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总是被吊打》 第1页 [仙侠魔幻] 《少爷总是被吊打》作者:探长大人【完结】 文案 一次偶然的机会 司弥领着师命带着一颗神奇的玉珠去凡尘走一遭 凡尘人真多呀 凡尘辣椒也真多啊 吃碗馄饨面都能遇见一个模样可人的小娃娃~ woc! 这小娃娃会变大!!! 内容标籤: 灵异神怪 情有独钟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司弥、炎渊 ┃ 配角:男主各路亲友跟女主各路亲友 ┃ 其它:中二少年颜控喵 第1章 魂淡馄饨椒阳节 城外摆摊老伯果真没骗人,都城人当真将椒阳节过得更加热闹。 且不说街道两边挤满的商铺摊贩,单是往来之人腰间悬挂的辣椒搭的配饰,就叫人看得眼花缭乱。好在她提前施了法将辣椒味儿与自己隔离,否则现在肯定变成了红椒呛猫。 赤阴国人爱辣椒,尤其是红辣椒,说来都是有缘由的。赤阴国终年湿气重,国人便喜食辣去湿气,故而对辣椒格外珍重,为了感谢神灵赐予的辣椒,便有了椒阳节。 说起这椒阳节,可是赤阴国最重要的节日之一,每年一次,一过就是七天吶。在这七天里,每个人都得在腰间佩戴一串红辣椒出门,意为红红火火去百病的意思。司弥赶路这么久,可巧在椒阳节最后一天到了赤阴国的都城。 街上人群熙攘,司弥一蹦一跳的穿梭其中,还得注意不撞到他人。两边的商铺小摊摆放的小玩意儿让她十分新奇,看得人眼花缭乱。 要不是老狐狸千叮咛万嘱咐,叫她不要乱碰人东西,否则弄坏了赔不起会被抓起来餵老鼠,她早就对着那些小东西伸出了她的猫爪子。 走到一个小吃摊前,司弥被那味道馋得走不动路了,索性坐到露天桌前要了一碗馄饨面。 一边吃一边跟小摊贩聊了起来。 “这位小哥,你可知道相府往哪儿走?” 摊贩小哥见怪不怪,一边低着头继续做自己的事,一边问道:“这都城竟还有姑娘不知道相府在哪儿?” 司弥也不停下吃的动作:“不知道?” 摊贩奇道:“姑娘不是都城的吧!” 司弥诚实道:“我从外地来的。” “我就说嘛,相府、将军府,可都是都城最受姑娘欢迎的两处官宅,那一天天的,总是有姑娘跑到门口打转装路过。” 司弥被他这么一说,勾起了兴趣,勺子里的馄饨都没顾得上吃:“相府很出名吗?” “那可不。” “相府很厉害?” “可不是,最厉害的便是相府里的两位兄弟。” “噢?他们怎么厉害?” “他们呀,长得好看。” 司弥眼睛一亮:“真的!我最欢喜模样好看的人了!” 摊贩小哥一笑,像是推销自家土产品似的打包票:“你若瞧见了,定然不会失望。” 司弥喜滋滋地吃起馄饨来,心中对相府的期待更多了些。 “不知姑娘打哪儿来?” 司弥想起老狐狸曾多次叮嘱她不得在外人面前提起云芝境一事,便说:“我从很远很远的地方来。” “来这儿玩还是寻亲?” “寻人。” “远亲?” “是我师姐。” “你师姐?” “是啊,她就住在相府。” “原来如此,相府离这儿还有一些儿路,你等过了前面的那个拐角,走上另一条街,在那儿再找人问会更清楚些,否则我要是说了你记不住也是白搭。” 司弥一想也是这个理,便沖他道了个谢,再继续吃馄饨面。 摊贩小哥忙完手头的事,干脆直接坐到司弥对面跟她聊了起来:“不知姑娘师姐在相府做何职?” 司弥摇头有些为难道:“这个……我师父不叫我告诉别人。” “若是如此我便不多问了。” 遇见有眼力见的人是件让人欢喜的事,她笑着夸道:“你的馄饨面真好吃。” 摊贩小哥撑着下巴看她,也禁不住笑弯了眼:“我还是头一次见到你这么娇俏的姑娘。” 听人夸自己总归是个开心事,司弥便问他:“怎么说?” “这都城来来往往的姑娘,都是一个赛一个打扮得艷丽,很多外地来的姑娘都会被比下去。我在这儿支摊子这么久了,唯独见你是最开心,蹦蹦跳跳甚是潇洒。” 司弥轻咬下唇笑了下,留下两个浅浅的整齐的牙印:“我自小便在乡野长大,自然随性许多。” “不单如此。” “嗯?” “你身上的灵气也与他人不同。” “噢?”司弥停下了汤勺。 “赤阴国人爱修行,大多数人都是在自己住处修习,多半是烟火气带着些许灵气,独你是我见过灵力最最纯澈之人。或者说……是猫?” 清脆一声,司弥勺子落到了碗里。 “我……我术法那么差吗?” 摊贩小哥笑吟吟地看着她:“为何突然这么说?”
第2页 “我真身一下就被看穿了……” “我就那么随口一猜,不想竟猜中了。” 司弥不满地哼了一声,低头继续吃馄饨。 这六合之中自然是有不少闲得慌的半仙半神,灵力充沛的地方呆久了就想着到凡尘这些烟火气足的地方逛逛,估摸着这小哥也是如此。 “你叫什么名字?”司弥问他。 “看我招牌。” 司弥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有个随风飘荡的小旗帜,上面写着“魂淡小馄饨”。 “魂淡?” “对啊!” “……”司弥默默吃了两口馄饨,直到被魂淡盯得不好意思了才又开口,“你师承何处?” “你说修行?” “嗯。” “我是自学成才,你呢?” 司弥决定还是别暴露老狐狸的存在了,以她的修为说出来怪丢人的。 见她不说话,魂淡也不在意,改问她:“你找你师姐为何事?” 司弥想了想:“不告诉你。” “你说以我的修为,你能瞒我多久?” “……那也不告诉你。” 结帐的时候,魂淡突然道:“要说相府里的修习女子,我倒知道一个,就是……” “诶?!你做什么?”司弥低头看着站在自己身旁的小孩,还有他放在自己腰间的手,“你拽我东西干嘛?” 第2章 人类小鬼不讲理 东窗事发,小孩不仅不惧反倒对她仰脸一笑:“小姐姐,你真好看啊!” 白净的脸上露出一抹甜甜的笑,带得他左眼眼尾的那粒浅棕色的平痣也跟着生动起来,叫司弥第一次有了春风拂面的温馨感。 这小孩——太好看了吧!她离开云芝境这么久,头一次看到有人将月灰色的衣裳穿这么好看! “你也……” “好看”两个字在司弥口中唿之欲出,然而……她看着本该有个人的地方不知何时突然变空,瞬间懵了。 倒是一旁的魂淡小哥好心提醒她:“你腰间的珠子被他顺走了!” “……”低头看向空荡荡的腰间,一阵短暂的沉默之后,“小贼别跑!” 魂淡小哥看着人瞬间跑走,立马追过去大喊:“你的钱袋没拿!” 可人群熙攘,哪里还有姑娘的影子? 街边某茶楼几个大户人家的千金正聚在一起喝茶嗑瓜子。 “这都椒阳节的最后一日了,你们说临二公子会不会来这儿啊?” 一姑娘撑头嘆气:“谁知道呢,自打上次红鸳阁摆台后,我就再没见到过炎二少爷,想想倒是甚为思念。” “你们一个说临二公子一个说炎二少爷,我就不一样了,我可是想着炎大将军。” “炎大将军天天黑着一张脸,你也不怕?倒不如临……” “那边好像发生了什么事。”一姑娘挥着扇子往外一指出声打断同伴的话。 众人看去,便见街角某处围出了一道人墙,里三层外三层的,看起来格外热闹。 “怕不是杂耍?”一人道。 “你忘了,杂耍一定要入了夜才能出来,你瞧这天像是要入夜吗?” “里面好像是出事了。” “出事了?!”众人突然兴奋,“咱也去瞧瞧!” “别忘了把瓜子带上!” 一街群众围成圈,中间散落大箩筐,姑娘小鬼老太太,一地鸡毛惹人愁啊惹人愁。 司弥未曾想到,她堂堂一只修行了千百年的灵猫竟能被个人族小毛孩给欺负成这模样! 瞧他不过半人高的样子,就算站得再笔直也很容易就被这来来往往的人群给淹没了。 可就是这样一个小孩,不仅趁她吃小馄饨的时候把她玉珠给顺走了,还在被她逮住之后反咬一口?! 令她炸毛的小孩就站在数尺外的地方,被她用施了术法的绳子捆得死死的,瞧起来倒真像染了深褐色的蝉蛹,虽然那白净精緻的脸蛋比蝉蛹看起来软糯了许多,但他做出的事情说出的话绝不像他看起来那样软糯! 还有他旁边站着的老太太,虽然头髮花白,但眼里闪出来的精光比起年轻人一点也不逊色。她高高挽起的衣袖跟她傲慢的的脸庞一样兇悍,露出肥圆的双手插在腰上,让怂包司弥不敢直视只能低头对手指。 如果她没有跑去吃那碗小馄饨,就不会跟魂淡聊起来,如果她没有跟魂淡聊起来,就不会被小孩顺走玉珠,如果…… 司弥看着被撞翻的鸡笼,不停扑扇翅膀的被绑了脚的鸡,还有对她怒目而视的鸡笼主人…… 她真不该忘记老狐狸的话,果然不该贪嘴忘了正事。 被司弥恶狠狠瞪着的炎渊毫不畏惧地回了她一眼,吊儿郎当的样子十分欠揍:“你要是把本少爷放开,我倒是能帮你把这些钱赔了。” 把老太太的鸡笼撞翻还砸伤了几只鸡的事本就有他一份,他这话说得倒像是全都是她的错,司弥瞧他小小年纪便如此厚颜,饶是他长得模样十分讨喜,现在也对他欢喜不起来,愤愤然:“做梦呢吧你。”
第3页 不等炎渊反驳,老太太率先发难,她伸出食指指着司弥没好气道:“诶!你这小丫头说话怎恁难听?我瞧你这模样是不想赔钱了吧!小小年纪就学会赖帐了?” 司弥这下真不高兴了,没人喜欢被这样诬赖,她直视老太太:“我没想赖帐。我刚刚说了我的钱袋不知道掉哪里去了,等我找到我师姐我就把钱还你。” “你师姐?你师姐是哪个?她人呢?” “我……我现在还没找到她,等我找到了我肯定……” 这话一出来,本来脸色缓和的老太太立马又把脸耷拉了下来:“大伙儿评评理,这丫头是不是想赖帐!” 突然被老太太要求评理的群众纷纷低下头认真啃着手里的西瓜冬瓜哈密瓜,表示他们只想默默在一旁吃个瓜而已,并不想捲入这场纷争里。 毕竟大家都对事情不了解,暂且还是不予置评比较好。 司弥初来乍到,从前便听过凡尘规矩多,不好惹事,可为何她没主动去招惹,这些事还是缠上了她? 眼下,她的钱袋都不知道是自己跑的时候弄掉了还是被人顺走,身无分文的怎么赔钱? 用术法变出来? 不行不行,老狐狸说过这有损功德,再说赤阴国修习术法的人也多,甚至时常有各地云游散仙特意跑来这儿吃美食,万一被人瞧出来就遭了,要是再遇见与老狐狸相熟的,此事一传出去岂不是叫他被旁的仙神们笑话? 不行不行,丢脸可以,丢了老狐狸的脸就不大妙了。 被捆着的炎渊显然看出了她的为难,直着身子一蹦一蹦的,跳到了司弥的身边,用他那露出来的小小的手扯了扯司弥的衣袖:“我给你出个主意怎样?” 这麻烦本就是因他而起,司弥自然不会信他,甩开袖子直接转身背对他。 炎渊也不气恼,他一蹦一蹦的,又蹦到司弥面前,道:“这回不害你。” 司弥别开脸,不想听他说话。 见她如此,炎渊道:“你是不想解决此事,一直耗下去?” 司弥终于回头看了他一眼,虽然紧皱眉头。她没好气道:“你要说什么?” “这样吧,此事虽然你做得不对,但好歹也有我一份。” “本来就有你一份。” “好好好,既然如此,我愿意把这钱全出了。” 司弥挑眉:“真的?” “当然,不过有个条件。” 司弥眉头皱起:“就知道没那么简单。说吧,什么条件?” “你跟我走。” “什么?” “我身边缺个丫鬟,你做我丫鬟我帮你还帐,你说如何,是不是很划算?” 司弥咬牙:“你欠揍!” “你这人,真是不识好人心!” “我……” “此处发生了何事?”一道浑厚的声音,打断了争执的二人。 第3章 帅气宗莫身材好 在这儿站了这么久,终于有人站出来问一句缘由! 司弥回头一看,看见一身紧緻玄衣的男子从天而降。 确认过眼神,是会术法的人。 他与街上人打扮皆有些不同,旁人都是一袍至底,他的衣服下摆前后成两片,即便迈大步也不影响他的行动,袖口用三指宽玄色纹金丝的绸缎压实,裤腿全都收进那双长靴里。 外形干净利落,衬得他身材结实,再配上束腰的同样纹有金丝的腰带,叫人一眼望见他的大长腿。 他面无表情,眸光清冷得如同他手中的剑,让人望而却步。 “宗莫!”人群中有人惊唿。 “真是宗莫!”立马有人附和 “宗莫在,临二公子肯定也在!” 原本低头吃瓜的赤阴国百姓全都抬起头来看着他们,甚至许多女子直接把手中未吃完的瓜往后一抛开始抹嘴整理衣饰。 司弥:“……” 老太太毫不在意对方冷脸,就像是早看惯了一般,她上前抓住宗莫的手:“宗护卫你来得正好,你可得给我评评理。你说我一个老妇人一不偷二不抢的,怎就凭白遭了这个罪!” 宗莫依旧面无表情,语气倒不沖:“老人家,你且慢慢说。” 于是老人家就这么拉着他的手开始诉苦,说着自己如何如何早出晚归摆摊卖鸡,说自己除了早出晚归摆摊卖鸡还得侍奉她家多病的老头…… 宗莫继续面无表情:“老人家,说重点。” “嗐!就是……” 老太太毕竟年纪大了,虽然她瞧起来还是很有力,但炎渊却不愿再浪费时间:“还是我来说叭。” 围观的开始不满了:“哎呀,一个小孩子怎能将话说清楚?倒不如宗莫你把临风公子叫出来评评理,不就清楚了。” 炎渊看向那张熟悉的脸:“???” 宗莫回头看去,像是故意的,高声道:“主上现在在永平街的茶楼,实在不便赶来。” “茶楼茶楼茶楼!!!” “永平街快快快永平街!!!” 司弥看着里三层外三层的吃瓜群众突然朝一个方向跑掉大半,徒剩下几个老人带着小孩默默捧着瓜不知该不该继续吃下去。
第4页 好巧不巧,她今日在永平街晃荡许久,远不远倒不是什么要紧事,要紧的是那儿可是茶楼一条街啊! 宗莫对着几人抱拳道:“椒阳节本该热闹一番,若把时间放在这儿着实不大好,诸位还请先回去,此事我定会妥善处理。” 赶人的意思很明显,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知打不过,没一会儿便走了个干净。 原本热热闹闹的大街突然变得如此冷清,倒真叫人不习惯。 司弥注意到宗莫出来后,小孩表现出的与之熟悉感,让司弥倍感不妙。果然,他像个立起来的毛毛虫一样一蹦一跳的蹦到宗莫身边:“其实临风来了吧!” 司弥冷哼一声:“你们果然认识!” 老太太扯着宗莫道:“小伙子我跟你说,甭管你们认不认识,我这损失的钱你们得赔!你瞧瞧这些鸡,都被辣椒辣成什么样了。” 可怜的公鸡母鸡们,躺在被椒阳节出来玩的国民不知何时遗落的辣椒上,被辣的直叫唤。 看着它们悲惨的模样,司弥再次庆幸自己提前用术法隔开了这些味道。 宗莫凭空掏出一个钱袋递给老太太:“你数数这些够不够?” 看着凭空出来的钱袋,老太太一边接过一边谨慎道:“你们这些修习过术法的人,可别诳我老太婆。” “你放心拿着,若有事你便去将军府。” 炎渊立马质问:“为什么是去将军府?!” 宗莫没理他,微抬垂于身侧的手腕,勐地一翻掌,原本散落在地上的笼子顿时整齐摆好,而那些扑腾的鸡也被收进了鸡笼关好,全部整整齐齐摆好在一直靠墙放的木推车上。 他继续对老太太道:“你该知道,将军府从不诳人,但也不会被旁人诳了。天色渐暗,你年世渐大,今天人来人往的想必路上也不好走,方才的钱袋数量也给够了,若老人家无事,便先回去,好好陪老伴过这椒阳节的最后一晚。” 宗莫顶着面瘫脸说出这番话时,竟毫无违和感。老太太原本兇悍的模样慢慢变了,态度软化了许多,抓着宗莫的双手微微颤抖,像是要说什么,但最后到底什么也没说,只是低着头离开了,脚下一个小小的影子跟着她渐行渐远。 司弥这才发现,原来老太太的背是驼的。 第4章 临二炎二会车厢 “你叫什么名字?” 司弥看着蹦到她面前询问的炎渊,不想搭理他,反正玉珠已经在他摔倒的时候收了回来。转身对宗莫道谢:“方才多谢你的解围,这钱该有我一半,我一定还你。” “姑娘言重了,本就是炎……我家少爷做错事在先,我替他偿还也是应该的,姑娘不必在意。” 司弥瞭然,原来这小鬼还真是个小少爷,现在的富家子,真该好好管教管教。 炎渊不满地嘀咕:“钱袋都丢了,还想充大头,现在的姑娘也真是……诶诶诶诶诶宗莫你做什么?!” 原本司弥还想回怼两句,但一瞧见这小鬼被宗莫像拎小鸡一样拎起来,瞬间心情大好。算了,不跟小孩子计较。 “公子在等你。”宗莫语气不咸不淡,就好像他提起来的是颗没什么重量的大白菜一样,毫不费力。 “临风果真在等我?”炎渊说这句话的时候不停晃荡,更盪鞦韆似的看得人头晕。绑着他的绳子自然在宗莫手中,而他就像一只挂在绳子下努力翘小脚的顽强虫子。 宗莫没理会他,继续对司弥说:“姑娘若无事,在下便告辞了。” 解决掉这个小鬼的事,司弥自然是开心的,她对宗莫露出个大大的笑,挥挥手道:“嗯嗯,去吧去吧!” 炎渊立马大喊:“等等等等,我有话要说!” 司弥不以为意的看着他:“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你不是钱袋丢了吗?正好,小爷我看你可怜,可以出钱把你玉珠买下来,你开个价。” 司弥哼一声:“想要我玉珠?多少钱都不卖!” 炎渊再次开口:“要不这样,本少爷身边正好缺了个贴身丫鬟,我瞧你机灵,不如……” 这回不等司弥开口,宗莫直接打断他:“你忘了自己现在是何状况了?还想挑事?” 炎渊立马闭嘴。 眼瞧着宗莫像拎小鸡一样拎着炎渊走远,上了一辆红木墨蓝帘马车。 司弥一挑眉,看样子那马车应该停那许久,方才她竟没留意到,可见车夫也是会挑位置。瞧马车的样子也是大户人家的,不知道坐在里面的是个怎样的人。 司弥小心思一上来,伸出食指朝马车侧窗方向轻轻一点,蓦地,那侧窗帘便如风吹动,轻扬开来,露出里面的景象。 马车走得太快,司弥只急急瞧见了个侧脸,即便用肤如凝脂来形容也不为过,与老狐狸的肤质有得一拼。对方显然也意识到她的目光,便微侧过脸,半张脸还未转过来,窗帘便再次落下,只留下那一瞬的眸光流转,如滴水入静潭,撩得波光无限。 司弥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明明她只看到了他的眉眼,甚至还不是完整的,只能说是半只眉眼,她的心却如静谷突现钟鸣,惊起鸟雀无数,扑腾扑腾……扇得她面颊滚烫髮红。
第5页 她像傀儡似的双目失身,伸手捂住心口的位置,她好想,好想尖叫啊—— 临风看着被宗莫盖好的窗帘,不由失笑:“看来那姑娘法术不如你精通。” “那当然,宗莫可是我兄长千挑万选出来护着你的,怎么可能输给那个黄毛小丫头。”炎渊整个人趴在车厢的坐垫上,曲着腿弯没好气道,“我都上来这么久了,也该给我松开了吧!” 被绳子缠满全身的滋味可真不好受。 临风不为所动,问他:“你这又是惹了什么祸事?” “我能惹什么事,我什么都没做。” “既然如此,我便把你交至炎轩手中,把我看到的事情说与他听,后果如何由他来定夺。” “诶别别别,总拿我兄长说事,算我怕了你了。”炎渊一脸苦相,“我就是想借她玉珠一用。” 宗莫补刀:“借还是抢?” 炎渊:“……” 临风道:“你现在这幅光景可就是在外面厮混的后果,不好好悔过想办法变回去,光靠我们是没用的。” 宗莫淡道:“我看他现在是咎由自取,这模样本就是女人惹的祸,如今还不改那拈花惹草的性子,方才还想言说人姑娘当他的贴身丫鬟,怕是又想受罚。” 炎渊反驳:“我看上她玉珠正是想变回去。” “哦?” “真的,那晚我在山里见过她!” 第5章 一只懒猫想吃鱼 邂逅终究是邂逅,即便那一眼再叫人意难平,司弥也知道什么事才是最要紧。 看着面前朱红漆就的大门上挂的牌匾,什么长嘆一口气——终于到了! 正要上前敲门,便被立于门两边的守卫用红缨枪交叉拦下。 “什么人,敢擅闯相府!” 饶是司弥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也叫这洪亮如钟的呵斥吓得往后退了两步。 定眼一看,司弥察觉到几人身上术法跟她比还差得远,顿时不怕了。 “请问这里可是国相府?” “明知故问,牌匾上这么大字写着呢!” 司弥掏出玉珠在两人面前晃了晃,道:“我叫司弥,是你们相府夫人的师妹,按约前来。” 两名守卫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人道:“你说你是夫人的师妹?” “对啊。” “可有证据?” “那是自然,你把这玉珠拿去给你们老夫人看看不就知道真假。” 一人接过玉珠,掩饰眼中狐疑,道:“你且稍等,我去去就来。” “辛苦小哥。” 此时已是夜幕,残阳也早已散了干净,司弥背手站在台阶上,看着天上挂出来的点点星辰,在皎月的映衬下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这凡尘的夜幕虽不及云芝境,倒也别有一番滋味。明明是同一片天空之下,怎在赤阴国不同的地方,瞧起来的感觉却如此不同。 司弥揪着小辫子看着天上发呆,没多久进去传信的守卫便小跑了出来。 守卫道:“司姑娘,老夫人请。” “司姑娘?”司弥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还是头一次有人叫我司姑娘,我记住你了。” 这几个守卫,虽然长得黑了些,但模样还是不差的。应该说,赤阴国人大多长得不差,最好看的…… 还是下午那人。 带着人往里走,穿过一道长廊,又是一阵弯弯绕绕才终于在一间厢房停了下来。门口站在位面容瞧着有些老的妇人,似在等他们。 司弥狐疑,这就是师姐?和老狐狸给的画像不像啊…… 带她进来的守卫解释:“司姑娘,这位是老夫人身边的云姑姑,她会带你进去。” 司弥学着他的样子对他抱拳:“有劳了。” 守卫红着脸跟云姑姑行了个礼转身退了出去。 云姑姑慈眉善目,衣着素而精緻,笑着对她道:“老夫人等候多时了,姑娘请跟我来吧。” 进了屋,司弥算是见到了她真正的师姐——那个半躺在床上却依然在优雅看书的妇人。 临夫人听到脚步声把书放下,掀起被子就要起来,云姑姑立马上前扶住:“夫人小心些。” 司弥立在下边手指绕着头髮玩,心想,师姐这模样倒是比老狐狸说的时候还严重啊。 “师姐?” 临夫人披了件大氅走到她面前,细细端详了一番,才笑着说道:“你便是司弥,同师父给的画像一模一样。” 司弥不知道该露出什么表情,便弯起一抹笑来:“师姐喜欢看书?” 临夫人摇摇头笑了:“……是他喜欢。” 司弥猜这个“他”多半就是师姐的丈夫。 估摸着司弥从大老远来一路颠簸太过辛苦,老夫人跟她简单说了几句话便叫云姑姑带她去了一间小院,说是专门清理出来给她住的。 小院有个好听的名字,叫沁竹轩。院里也果真栽种了许多竹子,给人的感觉一如它的名字,沁人心脾。 司弥嗅了嗅,这院子虽被人仔细清理过,但老狐狸在这留下的味道却未被抹去。不愧是个厉害的半神,只是小住过一段时间便能让仙气经久不散,不像她,估摸着离开几年气就散得个七七八八。
第6页 “里面的装饰都是夫人亲自叫人安排,不知姑娘可还喜欢。” 司弥看着床上那坨毛绒绒的大球,就差激动地尖叫出声,她超喜欢带毛的东西! “喜欢,喜欢得紧!”司弥一下蹦到床上抱着它就开始翻滚。 赤阴国姑娘各有各的个性,云姑姑见她这般不过剎那意外,立马笑说:“如此便好。姑娘这个时辰不知用过饭否?” “嗯?有吃的?” “自然有的,不知姑娘要吃什么?” 午时吃过的馄饨早已消化无踪影,这会儿又被云姑姑一提醒瞬间饿意袭来。想起老狐狸叫她到了此地不必顾及吃食,瞬间坐起身,一脸期待地问:“有鱼吗?我想吃鱼!” 第6章 假山背后听闲话 云姑姑让人做了一钵鱼片粥送进来,司弥吃得很欢喜,吃饱后正要按凡尘的规矩去洗个热水澡,却在解衣服都时候在腰间捉到一只虫子。 她看着掌心发着淡淡萤光的虫子,心道奇怪,她自小在云芝境跟着老狐狸长大,虽术法修习不精,可好歹也成了人形,再怎样这纤尘不染的功力还是没问题的,怎会招了虫子到衣服里? 莫非……这便是凡尘的厉害之处? 仔细瞧着虫子,除了好看,它也没什么特别的。虽然比起云芝境的萤火虫差远了,但也不失为一只漂亮的虫子。 司弥一向对好看的东西更有包容度,她带着虫子走到屋外,看到墙角有一簇杂草,便将它放生在那处,之后欢欢喜喜地去洗澡。 洗完后她凭空变出一张白纸,手指在上面比划着名,纸上便现出字来—— 师父亲启: 徒儿已至相府,路上遇到一个抢玉珠的小孩,还碰到了个卖馄饨的魂淡。 司弥想了想,把这段抹去,换成路上一切都好。 又继续写: 师姐面容些许憔悴,但行事无大碍,府中人对她很是敬重。 又写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便将它折成纸鹤,施下术法点了点,看着它翅膀一扇一扇地迅速往外飞去。 做完一切,司弥立马躺回被窝,搂着球滚了好几圈才安心睡去。 在云芝境呆久了,司弥总想着能到凡尘走一遭。偶然一提,没想到老狐狸竟然应允了,虽然有事要她去做,但好歹这是她第一次单独来凡尘,新鲜感强得不得了。 贪玩如她也不敢忘了老狐狸交代的事情。此次离境,一来满足她贪玩的心,二来便是替他完成师姐的心愿。 师姐的名字叫司婕,据老狐狸说,捡到她的时候,师姐还是个尚在襁褓的女婴。老狐狸瞧她模样可爱,体内自带灵气,便将她捡回云芝境养了起来。 人族小孩长得快,养了没多久便是个大姑娘了。但长得快,自然也老得快,老狐狸自是不愿自己从小养大的漂亮姑娘最后变成模样比他还老的老太太。便想了个法子,不知从何处弄了个灵根,在司婕体内种下。 有了灵根,勉强算是半个散仙,且不说别的,容颜永驻倒是没有问题。老狐狸也没想她做个多长脸的弟子,只要能一直呆在云芝境陪着他就好。 可惜世事难料,一切都在司婕误出云芝境后发生了改变。 如若那日老狐狸离开时没有忘记封上结界,司婕便不会误出云芝境,不会因好奇而入凡尘,更不会遇见那个让她甘愿抛弃体内灵根也要与之携手一生的男子。 司弥第二日起了个大早,推开窗看着外面大好的阳光,舒服地伸了个懒腰便独自在府中逛了起来。 许是昨儿晚上云姑姑早就吩咐过,今早府中下人们见到一身穿浅杏色衣衫,腰间挂一玉珠的姑娘在院中蹦蹦跳跳地四处观望,倒是毫不惊讶,反而主动屈身行礼。 “姑娘好。” 司弥本来还沉浸在府中新鲜事物里,突然爆出的问好直接叫她顿在原地,一瞧到这些衣着一致的姑娘都长得水灵灵的,立马笑着回道:“你们好!” 侍女们行礼动作整齐,起身动作更是整齐,脸上挂着一样的笑翩然离去。 司弥看着心中道奇,这模样,再好好调.教一番,当真不输天上的仙娥。 沐浴着早起特有的温柔阳光,走在尚有晨露的青草旁,嗅着尚未完全绽放的花苞释放的淡淡香气,司弥惬意地听着在几人高的假山后传来的闲话。 “相府新进了个姑娘,听说是老夫人的远亲,几位姐姐见过了吗?” 第7章 临二公子俏容颜 司弥耳朵一竖,为了听得更仔细些,干脆隐身到石头里,轻手轻脚凑到小丫鬟们身旁。 谁料,突然有人打断了她们的闲话:“你们站在这儿做什么?” 本该是责备的话,叫他说出口却是那般温柔好听,司弥不禁抬头看去,这一看可不得了。 那人身形俊朗,一手持扇垂于腰间,一手背在身后,身姿挺拔如松柏,一袭收腰墨蓝衣衫不禁叫他的腰纤细过分,更衬得他肤白盛雪。 司弥唿吸一窒,缓缓抬头去看他的脸蛋,究竟得多好看的模样才能不辜负他的身段? 可一抬头,她再次愣住,这人……正是她昨日见的! 即便她未曾见过全脸,但那双眼睛是如何也忘不掉。 聚在一起的几个小丫鬟见来人,立马屈膝行礼:“二公子安!”
第7页 临风持扇的手微抬,示意她们起身:“不必多礼,你们若是无事可自行休息,切莫乱言坏了府里的规矩。” 最小的丫鬟本就泛红的脸更加红了,几人齐声道:“奴婢记下了。” 临风扬唇浅笑:“此处阴凉湿气重,对女孩子身体不好,你们先下去吧!” 几人道了声是,便齐齐红着脸离开。 “姑娘可躲够了?”临风浅笑地看着司弥的方向道。 司弥左看右看,见再无旁人,心下瞭然他说的是自己,也就不再隐藏,挥去障眼法现了身。 “我听见她们叫你二公子了。”司弥率先道。 “听闻府中来了新人,莫非方才她们说的便是姑娘你?” “是。” 临风两掌交叠,躬身道:“在下临风,不知姑娘如何称唿?” 司弥想到昨日门口守卫,便说:“他们都叫我司姑娘。” “司姑娘……”临风跟着重复了一句,说道,“昨日是我朋友冒犯了,今日我在这儿替他赔个不是。” 司弥揪着辫子歪头看他,笑道:“我还以为你不知道昨日那个是我。” “说来惭愧,炎渊是我好友,昨日之事我本该亲自下车处理,奈何正赶上椒阳节,我天生对辣椒味敏感,故不便下车,只好叫宗莫去问了缘由了解此事。” “宗莫我知道,他没跟你一起吗?” “宗莫平时很少出来见人。” 司弥点点头,她见过奇奇怪怪的人也多,尤其是会术法的更是奇怪,此事倒不觉得如何了。她突然道:“昨日我吃馄饨,卖馄饨的魂淡跟我说相府的两位公子模样十分好看,今日见到是你,他果真未诓我。” 临风未料到司弥会突然说出这话,便浅笑着问她:“姑娘这是要去做什么?” “我钱袋丢了,我得去找回来。” “可是昨日丢的?” “是啊。” “里面可是有什么重要东西?我可差人帮你寻来。” 司弥摆摆手:“不必了,我知道该去哪儿寻。” “噢?” “我也是今早突然想到,不跟你说了,我先走了。” “姑娘路上小心。” 司弥对他挥挥手便走了。刚转身走到一个拐角,回头一看知道临风看不见她,立马捂住心脏开始深唿吸。 “唿~唿唿~跟他说话真是紧张。”拍了胸脯一会儿,等气全部顺了下来,她立马陶醉地捂着脸蛋想,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吶! 出门本想跟昨日的守卫打了个招唿,却发现换了人,问过之后才知道他们轮值,便不多言,一路蹦蹦跳跳地去找钱袋了。 第8章 魂淡吹牛吞天蟒 “哟,今儿怎么又来了?”魂淡刚给人上完一碗馄饨,就瞧见一个姑娘蹦蹦跳跳朝他的摊子过来。 “来吃馄饨面。” “有钱吗?” “钱袋掉了。” “唷,这是想吃霸王餐?” 司弥往凳子上一坐,撑着脸问他:“我正想问你,我钱袋可是掉这儿了?” 昨天她只知道自己的钱袋没了,今早起床才突然想到许是掉在了这儿,正好起得早就想着顺便来吃碗面。 “你钱袋掉了便来找我啊?” 司弥点头:“对啊!一眼就能看穿我身份的人,肯定不简单!” 魂淡给她下了碗馄饨面,等面的时候完全不搭话,直到将馄饨面捞出来放到司弥面前,这才顺手把钱袋扔给她。 司弥欢欢喜喜地接过,感慨道:“我就知道找你准没错。” 魂淡坐她对面撑着下巴道:“你这小猫,倒是机灵。诶,说这么久,我还不知道你名字呢!” “我叫司弥。”司弥摆摆头开始吃馄饨面,边吃边问,“你馄饨面做得真好吃,来这儿多久了?” “不久,不到一年。” “生意怎样?” “马马虎虎,混个温饱。” “温饱?”司弥看向他的肚子,细瘦细瘦的,也不知道吃得多不多,又问他,“你真身是什么?” 魂淡把脚往长凳上一搁,微扬下巴,眼神及其傲慢:“你可知道吞天蟒?” 一串啪嗒声有节奏地响起,这回不止是司弥,连带周围几桌人手中汤勺筷子全都掉到碗里桌面,所有人皆是竖起耳朵身子往魂淡他们这桌倾,甚至还有人悄悄握紧了随手放在桌面的佩刀长剑。 司弥咽了口口水,小心翼翼地问:“你……不会是……” 吞天蟒,上古巨蟒,上可吞天,下可饮海,胃口极大无比,也是修仙诸界忌惮的对象,传闻现任妖皇真身便是吞天蟒。 如果……如果他是吞天蟒…… 魂淡一拍桌子,语气傲娇无比:“想当年,我可是在吞天蟒口下逃出来的人!” “切~~~”异口同声的不屑,毫不顾及地打击着挺胸抬头的魂淡小哥。 司弥也忍不住瞪了他一个大白眼:“我信你个鬼!”
第8页 谁不知道吞天蟒的本事,进了它的狩猎范围哪里还有逃出来的可能。 魂淡皱眉:“你不信?” “那是自然,吞天蟒那么狠的角色,怎可能叫你逃了?” 魂淡不服气,问:“难不成你见过吞天蟒?” 司弥摇摇头:“没有。” “那你为何不信?” 既然他诚心诚意地发问了,司弥便决定大发慈悲给他解释一下:“虽然呢,这吞天蟒甚少在六合现身,但六合皆是它的传说。它哪一次出现不是掀起腥风血雨?我瞧你年纪也不大,若你真从吞天蟒口中逃生,就是说它近些年曾在六合出现。可我未曾听说它近来有现身啊!” 说完这些正打算继续吃馄饨面,突然又想到一件事,“我曾听闻现任妖皇好像是吞天蟒,可是他……” 魂淡突然出口打断司弥:“哎呀行了行了,吃你的吧!” 司弥刚想说的话被他这么一搅和,瞬间忘得差不多了,也就懒得再想,继续埋头吃,没再打理一脸郁闷的魂淡。 吃了馄饨面,司弥拎着钱袋蹦蹦跳跳地往相府走,没一会儿,突觉身后有人跟着,挑挑眉心想有点意思,便专往小巷子里走,等到了没什么人的地方才开口道:“跟了一路了,出来吧!” 第9章 街上倒挂萤火虫 身后除了有轻微的瓦片声传来,倒不见人影。 司弥嘆口气伸出食指勾了勾,道:“再不出来我就动术法咯!” 一个小小的身影从两人高的屋檐跳下,落地的动作倒是熟练的很。 司弥看着这张昨日才惹她生气的脸,闷哼一声:“果真是你!” 炎渊拍拍膝盖蹭到的灰,故意道:“呀,真巧。” 司弥自然不信是巧合,抱着双臂问:“你干嘛跟着我?还想着我玉珠呢?” 炎渊摇摇头问:“你就是相府的新客?” 司弥挑眉:“你怎么知道?噢——我差点忘了,你跟临风是朋友。消息倒是传的快。” 炎渊负手而立,摇头嘆息:“没想到,你竟然就是相府新客。我说你这小小年纪,怎么就跟临风祖母同一辈?” 明明是个小不点儿,却要做出一副大人的模样,司弥看他如此甚觉好笑,便走上前几步,在他面前蹲下,撑着下巴道:“说我小小年纪,你看看你自己,你年纪还没我一个零头呢!” 司弥打心眼里觉得这是句实话,可不知为何炎渊突然像只炸了毛的公鸡一样突然跳脚道:“你说谁年纪小,你才小,你全家都小!” 司弥:“……” 他还是个孩子,让着他点吧!一个声音在司弥脑海里劝道。 另一个声音立马反驳——忍一时越想越气,退一步越想越亏! 司弥觉得后者很有道理,于是乎…… 巳时的太阳不错,不似午时太烈,不似辰时太凉,照得地面反射出一层淡淡的金光。屋檐下的青石板的间隙生出不知名的小草,司弥随手拔下一棵,放在眼前细看了几眼,便问:“你说这个若是用来挠你痒痒,会不会很有意思?” “唔——”炎渊被司弥用术法封住唇,只能发出唔唔声却无法开口说话,此时的他像上次一样被司弥用术法捆住。不同的是,上次他是被宗莫吊在手上,而这一次,他却是被司弥挂在屋檐下! 可怜的炎渊,他目前还是个孩子啊! 毕竟是都城,即便是偏僻的小巷,也不乏行人往来。炎渊就这么被挂在屋檐下,一有人经过浑身都紧张得绷了起来,仿若自己是只任人参观的猴子,气得他脸都快冒烟了。 司弥背着手站在他面前,仰着脸问:“怎么样,是不是很生气?” “唔!”坏女人! 司弥得意得再问:“是不是很想打我?” “唔唔唔!”快给我解开! 司弥看他脸涨得通红,倒挂在屋檐下直晃的样子心情大好,食指绕着髮丝道:“你这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的样子还挺有趣。” “唔唔唔!”变态变态变态!!! 炎渊气得不行,面前这人打又打不过,斗又斗不过,关键他现在连个子都没对方高,属实弱鸡一只没得反驳。要是,要是他没变成现在这样,这臭丫头的玉珠迟早被他收入囊中! 司弥拍拍他脑门,心情大好:“你放心,我吶在这里布了个障眼法,寻常人经过此处是看不到你被我挂在这儿的。” 炎渊鼻尖发出一声冷哼,毫不给面子的别过脸去不看她,却在私下观察着过往行人,发现确实没人往他们这边看,便对司弥的话信了七七八八。 司弥得意地挑眉问他:“知道我为什么绑你吗?” 炎渊冷哼一声不说话,司弥便解了他的禁言术,再次把方才的话问了一遍。 双唇得了自由的炎渊可还得了,压根不管自己还挂在屋檐下的事实,借力晃着绳子就要用头去撞司弥,被躲开后立马呵道:“快放本少爷下来,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司弥静静看了他一会儿,等他好不容易不晃了便伸手点点他脑门,一个用力,炎渊又开始盪鞦韆……
第9页 “你,你个坏女人!快点把本少爷放了!” “我坏?我倒是要问问你这个炎小少爷,你身上的萤火虫怎么回事?” “萤……萤火虫,什么萤火虫?” “还嘴硬。”司弥白了他一眼,伸手一捻,递到炎渊面前的手指间夹了一只还在扇着翅膀萤火虫,“这可是从你身上飞出来的,我刚刚探查过,昨晚我身上那只跟这只气息很近,都有你的味道,说说吧,昨晚那只是不是你放我身上的。” 第10章 屋檐上溅起水花 炎渊梗着脖子道:“是我放的又怎样?” 司弥放了那只萤火虫,拍拍手道:“那就让你好好被人围观咯。” 她话一说完,炎渊立马变了脸色:“你,你敢!” “这有什么不敢?”一个响指,原本空荡荡的街巷立马现出被挂在屋檐下的小小身影,司弥背着手转身离开,压根不去听背后人的唿喊。 走了两步她停了下来,琢磨了一会儿,她再转身回到炎渊身前,说,“我突然想起一件事,若是经过此处的人看见你吊在这儿必定会善心大发将你放下来,如此一来岂不是帮了你。” 也不知是不是被吊久了,炎渊脸上直冒冷汗,咬牙道:“你待如何?” “不如何,还是别人看不见你比较好。”又一个响指,炎渊再次隐匿在屋檐下,司弥蹦蹦跳跳甩着袖子离开。 不听话的小孩,就该好好教训一番。 回到相府,司弥开始研究府内的地形以及适合的阵法,晚些她再去看看师姐夫的遗体,总之正事不能忘了办。 一路边走边看,不知不觉便到了一处花圃。说是一处,但地方着实不小,圃内花束分门别类整整齐齐,或种于田圃,或栽于瓷盆,其间种类繁多,虽比不上云芝境,但于凡尘而言,已是难得。 “小丫头,你是新来的?”精神十足的问话声将司弥拉回现实。她回头一看,是个挥着锤头的老伯。 老伯一身深棕粗布衣衫,他身材瘦小,脸上的皱纹深深浅浅,下巴留着一缕小白鬍子,远远看去仿佛跟泥土混为一体,也难怪她方才未曾注意到。 司弥上前道:“老伯这么勤快呀,你是府里的花匠?” 老头笑呵呵的,一边挥着锄头一边说:“是啊,府里人都叫我花老头。” “这儿的花草长势喜人,你很喜欢种花种草吗?” “那是自然,整个赤阴国,除了王宫里的那几位,再没有比我还厉害的花匠。” 司弥挑眉笑笑没说话,赤阴国她不知道,但六合之内老狐狸才是她见过最厉害的花匠。 “我说小丫头,我听府里下人说,昨儿新来了位姑娘,说的便是你?” “嗯。”她确实是昨日来的。 “现在府中做何事?” 司弥摇摇头:“没事做。” “那正好,你去那间小屋里面,给我把里面的木架子跟纱布拿出来。” “拿那个做什么?” “你看这天,都快要下雨了。有些花在雨下长势好,但有的一被雨打,花瓣就全没了,看到那边那几簇没,最脆弱,所以得拿东西挡挡雨。” 司弥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道:“为何不直接将其搬进屋中?” 花老头对着她直摇头,那惋惜的眼神仿佛在心痛她的智商:“你瞧那屋子放得下吗?再说了,这花怕雨打,但也不能没雨,快听我的,去帮我把东西拿出来。” 想起老狐狸提醒她的话,司弥没有拒绝,勤勤快快的把东西搬了出来。东西一搭好,果真开始飘雨。 “行啦小丫头,今儿多亏了你,我一会儿叫厨房做百花糕给你吃。” “百花糕!”司弥眼睛一亮,她最爱吃花糕了,从前只在花君那儿吃过,没想到这里也有。 “咱先进去,免得你淋多了雨对身子不好。” 司弥提着裙摆往里走,却在快要到屋内时被一滴由上而下的雨滴打在额头。她走到屋檐下,伸手在眉心位置一点,将那滴拍碎在她额头的水渍抹到了指腹。 抬头看向屋檐,她心里一愣,突然想起一件要紧事。 花老伯想起自己还有存货,便在屋里翻翻找找,终于找到了被他藏在柜子里的百花糕。高兴地拿着它招唿司弥进来吃,哪知一转头,人早已不见,不由皱眉:“这小丫头跑哪儿去了,下这么大雨也不怕淋坏身子。”嘟囔完,一口包下一块百花糕。 雨越下越大,一路青砖黛瓦被雨水砸出巨大声响,硕大的雨滴砸在屋顶、地面,溅起朵朵水花。 路上行人有伞倒好,无伞的纷纷抬袖遮头,仓皇奔逃挤,或在屋檐下,或就近找个能躲雨的位置猫着腰甩去身上的水珠。 好歹是只修炼成人形的猫儿,不让雨落在她身体周围的本事自然是有的。司弥辅以术法,很快到了上午捆绑炎渊的小巷,一个响指,炎渊便从半空落下,正好进了她怀里。拨开怀中人被雨淋得湿漉漉的头髮,看着他闭着双眼,没精打采仿若焉了的花似的模样,司弥心中突生愧疚,她跟个孩子较什么劲? 这晕乎乎的模样显然是被吊久了导致,凡人向来脆弱,再这么一淋雨,生病自然是躲不了。即便他会点小术法,到底还是个孩子,司弥有些后悔把他吊这儿许久。
第10页 解去他身上的绳子将人抱稳便要回相府,可还没走两步怀里原本迷迷煳煳的人缓缓睁开了眼睛,小手有气无力地扯着她的衣领,虚弱的语气满是抱怨:“你是个,坏姑娘。” 第11章 这章标题不会写 屋外还在下雨,趁炎渊迷迷煳煳的,司弥把他衣服扒了个干净,换上了干净的衣裤塞进被窝里,怕他受寒生病,司弥掏出一个小玉瓷瓶,从里面倒出一颗黑豆大小的药丸给他餵了下去。 做完这些,她坐到窗前的桌案旁,摊开一张纸开始画图。 师姐的事非同小可,从观察地形,摆设阵列,事无巨细司弥都得仔细着,不敢怠慢一点点。 她对此事这么上心,回去后肯定会被老狐狸大大赞赏一番,说不定她以后还能随意出入云芝境。这种事,光是想想都叫她开心不已。 心中正雀跃,一声微弱的呻.吟将她视线拉向卧榻。 醒了? 司弥走到床边坐下,炎渊眼睛缓缓睁开,不知是否因为刚醒,他双眸水汪汪的看起来竟有些楚楚可怜。司弥心中一动,瞬间不讨厌这个小孩了,不仅不讨厌,甚至有些欢喜。她探出手试探他的额头,嗯,不烫。 “你可有不舒服的地方?” “我……”炎渊只觉得脑袋有些发胀,双目失神地看着面前的人,脑袋突然放空。 司弥瞧他茫然的模样,再次试探他的额头确认:“不烫啊。”更何况她给他餵了丹药,不会有事才对。 炎渊被她的这三个字唤回神智,他伸手扶额,晃晃昏沉的脑袋坐起身,突然想起了白日里的事。 “你……你绑我!” 司弥挑挑眉,无所畏惧。她撑着下巴靠近他:“嗯,然后呢?” “你还让我淋雨!” “这不给你弄回来了吗?” “你还……”炎渊正要继续指控,惊觉异样,低头一看,他身上竟穿着肚兜! 司弥看着他的脸由虚荣的白蹭的一下变成了血红色,心中惊奇不已——难怪书上常说娃娃的脸说变就变,原先她只以为是个形容,今日方知竟真是如此神奇! “你你你你,你把我衣服换了!” 司弥点头,说得理所当然:“嗯,是啊,你原先的衣服湿了,就算我用术法将它烘干你穿着也不舒服,倒不如给你换一身,你们人族小孩不都是穿肚兜长大的吗?” “!!!”炎渊的脸在听完这番话后,瞬间变成茄子紫。 司弥纳闷,这孩子难不成不喜欢这肚兜?一想到是这个原因,司弥立马道:“这肚兜不好看吗?我可是专门找了一件有绣花的给你换上,若你不喜欢我再帮你换一件。” 变几个肚兜对她来说,压根不是什么问题,炎渊想要什么花式,她就能变出什么花式的肚兜。 “……你换我衣服的时候发现我穿肚兜了吗?”沉默许久的炎渊,突然黑脸问出这句话。 司弥细想了一番炎渊被她扒衣服时的模样,摇头道:“好像真没有。” “……” 沉默,沉默是此时的闺房。 司弥开口想要缓解尴尬的气氛:“要不……我帮你换一件?” “呜哇——”炎渊突然用力一扯,把肚兜扯下用力丢弃在地上,“我的身子被看光光!我清白全没了!!我没脸出门见人了啊!!!” 司弥:“……”这又是哪一出?! 喊完炎渊把被子一掀,光着膀子在床上滚来滚去,嘴里还不忘声嘶力竭地指控:“本少爷清清白白的身子就这么被你玷污了啊!!!这要传出去,我还有什么脸面出去见人啊!!!” 司弥撑着下巴淡定翻白眼:“……你要不说话,谁知道噢。” 炎渊顿了一下,打住翻滚的肉.体,看向无所畏惧的司弥,质问:“你是不想负责咯?” 司弥不解:“我负什么责?” “哇啊——”炎渊再次开嗓哭喊,“没天理啊!糟蹋完人不想负责啊!丧心病狂啊啊啊!” 司弥额头青筋直跳:“……” 她错了,她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对他有同情心,就该让他挂在那儿大病一场,老老实实大病一场。 就在屋内陷入奇怪的气氛时,一直紧闭的房门被人从外面叩响。 禁了炎渊的嗓子,司弥对着门外问:“谁?” “司弥姑娘,我是临风。” “稍等一会儿。”司弥看向被噤声后可怜巴巴的炎渊,暗道临风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 临风在外面道:“司弥姑娘,我方才好似听到了炎渊的声音。” 司弥嘆口气,看来是瞒不过了,索性直接去开厅堂的门,让人进来。 “临风……”见到眼前人的时候,司弥还是禁不住心中一窒,好看的人,总是这么叫人心动。 临风对她扬唇一笑,拜了个礼开口道:“司弥姑娘,祖母近来身子不爽,本来将照顾你的事交託兄长,但近来前朝事多,兄长又不敢怠慢,便将此事交给我,现在来,是想问问姑娘可还缺什么。”
第11页 司弥立马摇头:“不,不缺的。” 临风笑着继续道:“我今日听府中人说,你带回来一个孩子,不知是否是炎渊?” “是啊,他今日在外面淋了雨,我怕他受寒发病,便将他带了回来。”说话说一半,司弥没把她绑了炎渊吊在屋檐下的事说出来。 “原是如此,真是多谢姑娘了。只是炎渊到底是男子,不好在姑娘这儿叨扰,不知他现在在何处,我好将他带走。” “在我床上躺着呢。” 临风脸色一变:“你说他在……你床上?” 司弥点头:“嗯,他方才一直哭嚎,你快将他带走吧。” 临风比了个抱歉的手势,二话不说,径直往卧房走。一进去,就看到缩在被子里的炎渊正睁着眼睛看着他们进来的方向。 第12章 炎渊细说前因事 “临风,你要给我做主啊!”炎渊不知怎么破了司弥的噤声术,一见到临风立马抹眼泪装委屈。 临风本想上前提起他就走,怎料他突来这一招,只好问道:“怎么了?” 炎渊立马指向司弥,眼神严肃而凌厉:“她!她毁了我清白!” 司弥:“……” 临风:“……” 炎渊说完这句话后,室内再次陷入沉默,安静的连飞虫翅膀都不敢扇得太响。 炎渊见两人没反应,急了,再次道:“我说真的!” 临风上前将他从被子里提熘出来,问:“你衣服呢?” 炎渊此时只着一件里裤,被临风抓着裤腰带提留起来,整个人呈一个不规则的弧度状,说来这两天他被人随手提起的时间真是比以前加起来还多啊! 他可怜巴巴地伸手指向司弥:“被她扒光了。” 司弥不以为意:“你衣服湿透了,我好心帮你换了干净的,你嫌弃倒也罢了,竟还污衊我毁你清白,你一个小娃娃,哪有清白一说?” 炎渊反驳:“谁说我是小娃娃了!” “你不是小娃娃是什么?大娃娃?” “你!我不管,反正我的清白被你毁了,你得赔我!” 赔?又是赔!司弥不高兴地别过脸不搭理他。 临风摇头道:“你说怎么个赔法?” “自然要负责啊,怎么着我也是个大小伙子,怎能凭空被人污了清白。” “你倒是说说,司弥姑娘如何污了你的清白。” “她扒光我衣服,看遍了我全身!” 面对他的控诉,临风不以为意:“要真这么算,你清白岂不是早没了。” 炎渊张口反驳:“谁说的?我可比你清白着。” 司弥:“?!” 临风面不改色地将他放到地上,把放在椅背上的他的衣服丢他头上:“你若这么说,就莫要怪我揭你短了。” 炎渊把衣服从脑袋上扒拉下来,暗道不好:“你别……” “其实他不是个孩子。”临风对着司弥说道。 司弥没懂:“什么意思?” 炎渊抱着衣服麻利滚进被窝不起来。 临风看了他一眼,对司弥说:“他是炎将军的亲弟弟,炎府二少炎渊,再过个把月就该十七了。” 司弥一愣,看着床上半人高的小鬼,眼中突然多了一抹同情:“原来他……天生畸形?” 临风:“……” 炎渊怒道:“你才畸形,我是中了旁人圈套才变成这幅模样。” “圈套?” 炎渊抱着看向司弥,满脸不开心:“我出事那晚明明你也在,为何你不记得我?” 此事当真说来话长,要说炎渊,在不久前也是个风流倜傥、英俊潇洒的少年郎。他若走上街头,无需过多装饰,单靠那张俊俏的容颜便引得满街少女齐回头, 炎渊出身高贵,只是年幼便丧双亲,上头只有一个常年征战四方的哥哥炎轩。好在将军府与相府是世交,即便炎轩常年在外征战,只要将他放在相府,也无需过多担心他过得好不好。 许是念及故友之情,临风的父亲在世时很宠炎渊,许多事都对他及其纵容。到最后,明明一起养的两个孩子,长大后的临风当真对得起谦谦公子一词,而炎渊则变成了混迹各个乐场的浪荡小公子。 本着及时行乐的人生宗旨,炎渊也算是把都城的花楼玩了个遍。整个都城里,哪家新进了姑娘,哪家姑娘唱歌最好,哪家姑娘舞姿最撩人,他可是摸的门清。 他对情.色一事倒不大上心,真正喜欢的,便是听听曲儿看看舞。品着茶赏风花雪月,仔细想来也是美事一桩。 那日在外听曲儿,平日总跟他混迹一处的一个公子哥突然说到都城外有个小楼,楼里住着几个姑娘,不说那倾城的姿色在舞姿歌喉的衬托下多动人,便是简单走上几步,也是仪态万千撩人眼球。只可惜他当时只是远远瞧见,没敢上前叨扰。 炎渊听时心中只觉不屑,他见过的女子数都数不清,各种姿色也算看了个遍,对他来说早就没了新意,倒是仪态万千有些吸引他。 “只是都城外会不会有些危险?”当时这话一问出来,众人全都笑翻了天,说他胆小懦弱不像将军弟弟,连出个城看美人儿都顾忌这么多。
第12页 于是当日,炎渊便跟着三五好友一同往城外去,就想看看那些女子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倘若能重来一次,就算被他们几个嘲笑,炎渊也绝不会跟他们往外跑! 那几个女子确实模样好身段好,但是,她们是山中精怪,不是人吶! 本来她们就不喜被人打扰,只是贪恋凡尘不愿暴露了身份,只好接待了他们。哪知同行的几个人里有一位瞧上了其中的姑娘,趁人往偏屋去时,竟尾随而且背着大家欲图做下流事。这下自然惹怒了她们,领头的精怪要杀了他们灭罪。 几人之中,只有炎渊会术法,即便同行之人再过无耻,也不忍心看着他们命丧于此。炎渊一人接下那些精怪的招式,给同伴足够的时间逃跑。 精怪们虽为女子,法力却不低,她们本不欲为难炎渊,但调.戏她们姐妹之人就是他放走的,自然不会轻易放过他。 又是香粉又是长鞭,打得炎渊直骂同伴惹事精。 打得正激烈,司弥出现了。 第13章 司弥山野现真身 炎渊一边说着一边穿衣服,这才刚穿好,就被司弥拽着腰带给提熘了起来。 炎渊吓得四肢乱划:“喂喂喂,你做什么?” 司弥勐弹他脑门:“原来那天是你啊!都是你害我在山野现回原形,修养了几日才敢下山来。” 按理,司弥本该在椒阳节之前到都城,奈何路上出了些意外,在分岔路口时她选错了路,本该往都城方向走的她,偏偏选了一条山野的路。 等到了山里,看着四周林草茂密把路都遮没了,司弥方才意识到自己走错了路。本想用玉珠辨路,哪知一路为她提示方向的玉珠突然不灵了,对着玉珠一阵威逼利诱皆无用后,司弥无奈之下只好自己找出路。 人形在山野不易行走,她便化成猫的模样蹦跳其间。很快到了天黑,司弥感受着四周的阴寒水汽,正懊恼,便见林间隐约现出一模样好看的小楼。 在外面晃了许久终于见着人家,司弥自然欢喜得不得了,她赶忙化回人形朝那儿走去。待她走进才察觉楼内住的是山猫。 探知到这一点,司弥更开心了,都是猫,自然不会将她拒之门外,晚上睡觉之处有着落了。 小楼的门未关严,司弥在门外稍远处便听见里面传来的打斗声,不仅如此,楼内还有阵阵薰香传来,隐隐约约,若不仔细当真难察觉。 她上前推开门,一群山猫姑娘立马受惊似的快速离去,混乱的大厅内只有一人族少年脚步虚度,强撑站好,最终还是跌倒在地上。 司弥小心翼翼地上前,还未走两步便踢到一个墨碗。她朝男子看去,便见对方脸上身上果真染了许多大块墨渍,再加上打斗时溅在脸上的别的东西,地上那人原本的模样早已看不出。 胸口大幅度起伏,口中喘着粗气,双眼无神却不涣散,司弥知道,这人自然还活着。 “喂,你没事吧?”这是她问的第一句话。 炎渊尚且沉浸在“激战”后的失神中,自然没听进去她说了什么。司弥无奈,便取出玉珠在他头上晃了一圈,嘴里说了句很奇怪的话,话音刚落,炎渊便回了神。 “你是谁?”他问。 司弥没回答,反问:“你怎么躺在这儿?” “我……” 炎渊想说他被人忽悠了,误闯此处扰了精怪,但这些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他的脑袋开始变得昏沉,没一会儿意识开始四散,最终整个人都昏睡了过去。 司弥见他闭上双眼没了反应,忙戳了戳他额头,还是没反应。司弥掏出玉珠,正想将他装进去带走,突然—— 哈啾—— 喷嚏来得措不及防,司弥揉了揉鼻子正要用术法时突觉不对劲。她看着面前毛茸茸的爪子,还有那粉嫩嫩的软肉垫,顿时整只猫都不好了。 “喵!” …… 司弥捂住嘴巴,摸摸头顶竖起的两只耳朵,再一扭头,细长却毛茸茸的尾巴映入眼帘。 她变回真身了啊!!! 对修习术法者而言,变回真身并非小事,甚至可以说是很大一件事。 每位修习者的真身是他最舒适的状态,若是自己本意倒是很享受的一件事,倘若自己无意现出真身却意外变回真身,要么说明他灵力不够,无法驾驭这具身躯。 要么,就是出了意外。 第14章 这章标题也不会 从玉珠突然无法辨识方向,到自己现出真身,司弥明白定然跟这小楼有关。 山猫们离开多半是感知到她身上纯净的灵力,不敢招惹。一般不主动招惹修行者的精怪基本很佛系,没什么可以顾忌。 她看了看倒在地上的男子,不知何时昏睡了过去,探了探他的鼻息,确定只是消耗体力过大才睡了过去,司弥便放心地离开——她得找个地方变回人形。 只是她没想到,不仅是她变回原形,就连炎渊也在昏睡后变回孩童模样。 “所以说,问题出在那个小楼里。”司弥托腮得出结论。 炎渊握拳,面露不甘:“不仅如此,那帮精怪也是大有问题!” 司弥瞥了他一眼,没接话。 临风摇头嘆道:“若不是你们先冒犯的人家,何至如此?”
第13页 炎渊哼了一声:“这事,我迟早要教训王二!” 王二,就是那天咸猪手的纨绔。 临风手持玉扇轻敲他的脑门:“你先别想着教训旁人,还是好好想想怎么变回去要紧。” “这便是我为何要夺她玉珠的原因。” 三人目光齐齐看向司弥腰间玉珠。她将其取下来,道:“这玉珠并无此用处。” 这玉珠名唤“梦识”,有织梦致幻的能力,能让生灵沉睡,也能叫生灵醒来,能布置幻境,也能指引方向,但是成长一事,她着实没试过。 炎渊不信:“若无此用处,你倒说说为何你不日便恢復人形,而我至今未好?” “那是因为我比你厉害!” “……” 可怜的炎渊小朋友,就这么被红果果的歧视了,他悲痛欲绝,再次钻进被窝想要隔绝这个冷漠的世界。 好在临风眼疾手快,一把拽住他的脚腕将人扯了出来,提熘到半空,不等他咋唿便说:“你到底是个男子,成日在女孩子屋内本就不体统,更罔论钻进女子被窝,实在不像话。” 司弥站在屋门口对远去的两人挥挥手,目送二人踏出沁竹轩的院门便回了屋。 雨还在下,空气中都是湿漉漉的,司弥摊开方才隐藏好的图,继续研墨画下去。 酉时,房门被人敲响。 司弥搁下笔:“谁?” “司姑娘,云姑姑叫奴婢了给你送晚膳。” 晚膳?有吃的了。司弥将桌上画的图隐去,欢欢喜喜地跑去开了门,门外是个模样清秀的小姑娘。 她对司弥福了福身,见司弥站在门口无退让之意,端着托盘问:“奴婢给您端进去?” 司弥直接伸手将托盘端到自己手中,对她道:“有劳姑娘送来,辛苦了,你且早些回去歇着。” 小丫鬟瞭然,福了福身说明日再来收碗盘便走了。 方才开门时,隔着门都闻到了饭菜香,她看着面前这盘清蒸鱼口水都要流了出来,一尝味道,鱼肉化在嘴里的感觉叫她香得都要飘起来。 吃过晚饭,司弥开始隐去身形在相府晃荡,观察地势,拿来与手中图纸做对比,晃着晃着就到了司婕的住处。 屋内烛火昏暗,在寂静的月夜下衬得有些清冷,司弥上前敲了敲窗,想知道师姐睡了没。 “是司弥吗?”老夫人的声音有些虚弱。 “是。” “还未睡啊?” “师姐怎也未睡?” 老夫人嘆了口气:“人老了,觉浅。” 原来如此。司弥捏了个诀,手心便生出一只淡蓝色的小虫子,她将其置于窗口,吹了口气道:“进去吧。” 没多久,她听到屋内传来均匀的唿吸声。 接下来几日,司弥要么围着相府打转,要么坐在屋里画图,偶尔被花老伯逮住被叫去帮忙侍弄花草,有时起得早了,便跑到魂淡小哥那儿吃碗馄饨。 师姐的事情大有进展,看起来一切都是井然有序,最重要的是这几日在相府总能遇到临风,偶尔他的身后会跟着宗莫,但这依然不影响司弥遇见他时雀跃的心情。 若是能多和临风相处便是再好不过,只是他看起来很忙的样子,时常外出,鲜少呆在府中。 第15章 巷间弄堂吃汤面 “近日瞧你好似有心事,都在忙什么?”魂淡一边用筷子挑着面,一边问司弥。 司弥撑着下巴看着街上行人往来,感知他们的灵力,瘪嘴道:“琐事而已,不值一提。” 魂淡一挑眉,朝她露出邪笑:“哦?不值一提眉头还皱的如此深,说得我都来了兴致,要不你透露一点儿,我给你想想办法怎样?” 司弥看了他一眼便转过头去,假装没听到。 魂淡被她这动作弄得没好气道:“好歹是半个朋友,至于这么提防我吗?” “至于。” “……” 这天没法聊了。 赤阴国果真不负其名字中的“阴”字,十日里有七八日都在下雨,也难怪国民体内湿气多,便是在这儿呆了几日的司弥都想要多吃辣祛湿气。 等魂淡将面煮好端至她桌前,司弥做的第一件事便是舀了一大勺辣椒酱搁碗里,用筷子搅拌均匀开始大口吃起来。 魂淡觉得有意思,看着由清汤变红汤的面问她:“你不是不爱吃辣椒吗,今日怎突然吃这么多?” “祛湿气。”说着司弥指指不远处走来的人,提醒他,“来客了。” 魂淡耸耸肩,轻嘆了口气便去招唿来客。 这条街来往之人不可谓多,但也不算少,魂淡将摊位摆在街边弄堂口,地段也算不错。司弥想不通,混蛋这傢伙虽说长得不算多惊艷,但好歹不赖,一般她看着不赖的模样,在旁人眼里都算不错,怎就想不通跑到这儿来支个小摊子煮面卖馄饨? 更何况能一眼瞧出她原形为猫的人,修为定然不低啊,只是他们相识这么久,司弥愣是没看出他真身是什么。 虽然魂淡本体怎么看都只是人,但她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他为何不好好修行偏跑这儿来支摊卖面?
第14页 莫非是喜好?司弥想不通,不过这面真心好吃。 她挑起一大口,正要吃呢,面前蹦出一个人来。 “咦咦咦——好大一张嘴!”炎渊不知怎么突然出现,趴在她对面做出一个及其夸张的动作来,面容中似带着鄙夷又似难以置信。 司弥瞪了他一眼,继续吃掉那一大口面。 “这么好吃吗?”看她吃得这么香,炎渊突然问道。司弥自然没搭理他,他扭头对正在忙的魂淡招手,“小哥给我也来一份。” “馄饨还是什么?” “跟她一样的就行。”朝魂淡打完招唿炎渊就开始叨扰司弥了,“相府厨子可是出了名的巧手艺,你怎不在相府吃早膳偏要来这小巷子里吃面?” 司弥反问他:“你不好好在府里呆着,怎跑出来四处招摇?” 炎渊晃着小脑袋,说得一本正经:“我才发现当个小娃娃也挺好的。” “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你小子有什么事?”司弥才不信他的鬼话,她拿筷子戳了戳碗,问得极不情愿。 “我来……” “先说好,玉珠不借。” “……小气鬼。” 小气鬼就小气鬼,司弥不想搭理他,打算快快吃碗走人。 一碗面本就没多少分量,更何况司弥还刻意加速,眼瞅着对方碗里都要空了,而自己的还没上来,关键下面的小哥动作温温吞吞速度奇慢,炎渊只好看在眼里,心中跟着干着急。 好半天,炎渊的面终于端了上来,好巧不巧,司弥正好吃完付帐,打算走人。 炎渊拉住她的手腕不让人走:“等会儿我。” 司弥看着他,问:“我为何要等你?” 炎渊左瞧瞧右瞧瞧,魂淡正在烧水,食客也都顾着自己碗里的吃食,街上虽有人来往,但没人注意到这边,见此,炎渊示意司弥附耳:“我有临风的小秘密,你要不要听?” 司弥甩开炎渊的手,皱眉道:“背后妄言他人可不是君子所为。” 被这么对待,炎渊自然也不高兴了,他从竹筒抽出两根筷子挑起眼前的面条,用爱听不听的语气道:“谁说我妄言,我要说的可都是他平日里的喜好,全城多少姑娘想知道都没法子知道,你不听拉倒。” 司弥见左右无人关注此处,连魂淡都在做自己的事,索性坐回炎渊对面,问他:“你要说什么?” 炎渊这回反倒不说话了,低着头开始吃面。他就知道,这个坏丫头肯定看上临风了。临风有什么好,不就长得好看身世好为人儒雅有修养嘛,哼,肤浅! “你不说我就走了。” 司弥正要起身,又被炎渊叫住:“食不言寝不语,就不能等我吃完再说?” 即便已经知道炎渊的真实年纪,可眼前的他太具有迷惑性,总让人不自觉把他当做一个孩子来看待。他这话一出,倒叫司弥觉得好笑,罢了罢了,起码他心智是个孩子。 看孩子嘛,不就是要耐心点嘛?司弥决定坐在他面前等他吃完这碗面,她才不会承认是为了听临风的小秘密才留下。 临风那么好看的人,他的小秘密肯定也跟旁人不一样。司弥有点小期待。 也不知道是不是变成小孩后习惯也会变,还是他本就这样,炎渊吃面的时候吃得慢吞吞,这回轮到司弥在一旁等的干着急。好不容易等炎渊把那碗面吃了个底朝天,司弥这边还未开口说话,炎渊便将她袖中手帕给顺了过去,二话不说往嘴上一抹。登时,原本干净的绣帕染上一大块油渍。 “你……” 炎渊瞪着大眼睛看着她,一副毫不知情的模样道:“我就想擦个嘴,你不高兴啊?喏还给你。”说着还把那绣帕递到司弥面前。 看着上面硕大的油渍,还有一些细碎的辣椒壳,司弥只觉心态蹦了。她摇摇头,语气十分坚决:“不要了。” 这帕子,都被他弄脏了。 第16章 森严将府大肥虫 赤阴国有个规矩,但凡女子,无论婚假否,都必须随身带一方绣帕,虽不知为何,但约定成俗,众人皆如此。 老狐狸说她既要在赤阴国呆上许多日子,便要入乡随俗,帕子不能少,还特意为她多准备了几方帕子,就怕她不小心给弄丢了。 反正沁竹轩帕子有的是,既然这帕子已经脏了,她回去换一个便是。 炎渊一脸惋惜地看着手里油滋滋的方帕,道:“真不要了?这么好看的帕子丢了多可惜啊。” 司弥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可惜你留着啊!”都被他擦成那样了,她才不想要。 “我知道了,你肯定是嫌弃它脏兮兮。” “知道还这么多废话……” “你不会把它变干净吗?就像这样。”炎渊一个摆手,方才油滋滋的帕子立马变成原先的干干净净的模样。 司弥不傻,自然知道这个法子,但一想到这帕子被炎渊在嘴上擦来擦去,心中只觉膈应。 “你不是要跟我说临风的小秘密吗?你倒是说说他有什么秘密。” “每个人都会有秘密,临风自然也有。”炎渊挥了挥手,沖她挤了个眼神,“这帕子我先替你收了。”说完就往袖口塞。
第15页 司弥:“……你还没告诉我临风的小秘密。” “我没带银两,你先帮我把这面钱垫了吧。” “……你耍我?” 看她面露不耐烦,炎渊立马道:“就一碗面钱,临风的事我们可以边走边说。” 屋外是刚下过雨后的清新,翠绿的竹叶上不时有凝聚在一起的雨滴滑落,打在下面的青草上,渗入湿润的泥土中。 司弥临窗而坐,窗台外是一道横廊,横廊上摆着几株花草,享受着雨后的滋润,趁人不注意时悄悄努力生长。雨后的沁竹轩不时有鸟叫虫鸣,即便只是身处其中侧耳,于听觉而言都是十分享受之事。 可司弥却没有心情去享受这大好时光。 她看着摆在面前桌案上的一叠空白大纸,脸上的表情简直能用咬牙切齿形容。 “臭炎渊坏炎渊,最最讨厌的就是炎渊!!!” 真是太可恶了!说好告诉她关于临风的小秘密,结果没等到小秘密也就算了,竟还傻乎乎的帮他付早点钱,付完钱还拉着他的手在外面闲逛,现在全城都知道一个看起来十六七八岁的少女牵着一个五六七八岁的男娃娃在街头走了一天!!! 此等憋屈,是可忍孰不可忍! 干干净净的一张纸被司弥用力写下大大的“炎渊”二字,收笔之时,底下一叠都渗透了墨迹,笔力之深可见一斑。 看着纸上两个大字,司弥越想越气,再次沾墨在名字上面画了个大叉叉。 司弥暗发毒誓——此仇不报,誓不为喵! 原本一个好好的名字被折腾成这样,司弥心情大好,把它们用力揉叭揉叭,一个甩手,硕大的纸团嗖一下,进了竹子里面,被没过脚腕的青草半遮半掩,若不细看,当真注意不到这东西。 司弥不屑地轻哼一声:“小样,我就不信我敲不定你,坏傢伙!” 风吹散层层乌云,一直被遮挡在后面的金乌终于同赤阴国人见了面。司弥趁着天气尚好,大摇大摆走出相府,正好碰上守卫换班。 领班知道她来头不小,对众人也都好,便朝她行了个军礼:“司姑娘外出?” 司弥用食指绕着袖口的绳带,一边用力挥着让它打圈转,一边蹦蹦跳跳往外走:“是啊,有好吃的给你们带噢~” 这回司弥可没去魂淡那儿,反倒往她从未去过的地方走。 距离一处朱红大门还有百来米的样子,司弥停下了脚步。她看着门上挂着的,比两个她看起来还有气势的牌匾扬起唇角,颠了颠手中的玉珠,司弥开心的把它放在手心揉了揉,没一会儿便消失不见,钻进了司弥掌心。 “才两个守卫。哼,看我今日怎么收拾你!”落下这句话,罗裙轻转,方才立在此处的人片刻间没了踪影,若是静下心来似乎又能察觉周遭湿润的空气朝某处轻微流动,就像是有姑娘从那儿走过,翩跹的衣摆带动了风来。 “什么人?!”一名守卫突然大喝一声,架起长.枪。 旁边那人二话不说立马跟着架起红缨枪,面容严肃。 两人长.枪交叉做出剪刀状,在写有“镇国将军府”的牌匾下显得格外气势十足。 方才那轻微的风停了下来,似有若无,没一会儿散了个干净。 一人问:“你察觉到了吗?” 另一人皱着眉点头:“嗯,湿润度变了。” “风速也有轻微变化。” “他跑了。”那人轻哼一声收回长.枪。 司弥躲在屋顶扒拉着瓦片往守卫那儿看,心里直嘆气,方才都怪她疏忽大意,竟不知将军府守卫修为这么高,险些被察觉出来,真是惊险。 好在她临危不乱,再加上灵力深厚便算躲过一劫。 有了门口那一出,即便进了将军府司弥也不敢怠慢,连守卫都那般厉害,更别提府里人,她还是把自己隐藏严实些比较好。 司弥是收集了炎渊残留在她房内的气息,以玉珠“梦识”为指引,靠着那些气息这才找到了这将军府。可一入将军府就不同了,到处都是他的味道,找起来着实难了些。 司弥对赤阴国规矩知之甚少,也不知道他们这儿分房而居靠的是什么规矩,只好用灵力辨识炎渊气息最浓的方向。 有了—— “每日都是这些个东西,学都学腻了,你看着不腻吗?”稚嫩而又讨嫌的声音从一间厢房传来,恰好被司弥灵敏的耳朵捕捉到。 “不腻。”这是宗莫的声音。 司弥闻声眉头一挑,停住刚挪近的步子。炎渊好处理,这宗莫可不好煳弄,还是保持点距离比较好。 “你就不能去陪着临风吗?天天跟在我后边监督算几个意思,我们还是不是好哥们了?!”炎渊的声音愤怒中带着反抗。 宗莫依旧是那么不卑不亢:“职责所在。” 见硬的不行,炎渊开始服软:“你就放我出去玩一会儿,就一会儿,绝不给你添麻烦。” “你,就是最大的麻烦。” 隔着老远司弥都能想像得到宗莫说出这句话时的不屑。 啧啧啧,在外面那么横,到了宗莫这儿还不是个什么都不行的小鬼。算了,瞧你可怜巴巴的,帮你一把罢了。
第16页 司弥看中屋外角落里正在努力爬的小毛毛虫,指尖朝它轻轻一点,便见原本不过半指长的小虫迅速增长,一下蹿到半人高。 单纯的小虫虫看着周遭突然变小的景致,晃晃小脑袋继续爬行——努力的虫儿有粮吃! 屋外窸窣的声音自然逃不过宗莫的耳朵,厚实的掌心突然朝外一抓,紧闭的轩窗如遇强风,瞬间被击打开来。 只是窗外风景一如昨日,只是新叶渐生旧叶枯黄,除此之外,哪还有方才巨物的影子啊。 司弥躲在角落把自己藏得好好的,不敢暴露一点点,暗自庆幸还好动作快,否则就被发现了。 宗莫果真没有察觉到她,但也心生疑顿。 炎渊见状走到窗边扒着窗台探头朝外看:“怎么了?外面什么都没有啊。” “若是什么都没有,最好不过。”嘴上这么说,宗莫表情却不大好看。 炎渊故意道:“说得也是,要是府里出了什么事,我兄长肯定要你给个说法。” 宗莫用带着警告的眼神看了他一眼,随后道:“我去四周查探,你在此处切莫乱走。” 炎渊摆摆手:“去吧去吧,我保证不乱跑。” “嗯,我信。” 往日宗莫是不可能说出这话的,炎渊奇道:“果真是我好哥们,够朋友!” 宗莫负手往外走,一边道:“我已在此布下结界,你出不去,别人进不来。” 炎渊:“……” 丫的! 第17章 捉弄失败险丧命 眼看着宗莫越走越远,司弥便大摇大摆地进了屋——结界?说得花里胡哨的,对她没用。 自然,她是隐身进去,没有现出身形来。 炎渊一脸郁闷地坐在地上,手中捧着本书,目光呆滞的模样看起来十分欠调.教。 大致看了下室内,着眼处皆是一本本包装精緻的书本,临窗处摆了个桌案,上面堆了几本书和文房四宝,井井有条且书香气满满,瞧着倒不似武将的书房。 看了炎渊的兄长还挺重视他的学识。 司弥在主座坐好,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盒子放到地面,背对着炎渊悄悄打开盒盖。 一缕青烟冒出,裊裊娜娜,细细的尖头似有人指引,向着炎渊的方向飘去,在半空中变成一条若有若无的线。 亲眼看着炎渊将其吸入体内,司弥露出得逞的笑——好戏开场。 “这个宗莫怎么还没嘎——” 炎渊一愣,嗯? “我声音怎么嘎嘎嘎——” 炎渊突然从地上站起,走到司弥身旁,端起桌上的茶杯勐喝一杯水,再次试探开口,“嘎嘎嘎——” 嗓子突然变声没跑了,他表情十分古怪,挨着司弥司弥正要站起来离他远些,突然想起以他的灵力压根无法察觉到她的存在。 只见炎渊静坐了一会儿,一脸郑重地开口:“我知道是你嘎——” 司弥表情微变,这是发现了?没道理啊,连宗莫都未发觉,以炎渊的灵力就更不可能。 炎渊突然伸手一抓,稳稳噹噹地一把抓住司弥手腕。司弥本就只是隐去身形而已,整体并未化作虚无,从炎渊的角度看去,就像是他单手握了个半圈。 司弥下意识就要将他甩开,怎料力气大得吓人,手看起来小小的,手腕细细的,偏一抓住就甩不掉是怎么一回事? 司弥:“……” 什么鬼?! 这才刚开始就被发现了?! 既然被抓住,司弥索性不隐藏了,直接现出身形来,撑着下巴一脸不满地看着炎渊:“你怎么知道是我?” 亏她准备许久,结果一下就被戳穿,真是叫人心中不爽。 “我有嘎嘎嘎……”这一开口就跟鸭子似的,炎渊表情很难看。他指了指自己的嗓子,示意司弥将术法解开。 司弥别过脸去,不搭理他。就不解开,看他怎么办,哼! 炎渊也不恼,只是手中力道逐渐加重。 “疼疼疼疼疼!”司弥眉头大皱,想要把手抽离却怎么也抽不开,她怒气沖沖地瞪着炎渊,“快点给我放开!放开我的手!!!” 炎渊面无表情指着自己的嗓子,意思很明显。 司弥咬唇十分倔强道:“就不解开,我好歹是灵猫,还怕你个人族小孩!” 若论力气,司弥可以不是成年人族的对手,但不至于炎渊这个小鬼都能把她掐得死死的,这不合理。除非,炎渊的灵力比她强。 这更不可能啊! 几次挣脱失败,司弥咬牙沖他道:“你快给我放开。” 炎渊面无表情,这回连指都懒得指了,直接一抬下巴,对着她露出好看的脖子。 他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一边是让他继续这样下去捉弄他,一边是拯救被掐得很疼很疼的手腕,司弥选择了后者。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今日不行,还有很多个以后。 在心底这么一安慰,司弥哼了一声,解了下在炎渊身上的术法。 一等炎渊将手松开,司弥立马捂着自己手腕直吹起。太惨了,手腕整个一圈都是红的,好像还肿了。
第17页 司弥一个冷眼瞪过去,想说些什么,结果到最后除了气鼓鼓,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太惨了! 炎渊瞥了一眼她红肿的手腕,立马别过脸冷道:“这是你自找的。” “哼!”司弥用力冷哼一声,事情搞砸了,原本的好心情早已一扫而光,她捂着手腕往外走。这炎渊心眼太坏,她下次得找个更高明的办法对付他才是。 人才刚离开凳子,就被炎渊一把扯回坐下。她转头怒视:“你还想做甚!” 炎渊伸手去扯她袖子,被司弥一下甩开,“别碰我!” 炎渊微愣,轻声道:“给你上药。” 司弥才不管他,站起身就要往外走,哪知还没走到门边,那门自己便开了。 门外站着一男子,身形高大不怒自威,站在他面前,司弥竟生出自己还是只小猫的错觉来。 那人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推门的动作不减,待门大开方才问道:“你是谁?” “我……” 炎渊见来人立马原地站了起来,小跑至他身边解释:“兄长,她是我朋友。” 兄长?那他便是镇国大将军炎轩了。 炎轩站在门口也不进去,只问:“宗莫呢?” “他有事出去一会儿。” 炎轩无视司弥,看向炎渊的眼神带着怒意:“我警告过你,相府不是谁都能来的地方,你把我的话全都当做耳旁风了?” 炎渊表情不满:“我哪敢。” “不敢?”炎轩眼神可怖,看得司弥不由后退一步,“你莫不是忘了自己因何成了现在的模样,竟还敢在外面招惹女人?” 炎渊立马摇头摆手:“不是,兄长你误会了,她不是……” 他话未说完,炎轩突然一手掐住司弥的脖子,在后者反应过来前单手将其提起:“灵猫?” 炎渊见状脸上血色瞬间褪去,他扑上去就想把司弥从炎轩手中抢过来,奈何身高不过,只得大喊:“你快放开她!” 脖子上的力道越来越重,疼得司弥意识越来越浅,无法唿吸,甚至忘了用术法帮自己解脱。 她用力捶打炎轩的手,却只让对方掐得更重,眼前景色越发模煳,耳中开始嗡鸣。 司弥不明白,炎轩是来给炎渊报仇的吗? “放开!”清晰而有力的声音穿过几人入了她的耳间,带着一点点熟悉。 紧接着,一直钳制她脖子的力道突然松懈,整个人迅速坠落,脚刚挨到地,身后突然有人接住了她,没让她摔倒在冰冷的地板上,反倒是落入一个温暖的怀中。 第18章 炎渊被甩一身泥 在看到抱住她的人是谁后,司弥意识瞬间清醒过来,只是力气依旧很虚:“临……风?” “是我。”临风将她抱起,放到书房卧榻,转头对站在一旁的炎轩道,“我叫你来拿两本书,却未叫你伤人性命。” 炎轩一改方才冷厉气势,上前对他道:“这人擅闯将军府。” 站在他身旁的炎渊立马开口:“我说了司弥是我朋友。” 炎轩表情难以捉摸,负手道:“那也该杀!” “胡闹!”临风眉头微蹙,“她与炎渊是好友也要杀?” “你同她什么关系,这么护她?”这一回,炎轩的眼睛直直盯着临风,像在观察后者的表情。 临风表情果然变了:“你什么意思?” “你身上染了她的味道。” 临风白了他一眼:“她是祖母的师妹。” 司弥看两人气氛不对,躺在卧榻上闭眼装死,听他们争执了几句又停了下来。 “有事我们出去说。”临风突然提议。 炎轩点头:“好。” 听着他们脚步声渐远,书房的门开了又关上,司弥这才敢睁开双眼。 “你怎么还在?”她看着拿着一个木盒走过来的炎渊皱眉问道。 炎渊提起木盒给她看:“给你擦点药。” 司弥翻身下床,不满道:“谁要你的药,要不是你我才不会这么倒霉。” 炎渊这次没说话,抱着木盒走到司弥身旁,也不管她会不会拒绝,打开一个药膏盒直接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就要抹药。 “你做什么?!”司弥使劲要抽回手。 “别动!”炎渊呵斥道,“这可是上等灵草熬制的膏药,不仅止血化瘀还能修復部分灵力,我废了好大劲弄来的,你别不识好歹。” 药膏还未上到手腕,司弥勐地一挥,甩开了炎渊的手:“灵草有什么了不起,我们云芝境最不缺的就是灵草。” 炎渊涂药膏的手还未收回来,他呆愣愣地坐在在那儿,开口问:“你是不是很讨厌我啊?” 司弥回头看了他一眼,冷哼一声就走了。 讨厌吗?当然讨厌! 要不是因为他,她也不会在山中变成猫型数日,一到都城就抢她玉珠,害她跑了许久连钱袋子都掉了。 还有今日,这手腕被掐得又红又肿也就罢了,险些连命都要丢在这儿。 司弥气唿唿地往外走,在院子里还没转弯,身后突然传来摔东西的声音,紧接着就是炎渊怒吼的声音:“不识好歹的臭丫头,谁稀罕你!”
第18页 这可把司弥气坏了,她抓起脚边湿乎乎的泥土,一个转身往站在门口的炎渊身上丢去。伴随着“啊——”的一声,炎渊满脸煳泥往后一摔,紧接着就是他的怒骂。 司弥瞬间心情大好,拍拍手转身就走。果然,想再多的小心思去捉弄人,都不如当面丢他一身泥来得痛快! 哼着曲儿在魂淡那儿转了一圈,结果他今儿竟然没来摆摊。算了算了,今日心情转折和曲折的经歷还是自己消化消化吧。 趁着心情好,司弥回到沁竹轩一口气画了好几张图,一不留神就入了夜。吃过晚饭,她摸黑去了之前未观察仔细的各个角落,大致检查了一遍方才放心回沁竹轩。 只是…… “临风?你怎么来了?”司弥推门的手还未放下,便看到一袭蓝衣的美男子站在院中翠竹旁持扇而立,皎皎明月光,洒在他温润的脸庞,若是外人见了,倒要怀疑他是否才是真正的仙神下凡。 看得司弥都要幸福得冒泡泡。 临风收回看向翠竹的目光,侧过身对她作揖道:“府里丫鬟说不见姑娘踪影,怕出了什么事,我便来此看看,还望姑娘莫要怪罪临风唐突。” “不怪罪不怪罪,说来我还要谢谢你今日为我解围救我一命呢。”她怎么可能怪临风吗,他这么好看。 “姑娘言重了,炎轩今日也是一时冲动,但没有想害姑娘的心思。” 掐得那么重还没有害人的心思?临风是在为炎轩开脱?也对,他们关系看起来很好的样子。 司弥摆摆手,无所谓道:“算了算了,反正都是过去的事,没什么好说的。” 临风听了这话方才放下心来,那松了一口气的模样,倒叫司弥怀疑他来此目的是不是为炎轩说话的。 这么一想司弥心中不爽,问,“你还有什么事吗?” “确实还有一事。” “哦?” “我听下人说,近来总见姑娘在府中找寻什么,可是丢了什么东西?” 司弥挑眉,这是见到她在私下排查又不好直接问,所以便找了个婉转理由吧! 她笑笑道:“之前确实丢了个东西,好在已经找到了。” “既是如此,当真再好不过。” “不过在找东西时我发现相府挺好看的,很多地方都做得很好看,跟师姐说过后她便叫人给我送来一沓纸,让我将喜欢的东西都画下来,等我回云芝境可以在那儿造一个一样的。”说着,还像拉小伙伴分享宝贝一样拿出图纸给他瞧,“你看我画的。” 临风听了她的解释这才放下心来,跟着看了几张图纸,顺便夸了她几句后便离开了。 目送他走出沁竹轩,顺手将院门带上,司弥这才收回目光,将画纸放到桌案坐在桌前托腮嘆道:“看来日后画图不必再遮遮掩掩,挺好。不过图也画的差不多了,可以将灵草种下布阵了。” 接下来的日子司弥大多数时候都在相府画图,或是为灵草种找寻适合的角落种下。这种事急不得,她便歇歇玩玩,有吃有喝又有玩的过了一阵子,司弥发现这段时间都见不到魂淡了。 “那傢伙最近去哪儿了?”司弥看着本该热气腾腾摆着摊的巷口,如今空荡荡一片,心中甚是疑惑,“莫不是他腻了这儿所以跑别的地方去了?” 一想到这么个可能性,司弥倍感无奈,真不把她当好朋友,临走也不说一下。 正要离开,突然瞥见临街一间面馆里坐着两张熟悉的面孔——那不是她初到相府时见到的守卫小哥嘛! 他们貌似常来此处,应当知道魂淡的事,或许可以问问他们。 第19章 庭院竹前谈往事 “好巧啊,你们也在这儿。”司弥大大方方地在他们旁边坐下。 “呀,是司姑娘,你也来这儿吃面?” 司弥摇摇头指向巷口:“我是想问问你们那个面摊的事。” “哦,那个魂淡面摊?” “嗯,他已经好几日没来了,你们可知因由?” 守卫摇摇头:“这还真不知道。” 他刚说完,后面便有人接话道:“这事我知晓,倒不如问我。” 三人转头看去,见说话的是个小老头。司弥认得他,他常去魂淡那儿吃面。 “哦?你知道?” 小老头捏着自己的小鬍鬚道:“他呀,被自己小老婆给揪了回去。” “小老婆?!”司弥顿感意外,“我竟不知道他有小老婆。” 一听到他是被自己小老婆揪走,众人立马竖起耳朵细听过来。 “别说你了,谁都不知道他竟还有小老婆。不仅如此啊,他那小老婆长得哟……” “如何?” “当真是好模样。要脸蛋有脸蛋要身段有身段,比起这位姑娘还要美上几分吶!” 司弥看了看四周,见旁边没别的姑娘了,指着自己问:“我?” “可不是,那小娘子可比你要漂亮好几分吶!” 司弥:“……” 两名守卫挡嘴憋笑,那小老头继续说道:“我在他那儿吃了那么久的面,还是头一次知道他有个那么漂亮的小娘子,关键那小娘子衣着品行瞧着都是大户人家的千金,你们说怎就看上了个摆摊小伙?”说罢一声长嘆,惋惜之意尽显。
第19页 旁人笑了:“那倒也不奇怪,都城鲜少有摆摊小伙长到他那好看的模样,虽不及都城四大美男子,到底比平常人好看些。” “那日我就坐他那吃面,那小娘子一进来就揪住魂淡的耳朵,拉到一旁训了许久才把人带走了,摊子还是后面来了几名小厮给收走的。” “哟,这么说来那小哥惧内啊!”食客似发现了什么大事一般惊叫。 “我估摸着是。” “我猜也是。” 众人纷纷附和,一时间,魂淡的勤劳摆摊小哥形象瞬间被“惧内”这一词毁之怠尽。 听了个趣事,司弥慢慢悠悠回了相府,路上顺便买了个糖人,边走边吃好不快活。 如果她没有在沁竹轩见到炎轩,她想她会更快活。 司弥挺住脚步不敢上前,她察觉得到,炎轩体内的灵力虽不如她,但他的术法不比她弱,甚至比她强上许多,再加上他体格高大,想要把她摁地上踩简直易如反掌。 明明是人族,实力上却能完全压制住她这只修行近千年的灵猫。这么恐怖的事情究其原由,究竟是敌方太强大,还是己方弱又菜? “你,你来这儿做什么?”深吸几口气,司弥尽量不暴露自己的胆怯。 哪知炎轩皱眉反道:“这话应当是我问你。” “嗯?” “你为何来此?” “我就住这。”说完这话,司弥突觉空气温度降低了不少。 “你住这?”炎轩表情不悦,“谁准许你住这?” 司弥被他的反应吓得往后退了两步,正不知说什么突然想起这是相府不是将军府,她住这儿是师姐同意的,与旁人何干?更何况是炎轩这个外人。 “我住这儿与你何干,这是相府又不是将府!”插腰怒视,底气十足。 炎轩视线扫过,眼中的不屑仿佛在说他面前这人是个智障,而他不屑与智障计较。 “玉珠在你身上?” 又一个要玉珠的?司弥连忙捂住腰间,警惕地看着炎轩:“想拿玉珠?没门!” 炎轩轻嗤:“我若要拿,凭你也想阻拦?” “你……” “炎大将军、司姑娘安好。”不知何时走来的小丫鬟对着两人福身问好。 炎轩冷道:“何事?” 小丫鬟俯首:“二公子回来了,现下正在书房等你。” “知道了,我这就去。”话才刚落下人就没了踪影。 “切,不就是几个拐角的事,也至于用术法。”司弥一脸嫌弃,“还跑我这儿来,哼!” 小丫鬟还未走,闻言对着司弥笑道:“姑娘刚来相府没多久,对此事不知也是常理。” 这话说一半留一半,倒叫司弥搞不懂,便问:“此事?什么事?” “自然是这沁竹轩。” 司弥看着月门上刻的“沁竹轩”三个大字,问:“有什么说头吗?” “这沁竹轩吶,可是炎大将军跟二公子一起造的院子。” 赤阴国有个风俗,就是文人称公子,武将称少爷,炎渊出生将门,自然也被称作少爷,这二公子嘛,自然是说临风了。 “临风跟炎轩关系这么好?” “是啊,自小便好,姑娘请跟我来。”小丫鬟带着司弥走到那丛翠竹前,道,“炎将军好刀剑,但幼时有位高人道小孩子不便持剑,太过血腥。二公子听了,便提议在这儿种下一片竹子,将来竹子长大了给炎大将军做竹剑。” 司弥瞭然:“这便是这片竹子的来由?” “是啊,这片竹子长了一波又一波,旧竹制剑新竹重生,来来回回已有许多年头了。” “那么多竹子都做了剑?”那得有许多剑啊! “炎大将军好武,当年为了征战沙场,曾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日没夜地练剑,把从前积攒下来的竹剑都给练破了,只是后来将军常战沙场,竹剑便被上等青铜剑替代,这竹子也就没人再砍,如今越生越多。二公子便叫人在这儿修了个院子,取名沁竹轩。” “这么一听,他们的兄弟情到还真是感人。”也难怪炎轩方才跟临风上次来这儿一样,都盯着这些竹子出神。 “是啊,这一处原本是二公子修来自己住的,但近些年老夫人体弱,大公子又忙于朝政,二公子便搬了出去,住到了老夫人偏房好照顾她。” 司弥满意点头:“临风果然是个孝顺的孩子。” “是啊,自从先夫人跟老爷仙逝,二公子便对老夫人的事格外上心,不敢怠慢一丝一毫。” 司弥笑道:“你对这些事很清楚嘛。” 小丫鬟福身:“我从小跟在二公子身边长大,多少知道一些。” 原来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丫鬟,难怪对往事如此清楚。司弥突然问:“我来府中这么久,还从未见过你们大公子。” 第20章 翠儿细说临大事 “大公子承袭了老爷的职位,如今已是赤阴国的丞相,在举国地位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奴婢从前只知道大公子位高权重,风光无限,但总听府中老人说地位越高责任也就越大,虽然都城瞧着一切太平,然新帝登基,边疆诸国一直虎视眈眈,现今的赤阴国其实正处于危急时刻。
第20页 大公子为了辅佐新帝使其不负众望,一年中有许多时日都是宿在宫中,专心教导新帝处理政务。若是他能回相府,便是说赤阴国要太平好一阵子。” “他在宫中辅佐新帝教导他处理政务?” “是啊。” “群臣无意见?” “怎会无意见,外面总有流言蜚语,说大公子把新帝当傀儡,但哪能啊!” “哦?” “明明就是先帝将新帝託付给了大公子,要他诚心辅佐,然而新帝分外调皮,闹得大公子只好宿在宫中方便管教他。” 司弥开始仔细打量面前的小丫鬟,没想到她年纪小小的,懂得还挺多。 “你叫什么名字?”司弥问。 “奴婢名唤翠儿。” “翠儿……”倒是个简单又好记的名字,似乎离开云芝境后,司弥一路遇见过好多叫翠儿的姑娘,莫非赤阴国人对这个名字情有独钟? “姑娘若没什么事,奴婢先退下了。” “等等,你方才说新帝,那你可知他多大了?” “奴婢也不敢确定,但曾听人提起过,新帝似乎今年刚满十六。” “唔……才十六啊,好小。那大公子呢?他多大?” “大公子已经二十七了,再有三年不到便是而立。” “哇,按照人族……额,按照你们赤阴国的规矩,这个年纪该娶妻了吧?”司弥体内八卦的小火苗蹭蹭蹭往上冒。 “是啊,老夫人最大的心愿便是大公子能娶妻,只是国事紧张,大公子一直都抽不开身,这事便一直拖着。” “国事紧张?那为何炎轩没去边疆守卫国土,反而人在都城?”国事紧张不应该调派大将镇守边疆吗?更何况炎轩还是镇国大将军。 翠儿为难的摇摇头,道:“这个……奴婢就不清楚了。” “赤阴国可有帝后?” “尚未。” “新帝后宫且有佳丽?” 翠儿摇头:“奴婢不知,想来应当是没有的。” 新帝年纪还小尚且不提,这临大公子可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为了国事日日宿在宫中,连自己婚事都没时间办,真是辛苦啊! 这算不算鞠躬尽瘁? 新帝为人她不知道,但接触过师姐和临风后,她敢肯定临大公子肯定不会是传言中的奸臣,更不会把新帝当傀儡一样控制着。但愿新帝日后长大了能好好把持朝政,将赤阴国管制得井井有条,好回报临大公子一片苦心让他多歇一歇,切莫像戏本子里说的那样过河拆桥,寒了功臣的心就不好了。 司弥点点头:“无事,我且先进去,你去忙你的吧!” 翠儿告了安便转身离开。司弥看着她远去的身影,心下好奇,这个翠儿怎知晓这么多事?是相府丫鬟都如此,还是只她如此? 若只她如此,说这么多是无心还是故意? 她突然想起那日假山后听到的闲话,莫非,相府丫鬟对消息掌握都十分灵通? 这事还得多注意一下,切莫乱了她的计划。 第21章 夜入王宫传书信 一会儿是临风来视察,一会儿是炎轩来缅怀,司弥总觉得把图纸直接放沁竹轩有些不安全。 放哪儿呢? 她在屋里转来转去,还跑院子里仔细观察,最后一排脑门:“我使个障眼法不就可以了。” 打定主意,刚回屋弄好,就有人来敲门。 司弥拍拍手不甚在意:“谁?” “司姑娘,是我,临风。” “嗯?”走了一个翠儿就来一个临风,司弥自然开心。这种话自然是不能说出口的,司弥蹦跳着去开了门,问,“怎么了?” 这话刚问完,她就看见了一旁的炎轩。这傢伙怎么也在这儿?司弥不满,心中满满的嫌弃。 临风看起来有些着急:“司弥姑娘,我想请你帮个忙。” “你且说。”怎么临风着急的样子都这么好看。 临风与炎轩对视了一眼,道:“你能否帮我进宫一趟?” “进宫?”这才刚听完他兄长的故事,就要她进宫,有意的? “是,我想让你帮我去一趟王宫,找我兄长,替我带几句话给他。”对上司弥狐疑的眼神,临风立马解释,“我本想亲自去,但不知为何,前段时日国君突然将我与炎轩入宫见兄长的日子固定了,平日就算有急事我也进不去。” “可是我也不知道王宫怎么走啊。” “祖母说姑娘肯定会有办法。” 嗯……那也该是说她的玉珠梦识。 “你方才说有要紧事?” “是,很要紧。” “这样吧,你写下来我给你带去给他。不过还有一事,你要给我一样你兄长之前经常带的东西,这样梦识才能探到他在何处。” “好。” 临风随司弥进了屋,在桌案前拿了一张纸写下几行字,之后小心翼翼折好递给司弥:“劳烦姑娘了。” “无碍,都是小事罢了,不过旁边这位,可是有话要说?”她看着自从进来便一言未发的炎轩,眉头挑起。
第21页 炎轩自进来后一直在打量屋内装潢,被她突然提及,只觉扰了自己安静。 见他一言不发,甚至不大高兴的样子,临风立马开口缓解尴尬:“炎轩他是陪我前来。” “哦,你们关系挺好。” 夜幕时分,司弥猫着腰来到宫墙外百来米处。远处巡夜的队伍一波接一波,关键还布有结界,临风说那是用来防心术不正的修行者,若是使用术法偷潜进去,不但会被抓,甚至还会修为暂失任人宰割。 听起来是很厉害,但这些东西对司弥而就是小儿科。她本体为灵猫,自小便吸收云芝境纯澈的灵力,只要化作猫,这个结界于她而言简直就是不存在,再趁着守卫不注意从小缝隙钻进去,完全没问题。 难怪临风要找她来,确实没人比她更适合做这个差事。 “司姑娘,我们只能送你到这儿了,接下来你多加小心。”临风看着她,语气很是感谢。 “无事,你们两个先走吧,我单独进去就行。” “多谢。” 司弥挥挥手,变回灵猫跳了进去。到了宫里干脆也不变回人形,反正猫的状态最舒服最方便。 王宫弯弯绕绕多,好在司弥有玉珠可以探识到临大公子所在何处。 只是路行至一半,她突然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她怎么那么听临风的话?说送信就送信,这么沉迷美色可不好。 再一想,临风一开始就说叫她捎话,左右也没想瞒着她,那她悄悄看一下信里的内容并不过分叭。 这么一想,小爪子按在放信的位置,闭上眼睛开始透着信纸看里面的内容。 第22章 宛如谪仙临国相 额…… 不看不知道一看才发现,这赤阴国的字十分复杂她根本看不懂啊! 早知道当时直接问临风在纸上写的什么内容,哪至于现在这样什么都不懂呢?司弥拍拍自己小脑瓜子,算了算了,眼下还是找人要紧。 宫中戒备森严,不时有巡夜走过,司弥的小脑袋左右转着仔细查看四周,确认未被发现后根据梦识的指引,朝着气息最浓的地方走去。 夜幕下的皇宫很是安静,不时走过的宫女宫奴步子极轻,就连平日步伐铿锵的守卫在巡夜时也放轻了脚步。如此境遇,倒叫司弥为自己的肉垫厚实无声而窃喜。 在一个转角,司弥停住了脚步。仔细嗅了嗅空中飘来的味道,她能确定临川就在她面前数十丈开外的,匾额提款“飞羽殿”的屋子里。 看着紧闭的房门及门外候着的宫人,司弥有点苦恼,她要怎么进去?总不能硬闯吧,万一被抓起来怎么办?还是得想个好办法。或者隐身?正思索着,门突然开了,她立马躲进草丛。 开门的是个男子,着一身广袖白衣,月光洒在他身上,好似投在盈盈水面,波光粼粼,那张与临风有六分像的脸面无表情,他眸色冷淡,如瀑华发只用一根二指宽的素色发条拢在身后意思性地绑了两三圈,髮带垂下两条长腿弯下与发并齐。额前落下的几缕头髮倍显慵懒,在开门的那瞬间被夜色微风吹得轻飘了两下,只是看着便叫人如沐春风,宛若见到圣人临世。 此情此景,此月此人此宫殿,竟比司弥初见临风时还要叫人惊艷。 他一开门,守在门外的宫人齐齐施礼:“请国相安。” 临川挥挥手,你们下去吧,今次无需守夜。 几位宫人你瞧瞧我我瞧瞧你,最后为首那人站出来弯腰道:“国相可是觉得奴婢们伺候得不妥当?” 临川闭目揉了揉眉心:“你们多心了,我只是想自己在这儿待一会儿。” “国相,君上吩咐我们要好好伺候你,奴婢们丝毫不敢怠慢,要是不守夜……” “叫你们退下便退下。”临川说这句话时语气并无波澜,司弥却从中听出不耐烦。 那宫人想必同司弥感觉一样,立马福身道:“这夜里风大,国相切莫久留。”说完便带着几人退了下去。 临川走到庭前石桌旁挥着衣袖坐了下来,静坐了一会儿突然蹙眉道:“谁?” 司弥被他这一声唤回神来,想起今日来此是有正事要办,左右观察确定除了她以外没了别的旁人,这才迈着猫步走到临川旁边,仰头看着他不带神色的容颜。 “喵……” “猫?”临川伸手摸了摸司弥毛茸茸的脑袋,奇道,“你是何处来的猫?”说完双手一提,想要将她抱进怀里。 好歹是灵猫,还是一只修成人形的灵猫,怎么也不好叫人抱起来吧,更何况是如此美男,要真被他抱了,保不齐就是一通鼻血直流。 司弥一个转身,化作人形站在临川面前。 临川不愧是一国之相,此情此景竟也面不改色,他站起身负手问道:“你是何人?” “我叫司弥,是你祖母的师妹。” “你就是司弥?”临川心中有些意外,他本以为祖母的师妹年纪也该不小了,今日见了本人倒像是个二八姑娘。 “就是我。” “可有凭证?” “当然。”司弥扬起下巴挑眉,心想临川果真是国相的作风,做事一定要讲究个证据,她直接把师姐的荷包递给他看,补充道,“这个荷包可是施过术法的,除非你祖母亲自赠予,否则不可能在我手里。”
第22页 这荷包当然是临风给的咯,他说了,临川看起来好似什么都不在乎,其实他心里对外人十分警惕,一定要有信物才能稍微消减他的怀疑。 临川接过荷包确认后,缓下眸色对司弥作揖道:“方才是临川失礼,还望姑娘莫要怪罪。” “不怪罪不怪罪。”你长得这么好看,我怎么捨得怪罪你呢? 后面这句可是司弥的真心话,只是这话自然不好说出口的。 “不知姑娘今日进宫,可是找我?”一看司弥的模样便是专程找到飞羽殿来,甚至提前准备了信物,临川显然看出了司弥来此的目的,只是尚不知所为何事。 “确实是找你。”司弥被他这么一提醒,立马道,“你打开荷包看看,里面有临风写给你的信。” 临川捏了捏荷包,荷包里面是各类香草,把荷包撑的像个大肉包,不使劲捏还真难察觉到里面装了别的东西。他方才只顾看外观,忽略了里面,被司弥这么一提醒,开始解开荷包伸出手指往里掏。 突然,他的动作顿住,还未找到信便抽出手指将荷包系好。 “怎么了?不在里面吗?”明明她亲眼看着临风放进去的呀,怎么回事? “有人来了,你快变回去。” 司弥一个机灵,立马变回猫趴在石桌上一动不动,刚趴下她就后悔了,怎么忘了可以直接隐身啊? 蠢死! 第23章 闲听国相君王言 月色下,庭院前,一位少年穿过月门朝临川走来。 头上约半尺的紫金冠虽让他看起来更加娇小,却也叫原本矮临川一个头的他站在临川身侧,那身高也毫不逊色。紫金冠两侧垂至胸前的流苏叫他脖子看起来更是细长,一身绛紫的衣裳穿在他身上倒真有那么些意思,就算在月夜下也显得皮肤白皙,这模样一看就是个好苗子。 司弥瞟了眼他脚上不知垫了多高的鞋,心中默默感嘆——好看是好看,就是人矮了些。这人虽娇小,排场却挺大,身后跟了好些宫人。 少年挥退身后的宫人,待他们退至月门外,才独自走到临川跟前道:“国相还未睡?” 临川对他微微颔首道:“今日摺子有些多,看得倦了便出来吹吹风,君上怎也还未睡?” 原来他就是赤阴国新任国君迟英重,名字听起来倒是蛮霸气。 国君并未回答他的问题,反道:“都怪本君让国相如此累,若是我再长进些……”说这话时搭配上带着自责与内疚的小表情,让他本就俊俏的脸蛋顿时变得楚楚可怜。 司弥暗道不妙,莫非他是在怪临川掌握的权势太多? 临川摇头浅笑:“君上若是自责,便多抽出时间来处理政务,也好叫我轻松些。” 司弥痴痴地看着临川,他笑起来真好看,好像比临风还好看。之前临川一直面无表情,叫人看不出情绪,这突然一笑倒像春风融冰面,暖意浓浓。临风脸上时常带笑,临川既然是他兄长,脸上定然也是时常带笑的吧。司弥摇着尾巴想。 早知道临川会这么说,迟英重脸上露出属于少年的顽皮:“我自然也想好好学,可一想到有国相在,我什么都不担心。” 原来这位国君是个赖皮小孩,就想着玩,把所有的政务都塞给临川了,难怪他鲜少回相府。不仅要做好自己的事,还得帮一个小孩管国家,真真是可悲可嘆,可悲可嘆啊! 临风表情严肃道:“君上切不可再这么想。” “为什么?” “君上是一国之君,是赤阴国的希望,自然要通晓治国之道,担下治国之责。这是您的责任,也是您的宿命。” 到底是个十六岁的孩子,更何况还是在王宫长大,自然脾气大。他脸上的不悦连司弥都看了出来。 “国相呢?国相的使命又是什么?” “自然协助君上,国泰民安,万事生平。” “这不就好了,你看,你都说了你会帮我,只要你一直在我身边不就好了。” 临川摇头:“君上,臣不可能一直陪在你身边。” 他这话说完,迟英重的表情突然变得很奇怪,他一把拽住临川的胳膊质问:“你要离开朕?” 司弥:“???”这事情怎么回事? “臣……”临川正要说话,突然瞥到一直坐在桌角的司弥,定了定神道,“臣是说,终有一日,臣会离开这个世界,化为一捧尘土,而那时,君上或许还年轻。” 他这话倒叫司弥想起来,翠儿说过临川今年二十七,迟英重一十六,两人差了十五岁。按年龄来算,临川可是大了他一辈。 “不会的。”迟英重突然厉声道,“国相你不会有事。” 临川微微一愣,復而笑了:“这是自然规矩,万物皆如此。” 万物皆如此?是说万物都会化作一捧土? “喵~”不对不对。 虽然临川长得很好看,但这话司弥不能认同,老狐狸都不知道活了多少年,还健健康康活蹦乱跳的。 突然听到猫叫声,两人齐齐将头转过去,迟英重这才发现桌面上还有一只猫。 “这是哪儿来的野猫?”
第23页 ???野猫?!你见过这么好看的野猫吗!司弥不满地朝他咧牙。 “还朝本君示威!”迟英重本就因方才一番话说得心情不好,此时脸色更是难看得紧。 临川怕他做什么不好的事,忙道:“这猫我瞧着不错,可以留下来。” “留下来?国相你喜欢这只猫?” “近来睡得不大安稳,可以留着她捉捉老鼠。” 迟英重像是放心一样松了口气,道:“捉老鼠啊,可以留着。只是猫这种生灵常年地上奔跑,国相可要留意着,别叫它身上的虫子污了你的衣衫。” 司弥:“……”她想摁住这人的头将其暴打一顿。 临川依旧是笑:“臣多谢君上提醒。” “你是我朝重臣,本君自然对你格外在意。”说这话时,看得出来他很开心,“对了,说了这么久,险些忘了正事。” “哦?” 第24章 旁听国相斥君王 迟英重挥手示意,一名宫人立马端着托盘小跑进来,朝石桌放去。司弥很给面子,立马跳下桌趴在石凳上晃尾巴。 托盘正中放着半个手掌大小的白瓷碗,上面盖了圆盖,旁边还摆了个小勺子,看起来很是精巧。 迟英重拉着临川坐下,他端起瓷碗,掀开盖子用小勺仔细搅拌了几下方才递给临川:“知道国相辛苦,这是我叫膳房特意为你准备的银耳羹,还是热的。” 临川伸手接过,道:“君上有心了。之前都是叫宫人送羹汤,今日怎亲自送来。” 迟英重手肘搭在石桌上,撑着下巴问:“难道国相不希望我给你送?莫不是我比不上那些宫人?” 本是打趣的话,却让临川将碗放下,他不悦道:“君上为何要跟宫人比?你是一国之君,是要与先王、所有贤者比,日日同宫人比较成何体统!你何时才能真正长大,独当一面,而不是所有事都让臣子操心!” 方才离得远司弥没注意,这回碗就搁在司弥面前,银耳的味道融入风中,吹到司弥鼻尖。 闻起来真甜,司弥享受地闭上了眼睛。 等等,这味道! 里面放了灵生淡竹叶!灵生淡竹叶对一般人而言可起到去火的作用,但对修习术法的人而言则会压制灵力增长,算是不妙的东西。 司弥眼睛眯起,赤阴国人本就热衷修行,更何况是临川这样身份高贵的人。这个国君果然不可小觑,他一直在提防临川。 临川的话显然让迟英重不满,只是他的不满不是用怒火表达,而是……装可怜? “国相,是在嫌弃我?” 嘁——扮猪吃老虎。司弥心中不屑。 “我从前教导过你多次,你是国君,是君王,你自己想想你今日又自称了多少次‘我’!” 迟英重许是很久未被这么责骂,眼眶当即湿了,他看着临川眉眼轻颤:“我,本君只是在国相面前才……” 临川直接背过身去:“我还是对你太过纵容,才容得你不务朝政日日就想着这些小事。今日起,先王留下的《治国理政》罚抄三遍,每日比往常早起一个时辰,比往常晚睡一个时辰,除了罚抄,之前夫子给你留的功课全都给补完。” 司弥闻言大惊,她来这之前老狐狸跟她说君王才是权利最高者,怎么今日瞧着临川倒更厉害,而且远处的宫人显然是听见了,却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莫非这迟英重是个假君王? 这就有些刺激了。 迟英重负气,甩袖离去,桌上盛有银耳的碗盏被他衣袖带翻,临川转身看着迟英重跑远的身影,表情失落地嘆了口气。 这一幕看得司弥也跟着唏嘘起来,看来临川还是很在意这位国君,对他寄予厚望。 左右人都走完了,司弥化回人形坐在石凳上,问临川:“好歹是国君,会不会有些不给面子?” “赤阴国看着一派和谐景象,其实背后的矛盾多不胜数,这些说出来你们不会明白,但他必须明白。”临川看了眼被打翻的银耳,也没去收拾,转身往屋内走去。 司弥见状跟上前道:“你还未拆开书信。” “回屋拆。” “等等,我有件事问你,你修习术法吗?” 临川停下脚步:“姑娘为何问这个?” “我……我就问问。”难道要说她怀疑迟英重心存不善? “今日多谢姑娘送信,若无别的事,就不再叨扰姑娘。” “你还未回信,临风说叫你看了要回信,我再帮你送出去。” 临川顿了一下,道:“你且稍等。” 拿着临川的回信,司弥在宫里找了个舒适的角落眯起眼休息了个把时辰,待到夜色渐退,天边隐隐泛着亮光,这才猫着身子离开王宫回相府。 刚进大门,就在长廊看到临风跟炎轩倚在柱子旁,这模样显然等了许久,一见她来,临风立马迎上前:“司弥姑娘回来了,可有带来兄长回信?” 个把小时显然不够休息,司弥打着哈欠把荷包递给他:“喏,在这儿,我先回屋休息。” 炎轩伸手接过,临风对她笑道:“姑娘好生歇息,有劳了。”
第24页 这显然就是把她当信使用,司弥挥挥手,也不在意,反正吃人家的住人家的,帮帮忙也无所谓,眼下显然补觉更重要。 第25章 炎渊持墨踏轩窗 司弥趴在软乎乎毛绒绒的床上,盖着被子真是一点也不想起来。果然还是毛绒绒的床睡起来最舒服了~ 这一觉睡得有些久,半梦半醒之间司弥突闻一阵轻响,大脑似乎接收到不好的讯息,勐然睁开双眼,视线在某处一定格,整个人顿时不好了。 “你在干嘛!”司弥说这话时带着微微怒意,一方面是因为起床气,另一方面则是出现在窗台上的某人。 被斥责的正是小个子的炎渊,他一脚踩在窗台,一脚稍显落后却摆出正要踩进来的姿势,两手搭在窗侧保持平衡,其中一只手中还拿着可疑之物。 今日闲来无聊,炎渊一时心血来潮想知道司弥这个坏丫头又在做什么事,派出两只飞虫却发现她正躺在被窝里睡大觉。 青天大白日还在赖在床上不起来,这一行为狠狠刺激了一把被兄长早早拎起来背书的炎渊二公子。熬了许久才趁着宗莫不注意熘出将府,又怕被人察觉连相府大门都不敢进,只敢翻墙摸到了沁竹轩。 偷偷熘进来的炎渊想给司弥脸上画个大花猫,好报上次将府被丢泥煳一身之仇,怎料窗是顺利打开了,他这个人却在爬窗爬到一半的时候被人给发现了,一时间不上不下,总有种被当场捉姦的错觉。他心虚地把手中墨汁饱满的毛笔往身后藏了藏。 这么明显的动作,自然躲不过司弥的眼睛,她盯住炎渊背在身后道:“你拿的什么?” 打又打不过,骂又显得自己小家子气,不是大丈夫所为,炎渊哪能跟她说实话。此时最好之计谋便是脚底抹油熘之大吉。 炎渊身量虽小但胜在灵活,脚底一个旋转施礼,人就飞了出去,只要翻过沁竹轩的墙…… 司弥跟看热闹似的盯着被她单指勾起来,还在不停扑腾的人,嘆道:“你个小娃娃,怎么就忘了我是灵猫呢?就算你再灵活也灵活不过我吧!” 炎渊冷哼一声:“若不是我现在受困小儿身,你以为你能奈我何!” “咦咦咦,说大话还真是不用打草稿,你都被我吊起来多少回了,还这么死要面子。” 是个男的都爱面子,更何况是此时的炎渊,本是俊俏男儿郎,奈何被困小儿身,自是对“面子”一词敏感至极。司弥这一番话直接点燃了他心中怒火点,吼道:“谁死要面子了,你个坏姑娘说谁吶!” 司弥对他的跳脚毫不在意,即便炎渊本身是个年近二十的男子,但此时此刻可躲不开他是个娃娃的事实,也就由着他挥舞着四肢抓狂了。 不仅毫不畏惧心无愧疚,司弥还挑衅地将脸凑到炎渊面前,道:“你就是死要面……” “子”字尚未出口,突觉眼前一条黑影划过,继而脸上一凉,紧接着就是鼻间传来的淡淡墨香,以及从唇角渗入舌尖的奇异味道融入舌根化作淡淡的苦。 司弥眼眸微垂,一眼看到炎渊手中的作案兇器——那是一只大毛笔,还是沾了饱满墨汁的大毛笔! “你……个欠扁的熊孩子!”一声怒吼划破天际,惊起鸟雀无数,连平日里风来也只是飘两下叶子的绿竹也跟着晃了两下。 午时刚过,翠儿端着个木托盘来了沁竹轩,门窗皆开着,司弥正躺在美人靠上抱着薄薄的但却毛绒绒的被子翻看着小人书。 司弥正看得起劲,门框突然被人敲响,司弥挪下书抬眼看去,正好看到翠儿站在门槛外对她浅笑。 “司姑娘午好。” “呀,是翠儿。”司弥朝她招招手,将书放下把人迎进来,眼睛却一直盯着对方手中托盘看,“这是拿来给我的吗?” 翠儿笑道:“是呀,午饭前奴婢曾端了饭菜送来,但姑娘一直睡着,饭凉了都未醒来,奴婢就想着许是天儿热了,姑娘胃口不好,便炖了碗银耳莲子羹端来,正好你醒着。” “银耳?”似乎这两日她跟银耳格外有缘。 “是呀。”翠儿一边说着一边将托盘放至桌面,端起碗勺递给司弥,继续说,“姑娘可以先尝尝,你若不喜欢,奴婢明儿再给你做别的。” 司弥摆手道:“你做的自然好吃,怎会不喜欢。” 说完,她一下端过银耳羹,在翠儿面前没一两下就吃完了。翠儿惊住,眨巴眼睛道:“姑娘想是饿坏了,我再去给你做点吃的。” 能有吃的司弥自然不会推拒,忙点头道:“好啊好啊!如此当真要感谢你。” 翠儿端着托盘往外走,司弥欢喜地跟她挥手道别,见人踏出了门槛,司弥正要继续抱着书躺下,门外突然响起碗碟落地碎裂之声,伴随着翠儿的惊叫。 司弥忙跑出去看,只见翠儿惊魂未定地指着半空,道:“有……有人。” 司弥扶额,自己怎就这么大意,忘了施障眼法! 第26章 这章标题看作话 将翠儿吓得手软摔落托盘的不是别人,正是被司弥施术法挂在半空的炎二少爷。 “这,这是谁家的孩子,怎浮在半空?”翠儿紧张得手心都在冒汗。
第25页 她方才进来的时候没看见,端托盘刚踏出门槛,不经意间听到一道喷嚏声,一抬头就看到这一幕——一个约莫五六岁大的孩子正抱膝浮在沁竹轩的庭院半空,周身偶尔泛着炫彩的光,整个人小小的圆圆的,似被一层薄而不可见的圆球包裹其中,吓得她够呛。 炎渊若是想下来,直接扯开嗓子大喊,说不准就有路过的家丁丫鬟瞧见,将此事报了临风,临风自会将他救下。再不济捏个诀派出几只小虫子给宗莫报信也是好的,虽然会被叱责,但好歹不必再挂在半空吹冷风。 奈何炎渊是个极好面子的,宁愿默默吹冷风也不好拉下脸求人。且不说他是背着宗莫逃出来的,一旦被抓回去可没好果子吃,更何况他可不想被丫鬟家丁瞧见狼狈模样,属实丢人。倒不如先在半空挂着,他就不信司弥那坏丫头能把他一直挂这儿。 上次在巷子里她不就把他给解了下来,还带回沁竹轩餵了药。保不齐她施了隐身咒,压根不会有人看见,那就更不必丢人。 这么一想,炎渊竟老老实实的呆在上面,等着司弥给他解下来。 可谁能料到,司弥那坏丫头压根没给他隐身,直愣愣挂在半空都要给他吹感冒了! 炎渊捂着脸,不敢见人。 司弥瞧他那样,顿时兴起,问翠儿:“你瞧见他模样没?” “奴婢瞧见了,不是府里人。虽然这娃娃捂着脸,可模样干净,怎么会突然挂在半空?可是偷摸进来惹着了姑娘?”翠儿一边说着,一边将头转向司弥。 司弥正要开口,突然想到,知道炎渊变成孩子的人并不多,翠儿这样定然是不知晓,以她到处说的性子,还是别告诉她真相比较好。虽说她确实与炎渊有私人恩怨,但都是小打小闹,还是不要玩得太过。 司弥挺了挺胸脯道:“这人,我挂上去的。” 炎渊:“……”你倒是承认的大方。 “啊?他是如何得罪了姑娘?” “擅闯屋室,意图加害于我。” “这……”翠儿看看半空,又看看司弥,道,“他不过一个小娃娃,怎有能力害姑娘,这其中莫不是有什么误会?” 炎渊额头青筋直跳,既然都看到了他,为什么还不把他放下,反倒是站在下面你一言我一语聊得极开心,简直在无视他的存在。这一想,心底愤怒的小火苗瞬间蹭蹭蹭的往上涨。 想他不久前还在各种声乐场所风流快活,人人见了他都得尊唿一声炎二少爷,想尽办法朝他献媚讨好者更是不在少数,何曾像现在这般不仅无人问津,还被个黄毛野丫头见一次吊起来一次。 之前吊起来也就罢了,好歹是在熟人面前丢脸,这次来来往往的尽是相府下人,真是可悲,可嘆! 这些还则罢了,可叫他挂在半空中吹冷风—— “哈啾!”炎渊揉揉鼻子,继续自我怜惜。 这一喷嚏打下来,他自己是没事,直接把司弥跟翠儿脸上铺了层不可言说的水润。 两人一阵沉默后,双双拿衣袖摸了把脸,又擦了好一会儿,翠儿道:“姑娘处置外人之事奴婢不便插手,一切按规矩就好。” 司弥忍住暴走的情绪道:“恩,好说。” 翠儿看着她,又道:“千万别讲情面!” 司弥比了个放心的手势:“没问题!” 炎渊:“……”你们说的我可全都听到了啊喂! 第27章 我的封面好看叭 司弥正同翠儿说着话,炎渊突发一声惊叫,两人慌忙看去,原本使炎渊漂浮半空的结界仿若被戳破,而他本人没了结界依託顿时极速下坠。 司弥是想教训他一顿没错,可从未想过将他致伤致残,当即飞身过去想要将他救下。怎料于半空救人一事司弥实在没经验,还未飞至半空,炎渊便加速落至地面。 司弥心中一慌,怎未听得炎渊惨叫?再一低头,方见炎渊正落在一人怀中,她这才放下心来回了地面。 黑着一张脸的炎轩正抱着瑟瑟发抖捂住脸的炎渊,炎轩身上气压极低,也不知道炎渊是被突然坠落吓着了,还是被突然出现的炎轩给吓着了。 翠儿站在边边角低头不敢说话,一向和气的临风此时脸色也不大好。 司弥干咳了一声,上前问道:“临风,你怎来了?” 她一开口,炎轩立马朝她瞪视过来,吓得司弥一个激灵不敢动弹。天吶,这个炎轩太可怕了,饶是她灵力更强修为更高,被炎轩这一瞪都吓得腿软,更罔论他人。 临风收搭在炎轩胳膊上示意他别冲动,他先挥退了翠儿,待人远去转头问司弥:“不知炎渊做错何事,要叫姑娘如此惩治?” “我……”司弥我了个半天也没我出个所以然,最后委屈巴巴地看了眼被遗弃在墙角,半干半湿的毛笔。 临风跟着她眼神瞧到了被遗弃的毛笔,再一看到她衣领处未清理干净的墨渍,当下把事情猜了个七七八八。 他与炎轩对视一眼,转而对炎渊道:“别捂脸了!” 炎轩将人放至地面,道:“堂堂将军府的二少爷,整日里没个正形只知戏耍小手段,成何体统!”
第26页 炎渊被训斥,司弥自然开心,当然,如若炎轩不在,只有临风一人在此,她会更开心。 说到炎渊也是真惨,一直被训斥,还不能反抗,这面子真是丢了个干干净净。 “哈啾——”炎渊吸了吸鼻子,心中更觉委屈。被挂在半空吹冷风都吹感冒了,也没个人心疼他,连最最亲近的兄长都训斥他,心下更是难过万分。 他这一喷嚏打出来,炎轩立马打住对他的训斥,伸手去探他额头:“受凉了?” 炎渊低着头抹抹鼻子,什么也不说,心下却想,可不是咋滴,那层无色球状结界只能将他浮在半空,却是一点风都不能挡。赤阴国本就湿气大风也大,没下雨已是万幸。 这一想,心中又是无限凄凉。 没人疼,没人爱,他是地里的小白菜。要是父亲母亲还在就好了。这一想,又是“哈啾——”一声 ,感冒无疑。 瞧这事态,有些严重啊!上回炎渊被她吊得受了凉,这一回又被吊起来受了凉…… 再看炎轩的眼神,他虽对炎渊严苛,两人到底是亲兄弟,血浓于水,要真闹过分了,她铁定没有好果子吃。 眼下这状况,自然熘走更妙,但她不能不回来吧。正心乱,突然瞥见临风手里的荷包,立马喜笑颜开道:“临风你找我是不是要我帮你送信?” 经她这么一说,临风低头看了眼掌心的荷包,点头道:“我确有此意,但……” 但后面的话还未出口,司弥一把将荷包抢过,挥手道:“我这就帮你去送,等我哦!”说完,脚底似抹了油一般快速奔走,没一会儿便不见了人影。 “诶?我还没说完!”哪管他说没说完,反正司弥是不见了。 这一回,两人低头看向炎渊:“说罢吧,跑这儿来做什么?” 司弥没一会儿便跑到了宫门口,这才想起来现下还是大白天,得晚上才能进去,再者她还未吃翠儿给她做的好吃的。真是叫人懊恼。 司弥将这些全都归结到炎渊身上,要不是他想报復,她怎么把他吊起来?要不是把他吊起来被炎轩跟临风发现,她又怎会想着快些逃跑,若不跑,这会儿早就吃上翠儿做的饭菜了! 司弥越想越气,但也没法子,只好坐在大树底下等天黑。正不高兴着,突然想起魂淡说过王宫的御膳房不错,那里山珍海味应有尽有,她可以送完信去那儿偷吃啊! 司弥一拍手,再一次被自己的机智折服。 第28章 宫外墙角遇故友 俗话说得好,一回生二回熟,有了头天晚上的经验,司弥这次很顺利的在趁巡夜士兵走远时熘到了昨晚钻进去的地方。 一只脚已经踏出大半,突觉不对劲。 咦?这结界怎的跟昨日不一样? 司弥探探爪子戳了戳面前,本来没什么东西的半空,在她戳探的位置突然像鼓起一个包一样,从中间向四周划射出比金丝粗上数倍的光线来,在黑夜中甚是耀眼。 不好!司弥心中暗叫,这结界不仅换了还把她爪子给缠住,怎么都拽不下来,都怪她一时大意!方才闪过的那几道金丝光线指不定引来多少巡夜队伍。 果不其然,原本寂静空旷之地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正是刚走开没多久的巡夜兵。 糟糕!得在他们到达之前收回爪子! 正着急,后颈突然被人扯住提起:“呀,这不小司弥嘛!” 说话的人语气略带惊讶,熟悉的声音司弥一下听出来是魂淡那小子的,除了他,也没谁能在腰间挂那么大一个布袋子。 司弥扑腾着爪子想要挣脱钳制,同时不忘出声警告:“我把你当朋友,你却掐我脖子!快给本猫撒手!” 魂淡也算听话,应了声好紧跟着一撒手,司弥啪嗒一下落地上了。 猫本身软绵绵的,这一摔倒不疼,只是直接摔回人形的操作有些膈应。司弥揉着肩膀站起来,刚要撒气便见巡夜士兵跑了过来。 司弥正想迅速闪开,或隐身或逃跑,可不只为何,她的灵力突然用不了。 就在她以为要同魂淡一起被抓时,那队巡夜士兵立马齐刷刷半跪行礼:“请国相安。” 司弥毫不掩饰内心的震惊,她转头看着魂淡轻抬手腕让几人起身,之后负手而立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 为首者道:“国相此时还在修復结界啊!” 魂淡轻点头,道:“查看罢了。” 司弥嘴角抽了一下,莫非这结界是魂淡布置的?!他怎么变国相了?难不成前些日子他在体验百姓疾苦?! 这边想着,那边立马把矛头指向她:“不知国相身后这位公子是……” 司弥:“???”公子?是说我吗? 她低头看了看面前平坦的胸膛,心下默然,应该是了。再一细看,不对啊,她衣服怎么也变成男子的了? 魂淡倒没在意这些,只缓声道:“这是我师弟,前些日子奉命远游,这几日我有安排,便招他来做我帮手。” 为首男子立马瞭然:“末将明白,真是辛苦国相和这位……” “司道长。” “哦对,司道长,辛苦二位了。” 司弥也就连夜送个信,若要有人安慰,也应当是临风道一声“辛苦了”,何至于这个陌生人说这些?于是连忙摆手解释:“不会不会。”
第27页 更何况她送信还是偷偷摸摸的,这声“辛苦”实在担不上。 魂淡继续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摆摆手道:“行了,你们先去巡夜,我继续带着师弟查探查探。” 一等人乖巧离开,司弥立马问他:“怎么回事?你怎么成了国相?” 魂淡褪去脸上的高深莫测,提了提衣领道:“我一直都是啊!” 第29章 司弥夜入飞羽殿 司弥这才注意到魂淡今日穿着属实与之前不同。一袭暗红锦衣,领口袖口还有衣摆皆是金丝绣成的图案,像是一种符号。 司弥竖着张开手掌放在魂淡腰封处比了比,正好腰封宽度跟她手掌的长度差不多,遂问道:“你这个勒吗?” 混蛋伸出食指戳了戳自己的腰封,道:“还行吧。怎么样,我穿这身是不是看不出来当初在街巷摆摊的样子?” 他在街巷卖馄饨面时还是一身素衣麻布,今日这身穿着怎么看也不是普通百姓的风格,甚至其华贵程度与国君有的一拼。 司弥绕着魂淡转了几圈,摇头道:“还真看不出来。” 魂淡心中些许得意,司弥又问:“你怎出现在此?还有你为何将我变成这副模样?”问时,顺带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衣服。 魂淡四下瞧瞧,见黑夜中一片安静才敢以掌遮唇,附耳道:“但凡是在我身边的姑娘,无论美丑,都不会有好下场,你还是穿男装方便些。” 司弥:“???为什么?” “自然是因为我独特的魅力。” 司弥眉头皱起,那嫌弃的小眼神仿若在说面前站着的是个大骗子。 “你不信?”魂淡也察觉到她的鄙夷。 “不信。” 魂淡轻哼一声,双臂环胸冷道:“你还真是坦诚。” 司弥摸摸下巴思索道:“莫非……此事是真的?” 她会这么说,自然是心中信了几分。魂淡搓搓手掌,将额角飘下来的两根髮丝以极其妖娆的姿势抹了上去。 “那是自然,我何曾说过谎。”语气中的傲慢叫司弥翻了个白眼,感情这傢伙是忘了当初卖馄饨时吹嘘“吞天蟒”一事。 她拍拍魂淡的肩膀道:“行了行了,我吶已经知道你如今在宫中混得不错,眼下我也要继续去做正经事,就此别过。” “正经事?什么正经事?” “这可不能告诉你。” 魂淡也不阻拦,站在一边负手对月道:“那就看你能否闯进这王宫咯。”语气中的得意尽显。 “……”她怎么忘了结界这回事? “这结界究竟怎么回事啊?同昨日不一样。” “这结界啊,防猫的。” “……” 最后,自然是魂淡把她带进的王宫,顺带给了她一个腰牌,说是有了这个东西,日后她进出王宫都无需怕这结界。 司弥看着手里的腰牌,也不知是用了何种材质的白玉雕刻而成,总之很好看就是了,方方正正不过掌心大小,关键牌面雕刻的花纹也极其精细。 “这花纹跟你衣服上的花纹一模一样。”她惊道。 “是啊,我的专属图案。” 既然如此,司弥将其收好挂在腰间,最后问了句:“被我拿走不心疼?” 魂淡摆摆手满不在乎:“嗐,这小物件我木盒子里多了去。” 司弥赶着送信,没再同魂淡多聊便走了。到了飞羽殿时,见临川正伏案翻阅奏章批註,这一回,他身边一个宫人都没有,只有一个身着锦衣的少年背影,头时不时一点一点,像是在打瞌睡。 司弥悄悄凑近一看,这才发现他正是那晚上戴个高冠的国君迟英重。今日倒是只用金玉发冠将头髮竖起,别了个金玉簪固定,鞋子也没那么高了,看起来倒是跟书院里的少年学子没什么不同,满脸秀气干净。 看到桌上铺开的纸张,司弥明白了,他是来交罚抄的作业。但是这纸张瞧着也不多,估摸着肯定没抄完。 自然,这些都与司弥无关,只是她等着将信送到临川手中,但小皇帝一直在他旁边不走。司弥只好化作猫迈着无声的步子走到临川脚边,拿爪子推了推他的小腿。他并不感到意外,就好像知道她还会来一样,又或许知道这封信会来。 估摸着是迟英重在,临川并没有要拿信的意思,反而对司弥摇了摇头接着继续伏案批阅奏章。没有过多言语,司弥立马就懂了他的意思,没有把荷包递过去。 信还未送出去,没办法,眼下她可不能轻易走掉,幸亏她现在的样子是猫,迟英重也见过她猫身的模样,就算看到了也没什么大不了。 就是……司弥摸摸肚子,这才想起来她还未吃晚饭。看了一眼依旧伏案工作的临川,还有他桌上的糕点,司弥再次轻轻推了推临川的小腿,等他看过来时指指桌面,又张嘴指了指自己。 临川明白她的意思,修长白皙的手伸向那个盘子,端起它放到司弥面前的小方凳上,动作轻柔,乃至发出声音微不可闻,带着司弥都不敢大喘气。 凳子不高不矮,凳面放了盘糕点后还有很大的空位,司弥一个跳跃上了凳面,嗅了两下觉得十分满意,叼了两块跑到外面消化去了。
第28页 在这儿吃难免发出声响,她还真怕吵醒一直打瞌睡的迟英重。 吃了两三块,司弥抹抹嘴角的碎屑,在草地蹭了几下猫爪,再次回到屋中,见迟英重还在,她只好猫在角落等待时机送信。 许是屋里温度太过舒适,又或许今日事多累赘,司弥在角落里渐渐进入梦乡,这一觉直接睡到第二日日上三竿。 司弥睁眼看着周遭场景,屋内空无一人。底下看着不方便,她直接跳到桌面,再借力跳到窗棱往四周张望。 金乌初升,将阳光热情地洒向人间,整个院子都笼罩在淡淡的金光中,未蒸发的晨露如同水晶挂在院中青草、灌木的枝叶上,不时反射着金乌的光,又伴着枝叶随风轻盪。 这么舒适的清晨若是配上早点真是再美妙不过。可惜哦,这里不是云芝境,没有老狐狸蹭好吃的给她,也不是相府,没有翠儿送早膳。 人生地不熟的,什么都没有。司弥摸摸空瘪的小肚子嘆了口气,心想,眼下临川肯定是有事出去,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再说送信什么时候不能送,但这一顿不吃别说肚子,嘴巴都受不了。她得去找点好吃的犒劳犒劳自己。 打定主意,司弥一个跳跃,寻着味跑了。 御膳房御膳房,那里好吃的最多,肯定能解馋。这么想着,司弥期待地舔了舔嘴角。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当司弥绕了许久寻着味找到御膳房后,却看到里面人头挤动,忙碌的人数着实多。 这么多人,她怎么可能下手成功。总不能为了几口吃的,施法将他们全都定住叭。 司弥迈着小猫步原地转了几圈,突然想到魂淡。若是她幻化成魂淡的模样,是不是任吃任喝? 司弥心下比较一番,确定这个方法可行性极高,正要这么做,突然良心发现,这么做会不会影响不太好,破坏两人之间的友谊桥樑? 转念又一想,她不是可以蹭魂淡的吃喝嘛。她摸摸隐藏起来的玉牌,心下高兴。她有了带着魂淡气味的东西,可以去找魂淡填饱肚子。 一路跳跃,半躲半避着宫人,被玉珠指引着来到了一处大殿外。 司弥知道魂淡在里面,他的气息很浓,临川也在里面,还有迟英重和很多人。 门口是修过术法的带刀侍卫,她不敢轻易靠太近。猫在角落靠灵识感知了一下里面的情况,最后得出一个结论——这便是早朝了罢! 早朝的迟英重与昨晚打瞌睡的少年不同,他坐在高高的赤阴国图腾主座上说着话,脸上虽有稚气,周身却散发着迫人的威严感。 司弥想起老狐狸曾说过,血脉是十分神奇的东西,体内若是流着帝王之血,则无论其处于何等境地,都抹不去他周身的气场。 迟英重大概就是如此。 没想到他一个小小的孩子,在临川身边打瞌睡被训斥的小娃娃,在朝堂上竟能如此底气,再想想炎渊那个讨厌劲,果然人与人就是不同啊! 心中正感慨,不知是谁喊了声退,群臣纷纷跪拜山唿,跪送迟英重离开。 衣着正式的朝臣三三两两从大殿走出来,司弥双眼紧紧盯着人群,在里面寻找着临川的身影,想着先把信给他再去蹭魂淡东西吃也是极好。哪知临川没看到,倒瞥见了一个叫她瑟瑟发抖的人。 司弥条件反射一般缩紧身体,极力减小自己的可视范围。这炎轩明明有机会入宫,他怎么不自己把信交给临川,同一个时间段入朝不是更容易? 正想着,面前突然蹦出一张大脸。 “啧,这猫挺有意思。”说着直接提着司弥的脖子搂紧怀里。 司弥气哼哼的瞪着面前的登徒子,这人不是魂淡还能是谁? “别瞪了,瞪也没用。”魂淡朝她脑门弹了个响,态度十分嚣张。 “国师,这是本官的猫。” 魂淡抱着司弥一转身,便看见临川笔直地站在哪儿,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 “原来是国相。”魂淡挑眉。 第30章 书信掌心化灰烬 临川走近几步,看了眼魂淡怀中的司弥,再次开口道:“这是本官的猫。” 魂淡不以为意,抱着猫伸手抚顺它的毛,漫不经心道:“哦,是嘛,早几个月前我便在外面瞧见这猫了,没想到竟是国相你的。只是,这天下的猫儿一般模样,国相可莫要认错了。” 司弥皱眉,这傢伙说话时怎如此阴阳怪气。 临川继续道:“我再说一次,这是本官的猫。” “所以呢?” “把她放下。” “我若不放你又能奈我何?难不成叫国君来评理?” 司弥白眼简直要翻上天,这傢伙怎么这般不讲理,说的话简直跟耍无赖的小孩一样不讲理。他要是认识炎渊,指不定两人就是全城最要好的狐朋狗友。 魂淡收到了她的白眼,记仇的国相为彰显威严,用力掐了她尾巴一下。下一瞬,她锋利的小牙齿直接咬到魂淡手指处。 尾巴岂是能随便摸的?! 嗯?咬这么久他怎么没反应? 诶,牙好疼! 被咬的魂淡跟没有感觉似的,调笑道:“这猫真是不乖,忘了告诉你我可是金铁铸就的真身,这一口咬下去,可别把牙咬没了。”
第29页 说完又勐用力弹了她脑门一下——臭丫头,我好心抱你,你竟咬我。 临川道:“我自不会让国君管这等小事。只是此时群官未全数散去,又有宫人侍卫往来,人多眼杂的,你抱着猫的消息一旦传至公主耳中……” 司弥朝四下张望,果真许多官员步子极慢地往外走,时不时眼睛还往司弥的方向瞟,她自然是知道这些大臣看的不是她。这些倒也无甚要紧,总之炎轩走了就好。 “你威胁我?” “怎会。” 明明临川语气很淡,可不知为何司弥竟在那毫无波澜的双眼中看到了一丝怜悯。这到底是她的错觉还是敏锐的第六感? 若怜悯,又是在怜悯谁?难不成是怜悯被魂淡强行抱住的她? 不对,临川那怜悯的眼神明明就是在看着魂淡,莫非魂淡摊上什么事了? 仔细想想,除了方才说的公主,好像也没别的事。看来这个公主很厉害嘛,认识魂淡这么久,他都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而今临川只提了“公主”两个字,他就怕成这样,真是稀奇。 临川这边毫无波澜,魂淡倒是青了一张脸,很不高兴地把司弥放到地上,转身走人。 果然是怕公主。这位公主到底是何方神圣,倒叫司弥好奇起来。 摇摇尾巴,突然想起她肚子还是空的,她还未吃早饭,昨日也只是拿两三块糕点垫了垫肚子。 司弥耳朵瞬间耷拉下来,不满地动了动,不远处官员说话声便传入耳中。 “没想到啊没想到,国相跟国师竟然都如此爱猫。” 司弥听到几个关键字眼,立马竖起耳朵认真听起来。 “哼,他们两个,看着是为了猫才凑到一起说话,实际上,指不定是为了何事。” “你这么一说也有道理,要是……” 没想到一帮老男人也如此嘴碎,真是叫人听了不高兴,索性剩下的话司弥没再听,迈着步子跟在临川身后走在一条路上。 路边是修理得很整齐的花草,清香四溢,花种之间的布局也很讲究,这工艺跟花伯比当真不相上下。 一路上总是看到不同的宫人来来往往,走向不的方向,看到临川老远便要行礼,待临川经过他们身旁些许路才敢起身继续做自己的事。而这一路临川都目视前方走着自己的路,仿若这些宫人只是随风而过的花草,亦或云烟,不值一瞥。 又或许,是因为他本就不善交流。 司弥自从离开云芝境,一路上都听百姓说王宫富贵荣华,是众生所向,可眼下瞧着规矩如此之多,都快跟天上一个样了,着实没意思。 走到一处无人之地,临川不着痕迹地观察着四周,确定无人再来,便对司弥道:“信可还在你手中?” 司弥点点头,不知从何处掏出昨日那只荷包,递给临川:“吶,给你。” 这偷偷摸摸的,若是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在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交易。 司弥不知道信里到底写的是什么,也没有追问,不知为何,从一开始她便选择相信临川与临风,若真要问为何司弥如此听话,身为一只近千年的灵猫,竟会轮落到为普通人送信的地步,那大概是因为——他们长得好看罢! 临川收了信看了一会儿又将它折好,问司弥:“你会驭火吗?” 司弥点头:“会。” 不仅驭火,她还会驭水。 临川将信递给她:“帮我把它烧了吧。” 司弥化回人形,接过那封信,她不解道:“烧了?”虽然她的灵力在离开云芝境时被刻意封住许多,但是烧个火还是很简单的。 “已经看完了,不好留着。” “荷包呢,也要烧吗?” “不,先放你那儿。” 信纸在司弥掌心躺着,边角突然蜷缩,伴随着蓝紫色的火焰燃成一摊灰烬,落到地面被风一吹,散了个干干净净。 临川说日后不必再替他送信,可司弥却不想回相府,炎轩动不动就往相府跑,去找临风玩,她可不想再跟上次一样被炎轩掐着脖子提起来。 辞别临川独自在宫中迈着小步伐,突然想到早上咬魂淡那下着实狠了些,于是她再次厚着脸皮去找魂淡。当然,这次带了点东西给他。 “哟,怎么,又想咬我?”魂淡坐在椅子上喝着茶,心情很不好。 司弥赶忙坐到他旁边:“怎么会呢,我们可是好朋友啊,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魂淡看着桌面上她递过来的含苞待放的荷花,顿时黑了脸:“你把塘里的荷花摘了?” “是啊,你说这时间过得可真快,我来时还是寒雨纷纷,如今都快盛夏了。不过也真是奇怪,满塘的荷叶,只长了这一朵荷花,还是长得最高的。一枝独秀也是厉害,就摘来送你了,我够义气吧。”说完,顺了桌上两块枣糕吃。 “谁说盛夏了?!” “荷花不是盛夏开的吗?” “这花是我用灵力开的,每日都用灵力好生护着,你这一下就给我摘了!” 司弥第一反应是:“你用灵力开花做什么?” 魂淡一脸心痛地看着面前的花,想碰又怕弄坏了,双手伸了半天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只好心疼得咬牙切齿。
第30页 “你……你真是!” 司弥捂住眼睛不敢看他:“你这么心疼,得耗了多少灵力啊!” 第31章 假山翠竹影绰绰 本想讨个巧,结果弄巧成拙,司弥对此很是懊恼。她小心翼翼道:“要不,我帮你把它放回去?修復一朵花的能力我还是有的。” 魂淡赠送她一枚白眼,怒道:“你以为这是普通的荷花吗?你知道我为了这朵花费了多大力气嘛!说修復就能修復,那我跳脚做什么?!修復后的花还能是花吗?!” 司弥老实摇头:“不知道。” 魂淡气得简直想打她,他咬牙怒道:“不知道不知道,我怎么认识你这只蠢猫!” 蠢猫?还是头一次有老狐狸以外的人叫她蠢猫诶。 魂淡在屋里气得团团转,估摸着正在想有什么办法既能结果了这只蠢猫,又能不被她师父追着復仇。 那边魂淡气得跳脚,这边司弥元神出窍,好半天,她才开口道:“可我瞧它也没什么特别,就是比普通荷花好看些。”她说这话并没有想要撇清责任的意思,怕魂淡误会,连忙加了一句,“你这花叫什么名字,我师父十分喜爱花草,整个云……他住的地方到处都是各种奇异花草,荷花也有专门的水塘,还有金莲,你要我可以找来送你。要不你跟我说这花的名字,他肯定有,我去他那儿讨一支来赔你。” “这可是我去上古混境费了好大力气才找来的,是说赔就能赔的?!为了这朵花我脚都快被混清淤泥给浸染黑了。” 混清淤泥?那是清还是淤啊? “冒着被吞天蟒吃了的危险好不容易才得了这么一颗种子。” 司弥一个咯噔,吞天蟒?! “我日养夜养,都不知道费了多少灵力才把它给养成现在这幅模样。就今天一次,我就今天把它移到荷塘,还没到半天就被你给采了,你这……你这害人猫!” 吞天蟒…… “你真被吞天蟒追过啊!” 魂淡被她这话气得直接七窍生烟,双手摁住她的肩膀使劲摇晃,摇得司弥头昏脑涨才稍稍平復下心情道:“你到现在竟然还只提吞天蟒!” 此时此刻自然是道个歉最有效。但司弥在魂淡勐烈的摇晃下已然忘记思考,方才想要道歉的话还未来得及说出口,突然耳边一阵风,有什么东西朝她砸了过来。 若平时,以她的想要躲开完全没问题,可坏就坏在她被魂淡钳制着动弹不得半分,显然魂淡已经意识不清。越这样她越着急,一着急,连话都说不出口。 正当时,那东西从她后脑勺飞速擦,带动髮丝引起背后一阵生寒,随着一声清脆的碎裂声,魂淡终于冷静下来,两人这才齐齐往门口看去。 门外站着一衣着华丽的姑娘,一手叉腰一手指向他俩,即便逆光站着看不出表情,黑漆漆的身影也完全压不住她周身散发的怒火。 跟着她的宫人除了一个还无所畏惧地站着,其余几人皆是含胸低头,生怕被迁怒。 司弥看着她头上气得直晃的步摇冠瞬间明白过来,衣饰如此华丽,这人八成就是临川口中的那位公主。 可她何至于气愤至此? 跟司弥的一脸茫然不同,魂淡一见她来立马松了手站得笔直,仿若方才摁住司弥直摇晃的人不是他似的。 可那公主不瞎呀,她大步走进来一把揪住魂淡的衣领指着司弥质问:“这个女人是谁!她是哪个宫的!” 她的语气十分冲撞,没有半点顾及双方颜面,这模样一看就是被宠大的。饶是她兇悍如此,司弥在见到她那张脸时瞬间不计较了。这么可爱的女娃娃,长得有些像迟英重,但瞧年纪比迟英重要大上几岁。 再看魂淡,见她进来那一刻瞬间松开手,明明心虚的不得了,偏要强装镇定,问道:“你怎来了?” 哪知这话问出来,公主更怒了,直接锤魂淡肩膀怒道:“本公主一心想着你下朝后会不会饿肚子,专程给你熬了汤送来,你倒好,在房里私会野人!” 熬汤?什么看到地上碎开的瓦罐,份还挺大。等下,野人?!司弥一脸懵地指针自己,野人是说她? 正巧公主朝她看来,见她如此直接怒骂:“指什么指,骂的就是你!” 司弥:“???”凭白被人辱骂可还行? 魂淡估摸着被扯衣领给扯疼了,脸都青了一大块,他一把抓住公主的手道:“你这什么都不问直接就骂人的习性何时改改!” 公主被他这一吼,眼眶立马闪现亮晶晶的泪花,看得司弥更加懵了,难不成是委屈了,可这该委屈的人是她才对吧。 魂淡显然被她这一委屈弄得手足无措,他说话都开始结巴:“你别……你……你别哭啊。” “你竟然为了个野女人吼我!”公主继续委屈叉腰。 魂淡纠结几番,突然解释道:“你误会了,她是我师弟。” 司弥:“???” 公主边委屈边气哼哼道:“你以为我瞎的嘛!连是男是女都分不清!” “你不信?” 司弥站在一旁直嘆气,别说旁人不信,她最最不信了好嘛!活了近千年,她还是头一次知道原来自己还可以是个男儿身。
第31页 “哪有男子是她这般打扮,你又想诓我。” 魂淡也不多说,直接拉着公主手腕走到司弥旁边,指着她胸膛道:“你瞧过哪个姑娘能平成这样?” 司弥低头一看:“???”这算人身攻击吧! 公主被他这么一说,立马倒吸一口气,使得本就凹凸有致的身材,变得更加显眼。 司弥:“……” 司弥瞧见她眼中略显得意的神色,看得出是信了一点。 魂淡继续趁热打铁:“我这师弟自小就爱学姑娘家打扮,都跟他说过多少次要像个男人,要有担当,可他就不听,偏偏爱好女装,真是叫人头疼。” 司弥:“?!?!?!”你听听这傢伙说的是人话吗?!原先顾及那朵花她也就任他瞎编,可这下司弥,是真的不高兴了。 魂淡依然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还在跟公主继续解释。 公主显然被他说得心动摇,但还是傲娇地扬起下巴双手环胸道:“你当我那么好骗啊!” 司弥冲着魂淡冷哼一声,哼活该! 魂淡松开公主手腕走到司弥旁边道:“你不信?好,我今日便叫你仔细看清楚。” 公主:“?” 司弥:“???” 魂淡双手扯在司弥衣领两端道:“你不信,我把她衣服撕开给你看!”说完作势要撕司弥衣领。 司弥双眼瞪大,紧紧捂住衣领:“?!?!?!”这傢伙还是人吗! 公主一瞧立马转过身去捂住脸:“行了行了,本公主就信你这一回。” 魂淡长舒一口气,松开拽司弥衣领的手,走到公主背后继续道:“我就说他是我师弟,虽然他癖好怪异,但我做师兄的总得包容着他,你说是不是?” 此时魂淡正背对着司弥,司弥眼一眯,一道精光闪过,她瞧准时机瞧准方位,小腿一抬,再勐地踹,魂淡瞬间向前扑倒,正巧,公主转过身来…… 伴随着宫人的惊唿,魂淡结结实实压到了公主身上,公主本就生的娇小,这一压,直接没了人影,只有衣摆一角露在外面瑟瑟发抖。 紧接着,宫人开始惊唿:“救公主,快救公主!” 司弥心里再一咯噔,完了,她又闯祸了。此时不逃更待何时! 可怜的司弥啊,昨天才进的宫,送了个信到现在就吃了几块糕点,实在是惨不忍睹。 可怜如斯啊!真是可怜如斯! 慌乱之中,司弥也不忘将自己身形隐去,再如何也不能被巡守的士兵逮住。也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一处假山后,司弥见无人跟来这才敢扶着假山直喘气。 这王宫也太……太可怕了,她还是早……早点回相府比较好,就算……就算炎家两兄弟时不时会入相府,但多半找的临风啊,她躲起来不就好了。 今日狠踹了魂淡那小子一脚,也不知道会不会被他抓住报復一顿,还有那个公主显然不是好惹的,要是被他们逮到……眼下还是保命要紧。 司弥缓过劲来,打定主意还是出宫比较安全,好歹相府还有师姐护着她。正要走时,手腕突然被人掐住,原本隐住的身形突然显现出来。 司弥一低头,看着抓住她手腕的那只手,心道完蛋,她这是在凡尘待久了,维持隐形的法力都快没了吗! “你想往哪里跑?”声音从上方传来,混润有诱惑力,司弥立马抬头看去,这才发现,两人相望之间,不过一掌的距离。 少年蹲在假山石上低头看她,眼中神情带着些得意,好像再说——看,我抓到你了。 他一手拽住她的手腕,一手搭在屈起的膝盖上,样子好不潇洒。阳光从他头上洒下,仿若给他度了一层金光,衬得他十分耀眼,让司弥看到时,不知该说什么话才能配得上此时的他。 远远望去,假山石挡住了他们部分 .身影,周身细长的翠竹将阴影洒在两人身上,影影绰绰,若不是特意经过,如此清静之地,外人很难看到。 少年部分青丝随肩滑下,被风轻轻一吹,落在司弥脸庞,似无意似有心。 第32章 这章标题真不会 “你想往哪儿跑?”那人再次开口的声音,拉回司弥飘扬的思绪。 “我……”对啊,她要往哪儿跑来着? 男子一跃而下,跳到司弥身旁,斜靠着假山双手环胸看着她,勾人的桃花眼微挑,水润好看的唇因笑扬起,明媚的神情就像阳光挂在他的嘴角一样,说不出的耀眼夺目。 他不像魂淡吊儿郎当没正形,不似临川高贵清冷少言语,不如临风温润儒雅轻浅笑,更不同炎轩周身狠厉目含霜…… 单只眼下见到的模样而言,他更像邻家少年郎,温暖亲和。他一笑,司弥只觉心中不知何时种下的花种一时间全都疯狂生长,谁也不甘落后地开出一簇簇的艷丽,热闹又拥挤,甚至想要冲破身体的枷锁,探到他的眼前给他看看它们生长得有多努力。 心开始噗通噗通一直跳个不停,这种感觉司弥从未有过,就算是第一次见到临风的时候也没有像今日这般。这感觉让她开始慌了,她脑子一片空白,只是伸手摁住心口的位置,半晌不知道该做什么。
第32页 显然眼前的男子并不想轻易放开她,他身体前倾,伸出食指戳了戳司弥的脸蛋,满意道:“嗯,不错,比馒头还软。” 司弥的脸瞬间像煮熟的螃蟹一样红,不仅红,还有些烫手。她站在那儿一动不敢动,连唿吸都不敢放大了动作。 男子见状觉得更有趣了,侧着身子,半边手肘搭在假山上,好看的脸靠在臂弯,额前落下的唯一一缕长发半遮半挡住明亮的眼眸,他笑呵呵地开口:“本少爷有很重要的事情要问你。” 等了半天司弥都没有回答他,也没有除了脸红外别的反应,男子伸出食指在她眼前摇了摇:“看我。” 司弥被他食指这一晃,当真回神道:“在看。” 男子这才高兴道:“你看我长得好看吗?” 司弥诚实点头:“好看。” 男子高兴地站直了身子,又问:“你看我个子高不高?” 司弥看着比她高出一个多头的男子,再次诚实点头:“高。” 男子更高兴了,在司弥面前张开手转了个圈:“你看我身条如何?” 司弥做了个吞咽的动作,勐一点头:“好!” 那男子眼中的笑这下全部露了出来,他眉头一挑,笑容十分灿烂,灿烂中又带着十足的得意:“你这眼神,是看上本少爷了吗?” “???” “本少爷”这三个字的语气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男子一手叉腰一手对着自己耳边那一缕长发做了个弹指的动作,髮丝随着手指的动作弹起又落下,他得意地哼道:“我就知道,你这人就是难敌美.色.诱.惑!” 司弥:“???” “发什么呆呢,本少爷说的就是你。” 司弥这回终于反应过来,指着自己说:“我啊?” “对啊,不就是你咯。”男子得意双手环胸,见司弥不说话,他又道,“你还没认出我是谁吗?” 这句话仿若一根竹竿勐地朝平静的水面击打下去,水花带着水幕在一瞬间升起,溅到司弥脸上将她整个人都浇清醒。 一个叫她气得牙痒痒的名字瞬间在她脑中浮现—— “炎渊!” 炎渊见她一副仿若被雷噼了导致呆滞的模样,得意道:“还不错,没有忘了本少爷。” “你……”司弥不想相信他就是炎渊,抓着他胳膊就把人当陀螺一样转了好几圈,“你真是……” 炎渊被她转来转去的,脑袋都开始犯晕,连忙站稳脚跟扶着假山不再动弹。 “当然是我,你干嘛一副不相信的样子!” 司弥依然无法从打击中清醒过来,她怎么也无法相信几日前才被她施法吊到天上惩罚小鬼突然长大,转眼间变成眼前这一眨眼,一扬唇,光是笑就能撩动她心弦的男子竟是同一个人。 她的心情就像原本在天上乐悠悠飘荡的云彩,不幸遇到一位暴脾气的仙家,一个覆手而已,她便掉落到地里粘上污浊的浑水,一下变成烂泥。此时此刻与方才的心境,真的是云泥之别啊! 炎渊很久没有以大人的身份自由走动,忍不住叉着腰迈着大步子在原地转了几圈,享受高处空气的清新。 缓了好半天,司弥才从巨大的打击之中回过神来,她问了头一个正经问题:“你怎变回来了?” 炎渊边走边伸了个大懒腰,回答道:“这东西不是有时效吗?你看你都变回来这么久了,我现在变回来有什么不对劲吗?” “你怎么突然出现在这儿?”司弥抱胸警惕地看着他,这傢伙显然是想要报復她! 炎渊手扶在脖颈处,转了一圈脖子,邪笑道:“你说呢。” 两人往日相处发生的事变成画面一幕幕开始在脑中浮过—— 第一次,司弥把他吊起来…… 第二次,司弥把他吊起来…… 第三次…… 再联想到那日在将军府给他煳了一身泥,还有最后一次见面又把他给挂天上挂受寒…… 这一桩桩一件件,叫司弥回想起来都只觉得自己可恶万分——她怎么能对一个孩子下这么重的手?! 早知道炎渊成人模样这般好看,她肯定不捨得啊! 可嘆往事不堪回首,只能今朝莫再错事多多。 司弥以拳抵唇轻咳一声,掩饰心虚道:“这人嘛,不能只想着以前,凡事总得往后看对吧,以前发生的事情呢,你就当是孩提时的小小经歷,转眼就没了,过后也没了提的必要,反正你现在也变成大人了对罢!” 说完,司弥像个过来人一样拍拍炎渊的肩膀,暗示的意思不要太明显。 炎渊负手歪头看她,脸上挂着若有似无的笑,那笑让司弥本能的放下自己搭在他肩膀上的爪子。 炎渊开始一步步靠近,把司弥逼到后背紧靠假山再无路可退时,一手抵在司弥小脑袋的斜上方,一手放在离她腰侧半掌距离处,将小小的人禁锢在他与假山之间。 “你……你做什么?”看着炎渊的脸越靠越近,司弥衣裙两侧都因紧张而被她抓得皱乱不堪。
第33页 原本在腰侧的手突然抬起捏住她的下巴,轻轻挑起,拉近两人距离:“你以为,我就那么好打发?” 带着温度的湿润气息打在司弥脸上,让她本能的—— “哈啾!” 打了个喷嚏。 炎渊:“……” 第33章 真是风水轮流转 司弥借着揉鼻子的动作躲开了炎渊钳制她下巴手,道:“时间也不早了,我得回相府。” 炎渊淡淡地“哦”了一声,随即做了个请的手势:“那你走吧!” 司弥故意往后退了一大步,才敢转身背对着他走,显然是怕被他打击报復。虽然炎渊法力不及她,但怎么说她也不能仗着法力高强为所欲为对叭。这么想的司弥显然忘了之前是怎么对待还是个孩子的炎渊。 刚走出没几步,炎渊突然朝她后颈一拍,像是贴了什么东西。司弥伸手正要抢过,可她往后伸的手,不,是她全身突然在急速缩小,小到了一定程度才停下来。 在她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之前,炎渊掐住她的后脖颈直接把她提了起来。他把脸怼近,原本好看而又阳光的脸上浮现阴谋得逞的表情:“嘻嘻嘻,被我抓住了吧,这下看你往哪儿跑。” 司弥茫然地看着毛绒绒的爪子,她变回猫了? 炎渊给她贴了锁灵符! 锁灵符这东西没别的用,就是能针对像她这种由动物化作人形的修行者,无论修仙修魔,一旦被贴在关键部位,瞬间锁住灵力化为原形。 后脖颈就是她们猫族是弱点,平时光要被人用手按住她都不敢瞎动弹,更何况是被贴了锁灵符。这傢伙显然是有备而来。 可锁灵符的威力如何也要看绘符者的灵力强弱,她好歹修行了近千年,能绘出将她锁住的锁灵符的,绝不会是炎渊。这傢伙到底哪儿来的锁灵符?! 炎渊提着她脖子左看右看,扒拉着她的掌心道:“没想到你原身长得这般惹人怜,耳朵鼻子跟掌心却如此粉嫩,模样还是很讨人欢喜的。”又觉得不够,空着的那只手捏着她圆圆的下巴,不顾司弥扑腾的四只爪子想打开她的粉唇,“嘴巴舌头也是粉粉的。” 摸了耳朵摸鼻子,摸了鼻子摸爪子,现在竟然无视她的反抗想把手伸进她嘴巴里,被人折辱至此,再不还击真当她好欺负嘛!司弥一张口,再勐地一合—— “嘶——你咬我!”炎渊疼得迅速缩回手,他看着渗血的指腹,很不满道,“你之前天天把我吊起来,我今日不就吊了你一回,你还咬我,是可忍孰不可忍!” 司弥扑腾着爪子抗议:“你快给我放开!” 炎渊把她又提高了一点儿,一点也不讲情面:“想得美,你就给我这样待着,好好当本少爷的猫。” 本来想抱进怀里,可一瞧她露出锋利牙齿的奶凶样,炎渊选择提着她走,结果刚出假山就撞见了巡逻的侍卫队。 “谁!”一队侍卫听到假山传来声音,立马提枪转身。 炎渊被这突如其来的整齐斥问吓得脚一滑,差点没站稳,但手中的猫还是捏的死死的。被他捏着后脖颈,司弥倒不觉得疼,但是超生气。 “原来是炎二少爷。”众侍卫见是熟人纷纷放下提起的长.枪,领头继续问,“炎二少爷怎么突然从这里出来?” 炎渊提起手中的司弥给众人示意:“本少爷刚刚捉猫呢。” “原来如此,二少可是很久没来宫中了。” “是啊是啊,今日得空来一趟。”炎渊回答的很敷衍。 领头看着被炎渊提着的司弥,又道:“这不是国相的猫吗?怎如此无精打采。” 司弥见他认得自己,立马竖起耳朵来了精神,再次开始挣扎并发出喵喵叫,想让众人发现她是被迫的,快些救她于水火之中。她本想直接说人话,又怕宫中传出临川养了只会说话的猫这种谣言,传到有心思的人耳朵里属实不利。 “你认识?”炎渊问领头侍卫。 “是啊,今日下朝时我等还在大殿前见到国相与国师因它发生争执。” “争执?”炎渊提着司弥看了看,“看来你还有点本事,临川可是出了名的只重国事,在这宫中对除了国君以外的旁人都心淡如水的,竟能为你起争执……” 侍卫领头道:“许是这猫模样可人吧。炎二少爷若无事,我等便继续去巡视。” 炎渊摆摆手:“去吧去吧,哪日闲了请你们喝酒。” 侍卫道了几声不敢后,继续去巡逻。 炎渊提着司弥本想往宫外走,心中想到什么,便转头去了飞羽殿。 “侍卫头子都知道你被我捉住了,我还是去临大哥面前露个脸比较好,免得日后知道这事怪我拿了他的宝贝却没同他说。”说这话时,他语气中是自己都没察觉的不悦。 到了飞羽殿却没见着临川,问了宫人才知道他到被国君叫到书房商议要事去了。炎渊得了这个消息,原本没什么表情的脸立马又挂上了笑,让宫女帮忙传个话,就说猫被他带回相府,叫临川不必牵挂后,满面春风地出了王宫。 与他相反的,就是一脸悲催模样的司弥了。哎,此情此景,司弥只想感嘆——真是风水轮流转,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
第34页 谁能想到今日被抓着脖子提出王宫的她,不久前还把提着她的人吊在屋檐下淋雨,浮至半空中吹风呢? 这些其实都不算事,重点是炎渊并未带她回相府,反倒是去了将府。一回屋,司弥就被炎渊关进一只轻巧的笼子里。 司弥这下算是明白了,这傢伙为了困住她,是真下了血本。这笼子看似轻巧,但观其材质绝不是凡物,司弥能感受到笼子释放的灵力,在压制她的灵力。 先是用锁灵符把她变回灵猫,压制她的灵力,又怕她想到办法去掉锁灵符,竟还特意准备了这么个笼子,不仅限制她自由活动,还彻底压制住了她的灵力。这个炎渊是真的狠毒! 司弥现在已无话可说,一张好看的脸蛋下究竟能藏下一颗多么恶毒的心,她算是见识到了。 炎渊见她瞪圆了眼睛看自己,心中只觉十分欢喜:“你这眼睛还真圆,真有意思。” “喵!”司弥现在连人话都说不出来了。 炎渊隔着笼子拍拍她脑袋,在她咬到之前迅速挪开手,道:“你叫啊,叫坏嗓子都没人能救你,这笼子可是我特意给你准备的,你好好在里面呆着吧,放心,我可不会亏待你。” 说完,炎渊直起身开始解腰带。 “喵喵喵!”你干什么! 炎渊抬头看了她一眼:“你是问我在做什么吗?” “喵!” “我在脱衣服啊!”说完,一件外衫从他肩头开始,滑落至地。 第34章 炎渊再出缚灵绳 炎渊扒拉着笼子,看着背对他捂着眼睛的司弥笑道:“我换个衣服而已,你捂什么眼睛啊。” 司弥背对着他不说话。 “你不会是……”炎渊眉头一挑,“以为我会对你做什么吧?” 司弥依旧背对着他不说话。 炎渊哈哈大笑,“你现在可是猫啊,喜欢本少爷的姑娘多了去了,我还不至于对只猫做出格的事,你小脑袋瓜里都在想什么。” 被关在笼子里本就叫人生气,罪魁祸首不仅毫无悔改之意,反倒在笼子外笑得如此得意,真是太欺负猫了! 一想到今日只在魂淡那儿吃了几块糕点,还没打个底就装了一肚子气。司弥越想越委屈,越想越愤怒,多种情绪夹在一起涌上来,直冲脑门。她勐地一个转身,朝着炎渊就是一爪子,趁他还未反应时利落地在他脸上留下三道爪印。 一瞬间的刺痛让炎渊反射性跳起,他立马捂住脸蛋跑到镜子面前仔细查看。一颗颗血珠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伤口渗出,迅速汇集在表皮变成三道血痕。好在炎渊伤得轻,伤口的血珠汇成血痕后并没有再顺着脸颊划下,反倒是稳稳地挂在那儿,就像故意画上去似的。 “破相了?!”这是炎渊的第一反应。 也不知是许久未见到自己成人模样,还是自我感觉太过良好,炎渊竟道:“脸上挂三道疤,还挺有男人味。” 这是炎渊的第二反应。 原本正冷漠舔去爪尖鲜血的司弥听到这句话后……更加暴躁了呢。 接下来的几日,司弥大部分时间都被困在笼子里。笼子不算太大,但装下一个她还算容易,甚至有多余的空间活动手脚,就是咬不开,想逃都逃不掉。 炎渊每日都会往笼子里递好吃的,但司弥一口都不碰,她要做一只有骨气的灵猫,不为嗟来之食而折腰。 虽然知道像司弥这种修行者能依靠自身灵力抵抗飢饿感,但看她如此,炎渊还是会心急,想尽办法逗她开心,可司弥半点不为所动。 炎渊坐在桌前撑着下巴,看笼中无精打采趴着假寐的司弥嘆气:“你说你每天都不吃不喝的,何必呢?吃一口吧,就一口也行。”说着,顺便把装满点心的盘子推到司弥面前。 司弥背对着他趴着,即便糕点的香味再诱人她也不为所动。 吃吃吃,吃什么吃,她想解手! 司弥在心底不停哀嚎。 也不知炎渊怎么想的,见司弥背对他怎么也不肯转身时,他自个儿搬着小凳子坐到司弥面前。司弥自然听到了动静,但她依旧不理不睬,别说眼睛不曾睁开,就连眉心都懒得皱。 说来这炎渊也是好笑,司弥不搭理他吧,他却一直凑她跟前说这说那。 “这可是我派人去全城最好的糕点店铺买的,你闻闻这味多香,真的不要吃一块?” 炎渊为了哄司弥,脸近得都快怼笼子里了,显然不记得上次被猫抓脸的事,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好在司弥并不想搭理他,她现在最操心的事就是解手。都说人有三急,这修仙的也不例外。肚子饿用灵力抵一下也无甚大碍,这想解手就不一样了,怎么也抵挡不住的,总不能在这笼子里解决吧!传出去她怕是要变成六界笑柄,叫她日后去天界玩时怎么抬得起头啊! 真的是能憋死猫,这傢伙到底要把她关多久? 炎渊见她一直没反应,突然一拍桌子道:“我懂了,你这几天还未解手。” 司弥勐地睁眼,这傢伙猜到的还是听到的? 炎渊见她这个反应,知道自己多半猜对了,道:“你若是想解手便摇两下尾巴,若不想就算了。” 呵,她已经落魄到要朝这人摇尾示弱了吗?!
第35页 司弥气哼哼地摇了两下尾巴。哼!忍一时风平浪静,她就忍这一次。 极不情愿地摇了两下尾巴,炎渊很高兴她的反应,正要打开笼子,突然道:“你不会趁我开笼子的时候跑了吧?你跑那么快,要是我追不上怎么办?” 司弥气得咧牙:“喵!”你个男的怎事恁多! “啊,我知道了!”炎渊起身走到紫檀木雕衣柜前,打开柜门开始翻找,司弥看得气急,就在她耐心磨尽前,炎渊终于找到了那样东西。 “看,缚灵绳。只要把它绑在你脖子上,你就跑不了啦。” 缚灵绳,顾名思义就是用来绑住灵力,跟锁灵符一个道理。炎渊手中这条缚灵绳看着就是灵力深厚者编织而成,很可能同这笼子还有锁灵符出自同一人之手,甚至很有可能是仙家法器。 这小子到底是从哪弄来这些宝贝的。 司弥看着绳子越来越近,想躲结果还是躲不掉,被炎渊一把摁住后脖颈,半点不敢动弹地眼睁睁看着缚灵绳一头绑在她脖子上,另一头被炎渊牵在手中,更可气的便是脖子的位置还挂了个铃铛。 这下半点动静都能被他听进耳朵里,哪还有逃走的机会。 隔着一层布帘,司弥趁着解手的功夫试了几次都无法从缚灵绳中逃脱,只要轻轻一碰绳子,那铃铛就不停的响,若不碰倒一点动静都没有。司弥气得想直接蹦出去抓花他的脸,再狠狠揍他一顿。 “你好了没?”炎渊蹲在外面等得很是无聊。 再耗着也没用,司弥气唿唿地走了出去。炎渊见她出来,立马抓着她的脖子抱进怀里,狠狠揉了几下,心中不住感嘆养猫真是快乐。 快乐得他都快忘了这猫早已修成了人形,还是把他挂在屋檐下淋雨的那种。 司弥忍了又忍,最终理智战胜“屈辱”,没有朝着炎渊手腕咬下去。 哼,她这是从长计议,才不是因为他手腕好看不忍心咬。 也许有了缚灵绳,也许是猫天生的外在优势,炎渊也不忍心一直关着司。,接下来几日司弥很少再被关进笼子里,很多时候都被炎渊抱在怀里,天天拿好吃的哄着。 可她一点也不开心,她只想早点挣脱束缚逃走,可这些仙家法器却让她无从下手。 炎渊自然看出来她不高兴,虽然从前她总是欺负自己,但好歹他也是个男人,再怎么样也不能跟个姑娘计较对吧。可这段时日,给吃的司弥不吃,喝的她也不碰,每日都是无精打采的模样,看得炎渊面上不说,心里却很着急。 “今日我带你出去逛逛吧!”有一日,他突然提议。 第35章 这章内容很短小 都城的大街上人来人往,其中不乏富家子弟,更不缺颐养天年的老者。 人嘛,一旦闲着就爱养些小玩意。安静的像画画草草,闹腾的有各类小犬。就好像这街上,有人牵着绳子遛狗,有人提着笼子遛鸟,像炎渊这又是提笼子又是牵绳子的还是头一个,关键他遛的是猫。 “呀,是炎二少爷。”一位抱着猫的紫衫女子惊喜的凑过来,一边对炎渊抛媚眼,一边拿衣衫轻拍他的肩膀,“二少可是许多日子未见了,这段时日都去了哪儿,可真的想死奴家了。呀,你这脸是怎么了?” 这一颦一笑倒是颇有风情韵味,身上的脂粉香熏得司弥打了个喷嚏。炎渊立马往后退两步,把笼子离那女子距离远了些,道:“脸倒无碍,近来府中有些事罢了,许久未见姑娘,倒是对姑娘的翩翩舞姿想的紧。” 司弥隔着笼子听着两人调笑,心中十分不快,背对着他们捂住鼻子,不想闻到紫衫女子身上的味道。 这鼻子是捂住了,可耳朵却没有,对周遭传来的声音,她还是听得很清楚的。 “二少这是养猫了!”那女子欣喜道。 一听她提猫,炎渊开心的把笼子提起来给她看:“对啊,前几日捉的,这模样好看吧。” “这猫还真是好看,跟你这一比,我的小鱼儿还真没了光彩。”紫衫女子说着便想伸手抚摸她,却在触到前被回首咧牙露出兇相的司弥吓得停住了手,“这猫……” 炎渊怕她惹事,忙把笼子抱回怀里,道:“她可能……”心情不好。 “这猫真是有意思,长这么可人都还能露出这种小凶样,真是太有意思了!” 司弥心中冷哼,朝她凶还能被称作有意思,真没劲。司弥索性把耳朵也捂住了。 两人又聊了些有的没的,炎渊便找了藉口要先离开。 “二少这就要走了?” “是啊,这些时日她在笼子里看起来不太高兴,我就想带她出来看看,别在家里闷坏了。”炎渊说的时候指了指笼子里的司弥。 那女子笑了:“我看它呀,不是在家里闷坏了,是笼子里待久了心中郁结罢。” 炎渊听了没说话,他自然是知道司弥不愿待在笼子里,甚至不想待在他身旁。 那女子又道,“我劝二少还是把它从笼子里抱出来,搂在怀里最好。” “搂怀里?” “是啊,很多猫都欢喜被人抱着。”女子点头,“哎呀我忘了问了,二少这猫是公的母的?”
第36页 虽然司弥本身就是只猫,可听别人说到公母时炎渊心中很是不快,他尴尬地咳了一声说:“她是个姑娘。” “那就更好办了,这母猫呀都喜欢男子的。” 虽然这声母猫说得炎渊心中不舒服,但后面那句话却叫他来了兴致:“这是什么说法?” 女子捂唇一笑,媚态尽显:“你试试就知道了,总之这猫啊,还是少关着比较好。” 试试?炎渊显然不明白这话什么意思,只道:“若是不关起来,我怕她跑了找不到。就算找到了,那时再想抓回来就难了。” 紫衫女子也不多说,笑得一脸意味深长,抱着她的猫扭着腰肢走了。 炎渊还是头一回养猫,自然对她说的话摸不着头脑。看着司弥在里面一动不动的,炎渊故意提高了笼子,视线与司弥背影对齐,问道:“你喜欢男子这却也是事实,但她说的是什么意思你知道吗?” 意料之中,司弥并未给他半点反应,他也不恼,把笼子抱紧在怀里继续走,嘴上还喃喃着:“这样也算把你抱在怀里。” 第36章 宗莫传话司弥急 带着司弥去外面转了一圈,非但不见她心情好转,反倒更不爱搭理人了。炎渊心中郁闷,又不知该如何是好,正巧,宗莫走了进来。 炎渊下意识想把司弥藏起来,正要动作时突然想到藏着更容易叫宗莫起疑心,索性就放在桌上任他看见。 宗莫果真只瞥了一眼便问:“你养猫了?” 司弥闻声抬眸一看,见是宗莫立马来了精神。宗莫这傢伙有一点她算是知道的,除了临风和炎轩的话谁都不听,若是他看出笼子里的猫就是她,会不会把这事告诉临风?这一想,司弥正要去扒笼子,突然顿住。 宗莫这傢伙也听炎轩的话,炎轩那傢伙看起来很是讨厌她,又总是同临风呆在一起,要是他知道此事,会不会直接叫炎渊把她清理了? 一想到脖子被炎轩狠狠掐住的那一次,那种痛苦到极致的窒息感再次涌上来,怕到司弥骨子里发寒。只这一晃神的功夫,她便错过了求助的最好时机。 “脸是猫抓伤的?”宗莫问。 炎渊摸了摸脸颊道:“意外,都是意外。” 宗莫没再问脸的事,只道:“将军说他近日不回将府,叫你别乱闯祸,否则被他逮住了可不给你好果子吃。”说着,又看了司弥一眼,“还有,临风公子最近忙于家事,你莫要去凑热闹。” 听到临风要处理家事,司弥耳朵立马竖起,莫非是师姐出事了?不对啊,她算过日子还未到。 “这也是我兄长说的?” “是。” 炎渊看了眼笼子里的猫,很快别过眼睛像是在试探,道:“临风忙家事?他家出什么事了?” “这我不清楚。我倒是听说你把临川公子的猫带走了,莫非是这只?” 炎渊立马道:“自然不是,临大哥的猫可是司弥那丫头,我哪斗得过她,这猫是我路边捡的。” 司弥听他谎话张口就来,立马呲牙露出兇相,却在下一刻被炎渊隔着笼子摁住后脖颈。 气势瞬间弱下。 “你看,野猫嘛,就是难驯服。” “司弥姑娘呢?” 炎渊摇头:“不清楚,她跟我出宫后立马就走了,说是有私事要处理,我怕她把我吊起来,自然不敢多问。” 宗莫听了也不多说什么,叫他别忘了炎轩的叮嘱后,利落地走了。 等人一走,宗莫立马松开手,对着笼子道:“那人诚不欺我,这笼子果真能封住你灵力,即便是宗莫现在也看不出你本为灵猫。” 这话他说来轻易,却叫司弥愤怒又委屈,这人莫不是要一直关着她,直到她老去死去?! 不行!师姐的事情还未做完,她不能一至被这么关着,她一定要出去。想到临行前信誓旦旦地对老狐狸许下承诺,一定圆满地将事情办好,她不能食言。 明知笼子的材质专门克她,可她顾不上这些,直接一口咬了上去,笼子毫无动静,倒是她的体力开始流失。 修行者确实无需进食也能存活许久,可那是在有足够灵力的情况下。她本就是灵猫修行,而非天生仙神,来凡尘前早被老狐狸限制了部分灵力,如今在被锁灵符和缚灵绳压制的同时又被关在这个笼子里,她跟一只普通的猫也没什么两样。 她的举止惊住了炎渊,被他迅速捞出笼子抱在怀里摁住后脖颈,炎渊看着她呲牙露出兇悍的模样,怒火顿生,斥道:“你在做什么!” 司弥气急想咬他,奈何命门被炎渊摁住,半点动弹不得,只能露出兇狠的模样来,可即便如此,她的体力也在不停流失。 “你就这么着急临风?光是听说他有事便发狂一般不管不顾!”炎渊带着怒意的吼声传到司弥耳边,她也想吼回去,可意识却如体力一般在迅速流失,逐渐在她体内被抽离,连带着怒意的表情也撑不下去了。 炎渊胸腔意难平,可当他看着耷拉着耳朵陷入昏睡的司弥,尾巴无力的从他手臂垂下的模样,心中又难过起来。 他是不是做错了,不该这么对待她? 可是,明明是她先把他吊起来。吊起来数次,害他生病两次,而他只是关了她几日,甚至还好吃好喝供着,这样也算做错了?
第37页 他看着司弥疲惫不堪的睡颜,收紧了环抱的姿势——他才没错,是司弥活该! 司弥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并不在笼中,反倒是跟着炎渊一起躺在被窝里,她整个身体都被炎渊紧紧搂在怀中。 挨得极近的脸映入眼帘,温热的带着水汽的唿吸打在她的脸颊,酥酥痒痒,还有些发麻。 即便是挨得如此之近,炎渊的脸也好看得挑不出错处。他睡觉的样子安静又精緻,鼻翼伴随着他的唿吸一下一下轻轻地煽动着。一瞬间,司弥的心跳漏了一拍。 但在下一刻,她瞬间清醒过来。 “喵!”登徒子! 司弥厉声尖叫推拒着他,这一推,直接把炎渊推醒。 第37章 玩得累了洗澡澡 炎渊一睁开眼便看到本该在怀里躺着的猫此时正怒沖沖地瞪着他,本就熘圆的眼睛这么一瞪更圆了。 都说猫的眼睛里有星辰大海,司弥眼里闪烁星辰。炎渊双眼朦胧之际再看到这么一副撩人的景象,也不知是脑子一热还是别的什么,突然凑到司弥眼前吧唧一口,亲了下去。 …… “喵!!!” 一声惊叫猫蹦起,二话不说司弥后爪一下踹到炎渊胸前,再一伸前爪,毫不留情地划向炎渊还未復原的脸颊。 下一瞬,她的后脖颈再次被制住,动弹不得。被炎渊重新抱回怀里,还被抓住方才划他脸的前爪,司弥勐然想到,她为何不趁他睡着之时逃了! 司弥再次被自己的愚蠢惊住。 炎渊抓着她的爪子揉啊揉,看起来很是开心:“剪了指甲就是好啊,肉垫软软的,摸起来真舒服。” ?!! 司弥这才发现她的爪子……真没了!难怪他不怕! “喵!!!!!”我的爪子! “行了行了。”炎渊揉了揉她的脑袋,安慰般说道:“你那爪子要着用处也不大,剪了多好,又方便又好看。” “喵!!!”哪里好看了你个登徒子! 炎渊钳制住司弥想挣脱的另一只爪子,道:“你看当猫多好啊,反正我又不愁你吃不愁你喝的,还天天抱着你,你连走路的力气都省了。” 司弥现在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咬他! 嘶——牙好疼。 炎渊再也忍不住,直接哈哈哈哈哈哈哈大笑起来,他拍拍司弥趴在他颈窝的小脑袋道:“省省力气吧,你呀,现在根本就咬不疼人。” 司弥自然知道,这都是脖子上缚灵绳的功劳,绑她这么久,害她连咬人都麻烦。 无视司弥瞪过来的兇狠眼神,炎渊抱着她下床,唤来府中人,让他们准备吃的端上来。 带着司弥一起洗漱后,府中丫鬟们将早已备好的早点整齐摆放在桌上。 “行了,你们先下去罢。” 挥退众人,炎渊抱着司弥坐好,怕她不吃便同她说:“你看,反正你现在也走不了,倒不如坦然地接受现实,这样我会对你很好很好,再说了,人的寿命有限你却不是,倒不如你陪我几十年,我好好照顾你如何?” “喵!”不要! 人的寿命有限,可修行者却不是,炎渊本身虽为凡人,可他天生带灵力,又是修行者,谁知道能活多久,师姐的事还未办完她不能一直待在这儿。 “你开口就是同意了,同意了就不能反悔。”说完,炎渊还拍了一下她的掌心。 司弥正要反驳谁同意了,转念一想,要不先假装顺从他,等他再睡着的时候偷偷熘走。打定主意,司弥安静了下来。现在来说,还是保存体力最要紧,她把目光投向桌面。 炎渊自然察觉到了,心中很高兴司弥的识时务,把一小碗粥端到跟前,舀了一小勺放在唇边吹散了热气,这才递给司弥想餵她。 即便司弥心中满是嫌弃,眼下也不得不先忍着,迟疑了一会儿,还是凑过脑袋在勺子上舔了几口。 唔,味道竟然还不错。本就饿了好几天,这粥又色香味俱全,司弥忍不住多喝了几口。炎渊看她如此心中很是高兴,没一会儿餵了她大半碗。 吃完粥又给司弥餵了点别的,炎渊这才开始给自己填肚子。 司弥趴在他腿上,炎渊的手掌在她脑袋上一下一下地顺着,动作轻柔又舒服,若不是得时刻提防着他,找准时机逃跑,司弥都快舒服的睡了过去。 炎渊怕她白天睡着了,晚上睡不着会趁机熘走,接下来的时间一直逗她玩。 司弥:呵,逗猫棒对我根本没用的喵! 炎渊:我就知道猫咪都忍受不了逗猫棒的诱惑! 一天下来,司弥确实玩得累了,晚上自己在浴盆泡澡的时候,拽着脖子上的缚灵绳想尽办法想要扯掉,最后都以失败告终。 与她一布之隔的炎渊听着里面传来铃铛被敲击得丁零噹啷的声音,心下有些得意:“好了没?” 里面沉默了一会儿,才传来一道弱弱的喵声。 炎渊走进去一看,司弥正把自己全身都裹进擦拭的棉布之中,只露出一个小小的圆脑袋来。 炎渊一见她这模样,心都快化了,立马俯身将她抱入怀中,隔着棉布帮她擦去身上的水。 “平时抱着你只觉得毛绒绒的很舒服,没想到淋了水后这么小一只,之前你把我吊起来的时候我总想以后要好好教训你一顿,现在却越来越喜欢是怎么回事。”
第38页 司弥懒得搭理他,擦个水还这么多事! 她得想办法离开这儿,最好在今晚。 第38章 入夜隐身欲逃跑 月明星稀,正是逃跑的好时候。司弥仔细打量搂着她唿唿大睡的炎渊,小心翼翼地从他怀里往外钻。 后爪刚着地,身后突然传来衣衫与被子摩擦动静,吓得司弥以为炎渊醒了半点不敢动弹,正在想炎渊会不会生气得把她关笼子里时,身后再次安静下来。司弥缓慢转身这才明白炎渊就是翻了个身而已。 司弥心下长舒一口气,放了胆子正走出第一步,方才一直安安静静挂在脖子上的铃铛突然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糟糕,怎么忘了炎渊还给她脖子挂了这个傢伙! 一直在床上睡觉的炎渊听到声音的那一刻仿佛被触动某个机关似的突然在床上掀被窝翻身而起。 同一时刻,屋内响起叩门声。 炎渊没理屋外的人,他第一反应先看空荡荡的胸前,察觉司弥不在立马将被子掀起翻找,司弥当即想躲起来,可脖子上的铃铛让她换了个念头。 “喵~” 司弥故意叫出声让炎渊察觉到她的存在,炎渊果真转头看向她,紧接着司弥朝他方向走去蹦上床榻缩进炎渊怀里。 既然今晚逃不掉,她再另想办法。 本以为司弥已经逃走,哪知她不仅还在这儿,做出如此亲昵的动作,甚至还对着他弱弱地叫了一声,那一瞬他的心都快化了。 炎渊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忍不住在她额头落下一个吻:“我就知道现在的你已经捨不得离开我。” 司弥:“……”她是怎么被这蠢货逮住的?果然“色”字头上一把刀,真是美色误事! 门外的叩门声再次响起,带去了炎渊的目光:“谁?” “是我。”门外的声音是女子特有的软糯。 司弥竖起了耳朵。 在听到声音的那一刻,炎渊脸色微变,他对外面人说了声等会儿,却没有立马起身去开门,反倒把司弥往被窝里塞了又塞,拿被子压实了才放心起身。床铺到房门有段距离,中间甚至还有一道槛,炎渊刚走了两步立马停住转身,对司弥道:“不许乱跑,我马上回来。” 切,此时不走更待何时,一等转过身,为了防止铃铛再发出声响,司弥小心翼翼地探出前爪一点点猫下床,看了眼炎渊方向,见他果真跟个女子隔着门低语,心中冷嗤一声,悄悄隐入屋角黑暗之中。 司弥正打算在某个角落躲些时间,趁炎渊慌忙寻找时逃出去,等回了相府就能找师姐把她脖子上的缚灵绳和后颈的锁灵符取掉。 计划如此完美,司弥惬意地摇着尾巴,忍不住为自己的机智赞嘆一下。 “你在这儿做什么?”炎渊蹲在司弥面前,挑眉含笑。 司弥:“……”他是怎么找过来的?! 炎渊把她抱进怀里,拍去沾到她身上的灰尘,看起来不是很乐意:“今天才洗干净的,还没多久又脏了。” “……”脏就别碰啊! 计划好的事情就这么泡了汤,司弥心下十分生气,偏又无法表现出来,想狠咬炎渊一口,又怕牙齿同上次那般酸痛。 毫无疑问,接下来司弥是被炎渊抱进被窝睡的。 逃跑计划再次泡汤,又不知何时才能再得机会。司弥再次算了算师姐的日子,心中惊诧,眼下若是再等时机怕是来不及了,若想万无一失,就得早做准备。 要如何才能逃脱出去? 接下来的几日司弥变得十分烦躁,眼神一直望着门外,她想跑出去,偏生被炎渊控制住。 约莫是她的表现太过明显,炎渊突然道:“你是不是想出去。” 司弥死命折腾着被她咬的七零八落的盆栽,并不搭理炎渊。反倒炎渊怕她再这么下去会闹出心病来,便道:“夜里我带你出去玩,你看好不好?” 第39章 一语惊醒梦中人 眼前的花楼笙歌飘扬,灯火通明,正上方挂了个“醉花阴”的匾额。司弥怎么也没想到炎渊竟会带着她来这种地方! 进入醉花阴,最先入眼的便是偌大的厅堂中央围起来的半人高大平台,上面红毯铺就,半空还不时飘散着或粉嫩或艷红的花瓣。高台四周用了雕花木栅栏围起,正对高台的位置以两把椅子中间夹着一个窄小方桌的方式整齐排列着。 高台正中高高悬挂了一颗硕大的夜明珠,照的整个高台分外明亮,四周的红纸灯笼倒成了点缀之笔。一个个模样俊俏身姿妖娆的姑娘衣着清凉,伴随着花瓣在高台翩翩起舞,眉目传波很是撩人,高台下座无虚席,清一色男子,桌上的瓜子茶点倒是没人闲下心去碰,大伙的眼睛全都盯着高台上的姑娘们。 司弥本能收紧尾巴,心中暗骂,炎渊这混小子,竟把她带舞馆来了! 司弥知道这个地方还是魂淡偶然跟她提起里面的姑娘身姿婀娜,某日她路过时还见过里面的姑娘们谈笑,虽只是在门外那么一瞥,大抵也明白里面都是些什么人。可远观自然不比近着亵玩,前后刺激感实打实不同。 醉花阴外夜幕笼罩着整个凡尘,醉花阴内却灯火通明恍若白昼,里面的人倒是好不逍遥快活。
第39页 炎渊这才刚踏入门槛,一位中年女子立马扭着腰肢凑上来。 “呀,是炎二少,您可有一阵子没来了,姑娘们都跟我念叨着呢!你这脸怎么回事?” 在她身体完全倚靠上来前炎渊巧妙地侧过了身,不谈脸上的伤疤只嘴甜道:“是我多日未来吗?姑姑近来模样真是越发娇艷。” 中年女子身上的脂粉味十足重,司弥捂着鼻子心下十分鄙夷,这小子真是见一个骗一个,嘴里没半句真话。 这话在司弥听来虽然假,但落在所谓的姑姑耳中自然讨喜,脸上的五官都快笑到一起:“炎二少的嘴这样甜,难怪姑娘们都想着您呢。说来二少还是头一回带着猫来的吧,瞧这可真好看。” 炎渊听她说到司弥,立马又把司弥往怀里紧了紧,道:“是啊,她的模样确实好。” 司弥:哼,好歹这句实话。 “都这么大了想必养了许多年了吧?我从前竟不知道。” 炎渊揉了揉鼻子没回答她的话:“赵兄在吗?他昨日差人给我说今日在这儿等我。” 昨日?莫非是夜半敲门害她没法逃走的那位? 像是想到什么好笑的事情,姑姑拿着手帕捂唇笑起来,深红的指甲衬得手又是纤细又是白净:“赵公子自然在的,方才还一番豪言说要把这儿人花的钱都算他头上。” 炎渊诧异道:“他平时那般吝啬,今日怎如此大方起来?” 姑姑咯咯咯地笑了:“还能是怎样,喝多了嘛!不过他这话呀我们也就随口听听,当不的真。” 炎渊瞭然:“我上去看看他。” 司弥被炎渊紧紧抱在怀中,眼神却在四处转悠,随时准备着逃跑。 炎渊没去看跳舞的姑娘们,快步上了二楼,隔老远就见一帮纨绔子弟聚一起厮混。 他大步上前朝着最肥硕的那傢伙狠踹了几脚,语气很是不满:“你可真是玩得痛快!” 原本跟着胖公子一起厮混的男男女女一见来人立马变了脸色,想要上前谄媚者看他脸色不对劲,立马止住了上前示好的念头。 那人正玩的高兴,冷不丁被踹了好几脚登时大发脾气,眼睛都还未来得及睁开就拉下脸怒道:“哪个小兔崽子吃了熊心豹胆竟敢……” “你说什么?”炎渊眼神一厉。 估摸着是这句话的震慑作用,更可能是炎渊熟悉的语气,总之胖公子一听这声立马住了嘴。他抬头一看,果真 见炎渊正一脸愠怒地瞪着他,当即一改方才的怒颜笑嘻嘻道:“呀呀呀,是我好兄弟来了!你们几个还不快给我让开。”挥退凑到他身上的姑娘,把一旁的位置擦了擦冲着炎渊道,“好了这下干净了,快坐快坐。” 炎渊继续瞪着他不说话。 胖公子“啧”了一声:“瞧我这脑筋。”念叨完立马从怀中掏出一块方帕子,整整齐齐地铺在凳子上,“看,这会乐意不?” 炎渊给他一个“赏你个脸”的表情,走上前坐下。 司弥十分鄙夷他的行为——切,尽摆谱。 且不说炎渊自小跟着临国相长大,单是他兄长这个身份摆那儿,就有不知计数的人想着要巴结他,这点排场自然见怪不怪。 尽管司弥对此嗤之以鼻,也丝毫不影响旁人对他谄媚献好。 炎渊坐到位置上还未开口,赵公子立马凑上来问:“我说小老弟,你脸这是怎么了,看着像被抓伤的。” 这姓赵的一身酒气,也不知道喝了多久,熏得司弥都快断气了,直捂着鼻子往炎渊怀里缩。 这点动静虽不大,却叫炎渊开心的很,连带着面前姓赵的他都觉得瞧起来顺眼了,便是方才喊他小老弟的事都没有主动计较。 这人吶千万不能贪杯,否则你一喝多呀,闹出的笑话绝对少不了。 姓赵的拍拍炎渊的肩膀,指着他怀中的司弥道:“都说好女不养犬:好男不养猫,你小子,真没看出来还好这口,嗝!” 炎渊一时没听懂:“好哪口?” 赵公子露出一副“咦,你看看这人还装傻”的表情来,道:“这猫公的母的?” 炎渊皱起了眉头,他是十分不喜欢旁人以公母来议论司弥,索性不回答。 赵公子见他不说话,拍拍脑袋道,“我换个问法啊,你就说它是姑娘家还是公子哥?” 这问法倒叫人听起来舒坦了些,也就顺着回了句:“她是个姑娘。” 赵公子一排大腿,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说道:“你就说你是不是把她当媳妇养,就说是不是?!” 媳妇?!司弥一惊,这小胖子瞎扯什么呢! 炎渊脸上毫无变化,心中早已奔腾万千,他还从未往这方面想过啊! 第40章 醉花阴处醉深沉 紧接着,又胖又醉的赵公子越说越离谱:“我说小老弟,就……就城西那小子你认识吧!你就说你,你是不是想学他啊?” 炎渊白了他一眼:“城西那么多小子,谁知道你说的是哪一个,我学他什么?” “就养猫那个,前些……日子我去城西……找他的时候,那小子,你猜怎么着?”炎渊没搭话,赵公子却压低了声音凑到他耳边说,“他正对他家猫……”
第40页 说这话时,目光之猥琐,笑容之变态,看得炎渊——一脚踹了过去,丝毫不顾及两人方才的情面。 在众人惊唿声中赵公子摔了个底朝天,挂满肉的脸在实打实地摔到地面的那一刻,还很有弹性地抖了抖。 “呀,赵公子!” 有人惊唿着要上前搀扶却被炎渊一声怒斥定住:“坐回去!” 一直坐旁边原本还能说笑的那帮人被他吓得大气不敢出。这动静更把一心想着怎么逃跑的司弥吓了一大跳,瞬间回神。 “今晚没有本少的允许谁都别把他扯起来,就让他在那给我躺一天。” 这番话一出来,那些想搀扶的立马退了回去,最多怜悯地看一眼趴地上的人。谁都不知道赵公子方才到底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竟直接把炎二少爷给触怒,不顾情面发了这么大脾气。 不过想想也是,炎二少还需看别人情面?他人站在那儿就是情面。 也许是长得太重,赵公子躺地上挣扎了几下也没自己爬起来,倒是就着脸朝地的姿势打起了鼾,显然是睡着了,还睡得挺香甜。 炎渊这次是真的生了气,司弥估摸着他是想亲自监督赵胖子在地上躺一晚,非但没有离去,反倒挥退众人叫醉花阴小工给自己送了吃的喝的上来。 小工见地上躺了个肥硕的赵公子,又见炎二少爷对其视而不见的模样,也就不敢多问,只好先应了是,出了包间便把这事告诉了姑姑。 方才人多挡住了视线,等人都走光了,司弥才发现这包间竟是看楼下舞台的绝佳位置。 整个醉花阴搭建是个回字楼,中间偌大的空位是留给方才楼下见到的舞台,而从二楼起,四周基本都是包间,包间靠着舞台的位置清一色的半人高栏杆,即便是坐下来也能保证顾客视线不被干扰。尤其是这个包间正对楼下的舞台,衣袂翩翩的姑娘,陶醉声乐的顾客,全都收入眼底。 炎渊抱着司弥坐到围栏旁,没一会儿东西就被送了上来,花茶点心摆了大半桌。 炎渊捻起一块送到司弥嘴边,像哄小孩似的说道:“醉花阴的声乐入耳是享受,他家的糕点也是一流,吶,尝尝这个,你肯定喜欢。” 司弥本想扭头拒绝,但一想到此地人多杂乱,逃跑起来会比炎府方便许多,而想跑就必须放松炎渊对她的警惕。斟酌一番,司弥选择委屈片刻换得日后安宁。 见她吃了,炎渊是真的很高兴,连忙讨好似的顺她脑袋上的毛髮,“我怎么说来着,只要你好好的待在我身边,我绝不会少你吃食好好待你,你看你现在连路都无需走,全程都是我抱着。” 他这话说完,顺毛的动作突然缓下来,转头看向地上躺着的赵公子,眸光忽明忽暗也不知是在想什么。 讲真,若不是有事在身,司弥倒还真享受被炎渊顺毛的待遇,之前在云芝境老狐狸也总是这么顺她毛,怪舒服的。 司弥突然打了一个激灵,她方才在想什么?!这个念头太过危险,让司弥开始警惕起来,老狐狸曾同她说过“温水煮青蛙”,炎渊莫不就是用的这招。 这一下,司弥是真的明白什么叫人心险恶!震惊的同时,又不由为自己的机智惊嘆,幸亏她察觉的早,否则就要被炎渊这傢伙框了,这么一想又有些小得意。 她果然是只不为美色屈服的肤浅猫儿。 炎渊正因她吃东西吃得欢而高兴着,哪里猜得到司弥的内心世界如此之丰富。 人嘛,一高兴就会做出让自己更高兴的事情,比如喝喝小酒什么的。一边餵司弥吃点心,一边喝着美酒看向舞池,真是痛哉快哉! 也不知是心情好还是如何,几杯酒下肚炎渊便有了醉意,浑身开始乏力,但抱着司弥的力度却是半点不减。 司弥正想着等他再醉一点就跑掉,包厢门却被人从外面推开——那人没敲门。 炎渊靠着栏杆正好背对包厢门,但司弥却透过炎渊肩膀看清来人。 女子面容娇艷,一袭红衣甚是夺目。撇去衣着不说,她身上的味道司弥再熟悉不过——此人正是那日街上抱着猫的女子。她走到炎渊身后看着他怀中的司弥,挑起食指抵在唇下,露出一抹邪笑:“炎二少爷?” 明明是叫炎渊,可她目光不曾从司弥身上挪开一分一毫。再看炎渊,原本还有点意识,现在一手撑额一手抱着她,双目紧闭,似是睡了去。 司弥双眼眯成一条缝,暗道不好,这女的给炎渊下了昏睡术! 没有听到回答,女子安心地将爪子伸向司弥,一把把她抱进怀里,司弥正要反抗,女子却先一步抚摸着她毛绒绒的身子,摁住她的后脖颈道:“我还是头一回瞧见模样这么好看的灵猫,要不你随了姐姐我,保证比你跟着这傻男人过得好” 傻男人?司弥扭头看了眼正唿唿睡的炎渊,嗯,是有点傻。 还没看上多久,女子便用食指挑着她的半边脸颊把她脑袋转了过来。 “看他做什么,他有我好看?” 司弥瘪瘪嘴,心道:你确实好看,可你脸上脂粉太多,味道太熏人,炎渊身上倒是干干净净的,尤其是晒过太阳后更讨她欢喜。 她喜欢炎渊身上的味道,不喜欢眼前这女子身上的味道。 自然,这话她是不敢说的,指不定她现在的小命还得看这人心情。
第41页 包厢虽正对着舞池,视野开阔,但醉花阴当年为了来客着想,包厢只能看得到舞池,却看不到别的包厢里面发生着什么。 不知是不是女子术法高深,司弥被抱走一事炎渊不仅毫无察觉,甚至那女子在路过赵公子身边时踩着他背走过赵公子也没有半点动静。 都睡死了。 第41章 这是一个大长章 司弥环顾着四周,本以为黑漆漆的山洞,不想进来却是别有洞天。 凹凸不平的石壁里嵌入了一颗颗大小不一的夜明珠,它们散发着不同色泽的光芒,反射在石壁上让整个山洞都显得十分漂亮。 “这就是我住的地方,喜欢吗?”红衣女子温柔地抚摸着司弥的后脑勺,一步一款地走过数米长的小石桥,石桥很小,小到几步路就能走完。艷红的裙摆在石桥上拖行,发出沙沙声响。躺在美人怀中听着桥下流水发出悦耳轻响,司弥不仅毫无危机感,反倒露出好不惬意的享受表情。 走过石桥,又是一大片荷塘。荷塘中央是只高出水面半手掌的青石板,一块一块如同虚线连成一条在荷塘穿行的路。碧荷之中夹杂着或含苞待放或半遮半掩又或大大方方展示自我的荷花,清香瀰漫在整个洞中,叫人心情舒畅。 而红衣女子的裙摆虽在水面拖行,却不染半点水渍。 再往里走了一会儿,一张鲜红的大床赫然映入眼帘。 远处看着只觉鲜红无比,凑近来司弥才发现,那床是罕见的红玉石床,对修行者而言是上好的宝物。 它虽只有红衣女子的腿弯高,但却大得可以容纳六、七人在上面翻滚也不觉得拥挤。不止是石床红,连装饰石床的,上接数米高山洞顶,下垂至红玉石床四周的圆形帷幔也是红的艷丽。 帷幔看着便不似凡物,它的表面不时反射出点点萤光,在整个山洞中都十分夺目,这倒与红玉石床有些像了。 司弥不禁心中感嘆,这女子也是神奇,红衣、红床、红帷幔,在这般艷红的环境下竟也能睡着? 红衣女子将司弥放到红玉石床上的羊绒毯上,这大概是唯一的一抹别的颜色。她食指在司弥唇边一划,道:“我解了你的封印,现在你可以说话了。” 司弥听她的,尝试发出一个音,果真恢復了正常可以说人话。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把我带到这里?”司弥仰头问。 红衣女子笑得魅惑众生,斜坐在床边一手撑在司弥面前一手搭在腰腹,道:“你猜。” “……不晓得。”她若知晓还会问吗?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她不似要害她的样子。 “你若好好待在这儿,我自然会好好待你。” 司弥眉头轻挑,这话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你看,反正你现在也走不了,倒不如坦然地接受现实,这样我会对你很好很好。 ——你陪我几十年,我好好照顾你如何? 往日炎渊说出的话突然司弥耳边响起,连带着他做过的事也被勾起在回忆里。其实他人还挺好的,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醒了没有。 她甩甩头把炎渊从脑海挤出去,不行,炎渊那小子关了她许久,可别对他心软。 红衣女子看她摇头模样有趣,问她:“你在想什么?” 司弥抬头问道:“我还不晓得你叫什么,到底是谁,抓我来到底要做什么?” “日后你便知道了。” 司弥很是疑惑地看着她,搞不明白她到底要做什么。 “日后?你也要一直关着我?” “放心吧,我没那么无趣。” “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 “我叫……”红衣女子话语一顿,像是在回忆,“云烟,陈云烟。” 还以为她名字里也有个红,没想竟然跟红没用关系。云烟……嗯,倒是个不错的名字,就是跟这艷丽夺目的红十分不同。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当她说出“云烟”两个字的时候,眼中好似闪过一抹司弥看不透的情绪,就好像……皎洁的月色下突然浮现一抹乌云,虽然顷刻间便没有了,但却叫人觉得整片天都清寒了许多。 “你知道我叫什么吗?”司弥问。 陈云烟挑挑眉道:“你啊,不就是灵猫?” 司弥不太高兴了:“灵猫可不止一种,凡人见识得多的灵猫是细头黄毛长尾,我可不同,我是仙界来的灵猫,同他们不一样。” 陈云烟道:“看出来了。”这语气,好似司弥叫什么与她全然无关。虽然确实也没什么关系。 司弥被她这话说得没了兴致,想趴在羊绒毯上打盹,突然想起一件极重要的事:“我得回相府。” “相府?” “对,此次我离开云……离开原来的地方是为了一件要事而来。”司弥面露严肃之色。 “是仙境吗?” 司弥点点头:“是。”云芝境也却然是仙境。 “你想让我放你走。”陈云烟凑近道。 “是。” “我为什么要放你走?” “……”这倒是个问题。司弥想了想,道,“此事人命关天,救人一命……”
第42页 “行了。”陈云烟摆摆手打断她,道,“无需说这些,我送你去便是。” “真的?”司弥有些意外。 “自然。” “那你能把这根绳子给我解开吗?” “还有你身后的锁灵符?”陈云烟补充道。 司弥勐点头,这人上道就是快啊! “不行!”陈云烟一口拒绝。 “???” 陈云烟道:“我曾发过誓,这座山洞只能出现一个女子。你是猫倒没什么,你若是化成了人形便是我食言了。” 司弥觉得奇怪,谁会发这么奇怪的誓言?便道:“这是你的山洞,还不是你说什么便是什么。” 陈云烟挑起她的小脑袋,直视她道:“说了不能就是不能,你什么都不知道。” 司弥之所以敢说出方才那番话,是因为她看得出陈云烟没有想对她下黑手的心思,更像是想养只会说话的灵猫玩,不然她为什么解了自己的猫语却不解开封印。 可方才她的眼神却是不容置喙,甚至连说话的语气都带了些……被触怒后的狠厉? 陈云烟为什么这么重视她说的誓言?为什么说是她的誓言而不是山洞规矩? 事实摆在面前,真相只有一个! 到底是什么呢?司弥的小脑袋瓜子自然是想不通的。 陈云烟收回手道:“你要回相府我便送你回去,不过,你可要欠我一个人情了。” 司弥眉头皱起:“是你把我捉来的。” “没错,我确实施了点小伎俩把你捉来。”陈云烟倒不避讳,“但你别忘了,若不是我,你怎么能逃的脱炎渊的控制?” 司弥道:“你这话虽然有点道理,但是……你莫不是一直盯着我?” 若不是一直盯着她,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这些呢,你莫要多想,说到底我能把你带回相府,炎渊会吗?” 这点不用想,炎渊自然不会,否则也不会在封了她灵力后连她说人话都不让了。 眼下情况特殊,还是示弱些比较好,否则,万一,说不定…… 她可不想遇到什么意外。 “行了,今儿天也不早了,你还是早些歇着吧。”说完起身便要离开。 “你去哪儿?” 陈云烟身姿婀娜,步子不缓不急,也不回头:“我的事你就别管了。” “你不睡觉?”司弥还没跟这么个大美人一起睡过,虽然她身上脂粉味熏得她鼻子难受,但也不好把主人赶走鸠占鹊巢。 “你睡你的,莫管我。” “你就不怕我偷偷跑了?” 陈云烟这回终于停下脚步,回头对着司弥浅笑道:“哦?你能吗?” 不是“你会吗”而是“你能吗”,一字之差,所要表达的意思却差了千里。司弥低头认栽,看样子她是不能了。 不过是一个低头的瞬间,抬头再次看时陈云烟便没了踪影。 司弥轻轻叫了一声,可是没人回忆。 她到底是谁?是人是妖?为什么把她抓来却什么都不做?甚至把她丢床上自己却走了。丢了灵力,司弥甚至连她是人是妖,修为如何都看不出来。 不过单凭猜测,也知道她的修为必是不低的,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奢华的山洞如此上等的红玉石床。 可她到底要做什么? 司弥孤零零地躺在羊绒毯上,想不明白。 这红玉石床足有炎渊卧室那张木床的三四倍大,远远瞧着奢华无比,可她睡在上面时却因摸不着床的边沿而在心中升起一阵失落。 明明她以前在云芝境也是一个人睡的,怎么才到这里没多久就变了?总不能是炎渊抱着她睡了几晚她便习惯了吧? 不行不行,怎么又想起炎渊这个笨蛋。他简直就是最最讨厌的人,还把她关在笼子里过了几天。日后一定要把他也关笼子里关上几天几夜才过瘾。 不想他了,还是想想陈云烟,她怎么不睡觉走掉了? 陈云烟一个人睡在上面会不会跟她一样觉得孤单啊?上次在街上遇见陈云烟时,她手里明明还抱着一只猫的,这回怎么不见了?难道是那只猫丢了,所以她想重新找一只猫来养,但是又不想做出背叛那只小猫咪的事情,所以把她这只猫丢到床上自己躲开了? 这么一想也是有可能的,就是不知道陈云烟会不会像炎渊一样搂着她的猫睡觉? 炎渊…… 又想起他了,那个讨人厌的傢伙怎么又在她脑子里冒了出来! 司弥翻了个身想挥去在她脑子里打转的炎渊,可又忍不住想,那个笨傢伙发现她不见了会怎样?会不会很着急的开始四处寻找她? 洞中无日月,司弥一觉醒来发现陈云烟还未回来,心中一慌,唯恐睡久了错过时辰,连忙跳下石床开始叫陈云烟。 偌大的洞穴只有她的回音,在一片寂静中显得格外清冷。 司弥顺着来时的路往外走,在路过荷塘时没注意脚下,一个没踩稳从青石板滑了下去,前爪已经入了水,司弥连忙稳住身形这才没能掉下去。 心存侥倖地看了眼水面,嘆了口气继续走,过了石桥没一会儿便到了洞穴口。
第43页 肆意生长攀附山石的藤蔓将洞穴很好的隐蔽起来,若不是陈云烟带她进来她还真看不出这里有个洞穴。如今从洞内往外看,外面依旧黑漆漆的,偶尔晚风吹过,透过绿叶看出星光点点。司弥很是焦急——她被封了灵力,眼下连时间都无法推算。 司弥试着探出前爪,还未碰到洞口便被看不见的屏障弹了回来。 司弥摸摸爪子,看来她是真的出不去。 心中又是失落又是着急,往回走的脚步都有些乱了。有了方才的遭遇,再次走在荷塘的青石板上,司弥显得格外小心,走一步看一步。 荷塘过了大半,水面突然反射出一束光在她眼前划过。司弥定住往下看,那道光突然消失不见。正以为是错觉,想要继续往前走时,那道光再次出现。 司弥停住看着水面因她方才行走的动作盪起的涟漪正在慢慢淡去。她提起前爪用力摁下前爪位置的青石板,水面再次盪起的涟漪散向四周,原本长在两侧半人高的荷花碧叶随之晃动,而在侧上方正好有一颗硕大的夜明珠将光芒撒下投入水面。 再次看向水面,发现底下清澈了许多,隐约间,荷塘底下似有什么东西。司弥又多踩了几次,这会终于看清楚了——塘底躺着一个人! “你在做什么?”陈云烟的声音从岸边传来,司弥立马小跑过去,这回很庆幸没有踩空。 “我在找你。”司弥坐在陈云烟脚边乖巧坐好。 陈云烟看着荷塘道:“是吗?我方才看见你趴在青石板上。” 司弥提起前爪给她看上面留下的水渍:“找你的时候我没看路,差点跌进去。” 陈云烟没再追问,只是带着她往某处走去。司弥看着洞中洞惊喜道:“好大的水池,还冒着热气!”真是会享受。 “这水温度适中,你洗好之后自己去睡。”说完转身便走。 司弥叫住她:“我还不知道我睡了多久。” “不多,个把时辰罢了。” “这么点时间?”司弥有些惊讶。 “诓你做什么。” “我想明天回相府。” “明儿晚上。” “好!” 搞定了这个事,司弥舒舒服服的洗了个澡睡觉。至于池塘里的那个人……都说好奇心害死猫,她还是别管的好。 陈云烟也不食言,到了第二日夜里就带着她回了相府。 相府门前她再次说道:“可还记得我嘱咐过你什么?” 被解去锁灵符与缚灵绳的司弥一脸憋屈地摸着左手腕:“知道的。” “嗯?” “处理完了手头的事便去找你,不告诉旁人我是被你从炎渊手中救下的,最最重要的是我现在欠了你一个人情。” “不,是两个。”陈云烟比划着名手纠正道。 “嗯?!怎才过了一夜又多了一个人情?” 陈云烟缓缓收回手道:“这头一个呢,是我助你解脱炎渊的人情,这另一个嘛,自然是我护送你到这儿的人情咯。” 陈云烟说的如此理直气壮且十分有道理,竟叫司弥无法反驳。 “怎么,你后悔了?”她问。 司弥忙摆手道:“怎会怎会,我哪敢。”之所以说这话,是因为她真的不敢。在帮她解开炎渊施下的枷锁前,陈云烟在她的手腕里塞了只虫子,没想到这人还会用蛊虫,她现在是半点不敢乱来。 别了陈云烟往相府走,站在门口的守卫立马认出她来。 “司姑娘,许久未见你终于回来了。” 司弥点头笑道:“是啊,多日不见府中可是一切都好?” 守卫左右看看,附耳低声道:“好像老夫人不太好。” 果真如此,司弥急问:“可有大碍?” “这……小的常年守在门外,里面的事并不是很清楚。诶?司姑娘你慢点儿跑……” 穿过长廊亭榭,司弥直接穿门而入进了老夫人的房间。 “临川,你怎在此?” 不仅临川在,还有临风、炎轩、翠儿,和几个老么么,全都安静地站在一旁不说话。在见了她那一刻,所有人仿佛都松了一口气。 唯独炎渊不在。 临川站起身走过来,对着她道:“司姑娘,祖母病重怕是时日无多,但她一直念着你,说你会来帮她完成最后一个心愿。” 司弥走到昏睡的师姐跟前,坐在床沿拉起她的手把脉,一会儿之后她才放下嘆道:“时间不是今晚,但也没多久了。” 她说的时间是什么,众人都清楚。 临风双眼早已红的不成样子,他上前一步问道:“司弥姑娘修为颇高,必定是有办法的。” 司弥摇摇头:“我此次来相府,只是为了圆师姐一个念想,做不得别的。” “可……”临风还要说什么,被炎轩一把拦住,最后只是神色痛苦地咬咬牙,不再说话。 这些司弥自然看在了眼里,但是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世间万物都无法与之对抗。即便是大罗金仙,想要逆转人之生死,也要遭遇数不尽的折磨。世人总以为成仙之后便能与天同齐万寿无疆,所以对修仙一事趋之若鹜,实际上,神仙也有寿命走到尽头的那一天,只是他们的寿命比寻常人要常上很多很多罢了,不然何至于天上的天帝都换了几任。
第44页 世间生灵终有湮灭的那一日,不单单是师姐,炎渊临风是,炎轩临川是,陈云烟是,甚至她和老狐狸也有湮灭的那一日。 如今也算是盛夏了,可夜里的风依旧很凉,吹在脸上叫人十分清醒。 相府修建得精緻,水榭自然也是。司弥坐在上面屈膝撑着下巴,看着湖面月的倒影在清风拂过时泛起褶皱,如同十来岁肌肤光滑的少女转瞬间便成了满脸皱纹的老太太。 “哎,真是岁月不饶人,也不知道我能活多久。”灵力越强,术法越高,自然能活得更久,看来为了多活上几千几百年,她得好好修行才是。 “看来姑酿感慨颇深。”司弥回头,便见临川提着衣摆走上水榭。 “你怎么来了?”司弥问。 “这是相府,我自然能来。“他在司弥身旁站定,看向湖面道,一声嘆息像是追忆,”倒真是许久未曾好好相府景致。” 今日相府气氛属实压抑,她又是见不得美人皱眉的性子,不由打趣:“怎么,迟英重捨得放你出宫了?” “此话何意?”他转过头,好看的眸子望进私密眼底。 司弥歪头道:“他不是总把你看得劳劳的?看你在王宫他对你的架势就知道。” 临川再次看向水面:“他是为了保护我。” “保护?” 临川话锋一转:“国君的事你还是莫要管太多,倒是你,宫人说你被炎渊带走了。” 一提起这个司弥就生气:“那个坏傢伙,哼!” “这两日炎二少爷在醉花阴丢了只猫的事情闹得满城风雨,你可知道?” 司弥定住睁大眼睛看着临川,果断摇头:“这两日我都不在。” “今日他本该在场,只是宗莫找了她他许久都未找到人。你可知为何?” “不知。” “将府人说他去找猫还未回。” 司弥不大开心道:“好端端提他做什么!” “看来,他丢的那只猫就是你了。” 司弥恨恨地揪着袖口,临川看着被她□□得不成样子的袖口,什么也没说走出了水榭。 他一走,司弥回过神来,连临川都知道那猫是她,更别提其他人,尤其是宗莫,指不定上回早就看出桌上被炎渊困住的猫就是她,只是故意装作不知道而已! 想到这一点司弥气得跺脚。说不定他已经跑去给炎渊传话了! 不行不行,她得赶紧跑,不能被炎渊抓住。她想要逃跑绝不是怕炎渊,而是怕他手里的那些宝贝啊! 谁知道他又能掏出什么对付她。司弥一边往外跑一边暗自在心底骂着炎渊。 等等,不能往门口跑,万一正好撞上怎么办?司弥掉个头继续跑,还差几步路突然停下。她一拍脑门,暗骂自己太笨,眼下往沁竹轩跑这不是上赶着被抓嘛!谁不知道沁竹轩就是她暂住之处。 有了,那个地方绝对不会错——师姐的屋子。 再怎么说师姐也是这里地位最高的人,再怎样也没人敢在她面前放肆。她到师姐屋子里化成原形缩在角落,谁能看得到她? 不不不,不化成原形炎渊也不敢当着师姐的面放肆。 打定主意,司弥再一转身,开始往师姐房间跑。 炎渊坐在屋顶看着在院子里跑来跑去跑得贼欢的人,心中暗道:这蠢丫头怎么突然夜跑了?锻鍊身体? 可怜的司弥哦,被关了那么久,竟连自己能飞会隐身一事都给忘了? 眼看着一脚就要踏进屋内,司弥还没来得及高兴,身后突然伸出一只罪恶之手,一用力,把她提熘了出去。 司弥看着原本触手可及,眼下却愈渐遥远 屋子,还没来得及惊叫,眼前立马换了个场景。 还是方才的湖面,还是方才的水榭,只是身旁的人却换成了——炎渊! “你怎么在这里!”司弥气愤指责。 炎渊抓住她指着他鼻子的手,道:“同样的话问了临川再问我,能不能换个问法?” 他背对着月光,脸上黑漆漆一片,看不出喜怒。 听他的意思,他早就在了,不仅早就在,还偷听了他们的对话。 司弥伸脚一踹,被锁住了灵力变成猫时所积压在内心的怨愤随着这一脚稳准狠地踹向炎渊肚子。 看着后者因一时不防而捂着肚子在地上打滚的样子,司弥痛快地拍去手上压根不存在的灰尘,得意道:“差点忘了我一个手指头就能把你摁在地上摩擦。” 炎渊疼得五官都要错位了,他捂着肚子哀怨道:“枉我对你情真意切,你擅自逃跑也就算了,现在竟还队对我下如此狠手。” “你可真能编,还情真意切呢,别以为我会忘了你给我关笼子里的时候。” 炎渊缓了缓,正要站起来,司弥右手一抬,腕间唰唰飞出一道长绳直朝炎渊飞去,炎渊躲闪不急及,再次被绑住吊了起来。 从前是小孩时倒也罢了,如今变回大人模样还是被她给绑了吊起来,这炎二少爷积攒了近二十年的脸面顷刻间化为乌有。 “你,你快给我放下来。” “放你下来?”司弥摇摇头,“放你下来是不可能的了,我算是看清楚了,你这种人爱空有一副好皮囊,做的事却实在叫我恼怒,把你放下来指不定又会背着我耍什么阴招。”
第45页 “锁灵符跟缚灵绳全都用在了你身上,你又没还给我我还能耍什么阴招。”炎渊被吊在半空不敢动弹,就怕晃得太有力摔地上,人还没跑就把府中人招了过来。 司弥耸耸肩道:“那你好好呆在这儿吧,说不定一会儿府中的小丫鬟还是谁看见你就把你放了下来,那不挺好。” 司弥才不怕有人把他放下来,她用来绑炎渊的绳子可是用了特别的术法,除了她是没人能解开的。只要炎渊被绑住,管他会蹦跶到哪里,她都不带怕的。 解决了一大隐患,司弥叉着腰蹦蹦哒哒地走了,留下炎渊在后面喊她也不理。 原本还想着怎么隐瞒陈云烟把她带走一事,现在看来,完全不用管了,炎渊肯定以为是她自己逃走的。 这一晚,司弥在沁竹轩睡了个大饱觉。连带着第二日都神清气爽的。不过也不能表现的太明显,毕竟相府现在还沉浸在一片阴云中,她也该办正事了。 先去水榭发现炎渊不在,虽不知人去了哪儿,但她能感应到绳子还完好无损,也就不计较那么多了,转身去了花圃。 数月前见过的人依旧在勤勤恳恳地做着手头的事,她上前打招唿道:“花老伯近来可好?” 老人一抬头,见是她,便道:“是你啊小丫头,好些日子没见过你,这是打哪儿来?”不知是不是因为老夫人身体不好,花老伯并没有很开心的样子。 司弥上前蹲在他身旁道:“老伯你帮我个忙,我把这个送给你。”说着,司弥递给他一个小布包。 花老伯看着她没有伸手去接,只是问:“这是什么?” “你打开看看就知道了。”见他还不接,司弥解释道,“放心,这不会是坏东西。” “哦,那我先听听你要我做什么。” “很简单,就是帮我摆几盆花草。”这几盆花草摆放与布局有关。相府的花草向来由花老伯一人打理,老夫人很是信任他,什么花草摆放在什么位置全都由他决定,半点不干涉。这事交给他做再合适不过。 花老伯停下手中的事凑过来问:“你要这几盆花草做什么?” “你放心,我不是做坏事。”司弥说的信誓旦旦。 花老伯摆摆手:“我知道,老夫人之前吩咐过,无论你要做什么我们都要听的。我帮你摆就是。” “既然如此,自然再好不过。”花老伯朝她伸手,司弥立马会意,将小布包放到他手掌心道,“吶,给你。” 布包里是几颗灵花灵草的种子,都是她从云芝境带来的。这东西在云芝境再常见不过,但凡尘却实打实的罕见,用来送给花老伯再适合不过。指不定这些小东西长大以后能一直陪着这相府,长啊长,千百年都在,滋润着这一方土地。 “你腰间的手帕怎么不是上回那一条?”花老伯突然问她。 司弥看看腰间,回道:“上回的帕子不小心弄丢了,所以换了一条。” 自打来了赤阴国,司弥都快数不清自己掉了多少帕子,丢成了习惯她都懒得在意了。 跟花老伯说清楚布局之后,司弥再次去了师姐房中,却被守门的炎轩拦在外面。 司弥撑着胆子道:“我要进去。”觉得底气不足,又说了一句,“是办正事。” 炎轩白了她一眼:“临风在里面。” “我当然知道他在里面,他在里面跟我要进去又不冲突。” 炎轩依然不放行:“等他出来。” 司弥正想质问凭什么,房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临风低着头从里面走了出来,长睫毛半遮半掩住他红肿的双眼,却越发显得楚楚可怜了。 “你没事吧?”司弥先一步问出口。 临风摇摇头什么也没说,炎轩手搭在他肩膀上道:“我带你去洗把脸。” 就这样,目送两人走远的司弥再次惨遭被无视。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她来这儿本就不是因为临风。进了屋子,见师姐依旧昏睡,她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布包,把里面的东西洒在屋子的四角。 师姐很爱她的丈夫,为了能与她的丈夫在一起,毁了好不容易养起的灵根仙骨。师姐的丈夫也很爱她,一生只娶了她一个,本该美满的一生却在后来出了意外。 丈夫、儿子、儿媳,接连因自身或外在原因去世,甚至当时的临川、临风也跟着体质羸弱,比不上同龄人。 师姐心知事情恐不简单,便回了云芝境求问老狐狸,望他念在从前的师徒情分为她解惑。 老狐狸帮她看过也很意外,她竟招了煞气。这煞气说来也奇怪,不伤本体,只伤旁人。本想根除,怎料没了灵根仙骨,又发现的晚,那煞气早已融入了她的骨血之中,连老狐狸也只能将其封印在她体内,而无法根除。 在一番查探询问之后,两人才找到了原由,师姐在还未剔去灵根仙骨时曾为了救她的丈夫被不干净的东西缠上过。只是当时有灵力护体倒无碍,后来为了能与他长相厮守,剔去了灵根仙骨,也就抛弃了最后护住她的屏障。在她体内沉浸了一段时间之后,开始爆发它的危害。 没了心爱的人,也没了子女,但好在还有临川和临风。为了护住他们,听说老狐狸还下了一番功夫。否则,他们也难长到这么大还健健康康的。
第46页 而司弥这次离开云芝境,便是趁师姐玉碎之时彻底净化她体内的煞气。 老狐狸说这煞气跟着师姐年岁渐长,威力早已不如从前,但它若离体,钻入旁人体内,那便不算好事。 记得临走之前,司弥曾问老狐狸:“师父,若是我失败会如何?” “煞气会钻入你身体内,生根发芽。”他喝着杯中茶,说得云淡风轻。 “真的假的?!” “假的。” “……” 就这样,司弥离开了云芝境,带着玉珠来了赤阴国寻亲。 想灭煞气,摆阵布局自然不能少,有了花伯的帮忙,其余的倒是不必愁,但也不能大意。 方才撒的那些东西就是为了抑制煞气乱跑。做完手头的事,正好云姑姑来了,说接下来她伺候老夫人就好,让司弥去歇着。 司弥心想,反正那煞气现在还出不来,她方才又加了一层封印,目前而言不足畏惧。由是放心地走了出去。拍拍肚子,想到自己还没吃东西,一路蹦蹦跳跳地往厨房的方向去。 赶巧了,正好撞见翠儿在那儿添火。说了来意,翠儿却说她:“我本端了吃食送到姑娘房中,等许久都未见人,这才刚回来,添个火的功夫你就自己来了。” 司弥忙说了两句好听的话,麻得翠儿直摸胳膊,说她才几日不见,就这么不正经,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 司弥一想,这不正经要么是跟炎渊学的,要么就是跟陈云烟学的。这两日她就被困在这两人身边,刚巧,他们都不正经。 拿了东西,也不好意思就在厨房吃,司弥拿了个托盘打算带回沁竹轩慢慢享用,半道上险些被人撞倒。 看清人,司弥挑眉:“哟,我道是谁呢,原来是你啊!”这话说得十分挑衅,而且一点也不给面子。 炎渊黑着一张脸道:“快给我解开。”鬼知道他今天经歷了什么。 司弥看着他被绑得跟个毛毛虫一样,觉得十分好笑:“你不会……就这么一路跳过来的吧?” 第42章 花圃煞气现真身 不过个把时辰,整个相府都知道了被绳子捆绑的炎二少爷跟在司弥姑娘身后蹦蹦跳跳跟了一路的事。 司弥倚着墙问瘫坐在门口阶梯的炎渊:“怎么,就累趴了?” 炎渊没好气道:“要不你试试跟着蹦一路” 司弥摇头:“我又不蠢。” 炎渊:“……” “你这几日去哪儿了?”沉默了许久,炎渊开口问。 “与你无关。”司弥蹲坐在他旁边,撑着下巴看院中突然飘起的雨。 “谁把你带走的?” 司弥一愣,这一篇不是翻过去了吗,怎么又问? “没人。”她说。 “我知道肯定是有人把你带走了,我查过那酒里面被人加了东西,否则我不可能那么容易醉。” 司弥没理他,继续撑着下巴看雨如极其细小的绒毛一般随风飘落凡尘。也不知道今日又是雨神手下的哪位小仙女当值。 正出神,突然被人撞了一下。司弥不满的看过去:“你干嘛!” “我问你话呢!” 司弥白了他一眼:“懒得理你。” “我知道那人是谁。”炎渊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司弥立马神经紧绷,要说陈云烟那日把她带走时确实无人看见,可她最大的弱点便是身上的脂粉味很重,莫非炎渊迷迷煳煳间闻到了那股味道? 他两本就熟识,炎渊记得她的味道再正常不过。一想到这种可能,司弥有些为陈云烟担心。转念一想,她们又不熟,更何况她跟炎渊都是把她带走的人,唯一的不同大概就是陈云烟更好说话,间接帮了她一把,就是在她身上种子这件事很不道德。 司弥撅着嘴看了眼手腕,那儿与往常没什么不同,正因为没什么不同,她才更不满——虫子就是从这里进去的。 “你在看什么?我跟你说话呢!” 司弥收紧袖子摊手道:“没看什么。” “我知道把你带走的是谁!”炎渊又重复了一遍他说的话,脸上还带着十足的自信。 “谁?”大不了他说陈云烟的时候否认就是咯,反正陈云烟也没什么理由把她带走。 至少她还没看出来。 “国师!” “……” “我早出看他不正经了,肯定是他把你带走。”炎渊恨恨道。 司弥摇头:“不是。” “不然还有谁跟你关系如此要好?把你从我怀里抱走,又给放了回了来。” “说到这儿,倒叫我想起之前在你那儿所受的屈辱。”司弥突然站起身环臂睥睨着他,“如今也是时候讨回来了。” 炎渊咽了口口水:“你要做什么?” 他现在被绑的严严实实,正可谓是手无缚鸡之力。一想到之前对司弥做的种种事情,一股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 只见司弥一弹指,炎渊如同上次那般浮至半空。 她手作凉棚搭在光洁的额头上,戏嚯道:“炎二少爷不是最好面子的嘛,既然这样你就好好在上面呆着吧!正巧今日这雨也不大,你呢最多受点寒,年轻人嘛,多锻鍊锻鍊总归是好的。”
第47页 说完再不管炎渊的死活,走得毫不留恋。她怕再待下去会想出更坏的注意折腾他,可眼下是消除煞气的关键时刻,她不能分心在这些事上。 反正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她一个小女子,就等个十天再算总帐好了。 本该再过一日才能消除的煞气突然异动,司弥怕它乱窜,忙遣散所有守在老夫人身边的人。凡人再修行也不如有灵根仙骨护体的她,眼下只有她能抵挡煞气入体。 把师姐带到花圃,放到花伯提前准备好的花床上,设下防护罩,司弥开始将煞气抽离师姐体内,引入漂浮在她正上方的梦识中。 梦识能指路,也能灭煞气,这才是它最重要的作用。有梦识在,这煞气要不了多久就嫩彻底消除,再不能留在这世间。 施法时最忌讳的便是有人插足干扰,就在最关键的时刻,出现了这个忌讳。 察觉有人在背后靠近,司弥忙呵斥:“谁?!” 明明临川早已吩咐下去,无论是谁都不能接近花圃,是谁跑了进来? 身后人停下,就在司弥旋转回身时那人开口:“司姑娘,你这是在做什么呢?” 说话的是云姑姑,她看起来依旧面容和蔼,但身上的气息与往日不同。 极其淡薄的煞气在她周身若隐若现。 司弥对那煞气恍若未见,淡定道:“云姑姑,好巧啊,你怎么来了?” “呵呵呵,我在房里找不到老夫人,老夫人最喜欢花花草草的,肯定来这儿了”她声音不如往日已经带了沙哑,方才那几声笑如同破败的屋门被人推开,吱呀声刺耳,叫人听了嵴背发毛。 司弥伸手往花床一指:“是啊,老夫人就躺在那儿,你要过去吗?” 司弥心想,最好快点过去,这样梦识就能把你身上的煞气一起吸干净,免得这把年纪还要再遭罪。 即便早明白云姑姑年岁已大,玉碎是早晚的事,到底照顾过她一段时间,待人也很好,司弥还是不忍心就这样看着她受折磨。 云姑姑看向花床,再小心翼翼地看了眼花床正上方的梦识,不由往后退了一步,摆手道:“不,我就看看,就看看。” 察觉她的心思,司弥故意装作没有听清楚她说的话,一步步靠近道:“云姑姑,你方才说什么?” 她现在的位置在梦识吸食范围外,若想消灭煞气,就得让她进入梦识的吸食范围。 “你别过来!”云姑姑突然朝她怒吼,“你都想害我,你们都想害我!” 你们?她和师姐嘛吗? 司弥继续小步朝她挪去:“云姑姑,你在说什么,谁想害你?” “明明先爱上她的是我,明明是我!”云姑姑越说越激动,到最后更是直接怒吼出来。 司弥皱眉,察觉事情并不简单:“你说谁先爱上谁?” 云姑姑眼神突然变得狠厉,连声音都变了:“都是那个男人的错全是他的错!” 这回,云姑姑的声音彻底变得像个男人,准确来说,像个许久不曾开口,突然之间又开始说话的男人,声音干枯沙哑,毫无生气。 这么看来,煞气本体是个男子。司弥暗道这下麻烦了,煞气一大部分都在师姐体内,正被梦识一点点吞噬,可偏偏逃出来的是最重要的部分。 “你……喜欢师姐?”司弥开口问。 “司婕……咯呵呵,司婕……”云姑姑的表情开始狰狞,“我对她那么好,她却看上一个凡人,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凡人!” 也不算什么都不会吧,好歹还混成了国相呢,不仅他是国相,连他孙子都成了国相,在凡人里面也算厉害的。司弥默默想,没敢把这话说出口。 “至少云姑姑是无辜的。”她说。 “无辜?她何曾无辜!” “……”看来师姐这一辈的恩恩怨怨还挺曲折。 “你到底要做什么?”司弥不想再耗下去,直问。 “我要做什么?”被煞气入体的云姑姑僵硬地歪着头,“我得好好想想。” 紧要关头,哪来那么多时间容他去想。司弥手伸至背后,一尾长鞭现至掌心。本来这东西不想拿出来的,实在耗费灵力,可眼下不拿出来又不行。 倒不是她不行,她是怕云姑姑不行。 也不知道是追求仪式感还是做什么,司弥有模有样的说了句:“往事终归是往事,你还是放下执念回头比较好。” “放下执念?”煞气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笑话,哈哈哈的笑了半天。 尖锐的笑声笑得司弥脑壳疼,就在她想要扬鞭朝他挥去事,煞气突然先她一步出手,隔空将其掀倒在地。 被封印了这么多年竟还有这般实力,司弥知道这回是真的遇到了大.麻烦。 “就凭你也想收服我?真是可笑,你以为你是谁?那只可恶的狐狸?” 司弥擦去唇边的血,站起来拍去身上的泥土道:“我自然不是你说的可恶的狐狸,不过,我是他亲手养大的弟子!” 随着最后一个字吐出口,司弥手中长鞭扬起,朝着煞气袭去。 这长鞭本该绑着炎渊,若不是眼下情况紧急,她才不会轻易放了炎渊那小子将其召唤过来。
第48页 怎料煞气不躲不闪,站在那里等着长鞭朝他袭去。 眼看着长鞭就要击打过去,煞气突然不见踪影,司弥立马收手。 这煞气真是狡猾,方才若是打下去,出事的必然是云姑姑,可她一收手,煞气再次冒出来包裹住云姑姑。 “你究竟要如何?”司弥质问。 “我要如何?这么多年了,终于有人知道问我,我要如何。”煞气又是一顿莫名其妙的笑,笑得司弥心里发毛。笑完他再次开口,“你说你是那只狐狸的弟子?” 煞气一步步逼近。 司弥踉跄着往后退,她紧握长鞭的手由于用力过度,原本粉嫩的掌心开始泛白。 “他封印我这么多年,我怎能让他弟子好过。”说完,一团煞气突然从云姑姑体内冲出来,以极快的速度朝司弥袭去。 司弥一边躲闪,一边将长鞭挥向他。此时的煞气宛若一团污浊的黑烟,即便是裹了灵力的长鞭打过去,也伤不到他分毫。 司弥暗道不妙,一个闪身躲进了梦识吞噬煞气的范围。煞气围在外面绕了几圈,不知他触到了什么,梦识开始波动。 而煞气那干枯无生气的嘶哑声音在半空传至她的耳膜:“你以为你逃得掉吗?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招惹我,更不该是那只狐狸的徒弟,今日你必死,要怪,就怪那只狐狸让你来送死!” 第43章 所谓风流不下流 那团煞气不知用了什么方法直接将梦识震落在地,原本散发光芒的玉珠突然之间黯淡下去。 就在煞气胀大朝司弥袭来之际,一道黑影一晃而过,在司弥反击之前以一个气盾挡住煞气进攻。 司弥怎么也没想到,第一个冲进来救她的人会是炎渊。 “你跑进来做什么,快走啊!”这里过分危险,炎渊那小子连她都打不过,怎么打得过煞气。 炎渊只看了她一眼,便问:“你怎么流血了?” 臭小子,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嘛! “又来一个?咯呵呵,那就送你们一起上路!”说完,煞气再次袭来。 司弥见状不妙,炎渊此时正挡在她面前,煞气现在杀意正浓,第一个被解决的肯定就是炎渊。想到他总是被自己吊起来的惨样,还有方才那一问,司弥不想看到他出事。 “躲开!”她飞身而起,手中长鞭朝煞气噼去原本聚在一起的气体因这一击生生变成两团。待到鞭子垂落,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他再次聚成一团。 煞气明显被激怒了,万千煞气球朝两人袭击过来,司弥立马将长鞭甩出形成屏障,所有的煞气球立马回至煞气本体。炎渊被她挡在身后,没有受到半点伤害。 就在司弥在半空与煞气打得难捨难分之际,她的身后突然出现万千飞虫,仿佛听了指令一般在司弥面前形成一道屏障,保护她不受伤害。她回头,见炎渊正双目紧盯着她,而他的双手交缠在一起,结了个她看不懂的手印。 惊讶之余,心中不知何处突然升起一股暖流,直入她的心田。 方才聚在司弥面前作屏障的虫子开始越聚越多,迅速围成一个球体将煞气包裹在里面。若说这世间有什么东西是难缠的,虫子必须要有姓名。而缠住煞气的虫子,天上飞的土里爬的,有翅膀的没有脚的,种类一应 俱全,它们聚在一起蠕动的样子…… 若煞气现在是个人的模样,脸色必定十分难看。 炎渊突然助阵,司弥自然也不敢怠慢,死死守在外面,可没过一会儿她就发现压根不需要她守着。那些虫子宛若一个层层厚厚的结界,密密麻麻地将煞气包裹着,一旦煞气击破一块,立马就有一堆虫子自动去填补空缺,煞气连溢出来的机会都没有。 虽然虫子结界是在帮助司弥,可它们密密麻麻还发出嗡嗡响,听得司弥都快要头皮发麻。她回至地面,伸手朝落在草地的玉珠施法,玉珠立马飞至半空开始吸食师姐身上最后那一点煞气。 “司弥你快走。”炎渊突然对着司弥来了这么一句。 司弥怒回:“你说什么蠢话!” 关键时刻她怎么能自己走?! “我……我快顶不住了,你快走,去找宗莫他们来!” 司弥回头一看,炎渊脸色苍白,额头早已开始冒汗。见状,司弥更不能走,她对着玉珠施法,加快它吸食煞气的速度。 有了灵力帮忙,师姐身上最后一点煞气也被吸食干净。最多的已经清理干净,那么接下来,就是清理最难搞定的。 她目露狠光,瞪向那团煞气。 炎渊结手印的动作在剧烈颤抖,显然撑不了多久,可他时刻不忘催促司弥,叫她快些离开。 白痴,现在走是要看你送死吗?!她在心里暗骂。 吸食过煞气,司弥手中的玉珠越发明亮,她一挥手,玉珠正好飘浮在煞气正上方。 “快把你虫子散去。” 不消她说,炎渊也快撑不下去,司弥话音一落,炎渊立马软了双腿跌坐在地。他看着挡在身前的司弥背影,暗暗啐了自己一口。 tui!真没用!从现在起他一定要好好修行勤奋练习,再不能被司弥这丫头挡在身后护着。 可是被她护着的感觉……好像也不错。
第49页 炎渊瘫坐在地上看着司弥在前面斗法,看着看着,就睡了过去。再醒来,眼前早变了个场景。 再说司弥,趁着煞气从密虫阵逃脱之际,立马朝玉珠施法,助它大肆吸食煞气。在玉珠吸食范围内,煞气再挣扎,最后依旧无法逃脱被吞噬的命运。 当玉珠吸食完最后一点煞气,似乎一切尘埃落定。司弥上前收回玉珠,转身去看炎渊时,才发现他不知何时早已睡了过去。蹲在炎渊身旁戳了戳他的脑门:“你呀,怎么这么虚。” 还要说什么,玉珠突然异动。 怎么回事?司弥抬头一看,面前不知何再次冒出一抹煞气,趁她不防一招袭来。 司弥还来不及起身,如黑雾般的煞气钻入她的鼻腔。眼前一黑,她栽倒在炎渊的臂弯。 耳畔是蛙声虫鸣,司弥鼻子痒痒的,躲了几次那种感觉依然挥之不去,最后“哈啾”一声,那感觉终于被哈啾走了。 不仅那感觉走了,连带着她本人也醒了过来。 “你醒啦。”说话的是炎渊。 司弥正想损他一句——这不废话嘛。突然瞥到他被在身后的手,便问:“你手里拿的什么?” 炎渊摇头:“没什么。” “真的?” 炎渊立马把手伸到她面前道:“真的,你看什么都没有。” 司弥哪有那么好煳弄,直接一下把他掀翻,果真看到被他丢在身后的狗尾巴草。证据确凿,不用说了,刚刚那个喷嚏跟他难脱关系。 正要好好教训他一顿,眼前场景却叫她愣住。 “这是哪儿?你怎么把我带这儿来了?”司弥厉声质问。 炎渊忙摆手:“不是我不是我,我一睁眼就在这儿,我还以为是你把我带这儿来的。” “谁要带你啊。”司弥反驳的毫不留情面。 炎渊坐在地上一脸不高兴:“我还没怪你当时还躺我身上,我胳膊都麻了。” 眼前场景像根本就不是相府,他们躺在一片草地上,草地除了面前有一处湖泊,周围全被林木包裹的严严实实,在苍凉月色的映照下看起来很是阴森。 司弥掐指一算此地为何处,嗯…… 算不出来。 看来又是个麻烦啊! 嘆一口气:“连这儿是什么地方都算不出来,看来,一时半会儿也出不去。” “那就歇一歇,等天亮了再走也不迟。”炎渊真是这么想的。 司弥突然跳起来拍拍身上,吓得炎渊跟着站起来直问她:“怎么了怎么了?” “……一惊一乍的,我就是怕虫子钻进我衣服里。”这显然是个人烟稀少的山林,最不缺的就是虫子。 炎渊松了一口气,道:“放心吧,我早就跟跟它们打了个招唿别靠太近。再说了,虫子有什么好怕的。”边说着,边往草坪躺下去,一脚曲起,另一只脚搭在曲起的膝盖上,还嘚瑟的抖了起来。 想到炎渊的御虫之术,司弥一巴掌拍过去:“男人抖腿身体虚。” 炎渊立马反驳:“谁虚了!抖腿是习惯。”嘴上说的理直气壮,身体还是很诚实地把脚放下。 见他不抖腿了,司弥挨他旁边躺了下来——离他近肯定没虫子。 “你……你靠这么近干嘛。”嘴上这么说,身体悄悄往司弥那边挪了挪。 还没挪两下,就被司弥用手指戳停:“别靠那么近。” “谁,谁靠近了,是你靠过来,我可没靠过去。” 本以为司弥会回个什么,结果身旁传来均匀的唿吸。 “就睡着了?” 一想,也是,白天跟那团黑雾斗法,连他都快精疲力尽,更别说司弥这么个小姑娘。 借着月色看向司弥,睡着的她显得那么安静。方才就想着拿狗尾巴草撩她,这回靠这么近观察,她的长睫毛好像有特别的吸引力,看的炎渊想伸手摸一摸。 就摸一下,炎渊在心里发誓。 睫毛的触感痒痒的,在指腹扫来扫去很舒服。炎渊又摸了摸自己的睫毛,嗯,没感觉。 偷偷占了个小便宜,炎渊高兴地闭上眼睛挨着司弥睡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煳煳间好像听见杂乱的声音。 紧接着,他就被司弥推醒。 “怎么了?”他揉着眼睛坐起身。 “嘘,你听。” 见司弥刻意压低了声音,他也跟着不说话,开始听声音。 一串脚步声穿过密林到了他们方才躺的草坪,早提前一步藏在密林的两人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偷窥。 “我们为什么要躲起来?”炎渊问。 “大晚上哪个正经姑娘会跑这儿来。” 炎渊看向司弥说的不正经姑娘,她正站在湖边一脸焦急,好像在等着谁。 当她转过身露出那张好看却眉头紧锁的脸时,炎渊皱起了眉。 “这人……模样有些眼熟,我好像在哪儿见过。” 司弥看了他一眼,道:“难不成是醉花阴的?” 炎渊摇头:“绝对不是,醉花阴的我都记得长什么样。” “炎二少爷还真是风流啊!”司弥突然来这么一句。
第50页 炎渊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我这是风流不下流,我跟你说,我记得的……” 一对上司弥鄙夷的眼神,炎渊突然不说话了,此时此刻,还是安静点比较好。 他们的目光再次投向湖边的女子。 第44章 茅屋病榻初相识 女子在湖边等了一会儿,终于等来了一个面具男。 “司婕?!”那人欣喜道。 听到这个名字,司弥立马愣住。原来她口中不正经的姑娘……就是她师姐啊! 汗! 她司婕见他出现,焦急的脸露出欣喜,她立马上前:“阿卓!” “司婕,给你。”面具男看到她不仅高兴还很意外,递给她一束小小的花,“这是我踏着第一缕月光採下……” 男子的话还未说完,便被打断:“先不管这个,你去帮我救一个人。” 说完,拉着人就跑。 “快,我们快跟上去。”见他们离开,司弥拉着炎渊也跟了上去。 两人躲在后面,看着司婕拉着面具男进了一间小草屋,立马跟过去趴着听墙角。 一番对话听下来,里面的事情已经了解的七七八八了。无外乎就是司婕遇到了个有意思的男人,只是这个男人不小心被山中毒草割了脚,司婕怎么也治不好,便找来叫阿卓的面具男帮忙。 司弥偷偷看了眼躺在床上的那个男人,果真跟临川、临风长得很像,尤其是略带愁思的眉眼——他叫临渊。 呆久了怕被发现,司弥再次拽起炎渊往林子里走,到了没人的地方,她开始分析这件事情。 “很显然,我们不是进了煞气的回忆,就是进了老夫人的回忆,反正不可能是临川祖父的回忆。”想到临昏睡前钻入她鼻息的黑雾,补充道,“还是煞气回忆的可能性比较大。但是为什么我们先看到的是师姐? 不仅如此,那个面具男到底是不是煞气?如果是煞气,为什么他身上一点煞气的气息都不存在? 莫非……面具男是后面变成煞气的? 如果是这样,那他为何变成煞气,又为何进了师姐体内?” 这件事还真是难捉摸,司弥正想问炎渊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却发现后者脸红的可疑。 “喂,你在干嘛?”司弥戳了戳他脸,顺着他视线看去,目光落在两人紧握的手上。 司弥立马撒手背在身后。 这一撒手动作过大,直接将炎渊拉回神:“啊,什么?” “……” 看来这人是指望不住了。 接下来几日两人算是理清了三位故事主人公的情感纠葛。 首先是司婕,趁老狐狸四处云游之际熘出云芝境,在深山野林撞见当时正全身光秃秃泡在水里洗澡的面具男。面具男不知来自何处,也不知自己姓什么,只知道自己叫阿卓。 他们的相遇,就像一片无根的萍草随波飘荡,在一片水域遇到了另一根萍草,彼此将对方视作最好的朋友。 而临渊的出现,打破了这一现状。 司弥躺在草坪上看着天上的星星,看着它们一闪一闪的跟世人宣誓着自己的活力。也不知道夜神今日排布星宿时是什么样的心情。 炎渊手里拿着肥大的树叶穿过树林走来,远远看去树叶鼓鼓的,里面好像包着什么东西。他走到面前递给司弥:“喏,给你。” 司弥坐起身接过,打开一看里面堆满了野果:“你哪儿采的?” 炎渊在她旁边坐下道:“当然是在树上采的。” 司弥望着他问:“哪里的树,我怎么没看到?” “离这儿远着呢,你当然看不到。”炎渊在她身旁躺下,双手交叠在脑后,搭着腿就开始晃,晃了两下突然想到司弥之前说过的话,立马老老实实的把腿放下,伸的笔直。 “怎么我看不到你就看得到?” “你别忘了,我最擅长的是什么。” 炎渊最擅长的便是操控虫子,他这话的意思自然是问得虫子才知道哪儿有果子。 “难怪你离开这么久,原来是摘果子去了。” “总得吃点什么吧。” “喏,给你。”司弥给他递过去一个。 炎渊摇头:“这些都是给你的。我是男人嘛,少吃点没什么,你们女孩子就不同,不能饿着。” 司心里一阵感动,可她一看这些果子突然想到之前亲眼所见的虫子,顿时整只猫都要不好了,头皮直发麻。最后没忍住,身子颤抖了两下。 “你冷?”炎渊眼力非常好,一下就看到她微乎其微的颤抖。 “没有。”司弥是真没觉得冷,她只是头皮发麻而已。 哪知炎渊突然起身开始解腰带。司弥见状吓一跳,她挪开一段距离问:“你做什么?” 这里夜深人静,这厮…… 炎渊把脱下来的外袍递给司弥:“披上就不会冷。” “……”她真不觉得冷,这傢伙竟然不信。 见她呆在原地一动不动,炎渊主动上前把衣服披在她身上,说着:“我这衣服虽然几天没洗,不过保暖还是很有用。”
第51页 “……”这话司弥实在没法接,只好安安静静吃果子。 刚拿起一个还没塞嘴里,突然被炎渊一把夺走。 “???”这又是怎么了? “我突然想起来这些还没洗。”说完,他抱着野果去了河边。 司弥看着他小跑的身影,紧了紧身上的外袍,突然觉得虫子也没那么可怕。再说了,炎渊只是会御虫术而已,又不是变成大虫子。 如果炎渊变成一只大虫子的话…… 她看向河边勤勤恳恳洗野果的炎渊,心里想着,就算他变成虫子,也会是只可爱的虫子。 可爱的虫子…… 司弥想了想她知道的虫子…… 算了算了,他还是好好当个人吧! 也不知道这种天为被地为床的日子还得过多久,反正这短短几日司弥过得还算开心。她对师姐他们三人的恩怨其实并不感兴趣,但是既然来了那就看看呗。 不得不说,林间花草还真挺多的,一大片司弥都叫不出名字。可这并不妨碍它们长得积极向上,更不妨碍司弥趁它们努力生长的时候将其摘下。 “你看这样好看吗?”司弥把好几种叫不出名字的花草綑扎在一起,展示给炎渊看。 炎渊很捧场地点头:“好看。你要拿这些做什么?” 难不成要送给他? 司弥在这儿也就认得他,还专门问他好不好看,八成是要送给他。这么一想,心里还有点小得意。 “嗯……”司弥想了想,道,“我之前把魂淡种的一朵很珍贵稀少的莲花给折了,我想赔给他。你说赔他这个会不会不太好?” “魂淡?” “就是你们国相。” 一听说司弥要把花送给别人,炎渊立马拉下脸来:“噢,就是之前摆摊卖馄饨的。” 司弥一边认真得整理着面前这一小束花一边点头道:“是啊。” “哪个男生会……” “你喜欢吗?给你!” 司弥突然把递到他面前的,配合着她突然开口问的话,硬是把炎渊后面没嘀咕完的“喜欢花”三个字给咽了回去。 “嗯?你刚刚说什么?”司弥睁着眼睛问,方才就顾着整理花,都没听清他在说什么。 炎渊正想伸手,却又停下动作,克制地问:“你……不拿去赔魂淡了?” 司弥耸耸肩:“反正他现在也不在,怎么,你不喜欢吗?” 炎渊立马伸手夺过,动作过大有些尴尬,他道:“我……我是看这些花都被摘了,不忍心它们被你遗弃后烂掉,不然我才不要。” 司弥觉得他这话说得好笑,又懒得反驳,便自顾自走在前面,蹦跳在花丛小路间。 炎渊看着她轻快活泼的背影,也跟着心情大好,嗅了嗅手中这一小束花的清香,又嘀咕起来:“想送我花就直说嘛,非得绕这么大弯。” 司弥突然停下转过身看他:“你在那儿做什么?我们还得去看看他们在做什么。” “来了来了,催什么。”状作嫌弃的炎渊捧着那束花小跑过去。 临渊的毒在面具男的精心照顾下很快被清掉。 没错,就是在面具男的精心照顾下。解毒是他最擅长做的事,而司婕最多打个下手,比如煎煎药,端个水什么的。 司弥跟炎渊躲在屋顶撑着下巴直摇头:“没想到啊没想到,这个面具男还挺善良。” “应该是很喜欢这女子,所以甘愿为她做很多事。”炎渊趴在司弥旁边,手握花束一本正经地分析。 司弥摸着下巴思考:“所以他到底是不是煞气?如果是的话,他又是怎么变成煞气?” “你说他是煞气?”炎渊突然问。 “……” 差点忘了,这小子上次压根没有听进去她说的话。那这么说来,他可能还不知道这姑娘的真实身份。 司弥朝他勾勾手指:“你过来,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秘密?”炎渊眼睛一亮,明明凑个耳朵就行,他偏生整个人都凑了过来,“什么秘密?” 司弥在炎渊耳边说完,满意地看着他一脸震惊的表情,别过脸继续窥视屋内发生的事情。 此时的司婕人早不知去了何处,屋内只剩下面具男和临渊面面相觑。 室内安静地诡异,最后还是临渊先一步打破这尴尬的气氛。 他走到面具男跟前,朝他行了一个谢礼,诚恳道:“卓兄,这几日多谢你的照顾。” 面具男显然没经歷过这种阵仗,很是拘谨道:“你,你客气了。” “这几日躺床上都忘了问,卓兄是何处人?” “我……我自小在这山野长大。” 临渊又问:“你的家人呢?” 面具男摇摇头:“未曾见过。”说罢又笑着补了一句,“司婕是我见到的除我之外的第一个人,你是第二个。” 司弥嘆了口气,没想到这面具男的身事还挺凄凉。 虽然他是在笑着说这件事,也许在他看来这是值得高兴的。
第52页 听了这话临渊抿了抿唇,看着他一脸认真道:“我很高兴遇见你。” “我也是。” 第45章 欲摘面具探虚实 屋内没什么异常,炎渊带着司弥从屋顶爬了下来,钻进来林子里。 “你有没有觉得很奇怪?”炎渊问。 “奇怪?你是说屋子里的气氛?我倒觉得挺好的。” 可谁能想到今日相处如此融洽的他们,日后会因为一个女子而…… 炎渊摇头道:“不不不,你想想,为什么我们看到的不是面具男跟老夫人的相遇,也不是老国相跟老夫人的相遇,而是面具男跟老国相的相遇?” “你什么意思?” “你想啊,如果是老夫人的记忆,那重点应该是她跟老国相相遇时的场景,若是面具男的记忆,重点就是跟老夫人相遇时的场景才对。可是你看,我们一来,看到的却是两个男人的相遇,其中一个还躺在病床上,而应该是主角的老夫人却是一笔带过。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司弥听了眉头微皱:“你这么一说,好像是有点道理,而且他们方才相处融洽,也没什么不愉快的地方。更何况是面具男救的老国相,师姐最多打打下手,按理说老国相最最感激的应该是面具男才对。所以后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会让面具男从现在一个单纯的修行者变成了一团煞气?” 炎渊手指摩挲在那束花上,难得正经道:“看得越多,反而越煳涂了。” 司弥嘆口气:“那就只能继续看下去咯。本来还不大感兴趣,这事现在的发展反倒勾起了我的好奇心。” 炎渊看了看四周,突然问道:“我们现在是不是被困在在这里出不去了?” 司弥点头:“算是吧。” “为什么叫算是吧?你有办法出去?” 司弥耸肩:“我当然没有办法。” “你就不担心我们出不去?” “不担心啊!” 炎渊奇道:“为什么?” “要是我在这里呆的时间太长,老狐狸肯定会来带我出去。”司弥笑得阳光灿烂、春风满面,蹦蹦跳跳走在前面。 炎渊赶紧跟上问她:“老狐狸是谁?他也会把我带出去吧?” “谁知道 。” “为什么带你不带我啊,好歹我们认识这么久,你可不能把我一个人丢在这儿。” 两人一路打打闹闹,结果正好撞见提着篮子回来的司婕。 司弥正想要不要打个招唿,司婕却直接从他们旁边走过,跟个没有看到他们一样。 “……这是在假装看不到我们吗?” “好像……是。” 要不说人心复杂,彼此都没见到的时候打不打招唿都无所谓,可这碰了面嘛,就算互不相识,表情也会有些变化才是,可司婕却是一副没见到他们的样子,直接从他们身侧走过,路都不带绕一下。 司弥率先跑到司婕面前,正要开口说话,诡异的一幕发生了——司婕直接从她身体里穿了过去。 司弥:“……” 炎渊见状也跑到司婕身前,对方依旧从他身体里穿过,宛若无体幽灵。 炎渊:“……” 见不是自己一个人被穿过,司弥淡定上前拍了拍炎渊的肩膀,安慰道:“看来,这里的迷越来越多啊!” 这里的花草生灵,他们都能触碰,炎渊甚至能支使这里的虫子,而同样能触碰这里花草万物的司婕却看不见也摸不着他们。 事情越来越有意思。 两人为了判定是不是只有司婕才看不见他们,还是其余的人也看不见他们,便先司婕一步来到小屋。 司弥拍拍炎渊的肩膀,郑重道:“去吧!” 炎渊同样郑重地点头,捧着花进了屋子。屋内的人压根没察觉有人进来,依旧在做着自己的事情。 炎渊试探问了句:“老乡,藉口水喝?” 没人理他。 炎渊胆子大了点,走到临渊面前朝他挥挥手:“嘿,临祖父,好巧啊!” 看起来和炎渊一般年纪的临祖父继续看着面前的书,除此之外没有半点反应。 炎渊再次把手伸到他眼前挡住他看书的视线:“嘿,看我,我是你小孙子的最好的朋友的亲弟弟。” 连老婆都没找到的临祖父:“……” 司弥见状跑到面具男跟前,想摘掉他的面具,结果手在穿过他脸的那一刻,他突然回头。 司弥:“!” “你回来了。”他莞尔看着屋外。 “是啊,猜猜我今天找到了什么好东西。”正巧回来的司婕提着篮子走了进来。 司弥拍拍心口,方才真是吓她一跳。没有摸到脸颊,她伸手去摸墙壁,屋内的桌椅,全是实打实的触感。 现在可以确定的是,他们能看见这里所有的东西,包括司婕三人,但这三人却看不到他们。甚至这听不见他们说话,也无法触碰他们。 或者说,他们虽然处于同一个空间,但却不能彼此触碰。 得知真相是炎渊直嘆气:“早知道他们压根发现不了我们,之前就不躲了。”
第53页 司弥坐他对面撑着下巴道:“现在不躲也不晚啊。” 接下来的两人仗着司婕他们看不到、摸不着,可谓是明目张胆偷……明窥。 司弥坐在院子里的小马扎上,一边啃着手中的野果,一边百无聊赖地点评:“这个临渊真的好无聊啊,每天除了看书就是写字,没意思。” 炎渊坐她旁边编花环,接话道:“但他能让老夫人开心啊,更何况他后面还做了国相,也算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司弥瘪嘴:“我倒觉得面具男更讨人喜欢,师姐叫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也太听话了吧!” “大概是因为……他也想让老夫人开心,可除了听话好像也不知道应该做什么。” 司弥回头看他,看得炎渊停下了编花环的动作,“你……你看我干嘛?” “我觉得你说的有点道理,不愧是个风流人,对情之一事如此通透。” “……”这话怎么听着有点像嘲讽。 今日司婕说她想去后山找兔子精玩,叫阿卓留在草屋里好好照顾临渊。 面具男自然十分听话的留了下来。 看来离了云芝境跟老狐狸,师姐过的很是惬意。 司弥看着他在院中闭眼打坐的模样,忍不住道:“虽然他戴着面具,但是从他侧脸线条看来,模样肯定不会差,你说他为什么天天戴着面具呢?” 炎渊闷闷地回了一句:“不知道。” “我看师姐最后喜欢上临渊,说不定就是因为他长得好看。你看临渊的模样,临川跟临风就是遗传了他的好皮相。” “你看我皮相如何?”炎渊突然凑过来问。 司弥回头看他,道:“尚可。” 炎渊的模样自然不是尚可,司弥至今还记得在王宫假山翠竹旁,炎渊抓住她手腕时掌心透过皮肤传达给她的温度,还有那双挨得极近的,带着笑的双眼,刺激着她的心脏不停的砰砰跳。 炎渊皱眉:“本少爷这绝顶姿容,你竟尚可两字带过。” “绝顶……”司弥看了看炎渊的头顶。 炎渊:“……” 关于司弥对面具男脸上面具的疑惑,临渊帮她问了出来。 “卓兄日日将这面具戴在脸上,可是有什么含义?”临渊不知何时放下了书本,走到阿卓面前。 面具男睁眼看他:“面具?你是说这个吗?” 他伸手指了指脸上的面具。 临渊显然没猜到他是这个反应,点头道:“是。” “这个东西自小便长在我脸上。” “从未取下来过?” 面具男摇摇头:“从未。” 司弥忍不住感慨:“没想到面具男还挺呆,呆得还挺有意思。” 炎渊切了一声,继续恨恨地编花环。 临渊走近几步,在他身旁蹲了下来,与他平视:“我可以将它摘下吗?” “摘下?为什么?”面具男显然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我们是朋友,朋友应该坦诚相见,不是吗?”临渊循循善诱。 听他说朋友二字,面具男犹疑了一下:“可是……它自小长我脸上,我长大它也长大。” “你没想过要把它取下来?” 面具男老实地摇摇头:“没有。” 真没想到,这面具竟然是天生的,还能跟着宿主一起长大,可远远看着感觉就是普通的面具昂。司弥立马凑过去想看仔细些。炎渊见她去了,自然也跟了过去。 临渊把手搭在面具男手上,笑着对他说:“我们就试试能不能取下来,若是不能我们就不取了。” 面具男垂眸思索了一会儿,点了点头:“那好吧,就试一次。” 他一点头,司弥立马又扑近些,想看仔细点。 面具男脸上的面具黑漆漆的,发着亮,看起来像是染了墨的青铜制成,它斜挂着占据了阿卓的大半张脸,露出那双明亮的眸子和嫩红的唇,却包裹住他挺拔的鼻子,只在下面露出唿吸的两个孔。 没有绳子却能自己固定在脸上这大概就是它最奇怪的地方。 临渊的手按在面具上的那一刻,面具男下意识闭上了双眸,微抿的唇和被他抓皱的衣摆都暗示了他的紧张。 这一幕,看得司弥跟炎渊大气都不敢出。 临渊安抚他:“你不用担心,只是面具而已。” “我……我没担心。” 司弥:“……” 炎渊:“……” 真看不出来。 第46章 林间树梢摘野果 本以为那张面具会很难摘下来,没想到的是,不过一提一捏,它便从面具男的脸上脱落。 面具下的脸是司弥从未见过的清秀。 临渊保持着摘下面具的动作定在那儿,直直看着他的脸。司弥更过分,她见面具男双眼扑闪扑闪,眸子亮得恍若住着星辰一般,禁不住往前靠了靠,甚至想要伸手去触摸他的眼睛。 “你在干嘛!”炎渊生气地扯回她的手,脸色很是不好看。 好事被打断,司弥自然不高兴,气哼哼了一声。但一想,反正也碰不到,还是饱个眼福算了。
第54页 估摸是由于长期带着面具的原因,面具男的脸有两道不同的色泽,被面具长期遮挡的那部分白皙粉嫩,宛若婴儿肤质吹弹可破,而露在外面的那部分虽同样细嫩,但与捂起来那部分比则稍显暗沉粗糙。 本是两种不同色泽的肤质,同时出现在面具男脸上时,却有一种叫人难以形容的和谐感。 好像他本该如此,若是这脸是同一种颜色反倒不正常。 炎渊突然道:“你看他眉心往上一点。” 司弥听他的立马看过去,而临渊显然更早发现他额头的异样,他双眼紧盯着面具男额头某处,没拿面具的那只手仿佛受了蛊惑般朝他额头探去。 “你这里……” “怎,怎么了?”面具男看不到自己的脸,紧张地问。 “有个花纹。” 司弥看清楚了,面具男的额头确实有一个墨蓝色的花纹。花纹很简单,看起来有些像火焰,可在他脸上却比火焰撩人。 就在临渊食指碰到墨蓝色花纹的时候,面具男突然一把打开他的手,自己紧跟着歪倒在地。他眉头紧皱,面露痛苦之色。 “疼,好疼。”他捂着额头却不敢触碰有花纹的地方。疼痛就是从那里传来。 临渊上前揽住他的肩膀,紧张的问他怎么了,可面具男除了疼之外,再喊不出别的。 临渊看了手中面具一眼,只纠结了一下,便快速将它戴至面具男脸上。 很快,面具男突然放松的模样像是从痛苦中解脱了出来,他紧捂着脸上的面具喘气。那一声一声沉重的喘息,似乎在诉说着他经歷过的痛苦。 “你还好吗?”临渊挨着他问。 面具男自顾自喘着气,说不出来话。 临渊还要说什么,话未出口,整个人却栽倒在面具男身旁。 面具男不知道他为何栽倒,司弥却看出来了。方才,就在临渊给他重新戴上面具的时候,一缕墨蓝色的煞气从那墨蓝色花纹中钻出,进了他的鼻腔。 如果司弥猜的没错,墨蓝色花纹就是用来封印他体内的煞气,而面具,更像是多一层防护作用。如若少了那块面具,面具男体内的煞气绝对封印不住。 可他体内为什么会有煞气,又是谁将其封印?按面具男所说,那块面具自他记事便存在,从未被取下来过,那又是谁给他戴上的面具? 他到底是谁,从哪里来,究竟都有什么秘密?他自己是否知道秘密? 这些疑惑围绕在司弥脑子里,挥之不去。 面具男看临渊栽倒在自己身旁,显然也慌了,压根顾不上自己的不适,忙把人带回屋内的床铺上,开始给他诊治。 他这尽心尽力的模样,看得屋外两人都快跟着感动。 “你说,他这看病的手法是跟谁学的,好奇怪啊。”司弥趴在窗台上,一脸疑惑。 炎渊看着屋内人分析:“这个阿卓不是说他还是头一次看到除他自己以外的人,这就表明肯定不是人教的,你说会不会是天生的?” “天生?” 炎渊点头,一脸骄傲道:“对,比如我,天生能控制虫子。” 司弥:“……”这并不值得骄傲。 没多久,司婕就回来了。一看到临渊又躺回了床上,顿时着急起来,一连问了面具男好几次发生了什么事。 不知为何,一向对她知无不言的面具男这一回竟有了隐瞒。 “我……我也不知道。”他躲闪着目光,像个犯了错的孩子。 也许他猜到可能与面具有关,也可能与他眉间的花纹有关,可他不敢说,他只能在心里祈祷临渊快些醒来。 这回轮到炎渊摇头嘆气:“谁能想到眼前这个唯唯诺诺的老实孩子,以后会变成一团黑乎乎的煞气?” 本只是一句吐槽的话,却叫司弥想起当日情景。 “我想起他说过的一句话。”司弥道。 炎渊看她:“谁?面具男说的?” “嗯。” 炎渊靠近了些,问她:“他说什么了?” 司弥回想那日,重复着面具男的话:“你想害我,你们都想害我。” “这是面具男说的?” “嗯。原先我觉得是活该,现在越了解真相越觉得不是。” “有人要害他?他是煞气,有人想除了他不是很正常吗?” 司弥摇头道:“不对,你看他现在的模样,别人能知道他是煞气?不过若说之前确实没人知道,临祖父呢?他刚刚可是摘下了他的面具。会不会是临渊想害他?” 炎渊不信:“临祖父可是普通人,你看他身上可有修行的灵力?” “确实没有,可我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炎渊一手摁在司弥脑袋上,开心的揉了揉,劝她道:“行了行了,别想那么多,我们又不是衙门的捕头,更不是来办案的。不过是无意间进了他们的回忆里,得以知晓过去的事情罢了。再说我们的话他们听不见,我们的人他们也看不见,更是摸不着,倒不如好好呆在这儿,把他们的故事看完,之后回归现实岂不自在。” 司弥鄙夷的看了他一眼:“你当来这儿是玩的啊?”
第55页 炎渊反问:“难道不是吗?” 司弥:“……”好像确实是。 他们这边拌嘴,那边临渊也醒了,说的话也无非就是他晕倒与卓无关,是自己天生体质不好。 之后的事情有些无聊,看得司弥直打瞌睡,连带着炎渊也跟着打瞌睡。索性两人离开小草屋跑到林子里采野果去了。 “这就是你上次采野果的地方?好多啊!” 司弥在树下撒欢奔跑,炎渊怕她摔倒,一路紧跟,一边还提醒着:“你慢点跑,小心脚……” 话还没说完,司弥扑噔一下,摔了个嘴啃泥。 炎渊快步跑去将她扶起,脸上心疼,嘴上忍不住抱怨,“都说了叫你跑慢点,还跑那么快,活该摔倒。” 司弥倒不觉得疼,反而因拥抱大地嗅到青草香而高兴地笑着:“刚刚的感觉好像在云芝境啊,好久没这么跑了。” 看她笑得开心,炎渊慢下了为她择去头上草屑的动作,问:“你在云芝境天天这么跑吗?” 司弥耸耸肩:“当然不。我最喜欢躺在一个地方不动,但老狐狸说天天吃了睡睡了吃我会长胖,就让苍云赶着我四处跑。” “老狐狸,苍云?” “老狐狸就是我师父,苍云是只鸟。她啄起猫来可凶了,活该老狐狸说她嫁不出去。” 听了这句话炎渊彻底放心了,原来一个是师父,一个是姐妹。 “你在云芝境长大的?” “是啊。”司弥起身拍去身上的泥土。 炎渊跟着起身帮她整理长发:“里面朋友很多?” “多着呢,老狐狸动不动就在外面捡些生灵回来。” 炎渊假装不经意地问:“那你和谁的关系最好?” “苍云啊,虽然她啄得我疼,但对我最好。”司弥说完一回头,正好看到炎渊笑得莫名其妙,不解问道,“你干嘛笑成这样?” 炎渊立马敛了笑容道:“没的事。” 司弥嘟囔了句:“奇奇怪怪的。”之后也没多问,便爬上树摘果子去了。 司弥嫌衣摆宽大爬树不方便,索性拎着衣摆直接变成猫爬了上去,到了树上再变回来。 猫本来就擅长攀爬,尤其是他们灵猫一族,可惜司弥本体吃的有些胖了,不然肯定能摘到更多的果子。 反观炎渊,这一回倒没有爬上树去跟着司弥一起摘,而是在树下捡她丢下来的果子。 司弥在树上看他一下一下弯腰的模样,像极了正在啄米的大公鸡,忍住不哈哈大笑起来。 炎渊正在树下捡着,突然听到树上的人冒出一阵大笑,忍不住提醒她:“你干嘛呢,小心点,别摔下来。到时候我不仅要捡果子,还得把你一起捡了。” 司弥对他做了个鬼脸:“才不要你捡。” “你小心些,别真掉下来。” 司弥笑道:“我可是灵猫,最擅长的就是攀爬,小小一棵树算的了什么。” 说罢,像是要证明什么一样,司弥在粗大的树枝上站起,开始在树上灵活地跳跃。她穿着白衣在树上跳来跳去,看得炎渊胆战心惊,直唿小心。 一抹白影飘过,司弥稳稳噹噹站在他面前,催促他回神。 “你在想什么呢?” “什么想什么,我是在叫你小心。” 司弥满不在意地耸肩:“我当然有小心啊,又不是小小猫,连爬树都能摔倒。” 她说这些的时候,炎渊竟然看到一丝得意,于是乎不满地瘪嘴:“那还真是怪我多操心。” 他这句嘟囔司弥没听清,也懒得去问,反正炎渊经常嘟囔,她也很少听清。眼下她的目光全被炎渊捡起的果子吸引。 两人出来都没有带能装果子的东西,好在炎渊衣摆够长,提起边沿用手拽紧,凹下去的地方正好装果子。捡的果子全都装在了里面,装了个满满当当。 “我采了这么多啊!”司弥有些惊喜道。 “采了就往下扔,都不知道坏了多少个。” “这简单,好的我吃,坏的你吃。” 炎渊不服:“凭什么坏的都给我。” 司弥摇着小尾巴:“谁叫你没接住的。” 第47章 所谓不是一路人 有些事当然只是说说而已,炎渊自然不会只吃坏果子。一方面是将军府二少爷身份养出来的傲气,另一方面自然是善良大方的司弥亲手把好果子递到他面前。 果子是给了,只不过让炎渊多了个把它们全洗干净的步骤罢了。 两人躺在湖边草坪上,看着夜空的皎洁月色星光闪烁,吃着手中野果,不时微风拂过,还有林间不断的虫鸣,倒是惬意的很。 单这一幕看过去,两人之间气氛很是和谐,完全不像曾经是死对头。 “你御虫术是天生的?”吃着吃着司弥就问了起来。 “怎么,你想学?” 司弥想到那日见的虫子堆蠕动的场景,立马打了个哆嗦:“谁要学这个。” 她这一哆嗦,炎渊可就不乐意了,他掰过司弥的脸,让她看着自己,问:“你这满脸嫌弃是什么意思?”
第56页 两人此时靠得极近,唿出的带着体温的气息洒在对方脸上。好在空中虽有明月,但他背对着光,面上暗得看不出是否红了脸。 司弥睁着眼睛看他,说的一本正经:“没嫌弃。” 笑话,现在这个地方她能说说话闹一闹的也就剩炎渊了,她哪敢嫌弃?就算嫌弃也要放在心底不能说出来。 听她说不嫌弃,炎渊又确认的问了一次:“真的?” “真的真的,当然是真的,比真金还真。” “既然是真的,你为什么不想学?” 司弥戳了戳他的手:“你能不能先松开?” 炎渊依言松开,背过身不去看司弥,摸着方才掐她的手不知道在想什么,许久才开口问:“方才有没有弄疼你?” 一会这样一会儿那样,弄得司弥莫名其妙,她拍拍炎渊肩膀说了声无碍,清了个嗓子的功夫,立马想到一个好藉口,“这御虫术怎么说也是普通人想学能学,你天生就会的自然不明白旁人学这个的难处。再说了,这法术会的人多了于你不利,所以我还是不学了。” 哪知炎渊突然来一句:“你若想学我可以教你。” “……” 哪个女孩子会想学这个?!!! 这几日,司弥他们发现临渊特喜欢缠在面具男身边。一会儿做这个,一会儿做那个,虽然做不成几件事,但也没几件事需要他去做。总之缠着就对了。 “卓兄,我来帮你提水吧。”瘦弱的临祖父跑到水井旁献殷勤。 面具男道:“不用。”说罢手指一勾,一个木桶瞬间从水井蹦出稳稳噹噹落在两人脚边。 “卓兄,屋顶稻草脱落,我上去把它整一下。” “还是我来罢。”面具男手一挥,屋顶稻草码的整整齐齐。 临渊看起来有些失落,面具男看不出表情,倒是司婕看起来很高兴。 “看到你们关系这样好,我真是太高兴了。” 面具男下意识摸了摸脸上的面具,临渊看到他这个动作若有所思,司弥狠狠咬一口手中野果:“现在关系好,日后就不一定咯。” “你少吃点,别到时候拉肚子。”炎渊今日可是亲眼看着她抱着野果一刻不停地吃。果子这东西,适量吃对人而言是有好处,可多了可就容易拉肚子。 司弥摆摆手不甚在意:“我可是灵猫,灵根仙骨的灵猫,怎么可能被这么几个野果吃得闹肚子。” 事实证明话不能说太早,司弥就是最好的例子。 “你还好吧?”炎渊蹲在草丛里,问他背后几丈远的司弥。 司弥脸色很难看:“我得再蹲一会儿。” 炎渊背对着她蹲在草丛撑下巴:“你放心蹲吧,我已经让附近的虫子都走开了。” “……噢。”还真是实用的技能。 所谓的灵根仙骨都要遭受肠胃受凉之苦,不免叫人唏嘘。 接下来的几日司弥不能再吃果子了,不吃东西自然不行,炎渊便合计着在湖里给她捉两条鱼烤了。 司弥爱吃鱼。 “你这情况本来应该喝粥的,但是咱们没有粥只有鱼,这鱼我也不会煮只会烤,你先将就着,等离开了这儿,咱们在将府想吃什么吃什么。”炎渊一边烤着手里的鱼一边安慰着司弥。 司弥本就坐在他旁边挨得很紧,这回直接侧身抱住炎渊,委屈巴巴的眼神看着炎渊道:“有你在真是太好了。” 突如其来的一抱,让炎渊绷直了身体,结巴了几下,他道:“那、那、那是当然了,有谁能跟我一样对你这么好。” “老狐狸也很好的。”司弥趴在他身上嘟囔。 “他是你师傅,自然对你好。我呢……我是你朋友,所以也对你好。” “嗯。”司弥抱着他点头,“你很好。” 人生病的时候都是很脆弱的,原来猫也这样。炎渊看着她趴在他身上的圆圆的脑袋,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嘴上还很自豪地说:“那当然了。” 烤鱼这件事,好像没那么无聊了,虽然炎渊本来就不觉得无聊。 这几日因着司弥闹肚子,基本没去小屋那边明窥,可他们没去,面具男却自己跑来了。 仗着他看不到,司弥跟炎渊依旧坐在原地不挪地方,想看看他要做什么。 面具男走到湖边,从怀里掏出一个小东西,往半空一丢,那宝贝立马飘到湖心正上方急速变大,两人一看,是个编织成葫芦状的竹篓。 紧接着湖里的鱼唰唰蹦出来好几条,全都被葫芦装了进去。 为了捉鱼在湖里栽了个跟头的炎渊:“……” 面具男满意地收回竹篓,甚至还数了数。正要抱着竹篓回去的时候,他又走到湖边手弯成凉棚状看向湖心,嘴里还在嘟囔着什么。 司弥跟炎渊对了下眼神,两人走到面具男身边侧耳细听。 “二十、二十二、二十四、二十六……一百二、一百二十二……三百……四百五十二……咦,怎么少了几条?” 炎渊:“……” 司弥:“……”
第57页 合着这是他养的?! 数来数去数了好几遍,一会儿少七条,一会儿少八条,有一下又少六条,数到最后面具男把自己都数晕了。 数数不过关的面具男最后决定放弃,提着小竹篓跟里面满满的一篓鱼走了。 留下司弥跟炎渊对着湖面陷入沉思。 这种输在起跑线的事情,真是要命啊! 面具男是真的很喜欢认识的这两个朋友,甘愿为他们做很多事情。 这一日,司婕外出。没错,司婕又出去找小生灵玩。 临渊跟着面具男来到湖边教他钓鱼。见识过面具男挥竹篓捉鱼的场面,再一对比他现在手持细长竹竿坐在湖边和临渊并肩垂钓的乖巧模样,司弥表示煞气的世界真是看不懂啊! 钓鱼讲究一个心平气和。按理说,临渊在这一点应当是更胜一筹才对,可半天下来他用来装鱼的竹篓空空如也,倒是面具男又装了个满满当当。 司弥蹲在他的竹篓旁边,道:“莫不是这些鱼被他养出了感情,所以全都往他的鱼钩钻?” “感情再深也不至于心甘情愿跑来送命吧!” 日头也要下山了,临渊起身自嘲:“卓兄果真厉害,竹篓里面满满当当,不似我,半天了都未上来一条。” “你心不静。”面具男直言道。 司弥听了一愣,不静吗? 哪知临渊低头轻笑了一声,回道:“卓兄怎知我心不静?” 面具男老实回答:“湖里的鱼告诉我的。” 临渊看向湖面,这次没有轻笑,反而大大方方地承认:“我心确实不静,卓兄可知为何?” 面具男摇头:“不知。” “你喜欢司婕,是吗?”问这句话的时候,临渊很认真地看着面具男。 “喜欢?”面具男脸上露出疑惑,似乎不明白他说的喜欢是什么。 临渊观察了一会儿,确定他是真的不知道后,解释道:“喜欢就是,你想经常见到她,看到她你就会很开心,看到她开心你就会更加开心,这便是喜欢。” 面具男瞭然:“我知道了,我喜欢她。” 临渊脸上又露出一个笑,但这笑容没有温度,不是发自内心的开心,更像礼貌性地回復,他说:“我也喜欢她。” 司弥摇头唏嘘,这是要挑明了!难怪临渊大半天都没钓起一条鱼来,心思全放在了这。 面具男点头:“我知道。” “你知道?” 这话虽是临渊说出口,却也是司弥想问的。这面具男真的知道?他方才连什么是喜欢都不知道。 面具男再次点头:“是啊,我知道。” “你如何知道?” “因为我们是朋友,我喜欢司婕也喜欢你,你自然也是如此。” 临渊摇头:“我们不同。你跟我,终归不是同路人。” 面具男不知道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想问还未问出口,临渊已经转身离去。他跟在身后,犹豫许久,最后还是把话咽回了肚子里。 这一段在他看来莫名其妙的谈话,司婕自然不知道。 那句“我们不同”如同一根刺,突然扎了他一下,还没来得及痛,那种感觉就跟着刺的快速离开而消失,可他心里明白,有个地方被刺扎了。 第48章 这章标题不好写 临渊确实是个厉害的人,不过垂钓时的几句话,就让面具男变了个样。 又或许,临渊后来又同他说了些什么,只是没有旁人知道而已。 司弥还记得他最开始的青涩懵懂,可惜在与临渊认识没多久后,他开始有了心事。反观临渊,依旧跟个没事人一样,对待面具男一如往常。也正因为这样,面具男反倒心思更重了。 司婕也发现了这一点,曾私下关心过他最近为何总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 而每次,面具男都只是说没事。 日子久了,司婕也不再问,倒是跟临渊关系越来越好。两人时常在面具男面前说笑,越发显得他孤清。 直到有一日,临渊不在的时候,面具男拦下正要出门的司婕。 “阿卓,你怎么了?”司婕看他站在面前半天不说话,觉得奇怪。 “我……我……”面具男低着头嗫喏了好几个我也没我出下一句来。 “啊?” 面具男深吸一口气:“我喜欢你。” 说完这句话,司婕先是愣了一下,紧接着是后退了半步,然后淡淡地“哦”了一声。 估计是这一声“哦”冷淡得连她自己都觉得过分,又或许是因为她抬眸时看到他眼底恍若受伤的不忍,她又补了一句话,那话语所包含的是头一次的疏离:“你……你怎么突然说这个?” 面具男低声道:“临渊问我是不是喜欢你,我说是,他便同我说,他也喜欢你,可他又说我与他的喜欢不同。” 司婕突然激动地问:“你说什么?!”对上面具男略惊的眼神,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放低声调问道,“你刚刚说,临渊也喜欢我?” 问这话时,她的眼神满是期待。 坐在小马扎上的司弥看得直摇头:“哎,这孩子没希望咯。”
第58页 炎渊一把抢过她手中的野果,道:“不是早就知道他没戏吗?” 司弥看着空荡荡的手心,道:“虽然早就知道,但这跟你抢我野果有什么关系?” 炎渊晃着手中鲜红的野果道:“今天已经吃够数了,不能再多吃,不然又得拉肚子。” 自从司弥肚子好了点,炎渊就开始限制她吃东西的数量,比如野果一天最多吃几个,大的吃几个,小的吃几个,一旦达到数量,绝对不能再吃。 没了果子吃,故事还得照看,司弥撅嘴以示鄙夷与不满。 炎二少爷看了表示——真可爱! 面具男将那日与临渊在河边的话复述一遍给司婕听,后者听了低头浅笑,却叫阿卓不知所措。 她仰头对面具男说:“阿卓,你的喜欢确实与临渊的喜欢不同。” “那……那你喜欢我嘛?” “自然是喜欢的,可我对你只是朋友之间的喜欢。” “那他呢?” 司婕再次低头笑了:“你们不同。” “何处不同?” 司婕只顾低头笑,没再回他。 这一日开始,回忆的世界开始发生了变化,不仅是人、物,连时间都开始变快。 司弥两人看着四周急速变化的场景,来不及着急,它便停了下来,一切恢復安静。 “怎么就晚上了?”炎渊抬头看着天上的星辰,脱口而问。 “看来,是这段记忆发生了问题。”说这话时,她面色沉重。 “什么问题?”炎渊问。 “又不是我的记忆,我哪里知道。不过这样也好,若是同之前那般他们过一日我们过一日,都不知道要多久我们才能出去。” 不得不感慨,面具男真的像个小孩一样,大多时候单纯,一钻牛角尖却很难出来。 炎渊突然说道:“你说时间突然跳到这儿,会不会是今晚有很特别的事情发生?” 他的猜测不无道理,原本时间线一直很平淡,自从湖边谈话后,面具男的情绪开始有了变化。若这是他的回忆,出现大的变动自然在情理之中。 两人对视一眼,朝屋里走去。草屋内只有一盏昏黄的烛灯,搁在床头的木桌上,映出正在沉睡的司婕的脸庞。 屋内只有她一个人。 下意识,两人一起跑出屋外,又双双停下。 “你怎么突然跑起来了?”司弥问。 “你不也是。” “我猜面具男这会儿可能在湖边,而炎渊也可能在那儿。” “我猜也是。” 两人对视一眼,一起往林中的那片湖跑去。 果然如他们所料,临渊跟面具男两人皆在湖边。可令他们诧异的是,面具男此时仿若患了什么病痛一般蜷缩着身子半跪在临渊面前,而临渊,一改往日柔弱书生的模样,笔直站在面具男一步远的距离处。 他的眼神冷漠,尤其是垂眸看向面具男时高傲而又带着怜悯的神情,仿佛掌握着他的生杀大权一般。 司弥跟炎渊两人皆是一头雾水,眼下这是什么情况? 面具男蜷缩着身体半跪在临渊跟前,浑身微颤,一手半握隔空抓向额头的位置,却不知为何不敢触碰。司弥走进一看,他的面具像被遗弃一般落在脚边,而他的额头眉心处,萦绕着大量墨蓝色的雾——那是煞气。 司弥眉头皱起,他身上的煞气怎么变这么重,根本就藏不住。 “你……你不是说,只要,只要按你说的做……就能,就能变得跟你们一样。不、用再戴面具,不再,不再像怪物。”他的声音沙哑,仿佛经歷过长时间的嘶吼。 临渊没说话,只是伸出一只手,像是安抚一样般抚摸他的头髮,动作很温柔,眼神很冷漠。 像是感受到头顶的温度,他伸出一只手一把抓住临渊。他的头依然低垂,却在努力的睁开双目,不想让自己昏倒过去,“好痛苦,为什么,为什么我越来越痛苦?” “忍忍就过去了,这还只是开始。”临渊没有收回手,这是他说的第一句话,云淡风轻。 “我……我还有多久才能,才能和你们一样……”面具男的声音越来越沙哑、浑浊。 临渊停下抚摸他的动作,矮下.身挑起他的下巴道:“我怎么捨得让你和我们一样。” 第49章 曲终人散浮生尽 龙阳?! 断袖?!?! 司弥跟炎渊的脸上是满满的震惊。 此时的阿卓表情越发痛苦,他甚至连握住临渊手的力气都快没了。一点一点,瘫倒在地,蜷缩抽搐,模样很是可怜。 临渊依旧冷眼看他,昔日温柔的神情不见踪影。可他微颤的手却躲不过司弥的目光,还有最后那一刻,想伸手却被克制的动作。 临渊看着昏迷过去的阿卓,咬着牙不让自己的声音颤抖:“阿卓……你别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体内藏有蓝墨之气,却妄图与文人交友。” 蓝墨之气?什么是蓝墨之气,是煞气吗?为何有蓝墨之气不能与文人交友? 司弥转头看向炎渊,后者同样回她一个不解的表情。
第59页 不管这蓝墨之气是什么东西,可以肯定的一点是,面具男变成现在这副模样肯定跟临渊逃不脱关系。 他一介凡人,究竟用的什么方法让面具男变成这副模样? 面具男身上的煞气越来越浓,从他的眉心开始往全身蔓延。 临渊对这一幕毫不惊讶,他伸手探入怀中,掏出一块墨蓝色的方巾,方巾上红纹斑驳,像是用红墨写满了字。 他对着昏迷不醒的面具男低声说道:“只要让蓝墨之气浸染你全身,再与我定下这契约,我便算成功了第一步。你放心,待到……待到日后我威震朝堂,定会好好补偿于你。” 话已经说到了这地步,司弥跟炎渊算是明白了临渊到底要做什么。 正常情况下,人越是到最后关头越着急。面具男全身被煞气笼罩,眼看就是紧要关头,临渊离成功也就只差那一点点。他面上依旧淡然,掌心全是汗,被他握在掌心用来结契的方巾也染上了湿气。 早已被煞气吞噬全身的面具男此时动了。他身体僵硬地从地上爬起,恍若傀儡一般,喉间发出的沉闷声响更是为他增添一抹诡异。 原本是活生生的,少年般模样俊朗的人,此时浑身煞气环绕,在月色下艰难行动,恍如鬼魅。 “时候到了。”临渊脸上终于露出一抹笑,他展开方巾正要结契,生后传来某物穿林而过的风响。 “临渊危险,快躲开!” 司婕不知为何突然持剑而出,飞身上前一剑刺入面具男的心脏。 临渊来不及喊停,他来不及躲。 在寒剑刺入他心脏位置的那一刻,司婕才像认出被煞气笼罩的人是他一般,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阿……阿卓?你怎么……” 她的声音从不置信到颤抖,她的面容从意外到恐慌。 不置信的不仅是他,还有因这一剑刺痛而收回神智的阿卓:“为……什么,这么,对我?” 司婕松开握剑的手,摇着头往后退,她怎么无法相信眼前这团人形煞气是与她朝夕相处这么久的阿卓。 阿卓的手缓慢抬起,像垂死病人一般捂住被剑刺穿的心口,再一次问,“为什么,你们……要杀我……” “阿卓,不是的阿卓,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不过是一瞬间,司婕脸上布满了泪,她摇着头往后退,口中一直念叨着对不起。 眼前的场景实在令人心痛。 司弥别过脸闭上眼,不想再看这一幕。 一个,持剑误杀最好的朋友,而另一个,看着心爱之人手持寒剑击穿自己的心脏…… 司弥的手突然传来温热的触感,哪怕不去看,她也知道是炎渊伸手握住了她。 炎渊不止是握住她的手,在司弥转头的瞬间,炎渊一把将她搂紧怀里,低声耳语,安抚她颤抖的身体:“别怕,这些都是以前的事。” 司弥的眼泪止不住往下掉,她抱紧炎渊问他:“我是不是做错了,我不该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问清楚就听老狐狸的话除掉阿卓,明明,明明他才是被害的那一个。” 从一开始,他就把司婕和临渊当作最好的朋友。可结果呢?一个害他,一个杀他。 炎渊不知道怎么安慰,只能抱着她沉默无言。 “我……喜欢你,总想着要你,欢喜,可你却……为了他……杀我……” 这是阿卓说的最后一句话,沙哑的声音也无法掩盖藏他的痛苦,那是深入骨髓的绝望。下一刻,伴随着积满眼眶却还未落下的泪,他如烟雾一般开始消散。 “阿卓,阿卓不要走!不要阿卓!” 司婕开始疯了一样扑向那团煞气。 毫不防备的扑向煞气会让它附于身上吞噬根骨,司弥看得心中一急,下意识就要上前阻拦司婕,还未踏出一步,突然一阵头晕目眩,当场昏了过去。 第50章 梳理旧事疑点重 司弥不知道自己在哪儿,只觉得大脑昏昏沉沉,耳畔隐约传来一声声蝉鸣。 唔,有些吵。她眼皮动了动,想醒却睁不开眼。 “睡得差不多了,该起了昂。” 是魂淡的声音? 司弥眼未睁开,眉头却抬了抬,继续睡。耳畔随之传来不屑的轻斥,还有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司弥的鼻子被捏住,窒息的感觉逼着她终于睁开了眼。 “你干嘛!”打掉魂淡作恶的手,司弥翻身而起,还没坐稳,晕眩的感觉在她大脑挥之不去。 魂淡见状立马扶住她的头,说道:“你呀,可算醒了。” “我头怎么这么晕?”司弥大脑一片空白,说的有气无力。 “你这一觉足足睡了七日,头不晕才怪。” “七日?”司弥扶着头坐了一会儿,感觉好些了才继续问他,“我怎么睡了这么久?” “还能怎么?吸了点煞气,被煞气熏晕了呗。” 他这一说,记忆迅速归位:“我想起来了,我进了煞气的记忆里。” 魂淡挑眉:“哦,恭喜恭喜。” 司弥招唿他帮忙倒了杯水来:“这有什么好恭喜的。”
第60页 递完水,魂淡抱臂倚在床干看着她,道:“能从煞气的回忆里逃出来,不该恭喜吗?” 司弥停下喝水的动作,转头问他:“炎渊呢?他跟我一起进去的,他现在如何?” 魂淡一听到炎渊这个名字白眼都快飞上天了,满脸都写着不高兴:“放心好了,那臭小子好着呢,比你早两日醒来,此时也不知去哪个舞馆独享风月去了。” “独享风月?!”司弥重重砸下手中瓷杯,当即破口大骂,“下流玩意儿!” 这重重一磕倒是吓了魂淡一跳,他拍拍胸膛,下一刻立马扑过来,笑得一脸贱兮兮地问司弥:“看你这生气的模样,莫非你们在里面……发生了点什么?” 这能发生什么?是偷了摘果子还是偷吃了鱼?想到她肠胃不适时炎渊为她做的事情,司弥目光开始躲闪,借着喝水的动作掩饰脸上的表情,同时轻声开口想转移魂淡的注意力。 “我们能发生什么,什么都没有发生。”她走到圆桌前将水杯放下说道。 “别当我不知道,你们两个明着是各自在床上躺了几日,实际上,你们的灵魂都跑到煞气的回忆幻境中独处了好长一段时间吧!” 被戳破事实,司弥虽未承认但也不否认,她挺直腰板问:“你又怎么知道这事?” “你自个儿说的。” “我何时说过?” “你醒来还没一会儿就问我炎渊如何,接着就说他与你一同进的煞气回忆幻境。” “……” 她一沉默,魂淡反倒是有些着急了:“快跟我说说啊,你不跟我说我就自己掐指算!” 司弥一个激灵!这也能算?! 这事确实可以算,只是跟推算者的修为等有着极密切的关系,而且不一定准确。为了这么件小事而掐指算,未免太小题大做。 “等一下,我有事问你。”司弥突然开口转移话题。 “什么事?” “你为何在我房中?我记得我当时是在花圃昏倒,莫不是你把我从花圃带回来的?” “废话,除了我还有谁能破你结界。” “当然还有……”炎渊两个字还没冒出来,司弥脸色就变了,对啊,炎渊是怎么进的结界? 若说云姑姑是因为她体内的煞气,那炎渊呢?他体内可没有煞气。 还有,她突然想起煞气曾说过云姑姑并不无辜,这又是为什么? 司弥有种感觉,这事似乎还没完。可煞气已经被收服了,还能发生什么?她又有些摸不清了。 魂淡见她话说一半就停下,忍不住问道:“还有什么?” 司弥不再继续上个话题,而是说:“我问你件事,你老实回答我,你为何突然来相府?” 一听她问这个,魂淡立马没好气道:“别提了,都是你惹的好事。” 司弥指着自己问:“我?” “可不就是你。” “我做了……”什么好事四个字被她生生咽回肚子里,她突然想起在离开王宫前,她确实做了件“好事”。 想到魂淡被她一脚踹倒在公主身上的模样,司弥惭愧地低下了头。 “别以为我不知道那一脚就是你踹的,当时我身后可就你在那儿站着。现在好了,迟英儿天天缠着我要我对她负责,我还什么都没做呢她就想要我负责,哼,门都没有!” 最后那一哼,可谓是哼出了世人少有的矫情。 “所以你就跑相府来避难了?” “去去去,什么避难,说得那么难听,我明明是来找你讨说法,结果倒好,阴差阳错还救了你们一命。”魂淡说这句话时可谓一脸怨气难消散。 “你救我们?”司弥看向他道,“这点你倒可以细细说来。” 魂淡一甩袖,坐到了司弥旁边的凳子上,开始讲说。 “那一日虽有小雨但是风和日丽……” 司弥打断他:“说重点!” 下雨还风和日丽,真能扯犊子。 被这一呵斥,魂淡也就不端架子直接说:“那日我来府中找你,临川说你在花圃办正事不让旁人接近。我便想着先在厅堂坐下等你办完事再找你算帐。” “算帐……”司弥觑了他一眼。 魂淡状若不觉,继续道:“可是没多久我便察觉不对劲,你说好好的相府怎么会有煞气出现,最重要的是府中无一人察觉,便是修为高如炎轩也未发觉半点异样。”说到这儿,他变得很气愤,“你说说这帮人是不是故意的,我都说了我察觉到府中有异动,要来好好修理修理,他们几个硬是拦我。你想我好歹也是国师,在赤阴国地位怎么也不会低,若是旁人谁敢拦我?都怪临川给了他们以下犯上的勇气!” 司弥开口解释:“让他们守在外面不入花圃是我的意思,我要给师……给老夫人做法除煞气,所以提前同他们说好不能让人进去打扰。更何况我当时下的结界特殊,他们没察觉到异样也是正常的。” “原始如此。”魂淡这才点头表示明白,又说,“他们知不知道我不清楚,于我而言自是知道不妙,便想了办法挣脱他们管制往花圃跑,正好撞见你吸了煞气昏倒在地的模样。啧,那小可怜的。”
第61页 “……那我谢谢你啊!” 受了司弥的谢,魂淡越发觉得坦荡:“你谢我是应该的,还得叫炎渊那臭小子也来好好谢谢我才够意思。” “不说他,我们继续说花圃的事。” 魂淡突然凑近问道:“你这话,莫不是还在因为我方才说他去独享风月生气呢?”触到司弥警告的眼神,他立马别过脸继续说,“要说当时也真是巧,你这一倒正好倒进炎渊肩窝,你两人当时那姿势看起来可亲密了。我估摸着,这大概就是为何你俩都进来煞气的回忆幻境的原因。” “后来呢?” “后来啊,自然是我发现还有煞气残留在结界内,顺手帮你收了,喏,被我封印在这玉珠里。”说着,将梦识递给司弥,“你这宝贝可得好好看管好,切莫弄丢了。” 司弥伸手接过,看着通透的玉珠里面有蓝墨色的煞气缭绕,她奇道:“这宝贝本就是用来清除煞气的,怎的这最后一点反倒只是被封住而非彻底清除?”说着她抬头看向魂淡。 魂淡自然明白她什么意思,不高兴道:“你看我做什么,不关我的事,我就是帮你把他收了而已。” “那为何……” 魂淡打断她的话道:“这是你的宝贝又不是我的宝贝,我哪知道那么多事。” 司弥一想也是,直接将玉珠收进专门的口袋放好。反正她也不想彻底消灭这团煞气——在明白他遭受过什么之后。 收好东西,司弥问魂淡:“老夫人和云姑姑怎样了?” “她们的事还轮的着我们操心?临川跟临风可是一个比一个孝顺,自然都处理好了。”魂淡抓起面前的一块点心一口包下,还没咬几口就开始说话,声音自然含煳,他却是不在意,“老夫人呢,是寿终就寝,那个什么云姑姑倒是还活着,不过睡得比你还昏沉。” “她还活着?”司弥语气中带了点激动。 炎渊点头:“是啊,你这样难不成不希望她活着?” “自然不是。”她到现在还在想着阿卓的事情,若是如煞气所说,云姑姑并非无辜,那么她对他们的事情又知道多少? 司弥突然想弄明白这件事。 魂淡突然念头一转,再次问道:“先别说这些,你先告诉我你跟炎渊在幻境里待了多久,你们两人之间都发生了些什么事情?” “你关心这个做什么?”司弥不解。 “哎呀,就是好奇嘛,你这人就别藏着掖着,把你们之间发生的事都说与我听听,我就听听。” “干嘛一定要我说啊?” “莫非你想要我掐指一算?” 司弥忍住内心蹭蹭生长的愤怒的小火苗,礼貌扬唇,对他微微一笑:“想知道?” 魂淡点头的模样极其猥琐:“想!” 司弥勾勾手指:“你过来。” 魂淡依言靠近。 紧跟着司弥就是一脚踹过去,在魂淡破门飞出时大声吼道:“滚犊子!” 第51章 蓝墨之气书生意 魂淡刚挨着地,就被恰好过来的炎渊一阵嘲笑:“哟,国师这是在给国相家拖地呢。” 魂淡气得一挥袖子:“去你的!” 炎渊抱着怀里的点心一脸嘚瑟地往里走,魂淡见状立马伸手阻拦:“你等……” 啪的一声,伴随着炎渊被踹出门的巨响,魂淡的话也告一段落。 “……一下。” 唔……门又关上了。 魂淡站起身理了理衣袖,走到还在地上打滚的炎渊面前,虽不言语,但眼中的讥笑毫不隐藏。 原本还想嚎叫一番的炎渊立马淡定起身,连酸疼的腰也不去扶了,再怎样也不能丢面子。 他就很好奇,司弥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就把他给踹了出来,是不是把他误认成眼前这人。 炎渊挺起胸膛:“哟,国师,在这里碰见你还真巧。” 魂淡看了眼地上散落的糕点,挑眉道:“是挺巧,本国师还有事,先走了。” 目送魂淡离开,炎渊立马扶着腰呲牙,揉了好几下气唿唿地跑上去敲门:“臭丫头你干嘛踹我!” 房门打开,探出来一张小脸,司弥奇道:“你怎么来了?”随之脸色一变,“你不是风流去了,怎还有时间来我这儿。” “风流什么风流,我看你几日未醒,想拿好吃的来馋馋你,你倒好,醒了不说,还一脚把我给踹了出来。” 司弥看看外面,确实有个食盒被摔倒在地,里面的点心全都被摔了出来。 她低声嘟囔一句:“我方才踹的是你啊?还以为是魂淡呢。” “……” 白白被踹一脚,炎渊自然不肯善罢甘休,威胁着司弥给他揉腰才肯罢休。 府中人知道司弥醒过来一事都很高兴,尤其是花伯,给她送来了几盆新长的花,还有托人做的鲜花酥吃得司弥心里甜甜的。 但她也没忘了正事。 敲了敲门,问了声里面有人否,得了应答,司弥推门走了进去。 屋内的阳光很好,照得云姑姑的气色也很好。
第62页 司弥走到床边将果盘放到旁边的小桌上,莞起一个大笑脸问:“云姑姑身体好些了吗?” 看见是司弥,云姑姑很高兴,连说:“好些了好些了,姑娘醒了就来看我,真让我打心里高兴。” 司弥也不想绕弯子,直接道:“今日我来云姑姑这儿是有事要讨教。” 云姑姑笑容微敛,道:“姑娘想问什么?” “你可知道煞气?” “姑娘……怎突然问此事?” 司弥直接说道:“那日我在花圃设下结界,云姑姑却被煞气附身进了结界,心中甚感意外,故有此问。” 云姑姑沉默半晌,这才道:“姑娘既是仙家人,这事想来也是瞒不住了。” “此话怎讲?” “这事啊,还得从老太爷年幼时说起。” 云姑姑双眼看着窗外,对往事缓缓道来。 云姑姑原本是街上的小乞丐,无名无姓。当年临渊母亲冬日出游时,见她衣衫单薄破烂,年纪比自己儿子还要小些,心中不忍,便将她带回府中让她做了小丫鬟,给她取名云怜儿。 那时的临府与朝堂无关,临渊的父亲是当地富贾,年轻有为,临渊母亲也是大家闺秀,两人门当户对,长得又都很俊俏。当年他们结亲时,不知惹来多少少男少女倾羡。尤其是他们婚后恩爱,后来又生了个聪明伶俐,模样比他们还好看的儿子,更是羡煞旁人。 临渊从小在这样的环境长大,可谓受到的宠爱无限。旁人都道这种环境生存下来的孩子,日后多半是个纨绔浪荡子,可临渊偏就不是。 他自小熟读古诗文,六岁能落笔成诗,七岁在外面见了花草,回府便能将其画下来。世人都说他是神童,初入府的云怜儿也是这般以为。 随着长时间的相处,她才明白,上天赏赐的天赋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良好的教养和自身的努力。 从云怜儿入府那日起,她就没见过临渊落下一门功课,无论天寒还是酷暑。而临渊的母亲也从不像别的女子那般悠闲,总是陪着他一起看书习字。 丈夫为了养家奔波操劳,妻子在家相夫教子,儿子勤学上进,本该是万分美好的家庭,却在后面出了事。 家大业大模样俏,家里还有娇妻孝子,这样好的人生总有人觊觎。 那些个从商的朋友,无论是出于嫉妒还是别的,总之他们起了不好的心思。 初时,都是些小伎俩,临渊的父亲混迹商场多年,自然不惧。后来事情越来越严重,若不是差点出了命案,连官府都出动了,临渊母子还不曾知晓临府遇了麻烦。 好在临渊父亲平素为人还算不错,便是出了大事也还有人站在他这一边,又有临渊母亲的母家扶助,加上临渊父亲本身手段了得,临府总算是保了下来。只可惜辉煌不再,府中人多数散去,只剩下一些忠心的老人,和无处可去的云怜儿陪在他们一家三口身边。 那时的临渊小小年纪便经歷了如此大的变迁,也算尝了个人情冷暖,心思也变得深沉了,时常一个人坐在书桌前发呆,不与旁人言语。 有一日,他从学堂回来,说要考取功名入朝为官,还得是大官。他母亲教他读书习字,一来是养成良好习性,二来是为了日后帮助他父亲经商,可经商太兇险,如今他有努力的目标,临府中人自然高兴,那些曾经害过他们的可就不高兴了。 他们都怕,临渊这么聪明,若是找他们復仇,谁能好过? 那些人想赶尽杀绝。 接下来的事情云姑姑不愿回忆,她便直接往后说。 临渊考了两次,全在旁人的手脚之下落榜,那段时间他性情突然变得十分暴躁。 昔日神童接连落榜,明白事情的都知此事有人捣鬼,可总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明里暗里都是对他的奚落,任谁服气? 云怜儿不愿他日渐堕落,便将自己幼时从老乞丐那儿听来的话告诉了临渊。 想传当地一座古山上有一棵万年梧桐树,它虽处深山却知世间千万事。老乞丐说自己曾有幸见过那棵梧桐,那树曾对他说山林间自生自长了一个男娃娃,体内有蓝墨之气,老梧桐怕他被蓝墨之气侵蚀,最后为祸人间,便在他眉心点了个印子,将蓝墨之气封印住怕不够,又以灵力铸就一面具,将它戴于男娃娃的脸上,随着他一起生长。 临渊听了这些,立马想起幼时曾在古籍中看到过的关于蓝墨之气的记载。 蓝墨之气又名书生意,得之可助书生登官位,此福蔓延三代。 第52章 模样可人如糖甜 司弥坐在庭院前的台阶上,看着难得出现的大太阳,心中不甚感慨。 自司婕玉碎花圃,临川本想在相府多待几日,怎料宫中有人传话,说这几日政务繁多,国主一人处理不来。如此缘由临川自然不会推脱,当天下午便坐了宫中马车走了。 虽然走的时候脸色极为不好看。 这一来,相府中的大小事务全都落到了临风身上。至亲离开人世,再加上这段时日的操劳,炎轩怕他吃不消,今日硬是带着他出去散散心解闷。 偌大的相府原本人就不多,这么一来,倒是越发冷清。 院里的竹子也随着月份的到来长得越发葱郁,翠儿来了几次都笑说竹子长得喜人。
第63页 司弥却在今日愁眉苦脸嘆着气。 原本以为来此只为除煞气,怎料此事一环扣一环? 在阿卓被刺死后,司婕许是太过伤心,没能及时防范,导致阿卓眉心涌出的煞气入了二人体内。司婕倒还好,毕竟有灵根仙骨入体,临渊就不同了。 他手中有结契的血书,听说是翻了不少古书才画出来的。有了那封血书,即便煞气入体也不怕,更何况后来的他果真仕途坦荡,几轮晋升,最后官至丞相。朝堂之中的地位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甚至连自己的孙子也达到了他的位置。 而从前那些欺辱过他,陷害过临府的人全都被他用各种手段惩治。他们受尽非人折磨,一个比一个惨。 只是,他到底是普通人,无法承受过多的外来之力,煞气虽能助他仕途顺畅,却也叫他无法长寿。单如此也就罢了,他的儿子儿媳也因与他们夫妻太过亲近,活的不长久。 好在留下了临川与临风,还有虽剔去灵根仙骨,却依然身体康健的司婕。 临渊为了復仇想控制阿卓,司婕为了护住临渊,连事情始末都不清楚便一剑刺入阿卓心脏。 而阿卓呢? 他怕是到死都不知道自己体内藏着煞气,更不知道他们为何如此对待自己。 受小人暗害而家道中落的临渊,本该在云芝境却私自离开的司婕,还有天生体内藏煞气而不自知的阿卓。原本不相干的三人凑到了一起,最终以阿卓的陨灭为结局。 他何其无辜。 司弥小心翼翼地摸着玉珠,本就通透的玉珠散发着以前未曾有过的蓝光,玉珠最中心,是宛若入水蓝墨般,在玉珠最中心不停扩散收拢,静躺游走的煞气。 明明就是煞气,为何被叫作蓝墨之气? 蓝墨之气书生意,书生意…… 正走神,司弥肩膀突然被重物一压往一侧微沉,耳畔是熟悉的低语:“你对着这玉珠发呆做什么?” 司弥不回头也知道是炎渊那小子。 她伸手将他脑袋推开,道:“你怎么又来了?” 忍不住揉了揉脸颊,方才随着他低语打在脸颊的温热湿气叫她有些不适,很不适。 炎渊不觉,绕到她身旁坐下,转头问道:“怎么,你不想见着我啊?” 司弥将玉珠收好,不屑道:“谁想见你。” 炎渊脑袋凑近问:“真不想见我?” 司弥双膝併拢,撑着下巴看着园中的花花草草,并不回答他的话。 炎渊掰过她的脸,让她直视自己,“我问你话呢,干嘛不理我?” 司弥半点不留情面地打开他的手:“你还是去舞馆找漂亮姑娘来理你更实在。” 炎渊一顿,品味了一番她话里的意思,不怒反笑:“你莫不是……吃味了?” “吃味?吃什么味?辣味吗?”司弥还是头一回听到吃味这个说法,味是味道,赤阴国人喜辣,她猜炎渊说的味八成是辣味。 炎渊看着她原本冷冰冰的表情因一句话而丰富起来,尤其看到她一脸不解凑上前来询问究竟的模样,禁不住笑了,撑脸问她:“你是糖做的吗?” “啊?”糖?她今日可没吃糖。 “不然为什么这么甜。” “甜?哪里甜?” 就在司弥一脸不解时,炎渊突然一个俯身靠近,在她唇上落下轻轻一吻。 那一吻,如蜻蜓点水,又如蝴蝶翅膀无意间拂过花朵的粉瓣。 动作虽轻柔,却叫平静的水面泛起层层涟漪,又让原本安静生长的花瓣为之轻颤摇晃…… 炎渊收回唇时,司弥还因震惊未回神。看着面前的可人儿因震惊而把眼睛瞪得熘圆,僵着全身连唿吸都屏住,炎渊开心笑道:“哪里都甜。” 下一刻,司弥回神,庭院响起一阵又一阵惨绝人寰的惨叫…… 翠儿正在案板上切着菜呢,突然被一阵聒噪的喊叫声惊得差点切着手。愤怒的将菜刀往案板一丢,怒道:“青天白日又是谁在鬼哭狼嚎!” 正要出去找人理论,同为丫鬟的小姐妹提着食盒进来拦住她:“你要去哪儿?” “方才我正切着菜呢,不知是谁在外嚎叫,惊得我险些切着了手。你听听还在叫呢,我倒要看看是谁胆敢在相府如此放肆!”说完一撩袖子就要出去。 那姑娘急忙拦住她:“这关头你可千万别出去!” “你拦我作甚,难道你还怕不成?” “外面是炎二少爷跟司姑娘。也不知道炎二少爷又怎么惹着了司姑娘,现在正被满府追着打。” 一听是这事,翠儿立马淡定了下来:“你说是炎二少爷惹了司弥姑娘,被满府追着跑?” “是啊,怎么了?” “炎二少爷不是挺厉害嘛,怎么会被追着跑?” “炎二少爷厉害,但是司姑娘更厉害。炎二少爷连法术都来不及使出来就被司姑娘追着打,你说是不是很厉害。”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是…… “你不觉得奇怪吗?”左右观望,见四下无旁人,翠儿拉近小丫鬟,在她耳边低声道。 小丫鬟虽不解,却也跟着放低了声音:“奇怪?哪儿奇怪?”
第64页 翠儿附耳道:“我跟你说啊……” 小丫鬟听了她的话露出诧异的表情:“你是说……” 翠儿回她一个“你懂的”眼神,继续说道:“不然炎二少爷这段时间怎么跑相府跑得这样勤。” 小丫鬟仔细一想:“还真是,这段时日确实来相府来的勤快许多。” “还有啊……” “天吶……” “我跟你说,我猜呀……” “嗯嗯,有道理有道理。” 正打算进膳房顺点东西吃的混蛋见两小姑娘正凑一起窃窃私语,忍不住附耳偷听…… 那边聊秘闻聊的开心,这边司弥就不太开心了。 她看着眼前人,一脸尬笑:“好巧哈,大晚上在这儿瞧见你。” 司弥这话说个客套,大半夜跑到她屋里来,摆明了就是寻她的。 陈云烟提着裙摆走到她面前:“不巧了,我怕你忘了之前的承诺,故今夜特意来寻你。” 司弥下意识问道:“承诺?什么承诺?” “瞧,就忘了。” “……” “你看我作甚?” “漂亮姐姐,我说你要想让我帮你做什么,好歹说清楚不是,你又不跟我说到底要帮你做什么,我怎么知道我该怎么做呀。” 陈云烟走到床边,笑说:“你还记得我在你体内种下的血虫?” “……”不说还真忘了。 “之前在你体内种下血虫,就是为了探知你的身体与修为如何,以这段时日的观察来看,确实还不错。” “你想干嘛?”司弥面带警惕。 陈云烟瞧她模样,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瞧你紧张的。此事我也不瞒你,我知道你有颗玉珠叫‘梦识’,我想找你借我一用。” 司弥更加警惕地看着她:“你想要梦识做什么?” “你放心,自然不会是坏事。” “我没把玉珠带在身边。” 陈云烟又笑了:“你这猫儿,谎话真是张口就来。” “我没……”紧接着就要脱口而出的说谎两个字,在陈云烟突然握住她手腕时被司弥生生咽回了肚子里。 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虫子咬她体内的骨架。 陈云烟也不似方才那般那般言语带笑,屋内昏暗,再加上她低着头,司弥看不出她的表情,倒是在她语气中听出些许端倪。 “我找你借玉珠,是想救一个人,救完便还你。” 司弥试探:“听你这语气,应当是蛮重要的人吧?” 良久,陈云烟才道:“是,很重要的故人。” 司弥想起那日在洞中的荷塘青石板上些栽倒时,隐约瞧见的人影。 莫非……就是那个人? “他现在在哪儿,是男是女啊?”那日她本想借着夜明珠的光看仔细些,怎料陈云烟突然出现,她连底下人的模样都未曾看清,更妄论分辨男女。 不过瞧陈云烟这么上心的模样,肯定不是一般人。 陈云烟站起身:“还没去呢,便有这么多问题。” 司弥跟着凑近:“都是小问题,你稍稍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嘛!” “现在带着玉珠跟我走,入了洞你自会知晓。” 司弥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我能说不嘛?” “不能。”陈云烟广袖一挥,原本站着的司弥瞬间变成一只猫。 俯身将她抱入怀中,陈云烟踏着月色离开了相府,偌大的府门竟无一人察觉知晓。 第53章 迟来的更新奉上 还是熟悉的洞穴,依旧满眼的红。 陈云烟将她放在床榻上,嘱咐她别乱跑,转身又要走开。 “你去哪儿?”司弥叫住她。 陈云烟微微侧首,露出一个好看的侧脸:“自然是有自己的事要做,到了该你出现的时候自会叫你。” 她都这样说了,司弥自然不好阻拦,趴在红毛毯上将自己蜷成一团开始打盹。 今日也不知是怎么了,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索性起身跳下红玉石床,往荷塘方向走去。 数了数青石板的个数,再看看头顶斜上方的夜明珠,确定位置之后司弥跑到上次看到池塘底下人的那块青石板上。 司弥在青石板上左看右看,换了位置角度继续看,这一回却是怎么也看不到底下的人。 难不成上次看花眼了? 她可是天生灵猫,再怎样也不至于看花眼。 莫非转移到了别的地方去? 上一次来司弥没有好好查探这个洞穴,这一次她决定好好看看。 当然,最好不被陈云烟发现。 要说这洞是真大啊,里面还很复杂。穿过大厅堂有一处石洞凿出的长廊,镶嵌在石壁两边的夜明珠照出墙面因凹凸不平而黑影斑驳,在终点有一扇石门。 小小的司弥半坐在地上,看了会儿长廊,提起前爪往石门走去。 掌心的软垫踩在地面没有发出半点声响,她很快走到石门前。石门微掩,没有全部关上,她透过缝隙,看到了石门后的景象。
第65页 诚如她猜测,石门后果真是个大空间,与外面不同的是,里面木床桌凳一应俱全,完全看不出石洞的痕迹,配上红纸、灯笼,还有那大红纱幔、精緻的布置,恍若人间新婚之夜的婚房布置。 透过门缝,司弥看到床上躺着一个人,双手搭在腰腹,面无表情紧闭双目。但是一个侧脸,便是说不尽的俊美。 眉眼深邃、鼻樑高挺,说是女子太过英气,说是男子又稍显阴柔。 模样是个好模样,只是这人胸腔毫无起伏,脸也苍白无血色,显然早没了生气。 陈云烟要她救的,多半是这人。 司弥探进半个脑袋,听到角落的动静立马退了回去。跑出长廊躲在角落,发现并没有人跟过来,再次大着胆子跑到门口朝里看去。 这一回…… 门直接被人从里面拉开。 司弥:“……” “进来吧。”说话的是陈云烟。 司弥迈着小步子走了进去,看到角落有个阻挡视线的柜子,放才明白过来为何没看见她。看着床上躺着的人开口问:“我要救的是他?” “是。” 司弥走到床边嗅了嗅,摇着头道:“不行的,他都过世百来年了,哪里还救得活。” “你只需将玉珠借我,我自有方法救她。” 司弥再次摇头:“我不能借给你,里面已经住了一缕残魂,若是你操作不当,他们两个都会魂飞烟灭。” “若是加上这个呢?”说着,陈云烟从衣袖拿出一样东西——一朵金莲。 “这是……” “灿若金莲,混清淤泥寻得。” 司弥抬头看她:“你到底是什么人?” 混清淤泥可不是谁都能进去。魂淡那株被她糟蹋的莲花就是混清淤泥里摸出来的种子,而混清淤泥最不好惹的是吞天蟒,世间万物,不喜欢便一口吞下,不见白骨。 想当初魂淡提起此事都是一副后怕,还要极力显出自己肖勇的样子,哪似陈云烟这般毫无波澜,伸手便将金莲掏出,对混清淤泥的态度跟路边摊没什么不同。 陈云烟莞尔,声音若空谷传来,清幽迴响:“我不是人。” 司弥:“……”真巧,我也不是。 陈云烟显然不想多说,只对她道:“有了灿若金莲,可否救她?” 司弥凑近那朵金莲嗅了嗅,道:“灵力确实很足,不过我也没试过这个,不能保证一定将他救醒。” 陈云烟抿了抿唇,问:“机率多大?” “一半……不到。” “若是失败会如何?” “不知道,我没用梦识与金莲救过人。”司弥看了看床上毫无生息的人,补了句,“这也不是救吧,算是起死回生了。” “她没死。” “你……确定?”司弥心下念到,气都没了还不算死? 陈云烟走到床边坐下,看着躺在那儿一动不动的人,双眼好像挪不开一样:“她说过,她不会死。” 虽然此时乱说话很不好,但司弥还是忍不住道:“男人的话最不可信,你是舞馆人,应当比我清楚才是。” 陈云烟轻笑一声:“谁说她是男人?” “她是……你妹妹?”原来不是恋人啊,这姑娘长得真像男孩子。 “她说过,会穿上嫁衣等我娶她。她连嫁衣都没穿过,怎会离我而去?” “?!?!?!”现在的女孩子,都这么刺激?! 难不成陈云烟不仅喜好与常人不同,竟然还有恋尸癖? 司弥颤抖的小脚丫不自觉往后退了两步。 “你要去哪儿?” 陈云烟一出声,司弥就停下了脚步:“我没想跑。” “你想跑也跑不了。” “……”真是叫人难受的事实。 “何时能救她?” “我我对这些并不太懂,得先问问我师父。” “问你师父?”陈云烟眉头轻蹙。 这时候提出请外援,想逃跑的嫌疑太大,司弥解释道:“传信即可。” “要多久?” “看我师父多久回我。” “不必了。” “嗯?”不是要救人嘛,怎么又不必了? “你把玉珠借我,我自己来。” “不行!”司弥立马拒绝。 “放心,不会损了你玉珠。” “我之前说了,玉珠里还有煞气残魂在里面。” “残魂?把他弄死很简单。”陈云烟的语气轻佻,听得出她对煞气很是不屑。 司弥又往后退了退,摇头道:“不行,这一缕残魂我要带到……带回去让我师父养起来。” 陈云烟转头看她:“养煞气?” “嗯,我想救他。” “若是我执意要杀他呢?”陈云烟冷道。 这还是她头一次在司弥面前露出不屑的寒目、噬血的冷笑。 司弥这一回没躲,反倒是头一次对陈云烟露出怒意:“我说了,我不会让他死。”
第66页 无论从前发生了什么,在她看来阿卓并没有做错过什么。她看到的,是阿卓以真心待好友,最后却成了对方復仇路上的工具。 司弥对他是心疼的,除了心疼,还有更多的抱歉。但若重新来一次,司弥当时还是会对阿卓下狠手——他快入魔了。 奈何她灵力修为不够,险些丧命,好在有炎渊相助。 一想到炎渊,司弥忍不住想起那堆蠕动的虫子,接着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想想还是挺恐怖。 “他那模样,就剩下最后一点灵力维持,留着又有何用?”陈云烟站起身,往司弥的方向走来,长长的裙尾在地上拖行,发生轻微声响。她一边走一边道,“蓝墨之气书生意,若我没说错,这是相府出来的罢。这东西能出现在人世本就是个意外,如今与他结契的人都死了,留着他有什么用,继续蛊惑书生?” 司弥露出意外的神色,她往前走了几步问:“你知道他?” 陈云烟觉得好笑:“知道这个算什么,我还知道他的结契血书是你们府里叫云怜儿的进山求老梧桐要的。” 既知道煞气是蓝墨之气,又知道阿卓的出现是个意外,还知道血契和云怜儿…… 最最重要的是,她跟炎渊相熟! 她到底是谁? 司弥忍住没问,反道:“你是说?” “想知道?” 司弥看着她没说话。 陈云烟朝她伸出手:“你把玉珠交给我,只要把煞气彻底死了,我就告诉你。” 司弥一个闪身跳开:“休想!” 双手落了个空,陈云烟也不觉得有什么。拍拍手上的灰土,她懒洋洋道:“我说你这么大脾气做什么?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 “……”这种事好开玩笑的? “虽然不曾见过面,好歹也算邻居,我还没冷血到要对他痛下杀手。” “你们是邻居?!”司弥当下震惊了,她怎么没在面具男的幻境见过陈云烟? “算是吧。”陈云烟将它抱进怀里,往外走去。 司弥巴拉着小爪子挣扎:“等等,你带我去哪儿?” “不想你吵到她。” 司弥安静下来:“……我还是比较好奇你说的邻居一事。” “这有什么好好奇的,不过是住在同一座山上罢了,也不曾见过。” “不曾见过怎知他是你邻居?” “山里面,从来没有秘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说山里面没有秘密?难不成她一直都知道阿卓在遭受什么?可她又是如何知道阿卓的事情?若是知道又为何不出手阻止? 司弥很想知道答案,可陈云烟并没有想给她解惑的意思。 她把司弥放到红玉石床上,道:“我要你来是为了救人,你先在这石床上养护灵力,养足了精神再帮我。” “你不是说要自己救吗?”陈云烟之前还说要自己动手,怎么一下又要她养好精神? “自然是我动手,也需你做帮手。” 司弥瘪瘪嘴:“最关键的是玉珠吧,可是金莲呢,金莲怎么弄?我没做过这个真不清楚。” “你放心,我知道要怎么做。” “你知道?” 陈云烟看着长廊的方向,眼神清冷而落寞:“她睡了这么多年,你以为我一直在等你的带着玉珠来找我?” 司弥也看向她看的地方,从现在的角度,并不能看到那扇将洞穴分为两种境地的石门。 “她是你未过门的妻子?” “不,是即将过门的妻子。” 第54章 红烛洞房现真身 陈云烟去陪即将过门的妻子,司弥只好在红玉石床打滚,滚着滚着,开始睡觉。 半梦半醒间,有谁在戳她。 司弥眼睛都不睁开一爪子拍过去,紧接着翻身继续睡。 身后又有人戳她:“臭丫头,快醒醒。” 炎渊?!是炎渊的声音! 司弥一睁眼,面前是红红的纱帐,纱帐后面是被夜明珠点缀的石壁。她翻过身,果真看到一张因凑得太近而显大的脸。 “炎渊!真的是你。”司弥翻身起来很是惊讶,“你怎么来了?” “晚上睡不着,想找你说说话,结果去了相府发现你不在,问了附近的虫子才知道你被人抱走了。” 司弥有些懵:“你晚上说不着跑去找我做什么?” “额……” 看炎渊表情有些奇怪,甚至浮上一抹可以的绯红。司弥意识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立马后悔问出方才那句话,转而问他:“你怎么找到这儿来的?” 能不回答方才的问题,炎渊松了一口气:“你忘了,我会御虫术。” “是哦。”她还真忘了,“可这跟你找到我有什么关系?” “我一路问虫子,自然就能找到你。” “……”还真是厉害的操作。 炎渊一把将司弥抱入怀中,问她:“是谁把你带这儿来 ?还把你变回原身。”
第67页 司弥用爪子拍拍他的脸:“告诉你又能怎样,你也打不过她。” 她很肯定,炎渊是真的打不过陈云烟。 “你可真会损人,是不是陈云烟把你拐来的?我现在就去找她算帐。”说罢,炎渊抱着司弥在洞穴里乱窜。 “你找她算帐?” “自然。” 司弥本想说不用,陈云烟又没有对她做什么,转念一想,炎渊这么做别是想多看她一眼,她要拦下来才是不知趣。 索性趴在炎渊怀里,嗅着熟悉的味道,问他:“你怎么知道是陈云烟带我来的?” “这么重的脂粉味,不是她是谁。”炎渊一边回应一边找路,还得小心不弄疼司弥。 原来是这样,看来炎渊也没那么傻嘛。看在两人这么多月朋友的份上,司弥决定还是得提醒他一下:“陈云烟很厉害的,你好像打不过她诶。” 炎渊不屑道:“哼,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她几斤几两我还不知道。” 司弥听了她这话很是惊讶,要知道,从前炎渊连她都打不过,不然也不会天天被吊起来吹冷风,她还以为炎渊除了会跟虫子聊天,其余什么都不会呢。万万没想到,炎渊竟然是这么厉害的主,之前她竟没看出来。 惊讶过后,司弥又说了句:“连我都不是她的对手。” 听到这句话,炎渊立马停了下来:“你……真的假的?” “骗你作甚?诶,你怎么不继续走了?” 炎渊抱司弥的动作紧了紧,咽了下口水道:“我这不是,不好对女孩子动手嘛。” 司弥下意识发出一个鄙视的音调:“切。”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一声“切”把他给刺激到了,接下来的炎渊挺直了胸膛继续找路。司弥好心朝石壁长廊一指:“喏,她就在那里面,要不要我帮你叫她出来?” 炎渊忙拒绝道:“不用不用,我先在外边窥探情况。” 司弥耸耸肩,就知道他会怂:“放心吧,她不杀生,你别惹恼她就行了。” 这话里话外的鄙夷,真是直戳戳的打击着身为男子的炎渊的小心脏。他一挺胸脯,道:“我可是将军府二少爷,没什么事是我怕的。” “嗯嗯,我信你,陈云烟就在长廊后面的石门里,你可别伤到她。” 炎渊小声说:“我是男子嘛,自然不会对女子动手,一会儿我跟她好好聊聊。” 炎渊靠近石门的脚步极轻,生怕打扰到谁似的。到了石门口,他猫着身子在外偷看里面情形,却看到一袭红衣自肩膀划下。 司弥:“……” 炎渊:“……” 司弥发誓她绝对不会记错走错方向,之前陈云烟就是在这个地方,屋里装潢也没错,可她真的不知道屋里何时出现一男子。 自从她被带到这个洞穴,只见过陈云烟一个人,最多加上躺在床上没有生气的女子,她很肯定没见过这男子。 一个念头在司弥脑海闪过,他看向床榻,上面果真躺着陈云烟。只是此时的陈云烟如之前她说的即将过门的妻子一个模样,没有半点生气。 司弥想起来老狐狸曾跟她说过的一样术法。 屋里的是男子,还是个身材不错的男子,炎渊脸都黑了。说好被陈云烟带走,这个男人是怎么回事?! 衣服也不穿,也不嫌害臊! 此时的炎渊才不管里面是别人的地盘,心中大骂那人不知羞耻。他捂着司弥眼睛不让她看,自己却开始偷窥。司弥自知扒不开他的手,索性使了个法术将炎渊的手变通透,这下便如无阻碍一般能看到里面的情况。 屋里的人身上不着片缕,但长发垂地遮住大半春光,若不是那高大的身躯硬朗的骨骼,还真不好分辨男女。 他背对着石门走到两个空荡荡的比人高的人形木衣架旁,一抬手,上面便现出挂着的两套喜服。一套阳刚,一套温婉,皆是红衣绣金丝,一看便知是新婚夫妻的喜服。 他伸手仔细摸了摸男子穿的那一套喜服,接着双手展开,下一刻那衣服从外面衣架飞出,直接套到了男子身上。在他一边系衣带一边转过身时,露出了本该躺在床上的那张脸。 司弥眼睛眯了起来,果然…… 男子穿好衣服后小心翼翼地将女子穿的那一套取了下来,走到床边放在陈云烟身侧。 他坐到床边抚摸着床上人的脸,露出一个期待的笑来:“阿烟,我已经找到了救你的方法,要不了多久你就能醒来。婚事该办的事情我全都为你准备好了,你若醒来,什么都不用操心,只管开开心心的嫁给我就好。” 没想到这人还挺痴情。 司弥之前看到他的时候一直都是躺着的样子,不太清楚他站起来有多高,这会算是明白了。 老狐狸说过有一种旁门左道,能将自己与死者互换身体,这术法倒没什么危害,只是有悖人伦,修行者认为这一术法对死者极为不敬,便封了这术法不让人学。 可笑的是,当初第一个提出要封此术法的修行者,被人发现他自己偷偷学了并用在死去的恋人身上,最后被一帮人以修习邪法的名头重惩。他也没反抗,该怎么罚就怎么罚,听说后来他自毁元神倒在了爱人身旁,最后还是同门帮忙下的葬。
第68页 没想到啊没想到,这儿竟有一个修此术法的。 司弥想起他说的将过门的妻子,若真如此,其实他一开始就是用陈云烟的身体在外面闲逛,把自己身体藏在这洞穴之中。两人也不是两女的,而是一男一女。 等下,他是男的吗?看骨骼像是,但一穿上衣服再配上那张脸,司弥有了疑惑。再加上他方才说话时的声音并不很像成年男子,十分容易混淆。 为了防止弄错,她问炎渊:“你说里面站着的人是男的女的?”炎渊是男子,自然比他清楚。 炎渊小声回她:“当然是男的,我都看见他的蛋了。” ”蛋?“什么蛋,哪儿有蛋?她怎么没看到? “啧,光着两腚有什么好显摆的。” “显摆?” 炎渊捂着她眼睛都手不撒开:“你不懂,这事我们男的才懂。” “嗯?”司弥有些不满,说她不懂也就罢了,竟然还笑话她们女孩子,她回嘴道,“你刚刚说他显摆,肯定是你不如他才说他显摆。” 炎渊怒道:“谁不如他,我跟他比毫不逊色!” “哦?” 司弥的语调是满满的怀疑。也正是这充满怀疑的语调,刺激了男人都有的自尊。 他压低声音道:“以后找机会给你瞧瞧,你就知道我根本没有撒谎!” “……”司弥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仔细想想炎渊的为人,她觉得还是不要看比较好。 看炎渊这模样应当是跟里面的男子有同样的宝贝,万一看的时候不小心把他宝贝弄坏了,就像上次弄坏魂淡的莲花一样,她可赔不起。 两人各怀心思,再看向屋内的时候,床边的男子不见了踪影。 炎渊放开捂着司弥眼睛的手,扒拉着门缝问:“他人去哪儿了?” 司弥探头去看:“我也想知道。” 话音刚落,原本亮堂的洞穴突然变暗,漆黑与阴森感瞬间席捲炎渊浑身上下的每一个毛孔。 “糟糕,被发现了,我们快跑!” 说时迟那时快,炎渊一个蹬脚瞬间跑出十米开外,逃跑途中还不忘把司弥搂的紧紧的。 司弥:“……”不是说要找陈云烟算帐嘛,怎么这会儿跑得比兔子还快。 要说这炎渊吶,别的不行,逃生找出口的本事还真是厉害,没一会儿跑到了洞口。 洞外的曙光正在向他们招手,眼看着就能跑出去,洞口突然出现一道红影。 炎渊一个蹬脚,停了下来。 司弥:“……”这反应还真快。 第55章 炎渊突现石洞中 知道被发现真身,男子索性不换身体,挡着身后的洞口对司弥道:“不是说不跑的吗?” 司弥撑着下巴一脸无奈:“我没说要跑啊。” “看来你已经知道我用了什么的术法。” “知道啊。” 炎渊抱紧她,倒吸一口气:“你别怕,我护着你!” 司弥:“……我不怕啊。” 她真不怕,陈云烟……不对,是面前这个男人,他就是想要她帮忙救活个人而已,虽然以她的能力很难办到罢,但是这人终归不会害她,毕竟玉珠是她的。 再说她身后还有老狐狸,实在遇到危险她就把老狐狸名头抖出来。 男子扬唇浅笑的模样倒是像极了之前以陈云烟模样示人时的模样。他开口道:“炎二少爷真是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司弥一脸淡定的模样衬托得炎渊毛毛躁躁,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奶娃娃,他正为方才举止懊恼着,见男子主动与自己问好,不高兴道:“我未曾见过你,说什么别来无恙的话。” 司弥这才想起来炎渊不知道换身体这一法术,戳了戳他的脸蛋好心提醒道:“他是陈云烟。” 炎渊显然不信,他道:“陈云烟不是躺床上呢吗?” 司弥摇头,用很嫌弃的眼神看着他:“啧啧啧,好歹你们之前的关系那么亲密,如今他换了副皮囊你就不认识了,真想不到你是这种薄情寡义之人。” 这话原是打趣,一个漂漂亮亮的姑娘家突然变成了高大俊朗的汉子,要搁一般人,肯定都猜不出来他们是同一个人。 显然司弥不是一般人,但炎渊是。他自认为风流不下流,虽然舞场乐馆喜欢他的姑娘能从宫门脚下排到都城外边,可他从未轻薄过任何一个,即便是主动投怀送抱,他都未曾张开双臂容纳过谁,除了司弥。 昨晚难得没雨月色明亮无云遮挡,本想找她爬到房顶一起聊会儿天,不料被小虫子告知她被人变成猫抱走了。心里急的什么都没准备一路寻来,入了山洞一眼瞧出她在石床安睡。 想着给她出气把她带走,如今怀中抱着她,她却说出责怪他薄情寡义这样的话来,真是叫他心寒。 是可忍孰不可忍,炎渊道:“你再乱说,我再也不护着你!” 司弥憋笑看他:“真的?” “……假的。” 司弥脑袋在炎渊掌心拱了拱:“逗你玩呢。” 炎渊为了找她只身跑进这山洞,就算是逃跑也要抱紧她一起,明明怕得很还是在逞强,这样的人,怎么也不算是薄情寡义。
第69页 反观炎渊,本来正生着气,司弥小毛脑袋一拱他手心,瞬间心化了般缴械投降:“算了算了,不跟你一般计较。”嘟囔完这一句,他对面前的男子道,“识相的把我们放了,本少爷饶你一回。” “噗嗤!”男子很不厚道的笑了。 别说他,司弥也想笑。别说现在是一个炎渊,就是多来几个炎渊,也不是这男人的对手。 不过她忍住了。 炎渊自然不是男子对手,不过一挥手的动作,两人一起被看不见的网吊到半空。看着底下半开半闭的荷叶,炎渊在半空晃得脑子疼。 “这叫什么事啊!”炎渊气哼哼地抱怨。本想来这儿救人,结果人没救走,反倒还被吊了起来。 又被吊了起来!!! 自打遇见司弥,他都不知道这是第几回被吊在半空吹冷风。虽说这是洞穴里面,风少但湿寒,呆久了压根受不了。 之前好歹还能还下手,这回压根连还手的机会都不给他!!! 还没开始反应,人就被吊了起来,也太损他在司弥面前的面子了吧! 下次动手之前能不能给个提示起啊喂! 炎渊越想越生气,气得抱司弥的动作又紧了点。 司弥看着下面直晃悠的荷塘,嘆气道:“本来我还能舒舒服服睡在毛绒绒的床上,现在好了,只能跟你一起被吊在半空。” 炎渊哼哼道:“你该庆幸,好歹有我陪着你,躺我怀里总比硬石头床强吧!” “床上还有羊绒毯呢,你身上就几层衣服,这怎么比。”人的身体肉肉软软还温暖,在洞穴里自然比硬石床强,可司弥就是故意嫌弃他。 她一嫌弃,炎渊自然不乐意,好心当靠垫,结果还被挤兑一下。当下反驳她:“几层布料怎么了,我身上的衣服可都是国君御赐的布料缝制而成,这可不是谁都能穿得上。” “御赐有什么了不起,我还穿过天上娘娘送的衣服呢,比你这身舒服多了。” “你什么时候认得天上娘娘?” 司弥换了个更舒服的睡姿,道,“天上的神仙我认得可多了,可不是一个两个。” 炎渊没去过天上,被她一提,心中自然很好奇:“天上什么样?” “天上嘛,走哪儿都是白雾缭绕,远看近看都是仙气飘飘的,仙阶太低的跑去啊,准保摔个大跟头。不像云芝境,白雾的高度只没过鞋面,遮不住花草,不过呢,那些白雾自己会飘起来,看起来可比天界漂亮多了。天界的规矩也多,连走路都有规矩,不像云芝境,只要不弄坏老狐狸的命根子,怎么蹦跳都没事。” “命根子?”炎渊眉头一皱。 “就是他养的花花草草,他可宝贝那些东西。” 炎渊突然松一口气:“原来是这个命根子。” 司弥听他这句话很奇怪,便道:“对啊,不然还能有什么?他命根子就是花花草草咯。” 炎渊摸摸司弥头上的绒毛,问她:“你方才一直提云芝境,你在云芝境有什么好玩的?” “云芝境啊,好玩的可多了。那里风景好看,还有好多老狐狸捡来的小生灵,都是我的朋友。我最好的朋友是只叫苍云的鸟,不过她啄人可疼了,一般人千万别靠近。” “你被她啄过?啄哪儿了,给我看看。”说着炎渊开始扒拉她毛绒绒的身体,要看她身上是否有被忽略的小伤口。 司弥一巴掌直接唿他脸上:“就算我现在是只猫,那也是只母猫,你别给我乱来!” 这人真是,自己不害臊,她还害臊呢! 这番话倒是叫炎渊瞬间清醒,嘟囔了句连司弥都听不清的话,也不翻司弥了,打算将就着在半空睡一觉。 等他再醒来时司弥已经不见了。 “你带我来这儿干嘛,这是什么地方?”司弥看着面前这林子,总有种眼熟的感觉。 今天趁着炎渊睡着没多久,这人便将她带了出来。当时她睡得正香,等醒来就到了林子里,也不知道这是哪儿。 这一回,是男子抱着陈云烟走在前面,而司弥跟在身后满满爬:“带你来此,自是为了救云烟。” 司弥边走边打哈欠:“话说,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总不能一路都喊你餵罢。” “名字……”男子低声念出这两字时,眼神里是藏不住的落寞,“自从云烟沉睡,再没人叫过我的名字。” “……”还真是痴心一片。 “她都睡了快百年了,你若不问,我都快忘了自己叫什么。” “你没有别的朋友吗?”一个人再怎么差也不会没有朋友吧,像苍云脾气那么坏都有她这么好的朋友。 “朋友……呵。” 司弥发誓不是错觉,她看到男子在提到朋友两个字的时候,眼中露出杀意。 …… 这人有点可怕,司弥决定不说话。 男子唇角露出嘲讽的笑,下一秒归为平静,“我把他们杀了。” 眼中的杀意被释然代替。 “!!!”这人果真很可怕! 司弥突然有个念头,要是这人在事情成功后对她下手怎么办?
第70页 岂不是要冤死?! “你也不必为他们可惜,都是该死之徒。” 司弥:……这听着可不像是安慰人的话,反倒像是想为自己开脱。 接下来的路,男子还是没有告诉司弥他叫什么,司弥也没敢再问,毕竟说到底,还是小命要紧。更何况她体内还住着血虫,跑也跑不掉。 她现在困得很,一边走啊一边迷迷煳煳地想,也不知道炎渊那傢伙现在醒没醒,真想窝在他怀里补个觉。虽然他的衣服布料没有红玉石床上的羊绒毯舒服,也没有云姑姑在相府给她盖的毛绒绒的垫子舒服,但是他的心跳可是独一份的催眠。趴他心口听着声声轻响入眠,真是再舒服不过的事情。 可惜啊,就是人太弱,最厉害的技能也就是操控虫子。 哎! 嘆着气呢,司弥一抬头,正巧看到一片果树,野果在上面长势喜人。 到了秋日,等这些果子熟透了,吃起来又甜又酸的,超级美味。上回在面具男的回忆里,炎渊常摘的就是这种果子,后来还给她吃坏了肚子…… 嗯?! 司弥停住脚步,抬头仔细观察这片林子,终于知道之前为什么会觉得这儿眼熟——这儿正是炎渊给她摘果子吃的那片林子! 这儿正是阿卓回忆里的那片野生果树林。回忆毕竟是几十年前的事了,林子和从前也不一样,但她就是认了出来,就是在这儿炎渊帮她摘的野果。 有一回她还从树上掉了下来,就是她左手边的那棵树,看起来好爬,实际上危险着。 “等一下!”司弥立马喊停。 男子在前面停下脚步:“怎么了?” 司弥眼巴巴地看着头顶垂下来的野果:“我饿了,想吃树上的果子。” 男子道:“方才还打着哈欠犯困,看到野果倒来了精神。” 司弥索性趴在原地不动弹,连尾巴耳朵都耷拉了下来:“我饿了,我就要吃,你要饿着我,我一会儿没力气帮你怎么办。” 男子虽然不愿意在这上面浪费时间,但司弥的这番话很奏效,“行吧,你想吃多少?” 得了应承,司弥立马站起来道:“我可以自己上去摘。” “你摘太慢,我直接用法术给你弄下来。” “不要,掉地上就坏了,我自己上去摘。” “你莫不是想逃走?” 司弥朝他翻了个白眼:“我都被你种血虫了,哪来的胆子逃走,就等你事情办完给我把虫子取出来。” 司弥说的话在理,男子也就随了她的心意让她自己去摘,反正她们灵猫擅长爬树,就算半道上掉下来也不会摔坏。更何况他就站在一旁,若真出事,一个术法便能将她接住。 司弥在树枝攀爬,找寻熟了的果子,窜来窜去,摘了个满怀才跳下来。 这一回,她落地稳稳噹噹,不像炎渊在的时候疏忽大意,总是掉下来要他接住。 果然炎渊才是她的克星。司弥无聊地想。 见她手脚灵活地下来,男子也没了耐心再在这儿耗着,开口问:“现在可以走了吧?” “我想洗下水果。”之前吃的时候,好歹还有炎渊帮她洗干净,这回得靠她自己才行。 本来走的就慢,摘野果子用了会时间,如今她还要花时间去洗果子,男子脸色拉了下来。 司弥见状不妙,忙道:“额……我们等正事做完再洗也没事。” 男子没说话,抱着陈云烟继续往前走,司弥跟在他身后抱着果子噘嘴走。 没一会儿,男子带着司弥到了一处湖边,语气虽有不满,但还是说道:“快洗吧!” “哇,你真好!”司弥抱着果子跑到湖边乐呵呵地开始洗,洗的干干净净才能吃得舒服。 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原先洗果子还有炎渊帮忙,如今只能靠自己。 第56章 梧桐树精绿帽子 猫爪子洗东西实在不方便,司弥没骨气地看向男子,露出可怜巴巴的眼神。 灵猫这东西,本体模样真是占便宜,那眼睛看得本来不耐烦的男子心觉不忍,这回没再说什么,直接给她变回人形。 反正有血虫,也不怕她会跑。 把怀里的果子都洗干净了,司弥这下总算能老老实实跟着走在后面不生事。 边走边吃,偶尔在心里吐槽一下炎渊不在有些无趣,连蹦跳都没了性质。 很快,男子带着司弥到了地儿。 司弥看着空荡荡的,快有相府大小的空地,心中很是疑惑,一路走来杂草重生树木浓密,怎此处除了裸.露出来的土地,其余什么都没有,杂草也不生一根。 “你要找的就是这块空地?”司弥心中暗想,这块地若是用来施法设个结界…… 可这四周都是树,就这隐蔽程度好像也不需要设置结界。 男子抱着陈云烟往前走了几步,朗声道:“老梧桐,别躲了。” 老梧桐?司弥一激灵,是啊,之前云姑姑回忆自己在临府时,确实提到有人告诉曾是小乞丐的她山里有位梧桐树精,还说这梧桐树精知晓世间万事。男子说他和阿卓是邻居,若如此,他口中的老梧桐应当就是云姑姑口中说的老梧桐。
第71页 男子的声音在空地上方轻转悠扬,迴响传来给人仿若置身空谷的错觉。 司弥感受到原本只有清新树叶香的山林突然瀰漫一股灵力,那灵力的存在感越来越浓越来越浓,一瞬间包围了整座山林。 司弥惊讶地感受着突然涌现的灵力,却不知是何处传来。 原本空荡荡的地面开始发生变化,司弥脚底下现出一道道弯曲的粗壮树根,害她险些因重心不稳而跌倒。 树根出现的同时,一只只挥着金色翅膀的蝴蝶带着树根往空地中心长去。 金蝶头部看起来很清晰,与普通蝴蝶没什么不同,可它们的尾部却如金粉做的一般,一挥翅一飞舞,撒下金粉无数,而它们依然是方才的模样,身体不曾减少分毫。 司弥看呆了,眼睛捨不得挪开一点点。她情不自禁低声道:“这金蝶……云芝境都不曾有过。”语气里,是道不尽的羡慕 站在空地最外边,司弥脚下的树根在金蝶的牵引下往空地最中心聚集,司弥这才发现,空地四周全是往最中心蔓延生长的树根,越是靠近空地中心,树根越是粗大。在距离中心还有些许距离时,万千小树根突然结合成一个大树桩。 顺着树桩往上看去,一群不过半掌大的灵鸟翩然飞起。它们背部与双翅的羽毛全然翠绿,腹部与腋下的绒毛是淡雅的鹅黄,每只灵鸟身后都拖有两三根比身体还要长上三四倍的尾羽,它们的利爪、尾羽最末端与鸟喙最尖端却是由浅至深的红。 它们飞起时,不停冒出的五□□光由身侧甩向身后慢慢消散。这些已然叫司弥看得震惊不已,却不足以与接下来发生的事相提并论。 司弥不知灵鸟从何处而来,她只知道灵鸟一出现便绕着树桩打着圈往上飞舞。它们每飞一掌高,树桩便往上长一掌高。先是树干,再是树枝,最后是浓密的树叶与树冠…… 司弥看着眼前数十人围着抱都难环住的树干,心下早已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这就是那株知世间万物,通古往今来的梧桐树精——这漫山的灵力皆来自于它! 男子抱着陈云烟一直没说话,待到梧桐长成,他朝被金蝶、灵鸟围绕的树根走去,问了句:“还睡着?” 树精发出的沉闷声响,像是从喉咙往外发出的声音。 “再不睁眼我踹你脸。”男子冷道。 “别踹别踹,醒着呢!”年轻人的声音从树里传来,下一刻,褶皱纵横的树皮突然现出数道不同方向较深的沟壑,远远看去竟如五官一般立体。 紧接着,梧桐树的五官褪去变回原先树皮的模样,靠近那儿的几只灵鸟、灵蝶挥着翅膀聚在一起,待到散去时,那个位置站了个男子。 一个从鞋子到帽子全是绿油油的男子。 司弥瞭然,这大概就是梧桐树精咯! 原本以为梧桐树精是个模样苍老的长鬍子爷爷,没想到他这模样看起来跟老狐狸差不了几岁。 梧桐树精带着手肘高度的大绿圆帽,帽子两侧两指宽的绿丝带垂至腰间,而他的腰处绑了个宽腰带,看着还挺细。 梧桐树精挺直了腰板负手走来,看了眼男子怀中的陈云烟,说了句:“还有救。”再转头看了眼司弥,“云芝境的。” 司弥点头,由衷“赞嘆”了一句:“这绿帽子戴你头上可真合适。” 梧桐树精给她一个利落白眼,仿佛在表示——这事还需你说?! 男子显然不想他浪费时间,便说:“玉珠就在她身上,你说过只要我把人带来,你就帮我就云烟。” 司弥:“???” 不是让她帮忙救人吗?她这是被卖了?! 树精抬起左手,啧了一声,原本空荡荡的掌心突然多出一枚玉珠。司弥一摸腰间,脸色大变:“你把玉珠还给我!” 梧桐树精跟没听见似的,左手握着玉珠,右手食指与中指併拢,在玉珠上方点了两下,接着像牵引一样将里面的蓝墨之气引了出来。 阿卓离了玉珠,急的司弥大叫:“你要做什么,快把他放回去。” 吼叫无用,司弥直接扑上前去要将玉珠夺回,却发现身体一点也不能动弹。 梧桐树精将蓝墨之气聚集在指尖成了一个小墨球,道:“还好没伤到核心,养段时间就行。” 说完学了声鸟叫,一只灵鸟立马飞身前来,将蓝墨之气顶在脑袋上方飞至树冠处,藏身不见。 司弥被定在原地,听梧桐树精的话好像是要救阿卓一般,便问:“你到底要做什么?” 梧桐树精看也没看她一眼,对男子道:“你们跟我来吧!” 说完转过身往梧桐树走去,男子抱着陈云烟毫不犹豫的跟了上去,在离梧桐树还有几步远的时候几人消失不见。 司弥被梧桐树精用灵力缚住,想挣扎也挣扎不掉,只能在原地等着他们出来。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来。 都说树大招风,这棵不知活了多久的老梧桐枝叶微微摆动,灵蝶灵鸟翩然飞舞,叫不能动弹的司弥好生羡慕。 她抬头看着透过树叶露出的天,蔚蓝中飘过层层白云,心中倍觉气愤。 看看树看看天,看看蝴蝶看看鸟,也不知过了多久周围灵力渐渐收拢回聚,灵蝶灵鸟逐渐变少,梧桐树开始泛着五彩的光,最后一道白光闪过晃得司弥睁不开眼,待白光散去梧桐树再看不见影。
第72页 一切又恢復到刚来时空荡荡的模样,不同的是,原本站在她身前两步远的人此刻出现在空地正中央。陈云烟坐躺在地上,上半身被半跪在地的男子紧紧搂在怀里。他们皆是一身红衣,连金镶玉的发冠都是精工细琢,就像一对新婚之夜的准夫妻。 只是两人身下画了一个奇奇怪怪的两米长的圆形符阵,此事又发生在野外,让这一幕看起来有些诡异。 束缚司弥的灵力也跟着消失不见,连玉珠都好好的挂在腰间,只是里面空荡荡的,不见蓝墨之气。 跑到两人面前,司弥问道:“你们怎么样?” 男子笑了,他伸手揉捏着陈云烟的脸,眼中尽是期待,后者双眼缓缓睁开,在看到面前人的时候,疑惑着问了一句:“润泽?” 没有司弥想像中的激动,润泽只是笑着握住她的手往自己脸上放,就像对一个昨日才见过的人说道:“你醒了。” 陈云烟微蹙眉,眼中有些茫然:“我……怎么了?” “你睡了一觉,只是这一觉有些长。” 陈云烟现在才回过神一般,她回抱住润泽,道:“我也感觉自己睡了很久,再不醒来真怕把你忘了。不,忘了我也不会忘了你。” 司弥站在一旁很是尴尬,知道插不上话,她选择默默往后退几步。 这种情况还是别打扰他们比较好。 不过死而復生总归是好的。 至少对他们来说是好的。 陈云烟摸了摸两人身上的布料:“润泽,你怎么穿这身衣服?还有我也是。我明明记得我是在……在哪儿昏过去的,怎么一醒来却在这儿?” 润泽眼睛像看不够似的一直注视着她,挽着她的手说:“这个故事很长很长,等回去我慢慢跟你说。” 陈云烟笑着看他:“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现在。”说完一把将人抱起。 在离开之前,陈云烟突然看着司弥问:“那位姑娘是谁?” 突然被点名的司弥怕引起不必要的误会,连忙挥手解释:“我就一路过的,你们继续我不碍事。” 润泽在离开之前对司弥道:“多谢你的玉珠。” “无碍,人醒了就好,就是有一问必须问你。他,就是梧桐树精,他会如何对待阿卓?” “你放心,阿卓毕竟是在这座山出生成长,老梧桐会照顾好他。” “真的?” “梧桐树精算是此处的守护神,不会诓人。” 司弥这下放心了:“如此甚好。” 一大早跟着跑到这儿来,还以为要出手帮忙什么的,结果吃了一路的野果子,跑到这儿又站了许久,之后的事都没她的份,真是不知该气还是该高兴。 “等等,炎渊,还有炎渊,你还把他吊着呢!”光顾着觉得此处神奇,差点忘了要紧事。 润泽和陈云烟的身影渐渐淡去,声音却如空谷传来:“你放心,他来了。” 他来了? 司弥还未想通此话是什么意思,林间便传来大队人马的声音。 第57章 回程突忆解血虫 司弥怎么也没想到炎渊会这个时候出现,更想不到他身后还跟着大队人马,而领队的正是她怕得不行的炎轩。 炎渊一瞧见司弥立马飞奔过来,拽着司弥把她转过来转过去,不等司弥开口他立马问:“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你再转就有事了!” 司弥被他转来转去,想反抗都反抗不了。 炎渊收回手,扶住她站好:“真的没事?” 司弥看向他的眼神故作淡漠,等看得炎渊心发慌才开口道:“我饿了,回相府,吃饭。” 回去的路上,炎渊开始解释自己为什么这么迟才到。听得跟在身后的炎轩直翻白眼,宗莫只好假装什么都没有看到,扭过头去看风景。 原来炎渊一醒来发现司弥不在,怕她出事一直在挣扎想逃出来寻她,奈何扮作陈云烟的男子法力太强大,挣扎了好半天他都下不来。就怕晚了出意外,他便招了只虫子去将军府传话,让炎轩跟宗莫到洞中去解救他,还“贴心”地嘱咐炎轩多带些人手来,还得是会法术的人手。 到底是自己的亲弟弟,炎轩接了信动作很迅速,没多久便入了洞将人救下,本来准备的责骂又在炎渊对他露出讨饶眼神时心软。 他也只会对临风与炎渊心软。 炎渊自知能力不够,对着炎轩一顿软磨硬泡,这才能带着人马寻至山林。结果进了山林没多久就遇见浓雾,半天都在同一个地方绕来绕去。也不知绕了多久,等到方才浓雾散去,众人才得以走出来。 司弥心下猜测那浓雾多半是梧桐树精施的法,为的就是不让他们打搅到陈云烟重生一事。可司弥对一事还是很好奇:“你怎知我在此处?” “问虫子昂,一路问过来就知道咯。除了林子起雾那会儿不太灵,其余时候都很灵。”接着,炎渊凑近,神秘兮兮道,“它们还告诉我一个小秘密。” “小秘密?” “嗯!” “什么小秘密?” 明明知道司弥好奇心起来了,偏这炎渊笑的很欠扁:“想知道?”
第73页 这情况,肯定没好事。 司弥冷哼一声不上套,回了句:“爱说不说。” “我说我说。”炎渊怕司弥不高兴,忙拉住她道,“我说还不行嘛。” 司弥耸肩,一副你爱说不说的样子。 没达到目的,炎渊不太高兴地环抱双臂:“它们告诉我你是只馋猫,被人带着走也不忘了吃。” 司弥瘪瘪嘴嘟囔:“你才馋猫。” “我说,他带你走的时候你干嘛不叫醒我?不叫醒就算了,怎么那男的叫你跟着你就跟着,也不知道跑?”炎渊问这话时斜睨着她,仿佛在关怀一位智障。 炎渊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啊! 司弥立马顿住脚,勐拍脑门懊恼道:“我怎么把这么要紧的事给忘了!” 炎渊捂着被她拍疼的脑门,一脸委屈道:“你打我做什么!忘了什么啊这么激动。” “他还没给我把血虫取出来!” “血虫!”炎渊震惊道,“这是个什么虫子?跟血一样还是嗜血而生?我怎从未听过这名字。” 一直骑马跟在身后的炎轩见他两人打打闹闹,完全不顾身后这帮人的白眼,遂对宗莫道:“不管他们了,我们自己先回去。” 宗莫也不问为什么,领命对着身后的弟兄招唿一声,众人小跑起来一起离开此处,显然不愿意再看这两人打打闹闹,跟两个小孩子一样。 炎渊见他们要走,怕待会儿又要出事,在这儿遇到麻烦可不妙,忙叫住炎轩:“兄长你去哪儿?” 炎轩头也懒得回:“你天生擅长御虫术,接下来的事也无需我操心。” 炎渊想说,他会御虫术跟他能力太弱并不冲突啊喂! 然而炎轩并不理他。 宗莫也不理他。 跟在后面的小兵更是不理他。 总之,炎渊算是被抛下了。 说好一起来降妖,你们却背地里先跑咯!真是不够义气。 这边是往山下走的炎轩等人,那边是孤身上山的司弥一人,不用思考炎渊也会选择跟着司弥一起上山。小姑娘家家的,独自上山多危险昂,万一遇到熊孩子可怎么办,司弥可是最喜欢欺负小孩的! 炎渊走到司弥身边抓起她的手腕对她道:“我先看看血虫的情况。” 司弥停下往前走的动作,问他:“你还会切脉?” 炎渊摇头:“当然不会。” “既然不会你还拽我手腕!”司弥拉下脸把手往后一缩,想摆脱他的钳制。 炎渊却不肯轻易放手,他道:“别闹,我虽不会切脉,但这世间没有我控制不了的虫子。我先压着你的手腕帮你找出那只血虫在哪儿。”说罢三指按在脉搏上,闭上双目像在听诊一般。 静静等待的时间总是格外漫长,又怕急着问会打扰到炎渊思绪,司弥只好继续等着。也不知过了多久,等的她心开始浮躁,忍不住问:“探查到没有?” 炎渊伸出食指放在唇前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嘘别说话。” “……” 又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司弥想一巴掌将人拍晕再一走了之,炎渊这才睁眼道:“我探过了,你体内没虫子。” 等了那么许久才等来这么个蠢结论,司弥当下如熟果落地,瞬间炸开。 “不可能!”司弥厉声反驳,“我当时亲眼看到他往我手里塞进去一只虫子,红红的,跟血一样,有半截拇指大小。” 虽然方才他确实是有故意占便宜的嫌疑,可御虫术对炎渊而言是再擅长不过的天赋,他不可能在这一点上出错。 可司弥显然不信他。 被喜欢的人不信任的感觉糟透了,炎渊直视她的眼睛解释道:“我探过真没有,我对虫子最敏感的,没探查到肯定就是没有。” 司弥还是不信:“指不定是只很厉害的虫子,你压根制服不了的虫子。” 炎渊摇头否认,并且拍着胸脯保证:“不可能,没有我制服不了的虫子。” 嘴上虽这般说,内心却忍不住怀疑司弥说的是不是对的,自己是不是一心想着占便宜却忽略了那只爬来爬去的血虫? 为了确认自己是否忽略了血虫的存在,炎渊抓起司弥的手再次闭目细听,这一回他很确定司弥体内真的没有血虫存在。 “狂妄!”对他方才的话给了两字评价,司弥抽回手转身往原路返回,炎渊探不出来血虫存在,她可不能把自己的性命当儿戏。 明明是润泽亲手将血虫塞进了她的手腕,又不曾取出来过,怎会凭白消失探不出来? 肯定是炎渊法力太弱! 炎渊怕她一个人出意外,紧跟了上去牵住她的手。司弥下意识要甩开,炎渊却道:“若是林子里再起雾,我们走散了可不好,有我在你身边好歹能出事能帮忙不是。” 司弥刚想说起雾是梧桐树精故意迷惑他们,只是为了阻碍他们前行而已。转念一想,万一这下梧桐树精有了方才一事此时并不想看见他们,或者不想再被打扰呢? 就他那赖在树里打盹的模样,八成是个睡鬼。 不,是瞌睡树! 这林子里到处住着生灵,万一操作不当就得付出代价,还是有个人陪在身边比较安心。
第74页 两人一路往山顶的方向走去,在离目的地还有一会儿的时候炎渊突然哀叫一声,紧接着是什么东西落到地面的声音。 司弥本来走在前面,回头看他原本握着自己的手正捂着脑袋,正要问怎么了,目光被地面上冒出来的的两样东西吸引住。 ——锁灵符和缚灵绳! 这两样东西,无论如何司弥都不会忘了! 被砸的炎渊一低头自然也瞧见了这两样宝贝,急忙抢在司弥前面欣喜捡起往怀里擦了擦。 这两宝贝竟然凭空出现,偏偏就砸在炎渊头上。本该恼怒的炎渊,因宝贝自己回来变得十分开心,却未注意到司弥往后退了几步。 这两东西原本都是用在她身上,可那日明明被润泽取走了。这两东西怎么没被润泽那傢伙毁了?!不仅没被毁,反倒还送还给炎渊! 这是要跟她叫板?! 一想到在将军府被炎渊当成猫任摸任逗还没胆反抗的日子,司弥气就不打一处来。气归气,对这两样东西司弥还是怕的,后退了几步,确定是在安全范围,司弥撒开脚丫子开始跑! 炎渊才刚捡起两样宝贝,正乐呵着,一抬头,哦吼,才牵到手的小姑娘跑了! 虽然没明白司弥怎么突然跑了,但是有了绳子还怕追不上? 更何况她跑的又不远。 炎渊脚底抹油一般,奋力往前追,没一会儿追至司弥身后,双手一伸拽住司弥的手腕将人往后一拽。 司弥本就是奔跑的状态,被他用力一扯重心不稳,瞬间往后跌倒,好准不准,正砸到炎渊身上,带着炎渊一起身体后倾倒了下去…… 两人的唉吟在山野响起,不等司弥开口,炎渊便问她:“你怎突然跑了?” 司弥狠狠瞪着他——这不废话,不逃跑难道还等着被抓?! 第58章 纸鹤传信道离别 炎渊一个翻身将司弥压在身下,拿出锁灵符与缚灵绳在她面前晃了晃,问她:“你是不是怕这两样宝贝?” 看到这两样东西就怕,自然是怕它们,总不会是怕他。 司弥并不回答,双眼却紧紧盯着那两样东西,生怕下一刻用在她身上。 变回本体固然舒适,可要自愿才行,若是像上回一般是被外力控制,任谁都不喜欢被人控制的感觉。 炎渊将两样东西全都塞进怀里,双手撑在司弥两侧认真道:“从前那般对你是我的错,你放心,我不会再把他们用在你身上。” 司弥眉头皱了皱,十分怀疑地看着他:“真的?” 苍云不止一次告诉过她,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她要相信炎渊的话她就是傻子。 “自然是真的。”就怕司弥不相信,炎渊开始解释,“我一开始那样对你,是气恼你之前做的事,你仔细想想,你都把我吊起来多少回了。” 这话是实话,一开始司弥仗着他还是个孩子,总是把他吊起来吹冷风,害他受寒都有两次。在王宫那次才变回大人模样没多久,自然想着要怎么报復回去。 司弥不说话,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看得炎渊心里不仅不慌反而生出一种异样的情绪,这情绪让他想要做些什么。良久,黑着脸的司弥呵道:“起开!” 炎渊正要依言起来,才动作时突然发现两人挨得极近。司弥被他压倒在地,他以伏地挺身的姿势撑在司弥上方,两人之间就剩一个拳头的距离…… 两人此时滚在一处草地里,这块草地生长的草基本都是过小腿高,他们躺在里面很难被人发现,更何况这里压根没什么人来。 炎渊有点想…… 在司弥看来,她话都说出了口,一般识相的人现在就该爬起来,可炎渊偏不。不仅不爬起来,他竟还直接压在司弥身上,下巴搭在司弥肩膀上,跟她脸颊贴脸颊。任司弥怎么推拒都不起来,真的是零距离啊! 光如此还不够,炎渊还非得咕哝一句:“怎么办,我好像没了力气。” 司弥推他推得手疼,气恼道:“你别趴我身上。” “就趴你身上。” 司弥气得直锤他的背,炎渊倒好,不仅不起来,还发出一阵阵的哼吟,真是将无耻与下流展示得淋漓尽致。 司弥越发气恼:“以前怎么不见你这么无赖!” “那是因为我现在明白了。”说着还用自己脸颊蹭了蹭她的脸颊。 司弥一个白眼,顺带送他一记爆栗,可他就算疼得嘶嘶叫也不起开。 司弥都快无奈了,怒道:“你能明白什么?明白你是个下流鬼。” 炎渊抬起脑袋,把下巴叠在司弥下巴上,一双情绪暗涌的眸子静静地注视着她,看得司弥心发慌才道:“我明白,怎么才能把你管住。” 司弥一手捂住他的下半张脸,用力把人推离一边道:“就你还想管我。” 这臭小子,今日力气怎这么大,推都推不开! 炎渊一下就把她手握紧,看向她的眼里多了些东西,语气却是不容置疑的坚定:“就我!” 说罢捏住司弥下巴微抬起,在司弥反抗之前俯身吻住了她。 这一回不像上次的轻触,炎渊像受了刺激一般狠狠碾磨着司弥的双唇,甚至撬开她的牙关探舌至司弥口中纠缠……
第75页 “嗷——” 炎渊的一声惨叫划破天际惊得鸟雀齐飞,紧跟着,他蜷缩着身体捂着裆部,一脸纠结与痛苦地滚到了一边。 那模样,光是看着都能想像得到他有多疼。 司弥坐起身拍了拍膝盖,面无表情地看了眼在一旁痛苦打滚的某人,毫不客气地吐出两个字:“活!该!” 从炎渊怀里掏出那两样宝贝,也不管他死活,司弥挥一挥衣袖走得分外潇洒。 锁灵符与缚灵绳对炎渊这种普通人没什么用,但对司弥威胁很大,她决定找个地方藏起来,等她离开此处再传个信告诉他东西放哪儿了。 回到相府夜已深,洗了个热水澡放松神经,再趴在毛绒绒的床上翻滚几圈,司弥这一夜睡得格外香甜。 第二日一早翠儿便送了早点来沁竹轩,本以为可以美.美的用顿早饭,偏生翠儿左一个炎二少爷如何如何,右一个炎二少爷怎样怎样,听得司弥想好心情都快没了。 到最后实在听不下去,司弥将碗放下对翠儿道:“这大清早的你不说些喜庆事,怎么净是提炎二少爷?” 翠儿眨眼一脸无辜道:“姑娘不想听?” 这话说的有意思了,司弥可不记得自己曾说过想要听炎渊的消息,便说:“你一早上说那么多遍,谁要听啊。” “原来姑娘是觉得说多了呀,那我……” “别别别。”司弥打断她的话,“我真不想知道炎渊怎么怎么样。” 翠儿听罢耸肩道:“奴婢以为姑娘想听才说的。” 司弥无奈地撑着下巴:“谁跟你说我想听了?我一点儿也不想听关于他的事。” 翠儿听了一挑眉,看出来司弥姑娘这模样,八成是跟炎二少爷闹矛盾了,故意道:“哦?那炎二少爷受伤的事也不想听?” “受伤?” “是啊,我听人说昨儿晚上炎二少爷不知在外面遇着了什么事,到了半夜才回的将军府。而且回将军府的时候可是一脸惨白,好像遇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都猜他受了挺重的伤。” 脸色惨白…… 司弥想起昨日那一脚,端起茶杯小抿一口掩饰尴尬,对翠儿道:“应当……不是要紧事吧?” 她记得自己并没有踹得很用力,至于疼成那样吗? “怎会不要紧?将军府的人说他脸色苍白,血色全无,连走路都有些不稳,怕是要在床上躺好一阵”翠儿一边说一边摇头皱眉,“也不知到底遇着了什么事,这一点将军府的人也不知道。” “你就别操心了,他有那么多人照顾着,不会出事的。”这话明面是说给翠儿听的,但更像是她的自我安慰。 她很确定自己没用力,要是踢肚子还可以说疼到吐黄水,可她踢的是他下面,当时那儿好像还有根棍子顶着她,那么硬,肯定踢不坏。 这么一想,司弥瞬间坦然。 她向来最有分寸,肯定是翠儿听消息听错了。 这边翠儿又纠结了起来:“可我又听说炎二少爷身上没有外伤,莫非……” “莫非什么?”心中释然的司弥一边喝水一边问。 “莫非是内伤?”翠儿觉得这个理由很稳妥,“八成就是内伤!” 在她看来,既然外表没有受伤,那绝对是受的内伤。 这一点,司弥深感贊同。她很是好奇地看着翠儿:“我说你天天待在相府,也不见你出门,怎么对将军府的事如此了解?” 翠儿纠结的表情一顿,瞬间腰板挺直道:“姑娘,奴婢想起手头还有事要做,先不叨扰你了,我先走了。” 说罢,一熘烟就跑了,那速度,不是脚底抹了油,就是后面有野狗追。 “诶?怎么就走了?等等你还没回我话呢!”司弥叫喊显然无用,不过一眨眼的功夫,翠儿便没了影。 看着空荡荡的门口,司弥无奈地撑下巴:“……动作还挺快。” 用过早饭,施了个法术把碗具全都送回了厨房,司弥开始掏出信纸写信。 师父亲启: 师姐一事徒儿已顺利完成,今日便可收拾行囊准备回去。 在后面附上日期,司弥将信纸折成千纸鹤,伸出食指在上面点了点,千纸鹤便如有了生命一般往外飞去。 写完信,司弥开始收拾东西准备走人。 整理东西的时候发现柜子里的绣帕就剩两条,取了一条别在腰间,想到昨天在林子里又丢了一条绣帕,司弥无奈嘆气——丢绣帕都要丢习惯了。 将东西全都收入中指的指环上,司弥想起还未道别。 给临风留了个信,传了只纸鹤到魂淡那儿去,这么做一来方便,二来也省得当面道别。 至于炎渊…… 若是从前指不定会特意跑去将军府当面道别,一想到昨日的事情,司弥无法平静下来。 才不想跟他道别! 包裹全在中指的玉指环里,她如往常一般双手负在身后蹦蹦跳跳离开相府,在门口正好看见第一次见到的小侍卫,同他们打了个招唿司弥蹦蹦跳跳地走了。 他们可能以为她是如往常一般出去玩,其实啊,她是要彻底离开这儿。
第76页 一次道别后,以为人生很长总有时间相见,其实啊,说不定就是永别了…… 人生嘛,就是这样,来来往往,聚聚散散,也许你随意的一眼就是最后一眼,日后再见不到。 街上依然漂浮着散不去的辣椒味,这是属于赤阴国的味道。 不久前的司弥,一路蹦蹦跳跳的来,现在是蹦蹦跳跳的离开,她的脸上依然挂着好奇的笑,动作也依然轻快。 只是经歷了这许多事,任谁心境都不会同一开始那般。隐隐约约间,她好像尝到了那么些落寞的滋味。 城外的林子好歇脚,司弥找了个大石头躺上去,正琢磨着要不要变成猫可以跑快些,突然觉得此地有些熟悉。 仔细环顾四周,此地确实很熟悉,可又说不出来熟悉点在哪儿。 司弥起身飞至半空,在看到一处宅院时瞬间瞭然。 她当初来赤阴国时,就是在这儿闻到香粉味变回了灵猫模样,不好进城只能找个山洞修养了几日,待恢復后才进的城。 难怪会觉得此处眼熟,她可在这片林子里呆了好几日,能不眼熟嘛? 第59章 蝴蝶花蜜送青丝 “进去…… 不进去…… 进去…… 不进去… 进……” 司弥看着手中被扯得只剩最后一片花瓣的小雏菊,纠结了一会儿,将其扯下一脸坚决道,“不进去!” 偌大的院子里一片欢声笑语,几位穿着款式一模一样但不同花色广袖裙的姑娘正你追我赶的玩闹着。 紧闭的木门不知被谁敲响,打破了这片和谐模样。 一开始门外的人像在顾忌着什么没敢敲太大声,小心翼翼的动作让声音也跟着轻微,很容易被嬉闹声淹没。 敲门者似乎也意识到了这点,遂撞击木门的拳头也用力了些。 耳朵最灵的青衣女子率先停下,对众人挥挥手道:“姐们快停下,有人在敲门。” 余下几人闻言停了下来,黄衣姑娘疑惑道:“自从上次被几个凡人惹恼后,我们不是在屋外设了结界,普通人看不见的吗?” 橙衣女子谨慎地看了眼紧闭的木门,对为首的赤衣女子道:“看来,门外来的不是普通人。” 门还在砰砰砰响,气势汹汹。 胆小的蓝衣道:“不会是上回那帮人带帮手来了吧?” 青衣摇头:“我觉得不是,上回那帮人就一个能打的,再说我们已经改了山路,也借花粉抹去了他们对来路的记忆,应当不是他们。” 赤衣女子一扬手示意众人安静,她对身后的妹妹们道:“门外只有一人,你们先躲好,我去开门。” 橙衣道:“姐姐,要是来者不善怎么办?” “那我便收拾了他。” 橙衣又道:“不行,有事一起面对,我们向来如此。” 余下几人争着喊道:“对啊对啊,我们不躲。” 红衣女子不再多说,一挥衣袖门乍然打开,惊得门外的人往后退开一大步。 司弥看着里面整齐站好的七位漂亮姑娘,尬笑挥手:“你……你们好啊。” 紧跟着瞳孔一张一缩之间分辨出她们的本体——原来是花蝴蝶啊! 赤橙黄绿青蓝紫,七只蝴蝶一只一种颜色,还挺整齐。 为了化解对方疑心,司弥收了点灵力,故意叫看起来最厉害的赤红蝴蝶看出她的本体。 虽然她挺弱的,但跟这些小蝴蝶比起来算是很厉害了。 赤衣女子视线在她身上上下巡视一番,警惕道:“你是灵猫?” 她身后姑娘们一听,立马跟身边的小伙伴凑紧抱团。 司弥:……她怎么忘了猫最喜欢扑蝴蝶玩,但就算如此,蝴蝶跟猫相处也很和谐丫。 为了缓解尴尬,司弥点头赞嘆:“姑娘好眼光。” 这种奉承并没有叫那些放下戒心,她问:“你为何来此?” 司弥:“我……” “我”字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她的肚子抢先咕咕叫了起来。 青衣女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一笑带着其余几位也跟着笑了起来,一时间院子里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司弥心中直嘆气——看来出糗是拉近彼此之间距离最好的办法。 赤衣女子一咳嗽,大家立马噤声。 她看着司弥问道:“姑娘可是饿了?” 司弥老实点头:“嗯嗯,饿了,不过你们放心,我不吃蝴蝶。” 一众蝴蝶:“……” 看着桌上各色各样的花蜜,司弥馋的口水都要留下来了。 原本来这儿就想看看把炎渊他们迷住的姑娘有多漂亮,原以为是会善用迷香的狐妖,没想到是一帮好心的花蝴蝶。 一大口花蜜下肚,司弥享受得直发出“唔~”的赞嘆声。 天吶,花蜜原来这么美味! 果然是炎渊那帮坏小子跑来祸害小姑娘! 所谓拿人手短吃人嘴软,既然被热情款待,司弥自然也要做点什么回礼才行。 她一思索道:“这样吧,我既然吃了你们的东西,就送你们一根头髮做回礼。”
第77页 “头髮?我们要你头髮做什么?”黄衣率先道。 司弥露出一个“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的表情,正要开口说道说道,赤衣女子便说:“灵猫难得,能化作人形的灵猫更难得,尤其是它们的毛髮十分珍贵。” 黄衣女子闻言凑近,一脸好奇地撩起司弥的长髮,甚为不解:“怎么珍贵,不还是头髮?” 橙衣被她逗笑,道:“对她们来说头髮不算什么,但对我们这种修为的小妖而言可是大有作用。” “什么作用?”其余几个小姑娘立马凑近询问,还有的直接拉起司弥的手一脸期待地看着她。 种族优势真的不要太妙,享受着被她们追捧的感觉,司弥一扬手在脑后扯下一根头髮。 嘶—— 疼…… 疼确实疼了点,但是已经把承诺说了出去,她又吃了人花蜜,一比之下这疼也就算不得什么。 在桌面将七根头髮整齐码好,司弥食指并中指置于脸面中间,双目缓缓闭上,桌面的七根头髮开始萎缩蜷到一起变成一个小颗粒。 等到它们不再变了,司弥睁开双眼看着面前几只花蝴蝶,道:“这里一人一颗,嵌入你们常用的饰物中,天天戴着有助于你们提升灵力。” 青衣喜笑颜开,正伸手要拿一颗却被橙衣制止。她一脸疑惑,便见赤衣问司弥:“我们还不知姑娘姓甚名谁,姑娘对我们也不了解,为何赠送此物?” 一语切中要害,她的几位小姐妹全都对司弥投去警惕的眼神。 不仅她有疑惑,司弥也有疑惑,这年头送人宝贝对方竟不稀罕? “你们不喜欢吗?”她问。 赤衣答:“无功不受禄,我们与姑娘不相识,没有接受馈赠的理由。” “你们不是送了我花蜜吗?这难道不是理由?”司弥真觉得奇了怪了,“不应当礼尚往来?” 黄衣凑到赤衣耳边嘀咕了一声:“长姐,她说的有道理,再说拿了宝贝咱们又不亏。” 不等赤衣说她,橙衣一眼瞪过去,黄衣立马老实。 绿衣与紫衣是七只花蝴蝶里最最安静的,一直没说话,也不表态。从她们眼神中还是看得出来她们对桌上的小东西挺感兴趣。 司弥想着,她们若是不要便罢了,算她多此一举,正要将东西收起来,蓝衣指着外面道:“那是什么?” 司弥跟着大家的目光一起看去,心中诧异——千纸鹤?! 姑娘们也看出来是只纸鹤,心中又好奇,又怕是谁故意放进来的,第一反应就是想把它扑下来。 奈何纸鹤灵巧,三两下便绕过一众蝴蝶停在司弥手心。 “这是你的?”司弥还未打开拆开纸鹤,橙衣便开口质问。 司弥回答:“八成是。” “它怎么进来的?”橙衣问这话时表情很不对劲。 司弥道:“自然是施法的人灵力强劲才能进来。” 展开纸鹤,只见上面写道—— 有事相求,速来! 落款是魂淡。 司弥将纸鹤揉成一团,与刚才乐悠悠的表情相比,现在简直是来了个大反转。 能让魂淡这小子来求她,肯定发生了大事。 “这东西我直接放这儿了,你们要便要,不要便罢,我现在有事急需处理,告辞!”还没走开几步,司弥停下脚步回头,“若我得空再来此处,定要跟你们好好讨教一番如何酿出这么好喝的花蜜。” 既然是魂淡求助,肯定得进王宫。之前来都是大晚上,变成猫也方便,这晴天大白日的,她要怎么…… 有了! 司弥突然想起魂淡曾赠她一块玉牌,说是有了那块宝贝她能毫无阻碍的自由出入。 在指环里取出玉牌,司弥大大方方地走到宫门口,刚被拦下,她对着守卫一扬手示意:“喏。” 守卫一看玉牌上的花纹,再一想到不久听到的吩咐,忙抱拳道:“原来是国师的师弟,仙人请入宫。” 师弟?司弥突然想起来上回魂淡便是这么对那位公主解释她的身份。原本是随口那么一说,没想到现在成了她的专属名词。 不错不错,这代表她还是有点地位的,毕竟是国师的师弟,身份铁定不能差。 司弥收起玉牌,伸手拍了拍守卫的肩膀,赞赏道:“小伙子有前途,我看好你哦!” 说完大摇大摆地进了宫门。 头一回明目张胆进来的喜悦让她没有注意到一众守卫的古怪神色,尤其是被她拍肩膀的那位,嘴角跟受了刺激似的直抽。 走了一段路,司弥灵敏的耳朵里飘来身后守卫的窃窃私语。 “方才那人就是国师的师弟?” “对啊,玉牌都拿了出来你没看见吗?” “原来他就是国师那位好穿女装的师弟啊!” 司弥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衣着,嗯……确实是女装。 可她本来就是女的啊! “啧啧啧,瞧他模样也算秀气,非得穿姑娘的衣服真是怪异。” “莫不是修仙地位高的人都如此?” “你莫要瞎说,国师就不会穿女娃娃的衣服,炎大将军更不会,你看,哪个大男人像他这般喜欢女装,你喜欢?”
第78页 他的同伴立马摇头摆手:“不不不,我才不会穿女装。” 司弥:“……” 好嘛,大家都把她当喜欢穿女装的男人。她怎么把师弟是对男子称唿一事给忘了? 难怪方才守卫那副表情! 第60章 马车厢内露不屑 被人这般言语司弥也不去计较,倒不是她不敢。在她看来计较是最没用的,与其自己干巴巴地生气,倒不如…… 司弥原路返回凑到几人面前,故意露出十分好奇的表情问:“你们方才说什么呢?” 方才说闲话的几人立马站好,道:“没,没说什么。” 废话,这种事谁敢承认? 司弥立马装出一副失落又伤心难过的表情道:“其实我都听到了。” 众人顿时全身绷直,小心翼翼地看着她。 且不说背着人说闲话一事有违道德,单是他摆在那儿的身份就够他们喝一壶。 国师的师弟啊!这哪是他们这些小兵能招惹的。要是这傢伙一个不高兴施个法,就凭他们的法力肯定托不住。 “哎!”司弥没像他们想的那样暴脾气,反倒是重重嘆了口气道,“我也不想这样,你们说这世上哪个男子愿意穿女儿家的衣服?” 擦擦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泪,司弥继续编,“可我那师兄……就是你们国师,表面看起来丰神俊朗,可他实际是个……是个……” 司弥擦眼角的力度加重,“从前有师父管着的时候不敢造次,待我们这些师弟都算用心,可后来他成了赤阴国国师发达了,如今连师父也管不住他。想我师父云游在外,叫我来投靠他,本想着他会顾念旧情,结果……结果他竟然!” 守卫们瞪大了眼睛继续听,司弥一边擦眼角一边抽泣,“他见我男儿装比他好看,同他走街上姑娘们眼睛都盯着我瞧,后来他怕公主也瞧上我天天逼着我穿姑娘的衣服,还说我若是勾搭上了公主就是在损他颜面。还说,还说若我不穿姑娘的衣服他便将我吊起来打,我真是……真是太惨了!” 说完立马跟上一连串的嘤嘤嘤,最后在守卫怜悯的目光下一扭身抹着眼泪跑走了…… 一众守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的表情十分纠结。 “我记得……公主好像喜欢个子高的,国师师弟这个子……”一守卫挠头,后面的话虽未说出来,大家却是心知肚明。 另一守卫附和:“我记得也是。” 守卫中一年长者道:“你们吶少见多怪,个子在脸蛋面前算的了什么?还不好好守在自己职位上,当心出了差池拿你们问罪!” 几人立马端正站好,国师师弟的个子不是什么要紧事,要紧的是他们今日才知,原来——国师是个嫉妒狂加大变.态! 司弥跑了一路,等回头看不见方才那波人这才放心收回搽眼角的手。她一插腰一跺脚,气唿唿地念叨:“这个魂淡怎么回事,竟说我男扮女装败坏我名声!” 上回当着公主的面说她男扮女装也就罢了,她权当帮个忙,再说当时她毁人宝贝,被挤兑一下也是应该的。 可事情过了那会儿就不同了。若不是今日来这,她竟不知连守卫都背着她议论这些杂七杂八子虚乌有的事。估摸着全王宫的人都知道国师有个好女装的师弟,这是不能忍! 哼! 幸亏她机智,编出那一套话来搪塞。这世间哪有男子喜欢女儿家的装扮,她见过的神仙妖魔里,也就润泽一个,还是跟爱人陈云烟换了身体。 气归气,正事还是要做的,也不知道魂淡找她来到底有什么要紧事。阴了魂淡一把,司弥心情比一开始好上许多。 她打算待会儿一看到魂淡就找他不痛快,结果到了寝殿一看,一个人都没有。 “奇怪,人去哪儿了?”司弥在屋子里穿过来找过去,依然空荡荡。 要不就在此处等他?可万一他出意外不能在这儿等怎么办? 司弥掏出梦识正要施法将魂淡的气息引入玉珠中,好借着玉珠去寻他,正巧门外进来一个人。 司弥抬头一看,没看到魂淡,反倒是看见了一个叫她很纠结的人。 为什么是很纠结的人?因为她既想看到他,又十分讨厌看到他。心里纠结,脸上也纠结,司弥索性低下头继续施法,不仅不看他,连他为何在此处也懒得问。 魂淡的气息入了玉珠,玉珠开始指路。炎渊站在大门正中央,司弥想找魂淡便得出门,出去便得绕过他。 魂淡住的地方门挺大,绕过去并不是难事,偏偏炎渊故意要拦司弥的路,这叫她十分气恼。 “你做什么!”司弥皱眉瞪他。 炎渊脸上表情变化不大,跟往日常带笑的时候不一样,他闷声道:“你这么不愿意看到我?” “想多了你。”司弥推开他就要往外走,刚走两步脚就迈不开了,不仅脚迈不开,她浑身上下除了脑袋全都动不了。 低头一看,她身上紧紧捆着的正是炎渊承诺不会再用到她身上的缚灵绳。 “你又要干嘛!”司弥这回是真生气了。 炎渊走上前道:“我之前确实说过不会再把它们用在你身上的话,不过我现在后悔了。”
第79页 “后悔你还说的这么理直气壮?”司弥都快被他的厚脸皮惊呆了。 “谁让你先逃走。”炎渊这句话继续说的理直气壮。 此时此刻司弥狠锤他脑袋的心都有了,她道:“你才要逃走,我正事做完了自然得回去。” 她来赤阴国就是为了解决煞气,如今煞气没了她为什么还要留在这儿? “回去?你若真想回去,怎么国师一只纸鹤便将你引来,你们关系就这般好,他一有事你便出头?” 司弥听出一点弦外之音,也不挣扎直接问道:“你怎么知道纸鹤的事?”她心里有了不好的怀疑。 “因为是我写的。” “……” 谁能给她把斧子把这人噼了?! 本以为是炎渊偷看,结果竟然是他写的! 炎渊走近抚摸她的脸,道:“别这么气鼓鼓地看着我,谁叫你不打声招唿就走了。” “这跟你绑我有什么关系?” “我不想让你走,不,是我不会让你走。” “……” 一把斧头可能不太够,要两把! “你把魂淡弄哪儿去了?” 又是魂淡,炎渊现在听到这两个字都气得不行,他道:“你放心,他好得很。” 拦腰抱起司弥,无视她的瞪视,炎渊抱着她往外走。路上宫人见了炎渊纷纷施礼让道,没人敢问他抱的是谁,看得出他地位崇高。 虽然都是靠的炎将军与临国相。 一路直至宫门口,司弥立马闭紧双目将脸埋进炎渊怀里不想叫人看见。她不久前才在他们面前损了魂淡一回,如今发生被炎渊抱在怀里这么丢人的事,万不可被他们认出来。 她缩脑袋藏脸的动静太大,炎渊自然察觉到这一点,唇角上扬什么也不说,反倒在守卫迎上来时与他们闲聊了起来,这么一来司弥脸埋得更深了。 “炎二少爷这是要回府?” 炎渊点头:“是啊,我不是叫你们准备好马车停在这儿,怎么还没来?” “二少放心,马车一会儿就来。”克制了好几回,守卫还是忍不住道,“这位姑娘是……” “怎么?” “哦,下官就是……看这身衣服挺眼熟。” 司弥心里一咯噔,头埋得更深了。 炎渊眉头下意识轻挑,淡然道:“许是你记错了,她今日一直跟我在一起。” 守卫立马点头道:“应当是下官记错了。” 马车很快来了,炎渊抱着司弥上了马车,临行前车外一声微弱的感嘆传进她的耳朵里——哎!真是越来越不懂现在的年轻人! 司弥:“……” 她也没搞懂现在的年轻人。 首当其冲就是炎渊这混小子! 车内空间还算宽敞,司弥被炎渊端端正正地放在角落坐着。他自己倒好,不正经坐着,反倒横躺在软垫上,将头放在司弥腿上,脸对着司弥小腹,双手搂着她的腰。 司弥当下就要炸了,她道:“你别躺我腿上,快起来!” “不起,反正你现在被绑着,灵力也被压制,你能奈我何。” 司弥深吸几口气,告诉自己千万别生气千万别生气,许久之后温柔开口:“你起不起来?” 炎渊就着躺在司弥腿上的姿势看着她,脸上终于有了笑意:“别人都说这个角度看人,都不好看,为何我这个角度看你,依然觉得你好看。” 这话若是平常时候拿来夸她,司弥自然听了高兴,但若换成此时此刻,司弥气得青筋冒起只想狠狠踹他几脚泄气。 “你怎样才把我放开?” 原本搂着她腰的手伸向她的下巴揉了揉,炎渊目光认真手法轻柔,他道:“怎样都不想把你放开。” “你!” “你能奈我何?” “……” 司弥气得直咬牙。 炎渊揉着她下巴突然道:“你知不知道你那天踹得我多痛?” 司弥别过脸去不理他,心中暗想——莫不是这傢伙又来寻仇? 炎渊见她不搭理自己,也不恼怒,自顾自说道,“你那一膝盖可真狠,那天真的快痛死我了,你都不知道我在草地里滚了多久才缓过劲来。” “你这又没事,有什么好说的。”司弥暗骂炎渊小心眼,不就是挨了一膝盖嘛,一个大男人有什么大不了的,就这破事一直唧唧歪歪,真没劲! 还在草地里打滚?真没用! 后面这些话司弥自然没说出来,虽然她心里是这么想,但直觉告诉她还是把话憋回肚子里比较安全。 炎渊表情越来越难看,司弥看得出来他越发生气,开始庆幸后面的话还好咽回了肚子里。 炎渊爬起身,捏着司弥的下巴与她平视,道:“你该庆幸我没事,否则,日后够你悔恨的。” 司弥翻了个白眼,又不是她被踹,有什么好悔恨的? 切! 不屑。 第61章 崖底潭边情缘起 炎渊把司弥带回将军府,避开府中之人将她带到房间放至卧榻上。
第80页 司弥还在瞪着他:“你到底要搞什么鬼?” 炎渊双手抱胸歪头看她,说道:“我呀,打算不再纵容你。” “纵容?你什么时候纵容过我?”司弥完全不记得有这么一回事。 炎渊不高兴地眯起眼看她:“果然不该纵容你,让你现在习以为常。” “???” 司弥觉得他有点不正常,不,是很不正常。 炎渊一撩衣摆坐到她身旁,随手在她腰间一抓,抓到了那块玉牌,便问:“那傢伙为什么把这个给你?” 司弥扭头不说话,压根不想理他。 炎渊之前对她算是好脾气,今日却有些不同,他捏住司弥下巴把她脸掰过来,再问一次,“回答我,你们之间什么关系?” 司弥想别过脸不想搭理他,奈何下巴被他死死箍住,脸怎么也别不过去,除了翻眼瞪他别无他法。 “不回答我就亲你。” 说完这句话也不等司弥回答,直接亲了上去。 司弥也不是头一回见他耍流氓,但这么耍流氓还是头一遭,当即张嘴想咬他,哪知炎渊早料到一般,一掐她下颚将其撑开,这下他的舌头彻底伸了进去。 好半天,炎渊才离开司弥的唇舌。 “你这混蛋!”司弥恼极大骂。想打他,手被捆住,想踹他,腿动不了,司弥气得抓心挠肺。 炎渊不以为意,抚摸着她的脸为她顺开紧皱的眉,说了句霸道且深情的话:“我就对你混蛋。” 司弥拿头对他勐地一撞,撞的自己眼冒金星瘫了下去,半天回不了神,。 这力道叫炎渊疼得捂着额头,整个人都有些站不稳,干脆也懒得再站,直接趴司弥身上歇着去。 两人被这么一撞,全都迷迷煳煳晕了过去,再醒来,周遭景致大不同。 炎渊率先醒来,环顾四周心中有了推断,便唤醒司弥。 这回司弥没被绑着,她醒来做的头一件事便是一脚踹倒炎渊,提起一旁的棍子就要往他身上招唿下去。 炎渊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司弥砸下来的棍子,伸手一扯直接将人拉至怀里,抱住她不让她动弹,俯身在她耳边道:“我们又进来了。” 司弥后背紧靠着炎渊,只能回头瞪他。后者一扬下巴,让司弥好好看看周遭是个什么光景。 这是一处凹陷,像是山谷底,更像断崖组成的山底,四周都是长草和横枝的山壁,山壁高约百丈,抬头观天,如坐一巨大井底,而井底正中央是一滩形状不规则的潭,约莫三十尺宽却不知有多深。 “这是哪儿?”司弥问。 炎渊看了眼她腰间的玉珠,道:“八成又是谁的回忆。” “不可……”能字还未说完,司弥突然想起之前为了探寻魂淡踪迹,把他的房间里的气息存了点进玉珠,“莫非……这是魂淡的往事?” 司弥来了兴致。 听到她提魂淡时兴奋的语气,炎渊环住司弥的动作不由紧了些,瘪嘴道:“难说。” 司弥因这一用力回神,挣扎了一下没挣开,怒道:“你撒手。” “不撒。” 司弥一脚跟勐踩向炎渊脚趾位置,炎渊立马捂脚哀叫跳开。 司弥毫不留情地哼了一声。 这时洞穴走出一人,他脸上是万事不关己的淡漠,又像百无聊赖的枯燥。 这张脸不属于魂淡,但司弥见过一段时日,就算是很久之前的脸司弥依然认出了他。 “润泽?”难道这是润泽的山洞?不对啊,她记得润泽山洞不在此处。 炎渊自然认得这人,一想到这人把他吊洞里许久,不由眉头皱起去看司弥:“他叫润泽?” 司弥懒得搭理他,直接走到润泽面前挥挥手:“嘿,看得见我不?” 润泽无视她走到潭水边,手一挥,从潭底跳出一只鱼,一转弯被润泽抓在手心——他用实际行动证明,他看不见司弥。 润泽抓着它朝一处石堆走去,那石堆搭建成一个灶的模样,上面是一个砂锅,石堆底下还有未烧尽的木材。 起锅烧水,润泽不剖不洗不去鳞,直接将鱼丢了进去,活生生一条鱼,在越来越滚烫的水里游啊游,最后没了动静。 司弥咽着口水往后退一步。 这怎么看都不好吃昂,不过还是想吃鱼。 炎渊看出她的小心思,问她:“我去帮你抓一条?” 司弥不理他。 没多久润泽掀开锅盖,一股浓烟滚起,熏了他满脸,他也不躲,只是挥手将它吹散。 司弥正好奇润泽要怎么吃那条鱼,后者突然停下动作侧头朝上看去。 两人跟着一起把目光转去。 司弥□□叨着没什么东西啊,突然一阵飞鸟扑扇着翅膀惊起之声传来,好像有什么东西砸到了生长在悬崖边的大树上,惊扰了他们。 润泽将锅盖盖上,足尖一点飞了上去,不一会儿,怀中抱了个身穿盔甲的人下来。 润泽对他身上的血污见怪不怪,抱着他走到潭边,伸手扒开他散乱的长髮,露出里面被血污了大半的脸来。 司弥心中好奇是谁弄出这么大动静来,凑上前看到那人模样后心中微惊,莫非这就是润泽与陈云烟的缘始?
第81页 可为何陈云烟一身血污的穿着盔甲,还是男子装扮? 炎渊凑过来一看,也很疑惑:“是陈云烟,她为何这幅打扮?难不成被徵兵了?不对啊,赤阴国从不招女兵,陈云烟莫不是周遭小国的女子?” 司弥自然不知道这一点,只能静静地看,连炎渊对她做的事也懒得去计较。 润泽撕下衣袍一角,擦去陈云烟脸上的血污,这回真真切切看清了她的脸,他收回手念叨了句:“长得好看,想吃。” 司弥:“……” 炎渊:“……” 这年头,长得不好看的人连被吃的机会都没有了嘛! 他们看向润泽的目光充满了深深的恶意——这吃人的妖怪! 对润泽而言,这里只有他跟眼前这奄奄一息的人,自然是想做什么做什么。他开始毫无顾忌地扒开陈云烟的衣服 盔甲被取下露出里面被血染红的里衣,司弥一惊,立马转头去看炎渊,炎渊原本在想润泽下一步会做什么,察觉到司弥目光后自觉地转头看她。 哪知司弥双手一伸捂住炎渊眼睛,如命令一般道:“不许看。” 炎渊把她手扒拉下来:“为什么不让我看。” “因为,因为……”司弥脸红了又红,余光瞥到润泽解开陈云里衣的手,眼看着露出肩膀锁骨,司弥心头一紧,直接把炎渊拉进山洞。 炎渊看着进了山洞还不撒手,反倒背对着他正心虚的司弥,脸上的笑意一点也不隐藏,直接问:“你把我拉进来,是不是不想我看别人?” “废话!”司弥瞪着他,“陈云烟的清白可不能被你毁了!” “……” 一阵短暂的沉默后,炎渊脸一黑,道,“你说什么?” “我说诶你……” 司弥被炎渊摁到墙壁,正要骂他却听他道:“你放心,我只看你的。” 司弥脸一红,按平时的脾气听了这话她早就一脚踹过去,今日不知为何心却扑通扑通一直跳,半点不安分。 炎渊看着她脸红扑扑的,忍不住越靠越近,却在碰到之前被司弥用力一推,摔了个屁股墩。 第62章 鱼肉鱼汤绿面庞 司弥这猫儿双标得很,强迫炎渊蹲在墙角不能偷看,她自己却跑到洞口偷偷往外瞄。 “咦,他在帮陈云烟清理伤口?还挺细心。” 明明什么都不能做,却还要被迫听司弥转述,炎渊却不生气,他坐在角落欣赏正在偷看的司弥。 探头探脑的,小小个儿,真好玩。 润泽没有吃陈云烟,反倒帮她清理干净伤口,以草药外敷,将人放到洞内干净的地方。 司弥在这期间顺便观察了下洞穴,洞穴很大,但洞内景象跟她之前见过的不一样,洞里也没红玉石床,只有普通石床。整体布局倒是很像,看样子应该是后面重新整理过。 可是不对啊,司弥之前呆过的洞穴外面是山路而非断崖,难不成后来把山砸了? 司弥撑着下巴看着润泽为了救陈云烟进进出出一脸忙碌,发自内心赞嘆道:“润泽对她好好啊!” 炎渊坐在她旁边有些不屑:“这就很好?你别忘了他一开始可是说想吃掉陈云烟。” 司弥送他一个白眼:“哦,至少他不会把陈云烟绑起来。” 炎渊瞬间闭嘴。 陈云烟昏迷了三日才醒。这三日里,润泽每天餵她清水煮出来的鱼汤,给她敷药草。 这三日,司弥在洞里捡了个舒服的角落躺着,并且拒绝炎渊靠近。 本以为陈云烟醒来之后是场感恩戴德的大场面,结果…… 司弥用手肘捅了捅炎渊,看着一脸警惕,将手中长剑搭在润泽脖子上的陈云烟,问他:“你之前有发现那把剑嘛?” 炎渊摇头:“没有,应该是她变幻出来的。” 事情经过是这样,今日一大早润泽不知道出去做了什么,就在他出去的时候陈云烟刚好醒来,发现自己身上衣服被换,还有敷草药的痕迹。 但是洞中没有人。 快午时,润泽带着草药回来,一进洞就被陈云烟持剑质问。 润泽不恼不惧,脸上没什么表情,直接将背后的竹筐取下丢到陈云烟面前,道:“既然你醒了,以后自己敷药。” 说完很潇洒的走了出去,司弥知道接下来陈云烟要上药,当即把炎渊拉了出去。 看着润泽熟练地洗锅生火,取水煮鱼,司弥感嘆:“这抓鱼的方式真是跟阿卓一模一样,就是煮的方式太野蛮。” 炎渊忍不住道:“反正又不是给你吃,你操什么心。” “绑架犯,闭嘴!” “……” 没多久,陈云烟走了出来,她衣服穿得整齐,脸上虽带着病态,气势上却不输。 润泽表情淡漠地看了她一眼,扭头看着锅里的鱼一点点失去生命。 这回是陈云烟主动走过去,问他:“这位兄台,是你救了我。” 润泽连理都不理她,背对着她继续看着锅里的鱼等它熟。 司弥心中直鄙夷,今日这般高冷,后面是怎么想到为了陈云烟穿女装的?
第82页 陈云烟也不觉得尴尬,对他的背影抱拳道:“多谢兄台搭救之恩。”接着面色微变,补问,“不知,我这身衣服……” “我换的。”润泽终于开口说了句话。 陈云烟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润泽继续道,“本来我想吃了你,可你是女人,我不吃女人。” 炎渊:“……” 司弥:“……” 呵,吃人挑颜值也就算了,还搞性别歧视。 陈云烟问:“为何?” “不好吃。” “……你吃过?” “嗯,不好吃。” 司弥看向炎渊,眼神示意:你听听,这傢伙说的是人话嘛? 炎渊回答很迅速:不是! 陈云烟听了这话脸色变得极其怪异,紧跟着后退了两三步,手中长剑蠢蠢欲动。 就在她长剑缓缓提起,想要刺入润泽后背时,他再来一句:“母牛、母羊都不好吃,人肯定也如此。” 司弥:“……” 炎渊:“……” 呵,这傢伙还挺懊恼? “你吃过人?”陈云烟握剑的手不敢松懈一丝一毫。 “这潭水下面全是死人。” 司弥听了这句话,当即干呕起来,她今早才喝了这潭水。炎渊脸都快绿了,还是忍着噁心去拍司弥的背,让她好受一点。 陈云菸嘴角抽搐了一下,问:“你吃的?” “我不吃死人。” “不是你吃的,为何潭底有死人?” 润泽仰头望天:“上面掉下来的,这段时日经常掉。目前而言,你是最后一个。” 刚缓下来的司弥听到他说上面经常掉人下来,顿时又不好了。 陈云烟收回剑,道:“日后不会掉了。” 润泽终于回头看她:“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是最后一个。” 润泽回头继续看砂锅,没说信,也没说不信。 陈云烟上前问他:“你在煮鱼?” 润泽没说话。 陈云烟换了个角度,问,“你在这儿多久了?” 润泽想都没想便说:“不知道” “不知道?” 润泽继续看砂锅再次不搭理她。 陈云烟走到潭边,看着不知有多深的潭水,问他:“他们直接掉进水里的?” “他们是摔到时有时无死的。” “你扔进潭水里的?” 润泽回答的理所当然:“我的鱼要吃东西才能肥。” 司弥脸色变得更不好了,她捂着嘴对炎渊道:“我们还是……离开这儿。” 炎渊脸色也是绿的可怕,当即点头同意,不过…… “我们怎么上去?” “……不知道。” 要上去得想个办法才是,他们决定先坐在旁边想办法。一边想办法一边听另外两人闲聊。 陈云烟仰头看天:“我没死,是因为那棵树。” 她记得跌落山崖时被一棵树救了,只是她当时体力尽失,昏了过去。 润泽点头:“是啊,砸碎了很多鸟蛋。” 陈云烟:“……” 就在气氛尴尬的时候,润泽突然起身道:“鱼熟了,我吃鱼,你喝汤。” 炎渊噗嗤一声笑了,对司弥道:“诶,这就是你说的对她好好?” 司弥瞪了他一眼,不回復。 陈云烟也是脸色一僵,回绝:“不了,这潭底有我弟兄,我不会吃这里的鱼。” “没说让你吃鱼。” 炎渊噗嗤一声又笑了出来。 司弥:“……” 陈云菸嘴角抽了一下:“汤也不喝。” 第63章 云烟润泽出底崖 陈云烟自从醒了就想着回到战场厮杀,但试了几次都因为伤势严重放弃。 润泽看着她懊恼的模样没有反应,依然过着洗锅、烧水、煮鱼、吃鱼的日子,乏味得司弥看了都想打瞌睡。 陈云烟曾开口请求他让她上去,她不想输了这一战。 润泽听了不为所动,依旧看着面前的砂锅,等到陈云烟快忍不住情绪时才开口:“已经结束了。” “结……结束了?!”像是意料之中,更多的是难以置信,她现在紧张得脸睫毛都在微颤,“谁……谁赢了?” 润泽看着她道:“你都掉下来了,还操这个心做什么?” 陈云烟快步走到润泽面前,却在离他还有一步的时候停住脚步,她抓住润泽衣袖的手颤抖得厉害:“你告诉我,谁赢了?” 她期待得到一个答案,可又怕这个答案她无法承受。 润泽就算被她拽紧了衣袖,表情依然没什么大变化,他看着陈云烟觉得好笑,说道:“自然是活着的人赢了,人若死了,何谓输赢。” “我要的答案不是这个!” 润泽继续看着砂锅里的鱼,不时还用木汤勺搅拌几圈:“输赢有什么要紧,反正你活了下来。”
第83页 “若是城破国亡,我便是赤阴国的罪人!” 赤阴国!!! 司弥立马看向炎渊:“是你们赤阴国的!” 炎渊也有些懵:“赤阴国何时有的女将?” 司弥一拍他脑袋,道:“你笨啊!这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多久?” “怎么也得百来年吧!”反正她看到陈云烟遗体的时候推算是睡了百来年。 “百来年……”炎渊摸着下巴皱着眉嘀咕,“赤阴国百年前有女将军?我怎么不知道啊……” 司弥听清了他的话,很是不屑道:“你当然不知道咯,天天就想着下流事,能知道这事才怪。” 炎渊被她这么一说很不乐意:“我怎么下流了?” “你之前做的下流事,难不成你就忘了!” 炎渊不以为意,手搭着石头侧身看她:“我说了,我就对你下流。” “切。”司弥一声不屑。 司不想再呆在下面,司弥跟炎渊两人一起飞上去。 上面很诡异,别说被砍得乱七八糟的树木,就连野草都没什么生气。 “一股血腥味。”司弥皱起眉头捂住鼻子。 炎渊环顾四周,道:“结合之前润泽说的话,这边应当是有过一场大战。” “大战?” 炎渊点头,闭目侧头片刻,睁眼道:“这边确实发生了一场大战,尸体除了一部分掉了下去,其余的全被拖到某处烧掉了。” “烧……烧掉了?” 炎渊点头:“要么埋了,要么烧了,这是战场上对付尸体最常见的办法,主要怕发生瘟疫。” “既然怕死人,为什么还要打仗?” 炎渊看着司弥,拍拍她的头道:“这些你不懂。”沉默了一会儿又道,“最好永远不要懂。” 司弥被周围压抑的氛围感染,嘆了口气道:“所有生灵都不懂就是最好的了。” 她其实是懂的,她也曾见过,只是那些都是很遥远的事情,她不过是远远看了几眼,如今也不想再提起。 上面空气污浊,血腥味怎么也散不去,继续呆着太压抑,司弥决定还是先到下面去,毕竟下面比上面看起来干净多了。 陈云烟虽然虽然着急上去,但上面什么情况她不知道,谁胜谁负也不知道,再加上身负重伤,还有润泽的袖手旁观,她只能呆在下面干着急。 在下面这段时日陈云烟宁愿干吃草根树皮也不愿意碰潭水吃鱼肉。从心底来说,她更想阻止润泽吃潭水里的鱼,但是她知道润泽不会听她的。 她甚至冒着伤势加重的危险潜入水底想将战死的兄弟捞出来好好埋葬,却在怎么也游不到底后选择放弃。 她懊恼地上岸,抬头时双眸正巧对上刚出洞穴的润泽的眼睛。 她坐到一旁的石堆上拧衣服上的水,说了一句:“这潭水很深。” “嗯,我挖的。”润泽说的云淡风轻,好像这件事跟吃一口饭一样简单。 陈云烟拧水的动作顿住,她问:“你挖的?” 不是她不想相信,而是这潭水太深了,探不到底,往下游了数十丈后即便依靠法术也很难下去。 “当然是我挖的。”润泽回这话时,眉头竟带了得意的上挑。 “你挖这个做什么?” “养鱼。” “养……鱼?” “当然。” “你挖了多深?” “三十丈。” “……养鱼不必这么深。” “防小偷。” “……” 刚从上边下来的司弥:“……” 怪不得她在岸边怎么也抓不到鱼! 炎渊凑到她耳边念叨:“还好咱们没抓到鱼。” 司弥正要问为什么,突然想到堆积在下面的尸体,有些反胃。 底下的日子很无聊,陈云烟的伤好了,这一回她坚持要上去。 润泽也不拦着,提起她的胳膊脚尖一点,飞了上去,最后稳稳噹噹地落在地面。 陈云烟看着熟悉的林子,心中感慨万千。就是在这里,她与敌军展开了一场十分激烈的战争,如今她还活着,却不知战友是否还在。 陈云烟看着身侧的人问:“今日你怎同意送我上来?” 润泽淡漠地看着眼前的场景:“时间到了。” 陈云烟不懂他的意思:“时间到了?” 润泽没再说话。 一直跟在身后的炎渊戳了戳司弥:“这个润泽真奇怪,说话做事都很奇怪。” 司弥点头表示贊同他的这个想法:“确实很奇怪啊!” 陈云烟显然也是这么想的,原本还有些好奇,跟他呆久了有些事都懒得再问。 只礼貌性地说了句:“不知润兄你接下来往哪儿走?” 润泽反问:“你往哪儿?” “我现在要下山,找到有人的地方。” 问清楚战事结果。 润泽面无表情地点头道:“我也是。”
第84页 司弥在后面连啧几声:“这傢伙是故意想跟陈云烟一起走的吧?” 陈云烟倒不多想,道:“如此凑巧,我们可以一起下山。” 他们一路上没怎么说话,沉默时候过多。反倒是身后司弥跟炎渊一路上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先是司弥:“没想到你们赤阴国竟会有如此厉害的女子,上阵杀敌也不怯懦。” 炎渊环抱双臂,有些得意:“那是自然,我们赤阴国的男子就更厉害了!”说罢还不忘对着司弥挑眉。 司弥不屑地看了他一眼:“你肯定就是拖后腿的呗!” “我怎么算拖后腿的了?” 两人开始就此事进行新一轮争吵。亏得前面两位听不见他们说的话,否则,早被润泽一袖子甩飞了。 第64章 苦酒入喉心作痛 山路不好走,司弥一路都在纳闷这种地界两军是怎么打起来的。要不是两边草木被摧残严重,满目战火遗蹟,她都要怀疑这里压根打不起来仗。 陈云烟走在最前面,后面跟着三个小尾巴,其中两个还是陈云烟跟润泽看不见的。一路浩浩荡荡,也不知走了多久,终于看到一处城门。 陈云烟远远看见城门守卫,先是一喜,迈开步子往前跑了几步,突然停住,面上欣喜也被疑虑代替。 润泽跟在她身后自然将这一幕看在了眼里,询问:“怎么了?” 陈云烟也不瞒他,直言道:“此处城门正是我当初死守之处,当时我们的援军迟迟不来,我便亲率一骑亲兵杀出重围。” 润泽瞭然:“后来失败,你便坠下山崖。” “是。” 润泽看着守城门的士兵道:“他们衣着和你坠崖时一样。” 陈云烟点头:“他们身上穿的确实是赤阴国士兵的战袍,只是,我总觉得哪里透着一股怪异。” 司弥用手肘捅了捅炎渊:“你发现怪异没?” 炎渊被她捅得捂腰,皱眉道:“我哪儿知道,你捅疼我了。” 城门看着戒备森严,进出城的百姓一个一个被仔细盘查。陈云烟拉住身旁走过的一位中年男子,问他战事如何。 中年男子微愣,道:“赤阴国都战赢两个多月了,两位还不知此事?” “两个月!” 赤阴国战赢一事陈云烟早已心里有数,可她竟不知自己在崖底待了两月有余。 她看向润泽,对方却别过了脸假装没看到她的视线。 “是啊。”中年男子继续道,“要不是之前带兵的陈将军叛变,何至于苦战这么久!” 说这话时,他一脸愤恨毫不掩饰。 陈云烟脸色一僵,讪笑道:“你确定没记错,我.....陈将军怎会叛变!” 司弥靠近炎渊,对他道:“我记得陈云烟坠崖时你说她穿着将军的战袍,莫非......” 炎渊点头:“赤阴国每任将军的战袍各有特色,但大同小异。她的战袍虽与我兄长穿的不同,但是我认得护心镜上微凸的花纹。” “你们赤阴国的花?” 炎渊摇头:“花纹不是花,是赤阴国的图腾。” 司弥点头道:“这么说,陈云烟很可能就是陈将军咯。” “看她表情应该是。” “哎......”司弥摇头感嘆,“好好一姑娘怎么就会叛国呢?” “她没叛国。” “嗯?” “我虽不在军中,但我兄长可是赤阴国最年轻最厉害的将领,跟了他那么久,我自然看得出来陈云烟没有叛国。” 司弥长咦了一声,道:“这个陈云烟瞧起来可比你兄长年轻喏。” 炎渊:“......” 司弥继续补刀:“还是个姑娘。” “......” “还是个......”算了不说了,司弥决定见好就收。 炎渊斜眼看她:“还是个什么?” “咳,没了。” 这边打情骂俏好不轻松,那边的陈云烟可就不一样了。 现在整个赤阴国都在传她是个叛国的恶人,战事因她久久不能停歇,好在老天开眼,国君派了位新将军前来绞杀敌军,不过十日便赢了此战。 她看着城门道:“这中间究竟发生了何事,我一定要进去弄个明白。” 润泽给她泼冷水:“你方才也听见了,这城门士兵早已将画师画的你的画像牢记在脑海里,就等着你一出现将你逮捕。” “正好,若是他们将我逮捕,我正好将此事解释清楚。” “愚蠢!”润泽愠怒。 陈云烟没好气地看向他:“你又要说什么?” “若你当真叛国,可还会再回赤阴国?” “你什么意思。” “事情如此明显,你还不知,是真蠢还是不愿相信?” “你到底要说什么。” “哪有叛国的人再回旧国的道理,躲都来不及。只有明知被污衊却还想着还自己一个清白的你,傻乎乎地往前凑,生怕命长。” “你!” “我如何?”润泽对上陈云烟瞪圆的双目,不躲不闪。
第85页 陈云烟别过脸去,胸口剧烈起伏,她不甘道:“我带出来的兵,我知道他们品性。” 润泽嗤笑一声:“你看门口守卫,是你的兵吗?” 司弥见陈云烟脸色气得煞白,心中不忍,直摇头:“这个润泽,说话太伤人了。” 炎渊耸肩:“可他也没说错。” 陈云烟与润泽拉开几步距离,道:“你到底是谁?竟能对部队的事情知道如此清楚。” 润泽依旧冷淡的一张脸,道:“方才那人已经将话说得很清楚,是你自己不信罢了。” “你到底是谁?”陈云烟再次发问。 “我就是我。”润泽在她脸上一挥衣袖,陈云烟模样立马变了。他继续道,“既然你不信,我便带你去看看。” 陈云烟不明白他到底要做什么,正欲开口,身后跑来两名方才在城门的守卫。 带头的那个指着他们语气兇狠道:“诶诶额,你们两个,在这儿站半天做什么,莫不是心里有鬼!” 润泽抢在陈云烟之前道:“我这蠢弟弟把我盘缠弄丢了,我正在骂他。” 早躲在不远处林子里的司弥忍不住连“啧”几声,感嘆这润泽还真是看不出来到底什么属性,一会儿高冷的不说话,一会儿又什么瞎话都编的出来。 倒是炎渊不解:“我们躲起来做什么?” “你傻啊,要是被这帮士兵发现我们肯定得一番盘问,到时候陈云烟跟润泽看着这两人盘问一团空气,那也太惊悚了。” “你......不会隐身?” “......” 也不知道润泽后来又跟他们说了什么,两个士兵不仅没再纠缠他们,反而直接让他们进城。 司弥和炎渊隐了身形紧紧跟在后面,自然是顺利进城。 不得不说人的适应能力真的是很厉害啊,这才战后没多久,城中街道已经开始有了小贩摆摊,战后遗蹟也恢復了大半。司弥看着城内往来百姓,虽然大部分还存在没吃饱饭的瘦弱模样,但是精神都算不错。 “方才城门外的几个字你看到了吗?”司弥问炎渊。 “看到了,山云城。” “山、云、城。”司弥一字一顿念了一遍,又问他,“此处离都城有多远?” “没来过但是听过,应该挺远的。” 两人只顾着说话,没发现他们前面突然涌现一波人,待到那波人散去,陈云烟跟润泽早没了影子。 司弥四下张望,有些着急道:“怎么办,他们去哪儿了?” 炎渊抓起她腰间的玉珠道:“用这个,用梦识。” “对!”司弥抓起梦识开始施法,可怎么都没有用,“不行啊,梦识突然没用了。” “怎么会没用?”炎渊这下也有点着急了。 “对啊,怎么会突然没用了?!”司弥现在可真的是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在原地直打转。 炎渊看到这一幕突然醒悟:“我们为何一定要跟着他们?” “啊?”司弥看着他,有些没明白他的意思。 “我是说,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早已成了定局,为何我们还要跟在他们身后继续做小尾巴?再说了,之前阿卓跟你师姐的事情你忘了吗?我们当时也是闲下来就去看,没必要时时盯着,那多无趣。” 司弥咬着食指指甲看着他道:“你说的......有道理。” 炎渊欣喜于她的觉悟,拉起她的手道:“所以我们现在,好好在这边逛一逛,看看这不知道多少年前的山云城究竟是个什么模样。” 司弥摇头:“虽然你说的有道理,但我还是很好奇他们之间会发生什么事情。” 炎渊戳了一下她的脑门:“好奇心害死猫你知不知道。” 司弥吃痛,摸着额头道:“要你管。” 炎渊一把勾住她的脖子,将她拉到自己怀里,附耳道:“悄悄告诉你一个秘密,相府书房藏了十分多的珍贵古籍。” “怎么又扯到古籍上了?” “相府的古籍之多,涵盖之广,绝对超出你的想像,上至混沌元年神界传说,下至平民百姓街头巷尾流言,应有尽有。” 司弥眼睛顿时亮了:“你是说......” “没错,只要我们醒了,去相府翻一下关于这位女将军的生平轶事,没什么事情能瞒下来。” 司弥一脸惊喜:“原来还能这样。” “那当然咯,怎么样,要不要在这城里好好逛逛?” 司弥用力一拍他的后背:“逛就逛。” 陈云烟进城第一件事,便是搜寻城中可还有她的亲兵。 她最先到的地方是山云城的城主府——她守城时的落脚之处。城主府外飘扬的旗帜如今已然换了面新的,看着上面浓墨书写的“祝”字,她的眼中阴晴未定,如今把守此城的是祝康资。 润泽见她一直盯着那面旗帜看,便道:“不甘心?” 陈云烟道:“我认得这字迹,是国君亲自写的。” 原先的旗帜上写的是“陈”,陈云烟的陈,是当朝国君当着她的面写下来,并亲自递到她手中的,她到现在还记得国君将军旗递到她手中时说下的那番话。
第86页 “本君与赤阴国的命运,今日便託付到你手中,爱卿莫叫本君失望。” 陈云烟垂下头看着地面上被拉得极长的影子,拳头握得很紧很紧——究竟发生了什么,让她突然背负叛国的罪名? 山云城虽然恢復得还不错,但到底是经歷了战乱,再加上地处边关,两个月的时间还不足以完全恢復。司弥在里面逛了小半圈便觉无趣。 “这里好没意思,真想快点儿离开,或者去找陈云烟他们也行啊。”甩着手里夹起的一缕头髮,司弥无聊地直嘆气。 炎渊很享受两人街头信步的惬意,自然不想这么快就被杂七杂八的事情干扰,主动提议:“前面有个面馆,不如我请你去吃面如何?”他记得司弥很喜欢吃面的。 司弥停下脚步看他:“吃面?你一说吃面我突然想起魂淡那傢伙。” 炎渊脸色不大好看,两个人的故事,这个混蛋怎么总是有姓名?! 他不满道:“你没事想他做什么,就知道挑事跟哄女人开心的讨厌鬼。” “你还好意思说他?最会哄女人开心的不就是你咯。” “我、我也分人的好嘛!” “你还有脸鄙视混蛋那小子,我问你,是谁用魂淡的名义传信骗我入宫,再把我变成猫的!”司弥故意在他面前捏起拳头,故意瞪着眼睛恶声恶气道,“这笔帐你说什么时候算呢!” 炎渊一把握住她的拳头,用挑衅的目光看着她,问:“你想怎么算?” 司弥看着自己轻易被他握住的拳头,皱眉道:“你手怎么变这么大了?一只手就把我两只手给握得这么紧。” 这话炎渊听了有些得意,男子嘛,被夸大总是开心的,有时也不免得意忘形。他对司弥道:“我哪儿都大。” 司弥瘪嘴看他:“真的假的?你总是诓人。” 虽然不知道他说的哪儿到底是哪儿,不过呢,炎渊的嘴骗人的鬼,管他是哪儿,只要炎渊说大,那肯定就是小咯。 炎渊用空着的那只手一弹额前鬚髮,朝司弥挑眉:“总有你见识的时候。” 司弥切了一声,抽回自己的手转身就走:“我才不稀罕见识。”小小的东西,她可没兴趣。 炎渊快步跟到她旁边:“你慢点走,这里人生地不熟你当心走丢了。” “要你管。” “好歹咱们是一起进来的,你梦识现在没用了,当然得跟紧我一点。” “才不要!” 换了个模样示人的陈云烟跟润泽坐在一间简陋的酒馆里,听着往来酒客的闲聊,心情并不高涨。 酒馆一向人多口杂,随便一人起个头都能聊到一起去。战事刚过不久,又是关系民生的大事,众人自然对此十分关注。陈云烟借了个空挡提了一句战事相关,众人便你一句我一句,七嘴八舌地开始说了起来。这些话里真真假假,参杂了酒后的醉话,又有为了夺人眼球故意编的瞎话,尤其是那些了解内情的人,更是巴不得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都添一番油加一番醋再抖露出来,好叫众人对他们升起敬仰之意。 聊起的这些事在这帮人听来也就是个闲谈,可落在陈云烟耳朵里却不是这么一回事。将这些话过滤再过滤,提取出来的才可能有她要的消息。 这些消息里提的最多的便是叛国将军陈云烟。 “哼!”一汉子突然把碗一摔道,“那个姓陈的,真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若是老子当初就知道他叛国,定把他碎尸万段!” 旁人笑他:“你可别说,就你这身板可不一定能打得过那位叛国将军。” “我可听说那位将军是个女子。” “女子?不可能的吧,这在军中可是大忌讳!” “怎么不可能,我倒觉得很有可能。” 怎么哄人凑近问:“此话怎说?” “当时他初来山云城驻守,我在角落远远瞧见过他跨坐马背之上进的城主府,那模样,当真是英气中带着几分女气。当时觉得这面相过于阴柔,如今看来......” 他用眼神意会众人,传达了他停顿后的意思,众人便心照不宣的发出怪笑。 “这女人掌权不出事才怪,难怪这仗达了那么久半点迴响都没有,反倒差点失了城池。要不是祝姜军及时赶到,咱们哪儿能像现在这般在酒馆肆意畅谈。” “就是,娘们也只配在灶下生活伺候男人。” 说完又是一阵怪笑。 都说饱暖思□□,山云城尚且这般光景,这些人说话便如此不入流。 润泽瞧出了陈云烟眼中升腾而起的怒火,一脸淡然地端起酒壶将陈云烟不知何时饮空的碗用酒斟满,轻声道:“总有你解气的时候。” 陈云烟看着碗中晃荡的酒,不由苦笑——她当初拼死护住的都是帮什么人吶? 酒很苦,陈云烟一口饮下结帐走人。 司弥走得累了,正好瞧见丈余外有一破旧酒肆,便拉着炎渊朝那儿走去,想在里面歇歇脚。 哪知刚踏进里面便听到一阵闹笑。 司弥伸手戳了戳炎渊:“他们怎么了?” 炎渊抓住她的手道:“不知道。管他们呢,指不定是前段时间经歷战事受了刺激还没好。”
第87页 司弥用力弹了下他脑门:“你这人说话真毒。” 炎渊捂着额头有些委屈:“万一就是这样呢?” “懒得理你。” 司弥率先走了进去,朝卖酒小哥要了一碗茶。 卖酒小哥问她:“一碗茶?” “嗯......”司弥看了眼身后的炎渊,道,“那就两碗。” “这,我们这可是酒馆,二位不来点酒?” “酒啊......”司弥挠挠头,“可我不会喝酒。” 她这话刚说完便引来一阵闹笑。 “哪儿来的两个奶娃娃,连酒都不会喝也敢往酒肆里跑,真是不害臊。” 卖酒小哥听了一脸尴尬,他就想卖个酒赚点老婆本,这帮客人平时赊帐也就算了,好不容易来了两个衣着有钱些的,怎么还要给他赶客? 司弥被这突如其来的鄙视弄得莫名其妙,她指着自己问:“奶娃娃?”她加上修行前后的时间,算来都一千多岁了,竟还有人敢叫她奶娃娃! 那几人瞧他们模样年轻,即便衣着不错也不觉得是个厉害角色,依旧拿司弥二人说笑着:“连酒都不会喝,不是奶娃娃是什么。” 司弥想着要不要亮出自己的猫爪子好吓唬他们一番,不知何处突然涌出一堆马蜂往他们嘴上蜇,酒肆内立马阵阵哀嚎响起,一众人比着赛往外跑。 这里谁能控制这些马蜂可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司弥看向炎渊拉着的一张脸忍不住笑了。 这可苦了卖酒小哥,哭着脸追到门口朝他们仓皇逃跑的背影喊着:“钱钱钱,你们还没结帐吶!” 炎渊突然伸手掂量了几下手中的钱袋,走到卖酒小哥身后,拍拍他的肩膀道:“我替他们付了。” 卖酒小哥苦着的脸还没变,现在一脸狐疑地看着他道:“你?” 炎渊给他看了看手中的钱袋,卖酒小哥立马笑了,忙招唿着二人往里走。 司弥问他:“你哪儿来的钱?晕倒之前带来的?” 炎渊端起卖酒小哥端上来的两碗茶和一碟瓜子,挑眉道:“当然不是,不同君王当政,这通用的银钱可不同。” 司弥看了眼正在开开心心数钱的卖酒小哥,凑到炎渊身旁压低声音问他:“你这些钱......不会是从被马蜂蜇走的那帮人那儿顺过来的吧?” 炎渊点点她的额头:“正是。” 司弥指着他眯眼笑道:“咦——你这人好坏!不过,干得漂亮。” 炎渊笑了,撑着下巴看着她问道:“怎么样,是不是越来越喜欢我了?” 司弥学着他的样子撑着下巴歪头笑道:“我本来就喜欢你啊!” 第65章 同床同睡不同被 夜里的风很冷,吹得月亮都躲在了云层后面。 司弥搓了搓胳膊道:“都说死过人的地方阴气重,这白天没觉得,晚上倒是越发明显。” 炎渊抓过她的手,冰凉的触感叫他心惊:“手怎么这么凉,你不是会术法吗?” 司弥也想不通:“我当然会术法,可我还是冷啊,你不冷吗?” 炎渊一边搓着她的手,一边给她吹气取暖:“我男孩子嘛,阳气重,当然不怕冷。” 司弥头晕乎乎的,连炎渊握着她手的样子都觉得顺眼了许多。她打了个哈欠,道:“好奇怪啊,为什么我会觉得冷,好像头也晕晕的。” 炎渊摸了摸她的额头,并没有异样,心中更加奇怪。他大着胆子将司弥搂进怀里,问她:“感觉好点没有。” 司弥不仅脑袋晕乎乎的,连眼皮也越来越沉,在被炎渊拥入怀中紧紧抱住后不仅没有抗拒,反倒乖巧地将脑袋靠在他胸口位置轻轻蹭了蹭,发出一个淡淡的“嗯”声。 这轻轻的一声“嗯”听得炎渊骨头都快软了,他意识到司弥身体出问题了,或者是在这里待久了对她本体出现了损坏。 炎渊将司弥拦腰抱起,往山云城唯一开张的客栈走去。 要了一间房,炎渊在店小二的带领下进了房间,将司弥安放在床上,替她盖上被子,小心压好被角。 店小二等他安顿好司弥才出口问他:“客官可还要点什么?” “打一桶水,要热的,还要一条干净的毛巾。” “好嘞,客观可要点些吃食?” “不用了。” 店小二动作迅速,很快提了一桶水来,炎渊嘱咐他无需再看顾他们,自己去歇着就行。店小二得了话,很自觉的走了,出门时顺手将门一併带上。 炎渊将毛巾用水沾湿再拧干,坐在床边看着司弥安静的睡颜,他再次不由自主地想起白天抱着司弥的触感,软软的,暖暖的,尤其是司弥将头贴在他胸膛的时候,他的心跳节拍控制不住般加快了许多,那种剧烈似乎想要冲破他身体的枷锁将司弥紧紧裹住,不想放开一点点。 从什么时候起,他这么喜欢她了? 司弥主动靠近他抱着他,本该是件让他欣喜万分的事情,可现在他却十分不安。他知道,司弥当时意识迷煳,做出来的事情很可能不是她的本意。 炎渊将毛巾敷在司弥脸上,一点一点将她的脸擦干净,那仔细又小心的模样怕是他那久居沙场的兄长见了都要皱眉。
第88页 男女有别,炎渊帮司弥擦干净脸跟脖子和手便收了动作。年轻人到底是血气方刚啊,不过擦个脸跟手都能擦得下腹燥热。炎渊恨恨的将毛巾丢进水桶里,拎着剩下的大半桶水去了屏风后面。半温半凉的水帮着炎渊压下了下腹的燥热。 匆匆擦洗过后,炎渊穿着里衣来到床前,站在原地纠结了几下还是选择躺到床上。附身到熟睡的司弥耳边,他小声说:“我这可不是为了占你便宜,是这屋子里只有这一张床,好歹也是我顺过来的钱两,总不能叫我睡长凳上.你说是吧。” 司弥睡得沉,自然不会有反应,炎渊这下放心了,故意道,“你不出声就是同意我躺在这儿。” 心安理得地隔着被子抱住司弥,炎渊嘴角带着笑打算入睡。 司弥是猫的时候抱起来很舒服,司弥是人的时候抱起来更舒服。 就是隔着被子影响手感,没有被子肯定更舒服。 第二日司弥醒来的时候炎渊正好端着早饭推门而入。 司弥揉着眼睛道:“咦,你起得好早啊!” 炎渊伸脚往后轻轻一带,门顺势关上,一边举起手中的托盘朝她示意:“起来吃早饭了,刚从楼下拿的,还热乎着。” 司弥掀起被子摸索着穿上鞋,凑到桌子旁好奇道:“这碟子里的是什么?” 炎渊摆好碗筷,顺便回她:“店小二说是山云城的特色早食,具体叫什么我也不知道,反正也没别的东西吃。” 司弥正要伸手夹起一块,突然道:“我还没洗漱。” 炎渊指指角落的架子:“喏,水都给你备好了。” 司弥看了他一眼,欢欢喜喜跑过去,洗漱完才想起一件要紧事:“我怎么到这儿来了?” 炎渊抬头看了她一眼,见她精气神都很好,便将心中的猜测压了下去:“还说呢,你昨晚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站在大街上都能睡着。得亏了我在你旁边,大晚上带着你找到这家客栈,不然你就得在外面吹冷风了。” 司弥沖他甜甜一笑:“那我还得感谢你啰。” “那当然。”炎渊把司弥那一份放到她面前,“你昨晚可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现在的司弥气色很好,压根看不出昨晚昏沉的状态,但炎渊心中还是担心的。 “不舒服?”司弥吃着早饭想了想,道,“我没觉得不舒服啊,就是很困,除了困就没别的了。” “只是困?” 司弥点头:“是啊,不然还能怎样?你可别忘了我可是灵猫,修行成人的灵猫,肯定不会有事。” 炎渊看她状态很好,昨晚的疑虑也消了大半,看来应该是太累了,所以昨晚比较睏乏。 若如此是最好的。 有些事吧,还真的是巧合得不得了,司弥一出门刚好隔壁门也开了,她看见陈云烟走到隔壁的隔壁右手握成半拳叩响房门,没一会儿润泽从里面打开了门。 司弥赶紧躲到门后看着两人并肩走下楼往客栈外面走去。 炎渊把下巴搭在她肩膀上,道:“要不要跟上去?” “要!” 两人一路尾随,在路人异样的目光中司弥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她顿住脚步扭头看向炎渊:“昨晚你定了几间房?” 早上看到陈云烟去敲润泽房门的时候就觉得哪里不对劲,现在想来,炎渊今天一早就出现在她的房间,之后也不见他去别的房间,莫非...... 炎渊跟着一顿:“你问这个做什么?” 司弥再问:“几间房?” “一间。” “......” 司弥眉头蹙起,炎渊立马跟了一句:“因为钱不够。” “真的?” “骗你做什么,昨天那几人都是穷鬼,身上压根没什么钱。” “哦?” 面对司弥的连番质疑,炎渊气而叉腰:“我昨儿可是伺候了你一晚!” 这话音量太大,导致周围路人全部停住脚步斜眼看他俩。那充满探究的双眼,那慢慢收回的步伐,那期待继续听接下来事情的好奇的心,统统掩饰不住,传到了两人眼中。 炎渊:“......” 司弥:“......” 这种除了回忆主角其余人都能看到他们的设定真讨厌! 第66章 豆粒大小萤火虫 这么一闹,两人又把陈云烟他们跟丢了。不过也没事,反正知道了他们的落脚点,就算跟丢了又有什么关系。 人现在是找不到了,城内又十分无聊,倒不如自己想办法玩得开心一点。抱着这个心态,两人熘出山云城往来路走去。 说来也是奇怪,不过在城里待了两日,再瞧这山林模样就变了许多。战火的痕迹越来越淡,都快没了踪影,若不细看,原先的异样都很难再察觉。 问了附近的虫子,绕了好几个圈,炎渊终于带着司弥来到一棵果树下。 司弥抬头看着树上不知名的野果,问他:“会有毒吗?” 炎渊拍拍她的小脑袋:“我先帮你试吃,半个时辰后我若无事就说明这棵果树长的果子没问题。” 司弥被他这话逗笑了,她一巴掌轻唿到炎渊头上:“才不要你试吃,有毒没毒直接问虫子不就好了。”
第89页 虽然知道炎渊是开玩笑的,可司弥心中还是觉得异样开心,那种喜悦她想极力掩饰,可依旧掩饰不住,那抹笑意就这么挂在了唇边甜在她心里。 炎渊将摘下来的果子抱在怀里,带着司弥去了虫子们说的溪水边,打算清洗干净后再吃。 司弥蹲在一旁,双手握成半拳状撑在脸旁,看着潺潺溪水向山脚流去,听着水流叮咚响,不停歇的溪水在快速流动史击打在石块上溅起数不清的细小水花,清幽的林间一阵凉风拂过,让司弥打了个寒颤。 原本在洗野果的炎渊突然回头:“你怎么了?” “啊?” “你冷吗?” 司弥搓了搓胳膊,有些茫然。她冷吗? 好像有点冷,又好像并不冷。 “我现在......有点困。” “困?”炎渊想起昨晚司弥也是突然犯困,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没休息好还是?” 司弥摇头道:“不知道啊,应该是白天跑来跑去太累了。” 炎渊将手中清洗好的野果递给司弥:“你今天没吃什么东西,先吃几个果子垫垫肚子。” 司弥伸手接过,忍不住笑他:“垫肚子?难不成吃了这个之后还有别的也要给我吃吗?” “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弄来。” 司弥把野果递到炎渊唇边,对他道:“你今日吃的还没我多,又是爬树摘野果又是溪边搞清洁,肯定比我累。喏,先给你吃。” 炎渊呆愣地看着司弥。一直以来司弥都很少主动关心他,这两日先是抱着他不撒手,现在又是给他递果子,她是怎么了? 莫非,她困了便如此? 司弥见他傻愣愣地看着自己,半天没动静,不由开口问他:“你怎么了,要这样看我,我脸上有东西吗?” 炎渊抓起司弥的手大着胆子在上面亲了一口:“看你可爱。” 司弥的手在触到炎渊唇的时候反射性往回缩,她眉头微微皱起:“好痒。” 炎渊没有在她脸上看到抗拒,但他隐约察觉到了司弥现在的不对劲,克制着收回动作。 默默把手中的野果全都清洗干净,再回头时,司弥已经在吃完了一个野果,正准备吃第二个。 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深紫色野果汁水饱满,一口咬下便有汁水顺着唇果结合处滑落下来。炎渊看着一滴果汁顺着果皮流到手心,不由咽了口口水。本是个极细微的动作,却叫司弥听到了声响,她扭头看向炎渊:“要吃吗?” 嘴里包着刚咬下的果肉,导致一边脸鼓鼓的,看起来很是可爱,再有沾着果汁的粉唇配着略显茫然的双眸,炎渊仿佛感受到脑海有一根名叫理智的弦被不知名的东西不停的挑拨,大有下一秒发出断裂之声的势态。 司弥看着炎渊越靠越近的脸,还有缓缓闭上的双目,心头一动,一抬手—— “啊!” 戳了过去。 司弥迅速收回手,小心翼翼地问:“你还好吧?” 炎渊捂着眼睛哀嚎:“你被用力戳下眼睛试试!” 司弥回过神,反应过来自己方才做了什么,立马将手背到身后低头示弱。 也不知道山云城夜晚来的快还是山林的夜晚来得快,总之等炎渊眼睛缓过来的时候天上已经星辰密布了。 司弥坐在一边打着瞌睡,炎渊揉着眼睛生闷气,又一阵凉风吹过,惊得司弥打了个打喷嚏,这一喷嚏不仅换来了炎渊关怀而又纠结的目光,顺道把她给惊醒了。 捂着嘴打了个哈欠,司弥环顾四周后问炎渊:“怎么就这么晚了?” 炎渊别过脸去哼了一声,没说话。 “还在生气?”司弥凑到他身后,扒着他的肩膀看着他的侧脸问。 炎渊再把脸别过去,不让司弥看他:“我哪儿敢啊!” 司弥扒到炎渊另一边胳膊处,戳了戳他的脸蛋,笑着说:“气鼓鼓的。” 炎渊这下连别过脸的动作也懒得做,盘腿坐在地上撑着下巴看着往山脚流去的溪水发呆。 司弥坐到他旁边也撑着下巴看溪水发呆,两人跟比着赛似的谁也不想落后。 炎渊看了司弥一眼,最后还是忍不住开口:“你不困了?” 本来发着呆的司弥听见炎渊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当即回头看他对他道:“之前有些困,现在好多了,许是方才睡了一觉的原因。” 炎渊听了只是“哦”了一声,之后也不再追问。司弥等了许久不见他开口,只好问他:“我们不去客栈吗?” 炎渊摇着头嘆气:“就那几个铜板,已经花完了。” “这样啊。”意识到两人现在的惨境,司弥忍不住跟着嘆了口气,听起来十分“沉重”。 夜里的山林传来阵阵虫鸣,像是比着赛一般展示自己嘹亮的歌喉。炎渊擅长驭虫术,对虫子向来包容性强,而在司弥看来,她与炎渊独处时总是透着一股尴尬的气氛,有虫鸣在身旁缓解这种气氛倒也不觉得讨厌。 “你,你现在在想什么?”不知为何,炎渊突然问出这个问题。 “我在想......你为什么会操控虫子?”
第90页 “我说过,天生的。” 司弥捧着他的脸左瞧瞧右看看,就是没发现有哪里不同。为什么偏偏是虫子? 一想到在相府花圃炎渊操控虫子包围煞气的那一幕,司弥就忍不住打个寒颤。 炎渊抓住她的手,借着月光看着司弥的双眸,道:“你是不是觉得,操控虫子很恐怖?” “恐怖?”司弥摇摇头,“恐怖倒也不至于,但是没人会喜欢虫子啊。” 炎渊反驳她:“谁说虫子没人喜欢。” “虫子本来就不会有人喜欢。” “有一种虫子,你肯定会喜欢。” 炎渊说的信誓旦旦,司弥却毫不给面子地摇头道:“我不信。” 见她这般不信,炎渊一手包拢伸到司弥面前:“那你看好了,这个你肯定会喜欢。” “那我看着,不过先说好,你不可故意吓我,你若故意吓我,我可跟你没完。” 炎渊朝她一笑,对着握拢的手一吹气,默念了一句什么,再次张开手时,原本空无一物的手突然发出几点淡黄的亮光,就像在一片漆黑的空间,突然出现两三点微弱的火光,即便这火光微弱,即便它们只有豆粒大小,依然叫看见的人觉得欣喜。 “这是,萤火虫!” 炎渊挑眉,对着司弥柔声道:“你看四周。” 第67章 萤火虫中紧相拥 司弥依言抬头,原本只有斑驳月光透过树梢洒下的林间,生出越来越多的豆粒大小的萤光。 它们从草堆、灌木底下钻出来,一个两个,一丛两丛,越来越多,漂浮在半空,在四周缭绕。 司弥看着眼前的场景,一时间竟忘了自己要做什么。 “好看吗?”炎渊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好看。”她呆愣地回道。 “喜欢吗?”炎渊再问。 “喜欢。” “我呢?” “?” 萤火虫的微光下,司弥的眼神有些茫然,炎渊坐直了身体问她:“你现在,是清醒的吗?” 司弥不知道炎渊为什么突然说这样的话,但还是认真点头道:“当然啊,我当然是清醒的。” 炎渊将司弥放在身侧的手牵起,心脏开始扑腾扑腾跳,因为他知道,他接下来要做他从未做过的事情,说他从未说过的话。他将司弥的手紧紧地贴在脸颊,想藉此缓解内心最深处的紧张感。他问司弥:“你知道吗,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很喜欢你。” 司弥想了想,老实摇头:“不知道。” “......” “我听老狐狸说过,当你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会不由自主地做着讨对方欢喜的事情,嗯......还有......还有......”司弥也不知道还有什么,这些话都是很早之前老狐狸说过的,很多她都记不清了,只好换个问法,“那你怎么喜欢我呀?” “我,我想一直看你笑,想一直待在你身边,听你亲口说你也欢喜我。若你也如我一般,我便十分满足了。” 司弥看着他,郑重地点了个头:“原来是这样。” 炎渊不知道这个答案司弥是否满意,紧张地小心脏扑通直跳,追问道:“你呢,你喜欢我吗?” 司弥歪头笑着看他:“我说过,喜欢的。” 这句话就像一颗定心丸一样,让炎渊提起来的心瞬间安然落地,换成一股难以自持的激动,在他的体内嘶吼,促使他想要跟着一起嚎叫,释放心中道不尽的喜悦。可炎渊没有这么做,他怕吓到司弥。 用极大的自制力将这股冲动压制了下去,炎渊温柔地抚摸着司弥的髮鬓,眼中原本被夜幕掩盖的欣喜,被从他眼前飞过的萤火虫重新点亮,原本深邃的双眸闪烁着异样的光芒。他开心地将司弥抱入怀中,说着最赤诚的话:“我也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你。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所有的事情都美好得不可思议。” 司弥回抱着炎渊,闭着眼轻声道:“好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一看见你便觉得很开心。” 他们紧紧地抱在一起,在皎洁月光下的山林,在夜幕包围的萤火虫中,紧紧地抱在一起。 第二日一早,司弥在鸟叫虫鸣中醒转。一睁眼,看到的是劲瘦的腰,顺着腰往上是衣着整齐的健壮身躯,再往上,干净漂亮的脖子,再再往上,便是那张天天见,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俊脸。昨夜温暖的拥抱,令人耳红的情话一时全都涌入脑海,瞬间在她脑中将昨晚的记忆修復过来。 她慌忙起身背对着炎渊检查自己衣衫。唿,还好还好,整整齐齐。 为什么要检查衣衫?这一点老狐狸曾在为数不多的早课上对着他捡来的猫猫狗狗还有各种生灵提过,若是在外面过夜,尤其是有外人的时候,第一时间一定要检查自己的衣衫是否整齐。若是整齐倒无碍,若是衣不蔽体......就要准备磨刀子报仇。 再说,司弥虽未经人事,但是从云芝境到赤阴国,一路见过的青楼舞馆也是不可计数,她也不是头一遭往里面走,有些事还是隐隐约约清楚的。 回想昨夜说的那些话,司弥忍不住锤自己脑袋。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昨晚可真是什么话都敢说出口。
第91页 懊恼归懊恼,司弥静下来一想,反正也是实话,说了又有什么大不了,更何况炎渊说的话比她还多呢。 迷迷煳煳的炎渊伸手在身旁摸索,来回两三下身边都是空荡荡的,瞬间惊醒,待看到背对着他发呆的司弥,立马放下心来。 人还在。 他从身后抱住司弥,听到对方猝不及防的一声惊叫,笑得眼睛都快没了,他捏了捏司弥的小脸蛋道:“大清早的,你在想什么?” “我......我没想什么。” “没想什么?” “你,你先松手。”司弥扒拉着炎渊抱着她腰的手,想把他扯开。 哪知炎渊不仅不听她的,反倒抱得更紧了:“不松。” “你下流!” “任你骂,就是不松。” 司弥二话不说,直接往他头上一个爆栗砸去,趁他吃疼快速逃离现场。林子树多草杂,若是走散不靠法力很难跟上,就算靠法力若是有意外也很费时间,炎渊自然不放心司弥离开他的实现,果断跟在她后面跑。 这举动落在司弥眼中还以为炎渊要追着她打,于是乎步伐迈得更大,跑的速度也更快了,就怕炎渊追上她。 要说司弥也不愧是灵猫,在林间跳跃奔跑速度之快,从她把炎渊甩下的距离来看,可见一斑。只是司弥就顾着往前跑,也不看脚下,一个不注意被横躺在地上的藤蔓给绊住了脚,直接面朝大地地摔倒下去。 这一幕自然被炎渊看在眼里,他急于上前查看,奈何林间路难走,便是再急也无法阻止司弥被藤蔓绊倒在地。 若只是被绊倒倒没什么大碍,这附带的崴脚给她的感受就大不同了。炎渊着急赶上前时便见司弥一脸痛苦地捂着右脚脚腕,好看的眉头紧皱,看得炎渊都要跟着一起皱眉了。 蹲下身检查了一下司弥的伤势,轻轻一动脚腕就皱起脸来,弄得炎渊又急又气,只好训她:“下次还乱跑吗?” 司弥苦着脸摇头:“不跑了。” “这才像话。” 司弥的脚腕开始红肿,也许是幻境限制,用术法也难以消肿。炎渊便让她忍着点疼帮她揉了揉,等到司弥说没那么疼时,打算抱起她去溪边,用阴凉的溪水消肿。孰知还未将她抱起,便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 司弥让炎渊停下别动,张眼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果真见到了陈云烟跟润泽,跟他们一起的还有几个衣着破旧的年轻小伙。 第68章 丛林草密好躲避 陈云烟此时正是万千心绪涌上心头。她看着面前这些曾与她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他们本该是受人敬仰的护城英雄,可如今,却因为在她背负骂名的时候站出来为她说话,最后落得有家不能回,只能躲在丛林草间最后被逼落草为寇的生活。 她从众人听罢当前局势,闭目道:“是我对不住各位弟兄,若不是我......” 一个约莫二十出头的男子率先道:“将军别这么说,我们跟在将军身边这么久,对将军为人再是清楚不过,若说真有人叛国,那人也绝不是将军你。” 他的话就像丢入水中的石子一样激起了余下诸位的一片贊同。 人入绝境最难得的,便是还有人愿意相信你,站在你身后帮你。陈云烟看向润泽,对方看似面无表情,可眼中的动容却是怎么也掩饰不去的。 司弥躲在后面将这一幕全都看进了眼里,即便她与这帮人无甚交集,见到此情此景也不免替陈云烟小小感动一番。 炎渊看不下去了,一把将司弥抱起就往溪水走去。司弥下意识就要挣扎,结果刚一动脚腕就传来一阵剧痛,疼得她眉头紧皱,五官扭曲,话也说不出来了。 帮她清理伤口时,炎渊脸色很不好看。司弥心再大也看出来炎渊此时的状态,伸手在他眉心打了两个圈,道:“这么好看的眉心,皱起了可就不好看了。” 炎渊抬起幽怨的双眸,直看得司弥心中愧疚横生才肯开口。 “脚伤了还有心思去管别人的事,你自己看看,这肿的像话吗?” 炎渊嘴上抱怨着,手上帮她揉捏的动作却是不减。司弥本想反驳他几句,又被他熟练的手法摁得没了脾气,看着炎渊小心翼翼帮她消肿的模样,以前她从未注意过的小事开始依次浮现在脑海之中。 在阿卓的回忆幻境中,炎渊为了帮她摘野爬到树上的模样,看她吃野果吃到拉肚子的时候跑到河里给她抓鱼的模样,还有她喊累了就背着她走...... 到了润泽的回忆幻境里,她说想离开崖底炎渊跟着她一起离开,想回去了又带着她一起回去,到了山云城有人笑她便招了马蜂将人吓走,她在路上困得睡着了也是炎渊将她带去的客栈。如今她脚崴了,担心着她帮她消肿的还是炎渊。 是什么时候起炎渊待她这般好了? 是在相府花圃见她被煞气袭击而出手相助的时候吗? 好像还要早一点。 哪有多早? 司弥好像也不记得了。是没有还是她没注意过? 她端详着炎渊的脸,突然来了一句:“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好呢?” 本以为埋怨她会被她反过来说一顿,结果等了半天等来这么一句话,这让炎渊不由唇角勾起,眉头也跟着上扬了不少。
第92页 他笑着说:“你现在发现也不迟。” 司弥见他一改方才的郁闷神色,憋笑道:“好归好,你把我变成猫欺负的事情我可是一直记着的,迟早要你还回来。” 炎渊突然将脸凑近,嬉笑道:“你亲我一下,我现在就让你还回来。” 司弥脸一红,身体往后微倾,嗔怒道:“下流!” 炎渊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继续笑得没脸没皮:“反正我只对你下流。” 司弥听了眉头轻轻一拧,意识到这话仿佛在哪儿听过,反应过来时一改方才惬意,神情严肃道:“这两字倒是叫我想起你以前做过的事来。” 炎渊不知她要说何事,但瞧她模样就知道不是好事,立马转移话题道:“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我们现在相处这么好提什么以前呀。” 一边说一边继续做着自己的事,要说最得罪司弥的就是把她变回猫绑着不让走这件事,一想到当时司弥咬牙切齿一副想把他骨头都嚼碎的模样,立马怂了,他可不想再惹司弥生气。 根据他在舞馆混了那么久的经验来看,惹谁都不要惹女孩子。无论平时瞧着多么软弱无害的小姑娘,一旦被惹怒了,那当真是后悔火葬场啊!总之一句话,生气的女孩子尤其恐怖。 司弥看出他想转移话题的小心思,二话不说将他下巴挑起,以极其凌厉的眼神注视炎渊,仿佛要看透他的灵魂深处。 “吶,我问你一句,你老老实实回答一句,若是发现你骗我,我就把你扔在润泽的梦里让你回不去。” 果然生气了! 可怕的事情要来了! 这是炎渊脑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紧接着他用自己毕生最最诚恳的眼神看向司弥,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管它怎样,先哄着再说。 看他态度不错,司弥捏他下巴的力度轻了一点:“我问你,你几岁开始进的舞馆?” “这个,很早就被人带进去了。” “很早是多早?” “大、概、八、九岁?不过可不是我自己要去的,是当时一位长辈,他说舞馆最是人间翩跹处,非得带我进去,我一个小孩子哪里是他一个大人的对手。” 司弥眉头皱了起来:“你进去做过什么?” 炎渊看出来了,这是要盘查他从前有没有做过荒唐事啊!会想盘查这一点就说明司弥还是很在意他的,这不免叫他心生欢喜,又有些庆幸。他庆幸自己虽然常在舞馆这等声色场所流连,却从未对着那些舞娘做过出格的事情,更不会对她们生出别样的心思。因为早在进去之前,那位长辈便告诫过他,舞姿可以欣赏,好听的话可以随口编来,但不能跟里面的人发生肌肤之亲,更不能对里面的人动心。 他记得很清楚,那位长辈告诫他能跳出惊鸿舞姿的人不一定长了一颗令人惊喜的心,会跳舞的人和她跳的舞是两码事。 从前炎渊一直不明白为什么那位长辈明明不喜欢里面的人却还要看她们跳舞,现在炎渊明白了,有些东西可以被取代,而有的人无法被取代。 “就是看舞娘跳舞。哎呀你看你眉头皱的。”假装吐槽司弥皱眉,顺便伸手想将她眉头抚平却被司弥躲开了。 “你别管我,我问你,你有没有对舞娘做过什么?” 炎渊装傻:“什么事?” “就......就是出格的事。”说这句话时,司弥脸很可疑地红了起来。 炎渊继续装傻:“比如?” “就,跟我们昨晚做的事一样。”说完,司弥脸红的更透了。这也没办法,只要她一想到昨夜说的话做的事,她就忍不住脸红。 “......”炎渊这才明白,原来昨晚的事对司弥来说就算出格啊。 见他不回话,司弥急了,捏他下巴的手不由加重了力道:“到底有没有啊!” “当然......” 第69章 山云城外半山腰 “嗯?!” 在司弥发怒之前,炎渊将最后两个字说了出来:“没有!” 一句话非得分成两段说,这不免加深了司弥对他的怀疑:“真的假的?”不仅嘴上怀疑,手中的力道更是加重了好几分,疼得炎渊两条眉毛都快皱到一起。 炎渊抓着司弥的手,从下巴挪开,之后捧着她的脸蛋很认真很认真地说:“如果你不信,等我们从这里出去我让你进我的回忆怎么样?” 这话从炎渊口中说出来,已然证明了司弥在他心中的地位。试问世间有多少人敢将自己的过去毫不掩饰的献给别人看? 无论这人是谁。 司弥也没想到炎渊会说出这种话来,一时惊讶得忘了自己要做什么。她换个角度思考了一下,自己愿不愿意将从前的事情摆在炎渊面前供他看。 司弥捏了捏炎渊的脸蛋,说:“不看了,我信你。” 在炎渊的不懈努力下,司弥脚很快好了大半,再微微藉助灵力一调理,只要不剧烈运动,正常走路是没问题的。 这脚刚一好,司弥又开始折腾了,她跟炎渊说要去看看陈云烟他们到底要做什么,炎渊也很好奇,也不去劝,只说想知道陈云烟他们做什么压根不用亲自跟着,只要让附近的虫子给他们打听消息就可以。
第93页 司弥听了深以为然,开始打心里觉得炎渊的驭虫术太实用了。 等消息的时候炎渊带着司弥去采敷外伤的药,没一会儿,便有飞虫将消息带到炎渊耳边。 司弥看着那只大蝴蝶歇在炎渊耳廓,两只大翅膀一闪一闪的,立马想起上次在山里见到的那七只蝴蝶精,心情瞬间不好了起来。她不高兴地盯着那只蝴蝶,又一转念,想到炎渊跟她们之间也没什么,自己事事计较也太小心眼了。 于是她开始自己跟自己生闷气。 等炎渊听完传信想告诉司弥的时候,就见对方一脸郁闷地盯着面前的草堆,粉嫩的脸颊也不知道为何憋着一股气让两边脸颊都鼓鼓的。 炎渊瞧她这副模样很有趣,忍不住伸出手指戳了戳她的脸蛋问:“你怎么了?” 司弥被他这一戳给戳回了神,挥去脑中不好的想法,转问:“打听到消息了?” “当然打听到了,不过这过程还真是曲奇得很。” “哦,怎么说?” 陈云烟出生高贵,她的父亲与祖父都是赤阴国威名赫赫的大将军,可以说她一出生就被寄予厚望。她母亲早逝,父亲也没有再续弦的意思,即便是姑娘家家,她也是陈家唯一的子嗣。也正因为如此,即便她是女子,她父亲也从未在管教方面纵容一丝一毫,完全将她当做陈家军的接班人培养。兵书兵法,千般武艺全都教授于她。 陈云烟在这一辈的世家子弟中算是最争气的,文韬武略、灵力术法丝毫不输给同辈男子,再加上祖上功绩,即便她是女儿身,这护国将军的名号依旧毫无悬念地落在了她的身上。 只要实力过硬,是女儿身又如何! 可惜啊,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这样的觉悟。 “你是说,有人故意给陈云烟下套,原因只是因为她是个姑娘?” 炎渊对着司弥点点头:“是这个意思没错。” 司弥追问:“给她下套的是谁啊?怎么下的套?” 虽然司弥是只猫,好歹也是只母猫,化成人形也是个姑娘家的,再说她在云芝境呆了那么久都没经歷过歧视姑娘家的事情,自然对此事充满不满。 只是对虫子们来说,能在林子里好好活完它们这短暂的一生就已经很满足了,哪里有那么多心思去关心一个偶然出现在林子里的一波人?能打听到这些消息已经算了不得了,怎么会对别人的计谋知道得一清二楚? 眼瞧着司弥近距离观察陈云烟等人的心思渐起,炎渊立马在她耳边灌输“好奇心害死猫”的观点,并表示她的脚腕虽然好得差不多,但若出了意外可就是一件很不得了的事情。 虽然他们现在的存在只是意识而非本体,但是小心些总归是好的,谁也不能保证意识出事后本体绝对无碍。 司弥这边纠结着,陈云烟那边也不好过。她独自找了一处视野开阔的山腰,任凭风将她的头髮撩起,看着山云城外来往百姓,看着那些仔细盘查的守卫,一时间竟不知该不该苦笑。 不久前她还为了守住这座城,守住这城里的百姓而带着士兵与敌军厮杀,如今,它们却如此抗拒她的存在。 “这里风很大,容易眯眼睛。”润泽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她的身后。 陈云烟收回目光,转看向润泽:“你怎么来了?” 润泽反问:“我不能来吗?” 不过一句话的时间,陈云烟便把心中思绪全都收拾干净,故作爽朗道:“山云城不愧是山云城,城外连绵不绝的山峦,高些的都直冲云顶,也算是个不错的地方。” “是啊,倘若北面也有山,敌军怕是难进来。” 陈云烟看着山云城北面,那里道路平坦,往来十分方便。摇摇头笑道:“若北面也有山,一旦敌军攻了进来,地势与我们而言可不妙。” 山云城外虽有高山,但城内选址地势很低,若是敌军驻扎在山腰,不仅能将他们困在城内,还能在山上将城内布局看得一清二楚,她之前便是因为这个才会带着亲信杀出来。 “我不懂你们说的战术,但我知道,若四周都有山,敌军是不会进来的。” 陈云烟看着他线条利落的侧颜,不禁问道:“你跟了我这么久,我还从未见你有别的事。” 润泽回头看她,没有说话。 他的反应让陈云烟对他更加不懂,她也不掩饰,直接道:“我发现我越来越看不透你了,不,是我一直都看不懂你。” 她的这句话像是引起了润泽的兴趣,陈云烟还是头一回听到润泽用带了淡漠以外的情绪问她:“你想看懂我?” 陈云烟没说想,也没说不想,只是道:“你很奇怪。” 第70章 选择放弃取标题 润泽看着陈云烟问:“哪里奇怪?” “我很好奇,你到底是什么人?”这是陈云烟一直想问的话。 “你觉得我是什么人?” “我不知道。” 润泽收回目光:“以后你就会知道。 司弥趴在土堆上,听到两人这奇奇怪怪的对话,只觉得脑子是个好东西,就是运转起来不太灵活。 目送二人走远,她也差不多要熘回去了,得赶在炎渊打盹结束之前才行。
第94页 回去的路上,司弥突然发觉不对劲。明明白天还没过多久,这天怎么越来越暗了?她看着地面的影子快速移转,暗道不妙。等她找到炎渊的时候,对方还在打盹,但周遭景色却变了个模样。司弥推了推炎渊,将他唤醒。 原本沉浸在睡梦中的炎渊被她推得有些懵,揉着眼睛问司弥:“怎么了,脚还疼吗?” 人还未醒时说的话总是下意识不带思考的,炎渊脱口问出的这些话叫司弥听了不免有些欣喜,炎渊是打心底在关心她,不是做样子的。眼下显然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她捧着炎渊的脸道:“不是我脚疼,你看看四周,突然就变了。” 炎渊说话还带着犯困的迷煳感:“我睡了多久,天怎么就暗了?” “不是,是时间突然推移了,跟之前在煞气幻境里遭遇的一样。” 炎渊听她的话朝四周张望,顿时明白了过来:“时间往后推移了!” 司弥点头:“嗯。” 根据他们的经验,一般出现这种状况就说明这个时间点一定发生了某件比较重要的事情。 两人一对视,都知道要去做什么,当下之际就是找到陈云烟跟润泽,搞明白现在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会让时间突然节点改变这么多。 一脸沉重的炎渊跟司弥借着地势的掩护,躲在草堆后面偷看......陈云烟跟润泽对饮?! 司弥一脸郁闷:“饮酒能饮出什么要紧事来?害我一脸激动地跑过来。” 炎渊仔细观察他们两人之间的气氛,对司弥道:“你有没有发现他们两个跟以前有点不一样?” “不一样?”司弥对着两人左瞅瞅右瞅瞅,仔细瞧着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陈云烟还是那个陈云烟,润泽也还是那个润泽,模样都没有半分改变,便道,“我怎么看也没看出他们之间有什么不一样,不过润泽喝酒的模样还真挺好看的。” 他那清冷得好似漠视世间一切的眼神,还有万年不变的面无表情的表情,搭配着他手中的肥圆酒罈子,竟也不叫人觉得别扭,反倒契合得很。 炎渊看着司弥眼中压根就掩藏不住的赞赏,抿着嘴伸手狠戳了一下她的脸蛋。 “你做什么!”司弥皱着眉瞪他。 “你瞧瞧你看他的眼神,再想想你看我的眼神,这对待也太过分了吧!”炎渊倒是不担心司弥会喜欢上润泽,他早就摸清司弥的心思了,只要是模样少见好看的,她都忍不住夸上一番,但是夸归夸,动心这回事倒不大可能。退一步来说,就算动心了也只能是对他。 不过理解归理解,偶尔耍耍小性子也是情.趣。 司弥回想了一下,问他:“我方才什么眼神?” 果然,这傢伙对别人的夸赞是出于本能而非心动。 炎渊道:“你自己不知道嘛?” 司弥摇着头道:“我也没注意啊......” “没注意就没注意吧,你可别忘了你自己说过的,你喜欢的是我。” 司弥这回懂了,炎渊肯定是不高兴她夸别的男子,老狐狸可是说过,要么不喜欢别人,若是喜欢就要一心一意的。司弥现在不想炎渊不高兴,立马抱住他的胳膊说:“我记着呢,我是喜欢你的。” 司弥的身子娇软,贴上炎渊胳膊的时候后者突然身子一僵,有些不敢动弹。咽了口口水稍稍平復了一下心情,他故意别开脸不让司弥看到他脸上的异样,还装模作样地嘀咕了一句:“这还差不多。” 见他没有不高兴,司弥便接着之前的话题问他:“你之前说他们跟之前也不大一样,哪里不一样了?” “你没发现他们之间的气氛跟之前很不一样吗?” 司弥看向两人,陈云烟坐在篝火旁倚靠着半人高的石头,双腿一只曲起一只伸直,一手抓着酒罈垂放在身侧,一手半握成拳搭在曲起的膝盖上。她的脸颊泛红显然醉的不轻,半睁半闭的双眸看向润泽,唇角还挂着一抹笑,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显露出来。 再看润泽,原本清冷得眸子似乎包含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在里面,叫司弥看了都觉得有些脸红,她恍然大悟:“他们很亲密!” 炎渊郑重地点头:“很亲密。” “很?” “你看。” 司弥再朝两人看过去,顿时......整只猫都不好了。 她不知道是润泽先吻上的陈云烟,还是陈云烟先吻上的润泽,总之......此情此景此画面,叫司弥狠咽口水。 “这也太......孟浪了吧!”这话刚说完呢,转眼润泽一翻身就把陈云烟压倒在身下,看得司弥勐倒吸一口凉气,下一瞬,她的双眼被人蒙上顺带整个人都被往后带。 等炎渊松开手的时候,两人早就变换了场地,陈云烟跟润泽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他们自然看不到了。 司弥对炎渊在特殊关头将她带离一事没有表达看法,只是脑子里开始不停循环方才见到的画面。 先是陈云烟对着润泽笑,再是润泽盯着陈云烟,再是...... 可是他们怎么就亲到一起来?! 这不合理呀! 司弥开始掰着手指头数他们两个认识了多久,掰着掰着突然意识到,这里的时间压根就没有定数啊!
第95页 再一联想到时间突然快速推移,司弥对此大概有了自己的看法。 只是感情一事,到底是细水长流,还是如飓风突然闯入?她不知道。 将头转向炎渊,本想问他对此有何看法,突然发现对方正以一种甚是怪异的眼神看着她。这眼神叫她一下就想起方才润泽看陈云烟的眼神。 司弥一紧张,动作快于思考,一下朝炎渊脑袋上扇下去。 啪—— “你小子,瞎看什么!” 第71章 陈云烟将手中的钱袋递给马贩子,接过他手中的马,顺了顺它嵴背的鬃毛,翻身跨上说了句“告辞”。 马贩子笑呵呵道:“钱货两清我本不该问,只是公子这么着急是要去哪儿?” 陈云菸嘴角勾起,似笑非笑,道:“自然是有要紧事去做。” 说罢,双腿一夹,胯.下的马迈开步子往大道跑去。 陈云烟这边不声不响的走了,司弥那边可就不一样。她玉珠用不了,只能让炎渊去问虫子这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何陈云烟昨晚刚暧.昧完,今天就跑了? 哪知这些个虫子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好在炎渊这一回够机灵,也够聪明,将所得消息推演了一下便猜了个大概。 陈云烟自打知道自己被污衊后,在山云城不声不响地蛰伏许久,暗地里搜寻消息探听秘闻,将目前的形势分析得很清楚。不得不说她这一招还真挺高明。 如今她驾马而去,八成是回都城。 “都城?她要去找国君!”司弥恍然大悟。 炎渊将方才用树枝在地上画的图案擦去,对司弥道:“最终目的是找国君,只不过现在还不行。” “为什么?如果她找到国君不就可以洗刷冤屈。” “洗刷冤屈哪有那么简单。”炎渊丢掉手中树枝,对司弥道,“万一国君并不想为她平反呢?” “怎么会,陈云烟可是帮他上阵杀敌的将军。” “陈云烟是将军没错,但前提是她是一个忠诚的将军。”拍拍司弥的脑袋瓜子,炎渊道,“想不想看看这里的都城?” 司弥喜道:“想。” “走起。” “润泽呢?” “他啊,自己解决咯。”说罢炎渊突然在司弥身前蹲下。 “你做什么?”司弥有些懵。 “你脚受伤了,我背你啊。” 司弥看着蹲在她面前的结实的后背,笑着扑了上去。在被炎渊背起的那一刻,司弥在他耳边道:“你要一路把我背到都城去吗?” “有何不可。” “你就不怕背得脚酸?” 炎渊回头看着她,笑着说:“不怕,因为我知道你肯定不会让我脚酸。” 彼此关爱、彼此信任,大概就是这个模样了。 司弥正要调侃他几句,四周的环境再次开始变化。只是这一回不像之前只是时间推移,这一回两人被不知何处冒出来的黑雾包裹着。 漆黑的环境中,一点微弱的光也将格外吸引目光。 司弥取下挂在腰间的,之前一直没有动静而眼下突然开始发出淡黄色光芒的梦识,拍了拍炎渊的后背道:“你看你看,它又有动静了。” “会不会跟这周遭场景变化有关系?” “很有可能,我们且先看着。” 炎渊抖了抖背上越抱越紧的猫儿,问她:“你怕不怕?” 司弥将脸搭在炎渊肩窝,摇头道:“你在我就不怕。” 炎渊笑了:“我也是,有你在就好。” 司弥趴在炎渊背上搂着他的脖子,心里说不出的欢喜。 黑雾没一会儿尽数散去,再看时,四周早不是山林的模样。司弥抬头看着前方不远处的城门上的几个大字,诧异道:“我们就到都城了!” “我明白了。”炎渊道,“因为我们现在是在润泽的回忆里面,所以我们所处范围是根据他的记忆来的,也就是说,他去哪儿,我们就会出现在附近。” 怎么听起来感觉她跟炎渊鬼鬼祟祟的?司弥思索着点头道:“你说的有道理。也就是说,润泽就在这附近。” 炎渊点头:“很有可能。” 说这话时,他心中不免有些庆幸,还好他背着司弥,不然指不准两人会不会出现在同一个地方,若是不小心被分开就麻烦了,这偌大的都城,想找一个未出现过的人很多时候真的要看运气与缘分。 司弥拍拍他的肩膀:“既然都到了就不用再背了,你先放我下来,我们一起走进去。” 炎渊不放,说道:“万一场景又变了怎么办?” “不会的吧。”司弥的回答也有些不肯定,“可是不管场景变不变,你一直背着我也不好啊。” “如何不好?我就觉得挺好。”说着,又把司弥往上提了提。 司弥揪了一下他的耳朵,笑着说:“我还真怕把你腿弄酸了。” 炎渊看着她没有将人放下:“我......我不想找不到你。” “我才不会走丢。” “万一呢?”
第96页 “那......”司弥伸手戳了戳他的脸提议道,“我们手牵着手不就可以了。” 炎渊稍一歪头,发现这是个好主意。 都城某处空置了许久的宅院,终日大门紧闭,四周往来者甚少,到了夜里基本没人会在此处出现。此处位置并不偏,可就是没人敢住进来,原因不外乎那些渗人的传闻。若只是传闻倒好,还会引来一些好管闲事的修行者,然而叫人想不通的是,国君竟然亲自下令将此处封闭,还请了一位海外而来的神人在此处设了屏障,任谁都不得进入。 如此一来,自然也没人敢去注意它,更没人知道这宅院里面突然多了个人。 此地许久无人照料,早已一片荒芜,陈云烟走在野草丛生的石子路上,快到尽头的时候拐了个弯,再往前走了些路,终于在一处水上空亭前停住了脚。 “空华亭。”她念叨着樑上雕刻的字样,眼中浮上落寞,苦笑道,“如今风华远去,倒真是个空荡荡的亭子。” 信步上前,望着亭下枯寂的死水,往事一幕幕不断浮现在脑海。呆立良久,直至夜幕降临,月上树梢头,她才有了动作。咬破食指指腹,将迅速渗出来的那滴血滴到现摘的一片绿叶上,念了一声咒语,那片绿叶便如一只可以自由飞行的蝴蝶,飞至半空、穿过湖面、越过墙头,翩然远去。 陈云烟低声呢喃:“我将性命赌到你身上了,月瑶。” 身后突然有人问她:“是谁?” 陈云烟迅速转身,在看到那张熟悉万分的脸时瞬间卸下防备。她问道:“你何时来的,我竟未发现半点动静。” 润泽没有回答她的话,反问:“你刚刚说将性命赌到谁的身上?” 陈云烟只道:“你怎会在此处?” “你吃了我的鱼,喝了我的汤,占尽我的便宜,我还未将此帐要回来,自然不能轻易将你弄丢了。”润泽说这句话时依然板着一张脸,明明与往日并无不同,偏偏陈云烟心跳却漏了一下。 “你是来要帐的。” 润泽点了下头,说道:“我要一个名分。” 司弥跟炎渊赶到的时候,好巧不巧,听到的就是这句话。 第72章 “噗呲!”司弥很不给面子的率先笑了出来,反观炎渊,倒是憋得很辛苦啊! 陈云烟背对二人,夜幕的遮掩下叫人看不清她的表情,但她的身形显然不自然的动了几下。 “名分?”像是不确认润泽说的是什么,陈云烟刻意重提了这两个字,还是用很不确定的语气。 “是。”润泽坦荡荡,说得很直白,“你那晚酒后对我做了不得了的事,按你们凡尘的规矩,自然要给我一个名分。” 此情此景,如此之刺激,司弥看得都想拎上一壶酒配上两碟花生米和炎渊一起看戏。她好歹也在赤阴国待了那么些月,大大小小的说书场知道的虽然不多,好歹也去了那么几个,眼下这状况简直比说书场的故事还要吸引人。就在她以为陈云烟会学着书里的套路羞涩回一句“嗯”或者意思着推脱个两三次时,后者反应真是叫她不知说什么好。 “酒后的事,算不得数。” 司弥:“......”果然女将军就是够霸气,完全不像一般的小姑娘那般娇羞。 一直没说话的炎渊这回有了反应,他凑到司弥耳边道:“我也可以对你负责。” 司弥食指一弹,将他脑袋弹开。 那边陈云烟大方撒手放他自由,这边润泽板着张脸不依不饶:“如何算不得数,你莫不是占尽便宜便想一走了之?这便是你身为赤阴国女将军的做派?” 司弥无奈摇头道:“虽然我不知道他们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不过现在的发展情况很是出人意料嘛。故事好像突然变得有意思了。” 炎渊揉着脑袋道:“附议。” 陈云烟突然长嘆一口气,用甚为疲累的声音道:“润泽,那一夜你我确实是酒喝多了。我很感谢你救了我还一直陪在我身边,只是......只是我身上背负着的是整个陈家军的荣誉,我不能因为你一个人,而放弃我要去做的事情,我必须为我正名,我不允许陈家先烈的名声因我受辱。” 润泽道:“我可以陪你一起。” 陈云烟摇头:“太难了,光是在山云城查出来的东西就已经让我胆颤,我不想你卷进来。” “我不怕。” “可我怕。”陈云烟声音开始颤抖,“这条路很危险,我不知道我会不会死在半路上,我不想你跟我一起。” “那他呢?月瑶是谁?为什么他可以?” “她不一样,背后那个人就算自己死了,也绝不会让她受一点伤害。所以,只有她能帮我。” 润泽扶住她的胳膊,借着月色打量她许久,最后将人揽入怀中:“我也能帮你,保你不受伤害。” 此情此景,真是感人至极啊! 司弥撑着下巴毫不掩饰内心的激动,看向二人时眼里流露出来的神情简直了。 砸吧两下嘴,司弥突然道:“不知为何,突然有点酸是怎么回事?” 炎渊问她:“酸?莫不是你想吃酸梅?”
第97页 司弥摇摇头,将脑袋搭在炎渊肩膀上搂着他的胳膊道:“还是这样比较舒服。” 炎渊唇角忍不住扬起:“既然舒服就这样抱着,也不错。” 就这样,陈云烟跟润泽相拥在一起,额头顶着额头双眼看向彼此,明窥二人组呢,则头靠着肩膀观察他们。 天上星光闪闪,湖边草丛不时传来虫鸣,四周一派和谐美好。 只是再美好的场景也在下一瞬被打破了。 “阿烟!” 这声叫唤轻易将方才的和谐打破,司弥跟着陈云烟转头看去时有些懵——怎么黑乎乎的。 待那黑乎乎的影子往前走近几步时,看得出那约莫是个姑娘,还是个被极大的黑斗篷包裹着的娇小姑娘。这人应该就是他们口中说的月瑶了吧。那人包在斗篷里的素手轻抬,从身侧伸出来,月色下玉腕皓洁如霜雪,倒叫人分外好奇这人究竟是个什么模样才能不辜负这身段。待她抬至肩上方将斗篷的帽子彻底摘去露出那张素净的脸时,仿佛薄纱揭去,终于教人看清了事物的模样。 “好素净的姑娘。”司弥情不自禁道。 “确实。”炎渊点头附议。 陈云烟离开润泽怀抱,走到了那人面前,轻唤:“月瑶。” 月瑶难以置信地伸出手,想要抚摸陈云烟的脸,却怎么也下不了手,她眼眶不知为何变得湿润起来:“阿烟......真的是你?” “是我。” “你,你的脸怎么,变了个模样?” 陈云烟这才想起来一路上她为了不叫人认出她来,故意在脸上用了幻形术。看了眼润泽,她施法将脸上的幻形术去掉,露出原来的模样。 “是你,真的是你。”这一下,月瑶终于忍不住扑进她怀中失声痛哭了起来,“他们骗我说你死了,说你死了!你若再不回来,我......我便要信了!” 这响亮的哭声,像是压抑许久的委屈在一瞬间突然全部爆发出来,再如何都压不住了。 陈云烟眉头紧蹙,回抱着她没有说话。 司弥看了眼站在两步外的润泽,突然觉得气氛有些怪异,便打着哈哈道:“本来没注意,她们抱一起才发现,原来陈云烟比这个月瑶高半个头吶,果然女将军跟小家碧玉就是不一样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炎渊歪着头不置可否。司弥见他没什么反应,挑挑眉继续看热闹。 等月瑶小姑娘哭够了,这才能安安静静坐着说正经事。 “你说你被人诬陷叛国?!”月瑶看着陈云烟的表情充满了意外,“可这么大的事,我为何半点声响都没听到?” 陈云烟问:“你待在国君身边,他一次也没有提过此事?” 月瑶摇头道:“没有,一次也没有。”说着还抓起陈云烟的手确认,“山云城真的贴了告示说你叛国?” 陈云烟点头:“否则我也不会回来得这么狼狈。” 月瑶还是无法相信:“怎么跟我听到的消息不一样呢?国君他跟我说你是为国捐躯,还......还叫人送了遗物给我。” “遗物?” 月瑶从腰间取下一个香包递给陈云烟:“这是你出征之前我托人给你送去的香包,里面有我在护国寺求来的平安符。” 陈云烟看着手中的香包,巴掌大小,有些地方灰扑扑的,像是被尘土掩去了原本的色泽。 “他把这香包交给我的时候,说是清理战场找到的,当时混在战场上早就弄脏了。我收到以后怕弄坏了不敢用水洗,只好日日拿手帕擦拭,时间久了变成了这般灰扑扑的模样。” 陈云烟抿了抿唇,道:“这香包我没见过。” “什么?” “我说,这香包我没见过。”陈云烟看着月瑶认真道,“我确定。” 这下月瑶急了,她道:“不可能的,我差人亲自给你送去的,那人你也认识,正是我的贴身宫女,她亲口告诉我已经交到你手中了!” 陈云烟将香包放到鼻尖嗅了嗅,道:“它只有泥土的气息,未曾染得战火。” 月瑶看着她一言不发,眼中的情绪说不清道不明,但脸上的痛苦之色早已掩藏不住:“你是说,他在骗我。” 陈云烟点头:“是。我今日找你,也是为了此事。” “不,不会。”月瑶捂着耳朵摇头,“她不会骗我,他为什么骗我,不会的。这里面......这里面一定有误会。” 看得出月瑶此时的情绪很不稳定,陈云烟抿了抿唇,还是道:“有没有误会,查一查就知道了。” “查,怎么查?你要怎么查我都帮你,只要,只要解开这中间的误会。” 陈云烟看着月瑶道:“你想清楚了,若是发现这当中没有误会,而是......你当如何。” 月瑶肯定道:“不会的,他说过此生都不会骗我。” 陈云烟还想说什么,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但愿如此。” “你要我去查什么,我都帮你。” “你可知现在发生的具体情况?” 月瑶愣了一下,摇了摇头。 “除了我被污衊,还有这个香包,四处都透露着古怪。”
第98页 “我该怎么做,只要你说,我便去做。” “包括帮我查他?” 月瑶点头:“自然。” “你信他吗?” “我信。” “你信我吗?” “信,我知道,你绝不会叛国。” 陈云烟笑了:“谢谢你信我。” 月瑶看着她道:“因为我还在赤阴国,所以你不会做出伤害赤阴国,伤害我的事情对吗!” 陈云烟点头:“是。” 月瑶抱住她:“阿烟,我会查清真相还你清白,还有他,他也是清白的。” 陈云烟没有说话,润泽一直板着的脸反倒更黑了。他终究是忍不住站了出来,说道:“若你到最后发现他们站在对立面,你当如何?” 月瑶从陈云烟怀中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男人,问道:“你是谁?好像一开始就站在旁边。” 炎渊忍不住道:“知道有人一直在旁边,还搂搂抱抱的。” 司弥反驳:“姑娘家家的,不都是这样?” 炎渊皱眉,表情有些不悦:“你也这样?” 司弥不解:“很奇怪吗?” “跟谁?”炎渊问。 司弥瘪了瘪嘴:“说了也没用,反正你也不认识。” 第73章 “你是谁?”月瑶问到。 陈云烟先一步道:“他是我朋友。” “朋友?”月瑶表情有些不好看,“你的朋友我怎么不认识?” 陈云烟正想着要怎么说,润泽便道:“若不是她被重伤坠落悬崖,我倒也没机会认得她。” “坠崖!”月瑶害怕地看向陈云烟,像是在询问事情真假。 “都是许久之前的事情了,战场上本来就是你死我活,更何况我现在已无大碍。”陈云烟说得云淡风轻,可在月瑶听来确实满满的后怕,战场上的事情她不清楚,但也知道刀剑向来无情。 润泽突然阴阳怪气道:“确实,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只是坠崖一事未免有些蹊跷。” 月瑶看了看润泽,再看看陈云烟,见他们表情有些意味,心中约莫知道了些什么,她问陈云烟:“你怀疑是国君对吗?” 多年的行军经歷让陈云烟懒得绕弯子,她直言:“是,我怀疑他。” “为什么!”看得出来月瑶有些不信。 陈云烟道:“自打知道被污衊判国之后,我便留在山云城搜集消息。消息无论大小我都仔细筛选,种种迹象的背后全都将矛头指向他,这绝非偶然。” 月瑶摇着头,模样有些崩溃:“怎么会?你是他的护国将军啊!他没理由会这般对你!” 陈云烟纠正道:“你错了,我是赤阴国的将军,不是他的。更何况,还有一个你。” “我?” “你在他心中的地位不可动摇,我在你心中也是如此。” “你说他是因为......不会的,他说过不会计较我最关心谁。” 陈云烟直言:“我信不过他。” “那我呢?”月瑶已经快要忍不住眼眶中的泪水滴落,她强撑着道,“你明明知道我已经......我已经是他的人了,为什么还要将此事告诉我。” 陈云烟身体绷直神情僵硬,像在极力忍耐心中被压抑的情绪:“你若不愿意,我不勉强你。” 月瑶看向陈云烟的眼中充满无尽悲凉:“不勉强?呵呵,不勉强?你明明知道这世间我最放不下的人便是你!若不是为了你,为了不让我父亲联手其他人将陈将军留在世间唯一的血脉剷除,我怎么会答应他做他的人?阿烟,你今晚......你就是知道我绝不会让你背负莫须有的骂名才会来找我,不是吗?” 陈云烟有些不敢看她,却也不愿骗她:“是,我知道你会帮我,而他绝对捨不得伤到你分毫,所以我才会找你。” 月瑶苦笑着摇头后退了两步,瘫坐在地上让泪水划过脸颊落到地上:“我为什么会这么难过?阿烟,我知道你从不会骗我。可是他呢?他也说过不会骗我的,我想相信这中间一定是有误会,我一定能解开。可是,可是我知道你已经认定了。而你,你从没错过,从小到大你的感觉都没错过。” 陈云烟想上前将她扶起,可她突然怯场了。哪怕在战场上她独自一人对抗敌军骁勇之辈都不曾怯场,可如今她对着泪流不止的月瑶,竟失了勇气。 “抱歉月瑶,为了陈家先烈的名声,也为了我和受冤的战士,我不得不这么做。” 月瑶坐在地上看着陈云烟,任凭泪珠挂在脸上也不去擦拭:“为了陈家先烈的名声,为了受冤的战士,所以你从未想过我的处境。也对,在大是大非面前,你也不必考虑我。” 陈云烟藏在袖口的手在颤抖:“我必须这么做,在我身后陪着我一起蒙冤的战士,因为被污衊,虽为国战死却不得魂归乡。无论是为了他们中的任何一个,哪怕我身死,也必须这么做。” 月瑶突然垂首干笑了几声,再抬头时眼中没了初来时的神采,眼泪也不再往下掉:“我明白了。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死。哪怕我死了,也不会让你死。”
第99页 “月瑶,我......” “阿烟,不必说了。”月瑶打断她想说的话,撑着自己站起来,“你知道吗,自从得了你战死的消息,我一直卧病在床,是他,衣不解带日夜守在我的床前,看着我为你难过也从不曾怨我,哪怕批阅奏章都要先看着我把药吃了哄着我睡着才去处理,他是真心待我好。” “我知道。” “你不知道,我的事情你都不知道。”月瑶语气里充满了委屈,眼角嗜泪,“你知道今日我瞧见那片叶子的时候有多惊喜吗?它会毫无徵兆的,轻飘飘地落到我的怀中的时候,我还躺在院子里的长椅上发呆。树叶上面的那滴血就好像一根针勐地一下刺向了我的眼睛,疼得我心都揪起来了。你知道我盯着它盯了多久才敢确定不是幻觉吗?你才不知道。我怀着心事入了夜,破天荒地哄着国君睡着我才敢披着斗篷来找你,你知道这一路上我都在想什么吗!” 陈云烟一言不发,月瑶自问自答,“我什么都没想,什么都不敢想,我只知道我要早点来这儿,哪怕这可能是别人设下的圈套,可我还是不管不顾地过来了。我只想知道你是真的还活着。” “我不想辩解,是我自私。”陈云烟终于开口说了一句话。 月瑶听了摇头苦笑:“你才不是自私,你只是想着为你身后的所有战友正名,却忘了想你面前这个唯一的朋友。” 说完这句话,月瑶快速披好斗篷转身离去。可走了两三步,她还是忍不住停下来,回头看着陈云烟,“这件事,我一定会想办法查清真相,无论最后的结果如何。若他真的叫你受了委屈,我也绝不偏袒他。” 待到月瑶彻底消失在夜幕中,一直沉默的润泽终于开口:“你们交情真好。” “我和她,是彼此唯一的朋友。”陈云烟缓缓闭上眼,将所有的痛苦与不满全都埋回了心里。 “有这样的朋友,确实是件很难得的事情。”润泽不咸不淡的说完,发现陈云烟还待在原地看着地面发呆,润泽走到她旁边,伸出食指勾了勾陈云烟的小拇指,“一路奔波,你也该累了。” 陈云烟摇头:“此事不休,我不能累。” “有我在,你可以。” 陈云烟终于抬头,看着他莞尔道:“润泽,待到此事顺利完成,本姑娘便给你个名分。” “当真?” “当真。” 润泽第一次笑了。 司弥近来犯困的厉害,有时候和炎渊待着待着就开始打哈欠,她很不明白,明明睡的时间已经够多了,怎么还是那么容易打瞌睡。 夜色笼罩四野,一轮硕大的明月悬挂在半空,大得看起来就好像伸手可触,荒宅楼顶正巧是个赏月的好地方。 一轮满月,一处高楼,两个紧紧依偎的人影,怎么想都叫人觉得圆满。炎渊侧头看了眼趴在他肩膀上唿唿大睡的司弥,不禁感嘆某只猫儿真是不解风情的存在。 “这么美满的时候你竟然睡觉。”炎渊瘪瘪嘴,不满的嘀咕。 当然,他也只敢小声嘀咕一下下。 伸手在司弥脸上划拉了几下,嫩嫩的滑滑的,软软的暖暖的,手感还是一如既往的舒适美好。 “算了,看你这么乖巧的份上,我就不跟你计较了。等回到现实,肯定不能让你这懒猫偷懒打瞌睡。”炎渊伸出食指挑起她额前的碎发,看着那张乖巧得过分的脸蛋,忍不住在她额头的位置轻啄一下,“有你在旁边,就算不看月亮也很圆满。” 近来司弥实在困的紧,自然没精力去管陈云烟的事情,一脑门心思都放在补交上面。炎渊更不用说了,虽然他不困,但他可不敢放任司弥单独待着,万一时间突然推移,所处位置再次发生变化怎么办?他可不想在这个地方把司弥弄丢了。这么一对比,就算什么事都不能做,光看着司弥也很满足。 往常在现实当中,一天十二个时辰司弥能睡四个时辰就够了。到了这儿,五个时辰都嫌少。一开始炎渊以为是幻境里的变化太大,司弥容易发困,可后来一琢磨,总觉得哪里不对。再一联想到在山云城外的林子里司弥也曾有过一段时间容易发困,没过几天自己就好了,变得精力充沛的很,炎渊觉得失去越来越可疑,但是仔细检查司弥身体都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若问司弥,她一句“春困夏乏秋无力,冬正好眠,猫儿犯困正常的很”便将炎渊打发了。 当真是时令问题,还是猫儿就是容易犯困? 或者,莫非真是司弥本体出了问题? 将这个猜测告诉司弥时,司弥直接笑出声来,说他修为低的都没事,她这只修行了千年的灵猫怎么可能会出事。 这话虽然说的有道理,炎渊听了到底是不服气。但是不服气又能如何?他灵力、修为确实都比不过司弥,最最擅长的还是打娘胎里带出来的御虫之术。偏偏这一术法最不讨人喜欢,这也正是他藏着掖着不轻易显露的重要原因之一。 看来他得好好提升一下修为才行。不能总是在嘴上说着对她如何如何,真正的勇士,应当敢于直面自己的缺点,并为了心上猫儿开始努力才行。 第74章 今天的明窥二人组也是一如既往的分工明确——司弥躺在空着的厢房补觉,炎渊在她旁边认真打坐修炼。
第100页 大半个晌午过去,炎渊收工时司弥正好睡醒,懒猫儿一起来二话不说就开始找炎渊要吃的。 狗腿如炎渊,自然早就将此事准备妥当。 他指了指桌上还冒着热气的白瓷碗道:“喏,一早给你准备的鱼片粥,用术法护着现在还是热的。” 司弥兴奋地蹦跶过去,端起碗挥去上面的术法道:“好香啊,你吃了吗?” “吃过了。” 听他这般说司弥放心的将一整碗鱼片粥吨吨吨喝入腹中,完事后摸摸嘴唇道:“真是美味啊!” 炎渊笑道:“那当然,我煮鱼的手艺可是一绝。” 司弥蹦到他面前,问他:“你最近好型很勤奋啊,每次我一醒来都看见你在打坐。快快老实交代,你是受什么刺激了?” 炎渊耸肩道:“男子汉大丈夫,有点上进心不是很正常吗,哪来那么多理由。” 司弥被他这话逗笑了,她抱着胳膊歪头道:“若是旁人说他有上进心我倒信,你嘛......”司弥摇摇头,“我才不信,事情啊绝对没有这么简单。” 炎渊听了食指一曲轻敲一记她的脑门:“哪有你这么说自己人的。” 司弥吃痛,捂着额头皱眉看他:“我又没说错。” 炎渊挑眉,学她抱着胳膊道:“难不成你不想我有上进心?” “自然不是啊,只是你突然这么做叫我很不习惯罢了。” “有多不习惯?” “就......很不习惯。”说归说,司弥竟然还顺带瘪嘴摇头,将内心那点子不信任表露无遗。 炎渊都快被她这表情逗笑了:“嘿,你这猫儿,别的姑娘都巴不得自己男人上进心强,怎么到了你这儿反倒是想着我平庸?” 司弥立马挽着他的胳膊,仰头看他道:“我怎么会想要你平庸呢?你可别冤枉我。” 炎渊低头浅笑,食指在她鼻尖点了一点,道:“那你为何不想着我有上进心,不仅不想,如今我积极主动修行,你倒怀疑起来了。” “才不是怀疑。” “那是什么。” “就是......就是,你是人呀,就算遇到了事情,我肯定能帮你,你别忘了,我可是只修行了近千年的猫儿,肯定能护着你的。” 她的话叫炎渊怔愣住,一股油然而起的动容在心中不停涌动,他仔细看着司弥的表情,确认她说这句话时带着十足的真心实意,也确定了她说这句话时十足的没过脑子,心里依然乐开了花。 没想到这只懒猫儿还挺会哄人的。 中指曲起指甲抵在拇指指腹上,一个用力将中指弹到司弥的额头上,看着她因吃痛再次皱起眉头,放开挽着他胳膊的手去安抚额头,憋着嘴委屈十足的瞪着他的模样,炎渊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悸动,低头在司弥额头附上一吻。 被偷袭成功的司弥将头挪开一拳的位置,不满地看着炎渊:“你!” 炎渊唇角一扬,再次俯身靠近,这一回,他.吻.上了司弥的唇。 美妙的一天,就此拉开序幕。 调.情归调.情,该做的事情还是不能忘的。这段时间明窥二人组对润泽跟陈云烟的观察比较少,也就不大清楚他们都在做什么。不过他们不知道,这荒宅的虫子可是知道得一清二楚。不得不说荒宅也有荒宅的好处,比如虫子多,这对擅长驭虫术的炎渊而言可是一大优势。 虫子们告诉他,这段时间的陈云烟白日里甚少走动,多数时间都是在屋里歇息,到了夜间才开始活动,不过入了夜她就离开了荒宅,去了哪儿这些虫子就不清楚了。 也不知道陈云烟的事情进展的如何,听虫子们说润泽一直陪在陈云烟的身边,虽然他总是冷着一张脸但他那狗腿的模样倒是跟炎渊有几分相似。 自然,狗腿的形容,虫子们自然是不敢直接说出来的,都压在心里默默消化掉,顺便用了“殷勤”这两个字代替。 由此可见,做一只有智慧,有学识的虫子是多么的重要啊! 消息就只知道这么一点,司弥也莫得办法,只是天天呆在荒宅打瞌睡未免太过无聊。所以炎渊一提议去王宫看看情况,司弥立马就答应了。 明窥二人组凭藉此处乃幻境的优势,用梦识隐了身形,大摇大摆地进了王宫。司弥看着里面的布局,惊诧道:“没想到这里变化这般大,我记得之前在现实当中那条路上可是种满了花草的。” “你记性倒是不错。”炎渊道,“一般而言,王宫在建造之时里面的一草一木都得请了专门的修行者排布,就是为了保证龙脉得以延续千万世不受摧毁。” “那为何还改了?动静好像还挺大。” 炎渊耸肩:“还不多亏了你那位好朋友。” “我的好朋友?”司弥正想问她的哪位好朋友,脑中灵光一闪,恍然道,“哦~你说的是魂淡。” “不然还能有谁。顶着国师的名头对王宫布局排阵大概特改,竟是一个人都不敢拦着。”炎渊说这句话的时候,一脸的不屑,很显然,他不中意魂淡那傢伙很久了。 “哦?为什么啊,为什么没人敢拦着?” “还能为什么,先帝准许的呗。”说完,又是不屑的冷哼。
第101页 司弥倒是来了兴致,忙问:“先帝为什么会准许魂淡那傢伙改动这般大?” 炎渊看司弥一脸好奇的模样,便抓起她的手边走边说:“这事呢,还得从我们那位长公主说起。” “长公主?是不是那天突然闯进来双手叉腰的姑娘?” “看来你记的很清楚。” “当然咯,那天你还把我给绑了回去。” 司弥说的时候很随意,没有在计较的意思,炎渊虽然知道,但还是尴尬地咳了两声,继续之前的话题解释道:“长公主刚出生时我父亲正好胜仗归来,当时前朝后宫都在盛传长公主是赤阴国的福星。” 司弥听了长长地“哦~”了一声:“看来你们赤阴国的战事还真不少,陈云烟的父亲、祖父都在打仗,到了陈云烟还在打仗。几百年过去了,到了你们先帝的时候,你父亲还在帮忙打仗,你们先帝去了之后,如今小国君继位,又轮到你兄长带兵打仗。我看也别叫什么赤阴国了,直接叫战国多省事。” 炎渊敲了敲她的头:“别瞎说,赤阴国从来不会主动挑事,但若周遭小国挑事,我们也不在怕的,更何况自打我父亲之位传给我兄长之后,边关已经安定了许多年。” 司弥捂着脑袋抱怨:“安定就安定嘛,你今天已经打了我脑袋好几次了。” 炎渊瞧她一脸委屈的模样,笑道:“那我给你好好揉揉。” 司弥打开他的手拒绝道:“才不稀罕,我要继续听后面的事。” “后面的事......”炎渊食指点了点下巴,思考了一会儿才道,“后面就是没多久长公主就染了病,当时才刚回走路,一病倒给病回了摇篮。” “啊?那么严重!” “是啊,赤阴国的福星染了病可不是好消息,再加上当时边关突然告急,当时先帝真的慌了,举国发布告示寻求名医来为公主诊病。” 司弥大胆猜测,并且小心求证:“然后就找到了魂淡那傢伙?” 炎渊点头道:“差不多,就是过程有些曲折。” “曲折?莫不是他不愿意?” “那倒不是,看起来他还挺乐意。” “哦?” 炎渊继续道:“一开始王宫医士查不出病症,找了许多揭榜名医也无济于事,后来才有人猜测许是被下了咒术。” “下咒术!她那时还是个孩子啊!” “身处王室,多的是你想不到的事情。” “后来呢?” “后来先帝跟先王后就梦到一处仙山,山中有个小仙童告诉他们只要抱着长公主找到那儿,寻得一个仙人就能将病症除去。” 司弥立马猜到:“那个仙人就是魂淡那傢伙!” 炎渊点头:“不错,正是那小子。” “那后来呢,他们怎么找到的?” “这些我就不清楚了,前面那些事都是我从临风书房的各国秘闻录里面看到的。” “秘闻录?” “之前不是跟你说过临风喜欢搜集各种奇异怪事的书籍收藏起来,有的还是把他自己听到的传闻原封不动地记录下来。” 司弥两只夹着一条细辫子欢快地甩起来:“临风这个小癖好真有意思。” 听到她夸临风,炎渊瘪瘪嘴继续道:“当时先帝将政务交给我父亲和临风祖父暂管,带着先王后亲自寻到仙山,找到了魂淡那小子。” 司弥问道:“然后先帝允诺如果他治好了长公主的病就封他做国师?” 炎渊点头:“没错。魂淡那小子答应了,但是要求把长公主放到他身边养个几年再送回王宫。” “先帝同意了?” “一开始似乎不大愿意,主要怕意外,后来斟酌一番,发现还是把长公主放在魂淡身边比较保险。过了几年,刚好临风祖父过世的那一年,长公主回到了王宫。魂淡也跟着一起来了赤阴国当了国师,陪着长公主长大。” “原来如此啊!”司弥摇头感嘆,“可是这跟更改王宫布局有什么关系?” “看起来好像没什么问题,但是魂淡非说前任国相太过聪慧,他一逝世对赤阴国而言是极大的损耗,还会祸及长公主,得更改王宫布局撑住祥瑞之气才行。” “所以就改了?” “改了,后面几年确实风调雨顺,可是没多久先帝跟先王后双双逝世,留下一个稚儿来管理朝政。要我看来,什么改布局撑气数,到头来还不是得亏了临伯父当年还在人世,有他跟临川的辅佐才能撑到现在。” 司弥想到魂淡那副一点都不正经的样子,还有他对长公主的态度,不知怎么来了一句:“他会不会只考虑了长公主的气数,没考虑别人?” 这话一出来,立马叫人想到长公主那活蹦乱跳的模样。 炎渊脸色变得不大好看了起来。 第75章 说话间,两人看到了不远处的月瑶。 与那晚的一身黑袍不同,今日的月瑶衣着华丽,瞧起来雍容华贵。深红的绣着赤阴国图腾的华服配着工艺繁复的头饰,还有身上独一无二的配饰,无一不彰显着她至尊的地位。
第102页 连司弥都不免嘟囔道:“她今日看起来好不一样,和那天晚上的装扮看起来简直不像同一个人。” 若说那晚是清水芙蓉,今日这模样倒像妖艷红狐,勾人得很。 月瑶伸手摺下一朵开得正艷的花,表情很是淡漠,对着跪在她面前的宫人道:“你这些话,都是真的?” 宫人头埋得更低,大气都不敢喘一下,道:“奴婢不敢再撒谎。” 月瑶没有看她,反倒是打量着手中的花道:“你看这花原本开得多好啊,只怪世事难料,她哪能猜到,将她折下断了根的,是当年亲手将她种下的我呢?” 宫人没敢说话,月瑶继续道,“可若要怪,就该怪她自己长歪了,若是跟别的花一样老老实实的过完她的花期,我又怎么会将她折了。” 宫女大惊,整个上半身彻底趴到地面急唿:“王后饶命,王后饶命啊!” 月瑶扯下一片花瓣,再松开手指,让它打着旋落到地上:“都已经折了下来,又怎么安回去?” “王后饶命啊!奴婢跟了您这么多年,还望王后顾忌旧情饶奴婢一命。” 月瑶摇摇头:“你错在先,碰了不该碰的人,做了不该做的事。” “王后,陈云烟不过一介臣子,还是女流!” “女流又如何!”月瑶脸上终于有了怒意,她将手中的花一把拽紧,扬起下巴睨着她,“若无她一介女流,你以为你能好好呆在这王宫之中?可你却对她生出嫉恨,藏了我求来的护身符,还将她书信传来的行踪告知旁人!” 宫女已经不想再争执,只想活着离开这里,于是开始疯狂磕头求饶喊错。月瑶看着她,脸上没有丝毫动容,看样子,是不会轻易将此事罢手。 月瑶看着面前的那一小块磕头磕出来的血斑,不发一言便要走开。这时宫女拉住了她的裙摆,颤声道:“王后与陈将军自小关系交好,如今不肯放过奴婢,可你别忘了,此事还有君上一份,你若在此处处决我,他必定......” “哦?”月瑶打断她接下来要说的话,毫不掩饰道,“我就是要在这处决你。” 宫女用看疯子的眼神看着她,一时间竟不知的自己该说什么。 “我不怕。”月瑶看着她,说完最后三个字后再不停留。 看着月瑶从身前走过,司弥下意识躲到炎渊身后,待人走远了她才道:“她今天好可怕。” 炎渊摸摸她的脑袋:“吓着你了?” 司弥摇摇头:“那倒没有,我才没那么容易被吓到。” 知道她嘴硬,炎渊也不笑她,拍拍她的脑袋道:“走吧,我们跟过去看看。” “那她呢?”司弥看着被几个侍卫拖下去的宫女,不知道该不该跟着离开。 炎渊一手牵起她,空出一手捂住她的眼睛把人往另一个方向带,边走边说:“别操心了,你阻拦不住的。” 跟着月瑶进了一处宫殿,司弥四下看了看,忍不住道:“我们好像偷窥狂啊!一路跟着人回家的那种。” 炎渊顿住脚步:“你说的有道理,要么咱们现在去别的地方看看有没有好吃的好玩的?”说着,作势要离开。 司弥连忙拉住他,道:“别别别,既然咱们都进来了,不看白不看,看完咱们就走。” 炎渊耸耸肩:“行吧,我们就看能看的,不健康的内容咱们就不看。” 司弥勐点几下脑袋,表示自己同意这个建议。 这一回的幻境经歷与上一次在面具男那儿很不同,时间过得快不说,很多情节走向也是跳跃性的增长。比如没一会儿陈云烟就跟润泽发生了感情,再比如又没多久月瑶就查到事情的始末,发展简直不要太快。 司弥他们倒是不大介意这件事,反正也改变不了事情走向,看到多少便看到多少,要是还想知道什么内容,等回去之后翻临风书房的小册子就好了。 虽说不管明窥还是暗窥,把别人过去的事情扒太干净都不好,眼下知道这些也就差不多了。只是回到现实这件事情还真不是他们能够自己做主的。 司弥摩挲了两下悬挂在腰间的梦识,默默嘆了口气——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去,也不知道老狐狸会不会说她贪玩不想回去。 想着想着,司弥打了个哈欠。 迟子夜进来的时候,一眼便看见月瑶坐在方塌上看着手心被蹂.躏得不成样的残花发呆。他走上前,从背后将她抱入怀中,脸颊在她的耳鬓蹭了两下,问她:“怎么了,看起来很不开心的样子。” 月瑶撑着身子从他怀中脱离出来,走到梳妆镜前将手中的花放好,这才道:“我不想要紫菱做我的贴身宫女了。” 迟子夜跟到她身旁蹲下,握着她的手,看着她道:“原来是因为这个,你想要谁,我帮你找来。” 月瑶与他对视:“我想阿烟了。” 迟子夜表情微变,继而道:“瑶儿,我知道你心里放不下她,但是人死不能復生。” “她真的死了吗?”月瑶说这话时表情很冷淡。 迟子夜看着她温柔道:“怎么突然这么问?”
第103页 月瑶将手从他的手心抽了回来,别过头看到镜子里呆板的自己,一言不发。 “瑶儿,她对你而言真的那么重要?” “你知道的。从小到大,只有她敢靠近我,为我说话。” 迟子夜重新拽回她的手,有些用力的揉捏着:“我知道,我当然知道。” 气氛越发凝重起来,让突然小跑进来的宫人还没上前两步便往后退了三步。 迟子夜皱眉道:“何事如此慌张。” 宫人立马俯首道:“回君上,就......就......” 那宫人抬头一脸为难地看着迟子夜,就了半天也没就出个下文来。好在迟子夜看出了他要表达的意思,也不怪罪于他,只道:“孤明白了,你且先退下。” 宫人恭恭敬敬地道了声是后,腿脚麻利的离开屋内。 迟子夜站起身,顺了顺月瑶的长髮,满目柔情。 “我先去处理要事,你若有事,尽管派人告知我。还有,你中意谁当你贴身宫女尽管说便是,我肯定会满足你。” 月瑶唇角抿了抿,好一会儿才用极低的声音“嗯”了一下。 对着宫人自称“孤”,对着月瑶自称“我”,这一幕在司弥看来有些熟悉。 很熟悉。 第76章 迟子夜刚踏出宫门没一会儿,月瑶便趁宫人不注意紧跟了出去。 这一路,两人瞧起来都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样子,看得司弥直瘪嘴,心中只觉他们无趣得很。 炎渊听了她这话,突然道:“司弥,你有没有觉得哪里很奇怪?” “奇怪,当然奇怪。你看他们按你们凡尘的的说法,明明是夫妻,眼下做的却都是瞒着彼此不敢放到檯面上的事。” “我不是说这个。” “不是这个还能是什么,难不成你还发现了什么?快说来听听。” 炎渊敲敲司弥的脑袋,道:“我问你,我们现在待在谁的回忆里?” “当然是润泽啊!这不是一早就明了的事情吗?” “是润泽没错,也正因为是润泽的回忆,才显得如此奇怪。” 司弥不解:“哪里奇怪了?” “你想啊,既然是润泽的回忆,那我们看到的事情基本都应该跟他有关不是吗?就好像上一次在煞气的回忆里面,我们知道的事情就是围绕着他来的。” “是这样没错。”司弥点头,看着炎渊等他继续把话说完。 “正是因为这样才叫人奇怪,你想,若是在润泽的回忆里,我们看到的事情应该全都跟润泽有关系,但是,我们现在看到的却是月瑶跟国君的事情。” 他的话叫司弥表情凝重起来,想了会儿道:“之前在煞气的回忆里,我们也没有时时刻刻跟在他身边不是吗?” “但至少没有别的人出现,更不会看到别人的故事。你想,你的记忆里若不是亲身经歷,怎么会对别人的事情这么了解?更何况我们在他们回忆里能看到的,应该都是些令他们印象深刻的事情才对。月瑶和这位国君之间发生的事情,在润泽的回忆里面为何如此清晰?” “你这样一说,确实很有道理。”司弥表情有些纠结,“会不会......” “会不会什么?” 司弥指了指腰间的玉珠道:“会不会跟梦识有关?” “梦识......”炎渊眉头微蹙,似在思考,没一会儿便道,“你将它解下来给我看看。” 司弥“哦”了一声,正要解下,突然顿住动作打量着炎渊。 炎渊见她突然这般,不解道:“你怎么了,为何这般看我?” “你说这么多,不会就是为了把我玉珠骗到手吧?” “......”炎渊深吸一口气,忍了又忍,最后忍不住了,呛声道,“我看起来就那么卑鄙无耻吗?!” 司弥捂住耳朵身子往后倾斜了些,一脸纠结的看着他道:“毕竟你是有前科的人。” “......” 司弥真是只气煞人的猫儿! 当然咯,司弥也就那么质疑了他一下下,之后嘛,玉珠自然还是接下来递给了炎渊。不过她有话说在前头,看归看,若是私藏了,她可不会那么好说话的。 不被信任的感觉真是不好,但是炎渊又不敢说什么,毕竟他确实是有前科的人。看来司弥这猫儿虽然是喜欢他的,但是有些事还是本能的记在脑子里,很难轻易将它忘记。 夺得这猫儿全心全意的信任,任重而道远啊! 炎渊左看右看,之后上看下看,紧接着是打着圈看,看来看去看了半天都没发现梦识有什么异样。玉珠还是那颗玉珠,半截拇指大小,一般情况下是很通透的玉石模样,只有在极少数情况下会变得浑浊像一颗雪白的石头,用它指路时会发出淡淡的萤光,其余时候都安安静静的,瞧着与别的玉珠没什么不同。 究竟是哪儿出了问题? 发现问题的炎渊不知道,一直都没觉得奇怪的司弥就更不清楚了。虽然玉珠是她的,但也是老狐狸交给她的,她不知道事情真相也很正常,指不定老狐狸知道呢!老狐狸本事那么厉害,他肯定知道的。司弥这么一想瞬间不再纠结此事。大不了等回到云芝境后去问老狐狸呗。
第104页 她这边想的简单,等看到月瑶跟迟子夜对峙的现状后,瞬间把此事抛到脑后。 司弥看着两人之间的□□味,有些不敢靠近,扯了扯炎渊的衣袖,问他:“他们这是怎么了?” 炎渊摇摇头,环抱双臂道:“看来是东窗事发,这两人对峙呢!” “对峙!”私密震惊地看着面前的两人,谁都看得出来迟子夜对月瑶很好,眼下两人是要为了陈云烟争吵吗? 宫人早已被迟子夜挥退,他看向月瑶的眼中带了些慌张,但还是拉起月瑶的手道:“瑶儿,你听我给你解释。” 就当司弥以为月瑶要挣脱双手捂着耳朵一直喊“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的时候,月瑶竟然出奇的镇定,她看着迟子夜道:“好,我听你解释。” 司弥:“......”当初说书的在台上讲男女争执时,内容好像不是这样啊,果然,说书的嘴,骗人的鬼,哼! “我......”迟子夜显然也没有料想到月瑶会来这么一句,嘴里吐出一个我字后,再说不出来别的话,更别提解释。 看着面前这个不知何时将她身心全都占据的男人,现在竟然想着要如何继续哄骗她,月瑶再也忍不住,一挥手将手腕脱离迟子夜的掌心,她后退了两步,双眼直勾勾地盯着迟子夜,沉声问:“你为什么这么对阿烟?” “我......瑶儿,此事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想的那样?我问你,我想的怎样?” “瑶儿,你知道,我从来没想过让你受委屈,更何况是害你。” “你当然不会害我。”月瑶苦笑了一下,“你害死了阿烟。” “我没......” “你还想狡辩!”月瑶打断炎渊的话,“我都已经亲耳听到你派人去接近阿烟。你才知道她没死,就想着再动手吗!” 迟子夜眼里涌动着藏不住的伤心,他问月瑶:“你不信我?” “我亲耳听到你说的话,你还要叫我如何信你!”这句话说到后面,月瑶简直是吼出来的。 这一回,轮到迟子夜哭笑。 “说到底,你还是不信我。” 月瑶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没有说话,可那双泛红的眼眶早已将她的情绪出卖。 “瑶儿,你不信我,我便同你说实话。陈云烟她,早在数月前便叛国了。” “你胡说!” “是真的!”迟子夜说这话时半分不退让,“早在数月前,祝姜带着援军前去支援的时候便发现此事,甚至因一时不查险些遭叛军毒手。幸亏他们极力将叛军镇压下去,送了加急奏章前来说明战况。我深知你自幼便与陈云烟交好,必然无法接受此事。我不愿你颓丧,更不愿你听了此事崩溃,只能骗你说她阵亡,堵住前朝后宫的消息,保住陈府颜面。。” 司弥听了半天有些没明白,为什么听到对方叛国会崩溃,而知道对方死了还好受些? “你,说真的?”他的这番话让月瑶临近崩溃的边缘,嗜泪的眼角再也遮不住情绪,她质问:“香包呢?放了护身符的香包又是怎么回事?” 迟子夜这次倒是回答的坦荡:“是,此事是我故意为之。” “你,你为什么?” “因为我嫉妒她。”迟子夜说这话时,双眼直勾勾的看着月瑶,就好像要藉此看穿她的灵魂一般,步步紧逼。月瑶被他带着十足侵略性的眼神逼得后退,等退到墙角再无可退的地步时,迟子夜一把拽紧她的双肩,看向月瑶的双眼同样泛红,“月瑶,你知不知道我见你的第一眼便心动了?可你从不看我,哪怕我是赤阴国国君,哪怕我掌管着你整个家族的命运,你都从不曾看我。在你心里,陈云烟永远比我重要,哪怕我得到了你,可还是无法彻底靠近你,为什么,凭什么!” “阿烟,阿烟是我唯一的朋友!” “我知道她陈云烟是你的朋友,可不该是你的唯一,这么多年我为你做的这些事,难道比不过她?” 月瑶被他掐得肩膀生疼,她想挣脱,却挣脱不掉,索性不再挣扎。 “你不懂!我父亲妻妾多、子女多,唯有我母亲是正室,唯有我是嫡出。那些人都巴不得我早些没了,当年若不是她把我从河里捞起来,我早死了。” “可那是过去!” “我忘不了过去!” 这种争执看得司弥心情极其压抑,她看向炎渊:“我想走。” 炎渊道:“我也是。” 走在都城的大街小巷,看着往来百姓为了生活奔波忙碌,因为平凡的快乐而快乐,方才因高墙内发生的事情带来的压抑感顿时一扫而空。司弥在前面蹦蹦跳跳,炎渊紧跟其后,两人在人群中穿插,享受着烟火气的美好。 蹦跶到某处小巷子,司弥突然顿住脚步惊喜地指向空荡荡的拐角处,对炎渊道:“看那里,我第一次见到魂淡就是在那儿,他摆了个小摊卖馄饨面。” 明明两个人的故事,这个魂淡却总是有姓名! 炎渊淡淡的“哦”了一声,看起来很不想说这个话题。司弥继续蹦蹦跳跳往前走,炎渊突然停住脚步,问她:“然后呢?”
第105页 司弥原本背着手走在前面,听了他的话便回头一笑:“然后我便遇到了一个讨厌的小鬼。” 炎渊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第77章 司弥没想到,在都城街道散个心也能撞见润泽这傢伙。只是陈云烟不能总是跟在他身旁倒也能理解,他后面跟着的两名男子又是谁?竟然挽着润泽的肩膀进了一处茶楼。最关键的是,润泽没有拒绝! 炎渊自然也瞧见了,便主动提议道:“要不要凑上前去看看?” 司弥点头:“也好,我倒要看看几个男人凑到一起是个什么意思。” 炎渊耸肩,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两人一对眼神,立刻会意对方的意思,便隐了身形往润泽三人所在之处走去。 此茶楼往来客户多且杂,若在外面说事容易被人听了去,跟着润泽的一名男子便提议要了间包间。眼瞧着三人进了包间,明窥二人组自然不甘落后跟了进去。要知道,进了包间不仅方便了润泽三人说话,还方便了明窥二人组光明正大的偷听。看着他们三个,润泽板着一张脸,月白衣衫的一脸倨傲,穿黄昏紫的那位撑着下巴百无聊赖。 润泽率先问道:“你们怎么来了?” 黄昏紫的那位道:“嗐,还不是山上待的太无聊了,想着你到现在都还未回去,所以就下山前来找你玩耍一番。” “找我玩耍?” 黄昏紫道:“不然还能做什么。”说完,整个人朝润泽前倾过去,想要一把揽过润泽肩膀,却被对方躲开了。 “你!你你你你你,竟然嫌弃我!”黄昏紫伸手指着他,一脸哀怨。 这人太过聒噪,润泽不是很想搭理他,便转头去跟月白衣衫的那位说话。 黄昏紫一瞧两人这模样,顿时被气得吹鬍子瞪眼的,双手环臂背对二人,自顾自开始生闷气。 司弥从他们的聊天内容里知道了黄昏紫别名就叫黄昏紫,月白衣衫的那位名字就叫月白,他们三个老早便在山里认识。这些倒不是很重要的事,重点是润泽之所以会出现在山崖底下,只是因为一个赌约,而这个赌约的对象,正好是进入梦境前,司弥在林子里见到的,那棵将陈云烟救醒的梧桐树精! 司弥心里止不住“啧”了几声,没想到啊,那棵绿帽子树精竟然这么早便和润泽有了渊源。 至于赌约的具体内容,月白也是问了几次,奈何润泽就是缄口不言,不回答这个问题。 既然润泽对着他们有秘密不说,黄昏紫自然也不甘示弱,便插了句话道:“我们来此处,也是有个要紧事办。” 润泽:“哦?” 月白瞪了黄昏紫一眼,斥道:“休得乱言!” 黄昏紫噤了声,继续背对他们满脸不高兴。 润泽看了眼他们,也不多问。 虽然司弥也很想知道这件事的具体内容,但是润泽他们硬是不说,她也没得办法。正感嘆着,后面竟有听到了一件令她倍感意外的事情。 黄昏紫自顾自生了一会儿气后,心态又被自己放平了,他凑上前对润泽道:“告诉你一个很劲爆的消息,要不要听?” 润泽饮尽杯中茶,道:“要说便说。” “梧桐那棵老树精,要有崽了!” 司弥一脸震惊地看着黄昏紫,她记得清清楚楚,梧桐精是棵雄树啊!怎么会生崽?! 润泽显然也是这么想的,放茶杯的手顿在半空,双眼盯着黄昏紫,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月白嫌弃地看了眼黄昏紫,对润泽解释道:“不是要生了,是他前些日子提升修为时脾气突然暴躁,他便将自己的煞气全都凝结起来装进法瓶里埋在树根底下,未曾想,那团煞气竟因此得了日月精华,吸收了他的灵气,如此,也算半个精灵胎,再过不了多久,就能化作小梧桐精也说不定。” 煞气! 这个名字一入耳,司弥立马转头去看炎渊,对方显然也因为这两个字而露出惊讶的表情,朝她看来。两人一对视,便都明白对方心中所想,这团煞气,八成就是阿卓。 炎渊没见过梧桐树精,司弥是亲眼瞧过的。她开始闭眼回想阿卓摘下面具时的模样,还有梧桐树精出现在她面前时又是什么模样。这一对比,司弥发现——她把阿卓的模样给忘了。 嗐!关键时刻不顶用,这废脑子! 司弥嫌弃地用力一敲自己脑门,对上炎渊那探究的眼神时顿时明白过来,之前炎渊这混蛋一直敲她脑门,这下好了,她真的被敲笨了! 炎渊不解地看着司弥,他不知道,这猫儿脑子里又在想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 司弥紧抿双唇,一脸愤恨地瞪着炎渊道:“回去再找你算帐!” 炎渊:“???”我是谁我在哪,她要对我做什么? 三个男人一台戏,聊着聊着,黄昏紫就想带着润泽跟月白一起在这都城里好好逛逛。润泽率先拒绝了这件事,说自己有自己的要紧事需去处理,让他们自己去玩就好。黄昏紫这回也不勉强他,揽着月白就往人堆里走。 司弥看了眼出门往左走的润泽,再看了眼出门往右走的月白和黄昏紫,再看一眼润泽,再看...... “行了,我们不跟着他们,自己走自己的如何?”
第106页 司弥捂着脑门抬头看,此时炎渊正对着她绽放出一个灿烂而又撩人的笑来。司弥心中一动,一伸脚,用力朝炎渊脚尖踩下去。看着后者原地弹起,捂着一只脚另一只脚不停蹦跶,原本帅气的面庞此时纠结在一起,司弥冷哼一声:“我的头,你以后不许再敲!” 接下来的时间过得很快,司弥不过打了个瞌睡,再睁眼时便被炎渊告知不知多少个日夜就这么过去了。时间突然过得如此之快,直觉告诉司弥,即将有什么要紧事发生。 一股不详的预感袭来,司弥牵起炎渊就开始找陈云烟跟润泽。明窥二人组将荒宅里里外外看了个遍,除了鸟啼虫鸣,半个人影都没见着。炎渊问过荒宅的虫子,都说不清楚人去了哪里。 司弥挠着头,十分不解:“怎么回事,他们去哪儿了?” 她不清楚,炎渊自然知道的也不多,便道:“看看玉珠有什么反应。” 司弥掏出玉珠,果真见它泛着幽幽亮光,仔细一查看,便指着某处喊道:“往哪儿边去了!” 第78章 一路上,那股不详的预感始终围绕着司弥,就好像一团怨气郁结在心口,怎么也吐不出来。明明她跟炎渊都好好的,这股感觉怎么会这么强烈? 难道说? 司弥摸了摸玉珠,心中有了个大胆的猜测,却不知是对是错。 一边疑惑一边继续走时,玉珠突然发出异样的光,只那一瞬间,刺眼得很。 炎渊见她突然顿住脚步不再继续往前走,问道:“怎么了?” 司弥捏着手中的玉珠,恍惚间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但眼睛的不适告诉她,方才的异样是真的。 炎渊伸手在她眼前挥了挥,再问道:“司弥,你怎么了?” 司弥放下玉珠,抬头看着炎渊,道:“没怎么。” “那你为何停下?” “我......”司弥正待解释,一抬头才发现自己停在了一家布庄店门前,便问炎渊,“这家铺子是卖布的?” 炎渊顺着她的指示看去,道:“是啊,还会帮人做衣服。” 做衣服?司弥看到里面某处一抹鲜艷的红,身体反应快过大脑的思考,没有理会炎渊只身跑了进去。待她走近才发现,是件挂在木架上的红衣——一件刚刚开始做的嫁衣。 炎渊跟着司弥走了进来,发现她站在那件红衣前微微出神,顿时脸难得地泛了红。他附耳对司弥道:“你喜欢这个,咳,想穿的话,等回了将军府,我肯定让你风风光光的穿。”说完,原本就泛红的脸看起来更兴奋了。 哪知司弥只回了两个字——别吵! 这时方才去了后面的店小二正好走出来,一见司弥紧盯着那件红嫁衣,立马凑上前来,笑得毕恭毕敬:“二位看喜服?” 炎渊负手仰头,高傲且有些激动地“嗯”了一声。 店小二瞧他们衣着稍显华丽,不似普通人家粗衣麻布,立马笑呵呵地对他们道:“二位好品味啊,小的不吹牛的说,整个都城做喜服的铺子,我家排第二,便没别家敢排第一。” 看他说到激动时竖起的大拇指,炎渊眉头挑起,心想:这话都说出来了,还不算吹牛?像他这么风度翩翩仪表堂堂的美男子,都从不会说自己是都城第一美男子。这年头的人喏,真是不懂谦虚。 司弥显然没将店小二的话听进心里,她问:“这件衣服,可是有人定了?” 店小二点头道:“正是正是,这块料子大半个月前便叫一位客人定了,定的是新婚的喜服,来时给了我们几张图纸,还特意花了大价钱说要我们帮他请手艺最好的师傅来把这两套喜服做好。” 炎渊看了看那套衣服,道:“我看也没什么特别的,到现在还都是一块料子。” 店小二立马解释道:“客观你这话可就片面了。这衣服请老师父按比例裁剪都花了好长一些日子,这样式可是都城从未有过的精緻,你别看现在还是空空的,等我们把老师傅请来绣好花样,小的敢担保,这绝对是整个都城最好看的喜服。” 司弥自然知道绣好花样之后会是个什么样,她曾在润泽的石洞中见过,两套喜服高高挂在架子上,等着他们将它们穿在身上。 “那个人,是不是一名男子?” “是啊!”店小二回答得很迅速,“小的还是头一回见着带着图纸的男子自个儿来定喜服的,可巧了,他今日才来过,只是稍微看了眼这衣服便匆匆离开。” 司弥立马问:“他今日来过?” “是啊,才走没多久。” 司弥眉头一皱,追问:“他往哪个方向去的?” 店小二虽然觉得奇怪,但还是指着某处道:“我记得是往那儿......诶客观,客观你别跑啊!” 然而明窥二人组早没了影。 店小二挠挠头,表示不是很理解这两位客人的举动。正纠结着,掌柜从里面走了出来,皱眉道:“怎么一回事,吵吵闹闹的。” 店小二不想挨骂,便将方才的事情原模原样地讲给了掌柜听。 掌柜眼中带了些意味不明,问:“同那姑娘一起来的男子表情如何?”
第107页 “表情如何?”店小二回想了一下,道,“一开始小的问他是不是来看喜服时他还挺开心的,后面那位姑娘一提定这套喜服的男子时,他表情好像变了些。” “这就对了!”掌柜解释道,“必然是那姑娘跟定喜服的男子有过一段往事,后来不知为何又跟现在的男子牵扯上了。定这喜服的男子之前不是直接拿的图来给我们,让我们照着做吗,我估摸着这姑娘肯定也是今日看见这喜服便认出来了。” 店小二一拍脑门:“可不是,掌柜你一说我倒想通了,事情八成就是这样。难怪这衣服还未绣花那姑娘便傻看着,还问那男子去了哪儿。” 掌柜摇摇头道:“啧啧啧,看来是旧情难忘啊!” “还有啊,定喜服的男子衣着不及方才那人华丽。” 店小二给了掌柜一个眼神,谁料换来掌柜一个爆栗:“好好干活少多嘴!” 明明是掌柜先说的,店小二被这么一砸,也是一脸委屈却不敢言。 顺着店小二随手指的方向,二人很快到了都城外,进入了一片他们再熟悉不过的林子里。 在这里,他们曾一起在润泽的山洞里被他吊到半空,也是在这片林子里,司弥狠狠地踹过他一脚,气得他毁约再次将人绑回将军府。 炎渊对此记忆犹新,想想还有点小生气。 任谁都想不到,他们进到林子最深处最先看到的竟是一片血污。大量涌出的鲜血将陈云烟的衣衫染红,心口那一片更是可怕得很。 司弥吓得待在原地不敢上前,炎渊见了,第一反应就是伸手捂住她的双眼,将她的头埋入自己胸膛——他不想司弥看了害怕。 惊吓在那一瞬间退去,取而代之的是难以言说的冷静。司弥将炎渊的手挪下来,道:“没看到,不代表没发生。” 陈云烟捂着伤口眉头紧皱,在地上蹬着两脚往后退,在她面前的月白和黄昏紫不急着上前将她猎杀,反倒像猫捉到老鼠后还要把玩一段时间似的,一步一步紧跟上去,露出嗜血的笑来。 第79章 黄昏紫的十指指甲变得细长且锋利,他抬起食指欣赏了一下染到上面的血,先是伸出舌头舔了舔,接着又靠近鼻尖嗅了嗅,最后露出一个透着古怪的惬意的笑来。待到那股惬意褪去,他又伸舌舔去唇边的血渍,回味着甜美的血腥味,邪笑道:“别挣扎了,小美人儿,你今日是如何也逃不过我们手掌心的。” 陈云烟咬牙怒视着他们,质问:“你们到底是谁,为何伤我?” 黄昏紫立马一脸无辜道:“小美人儿,这你可怪不得我们,要怪就怪你自个儿,谁叫你身体里流的血,是上等补品呢?只要将你血吸光,我们可就再也不用受限于那棵梧桐老树精了!”说到后面,他已经掩饰不住内心的兴奋,激动全写在脸上。 月白有些不耐烦,道:“休得说那么多,快点动手,否则润泽一冲出结界可就不好办。” 润泽? 陈云烟眉头一拧,眼神顿时变得狠厉:“你们把润泽怎么了?!” 黄昏紫笑道:“都这种时候你还对润泽念念不忘,可真是情深意切啊!” 月白眉头皱起来:“说完了没有。” “你怕什么。”黄昏紫轻蔑道,“润泽那傢伙自小就没逃出过我的结界,每几个日夜他是出不来的。再说了,凭我们两个还打不过他一个?你别忘了,润泽那傢伙从小打架就没赢过我。” 月白看着陈云烟道:“你放心,待我们吸干了你的血,定会将你好好埋葬。” 司弥沉声道:“他们最后死了。” 炎渊听司弥突然这么说,没听明白她口中的“他们”究竟是谁,便问:“谁死了?” “这两个妖怪,被润泽杀死了。” “你如何知道?” “润泽亲口跟我说过,他杀死了自己的朋友。” 炎渊明白了:“他知道事情真相。” 空中突然发出异常的风响,司弥顺着声音抬头一看,道:“他出来了!” 灰蓝的天空下,枝叶茂密的山林之上,横空出现一道裂缝,如同要将空间撕裂一般。而润泽一脸焦急地从里面费力的钻出来。当他身体钻出一半时,一眼便看见了身负重伤,瘫倒在地的陈云烟,和那浑然不觉他已经出来,还在朝着陈云烟步步紧逼的月白和黄昏紫。 瞬间,脸上原本的焦急之色被凶煞代替。剩下的身体彻底从结界里面钻了出来。一记空手刃朝两人挥去,毫不留情面地阻断继续紧逼的两人。 原本月白和黄昏紫离陈云烟只剩几步的距离,却在即将抓到陈云烟时耳边快速刮来一阵风声。多年修行让他们本能的躲避开了危险,却在下一刻看见润泽彻底挣脱结界的束缚,一身煞气地出现在他们面前。 “你,你怎么就出来了!”黄昏紫难以置信地看着润泽,还有他唇角的血痕。难不成,润泽这傢伙是感知到了这女人的危险,所以用灵力撕开了结界?! 润泽没有理黄昏紫,他的第一反应就是飞奔至陈云烟身旁,将她搂入怀中查看伤势,过度的紧张让他连手都是抖的。
第108页 陈云烟看着面前这个男人,终于不再强撑着,任凭自己放松地躺在他怀中,却用手紧拽他的手腕,好像一放开就会彻底失去一般。她虚弱地问着:“阿泽,你,你没事吧?” 润泽本就不善于说话,眼下看到她现在这般模样,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颤抖着摇头。忍着心中的怒意将手掌摁在陈云烟心口的位置帮她止住血,再看向昔日好友时,润泽眼中蔓延出可怖的红血丝。 “你们对她做了什么?!”这句话,几乎是他吼出来的。 月白定住心神,神情还是如上次在茶馆见到的一样倨傲,黄昏紫不以为意地邪笑道:“润泽你这傢伙,有了宝贝都不懂跟好朋友分享。” “你们!” “什么你们我们的。”黄昏紫瘪嘴道,“你这傢伙肯定也看出了她体质特殊了吧,所以才跟她走得那么近。” 润泽怒视他们:“我说过,她会是我的妻子!” 黄昏紫嗤笑道:“别逗了。虽然她体质特殊,但终归是个普通人,即便灵力修为都不差,迟早也是要死的。与其把时间跟感情浪费在她身上,最后落得个虚空幻影,倒不如我们哥三个一起将她的血享用了,指不定日后活得比梧桐老树精还要久,比他法术还要厉害。” 润泽在听到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双手紧紧握住,问:“你们究竟对她做了什么?” 眼看也说不通,黄昏紫索性直言:“还能怎么着,掏心呗。”言语之中,毫无悔恨之意,甚至还略带惋惜道,“你若晚些出来,我们此时早就将她的心掏了出来。你也知道,比起她那身珍贵稀奇的血,她这颗心可是更噗——” 润泽突如其来的一拳不仅打断了黄昏紫后面未说出口的话,还打飞了他几颗槽牙,生生落在司弥脚边。 看着地面被打飞出来的碎牙,还有压根上沾到的血,司弥别过了脸,不想继续反胃。 “你做什么!”月白怒斥他一声,紧跟着就去扶起被打倒在地的黄昏紫,冷道,“你小子要为了个女人跟兄弟动手吗!” “兄弟?”润泽脸上带了血腥,他缓缓抬头,双眸看过去时,也让人看清他双眼中诡异的红,“我说过不许碰她,你们却想杀了她。” 黄昏紫大概没料到润泽真的会为了陈云烟对他们动手,这一拳更是叫他失去了理智,在月白将他扶起之前便气哄哄地跳了起来,指着润泽道:“杀她又如何?她不过是个带了稀罕血脉的凡人,如何杀不得!说到底,你不就是想独吞这个好处。” 润泽瞪着他,重复道:“我说过,不许杀她!” “不许?”黄昏紫冷笑一声,突然右掌使力朝陈云烟空击而去,数枚尖锐的利齿如离弦之箭快速朝陈云烟攻击过去,暗器刺破空气之声夹杂着黄昏紫的高声挑衅,“我看你如何不许!” 一个飞身旋转,润泽带着昏昏欲睡的陈云烟躲开暗器中伤,看着地面钉入暗器之处由泥土色变成深黑,被击中的无名野草瞬间腐烂,而陈云烟终究没躲过,胳膊上刺入半根针,她勐吐一口血,彻底昏了过去。 这一下,润泽彻底怒了。 他立即在跟前设下一道通透的球形结界,将陈云烟送入结界之内,看架势,终于要跟黄昏紫和月白开始清算重伤陈云烟一事。 第80章 面对双眼布满红血丝的润泽,月白跟黄昏紫显然嗅到了危险的气息,可他们不甘心就此走掉,他们也不相信润泽能打过他们两个。 哪知林间突然颳起大风,吹得人睁不开眼睛。这些风就像是听到了某种召唤,从四面八方匆匆而来,聚集在润泽身上形成一个风漩涡,他的衣摆、青丝全都因风扬起,衬着那双布满红血丝的眼,还有额间突然闪现的红纹,看起来异常可怖。此时此刻的润泽,就像一个即将提刀的杀戮者。 待看清他额间的红纹是什么后,司弥只觉得眼熟,可月白跟黄昏紫早已被震惊到。 黄昏紫瞪大的双眼写满了恐惧,他指着润泽结巴道:“你、你竟然是!” 还是月白率先反应过来,他拽起黄昏紫的手喊道:“快跑!” 然而四面八方都是风,无论他们想往哪个方向跑,都会被吹回来。 原本晴朗的天空阴云密布,一道巨大闪电突然直噼而下,落到润泽身后,照出他的诡异轮廓。 司弥顿时明白过来,润泽原身竟然是——奇兽夔牛。 看月白跟黄昏紫的反应,显然是今日才知道此事。润泽竟将自己的真身藏了这么久都没暴露出来。 这一回,月白跟黄昏紫是怎么也跑不掉了。 司弥不敢看接下来的画面,她看向炎渊,后者会意地伸手捂住她的双眼,将她带入怀中。 “不想看,我们就不看。” 月白和黄昏紫还在抵抗,可润泽早就存了要毁灭他们的心思,当他的锋利长爪抓起黄昏紫脖子的时候,后者额头包括脖子的青筋全都暴起。月白想要上前解救,可巨大的风力让他无法靠近。眼看着黄昏紫就要断气,月白突然喊道:“是迟子夜要我们这么做的!” 迟子夜! 一听到这个名字,司弥跟炎渊立马惊住。
第109页 “你说,谁?”这是润泽暴走后第一回 发声。他的声音沙哑,就像荒废已久的山谷突然吹起一阵风沙,听得人嵴背发凉瘆得慌。 “是迟子夜。”月白被风压制在地上,咬牙道,“是他派人告诉我们这女人的事情,否则,我们为何下山。” “迟子夜是谁?” “赤阴国国君!” “他在哪儿?” “不知道。” 润泽朝他一伸手,将月白吸入掌心,再一次质问:“在哪儿?” “我真、不知、道。啊——” 云开风雾散,雷收煞气平。 月白跟黄昏紫死了。 润泽再去看陈云烟时,周身戾气已然褪去,他又变回了石洞初见时那个模样清冷的男子。只是与陈云烟初见他时不同,今日的他衣衫褴褛、表情痛苦不堪,周身力气好似被抽空一样,一步一步朝着陈云烟挪过去。 包裹着陈云烟的透明结界好似感应到一般,主动带着陈云烟飘到他面前,在他伸出双臂时悄然散去,让陈云烟轻轻飘落,落入润泽怀中。 眼泪一滴、两滴,从润泽的眼眶坠落,砸到了陈云烟的眼睑上。它因这外力突袭而动了两下,之后便是缓缓睁开,露出被它遮盖的双眸。 “云烟......”润泽的声音沙哑,听不出情绪波动,但他眼中确然闪过一丝欣喜。 “阿泽。”陈云烟看到是他,还没来得及欢喜,压抑在心口许久的一团气便翻涌上来逼得她勐咳了许多下,连带着,是紫的发黑的浓血。 黄昏紫的刺针有剧毒,唯一有办法救她的,只有梧桐精。 润泽抱着她往前走,沙哑道:“你放心,他会救你,他一定有办法救你。” 可没走几步他便跌倒在地,方才的暴走已然费了八成气力。 炎渊不忍道:“他好像没了力气。” 司弥对炎渊道:“你可知为何?” 炎渊摇摇头,道:“不知。” 司弥便道:“他的真身为夔牛。” “夔牛?” “嗯,一种上古奇兽。夔牛能唤风雨,能引雷电。但是显然他的本体是被人刻意封住。” “封住?” 司弥解释道:“从黄昏紫的口中可以知道,以润泽平常的功力别说杀了月白跟黄昏紫,哪怕是打赢他们其中一个都不知得废多大力气。但是据我所知夔牛再如何也不至于这般落魄,唯一的解释便是有人将他本体的力量封住。” “这又是为何?” 司弥摇摇头道:“具体我也不清楚,但我知道,肯定是跟他的力量有关。夔牛为上古奇兽,他们无需修炼自身所带的力量便是无穷。只是,正因为天生的力量太过强大,若是无人教导会很容易做出错事,继而对自身造成折损。就好像方才悲愤下的的暴走。虽然让他瞬间变得强大,无人能敌,但很明显他已经被力量控制住,只想着杀戮。所以我猜封印住他本身力量的角色,是不想他惹祸最后危及润泽自身。就好像......” “就好像什么?” “就好像老狐狸在我离开云芝境之前封住我的部分法力一样,除非遇到危害我性命的事情封印会自动解散,否则很多术法都使不出来。” “原来如此。”炎渊点头,若有所思道,“你是怎么知道他是奇兽夔牛?” “我看见他额头露出的红纹,是夔牛本体特有的胎记。” 陈云烟费力地伸手抚上润泽的脸颊,替他抹去脸上因风沙染上的污渍,强颜欢笑道:“我还从未见过你这幅模样。” 她的声音很虚弱,听得叫人心疼。 润泽抓住她冰凉的手放在脸颊边摩挲道:“你想看我什么模样我都可以给你看,只要、只要......” 陈云烟笑着接话:“只要我活着?” “是,只要你活着。”润泽的眼泪划过他那张依旧没什么表情的脸,这一回泪滴打在了陈云烟的脸颊上。 陈云烟笑了一下:“我长这么大,一直跟在父亲身边做小将军,还从未穿过姑娘家的衣服。如果,如果我死了,你一定要给我换一身姑娘家的衣服,我还没见过穿咳咳咳,穿女装的自己。” “你不会死。”润泽哽咽道,“就算,就算......也有我在你身边。” “我说过的,要给你一个名分的,看来做不了数了。” 润泽闭上眼任凭眼泪不停地往下流,吻了吻陈云烟的额头道:“怎么会,我早就是你的人了。我还为你定了嫁衣,是姑娘穿的嫁衣。” 陈云烟越来越虚弱,脸色惨白道:“是吗,肯定很漂亮。” “只有你才能穿的嫁衣,很漂亮。” 陈云烟努力想睁开眼睛,几次下来还是没能睁开,她艰难地吸了几口气,对润泽道:“你跟他们说的话,我都听到了。月瑶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想她在这世间太孤单。所以你,你不要对迟子夜下手。” 润泽咬着牙没说话。 “最后听我一次,不要对,对他......” 陈云烟的话没有说完,她的手便从润泽掌心滑落,垂到身侧的泥土上,看着虚软无力,只有掌心的老茧还在述说着,这手的主人曾挥刀弄枪征战沙场。
第110页 润泽茫然地看着空荡荡地掌心,许久才开口道:“这一回,我不想听你的。” 他的声音很低很低,是在说给他自己听。 第81章 如司弥所料,润泽带着陈云烟去找了梧桐树精。他所说的能救陈云烟的人,正是梧桐树精。 如果司弥没猜错的话,将他本体封住的人,也是这棵绿油油的梧桐树精。 润泽说明来意,将陈云烟交到梧桐树精的手中,只嘱託梧桐树精好好救她便要离开。 梧桐树精看着早已没了气息的陈云烟,叫住润泽:“你确定不是在跟我开玩笑?” 润泽停住脚步,道:“你一定有办法救她。” “若是寻常救人自然没问题,可你现在是要我起死回生啊!” “那你便给我想办法让她起死回生。” 梧桐树精翻了个白眼,道:“他们两个呢?死了?” “死了。” “你本体犯了事,是要受天雷惩戒的。” “那又如何,他们该死。” “他们是否该死暂且不论,我只是想劝你,若是再犯错,怕是见不着她醒来的模样。” “我要为她正名,还要为她报仇。” “你不能再杀戮。” 润泽垂眸道:“我有分寸。” 紧接着便潇洒地转身离去。他没有去看陈云烟,他怕再多看一眼,便不捨得离开了。 梧桐树精目送润泽走远,扶额嘆气:“这下好了,一次得给三个傢伙起死回生,我这树叶还没长出来多久,又得秃了!” 润泽的架势显然是要对迟子夜动手手,陈云烟的结局早已确定,但迟子夜跟月瑶的事情他们还不清楚会是个什么走向。司弥不知道要不要去看,倒是炎渊说自己对此很好奇,想知道事情最后的结局如何。 在一个不知如何解答的问题面前,炎渊给出了行动方向,司弥自然不会去拒绝。看着梧桐树精将陈云烟搬进树洞里面,司弥跟着炎渊一起尾随着润泽下了山。跟着跟着,两人便把润泽跟丢了。 司弥一想到润泽即将大开杀戒,而她什么都做不了,心中便着急得不行,炎渊见状安抚道:“他定是往王宫去了。” 润泽不一定知道迟子夜是谁,但是陈云烟临死之前说过让他为了月瑶不要找迟子夜的麻烦,想必一定猜出来迟子夜就是月瑶来见陈云烟那晚,两人提到的人,也就是陈云烟一直怀疑的人——赤阴国国君。 司弥心想月瑶说的有道理,二人便加快了下山的速度往王宫方向赶去。刚到山脚还未进城,城门前便聚集了来往百姓,他们围在一起激烈讨论着什么,期间司弥还听到了“陈云烟”这个名字。她顿住脚步去看炎渊,炎渊揉了揉她的头,道:“我们过去看看。” 原以为会是什么不得了的事情,等凑近了才发现是一张告示。告示纸张很新,一看就是今日贴上去不久。司弥仔细看着告示上的内容,心里的石头算是落下了一颗。 她对炎渊道:“炎渊你看,告示上说陈云烟没有叛国,是敌军故意设局陷害。” 这算是今日看到的,最好的一个消息。 炎渊看着她道:“是啊,看来月瑶对迟子夜而言是真的很重要。”像你对我而言一样。 司弥不解:“为何这么说。” 炎渊将她拉离人群,道:“迟子夜为了月瑶而对陈云烟下毒手,如今又将自己之前的计划推翻了,显然是因为月瑶知道了此事。当然......” 司弥抬头问:“当然什么?” “当然也不排除迟子夜已经知道了陈云烟离世的消息。” 司弥摇头否定了这个猜测:“不可能啊,想杀陈云烟的那两个人已经被润泽给......那个了,迟子夜可定不会知道这件事。” 炎渊点点头,若有所思道:“你说的也有道理。我们还是先去王宫查看一番。” “好。” 到了王宫内,两人没有看到想像中的杀气蔓延,反倒是一派祥和依旧。问了虫子才知道,迟子夜今日带着月瑶外出,不知去了何处。 正要召集虫子去探听消息,司弥突然想到一个地方——荒宅。 不知为何,司弥突然升起一股很强烈的预感,那感觉告诉她,月瑶和迟子夜此时正在荒宅内。 炎渊看她一副很肯定的模样,心中升起一股奇怪的感觉,强行将它压制下去,炎渊牵起司弥的手,表示她要去哪儿,他就跟着去哪儿。 有了方向,这回两人直接往荒宅的方向赶去。很快,他们便到了荒宅门口。司弥抬头看着早已败落的牌匾还有肉眼见不着的结界,顿时提了一口气,道:“他们......就在这里面。” 这结界对润泽回忆里的人而言自然是很有效,但对于与司弥他们而言,是个可有可无的东西,轻易便能穿过。可不知为何,一股奇怪的恐惧感紧紧包裹着她,让她不敢往前迈进一步。 炎渊握紧她的手道:“你放心,他们看不到我们、摸不到我们、更伤不到我们。” 司弥低头咳了一下,道:“谁,谁怕了,我才不怕。” 炎渊笑道:“当真不怕?”
第111页 “那是自然。” “行吧。看他们打架也挺无聊的,要不咱们别进去了。我估摸着润泽的回忆也差不多了,倒不如抓紧最后这么点时间,我们一起逛逛着不知几百年前的都城如何?” 炎渊此番提议甚得司弥心意,可她不仅不领情,反而看着炎渊道:“哦~我知道了,肯定是因为你自己怕了又不好意思说,所以才说出这番话来。” 炎渊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蛋,无奈点头:“是是是,是我害怕。我要是能像你这么勇敢,我便不怕见到里面的......” 司弥不解地皱眉问:“里面的什么?你怎么停住不说了?” 炎渊伸手指向她的身后,道:“你看这是谁!” 司弥顺着炎渊指引的方向转身看去,只见一浑身穿得绿油油的男子手里正拿着一东西慢悠悠地往这边走,他身边还飞着几只金蝶和绿鸟。 没错,这人正是——头顶绿帽的梧桐树精! 哼着小曲迈着小步,路过明窥二人组的时候还打了个招唿:“哟,巧啊。” 司弥:“......” 炎渊:“......” 这妖精真招摇。 梧桐树精走到门前正要将门推开,突然回身对二人道:“怎么,一起进去?” 司弥指了指上面道:“有结界。” 梧桐树精翻了个白眼,道:“啧,对你们又没用,两个胆小鬼。” 说完,便推门而入走了进去。 第82章 平白被个戴绿帽子的梧桐树精给嘲笑是胆小鬼,这事司弥表示她忍得了,炎渊可忍不了。 于是她二话不说拉着炎渊的手紧跟了进去。 才进到里面便见润泽勐一抬衣袖,袖中烈风袭出,直朝与他相距数十米的迟子夜攻击过去。 迟子夜早就受了内伤,他的唇角还挂着血渍,脚尖处也聚了是一小滩血。他单膝跪在地上,一手捂住心口,另一手还不忘护着月瑶将挡在自己身后。 月瑶看着这个把她护在身前的男人,眼角挂着泪,不知该怨他还是不该怨他。 说不怨他是假的,若不是他故意对阿烟下狠手,他们何至于走到今日这个地步?若说怨他,可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所以,归根究底还是她的错。若她在幼时便死了,若陈云烟没有救她,是不是如今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当看着润泽目带杀意的朝迟子夜挥出最后一击,月瑶在迟子夜把她推离之前挣开了他的手,以自己的身躯挡在两人之间,而那致命一击也彻底地落在她身上。 “月瑶!”迟子夜的嘶吼似乎是要震碎整个结界,吓得司弥捂住了耳朵,吓得炎渊后退了两步,吓得梧桐树精愣在原地。 三个人就这么站在门槛处,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好默默站在那儿看着里面场景变化。 梧桐树精不无遗憾地嘟囔了一句:“又来晚了。” 司弥:“......”你慢悠悠地哼着歌过来,能不晚吗! 炎渊:“......”附议。 润泽没有想到月瑶会为了迟子夜挡下这一击,想起陈云烟临走前说的话,他心慌了——他杀了云烟唯一的朋友。 他看着迟子夜慌忙趴到月瑶身边将她抱入怀中,被泪水打花的脸因痛苦而扭曲在一起,他看看迟子夜紧紧抱着月瑶开始无助地嘶吼,那模样就像是一个孩童失去了最心爱的宝贝。迟子夜狼狈而又痛苦的形象,任谁也看不出一点君王的影子。 若只是见过他此时的模样,谁能想到他也曾是位意气风发的君王? “月瑶!” 梧桐树精对他的嘶吼简直不敢直视,捂着耳朵默默念叨:“这本来没事,得被你吼出事来。” 司弥转头瞪他:“你可闭嘴吧!” 梧桐树精大概没想到这丫头会这么对自己说话,立马双手叉腰道:“嘿,你这丫头!” 炎渊冷漠道:“她说的对。” 梧桐树精这下更不满了,皱眉看着他们:“呵!” 润泽站在原地没再动作,他怕再一个施法又将月瑶伤了,他不想杀陈云烟的朋友。 迟子夜抱着怀中的人,哭得不成样子。他边哭边问:“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月瑶躺在迟子夜怀中,口中不停有鲜血冒出。她艰难地说着:“做、做错了事情,就得、付出代价。” “不是,不是你。” 月瑶苦涩一笑:“是我错了。” “是我错了,明明就是我错了!” 梧桐树精瘪嘴:“这是认错的时候吗?越来越不懂这帮年轻人。” 刚说完,就接受到炎渊跟司弥统一战线的敌视,耸耸肩,梧桐树精决定还是别说话了。 月瑶缓缓摇头:“如果没有我,你不会错。你从来都不曾错过。” 润泽颤声道:“是他害死云烟,你为什么救他?” “除了一个、一个情字,还能为什么?”月瑶看着迟子夜笑了一下,转而再看向润泽,再开口时语气里带了一丝哀求,“你,放过他好不好?我是真的、真的喜欢他。” 润泽握着拳道:“他让人去杀云烟。”
第112页 “所以,我用我的命来替、替子夜的命,他杀了云烟,你杀了我,你就当、已经报仇了。” “行了行了行了,瞧瞧你们几个,为了个男女之事都把自己弄成什么惨样了。”梧桐树精终于受不了,站出来念叨着。 润泽皱眉看他:“你何时来的?” 梧桐树精朝着他甩了两下手腕,道:“你别管我何时来的,先站一边去。” 说完,便蹲到月瑶身旁正要抓起她的手腕,立马被迟子夜拦住,他怒视着面前突然出现的人,质问:“你要做什么?” 梧桐树精嫌弃地看了他一眼,继续抓起月瑶的手腕,道:“替你看看她死没死。”把了一下脉,再看了一下面相,满意地点点头道,“不错不错,有之前那道护身符挡着,暂时死不了。” 说完趁迟子夜没注意,暗地里一挥手,让月瑶昏睡了过去——她现在就需要好好休息。 他所说的护身符,正是月瑶想要送到陈云烟手中,最后被宫女私藏的那一道。如今那护身符正被她放在紧贴心口的位置,正好帮她躲过润泽这一劫,也算应了护身这个说法。没想到,原本是她求来护陈云烟一命的东西,最后竟是救了她自己一命。 迟子夜盯着面前这个奇怪的人,半信半疑地问:“此话当真?” “自然当真。那护身符可是我卖给道观的,可不是个小东西,厉害着呢!挡下这一招压根不在话下。”听完他这句话,迟子夜眼中立马浮现一丝欣喜,只是那欣喜还没来得及挂到脸上,梧桐树精便朝他泼了一桶冷水,“原本马上就没命的人,现在还能再活个两三年,够赚便宜了吧!” “你说什么!”迟子夜瞳孔突然放大,模样有些吓人。 梧桐树精负手道:“她还有两年的时间,好好珍惜吧!” 此时此刻,对迟子夜而言,人世间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看见心爱的人对自己展颜欢笑,自己却要偷偷数着她剩下的时间,满心悲凉得想着这笑还能维持多久。 司弥突然发现梧桐树精面上瞧着很是和蔼,实际上是个杀人诛心的傢伙。 梧桐树精对上司弥探究的眼神,挑眉用心语问:“你看我干嘛?” 司弥违心地说了一句:“你好看。” 梧桐树精再次挑眉用心语传话:“这事我知道。” 司弥:“......” 炎渊见他俩这么眉来眼去的,顿时不高兴了,仗着润泽他们听不见,直接对梧桐树精吼道:“看什么看,老男人!” 梧桐树精:“???” 司弥莞尔,骂得好! 第83章 迟子夜肉、体凡胎打不过润泽,更何况他身后还有一个偌大的赤阴国得管着。梧桐树精直言他是君王,做了错事不会直接报应到他身上,而是会转到他身边的重要的人身上,若不想月瑶再出事,最好安安分分地做好一个国君该做的事情。并好心劝他把月瑶带回去,珍惜两人最后的这两年时光。 至于润泽,梧桐树精决定把他带回去好好教训一番。 不得不说老树精就是厉害,司弥等人还没反应过来,他三言两语就把事情给解决了,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擅长蛊惑之术。 带着润泽离开之时,梧桐树精突然在司弥两人身旁停下,看着他们道:“故事都结束了,你们也该醒了。”说完一挥手,司弥眼前一黑,整个人都晕了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司弥才逐渐找回自己的意识,稍显艰难地睁开眼睛,最先看到的,竟然是那张许久未见的稚嫩的脸蛋。 “炎渊!你怎么又变成小孩了?!”震惊过后,她突然发现自己有些不对劲。 等等,爪子! 她变回猫了! 比她早醒一会儿的炎渊垂头丧气道:“别看了,你变回了猫,我变成了小孩。” 司弥追问:“这是怎么一回事?!” 炎渊正要摇头,一直关着的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袭长衫的临风走了进来,他的身后跟着满脸都写着看好戏的魂淡。 炎渊见了他们便皱眉:“你们怎么进来了!” 临风道:“怎么,还不让了?” 魂淡接话道:“要不是我们先发现的你们,提前吩咐下人不许靠近这间屋子,怕是现在全城都在疯传将军府的二少爷跟个外面来的姑娘躺床上缩水变成一个小娃娃跟一只灵猫。” 炎渊对他这略带嘲讽的语气十分不爽,正不知道怎么反驳,倒是临风先开口道:“身为国师怎能胡言,将军府中不管是谁,风口向来是最严的。” “是是是,还得多亏了炎大将军管治有方。” 司弥听他们说话说半天,一句重点都没说到,便主动问:“我们这是怎么回事?两个人都变这么小。” 临风还未开口,魂淡便道:“纠正一下,是一人一猫。你们这模样还能怎么回事,都是你这玉珠惹出来的事。” “玉珠?”司弥低头看着绑在她毛茸茸的小爪子上的玉珠,忙道,“是因为我们进了别人回忆里吗?” “这玉珠能自己吸收他人往事并封锁起来。你灵力不及它,很容易便被它带到那些回忆里面去。”魂淡一边摇头晃脑一边道,“我估摸着你们都不是进去头一回了吧,上一回时间短倒没什么,这一回时间忒久了,自然会对本体造成损伤。瞧瞧你们现在的体型,啧啧啧,缩水缩得可不是一小圈。”
第113页 司弥:“......” 炎渊心里计较着魂淡送司弥可随意进入王宫的玉佩一事,瞧见了他本就不痛快,怎料他现下瞧了自己狼狈的模样,还如此幸灾乐祸,心中更是不痛快,便道:“你这人竟是说风凉话,能耐倒是把我们变回去啊!” 魂淡对他伸出食指摇了摇,道:“司弥可以 ,你不行。” “为什么!” 魂淡无奈摊手:“谁叫你脾气这么沖。” “你!” “行了,你们两个差不多就够了。”临风打断□□味十足的两人,从怀中掏出一只纸鹤递给司弥,“小猫儿,这是给你的。” 司弥一见那纸鹤,立马露出欣喜的表情来:“是老狐狸的回信。” “谁的回信我不知道,但是前两日我发现的时候它便歇在你脚边,里面隐隐透出墨迹,想来是有人传信于你。不知你们何时醒来,怕它不见了我便帮你看管了几日。你放心,没人拆开过。” 其实这纸鹤即便是有人拆开也无碍。欢喜的从临风手中接过纸鹤,当着炎渊的面将纸鹤拆开。 炎渊探头过去看,只一眼便皱眉道:“上面什么也没有啊。” 司弥笑而不语——这纸鹤是老狐狸施了法术的,纸鹤折起来的时候,任谁瞧着都会有墨迹,然而一旦被拆开,上面的字便会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有司弥能看到。 只是—— 司弥皱起了眉头,看着上面洋洋洒洒的几个大字——不急不急,慢慢来~ 顿时陷入沉思,她之前给老狐狸寄的千纸鹤里写的内容好像是她要回云芝境了。看看外面难得的日头,司弥决定,这回就听老狐狸的。 怎么着也得等她能变回人形再回云芝境吧,不然出来一趟变回猫,还是好几次这件事,被仓庚知道了岂不是要笑疯了。 考虑到仓庚的智商并不高,要是笑疯了还得辛苦老狐狸去照顾她。为了不让老狐狸这么辛苦,司弥决定做一回孝顺的好弟子,还是不要这副模样去招惹仓庚比较好。 既来之则安之,玉珠反噬力太强了,眼下这模样一时半会也变不回去,老狐狸也说了慢慢来不着急,索性她就再在这儿待个几日罢了。 这段时间炎轩都得待在校场练兵,炎渊现下的模样不便让人看到,临风便将他跟变成猫的司弥一起带回了相府。继续用上次编的理由,说他是自己外面结识的好友的儿子,带来府中玩几日。 有了上回,这次翠儿等人见怪不怪,反倒有流言传入了他的耳朵里。 “听说二公子带回来的小炎少爷是炎将军在外面生的孩子。” “我也听说了这回事,你看那孩子的眉眼,跟炎将军多像啊!” “还有还有,你们见过二公子在外面结识过什么朋友,还是能帮忙养孩子的那层关系。除了炎将军,我可想不到第二个人。” “不对啊,若是炎将军的孩子,为什么藏着掖着?” “还能为什么,你想想这孩子多大,你再想想炎将军多大。估摸着是不想让祖辈给责备。” “你这话就不对了,行军之人哪会讲究这些。我看,八成是炎二少爷的问题。” “炎二少爷?” “是啊!你们想,那个混世小魔王,从前若不是先老爷管着,哪里会乖巧?自从先老爷走了,炎二少爷烟花之地都不知去了多少次。” “就是就是,指不定就是炎二少爷不喜欢小孩,所以极力阻拦。” “你们别瞎说了,炎将军什么时候听过炎二少爷的?他也就只听咱们二公子的话。” 临风站在门外脸红一阵白一阵,最后故意抬声干咳了两下,里面立刻安静了下来。 反倒是趴在屋顶上,怀中抱着猫儿的炎渊忍不住嘆了口气:“原来我的名声这么差啊!” 第84章 司弥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笑话炎渊道:“你才知道啊?” 炎渊歪头看她:“你早就知道了?” “那是自然。” “你知道怎么都不告诉我?” “啧!”司弥嫌弃地瞥了他一眼,“你什么样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炎渊昂首挺胸理直气壮:“没有。” 他脸皮厚的样子司弥早就见怪不怪,也懒得在这件事情上跟他起争执。从炎渊怀里跳下来,名叫司弥的小灵猫儿对他道:“我现在有件事情想去弄明白,你要不要一起?” 炎渊上前将她重新抱回怀里,小心翼翼地在屋嵴上走着:“你要做的事情,怎么能少得了我。” 司弥笑他:“你知道我要做什么吗,就这样说?” “反正不会是危险的事情。” “我做的事很危险。”司弥说的时候还故意压低了声音,做出一副真的是要去做危险事情的模样。 怎料炎渊信心十足:“有我在,肯定不会有危险。” “切,说得比唱的好听,碰见你就没发生过好事。”司弥嘴上嫌弃着,趴在炎渊胳膊上的小猫脸却忍不住红了起来。 好在有那么一层白绒毛遮掩着,外人瞧不出来。
第114页 一个奶娃娃,怀里抱着一只白色的灵猫儿,趁着相府中人不注意,蹑手蹑脚地钻进了一间屋子里。 外面瞧着不过是一间小屋子,可到了这书房里面才发现什么叫内藏干坤。整个屋内从门边到墙头数丈远的距离,整整齐齐地排着五六排屋樑高的书架。再说从最左边到最右边,这个屋子有数十丈长,也是从头到尾书架连着书架,数目之多,实在叫人惊嘆。司弥看着屋子里面规整的书架上琳琅满目的书籍,震惊地粉唇微张。 好半天她才问道:“这是临风的书房还是相府的书房?也太大了吧!” 司弥之前曾在将军府的见过炎渊的书房,说是书房,也没几本书,刀枪剑倒是多得很。不过那些东西都是炎轩的,炎渊不感兴趣,司弥更不感兴趣。 之前她还以为赤阴国的书房都一个样呢,现在跟临风的书房一对比才发现,炎渊的书房简直连过家家都不如啊!她终于明白为什么临风瞧着斯文儒雅,炎渊这傢伙却...... 算了算了,不必了。自己孩子再蠢也得兜着。 撇开这些不谈,临风书籍之多、摆放之整齐也着实叫她惊嘆。老狐狸也喜欢书,在他的狐狸洞里也摆满了各式各样的书架,只是她所知的数量不及临风此处的一半。不过司弥从未见老狐狸整理过书架,每次看完的书老狐狸都是随手一扔,到头来还是得靠她跟仓庚整理。 “说是相府的书房,但直言是临风的书房也没差。相府当家人如今就剩临川哥跟临风,临川哥的东西基本都搬到了王宫里,这间屋子便专门用来给临风放各式各样的书。” “这得有多少本啊!” “这个......几百还是上千?我也不清楚,应当有个几千了罢。” “这么多书全是临风的?他怎么搜集了这么多书?” 炎渊把门关好,抱着她穿梭在书架丛中,一边四处张望,一边解释:“不全然是,有一部分书籍是临老太爷留下来的。” “临渊的?” 炎渊点头并嗯了一声继续道:“还有绝大部分是我兄长四处征战时搜集来送他的。我兄长好武擅长带兵打仗,他自己对书没什么兴趣,但是只要凯旋归来时路过书铺,必定进去寻上一大堆奇闻怪志的书籍,归来送予临风。” 临风东西摆放向来是最规矩的,他的书房不止一个,但是所有的奇闻怪志、乡书野史全都在这间屋子里。这也正是炎渊之前跟司弥提到可以来此处找寻答案的重要原因之一。 “难怪我来赤阴国时到处都有人说你兄长好学,原来是这么一回事。你兄长跟临风的关系真好!我也想要这样的好朋友!”司弥羡慕得眼冒小星星。 炎渊自小便被临伯父管着,临伯父过世后他又被兄长跟临风管着,现下听到司弥提他们的名字就头大,无奈道:“你要什么尽管跟我说便是。” “要什么你都能给我?” 炎渊想了想,决定遵从现实:“反正我弄不到,我还能找宗莫,宗莫不行我就找兄长跟临风,他们要是不行,上面还有身为国相的临川哥,国君可是最听临川哥的。” 司弥对着他来来回回摇了三次头,摇一次头就“啧”一声,几回合下来,司弥评价道:“原来你是这样的炎大将军的亲弟弟——炎二少爷!” 炎渊脸上有些挂不住,只得道:“好啦好啦,该做正经事了。” 嘴上好像不在意,但是心里还是有些失落。他长到这么大,真的是一直都在靠别人,很少有事情是自己能独立做好的。也难怪相府的那些下人会背着他说闲话。也是,他这么普通一人,身旁的人都是这么耀眼,就像是鱼目掉进了明珠堆里,被人当珍珠也是因为沾了真正珍珠的光,。 炎渊突然想打自己一顿,明明早就想好要靠自己的本事去照顾司弥,怎么一下子又习惯性地想要靠兄长他们? 这坏习惯得彻底改掉才行! 司弥本来被炎渊抱在怀里在书架前走着,突然抱着她的人停下脚步,唿吸靠得有些近。 司弥仰头看他,只见对方表情少了平日的潇洒,多了几分严肃认真。她有些不解,方才还好好的一人,怎么突然又是这副模样? “你怎么了?”司弥问他。 炎渊一字一句认真对司弥道:“我想告诉你,以后你想要什么直接告诉我就好,无论什么都可以告诉我。倘若我现在不能满足你,日后也能满足你,总有一天,你想要的东西我能能送到你手上。” 司弥被他的这番话说得有些惊了,她不知道炎渊为何来这一出,莫不是她的故意调笑让炎渊暗藏了小小男子主义的小心脏不高兴了? 伸出爪子在炎渊的脑门上拍了拍,司弥想起以前山中一只灰狼追求仓庚时仓庚说的一句话,那句话她记了好久好久,现在,她终于可以说给炎渊听了。 她学着记忆中仓庚的语气道:“你放心好了,除了你给我的,什么我都不要可以。只要是你给我的,无论什么我都会喜欢。” 炎渊听了很是欢喜,笑意都掩饰不住了:“此话当真?” “自然是当真的,我们快些做正经事罢,不然被外人瞧见可就不好了。” 一人一猫跑此处来不为别的,正是为了之前在润泽回忆中提过的事情——翻阅杂文野史。
第115页 润泽跟陈云烟的事情两人知道的已经差不多,迟子夜跟月瑶的事情看着好像也差不多了,但他们总觉得什么地方还少了点什么。究竟少了什么他们一时也说不上来,好在临风有收集杂谈野史的兴趣爱好,指不定能在这儿找到一些线索。就是不知道他搜集的书记载的事情准不准。 临风的书虽然码得整整齐齐,可司弥之前毕竟没进来过,炎渊倒是进来过一两回,但他不大爱看书,也就没待多久,自然不清楚临风摆放书籍的习惯。两人此时都像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只好在里面凭着感觉找。找了一圈都没找到相关书籍。 为了不浪费时间,他们决定——从头翻到尾! 从第一个书架翻到最后一个书架,从第一本书翻到最后一本书,如果想要的书就在前面这几个书架上,自然省时省力,若是在最后面那几个书架上...... 只能继续翻呗,不然还能怎样? 可惜如今的炎渊个子小,只能在下面几个格子里翻找,最多是加把椅子,在上面踮起脚尖翻找。小孩模样就是麻烦,若他此时是正常模样,一目十行很快就能翻找完一整个书架。炎渊一边嫌弃自己,一边拖拽着椅子去下一个书架前翻找。 炎渊此刻有些不靠谱,好在司弥的原身是只灵巧的猫儿。轻轻一跃,便在书架最顶上站得稳稳噹噹。怎奈何人有失足马有失蹄,司弥再稳当,面对这无处下脚的书架也免不了出错。书房书房,虽是书房,里面摆的可不仅仅只是书,还有几个大小不一的盒子也摆在书架高处。 司弥正专心翻找着,一时不留意也脚下一空,不知踩到何处,险些就要坠下去时,幸亏她反应及时一爪子扒拉住书架。不想炎渊为这点小事分神,司弥默默地踢着两条腾空的后腿,终于在脚下碰到某样东西。当是时,一声霹雳啪咚的硬物落地声在安静的书房内响起。好不容易站稳的司弥探头看了一下掉在地上被摔开的木匣子,顿时不止腿发颤,心更慌得发颤。 炎渊在离她有两个书架的地方正翻找着,一听声响立马回头,正好瞧见司弥心虚地朝他看来,跟他对视了一眼。 唿,她没事就好。炎渊稍稍放下心来。 跳下木椅跑到惨案发生地,炎渊捡起地上的木匣子仔细检查了一下,发现它只是盖子打开了而已,其他地方并没有破损,顿时松了一口气。临风这书房很多东西都是他弄不清楚的宝贝,尤其还有他兄长四处搜刮来的东西,真要坏了,拿鞭子把他往死里抽都不解气。正要将散落出来的纸张全都收回木匣子里,一张半摊开的人像却吸住了他的目光。 拿起那副画仔细看了看,还有旁边的题字落款,炎渊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他朝司弥招招手:“快,懒猫儿,你下来给你看样东西。” 司弥以为是她把东西搞坏了,不敢动弹,摇头表示不想下去。 炎渊瞧起来却像是发现了什么大秘密一般,朝她不停挥手招唿道:“你快来看我发现了什么!” 第85章 司弥摇着小脑袋道:“我不要下去。” 炎渊将手中的画像递给司弥看:“你瞧这是谁!” 司弥歪着脑袋瞄了一眼,顿时惊住了:“阿卓!” “对,你快下来,这里还有。” 司弥瞧准位子,轻轻一点脚,整只猫稳稳噹噹地落在炎渊肩上。她两只前爪搭在炎渊双肩,下巴垫在炎渊脑袋上,瞪大了两只眼睛紧盯着面前的那副画,大胆猜测:“这是我师姐画的!” 怎料炎渊摇头否认:“不对,你看这画中阿卓的模样,显然是临老太爷摘下他面具的那一瞬间。还有这上面的提款,也是临老太爷手笔。只是你看落款时间,很明显是阿卓死后的很多年。” 他这一说直接叫司弥迷煳了,仔细辨认着上面的字迹,道:“怎么回事,临渊不是要杀阿卓吗,为什么还要画这幅画?” 一只修长的手突然从后面伸了过来,将炎渊手中的画像取走。一人一猫当即回头,一仰头便瞧见了不知何时站在他们身后的临风,他看着画中人,像是想起什么,半晌恍然道:“原来他长这个模样。” 司弥跟炎渊对视一眼,转头看向临风:“你认识这人?” 临风小心翼翼地将画像卷好,一边蹲下身将它重新安放在木匣子内,一边道:“我虽不认得这人,但却听过他的不少事情。” “不少事情?” 临风微微嘆了口气,道:“我祖父曾跟我说过,他年轻时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而伤害了一位挚友,方才我看到画上的题字落款,便知是他没错。” 司弥奇道:“你之前没见过这画?” 拂去木匣子上的薄灰,临风突然浅笑道:“这个木匣子倒是我亲手摆放在书架之上,但从未打开过。” 司弥瞭然道:“我晓得了,你不敢碰你祖父的东西是不是?” 临风摇头:“倒不是因为此事。这木匣子自祖父去世后便一直在我书房中,我也曾想看看里面是什么东西,奈何木匣虽无锁,却不知被谁施了术法关得很紧。炎轩尚且打不开,更何况我一个没什么术法的普通人,自然更是打不开的。” “哦?可是它现在...”司弥看着被自己弄到地上砸开的木匣子,决定把后半句话咽回去不说了。
第116页 “看来还是司弥姑娘厉害些,能轻易将此木匣打开。” 被这般夸奖,司弥心虚地低下了头,没敢吭声。 “说来,你们怎么突然跑到我这间书房来了?我可是记得炎渊最不喜欢看书的。” 炎渊:“额......” 司弥仰头问临风:“我们来这儿是为了找迟子夜的事。” “迟子夜?你是说赤阴国数百年前的那位国君?” 司弥脸上露出欣喜之色:“你知道他!” “那是自然,他可是赤阴国歷史上一位很传奇的国君。怎么,炎渊不知道?” 司弥趴在炎渊脑袋上看着突然被点到的人,笑道:“这傢伙才不知道呢!” 临风轻笑道:“好了好了,你们想找关于他的野史杂谈?” “正是。” “跟我过来便是。”临风笑着将一人一猫带到后排的书架前,站在那儿翻找了几下,取出一摞书递给他们,“喏,都在这儿。” 司弥跟炎渊两人下意识地咽了一下口水,有些不确信道:“这么多啊!” “原本不止这么多的,关于这位君王的正史记载并不多,但是野史杂谈却有很多,只是大部分都记得太杂。我看了觉得有趣便将它们整理了一下,全都放在一起。我所搜集到的内容基本都在这儿了。” 司弥数了数那一摞书的数量,有十来本,每一本都有半截拇指的厚度。她顿时不想翻了。 炎渊亦然。 临风也瞧出来他们的心思,笑道:“这样吧,你们若是嫌麻烦不愿意翻,可以直接问我你们想知道的事情。” 司弥好奇道:“你来帮我们翻阅?” 临风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道:“我都记在这儿。” 怕这些书的内容都是瞎编的,司弥便问了几个在梦中见过的事情,都对上后才问要紧事。司弥最想知道的,是迟子夜他后来怎么了。 临风说,迟子夜有个很深爱的王后,出身尊贵但是体质一直不大好,被他用心调养了许多年本来好的差不多了,倒是某一年不知因何身体状况突然急转直下。他也没去找寻名医,反倒是开始专心培养自己的亲弟弟接管政务一事。后来王后身体自己好些了,迟子夜便将整个赤阴国交到他亲弟手上,带着王后离开王宫,也不知去了何处。 司弥:“???就这样。” 临风点头:“就这样。” 炎渊:“没别的?” 临风摇头:“没别的。” 司弥又问:“他有没有被人报復追杀?” “他为何被人报復追杀?” 炎渊见两人绕进一个怪圈,立马转移话题问:“他手下是不是有个很厉害的女将军?” 临风看向炎渊的眼神带了些趣味,他道:“若我没猜错的话,你们在梦中看到的,大约就是他们的往事。只是......我似乎确实有见过杜撰迟子夜与陈云烟有私情的杂谈,怎么,莫非这是真的?” 对于临风充满探究的目光司弥和炎渊一同展示了何谓沉默是金,片刻后司弥才道:“他们两个没有私情。”敌情还差不多。 后面这句话司弥没说出来,倒是炎渊给说了出来。 “哦?”临风似乎来了兴致。 司弥打趣他:“你好像对这位女将军很感兴趣啊。” 炎渊立马会意地对临风投去一个眼神,道:“你是不是......” 临风手持玉扇敲打在二人脑袋上,一人一下,声音很是清脆。 “你们两个,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东西。陈云烟可是赤阴国唯一的女将军,你们可要对她放尊重些。”说着,临风对着炎渊脑袋多敲了一下,补充道,“尤其是你,你兄长可是很欣赏这位女将军的,你现在,谨言、慎行。” 临风敲打炎渊的时候司弥很识趣的挪开爪子,不让他误伤自己。倒是炎渊被这么敲了两下,正习惯性的想委屈瘪嘴,突然想到司弥正趴在他脑门上,顿时抬头挺胸直腰板,一副“我完全没事”的模样。 第86章 不得不说,临风书房的杂谈确实很足,不仅迟子夜的有,陈云烟的也不少,甚至还提到了一个不知名的男人。 司弥看了一下,这个不知名的男人八成就是润泽。 杂谈中说这个男人突然出现突然消失,在陈云烟想要为自己正名那段时间很努力的帮忙收集证据,为她付出良多,只是后来不知踪影。编书人猜测应当是归隐,末了还不忘感嘆一番,赤阴一朝两星现,君王臣子皆归隐。 这两星呢就是指帝星迟子夜与武星陈云烟,君王与臣子自然也是说的他们。 司弥听得直摇头,果然有些杂谈还是不能相信的。突然,她心中升起一个念头,便问临风是否知道一个梧桐树精。 临风微一愣,道:“这个名字,似乎在幼时听云姑姑提起过。” “云姑姑?” 临风点头道:“云姑姑曾说他是山林中的得到仙人,还说......” 炎渊追问:“还说什么?” 临风被他们期待听到下文的模样逗笑,便道:“罢了,此事既然已经过去那么多年,说出来也无妨。云姑姑告诉我,这个梧桐树精曾告诉她一个可以改变读书人命运的秘密,后来她便将此事告诉了我的祖父,也正因此,才有了我祖父与他挚友的故事。”
第117页 几乎在一瞬间,司弥跟炎渊便都明白了,原来当初将阿卓的煞气对读书人有益一事告知云姑姑的竟是梧桐树精! 可黄昏紫曾说那是他的煞气聚成,应当算他半个孩子呀! 不对,就是他的孩子。 临风瞧他们表情越变越奇怪,俯身问,“你们两个的小脑袋瓜子里都在想什么?突然提起这些事,是你们见到的回忆幻境?” 两人不知道该怎么跟临风解释这件事情,好在临风见他们一副纠结的模样也不再追问,只是嘱咐他们不能将里面的书带出去 ,更不可以弄坏其中任何一样物件,接着便出府说要去忙自己的事情。 “奇怪。”司弥看着临风离开的背影忍不住嘟囔了一句。 炎渊不解:“何事奇怪?” “临风好奇怪,每次出门都是坐车,而且还得宗莫陪着。”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他每次出门都得被一大群姑娘围着追问这追问那儿,更何况他身子骨本就不好,要不是宗莫陪着,一天都走不出半里路。” “这么夸张!”感慨完司弥突然想起初次见到临风时的场景,那一回她只是透过半掀起的车帘看到了临风的半对眉眼就已然被惊艷到了,更何况是见到他的全脸小心脏都忍不住扑通扑通直跳。 炎渊见她盯着临风离去的方向出神,心中有些不高兴:“行了行了,人都走远了,你瞧他倒不如好好瞧瞧我。” “瞧你?”司弥低头瞧了瞧他,“你的模样我早就记下了,再瞧能瞧出什么花来?” 本来就是心里话,倒叫炎渊听了心中似有一根藤蔓生长出来,想趁司弥不注意悄悄地把她绑住藏进心里。不对,其实她早就被自己藏了进去,只是他竟然不知道他的心在他不曾注意的时候已经将司弥藏得这么深,不能轻易窾探。 “我们接下来是不是该去找一个妖精把事情问清楚?”炎渊提议。 司弥立马点头表示贊同:“对,找到那棵绿帽子梧桐树精,把事情问清楚!” 绿帽子梧桐树精...... 炎渊回想了一下那个浑身绿油油的梧桐树精,甚为满意地夸赞司弥将他的形象总结得很贴切。 都不知道是第几回来这山林,似乎每一回来的心态都不一样。路过某一片开阔的区域时,司弥突然想起她狠踹炎渊某处的那一脚,歪头看了看那个部位,唔......看炎渊这模样定然是无碍的。 今日的梧桐树精似乎早猜到了他们要来,也没隐去自己的本体,倒是半躺在浓密枝叶中悠闲地逗着怀中一个尚在襁褓的婴儿。 炎渊看着金蝶彩翼鸟绕树而飞,恍若置身幻境,一时被这景象震撼到说不出话来。 司弥倒是早见过这幅场景,再加上老狐狸也是个骚气的老狐狸,每逢出门也得好好捯饬一番,这种排场见多了也就不足为奇。她趴在炎渊脑袋上,对着梧桐树精道:“嘿!你怀里抱着的是谁?” 梧桐树精停下逗弄孩子的动作,垂首看着树下奶娃娃模样的炎渊和趴在他头顶上跟个胖白帽子似的司弥,对襁褓中的小娃娃道:“这猫儿嘿嘿嘿的,真是没礼貌,卓儿你长大了可不要学她知道了吗?” 襁褓中的婴儿连奶牙都还未长,对着他发出咯咯咯的欢笑小奶音,也不知道把话听进去了没。不过这个年纪的小娃娃,多半也是听不懂的。 几只绿翼鸟齐刷刷地飞了过来,梧桐树精对它们挥挥手道:“不用,我自己抱着就好。”说完脚若生风,整个树精翩翩然降落在司弥跟炎渊面前,衣裙似被风轻轻扬起,看起来好不梦幻。 他抱着怀中的娃娃问:“你们今日来的挺早。” “早吗?”司弥看了看头上的太阳,早不早她不知道,今儿个的天气还真是难得的不错。 梧桐树精也跟着抬头看了一眼,道:“这个季节的赤阴国可是难得出太阳,这太阳一晒啊,我整棵树的感觉都好了许多。” 大部分的植物嘛,确实喜欢晒太阳。司弥看着他怀中一直咯咯笑的娃娃,问道:“这是你的孩子?” 梧桐树精点头道:“算是。” 算是?炎渊突然将前后事情一联想,道:“你不会是把面具男復活了吧?!” 梧桐树精抬手在他鼻尖轻点了一下,夸赞道:“聪明!” 司弥惊讶地看着他怀中的小娃娃,眉心确实有一点细微的蓝色,若不仔细看很容易将它忽略。 “你是说,他是阿卓?” 梧桐树精带着两人往某个方向走,边走边道:“没错。怎么,你们来此可不会是为了看我儿子。” “额哦。”司弥耸了耸肩,“你应该猜到了我们为何而来吧!” 第87章 三个非人类带着炎渊这个小娃娃一起坐在了一处石桌旁。司弥伸出爪子在石桌上摸了摸,不错不错,没有灰,看来是经常到这儿待着。再左右看了看,四周景致瞧着好似自由生长,但细细看来又不是这么一回事。 老狐狸也有个侍弄花草的喜好,司弥跟着耳濡目染,即便没有专研过这些,多少还是能看出来一些,便主动展开话题:“你这儿的氛围不错。” 梧桐树精正专心逗弄被他復活的阿卓,听她这么一夸便抽了个空回了句:“到底是老狐狸教出来的猫儿,有眼力。”
第118页 司弥闻言大惊:“你认识我师父?” 炎渊也是微微一愣,短暂惊讶过后倒也没有太多意外。在他看来都是强者与强者相处,弱者与弱者成片。像他兄长与军队为伍,国相与国君相处,临风常待在书房,他们都有自己要做的事情,都是赤阴国厉害的角色。也正因为他们都很厉害,所以能相处很好,当然更重要的是他们之间很小便相识。 因为从小认识,便会督促对方努力向上游,这般如此才不会在若干年后有谁落了队。 只是......想来甚是惭愧,他是唯一一个落了队的,都怪自己不争气,也好在他还年轻,即便现在开始努力也不晚。 他将司弥从脑袋上取下来抱在怀里,抚摸着她毛茸茸、软乎乎的脑袋,心中早已明白自己要做的是什么。 他这奇奇怪怪的情绪司弥自然是感应到了,只是她现在正对梧桐树精充满了好奇,一时也顾不得多问。 梧桐树精对司弥道:“自然认得,一只爱捡宝贝的老狐狸咯,谁不认得。” 司弥又问:“你们关系很好?” 梧桐树精嘆了口气,对她说道:“你呢,来我这儿就是为了问我关于你师父的事情?” 司弥:“......” 炎渊抱着司弥代她问:“我们听说,是你将蓝墨置气书生意一事告知的云姑姑,而她将此事告知了当时仕途受阻的临老太爷,这才有了后面他们在林中相识,而阿卓丧命一事。” 梧桐树精也不藏着掖着,直言:“没错,此事确实是我告知的。” “为什么?阿卓可是你自己的孩子啊!” 梧桐树精看着面前的一人一猫,只觉他们好笑:“你们可知阿卓是怎么来的?” “难道不是你的煞气形成?” “我好歹也算个半神,阿卓确实是我的煞气形成。也正因此,他算是半个天生神子,一生下来无需修行便有无穷力量,是不是跟润泽很像。” 司弥突然道:“我明白了,你是故意让他经歷此遭劫难,好免去日后上天投下来的劫难。” 梧桐树精笑道:“你确实聪明,领悟的很快。” 司弥也是一路修行过来,修行途中该经歷的劫难她经歷过,不该经歷的老狐狸也会让她去尝试。前期多遭受的劫难都是老狐狸能够控制住的,出不了大事。而他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每个修行者的功德与罪孽都被上天偷偷记着。谁勤奋些,得到的回报便该多些,谁懒惰了,就该控制不能发生才不配位的事情。 这些事情修行者自己不记得,上天都在帮大家偷偷记着。 梧桐树精对阿卓做的事情也是如此道理。之前发生的事情都是在他掌控之下,阿卓的结局也在他掌握之中。歷经重生无论是对哪种生灵而言都是一件极为严重的事情,这都能掌握住,再一联想他能復活死者...... 这确实是个厉害角色。 不,是很厉害的角色。 没有白占的便宜这一点他们都清楚,炎渊作为修为低的普通人多少也知道一些,只是他很奇怪。 “那我呢?我天生便能驾驭虫族,又贪玩不勤奋,我现在不努力些是不是日后也会遭受大的劫难?” 梧桐树精细细地盯了他一会儿,接着突然莞尔道:“你的大劫难已经有人帮你挡了。” “有人帮我挡了?” “你应当知道。” “我明白了,是我父亲。” 梧桐树精点头:“还有你母亲。” 司弥瞧着气氛似乎有些不对,但又说不上来,突然想起炎渊父母早就不在了。 “若是这样,炎渊日后还会有大劫难吗?” “难说。勤奋便少,懒惰便多。” 司弥又问:“那我呢?” “你现在不就相当于在歷劫。” 司弥看了看自己的爪子:“对哦!” 炎渊突然想到:“那临渊呢?他之前遭受了那么多灾难就是为了让他日后当上国相?” 梧桐树精摇摇头:“他家道中落是父辈与祖辈的事情。所做善事不多却太过风光,自然会被反噬。只是他们自己还算勤奋,子孙白白享了便宜,上天自然不会轻易随他们去。这劫难便落到了子孙身上。” 司弥:“这便是他家道中落的原因?可我听说他母亲是个很善良的女人。” “确实善良,还很美。你要知道,好看的女人跟美还是有区别的。” “那又如何?” “自然是没有那么多便宜全都叫一个人占去。这些都是因果轮迴,就好像你现在做了错事,该你的劫难你逃掉了,但你的子孙却逃不掉。你应该知道,劫难落在最亲近的人身上可是比落在自己身上还要痛苦。”说这句话的时候,梧桐树精正将小阿卓含在嘴里的手指取出来。 司弥大约懂了:“那炎轩跟临川他们呢?因祖辈而得到今日的位置,虽然也付出良多,但是家境也有很大一个原因吧!” “你放心好了,他们的劫难已经过去。” “真的,太好了!” 炎渊见她这么激动,没忍住伸手拍了拍她的小脑瓜。
第119页 “自然是真的。炎轩常年在外征战,身上伤痕遍布,这都算在了劫难上。临川身体不好依然要操心赤阴国大小事务,这算是很残忍的一种惩罚。再说临风,最大的优势便是不为官,常做善事恣意潇洒,当然体质弱于常人也是他避开劫难的一种方式。”说着,他突然看向炎渊,“至于你嘛,我想你心中已然有了打算。” 炎轩点了点头,他确实明白了自己要做什么。 听了梧桐树精的话,司弥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诶,等下,莫非临家子孙身体不好正是因为福泽太过?” 梧桐树精摇头道:“一部分原因。” “那另一部分是什么?” “自然是因为阿卓,他当年怨念太过,临渊与他定下契约,影响自然不大,这偌大的怨念便波及到了旁人身上。临渊独子中年刚过便去了,想想你师姐当年可是亲自回云芝境跪求你师父解决此事。” “难怪。”梧桐树精的话提醒了司弥,很多问题突然之间便想通了,“难怪临川身子比临风弱,是因为那时阿卓怨念尚重,到了临风时便弱了许多是吗?” “确实如此。” “所以,其实国君让人煮了抑制修为的汤药给临川,是为了不让他有修行的机会也就藉此免去修行会带来的劫难。” 梧桐树精再一点头:“应当是。” 司弥忍不住摇头感嘆:“这孩子不愧是天生国君,想的也太全面了!” 梧桐树精估计是寂寞了太多年,突然来了这么两个小东西陪他聊天,就跟止不住话匣子似的,笑道:“我这还有很多秘密,你们想不想听?” 一听有秘密,一猫一人的两对两耳朵立马熟了起来,司弥甚至还扇了两下小耳朵。 “司弥秘密你快说。” “自然是润泽跟陈云烟的秘密。” “他们的秘密?”司弥跟炎渊对视了一下,她道,“我们可是全程目睹了他们感情的发展,还能有什么秘密是我们不知道的?” “那可就多了。” “哦?” “比如润泽会什么会在山崖底下,比如他的那个山洞和后来的山洞是不是同一个,比如陈云烟为什么会去荒宅,还有荒宅的空华庭......这些秘密,你们不想知道吗?” 一人一猫对视一眼,立马齐声道:“想!” 得到他们这般反应,梧桐树精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道:“秘密是要用秘密换的,你们有什么秘密能跟我换?” “换秘密?”司弥一脸不解,她还是头一回听到这个说法。 “自然。你们都听我说了这么多秘密,也该讲几个给我听了。” 司弥有些为难道:“可是......我们没有什么秘密可以分享啊。” “此言差矣。”梧桐树精提醒道,“谁没有几个秘密,你仔细想想,肯定有。” 炎渊抱着司弥义正言辞道:“我可没有小秘密。” 梧桐树精听了看着他似笑非笑,一会儿后便道:“哦?此话当真?” 炎渊总觉得这棵老树精能从旁人的眼睛里看到不一样的东西。为了不被发现自己的心思,他刻意躲开梧桐树精的目光,假装在看四处风景。 倒是司弥苦着张小脸趴在石桌上想啊想,自己究竟有什么小秘密可以拿出来交换的。 “啊!我想到了一个!”她突然欢喜地叫道。 “哦?”梧桐树精来了兴致,“快说说看。” “其实我以前有九条尾巴!” “九条?”炎渊惊讶地看着她,“你是九命猫?” 司弥得意地点头:“是啊!” 梧桐树精只觉无趣,毫不留情地拆穿她:“结果因为灵力低微现在也没剩几条尾巴。” 司弥:“......” 炎渊察觉到司弥情绪转变,朝着梧桐树精狠瞪了一眼,道:“你能不能别瞎说。” 梧桐树精无所谓地摇摇头,司弥嘆了口气,难过地开口道:“他没说错,我确实掉了好几条尾巴。” “没关系,有我在这里,你以后不会再掉尾巴。” 这回梧桐树精终于没忍住,直言他:“还真是少年意气、大言不惭。” 第88章 司弥直接试了个术法朝梧桐树精丢了根枯树枝过去,一脸不高兴道:“我不许你说他!” 自己的男人自己守护——这是司弥从说书的那儿听来的。虽然他的原话是自己的女人自己守护,但是也差不离嘛。 炎渊本还不知道要怎么反驳梧桐树精。,毕竟他现在确实比较弱,但司弥此举确实给了他很大的震撼,他一愣,更加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不只是他,梧桐树精也愣住了,继而是个瞭然的笑:“没想到,你们在彼此心中竟是如此重要。” 司弥继续皱着眉看他,一言不发。 看到了她的态度,炎渊心里高兴的已经懒得再去跟梧桐树精计较,只想抱着怀里的猫好好蹂.躏一番。 梧桐树精见他们这般腻歪,再看一眼怀中这个凭藉一己之力造出来的还只会咬着拇指咯咯笑的奶娃娃,顿时心里酸的很,跟吃了酸梅似的。
第120页 “行了行了,腻歪个什么劲啊你们。”打断他们的对视,梧桐树精心情变好了一些。 看到梧桐树精这副带着羡慕嫉妒恨的模样,炎渊表示很满意,但也知道见好就收。问他:“你不是说换秘密吗?方才司弥说了一个,你现在可以再说一个。” 梧桐树精被他说得好笑,便道:“我之前可是讲了很多秘密,你们才说一个还是我知道的,这样也要换?” 炎渊扬首道:“你之前可没说那个也算,既然没说就代表不算。”不等梧桐树精反驳,他立马追加了一句,“你可别欺负我们年纪比你小。” 司弥立马出声附和:“就是!” 梧桐树精瞧着他们这副精明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你们确定要我说?” “那是自然!”炎渊皱眉道,“怎么,你这是想要反悔?” 梧桐树精摆摆手道:“不反悔不反悔。我这一棵老树精哪敢在你们两个面前反悔是不是。” 炎渊:“那你快说!” 司弥拍爪:“快说!” 梧桐树精一脸淡定地看着两人,对司弥道:“你初来赤阴国那段时日是不是经常掉帕子。” “你怎么知道?”司弥正觉得惊奇,转念一想,他连自己尾巴掉了都知道,对比之下晓得她经常掉帕子倒不算什么。便对他抱怨,“我确实经常掉帕子,我师父给我准备的帕子都快掉光了,但是赤阴国的姑娘出门必须带帕子,后面我都直接使了幻术,让别人都以为我带着帕子。” 炎渊隐隐感到有些不对劲。果然,梧桐树精看了他一眼,便笑着对司弥道:“你可知道是为什么?” “难道不是因为被我弄丢了吗?” 梧桐树精道:“当然......” “等一下!”炎渊出声打断梧桐树精接下来要说的话,对着司弥小声耳语,“这傢伙肯定是想浪费我们一个秘密,你可千万不要上当。” 司弥看了梧桐树精一眼,用毛茸茸的小爪子挡在唇边对炎渊道:“我看出来了,这傢伙心真坏。你也别上当。” 一人一猫的这些小动作自然落到了梧桐树精的眼中,他也不戳穿,但笑不语。 “你笑那么阴险做什么?”炎渊率先皱着眉发难。 梧桐树精稳了稳怀中的小娃娃,对他们道:“好了,今日基本都是我在说你们在听,实在不大划算。说了这许久,我的卓儿都困了。”为证明这一观点,梧桐树精甚至还对着精神饱满的阿卓来了一句,“你说是不是啊,小崽子。” 阿卓咯咯咯笑了几声,紧跟着就打了个哈欠。 “看我没说错吧!”梧桐树精一脸期待地看着面前的两人,那眼神就是在说——可以了可以了,你们该走了。 司弥:“......” 炎渊:“......” 信了你的邪! 在梧桐树精万分期待的目光下,炎渊开口道:“想要我们走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司弥方才已经说了一个秘密,你怎么着也要还给我们一个秘密吧!” 看着梧桐树精大大的眼睛里装着小小的疑惑,炎渊补充道,“你自己承诺的事情可别想耍赖。” 司弥紧跟着严肃着一张小脸,盯着梧桐树精勐地一拍桌——再弱也不能输了气势。 梧桐树精再一次被他们逗笑了,他活了这么许久都没见过敢这么威胁他的生灵。看了看怀中咬食指的阿卓,他对面前的一人一猫道:“既然如此我便再告诉你们一个大秘密,如何?” 一人一猫对视了一下,眼神中传递着某种信息,最后炎渊开口道:“行吧,你要说什么?” 梧桐树精手指在桌上敲了敲,思索了一会儿,道:“你们想知道什么?” 司弥开口道:“当然是重要一点的事情,小事情就不用说了。” 梧桐树精看了看被她施了幻术的玉珠道:“看在你的梦识温养了卓儿一段时日的份上,我便再同你说一个。” “等等等等。”炎渊出声打断他,主动道,“我们想知道润泽为何会穿女装。” 他不提司弥倒没想起来,他一说司弥瞬间激动了,狂拍石桌道:“对啊对啊,润泽那么固执的人为什么会穿女装啊啊啊啊啊啊!” 阿卓看着他们如此疯癫的状态,顿时连手指都忘了往嘴里含,直接用来捂耳朵了。 梧桐树精怕吓到他,直接封了炎渊跟司弥的唇,让两个小傢伙只能发出憋屈的“唔唔唔唔唔”的声音。看着他们模样如此狼狈,阿卓又咯咯咯地笑了起来。梧桐树精顺了顺他的背,见他笑的开心,心情也好了不少。 他对着面前的一人一猫道:“润泽的事情,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倒也复杂不到哪里去。” 简单? 司弥跟炎渊两两相望,小小的眼睛里充满了大大的不信。 梧桐树精道:“想必你们已经知道润泽之前一直是以陈云烟的模样示人。” 一人一猫看着他点头:“唔唔唔。” “这便是了,原因很简单。” “???”
第121页 “他没见过陈云烟穿女子衣服的模样。” “!!!” 梧桐树精淡定道:“就这么简单。” 司弥再次开始拍桌子:他还勾搭过炎渊! 梧桐树精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就要问他自个儿了,不过我猜八成是因为......” 司弥:??? “你想多了。” “......” 第89章 两人没有再多待就被梧桐树精哄走了,理由很简单——阿卓困了。 一人一猫:“......” 呵,崽子控。 知道的事情已经七七八八了,再有别的梧桐树精估计也不会多说。那些没有说出来的,像润泽使用邪术,石洞里的红玉石床,这些无需多言他们也能猜到是为了司弥。相比之下,那石洞是不是有过变更已经不那么重要,反正他们结局是圆满的就够了。一人一猫也知道见好就收,听了这些小秘密,趁着月色离开了树林子。 没走多久再回头看去,梧桐树精已然没了踪影,身后除却一片漆黑林海,就只有满天星辰陪着那一轮孤月。 “之前润泽带我回他洞里的时候我也看过这些星星,那时总觉得这儿的星空似乎总被什么笼罩着一般,今日再看时,好像变得清明了许多。原来这儿的星空这么好看,比在将军府的屋顶瞧着更好看 。”司弥在炎渊怀里探着脖子往外看,不由赞嘆着。 炎渊听了觉得好笑:“怎么,让你在我们将军府屋顶看星空是委屈你了?” 司弥对着他欢喜一笑:“星空倒是其次,跟谁看更重要。” 炎渊故作不解:“哦,你想跟谁看?” 司弥也不扭捏,对着炎渊直言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炎渊很喜欢司弥直白的表达,他将脸蛋凑到司弥面前,道:“近在眼前的人想要一个亲亲。” 啪叽一下,司弥一猫爪子扇了过去。 嫩嫩的小脸上突然红起的猫爪印,衬着炎渊一脸懵的悲伤,真可谓是——猫爪、悲。 接下来的一段时日一人一猫在相府过得很悠闲。 天若下雨,他们便趴在窗沿看着远处砖瓦因雨水的拍打而升起一阵阵青烟。 天若晴朗,炎渊便抱着司弥在都城的大街小巷闲逛,看看当地的小玩意,或买上几根逗猫的毛茸茸小棒子。 今日的天便是难得的好。 炎渊抱着司弥走在大街上,不时有路过的大人瞧他模样可爱,瞧他怀里的司弥更可爱,便买了方糖送给他们吃。 司弥嗅了嗅,本就欢喜地心情顿时变得更加欢快,她问炎渊:“这是什么糖,闻起来好甜啊!” 这话一说完,司弥突然想到炎渊之前同她说的话——你是糖做的吗?不然为什么这么甜? 炎渊尝了一口,确定这糖吗,没有什么问题方才递到司弥跟前,道:“好像是什么花做的酥糖,我一时把它的名字给忘了,你要不要试试它的味道?” 司弥瞧了瞧炎渊,伸出小粉舌在那块酥糖上舔了舔,惊喜道:“跟相府酥糖的味道不同。” “是啊。”炎渊瞧她开心,自己心里也跟着高兴起来,遂又递了两块给司弥,让她慢慢吃。 两人这么边走边逛,不知不觉来到了一处店门外。司弥瞧到那家店铺的名字,立马拍了拍炎渊的肩膀叫他停下来。 炎渊问:“怎么了?” “你看这家铺子的名字。” 炎渊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道:“和润泽定婚服的那一家同一个名字。” “过去这么多年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一家,我们先进去看看。” 炎渊皱皱眉头,对司弥道:“陈云烟的事情都过去多少年了,你想想那么久远的铺子若真的能开到现在,怎么会还只是一家小铺子,肯定是个大铺子才对。” 司弥倒不这么想:“这么早下定义做什么,我们先进去看看情况再说。” 炎渊耸耸肩,道:“进去就进去,但我肯定这家铺子只是同名而已。” 不知是日子不对还是别的原因,今日这家铺子的生意很是冷清。炎渊抱着司弥刚进铺子里,立马有个小哥凑过来对他们道:“哪儿来的小公子,还抱着猫呢。” 这段时日炎渊都是待在相府,衣着都是临风喜欢的大袖衫,看起来不像是习武的人家里的小少爷,倒像是勤学诗书的小公子。可炎渊这傢伙被人喊小少爷喊习惯了,这么被叫小公子,一时还有些不适应,便纠正道:“我习武不习文。” 那小哥立马歉意道:“真是小的错,竟料错了小少爷的身份。” 瞧他态度不错,炎渊自然不会跟他计较,忙倒:“客气了客气了,我也是难得穿这种款式的衣裳,认错了倒也不足为奇。” 司弥瞧着奇怪,凑到炎渊耳边道:“我向来知晓赤阴国文者被称作公子,武者被称作少爷,倒没想过这么讲究。” 她的话小哥自然也听到了,便惊喜道:“没想到小少爷怀里抱的竟是只会说话的灵猫,若是勤加修炼,怕是多少年后便能化成人形了。” 事实证明,好话不一定好听,比如现在,小哥说这话本是一番赞美,奈何他并不知司弥是一只早已化成人形,然而遭遇变数暂时变回原形的小猫。
第122页 察觉到怀中猫儿的失落,也知道小哥只是好话说错了呢对象,炎渊也不好计较。安抚地顺了顺司弥的毛髮,炎渊对小哥道:“你们这铺子,瞧起来可有些年头了。” 这话炎渊自然是瞎说的,这么一间中规中矩的铺子,哪儿瞧的出来他有什么年头?只是亏了他现在还是个孩童模样,就算说错了话也不会被多计较。 谁会跟一个小孩计较这么一句不痛不痒的话呢? 小哥听了却笑道:“小少爷确实好眼光,我们这铺子确实开了许多年。” “哦?”司弥跟炎渊来了精神,齐齐看他。 突然被这么盯着,小哥还真有点不习惯,但还是耐心地对他们道:“这铺子到底开了多少年我也不大清楚,但是据说这铺子在我出生前的很多年便有了。” 炎渊甚是不解:“哦?既然开了很多年,那为何还是这么小一间铺子?” “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这铺子生意虽然冷清但是一直有人在背后给这铺子投钱,这才支撑它开到了现在。” “所以这铺子本来就快关门了?” “听说是这样,但是不管如何,它总算是一直开着。” 司弥立马问道:“你知道是谁吗?背后一直投钱的人。” 小哥摇摇头,道:“这个不清楚,只知道是个很英气的姑娘,听以前的人说,是个喜欢穿红衣的姑娘。” 穿红衣的姑娘! 司弥心中立马有了答案,再一看炎渊,后者对着她微微点了点头。 看了是润泽跑不掉了。 “哎呀!”小哥一拍脑门,道,“我怎么跟你们说了这许多话。这位小少爷可是要看些什么?” 第90章 炎渊看了看怀中的司弥,再看了看面前的小哥,最后再看了看铺子里的布料成品,最后道:“你们这儿司弥衣裳都会做吗?” 小哥点头道:“自然是会做的。” 炎渊点点头道:“那我晚些叫人送图纸过来你帮我照着做件衣裳。” 小哥笑道:“好的。” “你做好看些,价格都好商量。” 小哥便道:“是小少爷的父母会来?” “总之我既然定下了单子就不会爽约,这点你放心便是。” 小哥笑道:“瞧小少爷的衣着也知道不是个会爽约的人。” 送走司弥跟炎渊,方才一脸堆笑的小哥立马泄了气似的嘟囔:“哎,现在有钱人家的小少爷气势都是这么足的吗?看他个子还没我腿长,就这么有派头了。” 一遍微微嘆气,一边往铺子里面走。 司弥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铺子,忍不住道:“你说,现在这家铺子属于谁呢?” 炎渊理所当然道:“自然是谁出钱归谁。” 司弥想了想,道:“这样也不错。” “什么也不错?” “都不错。” 一人一猫就这么在路上逛吃逛吃,逛到一半,一只带着淡淡萤光的小东西很自觉地落在了炎渊头上。 炎渊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歇在了他的头上,正要弄下来,司弥便将它抓住,然后她沉默了。 “是什么东西?”炎渊问。 司弥递到他面前:“喏,一只千纸鹤。” 炎渊表情也变了。他知道,千纸鹤是司弥跟她口中的老狐狸用来通信的小东西,这个东西来了,就说明是老狐狸传信来了。 他会跟司弥说什么,炎渊不知道,但他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司弥当着炎渊的面拆开了那只千纸鹤,对着那片空白髮了会儿呆,耳朵便耷拉了下去。 炎渊心中那股不好的预感更浓了,他问:“上面写了什么?” 司弥把脑袋靠在炎渊心口,失落地闭上双眼,无精打采道:“老狐狸叫我回云芝境。” “他叫你回你就要回?”炎渊有些不高兴,因为老狐狸的信。 “对啊。”司弥无精打采。 “那你......”能不能不回去?炎渊想把这话说出来,可嗓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压着他让她他说不出口。 “好捨不得你。”司弥说的有气无力,但那种失落与难过是掩饰不住的。 “可不可以不走?”炎渊把这话问出来。 司弥摇摇头:“老狐狸开口了,就不会更改的。他比梧桐树精还要厉害,若是我不回去......” 后面的话司弥没说出来炎渊也大概能猜到,他心中对那只所谓的老狐狸很不满。只是不满归不满,他现在也阻止不了。 “你不愿意走也不行吗?”他问。 司弥摇摇头:“他是老狐狸,不行的。” 炎渊心中突然升起一股无力感,他现在极其讨厌这种感觉。他紧紧抱着司弥,把小脸蛋埋在她毛茸茸的后背,低声呢喃:“我也是,不想你走。” 法术斗不过,只能靠智取,看来得想个好办法才行。 司弥没有告诉任何人他要走,除了炎渊知道。 魂淡还在宫中与公主打情骂俏,临川尽职尽责地辅佐着小国君如何治理好赤阴国,炎轩大部分时间都花在军中,临风依旧大部分时间都窝在自己的书房,偶尔也会在宗莫的陪同下去外面走走,喝喝茶。
第123页 而炎渊…… 明月透过轩窗将月光撒入屋内。 司弥看着床上还在熟睡的少年,悄悄地化作人形,趴在床边静静地看了他许久、许久…… 细长白皙的手指从炎渊的眉心划过鼻樑、人中,最后落到他的唇瓣,逗留许久后,司弥松开手吻了下去。 炎渊,你不要怪我走的无声无息,也不要怪我故意让你深睡。 “如果可以,我以后还会回来看你的。”司弥趴在他的心口,听着他的心跳说完了这句话。 推开原本紧闭的房门,司弥看着外面的满月,一时伤感翻涌上来。 连月亮都是满的,而她却要离开。 远眺群山影绰绰,近触浅草摇曳风。司弥躺在草丛,手背在后脑勺,看着碧空之上的白云悠悠远去,竟是低声嘆了一口气。 回云芝境这么久了,兴致还是提不起来,连以前最爱捕捉的蝴蝶歇到她脸上来了也没反应是怎么一回事? 正心情低落着,突然有个轻巧的小玩意儿砸在了她的脸蛋上。 司弥趁着它滚远之前伸手一抓,捏着一瞧,果真是用草编织的小球,不用猜也知道是谁扔的。她一个用力往后扔,小球正正好砸在了躲在不远处草丛后面的鸟儿身上。 仓庚没躲过小草球的攻击,一下被砸倒在草地里。挥挥翅膀,她化作人形朝司弥方向扑了过来。 “你这丫头怎么不看准点扔,都砸到我了!” 司弥一把掀开扑到她身上的仓庚,回怼道:“不砸到你我扔过去干嘛。” 仓庚被司弥掀到一边也不再扑上去,她侧躺在草丛撑着半张脸瘪嘴,不满道:“我说你自打回云芝境就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又怎么你了。” “你没怎么我,你哪儿会怎么我啊?”司弥继续看着头顶上的白云悠悠远去,一边嘆气道,“我可没说你怎么我了。” 两人惬意地吹了一会儿风,一只小小鸟突然歇在了她们身旁。 仓庚率先发现它,便道:“你今日靠这么近,不怕司弥扑腾你?” 小小鸟扇扇自己的小翅膀道:“不怕啊。司弥这小丫头自打从凡尘走了一遭回来,整只猫跟丢了心似的,对我们爱搭不理,我现在可不怕她。” 仓庚闻言看向司弥,只见后者一脸懒洋洋不愿动弹的模样,“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暗嘆司弥这模样果真跟丢了心似的。 小小鸟见司弥依然望着天发呆,继续说道:“别看现在这儿风吹草地,很容易便捉到我,可是再过个几年我便能修成人形,到时候再把司弥以前扑腾我的全都扑腾回去。” 哼哼,司弥以前对她做的事情,她可是全都记着的。 仓庚趴在草地上翘着两只小脚丫,两手撑着脸对小小鸟道:“你这一天到晚叽叽喳喳的,可是有什么新鲜事?” 本就随口一提,也没想过真的会有新鲜事,毕竟云芝境已许久没新鲜事,最大的新鲜事还是司弥回来后跟丢了心一样,鸟儿也不捉了,蝴蝶也不扑了,一天到晚就躺在草地上对着碧空和云朵发呆。 真是造化弄猫。 小小鸟一挥小翅膀,道:“别说,还真有新鲜事。” “哦?” “老狐狸又出远门了,过不了多久便会回来。” 仓庚耸耸肩:“这算什么新鲜事?” “你忘了?老狐狸每次出远门,回来总得捡个什么东西。” 仓庚一拍脑门:“你不说我都要忘了。老狐狸许久未出远门,这回出去,又不知道要捡个什么小生灵回来。” 小小鸟道:“我倒希望能捡回来一只小动物,你瞧瞧我们云芝境,入目皆是他捡回来的灵花灵草,像我们这种能化成人形的可是少之又少。” 仓庚听了忙笑它:“你可还没有化成人形的能力。” 小小鸟不满地哼了一声,道:“我离能化作人形也不远了。” 仓庚还要笑它,司弥突然道:“老狐狸每次出远门捡回来的小生灵是个什么模样还都得看他心情,你们说他这回儿要真捡回个小东西,会是个什么?” 仓庚想了想:“首先得毛茸茸的,你看我们三个,都是毛茸茸的。” 小小鸟儿不贊同她的看法,反驳道:“不不不,你看这四周的灵草,也是他出远门的时候带回来的。” 司弥跟着道:“你们说他会不会捡回一只老鼠?” 仓庚:“......” 小小鸟:“......” 她们觉得并不会。 云芝境的时间好像过得很快,又好像过得很慢。 司弥每天都看着云发呆,想着下一次去凡尘得到什么时候。或者,不需要以后,直接趁现在老狐狸不在云芝境她偷偷熘走? 这个想法才在司弥脑海之中冒了个泡,紧接着就被她自己给戳破了。 先不说云芝境被老狐狸在外面那一圈设下结界,单是这境内的云雾她都摆脱不掉。诚然,这些都是老狐狸用来保护云芝境在他离开后不受外敌入侵的屏障,但确实也拦住了她们想要往外跑的心思。 想要趁机离开此处是不可能的了。 司弥正嘆着气,半空中突然伸出一只拿着木盒子的小肉手。她扑腾一下跳了起来,在看到面前人的时候,竟不知自己是在梦中还是现实。
第124页 “你、你怎么来了?!” 炎渊对她挥挥手中的小木盒,道:“你不去找我,我只能过来找你了。” 看着炎渊对她爽朗一笑,一时间,不知是惊喜还是兴奋,全都涌上司弥心头,半晌她才平復心情道:“你怎么,又变成小孩了?” 炎渊扯过司弥的手,将手中的小木盒子塞到她手里,这才道:“不这么做,我怎么能被你们的老狐狸捡进来。” “捡!”司弥惊讶的看着他,“你也是被捡......” “对啊,这个主意还是我折腾梧桐树精许久他才告诉我的,没想到还挺灵。” “是啊是啊,老狐狸就喜欢四处捡好玩的小生灵回云芝境。他肯定是看出来你能变大变小,所以把你带了回来。” “对的,而且我现在已经能控制自己变大变小,御虫术也比从前厉害许多。” 司弥看着他,心中十分欢喜,一个念头突然冒出来打断了这份欢喜。 “那你,会在此处待多久?”她问。 炎渊撑着下巴看她:“这是一个秘密。” “?” “你放心吧,我都跟他说好了,等我能彻底保护你不受伤害,就能把你一起带走。” 司弥抿唇,掩去心中欢喜,道:“哦?那将军府怎么办?还有你兄长跟临风他们,他们知道此事吗?” “自然知道。” “知道还放你来?” “是啊,我不在,他们还能省心许多。不过你放心,我已经跟老狐狸说好了,若是我兄长他们有什么事,我会离开此处去帮他们。” 司弥听了频频点头:“没想到你想的还挺周全。” 炎渊点点头,道:“你还没看我送你的是什么东西。” 司弥听他的话,打开了木盒子,看到里面放的东西后十分震惊。 “这是,我的帕子!” 各种花色,各种纹样,堆在一起本看不出来,但是她认得每一方帕子角落里的猫爪纹样。 炎渊盘腿坐在她面前,双手撑着下巴道:“对啊,全是你以前的帕子。” 司弥惊讶地看着他:“你把它们都给我找回来了?” 炎渊噗嗤一笑:“才不是。” “?” 炎渊不直接告诉司弥究竟是为什么,反倒又问她:“你可知道为何赤阴国的女子到了差不多的年纪一定要随身带着手帕?” 司弥摇摇头,表示自己并不知道。虽然她确实对此事有过疑惑,但是并没有深究过此事。 “难道有什么说头吗?”她问。 炎渊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她:“自然是有的,而且还是很重要的一件事。” “哦?什么事?” 炎渊还未说出口,先自己低声笑了一会儿,最后在司弥拧他耳朵之前道:“赤阴国民风开放,对情爱一事向来不做拘束。但有些事情总是羞于出口,姑娘们便随身带着一块帕子,若是遇见欢喜之人,便将帕子带给他。对方不接便是无意,接了便是有情。” “原来如此。”司弥恍然大悟。 炎渊道:“扯了你那么多帕子你都没反映,就猜到你不知晓此事。” 司弥突然看到一块带着油渍的帕子,思绪远飞,突然想起这是从何而来。 她拎着帕子递到炎渊面前道:“这是当初在魂淡那儿吃馄饨面的时候你抢走的那一条?!” 炎渊看着上面的油渍大大方方地承认:“是啊,就是那一条。” 司弥:“你......从那么早就喜欢我了?” 炎渊低头想了有一会儿,才点头道:“应该是。” “应该是?” “因为我也不记得有多早,但就是想要你一直陪着我。” 司弥脸蹭地一下就红了,她对着炎渊看了许久,突然吼道:“你那时候还是个孩子啊!” 炎渊:“......只是看起来小而已。” 司弥还没缓过神,身后突然窜出一人一鸟来,死死盯着炎渊。 炎渊:“......” 司弥:“......” 仓庚沉思良久道:“瞧着还真不是毛茸茸的。” 小小鸟也挥着翅膀道:“而且肉嘟嘟的,也不苗条。” 炎渊:“......” 小小鸟不满道:“你说他怎么这么小就能化成人形了?莫非是什么神奇的物种?” 仓庚一脸严肃:“你猜他是公是母。” 小小鸟立马反驳:“不对,这小娃娃应该是分雄雌。” 炎渊:“......” “反正他还是个小娃娃,既然我们分不清楚,不如......”两鸟一对视,齐声道,“扒光了看!” 炎渊:“?!?!?!” 司弥:“!!!” “走开走开走开!”在她们行动之前,司弥一把将她们挥开,起身将炎渊抱入怀中,警告一般地对两鸟道,“他是我的,你们不许碰!” 被日光照耀着的司弥脸蛋红扑扑的,看起来绵绵的软软的,让炎渊想上去咬一口。
第125页 果然,他看上的猫儿最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