值得,付出一切都可以。 活在復仇里是辛苦的,付洛宣很累,苏锦玥也很累,他们为了復仇,失去了太多,可唯一的彼此,同样因为復仇的彼此还能够在这个乱世重新相遇,难道不是命中注定么? 既然幼年时,他摧毁了她的一切,砍了那颗梨花树,那么,他得努力给她建立一个新的温暖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