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小撩精:反派大佬动个心》 第1章 反派小叔给撩么(1) “孟淮哥,我们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啊?万一菀菀回来被她撞见了...”女人轻咬嘴唇,一脸潮红羞涩。 孟淮伸手把一旁的女人拽进怀里。 他亲昵吻了吻女人的发顶,“我好不容易把那个丑八怪支去出差不让她打搅我们,你还偏提她?” 女人小脸一红,顺势将头埋进孟淮胸口。 这种欲语还休,欲拒还迎的姿态,立马让孟淮性致高涨。 秦真真感受着男人对自己的迷恋,心里雀跃暗喜。 她和姜菀是高中闺蜜,只不过姜菀家世好,又偏执喜欢孟淮,所以高中时就仗着家世和孟家联姻,成了孟淮的未婚妻。 未婚妻! 想到此,秦真真眼底发狠,手指攥紧身下的床单。 如果不是因为姜菀仗着姜家,现在她才应该是孟淮的未婚妻,未来孟家的少奶奶! 即便现在这个位置不属于她,她也会一点点的抢过来。 姜菀那种普通又无趣的女人,孟淮根本瞧不上眼,厌烦的要死。 她取代姜菀的地位,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而已! “乖,想什么呢?”孟淮发现秦真真走神,他伸手勾起秦真真的下巴问。 女人手臂挽上男人的脖颈,微微弯唇浅笑,乖巧温柔,“人家心里想的只有孟淮哥啊...” ... 公寓门口。 纤软窈窕的身影懒懒靠在门上,修长的腿交叠在一起,弧度好看的让人赏心悦目。 走廊的光是黯淡的,只能从身影上分辨出那是个女人,而且是个气质妩媚慵懒的女人。 姜菀靠在门上,通过妖识能将屋里那一对儿狗男女调情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她唇稍始终嗪着笑,美艳却凉薄。 桃子提心吊胆呆在姜菀的妖识里,过了许久,她发现这位妖神大人似乎还没有冲进去阻止的打算,于是小心翼翼出声道,“宿主大人,您是不是忘了您的任务啊?” 姜菀漫不经心擦拭着手里呆板的黑框眼镜,“里面那个渣男,就是我要攻略的对象?” 桃子,“是...您需要挽回原男主对您的爱,让原男主失去一切,同时还需要让他亲手干掉恶毒女配,也就是秦真真。” “就这?”姜菀挑了眉梢,五官顿时媚态鲜活。 桃子垂涎盯着女人的眉眼。 清冽风流,万般妩艳。不愧是凭着一张脸就把三界搅和到天翻地覆的桃花妖,确实气质、皮骨都要比前几任宿主出众的太多了。 要她是男儿身,一定也奋不顾身的爱上这个妖精! 桃子回过神,发现姜菀正眯着眼调侃瞅她。 啧啧啧! 这桃花妖竟然能在一丝功力都没有的时候还能勾人于无形之中,真乃妖界天生尤物,还是最有可能飞升成为上神的妖。 “咳咳——”桃子清了清喉咙,眼神避开姜菀的视线,“宿主大人,既然您已经绑定了飞升任务就应该快点儿出手阻止,而不是在门外偷听。” 姜菀,“阻止就能让那个渣男爱上我?而不是杀了我?” 桃子想了想,觉得也是。 可如果不是来阻止的,还干嘛要来这儿啊? 听到屋里男人呼吸越来越急促,姜菀笑了。 就是现在! 她将手里的黑框眼镜重新戴上,又从口袋里摸出房卡,利落“滴”的一声,门开了。 桃子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早不进去,晚不进去,偏偏挑男主快要那啥的时候进去...这是存心找死嘛? ... 入坑的宝贝们多多投票哦,这个月有?更活动,晚上发布在最新章节哈~ 第2章 反派小叔给撩么(2) “你们在干什么?”女人推开门,看到床上香艳的一幕,忍不住嘶吼怒问。 孟淮没想到这时候还会有第三个人突然开门进来。 他被吓了一跳,四肢一软,重重砸在身下女人的身上。 秦真真吃痛,可更明白现在该做什么。 毕竟姜菀今天会回来,是她早就一手安排好的,为的就是逼宫,让孟淮和姜菀的关系彻底破裂。 她和孟淮这样处了两年,如今孟家逼着孟淮赶紧和姜菀结婚,她也只能出此下策。 秦真真抱着被子缩起来,好像是生怕姜菀不知道自己是谁一样,故意无措地喊,“姜...姜菀。” 孟淮皱了皱眉,但也没多说。 兴致被败坏,他现在身上只剩下焦躁和厌烦。 看着门口那个打扮朴素,戴着黑眼镜框的女人,心里压根儿没有一点儿愧疚,相反厌恶感到达了顶峰。 “你怎么回来了?” 没有慌乱,没有气急败坏,更多是冷眼相待,一点儿都不在乎的模样。 姜菀站在门口,双拳攥紧,整个身子都在因为愤怒而发抖。 她声音带着柔弱的哭腔,问,“孟淮,为...为什么?” 也许是出于男人仅有的那点儿同情心,孟淮心里的焦躁稍稍淡去一些,可还是没有好脸色给姜菀,“什么为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自始至终没有爱过你。” 虽然是姜家的独生女,可姜菀从出生起就没有千金小姐该有的娇纵,甚至平凡的跟一个普通女孩儿一样。也许是天生高度近视的原因,让她生来就不自信,性格怯懦平庸。 孟淮点了一支烟,靠在床头,“你也看到了,我真正喜欢的人是真真,即便她出身不是很好,我也依然愿意跟她在一起!” 秦真真埋头,发丝挡住了唇角的弧度。 孟淮吐了口烟,面无表情地说,“姜菀,为了我们彼此都好,还是把婚约给解除了吧。” “你说...”姜菀哽咽,黑眼镜框上侵染了一层雾,“要跟我解除婚约?” “嗯!你要什么,我都可以补偿给你。” “如果我说,我要你手里孟氏的百分之五股份呢?” 秦真真没想到姜菀竟然会同意解除婚约,在她的印象里,孟淮对姜菀来说是比她自己生命都重要的存在。 她觉得,姜菀此生所求恐怕就是和孟淮在一起了! 但是要解除婚约的前提是拿走孟氏百分之五的股份,不知道孟淮会不会答应... 现在孟氏内部斗争很激烈,股份不亚于是孟淮的心头肉。百分之五虽然不多,可也够孟淮肉痛一阵子。 孟淮把烟按灭,深深盯了姜菀一会儿,“好,我同意。” 他最不喜欢的就是自己的人生被别人安排,如果这百分之五的股份能换回来自由身,他倒是愿意出。 至于那个人,他还有其他办法去抗衡。 “我现在让秘书把股权转让书的电子文件发你邮箱,婚约书应该在你身上吧?” “...”姜菀步子虚晃,踉跄了几下。 瞧见她这幅伤心的样子,孟淮生怕她变卦,催促道,“你把婚约书拿出来,一会儿收到了电子文件,就把婚约书给我!” 姜菀手掏进包里,摸出一张纸来。 她毫不犹豫把那张纸撕的粉碎。 “婚约书毁了。孟淮,我们也结束了。” 桃子在妖识里提醒,“宿主!你不怕他不给你股份么?” 懒散的女声钻进桃子耳朵里,“他是男主,这点儿气概还是会有的。虽然是个渣男主。” 桃子在心里小声哔哔:这种渣的程度,跟您比差远了。你可是三界有名渣了还不负责的女海王... 第3章 反派小叔给撩么(3) “我去收拾东西。”姜菀把房门关上,她对欣赏裸体并不感兴趣。 孟淮的办事效率很快,过了二十分钟,姜菀收到一封邮件,是孟氏百分之五的股份转让书。 门推开,走出来的两个人神清气爽,恩爱缠绵。 “东西收到了?”孟淮,“郊区的那套别墅也给你,反正也是准备给你的婚房。” “好。”姜菀闷声答应。 不要白不要,又不花自己的钱。 “姜菀...”秦真真心里窃喜,她松开挽着孟淮的胳膊,贝齿轻咬下唇,快步走到姜菀跟前想装模作样道个歉,“对不...啊——” “啪——” 清脆的巴掌落在秦真真白皙的脸上,肌肤很快晕出红痕,还有点儿肿。 秦真真被打蒙了,头晕目眩。 她根本就不敢想,姜菀懦弱的性格竟然会当着孟淮的面动手打自己。 她不可思议地抬头,发现姜菀也低下头看着自己。 那黑框眼镜后,眼神凌厉刺骨是她真切能感受到的。 秦真真捂着脸,喉咙颤抖还想说什么,“你竟然...啊!” 又是一记快准狠的耳光甩在她脸上。 火辣辣的灼热和刺痛。 该死,她的脸被姜菀用指甲给划烂了! “真真!”姜菀双肩抖动,声音沙哑悲彻,“我把你当最好的朋友,你...” 本来一肚子气想打回去的秦真真,顿时不知道该怎么下手。确实是她勾引孟淮在先,而且她还要在孟淮跟前扮柔弱体贴,要是现在和姜菀动手,人设直接就崩了! 她只能忍! 孟淮见到心爱的女人被连甩两个巴掌,心里有气,可不知道为什么对姜菀更是心里有愧,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姜菀吸了吸鼻子,从钱包里掏出两张红票子,一张绿票子搁在桌上。 唇瓣勾勒出嘲弄,“祝你们百年好合。” 俗话说,婊子配狗... ... 从公寓出来,桃子心急火燎的建立妖识沟通,“宿主,咱们的首要任务是让男主重新爱上你,不是让男主杀了你啊!” 姜菀懒洋洋打了个哈欠,“你查查现在渣男的好感度是多少。” “肯定是负数...唉,等等!怎么回事,竟然有百分之十?” 这位宿主不仅在人家男主快那啥的时候冲进去坏了好事儿,还拿走人家公司百分之五的股份。好感度没负已经是奇迹了,怎么可能还会增加十点? “乖,让男人无可救药的爱上你不是非要得到他,占有他。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嘛。”姜菀,“我绑定的这个系统叫什么?挽回渣男计划?” 桃子纠正,“是挽回男主计划!” 姜菀为了飞升成为上神,绑定了一个快穿系统,里面的男主深爱恶毒女配,而作为女主的她,需要做的就是挽回原男主的一颗心。 姜菀怒骂,“这什么三观不正的破系统,被渣男背叛就应该往死里虐,还挽回个屁!” 桃子弱弱地嘀咕,“系统就是这样规定的嘛...” 话音刚落,一辆宾利从不远处驶来。 姜菀下意识看过去。 春日深夜,路上没有多少车辆,可现在一辆豪车往自己这边儿开过来... 车停下了,距离姜菀没有多远。 副驾驶位上走下来一位身穿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他绕到后排,白手套拉开车门。 “三爷,咱们到了。” 第4章 反派小叔给撩么(4) “三爷,咱们到了。” 车内,男人声音疲倦“嗯”了声,紧接着是窸窣的微动。 透过厚厚的镜片,姜菀看到一双修长的腿从车内迈出来,往上扫去,西装领带整整齐齐穿戴在身上,一点儿褶皱都没有。 清瘦的下颌透出禁欲系的美感,鼻梁上悬挂着一副银色镜框,薄薄的镜片遮挡住阴郁的眼。 第一眼,是个儒雅俊美的男人。 第二眼,是个不简单的男人。 第三眼...是个迷人又危险的坏男人! 姜菀觉得有趣,原主记忆里好像没有这号人啊。 “小桃子,不想被吃掉的话,一秒钟我要他全部资料!” 屈于桃花妖神的淫威之下,可怜无助的小桃念动咒语。 眼前男人名叫孟妄,是孟家老爷的第三个儿子,是孟老爷第二任夫人所生,也算是孟淮的小叔,只不过他和孟淮的父亲不是一个妈生的。孟淮年幼丧父,现在他跟孟妄两个人同为孟家的接班人。 而且这个男人,还是这世界的大反派! 看着斯斯文文,其实为了争权也坏得很。 正当姜菀兴致盎然欣赏着大反派的美貌时,脑后倏然一阵刺痛。 “妖神大人...恭喜您激活本系统的反派攻略计划。” “什么?” 桃子支支吾吾,“原剧情是女主抓奸在床,然后和闺蜜闹掰,但是原谅了渣男,没有单独碰到反派的机会。但是现在不知道为什么,您单独碰见了反派,所以这个攻略反派计划也要一起进行。” 姜菀差点儿破口大骂,“你们这什么破系统?还自己乱加戏呢?这系统我不要了,送我回十里桃林。” “系统已经绑定了,如果您执意要解除绑定...需要拿一万年的修为来抵...” “一万年?瞅瞅你们这些黑心系统,夺笋啊!” “...”桃子干巴巴笑,“您不用这么大反应,我给您分享个好消息。” “说。” “就是反派也视原渣男主为眼中钉,如果能和反派联手,虐渣男的任务其实可以更好进行。” 姜菀赞同这观点。 比如这个世界,孟淮最想得到的就是孟妄手里的孟氏股份。如果她和孟妄联手,不仅能让孟淮接下来得不到一支股份,说不定还能把孟淮手里的股份全部掏过来。 而且... 姜菀挑眼,意味深长又看了看不远处身材挺拔、长相儒雅俊美的男人。 攻略这个反派,其实她也不亏。 保险起见,姜菀问,“攻略反派需要做什么?” “刷满百分之百的好感度。” “这个系统里的其他反派条件都怎么样?如果太老、太丑,我就算损失一万年修为,也不会委屈自己。” 桃子拍着自己粉嘟嘟的胸口保证,“您放心,所有世界的反派只会比原男主条件更好,不会比原男主条件更差!” ... 孟妄似乎没想到这个时候公寓楼下会出现一个女人,他步子微顿,藏在镜片后冷漠的眼睛虚眯起来。 当发现女人拎着行李箱慢吞朝他走过来时,眉梢轻挑,有些诧异。 原主是高度近视,可姜菀妖识过人,一点儿都不瞎。尽管黑夜浓稠,她也能把孟妄脸上的表情尽收眼底。 瞧那细微的表情,看来这位大反派对原主一点儿也不了解。 也是,原主性格怯懦一直被恶毒女配算计。按照之前的原剧情,原主一心想把孟淮绑在自己身边,没想到引起孟淮心里的深深厌弃,以至于结婚后,冷暴力和家暴天天上演,最后原主不堪折磨,穿了当初和孟淮结婚的那套婚纱在别墅浴缸里自杀而亡。 原主的死没有让孟淮和女配心生愧疚,相反还促成两个人在一起,恩爱过了一辈子! 每次想到前世种种,姜菀就忍不住骂一遍原主,这姑娘真是缺心眼儿,没事儿找罪受,世上好树那么多,干嘛非要偏偏在一个树上吊死。 比如现在,眼前这位小叔生得斯文俊秀,有颜值有手段,更惹人心动,征服欲飙升。 姜菀拎着箱子,慢步走到孟妄身边。 她是桃花妖,天生媚骨,醉娇潋滟。想得到一个男人时,仅需一言一语,一颦一笑便可收入囊中。 尽管是凡人肉躯,可气质风韵尚存,让人忽视不得。 姜菀站定在孟妄跟前,她低垂下头,声音怯软软地喊,“小叔。” 第5章 反派小叔给撩么(5) 她低垂下头,声音怯软软地喊,“小叔。” 这称呼让孟妄愣住。 “小叔是来带我走的么?”姜菀抬头,黑色框的眼镜遮住了她脸上一半五官,只能让人看见娇粉的鼻尖,姣好的唇瓣。 孟妄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框,细细打量着跟前的女人。 这时候出现在孟淮公寓楼下,而且拎着行李箱,戴了黑框眼镜,还一脸伤心欲绝的模样... 温和的询问声在姜菀耳边响起,“孟淮的未婚妻?” 不愧是反派啊,就连声音听上去都是笑里藏刀的。 姜菀轻轻点头,双肩还配合着颤抖,显然刚哭过的样子。 “你看到了?”孟妄问。 看到什么?当然是渣男和婊女滚床单啊! “看到了。” 随着姜菀回答而出,孟妄眼底掠过一丝算计,儒雅的俊脸上笑意更甚,“现在这个点,老爷子虽然睡了,可如果我陪你回老宅,他一定愿意为你做主。” 孟妄深夜赶来孟淮公寓楼下,就是听说孟淮和一个姓秦的模特搞上了。孟淮有未婚妻,而且是财力雄厚的姜家,如果他把这件事抓包,不仅能让孟淮在老爷子跟前丢掉人品,更是可以让姜家有退婚的念头。 不过现在姜家女亲眼撞破了这件事,如果她能亲自到老爷子跟前把话说清楚,应该更有说服力。 “小叔,我不回老宅...”女人纤细的身影往后缩了缩。 她还要攻略他呢,要是被送去老宅,这任务怎么进行下去? 孟妄,“你要袒护他?” “不...我不是要袒护他。”姜菀欲言又止,最后深吸了一口气,“是孟淮给了我他手里百分之五的孟氏股份,让我相信他还是爱我的。” 百分之五的孟氏股份! 孟妄手指微不可察的收紧。 这细微动作被姜菀看在眼里。果然,现在最能让这位反派动心的,就是孟氏的股份,她抛出股份当诱饵,孟妄定会上钩带她走。 “小叔不要告诉其他人好不好?” “当然。” “阿菀就知道,小叔最好了,是个很好的人。” 很好的人? 孟妄听到后面四个字时,唇角弧度既温柔,又瘆人。 姜菀察觉到男人对自己的兴趣越来越浓,她软声又恳求,“我现在没有地方可去,能不能请小叔收留一晚?” 夜幕下,男人身姿修长,凌厉的眼风带着审视在姜菀身上扫了一圈儿。 他是谨慎的,怕这里面会有诈。 发现女人没有露怯,只是安静等着他回答才慢慢放下一半戒心。 孟妄看了眼手表,举止绅士接过姜菀手里的行李箱,“大半夜,你一个女孩子在马路上晃荡确实不安全,跟我走吧。” 落下话,转身阔步朝不远处的宾利方向走去。 姜菀小步跟上,一双平底小白鞋,被她踩出了妖娆感。 桃子看到这一幕佩服加感叹,“这就快成功了?” “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成功。只不过我现在手里有他感兴趣的东西罢了。” “什么东西啊?” “孟家的股份!不出意外的话,只要孟妄把我手里的股份拿走,他可就不会在对我这么客气。”姜菀看得透彻,那个男人危险却冷血,不过身上的气味很干净,没有被乱七八糟的女人染指过。 光是这一点,就要比渣男主强太多了。 比起攻略渣男,她倒是对攻略反派更有兴趣! 第6章 反派小叔给撩么(6) 孟妄把姜菀带回了自己的别墅,让保姆打扫了一间干净的客房,也嘱咐所有人好好照顾她。 说来也奇怪,那天晚上孟妄安排好姜菀之后就走了,一连好几天都没回家。 最后姜菀问了保姆,保姆说他是出国出差了,过两天才能回来。 ... 早上,暖阳透过窗帘缝隙坠落在床上,女人黑卷的长发被光束照亮。 她坐起身,打了个哈欠又伸了个懒腰。 法式分体式的蕾丝睡衣,将那前凸后翘的身材展现的淋漓尽致。 透过床头的梳妆镜,能看清楚女人的容貌。 白皙的小脸上,唇红鼻挺,眉形舒展,一双桃花眼跟会说话一样,雾水含情,细软柔媚。 摘掉了厚重的黑色眼镜框,原主的容貌绝对比那个什么秦真真好看一百倍! 姜菀摸出手机看了一眼,上面有几十个未接来电,打电话的人都属同一个——孟淮! 盯着屏幕上的名字,忍不住笑哂,“这蠢男人,终于发现了!” 她没管那些未接来电,自顾自下床踩着拖鞋走进浴室里。 等洗完澡出来后,手机铃声重新响起来,一声声急促的跟催命符似。 还是孟淮打来的! 姜菀坐在梳妆台前,拿了一瓶香水在自己手腕处喷了两下,手腕蹭了蹭,又在脖颈处打着圈儿摩挲。 等电话铃声快要落下的最后一秒,她才按下接听键,懒懒“喂”了声。 下一秒,电话里传出男人暴怒的声音,“姜菀!你竟然敢拿一封假的婚约书整我?” 孟淮怎么样都想不到,那个平庸软弱的未婚妻,敢从他手里骗走孟氏百分之五的股份! 要不是真真发现了那封婚约书有问题,他这会儿估计还傻不拉几当冤大头。 “孟少,比起你对我侮辱,这点儿报复根本不算什么。”姜菀拿着化妆品,对自己的脸仔细涂涂抹抹,压根儿没有多少心思去搭理电话那头男人的愤怒情绪。 “你知道孟家的股份现在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你既然不想解除婚约,就把股份还回来,要不然也别想姜家好过!” 玫瑰豆沙口红涂抹在粉嫩的唇瓣上,将梳妆台前女人的唇形勾勒出纯欲感,“孟少爷这是威胁人家呢?” 女人嗓音甜软,像是撒娇,听得孟淮尾椎骨涌上一阵阵酥麻。 “姜菀?”孟淮有点儿不确信电话里的女人到底是不是自己那个平庸未婚妻。 那个女人傻得跟呆鸡一样,怎么可能会说出口这种话? “孟少喊人家?”姜菀放下口红,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很是满意。 妆容干净利落,配上黑卷发,清纯里微微带了小性感。 娇甜妩媚,如妖似仙。 “你嗑药了吧?”孟淮大胆猜测。 姜菀对着电话没好气翻了个白眼,她讨厌这种一点儿也不风趣浪漫的男人,可为了完成任务,她只能暂且忍着。 “孟少想要真的婚约书也行,下午四点,中百咖啡厅见一面吧。”姜菀戴上一对儿蒂芙尼新款耳坠,“我讨厌等男人,所以孟少千万别迟到。” 在孟淮发火之前,姜菀直接挂掉电话,继续打扮自己的脸。 妖精最重美貌,尤其是桃花妖更甚。 桃子兴致勃勃的声音窜进姜菀耳朵里,“妖神大人,您昨天撕烂的那张婚约书是假的啊?” 姜菀,“当然是假的。我还等着渣男爱上我,痛哭流涕跪在地上求我不要把婚约书给撕掉呢!” 桃子,“...” 好狠的女人。不对...应该是好狠的妖精! 第7章 反派小叔给撩么(7) 孟淮盯着已经被对方率先挂掉的电话,他不可控制狠狠踢了一下办公桌。 脚踝的疼痛感让他瞬间爆粗口。 办公室门被秘书推开,“孟少,怎么了?” 孟淮忍住腿上的疼,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我下午要出去一趟。” 秘书诧然,“您不是说下午让全体服装部开会么?” 他跟了孟少好几年,见惯了这位说一不二,雷霆手段。预定好的计划临前打乱,这可是第一次发生。 “开会的事情暂等一等,我争取下班之前回来。” “是。” 秘书刚出去,孟淮的手机就响了。 是秦真真打来的。 他揉了揉眉接听,声音有些疲惫,“怎么了真真?” “孟淮哥,你是有什么不舒服么?” 女人温柔的关切声传进来,可现在孟淮满脑子都是刚才姜菀的娇软撒娇声。 他心不在焉回答,“没事,就是最近公司事情太多了。” 秦真真听不出孟淮的异样,她继续体贴关心着,“孟淮哥,晚上我去你那里吧,给你做一些你爱吃的饭菜,顺便帮你按摩解压一下...” 大家都是成年人,孟淮自然听得出秦真真的潜台词是什么意思,只不过他现在心里烦闷,根本对床上那点儿事情没兴趣。 “晚上我要加班,你不用过来了。” 孟淮的拒绝让秦真真那边怔愣了几秒钟,不过很快,她聪明转开话题,“孟淮哥,我脸上的伤口快要好了,这一次全球举办的hecate内衣秀能不能让我作为孟氏的模特参加?” 孟氏作为国内最大的服装设计公司,对这样的国际秀相当重视,即便是孟淮,也不见得拥有多大的选择模特权。 这个节骨眼,又讨论起这种事情,孟淮有些厌烦,随口敷衍道,“乖,我考虑一下。现在要去开会了,等我忙完这一阵子在说。” 孟淮挂掉电话,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10:24。 距离下午和姜菀见面也没多久了。 ... 中央百货咖啡店,孟淮坐在了一处相对僻静些的地方,刚好也能看清推门进来的客人。 他已经朝门口方向看了几十次,一直就没看到过姜菀那个丑八怪。 已经被骗过一次的孟淮深深怀疑,自己八成又是着了姜菀的道,被骗过来苦等一下午。 都四点半了,对方迟到半个小时,可见谈判的诚意极低。 就在孟淮耐心快要消失殆尽时,门口处荡漾起丝绒橄榄绿的裙摆。 女人身材高挑性感,绝对比超模还要火辣。 身上橄榄绿色的丝绒吊带裙,把性感稍微压下些,优雅和妩媚尽展无余。 白皙小脚踩着黑色系带高跟鞋,多了分禁欲的气质,让人不由自主想把视线落入她身上。 孟淮扫过去,眼神微微有些异样,是打量更是欣赏。 这个女人是模特?倒是很适合代表他们孟氏走hecate的全球内衣秀。 女人推开门,桃花眼直径朝他看过来,带着戏谑笑意,挑逗味十足。 孟淮皱眉。 他们认识么? 心里突然多了个很微妙的想法,但是他不敢去承认,只能眼睁睁看着女人一步步往自己这边儿方向走过来。 女人直接拉开孟淮对面的椅子坐进去,她单手撑着下巴,娇声酥软,“孟少。” 第8章 反派给撩么(8) “孟少。” 这声音太过耳熟! 曾经一度是孟淮拉入黑名单的声音。 只是说话的这股子劲儿变了...以前是呆板僵硬,现在跟涂抹了蜜糖一样,透着诱人的甜。 他脊背僵在,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跟前女人的脸,眼底是惊恐。 “姜菀?”孟淮不确信喊了声。 因为姜菀从来不穿这种性感的连衣裙,更不会穿高跟鞋。 “嗯?”姜菀气息带笑,拖着尾音跟带了钩子一样,挠人心肝,“几天不见,孟少不认识我这个未婚妻了?” “你整容了!”孟淮斩钉截铁。 “孟少是在侮辱自己的智商?整容完后能这么快就恢复了?” “那你...你怎么变成现在这样子了?” 姜菀把包里的黑色眼镜框拿了出来,“我配了隐形眼镜,把这个丑东西给摘掉了。” 孟淮无语看着桌上镜片厚重,款式也老旧的黑色眼镜,最后又盯着跟前那张活色生香的脸... 这姜菀是不是脑子有病啊?干嘛不早点儿配隐形! 姜菀似乎看破了孟淮心里在想写什么,她打趣,“孟少,该不会因为我现在变得好看了,你就想重新追求我?” 孟淮脸黑,“你是疯了么?什么时候这么自恋了!我喜欢的人是真真,就算你是个妖精,我也不会喜欢你。” 是么? 姜菀不动声色挑眉,看了眼桌上的点餐菜单,“这里有什么好喝的饮料?”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她是相当迷恋这个世界各色各样的餐饮文化。 “你约我来咖啡店,不喝咖啡还能喝什么?”孟淮没好气地说,视线闪烁着从女人脸上挪开。 “可是我不喜欢咖啡。”姜菀面露愁苦,眼睛睨着孟淮跟前的白色瓷杯。 她伸手,把孟淮的咖啡端起来放到自己唇边,眼风如雾缠绕在男人身上,一丝一寸恰如春风,“我只喜欢...喝你的咖啡。” 孟淮觉得天灵盖嗡嗡酥痒,俊脸两颊跟火烧一样。 他心里暗骂邪门。 这姜菀是被妖精附体了?突然这么会撩! “我告诉你,你这样也是没用的!我们两个人的婚约必须解除,我已经把自己手里孟氏的股份百分之五转让给你了,希望你也信守承诺,不要逼我对姜家出手!” 姜家虽然在商界中的地位不容小觑,可比起孟氏来说,确实犹如蚍蜉,不堪一击。 姜菀,“孟少威胁我?” “你可以这样认为。” “那我要是把这百分之五的股份给小叔呢?” 孟淮拧眉,眼神狠厉阴毒,“你也在威胁我?” “我讨厌男人迟到,更讨厌被男人威胁。如果孟少不想鱼死网破,不如听一听我的建议?”姜菀把手里的咖啡杯放在桌上,气定神闲等着孟淮的答案。 桌上僵持了三四秒。 “你到底想做什么!”这句话是孟淮克制着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姜菀心里冷笑:不想做什么,只想要你那颗肮脏又无耻的心。 “一个月。”她勾唇,“如果一个月后,你还是执意要跟我取消婚约,我不仅把真的婚约毁掉,还会把孟氏百分之五的股份全部还给你。” “你认真的?”孟淮不信。 傻孩子,肯定是假的啊! “当然!”姜菀坦荡看着他,眼神透露出无奈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悲凉,“我只是想看看,你到底会不会爱上我...” 话到最后,疼痛哽咽。 孟淮听清了姜菀最后说出口的那句话,他胸口莫名其妙颤抖了一瞬。 耳边,女人声音忧婉,“孟淮,你有看过我的微博小号么?秦真真关注列表里面应该有。还有那天晚上...我出现在你公寓门口并不是巧合。” 目的达到,姜菀也懒得多留,她拎着包,长腿徐徐袅娜走出了咖啡厅。 孟淮喉咙像是被人死死扣住一样,呆滞的目光停留在白色瓷杯边缘的唇印上。 ... 第9章 反派小叔给撩么(9) 夜晚,别墅客房。 姜菀穿着黑色吊带睡衣站在窗前,她双手环在胸口,置身黑暗。 桃子困意十足,“妖神大人,您不睡美容觉了?” “你要是无偿帮我取消掉攻略反派的任务,我现在就瘫在床上睡给你看!” 某系统桃毛竖起,“您当我从没出现过...” 话音一落,昏暗的两盏车灯从不远处行驶过来。 很快,车停在了别墅院前。 她要攻略的反派终于回来了... 姜菀走到梳妆镜前,仔细检查了一下自己的打扮。 赏心悦目,就是穿戴太整齐,显得有些刻意。 她把自己的卷发揉乱些,光着脚往门边走。 桃子暗中观察着姜菀离去的身影,可以说是百媚千娇了,一点儿也没不情愿的样子!明明攻略反派她也是乐意至极的嘛...这道貌岸然的女妖精! 一楼客厅,灯光只开了一盏,昏昏沉沉的。 客厅里除了坐在沙发上的孟妄,没有第二个人。 领带和西装外套搭在沙发邦,黑色衬衣的扣子,最顶处解开了两颗,露出精致的锁骨。 孟妄点了支烟,眼皮轻阖放松,可身上的每一根神经都处于戒备状态。 比如现在,他清晰感知到有人在慢慢向他靠近。 手里的烟倏然被人抽走。 孟妄不悦皱眉,眼皮缓慢掀开,银丝眼镜框后,是一双阴戾的眸子。 他盯着跟前的女人,肌肤白皙莹润,五官清秀姣好,出众的是那一双眼睛,跟含了情的桃花一样,极软极媚。 女人坐在他身边,懒懒翘起二郎腿,两指夹着他抽过的烟往自己唇边儿递。 薄唇含住,轻吸了一口。 媚眼如丝,似乎在慢品享受。 坚持了有几秒,姜菀还是忍不住咳出声,“小叔,这个东西好呛啊~” 她咳的花枝乱颤,娴熟拎起桌上的水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姜菀?”孟妄打量着跟前的女人,他表现比孟淮淡定许多。 姜菀咕咚咚吞咽了好几口水,表情有几分委屈,“小叔不认识我了?” 孟妄把她手里的烟拿走按灭,温笑出声,“怎会。” 他又问,“这么晚,不睡?” 姜菀双手交叠搁在沙发邦上,下巴抵在胳膊上,眼里缭绕困意,似是强撑着,“在等小叔啊。” “等我?”孟妄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亦或者是觉得碰到了什么有趣的人。 他懒靠在沙发上,漫不经心地问,“等我做什么?” 姜菀慢慢坐起身,向他凑近过去。 细软的手指抚摸男人悬挂在鼻梁上的银丝镜框。 孟妄没阻止,只是眼神愈来愈冰冷。 察觉到女人想要把自己的眼镜摘掉,他终于褪去虚伪的温柔,声音阴冷,“别动。” 姜菀果然不动,只是深深盯着他镜片后的眼睛,笑意打趣,“小叔好凶~” 下一秒,男人冰冷的手掌扣住她的脖颈,将她用力按在沙发上。 孟妄就知道这个女人没有表面上看着那么简单。 他这几天查过她的资料,一个平庸了大半辈子的女孩儿,不可能性格突然转变。 姜菀自然也知道这个男人疑心病重,虽然年龄不到三十岁,可手段沉稳老成。他一定会暗地里查自己,所以她也不打算掩饰隐瞒。 毕竟他和自己的目标都是孟淮,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和孟妄联手,也许虐渣男的过程会更痛快! “原来小叔喜欢这样?” 孟妄手指缩紧,“想要帮孟淮,所以故意来我身边?” 姜菀不屑,“谁要帮那个渣男?如果可以,我还希望小叔能帮我整死他最好。” “孟淮是你未婚夫,还是你姜大小姐年轻时作天作地,作来的未婚夫。喜欢了七八年的男人,现在求我帮你整死他?” 孟妄看到女人娇媚的脸上有了丝病态苍白,他渐渐松开手腕上的力道,给她奢侈的呼吸时间。 姜菀大口喘息,胸口一起一伏。 黑色的睡衣有些凌乱,肩带褪到了手臂处,脖颈白皙如云柔软,如酥香甜。 她神色无惧盯着孟妄,声音伴着沙哑颓靡,“如果我说,我从一开始喜欢的人是小叔呢...” 第10章 反派小叔给撩么(10) “如果我说,我从一开始喜欢的人是小叔呢...” 孟妄表情依旧冷漠,情绪像是没有被这句话拨动丝毫。 他慢条斯理把自己衬衣扣子系好,“姜小姐,我们似乎从来没见过面吧?” 姜菀撑着身子坐起来,轻笑,“小叔记性好差。我们上次不是在孟淮公寓楼下见过么?” “两次。”孟妄冷笑,“难不成姜小姐对我一见钟情?” 他不给姜菀解释的机会,继续补充,“没记错的话,你和孟淮可是高中同学。喜欢了七八年的男人,说移情别恋就移情别恋了?” 孟妄俯眼,冷嘲热讽的神色不加掩饰落在女人娇美的小脸上,“姜小姐可还真是...滥情啊!” 男人理智的表现被姜菀悉数看在眼底。 她轻咬了咬舌尖。 难搞了。 姜菀深深怀疑是不是自己现在没有妖力,怎么连勾搭一个男人,都这么费事? “好吧,我坦白。”姜菀重新靠回在沙发上,手挑起一绺头发把玩着,“人家确实有处心积虑接近小叔。” “不过并不是存了什么坏心思...只是想让小叔帮个忙。” 孟妄,“什么忙。” “小叔也知道孟淮是我的未婚夫...但是他却和秦真真背地里搞上了。” “你想让我出手帮你把孟淮身边的桃花掐掉?” “当然不是...”姜菀撑着下巴看他,细软的桃花眼虚眯起来,甜美无害,“人家只是想让他们两个身败名裂!” 女人穿着黑色吊带睡裙半倚在沙发上,身段风流,媚气横生,眼波在昏沉的灯光下荡漾漪雾,犹如勾魂的妖精。 貌美声软,说出口的话却相当恶毒。 藏在银丝镜框后的眼眸闪烁几下,让人不察。 孟妄把放在姜菀身上的视线收回,语气平静,“想让我出手帮你也不是不可以,起码先拿出诚意来。” 姜菀一瞬就知道孟妄是在打她手里股份的主意,这个老狐狸! 不过,幸好她早有准备... 身子往男人身旁凑近,“小叔,人家不是把‘诚意’早就给你了么?” 鼻息前倏然窜入一道香甜的气味,不腻,反倒还沁人心脾。 孟妄看了眼女人凑近的身子,温声讥笑,“抱歉,我对这种禁忌的激情没什么兴趣。” 姜菀眨巴了几下眼,好笑反调侃他,“小叔,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在孟妄一脸疑惑的表情下,她梨涡轻浅,“阿菀说的‘诚意’不是把自己送给您,而是手里百分之五的股份。到别墅的第一天,那百分之五的股份人家就已经转给小叔了。授权书应该早早到了您的邮箱,您没看见么?” 不等孟妄解释,她香腮红粉,软着声,“如果小叔想要人家当那份‘诚意’,也不是不可以...” 孟妄皱了下眉,手扶上镜框微微调整了几下,“是我理解错意思了。” 看着男人掩饰起来的尴尬,姜菀心情甚好,“那小叔呢?” 孟妄看她,神色似有些不理解。 “阿菀给的‘诚意’满满,也是小叔想要的东西。礼尚往来,小叔也应该给一份小回礼吧?” “你要什么?” 姜菀心道:要你对我的好感度爆满可以么? 她伸出一根手指,朝着楼梯口指了指,“小叔家里的床我睡得很舒服,所以想暂住在这里。” 要刷好感度,起码得先离这个男人近一些。 俗话说,近水楼台先得月。 孟妄虽然觉得这个要求有些莫名其妙,可他也提防眼前女人是在耍什么把戏,与其让她去自己看不见的地方,倒不如搁在眼皮子底下安全。 “你想住就住下吧。”孟妄看了眼手表,觉得时间不早了,“只要不打扰到我。” 说完,他起身往楼上走。 听见孟妄同意让自己留下,姜菀倒也没多欣喜。她知道那个男人心思重,而她也正是利用这一点,顺理成章的跟孟妄同住一屋檐下。 孟妄走后,姜菀用妖识唤出桃子,“查查大佬的好感度。” 桃子干巴巴笑着问,“妖神大人,您确定要知道?” 姜菀给了她一个自己体会的眼神。 “反派现在对您的好感度...是零...” 姜菀其实早就知道答案,但心里气不过! 她堂堂三界祸水,什么时候在男人身上碰过这种壁? “睡不着,找把刀想削个桃子吃...” 第11章 反派小叔给撩么(11) 虽然孟妄交代了不要去打扰他,可这种话,姜菀显然听听就忘。 她在客厅待了一会儿,掐着时间估摸主卧里的男人什么时候换好衣服。 十分钟之后,孟妄房间门被敲响... “小叔~”女人声音透着些困意。 没过多久,屋内传出衣柜阖上的声音,紧接着房门半开,只露出男人一半的身影。 黑色的缎面睡衣,走边整齐,针脚绵密,看上去就让人觉得很有舒适度,想伸手去触摸。 睡衣是交领式,胸口露的不多,精致的锁骨和喉结刚好撞进姜菀眼底。 媚长的桃花眼困意渐退,多了兴趣。 孟妄打开门,看着半靠在自己门口的女人视线落在他脖颈处,眯了眯眼,问,“有事?” 低哑轻柔的声音拂过姜菀耳朵。 有一瞬间,姜菀差点儿忍不住,想把眼前这个斯文败类拽进屋,推到床上... 她是妖,随心所欲惯了,况且在这几千年里为了飞升上神,也戒荤吃素了太长时间。 眼前这男人皮相极致,放到三界里也是绝品,和她以前的那些床伴相比,不算差,反而相貌出众不少。 孟妄看跟前站着的女人迟迟不吭声,“嗯?” 姜菀回过神,有些不悦。 该死!她竟然看一个男人出神发呆了?! “没什么事情。”姜菀仰头,目光落在孟妄的脸上,和他对视,“只是觉得出于礼貌,应该和小叔说声晚安。” 她勾唇,好看的桃花眼半眯起来,瞧上去乖巧无害,像是撒娇的猫。 孟妄不动声色,神情一如既往温柔,好像刚才在客厅里,狠狠掐着姜菀脖子的人不是他一样。 “知道了。” 姜菀心底“啧”了声,也是佩服这位反派大佬,能把这幅斯文雅善的模样装得淋漓尽致。 他越是装成这种样子,她就越想看他失去理智。 “小叔是要去洗澡么?”不给孟妄说话的空隙,姜菀往前迈了一小步,几乎贴到了孟妄身上。 温香软玉突如其来,让孟妄藏在镜片后的眉眼皱了下。 姜菀踮起脚,唇瓣擦着孟妄的下颌一起一伏,“阿菀刚才也出了点儿汗,要不然跟小叔一起洗?这样也算节约用水了。” 一起洗? 还节约用水? 孟妄原本以为自己带回家是只小白兔,到今天晚上他才算明白,自己带回家的恐怕是个小妖精。 还是那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坏妖精! 明明张口说的话桃情色气,偏偏脸上表情该死的无辜。 孟妄自知这个女人一肚子坏水,说话做事处处挑战他底线,可也是奇怪,他竟然觉得这种感觉挺有趣。 不厌烦,反倒挺想知道这小妖精心里究竟打什么主意。 就在姜菀以为孟妄会用力把门甩上,将自己拒之门外的时候... 薄唇微动了几下,声调温柔如常,“今天有些疲困,改天再一起洗吧。” 说完,在姜菀一脸错楞的表情下,他将门缓缓关上,顺便落下门锁。 姜菀,“??” 她是不是刚才出现幻听了? 那个男人对她说什么? 改天再一起洗? 她就是想看他吃瘪的样子,没想到最后吃瘪的竟然是自己! 正是有气撒不出的时候,桃子弱弱在妖识里出声,“妖神大人,反派的好感度就在刚才上涨了一点...” 姜菀一边往自己的房间走,一边问,“涨了多少?” 桃子,“...” 桃子,“就是百分之一...” 姜菀气笑了,“明天早上我要吃烤桃子派!” 第12章 反派小叔给撩么(12) 第二天一早,孟妄收拾好下楼,腿刚迈入客厅,一道含糊的软声朝他这方向喊过来,“小叔,早~” 微掀开眼皮,透过薄薄镜片,孟妄看到了身穿职业风连衣裙的女人坐在餐桌旁,手里握着盛有牛奶的玻璃杯,嘴里叼了块儿绵软吐司。 卷发散着,右侧耳上别了韩系风的发卡,瞧上去多了些朝气。 姜菀打了个招呼,继续规规矩矩低下头吃自己的早餐,脸上没一点儿不自在,似乎把昨天晚上跟孟妄调情的那些话通通抛之脑后。 孟妄漫步走到餐桌前,拉开椅子坐下,“你一会儿要出去?” 姜菀好笑看着跟前的男人,似乎调侃他明知故问,“我跟小叔一样,要去公司上班。” 孟妄了然。 是他忘记了,姜菀为了以后能在事业上帮助孟淮,大学期间出国进修了很多专业。例如金融、管理,服装设计,只要有能在工作当中帮到孟妄的一线机会,她废寝忘食,通通都学了。 大学毕业,姜菀没进自家的公司,而是选择进了孟氏,当一名默默无闻的服装设计师。 听说她设计风格保守老旧,用色也是灰蒙黯淡。设计出来的服装从来没被看上过,但还能在孟氏安然无恙月月领薪水,这让那些不知道姜菀真实身份的设计师异常厌恶反感。 孟氏设计部私底下都传,姜菀上头有人...估计是某个五六十的男高管!要不然凭她设计出来那些土不拉几的衣服,早就不知道被孟氏开多少回了。 孟妄一边吃着早餐,一边漫不经心给姜菀建议,“实在对设计没有天赋的话,还是换一份工作吧。” “小叔!人家怎么就没有设计天赋了?”姜菀噘嘴,一脸不悦,“我身上穿着的,就有我自己设计的。” 孟妄放下筷子,抬头扫了对面女人一眼,身上穿戴的,无论哪一件都是他眼熟的品牌。 “小叔不信?” 男人神色平静。 下一秒,餐桌下一双纤细的腿朝他缠绕过来... 细滑的触感穿过男人西裤。 孟妄只觉得小腿挨着娇嫩柔软。 女人的腿细软如花枝,轻刮慢蹭,带起一阵阵酥痒。 “这双丝袜是人家设计的,小叔要不要摸摸看?” ... 早上九点,孟氏办公大楼。 设计部。 已经是上班时间,办公室工位都坐满了人,只有一个位置缺了空。 离那个工位近一些的设计师们,吃着早餐也不忘窃窃私语。 “唉,你说这姜菀都无缘无故旷工了快一周,人事部怎么也不管管?” “这怎么管?人家不是关系户么?听说她跟人事那个王志刚有一腿...” “王志刚?就是那个五十多,秃头油腻还一脸疙瘩痘的老色痞?” “这俩人肯定有一腿。你说姜菀长得多丑啊,还没什么气质,也就能被王志刚这种癞蛤蟆看上眼了,要不然就凭她设计出来的那些垃圾,一个月得被公司开个十七八回!” “姜菀今天又没来?”设计部主管林樱踩着高跟鞋气势汹汹走过来。 她盯着姜菀的工位,咬牙切齿,“什么玩意儿?这是真把公司当成自己家开的了?一份像样的设计稿都交不出来,扫厕所的都比她强!” “今天要是还见不到她人,把她工位上的东西都给我扔楼下去!这尊大神我们设计部还不要了!!” 话音刚落,走廊上传来高跟鞋清脆的“嗒嗒”声。 清徐缓缓,带着慵懒。 门推开,女人嗓音柔软,可说出口话犀利刺骨,“林主管,怎么办?我这尊大神还就想呆在设计部不走了...” 第13章 反派小叔给撩么(13) “林主管,怎么办?我这尊大神还就想呆在设计部不走了...” 林樱听着那熟悉又嚣张的声音,牙根儿差点咬碎了。 她不是聋子,当然听得出来门口那道女声是姜菀的声音,只是没想到平时低头耷耳跟个软豆腐一样的人,现在竟然也敢跟自己顶嘴了?! 整个设计部的人都知道,姜菀最好欺负,让她下楼跑腿买咖啡,打印资料,帮忙加班,从来一个“不”字都不敢说的。 今天这是怎么了?笨驴想尥蹶子,拍拍屁股走人? 一道道讥讽的目光往门口看过去... 烟灰色的宽松衬衣扎在高腰裙里,裙子是前开衩的,能露出一截子细长笔直的腿。薄透的黑丝裹着那双长腿,惹火的不是一星半点儿。 下半身堪称完美,找不出一丝缺陷。 视线往上,衬衣领解开两颗扣子,精致的锁骨若隐若现。女人没化上班通勤的大浓妆,而是简单打了个底,涂了蜜色唇釉。 即便是这样近乎素颜的妆容,都压不出她身上那股子惊心动魄的美艳。 极媚极长的桃花眼往上勾挑,眸子乌黑明亮,似能把人的心魂儿吸进去。 这他妈是姜菀? 以前那个性格懦弱,设计出来的东西跟垃圾一样的四眼田鸡妹? 身材像,声音也像,就是这张脸... 难道姜菀一周没上班,是去整容医院换头了? 现在医美水平都这么发达了?只要一周不到的时间,就能把丑八怪变成小妖精? 不少年轻的女设计师们准备一会儿套问出姜菀整容的医院在哪儿... 林樱死死盯着门口那道身影,目光像是能把人身上戳出来一个窟窿。她神色复杂,一秒钟做了十几个难看的表情,最后嘴唇颤了几下,不确信问道,“你是...姜菀?” 姜菀走到她跟前,把包放在了自己的工位上,从坐上抽纸盒里拽了两张纸,把刚在林樱摸过的地方擦了擦。 纸巾丢进垃圾桶,她才不紧不慢地出声,“林主管五分钟前还叫嚣着要把我的东西从公司扔出去,怎么现在又不认识我了?” 高挑的身子懒懒倚在桌旁,双手环胸,眼神居高临下睨着林樱,“听说女人进入更年期,不仅易怒,而且还特别健忘呢。” 林樱气急败坏,“我今年不到三十!” “哎呦!”姜菀一脸愁容,上下打量了林樱几眼,最后“啧啧”两声,无奈安慰道,“也怪让人惋惜的,没想到林主管年纪轻轻,竟然还提前更了!” 神提前更了... 人堆里,有最近被林樱逼着改设计稿的几个设计师忍不住偷偷笑。 林樱虽然年龄不大,但设计功底摆在那儿,确实有资格坐主管的位置。她毕业于y国皇家设计学院,大学时就给大牌设计过服饰,还开过个人服装展,有一定资历和资本。 也正是一路青云直上,让林樱心气儿颇高,平时喜欢在办公室摆摆架子。大家虽然憋着气,但也一直不敢发...谁让眼前这位是孟氏第一设计师! “姜菀!你给我胡说八道什么呢?”林樱知道有人正看着她的笑话,脸上青红不定,鼻息前的气息都粗重了几分,“你有这耍嘴子的功夫,赶紧把我让你做的设计稿交上来。一会儿公司要开重要会议,你要是交不出来,就算我放你一马,公司也绝对放不了你!” 想到此,林樱憋闷的心情稍微舒畅些,脸上表情从愤怒转而变得冷嘲热讽,“还没做好是吧?那我劝你自己收拾东西滚蛋吧,别一会儿公司领着人把你给赶出去。有靠山又怎么样?今天两位总裁可都还等着看你姜设计师的设计稿呢?” 没等林樱高高仰起头,尾巴翘上天,一旁靠在工位上软得跟没骨头一样的姜菀递过去一个黑色u盘,“给,设计稿...” 第14章 反派小叔给撩么(14) 这次设计主题名为“暗欲”,要求每位设计师设计出来十套以主题命名的内衣。 几个月后就是hecate全球内衣展,孟氏作为国内服装设计最大的品牌,自然也在受邀参展的名单中。 两周前,孟淮让设计部全体的设计师都设计十套内衣,以方便选出最后的参展作品。 今天正是要交稿的最后一天,一会儿公司高层开会,也要选出代表孟氏参加hecate内衣秀的作品。 设计部所有人都已经交了设计稿,只有姜菀磨蹭着给不出来。她每次交设计稿都是最慢的那一个,而且设计出来的衣服...跟老太太保暖内衣差不多。 可这一次,竟然准时交了? 林樱怔愣住,视线在那个黑色u盘上驻留了好几秒,最后狠狠把姜菀手里的u盘一把夺过来,冷言厉色,“我看看你这回能给我设计出来什么垃圾!” 撂下话,踩着高跟鞋冷漠转身进了办公室。 林樱前脚刚走,后脚姜菀工位这边儿就被人围得水泄不通。 “姜菀,你这几天怎么没来上班啊?是去哪家医美做脸了?” “这小脸做的真好,都一点儿看不出痕迹!跟纯天然一样~” “姜菀快说啊,你在哪家医院做的?有好东西别藏着掖着,跟姐妹分享分享!” 被众人簇拥着的姜菀不厌其烦,一遍遍解释着自己这张脸是原装的,根本没整过。 她这番说辞当然没人信,可纠缠也套不出来话,最后都怏怏不乐,抿唇离开。 隔壁桌,一个戴着眼镜,剪了厚重齐刘海的女生悄悄凑过来问,“姜菀,我...” 她红着脸,不太好意思开口。 这女孩儿平时也没少被办公室那些老员工欺负,性格软踏踏的,说话声音都小的跟蚊子哼咛一样。 “你是想问,为什么我消失了一周,就变漂亮了?” 在一双澄澈的媚眼跟前,女孩儿藏不住心事,红着面颊用力点头。 姜菀从包里摸出一小块儿镜子,扬起下颌照了照。 片刻,她薄唇轻动,声音带着蛊惑,“想变漂亮其实很简单。自信,还有永远最爱的人要是自己!” ... 孟氏顶层办公室。 林樱点开一个又一个ppt,里面都是部门那些设计师们提交的设计稿。 听说今天孟氏两位总裁都会到场,她特意仔细打扮了一番,就是为了能在两位总裁面前留个好印象。 十几个ppt都看完了,林樱发现长桌对面的两位总裁脸色似乎越来越沉。 孟淮看着ppt上那些设计普通,毫无新意亮点的内衣,皱了皱眉,冷声道,“林主管?我给了两周时间,你们设计部就给我交上来这些东西?这一次的展演对我们公司开拓国外市场是难得的机会,你拿这些设计稿敷衍我,是准备砸孟氏招牌?” 林樱想解释两句,一道温柔的男声插话过来。 “设计稿不是还没看完么?你这么着急做什么?”孟妄气定神闲端起桌上的杯子喝了口水。 唇瓣被水浸润成艳红,有种妖冶的诱惑。 孟淮言语稍稍收敛,可眉宇间的锐利冷傲是遮掩不住的,“小叔教训的是。” 孟妄没多说什么,温温笑着开口,“林主管,我瞧你桌面上还有最后一个ppt怎么不点开看看?” 林樱腿一软,差点儿没站稳。 最后一个ppt是姜菀做的设计稿。她做的那些东西跟垃圾没什么两样,要是眼前这两位大佬心情不错了,她是可以点开给他们看看,顺便煽风点火,找机会把姜菀给从设计部开掉,但是现在... 明眼一瞧,就知道两位大佬心里对她们设计部满是失望,要是再看到姜菀的设计稿,别说姜菀了,估计连她自己也要从公司被一起开除掉! “这...”林樱进退两难。 “嗯?”孟妄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框,“有什么问题?” “没...既然两位总裁要看,就先做好心理准备...” 心理准备? 孟妄挑眉,本是微微靠在椅子上的脊背挺直了些,双手交叠放在桌面上,脸上兴趣盎然。 林樱握着遥控的手忍不住发颤,最后硬着头皮将最后一个ppt点开... 第15章 反派小叔给撩么(15) 快到午饭时间,姜菀打了个哈欠,想着中午该吃些什么。 办公室门被推开,林樱阴沉着一张脸,快步走到姜菀桌前,语气不善,“你起来,跟我去一趟总裁办公室开会!” 姜菀慢悠悠把脖子上的工牌摘掉,攥在手里晃悠把玩着,“林主管,现在是午休时间,你让我去跟你开会,恐怕不合适吧?” 刚消停不久的设计部办公室,又有点儿战火纷飞的意味儿。 林樱,“不是我让你去开会,是总裁让你去的!” 姜菀仰头,好笑看着她,“公司哪一条有规定?总裁可以让员工在午休期间去办公室开会的?” 空气里剑拔弩张,四下谁也不敢站出来说话,可一双双耳朵都警醒听着呢。 “你——”林樱收紧拳头,气得鼻孔都大了一圈儿。 见状,姜菀笑笑起身,“算了!我还是尊老爱幼一些,毕竟林主管您...都提前更了。” 话落,她手指勾着工作牌,细腰轻摆走远了,只留下气得浑身抽搐的林樱站在原地。 ... 推开总裁办公室的会议门,姜菀看到里面阵仗稍愣了一下。 这么快就修罗场了? 前未婚夫,和现在正勾搭的男人坐在一桌,两个人眼神齐刷刷都搁在她身上,意味不明。 孟淮眼底先是不可思议,转而是震惊。 他怎么想都想不到,刚才看的ppt上,那几套内衣的设计师竟然会是姜菀! 印象里,姜菀这种性格懦弱,骨子里都是呆板的女人根本不可能设计出那么具有暗黑风格的内衣。 相比较孟淮的不淡定,孟妄就平静许多。只是忽明忽暗的眼神搁在姜菀身上,让人看不透他心里想些什么。 “姜...”刚一开口,孟淮觉得不对,毕竟他和姜菀的婚事一直隐瞒着,也不打算对外宣布,直接叫名字恐怕会让人误会。 他改口,“姜设计师,那套‘珍露春水’的内衣是你本人设计的么?” 被一双双眼睛盯着,姜菀从容不迫,捋了下耳畔的发丝,“当然。” “这套内衣设计的不错,我们一致决定让‘珍露春水’代表孟氏参加hecate全球内衣秀的展演。”孟淮紧盯姜菀的眼睛,想从她眼神里找寻出什么。 可让他失望了,姜菀眼底除了自信,再无其他。 就连曾经那满含爱意温柔的目光,此时此刻也被疏离冷漠所替代。 孟淮心揪了一下,感觉浑身不舒服。 “抱歉了。”姜菀,“我并不打算让‘珍露春水’去参加展演。” 林樱站在门边儿,瞪大了眼。 这个女人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公司能看上她的设计,那是她的福气!哪里轮得到她同意不同意? 林樱觉得自己这会儿有点儿头晕目眩,不知道这一上午是不是真被姜菀气出更年期来。 “哦?不同意?”孟妄在一圈儿人惊愕的眼神下微微动唇,“能问一下原因么?” 这小女人又想作什么妖? 姜菀瞥了眼林樱,不紧不慢的说,“我办公桌太小了,修改图稿不太方便。” 孟妄,“我可以在设计部给你安排大一些的办公桌。” 姜菀,“办公室太吵,我想要独立工作的地方。” 孟妄挑眉,已经摸清了她到底想做什么。 “林主管。”孟妄侧头,温笑看着林樱,可眼底没有丝毫温柔。 林樱打了个颤,赶紧抬头向孟妄看过去。 “设计部您的办公室应该是最大的。为了孟氏能在hecate上有精彩的展演,委屈您接下来换个地方办公了。” 林樱总算知道姜菀是在打什么鬼主意!她是在用手上的设计稿来报复自己! 眼底的狠光稍纵即逝,“当然没问题。” 她林樱不到三十岁能混到设计部主管这个位置,可不是只凭借设计本领。 等忍过了这一段时间,她有一百种办法好好虐死这个姜菀! 姜菀盯着她笑得媚气,好像看穿她心里在想写什么。 “孟总,人家想了想,修改图稿也是很辛苦的,公司配个助理应该没问题吧?” 孟总? 孟妄指尖在桌面上轻叩,漫不经心笑道,“我觉得林主管就挺适合当这个助理的,姜小姐觉得呢?” 第16章 反派小叔给撩么(16) 林樱站在会议室门口,脑袋嗡嗡的,感觉自己刚才是不是出现幻听了。 孟总说什么?让她去给姜菀当助理? 定了定神,林樱忍住脸上的羞臊,硬着头皮对上那道温润的目光。 她扯动僵硬的唇,脸色异常难看,“孟总...设计部这个季度的工作量很大,我要是再给姜菀,哦不,给姜设计师当助理的话,工作任务可能会完不成。” 孟妄挑眉了然,右手食指骨节抵在下颌,像是很认真在为林樱考虑。 片刻,他勾唇斯文笑着,“既然林主管觉得工作超负荷,那就先卸下主管职位吧。孟氏当前最重要的任务是通过hecate打开国外市场,所以林主管接下来的工作就是好好帮助姜设计师修改‘珍露春水’的设计稿。” 林樱急了,她要是给姜菀当了助理,回办公室一定会被人笑话死! 她早上还刚羞辱过姜菀,以前也没少欺负使唤她。现在姜菀得势了,性格也跟从前大不一样,肯定会将从前的事情一笔笔跟她清算。 “孟总...”林樱强撑笑意。 “各位没什么事情了吧?”孟妄整理了一下西装,站起身,“散会。” 长腿迈动,在经过姜菀时微微停下。 他伸出骨节分明的手,绅士递到姜菀跟前,“姜设计师,期待你精修过的设计稿。” 姜菀也大大方方伸出手,和他回握,“多谢孟总信任。” 抽离开的时候,指甲剐蹭轻挠,小动作暧昧不已。 孟淮站在一旁,将两个人的动作悉数看在眼底。 他本来就觉得不对劲儿! 一向对设计部不怎么上心的小叔,今天竟然捧了新设计师?而且还跟那个新设计师有着亲密的肢体接触。最关键的,那个新设计师是他的现任未婚妻?! 他的小叔和姜菀? 孟淮看着站在办公桌前,那风情楚楚的身影...皮肤白皙,细腰翘臀,长腿纤细还裹着一双薄透的黑丝! 刚才姜菀进来,他还以为这是专门打扮给他看的,现在想来...姜菀这是打扮给孟妄看的吧? 即便心里一百个不愿意承认,但这似乎就是事实。 他被姜菀给绿了? ... 设计部。 大家吃完午饭回来,就看到林樱办公室的东西全被保洁阿姨清理了出来放在姜菀工位上。 相反姜菀的东西,一样样摆放进了“设计主管”的办公室内。 这是出了什么事情? 有消息灵通的同事跟朋友八卦着,“听说姜菀的设计稿被孟总看上眼了,这不母凭稿贵,一下子就升天了。” “林主管好像被降职了吧?我怎么听人说她现在给姜菀当了助理?” “助理?那岂不是比我们职位都低么?实习生来了才当助理呢...” “主管变助理?姜菀这走的是什么鬼运气?今天过得太魔幻了,跟做梦一样!” “唉,别说了!两个人回来了...” 姜菀走进办公室,林樱慢吞吞跟在她身后,脑袋似乎被千金压着,怎么抬都抬不起来。 “林主管,接下来几个月就麻烦您了。” 林樱冷笑,“姜菀,你装什么装?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了,只不过就是你设计的内衣被孟总看上眼了,要是把你以前那些设计图拿给孟总看,被开也是分分钟的事情!” “林主管?”姜菀转过头看她,一双媚眼透着笑,温柔又带着股莫名邪气,“孟总好像是让您来给我当助理的,不是来当祖宗的吧?” 林樱没想到姜菀还真直接把两个人现在的关系给当众说出来了,她气得发抖,可又对姜菀无可奈何。 谁让人家得了太子爷的眼。 “不过林主管说的没错,我的设计稿确实很被公司看重。”姜菀感受着办公室低沉的气氛,温声开口,“为了庆祝一下,我请全办公室的同事喝一周咖啡~” 话落,立刻有人带头鼓掌,“谢谢姜设计师!” “一周咖啡啊?” “我要燕麦拿铁可以么?” “冰美式yyds~” 姜菀,“麻烦林助理了,替我去给大家买咖啡吧。” “你——”看着那窈窕背影走进自己的办公室,林樱觉得胸口前一阵压抑,呼吸瞬间急促许多。 ... 坐在办公椅上,姜菀浑身上下都透着舒服劲儿。 那是原主出于本能的心理欢愉。 看来这个林樱,以前是没少欺负原主。 不过这还远远不够... 半个小时后,有人敲了敲姜菀办公室的门走了进来。 “姜小姐,麻烦您跟我来一下...” 第17章 反派小叔给撩么(17) 来的人是孟淮秘书,他带着姜菀走到一个四下无人的楼道里。 “姜小姐,孟总在里面等您。”小秘书凑近姜菀低语。 姜菀看了看厚重的楼道门,心底觉得可笑。她知道孟淮是为了什么事情来找自己,可把自己约到楼道里谈话,可见是多么不想让公司上下知道他们两个人有一丁点儿关系。 这个男人到底有多么厌恶曾经的姜菀啊? 他可能到现在都不知道“姜菀”为了他都做过什么事情... 姜菀推开门,楼道里的潮湿和阴暗一瞬间将她湮灭。 也许是出于这具身体对黑暗本能的恐惧,她感觉心里极其不舒服,憋得难受。 “姜菀!”楼道里,冷硬的男声缓缓朝着姜菀靠近,“你跟孟妄什么时候走的这么近了?” 姜菀靠着门,语调淡淡的反问,“这跟孟少有关系么?” 孟淮冷嗤,步子压到姜菀跟前,居高临下看着她,“跟我没关系?你是跟我有婚约的人,现在却住在了孟妄别墅里!” “孟淮,你跟秦真真上床的时候,怎么不想想我们的婚约?” 也许是被人戳住了痛处,捏住了把柄,孟淮神色顿了顿,皱着眉解释,“那不一样,我和真真是真心相爱的。” “你说你们是真心相爱的?”姜菀仰头,昏暗的空间里,那双黑眸氤氲起水雾,显得明且亮,“可是孟淮,我的爱比秦真真只多不少,而且比她更纯粹干净。只是你看不到,相反用一种种恶毒的方式来对待我。” 孟淮眯眼,“你都知道了些什么?” “高中时,从我喜欢你的第一天就被全校女生孤立针对。她们把我书包扔到厕所,在我水瓶杯嘴涂抹强力胶,在我抽屉里放死蛇和死老鼠...”姜菀仰头,空洞的目光盯着楼道天花板,像是回忆那些出现在她现实生活当中的噩梦,“其实还有很多比这些更过分的,对么?” 孟淮怔愣住。 “我的身份学校里大部分的人都知道,一般不会有人主动招惹。如果不是你授意,那些女生其实不会用这样恶毒的方法整我。” 原来她都知道... “孟淮。”姜菀声音有些沙哑,在空荡荡的楼道里有窸窣回音,“我怕黑。” 孟淮猛地抬头,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高二下学期,那天晚自习放学,你眼睁睁看着我被高三的学姐拖走,可你一声不吭,背上书包就走了。” “你知道么?我被她们关在了传闻那一间闹鬼的女厕所里,整整关了一夜!你知道我有多渴望那个时候你能过来帮帮我,或者在我最无助的时候将我解救...那是我一辈子做过最长的梦,梦里全是你冲进来带我离开的身影。” “我...”孟淮喉咙动了动,终究没说出来一个字。 那天晚上,他确实看见姜菀被人带走了...尽管那个时候,她已经是他的未婚妻了,可他始终厌烦她,更别说出手帮她了。 但是现在听到姜菀说这些话,不知道为什么,孟淮心里挺不好受的。 有些愧疚和心疼... “即便你是想报复我,我也希望你不要选孟妄。他手段狠毒又残忍,你惹上他,下场绝对不会好。” 姜菀弯了弯唇,“你是在关心我?” “谁关心你?你不要自作多情!” “我并不是想报复你。我只是不爱你了,不再那么卑微又可怜的爱着你了...” 孟淮迟缓了很久,才将胸口里的气吐出来。 姜菀不爱他了? 她爱了他将近十年,现在说不爱就不爱了? 明明听到了最想听到的答案,可心里非但没有如释重负的感觉,相反像是被锁上了千斤坠,又沉又重,很复杂。 孟淮撇开头,语气里的冷硬略微淡了些,“反正我只是提醒你,孟妄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你最好离他远点儿!” 姜菀似嘲似讽看着他说,“好不好我不知道,但起码比你干净。” 孟淮一噎,觉得姜菀这是不知好歹,存心让他以后难看! 他冷下脸,“随便你!反正一个月后我们就要解除婚约了!” 说罢,摔门离开。 姜菀整理了一下衣服,心道:到底是毛头小子,存不住气。看看楼上那位,偷听了这么长时间,还能装得跟没事儿人一样。 从她走进这楼道的时候,就能闻见淡淡的烟草味。那味道她尝过,所以很熟悉... 高跟鞋踩着楼梯往上,节奏缓慢、旖旎。 “小叔,我抓到你喽...” 第18章 反派小叔给撩么(18) 姜菀其实从刚进来的时候就发现孟妄的存在了。 她对孟淮提起那些伤心事,不仅是为了激起孟淮心里的愧疚感,更是想让孟妄知道,她来到他身边不是为了给孟淮当间谍。 当然,他信不信就让人无从得知了。 姜菀踩着高跟鞋上楼,正巧瞅见孟妄懒洋洋靠在墙上抽烟。 银丝镜框遮挡住了那双弧度好看的眼眸,眼中情绪是让人察觉不出来的。 不过从男人靠在墙上的姿态来看,放松又惬意,斯文里还透露出一点儿坏。 “戏演的不错。”孟妄一眼看穿姜菀刚才在孟淮面前那番做派是在演戏,他漫不经心吐着烟雾,温柔轻笑道,“当设计师是屈才了,你应该去娱乐圈。” 姜菀也没掩饰,反而笑得妩媚张扬,“谢谢小叔夸奖。” 她站在他跟前,伸手去拿他手指里夹着的烟。 孟妄躲了下,“这个呛。” “可我想试试~” 越是不容易驾驭的东西,不是才更能让人有征服感么? 孟妄看她执着,把烟递过去,“慢点儿。” 姜菀接过,吸了一口。 她还没坚持多少秒,就咳得前翻后仰。 姜菀夹着烟的那只手猛地被孟妄钳制住,往前一拽,将人拽进怀里,然后身子一转,两个人位置调换。 她被抵在了墙上,男人挺拔的身影将她压迫在狭窄的空间里。 “为什么招惹我?”孟妄直截了当问。 蜜色的唇微张,甜里掺杂着烟草的气味,有些野,“也许是我不想给孟淮当老婆了,想给他当婶婶?” “他还有个二叔。” “太老了,都四五十了!”姜菀语气尽是嫌弃。 “所以就故意招惹我?想要报复他?” “起初是。但是没想到小叔这么帅,身材又好,所以我干脆移情别恋了~” “你倒是诚实?”孟妄眯起眼,温柔的目光缠绕在姜菀的脸上,像是分辨她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 “小叔不用怀疑我的真心,我把股份都给你了,可见诚意。谈个恋爱而已,我年轻漂亮,反正你也不吃亏!”姜菀动了下腿,清脆的“撕拉”声在楼道里响起。 是她的丝袜被刮破了。 “小叔,麻烦你转个身,顺便帮我看下有没有人过来。”她倒也不客气,使唤人使唤的随心所欲。 见孟妄一动不动,只是眼底带笑瞅着她,姜菀媚眼一挑,笑着问,“小叔是想看我脱丝袜?” 但凡是个正常的男人,这会儿出于礼貌,或者绅士风度,肯定会转过身躲得远远的。 孟妄接过姜菀手里的烟,吸了一口,又慢慢吐出。 烟雾裹着轻飘飘的两个字,温柔又败类,“脱呗。” 姜菀脸上的表情僵了一下,显然没想到孟妄竟然会说这种话。 下一秒,轻柔淡哑的声音又在她耳边响起,缱绻慵懒,“难道你想让我帮你脱?” 姜菀,“...” 见过不要脸的,还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要不是为了完成任务,她现在绝对给这男人一高跟鞋。 “好了,我帮你看着。”孟妄转过身,唇角掠过若有若无的弧度。 一两分钟,姜菀把被勾破的丝袜换下来,孟妄始终背对着她,一言不发,可手里的烟早已经熄灭。 “好了。”姜菀穿上高跟鞋,手里把玩着刚脱下来的那条黑丝。 孟妄扭过头,就看到色气撩人的一幕。 他轻声呵笑,“我一直在想,为什么有人前后性格反差会如此之大。” “小叔想明白了?” “差不多吧。”孟妄右手骨节抵住下巴,“可能是小姑娘变成了小妖精。” 姜菀来了兴致,媚眼在幽暗的楼梯间里像是萤火,勾人心魄。 “人家确实小妖精。”她将手里的丝袜交到孟妄的两只手中,又把自己的手腕搁在丝袜上,语调轻挑,“那小叔要不要逮捕小妖精?” 孟妄不动声色眯起眼,“比起丝袜,我更喜欢斯文点儿,用领带。” “比起斯文,我更喜欢败类点儿,要不用皮带?” 话音落下不到一秒钟,男人倏然俯身,快准狠咬住那娇软的耳朵,温声如玉,“乖,这可是你先主动招惹我的...” 第19章 反派小叔给撩么(19) 从楼梯间出来,姜菀用妖识唤出桃子,“小乖乖,查一查反派的好感度现在有多少。” 桃子,“妖神大人,反派现在对您的好感度是百分之十。” 百分之十? 这一次收获不小了,但距离满好感度还差得远。 “比起反派,原男主的好感度倒是涨了挺多。”桃子惊喜的声音出现在姜菀的妖识里。 “挺多?” “嗯嗯嗯!已经百分之三十了。超过百分之五十就可以达到心动的状态,过了百分之七十就是喜欢状态。” 孟淮这一次好感度可以算是飙升了,但姜菀很清楚,涨的那一部分好感度,更多是他发自内心对原女主的愧疚。 当初原女主被关在学校女厕所一整夜,可以说孟淮是亲眼看着的。他非但没有制止那些高三女生对原女主施暴,更是在原女主家人打电话过来询问时,装得什么也不知道。 孟淮以为姜菀对这件事情是一点儿不知情的,所以即使他内心自责、愧疚,也能埋藏在心底,久而久之就淡忘了。 可让孟淮没想到的是,姜菀竟然一直知道这件事。并且在知道了这件事情之后,非但不怪他,还只字不提。 她用她无私又包容的爱,给足了他尊严。 只不过到最后,她一直深深爱着的那个男人,用最狠毒的方式间接杀了她... 姜菀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她是妖,没有心的,不懂世间情爱,只解风花雪月。 若爱是要用卑微乞求换来的,那她宁愿此生不懂、不求、不要! ... 回到办公室,姜菀看到了办公室的沙发上,坐着一个打扮时髦的高挑身影。 那身影她很熟悉,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人,还是跟她未婚夫上过床的人! 秦真真听到门口动静,赶紧站起身转过头来。 她抿着唇,眼窝有些红肿,一看到姜菀的打扮先是一愣,然后声音哽咽着,好不可怜,“菀菀...” 秦真真知道姜菀长得还可以,但是没想过精致打扮一番,竟然能跟明星一样,美艳出挑。 姜菀踩着高跟鞋从她跟前走过,步子丝毫没有停留,直接坐在了办公椅上,“真真,你别这样跟我说话。弄得我还以为是自己抢了你未婚夫一样!” 秦真真语塞,但很快调整好情绪,“我...真不是故意的!是孟淮从高中的时候就说喜欢我,为了你,我也一直没敢答应。” “那怎么现在就突然答应了?”姜菀好笑看着她。 “菀菀,我和孟淮...”秦真真低了下头,再抬起来时,像是鼓足了勇气,“我们是真心相爱的,希望你可以理解。至于补偿,我会和孟淮商量的,让他尽最大能力好好补偿你,补偿姜家。” 姜菀没说话,一双媚长的桃花眼直勾勾盯着秦真真,似嘲似弄。 秦真真被盯的浑身不舒服,视线微微飘忽。 半晌,姜菀动唇,“真心相爱?” “当然!” “爱呗,你们两个人相爱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你说什么?”秦真真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还是那个为了孟淮可以什么都做的姜菀? “我说,你们爱就爱呗,跟我没有任何关系。”姜菀端起桌上的咖啡喝了一小口,“倒是真真,我还应该感谢你呢,让我看清了渣男的真面目。” 秦真真满脸惊诧,可姜菀下一秒说出口的话,更是让她瞠目结舌。 “你今天来的倒是挺巧,我正有个事情还想找你。”姜菀笑着把桌上的一份合同拿给秦真真,“你看一下,这是我新设计的内衣图稿,要代表孟氏参加hecate全球内衣秀。现在正找不到模特的合适人选,刚巧你就来了。” 秦真真紧攥着手里的合同,“你说,要让我当孟氏hecate内衣秀的参展模特?” 姜菀眯起眼,唇角的弧度往上勾挑,“当然。你可是我唯一要好的朋友,有这样的事情,肯定第一时间想着你啊~” 话刚一落下,修长挺拔的身影猛地推开门走进来,沉声厉色,“姜菀,你又要对真真做什么?” 第20章 反派小叔给撩么(20) 来的人是孟淮。 二十分钟前,他接到秦真真发过来的信息,说是想找姜菀好好道个歉。 上次在公寓里,秦真真都挨了姜菀两个巴掌,这一次再来找姜菀,肯定又要被欺负。 他感觉姜菀变得跟从前不一样了,骨子的自卑懦弱不见踪影,取而代之是一种自信、张扬的野媚。 真真性格那么温柔的一个人,真要是被欺负了,也一定不会跟他说实话。 “姜菀,你又要对真真做什么?”孟淮推门冲进来,把秦真真挡在身后,好像姜菀就是洪水猛兽一样,分分钟能把秦真真给撕碎了。 秘书张煜把门关上,让办公室外的人无热闹可看。 姜菀靠在办公桌旁,语调懒懒散散,有几分玩味儿,“孟总,真真可是我最好的朋友,你说我能对她做什么?” 孟淮显然不信,一张脸冷硬紧绷,“你再敢给我碰真真一下试试!” 姜菀不说话,眼神往孟淮身后瞥过去。 秦真真从孟淮进来时就耷拉着脑袋,不知道想些什么。 片刻,她抬头,手指勾上孟淮的衣袖,“孟淮哥,我没事。” “真真,你不用担心!她刚才对你做了什么事情,你都一五一十告诉我。” “孟淮哥...”秦真真脸上挤出一抹笑,把手里的合同往孟淮跟前一递,“你别乱说。我跟菀菀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她刚才只是跟我商量hecate模特的事情。” 孟淮接过秦真真手里的合同,确实是公司给合作模特的合同。 他仔细检查了一下秦真真的小脸,目光狐疑又看向姜菀,“她真没动手打你?” 这话是对秦真真说的,但姜菀把话抢过来,戏谑调侃,“孟总,我是设计师,不是拳击手。再说了,我跟真真可是十几年的朋友。” 孟淮脸色缓和了些,但又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眉目拧成结,“你准备让真真当孟氏参展hecate的模特?” “没错!”姜菀颔首,“毕竟我们是朋友,而且真真台步很稳~” 听到此,秦真真小抿了抿唇,可眼里的欣喜怎么样都遮掩不住。 相反,孟淮的脸色越来越不好。 “珍露春水”的设计图他很看好,感觉特别贴合主题,而且那几套内衣不管是从设计风格,或者是花纹图案,都具有浓烈的暗黑系,极致诱惑。 正因如此,对模特身材就变得尤为挑剔。 可真真的身材... “哎呀。”姜菀揉了揉眉心,“真真,不好意思啊。这套内衣对模特身材稍微会挑剔一些,我忘了...你是平胸!” 秦真真脸上的表情僵住。 “因为是暗黑系的内衣,需要身材超级好的模特才能驾驭得了。你...可能略显‘平’了些,看来这次我们就合作不——” 不等姜菀把话说完,秦真真急声道,“隆胸!我可以隆胸!” 姜菀,“那就太好了,我们公司的模特还是定你了!” “真的么?”秦真真把孟淮手里的合同抽走,“菀菀,你真的是我最好的姐妹。如果我能走一次hecate的秀,就真的拿到秀场大满贯了!” 但凡是个模特,最想走的秀就是hecate,毕竟是全球顶尖内衣大秀,只要走过,绝对身价翻几十倍不成问题。 “我不同意!”孟淮冷冷出声,“在身上动刀子太危险了。” “孟总,公司可是有规定的,这次设计稿的设计师,有权选择自己想要的模特。”姜菀扫了一眼已经深陷名利场的秦真真,“而且你没看到真真有多想参加这一次的内衣秀么?” “孟淮,让我去吧。”秦真真拽着孟淮的袖口撒娇。 孟淮思索了一会儿,轻揉秦真真的发顶,“我让张煜先送你回去,合同内容我跟姜菀再谈一下。” 秦真真忙不迭点头,“你谈你谈。” 她又看向姜菀,眼眶红了红,“菀菀,真的谢谢你。” 姜菀,“不用。成品做好了,我再给你打电话过来试。” 秦真真跟着张煜走了,孟淮还留在办公室里。 他喉结滚了滚,挤出几个干巴巴的字,“抱歉,我刚才误会你了。” “孟淮。”姜菀靠在桌旁,媚眼如雾缠绕在男人身上,爱怨难分,“我这样做,你应该会很开心吧?” 房间里静了静。 孟淮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脏的砰跳声。 他耳根微热,下一秒几乎是落荒而逃从姜菀办公室离开,“希望你没什么乱七八糟的心思!” 门关上。 姜菀眯着眼笑。 小妖精能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心思呢? 第21章 反派小叔给撩么(21) 夜深,暴雨。 因为暴雨的影响,市区里多处地方都停电了。 别墅里光线很暗,时不时几道电闪劈进来,将天花板照的昼亮。 孟妄下了班就出去应酬,这时候还没回来。不过下了大雨,别墅又停电,他今天多半是不可能回来的了。 姜菀有些泄气。 好不容易把反派的好感度给攻略到了百分之十,她还想晚上趁热打铁呢,没想到天公不作美。 姜菀一手端着香薰蜡烛,一手拎着红酒和酒杯进了浴室。 下暴雨归下暴雨,不能勾搭男人归不能勾搭男人,但妖精该有的享受和放纵不能少! 脱下吊带睡衣,姜菀将身子埋进浴缸里。她晃了晃手中的红酒,小抿一口,“看来,今夜有些人是睡不着觉了...” ... 窗外的电闪雷鸣让孟淮心烦,偏巧公寓还停电了! 现在天气恶劣,电路一时半会儿不可能修好。 孟淮走到酒柜给自己倒了杯酒,他端起喝了一口,莫名其妙想到了今天姜菀在楼道,还有在办公室里跟他说的那些话。 身上的躁意有些控制不住,他一口把杯里的酒全部灌进喉咙里,想让酒精迅速麻痹他的神经,好将那些烦心事从脑袋里剔除出去。 可不论喝了多少,始终没有醉意,相反姜菀说的那些话字字清晰。 她说,孟淮,我不爱你了,不再那么卑微的爱着你了。 她还说,我这样做,你应该会很开心吧。 还有... 孟淮,我怕黑... 鬼使神差,孟淮打开微博。 他点开秦真真的关注列表,在秦真真倒数第三个关注的人里,他看到了一个微博账号。 账号名是他名字的缩写——mh。 mh:今天去老师办公室看到他了,他穿了白色短袖,很干净。 mh:他又考了年级第一,好厉害啊!怎么办,感觉自己配不上他... mh:跟他说话了,虽然他只是问我借了一支笔。 mh:告白被拒绝,果然他是不会喜欢我这种女孩儿的! mh:我真的好喜欢他。 mh:我成了他的未婚妻,但是他好像更厌烦我了。有好多女生欺负我,他从来不管... mh:我知道他看见了,看见我被她们抓走,我以为他会来救我的,会来的! mh:孟淮,我怕黑... 三个小时。 孟淮看了整整三个小时的微博,把那成千上百的暗恋心事全部看完了。 他的目光停留在最后一条。 发布的时间是自己和秦真真在公寓上床被姜菀撞见的那一天。 mh:他不要我了,真的不要了。 也许是空间太黑导致的压迫感,又或是酒精麻痹了理性的神经,孟淮觉得自己看到屏幕上的每一个字,胸口都涨疼难受。 好像有什么东西拼命的要从他身体里逃走,而他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 他感觉自己弄丢了什么。 那是再也找不回来的一种东西。 ... 雨没停,反而越下越大。 黑色的宾利从不远处疾驶过来,最后停在一栋别墅门口。 管家看到熟悉的车牌,赶紧打开伞跑过来接人,“三爷,您今天不是在外应酬么?而且下这么大的雨,又停电,怎么不去就近的房子休息?” 孟妄脚步匆匆,冷声问,“家里有客人,怎么不接备用电?” 别墅是有备用电的,就是接起来太麻烦。而且主人不在家,姜小姐也没提这回事,他们乐得清闲,不愿意淋着雨去接电。 “你去接电,伞不用打了。”孟妄撂下话,脚步又快了些往别墅里赶。 雨水很快将他衣裳淋湿。 管家愣在原地,“三爷,您...” 话被吞没在雨中,离去的人已经走了很远,听不见了。 孟妄往客房走,镜框后的眼眸深邃幽黑。 从知道别墅停电的那刻起,他心里一直盘旋着一句话。 我怕黑... 第22章 反派小叔给撩么(22) “姜菀!你在里面么?”浴室门被人稍用力敲响。 房间里漆黑一片,透着令人心悸的诡谲。 “我进来了。”随着男人话落,浴室门被用力推开,门撞击在墙面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孟妄冲进来,入眼的一幕活色生香。 浴室点着香薰蜡烛,昏黄的火苗将空间照得朦胧,满屋凝香。 女人白皙的娇躯沉在浴缸里,手臂搭在浴缸两侧,媚眼轻阖,看上去慵懒惬意,好不舒服。 随着浴室内传出一声巨响,她皱了皱眉,睁开眼朝着孟妄看过来。 细长的桃花眼只睁开一半,透着初醒的睡意惺忪,湿湿软软。 被银丝镜框遮住的眼眸,沉了。 姜菀本来想好好泡个澡上床睡觉,没想到水温舒服的让她在浴缸里睡着,连浴室内什么时候又多了一个人她都不知道。 “小叔?”她弯唇轻笑,脸上不见一丝慌张窘迫,“你这大晚上的,怎么跑进人家浴室了?” 孟妄没说话,视线定定落在姜菀的脸上,像是想要捕捉到什么。 片刻,他出声,“别墅停电了。” 姜菀“哦”了声,懒懒趴在浴缸边上,“我知道啊,所以打算洗个澡赶紧上床睡觉。但是没想到睡着了。” 孟妄扫了一眼旁边搁着的香薰蜡烛,蜡烛烧了很久,上边都有一层厚厚的蜡油。 “洗完就出来吧,别着凉。” 说完,他转身要往门边走。 姜菀,“小叔,我还以为你今天有空,要跟我一起洗呢。” 孟妄转过头,神色温润如常,“抱歉,我不洗被人用过的剩水。” 不等姜菀继续说什么,他长腿迈出浴室,顺便把门关好。 姜菀瞅了瞅浴缸里干净的水,又盯着门,撇撇唇嘟囔,“矫情。” 她没兴趣再多泡了,喝掉杯中剩下的红酒,从浴缸里站起身去拿浴巾。 几分钟后,姜菀换好衣服从浴室内出来。 刚一推开门,灯光刺目让她下意识用手挡住眼睛。 这是来电了? 倚靠在门口的男人给出答案,“别墅里有备用电。刚才停电的时候,你怎么不找管家问一下?” 姜菀坐在梳妆台前涂涂抹抹,“下雨天,接电也怪麻烦的,还危险。” 孟妄“呵”了一声,问,“不是怕黑么?” 正在涂水乳的姜菀愣了下,转头看向孟妄,若有所思,“所以,小叔是担心我怕黑才赶回来的?” 她视线扫了圈儿,看到他西裤和衬衣上都有深暗的水印。 “你是大花蛤蟆么?”孟妄笑。 “什么意思?” “长得丑,想得多。” 姜菀愣住。 她?堂堂三界祸水! 竟然被人说长得丑? 看着娇媚的小脸逐渐生出恼怒的表情,男人薄唇勾勒出好看的弧度。 “早点睡,明天陪我去参加个晚宴。” 姜菀恼羞成怒,“我不去。” “孟淮也会去。”孟妄挑眉,“你不是想绿他么?当着他的面绿他,不是更有意思?” 不得不说,老狐狸拿捏别人的手段还挺有一套。 他知道自己想报复孟淮,所以明天晚宴的要求她是拒绝不了的。 “小叔。”姜菀气笑了,一字一句,“你真的好坏啊,坏得想让人家把你给就地正法。” 男人整理了一下衬衣,语调温柔,“我等着...” 第23章 反派小叔给撩么(23) 第二天,天色刚暗下来,孟妄就回到别墅接人。 看着空荡荡的客厅,他皱了皱眉,喊过管家,“姜小姐呢?” 管家吞吞吐吐,面露难色,“应该还在楼上...” “还?” “三爷,您下午送过来的礼服和首饰,姜小姐说不好看就没试穿过。” 孟妄脸上的笑意愈发温柔,看在管家眼里却觉得毛骨悚然。 “礼服呢?” “还...还放在那边儿桌上。” “拿过来!” 管家赶紧颔首,刚跑到桌前,楼梯上传来清脆的高跟鞋声。 一下,又一下。 仿佛敲打在人心尖儿。 “小叔生气了?”女人话音带笑,软声媚气,“那件礼服确实不好看嘛,所以人家穿自己的衣裳还不行?” 孟妄抬头。 在看到楼梯上站着的纤细身影,他眼底冷意骤然消散,转而涌上一抹微不可察的惊艳。 细白的长腿藏在绸光缎面的旗袍下,只露出一截子脚踝,却也足够让人浮想联翩,想窥探裙下春光。 旗袍是流光绛紫色,上面绣了千瓣桃,朵朵缀开,艳媚至绝。 长发低绾,被一枚精致小扇固住,又添了三分神秘。 珠宝首饰几乎一样没戴,只有右耳垂戴了枚漆黑的玉髓珠。 简单,却美艳不可方物。 如妖似仙,恍若天上人间。 长腿盈盈迈动,很快来到孟妄跟前。 管家是个有眼力劲儿的人,趁机悄悄溜走,把地方腾给这两位。 “小叔~”女人手臂挽住男人的西装衣袖,微微仰头在他耳垂下温声吐气,“如果不喜欢这身打扮,要不你帮我脱了重新换?” 孟妄顺势低下头,几乎擦着她的唇瓣,嗓音温哑含笑,“回来帮你脱,但是不负责重新换。” 姜菀哑然。 这个斯文败类的臭男人! ... 会场内,觥筹交错。 今天是个地产大亨的生日宴,商界名流,娱乐圈儿的明星来了不知有多少位。 一处小桌,几个打扮风流雅致的年轻男人凑在一起。 “唉,孟哥,听说你跟姜家的那位小姐婚约将至了啊?” “兄弟,我也真是心疼你!你说你那个未婚妻,长得跟四眼田鸡一样,上学时候就不爱吭声,孤僻的吓人。” “不过跟这样性格的女人联姻,以后没那么多事情,你在外面想怎么玩就怎么玩,也算是好事一桩!” 几个男人围在孟淮身旁,端着酒杯谈笑风生。 孟淮沉默不语,一口接着一口酒的往嘴里灌。 从他昨天晚上看过姜菀微博小号发的那些东西之后,总觉得身体里空落落的,用什么都填不满。 今天参加晚宴,是让带女伴一起的。他本可以带着真真过来,但是一想到昨天姜菀在楼道里跟自己说的那些话,让他顷刻没有想要跟秦真真见面的欲望。 倏然,手臂被人拍了一下。 “孟哥,你小叔来了!” 孟淮抬起头,看见一身黑色西装的孟妄挽着一个女人走进会场。 那女人身影让他很熟悉... 迷离的目光看向女人的脸庞。 孟淮没吭声,身旁几个好友却倒抽一口气。 不仅是他们这桌,几乎整个会场的男人,一双眼睛全部黏在了孟妄女伴的身上。 他们这个圈子里,什么时候有这种极品了? 姜菀刚进会场,就感觉到一双复杂的目光直勾勾盯着她看。 不用猜就知道是她那位未婚夫的! 会场酒保端着托盘朝他们这边儿走过来。 姜菀端起一杯鸡尾酒,微挡住唇,“小叔,看来我今晚有点儿招人呢?” 孟妄不动声色笑了笑,眉眼清润,“小妖精一般都招人。” “那招到小叔你了么?” 孟妄拿起姜菀手中的酒喝了一口,又把杯子重新递给她,似乎在宣告主权。 被酒水浸润过的唇透着殷红。 他埋头在她耳边,轻声细语,“招惹到小叔,小妖精可是会被吃掉的...” 第24章 反派小叔给撩么(24) 宴会进行到一半,姜菀觉得无聊从会场出来,走到小花园去散步。 花园一般没人会来。 这种宴会,来的人都是名利权贵,只想认识结交一下,方便日后生意场上多个朋友,谁吃饱了没事儿跑到黑灯瞎火的后花园乱逛? 桃子出现在姜菀的妖识里,“妖神大人,这次机会如此好,你怎么不攻略原男主或者反派?” 姜菀眼风往暗处扫了扫,笑得媚气勾人,“我想两个同时攻略,这样省事儿。” 没等桃子继续追问,花园旁走过来三四个身影,西装革履,却情欲熏心。 “美女,这是落单了?”身穿银灰西装的年轻男人调笑看着姜菀。 “几位有事么?”姜菀抬眼,视线在几人身上慢慢划过,轻若羽毛棉絮。 “真是尤物啊!就连这声音听着都跟能掐出水一样!” “美女,要不要陪我们玩玩?价钱好商量!你陪孟妄一夜多少钱,我们哥几个十倍给你。” 姜菀,“好啊,可以玩~你们平时喊妹多少钱,我二十倍给你们,只要把我伺候尽兴了。” “操!”男人怒了,眉头狠狠拧起来,说话都带着狠,“别他妈给脸不要脸!” “要用强?”姜菀看着不远处有人往这边儿跑,她言辞更是挑衅,“我可是孟家的人,碰我一下,怕是各位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几个男人都以为她不过是孟妄的女伴。 像他们这些只顾吃喝玩乐的二世祖,根本没见识过孟妄的手段,只知道孟妄是孟淮的小叔。况且孟淮平时总贬低他小叔,更让人以为孟妄不过是个长相好看的草包! 玩草包的女伴,能出什么乱子? 几个人相互看了看,终究是抵不住媚色撩人,把姜菀团团围住,想就在小花园将人给办了。 “你们干什么?”一道冷彻骨髓的男声传过来。 穿银灰色的西装男扭过头看,当看到来的人是孟淮时,他笑得痞气得意,“孟哥你快来,咱们一块儿把你小叔的女伴给玩尽兴了,到时候让他好好丢丢脸!” 孟淮双眼通红,冲过去一把拽住灰西装的领带,抡起拳头狠狠砸在他的脸上,“玩你妈!” 灰西装被打翻在地,鼻血顺着下颌流。 他啐了一口嘴里的血,撑着身子坐起来,“孟淮,你他妈疯了?这就一个女人,玩玩又能怎么样?” 这句话显然又把孟淮激怒了,抬脚将灰西装揣倒在地。 他将姜菀挡在身后,像只狼犬一样,死死盯着周围一圈儿人,“谁他妈敢给老子碰她一下试试!” “神经病啊你?想吃独食你就说,干嘛打人?”灰西装重新爬起来,鼻青脸肿瞪着孟淮问。 孟淮,“打的就是你们这群人渣。连老子未婚妻都敢轮?” 未婚妻? 灰西装和其他几个人愣在原地。 看了看孟淮,又看了看他身后的绝色佳人。 不是说孟淮的未婚妻是个四眼田鸡么?可眼前这位分明就是个勾死人不偿命的小妖精啊! 但人家都这样说了,他们还能怎么办?只能大喊晦气,夹着肿胀的某处灰溜溜跑远了。 孟淮把自己身上的西装脱掉,没好气给姜菀披上,“你没事跑到这儿做什么?你知道今天晚上有多少男人打你的主意么?” 姜菀裹着男人宽大的西装低头沉默,俨然一副被吓傻的模样。 孟淮一想到自己要晚来一会儿,现在这里该会是什么糜乱场景就气不打一处来,“谁让你跟着孟妄来这种场合的?而且还打扮的这么...这么勾人...” 他瞥开眼。 “孟淮,你在担心我么?”女人抬起头,目光眷恋看着他。 “我有病?我担心你做什么!”孟淮冷着一张脸,下一秒,他感觉自己的腰和胸口贴上来温香柔软,鼻息前若有若无的凝香,差点儿让他酥了骨头。 “我知道的,你在关心我。”姜菀抱着孟淮的腰,小脸靠在他胸口的位置,娇声呢喃,“孟淮,这是你第一次保护了我。” 孟淮想挣脱开,可他感觉身体里的空荡,像是一点一滴都被什么东西给重新填补了进来。 “你...”他手足无措。 “别推开我好不好,让我在抱你一会儿,就一会儿,求求你。”她紧了紧手臂,让自己更贴近他。 娇软的身子在坚硬的怀里不停颤抖,让人看着心疼不已。 孟淮咬咬牙,两手正想抱住姜菀安慰一下她,近处,温柔暗哑的男声朝着他们缓缓逼过来。 “乖菀菀,放开你未婚夫,来小叔这儿...” 第25章 反派小叔给撩么(25) “乖菀菀,放开你未婚夫,来小叔这儿...” 听到熟悉的男声在身后响起,靠在孟淮胸口的姜菀明显瑟缩了一下,更用力地往孟淮怀里挤了挤,像是只被吓着的猫。 女人身上散发出的信任和依赖感,让孟淮心里的保护欲腾升。 他微皱了皱眉,两手迅速抱住姜菀,眼风挑衅朝着孟妄看去,“小叔,菀...菀菀好像是我的未婚妻吧!” 也许是第一次对怀里女人用这么亲昵的称呼,孟淮舌头打了个结,可气势上丝毫不弱。 开玩笑!姜菀是他的未婚妻,凭什么被孟妄呼来唤去? 而且...姜菀似乎很害怕他这位小叔。 那一身软骨,到现在都是哆哆嗦嗦。 姜菀脑袋埋在孟淮胸口,脸上的表情让人不察。 她不是哆嗦,是忍不住颤笑...因为自己抱着的这个渣男,就在刚才,好感度直逼百分之五十! 这是心动的感觉! 这是快要完成任务的信号!! 孟淮眼见怀里的女人双肩颤抖,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他拍了拍姜菀的后背,轻哄道,“菀菀,你别怕。有我在,他不敢对你怎么样!” 姜菀抽搭着鼻尖仰起头,媚眼湿润,犹如粉桃沾雨,“孟淮,我...” 我不是害怕,我只是想笑... 看看,都笑出眼泪了! 孟妄看着不远处相拥在一起的男女,他挑眉温笑,“姜菀。” 嗓音温柔,可也掺杂了浓烈的警告意味儿。 姜菀暗道不好,这男人的占有欲和控制欲都太强烈,要是不乖乖听他话,后面就不好攻略了。 不过她戏瘾还没结束... 深陷在孟淮怀里的姜菀倏然用力挣脱开他的手,低垂着眼帘,缓缓迈步往孟妄走去。 她双手死死护在胸口的位置,看上去极其没有安全感。举步维艰,留给孟淮的背影渗透着畏惧。 孟淮盯着这一幕。 只感觉像乖巧的猫,一步步落入狡狸的陷阱。 小叔究竟对姜菀做了什么?竟然能让她如此恐惧害怕?! 孟淮想上前攥住姜菀的手,可面前的男人快他一步,大掌扣住女人细腰,一把将人禁锢在怀里。 眼见自己的未婚妻被其他男人占有,孟淮怒红了眼,拳头猛地收紧。 但他不敢轻举妄动。 孟妄手里的人脉和手段都要比自己厉害,想要夺取孟氏掌权人的位置,他还要蛰伏些时候,伺机而动。 如果现在就跟孟妄撕破脸皮,他筹谋已久的计划就要泡汤。 可... 孟淮冷冷盯着那双扣在姜菀腰上的手掌。 “把外套扔了。”孟妄抵住姜菀的耳垂。 温热的气息让姜菀打了个颤,不过她还是乖乖照做,将肩膀上的西装外套脱下来,转过头深深看了一眼孟淮,最后松开手指,任由外套掉落在脚边。 那一眼另孟淮心颤,犹如刀割。 他读懂了。 读懂了姜菀刚才神情里的无奈、不舍,还有眷恋爱意。 她还是爱着他的! 只不过出于某些事情,让她不得不张口说谎,将满心满眼的爱藏匿心底。 不管是因为什么,一定和孟妄有关,和自己有关! “戏演够了么?”孟妄轻咬着女人白皙玉嫩的耳垂。 姜菀舒服眯起眼,声娇气软,“脚疼,小叔扶着人家点儿~” “脚疼就回家。” 孟淮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未婚妻被别的男人搂腰带走。 他咬住牙根,脸上的肌肉不可控制的颤抖。 他不能把姜菀抢回来,他还没有能跟孟妄去争斗的资格。 羞辱和愤怒一股脑填满他的心窝,几乎失去理智! ... 黑色的宾利停在别墅门口。 一路上,孟妄没跟姜菀说一句话。 只是周身的气压很低,让司机和秘书都小心翼翼,大气不敢出一声。 眼瞧到门口,姜菀刚伸手准备开门下车,下一秒,腰被人锢住,往上一提,她直接坐在了孟妄的腿上。 “你们先下去。”这句话明显是对车里碍事人说的。 司机和秘书如释重负,赶紧推开车门慌忙下了车,顺便跑去老远“谈心。” 姜菀挑眉,双手圈住男人脖颈,想笑着问问这是几个意思。 倏然,精致的下颌被人捏紧,唇瓣也被含住。 车内,衣香鬓影,抵死缠绵... 第26章 反派小叔给撩么(26) 过了许久,久到姜菀喘不过气,得出时机大口呼吸。 这男人是属狐狸副狼性么? 怎么逮住她就使劲儿啃! 姜菀微睁开眼,有点儿不爽看向孟妄。 对上薄薄镜片时,她有片刻失神。 这男人看她的眼神不对... 即便平常眼底毫无喜欢,可也会带了几分兴趣。但是现在...那藏在银丝镜框后的眼眸,又沉又冷,深邃不可见底。 姜菀神经紧绷。 她忘了!这位可是大反派,尽管表面斯文温柔,可骨子里的阴冷和算计,在好感度没有到达百分之七十的时候,不可能完全对自己放下戒心。 她今天晚上把重要攻略的对象压在孟淮身上,故此对这位反派大佬轻视了许多... 这不,现在大佬心里不爽了,又开始乱猜她接近他的真实目的。 桃子在姜菀妖识里小声逼逼,“妖神大人,就在你刚才咬反派的时候,他的好感度下降了百分之五...” 操! 总共才没多少! 这个狗逼男人,好感度说减就减的么? 姜菀手指抚上男人薄唇,声音带着委屈,“阿菀不是故意的,就是被吻的喘不过来气了。” 男人沉默不语。 姜菀勾住他的脖颈,把娇软的唇往前送了送,“没亲够的话,可以继续的~” 孟妄动了。 拇指抵在她的唇珠,摩挲慢捻,“我在想,你究竟是准备绿孟淮,还是准备绿我?” “当然是绿那个渣男了!”姜菀义愤填膺,脸上瞬间爬满怒气,“谁让他先绿了我的,这笔账肯定要算。” “呵。”孟妄低笑,“这话能信吗?” “那小叔怎么样会信?”她撩着眼看他,舌尖划过略有粗糙的指腹,讨好意味很明显。 孟妄身子僵住,看向姜菀的目光更是幽深暗稠。 他哑声,“说,你到底要什么。” 姜菀眯起媚眼。 她就是知道,这个老狐狸还是没有对自己完全放下戒心。 柔弱无骨的小手抚摸上孟妄的手掌,她牵引着他的手放在自己旗袍的开衩处。 掌心触感丝滑,像绸缎雪玉,让人爱不释手,心生旖旎。 “阿菀不是早就说过了,自己已经移情别恋,现在喜欢的人当然是您了...” “如果问想要什么的话?”姜菀乖巧趴在孟妄胸口,手指挠着他的心窝,慵懒娇气道,“阿菀想要您。或者,您也可以要阿菀...” 话落,车门推开,孟妄将怀里的小妖精打横抱起往别墅里走去... ... 天旋地转,姜菀后背砸入柔软的床,下一秒,挺拔清冷的身躯向她压下来。 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没尝过“荤腥”的原因,姜菀竟然莫名其妙开始期待。 “想好了?” 都到这种时候了,他不会还能克制的住吧? 姜菀媚笑着主动去勾他的领带,慢慢撕扯开,又用贝齿咬开衬衣扣子。 孟妄将她压下,气息絮乱,“喊名字。” “孟妄...” 旗袍、衬衣一件件丢在地上,温柔乡亦不过如此。 ... 第二天,姜菀刚睁开眼,腰身就被人搂住拽进怀里。 男人挑起她的下颌,温笑着问,“想要什么,奖励你。” 姜菀眼睛亮了一下,克制住眼底欣喜,“什么都行?” “嗯。” 察觉到反派大佬的好感度升到了百分之四十,她大着胆子。 “我要孟氏百分之十的股份。” 第27章 反派小叔给撩么(27) 隔天上班,姜菀没穿高跟鞋。 她怕穿了高跟鞋,连一步路都走不成! 孟妄那个斯文禽兽,虽然最后同意给了她孟氏百分之十的股份,但那百分之十的股份,是她交换来的... 一周三次!! 现在想想,为了完成点儿这破系统的任务,她竟然被反派给吃得死死的。 不过还好,狗男人身体干净...入股不亏! 想起口袋里的股份,站在孟淮办公室门口的姜菀笑得春风得意。 她总算能先把这个渣男给攻略下来了! 只要拿着这股份,她有八成把握能让渣男对自己的好感度飙升百分之七十,到达恋爱的状态。 ... “叩叩——” 孟淮正在办公室处理文件,听到有人敲门,还以为是张煜。 他低着头,想也没想就应声,“进来。” 门关上了,办公室内一阵寂静。 没人出声,只有文件翻动的“沙沙”声。 孟淮疑惑抬起头,一身长袖长裤的姜菀落入他眼中。 他放下手里的文件,站起身,一边往姜菀的方向走过去,一边问,“菀菀,你昨天...” 姜菀躲了下,低头不敢看他的眼睛,“孟淮,没有人注意到我来你办公室。求求你不要赶我出去...” “我怎么会赶你出去?”孟淮眼角看见了姜菀白皙的脖颈上晕着红痕,他狠皱起眉,“孟妄昨天对你做了什么?!” 听到男人的质问声,姜菀娇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颤栗轻抖。 她始终低着头,双肩却有了微微起伏的动作。 这是在... 哭? 姜菀不是没在孟淮跟前哭过,但是这次不一样。她每颤一下肩头,孟淮就觉得自己胸口也被狠狠撞击着,像是快要被什么东西给撞碎了... 办公室里,女人小声啜泣的声音阵阵钻入孟淮耳中。 她哭的隐忍、委屈。 孟淮抿了唇,几个字从干涩的喉咙里挤出来,“他...碰了你!” 姜菀双腿发软,身子骤然往下跌去。 孟淮赶紧伸手,将人死死按在怀里,“为什么?你为什么非要去招惹孟妄?!” “就算是为了报复我,也不能不为自己考虑。” “不!”姜菀抬起头,湿润的眼眸缠着孟淮,“不是为了报复你。” 孟淮愣住。 不是为了报复他,那靠近孟妄究竟是为了什么? “孟淮,我拿到了。”姜菀抱住孟淮的腰,语气多了几分骄傲和得意。 “拿到什么?” “孟氏百分之十的股份!” 随着姜菀脱口而出的话,孟淮只感觉自己的心脏也在同一时间炸裂开。 他哑声问,“你当时从我这里拿走了百分之五的股份,就是为了博取孟妄的好感和信任?现在你用自己的身体从孟妄那里换来百分之十的股份,难道...这一切都是为了我?” 姜菀蠕动了几下唇角,“股份转让书我已经发到你邮箱了。” 她指尖擦掉脸上的泪,笑得灿如骄阳,“孟淮,我说过,只要是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做的!” 不等孟淮反应过来,姜菀用力推开他从办公室落荒逃离。 怀里的柔软和温度抽离而去,孟淮只觉得失魂落魄。 姜菀为了他,竟然跟自己的小叔... 他不是个男人啊! 正是悔恨之时,电话响了。 孟淮看了看来电显示,犹豫很久才无精打采的接听,“喂。” 对比他的狼狈,电话那头的女声明显悠然自得,“孟淮哥,我刚才看上了好几个包包呢~” 秦真真跟朋友正在逛街,她是个极为爱炫耀的人。听到朋友谈了个富二代男朋友,就忍不住赶紧跟孟淮打电话说要买几个包包。 孟淮宠着她,也是真心对她好,别说几个包了,就是十几个他也会给自己买。 想在朋友面前炫耀一番的秦真真,这会儿手指按了免提,就等着孟淮给她长脸了。 如意算盘本来打的啪啪响,没想到电话那头的男人跟吃了炸药一样。 “买包?你一天到晚就会买包,除了这些能为我做点儿什么?” “要不开个包子铺给你算了?!” 秦真真,“???” 朋友,“...” 啊呸!还说自己男朋友是总裁呢? 还特别娇宠呢? 呵呵她个乌龟儿子吧! 第28章 反派小叔给撩么(28) 偌大的办公室,空旷却不失单调。 男人坐在办公桌前,一手撑着下颌,一手拿着平板饶有兴趣的看着。 平板上的视频中,男女相拥在一起,看上去情深意切。 男人挑了下眉,指尖轻推鼻梁上的银丝镜框。 许久,他将平板搁在桌上,胸口震动着渗出温柔又凉薄的笑意,“呵。” ... 下午,姜菀在办公室修改“珍露春水”的设计稿。 自从早上在孟淮那里演过一出苦情戏,没想到这个渣对自己的好感度直飙百分之七十五,比预估还多了百分之五。 姜菀翘着二郎腿,边哼歌,边修改设计稿。 办公室门被人敲响,她漫不经心抬眼看过去,“进来。” 门推开,来的人是孟淮的秘书张煜。 “姜小姐。” “有事么张秘书?” 尽管张煜表现的很淡然,但是姜菀依稀能察觉出来这个人对自己有些敌意。 “老爷晚上让孟总回老宅吃饭,孟总的意思是...”张煜神色掠过一丝愠怒,可很快被他遮掩干净,“希望您能陪他一起回去。” 姜菀怔了几秒,装出不可置信的表情问,“孟淮让我陪他回老宅?” “是。” “他以前从来不愿意跟我一起出席任何场合的...” “姜小姐,没其他事情的话,我就先出去了。” 张煜是个话少的人。 “好。谢谢你张秘书,麻烦跟孟淮说一下,我下班会在停车库等他。” 张煜点点头,转身想走,却又被姜菀喊住。 “张秘书。”姜菀笑着问,意味深长的眼风落在张煜身上,“你平时爱看耽美文学么?” “什么?” 男人脸上浮现出迷茫的神色。 “没什么,你先出去吧。” 张煜一脸莫名其妙的离开,姜菀却撑着脑袋坐在椅子上笑得妩媚动人。 看来张煜不是同性恋,那他对自己的敌意会因何而来? ... 天色深暗,孟家老宅却灯火通明,处处昼亮。 客厅里,人不多,一只手就能数过来。 吃得差不多了,孟老爷子停筷,神色略有赞赏朝着姜菀看过来,“小菀啊,你现在身上这气质比以前可大方多了。” 孟老爷子见姜菀的次数不多,但回回都觉得这小姑娘太怯生,有点儿孤僻忸怩,做什么都唯唯诺诺的。 今天这一顿饭吃下来,宠辱不惊,整个人也比以前漂亮多了。 这孙媳妇儿,也算越看越顺眼。 “谢谢爷爷夸奖。”姜菀也停下筷子,颔首冲孟老爷子乖巧笑着。 孟老夫人不是孟淮的亲祖母,可也是个温善的人,出于长辈对小辈的关怀,她乐呵打听起来,“你们两个年纪也差不多了,准备什么时候办婚宴啊?我们孟家也是很久没热闹过了。” 姜菀眯着眼不说话,只是双颊羞红,微微侧头瞟向孟淮。 孟淮被嘴里的菜噎了一下,连喝几大口汤正要敷衍回答,门口倏然传来管家的问候声。 “三爷?您怎么来了?” 姜菀眉间收拢,唇角的笑意僵在脸上。 孟淮脸色则是一瞬难看,搁在膝上的双手骤然握紧,青筋暴动! 第29章 反派小叔给撩么(29) 姜菀完全没想到孟妄会在这个节骨眼过来。 她本来还打算今天晚上继续攻略渣男,毕竟就差百分之二十五的好感度了。 但是这位反派大佬突然过来,几乎打乱了她的计划! 不过看到跟前渣男的这个反应,好像也没她想象的那么糟糕。 见亲儿子回来,孟老夫人忙站起身,眉眼的欣喜气儿是掩不住的,“阿妄,你怎么这时候回来了?吃过饭了么,我让张婶儿给你添双筷子。” 孟妄把西装外套递给管家,很自然走到姜菀对面的椅子前坐下。 “还没吃过,我随便吃一些就好。” 孟淮看着孟妄挨着自己坐,并且坐在了自己未婚妻的跟前,顿时没了胃口,“爷爷,我先带菀菀回去了。” “回去什么?”孟老爷子有些不大高兴,“一家人难得聚一聚,别老想着吃饱饭拍拍屁股就走人。” 孟淮没说话,只是眼底戾气很重。 孟老爷子知晓孙子和小儿子暗地里有些不合,他有心留下孟淮,让这两个人多相处一些。 “小淮,既然你吃饱了,过来陪爷爷下盘象棋。” 孟淮起身,但是看姜菀还坐在桌上没动,不由眉头紧锁。 “小淮?”孟老爷子已经拿出象棋搁在茶几上。 “来了爷爷。”孟淮深深看了一眼姜菀,又看了看一旁正慢条斯理吃着饭的孟妄。 他心里带着满满烦躁。 姜菀是个傻的么?自己都走了,还呆在餐桌上干嘛? 孟老夫人也吃的差不多,跟张婶儿一起去了厨房切水果。 餐桌上,只剩下一直埋头喝汤的姜菀,和气定神闲夹菜的孟妄。 也不知怎么,正在喝汤的姜菀倏然就被呛了一下。 孟妄温笑着看她,“姜小姐,不要紧吧?” 姜菀暗骂,这个道貌岸然的狗男人! 只要他别继续摸她的腿,就!不!要!紧! 从这个男人刚上桌,就伸脚把她的一条腿勾起来放在自己的膝盖上把玩挑逗。 明面上装得斯文优雅,桌子底下败类至极。 姜菀眨巴了两下桃花眼,脚趾剐蹭着西裤。 “不要紧,谢谢小叔关心。” 银丝镜框后的眼眸暗沉了许多,唇边笑意也是愈发温柔。 正在下棋的孟淮本就不够专心,听到餐桌上的交谈声,更是一个走神把吃掉的棋子全部碰倒在地。 他弯腰去捡,眼神朝着餐桌下方微侧。 入眼的一幕,令他五脏六腑都要被气得出血。 自己未婚妻的一条细腿,被孟妄那个斯文败类放在腿上轻抚慢捏,旖旎生香。 难怪刚才他走的时候不见姜菀动,原来不是姜菀不想动,是根本动不了。 “小淮?”孟老爷子见孟淮发呆,疑惑问了一嘴。 孟淮压着眉间怒火把棋子捡回来,再执起棋下的时候,手臂都是僵硬的。 孟妄就是料定了他在老宅不敢轻举妄动,所以才对自己的未婚妻上下其手!极尽羞辱! “我吃好了。”孟妄拿起一张纸巾擦了擦嘴角,“车里有些给老人带的东西,姜小姐不介意跟我去拿一下吧?” 姜菀心里翻了个超级无敌大白眼。 她介意! 很介意! 但是介意有用么?她还得攻略这个狗男人! “好的小叔,我跟你去拿。”姜菀站起身,跟着孟妄往别墅外走。 路过孟淮时,她掀开眼帘朝着他盈盈看过去,委屈无助,我见犹怜。 像是被全世界抛弃了,找不到依靠和慰藉的孤儿。 孟淮只觉得胸口被硬生生豁开一个口子,里面被倒进了无数只虫子,啃食着自己的血肉。 密密麻麻的疼让他更没心思继续下棋了。 “爷爷,我吃得胃有些不舒服,出去透透风。” 孟老爷子连赢好几盘,也觉得没意思,干脆把人放走了。 孟淮出了别墅门,发现门口根本没车辆的影子。 他心跳得越来越快,扭头往黑暗的后花园找去。 走了没多远,就看到不远处有两道人影。 借着朦胧月光,他看到自己的未婚妻正被孟妄那个败类压在墙上...狠狠地吻! 第30章 反派小叔给撩么(30) 其实孟淮看错了。 如果他再走进两步,会发现真正狠狠吻着对方的人是姜菀。 女人双手悬挂在男人腰上,脚尖轻点着地,修长的脖颈挺起好看的弧线,野媚又放纵。 姜菀就知道孟妄让自己出来准没好事儿。 果不其然,她被人带到了一处漆黑角落,又被按在墙上强迫看个视频。 视频里,是她上午和孟淮在办公室情深相拥的身影。 这个老狐狸啊!竟然在孟淮的办公室装了私密摄像头?! 姜菀缩了缩脖子,慢吞吞抬起头。 当看到面前男人似笑非笑盯着她,心里略微还点儿发毛... “给个解释?” 拿人家的股份去讨好别的男人,确实需要给个解释! 姜菀软哼哼把前因后果讲给孟妄听,得到的只有沉默。 “小叔?” 孟妄撩着眼皮看她,但就是不说话。 不过那脸上的表情,姜菀读懂了... 我生气了。 哄我! 姜菀抽了抽眼角,心道,这男人好幼稚,好狗! 但是有什么办法?谁让人家是攻略目标! 哄呗。 说哄就哄,只不过姜菀是用嘴“哄”的,而且刚“哄”了没一会儿,就被孟淮撞上,直接修罗场... “你们做什么?”孟淮只觉得头上绿帽子颜色愈发鲜艳,他不敢大声喊,怕引来更多人观赏他头顶的颜色。 姜菀正准备伸出舌尖去好好安抚这只老狐狸,听到孟淮的低喊声,打了个激灵,生生咬了自己的舌头。 她吃痛,赶紧弯了腰,双手捂着唇。 这模样看在孟淮眼里,完全就以为姜菀是被逼迫的,现在被他撞见了,委屈又羞愧。 毕竟在他心里,姜菀还是无可救药的爱着自己! 一想到这些,孟淮胸口泛起阵阵绞痛,看向姜菀的目光盛满心疼。 这个傻女人... “做什么?”孟妄舔了下唇,唇瓣顿时湿润绯红,透着诡谲,“不都看见了么,明知故问?” 孟淮绷着脸,一字一句,“小叔!姜菀是我的未婚妻。” “未婚妻,也就是还没结婚。”他的话意味深长。 “我们会结婚的!”孟淮斩钉截铁。 姜菀心里冷笑。 谁他妈要跟你结婚? “小侄子,现在法律有规定,只允许一夫一妻制的存在。”孟妄声音淡淡的,还掺杂着笑,可笑意里冰冷一片,更多是讥嘲。 这是提醒孟淮,别忘了现在身边还有其他女人的存在。 老狐狸就是老狐狸,一针见血,直接让孟淮满脸阴霾,说不出话来。 姜菀正乐呵看戏,下一秒,耳垂上喷洒着温热。 低哑又富有磁性的声音摩挲着她的耳膜,可那些话,差点儿让她失控破口大骂! ... 孟妄走了,背影依旧矜贵优雅。 即便是被正牌未婚夫亲自抓奸,他的从容和斯文自始不变。 这一点倒是挺让姜菀欣赏的。 孟淮冲到姜菀跟前,声音有些急,不知道到底是在生自己的气,还是生姜菀的气,“菀菀,他欺负你,你就不能拒绝么? 我不需要你为了我故意讨好他,孟家掌权人的身份迟早会是我的,你不要继续做傻事了!” 姜菀耷拉着脑袋。 心骂。 渣男宝贝,你难道看不出来,刚才我也很享受的么? 孟淮叹了口气,觉得自己语气也有些过分,收敛几分主动去牵姜菀的手,“爷爷说今晚让我们留下住。” 姜菀点点头。 她刚才其实就已经知道了,今天晚上得睡在老宅。 ... 别墅一二层的灯都已经熄了,只有三层两间客房还亮着灯。 一间是孟妄的客房,一间是姜菀和孟淮睡的客房。 房间里,孟淮觉得自己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菀菀,要不你先去洗澡?” 姜菀抬头,细长的媚眼朝着他眨巴了几下。 孟淮耳廓红了,急急解释,“我...我没什么乱七八糟的意思。你先洗澡,我去外面等着你,你洗好了再叫我就行。” 他看了眼房间里仅有的一张床,又补充,“你睡床,我晚上睡地上就好。” 姜菀抿了抿唇角,半晌才呢喃道,“孟淮,你先去洗澡吧!晚上你也可以睡在床上。” 孟淮,“?” “我一会儿要去小叔的房间睡...” “????” 姜菀也是服了。 当着自己未婚夫的面,说要去跟别的男人屋里睡觉! 她觉得自己比孟淮还渣。 但没办法,孟妄那个狗,刚才贴着她的耳朵说了几句丝毫“没有威胁”的话... “晚上来我房间。” “你答应了,一周三次的。” “我今天都要用。” “不来?我就把你刚才跟我说的话,全都告诉孟淮。” 第31章 反派小叔给撩么(31) 夜深人静时,姜菀穿着睡衣,偷偷摸摸敲响了孟妄的房间门。 过了好一会儿,门才从里打开。 男人像是刚洗过澡,只穿了睡裤,上半身的水珠还没擦干净,从脖颈、胸膛一路滚至腰腹。 又白又薄的皮肤沾着水,湿漉漉的,禁欲感十足,有点人让人口干舌燥了。 姜菀发现孟妄好像没戴眼镜,狭长又深邃的眸子掺杂了笑意盯着她看。 这谁顶得住? 也许是偷情心虚,亦或是被美色蛊惑,姜菀眼神有点儿飘忽。 “小叔,腰看着不错。” “用着更不错。” 姜菀,“...” 孟妄把姜菀拽进屋,“他让你过来?” 姜菀,“我说只要来了,小叔会再给百分之十的股份。” 这话孟妄可没说过,不过是姜菀信口胡诌用来骗孟淮的。毕竟没有哪个男人能同意让自己的未婚妻陪别的男人睡觉,可当姜菀刚才甩出这句话时,孟淮显而易见犹豫了... 不愧是渣男本男,这种侮辱人格的事情都能同意! 不过姜菀走出房间门的那一刻,她能感觉到,孟淮的好感度已经接近百分之九十了。 看了眼时间,快凌晨。 姜菀打了个哈欠,脸上爬了些许困意,“我去洗个澡。” 走进浴室,刚准备把睡衣脱掉,门锁倏然转动,紧接着一道清隽的身影也迈腿进来。 姜菀转过头,不明所以,“??” 孟妄把门关上,顺便将门反锁,“出汗了,再洗一次。” “??”大哥,你身上的水都没擦干净,去哪儿就出汗了? 而且,你洗就洗嘛,锁门做什么?! 姜菀心里对狗男人的无耻佩服的五体投地,这都不算什么...狗男人下一句话,让她觉得“无耻”这两字用在他身上,简直对“无耻”是一种侮辱。 孟妄走到她身边,挺拔的身姿将人圈禁在洗漱台前,唇瓣擦着她的耳朵,温柔又痞气,“要我帮你脱么?” ... 姜菀头一次洗澡洗得腰酸腿疼! 虽然就一次... 想到还欠两次,她准备直接躺地装死。 床边传来窸窣掀被子的动静。 “啪”的一声,灯关了,房间里陷入一片黑暗寂静。 姜菀正打算开口求饶,男人伸手将她揽进怀里,下颌抵在她头顶,落下两个轻柔的字,“晚安。” 莫名其妙,跳动了上万年的心,就这样漏了一拍。 ... 一间客房温馨宁静,一间客房则充斥满了悲伤。 孟淮坐在地上,背靠着门,脑袋低垂。 有些颓丧。 他告诉自己不要去想那间屋子里正在发生什么事情,可是脑袋根本不受控制,里面全是孟妄那个败类强迫姜菀的模样。 那个从年少时就深爱着他的女孩儿,现在正为了他,受尽委屈侮辱! 孟淮第一次痛恨自己的手段不如孟妄,连自己喜欢的人都保护不了。 喜欢? 这个念头猛然出现孟淮心底,连他自己都吃了一惊。 他一直厌恶着姜菀,巴不得跟她取消婚约。但现在...心里的那股子厌恶消失的无影无踪,而且,跟姜菀的婚约也没有让他如曾经一般,那么抵触! 他? 好像喜欢上了姜菀... 第32章 反派小叔给撩么(32) 距离hecate全球内衣大秀没多少时间了。 孟氏最终还是决定让秦真真担任这一次孟氏的形象模特。 姜菀已经把成品内衣做好了,等着秦真真今天过来试穿,然后再决定怎么调整内衣尺寸。 上午的时候,林樱将内衣送进姜菀的办公室。 她盯着手里设计精致、款式别出心裁的内衣,心里腾升出浓烈的嫉妒。 那个曾经最是让她瞧不起的丑八怪,不仅现在变得漂亮了,就连设计创意都可以堪比国际知名设计师。 还有男人缘,也好了百倍不止。 这几天公司新招了一批男模,来她们设计部试衣服,那一双双眼睛都快黏到姜菀身上了! 林樱憋着一口气走进办公室,当看到自己以前办公的地方现在被姜菀占据,气不过将手里的内衣扔在桌上,“姜菀,你可别真把自己当成设计部主管了。” 姜菀抬头,有些好笑松开鼠标,气定神闲懒懒靠在办公椅上,“怎么了林助理?更年期又让您暴躁了?” 林樱气得咬牙,不过一想到距离hecate内衣秀也没多久,她脸上的表情转而变得冷嘲热讽,“等hecate秀结束了,你还得给我乖乖滚外面去!你也就这一次走了运,设计稿被总裁看上,换做你其他的设计稿,早就被公司赶出去十次不止了。” 姜菀听着耳边的挑衅,红唇轻勾慢挑,“林助理不是总说我上面有人么?人事部的主管,王志刚。” 林樱冷笑。 姜菀上面的人究竟是不是王志刚,没人会比她更了解。 “等你结束这一次的设计任务,我有好果子给你吃的姜菀。”林樱扬起下颌,视线居高临下睨着懒散坐在办公椅上的女人。 姜菀挑眉笑得妖娆媚气,“好啊,我等着好果子吃。不过林助理...我今天打算请全公司同事喝咖啡。” 林樱得意的表情僵在脸上。 “你帮我去买来拿给大家好了。” “??” ... 姜菀中午就给秦真真打了电话,通知她下午到公司来试内衣。 秦真真隆胸有一段时间,最近接连出席了几场活动,粉丝都夸她身材比以前更好了。 虚荣心极强的她一接到姜菀电话,迫不及待直接来了公司。 毕竟现在对她来说,hecate内衣秀的重要程度,不亚于自己的命。 hecate内衣秀有着接近百年历史,并且第一次举办这样的秀,还是欧洲皇室,可见授予的成就极高。 能走过一场hecate大秀的模特,身价起码翻几十倍,以后接到的品牌,绝对是服装界顶尖的奢侈品。 “菀菀~”秦真真推开办公室的门,亲昵熟络来到姜菀身边,还故意挺了挺胸脯。 姜菀扫了一眼,眉眼带笑,“还不错,整得很成功。” 走路都乱晃。 像办公室里突然进来了一头奶牛。 秦真真以为姜菀也羡慕,主动介绍着自己隆胸的医院,“菀菀,你要不也去隆个胸。” 姜菀,“...” 她不喜欢奶牛那款! “啊,对了。”秦真真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孟淮前一段时间约我去看钻戒呢,我也是整天走秀太忙了,根本顾不上跟他去。下次等你有空了,我们一起去看?” 姜菀听得出来。 秦真真这是有意无意透露出自己跟孟淮好事将近的消息,让她别又对孟淮旧情复燃。 那种渣男,也就这个小婊贝当块儿宝。 “好啊,有空一起去。”姜菀媚眼含笑,看上去没有一丝不悦恼怒的情绪。 秦真真不由疑惑。 难道姜菀现在真的对孟淮没感情了?还是故意跟她在这儿演戏?! 姜菀带秦真真去了设计部的更衣间,刚好今天更衣间有不少孟氏签约的知名男模也在使用。 路过一处更衣间门口,姜菀看到林樱正跟一个男模有说有笑,好不亲热。 如果上次在地下车库没看错的话,这个女人好像已经结婚了... 而且结婚对象,正是孟氏内部高管! 第33章 反派小叔给撩么(33) 不到二十分钟,孟氏大楼里各个部门几乎传遍了一则绯闻。 孟氏鲜肉男模,明目张胆勾搭设计部前主管求上位! 设计部前主管? 那不就是林樱么?! 听说她年纪轻轻,不到三十就进入更年期了。这更年期的女人就是热气大,经不住小鲜肉的诱惑。 这绯闻突如其来,偏偏还挺有影响力,好几个部门传得绘声绘色,几乎能写一本女总裁和小奶狗的小说了。 传到人事部去的时候,人事部主管王志刚一脸阴沉气愤,更是直接下狠话,再让他听见这些乱七八糟的传闻,明天直接不用来上班! 两个人事部职员交头接耳,“这秃头老蛤蟆又整什么幺蛾子?传点儿八卦都不让!” “估计也是单身太久了,见不得别人谈情说爱。” “什么单身!公司内部有消息,说这老蛤蟆已经跟公司里的人隐婚了...” “啊?公司不是不让搞办公室恋情么?” “那谁知道...” ... 王志刚气冲冲刚杀进设计部换衣室,姜菀碰巧就站在换衣室的门口。 她漫不经心玩着手里的手机。 “有没有看到林樱?”男人几乎是咬牙切齿,脸上的疙瘩都被气上火明显了许多。 “林主管么?”姜菀挑眉笑得那叫一个乖甜,像是设计部刚招进来不谙世事的女大学生。 王志刚见状,不由多看了两眼。但心里只要一想到自己的女人跟别的男人正在勾三搭四,他也没心情继续欣赏了。 “她跟谁在一块儿?在哪间换衣室里?!” 姜菀做出一副绞尽脑汁深思的模样,片刻眼睛一亮,朝着不远处的一间换衣室指过去。 男人看着换衣室紧闭的房门,鼻孔都大了一圈儿。 他板着脸撸起袖子,朝姜菀指的那一间换衣室走去... 秦真真换了一套又一套内衣,对着换衣室里镜子摆出各种撩人造型,然后拍下照片。 她把照片精修过之后,一张张都发给了孟淮,顺便还发过去了一条微信。 秦真真:孟淮哥,人家换了好几套内衣,累都要累死了,你不过来看看我么? 最近也是奇了怪,孟淮主动给她打电话的次数越来越少,这周基本上就没给她打过电话! 秦真真有点儿缺安全感,所以给孟淮发的微信内容,明里暗里都带着一些成年人都懂的东西。 她看孟淮迟迟不回自己的信息,准备打个电话过去,没想到换衣室的门突然被人撞开。 秦真真看到一个陌生男人的身影,她下意识转过身,背对着冲进来的男人。 王志刚看见背对着自己的女人穿着极具诱惑的内衣,顿时火气直逼脑门,快步走到女人跟前,抬手就是一记用尽全力的巴掌。 秦真真被打的眼冒金星,根本都不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 “好你个臭婊子,跟老子隐婚还敢穿成这样勾引别的男人?你勾搭的那个小白脸呢,让他给老子滚出来!”男人暴怒声响彻整个换衣室,让不少人都凑出脑袋瞧热闹。 林樱自然也是看到了王志刚的身影,她吓得一个哆嗦,连忙把身旁刚才勾搭的男模拽到身后,自己也准备偷偷收回脑袋,将房门关上。 倏然,细软柔媚的女声淡笑着开口,“林主管,原来您在这间更衣室呢?” 王志刚扭头,好巧不巧看见林樱握着身旁小男模的手。 他骂了句脏话,掠步冲到林樱跟前和她死缠扭打在一起。 “臭婊子!当初勾搭老子上位的时候,你可不是这副贱嗖嗖的样子。” “王志刚,你放开我!” “放开你?放开你让你去给老子戴绿帽子么?林樱,你可别忘了,是你哭死闹活要跟老子结婚的。” 这边一对儿夫妻掐着架,秦真真那头也不怎么好。 她刚才被王志刚用力打翻在地,都没防备,直接前胸先着地。 这会儿,秦真真清楚感觉到,自己的胸好像... 慢慢瘪了? 跟拍扁的馒头没两样!! 第34章 反派小叔给撩么(34) “王志刚!你疯了?这可是公司!”林樱披头散发,衣裳被也被扯的歪七八扭,看上去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她咬着牙,扯红脖子,让自己的声音极尽可能控制到最小,“难道你打算让公司上下都来看我们的笑话?有什么话回家说不行?” 王志刚气到癫狂,这会儿根本不可能顾得上那么多。况且刚才林樱也对他下了狠手,将他头顶的假发一下子给拽掉了,那“地中海”清晰明了的不是一星半点。 虽然公司有传闻他是个秃头,但毕竟是传闻...现在倒好,假发被林樱拽掉,公司上下明天都知道他秃了,这以后上班几乎把脸别在裤腰带上! 一不做二不休,王志刚抄手狠狠给了林樱一嘴巴,打算挽回些男人形象,“你勾搭小白脸还不能让说了是不是?跑更衣室干嘛?啊?” “还敢锁门?是不是内裤都被人给扒了!” 林樱气红了眼,根本没想到王志刚真会对自己下这么重的手,而且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羞辱她! 她承认,自己跟那个小男模有点儿暧昧。谁让家里总有个秃头癞蛤蟆,碰到了些小鲜肉,可不心花怒放,想多看两眼,但真没做过分的事情! “王志刚!”林樱把手里的假发摔在地上,眼眶含着泪,委屈气愤瞪着跟前的男人,“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 王志刚愣了几秒。 心底火气渐渐消退。 到底是大公司的主管,见多了风浪,很快就找回理智。 林樱说的对,有什么事情可以回家说,如果在公司闹得人尽皆知,他的工作可能就保不住了,何况最近公司人事有大变动,不出意外,他还能升职加薪呢。 这个节骨眼闹太凶,升职加薪这种好事肯定轮不到他头上! 刚准备把看热闹的人轰走,没想到不远处响起一道女人的柔媚声,“林主管,你别害怕。你刚才被这个男人家暴的场景,我都已经录下来发公司群了。公司上下五千人,现在都知道你被家暴了。” 姜菀晃了晃手机,笑得“善解人意。” 林樱身子僵住,脖子慢吞朝着姜菀扭过去,脸上露出一副惊愕、不敢相信的表情。 “哦,对了。”姜菀把手机揣进兜里,“我顺便好心帮你报警了,警察应该一会儿就来。” 她弯唇轻笑,“不用谢我。毕竟大家都是女性,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你被家暴。而且现在公司群里,都说愿意帮你出面作证,所以你也不要害怕,该诉讼离婚就离婚吧。” 林樱,“...”我他妈真是谢谢你全家! 王志刚才反应过来自己打林樱的暴行被人给偷拍了,而且还传到了公司群! 那等同于...他的升职加薪梦就在刚才彻底破碎。 好不容易熄灭的怒火又被点燃。 王志刚攥紧拳头朝着姜菀走过去,他喘着粗气正要抡拳,人群后响起男人的暴怒,“王志刚,你敢!” 一直趴在地上装死的秦真真如同遇到了救星,身子回光返照般颤了颤。 这声音是...是孟淮! 她从刚在被王志刚打倒在地就一动不敢动,生怕被人发现了自己胸口的异样。 现在孟淮来了,只要有孟淮的保护,她胸瘪了这件事情就没人能发现! 眼看着孟淮带保安朝她越走越近,无助的眼底涌上感动和欣喜的泪水。 秦真真抽着鼻尖,软声冲男人轻喊,“孟——” 刚张开嘴,就眼睁睁看着心爱的男人一把将别的女人抱在怀中。 孟淮抱着姜菀,轻柔安哄,“菀菀,我不会再让你受欺负了!” 姜菀,“...” 秦真真,“???” 吃瓜群众,“!!!” 第35章 反派小叔给撩么(35) 隔天,几乎全网都知道秦真真的胸是假的。 因为微博头条挂上了一则新闻——秦真真胸爆了。 爱吃老虎的兔子:哈哈哈,笑死我了。我还以为是那个“凶”,没想到是真的胸! 咸鱼今天能吃么:胸...爆了?前两天不都说这个姐身材变好了么,没想到原来胸是隆的啊。 韭韭yyds:刚隆的胸,就这样没了??这绝对撞上了大“凶”兆! 今天也不要写作业:昨天还辟谣呢,说自己没隆胸,今天可就社死现场了?? 优雅女人医美:当丰满女人,来优雅医美。劳动节亲情优惠,隆胸隆一对,送一对,快带上闺蜜,做真正女人。价格优惠,质量保障,绝不让“胸涌”成“凶兆。” 阳光男科医院:五一劳动节特惠,包皮割一根送一根,快带上好兄弟,一起做真正男人,重现精彩生活。 ... 这边网友在网上吃瓜吃的前翻后仰,那边孟氏内部却深陷两方割据。 因为秦真真今日上了微博头条新闻,直接让孟氏股价大跌,董事们纷纷赶来公司质问。 设计部的休息室,两个小设计师一边冲泡咖啡,一边悄声嘀咕。 “听说王志刚和林樱都被停职了。” “这算什么!今天早上公司召开董事会,好像连孟总也要先被暂停职务。” “孟总?哪个孟总啊?” “就是看上去斯文优雅的那个大孟总。我还听说,是小孟总带着一群董事在闹呢,想把自家叔叔给赶出公司去。” “你说说,这豪门恩怨就是复杂...” 姜菀站在休息室门口,里面两个小设计师谈论的八卦她听得一清二楚。 hecate内衣秀现在对孟氏来说至关重要,临近大秀开始,模特不仅身材上出了岔子,就连口碑也一落千丈! 这次大秀主要是孟妄在负责,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他难辞其咎。 所以今天一早,孟淮就找准攻击的时机,拉上董事会想要将孟妄从公司里赶出去。 姜菀是个娇纵性子,虽然爱玩,有时候玩起来不计后果,可她也心正,不想自己惹了祸还得麻烦别人帮忙擦屁股。 一人做事一人当,有什么事情冲她来,凭什么都去欺负孟妄? ... 办公室,众人你一句我一句指责着最上首的男人。 可不管他们怎么说,男人始终唇稍含笑,藏在银丝镜框后的眼睛让人察觉不出任何情绪。 倏然,办公室的门被人从外面用力推开。 女人踩着高跟鞋,黑色紧身连衣裙将她玲珑有致的身材包裹着,曲线清晰明了。 白皙修长的美腿阔步走到办公桌前,与一屋子人对立站着。 孟淮愣了愣。 坐在最上首的男人微微挑眉,双手慵懒抵在自己的下颌处,气定神闲的姿态。 “诸位。”姜菀扬起头,眼风睥睨掠过众人,像是孤傲的野玫瑰,“今天股价大跌都是因为我。秦模特是我签的,也是我提出建议去让她隆胸的,昨天也是我让她过来试穿内衣的,至于最后出了那样的事情,谁也想不到,包括孟总。” 她看向孟妄,却发现那男人似乎根本就没听自己说些什么,一双眼睛若有若无往她胸口扫... 服了!! 她继续说,“谁也不想让公司股价大跌,孟总自然也是。” 一个人插嘴,“你谁啊?我们董事开会,有你一个小丫头片子什么事情?这是你能来的地方么!” “我是‘珍露春水’的设计师,这里当然可以有我说话的地方。”姜菀挑唇看向那人,可眼风冰冷,毫无笑意。 “这一次孟氏股价大跌和我有直接的关系,但我可以保证,hecate内衣大秀之后,孟氏股价会比现在要多增长百分之二十。” 一众人不屑笑了,只觉得姜菀说出口的话像是在放屁。 “小姑娘,我们现在需要的不是设计师,而是模特!” 距离hecate大秀没几天,如果重新招模特,衣服也要重新制作,而且不知道试穿后的风格能不能融合。 姜菀双手撑在桌上,身体前倾,曲线妖娆尽展,“172,90,62,48。” “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我的身高,还有三围。” 第36章 反派小叔给撩么(36) 从一开始,姜菀设计的内衣风格,还有大小,通通都是按照自己的喜好和尺码设计的。 她没那么好心让秦真真出人头地。不过秦真真的胸爆了,这点儿让她始料不及。 所以,人贱自有天收! “我身材算是标准的模特身材了,长相嘛...”姜菀唇稍勾勒出妩媚的笑,活生生的撩人小妖精,“应该比秦模特更耐看一些。而且我也喜欢暗黑系的风格,有信心把一次的秀走好。” 这年头赚钱这么困难了? 把人设计师都逼改行去当模特了! 不过话说回来,眼前这个女人确实容貌和身材都出挑,简直就是人间极品!如果她能走好hecate大秀,说不定孟氏的股份真能大涨,而且还打开了国外市场。 姜菀,“各位董事还有问题么?” “hecate可不是谁都能走的,你又没受过专业的模特训练,要是走砸了——” “要不我现在换个衣服,在这办公室先走一圈儿?” 一堆老男人眼睛亮了亮。 坐在最上首的孟妄,眼风从漫不经心,转而沉冷一片。 他倏然站起身,走到姜菀跟前扣住她纤细的手腕将人拽出门。 办公室里的董事们懵了。 虽然他们知道今天来公司找孟妄事情肯定一无所获,但不会像现在这样,被人直接忽视。 像是那位爷从头到尾就没把他们放进眼里。 孟淮瞧见姜菀被孟妄那个人渣带走,也不顾上继续招呼董事会,赶紧起身也追出去。 孟妄将姜菀拽进自己的办公室,关上门,顺便反锁。 “脱。” 姜菀“啊”了声,似乎没听清孟妄刚说了什么。 “不是想展示自己的三围吗?”孟妄坐在沙发中央,两手懒懒放置在腿上,眼神似笑非笑盯着姜菀,“给我一个人展示就好了。” 姜菀,“...” 这狗男人是生气了? 绝对生气了! 而且还吃醋。 “小叔~”她软着声撒娇,“人家也是想帮你嘛,又不是真要给那群糟老头看。” 孟妄脸色好了些,可唇边温柔的笑意不减。 他没说话,拍了拍自己旁边。 姜菀走过去,顺势抱住男人的腰,整个人像没骨头一样,懒懒趴在他怀里。 “刚才不是挺野么?”孟妄将怀里的人抱至腿上,手指勾起精致娇小的下颌,温声调侃,“怎么现在乖得像猫?” 姜菀心里冷笑。 如果你不是我要攻略的对象,信不信我现在就变成老虎吃了你! 想是这么想,但表面功夫要做足。 她薄唇轻启,乖巧han住下颌处的指腹,慢慢摩挲。 色气撩人。 也许论媚术,她们花妖不如狐族,但比起这种撩男人的小手段,狐族跟她们花妖比,绝对差飞了。 男人眼中的斯文冷静消失不见,昏沉目光牢牢紧锁怀里的小妖精。 “刚才有句话说错了。” 姜菀疑惑朝孟妄眨巴了几下眼,像是在问什么说错了。 “胸围。”孟妄,“你胸围没有90,只有88。” 姜菀气笑了,贝齿轻咬嘴里的指尖,冷嘲热讽问,“您是嫌小了?” 孟妄没管手指的疼,懒懒看了她一眼,“还好。” 姜菀来了脾气,一巴掌拍下他的手臂,站起身准备走。 她自认身材完美,到了他嘴里,就成还好? 这也太气妖了! 刚起身,还没站稳,就被人揽住腰直接压在沙发上。 “一只手握得住。” 姜菀,“...” 斯文败类,大白天就跟她明目张胆的调情! 下一秒,男人将她圈禁在怀里,唇边愈发温柔。 “想试试办公室。” 姜菀,“???” 第37章 反派小叔给撩么(37) 房间里,女人坐在沙发上一边啜泣颤哭,一边打着电话。 “他那天当着我的面抱了姜菀,而且还...还对姜菀说什么以后再也不会让她被人欺负的话!”秦真真抹了把泪,哽咽控诉,“孟淮是不是不爱我了?他是不是爱上姜菀了?” 电话那头的男人温声哄道,“不会的真真,他最爱的人一定还是你。” 秦真真半信半疑,可总算把眼泪给收了收,“真的?” “当然。你想想你们之前的感情,起码也有五六年了,不可能被一个姜菀轻易搅和。” “可我还是咽不下那口气!不管姜菀是不是故意的,她都让我出了大丑,还让全网看了笑话!现在我代言丢了好几个,最想参加的hecate大秀,听说模特也换成了她!” “真真,别生气。”男人在电话里继续安抚秦真真的情绪,“放心吧,你受的委屈我一定变本加厉让姜菀偿还的。” “还是你好,最关心我。”听到男人的保证,秦真真破涕为笑,声音都嗲了好几个度,“要是没有你帮我,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男人那边沉默了一会儿,才继续道,“不早了,快点儿休息吧。你担心的事情,我会一直帮你盯着的...” 秦真真“嗯嗯”两声,对男人的帮助也是习以为常,没说声感谢的话,而是直接将电话挂掉,打开了微博。 微博上,那些私信和评论的谩骂声似乎少了一些。 她留意到自己最新动态里,有一条这样的评论。 韭韭yyds:听说孟氏新签约的hecate模特和公司总裁有暧昧关系~ 新模特不就是姜菀么?能和姜菀有暧昧关系的... 是孟淮! 难道孟淮看到姜菀现在变漂亮了,真的变心了? 秦真真心底愈发不安。 如果孟淮变心了,她就不能顺利嫁进孟家当豪门太太。加上她现在在模圈儿声名狼藉,想要重新翻身,几乎是不可能的。 要是想保全名利,让自己以后吃喝不愁,衣食无忧,唯一的办法就只能不计后果,削尖脑袋也要嫁进孟家。 咬咬牙,秦真真指尖在屏幕上打下几个字发了出去... 没过一会儿,全网哗然。 爆胸模特秦真真,竟然是孟家太子的未婚妻?! ... 别墅里,灯火通明。 姜菀靠在沙发上,捧着自己的手机边刷微博,边默默吃瓜。 她没想到,秦真真竟然为了嫁进孟家会这么拼! 二十分钟前,秦真真更新了自己的微博。 这是在她深陷“爆胸门”之后,第一次出现在网友面前。 谁曾想,这个女人不卖惨,不解释,而是用一种高调秀恩爱的方式,再一次引起全网注意。 模特秦真真:亲爱的,这款戒指真的挺不错@孟淮 配图是一对儿婚戒。 这太容易让人想入非非了,不由纷纷怀疑秦真真是豪门孟氏太子的未婚妻。 可这个瓜刚出来没多少时间,还正热乎着呢,正主太子爷亲自登微博辟谣。 孟淮:不熟,勿关注。 网友,“???” 这脸打的啊... 好响! 姜菀盯着微博一上一下的两条热搜。 上一条是秦真真高调秀恩爱,下一条是孟淮亲自辟谣。 说好的真爱呢? 就这?! 极细极长的媚眼眯起,带着若有若无的笑,看上很是挠人。 孟妄正巧应酬回来,睨了她一眼,问,“心情不错?” 姜菀没抬头,漫不经心回了句,“还行。” 话落没多久,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她正犹豫着要不要接,就听到上方传来男人低沉沉的温笑,“难怪这么开心,原来是未婚夫打电话过来了?嗯?” 第38章 反派小叔给撩么(38) “难怪这么开心,原来是未婚夫打电话过来了啊?嗯?” 男人嗓音温润,拖腔带调如雾似雨,听上去有些缠绵悱恻的意味儿。 随着这些日和孟妄的接触,姜菀差不多快把这个男人的脾性给摸清了。 迷人又危险,说这的就是他! 笑得有多温柔蛊惑,藏着的脾气就有多大。 不过感受到男人的好感度已经快到百分之七十,她忍住心里不悦,伸手将他拽到自己身边儿,没理手中响不停的电话,“小叔,今天回来的好早啊?” 撂下话,姜菀感觉到自己的身子被人抱起来了一瞬,然后搁在比沙发略微硬一点儿的地方。 他的大腿上... 屏幕上的接听键被人捷足先登给按了,而且还是捎带免提一起按。 姜菀对上男人似笑非笑的目光,心里顿时万马奔腾。 这男人实在是太!坏!了! 孟妄视线落在她手里的手机上,像是等着她张口说话。 “菀菀!”孟淮着急的解释声从手机扩音处播放出来,“你别相信秦真真微博上发的那些东西。” 姜菀动了动嘴角,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回... 表达的不在意吧,这位渣男又会觉得自己不是真的爱他。表达的太过火,身下这位又会不高兴... 她现在有种手心手背都是肉的感觉,两边都打不了,得罪不得。 “菀菀?你怎么不说话啊?”孟淮,“你别生气啊,我已经在微博上澄清过了,我和秦真真不熟的,我不承认她是我的未婚妻!” 姜菀随口敷衍,“可是你们上次在公寓...” 电话那头静了静,很久才传来孟淮的哽咽声,“对不起菀菀,我...我好像发现,自己根本不爱秦真真。我跟她在一起,不过是为了摆脱你,想要让你知难而退,放弃我们这段婚姻。” “但是现在我发现,我真正爱的人是你。那个从青春年少时,满心满眼永远都是我的你,还有为了我能豁出一切,将自己所有喜怒哀乐都抛弃的你。” 孟淮字字真情实意,一番话像是憋在心底很久,终于忍不住崩溃而出,“菀菀,你能原谅我么?求求你让我重新去爱你,我一定把曾经对你的亏欠全部弥补回来!” 姜菀笑了。 这算什么?我虐渣男千百遍,渣男待我如初恋? 可是这些话不应该对她说,应该对曾经的“姜菀”说... 姜菀动了动唇,正准备张口,“嗯...” 话到嘴边,成了娇声软吟。 电话里的孟淮赶紧关切问,“菀菀,你怎么了?” 姜菀没吭声,腰身情不自禁的绷直,玉颈微扬,展露出勾人一亲芳泽的弧度。 媚长的桃花眼如丝缭绕,脸上的表情隐忍又像是有些舒服。 她低下头,盯着身下不老实的男人。 男人目色专注看着她背后的电视。 电视上放的是财经新闻,他看得极其认真。前提是忽略她裙摆下的那双手... “没...嗯...没事。”姜菀强撑着,“你没什么事情的话...唔,就挂了吧。” 孟淮那边没得到答案,怎么可能轻易会挂电话,“菀菀,你不要生气。我一定要和你结婚的,我会永远对你好的!” 姜菀,“...” 她不需要! 她只想赶紧让这个傻逼挂掉电话,不要再说了! 姜菀发现,只要孟淮多说点儿要跟自己“结婚”这类的字眼,她裙摆下的手就“顶撞”着她越激烈! “菀——” 姜菀在控制不了身体沉沦的最后一秒挂掉电话,转而扔掉手机,娇躯趴在孟妄怀里颤栗不止。 她狠狠咬住他的耳朵,有点儿埋怨,又有点儿不满,“好坏啊你~” 孟妄温笑着侧头看她,身上的衬衣一丝不乱,瞧着禁欲又斯文,只是嗓音带着低沉暗哑,“你不是挺喜欢?” ... 孟淮看着手里熄灭的屏幕。 他刚才似乎听到菀菀的声音不对,难道是...哭了? 对! 肯定是哭了! 她没想到自己能说出这么感人的话,所以哭得伤心至极,以至于不想让他听到,最后把电话给挂了。 他的菀菀,可真是纯情又可爱啊。 已经渐明心意的孟淮一不做二不休,抬手又拨了个电话过去。 电话那头很快被接听,是女人声,“孟淮哥——” 不等女人把话说完,孟淮语气冷漠,“秦真真,我们分手吧。以后也不要再有联系了!” 第39章 反派小叔给撩么(39) 距离hecate大秀还有三天时间。 举办的地点在f国。 为了能倒好时差,姜菀一行人提前出发。 孟妄和几个团队设计师,加上五个助理,差不多十几人。 让她有点儿出乎意外的是,孟淮竟然没跟着一起去。不过自从那天他给自己打过电话之后,就有很长一段时间没出现过了,也不知道在干嘛。 也许是第一次乘坐这种飞行在天上的交通工具,姜菀一上飞机就觉得浑身不舒服,脸色难看极了。 孟妄让空姐拿了一块儿毯子,又准备了些晕车药和温水喂着姜菀吃了。 同行的女设计师们不知道有多羡慕,恨不得自己穿到姜菀身上,也享受一回被总裁喂药! 到了酒店,姜菀还是晕晕乎乎的,也没顾得上去检查行李箱里的东西。 她的房间在孟妄房间旁边,都是大套房。 其余人住的是高级大床房,只不过跟姜菀还有孟妄不是同一层。 一个小助理嘟囔嘴,“我刚嗑的孟姜女cp!才嗑了一天,就这样不能经常见到了?” 另一个小助理安慰她,“没事儿没事儿!以后回公司嗑也是一样,高举孟姜女cp大旗!” ... 床上,姜菀勉强睁开眼,看上去虚弱的有点儿可怜。 “乖,起来吃点儿东西。”孟妄把端来的餐食搁在床头,伸手想揽她起来。 姜菀躲开,摇了摇头,“我不想吃,没胃口。” 孟妄看得出来床上的小可怜是真不舒服,他也没勉强她吃,只是有点儿好笑看她,“你怎么像是第一次坐飞机?” 姜菀想也没想,“我本来就是第一次坐飞机啊!” 随着声音掷地,男人藏在镜框后的眼眸微微眯起。 没记错的话,当初让人查她资料时,有一条标注的很清楚... 姜菀大学时期为了孟淮,主动出国深造,主修还是设计专业,而且...进修设计专业的学院正是坐落于f国。 孟妄淡淡笑着,“是么?那多坐两次可能就习惯了。” 姜菀差点儿气得从床上蹦起来,“我反正是再也不想坐了。” “再睡一会儿吧,顺便倒个时差。”孟妄看了眼床头的餐食,“睡醒之后可以打电话给酒店前台重新叫餐,如果不会叫的话...可以给我打电话。” 什么是不会叫? 她不会了,还不能学? 看着床头座机电话上标注着一堆陌生的字符,姜菀眨巴了几下眼... 放弃了! 她还是老老实实给孟妄打电话吧。 姜菀没察觉到,自己这番小动作被床边站着的男人尽收眼底。 “休息吧,有事喊我。”孟妄整理了一下衬衣,“我的房间在你隔壁,出门右拐就是。” 姜菀躺在床上微微吐槽,“小叔,人家只是有点儿不舒服,但智商起码都在线。你不要把我当成一个巨婴行么?” “不是第一次来么。”孟妄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框,温声笑着,“怕你丢了。” 姜菀翻了个白眼,“还真把自己当我亲叔叔了?” 呵? 小姑娘没反驳自己是第一次来啊... 门关上,姜菀回想起孟妄刚才看自己的眼神,觉得哪里有不对劲儿,却始终捕捉不到。 第二天,太阳几乎快升到头顶她才从床上爬起来。 打开行李箱,正准备把里面参展的内衣拿出来挂好。 入眼,不是一件件设计精致,做工出挑的内衣,而是一堆黑色雪纺的破布... 第40章 反派小叔给撩么(40) 看着行李箱中一块块儿的黑色碎布,姜菀嗤了声,眉眼渐渐染上了一层冷怒。 有人趁着她坐飞机难受的时候,给箱子里需要参展的内衣全部都给剪成了废料! 是她疏忽了,但不代表这件事情就会这样结束。 不管那个人是谁,都已经成功将她给惹火了。 姜菀洗漱后,换了身衣服去往酒店大堂。 她不熟悉f国的语言,不过好在这家酒店的经理精通中文,沟通起来也不算太麻烦。 姜菀笑着,开门见山说道,“我箱子里的东西被人动了手脚,现在需要调查酒店监控。” 经理表情有些为难,思考了很久才回答,“这位小姐,监控可以查的,但是这两日酒店入住旅客较多,查起来可能比较耗时。” “不用查其他客人。”姜菀,“只需要查昨天跟我一起来的一行人。” 陌生的客人,或者说竞争对手都不可能知道她把参展的内衣放在哪个行李箱当中。但是一起来的公司同事,应该各个都知道... 能在这个关键时期做出这种落井下石的事情,要么是跟公司有仇,要么就是跟自己有仇! 姜菀显然觉得会是第二种。 并且她心里已经有了怀疑对象。 ... 看完酒店监控后,这个怀疑对象几乎被姜菀锁死了。 刚巧她也接到孟妄的信息,说让去他房间的会议室里开个会。 姜菀是最后一个到的,刚进来时,孟妄抬头看了她一眼,“这么快就收拾好了?刚才让助理去敲你门的时候里面没动静,以为你还在睡。” 姜菀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来,“刚才我不在房间里。” 她侧头,盯着身旁的女设计师温温笑着,“我去了一趟酒店前台...” 女设计师脸色微僵,抚摸在文件上的手指不可控制抖了两下。 孟妄,“怎么?” 除了姜菀身旁的女设计师,一屋子人的目光似乎都带着疑惑看向她。 姜菀伸出右手,骨节敲了敲身旁女设计师的桌面,语调很是懒散,“吴设计师,你就不想知道我刚才去酒店前台做了什么嘛?” 被称呼“吴设计师”的女人眼底慌乱了一瞬,紧接着用一种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抬头看着姜菀,佯装好奇,“姜设计师是去做什么啊?” 姜菀托腮轻笑,一字一句的说,“去查监控。” “看一看到底是谁把我辛辛苦苦设计好的参展内衣,全都剪成了一堆破布。” 话落,一屋子人的神色全都变了。 吴梦语脸上笑意强撑,“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知道?”姜菀挑了下眉,把手机搁在桌面上,点开一个视频播放,“看完你可能就知道了。” 视频是一段监控。但拍摄地不是在酒店,而是在机场。 视频中,吴梦语拎着放有参展内衣的行李箱鬼鬼祟祟进了机场洗手间,过了差不多十几分钟才从里面出来。 她急声辩解,“不是我!我只是拎着行李箱去上了个厕所而已!” 还嘴硬? 姜菀冷笑,“你可以不说!但我现在会用毁坏公司财产的名义起诉你,同时这一次让孟氏损失的经济比,你也需要承担百分之百的责任。以孟氏的实力,完全可以让你在牢里呆一辈子。” 吴梦语颤巍巍看了孟妄一眼,发现那位正用冷彻刺骨的眼神盯着自己。 像是幽幽毒蛇。 “如果你是为了自己,和孟氏或者和我有什么深仇大恨的话,这样做即便以后被抓,起码不会后悔。倘若是为了别人...”姜菀轻轻呵了声,“不值!” 吴梦语双手放在腿上,两个大拇指来回扣着,像是犹豫不决,又有些不安。 姜菀,“你说出幕后指使你这样做的人,这件事我可以不跟你计较,孟总也可以不跟你计较。机会就一次,站错了队,可就再也没机会了。” 一番话威逼利诱,毒辣至极。 孟妄坐在椅子上,看向那张扬媚艳的女人,眼中渐渐多了几分宠溺。 姜菀看着吴梦语依旧低头沉默,“打电话报警,我要验行李箱上的指纹。” “别——”吴梦语立刻抬头,嘴唇白了几个度,“我...我说。” 姜菀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是小孟总身边的张煜让我这样做的。说...”吴梦语怯怯扫了眼跟前美丽又绝艳的女人,“只要事情办成了,能把你从公司赶出去,设计部主管的职位就是我的。” 姜菀轻嗤,“上位也不长脑子?大家一起来的,出了事情让公司陷入困难,谁能全身而退?” 吴梦语抿了抿唇,已然知道自己当时是被利欲熏心了,根本没考虑太多。 “怎么办?”一个小助理揪着心说道,“现在重新设计制作也是来不及了...” “谁说来不及了?” 第41章 反派小叔给撩么(41) 吴梦语开完会就被送回了房间,接下来的大小会议她都不用参加。 就算是被有心人操控了,可把她心血毁之一旦,这件事情是改变不了的。 别说姜菀不想看见她,现在整个团队都不想看到吴梦语,甚至提名字都嫌恶心。 房间里,姜菀对着床上一堆破布发呆。 她想了一下午,还是没能想到如何把这些破布用一种最惊艳的方式融合成新的内衣。 这些内衣实在是被剪的太破了。 在有两天,大秀正式开始。其他一些参展商都让模特好好休息,拿出最好的一面去走秀。 她倒好,大半夜还在和一床破布较真。 “叩叩——”有人敲门。 姜菀踩着拖鞋过去开,看到来的人是孟妄,也没多惊诧,让开身子让他进来。 “你怎么突然来了?”她这会儿没灵感,整个人状态都有点儿丧。 孟妄端了杯牛奶过来,伸手递给她,“温的。” 姜菀这几天确实睡眠不好,总睡不踏实,看见孟妄递过来的温牛奶,心里莫名一暖。 她接过,喝了一口含糊道,“谢了。” 孟妄扫了眼床上的碎布,语气淡淡的,“没灵感就不要绞尽脑汁去想了。” 姜菀,“我可是答应了董事会,这一次要让公司股份暴涨百分之二十的!” “涨不涨的都无所谓。”孟妄淡淡温笑,语气斯文,可字里行间却透露出一种漫不经心的狂,“我相信董事们会学着懂事的。” 姜菀,“???” 这算是谐音梗么? “有烟么?”姜菀问。 孟妄懒懒看她一眼,没答。 “给我一根,有点儿心烦。” “抽烟有害身体健康。” 姜菀,“...”她第一次抽的时候,他怎么不说? “就一口,解解心烦。” 孟妄还是不动。 “小~”她软声,手臂去勾他的腰。 “去阳台,一会儿房间里还要休息。”孟妄没把烟盒递给姜菀,而是先迈步往阳台走。 姜菀跟上。 推开阳台门,窗外璀璨瑰丽的夜景落入眼中。 姜菀碰了碰身旁男人的胳膊,“烟。” 这东西就是个烦躁时候的消遣,刚好现在她烦的不得了! 孟妄没直接把烟盒第给姜菀,而是自己掏了一根,摸出打火机去点燃。 “蹭——” 昼亮的火苗,倒映在薄薄镜框后的深邃眼眸里。 矜贵淡然,却也暗藏野性和危险。 是个极品的男人。 那吞云吐雾的姿态,看上去极其养眼。 姜菀看得有点儿出神,等再回过神来,后脑已经被人猛地扣住,... 过了许久,姜菀才被放过。 “一口了。”孟妄笑着把烟灭了,唇瓣绯红湿润,有点儿妖。 姜菀意外红了脸。 怎么说她也是活了上万年的妖精,没想到屡屡在这个男人手上占下风。 这是老妖怪变得么? 太会撩了吧?! 手背蹭了蹭有些发肿的唇,姜菀抬起头似笑非笑睨着跟前的男人,“孟妄,你别是爱上我了吧?” 孟妄怔愣了几秒,若有所思问,“不行?” “你爱我什么?”姜菀微扬下巴看他,狭长的媚眼透着打趣,“我是孟淮的未婚妻。” 后面一句被孟妄主动忽略。 他看了姜菀半晌,最后给了个意味深长的答案,“我不爱‘你’,我爱支离破碎后,张扬夺目的你。” 支离破碎后,张扬夺目的你! 姜菀的脑袋像是被一阵电流穿过一样,激荡起密密麻麻的酥。 以至于都没来得及琢磨孟妄刚才说这句话的深意。 “孟妄!”她拽着他的手腕,眉眼爬满欣喜,“我有灵感了!” 男人只是看着她。 静静的看着她... 姜菀拽着他的手往屋里走,边走边说,“你真应该感谢有我这么好的pao友!” 纤细的手腕反被人扣住,用力一拽,姜菀撞上身后男人的胸膛。 男人嗓音压得很低,带了温柔如蜜的笑意,“刚没听清。你再说一遍,我是什么友?” 姜菀,“炮...” 察觉到男人精致的薄唇弧度愈发危险,她赶紧讨好笑着改口。 “男朋友!” 男朋友么? 孟妄垂眼。 称呼不错... 第42章 反派小叔给撩么(42) hecate大秀在全球还是很有知名度的。 正式参展这一天,全球直播,观众几乎达到了十多亿。 后台,各个国家的模特都在换衣服、化妆。 助理小圆看着姜菀身上穿的内衣,脸上的表情像调色盘一样精彩,“菀菀姐,你穿这件内衣走秀能行么?” 内衣...小圆都对自己说出口的这两个字陷入深深怀疑。 那就是几块儿破布拼接成的,根本看不出绝美的设计,还有精湛的剪裁。 拿这样的东西出来参展,确定不会在全球镜头前出丑么? 不过话说回来,即便是破布,穿在眼前这个女人身上,也是足够惊艳人眼球的。 几个外国模特路过姜菀,眼底虽有震惊,但仔细看清楚她身上穿着的内衣时,又变得低嘲。 黑色贝壳弧内衣,上面蕾丝雪纺花纹凌乱,拼凑的乱七八糟。而且缝补的痕迹过于明显粗陋,像是随随便便做的残次品。 姜菀妆容很简单,打了个底,没画眼妆,只是唇瓣涂了厚重的铁锈色口红。 远远瞧着,像是鲜血干涸在了唇上,透出浓烈极致的颓靡感。 化妆师把行李箱中的黑纱捡起来,“菀菀姐,这个是用来干嘛的?” 姜菀扫了眼,笑着接过,“用来拿第一的。” 小圆和化妆师张大嘴巴,“啊?” 就是一层黑纱而已... 她们以为这个黑纱大概是披在肩上,或者是系在腰间,没想到姜菀直接把这层黑纱包裹在了头顶,然后佩戴上了一条不规则的珍珠项链。 黑的禁欲,白的纯洁,两种矛盾的美感碰撞在一起。 一个外国人走到小圆跟前,他边说,边用惊讶的目光看着姜菀。 小圆笑眯眯给姜菀当翻译,“菀菀姐,他是主持人,问我们这套衣服叫什么,该怎么形容给观众介绍?” 姜菀把唇角的口红往外晕染,像是刚吸食过人血的女妖,鬼艳绝媚。 “叫...少女的救赎。” 外国主持人听到后,深深又看了一眼姜菀,最后魂不守舍的离开了。 大秀正式开始。 化妆师和小圆都激动得不得了。 姜菀出场的顺序比较靠后,这个顺序并不是很好。 因为其他模特也是精心打扮过的,当观众视觉疲劳后,到最后也不太有心思去看。 除非上台的模特有足够让人惊艳的东西... 距离姜菀上台最后一分钟,化妆师和小圆一颗心几乎都提到了嗓子眼。 “有刀么?”姜菀问。 什么? 刀? 化妆师颤着手把化妆箱里的刮眉刀拿了出来,“菀菀姐,这个行么?” 姜菀接过,看了两眼,“行。” 话音刚落,就看到她做了个能把人心脏吓出来的举动。 只见姜菀拿起手中的刮眉刀,朝着自己左腿上用力划了过去。 殷红的鲜血,顷刻顺着腿上的线条往下滑坠。 极致的黑,滚烫的红。 像沉默与炙热的结合。 “菀——”小圆话刚到嘴边,就看到姜菀把刮眉刀扔进化妆箱,转身朝着大幕后的梯台走去。 鲜血从伤口处涌出的越来越多,一股股分成血线,缠绕在腿上。 ... 接连欣赏了一众美女,观众视觉也有些疲沓,眼神飘飘忽忽的。 观众席,只有一个男人从头到尾双眼专注,直直盯着梯台出口,像是在等什么人出现。 熟悉的身影缓缓走上梯台,男人睫帘微动,调整了一下坐姿。 来了。 站在梯台上的女人身裹朦胧黑纱,里面用碎布拼凑而成的内衣让人看不真切,只能通过步伐的起伏略微看到一些。 图案凌乱,剪裁也不规则,明明是及其矛盾的一件内衣,但是穿在女人身上,又合适的仿佛融为一体。 如果用一个词来形容,那这件内衣就是支离破碎的。 但在黑纱的笼罩下,女人莫名其妙变得圣洁,像是修女迈步而来,将世间苦难通通驱散。 可...随着女人和他们的距离拉近,那脸上诡异的妆容清晰撞进眼底。 暗红色的唇角,勾着妖冶的笑,似讥似嘲,杀戮横生。 这不是修女该有的圣洁。 这是披着修女外衣的艳鬼! 越来越近,整个会场寂静无声,所有人屏息凝神。 直到看见女人白皙腿上刺目的鲜红。 那种窒息眩晕,呼啸而来。 明明恐惧,却又忍不住靠近,知道是深渊,也愿坠落深渊、共享沉沦。 极致的诱惑,大概就是如此。 少女的救赎,不过是蜕变后的自己... 第43章 反派小叔给撩么(43) 意料之内。 姜菀身上穿着的这套内衣在秀场上公投第一,在全球直播间里,同款内衣下定千万件,直到卖脱销。 同一时间段,国内正是早上。 股价刚一开盘,孟氏股价直线飙升,绝不止涨了百分之二十。 赛后主持人采访,看着姜菀的目光深陷迷离。 主持人问,“这套内衣的灵感是从何而来。” 姜菀站在一众媒体前,面对璀璨的闪光灯,她勾唇浅笑,脸上不见慌张,“灵感来自...” 视线往后扫寻,和一道温柔的眼风碰撞在一起。 “一个很重要的人。” 站在人群后的男人神色懒散,双手抱在胸前。 听到女人说出口的话,唇瓣晕开淡笑,斯文俊美。 很重要的人么? 主持人继续问,“听说您不仅是这套内衣的诠释者,也是设计者!能谈论下您想通过这套内衣,表述出什么感情吗?” “这套内衣,我把它命名为‘少女的救赎’,想表达的意思也很简单。”姜菀,“希望那些被生活或者感情折磨到遍体鳞伤的女孩儿,永远不要放弃自己,不要放弃生活。救赎从来都不是一个寄托,一个希望,一个人。” “它是经历过磨难之后,呈现出最好的自己。” 这也是她想对已经离开这个世界的“姜菀”所说的话。 逃避和死亡根本不会救赎你。 坚强和无畏才会! ... 换了衣服,一行人离开会场返回酒店。 小圆看着姜菀腿上的伤口,虽然已经不再流血,可伤口周围的血痕还在,看上去触目惊心。 “菀菀姐,你的腿...”小圆虚点了点姜菀腿上的伤。 “哦?”姜菀不是很在意扫了一眼,“没事儿,已经不流血了。” 小圆,“那也不行啊,起码也要包扎一下,万一伤口感染了呢?” 大半夜,车本来就少,医院也远。因为腿上一点儿小伤,来来回回折腾几个小时,姜菀觉得不值得。 有这点儿时间,她还不如赶紧躺床上睡觉。 “你先回房间。”孟妄交代了一下,转身往酒店前台走去。 随意交谈几句,酒店服务生便赶紧拿出一个医药箱来,“孟先生,这是您刚才就让酒店准备好的东西。” 孟妄淡淡“嗯”了声,“谢谢。” 早在看见姜菀腿上受了伤的那一刻,他就给酒店前台打了电话,预定一个急救医药箱。 里面东西一大堆,可也只有酒精和创可贴是有用的。 ... “叩叩——” 姜菀知道敲门来的人是孟妄,她没穿好拖鞋,蹦跶着跳到玄关处去开门。 门拉开,孟妄拎着药箱走进房间。 目光在姜菀白溜溜的大腿上扫了一圈儿,最后定格在有些崩开的伤口处。 他皱了皱眉,把药箱递给姜菀,“拿着。” 姜菀接过,“怎么?唉——” 她惊呼了一声,下一秒已经被男人打横抱起往床边走去。 “腿上有伤口不知道么?”孟妄将人轻放在床上,“活蹦乱跳的,你是在向我展示,已经做好被欺负的准备了?” 被...被欺负? 姜菀,“...”怎么什么事情都能跟那方面扯上关系? 孟妄把药箱打开,“腿过来。” 他拿出一瓶酒精,和一根棉签。 姜菀非但没伸腿,还把腿往被子里塞了塞,“你手里拿的这个什么玩意儿?” “酒精。”孟妄意味深长的问,“没见过?” “怎么可能没见过。”姜菀脸不红,心不跳的扯谎,“只是没见过外国的酒精。” 她压着乱颤的眉,“这个疼么?” 孟妄好笑扫了她一眼,“消毒的东西,你说疼么?” 姜菀,“我不涂!” “怕疼?” “怎么可能?怕疼不就不会把自己腿上割个伤口出来了!” 孟妄一声不吭,眉眼带笑温温看着她。 姜菀被看的心慌,“我就是觉得自己腿上已经挺疼的了,不想被酒精消毒一下更疼。” 片刻。 “嗯,小妖精不怕疼。”骨节分明的手钻进被下轻扣住细长的腿,让人挣脱不开,“我们换个不疼的方式消毒好不好?” 微哑的嗓音带着哄慰,慢慢摩挲姜菀的耳膜,让她有一瞬间被蛊惑。 被子倏然掀开。 凉意刚让姜菀打了个哆嗦,紧接着,伤口处传来炙热滚烫。 她抬起头看。 发现自己的伤口,正被孟妄一寸寸的舔舐着... 第44章 反派小叔给撩么(44) 姜菀没想到,跟孟妄去了一趟f国,回来之后孟妄对她的好感度直接到了百分之八十多。 这距离完成任务目标,算是越来越近了。 回国之后,吴梦语直接被开掉了。毕竟一个背叛过公司的员工,以后在怎么样,公司都容不下她。 相比较吴梦语被直接开掉,孟淮的秘书张煜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 孟氏直接以盗取公司机密,和毁坏公司重要财务几桩罪责起诉了他。 估计没有个八九年,他是不可能被放出来的。 ... 一早,姜菀换好衣服下楼。 孟妄已经坐到了餐桌上,听到楼梯有动静,微微抬眼,“早。” 姜菀拉开孟妄跟前的椅子坐下,“早啊小叔。” “不是男朋友么?” 正要去拿牛奶的姜菀手指顿了顿。 孟妄把牛奶递给她,漫不经心道,“我的女朋友记忆不太好?” 女!朋!友! 这三个字让姜菀硬生生打了激灵,“我跟孟淮还有婚约...” 孟妄吃着早餐,“解除掉。” 解除是不可能解除的! 攻略渣男就差最后一点点了,即便是要解除这个婚约,也不可能是现在! 孟妄见姜菀不说话,扫了她一眼继续说,“难道你想跟他结婚,然后让我当情人?” 这想法不错! 姜菀喝了口牛奶,小心翼翼地问,“可以么?” 孟妄气笑了,“你是在逼我掐死你?” 哦... 也就是说不可以... “那要不这样。”姜菀眼睛亮了亮,“我跟孟淮先结婚,也偷偷给小叔当情人?” 孟妄撂下筷子走了。 姜菀,“...”还可以再商量嘛! 许久没出现的桃子在妖识里猖獗吐槽,“呸!渣女!” 姜菀,“??” 这脑残修罗场系统是哪个给她绑定的? ... 孟妄没等姜菀,独自上车先去了公司。 姜菀叫了个猪猪打车,坐上车撇嘴嘀咕,“没良心的,都不等人家!提上裤子就不认人了!” 司机额角抽了抽。 她还在说,“我给你当情人你还不乐意了?” 司机冷汗下来了。 “结了婚也是能离婚的,就不能先体谅我一下?” 司机大哥,“姑娘,你快别说了...我孙子今年都上小学了。” 现在这年轻人啊,玩得都这么开放么? 刚上车就要给他当情人? 他一个五六十的老汉,要什么情人?! 明白过来司机是什么意思的姜菀,“...” 一路飞驰,司机几乎是用逃命的技术把姜菀拉到了目的地。 刚下车,姜菀都没站稳,迎面一捧巨大的红玫瑰花束塞入她手中。 紧接着,耳畔是男人真心实意的恳求声,“菀菀,求你嫁给我吧!” 姜菀挑眉,细长的桃花眼中藏着无尽嘲讽。 “孟淮,你说过要跟我解除婚约的。难道你都忘了么?” 孟淮跪在地上,眼眶发红,“菀菀,我不会跟你解除婚约的。” “那天走秀我看了。你竟然为了我,割伤自己的腿,你想让孟氏越来越好,这一切我都知道。” 姜菀,“...” 知道不知道不重要,关键你真他妈的会脑补。 “菀菀,嫁给我吧!”孟淮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一枚戒指,“我发誓,这辈子我只会对你好。” 姜菀低头瞅了眼无名指上的钻戒。 鸽子蛋那么大,净度和切割技术都是顶尖的。 看来孟淮消失的这一段时期,就是给她去准备钻戒去了。 姜菀在妖识里跟桃子沟通,“查查这个渣男现在对我的好感度是多少。” 桃子,“百分之九十八,即将完成攻略任务。” 姜菀思索了半天。 觉得要不然先完成一个攻略,两个僵持不下,也怪浪费时间。 况且,反派大佬现在对她的好感度也不低。 姜菀咬咬牙,佯装一副情深感动的模样。 她哽咽着说道,“我愿意。” 桃子惊叫了一声,“妖神大人,就在刚才...反派对你的好感度直接降低到百分之五十。” 姜菀都没来得及说话,身旁掠过一道人影,直接从她跟孟淮中间穿了过去。 声音温柔带笑,让人听不出情绪。 孟妄,“恭喜两位。” 第45章 反派小叔给撩么(45) 就在姜菀同意孟淮的求婚时,系统桃子播报了孟淮的好感度。 百分之九十九。 距离完成攻略,只剩最后一步。 桃子,“妖神大人,原男主的攻略虽然要完成了,但是反派对您的好感度直线下降...” 姜菀看着孟妄离去的背影。 修长挺拔,一如既往的优雅斯文,只是脊背透着孤傲的冷漠,像是里面塞了一柄寒尺... “降就降吧,过一段时间还是会升起来的。”姜菀收回目光。 抱着花束的手指,骨节用力,掀起微微苍白。 她是妖,不懂情果,不明爱欲。 不管和谁在一起,都是为了早些完成任务飞升上神。这本就是任务,是交易,她也没必要浪费太多感情。 ... 已是深夜,城郊别墅的灯光依旧璀亮。 管家忍着眼底的困意,看了眼手表。 已经快凌晨两点了... 他迈步走到站在二楼露台上抽烟的男人身旁,“三爷。这么晚了,您也该休息了。” 孟妄把烟灭掉,淡淡“嗯”了声。 “那大门...”管家欲言又止,“我是关,还是不关?” 他知道自家三爷最近心情颓靡是因为什么。 说到底,还是情伤! 因为那位姜小姐,要跟孟氏小太子结婚。 眼睁睁看着自己喜欢的女人和侄子喜结连理,这气儿能顺就怪了... 管家是个明白人,深知豪门容不下乱嚼舌根的人,想要保全工作,他这张老嘴就要管的严严死死。 孟妄抬眼,看了看夜色低垂,远处也是漆黑黯淡。 他薄唇牵动,“关了吧。” 反正她也不会回来... ... 孟淮对姜菀的求婚显然是精心策划过的,从钻戒、婚纱,到典礼现场,他几乎都准备好了,只等姜菀点头答应。 婚礼是在七天后。 到底也是两家豪门的婚宴,全市瞩目,名流显贵皆到场庆贺。 化妆间,女人身穿古典蕾丝婚纱,妆容精致美艳坐在软凳上,优雅软媚的气质尽显。 化妆师在姜菀裸露出的胸口处喷洒上闪粉。 “姜小姐,您绝对是我见过最美丽的新娘。”化妆师丝毫不吝啬的夸奖道。 姜菀,“谢谢。” 只是她今天不仅要当最美丽的新娘,还要当最恶毒的新娘~ “菀菀。”化妆间的门被人推开,身穿黑色西装的孟淮从外走进来。 “唉,新郎新娘结婚前可是不能见面的。”穿着伴娘服的小圆挡在姜菀跟前。 孟淮不好意思笑了笑,“我只是忍不住,想提前先来看一看我的新娘子。” 姜菀轻拍小圆的胳膊,“没关系的。” 她羞涩勾起红唇,又娇又媚。 小圆嘟嘟嘴,虽然有点儿不情愿,但还是让开身子。 当初在f国,她明明嗑的是“孟姜女”cp,但为什么回国之后,菀菀姐就答应要跟这个渣男结婚啊? 公司上下其实都知道,小孟总跟模特秦真真两个人真的有一腿。 这个渣男根本就配不上菀菀姐。 她意难平啊!!! 看着两个人似乎有什么话要说,化妆师和小圆有眼力劲儿的从房间内出去。 孟淮单膝跪在姜菀面前,牵起她戴了钻戒的手,烙印下一深吻,“菀菀,等婚礼结束过后,你就是我的新娘了。” 姜菀忍住要把手抽走顺便给孟淮一巴掌的冲动,她翻转手腕,指尖勾起孟淮的下颌,盯着他的眼睛,“孟淮,你真的爱我么?” 孟淮没有丝毫犹豫,“爱!” “即便是我跟孟妄shang过床?”姜菀似在回忆,哦了声继续说,“我们在浴室,办公室,酒店阳台,孟家老宅。” “你不介意么?” 一字字,仿佛是在往孟淮心窝捅刀子。 他痛苦,但更多是对姜菀的心疼,还有对自己没有保护好姜菀的自责。 如果他足够强大,菀菀就不用为了自己做这些事情! “我不介意!”孟淮握紧姜菀的手,双眼凝望她,爱意缠绵,“菀菀,我以后会加倍对你好的。” “叮咚——” “恭喜妖神大人!原男主对您好感度已到达百分之百,任务一完成。” 第46章 反派小叔给撩么(46) 婚礼是西式的,神父站在中央。 宴会厅坐满了人,却唯独不见孟妄。 姜菀收回目光,想了想觉得也挺对不起孟妄的。自己一声不吭,说嫁人就嫁人了,而且事后连个解释都没有,活脱脱渣女行为。 吃抹干净还不负责! 但她也没办法。 该做的任务还是得做,总两边拉扯着,这个世界的任务能做到她死! ... 神父,“亲爱的新郎,无论将来新娘疾病还是健康,贫穷还是富有,你都能保证爱她,照顾她,尊重她,接纳她,永远对她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孟淮用力点头,看着姜菀的一双眼睛慢慢变得湿润通红,“我愿意。” 这三个字他说的极其用力,仿佛要深深刻在自己的骨头中,此生铭记。 他已经辜负过姜菀无数次了,只希望用往后余生,竭尽去弥补他对她的亏欠。 神父满意点了点头,转身面向姜菀,笑得和蔼可亲,“这位美丽的新娘,无论将来新郎是疾病还是健康,贫穷还是富有,你都能保证爱他,照顾他,尊重他,接纳他,永远对他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么?” 一双双目光,满含期待和祝愿看着姜菀。 所有人都在等她回答,等这场婚礼圆满结束。 可姜菀也在等。 等一个人的出现! 礼堂大门被人用力从外撞开,一个身穿雪白连衣裙的女人跑了进来。 她头发凌乱,气喘吁吁,脸上的妆容几乎花了一多半,睫毛膏和眼线混合着汗水往下流。 “我...我不同意!”女人声音慌乱,还带有一丝隐忍的哭腔,“你们两个不能结婚!不能——” 刺耳的嘶喊顿时吸引了所有宾客的注意力。 孟淮往门口方向看去,当看到女人的面容,他俊脸染上一层阴霾。 “秦真真!你在胡闹什么?!” 秦真真一个箭步冲上礼台,双手紧攥着孟淮的手,泪水夺眶而出,“孟淮哥,你明明说过你最爱的人是我,你说过你根本看不上姜菀这个丑八怪的!” “孟淮哥,你难道都忘了么?”秦真真抽搭着鼻尖,手指猛然挥向姜菀,“是她故意害我上次在公司出丑的,害我不能去参加hecate的秀,还有那些代言纷纷跟我解约!都是她害的啊!” 说着,秦真真松开孟淮的手,像疯了一样朝着姜菀扑过去。 她咬着牙,恨声咒骂,“都怪你姜菀!只要你死了,孟淮哥就永远是我一个人的,我才是孟家的少奶奶!” 没等秦真真碰到姜菀,孟淮就直接把秦真真给用力推了出去。 他挡在姜菀跟前,气急败坏的质问,“秦真真,你他妈闹够了没有?” 秦真真摔得发懵,不可置信看向孟淮。 她从来没想过,那个抱着自己永远温柔宠溺的男人,竟然有朝一日会对自己下这么重的手。 他打了她。 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一点儿情分都不留。 姜菀站在孟淮身后,眼神低垂扫过秦真真,笑意满盈。 真是好一对儿相爱的狗男女啊... 当初秦真真设计她,让她深夜去孟淮公寓,不小心撞破两个人的奸情。现在她也一样,设计秦真真过来大闹婚礼,让孟淮抬不起头,从今往后打心眼儿里厌恶她,憎恨她! 就像厌恶憎恨曾经的“姜菀”一样... 第47章 反派小叔给撩么(47) 秦真真是被几个五大三粗的保镖拖拽出去的。 保镖拖着她往外走,她还在疯狂痛骂姜菀,精彩程度让不少年轻宾客开启了实时直播。 视频里的秦真真本来是穿着雪白连衣裙,但往地上这么一拖,顿时跟块儿抹布一样,乌漆嘛黑。 还有那张漂亮的脸蛋儿,因为泪水模糊,把妆容给晕染花了,像是打翻的调色盘,色彩混杂,一张脸几乎不能看。 秦真真这段儿跟泼妇一样的表演很快放到了网上。 本来一些网友对她前段时间的“爆胸门”还有点儿同情,现在这一闹,路人缘基本上败坏光了,评论底下全都是骂她的。 韭韭yyds:这是普信女么?长得丑又自信?! 哈哈喽喽:楼上,你是秦真真黑粉头子么?怎么哪儿都有你? 迪迦骑赛罗:这是秦真真?不说我还以为从哪儿跑进来了条疯狗... 小咖喱:伤害性极大,侮辱性更强!! ... 秦真真被拖出去了。 大门关上,会场里的气氛虽然不像刚才那么激烈,可尴尬似乎还弥漫在空气中。 孟淮直到听不见秦真真的嘶喊声才敢侧眼去瞄姜菀,“菀菀,你别生气!我一定不会放过那个女人的,她从前是怎么欺负你的,我以后都会让她一点点的偿还。” 姜菀佯装出一副感动,“谢谢你孟淮。” 神父见两位新人的状态似乎没被冲进来的那个疯女人影响到,清了清嗓子,把刚才问新娘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孟淮深深锁着眼前的女人,从今以后,她会是他此生的挚爱。 他的妻子。 他的命。 他会豁出一切去保护她,疼爱她,不再让她受到一丁点儿伤害。 孟淮单膝跪在地上,无比虔诚,“菀菀,你愿意嫁给我么?” 姜菀没直接回答,眼神轻飘飘扫向地上跪着的男人,又挪开。 她笑着问,“孟淮。高中上学的时候,你就算不喜欢我,为什么暗地里还让人欺负我?” “我的书包,课本,桌椅板凳,都被人从窗户扔到楼下过。你们在上课时候,我要跑到楼下,钻进花丛里去拾东西。” “你知道么?我每弯一次腰,就哭得差点儿喘不过气。我心想,我不过就是喜欢你,为什么要被全校讨厌,为什么要被每一个人侮辱,包括我最爱的你!” 姜菀每说一句,孟淮都觉得五脏六腑搅拌在一起,他疼得浑身没有知觉... “我被关在女厕所整整一夜,我无时无刻都在告诉自己...孟淮会来的,他会来救我的,不会让我一直被关在这里!但到底是我痴心妄想了,你不仅没来,反而在我家人找上你问的时候,还能落井下石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孟淮仰头,看着姜菀极尽乞求,“菀菀,不要在说了...” “孟淮,你说你爱我?爱那个被人捉弄我,爱那个被你时时刻刻践踏的我,爱曾经为了你要死要活的我,还是爱现在...为了你可以赴汤蹈火的我?” “菀菀,菀菀——”孟淮手足无措从地上站起来,他伸出手臂将姜菀抱在怀里,却又感觉什么都没抱到。 那种空落落的无力感让孟淮更慌了,他手臂用力,几乎是把姜菀牢牢困死在怀里。 耳边,女人声音轻柔如雾,却也冷漠苍凉,“孟淮,你不爱我。你爱的人,永远都是你自己。” “菀菀,我爱你!我真的爱你!”他着急了,像最心爱的东西被人抢走的孩子。 姜菀用力推开了他。 孟淮被推的踉跄几步,最后没站稳,摔倒在雪白的婚纱前。 姜菀咬掉右手上戴着的白手套,她从白手套中拿出一张薄薄的纸。 那张纸是孟淮最熟悉不过的东西。 因为那是他曾经做梦都想毁掉的婚约书! 他看着女人冷白修长的手指慢慢弯曲起,那张薄纸似乎在女人手中更显得脆弱、无力。 孟淮攥紧手,近乎哀求看着姜菀,“不要!” “菀菀,不要撕。” “求求你!” “嚓——” 薄纸在女人手中成了两半,然后越来越碎,飘扬成纸屑... 孟淮觉得一颗心被人活生生的挖了出去,疼痛感瞬间令他窒息,在缓慢扩散入骸骨每一寸深处。 让他不能求生,不得求死。 精致的红唇轻启,在那血淋淋的胸口上,狠狠插上最后一刀! “孟淮!怎么办...” “我好像爱上了孟妄呢!” 第48章 反派小叔给撩么(48) 酒吧里,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刺激着舞池里男男女女的耳膜。 几处散台,打扮花枝招展的女人一边小口喝着酒,一边谈论起八卦。 “听说了没?上午孟家小太子婚宴,没想到被未婚妻给一脚蹬了。” “这新闻肯定知道啊!据说那个太子爷跟爆胸女有一腿...” “难怪被蹬了!肯定渣男出轨被人家原配给发现了。” ... 今天全市新闻几乎都爆了,纷纷报道孟家婚宴上惊心动魄的一出闹剧。 作为当事人之一的姜菀,这会儿正坐在酒吧高脚凳上,白皙修长的腿交叠在一起,看上去慵懒勾惑。 红色抹胸吊带裙勾勒出她姣好的身材,卷发披散在脑后,丝丝缕缕像荡漾在人心尖儿。 长指漫不经心敲打在手中的玻璃酒杯上,时不时端起来仰头小酌几口。 随着那微扬的脖颈,女人细腰也像花枝舒展,风情妖娆。 一晚上,整个酒吧不管男人还是女人,一双眼睛跟黏在她身上似。 “姐姐,我刚才东西好像掉在你位置上了,能不能麻烦帮找一下?”一位打扮休闲的小帅哥端着酒来到姜菀跟前,硬朗的俊容上挂着温和的笑,只是看着高脚凳上的女人,眼神根本遮掩不住野心。 姜菀单手托腮,懒洋洋睨了一眼身旁的小帅哥,被酒水浸润湿的唇瓣轻吐两个字,“不能。” 明明风情万种的打扮,可却是拒人千里的冷漠。 只能看,不能吃的感觉最是磨人。 小帅哥不死心,掏出手机凑近姜菀,“姐姐,给加个微信呗?” “叫姐姐就太生分了...”姜菀端起自己的酒和小帅哥手里的酒杯轻碰,她嗓音低沉带笑,有几分打趣,“不介意的话,你可以喊我祖宗。” 小帅哥想也没想,“祖宗!加个微信吧?!” 这谁能受得了?太撩了吧! 又美又飒,野媚十足。 姜菀没想到这位小帅哥还挺能坚持,在他之前已经有不下二十拨人过来求自己帮忙找东西,但都被一两句话给打发了。 她眯起眼不说话,只是目光略微往后扫了扫。 小帅哥觉得有戏,大着胆子正想慢慢靠近,倏然衣领被人从后拎起,脖颈一口气被卡的没喘上来,捂着胸口拼命咳嗽。 他缓了缓,骂了句脏话扭过头,当对上身后男人平静冷漠的目光时,内心深处打了个颤。 可能也觉得身后男人来头不小,不好惹,但又觉得自己刚才那样挺没面子,顿了三四秒,还是小声骂骂咧咧走远了。 男人穿着黑色西装,衬衣扣子一丝不苟的系好,银丝镜框掩埋着眼底的情绪,但从微抿的薄唇上能看出来,他现在心情极度不好! “姜菀。”男人动了动唇,语调温柔缓慢,“你就这么喜欢撩男人?” “人家想撩的只有小叔~” “可我现在只想掐死你。” “小叔舍得么?” 孟妄轻嗤,不知道是在讥讽姜菀刚才那句话,还是在嘲笑自己! 他脱下西装外套丢到姜菀腿上,“穿上!” 姜菀乖乖穿好,双手撑在高脚凳上,仰起头娇笑,“还是小叔对人家最好~” “好?”男人倏然扣住那细软的手腕,一个用力将人拽进怀里,丝毫不怜香惜玉咬上软嫩的耳垂,“好有什么用?小妖精永远记不住谁对她最好,只能记住谁啃噬了她的血肉!” ... 姜菀被孟妄拽进了酒吧楼上的豪华套房。 门关上,她揉着红肿的耳朵,正想抱怨孟妄下嘴没轻没重的,下一秒就觉得身体被打横抱起,紧接着摔入柔软的床上。 姜菀被摔得七荤八素,都没回过神来,就看到孟妄跪在她腿间,用力扯下自己脖颈处的领带往她手腕上缠... 第49章 反派小叔给撩么(49) 姜菀看着自己手腕上缠着的黑色领带,她抬头,用一种不敢置信的目光瞪着孟妄。 “孟妄?你敢绑我!” 她堂堂三界桃花妖神,即便身份不够尊贵,可追她的人在三界当中,哪一个不是名声赫赫的人物?哪一个又不是宠着她,纵容她的? 好家伙! 到了他这个凡夫俗子这儿,竟然敢绑她? 这屈辱让姜菀顿时恼羞成怒,也顾不上做任务了,抬起脚就准备狠狠给孟妄来一下子。 她用力蹬出腿,可是连男人的衣角都没碰到。 白皙的脚踝被男人钳制在掌中,用力扣住,再揽过姜菀的细腰,往上一抬,翻转! 姜菀觉得自己像是刀俎下的鱼肉,孟妄想怎么样对她,就能怎么样对她。 这个念头钻入脑袋里,气得姜菀反抗的更是剧烈。 就故意不想让孟妄称心如意。 可不论她怎么折腾,被男人压住的身子分毫都动不了。 气急时,姜菀听到了金属扣崩开的声音。 是皮带! 她讥讽,“孟妄,你这样有劲儿?这算是qj你知道吗!” “你想的美。”男人嗓音温柔,像是春水湖面上笼罩的烟雾,“我不会碰你,我只是想让你记住,玩火要有度,千万别玩火自焚了!” 姜菀气呼呼扭过头,眼尾能看到些身后男人的模样。 只见男人衬衣松垮,最上面的衣扣解开两三颗,精致的锁骨明照照勾引她的眼球。 唇瓣噙着若有若无的笑,配着右手中的黑色皮带,那画面简直迷人到犯罪! 姜菀刚才恨不得把孟妄给生吞活剥了,但现在看见他这个模样... 斯文败类啊! 心砰砰跳的时候,男人挥动右手。 “啪——”清脆的抽打声落在姜菀的翘臀上。 不轻不重,但姜菀傻了。 她...她是被孟妄给打了么? “孟妄——” “你还敢打我?” 男人轻嗤冷笑,微微俯下身,鼻尖轻贴在雪白的后背,一字一句,“平时宠着惯着,小妖精记不住好啊。” 他啃食她的肩,嗓音愈发温润轻柔,“既然记不住好,那就记住坏吧。” 姜菀明明是气得跳脚! 她要是现在有妖力,肯定把这个该死的男人给撕碎了。 但是... 这种被欺负的感觉,真是让人有点又爱又恨啊。 邪门儿了! “我当时同意跟孟淮结婚,不过就是为了羞辱他!”姜菀解释,“我根本就不爱他嘛。” “为什么不提前跟我说?” “提前说你的反应肯定就不激烈啦!到时候会让孟淮怀疑的,他要是不跟我结婚了,我就不能当众羞辱他,不能把我之前受到过的所有委屈,通通还给他。” 孟妄挑眉“哦”了声,抬起右手,把皮带悠悠贴上姜菀的腰,从上到下缓慢摩挲。 姜菀不知道这败类什么时候会再一次挥动皮带,她浑身紧绷着,呼吸都变急促了。 “所以?你是为了报复孟淮,才答应了他的求婚?” 姜菀忙不迭颔首,就怕晚点头一秒,屁股上又挨一下。 “啪——” 他还是下手了。 “坏妖精。” 姜菀刷的一下红了眼,声音都染着委屈,“孟妄!有本事你就放开我,你看我不把你衬衣给撕碎——” 话还没说完,姜菀就觉得衣裙吊带倏然被勒紧。 她肩膀处的细细吊带,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男人手指勾起。 冷白的指尖挑着两抹媚红。 “乖,你要不先担心一下自己的连衣裙?” 随着话音掷地,细细的吊带在男人指尖脆生生地断裂开... 第50章 反派小叔给撩么(50) 房间内空调开的很足。 姜菀是真心实意感受到每一寸冰凉在往她骨缝里钻,玲珑雪背被冻得瑟瑟发抖,看上去极其可怜,惹人疼。 她是桃花妖,春日生。 惧冷,畏寒。 每次到了天寒地冻的时候,她还会跑去时节仙君的宫殿,撒撒娇,让春日变长,寒冬缩短。 现在衣裙半褪,姜菀被冻的瑟缩成一团,声音跟着也软了几个度,“小叔,冷~” 娇媚声带了些鼻音,喊人的时候,又乖又软,跟能掐出水一样。 背后的男人沉默几秒,左手慢慢放开钳制着姜菀的两条腿。 姜菀刚被放开,就用双腿踢开被子,自己像泥鳅一样滑入被子里,也不管胸口刚才是不是春光乍泄 银丝镜框后的眼眸微沉,在那一张可怜巴巴的小脸上停顿许久,最后轻声笑哂,“姜菀,我是不是有点儿太宠着你了?” “你刚才都打我了!”缩在被窝里的女人撇嘴控诉。 “那给你打回来?” 姜菀眼睛亮了亮,目光往男人右手中握着的皮带看过去。 用皮带...抽他么? 狠狠地抽? 是不是有点儿太刺激了! 媚长的桃花眼冲着孟妄眨巴,满是心动垂涎,“真的可以试试么?” “啧。”男人目光似笑非笑,用手中的皮带挑起女人的下颌,强迫她抬头和他对视,“小姑娘想得挺美,嗯?” 那拖腔带调的嗓音让姜菀打了个激灵,有点儿毛骨悚然。 早知道这个反派大佬这么难搞,她当时就应该先拒绝孟淮的求婚,把这位提前给攻略了! “小叔...虽然你很迷人,但是我得回家!” 暂时攻略不下来,她可以另想他法,但要是把小命交代在这里,她的飞升大梦就玩完了。 男人把皮带丢在床上,嗓音懒洋洋问,“想回家了啊?” 姜菀瘪着嘴连忙点头,像是被吓住的雪兔。 “好。”孟妄薄唇勾勒出好看的弧度,斯文禁欲到不行,“回家可以,把我衬衣扣子系好。” 姜菀没想到,他会这么轻易就放过自己了。 不就是扣个扣子,简单的小菜一碟! 她笑呵呵把手伸到男人的衬衣领口前,还没触碰上那颗精致的扣子,手腕就被锢住。 “抱歉,忘了你的手已经被绑住了。”孟妄把姜菀的手腕高举过头顶,笑得漫不经心,“看来,乖菀菀今天晚上...是不能回家了啊。” 姜菀,“???” 还带这样的么? 为什么他能这么狗?! 下颌被另外一只手勾起。 孟妄凑近到她跟前,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唇边,带着一阵阵撩拨。 “不是在婚礼上说喜欢我么?” “那就证明给我看!” ... 房间窗帘被严实拉着,看不见外面的光,分不清现在是黑夜还是白天。 姜菀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被孟妄翻来覆去了有多少遍。 她就觉得浑身酸疼,两眼已经困到睁不开了... 她越是求,他就越凶狠。 像是西装暴徒,外表优雅矜贵,但骨血中深埋野戾。 恍惚之际,姜菀似乎感觉到自己的手指上蔓延开一寸寸冰凉,像有什么东西将她无名指牢牢紧锁、囚困。 娇躯从后被人抱在怀里。 头顶上,男人温柔呢喃,唇瓣吻着她的发丝,“乖菀菀,这一次就不准再逃了。” 就算你真是妖精,我也要囚禁你生生世世... 第51章 反派小叔给撩么(51) 姜菀和孟妄的婚礼很简单。 简单到只有他们两个人参加。 外界都已经知晓孟氏小太子的未婚妻嫁给了他叔叔,对此,流言蜚语闹了好一阵子。 有说两个人是真心相爱的,也有说两个人男盗女娼,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搞上了。 最后,还是小太子亲自在微博上澄清,说是自己先对不起未婚妻的,是他出轨在前,惹她心灰意冷,最后看着她嫁给了别人。 一番话诚诚恳恳,可字里行间的悲痛,也许只有他才能深深体会。 孟淮从前不懂。 年轻时,他一直觉得姜菀就是毒瘤,令他厌烦、憎恶。那个时候,把婚约书毁掉,是他日思夜想的梦。 后来,看到姜菀摘掉眼镜,换了她从来没穿过的性感衣裙,踩着一双风情摇曳的高跟鞋,妩媚和美艳看得他失了魂魄。 当姜菀在婚礼上撕掉婚书离开,那奋不顾身的决绝让他终于明白... 多年厌恶和憎恨让他也慢慢习惯了她的存在。 姜菀对于自己而言,像空气、雨水,四季变化,雾海潮汐。 最是渺小,却也正是他生命里最需要的。 ... 早上,姜菀坐在花园吊篮椅子上发呆,她小手托腮,双脚缩在睡衣底下,整个人窝成一个球。 “怎么不多睡一会儿?”孟妄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来,把人给抱在腿上,顺手捏了捏没穿拖鞋的小脚,“很凉!” “不是怕冷么?出来逛也不穿厚点儿?”嘴上有点责怪的意味儿,但动作却温温柔柔把姜菀冰冷的脚塞在了睡衣里捂着。 触碰上炙热的一瞬间,姜菀似乎才慢慢回过神来。 她抱住孟妄的腰,嗓音带着惺忪初醒的哑,“睡不着,想出来透透气。” “有心事?”男人察觉到她的心不在焉,手臂反抱住她,将人揽得更紧。 姜菀没说话,脑袋在孟妄胸口蹭了蹭,小声道,“孟妄,在花园里种上桃树吧。” 桃树? 快到盛夏,即便是栽了桃树,也看不到花开艳景。 “好。”他很快就答应了。 纵使知道种也是白种,他还是想也没想就同意,只为了让她欢愉。 从一开始,他就纵容她,宠溺她。 莫名其妙,姜菀觉得自己眼窝有些酸涩。 她凶恶开口,“你能不能别对我这么好?” 好到让她...有点儿不想离开了。 在酒店一夜之后,桃子就告诉她,孟妄对自己的好感度已经到达了百分之百。 这个世界的所有任务都已经完成。 那也意味着...她要离开这个世界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这几天,她尝试过闹各种脾气,作各种妖,可孟妄非但不生气,甚至还能陪着她一起胡闹。 她把他书房珍藏的名人字画全给撕烂,第二天,他就搜罗来更多珍贵的字画给她撕,还告诉她哪个字最贵,挑最贵的撕。 管家每每看到,叹口气就说,“三爷真是把夫人给宠上天了。” 后来,姜菀不胡闹了,她总是一个人坐在花园里发呆。 时不时抚摸几下自己无名指上的钻戒。 戒指是定做的,内壁刻着她和孟妄的名字。 姜菀抬头,看着男人白皙的下颌好像生出了青色胡茬,她伸出手去抚摸,“孟妄,你最近都不在乎自己的容貌了么?连胡子都不刮了,好扎手!” “刮。等下回房间就刮,刮干净了再给你看。” 姜菀手指往上,碰到了他的银丝镜框,“还记得第一次我碰你眼镜,你掐着我的脖子就把我按到了沙发上!” 这一次,男人不再说话了,抱着她更用力了些。 姜菀直起身,勾住他的脖子,从上俯看那双藏在镜片后的眼眸,“我想亲一下它。” 说着,她用手指勾掉他的镜框。 那双眼狭长澄澈,干净的仿佛雪山晴明,能让人一下就看见山巅。 是极美的一双眼睛。 没有近视的浑浊。 “孟妄。”细软的手指轻轻抚摸上男人睫帘,“你为什么总戴着眼镜啊?” 他不再保持沉默,给了她回答,“因为,不想让自己的心事被人窥探。” 姜菀怔了怔,咬住唇,“可是我窥探到了。” 他眼眸澈亮,平静温柔的凝望她,像要把她溺毙在眼中,“窥探到了什么?” 姜菀俯下头,唇瓣在他眼眸上烙印炙热的吻。 “窥探到...”她轻悄悄说,“你爱我。” “爱惨了我...” 第52章 反派小叔给撩么(52) 姜菀身子一天不如一天,五脏六腑,像是被打了衰退剂。 孟妄找了无数知名医生过来诊看,但最后得到的回应,都是医生无奈摇了摇头,转身离开。 没有病因,没有诱发症。 只是身体里的器官,每一天都在用不可思议的速度衰竭。 ... 姜菀躺在床上,她微微曲起指尖想触碰床头的水杯。 手臂艰难地朝着玻璃杯缓缓靠近过去,刚用了浑身力气才把玻璃杯抬起来。 下一秒,力气消散。 玻璃杯脱手掉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脆响。 响声停了几秒,紧接着房门被人用力撞开。 男人穿着满是褶皱的衬衣跑到床前,“菀菀,怎么了?” 那俊美的一张脸遍布惊恐,曾经的斯文优雅通通不见。 姜菀扯动喉咙,拼劲全力也只能从嘴中挤出几个干巴巴的字眼,“...我想喝水。” “好。”他轻轻的答应,又哄慰,“乖!先别说话,我去重新给你倒。” 孟妄出去了没多久,很快端着一杯水走进来。 他小心翼翼托起她的腰,让她靠在自己胸口,借着点儿力。 姜菀喝了一大口,没能全部咽下。喉咙呛住,浑身开始剧烈颤抖着咳嗽起来。 那架势,差点儿把一身骨头给咳散架。 孟妄替她轻拍顺背,薄薄镜片染了一层雾。 看着心爱的人在自己怀里日渐憔悴,他又丝毫没有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 那感觉仿佛要把他生刮活剥,然后放在炭火上炙烤。 每一天,都是倍受煎熬。 看了看床上女人干涩的唇,孟妄含了口水,渡给她。 姜菀躺在床上,鼻音很重,“人家没刷牙呢!” “不嫌弃你。”他揉着她头顶的发丝,继续喝了口水,渡在她嘴里。 房间里寂静无声,暖阳透过窗户散落在床前,将两个人照得温柔明亮。 岁月静好,让人想把这一刻揉碎了放在心底。 他低下头,她顺从接受。 慢慢。 鼻尖、面颊有了些温热湿润。 不知道是她的,还是他的。 最后蔓延开,从下颌再滑落衣襟,直到把心窝处染湿大半。 爱是极致情深,痛也是刻骨铭心。 ... 过了两日,孟淮来了。 姜菀没见。 孟妄也不会让任何人这个时候来打搅姜菀休息。 管家把一堆厚厚的文件搁在姜菀床头前,“夫人,这是小少爷让我拿给您的。” 不用看姜菀也知道,那是孟淮手里掌握的孟家全部股份,还有名下的不动产,股票、基金。 他几乎是把全部身价都给了姜菀,用此来表达自己对她这一辈子的愧疚。 这些死物对姜菀来说根本无关紧要。 但想到这些东西将来对孟妄也许有点儿用,她还是决定留下。 奇奇怪怪,她一个没有心的花妖,什么时候也开始为别人考虑事情了? ... 盛夏炙热。 姜菀精神状态竟然比前段时间好了一点儿,孟妄痴心想着,她的病应该快要好了。 只有姜菀自己知道,这是回光返照。 桃花只会在盛夏暴裂而亡,用最后渺渺生命,刹那芳华... 像往日一样,孟妄给姜菀穿好衣服,问问她早上想吃点儿什么。 自从姜菀病了,一日三餐几乎都是孟妄在照料。 想想也是可笑,从前矜贵高傲的男人,现在天天围着她转。 “孟妄,我想去看桃花...” 第53章 反派小叔给撩么(53) 这个时候根本没有桃花看。 后院的桃树自从栽种了,只冒了嫩绿的小芽,不见粉媚桃色。 “好,再睡儿带你去看。”孟妄颔首答应了,把姜菀的手臂重新盖在被子里。 ... 姜菀再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坐着轮椅被孟妄推到了后花园。 粉白娇红的花瓣被庭院两侧的鼓风机吹得漫天飘洒,恍若仙境。 姜菀怔怔看着。 很像十里桃林。 芬芳妖娆的花香沁人心脾,也让姜菀找到了些熟悉感。 孟妄推着轮椅,带着她往前走。 白软的瓣落了两人一肩,一头。 姜菀朝孟妄笑着招招手,示意他靠近自己点儿。 孟妄蹲在轮椅旁,看着她问,“怎么了?” 她伸手,掸去了他满头白,“你刚才那样子,像是头发都白掉了一样。” 男人沉默着,抿了抿唇,低下头。 “就当是陪你到了一回白头...” 姜菀放在他发间的手指轻顿,然后慢慢收回去,撇开脸不再看他了。 “孟妄。”她哑着声喊他。 他不说话。 “你以后,就别再爱我了。” 许久,他呢喃自语,“好。” “再找个漂亮的女朋友,结婚、生子。” “嗯。” “要生两个,你要儿女双全的。” “知道了。” 慢慢,姜菀觉得视线越来越模糊,身体逐渐变得轻飘。 她重新侧过头,用唇瓣触碰他冰凉的额头,“小叔,该说再见了...” 孟妄接住她往下跌落的身躯,将她整个人揽在怀里,“姜菀!如果再一次见面,你不准用这种方式从我身边逃走!” 姜菀没了意识,没听清男人留在她耳边最后一句话。 他说,哪怕你是妖... ... 脱离肉身的姜菀回到自己的妖识里,第一个反应就是把桃子抓在手里,狠狠打她粉嘟嘟的屁股! 桃子被揍得哭爹喊娘,“救命啊,妖神杀妖了!” 姜菀没停下魔爪,继续蹂躏她,“喊?你虐老子感情线的时候,你就不能提前通知一下?” 桃子眼泪汪汪,“海王适当走走心不好么?” “你说你这样,到底虐我还是虐反派?孟妄总得来说也是不错的一个男人,你就不能让我从他世界里消失,然后给他安排个好的归宿?” “我...我不能!” 姜菀气不过,张嘴咬了口手里粉嘟嘟的桃子。 “嗷呜——”桃子挣脱开,跑到一边儿揉着自己的屁股,奶凶凶怒斥姜菀的恶行,“你咬人家?小心人家告诉上神大人!” 姜菀没兴趣打听那位给她绑定这个破系统的上神是谁,她催促旁边揉屁屁的小粉桃,“你给我看看孟妄十年后的模样!是不是又意气风发,找了个漂亮的女人结婚,生了好几个孩子?” 桃子停下揉屁屁的小手,吞吞吐吐道,“那还是别看了吧。” 姜菀,“什么意思?” “非要知道么?” 看着女人板起脸,她小心翼翼地说了实话,“小叔没有结婚,也没有生孩子。” “他难道孤独终老了?” “没。”桃子,“他...他在你死后,拿出一直随身携带的水果刀,割腕自杀了...” 随身携带么? 那他是已经知道自己迟早会离去,所以也做好了跟自己一起赴死的打算? 姜菀一言不发,细长的媚眼中,神色黯淡了几分。 她没想到,孟妄竟然对自己的执念会如此之深。 桃子,“妖神大人,您要不要再看一下他离世后的最后一幕?” “不用了。”姜菀摇头拒绝。 不是她冷血,而是知道既然已成过往云烟,便不必恋恋不舍,徒增悲伤。 她施法,忍下锥心之痛将自己本体一瓣分离了出去。 “你去黄泉将这个给他。愿他十生十世长命百岁,幸福无忧。” “开启下一个世界吧...” 第54章 女神降临(1) 姜菀睁开眼,她只能朦朦胧胧看到点儿亮光。 等意识完全恢复了,她眼中的景象才慢慢从恍惚变得清明。 可身体每一寸筋骨的撕裂痛感,还是让她皱起眉。 很疼。 还有后脑勺,懵懵的,跟被人用棍子狠狠抡了一下似。 这种感觉让姜菀觉得很不好受! 她第一次穿越可没遇到过这种情况。 难道...刚穿过来,就遇到了不可描述的红橙绿青蓝紫情节? 耳边有人在说话。 “小妹妹,你别乱动啊。”是个女人,声音温柔又好听,“姐姐给你换个针~” 没等姜菀明白过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倏然手背上一阵刺痛,她不可控制地缩了缩手臂。 “唉!你别动嘛,姐姐都扎歪了。” 冰凉的东西从血肉里拔出来... 紧接着,又快准狠扎进去。 有过一次吃亏经验的姜菀,这一次死活咬着牙一动不动,连呼吸她都没敢用力! “哎呦!”女人声音带着苦恼,“又扎歪了...” 姜菀,“???” “不好意思啊小妹妹,你皮肤这也太白了,不好找血管。”女人重新给她手背用棉签消毒,再一次拿起针头,眼里有股子势在必得的劲儿。 姜菀,“...” 不就是扎个针么,咱没必要一副血海深仇的模样吧! 皮肤上传来第三次疼。 尽管是已经习惯被扎的姜菀,还是用力咬住了后牙槽。 这是这具身体本能的反应。 娇气!怕疼! “好了!”女人松了口气,把那双白乎乎的手小心翼翼放好,“你高烧昏迷了有两三天,我现在去喊医生过来给你检查个身体。” 出于礼貌,姜菀扯了扯干涩的喉咙,“谢谢。” 女人给她倒了杯水放在床头,又叮嘱了几句话才离开。 门关上,姜菀唤出妖识里的桃子。 “什么情况?刚醒来就躺在医院里,然后莫名其妙手还被连扎三针?!” 作为史上最卑微系统,小粉桃巴巴眨了眨眼,妄想用卖萌脱罪。 姜菀懒得看,“说剧情。” 桃子扭着胖乎乎的屁股开始喋喋不休... 高中少女姜菀在学校是个小可怜,人见人欺,性格懦弱,常年遭受校园暴力。 尽管如此,她还是跟所有青春期女孩子一样,心里偷偷暗恋着校草陈言,也是她的后桌。 直到有一天,校草突然表白,少女以为自己是被玛丽苏选中的人,当听到同学们满是讥讽的话语,她才意识到自己被陈言耍了。 他跟她表白,不过是和同学们玩大冒险输了... 期末考试后,她鼓起勇气打算找陈言问个清楚,没想到被新欢女友从楼梯上推下去,而站在一旁看热闹的陈言,撒谎说是姜菀自己不小心从台阶上滚下去的。 ... 躺在病床上的姜菀气得肝疼。 这他妈又是什么极品渣男主! 品行差、说谎话,对待女同学这么不友好的嘛? 姜菀挣扎着要从床上坐起来。 桃子好奇问,“妖神大人,你要去干嘛?” “出院!找到反派,跟反派联手虐死这个渣男。”姜菀气呼呼说。 但刚动了动腿,剧烈的疼痛瞬间浇灭她心里的斗志昂扬。 “妖神大人...”桃子弱弱补充,“这个世界的反派,设定我也看不到。” “什么意思?” “就是...反派得您自己去找。” 自己去找? 那她如果攻略了一个男人百八十天,到最后系统说这不是她该攻略的对象要怎么办? 桃子给了答案,“那就只能无限循环了,直到找出真正反派为止。” 姜菀冷笑两声,“来,你过来!我保证不剥了你的皮!” 桃子捂着胸口上的护心桃毛瑟瑟发抖,“总之...之前跟您保证过了,反派是很帅的嘛!” 她硬着头皮一股脑把任务发布完: 1把渣男陈言虐得肝肠寸断。 2让同学们喜欢自己。 3攻略反派大佬(未知) 前面两个任务都问题不大,但是第三个... 姜菀正想跟桃子打探点儿反派消息,倏然,病房的门被人很没有礼貌从外直接推开。 “陈言,你这个胖猪前女友可终于醒了啊...” 第55章 女神降临(2) “陈言,你这个胖猪前女友可终于醒了啊...” 姜菀都没把这句话给回过味儿来,就看到病房单间的门被人从外用力推开。 房门撞击在墙壁上,发出一声剧烈砰响。 好像是故意要把房间里的人给惹不痛快,或者是心高气傲惯了,把这种欺负人的姿态当成家常便饭。 姜菀侧过头,看到一前一后走进来两道人影。 前面是女生,双腿纤细修长,穿着黑色渔网袜配牛仔短裤。 视线往上。 女生穿着刚好把胸给裹住的小吊带,凉快的不得了。 本来开放又时髦的打扮,愣是被她那有些泛黄的肌肤给衬土了。 “唉!”女生朝躺在病床上的姜菀扬了扬下巴,“医药费我给你报销了,以后可别再缠着我们家陈言了。” 姜菀看着她,没说话。 黑溜溜的眸子似笑非笑,看得女生觉得诡谲。 姜菀什么时候敢用这种眼神瞧人了?谁平时看她一眼,她都胆小的跟耗子一样... “姜菀!”女生得不到回应,面子上也许是有些挂不住,用力拍了一下病房门,“我他妈跟你说话你听见没?” 本来站在病房门口根本没打算进来的男生,一看女生生气了,赶紧过来把人搂在怀里哄,“诗瑶,别生气了!一会儿你还要去上舞蹈课。” 谢诗瑶看到男友陈言走过来哄自己,顿时化身嗲精,把掌心通红的小手递到他跟前看,“陈言,你看你这位前女友!我们好心来看她,她怎么跟个哑巴一样啊!一句话都不会说?” 说着,嘟起嘴靠在男生身上撒娇,“你快给我揉揉手,疼死啦~” 小女生也许就爱这样的。 当着前任的面,永远要表现得自己跟男朋友有多么恩爱! 姜菀看着两个人腻腻歪歪,半晌闲闲地吐出一句话,“你们俩要不扶我起来,我好给二位腾个地方。” 谢诗瑶,“??” 陈言,“??” 姜菀“啧”了声,像是看到什么辣眼睛的东西,把脑袋一扭,脸朝里,“我觉得你们两个好像要原地造人。我还没有满十八岁,不能看那种禁忌的东西...” 谢诗瑶抽搐了几下唇角,心里的火还是压不住。 她冲着姜菀骂骂咧咧,“死肥猪!你给我胡说八道什么呢?” 陈言没想到姜菀今天脾气这么硬,竟然都敢跟他们顶嘴了。 他拦住谢诗瑶,单手插着兜,慢悠悠晃到病床前,一双凌厉的眼睥睨看向床上的女生,“姜菀,有件事儿咱们得说清楚。” 陈言顿了下,几乎不给姜菀插话的空隙,“你是从楼梯上自己滚下去的啊!诗瑶当时可根本没碰到你。” 姜菀挑眉,“碰了。” “操!”陈言吐了个脏字,眉头狠狠皱起来,看着姜菀的目光多了几分烦躁,“我看你不仅长得像猪,连脑子都跟猪一样!” “我的意思很明白,不管谁先动的手,反正都是你自己从楼梯上滚下去的。” 看看这位渣男的品行。 简直好家伙! 姜菀气笑了,正准备说话,房间门被人从外敲了敲,然后推开。 是位穿着白大褂的男医生。 医生像是第一次瞧见姜菀病房里有人,不由多看了几眼,好奇问,“你们是姜菀的同学?这是专门来看她的?” 陈言和谢诗瑶被问得语塞,两个人面上青一阵,白一阵。 男医生又转头看姜菀。 “医生。”姜菀慢条斯理扫了一眼旁边闷声不语的两个人,声音乖软软道,“麻烦帮我报个警。就说把我从学校楼梯上推下去的凶手找到了...” 第56章 女神降临(3) 凶...凶手? 到底也是没成年的孩子,听到姜菀说打算报警,两个人脸上一阵错楞,唇色都苍白了几个度。 “姜菀!”陈言沉着声喊了一句,“大家都是同学,没必要把事情闹得这么难看吧?” 姜菀心里冷笑。 把人家小姑娘推下楼的时候,怎么就不说大家是同学了? 当渣男当的这么双标,她还是第一次见。 姜菀没理陈言,她定定看着男医生,“叔叔,你知道未成年蓄意谋杀要怎么判刑么?” 陈言僵着脸。 他虽然是未成年,但家里的情况让他懂事早,做事审时度势,很有分寸。 学校楼道里都是有监控摄像头的,当时谢诗瑶把姜菀从楼梯上推下去这一幕,应该被拍得清清楚楚。 即便谢诗瑶家里有钱有势,能花钱找人把这件事给摆平了,可在学校里的人品算是坏干净了... 陈言语气不比刚才那么强硬,“姜菀,你到底要怎么样?” 姜菀躺在床上,侧头看着陈言笑。 细长的眼眸里,眼珠黑亮亮,跟藏着一捧星星似,好看的有点儿过分! 好看? 陈言觉得今天不仅是姜菀脑子有病,连他自己都脑子抽抽了,竟然觉得姜菀能跟“好看”这两个字沾上边儿。 “我要她跟我道歉。”透着病态颜色的唇瓣轻启,嗓音也是软软的。 陈言迟疑了两秒,扭头看向身后的谢诗瑶... 谢诗瑶察觉到了他心里所想。 一瞬间,觉得自己被侮辱了一样,整个人炸毛状,一脸不可置信的瞪着陈言,“不是吧?你还真想让我跟这个死肥猪道歉?” 陈言抿抿唇,有点儿为难。 “陈言!”谢诗瑶根本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她就觉得生气,觉得姜菀是在践踏自己的自尊,“你最好想都别想。我不可能跟一头猪道歉的!” 她是从小被爹妈捧在手心的小公主,家里有权有势,一出生就含着金汤匙长大,从来没遇到过挫折和委屈。 姜菀刚才说要报警,她虽然有一瞬间害怕,但只要想到爸妈的人脉,又觉得这件事情挺无所谓,内心对姜菀根本没有丝毫愧疚,反而再听姜菀让自己道歉时,羞愤点到达了巅峰! 让她跟姜菀道歉?那还不如杀了她算了! 谢诗瑶红着眼眶,用力抬脚踢了一下陈言小腿,然后气恼转身跑了。 姜菀几乎是在一瞬间看到陈言皱紧眉头,眼底略过一丝微不可察的不悦,但最后还是放下脾气,朝着门口喊去,“诗瑶,诗瑶——” 一身公主病的谢诗瑶早就跑远了。 陈言揉了揉眉心,转过头阴沉盯着病床上的姜菀,“死肥猪,这事儿没完!” 撂下话,他舔狗一般飞快跑出门去找主人了。 呆在屋子里的男医生表情也不大好,但觉得都是小朋友打打闹闹,没真出手报警,就象征性安慰了姜菀两句,“别放在心上。你们都是同学,闹个矛盾是很正常的。” 他刚把脖颈上的听诊器戴好,就听到床上的小姑娘声音轻飘飘的,又软又甜。 她问,“叔叔,您有孩子么?遭受过校园暴力么?” ... 男医生走了,只是给姜菀检查身体的时候,一言不发,脸绷得死死的。 等屋子里没了人,清净了,姜菀才隐隐约约想起刚才陈言和谢诗瑶对自己的称呼。 他们喊自己什么来着? 死肥猪? 姜菀捂住肚子,觉得心肝儿被气得生疼。 她三界祸水桃花娘,向来只有别人看见她走不动道的! 那纤腰楚楚,能把人心给缠化了。 但是刚才那两个小屁孩儿骂自己死!肥!猪! 两个没眼力见的小屁孩儿! 在床上躺着两眼发蒙的姜菀准备起来去个洗手间。 她小心翼翼拿起吊瓶,一步步往洗手间方向去挪。 每挪一步,就疼地嘶嘶抽气。 她本体没这么娇气,是这具身体太敏感,太怕疼! 到了洗手间,姜菀把吊瓶挂在一旁的架子上,她单手勾着病服裤子松紧带的的位置往下褪。 脑袋不经意地往洗漱台一扭... 等等! 她看到了什么? 镜子里那个脸圆得像炊饼的女生,是自己??! ... 第57章 女神降临(4) “小妹妹,今天的针还没扎。”年轻漂亮的护士端着针剂推门进来。 姜菀已经习惯了,主动撩开自己的衣袖把手给递了过去。 护士握住她的手腕,在上面绑住橡胶绳,让手背上的血管更明显些。 “呦?”漂亮护士很是惊喜,“小妹妹你最近好像是瘦了不少,姐姐现在一只手都能握住你手腕了。” 这话明明是夸奖,可听在姜菀耳朵里,就特别不是滋味儿... 她能不瘦么?这几天郁闷的没怎么好好吃过饭! 三界祸水!三界尤物!最是风情妖娆的桃花娘!现在成了一百四十多斤的小胖子。 她的丰胸,她的细腰,她的翘臀通通不见... “嘶——”正惆怅着想事情,小护士已经把冰凉的针头扎进姜菀血肉里去了。 看到姜菀狠狠一哆嗦,小护士笑得温柔,从口袋里掏出一颗巧克力递了过去,“还是这么怕疼啊?来,姐姐请你吃巧克力。” 要是以前,嘴馋的姜菀肯定会说声谢谢再接过,现在...她扫了眼肚子上的一坨,艰难地把目光从巧克力上挪开,“谢谢姐姐,我不吃。” 小护士还是把巧克力塞在了她手心,“怎么?减肥啊?” 被戳中心事的姜菀,“...” “减肥可是要运动的,等你把身体养好了,再减肥也不迟。”小护士一边说,一边收拾东西,“啊,对了!医院通知,过两天你就能出院了,不过你家人一直也没来看过你,要不你打个电话过去问问?” 小姑娘也是可怜,生这么重的病,家里人一个没来,请了护工给了医药费,好像对孩子就可以不管不顾了。 记忆里,这个世界“姜菀”的母亲是个女强人。跟丈夫离异,一个人带孩子,前两年工作调去了国外,根本顾不上管孩子了。 小护士出去了,姜菀直勾勾盯着手里的巧克力。 她没吃过这种糖... 要不?试一试?! 糖纸剥开,姜菀对着那一颗黑乎乎的东西充满了好奇。 片刻,她叹了口气,似是妥协。 “我保证!吃了这一颗巧克力,明天就开始减肥。” ... 一周之后,姜菀出院了。 一直给她打针的小护士帮她整理好东西,又将她送上了出租车,“菀菀,你回家之后一定要多吃点儿滋补的东西。你看你现在,都瘦得有人样了。” 姜菀,“...” 正值酷暑,天气燥热。 司机按了按喇叭,语气有点儿急,“能走不能走啊?医院里停车费很贵的!” 小护士恋恋不舍的跟姜菀告别,“菀菀,姐姐会想你的,以后常来玩啊!” 谁没事儿来医院玩? 想到这几天小护士对自己的照顾,姜菀还是动了动唇,乖乖道,“谢谢姐姐。” 入耳的声音,连她自己都惊呆了。 好甜,好软啊! 前一段时间是喝水少,让她喉咙变得有点儿沙哑,现在恢复过来了,谁能想到原主嗓音这么奶? 小护士也一副被甜化了的模样,“菀菀声音真好听,以后要多说话,别总闷着不吭声。” ... 顺着记忆找到自己家门口。 市中心独栋别墅。 “姜菀”家里其实挺有钱的,只不过小姑娘低调又胆小,什么都不敢说。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姜菀觉得别墅里好像亮着昏暗的灯。 她掏出手机看了眼。 九点四十。 这时候家里有人?是她妈妈回来了? 站在别墅门前,姜菀还是有点儿忐忑的。 她伸出手,去碰门上面的指纹密码。 “密码验证不成功。” 第二次。 继续不成功。 姜菀迟疑抬头看了眼别墅上的门牌号,确定这是自己家没错啊! 她刚准备第三次伸手尝试,房门倏然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入眼,是一只极其干净的手。 手指修长好看,连指甲都修剪的弧度刚刚好。 往上扫。 是微微还沾着水珠的腹肌,线条流畅劲瘦,皮肤又细又白。 这?? 姜菀最后抬起头,看到了腹肌的主人... 是位少年,头顶懒散搭着白色毛巾,像是刚洗完澡在擦头发。 个子很高,姜菀站着才到他胸口处的位置。 关键是!! 这少年长得有点儿太好看了,温柔又干净,五官精致到每一寸都长在姜菀的审美点上。 鼻梁右侧还有一颗小痣,把干净的五官衬托得有几分阴柔。 记忆里,她不认识这号人啊? 姜菀往后退了一步,“不好意思,我走错了。” 还是这么奶的嗓音,姜菀都担心这个美少年会不会觉得自己是在向他撒娇。 她脸颊微红,害臊得慌。 刚想转身离开,手臂却别人轻轻牵住。 “姐姐。” “你要去哪儿...” 第58章 女神降临(5) 姐姐? 这个称呼让姜菀一愣。 难到这是邻居家的小孩儿?她的青梅竹马? 长得这么绝,会不会...是她要在这个世界攻略的反派? 姜菀把目光重新放在少年牵着自己的手臂上,很白,几乎白得发光。 她顺着手臂再一次往上看,这次看的时候,带了几分认真和打量。 啧... 这长相真的是有点儿太精致了,温柔又帅气,整个人气质也干净清爽,看得人有点儿摩拳擦掌,垂涎三尺的劲儿! 但想想自己现在还顶着一具一百四十多斤的身躯,姜菀顿时又提不起兴趣来。 “姐姐,不进来?”少年打断姜菀的思绪,温润的眉眼带着点儿浅浅的笑。 “你是?”姜菀还不确定眼前这个少年的身份,也不确定这里到底是不是自己家。 女孩子在外,安全意识要强! 不管对方长得有多么人畜无害,心里的戒备不能少。 少年似乎也没想到姜菀会问他这个问题,顿了顿,依旧弯着薄薄唇角,“姐姐不会把我给忘了吧?我是姜池。” 姜菀,“哪个姜?” 姜池,“跟姐姐一样的姜。” 姜菀,“...”她心里有种死灰复燃的感觉! 如果眼前这个少年真是她要攻略的反派,被人家看到了自己现在这胖猪模样,到时候为了刷好感度撩撩撩,攻略姜菀不能保证,但被攻打跟定是跑不了的... 幸好! 他不是! 他是自己的亲弟弟! 当时刚从医院醒来的时候,医生给她做身体检查已经交代过了,说是因为从台阶上摔下来,导致后脑被撞击到,有一些记忆片段失去是很正常的。 原来她不认识他,是因为丢失了对他那一部分的记忆。 正巧,姜菀手机响了。 她拿出来看,是姜暮云。 原主的妈妈。 姜菀把手臂从姜池掌心抽出来,对着他抱歉一笑,接听了电话。 姜暮云先开了口,“菀菀,妈妈听医院打电话过来,说是你今天出院?你也知道国外有时差,你下午出院的时候,妈妈正在睡觉,没来得及跟你打电话。” “对了!你看到姜池了么?妈妈让他回国先帮忙照顾你,开学你们两个就一起上四中,平时在学校你多护着弟弟点儿,别让他被欺负了。” 姜菀,“...”关键是,一直受欺负的是姐姐! “看到了。”姜菀抬头扫了眼跟前的少年。 肌肤在盛夏干得很快,但头发上还有水珠,时不时滴到胸膛上,再顺着身体线条往下滚落,直至腰腹... 这景象,一帧一画都有点儿让人血脉喷张! 正打量着,少年抬起一只手按在自己头顶的毛巾上擦拭头发,似乎发现了女生直勾勾盯着自己看,他不经意低下头和她对视,唇边笑意更温柔。 姜菀,“!!” 请不要这么看着她! 最后,到底是姜菀受不了被那么干净的一双眼睛瞧着,转个身,背对着姜池打电话。 姜暮云说了很多,最后叹了口气,带着几分愧疚,“菀菀,你别怪妈妈。妈妈要赚钱,给你最好的生活,所以...” 姜菀理解她的难处,“妈,我知道了。” 姜暮云应该是头一次听到女儿说这种话,静了几秒,喉咙里发出哽咽的啜泣声,“菀菀,谢谢你能体谅妈妈。等妈妈把手头上的事情做完,马上就回国看你!” 电话挂掉,姜菀没直接拿起行李进别墅。 她能感受出来原主在听到姜暮云的声音时,从骨子里散发的怨怒。 正是青春年少,最需要母亲陪伴的时候,却常常形只影单,连个想倾诉的对象都找不到。 这也是为什么“姜菀”在学校性格内向、软弱的原因。 她知道,即便自己把遭受校园暴力的事情告诉姜暮云,得来的不过还是一句“妈妈很忙,晚点儿再说。” 沉默久了,就会变成哑巴。 “姜菀”给自己心房上了一把锁,谁都进不来,她自己也出不去。 不知道发呆有多久,直到姜菀察觉自己身旁的行李箱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才缓过神。 微微撩着眼皮儿,就看到自己粉红色的小行李箱被一只修长的手轻攥在掌心。 耳边,是少年温柔缱绻的声音。 “不跟我回家么?” 第59章 女神降临(6) 一夜好梦。 早上姜菀从床上爬起来,换了身衣服,懒懒散散踩着拖鞋下楼。 穿越到这个肥嘟嘟软妹的身上,她已经心情阴郁了快一个星期。 保养了上万年的好身材,说毁就毁了... 不过今天她心情微微好点儿。 刚才试穿原主衣服时,发现原先那些衣服她穿上之后都变宽松了。 这叫什么? 她瘦了啊! 照镜子的时候,双下巴都少了两层,五官也深邃了些,鼻梁骨更挺了点儿。 小姑娘其实长得还算不错,主要是皮肤白,一双圆弧猫瞳总带着些无辜的劲儿,加上小奶音... 绝了! 就是个活脱脱的小甜妹!! 不过原主因为自己身材原因,衣柜里的衣服除了几套校服,剩下都是千篇一律的黑色短袖、长裤。 除此之外,很难找到其他亮眼的颜色。 姜菀决定过两天去一趟商场大采购!反正家里有个又高、又帅,还不要钱的免费苦力! 下了楼,客厅里空落落的,很安静。 姜菀揉着干瘪的肚子,浑浑噩噩走到冰箱跟前,想翻点儿东西吃。 刚过去,目光就被蓝色的便利贴给吸引到了。 便利贴上写: 姐姐,我去跑步了。微波炉里有早餐,你起来后自己热一下吃。 落款处,还有一个可爱笑脸。 姜菀把玩着手里的便利贴,心里简直感动到哭! 这就是有弟弟的好处嘛? 这么暖,而且长得帅,写字又好看! 她有点儿开始担心,感觉暑假之后,姜池去学校报道,肯定会有一大波女生被迷得神魂颠倒。 ... 姜池跑完步回来,刚推开门,迎面就差点儿撞上满怀期盼等着他回来的姜菀。 视线对上圆溜溜的猫瞳,他怔愣了会儿,紧接着把连帽衫的帽子给从后拉下来,又摘下耳机,眉目温柔,“姐姐?” 这一声“姐姐”喊得姜菀腿软! 太干净的声音了,配着那极具吸引性的长相,简直能迷死九亿少女。 能拥有这样温柔、帅气,脾气又好又贴心的弟弟,她突然满足感爆棚。 既然以后都是一家人了,那肯定得先搞好关系,拉进彼此的距离,其次...物尽其用嘛! 姜菀双手合在胸前,做了个“拜托”的动作,眼里也带着点儿恳求,“小池。” 姜池面不改色,只是眼皮儿往上挑了下。 “妈妈让你回国,是不是交代了要好好照顾姐姐?”姜菀低下头,自顾自捏起肚子上的肥肉,她象征性颠了几下,似是给跟前的少年展示。 抬头,姜菀嘟起嘴,可怜巴巴又瞅着他,“胖是很影响身体健康的。姐姐想瘦下来,就问问你有没有办法?” 她话音落下很久,可姜池那边儿始终沉默。 姜菀抬头,看到少年目光澄澈落在她身上,只是... 不知道是不是一刹那的错觉,她竟然感觉他看向自己的目光,有些意味深长。 许久,姜池温和笑着回答,“有啊。” 姜菀眼里晕开了星星。 “就是...”姜池双手插在运动裤口袋里,身躯挺拔的他微微弯下腰,俊脸落在姜菀跟前,眼风轻柔缠着她,“需要做一些剧烈运动。” 他笑得温柔干净,根本让人联想不到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姐姐...想跟我一起做剧烈运动?” 姜菀听到“运动”两个字就莫名兴奋,觉得减肥成功有了希望! 她迫不及待点头,小脑袋在男生胸口处的位置不停晃动着,像是只讨喜的软猫。 姜池站起身子,朝姜菀露出温柔无害的笑,“那姐姐晚上,来我房间吧...” 第60章 女神降临(7) 连着一周,姜菀每天晚上吃过饭准时敲响姜池的房间门。 本来还觉得挺不自在,到底是在男孩子的私人空间。 但一些健身道具,器材,也只有他房间里才有。要是挪去客厅,也怪麻烦,姜菀不好意思开这个口,最后慢慢也习惯每天去姜池房间准时报道。 毕竟都是一家人! 亲姐弟俩,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说不定,小时候她跟姜池一块儿洗过澡呢... 但不得不说,姜池对健身这块儿,绝对算是非常合格的老师。 一周时间,姜菀差不多瘦了有十几斤。现在像是换了个人一样,虽然还没达到想象中的样子,但是“肥猪”这两个字以后跟她肯定不沾边儿! 两个人天天晚上一块儿健身,白天一起跑步,共同话题虽然比以前多了点儿,可姜菀始终感觉有什么地方很不对劲。 ... 早上,姜池刚起床下楼,姜菀就已经把自己收拾好了。 看见人下楼,她蹦跶着跳过去,双臂一张,把人拦在楼梯口,“小池!” 她甜软软笑着,一双猫瞳眯起来,带着点儿懒散,又有点儿乖,“今天别跑步了,陪姐姐逛个街。” 说着,就伸手去牵那细长的胳膊。 姜池没拒绝,只是在姜菀触碰到他手臂时,眉头倏然拧了下。 被姜菀拖拽了两步,他才温声开口,笑吟吟道,“好啊。不过我想起来手机好像忘带了,姐姐等我上去拿个手机。” 姜菀松开他的手臂,还催促朝他摆着手,“快去快去!” 回到房间,姜池把门关上,脸上的温柔笑意倏然不见。 他面无表情地走到洗手间,默默打开水龙头,手指按压洗漱台上搁着的洗手液,然后把洗手液涂满了胳膊,细致揉搓着... 随着脸上的表情越来越沉,手掌揉搓胳膊的动作也更加用力,直到双臂通红,像是脱了层皮一样。 姜池把手臂上的泡沫洗干净,又拿毛巾擦了好几遍才放下。 再次抬头看向镜子时,他又是那让人熟悉、温柔的美少年。目光澄澈,永远眉间藏笑,好像根本不会生气一样。 镜子里的人微眯起眼,鼻梁右侧的黑痣透着些阴森诡异。 水龙头关掉,洗手间寂静无声,只能听到轻弱的两个字,带着点儿似笑非笑。 “姐姐?” ... 离别墅不远的地方有家高档商场,姜菀是很有目的性的把人带过去,然后疯狂买一大堆衣服,准备重新填满自己衣柜。 姜池跟在她身后,刷卡拎购物袋基本上就都是他的事情。 连着逛了两三个小时,姜菀都有点儿累了,再一看身边儿的男生,那叫一脸的轻松模样啊! 姜菀找了个椅子随便坐下来,她一边揉着肩膀,一边朝姜池问,“小池,你在国外经常陪妈妈去逛街么?” “不怎么逛。” “那怎么感觉你逛得都比我有经验,跟不会累一样!” 姜池笑了下,岔开话题问,“姐姐累了?” 姜菀又去揉自己的小腿,疼得龇牙咧嘴,“好累啊~” 她声音本来就软,加上这拖腔带调的一句话,跟小女生对男朋友撒娇一样,甜到犯罪! 姜菀正准备去揉另外一条腿,不过那条腿上突然多了一双很白皙好看的手。 “姐姐。”姜池蹲在穿着淡蓝色短袖的少女跟前,抬头注视着她微微一笑,“舒服么?” 姜菀腿上觉得舒服,心里却觉得有点儿不舒服。 到底是哪里不对?她总抓不到关键点! 不过能有这种三好弟弟,她欣慰的简直不要不要。 正准备张口让姜池起来,身后传过来一道冷嘲热讽的女声。 “姜菀?真是你啊?!”谢诗瑶捧着杯奶茶悠哉悠哉站到姜菀跟前。 她吸溜了一口,轻咬着吸管冲身后的陈言扬了扬下巴笑道,“我就说你这肥猪前女友不简单吧?刚跟你分了没多久,一出院就跟别的男人暧昧不清!” “呵呵,这还真是又胖又骚啊?” 第61章 女神降临(8) 暑假没事儿,谢诗瑶总拉着陈言陪她逛街。 不过买东西都是她掏钱,顺道还得自掏腰包给陈言买几件运动短袖、球鞋。 刚吃过饭出来,谢诗瑶看到一个跟姜菀背影很像的女生,和一个高个子、皮肤超白的男生并肩走着。 男生拎着一堆东西,本来也没什么,突然在女生找了个椅子坐下后,跟着也蹲了下来,一双手在女生小腿上揉捏着,看上去多了点儿暧昧的气氛。 谢诗瑶叼着奶茶吸管,用胳膊肘撞陈言,“唉!陈言,你看前面那个女的像不像你前女友?” 陈言抬头扫了几下,语气很是嫌弃,“你提她干嘛啊?” 要不是上次在ktv他玩游戏输了,哪有这种令人作呕的事儿? “你就说,像不像啊?”谢诗瑶不依不饶。 陈言扯了下唇,脸上有点儿不耐烦,可也没多说什么。 他撩开眼,这一次看得挺认真。 过了会儿,他有些狐疑收回目光,跟身边儿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谢诗瑶对上眼,“确实有点儿像那头肥猪...” 谢诗瑶给了他个“我说没错吧”的眼神。 陈言继续说,“不过,她怎么瘦了这么多?都有点儿认不出来了。” 谢诗瑶翻了个白眼,“再瘦也没用,人本来就长得丑。” 撂下话,加快步子朝不远处坐在椅子上休息的女生走过去。 她绕到女生跟前,看清女生长相后,表情虽有一瞬间惊艳,不过嘴上依旧冷嘲热讽。 谢诗瑶刺了姜菀几句,目光往后看见陈言,兴奋蹦起来招手。 瞧着陈言越走越近,她像是故意想让姜菀出丑,下不来台,口无遮拦地来了句,“你还真是又胖又骚啊!” 胖? 现在这个字对姜菀来说,不亚于是禁忌词语!拿这个字戳她,等于往她痛处捅刀子。 眯了眯眼,姜菀漫不经心抬起头,“好巧,谢同学。” 甜软的嗓音听得谢诗瑶一愣,不过更让她惊讶的是,现在姜菀整个人的气质跟以前判若两人。 不卑不亢,还有点儿懒散。 看着人的时候,眼睛笑眯眯对视,丝毫不闪躲。 谢诗瑶愣神时候,姜菀弯着猫瞳淡淡轻道,“我现在体重116斤,按照我一米六七的身高来说,还是很匀称的身材。” “胖这个词跟我搭不上边儿,不过...”姜菀视线在谢诗瑶身上悠悠转了一圈儿,最后落在她身上比内裤只长了一寸的牛仔短裤上,“谢同学你出门穿两条内裤,骚还是你比较骚~” “你——”谢诗瑶咬住后牙槽,挥起巴掌就想往姜菀脸上招呼。 她家里有钱有势,向来这么无法无天惯了。 手刚往前一送,蹲在地上的姜池倏然站起身,结结实实用后背帮姜菀挡住了这一下。 一阵闷沉的撞击声。 下一秒,伸手打人的谢诗瑶触电般收回手臂,嘴里发出撕心裂肺的叫喊声,“啊啊啊——” 她红着眼眶,边揉手,边破口大骂害她手腕疼的男生,“你他妈有病啊?谁让你站起来的?” 这男生她压根儿没放在心上。 毕竟能瞧上姜菀这种死肥猪的,能长得好看就奇了... 最后一个字,谢诗瑶在看见男生转过身后,默默又咽回肚里。 天! 她就从来没见过这么精致、干净的男生。 不仅是皮肤干净,长相干净,就连看人的眼神都干净得让人着迷! 姜池转过身,一米六的谢诗瑶在他跟前像个小学生。 他双手插在运动裤的口袋里,脸上表情温柔诚恳,嗓音更让人如沐春风,“不好意思,这位同学。” 谢诗瑶突然就跟不会说话了一样,呆呆看着面前男生的脸,“不...不用客气。” 作为吃瓜群众,姜菀有点儿想笑。 谢诗瑶这会儿根本就忘了刚才跟姜菀发生的那点儿冲突,她浓妆艳抹的脸缓缓低垂下,露出女孩子的娇羞,“对不起啊同学,你后背没有受伤吧?” 姜池笑着,只是不再接她的话。 陈言走过来,就看到谢诗瑶一手揉着另外一只手的手腕,脑袋耷拉着,跟哭了一样。 他也发现商场里不少人都纷纷扭头往谢诗瑶的方向张望,拧了下眉,不情不愿走到谢诗瑶跟前,将人挡在身后,仰头盯着眼前比自己高一个头的男生,“你对我女朋友做什么了?” 一直看戏的姜菀突然拽住姜池手腕,一个用力,把人拽到自己身后。 她懒懒笑着,一副乖到不得了的表情,可嘴里的话却威胁感十足,“陈言,你碰他一个给我试试看...” 第62章 女神降临(9) “陈言,你碰他一个给我试试看。” 陈言盯着姜菀的脸,看着有点儿不可思议。 这是姜菀? 姜菀眼睛有这么大?鼻梁有这么挺?还有气质... 刚才她虽然是笑眯眯说出那句话的,可自己心里确实怵了一下! 就从楼下摔下来,把大胖猪摔成了气质甜妹? 虽然觉得姜菀现在变好看了点儿,但是陈言依旧狂得不行。 他当然知道高中两年,这个肥猪妹也暗恋了自己两年。 也许这就是...被偏爱的有恃无恐? 陈言舌尖抵了抵后牙槽。 他本来也不太想帮谢诗瑶出头,但是现在被姜菀这么一激,不出头是不行了! “姜菀,你是不是摔坏脑袋了?”陈言一脸冷笑,他伸手指向姜菀身后的男生,“就你这样,还想护这小白脸呢?” 姜池看了眼那指着自己鼻尖儿的手,他没说话,唇角笑意更温柔、优雅,仿佛是个修养极好的贵公子。 姜菀也扫了眼陈言指着姜池鼻子的手,“把手放下。” 陈言嗤了声,“老子不仅今天要指他,还要打——” 话没说完,就看到姜菀蓦地抬手,扣住陈言半空中的手腕,紧接着一个利落转身,将他手臂拖到自己肩膀上,身子再往上用力一顶,陈言双腿瞬间离地,整个人在半空中划了个圆弧,然后稳稳当当摔在地上... 一个快准狠的过肩摔! 陈言直接被摔懵了。 偷看姜池,还压着欣喜劲儿等姜菀出丑的谢诗瑶一样傻在原地。 姜池脸上没太多表情,只是澄澈的瞳孔微缩了下,看着眼前少女的背影带着浓浓兴趣。 姜菀拍了拍手,像是很嫌弃陈言一样。 她俯眼,嗓音又甜又软,笑得无辜极了,“陈同学,我跟你说了让你把手放下的...你怎么就是不听啊?” 开玩笑! 她虽然现在没有妖术,可那些近战技巧从小就勤学苦练。 花妖妖术不强,平日修炼这种近身格斗反而更多。 陈言还没缓过神来。 也许深知就算再站起来也不一定能打过姜菀,倒不如继续躺在地上装傻充愣。 姜菀蹲下身子,圆弧明亮的眼眸和陈言对视。 她声音轻弱,跟一阵风似,“陈言,你要记住。今天这些,不过是开胃菜...” 再站起来,姜菀很自然牵住姜池的手,带着他继续往前面逛。 陈言,“...” 谢诗瑶有点儿懊恼,她刚才太害羞了,都忘了加那个帅哥的微信! ... 走了有一段距离,姜菀才慢慢松开姜池的手,她话里带着教育,“小池!你实在是太乖了,脾气也太好了,这样以后会吃亏的!” 乖? 姜池眼底染上了些玩味儿。 姜菀自顾自说,“刚才那两个人在四中都不好惹,开学之后他们要是找你麻烦,你一定要告诉姐姐!” 姜池顿了会儿,微微一笑。 “知道了。”他慢条斯理,薄唇轻柔将后面两个字辗转吐出,“姐姐...” 姜菀满意笑了笑,亲昵搂住他的背,“走!姐姐给你买冰淇淋吃!” 姜池侧头看了她一眼,不动声色勾起唇角。 明明是她想吃。 姜菀买了两个,一个草莓味,一个巧克力味。 她把巧克力味给了姜池。 “刚才看谢诗瑶喝奶茶我就有点儿忍不住了!”姜菀啃了一大口草莓冰淇淋,跟猫瞳一样的眼眸浅浅眯起来,喟叹满足,“好好吃啊!!” 姜池看着她一副快吃哭了的表情,很不是时候的提醒,“姐姐,冰淇淋的热量可是很高的。而且含糖量比奶茶更多,你吃了会反弹体重。” 姜菀含在嘴里的冰淇淋顿时不香了! 她瞪着眼,把手里的草莓冰淇淋强行塞到姜池手里去。 姜池,“??” 姜菀含糊道,“乖!你帮姐姐给吃了,我现在去把嘴里的给吐掉!” 说完,撒腿往不远处的洗手间跑去。 姜池看了看那蹦蹦跳跳的背影,又低下头看手里的冰淇淋。 一手一个。 他抬起左手,轻舔了一下有些残缺的粉。 很浓郁味道。 往前走了几步,姜池站在一个垃圾桶旁边,将两手的冰淇淋都扔了进去。 只是巧克力的那个冰淇淋,是他一口没动的... 第63章 女神降临(10) 房间里,能传出少女很清晰的喘息声。 软得令人心尖儿发颤。 因为下午多吃了一口冰淇淋,所以姜菀被姜池晚上惩罚多做半个小时的剧烈运动! 她双手撑在瑜伽垫上,身体绷直着,胸口的呼吸有些絮乱,微微喘。 网上买的瑜伽服还没到,姜菀只能先穿之前的旧短袖做运动。 只是她现在瘦了挺多,之前的衣服穿在身上,太过宽松了。 现在做平板支撑,衣裳领口微微往下坠,而正前方,少年盘腿坐着,单手撑着下颌,笑得干净乖巧。 “姐姐,还有最后三十秒呢?” 已经快坚持不住的姜菀瞬间打起精神,把手臂绷直,可衣领也变得更宽大了些... 如果眼前是个陌生人,她肯定会稍微注意一下这种细节! 但面前的这个,是她三好弟弟,心里不会产生太多芥蒂。 姜池笑着数完最后三个数,“3,2,1。” 声音刚停,姜菀就摔在瑜伽垫上气喘吁吁,胸口剧烈上下起伏着。 娇粉的唇瓣半张,甜软的气息从唇齿间涌出。 灯光下,少年的目光开始逐渐变得幽暗、深邃。 许久,姜菀擦了擦额头的汗慢慢撑着身子坐起来,“小...小池,哪有你这么严厉的老师?” 少年没说话。 姜菀继续吐槽心里的不满,“我就才吃了一口冰淇淋,为什么就这么狠的罚我?” “姐姐不想继续瘦了么?”姜池笑着问。 一瞬间,姜菀脸上的愤愤不平,变得讨好乖巧,“想想想!所以请你尽情惩罚姐姐~” 惩罚? 姜池心里摩挲着这两个字。 真有意思... “姐姐。” 姜菀“啊”了声,抬头看他,“怎么了?” “没。”姜池从旁边桌上抽了一张湿纸巾递给姜菀,“就觉得,姐姐声音很好听。” “没办法啊,谁让妈妈生得好呢~” 姜池没接话,像羽毛轻柔的眼风看着少女将自己的香汗一点点擦干净。 这么好听的声音... 喘起来应该会更好听吧? “我去洗澡啦。”姜菀把瑜伽垫收起来放好,跟姜池打了个招呼就去共用卫生间洗澡。 主卧是姜暮云的,只有主卧才有单独卫生间。 可姜暮云不经常回来,而且房间太长时间没人打扫过,沐浴用品也不够齐全。 共用卫生间虽然小,可就在二楼,不用走太久,用起来也方便。 ... 姜菀进了洗手间,把已经湿透的衣服脱下来放进收纳筐里。 头发上都打过洗发水,也揉出泡泡了,她才发觉自己好像忘了拿干净的内衣进来换。 那一会儿真空出去,万一碰到了姜池也怪尴尬! 比起这个尴尬的处境,姜菀只能退而求其次。 她把手上的泡沫洗掉,然后用毛巾擦干手,拿过手机给姜池发了条语音过去... 姜池也脱了运动短袖,但还没来得及去洗澡。 他光着上半身,正准备从衣柜里拿干净的衣服出来,桌上的手机屏幕倏然一亮。 他走过去看手机。 是一条微信语音,只不过没有备注名字。 可即便不备注名字,他也知道发信息的人是谁。 毕竟他微信里,只有一个好友! 那就是“姐姐”啊... 修长的指尖划开手机,点进微信去听那条语音。 语音是外放的,软甜的撒娇声充斥着房间每一处角落。 “小池,麻烦你帮姐姐拿一下换洗的内衣!要那套奶茶色上面有小草莓的,拜托拜托啦~” 第64章 女神降临(11) 姜菀给姜池发了条信息就没再管手机了。 她觉得以姜池那个好脾气来说,肯定会答应帮忙的。 洗完澡,从淋浴房赤脚出来,姜菀拿着干净的浴巾包裹起身子,又拿了吸水毛巾轻轻擦拭着头发。 发丝乌黑柔软,摸上去顺滑的像是绸缎。 原主的发质不错,她准备开学前去剪个一直挺想尝试的新发型。 姜菀边擦头发,边等着乖弟弟过来给她送内衣。 等了有差不多四五分钟,吹风机都把头发吹得半干了,还没等到人过来送东西。 姜菀皱了下眉,伸手准备去拿纸巾盒上放着的手机,想给姜池打个电话问问。 刚探出手去,“啪”的一声,洗手间内的灯光倏然灭掉。 还氤氲着香甜热气的空间里,一瞬间变得漆黑寂静。 突如其来的黑暗让姜菀打了个颤。 她不怕黑,可置身黑暗的感觉总归不好受。 眼前根本什么都看不见,她暂时也摸不到手机。 “小池——”姜菀喊了声,得不到任何回应。 她有点儿焦躁了。 担心姜池会不会出什么事情! 小心挪着步子,双手伸出去胡乱往前摸。 手指握着冰凉的门把手,姜菀手腕往下一压,将门打开。 她原以为打开门后,眼前稍微会亮一些。即便是停电了,起码有点儿月光也能朦胧看清东西。 可... 莫名其妙,推开门后,依旧是死寂沉沉的。 眼前的黑,让姜菀心慌。 “小池,你在哪儿?” 走廊上有些回声。 共用洗手间在二楼最右侧,出来后是长长的走廊,走到最里面,才是她和姜池的卧室。 这一段距离只有二十多米,按照平时的速度,七八秒就走过来了。但是现在姜菀什么都看不到,只能摸着墙壁,小心翼翼往前挪... 不对! 姜菀脚步猛然顿住,手指微微蜷缩成拳。 她感觉,黑暗里...似乎有一道戏谑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不急不缓,冷冷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就像毒蛇锁视着猎物,蛰伏在黑暗的密林里,趁猎物不备的时候扑咬过来,然后欣赏猎物的挣扎和濒临死亡的恐惧,最后慢慢吐出信子,享用猎物的美味... 阴冷、凉薄。 姜菀现在就是这种感觉。 她害怕是家里混进来了什么变态,更多是担心姜池的安全! 也许是心里有了恐惧,姜菀声音带了些哭腔,却更显娇软,“姜池——”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姜菀觉得自己似乎喊了这两个字之后,走廊尽头有一声极轻的低笑。 手臂继续往前摸,倏然...指尖触碰到有些冰凉的柔软。 就像摸到蛇一样! 她触电般收回手,手腕却被人用力扣住。 姜菀下意识喊出声,“啊——” 她感觉自己跟前站着一个人,而那个人正把她压在身后的墙上。 “嘘...” 冰凉凉的长指抵住姜菀的唇,清冽的呼吸喷洒在她的面庞上,“姐姐,我又没有对你做什么,你怎么叫这么大声啊?” 少年温润的嗓音透着些笑意,乖到不行。 听到熟悉的声音,姜菀松了口气,紧绷的身子也在少年的怀里一寸寸软了下来。 她拍落唇前的手指,严苛谴责,“有你这样跟姐姐开玩笑的吗?喊你的时候你为什么不答应?你知道我刚才找不到你的时候,有多着急?!” 姜池眯了下眼,片刻才解释,“刚才戴着耳机,没听到姐姐的声音。” 姜菀瞬间没了脾气,觉得自己对他的语气也不太好。 他刚才也是受到了惊吓的,一句解释话没说,先被自己训斥了一顿。 “小池。”姜菀伸手抱住少年的腰,语气软了几分,“是我刚才不好,跟你发脾气了。” 姜池没说话。 姜菀也看不清他的表情。 空气里静了静,慢慢,姜菀能感觉到少年弯了腰,把脑袋埋在她的脖颈处。 “姐姐好凶啊。”他鼻尖若有若无蹭着她还有些温热的皮肤,吐气缱绻,“我都有些伤心了...” 第65章 女神降临(12) 姜菀感觉不对劲。 纵使她跟姜池是亲姐弟,这样亲昵搂搂抱抱似乎也不太好。 况且她灵魂已换,对姜池本来也没有太多的感情,就觉得小弟弟很乖,挺讨喜,帮衬原主多照顾一些也是应该的。 在姜菀准备轻轻把人推开的时候,姜池倒是很有规矩,提前一步抽离了身子,重新站好。 “小池。”姜菀问,“怎么突然就停电了?” 姜池,“可能是跳闸了吧。保险丝太久没换过,就容易出这样的状况。” 姜菀有点儿莫名崇拜,“你懂得还挺多!” 姜池轻笑,“在国外的时候,家里断了电,保险丝也都是我一个人换。” 这句话一说出口,姜菀就突然又心疼他了。 姜暮云是个女强人,家里的事情几乎不管。她平时忙工作,姜池跟着她,基本上算是自力更生! “姐姐。” 姜菀“啊”了声,“怎么了?” 男声温柔带笑,把手揣入口袋里,然后摸出手机,打开手电筒。 突如其来的刺亮让姜菀禁不住抬手挡住眼。 她用浴巾裹着身子有一会儿时间了,现在浴巾松松垮垮挂在身上,胸口处粉白旖旎。 “姐姐看一下,这是要我帮你拿的内衣么?”姜池抬起一只手,指尖拎着内衣两件套晃到姜菀眼前。 奶茶色,上面印有很多粉红小草莓的图案。 姜菀突然想到,自己现在好像还是真空着...身上只有一条微微松的浴巾。 粉扑扑的小脸上,多了点儿尴尬。 她一把抢过姜池手上的内衣藏在身后,“是这个!我回房间先休息了,明天一早给物业打电话,让他们安排人过来修保险丝。” 姜池收回手,还是好脾气的笑着,没一点儿不自在的模样,“那...姐姐晚安?” 姜菀“嗯嗯、晚安”胡乱敷衍了两句,借着姜池手电筒的光,她快步钻进自己房间,把门一关,也忘了洗手间还有手机没拿。 姜池盯着那紧闭的房门,唇稍和眼底的笑意更是浓郁,兴奋... 他揉了下鼻尖,觉得上面还残留着一些清甜的气息。 草莓牛奶味儿的。 他的“姐姐”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又甜又软的,让人想拆骨入腹,吃抹干净。 走廊里,温柔的低笑声轻轻淡淡,几乎让人察觉不到。 姜池把手机重新揣入口袋里,然后掏出来一根细长的铜丝,缠绕在手指上漫不经心的把玩儿... ... 两个月的暑假过得很快。 姜菀天天起早贪黑跟着姜池一块儿做运动,身上的脂肪掉的越来越多,最后一上称,只有八十八斤了。 原先跟炊饼一样大的脸,现在只有巴掌那么大了,圆弧猫瞳漆黑明亮,软糯糯也很讨喜。 还有肥得流油的肚子,两个月后成了小蛮腰,不堪一握。 双腿修长笔直,穿上小短裙,绝对甜妹一枚。 早上起来,姜菀换了件新买的连衣裙,照镜子的时候简直满意的不要不要。 她踩着拖鞋,蹦跶着想要去姜池房间炫耀。 也许是心里激动的感情难以克制,她也忘了敲门,直接就推门进去了。 “小池,你看我——” 入眼是雪白的胸膛,往下是线条流畅的腹肌,还有刚刚好围住下半身的纯白浴巾。 这是刚洗完澡嘛? 姜池看到房间门被人推开愣了一下,不过很快收敛情绪,眯起眼和姜菀对视,笑得依旧温柔,“幸好我还穿了一件。要不然,就被姐姐全看光了啊...” 第66章 女神降临(13) 自从上次去姜池房间看到了那脸红心跳的一幕,姜菀也有意无意适当保持两个人的距离。 即便是亲姐弟,该有的避讳还是要有,不能太过于肆无忌惮。 比如...做运动的时候把衣服穿得整整齐齐,洗过澡也会将浴室打扫干净,穿睡衣都是保守款儿的。 姜菀放纵惯了,如今变成一副乖乖女的模样还有点儿不适应,但她就怕带坏了姜池,处处小心留意。 ...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开学报到这天。 姜池穿着白衬衣,黑色长裤,慢条斯理在厨房准备早餐。 他今天去四中报到,因为还没发校服,只能穿自己的衣服。 姜菀换了衣服下楼,睡眼惺忪,还氤氲着初醒的雾气,又娇又软。 她打着哈欠下楼,把书包搁在沙发上,人就晃晃悠悠进了厨房,“小池,早啊~” 乖懒的嗓音很是好听。 姜池端着两份早餐转过身,眼前的少女穿着四中校服。蓝白相间的水手短袖服,把奶白色皮肤衬得青春明亮。 裙子是黑色小短裙,遮着纤细修长的大腿。 往下是同色系的黑色长筒袜、小皮鞋。 绝对领域裸露在外,很是吸睛。 姜池不动声色挑了下眉,抬起头又往少女的面庞上看去。 黑色长发被剪了三层。 薄薄刘海、耳旁,胸口。 看着很乖的公主切,但是搁在眼前少女身上,还掺杂了些甜媚。 姜菀抚了下自己的头发,笑眯眯瞅着姜池问,“怎么样?我昨天晚上找托尼老师剪的。” 姜池把手里其中一份早餐递给了姜菀,“原来姐姐昨天晚上不跟我一起剧烈运动了,是去找别人了啊!” 这话听着怎么有点儿酸? 姜菀心虚眨巴了下眼,想了想,还是决定把心里一直考虑的事情说了出来,“小池。” “嗯?” “开学之后,作业会很多的。”姜菀对上白衣少年澄澈的目光,“所以,以后晚上我就不去找你一起运动了。你刚回国,国内教育的内容都不太了解,学习要多努力一下,有不会的东西可以来问我。” 姜池脸上表情一如既往的温柔,只是在听完姜菀说的话后,轻眯起眼。 “也就是说,姐姐晚上不会来陪我了?” 姜菀,“不是不想陪你,是不能陪你...你不知道,国内高三小孩儿作业可多了!” 过了一会儿,姜池才淡笑着点头,“我知道了。” 简短四个字,听不出丝毫情绪。 姜菀只当他懂事,把手里的早餐搁在桌上,又跑到他跟前,踮起脚揉了揉细短的发梢,“真乖!” 就在姜菀放下手,转身往餐桌方向走时,身后少年骤然抬头看着她的背影,唇稍勾着弧度,只是眼里笑意全无... ... 别墅距离四中不远,三个十字路口的距离。 往四中走的路上,姜菀还在跟姜池絮叨着高二在几楼,平时晚自习几点下课放学,回家的路得怎么走。 姜菀一直说,身旁的少年脸上丝毫没有厌烦,眉眼带笑,好脾气的模样。 不知不觉,两个人就走到了四中门口。 开学第一天报道,学生们都来的挺早,碰见认识的还相互寒暄几句。 随着两个人慢慢走进校园,四周安静的程度不亚于校长各班巡视。 一双双惊艳的目光在两人身上徘徊逗留,直到看不见人影了,才瞪大眼赶紧跟身边儿的同学七嘴八舌聊起来。 “我的天?!学校什么时候有这种神仙颜值了?” “那个白衬衣的小哥哥好高好帅!不知道是哪个班的啊!” “还有小姐姐!!为什么大家都穿一样的校服,她穿着就有种特气质的jk风?” “我第一次看女生剪公主切这么绝美的,配上咱们校服,简直了好嘛,都可以当招生简章了!” “小姐姐往高三独栋教学楼去了,难道是高三某个班的?没听说过咱们学校里有比谢校花还好看的女生。” “你说谁?谢诗瑶啊?我承认她长得不错,但跟刚才那个小姐姐一比,弱爆了好不!光是皮肤,谢诗瑶都差了好几个度!” 姜菀跟姜池交代了几句,“小池,我在高三一班,也就是四楼。高二的话,在另外一栋教学楼,一会儿你去你们高二班主任办公室报过到,就可以上课了。” 姜池“嗯”了声,没多说话。 姜菀有点儿诧异。 觉得他这一路上,好像有点儿太乖了! 一般转学过来的学生,来到一个陌生的环境,不经该是好奇打量么?可姜池给她的感觉,有点儿散漫,根本毫无兴趣。 可她又怀疑是自己多想了。 毕竟姜池是那么乖的一个孩子,连生气都不会,简直温柔到骨子里。 姜菀不知道,就在她前脚刚上了高三独栋教学楼,后脚姜池面带笑意,不紧不慢地也跟着上去了... ... 开学第一天,学生们各个热情高涨,不是相互抄暑假作业,就是凑在一块儿聊明星八卦,还有谈论新学期的任课老师,对待往届高三是多么的惨无人道,心狠手辣! 几个打扮俏丽的女生拿着小镜子一边整理头发,一边偷笑着聊,“你们听说了没?放假前陈言甩了姜菀,跟五班谢诗瑶好了。” “什么叫甩啊,陈言本来不就是玩姜菀的么?人家一个校草,没事儿找肥猪谈什么恋爱?这都是大冒险惹的祸!” “听说姜菀求陈言复合的时候,不小心还从楼梯上摔下去了,都摔住院了。” “活该!她就是猪八戒照镜子,都不看看自己什么模样,还妄想跟陈言在一块儿呢?恶心!” 话音刚落,就看到黑色短裙衬着两条细腿,一摇一摆的晃了进来。 这漫画腿!! 后排正聊天的女生一个个都不说话了,眼睛直勾勾盯着刚进教室的少女。 慢慢,埋头抄作业的学渣们不明所以,也抬起头环顾教室。 吵闹的教室,变得有几分诡异安静。 但无一例外,目光都看向教室某处。 这是? 转学生?! 皮肤又细又白,眼睛乌黑明亮,薄唇一直带着浅笑,乖软到不行。 黑长的公主切,再配上有几分jk感的校服... 极品甜妹啊! 男生眼睛一瞬间就亮了,心里直呼“卧槽,这谁顶得住?” 女生们也是有点儿嫉妒的,看向少女的目光很是挑剔。 但最后也放弃了,毕竟真没啥好挑的,四中校花可以换人了。 正巧,一班班主任楚晓岚抱着书也进了班。 她带了这个班快三年,对每一个学生都了如指掌,可在看到班里站着的少女时,眉眼顿了下,然后皱眉问,“同学?你是不是走错教室了?” 少女扭过头看她,猫瞳微眯着,“我没走错教室。” 奶甜的嗓音让人特有好感度。 就是说出口的话,让全班包括楚晓岚在内,都有点儿发懵。 “楚老师,我是姜菀啊...” 第67章 女神降临(14) 陈言都快郁闷死了! 他做梦都想不到,姜菀现在竟然会变得这么好看。 短短两个月,从一头死肥猪蜕变成了极品甜妹。 那细长匀称的双腿,是每一位热血少年,年少青春时的梦... “陈言——”讲台上,数学老师王冲拿三角尺用力敲了敲黑板,声音拔高,“你一上午都魂不守舍的,想什么呢?现在都快打下课铃了!” 陈言打了个激灵赶紧站起来。 “魔鬼王”的称号可不是白来的,谁上他的课不认真,那是要罚抄整本书的。 “这道题怎么做?”王冲又拿三角尺敲了敲黑板上的一道函数题。 密密麻麻的数字让陈言头疼,最后沉默着低下头,放弃了... 王冲鼻息粗重叹了下,“张睿晨,你来说!” 又一个打扮稍酷的男生站起来,然后讪讪低下头。 “田良。” “...” “郑伟轩!” “...” 后排,一个个男生接二连三被王冲给喊了起来。 不一会儿,一个班将近一半男生都呆呆起立站好。 王冲是彻底火了,把三角尺用力摔在讲桌上,“你们高三一班的男生是想干嘛?一上午,那眼睛就往转学生身上瞟了是吧,我的课都不用听了?” 最后,他眼神落在陈言前排的女生身上。 小姑娘确实长得不错。 “新来的转学生!”他语气好了很多,“你来回答这道题。” 女生站起来,弯起粉嫩的唇,一字一句,“王老师,这道题的答案是大于等于4。” 软甜嗓音在闷热的教室晕开,仿佛草莓冰沙,给人冰凉又舒服的感觉。 王冲紧绷的脸上总算有了一丝笑意,“不错,请坐。” “王老师,我不是转校生。”女生没坐,看着他无奈浅笑,“我是姜菀...” 接下来五分钟,王冲上课也有点儿心不在焉了,总能把一道题讲错成另外一道。 站着的十几个男生低头憋笑,忍得好辛苦。 不论身旁男生憋笑的有多大动静,陈言始终耷拉着头,让其他人看不到他脸上一分一寸的表情。 他个子有一米八三,还算挺高。 站起来之后,视线往下,刚好能将前桌少女的背影尽收眼底。 又娇又软的模样,真的很难让他跟曾经的“铜墙铁壁”联想到一块儿去。 一上午过去了,陈言都是浑浑噩噩的,犹如做梦一样。 “叮铃铃——”下课铃声响起,王冲又拿起三角尺,点了点自己刚才解析过的一道函数题,“这道题,下个月摸底考试必考!反正十分,爱背不背啊。” 撂下话,他把粉笔丢进粉盒里,端起桌上保温杯往外走。 走出去的时候,惊诧的目光又在姜菀身上转悠了好几圈儿,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样。 平时下课铃一打,教室里热闹的跟过年一样,但是今天...静得出奇。 最后,一个脸上有几颗青春痘的小姑娘凑到姜菀身边儿来,“姜菀?你真是姜菀啊?” 一瞬间,话匣子像是打开的魔盒,男生女生们蜂拥而上,把坐在位置上的姜菀围在中间。 “你怎么好看了这么多啊?” “我的天啊,这皮肤也太白了吧?发质又好!” “姜菀,你好漂亮啊,而且你现在怎么瘦了这么多?你怎么瘦下去的?” “姜同学,你说你要是早点儿瘦下去,那四中校花还有五班谢诗瑶什么事儿!” “对啊!陈言这校草也是看走眼了,没想到前任的对象,瘦下来会这么好看。” 姜菀被拉着东一句,西一句的问,她表情没一点儿不耐烦,微笑着回答每一个同学提出来的问题,一点儿架子都没有,也没以前那么孤僻了。 短短五六分钟,同学们对姜菀的好感度是直线上升,纷纷拿出手机要跟她加好友。 姜菀拿着手机,点开了微信二维码给同学们扫。 过了会儿,她转过身仰头,朝着陈言晃了晃手机,笑容甜度满分,“陈校草,要不要加个微信?” 陈言盯着那粉软的唇,半晌冷嗤一声,把腿边儿的凳子用脚踹进位置里,插着兜走出教室。 刚出去不久,一个扎着马尾,青春活力的女生气喘吁吁跑了进来。 她的星星眼难以克制,声音激动着喊,“五班来了个男转学生!!神仙颜值啊,妈耶帅哭了,简直可以去当爱豆的那种,大家快点儿去冲,晚了就没位置看——” 第68章 女神降临(15) 一上午,整个四中的高三部就没消停过。 先是一班曾经又胖又丑的女生减肥成功,逆袭成了女神。然后就是五班来了位堪称国民爱豆的转校生,那颜值,够舔屏十年。 ... 男洗手间里,烟草味很浓。 长得很帅的男生掏出烟盒给旁边其他几个男生分烟,他扫了眼一直不说话的陈言,嬉皮笑脸把烟盒递了过去,“陈校草,不来一根儿?” 陈言撇了眼,兴致缺缺,“不抽了,没劲儿。” 男生们也是听了班里的八卦,围成圈儿调侃陈言,“陈校草看着不高兴啊?是不是因为前女友现在变好看了些,心里不是滋味儿?” “我可听说了,那一双腿又细又直,没摸过简直可惜!” “好像陈哥前女友,现在比五班那个谢诗瑶都好看...啧啧啧,就是不知道,有没有比谢诗瑶还骚。” “我还听说...” 一门之隔,外面的人聊得热火朝天,门里的人懒懒靠在墙上,白皙的手指夹着一根烟,漫不经心吐着烟雾。 温柔俊美的脸上,唇角总渗透着丝丝缕缕的笑,可眉眼却始终散漫、冷嘲一片。 一根烟很快抽完。 男生把烟头冲进下水道里,推开门直接走了出去。 惊艳的五官很是引人注目,陈言这一圈儿人也是看到了。 姜池撞过陈言的手臂,从他身边儿直接蹭着过去了。 瞧见朋友被撞,刚才给大家分烟的男生不悦朝着姜池的背影喊道,“喂!撞到人了不道歉?” 姜池似没听见一样,自顾自走到洗手池旁,把水龙头拧开,慢慢洗着手。 男生有点儿气急败坏,嗓门儿又大了些,“你他妈聋了?老子说让你给陈哥道歉!” 过了会儿,姜池洗干净手,身子缓慢往后扭,目光下移。 那表情...一时让几人不知道该这么形容。 是温柔的,可也是阴冷的。 眉梢眼角全是凉薄的讽刺,像毒蛇看猎物一样,让人汗毛竖起。 分烟男一腔脏话如鲠在喉,撇撇嘴,眼神开始变得飘忽。 陈言是见过姜池的,他看到过姜池和姜菀两个人在商场里暧昧不清。 他攥紧拳头,憋着胸口的闷气,冷冷对着姜池道,“有什么了不起的?不还是被我玩弄过的二手货!” 姜池挑了下眉,嗓音温润轻柔,“陈同学,有时间躲在洗手间说别人的坏话,不如管一下自己的女朋友吧。谢同学已经骚扰我了整整一上午...” 薄唇“呵”了声,发出短促的轻笑,“这真是让人有点儿苦恼了。” “你——”陈言心里的火按捺不住,冲上来就要给姜池一拳。 教导主任小平头一推洗手间门进来了,正巧看到这一幕。 他冷下脸,“陈言!你要干嘛啊?” 陈言放下拳头,抿了抿唇,“主任,我什么都没做。” 小平头怎么可能信他的鬼话,眼睛一扫,就瞅见校服裤的左口袋有点儿突起的东西。 “那是什么?拿出来!” 陈言翻了个白眼,不情不愿把手插在口袋里,顿了几秒钟,他手臂僵住。 这是... 小平头脸黑得很沉,语气也严厉了几分,“拿出来!” 陈言慢吞吞把口袋里的东西掏出来。 是一个打火机。 他张了张嘴,“主任,这不是我的东西!” “不是你的?”小平头冷笑反问,“那是我的么?!” 陈言,“...” “都高三了!开学第一天就敢给我聚众吸烟、斗殴?” 陈言深吸一口气,准备解释。 小平头,“你看看!还准备跟老师顶嘴?” 陈言,“??” “去我办公室。先写三千字检讨,然后给你家长打电话!” 小平头又扫了眼跟陈言扎堆的一群男生,“你们几个,也都给我去办公室站着!” 姜池站在小平头身后。 他懒懒插着兜,下颌微抬,视线穿过小平头的肩膀落在陈言的身上。 看了两眼,淡漠转身离开。 这些人,一点儿都没有“姐姐”有意思... 第69章 女神降临(16) 二十分钟的大课间很快就过。 后面两节是英语课,只是姜菀的后桌陈言,却再也没回来过。 听说,他在男厕所不仅聚众吸烟,还打架斗殴,被小平头抓了还敢顶嘴,直接罚抄三千字检查,顺便也让家长带回家反省几天。 ... 最后一节英语课下课,姜菀把桌子上的书和本子都收拾好。 几个以前虽然关系一般,可也没欺负过她的女生围过来,“菀菀,中午要不要一起去吃饭啊?” 姜菀刚想答应“好啊”,毕竟她这个世界的任务,有一个是需要让同学们喜欢上自己的。 喉咙里的声音都还没发出来,下一秒就被走廊外撕心裂肺的喊叫声给淹没了。 姜菀下意识往外看去。 就看到穿着白衬衣的男生,路过一扇扇玻璃窗,跨过高三一班的门,直接走到她的桌前。 男生很高,站在她桌前的时候,散落下一大片阴影。 本来围着姜菀的几个女生瞬间往后撤了撤,两手捂着小心肝儿,难以言表的激动。 传说中的新校草!就这样来她们班里了啊! 姜菀看到姜池也是一愣。 在看到他胸口别着的身份胸牌,不由诧异,“五班的转校生原来是你啊?” 姜池淡淡“嗯”了下,然后用手不经意抚过小腹,有点儿可怜的意味儿,“我饿了,但是我没有饭卡。” 姜菀一拍脑袋,赶紧从书包里摸过饭卡站起身。 她差点儿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 “走走走,姐...”话到嘴边儿又咽下,“我带你去吃饭。” 姜菀没说自己是姜池的姐姐。 她在学校里风评还不怎么好,但看样子,姜池在学校是很受女生欢迎的。 她不想因为自己,影响到姜池在女生心里的形象。 在震耳欲聋的喊叫声里,姜菀带着姜池去了食堂吃饭。 人群后,打扮妖艳的女生有点儿气愤,“姜菀现在是真的敢啊?觉得瘦了之后了不起么?谁看上的男人她都敢勾搭了!” 一旁有女生附和,“诗瑶姐,我看她就是欠打!咱们要不堵她一次,好好收拾她一顿!” 谢诗瑶有点儿心烦,“等我先赶紧把陈言给甩了,到时候找姜池问问,看他跟不跟我好。” “那还用问啊,他绝对舔着脸跟您好!您可是四中校花,还是咱们学校啦啦队的队长,男生心中的女神。” 如果以前这样说,谢诗瑶肯定心里美滋滋的。 但是现在...这些恭维的话她越听越烦躁,总能时不时想起姜菀那一张白净的小脸。 ... 食堂里,容貌精致的男生和女生面对面坐着。 姜菀吃完了自己餐盘里的饭,现在吸溜着手里的酸奶,“小池,你不是饿了么?怎么不吃?” 她扫了眼男生几乎没动过的餐盘,又问,“吃不惯么?” 姜池笑了下,转移话题,“为什么刚才在教室里,不能说你是我姐姐?” 姜菀吸溜酸奶的动作迟缓了一下。 原来是弟弟闹情绪了啊! 她咬着酸奶吸管耐心解释,“你看你多受女生欢迎啊。我在学校的名声不是很好,说你是我弟弟,大家可能就不会这么快跟你交朋友。” “不是为了撇清关系?” 姜菀,“当然。” “那以后,是不是不能在学校喊姐姐?” “没有人的情况下,还是可以喊的嘛~” 姜池挑眉了解,他拿起筷子,慢条斯理又重新夹菜吃饭,“姐姐。” 他声音很轻很细,像是羽毛剐蹭姜菀的耳朵。 “嗯?”姜菀眼皮颤了下,声音也放软了。 “你就不怕...”姜池眼帘轻掀,对上少女明亮的猫瞳,“同学们会误认为,你是我的女朋友?嗯?” 少年尾音轻挑,带着蛊惑。 姜菀吸溜酸奶的动作一顿,唇角上沾了些白色奶渍。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怎么感觉姜池的这句话,有些挑逗的意思? 怔愣间,姜菀看到姜池笑吟吟抬起一只手,长指伸过来,在她唇上轻轻按压,摩挲。 他的指腹紧贴她的唇。 耳边,是温柔清润的笑声,“姐姐,你怎么喝个酸奶都能喝到嘴上啊?” 饶是千年老妖精姜菀,这会儿也觉得耳廓滚烫发红。 这动作...太暧昧了! “小池...”姜菀喊了声。 “嗯?” “在学校不能这样的!”姜菀,“国内不比国外开放,你刚才那个动作,会让同学们误会。” 姜池眨巴了下眼,“我就是帮姐姐擦了下嘴。” 姜菀,“...”你都给姐姐擦脸红了! “不过...”姜池单手托腮,眼风似笑非笑落在眼前少女的唇瓣上。 姜菀抬头,等着姜池把话往下说。 他乖乖眯着眼,声音有些打趣,“姐姐的嘴唇好软啊,用手指擦了几下,就成了粉红色。” 这么好看的嘴唇,以后玩弄起来,一定会很疼吧... 第70章 女神降临(17) 姜菀魂不守舍吃过午饭就回到了教室。 回去的路上,她还在想,是自己对“姐弟”关系有什么误解嘛? 为什么觉得刚才姜池做的每一个动作,说的每一句话都特别撩她? 不知不觉到了班级门口。 这时候是午休,住宿的学生吃过午饭就回宿舍休息了,走读生吃了饭,一般还会晃悠到小卖部买个饮料啥的,临上课前才会回到教室。 姜菀回来的时候很早,但是教室里却坐着一个人,就坐在她座位的后面。 是陈言。 姜菀挑了下眉,不动声色往自己的位置走过去。 陈言视线紧盯着她,眼底意味不明。 就在姜菀快坐在自己凳子上时,陈言动了。 他抬脚踢了一下她的凳子,不轻不重,但是直接把凳子给踢倒了。 寂静的教室里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姜菀!”陈言仰头,但是触碰到那双明亮的猫瞳时,他还是难以克制晃了神,讪讪撇开脸。 姜菀把凳子扶起来,好脾气瞅着他笑,“怎么了,陈同学?” 乖软的小脸上粉扑扑,甜妹气质爆表。 陈言一腔怒气顿时就发不出来了,甚至还有点儿自责,刚才没轻没重把她凳子给踢倒了。 “你别装了!”本来准备好好找姜菀理论一番的陈言,现在语气软了七分,跟哄猫一样,“我在男厕所被抓,是你跟主任告状说我抽烟的吧?” 姜菀眨了下眼,无辜摇摇头,“不是我。” 陈言狐疑审视看了她几秒,最后撇撇嘴,“我不信。” 姜菀整理好裙子坐下来,她面对着陈言坐,手臂也放在他桌上懒懒搭着,小脑袋枕着手臂,冲着陈言甜甜微笑,“陈言~” 小奶音声娇气软,听得陈言骨头快酥了。 他垂眸,望着趴在自己桌上慵懒如猫的少女,心里多了分暗暗情愫。 她好软啊... 可下一秒,少女说出口的话完全颠覆了他对她曾经的认知,还有现在的认知! “你当初那么对我。如果是我找主任告状,不会说你是偷偷抽烟。”姜菀眯着眼打了个哈欠,“我可能会说,你是偷偷...吸毒!” 吸...吸毒? 饶是十六七岁的少年,听到这两个字眼,也是吓得浑身一哆嗦。 陈言不可思议地盯着姜菀,好像从来没想过她竟然可以这么云淡风轻的说出“吸毒”两个字,更没想到,这两个字还是对着自己说的... “你——” “我困了,要午休!”姜菀转过身子,又懒散趴回自己的桌上,“陈同学不是还要回家反省么?慢走不送。” 陈言深深呼吸了一大口,他强忍住要把趴在座位上睡觉的女生给拽起来,但视线一扫,落在又白又细的手腕上... 这要是用力拽一下,会不会断啊? 陈言觉得自己魔怔了,什么时候也对死肥猪开始怜香惜玉了? 他抓起书包站起身,有些烦躁踢开自己的凳子走了。 教务处让他回家反省三天。 哪有刚第一天报到,就让停课回家的啊? 操! ... 下午上完两节课,就是四中一年一度的社团招选日。 四中有规定,为了让学生们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每年开学都必须选择一个社团参加。 原主之前两年一个选的是书法,一个选的是茶艺,全是冷门社团,平时根本不用参加学校活动,更别说有社交的机会。 “菀菀——”姜菀的同桌白苗苗凑过来,“你一会儿能不能陪我去参加啦啦队的面试啊?” 第71章 女神降临(18) 啦啦队在四中可以说是超级热门的大社团,更是四中女生梦寐以求都想进去的地方。 能进去的女生要么就有天赋极好的舞蹈功底,要么就是长得贼好看。 像谢诗瑶那种从小学习舞蹈,长得还不错的女生,高中两年都担任啦啦队队长,还是不少男生心目中的校园女神。 ... 站在啦啦队排练厅门口,白苗苗简直跟筛子一样不停发抖,小手死死攥着衣角,脸也白了好几个度。 这是她第三年报名参加啦啦队,前两次都失败了,今天是她的最后一次机会... 白苗苗从小就学舞蹈,还是跟着挺厉害的老师学习的。基本功过硬,但是外形不够出众,皮肤也有点儿黑,让她挺自卑的。 姜菀是很欣赏白苗苗这种性格的女生,不放弃梦想,敢去一直拼,去努力。 “下一个,白苗苗——”排练厅里传出女生的点名声。 白苗苗做了好几个深呼吸。 姜菀笑着看她,用手拍了拍她的肩膀,算是加油鼓劲,“可以的。” 白苗苗朝她感激一笑,挺起后背,往排练厅里走。 过了有十分钟,白苗苗一脸忐忑走了出来。 姜菀问她,“怎么了?” “菀菀,我觉得自己又要落选了...刚才我表演的时候,虽然零失误,可是旁边有好几个长得挺好看的女生在笑我...” 白苗苗咬住唇,眼眶有点儿红红的,“可能长得不好看的女生,天生就不配站在舞台上吧。” 姜菀亲昵揽住她的肩,指着自己的脸问,“我以前好看么?” 白苗苗被问得语塞。 “对啊!我以前可是又胖又丑的,要不然我早就选上啦啦队了。”她抬手轻捏了捏白苗苗的脸,“那句广告语怎么说,世上没有丑女人,只有懒女人!胖了我们就减肥,黑了就想办法让自己变白一些,有痘痘就要自控力强,少吃辛辣,养成好的作息习惯。” “但你始终要记住,变美很容易,变自信很难。” 白苗苗很认真听完姜菀的一番话,最后眼眶更红了,一边抹眼泪,一边吐槽姜菀,“你干嘛突然这么煽情啊!!” 姜菀只是笑。 恢复过来了就好... “下一个,姜菀!” 姜菀报名,还是刚才白苗苗强行给她报的。 “菀菀!!加油,妈妈爱你——”白苗苗一脸慈爱的模样送姜菀进去。 ... 姜菀面试的很成功,原主没学习过舞蹈,可她本体却对三界各种舞蹈烂熟于心。 加上那养眼的容貌,让评委老师眼前一亮,犹如发现了至宝。 “同学,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啦啦队教练王颖一脸激动。 “王老师,我以前太胖了,没好意思来报名。” “你各方面条件都不错,要是早点儿来报名,说不定能多为我们学校拿几个全市啦啦队冠军。”王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问旁边的队员,“诗瑶呢?让她来跟这位同学比下身高,看一看我设计的那套高难度动作,能不能两个人同时完成。” 女队员抿了抿唇,小声开口,“老师,谢学姐今天没来排练厅。” “没来?”王颖脸色倏然沉了下来,“开学第一天社团面试。这么大的事情,她身为队长怎么能缺勤?” 女队员用手摸了摸鼻尖儿,不敢接话。 王颖叹了口气,也许是懒得计较,继续看着姜菀问道,“每周三、五中午需要训练,你有时间么?” 姜菀乖巧点了点头,“老师,我能不能提一个要求。” “你说。” “刚才面试的白苗苗是我同桌,舞蹈基础比我更好。如果以后需要双人练习,我跟她一起可能会更默契一些...” 回教室的一路上,白苗苗始终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进了啦啦队! 她奋斗了整整两年的社团,总算在今天圆梦了! 白苗苗牵着姜菀的手不停蹦跶,“菀菀,你简直是我的幸运女神!我真的进了啦啦队,我的妈,我实在是太开心啦~走走走,小卖部请你喝饮料去,你这一周的饮料我都承包了!” ... 教学楼,安静无人的一处拐角。 谢诗瑶看着眼前干净优雅的少年,一颗心控制不住的突突跳动。 片刻,她勾出自认为毫无缺陷的笑容,“姜池同学,我真的很喜欢你。你能不能考虑跟我在一起?” 第72章 女神降临(19) 自从上次在商场碰到过一面,谢诗瑶几乎对眼前这个少年魂牵梦绕,念念不忘。 因为他实在是长得太过于好看了。 什么校草陈言往他身旁一站,简直成了陪衬野草! 谢诗瑶家里有钱有势,自小养成了强势性格,只要是喜欢的东西,都要拥有过,哪怕是抢,她也会抢过来。 就算知道这个少年是姜菀的男朋友,她也会大胆去撩~ 姜菀那种小透明,根本就不配跟这样的男生谈恋爱! “姜池同学,我真的很喜欢你。你能不能跟我在一起?”谢诗瑶甜甜笑着,脸上的自信无懈可击,好像已经对这件事情有了万全把握。 姜池看了她两眼,唇角噙着淡淡的笑,姿态很是温柔。 他迈动长腿,不急不缓靠近女生。 谢诗瑶心跳加速。 随着那张俊脸愈发靠近她,头晕目眩的感觉也更加强烈。 少年弯下腰,礼貌和她对视。 精致的薄唇轻启,“滚。” 谢诗瑶眨了几下眼,慢吞吞“啊”了声,显然还没意识到少年刚才说了什么。 姜池直起身,绕开她准备继续往前走。 谢诗瑶从来没被这样打击过,她怎么可能放弃? 一个用力,抬手就抓住了少年的胳膊,她想把人挽留下来再谈谈。 话到嘴边还没说,却已经被少年掐住喉咙,把她整个人死死按在墙壁上。 谢诗瑶目瞪口呆,眼底布满惊恐。 姜池一只手掐在她的脖子上,一只手懒懒插在口袋里,脸上的笑意丝毫不减,反而更温柔惹眼。 “同学,我很讨厌跟人有亲密接触。” 谢诗瑶小脸涨红,本来想用手扯掉男人掐着自己脖子的手臂,但是一听到刚才那句话,双手还是老老实实放在裙边儿吧... 姜池勾着唇,鼻尖右侧的黑痣看着有些诡异的美感,“所以...不要碰我,明白了么?” 谢诗瑶忙不迭点头,脸上已经吓出眼泪了。 姜池松开手,微拧着眉。 他眼风平静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又看了下紧贴在墙壁上瑟瑟发抖的谢诗瑶。 薄唇笑哂,“真脏。” 谢诗瑶缩了缩脖子,但是一句反驳的话都不敢说。 这个转学生长得好看不假,但是...也真有点儿恐怖... 姜池走了,直接去了男洗手间。 谢诗瑶看着他背影彻底不见才松了口气,双手抚摸上自己的脖颈,拼命呼吸。 只是那眼底,除了几分惊恐之外,更多是倔强、不死心。 凭什么他对姜菀就可以那么宠溺,对自己就是冷言冷语。 她一定要把他从姜菀身边抢过来! ... 晚上,姜菀缩在自己房间里写作业。 她指尖转动笔杆,视线有些恍惚,根本没把心放在练习册上。 莫名其妙,她就想到了今天中午在食堂吃饭,姜池给她擦嘴的瞬间。 酥酥痒痒的,还有些心跳加速... 原主的身体显然对这种触碰有些不习惯,甚至很陌生! 可她跟姜池不是姐弟么?为什么心里会产生那种女生对男生的心悸感?! 越想,姜菀就觉得唇瓣越来越烫,跟被人用力啃咬一样。 正是心烦意乱,门外传来敲门声。 “叩叩——” 姜菀慌乱打起精神,后背挺了挺,做出一副正在认真写题的样子,“进。” 门推开。 穿着睡衣的少年满脸笑意,仿佛台灯下宁静温柔的光,“姐姐。” 他嗓音有些懒,听上去很舒服。 姜菀“嗯”了声,抬头问,“怎么了?” 姜池倚着门,“姐姐今天晚上不来我房间做运动了么?” “刚开学,作业好多!等周末放假在一起吧。” “这样啊...”姜池微微垂眼,让人看不清眼中的情绪,过了会儿,他又缓慢抬起头,“对了!我的吱吱不见了,如果姐姐有看到,麻烦跟我说一下。” 吱吱? 姜菀一脸疑惑,“是只宠物?” “嗯。”姜池笑得温柔,“一只八条腿的蜘蛛。” 蜘...蜘蛛? 本来是漫不经心转动着笔尖的姜菀,在听到“蜘蛛”这两个字之后,浑身紧绷,汗毛都根根竖起。 她们桃花妖天不怕、地不怕,唯独对这种多条腿的虫子害怕到要死! 别说看见了,现在她只要想到自己的床、书桌、被子,有可能被那个叫“吱吱”的蜘蛛爬过一遍,整个人都不好了。 看着姜菀脸色愈发的差,姜池眯了下眼,继续说,“它背上有花纹,像是人的眼睛。吐丝的时候会发出‘吱吱’的叫声,所以名字就叫吱吱。” “姐姐。”姜池声音更乖、更软了些,“如果你看到了,记得告诉我。” 姜菀吞咽了口唾沫,“它会咬人么?” “当然。” 姜菀几乎昏厥。 姜池,“不过我是它的主人,毕竟也养了好几年,应该不会咬我的。” 不会咬他,那就很有可能来咬自己! “我先回房间睡了。”姜池朝着姜菀乖巧轻笑,“姐姐晚安。” 说完,他就直接关上房门,走得很干脆。 他是走了,姜菀简直要哭死。 一下子从椅子上跳起来,感觉整个房间都无从落脚,跟别说一会儿躺在床上睡觉了! 她大口喘着粗气,战战兢兢在屋里到处巡视。 奇怪的是,耳边又回响起刚才姜池说的那句话... “毕竟也养了好几年,应该不会咬我的...” 眼一闭,心一横,姜菀抱起床上的被子推开门走了出去。 ... 回到房间,姜池懒懒坐在床上。 他眼神盯着门,笑意淡淡。 像是在等什么。 “叩叩——”房门敲响,不等他说话,门外的人就已经把门给推开了,好像有点儿着急想赶紧进来。 姜池双手往后撑在床上,盯着门外抱着被子的少女,目光晦涩深邃。 “怎么了姐姐?” 姜菀抱着被子,一脚就迈进了姜池的房间。 她眼巴巴瞅着姜池,软着声音,跟小猫撒娇一样。 “小池,我能不能今天晚上跟你一起睡?” 第73章 女神降临(20) “小池,我能不能今天晚上跟你一起睡?” 房间里,窗户微开,九月初恰到好处的凉意慢慢涌入屋里。 少女抱着被子瑟缩在门旁的衣柜处,视线不安乱瞟的模样,像只误入野兽禁区的猫。 姜池坐在床上,手撑着身子,一副犹豫思考的模样,“一起睡么?” 少女点头如捣蒜,好像只要他同意了,她现在就能立刻原地躺下。 “好像不行呐...”姜池抱歉朝着姜菀微笑,“男女共处一室,不太好。” 姜菀立刻反驳,“有什么不好的?” 只要能不被蜘蛛那种东西咬一口就行了,其他的她管不了那么多! “可是...” “没有可是!”姜菀断了他的话,明亮的眼眸像是藏了星星,带着无尽渴望,“求求你啦...” 奶甜的嗓音在屋内晕开,听得姜池不由挑了下眉。 求他? 姜池指尖轻轻抚摸身下的床,唇角的笑意多了些让人看不透的情绪。 啧... 他还想让她以后求点儿别的。 姜菀看着姜池半天不吭声,也是有点儿急了。 她皱了下眉,正准备说话... “好啊。”少年乖懒答应,顺便把身子往床里挪了挪。 姜菀,“??”她没说要跟他在一张床上睡啊! “你不来跟我一起睡么?” “我...”姜菀讪讪笑了一下,把手里的被子原地铺好,“我打地铺就行。” “你确定要睡地上?”姜池重复问了一遍。 姜菀铺被子的动作一顿,似乎想到了什么,手指跟着也颤了几下,“吱吱它...会不会喜欢在地上爬啊?” 姜池慢条斯理点点头,很认同姜菀这句话,“它是很喜欢在地上爬的。” 他加重“很”这个字眼。 姜菀,“!!!”这么大的别墅,好像已经没有她的容身之处了... “你来床上睡吧。”姜池站起来,直径走到姜菀跟前,“吱吱熟悉我的味道,它不敢在我的床上爬的。” 姜菀仿佛看见菩萨一般看着姜池,心里的恐惧战胜了忸怩,她直接跟姜池交换位置,坐在了他的床边。 “那你?” 姜池把姜菀抱过来的被子铺好,“我睡这儿。” 他指了指地上印有粉红色冰淇淋的被子。 ... 房间里的灯不知道什么时候给关了,姜菀置身黑暗。 她紧了紧盖在身上的被子,脑袋撇看向地面,但只能透过黑夜看见模糊的人影。 “小池...”姜菀,“睡了没?” 过了片刻,“还没。怎么了?” “有点儿不好意思,占了你的床...”姜菀愧疚笑着,“我是真的很害怕蜘蛛!”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好像听到屋内有一声轻悠短促的低笑。 “也都怪我。”少年语气透着些自责,“如果不告诉你‘吱吱’不见了就好。” 姜菀还想再诚诚恳恳道个歉,姜池却打了个哈欠,“我困了。” “哦哦!”姜菀裹紧被子,“那就赶紧睡吧,明天还要上课!” 她闭上眼。 闻着被子上跟少年身体一样散发出来的清爽味,心里莫名觉得安心。 可姜菀不知道,她在床上的一举一动,躺在地上的少年都可以在黑暗里看得清清楚楚。 甚至现在...她呼吸的轻浅,半张的杏唇,眉目间的软糯,他都尽收眼底。 姜菀睡眠习惯一向很好,沾上床就能睡,而且睡得很死,不容易被惊醒。 少女的一个翻身。 姜池勾起唇角,撑着身子慢慢坐起来。 他虚眯起眼,站起身,目的性很强的一步步往床边靠近。 犹如深夜觅食的蝮蛇,悄无声息,却浑身散发着危险。 走了四五步,姜池缓慢蹲下身子,几乎和熟睡的姜菀脸贴脸。 冰凉的指尖游走在她的鼻梁、眉骨之处,有些逗弄,最后停在温热的唇瓣上。 书桌上的lego时钟发出“哒哒”声。 不知过了多久,少年低垂下头,更靠近床上少女的唇。 从最初的试探,到逐渐享受... 眼底的干净乖巧通通不见踪影,取而代之是贪恋、着迷! 他竟然有些开始喜欢和她的亲密接触。 “唔...”床上的少女发出娇娇哼咛,软得像发出邀请。 少年脸上的笑意更是温柔,薄唇也抵住少女的耳朵,呢喃细语: “你也喜欢小池这样,对么?” 第74章 女神降临(21) 姜菀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变成了一朵小桃花,无拘无束汲取阳光和雨露的营养,变得馥郁芬芳。 直到有一天,小桃花被一条小毒蛇盯上。 她一动不能动,只能眼睁睁瞧着小毒蛇游过来,吐出信子,一下下舔舐着她软嫩的花瓣、花蕊。 那双阴戾的蛇瞳,带着打趣盯着她,欣赏着她挣扎又害怕的一举一动。 姜菀再睁开眼,已经是早上七点钟了。 房间里的姜池早已经不见踪影,包括睡觉的地铺也整理好了。 她伸了个懒腰,踩着拖鞋先回自己房间去洗漱了。 十分钟之后,姜菀捂着唇下楼,一头雾水找到正在做早餐的姜池问,“小池,我的嘴怎么有点儿肿了?” 姜池端着烤土司,不紧不慢的回答,“姐姐是不是对什么过敏?” 姜菀也并不清楚原主本体对什么东西过敏,不过她看着姜池一脸淡然的模样,还是相信自己昨天晚上没做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情。 因为那个梦最后...她竟然也回应了小毒蛇的亲吻! 光怪陆离的梦! ... 周三中午,姜菀和白苗苗一起去了啦啦队排练厅报道。 训练时间是12:50开始,她俩提前二十分钟来了,教练都还没到。 排练厅右侧的小花园里,三四个穿着改短校服裙的女生叼着烟在嘻嘻哈哈,嘴里时不时蹦出来一串儿脏话。 为首的女生还化着很浓的妆,瞧上去比其他几个都略显成熟。 那女生姜菀熟悉的不能再熟悉,就是放暑假前,将她从楼梯上推下去的谢诗瑶! 也许是冤家路窄,谢诗瑶也很快看到了姜菀。 她扔掉手里的烟,眼神变得极具攻击性朝姜菀走过来,“死肥猪,这是吃过了午饭乱逛到我们啦啦队排练厅了?” “谁他妈给你的胆子?”谢诗瑶现在看到姜菀就来气,再一想她有个帅气又冷酷的男朋友,这肺都快气炸了! 白苗苗显然惧怕谢诗瑶,拉着姜菀的手稍稍用力,就像拽住野马的缰绳。 姜菀反手牵住白苗苗,拉着她还往前走了两步。 白苗苗脸都吓白了,想躲,可根本挣脱不开姜菀的手。 “别怕。”姜菀扭头,轻笑安抚着她。 那笑容很有安抚人心的作用,不知不觉,白苗苗紧绷的身体逐渐恢复平常的舒适度。 谢诗瑶冷冷盯着眼前明媚惹眼的少女,她“嗤”了声,大步走到少女跟前,有种要撸起袖子打一架的架势。 刚才跟她一起吸烟的女生赶紧走过来劝,“诗瑶,算了吧。她现在也是咱们啦啦队的一员了。” 要是让王教练知道她们在这儿打架,铁定要被拉拉队驱逐。 几个女生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可谢诗瑶怎么可能认怂,她上下打量了姜菀和白苗苗一番,冷言讥讽,“啦啦队选人的水准也是越来越差劲儿了,什么肥猪和歪瓜裂枣都往队里招!” 姜菀,“谢同学是不是眼神不好?真要是眼瘸,得早点儿去治病。” “你他妈说谁眼瘸?”谢诗瑶火了。 姜菀扫了她一眼,气定神闲,“谁急眼,就说谁了。” “我操——”谢诗瑶把腰上懒散绑着的校服用力拽下,往地上一甩,挥起巴掌就朝姜菀白皙的小脸扇过来。 动作又狠、又猛,一副被逼急的模样。 白苗苗看着那凌厉的巴掌,一颗心都快提到了嗓子眼。 她想,要是现在撒腿去找老师过来,应该是来不及了... 眼瞅着谢诗瑶的巴掌要甩在姜菀脸上,可下一秒,姜菀懒懒抬起手,钳制住谢诗瑶的手腕,然后用力往下一掰。 “啊——”强烈的疼痛让谢诗瑶嘶喊起来,甚至眼泪都飙出来了,“疼!姜菀你给我松手!” “疼?”姜菀更用力往下掰扯那纤细的手腕,眉梢眼角都染着甜甜的笑,“疼就对了,疼才能长记性啊。” “谢诗瑶!以后出了学校踏入社会,除了你爸妈,没人会惯你这一身公主病!” 第75章 女神降临(22) 一中午的训练很快结束。 谢诗瑶好像是乖了点儿,没继续闹幺蛾子。 可姜菀再清楚不过,这是憋着劲儿存大招呢,想用些非常手段好好“招待”自己。 毕竟从小到大都被身边人像公主一样娇宠着,没想到有一天会碰上钉子,还是一颗狠狠扎在心窝里的钉子。 排练结束,白苗苗和姜菀直接往后操场去。 下午是体育大课,好像他们班要跟五班一块儿上。 往后操场走的时候,白苗苗拉着姜菀又去逛小卖部了。 她大手一挥,特别豪横,“想喝什么随便拿!我请客!” 姜菀笑了笑,从冰柜里拿了两瓶矿泉水,然后又递给白苗苗了一瓶,“喝这个。” “啊?矿泉水有什么好喝的?”白苗苗准备把手里的矿泉水重新放回去,“我想喝可乐。” 姜菀冷不丁来了句,“可乐高糖。经常吃含糖量高的东西,容易让皮肤糖化,粗糙暗沉。” 白苗苗手一抖,再去看冰柜里的可乐,顿时也觉得不香了。 她抱紧怀里的矿泉水,跟抱着孩子一样小心翼翼。 买单时,姜菀掏出手机扫码,白苗苗把她撞到一边儿,还扭过头调侃,“咱们班跟五班一块儿上体育课唉,你不给跟你有些暧昧的那个男神哥哥买瓶水?” 姜池? 姜菀一下子也想起来了,姜池也是五班的学生。 她又拿了瓶冰水,走到白苗苗跟前小声解释,“别乱说!那不是我暧昧的对象,那是我弟。” 说完,好像怕白苗苗会误会,又多补了一句,“亲的!” 白苗苗大张着嘴,几乎张成了一个“0”形。 眼里可以用震惊两个字来形容。 衬这会儿功夫,姜菀已经买好单走出去了。 白苗苗还杵在原地,一脸懵! 她挠了挠头,怔怔自语,“亲姐弟?一点儿也不像啊!” ... 两个人来到后操场,跑道上几乎没一个学生,大家都围在篮球场旁边,时不时还能听到女生的惊呼声。 长得帅的人也许天生就备受关注,人缘好。 自从姜池转学来到五班,别说女生了,就连男生也都跟打了鸡血一样。 五班占着一个校花“谢诗瑶”,可男生都长得很平庸,一直被其他几个班看不上眼。 如今转过来了位新校草,可以说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五班全体男生的腰杆都站直了些。 篮球场很大,有两拨人都在打球。只不过五班这边儿人气爆棚,篮球场边缘几乎围得水泄不通,反观另一边儿一班的男生,看都没人看... 姜菀跟着白苗苗站在了人群后。 透过缝隙,她看到了那个运着篮球,不断奔跑、把人晃倒,然后起跳投篮的少年。 虽然穿着普通的四中校服,可身上像是会发光,特别引人注目。 姜池投完一个球,三分空心落网。 他满意挑了下眉,然后像是发现了什么,把头扭过一侧,温温眼风穿过人群,然后停留在姜菀的身上。 五班的人几乎都知道这位新校草跟以前一班的“胖猪姜菀”有一腿。 不过现在再叫姜菀这个称呼,实在是有些过分了! 人家不仅瘦,而且还美,声音更甜到爆! 可以说是四中新晋女神了。 姜菀身边的同学下意识往两侧让了让,似乎也想让姜池看自己女朋友,看得更清楚。 不知道是不是有了姜菀的加入,姜池打球风格不比刚才懒散,反而多了些凌厉。 这边儿呼喊喧天,另一边儿却是冷冷清清... 第76章 女神降临(23) “陈言,这可真是风水轮流转啊!”一个男生无精打采把球投入球框,他扫了眼旁边的球场,撇撇嘴,“以前咱们班打球的时候,哪有五班那群小子露脸的机会?” 一个男生跟着附和,“就是说啊。不就是五班转来了一个小白脸么,瞧瞧那些女生跟没见过世面一样,天天瞎几把往五班门口窜!” “唉,陈言!你看看那是不是你前女友,就咱们班现在的甜妹——姜菀!” 听到熟悉的两个字,疯狂运球投篮的男生总算停了下来。 陈言“呼呼”喘着粗气,弯着腰扭头往人群里看去。 少女扎着青春洋溢的马尾辫,四中宽松的校服被她穿出了清新制服感,又纯又欲。 那又细又白的皮肤在人堆里特别扎眼,跟牛奶雪糕一样,让人担心下一秒她会不会融化了。 这种奇怪的心思让陈言很是焦躁。 在家反省这几天,他根本就没想过口袋里莫名多出来的打火机到底从哪儿来。睁开眼,闭上眼,脑袋里全是姜菀懒懒趴在他桌上,声娇气软喊他名字的模样。 “陈言...” “陈言...” “陈言...” 又他妈的来了! 陈言用力打了下自己的脑袋,“操!” 几个男生,“???” 这回家反省一趟,怎么还变得有些中二了呢? 陈言吐了口浊气,插着腰站起身。 打球有一会儿时间了,现在他也挺渴的。平时上体育课,几乎都没自己带过水,光是那些女生给买的饮料,洗澡都够用。 现在环顾他们这个球场四周,空荡荡的...连个女的都没有,更别说有人送水了。 “兄弟,喝么?”一个男生把喝了一半的矿泉水瓶递给陈言。 陈言摇头拒绝,同时也扫了眼站在人群里扎眼少女的手。 一左一右,两瓶矿泉水。 右边那瓶拧开喝了些,左边那瓶应该是要给小白脸的吧! 心里的怒火不知道怎么就郁结起来。 陈言抄着手里的篮球运了几下,控制角度和力道,猛然朝着不远处的姜菀砸了过去。 只要她不动,那个篮球就不会砸在她身上,但是也能提醒她一下,看看自己的存在。 奇了怪,他为什么要让她看到自己也在打篮球? “小心——”人群里不知道谁喊了一句。 篮球场上的人都看到了一颗篮球携着风正往姜菀的脸上冲刺。 所有人下意识躲闪开。 姜菀扭头也看到了,瞳孔微缩,脸上填满“不好”的表情。 躲是躲不开了,但从角度和力道来看,应该是不会砸到她的。 正想着,身后一阵急匆掠过。 姜菀只觉得自己腰肢被人紧紧环住,一个旋转,那个人跟她调换了下位置,接着就是吃痛的闷哼声。 她抬头,入眼是白皙精致的下颌。 那干净温润的五官她可以说是天天见,丝毫不陌生。 “姐姐。”姜池拧了下眉,垂眼看着怀里的少女,“没事吧?” 姜菀是彻底怒了! 她连根儿头发丝都舍不得让受伤的弟弟,就这样被人给用篮球砸了? “砸疼了么?”姜菀问。 “有点儿疼。” 姜菀轻轻推开姜池,往篮球砸过来的方向看去。 陈言看见自己真砸到人了,不悦吧唧了下嘴,但还是慢慢朝姜菀走过去。 “陈言。”姜菀像护犊子一样把姜池护在身后,“道歉!” 看见砸到的人是姜池,陈言飞快扫了眼姜菀的反应,心里更不痛快了。 “凭什么?” 姜菀想直接拿起地上的篮球塞到这个脑残嘴里。 “凭什么?”她冷笑了声,“凭你陈校草砸到人了。” 其他人喊“陈校草”陈言也觉得没什么,可听到姜菀说,他就觉得很讽刺! “让老子跟一个小白脸道歉!不可能!”他撂下狠话。 姜菀气笑了,这货拿球砸别人还挺有理? 不仅是她现在对陈言有看法,人群里四下也是交头接耳,小声谴责陈言的声音。 姜池无所谓笑笑,“我没事儿。” 姜菀这暴脾气上来了。 让她看着亲弟弟被人打了,对方还不给道歉?不可能! “这样吧...”姜菀从地上捡起那颗篮球,随意拍打了两下,朝着陈言扬起下颌,“打一场?三个球!” 陈言看了她两秒,“嗤”了声讥笑,“你想跟我斗牛?” “什么专业名词我不懂。反正就是1v1,三球两胜。你赢了这事儿就当没发生过,如果我赢了...”姜菀挑衅勾起唇,无所畏惧对上陈言的目光,“你给他道歉!” 第77章 女神降临(24) 陈言听到姜菀说她要跟自己篮球斗牛,没忍住,“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 瞧瞧那小胳膊细腿儿的,估计被篮球砸一下,都能立马折了。 “姜菀,你还真要跟我比?”陈言脸上带着不屑轻蔑的笑。 怎么说他也是四中篮球队的队长,打赢个小女生不说家常便饭,可也是轻轻松松。 姜菀把玩着手里的篮球,运球的姿势很是娴熟。 “不行?” 虽然对“篮球”规则玩儿法不太了解,但她运动天赋自小过妖,还是有些获胜的把握。 听到姜菀肯定的声音,陈言双手插在兜里,唇梢笑哂,“姜菀!看来今天我是不可能跟他低头道歉了。” 他悠哉扫了眼被少女挡在身后的男生,眉梢眼角藏不住的得意,好像已经把胜利挂在胸口一样。 身旁的学生们虽然谴责陈言刚才用篮球砸人的举动,但其实心里也并不看好这把赌约,都差不多认为姜菀是没戏了... 五班体委自告奋勇站出来当裁判。 斗牛就是1v1,一方防守另一方持球进攻,只要在不犯规的要求下投篮进框就算一分,谁先得到两分谁就获胜。 第一局开始,本来陈言的发球局,但他自持清高,把球权先让给了姜菀。 所有上体育课的学生都围聚在篮球场旁,不上体育课的就趴在自己教室的窗户边儿,探头探脑分析局势。 没有人觉得姜菀会赢。 除了笑意始终温柔的少年... ... 一声哨响,姜菀先持球进攻。 少女身姿窈窕,球风划过时,裙摆在云朵下开出柔软的花。 那画面惹眼得惊心动魄。 男生们一个个,似乎都听到自己心跳加速的声音。 所有人都以为姜菀不过是逞能而已,想哗众取宠。当看到球风凌厉的弧度和力道时,大家才恍然明白过来,原来姜菀从一开始就想赢,而且根本不是绣花枕头! 陈言显然没想到姜菀会这一手,眼神从最初的不屑、漫不经心,逐渐变得认真了些,重心也跟着下移。 他张开双臂,开始对姜菀严防死守,不让她破防上篮。 姜菀运球往里冲了一下,可下一秒陈言把球断下,高高起跳砸板... 有些脏兮兮的篮球在一双双视线下,坠入了篮筐之中。 陈言率先得了一分! 人群里散开失落的叹息声。 “唉!”陈言朝着姜菀嬉笑耸了下肩,“还有继续下去的必要?” 姜菀挑了下眉看他,没说话。好像刚才那一球,根本就没影响到她的情绪。 两方换防,陈言成了进攻方。 他持球站在姜菀跟前,压低声音道,“求求我,让你输得不要太难看!” 姜菀抬眼,对上陈言的目光。 澄澈猫瞳弯起好看的弧度,又乖又软。 陈言呼吸一窒,手上的球不知不觉滑落在地上。 回过神时,他眼睁睁看着篮球被姜菀切断,一个利落的转身,根本不给他补救的机会。 陈言只看到了黑色的裙摆随风辗转飘扬,少女纤细柔软的腿凌空跃起,右手托球上篮,稳稳拿到一分。 “啊啊啊——”整个篮球场,包括高一高二的教学楼,都发出震耳欲聋的喊叫声。 第78章 女神降临(25) “哒,哒...哒哒哒——” 闷沉的篮球声砸在塑胶地上,可陈言仿佛觉得也是砸在他的脸上。 他一直瞧不起的人,现在竟然用他最擅长的东西狠狠打了他一巴掌。 那场边的欢呼,不再是为了他绚烂的球技。 陈言死死盯着那颗落入球框,最后滚落回他脚边的篮球。 他慢慢抬头,看着站在眼前青春明媚的少女,心里除了陌生,也多了些其他不一样的情绪。 逆着光,他几乎看不清她的脸。 只是觉得这一刻,她比光都耀眼... 陈言呼吸了一大口,可是吸入肺里的空气让他觉得生疼。 冥冥之中,他似乎失去了什么再也找不到的东西。 姜菀弯下腰,捡起地上的篮球,“陈同学,最后一球了。” 陈言怔怔回过神,视线再一次落在姜菀脸上时,变得有些复杂。 随着裁判最后一声哨响,姜菀发起了猛烈的攻势。 她运着手里的篮球,想找机会晃过陈言上篮。 已经被狠狠打过一次脸的陈言现在不敢有丝毫轻敌、懈怠。 刚才姜菀进的那一球,不过只是他出神发呆了,如果保持专注,姜菀是不可能从他手里赢下第二个球的。 要是他输了,就要给那个男生道歉。 他绝对忍不下这口气! 所有人都看得出来,姜菀这一次是凶多吉少了。陈言到底从小打篮球,球技过硬不说,现在心里还堵着一口气,对姜菀几乎是全场紧逼。 球场边缘的学生在看得时候,也为姜菀捏了一把冷汗,觉得这场比赛多半没戏了。 面对陈言的步步压迫,姜菀应付的也是得心应手。好几个身法躲闪,看得大家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又慢慢放下。 这也太刺激了吧! 一直防守都没把球防下来的陈言情绪变得有些焦躁,他皱着眉,视线开始变得飘忽。 就是现在—— 姜菀勾了下唇,趁陈言分神之际将人甩开,准备上网投篮。 陈言也不是吃素的,很快看穿姜菀的意图,追身过去拦。 高大的身躯像一堵墙一样挡在姜菀跟前,即便她投篮了,也会被陈言直接狠狠盖帽掉。 姜菀眯起眼,假装做出抛投的动作。 果然! 陈言没有看穿这是一个假动作,跟着就起跳了。在他双脚离地的一瞬间,姜菀抄球后撤步,站在三分线外,躲开了他的防守区域,高高起跳,白皙修长的手臂把球抛了出去... 脏兮兮的篮球在空气中划过弧度。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那颗篮球身上,只有姜池看着腾空起跳的少女微眯了下眼。 她为了让对方给自己道歉,竟然能这么拼? 不过,“姐姐”的腰可真细啊,像是能揉断一样... 陈言的视线也跟着姜菀抛投出去的篮球一起挪动,直至...篮球空心入网! 一个弧度完美的三分球! 对男生来说,三分球就是永远的神,难投是肯定的,还需要一定手感。 陈言这种校队的水平都不敢轻易在赛场上投三分!可是姜菀一个女生啊!不仅投了三分,姿势、角度、力道都是完美不可挑剔的。 篮球砸在地上,更砸在四中每一个学生的心尖儿上。 这...有点儿太飒了吧? 好半晌,人群里不知道谁先惊呼了一声,接下来整个操场和教学楼都沸腾了! 这他妈也太魔幻了吧?! “姜...姜菀赢了?” “赢了吧...没眼花的话,那是三分?” “是的吧!!她不仅会打篮球,而且还用假动作骗了陈言,投了个空心三分啊——” “我决定了,以后姜菀就是我们四中的女神!” “说女神感觉是对姜菀的侮辱,应该是神!姜菀以后就是我心中yyds了,呜呜呜,太牛逼了这也。” 第79章 女神降临(26) “陈言。”姜菀拍了拍手上的灰,懒洋洋喊了陈言一声,“我赢了吧?” 陈言看了她一眼,抿了下唇,没说话。 “愿赌服输!”她朝着姜池的方向扬了扬下颌,“道歉。” 陈言侧头看向姜池,一张俊脸阴沉的厉害。 少年脸上的表情始终温柔,看着他的时候,似笑非笑。 姜菀等了半天,看陈言也没有道歉的架势,“怎么?玩不起?” “操!”陈言骂了句脏话,几乎是咬着牙说的,“对不起。” 他真是觉得心里窝了一团火,可又撒不出去。 姜池听着陈言那句道歉也是好笑。这人明明说着道歉的话,可言语里的架势跟要把他生吞活剥一样。 “不用。”姜池轻笑,“陈同学应该也不是故意的。” 人群里有议论声: “不是故意就怪了。我看着他甩球要砸姜菀的,要不是姜池拦住了,估计姜菀都要被砸进医务室去。” “陈言真的是好小心眼啊!自己当初玩大冒险输了要跟姜菀好,然后又甩了人家。现在姜菀变得好看了,找的男朋友也比他帅、比他有绅士风度,这就嫉妒起来了呗!” “就这还校草呢?爷吐了!” “感觉磕到了啊,洗碗池cp有点儿甜哦~” ... 深夜,房间里。 少年趴在地上,裸露着上半身。 肌肉的线条在灯光下分外明显、流畅。 姜菀盘腿坐在少年身边,手里握着一瓶化瘀的精油。 她看着那白皙的后背,陷入了些沉思,“小池,我看你背后挺干净的啊,没有被砸伤的淤青痕迹。” 姜池趴在地铺被子上,声音淡淡的,听不出情绪,“可...确实有些疼。” 姜菀伸手,在他后腰处轻轻抚摸过,又小心翼翼地往下按压,“疼么?” “嗯...”那声音拖腔带调的,“很疼!” 姜菀“啧”了声,小声嘀咕,“可我怎么觉得,你这是有点儿舒服呢?” 趴在被子上的少年不再说话,只是眉眼弯起,薄唇微微往上勾挑着。 褐色的精油倒在后背上。 空气里,晕染一阵沁人心脾的凉。 姜菀手掌在那白皙劲瘦的后腰上来回轻按、抚摸。她力道不算太重,可趴在被子上的姜池时不时闷声发出闷哼。 那声音... 怎么听,怎么怪啊! 听到最后,姜菀都有点儿脸红,仓促结束按摩把精油瓶赶紧盖好,“我...我去洗个手!” “好的姐姐。” “你要不要先换个衣服?” 姜池侧过头,看着她乖巧温笑,“一会儿就换。” 他要是现在起身换了,怕她看见点儿什么会被吓到的... ... 关了灯,姜菀躺在床上,对地上的姜池关切问道,“小池,要不然你来床上睡吧?我睡地上!” “姐姐睡床吧,我没关系。” 看他态度执着,她也没继续强求,“抱歉,占用了你的床这么长时间。等明天阿姨过来把别墅打扫过一遍之后,我就回我自己的房间的睡。” 空气里,氛围倏然变得有些凝重。 半晌,姜池出声,“姐姐睡不惯我的床?” “不是睡不惯...就是我们两个人一起睡,多半会有点儿不太方便的。”姜菀想了想,继续又补充,“而且我在你房间睡,总是会做些奇奇怪怪的梦。” “哦。”姜池,“比如?” 姜菀有点儿不好意思,“就是在梦里,总能梦到有一条蛇在舔我。” 躺在地上的姜池短促轻笑,“看来那条蛇是很喜欢姐姐的。” 他打了个哈欠,意味深长,“说不定今天晚上,姐姐还会梦到那条蛇。” 姜菀打了个哆嗦,翻身面朝里,裹紧被子,“还是不要遇见了吧。我觉得那条蛇总要把我吃了一样...” 姜池不再说话,屋子里很快陷入安静,能隐隐听到少女软糯的鼾声。 过了二十分钟,鼾声平稳加重,姜池才慢慢掀开被子起身。 他迈步往床边靠近。 倏然,书桌上放着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 那是姜菀的手机。 他走过去看,是一条微信好友验证。 备注上写:我是陈言。 姜池懒懒挑了下眉,半靠着书桌同意了陈言发给姜菀的好友请求。 很快,对方发了一大串儿文字过来。 基本上都是些道歉的话,看上去挺诚恳的,态度不错。 姜池把玩着手里的手机,察觉到手机不再震动之后,他慢条斯理按下语音键,只回复了三个字... “她睡了。” 第80章 女神降临(27) 房间里,陈言坐在书桌旁,一遍又一遍听着手机听筒里传来的声音... 简短,却让他觉得极具毁灭性。 “她睡了。” 男声温润带着磁性,是很有辨识度的声音。 他想到下午在球场那狼狈的一幕幕,就忍不住想要把这声音的主人给掐死。 陈言放学后回到家,把沉甸甸的书包搁在书桌上,拿出一本本练习册,想要写个作业。 可每次提起笔,脑袋里全是少女随风翩飞的裙摆,还有白皙纤瘦的腰肢。 明明小脸上的表情又乖又软,可说出口的话却狂得不行。 乖戾的性格和那张脸一样,慢慢吸引着他。 不可置否,陈言后悔了! 他没想到一直厌恶的“肥猪姜菀”减肥后会这么漂亮,更没想到她还会打篮球,而且篮球打的还不错。 这种女生,可以说是每一个男生在青春年少时梦寐以求的。 陈言这会儿挺后悔的,跟姜菀分手的事情另说。主要是后悔当时谢诗瑶把人推下去后,他没说实话...而且今天下午在球场,还恼羞成怒拿篮球去砸她。 她对他的吸引像是慢性毒药,从最开始的慢热,逐渐变得致命。 既然如此,那为什么不能重新追求呢? 姜菀对他本来就有很深的感情,他不相信,她会因为一个小白脸,就真的放弃了他的追求。 而且他们两个人还是前后桌,感情更容易沟通。 陈言随性惯了,说做就做。 他拿着起手机,在备忘录里编辑了长篇大段道歉的话,然后在班群里找到姜菀的微信头像,申请添加好友。 看到屏幕上几乎是秒同意的好友提醒信息,陈言差点儿乐出来。 他就知道,姜菀还是喜欢自己的。 一段段道歉的话发了过去,对方始终没有回复。 陈言盯着屏幕开始心里没底了,正准备直接拨个语音电话,对方率先发过来了一条语音信息。 陈言“呵”了一声,脸上的表情再度自傲起来。 他转动着笔,懒懒散散点开了那条语音。 听筒里播放出来的声音,让他手指中夹着的笔“啪嗒”一声掉在桌面上。 “她睡了。” 这是...小白脸的声音! 相比较这句话,背后的信息量显然更大。 姜菀和小白脸住在一起? 睡了?怎么睡? 他们难道... 操! ... 早上姜菀起来,一如既往,姜池没在房间里,多半下楼准备早餐了。 有个这么帅、而且还乖,还省心的弟弟,她真心觉得满足。 甚至都有点儿想赖在这个世界不走了。 不过任务还是要完成! 自从进入这个世界后,她几乎联系不上桃子。只能从冷冰冰的语音提醒中,了解原渣男对自己的好感度。 陈言现在对她的好感度已经提升到了百分之五十,但是反派那一栏,始终未动。 之前桃子也说过,攻略这个世界的反派,要么百分百完成任务,要么就只能直接失败。 已经几个月过去,她始终都没找到反派目标,心里多少有点儿烦躁。 姜菀在床上百无聊赖滚了几圈,最后墨迹着起床。 踩上拖鞋的她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胸前的拘束感变得有些松散。 她的内衣...什么时候解开了? 第81章 女神降临(28) 回到自己房间洗漱完,姜菀盯着梳妆台前的镜子。 不! 准确来说,是盯着镜子里,自己白皙脖颈上的红痕。 不疼不痒的,但就是莫名其妙红了一处。 看着有点儿像...旖旎暧昧的“小草莓!” 她脖子上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如果是被蜘蛛咬的,肯定也会肿啊? 还是说,她对抹的什么护肤品有些轻微过敏? ... 早自习时,姜菀还是一脑袋懵。 她坐在位置上有些发呆,甚至都没注意到陈言什么时候在自己桌上放了一份早餐。 白苗苗用胳膊肘悄悄撞了一下姜菀,示意她看桌面上的东西。 姜菀扫了眼,问,“谁放的?” 身后,传来男生倨傲的回答,“我!” 姜菀挑了下眉,拎起桌上的早餐,把东西物归原主放在陈言桌上,“陈同学,我吃过了。” 陈言双手环在胸前,听到姜菀这句话的回答也不吃惊,“姜池做的?” 姜菀眯了下眼,但什么都没说。 她没必要跟这货解释那么多。 “姜菀。”陈言眼风扫过少女白皙的脖颈,最后落在她右耳处下的红痕上,“你跟姜池睡了?” 睡了? 跟自己亲弟弟么? 姜菀不管陈言这脑残知道什么,她现在就想把桌上的早餐一股脑塞他鼻孔里。 陈言看着姜菀不说话,自顾自低头笑了一下,缓缓朝着姜菀靠近过去,压低声淡淡道,“我不介意你们两个人发生过什么。我跟谢诗瑶分了,你跟我在一起吧,我肯定会比姜池对你还好的。” 姜菀挑了下眉,“你想追我?” 陈言“嗯”了声,“给追么?” 他这种心理,姜菀完全可以理解为小学生本来不怎么喜欢的玩具被抢了,突然就变得喜欢了,想要想尽一切办法重新夺回来。 陈言不是喜欢她,他只是享受自己曾经迷恋他的感觉。 不愧是渣男! 看来她还是需要多多调教的。 “陈言。”姜菀撑着下颌懒懒开口,乖软的嗓音甜到少年四肢百骸都酥麻了。 陈言盯着眼前少女的面容,薄薄刘海下,圆弧猫瞳带着笑意,斑驳明亮,仿佛掺兑了星星。 “你觉得,我凭什么会跟一个打架打不过我,打篮球也打不过我的男生在一起?”少女眼波慵懒,上下打量了陈言一番,有些好笑补充道,“你这么软的男生,活应该也很差吧?” 活... 很差? 陈言脸色一僵,没想到姜菀竟然不给自己留一丝情面。 他绷紧唇,胸口一起一伏的,看样子是气得不轻。 偏巧,白苗苗的憋笑声没控制住,整个人趴在桌上,后背不停颤抖。 陈言觉得自己一身傲骨被姜菀几句话敲击的稀碎,五脏六腑都气得生疼。 他深深看了姜菀一眼,最后拎着桌上的早餐站起身往门外走。 等人走了,白苗苗才捂着小腹从桌上爬起来。 她笑得都飙泪了。 “我的妈!”白苗苗挽住姜菀的胳膊,“陈言那么骄傲的一个人,竟然会甩了谢校花重新追求你啊?” 姜菀趴回自己的桌上,“他追我,纯粹就是误认为我跟小池是那种关系。他心里不爽呗。” 白苗苗捂着嘴凑近姜菀耳朵,“而且他还以为你跟姜池那个啥了...我也是服了,你俩可是姐弟,要是真那个啥了,我就倒立进女厕所吃屎。” 第82章 女神降临(29)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一上午过去了,姜菀总觉得班上同学看自己的目光有点儿奇怪。 是那种带着探究,还有一点儿不敢置信的。 大课间下课,白苗苗惊呼“咦”了声,赶紧把自己的手机递到姜菀跟前。 她指着屏幕上的一行行文字,差点儿破口大骂,“这群带节奏的脑残!竟然在贴吧里暗暗讽刺你,这事儿绝对是谢诗瑶干的!” 姜菀扫了眼手机上的四中贴子。 是一个匿名吧友发的,说是四中逆袭的女神私生活有多么糜烂不堪。 勾搭了个帅气的男朋友也就算了,现在还跟校草拉拉扯扯,逼得校草跟原校花分手。 这针对的意味儿太明显。 但凡是四中学生,都知道这说的是四中新女神姜菀。 一班的同学也能感受到陈言回来上课时,对姜菀的态度变得跟以前不太一样。 不仅给对方买早餐,听到有人私底下说姜菀坏话,他还会冷冷扫过去一眼,警告的态度异常明显。 反观姜菀,对陈言有些爱答不理的,不知道这一招是欲擒故纵,还是什么。 姜菀看完了贴子,把手机还给白苗苗。 “菀菀,你都不解释么?”白苗苗气恼把手机扔进抽屉里。 “对方既然会发这种贴子,肯定有很大把握能让大家相信。”姜菀逻辑很清晰的分析,“我要是解释,她就会说是我心虚,让大家更相信贴吧里发的内容。” 白苗苗有点儿着急,“那怎么办?” 姜菀侧头笑了一下,拿起笔在练习册上写题,“等着对方先露出马脚呗。” 话音刚落,门口就传来一阵骚动。 几个五班的学生抬着一个蓝色的筐子,嘻嘻哈哈走进一班教室,“各位同学,免费冰粉要不要啊?” 现在天气不冷不热,吃冰粉的人一如既往还是很多。 小卖部一份冰粉卖七块,很多学生舍不得花这个钱。现在眼前有免费的,而且都送到班门口了,这便宜不占白不占啊! 短短几秒,一大波学生就将五班送冰粉的同学团团围住。 三两个五班同学边分冰粉,边笑着说,“这是谢校花请咱们全体高三吃的,下午还有酸奶水果捞~” 欢呼声从人群里满溢出来,大家一个个热情高涨。 花钱收买人心,这对谢诗瑶来说是最容易,也是能最快获得大家信任的一种方式。 但是她忽略了一点... 能被金钱收买的人心,最不值钱,也最容易翻车! 白苗苗气呼呼坐在位置上,对谢诗瑶这种手段唾弃恶心。 “苗苗~”姜菀捏了捏白苗苗气圆的小脸,“陪我去一趟小卖部。” 白苗苗恨铁不成钢,“你咋还有心情买东西?” 嘴上不情愿,但身体还是很诚实的站了起来。 到了小卖部,她看着姜菀买了一提抽纸,不禁疑惑问,“你买这么多纸干嘛啊?这都能用一个学期了吧?” 姜菀把一提纸抱在怀里,跟抱着宝贝一样,“秘密。” 白苗苗瘪嘴,“小鬼精!” ... 下午上课前,五班那三个上午送冰粉的同学,果不其然又送来一筐酸奶水果捞。 教室里,大家边吃边聊,一脸喟叹满足的模样。 嘴上不知道有多感谢五班那位谢校花。 不过这种感恩戴德的气氛,在下午最后一节课时倏然消失。 第83章 女神降临(30) 下午最后一节课,是数学老师王冲的课。 “魔鬼王”称号不是白来的,严厉、脾气也差,虽然教学质量很高,但是同学们几乎都怕他。 王冲拿着三角尺在黑板上画例题,在听到教室里响起第165个屁时,他终于忍无可忍,把三角尺丢在讲桌上,沉着声叹气道,“你们班中午都吃巴豆了?从我站在讲台上那一刻起,这屁都没停过!你们自己闻闻这教室,现在还能待人么?也就是王老师我尽职尽责,一边闻着你们的屁,一边还要上课讲题!” 本来挺搞笑的一番话,但教室里一点儿笑声都没有,反而屁声络绎不绝... 王冲扶额,犹豫要不要去办公室找其他老师借个口罩。 “王...王老师...”讲台下,一个高个子的男生一手捂着肚子,一手弱弱举起来。 “说!” “我想去一趟厕所...”男生语气近乎恳求。 王冲看他脸色不对,耐下心挥了挥手。 男生犹如解脱一般,飞快往教室外冲。 刚出去,又折回来,双腿拧成麻花往姜菀桌子旁挪过来。 “姜菀同学...”男生本来捂着肚子的手,突然捂住了屁股,“麻烦借一下纸!” 他眼巴巴瞅着姜菀课桌上摆着的抽纸。 姜菀眯起眼,大大方方颔首答应,“你拿吧。” 男生飞速抽了七八张纸,两手捂着屁股,歪歪扭扭往男厕所冲。 没一会儿,又一个女生颤颤巍巍举了手,“王老师,我...我也想找姜菀同学借个纸!” 王冲黑着脸。 女生最后也顾不上征求他的同意了,扑到姜菀桌前拿了几张纸,头也不回走出教室。 教室里,举手的同学越来越多。 最后都跟得到了王冲和姜菀的默认一样,拿起纸,捂着屁股,姿势各异往厕所跑。 但也有例外... 一个男生都冲到教室门口了,最后没忍住放了个屁...校服裤子后面湿润了一坨。 王冲看着班里最后零零散散剩下的五六个学生,简直都要气笑了。 他教书这么多年,这是头一次遇见学生敢在他课上明目张胆放屁的,还有拿纸上厕所的,更有在教室就...一言难尽! 白苗苗几乎笑岔气儿。 她挪到姜菀耳边,“原来你买纸是为了这个啊!” 姜菀朝着她勾了下唇,又眨巴了几下眼,眼底布满狡黠。 她现在心情很好,因为刚才系统已经提醒她了,第二个获取同学们好感度的任务直接完成了百分之八十。 谢诗瑶怕是没想到,自己费尽心机,又费钱搞她的局,最后让她被几包抽纸给搞定了。 王冲看这课根本没办法上了,就把一班班长找过去了解情况。 一班班长是个挺老实的人,把同学们吃了五班谢诗瑶送来的冰粉和酸奶水果捞的事情,原原本本都说了出来。 王冲是个对教学目标很严苛的老师,今天这堂课没上,他总觉得学生们少学了亿点点知识,下个月摸底考试,成绩肯定不会高! 他不教五班,对谢诗瑶本来也不认识,现在发生了这种事情,印象简直差极了! 刚一打下课铃,他气哄哄就往五班走,准备找坏了他一节课的罪魁祸首去算账。 放学前,姜菀课桌旁围了不少同学。 有的人买奥利奥,有的人买旺仔牛奶,也有买吸吸果冻的,总之全是零食。 “菀菀,真的谢谢你在桌上放了纸!我要是晚去厕所一会儿,现在就直接回家洗裤子了!” “谢诗瑶真够心机的!不仅在贴吧里卖惨博同情,还用吃的忽悠我们,让我们相信她的鬼话。” “什么四中女神,就是一个绿茶婊!我真的要恶心死了,一想到她差点儿害我拉裤兜,我就想掐死她!” “菀菀才是女神好吧,而且还是救我们于水火的小天使!要是让我哥们儿知道我上课窜稀了,他们估计能笑一年。” 人群里,不知道谁突如其来又放了个屁。 接着,一个烫了头的男生挤过人群凑到姜菀跟前,“菀神,麻烦再借个纸呗...” 第84章 女神降临(31) 第二天,姜菀刚一进教室,就被白苗苗一把拽住。 白苗苗笑得前翻后仰,也没顾得上刚才吃了个韭菜盒子,门牙还沾着一块儿绿油油,“菀菀,你知道昨天咱们数学课下课,魔鬼王直接去了五班把谢诗瑶给喊到办公室训话。” “魔鬼王那脾气你也知道,就没服过谁!五班班主任知道谢诗瑶家境不凡,平时也会给个面子。可人家魔鬼王愣生生不管不顾,直接就把谢诗瑶给训哭了。” 姜菀好像早就预料到这一切似,反应没多大,边听白苗苗絮叨,边把书包放好。 “姜菀!”教室门口传来一道趾高气昂的女声。 姜菀和白苗苗一块儿往外看。 白苗苗暗骂晦气,翻了个白眼朝姜菀道,“她怎么来了。” 门口站着的,正是刚才她谈论正起劲儿的谢诗瑶。 “我找你有事儿,你出来!”谢诗瑶挑挑眉,一如既往高傲的模样。 姜菀嗤了声,从凳子上站起来,准备往外走。 白苗苗拉住她的手臂,“别!她在学校跟好几个女校霸头子一块儿玩!” “没事儿。”姜菀安抚揉了揉她脑袋,“我最喜欢的,就是打校霸头子。” 白苗苗,“...”就他妈没见过这么狂的! ... 谢诗瑶把姜菀喊到了拐角楼道里。正是早自习的时候,这地方大概率不会有学生来。 推开厚重的防盗门,楼道里站着七八个奇装异服的女生。 有扎着脏辫的,有涂了大红唇的,还有在大腿上绑着皮质袜圈。 七八个人,一看就是那种不良少女。 谢诗瑶把门关上,挑衅扫了姜菀一眼,“你胆子是真大啊,我让你跟我过来,你还真敢跟我过来?” 姜菀懒懒往身后的墙上一靠,乖软的眼风环顾众人,“又准备玩校园暴力那一套?” 谢诗瑶,“你昨天敢算计我的时候,就应该想到自己会有今天这种下场吧?” “什么下场?” 扎着脏辫儿的女生嚼着泡泡糖,闻言漫不经心吹了个泡泡道,“你敢欺负诗瑶,打你一顿都是轻的!”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摄像机,眼底带着些激动,还有些狠厉,“你之前胖的像肥猪,不过听说现在身材不错。咱们学校男生应该挺想看看四中新女神全裸出镜吧?” 另一个化了大浓妆的女生跟着附和,“别说咱们学校男生了,就连旁边职中大佬,也说愿意花钱看四中新女神的全luo视频~” 谢诗瑶掏了根烟点上,“这样吧姜菀,你扇自己一百个耳光,然后跪下来舔我鞋道歉,再骂自己一百遍你是肥猪,我就考虑原谅你。” 考虑? 姜菀揪住这两个字眼。 也就是说,自己按照这些要求都做了一遍,她也不一定会放过自己。 校园暴力这种事情,你只要妥协过一次,施暴者就会像饮血成性的魔鬼,无数次凌虐你,把你剩下的那点儿岌岌可危的自尊践踏在脚下。 魔鬼没有同情,只有变本加厉的残害! 沉默不会保护你,让自己变得强大,坚不可摧才可以。 “如果我拒绝呢?” 谢诗瑶脸色一变,“你敢拒绝?你知道我爸是什么身份么?!” 腿上绑着情趣环的女生从包里拿了些“小玩具”出来,“姜菀,你要是拒绝的话,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反正今天是要按着你拍视频的,那咱们不如拍点儿好看的?到时候卖到网上,赚钱了给你分点儿花花?” 姜菀扫了眼那些东西。 是情趣店最常卖的几样! 这几个女生可不是普通校园暴力的施暴者,她们丧心病狂可以说是到了一种境界。 姜菀皱了下眉,不动声色问,“你们应该不是第一次办这样的事情吧?高二的时候,七班有一个女生好像喜欢陈言,后来莫名其妙得了抑郁症,一直闹自杀。这件事,也跟你们有关系!” 她语气带着笃定,显然心里已经是认定了。 “不错~”扎着脏辫儿的女生懒懒散散回答,“就是我们做的又怎么样?她的视频可还保存在摄像机里呢,敢说出去,我们就毁了她一辈子!” “啧!”姜菀眼神变得愈来愈冷,“真够恶心的。” “你他妈说谁恶心?”脏辫女站起来,挥起手臂就要给姜菀一巴掌。 几个女生站在一旁看戏,下一秒... 姜菀猛地扣住脏辫女的手腕,抬起手快准狠,朝着对方那张小脸甩了过去。 “啪——” 清脆、猛烈的巴掌声在楼道里回荡。 看戏的女生都傻了。 谁也没想到,姜菀竟然敢出手先打人?而且那打架的姿势,娴熟霸道,根本不给人还击,思考的时间。 脏辫女的脑袋被姜菀打侧到一旁,脸上不仅带着红痕,嘴角都被抽出了血丝。 她捂着脸嘶嘶抽疼,“我操你妈!抓住她,看老子今天不把她给玩死——” 几个女生蜂拥而上,把姜菀团团围住。 姜菀舔了下唇,双手微微收紧,随时准备进攻的姿态。 如果现在围着她的是一群男人,可能心里多少会忌惮一些。但如果是一群欠管教的小女孩儿,她不介意替她们爸妈,好好教教她们怎么做人。 谢诗瑶知道姜菀会点儿功夫,但还是没想到自己带这么多人过来,都没震慑到姜菀,反而姜菀还敢率先出手打人! 心理的不爽、愤怒逐渐变得扭曲。她甚至打算给社会上几个认识的人打电话,让他们偷偷溜进四中过来把姜菀给轮了。 七八个女生包括谢诗瑶在内,都一窝蜂冲过来,准备把人给按倒。 “喂——” 楼梯上,传来少年轻柔温润的嗓音,但却听不出任何情绪。 几个女生没料到这楼道里除了她们还有别人,手上动作一顿,齐刷刷往楼梯上看去。 不知什么时候,楼梯上多了位穿着四中校服的俊雅少年。 黯淡的晨光下,他单手插兜靠在扶手处,眼神看着她们,有些阴冷。 右鼻尖的黑痣仿佛恶魔烙印,带着些诡异的气息。 谢诗瑶刚看过去,整个人就僵在原地。 她双手都无处安放,小脸惨白,指尖也有些颤抖。 “姜...姜池。”谢诗瑶吞了口唾沫,看着楼梯上的少年小声说道,“你听我解释...” 站在楼梯上的姜池根本没看她一眼,他只是牢牢锁着被围起来的少女。 这些污秽敢碰“姐姐”一下,他不介意宰了她们全部的... “各位同学。”姜池掀起眼皮,朝着她们面无表情看了过去,“男生也是会欺负女生的呢...” 第85章 女神降临(32) 姜菀都没察觉到姜池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她盯着他脸上的那副表情,心里也有点儿诧异。 小池这会儿...怎么看着这么凶,而且还有些诡异! 她那么乖的弟弟,愣生生被这群不良少女也给逼成了小恶魔的模样。 “诗瑶...”浓妆女显然在犹豫要不要动手。 几个女生对付一个女生倒也无所谓,可要是对付一个男生...而且还是看上去有点儿阴森古怪的男生,凭谁都要仔细考虑一番。 谢诗瑶发现姜池的目光根本没朝自己看过来,她用力咬着唇,最后低声朝着其他人喊了一句,“先撤。” 很快,七八个女生推开防盗门一个个往外走。 本来有些拥挤的楼道里,转而变得空旷。 “姐姐。”姜池从楼梯上走下来,一步步走到姜菀跟前。 “小池,你怎么过来了?” “姐姐同桌去我们班找的我。” 姜菀了然,她的小禾苗还是聪明呀! “你刚才差点儿被欺负。”姜池侧头朝着她笑了一下,眉目温柔缭绕,“需要我帮姐姐报仇么?” 姜菀怔了下,没想到这话会从姜池这种三好弟弟嘴里说出来。 “小池!”她板起脸,语气也是说教的口吻,“她们并没有把我怎么样,不需要去找她们报仇的。 我们不要当校园暴力的受害者,更不要去当校园暴力的施暴者!” 姜池目光在姜菀的脸上停留了一两秒,最后唇角勾勒出弧度,又是不谙世事,乖巧温柔的模样,“知道了。” 姜菀掏出手机,在他眼前晃了晃,“而且能惩罚她们的手段,又不止以暴制暴这一样。” 屏幕上是一段已经保存好的录音。 “姐姐好聪明。”姜池不吝啬夸奖,脚步往前迈了几下,几乎把姜菀困在墙壁和自己身体之间。 感受到高大身躯的压迫感,姜菀下意识抬头。 “姐姐...”姜池单手撑在姜菀身后的墙壁上,慢慢俯下身,朝着她脖颈凑近,“你脖子上的红痕,好像更明显了一点儿。” 白皙修长的指尖轻柔落在姜菀脖子上,慢条斯理的抚摸,又像是逗弄。 “小池...唔...”冰凉的触感让她双腿有些软,紧接着脖颈处的温热吐息,更让她觉得有一小股电流在身体里乱窜。 不对劲儿... 姜池不对劲儿,但她这具身体的反应更不对劲儿! 没有觉得姐弟之间做这种事情是有些羞耻的,反而还微微主动迎合?! “姜池!”姜菀用力把跟前的少年推开,“我们不可以这么暧昧亲密的!” 姜池“哦”了声,撤回撑在墙壁上的手,有懒散插在口袋里,不知道有没有记住刚才姜菀说的那句话。 片刻,他问,“你生气了?” 姜菀,“...”说不上来是不是生气,反正就感觉自己身体不太对劲儿! 有些热,有点儿燥! “我先回去上课了。”姜菀,“第一节是班主任的课!” 撂下话,姜菀低下泛红的脸,推开防盗门直接走了出去。 暗沉沉的楼道里,只剩下姜池一个。 他转身,靠在姜菀刚才靠过的那块儿墙壁上,从校服口袋里掏出烟,默默点上叼在嘴里。 眉梢眼角依旧澄澈温柔,只是温柔之下,还透着些小坏。 娴熟吐出烟圈儿,手指把嘴里的烟夹下。 寂静楼道里,少年低声轻笑了一下,自言自语,“明明昨天晚上xi吮的时候,还是很舒服的呢...” 第86章 女神降临(33) 回到教室里,白苗苗看着姜菀的脸有些红,赶紧担心问,“她们对你动手了?” 姜菀摇了摇头。 白苗苗奇了怪,“那怎么回事儿?你脸现在跟猴屁股一样红!” 姜菀除了沉默,还是沉默。 她总不能说,脸红是因为刚才跟弟弟行为太过亲密,害臊臊的了。 姜菀觉得自己心理是不是有点儿不正常,刚才姜池对她那种举动,不仅没厌恶恶心,反而身体还有了反应... ... 下了大课间,姜菀去了一趟德育处。 她把手机里的录音提供给了德育处主任张海峰,“老师,这是我早上差点儿遭遇校园暴力的录音凭证。” 张海峰听到“校园暴力”这四个字眉头紧锁。 多年来,学校把绝大多数精力都放在了提升学生们学习教育上,对心理培养,和素质教育确实有些欠缺。 张海峰认认真真把姜菀提供的录音给听完了,事后他跟姜菀保证,一定会把这件事情彻查到底。 姜菀出了德育处,第三节课就听到同学们在走廊里悄悄议论。 说高二、高三有几个女生都被叫去了德育处约谈,而且约谈的那几个女生,有两三个收拾了书包回家反省一周,还有几个也听说要被劝退。 白苗苗四处打探八卦,最后一阵风跑到姜菀身边,像极了着急找领导汇报工作的小秘书。 “菀菀!菀菀!” 姜菀有点儿困,趴在桌上打盹。听到有人叫自己,软软“嗯”了声。 身后的陈言盯着她的一举一动,耳朵被那软糯的哼声一下下摩挲。 他飞快颤了下眉,看看姜菀背影的目光更深邃了些。 白苗苗是个直肠子,根本没发现陈言背地里那些弯弯绕绕,直接对着姜菀说道,“谢诗瑶也被张主任喊回家了,不过她好像只被罚了三天。” 三天? 其他人都是一周,要么劝退的,怎么到了谢诗瑶就徇私枉法了? 看张海峰刚才对校园暴力嫉恶如仇的样子,应该是不会对谢诗瑶网开一面的。 那就是说...有比德育主任更厉害的人,没同意对谢诗瑶重罚,只是做做样子,让她回家休息三天再来上学。 姜菀不露痕迹皱了下眉。 谢诗瑶的后台,比她想象中更硬! “唉,姜菀。”一直不吭声的陈言,倏然喊了姜菀一声。 姜菀和白苗苗都往后看。 陈言两手搁在桌上,脸上表情清傲得意,“想不想知道谢诗瑶后台是谁啊?” 姜菀扫了他一眼,“你知道?” “我跟她谈过,肯定知道。” 姜菀不说话,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这样吧。”陈言双手环胸,朝着前桌少女扬了扬下颌,摆出自认为帅气的模样,“下周我们学校和六中的篮球赛,你来给我加个油,送瓶水,我就告诉你。” 姜菀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觉得陈言这渣男真是自恋到了一定程度。 陈言盯着少女笑得妩媚勾人,一时摸不清她的情绪。 只是目光变得更迷离。 “我不感兴趣。”姜菀捂着唇,肩膀还在颤。 陈言脸上自恋的表情僵住,好半晌,他又换了个招数进攻,“姜池现在也加入了校篮球队,他也去打。” 陈言觉得自己是疯了! 竟然会用另外一个男生,来要挟喜欢的女生,让她去看自己去打篮球。 他对自己的球技还是很有信心的。上次在篮球场,不过没稳下心思,如果让他好好打,肯定能再一次把姜菀给迷住! 想到一周之后,姜菀会重新喜欢上自己,陈言脸上的笑意浓郁了很多,“怎么样,去不去?” “去!”姜菀盯着陈言,一字一句,“去给我男朋友加油,顺便看看弱鸡打球。” 白苗苗笑得抽搐。 “男朋友”肯定说的是姜池。毕竟陈言心里是这么以为的。 至于“弱鸡”,看看陈言那吃了屎的表情就知道说的是谁了... 第87章 女神降临(34) 富丽堂皇的别墅里,美妇端着一碟子果盘,敲了敲房门,“瑶瑶,出来吃点儿水果。” 房间内,传出暴躁的女声,“我不吃!滚啊——” 美妇叹了口气,最后也是无计可施端着果盘下楼了。 谢诗瑶拿着剪刀,气得把手里的玩具公仔全部“开膛破肚”,像是泄愤一样。 “贱人!竟然敢跟老师告发我?” 她拿着剪刀,锋利的刀头狠狠戳进一个粉色兔子玩偶的肚子里。 用力一拔,玩偶肚子里的棉花撒了一地。 “姜菀,你看我这一次不整死你!”说完,她把手里的玩偶和剪子都扔到地上,走到床前拿起手机,拨了个没有备注的电话号码过去。 “瑶瑶?你怎么给我打电话了啊?”电话很快接通,里面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除此之外,还有些重节奏的音乐声,和酒杯清脆碰触的声音。 “胡涛,你不是想跟我在一起么?”谢诗瑶,“帮我解决个女的,我不仅答应跟你在一起,还同意跟你。” ... 这几天,姜菀都在参加学校啦啦队的训练。 因为下周是她们学校跟六中的篮球比赛,啦啦队肯定是要出场助威的。 好巧不巧,她被王颖教练选中了当啦啦队c位。 本来这个位置以前都是谢诗瑶担任的,不过谢诗瑶现在还在家里反省,跟不上啦啦队的训练任务,只能由姜菀代替。 不过姜菀也不比谢诗瑶差,相反身材、相貌,还有身体的柔韧度,都比谢诗瑶要出色更多。 好几个高难度的托举动作,姜菀都能轻松做出来,而且观赏性很好。 加上她自己也努力,教练王颖庆幸自己挑对了人,跟姜菀一起搭配的队员,训练起来更是浑身干劲儿! 中午,姜菀没去食堂吃饭,早早到了训练厅。 有一个动作她还没搞清楚,准备趁着没人的时候加急训练。 等训练完已经一身汗了,姜菀从包里拿了换洗衣服,去专属啦啦队的澡堂洗澡。 空荡荡的澡堂一个人都没有。 姜菀把衣服一件件脱掉,在最后脱内衣时,她手上动作顿了一下,脑袋往身后扭去。 什么都没有... 姜菀觉得自己脑袋是不是抽了,怎么莫名其妙就感觉身后有人在盯着自己一举一动? 像是猎人蛰伏在暗处,冷冷盯着猎物。 站在淋浴下,因为头发上打了洗发水,她只能闭着眼,怕泡沫迷到眼里。 可那种明晃晃曝光在别人视线中的感觉更强烈。 她快速洗完澡,回到更衣间换好衣服。 刚一推开更衣间的门,迎面就撞上了结实的胸膛。 姜菀呼吸一滞,飞快抬头。 “小池?”她身子的紧绷松懈了些,“你怎么来了?” 姜池笑着抬手,拎起一个塑料袋。 里面放了许多零食,还有精致的欧包,“中午听说没吃饭,所以过来给送点儿吃的。” 姜菀接过,说了声谢谢。她撕开一个欧包的塑料袋,倏然想到了什么,抬眼盯着姜池问,“你刚过来?” 姜池点了点头,乖到不行的样子,“对。因为这家面包卖得比较好,所以刚才多等了一会儿。” 他这么说,可姜菀的表情依旧没放松,反而带着审视的目光,在那张乖巧的脸上扫了一遍又一遍。 “怎么了?”姜池问。 对上姜池澄澈的视线,姜菀心骂自己简直丧尽天良,竟然怀疑姜池偷窥她洗澡?! “没事儿...”她讪讪低下头,继续撕欧包的包装袋。 在她低下头的一瞬间,少年眼底染上笑,坏得撩人。 姜菀确实饿了,大口啃了下手里的欧包,却被里面的巧克力酱喷的嘴边儿到处都是。 她准备从塑料袋里找纸巾去擦,可是有一只手,已经悄无声息来到她唇角旁,轻抚而过。 “你吃慢点儿。” 姜菀拿餐巾纸的动作一僵,“小池,有纸巾的!” 少年散漫“嗯”了声,“我知道,只是想尝一尝巧克力酱的味道。” 姜菀,“...” 她吃面包的速度,以肉眼可见在降低。 姜池看着跟前少女埋头苦吃,唇角笑意愈发明显的坏。 他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好容易害羞啊... 姜菀不说话,姜池也沉默着乖乖当起护花使者。 他扎了瓶牛奶,正准备递给姜菀,视线却落在排练厅外的一道身影上。 那是... “姜池低声喊,把手里的牛奶顺势递过去。 姜菀下意识接过,看了他一眼,问,“怎么了?” 双手腾空的姜池大掌用力扣住姜菀的肩膀,他弯下腰,用着只能两个人听见的声音呢喃,“那个陈言一直在纠缠对么?” 姜菀吸了口牛奶,还没意识到姜池这动作是要做什么,她只是迟疑点了点头。 “也不喜欢他纠缠吧?” 姜菀继续点头。 “我有个办法,让他以后别缠着你了。” “什...什么?” 温柔清隽的俊脸,在姜菀猫瞳前逐渐放大。 直到... 姜池低下头,一手锢住她的腰,一手扣着她的脑袋,让她动弹不得。 姜菀脑袋“嗡”的一下炸了! 她挣脱,可力气根本拗不过姜池。 姜池看着门口的人影失魂落魄离开,才满意松开怀里的少女。 “你...”姜菀觉得自己连话都不会说了,“你刚才在干嘛?” 疯了! 姜池不甚在意笑了笑,声音温润哄着姜菀,“别生气。我刚才看到你们班的陈言过来了,不想让他纠缠。” 姜菀满目震惊。 她觉得自己真应该抽空带姜池去看一下心理医生,他怎么能...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 “就算是要陈言放弃,可不能用这样的办法吧?” 姜池笑着岔开话,“下周篮球比赛我也要上场的。如果我得的分数比陈言高,能不能送我一件礼物?” 礼物? 男孩子想要的,无非就是电子产品,或者球衣球鞋之类的。 她干脆利落答应。 “要什么都可以么?”姜池重复问了一遍。 “嗯。”姜菀虽然气刚才姜池莽撞的举动,但想到他是为了自己,勉强能接受。 姜池没在说话。 姜菀疑惑抬头看他,发现他也在低头看着自己...的嘴唇? 少年嗓音低沉带笑,刺地姜菀肌肤有些酥麻,“我想,再吻一次” 第88章 女神降临(35) 站在啦啦队表演的候场区,姜菀始终有些魂不守舍的,连白苗苗喊了她三四声都没听到。 “菀菀!”白苗苗拿着手里的彩球在姜菀眼前晃了晃,“该我们上场了,你在想什么呢?” 姜菀回过神,可脑袋里一直盘旋着这几天让她心神不宁的一句话... “我想再吻一次姐姐,可以伸舌头的那种。” 到现在为止,她都还觉得跟做梦一样。 她想不通,这句话是如何从姜池嘴里说出口的,而且还那么云淡风轻! 似乎接个吻,跟吃饭喝水一样平常。 一连三四天过去,她都似有似无在躲避着姜池,甚至早上会提前半个小时出门,就为了跟姜池错开上学时间。 姜菀这几天一直都在考虑,要不要给姜暮云打个电话,让她回来带姜池去医院看个心理医生。 正想着,只觉得一道温温视线朝着她看过来。 姜菀迟缓抬头,目光在空中和姜池交汇。 对比她的尴尬、躲闪,后者显然更轻松随意一些,仿佛已经把那天在排练厅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白苗苗也发现姜池在看姜菀,她兴高采烈挥舞起彩球,边挥彩球打招呼,边用胳膊撞着姜菀,“菀菀,你弟在看你呢!今天他穿着篮球服,好像更帅了啊!” 姜菀匆匆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准备吧,该我们上场了。” 两分钟后,四中啦啦队在篮球场中央摆好造型。 啦啦队今天的衣服特别惹眼,粉红色亮片的露脐上衣,下面是粉白相间的短裙,长筒袜配小白鞋。 青春甜美,又不失活力的打扮。 十几个少女一出场,立马就吸引了全球场的目光。 好多六中的男生和女生,都四下打探那个站在c位,容貌娇俏的少女是谁。 音乐一响,十几个少女动作整齐,身体也跟着节奏律动起来。 姜菀是中心位,很多复杂的动作都是围绕着她设计的。 一个空中三百六十度飞旋,现场迸发出狂热的呼喊声,气氛顶到了高潮。 下台休息时,啦啦队员们一个个神采奕奕,没有失误对她们来说就是最好的呈现。 大家都在庆祝,只有姜菀坐在椅子上一声不吭。 她能感受到,刚才做每一个动作时,身上总有一道目光牢牢追随。 不是那种欣赏的,而是透着强烈的占有欲,一丝一寸侵略她身上的每一处。 她知道是谁在用这样病态的目光看着她... “菀菀~”白苗苗拿了一罐可乐递给姜菀,“你这几天怎么回事?老是一个人发呆!” 姜菀蠕动了几下唇,最后把白苗苗拉到自己身边坐下,“小禾苗,我问你个事。” “问。” “就是...”姜菀吞吞吐吐,“你有弟弟么?” 白苗苗往嘴里灌了口可乐,“有个小表弟,你问这个干吗?” “你跟你的小表弟亲过么?” “那肯定亲过了!我每周都要去我姨妈家亲他个十七八次才罢休。” 姜菀,“??”这么猛?十七八次?! 她心里郁结的情绪稍微解开了些,“你不觉得...姐弟这么亲昵,有点儿奇怪?” “这有什么奇怪的?很正常啊!” 姜菀怀疑人生。 这正常么? 人类对待感情,怎么比她们当妖精的还开放? “说到这个,我得赶紧上x宝逛逛,给我表弟买点儿零食果冻吃。” 姜菀,“多嘴问一句,您表弟今年贵庚?” “三岁半了啊!” ... 第89章 女神降临(36) 陈言也是服了。 他打球这么多年,就没见过比姜池还嚣张的人。 跟疯狗一样!! 球场上一旦接到了球,谁也不给,自己运球带过场,三分线外就起跳了。 关键是...他每一球都准确无误空心入网。 本来四中和六中的篮球队是不相上下的,可今年有了姜池的加入,两方水平直接拉开大差距。 第三节打完,六中主力球员已经全部下场了,换上替补球员留在场上划水。 “唉?六中主力怎么都换下去了?” “我天,这比分差三十多,谁还有信心打下去?我要是六中的球员,这会儿直接都去更衣室换衣服回家了!” “那个59号是谁啊?一个人拿了队伍一半多的分数。” “好像是四中的转学生,叫什么姜池吧?人家女朋友可是四中新校花,你别盯着看了...” 又是一个三分跳投。 中了! 四中篮球教练实在是忍不住,把刚投进球的姜池给换了下来,“姜池,你休息会儿。” 姜池温温一笑,“教练,我还不累。” 教练额角一阵抽搐,“...不是你累不累,是其他几个球员都开始在球场上散步了,在这样下去,身体都没活动开,很容易受伤的。” “好的教练。”姜池乖乖坐好,看见陈言正准备上场,还不忘给了个鼓励,“陈同学加油。” 加个屁。 陈言掐死他的心都有! 他小心翼翼往着姜菀的方向看了一眼,发现对方始终耷拉着脑袋,根本没往篮球场上看才慢慢吐了口气。 幸好没看,要不然看到他堂堂一个篮球队队长,今天只拿了一分还得了? 最后一节比赛很快结束,胜利毫无疑问是属于四中的。 球场上到处都是欢呼声,可姜菀却听得头疼。 四中赢了,而且听说姜池的分数是今天的全场最高,当之无愧mvp! 但这也就意味着,她要兑现承诺... 同意让姜池再亲吻一次。 她要疯了! “菀菀!比赛结束了,我们去换衣服吧?”白苗苗起身。 “你们先去吧。”姜菀,“我等会儿再去。” 白苗苗以为她要等姜池,没多说什么,跟着大部队一起去女更衣室了。 ... 篮球队有个规定,赢球了之后,大家是要一起去外面聚餐的。 陈言今天只拿了一分,面子上挂不住,裁判一吹结束比赛的哨子,他扭头就从篮球场出去了,更别说有心情聚餐。 其他几个球员衣服都没换,拿着东西高高兴兴地往学校后街大排档走。 姜菀看到四中篮球队里没有姜池的身影,心里有点儿担心。 她喊过一个球员问,“你好,请问有没有看到姜池?” “姜池啊?他应该自己在更衣室吧?刚才喊他跟我们一起去吃烧烤,他说身体不舒服要休息会儿,就给拒了。” 身体不舒服? 持续高强度的运动,身体不舒服是肯定的。 她跟男生说了句谢谢,背起包就往男更衣室走。 不管姜池那天在排练场说的话是何居心,毕竟他都是自己的弟弟,总不能撒手不闻不顾。 更衣室在篮球馆的后面,女更衣室其实和男更衣室并没多远。只是现在一处欢声笑语,热闹不停,一处好像连灯都没开,寂静的有些诡谲... 姜菀绕开女更衣室,直径朝着男更衣室方向走。 她敲了敲门,“小池?你在里面么?” 回应她的是一片死寂。 姜菀心跳加速,用力推了一下更衣室的门,没想到门没锁,直接被她推开了。 里面是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右手是墙壁,左手是一排排存放物品的柜子。有些柜子还半开着,被灌进屋的风吹得“咯吱咯吱”作响。 姜菀往里走了几步,勾着脑袋四处张望,“小池?你到底在不在!” “呵...” 姜菀清晰感觉到,身后传来极其轻微的一声哂笑。 紧接着,“啪”的一声,更衣室的门被用力关上! 她飞速转过身子。 入眼,就看到少年正漫不经心把门上的锁给插好。 姜菀抿了下唇,表情有些不可思议,“小池?” 门锁插好,姜池才慢慢抬起头。 他朝着姜菀轻勾唇角,笑得温柔,却也瘆人,“姐姐终于不继续躲着我了啊...” 第90章 女神降临(37) “不继续躲着我了啊...” 稀薄的月光从更衣室窗户渗透进来,斑驳散落在少年脸上,将他脸上的温柔、散漫,还有瞳孔里的狂热全部照得清楚。 姜菀呼吸漏了两拍,脑海里似乎抓到了什么东西,但却是一闪而过,很不真切。 姜池不对劲儿! “小...小池!”姜菀往后退了两步,可目光一直在往门锁上瞧,打算想办法从这地方逃脱。 她不确定,姜池现在的情绪是否稳定,会不会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 “想出去?”少年看穿她的心事,步步紧逼,笑意更浓。 “姜池!”姜菀恼怒喊了声,想让他先找回些理智,“你清醒点儿!” 不知不觉,姜菀已经被少年逼到了冷硬的墙壁上,他冰凉的手指抵住她的唇。 “声音不要喊太大哦。”他将她囚困在自己身体和墙壁之间,声音透着淡淡的笑,可字里行间尽是威胁,“女更衣室就在旁边,难道你是想把同学都喊过来...” 精致的薄唇在姜菀脖颈处逗留,最后停在她耳边,带着令人心悸的恶趣味,“看我两个接wen么?” “你疯了?”姜菀死死瞪着他。 “嗯!我疯了!”姜池埋在她脖颈间,温笑低语,“我受不了你最近对我的疏离、冷漠,更受不了你被欺负,还有现在...” 大掌拂过露在空气中的细腰。 “你身上的每一寸香甜,我都发了疯想占有!” 肌肤被冰冷粗糙的指尖划过。 她明明可以推开的,但是整个人就跟被下了咒一样,一动不会动了。 “要开始拆礼物了哦...” 他和她平视,笑容温澈干净,可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全是魔鬼般的邪恶! 柔软触碰在一起,姜菀身子颤栗了一下,两眼呆滞看着眼前俊美优雅的少年。 直到他撬开她的chun,准备进一步城池攻略,她总算反应过来,抬起手狠狠扇了过去。 “啪——” 巴掌声在狭窄的更衣间内回荡。 姜池被打的头偏向一侧,看不出脸上表情。 姜菀气得颤抖,连话都是跟着颤的,“疯子!” 撂下话,她推开他,面无表情走到门前将门锁拉开,头也不回走了出去。 幽黑寂静的更衣室里,只剩下姜池一个人。 他双肩耸动,不知道是在哭,还是在笑。 “我是疯子。” “所有人都说我是疯子...” ... 姜菀胸口跟被填塞了一个定时炸弹一样。 她大口呼吸着,想要把胸口里的憋闷全部排泄出去。再压抑着,她会崩溃的,会疯的! 这摊上的是个什么弟弟? 本来两个人相处好好的,为什么现在会闹成这样? 如果让姜暮云知道了,她该怎么去解释? 抱着随时想赴死,把自己从这个世界赶紧解脱的姜菀回到家门口,发现别墅里竟然亮着灯。 姜池回来了? 应该不可能,她走路的速度很快,一路上根本没瞧见他。 那是? 姜菀从包里摸出钥匙,动作很迟缓把钥匙送进锁孔里去。 刚转动了几下,门直接从里开了,一个打扮精致的女人从里探出头。 她看到姜菀时,先是疑惑,然后慢慢变得不可思议,最后是脸上一片惊喜,“菀菀?” 姜菀愣住。 好半天,她才反应过来,眼前这个女人正是原主的母亲——姜暮云。 她想死的念头更强烈! 这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妈,你怎么突然回国了?”姜菀皮笑肉不笑打了个招呼。 姜暮云把姜菀拽进屋里,拉着她是左瞧右看,脸上止不住的高兴,“菀菀,你竟然减肥成功了?妈妈初中就让你减肥,愣生生没减下去。现在倒好,这减肥一成功,变得太漂亮了,看来妈妈给你带的新裙子你是不能穿了。” 话顿了顿,然后往姜菀身后看去,“弟弟呢?” 姜菀知道她问的是姜池。 一阵语塞,半个字都回答不上来。 姜暮云还准备深问,门口倏然传来骚动,然后屋门被推开,穿着四中校服的姜池回来了。 姜池一进屋,看到姜暮云的时候脸色一凝,紧随而之变得铁青。 姜菀干脆当了缩头乌龟,背过身不去看他。 姜暮云对姜池这一副表情好像见怪不怪,依旧笑嘻嘻地问,“小池回来了?饿不饿啊,阿姨刚好煮了几个菜,快点儿洗手跟姐姐一起吃。” 等等... 阿姨?! 一心想死的姜菀猛地转过身。 她看了看姜池,又去看姜暮云,一双眼睛像是在鉴别什么。 最后,她拔高了声调,手指用力指向始终沉默的姜池,“什么意思?他不是我弟?” 第91章 女神降临(38) 客厅里死水一般静。 姜池看了姜菀两秒,最后面无表情擦着她的肩膀上了楼。 姜暮云不知道两个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喊了姜池几声,可对方脚步没有丝毫驻留。 “菀菀?”姜暮云扭过头去看姜菀,一脸不解,“怎么了这是?还有你刚才说的那叫什么话?你跟姜池怎么会有血缘关系!” ... 餐桌旁,姜菀静静听完了姜暮云的一席话。 姜池是她曾经一个好姐妹的孩子,不过那个女人是离异的,一个人带孩子。 后来那女人带着姜池嫁给了一个外国人,碰巧姜暮云也去了那个国家工作,两个人交际也就慢慢变多了。 按理说,姜菀小时候还和姜池一起玩过,不过那也太早了,小孩子都不记得事情。 “菀菀,你刚才怎么会认为你跟姜池是姐弟啊?他也就比你小三天。” 姜菀现在一头撞死的心都有了。 原来她跟姜池屁关系都没有,那她这几个月,不都是被那小子吃得死死的,平白无故就被占便宜? 关键是,她还一直在为自己有个“三好弟弟”沾沾自喜! 看着白白胖胖的,可爱又软糯的小汤圆,一切开里面全是黑。 姜菀,“我从楼梯上摔下来时,撞到了脑袋。医生说可能会有记忆缺失,第一天见到姜池的时候,他喊我姐姐,还说自己跟我都是一个姓,所以我才会误以为...” 姜暮云笑着把她剩下的话接过来,“误以为你们是亲姐弟啊?” 姜菀,“...”她这辈子没出过这种糗! “其实...”姜暮云叹了口气,往楼梯上扫了一眼,“小池这孩子也经历过挺多事情的。心理方面确实不太健康,我第一次见他就摸了一下他的头,然后他就自己跑回房间剃了个光头出来,有些地方还挂了彩,流了不少血。” 姜菀眯起眼,“挺多事情?比如?” “他之前那个生父一直有家暴倾向,喝了酒就对她们母子俩拳打脚踢。后来他生父喝了酒在外出了车祸,你姜阿姨就带着他移民了,嫁给了一个外国人。” “不过那外国人心理更变态。他是初中老师,跟女人结婚不过是掩饰自己有恋童癖的倾向。那人跟你姜阿姨结婚,不是看上你姜阿姨,而是...” 姜暮云没细说,但姜菀已经心知肚明。 那变态看上的,是姜池! 姜暮云压低声音,“姜池这孩子很聪明,可能也察觉出来继父不太对,一直小心翼翼保护着自己。直到小学有一次,那个男人用迷药晕了他,正准备做些不好的事情,你姜阿姨回来正巧撞上,就拿了刀跟那个男人对峙。” “可终归是女人啊,力气和反应速度都弱了一筹,最后就被...”姜暮云说着也红了眼,显然对这母子俩的遭遇很是同情,“反正等姜池再睁开眼时,就看到那个变态把他妈妈给一点点截肢了,一屋子到处是血。后来那孩子疯过一段时间,送进医院去做心里治疗。” “菀菀,妈妈不瞒你说。”姜暮云握着女儿的手,“其实有一段时间,妈妈也想过收养姜池的。毕竟觉得他确实可怜,而且一个人孤身在国外生活,可当妈妈提出这个要求时,他却拒绝了。” 姜菀抿了抿唇,声音有些哑,“为什么?” “他说...他不配得到别人的喜欢。如果当初他没有装得乖巧些让那个变态男接受他和他妈妈,可能你姜阿姨也不会死。” 不配得到别人的喜欢么? 所以他假装跟自己是有血缘关系,不过是希望她能喜欢他一点儿! 嘴上说不配得到别人的喜欢,其实心里还是很渴望被爱的。 但如果没有血缘关系,而且从姜池这些阴暗的经历来看,他会不会就是... 这个世界的反派?! “叮咚——”提示音响在姜菀妖识里,只不过传来的不是桃子的声音。 “恭喜宿主找寻到反派,目前反派对您的好感度是百分之八十...” 第92章 女神降临(39) “恭喜宿主找寻到反派,目前反派对您的好感度是百分之八十...” 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在姜菀妖识里机械播报着。 她就知道! 早该在发现姜池不对劲儿的时候就有所怀疑...但她还是太过于相信那个表面上看着纯良无害,心里却对感情有些病态扭曲的少年。 “菀菀...”姜暮云对着女儿语重心长,“姜池那孩子虽然心理上有些特殊情况,但他是能分清楚人性好与坏的。要不然也不会在妈妈请他回国照顾你一段时间时,想也没想就同意了。” “他比你小三天,那就是弟弟。能多照顾一些,你就多照顾点儿...” 姜菀回了房间,却没有心思拿作业出来写。 她一想到刚才在更衣室的时候,自己朝着姜池甩过去的巴掌有多么用力,心里就堵得慌。 再一想他小时候经历过的事情,就更难受。 睁开眼看到自己的妈妈被人给截肢成了碎块儿,没彻底疯就不错了,如何还能奢求有个健全的心理。 虽然有些偏执的坏,但他从来没有伤害过自己,反而倾尽所有来照顾她。 这已经不是攻略不攻略反派的任务了! 她挺心疼没人疼,没人爱的姜池。 就像心疼曾经的自己一样... ... “叩叩——” 没有开灯的房间,房门倏然敲响,让坐在床边地上的少年微微抬眸。 原本摆满生活用品的地方,现在都是空荡荡的,仿佛从来没有人住过这里。 少年腿边摆放着一个没有阖上的行李箱,最上面的收纳袋里,是几张照片。 有单人的,也有合照... 但都是一个少女的各种模样。 “叩叩——”敲门声又重复了一遍。 “姜池,开门。”门外少女声音带着命令的口吻。 过了片刻,少年撑着床踉跄站起来,步子迟缓往门边靠近,像是失去灵魂的提线木偶。 他始终低着头,好看的薄唇有些苍白,此时紧紧抿成了一条线。 门开了一条缝隙,走廊的光散落到屋里。 姜菀直接跻身进去,顺手按下门边的吊灯开关。 房间骤然明亮,强烈的光刺地少年伸手挡住眼。 “为什么不开灯?”姜菀问。 隔了很久,少年才哑着声音回答,只是视线微垂,不再如以往那样满怀笑意温柔看向她。 “你告诉阿姨了!”他语气带着肯定,还有些孤寂落寞,“我把东西收拾好了,一会儿就走。” 说完,他冷漠转身,往行李箱的方向走过去。 姜菀伸出手,牢牢牵住他右侧小拇指。 身体的接触明显让少年一愣。 姜池转过身,看向牵着自己的少女,目光深邃复杂。 他强扯了下唇角,笑得难看,“松手!趁我现在还没爱你到失去理智。” 爱到失去理智么? 姜菀听到这话愣了一下,但她攥着那根纤细小拇指的手却更用力了些。 “你过来。”她走到前面,把人牵到床边。 姜池乖乖跟着。 “坐下。” 他又乖乖坐好。 “脸抬起来。” 这一次他却没动,耷拉着脑袋。 “姜菀!”这是姜池第一次喊姜菀的名字。 简单的两个字,从他唇瓣里揉捻出来,温柔又动听,带了浓浓缱绻。 “你知道如果我爱你到失去理智会怎么样么?”姜池抬头了,平静和她对视,波澜不起,“我会杀了每一个阻挠我们在一起的人,然后囚禁你一辈子。” 他爱地疯狂、汹涌。 如雷雨烈火,似海啸山崩。 至死。 不休。 姜菀看到了他眼底的坚定和狂热,以及漆黑瞳孔下,那微不可察的脆弱和渴望。 她弯下腰,抬起手臂轻轻抚摸上他的脸,“疼么?” 那是刚才她用力打过去的地方。 姜池浑身僵硬,呆愣看着姜菀的动作,忘了回答,也忘了记忆深处最黑暗的东西。 “很疼的,对么?”她问他。 姜池知道她问的是什么,但倔强摇了摇头。 “姜池。”姜菀半蹲下身子,静静仰视他,温笑轻哄,“如果没有人喜欢你,那我来喜欢你好不好?” 第93章 女神降临(40) 早上,姜菀起床。 睁开眼,脑袋里就想起昨天晚上被人压在房间门上亲吻的一幕。 乖小子褪去伪装,简直凶恶的像狼。 跟没吃饱过一样,拼命夺舍。 破天荒,风流妖娆的桃花娘有点儿害羞,拿被子捂着脸又赖床了会儿。 等她洗漱完换好衣服,姜池就过来敲门。 姜暮云这一次回国休假有一周多的时间。平日里没照顾过女儿,心里多少有些亏欠,这一休假,巴不得时时刻刻伺候姜菀吃饭、睡觉。 天没亮,她就去厨房准备拿手的西式早餐。 平时姜菀的生活起居是姜池照顾,现在有了姜暮云,他也乐得清闲。 敲了敲门,姜池笑着喊,“姐——” 第二个字音都没喊出来,姜菀直接打开门,抬手就捂着了他的嘴。 “以后不准喊了。”姜菀上下打量了姜池一眼,撇撇嘴挺不满的,“我也就比你大三天。” 少年眯着眼,视线掠过死死捂着自己嘴巴上的手时,眼底透着狡黠。 姜菀本来是认认真真跟他讲道理,倏然手心一阵酥麻,有些湿润,还有些痒。 她触电般收回手,瞪着正笑得一脸无辜的少年,“更不准乱伸舌头!” 强烈谴责的语气,被那娇滴滴的嗓音说出来,甜软到不行。 “好~”姜池懒散撇了下头,低笑轻语,“菀菀。” 姜菀听了,做了个抖鸡皮疙瘩的恶寒动作,又轻踹了姜池一脚,挤着他往外走。 刚走了一两步,手臂就被人拽着,轻轻拎了回来。 姜菀狐疑瞥他,然后就看到冷白修长的手指碰了碰那张俊脸。 姜菀,“???” “亲一下。” 姜菀,“...”无耻!小东西坏得很! “菀菀,小池——”差不多做好早餐的姜暮云在楼下喊。 “建议姐姐最好快一点儿,别让阿姨等着急了。”姜池懒懒倚靠着门,很是漫不经心,“反正,我是不介意我们两个一起迟到的。” 姜菀气得只想咬他,“你就吃定了我早上班主任要考试,不敢迟到呗。” 姜池挑了下眉,不置可否。 “低头...” 他凑过去。 姜菀微踮起脚,柔软的唇瓣朝着白皙俊容覆过去。 可... 少年蓦地侧过头,主动轻啄过那粉软的唇。 他笑得一脸满足,还把手搁在她发顶,微微揉乱,“姐姐真乖。” 被摆了一道的姜菀,“???” 臭弟弟啊—— ... 今天周五,学校不用上晚自习,下午六点就准时放了学。 少年站在学校门口,书包是懒懒散散挎在肩上的。 那长相干净又帅气,足矣把十几岁的小女生给迷得神魂颠倒。 正是放学时候,三两一组的女生频频往少年站着的方向看过去,但却发现少年的注意力一直放在腕上的手表上。 姜池看着时间一点点过去,虽然眉眼之间没有不耐烦,但是眉梢微拧了些。 半个小时前,他跟姜菀约好一会儿在校门口碰面的。 时间已经过了,熟悉的身影始终不见。 姜池掏出手机拨了个号码过去,没一会儿就发现姜菀的手机已经关机了。 他眼神开始变得有些冷。 正准备往校内走,一条有些僻静的小道冲出来个人影。 是个皮肤微黑的女生。 姜池认出了那个女生是谁... “姜池姜池——”白苗苗朝着少年飞奔过来。 她哭得稀里哗啦,脸上全是惊恐害怕,浑身哆哆嗦嗦,“快...快去后街救姜菀!她被七八个小混混给带走了!!” ... 第94章 女神降临(41) 今天周五,轮到姜菀这一竖组打扫卫生。 白苗苗本来还想约她一块儿去看个电影,但姜菀说自己要跟姜池一块儿回家,今天不能陪她去放松了。 白苗苗鼓了鼓小脸,说周末再找姜菀约。说完她就背上书包走了,打算好好回家刷个剧。 等姜菀再一次看到白苗苗时,是二十分钟后。 只不过是在手机视频里看到的。 打扮时髦张扬的女生嚼着泡泡糖,她冲姜菀晃了晃手里的手机,“眼熟吧?这你同桌。” 姜菀眯了下眼,手里的扫把被她攥紧,“你们想什么样?” 这女生她见过,是那天在楼道里准备对她“校园暴力”的一个女生,跟谢诗瑶玩挺好。 “没想怎么样,跟我走一趟呗~”女生吊儿郎当吹了个很大的泡泡,说出口的话也是漫不经心,“你要是不去,估计明天就能看她上新闻。” ... 女生像是早就知道校门口有人等姜菀一样,她让姜菀跟着自己从后操场翻了出去,顺手也把姜菀的手机给没收关机了。 一路顺着幽深小道来到学校后街。 后街挺乱的,算是附近职中、高中还有些辍学小混混们扎堆聚集的地方。 眼瞧长相甜美清纯的少女走过来,许多蹲在街道两边流氓地痞的眼睛都亮了些。 带着不怀好意。 姜菀对那些目光视若无睹,她静静跟在女生身后,七拐八拐进了一条无人小巷。 巷子最深处,七八个膀大腰圆的男人懒懒散散站着抽烟。 他们中间围着一个皮肤稍黑的女生。 姜菀一眼就看到了白苗苗,当看见白苗苗身上的校服穿得齐齐整整时,稍微松了口气。 嚼着口香糖的女生对巷子深处的一众男人扬了下头,“人我带过来啊,你们完事儿了视频发给瑶瑶。” “嗯,知道。”一个纹了花臂的男人出声。 “胡涛,这女的有两下子,你办她的时候可得小心点儿。” “烦不烦?”被叫胡涛的花臂男有点儿不耐烦,“要不你也留下,咱们一块玩?” “哈哈哈——”身后其他几个男人玩味笑了起来。 嚼口香糖女生脸色一白,也不敢多说话了,扭过头就朝巷外走。 脚步急匆匆,像身后有什么东西在追一样。 转眼,巷子深处只剩下七八个男人,还有姜菀和白苗苗两个娇瘦的女生。 胡涛扫了眼身旁一脸鼻涕和眼泪的白苗苗,翻了个白眼,动作很是粗鲁扯掉她嘴巴前的透明胶布,“哭得这么丑,真是够让人倒胃口。” 胶布刚撕下,白苗苗就扯着喉咙喊,“姜菀你赶紧走,他们要——啊!” 一个巴掌落在白苗苗脸上,很快脸上红了一大片。 “臭女人话这么多?!” “让她走。”一直沉默着不说话的姜菀动了下唇。 胡涛几人对视一眼,挑了下眉毛,眼底的性趣很浓。 眼前少女细皮嫩肉,身材长相都是极品,配着那小奶音...啧啧啧! “走?”胡涛上前几步,站在姜菀跟前,“那你一个人陪哥几个玩?” 姜菀撩着眼皮儿看他,笑得软媚动人,“行啊,我陪你们玩尽兴。” 胡涛舌尖抵了抵腮帮子,觉得这又甜又野的少女实在太对他胃口了。 “让她走。”他让人把白苗苗给放了。 那皮肤黑不拉几,而且哭得又丑的女生谁能玩得下去? 白苗苗双腿有些软,她颤颤巍巍走到姜菀跟前,还没来得及说话,姜菀率先开口。 “你先去学校门口冰室等我会儿,顺便帮我叫一份姜汁撞奶。” 白苗苗愣了三四秒,好像突然就懂了这句话,撒开腿往巷子外跑。 她确实听懂了。 姜菀是让她去校门口找姜池帮忙。 胡涛几人意识到不对,从腰背后卸下别着的钢管,抬脚就要把白苗苗给追回来。 姜菀伸腿绊倒一个男人,顺手抢过他手里的钢管,朝着左边另一个光着膀子的男人甩过去。 一眨眼功夫,两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就被姜菀给放倒了。 胡涛几人有些恼怒,把她团团围住。 “妈的,这贱人会点儿功夫!”身穿花衬衫的男人摸了把水果刀出来。 “一块儿上,就不信她能跑得了!”胡涛狞笑了几声,“抓到了,看不把她给弄死!” 大家心照不宣笑了起来,可手上动作却没丝毫松懈。 ... 等姜池赶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眼前这一幕。 少女手臂处被划烂了一道,校服上沾着斑驳血迹,一根细长的钢管攥在手里,犹如誓死扞卫尊严的武器。 可她被七八个男人逼到了墙角。 尽管那些男人身上也都挂了些彩,可看到眼前这一幕的姜池,还是疯了... 第95章 女神降临(42) 胡涛吐了口嘴里的血,有些血水喷洒在姜菀的裙摆上。 “妈的,这女的真够烈啊!” 花衬衫捂着脑袋上的包,疼得直咧嘴,“赶紧抓住她,给哥们儿败败火。” 话刚一落下,后脑勺倏然就被“砰”的一声砸了下。 除了疼之外,更多是麻木。 花衬衫觉得后脖子有什么东西湿润落了下来,伸手一摸,血淋淋的红。 疼痛的感觉慢慢被身体找回来,他嘶喊了一声,然后抱着头瘫在地上打滚儿。 胡涛几人转过头去。 只看到穿着跟墙角少女同样校服的一个男生,面无表情冷冷注视着他们,像是在看没有生命的空气。 蔑视,凛冽! 他手上也握着根钢管,只是钢管最前端全是血。 整个人跟地狱里遁出的恶鬼一样,浑身上下没有一丝温度,让人看了有种发自内心的恐惧。 姜菀怔了怔,她没想到姜池会是这个样子过来救她的。 她以为起码他会报个警,或者找同学们来帮个忙。 但是触碰到少年眼底的杀意时,她有些心惊。 姜池是要把这些人都给杀了么?所以才不给警察打电话,不让人来帮忙... “姜池...”姜菀喊了声,语气很重。 少年看向她,同时朝着她伸出手,“过来。” 胡涛几人也察觉出来这少年不对劲儿,可让他们扭头认怂就走,几乎不可能! 后背纹龙画虎的男人活动了下肩膀,他冷笑着出声,“小屁孩儿,竟然敢坏——啊!!” 带着血的钢管跟长了眼睛似,准确无误戳进纹身男的嘴里,牙齿被打掉了几颗,落了一地血。 剩下六个人看形势不对,干脆抄起家伙都往姜池那儿扑过去。 一个高中男孩儿,难道能把他们都撩趴下不行? 一个男的先冲过来,嘴里骂着脏话。 姜池眼睛都没眨一下,先用钢管戳住那人的肚子,把人戳成了“弓”型,然后在他吃痛弯下腰时,撤了钢管又狠狠抽打在那人嘴上。 血喷了出来,把钢管染得更红。 那动作又快又狠,让人始料不及,一时不敢再肆无忌惮的靠近。 “过来。”姜池又朝着姜菀伸出手。 胡涛几人往后退了退,可不敢上前再阻拦。 这小子跟从军队里训练出来的一样,打架也太猛了,而且下手还特别狠毒。 姜菀牵住姜池递过来的手。 姜池一个用力,把人拽到自己身后,死死护住。 他问,“她手臂上的伤谁划烂的?” 几人不敢说话,但是有一个心虚晃了下眼。 “砰——”钢管直接砸在脑袋上,把人砸得抱头求饶。 “别...别打。”那人清楚感觉自己头皮好像裂了一条缝,火辣辣的疼,“我也不是啊——” 又是一记闷棍甩在他肩胛骨上。 那骨头崩裂的声音,在场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胡涛握着背后一把刀,只是握着刀的手不可控制抖了两下。 这少年是个疯子! “你们喊她过来做什么?”姜池语气很是平静,但是姜菀能听得出来那平静之下的暴怒和疯狂。 所有人不敢接话,齐刷刷看向了身后的胡涛。 姜池顺着一群人的目光也看过去,唇边笑意温柔彻骨,却让人感受不到丝毫温度... 第96章 女神降临(43) 胡涛瞧着少年不急不躁往他跟前靠近,屈于本能退了两步。 刚才有多轻视不屑,现在就有多胆战心惊。 一帮兄弟被揍的头破血流,而且各个不敢抄家伙继续还手,可见是发自肺腑的胆怵。 关键是这少年下手处处狠招,势必见血。整个人从上到下透着一股子肃杀,犹如讨命的恶鬼。 “姜池!”姜菀拉了一下他,却怎么拽也拽不动。 “你让她过来做什么?”姜池冷冷注视着胡涛。 胡涛只感觉被毒蛇盯上了,从脚底下窜进一阵凉意,直逼头顶,“我...” 他吞吞吐吐的,怎么可能会直接说喊姜菀过来是要跟他们多人运动,而且要拍视频发网上... “啪——”血迹斑斑的钢管直接朝着胡涛脸上甩了过去。 “啊啊啊!”胡涛被抽倒在地上,整个下巴都被抽脱臼了,唇角还正往外留着血水。 “说!”冰冷的钢管顺着胡涛腰腹往下,最后停在了男人最脆弱的地方上,“我不想再重新问一次刚才的问题。” “我说我说!”胡涛捂着下巴连连求饶,“是你们学校那个谢诗瑶让我喊这位同学过来的。说只要那啥了这位同学,拍了个视频过去,她不仅会跟我在一起,还给我十万块啊——” 话音没落下,搁在小腹下侧的钢管就狠狠砸了下来。 胡涛捂着肚子痛苦在地上打滚。嘴上虽然不说,心里却已经快恨死谢诗瑶了! 如果不是谢诗瑶,他怎么可能会惹上这尊小阎王。 身体上的疼痛还没缓过一秒,脑袋、手臂、肋骨...全是钢管落下的一道道残影。 幽深小巷里,男人的哀嚎声惨绝不止。 姜菀是看出来了,姜池是打算活生生把人给打死。 他瞳孔漆黑深邃,冰冷的像是失去灵魂。 “小池!”姜菀用力去拽姜池的手臂,但他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眼看胡涛身上的血迹越来越多,姜菀深吸一口气,从后直接环住了姜池的腰,用力钳制住他打人的手臂。 胡涛不能死。即便她觉得这种人渣该千刀万剐,但如果他死了,姜池也要跟着受到惩罚。 “姜池!如果你把他打死了,是要进监狱的。”姜菀抚上姜池紧紧握着钢管的那只手,柔声哄慰,“你要是进监狱了,我就不能再喜欢你了。” 不能再喜欢他了? 姜池怔了几秒,才慢慢扭过头去看姜菀,“那就不打死他了。” 没了如雨砸下的钢管,胡涛大口喘息着,可鼻腔里几乎也全是血。 他被血水呛住,浑身剧烈咳嗽起来,又咳了一身血,整个人都看不清全貌了。 姜池身上也有不少血,不过都是别人的。 他用手臂擦了下脸,再抬起头时,脸上笑意温温,乖巧又无辜。 “当啷”一声,手里的钢管被他丢弃在地下。 “没下一次了。” 所有人都以为这件事已经了解,浑身是血的少年又蹲在一个男人跟前。 那是刚才把姜菀手臂划烂的男人。 他懒懒散散睨着地上的男人,“有刀么?” 男人嘴唇颤了几下,然后点了下头,又疯狂摇头。 显然他是意识到这疯子一样的少年是要做什么事情。 姜池扫了眼地上,看见胡涛身旁有一把锋利的水果刀。 他走过去捡起来,又重新蹲在男人跟前。 在男人一脸恐惧的表情下,那把刀狠狠从他小臂往上划,一条深深的血线出现在男人手臂上,紧接着血肉争先恐后往外翻涌。 “啊啊——”男人捂着手痛苦惨叫,已经被凌虐的不成人形了。 姜池把刀丢在他面前,温声笑语,“没要你一条手臂,这已经很轻了。” 疯子!变态!魔鬼! 混迹社会多年的七八个大男人,硬是被一个高中生给吓惨了。 欺负欺负老实人也就算了,欺负一个疯子?他们是嫌命不够长么! “小池...”饶是活了上万年的妖精姜菀,看到眼前触目惊心的一幕,还是忍不住声音颤了几下。 眼前倏然多了一只手,将她视线遮住。 “乖,别看这些。”他将她轻轻揽在怀里。 姜菀闻着鼻息前的血腥,不知不觉就想到了姜池看到他母亲被变态碎尸的一幕幕。 那种冲击和对心灵的刺激,应该远比自己现在要承受的多得多。 她拉下眼前那只手,然后紧紧攥住。 “姜池...” “跟我回家。” ... 谢诗瑶眼巴巴等着手机里传来姜菀不堪入目的视频,可她等到了晚上八点多,还是没等到。 最后,手机屏幕一闪,一条信息映入眼帘。 “一会儿九点,学校见——姜池。” 谢诗瑶沉迷在喜悦当中,根本没发现这条信息过了会儿,竟然从她手机当中自动消失了... 第97章 女神降临(44) 姜池和姜菀回家的时候,差不多已经天黑了。 姜菀牵着他走了小路,要不然两个人浑身是血的模样,肯定要被路人当成神经病多看两眼。 四中附近有很多画画艺考培训班,经常有身上带着乱七八糟颜色的学生晃悠,所以两个人走在路上,也并没多显眼。 回到家,姜暮云不在。 这倒让姜菀松了口气。 幸好姜暮云今天出去跟朋友应酬了,要不然现在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两个人满身血污的事情。 姜菀把沉默了一路的姜池推进洗手间,“你先洗个澡,我去给你拿干净的换洗衣服。” 她转身往外走。 刚迈出一步,手臂就被少年轻轻拽着。 姜菀抬起头,朝着姜池的脸上看过去,但发现他并没有看自己,只是微垂眼眸,呆呆盯着地板开口,“你还会觉得我是个疯子么?” 他语气平淡,像是在问姜菀今天吃饭、睡觉了没有,似乎已经习惯总被人说“疯子。” 那模样,跟被全世界孤立、遗弃了一样。 找不到“自己”,也永远无法被人认可。 “姜池。”姜菀走到他跟前,两手轻捧起他的脸,“你不是疯子。” 她让他看着自己的眼睛。 嗓音甜软,却无比坚定,“你是我喜欢的人。” 少年鸦羽般乌密的睫帘轻轻颤抖。 “如果刚才你没及时赶到,有可能...”我会忍不住把那些人渣撕碎。 姜菀的话没说完,转而被冷硬的胸膛全部接纳。 他将她圈禁在怀里,清瘦的身躯笼罩着她,给足了安全感,“我会在的。” 鼻息前的血腥气很重,但是姜菀没推开,“姜池,你为什么会打架?” 她仰起头看他。 过了许久,少年闷沉的声音才慢慢响起,“在国外少管所打多了。” “你还进过少管所?”姜菀,“怎么进去的!” 怎么进去的? 姜池无辜眨了下眼,很诚实,“那个少管所的所长喜欢我,所以把我抓了进去。” 姜菀听说过那种地方。 黑暗,而且对不听话的人惩罚很残酷。 像姜池这样的反骨,进去之后不知道要遭受多少罪。还是被所长盯上的情况下... “没有人碰过我的。”他突然张口,声音有些低哑,“所以不要嫌我脏,好不好?” 莫名其妙,姜菀鼻尖有些酸涩。 他坚强的让她心疼。 “没有嫌弃,就是觉得...”她环住他的腰,把脸贴在他胸口,“像你这么好的男孩子,我也想占有私藏的。” 占有私藏么? 姜池唇边晕开笑意,微微俯下身,充满了血腥气的唇瓣贴上她的耳垂,“现在就可以占有的。” 感受到怀里的少女浑身紧绷,笑意更浓,还带着漫不经心,“所以要不要...一起洗啊?” 臭弟弟行为还是这么恶劣! 姜菀气吼吼朝着眼前的胸口咬了一下,冷哼一声扭头走出洗手间。 看到洗手间的门关上,眉梢眼角都带着笑的少年转而面无表情,眼里只剩下一道阴冷。 他懒散靠着洗手台,拿出手机编辑了一条信息过去。 当看到信息已被读取,他又发了一串让人看不懂的代码。 过了几秒钟,手机里已发送的信息消失不见... ... 谢诗瑶在家化了个美美的妆,还专门穿着小高跟出来,顺便拿了个她爸前不久刚从国外带回来的一件古董八音盒。 是路易十四时期的,拍下来几乎是天文数字。 她准备送给姜池当恋爱礼物。 谢诗瑶觉得,胡涛那些人现在肯定正好好玩弄着姜菀。姜池找不到自己女朋友,多半会怀疑到自己头上。 但她也不怕,而且已经想好了对策。 她一会儿就把事情全推到胡涛身上,就说是胡涛看上姜菀的,把她给掳走了。 知道自己女朋友不干净了,她不相信姜池还会跟姜菀在一起。那既然他们分了,自己刚好可以趁虚而入,和姜池在一起... 一想到今天过后姜池就会是自己的男朋友,谢诗瑶高兴得差点儿乐出来,加快步子往学校走。 学校已经门禁,她只能悄悄翻墙进了学校,来到自己班级门口。 虽然黑灯瞎火的,但是她一眼就看到了那抹俊瘦挺拔的背影。 谢诗瑶娇嗲嗲喊了声,“姜池。” 那背影没动。 她兴高采烈走过去,手刚准备搭在那背影的肩膀上,没想到“背影”一转,直接正面扭过来对着她。 可这?不是她日思夜想的那张脸... 第98章 女神降临(45) 谢诗瑶整个人都傻了,她双手死死捂着嘴,克制着让自己别喊出来。 可是她浑身上下都在颤抖。 高跟鞋“咯吱咯吱”不断摩擦着地面。 瞳孔中,映入的是一张极具鲜明色彩的小丑面具。 黑红蓝绿四种颜色混杂一起,在朦胧的月影下,让人只感觉渗透皮骨的深深恐惧,根本没有平时在电视上看到的那种滑稽和搞笑。 那身影坐在谢诗瑶的课桌上,双腿屈起踩着她的凳子,很是慵懒随意。 谢诗瑶嘴唇蠕动了几下,慢慢才找回属于自己的声音,“姜...姜池?” 她声音哆哆嗦嗦,显然还是很怕。 带着小丑面具的身影依旧沉默,单手搁在腿上撑起下巴,只是从那面具瞳孔处能透出些目光。 阴冷冷的,有些玩味儿和狠厉。 谢诗瑶舔了下唇,被吓傻的理智重回于身。 她心里腾升起堤防,双脚跟着往后退了几步。 不管眼前这个人是不是姜池,起码她能肯定,这人对自己肯定不抱有善意。 “你...你到底是谁啊?”她壮着胆子问,一手去摸包里的手机准备报警。 这人带着面具,她没有确切把握指认说是姜池。 但不管是谁,敢这么吓唬她,她一定不会轻易放过! 掏手机的谢诗瑶倏然觉得眼前一道刺亮,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晃到眼了。 她下意识抬头,刚好对上透着冰冷凌厉的刀尖。 刀...刀? 谢诗瑶吞咽了口唾沫,反应过来这戴着小丑面具的男人是要对她做什么。 这不是吓唬,也不是捉弄! 他是要杀了她! “啊——”谢诗瑶撕扯喉咙惊呼,撒腿就往门外跑。 小丑男跟在她身后,不急不慢。 像是追捕猎物的猎人,看到猎物掉进自己精心布置的陷阱里,慢条斯理靠近,欣赏着猎物垂死挣扎。 刚跑出门外的谢诗瑶因为浑身颤抖,高跟鞋一歪,她狼狈摔在地上。 手中拎着的古董八音盒一同跌落在地。 瓷制八音盒“当啷”滚落出来,里面穿着白色蓬蓬裙做跳舞动作的公主脑袋被摔断了。 公主娇小的脑袋,一下下朝着小丑面具男脚边弹过去。 八音盒打开。 清脆动听的钢琴曲在幽深走廊中蔓延开。 那种感觉,让人毛骨悚然。 谢诗瑶双手撑在地上不断后挪,她吓得哽咽痛哭,精心化了妆的脸被泪水一打,色彩鲜艳跟小丑面具一样。 “求你,求求你...”谢诗瑶不停摇头,双眼看着小丑面具男极尽乞求,“别过来!你要什么我都给你,我们家很有钱的!我全都给你,求求你别杀我...” 不管她怎么哭,怎么说,戴着小丑面具的男人置若罔闻。 修长白皙的指尖把玩着手中的刀,像是在玩儿什么有趣的玩具。 谢诗瑶一直往后退,直到...她后背触碰上了冰冷的墙壁。 胸口不停起伏着,冷汗和眼泪打湿了头发。 她哭得抽搐,脸上的表情近乎扭曲。 很快,小丑面具男逼近来到她面前。 他慢慢蹲下,和她平视。 谢诗瑶紧闭上双眼,只想把这一切当成一场梦,而且是能快点儿结束的梦! 冰冷冷的刀刃在她脸颊上游走。那种感觉,像是被蛇爬过一样,冰凉又阴冷... 谢诗瑶颤抖着嘴唇,想要抓住最后一线生机,“学校有监控的,如果你对我做了什么,警察也一定能抓到你!我爸是副市长,我要是出了什么事情,他一定不会放...” “呵。”小丑面具男轻声短促笑了下。 那笑声有些嘲讽。 谢诗瑶好像懂了那声笑的意思。 她眼皮颤栗睁开,朝着距离自己最近的一处摄像头看过去。 黑的。 全是黑的。 摄像头没开,根本不会拍摄到这一切。 她跪在地上,双手紧紧拽着小丑男裤脚,“不要,求求你不要!我爸有很多钱的,他是个贪官,他有很多钱的!你要什么他都会给你。” “我只想要你的命。”小丑男嗓音温柔清润,却也让谢诗瑶无比熟悉。 “姜...姜池?” “她流血了。”少年语气平静,仿佛在陈述一件无关轻重的事情,“你把命给她好不好?” 感受到凉意席卷至脖颈上,谢诗瑶已经不会说话了,甚至连呼吸都变得薄弱。 “叮咚——”少年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一下。 是微信。 他微信里只有一个人。 拿出手机来看,上面的信息让少年挑了眉,好像心情不错。 半晌,他朝着谢诗瑶抱歉笑了一下,“今天没有时间杀你了,姐姐让我回去给她送内衣...” 第99章 女神降临(46) 趁着姜池在洗澡,姜菀去房间拿了些消毒的东西又跑去他的房间里等着。 刚才打架的时候,姜池虽然没被人碰到,可她注意到他握着钢管的手掌被摩挲的有些破皮。 甚至也有点儿出血。 这刚才打人的时候,是下了多狠的手?! 姜菀先给自己手臂被划烂的地方消了毒,然后坐在姜池的床边等他洗完澡出来。 一转眼,将近一个小时都过去了,她始终没看见他的人影。 而且...静下心去听,洗手间里几乎没有洗澡的动静。 姜菀皱了下眉,把手机扔在床上,迈步往走廊尽头洗手间走过去。 洗手间门口寂静一片,只是亮着灯。 “姜池?”姜菀敲了敲门。 回应她的是空气沉默。 “我进来了?”姜菀又重复敲了下门。 等了一两秒,她用力压下门把手往里一推。 门轻轻松松被她推开了,甚至用力过猛还撞击在了墙面上。 洗手间内没有一点儿被人使用过的痕迹,更别提刚才信誓旦旦说要洗澡的姜池。 姜菀眯了下眼,重新回到姜池的房间。 她发现他衣柜里多了一套带血的校服。 那就说明,姜池在她回自己房间拿东西的时候,就已经过来把衣服给换了,顺便营造出他还在洗澡的假象。 这么做的原因只能是一种! 他去做了什么不想让自己知道的事情。 不管是什么事情,但肯定都是危险的、非死即伤的! 姜菀焦躁抓了几下头发。 她是要攻略反派,但她同时也希望姜池能以后活得像是个正常人。 在屋里徘徊了十几秒,姜菀拿起自己的手机给姜池发了一条微信,然后走进浴室里... ... 她害怕姜池没看到那条信息。 纠结再三,姜菀把手机撂到一边儿,脱了衣服开始洗澡。 她手臂受了伤,洗澡的速度很慢。 可等她洗完澡换好睡衣时,洗手间外的敲门声也凑巧响起。 “能拿么?”听到轻柔干净的少年声音,姜菀弯了下眼,一直提着的心慢慢落下。 “你进来。” 门外的人似乎顿了几秒,然后动作迟缓推开门。 姜池拿着一套内衣走到浴室里,眼前的场景令他视线微乱。 少女懒懒靠在洗手台前,粉白睡裙松松垮垮穿在身上,白嫩柔软的脚趾,在兔子耳拖鞋的衬托下,显得俏皮又可爱。 “刚才去哪儿了?”姜菀漫不经心拿着手里的毛巾擦拭头发。 一边擦,一边问着少年话。 姜池扫了眼她的手臂,把内衣放在干净的篮子里,走过去接过她手里的毛巾,“我来。” 姜菀乐意至极,她还嫌手疼呢。 不过她不傻,还是要盘问出姜池刚才去了哪儿。 站在跟前微弓着腰给她擦头发的少年很是坦诚,“我去找了那个谢什么的。” “谢诗瑶?”姜菀,“我就知道!” 她抬头看他,眼神有些紧张,“你把她怎么了?” 正在给她擦头发的姜池手上动作停滞住,“你关心她?” 姜菀瞥他一眼,很是不满,“我关心你!” 我关心你... 姜池睫帘颤了几下,擦拭着少女头发时更加小心翼翼。 他被喜欢的人给关心了啊! 两个人都不再说话,可周身气氛越来越暧昧。 姜池瞥着眼皮子底下的奶白肌肤,整个人呼吸愈发急促。 他喉结滚落,在最后一秒把毛巾放在洗手台,温柔轻语,“擦好了。” 这时候姜暮云快回来了,他不好在这儿多呆。 转过身要走,手臂被身后的少女拽住。 姜池扭过头。 “手疼。”姜菀抬着猫瞳看他,嗓音透着浓郁的软糯、撒娇。 甚至...有些撩。 “帮忙给穿个内衣呗~” 第100章 女神降临(47) 姜池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可身上血液迅速的躁动,还有那颗砰跳的心脏,好像又是在准确无误告诉他自己的听力没丝毫问题,而且把刚才那句话听得异常清晰,仿佛刻在心底。 “帮忙给穿个内衣呗~” 小奶音声娇气软,在氤氲着草莓牛奶香味沐浴液的浴室里,更显得撩人。 姜池舔了下干燥的唇,眼神盯着懒懒散散倚靠在洗手台旁的姜菀,“你说什么?” 他又重复问了一遍。 语速很慢,嗓音有点儿哑,还带着些克制。 姜菀冲着姜池眨了下眼,目光往自己手臂上挪过去,睨看了一下,又重新和他四目相对,很是无辜纯粹,“疼嘛...” 两个字,彻底让姜池沦陷了。 他呼吸加重,双手紧攥成了拳头。 怎么办... 好想狠狠欺负她。 想看她...勾着他脖子嗲声嗲气的求饶! 姜池眯起眼,弯腰从干净的篮子里把珍珠白色的蕾丝内裤从里面拿了出来。 白色的一抹,在他指尖中衬得很是娇小可怜。 他蹲下身子,单膝跪在地上。 “抬脚。” 姜菀手撑在身后的洗漱台上,微垂睫帘,就看到自己的私密物,被少年不羞不臊给撑开了。 他都不羞,她还矫情个屁啊! 想要攻略这种病娇反派,前提是要把对方吃得死死。 白嫩脚趾从兔子耳拖鞋里伸出来,然后往撑开的一个洞里踩进去,再换另一条腿。 白色蕾丝剐蹭着她的小腿,有点儿痒,肌肤也变得薄粉如蜜。 冰凉的指尖慢慢带着内裤往上,一丝一寸都透露着旖旎。 姜菀两腿有些软了,几乎快站不住。 那松紧的位置停留在她大腿根就不再动了... 忽上忽下,却始终到达不了目的地。 这绝对是故意的! “姜——”姜菀刚不满喊了声,双脚倏然离地,整个人失去了重心。 她呼吸一窒,出于身体本能,双手找到了可以支撑依靠的地方...他的脖颈。 等回过神,自己已经坐到了洗漱台上。 挺拔俊瘦的身躯将她圈禁起,软腰也被用力钳制住。 姜菀抬头,鼻尖和跟前人的鼻尖轻轻擦碰着。 剧烈急促的呼吸缠绕在一起,融着清甜的草莓味。 杂糅,又被两个人均匀平分,吸进肺里。 “姜菀。”少年低垂下头,目光深邃幽暗,像是要把少女禁锢在眼底,“我觉得,我还是很有必要提醒你一下的。”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姜菀面庞上,她睫帘颤了几下,剐着他的眼皮,“什么...” “在国外,十六岁但只要经济独立,一样可以被称为成年人!”他温柔笑了一下,有点儿云淡风轻,“成年人,就可以做成年人该做的事情了...” 姜菀,“...” 她突然领悟到了一个词...偷鸡不成蚀把米! “所以...别这样勾我。”姜池站好身子,跟她保持着该有的距离。 温润轻柔的眼风落在那瓷白精致的锁骨处,他勾唇,语气坦诚,“我对姐姐,是没有抵抗力的。” 姜菀讪讪咳了几下,撑着身子从洗手台上蹦下来,只不过眼神不敢去跟姜池触碰,“我回房间写作业去了。” 她撂下话,踩着拖鞋就要走。 姜池把她拽住。 姜菀扭过头看他,耳朵有点红,“还干嘛?” 少年弯下腰,又从干净的衣筐里挑着件不可言喻的东西出来。 “这件不要我帮忙穿了么?” 第101章 女神降临(48) 姜菀看了眼他手指上垂挂着的胸衣,咬咬牙,走过去一把抢过来,然后头也不回往外走。 姜池盯着那气呼呼的背影,眼里多了些真实的笑意,还有了点儿温度。 他关上门,刚把身上的黑色上衣脱下来,洗手间门又倏然被推开。 抬眼过去,少女正站在门口朝着他微微勾了下手指头。 软乎乎的模样,像是勾着主人去逗弄的猫儿。 他走过去,正想问她怎么突然又回来了... 姜菀没给他开口的机会,勾住他的脖颈压下,然后迅速对准那精致的薄唇,踮起脚轻吻上去。 在少年一脸懵的状态下,她偷偷笑得狡黠,有些坏主意得逞的意味儿。 “女朋友的晚安吻~” 姜菀走了。 不过这一次脚步很嘚瑟,从那不停在空中划着圈儿的内衣上就能看出来。 女朋友的...晚安吻! 姜池轻碰下自己的嘴唇,脸上笑意更浓。 他伸出舌尖慢条斯理舔舐着唇角,眼里的目光有些无奈,还有些宠溺。 衣服脱下,走进浴室里。 清甜的草莓味似有余存,让人带有无限遐想和深思。 她刚才就是站在这里的... 白皙的脖颈和肩,两手掐得住的腰,还有修长的腿... “啧...”站在淋浴下的姜池有些躁,他伸出手,把水阀用力扳到了冷水区。 ... 姜池洗完澡出来,姜暮云已经到家了。 房间里,姜菀趴在床上戴着耳机听英语听力题。 她也许是听得太认真了,或者是心不在焉想着其他乱七八糟的事情,连房间里什么时候多了个人都没注意到。 姜池端着姜暮云让他拿给姜菀的草莓。其实他敲门了,只不过趴在床上的少女戴着耳机没听见。 他把草莓随便找了个桌子放下,然后就靠着衣柜,目不转睛盯着床上少女的背影。 白皙的小腿从后伸起来,腾在半空中晃晃悠悠,俏皮又可爱。 但每随着她动一下,粉色睡裙底下的珍珠白,总能若隐若现,无声撩拨着他。 姜菀手机页面虽然是高三英语听力题,但实际上她根本一点儿没听进去,而是想着该怎么样能让姜池慢慢恢复成一个正常人。 直到... 她觉得腿上一凉,倏然转过身子。 刚扭过头,就对上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眸。 姜池把姜菀瞎晃悠的腿给压下,他撑在她身体两侧,“阿姨让我问你,要不要吃点儿水果。” 姜菀被吓了一跳,心里憋着一口气。 她把耳机扯下来,然后拽着耳机线抡起来,把两个耳机头朝着姜池的肩膀上敲打过去,“被你吓死了都!还吃什么水果?干脆把你吃掉算了!” 姜池挑了下眉,说出口的话带着很明显的暗示,“姐姐想把我吃掉啊?” 姜菀双手护着胸口,“你最好想也别想!” 她是个有原则的妖精。 这具身体还没过十八岁,她不能乱来! “虽然不能吃,但是可以给你尝一下的。” 姜菀都没反应过来,就觉得嘴里被塞进去了一颗什么东西,然后唇瓣被堵上。 草莓的酸甜在口中满溢。 果肉和汁水分离,然后又融在一起,再分离... 不知不觉,十几分钟的英语听力题已经播放完了。 姜池撑着身子起来,头发有些湿,嘴唇也透着殷红。 他盯着瘫软在枕头上的姜菀,笑意打趣,“这是,男朋友的晚安吻!” 第102章 女神降临(49) 周一上学,姜暮云在厨房给两个人准备早餐。 姜菀和姜池面对面坐在餐桌上。 姜菀拿了块儿吐司叼在嘴里,摸出手机点开微信,又在上面编辑起来,“都怪你!我这几天嘴唇都是肿的!” 信息发出去的一瞬间,姜池感觉到校服裤里的手机震了震。 他扫了眼正瞪着自己的姜菀,有点儿摸不清“女朋友”的意思,但还是老老实实赶紧去掏手机。 看到微信上的内容,他无辜耸了下肩,然后双手也在屏幕上打着字。 姜菀手机音量开得很大,消息一进来,清脆的提示音谁都能听见。 她睨过屏幕上的信息,嘴里叼着的吐司一下可就掉了。 屏幕上回复四个大字!! “还能更肿。” 姜菀,“???”他的脸皮是有多厚?这话怎么能打出来的?! 发呆之际,姜暮云端着奶油蘑菇汤走了过来。 看到女儿吃饭还玩手机,她不禁提醒,“菀菀,这么早给谁发信息呢?先赶紧把饭给吃了,一会儿凉了就不好吃。” 姜菀把手机屏幕按灭,直了直脊背,嗓音乖巧朝着姜暮云说道,“妈,我在给我男朋友发信息。” “咳咳咳——”坐在对面的姜池被嘴里的面包给噎到了。 姜暮云给他倒了杯水,然后兴致冲冲问姜菀,“菀菀谈恋爱了啊?” 她转过头又去看姜池,“小池,你知道姐姐谈恋爱了么?” 姜池咳得更剧烈,清隽的俊脸都咳红了... ... 刚一进学校,姜菀就注意到了今天校门口围着很多社会上的人。 有拿着相机的记者,还有不少警察把一楼公共厕所那里给封锁了起来。 还有平时不怎么能见得到的四中校长,校办负责人,全是装扮朴素站在校门口外和一些记者不停交谈。 她有点儿奇怪,下意识问了姜池一声,“这怎么了?” 姜池沉默。 姜菀复杂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 一走进教室,白苗苗就跟已经忘了上次在巷子里发生的那些事情一样,活蹦乱跳到姜菀身边儿,神秘兮兮的语气,“菀菀!谢诗瑶出事儿了!” 谢诗瑶? 姜菀心一跳,不由就想到了刚才姜池不说话的模样。 放学那天晚上,姜池说过他去找了谢诗瑶的,难道... “她...她是死了么?” “啊?”白苗苗惊诧张大嘴巴,看到姜菀脸上的表情不像是开玩笑后,才撇撇嘴道,“说句实话,她那种人渣真的不配活在这个世上!” “一想到她周五放学对你做的那些事情,我真的超级想揍死她!这就是地狱空荡荡,魔鬼在人间!”白苗苗气得头大,“不过也没那么严重,但是比死好不到哪儿去。” 姜菀,“什么意思。” “她疯了!”白苗苗组织了一下形容词,“听说什么人都不认识了,就只会重复一句话,说她家里很有钱,她爸爸是个贪官!” 谢诗瑶是今天凌晨五点被学校保安发现的。 发现她的时候,保安几乎被吓得猝死。 穿着漂亮但有些脏兮兮连衣裙的谢诗瑶,被锁在一楼公共洗手间的最后一格。 保安今天上班想去个洗手间,但是到了洗手间门口,他听到里面有一阵阵诡异的钢琴曲声,还有女人喃喃自语的说话声。 他壮着胆子走进去,先是在地上发现了一个断了娃娃头的八音盒。 这场景让人一下子让人后背发麻。 往里走,女人的说话声越来越清晰,又哭又笑,更是瘆人。 一直走到了最后一个格位,保安喊了几声,里面的人就跟没听见一样。 最后他大力踹开了门,眼前景象差点儿把他给送走。 墙壁上,厕所的门上,全是用口红写出来刺目猩红的字眼。 死!死!死! 大小不一,形状也各异。 最里面还有个女生背对着他,那女生哆哆嗦嗦,嘴里不停说些他听不懂的话。 保安也是强忍住扭头狂奔的冲动,因为那时候天都没亮,厕所里的灯昏沉沉的。 谁知道这女生是人还是...鬼! 他喊了女生几句,没动静,然后颤巍巍伸手去拍女生的肩膀。 一直自言自语的女生被拍打了一下,她倏然就不说话了,安静的像是个哑巴。 然后,慢慢转身... 色彩浓烈鲜艳的小丑面具扭过来,在这诡谲的气氛中,保安终于是忍不住了,疯了一样往厕所外冲,一直跑到了保安室都还惊魂未定。 他报了警,校方也赶过来处理这件事情。 但奇怪的是,从周五到今天早上的监控视频全部是损坏状态,而且还无法修复! ... 一早上,姜菀心神不宁。 大课间的时候,她忍不住去找姜池。 路过走廊拐角的楼道,厚重的防盗门倏然开了,从里探出来一只有些苍白手,拽着她的胳膊把她一下子给拽了进去... ... 入坑的宝贝们多多投票哇,晚上有?更活动,会发布在最新章节~~ 第103章 女神降临(50) 楼道里,光线有些暗。 姜菀还是看清了站在她面前,脑袋低垂,下颌紧紧绷着的少年。 他眼神落在自己的校服衬衣上,“你知道了。” 肯定的语气。 姜菀“嗯”了声,“如果你说的是她那件事情的话,我确实已经知道了。” 姜池听不出她这句话的情绪,只是睫帘撩起来,小心翼翼看了她一眼,声音压得很低,“你...生气了?” 一字一句,包括说话间隔的吐息,全是卑微试探。 好像只要下一秒姜菀承认自己生气,他心里摇摇欲坠的安全感就会顷刻崩塌。 姜菀心拧得很疼,“我为什么要生气?” “姜池,你就给我记住了!”她表情倏然变得很凶,有种严厉训斥的意思,“你那天晚上一直都跟我在一起呢,除了进过我的房间,你哪里都没去过。” 姜池怔愣住。 她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唉!”姜菀抬起一根手指,戳了戳姜池的胸口,“你那天晚上给我穿了内裤。” 她蓦地揪住他衬衣中间的领带,把他往自己跟前拽过来,嗓音温柔笑着反问,“臭弟弟把姐姐给欺负了,是想不认账?” 姜池盯着她的眼,看得很深。 有些复杂,还有些不理解。 “姜池。”姜菀和他对视,带着些哄慰,“我不是圣母.婊,像她那种人,根本就死不足惜,更别说会值得我去同情。” “她喜欢哪个男生,不管对方有没有女朋友她都会去抢。” 换做任何一个人被吓疯了,她可能都会同情。 但是轮到谢诗瑶,她心里根本不会出现善良。 魔鬼不值得同情。 姜菀,“姜池,也许因为你做的这一件事情,从今天开始学校里的校园暴力会少四分之三。有很多无辜遭受过谢诗瑶霸凌的同学,可能会心理不再有压抑。“ 你以为的神,其实褪去皮囊之后,是一具连骨头都透着肮脏的恶鬼。 你以为的鬼,也许皮囊污秽,手段残忍,但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像是神明在伸张最纯粹的正义。 姜菀觉得姜池就是后者。 所以她不会嫌弃他,害怕他,相反还想竭尽去温暖他。 “那...”姜池声音很哑,“你不会怪我,也不会讨厌我的对么?” “话是这么说。”姜菀懒懒睨过他,话音带着警告,“但也不代表我就认同你这种做法。” 话音刚落,姜菀就觉得自己被人死死按在怀里,那双环在她腰上的手异常用力。 “很开心。”温润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就因为她说自己不会怪他,不会讨厌他? 这也太容易满足了。 “姜池,我希望你能为自己活得开心。” “为自己的话...”姜池跟她拉开了点儿距离,眼风温柔,“可能需要姐姐帮个忙。” “什么忙?” 他从裤子口袋里摸出来了一盒东西递到姜菀跟前。 姜菀本来还以为是什么十八禁的玩意儿,没想到是一盒蓝莓。 “早上从冰箱里拿的,想着中午给姐姐吃。”姜池把塑料盒子打开,里面的蓝莓还沾了些水珠,像是已经洗过了一样。 姜菀看不懂他要干嘛。 唇边抵过来一两颗蓝莓,“不是想让我开心么?那就把它们给吃掉。” 她下意识就张开嘴用舌尖卷进去。 紧接着,姜池就弯腰低下头,轻轻擦着她的唇,笑得有点儿坏,“做个蓝莓果泥吧?” ... 陈言从教务处出来有点儿烦,他没走大楼梯,而是走了消防通道的楼梯。 在快走到自己教室楼层的楼梯拐角处,他目睹了活色生香的一幕。 姜菀被身影修长挺拔的少年按在墙壁上亲吻。 他往后退了一步,可吞咽口水的动作还是让两个人察觉到。 少年站起身子,慢慢往后扭过来。 他用手指擦了下唇,牢牢挡住身后的少女。 那霸道的动作,像是守着不容任何人窥探觊觎的宝贝。 姜池站在楼梯最上方,他眯着眼笑,可扫向陈言的目光却有点儿冷,“看够了么?” 第104章 女神降临(51) 陈言一早上,接连接受了双层打击。 先是谢诗瑶突如其来疯了,而他作为谢诗瑶的前男友,一来学校就被喊去了教务处接受几个记者的采访,还有警察的一些简单问题。 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烦了他一早上,回教室的路上,还看到自己现在喜欢的女生在和另一个男生缠绵拥吻。 他趴在桌上,跟得了鸡瘟的小鸡崽一样,萎靡不振。 没过一会儿,姜菀从前门进到教室,然后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就像把陈言当空气一样,更别说会在意刚才被他撞见的那些事情。 白苗苗吸溜了一口奶茶,“菀菀你去哪儿偷吃了?嘴巴颜色怎么有点儿奇怪?!” 姜菀摸了摸,就觉得有些疼,好像破皮了都。 臭弟弟跟属狗的一样,下嘴总是没轻没重! 不等姜菀说话,趴在桌上的陈言倏然冷冷在后面开口讥讽,“姜菀,你不知道自己现在高三了么?” 莫名其妙冒出来的一句话,让姜菀和白苗苗都扭过头。 顶着两道“你脑子是不是有病”的目光,陈言有点儿心虚,可还是强装一本正经,“高三了,大家都应该以学业为重,不能总想着谈恋爱吧?你跟姜池在楼道里热吻,这是正常高三学生该做的事情?” 姜菀觉得陈言去了一趟教育处,是不是被教育主任俯身了,连说话都有点儿和尚念经的味道。 白苗苗是犹如晴天霹雳。 感觉陈言刚才说的那句话,简直够颠覆她的三观了。 什么叫...姜菀和姜池在楼道里?热吻?! 关键是,姜菀下一句的话差点儿把她抬进棺材。 “不就接个吻,陈同学这么感兴趣啊?” 陈言被噎得涨红脸。 他深深吸了几口气,最后放软声音,带着些乞求,“姜菀,你跟姜池分了吧。跟我在一起,我肯定不会打扰你学习的。” 姜菀挑了下眉,看着陈言的目光很是讥讽。 这种心高气傲的渣男,越是得不到,就越是最好的。 “陈言,你要不要现在去学校湖边洗洗脑子?”羞辱的意味儿很明显,陈言不是听不出来。 他心里憋的难受。 只要一想到姜菀跟姜池在一起,两个人做过无数亲密的事情,他就胸口快憋到炸裂! “关键是,你现在这样会影响我学习!”陈言一脸认真。 姜菀差点儿笑出来。 她瞥了眼陈言桌上的数学练习册。 那是王冲早上扔过来的,因为里面的作业几乎一道没动过。 “陈言。就你那个二本的分数,还用得着我去影响么?” 陈言一脸黑,最后拎着书包站起来,一言不发往教室外走。 等人走了有一会儿,白苗苗才敢悄悄开口。 “菀菀,你跟姜池不是...不是姐弟么?怎么就...” 姜菀“哎呀”了一声,赶紧双手合十给白苗苗道歉,“小禾苗,我忘了跟你说了,其实我跟姜池不是姐弟关系。” 白苗苗一脸纠结,好半晌才不好意思开口道,“其实吧菀菀,这种禁忌恋虽然少见,但我一定会帮你们保密的!” 姜菀险些气笑。 她一把揽过白苗苗的肩膀,“你胡思乱想什么呢,我们真不是姐弟,没有血缘关系的。” “那你...” “之前不是被谢诗瑶从楼梯上推下来嘛,医生说我摔到了脑袋,可能会有短暂失忆症。我妈让姜池回国照顾我,我回到家也不认识他,他喊我姐姐,所以我才以为是我失忆了,认为我们两个人是姐弟关系。” “所以!”白苗苗仿佛吃到了什么惊天大瓜,“你们的关系是...” 姜菀,“男女关系。” “啊啊啊啊!!我操——”白苗苗突然跟被电击过一样,软软瘫在了桌上,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姜菀,我想死了。” 姜菀,“??” 她语气幽幽可怜,“你还记不记得我之前发过的誓?我说你要是能跟姜池好了,我就倒立进女厕所吃屎...” 姜菀仔细想了想,“好像确实有这么回事。” 白苗苗哀嚎着,然后一个激灵坐起来,直勾勾盯着姜菀,“菀菀~” 姜菀抖了抖鸡皮疙瘩,“说。” “你不是说医生怀疑你有短暂性失忆嘛?”她笑呵呵撒娇,“要不,你把我那句话给短暂失忆了吧?” 姜菀做了个“打住”的动作,“不好意思。这句话是我最近有史以来,记得最清楚的啦~” “姜菀!!!” “哈哈别...苗苗你别挠我——” 第105章 女神降临(52) 夜深,星星比月还亮。 姜池平躺在床上,眼睛盯着朦胧亮的天花板。 他耳边不断盘旋回响着少女今天上午在楼道里说的那些话。 姜池,我希望你能为自己活得开心... 为自己么? 不过,他的“开心”好像全部都是她。 从妈妈死后,几乎再也没有人会真心为他着想。 孤独是他的朋友,日夜作伴。 直到遇见她,张开了怀抱,满心满眼接受他闯入她的生活中。 甚至...可笑把他当成了手无缚鸡之力的“三好弟弟”,把自己护在身后,不让任何人欺负。 她披星戴月,用光亮驱散他内心的恐惧和阴暗。 少女身上的美好,他想贪婪啃食、占有一辈子。 ... 姜菀睡得迷迷糊糊,就觉得自己睫帘有些微微痒,黑暗中似乎有一道温柔带笑的目光落在她脸颊和身上。 惺忪睁开眼,就看到清瘦俊美的少年撑着脑袋趴在自己床前。 姜菀虽然没被吓住,可睡意清醒了一些。 她侧身对着他,脑袋懒懒枕着手臂和他恍惚对视,声音又娇又软,“为什么大半夜过来吓我?” 姜池听着这句看似是质问,实际上跟小猫撒娇一样的话,笑得更温澈。 他把她怀里乱七八糟揉成一坨的被子拽出来,抻开后又重新给她盖好才说话,“想你。” 姜菀对这个答案很不认同,不知道是不是还没彻底睡醒的缘故,她打了个哈欠又补充,“我觉得你是馋我的身子。” 姜池挑了下眉,不可置否,“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姜菀,“...”当她没说。 “姐姐,我腿麻了。”一直单膝跪在地上的姜池慢慢往前凑身,距离躺在床上的姜菀愈来愈靠近。 他吻着她的耳朵,一字一句的,像是恶魔在蛊惑迷路的少女步步往陷阱中走去,“能不能好心把床分给我一半?” 姜菀脑袋一懵。 她就觉得耳朵很热,很烫,“那...” 黑暗中,少女猫瞳清澈明亮,仿佛窗外的星星都被她私藏进了眼底。 “一起睡?” 姜池好像早有预谋,刚听完她说的这一句话,下一秒就翻身上了床。 姜菀嘴角抽搐了几下,转过身仰头去看他,“我妈还在家,这样会不会不太好?要是她明天早上来我房间叫我起床呢?” 姜池伸出手臂,将她整个身子揽进怀里,笑得有点坏,“不觉得这样...很刺激么?” 姜菀,“???”这果然像是反派能说出口的话。 她伸手抵住他胸口,保持着安全距离,“先说好,不准对我动手动脚!” “嗯,不动。”他老老实实回答,顺便还多提了一嘴,“其实我也没想太多,但是你总强调这些话,也会让我误以为...” 他突然不说话。 姜菀被这种“卡碟”弄得有些着急,“误以为什么?” “误以为...”他胸腔微微颤动,笑得蛮欢喜,“你其实挺想让我动。” 姜菀气得磨牙,最后忍不住伸手摸上他的腰轻轻拧了一下。 谁知道少年胸口起伏频率更快,“原来,最后忍不住先动手的是姐姐啊...” ... 陈言早上直接旷课回家了。 一直到半夜,他都牢牢盯着放在书桌上的手机。 他在等一个电话。 差不多等到凌晨的时候,手机屏幕一亮。 一串短数字的号码打了进来,是国际电话。 陈言赶紧去接,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喂,表哥?我让你帮我查的事情有结果了么?” 电话那头的男人像是没睡好一样,声音提不起精神,“有结果了。不过小言,你没事儿查一个不相干的男生干嘛啊?” “有结果了?”陈言惊喜叫了一声,“表哥你快告诉我!那孙子抢我女朋友,这口气我实在咽不下。” “行吧。”男人也是无奈了,但下一句话说得很认真,“你让我查的那个人是叫姜池没错吧?” “他几年前进过当地的少管所,具体原因我也查不到,好像被人刻意抹去了痕迹一样...” 陈言攥着电话的表情一顿,过了会又勾唇笑哂。 少管所么? ... 第106章 女神降临(53) 去学校的路上,姜菀和姜池并排走着。 姜菀手里拎着一杯芋泥蛋糕奶茶。 这是昨天晚上她点外卖买的,因为怕晚上喝了太有罪恶感,干脆放进冰箱,留到早上上学喝。 一路上,她目光总是不停偷偷瞄过姜池,然后再垂眸做贼似的去看手里拎着的奶茶。 眼底的渴望遮掩不住,一分钟能看个七八十次。 “不能喝。”听到身旁少年笑着说了这句话,姜菀心如死灰,小脸一下子哭丧起来。 “还很冰。”姜池耐心哄她,“现在不是夏天了,不能太贪凉。昨天晚上我要是没去你房间,空调就又要开一晚上。” 不提还好,一提姜菀就没忍住,朝着他小腿踢了一脚,“你明明自己房间有床,干嘛非要来我房间挤?” 姜池停下来,扭过头去看她,脸上笑意温柔平静,“想让姐姐提前适应一下成年后的生活。” 姜菀,“...” 她正想再补一脚,伸起来右脚上的鞋带开了。 “帮我拿一下。” 姜池扫过跟前递来的奶茶,他没接,只是慢慢蹲下身子。 修长的手指勾起细白的鞋带,慢条斯理打了个结,又拽好。 蝴蝶结精致漂亮。 姜菀愣了下,明亮的猫瞳不停眨巴,时不时还往马路上四处张望。 发现路上有骑着电动车的上班族,还有遛弯顺便买菜的大爷大妈纷纷投来目光,她耳朵和脸颊有些微微绯色。 “姜池。”姜菀,“...我可以自己系鞋带的。” 少年虚点了点头,然后抬起来盯着姜菀,一本正经,“舍不得姐姐弯腰。” 姜菀一脸莫名其妙,“什么舍不得?” “怕一年后玩起来...会太容易被掐断。” 姜菀,“!!!” 她想现在先把这个满脑子废料的少年给掐死... ...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姜菀总能感觉到从自己跟姜池一块儿进到学校里之后,不少同学总对他们指指点点,背后戳完了,就开始左右交头接耳。 听不到声音,可从那些怀疑、惊惧、害怕嫌弃的目光中,不难看出来大家对他们的敌意。 准确来说,是对姜池的敌意。 姜菀同班的一个女生走过来,慌里慌张拽住姜菀的手,然后把她拉从姜池身边拉开了,“姜菀,你怎么还跟这种人走在一起啊?” 这种人? 姜菀眯起眼,有些不悦,“什么意思?什么叫这种人?” 女生有点儿被她气势压倒,但还是苦口婆心劝说着,“五班那个姜池,听说进过少管所的!” “他之前不是在国外上学么?能被抓去国外少管所的,不是品德败坏,就是抢劫贩卖毒.品,要么...”女生怯怯瞟了眼姜池,脸色有点儿发白,“要么就是杀过人!” 姜菀狠狠皱起眉,朝着姜池的方向看了一眼,才转过头继续盯紧女生问,“他进过少管所的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 女生赶紧摆摆手澄清,“不是我怎么知道的,是现在玩贴吧或者qq、微信的同学都知道这件事情。” 都知道? 那就意味着,姜池曾经在国外进过少管所的这件事情,被人有心给挖了出来。 一个进过少管所的少年,哪怕他长得再过于俊美好看,哪怕他学习成绩优异、之前一直是老师学生们眼中的“三好学生”,只要这种极度恶性的传闻放出来,足矣让他在老师和同学们面前形象崩塌。 如果校方够重视这件事情,姜池可能会面临退学处理,如果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从今往后,姜池会是整个四中重点被孤立的那个人。 没有善意,没有关注,甚至再也不会被人信任。 放出这种传闻的那个人,是要把姜池给毁掉! 她抽出被女生拽着的手臂,一步步朝着阳光下的少年走过去。 裙摆被风拂过,她眉眼温柔看着他,“别怕,有我。” 第107章 女神降临(54) 高三一班,早自习没有读书声,相反哄哄吵闹。 十几个人围着陈言,就听他一个人在那儿口水横飞,不知道说什么呢。 “陈言,你猜的不会是真的吧?” “是啊!那个姜池我之前也接触过,一块儿还打球呢,没发现他有什么奇怪的问题。” “这不会就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吧?可他看着确实温柔优雅的跟撕漫男一样!” 陈言坐在位置上,他双手懒懒散散撑在后桌,脸上的表情很是傲慢得意,“他要真有你们说的那么好,怎么可能会进过国外少管所啊?你们知道国外少管所里,关着的都是什么人么?” “我表哥可是在国外当警察的,他说被关在少管所里的人,都是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的社会蛆虫。就姜池那种人,看上去斯斯文文的,说不定犯的罪是最恐怖的那种...”陈言嗤笑卖了个关子,“就是说,他可能杀过人!” 话音刚落,头顶上就倏然砸下来一个东西,紧接着冰凉粘稠的液体从他头发上滑落,把干净的校服慢慢淋湿。 那种冰冷又黏不拉几的感觉,让陈言暴躁骂了个脏字拍桌而起,“操!谁他妈弄老子一身奶茶?” 陈言抬手刚抹了把脸,下一秒小腹就被一股力量猛地踹翻在地。 他捂着腹部将身子蜷缩成一坨,脸上的表情有些狰狞,阴戾。 “陈言。”少女轻柔的嗓音落在他身上,“姜池进过少管所的事情是你散播的吧?” 听到熟悉的声音,陈言有些怔愣。 他怎么样也没想过,姜菀在知道这件事情之后,第一时间竟然不是跟姜池提分手,而是浇了他一头奶茶,还发疯踹了他一脚。 这剧情怎么不太对?! 本想抱得美人归的陈言倏然沉默不语,没接姜菀的话。 “不承认没关系。我知道也只有你才能做出这种缺德没品的事。” 陈言冷了冷脸,撑着身子半坐起来。 他看着姜菀,冷声讥笑,“真有意思!姜菀你是被下降头了么?怎么就被那小子给迷得找不着道了?就算姜池进过少管所的事情是我散播的,可我也是实话实话啊,又没瞎几把造谣?他就是进过少管所,凭什么只许他进,还不许我们说了?” 姜菀被这种无赖的话给气笑了,她想把这种人渣的猪脑给踢烂,“你了解事情前因后果么?你知道姜池为什么会进少管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凭什么去判定一个人的好与坏?就因为他进过少管所?!” “不管因为什么。只要进过少管所,肯定就做了丧尽天良的事情呗!”陈言啐了一口,继续骂骂咧咧,“像这种社会败类,凭什么跟我一起学习?万一哪天他心理变态呢,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生命被威胁的还不是我们?这样的人,就该被学校开除,还上个屁学啊!” 一班学生看着两个人脸红脖子粗的吵架,谁都没敢劝。 就算很多人是站在陈言的立场上,可现在见识过姜菀刚才的威力后,一个个都不敢公开支持陈言。 “社会败类?”姜菀俯眼,那目光轻蔑讥嘲,像是看着最肮脏不堪的东西,“要论‘社会败类’,谁能比得过你陈言?” 她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当初你跟你朋友玩游戏输了挑选大冒险,是你跟我表白让我做你女朋友的。我同意了,你就立刻提了分手,还带着谢诗瑶示威给我看。” “我那个时候才是被下了降头,竟然会鬼迷心窍看上你这种人渣!我死活不同意分手,谢诗瑶就冲过来推我,把我从楼梯上给推了下去,害我在医院住了半个月院。”姜菀盯着陈言笑。 笑意是冰冷刺骨,毫无温度,“陈言,在我昏迷的那几天中,你和谢诗瑶可是根本对我不闻不顾。甚至在学校追查起来,还撒谎说我是从楼梯上自己摔下去的,甚至在我清醒后的第一天,就带着谢诗瑶来我病房威胁我,要我不准把是她推我摔下楼的这件事说出来。” 随着姜菀爆出来的料越来越多,一班学生们各个目瞪口呆,不可思议地齐刷刷看着陈言。 本来还有些相信他刚才造谣姜池的那些话,现在反而心态发生了改变,连半信半疑都几乎没有了。 “我...”陈言被怼地哑口无言,他发现同学们看向自己的眼神慢慢变得有些奇怪,心里不安焦躁,干脆沉声质问姜菀,“姜...姜菀,你别仗着我现在喜欢你,就乱往我身上泼脏水。” 泼脏水? 姜菀是彻底对这位渣男失去了耐心。 就这种货色,不配她攻略! 她解开手机,点进语音备忘录,将音量开到最大。 教室里,男生女生清晰的对话声从手机听筒里播放出来。 “陈言,你这个胖猪前女友可终于醒了啊...” “医药费我给你报销了,以后可别缠着我们家陈言!” “操!死肥猪,我跟你说话听见没?” 这是...谢诗瑶的声音? 教室里更静了。 “姜菀,有件事儿咱们得说清楚。那天是你自己从楼梯上摔下来的,诗瑶可没碰你。” “我的意思很明白,不管是谁先动的手,反正都是你自己从楼梯上摔下去的。” 录音结束。 后面几句的男声,但凡一班的同学长了耳朵,都能听出来那是陈言的声音。 原来...姜菀说的是真的!陈言他当初不仅纵容谢诗瑶把姜菀推下楼,甚至还在校方追究这件事情的时候,帮谢诗瑶做了伪证! 白苗苗是第一个站出来指着陈言鼻子骂的,“死渣男!如果当时菀菀从楼梯上摔下来,摔的重些,要么昏迷,要么就可能...可能...” 她说着就红了眼眶,剩下的两个字是再也没有勇气说出口的。 但是大家都心知肚明! 如果姜菀当初摔下来,运气不好后脑勺磕在了台阶棱角上,有可能会摔死的! 这是一条活生生的命,就被他跟谢诗瑶两个人想敷衍了事。 “我...”陈言慌张站起来,他想去跟所有人解释这件事情,但透过那一道道冰冷的目光,他立马就害怕了。 一向清高自傲的陈校草,顿时颜面扫地,可又不想坐实这件事。 他朝着姜菀看过去,声音有些急,“姜菀!事情不是这样的,你告诉他们!” “这个录音是你合成的,这不是我的声音!”他疯了一样冲姜菀扑过去,伸手去抢夺她的手机,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狠厉姿态。 曾经意气风发的少年,现在犹如饿狼扑食。 就在他即将冲到姜菀跟前的一刹那,从后砸过来一个板凳,快准狠砸上了他的后背,将人狼狈砸在地上。 大家抬头去看,就看到陈言身后站着身影清隽挺拔的姜池。 一向温柔脸的他,此时此刻薄唇紧抿,一步步走到姜菀跟前,将人挡在身后... 第108章 女神降临(55) 陈言后背被砸得淤青,可见姜池刚才下的手有多狠。 看着陈言被几个高个子的男生架着出去,一班人竟然心底并没有多少同情。 反而直呼好爽! 这种恶心人的渣男,就跟谢诗瑶那样的人一样,就算疯了,家里也破败了,可也让人心疼不起来。 一班班主任楚晓岚带着姜池去了校长办公室,顺便也喊着五班班主任一起。 如果只是小打小闹,她训斥两句也就算了。 可她听说了,这个出手用凳子打人的少年,当初在国外的时候好像还进过少管所。 那这件事她可管不了了,只能任凭学校安排。 早上楚晓岚还有课,把人带到了赶紧匆匆忙忙又折返回上课班级。 ... 校长办公室里。 老校长负手站在办公桌前,表情不怒自威,看上去严厉又刻板。 他最近已经被五班的谢诗瑶折腾出了一堆事,现在五班又出事了,老校长忍着心里的怒火,板着脸看向跟前的少年,“这位同学,咱们四中可是很久没出过这样的事情了!你一个五班的学生,怎么能跑去一班打人?还有,我听说你转学之前,在国外进过少管所么?” 一连问了很多问题,可站在办公室的少年却一言不发。 俊美的脸上没有太多表情,很冷漠,也没有为自己刚才做的那些事情感觉到忏悔,更没有害怕。 “你...”被人无视的老校长伸出手,气抖抖指着少年,“去喊你家长过来!” 五班班主任赶紧上前打圆场,“校长,您先别生气。姜池同学的家里情况有些特殊...” 校长,“有什么好特殊的?今天必须让他家长来!” 五班班主任凑近老校长,低下头说了几句话,下一秒老校长的表情稍微变了变。 “那就不用叫家长了。”老校长,“直接开除吧!” 五班班主任急得脸红,想要辩说什么。 “开除?”一直不说话的姜池倏然开口,“确定么?” 老校长气得胡子一抖,双手拍着桌子,“什么意思?你还敢威胁上我了?” 姜池笑了一下,“四中有多久没出过打架的事情我不清楚,但好像有八年没拿过理科省状元了。” 老校长,“??” 五班班主任,“!!” 别说省状元,就连市状元他们这几年都总输给六中。 “如果确定开除我就回教室收拾东西了。”姜池漫不经心又说,“过两天可以转去六中,顺便恭喜一下他们,今年省理科状元应该是有了。” 撂下话,他转过身往门外走。 “等等!”老校长将人喊住,然后直接从办公桌里绕了出来,“聂老师,你们班这同学理科成绩怎么样?” 五班班主任聂平赶紧扯开喉咙,“摸底考试刚结束!姜池同学是建校有史以来,理科成绩最高的学生!不出意外,今年理科省状元,必定是我们学校的!” 老校长被呛了一下,“咳咳咳——” “那...那...”他颧肌忍不住往上提,但是又要死死克制住动心的表情。 为了保持住校长的威严,最后还是决定给了姜池一个处罚,“算了!同学之间闹些矛盾是很正常的。这一次念在是初犯,就写五百字检查,一会儿大课间升国旗去念一遍就行!” 聂平没见过变脸这么快的。 短短几秒钟,开除变成了五百字检查... 他赶紧帮姜池给老校长道谢,然后把人领去办公室写检查。 这一次摸底考的成绩都还没公布,但是这孩子已经算出自己的分数了,可见理科天赋极强,以后绝对是个人才! ... 大课间的时候,全校师生列队升国旗。 本来都准备好演讲稿的学生会主席,愣是被老师拍了拍肩膀喊下台。 每次升国旗都有最无聊的一个环节,挑选优秀的学生上台做演讲,说的无非都是一些让人听出耳茧的“假大空”,没用的道理。 这个时候,大家要么偷偷聊八卦,要么就吃点儿小零食。 国旗台下乱糟糟的,直到—— “各位同学,我是高三五班的姜池,也就是大家今天早上一直讨论着一件事情的主人公。是,我之前在国外上学的时候进过少管所。” “而且,我进少管所的原因是因为我...” 第109章 女神降临(56) 姜菀早上没多少心情听课。 她一直都在想姜池的事情。不知道他被叫去校长办公室会怎么样,更不清楚在接下来的校园生活中,即将被同学们如何孤立对待。 距离高考不到一年时间,她只希望姜池活得像是个正常人。 烈日下,有些晒。 少年温润的嗓音,像是水果冰沙,带着清凉,让所有人心神舒畅。 但听到他说出口的每一句话,操场上全部师生的表情都慢慢变得呆滞。 “是,我之前在国外上学的时候进过少管所。而且我进少管所的原因,是因为我杀过人!” “嘶——”人群里发出倒吸凉气的声音。 姜菀反应如常,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她只是定定望着他。 阳光很刺眼。 他也很刺眼... 站在国旗下的少年温温笑着,对台下一道道惊恐、害怕的目光视若无睹。 他脊背挺得笔直,一寸不弯,“我父亲是个酒鬼,他总家暴我的母亲。在我还小的时候,他就出车祸去世了,母亲带我去国外,移民嫁给了一名外籍老师。” “我以为年幼时的阴霾终于散去,却没想过这是人间炼狱生活的开端。我继父有恋童癖,母亲为了保护我被他所杀,尸体也被切碎冲进了维也纳河。他怕我发现这个秘密然后说出去,毁了他在学校的名誉,在社会的声望,最后举刀对向了我。” 听到这里,人群中的窃窃私语渐渐少了,整个操场安静的可怕。 所有人都在倾听一个少年讲述自己最阴暗、惨痛的童年记忆。 有些内心脆弱敏感的女生,听到姜池讲出的这些话,已经控制不住用双手死死捂着自己的嘴。 天啊! 姜池同学的生父是个酒鬼,继父是个恋童癖,还把他妈妈给杀害后残忍碎尸了! “我之所以会进少管所,是因为我在面对我继父举起来的那把刀时,出于自我防卫,失手不小心杀死了他。” 姜池扬了扬下颌,目光穿过人群朝着乖软白皙的少女看去。 他嗓音低沉又富有磁性,说话的时候,只对着一个方向,好像是在对谁刻意去解释、诉说着什么。 “可我不后悔当初失手杀了他。如果当时我放弃了抵抗,可能今天我不会站在这里;如果当时我放弃了抵抗,也许今天在那个国家依旧有无数儿童遭受那个变态的毒害;如果我当时放弃了抵抗,我可能会解脱,但我会恨自己在那一瞬间的懦弱。” “活着比死亡更好,希望比失望痛快。”少年温柔散漫的声音缠着风,绕过云,躲过阳光,最后送到她耳边。 “我不后悔杀了他。如果没有杀了他,我也不会遇见让我变得像现在这么勇敢的人。” 姜菀睫帘颤了颤。 阳光揉碎了云,他和她远远相望。 “啊,对了。”姜池倏然抱歉一笑,“关于今天上午打陈言同学的事情,我一点儿不觉得后悔、惭愧。” 本来听得有些伤感的老校长,猛地抬头朝国旗台上看过去。 这小子!还来劲儿了是不是? 一旁的聂平很有眼力劲儿,见情势不对赶紧冲上台去拽姜池下来。 他今年能不能评上优秀老师的职称就看这少年的了,偏偏这就是个不怕事儿大的惹事精! 聂平去拽姜池胳膊的时候,姜池刚好说完最后一句话,温柔斯文,可确实狂的没边儿,“以后我在学校里看见陈言。我见他一次,就会打他一次。” 姜池被他们班主任聂平给拽走了。 国旗台上重归平静。 人群里,不知道是谁突然带头鼓了下掌,接下来整个操场上掌声如潮汹涌。 大家心疼姜池的遭遇。 但更多是钦佩他敢把自己这么惨痛的经历说出来,不怕被人嘲笑,不怕被人疏离。 因为他问心无愧! 第110章 女神降临(57) 陈言转学了。 听说是去一个郊区的私立高中寄读。 自从上次在班里姜菀爆出了他的丑闻,然后姜池拿凳子砸了他,顺便在国旗下大放厥词,说见他一次,就打他一次。 最后校方也实在没办法了,权衡左右,把上一次姜菀出事儿的老账一并算了,让陈言转学去其他学校寄读,不过学籍正常挂在四中。 姜池虽然没有转学,但学校也下达了死命令,如果他这个学期又做出什么破格的事情,一定会被劝退! ... 高三生活过的很快,不知不觉就到了跨年夜。 平时一直刷题备考的学生们,难能放了假都跑出去野。 白苗苗跨年夜生日,在学校附近ktv包了个场子嗨。她喊了十几个同班同学,其中自然也有姜菀。 大家虽然都是高中生,可该会的东西都不少。 不知道谁偷偷从家里拿了瓶威士忌,然后又有人要了半箱的可乐,说是要做个什么抖音上正流行的可乐桶。 姜菀本来觉得没什么,就是洋酒勾兑可乐,总不可能会喝断片。 四五杯下肚,她就开始头昏眼花了。 剩下的人这样喝过几次也还好,但姜菀整个人都不行了,软踏踏的蜷缩成了一坨。 白苗苗拿她手机给姜池打了个电话,让他来接自己女朋友。 没过一会儿姜池就到了,额前有些微湿,像是汗。 他穿着宽松的黑色连帽衫,是居家穿的衣服,简单随性,但套在他身上,就是好看,分外惹眼。 门推开,一众人都齐刷刷看过去。 有些经常跟姜池打篮球的男生一看他来了,还抬起手很有兴致挥了挥。 白苗苗把已经喝得烂醉的姜菀塞进姜池怀里,“交给你我就放心了。” 姜池拧了下眉,问,“喝了多少?” 白苗苗稍微还是有点儿怵他,缩了缩脖子,“也就四五杯...” 姜池不再说话了,把人揽在怀里往外走。 喝了酒的姜菀软得像猫,乖乖窝在姜池怀里,双手死死抱着他的腰。 姜池站在别墅门口,想去掏身上的钥匙,但发现口袋被姜菀整个身子挡得严严实实,“姐姐,你要把我勒死了。” 姜菀迟缓把埋在他怀里的脑袋抬起来,手臂更用力了。 她半张着唇,猫瞳潋滟迷离瞅着他,像是带着酒,让人心驰荡漾,有些微醺。 “姐姐?我才不是你的姐姐呢。”她说完,把头又赌气埋进他怀里,还软软蹭了几下。 姜池呼吸有些重,看了怀里撒娇的少女很久,才温声带笑问,“你不是我的姐姐,是我的谁啊?” 她声音从他怀里闷闷传出来,带着酒气香醇,“我是你的菀菀小宝贝儿啊。” 姜池听到这称呼怔愣了一瞬,紧接着侧头笑出声,把躲在怀里的“小醉猫”给拎出来。 他抬起姜菀的下颌,语气比平常凶,“下次不准在其他男人面前喝这么多酒。” 小醉猫一脸不解问,“为什么?” 姜池弯腰轻轻擦过她的唇瓣,“因为菀菀小宝贝儿喝了酒的模样,实在让弟弟太想吃掉了!” 姜菀一副半懂不懂的样子点了点头,身子一软,又栽进姜池怀里。 姜池没扶她。 她怕自己不小心掉下去,下意识伸手勾住他的脖子,整个人都挂在他身上,抱的很死。 也许是发现少年没伸手抱着自己,姜菀不满噘起嘴,踮起脚凑近精致的下颌轻吻,带着撒娇和讨好,“下次不会了嘛~” “如果还有下一次呢?”姜池挑眉。 姜菀摇了摇头,茫然不知,好像把解决方案丢给了姜池。 “再有下一次,姐姐可能就要被体罚了哦...” 第111章 女神降临(58) 客厅里,姜菀瘫软在沙发上。 她腰间盖着的薄被已经有一多半垂在地上了,一只手也懒懒耷拉着,指尖近乎碰到地毯。 过了会儿,身子扭了几下,可能是觉得太闷热了,迷迷糊糊半坐起身子,双手交叉放在自己奶酪色宽松的毛衣衣摆处,往上一掀,将毛衣给脱掉了。 她把毛衣随手丢在一旁,扯过薄薄的被子,松垮往身上一盖。 整个人跟没骨头一样,娇软又媚态。 姜池去厨房给姜菀冲了一杯蜂蜜水,等他端着杯子走到客厅时,眼前一幕有些令他恍神。 少女趴在沙发上,睡姿娇憨,可媚态尽显。 灯光下,瓷玉般的美背白到近乎发光,勾着人忍不住伸出手去亵玩。 姜池不由自主舔了下唇,他漫步走到沙发旁,把手里的蜂蜜水放在桌上。 酣睡正香的姜菀被一道灼热的目光烫醒,她揉了下眼,慢慢转过身平躺在沙发上。 睫帘颤了几下,然后掀开。 面前,一张俊脸和自己凑得很近。 “醒了?”姜池把桌上的水杯端过来,“坐起来喝点儿水?” 姜菀没说话,只是把搁在身体两侧的手臂朝着姜池伸了过去。 姜池挑了下眉,“什么意思?” “冷~” 甜软的嗓音带着困意,还有点儿酒气微醺,喊出来的时候,让人浑身燥热难受。 姜池按捺住胸口蔓延开的一团火,他一把拽住腾空的两条细白手臂,往自己连帽衫下一塞。 冰凉的触感碰上腰腹时,确实让他一瞬间清醒了许多。 但这股子清醒没持续多久... 姜池正想问姜菀要不要喝点儿水,本该脱口而出的话,因为连帽衫下的一双手,倏然就戛然而止。 软若无骨的手跟带着火星子一样,在他连帽衫里处处撩拨、惹火。 “这是腹肌么?”姜菀朝着姜池歪了下头问,很是无辜清纯的表情。 她指尖一边剐蹭,一边数,“一块儿,两块儿,三...” 姜池强忍住现在就想把她扔进屋“体罚”的冲动。 “这是什么?”姜菀现在就像是生物课上的好奇宝宝,秉承着一副不懂就问的三好学生姿态。 她眨巴了一下眼,“有点儿毛茸茸...像是小狗狗的毛。” 姜池闭上眼。 神他妈小狗狗的毛... “唉?还有这个...”姜菀咬了下唇,眉头皱巴起来,一脸不解,“怎么会有这么小的樱桃啊?这个能吃么?” 说着,她就准备动手把那件纯黑连帽衫直接给撩起来。 姜池按住那双乱作祟的手,把它们拽出来用一只大掌扣在一起,然后高举过姜菀头顶,像是把她绳之以法的架势。 他低下头喝了一大口蜂蜜水,猛烈堵住那微张着的唇,把蜂蜜水灌到她嘴里。 酒精和蜂蜜融在一起。 很甜。 等一杯蜂蜜水见底,窗外已经璀璨一片。 烟火不断炸裂开,冲击着屋里两个人的耳膜。 谁也没去听,也没去管。 极尽温柔缠绵,似要把对方拆骨入腹。 直到呼吸不过来,两个人才难舍难分的断开。 姜菀眯起眼,朝着姜池甜甜笑起来,“小池,新年快乐。” 听到后面四个字的姜池愣了几秒,然后低下头,温吞吞“啊”了一声,嗓音带着哑,“新年快乐。” 他站起来,重新把被子给她盖好,顺手揉乱她的头发,“我先去洗澡。” 姜菀裹着被子又懒懒闭上眼,还翻了个身,把脸对着沙发里面。 听到脚步声渐渐走远,她闭着的眼睛才缓慢睁开。 只是不带醉意,清明一片。 反派好感度已经到达百分之百了啊... 第112章 女神降临(59) 过完年,四中进行了一次二模考试。 跟前几次排名差不多,遥遥领先排在全校第一的人依旧是高三五班的姜池。 理科满分七百五,他回回都能考个七百二朝上。 可以说,现在国内的一流大学,他都能轮着挑,想上哪个上哪个。 现在整个四中,几乎都是把姜池当成国宝爱护起来,生怕磕着碰着了。 五班班主任聂平私下里没少听说“国宝”跟校花早恋的事儿。 他本来是想干预一下的,但却发现这个“国宝”好像一谈上恋爱,学习成绩更是突飞猛进了。 他不是那种死板迂腐的老师。谁还不是从青春期过来的,谁还没喜欢过曾经校园里的某个男生女生。 如果是双向积极的恋爱关系,作为老师他会给最正确的引导,让两个孩子交往有度,不要在未成年的时候做什么比较过分的事情。 ... 临近高考前,学校给高三每个班级都发了一块儿红布,让学生们把自己想要上的学校,或者是人生目标给写在上面,然后挂在班级门口。 白苗苗拿着黑色油性笔,在上面提笔写了句:我要考上帝京舞蹈学院! 她满意看了看,然后把笔递给座位上正在刷题的姜菀,“菀菀,你写个什么啊?” 姜菀刚写下一个公式,正啃着笔头计算。听到白苗苗喊自己,她抬头看过去,“怎么了?” 白苗苗又站在红布前手舞足蹈,“你先别写了,快点过来。要不然一会儿没位置写了!” 姜菀对那种东西并不是很感兴趣,她就想赶紧把这几道练习题算完。 二模考试,她其他几科成绩都还可以,就是数学稍微拉低了点儿分。 瞧见姜菀不动,白苗苗干脆走过去拽她。 眼睛一瞥,看见姜菀桌上摆着数学练习册也是笑憨了,“我想着你刷文综呢,原来是刷数学题啊!” 白苗苗把姜菀手里的笔抽走,拉着她站起来,“你说你有个数学考满分的男朋友,干嘛不让他帮你补习啊?” 姜菀“啧”了声,转过头盯着白苗苗的眼睛亮了亮,“可以啊!小禾苗挺聪明的,我都没想过让姜池给我补数学!” “你可真是天秀!!”白苗苗一边吐槽,一边绕到姜菀身后,推着她的背,把她推到了红布跟前。 她把黑色油性笔往姜菀眼前一递,“来来来!为你即将到来的十八岁留下充满回忆的一笔~” ... 晚上,姜池刚洗完澡回到房间。 一推开门,穿着白色吊带睡裙的少女乖乖坐在他床边,一双黑亮澄澈的猫瞳朝着他扫过来。 姜池拿着毛巾擦头发的动作一顿,“??” 姜菀赶紧站起来。 她殷勤把姜池拉到床边按下坐好,然后自己站在他跟前,小手接过那条微湿的毛巾,动作温柔给他擦着头发。 姜池挑了下眉,“讨好我呀?” 从来没求过人的姜菀,“...” 姜池把她手里的毛巾拿走,然后将她整个人抱在了腿上,“这么乖,看来是对我有所企图。” 他用唇蹭了蹭她的耳朵,“如果是想要提前感受成年人快乐的话,我是不介意满足你的。” 姜菀羞愤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我还没成年,你不准乱想!就是我最近总感觉数学分数提不上去,想让你教我一下。” “想让我帮你补习?”姜池一语道穿。 姜菀勾着他脖子,“可以嘛?男朋友!” 她故意把后面三个字说得很慢,尾音还有些娇嗲,跟带着倒刺的小勾子一样。 姜池眼风沉了沉,盯着眼前粉软的唇瓣好一会儿,最后温柔拒绝,“好像不行。” 姜菀不可置信从他怀里坐起来,圆溜溜猫瞳瞪大了控诉,“我是你的女朋友,你不能这么自私吧?” “求别人办事的时候,一要注意态度...”他漫不经心笑了笑,“二,起码得给点儿好处吧?” “你要什么?” 少年视线从她脸上缓慢往下挪,脖颈、胸口...还有藏在睡裙下的腰。 “跨年夜的时候某人喝醉了,然后把我几乎摸了一遍。” 这话说的底气很足,实事求是。 姜菀也心虚。 但是为了自己数学能再提高个三十分,她还是决定“贿赂”眼前这个臭狗狗! “那...”她牵着一双大掌。 感受到指尖的细腻柔软,姜池眼皮不可控制抖了几下。 接着,耳边响起少女甜媚的嗓音,“要不然礼尚往来?你可以摸回来嘛...” 第113章 女神降临(60) 高考前一个月,四中最后一次三模考试。 姜菀从数学成绩普普通通的小透明,一下子变成了一班数学大神。有时候试卷上的题太难,全班同学都还巴巴跑过来问她。 以前四中的女神是谢诗瑶,校草是陈言,不过现在全都换了人。 跟他们一样,这两个人也是情侣,而且还是学校公认学霸情侣。 女神是姜菀,校草是姜池。 名字很像,但爱情很甜。 ... 六月初的天有些闷热,天空的云比往日白,风也特别柔软。 四中是区域考场,门口围着不少家长,一个个双手握在一起,不停往学校内张望。 紧张的劲儿在人群里扩散开。 教室里开着空调,监考老师双手背在身后,脚步不停在教室各个角落挪动。 说来也挺巧的,姜菀平时在高三一班上课,姜池则在五班。但是到了考试的时候,两个人竟然班级调换了。 一班的教室里,来监考的是校外其他两个老师。 这两个老师从第一天开始监考时,就发现班上有一个特殊的男生。长得俊美温柔,就是答卷的时候总有点儿不太认真。 别的同学那是奋笔疾书,演草纸都快写不下!那男生倒好,考试刚过去了几十分钟,他可就趴下...睡了? 两个老师对视一眼,眼底都有点儿好奇。 最后,一个带着小眼镜的男老师走过去,他拍了拍男生的肩膀,“同学,考试还没结束。” 同考场有好几个四中的学生,扫了眼被老师喊醒的男生,没忍住“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 “老师,这是我们四中学神!” “池哥这答卷够快的啊,半个小时不到就搞定了?” “老师!你让我们池哥好好睡吧,要是能提前交卷,他现在早都走了。” 另一个女老师敲了敲讲桌,“静一静!” 被拍醒的姜池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可以交卷了?” 老师,“...” 同学,“???”不带这样的吧! 戴眼镜的老师瞄了眼姜池桌上的卷子。 满满登登的,而且几乎没有错题! “同学,你要不要再检查一下?” 姜池,“不用,我不想浪费那个时间。” 所有人,“...” 距离考试结束还有半个小时,姜池准时站起来交卷。 交卷子的时候,两个监考老师还在苦口婆心劝着,“同学,你真确定要交卷了?不检查了么?” “不检查,我要去接我女朋友吃中午饭。” 那姿态,简直是所有男生梦寐以求的模样。 学习好,又拽又酷。 最关键的是,还有个极品甜妹的女朋友! ... 姜菀最后一科文综考完,正收拾东西的时候,就听到白苗苗跟喊魂儿一样在门口唤她的名字。 她把文具和准考证都放进文件袋里,刚站起来往外走,几个穿着六中校服的男生凑过来搭讪,“同学,能不能加个微信啊?” 姜菀礼貌朝着几个人笑了一下,“抱歉,不太方便。” 说完,她就转身往外走。 白苗苗对这种事情已经见怪不怪了,她拉着姜菀的手臂,把人带到了五班门口的走廊上。 她指着挂在墙上的红布,“你看这个!像不像是姜池写的啊?” 姜菀下意识抬头去看。 在红布上最不显眼的一处,黑色油性笔写了一排字。 字迹透着凌厉的棱角。 “想要拥有她一辈子——” 姜菀一眼认出这是姜池的字。 小狗狗占有欲还蛮强的嘛! “同学同学。”刚才搭讪的那几个六中男生锲而不舍又追了出来,“就加个微信,我们绝对不会骚扰你。” 姜菀依旧温温浅笑着,只不过满眼笑意,是朝着正往这边儿走过来的少年,“真的抱歉,我男朋友过来接我了...” 第114章 女神降临(61) 男朋友? 几个男生顺着姜菀的目光看过去。 走廊深处,少年穿着四中衬衣校服,领带松松垮垮系着,最上面的扣子被解开了,露出白皙的脖颈。 个子很高,身材匀称的像是男模。 等人走近,几个男生更是自惭形秽,垂头耷耳收拾好东西就离开了。 姜池来到姜菀跟前,把手里拎着刚买回来的冰奶茶递给她。 他扫了眼匆匆离开的几个六中男生,“对我女朋友有意思啊?” 白苗苗觉得自己这个灯泡瓦数有点儿高,干脆背着包闪人了。 姜菀给她摆了摆手,才接过姜池递来的奶茶。 她用吸管扎开,大大喝了一口,满足眯起眼,“就要个微信号,你不会吃醋了吧?” “那到不会。”姜池耸了下肩,“刚才出考场的时候,也有很多同考场的女生问我要微信。” 姜菀吸溜奶茶的动作一顿,薄刘海下的猫瞳微微眯起,“很多女生?长得好看么?你给微信了?” 姜池也不说话,就是瞅着她笑。 “啧?”姜菀在他腿上踢了一脚,“哑巴了?” 姜池没躲,低下头笑了声,然后揽着姜菀的肩膀把人按在怀里解释,“我提前三十分钟交卷出来给你买奶茶,哪里有功夫去给人加微信?” “最好没有!”姜菀懒懒睨他一眼,警告味十足。 她们妖精也是有着很强占有欲的! “高中生活的最后一天,要不要和我...” 姜菀清了清嗓子,压低了声音,“酒店应该都爆满了吧。” “想跟我去开房啊?” 姜菀,“???”他刚才的意思,难道不是想把她忽悠去酒店么? 直到眼前倏然多了两张电影票,姜菀才意识到自己好像误会什么了... “难得所有的压力一哄而散,想约姐姐看个电影。”姜池声音带着些委屈,“原来姐姐就是这样想我的啊?” 姜菀想把脑袋埋进地缝里去! ... 电影院距离四中也没多远,走路的话十几分钟就到了。 姜池买的是个科幻题材的电影,好像还是很久之前的老电影,只不过现在重新上映。 姜菀没多大兴趣,进去了没一会儿,就有点儿昏昏欲睡的感觉。 只不过正是夏天,电影院空调开得很足,她缩在姜池怀里但还是感觉冷。 藏在百褶校服裙下的双腿,不停在男生校服裤上摩挲着,像是想要取暖。 “很冷?”姜池凑近她耳朵问。 “你不冷么?” 姜池没回答,从书包里找了件外套出来搭在姜菀腿上。 “哇!你怎么早点儿不拿!”姜菀把腿上的外套塞好,舒舒服服窝在姜池怀里准备大睡特睡! 电影院很黑,姜池和姜菀的座位又是影院中专属的情侣位,很偏僻。 在姜菀闭上眼的一刹那,根本没注意到少年唇角晕开的一抹笑。 “很无聊么?”他问她。 “我不喜欢这种电影,下次你请我看恐怖片,我肯定不会觉得无聊!” “那...”姜池轻咬着少女娇软的耳朵,“想不想找点儿有意思的事情做?” 感受到耳垂上一阵阵热浪喷洒,姜菀浑身发软。 什么叫...有意思的事情? 她扭过头,很茫然望着他。 腿上刚塞好的外套被人拽开一条缝隙,是那种刚好能钻进去一只手的大小。 冰凉的指尖划过百褶裙下的肌肤。 像是一条蛇一样,从阴冷处探入,慢慢朝着最温暖的地方挤进去... 第115章 女神降临(62) “姜...姜池...” “你别动了...” 姜菀靠在座椅上的脊背紧绷着,贝齿死死咬着左手食指的骨节,怕自己禁不住喊出声音来。 简直了... 这套路一环扣一环的,她根本就逃不掉! 刚才在学校,他只把话说一半弄得她会错意,以为他要带自己去酒店,没想到人家只是约自己看个电影。 到了电影院,选的题材是她不感兴趣的,挑的位置也是最隐蔽的。 早该在这臭弟弟从包里掏出外套时就发现他不对劲儿! 现在外面天气三十多度,正常人怎么可能会在包里放这么大一件外套? 所有的一切都是蓄谋已久。 看电影,选座位,带外套... 然后,她就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被人明目张胆的欺负,还要强装什么都没发生的模样。 姜池眼睛直勾勾盯着电影大屏幕,好像看得无比认真,极其投入。但只有姜菀心知肚明,他的心思全用在怎么折腾她身上。 听到少女趴在自己肩头娇嗲嗲的求饶声,姜池轻侧过脑袋和她对视,眉梢一挑,唇角的笑意乖巧又无辜,“姐姐说什么?” 姜菀动了动唇正准备说话,但对方显然不打算给她机会。 “想快点?” 少女咬着湿软的唇不说话。 她双手牢牢攀附着结实的手臂,不敢丢,不舍逃。 倏然,瞳孔一阵紧缩,被死死咬着的唇瓣喘息微张。 灯光亮起的刹那,姜池也慢条斯理站起身,把瘫软在座位上跟没骨头一样的少女全部用身影遮挡住。 “电影结束了,姐姐还不起来么?” 姜菀胸口起伏着,气息紊乱匆匆。 她抬起头瞪了眼跟没事儿人一样的少年,猫瞳里尽是控诉,甚至还有些委屈。 起来? 她现在能起来么? 姜池瞧见她这副跟受了多大委屈似的模样也是想笑,弯下腰凑近,用着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明明享受的是你,憋屈的是我,怎么现在好像搞反了一样?” 姜菀气笑了,把脸撇到一边去,就差再写上“拒绝跟臭弟弟说话”这几个大字。 到底享受的是谁,憋屈的是谁?! 姜池见好就收,蹲到姜菀身边很诚恳的认错,“生气了?那要不这样...” 哪样? 姜菀有些好奇,忍不住转过脸去看他,只不过嘴唇还是快噘到了天上。 “礼尚往来。”他视线往下,从自己的小腹处划过,然后又重新看着她,笑得不是一星半点儿坏,“晚上到家,让你碰回来?” 姜菀眼睛闪烁了一下,“真的?” “嗯!”姜池,“人都是你的,随便碰。” “我把你给我买的那个蝴蝶结发圈儿绑上去欣赏也行么?” “...” ... 晚上姜菀在浴室洗澡,她刚洗完换好睡衣,洗手间的门就被人敲响了。 她把头发塞进吸水毛巾帽里,踩着拖鞋去开门。 不出意外,敲门的人就是臭弟弟。 姜菀扫了眼姜池,表情还是有些赌气,“干嘛?” “还生气啊?”姜池把手里的东西递过去,“给你拿了条干净的内裤。” “??”姜菀,“我有给你发微信让你帮我拿么?” 姜池摇摇头,很诚实的回答,“没有。” 在少女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下,他又气定神闲补充了一句,“刚才那一条都湿透了,难道不重新换干净的么?” 姜菀唇角抽了抽,只觉得一张老脸有点儿无地自容。 她把姜池手里淡蓝色的蕾丝内裤拽过来,然后朝着他的俊脸用力又甩过去,“留给你下次内裤脏了穿吧!” 第116章 女神降临(63) 出分数的那一天晚上,姜菀还是挺紧张的。 白苗苗应该比她更紧张,刚吃过晚饭就打了个电话过来,“菀菀!我们家现在啥都不干了,就巴巴坐在电脑前等过了十二点查我成绩。” “我真的快要怕死了!历史最后那道题我也不知道写的对不对,但我肯定没写全!还有政治...要写的字实在是太多了,最后我写的手都酸了,实在写不完!” 姜菀躺在床上跟她煲电话粥,“苗苗,你可是舞蹈艺考生!按道理,咱们班最不应该为分数担心的就是你。还有啊,你帝京舞蹈学院的面试不是过了么,成绩也还不错,正常发挥肯定没问题。” 白苗苗似乎也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艺考生,嘿嘿笑了笑,“也是哦!” 她紧张的情绪慢慢放下,然后应该是想跟姜菀说点儿什么悄悄话,把阳台的门拉开,蹑手蹑脚走到外面去。 “菀菀...”白苗苗压低了声音,跟做贼一样,“咱们班的那个体委林柚,他昨天跟我表白了!” 姜菀一颗八卦的心顿时腾飞起来,“你同意了?” 白苗苗“啊”了一声,有点儿吞吞吐吐,“我...我想同意来着。毕竟他长得挺阳光帅气,是我能欣赏的款儿!就是我没有谈过恋爱的经历...” “小禾苗别怂啊,谈恋爱这种事情,谈着谈着就熟了!” “唉唉唉!你也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白苗苗声音克制不住的激动。 “怎么满足?” “就是...”电话那头女生的声音带着羞涩,“你跟姜池...有没有那什么过?” 姜菀秒懂。 她就是没想过纯纯洁洁的小禾苗,竟然能问自己这种问题,“没!” 白苗苗有点儿不信,“真没?” “姐姐!我还没过十八岁呢!” “那一会儿我给你发个东西...”白苗苗突然神秘兮兮。 姜菀问,“什么东西?” “深夜学习包。” ... 没过一会儿,姜菀和白苗苗的聊天界面果然出现了一个文件包。 上面标注的很清楚:深夜学习包。 她有点儿好奇点开,拿眼睛上下扫了几遍,伸出手就去摸枕头底下的耳机。 白苗苗发给她的哪里是“深夜学习包”,简直是“深夜福利包!” 点开了一个长相挺奶的男主角视频,她把脑袋闷在被窝里看得是津津有味。 看到刺激的地方,还切出去跟白苗苗两个人进行激烈的“学习”讨论。 比如男主好奶,声音好好听,腰也不错! 两个女生把查成绩的这种紧张感全部抛之脑后。 不知不觉,时间已经接近十二点。 白苗苗被爸妈提前喊走,姜菀给她发了几条信息也没见人回。 视频快完了,她舍不得剩下最后一点儿。 正是脸红心跳的一幕,被子猛地被人掀开,把她吓得一个激灵,赶紧翻身去藏手机。 把手机往枕头底下强塞的时候,耳机线不小心扯开了。 然后... 那令人血液膨胀的声音,从手机听筒里肆无忌惮的播放出来。 姜菀手足无措僵在床上。 她头发还被掀开的被角蹭乱,几缕刘海乱七八糟翘在天上。 这表情有点儿呆。 视线微微抬,就瞅见穿着黑色睡衣,捧着笔记本电脑的姜池站在她床边。 表情一如既往的温柔优雅,就是唇梢染着意味不明的笑... 第117章 女神降临(64) 已经到了查成绩的时间,但是姜菀还对自己的成绩浑然不知。 她盘腿坐在床上受训。 怀里抱着香蕉人抱枕,两眼朝着姜池不停眨巴放电,妄想用无辜掩盖刚才自己偷看十八禁东西的罪行。 姜池把笔记本放在桌上,又把姜菀的化妆椅捞过来搁在床边。 他坐在椅子上,长腿交叠在一起,散漫悠闲。 白皙修长的指尖把玩着姜菀的手机,像是玩着什么有趣的玩具。 “我以为姐姐在屋里半天不出来是因为要查成绩了,有些紧张。”他瞥了眼她的手机屏幕,温柔笑起来,“原来姐姐不出来,是在看‘深夜学习包’里面的其他弟弟啊!” 姜菀缩了缩脖子,只觉得姜池笑里藏刀,好看是好看,但是还有点儿吓人! “不是我要看的!”她理直气壮把白苗苗暂时给卖了,“是苗苗逼着我看的...” 姜池显然不会听她胡诌,指尖动了动,按下一条语音,然后把音量慢慢调大。 “啊啊啊啊!这个男主我好可,他皮肤怎么这么白?长得还特别奶!” “苗苗我不行了...我已经被这个弟弟迷上了,还有同系列么?” “天!为什么女主角不是我?” “弟弟的chuan的声音好好听,我想原地怀孕!” “...” 一条条语音播放出来,姜菀想死的心都有了。 她刚才有这么激动么?说的话太羞臊了吧?! 看着床上少女把脑袋像鹌鹑一样埋起来,姜池将手机放在一旁,十指懒懒扣在腿上。 他眉眼带笑盯着姜菀问,“小池不好看么?” 姜菀求胜欲极强,赶紧点头,“好看!” “皮肤白么?” “白!” “长相也挺奶的吧?” “奶奶的。” 姜池,“...”他暂且相信这句话不是故意骂他的。 “有被迷上?” “有有有!” “那...”姜池微微往前倾身,拉着姜菀的手臂将她拽入自己怀里,唇瓣抵住她的耳朵,温声慢语,“chuan的声音好听么?” “好听!”姜菀下意识跟着回答,但意识到有点不对劲儿,“不对啊,我都没听你chuan过!” 她从他怀里挣扎着坐起来,扭过头去跟他四目相对,眼底的质问感很强烈。 “想听?” 姜菀不争气吞了下口水,“可以么?” 不得不承认! 眼前这个少年比刚才视频里的男主角好看一百倍不止,而且这是她看得见摸得着的。 他咬着她的耳垂,嗓音有些哑,带着很浓的笑,“啊~” 啊啊啊啊啊! 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 姜菀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感觉脑袋和身体里有无数个“啊”炸裂开,像是放烟花一样,把她的理智炸得粉碎。 姜菀双手勾着姜池的脖子,脑袋埋在他肩窝痴痴笑起来。 “有这么高兴?”姜池一点儿没有刚才牺牲自己色相的尴尬。 “我不喜欢那个男主了!我还是喜欢你多一点儿~” 他问,“有多喜欢?” 姜菀在心里正组织着语言,姜池直接又问了个问题出来,“喜欢到想原地怀孕?” “咳咳咳——”姜菀被他这句话吓到呛住。 虽然很喜欢,但也不至于到这种地步... “不想怀孕啊?那看来是没有多喜欢的。”少年嗓音淡淡的,让人听不出喜怒。 “不是不是!”姜菀去吻他的唇角,“这时候提怀孕也太早了吧?!” “那...”姜池一手去牵她的手,一手抬起那娇小的下颌,“换种方式喜欢好不好?” 感受到掌心炙热,姜菀睫帘抖了抖。 耳畔的声音像是地狱恶魔的蛊惑,“不是刚看过深夜学习包么?来对着小池复习一下吧...” 第118章 女神降临(65) 姜菀的十八岁生日刚好在填报志愿这一天。 让她没想到的是,生日这一天收到的第一份礼物,竟然不是姜池、也不是姜暮云给的。 ... 早上,姜池在厨房准备早餐。 姜菀抱着平板电脑浏览各大名校的招生简章。 姜池高考成绩748,比满分就少了两分!别说省理科状元了,就是全国理科状元都非他莫属! 为此,四中连着放了三天鞭炮。后来还是区里负责环境安全的部门给了个口头警告,这才消停了,没继续接着放。 不过从分数出来的那一天起,基本上每天都有各大高校的招生办给姜池打电话,甚至开出极其诱人的学习条件作为交换。 但是姜池一个都没答应,只等着姜菀先挑选自己喜欢的学校,然后陪着她一块儿去上。 姜菀喜欢a大,其实主要也是喜欢a市这个城市。 她正看着a大的招生视频,门铃倏然响了。 以为是快递,光着脚正准备去开门,厨房传来姜池悠悠的声音,“把拖鞋穿上再去。” 她撇撇嘴。 今天都要十八岁成人了,但还是要被管着。 认命踩好拖鞋,才走到门边去开门。 刚开门,一大束鲜艳的玫瑰花落入她眼前,几乎把她溺毙在花海里。 姜菀把花束压下,才看到捧着花束的人是谁。 她愣了几秒,然后冷下脸,“陈言?你来我家干嘛?” 门口的陈言今天打扮很帅,黑色衬衣配着黑色长裤,头发还专门用了发胶往后梳了梳,显得人青春阳光。 他抿了抿唇,眼神有些暗淡,“姜菀,我来跟你诚心道个歉。” 姜菀面无表情,“不用了吧,我们好像不是很熟。” 说着她就要把门关上,有种对门外陈言深深厌烦嫌弃的感觉。 她不想见他,更不想让姜池看见这个害他当初在学校把伤口血淋淋撕开给所有人展示的罪魁祸首。 “别!”陈言用身子挤着门,语气很虔诚,“我真的是来道歉的。” “姜菀,对不起!我当初不应该玩游戏输了就去伤害你,更不应该在谢诗瑶把你从楼上推下去时,还包庇她,没有跟老师说实话。” “而且我...我不应该在自己什么都不明白,不清楚的情况下,在学校散播姜池进过国外少管所的流言蜚语,害他...” 话说到最后,陈言脑袋耷拉的很低。 曾经意气风发,清高自傲的少年,终于卸下一身骄傲,承认自己的错误了。 但是姜菀不稀罕,她知道姜池更不稀罕! “陈言!这种一开始就抱着害人的心态,不管你现在真心道歉也好,虚情假意也罢,都不会得到原谅的。” 陈言脸色白了白,捧着玫瑰花的手也在轻轻发颤。 他又听见姜菀说,“这种道歉,跟你迟来的爱情一样,比草都贱。” “姜菀...”陈言嘴唇动了几下,显然是还有很多话想要说。 “这么久?”姜菀身后传来温柔清润的男声。 陈言呼吸一窒,朝着屋里看过去。 当看到穿着居家休闲服的姜池从屋内走过来,脸上的表情像是凝固了一样。 “你们竟然...”陈言不可置信,“住在一起?” 姜池漫不经心瞥了眼陈言手中一大簇的玫瑰花,他懒懒靠着门,笑了笑,“陈同学为了追我女朋友,可真是费尽心机了。” 陈言被噎的哑口无言。 “今天是我女朋友生日,确实还没来得及给她买花。”姜池,“要不陈同学把花留下?我付钱给你也行,顺便加上快递跑腿费。” “姜池,你别太过分了!”陈言沉着脸,有点儿想发火,但是一想到自己之前对他做的那些事情,心里挺过意不去的。 姜池把姜菀拽到身后,让她离情绪已经有些不对的陈言远点儿。 “说实话,我也许该感谢你。”姜池眯着眼,笑得挺友好,“如果不是你害姐姐从楼梯上摔下去,我也就不能回国照顾她了。” 他伸手,轻轻从陈言抱着的一捧玫瑰花里摘了一朵。 瑰丽柔软的花瓣被他手指摩挲着,把玩着... 最后用里碾碎,丢在地上。 “不过!你的花跟你的人一样...” “都发臭的配不上她!” 第119章 女神降临(66) 姜菀都已经忘了陈言是怎么从她家门口离开的。 不过让她惊奇的是,那渣男被自己狠狠伤过,又被姜池不留情面的侮辱了一番,最后他对她的好感度竟然满了??! 看着妖识里三项任务都完成的提醒,姜菀觉得有点儿不可思议。 她从一开始都没想过攻略陈言那个渣,每一次不是和他针锋相对,就是出手揍他一顿,但最后这个任务竟然也完成了? 这叫什么? 我虐渣男千百遍,渣男待我如初恋! 爱而不得,也许就是对他最好的惩罚。 ... 姜菀觉得自己生日过的还挺平常。 主要是今天姜池表现的很正常! 从早上起来,到中午吃完生日餐,然后再到现在...天都黑了,他没送自己礼物,更没套路她做点儿什么可以放在成人这天去做的事情。 总是就是,平静而又平凡的一天! 姜菀有点儿烦躁,感觉现在经历的一幕幕,都跟自己昨天晚上畅想的不太一样。 毕竟她昨天还偷偷跑去便利店,买了盒东西搁在床头柜里。 买那东西的时候,收银员小姐姐偷瞄了她好几次,那目光她现在想起来,都还是会羞耻的。 吃过晚餐,姜菀故意换了件稍微露骨一些的蕾丝睡衣。 她窝在沙发里,装模作样看a大的招生简章。 姜池好几次从她身边路过拿东西,那眼神丝毫没偏,就跟她不存在一样! 感觉有点儿被人冷落的姜菀心里不爽,她扯着脖子喊了姜池一声。 没过一会儿,姜池走过来问,“怎么了?” 那表情相当淡定!跟之前总套路她,让她做伪十八禁事情的姜池简直判若两人。 姜菀和他平静、不起波澜的目光对视。 她换了这么欲的黑色蕾丝吊带睡衣,难道他看不见?! 心里已经极度不平衡的姜菀非常刻意挺了挺胸,但语气很是平淡,“要报志愿了,你准备上哪个学校?” 姜池从沙发后绕过来,很随意往姜菀身边一坐,“都行。” 姜菀拿着平板往他身边凑,两个人挨得很近。 “我想要报a大的新闻专业。”她把a大新一年的招生视频点开,“你看这个视频的女主角,好像就是a大新闻系刚毕业的学姐。人长得不错,名字也挺好听的,叫什么...苏芍?” 姜池靠着沙发,手里端着一杯刚冲泡好的咖啡。 他慢吞“啊”了一声,“听过这个名字,好像是个不错的记者。” 姜菀几乎快趴到姜池怀里去了,“那我呢?” 姜池俯眼看她,笑得有点坏,“什么?” 非要明知故问么?! 姜菀把原先要问的话给换掉,“我想要去上a大。” “挺好的学校。” “那你呢?”她凶巴巴瞪着他,“你要上什么?” 姜池没忍住,“噗嗤”一声轻轻笑出来。 姜菀被他这举动弄得一脸懵,“笑什么?” 姜池把手里的杯子放在桌上,转过头唇角微弯,眉梢眼角全是云朵般的温柔,“我想上什么,你不知道吗?” 姜菀,“??”他又没说过,她怎么可能会知道? 正是胡思乱想的时候,整个人身体突然腾空,然后被放在有些硬的大腿上。 少女娇软被圈禁在怀中。 姜池挑起那白皙精致的下颌,眼神盯着锁骨处的白有些暗沉、深邃。 “我想上...” 第120章 女神降临(67) 被打横抱进屋,丢在床上之后,姜菀才慢慢反应过来这又是臭弟弟的套路! 原来从一开始,他就没想过今天放过自己,而是等着自己最后忍不住了,往他早就布置好的陷阱里跳。 他心里一直都想着这种事情,但偏偏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他知道如果太直接,换来的可能又是拒绝,所以干脆什么都不说,也不按套路出牌。 姜池就是摸清了姜菀有一颗掌控欲极强的心,所以他越是装的乖巧无害,她就越好奇心痒。 ... 姜菀被丢在柔软的床上,都没来得及坐起来,脚裸就被人猛地扣住攥紧。 姜池双手撑在少女身旁两侧,他从俯看着她,眼底疯狂的占有欲遮掩不住。 “你好坏~”纤细的手臂勾着他的脖颈,右手食指的指甲剐蹭着略微凸起的喉结,一下又一下。 屋内气温慢慢升高,带着蜜桃的香甜,让人有点儿口干舌燥… 感受到一双小手不老实在自己身上招惹,姜池没制止,反而低低沉声笑起来。 他伸出一只手,轻勾起她肩膀上的黑色吊带,然后捏在指尖暧昧摩挲,“穿成这样子,是存心想要我的命么?” 姜菀侧了下头,黑灿的猫瞳带着慵懒软媚,“你不喜欢?” 他挑了下眉。 怎么可能不喜欢,甚至在第一眼看到她穿成这样在客厅乱晃悠时,就已经控制不住想把人按在沙发上了! 少年微弯腰俯身,对着眼前精致白皙的锁骨轻轻啃咬上去,“对你不止喜欢...” 温热的气息辗转往下蔓延。 他咬着她睡衣领口的边缘,笑的温柔又克制,“很爱。” 炙热的唇几乎扫荡了身下那一丝一寸的肌肤,拼命夺舍,要把人撕碎一样的架势。 “姜池~”姜菀撒娇喊了声,“今天我生日,我想要个生日礼物~” 少年将脑袋从下抬起来。 他轻笑着舔了下湿润晶莹的唇角,“什么都给你。” 姜菀眼睛亮了亮,“真的?” 察觉到少女眼底透着狡黠,姜池迟疑了一两秒,最后实在顶不住那道撒娇讨好的视线,颔首同意了。 在点了头的一瞬间,姜菀就跟早有准备一样,从枕头下摸出一个蝴蝶结发圈,用手指拎着搁在姜池眼前晃悠。 “把这个绑上去好不好,我想看~” ... 再睁开眼,已经第二天早上。 姜菀揉了揉快要涨到爆裂的脑袋。 她已经不记得昨天晚上是几点睡的,更不记得最后是怎么被姜池带进洗手间,又怎么被人按在洗漱台上欺负的... 本来欣赏蝴蝶结好好的,突然就被一句带着委屈又乞求的“菀菀给我”打动了。然后心软点了头,温柔乖巧的姜小池翻身做地主,跟没吃过肉的野狼一样,食不知味,疯狂掠夺。 她都勾着他脖子求了,一遍遍的求,他都不愿意放过她! 最后哭得喉咙都哑了,才堪堪被饶过... 想起来昨天晚上一幕幕带着颜色的画面,姜菀就来气。 腰上一直环着的手突然紧了紧,把她往后带去。 “醒了?” 姜菀不想说话,手臂用了点儿力,给了身后的人一肘。 坚实的胸撞得她手疼。 臭弟弟,浑身上下都好硬! “体力恢复的不错。那要不要...继续?” 第121章 女神降临(68)加更 a大新闻系女生宿舍。 何雯刚进宿舍,就兴冲冲对着屋里其他三个室友激动地说,“计算机系草男神,竟然会出现在我们宿舍楼下!!” 正吃泡面的林晓米闻言抬起头。 唇边儿还挂着一小嘬的面条,被她迅速吸溜进去,紧接着亮了亮眼眸,跟何雯一块儿讨论八卦,“计算机的??就是开学前被人爆出来,帅到人神共愤的那个国民男学霸?” “对对对!”何雯踢掉运动鞋,“就是他!我之前看过他照片,对那一张比爱豆哥哥都帅的脸,我印象很深的!” “他怎么会来我们新闻系女生宿舍楼下?”性格腼腆的张悦推了推眼镜好奇问。 “那就不知道了,也许人家等自己女朋友呢?”何雯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眼睛扫向正坐在桌前化妆的少女,“菀菀!!” 姜菀涂好口红慢条斯理抿了抿唇,“嗯?” “你认不认识计算机的那个校草啊?他好像跟你一个学校的!” “你说姜池?” 几个女生对视了一眼,都嗅出不同寻常的八卦味儿。 “快点儿如实交来!!他不会真有女朋友吧?而且还是我们新闻系的?”林晓米恋恋不舍地放下手中的老坛酸菜牛肉面。 她盯着姜菀那张同样美到惊心动魄的侧颜,欲言又止,“难道你们是...” 何雯和张悦异口同声,“兄妹?!” 林晓米一拍大腿,“姜菀,姜池!这可不就是——” “嗡嗡嗡——” 姜菀放在桌上的手机震了震。 三个女生倏然安静,直勾勾盯着她的手机,像是想要确认一件事情。 姜菀朝着她们几个勾唇笑了一下,然后伸手去拿手机,按下接听键,“喂~” 她佯装看不到那三个就差扑过来监听她手机的女生。 “我知道你到啦!”姜菀站起身去拎包,“我室友都看到你在我们宿舍楼下了。” “我现在就下去,你乖乖等我哦~” 聊了几句,她挂掉电话。 刚扭过头,就对上三道炙热探究的目光,姜菀笑得很是无辜。 她坦白,“我们确实不仅认识,而且关系还很亲昵。但不是兄妹关系...是情侣关系!” 情侣关系?! 在三个人一脸怔愣的表情下,姜菀挎着包走出了宿舍门。 ... 宿舍楼下,少年身姿挺拔绰约,黑碎的短发微微往下垂,遮住了温柔深邃的眼眸,但眉骨间依稀能看到收敛起来的锋芒。 他单手插着兜,另一只手把玩着指尖的手机。 那雅痞散漫的姿态,还有拒人千里的冷漠,把四周少女心勾的暗潮汹涌。 这男生...用两个形容足够! 绝了!! 长相绝,气质更绝。就是不知道他在新闻系楼下站这么久是因为什么。 直到... 穿着简单短袖、牛仔裤的少女从宿舍楼一走出来,刚才漫不经心玩手机的少年眼睛一沉,收好手机快步走到少女跟前。 军训两周,姜池都没好好跟姜菀见过面。 现在军训结束,这刚一见到,他就控制不住将她按在怀里。 他吻着她耳边的发梢,满足轻笑,“想我家菀菀小宝贝儿了。” 姜菀能感受到在他抱着自己的一刹那,四周那些躁动的“少女心”几乎碎了一地! 她也没推开姜池,相反环住他的腰,宣告所有权的意味很明显,“姜小池,你的菀菀小宝贝儿现在很饿!” 军训这两周刚好是暑假最热的时候,姜菀热得吃不下饭。 今天学校解禁,姜池说带她出去吃大餐,所以刚好中午那一顿她也省了没吃,就想晚上舒舒服服敞开了大吃。 “饿了啊?”姜池眯起眼问。 少女点点头,抚了下干瘪的肚子,一副嗷嗷待哺的模样。 “房间已经开好了。一会儿到酒店就喂饱你...” 姜菀,“???” 喂? 为什么要去酒店喂? 姜池很快给了答案,温柔带笑的嗓音缠着她的耳垂。 有点儿痒,跟被蛇轻轻舔了一下似,“作为姐姐合格的男朋友。上面要喂,下面当然...也要喂。” 第122章 祸国妖妃(1)加更 大学毕业,姜池跟姜菀求了婚。 姜暮云本来还是对这段感情有所顾虑。倒不是她歧视什么,就是觉得姜池那孩子小时候受过些刺激,怕心理上或多或少有些问题。 但没想到的是,几次近距离接触下来,姜池对自己女儿那是真娇宠到了天上,甚至比自己对女儿都心细。 就差把天上星星摘下来给她了! 姜暮云看在眼里,慢慢对这样的感情也没那么多顾忌。相反还挺欣慰两个孩子能相互救赎,都让彼此变成了更好的“自己。” ... 婚礼在七月。 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姜池没有家人,姜暮云干脆当了两方父母。 随着礼堂大门缓缓打开,洁白的裙摆映入姜池眼帘,像是绒花,柔软棉絮在他胸口吹荡开,泛滥出层层的涟漪。 少女穿着修身定制的婚纱,手捧暖色香槟捧花。 年少时的黑色直发,现在打着卷儿旋在腰间,少了青涩,多了些成熟妩媚的气质。 姜池看得有些出神,心口的砰跳声愈来愈快。 高跟鞋敲击在地面上,发出清脆又缓慢的响声,仿佛踩在他心尖儿,一步步都让他心颤,浑身发抖。 他从来都不敢想,也没想过,有一天自己还会被人接纳,被人喜欢。 “感情”对他来说,一直都是奢侈不可求的东西。但现在...他的女孩儿为他穿上婚纱,手捧鲜花,将自己全部交付于他。 而他,也会将她视为比生命更重要的存在。 裙摆落在他脚边,他垂眸去看的时候,视线却渐渐模糊... “姐姐...”他嗓音很哑,喊她的时候还有些颤。 他轻轻攥着她的一只手,单膝跪地,虔诚的像是妖神奴仆。 姜菀勾唇浅笑,“姜小池,你现在可以亲吻你的新娘了!” ... 妖识里,许久不见的桃子正胡乱蹦跶。 那爬高上低的模样,不知道还以为她是猴子变成的小粉桃。 “妖神大人!妖神大人!”一看到姜菀出现在妖识中,那一坨粉嫩嫩飞快朝着她扑了过来。 姜菀冷眼扫过她,毫不留情伸手把她拍到一边去,“你去哪儿了?” 她问的是在这个世界里! 桃子委屈巴巴,“我一直都在您的妖识里沉睡。这个世界好奇怪啊,我刚来没多久,就被封印了!然后...一直睡到现在,直到您刚才分了一缕元神出来,这个封印结界才被打破。” 她愣了一下,然后朝着礼堂内看过去,“唉?里面怎么还有一个妖神大人?!” 姜菀看了眼教堂里面。 那是自己用元神化成的人类肉身。虽然只保留了这个世界的记忆,但性格和自己有百分之九十相似。 她同情姜池的遭遇,如果让他知道自己有一天突然从这世上消失,恐怕那时候,他就会真正的疯了。 她愿赐他一场梦境,美轮美奂,一世无忧。 他总喜欢喊她“姐姐”,那就让她这个“姐姐”护他渡过这辈子。 任务既然都已经完成,姜菀不想再跟桃子去计较太多。 她懒洋洋打了个哈欠,“下一个世界吧,早点儿完成任务飞升上神,我就能去找设计这种脑残历练系统的上神算账!” 桃子缩了缩脖子不敢吭声。 两只小手捂着自己的耳朵,“我没听见,我什么都没听见...” 她一边自言自语着嘀咕,一边开启下一个世界。 姜菀陷入沉睡时,耳边传来系统小粉桃惊慌失措的喊叫声,“大人不好了!陈言因为你跟反派结婚,对您的好感度降低到了百分之九十九,所以您这个世界任务不算完全完成,下一个世界在刚穿过去的时候,可能要吃点儿苦头!” 吃点儿苦头? 姜菀昏睡前就听到了这一句。 她还想着不管吃什么苦头,反正自己肯定应付起来没问题。 但没想过,打脸剧情会这么突如其来... ... 男人冷冽、阴狠的声音在地牢中四处回荡。 “她还是不愿进宫么?那就用倒刺鞭狠狠打,打到她服软松口为止...” 第123章 祸国妖妃(2) “呵呵——”地牢外,少女笑声如银铃,透着轻快曼妙,好不娇俏悦耳,“霍总管,妾想进去看看姐姐,劳烦霍总管行个方便。” 将军府总管霍钟林搓了搓手,面露为难之色。 他佝偻着老腰,平时凌厉的眉眼中,此时此刻多了几分忌惮。 不过这份忌惮并不是对着眼前穿戴荣华的女人,而是对女人微微凸起的小腹。 那里头怀着的可是将军血脉,他轻视不得,但地牢中关押的女人,更是将军切切交代过,不允许任何人私下窥探。 霍钟林收敛着笑,进退有度朝着女人劝声,“姜姨娘还是请回吧。将军交代过了,不让任何人到这地牢中来。” 女娇娘微微挑眉,姣好的凤眸眼尾也扬起,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威慑,“里面的犯人怎么说也是本姨娘的姐姐。难道进了将军府,我连个探望亲近之人的权利都没有了么?” “这...”霍钟林脸色一变。 女娇娘不动声色扫了眼他的表情,乐呵笑着又说,“您看这样。我就进去一炷香的时间,给姐姐带点儿吃的东西,您在外面守着,不让任何人瞧见就行。” “这样一来,您也圆了妾想见姐姐的心愿,将军也不会知晓此事找您麻烦。” 霍钟林自知眼前这位看着没多大的妙龄女子,实则心思颇深,为人处世的手段老辣圆滑,琢磨不通。 他想婉拒,但一瞧女子凤眸微湿的模样,怕直接拒绝了,她又会跑到将军面前告状。 眼下将军府只有这一位姨娘,虽说是妾,可肚子里有“货”啊,要是生了哥,定要入族谱,进祖坟的。 说不准将军怜爱,还抬了做正室夫人。 哪怕她曾是敌国郡主... 权衡利弊一番,霍总管朝着眼前女子作了个揖,笑眯眯商量道,“给姨娘瞧一眼倒是可以,不过也就一炷香的时间。您要是多待了会儿,往后将军追究起来,老奴可担待不了。” 这话看似商量,实则也是要挟。 反正只给一炷香的时间,要是出来慢了,将军过问起来,他可是半分不会包庇。 女人自然听得出这话里话外的意思。 她是郡主,即便是一个破了国的公主,可听到奴才这样对自己说话,心里气得想把人抽筋扒皮。 凤眸划过一丝狠厉,却未被人察觉到。 想到一会儿还有要事去做,女人忍住心底的肃杀之意,换上一副乖巧懂事的模样,温温点头,“好说好说。多谢霍总管成全,妾进去就看一眼姐姐是否安好就马上出来。” 霍钟林答应“唉”了一声,朝着把守地牢的将仆摆摆手,让他们将牢房打开。 玄铁锁链“当啷”几声从地牢大门上扯下。 随着牢门一开,潮湿血腥的气味瞬间从内涌出来,让人不禁捂着胸口干干作呕。 女人强忍住胃里的“翻山倒海”,整理了几下绫罗衣裙,漫步往地牢中走去。 霍钟林扭头想跟她一起,却被笑吟吟下了逐客令,“霍总管留步吧,妾一人去看姐姐就行了。您要是没影了,将军怕是更容易知晓妾来了地牢这处,恐不悦找您麻烦。” 三言两语,却把千斤重的担子一股脑推在了霍钟林肩膀上,让他不得不赶紧打消了想要跟女人一起进去的念头。 “那...姜姨娘小心一些。”他小心翼翼地瞥了眼女人隆起的小腹,“地牢潮湿,您恐着滑。” 说完,又对着女人身后一左一右的小丫鬟交代道,“照顾好姨娘,敢有任何不小心,本总管通通把你们发卖喽!” ... 女人被丫鬟搀扶着往地牢深处走。 越走越心惊... 只因这里的刑拘都太过残忍凶恶,让人看到后手心直冒冷汗。 走至地牢最后一处,女人脚步一顿,攒珠刺花的精致绣鞋停在牢门前。 她凤眸眯起往里看。 当看到被绑在木柱上的那个女人依旧容貌绝媚,身段窈窕,心里的恨意比往日更盛... 好一个姜菀,好一个云婳国的第一美人! 她倒要看看,这第一美人可能受得住这世上极致冰寒的伶仃骨毒... 第124章 祸国妖妃(3) 姜菀现在什么都不想干,就想重新穿回之前的世界,把陈言那个狗屎王八蛋给阉了丢粪堆! 好感度早不减晚不减,偏偏在她穿越的时候减,还害她刚一穿过来就被人用倒刺鞭抽昏了过去。 那倒刺剜着她的肉,刮着她的骨头,险些让她活生生疼死。 耳畔那阴冷的男声,如鬼似魅,杀伐果决! 那就是她来到这个世界要攻略的目标之一——渣男主霍骁。 他是扶桑国的大将军,未来也会篡位成为扶桑国的新帝君。 “妖神大人,妖神大人!呜呜呜呜...” 妖识里,小粉桃圆溜溜的屁股翘起来,她趴在地上嗷嗷痛哭,不知道的还以为姜菀元神散尽,灵魂寂灭了呢! “哭什么?”姜菀轻轻踢了下桃子的小粉屁屁,“我是昏迷,又不是死了?” 小粉桃一个激灵坐起来,看到身后的姜菀跟看到亲妈一样,撒开腿就跑了过去,小手扑腾着抱住姜菀的腰,死死不肯松手。 “妖神大人,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姜菀没把她拽开,懒懒睨看一眼,“虽然没死,但离死也差不多了。” 她冷冷笑道,“不过我倒是希望自己能好好活着,然后把那个霍骁折磨至死。不!我要让他生不如死!” 敢对她桃花娘下这么重的手,他霍骁绝对是第一人。但也肯定会是最后一个! 其实不管霍骁有没有在她穿越过来的第一天将她打伤昏迷,她其实都不会放过他的。 除了人渣之外,他心狠手辣,完全就是一个阴冷无情之人。 原主“姜菀”是云婳国十三公主,除了是云婳第一美人之外,她更是云婳骁勇善战的女战神。 相貌绝媚妖娆,偏性格冰冷淡漠。 在扶桑对云婳开战之时,两军阵前僵持。 霍骁身为扶桑主帅,见迟迟攻打不下云婳,故而使出奸佞小人之计,使自己美色诱骗原主动心,最后心软前去敌方大营求和,未料想一切都是计谋圈套。 她被人挟持之后,云婳军心大乱。扶桑趁机强攻猛掠,短短七日时间,就轻松取得了云婳十二郡城池。 而原主父皇母兄,皆被霍骁全部砍首示众,以祭扶桑亡军英魂。 国破家亡,原主自知是因为一己心软,才会沦落今天局面。 一心求死,却被霍骁绑回扶桑敌国,让她用美色勾引扶桑帝君,使其放纵朝政,成为一国昏君。 霍骁贪恋权政,且心肠歹毒。他擅长权谋利诱,若不是看上了原主的容貌,他断然会抽刀要了她的脑袋。 可原主宁死不从,心愧家国,霍骁便将人囚禁在地牢中,日日夜夜折磨,逼她就范。 姜菀回想起往事一幕幕,除了对霍骁这个渣动了杀心,更对原主动了恻隐之心。 被心爱之人欺骗,最后酿下家国尽毁的苦果,这滋味犹如深处炼狱,无时无刻都处处煎熬。 姜菀面无表情,薄唇抿成了一条线,死死绷着,“这个世界是什么任务?” 桃子想了想,似乎也在妖识里仔细搜寻着。 最后她茫然摇了摇头,“原主身上怨气深重,我看不到她的心愿...” 没有心愿? 那她要如何完成这个世界的任务?! 过了会儿,桃子又补充了一句,“任务提示,只有驱散原主心头全部怨念,这个任务才能过去...” 第125章 祸国妖妃(4) 原主的心愿无非有二。 其一是想要让霍骁爱上自己,弥补心里遗憾。其二...要扶桑国和云婳国结局如一,国破山河亡! 姜菀,“那这个世界的反派是?” 桃子,“妖神大人,这个世界是没有反派的。任务目标要您攻略霍骁的同时,也要攻略扶桑的帝君。” “也就是说,这一次我的身份是纯渣女?”姜菀眼睛亮了亮,“可以当海王养鱼的那种!” 桃子,“...”这回归老本行的模样,就是有些不一样。 ... 地牢中,姜菀意识逐渐清醒。 她知道自己的魂魄已经重新回到原主身上,毕竟浑身上下钻心的疼,都像是烙印着被折磨过的记号一样。 轻轻动了一下,皮肉撕裂的剧痛让姜菀禁不住颤抖。她喉咙扯了扯,想喊出的声音卡在干涩的嗓子里,许是太久没喝过水,稍微动了下喉咙,就疼得撕心裂肺。 发不出声音的喉咙只能“呜呜”痛苦哽咽。 霍骁! 她绝对不会放过他! 听到地牢外有锁链的晃动声,姜菀微微眯眼,敛去眸中寒光。 她隐约能听到外面的交谈声,只不过那声音不是这近些天让她“日思夜想”的声音,听着倒像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尽管不是“日思夜想”但她听到这声音很是熟悉... 这是记忆中...云婳国郡主姜铃的声音! 不过,她怎么会在扶桑国的将军府? “姐姐醒了?”女人声音像是云雾,透着温婉娇俏。 姜菀睁开眼,视线从模糊慢慢变得清晰。 当看到眼前的女子穿着妇人打扮,和梳着妇人发髻时,她目光怔了片刻。 这位云婳国的郡主,莫不是嫁进了敌国将军府? 视线微垂往下,最后落在微微隆起的小腹上。 姜铃似乎读懂了被绑在柱子上女人的目光,“姐姐不必猜了,我确实和霍将军已经做了交颈鸳鸯,嫁他为妾!” 妾? 姜菀心头冷笑,但始终一言不发。 这个姜铃,看着很不简单! 姜菀打量姜铃的时候,姜铃又何尝不去窥探姜菀的模样。 就算她有心不看,可那女人的容貌就跟会勾魂一样,尤其是一双春水含情的媚眼,惹人侧目嫉妒,甚至还想让人...毁掉! 姜铃眉眼间有些意味不明的心思,她淡淡藏匿起,换上一副忧心关切的模样,“姐姐!铃儿有愧于你,不该自己在将军府安逸享乐,让你一人在这里受罪。” 她迈步往前走了几下,从指甲缝隙中摸出一枚雪蓝色的药丸。 “这是用于让你疗伤的药丸。你吃了后,内功会大增冲破被将军封住的穴位,从而恢复功力逃出大牢...”姜铃犹豫吞吐,“可...” 姜菀静静等着她说。 想看看这位同宗的郡主能有什么小心思。 “可姐姐的容貌会有些受损。”姜铃忽然激动,像是想到了可以帮助解救姜菀绝好的办法,,“不过容貌是姐姐从来就不在乎的东西。只要能从这里逃出去,我们复国才有希望!” 那情真意切的样子,姜菀都差点儿以为下一秒她这位好妹妹说不定会为了她劫狱呢! 若不是看出她眼中对自己妒忌、憎恨的情绪,恐怕现在吃了那枚药丸,自己便会毒发身亡,且死去的模样一定是狰狞可怖。 姜菀挑着眉虚弱扫了她一眼,似笑非笑的目光,看的人心底慌张。 “姐姐?你不吃么?”姜铃声音轻哄,“只要吃了,你就可以逃出这个地方了,不用受尽折磨,更不用进宫!” 看着姜菀始终不为所动,姜铃有些着急了。 她给两个丫鬟使了个眼色... 身穿粉衣的丫鬟刚从袖口中摸出一把尖锐的长针,门外就传来男人冰冷阴沉的声音,“你来这里做什么?” 第126章 祸国妖妃(5)加更 “你来这里做什么?” 地牢不远处,男人倏然响起的声音让两个女人心神一震。 只不过姜菀是激动兴奋,姜铃是诚惶诚恐。 “将军?”她快步走到男人面前,软若无骨的身躯想要往他身上靠。 男人撤步躲开,面无表情瞥了她一眼,审视的目光很是冷冽。 姜铃打了个哆嗦,但脸上的表情依旧笑得媚盈盈,“我就想过来看个姐姐,将军莫要误会。” 来的人正是扶桑国大将军霍骁。他身着紫袍金带,身姿挺拔俊朗,狭长的丹凤眼有些魅惑,看人的时候眼尾往上扫,却又透露着几分冰冷的杀气。 很阴柔俊美的相貌,但偏偏骨相冷硬,仿佛处处沾惹着血腥。 “滚。”他只冷冰冰吐出一个字给姜铃。 姜铃脖子一缩,脸色一瞬白了些,似是也惧怕霍骁的喜怒无常。 她咬了咬唇瓣,最后深深看了一眼被绑在柱子上的姜菀,撇头走了出去。 那一双藏在袖子下的手,死死攥紧掌心的肉,似要掐烂一般。 算她姜菀运气好,可下一回就一定没今天这么走运。 只要那张脸一天不毁,她心里就害怕的要死! 幸好霍骁是个无情之人,看上的也只是姜菀的一张脸,倘若他今后对姜菀动了情,那一张脸摆在哪儿,不论如何她都争抢不过! 与其坐以待毙,倒不如亲手毁了痛快! 可让姜铃没想到的是,霍骁竟突然来了,让她计谋落空... 姜铃一走,地牢中只剩下了姜菀和霍骁二人。 她打量着眼前的男人,相貌出众俊朗,可嘴唇很薄... 霍骁对上姜菀正打量着自己眸子,见他看过来,倏然勾唇一笑。 妩媚风韵从那张不可方物的脸蛋上展露出,如吸食人血的女妖,娆艳绝色。 这病态的模样已是很勾魂,更别说梳妆打扮起来之后,又会是何等风流娇姿。 霍骁愣了愣,但也很快恢复理智,冷着声朝被绑在柱子上的姜菀问道,“想好了么?你可愿进宫助我?” 姜菀漫不经心伸出舌尖舔唇。 她舔的很慢,一丝一寸,处处磨骨挠人。 “我...”姜菀扯了下喉咙,撕裂的感觉让她一瞬皱起眉头。 见她这模样,霍骁能猜出这是因何缘故。 地牢旁有水袋,他拎了一瓶攥在手中。 摸出了钥匙将锁打开,霍骁走至姜菀身旁,将手中的水袋木塞拔下,然后将瓶嘴对上她唇齿间。 他动作粗鲁,给她灌了一大口,把人呛住。 姜菀咳得媚眼氤氲,被水滋润过的唇瓣娇红如花汁,好一副梨花带雨的可怜模样。 见如此,霍骁淡淡敛目,不耐烦的情绪消退了些。 他从未见过这女人如此娇媚的模样,平日见她总是冷若冰霜的样子,让人看了几眼之后,便有些厌烦。 但今日不太一样... 霍骁就站在姜菀身旁,他能感受到女人软媚馥郁的吐息,带着温温炙热缠绕在他脖颈之处。 “霍骁。”她喊他,“我若同意进宫,你可愿许诺我什么好处?” “你要什么?”他冷声问。 女人勾起唇,孱弱的气息让声音都带着娇媚,“如果我说,我想要当你的将军夫人呢?你可愿给我...” 第127章 祸国妖妃(6) 月明星稀,庭院榴花落了一地,红瓣裹着香泥,芬芳满园。 已是夜深,将军府各处灯火通明,璀璨似闹市,华光流萤。 “将军——”霍钟林站在书房门前,轻敲了敲红木雕花的四扇折子门。 不过多时,屋内传来男人淡漠的声音,“进。” 霍钟林推开门走了进去,穿过两道翠锦屏风,慢慢走至书桌旁。 三臂长的书桌前,男人身着华服,束冠佩玉,清隽的面容在烛火之下填了几分阴柔,少却几分冷厉。 可在抬头扬目一刹,那眼角的锋芒和杀戮血腥之气,淡淡缭绕在眼底,积郁不散。 霍钟林伺候了眼前之人大半辈子,可无论何时对上这一双眼,仍是胆颤心惊。 “有事?”霍骁揉了揉眉骨。 “将军...”霍钟林盯着男人疲倦的面容看了半晌,犹豫很久才慢吞吞道,“桃花坞的那位,闹了情绪。” 桃花坞? 霍骁眯起眼,似对这三个字还有些陌生。 半晌,他沉眉敛目,唇边泛起阴冷的森然笑意,“她闹什么,可又改了主意不愿进宫?” “我已许诺只要她助我成事,便把将军夫人这‘帽子’给她,倘若她一变再变,那到不如丢去蛇窟。” 听闻自家将军提起“蛇窟”二字,霍钟林脊背轻颤,显然对那地方有些惧怕。 “这...花坞那位倒也没说改变主意的事儿,就是不涂药膏,说让将军过去她才愿涂。” 这番话倒让霍骁没料想到,狭长眼眸轻挑,将手中的军机秘文搁在烛火上点燃。 等纸灭灰散,他漫不经心拍了拍手,站起身哂笑,“去看看她又想折腾什么...” 桃花坞外,四个侍女一并站在门口,垂着脑袋不敢吭声。 见霍钟林随同将军过来,赶紧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出。 “为何不去服侍?”霍骁问,可四个侍女颤抖如筛,小脸白了几个度。 最后,一个相貌稍是出众的侍女抬起头来,好不委屈,“将军,是姑娘不叫我们服侍的。” 霍钟林听到这话,忙板起脸,狠狠地训斥,“胡说八道什么?定是你们几个服侍的不好,赶紧走,别呆在这儿碍眼!” 四个侍女对视了一眼,正准备起身,便听一直沉默不语的男人动了动唇,“既然服侍的不好,就不用回去了。” 霍钟林脸色微恙,“将军...” “丢去蛇窟,冷煞好久没喂过了!” ... 霍骁倒是想看看姜菀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他独身推开门走进屋里。 桃花坞虽不算是将军府最为宽敞富丽的地处,但却绝对称得上是最幽静,清闲之地。 屋内,热气温腾。 不知是不是错觉,霍骁竟闻到一股浓郁娇媚的桃花香。 香味沁人心脾,不由轻嗅了嗅,身骨舒畅。 往里再走,“哗啦啦”的水流声清晰入耳,勾得人想往里窥探一二。 这是... 她在洗澡! 霍骁往里走的步子顿住。 透过轻纱幔帐,他依稀能看到女人如雪似玉的香肩,和青丝荡漾。 鼻息前的桃花香搅合着温润水雾,顿时变得妖妖娆娆。让人闻上去脊骨酥软,气息紊乱。 霍骁站在纱幔外,深深看了一眼那雪肌媚骨的背影,撤步想走,却倏然被娇语喊住,“将军既然来了,为何不做声响便要离去...” 第128章 祸国妖妃(7) 霍骁留在原地未动。 他双眸微眯,带些审视的意味盯着眼前活色生香。 女人玉臂懒懒伸着,指尖绞着绢帕沾了水,清徐慢慢擦拭着脖颈,香肩... 她旁若无人的懒散,却仿佛媚骨天生,将这沐浴的动作做的妩媚妖娆,堪比神仙妃子。 霍骁睫帘颤了颤,猛地撇开脑袋,声音厉色,“姜菀!你究竟想做什么?” 姜菀听得出这语气中掺杂了些气急败坏的质问。 她背对着霍骁,芙蓉面上朱唇含笑,讥诮满盈。 这便不行了? 她可还未用到十成功力。 “将军好生凶~”绢帕被赌气丢在水上,水花溅在外面,湿了一地。 霍骁冷沉的脸色微变,抬头重新看向女人那娇气的背影时,多了几分探究。 这是姜菀? 那个云婳十三公主,冷若冰,性如霜的女战神? “为何不涂药膏?” “侍女力气太小,涂了药膏定是恢复慢,见效也是慢。” “便是因为这些?” 水声轻动,浴桶中的女人慢慢转过身。 玉臂交叠在一起,下颌搭在上面,软媚的眼眸跟含着西子湖一般,瑰绮湿润,又娇又嗔,“将军以为如何?既然将军同意了菀娘的要求,作为交换,人家定也会不负将军。” 霍骁对上那双媚眼。 他仔细端详,却一丝破绽也找不出。 反而自己...越看越燥! “觉得侍女力气小,我便让侍卫给你涂可好?”他冷笑着羞辱。 眼前女子曾贵为公主,金枝玉叶,怎可能会同意侍卫去看她的身子,更别说涂药这种暧昧旖旎的事情。 “好啊!”姜菀眯着眼乖乖笑,“既然是将军安排,菀娘只好一切都依了将军。” 霍骁脸上的讥讽僵了僵,神色很是不可思议。 “人家马上就沐浴完了,将军不去找侍卫来么?”姜菀勾着唇笑,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样。 过了片刻,男人沉沉看了她一眼,拂袖离去。 等姜菀更衣后从浴室赤脚走出来,便看到霍骁冷着一张脸,坐在四方桌旁的椅子上。 四方桌上,还摆着刚才侍女拿过来的凝脂膏。 姜菀瞥了一眼,眼底是了然讥笑,但明面上无辜极了,声音还透着刚沐浴过的软,“将军...” 她一边擦着头发,一边糯糯地喊。 阖眼养神的霍骁听到这娇嗲两字,眼皮儿轻颤了几下,才慢慢睁开去看她。 这一眼,气血翻涌,让他胸口舒缓的气息憋闷了一瞬,剧烈咳嗽起来。 她穿的像是什么样子? 芍药粉的肚兜,外面就罩了一层绫纱。 绫纱懒散挂在肩上,雪肌近乎全露在外。 虽说身上有些淡粉红痕,可不离近看,压根儿看不到。 霍骁右手握拳堵唇,“你怎么能穿成这样?” 姜菀有些委屈了,“人家在自己屋里,难道还要里三层外三层么?是将军自己一声不吭留在屋里的,若人家一丝不挂出来,占便宜的更是将军莫属。” 霍骁不是不讲理之人,想了想便觉得确实如此。 他垂下眼,面无表情,只是两耳微红,看上去就感觉有几分烫,“过来。” 姜菀莲步轻移,不过一会儿便是走至霍骁身旁的凳子前坐下。 “伸手。”他语气强硬,跟下了命令似。 姜菀把手伸出去搭在桌上,桌上的冰凉刺地她娇躯一颤,声音跟小猫一般哼咛了几下。 霍骁冷嗤,“娇气!” 他手指在瓷瓶中挖了一大块儿药膏,动作带着粗鲁在如玉似娟的肌肤上搓动。 “霍骁!”她不满地直呼其名。 霍骁抬起头,就看到女人半咬朱唇,芙蓉玉面携了绯红,好生妖娆。 他手上的动作停了下,紧接着耳畔传来媚盈盈的撒娇声,听得人骨头酥软。 “好疼,你轻点儿嘛~” 第129章 祸国妖妃(8) 姜菀每次在地牢中受过伤,霍骁都会安排侍女去到地牢里给她涂抹药膏,让她所受的肌肤之苦能不留疤痕,痊愈更快。 怎么说这也是要进贡给皇帝的礼物,他定会照看仔细。 眼下姜菀上一次在地牢受的鞭伤已经好了差不多,他大可不必涂药时下手太重,但不知为何,刚才竟有些控制不了。 他搓着掌心玉肉,不知不觉就加重了力道,跟蹂躏一般。 听到耳边的撒娇声,心里也泛起一丝快意。 仿佛...他就是在等她开口求饶一般。 感受着身后男人动作愈发轻柔缓慢,姜菀不禁舒服呻吟出声。 大掌猛地停滞,像是被人点了穴道,一动不动。 姜菀扭过身去看他,眼底有些不解,“将军?药膏怎么不涂了?” 霍骁拧着眉,涂抹药膏的手倏然撤离,就如同躲避什么豺狼猛兽。 “姜菀!”他语气沉冷无比,那肃杀之意慢慢又凝聚起,“你大可不必把心思花在我身上。若是想活命也好,想要将军夫人的名号也罢,只要你助我成事,这些我都可以许诺给你。” “三日后我要去云岚山接驾,陛下在那儿清修多月,如今已经到了时间。你随我同去,若有机会可与他亲近亲近,这样一来,你进宫的路会更好走些。” 姜菀转过身去,纤细软臂一伸,便是扑进男人怀里,哭得好生梨花带雨,“将军,人家非要进宫不可么?” 娇人在怀,又是当世绝色。 霍骁是个正常男人,岂会没有反应。 他下意识去推,但怀里的女人犹如媚蛇,缠着他不松不放,将娇躯往他怀里挤。 霍骁眉心皱起,他有些怀疑再度去看女人的那张小脸。 黛眉媚眼,鼻挺唇红,双颊如雾海桃花,肌肤似瓷玉娟绸。 云婳绝色,名不虚传。 他虽是无情之人,但看到这样一张脸时,依旧会怔怔晃神。 霍骁用了些力,总算是将人推开,“我虽不知为何你如今性格有变,但对我用这些媚功不过是徒劳,不如用在正地上,助我成了大事!” 姜菀被推的身子歪了歪,肩膀上的绫纱褪至臂弯处,香肩在空气中瑟瑟娇颤,惹人怜惜。 霍骁看了几眼便扭过头去。 他从怀里掏出手帕擦了擦手,然后站起身,俯眼又扫过姜菀,“药膏你按日涂,三日后随我一同去云岚山接驾!” 说罢,他转身离去,背影寒凉如冰。 姜菀看着那道背影匆匆消失在自己小院门口,不禁掩唇轻笑。 捂不热的冰疙瘩么? 她还偏偏就要把他捂热了呢! 捂热之后化成水,才更好欺负不是么? ... 从桃花坞刚出来,霍骁就被一直守在坞外的霍钟林接住,“夜深了,将军今夜可是还在书房就寝?” 霍骁冷冷“嗯”了声,步子往书房行的更快。 “那...”霍总管有点儿追不上了都,微微喘息,“那现在给将军传水沐浴可好?” 霍骁步子一滞,转过身看向霍钟林的表情也黑沉了些,像是阴霾浓雾。 “将军?”霍钟林看出自家将军像是还有什么要事交代。 “不用热水。” “将军是觉得天气太热,用热水沐浴不舒服么?那温水可...” “要冷的。”霍骁轻咳了一声,“越冷越好!” 撂下话,他头也不回往书房走去。 冷水? 霍钟林摸不着头脑。 现在又不是三伏天,若用冷水沐浴,这得多伤身子啊?! 而且...他伺候将军多年,从未听闻将军有用冷水沐浴的习惯。 怎么从桃花坞刚出来,就吩咐要用冷水洗了?还说要越冷越好... 第130章 祸国妖妃(9)加更 三日后,霍骁在将军府整顿军队准备前往云岚山庄接驾。 已经日升高空,那该随他一同出行的美娇娘却迟迟不见人影。 霍骁让军队先走,他正要吩咐霍钟林去把姜菀找来,女人的娇笑便从后传来,“人家贪睡了些,竟然起晚了,差点儿误将军大事。” 霍骁同霍钟林都往后看。 女人身穿浅桃色的绮罗抹胸衣裙,酥雪浑圆随着步履翩翩,颤若白兔,娇软勾人。 本就媚艳的一张脸描了妆,看上去更美艳不可方物,胜似云宫仙妃。 霍钟林一把年纪,看到眼前此景,老脸羞红了些赶紧低垂下。 那位敌国郡主整天打扮的花枝招展,他以为这本该算是人间绝色了。没想到今日看到这位云婳十三公主,才懂得何为天上富贵花。 二者一比,真是... 哎呦哎呦,是他老糊涂,那姜姨娘根本就比不了! 什么货的娘子往这位跟前一站,全都成了庸脂俗粉! 霍骁自也看到了姜菀,那一双狭眸冷冷沉沉,眼底的情绪让人猜不透,摸不着。 可姜菀妖识敏锐,她捕捉到霍骁刚才看见自己的一瞬间,那脖颈之处的喉结可是滚动了好几下。 “将军~”她瞅着他,可怜嘤嘤,“近日天冷,人家沐浴的水也凉的不行。这几日头疼,故而早上贪睡了些,迟了跟队伍一道出发,望将军莫怪。” 霍钟林站在一旁听着,就觉得眼前这位敌国公主,不仅相貌绝色,就连礼数更是进退有度,让人心生好感。 “这还真是巧了。”霍钟林抬头,笑眯眯地看了自家将军一眼,“将军近些天也是,沐浴总喜欢用冷水,冰到皮肤都通红了。” 一番话落,霍钟林脸上有说有笑,霍骁却跟被人踩了尾巴一样,脸色立刻一变,薄唇抿紧,“休要胡说!” 霍钟林,“...”他明明是实话实说。 姜菀倒是诧异,忙走到霍骁身旁关关切切地问,“将军身体可是有恙?” 霍骁瞥她一眼,闷声不说话。 “将军,将军!”又是一道女人娇声从庭院传出来。 姜铃拎着裙摆跑,身后的丫鬟紧紧追在身后,一边追还一边提醒,“姨娘小心点儿,小心您的肚子!” 霍骁看到这一幕,脸上倒也没什么反应。 没过多时,姜铃就跑到了霍骁跟前。她早就注意到了姜菀,可当跑近了一瞅,那描了妆的面庞比往日更娇艳好看。 “姐姐。”她高兴着开了口,恨不得赶紧把姜菀拉去自己屋好好叙旧,“姐姐这是要跟将军去哪儿?” 不等姜菀说话,一旁的霍骁倒是先开了口,“回你的小院去。” 姜铃小脸一白,继续讨好着笑,“将军,此次出远门不如带着妾一起吧。姐姐没照顾过人,妾可以——” 霍骁想也没想,“滚!” 那冰冷带刺的一个字,愣是把姜铃给吓唬住了,一声不敢吭。 她表情强装镇定,嘴里的银牙几乎咬碎了,更恨不得咬碎的是姜菀的骨头。 姜铃没想到,姜菀竟然会同意进宫伺候扶桑帝君。 她更没想到,昔日性情冷漠,穿衣也将自己包裹严严实实的云婳女战神,如今会打扮成这种风流媚姿! 她忌惮姜菀那张脸,更怕霍骁动了心。 “将军,可是能出发了?”姜菀问。 霍骁“嗯”了声,挥手让车夫牵过来一辆马车。 不过多时,马车停在二人面前。 霍骁骑马,这车显然是给姜菀准备的。 “将军。”她又嗲声媚气的喊他。 姜铃是头一次听姜菀用这样的语调说话。 她一个女人,浑身都酥软不行,更别提血气方刚的男儿身! 这么些年,云婳皇亲皆说她和姜菀容貌有五六分相似,但就是性格不像。 姜菀性子冷,她性子热。 可现在再看...姜菀那女人犹如女妖,哪有昔日冷若冰霜的模样。 姜铃戒备心顿时大起。 “什么事?”霍骁转头去看身旁的姜菀,只见她盯着跟前的马车面露难色。 “站了好久,腿都僵了。”一双玉臂朝着霍骁伸了过去,那声音软得似能掐出水,“人家要将军抱着上马车~” 第131章 祸国妖妃(10) “人家要将军抱着上马车~”女人软声细语,撒着娇朝霍骁伸出手去。 霍钟林猛然抬了下头,整个人傻在原地。 他以为那位姜姨娘平日里对将军的姿态本就够放浪形骸了些,没想到这位更甚! 竟然伸了手,张口就让将军…抱着上马车? 刚才他还说什么气度好,眼下再看,真是觉得自己老眼昏花。 可那美娇娘伸着手,一副软无力的模样,媚艳冠色,惹人生怜。 身旁这姜姨娘每每对着将军搔首弄姿,他都觉得浑身难受。但到了跟前这位仙妃身上,那娇滴滴的样子,让人觉得她本该就是个金贵娇气的主儿,丝毫不违和。 尽是如此,霍钟林也相信自家将军会冷眼旁观,嗤之以鼻。 果然,霍骁对姜菀的话置若罔闻,转身便往自己的玉龙赤马走去。 姜菀挑眉扫了眼那清漠的背影,不继续闹着要抱,而是漫不经心扭过头朝着不远处的姜铃看了眼。 姜铃已知姜菀同意进宫伴圣,可防备心仍是高高挂起。她摸不清姜菀跟霍骁是做了什么交易,更想不透为何一个人的性格会有如此之大的反差。 今日来,让霍骁带自己一同前去云岚山庄是小,想窥探霍骁对姜菀的态度才是真。 听到姜菀刚才要抱,她也着实吓了一跳,心慌得厉害。 转过头,见霍骁一如既往的冰冷似铁,这提起来的心肝才慢慢放回肚里。 姜铃勾唇冲着姜菀轻笑,眉眼间的挑衅充斥其中。 她勾不到的男人,饶是其它女人也没半分作用。 就在姜铃得意之际,站在马车旁的姜菀倏然朝着她粲然一笑,魅刹芳华。 只见体态风流的娇娘提起裙摆,绣鞋踩着脚踏正上马车。 风拂柳腰,美娇娘娇躯晃荡,红唇惊呼呻吟,身子往下倒。 “将军——”霍骁正要跨马,便听身后有人喊他。 转身去瞧,桃粉绫罗裙翩飞似蝶,正往地上落坠。 他呼吸一猝,下意识脚下用力朝马车掠步而去。 双臂在桃粉娇娘摔下马车最后一刹,将人稳稳接住,拥入怀中。 霍钟林彻底傻了。 姜铃也是脑子懵了,心里大呼是梦。 姜菀软臂勾着霍骁的脖颈,小脸埋在他怀里痴痴娇笑,“将军刚才说不抱人家的,一转脸还不是死死抱着不松手,都快将人家腰给弄折了!” 霍骁拧着眉。 早在他转身时,看到她朱唇带笑,就已经识破这是骗局。 他本可以袖手旁观,看着她摔在地上,狼狈一身土的模样。但鬼使神差,竟然伸了手将人一拥在怀。 他是怎么了… “将军~”她将脑袋从他怀里探出来,手臂一个用力,软软趴在他肩头,吐气如兰,“人家抱着可还舒服?” 霍骁感觉着耳边热浪滚烫,正要松手将人推出去,不料她缠得更紧。 “别…”姜菀下颌抵在他肩窝,“人家裙带松了,要是将军在这儿把人家放下来,那就该被看光了都。” 霍骁想要将人往外推的手一顿。 紧接着又听她讨好撒娇,“将军还是抱着人家上马车吧。” 霍骁深深吸了一口气,也许是真强忍住要把人扔出去的冲动,又或是忍着其它什么。 等霍钟林和姜铃缓过神来,就看到人人皆称的扶桑冷面阎王,抱着一抹粉白往马车上去。 姜铃死死咬着唇,指甲扎在掌中肉里,更恨不得戳在姜菀身上! 霍骁耐着性子把怀里美人抱上马车。 见她刚一坐好,便抽身离去。 “将军~”粗糙的大掌被细软手指轻轻攥住。 霍骁压着眉间的烦躁转身。 入眼,本该规矩坐在马车上的娇娘横卧半躺,一手勾着他的大掌,一手拽着束胸的玉带。 酥白压得浑圆饱满,如桃多汁,任人采颉。 好一副春色媚景,勾人心魄。 霍骁那烦躁之感更是强烈,身体里跟憋着一团火。 “又有何事?”他冷着声问。 姜菀咬了咬唇,对他这语气像是有些不满,可媚眼仍是直勾勾盯着他身上披着的那件大氅。 “好冷~”她缩了缩身子,如雪兔乖怜,“将军不管的话,等到了云岚山庄,人家可能就被冻坏了...” 第132章 祸国妖妃(11) 霍钟林和姜铃远远站在一旁,两人听不清马车周边说了什么话。 就看到披着大氅的霍骁沉眉冷目,朝着马车内紧紧盯了一会儿,然后薄唇微动,不知念叨了一句什么,双手开始轻解自己的大氅,往马车内一扔。 霍钟林瞪大了眼,像是要把马车瞪穿一样。 将军竟然把自己的贴身衣物给了那位敌国公主?! 姜铃则胸口气得一起一伏,看向姜菀的一双眼睛幽怨狠毒。 谁也不知霍骁到底刚才说了句什么,唯有姜菀清楚... 他就说了两个字,“娇气!” ... 到云岚山庄之时,已是夕阳落日。 澄光昏影照在山巅,将云雨池衬得犹如仙界。 云岚山上有一“密宝”,天池温泉。 传闻这是某位上神沐浴更衣之处。洗罢云雨池,筋骨剔透,肌肤凝脂。 除了扶桑国历代帝君在云雨池沐过浴,其余妃嫔皆未到过此处。 从马车上下来,姜菀直接回了自己厢房,也没往霍骁跟前去送。 她把那件大氅叠好交给侍女,让其送去霍骁厢房。 侍女一走,她便用妖识唤出桃子,“臭屁桃,你可能将那位帝君的样貌开了天眼给我瞧瞧?” 小桃子抱着果盘里的葡萄啃,“不能!” 姜菀没搭话,伸手将她怀里的果盘收走。 不能是吧? 那你就别吃的这么开心了! “唉唉唉!”桃子两手乱扑腾去抓离她越来越远的果盘,“换一个,换一个!” 姜菀拿果盘的手停了停,“怎么换?” 桃子盯着果盘里水灵灵的葡萄,“可以问问他长得什么模样,但也只能问一次!” “三次。”姜菀讨价还价。 “两次!” “我去把葡萄丢了。” “等会!”桃子大手一挥,很是豪横,“三次就三次!” 姜菀满意挑了挑眉,“帝君相貌可是俊美?” “算是扶桑第一郎君。” “年龄可大?” “弱冠壮年。” “他晚上会去哪儿?” “当然会去云雨池泡温泉!” 桃子得意忘形撂下一句话,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她泄露攻略对象的样貌已是违反了规定,现在更是把行迹说了出来,相当于帮助历练者完成任务。要是被上面的神仙知道了,定要减她修为! 想到此,小屁桃呜呜大哭,“大人好坏,竟然套路人家的话!” 姜菀揉着那毛茸茸的小脑袋,没有一点儿良心不安的模样,反而笑得狡黠,“乖桃桃,我不说出去,谁能知道你帮了我?” ... 月升苍穹,云岚山庄灯火斑驳,万籁俱静。 蝉虫在树上“吱吱”叫唤,夜深时听得更为清晰。 山巅一侧,除了蝉鸣不歇,还有“潺潺”水流声,让这一处寂静清修之地,多了几分烟火气。 云雨池内有一道挺拔俊影,青丝被一段玉带扎起,懒懒微垂在池面上。 月色朦胧,看不清男人玉容,可离远了瞧,轮廓深邃清冷,唇珠殷红如血。 似天君下凡,不喜不悲,静坐于池中闭目养神。 忽娇风拂过,媚香扑鼻袭来,盛如千树万树桃花开。 池水“扑通”一声,像坠了个什么东西进来。 池中“仙君”眉眼一顿,正缓缓睁开眼,腰身倏被一双玉臂勾住,温香软玉瑟缩在怀中。 “郎君,救我啊...” 第133章 祸国妖妃(12) “郎君,救我啊~” 扶湛睁开眼,便瞧见穿着素白纱衣的女子紧贴在他胸口,一副柔弱犹怜的可怜模样。 发丝未束,散在池面,像是曼陀罗浓墨妖娆,魅惑众生。 她微微仰起脸,未施粉黛,却人比花娇。 媚眼盈盈望着他,眼底尽是乞求委屈。 “姑娘自重。”男人轻笑开口,可眼底并无笑意,反而杀机重重。 这云岚山庄被侍卫把守森严,除了些虫鸟拦不住,其余山野之物全全不见,更别说突如其来冒出的绝色妖姬。 再说,霍骁现在应是到了云岚山庄,兴许... 这些年,那位大将军可是没少往他身边塞人。 “郎君,菀娘不是有意轻薄你,实在是...”女人朱唇半咬着,还想去解释,便听不远处有沉重的脚步声传来。 听声音,像有一队人马朝着这儿过来。 女人脸色惊变,一头扎进水里。 不过多时,人马前来。 为首身着银盔亮甲的男人半跪在云雨池不远处,“爷,霍将军那儿说丢了个侍女,让我等帮着一块找找。” 侍女? 扶湛眯起眼,不露痕迹朝着池水下瞥看过去。 “您可有察觉不对劲儿的地方?”将领关切询问。 男人盯着池面沉默不语,直到看见池面上“咕噜咕噜”冒出了小泡,才懒懒答了声,“未曾。” 领队将军听闻答复,忙行了个礼,后退三步才转身带着人马离去。 人一走,水中娇娘便挣扎而出,双手攀附着他的肩膀,娇咳连连,整个人咳得花枝乱颤,眼里氤氲雾水,更惹人怜爱。 这般艳景,是个凡人便会动心动情,可池中“仙君”眼风波澜不起,依旧是冷漠寡淡的模样。 “郎君~”女人娇咳慢慢停歇,媚眼掀着朝上首的男人看去,“刚才多谢郎君救命之恩,要不菀娘又会被人囚禁起来。” 听到此,扶湛眼中才有了丝淡淡兴趣。 霍骁说他那儿丢了侍女。 可若是普通侍女,丢也就丢了,怎可能兴师动众还派人寻。 但若他找的“侍女”便是自己怀里这位,那究竟是侍女,还是专门派来勾他的妖姬。 “你这侍女倒是好生有趣。”扶湛淡笑着开口,“霍将军派人来寻你,你却说自己会被带回去囚禁?” “郎君不信?”女人声娇急切,忙把纱衣薄袖往上掀。 她玉臂展露在外,如粉藕沾露,惹眼得很。 只不过那玉臂上,若仔细审看便能看到几处若隐若现的粉白红痕。 那像是...鞭伤? “这就是霍将军叫人打的。”情到伤心处,美娇娘嘤嘤委屈,“他要菀娘做不喜的事情,若不同意就会受皮肉之苦。” “何事?” 女人媚眼敛着哀愁,像是对那事厌恶至极。 再抬眼时,对上男人平静如佛的目光,有些怯弱不敢开口。犹豫再三,还是将喉咙里的话说了出来,“他要我去勾引一人。” 男人眼中兴趣更浓,墨黑幽深的眸子带着似笑非笑,“他要你去勾引何人?” 星月之下,女人上半身纱衣紧紧贴在肌肤上,将那窈窕艳影勾勒的妖如鬼魅。 她伸手勾住池中“仙君”的脖颈,湿软唇瓣凑近他耳边,一字一句慢慢道来,轻声娇语。 “霍将军要菀娘勾引的人,便是那位宛若天人的扶桑帝君啊...” 第134章 祸国妖妃(13)加更 姜菀回到厢房时,已是夜深人静。 她刚推开门进去,手腕便被一只粗粝的大掌牢牢拽住。 一个用力,她往前跌去,跌进坚硬结实的怀里。 “你刚才去了哪儿?”霍骁近乎把人压在门上,高大挺拔的身躯圈禁着她。 屋内虽未点火燃灯,可他是练武之人,不需明亮,便可看清屋内一陈一设。 更能看到怀里美人的身上,裹着一件男人款式的月白绸缎大氅。 他不等她回答,伸手便将她身上的大氅用力拽下。 娇躯裹着潮湿的纱衣,连里面的肚兜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这女人半夜失踪,如今回来时,不仅穿着一件男人的衣服,就连最里面的衣服都湿透了。 她去了哪儿? 又所见何人! 如今云岚山庄被重兵把守,到处都是侍卫粗人,她衣不蔽体的模样若被看见,就不怕... 霍骁越想越气愤,扣着姜菀的手腕更是不断用力,近乎捏碎了。 “将军~”怀里娇声求饶,“好疼啊!” 霍骁用力的手顿了顿,下一秒猛然甩开,声音透着阴戾,“谁准你出去的!” 姜菀一边揉捏吃痛的手腕,一边不满嘀咕,“那您也没说不能出去啊!” 这话让霍骁感觉自己刚才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她的反驳倒是让他无言以对了。 “你去了何处?” 姜菀轻笑道,“将军让我跟随前往云岚山庄,不就是要人家勾引帝君么?” “既然和将军做了交易,那我来到此地,定然是先做对将军有益的事情了。” 霍骁,“你去见了他?” 这话是半信半疑的。 毕竟他刚才派了人出去找姜菀,自然也找到了帝君跟前。 他听了禀报,说帝君那里并未发现异常。 难道是姜菀说谎,又或是帝君刚才见了她,故意帮着她脱身。 “是!我是见了他。”姜菀绕过霍骁,直径走到厢房中的八仙桌前。 她悠闲给自己沏了杯茶,掐在指尖时不时品上一口,好不惬意。 “我不仅见了他...”她扭过头,朝着身后的霍骁娇娇媚笑,“我还跟那位帝君说,霍将军囚禁我,要我答应帮他勾引您。” 这话带着挑衅,让霍骁的怒火一瞬迸发。 “姜菀!”他上前掐着她的喉咙,手指缩紧,臂上青筋都一根根绷着。 这个女人竟然敢坏他的事! 他本想借用那副皮囊乱了扶湛的心,可眼下她将自己的计谋全盘托出! 这女人明面上与他为伍,实际心肠歹毒,心里打着算盘该如何报复他。 霍骁掐着她,看到那张娇媚的小脸愈发苍白,没了活气儿,手臂的力量不知为何再也使不出来了! 倏然收手撤离,女人咳得娇躯乱颤,不知有多招人怜惜。 霍骁冷着脸还想说什么,门外便传来敲门声... 门敲了几下,一个嗓音尖细的公公出了声,“霍将军?听说您在这儿?” 霍骁似认出这声音的主人是谁,他狐疑瞥了姜菀一眼,才迈步走至门前将门打开,“公公深夜到访,可是有事儿?” “咱家无碍,是帝君的事儿!” “公公请讲。” “帝君差咱家来问一问,将军这儿可有位名唤‘菀娘’的侍女?” 霍骁一愣,往屋里多看了两眼,“...是有” 听到霍骁肯定点头的声音,那公公高兴的不行,“将军好福气啊!您那位侍女被帝君看上眼了。帝君宣她七日后入宫伴驾...” 第135章 祸国妖妃(14) 翌日一早,云岚山庄撤了不少人马。 扶湛并未同霍骁一道折返回京城,而是在天没亮的时候,就已经收拾好了东西动身。 京中早有传闻,说是帝君和大将军有些不合。 眼下大将军亲身前去云岚山庄接驾,帝君不召见也就罢了,更是隔日就带侍卫提前回京。 看来,这是要将“君臣不合”的谣言给坐实了。 这些年霍骁多处征战,且战无不胜,深得民心。 虽说没做出什么藐蔑君威的大事,可为官做臣的,哪一个身上不是长着十七八个心肝眼,人精极了。 加上霍骁这几年征战在外,屡次不尊君命,这君臣二人的关系能好了才奇怪! 马车里,男人正襟危坐,闭目养神。 贴身太监福临侍候在马车左右,“帝君,霍将军那儿已经知晓了您率先返京的事儿。” 扶湛淡淡“嗯”了声,没再说话。 福临犹豫会儿,继而又道,“还有您要的那个将军府侍女,奴才昨夜已经知会过了。” “霍将军同意给了?”扶湛睁开眼,幽浓如墨的眸子波澜不起,像是死水深沉,可将万物溺毙。 “帝君想要的东西,身为臣子岂会有拒绝之理?” “霍将军权势滔天,说不定有朝一日,便会来抢朕的东西。” 男人嗓音清润,还带着些许温文尔雅的笑意。福临跟了这位爷大半辈子,怎可听不出这话里处处充斥杀机。 他呼吸变得浅弱,卑躬小心。 “不过...”扶湛漫不经心理了理身上穿着的玄色龙袍。 他唇梢勾起,染着几分兴趣,“霍将军府里的那位‘侍女’倒是有趣。” ... 夜深人静,女人赤脚盈盈踩在地上,薄透绫罗荡漾在脚边,时不时露出白皙玉嫩的脚趾,好是娇俏。 许是刚洗完澡,肌骨白而透粉,还晕着飘飘然然的香气。 这香和普通女子沐浴过后的脂粉味不太一样。 是那种揉着花汁,清新脱俗的馥郁。 像是媚桃,甜又娇。 女人步履轻盈,懒懒散散绕过两处屏风到了外室。 她走至桌前,拎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添了一盏。 青葱玉指掐起杯盏,没饮,却放在指尖把玩。玩了没一会儿,眼眸勾挑着往屋里一处黯淡的地方扫过去,“将军站在那儿盯着人家看了许久,难道不累么?” 姜菀也是觉得好笑。 你说这人来她屋就光明正大的来呗,何须学登徒子那样,匿藏踪迹,待在暗处窥探。 霍骁没料到自己会被姜菀察觉到。 明明他藏得极好! 姜菀扭过头不去看他,抬手又在桌上添了一盏凉茶,“将军不过来坐?” 霍骁盯着桌上那盏茶看了许久,后才迈动步子挪了过去。 他坐在桌旁,离她更近。 鼻息前的娆娆桃花,气味更浓烈,勾人。 抬手,霍骁便将桌上那盏凉茶一饮而下。 可他还是觉得很渴... “将军怎有空来人家厢房?”姜菀把手指上掐着的茶盏放下,软若无骨的小手轻柔搭在霍骁肩头,慢慢揉捏起来。 她力度恰好,让人舒服的想阖眼。 眼瞧要把姜菀送进宫的日子越来越近了,霍骁却心烦意乱,接连几天彻夜失眠。 他后脑从上午开始就掀起密密麻麻针扎一样的疼意,现在被一双柔荑纾解疼痛,确实舒服了许多。 但她刚才问得那个问题,他回答不出! 霍骁想了半天,都没想到自己大半夜为何要来她的厢房,而且还是爬窗户进来的... “将军?”姜菀见他不说话,手指勾着挠了挠他的脖颈。 指甲剐蹭着那麦色肌肤,酥痒绵麻。 霍骁气息絮乱,猛地伸手攥住脖颈上的玉指,他没用多少力气,身后“软玉”却倏然跌进怀中,娇滴滴趴伏在他胸口,跟没骨头似... “将军好坏啊~” 第136章 祸国妖妃(15) 霍骁在屋里闻着那若有若无的桃花媚,他本就有些口干舌燥了,现在“软玉”在怀,又娇声嗲气说着些调情的话,他怎可无动于衷,安然无恙。 下腹像是窝着一团烈火,将他搁置在火上炙烤。 感受到自己身体有些不大对劲儿,霍骁蓦地将怀里的女人推出去,不偏不倚刚好把人推坐在旁边的凳子上。 他脸色更沉了些,薄唇抿成了一条线。 姜菀岂会察觉不到他身上的反应。 玉臂撑着脑袋,看向霍骁的眸子软媚如丝,带了些似笑非笑。 这扶桑国的“冷阎王”现在不仅对她有“感觉”,更是懂怜香惜玉了些,刚才没直接把她推倒在地。 “将军这是何意?”姜菀佯装不悦睨着他,“把人家拽到怀里,又怎么急着推出来?” 霍骁脸上像是笼罩着一层寒霜,看向姜菀的目光,跟刀尖一般凌厉,“你是马上要进宫的人,这放浪形骸的模样,像什么样子!” 姜菀噘起嘴,赌气似撇开脸不想看他,“是将军叫我去勾引帝君的。我不先在将军身上试一试,如何会明白男人喜欢女人什么样?” 霍骁脸色更黑了,阴沉遍布,“所以这几日你同我亲近,不过是为了日后用同样的法子取悦其他男人?” 姜菀转过身,手托香腮,娇笑着问道,“将军要我入宫,本不就是要人家用手段取悦帝君嘛?” 霍骁被这话一噎,眼睛瞪了姜菀许久,忽然攥着她的手腕将人拽出桃花坞,往后院去。 ... 来至一处荒凉空地,姜菀有些莫名其妙。 她双手交错,不停在胳膊上来回揉搓取暖,“三更半夜,将军带我来这么一处荒野地作何?” 霍骁没说话,大掌落在身旁的灯柱上。 手指转动灯柱中的莲花烛台机关,本是空落寂静的后院,倏然地面上发出“轰轰”响声。 不过多时,地上左右两侧裂开了一条缝隙。而那缝隙随着机关响声,越裂越大,最后成了一处四四方方,偌大幽深的地牢。 姜菀脚边就是一片漆黑虚无,没有烛火照明,她根本看不清那地牢之下有着什么东西。 可耳畔像是能听见“嘶嘶”细微的声音,让人头皮发麻。 摸不清霍骁究竟是要做什么,姜菀只能先开口去问,“将军——啊!!” 随着“将军”二字掷地,粗糙的大掌猛然掐住她的喉咙,把手往后一送,像是要将人推入地牢中去。 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姜菀惊慌,她忙拽着霍骁的衣袖,脸色不比刚才娇媚红润。 霍骁从衣襟口摸了个火折子出来,轻轻一吹,火光昼亮。 他将手里的火折子丢进漆黑一片的地牢中。 姜菀顺着火光往下去看。 阴森潮湿的地牢深处,竟然盘踞着有一人腰粗的黑蟒。 她往下看的时候,正好对上那双阴冷嗜血的蛇瞳。 黑蟒像是被人打搅了休息一般有些不悦,盘踞起来的蛇身开始在地牢中游走滑动。脖颈微微扬起来,冷厉盯紧了被推在地牢边缘的女子。 它时不时吐出信子,捕食的姿态很是明显。 姜菀打了个哆嗦。 她们花妖,对这种蛇虫鼠蚁最是惧怕。 那是出于本能的,骨子里深深扎根着的怕! “霍骁,霍骁!”姜菀这次是真的急了,双手死死揪住他的袖子不肯撒手。 瞧见她芙蓉玉面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霍骁竟然觉得有些赏心悦目。 “这是冷煞,最喜人肉。”他面无表情同她慢慢说道,“本将军手底下的人,但凡是没有完成任务的,最后都会被丢进此处。” 姜菀咬着唇往地牢里看了看,又抬眸去看跟前的男人,媚眼湿润,乖巧的不行。 “害怕么?”他扬眉问。 怕? 何止是怕,简直都要怕死了。 姜菀忙不迭点头,还很没骨气的抽搭着鼻子,眼窝也变得更湿了。 这个混蛋啊! 他竟然想把她推进蛇窟? 突然,裙下一阵冷风嗖嗖刮过,往下再去看时,姜菀一颗心都快跳出嗓子眼儿了。 她看到那条黑蟒的蛇口里,竟然咬着跟她绸裙一样颜色的碎布。 “啊——”她惊呼了声,浑身用力一跃,扑在霍骁身上。 双手死死缠着他的脖颈,玉腿也勾着他的腰,整个人都紧紧黏挂在他身上,跟个被吓着的三岁孩童一般。 “霍骁!”美娇娘声音带着些哭腔,软得一塌糊涂,“你快抱着我!快点儿——” 他挑了下眉,双手环住那婀娜柳腰。 “不准松手,听到没有?”她凶狠命令着。 姜菀这会儿只顾着怕了,根本无心撩汉。 可无心,胜有心啊... “这么怕?”霍骁问。 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这句话声音带着几分隐隐笑意,还添了些许温柔。 姜菀把小脸埋在他肩窝不安蹭了蹭,半天才怯糯吐出一个字,“怕...” 那娇人在怀的依赖,让清冷的薄唇勾起淡淡弧度。 “若是怕任务完不成,那不如——” “我会乖乖进宫的!也会按着你的要求去探消息,更会把那位帝君迷得神魂颠倒,所以你不准把我丢进去...”朱唇轻擦过他的耳廓,软媚的撒娇声带着鼻音,“霍骁,人家是真的怕嘛~” 霍骁脸上的笑意僵住。 眼底又慢慢积蓄起寒霜冷雾,薄唇也紧绷着,很是烦躁。 其实他... 第137章 祸国妖妃(16) 过了几日,将军府门口停了一顶软轿。 为首的小太监说是来接“菀贵人”入宫,这菀贵人自然说的是姜菀。 霍钟林得了消息,忙跑去桃花坞把姜菀给迎了出来,顺带又亲自挑选了四个伶俐侍女。 这一走,最高兴的莫过于姜铃,简直要在小院里放一挂鞭庆祝。 但她也忌惮。 姜菀怕是已经知道了自己对她有所敌意,以后再想动手,还得看准时机。倘若姜菀进宫侍奉帝君得了脸面,说不准还会来找她的麻烦。 要是再让她知道当初云婳破国与自己有关,想必定会借权势报复... 她还是得想办法,早些把这个心头刺给除去! ... 姜菀坐在软轿里。 那轿子摇摇晃晃的,让她眼皮很沉,有些昏昏欲睡。 约莫轿子晃悠了半个时辰,最后停了下来,小太监赶紧撩开帘子请人,“菀贵人,咱们到了。” 纤细玉手从里探了出来,懒懒搭着小太监另一只手下了软轿。 天晴气暖,澄澄昼光将美娇娘的衣裙衬得仙云缭绕。 姜菀今日穿了一条素白齐胸襦裙,裙摆绣着薄蝉昙花。 随风浮动,像是花瓣招展,如梦似幻。 束胸玉带是雾霭素色,绣鞋也是珍珠白,发髻上的簪子也简单雅致。 这身装扮的颜色,还没宫女俏丽,可往眼前这位娇娘身上一穿,皆被那张脸衬活了,恍若广寒仙妃。 小太监刚才去迎跟前这位菀贵人时已经愣过一回了,现在再看,还是傻了一瞬,慢慢才缓过来,但心头觉得可惜万分。 谁不知他们帝君出了名的清心寡欲,再是好容颜进了宫,欣赏的也不过是他们这群忙碌的宫里人。 “贵人,这儿便是您的住处。”小太监领着姜菀来到一处偏僻些的阁楼小院。 地方不大,但也算清幽之地。 “敢问公公,帝君所住何处?”姜菀笑着问。 “这...”小太监吞吞吐吐,但看到姜菀递过来一个沉甸甸的荷包之后,嘴巴马上变得利索起来,“帝君所住雍和殿,离贵人这儿其实也不远。穿过前面两个路口,往右转了后,看到最大一处宫殿便是。” “帝君平日多住于雍和殿么?” “那倒也不是。帝君没事儿时,是喜欢一人待在揽月小筑。” 姜菀挑眉了然,朝着小太监展露一笑,“既然到了门外,公公不如随我一同进去再聊聊?” 美人殷勤,谁能禁得住拒绝? 何况还是媚色妖娆的绝世美人! 小太监乐呵着跨步进了阁楼小院,门一关,他正准备再跟姜菀透露些宫里的小秘密,便觉得脑后一震,渐渐失去了意识。 看到姜菀把小太监给撂倒了,四个侍女脸色大变。 “把他衣服给我扒了。”姜菀瞅了她们一眼,淡淡吩咐。 命令已下,可四个侍女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你们是将军府派来服侍我的。来时,霍总管应该也交代过了,凡事以我为准,不可忤逆。” 姜菀理了理衣裙,眉梢带笑,“现在大家可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是不按我要求行事,那便等着明日将军府来人替大家收尸吧...” 第138章 祸国妖妃(17)加更 深时入定,宫墙深深。 不远处,一个身影消瘦的小太监垂头耷耳端着一份药膳走过来。 福临在揽月小筑已经快守了一整天了。 今儿早朝退下,帝君便有了兴趣作画。一头扎进揽月小筑没出来过,就连午膳、晚膳通通都省了。 他期间还劝过几次,让帝君用点儿食,可接连劝了好几次都无果。 这会儿看到半夜有小太监端着药膳过来,他别说多高兴了,根本没心思过多盘问。 “可是御膳房命你端来的?”福临朝着小太监问道。 小太监倒也没多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福临打开药膳罐子,瞅了眼里面的东西,满意点点头,“不错不错。今日御膳房这道药膳做的有新意,竟是撒了桃花瓣,色泽诱人啊。” 说着,他从衣袖里掏了小勺出来,从那瓦罐里舀了点儿汤,放入口中试毒细品。 “嗯嗯嗯!”福临点头如捣蒜,两眼圆睁,满目夸赞,“味道也好啊,爽口清淡。” 他想接过来送进小筑里,但转头一想,陛下不听他劝已经一天了,倒不如让别人劝劝,万一就听了呢? “你送进去!”福临朝着小太监挥挥手。 小太监低着头朝他施了个礼,然后端着药膳往揽月小筑里走进去。 人走了没多久,福临抬着鼻子在半空中嗅了嗅,“不是三月啊,怎有股子这么浓郁的桃花香?” ... 雕花折子门被人轻轻叩了叩。 不过多时,房门内传来一道男人散漫温雅的声音,“进。” 房门开了,身形娇瘦的小太监端着药膳往里走。 穿过弯弯绕绕的厅堂,最后才来到刚才声音传出的地方。 书案旁,男人身着玄英长衫,衫外还罩着一层胧纱。 烛火之下,那身影如修如竹,好不仙贵。 听到屋中动静,他不抬一眼,仍是执笔在纸上专心作画。 “帝君,奴才来给您送药膳。”小太监柔声刚落,正在作画的扶湛顿了一下,缓缓抬起头。 入眼,小太监脑袋低低,像是担惊受怕的鹌鹑。 宽大的太监服穿在身上,虽是松垮,可若有心,不难看出身韵窈窕,腰肢细软。 天生媚骨,再是难看朴素的衣物,都遮掩不住那风流体态。 扶湛微不可察勾了勾唇,将手中的毛笔搭在砚台边缘。 他坐在桌案前的圈椅上,朝着小太监温声吩咐,“端过来。” 灰袍挪动,桃花媚似也从衣摆下款款而出,春泄满院。 这香味甚是好闻,也勾人... 小太监将药膳搁在书桌上,从头至尾都没抬眼去瞧身旁的男人。 药膳盖子掀开放在一边,娇声软糯跟一阵清风般,直往人骨头缝里钻,“请帝君用——啊!” 莺语颤颤,再回过神时,小太监便是已经跌入男人怀里,翘臀坐在那硬而有力的大腿上。 便是这时,小太监才诚惶诚恐的抬起头,惊着一双媚眼,朝上首的男人盈盈看过去。 那媚眼之初先是害怕,定睛愣了会儿,又变得有些茫然,最后辗转成了震惊。 “大半夜的,为何打扮成太监到处乱跑?”扶湛噙着笑问她,眉眼却无半分笑意... “我...人家...”穿着太监衣服的姜菀轻咬樱唇,一副欲语还休的娇媚模样。 “这是不认识郎君了?”他用手指挑起她白皙精致的下颌,声音轻漫还带着调侃,“那日在云雨池,可是谁说要勾引本君的?” “如今本君近在眼前,倒是想看看美人是如何勾引的...” 第139章 祸国妖妃(18) “郎...啊不...”被男人圈禁在膝上的美娇娘盯着眼前俊容,双肩打了个颤,密密睫帘也跟着抖,“帝...帝君!” 扶湛瞧她一副犹如惊弓之鸟的模样,敛目淡笑,声音透着些许温润,“美人那日在云雨池可是大胆撩人,怎么如今成了幼兔可怜。” 姜菀不是听不出这字里行间的调侃。 她粉面桃红,脖颈之处露出的玉肌也跟着染了蜜色。 媚眼对上那似笑非笑,浓墨如潭的眸子,盈盈看了会儿,忙又低下头来,好生娇羞艳臊,“那日眼拙,未认出池中郎君便是帝君您。” 是么? 扶湛不动声色勾起唇梢。 “夜深之时,不在自己寝宫好好休息,怎么扮成个太监到处乱跑?”他问。 “霍将军命人家进宫...”穿着太监衣袍的姜菀,小心翼翼抬眸扫了眼跟前男人,红唇半启,恰如莺啼,“便是要人家勾.引帝君的。倘若事情没办成,就要被推下地牢喂蛇。” “换了太监的衣物,无非是想偷偷混到帝君跟前,瞧一眼帝君喜好罢了。”她小手轻轻拽着他的衣袍袖角,悠啊悠,“还望帝君莫怪。” 一番话倒是诚诚恳恳,真假却让人辨不得。 “美人并非有心,本君不会怪罪。可那日美人谈论起勾.引本君之事,好像甚是厌恶抵触。” 男人修长玉指把玩着她的娇颌,爱不释手,揉捏摩挲。 姜菀微扬起头。 “人家本是不愿的,故而今日才会打扮如此模样前来窥探。但眼下既已知帝君便是郎君,愿把身心交付,此生不叛。” 身心交付,此生不叛? 扶湛心里默念这八个字,大掌顺势慢慢而下,来至娇柔玉颈之处。 只要他想,现在就可以像捏死一只蚂蚁般,让她顷刻香消玉殒。 “美人的意思是...”他笑着眯眼,“你愿叛了霍将军,对本君忠心不移?” “帝君早已知晓菀娘身份,若人家还对霍将军忠心耿耿,帝君可会饶人家一条性命?” “不会。” “那与其在深宫庭院里毙命,还不如投靠帝君!” 屋子里倏然寂静,可抚弄着脖颈的大掌却不曾停歇,反而指尖愈发用力收紧。 红唇绷着,芙蓉玉面也显得有些苍白。 见此,扶湛眉梢微拧,将手掌从那纤纤脖颈处收了回来。 他瞧着她气喘吁吁,不由笑哂,“霍将军真是慧眼识珠。美人娇媚,确实如妖姬下凡,勾魂摄魄。” 姜菀眉眼低垂,有些湿润望着他问,“可能勾了帝君的魂?” 扶湛但笑不语。 过了许久,他挑眉弯唇,“可以一试。” 天子无心,何尝动情? 他只是觉得有趣,想看看她和她那背后之人要玩什么花招。 姜菀挣扎着想从他怀里出来,“人家伺候帝君用些药膳可好?” 腰上大掌不为所动,仍是紧紧圈禁。 “就这般用吧。” 姜菀乖巧坐在男人膝上,腰身一转,从书案托盘中拿起小勺,又在青花瓷汤罐中舀了勺汤汁,搁在唇边吹了吹,才慢慢送到他跟前。 扶湛没饮下,只是掀着眼帘清徐缓缓问道,“美人就是如此伺候本君用膳的么?” 帝君用膳之时,凡身边有人侍候,都要先亲自品尝膳食试毒。 这是规矩。 他倒也不怕她下毒,不过是想逗弄她罢了。 姜菀“啊”了声,有些茫然朝着他眨巴了几下眼,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汤勺里的汤汁。 低下头的一瞬,那红唇往上勾挑着,是让人看不见的坏。 她抬手,唇珠含下汤勺里的满满登登,对着那薄唇轻覆而去... 第140章 祸国妖妃(19) 她没伺候过人,确实不知道其中有什么乱七八糟的规矩。 可要是让她勾他,她能不费吹灰之力,转瞬间,就可让他心痒如麻。 ... 扶湛感受着唇齿温热香甜,那二十多年波澜不起的眸子,破天荒晕开丝丝缕缕的涟漪。 一阵一阵的荡漾,虽不明显,可姜菀却看得清楚。 她凑得更近了,软臂缠着他的脖颈,像是要将自己身躯全部撞入他骨血之中。 这药膳味道,和扶湛平日里吃下的不太一样。 御膳房做药羹,药味浓郁,肉汤发腻,让人提不起胃口。 可这会儿,唇间的药膳少了苦涩、油腻,相反多了些花香馥郁,清淡又爽口。 这味道甚妙! 不过片刻,两人唇分。 姜菀压着唇梢之处的狡黠,很是无辜抬起头询问,“人家这般侍候,帝君可还满意?” 空落之感令扶湛眉间微拧,但稍纵即逝,很快恢复往常模样。 清隽矜贵,温文尔雅。 像是如沐春风的玉面仙君。 “本君甚是满意。”扶湛从怀里掏出帕巾,将唇上的蜜液慢条斯理擦拭干净。 “那可要人家继续这般侍候?”美人朱唇藏着笑。 继续这般? 和她唇齿相依,互换香津么? 扶湛轻阖了下眼,话音之中的笑意也慢吞不见,“不必了。” 他接过她手中的汤勺,亲自舀了勺汤汁送入嘴中。 但也奇怪。 明是一模样的味道,但这一次再品,却不如刚才滋味绝妙。 姜菀窝在他怀里也不说话,像是乖猫一般。 只是媚眼收敛着,藏尽坏得通透的妖娆。 他饮了数口,慢慢放勺撂下,“可会磨墨?” 她点头,“会。” “这幅画还差些便就画完了,你且留下替我磨墨吧。” “谨遵帝君吩咐。” 姜菀见抱着她的男人丝毫没有松手的打算,干脆稳稳当当坐在他腿上磨墨,大有一副宠妃的姿态。 烛火染着墨香,幽雅谧静,两厢温存。 不知过了多久,扶湛停笔赏画,可倏然又察觉到怀里有些沉甸。 他俯眼去看。 刚才穿着太监衣服的美娇娘早已经阖眼娇鼾,挂在他腰间睡得香甜。 那盘扣松垮,衣领处有几颗扣子都松开了,里头微微还露着一些媚粉。 这是? 正想仔细去看,便瞧软若无骨的小手拽着胸口的衣裳。 往下轻扯几寸,就将那媚粉近乎全部展露而出。 红粉旖旎的桃花肚兜刺着扶湛的眼,鼻息前更是被那一阵阵媚香不断撩拨着。 美人在怀,兴许是睡得迷糊有些发热。一边拽自己的衣裳,一边娇声呢喃媚语,“好热...唔~” 那灰色的太监衣服已经褪了大半,香肩渐露,白如瓷玉。 扶湛抿了唇,双臂用力将怀里的美娇娘打横抱起朝着书房软榻走去。 他将人搁在榻上,冷眼瞅着她檀口微张,满脸红润的模样。 身上的太监衣服褪至腰间,桃花肚兜裹着玉肌媚骨,春色乍泄。 饶是如此,站在床榻边的扶湛也是面无表情。 但脖颈上的喉结,隐隐滑动滚落... 片刻,他拂袖离去,脚步匆匆。 直至屋内寂静了有一炷香的时间,躺在软榻上的媚姬才幽幽睁开眼。 姜菀将小脸埋在枕中闷笑,又将身上的太监衣服脱了扔在地上。 花指漫不经心拨动着枕边的玉如意,眉梢风情无论如何都遮掩不住。 再是清心寡欲的帝君又如何? 她桃花娘自有百般手段,让他烈火焚身... 第141章 祸国妖妃(20) 翌日天晴,将军府书房。 雕花折子门内,倏然传出一阵清脆响声。 呆在门外的霍钟林闭口不语,可心里记得很清楚...这已经是今儿早上将军捏碎的第三个茶盏了。 他不就是刚才进屋禀报了声,说那云婳公主姜菀刚一进宫就深得君心,不仅昨夜留宿在了揽月小筑,且天未亮就被赐了“美人”称号,想来日后必定宠冠六宫。 可也奇了怪,就算他把这个好消息跟将军分享了,将军也没必要如此激动高兴吧? 要是按照他这捏碎茶盏的速度,估计没一会儿,整个将军府的茶盏都要被这样霍霍干净了! ... 姜菀睡醒,已经是天光大亮。 一群宫女从外走进来,手里端着为她洗漱的用具,还有一会儿该穿的衣裳。 福临站在宫女跟前,朝那放下帷幔的软榻轻声喊道,“菀美人,您该起了。” 帷幔内娇声含糊“唔”了声,接着便问,“帝君呢?” 美人初醒,莺啼还带着哑。 福临听着耳畔娇音,着实心肝颤了几下。 光听声音便是酥了人的骨头,这美人长相该是如何倾国之姿。 他在这宫里数十载,怎么样都没想到会有女子胆大穿了太监的衣物混到帝君身边。更不敢想,帝君非但不怪罪,反而给了封号,又赏赐无数珍宝。 最是胆战心惊的,莫过于让眼前女子留宿揽月小筑。要知道,这地方算是帝君清修之地,多年来,连个宫女的影子都在这儿瞧不见。 看来霍将军送进宫里的这位美娇娘当真是绝色,让一贯寡欲吃素的帝君也上了些心。 既然帝君都上了心,他们这些当奴才的,定也要处处小心侍奉才行。 福临忙施了个礼,“回美人的话,帝君下了早朝,邀几位大人去了书房叙话。” “知道了。”纤软玉臂从帷幔缝隙探出,白嫩如藕,很是惹眼,“扶我起来。” “唉!”福临赶紧递过手背。 媚容柳腰,冰肌玉骨。 站在这软榻边,恍若仙妃盈盈而立。 一屋子伺候的人全都傻眼。 难怪帝君对这位“菀美人”上了心,任凭这相貌,往后定会被放在心尖儿独宠。 福临不敢再看,怕自己再看多一眼,便是对“仙妃”的亵渎。 他恭恭敬敬道,“陛下傍晚才归至揽月小筑,美人不必走了,留在这儿继续歇息便好。” 姜菀挑眉扫了他一眼,“公公的意思是...帝君今夜还需人家伺候左右?” 福临点了点头,“帝君还说,昨夜美人煲的药膳甚是鲜美可口,若是方便,可再煲上一回。” 行啊! 这是把她当成廉价苦力了? 心里很是不悦,可姜菀面上依旧笑意满盈,“知晓了。” ... 夜深,姜菀已经在揽月小筑待了快一整天。 她闲来无事,干脆躲在书房里搜寻些有趣的书籍。 书架旁,美人娇骨慵懒倚靠在上,手指间还捧了本略微崭新的书籍津津有味看着。 那是本画册。 画上有一男一女,体态交缠,神色多姿。 姜菀一边看,一边还自言自语评论几番,“这姿势太难了,折腾一把腰都要断。” “这倒是不错,能把男人压在底下!” “哎呦!怎么还有在秋千上的,不怕掉下来?” 她一页页地翻,专心致志极了,根本都没发现书房的门被人轻轻推开。 直至柳腰被一双大掌从后环住... 这神出鬼没的动作把姜菀吓了一激灵,朱唇惊呼叫了声,手指间的书籍也“啪嗒”一下掉在地上。 扶湛挑了下眉,微微松开环在细腰上的手,弯下腰把地上的书籍给捡了起来。 封皮上,赫然标注着三个大字... 春宫图! 第142章 祸国妖妃(21) 烛火之下,玉袍同花裙交缠在一起,像极了画册上的缱绻情爱。 扶湛坐在椅上,将怀中美人禁锢在桌案和自己之间。 白皙长指翻了翻桌上的画册。 “美人喜好看的书籍,和寻常女儿家果然大不相同。”他近乎和她面颊相碰,薄唇温热的吐息剐蹭着她的耳朵。 那话里打趣味十足! 姜菀也是哑然。 她在书房其实也看了不少珍贵名籍,最后着实看厌烦了,才无意中寻到了一本男女秘术。 抱着消遣的态度翻开去看,没曾想竟看入迷了,连这男人什么时候进来都没察觉到。 最后弄得如此丢人,还偏偏碍着两人身份顶嘴不了! “人家不过是图个乐子,谁让帝君先把人家晾在这儿一天的。”说着说着,还赌气撇开脸,任了性子只用后脑勺冷着他。 扶湛觉得有趣。 这女人怕是他活了这么些年来,头一个敢给他甩脸子的人。 虽说是闹脾气,可整个人娇俏灵动,让人瞧见也不由软了心。 “这么说来,倒是本君有错在先了?”天子有错,何人敢指? 姜菀转过脸来,一双媚眼娇嗔着瞪跟前的男人,“可不就是帝君的错嘛?让人家留在小筑中,偏您回来的如此之晚。” “惹美人生气,却是本君不该。”他指尖勾起她的下颌,有商有量着问,“美人想要如何补偿,但说无妨。” 姜菀脸上有些怀疑,重复着又问了一遍,“要如何补偿都行?” 扶湛未答,只是含笑望着她。 “人家想要...”她伸出一指,在那玉袍的胸口之处打圈儿摩挲,一下又一下。 媚眼掺杂了狡黠的坏,像是三更艳鬼。 “想要帝君陪着一块儿看完这画册子。” 扶湛眯起眼,看不出脸上表情的喜怒。 过了片刻,他将画册翻开,不仅陪她一块儿看,还甚是用心讲解: 一炷香的时间都没到,小册子就已被翻了个底朝天。 看这东西,又是男女一起看的...按道理,气氛本该旖旎香艳,但不知为何,从扶湛口中讲出来,就成了佛词经文,半分乐趣都没有! 姜菀打了个哈欠,很是不满盯着扶湛,“帝君讲得好生无趣,早知道就不让帝君补偿这般了!” 扶湛把桌上的画册放到一旁,漫不经心地又问,“小妖精倒是贪心,那你还想要本君补偿什么,且说来听听。” 刚才姜菀闹着他一块儿看春宫图倒也不是好这一口,而是故意刁难他。可也没料到,这男人答应的倒是爽快... 心里本就对刚才“补偿”的东西不大满意,现在听说能再提一个,姜菀眼眸亮了亮,坏得更纯粹、彻底。 “帝君~”她嗲声媚气,玉臂勾着他的脖颈。 眼尾如丝,更像是带了花刺。 扶湛听着耳畔那两个字,睫帘不动声色轻轻颤了几下。 “刚听帝君讲春宫实属觉得无趣!” “那美人觉得如何有趣?” “与其用眼看用嘴说,倒不如...” 青葱细指抚上扶湛脖颈之处的微突“玉珠。” 指甲剐蹭,酥麻彻骨。 “帝君同人家,用肉尝啊~” 第143章 祸国妖妃(22) 滚热覆盖着白皙脖颈上的“玉珠”,轻舔慢咬,纠缠温存。 扶湛只觉得身上盘了一条媚蛇。 那媚蛇身姿妖娆,时而赖在他怀里撒娇,时而笑吟吟朝着吐出信子。 最是迷人,也最是危险... 像欲,像毒。 更像是勾着他,要将他拖拽至万劫不复之地的妖姬。 那情迷意乱来得猛烈,搅和着墨如寒潭的眸子紧缩一瞬,乱了静,乱了心... 怀中美人侧头在他脖颈之上啃咬。 一边温柔慢咬,一边媚眼如丝朝着冷峻面庞看去。 她瞧见他下颌紧绷,眉头深锁。 虽无过多情绪,可姜菀看得出来,这位清冷禁欲的扶桑帝君,已是为她心肝动荡。 可她要的,并非是他的心,他的疼宠致爱。 她要他掌心的皇权,身下的龙椅,还有...他的命! 这一世,原主怨念深重,已然不稀罕什么男欢女爱。想要的,便是只有“报仇”二字。 国仇家恨,她要让扶桑血债血偿! 扶湛不是感受不到怀中美人的极致挑拨,更不是感受不到自己身上的隐隐变化。 他竟然... 扶在身侧椅子上的大掌猛抬而起,朝着胸口美人香颈袭了过去。 姜菀身子被掐得后仰,腰背磕在桌案上,发出闷闷撞击声。 她疼的咬唇,眉心拢蹙,我见犹怜,“帝君,您磕疼人家了~” 娇嗔带了些委屈,听上去让人感觉跟被猫抓一样。 随着动作倏然往后,肩膀上的婵衣悠悠滑落,媚骨半露不露。 扶湛手上的动作顿了顿,虽没继续用力,可也没潦草收手。 他盯着她,目色冷然。 这几日的温柔哄慰不见踪影,取而代之只剩下凉薄一片。 “美人手段确实厉害,难怪霍将军会派你入宫。”扶湛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犹如看破红尘的佛僧,“不过倒是让霍将军失望了!天子无情,何来动心?” 他知道霍骁打的什主意! 无非是想让他沉迷女色,将他的身子早日拖垮。 只有自己驾崩西去,他才可名正言顺坐上这垂涎已久的皇位! 如此拙劣的计谋,扶湛早在云雨池初见怀中美娇娘时已然窥破玄机。 他之所以让人入宫,虚伪疼爱,不过是觉得有趣,想瞧瞧这一对儿主仆俩还有什么招数要使。 不过现在...他觉得怀中女子多留不得,该早些斩草除根! 他的手,就掐在她的玉颈之上。微微用力,便可把她脖子扭断。 原以为她会怕,会哭,会闹... 未曾想,檀口清徐又是在对着他撒娇。 被掐着脖子的姜菀,分毫没有深陷危险的惧怕,而是用手指轻轻抚摸着自己脖颈上的大掌。 她软指灵活,不急不慢撬开他的长指,媚笑着反问,“天子无情,何来动心么?” 他有些冰冷的手背被她小手裹着。 “可是帝君~”美人粲然一笑,扑进他怀里牢牢紧靠。 朱唇像是含着一把火,火就燃烧在他的胸口,灼热滚烫! 娇软的唇瓣吻上他的心窝,缠绵悱恻,嗓音柔媚蛊惑,“您的心,跳得好快呐...” ... 三更未过,菀美人同帝君合宿在揽月小筑的消息飞遍了宫墙内外。 床榻上,两道身影似乎把榻子一分为二,井水不犯河水。 姜菀睡在里,扶湛睡在外。 身上的寝衣穿戴整齐,床榻也是干干净净。 听着身侧女子呼吸浅弱平稳,扶湛倏然睁开眸子,勾唇笑哂。 霍骁不是想让他沉迷女色么,那自己就把“沉迷女色”的假象做足了给他看。 美人如毒,他不信霍骁能忍住不被这烈毒反噬! “唔...”榻里美人不知梦到了什么,翻身朝着扶湛倏然挤过来。 扶湛眉眼怔了怔,想将人推开,没想到她玉臂缠着他的腰会如此之紧,像抱着水中浮木。 温香软玉,兴许是捂热了那颗尘封在冰池底下的寂寥心。 扶湛不再推,相反任由她抱着。 睡意袭来之时,怀中美娇娘呓语呢喃,声音比往日娇媚更甚。 她道,“将军,人家好冷~” 第144章 祸国妖妃(23) 第二日姜菀醒来之时,身旁早已冰凉一片。 若没记错,昨夜在她说完那句话之后,他便是已经起身走了。 毕竟一个男人,绝不会忍受怀里抱着自己的女人,梦中呓语时却想的是其他男人。 他没当场杀了她就不错了。 可那恼羞成怒的离开,恰好也证明这位清心寡欲的帝君,那颗心是彻底乱了啊! ... 在揽月小筑洗漱更衣毕了,姜菀没被授命继续留宿,而是被送回了自己寝居。 刚跨入阁楼小院,一个侍女便是忍不住冷嘲热讽,“光是相貌好看有什么用?不还是留不住人么,才得了两天宠,就被帝君从小筑里赶走了!” 姜菀收回那只想赶紧进屋补觉的脚,她转身朝着出声侍女看过去,脸上笑意浓郁,“瞧你这心急火燎的模样,看来是觉得自己能耐不小?可以把帝君时时刻刻的留在身边儿,就连你去茅房,帝君也得跟着你,顺便闻闻那屎香不香?” 一番话将侍女噎得脸色发白,“我...我并不是这意——啊!” 清脆的巴掌声落在侍女涂了许多粉黛的面颊上。 那巴掌又快又狠,将人直接打摔在地。 姜菀揉着挥巴掌的手,脸上笑意不减,“在宫里,我是贵人你是奴才,说话千万注意分寸。就你这些粗枝烂叶的规矩,别说留帝君了,光是你那脑袋都不一定能留住。” 被打的侍女听闻这话,双肩不禁哆嗦了一下,把脑袋沉沉埋了下去。 其余几个侍女脸色变了变,相互看了眼,忙老老实实站在姜菀身后。 “将军府后院有一处蛇窟,话若太多惹人嫌,我倒是不介意跟将军求求情,扔几块儿‘肉’下去喂蛇。” 话落,细皮嫩肉的小侍女们吓得面容失色。 “记住了。本美人喜欢乖的,话少的!” 说罢,她软着身子打了个哈欠,准备进屋补觉去。 几个侍女欲要跟上来,姜菀侧头斜了几人一眼,“不用侍候,该干嘛干嘛去吧。” 屋里,可还有人等着她去哄呢... 进了屋,刚把折子门给阖上,腰间倏然多了一双大手,将她牢牢禁锢。 男人鼻息的温柔喷洒在姜菀脖颈处,耳畔的声音带着低沉暗哑,似求似问,“可有想我?” 那是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声音。 想啊!想你巴不得早点儿死! 媚眼掠过一丝寒光,但稍纵即逝,很快便被拢下。 美人转身,芙蓉面上带着不可置信的惊喜。 玉臂一伸,反手抱着跟前男人精瘦有力的劲腰,“将军~” 娇软撞了满怀,那失而复得的感觉,让霍骁满足喟叹。 她还是好香,好软。 可又一想,她这几日都被别的男人抱在怀里入眠熟睡,一颗心憋屈得不是滋味。 霍骁抿了唇,勾住姜菀腰肢,将人带到椅子上坐下。 他让她坐在自己怀里,霸道极了。 凌厉的眸子在那玉肌上“扫荡”过,“听闻这几日,你都宿在揽月小筑?” 姜菀乖乖“嗯”了声,实话实说,“是。” 霍骁呼吸一窒,声音渐冷,环在柳腰上的大掌也不可控制的收缩用力,“他可碰了你?” “将军!”美人怒目娇嗔瞪着他,“人家身子是要在成事之后留给将军的,怎可会让别的男人欺辱?” 这话倒是让霍骁脸色缓了缓,甚至唇角还浮现出了一丝笑意。 姜菀靠在他怀里,柔声轻问,“将军怎么有空来看人家?” “闲来无事...”男人双眸躲闪,耳根也微微晕了红。 “呵呵~”美人娇笑连连,手指触碰上那紧绷着的俊颌,挠了又挠,“将军明明就是想人家了,怎么还嘴硬不承认呢?” 霍骁被挠的喉咙干涩,脖颈“玉珠”上下起伏着,好像吞咽什么东西。 他情不自禁挑起她的下巴,身姿轻俯,朝着她压下来。 双唇前的呼吸交缠揉搓。 桃花媚丝丝缕缕缠着霍骁的心。 “菀菀...” “嗯?” 情韵恍惚之际,门外倏然传来侍女的通报声,“帝君到——” 第145章 祸国妖妃(24) 姜菀去开门时,扶湛刚好走到了门边。 “帝君?”她茫然喊了声,像是有些不解他怎么过来了。 扶湛挑眉轻笑,揽着她的腰往屋里走,“刚下朝,便是过来瞧瞧美人。” “帝君也是不嫌害臊呐~”她顺势倒进他怀里,乖若娇兔,“明明昨夜帝君还抱着人家一同入寝,怎么天刚亮,就还又想人家了?” 扶湛停下脚步,俯眼去看那芙蓉娇面。 他眉梢眼角晕着笑意,可却不达眼底,“美人可还记得,昨夜入眠之时对本君说了什么?” 姜菀皱了下眉,佯装不解,“人家说什么了?” 扶湛揽着她坐在椅子上。 而让她坐在了他膝间。 姜菀也是无语至极! 这两个男人都有毛病吧,什么癖好?都喜欢让她坐大腿! 扶湛自顾自倒了盏茶送去姜菀唇边,给她饮了一口。 接着,他语气悠闲懒散,带着玩味儿,“美人昨夜睡梦呓语...说本君很是厉害,还求着要本君要继续。” “噗——”姜菀没忍住,一口水喷了出来,打湿扶湛的衣襟。 她掩唇娇咳,“帝...帝君说笑了吧!” 话不能乱说啊,她床底下可还藏着一个醋精呐! 扶湛瞧她花容失色,掀唇轻笑又问,“难道美人不觉得本君昨夜很是厉害么?那春宫图,本君在讲的时候,美人听得可是津津有味。” 姜菀,“??” 她昨夜哪有说梦话,夸他讲春宫讲得厉害?她又没毛病! 再说了,一本春宫让他愣是讲成跟佛经一般模样的东西,那能说讲得厉害么?简直就是对人家《春宫》的一种超度! 可眼下她又不能承认自己那会儿说了什么,只能揣着明白装糊涂,赶紧把这事情糊弄过去,别将床底下的人惹急眼了。 姜菀讪讪笑了笑,又去给自己茶盏里添满茶汤,抿了一口打马虎眼,“原来帝君说的‘厉害’是这个意思?” 扶湛漫不经心,“不是这个意思,那是哪个意思?是美人欲邀本君共尝春宫的意思?” “噗——咳咳咳!”一口凉却的茶汤又从檀口喷出。 共...尝春宫? 姜菀胸口剧烈起伏着,一张小脸咳得泛红,眼窝都氤氲着雾气。 这男人怕是已经知晓了她屋里还有人,又或是在试探她? 不管是何,都能断定他是个黑心肝的。 连骨头都黑了的那种! “美人可是昨夜同本君共赏春宫累着了?”他伸手,指腹轻轻擦掉她唇间的水珠,声音略带逗趣,“怎么喝了两口水,都被呛出了泪珠。” 姜菀还捂着胸口咳得花枝乱颤。 她从揽月小筑出来,换了一身烟云娟丝齐胸襦裙,裙上束胸扎得很低,大半酥白娇露在外。 晃眼得紧。 扶湛眼风沉了沉,不动声色慢慢又将目光从那处挪开。 “人家...人家也不知今儿是怎么了。”姜菀拿着帕子在扶湛沾了茶水的衣襟前轻轻擦拭,她满眼羞愧又道,“好像忘了该如何喝水似,把帝君的衣袍都给弄湿了。” “忘了该如何喝水?”扶湛挑眉,“那不如本君教一教美人?” 姜菀,“帝君想如何教?” 男人盯着她湿润的红唇,但笑不语。 那笑意看得姜菀竟有些浑身发毛,察觉到一丝危险气息。 等她机敏意识到什么时,已经晚了... 男人悉数饮尽她茶盏中的茶汤,大掌扣住她脑后,令她挣脱反抗不得。 只不过... 上次,她喂他药。 如今,他哺她茶。 第146章 祸国妖妃(25) 扶湛走了。 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姜菀看着那清修矜贵的背影,差点儿跪在地上让他将自己也带走! 毕竟屋里床下...还搁着一个“炸药桶”,等她回去了,怕是要被炸得四分五裂。 ... 送走了一尊佛,姜菀刚返回屋里,迎面就对上了一座魔。 霍骁脸色难看的,让她扪心自问很久,压根儿找不到词语来形容。 如果有词的话,“夜香”兴许能凑合形容出来。 “将...将军~”姜菀撑着脸上的笑意,伸手想去拽霍骁的衣袖。 他错身躲开。 今日初见她时的眼波温柔,眼下全成了冷漠疏离,像是凝结了一层寒霜。 “一起看春宫?” “还邀他肉尝?” 霍骁眯起眼,步步朝着跟前的美娇娘逼身过去。 不过三两步,他便是将人压在墙上,双目猩红染怒,直勾勾盯着眼前红肿媚艳的唇瓣。 听着她气喘吁吁,呜呜咽咽的对扶湛求饶。 他心肝快要炸裂的疼! 霍骁攥起拳,深深又看了姜菀一眼,抿唇抽身离去。 不过片刻,再也寻不到人影踪迹。 人一走,姜菀伸脚用力把门踹上。 她气笑了。 那狗男人竟然还好意思对她咄咄质问? 是他送她进宫,让她勾.引扶湛。人快勾到手了,他还开始闹了脾气! 不过闹就闹了吧,也算是能说明他对她已然彻底动了心... ... 扶湛自那日离开姜菀的小院之后,便再也不曾在她跟前出现过,更别说接人去揽月小筑。 这样一来,姜菀差不多猜到,那日霍骁潜进她小院的事儿,扶湛一定是知道的! 他故意说些暧昧的话混淆霍骁视听,更同自己做了些亲昵的事情,故意把动静折腾的很大,惹霍骁恼羞成怒! 他明知霍骁在她房间,偏偏还不戳破。 这究竟是因为何?姜菀有些看不破。 不过她看得清楚,论心计阴谋,霍骁是玩不过扶湛的,反而处处被人牵着鼻子走。 既是如此,为何霍骁最后能篡位成功,而不是被扶湛砍头示众! 这谜团,似乎越来越大了。 姜菀在宫中被冷落的第七天,有人夜深敲响了她的房门。 是扶湛身边的贴身太监——福临。 福临看着美人似梦似醒、媚眼惺忪,脸上多少带了些赔罪,“菀美人,可能劳烦您陪咱家去一趟揽月小筑?” 姜菀披了件素色大氅,慵懒倚靠着房门,提不起精神问,“可是帝君宣召?” 福临摇头,“并未是帝君宣召,是咱家有求与您!” “公公何事所求?” “这几日帝君除了上朝,便是将自己锁在小筑内作画,用膳甚少。今日咱家端了三餐,可帝君一餐未食!”福临叹了口气,“咱家进去劝帝君,可都被帝君以专心作画的借口给拒了。” “那画纸咱也扫了一眼,空空荡荡的,上面根本无一物啊!” 姜菀挑了眉。 说是作画,可画纸白净无物? “劳烦问公公,帝君为何对作画情有独钟?” 福临脸色一僵,赶紧小心翼翼地叮嘱道,“美人若想在这深宫里活得舒坦,还是莫要打听此事。” 姜菀笑了笑。 行,又是小秘密! “公公劝了帝君一天,帝君都拒了用膳。我若去劝,恐怕也是没什么作用!” 说着,姜菀便要把门阖上。 她困意未退,还想舒舒服服继续去睡。 “帝君心系美人,若美人去劝,定会比咱家有用...” 第147章 祸国妖妃(26) 前往揽月小筑的路上,福临压着眼皮儿,小心翼翼地往身旁美人身上扫了一眼。 他咕哝了两下嘴,才一副犹犹豫豫的劝说模样,“美人,您穿成这样去揽月小筑,怕是不妥吧?” 姜菀裹紧身上的素色大氅,娇声轻笑,“有何不妥?本美人已是帝君的枕边人,莫不成深夜前去,还要打扮的花枝招展,粉黛覆面?” 福临轻咳了两声,倒也没再说话,“...” 是,您是没打扮的花枝招展,粉黛覆面。 可您起码得把衣裙穿戴好吧,怎能外面裹着一件大氅,里面就只剩下一件...亵衣! 姜菀虽答应福临所求的事儿,可也懒得去梳妆打扮了,就这样青丝散落,只着肚兜裹了大氅往揽月小筑去。 可美人皮骨风情妖娆,纵使未施粉黛,也依旧媚影绰约,美艳不可方物。 清风拂裙,玉腿盈盈纤细。 如蒲柳,似绢绸... ... 不过多时,揽月小筑便是到了。 福临想上前去敲门通报,却被姜菀伸手拦了下来。 她递了个眼色过去,示意福临将药膳端过来给她。 药膳端在手里,姜菀只觉得味道腥苦,让人胃里很是不舒服。 这是药膳?简直跟苦药黄连没什么差别! 她没敲门,而是直接推开门走了进去。 福临哪儿见过这样直接闯帝君寝殿的,干巴巴瞪着眼,瞧见美人一跨步,便是从他眼前消失了。 屋内,烛火昼亮,焚香袅娜... 姜菀端着药膳往里走,很快就瞧见扶湛用手撑着脑袋在书案上小憩。 她走过去,将药膳搁在桌上。 声音虽轻细,可小憩的男人未睁开眼,却淡淡出了声,“撤了吧,本君没胃口。” 话音刚落,怀中倏然挤进“娇软”,坐在他膝间,勾着他脖颈。 耳畔,娇声媚语。 像是缠在佛身之上的妖姬。 “帝君对药膳没有胃口,对人家可是有胃口么?” 扶湛睫帘轻颤,缓缓睁开眼帘。 入眼,便是对上一双媚生生的眸子。 带着笑,带着娇。 半晌,他才勾了唇角,温温笑着问道,“美人怎么来了?” 姜菀不是看不出那笑意疏离,满是虚情假意。 可她还看得出,他眼底的慌乱和克制... 忍? 可帝君您又能忍到什么时候呢? 姜菀迈开腿,换了个坐姿。 她和他面面相对,双唇贴近。 “福临说帝君一日未食,就把自己锁在屋里作画!”姜菀皱了下眉,嗔目娇娇瞪了他一眼,“人家不过几日没来见过帝君,怎么帝君还赌上气了?” 扶湛瞳孔一缩,抿唇不语。 他也不知为何近日食欲不振,瞧见什么都没胃口。那日夜深,端来的一盅桃花药膳,总是让他魂牵梦绕,渴望再食其味! 他以为是自己大限将至,原来...他不过是惦记了她的味道,却又极力强忍,满肚否认。 有意将人推得远远的,避如蛇蝎。 可兴许神魂早已颠倒... 姜菀瞧扶湛一言不发,只是紧紧盯着她,莞尔又道,“听闻帝君近日都在专心致志作画,那画在哪儿?可能让人家欣赏一下?” 扶湛,“还未动笔去画,恐不能给美人欣赏了。” “为何不动笔?” “纸薄。” 姜菀扫了眼桌上的宣纸, 明是极好的品质,怎可骗她说纸薄? 想她就说想她了,大可不用口是心非。 “原来帝君是嫌弃画纸不好啊?”美人扬起芙蓉玉面,娇唇微启,朝着那清隽的下颌吻了过去。 辗转往上,最后停在他唇角边儿。 她笑若娇莺,带着轻哄,又像是撒娇,“那咱便是别用这薄纸了,用玉纸可好?” 扶湛被唇边的滚烫灼了心神,他敛着眼底暗沉,嗓音带着哑,“何为玉纸?” 玉纸... 怀中美人蓦地在他膝间转身。 薄背对俊容。 姜菀懒懒伸出玉臂,长指解下素色大氅的缎绳。 裹着冰肌玉骨的大氅顷刻坠地。 雪白迷得人眼恍惚,可腰背上桃粉媚色的肚兜缎绳,更为刺目惊心。 她软得跟没骨头一样俯在书案上,纤指撩拨开背后荡漾的青丝,扭身又去看身后的扶湛。 娇唇带笑,蛊惑妖娆。 “玉纸便是...” “肌骨为玉,菀做君纸。” 第148章 祸国妖妃(27) 烛光晃荡,将桌案前的艳影照在窗棂上。 美人细软腰肢俯在案上,脖颈微微扬起,宛若仙鹤云游。 她身后坐着玉面仙君,手执毛笔,专心作画。 那“仙君”下颌绷起,额角沾着水露,微微湿。 所做的画也不在纸,在美人雪背玉肌之上... 每随毛笔落在“玉纸”之上,美人檀口娇咛,似忍似耐,叫人好生酥麻了骨头。 扶湛下笔越来越快,耳畔的娇声也愈发嘤嘤放肆。 脊背酥痒倏然一顿。 “仙君”停了笔。 姜菀感受到背后男人的呼吸越来越灼烫,她佯装茫然,勾着笑回头朝他问道,“帝君,不继续作画了么?” 背后呼吸一窒,慢慢从急变缓,像是竭力去克制心神。 扶湛望着眼前那副烙印在玉背之上的画作,沉默许久才哑声作答,“本君画好了...” 姜菀抚过耳畔青丝,媚眼缠着眼前清隽玉容,好不娇俏,“帝君可还画得满意?” 她伸出一手,轻抚过自己香肩,雪背,柳腰... 那指尖滑动的很慢,最后停在腰间“桃艳媚绳”之处。 那是她肚兜的缎子绳。 “若帝君没画满意...”她手指灵活挑开缎绳,媚笑软语,“‘玉纸’也还有前面可画~” 说着,便是要扭身过来。 比她更快一步,是那有些病态苍白的长指。 长指将那已经松开的肚兜缎绳重新绑好,后才握住她细腰,将人翻身过来,与自己面面相对。 青丝散落在桌案上,铺满桃香。 扶湛起身,让她近乎半躺在案上。 他朝着她娇躯压下,寒眸对上那双媚眼,沉了又沉,暗了又暗... “帝君~”她媚眼半阖,乖乖瞅着他,招人怜惜。 那声音娇如莺,软成泥。 再冷硬的心撞在上面,怕是都要被烫化了。 扶湛能感受到自己握在纤腰上的大掌正微微颤抖,不断紧缩,仿佛要将那腰掐断一般。 他面无表情,俯身更凑近她的眼,她的唇... 那清幽之气如莲。 高雅圣洁,不被亵渎。 垂下眸时,似佛似仙。 他看了她半晌,倏然勾唇轻笑,“真是妖精。” 姜菀也笑了,笑得勾魂摄魄,可令百花黯然失色。 “湿软”轻舔过他的薄唇,吐息芬芳。 “帝君说的没错,人家本就是妖精啊...唔~” 烛火幽幽。 桃花撩拨着佛莲。 佛莲纠缠着桃花。 ... 翌日天明,姜菀是从自己小院床榻上醒来的。 昨夜她同扶湛只差一步。 就是不知不为,情意正浓之时,他却倏然抽身离去,再也不见踪影。 过了许久,派来一顶轿撵让福临将她送回寝居。 这举动,属实让姜菀匪夷所思。 按道理,那种情况之下,她被压在桌案上狠狠欺负才是应该。可扶湛倒好,跟属乌龟一样,这么能忍! 不过一次能忍,她不信第二次他还能忍,还愿意忍... 但眼下形势成了僵局。 扶湛已经知晓她同霍骁的关系不一般,那日故意生乱,惹霍骁对她猜忌生疑。 而扶湛这边,身上疑点重重。每当她想试图冲破二人关系口时,他却分毫不给机会。 昨夜,她都快被他压着吻成了一滩水,本以为会水到渠成,没想到最后成了水枯情截。 如今虽是僵局,可早晚也会有破局的时候。 三日后,将军府姨娘姜铃,借着看望姐妹的缘由进了宫... 第149章 祸国妖妃(28) 姜铃在花厅待了好一会儿,才把姜菀从屋内盼出来。 姜菀今儿许是心情好,穿了件榴花茜红婵娟裙,肩垮墨绿披昂。 红绿掺杂,可却把那一张芙蓉面衬得更为艳美。 裙摆随着莲步婀娜荡漾,飘飘然,像是花枝软瓣。 侍女通传,“菀贵嫔到——” 这位份是姜菀上一次从揽月小筑离开后,第二日就被下了诏书册封的。 从美人到嫔,还是贵嫔,这怕是后宫女人皆为所求的。 姜铃听到通传声先是怔愣了一瞬,接着往后去看... 入眼便是瞧见红得像流火的裙摆窈窕翩飞,往上再看,细腰如蒲柳,娉婷婉婉。 随着女人腰身款摆,那极致风流便是从身上倾泻而出,让人看了挪不开眼,尤为嫉妒。 等人走到了跟前,姜铃才意识到要起身去迎。 她微微屈膝,行了个礼,“见过贵嫔娘娘。” 裙摆淡漠擦着她穿了过去。 姜菀坐在上首软榻上,接过侍女递来的茶碗悠闲品了一口,才漫声朝着姜铃诧异道,“妹妹怎还行着礼呢?你肚子可都越来越大了,快快坐下歇息。” 姜铃笑了声,忙颔首答道,“多谢贵嫔。” 转过脸,笑意渐褪,染了些阴戾。 既知她怀有身孕,刚才便是该早些赐座! 姜菀这贱人明明就是故意的,还装得像什么一样。 她也是奇了怪,曾经那冷若冰霜,一向只穿素色衣物还不穿衣裙的女人,如今是怎么变了性子?不仅穿戴花枝招展,那性子更是娇媚做作! 自从姜菀走后,霍骁便是搬进了桃花坞。每日除了上朝会从那桃花坞出来,其余时间皆留宿在此,像是着了魔一样。 她还听说,自从姜菀入了宫,就深得帝君欢心。 先是封了美人,如今直接连晋数级,成了带有封号的贵嫔。 要知道,一个赐了封号的贵嫔,和妃子算是同级,宠爱满盈。 短短几日,扶桑国最为出众的两位郎君,皆被她迷得神魂颠倒。 姜铃都怀疑了,难道如今姜菀的身体,是被什么女妖精附了身? 正是想着,上首女人朝她问声,“妹妹今日怎么有空进宫?” 姜铃收敛心神,摆出一副关切的模样,“妾想念姐姐,便是挑了个好日子来看望姐姐一番。” 那一声声“姐姐”叫得亲热黏糊。 若不是姜菀已经知晓眼前这位八竿子打不着的“妹妹”是个手段狠辣的角色,她都差点儿会以为二人曾经关系要有多么好。 “姐姐~”姜铃从袖口掏了个小巧精致的盒子出来。 她将东西对着姜菀呈了过去,悄声笑着,“这是咱们云婳的禁香,专由一些宫内老嬷嬷秘制。” “姐姐如今在深宫,妹妹也帮不上什么忙。思来想去,便还是把这实用些的东西赠予姐姐吧,万一日后床笫之间,姐姐能用得着呢?” 说着她将盒子也顺势递到姜菀跟前。 那幽幽香味扑面而来,确实沁人心脾,甚是好闻。 姜菀不动声色挑了下眉。 这么好的东西,她留着不用,怎么倒是大方想送给她了? 察觉到身体隐隐有变之时,姜菀弯了弯唇。 她就知道这“妹妹”不会平白无故来示好。 这不,今日到底是来给她送禁香,还是来给她下禁香,这可说不准呐... 第150章 祸国妖姬(29) 见姜菀没接自己递过去的禁香,姜铃心里有些慌。 她难道是看出什么来了? 还是说...对这东西不感兴趣? 不该啊,这禁香当初在云婳之时受尽宫中妃嫔追捧。 谁得此香,隆恩绵延,盛宠不衰。 虽说扶桑后宫,不过只有寥寥可数几位妃嫔。可固宠之术,谁又会学了嫌少? 不管如何,这禁香今日姜菀是必须要碰的。 她能不能除掉心头这根刺,就看姜菀碰不碰这香了... “姐姐...”姜铃低头瞧了眼掌中精致的小盒,又眉眼湿润去看姜菀,一副委屈无辜的可怜样,“莫不是姐姐嫌人家送的东西不好?” 不等姜菀作声,她抽噎抹泪,吸溜着鼻子,“姐姐如今是贵嫔,自然瞧不起妾送的东西了...可妾心意赤诚,一心便是为了姐姐着想啊。” 边说,两行清泪也是从眼角流了下来,跟受了多大欺辱一般。 姜菀心里只觉得好笑。 这女人说哭就哭的本事倒是不错,就是算计自己的计谋太过拙劣。 不过...她倒是眼下还有些感激姜铃。 如今自己同霍骁,还有扶湛的关系都陷入僵局。她正差一个打破僵局的机会,刚好,姜铃可就带着破局之法送上门了... 姜菀盯了那香盒几秒,倏然“噗嗤”娇笑,忙把香盒接过来,爱不释手瞧了又瞧,“这东西确实不错,还没仔细去嗅,就已经闻见馥郁香味儿了。” 姜铃见自己两手空空,差点儿幸灾乐祸笑出声。 气质大变又如何,还不是要被她玩弄于掌股之中。 “姐姐~”手上没了东西,姜铃喊出的声音也跟着轻快了许多,“这香气同别的香不大一样,说是里头加了个什么东西,不过妹妹才疏学浅,闻也闻不出来。” “哦?”姜菀轻挑眉梢,朝着姜铃粲媚勾唇,笑着又问,“那姐姐闻了以后,若知晓是何,再告诉你可好?” 姜铃眼睛骤亮,嗓音也跟着激动发紧,“这般如此,甚好!” 这香浓烈,识香之人从来不敢直接放在鼻前深嗅。 她听说,姜菀自小便是对女儿家这些闺中秘术不感兴趣。别说识香了,怕是连琴棋书画,都粗糙难登大雅之堂。 姜铃就是认准了这一点,今日才敢把这禁香带来,还忽悠着姜菀去深嗅探究。 只要她闻了此香,不管往日多么冰清玉洁,都会顷刻间沦为放荡形骸的艳女... 当姜菀神志不清之时,无论自己安排了哪个男人进屋,想来她都会失了理智去同那人合欢快活。 一位宫妃,若是身子被人糟蹋了...帝君可还会要?将军可还会怜? 怕是要被京中女儿家,妇人们活生生笑死! “月桂,你过来。”姜菀佯装看不见姜铃眼底浮现出的阴厉算计之色,她朝着贴身侍女招了招手,唤人上前。 月桂是姜菀从将军府里带出来的,为人伶俐老实,很是信得过。 “你去咱们库房里,把那套青鸾珠翠头面拿出来给姜姨娘包好了,让她一会儿回将军府带着。” 青鸾珠翠头面? 那不是前一阵子帝君赠予娘娘的么? 青鸾虽不比凤凰,可也是稀罕高贵之物品,怎么能随便送给一个身份卑微的妾? 月桂想不明白。 准备再问时,便是对上那双似笑非笑的媚眼。 她定了定神,仔细回味着刚才贵嫔娘娘的一番话。 库房里那套青鸾珠翠头面是帝君赠的,而贵嫔娘娘更是不可能轻易就把这么贵重的东西转手送人... 眼前姜姨娘,早在将军府时她就听说过这位手段了得。 今日送来的礼物,也是歪门邪道的东西。 等等! 礼物? 月桂像是倏然明白了什么似,赶紧又对上那双媚眼,微微颔首,“奴婢知晓了,这就赶紧去库房拿。” 她将“库房”二字咬得有些重。 等人一出去,姜铃脸上的笑意更是浓郁,唇边的讥讽不加掩饰。 像是好事已经抡锤敲定了! 只是她不知,那姿态慵懒靠在软榻上的风流美人,早已将她脸上的神情尽收眼底... 第151章 祸国妖姬(30) 姜菀平日里不愿身后乌泱泱跟着一堆人伺候。 她钟意月桂心性老实,做事也踏实,故而就只让月桂一人留在屋内。 这会儿月桂去了“库房”拿东西过来,姜菀跟前也没个端茶送水的人了。 “姐姐。”姜铃喊得更亲昵了些,像是要把人甜腻化了,“您可是口渴了?妹妹给您斟杯茶吧。” “那便是多谢...妹妹了~”姜菀掀着眼角睨她,眸光温柔澄澈。 瞧瞧这殷勤的小模样。 怕她口渴是假,想她早些中了禁香媚毒怕是真。 一杯茶,很快便是搁在了姜菀眼前。 茶汤有些温热。 “姐姐,请用茶。”姜铃耷拉着脑袋,规规矩矩将茶盏递了过去。 只是她指尖微抖。 姜菀去接时,姜铃先一步松了手。 茶盏一斜,满盏茶汤不偏不倚落在了美人裙间。 顷刻,姜菀周身的香味数倍浓烈,让人有些头晕目眩。 那口干舌燥,浑身酥痒的感觉如浪潮汹涌而来。 “唔——”美人半咬朱唇,眼眸如丝恍惚,还带着一丝情潮。 “姐姐~”姜铃关切喊了一句,像是试探。 “好热...嗯啊~”软若无骨的小手拽着自己花裙衣袍,将那香肩露出半个,活色妖娆。 见此,姜铃脸上乖巧无辜的表情慢慢褪去,转而变得讥讽万分,“容貌倒不愧为云婳第一美人,就是脑袋笨了些。” 软榻上,姜菀衣衫半褪。一手撕扯着自己身上的衣物,一手轻咬玉指,难忍难耐的可怜模样。 她娇唇半张着,媚眼有些呆滞无神,像是被一团云雾笼罩其中,寻不到出路。 什么都看不清,任由那yu火将她灼烧得粉身碎骨。 “姜菀,我还真怕霍骁看见了你如今这副姿态。”姜铃俯下身,手指用力捏住榻上美人的娇颌,“不过,等今日之后,任凭你这皮囊多么勾魂摄魄,霍骁和帝君怕是都不会再多看一眼了。” “唔啊...热!” 不管姜铃说了什么,榻上美人都置若罔闻,双手轻抚过自己雪肌玉骨,喘息连连。 “哦,对了。”姜铃忽而一笑,带着些漫不经心,“反正你已是将死之人,本郡主倒是不介意再跟你透露个事儿。” “云婳破国,其实与你无关。是我偷拿了我父亲房中的密信,又将那军机秘闻送到了霍骁大营之中。” 姜铃旁若无人娓娓道来,甚至给自己添了杯茶,边喝边悠悠笑着说,“你率兵依照军机秘闻那般排兵布阵,其实霍骁早就知道了,否则怎会短短一日将你那数万大军全部剿灭。” “不过这也怪不得我。谁让我钟情霍骁,而云婳帝君和我父王,愣是要把我送去草原和莽夫和亲。” 她饮下一盏茶,将茶盏随手朝着姜菀脚边扔了过去,很是云淡风轻道,“是云婳负我在先,姐姐可切莫怪我背叛家国。” 半卧在软榻上,娇声婉转的姜菀听闻这话,眼眸眯了一瞬,手指不可控制紧紧攥着裙摆。 那股子怨念憎恨,犹如泉涌,刹那间从心底喷薄而出。 只是这怨念不是她的,而是从原主——云婳十三公主“姜菀”这副身躯散发出来的。 难怪! 当初她刚穿来之时,就觉得依照原主心性,不可能因为中了霍骁的美人计,就害得云婳破国,让数万军魂死在了疆场上。 原来这背后罪魁祸首另有其人。 “云婳第一美人,扶桑贵嫔娘娘...”姜铃掩唇痴痴笑着,“最后,还不是败在我掌中之间?” 她指尖轻轻擦过美人额间湿润,“姐姐忍得好生辛苦吧?别急啊,等妹妹走了,便是会有人进来亲自把姐姐给‘伺候’舒服!” “姐姐长得如此倾国倾城,不知道待会儿在粗鄙丑陋的乞丐身下承欢,会是何等妖娆风姿呐...” 第152章 祸国妖姬(31) 姜铃前脚刚走,后脚便有一个身影鬼鬼祟祟的小太监从偏门溜了进来。 那小太监虽穿着太监的衣物,可皮肤有些黝黑,像是多年未洗濯过的污垢。 还有那身上的气味,都已经有些发馊酸臭。 一进到屋,他先赶紧把屋门给落上锁,怕是有人不小心进来坏了他的事儿。 屋内,娇声婉转,似能把人的魂儿给勾跑了。 小太监瞧折子门已经锁好,才转过身往“娇声”之处去寻。 边走,边两手摩拳擦掌,满目放光。 一想到待会儿能尝到帝君贵嫔的滋味儿,身子骨都快酥软透了。 感受着身下那话已是“昂首挺胸”,小太监脚步更是快了许多。 他咧开嘴,露出一口污渍黄牙,放荡悄悄笑道,“美人儿,爷就来满足你。” 穿过两处翠屏锦风,不多时就到了花厅。 小太监过来的路上,便是早就将衣物脱了大半,想一会儿爬床就开始颠鸾倒凤。 等他来到了花厅,一脸猴急怔怔愣住,握着又臭又酸袜子的手也是松了松。 那袜子,本是想一会儿用来堵住美人娇吟的... 但眼下...怕是用不成了! 因为本该神志不清躺在软榻上的美人,此时正端坐在软榻边儿,挑染了蔻丹的青葱玉指,掐着一盏茶,悠闲自得往自己朱唇递过去。 美人抿了口茶汤,将那艳唇衬得水润潋滟,让人宁死也愿一吻芳泽。 这... 人不该已是失了心神,娇裙褪去,就等着他来之后肆缠快活么? “呦!公公来嫔妾殿中,怎么还衣衫不整呢?”姜菀半倚着软榻上的鸡翅木矮桌。 她饮了下茶盏里的茶汤,将茶盏慢条斯理搁在桌上,又懒洋洋撑着娇颌,好不惬意的模样。 狭眸瞥过太监衣袍下的“昂扬”,忍不出挑眉嗤笑,“哎呦?嫔妾可是头一回在宫里瞧见会‘抬头’的公公。” 听此,小太监脸色有些黑沉,干脆把手中的臭袜丢下,又从靴里摸了把匕首出来,“美人儿若不想受皮肉之苦,还是莫要作声,乖乖脱了衣服过来伺候爷!” “若人家不从呢?” 小太监狞笑一声,握着匕首的大掌紧了紧,像是威胁,“我杨十三混迹江湖多年,见惯了你们这些贞操烈女。若是不从,就只好抹了脖子,让我这匕首饮血喝个饱。” 姜菀挑眉了然。 原来这人是采花大盗。 姜铃刚说找来糟蹋她的是个乞丐,想来是这男人怕被官兵认出来,故而打扮成乞丐模样为了掩人耳目。 “你可知有命根子的男子闯入嫔妃后宫,若被抓住了会如何?”姜菀笑着问。 杨十三冷嗤一声,双目直勾勾盯着榻上美人,一脸的势在必得,“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何况还是这么一朵千娇百媚的花仙娘娘,若能春宵一度,我杨十三死了也值!” “不过...”他扬了扬头,把玩着掌中的匕首慢慢靠近榻上美人,“娘娘寝殿外把守的人甚少,就算喊破声,那些待在殿外的宫女也不一定会听见。” “是么?”姜菀漫不经心问了声,重新将桌上刚才姜铃拿来的禁香端到鼻前。 她深嗅满口,又拎起茶壶将那盛有禁香的小盒灌满茶汤。 热气一瞬将那浓郁的禁香冲开。 满屋艳气,桃情绯色... 短短几个呼吸间,握着匕首的杨十三身子晃了晃,手中匕首“当啷”一声落在地上,两眼发昏。 他开始双手撕扯自己的衣袍。 边撕,边朝着软榻上的姜菀扑了过去,嘴中还吐着让人害臊的床笫荤话。 那样子,俨然已经是中了禁香媚毒,色欲熏心。 满是污垢的手掌拽住了榻上榴火瑰艳的裙摆,正要将那裙摆发狠剥开时,雕花折子门被人用力踹开... 第153章 祸国妖姬(32) 扶湛冲进屋。 当看到软榻上的一幕时,眼底杀意四起,阴冷刺骨。 榻上,衣衫不整的男人双目猩红,污垢脏兮的手掌欲要去扯开美娇娘的裙带。 他数日疼宠的美人,如今被一个丑陋邋遢之货欺辱。 那剔骨的疼,仿佛有无数小虫正啃食着自己的心肝。 扶湛并未多虑,催了内功飞身过去,大掌一同也用力拍在榻上男人的腰侧,将人拍落至地,口吐鲜血。 福临没一会儿也赶进屋里,瞧见眼前情景,一张脸都快吓白了。 倒不是担心地上躺着,口中鲜血不止的男人。 他是看出刚才帝君动了内力,怕帝君身子撑不住... 福临正想出声,那一道“冰冷”倏然朝着他扫了过来,“先别让人死了,彻查!” 那眼中肃杀很是明显,若不是猜到事情没这么简单,想来那口吐鲜血的男人这会儿已经被碎尸万段了。 福临跟着眼前这位主子多年,虽没把人脾性全部摸透,可七七八八还是有的。 见帝君说要彻查,他忙是恭敬颔首,神色比往日也认真更多。 “出去。”扶湛不再看他,转而去瞧软榻上双颊娇红,肌肤如蜜的美娇娘。 一声令下,福临犹如领到了解脱的圣旨,忙朝不远处两个手脚伶俐的小太监挥了挥手,让二人把地上垂死挣扎的男人给拖出去。 福临知晓帝君这会儿定是怒火烧心,正准备夹着尾巴悄悄离去,又听身后冷冷道,“今日守在殿外的侍女,都不必再留了。” 不必再留... 便是要那些宫女们,通通断了气儿! 看来帝君怒火未消。 也是,天子妃嫔差点儿被跟乞丐一样的货色糟蹋,能忍得下这口气也就怪了。 就是不知榻上的贵嫔娘娘,可能经得住帝君这会儿的满腔怒火。 “是!奴才这就去办事儿!”福临也顾不上其他,怕多在屋里耽搁一会儿,也该被帝君问罪, 他耷拉着脑袋,如鼠窜出了屋内。 折子门重新阖上,扶湛静了心神,隐隐也闻到屋中有一丝若有若无的香味。 那味道媚烈浓郁,不像是普通熏香之类的,倒像是...后宫女子用来固宠的禁香! 冰凉的长指轻抚过榻上美人的芙蓉玉面,有些烫手,还有些烧心。 扶湛抿了抿唇,也许是受到了屋中魅香引诱,他嗓音微微带哑,“姜菀...” 这是他第一次喊她的名字。 虽不亲昵,可辗转悱恻,好不缠绵... “唔啊~”似是被脸上冰凉激醒的,又或是被耳畔呢喃唤醒的。 美人睡眼惺忪,像是带着丝丝娆娆的雾雨。 朝着面前男人看去时,乖巧优伶,又娇又媚。 她半咬着唇,脸上的表情很是难忍,眉心紧蹙,看得扶湛心肝也揪在一起。 “乖,别咬。”他冷白修长的指尖轻抚过她的唇,怕她咬疼了自己。 “难受,好难受~”美人眼眸湿润,委屈盈盈睨着他,似求似要。 倏然,她贝齿松开自己下唇,反而用粉舌一卷,将那唇上“冰凉”含入檀口吞吐。 那动作... 看得扶湛浑身燥意,下腹紧绷。 不知何时,榴花红裙的衣带松了。 纤细玉腿勾住那腰,一个用力,便是将扶湛压在身下。 艳裙似擦着瓷玉,从冰肌玉骨上坠落下来... 朱钗花裙,散落在软榻上。 青丝垂荡,媚眼湿润,娇躯玲珑,万千风流。 好一个倾世妖姬,好一幅春色满园。 “郎君~”姜菀俯下头,轻吻着身下“仙君”的唇角俊颌。 她在他胸口嘤嘤娇喃,又乞又求,“人家受不住了...” 扶湛苦笑。 他又如何能受得住? 她贝齿去嘶咬他的衣袍,像是夜醒口渴,忙着找甘泉的幼兽。 而那甘泉,就藏在他身下。 扶湛紧紧皱着眉,双手攥紧掌心下的软布。 “郎君,郎君——”她吻上他心窝。 “唔!”扶湛抿住唇,双眼阖上数秒,又蓦地睁开。 大掌钳制住身上的软腰。 须臾间,他又重新翻身在上。 清冷的眉眼,此刻犹如包裹着一团烈火。 他盯着她,暗沉沉的眼风锁着她,“姜菀!我是谁?” “郎君,是郎君~”她挣扎着,勾着他的脖子又想去索吻。 扶湛不为所动,手指捏着她的下颌,声音微微透着些冷。 他又问一遍,“我是谁?” 美人将双眸睁大了些,眼神澄澈乖软,像是要把眼前的男人给看清楚。 见她迟迟不答,扶湛脸色也慢慢僵冷下来,捏着那娇颌的手指,力度重了几分。 似是吃痛,美人急着回答,还带了些娇柔哭腔,“郎君是阿湛...菀菀的阿湛~” 阿湛? 扶湛眯了下眼,眉头倏然松开,闷声低低笑了。 他挑开她脖颈后的绸绳,眉眼温澈,“乖菀菀,阿湛给你好不好...” 第154章 祸国妖姬(33) 从白天至黑夜,又到第二日三更。 福临都记不清菀贵嫔寝居之处要了多少水。 他守在门外,屋中旖旎之声,算是听了一天一夜。 哎呦喂...最后那菀贵嫔娇声都喊哑了啊! 看不出来,帝君虽有旧疾缠身,可分毫不妨碍...那功夫。 他记得,送水的时候,床褥也还换了两遭。第二次抱着床褥出来时,那褥子都湿透了... ... 若不是要上朝,扶湛还真是不想从这温柔乡里出来。 福临来喊的时候,他拧了下眉,朝着帷幔外低声冷斥,“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吵了?” 福临缩了缩脖子,“...” 他喊帝君上朝,不一直就是这么个声音么? 扶湛将脖颈上缠着的玉臂轻扯下来,慢慢又放进软被里。 他刚动了动身,腰就又被那玉臂环住。 身旁,娇香软玉朝着他挤过来,“帝君~” 美人娇声颤颤,有些许哑。 “醒了?”扶湛揉了揉她的发顶,笑着轻哄,“再睡会儿,我让福临用午膳时再喊你起。” 福临听着自家主子爷这温声哄慰,差点儿腿软给姜菀跪了。 这...这难道就是铁树开花后的模样? 他好生不适应! “帝君今日歇着吧,别上朝了~”姜菀仰着脸朝着上首男人撒娇,她觉得不够,还用脸颊去蹭他的胸口,想把人留下来。 “乖,晚上再陪你玩。” 姜菀不动声色挑了下眉。 这个“玩”是她想的那个意思么? 媚眼一勾,小手钻进被子里,在那劲瘦的小腹处画着圈圈,指腹摩挲... “那人家就等着帝君,晚上过来陪人家...玩~” 尾音颤着落下,姜菀就觉得胸口微疼,像是什么东西被人拿捏住了。 扶湛将腰侧的女人捞起来圈在怀里,他轻咬她的耳朵,嗓音低哑带笑,“真是妖精,还是个喂不饱的妖精!” 福临腿更软。 心里暗暗腹诽...怕不是帝君您才被妖精附了身吧? 没等福临稳住心神,帷幔后,女人娇声软语的一句话,更差点把他送走! “那晚上,人家想在上面玩~” ... 等姜菀起身,福临已经拿着晋位圣旨在她殿前等候多时了。 那是册封贵妃的圣旨,镶金带玉,好不尊贵。 若寻常女子看到这圣旨,怕是都要喜极而泣,乐得合不拢嘴了。 可姜菀去领旨之时,只是悠悠然施了礼,表情与寻常无异。 那模样,就是活脱脱宠妃的姿态。 不过福临想了想...人家现在可不就是宠妃嘛! 一想到这儿,他满脸堆笑,狗腿子的不得了。 “贵妃娘娘,边关告急,帝君在御书房和几位大人商量要务,怕是得晚上才能过来陪您。” 撂下话,福临小心翼翼地掀着眼皮儿朝美人面容上看去,想找到一丝不悦、或者是气恼。 可让他失望了。 美人懒懒打了个哈欠,就回他三个字,“知道了。” 话落,柳腰一转,就又进了屋。 扶湛不在,姜菀也乐得清闲,能抓着时间多补会儿觉。 昨夜,她可是被折腾惨了... 谁能料想到,人前清心寡欲的帝君,要她的时候是多么凶烈。 食不知味,只有竭尽掠夺... 不知不觉到了深夜。 姜菀躺在床上,身上只穿着亵衣,再无多物。 倏然,雕花折子门从外被人轻轻推开。 来了? 她正准备起身去迎,但却对上一双猩红阴桀的眸子。 像是身受重伤的猛兽,满目疼痛。 她唇瓣顿了顿,才慢慢开口去喊,“将军...” 第155章 祸国妖姬(34) 今日朝堂之上,文武百官皆能看出帝君心情甚好。 若不然,像是边关告急这等大事儿,帝君早就拧眉沉思,去想对策了。而不是像现在这般,气定神闲,分毫不乱... 可究竟是什么事情,能让一向寡淡冷漠的帝君动了心思? 散朝时,霍骁被一个粉面小太监拦下,说是帝君邀他去书房一叙。 本以为去了之后会是谈论边关军情,未曾想到他连书房的门都没进去,只有福临带着几个小太监房内端出几盘奇珍异宝,和一句话。 霍骁听此那话,满目阴沉冷厉,不顾上规矩,扭头便走。 那话是这么说的:将军送与朕的美人深得君心,赏! 出宫门,那粉面小太监还乐呵呵拍着马屁,“将军您是不知啊!您送进宫的那位美人...啊呸呸呸,应该是贵妃娘娘,昨夜承了隆恩,深得帝君喜爱。” 他没察觉到身旁男人的脸色已经冷若冰霜,带着些肃杀,自顾自又说,“宫里人人都传,昨夜从贵妃娘娘那儿抱出来的被子,都是湿漉漉的,满是香津玉液。” “将军官威雄风,如今送进宫的娘娘也万千宠爱在一身,想必往后在帝君跟前,更会扶摇直上呐!” 深得君心? 万千宠爱在一身? 霍骁停下脚步,掀唇冷笑。 他侧头瞥了眼满脸奉承的小太监,手臂倏然一伸,大掌掐住了那小太监的脖子。 “唔...将将军...”小太监满目惊恐,也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惹住这位冷面阎王。 他四肢挣扎着,可无论如何也逃不开那大掌的钳制。 渐渐,小太监脸色发红变紫,双目赤红眦裂。 那脖颈上的大掌一个用力,又缓慢收回。 再看小太监。 身子一软跌在地上,满目狰狞,可却再也阖不上眼... ... 入夜,霍骁打探到扶湛和几位军机大臣在御书房谈论边关军情。 他换了身夜行衣,自顾潜入后宫。 他想见她,想知道为何短短几日,她就将自己给了扶湛! 发了疯的想见她,更想掐死她算了! 可现在,他冒死见了她,听着那娇气无力的声音,心里的怒火仿佛也跟着烟消云散。 姜菀没想到霍骁会来。 昨日出了那事,扶湛已是调遣不少太监把守着她的寝宫。三班轮换,日夜不休,连只苍蝇都怕是飞不进来,可霍骁这么大的活人又怎么进来的? 难道... 他在宫中还有眼线? 对上那双猩红怒眸,姜菀心思了然。 她猜,霍骁怕是已经知晓自己将身子给了扶湛的消息。 这男人,是来找她算账的! “将军~”柔声未落,娇软的脖颈倏然多了一只粗糙大掌。 霍骁掠身来到榻前,手掌扣在她脖颈之上,可无论如何也下不去重手。 他冰冷的视线落在她有些苍白的小脸上,一言不发,像是在等她先开口求饶。 姜菀半仰着头瞧他。 青丝散落,眼眸氤氲湿润,两盏桃花泪滚着香腮往下坠,看得霍骁心肝绞在一起。 她没如他愿娇声求饶,而是勾唇露笑,声声悲凄惆怅,“菀娘身子已经不干净了,怕是不能等将军事成之后,相伴左右。既如此,将军还是掐死菀娘吧,好叫人断了念想...” 桃花灼灼,一滴滴在霍骁胸口烫出了窟窿。 手背是她眼梢的泪珠,更是她的一腔柔情! 霍骁猛地撤手,双掌扶着她的香肩,将人揽在怀里。 他声音很是沙哑,“不准断了念想!干净与否,你都是本将军的人...” 第156章 祸国妖姬(35) “不准断了念想!干净与否,你都是本将军的人...” 姜菀被圈在男人怀里,娇面贴着他的胸口。 听着落在发顶间的那句话,她翻了个白眼,艳唇笑哂。 呸! 谁是你这渣男的人? 国仇家恨,不共戴天! 下颌被挑起时,那脸上的表情蓦地一变,又成了看得叫人肝肠寸断的可怜模样。 “将军,是菀娘对不起您!”姜菀环住他腰,泪雨抽噎着委屈道,“若不是菀娘不小心闻了妹妹送来的禁香,也不会差点儿被一个假太监欺辱,更不会被帝君救下,也让帝君占了身子...” 妹妹? 他想起来了,前些日姜铃跟他说想念姐姐,想进宫陪着说说话。他是觉得两人虽不是至亲,可也有亲缘,血脉甚近,也许姜铃进宫陪她聊聊天,能解个闷! 可禁香又是什么东西? 还有那假太监? 皇宫戒备森严,怎会有假太监混入后宫! 莫非... 眼瞧霍骁脸色骤变,姜菀抹了抹泪,半躺在他怀里柔声宽慰,“将军,妹妹给人家禁香也是好心,想让人家留住帝君的心,在后宫地位坚固一些。” “妹妹她不知人家和将军结成的约定,还望将军回去之后莫怪妹妹。” 莫怪? 霍骁心里冷笑森森。 他回去可就要将人丢去蛇窟! “将军?将军?”姜菀喊了抱着自己的男人两声,见他不出声,便是轻晃他的手臂撒娇,“霍骁~” 那娇声媚语,喊得霍骁脊骨酥软,眼风沉了又沉。 “这么说来,你是因为中了禁香媚毒,神志不清才将身子给了扶湛?” 一听这话,姜菀小脸煞白,欲又要哭,“将军莫要再说这事儿了,惹得人家伤心。” “您不知,人家清醒之后瞧见眼前之景,那感觉真是生不如死...若非挂念着将军,干脆拿了金钗自戕算了!” 霍骁瞧她眼眸无神黯淡,确有寻死的念头。 心慌不已,忙是将人又搂得更紧,“乖菀菀,是本将军错了!以后便不提此事可好?” 他指腹抹去她眼梢香泪,万千柔情。 “给本将军再好好瞧瞧你。”他挑着她下颌,慢慢凑近... 红烛添香,却倏然被门外震响断了缱绻。 雕花折子门被从外踹开,屋外清风吹得屋内红烛摇曳,妩媚生姿。 脚步愈发靠近,冰凉的声音不掺杂任何感情,绕过屏风来至榻前,“霍骁,你僭越了!” 是扶湛。 他双手负在身后,面无表情站在不远处,定定瞧着榻前抱在一起的身影。 霍骁抿了抿唇,眼风跟着变冷。 他多想将她现在就带出这红墙之外! “松开!”扶湛眯眼,“不要让本君说第二遍。” 门外,数发弓弦已是紧绷而起。 若扶湛一声令下,霍骁顷刻便会被射成筛子。 姜菀妖识过人,自然也察觉到了门外不对之处。 她留着霍骁还有用,可不能让人现在就白白死了。 小手攥着他胸口的衣襟,微微摇了摇头,眼底带着乞求。 霍骁咬紧牙关。 他多想不松手,抱着她一同走,可母亲遗愿他也不能不遵循... “等我...”他朝着怀里美人无声动了动唇。 终,双手轻轻将人重新放在榻上,漠然飞身掠影。 明明是官臣,可不仅敢深夜闯入后宫,和帝君妃子搂搂抱抱。更是被抓之后,漠视了帝君,挺直了身子从妃嫔寝宫安然无恙的离去... 姜菀将这一切看在眼底,虽心有疑惑,可却猜不出这到底是为何? 难道是帝君也知晓霍骁是带兵打仗的奇才,知道他对扶桑的重要,不忍痛下杀手? 可扶桑不缺武将,并非全仰仗霍骁一人。 而扶湛这人,也是薄情寡义,不可能顾忌霍骁,连头上这么大一顶绿帽都看不见。 那... 究竟是为何啊? 第157章 祸国妖妃(36) 霍骁离去,房门便是“碰”的一声顷刻阖上。 那动静,震得姜菀心神一荡,微微拧眉。 还没想好该如何应付眼前这吃了醋的男人,腰肢就被人勾住,大掌用力一转,她如盘中鱼肉一样,被人拎起来翻了个身。 细白手腕被一只大掌扼住扣在背后,让她动弹不得。 “帝...帝君...” 这姿势让姜菀极其不安,很是没有安全感。 她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猜不出他心中所想,更察觉不到他下一步会有何动作,该如何处罚她? 脖颈倏然一凉,那指腹像是吐着信子的毒蛇,开始从她脖间脊骨一路往下... 不好受。 很不好受! 又凉又痒,加上心里的隐隐不安,姜菀只好浑身紧绷,可唇瓣娇声却止不住。 “乖,给霍将军抱着的时候舒服么?”扶湛嗓音染着笑,带着丝丝缕缕的蛊惑。 姜菀感受着腰间徘徊不散的酥麻冰冷,手指用力弯曲起来,攥成了拳。 这男人... 竟然敢反撩她? 而且...手段了得! 昨日一夜,他瞧出她腰间最是敏感,故而不断逗弄,惹得她崩溃失禁,最后连床褥也湿透了。 现在想起那事儿,她还是羞愤不已! 这是个聪明又极为腹黑狡诈的男人。 姜菀咬着唇,忍着钻心的燥意,“不...不舒服!” “是么?”扶湛轻笑,显然不信她的话,“本君最是疼爱的贵妃,跟其他男人在床榻上搂抱在一起...你说,本君该如何罚你啊?” “臣妾没有...”美人已经身软成春泥,嗓音似能掐出水,乖乖乞怜,“是将军强行抱着臣妾的,臣妾不愿可也拗不过男子身强体壮。” 身强体壮? 这四个字像是刺激到了扶湛一般,冷眸笑意褪去,转而变得阴沉森然。 冰凉捣着花瓣。 花汁涓涓如水流,莺啼艳语扶风愁。 “比之将军,本君身体如何?” 姜菀咬着嘴边的软枕,可还是没用,受不住浑身哆嗦。 “帝君...好生厉害...” 她算是看出来了! 这男人不仅腹黑狡诈,而且胜负欲极强,尤其是跟霍骁比较的时候... “菀菀声音如此虚弱,很难叫本君信服呐...” 这又是想玩什么花招? “那...那帝君如何才会信?” 他揽着她的腰,将她带去雕花窗前。 窗棂半开,又是托着那花腰往上一送,让人坐在窗边。 五月清风,夜深之时还透一些冷。 姜菀最是怕冷,眼下又只穿了亵衣,香肩在风中瑟瑟发抖。最后忍不住,边将身子缠在扶湛身上,边双手勾着他脖颈嘤嘤撒娇,“别...别在这儿。” 她冷。 “菀菀不是想让阿湛相信自己好生厉害么?”他去吻她的脖颈,锁骨,“那就在这儿吧...” 好坏! 他好坏! 就是故意给霍骁听的... ... 霍骁担心扶湛会做出什么伤害姜菀的事,他虽从姜菀寝宫飞身离去,可并未直接出宫。 可那双攥紧成拳的大掌,始终未松开分毫... 第158章 祸国妖妃(37) 霍骁回了将军府,并未直接去桃花坞,而是去了后院空地。 他还吩咐霍钟林,让把姜铃带来此处。 已过人定之时,天黑风凉,擦着叶梢而过时,还会发出寂寥的“沙沙”声。 那声音,在幽静的后院中,显得分外诡谲。 不一会儿功夫,姜铃便是被霍钟林带到了。 她穿着俏丽裙装,发髻高挽,朱钗满戴。 整个人打扮的华光璀璨,风流妖娆。 姜铃还陷在自己“美梦”当中,觉得姜菀这会儿功夫怕是已经身子被那乞丐糟蹋的不干净了。 可宫里迟迟没动静,她也不敢乱声张,只当是帝君让人封锁了此事,想亲自处理。 毕竟...家丑不可外扬。 何况还是天家呢! 但若一等到宫中有何风吹草动,她定是会立马把姜菀和乞丐通jian的事情散播出去,毁了她那一身清誉。 心里美意荡漾,整个人也是神清气爽,脚步翩翩来到了霍骁跟前,“将——” 话音都没落下,姜铃便是听到耳畔“轰隆隆”剧烈作响。 等回过神,地上已经裂开了一个宽大幽深的窟窿。 窟窿深处,传来窸窣细微的声音,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下面乱爬。 “将...将军...”姜铃眉梢挑了挑,绷着脸上的娇笑,“您半夜不睡,带妾来这地方作何?” 霍骁瞥她一眼,“给你看个东西。” “什么东西?” 他沉默不语。 姜铃也没办法,脚步往那窟窿边儿小心挪过去,吞咽了几口唾沫,才慢慢探头往窟窿里去看。 她感觉...自己往下看的时候,里面像是也有什么东西在冷冷死盯着自己。 倏然,烈风扑面袭来。 姜铃只觉得眼前一黑,像是有什么东西挡住了自己的眼,她惊吓过度,只能用力将眼睛瞪大。 接着,眼前出现的一幕差点儿让她昏死过去。 那是一双碧眼蛇瞳,幽幽发亮,而且瞳孔大的不得了! “嘶嘶——”只见那蛇口倏然大张,朝着她扑咬过来。 姜铃撕扯着喉咙惊声尖叫,身子踉跄往后摔,堪堪才躲过那张血盆大口。 可精心打扮的玉容上,还有粉裙罗带,全是蛇口刚才喷溅出来的腥臭唾液,令人捂胸作呕。 姜铃摔在地上,只感觉亵裤之下湿润一片,有些骚臭异味。 原是自己...被吓得失禁了! 她一向心高气傲,如今在自己喜爱之人跟前出了这等大丑,哪里还敢有想着把人勾去自己房里乱七八糟的念头?不一头磕死在地上就不错了! 姜铃一手捂着湿漉漉的粉裙,想挡裙上污秽,一手掩着面,抽噎痛哭。 霍骁面无表情扫她一眼,仿佛在看一个不相干的陌生人,“我本不打算饶过你,是菀菀她心善,留给你一条活路。你若今后再敢对她动什么歪念头,本将军倒是可以把你推进这地牢之中...喂蛇!” 说罢,他伸手拍下莲花柱内机关,将地牢重新阖上。 而地牢中的巨蟒,像是未得偿所愿吞下美味,蛇身猛烈在牢底撞动,发出让人心惊胆战的“嗡嗡”声。 霍骁不再看地上狼狈的女人一眼,迈步冷漠离去。 姜铃双手死死绞着自己身上湿漉漉,还有些骚臭的衣裙。 她几乎把一口银牙快给咬碎了,牙根儿都微微咬出了血。 姜菀! 她要让她生不如死! 第159章 祸国妖妃(38) 翌日。 姜菀醒来,已是天光大亮。 枕边有些微微凉,昨夜同她缠绵温存之人已是不在。 姜菀没起身,而是双眸怔愣瞧着头顶富丽奢靡的藻井。 她这两日同扶湛欢好过之后,总能在睡梦里又做春梦! 梦里,圈禁着自己的男人周身携了浓浓薄雾,看不清面容模样,听不见声音,只是能感觉到他肌骨寒凉,仿佛常年冻彻在冰天雪地之中。 她还隐隐记得,他右肩之处有个灵纹烙印,但究竟是何样子,是何颜色,又通通不记得了... 春梦里,桃林铺满芳菲,像是花开三月。 桃瓣做花床,仙云为锦被。 那低哑缭绕的闷沉声,裹着她的耳朵,撞着她的心。 这梦... 好生奇怪! 明是不属于自己的记忆,但怎么还偏偏感觉...似曾相识? 姜菀拍了拍脑袋,又晃了几下,像是要把那最近常常折磨着她的春梦给晃出脑外! 她侧目之时,眼前却被一处红晕刺到。 那怎么像是血渍? 虽少,可血腥的气味还是有的。 姜菀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脖子,都是完好无损。 那就弄不明白了,这血到底是从何而来? 难不成?天气干燥,扶湛昨夜睡得时候流了鼻血? 不过想想也是,她昨夜不着寸缕被扶湛揽在怀里,那窈窕婀娜,让他流些鼻血倒也正常。 日上三竿,姜菀也没瞧见扶湛人影,干脆让人宫女去打听一番。 没多久,宫女回来了,说帝君在御书房处理公务。 姜菀撇了下唇。 他还真是个尽职尽责的好皇帝! 后宫摆着一朵富贵娇花,不时时刻刻浇灌滋润也就算了,怎么还能冷落这么些时候? 这说明什么? 是她这个祸国妖妃当的还不够称职,没把扶湛给迷得团团转,不闻国事,成了一介昏君。 “月桂——”她朝着殿外喊。 不过一会儿,模样伶俐乖巧的月桂跑了进来,“贵妃娘娘,可有何事吩咐奴婢?” 姜菀朝着她勾了勾手指,唇梢潋滟妩媚,美得夺人心魄,“伺候本宫梳妆~” 她要去祸害那位“清心寡欲”的帝君了... ... 等姜菀到了御书房门口,守在门外的福临忙是狗腿子跑过去迎。 那脚下生风的模样,愣是把御书房外的众多宫女、太监给看得两眼发直。 要知晓,这位福临公公可是在帝君跟前贴身伺候的大红人。 能让这位跑出老远去迎,可见来人身份有多么金尊玉贵! 而这偌大皇宫之中,可有这般殊荣的,唯那位千娇百媚的贵妃娘娘。 宫中妃嫔本就不多,还都是先帝在位时,赏给帝君的一些世家小姐。 可那些世家小姐,几乎从未见过帝君,更别说受恩宠了! 眼下宫里的这位贵妃娘娘,除了姿容冠世,还深得帝君欢心,盛宠不衰。 让人敬,让人服。 “哎呦!这么热的天儿,贵妃娘娘您过来怎么也不坐帝君赐的轿撵啊?”福临踹了脚一旁的小太监,“别傻站着了,赶紧去御膳房给娘娘端碗冰镇桃花酿来!” 小太监领了命,撒腿忙往御膳房奔去。 “帝君可在处理公务?”姜菀敛着笑问。 “回娘娘话,帝君确实在处理公务。” “那本宫走?” 福临吓得忙赔笑,“娘娘您来都来的,进去陪帝君说会儿话也成!” 他殷勤着给姜菀引路,到了书房门口,正要出声通传,却被玉手懒懒阻了,“不用传,本宫自己进去就好。” 福临忙不迭颔首。 他懂,他懂。 这叫闺房情趣! ... 房中,扶湛坐在书案旁批改奏折。 听闻折子门“咯吱”被推开,他微微皱了下眉,可一下秒嗅到鼻息前似有若无的桃花媚,眉心倏然松开,唇角泛笑... 第160章 祸国妖姬(39) 姜菀悄悄把脑袋从轻纱幔帐后探出来。 瞧见书案旁的男人正聚精会神在一些奏章上批改注释,她轻舔唇珠,笑得狡黠妩媚。 活脱脱一副心里藏着坏事儿的妖精模样。 莲步轻移,朝着书案旁的扶湛靠近过去,正想俯身在那清隽白皙的耳根吹吹娇风,腰身却被人猛地勾住,顺势带入怀中。 姜菀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忙把双臂缠在扶湛的脖颈之上,脑袋也埋在他肩窝处。 那惊吓着的样子,倒像是娇兔无辜。 扶湛撂下手中批改奏折的毛笔,拥着怀里美娇娘,低声闷闷轻笑,“菀菀好是不经吓。” 姜菀憋屈,一口咬在他脖颈之上,“阿湛好坏~” 身旁无人之时,她便会软软喊着他这个名字。 就像昨夜在窗棂边儿,在软榻上... 她越是这般喊,他就越不会放过她。 “已是午膳之时,怎么跑到我这儿来了?”扶湛抬起她下颌。 我? 这个字眼倒是让姜菀眉梢一扬。 “听闻福临说你忙着处理军机要务,都没时间用午膳了!人家放心不过,就来看看~”说着,她扫了眼桌上的奏章,潦草看了一眼,又急着转过身,“哎呦!人家瞧见了不该瞧的东西。” “怎么就不该瞧了?”扶湛笑着去将她小脑袋又掰过来。 “这可是军机!” “别人不给瞧,小妖精倒是可以随便瞧。” 姜菀朝着他眨巴眼睛,“真能瞧?” 扶湛不说话,只是伸手从桌案上挑了本奏章搁在她眼跟前儿,“边关告急,大臣们正是纷纷启奏该由谁领兵为帅,迎战疆场。” “这种舞枪弄棒的东西,人家不懂。”姜菀瞥了几眼,便是再也没兴趣瞧。 “菀菀觉得该选谁去?” “自然是霍骁将军。” 扶湛不动声色眯起眼,双手在那软腰间慢条斯理地揉捏,“为何选他?” 姜菀窝在他怀里,玉指把玩着自己胸前青丝,漫不经心道,“霍将军英勇神武,战无不胜,确实是出战迎敌最为适合的人选。” “英勇神武...”扶湛薄唇染笑,将这四个字含在唇齿间摩挲。 姜菀故意激他,又怎能察觉不到他嗓音里透出的危险意味儿。 “纵使霍将军再英勇神武,也不及帝君半分~”她娇娇笑着,软若无骨的小手去牵他的大掌往花裙下探。 “帝君昨夜可是都将人家撞肿了...”朱唇慵懒轻勾,媚气荡漾,“若不信,一摸便知。” 她牵引着他。 掌心之下,玉肌如瓷似绢,柔嫩湿软。 扶湛下颌紧绷一瞬,倏然欺身,将人压在桌案上。 他咬着她的耳垂,声音沙哑发狠,“妖精!谁准你不穿亵裤就跑出来勾人的?嗯?” 娇软美人一侧头,委屈巴巴瞅着他,“天气好热~” 她噘着小嘴儿,媚生生又睨了他一眼,娇俏动人,“再说,帝君不也是喜欢的紧么?” 扶湛气笑了,干脆把人抱上桌案,准备给她点儿教训。 门外,福临敲了敲门,“帝君,霍将军求见!” 他来作何? 姜菀不耐烦皱了眉,只觉得这男人又来搅和她好事儿! 她整理好衣裙,从桌案上下来,“帝君既有要事,人家还是先走了。” 扶湛怎会放她离开。 伸手将人拽住,朝着不远处休息的厢房指去,“你先去自己折腾会儿。” 折腾? 这两个字倒是用的精妙。 姜菀娇嗔瞪了他一眼,盈盈扭身离开。 ... 不过多时,福临将霍骁迎了进来。 “霍将军找本君有何事?” 霍骁低垂着头,一言不发。 扶湛对福临使了眼色,让人出去。 福临忙抬步就走,顺便把门阖上,也将外面伺候的人全都挥散干净。 等屋外彻底静了,霍骁才倏然跪在地上,声沉气痛,字字恳求,“皇兄,求您将菀贵妃还给臣弟...” 第161章 祸国妖姬(40) 皇...皇兄? 躲在最里侧厢房的姜菀双眸怔了怔,有些失神。 她莫不是撞上了什么天家惊世丑闻。 当朝将军竟喊帝君为皇兄?而且还是苦苦哀求,讨要自己... 姜菀倒是没功夫沉迷欢喜霍骁钟情自己的这码事儿,而是心思辗转千回,梳理着他和扶湛的关系。 难怪。 难怪扶湛早就洞察出霍骁心思不忠,为官不诚,还是能保他高位无忧,不斩尽杀绝。 更是在发现霍骁潜入她寝宫之中,与她搂抱亲昵,也能忍下心中怒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放他离去。 可是... 即便二人血缘亲近,可也不该成为一朝天子纵容将臣的理由。 那么。 扶湛留着霍骁不杀的原因,到底是何? ... 墨香阴凉的书房,扶湛落身在圈椅之中,十指交叠,双拇打着圈儿,很是悠闲懒散瞧着跪在地上的男子。 他对他喊出的称呼不感到吃惊,更不担心接下来的一番谈话,会让内侧厢房的美娇娘听得一清二楚。 “霍骁。若本君未记错,这怕是你第一次这般喊本君?”扶湛略思了一下,又笑道,“也是第一次求本君。” 求。 跪在地上的男人,那双藏在宽敞衣袍之下的大掌,用力蜷缩起。 不错。 他是第一次喊他“皇兄”,更是第一次...求他。 心高气傲也好,目空一切也罢,如今他只想为一人折腰。 哪怕脊骨断裂,尊严毁地,他也想得到她。 发了疯的想! 霍骁深深吸了一口气,衣袍之下的大掌缓慢松开。 他朝着地上用力磕下去,将脑袋埋在上首之人跟前,哑了声又重复一遍,“求皇兄将贵妃娘娘还给臣弟。” 还? 扶湛双拇停下摩挲绕动,薄唇弯着有些讽刺的弧度,“霍骁,将人送进宫的是你,现在欲将人要走的也是你!” 霍骁闷头不作声,像是心意已决。 “本君知晓养虎为患的道理。可没想到,这‘虎兽’的利爪如今不遮不掩就开始掠夺本君的心肝了。” 扶湛双手放在膝间,目色寒凉一片,凝着那跪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一下的男人,“贵妃她是个人,更是本君如今疼爱的人。不是你想赶就赶,想要就要的玩物!” 这话犹如闷锤,重重砸在霍骁脊背之上,让他脸色苍白,满目惊恐。 是。 是他一开始将菀菀推离自己身边的,如今...又开始死缠烂打,想要让她重归自己怀里。 什么男儿尊誉,江山万里,都比不上他心里日思夜想的绰绰娆影。 他什么都不想要了。 只想要她。 霍骁抬起头,漆漆幽幽的眸子带着斩钉截铁,无怨无悔,“若皇兄可将菀菀还给臣弟,这江山,臣弟愿沥血守着,往后绝不会有祸乱之心。” 说着,他怕扶湛不信一般,忙从袖口掏出一块儿虎符墨玉,双手呈上。 虎符为证,他从今往后,便是对这江山不再怀有二心。 坐在上位的扶湛扫了眼双掌之中的虎符,他薄唇动了动,终不语。 他要用这江山来换她。 可自己又何尝稀罕这江山! 霍骁这不是在乞求他,这是在拿了刀子挖他的心肝。 他不愿给,可...又好像不能不给... 若眼前儿郎终成一代睥睨天下的枭雄,若他往后余生待她真挚如山海不移,若他龙袍在身权谋制衡之术了得,兴许才能护得住那仙姿媚色。 忽而,扶湛双掌紧紧攥住桌下衣袍,胸口起伏微微。 薄唇用力抿住,堪堪敛去口中血腥鲜红。 他轻阖眼,隔了许久才慢吞睁开,朝着房中最里侧瞧了一眼,不舍又撤回眼风。 “一年。” “霍骁,本君只给你一年时间。若你能在一年之内让山河锦绣皆归我扶桑,本君可将人...”扶湛脖颈滑动,将那腥涩又吞咽了一口,唇笑微微,“还与你。” 第162章 祸国妖姬(41) 霍骁走了。 手攥虎符去了军中大帐,整军待发。 待他刚一离去,雕花折子门紧阖而上,厢房之中的美娇娘便再也忍不住走了过来。 一张小脸冷得骇人,朱唇娇红紧抿,很是恼怒不悦。 姜菀迈步走到书桌前,盯着坐在椅上的扶湛半晌,勾笑讥讽,“帝君明明刚才还说臣妾不是物件。怎么转过头,就答应了将军的请求,说要把臣妾还给他?” 扶湛用舌尖将唇齿内的血腥掠个干净,片刻才笑盈盈抬头去看身旁有些恼羞成怒的美人。 他去揽她的腰,却被腰身一侧躲开。 还闹着脾气呢这是。 得哄。 他站起身,拽着她的手腕,将人带入怀里,“不给。菀菀是阿湛的心尖痣,若要给,便只能把心上肉给挖出来了。” 那他刚才明明答应了霍骁... 正想着,圈禁着她的男人又含笑掀唇,“阿湛骗她的。” 姜菀听不明白吗,“为何要骗他?” 扶湛见她没听出来刚那句话的深意,松了口气,继而岔开话又道,“刚是谁说霍将军英勇神武,战无不胜的?既是战无不胜,也该好好利用一番。” 姜菀“啧”了声,眼底的怒气渐渐消,但还是娇嗔着瞪了眼抱着自己的男人,“我看这全天下最坏的男人,就非帝君莫属了!” 扶湛不语,将下颌抵在她发间轻轻落笑。 姜菀见不惯他这小人得志的样子,红唇一撇,娇哼打趣道,“越是心眼儿坏的男人越短命,帝君可要小心了~” 许是逞一时口舌之快,她未察觉自己靠着的清冷身躯微微一顿。 姜菀似又想到了什么,扬起小脸神秘兮兮地问,“霍将军和帝君...怎会有血缘?” 凭扶湛的心思,自然能判断出霍骁今日来御书房觐见可为何事所求。 他既然没避着她,那眼下自己去问,也不怕会惹了人生气。 扶湛去捏她的腰,笑得云淡风轻,可手上动作坏的不行,“想知道?” 姜菀被揉捏的软了身,提不起劲儿“唔”了声,双手勾紧他的脖子,“想~” 她腰身最不禁逗,偏偏这个秘密被跟前男人烂熟于心,总是寻法子去倒腾,让她难忍的死去活来。 她软在他怀里,化成一汪西子湖畔的妖娆春水。 “去榻上讲给你听?” 花裙玉带不知何时松扯开。 大掌抚着婵娟细滑,揉捏的更是用力。 姜菀轻咬桃唇,两手揪着他衣襟,任把一身娇软无力全依附在他身上。 “去!快点去——” 尾音颤着刚落,双脚便是已经离地。 扶湛将怀中“娇软”打横抱起,朝着屋内里侧厢房走去。 他挑开轻纱幔帐,将她放在榻边儿。 枕侧,一柄龙纹圆柱玉如意很是吸睛。 姜菀见扶湛迟迟没动作,慢是掀开湿雾的媚眼去瞅他,似嗔似怨,带着娇怒。 扶湛站在榻边儿,黑眸沉沉,眼底的笑意有些道貌岸然的蔫儿坏,“乖菀菀~” 姜菀软着嗓子懒懒应了声,眉间不解。 “那日在揽月小筑,可有瞧过桃花含玉?” 桃花...含玉? 他是说那本画册上的东西么? “没...”娇声有气无力的,故意躲着。 “想听秘密,可总得付些报酬吧?” 姜菀,“...” 他弯腰,将枕侧的玉如意拿过来,交到她掌心里。 姜菀媚生生睨他,撒娇又求饶,“放...放不下。” 他狭眸一挑,知道她已经对那秘密有了求之不得的渴望,故而反将一军,“那便算了,不讲给你听。” “唉!等等!” 美人玉腮羞红,如花娆媚,“给...给你瞧~” 第163章 祸国妖姬(42) 二十年前。 扶桑帝君盛宠当时貌美善良的皇后,与皇后有一长子,年四岁。 除皇后之外,帝君对琼瑶宫的霍贵妃也算是疼爱有加。 霍贵妃善妒,与皇后不合那是六宫人尽皆知的事情!皇后柔善,每每霍贵妃寻衅,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皇长子四岁之时,霍贵妃肚子里有了动静,食酸,胃口也大好。 太医悄言断定,贵妃肚里的是位皇子。 这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霍贵妃生在军候将相之府,自小争强好胜惯了。她本就对自己在后宫不比皇后地位高而恼怒怨恨,如今又怀了孩子,不想等孩子出生之后也是矮人半截。 毕竟皇长子这位置已有人占了,不管自己这一胎是儿郎还是娇娥,都注定落于人后。 权谋、贪欲,令人心智皆失。 皇长子四岁那年,得了一场大病。 寒疾,无药可医。 那是凛冬,宫墙内外都积了一层白厚厚的软雪。 正月初,宫内大摆宴席,做闹春贺岁。 妃嫔凑在一起也是融洽,皇子、公主们一手攥着满登登的压岁荷包,一手拎着花灯在御花园里踏雪乱跑。 跑着跑着,不知哪个小太监在汀芷湖畔喊了一声。 热闹散尽,只剩下了人心惶惶。 皇长子跌落寒潭,性命堪忧。 顷刻,太监们前仆后继跳进湖里捞人。 半柱香时间,终是将皇长子给寻了出来。 软小一坨被抱出来时,已是奄奄一息,口鼻灌血。 帝君大怒彻查,最后查到了琼瑶宫。 隔日,霍贵妃被废黜,挺着大肚子进了幽幽冷宫,等帝君一声令下,便是一尸两命。 等啊等,一直等到了临盆。 皇后仁慈,派来宫里最好的嬷嬷给她接生,又命御膳房一日三餐大补滋进。 生下来的,确实是个小皇子。 又过了几日,小皇子被太监抱去了,而一条白绫却送进了冷宫。 皇帝本是要下令双双赐死这对母子,皇后念弱子无辜,不忍伤其性命,可也知这孩子要是待在宫里,定不会受宠,碌碌一生。 许是柔善,或是心慈。那弱子被送回了霍贵妃本家生养... 可当年跌入寒潭之下的皇长子,却落下寒疾,无药可救,短命呜呼。 而那皇长子...便是扶湛! ... 整军数日,便是等到了霍骁领兵出征之时。 数万大军挥师南下,先踏平边塞,再一一捣灭周边四国。 这一战,是大军从未感受过的森严,庄重。 像是人人肩膀上都扛着一个重担。 出征时,百姓夹道相送,都想亲眼瞧瞧扶桑战无不胜的大将军是何等神兵天降、英勇无双! 宫墙之上,帝君倏临,万民又是欣喜垂拜。 可帝君身侧,有娇红乱眼,雪玉荡漾。 那红绸婵纱扶风缥缈,像一团血雾,而踏着“血雾”的,便是如今帝君盛宠的贵妃娘娘。 有一小童天真烂漫,仰头朝着高高城墙之上看去,见美人姿容,忙高兴欢呼,“我瞧见了,瞧见仙妃娘娘了!” 其母赶紧用手捂着小童嘴,低声训斥,“什么仙妃,那是祸害咱们扶桑的妖女!” 市井流言,此番征战是因为将军瞧上了贵妃,要用万里河山换来美人在怀。 这本不用打仗的边境摩擦,如今愣是挥师了,还要覆灭多国。 因一人,大动干戈,让这天下血流成河。 贵妃是妖姬转世,专门来祸害他们扶桑国的! 第164章 祸国妖姬(43) 隔着远远城墙,霍骁还是看到了那“红云仙雾”,也看到了踩在云雾之上的美人。 那是他的日思夜想,他的魂不守舍。 他的血、骨头,还有命! 金甲金盔,胯下血马,手中蛟剑。 铮铮儿郎,意气风发。 扶湛自是能察觉到远处那道目光在看向自己身侧美人之时,满是肆意,侵略。 他不动声色,低下头啃了啃美人玉颈,辗转摩挲在她耳畔轻笑,“看来将军,甚是钟情贵妃,都看得入迷了。” 姜菀被逗弄的脖颈有些痒,躲着身子往他怀里钻,“那就不给将军看了。” 她两腿发软,哪有精力站在这儿供人“观赏”,巴不得赶紧回宫躺在软榻上补觉。 这几日奇了怪。 扶湛要她的时候越来越凶,什么闺房情趣,全都要用。 昨天夜里,他又缠着她挑灯“研究”了一夜春宫。 今儿早起来,那腰都快断了。 洗漱打扮的时候,任由月桂伺候,自己还趁着那会儿功夫小憩了片刻。 “菀菀。”他揽着她的腰,朝着城门下金盔铁马的男子看了一眼,双眸黯淡,可话里笑意不减,“霍骁身为儿郎,其实也算极好的...” 能比他活得更久。 能护她一世周全。 能爱她,宠她,不弃不叛... “不好!”姜菀以为他又吃哪门子飞醋,往他怀里更用力挤进去,踮起脚吻了吻那清隽俊瘦的下颌,满足娇笑道,“还是阿湛好。” 扶湛身子一顿,大掌猛地将她脑袋按进怀里,不让她瞧着自己。 眉眼好生苦涩啊。 还有些酸疼! 阿湛是好。 可就是,身子不好... 见他不吭声,姜菀也有些莫名其妙。脑袋在他怀间蹭了蹭,又挤着出来,小嘴嘀咕有词,“你这几日可是又跑去揽月小筑作画了?你这人,一作起画来,跟着了魔一样,不吃不喝的!” 说着,她还伸出两手在他薄瘦的腰间捏了捏,“瞧瞧!这都皮包骨头,没有肉了。” “还是有的。”扶湛吻了吻她的发丝,笑得温柔娇纵。 “今日本宫心情好,你想吃些什么,大可说来听听。” 那一脸娇俏的模样,让人看得赏心悦目,心情大好。 扶湛忍着喉间的血腥苦涩,隔了许久,才用左手食指刮了下眼前翘鼻,“想吃娘娘头一次假扮成太监,给阿湛送来的桃花药膳。” 姜菀挑眉,小尾巴跟快翘上天一样,“好说,好说。” 这模样把扶湛逗笑了。 胸口闷震,可也带着钻心的疼。 ... 将军出征数月,捷报无数,倒是让举国欢庆。 可百姓们一边高兴,一边也忧心惶惶。 帝君宠爱贵妃,越来越无边无度的。 不是今日大兴土木,就是明日搜罗来无数奇珍异宝,只为博美人展唇一笑。 这几日,听说连早朝都不上了,天天就是跟贵妃在那揽月小筑之中风花雪月,饮酒作画。 哦。 现今扶桑国百姓已经不再去喊姜菀为“贵妃”了,而是唤她一声——祸国妖姬。 本就人人厌弃,家家愤仇。 忽而,市井又传出一则流言,更是让扶桑万民对这位“祸国妖姬”声声讨伐,想要处之而后快。 那流言,是这么说的: 姜姓有女,菀若仙妃,生在云婳,祸至扶桑... 第165章 祸国妖姬(44) 六月荷香,踏着清风、拂过柔云,飘飘然了个满城馥郁。 光,大好。 姜菀平日里素来睡够了才起,她在宫里这日子当真比帝君还逍遥快活。可有何办法,谁让这位贵妃娘娘是帝君的掌中娇,心尖儿痣,连帝君都一日三五哄的大宝贝,他们这些奴才宫婢们,更是伺候的小心翼翼。 日头快升到顶,月桂才慢慢走进来,站在紫玉垂幔外规矩唤道,“娘娘,福总管求见。说给娘娘带来个人儿。” 幔内,隐隐传来窸窣翻身的动静。 隔了许久,美人娇声才从那紫玉垂幔之下绕出来,“什么人?” 月桂,“总管没说,就说是大罪之人。” 姜菀懒在床上“噢”了声,玉臂往外一伸,等人扶。 月桂服侍眼前贵人也有了小半年,自知这是什么意思,忙近前递了手背给人扶,又扭头朝着殿外不大不小唤了声,“贵妃娘娘晨起——” 一时,大殿之中皆是热闹,跟过年似的。 伺候洗漱的宫女、端着宫裙、宝钗的内婢,还有在花厅摆茶羹果子的小太监,有序进进出出,伺候周到极了。 等拾掇毕了,姜菀才唤福临进殿。 “动作都快点儿,麻利些,别让娘娘等久了!”隔着一道宫门,姜菀都能听见福临那一张嘴又是絮絮叨叨。 不过多时,人便是到了。 天热,福临用袖子擦了擦汗,才跨入殿中规规矩矩行礼,“奴才给娘娘请安,娘娘大吉顺遂。” 姜菀端着茶,呷了一口,才不紧不慢地朝着花厅中央看去,“赏。” 月桂上前,从袖口给福临掏了个沉甸甸的荷包,里面全是金瓜子儿。 那亮闪闪的,让人艳羡眼红。 福临倒也不推辞,将荷包揣入袖口,又给姜菀磕了个头,“谢娘娘赏。” 姜菀不耐烦挥了挥手,免他规矩,“听闻福总管给本宫带来个人?” 福临笑着“唉”了声,朝着门外扬扬声,“抬进来。” 转眼,便瞧见七八个体力精壮的侍卫抬着一个盖了黑布的大铁笼子进来。 这? 姜菀挑了挑眉,眼底染了些兴趣。 福临挥手命侍卫退下,将那盖在铁笼上的黑布猛地一拽,将其中情景露了出来。 铁笼里,锁着一个衣裙污秽,蓬头垢面的娇瘦女子。 那是大将军的娇妾,云婳郡主,更是叛国奸佞——姜铃。 姜菀眯起眼,将手中的茶盏搁在桌案上,但却未出声,等着福临将事情原委解释给她听。 “娘娘,此女便是在市井坊间散播您流言的贱人。” 姜铃手脚皆被捆着,嘴里也被一块儿不知道擦过什么东西的破布堵着,动不了,说不出话。 她只是恶狠狠用双目瞪着姜菀,犹如从地狱里爬出来索命的厉鬼。 姜菀瞧她这模样,也是不禁嗤笑。 她是妖神,又岂会惧怕邪祟。 悠悠的视线在姜铃身上扫了几眼,瞧见那平坦的小腹之时,不由诧问,“她肚里的孩子呢?” 落了? 倒是怪可惜。 “回娘娘的话,这贱人根本就未怀孕。只是吃了些云婳禁药,能混淆脉象,还可让肚子变大了些,误让人以为她怀孕。”福临“哦”了声,拍了拍脑袋,似想起什么。 他从袖口掏出一封书信,双手呈给软榻上倚坐的娇软美人,“这贱人是云婳震安王的嫡女,还是位郡主呐。” 姜菀没接话。 她自然知道姜铃是郡主,还是个害得云婳国破家亡的“好”郡主! “将她嘴里的堵布拿出来,本宫听听她还想说什么...” 第166章 祸国妖姬(45) 福临上前,将铁笼子打开,又伸手扯下姜铃嘴中的堵布。 堵布刚从嘴里扯出去,姜铃便是怒目眦裂,撕扯着喉咙疯了一样喊,“妖女!她是妖女!她是云婳昔日的女战神姜菀,她会害你们扶桑破国的!” “快点儿杀了她啊,杀她——” 嶙峋手腕、脚腕上的铁链,被她身子晃的“当啷”乱响。 福临挖了挖耳朵,笑哂着说,“你这贱人张口闭口就这一句话,也不嫌烦?” 说着,他朝着姜菀作揖请示,“娘娘,可要奴才命人割了她的舌头?” 姜菀懒懒抬了下手,阻道,“谁让抓的人?” “自是帝君。帝君疼爱娘娘,不想让娘娘被流言蜚语搅了心情。” 姜菀脸上表情无常,只是胭脂唇抿了抿。 既然这人是他让抓的,那她不信...他会不知自己真实来历。 若扶湛知晓了这一切,还能如此纵容她,那她接下来要做的事儿,还真挺昧着良心过意不去。 可这几日,她已是能感觉到,原主残留在本体里的怨恨是越来越少了。距她完成这个世界的任务,也快了... 她是妖,要无欲无求的。 “她就是敌国云婳十三公主姜菀,云婳的女战神!她是被大将军掳来专门勾引帝君的,专门要害扶桑社稷江山,国破家亡的,为何你们无人信我?” 姜铃双手用力拍在铁笼之上,喊声激烈荡漾,气急泪下,“为何无人信我?!为何人人都要袒护她?将军爱她,帝君宠她,可她就是妖,她是妖啊——” 姜菀一手斜撑着脑袋,一手掩唇轻笑,“福总管可是听清了?将军娇妾诋毁本宫是妖?” 福临,“奴才只知,娘娘是帝君的贵妃。” “诋毁贵妃,可降何罪?” “该诛。” 姜铃身子颤了颤,终是一瘫俯地,含恨垂泪。 诛? 姜菀拨弄着腰间的璎珞坠子,笑得娇媚如艳桃,“本宫心善,还是不诛了吧。” 姜铃猛地抬头,朝着那千娇百媚的美人看过去。 瞳孔之中,尽是深深恐惧。 她知道,她不会轻易放过自己的... “郡主生得花容月貌,正值妖娆之年若被诛了,岂不是红颜薄命,怪可怜的。” “那...娘娘的意思?” 姜菀漫不经心地扣着璎珞串儿上的珠子,倏然抬眸,粲然一笑,“充为军妓吧。” 一瞬,姜铃像是被厉鬼夺了心智,双手朝着铁笼外伸,用力伸,“姜菀!你敢!我是云婳郡主,我是郡主!你不能这样对我,不可让那些下等人糟我身子——” 说到最后,她是泪如雨下。 枯瘦的身子蜷缩在一起,声声哽咽,“求你,求求你!不要这样对我,我是郡主,我是郡主...” 姜菀好笑睨着她,扶了扶发髻间的花钗,“家国在,你便是郡主。家国无...你姜铃便什么也不是!” 什么也不是... 她什么也不是! 姜铃死死咬着唇,眼窝的泪,嘴中的血,终全被吞进胃里,搅成苦涩一团。 “派人仔细盯着送去军中。若人死了,本宫可要治你的罪!”这话是对福临说的,福临心里也有数。 他垂着脑袋“唉”了一声。 美人撑着矮桌起身,不再瞧那铁笼子一眼,“本宫想帝君了,帝君可在揽月小筑?” 福临,“在,奴才给娘娘备了轿撵。” 花裙摇曳,一路荡漾着出了宫殿。 福临瞥了眼花厅之中的黑铁牢笼,轻笑摇了摇头。 这贱人好傻。 娘娘是帝君的心尖儿宠。 帝君说娘娘是何,娘娘便就是何... 第167章 祸国妖姬(46) 姜菀去了揽月小筑后院。 刚跨入院子,果然瞧见扶湛正襟危坐在摆弄着笔洗。 这皇帝也是挺有趣的,不仅重欲,而且最近越来越喜欢作画了。 什么都画,但更多画得还是她。 各种各样的姿势、动作...画完之后还拿到她脸跟前显摆,问自己他画得够不够活灵活现。 姜菀就记得那日在榻上,他一边摆动着她,一边让她去看矮几上的画,还问,“阿湛画的好不好?跟春宫上的画比较,孰胜孰败?” 她是臊的不行,伸手去掐他的腰,手腕还被人逮住了钳制在背后。 然... 榻,更晃了。 一想到那场景,姜菀两颊红了红,似羞似恼,提高了宫装,绣鞋用力踢了一下脚边儿的石头子。 听闻动静,扶湛停下手,扭过去看她。 瞧她面颊红晕,不由伸了手,张开怀,“这小脸儿怎么晒这么红?过来我瞅瞅。” 姜菀撇了下不大高兴的唇角,但还是乖乖走过去,在他怀里窝了个舒服的姿势。 天气越来越热。 这男人身子就跟个冰窟窿似的,怎么样都热不了。不过也挺好,她抱着的时候怪舒服。 姜菀执起他的手放在自己面颊边儿冰着,“不是晒的。” 扶湛挑起她下颌,左右瞧了瞧,最后有些好笑反问,“那怎么这么红?跟前夜我拍红的小屁股一样。” 又来,又来! 他近日总说这些荤话! 姜菀伸手去堵他的唇,厉声厉色,凶巴巴的,“不准说!越来越没个皇帝样子了。” 扶湛果然不再说。 眉眼弯着笑。 小乖乖本不就是不想让他像个皇帝么,最好还能像个昏君... “又没用午膳?” 扶湛舔了下她手心,看她怕痒缩回手,笑着才说,“刚不就用了?” 在姜菀一脸疑惑的表情下,他又补充,“美人玉手,味道甚好~” 姜菀“呀”了声,抬手在他胸口轻轻一拍。 还没说话,便是瞧他掩唇咳了起来。 那动作很是剧烈,胸口起起伏伏,连脸色都跟着变了变。 姜菀,“人家动作轻的不得了,你可别碰瓷!” 扶湛缓缓停下,袖口遮掩着薄唇苍白,“何为碰瓷?” 姜菀软着小手去轻抚他胸口,“就是故意赖我。” “哦。”扶湛揽着她点点头,大方承认,“那倒是确实挺想赖着你的。” 但。 这辈子不行。 得下辈子! “今日又想画什么?”姜菀瞥了眼桌上的宣纸,一同也瞧见了纸旁的染料。 花花绿绿的,颜色很是鲜艳,而且在日头底下看,亮亮闪闪,还晕着点儿光。 “这是什么染料?好生奇特有趣!”她俯身,耸着鼻尖儿凑过去嗅了嗅,然后又一脸惊叹满足的模样,“又香又甜!” 话音刚落,腰身就被人钳制住,按在桌案上。 他从她身后压过来,贴着她的耳朵,“好菀菀,阿湛今日想用玉纸作画。” 大白天,而且还是在后院花圃... 她本不愿,但是一想...也许今儿这宫廷“趣事”流传到坊间,会更让百姓相信帝君成了昏君。 失了民心,这天下今后可还能再姓“扶”么? “好...”她主动褪了衣裙,坐在他腿间,又趴俯在案上。 毛笔蘸了“染料”从后腰开始作画,辗转往上,又往前... 隔了许久,姜菀都有了些困意,便是感觉腰上一紧,她被人翻转了过来。 掩唇打了个哈欠,眼角染着氤氲水雾,看人的时候软得不行。 “画好了?”她问。 倏然,脖颈一凉,似乎有什么东西落在她肚兜的缎子绳上。 芙蓉“娇花”和清隽“仙君”面对面。 “今日画卷绵长,恐要借‘玉纸’前面一用了。” 待话落,那粉桃媚艳的一块儿绢布扶风而起,又翩翩坠下。 姜菀“啊”了声,下一秒,湿软的毛笔落在她肚脐间,缓缓滑上...又朝下。 第168章 祸国妖姬(47) 最后,那画画了没多久,姜菀就被人抱着进屋了。 她瞅着自己满身黏腻,气呼呼要水,想沐浴! 扶湛站在榻边儿瞧她,时不时颔首几下,似乎对那“玉纸”之上的画作甚是满意。 见扶湛不吭声,姜菀伸出也被画了“柳叶溪鸳”图的小脚丫朝着他踢了过去。 脚踝没得逞,还反被握住,让她动作一时有些难堪。 姜菀轻轻咬着唇,只感觉腰间两侧还是痒,甚至还有些躁... “我要沐浴!难受!” 扶湛挑了下眉,“这不是挺好看的么,着急洗什么?” “粘死了,粘死了!”姜菀挣脱了几下脚踝,没挣脱开。 扶湛瞥了眼那娇躯满是流光溢彩的“染料”,勾着唇角,沉沉笑道,“舔掉不就不粘了。” 什么? 都没等姜菀回过味儿来,就觉得脚背一凉,然后又有些湿软... 那湿软一下一下摩挲着她脚背,还有“玉纸”上的每一寸染料。 屋子里染着果香清甜。 姜菀后知后觉,才明白过来那染料原是用糖浆化成的。 难怪那么香甜啊... 唉!他!! “扶湛?不行,那儿不行!”姜菀去推腰下的脑袋,可根本推不动。 不过一会儿,揽月小筑进来了一堆宫婢,把那湿漉漉的被褥换掉之后,才从小筑离去... 已是夜深,姜菀拥着被子,把身子侧在里,不想跟身边儿的“昏君”说话。 “乖,别生气了!”他笑着去凑她跟前,又是亲亲脑袋,又是吻吻鼻子的。 “别喊我!” 扶湛用了些力,将人捞到怀里,让她坐在自己腿间,“要不这样...” 话说一半,就没了。 姜菀被勾的好奇,掀着媚眼朝他睨过去。 这样? 哪样啊? 扶湛轻咳了声,一本正经地跟她商榷,“下回让菀菀给舔回来?” 他又说,“就同一个地方。” “扶湛!”姜菀不要他抱了,扭着身子挣扎,“你这昏君就不能要点儿脸?” “脸是何物,可能吃?” 姜菀,“...” 扶湛,“不过。脸不能吃,玉纸沾糖还是能吃的,且味美,回甘!” 话音落下,扶湛被姜菀“赏赐”了一记绣花枕头。 听着屋中打趣闹哄,福临唇边是压不住的笑意。 可笑意过后,却也透着苦涩。 算算日子,恐还剩不到一年。 不知,能不能挺过正月寒冬,熬到桃花烂漫。 ... 一连数日,姜菀都没怎么好好搭理过扶湛。 这日,扶湛陪她用过早膳,饮了杯茶,唤福临进来。 “帝君有何吩咐?”福临问。 “今日是什么日子?本君瞧宫外像是张灯结彩。” 福临压着眼皮儿扫了眼正小口咽粥的美人,见美人目光闪烁,故意字字清晰,音调拔高,“回帝君,今儿是乞巧节。” “哦,原来是乞巧到了。”扶湛,“那今日可是不闭夜市?” “是!不仅不闭夜市,就连街上什么吃的玩的,也是应有尽有,齐全极了。”福临想了想,又乐呵呵补充,“还有花灯!四街都有花灯巡游,晚上也有烟火看。” 扶湛点点头,“那倒是有意思,晚上你随朕一同出宫瞧瞧。” “当啷”一声,粥碗重重搁在桌上。 姜菀拿着雪帕擦了擦嘴,“帝君好生有意思,乞巧节不随家眷一块儿出宫瞧瞧,偏还要带个太监?” 福临缩了缩脖子,赶紧垂着脑袋从这是非之地逃窜开。 扶湛敛着眸中笑意,“阿湛不知菀菀也想出宫啊,菀菀不是这些日都不理我么?” 姜菀把帕子扔到他怀里,“那现在不是理你了!” “带你出宫也行。就是依照乞巧规矩,今日你唤我时,得另寻个称呼。” “什么称呼?” “唤...”他去勾她的腰肢,“夫君。” 第169章 祸国妖姬(48) 马车里,两侧帷幔都被死死封着,任由那晚风拂过,也掀不开丝丝涟漪。 车上,一张鸡翅木矮桌横在两人中间。那上面放着一拳厚的檀木棋盘,还有不少黑白交错的玉子,只不过黑子多,白子少。 扶湛从棋盅里又捏了一枚黑玉子,在下颌轻轻碰了几下,放在棋盘上一处白子旁。 然后他温温笑着,将那本就为数不多的白子又捏掉数颗。 “娘子输了。”白玉子丢进了美人跟前的棋盅里,“再脱一件吧。” 姜菀盯着棋盘上寥寥无几的白子,脸上很是不甘心。她伸手将棋盘之上所有的棋子都给拨弄乱,胡搅蛮缠着恼怒说,“再来,再来一把!我就不信我赢不了!” 扶湛拿起身侧的玉骨扇,轻轻敲了敲她的手背,“先脱。” 姜菀赤着脸,往自己身上扫了下,掀着眼皮儿朝对面的男人悄悄嘀咕撒娇,“...最后一件了” 被撒娇的男人倒是不为所动,慢条斯理将棋盘上的残子整干净,“是娘子刚才欲要和阿湛赌的。” 是。 从宫里出来,本想掀着帘子去看看街上热闹夜景。好家伙,她一挑,竟发现那帘子纹丝不动,竟被死死缝住了。 姜菀自然猜到这是黑心肝的昏君使坏。那“昏君”还说,若是想出去看了,得先让他舔舔糖。 而且,还得是什么“桃花”蜜糖。 姜菀又想起那日湿了一榻,怎么可能再给他吃...糖! 商榷无果,最后她眼尖儿扫到了一个棋盘,换了个要求找扶湛赌。 若她赢一盘棋,就可以解开一个帷幔探头出去。 若他赢一盘棋,她就得脱一件衣裳。 后来...便没有后来了。 姜菀捂着胸前仅剩的桂绿芍药肚兜,媚眼满是委屈娇糯,“湛湛给菀菀留一件儿吧~” 他睫帘颤了颤,眸子也跟着沉了又沉,修长指尖把玩着那把玉骨扇的频率,倒是慢了很多。 似思,似考。 她双手抱臂,搓了搓继续撒娇卖乖,“好冷~” 正是盛夏,明明一点儿就不冷。 他的小乖乖,又骗他。 “坐过来,夫君抱着就不冷了。”他朝着她招招手。 这最后一件。 他想亲自解。 姜菀以为他这算是放她一马,欣喜着撑起身子,正准备朝人怀里扑过去,便听耳边又响,“等等。” 她顿住,不解瞥了他一眼。 白玉骨扇在那好看的手里打了个圈儿,刻了浮雕的扇柄朝着姜菀面前敲了敲,“乖菀菀,坐这儿来。” 姜菀不爽。 刚是谁说要抱着她呢?一转眼就不抱了,还让她光着屁股坐在地上! 她赌气,一动不动了。 扶湛又拎着扇柄敲了敲那空位置,“坐过来,一会儿好了就带你下马车去街上看看。” 姜菀眼睛亮了,“可以下马?” “可。”他颔首应允。 小屁股戒备心很强,慢吞吞挪过去... 不一会儿,姜菀就坐到了刚才扶湛用玉骨扇柄敲打的那处。 “坐好了!然后呢?能下马了不?”她一口气儿问了好多问题。 那迫不及待想跳下马车去街上看看的一双眼睛,又黑又亮,像星星。 “傻呀。”扶湛用扇柄戳了下她软腰,然后把白玉骨扇竖了起来,又抬起另一只手,让指尖触了触扇柄顶端。 他瞅着她,似笑非笑,打趣很深,“坐这儿...” 第170章 祸国妖姬(49) 姜菀觉得扶湛越来越有昏君的模样了。 什么歪点子都有,折腾她的时候可坏了。 比如刚才,扇柄抽出来,他就低下头,笑着说要吃什么桃花蜜糖。 扶湛拿了第三条干净的雪帕去擦美人腿间的桃花蜜,边擦,边哄,“夫君错了,不该让娘子在这花好月圆的时候满身黏腻。” 说着,他又将刚撂在矮桌上的玉骨扇拿过来,递给姜菀瞧,“不过这扇子也是夫君平日最喜欢的,如今被乖乖也弄成了满身黏腻。算是一报还一报,咱们和和气气的私了行不?” 看着那湿漉漉的扇柄在她眼前瞎晃悠,姜菀气得额角抽疼,“扶湛!你这个整日尽胡乱搞的昏君!” 福临一直在马车外候着,冷不丁听到这么一句话,忙背过身去,佯装瞧了瞧天上的星星,颇有感慨,“星星可真亮啊。” 贵妃娘娘,可也真大胆啊... 听着美人嗔怒骂他,扶湛倒也没恼,仍是一脸宠溺的模样,将那扇柄慢吞搁在自己唇边儿轻舔了下,还跟品味儿似的砸吧了两下嘴,“夫君刚才可是目不转睛盯着乖乖呢,那表情,分明就是欢喜得紧。” 她心里应该是很欢喜的吧。 欢喜,他变成了她想要的那个样子。 他想着,伸手轻轻碰了碰她的唇,怪烫的。 烫的让他知道,自己还活着呢。 “夫君带菀菀去逛夜市好不好?” 姜菀别过头,睨了他一眼。 那眼珠子又黑又亮,明是期待,可还是带了些防备,“这次又准备玩什么花样?” 扶湛沉默着,伺候着给她衣服一件件穿戴好,又吻了吻她的发,“西街能看灯,北街可以玩游戏猜字谜,南街卖小食的摊子最多,东街有条护城河,可以去放花灯。” 他把她发髻间歪歪扭扭的花钗给扶正,“想先去哪儿玩?” 这么多有趣的东西,让姜菀犹豫不决,最后干脆勾着他的脖颈,没了脾气去撒娇,“都要。” 扶湛顺势去揽她的腰,将人抱下了马车,“好,都要。” 反正也就陪她过一次乞巧。 这辈子。 也就这么一次。 ... 街上。 穿了雪色长衫,发髻冠玉的清隽仙君,一手拎着嫦娥抱兔的样式花灯,一手牵着身披红色云裳,青丝高挽的窈窕仙妃。 只是那仙妃戴了帷帽,看不清花容。 即便看不清,可街上的眷侣们,都知晓那“仙妃”定会好看极了。 瞧瞧她身旁的郎君多么俊俏,还贴心至极,怕是这辈子要幸福死了吧。 “乖乖可是渴了?” “不渴。”他不是刚给她买了一碗桂花糯酒么。 “那可饿了?” “刚吃了一碗玫瑰酥酪。” “那便是该觉得甜了。”扶湛将手里的兔子花灯递给她,“先拿着。” 姜菀觉得莫名其妙,可还是接在手里。 “等会儿。”说着,他挤进来来往往的人群里。 没过一会儿,捧着一串鲜红红的糖葫芦回来。 那糖葫芦漂亮得很,又大又红,外面还裹着一层玲珑剔透的糖浆。 “酸的,解腻。”他笑着递给她。 姜菀动作迟缓了一瞬,才慢慢接在手里。 那糖葫芦颜色娇艳欲滴,明明该胃口大开的,可她却觉得根本毫无食欲。 “扶湛!”她喊他,没什么情绪。 “嗯?”他盈盈抬着眼眸。 “你...”姜菀舔了下唇,低下头不去看他的眼,“你不觉得,你近日对我可是分外殷勤了?” “夫君对乖乖好,乖乖还不乐意了?” 姜菀,“...”不是不乐意,就是心里突然觉得...怪涩的。 傻菀菀。 夫君得对你好点儿啊。 这样以后谁对你不好了,你心里就好有个数。 若可以,夫君倒是想一辈子对菀菀好的。 就一辈子。 足矣了! 人群里,不知道是谁喊了句,“吉时了,快去护城河放花灯!” 第171章 祸国妖姬(50) 姜菀拽着扶湛来到河畔的时候,两岸已经站着不少鸳鸯眷侣。 男男女女并肩而立,青衫花裙,影绰绰落在河面上,配着那明月皎洁,不知画面有多好看。 石拱云桥上,有穿着布衣的小商贩再卖荷花灯。 姜菀一手握着没咬过的糖葫芦,一手被扶湛紧紧牵着。 那糖葫芦在她手里都有好一阵儿了,她愣是一口没咬。 她怕甜。 要是太甜了,兴许就会忘了恨。 “郎君。”卖荷花灯的老婆婆喊住扶湛,她笑眯眯捧起一盏软粉色的荷花灯,又递去一支毛笔,“给夫人买一盏荷花灯吧。” 夫人... 这称呼对姜菀来说,好陌生。 “要一盏。”扶湛接过老婆婆手中的花灯交给姜菀,又拿过毛笔递给她,“夫人,拿了笔写个心愿吧。” 他怎么也跟着喊她夫人? 姜菀耳根烫了烫,但还是乖巧接过笔,绣鞋一扭,背对着扶湛朝前走了几步,小心捂着花灯,不知道在那上头写了何。 扶湛也不看,从袖口掏了个荷包递给老婆婆。 那沉甸甸的荷包,让老婆婆差点儿吓坏了,结结巴巴不知道说什么,反正就是把荷包硬往扶湛手里塞。 不一会儿,姜菀过来,把笔给还了,但又从小桌上挑了个荷花灯,“婆婆,我家这死鬼可有钱了,您不用跟他客气。若觉得不好意思,就再送我一个花灯吧。” 话都堵死了,卖灯老妇也不继续执拗了,只当碰见了两个心眼儿好的神仙。 她深施一礼,“愿两位仙人长命百岁,执手白头。” 姜菀随口道了句谢,拿着两盏荷花灯走了。 扶湛望着那染着光晕的背影,渐行渐远... 他看了好一会儿,竟发现自己有些看不清了,朦朦胧胧的,跟眼前描了一层雾似。 “扶湛?”把背影转身喊他,“你快过来啊!” 他低下了头,下意识抬手,用袖口在脸上蹭了蹭,才慢慢弯唇跟过去... 河边儿有许多垂柳,都是两人环臂那么粗的,茂密又凉快。 “放灯,放灯!”姜菀站在一颗大柳树底下,看着河面上数不尽的亮晶晶,心里也被勾得痒痒极了。 扶湛瞧她一副兴致勃勃的高兴模样,心窝里的酸涩淡了几分。 她高兴,他就高兴。 “两个花灯,先放哪个?”他掏了个火折子问。 “先放我的,里头搁着写了字的小条条那个。” “噢。”他点点头,用火折子把一个荷花小灯点燃,又递给她,“小心烫着。” “知道~”姜菀接在手,往河边小步挪了几下,弯下腰,将荷花灯搁在水面上。 做完这一切,她又赶紧起身,双手合十放在胸口,闭着眼许了个心愿。 那模样,虔诚如仙子似的。 扶湛心里想,她一定会如愿的。 “该你了!”姜菀拍了拍裙边儿的灰土,又指了指另一个荷花灯。 扶湛挑眉,“我也要放?” 傻菀菀。 乞巧节,花灯都是女儿家才放的。 “放啊!”姜菀走过去,把地上的花灯拿起来塞进他怀里,“反正就是许愿嘛!讨个彩头。” “好。”扶湛应下了。 他也走到河边儿,把那什么心愿都没写过的花灯给点燃了,然后放进水里。 指尖儿不小心碰到了河水。 其实挺凉的,可他却感觉不到了... 也没什么动作,就是盯着那荷花灯看了一会儿,目送着飘远了。 “你许的什么愿啊?”姜菀凑到他跟前,眼巴巴好奇问。 扶湛。 说出来! 只要你说你要这山河盛世太平,花灯璀璨,我...给你! “说出来的愿望就不灵了。”扶湛揉了揉她脑袋,可立刻又接了一句,“不过,我想我这愿望怎么样都是灵的。” 姜菀依旧看着他。 等他说。 “那愿望是,阿湛一辈子都会对菀菀好的。” 幽幽夜色,应是花灯迷眼,又或是月光皎洁。姜菀忽而眼睛挺疼的,伸手扑进他怀里,翁着声嘀咕,“傻子啊,这下你那愿望可就真不灵了。” 扶湛将她揽得更紧,“菀菀许了什么愿?” “说出来就不灵了。” “阿湛想知道嘛。” “我...”她动了动娇唇,但又改了口,“娘子许了,愿夫君身体康健,百世无忧。” 夫...夫君么? 她喊他,夫君! 还要他,身体康健,百世无忧。 “噗——”扶湛胸口猛震,腰背倏然弯了。 姜菀只觉得耳畔有些湿热、滚烫。 接着,她闻到了一股子腥甜。 血。 那是血! 想抬头去看时,脑袋又被人紧紧锢着,按在怀里。 “乖菀菀。别看,别看...” 第172章 祸国妖姬(51) 昏君大病,举国高兴。 听说那昏君病的连早朝都上不了了,直接搬去云岚山庄静养,不过那妖妃也跟着呢,好像说是寸步不离。 嘿嘿。 昏君配妖妃,还真是狼狈为奸! ... 山庄一处院子,是姜菀第一次来时住的那院儿。 她沐浴过了,这会儿正静坐在妆奁前,两眼呆呆看着桌上的铜镜。 奇怪。 甚至怪出鬼了! 扶湛明明那会儿在马车上都是好的,怎么突然就吐血了?而且吐完之后...就一病不起? 他生病了? 什么时候?她都不知道! 召福临来问,却也只得了一句“帝君不让说。” 不让说,不让说! 合着谁都知道,就她被他始终埋在谷里呗! 姜菀气的拍了下妆台,却一不小心将妆奁里的一封书信拍露了出来。 那是要给霍骁的一封信。 也算是策反信。 早在霍骁率兵出征时,她就想好了。利用他对自己的爱,让他反了这扶桑江山,然后自己再亲手将他给杀了,让这山河动乱,继而伏尸百万,血流成河。 她知道,只要自己说了,霍骁一定会按照她说的去做。 可...这封信早在霍骁初离京之时她就写好了。 但迟迟未寄。 不是怕,就只是有点儿...不想?! 好烦,好烦! 姜菀胡乱把那封信重新藏好在妆奁里,甚至也没发现,那封信其实早就被人给掉包了... 她踢掉绣花鞋,一个人躺在榻里睡去了。 就是睡的不踏实,一直翻身,踹被子。 谁让那个平日抱着她的人,还总给她盖被子的人,现在生病了。 病得很重,吐了很多血。 ... 庭院静谧,除了树杈上的知了不停叫,其余什么也听不见。 福临伺候着扶湛喝了药,叹气扭过身悄悄抹泪。 “她可睡下了?”躺在床榻上的男人呼吸孱弱,脸如薄纸。 “回帝君,娘娘已经睡了,就是睡得不踏实。” “是个孩子气的!总得让人抱着哄睡,可也总得习惯一个人睡...” 福临不说话了,就是抹泪的动作更快了些。 “啧?哭什么?”扶湛,“从你跟了我那日,不是早就知晓会有这么一天。” 福临一下子跪在地上,“奴才是知道。就是心疼帝君,也...也心疼娘娘。若是真到娘娘送帝君走的时候,娘娘肯定也要难过死。” 难过么? 扶湛双目盯着头顶的藻井,他皱了皱眉。 他也不知道她会不会难过。 但他希望她会吧,哪怕就那么一点点也成。 “那封信呢?”扶湛慢慢侧过头,朝跪在地上的福临问。 福临抽了抽鼻子,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奴才一直好好看着呢。” 他也不知道这信上是什么内容,不知道是干嘛用的,就知道这信让帝君很看重。几乎一日三四问。 “唤隐鸽来。” 隐鸽? 那是专门传加急密报时才用的。 “帝君要送信?” “嗯。” 福临多嘴问了一句,“送去哪儿?” “南郊大营。” 南郊大营? 那不是...霍将军的大帐么! “帝君是要将这封秘信传给霍将军?” 躺在床上的扶湛眼眸未眨,轻点了点头,“传!越快越好! ... 年关将至,千里南郊倏然传来了一则消息。 扶桑大将军霍骁拥兵数万万,自立为王,在南郊疆域反了,如今正率千军万马杀回京城。 还扬言要夺皇位,霸美人... 第173章 祸国妖姬(52) 霍骁收到信,是在天微微凉的时候。 他本已经为了姜菀放弃了皇位,放弃了母妃遗愿、外祖父嘱托。他想,只要能将她重新换在身边儿,哪怕是付出一条命,也愿啊! 所以短短几月,他整军速战,每日厮杀,不过半年便已让四国俯首称臣。 还不够,还不够。 他要再快些,将菀菀从扶湛身边带走,带去一个没有人能寻得到的地方! 把她藏起来。 照顾她一辈子也是好的。 直到...一日醒来,看见了窗棂上站着一只灰羽灵鸽,鸽脚侧还绑着一封密信。 看完后,霍骁大惊。 原来菀菀是想要让他称帝称王的。 不过也只有坐上那位高权重之位,才能护住她此生无忧! 既是她所求,那自己就为她覆了这盛世皇朝又如何? 可霍骁没察觉到。 来送信的,是帝君才可御用的隐鸽。 他更没想过,为何这种策反的密信会如此明目张胆的送到他手上... ... 收到霍骁起兵造反的消息,姜菀还是被吓了一跳。 她一早去了扶湛静养的院子,不等人通传,便是跨步而入。 扶湛已经起了,只是下不了床。 姜菀走至榻边儿,瞧福临正在伺候他用药,“给我吧。” 福临忙“唉”了声,将那瓷玉汤碗递到了美人手中,然后小步从屋中退了出去,又将房门掩上,给了两个人说话的地方。 姜菀端着药碗,舀了一勺汤药正准备递去扶湛唇边儿,却发现他看向自己的目光亮得出奇,“怎么这般瞧我?” 他扯动白如纸的唇,“乖乖好看。” 一口汤药递进他嘴里,美人在榻边儿红着颊嗔怒数落,“越来越没个正行了!” 扶湛笑着把汤药给咽了,又皱眉。 姜菀攥着汤匙的手指一紧,“怎么了?呛到了?” 他摇摇头。 眉头绞在一起,拧巴更紧。 不知为何,瞧见他如此模样,姜菀心跳的很慌。 “苦。” 姜菀以为自己听错了,媚眼眨了眨,问,“什么?” 扶湛挑着眼看她,俊脸皱在一起,“这药,好苦。” 姜菀差点儿气笑。 她逼供过福临了,问出扶湛这是旧疾,而且还是在体内积攒了二十年的寒疾。 无药可医。 他连死都不怕,现在竟然怕药苦? “哦。”姜菀面无表情端起药碗小口喝了下,然后一本正经拆穿他的谎话,“夫君觉得苦,娘子倒是觉得没什么味道。” “那定是娘子嘴甜,淡了药的苦味。”扶湛松开眉,侧头看向她的时候,笑得有点儿乖,还有点儿坏,“要不然,娘子用嘴喂夫君吃药吧?” 用嘴喂? 还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大昏君! 姜菀倒是想把手中的药扣在他脸上,但一瞧那病恹恹的样子,还是忍住了。 抬手又饮了口药,没吞,而是俯下腰去堵那张有些苍白的唇。 他倒是乖乖不再闹什么幺蛾子,一会儿工夫就把汤药给喝完了。 姜菀给他擦了下嘴,“这样喂就不苦了?” 他纠正,“还挺甜的。” 姜菀笑着戳他手臂,“矫情!” 扶湛扣着她的手腕,将人往榻上拽了拽,“上来,陪我再躺会儿。” 说着,他身子往里侧挪。 “行了行了。”姜菀按住他,“你别动了。” 她踢掉绣花鞋,正要上榻,又听他很是正经的说,“娘子把衣服脱了吧。” 姜菀,“??” 扶湛神色无异,端的是一副光明磊落,“太医说了,夫君身子寒,得多暖暖。” 姜菀,“...”她姑且信得过他。 光溜溜钻进被窝里,双臂缠着他的腰。 那清冷的檀木香一下又一下蹭在她鼻尖,渗进她心里。 安稳满足的让人昏昏欲睡,想溺死在那怀中。 姜菀动了动手臂,身子更往他怀里挤。 这安详和谐的气氛,倒是没多久就被原形毕露的昏君给打破了。 腿上有些些冰凉。 像是几只小蛇,在慢悠悠寻着温暖花房。 “扶湛!”姜菀咬了咬唇,很凶喊了他一声。 仰头看去的时候,正瞅见那男人也是眉眼无辜低下头瞧她。 “手出去。”她动了动腰。 扶湛眨了下眼,声音很轻,很孱弱,“阿湛手指冷。” 手指冷也不能... 姜菀鼻息呼了口气,又把脑袋埋进他怀里。 算了算了。 这昏君怪可怜的,宠着他吧。 又是半晌无话。 “唔...扶湛。” “不准动!不准动...呀...” 第174章 祸国妖姬(53) 年三十这天,素雪盈盈飘了个满城白,遮住了远山琼楼,却掩不了人潮热闹。 帝君不在宫里,这宫中年味就淡了很多。相反,云岚山庄张灯结彩,伺候的人们皆换了新衣,添了新首饰,也从贵妃娘娘那儿领了沉甸甸的压岁钱。 本该是件高兴的事儿,可谁也笑不出来,相反伺候做活的时候更加小心翼翼。 帝君身子大不好了。 而且听说,霍将军的兵马过不了多少时日,便会踏入京城。 这天,要变了。 ... 姜菀从扶湛小院出来的时候,他还在睡。 近些天,他倒是越来越嗜睡了。 心不在焉,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云池温泉之处。 这便是她同扶湛第一次相见的地方。 那日风清月明,她只遥遥在池中看见一道清修俊影,就已然猜到是他。 原是有所图谋,可跳进这池中扑到他怀里时,又是那么的奋不顾身... 腰下有些些温热,但心窝倒是挺凉的,许是接连几日下了雪的缘故。 等回过神来,姜菀才意识到自己竟穿着宫装入了这云雨天池。 她是怎么了? 任务快完成了,不该高兴点儿么?怎么老是魂不守舍! 双手捧了窝温泉水,低下头覆在面上。 温温热热的很舒服,可温水从指缝滑落,眼眶依旧滚烫的厉害。 那“滚烫”她用手指狠狠擦了几下,却怎么样都擦不干净... “傻菀菀,哪有穿着衣裙泡温泉的?”细腰上倏然多了一双手。 手指修长,好看,就是很白,没血色的白。 姜菀感受着脊背贴上来的温度,硬生生将眼底的酸涩逼退,笑靥似红梅。 美则美矣,可坚强更甚。 她扭过身去,轻戳他腰间,“太医不都说了,让你这几天好生静静养着!” 扶湛找了处池水浅的地方,拉着姜菀坐下来,“都养了二十年了。” 要是能好,早就养好了... 这话听得姜菀心酸。 她别开头,隔了许久才问,“霍骁反了,你就任由他反?你可知他这一路杀回京城,扶桑有不少忠良将士奋力抗争,可最后都被刀剑刮了骨头,割了血肉。” “这一路厮杀,令扶桑山河疮痍,百姓担忧。”姜菀沉了沉声,却让人听不出多少情绪,“你身为帝君,难道就真的不在乎?” 扶湛,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啊? 他扣住她微微颤的手指,用力裹住,将那手指压在掌心中,“不在乎。” 这三字说的斩钉截铁,像是要斩断姜菀心里残留的犹豫不决。 她盯着他,唇瓣动了几下,却无话。 荒唐! 昏君! “乖乖...”他将她揽在怀里,冰凉的唇贴着那绵软娇耳,“若我死后——” “你住口!”姜菀推开他,一双媚眼染着赤怒,死死盯着他,“我没准你死!” 扶湛瞧着她那模样许久,最后轻咳着笑出声,“我家娘子怎么连生气都能这么好看。” 姜菀没被逗笑,咬着唇继续瞪他,“想死?我看你想得美!” 他默声,只是盯着她笑。 “扶湛,你明日收拾好东西跟我走。”姜菀神色倏然变得认真,“我有法子救你,我是...” 正要把后面的话说完,福临绕过梅园急急跑了过来,“帝君,娘娘!不好了!那霍氏反贼趁雪夜偷袭了我城防营,现在正率大军朝着云岚山庄包围过来...” 第175章 祸国妖姬(54) 寒风阵阵,梅香却沁人心脾。 只是那香味之中,隐有血腥杀戮的气息。 帝君早就下令了,若是霍骁带兵马上山,不必阻拦,放了武器投降便可。 可那命令无人听。 禁卫军誓死效忠帝君,宁可战死,也绝不下跪投降。 “噗——”血花飞溅在折子门上,染出大朵红梅。 随着那禁卫军最后一个侍卫倒下,房门也倏然被人推开。刺骨寒风涌入屋里,戳在人身上很不好受。 身披金盔金甲的男人跨步走入房中,当瞧见穿着一袭锦花茜红宫装的美人时,忙把手中带了血的佩剑插入剑鞘,快步走过去,温声慢语,“菀菀,本君来接你了。” 姜菀没应声,漠眼瞥了跟前男人一眼,皱眉。 扶湛现在从不在她跟前称“本君”,都是称什么阿湛、夫君,相公的... “菀菀可是恼怒本君来接你迟了?” “咳咳——”床榻上,传来一阵轻咳声。 姜菀眉头拧得更紧。 “霍骁。”她终是理了他,可语气有些冰冷,“把门关上,我冷。” 穿着金盔铠甲的男人挥了挥手,门外便立刻有贴身的侍卫将门阖上。 “今是年关,本君日夜兼程厮杀,终是在新日之前见到了菀菀。”霍骁想上前将美人揽在怀里。 半年未见,她又妩媚瑰艳了许多,比瑶台仙妃还貌美。 “本宫讨厌血腥味儿。”姜菀伸出一指,抵在那金甲之上,阻了男人张开的怀。 “是是是!”霍骁,“本君考虑不周,还没沐浴更衣,就想要先跟菀菀亲近。” 他伸手将自己盔甲卸下,“云岚山后有一处云雨温泉池,本君一会儿就过去沐浴更衣,再过来好好抱着菀菀。” 姜菀抿了唇。 媚眼渐渐变冷。 “本宫不想在云岚山庄住了,想回宫。” 霍骁不解,但又听她说。 “为了照顾个病秧子,都被困在这儿半年之久,如今好不容易把你给盼回来了,莫要让我继续留在这乌烟瘴气之地。” 霍骁听闻,大喜。 他还以为什么呢,原来菀菀不想留在云岚山庄,是想早点儿从扶湛编织的牢笼里逃出去。 “回宫回宫。”他颔首答应,“本君现在就带菀菀离开这儿。” 说罢,冷目瞧了眼床榻上的扶湛,“这畜生多次辱菀菀,可要本君现在就将人碎尸万段,丢去后山喂狗?” 姜菀攥紧手。 她倒是想现在就寻把匕首插进这狗男人的心窝里,可原主心愿未成,她不能轻举妄动! “将他好生给本宫带回宫。” 霍骁唇边的笑意一滞,“好生带回宫?” 姜菀不是听不出那语气中的怀疑 她忍着胃里的恶心,放软声去央他,“从我进宫起,这男人便是每日欺负我。现在有将...帝君为人家做主,是打是罚,总得让人家亲自动手才痛快。” 美人央求,霍骁深信不疑。当下便要侍卫将躺在床榻上呼吸孱弱,已成废人的扶湛好生照看,带回皇宫。 趁人忙活的时候,姜菀拽住福临,悄悄耳语吩咐,“多给他盖厚些被子。” 福临不傻。 能感受出来贵妃同自家主子才是真感情,当下连连点头,说了好几遍“娘娘放心。” 回宫的路上,厚雪埋路,很是不好走。 姜菀同霍骁坐在一马车之中,可心思早早飞了老远。 他冷不冷啊? 能不能扛得住? 刚才在云雨池,她还有好多话没同他说。 她想说,她是妖。 妖的心头血可令万物起死回生,更别说屈屈寒疾... 扶湛,你得等我! ... 正月初一,扶桑政变。 大将军霍骁挟持帝君,霸占了皇宫,强夺了贵妃,甚至还将贵妃封为皇后。 百姓本就对那昏君妖妃怨念颇深,如今昏君要除,妖妃却成了新帝君的妖后。 万民声讨,命新君将妖后推至宫墙之上,乱刀处死。 百姓有怨言,百官更甚。 有那妖后在后宫里,他们的女儿就永远不可能进宫得宠,更别说能助家族扶摇直上了。 想要荣华门楣,妖后必除! 接连几日,霍骁桌案前堆满了要将姜菀处死的奏章。 他怒骂,“这些该死的老东西,素日本君为将军时,他们就爱往将军府塞人。如今要本君处死菀菀,还不是为了自己的那点儿私欲?” “帝君又在因何恼怒?”书房门推开,身袭金丝缕凤衣的美人从外款款而来。 霍骁起身,伸手想去揽她,却被不露痕迹的躲开。 姜菀来至桌案旁,随手挑了本奏章看。 那上头,全是她一桩桩,一件件莫须有的罪行。 “菀菀别看这东西。”霍骁将她手里的奏章轻轻收走,声音倒是狠厉,“那些老东西各个顽固,本君万不会做对不起菀菀的事儿。” 姜菀嗤笑。 虽是些老顽固,可也算扶桑世代忠臣了。 可就是这些“忠臣”,在知晓自己帝君被奸臣挟持时,一声不吭,还将矛盾放到了她身上。 妖后祸国? 那她就真正祸乱给他们看! “霍骁~”姜菀软了声唤。 霍骁脊骨酥软,狭眸怔怔望着她。 “你如今可是帝君了,那些老顽固的话,你也不必处处迁就。”姜菀噘着嘴,有些不大高兴,“那些难听话,天天往人家耳朵里钻,好生惹人家心烦。” 霍骁忙问,“那如何能让菀菀不心烦?” “若他们不能张嘴说话了,兴许人家心情就会好了呢?” 不能说话? 何人才不能说话啊? 一种是哑巴,一种就是死人! 前者太麻烦,后者倒是爽利些。 三日后,但凡上奏说过皇后娘娘坏话的忠良贤臣,全被绑去了午门斩首。 血水染红了京城四街。 万民哀叹,可也敢怒不敢言了。 扶桑,这是又出了一个昏君。 ... 宫墙之上,美人朱唇含笑,却不悲不喜。 既然这江山已经不是他的了,那自己也不用守着,护着了... 第176章 祸国妖姬(55) “皇后娘娘,帝君又给您送来了一马车琳琅珍玉...” “皇后娘娘,帝君又下令处死了一批背地里说您坏话的老顽固...” “皇后娘娘,帝君在雾山脚下给您修了一座行宫...” “皇后娘娘...唉?您这是不高兴么?怎么好久都不笑了...” 每日,都有小宫女欢心高兴从殿外跑进来,然后又一脸百思不得其解的退出去。 皇后娘娘从前可是爱笑,爱撒娇的不得了...那站在花丛中,插着腰让前帝君抱着回宫的模样,真是又娇又悄。 可娘娘现在好像不会笑了似,就算吃了她最喜爱的玫瑰酥酪、桃花馅饼,穿着最荣华奢艳的刺凤宫装,戴了奇珍宝钗,她还是眉眼淡漠,无悲无喜... “娘娘。”月桂端着个红木托盘从殿外走进来,“这是帝君送来的北海蛟珠。” 倚在贵妃榻上的红妆美人瞧也未瞧,双手搓了搓掌中的仙鹿云雾绘铜手炉,轻语恍惚,“知道了。” 北海蛟珠。 也许对常人来说,如获至宝。 可她不稀罕。 她的妆奁里有个精致铜盒,里面全是这珠子,最大的双掌都放不下。 那是扶湛亲手送来给她的。 还骗她说是馒头,让她啃...最后蛟珠没啃成,却是在他脖颈上狠狠啃了一嘴。 扶湛... 他都好些日没醒来同自己说过话了。 姜菀抠着手炉上的鹿角,渐渐,眼窝有些酸。 “菀菀,菀菀——”男人大步跨入殿内,不过几瞬,便是走到了姜菀跟前,“等到了元宵十五,就是本君加冠大典,也是菀菀封后大典。” 十五么? 这天这么冷,不知道他能不能挨到那日。 “菀菀?”男人指尖碰了碰美人眼窝,“好端端,怎么还哭了?” 哭了? 姜菀不露痕迹躲开他的手,“许是这手炉烟雾熏眼。” 她不想在这问题上同他废话,静静心,岔开空子,“帝君如今执意封人家为后,百官可是同意了?” 霍骁沉眉冷嗤,“不同意就把脑袋留下,本君看谁还有二话。” 姜菀笑了。 她还以为霍骁造反称帝之后能有多么文韬武略,治国良策。原来,不过也是昏君治国,全凭自己一时喜怒。 可既对扶桑了无兴趣,为何当时要叛? 为了她? 可扶湛不是骗了他么,要他拿江河万里来换自己。 霍骁是个信守诺言的人,不会阴晴不定,反复无常。 她没忍住,还是抬头朝着他看过去问了,“霍骁,你在南郊之时为何突然自立封王?” 霍骁身子顿了顿,盯着那双媚眼瞧了许久,才含笑开口,“菀菀是不是忘了什么?不是你给我送了信,要我夺走这扶桑江山,杀回京城来迎你么?” 她何时给他送了信? 又何时要他夺走扶桑江山,杀回京城? 信... 信! 那眉,那眼,还有艳红的唇。 都在轻轻颤。 “霍骁。我乏了,想再去睡会儿。”说罢,姜菀起身,也不顾身后的男人表情是何,自顾走进了屋中。 屋门阖上,她将手中的仙鹿手炉搁在小桌,步履蹒跚朝着妆奁晃晃悠悠走过了过去。 细白花指打着哆嗦掀开妆奁。 那藏在最下头的一封书信被她翻了出来。 她动作又轻,又慢,恍若对待什么心尖儿宝贝。 挑开封口,两指将那薄捏了出来。 姜菀咬着唇,死死咬着。 那封信有些檀木香。 怪好闻。 好闻到,她只看了一眼开头四字,便是清泪覆面。 他写。 吾妻菀菀... 第177章 祸国妖姬(56) 若傻菀菀瞧到了这信,夫君定是已不在你左右。 或在天,或在地,或成清风雨露,山河潮汐。 但还是念着你,爱着你。 夫君知道傻菀菀善良,可家国仇恨不共戴天。若放,此生不悔可却会抱憾。 夫君常说,只要是我家娘子喜欢的,都可给你还了心愿。 什么山河无忧,万民敬仰,都不及阿湛的菀菀展颜一笑,朱唇藏花,恰似天上人间。 国,阿湛不要。 民,阿湛也不要。 可菀菀,阿湛的菀菀... 阿湛好想要,想要一辈子,两辈子,十辈子都不够呐! 但阿湛要不了,连半辈子都要不了。 我曾一人静坐在揽月小筑,思来想去不明为何菩萨会安排你我相遇。 本就是短命鬼,却要经一遭摧了心智的情爱。自毁江山,断送名誉,还要落个与你阴阳两隔的凄惨。 我骂,我恨,我恼。 更多却是舍不得。 舍不得把阿湛的菀菀一个人抛下。 尝过蚀骨蜜意,竟不想死了。 瞧着你在夫君怀里撒娇打滚儿,瞧着你甩小尾巴作天作地,瞧着你亲手摘了桃花,挽袖做羹汤... 想来,这是菩萨施劫,亦是浩瀚恩赐。 只是情话未尽,怀抱未满,青丝未白,余生依旧有憾... 这辈子完不成的心愿,就放到下辈子呗。 夫君先去跟菩萨求个康健的身体,来世无怨无悔,守着菀菀一辈子。 汝夫,阿湛。 ... 十五元宵。 天气一点儿都不好,狂风大作,阴云密布。 百官悄悄传,这是老天开了眼,警示扶桑妖后祸国! “菀菀,等今日大典已成,你我便是要写进宗谱的结发夫妻。”霍骁牵着身旁身穿艳红胭脂色宫装的娇媚美人。 内管瞧见了眼那衣裙,叹息阵阵。 这妖后!荒唐胡闹啊! 封后大典之上,需要穿朱砂红的凤袍。她打扮成这种不伦不类的模样,真是侮蔑老祖宗规矩! 扶桑有此妖后,祸兮,祸兮... 胭脂裙摆,绣了十三枝粉桃。 烈风吹拂,将那“媚艳粉桃”高高吹起,犹如玉阶上立着一位桃花仙,嬉笑怒骂看尽人间。 “霍骁。”她转身喊他,声脆音甜,透着丝丝缕缕的欢喜,“天好冷,咱们得快点儿举办大典。” 霍骁紧紧握着掌中的娇手,忙不迭颔首高兴,“听菀菀的,快点儿办完了,回去好暖和着身子。” “让他们站远点儿吧,别跟着惹人家心烦了。”她撇过头,瞧了眼身后的文武百官,还有不远处的众多金吾侍卫。 霍骁宠她,当下想也未想,朝着身后摆摆手不悦吩咐,“你们就留在阶下,本君同皇后相搀相扶着上去。” 昏君残暴,谁敢反驳? 无人。 百官叩首在阶下,望着那墨冠龙袍同胭脂桃花一路而上,心中“扑通”不停,隐生不安。 站在云台之上,众人只能遥遥看见那媚桃花枝纷飞,可也摇摇欲坠... 掌事太监宣读了立帝、封后诏书,又拿了炷香递给霍骁和姜菀二人。 他侧了侧身,让开身后的九龙鼎。 霍骁正欲上前插香,却被姜菀喊住,“霍骁。” 他扭过身,只觉得心窝一疼,似有什么尖锐利器深深插了进来... 第178章 祸国妖姬(57) 血。 那心窝流了许多血。 霍骁低下头去看,只看见了一枚飞凤含珠的金钗。 而握着那金钗的素手,白皙如凝脂羊玉,连指端都是精致漂亮的。 他不可置信瞪大了眼,脑袋缓缓抬,去朝着跟前人的脸上探。 她杀他? 为何? 美人唇梢潋滟,似讥似嘲,“你想问,我为何要杀你?” “明明你将一切都给了我,而我却丝毫不感恩戴德,反是恩将仇报?” 姜菀抬首,看向玉台远处的山峦河川,默了默,笑着给他答案,“扶桑山清水秀,风暖云柔,却不及云婳一呼一吸。” “霍骁,骨子里的眷恋和仇恨,是永远改不了、戒不掉的。” 你以为是我忘记了家国仇恨,殊不知是你忘记了...忘记了你曾率千军万马,踏平我的故乡,用我故乡万民血,浇灌了我故土百花,染红了我故土云霞。 我从来没忘。 那深深扎根于心的仇恨,是日思夜想的心魔垂涎。 我做梦都想亲手杀了你! “你可还记得疆场上,我有意让两国和睦,是你扣押了我,百般屈辱刁难将我带回了扶桑。” “回扶桑路上,你亲自挟我去了一趟云婳宫门。我父皇、母后、兄长姊妹,共一百零三颗人头,被你悬在宫门高挂,任由那鸦鸟盘旋叼食,将他们眼珠吞下,血脑啃烂。” 凤钗拔下,她青丝散在脑后,凭风抚过,将那媚色被勾勒的惊心动魄。 姜菀轻轻笑了声,将握着凤钗的手又往他心窝里狠狠戳进去,“疼么?霍骁。” 他抽搐着唇,浑身也克制不住颤抖。 她想,他应该是很疼的吧。 被深爱信任的人捅了一刀,怎么样都该疼的痛不欲生。 可不够。 还远远不够。 这么些疼痛,又怎能比得上原主所受之苦? 他眸子红了,嘴唇白了些,慢慢蠕动,强撑着哑,“我...我后悔。可菀菀...我对你情意,不少万分...” 后悔? 下地狱后悔去吧。 姜菀面无表情看着那唇间已渗透出血色的男人问,“霍骁,你爱我么?” 答案不必多言。 他动了动唇,却无声。 “可我,一点儿都不爱你呐...” “噗——”一大口血从他嘴中喷涌而出,面前那张芙蓉娇面,也沾上了些。 在姜菀拔出手中凤钗的那一刻,男人挺拔的身躯轰然瘫倒在地。 血,顺着高耸云台的玉阶蜿蜒而下... “轰隆隆。”天上裂开一道炸雷。 那响声震耳欲聋,把一旁的掌事太监从刚才惊魂未定的一幕中唤回神来。 他脊骨跟着雷声一同震了震。 他瞧见了什么? 妖后杀了新帝君? 疯了,疯了! 这妖后竟然真的是云婳敌国公主啊! “不好...唔——”金钗插进那掌事太监的喉咙中。 姜菀拢了拢衣裙,将染了血的手放在袖下,端步往云梯下走。 亲手杀掉霍骁,她虽然这个世界的任务完成了,可还有一事没做... 裙摆被一只大掌轻轻拽住。 姜菀俯眼,看着那倒在血泊之中的男人,眉梢波澜不起。 她甚至一言未发,抬脚踹开了那还在挽留她的大掌。 国仇家恨,她今日全都还给了他! 至于那情、那爱,她可当真不稀罕极了。 ... 深冬雨水又冷又凉,落在玉阶上,裙边儿也滚了寒霜。 走快些,再走快些。 扶湛还在等她。 百官瞧见从云台上走下来的皇后娘娘不仅发冠不整,就连神色也有些焦躁异常。 有人将她拦住,伪善问道,“娘娘,帝君呢?” 姜菀不答,绕过他继续往前走。 她没功夫搭理这群人。 又是一群人拦住她,“娘娘!帝君呢!” 姜菀瞧自己被百官团团围住,不由皱了皱眉。 倏然,不知是谁看到了她袖口下藏着带血的小手,扯动喉咙惊惧喊声,“这妖后手上有血,她行刺了帝君!” 人群乱作一团,金吾卫持剑弯弓。 “护驾,护驾——”又是一声喊,便是瞧见福临率了禁卫军残兵从宫门一侧冲来。 两军对峙,针锋相对。 文武百官人人自危,又有谁还会去纠缠姜菀? “娘娘,您快走!”福临根本不会武,可也拔了剑。 这计是前些日定下的。 姜菀秘传福临,说自己有办法去救扶湛,要他十五帝后大典那日,召集禁卫残军,帮她拖延些时间。 她得杀了霍骁完成原主心愿才能取心头血,以命换命,救活扶湛。 雨下的更大了些,惊雷滚滚,震得人心尖儿发麻。 这天好冷。 她要快些,扶湛还在等她。 前往揽月小筑的路只有眼前一条,可前有金吾卫镇守,不是那么容易过去。 就算这路刀剑遍布,是一条去往地狱的死路,她也要闯! 暴雨倾盆。 两军厮杀的血洒了一地,又被雨水洗刷干净,反反复复... 姜菀看了眼面前黑压压的金吾军,身疲无力。 这路才走了不到一半。 兴许,她连一半都走不了。 雷雨裂在她眼前,长发湿漉,半裹着那冷透的娇躯。 她裙子湿了,妆容花了,想有个好模样死在他怀里的心愿都被老天给糟蹋了。 脸上的水有些冷,还有些烫,遮住了那满是颓废的眉眼。 阿湛,怎么办啊! 菀菀过不去。 走不过去了... 又是一道闷雷劈下来。 “桃花”折了枝,软软坠落在地上。 烈风之中,一道箭羽撕破了雷,朝着跪坐在地上的美人猛地射来。 千钧一发。 她面前多了道清瘦身影,那双眸缠着她,不舍不分。 “傻菀菀,都不晓得躲哇...” 姜菀看着他同自己说话,也看着他...吐出一口血水,瘫在她怀间... 第179章 祸国妖姬(58) 好烫。 他的血好烫。 能将她心窝烧出来一个窟窿。 姜菀伸手去揽扶湛慢慢往下陷的身子,将他抱起来,又用手去抹他唇边的猩红。 只是那红,怎么擦都擦不干净,反而愈来愈多,将她素雪小手也染上了色。 “傻菀菀,别...别擦了...”他轻拽她的手,孱孱同她也说了几句话,可又是一箭射在他背上,催了一口血出来。 姜菀一边手忙脚乱去擦血,一边用力摇着头,气弱乞求,“你别说话。我不想听,不想听...” 只是两箭,她能救活他。 哪怕只剩下一口气了,她都能救活他的! 金钗,她的金钗呢? 姜菀顾不得再去替扶湛擦血了,她要赶紧寻到金钗,刺了心头血,给他以命换命。 可她忘了,那金钗落在了云台之上,不在手边。 找不到利器,她拿什么取心头血啊? “扶湛...”姜菀在身上找了一圈儿,最后便是无力苦笑,可笑着笑着,就哭了出来,“怎么办,怎么办啊!我找不到金钗了,找不到你送给我的那枚金钗了...” 扶湛,我找不到金钗了。 也许,菀菀就再也找不到阿湛了... “不找了。”他沾了血的唇,轻蹭了蹭她额头,“菀菀不戴金钗,在阿湛心里也是貌美似仙的...” 仙? 她不是仙。 那些仙自以为是,自命清高极了。 满口的修为正道,却从不渡善人,他们藐蔑生灵,道貌岸然,不如妖洒脱,不如鬼坦荡。 若不然,为何现在不救他。 不救她的阿湛。 姜菀抱着那冷如冰的身子,似哭似笑,满心满眼都是交瘁颓靡。 她微微抬眼,却看到不远处一个金吾卫抬起了手中弓,执起了掌中箭。 那箭又是朝着扶湛射过来的。 箭! 她眉目露喜,在那箭羽撕破长空之时,腿用了力,想要迎身而上。 她求那金吾卫能瞄准点儿,最好不偏不倚戳进她心窝。 厉风划过。 姜菀刚动了身子,腰却被死死锢住,让她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怀里的男人伸出一手,欲要接下那箭。 只是他耗尽内力,纵使用了浑身力量,也没能将那利箭握住。 长箭无眼,却深深插进了那苍白手背之上,贯穿骨血... 那血溅了姜菀满脸。 眉,眼、唇。 是热,更是烫。 “扶湛...”你这个傻子。 她咬着唇,却没了话。 他像是能听到她心所想,展唇露笑,去哄,“阿湛不傻...阿湛只是看不了菀菀疼。” 她不疼。 她不怕疼了。 姜菀盯着他唇边的笑看了好一会儿,倏然倾身,勾住了他脖颈,凑上唇。 血腥灌满了唇齿间。 他们就搅着血,冒着雨,听着雷。 难舍难分,也不舍不分... 扶湛,如果喝了你的血,我是不是就能永生永世记住你。 那你,也要记住我。 她轻抚上他中了箭手掌,包裹着他手掌慢慢蜷起,成了拳。 姜菀离了唇,盯着眼前已经虚弱到不像样的男人问。 “扶湛,你会记得我么?” “会...” 他声音很轻,很柔,像风一样蹭过她耳朵。 可她听清了。 蓦,姜菀抬起扶湛那只被箭射穿骨血的大掌,将自己心窝用力撞了过去... 第180章 祸国妖姬(59) 许是雨沉,雷惊。 许是那箭被她握得很紧。 许是撞过去的时候义无反顾,在所不惜。 那箭,便是轻轻松松将她心窝给捅烂了... 她今日穿了件俏丽的衣裳,是他最喜爱看的胭脂色。 她也在裙上薰了香,也是他爱闻的桃花媚。 她还...还是被他抱紧在怀里。 扶湛已是双目无神空洞了,可瞧见眼前猩红,还是湿了眼,蠕了唇。 他下颌抵在她湿漉漉的发顶,失了声,只能见唇动,“傻菀菀,傻菀菀...” 姜菀将心口的箭又拔了出去,她抱着他的脑袋,让他唇贴上那血洞,饮下她的心头血。 疼么? 不,一点儿都不疼。 她才中了一箭,可他却为了她深中三箭。 “扶湛。”她喊他,“我是妖,我是专门来祸害你的妖,害得你丧了国,失了民,更是丢了命!” “妖的心头血可救万物苍生。你饮下,只要饮下,扶桑还会有清明之君,百姓也会重新跪拜。” 他瘫软在她怀里,侧头去看她,伸了手想要触她的眉眼、唇珠。 可,他唯独不喝她的血啊! 一滴也不! 那唇在颤,白没了颜色,依旧无声。 她辨出来他在说什么。 他说,“那样的阿湛,就不再是菀菀心中的阿湛了...” “阿湛,阿湛...”她又去抱他的脑袋。 可血流的太少了,还没流进他唇间,就被雨水给冲去了。 她不管什么心中的阿湛,她只要他活着。 要他,好好活着! 姜菀又抬了那箭。 一下。 两下。 三下... 数不清往自己心头戳了多少下,也看不清那颗肉长的心早已伤痕累累,被捅成筛。 胭脂裙,褪了粉,染了红。 红到上苍悲悯,雨如泪,雷痛哭。 他无力去阻她,只能任由她伤自己,任由那滚烫香甜的血流进自己唇里。 可...无用啊。 傻菀菀,无用的。 胸口震动,流进唇齿的血又被他咳了出来。 “小桃花。你是人身,非妖身啊...” 既不是妖身,又何来用妖的心头血来救他。 姜菀没读他前面的那句话,只是死死在想他后一句话。 不是妖身。 是啊。 她不是妖身,如何救他?又如何渡他? 救不了的。 救不了... 既然救不了,那落黄泉地狱,我便陪你一起。 可好? 吾夫,阿湛。 风停了,雨歇了,雷静了,他走了... 那年十五,京城下了一夜暴雪,掩埋了深深宫墙,厚葬了他们缘寂。 那年十五,郊外开了一刹桃花,艳若三月芳菲尽,念念了他们此生。 ... 九重天,雾褚仙宫。 云薄似绸,仙鹤穿身而过,时不时发出悲鸣。 金莲池中,有一石榻,榻上躺有一君,周身仙雾缭绕护体,窥不清真容。 倏,那君猛而起身,捂着胸口咳出一口血来。 血落莲池,滋养了池中活物,可得万年修为。 “神君,神君——”旁有仙侍飞身而来,从袖口掏出了一个玉葫芦瓶,倒出两枚青丹,小心伺候那君服下。 “无碍。”那君抬手阻去,睁开眸,怔了好一会儿。 “神君因何要自废修为,替一个花妖遭雷劫?这对神君不公啊!” 妖若想飞升成神,需要经历的劫难比寻常万物要经历的凶残数倍。 若不是神君庇佑看护,那花妖早就飞灰湮灭了,怎可能如此顺遂! “怀安。”那君沉眸,不怒自威,“不可以后这么说她。” 仙侍咕哝了下嘴,心里该是有许多话要说的,可最后忍下,叹了声气。 “神君您就宠着那妖精吧,等她飞升成了神,指不定该来如何祸害您。” 祸害? 那君勾了唇,指尖抚过自己肩头的桃花烙印。 万年前,那小桃花不就已是祸害过自己了么... 第181章 影后她每天都在崩人设(1) 从f国回京的国际航班上,空姐和空少们在休息间聊八卦。 一个身材挺不错的空姐一边补妆,一边眉飞色舞跟旁边的人连比划带说,“咱们头等舱!就那个戴墨镜,看起来挺冷酷的帅哥,你们知道是谁嘛?” “谁?” “许墨!国民爱豆,许墨!!” “就从造星1001出来的哪个?长得不仅帅,而且唱跳的俱佳,听说家世也很极品的许墨?” 空姐放下手中气垫,将那闪烁还亮着光的眼睛露出来,“就是他!我刚才去给他送毛毯,他跟我说了句谢谢。关键那声音,我一听就知道是他啊!” “我的妈!!不会吧,我们能不能找他要个签名,然后顺便求个合照啊?” 补妆空姐赶紧把一堆人这危险的念头打消,“救命吧,许墨的粉丝可太疯狂了。还记得上个月那阵微博热搜不?就他跟那个绯闻女友,叫什么姜...姜...” 瞧她半天喊不上人名,旁边清理茶水架的空少倒是着急补充,“姜菀!就颜值绝,性格也绝的那个三线小明星。” “哦对对!我看过她演的那部《恋爱百分百》,剧里人设矫情又傻白甜,还有点儿嗲精,简直跟她现实生活中的性格一模一样。” “哎呀哎呀,也不知道这种女的许墨当初怎么看上的?不过咱也都别说了,那小明星也挺可怜。” “可不是。她都被许墨粉丝骂上一个月热搜了,检查出抑郁症闹自杀,人许墨粉丝还不肯放过她!” “好了好了。该下机了,咱们再过一遍安全检查...” ... 飞机上挺冷的,可下了飞机,京市是又闷又热。 姜菀拎着行李箱,裹着披肩就近找了个洗手间进去换衣裳。 她去参加了一个小众品牌的发布会,主办方看她不过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明星,安排的食宿廉价极了,就连飞机也都是经济舱。 来的时候经纪人于舒然刚好产检,不能陪她一块儿。公司觉得她咖位小,加上前一段她抑郁症闹自杀,根本不想给她配助理,完全放任她自生自灭的打算。 参加个活动,吃不好,睡不好,姜菀真的很想骂人了。 可她又不能骂... 想想银行卡里不到五位数的存款,她还是选择向生活低了头。 姜菀是真的不知道原主这个小明星到底咋混的,从业三年,怎么也拍了一两部剧。就算不火,可小钱钱还是得有点儿吧? 她还记得被经纪人从医院接回原主家的时候,简直了...那屋子只可以用“整洁”来形容。 不过当推开衣柜门,看到一柜子奢侈品和包包时,她才总算明白为什么原主这么...穷! 姜菀回国第一个念头,就是赶紧回家,把那柜子里的奢侈品全给放到咸猪上卖了。 要不然,她怕是连下个月房租水电都交不起。 臭屁桃莫名其妙又“死”了,从她穿来这个世界第一天,就没跟她说过话。 不过系统任务倒是照常发送。 这个世界的任务说简单也简单,说难,真难! 任务有三。 第一,逆转网友心目中的形象,成为人人都爱的影后。 第二,攻略反派大佬。 第三,自成豪门,存款无数! 前面两个任务都问题不大,可姜菀看了眼最后一个任务,又想起自己银行卡的存款...她陷入沉思,最后瑟瑟发抖... 姜菀在洗手间换了身低调些的黑色连衣裙,又带好墨镜和赫本帽才从洗手间走出来。 她一心只想赶紧回家把柜子里的东西捞出来卖掉,根本没看路。 肩膀一疼,她才意识到自己不小心撞到了人。 “抱歉。”她淡淡开了口,正想走,手腕却被人用力扼住。 “姜菀?你属狗的么。我走哪儿你跟哪儿,有意思不...” 第182章 影后她每天都在崩人设(2) 许墨也是服了。 他专门下了飞机走这条vip通道,还特意在洗手间多待了会儿,抽了根烟,就是怕有狗仔、或者私生饭跟踪自己。 没想到,这刚从洗手间一出来,迎面就撞上了自己现在最讨厌的人。 姜菀,又嗲又作的一个女人。 当初许墨同意跟她在一起,完全是看上了那张脸。 确实精致,关键还是纯天然的。 可在一起了没几天,他就发现这女的好烦,不仅粘人的要死,还总插手他的生活。 他最喜欢打游戏,逛夜店。她就每次乱作,阻三挠四不让自己去。 他跟姜菀同岁,明明都是二十三花样年华,她却跟他妈一样,处处管着他,烦死了! 谈了有一个多月,许墨属实被折磨疯了,干脆跟姜菀提分手,但没想到姜菀竟然是个恋爱脑,还是那种一头扎下去,死活拉不出来的恋爱脑。 他提分手,她闹自杀。 这点儿风吹草动很快被狗仔挖了出来,可许墨的粉丝怎么可能看着自家塌房,于是一个个出来在微博上开撕姜菀,把人骂上热搜,持续了将近一个月。 说她嗲精白莲,说她婊,主动勾引许墨。 还有些更难听的... 最后姜菀成功被许墨粉丝骂疯,患了抑郁症,在浴室割腕自杀。 若不是那天于舒然给她送东西,估计现在人尸体都火化了。 许墨那会儿也是心烦,活动又多,根本不想管粉丝偏激的行为。 他就是烦。 这会儿在机场又看到从他眼前失踪一个多月的姜菀,心里更烦了。 都没听对方道歉,伸手就把人拽过来开撕。 “姜菀?你属狗的么。我走哪儿你跟哪儿,有意思不?”他压低了头上的鸭舌帽,绷着声音。 姜菀愣了一两秒。 看着眼前把自己包裹成肉粽的男人,她实在不记得他是谁。 想了想,还是礼貌多问了一嘴,“您哪位?” 那语气不卑不亢的,又脆又好听。 许墨倒是没注意这茬,他被跟前这“嗲精”给气笑了,“我哪位?你怕不是自杀过一回失忆了吧?” 他嗤了声,自顾自又道,“哦,我知道了。你这是欲擒故纵嘛,想重新吸引我注意求复合?我就这样跟你说吧,哪怕你再死一次,一万次,我都不可能答应复合!”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姜菀不可能还不认识这位傲娇又毒舌的渣渣前男友! 许墨四处看了看,见四下无人,才放低声音又对姜菀说,“真别纠缠我了,行不?咱俩不合适,和平分手,好聚好散吧。三环那套小两居,我送你了,就当分手费。” 一直没什么情绪、表情的姜菀,听到许墨这句话时,被墨镜遮住的一双眸子倏然放光。 小两居! 她可以自己住一间,然后把另外一间给租出去。 水电、物业费都可以找宿友平摊,而她还可以每个月多收入4000块钱。 这波... 血赚啊!! 要是运气好了,那套房子成了学区房,又升值了,她转手一卖还能捞个小几十万。 见她一直不吭声,许墨以为她不同意,准备再开个诱人条件,“你要是不要那套房也行,我把...” “要!” 许墨以为自己听错了,他“啊”了声,半信半疑,“你同意那套房当分手费?” 姜菀话很少,“同意。” 有钱不去赚,她是王八蛋? “那...那行吧。”许墨点了点头,把准备要送姜菀一套别墅的话给默默咽下。 “还有事儿么?”姜菀看了眼手腕上的手表问他。 “...没” “那房子你准备什么时候过户?” “...就这两天吧” 姜菀漫不经心“嗯”了声,然后把包里的手机掏出来,在键盘上按了一串儿数字给许墨看,“过户的事情找我经纪人谈吧,我最近都没时间。” 这种云淡风轻的态度,让许墨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他扫了眼那屏幕上的电话号码。 挺好记的一串儿数字,而且他记忆力也贼好,就是现在看着那些数字,突然倍感陌生。 他不会成文盲了吧? 这种可怕的念头出现在许墨脑袋里,把他唬得更呆了。 姜菀看了两眼他那副傻掉的表情。 干脆把手机丢进包,拿了张印有紫色小熊的纸巾,又拿出口红。 她把纸巾贴在许墨胸口,精致的唇咬掉口红盖子,懒懒叼在嘴里。 艳红的膏体扭出来了些,对着许墨胸口的纸巾涂了过去。 不过一会儿,刚才手机屏幕上的那串数字印在了小熊纸巾上。 姜菀把纸巾叠好,塞到许墨裹着的围巾里。 她腾了手,又把唇间的口红盖子取下,盖好口红,把口红随手丢进身旁的垃圾桶。 许墨沉默着看她做完这一切,然后看她漠然踩着高跟鞋从自己身边走过,还听见她擦着自己肩膀走远时轻轻丢下的一句抱怨。 她说,“男人,好麻烦啊...” 第183章 影后她每天都在崩人设(3) 出了机场大门,姜菀在路边随手拦了一辆出租车。 于舒然快生产了,这时候肯定被老公保护得死死,不可能开车来机场接她,她理解。 不过京市的酷暑太难熬了,燥闷的让人心烦意乱。 姜菀确实有点儿憋不住脾气了,不过想想也是,像她这种三线到不能再三线的小明星,别说配备保姆车了,连来接机的人都没有。 可能身为妖,骨子里那胜负欲本来就强。 越是现在被人踩在脚下,她才更有冲劲儿站上山巅。 钻进出租车,空调的冰凉把她心里的烦躁稍微降了点儿。 刚好,于舒然这时候电话进来了。 姜菀从包里翻出手机,接听,“舒然姐。” 电话那头的声音虽然干练,可也透着股女性该有的温柔,“菀菀,我看你行程,应该已经落地了吧。” 于舒然算是星光里的老人了,业务能力其实挺不错的,之前也带过不少流量小花。 当时星光瞧上了正在上大学的原主,然后就让于舒然把手里的小花统统给手底下人带,想要于舒然尽心把原主给捧红。 可原主不争气啊,在剧组拍戏的时候娇柔矫情了好几次,被对家买通稿发到网上,败尽路人缘。 加上前一阵子跟许墨那闹得沸沸扬扬的绯闻,还搞出自杀,别说路人缘了,都快成狗不理糊咖了... 也就于舒然心好,确实拿她当自己亲妹妹。就算惹了一屁股事儿,还是任劳任怨去收拾烂摊子。 要不是于舒然今年怀孕,家里事情分散了她很大一部分注意力,原主这种自杀闹剧不可能会出现的,更不可能被人曝光发在网上。 听到于舒然关心的声音,姜菀心里的烦闷感几乎全被抚平。 她看着窗外,唇角扬了扬,“刚到。” 于舒然试探问,“怎么样?一切还顺利?” “挺好,对接公司那边安排的食宿都不错。” 电话那头哑然了一阵,才慢慢又说,“菀菀,姐怎么感觉你跟之前性格不太一样了?要是有心里不舒服的地方,可以跟姐说...” 姜菀知道,于舒然这是察觉出来她跟以前的变化,怕她还抑郁着,没从许墨那事儿里走出来。 “舒然姐,我没事儿。”她收回看窗外的目光,漫不经心低头去看自己裙上的手指,语气很是无所谓,“可能‘死’过一次了,对很多东西重新有了判断。值得把握争取的,我会牢牢攥紧,至于那些乱七八糟的人和事,我已经能做到漠不关心了。” 这一遭话没让于舒然宽心,相反还更提心吊胆。 菀菀现在这又冷又御的性格,跟以前那娇滴滴的小百合性格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这丫头别是刺激太深...人格分裂了吧? “哦对。”姜菀,“舒然姐,我最近可能要搬个家。就在三环内,离公司挺近的,到时候定位发你。” 三...三环? 于舒然吓了一跳,“乖,你别嫌姐姐说话直。你是不是跟了哪个金主?” “没,许墨给的分手费。”姜菀挺直接。 “那就好!姐可不想看着你糟蹋自己!” “放心。”姜菀笑着慰了她一句,又问,“舒然姐,我最近有没有什么行程安排?小配或者综艺都行!” 于舒然,“缺钱?” 这话倒是捅到姜菀软肋上。 缺! 很缺! 刚才在许墨身上浪费掉的那根口红,她现在想想都肉疼。 “咳...”姜菀换了只手拿电话,“就是想好好工作,充实一下生活!” 姜菀听到于舒然那边儿有纸页翻动的声音,过了没一会儿,她听到电话里响起低沉又无奈的声音,“菀菀,你也知道公司现在对你...” 于舒然显然难以启齿。 “我知道了。”姜菀已经准备今天晚上只吃根玉米,“没事儿,我等公司安排。” 挂断电话,姜菀看了眼出租车前面的打表器。 快上一百了!! “停车!”她眼尖瞅见了地铁站。 司机被她吓了一跳,但还是把车靠路边儿停下了,“一共九十九块六。” 姜菀面无表情递了张一百过去,“找零。” 司机,“??” “四毛。” “...美女,要不你手机付吧,这我实在找不开” 姜菀也不为难他,“行吧,零头给你抹了,找我一块。” 司机,“!!!” 不知道司机是不是对刚才那种流氓行为有意见,反正再启动车子的时候,甩了姜菀一脸尾气。 姜菀站在路边儿倒是一脸无所谓。 反正她刚才赚了六毛! 正准备往地铁站里走,手机又响了,还是于舒然打过来的。 这一次她的声音,有点儿激动,还有点儿爽,“菀菀,来活了!” 第184章 影后她每天都在崩人设(4) 于舒然给姜菀找的活是一档野外求生的直播真人秀。 这个真人秀公司本来是派给余璃参加的。 余璃是星光的新小花旦,长相清纯,性格软萌,走得是姜菀刚进圈儿的那个路线。 公司也是有意让她接替姜菀的,所以今年很多好资源都给了。 但喂着喂着,就把余璃给喂刁了,很多又苦又累的活现在都不愿意参加。 这档野外求生的真人秀是个新节目,大咖肯定是找不到了,只能请一些流量小明星。 本来挺好一个炒人设的机会,但余璃嫌弃录节地方环境太差,而且对方给的报酬也不高,随即毫不犹豫的拒绝。 最后公司拗不过余璃,但因为姜菀的人设跟她比较相近,只能退而求其次把姜菀给推了出去。 对方节目组也是同意了,只不过砍了一半报酬。 姜菀听到报酬被砍,一瞬间想把那节目组给砍了!这节目组行啊,给她第三个任务又增添难度来了。 砍就砍吧,别到时候节目播出来,别跪在地上给她加钱,求着不要她走! 半个月后才进组,趁这个功夫,姜菀忙着搬了家,也让于舒然帮她找找靠谱的合租室友。 ... 因为搬家的缘故,姜菀一直没顾上把衣柜里的奢侈品清理出来放咸猪上卖二手。 现在所有东西都拾掇好了,房子也过户,她也搬进来住,也就有功夫折腾那些中看不中用的奢侈品。 房间里,那抹窈窕应该是刚洗过澡,皮肤带了些粉蜜,在灯光下挺亮的。 细软的黑色长发懒懒被一个金色抓卡低挽了起来,有几缕落在锁骨旁,打着弧度。 那窈窕穿了件酒红色的v领吊带睡衣,性感又孤傲,像是野生的红玫瑰。 她光着脚,站在床边儿,手里拿了个相机,不停对床上的东西亮起闪光灯。 明明是很随意的动作,可偏让她做出来,举手投足都是矜贵、冷艳。 搁在枕头上的电话震了震,姜菀把手里的相机放下,去接电话。 于舒然有些懊恼纠结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菀菀,那个真人秀姐帮你推了吧!” 姜菀眉心一跳,“怎么了?” “我今天跟节目组对接才知道!他们竟然也请了许墨参加那真人秀!”于舒然显然有点儿恼了,说话态度凌厉了几分,“当初公司让你去,他们明面上不情不愿的,还压你薪酬,背地里肯定偷着乐!说不定到时候节目预热,连怎么把你跟许墨重新捆绑炒作的热搜都买好了。” 这些黑心肝的! 当时不说,等签了合同才慢慢吞吞提了一嘴,这不是明摆着看她们家菀菀好欺负么? 于舒然气得头疼,“不去了,不去了!大不了违约金姐给你掏了,反正他们本来给你的钱也不多。” 她是真怕姜菀到时候参加真人秀跟许墨见面,又会想不开寻短见。 想想,她参加真人秀的时候,也是自己分娩生产的日子。 哎呦!这头更疼了! “舒然姐。”姜菀走到玄关,给自己倒了杯红酒拿在手心晃悠,“不用解约,我去。” “嗯嗯嗯,咱不去,咱换...嗯?”于舒然那边回过味儿,“菀菀?你说你要去啊?” 姜菀慢慢啜了口酒,“去啊。反正我们现在也没什么,要是不去了,指不定到时候有心的人会怎么炒作。” 也是... 但是于舒然还是不放心。 姜菀觉得一口不过瘾,干脆把酒杯里的红酒全都含进唇里,咽下。 清艳的眸子氲了些迷离,瞧上去更勾人了... “舒然姐,你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顺便虐个渣男,这不挺有趣的么? 犹豫再三,于舒然妥协了,可还是对着姜菀千叮万嘱,聊了半个钟才挂电话。 挂断前,姜菀还问了一嘴,她那个合租宿友找的怎么样。 于舒然说有几个女模特倒挺有兴趣的,改天约出来见见面,相谈。 挂了电话,姜菀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挺烫手的。 看来原主平时不怎么喝酒,要不然不可能一点点红的,都让这身子飘飘然了。 正准备披一件衣服去阳台吹吹风,门铃倏然就响了... 第185章 影后她每天都在崩人设(5) 听见门铃响,姜菀愣了一下,然后才走过去开门。 门开了,四目相对了一瞬,明显两个人都怔了怔。 门外站着一个男人,而且还是个长相挺...漂亮的男人! 姜菀是头一次用这样的词汇来形容男人。 关键是当她一眼看到他,这两个字就鬼迷心窍钻进她心里。 个字挺高,身材匀称,黑碎短发下的一双桃花眼,在朦胧的楼道灯衬托下,看着很是翩翩多情。 这男人五官不是那种凌厉型的,相反带着些柔和儒雅,跟道貌岸然的男狐狸精一样! 男人不说话,桃花眼往屋里看了看,又把脚步往后撤,在门牌号上盯了两三秒,似乎在确定自己有没有走错地方。 过了会儿,他礼貌笑了笑,视线故意错开眼前那白皙的深v领口,“请问,这是五栋么?” 男狐狸精声音也挺好听。 姜菀靠在门上,眯起眼点头,“嗯。您哪位?” 男人没回答,抬起湿漉漆黑的眸子又往屋里瞧了两眼,看不出眼中情绪。 “舒然姐找来合租的?” 合租? 听到这两个字,男人眉梢微微拧了一下。 姜菀撩了下弄得她锁骨有些痒的碎发,红唇潋滟,吐着幽香酒气,“一个月4000,水电物业平摊。” 带着醉意的眼眸在门外男人身上转悠了一圈儿,笑着问,“租么?” 可能酒味儿有些大了,吸引到男人的注意力,慢慢才把目光放在她身上。 绝美的脸,极品的身段,配着那红色吊带睡裙...关键深更半夜,邀一个男人跟她合租,这感觉怎么想,怎么怪! 男人轻咳了声,桃花眼眯着好看的弧度,藏了心事,“不用了。” 说罢,他转身朝着电梯处走了。 姜菀盯着那背影瞧了好一会儿,勾着笑转身把门给关上。 ... 下了楼,男人从兜里摸出手机来,娴熟拨了个号码过去。 电话很快被接听。 他语气倒是挺随和平淡的,“三环那套小两居,你卖了?” 电话里的声音顿了半晌,才温温吞吞,“卖...卖了。” “啧!”男人又拧了眉,“知道了,没什么事情先挂了。” 他做事挺干脆利落的,说挂就挂。 电话挂断,点开微信看了下零钱余额。 很好! 不到五位数的存款! 他做事一向周全细致,怎么也想不到,有朝一日会因为没有在微信里放够零钱而懊恼! 酒店是住不了的,就这点儿钱,他习惯住的那几家怕是睡一觉就被挥霍干净了。 想着,又是抬眼往楼上扫去。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感觉刚才打电话的时候,有人躲在看不见的地方盯着自己... 低下头舔了舔唇,桃花眼染着几分兴趣。 4000块一个月,水电物业平摊,还...有个跟妖精一样的女宿友。 行吧,他暂且委屈一下。 ... “叮咚——”门铃又响了。 这一次,开门的速度倒是很快。 男人相比刚才疏离礼貌的态度,这一次倒是和煦许多,笑得更真诚,也更...茶! “小姐,我想了一下,还是愿意跟您一起合租的。只不过刚才您一开门就说4000,我觉得有些...贵了。” 姜菀笑。 行,男狐狸精来讨价还价了。 “那你说,多少钱跟我住一起合适?”她双手懒懒环在胸前,下颌抬了抬。 这话说的相当暧昧,可男人连眉头都没皱一下,装得像听不出来她话里调侃的意思。 “3000?您觉得合适么?” 狐狸大砍价! “行。”姜菀颔首应了,媚眼一挑,慵懒笑着递了手过去,“姜菀。” 男人盯着那手瞧了一会儿,伸出掌跟她轻轻回握了下,“楼不夷。” 第186章 影后她每天都在崩人设(6) 楼不夷当晚还是在自己家别墅睡的。 不过这地方他是不能多待了! 家里老爷子最近不知道抽了哪阵邪风,对他催婚催得紧,恨不得明天就让自己生个孩子出来给他抱着玩儿。 这两天,全京市的未婚名媛都跟找了私家侦探一样,轻轻松松就知道了他别墅地址,一天光是上门骚扰的,就有八九十个。 信用卡,还有市里其它几套房子的密码,一夜全被换。 老爷子这是逼他就范呐! 洗过澡,躺在床上,楼不夷觉得自己右手还有些阵阵滚烫。 他抬起来看了两眼,才反应过来刚才好像就是用这只手跟她握的吧。 指尖搁在鼻前轻嗅了下... 很香。 同一时间,姜菀也躺在床上,抱着怀里的枕头,把脑袋埋在里头闷声笑。 天! 这是什么神仙剧情? 反派不仅主动送上门来,还给她交了6000块,两个月房租。 这任务不要完成的太简单。 刚才第一次开门,两个人相遇的时候,系统就已经在提示她反派出现了。 只是桃子不在,她想再多打探一些反派的秘密,得到的不过是系统沉默。 不过没关系。 一点点把这个反派给吃透,摸清楚的过程,不是才最有意思么? ... 第二天楼不夷搬家,大包小包的行李几乎把不足八十平的小居室给塞满了。 姜菀闲着站在一边儿,瞧他忙前忙后的,也没一点儿要帮忙的打算。 比如现在。 她端着一杯咖啡看楼不夷将一个行李箱拉回屋,可能是有点热了,他伸手拽起身上的短袖,在额头上轻擦。 那腹肌明晃晃撞进她眼里。 似乎发现姜菀在看他,楼不夷大大方方还朝着她弯了弯桃花眼,勾唇笑了下。 运动过的唇很红,和那桃花眼拼凑在一块儿,顿时鲜活极了...甚至还特别妖! 男狐狸精! 姜菀抿了口咖啡,冷眼扫过堆满客厅的行李,红唇一撇,“男人,真的是好麻烦!” 说完,她撂下杯子起身回屋了。 正在屋里整行李的楼不夷,“???” 那女人说什么? 他麻烦? 明明刚才盯着他腹肌看的时候,那么有进攻性,转头就嫌弃他行李多,麻烦? 楼不夷再见到姜菀,是晚上九点多的时候。 他刚洗过澡,裸着上半身从浴室里出来,还没关好门,就听身后吹了个挺流氓的口哨。 转过身,就瞧见家里性格多变的女舍友懒懒靠在墙上,一双媚眼比上午看他腹肌的时候,更大胆了些... 他发现,她不仅看他的眼神很大胆,就连今天晚上穿的,也是一样大胆! 紧身牛仔裤,黑色镂空小吊带。 一样的深v,只是脖颈上挂了一条银色锁骨链。 那链子挺亮的,不过没她眼睛亮。 “有事...”话还没问完,就见女人视线从他腰腹上挪开,缓缓和他淡漠对视。 姜菀,“你皮肤挺白的,腰...” 她眼风又往下扫。 跟带了钩子一样,挠人,也磨人,“也不错。” 楼不夷顿了下,桃花眸微闪,不动声色顺着她的话说,“还行,你喜欢就好。” 他以为她会有点儿尴尬,或者继续跟他保持着这种有点儿暧昧的氛围。 但没想到...她抬起手里的手机看了一眼,就不再继续搭理他,拎起沙发上的黑色冲锋衣,朝着玄关走过去换鞋。 “别锁门,我凌晨就回来。”换好鞋,姜菀叼着小皮筋用后背跟楼不夷打了个招呼。 她双手伸在后,去拢头发。 那背后的蝴蝶骨是小吊带遮不住的。 很白,很清晰的曲线。 抬起来的时候,像是能从里头长出来小翅膀。 姜菀手机又震了震,她抬起来看。 曲菱:菀菀,你出门了不? 曲菱:今天晚上要是能飙赢了对方俱乐部,可以拿十万块钱奖励的! 第187章 影后她每天都在崩人设(7) 在家没活的这几天,姜菀也没闲着。 她有天翻手机看朋友圈的时候,突然发现了原主高中时候认识一个叫曲菱的女生,现在做赛车俱乐部运营主管,经常发点儿有偿赛车比赛活动。 奖金每次都是高达3-5万的,看上去挺诱人。 姜菀缺钱,很缺钱。 凭她现在这种“无业游民”的状态,怎么可能短时间完成这个世界的第三任务。 她得赚钱! 好在原主在这个世界也有驾照,会开车,她操作起来也不算太难。 妖的领悟能力肯定是要比人类强很多,加上她目标很明确,就是冲着钱去的,几次活动下来拿过几把第一,尝到了些甜头。 今天晚上郊区山地赛道有个俱乐部对抗赛,曲菱跟姜菀关系慢慢也重新熟络,关键是真佩服姜菀的车技,所以一有这样的比赛,立刻就先想起姜菀了。 比赛是晚上十一点,姜菀九点出门。她看着微信零钱慢慢往六位数飙,满意笑着点点头,把冲锋衣套上往小区不远处的地铁站走。 就这点儿钱,还想激她打车? 没门儿! ... 姜菀出了门,楼不夷一个人开了电视看会儿。 可电视里的剧情对白,他又好像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啧! 那女人什么意思? 夸他皮肤白,还说他腰好看?然后冷漠甩了个背影就走人了?! 正想着,一个微信视频电话打了进来。 于白没想到这位爷这么快就接听了,愣了一两秒,才开始嘻嘻哈哈,“楼爷?忙着呢?” 楼不夷把手机随手扔在沙发上,又拿遥控器将电视声音调小了点儿,“怎么?” “出来玩呗!哥几个好久没聚了,刚好今晚池子的俱乐部有个比赛,您赏光过来瞧瞧?” “没兴趣。”楼不夷抬手懒懒搭在沙发上,视线往自己手臂上扫了两眼。 别说。 他还真挺白。 “真不来?我听说您最近被老爷子折腾挺惨的,这不今儿撺个局,给您去去糟心事儿。”于白有点儿是铁了心想拉楼不夷过去,“再说,这大晚上您一个人在家实属无聊,都没夜生活了。” 夜生活? 这三个字一说出口,楼不夷眼前就浮现出那穿着紧身牛仔裤,还有黑色镂空小背心的窈窕身影... 他将那原本要脱口而出的“不去”压下,辗转把“不”抹掉,红唇轻吐,“去。” 于白那头好像是跟人在打赌一样,听到这位爷说“去”,立刻拍桌大笑着嚷嚷,“楼爷说要来!哥几个给钱吧嘿嘿嘿!” 视频电话里传来挺多唉声叹气。 于白,“楼爷您现在住哪儿?我派个没喝酒的人过去接您。” 楼不夷把电视关了,将沙发上的手机拿起来,“一会儿给你发地址。” “行行行,哥几个在俱乐部三楼等你嗷!” 楼不夷没接这句话,而是冷不丁对着视频里,喝得满脸红润的于白问了句,“于白,爷这张脸现在长得不好看了么?” 那边ktv包房的声音很大,于白没听清他问了什么,扯着喉咙好奇,“楼爷您说什么?” 楼不夷“啧”了声,抬手揉了揉眉心,“没什么...” 他把电话给挂了,又将自己现在的位置发给了于白。 他神经了。 他怎么可能会对自己的长相产生怀疑? 可既然长得好看,她刚才为什么只夸了他皮肤白,还有腰好看? 脸呢?脸呢! ... 到了俱乐部,还没进三楼包房,于白就领着一大堆人出来接驾。 “楼爷。”他还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脸喝得跟猴屁股似。 楼不夷皱皱眉,“刚洗完澡,别给我染上味儿。” “是是是。”于白狗腿子应声,还朝身后一帮人吆喝,“喝了酒的,都离楼爷远点儿啊。” 他看了眼墙上挂着的电子表,22:50。 “楼爷。比赛快开始了,咱去露台瞧瞧吧?听说今天来交流的俱乐部,对方还有个女车手。” 楼不夷没什么兴趣。 可来都来了,闲着也是无聊。 一帮人去了露台,撑在栏杆上往下看。 楼不夷本来是想吹吹风就回家睡觉,他突然听见赛道不远处有轰鸣的飙车声。 很快,红白相间的法拉利停在楼下。 车门开了,一双纤细修长的腿从里很随意迈出来... 第188章 影后她每天都在崩人设(8) 是个女人,还是个身材很性感惹火的女人! 只不过戴了赛车手专用防护帽,看不见五官,挺让人遗憾的。 楼不夷一眼认出刚从车上下来的,就是两三小时前在家里调戏过他的女舍友。 看她出门那打扮,他还以为她是去夜店,没想到竟然来了这个俱乐部开赛车。 多情的桃花眼在夜幕下潋滟着光,带着几分兴趣,和探究。 像是不安好心的狐狸精。 于白看他盯着一个地方,走过来勾上他肩膀,“楼爷也觉得那小姑娘身材挺哇塞吧。我跟您说,那姑娘不仅身材辣,车技更是吓死人!” 楼不夷没接他腔,勾着眼尾往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扫了眼,语气温温,“要不要我帮你剁?” 于白顺着他的目光看过来,打了个激灵,赶紧讪讪摆手,“别别别楼爷,错了,知道错了!” 他看出眼前这位圈内太子爷对赛道上的女车手有点儿兴趣,赶紧见缝插针介绍道,“这小姑娘是今天咱们对家俱乐部派来‘交流’的赛车手,人虽然年轻了点儿,技术挺厉害的,那开法...一会儿您瞧见就知道了!” 楼不夷手肘撑在栏杆上,腰微微弯,一手支着头,“赢了不少钱?” 他知道,他们俱乐部经常搞这种带奖金的交流会。 毕竟有了奖金,赛车手飙起来才更有劲儿,而他们这群公子哥儿们,看得才够兴奋、刺激。 都是不差钱的人,拿个十几二十万出来玩,太正常。 “可不是。”于白耸耸肩,挺无奈的模样,“上星期才来玩,差不多赚了有三十多万吧。” 楼不夷挑了眉。 小舍友挺可以,深藏不露。 “唉唉唉!”于白抬手指了指赛道不远处隐隐闪烁的亮光,“该开始了,楼爷咱们去观察室用led屏看吧。” 楼不夷站起身,又扫了眼楼下法拉利旁边,那白到发光的蝴蝶背。 啧。 他突然也想吹个口哨。 ... 姜菀打开车门透了会儿气,把防护帽给摘掉,又走到曲菱在的帐篷里去换防护服。 她刚才是试驾,跑得慢,不用把所有护具都带上。 看她走进来,曲菱宝贝的跟什么一样,“菀菀,怎么样?新车顺手不?” 姜菀把防护帽放在桌上,扭了瓶功能饮料,“还行,挺不错。” “那就好,那就好。”曲菱凑到她跟前,神秘兮兮放低声音,“今天晚上对家俱乐部请来的车手也挺厉害的,你一会儿可能比不过,咱们争一保二吧。” 姜菀喝了口水,“第二名酬金多少?” “五万。” 砍一半? 这不是要她命么! “不要第二。” 曲菱,“实在不行,第三也可以,起码有三万。” 门口赛道上传来哨声。 姜菀把瓶盖扭好,拢了拢头发,漫不经心撂下一句话,“十万块钱,一分都不能少!” 说完,她起身去里侧换防护服了。 曲菱懵懵瞅着她背影半晌才收回目光。 只是心里,一直有个念头徘徊不下。 她记得姜菀好歹也是个三线小明星啊,虽说前一阵子闹出了点儿不好的消息,可也不至于把自己折腾的倾家荡产吧? 有必要把钱看得比命还重要么? 第189章 影后她每天都在崩人设(9) 观察室里,一共有十八块儿led超清显示屏。 十八块儿屏幕,刚好监测的是这个赛道各个目标点。 于白招呼众人坐下,看了眼站在一块儿屏幕前的楼不夷,讨好笑着问,“楼爷?下个注不?” 楼不夷目不斜视,盯着屏幕上的红白法拉利,“没钱。” 于白几人起哄,“别说笑话了楼爷。您要是没钱了,那哥几个就等于破产了。” 楼不夷,“你们先下,我考虑考虑。” 一听这话,一帮人瞬间来劲儿。 于白朝着自几人使了眼色,让他们都下池子这边儿俱乐部,这样楼不夷就只能下对家俱乐部了。 听说今天池子这儿有好几个高手,他们肯定不会输! 而楼不夷一贯大方,等会下注肯定阔绰,他们刚好能趁机给财神爷刮刮油。 “行了楼爷,我们都下的池子这边儿,您只能选对家了。” 楼不夷太了解这帮孙子的德行,“你们下了多少?” 于白得意忘形,“加起来差不多有个六位数吧。” “哦。”楼不夷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在一堆人眼巴巴的注视下,他说了个数,“我下十块。” 嗯? 十块?还是十万?! “楼爷,您是不是少说了四个零?”一个子又高又瘦的男人搭腔。 楼不夷转身,扬了扬手机,挺无辜朝几人眨巴着桃花眼,“我浑身上下就十块。微信付行么?” 于白几人颓丧叹了口气。 看来今天是不能给财神爷刮油了! 财神爷怎么就突然变得抠门了? 赛道上,七八辆颜色鲜艳夺目的赛车轰鸣油门,蓄势待发。 比赛准备开始,大家注意力都放在了观察室的屏幕上。 一声哨响,最先起跑的是一辆银光绿的兰博基尼大牛,动力应该是推满了,把其他几辆车一瞬甩在后面。 于白激动起来,“哎呦,这不是池子俱乐部那个叫凯文的车么?” 他扫了眼其他几人,拍桌大笑,“看来咱们一会儿得分掉楼爷下注的十块钱了,就当楼爷请咱们吃个棒棒糖。” 瘦高个朝着屏幕前的楼不夷问,“楼爷,您压了哪辆车?” 楼不夷勾唇笑了声,白皙的手指在眼前屏幕最后端戳了戳,“这辆。” 他指着屏幕上那红白法拉利。 “这不是咱对家请来的那个女车手么?唉,她今天怎么跑了倒数第一?” 于白瞟了眼,“可能没手感吧。就算有手感,也不可能赢池子这边儿的凯文。” 赢不了? 不见得吧。 果然,在下一个弯道路口,那红白法拉利突然加速,用最小距离的漂移超了前面五辆车。 楼不夷勾了桃花眼。 于白几人直呼“卧槽!” ... 坐在车里,姜菀一边嚼着口香糖,一边继续给车加大动力,在过弯道的时候根本不减速,漂着车身就扬长而去。 那种推背力极致的速度,让她还真挺享受的。 有些车手开这种山地赛道,过弯时候最是小心翼翼,怕撞上山体,惜命的不得了。 可她就不一样! 她就是奔着十万块钱去的! 转眼,赛程已经过半,还有最后一个连环弯道。 她看了眼屏幕上的显示仪,前面闪烁着两个红点,距离自己没多远。 第三才三万块,她不要。 要拿就拿十万啊,早日把她小金库填满,走上人生巅峰。 脚下,油门踩得更深了... 第190章 影后她每天都在崩人设(10) 于白几人在观察室里看得手心都出汗了。 对家这个女车手简直太猛了! 他们以为她刚上来落后是没手感,没想到人家是压根儿没发力呢。 又是一个弯道超车,红白法拉利已经排到了第二。 于白是彻底服了,嗷呜着乱叫,“我的妈!这女的是个疯子吧?人家弯道减速,她弯道加速?这速度,怕是油门和动力都加满了!” 瘦高个一脸崇拜,“关键是那漂移,也太丝滑漂亮了!要不跟池子商量商量,把人签到俱乐部打比赛得了。” 眼瞅着最后重头戏要来了,于白“嘘”了瘦高个一声,让他先安静。 十环弯道! 在这儿撞车的车手没有一百,也不下九十。 这个弯道挺有意思的,不仅设计的窄,赛道陡峭,关键还是下坡,很不好把控速度节奏。 观察室,音响里隐隐能听到轮胎摩擦着山路的声音。 很剧烈,刺激的让人攥紧手。 楼不夷双手懒懒环着胸,盯着眼前的十环赛道监控。 不远处,两道炙亮的车灯打在山体上,呈现出小小的光圈。 音响里的轰鸣声更刺耳了些。 来了! 最先映入眼帘的还是那辆荧光绿色大牛,紧追不舍便是红白法拉利。 绿色大牛在过前三个弯道还好,但是到了后面的弯道,明显节奏没把控住,漂移迟钝了些,不够流畅。 终在第八个弯道的时候,红色法拉利带着马达轰鸣,跟一阵风似的,飘出了视频大屏幕。 最后两个弯道,凯文被...超车了? 于白抬手狠狠拍在自己脑门上,“我的妈,这女的开车要命啊!连过十环弯道都不踩刹车吗?” 楼不夷弯着桃花眼,扭过头朝着一众人温温轻笑,“看来今天是不能请大家吃棒棒糖了,不过感谢大家筹资金给我买房。” 操了啊! 这男狐狸精得了便宜还卖乖... 姜菀在俱乐部独立卫生间洗了个澡。 虽然是盛夏,但郊区山脚下温度还是有点儿低的。 她把黑色冲锋衣穿上,帽子戴好,拉链严严实实拉到了下颌处。 赢了比赛,肯定备受关注。 她还不太想这么快就把这个马甲给暴露掉。 红唇叼着拉链,闲情逸致走了出去。 刚一出来,曲菱就乐得合不拢嘴围过来,“菀菀,钱已经打到你账户上了。” 她又给姜菀递了瓶蓝莓味儿的佳得乐,“一会儿我还有事儿,就不送你喽。” 姜菀接过饮料,“行,你忙。” 这会儿都过十二点了,地铁也没了,看来她得放血打车回家。 ... 比赛结束,楼不夷想赶紧回家。 于白笑话他,说他从来没这么恋家过! 几个人谈笑走出了俱乐部大门,商量谁没喝酒,负责把太子爷送回家。 刚一出来,于白就停了脚步,用胳膊肘悄悄撞了撞身旁的楼不夷。 楼不夷手里拎着刚喝完的饮料瓶,还四处找垃圾桶呢,被于白这么一撞,抬眼去看他。 于白指了指不远处的路灯。 准确来说,是指着路灯下正在看手机的女人。 楼不夷不动声色眯了眯眼。 姜菀正在用app叫车,感觉有人看自己,叼着嘴里的黑色拉链淡漠抬眼看过去。 那媚眼没什么情绪,可懒懒看过来的时候,让楼不夷有一瞬间脊骨酥软的感觉。 接着,他看到那双纤细修长的腿朝自己这方向迈过来。 跟踩着云一样,懒散的像没有骨头,却让人觉得很酷。 姜菀站在楼不夷跟前,主动忽视他身后一群看好戏的八卦男人。 粉软的舌尖把黑色拉链从嘴里抵出来,“好巧?” 楼不夷倒也没尴尬,“是挺巧。” 姜菀,“你怎么在这儿?” 她慢悠悠瞥了眼他身后的那群公子哥,嗓音带着冷,还有些调侃,“来玩?” 楼不夷纠结了... 他能说来玩? 他现在的身份可是穷小子,要是让她知道自己来这地方玩,觉得自己挺有钱,跟她合租是对她图谋不轨该怎么办? 他已经无很多家可归了,不能连最后这个根据地,也把他给扫地出门。 “不是。” 于白几人,“???” 姜菀眉眼带笑,“那...” 她像是在等他的答案。 也许是对着那双又冷又勾人的媚眼,让楼不夷一瞬找不到借口。 最后瞥了眼自己手中已经空掉的饮料瓶,慢吞吞抬起来朝着姜菀晃了晃,挺人生多艰叹了口气,又落寞低下头。 “我是来捡饮料瓶的...” 我看很多其他渠道的小可爱在问裙裙,我来给个传送门~~ 裙裙:韭韭得不到的女人们 第191章 影后她每天都在崩人设(11) “我是来捡饮料瓶的...” 一句话说出口,于白几人全体傻眼,心里倒是齐刷刷腹诽吐槽:您怕是得了个大病! 刚在观察室的时候,还用十块钱赢了他们快一百万,现在就在人家美女跟前装可怜? 太子党们都知道这位爷在装,可谁也不敢揭穿。万一这是人太子爷撩妹的手段呢? 可如若几个人在心里慢慢细想会儿,就会察觉太子爷可是从来不撩妹的!!任由各色各样的美女凑过去,太子爷都是笑眯眯着放狠话拒绝。 “捡瓶子?”姜菀瞥了眼被那白皙精致的手指捏着的瓶子,“多少钱一个?” 楼不夷,“...” 他也没经验啊,他能知道? 看着跟前女人媚眼明亮,饶有兴趣的模样,他干脆胡诌了个数,“一块吧。” 姜菀“啧”了声,眼睛更亮了。 一个一块,十个十块,一百个...打车费倒是有了! “在这儿捡了换?”她又问。 楼不夷抬手指了指身后的于白和俱乐部老板池子,“找他们换。” 被指着的二人,“???” 一个塑料瓶一块? 要是捡破烂这么赚钱,谁还开俱乐部呀! 但...看着太子爷递过来温柔又充满威胁的目光,谁敢说不? 于白是个有眼力见儿的,领悟出来那目光的深意,赶紧“嘿嘿”笑着搭茬,“是是是。一个饮料瓶一块,咱们俱乐部正搞环保活动。” 姜菀扬了扬眉,低头看了眼自己手里没剩多少的蓝莓口味儿佳得乐。 她突然扭开了瓶盖,一口把瓶子里的饮料给干完了。 手背抹了下唇,又把瓶盖盖好,递给于白,“先给一块吧。” 楼不夷,“...” 于白,“...” 身后几个人憋着笑,脸都涨红了。 姜菀看于白一动不动,皱了眉,“到底收不收?” 楼不夷为了把自己“穷小子”的身份给坐实,突然也迈步走到姜菀身边儿,把手里的饮料瓶一块儿递出去,“我也要一块。” 于白,“...”两位要不去检查个脑子,我请客! 男狐狸精和酷飒御姐站在一块儿,这画面感突然倒是挺和谐的。 于白抽搐着唇角,摸兜去掏钱。 一把红票子掏出来,根本就没有一块。 他翻了翻,最后无奈跟两个人解释,“实在没一块,要不咱微信?” 楼不夷桃花眼眨巴呀眨巴,无辜极了,“手机关机了。” 姜菀附和,“我的也关机了。” 于白,“???”妈妈!这里有两个人半夜对他耍流氓! 姜菀算了算时间,感觉叫的车快来了,不想继续僵持,干脆给于白出了个挺两全其美的办法,“你先给我一百,我欠你九十九个塑料瓶。” 楼不夷紧随其后,“我也先欠你九十九个塑料瓶。” 于白几人彻底服了! 好一对儿见钱眼开的狐男女... 没办法,于白认栽,掏了两张红票子递给眼前一男一女。 然后...他手里多了两个空荡荡的饮料瓶... 这是人办的事儿? 大熊猫吃到嘴里,又从屁屁里拉出来的笋都被两个人给夺完了! 姜菀心满意足刚把红票子揣进兜,叫的车没一会儿也是来了。 她拉开车门,正准备钻进车里,倏然感觉自己的冲锋衣后面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勾住了一样。 扭过头,往下去看。 骨节修长好看的手指正勾着她的衣服。 抬起头,一双潋滟又多情的桃花眼撞进她眼底。 夏风温柔,却不抵男人微微哑的撒娇声... “小姐姐~咱们顺路,能不能捎上我一起?” 第192章 影后她每天都在崩人设(12) 于白几个人目瞪口呆,眼巴巴瞅着楼不夷春风得意上了车。 那车尾气甩了他们一脸,却不及刚才男人撒娇时的冲击力大。 楼爷撒娇了? 还对着一小姑娘。 可那姑娘...怎么就瞧着有点儿眼熟?好像在哪儿看到过! 姜菀和楼不夷刚上了车,那边儿“荒岛不求生”节目组就官宣了第一期嘉宾名单。 不出意外,网友们又把“姜菀”给骂上了热搜。 ... 车里,姜菀坐在后排,安安静静看着自己的手机。 她翻看着微博第一条猩红字体的热搜,指尖滑动屏幕,慢条斯理将一条条不堪入目的评论尽收眼底。 老鼠吃大象:姜菀还有脸?都快糊透的咖位,凭啥能跟我家爱豆一块儿上节目? x纞:节目组咋想的?竟然还让许墨和姜菀一块儿上节目?是嫌两个人事闹得不够大?不过爷只想说,姜菀不配!白莲婊!!呸!!! 海底捞1折了:姜菀那种娇滴滴的公主病脾气,确定能活着从岛上下来? 哈哈不快乐:话说...我挺想看姜菀那手无缚鸡之力,然后被其他几个人吐槽孤立的样子,肯定比我看男频爽文还要爽! 韭韭今夜断更了:姜菀后台好硬!都快成小透明了,怎么就突然跟许墨一块儿录节目了?估计抱上了哪个大腿! 后面的一些评论,基本上都是在骂,或者表露出“荒岛不求生”如果有姜菀参加,一定会抵制拒看的决心! 从上车起,楼不夷就察觉身旁的小姑娘一直低头看手机,也不跟自己说个话。 明明刚才在家里,还挺露骨调戏他... 楼不夷眼睛盯着汽车窗户,可瞳孔聚焦点却不在窗户外,而是一直平静看窗户里反光的娇瘦身影。 黑色冲锋衣包裹着那白皙性感的身躯,只露出精致的下颌,和一张完美清傲到挑不出来瑕疵的小脸。 别说,小姑娘安静下来的时候,还真挺好看... “咳——”楼不夷脸冲着窗户轻轻咳了下。 车里还是寂静,只能听到些平缓的呼吸声。 透过车窗,他发现小姑娘连头都没抬一下,不知道看什么呢,过分认真。 “咳咳——”又是两声轻咳。 如他所愿,车里总算有了些声音。 司机瞟了眼中控后视镜,“需要把空调关低一些么?” 楼不夷,“...不用” 姜菀抬头,视线懒散朝着身旁男人睨过去,带着些不动声色的玩味儿。 他出门穿了件黑色的宽松衬衣,现在领口扣子解开了一颗,一小截锁骨露在外,白到晃眼。 这么白的皮肤,掐一下...一定会红肿很久吧! 感受到小姑娘的视线一直落在他脖颈上,楼不夷微微扬了下头,勾着笑,“看什么呢?” 姜菀挑了眉,把手机给收了,“微博。” 她掀着眼皮儿,往窗外瞅了瞅。 车已经快开到小区了。 “师父,前面那个十字路口靠边儿停。” “好嘞~”司机爽快答应了。 没过多久,车子停在路边,对面就是姜菀和楼不夷合住的房子。 姜菀先打开车门下来了,楼不夷紧随其后,可两个人还是基本上零交流。 走到小区门口时,姜菀倏然停下,楼不夷差点儿撞上她。 他瞧着眼前那娇瘦慢悠悠转过身,从兜里拿出手机,对着他递了过来... 呵。 小姑娘还是缺少点儿耐心,忍不住开始要他微信了。 红唇动了动,懒洋洋的,“打车一共94,咱俩平分,你付我47。支付宝行么?” 一句话,硬生生将男人脸上的笑意给拍散了... 第193章 影后她每天都在崩人设(13) 听着浴室“淅沥沥”的水流声,坐在沙发上的楼不夷挺心烦。 见过漂亮的小姑娘,没见过这么漂亮还抠门的小姑娘... 听说她刚才参加的那比赛赢了十万,怎么就不能请他打个车? 这同住一屋檐下,还明晃晃调戏他的关系,真不至于这么抠。 手里的微信震了震,是刚从聊天记录里缓过神来的于白。 于白:卧槽卧槽!!你竟然跟那个美女同居了? 楼不夷正正经经纠正他:是合租。 于白:楼爷,您这是什么神仙艳福?小姑娘长得好看,性格又飒又御,关键还...会过日子!您得好好把握。 楼不夷:来,你把你别墅让给我住,我把这破地儿腾给你。 于白:别别别,我怕您家老爷子知道打死我。 于白:不过话说,楼爷您不觉得家里的“玫瑰花”挺眼熟么?好想哪儿看过。 楼不夷:是个美女,你怕是都说眼熟。 于白:... 于白:哦对了!您走之后,许墨那小子来飙了一圈儿,看样子心情挺烦的。 楼不夷扬了下眉,正准备好奇问两句,就听洗手间门开了。 他下意识看过去... 捏着手机的手微微紧了紧,桃花眼也跟着眯起。 小姑娘胆挺肥啊! 空气里,白皙笔直的双腿露在外,大腿根部被一件白衬衣微微遮住,可也仅只遮到了一点儿。 随着那手臂晃动,擦头发的动作,腿间娇软,和黑色蕾丝内裤也是若隐若现,无声撩拨着那道看过来的视线。 白衬衣的扣子不规则只系了三四颗,胸口和软腰处的位置,清晰撞进男人眼底,暗暗惹火。 姜菀正拿毛巾擦着头发。 一双媚眼许是刚洗过澡,氤氲了些水雾,褪了清艳,多了乖软。 “还没睡?”不等楼不夷说话,又低头扫了眼自己身上穿着的衬衣,朝着他坦然笑了下,“抱歉啊!我习惯洗澡不带睡衣,洗完了后裸着出来。” “刚才洗完,才想起来没带衣服。看衣勾上有件你的衬衣,就先借着穿一下。”姜菀,“你不会介意吧?” 楼不夷分不清她这话虚实,桃花眼依旧是笑眯眯,看上去心平气和极了,“不会,你舒服就好。” “那还是挺舒服的。” 温润的眼风顿了一下,慢慢来到那胡乱系着扣子的衬衣上,“扣子没系好,需要我帮忙么?” 呦。 男狐狸精开始反撩她了。 “行啊~”姜菀把毛巾搭在手边儿的椅子上,赤脚踩着地板,长腿妖冶朝着坐在沙发上的男人靠近。 她走到他跟前,弯下腰,一副“任君由”的姿态。 楼不夷盯着眼前白衬衣看了一两秒,倏然轻嗤了声,指尖抚上衬衣领口的扣子。 他先把那衬衣整了整,动作看上去挺认真,就是看了那领口扣子一两秒之后,浑身僵硬紧绷。 眼风有些烫。 指尖下的扣子,似也灼烧着他的指腹。 她竟然... 没穿内衣?! 那白,好像更凑近他了。 小姑娘刚洗过澡的清甜气息,萦绕在他鼻息前,又渐渐将他心肺填满,徘徊不散。 她俯身,唇瓣靠近他耳侧,轻笑吐气,“哥哥,不是说帮我系个扣子么?” 第194章 影后她每天都在崩人设(14) 早上醒来,楼不夷眼前还是那柔软如云的白。 他都忘了昨天晚上是怎么把那些扣子给系好的,唯一记得清楚的,就是她喊他...哥哥! 啧啧。 一大早,客厅里有些吵。 楼不夷坐起来,他看了眼枕边的睡衣...没动,光着上半身拉开门走到客厅。 墙上挂着表,显示时间是刚过七点。 看着小姑娘穿戴整齐在收拾东西,楼不夷靠在门边儿,“这是要出去玩?” 姜菀今天打扮的挺休闲。 牛仔短裤,上身是雾霾蓝的宽松短袖,给人很清爽舒服的感觉。 黑色长发微微带着卷儿,脑袋顶了鸭舌帽,遮住大半脸。 听到男人问声,她不慌不忙把行李箱拉链拉好,懒懒“嗯”了下,“出去做活动。” 楼不夷以为她是个职业赛车手,要去什么地方参加活动比赛。 他对玩赛车不怎么有兴趣,对养马倒是挺上心。 池子俱乐部的山后,是他的私人马场,只不过从不对外开放,闲着时候过去跑几圈儿。 桃花眼人畜无害勾着,声音透着几分温柔,“用送么?” 姜菀把行李箱竖起来放好,又从桌上拿起墨镜带上。 “哥哥。”她唇边儿带着笑,是那种戏谑,又有点儿坏的笑,“咱们好像还...不太熟吧?” 楼不夷舌尖抵了抵腮帮子,心里确实要被气笑了。 “妹妹是不是忘了,昨天晚上谁给系的扣子?” 姜菀还是盈盈看着他笑,不吭声。 楼不夷唇间的笑意倒是愈发温柔,他走进屋,没过一会儿又拿了手机出来。 指尖在屏幕上点了点,一个二维码落在姜菀的墨镜前。 “扫一下呗。月中该交水电费了,到时候转你。”瞧跟前小姑娘没什么动作,他又顺带补了句,“过期不候。” 很快,姜菀把手机掏出来,点开微信扫了他。 男狐狸精挺可以,知道自己把钱看得重! 她盯着那双桃花眼里晕染着狡黠的淡笑,薄唇撇了下,觉得自己这么简单就被对方拿捏住了,心里蛮不高兴。 楼不夷把手机揣进口袋,温声笑道,“加了个微信,这不是就更熟了么?” 姜菀瞅他一眼,冷漠拉着行李箱走了。 ... “荒岛不求生”拍摄地点在一个海岛上。 于舒然已经到了分娩期,不可能跟着她一块儿来参加活动,公司看她现在没什么人气,干脆也不派助理。 姜菀这儿,前往海岛拍摄的团队...好像就她一个! 从明星们到了海边儿往海岛出发时,整个直播节目就已经开始来。 这一次嘉宾一共有6个人,三男三女。 男生是两个风头正盛的当红小明星,拍了一两部小作品,被公司送来立人设,圈粉。还有就是现在的国民爱豆,大ip许墨! 女生组有一个古风圈的穿搭博主,一个跟许墨同节目出道的师妹,然后就是昨天晚上刚被全网又骂上热搜的姜菀了... 节目早上就开播,弹幕上全是密密麻麻给自己家爱豆加油打气的祝福,还有...祈祷姜菀赶紧糊透的谩骂声。 姜菀到的时候,人差不多都来齐了。 视频里,纤细娇瘦的身影像是盛开在海边的野玫瑰。 孤傲,又带刺... 第195章 影后她每天都在崩人设(15) 看到视频里愈来愈近的熟悉身影,直播间开始疯狂刷弹幕... 狐狸不懂余温:救命啊!又嗲又作的白莲婊出现了!! 爱就一个字:各位,视频里好大一朵白莲啊。 比张若雅更难哄:我报销机票,让姜菀回家吧,求求了... 今夜也想跟许墨睡:为什么这个节目要是直播,好想快进,不想看这个婊! 导演看了眼弹幕上的文字,又发现直播间人数骤然降低了百分之三十五,确实心里也萌生了让姜菀在这儿呆一晚就走的念头。 他把身旁的副导演喊到一边儿,“去问问咱们备选名单的那几个小花旦,明天谁有空过来把姜菀换掉。” 副导演“唉”了声,赶紧掏出手机打电话联系备选嘉宾去了。 ... 算上姗姗而来的姜菀,一行人到了五个,只剩下许墨还没瞧见人影。 王旭和齐舒桁都是男生,两个人最近刚合拍了一部耽改网剧,流量正红,又所属同一个公司的,所以公司这次两个人上真人秀,最大的目的是立人设,圈粉。 虽然心里很不情愿跟姜菀扯上关系,但公司要求了,体贴温柔的人设要立住。 两个男生看姜菀拎着一个箱子从不远处过来,赶紧凑上前,伸手想帮她接过箱子。 弹幕上,专属两个男生的cp粉突然就炸了。 旭日生桁:草草草,我家哥哥们太好了,竟然要帮这个嗲精提箱子。 旭旭宝宝:哥哥不要啊,离这个白莲远点儿好不好? 持之以桁:桁哥你别这么好,这个婊她不配! 姜菀瞥了眼两个男生伸过来的手,嗓音透着淡漠,和冷,“谢谢,不用。” 撂下话,她一只手将那行李箱像是拎小鸡一样拎起来,踩着沙滩朝海边儿走过去。 王旭和齐舒桁对视了一眼,没说话,但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愕然。 圈里不是都说姜菀嗲精矫情么? 能轻而易举把一个24寸行李箱给单手拎起来的女生,你能说她嗲,说她矫情? 要是没记错,刚才那个古装穿搭博主,可是一边气喘吁吁拎着箱子,一边儿喊他们过来帮个忙的... 从姜菀下车的地点到节目正式录制的地方,还要走过距离挺长的一段沙滩。 行李箱不能托在地上,只能拎起来。 然后...视频里就出现了这样一幕。 娇瘦的小姑娘一手懒洋洋插着牛仔短裤的裤兜,一手提着24寸的大行李箱在沙滩上...散步? 这画面太惊悚,愣是让直播间里的弹幕全部消停了下来。 此时,全国有一千多万人捧着手机...呆若木鸡... 他们看到了什么? 白莲嗲精竟然一个人轻轻松松拎起了24寸的大行李箱,还悠闲惬意走在沙滩上,眉都没皱一下。 这... 嗲精为什么突然变成了大力怪? 还有刚才,王旭和齐舒桁想过去帮她的时候,也是被冷冰冰的给拒绝了。 弹幕像是通通被屏蔽了一样,悉数安静下来,可没过一会儿,又是开始满屏冷嘲热讽。 阿旭今天回家么:散了吧散了吧,嗲精这肯定是在立人设,好心机! 偶吼吼:知道娇弱小白花人设崩了,这是又想另辟蹊径么?我看她这个大力怪人设什么时候会崩。 湛江生蚝cp粉头:唉唉唉?纯路人。话说,你们不觉得姜菀拎着箱子走过来的模样,挺飒的么? ... 姜菀拎着箱子走过沙滩,很快就来到了节目录制始发点。 先到的两个女生挺礼貌跟她打了个招呼,但也只是客套,没多近。 导演,“姜菀,我们节目已经正式录制开始,现在需要你把行李箱中可以即食的食品拿出来。还有手机,也需要暂时先交给我们保管。” 姜菀想也没想,把手机给递了过去,“我行李箱里没有可以即食的东西。” 怎么可能?! 嘉宾都知道这是荒岛节目,这几天吃的肯定很寒酸,私底下都偷偷想尽一切办法藏点儿方便面,火腿肠什么的... 光是刚才没收其他四个嘉宾的零食,都有满满一个储物箱了。 瞧身旁一众人的目光里都透着“不相信”,姜菀把行李箱放倒,拉开拉链,大大方方把箱子摊开,“查吧...” 第196章 影后她每天都在崩人设(16) 箱子一打开,所有人都瞪大了眼,差点儿傻掉。 箱子里,东西摆放的满满登登,有很多五颜六色的塑料包装,但那些不是零食,而是...调料? 嗯。 大包小包,各种各样,味道丰富的调料!! 崔雅梨是许墨师妹,两个算是同一个节目出道的,也算现在网络上人气蛮高的一个女爱豆。 她平时对身材管理要求很高,看了眼姜菀行李箱的那些火锅底料,还有十三香小龙虾闷料,莫名有点儿想笑。 这个黑糊黑糊的三线小明星,不仅长得好看,人怎么也这么可爱啊! 来荒岛求生,她们都带干粮零食,她倒好,带了一堆聚餐用的调料。 这到底是来求生,还是来度假呢? 付锦儿是个古装博主,说话也透着一些文绉绉的温婉劲儿,“姜菀,你怎么带了些跟录节目不相干的东西啊?” 姜菀两手插着兜,还是一身冷,“我觉得挺有用的。” 她睨了眼还在检查行李箱的督导,“不是说只有即食的东西不让带么?难道连调料也不让带?” 督导实在翻不到零食,干脆放弃了,“调料可以带。” 关键是你带了也没用啊... 大家来求生的,不可能还凑在一起吃火锅吧? 你们先能找到东西吃就不错了。 姜菀把行李箱重新整好,刚巧,许墨也在这时候到了。 看到许墨一张俊脸出现在视频里,直播间画风倏变,全从骂姜菀的凶恶嘴脸,变成了许墨家的乖乖粉丝。 直播人数,也一下子飙升! 许墨人也挺冷的,板着一张脸,又酷又绝。 他今天也戴了墨镜,视频圈到他和同样戴了墨镜的姜菀时,还是有几分般配的味道。 许墨粉丝又开始不买账了,在直播间对姜菀骂骂咧咧。 姜菀像是能看见直播间那些弹幕一样,懒懒抬了下手,将自己脸上的墨镜给摘下来,似乎挺嫌弃跟许墨这种类似情侣的穿搭。 墨镜摘掉,那清艳的小脸顿时露在直播间内。 细心点儿的观众能发现姜菀是没化妆的,可能就只涂了个防晒,可那皮肤真是水嫩,五官也精致到不行。 一双媚眼慵懒勾着,散漫还有点儿傲,比荆棘玫瑰还要野一些,刺得人心里酥痒。 本来准备开骂的墨家粉丝,或者是一些搬好板凳准备吃瓜的路人粉,一瞧这冷艳劲儿,指尖下的键盘瞬间就不香了。 不得不承认。现在娱乐圈里,姜菀这张脸要是拿出去,绝对算顶流神颜! 不过倒是可惜了,她本人实属挺作,挺...嗯? 有点儿不对劲儿啊! 小嗲精今天好像没撒娇,也没作天作地折腾节目组,而且从许墨下车到拍摄地点,她更是一眼都没瞥过去,完全是一副把许墨当空气的态度! 这节目,有点儿意思了! 导演也是明白许墨跟姜菀两个人关系挺尴尬的,要是再不进行下一个任务,估计这趴环节就要被晾在这儿了。 “咳咳。”导演咳了两声,吸引六个嘉宾的注意力,“各位嘉宾大家好,我们此次荒岛求生之旅即将发车,下面发布活动任务。” “在这一次的活动当中,导演组只给大家提供有限的道具帮助。水源和食物是需要大家自行来解决的。现在我们先发布第一个任务,晚上的住宿安排...” “海岛上有一个木屋和帐篷,木屋只能住五个人,所以必须要有一个人去住帐篷。” 问题来了。 谁去住帐篷? 在海岛上,还是危险陌生的环境,没人知道晚上睡觉的时候会不会碰到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 万一刮台风?或者遇上涨潮呢? 几个人你看我,我看你,但都没一个自告奋勇要说去住海边帐篷的。 静了三四秒,软白纤瘦的手臂缓缓举了起来,“我去吧...” 第197章 影后她每天都在崩人设(17) 海岛上夜幕落的很快。 大家自行收拾好东西,差不多也到了晚上。 舟车劳顿一天,现在只想好好躺在床上,放空脑袋,什么也不去管,不去做。 纵使一堆人肚子已经开始饿得咕咕乱叫。 木屋内,崔雅梨捧着肚子哀嚎,“我干嘛要答应经纪人来上这个节目受罪啊,平时身材管理已经很完美的,真不需要把我再送过来进行身材改造...” 王旭抱着自己的保温杯,一口一口小啜着杯中的水,“我来的时候就带了这一瓶水,现在快喝完了都,感觉明天要去喝海水了。” 许墨在屋里换了身睡衣,走出来的时候,顺带还拿了把吉他。 齐舒桁挺佩服他这闲情逸致的,“许墨,你不饿么?” 许墨找了个位置坐下来,指尖在吉他上调了调音,“不饿。” 弹幕上,又开始炸评了。 墨墨墨墨:我老公弹吉他的样子好帅好酷,呜呜呜~ 葬爱家族老三的小三:姐妹们,我挺期待明天许墨下海捕鱼的模样,会露腹肌吧,会的吧? 为颜痴狂:姜菀呢?为啥镜头只给木屋,我想看看姜菀是不是已经被海边的小帐篷给折磨疯了... 这条弹幕刚划过去没多久,木屋门口,倏然传来一道冷漠的询问声,“节目组准备的道具是不是在屋里?” 一天相处下来,王旭对姜菀印象不错。 人姑娘根本就没有网上传闻说的那种娇滴滴,作天作地的性格,反而干练利落,甚至有点儿飒得迷人。 “有,在我们男生那屋子里。”王旭站起身,朝着姜菀笑了笑,“你要什么?” 一堆人眼瞅着姜菀,唯有许墨依旧投身在音乐海洋。 姜菀薄唇动了,慢悠悠给了两个字,“斧子。” 一堆人,“???” 许墨拨动吉他的手指抽搐了一瞬,弹错了音。 他收了手,抬眼朝着门口的姜菀看过去。 短裤下的一双长腿,白到发光,腿型也堪称完美。往上,短袖懒懒在腰间打了个结,露出一小截白软... 木屋昏暗的灯光,给那张清艳的小脸罩了层朦胧光晕,分辨不出神色喜怒。 许墨皱了眉,慢慢又低下头。 王旭很快从屋里找来了一柄斧子,但没直接拿给姜菀。 他扫了眼专心致志看五线谱的许墨,不放心朝着姜菀又问道,“呃...你拿这斧子要砍什么?” 姜菀靠着门,耸肩懒懒“嗤”了声,“砍树啊。难不成...砍人么?” 听出她话音有几分调侃,王旭脸色讪讪,赶紧把手里的斧子递给她。 姜菀接过道了声谢,拿起斧子往外走。 没过一会儿,木屋外传来闷沉的砍树声,然后屋里众人鼻尖轻动,都闻见了一股子气味儿。 付锦儿伸长了脖子,“这是什么味道?好香啊。” 齐舒桁和已经饿惨的崔雅梨两眼放光,“烧烤啊这是!” 海风湿润,将一阵阵烟火杂糅着孜然、椒盐的喷香吹进屋里。 这也太勾人食欲了吧? 难道是节目组放饭了?还是给他们的一天福利? 几个人约着想出去看看。 穿好衣服,崔雅梨喊了声许墨,“师哥,要一块儿去么?” 许墨没什么兴致,“我不去了。” 几人也不再劝,踩着拖鞋出了木屋。 就在他们刚出去的时候,一直拨动吉他的许墨突然停了手。 寂静的木屋中,响起“咕咕”声... ... 海边,有个不大不小的帐篷房。 房门口,簇拥着一团火。火上还有用木头支撑好的一个木架。 那香味儿,就是从木架上头散出来的。 几个人围过去了,才看出来木架上被火炙烤着的,是十几条涂抹了蜂蜜,也撒满孜然、椒盐的烤鱼。 齐舒桁和崔雅梨已经快饿昏头了,现在看见眼前的烤鱼,犹如看到了再生父母,希望之光! 正想伸手去碰,却被一道懒洋洋的声音给喊住了。 “还没烤熟,别动。” 抬头去看,就瞅见穿着牛仔裤和小吊带的姜菀从帐篷里走出来。 付锦儿,“姜菀,这些鱼都是你烤的啊?” “嗯。”姜菀应了声,瞅了眼几人吞咽口水的动作,不动声色笑着问,“想吃?” 一群人点头如捣蒜。 想。 太想了。 现在做梦都想吃一口这烤鱼啊! 姜菀瞧他们饿得两眼放光的模样,“行吧。” 她补了句,“一百块一条。不打折,不还价,荒岛上明码标价,童叟无欺!” 第198章 影后她每天都在崩人设(18) 神一百块一条。 神不打折,不还价。 神荒岛上明码标价,童叟无欺! 看着视频里两对儿男女怔愣的表情,弹幕无情嘲笑起来。 昨夜星辰:对不住各位,我先笑为敬!!哈哈哈哈(狗头保命) 你的小杂毛:我的天?这姜菀是怎么弄来鱼跟木头的?会不会跟节目组有什么关系啊,故意帮她立人设? 一天一个男朋友:许墨粉丝!但是看到姜菀这反差萌的一幕,莫名想笑。 蜜桃乌龙茶:求求节目组把姜菀怎么烤鱼的视频弄成花絮发出来吧,好想看啊~ 韭韭今天秃了么:要被姜菀笑死了,一百块一条鱼?还不打折?认真的么?这种行为跟耍流氓有什么区别哈哈哈... 弹幕已经笑疯了,弹幕外的四个人也慢慢回过神。 王旭盯着眼前的烤鱼吞咽了一大口唾沫,接着他举起手臂,对姜菀小心翼翼讨好道,“我先来三条...但是现在没手机,能不能欠账啊?” 欠账? 姜菀皱眉。 王旭看她表情变了,赶紧拍胸口保证,“肯定不赖账!” 他一张脸突然凑近直播摄像头,“观众们给我做个证,我欠姜菀三百块钱,下岛的时候一定还给她。” 姜菀满意挑了下眉,从火架上拎了三串儿烤鱼递给王旭。 她提醒,“欠三百。” 王旭用力点了点头,双手接过了三条烤鱼,先拿了一串儿吹了吹,呲着牙咬了口鱼肉。 齐舒桁问他,“怎么样?” “兄弟,你看看我这眼泪!!”王旭确实吃出眼泪了,“感觉这辈子没这么幸福过!” 看他大快朵颐的样子,齐舒桁更饿了,毫不犹豫凑近姜菀,好生商量,“姜菀...我想来五串儿。” 姜菀看了他一眼,“你等会儿。” 说完,她转身回了帐篷。再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个小本本,还有一支圆珠笔。 她边写边念叨,“王旭欠三百,齐舒桁欠五百。” 弹幕又是飘过去一阵“哈哈哈、救命啊!” 齐舒桁这边儿刚接过五串儿烤鱼,王旭那边儿三串已经下肚,但他感觉还不够塞牙缝。 舌尖舔了舔牙齿上的孜然,意犹未尽,“菀姐,再来五串儿吧!” 听到这称呼突然转变,两个女生对视了一眼...这烤鱼真这么好吃? 不过现在想想,也只有这东西能吃了。 付锦儿和崔雅梨两个人分了四条鱼,剩下的一些,姜菀给了王旭。 本来饿得两眼发昏的四个人,现在围坐在火边儿,吭哧吭哧啃鱼吃。 画面太美,让直播间里的三千多万粉丝笑得合不拢嘴,简直把这场直播当成下班后的快乐源泉了。 姜菀又回了趟帐篷,这一次有摄像头跟着她一起进去了。 直播间的粉丝们就看到姜菀帐篷里,井井有条摆着一堆五颜六色的调料。 她从那堆调料里拿了个小玻璃瓶,然后又往外走。 有眼尖的观众,已经认出那玻璃瓶里装得是什么。 辣椒面! 弹幕又开始刷: 月亮没了:感觉姜菀还挺好的,给大家烤鱼,还把调料准备这么齐全。 许墨的大老婆:不知道姜菀会不会偷偷给我家哥哥拿个烤鱼吃啊? 想神明:其实我觉得,姜菀好像根本没网上传的那么嗲,那么矫情吧。相反,还有点儿酷,有点儿迷人了! 姜菀拿着玻璃瓶走到帐篷外的火架边儿,她看了眼这会儿饿疯了,已经丝毫不顾及偶像包袱,大口啃鱼吃的四个人,“有没有喜欢吃辣的?要不要加点儿辣椒面?” 两个女生怕长痘痘,摇了摇头。 王旭和齐舒桁无辣不欢,两个人一边啃鱼,一边儿踊跃举手。 姜菀扫了眼他俩,语气淡淡的,“加辣二十...” 第199章 影后她每天都在崩人设(19) 王旭和齐舒桁还是加了,反正也就二十块钱。 最后众人吃饱抹嘴之后,姜菀开始拿起小本本记账。 王旭跟齐舒桁听到自己四位数的餐费之后,嘴上不介意,心里还是咯噔一声。 天? 一顿晚餐就吃这么多? 王旭弱弱举了手,“菀姐...我吃了十二条烤鱼,不应该是一千二么?怎么成了一千三?” 姜菀勾着唇,眼风温温柔柔扫了他一眼,“有意见?” 王旭缩了下脖子,“哪敢啊,就是问问...问问...” “你后面吃的几条鱼,不都加了二十块钱辣椒面么?” 众人明白。 原来那辣椒面,是二十块钱加一次... 好黑心的女明星啊! 但就是让人讨厌不起来。 直播间弹幕再一次炸掉! 哎呦喂:老子的头要被姜菀笑掉了!这是什么极品女明星?把奸商两个字坦坦荡荡刻在脸上。一条鱼一百,加辣要多给二十? 谢灵慧:姐妹们,这鱼看着太上头了...我先去美困点个外卖! 剃光媳妇儿的野生眉:这节目可以改个名字了。别叫“荒岛不求生”干脆叫“姜大厨的烧烤营生。” 袅袅没了:也可以叫“姜菀今天下厨了么”或者“姜菀又在直播间骗钱了。” ... 大家吃得实在太撑,就在沙滩上懒懒一坐,围着火吹海风。 姜菀拿了把小刀,又拿了两块儿短一些的木料不知道在捣鼓什么。 几个人也不敢打扰,就眼巴巴瞅着,看上去挺乖的。 能在他们快饿死的时候给点儿东西吃,虽然花了不少钱...可姜菀现在在几个人眼里绝对是金大腿、香饽饽,抱住了这期节目就吃喝不愁! 倏然,姜菀抬了下头,朝着离自己最近的崔雅梨问道,“有皮筋儿么?结实一些的那种。” 崔雅梨受宠若惊,赶紧把自己手腕上的皮筋取下来递过去,“菀姐,你看这样的行不?” 姜菀唇角抿了下。 要是没记错,这个女爱豆好像还比自己大一岁... 不管是大是小,只要别挡自己财路,她挺愿意接下来几天多多照拂一下她的。 接过皮筋,姜菀随手扯了几下,试了试弹力。 感觉还不错,她对着崔雅梨勾唇吹了个口哨,“谢了,明天请你吃好东西。” 崔雅梨被那口哨弄得有点儿脸红,羞着脸结结巴巴,“谢...谢谢菀姐。” 听到崔雅梨被大佬邀请明天吃好东西,剩下三个人鼓了脸,有点儿没争上宠失落的感觉,也有些吃醋那意思。 王旭手指在沙滩上正画圈圈,眼风一扫,看到了从木屋走出来的许墨。 他坐直了身子,高举手臂一边挥,一边喊,“许墨,过来吃点儿东西啊!” 木屋前的俊影顿了顿,像是在跟自己心里做斗争。隔了许久,那俊影才慢慢挪动,一步步朝着众人走过来。 崔雅梨屁股在沙滩上挪了挪,给许墨腾了个位置出来,“师哥,你也出来觅食了?” 许墨没坐下,脸上表情一如既往的冷,像是被冰给冻住了一样,“我不饿,我就出来散个步。” 嘴上这样说,那眼神却似有似无在往火架上,剩下的最后一条烤鱼身上乱瞟。 姜菀听着几人交谈,头也不抬,依旧捯饬着自己手里的小玩意儿。 像是把许墨当成空气,搁在一边儿晾着。 齐舒桁是个明眼人,知道许墨是强撑。可能因为他跟姜菀的关系太尴尬,不好意思主动张口问姜菀要吃的。 “菀姐...”齐舒桁小心凑近姜菀,有商有量,“咱还剩最后一条烤鱼,要不我请许墨吃了吧?” 姜菀抬了头看他,眼底晕着漫不经心的笑,“行啊,一千块一条。” 刚才还一百呢,现在转头就一千了?! 齐舒桁不敢吭声了,怕再多插一句嘴,明天伙食堪忧。 许墨不是傻子,听出来姜菀是故意针对自己,他声音沉了沉,带着点儿咬牙切齿,“一千块一条,你怎么不去抢?” 姜菀又抬高下巴,总算是跟这位前男友对上了视线,“不吃就算了。” 明明许墨是站着的,她盘腿坐在地上,但从气质上看,吃瓜四人组都觉得姜菀硬压了许墨一头。 那种云淡风轻的姿态,就很飒,很绝美! 完了! 吃瓜四人组都觉得姜菀还没圈住粉丝,就已经把他们四个人牢牢套住了。 许墨盯着眼前的那串烤鱼...他感觉自己就跟那烤鱼一样,被放在火上炙烤,两面都是滚烫煎熬。 深吸了一口气,又吸了一口气,许墨强忍着自己脸颊的灼热,伸手去掏手机。 可有人比他动作更快一步。 姜菀抬了下手里的小物件儿,不知道什么东西蓦地从她手中“啾”的一声飞了出去。 接着...火架倒了,烤鱼也顺势掉在了沙滩上。 姜菀“哎呦”了一声,抱歉朝着许墨笑,那笑反正看着是挺没心没肺的,“手滑了。反正你也不饿,不吃东西应该没关系吧?” 许墨气得绷着脸,“是,我不饿!” 偏巧,他肚子很不给主人面子“咕咕”响了好几声... ... 楼不夷洗过澡从浴室出来,抬手看了眼手机,发现自己的微信正被于白狂轰滥炸。 于白:楼爷!!你快看我给你发的那个链接! 于白:就跟您合租的那个小姑娘,竟然是个明星,难怪我说她看着眼熟! 于白:还有还有!听说她是许墨的前女友啊。那要是这样说的话,这小姑娘见了你,不得喊一声... 楼不夷主动忽视了后面那个称呼,他指尖往上滑,看到于白给自己转发的一个链接,饶有兴致点了进去... 第200章 影后她每天都在崩人设(20) 视频中,娇瘦的小姑娘穿着吊带儿懒懒坐在沙滩上。手臂撑着腿,上半身往右侧倾斜,软得像是没骨头... 白皙干净的手指不知道把玩着什么,指尖儿一下下勾着上头的橡皮筋,往帐篷不远处的黑暗瞄了瞄,又放下。 脸上的表情淡漠到极致,却让人看了挪不开眼,反而她越是随意慵懒,就引人越想深深探究。 不仅是楼不夷这样觉得,直播间的三千多万粉丝,心里也是这个想法。 当初说这个节目要是有姜菀参加就拒看的观众,现在脑袋里就两个字...真香! 楼不夷一手撑着沙发帮,一手执着手机靠在沙发上。过了会儿,他像是手机拿累了一样,把电视点开,又将手机里直播的视频点了投屏。 看了十几分钟,电视上突然蹦出来一条弹框:“荒岛不求生”直播间打赏渠道已经开放。 打赏? 楼不夷是第一次看直播,对这种玩法挺新奇的。 他用手机操作,点进了打赏界面。 一共六位明星,许墨排在第一,同时也遥遥领先后面五个明星。 含情的桃花眼往手机最底下一瞥,小姑娘大头照笑得娇俏,甜腻腻的。 这照片不知道是从哪儿找来的,又或是合成的!反正他是没见她这样笑过! 很假,他不怎么喜欢。他还是喜欢她那一双媚眼透着漫不经心的笑,有点儿傲,还挺欠调教。 不过小姑娘最后一名,也就被人打赏了几十块钱。第五名都已经有几万了! 这排面不行啊! 长指在屏幕上点了点,系统出现提示:用户您好,请先给您的账号注册名字。 望着屏幕上多出来的一条空白,楼不夷挑了眉,按下四个拼音。 账号绑定完成,他点开姜菀的头像,从下面选了个还算看得过去的打赏礼物。 直播间,满屏的弹幕突然消失不见,一堆半透明的粉色泡泡开始从视频四周蔓延,往中间聚集成一艘粉色的豪华游艇。 随着粉色豪华游艇挂上视频正中央,一条金色亮闪闪的提示语也霸屏了直播间。 “哥哥”赠送给姜菀一艘豪华游艇。 “哥哥”赠送给姜菀一艘豪华游艇x520。 “哥哥”赠送给姜菀一艘豪华游艇x1314。 ... 海岛酒店。 大半夜,副导演捧着手机急吼吼窜进了导演房间。 “导演!咱们还让明天替补姜菀的那个女演员过来报道么?”副导演把自己犹如烫手山芋的手机赶紧递到导演手中,“刚才有个叫‘哥哥’的网友,给姜菀直接打赏了快一百万!不知道是姜菀幕后的金主,还是她的粉头。” “一百万?”导演也懵了,赶紧低头看手机确认。 确实... 现在直播间明星热度值,姜菀排在第一。 “这肯定得把人继续留下啊!”导演,“而且现在直播间里很少出现骂姜菀的弹幕了。你没发现,有姜菀出现的场景,弹幕全都是什么‘哈哈哈救命’、‘xswl’这些字眼么?” 副导演,“咱们跟姜菀的合约是就拍摄一期,等明天直播结束,就要把人换掉的。” “现在不能换了!你赶紧给我想辙,死都要把人留下来当常驻嘉宾,况且她是咱们挑选的候选人里,费用最低的!” “是是是!我看她好像挺缺钱的,竟然还捡了鱼烤,然后卖给其他嘉宾赚钱。我明天费用多给她一点儿,说不定人就同意留下来给咱们当廉价劳动力了...” 第201章 影后她每天都在崩人设(21) 许墨早上有晨跑的习惯,换了休闲运动便装,天朦胧亮的时候,他就沿着海岸线开始跑步了。 朝阳滚着红,从海的另一端往上爬。 许墨气喘吁吁停下来,站在沙滩上盯着那海面粼粼有一会儿,正准备撤步回小木屋洗澡,他眼尾倏然瞧见了什么,身子僵在原地。 曲线窈窕的身影从荡漾着光的海水中慢慢走出来,发梢被海风拂过,柔软还透着一些勾惑,带着晶莹湿漉,打着旋儿...像是撕破海面的人鱼。 等那“窈窕”朝自己缓缓靠近,许墨才看清楚。 不是人鱼海妖,是姜菀。可那白肤红唇,媚眼清艳,似乎比人鱼海妖更勾人一些! 姜菀穿着潜水服,手里拎着一个白色的塑料桶。 她踩着柔软的砂砾,一边儿朝着自己的帐篷走,一边用手去把胸前的湿发拨弄到身后。 她像是从头到尾都没看见许墨一样,就连路过他的时候,薄唇也吹着好听又有节奏的口哨。 这时候直播还没开,许墨也不想再顾忌那么多,干脆伸手拽上了姜菀的手臂,将人给拦了下来。 他看着她的眉眼,声音冷硬质问,“姜菀!你到底要纠缠我到什么时候?” 微湿的睫帘往下挪了挪,瞧着臂上的大手,拧眉“啧”了声,不悦挥开,“许墨,你脸是不是有点儿太大了?” 姜菀晃了晃自己手里的白色塑料桶,一本正经盯着他问,“不知道这个桶能不能放得下?” 许墨就闻见鼻前一股子腥味儿,嫌弃往后退了一步,跟姜菀拉开距离,也没看她拎着的桶里,里面装了什么。 “三环那套房都已经给你了,咱们两个已经两清。你要是还对我不依不饶的,是不是有点儿恶心了?” 姜菀眉眼的笑压不住,侧头朝着许墨勾了下唇,嗓音染着很浓的戏谑,“我上这节目,真不是因为你。” 许墨被那笑刺晃眼了一瞬,稳了稳躁意,冷嗤掀唇,“那还能为了什么?” “为了钱呗。”姜菀直接明了给了答案,“只要你别挡我财路,我没功夫去跟你计较那些陈年旧账。” 撂下话,她拎着塑料桶回了帐篷,只给许墨一个淡漠的背影。 许墨盯着那背影看了很久,突然烦躁伸手在自己短发上抓了一把,又揉乱。 ... 差不多九点的时候,直播继续开始。 王旭和付锦儿洗漱完从木屋走出来,两个人直奔姜菀帐篷门口,不知道里头人起来没有,谁也不敢进去看,更不敢大声嚷嚷。 可肚子里的饿意还是战胜了心里恐惧,王旭壮了胆子,“菀姐,起来了不?” 帐篷里,传来窸窣拿东西的声音。 过了没一会儿,两个人就瞅见穿着红色度假裙的姜菀捧着一个青椰从里头走出来。 那红艳出挑夺目,衬得她皮肤也是又白又薄,娇媚柔软。 相比昨天的一身冷傲劲儿,今天的姜菀多了些勾魂摄魄的美艳,一出现在直播间,观众们齐刷刷傻眼。 然后又看了一眼她手里的青椰,一千多万观众开始默默在键盘上扣下“卧槽!” 青椰? 不是说好自给自足,自力更生?! 这青椰难道是姜菀成了直播间明星热度榜第一,节目组特给的福利? 现在直播间的所有观众,都知道姜菀有了个粉头,那粉头id还挺恶心人的,叫什么“哥哥。” 呕... 大家也暗戳戳怀疑,那位“哥哥”就是姜菀的金主情哥哥! 要不然谁吃饱了撑的,一晚上给个三线还快糊透的小明星打赏一百万? 脑子有病! 王旭和付锦儿虽然被姜菀身上的连衣裙迷住了一瞬,可那种心动的感觉,远不及俩人瞅见姜菀手里的青椰来的劲儿大! “菀姐...”王旭趴到那青椰旁边儿嗅了嗅,闻了闻,最后还是用一种自我怀疑的目光看着姜菀问,“这是椰子吧?里头是椰汁吧?不是白开水对不对!!” 姜菀指尖掐着椰口的吸管,惬意抿了下,“是椰汁。我不都喝给你看了么?” 王旭和付锦儿眼睛齐刷刷亮了。 姜菀扫了两个人一眼,笑得不动声色,“想喝?” 她问出口的话轻飘飘,慢悠悠...像是棉花一样把两个对椰汁垂涎的人包裹束缚住。 王旭挺上道的,咧着嘴凑到姜菀身边儿,笑得特狗腿子,“您说,多钱。” 姜菀挺为难,盯着自己手里的椰子看了好几眼。 自从王旭上了这真人秀,已经不知道“骨气”、“脸面”这几个字是何物,他吞咽口水,“我懂我懂!荒岛价格,童叟无欺!” 付锦儿跟着附和。 姜菀,“那就一千一个吧。” 弹幕开始刷屏... 我的妈?椰子一千一个,姜菀良心不会痛么? 姜菀是什么神仙小可爱?又是一大早快乐的一天! 姜菀是欠了什么高利贷么?哈哈哈,天天就是钱钱钱钱,但感觉好搞笑,完全讨厌不起来。 王旭齐舒桁cp粉,表示已经关注姜菀微博。 姜菀椰子怎么来的?不会是用昨天晚上,做的挺像弹弓那东西打下来的吧? 确实是。 昨天姜菀问崔雅梨要了个皮筋儿捆在自己做的弹弓木架上,然后没换衣服之前,去木屋后打了几个椰子抱回来。 她虽然没妖力,可妖识还是有的,看东西时远比常人清楚百倍。 打几个青椰下来换钱,太过简单。 给王旭和付锦儿开了两个椰子,没过多久副导演就找上门来。 他本来是想找姜菀聊一聊续约的事情,一看到三个人站在海边儿优哉游哉吹海风,喝椰汁,喉咙也不由自主吞咽了几下,“这椰子哪儿来的?” 王旭吸了一大口椰子,满足眯起眼替姜菀回答他,“我菀姐用弹弓打的!” 弹弓打? 他扭头朝着一个负责摄像的老师投去怀疑目光,在得到摄像老师肯定点了点头之后,心里要把姜菀留下来的想法更加强烈。 他怕姜菀明天要是走了,剩下的五个明星生活就不能自理了... 都说姜菀矫情,现在这一瞅,简直跟全能大姐大没什么区别! 副导演轻咳了一下喉咙,也知道姜菀拿东西换钱的套路,“这椰子多少钱一个?” 付锦儿,“一千!” 副导演都怀疑自己听错了。 有生意找上门,姜菀挺愿意和和气气给个好脸,“要么?还剩五个。” 想想一会儿还有求于人,一咬牙,“要!” 姜菀乐滋滋去给他拿椰子。 “那个...姜菀,你能不能过来一下。” 副导演把姜菀喊去一边儿。 姜菀拍了拍手上的沙子,“有事儿?” “是这样。”副导演笑得温和,“节目组想跟你续约。” 来送钱? 姜菀挑了下眉,可也没松口答应,“这事儿得找我经纪人谈。” 副导演,“节目组那边儿,已经同意给你薪酬多加百分之二十。” “找我经纪人谈。” “多加百分之四十!这是我能给出最丰厚的条件。” 姜菀笑了,“找我经纪人。” 这老狐狸想先跟她敲定,然后让她主动找公司谈。 要是没记错,他们给许墨的薪酬是一期三百万,到了自己这儿,就一期二十万。 算盘打得多仔细。 现在多半是瞧自己在这节目有曝光看点了,才主动给她加钱,说要跟自己续约。 副导演退了一步,“这样吧,要不你给你经纪人打个电话?” 姜菀颔首同意了。 她给于舒然打过去的,对方竟然秒接。 “舒然姐?”姜菀,“你不应该是快分娩了么?” 于舒然那边儿都快急死了,“哎呦,我急着找你孩子都快生不下来了!” 姜菀皱了下眉,攥着手机微微用力,“怎么了?” 别又是因为自己给于舒然惹了什么麻烦事! 于舒然听她语气紧张,连忙好笑哄她,“菀菀,你别这语气。姐找你是个好事儿!” “嗯,你说我听。” “就是昨天晚上,突然来了几个剧组,指名道姓都说要你!姐就想跟你说一声,咱们这真人秀到期就不续了,你回来挑挑剧本,咱直接进组演戏...” 第202章 影后她每天都在崩人设(22) “菀菀?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岛上信号不好?”于舒然听着电话里寂静无声,又“喂”了好几下,以为是岛上信号差。 “然姐,我在听。”姜菀刚才确实恍神了,她在想到底是拍真人秀赚得多,还是拍剧赚得多。 真人秀来钱快,可也仅限于立人设,圈粉。要想赚大钱,还得进组深造锤炼自己,多镀几层金。 姜菀悠闲接着电话,旁边的副导演都快急疯了,疯狂用眼神暗示她,让她跟经纪人提续约的事情。 姜菀瞥了眼对着自己乱比划的副导演,轻轻勾了唇,“对了然姐。荒岛节目组想要跟我续约...哦,你不同意啊?我还挺喜欢这节目的,既然公司不让参加那就算了。” 副导演着急凑近电话旁,“价钱好商量!先别...” 话没说完,姜菀捧着手机挪了个地儿,“什么?三千万一期都不行啊?我知道了,那我明天下岛之后就先回公司。” “唉,唉——”副导演还在姜菀屁股后头追电话。 姜菀已经把电话给挂了。 坐在待产间的于舒然,“???” 这小姑娘还没进组呢,怎么这么多戏? 看着屏幕上一片黑,副导演唇角的弧度慢慢垮掉。 姜菀把手机还给他,耸了下肩,“副导,看来咱们这约是续不了了。” 既然用钱砸不通,副导演打算用感情牌把人留下来。 “姜菀...你看大家现在对你都是很信服的,生活方面,完全是依仗你的。”副导演惆怅叹了口气,装得挺像那么回事儿,“你说你要是走了,其他几个人不得活活饿脱相了。” 姜菀给他想了个办法,“要不这样吧副导,等我离开节目组了,给你们找个厨师兼保姆?” 副导,“...” 他不是这个意思... 从谈话地方回来,姜菀发现自己的帐篷前围了一堆人。 就连一直刻意跟她保持距离的许墨,这会儿头上戴了个鸭舌帽,也乖乖站在几个人身后,但也没靠多么近。 看样子他清傲自负,实则孑然一身,和其他四个等待投喂的小可爱格格不入。 王旭几人瞅见姜菀回来,一个个脸上跟咧开花一样,“菀姐~” 这一幕被摄像机悉数拍下,呈现在直播间里。 “救命吧!!这节目真改造人,愣是把一个求生节目,变成了一个求宠节目哈哈哈!” “你们看看王旭和齐舒桁的表情,好像在说‘主人请用力宠人家’,这到底是什么神仙综艺?” “我本来是想看五个人孤立姜菀的,但感觉现在五个人孤立了许墨咯咯咯,笑出鹅叫!” “菀姐...不对!我怎么被他们带偏了,也开始跟着喊菀姐了?不过网上传,姜菀就来这一期,下期就不参加了...感觉快乐源泉没了...” ... “菀姐。”厚脸皮王旭被几个人推选出来当问餐代表,“咱们今天中午吃什么?” 姜菀挑了下眉,“你们想吃什么?” 王旭第一个举手,“我想吃海鲜!” 齐舒桁不好意思笑了笑,“我想吃热乎的。” “你们俩?”姜菀扫过两个女生。 “我想喝点儿汤...” “我想吃饱。” 几个人,想法还挺多! 姜菀低头琢磨吃的东西时,许墨佯装整帽子,压着眼风瞥了她一眼。 蓦地,他看见她精致的唇弯出弧度,媚眼像是藏了大海涟漪,氲着光,勾人且明亮。 白云下的红裙被风吹拂,裙摆打着朵儿,柔媚又闹腾,比玫瑰野艳。 她下颌抬了抬,展露着赏心悦目的曲线和弧度,“那就吃冬阴功海鲜煲吧...” 第203章 影后她每天都在崩人设(23) 冬...冬阴功海鲜煲。 这得多钱? 王旭几个人已经做好上这个节目不赚钱的打算了,他们觉得自己赚的那点儿钱,最后都进了姜菀的腰包。 直播间观众们都暗戳戳期待,姜菀这一次会要多少钱,甚至有人还在弹幕上赌。 齐舒桁确实被那“冬阴功海鲜煲”给馋到了,他已经做好被姜菀狮子大开口的准备,“菀姐...这顿饭得要多少?” 许墨脑袋也往姜菀的方向偏转,耳朵动了动。 姜菀,“食材我早上已经弄好了。椰汁当汤底,海鲜是我潜水时候摸的,够五个人吃。” 许墨不自在挠了下后脖子。 原来她早上起得那么早,不是为了引起自己注意,是潜水摸海鲜去了! 他又想起她从海里走出来的那一幕,曲线舒展,比云都柔软。 脸莫名有些红,心跳也跟着加快... “反正一个人也吃不完。这顿我出食材,你们出力怎么样?” 不要钱? 娱乐圈的抢钱头子竟然放过他们这群可怜、娇小,无助的可爱孩子了? 崔雅梨性格本身就是那种活泼的,听姜菀这么说,她一下把人抱住,“菀姐,梨梨爱你!” 付锦儿红着小脸儿嘀咕,“我...我也爱。” 王旭和齐舒桁就不用说了,差点儿就在沙滩上给姜菀磕个头。 “王旭你生火,锦儿把锅给洗了,梨子跟舒桁两个人去开椰子,准备汤底。”姜菀给四个人安排好工作,唯独把许墨晾在一边儿。 许墨朝着她走近几步,轻轻咳了声,问,“我呢?” 姜菀诧异看向他,“你也吃?” 王旭几个人不敢说话,该干嘛干嘛去了。 许墨,“...”什么叫他也吃? “我瞧你昨天一个劲儿说不饿,以为你参加这节目是来减肥来了。”姜菀像是懒得跟他废话,从帐篷里把那个塑料桶拎出来,“你去拿刀把这东西给处理了。” 不等许墨去想“这东西”到底是什么东西,倏然感觉怀里被人甩了团柔软,关键是...那“柔软”会动,还在他身上乱爬... 许墨浑身僵硬,手臂有些颤去把怀里的“柔软”抓住,然后拎起来放在眼前看。 是一条脑袋细长,长着十条须的乌贼。 他...最怕这种软组织还会乱爬的东西! “啊啊啊——” 沙滩上,国民高冷爱豆突然像是疯了一样,一边撕扯喉咙,一边用力甩着手,想把缠在自己手掌上的东西给弄掉。 甩着甩着,那乌贼长须一勾,死死黏在他脸上,剩下的几条须也包裹着那张俊脸。 他用力拽,可乌贼吸盘牢牢吸附。 姜菀,“你这样拽,它不可能下来。” 说着,她伸手掐住乌贼身部的墨囊,一个用力,那乌贼虽然松了须爪,可也喷了许墨一脸墨汁... 俊酷白净的脸,一瞬乌漆嘛黑,像是刚去挖地雷了一样。 王旭几个人瞅了眼,没憋住笑,可又怕把许墨惹生气,忍得好生辛苦。 许墨抬手抹了下自己脸上的墨汁,他这会儿虽然面临大型社死现场,可也分得清好坏,知道刚才姜菀帮了自己。 他抿了抿唇,嘀嗒着黑汤子的一张脸看着姜菀,“谢...谢谢” 随着几个字说出口,那嘴里也有一股黑汁顺着唇角缓缓往下淌... 第204章 影后她每天都在崩人设(24) 弹幕已经笑疯。 许墨那张嘴角流黑水的一幕,还被人截屏下来做了表情包。 等许墨洗完澡再出来的时候,默默拎起姜菀帐篷外的塑料桶,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坐下来,黑着一张脸清理桶里的海鲜。 王旭抱着一堆木块儿生火,付锦儿在屋里洗锅,齐舒桁跟崔雅梨有模有样捣鼓着锤子开椰壳,顺带还把椰肉用勺子给刮出来备用。 再看姜菀...抱着个青椰去海边儿踩水去了,那惬意的,真跟度假差不多! 弹幕上的字五颜六色: “以后谁再说姜菀嗲精,我跟谁急!有这么酷飒的嗲精么?真不知道网上之前胡编乱造什么!” “姜菀微博已经涨了三百多万粉了,而我恰好是那三百多万的其中一员。欢迎大家加入菀女王的后宫~” “导演导演!这个节目可以改名了,叫‘姜菀向往的生活’或者‘有姜菀才是大家向往的生活’,感觉这个节目已经离不开姜菀了,这女人太神了!有什么是她不会的么?” “求求菀姐不要走,我想继续看她跟许墨相爱相杀哈哈哈!” “笑死。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姜菀压根儿对许墨没兴趣,请让她独美吧!或者跟直播间榜一大佬在一起!” 楼不夷坐在办公室,双手捧着手机,窥屏也是窥的津津有味儿。 跟榜一大佬在一起? 他不就是那个大佬么! 指尖在屏幕上打了一串字:乐意至极。 又闪又豪的金色弹幕慢慢从直播间飘过去。 看到那四个字,直播间更是快炸开锅了。 “楼爷,您让送去星光的剧本已经有快二十个了,我还要让人继续送么?”助理微微弯下腰,对着正笑眯眯看手机的男人战战兢兢道。 公司上下都知道,只要这位太子爷眯着桃花眼笑的时候,心里保准盘算着什么主意。 狐狸笑起来,不是勾人,就是打算吃人了... “好的送去就行了,差的剧本配不上她。” ... 岛上的深夜比城市更有看头。 不用万家灯火璀璨,也能明亮如昼。 风咸咸的,柔软又清爽,让人深深吸一大口,浑身舒畅放松。 因为姜菀第二天要走,导演组在晚上直播关闭之后,就把她手机给送了过来。 手机刚开机,几条微信收款信息就弹了出来。 姜菀正准备收钱,帐篷外传来男人清冷的声音,“姜菀,你能出来一下么?” 是许墨。 她拉开帐篷拉链,走了出去。 “有事儿?” 许墨盯着眼前那张美艳却又有些淡漠的脸看了会儿,唇蠕动了几下,慢慢道,“抱...抱歉。我一直以为你上这个节目,是为了纠缠我。” 姜菀“哦”了声,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 许墨掀着眼皮儿瞅她一眼,清了清嗓子抿唇继续道,“还有...今天谢谢你了。” “不用。” 她的冷淡让他突然很不适应... 明明是不习惯的,可那颗心就是不受控制的跳动。 他想转身就走,嘴里的话却辗转问了出来,“你很缺钱么?如果是因为之前我粉丝网暴你,害你失去了代言,要赔付违约金的话...那笔钱我可以帮你付。” 姜菀好像对这个话题来了兴趣一样,双手环上胸,慵懒睨着他,一双媚眼似笑非笑的,“你说,如果是你粉丝害我失去了代言,你可以替我赔付违约金?” 许墨“嗯”了声,神色挺认真,“我可以。毕竟也是我欠你的...” “许墨。”她唇间捻着戏谑,“你欠我的,真不是那点儿违约金。” “我那会儿自杀,就是因为你和你的粉丝。虽然没死成...可要是我死了呢?你现在能把你的命赔给我么许墨?如果你那些粉丝没有网暴我,而你也没在他们网暴我的时候冷眼旁观,可能这上头,就不会有笔杆这么粗的一道疤!” 她翻转手腕,把腕上的镯子往上一撸,将那道狰狞瘆人的长疤给露了出来。 纤细娇白的手腕处,像是爬了一条丑陋的毒蛇,而那“毒蛇”也许会带着痛,纠缠她一辈子。 许墨看着她的手腕,唇动了动,一个字却也说不出。 “放心吧,你的命我也不稀罕。”姜菀把镯子又放下来,“我被网暴那一会儿,也没代言,没工作。所以你不用担心我会找你要钱。” “那你...” 姜菀把他的话断掉,“我着急赚钱,是因为最近看上了一个小白脸儿。那小白脸长得挺好看,包养的话应该挺贵。” 许墨怔怔,似乎被她刚才说的那些话震到了。 小白脸? 姜菀竟然要包养小白脸? 她...她怎么突然变成这样子了? 还想再说什么,姜菀手里的手机倏然响了。 是一条微信语音电话。 她看了眼,抬头朝着许墨懒懒笑,“小白脸还挺粘人的,我这刚拿到手机就给我打电话。” 许墨听出她这是不想跟自己多聊的意思。 “那...你忙...” 三个字落下,姜菀已经不再搭理他,转身进了帐篷内。 许墨没走,他安静站在帐篷外,听着里头女人娇声柔媚,带着暧昧和挑逗: 她说,“哥哥...” 第205章 影后她每天都在崩人设(25) 于白新开了个酒吧,今天晚上喊了哥几个撺了酒局。 楼不夷去的晚,回来的也早。 他对那种聒噪的氛围没什么兴趣,两杯酒下肚,就有点儿意兴阑珊。不想破了酒桌上的闹哄,他给司机打了个电话,让人过来接自己。 明明可以让司机送他回别墅,舒服泡个澡,躺在两米二的大床上好好睡一觉。可楼不夷还是想回那不足九十平的小两居,即便这几天屋里就他一个人,但时不时望着餐桌上她经常用的咖啡杯,心里也莫名充实。 洗了澡,楼不夷换上睡衣站在阳台吹风,想散散身上的热,和微醺的酒意。 他掏出手机,“荒岛不求生”直播已经结束了。 啧。 今天好像没看小姑娘多长时间。 看了眼屏幕上的日期,15号,该交水电物业的日子。 她那么财迷,自己准时点儿,好感度应该能提高不少吧。 转了两笔钱过去,迟迟没收款。 楼不夷咬了支烟,鬼使神差还按下了对方微信语音电话。 他还真是醉了。 都知道节目组会没收手机,他就算打了过去,她也接... 语音电话通了。 楼不夷看了眼屏幕,眯了下眼,才慢慢抬手将手机贴到自己耳旁。 “喂,哥哥~” 电话里的女声带着笑,那笑透着些勾人的哑,还有媚。 尤其是后面两个字,简简单单,却好像被她念出了吴侬软曲的感觉,听得人酥了骨头。 含情桃花眼眯得更深,身子也慢慢放软,懒散撑在阳台的扶手处。 他觉得,“嗲精”这称呼确实跟她还挺配的。 楼不夷“嗯”了声,胸口淡淡起伏,带起低沉沉的闷笑,“妹妹喊得好亲热。从家走的时候,不是还说跟哥哥不熟么?” “那时候没钱,不敢跟哥哥熟啊~” 怎么就没钱,还不敢熟了? 楼不夷把烟掐掉,换了只手拿手机,唇梢的弧度克制不住轻轻上扬,“现在有钱了,就可以跟哥哥熟了?” 姜菀那边儿没直接正面回他问题,“哥哥是不是挺穷的?” “嗯。快穷死了,连泡面都快吃不起了,今天给你交完水电和物业费,下一周哥哥可能要靠挖土为生了。” “挖土不赚钱的。”姜菀把刚收拾好行李箱的疲惫身子沉在软床里,嗓音带了些懒倦,听上去像是在对电话那头的男人撒娇。 “那...妹妹给出个主意?”他笑着逗她。 姜菀翻了个身,趴在床上,纤细的小腿缠在一起翘起来,白软的脚轻轻晃,带着话音都是甜的,一字一句,像是能敲进人心里,“哥哥要不要考虑一下,以后卖身为生?” 楼不夷,“??” 她以为他都穷到这个份儿上了么? 紧接,他又听她说... “要不,我包了哥哥吧?每个月给生活费?” 楼不夷想笑。 很想笑,快憋不住的那种。 但他得忍住,穷小子人设还不能崩。 顿了几秒,他轻咳一声掩饰情绪,佯装正正经经谈生意,“那我每个月要做什么?” 姜菀不动声色用眼睛瞥过帐篷外的身影,笑得更清艳妩媚,“当然是做...爱了~” ... 许墨不知道在姜菀帐篷外站了多久。 听着她挂了电话之后,他拖着沉重的身子,抬起灌了铅一样的腿走回木屋。 原来...真的是他在自作多情。 姜菀不爱他了,甚至连喜欢他的痕迹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他们仿佛形同陌路。 可他的心,为什么像是住进了冰窖... 第206章 影后她每天都在崩人设(26) 第二天,姜菀从“荒岛不求生”节目录制组离开。 王旭几个人一大早就来送姜菀了,虽然满心不舍,也很担心未来几天他们的遭遇...可他们还是尊重姜菀的选择。 两个女生感情细腻些,被姜菀照顾的这几天,几乎没受过什么苦。 现在人要走,吸溜着鼻子给了姜菀一个大大拥抱,还说回去一定要加姜菀微信,有空约她一起玩。 姜菀拎着行李箱,还是一副冷艳的模样,“我带来的调料,还有生火工具都留给你们用。帐篷里我又放了两桶鱼,处理好用绳子串起来,可以做咸鱼吃。还有椰子,昨天晚上打了二十多个,不过我没去捡,你们什么时候想喝了自己弄。” 王旭一个大男人家都感动的不行,拍了拍胸口义正言辞,“以后我就是菀姐头号铁粉,谁再说我家菀姐是嗲精的,我第一个开撕!” 齐舒桁举手,“我第二个。” 两个女生笑成一团,也跟着表态。 姜菀面无表情扫了他们一眼,“不要以为这样,你们吃烤鱼喝椰子的钱就不用还了!” 几人,“...”菀姐人是真漂亮,也是真财迷! ... 到了京都,姜菀知道于舒然已经分娩的消息,买了些补品,打车直接去了医院看她。 月子中心顶层套房。 于舒然盘腿坐在床上,盯着眼前屏幕中播放的视频,边啃苹果,边忍不住笑。 “叩叩——” 房门敲响,她以为是月子中心的护工,“请进。” 门开了,一个戴了黑色渔夫帽,打扮休闲的女人从外走进来。 精致的五官被黑色墨镜和渔夫帽悉数遮住,只留下娇艳欲滴的唇,勾引人无限遐想。 于舒然看到这打扮愣了几秒,接着她瞧女人抬手摘掉墨镜,露出一双上扬带笑的媚眼。 姜菀把门关上,“舒然姐,好久不见。” 骨相,还是透着惊心动魄的明艳感,可那周身气质却让于舒然很是陌生。 从前的姜菀好看是好看,可给人的感觉有点儿像是徒有其表的花瓶,美则美矣,却只会让人看了第一眼惊艳,保持不了新鲜感。 现在...完全不一样! 于舒然觉得,此刻站在她眼前的姜菀,就如插在古董花瓶里的路易十四玫瑰。 冷艳却神秘,惹人窥探。 “菀菀?”于舒然想从床上下来,“你回来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我让公司派助理过去接你。” 姜菀走过去,拉个椅子坐在床边,不想让她动,“不用了,我过来看一看你就走。” 于舒然抬手指了下电视,“喏,我正看你的节目,真快给我笑死了!幸好我是顺产,要是剖腹产,指不定伤口会笑裂开。” 姜菀被她逗笑了,“有那么好看?” “你是成功给全网友上了一课,让他们知道什么是真香定律!”于舒然摸过枕头侧的手机,点开微博,进了姜菀主页,“还有,你看你的微博粉丝啊!都已经逼近一千万了!” 确实。 可对姜菀来说,还远远不够。 既然要玩娱乐圈,她就要站在最山巅的位置! “既然你过来了,刚好姐陪你一起选个剧本!”于舒然去翻手机里的电子文档,“也不知道导演圈最近抽什么疯,好几个剧本都送到公司,指名邀你出演,费用随便开。光是我手里现有的剧本,都已经二十多个了!” 听于舒然说着,姜菀只是眉梢挑了一下,脸上再无其他表情。 “你先看一下这些剧,都是好剧本,导演班底和制作也够硬,不会踩雷。”于舒然把手机递给姜菀,兴致勃勃还推荐了几个比较适合她出演的剧。 姜菀认真翻看,表情始终淡淡的,好像对这些剧本都不太感兴趣的模样。 指尖动了下,继续翻下一个剧本... 倏然,翻看剧本的指尖顿住,“舒然姐,我想演这部剧!” 于舒然凑过脑袋看,过了半晌,不确信盯着姜菀问,“你确定?” “嗯。” “这部剧我也看了,绝对是个好剧!这个人物也挺适合你,设定也有矛盾冲突,可...这个角色是女二号啊...” 第207章 影后她每天都在崩人设(27) 二十多个本子,就这么一个女二角色,还被姜菀给看中了。 那是个民国设定的剧本。 女二号是富家小姐,但其实却是一个神秘组织的杀手。 一次执行任务时,她偶遇报社记者男二,男二善良正直,看富家小姐被一堆人狼狈追着,动了恻隐之心,将人救下。 虽然是一见钟情的戏码,可最后却是悲剧... 姜菀选这个剧本确实是看上了这个人设,感觉很适合自己风格,也能把自己现在呈现在网上的形象在观众心里加深。 虽然是女二,可谁说女二的戏份会比女主逊色? 姜菀跟于舒然敲定这个角色,刚好这部剧最近就要开拍了,可能在家休息个一周左右,就得进组。 于舒然让姜菀去公司服装组借几件旗袍和洋装回家,先穿上感受一下民国人设的感觉。 ... 可能有了“荒岛不求生”这档节目给的流量,姜菀去公司服装组借衣服时,对方办事效率很高,还端茶送水照顾的很周全。 姜菀感慨。 娱乐圈,确实是捧高踩低的地方。 她拎着几件旗袍和洋装回了家。 到家的时候是下午,家里没人,她干脆舒舒服服洗了个澡。 防尘袋里有一套缎面薰紫色的高开衩旗袍,刚才借是时候,她就一眼看中了。 洗过澡,吹干头发之后,姜菀便把那件旗袍给换上了。 浴镜前,女人发丝低挽,眉眼间氤氲着刚洗过澡的热雾,将人衬得慵懒、柔软。 薰紫缎面的旗袍勾勒着她胸口弧度和细腰,随着腰身微微前倾,开衩的部位往上挪,将那曲线展露的极其诱人。 皮相风情美艳,可骨子里却透着冷劲儿,就连眉梢眼角,都压着漫不经心的清傲、玩味儿。 姜菀满意打量着浴镜中的自己,感觉自己融入角色还挺快的。 正当她准备把这身旗袍给脱下来,门外传来按指纹密码的声音。 姜菀解旗袍的动作停下来,微微眯了下眸子,放下盘扣边的手,迈腿朝客厅走过去。 楼不夷今天在公司把一些事情早早处理完,平时他能忙到半夜,今天也体会了一把九九六。 小姑娘已经不继续参加那档真人秀节目了,说不定这会儿都到家了。 推开门,满屋的香甜沐浴乳气味,让楼不夷勾了唇,弯起桃花眼。 他往客厅走了几步,就瞧见小姑娘穿着旗袍,半靠在沙发上。 听到身后动静缓缓扭过身子,双臂慵懒搭在沙发邦上,笑吟吟瞅着他。 薄软的玫瑰唇动了几下,拖腔带调,“哥哥~” 那没骨头的样子,让楼不夷轻舔了下唇,嗓音跟着暗哑,“妹妹,你这样哥哥可是有点儿受不了啊...” 他笑着扯开领带,走过去想将人捞进怀里。 白嫩的脚趾踩在他腰腹的位置,将两个人距离微微隔开。 随着那修长纤细的腿懒散抬起来,高开衩的位置更是往上了... 姜菀坐起来,调整了一下姿势。 她坐在沙发中央,双手懒懒挂在沙发邦上,一腿微抬,踩着跟前男人的腰。 媚眼如丝,却透着些清艳冷傲劲儿。 行了。 活脱脱一副权贵娇小姐,和狐狸精模样的小白脸在纠缠... 第208章 影后她每天都在崩人设(28) 姜菀用脚趾戳了戳他的腰,挺不满意的吐槽,“我才是包养你的金主爸爸,你不能想抱就抱!” 楼不夷扫了眼自己腰上那白嫩嫩的小脚,笑了声,乖乖把双手举起来,“不抱。” 他桃花眼潋滟着暧昧的情绪,又薄又红的唇瓣勾着笑,“可是...这沙发哪有哥哥怀里躺着舒服呢?” 姜菀掀着眼皮儿扫他,没说话。 “还有...妹妹都花钱了,不享受不觉得可惜么?” 这戳到姜菀的点了。 她收回脚,朝着男人懒散伸了下手,“要抱~” 楼不夷放下高举过头的两条手臂,挺正人君子环住沙发上女人的软腰,让她舒服点儿坐在自己怀里。 姜菀跨坐,双手勾着他脖子,整个人上半身都赖在他怀里,像是找了个舒服地儿窝起来的猫。 楼不夷规规矩矩一动不动,嘴上打趣她,“有这么累?” 姜菀在他怀里闷闷“嗯”了声,有气无力,“赶了早上飞机,回来又去看了眼我经纪人,然后又回了趟公司,才到家没多久。” 她微微仰头,手指拨弄着他领口松垮的领带,“感觉比***还要累!虽然我还没做过...” 勾着的桃花眼沉了沉,“挺巧,哥哥也没做过。” “是么?”姜菀松开指尖卷起的领带,又用手去抠他的衬衣扣子。 粉嫩干净的指甲,总能剐蹭着他脖颈的皮肤,一下又一下,像是猫儿在抓。 “那哥哥技术肯定不好。”姜菀调侃他。 楼不夷“啧”了声,表情顿时委屈,“都没试过,怎么就能直接判哥哥‘死刑’呢?给哥哥个表现的机会呗!” “要不...试试?”她凑近他,能闻见他身上的木质香。 眼前倏然凑近的精致五官,让楼不夷有些热,心跳也有些快。 他虽然快三十,可从来没有过感情经历。 姜菀瞧他一动不动,贴上他鼻尖,软声笑,“哥哥...吻我呀~” 他轻含住眼前的玫瑰唇,动作明明生涩,却透着极致温柔,仿佛对待什么脆弱的宝贝。 姜菀缠住他脖颈,加深这个吻。 慢慢。 温柔尝到了甜头,开始攻势,掠夺,啃咬。 姜菀在他有下一个动作的时倏然抽身,整理好有些凌乱的旗袍站起来,手指揉了揉吃痛的唇,“我忘了。身上的这条旗袍是借公司的,还要还,不能乱玩的~” 楼不夷眼底快烧起火来了。 姜菀往他身下扫了眼,愧疚笑了笑,“今天先不跟哥哥试了,等改天有空吧。” 撂下话,她扭身走了。 那身姿窈窕曼妙,只留给楼不夷一个“绝情”的背影! 楼不夷舌尖抵了抵腮帮子,桃花眼的欲还没褪。 什么破公司?竟然不给员工免费发衣服? 他点开网页去查,查到了姜菀所属公司之后,直接给助理拨了电话去,“去把星光给收购了...嗯,就是那家不怎么样的娱乐公司。” 电话里的助理小声哔哔,“楼爷,您忘了您资产被老爷冻结了么?老爷说,您要是不答应相亲,楼家一个子儿都不留给你。” 楼不夷嗤笑,“相什么亲?跟老爷子说,过段时间我带媳妇儿过去瞧他...” 第209章 影后她每天都在崩人设(29) 一周之后,姜菀进了“暗杀”剧组。 这个剧组拍摄的地点就在京都影视城,离姜菀现在居住的小区还挺近。 不过这部剧导演是个为人严谨,对事儿较真儿的老艺术家。要求演员们只要进了组,中途绝对不能离开,更不能轧戏(同一时间接多部戏)。 本来男二这个角色,当初定下了一个圈内小生,可距离开拍前一天,导演组知道了那小生不仅接了“暗杀”这部剧,同时还接了一部贺岁档的电影。 于是...小生连夜被赶出了剧组,甚至还被挂名在网上,鄙弃这种不敬业的做法。 因为男二的这个角色突然空缺,导致剧组不能准时开拍,耗了三四天到处找适合的人来参演。 这三四天姜菀也没闲着,跟着动作指导没日没夜的学专业开枪动作,还有一些符合身份的散打招式。 老导演本来是不打算用她的,听说小姑娘事儿多矫情,关键是演技也一般。可他早年受过楼家的恩惠,若是当年没有楼家为他拍摄的电影投资,也许如今也不会有他在这个圈子的一番地位。 既然人楼家太子爷都开口了,他除了硬着头皮答应,也没招。 可几天相处下来,老导演是越来越喜欢这小姑娘,一幕幕戏都认真背了台词,有武打动作的戏份,提前找武术指导请教,谦虚又好学,还能吃苦! 关键是,小姑娘长得挺不错,尤其是那一双眼睛,灵动明亮,绝对是个演戏的好苗子。 他现在,倒是还有点儿感谢那位楼家太子爷了... ... 枪械指导把黑色短柄仿真枪递给姜菀,“来吧,看看你今天能用多少秒把这把枪给组装好。” 姜菀手里拿着的虽然是仿真枪,可除了弹道不能装子弹开枪杀人,其余跟真枪几乎没什么差别。 她这几天挺迷恋这玩意儿的,早上跟武术指导练动作,下午就找枪械指导玩枪。 戏虽然没开始拍,可也忙得充实,学了不少有用的东西。 剧组里的人很多都看过她的那档“荒岛不求生”真人秀,对她印象跟之前相比,好了不少。几天相处,姜菀谦虚又认真好学的态度,更让大家慢慢喜欢起来。 这部剧女主贾玫是内地三冠视后,演技精湛,就是性子有点儿刁钻,说话直。连她现在也是被姜菀搞得服服帖帖,两个人关系也好的不得了。 长得漂亮,又低调谦虚的小姑娘,谁不喜欢? 贾玫今天和男主张佑谦的戏份对完了,这会儿没什么事情,干脆来看姜菀练枪。 她拿了把道具团扇悠悠晃着,“菀菀,姐觉得你今天肯定能破纪录。” 姜菀接过那把枪。勾着扳机在手上懒散转悠了几圈儿,“玫姐说可以,那应该就是可以的。” 枪械指导觉得脸上挺挂不住。 他一个特种兵出身的,竟然教了个小姑娘学组枪三四天,现在都快比自己厉害了。 他组枪记录最快是6.8秒,昨天姜菀测试只比他多0.4秒。 这得是什么样的可怕天赋...他有点儿可惜小姑娘没进部队,要不然国家现在肯定会多一位枪械高级总顾问。 “光比赛多没意思。”姜菀似笑非笑的目光落在枪械指导的脸上,她玫瑰唇扯出笑意,“要不赌点儿东西?” “赌什么?” “我要是破了指导的组枪记录,指导允许我开一发玩玩呗?” 虽然是仿真枪,可枪管里还是放着火药的。只不过剂量很少,扣下扳机,枪管顶部只会发出闷响,和一瞬火光。 就跟放烟花一样,声势大火光强,就是威力小了点儿。 “行。”枪械指导答应了,“给你开一发玩玩。但先说好啊,别一会儿对着我开枪...” 第210章 影后她每天都在崩人设(30) 白皙的手指将仿真枪的零件一个个卸下来,井井有条放好在桌面上。 这部剧有一幕是姜菀爱上男二之后背叛了组织,组织派人追杀她。在逃命的时候,她必须在两秒钟之内拆卸下手枪的弹夹,从袖口里将备用弹夹取出来,再装进手枪里。 为了保证动作连贯,这一幕不能用替身,只能姜菀亲自上。要想把这个动作做好,做的漂亮,必须要求姜菀对枪支有很深的理解,娴熟掌握枪支里的每一个零件构造。 看她差不多准备好了,枪械指导从兜里掏出秒表计时器,“超过6.8秒,给你开一枪。准备,开始!” 随着后面两个字落下,只见一双白净纤细的手率先拿起枪身,接着准确摸过桌上的撞针、弹簧。 贾玫眨眼功夫,姜菀已经又用两指掐起了枪管,还将那枪管准确无误扣在枪身上。 下一秒,指尖勾起枪膛,用肉眼不可见的速度把枪膛合在枪身顶端,顺势给枪上膛。 冷白修长的指尖在黑色冰冷的枪身上窜动变化,动作虽然繁复,可一举一动都透着曼妙的优雅感,仿佛她手里拿着的东西不是一柄杀人的武器,而是名贵的古董。 时间已经逼近第六秒! 桌面上还剩下最后一个零件。 姜菀沉下眉,眼尾凝着些丝丝的冰冷气,看向手中的枪械时,她面无表情,就像剧本中描写的那样... 明艳冷酷的女杀手,整个人从上到下,还有浸入骨子里的,都是肃杀冷意。 绵软的手掌握上桌面最后一个零件,弹夹! 手上的力度被姜菀掌握的刚好,弹夹被她严丝合缝装进枪身... 就在枪身装好的一瞬间,枪械指导顺势按下了手中的秒表器。 姜菀将手枪换到常用的右手,她左手扶着桌面转了个身,手臂抬高,做出开枪时最标准的动作。 指尖微微压下,倏然扣动扳机... “砰——” 许墨跟着副导演走进拍摄现场的时候,就看到身穿墨色描莲旗袍的女人盈盈站在一堆人中间。 那旗袍将她身形勾勒的妖娆风情,可是媚而不俗,相反还有些冷冽劲儿。 他看到她蓦地转身,然后抬起了一个黑色的东西,那东西正对着自己脑门。 没等他看清是什么,眼前一瞬炸开一团火,红得刺目,惹眼。 透过火光,他对上了一双戏谑冷漠的眸子,好像看穿了自己刚才心里爬上的恐惧,正在幽幽讥讽他,嘲笑他。 许墨想...自己这一次可能真的死了。 被姜菀“杀”死了... 剧组突然传出的异响把场务工作人员吓了一跳,都赶紧过来瞧瞧,怕出了什么意外状况。 枪械指导朝着他们抱歉一笑,“不好意思,我教小菀练枪呢...” 副导演似乎把许墨给忘了,好奇来到桌前,一张小胖脸瞅着枪械指导手中的秒表器,“小菀今天多少秒啊?” 他看到秒表器上的数字,眼睛一亮,带着不可思议,“6.6?这可太六了吧!” 枪械指导把秒表器给收起来,看着姜菀自嘲轻笑,“可以啊!你刚才组装完成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自己的用时了。” 姜菀把枪放下,侧头朝着跟前男人谦虚笑道,“老师教得好。” 老师教得好有什么用,还是这个“学生”自己天赋过人啊! 过了一小会儿,副导演似乎才想起来许墨的存在,他赶紧带着许墨走到姜菀面前,用着一种暧昧的目光在两个人身上来回扫了几下,才调笑开口出声,“姜菀,你跟许墨应该挺熟的吧?刚好,这一次咱们剧组的男二号,也定了许墨...” 第211章 影后她每天都在崩人设(31) 剧组里找了个清闲地儿,姜菀看四周没什么人,掏了支烟出来,叼在嘴里燃火。 娇艳欲滴的红唇含着烟嘴,轻吸了一小口,吐出些飘飘然的雾。 穿着墨色旗袍的女人懒散靠在墙上,吞云吐雾的模样,如玫瑰孤傲,也如玫瑰美艳。 许墨站在一边儿,眼皮颤了颤,心...动了动。 姜菀又是吸了一口烟,只不过这一次红唇吐出的烟雾,悉数朝着许墨的俊脸扑过去。 他被突如其来浓烈的烟气给呛住,捂着胸口狼狈咳嗽。 “许墨。”姜菀把烟掐掉,唇角染着意味不明的笑,侧头定定瞅着他,“你挺有意思的啊~” 许墨,“...” 她是知道了些什么? “没记错的话,你跟‘荒岛’节目组应该签了一季的合约吧?现在来这儿是什么意思?真人秀不拍了,拍电视剧来了是吧?”姜菀双手环住胸,“拍真人秀,可比拍电视剧赚钱多了。而且你真人秀突然罢约,还得赔偿挺大一笔违约金的吧?” 许墨抿了抿唇,没说话。 面对眼前女人的咄咄逼问,他只能低下头,躲开那道冰冷犀利的目光,妄想用沉默将自己所有情绪掩饰起来。 可他心里很清楚...为什么会来这个地方,这个有姜菀存在的地方! 他打听过,知道姜菀最近要拍一部剧。而那个剧组的男二号,突然传出轧戏的事情,被导演组罢用了。 现在那个剧组的男二位置正空缺,还在娱乐圈广撒网招人。 他想也没想,直接跟经纪人打了个电话,说一定要得到这个剧的男二角色。 他有流量,演技也还说的过去,只要片酬不要价太高,剧组一定首选签他。 是...他玩了心机,不仅自砍片酬,还私底下动用了那层从来没用过的关系... 今天看到她,他知道自己这一次赌对了! 姜菀对自己一定还有感情,只是他之前伤她太深了,不懂她的好。现在幡然醒悟,他只想重新认真去爱她,好好补偿她... 正低头出神,绞尽脑汁想着往后该怎么弥补眼前的女人时,耳畔倏然划过一句话,“许墨,你什么时候也开始用死缠烂打这一招了?” 许墨猛然抬头。 原来...她知道了! “菀菀...我——” 姜菀收了笑,面无表情掐断他的话,“拍就拍吧,你怎么选择是你的事情,与我无关。只是我希望这一次你能管好你的那群无脑粉丝,如果还乱撕我,我不会手下留情了。” 她没兴趣听他那些深情款款的告白,就像她对他这个人都没兴趣一样。 转过身,姜菀迈步要走,显然一秒钟都不愿跟许墨待在一起。 娇瘦的手腕被人轻轻拉住。 是许墨。 她扭过头,好笑嗤了声,“还有事儿?” 许墨瞥了眼地上的烟头,那烟头嘴柄处还带着些淡淡的薄粉。 唇动了几下,他放软声,“以后别吸烟了,吸烟对身体不好。” 姜菀唇瓣勾弄着讥嘲,媚眼轻悠悠在眼前男人身上转了一圈儿,淡淡吐了三个字送给他,“你管我?” 撂下话,藏在旗袍下的玉腿盈盈迈动,瘦腰轻摆,摇曳生姿荡漾着从清闲地儿离开。 许墨顿在原地,心窝似乎被刚才那三个字捅了个窟窿。 那三个字,他太过熟悉了。 那是他以前,经常对姜菀说的一句话... “许墨,不吃早餐以后会得胃病的。” “许墨,别玩游戏了,对眼睛不好。” “许墨...能不能不去夜店?陪我聊会天吧...” “许墨,网上说你跟一起拍mv的女生去了酒店...” 面对那些让他烦躁、不开心的话,他只回给姜菀三个字:你管我! 从来不知道这三个字有多伤人戳心的他,今天总算血淋淋感受到了... 第212章 影后她每天都在崩人设(32) 许墨跟姜菀一起进“暗杀”剧组拍戏的消息,隔天就登上了各大网络平台热搜第一。 吃瓜嘛,谁不爱?何况还是热度高居不下,一对儿相爱相杀的旧日情侣。 许墨有些无脑粉丝又开始爆姜菀黑料,甚至有人说姜菀是跟“暗杀”导演睡了之后,才得到这部剧的女二号,要不然这样的顶级制作班底,怎么可能会看上她! 也有一些看过“荒岛不求生”这档节目的路人粉,纷纷在网上开始站姜菀和许墨的cp,感觉两个人这一次演对手戏,一定看点很多、很爽! 两拨势力交锋,直接把“暗杀”这部剧送上了爆款热搜,一时间博得全网眼球,造了很大一波热度。 差不多二十分钟过去,姜菀所属的星光娱乐公司直接发布了一份公告出来。上面详细标注“暗杀”这部剧送到星光的时间,以及后续和星光签订合同的时间。这些迹象足以表明,姜菀和许墨这一次拍对手戏,不过是碰巧的事情,并不是有心为之。 同时,文件上也写得清清楚楚,如果接下来网上平台有出现对姜菀名誉诋毁的事情,星光一定告到底,绝不姑息! 网友纷纷给星光这份公告点赞,觉得这公司挺刚的,有点儿东西。 ... 京都市中心写字楼,顶层办公室。 楼不夷一边练腹,一边听助理在旁边汇报工作。 “楼爷,关于网上对姜小姐的那些不良影响舆论,这会儿已经都控制住了。” 他喘了几口气坐起来,拿过手边的毛巾,擦了下汗,“知道了。” 助理笑呵呵八卦,“楼爷您这是要捧女明星了?” 楼不夷把毛巾挂在头上,又拎起地上的功能饮料灌了一口,“不是捧女明星,是要捧老婆。” 助理,“???” 他是眼睛聋了? 还是耳朵瞎了? 助理抱着一堆文件游魂似的从办公室出去。 楼不夷洗了个澡,然后拿起手机看微信。 他都记不清了,这是今天早上第几次看手机。 屏幕上还是空荡荡的,从他的“金主”离家进组拍戏,已经差不多有十天没来宠幸过他了。 看着微博弹窗不断跳出许墨和姜菀的热搜,楼不夷轻眯了下桃花眼。 他是个做事从来不想考虑后果的人,一旦认定了,除非他死,否则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放手! 小姑娘虽然撩他,很明显是那种不走肾,也不走心的。难捉摸,有点儿清傲,还只认钱,不认人。 他想把肾给她,也挺想把心给她的... ... 姜菀拍完今天的戏份回了酒店,舒服洗完热水澡,裹着宽大的浴袍从浴室里走出来。 今天收工挺早,她回酒店的时间比平常提前了很多,这会儿刚好也没困意,就半躺在床上刷微信。 她朋友没多少,朋友圈的内容也不多。 点开朋友圈,入眼就先是一张露着腹肌的健身自拍。 那照片...挺欲挺勾人的。 清瘦的腰,腹肌弧线紧致,还挂着些晶莹的小水珠,让人浮想联翩,甚至能想到那身材露在浴室中,被花洒冲刷,被泡沫包裹,然后泡沫冲掉,一览无余... 姜菀“啧”了声,轻轻舔了下唇珠,饶有兴趣继续往下翻。 很好。 还是一张露腹的自拍,不过这一次露了脸。 照片里的男人唇红齿白,骨相阴柔俊美,尤其是桃花眼的右下眼角和鼻梁上,好像有两颗黑痣,点缀出了些妖孽气质! 运动后的唇,透着些湿润的红,水润饱满,勾得人想尝尝味儿。 姜菀咬着唇笑,一边把屏幕上的图片保存下来,一边腹诽,“真是男狐狸精,长得好看,求宠幸的套路还挺多!” 一句话念叨完,对方好像跟她心有灵犀一样,又或是提前掌握了她的行程安排,知道她这会儿空闲,直接打了微信语音电话过来。 姜菀没秒接。 等着电话响了有一阵,才慢条斯理接通了。 她淡淡“喂”了声,尾音都没落下,就听见电话那头传来男人有些委屈的声音,“妹妹,家里停电了。好黑啊,哥哥有点儿怕~” 停电? 姜菀想起来了,自己好像月中那会儿忙着进组拍戏,都忘了交水电费。 怕?不至于吧! 作,才是真的! 她懒倦窝在床上,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嗓音带着些玩味儿,“那怎么办?总不能这时候回去陪你吧?” “不用回来,知道你忙着赚钱包养我。要不...你哄哄哥哥呗~” 第213章 影后她每天都在崩人设(33) “要不,你哄哄哥哥呗~” 低沉暗哑的男声带着些撒娇,慢条斯理的,将那几个字缓缓送入姜菀耳朵里。 他很会把握语调,让每一个字音起伏的弧度刚刚好。知道哪种撒娇是油腻,哪种可以让此刻时刻,电话那头的女人脊骨酥软,像是被一股电流窜进了身子里。 姜菀确实被这句话电的浑身酥麻,握着电话的指尖都轻轻颤了几下。 男狐狸精! 她心里暗骂,可也不甘心就这样被他撩拨出了感觉。 姜菀把屏幕上的语音电话给挂了,然后拨了个视频电话过去。 对方秒接,屏幕上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清。 楼不夷拿着手机去了阳台,往栏杆上一靠,他把手机屏幕拿在了眼前。这一看,手机差点儿从他掌心脱落... 视频里的女人穿着交领宽松的白色浴袍,她趴在床上,那慵懒的姿势,让本就宽松的浴袍领口变得松松垮垮。 姜菀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托着脸,双脚翘起来晃呀晃。 望着视频里的桃花眼,她侧头漫不经心轻笑,“哥哥想要我怎么哄?” 肩头的卷发松散掉下来一绺。 楼不夷喉咙不受控制的哑, “这样舒服。” 是。 她的舒服,反正让他挺不“舒服”的... 姜菀清楚看着视频里男人的桃花眼沉了沉,她双手不经意轻抚过脖颈,用指甲轻挠了一下,“感觉今天酒店床单没换洗过,脖子和胸口都有点儿痒。” 她把脖子挠红了,纤细娇软的指尖又逐渐往下... 楼不夷觉得喉咙发干,舔了下唇,微微错开眼。 再多看一会儿,他怕是忍不住直接叫车去敲她酒店的房门了。 姜菀支着脑袋笑,“哥哥,你能别舔唇了么。” “怎么了?” “弄得我挺想吻你的。”她撩他,跟着也不紧不慢的打趣他,“就是哥哥吻技不太好~” 突如其来被嫌弃的楼不夷沉默了会儿,慢慢,他眯起眸子,匿去意味不明。 唇梢嗪着温温的笑,有商有量的带着攀比,“跟妹妹前男友比呢?” 他像是突然较真儿,“谁...吻技好?能让你舒服?” 姜菀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你猜?” 两个字落下,楼不夷含情眼眯得更深。 姜菀觉得,要是这人现在在她眼前,恐怕早就将自己按在床上绳之以法了。 “妹妹到底是来哄哥哥,还是来气哥哥的?” 趴在床上的女人抿唇笑着半撑身子坐起来,任由肩头松垮的浴袍顺着肌肤滑落,垂在腰间... ... 第二天,楼不夷从床上睁开眼,眼前恍惚又上演了那衣衫不整的那一幕。 没等他看清楚,屏幕一黑,慢慢又出现在了聊天界面。 视频中断了。 他反复又打了好几次,再没被对方接通过。 越是这样,越是难熬。 楼不夷都忘了自己昨天晚上到底什么时候才闭上眼的,不过现在他从床上坐起来,只觉得后脑勺抽疼。 揉了揉脖颈,摸过床头柜上的手机。 楼不夷在看行程安排,感觉自己还是很有必要去敲一敲小姑娘的酒店房门。 毕竟...服务好“金主”,不也是他们这一行该做的么? 正想着,一通电话打了进来。 楼不夷看着那熟悉的电话号码,隔了许久才接听,接着懒懒没正行“喂”了声。 “喂什么喂?赶紧给老子滚回家...” 第214章 影后她每天都在崩人设(34) 早上,姜菀要跟许墨拍第一场相遇的对手戏。 两个人早早都过来化好妆。 副导演梁旭瞅见场景道具还没布置好,干脆让旁边等着的两人先对对词儿。 许墨挺感激这位副导演的,感觉总算能找个借口跟姜菀说会儿话。 没等他开口动唇,旁边的姜菀已经迈步走了出去,嗓音一如既往的淡漠,没什么情绪,“不用对了。我过去帮场务把道具赶紧整理好开拍。” 她提着颜色稍浅一些的长裙,挺直了背,踩着高跟鞋优雅矜贵往场内走。 梁旭本觉得这两个人关系有点儿微妙,狐疑瞅了许墨一眼,发现对方竟然朝着他牵强挤出一抹笑,有些苦涩心酸味儿。 啧啧。 梁旭用力拍了拍许墨的肩,一脸夸赞表扬,“小伙子入戏挺快啊,还没开怕呢,这情绪都已经融入进表演当中了。” 他一边拍着许墨的肩,一边感慨,“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许墨笑得更强撑了... ... “演员就位,谢烟和许嘉元相遇第一幕准备开拍!”督导准备打板。 这是民国贵小姐谢烟,和报社记者许嘉元初遇的场景。 地点是在正举办宴会的落公馆。 馆内衣香鬓影,觥筹交错。 男人身着中山装,又或是西装,举止优雅斯文,怀里搂着穿了礼服裙装的貌美女伴。 姜菀扮演的谢烟明面上是富家千金,实则一家都是组织安排过来的杀手。 谢烟今晚要暗杀的对象,正是这落公馆的主人——落延年。 一个年近七十的老头,因为手里掌握着谢烟组织的情报,今夜便会被秘密行刺暗杀。 “第一幕预备,action!”场记板打下。 随着督导话音刚落,公馆内的灯光骤然熄灭。 本该歌舞明艳,灯火璀璨的地方,顿时陷入一片漆黑。 女人们惊慌的尖叫此起彼伏。 趁乱,漆黑的人群中蓦地传出一声枪响。接着,尖叫声更是刺耳,隐隐还掺杂了惊恐啜泣! 落延年的保卫员接住身旁跌倒的身躯,心中大惊,撕声忙喊,“有杀手,警卫快开灯封门!” 话音掷地,又是“啪”的一声,玻璃窗好像被什么东西给撞碎了。 “有人逃出去了,快追!快——” 谢烟撞破窗户,从落公馆一处小道翻墙出去。 她捂着被玻璃深深扎入的手臂,有些狼狈踉跄往熟悉的巷子走。 今天的任务她差点儿失败。 没计算到落延年身边的保卫员会如此机敏,这么快就察觉到主人被暗杀。身为杀手,被对方用最短的时间发现端倪,是她的失败! 身后有人追,听声音,是好几个小队,差不多得有几十号人。 她现在这样的状况,很难脱身... 项链里的白色药丸已经被谢烟攥紧在指缝里,一旦她被人抓住,就要马上服下这个药丸。 那是可以几秒之内,让人毫无知觉丧失一条命的东西。 “你们去那边追!其他人跟我走!”两队人包抄了谢烟所在的这条巷子。 谢烟狠狠皱眉,一边分析身后追着她那些人的行径路线,一边脱掉自己身上这条繁复的礼裙。 她在里面套了件旗袍,还有假发套。 刚把脱下来的裙装丢进一个废弃的小院里,迎面就撞上了有些硬的胸膛。 眼前的男人穿着干净的衬衣,略显文艺气息的背带西裤。 头上的格子帽,又让他多出几分阳光帅气。 他扫了眼身穿素色旗袍少女的手臂,血水触目惊心,正顺着她手臂蜿蜒往下流。 “小姐,我是报社记者许嘉元。请问...我有什么能帮到你的么?” 谢烟睨他一眼,飞快用手扯过他手里的牛仔夹克,然后套在自己肩膀上,将受伤带血的手臂还有大半个身躯都遮掩干净。 听着巷子里愈来愈近的脚步声,她倏然扯过他前襟,薄唇的气息孱弱喷洒在他面上,“吻我,快...” 第215章 影后她每天都在崩人设(35) “吻我,快...” 她贴近他的唇,和他鼻尖轻碰在一起。 那距离很近,只要微微踮起脚再凑近一些,就能感受到彼此的唇温。 阴暗角落里,寂静。 许墨甚至能听见自己胸口,正散出强劲有力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频率快到让他近乎忘记自己身处这个角色当中,眼下该做的正确反应和情绪。 他盯着她清冷矜傲的眉眼,还有泛白的娇唇...脖颈上的喉结隐隐滑动,身子不由自主朝前压下。 她身上散出若有若无的玫瑰香,丝丝缕缕缠绕在他的鼻尖,将那本就按捺不住的欲,勾得一发不可收拾。 老导演眼见许墨眼中的神色愈发不对劲儿,皱了皱眉,喊卡,“许墨,你这个情绪不对!” 一瞬,许墨连忙缓过神,恍惚的一张脸慢慢变得清明些。 脸上的神色和表情都可以伪装掩饰,可身体的反应骗不了人的。 他的心还在跳,跳得很快... 许墨听见导演的话微低下头,不过不是反思,而是在想,在确定...他刚才是不是对姜菀产生了那种从未有过的念头?! 老导演以为他是把这孩子给吓到了,拿着对讲机说话的声音也是柔和了些,“许嘉元和谢烟这是第一次见面,你不能表现的好像你们是虐恋情深的情侣。虽然刚才情绪也不错,但不适用于这么早两个人的对手戏。” 许墨点了点头,认同。再抬起脸的时候,对着周围场务人员抱歉笑了笑,“是我刚才没找准情绪,我们再来一条吧。” “好,准备。一镜二次,action...” 谢烟有些慌乱扫了眼巷子,听见急匆嘈杂的脚步声往她所在的方向追赶过来,小手用力揪住眼前男人的衬衣,拉进两个人的距离... “吻我,快!” 许嘉元似乎没想到眼前受了伤的女人突然对他提这么个开放的要求,他脑袋懵了,目光涣散失去了聚焦点。 听着巷子里脚步声逼近,谢烟拧了下细长的眉,轻轻抬头,佯装和跟前的男人缠绵拥吻。 她唇瓣擦着他的下颌,嗓音冷厉,带着一些威胁,“别说话!” 落延年的警卫队很快便追过来,看着巷子角落里的一男一女,为首的警卫队队长虽然心存疑惑,但又一瞧里头那女人穿着的是旗袍,还是件颜色挺素,材质一般的旗袍,便也就把顾虑放下了。 今天但凡出席落公馆宴会的,都身穿华服正装。眼前一男一女打扮完全跟正装挨不上边儿。他以为就是出来玩的年轻公子和漂亮窑姐。 “这边儿不用查了,你们几个跟我去那边追——”警卫队长挥了挥手中的警棍,带着人抄进了旁边一条胡同小巷。 等人脚步离去彻底听不见了,谢烟才抬手将跟前的男人用力推了出去,踩着高跟鞋转身要从巷子离开。 她手腕轻轻被身后男人拽着。 “嘶...”谢烟抽了口气,细眉又皱在一起,看上去忍疼忍得很辛苦。 “对不起,对不起!”许嘉元自知他牵扯到了她伤口,手足无措的道歉,看上去像是愣头青。 “叫什么?在哪儿工作?”谢烟面无表情上下打量了一眼跟前的年轻男人,尽管受了伤,她浑身上下也透出孤傲冷漠的气质,“外套我让人过两天还给你。” 许嘉元红了脸,连忙摆摆手,“不...不用了。” 谢烟不再搭理他,拢了拢身上的皮夹克,挺直了脊背往前走。 “小姐,我叫许嘉元!在苏京路报社工作!”他又忙问,眼里涌现着急切,“你呢?” 身穿素色旗袍,披着宽松夹克的女人头也不回,只在巷子里撂下两个染着轻笑的字音,“谢烟。” 夜色幽幽,灯火低垂。 那一截盈盈细腰犹如谁家晾台上摆着的月姬昙,只是一现,足矣倾倒芸生... 第216章 影后她每天都在崩人设(36) 老导演望着摇曳生姿的背影,直到那背影从幽长的小巷彻底消失不见了,他才舍得喊停。 助理拿掉姜菀肩头的夹克,去检查她手臂上刚才从落公馆摔出来时,有没有被擦伤的痕迹。 “菀姐,你胳膊这儿有点儿破皮了。”助理吓得赶紧掏电话打给后勤,让他们备点儿酒精棉签过来。 姜菀不怎么在意拍了拍胳膊,“没事儿,明天就长好了。” 小助理,“...” 是她耳朵有问题么? 公司私底下都说姜菀是真嗲,这一次不过是想翻红,重新立人设而已。可她总觉得...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啊! 尤其跟在姜菀身边这几天,可以说是她相处下来最舒服的一个明星了。 没什么架子,也不矫情多事儿,对待她们这些助理,绝对给足了平等尊重。 老导演朝着姜菀摆摆手,示意她过来。 姜菀换掉高跟鞋,踩着一次性拖鞋走了过去,“导演,刚拍的有什么问题么?” 老导演端起茶杯抿了口茶,又用指尖虚捣了捣姜菀,满意大笑,“小姑娘戏演得不错!对角色把握和定位非常精准啊,我下部剧的女主角,可是打算提前定你了啊。” 贾玫一会儿要拍和男主的对手戏,早早来棚子底下也看姜菀演的这场戏。她朝着姜菀竖了个拇指,一副前辈看到了让自己满意后辈的目光,“早早拿到视后。姐可是会随时关注着你的。” “谢谢玫姐。” 许墨走进大棚底下,不动声色站在了姜菀身旁。 贾玫早在网上吃过两个人的瓜,这会儿也是心直口快,“别说,你们两个刚才演对手戏还真挺带感的。” 助理给姜菀拿了瓶水过来,正想把瓶盖扭开再递过去,姜菀就已经接过她手中的矿泉水了,顺带说了声“谢谢。” 自顾自扭开瓶盖,喝了一口水,像是想避开这种问题。 老导演年龄大,不怎么在网上“冲浪”,跟着就回了一句,“两个人确实配合不错,瞧着跟真的小情侣一样。” 姜菀没忍住笑,侧头一口水喷在了许墨脸上。 许墨下意识缩了脖子,却没恼,而是目光定定望着姜菀,一副情深意切的模样。 姜菀接过助理掏出的纸巾,擦了擦嘴,大大方方对着老导演一笑,“许墨是我...前男友!” 老导演,“???” 许墨,“...” ... 楼不夷倚靠在别墅沙发上,动作有些慵懒,还有些赏心悦目。 那张脸一摆,让古色古香的别墅装潢顿时生出些明艳之感,漂亮到不像话。 楼老爷子恨铁不成钢瞥了眼懒散窝在沙发里的独苗,他拿起手边的拐杖,用力敲了敲地面,“你王叔家的孙子都学会喊爷爷了,张姨家的外孙今年也都上小学了。你再看看你,天天除了会糊弄你老子,做那些荒唐事儿,你还会个屁呀?” 楼不夷,“您喊我回来,又是来催婚来了?” “不催婚?不催婚你还准备给我玩到什么时候?都敢骗我说要带媳妇回家了?就为了收购个破娱乐公司?” 楼不夷捏了捏眉心,“这一次,还真是没骗您!” 老头子不信,翘着胡子冷哼哼。 楼不夷掏出手机,很不情愿点开相册,把自己珍藏了好几天的照片分享给老头看,“喏,我媳妇儿!” 老头狐疑瞥了一眼,微微挑了下眉,“啧啧”有声。 照片里的女人穿着墨色旗袍,手里拿着一柄黑色仿真枪,指尖扣在扳机处,表情冷漠淡然,透着一种直击人心的冷酷。 不错。 眉眼坚毅,开枪的动作也很是标准漂亮。 “你...”老头不舍把目光从手机屏幕上挪开,又瞅了瞅自己吊儿郎当的傻儿子,半晌才沉声提出质问,“你确定人家小姑娘能看上你?” 楼不夷,“...”老头,你这话有点儿过分啊! 楼老爷子清了清嗓子,“我不管。反正要么今年,要么明年,我就要当爷爷!” 楼不夷勾着桃花眼笑,“这多简单,都不叫事儿。” 老头眼睛亮了亮,接着就看自己儿子慢慢悠悠掀起唇角,一字一句地喊,“爷爷!爷爷!您看妖精它又来了——” 老爷子气得脸黑,抄起拐杖就站了起来。 ... 晚上,等楼不夷从别墅出来时,手机上多了两条热搜弹窗提醒。 #姜菀许墨疑似剧场接吻假戏真做# #姜菀喷了许墨一脸水# 第217章 影后她每天都在崩人设(37) 第二天拍戏的时候,姜菀总觉得有人一直盯着自己看。 那目光有些幽怨,让人想察觉不到都挺难。 只不过几个场景剧拍完,姜菀始终没发现那道特殊的目光究竟从哪儿来。 接下来没姜菀和贾玫的戏份,两个人约着一块儿回酒店泡温泉spa去了。 楼不夷坐在办公室,身子靠在椅背,双手撑在扶手处交叠在一起,两食指轻轻碰,带着些让人猜不透的情绪。 梁旭自然是认识这位太子爷的,他们整部剧的资金,都是这位爷投资的。 算下来,这绝对是“暗杀”这部剧最大的金主爸爸。 “楼爷,您喝茶。”老导演忙着拍剧,这种接待贵宾的任务自然而然落到了梁旭头上。 关键是...这位“贵宾”瞧着有点儿心情不太好的模样。 “这部剧男二是谁招进来的?” 另一个专门负责安排演员的副导弱弱举起手,“我...” 楼不夷睨他一眼,“挺会挑人。” 那副导也委屈,“选人的时候,许墨经纪人还专门给我打了个电话,说许墨跟您是有点儿关系的。” 楼不夷眯了眯桃花眼,手指有节奏轻碰右眼角下的一颗痣,“那要是全娱乐圈儿都说跟我有关系,你也准备把人都选进来?” 副导演不敢说话了,夹着脖子把脑袋低下去。 “剧组编剧呢?”楼不夷扫了眼乌泱泱的一众人。 “这儿...” “接下来女二和男二还有什么感情戏?接吻有么?” “有...” “床戏呢?” “也...也有...”编剧实在顶不住那快要把他凌迟切碎的目光,干脆自己招了,“还有女二爱上男二,最后为他牺牲生命的剧情。” 楼不夷先是听着牙酸,然后又跟着心酸! 桃花眼低垂下来,不知道想些什么。 梁旭悄咪咪试探,“要不咱稍微改一改?” 其他人不清楚,他可是最清楚了!一向不怎么插手娱乐圈事情的楼家太子,这一次不仅主动投了他们整部剧,还钦点要姜菀出演这部剧。 摆明了,太子爷这是瞧上姜菀喽。 这会儿看着心上人跟绯闻前男友在戏里暧昧,心里肯定不是滋味儿。 万一怒了,这在一撤资... 梁旭已经做好让编剧改写剧本的打算了,忽然又听坐在办公桌前的太子爷一声令下,“不用改。” 他怀疑自己听错了,凑过去“嗯”了声。 楼不夷轻描淡写,将自己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不用改剧本。” 他刚才盯着拍戏的她看了好一会儿。小姑娘看剧本很是投入,演戏的时候也特别享受。 其实一开始,他确实有打算让编剧重改剧本的。就连刚才,这个想法还在他心里徘徊萦绕。 可他想了想... 用卑劣手段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对原有剧情做出调整修改,这对她不公平。 他看出她认真准备了这部剧,也想要把这部剧演好。 楼不夷,你不能太自私的... 不能只为了自己私欲,就忽略她的感受! 他想要拥有她,却不想改变她。 他想要掠夺她,也依然选择尊重她。 “剧本不用动...”楼不夷垂眸,“把这部剧拍好,到时候运营宣传,我会让公司做的。” 所有一切。 她喜欢才是最好的... 第218章 影后她每天都在崩人设(38) 许墨拍完戏,正好找梁旭有些事情要谈。 他先去了趟洗手间,从洗手间出来时,迎面撞上一道挺拔清隽的身影。 看到那惊艳的面庞和一双含情桃花眼,许墨整个人怔愣了一两秒,到嘴边儿的称呼差点儿脱口而出。可一看后面还跟着人,他倒是规规矩矩把那称呼给收敛了,只是身子微微放低,带着谦卑尊重,“您怎么来了?” 他睫帘抖了几下,希冀试探问,“是来看我的么?” 楼不夷脸上没什么表情,“公司是这部剧的投资方,过来看看。” 许墨“哦”了声,眼里的光慢慢淡下去。 “许墨。”男人喊他,表情开始变得有些认真,像是长辈在劝诫晚辈的模样,语重心长,“既然来了,就好好拍戏,要对得起这部剧导演对你的看重。” 听到这句话,许墨像是受到了什么鼓舞一般,打起精神笑了笑,“您放心,我会努力。” 接着,他又听男人说,“你还年轻,又是当红明星。男人还是要有些事业心的,至于什么因戏生情的八卦新闻,以后我不想在网上看到。” 楼不夷挑了下眉,“明白么?” 他是那种极其靡艳妖孽的长相,眉眼含情,骨相也并不凌厉锋芒。 没有小说霸道总裁那种斧凿刀刻一般的面庞,可要是认真起来,哪怕笑眯眯的,也能让对方觉得胆战心惊,浑身上下都充斥着不安。 许墨现在就是这种感觉。 像是被劝诫,可他更多觉得是警告... 清瘦的俊脸有些白。 他在心里不断反思自问,是最近有什么事情做得让他不满意么?怎么突然两个人说话的方式变得有些奇怪了... “明...明白了。”也许是对方身上的气场太过强大冷硬,许墨赶紧颔首答应,又怕一会儿惹他不痛快。 得到满意的答案,楼不夷轻点了点头,整理一下西装带人回了酒店。 ... 姜菀跟着贾玫在温泉spa馆放松了一下午,又是泡香薰红酒浴,又是卸下妆给皮肤做了深层护理。 等她裹着浴袍从spa馆出来时,都已经天黑了。 贾玫还要去找男主对明天剧本,姜菀明天没她的戏份,干脆也不想吃东西,想早早回房间休息。 跟贾玫在酒店大堂分开,她直接坐电梯回自己房间。 酒店私密性很好,住的人也不多。 按开房间密码,推开门的一瞬间,姜菀察觉到了不对劲儿。 她屋子里有人! 还是个男人。 屋内暗暗浮动的木质香,已经暴露出了藏在她屋子里的那个男人到底是谁。 本来对他的身份早就有所怀疑,那现在姜菀倒是能确认,跟自己同居的“穷小子”说不定是个真大佬。 她佯装若无其事走进房间,将触控板的灯光全部打开... 走到卧房里,平静的一双眸子微微睁,而眼底的那份“平静”,无论如何都掩饰不下去了。 床上,男人大半个身子被纯白柔软的被子盖着,只露出了上半身,到腰腹的位置。 行该是刚洗过澡的缘故,他发梢有些湿漉,微微卷,更带诱惑。 雪白的胸膛露在空气中,两抹淡粉无声撩拨着门前女人的视线。 姜菀挑了挑眉,双手懒懒抄在胸口,很是应景吹了个流氓哨,“哥哥怎么进来的?” 楼不夷无辜眨巴了几下眼,一副实话实说的乖巧模样,“我就跟保洁阿姨说,我是客房服务...” 第219章 影后她每天都在崩人设(39) 楼不夷本来没想直接进姜菀房间的,他准备等人回来,光明正大的进去! 下午的时候,客房阿姨过来打扫卫生,正好瞅见他倚靠在墙上玩手机。 也许是那张脸太过明艳动人,阿姨多看了两眼,又随口一问,“小伙子,你干嘛的?” 不知道是脑子抽了,还是最近已经习惯被姜菀包养的身份,楼不夷都没犹豫,咧嘴冲着阿姨微微一笑,“客房服务。” 阿姨像是见怪不怪的模样,还怕他不好意思,贴心走到他跟前悄悄问,“没给你房间密码啊?” 楼不夷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胡诌了什么,看阿姨一脸的热心,他只好哭笑不得的承认,“嗯...金主没给。” 阿姨兴许是看那张脸很乖,很有欺骗性,心一软就从口袋里掏出了万能房卡,帮他给刷开了。 ... 眼瞧靠着门的女人没下一步动作,楼不夷伸出手臂,朝着她风情万种勾了勾手指,一脸“求宠”的可怜巴巴样,“这么久没见,不过来抱抱哥哥?” 姜菀走到床边儿,似笑非笑的目光在那冷白的胸口处逗留,“哥哥把自己打扮的光溜溜躺在我床上...” 她斟酌了一下用词,感觉都不太恰当,“嗯...勾引我。难道就只想要一个抱抱?” 楼不夷用手指去勾她腰间的浴袍带子,“还想证明一下,我的吻技比你前男友好!” “那你应该是赢了。” “什么叫...应该?” “我跟我前男友又没接过吻。”姜菀弯下腰,勾着他的脖颈,轻轻凑身来到他耳畔,咬他薄薄的耳垂,“人家的初吻...那天晚上可是给了哥哥~” 楼不夷感受着耳畔的湿软、温热... 那种如雾似雨握不住的欲,像是能把人逼疯! 勾在浴袍带子上的手挪到软腰后,一个用力,便将纤细柔软的腰肢压在身下,将那娇躯也一同禁锢在双臂之间。 姜菀仰着头看他,媚眼如丝缎眯起,指尖轻轻在他唇上抚弄拨动,像把玩着什么有趣的东西。 “哥哥还想证明什么啊?”她调侃他,“身强体壮么?光着身子摆造型,被空调吹这么久也不怕生病感冒。” 楼不夷像是故意在炫耀,撑在她身上做了好几个俯卧撑,每一次压下来,唇瓣就落在她眉眼间、脖颈,胸口。 二十多个俯卧撑做完,姜菀被那密密麻麻的吻弄得有点痒,还挺想笑。 他朝着她扬了扬眉,似乎在无声宣告:看看,这身体素质可以吧? 本来姜菀还能忍得住的,被他最后那一个动作惹得,倏然就憋不住了,勾着他脖子吃吃笑起来,整个人挂在他怀里都是颤的。 松垮的浴袍被那一下下的颤笑抖落的更开... 过了许久,姜菀笑瘫在床上,指甲剐蹭着他胸口的薄白,语调慢悠悠,“哥哥要不今天晚上再给我证明一下腰呗?” 楼不夷轻咳了声,突然装得道貌岸然,“得加钱。” “加!” “还有个要求!” 姜菀手指抵上他的唇,“哥哥不乖哦,怎么跟金主讲条件呢?” 姜菀怔住。 这什么要求? 不过自己包养的“男狐狸精”,她只能宠着了。 “你等我去喝口水,再回来喷你...” 第220章 影后她每天都在崩人设(40) 听着房间里传来的那些脸红心跳暧昧声,许墨只觉得浑身冰冷,毫无知觉。 他晚上本想找姜菀好好聊一下。 他始终相信他们之间还是有感情存在的,只不过现在姜菀顾虑了太多,逼得她不得不对自己放手。 可站在房间门口,尽管酒店隔音做得很好,他静下心,还是能听到里面的一些动静。 本来是不信的...可越听下去,他满心充斥了苦涩。 他很想双拳用力砸开眼前这道门,冲进去好好看看屋里的男狐狸精到底是谁!长得什么模样,能让姜菀对自己移情别恋? 还是说...她就是故意气自己的?用这样伤害自己的方式来报复他? 许墨蜷缩着手指,在那门前站了好一会儿,才红着眼窝离开。 ... 第二天,等姜菀睁开眼的时候,楼不夷已经不在房间。 她摸过床头手机,果然看到微信上有他发过来的一条信息。 信息时间是凌晨四点左右。 他们刚折腾完,他搂着她,哄她睡。 男狐狸精:乖,哥哥凌晨六点飞机出国出差,不能陪你多睡一会儿了。我让酒店前台给你准备了一壶温蜂蜜水,你醒了想喝给前台打个电话就行。毕竟昨天喊那么大声音,又喷了那么多,今天要好好补水才行~ 别太想哥哥,等哥哥回来再好好“伺候”小金主! 姜菀一边看着微信上的信息,一边啃着枕头,像是把那枕头当成了某狐狸肉。 狐狸——不愧是最狡猾的动物! 装得无辜柔弱,等猎物到嘴边的时候,那叫一个吃得欢快,飘飘似仙。 她揉了揉腰,想从床上坐起来,发现动一下都是浑身疼的。 “叫什么楼不夷?”姜菀想起昨天晚上在浴室镜子前的一幕,磨牙继续啃枕头,“应该叫少儿不宜!” 今天没她要拍的戏份,换了件能遮掩肩膀和胸口吻痕的衣服,姜菀找了个咖啡厅准备看会儿书打发时间。 她拿了本网络上比较出名的小文艺书籍,翻了两页就没什么兴趣了。 打开手机,刚好瞅见微博上有个博主在推几本霸总文学。 好巧。 姜菀最近正看这些书入迷。 每天晚上都是放着有声书入睡的。 她看了看推荐页面清单,刚好对几本书也都有意思。 那博主粉丝几百万,没一会儿评论就上千了。 姜菀点开评论页面,敲出几个字发了出去: 我有一个朋友,她...算了,编不下去了。在哪里能看,麻烦博主私聊我一下,在线等,挺急的111 兴冲冲觉得自己找到了今日小趣味,没想到倏然就被一道声音打破... 许墨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了姜菀对面,他眼窝有些黑青,像是熬了一夜,眼底都布满了红血丝,“姜菀...” 姜菀抬头看了他一眼,唇角染着的笑意一丝一寸淡了下去,“许墨,你好烦!” 许墨,“...” 他知道,她现在心里肯定还是恨他的,很自己之前对她做的那些事情。 可他现在知道错了,他愿意改。 只要姜菀给他一个机会,他真的会牢牢抓紧她! 许墨让自己的声音尽量放轻柔温和一些,他指了下她的脖颈,“你好像被虫子咬了。需要青草膏么,我房间里有,我现在就去给你拿!” “许墨...”姜菀抿了口桌上的咖啡,笑得野媚,“那是被男人啃的,不是被蚊子啃的呢~” 第221章 影后她每天都在崩人设(41) 这几天,整个“暗杀”剧组都能感觉到许墨拍戏时的魂不守舍。 有时候开拍前十几分钟,老导演交代场景站位,他频频发呆走神,把老导演气得够呛。 可也没办法,听说这位也是楼氏的关系户...但究竟是什么关系,和谁有关系,这些都不得而知。 在摄像机拍到许墨第六次走神时,老导演忍无可忍喊了卡,拿起手中的对讲机,丝毫不给一丁点儿面子,“许墨!你这个问题我已经说过无数次了,眼神里的情绪要饱满,不要空洞的跟丢了魂一样!” 许墨怔怔抿了下唇,视线从眼前女人的精致面庞上挪开,朝着一众人鞠躬道歉,“对不起,刚是我的失误。” “说对不起没用!关键你要把戏给拍好。要是拍不好,找不到感觉,我不介意换个人演!”不知道老导演是真动怒了,还是激许墨,反正说话的语气很重,让旁边的人都缩了缩脖子。 “先休息。”老导演把手中的剧本用力摔在桌上,绷着脸起身走了。 走了没一会儿,梁旭那边带了个人往姜菀补妆的地方过来。 化妆师正给姜菀补眼妆,让她轻轻闭眼。 梁旭这人长得白白胖胖,就是嗓音有点儿娘娘腔,像是古装剧里皇帝身边儿的贴身大太监。 “小菀,小菀——”他扯着喉咙喊。 姜菀搓了搓胳膊,跟化妆师打了个手势,让人先停一下。 转过头的时候,就看到梁旭扭着虎身,笑眯眯带着于舒然走到她跟前。 姜菀站起身,“舒然姐。” 她知道于舒然还在做产后恢复,不太方便一直站着,“你坐。” 于舒然倒也不客气,把手里带给姜菀的东西递过去,“这是我给你买的面膜,还有我自己做的小点心,拿过来给剧组里的人尝尝。” 梁旭赶紧接过,“哎呦!您忒客气了。” 他给姜菀又搬了个椅子过来,把两个人安顿好,照顾周全,“你们先聊,估计得一会儿才能开拍呢。中午于姐也别走了,我找个清淡的菜馆,请您吃个饭。” 都是圈内人,于舒然自然熟悉梁旭。 这位梁副导在圈内也是有些口碑的,跟过不少国际知名大导演,对影视作品分析很有见解。 也因为这个缘故,他心气儿有些高,只给真正有演技的演员面子。 于舒然对他这殷勤的态度有些不适应,出于客套,她忙回,“怎么好意思让您请客呢?怎么着也该我请您啊。” 梁旭笑着摆摆手,“您就别跟我客气了。我还真得感谢您能把小菀这么好的演员送到我们剧组来。” “啊...”于舒然对姜菀那三脚猫的演戏功底最熟知了,现在听到有圈内人极力认可,她狐疑瞥了姜菀一眼,才搭梁旭的话茬,“您捧了,您捧了。” 梁旭听到场务那边儿喊他过去,也不继续聊,就叮嘱于舒然中午千万得留下来吃顿饭再走。 瞧见人走了,于舒然才用一手半掩着嘴巴,凑到姜菀跟前调侃她,“说!你都给剧组灌了什么迷魂汤?” “舒然姐,我可是什么都没做。”姜菀无辜朝她眨眼,眼底染着些小狡黠,“可能就是被我演技深深折服了。” 于舒然嗔瞪她一眼,没忍住笑,“你可得了吧。” “一会儿有我的戏份,姐可以等下看看。” “行。刚好今天我没什么事,就是过来瞅你一眼。”她望着眼前身穿薰色缎面旗袍的美艳少女,欣慰感慨,“我家菀菀真是好看。要是演技再磨练磨练,不出五年,肯定能拍大电影,走国际范儿!” 姜菀勾着唇,笑得美艳,也带着些势在必得,“舒然姐。五年太久了,我等不了那么长时间。” 于舒然,“???” “一年。”姜菀,“我要拿到国际电影奖!” 第222章 影后她每天都在崩人设(42) 于舒然恍惚着,怀疑自己是不是一孕傻三年,刚才听姜菀说话都出现幻觉了。 可她在心里反复去琢磨,去回味...好像没错啊,小姑娘就是那么平静的把难以完成的任务给说了出来。 一年,拿到国际电影奖? 不是自己打击她,确实有些痴人说梦了... “姜菀,准备开拍——”现场导演朝着姜菀招招手。 姜菀起身,整理了一下有些微微皱的旗袍,“舒然姐,你先在这坐会儿。” 于舒然慢半拍才点了点头,一双眼睛目送姜菀进了拍摄现场。 她看到那穿着薰紫旗袍的少女拿起一把枪,接着眼神陡然转变,从刚进场的漫不经心,变成了冷厉彻骨,像是毫无感情的杀人机器。 她与手中的枪融为一体,充满肃杀和冰冷的气息... ... 这一场戏,是谢烟和许嘉元暗生情愫,至关重要的一场戏。 老导演近乎苛刻的要求,就是想要达到两人那种朦胧的暧昧感,可许墨每一次都演得有些过。 “现场准备。二镜七次,action——” 谢烟背靠在阴暗角落的墙壁上,一手拿着枪,一手紧扼许嘉元的手腕。 他们现在,正被一个调查组追杀。 其实要追杀的对象只有谢烟一人,许嘉元今天是想找谢烟喝杯咖啡,感谢她不仅把自己衣服给还了,还又送了他七八件很名贵的西装。 起初谢烟想撇干净跟他的关系,拒绝赴约。但又怕他管不住嘴乱说,决定先试探一番,不行就直接把人处理掉。 两个人来到咖啡厅,刚坐了会儿,谢烟就让他跟自己出来。 果然。 当他们离开咖啡厅,暗处立马就有五六个人鬼祟跟上。 谢烟是天生的杀手,一眼就看出那些人的身份,还有别在腰间的枪。 她挽着许嘉元,两人恍若亲密的情侣走在街上,想试图分散那些人的注意力。 可她小看了这波调查组派来的杀手。脱身不开,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跟我来。”谢烟拽着许嘉元来到一个废弃的裁缝铺。 那是她们组织安排的藏身处,里面没人,而且四周幽僻,不容易被发现。 靠在墙上,谢烟已经把藏在腰上的枪取了下来。 她调整呼吸,仔细听着尾随进来那一行人的脚步,分辨他们的位置。 许嘉元紧张的不得了,额头上生出了汗珠,可手里始终紧握着一把裁缝用的大铁剪刀。 听到脚步愈来愈近,靠在墙上的谢烟倏然探身出去,手臂对准距离自己最近的一道身影,扣动下扳机。 “啪”的一声枪响,血腥味瞬间弥漫在废弃潮湿的裁缝铺里。 “在布堆后面!快抓住她!快啊——” 脚步沉重急促,纷纷往布堆后冲过来。 谢烟推倒了跟前布堆,让布堆东倒西歪塌下来,砸在许嘉元的身上,将他整个身子都给掩埋住。 而她...侧身躲开两发子弹,纤细的身影绕到墙壁另一侧,出现在几人背后。 抬枪,又是“啪啪”两声。 一张脸美艳动人,可也冷漠到了极点,带着凉薄。 开枪时,那双眸子始终平静,像是不会哭也不会笑的冷血美人。 薰色旗袍在那莹白修长的小腿处荡漾,柔软的跟开了花似,可那“花”飘到哪儿,哪儿就染上了一地血。 又是一串乱弹纷飞,跟进来的人像是今天誓死要把谢烟抓到一般,前仆后继的冲上来,然后被谢烟手中的枪直击要害,一枪毙命。 弹夹里的子弹用完了。 对方看到这一破绽,忙是逼身上前,打算活捉。 “她没子弹了,快上!抓活的——” 没子弹了? 握着枪身的谢烟单手卸掉枪身弹夹,另一只手摸过大腿上侧藏着的弹夹。 躲身之际,弹夹已经换好。 她轻舔红唇,眼里晕染了些嘲弄。 枪身在那白软的手掌中旋了个漂亮的弧,枪口对准冲过来的最后三人。 两枪在头,一枪在心。 短短一瞬,屋子里再也没有对方的活口。 许嘉元费力从布堆里爬出来,双手握紧剪刀,“谢...谢烟你别怕,我保护你!” 当看到地上躺着横七竖八的尸体,清瘦的俊脸微微一绷,蓦地变苍白。 “他...他们...” 谢烟转动着手中的枪,盯着许嘉元视线似有玩味儿,“我杀的。你要说出去么?” “我不会说的!” “聪明人。知道要是不小心说出去了,可能我也会把你顺手给杀了。” “不。”许嘉元摇了摇头,“是那些人先要杀你的,你只是自保而已。如果你没有自保的能力,我也会拼尽一切保护你!” “为什么?”她停下把玩手枪的动作,等着他回答。 “谢烟...”许嘉元低下头,声音很轻,几乎让人什么都听不见,“我好像...有点儿喜欢你。” 谢烟眯了下眼,眸子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很快划过。 她用枪身有一下,没一下敲打在墙壁上,过了许久才冷嗤一声,“侬脑子瓦特了?” 许嘉元听不懂,只是盯着她傻笑... 第223章 影后她每天都在崩人设(43) 这一次,老导演对许墨的表现还算满意,可让他更觉得亮眼的,还是姜菀最后说的那一句吴侬软语。 喊了卡,老导演笑得脸上要乐出花来,“小菀,你过来一下。” 姜菀喝了口水,过去问,“导演,是刚才最后那句话不能用方言么?” 老导演笑着用手指虚捣她,“我觉得啊,你这小姑娘对戏认知很深。正是因为有你那句方言,才能给观众更多的联想空间。” 梁旭有点儿不明白,“这怎么说?” 于舒然也跟过来听,尽管脸上还是有些懵懵的,显然被刚才姜菀那精湛的演技吓得不轻。 又是情绪调动的,又是开枪换弹的复杂技巧。还有最后那句台词...确实演的时候,让她一颗心忽上忽下,感受很深。 本以为小姑娘最近被人夸了几句,觉得自己演技突飞猛进,有国际水准了。 其实不然,刚才那演技放到荧屏上,确实能和一线大腕的演技有个比较。 于舒然有点儿难受了。不知道是不是生了孩子,这内心都敏感脆弱。 她心疼眼前穿着旗袍,踩着高跟鞋的小姑娘。 这孩子为了这部剧,这个机会,背地里得付出多少努力啊! 刚才姜菀走过来的时候,她看到她后脚跟被磨破了皮,露着粉嫩的肉芽,不知道要有多疼... “小菀。”老导演亲切喊着姜菀,“你说,你刚才为什么最后那句话要用吴侬软语?” 瞧着一堆人投过来的视线,姜菀微微轻笑,态度不卑不亢刚刚好,“因为谢烟是陵城人。而且吴侬软语听上去带了些撒娇,能让观众更想揣摩出谢烟对许嘉元的态度。” 许墨站在人群后。 撒娇... 原来,她刚才是在对自己撒娇啊! “瞧瞧,瞧瞧!”老导演对姜菀给的答案很是满意,唇角忍不住的高兴劲儿,“你能来演这个角色我真的太开心了,谢烟很适合你,你把这个角色给演活了。” “小姑娘,未来前途不可限量啊!” 老导演都这样捧了,身边的人也都赶紧马屁呲溜,纷纷围过来夸姜菀,都要把人当成剧组宝贝了。 于舒然没打扰这一幕,她红着眼眶却抬头挺胸,像是打赢架的公鸡,精神抖擞离开了片场。 等姜菀发现她人不见了,电话打过去,才知道对方已经开车在回公司的路上了。 “舒然姐,你怎么突然就走了。中午也不陪我一块儿吃个饭?” 于舒然在开车,按了免提拔高调门,“乖菀菀,姐觉得你未来这几年都要挺忙的。现在还有好几个剧本想找你拍,姐得亲自把关,好好帮你选!” 撂下话,她又热血沸腾,几乎咬着牙宣誓一样,“你放心!姐这一次非得把你给捧成国际影后不行!” 姜菀被那杀气很重的一番话给逗笑了,“您都当妈的人了,胜负欲怎么比年轻时更重了?” “妹子,你不懂啊!现在养个四脚吞金兽太烧钱了,姐孩子的奶粉钱还得指望你加把劲儿...” ... 一周快过去了,拍戏进程越来越顺。 最近几天都没姜菀的戏份,她待在酒店没事儿就翻翻霸总文学,看得真挺爽。 自从上次在网上冲浪跟一个博主要这种言情小说看,姜菀成功又收获了一批路人粉。 网友觉得她这人挺有意思的。 很多明星只会在网上包装自己,从来不会释放自己真实的一面。但姜菀不一样,大家能从她身上感受到“真实”两个字,拉近了很多距离,这是以前从其他明星身上从未有过的感觉。 姜菀这两天没事儿总刷微信。 朋友圈里,那些莫名其妙的露腹肌照片再也没有过了。 男狐狸精...可是有好几天没来勾过自己了吧? 出国出差就这么忙? 身为金主,她现在体验感有些差,挺不满意的。 闲着也是闲着,姜菀给楼不夷拨了个微信语音电话过去。 响了很久,电话那头才有人接听,有气无力“喂”了声,嗓音很哑,“哪位?” 姜菀挑了眉,自报家门,“你爸爸。” 她觉得不恰当,又补充,“你的金主爸爸。” 那边儿静了会儿,传来起伏很大的气息,像是在闷声笑,“妹妹想我了?” 想? 也还好。 “你声音怎么了?”她问。 “我...咳咳咳——”电话里突然传出急促剧烈的咳嗽声,隔了许久才平缓下来。 男人抽了抽鼻子,有些哑,又委屈巴巴的声音摩挲进姜菀耳朵里,“菀菀~哥哥生病了...病得还好严重!” 第224章 影后她每天都在崩人设(44) 电话挂断,姜菀思忖了一会儿。 她清楚楼不夷挺喜欢在自己跟前撒娇卖乖的...可刚才,他语气里透着那股子疲倦,还有沙哑的嗓音,确实像生病了一样。 姜菀换了身休闲的衣服去片场,今天没她的戏份,剧务人员瞅见她都有些意外。 老导演坐在大棚底下喝茶,一瞧自己欣赏的小姑娘过来,忙放下茶杯朝她招招手,“小菀,来这儿坐。” 姜菀走到老导演跟前,用着差不多只能两个人听见的声音商量道,“导演,我想这两天请个假。” 请假? 果然,下一秒老导演的眉毛就拧巴了起来。 他拍戏,从不允许演员请假离开片场。虽说要求有些苛刻,可这也是为了能让演员有最专注的拍戏状态,保证整部剧的质量。 之前在山里拍戏,有个演女演员被蚊子咬了几个包,闹着请假要去医院。最后他干脆让人再也别来了,重新找了个替补。 这件事传出去,从今往后他拍戏,再也没人敢跟他提想请假的事儿。 眼下,一边儿是对剧组的负责,一边儿是自己欣赏的小姑娘... 默了许久,老导演还想劝,“真要走?什么事这么着急?” 姜菀来的路上就在想,如果导演追问她要离开剧组的原因,她该怎么说? 总不能说,因为自己包养的小白脸生病了... 轻咳了几下,她不自然用手去揉捏右耳垂,沉吟半晌才低声开口,“我...” 老导演睁大眼等她说。 姜菀觉得耳垂有些发烫,那热度辗转传递进指腹,让她浑身都有点儿躁意。 “我...我男朋友生病了,挺严重。” 老导演像是没听清,疑惑“嗯”了声,不由自主也放低分贝,确认似的又问了一遍,“男...男朋友?” 姜菀,“嗯,男朋友。” 本来真不打算放人走的,可老导演没想到小姑娘对自己无比坦诚、真实。 要知道,一个女明星的私人感情,放到网上可是大看点、卖点。她就不怕自己拿这件事情为剧组炒作?敢这么直白跟他请假的,她绝对算是娱乐圈第一人! 老导演面上依旧一副不近人情的模样,可心里被眼前小姑娘对自己的信任感,弄得着实有些想笑。 娱乐圈里,什么样的美人皮囊他都见过。 但这种真实、大胆的品性,他鲜少碰到,这辈子也似乎从未碰到。 “可惜了。”老导演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姜菀没头没脑,不大清楚他是什么意思。 “我儿子今年都二十六了,还没个女朋友呢!”撂下话,老导演一脸的不开心,幽怨瞥了姜菀一眼,叹气,“请几天?” “三天。”姜菀想了下自己的拍摄日程,“我的戏份开拍之前,肯定回来!” ... 楼不夷裹紧被子蜷缩在床上,他都已经把全部被角压在身子底下了,可还是感觉很冷。 这几天出国出差连轴转,确实好几天没阖过眼,也可能是到了l国工作赶,有些水土不服,没来得及适应。 这会儿躺在床上,就觉得忽冷忽热,脑袋昏沉沉的... 睡得迷糊,楼不夷恍惚听到屋门发出“砰”的一声响,接着又听到窸窣轻盈的脚步声朝自己床边过来。 柔软的指背轻贴在他面颊上,微微凉的温度让他舒服又用脸蹭了蹭。 床边的姜菀被他这种无意识的撒娇惹笑了,“楼不夷,你怎么生病了还不知道老实呢...” 第225章 影后她每天都在崩人设(45) “你怎么生病了还不知道老实呢...” 楼不夷强睁开有些疲重的眼,本来弧度勾人的桃花瞳,现在因为一身病气,提不起精神,只能懒懒眯成一条缝隙,去迷糊打量眼前的身影。 有些苍白的一张脸,慢吞吞从枕头上仰起来,像是要尽力把人给看清。 姜菀顺势摸了下他额头。 触到那滚烫的温度,她皱了皱眉,语气里的笑意少了些,带着点儿责问,“你知不知道自己现在发烧了?不吃药,也不看医生?” 说完,她又冷笑补了句,“还不认人了?” 正准备撤回手,躺在床上的男人倏然抬了下胳膊,将那绵软的手掌轻轻攥住,“你怎么回来了?” 他喉咙哑得快说不出话,只有几个气音撑着,勉强能让姜菀分辨出来他唇瓣蠕动在说什么。 “不是你在电话里说自己生病了么?”姜菀把刚才进屋时端着的温水递给他,“起来喝点儿水?” 楼不夷掀着眼皮儿瞅她,含情眼跟藏着一池春水似,柔弱不能自理,“起不来...” 他咬了下唇,手指松开姜菀的手掌,去轻扯她的衣角,“浑身疼~” 姜菀就觉得这一幕有些眼熟。 很像她这几天关注的一个宠物博主,天天晒一些动物撒娇视频。 不过那些动物平常生活也比较常见,不像现在...床上躺着这只病娇娇的男狐狸精! 姜菀任由他把自己拽到床边儿坐下,然后看他脑袋又使劲儿往她怀里挤,连拱带蹭的钻进来。 “你这是准备怎么喝?” 不知道“狐狸精”是真喉咙疼,说不出话,还是为了表现出自己可怜的一面... 他伸手虚浮无力戳了戳姜菀手中的杯子,然后去指她的唇,最后又碰了碰自己已经张开,嗷嗷待哺的唇瓣。 姜菀挑了下眉,装得看不懂他什么意思,“让我倒进去?” 自以为肢体动作表达已经很完美的楼不夷,“...” 她盯着他傻掉的表情,沉默一两秒,还是没忍住勾唇笑了。 明艳的五官美得有些不真实,可那笑意却带着满满生动,真实劲儿是想装都装不出来的。 姜菀喝了口水,指尖挑起正舒舒服服枕在自己腿上的那张俊脸。 红唇被水浸润湿,更显娇艳欲滴,带着丝丝绕绕的媚。 她弯腰,轻轻堵上他的唇... 温润的水,缓缓涌进他干涩的喉咙里,又顺着滚烫的血液,一寸寸灌入他心里。 他不喜欢生病吃药。 因为小时候,吃的药太多了。不管大大小小的病,只要去了一趟医院,回来管家就天天盯着他吃。 是,也许吃药会让病情好的快些。 但他更想让那个总在外忙工作的男人,能抽出几分钟,哪怕就几秒钟,问问他药苦不苦,病得难不难受...而不是只会让人盯着他吃药,把他当成个药罐子,不闻不问。 其实长大了,慢慢也能理解老楼年轻时的不容易,可生病懒得吃药这毛病,他不想改。 现在,被喜欢的人轻轻吻着喂水...他更不想改了! 一口水喂完,姜菀用指尖擦了擦唇角,“还喝么?” 他用力点点头,目光迫切渴望,像是不给他喝了,下一秒就能哭出来。 姜菀“啧啧”两声,“矫情。” 她嘴上调侃他,可调侃完后,还是重新含了一口水。 柔软的唇贴上来... 这一次喂得很快。 楼不夷在感受到唇温又要分离的时候,大掌倏然扣紧女人脑后,加深这个吻。 他动作从最开始的顺从乖巧,一瞬变得汹涌猛烈,像是要将人拆骨入腹,揉进骨髓里... 姜菀起初挣扎了几下,发现他力道突然大的吓人,根本挣脱不开。 到后面,也就任由他去了。 姜菀用力把人推开,一根手指死死抵住男人额间,将人重新按在腿上,“瞧你这生龙活虎又想当禽兽的模样,要不我走?” 看她不像开玩笑,楼不夷赶紧乖乖躺好,顺带还自己把被子给重新盖上,“哎呦!头疼,突然就头昏眼花!” 姜菀静静看着他作,“吻技差就会这样,亲时间长了容易缺氧?” 正揉着脑袋的楼不夷动作一僵,“...” 他这是被嫌弃了? 撇过头,很是不认同哼咛了一声,可也不敢太大反驳,只能悄悄嘀咕,“吻技差?我要是吻技差,也不知道那天晚上...” 听到他窃窃私语的姜菀沉默一两秒,然后捞过他身边的另一个靠枕,拿起来直接拍在他脸上... 第226章 影后她每天都在崩人设(46) 姜菀给楼不夷量了量体温,快39c的高烧。 她想带他直接去医院挂水,可楼不夷咬死不同意,那脾气突然倔得像驴。 最后没办法,她下楼给他买了些退烧药,又去逛了趟超市,给家里已经空荡荡的冰箱备了些库存。 就一个小时的功夫,楼不夷已经给她打了快五通电话,都是问她还要不要回来。 那动静,就跟小屁孩儿在家,没事儿总想找妈妈... ... 买完东西到家,楼不夷又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姜菀把他喊醒,让他就着刚才剩下的那点儿水把药给吃了。 掖被子的时候,姜菀就觉得那被子有些湿漉,“楼不夷,你要不要去洗个澡再睡?浑身都汗津津的,可能睡着不舒服。” 楼不夷迷不愣登的桃花眼突然可就亮了,嗓音微微带着些期待,“菀菀给洗么?” 姜菀懒得搭理他,扭头就去找刚才和他那张脸有过“亲密接触”的枕头。 楼不夷学乖了,撑着床晃晃悠悠站起来,脑门儿像极了贴着高考生的奋斗标语:我能行!我可以! 趁着他洗澡的功夫,姜菀把后面几天要拍摄的台词又重新过了几遍,可好像看过之后又都忘了。 最后脑袋里,只剩下浴室中传来淅淅沥沥的水流声... 听到浴室门推开、关灯的声音,姜菀下意识抬起头,朝着门边儿看过去。 没多久,入眼就是一双匀称修长的腿,往上是肌肉线条流畅紧绷的腰腹,还有白皙结实的胸膛。 半湿不干的黑发带着微微卷,凌乱又慵懒,很欲也更撩人。 楼不夷对上姜菀那双漆黑黑的眸子,挠了挠后脖颈,哑着声,“我...我没带衣服进去。” 姜菀瞥过他身上仅剩下的一条纯黑内裤,沉默着没说话。 “你要是想看,要不我现在脱?” 一个枕头朝着他甩了过去。 那力道不轻不重的,楼不夷轻松接住,却一副被砸疼的可怜样,“真忘了带衣服进去...不过洗完澡裸着出来的感觉还挺不错!” 姜菀看他精神状态好了点儿,揣好手机从床边儿站起来,准备出去。 楼不夷走过去,把人挡住,“不跟我一起睡啊?” “你发着烧呢,一个人睡舒服。” “我跟菀菀睡才能舒服!” 姜菀,“...” 不小心说出心里话的楼不夷,“...” 他顿了几秒,捂着脑门儿叹了口气,幽幽怨怨的,“我这高烧没人管,要是一不小心烧死了,这房子就成凶宅了!本来挺好一地段,以后谁还买啊,等着砸手里赔钱吧!” 姜菀对那些话置若罔闻,抬步绕开他继续往外走。 楼不夷跟在她身后,像是街边路摊清仓大甩卖的喇叭,“美女明星好过分,美女明星好过分!包养的哥哥生病了,包养的哥哥生病了!她不照顾,不陪睡,把人家丢下一个人逃走快活去了...” 姜菀在他絮叨了第三遍的时候,伸腿轻轻踢了他一下,忍着笑,“我去洗个澡!” 目的达成的男狐狸精变脸功夫极快。转眼从哭丧着的脸,变成笑眯眯,“快去快去,我等你~” ... 等姜菀洗完澡换了睡衣过来,就看到床边儿已经被人腾出了很宽敞的一个位置。 她掀开被子躺进去。 本以为作天作地的男狐狸精会一瞬间扑过来,缠上她,没想到他就乖乖缩在另一侧,就露着桃花眼直勾勾盯着她看。 “可以抱。”姜菀朝着他伸了伸手。 “不行。”楼不夷摇头,“我会出汗,你挨着我睡不舒服。” 灯没关,光影朦胧下的那张脸有些病态,但更显得妖孽。 姜菀目光从那胸口处挪开,有点儿面无表情,“我体寒。” 他还是没动。 “过来!”她皱眉,倏然扼住他的手腕,“给我暖暖...” 第227章 影后她每天都在崩人设(47) “过来,给我暖暖。” 这句话脱口而出的时候,连姜菀自己都觉得诧异。 怎么听着有种...跟男狐狸精求爱的感觉? 没等姜菀那边儿缓过神,楼不夷已经兴冲冲伸了爪子过来。 他手臂挤进她的腰缝,一个用力,拉近两人的距离,把那刚洗过澡,满身馥郁的娇躯拥进怀里。 轻轻嗅了下,鼻息前的清艳,和怀里的娇软都让他喟叹满足。 好像打小姑娘一回来,他就浑身没那么难受了... 楼不夷又紧了紧手臂,薄唇不经意触碰上她的额头,“热么?” 密密麻麻的温度落在姜菀眉心,有点儿酥痒,“还行...我比较耐热。” 她是妖,还是最喜欢温热的桃花妖,被一团滚烫簇拥着,只会感觉越来越舒服,浑身快软成水... 楼不夷听着她低低说出口的话,勾着唇角闷声笑。 耐热? 她当这是在炼铁么? 姜菀被他轻笑的气息刺地更痒,脑袋低了下,在他脖颈间蹭动。 楼不夷带笑的眸子慢慢沉了,手指在她腰后一下下摩挲,打着圈儿转悠。 “菀菀...” “嗯?” “额头很烫,想要冰冰。” 姜菀挑眉,瞅他一脸的难受模样,还是把手伸出去,搁在他额头去冰。 没过一会儿,楼不夷又倏然开口,“脖子也热。” 她又去给他冰脖子。 几分钟不到,他扯着她的手往下,嗓音比刚才更哑,“还有胸口。” “...” ... 在家给楼不夷当了几天爹妈的姜菀,终于在第三天休假结束的时候,肩卸一身轻回了剧组。 直到前脚迈出家门,她都没想明白...照顾一个生病的大男人,怎么比熬夜通宵拍戏还累! 楼不夷这几天生病没去公司,于白那小子不知道从哪儿得来的消息,一直闹着说要来看他。 说了都有三四天,他硬是把这件事给撂下了,没答应。 后来,于白那大喇叭逢人就吆喝“楼爷金屋藏娇。” 这话传到楼不夷耳朵里,听着挺不是滋味儿。 明明,他才是那个“娇!” 美女明星藏着的小娇娇! 晚上于白在ktv撺了个酒局,楼不夷没心情去,可被人一直打电话骚扰也很烦,干脆在家披了件外套打车去了。 酒过三巡,楼不夷嘴里叼着一支烟,懒懒散散靠在沙发正中间,漫不经心听着身边儿一堆人的恭维追捧。 他早已经习惯这种交际场合。 带着目的性很强的虚伪。 纵使身边儿围着的人笑意涌动,仿佛那笑快要从脸上满溢出来,可还是让他觉得假! 于白撺的这酒局本来也就七八个人,但有些听说太子爷晚上会过来的消息,赶紧就又通知了朋友...整得现在一屋人,端着酒杯轮番给楼不夷敬。 于白心烦意乱。 他是想把楼爷喊出来热闹高兴一下,真没想着会把事情弄成这样,感觉给人家添了堵! 楼不夷跟于白算是发小,两家关系挺近。他也是真清楚于白那货没心没肺的品性,要不然就这种乱哄哄的局,他是疯了才会来,在家里跟他的“金主爸爸”聊天不香么? 虽然“金主爸爸”进组以后,已经许久没召唤过他了... “楼爷,我家老爷子常说您是年轻一辈的佼佼者,今日总算有幸认识了。”穿着昂贵西装的年轻男人抬了抬手中的酒杯,“我干了,您随意。” 正要把满满一杯酒灌进喉咙里,倏然听到身旁好像有电话声响了起来。 西装男怔了怔,僵在半空中的酒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怪难为人... 楼不夷把一直握在手里的手机抬起来看了看,瞧见那备注,他桃花眼倏然璀亮,更显得有些妖。 轻撩眼皮儿扫了西装男一眼,一晚上没露过笑的俊脸,这会儿唇角弯弯。 “嘘!”楼不夷在唇前竖起一根手指,嗓音染着酒气,有些沙哑低沉,“别说话,女朋友查岗... 楼不夷倒不是怕被姜菀知道自己来ktv参加酒局才让一屋人都安静的,他是怕屋里太吵,自己听不见小姑娘声音。 他都已经好几天没听过她的声音了...微信里的那几条语音消息,都快被他听的烂熟于心。 “女朋友查岗。”一句话撂下,犹如炸弹掉进了死海,先是久久寂静的沉默,但没人知道爆发点到底会在什么时候来。 姜菀今天拍戏结束的早,在房间卸完妆又泡了个舒服的澡,才拿起手机想到楼不夷最近给她发过来好几条信息,不过她拍戏早出晚归累的够呛,也就忘了回。 最近打戏拍多了,她肩膀酸疼,懒得动手打字,干脆直接给人拨了语音电话过去。 过了会儿,电话接听。 男人拖腔带调“喂”了声,钻进姜菀耳朵,犹如蚂蚁啃噬,让人心尖儿都是痒。 楼不夷听着电话那头久久没声,正准备再问一句,入耳就是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你喝酒了。” 他莫名紧张,“...就一点点” 一屋子人听到太子爷亲口承认自己有女朋友这件事本就已经够震惊了,现在又听到太子爷跟女朋友耐心解释自己喝酒的情况,差点儿集体进uc震惊部! 那语气...怎么听都像是有些撒娇。 楼不夷听着电话里又是一阵沉默,怕小姑娘生气自己病刚好就又出来作。 他不动声色转移话题,“怎么就知道我喝酒了?” “听声音。” “嗯?” 电话那头有喉咙吞咽的湿润声,应该是也喝了些什么东西。 “哥哥的喘息有气无力。”姜菀把手中空荡荡的高脚杯放在床头,打电话的手臂撑在枕头上,双颊有些绯红,声娇气软,还带着些笑,“就像这样...” 她湿软红艳的唇瓣对着手机,比葫芦画瓢学着他,用鼻音低低发出轻喘... 轻飘飘,剐蹭着楼不夷耳膜。 他攥着手机的指尖微微用力。 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又听电话那头传来一阵敲门声。 姜菀没挂电话,拿着手机走到门边儿去开。 楼不夷听着房门打开的声音,又听到...男人沙哑的乞求声... “姜菀,我们谈谈好不好?” 第228章 影后她每天都在崩人设(48) 楼不夷接电话的表情,从最开始温和慵懒,处处透着宠溺,到现在下颌紧绷,漂亮的桃花眼危险眯起。 瞧他沉默着,一屋子人也揣摩不透那突然转变的情绪,倒是更不敢说话了... 这是跟女朋友吵架了? 没过两秒,众人眼见那张清隽的俊脸薄唇抿住,整个人浑身透出一股子凝厉,阴沉。 楼不夷听着电话那头已经消失的声音,蹙了下眉,把被挂断的电话默默揣入口袋里。 “谁有车?”他面无表情站起身。 “我我我!” “我有——” “...” 一把把车钥匙递到他面前,颇有上供的既视感。 楼不夷随手挑了个距离自己最近的车钥匙,说了声“谢谢”,就挤开人群要往外走。 于白赶紧把人拦住,“楼爷,楼爷!您喝酒了,不能开车!” 楼不夷恍惚顿了脚步,似乎也才想起来自己今天晚上喝了不少酒。 于白常年跟在这位太子爷屁股后头,见惯那斯文老成、做什么事情都不急不躁的沉稳模样。这会儿瞧他表面冷静,可心里早已乱得失去分寸,要不然怎么能忘记自己今晚喝了酒,不能开车? 楼爷这怕不是认真的吧? 真喜欢上了许墨的前女友? 可他跟许墨的关系...一言难尽啊! “我司机在楼下。”于白表情难得认真,“您让他送您就成。” 楼不夷“嗯”了声,迈开脚步,留了个冷漠的背影。 车钥匙被拿走的小哥哥有点儿懵,刚想去追,西装后领子被于白快准狠地揪住,“楼爷这会儿心情不爽,别招他。不就一辆破玛莎,你还怕他不还你啊?” 西装小哥哥觉得也是。 于白把人又捞回酒桌,轻松笑着,缓和屋里残留的紧张气氛,“放心,楼爷亏不了你的。说不定过几天还给你签个单子玩玩。” 一桌人确实被他调侃逗笑了,倒了酒,又是几番推杯换盏。 ... “有什么话?在这儿说...”姜菀靠在门上,身上的浴袍被她严严实实系好,只露着雪白的脖颈。 许墨看了看这条长廊,虽然没什么人,可他心里准备的那些话,并不适合在这种地方讲,“我...能进去么?” 姜菀挑了下眉,有些诧异盯着他轻笑,“你看我这儿像是垃圾回收站么?” 许墨听得出来那话里戏谑的意味儿。 他心里打翻苦涩。 看来...她还是不愿意原谅自己。 “许墨,我明天还有戏要拍。”言外之意就是,你能不能赶紧滚! 姜菀不耐烦转动着掌心的手机,“以前我去找你,你不是最怕被狗仔拍到,发到网上被你那群粉丝看到么?现在你大半夜来敲我房门,这是不怕被拍了,还是心里憋着什么招,准备跟我团队炒作?” 许墨睫帘抖了抖,喉咙艰难挤了个笑声出来,“在你眼里,我就这么不堪?” 也许是喝了酒,姜菀嗓音比平常更软,更糯,眉眼的清冽冷傲,被微醺淡淡融化,仿佛两窝春水,柔软又荡漾,潋滟着醉意朦胧。 她环胸,一手懒懒虚掩着唇瓣,似笑非笑。 那讥诮的神色像是在说...你自己什么样,难道心里没数? 许墨触到那目光,心像是被拧了一下,生疼。 他深深吸了口气,接着又是一口... “姜菀,我想跟你好好说声对不起,还有...我...” 剩下一半的话他没来得及说,因为刚巧被一通电话给打断了。 许墨去摸电话,想拿出来把电话给挂掉。但看到来电显示,他明显犹豫了,终还是给了姜菀一个抱歉的眼神,抬手把电话给接听了。 “什么?现在么?” 第229章 影后她每天都在崩人设(49) 这通电话打了没多长时间,短短十几秒,却让许墨脸色变了又变。 电话挂了,许墨有些干涩的唇轻轻蠕动,带着愧疚和乞求,“我要先下去一趟,能等我会儿么?我真的有很多话想跟你说...” 姜菀盯着他手里的电话看了一两秒,然后站直身子,漫不经心整理了一下自己浴袍,“许墨,你想说归你想说。可我...并不想听!” 微卷的长发在空中划了个弧,荡悠悠进了房间,又被一扇门挡住了从外窥探的视线。 许墨看着眼前紧闭的房门,觉得似乎和姜菀的距离愈来愈远,明明就一道门,可像是摆在他们面前的鸿沟,不可跨越,也无法横渡。 他再也触碰不到她,而她...也不想回来。 ... 许墨不知道自己在酒店外等了多长时间,反正腿是已经有些微微酸。 刚才在电话里,不是说让自己马上下楼么?还说是有重要的事情?可这都等了有一会儿工夫,却连人影都没瞧见... 正想把电话打过去再问问,两道车灯从不远处照过来,不偏不倚打在他身上。 许墨看那车牌和车型都挺陌生的,以为是住酒店的客人。 他有脾气,又冲又硬。 加上刚才在姜菀房门口碰了壁,心里一直气儿不顺,堵着没地方发。 眼瞧那车把灯打在他身上,还敢嚣张停在自己跟前,许墨沉了沉眸子,走过去准备敲后车窗。 骨节做出“叩窗”的动作,还未砸在窗户上,窗户自己就被放了下来。 精致漂亮的一张脸出现在许墨眼前。 唇红肤白,有了眼角和鼻梁骨的两颗泪痣点缀,更像是幻境偷心的男狐狸精。 妖孽的引人想犯罪! 许墨下意识想把嘴边的两个字脱口而出,但一瞧司机是自己不眼熟的,他没敢贸然开口。 “您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还说有急事?”许墨微躬身子,“什么事情啊?” 坐在车里的男人没吭声,手臂动了下,从身侧拿了个东西递出窗户外,“顺路,过来看一看你。” 是一瓶青梅绿茶饮料。 许墨盯着那清新绿色的瓶身,怔怔愣了几秒,才伸手接过,“...谢谢您” 他都不知道自己抱着什么样的心情去接那瓶饮料的,心里酸涩,没有这瓶绿茶饮料涩。心里拔凉,也不如手中饮料的温度凉... “最近工作忙么?”男人手指交叠,放在膝上敲打。 “不忙...”许墨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起自己工作,一瞬有点儿惶恐。 “不忙就好。”男人笑着又递了个平板过去,“老爷子给你物色了些相亲对象,有空看看。” 说完,他抬腕看了下手臂,像是赶时间,“我还有事,先走了。” 许墨一手拿着冰凉的绿茶饮料,一手攥着沉甸的平板电脑。 他脑袋是懵的,心窝是冰冷的... 等想起来要拒绝的时候,那车身早已经在黑夜里消失的无影无踪,仿佛从未来过。 他要相亲? 那...姜菀怎么办? ... 酒店阳台上,穿着浴袍的女人手臂懒懒搭垂在扶手上,红唇叼着一支烟,时不时吐雾袅袅。 清艳妩媚的一张脸,被烟雾包裹着,添了些诡谲的妖娆劲儿,又野又辣。 被腰带修饰的身体弧度,像是花枝婀娜、柔软,在初秋的凉爽里,风情万种的绽放。 姜菀指尖掐着烟身,唇瓣吐了口烟雾出来,刚好遮住饶有兴致的一双美眸。 她低垂着头,正往酒店楼下看。 许墨那呆鸡模样她没兴趣,她就是觉得刚才停在许墨跟前那辆车,从车里伸出来的那只手...有点儿眼熟。 准确说来,是对那只手手腕上的手表眼熟! 还有那又白又薄的皮肤,怎么瞧,都似曾相识,似有回味。 就挺像某只男狐狸精,总在自己身上乱折腾的那双手... 第230章 影后她每天都在崩人设(50)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自从那天晚上过后,许墨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来找过姜菀。 而姜菀,乐得自在清闲。 没事儿在网上冲冲浪,吃吃瓜。 她觉得有趣的八卦,虽然不评论不转发,可随手就是一个赞,证明瓜已吃。 凡是姜菀点赞的八卦,必爆。 现在全网给她起了好几个称号,什么“全民吃瓜引领人”、“财迷小仙女”、“最接地气小花。” 第一眼看上去打趣味儿挺浓的,可慢慢就发现,这些称号攻击性不怎么强,反而透着一股沙雕风。 于舒然本来也想遏制一下,提醒提醒姜菀悄悄吃瓜,别整那么大动静。但一瞧,网友们还挺喜欢这种真实的调调,不仅没开麦喷,甚至还关注了姜菀一波,想看看她平常都吃点儿什么瓜。 短短一个多月,姜菀微博已经从最开始的几百万粉丝,慢慢累积成了两千多万粉丝。 以前是名不见经传、黑料满天飞的三流女明星。现在摇身一变,快成小花旦里的顶流了! ... 姜菀杀青这场戏在深秋,天也有些冷了... 人头攒动的街道上,一男一女裹着黑色毛呢大衣,头戴宽檐帽。 两人挽在一起,挤过人群正往码头去。 倏然,女人小腿一软,猛地一个踉跄往地下栽。 男人忙扶住她,把她往怀里带... 除了柔软的接触感,还有女人身上似有似无的血腥。 谢烟咬住苍白的唇,用近乎呢喃的声音孱弱开口,“许嘉元...你走。” 许嘉元摇了摇头,揽着她更用力,“要走一起走!” “你傻呀?”她加重语气,咳了几声,差点儿咳出血,“他们要的,只是我的命!” “我不给!”男人咬紧牙,喉咙带着哽咽,“要死,就也一起死!” 他红着眼眶,担心看了眼她的腰腹,“你的伤...” 谢烟用手死死捂着伤口,尽管她知道自己的黑色大衣早已经被血水浸润湿透,“暂时死不了。” “我们快到码头了...有船在那里接应我们!” 许嘉元扶着她,带着她一步步艰难朝着码头挪。 身后,倏然传来一道粗野的男人声,“快追!他们在前面——” 许嘉元白了白脸,加快脚步。 谢烟凑近他,温柔带着血腥的气息也一瞬间扑向他,“我搜集的组织犯罪资料,在我们一起种的那颗梨树下面...咳咳咳——” 她止不住咳,唇角溢出些猩红。 “你先别说话,我们就快到了!” “许嘉元许嘉元!”她喊他,指尖攥紧他的大衣袖口,“我可能撑不到码头了...” “谢烟,你别说话了...求求你别说了。”男人红着眼,手臂一下下的在发抖。 还有几十步的距离,马上就能到了,他能带着她离开,逃到另一个地方,隐姓埋名重新生活。 “许嘉元。我杀了一辈子人...这就是我的归宿...”她声音愈来愈小,“可你不一样,你值得光明磊落的生活,有一个心爱的姑娘,一双可爱的儿女” “谢烟,那些我都可以舍弃,我只想要你。你听到了么,我许嘉元这辈子,只要你谢烟!” 她苦笑。 笑着笑着,泪窝就满了。 她们杀手不能哭,不能痛的。 许嘉元,你又何必啊... “快!我看到他们了!”身后一行人追过来,为首的男人已经掏了枪,朝着天上空放,街道顿时炸响,人群仓皇逃窜。 谢烟朝后扭头,计算着那些人愈来愈靠近自己的距离。 许嘉元正要扶着她继续往前走,却倏然被她松开手臂,往前用力推了一把。 他看着她从大衣内侧掏了枪,手臂轻抬,手指扣动扳机。 “砰砰砰——”三声枪响,却只打中两个人,还不是要害处。 “啪——” 女人黑色的毛呢大衣上,突然炸开一团血花,让她身子剧烈抖动了一下。 许嘉元红着眼要冲过来,但却瞧她用枪指着自己,“许嘉元,你走...” 他脚步僵住。 “许嘉元。”她摘掉头上的黑色宽檐帽,一张绝艳风情的脸露出来,朝着他勾了被血水滋润红的唇瓣,“我要你,替我活着...” 又是一枪打在她胸口正中央。 那娇瘦的身影像是快要被折断的筷子,往下弓,再也起不来。 她吐出一大口血,却依旧对他笑得无畏坚强,“走,快走。” 许嘉元还是摇头。 两眼也猩红,也像是含着血...她身上不断涌出的血。 谢烟又扣动了两下扳机,子弹什么也打不住。 身后的人快要冲到她面前。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背对着身后的人。 许嘉元似乎察觉到她这是要做什么,飞扑而去,却只能看到她粲然一笑,唇瓣轻动。 她说...许嘉元,忘了我好不好! 第231章 影后她每天都在崩人设(51) 剧烈的响,和滚烫的热朝着许嘉元呼啸扑来。 他眼前只炸开一团火,灼热刺目的火光啃噬着他的心,和骨髓。 那抽筋刮骨的疼让他差点儿丧命。 他被热浪炸飞出去,躺在地上,两眼空洞呆滞,只是默默流泪望着阴沉沉的天,无声蠕动嘴唇... 谢烟,谢烟。 姜菀... 他一遍遍喊她的名字,像是要把这两个字拓印在心里,刻在骨头上。 “很好,可以了——”老导演揉了下眼,从凳子上站起来。 姜菀已经被助理接走了,带去休息室检查身体。 因为刚才经历了一场爆破,而她是距离爆破点最近的人,也是最容易受伤的人。 助理看着那条白皙的小腿上血痕斑驳,有好多处擦伤。 “菀菀姐,你不疼么?”助理看着都揪心。 姜菀扫了眼,继续低头摆弄手机,“疼是挺疼的,不知道会不会留疤。” 小助理拍着胸口保证,“肯定不让留疤。要是留疤了,舒然姐可能会撕了我...” “说不定,会让你帮她带一个月孩子。” 小助理欲哭无泪,“如果我有罪,请老天直接赐死我,而不是让我去带孩子!” 姜菀正想笑,就见休息室的门被人从外推开。 是许墨。 他低垂着脑袋,可不难看出那眼眶猩红,整个人浑身也散发着沉痛的情绪。 “姜菀...”他念着她的名字,有点儿轻飘飘,失魂落魄的感觉,“你自杀的时候,也像她一样绝望么?” 小助理脸都吓白了,生怕门外有人会听到这件事。 毕竟当时姜菀自杀这件事没得到证实,网上都在谣传...而她们也没开记者发布会,宣布这件事。 “许先生,这件事不能——” “不。”姜菀坐在椅子上,盯着许墨的眼睛,一字一句,“那个时候,我比她更绝望。因为谢烟还有许嘉元的深爱,虽然死了,可不留遗憾。但我不一样许墨,我那时候,想的根本不是死,是解脱!” 解脱... 许墨唇都是颤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瞧瞧,他都做了什么? 她被骂,被网暴,被一些极端粉丝用恐怖的方式威胁。 所有东西她都在一个人默默承受,而他却躲在角落,像是丑陋的怪物,为那些暴行鼓掌欢呼。 他的躲藏和逃避,就是助纣为虐! 他觉得毫不相干,可一桩桩,一件件,都跟他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 “许墨,你现在也不用这种一副内疚悔恨的样子。”姜菀好笑看着他,“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你也给了我一套房子作为补偿,我们两清,各自安好。” 各自安好。 她的各自安好,现在像是在往自己身上捅刀子。 “姜菀,我们能不能重新——” “哎呦,都在呢?”老导演笑眯眯带着一堆人过来,瞧见许墨在也不意外,毕竟人俩是搭档,现在一方杀青,另一方过来看看也没什么问题。 “小菀,恭喜你今天杀青。”梁旭把一捧花和一个红包递给了坐在椅子上的姜菀,“咱们老导演可是从来不允许拍戏中途放假休息,这回还是托你的福,允许咱们全剧组放假一天,明晚出去给你庆祝一下。” 姜菀也确实好久没放松过,听他这么说,也不推辞,笑着跟一众人说“谢谢”,就把这事儿给应下了。 ... 晚上,楼不夷洗了个澡,准备一会儿上微博,进“姜菀全世界第一美”那个超话里打个卡再睡。 刚摸起手机,于白那厮就打电话过来。 他挂断一个,对方又马上打过来。 楼不夷皱了眉,接听,“没空,没时间,不参加酒局,也不去赛车俱乐部。” “这样啊...”于白那边颇有无奈叹了口气,“那算了。我想着您女朋友剧组来我酒吧包场玩呢,顺便给您知会一声。您要是没空,没时间,不参加酒局,也不去赛车俱乐部,就请继续睡养!生!觉!吧!”只要你睡得踏实。 “我马上到!” “...” 第232章 影后她每天都在崩人设(52) 于白也是第一次看这位太子爷当舔狗当得这么不亦说乎。 当然,“舔狗”这两个字他也就敢自己搁在心里说,要是真放到圈子里流传,可能明天热搜不是某某女明星和男明星闹分手、离婚的八卦,而是知名富二代小帅哥,惨死家中的刑事新闻。 不过...转过头看着身旁男人撑着栏杆,一脸宠溺往下瞅的表情,于白确实抖了抖鸡皮疙瘩。 他用胳膊肘碰了碰身旁的大佬,“楼爷,您能别这么一脸相思相么?要不我让人把您心头肉给喊上来!” 楼不夷端着一杯酒,轻轻抿了口,看都没看他,一直盯着楼下被人围起来的明艳少女,“别烦她,让她玩。” 他看着她手里的酒杯,空了一次又一次,酒水把那本就绯红的唇,滋润的更娇艳欲滴,像是玫瑰瓣。 ... 因为晚上是聚会,姜菀让助理挑了件不那么隆重的礼服。 助理以前是做服装美化的,搭配技术一流,也知道什么款式的衣服适合她。 一件黑色修身的吊带裙,胸口和裙摆用了亮片蕾丝点缀,把那雪白的肌肤衬了一层光,如梦似幻,细薄的让同性心生嫉妒。 黑色的长发被挽了个松散的结,有些碎发落在肩胛骨上,呈现出妩媚的层次。 这件礼服设计挺小心机的,前面看上去普普通通,后背却露出很多,只有一根珍珠串的带子,弯着弧度垂落在后腰的位置。 随着喝酒、起身的动作,那珍珠带子会跟着乱晃荡,勾人目光。 又是一杯酒下肚,姜菀撑着渐渐发困的眼皮朝上面看了眼。 酒吧一楼是舞池和散台,二楼应该都是包厢,私密性很好的那种,安装了防窥玻璃。 她盯着一处,看了会儿,倏然歪头一笑... 旁边小助理被她笑得莫名其妙,“姜菀姐,你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 姜菀侧头在她耳边,“男狐狸精...” 小助理,“???” 这是醉了么?都开始出现幻觉,说胡话了! “要不我送您回吧,也挺晚了都。” 姜菀站起身摆摆手,“不用送,我去个洗手间。” 小助理也站起来,“我跟您去。” 跟着去? 不行。 会妨碍狐狸精来撩自己的。 “你好好坐着,替我看好东西。” 看她执着,小助理也不强求,乖乖又坐下,目露担心送那风情摇曳的背影慢慢走远。 ... 洗手间在二楼,姜菀扶着楼梯,有些踉踉跄跄往上走。 她这具身体酒量不行,喝两杯就晕。 况且她今天喝的,起码得超过十杯了。 就算不是那种喝没了意识,可脑袋确实有些疼,看东西也有些花。 但感觉很清醒。 在酒吧二楼一直盯着自己窥探的那道目光,就是作天作地的男狐狸精,而且那男狐狸精看着自己的眼神,太有侵略性。 她就突然挺想看看,他不装柔弱、可怜,凶起来会是什么样。 一个正儿八经的妖精,一天到晚总被人勾.引,这有点儿说不过去。 洗完手,又补了个妆,姜菀刚推开门准备出去,门外突然有一道身影拽着她的手腕,将她重新带回空无一人的女洗手间。 露在外的腰被抵在冰凉的门上,酒香满溢的唇瓣,被跟前的力道堵住,拼命掠夺啃咬,占据她唇齿的每一寸角落... 第233章 影后她每天都在崩人设(53) “唔...唔啊...” 她喝了酒,本就浑身没力气,只能勾着他脖子,把整个人交付给他,挂在他身上。 唇瓣的热辗转挪开,来到她耳侧纠缠,又顺着脖颈往下,在那锁骨处留下炙热的温度。 楼不夷看了她一晚上,也忍了一晚上。 他迟迟不动手的原因,是确实觉得她今天穿着的这件衣服挺赏心悦目,想让她多美一会儿。 要是他没忍住动手了,很难保证这件衣服能在他手里撑过五秒钟。 他绝对,连块儿碎布都不留给她。 想到发疯,也近乎爱到了骨子里。 姜菀推开身前那贪婪啃咬的脑袋,醉眼朦胧去看那张脸,又用手指去拨弄他湿软的唇,“小哥哥长得好帅。” 楼不夷眯了眯眼,咬了下她的手指,笑,“迷到你了么?” 姜菀实话实说,“迷到了。” 他笑得春风得意,可又听到她说了一句,“能包么?多少钱。” 包? 她这是真晕了? 楼不夷开始加重咬她手指的力度,“你想多少钱?我可是很贵的!” 姜菀靠在门上,眉梢蹙起,挺纠结的模样。像是认认真真考量他到底值多少钱! 过了会儿,她踮起脚在他喉结上吻了一下,又赖在他怀里笑。 那妖娆美艳的五官,被酒水浸润之后,更显得软、显得媚。 极具侵略性,还透着些小野。 尤其是扬起脸笑得时候,带着点儿撒娇磨人的感觉,简直能把人逼疯。 “五万二吧,数字吉利。” 楼不夷脸黑,“一年?” “宝贝儿,肯定一个月啊!” 呵。 还宝贝儿。 这女人是不知道,她已经拖欠自己一个月“工资”了!而他一个月“工资”才5200! 她倒好,喝醉了酒,也不管认识不认识,张口就要包,还大大方方多给一个零。 这是拍戏赚钱了啊?! 楼不夷抬起她下巴,让她对上自己的脸,“妹妹,你看仔细点儿。再给你个机会,看你认不认识哥哥。” 姜菀拨开下颌的手指,又挤进他怀里,蹭啊蹭,到处惹火,“哥哥你好麻烦,咱们玩一次不就认识了?” 楼不夷气得肝疼。 得。 小妖精白疼白宠了! 他一手按着她的腰,一手在那翘臀上打了一巴掌。 姜菀确实被他打的有点儿疼,也不知道是不是酒劲儿上来了,心里不舒服,一瞬眼窝可就红了。 她抬头,揪着他衬衣前襟,含泪娇软软控诉,“楼不夷,你打疼我了!” 楼不夷被她也给喊懵了。先是笑了,知道她喝醉没认错人,刚才是故意逗自己,后又心疼了,觉得自己可能真太用力了,把小心肝给弄哭了。 可...他刚才力气有那么大? 没吧,他根本狠不下那个心! “哎呦——”楼不夷用指腹去抹她眼窝的湿润,把人搂在怀里,边哄边道歉,“祖宗你可别哭,哥哥错了!” 姜菀咬唇盯着他,就是不说话。 “要不给你打回来?”他拉着她的手,往自己臀上按,“怎么样?手感是不是不错,打一下还弹手呢!” 姜菀想笑,但忍住了。 “要不这样...你想要什么,哥哥都满足你?” “什么都行?那我想的可多了,我想坐豪车,想睡大别墅,想躺在按摩浴缸里醉生梦死,还想跟哥哥滚一下两米二的大床!”她媚眼勾着些狡黠,语气又娇又软,根本让人拒绝不了。 楼不夷胸口起伏了好几下,过了许久,有点儿瑟瑟发抖颔首答应。 “...那行吧” 第234章 影后她每天都在崩人设(54) 许墨喝了一晚上酒,想借着酒意,又或是壮着胆子跟姜菀告白。 他寻找着机会,一个人坐在孤零零的角落,想等姜菀身边儿的人少一些在过去。 碍于两个人都是公众人物,有些话不太方便摆在明面说... 等啊等。 等他把一瓶闷酒都喝完了,那道娇瘦的身影早已消失在刚才坐着的位置上。 ... 楼不夷半拥着怀里穿着自己西装外套的少女,任由她担心被狗仔拍到,一张脸近乎贴在他胸口,密密地挨近。 站在车旁,他将扶手拉开,又拍了拍少女的腰,示意先坐进去。 姜菀目光下意识往车里一扫。 后座很宽敞,要是把靠背放倒,还能躺在上面打滚儿。 里面是真皮座椅和进口木饰,看起来就是很贵的一辆车。 姜菀保守估计,觉得起码得是自己拍《暗杀》那部剧的三倍片酬。 “这车...”她轻仰起头,微醺的眸子染着小心翼翼,“我们能坐么?” 楼不夷撇过头轻咳了一声,“租车的钱都花了,不坐白不坐...” 坐在前排,两手戴着白手套搭在方向盘上的司机,“...” 他兢兢业业为楼家开了有几十年车,算是楼家专职的司机。可现在倒好,被自家少爷一句话,弄得有点儿像租车行的代驾。 姜菀没动,依旧懒洋洋赖在楼不夷怀里。 她脑袋在他胸口轻蹭了几下,有点儿提不起劲,“头晕,抱我进去。” 楼不夷乐意至极,一手从她腿下穿过,将人抱起来搁在舒服的座椅上。 司机胆战心惊看着这一幕。 太子爷刚是被人使唤了?而且瞧他被使唤的时候,挺乐在其中的! 姜菀上了车,就裹着楼不夷的西装将脑袋偏在靠窗一侧,眯起眼昏昏欲睡。 她今天喝了不少,加上酒量本来也不怎么好,被车里舒服的暖风一吹,那困意止不住填满每一寸细胞神经。 楼不夷坐上来,把她靠在窗户上的脑袋轻轻搁在腿上,让她半躺着舒服睡。 透过中央后视镜,司机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 人家小年轻谈恋爱,他一个老家伙盯着看不太好。要是不看...老爷可是嘱咐过了,有少爷女朋友的任何信息,都得如实汇报,要不然就扣工资! “少...”司机想起电话里刚才少爷交代的事儿,急忙止声,换了个称呼,“您好,请问要去哪儿?” 楼不夷瞅了眼枕着自己腿正熟睡的少女,指尖拨弄开缠在她面上的碎发,低低道,“去海棠墅。” 那是他从成人之后就一直生活的地方。 他要带她回家。 不过现在是他一个人的家...以后,会是他们共同的家! ... 姜菀算是睡了一路,等睁开眼的时候,脑袋也逐渐清醒了一些,没刚才那么沉。 手臂撑着男人的腿坐起来,发现这车四周还有好几辆更名贵的超跑和商务。 这是...车库? “醒了?”腰身被人揽着,腿也被放在了座椅上。 司机已经不在车里了,宽敞的车室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姜菀勾住男人的脖颈,抬手撩了一下有些松散的发梢,“车不是租的么?脚放上来会不会不太好?” 楼不夷吻她的发,“不会。” “那租一天是不是很贵啊?”她一本正经的问。 “怎么?心疼哥哥月底要吃土?” 姜菀摇头,“我是心疼钱。” 楼不夷捏了捏眼前那娇软软的下巴,佯装抱怨,“小没良心的。” 被抱着不舒服,有点儿热,姜菀挪了一下身子坐起来,分开腿,又重新跨坐在他身上。 被修剪细长干净的指甲,一下下挠他喉结,像是在玩什么有趣的东西,“楼不夷。” 她倏然喊他,怪认真的。 “嗯?” “别说,你对我还真挺好的。”姜菀眯起眼笑,直起腰俯视他,双手也轻轻捧起那张妖孽动人的一张脸。 楼不夷挑了下眉,仰头也冲着她笑,笑得勾魂摄魄,“才知道啊?除了星星不能给你摘,剩下要什么都给!” 姜菀伸手,用手指描绘着他的眉眼、鼻梁,“那我想要你摘月亮。” 他被她钻空子的话逗笑了,一双桃花眼潋滟风情,撩人而不自知。 “哥哥~”她吻他,从唇瓣到脖颈... 楼不夷“嗯”了声,字音带着颤。 姜菀盯着他愈发情迷意乱的眼眸,腰摆了一下,微微蹭。 “你想不想...”她手指在他衬衣上划,艳红的唇瓣嗪着笑。 有些坏,还有些野。 “想什么?”他喉咙哑得可怕,低沉沉,像是乌云包裹着她。 握着那软腰的手,控制不住地往下挤压。 “在车上...” 第235章 影后她每天都在崩人设(55) 洗过澡躺在床上,姜菀近乎累到虚脱。 她就记得自己衣衫不整,被人密不可分从车里抱下来,然后在停车库坐电梯,直接上了别墅三楼。 洗澡的时候,站都站不住,脚趾踩在地上都是抽搐地抖,浑身无力。 早知道他脱下“可怜无辜”的外衣这么凶,她刚才在车里就不该那样撩拨他。 楼不夷清理完洗手间出来,身上穿着干干净净的黑色真丝睡衣,和瘫在床上寸缕不挂的少女形成了鲜明对比。 姜菀瞥了眼他,没理,自顾自拉过被子蒙上头。 “怎么了?”他来到床边儿去扯她被子,“怪我刚才没等你一起?” 不提还好,一提姜菀更窝火,翻了个白眼扭过身子。 楼不夷挤到她跟前,“吃饱喝足”的含情眼作出可怜巴巴,也是一副蛮委屈的模样,“太舒服,我根本忍不住。” 说着,他伸手去掀被子,指尖往腿缝挤,“再来一次?我尽量忍住!” 姜菀去掐他胸口,眉眼里的笑有些打趣,“还是别了吧,毕竟这又不是哥哥的房子。而且...谁知道这床干净不干净,有没有睡过其他女人呢。” “肯定没有!别说这个床了,光是这个别墅除了保洁阿姨,就没有其他女人进来过!” “是么?哥哥怎么知道的?” 楼不夷嘴里那句“因为这是我房子”差点儿脱口而出,但他忍住了。 他怕要是实话实说,会让她觉得自己卑鄙,用一些下三滥的手段靠近她,纠缠她... 其实不是的! 看着自己面前那张俊脸皱眉沉默,姜菀勾唇,没继续追问。 岔开话,“关灯,我想抱着你睡。” 楼不夷很娴熟按下床边的一键开关。瞬间,整个屋子的灯全都熄了,深陷黑沉寂静。 他摸在开关上的手指蜷缩了下... 她会不会...看出什么? “有话跟我说么?”细软的手臂缠上他腰。 楼不夷舔了舔唇,好半晌才呢喃,“没...” 姜菀“哦”了声,听不出情绪了。 偌大的卧室,只能隐隐听到那浅弱的呼吸声... 等第二天早上,楼不夷伸手摸了一下自己身边儿,凉的。 他惊醒坐起来,心也跟着凉了半截。 电话打过去,明明是能接通的状态,可迟迟就是没人接,任由电话里传来忙音。 大掌粗鲁烦躁揉乱自己的头发。 楼不夷在心里骂自己是个傻叉! 她那么聪明,怎么可能看不出自己的身份?一次次给机会让他说,他还傻不拉几担心这那! 现在倒好,人没了。 楼不夷坐在床边儿反思了一上午,脑袋里就三个字,他完了! ... 姜菀出现在星光的时候,几乎就是人群中的聚焦点。 利落的白色衬衣,黑色短裙,脚底下还踩着一双系带的细跟高跟鞋,将那双本就纤细修长的腿,衬得更直,走路的弧度更好看。 一步步,跟敲在人心尖儿一样。 有些后辈目露羡慕的眼光,对那颜值简直快三拜九叩,顺带上柱香。 神颜啊! 而且气质更绝,又野又酷,不要太勾人惹火。 “叩叩——” 于舒然听到有敲门声,抿了口手里的咖啡,头也不抬继续忙工作,“进。” 门开了,接着一份热粥配蒸饺放在了她跟前。 于舒然诧异抬头,接着又立马换上惊喜的表情,“菀菀?你怎么来了!” 姜菀把她桌上的咖啡收走,“当妈的人了,平时注意点儿营养。” “行啊,一大早就有脾气了?还管起你姐来了是吧?”于舒然笑着轻点她脑袋,然后把办公桌上的一堆剧本递给她,“让你这么早过来,是想让你看看这些新剧本。这是前两天项目部送来的,都是大荧幕的片子...” 第236章 影后她每天都在崩人设(56) 姜菀出道三四年,只拍过几部小制作网剧,都是不温不火,无人问津的状态。 今年初,好歹有些知名度了,不过也是被全网黑出来的知名度。 经历过许墨那件事之后,她重振旗鼓,先是参加求生类真人秀,洗刷网友原来给她贴上的“娇气”、“作精”、“白莲婊”这些标签,接着拍摄了一部国内知名导演的贺岁电视剧,还出演重要角色。 现在,更是有不少大荧幕电影纷纷找来,钦点这位曾经污点斑斑的女艺人当女一号。 于舒然觉得姜菀这是熬出来了,自己更得加把劲儿,一定要把人捧出来争口气。 她刚生完孩子,可瘦地极快,甚至比怀孕之前更瘦了一圈儿。 ... 办公室里,姜菀翻阅着一份份剧本,时不时皱眉,又轻轻点头。 “怎么样?”于舒然用勺子舀着粥,“有喜欢的不?” 一份剧本被细软的手指夹了出来。 “这个。”姜菀把剧本递过去。 于舒然放下勺子接过,看了一眼,目露赞赏,“可以啊。眼光够毒,够挑剔。” 她笑着把剧本放在一边儿,歪头打趣眼前的小妖精,“你是看上这个堪称荧屏教父的导演,还是看上了要和你搭戏的国民老公——沈暮沉?” 于舒然自顾自接着自己的话茬继续往下说,“不过也是,沈暮沉那张脸确实长得不错,演技也够硬。很多圈内一线女明星,都是挤破头皮想跟他拍戏,或者炒cp。” 姜菀面无表情看着手机上十几条未接来电,和成堆微信消息,淡淡回于舒然的话,“那些都不是最重要。” “这些不重要?那什么才重要?” 姜菀把手机揣进包里,挑了挑眉,“钱多。” 于舒然,“...” 她怀疑小姑娘这是掉进钱眼儿里了。 “不过你可想好了,确定要参演《盛宴》这部剧?这可是古装剧,你没拍过的类型。” 姜菀点点头,“想好了。但我有个想法!” 于舒然摊手,示意她说。 “这部剧的片酬我可以不要。” “你...你说什么?” “我说,这部剧的片酬我可以不要,但我要这部电影最终的百分之三票房收入。” 于舒然彻底懵了,“你要票房收入?乖乖,票房收入可是瞧不见底的,万一成了烂片,才卖个几千万,你怕是要亏死啊!” “不怕。”姜菀手指有节奏敲击在桌面上,一下下,平稳的让人脊骨发麻,“我不会让这部片子成为烂片的。” 见识过姜菀现场演技的于舒然犹如一口气被卡在喉咙里,她大口呼吸,调整自己的情绪,“给我个理由。” “我想拿到这笔票房收入之后,自己拍电影,当资本。” 这话放在一个刚二十出头的小姑娘身上,怎么看怎么滑稽,可偏偏于舒然信了,还说要帮她把票房的百分之三争取到百分之四,甚至更多。 “菀菀,你跟姐说说,你要赚这么多钱干嘛啊?不累么?” “赚钱养男狐狸精呗。” 于舒然只当她逗乐,“别贫了!” 姜菀不动声色勾唇轻笑。 她没开玩笑,她认真的。 赚钱除了是要完成任务之外,现在又多了一条,养着家里金尊玉贵的男狐狸精。 不过她得先让他知道,她喜欢对自己坦诚、真实的男狐狸精! 要是总骗人说谎,那一点儿都不可爱... 第237章 影后她每天都在崩人设(57) 楼不夷快疯了。 找不到姜菀的这三天,他觉得整个人像是被抽丝剥茧,只剩下了躯壳。 那天晚上,在她问出口的最后一句话时,他怎么就没说呢? 怎么没坦诚一点儿,把所有一切都告诉她。 就算他隐藏身份,装成个穷小子,可竭尽一切的爱她,就好像已经成了本能。 这些是真真切切存在的! 楼不夷三天没出别墅门,等于白翻墙进来的时候,一看到他满身丧,胡子拉碴,差点儿以为是流浪汉窜进来。 “楼爷?”于白走到沙发前,推了推男人的手臂,“您这是怎么了?三天不去公司,你们家老爷子都快把我电话给打炸了!” 于白拍了拍他肩膀,递过去一支烟,“抽么?” 楼不夷抬头,看了他一眼,没管跟前的烟。 有些干裂的唇轻轻动,“我好像失恋了。” 于白“啊”了声,表情莫名其妙,夸张的有些滑稽,“什么?” 楼不夷又低下头,像是在自言自语,静静又重复了一遍,“我失恋了。” 那语气... 怎么跟快要哭出来一样。 “不...不能吧?”于白从没安慰过人,这会儿也有点儿手忙脚乱,更不知道该说什么,“您帅气多金,又没那些乱七八糟的感情史,怎么可能会失恋?” 于白似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拍手,“我知道了!听说你们家小姑娘最近要出演一部大制作电影,好像合作对象是国民老公——沈暮沉!该不会这是...”劈腿了! 后面三个字他没说,关键是瞅见跟前这位爷脸色愈来愈难看,他压根儿就不敢说! “什么沈暮沉?什么电影?”楼不夷近乎是咬着牙的。 于白缩了缩脖子,“...就是电影《盛宴》,最近网上很火的。” “沈暮沉就是那个当红影帝,把我妈迷得七荤八素,天天让我老爸吃醋的那位!” 楼不夷冷笑,熬了三个通宵没阖过的眼睛,红得诡异,“那他肯定挺老的!菀菀不喜欢油腻的老东西。” 于白胆肥作死,“比您好像小一岁...” 楼不夷缓缓扭过头,阴恻恻瞪着他,一字一句,“不说话会死?” “我就再说一句...”于白,“好像今天晚上,在郊区别墅有个电影交流会。《盛宴》剧组也会去,您的前...呃...宝贝儿女朋友,肯定也是要出席的!” 这边儿刚撂下话,那边儿在沙发上挺尸一样待了三个晚上的男人“扑通”一下站了起来,跟诈尸一样往楼上洗手间走。 于白捂着小心肝儿,嘴里悄悄嘀咕,“神经病啊这是...” “于白——”楼上喊。 他抖了激灵,差点儿吓摔,“啊?怎么了?” “你上来。看看我穿什么,能帅死那个‘沉鱼落雁’的玩意儿!” 于白,“...”人家叫沈暮沉,不叫沉鱼落雁! ... 郊区别墅。 男人穿着裁剪弧线利落的黑色西装,里面搭配是同色系的衬衣,款型休闲,领口扣子解开一颗,将白皙的脖颈露出许多,透着随意慵懒。 骨节分明的手指拖着一杯玫瑰香槟,气泡在灯光的打射下,跳跃撞上酒杯玻璃壁,呈现出斑斓的光晕,从而将那双手衬得更白,更剔透。 密黑的短卷发往上打理,露出美艳如妖的一张漂亮面庞。 唇红齿白,桃花眼也散发出勾魂夺魄的劲儿。 本来是各家女明星争艳夺目的战场,就因为这一个男人,全都淡了,失去颜色。 那是个比女人还漂亮的男人,可也是个不怎么好惹的危险男人! 第238章 影后她每天都在崩人设(58) 《盛宴》剧组的导演刘墉早就带着人到了,其实他们可以晚点儿来,作为压轴出场也不为过。 但听说今天楼家的太子爷会来,故而早早到了,不敢当着这位爷的面摆架子。 刘墉扫了眼身边的几个主要演员,想带人过去敬个酒,混个脸熟。 发现人群里少了抹明艳的颜色,他转头问副导,“姜菀呢?还没来?” 副导看了眼手机,发现屏幕上干干净净没信息,不由也开始着急,“好像是堵车了吧。” “唉,算了。”刘墉摆摆手,“本来还想带那丫头跟这些权贵走动走动,看来也是她没福气,只能错过了。” “暮沉。”刘墉喊了下离自己挺近的一个男人,“待会儿见了楼爷,记得机灵些。要能结交认识,你以后可就飞黄腾达了!” 沈暮沉揉着眉心笑,“刘导,这话您都跟我交代一路了。” 刘墉笑着瞪了他一眼,“老头我还不是为你们好?” ... 楼不夷抿了口酒,跟于白接耳正说着什么。 没几秒,跟前就簇拥过来一群人,笑眯眯的,谄媚巴结味儿很浓。 “楼爷,咱们以前在电影节见过,不知道您还有印象不?”刘墉伸了手过去。 楼不夷回握,态度刚刚好,斯文礼貌,“当然。刘导是电影教父,我从小也是看着您拍得电影长大的。” 刘墉欣喜一笑,觉得眼前这位太子爷挺平易近人的,大大方方就把身边的沈暮沉给推荐了出去,“这位是我们《盛宴》剧组的男一号小沈,演技确实不错。本来还有位大美人可以推荐给楼爷认识,不过不巧,她路上堵车,要晚来一会儿。” 说完,刘墉用胳膊肘悄悄撞了撞沈暮沉的手臂。 沈暮沉自然明白这什么意思,抬起握着酒杯的手朝前低低放过去,“能见楼爷一面,是暮沉的荣幸。” 楼不夷没搭腔。 一双眼睛肆无忌惮在那张俊脸上乱戳,心里分析对比。 哦。 这就是国民老公啊? 长得也不怎么样! 说是比自己小一岁,看着跟比他大五六岁似的,都有些眼角纹了。 而且,皮肤也没他白,唇形没他的好看。 那腰...光看着就弱爆了! 沈暮沉脸上的笑快撑不住了,愈来愈僵硬,怪异。 他怀疑,这位传说中不近女色的楼爷,多半有那种癖好!可他是正儿八经的纯爷们儿! “楼...”正想喊一嘴,让人看自己的目光稍微收敛些。 不远处,传来高跟鞋砸在地面的清脆声。 “抱歉,我来晚了。” 众人闻声扭头,入眼是刺目火辣的红。 女人身穿红色的露肩礼服,裙摆开衩。 随着那步履荡漾,莹白的长腿若隐若现,像是玉柳花枝。 肩膀懒懒挂着灰色的仿真皮草披肩,将那媚色又遮掩一些,添了让人想要窥探的神秘。 黑色卷发旋在右侧肩膀一处,露着玉颈,锁骨。 红的娇艳,白的柔软。 身材野媚的像个妖精,偏偏妆容简单,还透出些纯欲。 楼不夷心口砰砰跳。 要命了! 正当所有人目光都被那道缓缓而来的娇媚身影牵引时,只听“噗通”一声,游泳池水面上砸出一朵巨大的水花。 “不好了,楼爷掉进水里了——” 现场乱成一团,距离楼不夷最近的沈暮沉直接傻眼。 这人好端端的,怎么就掉下去了? 他想救,可是他也不会游泳啊! 好在,别墅会场有保安,一看到有人不幸落水,一个跟头就栽进去,下水救人。 等楼不夷被捞上来的时候,浑身湿透,狼狈的不行。 本就薄白的一张脸,可能呛了水的缘故,更显苍白、柔弱。 当那双高跟鞋稳稳当当来到他面前时,刚好他也抬起头来,朝着跟前的沈暮沉用力咳了好几声,才红肿着眼温温对一众人笑道: “没关系的,我也知道沈先生不是有意将我推下水的...” 第239章 影后她每天都在崩人设(59) “我也知道沈先生不是有意将我推下水的...” 深秋处冬,池水冷冽彻骨,风也是呜呜吹,将人裸露在外的皮肤刮得生疼。 楼不夷一边吸溜鼻子,一边抱紧手臂,大掌在胳膊上来回摩挲。 乌密的睫帘沾着水珠,抖啊抖,落来下几滴小水珠。 撂下话,他轻轻侧开头,朝着身前的红裙美人看过去。 桃花眼潋滟眨巴,好像无声在跟美人撒娇,泛滥着求宠的神色。 沈暮沉看着一道道狐疑猜忌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心里简直快要冤枉死了! 他好端端站着,别说推人了,就连这位爷的一根手指头都没碰过。 “小沈,你怎么能这么不小心呢?”刘墉也不知道具体情况,可人太子爷都这样说了,总不可能是故意冤枉小沈的吧。 他怕这位爷事后又追究,赶紧催促沈暮沉跟人道歉,想把这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快给楼爷陪不是!” 沈暮沉,“??” 他突然好委屈... “楼爷,真不好意思。”沈暮沉往前挤了挤,刚好挡在楼不夷和姜菀跟前,“您没伤到吧?” 楼不夷皱眉。要不是知道自己现在情况危险,得靠卖惨追媳妇儿,他肯定一个用力就把跟前这糟心玩意儿按水里去了! “没。”楼不夷把他挤开,湿润润的眼眸继续盯着红裙美人,“就是有点儿冷。” 出于礼貌,沈暮沉将自己的西装扣子解开,把西装外套脱了,朝前递过去,“您要是不嫌弃,可以...” 灰色的皮草披肩,同一瞬递了过来,“穿上。” 一堆人顺着声音看过去。 美人红裙露肩,卷发毫无规律披在肩头,透着慵懒散漫,还有股淡漠清傲。 那张脸的辨识度和攻击性都很强,每每让人看到,心肝都会不由自主颤一下。 沈暮沉“唔”了声,有些不解扭头看向身旁的少女。 随着两个人现在有资源合作,这些天交往也慢慢地密切起来。 私底下,沈暮沉就觉得姜菀是个性子真实野气的姑娘,生得确实美艳,可骨子里会有点儿冷,不是那种爱多管闲事的性格。 那现在...她这是? 沈暮沉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一样,眉目了然,赶紧拿着自己的西装外套往后退了一步。 刘墉没品出来眼前这一幕的弯弯绕绕,就觉得姜菀这小妮子也太大胆了,怎么能跟这位太子爷没大没小的说话,语气还有些命令的口吻! “小菀...这位是...”他正准备引荐一下,就瞅太子爷噘了下嘴,软软无力吐了几个字出来。 “手抬不起来...” 刘墉,“???” 姜菀掀着眼皮儿瞧跟前撒娇的男人。 衣服都湿透了。 尤其是衬衣,材质应该是挺薄的,被水浸湿,变得有些透,微微贴附在身上。 “麻烦。”红艳的唇动了下,脚步跟着上前,将手里毛茸茸的披肩披在男人身上。 姜菀看了眼身后的刘墉,礼貌点了个头,“刘导,我先失陪。” 刘墉“哦”了声,眼神还出于恍惚状态中。 “你跟我过来。”姜菀往前走了几步,听着身后没什么动静,又慢慢侧过头。 黑卷短发微湿,蓬松垂在额间,遮住那双目露小心翼翼的桃花眼。 别说。 这仿真狐毛披肩一围,看着倒是更有狐狸精的感觉! 楼不夷没动,裹着蕴了香味的披肩杵在原地,表情不安。 姜菀看他这瑟缩害怕的模样,有些想笑。 抬步往回走,站在他面前。 细软的小手朝着他伸过去,“握紧,别弄丢了!” 楼不夷赶紧攥住,一根根骨节都是酥颤的。 不会弄丢了。 再也不会了! 所有人都傻了,眼瞅着香肩红裙的明艳少女走在前,挺拔俊瘦的太子爷像个小媳妇儿一样跟在后... 最是心情复杂的,当属沈暮沉。 于白可太明白那位太子爷打的什么主意...他走到沈暮沉身旁,轻拍了拍对方的肩,“兄弟。不好意思啊,让你受委屈了!” 沈暮沉纠结了一会儿,绞尽脑汁在心里修饰措辞,“他一直这么...呃...” 于白懂他,点点头,“没错!就是一直这么狗!” 第240章 影后她每天都在崩人设(60) 上了楼不夷的车,姜菀瞅了眼坐在驾驶位的司机。 还是那天那位。 司机估计也怕被认出来,故意压低声音打了个招呼。 姜菀靠在椅背上,一手懒懒撑着脑袋,一手指尖在膝盖上轻敲,风流肆意,“回哪儿?还回你租的那套别墅?” 楼不夷赶紧摇头,“回家!” “回哪个家,说清楚!” “回我们的家...”他怯怯看她,当看见那张脸的表情没什么反感变化的时候,才勾唇笑了下,偷偷地。 ... 车停在别墅门口。 楼不夷先下来把车门打开,乖乖站好,像是恭迎女王,等着姜菀下车。 在车里不觉得冷,一下来冷风嗖嗖的,让她吸溜了鼻尖。 楼不夷本来是想把披肩脱下来给姜菀穿,但他一想,披肩都湿透了。给她穿,又怕她感冒! 姜菀刚站稳,就觉得身后一团毛茸茸簇拥过来抱着自己。 她在他怀里仰头,唇瓣刚好蹭过冰凉的下颌。 皱了皱眉,“松手。” 楼不夷怕她冷,抱得更紧,“不松。” 姜菀被这执拗气笑了。 高跟鞋尖在他小腿上轻轻踢了下,没办法只能朝着别墅门前走。 她就像是背着个爱赖皮撒娇的男狐狸精,一步步笨拙挪到门边儿,脖颈还时不时被他偷偷亲吻,撩拨。 按了密码进去,姜菀让楼不夷先去洗澡。 确实被冻得不轻,楼不夷拿了套睡衣就赶紧去了,等洗完出来的时候,姜菀又给他递了一杯温蜂蜜水。 他不敢接,“会不会我喝完,明天你就又不理我了?” 姜菀,“杯子很重!” 楼不夷手忙脚乱去接,没喝水,先去给她揉了揉手指。 她低头,看他满眼心疼盯着自己的手瞧,唇梢勾勒出淡淡弧度。 “还疼么?”他揉了会儿,又搁在唇边轻轻吻。 姜菀收敛笑意,把手指从他掌心抽出来,表情淡漠,“先别这么亲近。我再问你一遍,你有没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台阶都给了,不下就是个傻缺! “有~”他干脆乖乖蹲在她身边儿,“而且有很多!” 姜菀扬了扬下巴,示意他说。 “其实...哥哥挺有钱的。”楼不夷想了想,又改口,“也不对。我刚搬进小两居的时候,确实穷,兜里只剩几千块钱。” “家里老头逼婚。又是断卡,又是把别墅地址告诉外人的,折腾的我实在没办法,只能从这儿搬出来住!” “小两居的出租信息,你是在哪儿看到的?”姜菀漫不经心的问,一双媚眼却饶有兴致,落在楼不夷的脸上定定打量。 话问出口,楼不夷脸上的表情一僵,像是触及到了什么生死难题。 解释自己装穷倒也还好,可要是让他解释怎么找到那套小两居的,等于是自爆他跟许墨的关系! 那...她会怎么想自己? 阴险狡猾,卑鄙无耻? 紧绷的下颌被一根手指挑起,“哥哥又想现编什么花样?” “没...”楼不夷小声否认,“我就是要想想,那件事得怎么跟你说。” “想好了?” “嗯!” ... 二十分钟过去,姜菀还是有些诧异盯着他,“你跟许墨...是那种关系?” 楼不夷挠了下头,有些郁闷,“就是名义上的!” 她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那我要是跟你在一起,许墨以后见到我,是不是要喊...” “你要是不喜欢,我可以不让他喊!” 喜欢。 多刺激啊! 姜菀看了眼他还弯曲着的腿,伸手拽他,“起来,腿都要麻了。” 楼不夷不肯动,仰着头眼巴巴瞅她,就差在脸上刻下“求原谅”这三个字,“那你不生气了吧?” 他继续说,“要是不生气,你就亲我一口,证明一下。” 姜菀静静看着他作。 “或者...”楼不夷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我亲你一口?” 不等姜菀作声,他直起腰,朝着沙发上的她压了下去,很卖力气。 亲,一口。 “一口”又等于二十分钟。 他坐在沙发上,她坐在他身上。 “楼不夷。”情迷意乱时,她轻轻咬着他耳朵,低低地,“我喜欢你,和你有没有钱,有没有房子,跟许墨什么关系这些都通通无关。” “我贪恋的你美貌,喜欢你的身体,享受你对我好的感觉...” “我喜欢你,对我真实随性的你!” 第241章 影后她每天都在崩人设(61) 距离《盛宴》开拍还有一周左右的时间。 之前楼不夷也没带姜菀出去玩过,可以说两个人根本就没私底下约过会。 要是等《盛宴》开拍了,楼不夷估计自己想见她一面都挺难。 干脆就趁这几天,带人好好玩玩。 一大早,姜菀被身边的男人吻醒。 她推开埋在腿缝中的脑袋,初醒的嗓音透着哑软,“没够。” 楼不夷撑在她身上,桃花眼弯弯笑,宠溺都快从眼底溢出来,“什么没够?昨天晚上没给够?” 姜菀伸出手臂在他胸膛上轻敲了一下,“还要睡。” “你睡你的,我‘睡’我的。” 她懒懒“啧”,透着点儿起床气的不悦。 “乖,今天得早起。”楼不夷也不继续逗她,下床从衣柜里找了条干净的蕾丝内裤拿过来给她换,“带你去看个动物。” 姜菀“腾”一下从床上坐起来,眼睛瞪大了朝着跟前那张脸左看右看,接着重新躺在床上挺尸,“看完了,一只又色又欲的男狐狸精!” 楼不夷,“...” “骑马,想不想去?” ... 等姜菀换上楼不夷给她准备好的骑马服,站在一望无际的山脚下,她才意识到贫穷限制了自己的想象,“这个马场是你的?” 楼不夷“啊”了声,下颌轻抬,“这个山是我的。” 姜菀突然就仇富了,挺想把这人按在床上摩擦! 马场是楼不夷平时闲着没事儿弄的,身边有关系好一些的朋友,也可以过来走动走动,玩两把。 于白今天就带着三四个朋友过来。 隔着老远他就瞧见了楼不夷,赶紧带人过来打个招呼。 他那三四个朋友没想到今天能在这儿见到楼家太子爷,更没想到这位太子爷身边儿还跟着一个明艳动人的大美女,好像是...最近网上挺火的一个女明星! 原来太子爷喜欢娱乐圈里的啊! 看来以后要是再跟这位谈生意,得叫点儿好货过来陪陪场子。 心里的歪念头刚落下,那边儿就听于白殷殷勤勤、讨好笑着喊了句,“嫂子也过来玩啊?” 嫂子? 太子爷什么时候结婚了? 楼不夷难得抽空带着姜菀出来约会,被人占用一点儿时间都心疼的要死。 他拍开于白,“走走走!今天马场不对外开放了!” 于白虽然傻乎乎的,但特别有眼力劲儿,何况他还不想一大早就吃把狗粮! “行行行,我们几个这就走!”于白跟身边的朋友勾肩搭背,也不管姜菀看没看自己,自来熟继续打招呼,“那嫂子,我们先走了。改天有空来我车场飙一把,给您弄台极品的超跑玩!” 一直沉默的姜菀倏然开了口,问,“还有奖金么?” 于白,“...有的吧”只要你男人肯赞助,多少奖金都有! “那行。”姜菀朝着他笑了下,“有空去。” 感觉自己钱包不保的楼不夷,“...” ... 把于白一堆人清理走,偌大的马场就只剩下姜菀和楼不夷两个人。 他带着她去了马棚选马。 一股子刺鼻的味道窜进姜菀鼻前,她拧了眉。 楼不夷察觉到那张小脸上的变化,伸出手轻轻捂在她口鼻前。 被大掌捂着的红唇,扬起来笑了。 来到一匹半高的白色马驹前,楼不夷伸了下手,那白色马驹乖巧把脑袋凑过来,在他掌心轻轻蹭。 姜菀觉得神奇,学着他的动作,也把手伸出去。 白色马驹没蹭动脑袋,而是吐了湿软的舌头在她指尖舔了一下。 姜菀被刺地浑身痒,匆匆收了手。 “什么感觉?”楼不夷问她。 “就挺痒,挺舒服的。” 他胜负欲被挑起,勾着她的腰,将人拽进怀里,“它和我,谁舔的舒服?” 第242章 影后她每天都在崩人设(62) “它和我,谁舔的舒服?” 姜菀感受着耳边热浪一阵阵的,下意识敏感缩了身子,往身后坚硬的怀里又挤了挤,“别闹。你跟一匹马较什么真儿?” 大掌顺势圈住软腰,将人轻轻托举起来,又搁在白色马驹的马背上。 马驹被突如其来的重量压着,不适应抖了抖身子,四蹄在地上不停徘徊、摩擦。 姜菀横着坐,怕不小心从上面摔下去,只好用双脚缠住楼不夷的腰,手臂也紧紧环着他的脑袋。 她坐在马上,他被禁锢在她腿间... 楼不夷仰起头,红唇绯艳,眼底荡漾起暧昧的笑意,“这是想给哥哥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听到他的打趣声,姜菀才意识到两个人保持的动作有多么...一言难尽! 她松开他腰上的腿,用手把腿间的脑袋扒拉开,“你过去。” 楼不夷“哦”了声,刚往后退一步,马驹又抖了身子,很剧烈。 姜菀差点儿被甩下来,手指倏然抓着他的头发,又将人拽过来。 这一次,他的脸更靠近那地方... 她甚至能感觉到腿根的温热、酥软。 “求舔?”楼不夷闷闷笑。 姜菀泄恨似的揉乱他头发,又用手腕上带着的亮晶晶发圈给他扎了个朝天揪,“公共场合,你给我注意点儿!” “只有我们两个...”他小声嘀咕。 “大白天的!”姜菀娇嗔瞪了他一下,耳根微微红,“而且出门前,不是刚在餐厅弄完?” 楼不夷不吭声,心里弯弯绕绕,开始故意曲解那句话的意思。 白天不行,不代表晚上...不行! ... 两个人各自选了一匹马。 姜菀就选自己刚才坐着的白色那匹,不算太高,颜色雪白漂亮,很合她心意。 楼不夷的那匹马要高大一些。 在马棚底下看是纯黑的,但是牵出来被阳光一照,黑棕色的,像是镀了一层金,矜贵优雅。 就是一双黑溜溜的眸子,总盯着跟前的小白马乱瞟,有时候走快几步,故意用湿润的鼻子凑近小白马的屁股。 姜菀看着这一幕,忍不住嗤笑冷哼。 这大帅马简直跟他主子一个德行,又骚气,还爱装无辜! 她抚了抚胯下小白马的鬃毛,压低身子一本正经的叮嘱,“乖,离后面那匹茶茶马远点儿!” 小白马不知道听懂了不,不过姜菀身后传过来一道轻飘飘的声音,“宝贝儿,你内裤的蕾丝露出来了。” 姜菀,“...” ... 她不会骑马,楼不夷教了她一下午,还是没能掌握技巧学会。 慢慢下来,也就没耐心了。 楼不夷看她兴致缺缺,揉了揉她脑袋,问,“怎么了?” “没意思,都没电影里那种奔腾跑起来的感觉!” “你这第一天学,还想开始驰骋享受了?”他扭了瓶水,递给她,“要不这样,我跑一圈儿,给你看看?” 姜菀挑了眉,快被磨光耗尽的耐心总算来了些兴致。 楼不夷让她乖乖待在休息区看,自己牵着缰绳,踩了下马镫利落翻身。 深冬夕阳,透着的温度明明是那种清冷刺骨的感觉,可姜菀却觉得浑身暖和,每一寸血液、细胞,都沸腾滚烫。 黯淡的光影下,男人脊背清修挺拔,黑色的上衣和卡其色的骑马装,将他衬托出了几分冷冽禁欲。 戴着白手套的一双手懒散搭在缰绳上,骨节时而舒展,时而用力紧握... 黑卷的短发被风轻抚,荡在空中,弧度凌乱肆意。 姜菀舔了舔唇珠,灌了两口水,可还是感觉很渴! 不得不承认,那张脸对她的诱惑力确实大,尤其是像现在...骑马时候的专注、认真,还带了一丝不羁! 她有感觉了。 很强烈! 楼不夷骑了两圈,怕姜菀觉得无聊就赶紧回来。 等骑着马来到休息区,对上那一双幽深深的媚眼,他赶紧自我反思...难道是在怪他骑了太久? 姜菀站在休息区外,两个人中间只隔着一个矮栅栏。 刚运动过的唇瓣绯红明艳,微微张,微微喘... 她眯起眼,朝着他伸了手臂,“抱我上去!” 楼不夷怔愣了几秒,弯腰将人捞到马背上,对着那薄耳低笑,“又想骑了?” “不想。”姜菀拒绝干脆。 他呼吸顿了下,像是在疑惑。 不想骑马,那为什么要上来,给他占便宜嘛? 很快,她给了他答案。 姜菀双手按在马背上,在上头转了圈,正对着他坐。 “???” 她腿勾上他的腰,仰头去咬他的下颌,有些着急用力,“哥哥~” 楼不夷被喊得尾巴骨都差点儿酥软透了,气息粗着乱着答应,“...嗯” “我想骑的...” 指尖拉开卡其色裤子的拉链。 轻轻地,慢慢地。 是你。 第243章 影后她每天都在崩人设(63) 《盛宴》快开拍了,临近进组的时候,于舒然让姜菀在微博上再好好营业几天。 正巧,《暗杀》那部贺岁电视剧已经开始做宣传,微博头条还有一些短视频网站,全是剧情花絮。 其中最爆款的,就是姜菀在拍摄现场组装手枪,然后举起枪对准许墨的那一幕。 不到十秒的一个花絮视频,短短几天,播放量却达到了几千万! 许墨粉丝在这部电视剧开拍之前,还有开拍的时候,没少在网络上造谣姜菀是靠出卖身体才拿到了这个角色。网友现在虽然对姜菀的看法有一些改变,不像之前那样无脑黑,可真要做到很喜欢...不可能! 姜菀的演技是大家有目共睹的,矫情做作,简直无演技可言。 但是随着那条短视频花絮播放出来,大家对《暗杀》的期待倒是越来越高,很想看看姜菀的演技到底跟视频里那种“绝酷”风是不是一模一样。 毕竟又冷又飒的女杀手,谁能不爱? 于舒然让姜菀这几天在微博上认真“营业”,姜菀仔细想了想...她真没什么东西要发,要是让她虚伪编出来一些,能编,但是没必要。 正绞尽脑汁想着该如何“营业”的姜菀,一侧头,看到了半开着的衣柜... 她马上该进组了,有很多东西都放在小两居。搬来搬去也怪麻烦,索性这几天就跟楼不夷重新住回小两居里。 楼不夷给她切了些水果,拿进来就瞅见一床的包、首饰,全都是些奢侈品。 “嗯?不想要了?”他喂她吃了颗草莓。 姜菀囫囵着把草莓咽了,将人转了个方向,推出门去,“你一会儿先别进来,我要开个直播!” 楼不夷脚步顿住,扭头噘嘴不满,“那我要好久看不见你!” “别黏。”她继续推他,“忙工作。” “那晚上给补么?” “补什么?” “开着灯...扭给我看?”他桃花眼眨呀眨,填满期待。 下一秒,腰上的薄肉被身后的人掐起来,拧了半圈儿。 ... 晚上八点,姜菀的微博毫无征兆开了视频直播,短短几分钟,人数上了百万,还在持续增加。 秃头仙女:小姐姐开直播了,难道是要宣传新戏么? 许墨第7423个老婆:这是要黑我家老公么?求白莲下播滚! 墨鱼仔:楼上黑粉,楼上黑粉,楼上黑粉... 有失远迎:只有我注意到姜菀是素颜,无美颜滤镜么?这张脸确实...杀我啊!! 一碗粥:老婆好漂亮,老婆晚上给亲亲么? 阿西巴的老爸:那个“一碗粥”能闭麦么?这位美女明明是我儿媳妇! 一碗粥:呵呵!糟老头子,我信你个鬼! 阿西巴的老爸:我儿子又帅又有钱。 “一碗粥”赠送给主播豪华游艇x9999 “阿西巴的老爸”赠送给主播豪华游艇x 路人粉,“???” 这是哪里窜出来的两个土大款? 一个认媳妇儿,一个认儿媳妇? 姜菀看着屏幕上眼花缭乱的彩色弹窗,直接把“一碗粥”和“阿西巴的老爸”都给屏蔽了。 她清了清嗓子,坐在梳妆台前,表情一如既往的淡漠,“大家好,我是姜菀。今天开直播,是想卖一些东西。” 看了眼满屏弹幕,她皱了皱眉,“不是直播带货,也没转型当网红主播。就是清理一下我衣柜里的奢侈品,有喜欢的大家可以拍下来。” 她先拿了个包,香奶奶家的小羊皮,经典款,“这个包...三百有人要么?” 第244章 影后她每天都在崩人设(64) 今日微博热搜头条。 #薅姜菀的羊毛# #姜菀直播间深夜福利# #姜菀疑似卖假货哗众取宠# #姜菀直播间现身两个土(傻)大款# 一个小时过去了,姜菀直播间红红火火,相反一些专门带货的主播直播间,观看人数越来越少。 最后,干脆各大主播们也早早下班,挤到姜菀直播间跟一堆网友薅羊毛! 不少奢侈品,放到二手市场怎么说也能卖个成千上万,她倒好,跟卖大白菜一样,全都打骨折处理。 观众们一边认真抢购,一边忍不住拍腿跺脚大笑! 姜菀,“现在卖这个手镯,几乎全新吧,大家觉得值多少钱?” “五块” “三十五” “起码两万起步” “我出六块六,不能再多了” 一分钟后,卡家的小金镯被一位网友用七十块钱给买走了。 没抢到的捶胸顿足,觉得自己痛失一个亿。 姜菀凑近手机又看了看弹幕,一脸认真严肃,“我又亏了好几万??” 有好心网友帮她算了笔账。 一共亏损七十五万了! 等全部东西卖光,姜菀到手两万三,亏损近一百多万。 不过粉丝涨了也有几百万,还有那两个被屏蔽又傻又土的大款,前前后后加起来刷的礼物也差不多也有一千多万。 ... 下了播,于舒然立马打电话过来,“可以啊妹子,现在都会用这种聪明的办法立人设了,就是有点儿烧钱!你刚才卖那个香奶奶家的羊皮包,一口价喊出来,我都想冲进你家扛着你去医院看看脑子!” 姜菀没搭腔,嗓音闷着,听不出情绪,“《盛宴》剧组的分红谈的怎么样了?我想让他们再给我涨一个点!” 于舒然那边儿顿了两秒,“合同都已经签了。五个点不少了,咱也不能太贪心!” 姜菀“哦”了声,更提不起劲儿。 于舒然正想说什么,就听着姜菀那头房门开了一下,接近传来男人低低哄慰声,“怎么了?” 男人。 男人? 一瞬间,她炸毛了,声调拔高几十倍,“姜菀?你屋里有男人?” 姜菀心不在焉应了声,好像根本没听进去那句话,“舒然姐,我先挂了。” 她不开心。 她亏了好多钱!那这任务什么时候才能做好? 挂断电话,烦躁往床上一躺,扭了几下,头枕在楼不夷的腿上。 姜菀把脑袋埋进楼不夷的腰窝,双手死死环着他,“哥哥...我穷了!” 楼不夷笑着把人捞起来哄,“哥哥把钱都给你!” “我要自己赚的。” 小姑娘还挺有骨气。 楼不夷让她先躺好,说先去趟洗手间。 姜菀躺在床上,眼睛直勾勾盯着空荡荡的衣柜... 嗯。 没爱了! 指边儿的手机倏然震了两下,是条信息。 姜菀拿起手机去看,眼睛蓦地亮了,像是布满亮晶晶的星星。 曲菱:姜菀,年前俱乐部有一场比赛!奖金五百万,来么? ... 许墨窝在家。 随着姜菀直播结束,他心里又被“空荡”填满,冰冷孤寂。 他已经好久没见过她了。 许墨觉得自己快成了行尸走肉,工作时想她,不工作时更想她... 骨子里的渴望是克制不了的,他想要重新追回她! 手指握紧,又缓缓松开。 看她直播的地方,是自己原先给她的那套小两居。 没想到,她还一直住在那里... 换了身衣服,戴好口罩、帽子,许墨驱车来到小两居的小区。 他凭借着记忆,来到那扇门前。 手指颤动着,轻轻敲了几下。 半晌,门里传来“咔嚓”一声,接着房门裂出一条缝隙... 第245章 影后她每天都在崩人设(65) 收到曲菱的信息之后,姜菀从床上扑腾着坐起来,都没来得及穿好拖鞋,拉开门就跑到客厅。 楼不夷一瞬把手机揣到口袋里,下一秒,娇软软的身躯就撞进他怀里,像是树袋熊一样把整个人挂在他身上,脑袋也埋在他脖颈间,闷闷笑... 脖颈的温热从毛孔渗透进皮肤,最后把一身的神经细胞全都点燃,烧得人心慌、心痒。 他大掌拖着悬挂在自己腰前的小屁股,怕她滑溜下去。 侧过头,吻了吻脖颈旁的耳朵,明知故问,“笑什么?这么高兴?” 姜菀勾着他的脖子,在那张清隽白皙的脸上亲了口,“有家俱乐部请我去飙车,酬金给好多钱!” 嗯,五百万。 刚从他账上走的。 但对他来说,她的眉眼弯弯和欢喜,是用任何东西都衡量不了的... “既然这么高兴...”狐狸爪子在那软嫩的翘臀上轻捏一把,“那要不要做点儿更高兴的事情?” 姜菀,“比如?” “厨房还没试过...” 话音刚落,就听到门外“叩叩”两声。 姜菀和楼不夷对视一眼,像是都在疑惑敲门的人是谁。 楼不夷忍着难受,恋恋不舍把怀里的小姑娘放下来,桃花眼染上了些郁闷,看向正发出动静的门也没个好脸色。 他把她衣服整好,“我去开,你先进去。” ... 许墨站在门外,心情紧张忐忑。 他马上就要看到姜菀了,他该说些什么? 她会原谅自己么?会不会喜欢自己买的花? 好像...这是他第一次送她花! 捧着花束的手指蜷缩又松开,颤动却很难平静。当听到房门内传出锁芯的转动声,他觉得自己的心也在跟着被拧动,连呼吸都在这一刻静止、凝固... 门缝裂地越来越大,许墨微微低下头,不敢直接跟屋里的人对视。 他抬手,耳朵和面颊有些红,声音和气息也在抖,“姜...姜菀,这束花给你。” 等了很久,手里的花束都没被人接过,就连一句搭腔的声音都没有。 许墨缩了下脖子,缓缓抬头。 入眼的一张脸,肤白唇红,五官精致俊美,透着些阴柔斯文。 桃花眸弧度轻扬,配着眼角的泪痣,显得有几分妖孽横生的气质。 那是极其熟悉的面孔,只是...为什么两个人会在这里相遇? 手指僵了下,包装精美的花束倏然砸在地上,落在两人脚边... 许墨都不知道自己的喉咙该如何颤动发声,他脑袋里的思绪全部放空,嘴里的话任由唇齿机械张开,苍白无力地问出,“爸?你...怎么在这儿?” 楼不夷清了清嗓子。 对比许墨的慌乱失措,他倒是淡定很多,漫不经心应了声,把地上的花束捡起来,侧了下身子,“外面冷,要不要进去说?” 许墨抿了下干涩的唇,眼睛往屋里瞟,像是在确定着什么。 屋里的装修风格干净整洁,虽然和记忆中已经不太一样,可那份熟悉感还是存在的... 正呆呆出神,许墨就听到屋里一阵窸窣轻细的脚步声。 等回过神,他看到眼前男人的腰上环上了一双白皙纤细的手臂。 接着,那张日思夜想,却唯独不想现在看到的清艳小脸,从男人的背后懒懒探出来,“谁啊?” 她嗓音轻柔,哑软。 和梦里的一样。 可许墨知道,这个梦以后只能是梦,再也不会变成现实出现在他的世界。 有些东西,弄丢了就是再也找不到。 再也, 找不到! ... 第246章 影后她每天都在崩人设(66) 楼不夷刚过二十,楼老爷子生了一场大病。 等病一好,他第一件做的事情不是赶紧接管公司,而是开始给儿子催婚! 那一段日子,是楼不夷这辈子再也不想面对的,甚至都不愿去回忆。 一天八个电话,全是安排相亲的。 办公室里,每天会出现各种各样的女人。 就连出门、回家的时候,总会有源源不断的女人假装偶遇,死缠烂打跟他搭讪。 楼不夷恐婚,甚至跟女人接触都厌恶! 他终于受不了,推开楼老爷子的书房,剑拔弩张着要了个明确的解决办法。 老爷子答案明确。 要孙子。 要看着他后继有人! 楼不夷那时候也是混,加上父子俩关系也紧张,他跑到儿童领养福利院,专门挑了个只比他小几岁,长得还算不错的少年带走了... 许墨永远忘不了第一次见到楼不夷的那天。 黑色的车停在福利院门口,他跟着一堆比他矮小许多的小孩儿来到院子里。 那是个年轻又漂亮的男人,比他在电视机里看到的一些明星还要好看! 许墨猜,他肯定不会选自己。 可没想到,下一秒被自己的笃定的念头,立刻被跟前这个男人推翻。 他指了指他,带着他出了福利院,上了从来没做过的汽车。 在车上,男人还告诉自己...从今天开始,他就是他名义上的父亲,只是这层关系暂时不能对外说! 许墨傻了。 父亲? 可这男人看着,明明像自己的哥哥... 户口很快办好,他也被带着去了一栋别墅。 楼老爷子差点儿被自己亲儿子气疯,可户口都办了,人也领养回来了,要是再搁回福利院,让人家孩子心里得多难受。 本该轰轰烈烈闹一场的家庭矛盾,因为许墨的到来,缓和了将近十年... ... 坐在沙发上,许墨脑袋还是嗡嗡乱响,一颗心根本静不下来。 温热的茶水搁在他面前,“喝这个可以么?” 姜菀问他,语调平静,像是对两个人的关系也没多吃惊诧异。 许墨点点头,还是说不出话来。 楼不夷牵着姜菀的小手,让她在自己身边儿坐下来。 许墨抬头,飞快看了眼两人。 在触及到男人满心满眼的宠溺时,他喉咙晕开阵阵苦涩。 “爸...”轻喊了声,又问,“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楼不夷坦坦荡荡,“应该是你们分手不久之后。” 许墨,“...” “老头前一阵子又对我逼婚,把我卡全给停了,还把海棠墅的地址给卖了出去。我没地方去,想着以前给了你一套小两居,刚好先搬过来住。” 接下来的剧情,许墨用脚想也知道。 他搬进来跟她合租,两个人日久生情呗... 弄了半天,原来是他自己把不小心丢下的东西,用力推进了别人怀里。 而那个人,正巧还是对自己有恩,一下能让他断了对姜菀所有念想的人! 楼不夷“啧”了声,淡淡落话,“这可能就是...子债父偿吧!” 许墨,“...” 姜菀被身边儿男人这么狗的发言给笑到了。 许墨抬头,盯着她看。 那笑意真挚动人,是她从来没有在自己跟前展露过的... “许墨...”姜菀扬了扬下颌,收敛脸上的情绪和表情,“虽然咱们以前有过一段小打小闹的感情,可以后我毕竟是你长辈,不会跟你一般见识的。” 说着,她又从身后摸了个刚才准备好的红包,晃了晃朝着许墨递过去,“第一次用这种身份见面,就当是长辈给你的见面礼吧~” 长辈... 等她以后进了楼家的门,那她就是自己名义上的...妈? ... 许墨忘了自己是如何从那沙发上起身,怎么走出房门,坐上电梯、下楼。 他甚至连呼吸都忘了。 但他会永远记得。 原来真正的悲痛,是哑口无言,没有声音的... 第247章 影后她每天都在崩人设(67) 第二天一早,姜菀还赖在被窝里,手机就已经开始被于舒然各种狂轰滥炸! 她蹭到楼不夷身上,手臂往前摸,在床头柜上摸到了自己“嗡嗡”乱震的手机。 楼不夷圈住她腰,想把人带回怀里继续睡。 姜菀迷糊糊看了眼来电显示,伸手在男人柔软的唇瓣上贴了根指头,示意他先别说话。 楼不夷嘴上倒是安静,就是搁在被子底下的一双手...极其不老实! 姜菀没工夫管他,先把于舒然的电话给接了。 这边儿刚接通,那头的于舒然跟放鞭炮一样,嘴就没停过,问了一连串儿问题,“姜菀!昨天晚上那个出现在你家的男人是谁?你知不知道自己现在正处于事业上升期,要是绯闻八卦被爆了出去,有太多对家能抓住这个机会猛踩你的!” “你这还要不要红了?要不要赚钱了?你那个恋爱脑都已经在许墨身上栽过一回,这一次要是让我无动于衷还看着你谈恋爱,你可休想啊。” 姜菀把电话稍稍拿远了一些,“舒然姐,你先听我说...” “不听不听,姜菀念经!” “...” “我到你家门口了。你起来开门,咱们一会儿好!好!聊!” 电话刚挂断,姜菀就听到门铃清脆的响声。 她下床穿衣服,顺便也让楼不夷赶紧把衣服穿好。 楼不夷一边系衬衣扣子,一边哈欠连天的问,“怎么?” 姜菀套了件连衣裙,又披了个针织开衫,“我经纪人。” 她想了想措辞,又补充,“来抓奸的。” 楼不夷,“???” ... 于舒然拎着一份早餐进屋,她是第一次来这地方。 住惯了几百平方的大房子,猛地一进小两居,顿时觉得无从下脚,看哪儿都不舒服! “我得跟公司好好谈谈,怎么说你现在也是有一些流量的女明星,要是住在这种小两居里,被狗仔知道怕是要笑死!而且我刚才进来,保安随随便便就放行了,也不摸查清楚。” 姜菀给她倒了杯水,怕她一会儿絮叨口渴。 于舒然接过杯子,警告异常明显剜了姜菀一眼,“玩可以,满足满足自己就行了。恋爱这种东西现在还不适合你,你别又捡个粑粑当宝贝。” 话音刚掷地,一道紧阖的房门慢慢从里拉开,男人嗓音淡淡的,还有些刚睡醒的哑,“什么粑粑?” 于舒然握着杯子的手抖了抖,水珠翻涌,打湿了她的手指、衣服。 “你...你??”她结结巴巴,指了指门前的男人,又指了指姜菀,“男人?昨天晚上那个?” 姜菀轻点了点头,算是承认。 于舒然看到这一幕,两眼近乎发昏。 这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啊! 不过她是经纪人,习惯了每天应对这种突发事件。 “小伙子。”于舒然盯着眼前那漂亮到不像话的一张脸,拿出一副公事公办的强硬态度,指了指餐桌,“坐下谈谈吧!” 楼不夷也是特别听话给面子。 乖乖坐好,瞅着跟前两个并排坐的女人,“谈什么?” 姜菀托腮沉默,一双媚亮的眸子看向于舒然,又睨着楼不夷,带了狡黠和小坏。 于舒然挺了挺腰杆,像是想要从气势上就碾压跟前的小白脸,“说吧,你要多少?” 多少? 楼不夷狐疑,“什么多少?” “封口费!”于舒然挑眉,指尖在餐桌上敲打了几下,“我家妹妹小,不懂事情。可工作性质需要,希望这位先生退一步,能把你们两个人经历过的事情通通忘干净。当然,金钱方面我们这边儿也不会亏待你!” 楼不夷懂了。 他是又被人当成了那种工作者... 上一次去酒店找小姑娘也是一样。 这就是长得太好看的烦恼么? 姜菀低低笑,但是被于舒然横了一眼,有些凶,“你笑什么笑?” 楼不夷心疼了。 也不继续配合小姑娘逗眼前这位经纪人,清了清喉咙,伸手做自我介绍,“你好,我是楼不夷。” 于舒然嗤声冷笑,“我还房不塌嘞!” 等等... 楼? 不会是刚把星光收购了的那位楼家太子爷吧? 她的顶头领导,一句话就能断送她一辈子职业生涯的人? 这位爷跟菀菀... 于舒然按捺着心绪的起伏,侧头哆嗦问姜菀,“你...你们是什么关系?” 楼不夷也下意识看向她,桃花眼忽明忽暗的闪... 姜菀勾唇,语调平淡自然。 “爱人。” 第248章 影后她每天都在崩人设(68) 一周之后,姜菀拍摄《盛宴》进组。 随之,年末备受关注的贺岁大剧《暗杀》开播! 这部剧因为本来就是名导的亲自操刀作,最初就已经积累下了一批流量,后又因为姜菀和许墨的陆续加入,让这部剧流量一下子又拔高不少,从一堆贺岁大剧中脱颖而出。 可真正流量爆了,是《暗杀》这部剧上线第二天,姜菀扮演的冷血女杀手谢烟出现在观众视线中。 一身素色旗袍勾勒出那媚妩窈窕的身段。 眉骨绝艳,可眼神清冷凉薄,仿佛是被抽走灵魂的杀人工具。 媚野是她。 骨寒是她。 那漫不经心的淡笑,和拔枪时的狠绝。一颦一笑,举手投足都牢牢吸引着观众的视线! 无法言喻的矛盾美感,看得人浑身爽,热血沸腾。 剧中的她虽然饰演女二号,可受观众喜爱的程度,远远超过了男主女。 甚至网上突然涌现了一批她跟许墨的cp粉,天天盼着两个人在一起,就跟剧中的走向一样。 接连两天,姜菀的名字都被挂在了微博热搜第一,且热度持续不下! 不过让观众更加感慨的,不是这一次姜菀演技的神速进步,而是她的人缘... 《暗杀》上线第一天,之前姜菀参加求生真人秀接触的那些年轻爱豆们纷纷转发《暗杀》官微,还艾特了姜菀帮她做宣传。 第二天,等姜菀扮演的女杀手谢烟正式出现在观众视线中时,《暗杀》老导演和男女主一齐上阵,在自己微博里拍摄了给“谢烟”加油的视频。 这...就有些娱乐圈团宠的味道! 不光娱乐圈很多知名的明星在宣传《暗杀》这部剧,还有京都富贵圈里的楼家和于家,家族企业也尽了最大限度投资和宣传《暗杀》。 短短几天,“姜菀”这两个字在网上彻底爆了! 只是这一次,终于不再是全网黑... 姜菀进组走后的这几天,楼不夷沉迷工作,还有...运营姜菀全球粉丝后援会! 在“姜菀世界第一美”的超话里,每天都能看到一个id名为“一碗粥”的男粉顶着超话主持人的头衔发布各种各样的应援活动。 比如在《暗杀》有姜菀出现的镜头时,统一刷弹幕。又或者在各大短视频网站当中,剪辑姜菀在剧中的绝美画面,做成视频再发出来。 楼不夷今天工作结束早,准备晚上在粉丝群里安排一下接下来要给姜菀应援的活动任务。这边儿刚上车,熟悉的号码就打了过来... 楼老爷子沉着声音,不怒自威,“晚上回来一趟。” 不给楼不夷拒绝的机会,刚撂下话,手机里也就开始出现忙音。 楼不夷皱眉,琢磨不透老爷子到底几个意思。 ... 吃过晚饭,新闻联播和天气预报陆续结束,中央台卫视中响起了《暗杀》的主题曲。 关了灯,沙发上一老一少隔着距离坐。 一个正襟危坐捧着杯热茶,一个手里懒散握着瓶无糖可乐。 电视剧开播,爷俩谁也不搭理谁,两双眼睛直勾勾盯着墙壁上挂着的电视,一个镜头都不舍错过。 “刺啦”一声,不知道什么包装袋被人撕扯开了。 楼不夷动了动鼻子,闻见一股浓郁的五香瓜子味儿。 他偏过脑袋。 不远处,坐在单人沙发位的老头捧着一大袋瓜子,一边嗑,一边津津有味儿看电视。 “唉——”楼不夷清了下喉咙,朝着嗑瓜子的楼老爷子扬了扬下巴,“分我点儿呗?” 楼老爷子幽幽吐出两片儿瓜子皮,嗤了声冷笑,“你是我儿子,又不是我媳妇儿,凭啥要惯着?想吃自己出去买去!” 出了别墅的门,方圆五公里都没超市,更别说弄一包五香味的瓜子儿。 “就这你这难伺候的性子,人谁还愿意给你当媳妇儿啊?”楼不夷吐槽,一点儿面子也不给。 楼老爷子太清楚自家儿子这该死的胜负欲,你越是激他,他还越来劲儿。 又是一颗接着一颗的瓜子儿搁在嘴里,清脆的“咔吧”声,听得楼不夷心痒难受,觉得自己不啃点儿什么都不行! 他舔了舔唇,舌头在嘴里砸吧。 必须要媳妇儿才行么? 三人沙发上的屁股,悄悄往单人沙发的方向挪过去... 黑暗中,楼老爷子就觉得一团什么东西朝自己凑过来,然后羽绒马甲的衣角被人轻轻拽。 他不解扭过头,就看到自己儿子捏着兰花指,脸上笑成一朵花,语调阴阳怪气,听着就想让人赶紧把他给捏死。 楼不夷红唇勾着笑,故意用捏着嗓子的语气说话,“老伴儿,楼楼也想嗑瓜子~” 楼老爷子浑身颤了颤,下一秒就攥紧手里的瓜子皮,冲着眼前还半张着的嘴塞了过去。 “什么糟心玩意儿?你就应该穿进电视机里,让人家谢烟一枪崩了你才痛快。楼不夷你就烧高香吧,好好一姑娘,真是瞎了眼能看上你这个作精!” “...” ... 年前的微博之夜,姜菀被网友评选为年度最受欢迎女演员,以及年度人气明星奖。 这是她第一次参加微博之夜,而且拿的奖还是沉甸甸双黄蛋,让一众在圈子里摸爬滚打多年的女明星羡慕不已。 休息间,姜菀扫了眼手机屏幕上的信息。 是楼不夷刚才发过来的:哥哥这边儿项目马上谈完,一会儿开车过去接你。 话后,还有个爱心萨摩耶的亲亲表情包。 那是姜菀常用的表情包,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被他给偷偷保存下来了。 楼不夷最近在商谈一个重要的房地产项目,因为牵扯许多,他不放心交给别人处理,只能自己专门跑一趟。 人是在应酬的酒会上,可姜菀却感觉他的心早就飞到自己这儿,要不然也不可能一分钟一条微信这样的发! 姜菀靠在椅子上,露肩珍珠粉的礼裙衬得她皮肤莹润透光,整个人比平常多了分娇甜、柔美。 像是草莓挞,咬一口能把人给甜化了。 门外有两个年轻的女明星从洗手间方向走过来,边走边聊。 “知道今天晚上黎梦和秦珂诗为什么没来么?” “那还用问啊?肯定是去了聚合庄打算跟楼家那位太子爷偶遇呗!别说她俩了,就刚才我看着会场,一大堆小花被经纪人带走,说是赶场,可不就是往人太子爷身上凑么?” “说的我也想去了...” “要不走吧?万一真能被瞧上眼呢...” 听着高跟鞋摇曳走远的声音,姜菀眯了眯眼,从椅子上站起来。 她走到会场内,找于舒然。 于舒然正接触几个对姜菀有利的资源,这会儿看到她过来,跟一众人先点头示意失陪,走到姜菀跟前想把人带过去。 姜菀没动,“舒然姐,我先走了。” 于舒然懵了下,“一会儿还有记者采访,你去哪儿啊?” 她拎着包,笑意野媚荡漾,比玫瑰艳。 “接男朋友。” --- 周六忙,所以更新较少, 但接下来五天都会加更!晚安! 第249章 影后她每天都在崩人设(69) 于白从路过侍者端着的托盘里拿了两杯香槟,他递了一杯给身旁的男人,语气打趣,“楼爷!您说您参加的这是酒会,还是戒荤吃素的佛们皈依会?” 楼不夷用手把那杯香槟挡住,“我一会儿还有事。” “接您那小心肝女朋友?”于白这单身狗一口干了两杯香槟,“不过也是奇了怪。您说您要姿色有姿色,要身材有身材,兜里钞票还多,堪称完美男友...可人姑娘怎么就是不乐意公开呢?” 不乐意公开... 这念头在楼不夷心里一天至少腾升八百次,他没少想这个问题,可一次都没主动问过姜菀。 她的决定他尊重,同样也始终保持着相信。 相爱两不疑。 瞅着跟前男人一脸贱兮兮的八卦模样,楼不夷横了一眼过去,“管着么你?” 于白抹了把嘴,凑到楼不夷耳边咯咯笑,“我才不管!我就是想提醒您一声,您现在对外的身份还是黄金单身汉,招蜂引蝶着呢。” 他拍了拍楼不夷肩膀,下巴一扬,让人朝着门边儿看,“喏!您发现没,咱们这酒会上突然就出现了挺多参加隔壁微博之夜的明星小花。那一张张漂亮娇嫩的脸蛋儿,您不会不知道是为谁来的吧?” 楼不夷看了一眼,正巧对上一个正冲他不断抛媚眼放电的女人。 他空荡了一晚上的肚子,蓦地有些反胃膈应。 于白耸肩笑了,“要我说啊,您也别太任由您那小心肝的性子。能尽早公开最好,省得以后有没眼力见儿的女人给您找不痛快!” 楼不夷蹙了眉,显然也有在考虑于白的建议。 不过他倒不是着急公开两个人的关系,主要是担心有些女人会巴巴凑过来,恶心自己也就算了,要是恶心到她... 楼不夷唇边的弧度一丝一寸淡了下去,脸上没什么情绪,“走了。” 薄背淡淡转身,长腿清徐往门边走过去,周身气质矜贵散漫,步步勾人。 精心打扮过的一众名媛、女明星们,那目光跟随着男人的身影,脚步不由自主也跟了身上。 于白瞧见这一幕,撇撇唇。 妈的! 无论男女,长得好看就是吃香! ... 聚合庄外面,不少媒体探到今天晚上楼家太子爷会光临。这位长相俊美妖孽的太子爷在媒体眼中就是密不透风的墙,一副骚包样,偏偏洁身自好,身边儿常年连个女伴都没有。 可越是干干净净,就也越惹人窥探,想深挖出一些秘密。 加上晚上有不少女明星往这儿赶场,听说都是为了太子爷而来的,媒体更按捺不住那颗蠢蠢欲动的八卦心,长枪短炮守在聚合庄门外多时了。 楼不夷给司机打了个电话,让人开车过来接自己。 这会儿停车场进进出出,估计也是路堵,他在门口站了半晌都还没瞧见车影。 阴柔美艳的脸上,表情淡漠,低眉自顾自玩手机。 媒体狗仔们也惧怕这位爷,不敢上前怼脸拍,一个个怂不拉几站在好远给镜头对焦。 身后一众女明星们盯着那脸那身材,简直垂涎欲滴,可都没轻举妄动。 一个穿着白色泡泡袖短裙的小花含羞朝楼不夷走过来,黑发披肩柔顺,显得恬静乖巧。 她挽着精致的小包包,踩着高跟鞋,脸上露出无懈可击的完美笑容,将小女生的娇羞呈现的淋漓尽致。 随着那一步步摆动荡漾,狗仔们纷纷抬起了摄像机,心里直呼“来活了!” 小花红着脸来到男人身边,手掏进包里摸了手机出来,小脸扬起,涂了亮晶晶唇蜜的唇瓣动了动,像是准备说些什么。 张开嘴,字音都没挤出来,却被灌了一嘴飚过来的尾气。 黑色低调的汽车刚好停在聚合庄门前,也停在楼不夷和那位正准备对他搭讪的小花跟前。 这...什么剧情? 八卦记者们也顾不上忌惮“太子爷”的身份了,扛起摄像机就朝黑车冲过来,闪光灯不断亮起。 车门打开,修长纤细的腿踩着高跟鞋,弯曲了好看的弧度,从里迈出。 那极有辨识度和攻击性的清艳面庞,盈盈露在众人眼帘...是姜菀?! 这位刚在微博之夜斩获两项大奖的女明星,为何突然又来了聚合庄? 狗仔们看到姜菀,就像是猫见了鱼,鱼见了水,撒欢不停。 “姜菀小姐,您为什么没有参加微博之夜的采访晚会?” “姜菀小姐,听说您今夜斩获两项大奖,您现在心情如何?” “请问您是跟聚合庄的老板有什么渊源么?为什么会突然来这个地方!” “您觉得八月份的影视盛典,您能否继续获奖?” 闪光灯烙印在那双狭长的媚眼中,将眸光涟漪晕染的更撩人,像是藏着抓心挠肝的小勾子。 姜菀用手拨动了一下发梢,红唇勾起,冷艳摄人,“麻烦让一让,我来接我男朋友!” 男朋友? 谁? 镜头偏转,顺着女人的目光拍过去。 桃花眼眨呀眨,无辜惹人怜,一点儿看不出刚才那股子清绝冷漠的劲儿。 狗仔们懵了。楼不夷身旁,还有身后的一堆名媛小花们跟着也傻了。 姜菀嘴里的男朋友,不会就是眼前这位楼家的太子爷吧? 有八卦狗仔不信,大着胆子把摄像机对准楼不夷,问的话也有些戏谑,像是根本不信姜菀所说,打定主意要看她笑话。 “楼先生,请问姜菀小姐是您的女朋友么?” 楼不夷定定望着跟前的少女,身穿粉色露肩礼服的她,比平常更娇软,像是等人回家拆开的精致礼物。 一下又一下,勾得他快疯了! 在一双双疑惑、看好戏的目光之下,楼不夷弯起红艳的唇,摇了摇头,“不是。” 四周的嗤笑声清晰可闻。 穿着白色泡泡袖短裙的小花,能听到自己鼻息叹出一口气,像是心肝落地。 可那心肝都没站稳,她又听着身旁的男人含笑开口... 寒风凛冽中,那双含情眼像是开了万树桃,一株一瓣吐露春光柔情。 比三月的风暖,比盛春的景艳。 他望着她,知足宠溺的笑着。 “这是我疼在心尖儿的小祖宗!” “也会是,我未来的妻子。” -- 第250章 影后她每天都在崩人设(70) 八月份的暑假,《盛宴》在电影院正式上线。 因为男女主都是有演技的实力派,粉丝根基也够硬,一上线,卖座率高的吓人,几乎场场爆满。 两个沈暮沉的粉丝捧着爆米花桶从电影院哭着出来。 “妈啊,姜菀的古装太绝了!我看着她穿着宫装赴死的时候,简直要哭死,那无语凝噎的表情真的杀我。” “我也是我也是!寒宁皇后(姜菀)简直要成为我心中白月光的no.1,温柔又大气,和皇帝(沈暮沉)的互动也太好嗑了!” “你说这两个人要是真的在一起多好,呜呜呜,我要爱死了。” 刚好散场的人群队伍中也有几个是姜菀的粉丝。 听到沈暮沉的粉丝在议论,没忍住就凑了过来。 “菀菀是楼爷的!!没人能拆散我们的‘亿万’cp!” “姐妹,这种电影看看就好。我楼爷和菀姐的互动那才叫一个甜,齁甜的不行。” 沈暮沉的两个小粉丝亮起星星眼,“真的嘛真的嘛?” “来。”姜菀的粉丝拿出手机,点开了微博粉丝群,翻看群里的甜蜜证据,“这是一个id为‘一碗粥’的账号发出来的,每天都有姜菀和楼爷的小互动,简直要腻死人不偿命。” 最后,两个沈暮沉的粉丝果断叛变,利落加入了“亿万”cp后援会! ... 八月底,一年一度的华荣影视盛典在京都举办。 姜菀拍摄的一部电视剧,一部电影都有入围奖项。 担任今年盛会的主持人是拍摄《暗杀》的女主角贾玫,还有一位圈内老戏骨。 舞台上,贾玫拿着话筒,动作小心翼翼地拆开手里信封,“接下来要公布的,是年度最佳女配奖!入围该奖项的一共有四人,她们分别是《曲水流觞》的苏雪筠,《号角》的雯婷,《马鞍山下》的胡可沁,以及《暗杀》的谢烟!” 在提到“谢烟”两个字时,场内的掌声明显较为更热烈一些。 老戏骨接过话,伸手比划了一下身后大屏幕,“请大屏幕滚动,为我们揭晓获得此奖项的演员!” 屏幕闪烁,四张面孔在摇臂老师的镜头中不断放大,最终...镜头停在了《暗杀》剧中扮演女杀手谢烟的姜菀脸上。 明艳的五官妖娆动人,随着姜菀缓缓起身,场上的掌声愈来愈热烈,带着浓浓认可。 在《暗杀》当中,姜菀的演技确实出众。可给人留下印象深刻,是她在片场时对每一个镜头的认真负责,对每一帧动作极尽完美的细致演出。 这个奖项,实至名归! 捧起“最佳女配角”的奖杯,姜菀温温轻笑,不骄不躁。 正想要下台时,贾玫倏然喊住她,“小菀,接下来要宣布的是荧屏最佳女主角。你觉得你会入选吗?” 穿着香槟金吊带连衣裙的姜菀眉眼舒展,笑意笃定,“会。” 贾玫诧异看了她一眼,“这么确定啊?” “只是相信自己的努力没有白费。” 全场低低轻笑,被这份真挚坦诚给打动了。 “既然话都这么说了,那我们干脆就直接进入颁奖环节吧!” 年度荧屏最佳女主角——《盛宴》寒宁。 扮演者——姜菀! 大屏幕上,一上一下只有这两行字。 于舒然站在舞台底下早已经泣不成声,纸巾都哭湿了两包。 “接下来颁奖的嘉宾会有些特殊。”贾玫暧昧调侃看了姜菀一眼,“有请星光娱乐的总裁——楼不夷先生为姜菀颁奖。” 现场掌声雷动,还有唏嘘的羡慕声。 男朋友亲自上台为女朋友颁奖,这个狗粮真是够他们吃一年! 黑色正装将男人身躯修饰的挺拔清瘦,一步步走过来的时候,目光只轻柔落在舞台中央那一人身上。 楼不夷把水晶奖杯递给姜菀。 明明他是颁奖者,却让观众感觉他是跪在地上把这个奖杯供给姜菀的,场面一度有些好笑。 在姜菀拿好奖杯之后,楼不夷唇瓣像是装了自动瞄准仪一样,准确无误落在那薄白的面颊上。 姜菀没料到他突然这么来一下子,手背蹭了蹭脸,娇嗔嗔瞪了过去。 觉得不解气,又轻踢了一下他的腿。 舞台底下的人看着他俩打情骂俏,笑声更忍不住放肆许多。 贾玫艳羡“啧啧”两声,但还是很快反应过来,控场搭话,“其实今天我们还请来了一位对姜菀很有意义的嘉宾。那就是姜菀粉丝后援会,一位id名为‘一碗粥’的粉丝。 这位粉丝经常在网上为姜菀做应援活动,可以说是姜菀的粉头了。那接下来,让我们有请这位名叫‘一碗粥’的粉丝朋友上台。” 观众一边鼓掌,一边将目光朝着舞台侧看过去。 姜菀也好奇,脑袋侧了侧。 看了片刻,发现根本没人啊! 贾玫脸上有些挂不住。 正给导播拼命使眼色的时候,就听身旁传来男人的宠溺声。 “我就是‘一碗粥’,是自己女朋友最大的粉头!” 看直播的万千观众拍着大腿喊绝。 妈呀,这俩人要不要这么甜? 捧着两个奖杯的姜菀朝着楼不夷看过去,眼底隐隐带着不可思议,还有甜腻的笑... 贾玫清了清嗓子,感觉还是要把形式走完的,“姜菀是第一次入围华荣影视节,也是该节创办以来,第一位同时拿到最佳女配奖,和最佳女主奖的女演员。有没有什么话,想跟大家分享的?” 姜菀把一个奖杯分给楼不夷,指尖缠绕上他的大掌。 她动唇,把埋藏在心底将近一年的话慢慢吐出: “大家好,我是姜菀。是那个一不小心,就经历了全网黑的姜菀,也是挣扎从沼泽里爬出,用最真实一面重新跟大家见面的姜菀。” “我经历过被网暴最惨痛的一段时间,也确实在那段时间中想要放弃自己。曾经我的矫情、做作,不分场合。但我没有变,也不会想着去改变。 我相信每一个女孩子的内心都是充满着小作的浪漫和情调,渴望被人理解、疼爱。这样的想法不是错误,更不是罪恶,内心的柔软是每一个人与生俱来的,撒娇与浪漫也是每一个女孩儿渴望向往的。” “我真正改变的,是在‘做作’上披了一层叫作‘坚强’的外衣。只不过,我会把矫情和撒娇留给疼爱自己的那个人,把坚强和独立留给最好的自己!” “这才是我——依旧矫情坚强的我,仍会真实勇敢的我!” “但值得庆幸的是,我找到了那个可以让我肆无忌惮,在他面前矫情、做作的人。” 而那个人,此时此刻就在她身边,在她眼前。 她踮起脚,吻在他唇间。 温温吐:楼不夷,我们结婚吧! 第251章 民国小姐又撒娇了(1) 苏京的夏是那种有些闷闷,偏下过一场雨,就能凉快不少的天气。 十里碧荷放肆在湖面开,粉的、白的,还有翡翠似的根,被雨抚摸,被风热吻... 烟雨楼台,宛若诗经画卷。 青脊屋檐上,雨水攒啊攒,等着瓦缝盛不下了,就跟一串珍珠泪似,啪嗒啪嗒掉在地上,也刷在烟灰白的墙上,奏出舒缓人情绪的声音。 屋外,景色和气氛都让人忍不住放松愉悦。 屋内,三盏观音茶见底,叙旧的话已经说到头,接下来就是该开门见山了... ... “督军说什么?要跟我姜家退婚?”姜父没忍住,大掌扣下茶盏,“砰”的一声砸在桌子上。 年过四十,却依稀看得出年轻时玉树临风的模样。 只是那面庞上,这会儿多了些烦郁,少了点儿沉稳。 眼风凌厉,可眼底之中还是带了些怵怕和忌惮。 身侧的男人虽然年轻,可却是南方军区最年轻的督军司令官,手中实权和话语权绝对至高无上。 若不是他们姜家和这位督军祖上有过婚约,光凭他这小小的财务行长,怎么可能攀得上这高枝。 白手套被慢条斯理摘了下来,一双漂亮的修长的手把玩着掌心的怀表,时而拨弄开,又用力阖上。 那一声声,仿佛带着警告敲打在姜父的心窝。 这就是常年在刀尖舔血,把枪杆子时时刻刻攥在手里的男人。 不用一言一语,更浪费不了一个眼神,光是那周身凛冽刺骨的寒意,就足够刺地人喉咙哽塞,胆战心惊。 姜父被身后的姜母轻拽了拽袖子,含蓄暗示他收敛些,别把跟前这位冷血督军给惹恼。 万一真把人惹住,门口的十几个保卫员,说不定就直接拿枪指着他们的脑瓜子了。 姜父强迫自己压下心头的火气,声音有商有量,“督军,这婚约怎么说也是祖宗们定下来,若是冒失就取消了,我们姜家可是要被人给笑话死。” 把玩怀表的男人停下手,将怀表揣入军裤中,慢慢抬起头。 章宴卿双手交拢着,右手食指在左手的手背处敲打,嗓音平静疏冷,却也带着不容拒绝的强硬,“姜行长也说了,婚约是祖辈们定下来的,可我章家祖辈全都战死,这婚约即便是保留也毫无意义。” 他停下敲打的手指,“何况我听说...姜大小姐在国外留学,好像也同一位留学生暗生情愫。” 姜父瞪眼,“这不可能!” 章宴卿朝着身旁的保卫员招招手。 宗誉赶紧从怀里掏出一沓子书信递到姜父跟前。 那一封封信拆开,确实是长女姜婷的字迹。 信上,姜婷袒露了自己和一位留学生的相爱相知,并希望父母能尽快取消掉姜家和章家的婚约。 “这...这...”姜父拿着一沓子书信,气得手抖,“孽女!” “既然姜小姐也不希望被婚约捆绑自由,那不如趁着今日,我们两家和平解除婚约。” 姜父和姜母对视一眼,都看到彼此眼底有丝丝动摇。 他们姜家也不是那种爱慕虚荣的府邸,不可能为了家族利益,就放弃了女儿的终生幸福。 既然两个人都厌恶联姻,说不定解除婚约是最好的安排? 这样显得他们姜家大度,也可在这位督军跟前落个好印象。 姜父动了动唇,心里的“坚持”已经摇摇欲坠。 章宴卿看他一眼,眸子漆黑深邃,给出解除婚约的报酬,“十万。” 十万! 那是他们姜家好几年的花销了。 “不,不用了。”姜父忙不好意思摆摆手。 既然是和平解除婚约,那还收人家钱像话么? 姜父轻咳一声,正准备同意穿着军装男人的要求。 客厅外,白软软的一团从院子里冲进来。 是一只胖乎乎的小白猫。 猫身被雨水溅落潮湿,爪子也踩着泥,雪白的毛沾了许多泥点,像是刚从泥巴地撒泼回来。 小爪子一扑腾,就跳到了男人军裤上,将那干净的裤子踩出四个爪印。 章宴卿抿了唇。 一手拎着猫的脖子将它拎起来,一手摸过腰侧的枪,缓缓上膛。 门外,轻盈的脚步踩着雨点,渐渐进的,还有一阵轻若风铃的笑声。 “桃子,桃子——” “你又跑哪儿了?” 章宴卿抬眉... 第252章 民国小姐又撒娇了(2) 细白的脚踝如藕,薄粉色的裙边像是飘荡的蛋糕绸带,柔软还裹着甜。 章宴卿举眉,入眼就看到了这样一幕。 少女娇小柔瘦,穿着略偏法式复古的连衣裙,黑色的长发披散在腰后,随着轻盈的脚步,裙摆和发梢荡啊荡,像是要荡进人心窝子里去... 十六七的年纪,正值芳华。 就像院里的满池夏荷,肆意烂漫的开。 “糯糯。家里有客人,不能无礼!”姜父皱了皱眉,嘴里虽然教育着女儿,可眼底尽是疼宠。 少女咬唇“哦”了声,白皙的下颌轻轻缩,像是在乖乖认错。 目光闪烁了几下,才慢吞朝着姜父身边儿的男人面庞挪过去。 亮澄澄的小鹿眼,比雪湖干净清澈,却没雪湖那么冰冷,反而春意荡漾,透出万分娇甜。 可在触及到男人手中握着的枪支时,那双小鹿眼一瞬氤氲水雾,楚楚惹人怜。 她咬唇的动作更用力,粉软的唇快要被她给咬破一样。 走了几步,缓缓到男人跟前。 “桃子...” 章宴卿拧眉,幽黑的眸跟着眯起。 “那个...”少女指了指被他掐着脖子的小白猫,“哥哥可以把桃子还给我么?” 姜母眉心跳了一下,从姜父身后绕出来,赶紧把小女儿挡在身后,“这是我小女儿姜菀。她还小,不懂事,请督军莫怪。” 姜菀把母亲推开了些,眉骨柔软如水的她,像是跟眼前的男人杠上了,粉白如梨雪的小脸带着执拗,有些娇气还有些硬气,“请督军把桃子给我。” 宗誉在自家督军身后,着实为跟前这位娇小姐捏了把汗。 要是没记错,督军手里那把枪可是已经上膛了的,万一这娇小姐把人惹恼了,那枪子儿恐怕会下一秒钻进她脑袋里。 这么漂亮鲜活的一张脸,要是永远闭上眼,那可太暴殄天物了! “桃子?”章宴卿冷漠抬起手,晃了晃手中胖乎乎的白猫,“它?” 姜菀点点头。 小鹿眼心疼瞧着正被人捏住脖子的一团。 章宴卿站起身,手里的猫一下子就比姜菀高出半个头。 他很高。 尤其穿着军装,挺拔的像寒山松柏。 高不可攀,亦不食人间烟火。 姜菀在他跟前,就似是被人攥在掌心的白猫一样,又娇又小,瘦弱的可怜。 “它把我裤子踩脏了。”章宴卿淡淡如实说。 她低下头,确实在他军裤上找到了一排猫爪脚印。 再扬起脸的时候,执拗恼怒的目光增添了些歉意,声音跟着也放轻放软,“要不...我帮督军洗干净?” 姜母心跳漏了一拍,赶紧用手去捂小女儿的嘴,“瞎胡说什么呢?督军的军装你可碰不得。” 她的糯糯以后可是还得嫁人呢,要是让街坊知道糯糯帮别的男人洗过衣服,还是督军的衣服...估计以后就没人敢娶她了! 姜菀挣脱着被母亲捂住的唇,倏然感觉怀里一软,像是被丢了个什么东西进来。 是桃子。 她抱紧怀里的白猫,小鹿眼不解盯着他看,像是没料到他竟然会这么轻而易举的将猫还给自己。 章宴卿面无表情撇开脸,扭头朝着身后的姜父看过去,“我还有军务要开会,不多留了。关于婚约,我希望两家可以尽快解除。” 这话冷硬霸道,就像是下命令一样,听上去忒不近人情了。 撂下话,章宴卿将手中的枪重新别回腰间,长腿阔步错着少女的肩膀离开... 第253章 民国小姐又撒娇了(3) “老爷,这...”姜母是标准的苏京美人,性子温婉恬静,即便是恼了怒了,摆在脸上的脾气也不会有多大。 “这婚事是祖辈们定下来的,要是现在说毁就毁,对他们章家自然不会有亏。料那些爱嚼舌根的不敢去编排到都统府,可咱们姜家就不一样了...您等着瞧吧,婚约一解除,您那些同僚指不定背地里会如何说呢!” “夫人。”姜父牵起姜母的手,“不会那么严重。” 姜母还是心口惆怅,“怎不会严重。家里两个女儿,就算老大心悦有人,可糯糯还小着,你让她以后怎么嫁人?整个苏京都会看咱们家笑话的!” 提到小女儿,两人一愣,才发现刚才就站在客厅的少女不见所踪。 ... 宗誉暗暗瞥了眼自家督军裤子上的猫爪脚印。 这一次他们从陵城来苏京,就是因为一会儿还有个重要的军会要开。 可现在督军裤子上有了污迹,军装不整...不知道会不会有人背地里兴风作浪,拿这事儿往上头递文章。 他刚才就应该在姜府要个帕子,先把那泥巴猫爪印给擦淡一些。 正想着,宗誉感觉身侧掠过一阵风。 他脚步一顿,瞧见少女裙摆翩翩,正冲不远处穿着军装、身子笔挺的男人跑过去... 章宴卿脚步清徐,踹在裤兜里的白手套,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拿出来,正专心致志往骨节分明的手指上套。 眉眼的冷,像是积雪一片。 从不会融化,也不懂如何融化。 蓦地,章宴卿感觉身后有人拽自己。 他停下脚步,转过身。 视线低了低,对上那双水雾缭绕的小鹿眼。 像是瓷娃娃的少女怀里抱着乖软的白猫,仰头看着他时,目色轻柔,带着笑。 她递过去一方手帕。 粉的,上头绣了三朵桃。 娇俏极了。 “这个给你。”她又指了指他的裤子,“给你擦。” 宗誉祈祷督军不会感觉厌烦,不会拔枪... 章宴卿瞥了眼递过来的帕子,沉默着又扫了少女一眼,一言不发,转身继续往前走。 宗誉拍了拍胸口。 接着,他就瞧见那姜家的娇小姐,抱着猫一个箭步,挡在了自家督军跟前。 姜菀一手一抱着猫,一手攥着帕子,有些强硬塞进了男人掌心。 她抿起唇,带着点儿别扭的情绪一字一句,“帕子是我刚绣的,还没用过呢。再说你裤子也脏了,不擦干净,可是会影响军容的。” 章宴卿触到掌心里的丝滑柔软,蹙着眉,周身的冷意倒是愈来愈强烈。 他正准备把手里的东西扔掉,就看少女轻轻拽起怀里白猫的两个小爪子,巴掌大的小脸凑在猫爪旁边,软软道,“我们桃子也不是故意的,快给督军道个歉~” 她将那沾满泥泞的猫爪合十,做了个“拜一拜”的动作。 毛茸茸的猫,和软哒哒的她。 只是她比那猫看上去更软,更鲜活娇俏。 章宴卿冷着脸,握着手帕的手指微紧了紧。 薄唇轻启,嗓音就跟他这个人一样,清冽矜贵,可也疏离无比,“谢谢。” 简单礼貌的两个字。 抱着猫的少女勾了唇角,小鹿眼的笑意仿佛装不下。 “也谢谢督军。” 章宴卿盯着她。 白软的手指捧起怀里的猫,在他面前炫耀晃了晃,又放下。 “谢谢督军,肯把我的猫还给我。”她望着他,笑得朝气明媚,比一池荷花都漂亮,“督军要不要摸摸它?” 怀里的猫像是能听懂她这话似,四个爪子一蹬,从那怀里逃脱,飞一样窜进宅子里。 “唉——”少女眼眸一阵失落,提着裙角,小皮鞋踩着湿漉漉的雨水也追过去。 章宴卿下意识扭头,可也只抓住一抹粉白,还是匆匆掠去... 第254章 民国小姐又撒娇了(4) 趴在床上的白猫,用着一种打趣的目光看向站在窗户边儿朝外瞄的少女。 它在妖识里跟她沟通。 “妖神大人,这一次的任务可是不好做哦。”桃子贼兮兮又说,“你也看到了,那个章宴卿可是骨血都凉薄的男人。” “刚才你让我给你们两个人牵线,我不就在他裤子上踩了几个脚印么,他就直接掏枪对上我脑袋了!这男人冷血的程度,真是恐怖如斯。” 姜菀靠在窗边儿,眼眸含笑目送细雨中的黑色小轿车慢慢开远,“别说他了,你要是在我身上踩几个泥巴脚印,我也想掏枪崩了你。” 桃子,“...” 姜菀收回目光,将窗帘重新拉上,栽躺在柔软的被子里,“这个位面挺有意思的。渣男和反派竟然都是同一个人。” 章宴卿,南方军区的总督军。 从小参军,跟随祖辈出生入死,军功全是凭自己身上的枪眼儿换来的。 “年少有为”评价他,绝对不为过。 也许是见惯了生死,又或是亲眼看着父辈们死在战场上,天生的凉薄冷血仿佛刻进他骨子里。 章家和姜家有婚约,可姜家有两个姑娘,对方也没指名道姓说订婚的是哪个。 章宴卿比原主大八岁,却和原主的姐姐姜婷年龄差不多。 上一世姜父姜母是打算让大女儿嫁过去的,毕竟两人年龄相仿,看上去也更般配合适。 可原主的姐姐在国外留学时喜欢上了同班留学生,两个人私定终身。最后姜家只能把小女儿嫁进督军府... 十年婚姻,两人形同陌路,就像是不相干的陌生人。 直到... 姜父被人举报,说他贪污政府军资,且数额庞大。 原主坚信父亲秉性纯良,定是被人污蔑陷害。 可军法严酷,姜父还是被抓进了警局,严刑拷打。原主第一次用妻子的身份求章宴卿出手相救,可得来的却是一道冷若冰霜的目光。 他不爱她。 更别说会为了她出手救姜家! 姜父被折磨的受不了,只好含泪冤屈认罪,被处以绞刑。 姜母见丈夫惨死,也用一把剪刀插入心窝殉葬。 父母双亡,还是冤屈含恨而死...可自己的丈夫始终冷眼旁观,不闻不问。 结局显而易见,原主失心落魄,不食不喝,活生生饿死在床上,潦草下葬。 重来一世,她别无所求,只想要这个铁石心肠的男人也尝一尝人世间的情爱,再将其抛弃。 让他哭,让他痛。 ... 桃子拖着胖乎乎的猫身凑到少女面颊边,“本来到时候直接嫁进督军府会方便做任务呢,没想到这个男人竟然会来姜家退婚。” 它懒懒翻了个身,尾巴一下下拨乱少女的发丝,“妖神大人,您这回的任务可是不好做了~” 姜菀蹬掉小皮鞋,白嫩嫩的脚丫钻进被子里,又把身上的衣裙脱掉扔出来。 她穿着法式分体的鹅白抹胸,清瘦的腰露出来一截,但也很快被柔软的被子盖上。 手臂圈禁过毛茸茸一团,将猫儿带入怀里,“乖桃子,这世上只有本妖神想不想要的男人,还没本妖神得不到的男人。” 怀里的猫“喵呜”一声,像是怀疑她说大话。 猫头被按在怀里,“就因为要演那一出偶遇的戏码,弄得我都没睡够。别吵,再让我抱着睡会儿...” 窗帘没遮住的缝隙,不知道什么时候透出来一缕光晕,将床上少女和猫的身影朦胧勾勒出。 发梢散在枕头上,手臂露在外,懒懒拥着奶乎乎的一团。 纯也纯美,欲也欲艳... 第255章 民国小姐又撒娇了(5) 吃晚饭的时候,饭桌上的叹息清晰可闻。 姜菀看父母俩都停了筷子,舀了勺汤又喝了一小口,才问,“怎么了?爸妈都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 姜母心里藏不住事儿,可也觉得小女儿年龄小,有些话说出来不合时宜。 她摸了摸小女儿头顶,笑着把一盘白灼虾端过来,“什么事儿都没有,你多吃点儿虾子,过两天学校可是该考试了。” 说着,伸手挑了个大一些的虾,仔细剥壳。 姜父不爱饮酒,今天晚上却多喝了两杯。 姜菀,“就因为章督军来退婚的事儿?” 姜母剥虾的动作一顿,“你个小孩子,别瞎打听。” “妈,我不小了。再等两年,我就要十八了!” 姜母把拨好的虾喂进她嘴里,“行了行了。就你这爱玩闹的性子,在妈眼里就乖乖当一辈子小孩儿吧!” 姜菀听着,目光倏然低下去,微微闪烁。 蓦地,她又抬起头,小脸上的笑意乖巧明艳,“我不同意退婚。姐姐不能嫁给章宴卿,我却可以嫁给他!” 姜父撂下酒杯,脸绷着,“你嫁什么嫁,你连十八都不到。你知道那章宴卿今年多大了不?” “比姐姐大两岁...”姜菀算了算,“二十四,比我大八岁。” 姜父,“是啊,这差着八岁呢。不合适,不合适。” 姜母也嗔瞪了女儿一眼,“我跟你爸有主意,你就别搅和了。” “这怎么能叫搅和呢?”少女噘起嘴,小鹿眼晕染着烦闷,话音也是闷沉沉的,“可我就想嫁给他。” 姜父姜母对视一眼,又看向小女儿。 少女扬了扬下巴,一副女孩儿娇羞心事藏不住的模样,“我喜欢他。” 她又补,唇角的甜遮掩不住,“一见钟情的喜欢!” 姜母“啊”了声,眼睛瞪的老大,“可、可...你们差快十岁呢!而且今日我瞧着他那性子,孤冷凉薄,不像是会疼女人的。孩子,你要是嫁给这种人了,往后有你苦日子吃!” 姜父点头附和,显然也不赞同这门婚事。 丢点儿脸面就丢点儿脸面吧,总不能让孩子牺牲一辈子的幸福。 “那就先试一试?”姜菀退了一步,“不嫁给他,但先接触一段时间。要是他真对我不冷不热,大不了就再放弃了。” “试?怎么试?”姜母觉得莫名其妙,“人家住在陵城,没事儿可不会总来咱们苏京。” “对了。”姜菀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小脸的表情倏然变得乖巧,挽着姜母的手臂轻轻撒娇,“妈,我下个学期想转到陵城上学。听说陵城学校教授的课程有许多有意思的,我们班好几个同学都要转呢!” 姜父对女儿的学业一向很支持,但还是过问了一句,“怎么突然想转学了?” “多学点儿知识以后替爸爸分忧不好么?” 姜父一愣,很快咧嘴笑了,“好好好!我家糯糯快成大姑娘了,知道风花雪月,还会心疼人了!” 一顿焦灼的晚餐,被少女不间断的撒娇声缓和冲淡... ... 八月底的陵城,风还是微微暖。 满城梧桐裹着古朴老旧的味道,就像是历史尘封的书轴被人悄悄翻开。 宴麓公馆。 黑色小汽车停在公馆门口,车门打开,穿着军装的男人从里迈腿下来,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肩章,抬眼往公馆旁的另外一栋别墅看过去。 二楼的灯昏昏亮着,时不时掠过一道纤细的娇影。 离得远,他也看不清,只是稍微皱了皱眉,才摘掉白手套走进公馆内... 第256章 民国小姐又撒娇了(6) 进了客厅,章宴卿解开自己的军装外套,又将白色衬衣的扣子解开两颗,坐在沙发上捏着疲惫的眉心。 他已经差不多有一周的时间没回过家了。 这几天北方战事吃紧,他没日没夜的开会,确实有些累。 保姆端过来一杯热茶,“督军。” 章宴卿接过茶杯,点了点头示意没什么事情,让人先休息。 保姆转身走了没几步,倏然又被喊下。 “隔壁什么时候搬来人了?”他问,语气淡淡的。 “差不多是上周的时候...”保姆回忆,“那段日子您都不在公馆。” 章宴卿“嗯”了声,不再过问,只是轻轻阖上眼。 保姆想了想,还是决定多嘴一句,“搬过来的是个小姑娘,年龄不大,长得老好看了。哦!还会做小甜点呢,这几天她都会做些不重样的小甜点拿过来,东西都在厨房放着,督军要不要尝尝?” 刚说完,就后悔了。 她忘了,督军从来不食甜的! 听着那均匀的呼吸声,保姆压着心惊,飞快从客厅逃离... ... 宴麓公馆隔壁的别墅。 少女穿着白色的蕾丝睡衣,脸上还敷着面膜。 站在二楼的落地窗前,她刚才清晰看到那男人从车上下来,又缓缓走进公馆内的一幕幕。 以及...他站在车旁,清冷的目光从浓稠的黑夜里扫过来。 凉薄又刺骨。 翌日。 坐在长桌上的男人一边翻看手中的新闻日报,一边端着杯咖啡慢慢品酌。 修长的身躯被军装包裹着,一丝不苟,透着凌厉严谨的劲儿。 深邃的眉眼和挺拔的鼻梁骨,配着那漠然成熟的气质,就像冒着热气的咖啡。 丝丝缕缕都是味道,浓郁的想让人心醉。 咖啡的香气倏然被一阵黄油甜腻遮住。 章宴卿放下手中的报纸,朝餐桌上看过去。 端着曲奇饼托盘的保姆一愣,“督军?” “这是什么?” “隔壁小姑娘一早送来的曲奇饼干。”保姆小心翼翼地又动了动嘴皮子,“小姑娘每次来都叮嘱我拿给您尝尝,前一段时间您不在家,我瞧着今天您在了,刚好人家也送过来就...” “扔掉。”他不再看那些形状可爱俏皮的曲奇饼一眼,嗓音冷淡到了极致。 保姆“啊”了声,明显舍不得。 章宴卿,“以后不要再收任何东西。” “是...知道了。” 过了十几分钟,宗誉进了公馆,“督军。车到了,我们可以走了。” 男人动作矜贵优雅擦了擦嘴,手指拿起身旁的军帽,慢条斯理戴在头上。 那本就峻拔的身姿,当一身军装穿戴整齐之后,更像是松柏遒劲,冷漠中也掺杂了几分野性。 ... 司机在开车,宗誉坐在副驾。 章宴卿刚一上车,就眯起眼小憩休息。 车刚开出去没多远,只听宗誉倏然惊呼,“小心!!” 一阵急刹车,让靠着座椅休息的男人不悦皱眉。 宗誉赶紧扭过头解释,“抱歉督军,刚才车前有只猫。” 这边话刚落下,就听后座的玻璃车窗被人从外轻轻敲响。 “叩叩——” 章宴卿把身侧的玻璃窗放下,入眼的,是一只圆乎乎的白猫。 他盯着那猫看了几眼,眉心蹙更深。 白色的猫被放下,猫身后面露出一张清纯明艳的小脸,小鹿瞳带着愧疚委屈,亮晶晶的,“抱歉啊,我的猫不小心冲撞了先生的车。” 软软声线,被热风轻抚过,怎么听都像是撒娇,一点儿也不像是道歉。 少女眸子看到男人军帽下的一张脸时,粉白如梨的面颊红了红,羞得仿佛涂了胭脂,“啊...怎么会是你?” 说完,她似乎也觉得这样称呼不妥,吐了吐粉嫩的舌,怯怯对上男人的眼睛,“督...督军,好巧。” 章宴卿沉默着,漆黑的视线晦涩难辨,定定望着那张羞红似桃的小脸。 少女瞧他不说话,咬了咬唇,把怀里的小白猫先放在地上,起身朝着窗户里伸了手过去。 章宴卿望着那双戴了蕾丝手套的小掌。 她今天穿着小洋装,发梢也烫了卷,精致的比那些商人给他送来的法国瓷娃娃还漂亮。 少女面颊羞红,又不敢看他的眼了。 可声娇气软,微微甜,“重新认识一下吧。” “姜菀,你的未婚妻...” 第257章 民国小姐又撒娇了(7) “姜菀,你的未婚妻。”她脸红红的,被蕾丝项圈套着的脖颈也是红红的... 那少女心事藏不住的模样,看得宗誉都有点儿心软了,感觉自家督军把人家小姑娘一直晾着也不是事儿。 他干巴巴咳了两声,怕督军把人给忘了,“督军,这位是我们两个月前在苏京姜家见过的那位小姐。” 哦,对了。 督军还收过人家小姑娘一方手帕呢! 可这话他没说,也不敢说... 章宴卿不瞎,也不聋,相反记忆力超群。早在刚才看到那只白猫的时候,他就已经认出来了。 甚至也能看出跟前的这位小姑娘,心里那些弯弯绕绕...她是故意的! 知道这是自己的车,故意把他的车拦下来。又或许,知道自己住在宴麓公馆,故意买了隔壁来住。 整个陵城的贵圈都知道,他喜欢独居,不喜平常被人打扰。要不然也不会宴麓公馆附近的别墅空荡了好几年,也没人敢住。 章宴卿盯着眼前那羞红的小脸,看了一两秒,低声轻嗤。 真不知道是该说她天真,还是该说她胆肥。 粉薄的唇动了下,喉咙吝啬只挤出来一个字,“忙。” 那言外之意大概就是...没空跟你废话。 站在车外的小姑娘脸上的表情一瞬从娇羞变得失落,清澈的小鹿眸闪啊闪,慢慢黯淡。 套着蕾丝手套的小手从车窗里收回来,“那我等督军有空再叨扰拜访吧。” 她咬着唇,低下头,脑袋被宽大的蕾丝礼帽遮住,看不清脸上的情绪了。 可那一举一动,分明透着委屈和伤心,明显的不能再明显。 章宴卿侧头闭上眼,将玻璃车窗重新阖上,顺便把遮光的窗帘也给拉上。 窗外的那张小脸,他是彻头彻尾看不见了。 嗓音一如既往淡漠,平静如池水,“开车。” 宗誉撇嘴无奈,只能冲着司机点点头,示意继续走吧。 黑色汽车很快开上路。 风,渐渐拂过少女的蕾丝裙摆,荡成了含苞待放的花骨朵。 ... 别墅后院,姜菀坐在秋千上,脚尖点着地,前后轻轻摆动。 白猫乖乖窝在她腿上打哈欠,“妖神大人,您刚才制造的偶遇也太拙劣了吧...我估计章宴卿分分钟能看出来。” 那男人眼风太凌厉,刚才看它的时候,它都害怕被他看出点什么。 “那最好。”姜菀把脚尖前弓,让身子荡出去,像风筝,“我还怕他看不出来呢。” 白猫眨眨眼,不太懂。 “人家是督军,什么样的阴谋算计没见过?我的把戏越拙劣,越容易被他看出来,他才会相信我对他是有真感情的,并不是因为家族的原因在步步算计他。” 有时候,清纯无辜装过头,就会显得心机。 有时候,明目张胆的心机,反倒会透出天真单纯。 “可为什么要让他看出来您对他的感情?这不是挺被动的。” 戴着蕾丝手套的小手拍了拍白猫的脑袋,“不让男人发现你的心意,那怎么能叫追男人呢?” 白猫似懂非懂,摊着肚皮又想睡了。 指尖挠了挠它肚皮,姜菀把软乎乎的猫身抱起来,“乖乖桃,你晚上还得帮我个忙。” 桃子背上的毛惊悚竖起,“...我不要” 第一次被人用枪指着脑袋,第二次差点儿被车撞死,要是再来... 它估计这个世界,不是男主的火葬场,而是自己的焚尸炉! 姜菀替它顺毛,白皙的小脸温温笑,“帮我,或者给你找个配偶。” 桃子,“...” 这女人简直丧心病狂!! “想好了?” “...”小白猫垂头丧气,“帮您。然后请让我丧偶...” 第258章 民国小姐又撒娇了(8) 天已黑。 云上是繁星,皎月。 黑色汽车打着灯,从不远处行驶过来,稳稳当当停在宴麓公馆门前。 宗誉从副驾驶下来,赶紧走到左侧车门前,拉开车门,又行了个军礼,“督军,到了。” 黑色及膝的军靴跨出来,往上是修长的腿,挺拔的腰身,还有那永远冷漠、不苟言笑的一张脸。 男人眉眼深邃漆黑,被军帽笼罩住的时候,五官藏在阴影之中,更难窥探情绪。 “回吧。”章宴卿从兜里摸了包烟,低头咬着一根,点燃。 宗誉把车门阖上,“您早些休息。” 咬着烟的下颌微微点。 汽车很快又开远,屋外只留着章宴卿一人。 白手套被他轻轻扯下来,拎在手里掸了掸,整理好才又揣进裤兜。 骨节分明的长指夹着烟,猩红在黑夜里忽明忽暗。 清冷的黑沉,被一刹滚烫点燃。 被浓夜笼罩着的男人微微抬眉,视线朝着已经漆黑的小别墅看过去。 看了有一会儿,他淡漠收回目光,迈步直径走进宴麓公馆。 他今天回来的晚,客厅餐桌有莲婶准备的一些糕点糖水。 章宴卿工作时间不规律,他索性交代莲婶,要是过了午夜就不用等他,留灯就行了。 莲婶对这位督军的话自然是听的,这时间一过,她就乖乖回到负一层的保姆间,安心休息。 章宴卿在浴室洗了澡,出来的时候换了身黑色睡衣。 他揉了揉眉心,撩开被子躺在床上。 关了灯,闭上眼。 倏然,那双眸子猛地睁开,像是带着刀子,冷冽锋利。 枕下的枪被他摸出来,上膛。 从床上下来,那枪口不偏不倚对准床下能藏一个人的缝隙,“出来。” 眉骨的肃杀和冷硬是一瞬爆发的,透着野性。 回应他的,是“喵呜”一声。 白茸茸的脑袋从床底下钻出来,一身脏兮兮的灰,狼狈至极。 章宴卿蹙眉,握着枪的手慢慢垂了下去。 小白猫盯着他看。 若是能再观察仔细些,就能看到白猫四肢都在发颤,发抖。 过了片刻,卧房的门开了。 男人一手掐着猫脖子,一手开了走廊的灯,“莲婶。” 他喊了一声,许久没回应。 保姆间在负一层,何况这时候,人多半已经睡熟了。 章宴卿沉眉叹了口气,拎着猫走出公馆大门,又一步步朝着旁边的小别墅走去。 ... “叮咚,叮咚——” 门铃响了好几声,很快才听到里头有踩着拖鞋“噔噔”跑的急促声。 “来了。”娇糯的嗓音从屋里传出来,甜丝丝的。 穿着白色睡裙的少女扑腾着两条细腿从里头跑出来开门。 铁门拉开,迷糊糊的小脸凑出来。 只是一瞬,看清门外的人是谁之后,倒是立马清醒,“督军?” 章宴卿“嗯”了声,抬手朝她扔了团东西过去。 姜菀抱着怀里的猫,有点儿诧异,“督军在哪儿找到桃子的?我还以为它贪玩跑丢了呢。” “别有下次。”他话少得可怜。 “什么?”少女睁着小鹿眼迷惑看他。 “不要让它再跑到我床底下。”章宴卿冷冷地注视着少女面庞,“下次,我不能保证交给你的时候,它还会不会活蹦乱跳。” 小鹿眼蓦地红了。 摆明是听了他的话,被那话给吓红的。 章宴卿又拧了下眉,目光从那张脸上收回来,扭头要走。 迈了一步,又顿住。 他转身,发现自己的睡衣被小姑娘用手指轻轻勾住。 “督...督军今天晚上回来是不是又很晚啊?”澄澈的眸子有些湿漉,可还是强撑笑意,像是故意讨好,“我晚上烤了蛋挞,督军要不要尝一下?” 他没兴趣。 章宴卿,“我不食甜。” 那眸子亮着的光又淡了,就跟星星被一团云拢住似。 过了会儿,少女抬头望着他轻轻笑,“阿菀知道了。” 知道什么? “督军不喜欢食甜。督军喜欢、不喜欢的东西,阿菀都会仔细记好的,等以后嫁进督军府,阿菀一定会是合格的督军夫人。” 章宴卿想起来了。 早上这小姑娘还说,她是自己的未婚妻。 他听完她那番话,眉梢眼角依旧漠然,转身离去。 那背影冷冽孤傲,就像是回应刚才少女袒露的一番心事。 嫁给他? 痴心妄想! 第259章 民国小姐又撒娇了(9) 这几日,陵城不怎么下雨,光也足。 后院的向日葵开了一簇又一簇,拥挤着绽。 丝丝的香味儿招来了好多蜂和蝶,扑棱着翅膀,在那花蜜上舔过一口,尝到了甜头,又继续敛翅埋头到下一朵花心,乐此不疲。 一早,章宴卿用过早餐就上了三楼书房办公。 白色衬衣袖口半挽,露出一截子清瘦的小臂。薄长的手指,翻着桌上的一封封电报,眉眼时不时凝蹙,表情沉重。 “砰,砰砰——”玻璃窗,似乎被什么东西敲打着。 一声声的脆响,将男人思绪逐渐打乱。 章宴卿隐隐听到有人在喊他。 “督军——” “章宴卿!” 还有那句低低地,“卿卿...” 手中的钢笔转了个圈儿,被丢弃在桌上,发出闷响。 男人起身,迈步朝着被敲打的窗户边儿走去。 他沉眉冷目,用力推开玻璃窗,视线往下垂... 少女裙角被花丛中乱窜的清风吹拂,微微鼓,衬得那身躯更娇小。 白色刺了嫩嫩小黄花的连衣裙,裹着玲珑软骨,还有薄细的肌肤。 裙子不长,刚好到膝盖处。往下是带了花边儿的袜子和小皮鞋,还有那匀称纤细的小腿,怪惹眼。 章宴卿看不到那张脸,目光只碰到系着蕾丝的大草帽。 不用想,他也知道刚才用小石头子儿,敲他玻璃窗的罪魁祸首是谁。 宴麓公馆的书房窗户,正好挨着隔壁的别墅的后花园。 而住在他隔壁的,不就是他的那位... 心思正乱,站在楼下花园墙角的少女倏然抬头。 草帽下藏着两个垂肩的麻花辫,随着仰头的一瞬间,清澈无辜的小鹿眼撞进章宴卿眼底。 他看着她脸上的表情从最初的吃惊,慢慢变成欢喜,接着唇角的笑意蔓延开,那笑意在巴掌大的小脸上,根本藏不住。 少女怀里捧着一束亮黄的向日葵。在看到他时,一边用手高高举起怀里的向日葵,一边朝着他招手乱挥,嘴里还笑着喊,“督军,这个送您——” 那抹黄在空中荡漾,也在他眼池中荡漾... 章宴卿抿唇,神色清冷淡漠,一言不发。 少女手里的花束低了低,垂眸扫了一眼,闷着声,“不喜欢么,我刚摘的呢...” 回应她的,是重重的关窗声。 带着烦躁和警告。 姜菀再抬起头时,烟灰墙上高高的窗户已经再度阖上,冷漠的像是将窗外所有事物都隔绝开。 粉软的唇轻轻咬,小鹿眼红了又红,却始终执拗盯着高墙上的窗。 风吹得用力,将她蕾丝草帽吹翻在花丛里,也将那麻花辫吹乱... 章宴卿重新坐回凳子上,手中的电报他盯看许久,那些平常一目了然的暗号代码,如今却觉得繁复陌生。 窗外的阳光有些刺眼,站起身,朝着窗边走过去。 指尖扯过窗帘,视线却顺着窗帘外,往下看... 人不见了。 花园空荡荡的。 “叩叩——”门外传来敲门声。 章宴卿松开握着窗帘的手指,没拉,迈步走到门边。 他以为是莲婶,一边开门一边问,“怎么了?” 门外,大大的向日葵花束将那张巴掌小脸挡的严严实实。 “未婚夫,送你的~”少女将花束一股脑塞进他怀里,甜甜地笑,比窗台上的阳光都轻柔、温暖。 裙摆旋转着,绕过他翩然进了屋。 姜菀仰着小脑袋,眼眸好奇四处打量,“这原来是书房啊?我还以为会是你的卧室呢。” 走了两步,手腕被身后的男人捉住,“怎么进来的?” 他问。 小手指了指裙摆上的泥泞,“翻墙啊!” 姜菀弯着得意的眼眸,“就你们督军府这矮墙,我轻轻松松就翻进来了。” 翻墙? 从后院翻? 随即,章宴卿那张看不出情绪的脸庞阴沉下来,“出去。” 沉重有力的两个字,敲打在少女心尖儿。 “那...”少女看了眼他手里的花束,怯糯糯问,“你收下我的花了么?” 章宴卿低头,看了眼手指握着的绿色花梗,想也未想,将花束丢进她怀里,“拿着你的花,出去!” 黑碎的短发下,五官冷硬深邃,眉目像是凛冬寒风。 这会儿,那“寒风”像是刀子,狠狠插在少女明艳的小脸上。 她噘着嘴,无视他的冷漠,撒娇继续扯他的衬衣袖子,“你收下我就出去!” 他甩开她的手,指尖摸过腰侧的枪。 枪管离他胸口的那颗小脑袋瓜,只有一寸距离。 他拿枪指着她。 望着那幽黑的枪口,少女本就红肿的眸子一瞬氤氲起雾,朦朦胧胧的,可也掩不住眼底的疼痛和恐惧。 娇瘦的身躯像是寒风中的花骨朵,瑟瑟发抖,让人不由怜惜。 一颗颗滚热的泪珠子顺着那眼窝流出。 砸在白裙衣襟前,也砸在地板上,还有... 薄弱的双肩迅速抖动,将怀里的花束用力抄起,接着狠狠砸在男人身上。 她哽咽着,鼻子都红了,“章宴卿,我讨厌你!” 纯白的裙边又荡起来。 摆下的小腿,其中一条透着些红,像是被什么东西划烂了,冒着血。 血... 章宴卿抿了抿唇,将枪别好,低头看着满地凌乱的黄色花瓣。 啧。 麻烦。 ... 第260章 民国小姐又撒娇了(10) 莲婶听着楼上动静,赶紧跑过来看。 站在书房门口,她双手不安绞着围裙,犹豫到底要不要进去。 督军可是最讨厌别人来他书房了。 “督...督军。”莲婶小心翼翼地喊了声,“隔壁那位小小姐怎么过来了?” 还有,那位小小姐怎么是哭着走的,这一地向日葵花又是怎么回事儿? 她有一肚子话想问,但最终还是被那忐忑的情绪制止住了。 章宴卿拧着眉,慢慢弯下腰。 他伸手,将地上的一朵朵向日葵捡起来,整理好。 莲婶试探着问,“督军,您们这是...吵架了?” 男人手指一顿,清冷冷的视线落在莲婶的脸上。 莲婶自知说错话了,讪讪轻笑,赶紧解释,“督军气量大,怎么可能会跟个小姑娘计较。我是看那位小小姐刚才擦着泪跑下楼,那眼珠子都哭红了,快成个娇滴滴的小泪人儿...” 章宴卿,“有花瓶么?” “啊?”莲婶没听清,“督军您是要花瓶么?” 他点点头。 “有是有...可您是要用花瓶装这向日葵么?”莲婶盯着那花瓣没剩多少的向日葵,“这花色相不好看了,而且就算插瓶里养,也活不了几天。” 章宴卿动唇,嗓音轻轻地,威慑力却很足,“去拿。” 那执着冷漠的性子也让莲婶不敢搭腔,点点头,忙不迭找花瓶去了... 宗誉是差不多中午的时候赶来宴麓公馆的,他给章宴卿带了好几份军机文件。 等文件看完,也用钢笔批注过,宗誉整理好东西又准备走。 章宴卿咬了支烟,把人喊下,“让人把后院埋下的手雷都给拆了。” “拆了?”宗誉震惊,“那要是有人翻墙进来...” “拆。” “...是” 宗誉心里奇奇怪怪的,可督军都这样吩咐了,他哪里敢不从? “顺便在公馆附近多派一些保卫员看守。” 这一来二去,宗誉更懵了。 你说督军到底是在乎自身安危呢,还是不在乎。 要是在乎吧,何必让人把后院埋下的手雷都给拆掉。要是不在乎,又干嘛给公馆附近安排保护人手? 想归想,宗誉嘴上还是赶紧应下,“知道了。” 章宴卿点点头,挥手让人先出去。 宗誉抱着档案袋,行了个标准的军礼后,才转身靠近门边儿。 章宴卿,“回来。” 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眉心,一向沉稳冷静的面上,染了几分烦郁。 宗誉疑惑转身。 男人把烟头灭掉,丢进烟灰缸。 抬起头的时候,骨节在眉心剐蹭了好几下,“女孩子一般都喜欢什么?” “嗯?”宗誉表情有点怪,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听错什么了。 章宴卿抿了下唇,又道,“礼物。” “督军是想给您那位小未婚妻送礼物么?” “...” 宗誉看自家督军沉默寡语,一下便知自己猜对了。 他表面正经,眼底的打趣却蔓延开,“咳咳...民安路新开了家咖啡厅,听说里头卖的奶油蛋糕不错,许多名媛小姐挺爱过去光顾的。” 蛋糕么? 章宴卿含了下颌,点头淡声,“去买,晚饭后带回来。” 宗誉有点儿想笑出声。 可他惜命,还是艰难忍住了。 这不会是对那位年幼的小未婚妻动心了吧? 一向最讨厌甜丝丝东西的督军,竟然会给小姑娘买奶油蛋糕当礼物? 眼瞧着门边的人一动不动,章宴卿蹙眉,声音跟着冷了几分,“还不去?” “去去去。” 去帮您买蛋糕,追媳妇儿... 第261章 民国小姐又撒娇了(11) 掐着时间,感觉宗誉快回来的时候,章宴卿让莲婶去喊隔壁的小姑娘过来。 莲婶刚走,后脚宴麓公馆门口就停了一辆车。 男人从副驾驶位下来,有些不情不愿走到后排,将车门拉开。 纤细的腿踩着高跟鞋,女人扬着下巴,高傲的宛若天鹅从车里走出。 她穿着精心熨烫过的玫红旗袍,抚了抚烫着卷儿的盘发,腰身扭成蛇,一步步往公馆内走进去。 章宴卿坐在客厅,手里捧着一张报,认真看。 听到那高跟鞋“啪嗒”的脆响,他放下报,举目朝着门边儿看。 女人一瞧见他,笑容簇拥,嗲着嗓子就跑过来,“督军~” 章宴卿目光只在女人身上停留半秒,后又挪向宗誉,冷沉沉,不悦的意味儿甚是明显。 宗誉指尖碰了碰鼻子,低下头解释,“我去买蛋糕,正巧也碰上了林小姐。林小姐说,她父亲那儿刚好有一封要给督军的密信,只是林副官没空过来,她想拿着密信亲自转交给您。” 不管这话是真是假,事关军机,他绝不敢耽误。 眼下看督军这脾气,宗誉只能祈祷这位林小姐说话如实,并非给自己下套。 林向晚也没提信的事儿,而是把手里的纸袋递到章宴卿跟前,“督军也喜欢这家的蛋糕么?真的好巧,向晚也喜欢。” 说罢,她娇滴滴的笑。 涂抹了猩红指甲油的手指,捂着唇,显得做作至极。 章宴卿面无表情看着她,“出去。” 林向晚脸上的笑有些挂不住。 “督军,我可是带着我父亲密信来的!” “林副官最近竟然忙到连给本督送信的时间都没有了?” 章宴卿,“宗誉。” “到——” “通知林副官,明天他不用去总督署上班了。” 宗誉忍着笑,“是!” 林向晚吓傻了,想赶紧解释,“我...不、不是...” 她往前又走了几步,打算伸手拽男人衣袖求情。 章宴卿摸过腰侧的枪。 上膛、扣动扳机。 “砰——” 子弹划着那旗袍过去,不偏不倚落在林向晚身后。 她脊背一震,连呼吸都静了。 “唔...”身后,传来软糯糯的含糊声,像是被刚才那发子弹给吓到了。 姜菀是跟着莲婶进来的,刚一进屋,脚边就吃了个枪子儿。 她白着一张脸,娇气又委屈瞪着屋里的男人。 没什么威慑力,可就是在宣泄自己的不满。 像是张牙舞爪的小奶猫。 章宴卿抬眸,看了眼那白嫩的小脸,又盯着那脸上的眼窝多瞧了几秒。慢慢,他把枪收掉,顺便拽了下衬衣,用衣摆将腰上的枪遮住。 林向晚被吓得不轻,胭脂也遮不住脸色苍白,“那...那封信我刚想起来忘在家里了。还是明天让父亲上班,亲自送去督军办公室吧。” 撂下话,她挎着小包扭身要走。在看到身后的小姑娘时,视线停顿了几秒,将人从上到下打量了一个遍。 小姑娘头发微微曲,像是海藻那种自然的弧度。 发丝被扎起,用蕾丝缎带系了个蝴蝶结。 身上穿着法式的淡黄连衣裙,衬得皮肤娇白莹润,如瓷似绢。 清纯如梨雪的相貌,精致漂亮的有些不真实。 这小姑娘...难道和督军? 林向晚觉得不太可能,这姑娘看着还是个学生。 可她心里还是起了提防。 “林小姐,我送您走吧?”宗誉做了个“请”的动作。 林向晚没正眼瞧他,拎着包冷冷瞥了姜菀一眼,才踩了高跟鞋出去。 人都走了,莲婶也不敢在章宴卿跟前乱晃悠,寻了个借口去厨房躲着。 刚还“热闹”的客厅,转眼只剩下章宴卿和姜菀两个人。 少女唇瓣紧紧抿着,清澈的眸子有些惊惧和胆怯望着跟前男人。 那眼底的情绪,让章宴卿皱眉,“你...喜欢吃蛋糕么?” 少女错楞盯着他看了会儿,慢慢点头,又红着脸撇开,“你别想用一块儿蛋糕就让我原谅你。” 她嗓音软软的,还有些微甜。 “是这个蛋糕么?”姜菀指了指桌上的纸袋。 章宴卿点头。 在看到他颔首之后,那委屈巴巴的小鹿眼倒是一瞬亮了,满心欢喜将里头的蛋糕拿出来。解开蛋糕丝带,挑了个叉子,一舀,送进嘴里。 绵密清甜的奶油挑逗味蕾,惊喜的味道让她眼眸更弯。 章宴卿看着她吃了一嘴奶油,眉间的清冷淡了几分,有些疑惑。 这东西有那么好吃? 叉子又挖了一勺,这一次没直接送进嘴里...粉软的舌尖在那蛋糕上轻轻舔过,动作温柔。 她舔的专心致志,一下又一下...仿佛品尝着什么美味。 可,每随着她舔一下,男人的眼眸就沉一寸。 察觉到男人看着自己,姜菀**油的动作停下,清纯的鹿眸眨呀眨,“督军也想尝尝么?” 章宴卿,“我...” “阿菀记得,督军不食甜。”她仔细看了眼手里的蛋糕,一本正经,“这家蛋糕的味道,其实也并不是很甜的。” 她眼眸狡黠,带着些显而易见的小坏。 叉子被她叼在嘴里,蛋糕上的奶油也被她用手指挖了一块儿,涂抹在那薄唇上。 章宴卿只觉得唇上一凉,接着是黏腻...然后他看着跟前的小姑娘,靠近自己,踮起脚尖。 柔软的唇瓣贴在他的薄唇上,只是一瞬,很快分开。 姜菀将唇边的奶油舔掉,笑眯眯望着已经浑身僵硬的男人,“这样的味道,才是甜的。” 她肆无忌惮,又贴上他的面颊轻轻一吻,随即笑着跑远。 那裙摆跟花一样,烂漫着绽放。 等人彻底消失不见,章宴卿紧绷的身子才慢慢找回知觉。 他眉头绞在一起,眼底的情绪让人看不清。 唇边还有残留的黏腻,他下意识舔... 很甜。 她的味道。 第262章 民国小姐又撒娇了(12) 到了九月,陵城就开始多雨,有时候十天半载都是阴雨连绵,让人心情憋闷。 姜菀上了学,平时也早出晚归的,跟忙工作的章宴卿常常碰不到面。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这几天宴麓公馆门口的汽车,晚上回来的时间比平时早了许多。 三楼书房窗边儿,男人咬着一支烟往外看,脸上没太多情绪,平静静的。 顺着他目光看过去,是隔壁灯火通明的小别墅。 一支烟灭了,他又咬了一根。 没过多久,灯火通明的小别墅,灯光一盏盏熄灭,只剩下二楼某间房还有些昏昏黯淡。 睡了? 窗户上,倏然溅过一串雨滴,雨滴的凉仿佛可以透过窗户,将屋里带入了点儿冷意。 又是个雷雨天。 让人心烦。 章宴卿躺在床上,一直到后半夜,他都没能阖眼入眠。 闭上眼,少女唇角染着白,还伸着舌头舔过那白软黏腻的场景,像是放慢的胶片,一帧一画清晰在他面前。 窗外的雨下得更大,雷声和闪电也交缠在一起,将黑夜彻底点燃。 ... 在床上睡了不知有多久,章宴卿倏然听到楼下有开门的声音,还有些说话声。 他一向眠浅,又多疑。披了件衣服,就推门出去了。 楼下传来的声音愈来愈清晰,还有那急切的脚步声,也在向他靠近。 莲婶的声音有些恍惚,还没睡醒的样子,“小小姐,小小姐。你大晚上找督军有什么事情啊,督军这时候已经休息了,要不您明天再来?” 章宴卿正准备下楼,楼梯上就窜出来一团软白,猛地扑进他怀里,低低地哭。 那细软的手臂勒着他腰,用力极了。 章宴卿感受着怀里娇躯颤抖哆嗦,也感受着她体温的凉,和湿漉。 这是冒着雨跑过来的? 真是小孩子性格,连伞都不知道打,冒冒失失的。 他将肩头的衣服取下,给她披上。 莲婶追上来看到这一幕,一颗心都快吓没了。 这...这... “你去休息吧。”章宴卿动了唇,对着莲婶道。 “啊?”莲婶犹豫顿了顿脚,一步三回头慢慢下了楼梯,可也没走远。 怀里的少女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拽着他的睡衣两侧,哽咽瓮声,“有...有人。” 章宴卿,“什么人?” 少女在他怀里仰起头,那梨花带雨的一张小脸,哭得人心肝跟着扭在一起。 “我房间外面,有...有人。”她急促呼吸,断断续续,“睡觉的时候拉窗帘,就觉得外面有人了。我刚才迷迷糊糊,好像听到有人在我院子外跑,还有说话声...” 她在他胸口蹭了把泪,吸溜着鼻尖儿,“章宴卿!我害怕,怕死了要!” 边说,那身子就更用力往他怀里挤,好像把他当成了护身符,避风港。 依赖和信任,像是一把温柔的刀,缓缓割开了某件冷硬的外衣,朝着血肉里无声地钻。 章宴卿似乎知道小姑娘说的是什么。 他咳了声,稍微将她从怀里推了出去些,“等我下...” 来到三楼书房,章宴卿拿过书桌上的望远镜,朝着窗户外看去。 不远处的小山丘,有七八个人影。 面孔是他熟悉的。 那是他的保卫员。 本来一行人的根据点是在另一处山丘上,估计刚才那山上雨水积多,有些泥石滑坡,故而他们才转移了根据点。 动静闹的有些大,把小姑娘给吓住了。 第263章 民国小姐又撒娇了(13) 黑色的伞下,少女娇躯依偎在男人怀里,双手紧紧拽着他的衣服。 章宴卿把人送到门口,欲走,手指却被轻轻勾住。 他扭头。 “章...督军。”姜菀咬咬唇,目光怯弱往雨中看了一眼,“这个地方,不会闹鬼吧?” 章宴卿绷着的脸有些松动,“不会。” “真的?”她像是好学的学生,正在急切跟老师求证一样。 那小鹿眼是真的亮,也是真的乖纯。 章宴卿错开眸子,点了点头,“真的。” 她还是拽着他,不肯松手,“那我要是还怕怎么办?” 小脸皱巴在一起,满是苦恼郁闷。 倏然,她伸出手臂,指着正对自己的房间窗户的一处阁楼。 三楼,他的书房。 “留一盏灯给我吧。看着那盏灯,就觉得有督军在。”她仰头,勾着唇对他笑,“要是有督军在,阿菀就不怕了。” 温柔刀,正往那肉里轻轻捅进去。 看着少女一脸哀求讨好的模样,章宴卿蹙蹙眉,妥协了,“好...” 三楼的书房,他靠在窗边的书柜上,叼着烟。 窗台的烟灰缸,堆积了满满烟头。 这夜,还很长。 ... 早上,依旧阴雨连绵。 章宴卿坐上车,宗誉顺势递过一份军事日报。 他挑了下眼,看着男人眼窝有些黑青,不由问道,“督军,您这是昨天晚上没睡好?” 男人未应,不知是没听见,还是听见了故意装作听不见。 宗誉犹豫着,“要不今天您就好好休息?” 章宴卿低头看报,吝啬给了两个字,“开车。” 宗誉干巴巴咂舌。 得了。 这位爷脾气倔,劝了也是白劝... 倏然,后座的玻璃窗被轻轻敲响。 章宴卿放下报纸,将玻璃落下。 少女扎着马尾,穿着清爽干净的英式校服,衬衣外套,还有格子短裙。 她微微弯着身子,露出乖纯的一张脸,嗓音柔柔,“督军,早啊~” 笑起来的时候,白皙的小脸上有小酒窝,甜美的像奶油蛋糕。 蛋糕... 章宴卿不由自主,又想到了那一幕。 她张着唇,舌尖将叉子上的奶油舔下,又裹进嘴里,舒服眯起眼。 那样一幕,加上眼前这身打扮,让章宴卿喉咙紧绷,干涩。 雨下的少女背着黑色皮质的小书包,打着一把雨伞,看向车里坐着的男人时,眉眼弯弯,带着浓郁的撒娇,“下雨了,我今天快迟到了~能不能麻烦督军送我去学校?” 她一口气说了好多话,可章宴卿一个字都未听进去。 蓦地,他调整好坐姿,将手中的那份军事日报挡在眼前,“开车。” 宗誉,“??” 不是未婚妻么?不是还给人家买奶油蛋糕么? “督军...姜小姐上学的地方也没多远,刚好我们也顺路,要不然...” 章宴卿冷冷打断他的话,“开车!” 两个字落下,他能清楚感受到,车外少女那沉痛的情绪在往车里渗透。 车很快开远,雨似乎也下得更急,更密。 开出去四五秒,章宴卿抬头,看向后视镜。 暴雨中的少女犹如湖面摇摇欲坠的残荷,那雨水,能她娇弱的她给淋化了。 ... 白猫淋着雨扑腾过来,在少女的小皮鞋上蹭了蹭。 “妖神大人,看来这个位面要让您受挫了。”桃子的声音出现在妖识里,“都这么久了,男主还是冷漠依旧!” 姜菀勾起唇瓣,轻轻笑,“傻桃子,那不是冷漠依旧...那是落荒而逃!” 第265章 民国小姐又撒娇了(15) 透过弧度厚重的镜片,别墅门口一男一女的动作,能清晰落在三楼靠窗男人的眼底。 窗帘后的他,就像是肮脏的偷窥者,窥探少男少女的暧昧情绪。 可殊不知,自己是偷窥者,亦是被偷窥者... ... 骆星河面红耳赤,说话都因为紧张而变得结结巴巴,“要...要我喂么?” 他和姜同学做这么亲密的动作,会不会不太好?可手指已经控制不住,将铁盒里的勺子攥在掌心。 姜菀温温望着骆星河,那双漆黑鹿瞳,在柔弱楚楚的表情下,更透着娇软依赖,“可以么?” 她问他。 骆星河抿唇,又用力点点头,“当然!” 他一手托起盛有温热鸡汤的铁盒,一手拿着勺子,认认真真舀了勺,送到少女唇边。 姜菀微张开嘴。 粉软的唇瓣将那勺子含下,未过一秒,她又松开唇,脖子往后缩了缩,吐着舌尖。 眼眸湿润润的,有些乖糯娇气。 骆星河对上那双眸子,一颗心差点儿掏出来融化,“是不是烫啊?” 姜菀嘶嗦着吐气,动作倒是说明一切了。 他看着她粉粉的舌尖有些红,拧着眉凑近过来,急声说,“我看看严不严重。” 距离越来越近,动作也更是暧昧旖旎。 离得远的人瞧见,多半还会错认为两个人在接吻。 清甜馥郁的沐浴液味窜进骆星河鼻息间,也让他察觉到自己跟少女的动作有些不合规矩。 “抱...抱歉。”他站好身子,视线再也不敢去看她了。 “骆同学。” “嗯?” 眼瞧见少年抬头看着自己,姜菀勾着唇角笑,弧度慵懒恬静,“麻烦吹一吹,再喂给我~” 骆星河脊骨都酥了,不会说话,只会点头。 他握着勺子,舀一勺鸡汤,放在唇边轻轻吹,再喂给她。 那动作,仿佛缠绵悱恻的情侣才能做得出来,也才会做得出来! 铁盒里的鸡汤下去不少,骆星河喂得也很有成就感。他又拿着勺子舀了下,可却隐隐觉得脖颈后抵上了一把刀,冰凉诡谲的感觉让他有些毛骨悚然,握着勺子的手轻抖,鸡汤洒了些出来。 姜菀,“怎么了?” 骆星河扭过头,朝着身后胡乱看了眼,没头没脑,“怎么觉得有人看着我呢?” 他转过头,不好意思笑着,“我瞎想的,你别在意。” “骆同学人这么好,我怎么会在意?” 少年耳朵都红了。 姜菀挑眉,不动声色往骆星河身后的三楼窗边看过去,但很快又收回视线。 “骆同学,我有个事情还想麻烦你一下。” “你说!” ... 一早,雨水淋透了云,将地上打落湿。 又是个雨天。 宗誉给自家督军打着一把黑色雨伞,两人一前一后往公馆外的黑色轿车走去。 出了公馆大门,宗誉下意识往隔壁小别墅看了眼,视线顿了顿,“督军。” 章宴卿停下脚步看他。 宗誉指着小别墅门前,“姜小姐的别墅门口,怎么停着一辆汽车啊?” “那车牌号...不是骆外交官家里的么?” 第266章 民国小姐又撒娇了(16) 天没亮,骆星河就在小别墅门口等着了。 他抱着一个油纸袋,里头还有一份热腾腾的早餐。 看到别墅大门推开,他也赶紧先把早餐放在一边,打开车门下去。 少女穿着校服,背着双肩包,裙摆随着那双纤细的腿一晃一荡的,有些俏皮。 骆星河撑开一把伞,迎上去,“姜菀,这儿——” 他招招手。 少女眼眸亮了下,“骆同学,你这么早啊?” “姜菀...”骆星河扯了唇角,轻轻咳,“叫同学可能太生疏了,要不你喊我星河好了?” 姜菀也是爽快,“好,星河。” 骆星河被她喊得脸红心跳,伸手将雨伞稳稳撑在少女头顶,又指了指不远处的车,“我们先上车吧,别一会儿雨又下大了,淋一身。” “我还给你带了一份早餐,在车上。” 姜菀往伞下缩了缩,跟着他朝汽车方向走,“你也太客气了。下次我做了曲奇拿给你~” 年龄相仿的少男少女,怎么看都像是一对璧人,般配至极。可落在黑色大伞下的男人眼中,却无比刺目... 姜菀上了车,骆星河把纸袋顺势递到她怀里。 “里面有米糕和热豆浆...我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你下次告诉我,我再给你带——” 话音刚落,后车窗玻璃被人轻轻敲响。 骆星河眉目一顿,疑惑瞅着姜菀。被敲响的车窗玻璃不是他这一侧的,他也只能看向姜菀,用眼神询问这窗户开还是不开。 车窗玻璃缓缓放下...男人清隽沉稳的一张面容展露出,只是眉眼疏冷淡漠,此时正沉沉朝着后排少男少女看过去。 骆星河低了下身子,想要将男人五官看全。可当他看到那军装上挂满了勋章之时,忙把后背挺直了,心里的惊惧和崇拜油然而生。 “督...督军?”这位是他们南方军区的总督军? 车外,男人收回手,漠然插进口袋里,“下车。” 他嗓音冷淡,可字音沉重,仿佛军令。 骆星河赶紧就从车里下来了。 姜菀扫了他一眼,没说话,也没动。 章宴卿一眼没看那打扮油头粉面的小屁孩儿,眉宇的沉冷染了些烦郁。他将刚插进口袋的手又伸出来,手指利落来到车门把手处,一拉,车门轻松被他打开。 “下车!”他看着坐在车里的她。 小脸扬起来,表情执拗倔强,用力瞪着他,像是控诉昨天他将她一个人丢在雨里。 小鹿眼瞪着瞪着,微微湿,染着一层水雾。 见状,章宴卿唇梢的冷意化了几分,语气也不由自主变得轻柔,“下来,我送你上学。” 少女眉眼眨巴几下,思索他话里的真假。 犹豫间,站在车外的男人动了。 他弯下腰,戴着白手套的手握住她胳膊,轻轻一拽,她就从车里被他拽下来。 小皮鞋踩在雨水里,有些滑... 娇躯踉跄几下往前倾,稳稳当当扑进那挺拔坚实的怀里。 少女怕摔跤,两手下意识抓紧他的军装,将两人距离拉得更近。 骆星河,“???” 他有一肚子话想问,可看着男人军装威仪,又见那腰间的枪,只能闷声不语,眼瞧着心上的姑娘被陌生男人带走。 不过两个人看上去有些年龄差,而且关系似乎也不怎么好... 难道是兄妹?又或是什么亲戚? 慌神之际,那一高一瘦的身影已经渐渐走远,朝着不远处的汽车走去。 男人打着黑伞,往少女的方向偏了偏。 遮风挡雨。 第267章 民国小姐又撒娇了(17) 车上,姜菀将书包摘掉,抱在怀里,挡在胸前。 像是防贼一样。 宗誉不敢扭头,只能从后视镜里悄悄窥探两个人的举动。 “早餐。”章宴卿朝宗誉伸手。 宗誉忙“哦”了声,赶紧将怀里刚才让莲婶准备好的早餐递过去。 章宴卿接过纸袋,侧身给了旁边的小姑娘,“吃。” 他话不多,就是命令感很强。 姜菀抱着纸袋,诧异看了他一眼,“给我的?” 清瘦的下颌点了点,白手套攥着一份军事日报挡在眼前,看不出情绪。 “...”姜菀一边打开纸袋,一边嘟囔嘀咕,“你会有那么好心?上次让你送人家上学都不肯...” 攥着报纸的手指动了两下,将报纸翻了个面。 宗誉挑眉。 督军这份报纸平时看得可仔细了,但今天翻页速度竟然比平常快了两倍? 车室静了,只能听到纸袋“窸窣”的声音。 姜菀看着袋中的两份小笼包,三个鸡蛋,四根油条,还有一份豆浆不由抽搐了下额角。 这男人,是把她当成猪了么? 她吃了两个小笼包,喝了几口豆浆就吃不下了。 正准备把袋子放好,身旁专注看报的男人倏然出声,问,“鸡蛋不吃?” 姜菀抿抿唇,声音有些小,“我不喜欢剥蛋壳...” 话音刚落,身上的纸袋便被男人抽走。 白色的手套被他摘下,薄细的长指宛若褪茧的蝶,弧度舒展,轻盈。 指尖从纸袋里捏起一个鸡蛋,慢条斯理将蛋壳一寸寸剥好,又递过去。 莹白圆润的鸡蛋搁在姜菀跟前,她舔了唇瓣,软软望着身侧男人,“能不能不吃了?” 章宴卿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沉眉冷目,就像在回一个“不。” 姜菀,“我都擦过手了,不想再擦,麻烦。” 章宴卿看了她一会儿,脸上依旧没什么情绪,只是手臂抬了抬。 他将鸡蛋搁在她唇边。 姜菀,“...” 这架势,今天这鸡蛋她是非吃不可! 张嘴咬了一口,任由他喂。 “督军~”她含糊着,笑眯眯打趣问他,“你...是不是昨天晚上看到骆同学给我喂鸡汤了啊?然后就吃醋了,学着他喂我吃鸡蛋?” 宗誉那颗八卦心抖了抖。 还有这回事儿! 难道自家督军,真的是吃骆家小少爷的醋了? 那是不是说,督军对这位年幼的未婚妻动了真感情? 宗誉心里欢呼雀跃,就差小心肝生出两只手,“啪啪”用力鼓掌了。 “呵。” 欣喜间,他听到后座冷冷传来一声嗤笑。 “别太对号入座。”章宴卿扬了下颌,眼风淡淡落在那乖柔明艳的小脸上,“在没跟贵府彻底解除婚约之前,我有责任先看好你,以免节外生枝。” 画外音也简单。 只要没解除婚约,你暂时都是我的人,也休想在外面给我带绿帽子,哪怕我对你没什么感情。 姜菀盯着他撇撇唇,乖嫩的小脸浮现出执拗,“没吃醋就好,晚上我还约了骆同学来家里帮我补习国文和历史。” 明知道小姑娘说出口的话是故意气他,可章宴卿还是没控制住,手指一个用力,将一多半的鸡蛋全塞进她嘴中。 那两腮被顶得圆鼓鼓,像是藏食的松鼠。 她瞪着小鹿眼,看向他的目光极其懊恼、生气。 两腮动啊动,艰难将嘴里的鸡蛋吞咽下去,伸脚就朝那漆黑干净的军靴踩过去,“章宴卿,有你这样喂别人吃东西的么?” 踩完他,气似乎也顺了一些。娇哼一声侧过头,一副再也不想跟身旁男人说话的架势。 宗誉心都快从嗓子眼跳出来了。 这位姜小姐...是不是也太胆大妄为了些?敢踩督军的军靴? 这是真不怕脑子开花么? 不过让他更没想到的是,自家督军竟然一声不吭,只是伸手拍了拍军靴,又将白手套戴好,继续仔细看报。 宗誉,“??” ... 第268章 民国小姐又撒娇了(18) 一直到晚上驱车回公馆,章宴卿才明白过来,原来白天小姑娘说的那些话不是故意气他,而是认真的。 小别墅门口,停着一辆黑色的小汽车。 车牌号是他昨天晚上就记下来的。 宗誉看到自家督军脚步一顿,顺着目光自然也看到了那车,“督军...要不要我去将那位骆家小少爷‘请’出来?” 章宴卿收回视线,漠声道,“你回吧。” 宗誉还想劝些什么,张开嘴,就见一身笔挺军装的男人已经迈步进了公馆内。 是他咸吃萝卜了... 进屋,莲婶正巧笑眯眯迎出来,“督军,晚饭已经准备好了。” 男人步伐沉稳,却也透出一丝急匆。 他未应莲婶的话,直径上了三楼书房,只留给人一道冷漠背影。 推门进屋,章宴卿没开灯,动作粗鲁解开军装外套,将外套丢在书房的沙发上。 走到书桌前,薄冷的长指攥过桌上望远镜,又靠向窗户边... ... “姜菀,其实你历史底子还是不错的。国文...就需要多努力一下!”骆星河一边替她收拾着书桌,一边说。 “所以还是要谢谢星河你啊。要不是你肯帮我帮我补习,这次考试完了,先生多半又要训我。” “你上课要是能少打些瞌睡,这些知识倒也不用我帮你补习。” 听出骆星河话音里的打趣,姜菀嘟囔起唇,“国文先生上课太催眠,我不想睡都不成呢。” 骆星河被她这话逗得哈哈大笑。 觉得两个人关系轻松了些,他才敢继续问,“对了姜菀...今天早上接你走的那个男人,是章督军么?” 姜菀挑眉,又慢慢颔首。 “真的是啊?”骆星河眼睛亮了,“我听杨梅说,你姐姐好像跟章督军有婚约。要是这样论...你还是章督军的小姨子呢?” 小姨子? 姜菀捂着唇,眼眸半眯着,有些乖媚的娇态。 “你...你笑什么啊?”骆星河被她笑得有些发毛,“能跟章督军攀扯上关系,不是挺好的么?” “骆星河。”她倏然岔开话,“周末你有空么?” 骆星河,“有!” “来帮我补课的时候,顺便教我游泳吧?学校下周不是有体育考试么,我选的游泳,还不会呢...” 教...教她游泳么? 姜菀,“你不会,也不会游泳吧?” 骆星河赶紧摇头否认,声音带着急,“我会!我当然会!” “那你愿意教我么?”她靠着书桌,勾唇轻轻笑。 骆星河不敢对那双明澈清凉的眸子,怕自己眼中的污浊会玷污那份干净。 半晌...他红着脸,点了点头。 ... 黑暗中,男人埋身在角落里,窥探着对面房中的一切。 他看着他们站在一起,看着她掩唇娇娇笑,和他的脸红了又红,刺目碍眼。 二楼书房的灯关掉。 没过多久,卧室的灯昏昏亮起。 少女没拉窗帘,站在床边儿,赤脚踩着羊毛地毯。 她从衣柜里挑了件白色的蕾丝睡衣,丢在床上,接着双手挑起自己的连衣裙,慢慢剥落... 娇皙的肌肤一寸寸展露出来,宛若羊脂白玉,玲珑剔透,可供人细细把玩、珍藏。 那“白”惹人垂涎,又似能将人逼疯。 本该唾手可得的娇美,现在他却用这样荒诞的方式偷窥欣赏。 像是躲在暗处的肮脏,贪婪享受着视觉带给精神的刺激。 ... 第269章 民国小姐又撒娇了(19) 黑暗中,粗重的喘息越来越急促,像是控制不住。 在厚重镜片中消失许久的少女,没过一会儿,挽着湿漉的长发又出现在男人眼中。 她穿着薄薄的吊带连衣裙,娇瘦在那连衣裙下,只像裹了层纱,朦胧半掩。 她拿了个不知道装着什么东西的瓶子回到床上,在按压头挤了几下,一手白稠。 酥软的小手轻轻搓,将那白稠晕染的两只手掌到处都是,接着裹上小腿,来回揉捏。 白色的粘稠被皮肤一点点吸收干净,她又去挤,涂满脖颈、胸口... 他猜。 那味道一定是香的,带着毒。 香到能让他血液沸腾、滚烫。 望远镜猛地跌在地板上,发出“咣当”闷响。 男人没去捡地上的望远镜,更没去管沙发上的军装外套。 他下颌紧绷,像是咬着唇,长腿阔步从书房离开,甚至忘了关门。 这一次他承认, 他真的是落荒而逃... 回到房间,章宴卿将自己锁在洗手间里。 他扭开水龙头,一捧又一捧的水往脸上浇,似要把身体里的那团火浇灭。 胸口用力起伏着,伴随着浊气吐出。 抬头。 章宴卿望着镜子里的人影,那丑陋的模样让他陌生,可又熟悉。 不。 简直是疯了。 他刚才在都在做什么?他明明比她大那么多,却在刚才贪恋那种偷窥的刺激。 “砰——” 墙上悬挂的镜子,被冷硬的拳头砸烂。 镜子碎片坠落在地上,有一些还带着血迹。 ... 宴麓公馆的督军,听说已经三四天没回来过了。 这是莲婶有时候煲了些汤,给隔壁小姑娘送过去尝的时候,“顺道”啰嗦几句。 周末上午,章宴卿回来了一趟,说是要去书房取一些文件,让宗誉在楼下等。 人刚进去,不远处就开了一辆黑色的小汽车过来。 宗誉靠在车门上抽烟,一抬眼,就瞅见骆家那位小少爷大摇大摆进了隔壁小别墅。 他把烟头掐掉,觉得还是挺有必要把这事儿跟自家督军知会一声。 不管两个人感情如何,起码现在是有婚约的...要是被外人瞧见,说几句风言风语,对督军的身份影响总归不好。 章宴卿上了楼,直接进书房找东西。 他这几天没回来,莲婶怕房间不通风,每天早上都准时把窗户开开,这会儿还没来得及关。 窗户外,隐隐传来些打趣哄笑声。 “姜菀,你要先呼吸...” “不是这样的。双手划开的同时,脚也要动起来,要不身子会往下沉的。” 少女娇声嘀咕,“不行,我又呛了一口水。骆星河你扶着我点儿...” 章宴卿凝了下眉,正翻着抽屉文件的一双手,慢慢停下。 黑色及膝的军靴一步步迈向窗边。 脚步声,又沉又冷。 视线往下看。 隔壁后花园的泳池,少年手足无措扶着少女的粉色泳圈。 阳光下,她泳衣纯白,裙摆带着荷叶花边,在水面上荡啊荡。 满脸的水珠被光线轻轻照,亮得晃眼,娇俏。 等宗誉上来的时候,正瞅见自家督军往楼下走。他还没来得及汇报隔壁情况,眼尖就看到督军手里拿着的不是专程回来取的文件,而是一把枪! 还是把上了膛的枪... 第270章 民国小姐又撒娇了(20) 薄白的手背,青筋一根根紧绷起,弯曲的弧度有些漂亮,可更多是透着凌厉。 黑色的枪身被那指尖紧攥在掌心,冰冷的温度在空气里晕散开,让人窒息。 手指白皙修长,骨节分明。 那手是惹眼,极其抓人视线。可宗誉根本没心思去看,两眼直勾勾盯着被手指绞紧的那把枪。 他一颗心都要被吓出来,“督...督军!” 宗誉张臂去拦,脸上堆满笑意,“您先别这么大火气。姜小姐跟骆家小少爷都是同学,您直接拔枪出来,显得多没人情味儿啊!” 章宴卿看他一眼,低冷冷道,“让开。” 宗誉乖乖“唉”了声,侧身就给让了。 不是他没骨气,贪生怕死。确实是跟前这男人身上的气势太过强硬,决绝。 脚步顿了两下,宗誉又跟上,在自家督军耳畔絮絮叨叨,“督军,督军!骆小少爷您看不顺眼,开个枪,人死就死了。可姜小姐是您的未婚妻啊,两家曾经还是故交,您要是将人崩了,这可是会有损您军威的!” 男人脚步匆匆,像是对宗誉的苦口婆心置若罔闻。 一直到小别墅门口,宗誉依旧喋喋不休,还准备跟着章宴卿一同进去。 章宴卿跨步进了别墅。 脚步刚迈了半个出去,猛地转身,枪口对上了宗誉的脚边。 “门外等。” 那嗓音清冽,不带一丝温度。 宗誉下意识双脚并拢,行了个标准的军礼,“是!” “砰——”别墅大铁门差点儿砸在他脸上,带着收敛不住的怒气。 他用手蹭蹭鼻尖,伸长脖子想往别墅里看,可什么也看不到。 只能祈祷别墅里头的少男少女自求多福了。 ... 花园后,不大不小的泳池荡着涟漪,将少女泳衣裙摆揉成了花。 娇瘦被粉色的泳圈套着,纤细的两条手臂在水面上乱划拉,小腿也在水里扑腾,翻起不少水花。 “骆星河?你能不能扶稳一些,我还是觉得好没安全感,快摔了...” 骆星河站在水里,却急得满头大汗,两手压根儿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关键是他扶着泳圈,也不好掌握平衡。 要是能... 他偷偷低下头,瞄了眼那娇软的细腰。 不堪一握,仿佛花枝易折。 “姜菀...”他红着脸,将目光从那腰肢上挪开,“我这样只扶着你的游泳圈,确实挺难让你马上学会游泳的。” 姜菀继续划水,头也没回,“那你想想,我怎么样才能快点儿学会...我不想再被水呛到了。” 骆星河轻轻舔唇。 握着游泳圈的两手,将蓬鼓的泳圈捏地有些微微变形。 要是能扶着她的腰,会不会就可以很快学会? 欲望是原罪,也是控制不住的。 当脑海里充斥了这样的念头,一个、两个,无数个暗示会填满身上一寸寸的神经细胞,催使着去完成最原始的欲! 心里这样想,动作也被思绪全部牵引。 少年握着泳圈两侧的手缓慢松开,慢慢朝着被水包裹的软腰靠近... 就在手指快碰上那腰的一瞬,冰凉的某物抵在他后脑勺上,凛冽的肃杀呼啸而来,像是地狱的恶鬼,在冷冷凝视。 骆星河身子顿了一下,瑟缩脖子转身。 黑色的枪管,正对准他眉心... 第271章 民国小姐又撒娇了(21) 男人蹲在泳池边,手里的枪像是无害玩具,此时正对着水中少年眉心。 军装裹着那一身冷骨薄躯,可露在外的眉眼,冰冷无比... 骆星河自然立刻认出了那张脸,双手蓦地高举过头,做了个“投降”的动作,小脸苍白僵硬,“督...督军...” “滚。”章宴卿眯眼看他,薄唇吐出一个字。 姜菀把泳圈摘掉,瞧见男人霸道冷酷,她气得将游泳圈又摔在水上,“章宴卿,星河是我同学!你这是要做什么,把我同学打死么?” 死... 骆星河唇瓣颤抖了一瞬,瞳孔之中尽是惊惧胆怯。 他望着眼前一身军装的男人,在那凌厉的威压之下,他甚至连一句话都不敢说。 那双漆黑的眸子像一把刀,狠狠剖开他的躯壳,将他藏起的“肮脏”暴露在阳光之下。 “我的命令,从来不说第二遍。”章宴卿没管身旁发火的小姑娘,手指绷紧,将枪管更用力怼上少年的皮肉里。 星河? 呵。 “我...”骆星河下颌开始哆嗦,声音跟着虚了好几个度,“姜、姜同学,我看今天的学习就先到这里吧...” 姜菀转身看他,不可思议,“为什么?我都还没有学会!” 她去推章宴卿的手臂,妄想把他手中的枪管从少年脑袋上挪开。 可那手臂如铜铁,无论她怎么推,始终分毫不动。 骆星河一颗心都快从嗓子眼吓跳出来,“姜同学...我先走了!” 他步子往后退,却因为腿软,狼狈在泳池里摔了一跤。 蹲在岸边的男人似笑非笑,清冷的眉骨之下,是一双满是冷意戏谑的黑眸。 骆星河更怵了,甚至不敢问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了这位督军,站起挂满湿漉水迹的身子,落荒而逃。 就在快走出别墅门口的时候... “砰——”一声枪响,擦着他的手臂呼啸而过,打在石砖墙上。 骆星河不敢扭头。 “走火了...”身后男人嗓音淡淡的,听不出情绪,“骆小少没被吓到吧?” 那语调,就差把“横行霸道”四个字挂在唇边。 骆星河脚步更快了,几乎是头也不回出了小别墅。 眼看着彻底没了人影,姜菀气得在水面上捶了一下,瞪着罪魁祸首,“章宴卿!” 男人侧目看她。 “你到底要做什么?星河是我同学,你怎么能拿枪指着他呢?” 星河。 又是星河。 喊他名字的时候就是点名道姓,喊起别的男人,那亲昵的称呼真是随口就来。 少女穿着白色泳衣,虽然保守,可配着那张脸,该死的纯欲勾人! 他将手中的枪丢远,大掌扣住眼前娇白的下颌,逼迫人抬起头,对上他的视线。 浮在水面的上少女因为下颌被桎梏上提,她也只能将上半身挺起,脖颈顺从往后仰。 水珠在那白嫩细腻的肌肤上滑落,从眉心到脖颈,又滚进胸口... 柔弱的...仿佛在诱人蹂躏,狠狠地摧残。 他钳制着那娇瘦的下巴,冷声一字一句,“姜小姐,绿本督的时候刺激么?好玩么?” 姜菀挣脱两下,却发现根本挣脱不开。 她用力摇头,看着他否认,“我没有...” 小鹿眼布满委屈,很快红了一圈。 “没有?和一个男人在水里如此暧昧,你跟本督说没有?”清隽淡漠的一张脸低低往下,近乎那少女的面庞挨在一起,“姜小姐的话,说出来自己信么?” “我真的没有...”她瞪着他,眼窝红润湿漉,一颗颗的晶莹往外砸出来,“我只是...只是下周学校要游泳考试,我怕过不了,才请骆公子来教我的。” 姜菀哽咽着看他,眼底除了委屈,还有无辜脆弱。 “你不要这样好不好...”少女咬着唇,腰身一个用力,扑进他怀里,双臂牢牢圈着那劲腰,像是再也绷不住,埋头在他胸口落泪痛哭。 “章宴卿你好凶,你吓到我了你知道么?” “我再也不要理你了,再也不要喜欢你了!” “你混蛋,章宴卿你混蛋——唔...” 第272章 民国小姐又撒娇了(22) 水润薄软的唇,被指腹有些粗糙的拇指抵住。 他看着她哭成小娇包,嘴里说些乱七八糟的话...那一句句,刺在心窝,掀起密密麻麻的疼。 章宴卿抿着唇,下颌绷成一条线,声音低沉沉,带着哑,“不准骂!” 少女哧溜着鼻尖,双手从那腰上撤走,捧着水,发狠用力泼在男人的军装上,“你还凶?你还凶我?!” 她一腔怒火像是被点燃一样,湿漉漉的眸子气冲冲瞪他。 就是一边瞪,一边哭,哭到打嗝,没什么威慑力,还娇气的不行,“你混蛋你!你知不知道我后天体育测考,不及格嗝...我就要被先生训,还有可能留级?我受不了这种气才让骆星河教我的,你为什么嗝...把人赶走?你把人赶走了,我考试嗝...” 她听着自己的打嗝声,哭得更凶,委屈的要命。 “我不想跟你说话了,我总是打嗝...嗝呜呜呜...” 章宴卿看着她满脸泪,还嫌弃自己总打嗝说不全话的可怜模样,眼底染了些笑,问,“为什么不要我教你?” 不提还好,提起来水里的小姑娘脾气更大,“你还说?你自己想想,你都已经几天没回过宴麓公馆了?我也想找你啊,可我连你人影都瞅不到!” 她一口气说了好多话,控诉的意味儿满满。 薄冷的手指蹭了蹭她的唇,“不打嗝了。” 姜菀愣了几秒,用力拍落他的手,小脑袋扭到一旁,不想看他,“不关你的事!” “确定?”男人挑了下眉,站起身,“我以为你需要我教你游泳。” “既然不需要的话...” “唉!”她手疾眼快,拽住他衣袖,“章宴卿,你下来教我。” “姜小姐,你这是求人办事的态度?”他语气一如既往的冷漠。 姜菀咬了咬唇,收敛脸上的气恼,声音糯糯,“请督军帮个忙...” “帮什么忙?说清楚。” “请...请督军教人家游泳...”白皙的小脸很红,透着娇粉,羞羞甜甜的。 ... 泳池里,男人托举着少女柔软的腰,那娇瘦,被他大掌禁锢起来倒是合适。 “放松,身体往下沉。” “手划开之后脚在用力。” 不得不说,章宴卿是个很好的游泳老师。短短十几分钟,姜菀起码不用再被水呛到了... 在他的掌控和保护下,她能肆无忌惮在水里扑腾,毫无后顾之忧。 掌中的软透过皮肤,慢慢融进骨血中,挑逗着神经敏感,焦躁。 她太软了,也太娇美。 像是甜腻的花芯,引诱着蜂和蝶去舔,去吸吮。 可... 她太稚嫩了。 她让他觉得自己疯狂、病态。 水里的她轻轻扭动身子,在他掌心像灵动的人鱼。 倏然,他碰到了某处绵软。 指尖滚烫。 灼热的温度让章宴卿猛地收手,也让姜菀身子往下沉,接着手足无措从水里扑腾起来,四肢紧紧缠在男人身上,下颌抵在他肩窝。 他站在水里,怀里抱着一团软。 “章宴卿,你故意的是不是?”她趴在他耳边抱怨,还心有余悸的娇声喘息。 微微声,清晰撩拨着他耳廓,又渗透进心窝,在那里面横冲直撞,仿佛藏了被囚禁的巨兽。 不... 章宴卿你不是恶魔。 他沉沉呼吸,大手扯开她的手臂,将人从身上拽下来。 “学会了就自己去游两圈。”不管跟前的少女表情是何,他都冷漠转身,撑着身子在台阶上坐下来。 姜菀,“...”莫名其妙。 不过她差不多已经会游了,也基本上用不到他。 双臂划着水,有模有样开始在泳池里游起来。 坐在台阶上的章宴卿只觉得烦闷。 除了烦闷,身体里好像还有一种怪异的感觉,跟被蚂蚁啃噬一样,酥痒软麻... 他抬手胡乱揉了下头发,手插进口袋去掏烟。 摸到的,是已经被泡软的一包烟草。 “呵...”他低低笑,像是自嘲。 再抬起头时,章宴卿发现水面上平静静的,刚才胡乱折腾的少女不知所踪。 水里,有一团白,慢慢下沉着... “姜菀!” “哗啦——”重物砸进水里,朝着那白软猛地扑过去... 第273章 民国小姐又撒娇了(23) 章宴卿死死抿着唇,将怀里一动不动的娇躯搁在泳池空地上。 他轻轻拍她的面颊,喊她的名字。 不论怎样,那娇躯都像是沉沉睡去一样,只是再也睁不开眼... 粉软的唇,这会儿成了病气的苍白。 他胸口一起一伏,呼吸急促。只是短短几秒,就再也没有任何犹豫,任何顾忌。 双手交叠在那酥软的胸前用力挤压,又捏着她的粉翘的鼻尖,去撬开她的唇,一口一口往香甜的唇齿间渡气。 这动作循环重复做了三四次,可还是没有任何起色。 章宴卿彻底慌了,一手绕过她脖颈,一手探过她腰肢,正准备将人打横抱起来去医院,却瞧那浓密的睫帘颤颤晃动。 这是? 愣神之际,瘫软在地上的少女突然睁开眼眸,那眼睛亮得像是藏着一池星星。 她撑着身子坐起来,双手勾上他脖颈,又迅速在那紧绷着的面颊上轻轻烙吻。 “章宴卿,这是回你的谢礼~”小鹿眼满是狡黠,眨呀眨,“你刚才一共吻了我十六下,还说不喜欢我么?” 姜菀得意仰着头看他。 “你故意的?”他盯着她问,听不出情绪。 “我只是...跟你开个玩笑。”少女凑近他,“你生气了?” 章宴卿扯唇,“没。” 只是想掐死她。 “那你承认你喜欢我了么?”她又胆大妄为缠上他。 喜欢她? 喜欢一个比自己将近小十岁的少女? 他不会承认的。 那种肮脏龌龊的感情,他这辈子都不会承认。 薄冷的手指,将少女的双臂从自己脖颈处用力扯下。 姜菀被他突如其来粗暴的动作吓得一愣,胳膊肘着地,狼狈摔在地上。 章宴卿站起身,居高临下望着她,眼中的情绪悉数被他收敛进眼底,冷漠也孤傲,宛如野生荆棘,满身是刺。 “姜小姐。”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漠声一字一句,“解除婚约吧!” 少女眼眸轻颤,不敢置信回望他,糯糯娇声,“...督军说什么呢?” 章宴卿又重复了一遍,“解除婚约。” 他又补了两个字,“尽快。” “章宴卿!”她气急败坏喊他的名字。 “...”男人闭上双眼,不去看她。 “你...”姜菀死死咬着唇,那双眸湿透了,像是薄云被雨水揉碎,可怜的一塌糊涂,“真的要解除婚约么?” 柔声凄凄,比在雷雨天被凌虐的风声哀嚎还要痛。 “不要可以么?”少女哽咽着胡乱摇头,“我不要。” 回应她的,是无尽沉默,和冷漠。 许久,那哭声持续了许久... 姜菀勾唇,手臂将满脸湿漉的泪珠拂拭干净,娇声糯气带着沙哑,听的人心碎。 “好...” “阿菀同意跟督军解除婚约!” ... 一连数日,宴麓公馆和隔壁小别墅都安静出奇,互不打扰。 章宴卿忘了这是他第几次失眠。 又是第几次深夜站在书房,娴熟拿起书桌上的东西往对面看。 只是什么都看不到了,只能看到被灯光晕染亮的窗帘。 她睡了。 起床了。 上学、又或是做功课... 窥探不到,所以脑海中日夜浮想,猜测。 那种被感情“绑架”的感觉很不好受,即便他拼命的逃窜,也始终躲不开,戒不掉。 他成了奴隶。 被她感情“绑架”的奴隶。 一早,章宴卿换好军装下楼。 平常这时候,莲婶早就在楼下餐厅等候了。可今日餐厅倒是安静,只有餐桌上摆着的一些早餐,这会儿却也孤零零冒着热气... 皱皱眉,他迈步走向餐桌前,拉开一个凳子。 喝了几口咖啡的功夫,莲婶垂头耷耳从外走了进来,可也没招呼自家督军,而是一口接一口叹气,“唉...好好地,怎么就要走了呢?” 章宴卿端着咖啡的手一顿。 他放下杯子,抬眉看向莲婶,淡漠问,“谁要走?” “隔壁的小小姐啊。说要搬走了,只是还没找到住的地方,先去同学家借宿。” 同学? 骆星河? 她敢! 第274章 民国小姐又撒娇了(24) “姜小姐,东西都搬好了。”穿着布衣的男人将一件件家具清点出来,数了两遍没差,扭头朝身旁的少女低眉顺眼着乐呵,“您要不再瞅瞅?” 姜菀扫了眼,神色淡淡摇了摇头,“不用了,差不多就成。” “那咱们准备走?” “嗯。”她整理了下裙摆,“上车吧。” 布衣男人恭敬“唉”了声,走到车前先把那后车门打开,“您请。” 细软的小腿踩着小皮鞋,一步步正往车门方向迈。 倏然... 男人跨步走过来,大掌钳制住那拎着珍珠小包的手臂,轻轻一拽,便将那娇躯整个拽进怀里。 姜菀后背被咯得生疼,微微咬唇还没出声,头顶上却传来男人强硬的质问声,“你要搬走?” 一身利落军装的章宴卿站在姜菀身后,可因为他刚才的动作,倒是让两个人前胸后背密密贴近在一起,暧昧暗生。 少女的馥郁娇软,不仅让他皮肉触碰到,就连每一根神经,都被那娇躯蔓延的清甜丝丝蛊惑、缠绕。 他一刹慌神,手臂猛地被怀里少女甩开。 “阿菀搬去哪里,跟督军有何干系?”姜菀把被他桎梏的手臂抽出来,转过身往后退了几步,跟他拉开些距离,眼眸冷丝丝望着他,波澜不起。 小鹿眼还是澄澈干净,只是少了些东西... 那东西旁人看不清,瞧不切,可对章宴卿来说,却是无比好分辨的。 她看着自己的眼神...没了从前那般欢喜! 就仿佛,盯着个陌生人。 一口浊气卡在章宴卿胸口,憋得疼。 “你要搬去骆家?”他靠近她,语气低沉,带着不容察觉的危险。 “搬去哪里都跟督军无关。”少女漠着扬起脸,粉软的唇又轻轻勾笑,“婚约不是已经解除了么?督军现在如此过问阿菀的去处,请问凭借的是什么身份?” 什么身份? 四个字狠狠戳进章宴卿心窝。 若从前那些娇软细语对他来说像是“温柔刀”,那如今这种冷言寡语就像是布满倒刺的利刃,简直刮掉了他一层皮。 “不准去。”男人嗓音低沉到了极点。 姜菀挑眉看他,对那道犹如军令的话语置若罔闻,裙摆在空中荡了个旋... 下一秒,她双脚却蓦地离开地面,整个人天旋地转,头都是懵的。 等缓过神,竟发现自己被身后的男人扛在了肩头。 那双大掌霸道着占据了她的腰。 “章宴卿?”她喊他,“你放我下来!我去哪儿跟你又没关系,我又不是你的未婚妻,你管得着我么?” 男人眉心蹙动,钳制着那扭动软腰的一双手,更是用力扣紧。 姜菀趴在他后背,粉嫩的拳头在那冷硬的脊背上乱挥乱砸,可半分作用都没有! “你是疯了么?” “放我下来,你听到没有?!” “混蛋!你就是土匪,难不成你要绑架我?” “章宴卿——” ... 莲婶瞅着自家督军扛着隔壁小小姐进来,那简直提心吊胆,一张脸都瞧傻了! 她赶紧迎上前,小心翼翼劝着沉眉冷目的男人,“督军,督军...您这是做什么?小小姐年幼不懂事儿,您别跟个小姑娘计较啊!” 瞧着那架势,督军像是要把小小姐给生吞活剥,拆骨入腹一样。 莲婶手忙脚乱的劝阻,被一记幽冷的视线看过来后,她喉咙一哽,颤着唇闭嘴。 那眼神凌厉如寒芒,刺地人胆战心惊。 少女在那薄背上乱扑腾,可还是被杠上了楼... 姜菀只听到一声短促猛烈的推门声,接着娇躯一坠,砸在柔软上。 她发丝凌乱,裙摆在床上绽成花,可还是娇俏鲜活的。 她双手攥紧裙边,胸口一起一伏,小脸也是气鼓鼓,“督军到底想做什么?” 想做什么? 想让她不准去骆家,就好好待在他眼皮子底下! “姜小姐。”站在床边的章宴卿薄唇轻启,望着床上的少女时,眼风一寸寸往下沉,又很快被他收敛不见。 “在未和姜先生彻底协商清楚之前,这层婚约的关系尚在!你我虽讲明,可外界依旧还会认为本督和你们姜家有着婚约。” 姜菀坐在床上,沉默着看他。 章宴卿,“在本督没和姜先生将这婚约登报解除,你还需老实待着别给两家添麻烦,让那群记者们找着空子钻。” 少女抿着唇,盯着他半晌,“好。” 她垂眸,乖乖点了点脑袋,像是被顺毛的猫儿。 “我还回小别墅住。不搬到同学那里,也不给督军您惹麻烦...” 您? 男人手指蜷缩了一瞬,青筋猛地绷起。 章宴卿将目光垂在那耷拉着的脑袋瓜上,不由自主吐出一句话,“也不准回隔壁住,就在这儿。” 姜菀抬头,瞪着他,“什么意思?” “从明天起,莲婶会负责你的生活起居。上学放学,我也会派专车接你,你的社交我一样不会插手干预。”章宴卿冷冷又补充道,一字一句,“但你只能住在这儿。” “我要是不呢?” 他态度强硬,“我会调保卫员过来的,就在宴麓公馆外。” 姜菀抄起手边的枕头,用力朝着男人身上砸过去,“你软禁我?” 章宴卿将掉在地上的枕头捡起来,又重新放好。 他转身走到门边,大掌握上门把,薄唇动了动。 背对着她的一张脸,唇角弧度牵扯,嗓音低哑: “你可以这么认为...” 第275章 民国小姐又撒娇了(25) 房门轻阖上,章宴卿头也不回的走了。 军靴踩着扶梯往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可比那声音更能让章宴卿听清楚,感受到的,是自己骨骸深处的颤栗,是一寸寸血液的沸腾。 布遍浑身的暗爽,疯狂啃噬着他的神经。 可他... 享受,却浑然不自知。 下了楼,章宴卿跟莲婶淡淡交代了几句,跨步出门,让宗誉看着把那一车少女的行李收拾妥当。 一直到天黑,黑色汽车打着两道刺目的灯,稳稳当当停在了宴麓公馆门口。 男人脊背挺拔,步履沉稳,只是比平常走路的速度快了许多。 刚一进屋,莲婶就不安绞着围裙迎了出来,声音惶恐,“督...督军...” 章宴卿摘掉军帽,随手又将帽子挂在门边的衣帽架上。 他一边解着军装外套上的扣子,一边凉凉看向莲婶,“说。” 言简意赅的一个字,却顿时让莲婶打了个冷颤。 手指在围裙上狠狠搓了好几下,低下头,干脆就硬着头皮上了,“小小姐...她一天没吃东西了。我早上端的粥,还有中午做好的面,小小姐都一口未动。” 果然。 下一秒,男人眼眸半眯。 章宴卿将外套随手丢在沙发上,也没往衣帽架上去挂,“晚饭呢?” 莲婶,“也没吃...” “端过来给我。” “唉。” 不大一会儿功夫,莲婶端着一份百合糯米粥,三道小菜从厨房走了过来。 她将托盘交给自家督军,悄悄又补了句,“督军...这小姑娘闹了脾气,哄哄就没事儿了。我听宗副官说,您二位还是有婚约的呢,这老话常说啊,夫妻哪有隔夜仇——” 莲婶一副好言相劝的模样,本想着男人多少能听进去几句,不料那双盯着她看的黑眸竟越来越沉,冰冷刺骨。 她脖子一缩,没声了... 男人迈步绕过她,直径上楼。 望着那清冷的背影彻底从眼前消失,莲婶才敢撇撇嘴,嘀咕道,“委屈小小姐了...要是这婚约能解除就好喽!” ... “叩叩——”两道敲门声落,不等屋里人作何反应,房门都被倏然推开。 窗帘拉着,也没开灯。 屋里漆黑,影绰绰只能看见床上有一团缩影。 章宴卿将餐盘搁在桌上,又走到门边开了灯。 “啪”的一声响,屋里光线昼亮。 少女还穿着早上的那一身法式连衣裙,裙摆蓬松散在床上,抱着膝将自己蜷缩起来,极其没有安全感的姿态。 细软的发丝遮着她面庞,柔软的弧度,被光照得恬静乖巧,却也透着些孤寂。 章宴卿蜷了下手指,站在床边,“吃饭。” 姜菀慢吞将埋在膝间的脑袋抬起来,朝着他瞥了一眼,没什么情绪问,“督军这命令是用哪种身份下的?阿菀不是督军的兵,也不是督军的未婚妻...哦,阿菀知道了。” 她勾起有些苍白干涩的唇,苦笑望了眼房门,慢慢道,“或许...督军是把阿菀当成了圈禁的宠物?又或是玩物呢?” 那自嘲的语调让章宴卿不舒服,清隽的眉眼凝蹙起,染上寒雾。 “本督并未圈禁你。”他抿了唇。 “那就让我搬回去。” “时局特殊。上午已经跟姜先生通了电话,他并未反对你暂时住在宴麓公馆。” 姜菀又将目光扫向他,“那督军可是跟家父协商过解除婚约的事情了?他可否也同意?” 清亮的眸子看得章宴卿窒息,又或许,他是被那些话弄的。 答不上来,视线闪了又闪。 “吃饭。”他岔开话,依旧只说那干巴巴的两个字,只是语气放软和了些。 看着床上的少女一动不动,章宴卿下意识动了唇,“没力气的话...我可以喂你。” 姜菀倏然“嗤”了声,似讥似讽,“不劳您亲自动手。” 她从床上下来,坐在桌边儿,舀了勺粥,“吃完,我需要借用一下电话。” 章宴卿以为她是要给家里打,没多想,沉默应允了。 少女弯着薄背,慢条斯理吃着桌上的餐饭。 不闹脾气的她,安静乖巧,可也让站在门边,望着她背影的男人莫名恐惧。 他习惯她的闹腾,撒娇,那肆无忌惮明媚的唇角。 还有...满心满眼望着他的欢喜。 只是。 那些种种就如同被风抹去了痕迹,再也不知所踪... 第276章 民国小姐又撒娇了(26) 客厅里,男人坐在沙发上,衬衣袖口半挽,指尖夹着一份早上没来得及看的军事日报。 他目光落在报纸上,有些虚晃。 余光低低地,捕捉到了一抹柔白裙角,和纤细的小腿。 少女靠在桌角,一手握着电话听筒,一手在那拨号键上转着圈儿。 微微响了几声,她柔声开口,“本来跟你约好的,突然没了音讯,怕是让你担心了吧?” 正看报的男人倏然冷目。 “嗯...是出了些状况,不过也没多大的事情。”姜菀脸上带着笑意,姿态放松,手指也不经意缠绕上了电话线,“我就是想跟你说一声,我暂时可能搬不过去你那里了。” 电话里的杨梅诧异“啊”了声,突然就提不起劲儿,“本来我还想着一个人在公寓住也挺没趣的呢,你刚好过来跟我做个伴儿!怎么就突然又不行了?” 这问题倒也没被她纠结太久,一瞬像是又想起了什么,欣喜着开口问,“你跟骆星河怎么样啊?他对你似乎有些意思哦...” “行了。”电话这头的少女红着脸,娇嗔嗔的,“你可别乱说...” 章宴卿抬眉,视线不偏不倚落了过去。 姜菀打着电话,似乎对那目光视若无睹,耳朵羞红低了头,小女孩儿家的模样,“我们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 章宴卿冷笑。 都已经住在他公馆里了,小姑娘还敢说什么都没有? 她就那么在乎骆星河?在乎到撒谎,着急跟他撇干净关系? 报纸在手中一遍遍翻,透出烦躁的动静。 杨梅八卦笑了两声,“下周是骆外交官生日,到时候骆家要办舞会呢,骆星河肯定请你当舞伴!” “不过菀菀,那小子看着青涩粉面的,他敢约你去么?” 姜菀,“约我的话...” 她手指勾在电话线上,拖腔带调的。 眼风舒展开,不动声色往沙发处瞥过去。当看到那修长的腿蓦地从沙发上站起来,继续软着声,“只要约我,就去呗~” 杨梅“咯咯”笑,正准备调侃两句,却突然听到电话里传来忙音。 “??” 姜菀看着自己的手背上的大掌,又顺着大掌望向男人紧绷的面庞,冷下脸,逐字逐句质问,“我电话还没打完,督军这是做什么?” 章宴卿回答不出来。 难道要他说,自己听不惯她答应别的男人的约会请求? 或者要他说...听着她刚才跟电话里男人用那种撒娇害羞的语气聊天,他嫉妒的发狂? 一腔的话想宣泄,可那种念头终究还是被理智拖拽了回来。 他无法承认自己对一个十六岁稚女的欢喜。 薄唇轻动,冷沉沉掷地四个字,带着很强的命令口吻,“回房去睡。” 少女不惧不怕和他视线相撞。 唇瓣弧度慵懒,有几分漫不经心。 看了两眼,便无所谓耸了耸肩,像是懒得搭理男人一样,淡漠转身上楼。 就在娇瘦的人影消失在楼梯转角尽头,站在客厅的章宴卿猛地攥紧大掌,青筋绷动... ... 几天相处,两个人聚少离多,都像是刻意和彼此保持着距离。 姜菀每天都会早起半个小时,在章宴卿下楼吃早餐的时候,准时离开别墅。又在章宴卿傍晚归家时,早早解决晚餐回房做功课。 这天,章宴卿提前回了宴麓公馆。 莲婶瞅见督军回来,小心翼翼从厨房迎出来解释,“督军今天好早,可能晚饭要准备时间长一些。” 章宴卿正想说声“无碍”,便又听莲婶道,“小小姐晚上要出去,不在家里用晚餐。督军晚上有什么特别好口的么?” 晚上要出去? 去哪儿? 正恍神,楼梯上传来高跟鞋清脆的响。 轻柔,又摇曳... 第277章 民国小姐又撒娇了(27) 从楼梯上下来的少女,一身缎面白玉螺旗袍,裁剪柔媚大方,将那娇躯玲珑曼妙裹着。 酥软的胸,和不堪一握的腰肢,皆被那一身旗袍勾勒的恰到好处,纤细婀娜。 旗袍上刺了好几朵玉兰,荡漾在旗袍裙摆的时候,跟真的似,灵动着舒展,比真花还纯艳,俏美。 开衩的地方在大腿处,随着那玉腿晃动,肌雪盈盈,大朵的白在男人视线中刺目绽开。 雪足踩着高跟鞋,珍珠扣系在脚背,小巧圆润。 宛若梨白的她,扶着楼梯下来,腰肢款摆,软得跟没骨头似。 娇纯是矣, 艳美也是矣。 姜菀拎着小包从楼上下来,将耳畔盘起的卷发理了下,别在耳根后,又掀着小鹿眼平静看了眼面前的男人,沉默不语,绕开他欲往外走。 带着蕾丝手套的小臂被猛地扣住。 不等章宴卿张口,姜菀倒是先发制人,轻轻笑出声,“督军是又要玩将人抗在肩上,囚禁在屋里那一套戏码么?” 章宴卿心头漏跳一拍。 是! 他刚才确实就是这么想的。 将她抱回屋,锁上门。 任由那一身“春和景明”只给他一人欣赏,珍藏。 可...他凭什么? 手指颤了颤,慢慢松开。 “这么晚?要去哪儿?”他问。 “参加舞会,同学邀请的。” 他说过的,她的社交自己不会掺和,干预。 章宴卿侧开眼,有意让视线躲避开那一身旗袍,“我让司机送你。” 姜菀,“那就谢谢督军了。” 她客客气气的,疏离感倒是浓郁。 高跟鞋清脆迈动,将那背影衬得摇曳多姿,颇有一股风流体韵。 目送少女出门远去,章宴卿的一颗心高高悬挂。 直径走到电话旁,娴熟拨了个号码过去。 没多久,电话被接听。 电话那头的宗誉“喂”了声,“督军?” “嗯。”章宴卿,“帮我查...姜小姐的同学,哪位家里今夜开了舞会。” 宗誉想也没想,“骆家啊!今天是骆外交官的生辰舞会,您也知道那位外交官是自小留学的,接触西洋文化较为多一些。” “开车过来。” “现在?您不会要过去吧?”宗誉除了诧异,心头更多是震惊,“您不是最讨厌这种社交活动了么?” “二十分钟。”章宴卿淡淡道。 “要我二十分钟过去接您么?” “到骆家。” 宗誉,“??” ... 骆父正在别墅后院跟着显贵朋友们举杯谈笑,忽而就瞅见管家匆匆跑了过来。 那长衫都跑乱了些,喘着粗气。 “什么事急急忙忙的?没看到我正在招待客人?” 管家凑身就要耳语过去。 骆父皱眉,冷哼斥责,“有什么话就当着诸位贵客的面说,别神神叨叨的!” 管家还有些喘,脸上除了着急,更多是万般不敢置信,“那位来了!” 那位? 哪位? 骆父狐疑,“谁?” 管家差点儿急得跺脚,就差拽着自家先生的手赶紧往门口窜了,“总督署的那位!” 骆父大惊,“林副官来了?” “不是!是督军,章督军!” 字音撂下,就瞅见一身矜贵西装的骆父撒腿往门口去迎。 来到别墅门口,骆父恭恭敬敬摘掉礼帽,站在一身军装男人面前,鞠躬深礼,“督军大驾,是骆某招待不周了。” 章宴卿淡淡颔首,手指挥了挥,身后的宗誉递过来一份贺礼。 “使不得,这可是不得!”骆父连忙摆手,受宠若惊的模样,“督军赏光,已让我骆府蓬荜生辉了。” 章宴卿,“骆外交官客气了,本督也是随着...” 他话音倏然断了。 骆父低着身子,一脸好奇,“??” “随着未婚妻来的!” 第278章 民国小姐又撒娇了(28) 章宴卿被骆父带入后花园,站在树荫下还没走进人群,入眼便瞧见不远处的一幕。 少女旗袍如瓷似绢,灯火下,流光溢彩,莹媚娇柔。 她抱臂站着,小珍珠包挎在臂弯处,唇角笑意晃啊晃,勾人也招人。 瞅瞅那身旁簇拥的一众稚嫩富少,就足以看得出少女受欢迎的程度了。 那笑恬静温婉,可也始终保持着一定距离,像是柔软的花瓣覆了层雪,不坚硬,却凉。 可越是这种雅致纯欲的调调,更令人充斥征服欲。 骆父眼尖瞅到身旁的男人面色一点点阴沉下来,干笑两声,问,“督军可是找到自己未婚妻了啊?” 少女身旁那些嗡嗡乱叫的“苍蝇”看得让他心绪烦乱。 “不是舞会么?还不开始?” 骆父连连点头认可,“开始,这就开始!” 他朝着管家挥挥手,示意礼乐队可以开始奏舞曲了。 “骆外交官不用跟着本督!” 骆父也知道这位喜欢清静,哪里敢有质问,忙就“唉”了声,悄悄退去,可也吩咐管家好好招呼。 ... 舞池里,陆陆续续有不少男女相拥跳舞,气氛融洽。 骆星河毕竟是骆家的少爷,今天这场合,他忙得晕头转向。 刚才父亲消失了一会儿,这接待宾客的重担,就压在了他的肩上。 好不容易得了空,赶紧挤到心悦的少女跟前。 可垂头耷耳的,不敢对上少女眼眸。 “姜...姜同学。”骆星河端了两杯饮料,递给姜菀一杯,等人接过了,他才敢底气足一些,“上次很抱歉...” 姜菀端着饮料,想了想又笑,“你说教我游泳?” “嗯...”但也不是。 骆星河上次从小别墅离开,其实心里一直挺过意不去! 他不知道那位督军对自己的怒火从何而来,就因为自己教他小姨子游泳? 可也不该啊... 不过让他过意不去的,是那个时候太过害怕,竟然就把喜欢的少女抛下,落荒而逃。 对这事儿,他一直觉得挺丢脸面,耿耿于怀。 “骆同学也不必介意,最后我也学会了不是,考核还是优呢。”姜菀朝着他轻笑,又抬了下手中的饮料,小抿一口。 未涂口红的唇瓣被水滋润湿,粉嫩如樱,光看着就娇甜可口。 骆星河吞了吞喉咙,又扫了眼少女身旁那些虎视眈眈的富家公子,一时如临大敌,戒心四起。 他将手中的饮料一口饮尽,像是壮胆一样。把杯子搁在路过侍从的托盘上,突然跨步走到少女面前,行了个标准的绅士礼,白稚俊俏的小脸有些红,“姜菀同学,我想请你跳支舞!” 四周,有人起哄,也有人懊恼嘀咕自己慢了一步。 “可...可以么?”骆星河望着少女笑意盈盈,但始终不作声,心底顿时没了把握,耳根都熟透了。 那双手还伸着,带着些执着。 蓦地,少女将臂弯的珍珠小挎包递给身旁好友,理了理白色蕾丝袖套,正欲伸手。 接着,又有一只大掌落在她面前。 那大掌对比骆星河的,手指要更修长漂亮些。 指腹略有粗糙,透着更多成熟内敛的味道。 众人顺着那手看过去,只瞧见一身军装,还有那沉眉冷目的一张脸。 这位是? 骆星河自然也看到了男人面容,在泳池里被这位用枪抵着脑门的画面,是他这辈子都挥之不去的噩梦。 这会儿又瞧见男人,他脸上的红一瞬褪去,只剩下了白。 惨白凄凄。 身子抖了几下,手臂正要往后撤,却触到一抹柔软。 是少女递进来的小手。 “星河不是要跟我跳舞么?” “我们走吧。” 第279章 民国小姐又撒娇了(29) 裙摆娇白,擦着章宴卿的眉梢眼角淡漠掠过。 他伸出的大掌还僵停在空气中,只是掌心跟前的少女挽着其他男人臂弯翩翩进了舞池。 像是扑棱翅膀的蝴蝶,多情,也让人握不住、抓不牢。 章宴卿望着自己空落落的手掌,愣了愣,心窝唇角蔓延开苦涩。 她果然是有些喜欢骆星河那小子的。 并且那“喜欢”,比对自己还奢侈了许多。 刚才,她甚至连个眼神都没看过来,而是笑盈盈瞧着骆星河,眼中再也容不下其他东西。 这念头就像是鬼藤的种子,埋在心底之后,不断被“嫉妒”灌溉,从而生长出藤蔓来,缠绕着那颗暂且理智的心,可藤蔓也会不断将人往地狱里拽啊... 是。 章宴卿他承认,他嫉妒骆星河。 看着骆星河牵起那柔臂小手,扶着花枝软腰,他嫉妒的发疯、发狂! ... 舞池中的骆星河,与其说他跳舞,倒不如说他是在做康复训练。 动作僵硬紧绷,呼吸的频率阴晴不定,时快时慢,让人揪心。 “姜菀...”骆星河想要将搭在少女腰间的大掌扯回来,虽然他也不情愿,可脊背被一道冷冽的目光盯紧凌虐,他是真绷不住。 姜菀将那打算偷偷溜走的大掌重新放在该放的位置,眉眼澄澈,带着笑意打趣,“我听说你自小在国外长大的,交际舞跳得出色极了。可我这会儿瞧着,怎么还不如初学者呢,这节奏就没一次踩对的。” “...” “既然不想跟我跳了,那我就换个舞伴好了。” 骆星河抬头,朝着一班同学们扎堆的地方看去。 七八个富家公子,那眼珠子就跟黏在少女旗袍上一样! 感受到手里的温度逐渐抽离去,骆星河赶紧将自己的大掌用了用力,一副硬着头皮不放人的架势,“我...我没有不想跳!” 他不能惧怕那男人。 那是姜菀的姐夫。而自己,说不定以后也会和那男人成为连襟关系,他得早早学会适应... 姜菀挑了下眉,似乎对骆星河的话不大相信。 也许是故意宣誓对少女的占有欲,又或是想在少女面前重新挽回自己那天在小别墅丢失的形象,骆星河倏然挺直了背,将少女往怀中揽得更深,舞步贴近。 他跳得专注、认真,音乐收尾时,两人视线交汇,有些深情款款的意味儿。 可真当音乐停了,骆星河牵着姜菀的小手走下台时,阴暗处男人的目光像是要将他...凌迟! “姜菀...”骆星河喊了一声,“章督军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啊?” “怎么这样说?” “他看向我的目光,总有些怪怪的。” “也许不是对你有意见,是对你有意思?” 少女的玩笑让骆星河手脚冰凉,牙花子都是颤抖的。 可让他彻底忘了呼吸的,是身后猛然响起的声音。 “跳完了么?”章宴卿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两人身后,军帽下的眸子,漆黑阴沉,压抑克制着让人窥探不出的情绪。 骆星河动了动嘴皮子,不敢吭声,还是本能发憷。 “姜菀...”男人望着那抹娉婷娇瘦,眼眸颤缩,“过来!” 他声音又低又沉。 可一改强势,不像是命令...更像是恳求。 姜菀没动,懒洋洋睨了他一眼。 那倔强精致的小脸上,将“拒绝”两个字展露的淋漓尽致。 章宴卿看她无动于衷,心里憋着的气再也忍不住。 他走到少女跟前,拽着那蕾丝袖套将二人距离拉近,用着只有彼此才能听见的声音,咬牙切齿: “乖乖跟我走,还是要我扛着你走?” 为了淑女的面子,姜菀自然毫不犹豫选择了前者。 可临走前,她又给章宴卿添了把火。 踮起脚,白软软的手指轻抚过少年鬓角,“星河你都跳出汗了。先去洗把脸吧,一会儿我再~”找你。 话音未断,她的手腕就已经被男人钳制着带走了... 第280章 民国小姐又撒娇了(30) 花园后,光影有些黯淡。 亮澄澄的月亮撕破云层,皎洁落在少女白玉螺的旗袍上,渡了层晕。 树荫将两人身影笼罩在黑暗里,看不清真切。 男人手指夹着一抹猩红亮光,忽明忽暗,只是距离少女有些远。 章宴卿烦躁抽完两支烟,等身上的烟味散了差不多,他才走近少女跟前,沉着眸子看她。 已经入秋,夜风的凉意往少女裙摆里钻。 姜菀吸了吸鼻尖,没忍住,打了个喷嚏出来。 小鹿眼顿时微微湿,带着些无辜娇弱。 瞧见她这模样,章宴卿皱了眉,也不继续冷着脸对她,而是大掌摸上军装外套的扣子,将扣子不慌不忙解开,扯下外套递了过去。 姜菀抬手揉着还有些酸的鼻尖。视线往下一瞥,没在那军装外套上停留几秒,又抬头看向男人,笑得讽刺,“督军这是什么意思?” 章宴卿捏着外套的手指绷紧僵硬,声音也像是从喉咙里干巴巴挤出来的一样,“冷,穿上。” “穿上?穿一个陌生男人,还是位督军的衣服?”姜菀像是被他逗笑,虚掩着唇,“督军这是跟自己过不去,还是存心跟阿菀杠上了?” 章宴卿不解地望着她。 “要是这会场里的人看到我穿着督军的衣服,一定会猜测我同督军的关系。当然!到了那时候,你我有婚约的消息,也许就被人顺藤摸瓜找到了。” “督军费尽心思同我解除婚约,要是最后因为这一件外套前功尽弃,这不是伤督军的心嘛?” 章宴卿根本没想那么复杂...他只是怕她冷着。 可要是...真被人瞧出什么蛛丝马迹。他会气恼? 不会。 甚至仔细想想,有一丝窃喜。 这样的想法,让章宴卿恍惚了。 “再说了!”姜菀抚了抚耳畔盘发,扬起有些天真的小脸,“我要真穿着督军的衣服,怕是以后都不会有人敢来我们姜家娶我了。” 这般... 甚好! 他按捺着心头喜。 喜悦之中,似乎也隐隐有什么东西在野蛮往外钻,像是要在“禁忌”的旧匣子上戳个洞。 不管她接不接受,章宴卿又往前迈了一步,扬手将那件军装外套披在她瘦弱的肩膀上。 淡淡的烟草味,还有那抹雪松冷冽。杂糅在一起时,透着成熟沉稳,确实蛮好闻。 “还有烟么?”姜菀问。 “你要?”他眯起危险的眸子。 “味道挺好闻,突然就想要尝尝。” 男人没动,看样子是不可能给她那种东西。 姜菀无所谓笑了声,“一会儿我去找骆星河问问,看他有没有。” 章宴卿动了,手指揣进口袋里。 他挑了一根,递给她,“闻闻味道就行了,不准点火。” 白皙的软指接过,有模有样学着他平常的动作,夹在指缝里。 她掀着眼角看他,“火。” 章宴卿凝着眉。 “那我去找...” 火柴划动的声音骤然在两人面前响起。 少女娇纯的面庞在火光下跳跃、闪烁。不知是不是错觉,章宴卿隐隐能听到自己呼吸加快的急促声。 “慢一些...”他燃着火柴,盯着她的动作,眼中是自己都察觉不到的紧张。 姜菀往里淡淡吸了一口。 白皙的脖颈微仰,弧度慵懒惬意。 纯美的小脸,漫不经心透着撩人的欲。 章宴卿下颌紧绷,望着那少女纯欲媚态,他嗓音低哑到不行,“吐出来,会呛到的。” 倏然。 脖颈的衣领被猛地往下拽去。 娇唇含着的一口烟雾,像是荼毒人心的蛊,喷洒在他的脸上,心尖儿。 月影萧瑟。 不知为何,章宴卿浑身都是热,该死的热! 少女唇瓣嗪着笑,娇娇的,肆无忌惮的。 她笑得甜野,眉梢眼角跳动着欢喜。 “喜欢么?” 喜欢这个味道么? 又或是,还喜欢... “不喜欢。”姜菀给的答案利落,也斩钉截铁。 “没碰过的时候,也许好奇,就开始喜欢了。真当尝过了,那滋味在体内乱窜过了,也就不喜欢了。” “对督军这烟的味道如此...” “对督军,也是如此!” 第281章 民国小姐又撒娇了(31) 对督军,也是如此... 这话让章宴卿想了一路。 明明答案如此简单,他却繁复的在心里解算,一遍又一遍,始终不肯相信那结果般。 曾经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少女,如今却只剩下“不喜欢。” ... 姜菀下了车,章宴卿的车刚好也到了。 她懒得管身后那急匆追上来的脚步声,自顾自往宴麓公馆走。 娇影窈窕,缎面白的旗袍被风抚摸着,姿态瑰丽,款款摇曳。 就在快敲门进到屋里的一刹,手腕被身后的人猛地捉住。 章宴卿将人用力往后一拽,那高跟鞋在地面上打了个转,踉跄转过来。 姜菀一脸莫名其妙,望着男人的时候,侧头又轻笑,“督军这又是什么意思?一脸怒气冲冲的模样,是打算将阿菀给吃进肚里么?” 怒气? 章宴卿扣着那娇腕的大掌松弛几分。 对啊。 他为何会有了怒? 就在揣摩出她不喜欢自己之后,那胸腔的沸腾一点点捣毁他的理智,终什么也不剩。 他只想抓住她,囚禁她,甚至还想逼迫她,让她将刚才给出的答案改口! “章宴卿?”少女手指抵在他心窝,划着圈儿,一下又一下,“你不会...是喜欢上了我吧?” 喜欢她? 喜欢! 他被烧光的理智“脱口而出,毫不犹豫。” 当那两个字慢慢浮现在章宴卿的脑海中时,他乱了,彻底乱了。 他对比自己小八岁的稚女动了那种心思。 她的纯,她的欲... 原来他早就抵挡招架不住了! 什么世俗观念,什么外界眼光,全抵不过她一句“不喜欢!” 既然挡不住,那就不挡了。 放弃。 缴械投降。 这辈子没投降过的章宴卿,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有朝一日,在十六岁的少女面前学会“投降。” 但从今往后,他也只会对她一人投降! “以后...能不能不把旗袍穿出门去?” 章宴卿眼风低垂,昏沉沉的视线落在她腰间,还有裙摆之下若隐若现的雪白。 天知道,他刚才看她穿着这身旗袍从宴麓公馆出去,有多想将人拦下,锁在屋。 更甚,将那开衩的地方撕碎。 如果这朵娇花要绽放,也只能是他掌心。 盯着男人眼底藏匿的情绪复杂变化,姜菀不动声色勾了唇。 她看着他挣扎,看着他挣脱。 那理智崩塌的时候,就是她将他拽下“神坛”之际。 “章宴卿?”少女没心没肺的笑,偏带着让人根本生不出来气的纯欲,“我穿旗袍和你有何关系。你忘了?你已经不是我未婚夫,别管的太宽。” 不是她的未婚夫。 和她也没了关系。 “我后悔了...” “什么?” 男人盯紧她,牢牢锁着她,“菀菀,我后悔解除婚约了!” 姜菀“噗嗤”笑了,笑得讥讽凉****军这是把我当什么?当初说解除婚约的是您,现在说后悔的也是您?” 她甩开他的手,脸上情绪淡然,“当初我确实喜欢您,可也是您一身刺将我推开的。像我们这种小女生啊,最是喜新厌旧了。今天喜欢邻家哥哥,明天又瞧上了戏坊头牌...有些话,不过就是一时兴起,随口说说。” “所以...”她无辜眨巴着眼睛,笑得甜软,“阿菀对您的喜欢,您也别太当真了。” 不管身后男人表情是何,白玉旗袍利落转了身,带着清香冷凝,漠然进了屋。 一去不复返... 第282章 民国小姐又撒娇了(32) 躺在床上,章宴卿翻来覆去,近乎崩溃。 他只要一想到那婚约是他亲手毁的,心就跟被人拧着一样。 疼的痛不欲生,简直想狠狠抽自己几个巴掌。 烦躁从床上坐起来,开了灯。 那种清醒着的疼痛太过煎熬,章宴卿开门下楼,妄想用酒精麻痹那钻心的疼意。 顺着楼梯往下走的时候,他发现客厅有亮光,虽然那抹亮光很暗... 客厅里,只有沙发边的落地灯静悄悄开着,显出几分孤寂凄凄。 沙发上,一条细软白嫩的小腿懒懒耷拉着,莹润的脚趾娇俏可爱,透着粉。 等走进了,章宴卿能闻到沙发周围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洋酒气味。他还能听见一些声音,呜呜咽咽...像是啜泣... 脚步快了些,直径冲过来。 眼帘前的一幕,差点儿让他脊骨粉碎彻底。 少女穿着分体式的奶白法式睡衣,露着一截子腰。 花苞裤很短,堪堪包裹着大腿根。 随着她一条腿曲起的动作,便是将那翘臀弧度勾勒的更丰软。 这动作极其撩拨,可让章宴卿真正揪心的,是少女怀里抱着一个空荡荡的酒瓶,小脸醉醺,还哭得梨花带雨。 她哭什么? 难道是想家了? 章宴卿动作小心翼翼凑近过去,单膝跪在沙发边,伸手将少女哭湿的发梢拨到耳后。 可他也听清了。 听清她含糊哭噎着什么。 “章宴卿,我再也不会喜欢你了...” “为什么你不喜欢我?为什么要跟我解除婚约?你总是欺负我,对我一点儿也不好,也不温柔...我讨厌你!” “阿菀真的好讨厌你,阿菀再也不要...不要...” 他挑起她下颌,手指摩挲着酒气娇香的唇,爱不释手,“不要什么?” 不要喜欢他么? 那是不是也说明,小姑娘现在还喜欢着自己呢? 这念头钻进他心底,简直令那被摧垮的心绪“起死回生。” 下巴被钳制的少女朦胧睁开眸子,醉眼迷离恍惚,娇气横生。 她盯着跟前的男人瞧了好一会儿,接着哭声更大,更痛。 “滚开,你滚开...不要你出现在我梦里。” 少女娇软软的拳头砸在男人身上,那力道小的,跟绵绵细雨一样,不仅不让人心烦,还缠的人心肝酥乱。 “乖,别哭。”他忍受着她的醉意撒气,手指去拂拭眼窝涌出的一滴滴热泪。 滚烫的温度,快将他灼热化了。 “我知道的章宴卿,你从头到尾都不喜欢我...要是喜欢,就不会拿着枪对准我的脑袋了...” 不敢了。 他再也不敢了。 听到她说不喜欢自己的时候,他只想用枪对准自己的脑袋,让她回心转意。 冰凉的小手抚摸上他的脸,“你也只有在梦里会对我这么温柔么?” 少女眼眸湿肿眯着,哭得也是楚楚可怜,“章宴卿,你吻我好不好。你从来没有主动吻过我,在梦里你就主动一次。” 那唇瓣很软,很甜。 他浅尝过一次,却疯狂贪恋。 大掌扣着那腰,一个用力,便是将没骨头似的少女从沙发上捞起来,抱在腿间。 他坐上沙发,她坐在他身上,软踏踏依偎在冷硬的胸口。 “菀菀,这不是梦...”低语的呢喃,不知道少女是否听得见。 慢慢,男人挑起娇颌,薄唇压下去。 他动作轻柔,像是怕弄疼她一样。 喘。 软的,媚的。 粗重的,带着欲的... 酒气染得章宴卿也是有些醉,近乎将他推到了坠落欲望深渊的边缘。 他侧头,不舍离开她的娇软,可也无可奈何。 要是再不藏,不躲,他会疯的。 “章宴卿!”少女哭着不满,“你在梦里也要欺负我是么?” 男人失笑哄她,“我哪里敢?” “我还要...”她揪着他的衣领,在他脸上乱啄。 “要你吻我,狠狠地!” 客厅里,清冷的温度逐渐升高,温热。 原是荡漾的“暧昧”作祟。 第二天一早,章宴卿坐在桌前吃早餐。 那唇角的弧度,看得出来他心情不错,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愉悦。 只是... 楼梯上,少女穿着校服,背着双肩包下来。 路过餐桌时,似对桌前男人视若无睹。拎了片吐司之后,面无表情出了宴麓公馆。 正在吃早餐的男人,唇角笑意僵在脸上。 她这是...忘了? 不过无碍,等他晚上回来,可以再帮她“好好回忆。” ... 天没黑,汽车就停在了宴麓公馆门口。 只是门口,还停着一辆车。 车牌号是章宴卿无比熟悉的! 脚步沉沉往屋里迈,越往里走,里头的欢笑声就越是清晰。 走到进了客厅,章宴卿便是看到昨天晚上和自己在沙发上厮磨拥吻的少女,正和身旁的少年不知说了什么,娇笑连连。 瞅见他进来,少女愣了一刹,接着从沙发上站起来,朝着他温柔也疏离道: “跟督军介绍一下,这是我男朋友——骆星河。” 第283章 民国小姐又撒娇了(33) “我男朋友——骆星河。”少女从沙发上起身,随手也将肩畔垂落的发梢别在耳后,低头娇羞。 昨夜有多温存暧昧,此刻便是有多讽刺。 十几个小时前,那跨坐在他身上,勾着他脖子命令他吻她。一边热情似火回应,一边楚楚落泪含糊念着他名字的少女,这会儿竟然笑眯眯跟自己介绍她的小男朋友。 她是真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还是故意挑在这个时候刺激他? 不管是什么,章宴卿胸口都像是埋了颗雷,起伏不定,随时都可能炸裂。 坐在沙发上的骆星河赶紧站起来,清亮亮的一双眼,惊惧望着不远处的男人。 他脖子狠狠一缩,几番犹豫,还是咬着牙往前迈了一步。往男人跟前凑近了些,颤着手,哆哆嗦嗦伸了出去,“督...督军,以后还请多多指教。” 活了二十四年的章宴卿,头一遭没忍住,失了风度骂出脏话来。 骆星河直接被吓傻了,嘴唇一瞬苍白,还一脸不可置信的盯着面前朝他爆粗口的男人。 这...还是那位人前斯文清冽的督军? 姜菀走上前,将骆星河拉到自己身后,袒护的意味儿很明显,“督军这是做什么?星河怎么说都是我的男朋友,也是宴麓公馆的客人。您对客人这么冲,怕是不好吧?” 男朋友。 骆星河是她的男朋友,那他呢? 她到底把他当什么? 章宴卿压下心里的怒火,漆黑的眸子凝着少女,“你再说一遍。” 姜菀挑眉,“再说一遍什么?星河是我男朋友么?” 下一秒,男人按捺着的怒气再也克制不住,沉声冷硬,“滚!” 这话是冲骆星河说的,骆星河自己也清楚。 可他不能再像上次一样,将少女一个抛下,自己没风度、没骨气的逃窜。 深深吸了一口气,接着又是一口。 骆星河抬手,轻轻握着姜菀的手臂,将人往后拽了拽,挺身上前,“星河不知哪里得罪了督军...可督军同菀菀的姐姐有婚约,若以后我同菀菀结了婚,也是要喊您一声姐夫的。大家将来都要做亲戚,我骆家虽然不指望沾督军的光,可心平气和的相处,确实本该如此...” 章宴卿抬眸看着他,扯唇冷笑,有几分诡谲,“菀菀?呵,谁说和本督有婚约的人是姜家大小姐?” 骆星河怔愣。 那是? “骆公子。”男人薄冷细长的手指已经摸上自己腰间,顺势也拔了枪出来,快准狠直接对上骆星河的眉心,“你跟本督未婚妻谈恋爱,这是已经做好让骆家断子绝孙的准备了么?” 骆家三代单传,骆星河是骆外交官的独子。 骆星河这人,虽然腼腆,脾气柔。可脑子好使,不是个残缺的货! 瞧着男人那阴戾的神色,还有枪管之中隐隐散发的火药味,他知道这话不是开玩笑。 不管是说他跟姜菀的婚约,还是说要让骆家断子绝孙,都认真决绝,丝毫不拖泥带水。 “我...”骆星河懵了,脑袋里乱成了一团浆糊。 “星河,你先走吧。”姜菀笑着拍了拍骆星河的胳膊肘,倒是对面前男人那暴怒的威压视若无睹。 骆星河是真不想怂,硬气一点留下来。可他眼皮儿往上翻,颤巍巍瞟了眼那黑色枪身,终究还是败下阵来。 在姜菀话音落了几秒之后,他猛地呼吸,脚步往后一退,从宴麓公馆抽身,落荒而逃。 见状,姜菀倒是一点儿也不怪他。自古民不与官斗,官不和军争。 何况在陵城这地方,章宴卿就如神只一般存在,人鬼皆惧之,别说一个小小的青年男学生了。 人前脚刚迈出公馆大门,客厅里怒火烧身的男人便将手里的枪丢在沙发上,拦腰将少女打横抱起,朝着公馆二楼走上去... 第284章 民国小姐又撒娇了(34) “章宴卿你要做什么?”少女挣扎嘶吼,拳头密密麻麻地砸在男人身上,“你放开我,你疯了么?” 脚踢开卧室的门,少女顷刻被丢在床上,校服格子裙凌乱,白皙的腿露出长长一截。 姜菀望着有些陌生的卧室,小鹿眸睫帘轻颤,娇躯往后瑟缩着,贴在床边的木柱上。 “我要是疯,也是被你逼疯的。”章宴卿站在床边,手指解开衬衣上的两颗扣子,禁欲的气质倏然变得野性。 那双沉冷的眸子死死盯着床上少女,似要将人戳穿、看透。 “我如何逼督军了?我不过就是同督军介绍一下我的男——唔...” 话没说话,她的下颌猛地被一只大掌钳制禁锢。 “你再敢提那三个字,我现在就让人抓他回来,当着你的面崩了他的脑袋!” 姜菀岂会听不出他话里的威胁,可也明白这话不假。 这男人认真的! “章宴卿!你敢碰骆星河一下试试!”她倔强着瞪他。 可她越是这般袒护骆星河,章宴卿就嫉妒的发狂。发狂到想要吞了她,撕了她,看看那心窝里装着的东西到底是什么颜色。 红的? 还是黑的! “姜菀...”他极力控制着自己的声音,让自己情绪平静下来,怕吓着她,“你记不记得昨天晚上的事情?” 昨天晚上? 少女的怒气微微收敛,转而脸上多了层红霞,比胭脂还好看。 这模样,章宴卿昨天晚上有幸见过。 是娇羞。 她记得,她肯定记得的。 满心欢喜提起来,得到的却是少女这般说,“我昨天晚上好像喝了酒,然后梦见跟星河在公馆沙发上亲吻...他还...” 话没说完,但章宴卿太过清楚了解。 讽刺的是! 她吻着他,勾着他,念着他。 到最后心里竟然想成了其他男人。 章宴卿几乎气得浑身发抖,他压着眉冷笑,看着床上少女时咬牙切齿,“好样的,姜菀你真是好样的...” 少女不解地看他。 眨眼的一瞬,她看见他抽了腰间的皮带出来,也将她两手捉住,合并在一起。 她白皙的手腕被他紧扣攥着,一圈圈的皮带往那手腕上缠绕,又死死绑在床头的木柱上。 “章宴卿...”姜菀慌乱踢着腿,“你...你要做什么?” 床边的男人碎发遮眼,看不出情绪。 他轻轻勾唇,带着些笑意,“本督未婚妻记性似乎不太好...” 他长腿压着她乱扑腾的小腿,身躯慢慢逼近,“本督帮她回忆回忆,昨天晚上发生过的事情。” 他的吻急促、猛烈,像是暴风雨,密集扫荡掠夺着她唇齿间的一寸寸。 连呼吸的空隙都不给。 他疯了,彻底丧失理智。 他在她裙摆下当了感情“奴隶”,还甘之如饴。 她的甜软在他唇间融化,可还不够。 远远不够。 姜菀软软无力去踢压着她的男人,“章...章宴卿,你不要这样。” 那楚楚可怜的娇气声,不像是拒绝,更像是感情的催化剂,彻底让人沦陷其中。 唇瓣,下颌,脖颈... 一路往下。 越来越情迷意乱。 “放开,你放开我!” “混蛋!章宴卿你混蛋——” 少女哭腔停了,渐渐动作也放弃抵抗,淡声平静,“我恨你。” 短短三个字,将章宴卿崩塌的理智重新找回,也在他心窝上狠狠插了一刀。 他从她胸口抬头,将她衣服整理好,又去擦那满脸泪。 梨花带雨的小脸,让他看着脊骨都快疼碎了。 他心里骂自己。 章宴卿,不仅是混蛋,你还是个畜生! “别哭。”他亲她的脸,将那些泪珠吻掉,“乖,是我错了。” “别恨我,别恨。” 他眼眸慌乱,瞧不出曾经那冷血凉薄。 他心里是她,眼里是她。 这辈子最怕的事儿,是失去她。 无论他怎么说,怎么求,少女始终静静望着天花板,沉默不语。 章宴卿颤抖着将她手腕放开。 娇白的手腕上,被勒了一圈红,看上去触目惊心。 他轻轻帮她揉着,用唇吻着。 “章宴卿,我累了。” “你睡。”他赶紧帮她盖好被子,又坐在床边,“我守着你。” 少女肿着眼,摇了摇头拒绝。 “你走吧,我现在不想看见你...” 第285章 民国小姐又撒娇了(35) 一连数日。 莲婶觉得宴麓公馆每天的温度都极低。 还没到深秋冬初,她就把衣柜里的秋裤捞出来,早早套上保暖了。 督军和小小姐两个人,也是愈来愈奇怪。 从前都是小小姐跟在督军身后献殷勤,活像是小尾巴一样,如今却反过来了。 一向冷漠的督军不仅对小小姐嘘寒问暖,还在热脸贴上小小姐的“冷屁股”之后,半分瞧不出生气来。 ... 车上,宗誉看了眼怀表。 才不过下午五点多。 这些天,督军回公馆的时间是越来越提早了。 看来是跟家里那位小未婚妻,相处的不错。 提起来这,宗誉突然脑袋里想到了个事儿,“督军。” 坐在车后座正看着布料色板的章宴卿漫不经心“嗯”了声,“还没选好。” 他在给家里小姑娘选旗袍颜色。 她穿旗袍的模样,确实容易遭人惦记,可也是真漂亮。 他准备让城西的老裁缝按照她的尺寸多做几件,哄她开心。 “不是这事儿...”宗誉转过头,脸色带着几分认真,“前两天我听总督署的同事提起过,林副官的千金往署里跑的挺勤快。” 章宴卿抬起头,眯了眯眼,等着宗誉继续往下说。 “她有意无意跟秘书打探您的行程。还...” “还什么?” “还过问过公馆里小小姐的事情。” 章宴卿眯起的眸子有些冷,“派人这几天盯着她。” 宗誉,“是!” ... 军靴跨进宴麓公馆的客厅时,一道猫叫格外引人注意。 章宴卿下意识举目看过去。 沙发上,少女穿着吊带裙,长腿伸着,膝间懒懒趴着一只白猫。 没记错的话... 是叫桃子。 这猫他许久没见过,还以为丢了呢。 趴在少女腿上的白猫很是敏感,一瞧见男人进来,忙从少女身上跳下来,蜷缩在沙发边儿。 姜菀皱了皱眉。 因为就在白猫跳下去的一瞬间,她刚好扭开指甲油的盖子。被猫这一折腾,手抖了一下,艳红的指甲油在她手腕蹭出一长道。 早知道就不把这货召回来了,任由它乱跑拉倒。 看着少女皱眉,章宴卿误以为她是在怪自己吓到了她心爱的猫... 军靴停在沙发边上,章宴卿蹲下身子,拎起那只瑟瑟发抖的小白猫。 他将猫放在腿上,摘掉白手套,手指替那猫顺毛,“这小东西是跑哪儿去了?许久没见,还以为丢了呢。” “明天我让宗誉调两个保卫员过来,好好守着它。” 白猫抖得更厉害。 姜菀瞥了猫一眼,面无表情,“它贪吃。” 见少女总算肯跟自己说话了,章宴卿勾唇笑了下,微微松了口气,“那就多招个厨子进来,每天专门负责给它做些吃的。” 白猫眼睛瞪得溜圆。 傻兮兮的。 姜菀岂会看不出来章宴卿是在献殷勤,可她脸上丝毫没有动容,自顾自捏了张纸巾,把自己手腕上的指甲油擦掉,捏着小刷子准备在脚趾上涂抹。 男人快她一步,单膝跪在她面前,手掌伸开问她要那甲油小刷子,“我来。” 姜菀不动声色扬了扬眉。 那表情,像是在对男人说“给我个理由。” 章宴卿轻咳了一声,“我手稳。” 少女依旧不解地望着他。 “枪开多了,不容易抖。” “...” 最后那小刷子还是交到了男人手中。 灯光缱绻。 少女慵懒半靠在沙发上,眉眼低低的,睨着单膝跪在自己脚边,一身威仪军装的男人。 第286章 民国小姐又撒娇了(36) 章宴卿从来不知道,原来替小姑娘涂个指甲油,可是要比开枪困难多了。 他动作小心翼翼,生怕她不满意。别一会儿看着自己涂的模样,皱着眉,还生气。 连“死”都不怕的人,竟然会怕个十六岁的稚女生气。 说出去,怕是要把人笑死。 客厅里的钟悄悄地响,不知不觉,时间已经过了大半。 章宴卿看着掌心那白皙绵软的小脚。 脚趾红艳如果,娇俏可爱。 他满意点了点头,正抬眼准备问问小姑娘满不满意,却瞅见小姑娘歪着脑袋,昏沉沉睡着了。 白色的吊带顺着她香肩滑落,锁骨露着大片的白,勾人视线。 “菀菀...”他轻声喊她。 少女闭着眼,脸上的冷漠褪去,只剩下了恬静乖巧。 章宴卿喉结动了动,错开眼,伸手将她滑落的吊带重新挂在肩膀上。 等了许久,脚趾上的红艳都已经干了,只散发出玫瑰香味儿。 章宴卿始终保持着单膝跪地的动作,他望着那白嫩纤细的脚趾,不知道在想什么。 玫瑰香萦绕在鼻尖,慢慢朝着身体渗透,带着酥软撩拨。 像是再也忍耐不住,低下头,就像是窃贼,偷吻那些红艳的“果子”,一颗也不放过。 “唔啊...”睡梦中的少女似乎也觉得脚趾湿漉漉的,有些不舒服。 扭动了下身子,却没睁开眼眸。 章宴卿呼吸凝促,把玩着那双玉足的动作放缓了,可还是舍不得撤唇。 碰着她,就如同沾了毒。 空荡荡的客厅里,他勾唇自嘲轻笑,满脸的认栽。 眼瞧少女一直没醒的打算,他将人横抱起,带她回了卧房。 窗帘没拉,灯也没开。 黑暗之中,他偷窥着那张日思夜想的面庞,手指抚了抚她的眉眼,又触碰她的唇珠。 看得久了,就情不自禁起来,弯下腰...想偷香窃玉。 薄唇含着湿软的瓣,正欲温温撬开时,少女倏然睁开眼眸,淡漠望着他。 许是睡得久了,那嗓音微有些哑,像带着钩子。 “督军这是做什么?” 章宴卿没有被抓包的讪讪尴尬,他撑在她身上,一字一句的恳切,“菀菀...我们不解除婚约了好不好?” 他低声下气乞求她。 姜菀看了他一会儿,抬手用手背抹去唇瓣上的湿润痕迹。 她弯着眉眼唇,人畜无害地吐出两个字。 “不好。” ... 周一放学,骆星河约了姜菀在学校附近咖啡厅见面。 “菀菀...”少年唇瓣哆嗦着,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章督军,不会真的是你未婚夫吧?” 坐在他面前的少女搅拌着咖啡,无所谓点了点头,“是。” 骆星河心都快碎了。 这... 这样他该如何去追啊?要是让他老子知道他对督军的未婚妻起了歹念,估计回家也就直接拿枪逼他断了这个念头了。 这家咖啡的味道还挺香醇的,姜菀又抿了一口,才说,“不过婚约已经解除了。” 骆星河黯淡的眼眸又重新亮了起来,“解除了?” 姜菀“嗯”了声,“是督军亲自说要解除的。” 话是这样说,可骆星河觉得那位督军根本就没有这个意思。 上一次在小别墅,他就觉得不对劲儿。 在宴麓公馆更是如此。 那疯狂的占有欲,绝不可能会允许这个婚约解除。何况骆星河也能看得出来,督军对眼前少女,爱欲震真切,不虚不假。 他更头疼了。 看了眼钟表时间,姜菀觉得差不多也该回去了。 “我先去一趟洗手间。” 骆星河恍惚点了点头,也不知道听见没听见。 少女背着书包走到走廊尽头,一拐角,人影就不见了。 骆星河等啊等,等了都有一个钟头,还没把人给等出来。 难道是不舒服么? 他伸手招过来一个服务员。 服务员是洋妞,可骆星河沟通起来也没不方便。他让人进洗手间帮他照看个女生。 没过一会儿,那洋妞神色古怪走了过来。 她用外语同少年解释道,“先生,女洗手间根本没有人啊。” ... 章宴卿刚挂断手里的军区电话,宗誉便是敲门进来。 他扫了眼,“什么事情?” “骆家小少爷来了,吵着闹着非要见您。” 情人见情人,最是眼红。 章宴卿冷笑连连,“麻烦他了,专程跑一趟过来送死。” 宗誉,“...” “让他进来。” 片刻,骆星河被两个保卫员带进总督办公室。 他进来的时候,章宴卿正坐在自己的办公椅上擦拭鞋枪。那冷沉的眸子,森森盯着他。 骆星河忘了害怕,扑到男人桌前,急声慌张,“督...督军,姜菀失踪了...” 第287章 民国小姐又撒娇了(37) 咖啡厅。 姜菀穿过长长的一道走廊,往走廊尽头的洗手间走去。 走廊中间还有一扇门,半开着,像是安全门,背靠小胡同。 下午这时候,咖啡厅人不多,走廊就更显静谧,还透着诡谲。 姜菀走了两步,顿下。 她觉得有些不对劲儿...刚才和骆星河一起喝咖啡的时候,就有过这种感觉,被人在暗处盯上。 本以为是错觉,可这会儿一个人孤身站在走廊上,那种感觉就更强烈,毛骨悚然的。 她皱了皱眉,正想转过身去,脖颈后突然伸出一条粗壮的手臂,钳制住她的脖子,又将一块儿气味刺鼻的手绢捂紧她的口鼻。 辛辣的味道疯狂往气管里灌入。 姜菀用力挣扎了好几下,直到视线慢慢恍惚,沉于黑暗。 她被人绑了。 ... 不知过了多久。 女人的高跟鞋踩在地上,有几分刺耳。 “人抓来了?”那声音尖媚做作,也耳熟。 一旁,有男人嘶哑着声音搭腔,“得加钱。” “哦?怎么说。”女人笑了笑,也没恼,似乎对钱不怎么在意。 “这小妮子还挺不好抓。暗中处处都有警卫员保护,我也是占了个地形便宜,侥幸抓了她。”男人话音一顿,燃了支烟,“可抓了没多久,这整个陵城的警察都跟疯了一样,在街上一辆辆查车,我是把人放在后备箱才能逃过一劫。” “给我看一眼人,钱不会亏待你。” 男人叼着烟,抽了两口,“您透露透露,那小妮子什么来头?用得着督军警卫员时时保护?” 听见他的调侃,女人脸上的表情有些不悦,调门儿也拨高了些,“嫌命长?瞎打听什么!” 男人似乎也不敢得罪她,讪讪笑了几声,把烟掐灭丢掉,“不敢不敢,林小姐别生气。” 他走到绑着少女的椅子后,大掌揪住漆黑的头套,用力往上一拽。 白皙清纯的小脸露出来,楚楚勾人。 也许是初醒,那眼眸雾朦朦,染着一层水珠。 就是这表情! 林向晚攥紧手,死死瞪着被绑在椅上的少女。 她那天从宴麓公馆被赶出去,这少女也是如此看着她,无辜澄澈,偏偏把她喜欢的男人连魂都勾跑了。 在宴麓公馆时,她还只是怀疑两个人的关系。 真正确定,是在骆家的舞会上。她瞧着那冷漠矜傲的男人竟然为了个小丫头片子吃醋,还把人带去了骆家后院,好不亲密。 后来她查清楚了两个人关系,气得差点儿咬碎牙。 原来这小丫头是苏京姜家的二小姐。而苏京姜家,传闻是跟章督军有着婚约的。 答案不言而喻。 那少女便是督军的未婚妻! 自从随父亲官迁陵城,林向晚便是在一次舞会上对章宴卿芳心暗许。 少年俊朗,风姿翩翩,还是手握军权的南方总督司令。这条件,满陵城的富家千金都动心。 可那位督军冷漠的异于常人,就跟心窝里是个冰窟窿一样,暖都暖不热。 如今“冰窟窿”动了情,还藏了人进去,林向晚坐不住了,准备把眼前这麻烦除之而后快。 她朝着跟前的男人伸出手,娇俏的脸庞被疯狂阴戾占据,变得丑陋。 “枪——” 姜菀皱着眉看她,眼神微微冷,“林小姐?” 林向晚挑了眉,红唇渗着森然冷笑,“小姑娘记性不错,也聪明。就是可惜了...死的早!” “林小姐喜欢章督军?” 林向晚诧异看了她一眼,举着的枪往下低了低,似乎对那问题默认了般。 “林小姐对我有敌意,无非是喜欢章督军,而我又同章督军恰好有婚约。”姜菀的话直击要害,令林向晚晃神犹豫之时,可她又接了一句, “不过也巧了,我同督军其实早已解除了婚约,这事儿还是督军亲自提的。” “不可能。”林向晚斩钉截铁。 她就算信姜菀和章宴卿婚约已解除,也绝对不相信主动解除婚约的那个人会是章宴卿! 那晚在骆家,她看得真切,章宴卿瞧着这少女的目光,分明是动了心思的。 猛地扣紧手中的枪,她将枪管用力对准少女眉心,“小姑娘年龄不大,花花肠子倒是不少。你说这些话,无非是想要拖延时间!” 心思被戳穿,姜菀脸色蓦地阴沉。 她小看这女人了! 难道这世界的任务就完不成了? 可要是被枪打崩了脑袋,血浆弄得满脸,死相也太难看。 她不要! 林向晚娴熟将手中的枪子弹上膛,唇梢勾着讥讽: “可惜了这张漂亮的脸蛋儿,怕是从明天开始,督军就再也瞧不见了!” 话音刚落,回应她的是“咣当”一道砸门声。 接着,门缝中传来两声剧烈枪响... 第288章 民国小姐又撒娇了(38) 两道枪响声在林向晚身后响起,也在林向晚身上戛然而止。 一道射在她持着枪的右手肩胛骨位置,一道射在距离胸口只偏一寸的地方。 虽未直接打中要害,但瞧那架势,也没几天能活... 姜菀只感觉有什么东西撕破了空气,正朝着她这位置呼啸而来...接着,眉梢额角有些湿润、黏腻。 是血。 但不是她的。 “啪嗒”一声,林向晚手中的枪擦着她的肩膀跌落到脚边。 缓了一两秒,那满身血污的身躯也轰然砸在地上。 人没咽气,只是呼吸急促、凝重。 废弃厂的铁门很快被推开,男人踩着黑色军靴,跨步沉沉往里走来。 等姜菀将目光从躺在地上的林向晚身上挪开时,男人挺拔的身躯已经站在她面前。 阴影笼罩着娇瘦的她,也只等她一个抬眸。 清冽的雪松萦绕在姜菀鼻前,她却觉得鼻子有些酸涩,莫名就红了。 咬了咬唇,抬起头瞪向面前一身冷峻军装的章宴卿。 “你...你怎么才来?” “你要是再晚来一会儿,我脑袋就会被人崩开花。” “最讨厌丑了...一脸血的样子,一点儿都不好看!” 她小鹿眼瞪得溜圆,慢慢,红了一圈,湿润一片。 章宴卿绷着下颌看她,沉默的像是哑巴。可那握着枪的手在颤,控制不住的颤。 他抬起另一只手,掌心轻轻捂上她氤氲湿漉的眸子。 “别看。” 滚烫的掌温让姜菀睫帘抖了抖,她正想问他别看什么,就听到耳边“砰”的一声,又是枪响震动。 章宴卿没低头,枪管却准确无误对上了林向晚的眉心。 响声过后,那眉心只剩下一个窟窿眼,血水不断往外冒。 瘫在地上的林向晚,脸上布满不敢置信的神色,身子剧烈抽搐几下,放软不动。 本想上前去看看姜菀情况的骆星河,因为这一枪停下脚步,滞在原地。 他发现姜菀不见时,也是害怕、恐惧的。 看到心上人被枪顶着脑门,更是恼羞成怒。 可... 若要他真的握上枪,毫不犹豫崩掉一个总督署副官的掌上明珠...扪心自问,他做不到,甚至想都不敢想! 宗誉也没想到自家督军对这位小未婚妻的感情如此娇纵,不惜为了她下狠心处决林家大小姐。 林副官...可不是窝囊的主,何况上头还有人,估计要轰轰烈烈闹上一场了。 章宴卿揉去少女面颊的泪,弯腰解开她被绑在椅子上的双手,“吓到了?” 他鼻尖轻轻蹭她的薄耳,温热的气息缠着她耳膜,像是对小孩儿的轻哄。 姜菀撇了下头,倔强着不承认,“没有。” 她才没有被吓到。 她只是不想跟林向晚一样丑。 “下次不会了。”章宴卿将她垂在身体两侧的手腕轻攥在掌心,揉捏着腕上红肿。 姜菀,“什么不会了?” “不会弄丢你。” 身后的骆星河听得心窝苦涩,低低埋了脑袋,不知道想些什么。 姜菀诧异瞥了章宴卿一眼,似乎没想到这男人竟然也会开始说情话了。 她抽出被他攥着的手腕,拔腿往前走,“肉麻死了!” 章宴卿捕捉到她耳侧的一抹红,不动声色勾唇浅笑,迈步跟上。 “咯吱——” 废弃厂二楼有轻悄的脚步声。 动静不大,可对章宴卿这种在战场上出生入死过,神经异常敏感的人来说,听得极为清楚。 还有人! 章宴卿,“二楼!” 一声令下,宗誉已经带人往二楼冲了上去。 姜菀本以为刚才把自己抓来这地方的男人见形势不对,早已经离开。没想到那人竟然还没走? 她下意识扭过头往二楼看。 只见一处油罐桶后,一把枪正瞄准章宴卿脊背,蓄势待发。 两人中间隔着好几步,拉是不能将人拉过来了。 她猛地朝人喊,“章宴卿,身后!” 藏匿在二楼的男人被这么一喊打破计划,也是彻底恼怒,将枪口对准少女挪了过去,没有丝毫犹豫,狠厉扣动下扳机... 子弹摩擦着风,汹涌朝少女心窝奔赴去。 姜菀眼睁睁看着那子弹距离自己越来越近,在她眼中百倍放大,填满她瞳孔。 完了完了。 看来这个世界的任务,是“凶多吉少。” 脑袋正胡思乱想,腰间倏然被一双大掌用力禁锢,死死将她按在一处“坚硬”里,包裹着,密不透风。 “噗——” 子弹穿透肉体的声音,在她耳畔不断扩大,像是生怕她听不清一样。 只是... 那种肉绞在一起的疼,她没感觉到。 从“坚硬”之中缓缓抬起头,男人白净的下颌落在她眼中,冷峻沉稳。 她在他怀中。 而那颗子弹,正嵌在他体内。 恍惚间,姜菀听到头顶上响起温笑低语: “卿卿说了,不会弄丢菀菀的...” 第289章 民国小姐又撒娇了(39) 医院手术室外。 少女坐在走廊里的椅子上,脑袋低垂埋着,双手拇指来回扣弄。 她时不时抬头,向守在身后的男人问,“多久了?” 宗誉知道她问的是督军被推进手术室,已经有多久了。 拿出怀表看了眼,“两个小时。” 姜菀扣手指的动作一滞,眼神有些飘忽,“已经这么长时间了...” 她又问,“那子弹落在什么位置?” “腰腹。”接着宗誉又补了声,“大概率会伤及肾脏。” “...” 姜菀怎么样都没想到,章宴卿刚才竟然会选择用自己的身体替她接住了那枚子弹。 她本来都打算破罐子破摔了,最后一下却被章宴卿按在怀里。 倘若他那个时候没扑过来,估计现在手术床上躺着的人就是自己,又或是一身血躺在棺材里。 这种感觉怪让人难受的。 就像是你欠了对方一样东西,而那东西偏巧还是你还不了的。 这辈子估计都还不了! 无奈,还有些喘不过气。 宗誉望了眼少女又低垂下的脑袋,虽然不知怎么张口哄小姑娘,可还是勉强扯唇笑了笑,“督军可以说是医院常客了。要是命不值钱,老天爷早都收走了,不会将人留到现在。” “常客?”姜菀侧目过去。 “可不是!”提起来这些事儿,宗誉满脸骄傲,“五年前我就开始随督军出生入死了,大大小小的手术,也是看着人做了十几回。” “他...经常受伤?” “督军背后的皮肤,就没一寸是完整的。不是子弹孔,就是炸弹碎片戳进去的,要么就是被人秘密暗杀时留下的刀疤。” 她好奇,“最重的伤,在什么地方?” 宗誉想了想,“是最靠近右胸口的位置。要是多偏移一寸,那真是大罗金仙都救不了。” “那是三年前,我随督军在西南军区司令部督战。一次在难民所,督军亲自下马照看难民,在跟那个小男孩儿说话的时候,没想到小男孩儿将一块儿碎玻璃插进督军心窝。” 姜菀听得眼皮颤跳,“那男孩儿是敌军间谍?” “不是...就是普通的一个十多岁孩子,一家五口都因为战争死了,只剩下他一个。他憎恨战争,不知道怎么帮家人报仇,于是就出其不备对督军下了手。” “后来呢?” 宗誉,“后来督军差点儿丢了命。不过也幸好,老天爷开眼,手术两天总算把人从鬼门关救了回来。” “那孩子呢?开枪处决了?”姜菀猜,依照章宴卿那冷血的性子,能放过那孩子才怪呢。 “放了。”宗誉淡淡道。 她就知道,那孩子肯定是会被... “放了?”姜菀瞪大了眼,满是不可置信。 章宴卿...会有那么好心? 宗誉似乎早就料到她的表情,无奈苦笑了声,“确实放了。” “事后我也问过督军,不罚那孩子也就算了,怎么能轻易给放了。不过督军当时是这样说的...” 姜菀拉长耳朵,扬起脖颈,仔细听着他说。 “孩童无罪,国有罪...” 第290章 民国小姐又撒娇了(40) 孩童无罪,国有罪。 宗誉去办理住院手续了,走廊上只剩下姜菀一人。 她双腿卷曲着,两手撑着脸,眼神呆滞正想事情。 姜菀不懂。不懂章宴卿那种冷血的人,怎么可能会放过一个蓄谋刺杀他的人,哪怕是孩子。 更不懂,他身为南方总督军,肩扛大半个国家,如何会把战争罪责全归于自己身上? 坚毅,勇敢、坦诚。 算是条汉子! “家属在么?”手术室的门倏然开了,小护士摘掉白口罩找人。 姜菀愣了两秒,猛地站起身,还傻兮兮高举起一条手臂,“在!” 小护士多看了她两眼,“你们家大人没在么?” “??” 看她一脸茫然,小护士皱皱眉,干脆走过来交代,“你哥哥已经没事儿了,这几天伤口容易发炎,多让他吃点儿清淡的东西,也别做剧烈运动。” 哥...哥哥? ... 病房里,姜菀搬了个椅子坐在床边。 几天前还用皮带把她绑在床上,凶得像匹狼的男人,这会儿倒是安静躺着,褪去一身冷硬锋芒。 薄唇只剩下了苍白,带着很浓的病气。 这样乖静阖眼的面庞,是姜菀不曾看到过的。 她胳膊肘撑在床上,不由自主伸出一只手,轻描他眉骨深邃。 男人皮肤有些凉,触碰上的时候,让人不禁想替他暖热。 “章宴卿,你说你傻不傻啊?明明拽我一下,就有可能躲开子弹的,最差也就手臂或者肩膀挨上一枪...你...” 她咬了咬唇,埋怨着继续低语,“你干嘛要用身子去挡啊?你是铁打的不成?” 姜菀一边说,一边用手去戳他的脸,“你的命那么矜贵,我可还不起。再说,吃个枪子儿多疼啊,你还不怕疼了?” “别以为当了督军有多么了不起!你要是真能耐,你现在跳起来跑两圈儿给我看看啊!” “章宴卿,你说话!” 病房里,絮絮叨叨都是她一个人的声音。 生气的,恼怒的,还有一丝丝哽咽的... “你要是以后还这么不爱惜自己,我真的再也不要理你了...” 她低下头慢慢凑近他,指尖敲打着他的唇,像是在做约定,又像是一种警告。 病房的门蓦地被推开,宗誉拎着一堆药走了进来,“姜小姐,骆公子说想要见您一面。” 姜菀有种被人撞破秘密的尴尬,收回男人薄唇上的手指,不自在咳了咳,“他人呢?” “在楼下花园。” “好,我去一趟。” 听到房门重新阖上的声音,躺在床上的男人动了动眉心,拢蹙起。 ... 姜菀买了两瓶玻璃汽水,走到骆星河身旁,将其中一瓶递给他。 骆星河抬手接过,扯动僵硬的唇勾了抹笑,“谢谢...” 姜菀在距离他不远处的石凳上坐下,“你找我?” 骆星河将汽水放在一旁,用力点了点头。 “什么事儿?” 他突然抬起头,直勾勾望着她,眼底情绪挣扎,仿佛在做什么锥心的决定,“我们分手吧?” 姜菀挑了下眉。 “不!”骆星河自嘲一笑,“是我放弃了。” 他深深吸了口气,重新鼓起勇气看着面前少女,“姜菀,督军是比我更喜欢的你人。他对你的喜欢,更甚自己的命!” 他又问,“其实...你也从来没喜欢过我的吧。之前在宴麓公馆说我是你男朋友的时候,无非是想要气一气督军。” 姜菀,“...” “你不用自责。其实我早就知道了,只是自欺欺人,自己没戳破罢了。”骆星河像是被放气的气球,身子慢慢瘪了下去,“是我痴心妄想。我根本就配不上你,甚至都保护不好你...” “姜菀,你知道么?在我发现你不见的时候,第一反应竟然是去找督军帮忙,我知道他一定能找到你,会保护好你。” “你知道当我把你失踪的事情告诉督军,他那一瞬就像是疯了,整个人突然就变成行尸走肉,灵魂被抽离出体内一样。”骆星河,“我从前只知道他风光无限,为人冷漠沉稳,却没想过有一天会见到他那模样...” “他在知道你失踪的第一时间,下令封城。全陵城道路排查,不少人都在骂,可他自始至终都没改变过注意。” 那种坚定不移、肆无忌惮的宠爱令骆星河妒忌。 章宴卿能给予姜菀的,都是自己永远给不了的... 他除了放弃,别无选择。 “姜菀,我决定出国留学了。我也许一辈子握不了一把枪,但我能握紧一支笔。军阀割据,统治混乱,国家自危,国人堕落。” “我不如督军顶天立地,敢作敢为,可我愿凭自己微薄之力,抒写少年意气,为家国奉献此生,足矣。” 如果...如果等我以后有了保护你的能力之时,我一定丝毫不退缩。 姜菀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那眼神坚定不移,让人钦佩。 “骆星河,前程似锦啊...” ... 章宴卿是在两天后彻底睁眼清醒的。 他醒过来的时候,姜菀正准备出门上学。 消息是莲婶告诉她的。 姜菀想了想,还是决定跟学校告个假,今天抽空去医院看一趟章宴卿。 怎么说那男人都是为了救她才受伤,她们妖精虽然无心无情,可该有的意气绝不会少。 等姜菀拎着莲婶准备的三菜一汤敲开房间门时,里面的一幕让她皱了皱眉。 男人穿着病号服,背后塞了两个枕头,靠在床上看好几份文件。 宗誉站在床边,虽然是一本正经的述职,可那表情也太凝重了。 明显就是他劝了好几次男人休息,可男人压根儿不听。 瞧见她进来,宗誉眼睛一亮,特狗腿跑过去帮人接过饭菜放桌上,还不忘叹气告状,“姜小姐可算是来了!您要是再不来,我就怕督军一会儿忙工作,忙着忙着一口血喷出来,两眼一闭又昏了。” 章宴卿冷冷瞥他一眼,“话多。” 宗誉耸耸肩,低声冲着姜菀道,“难伺候。” 姜菀轻笑,“你先去忙吧。” 宗誉将手里的文件整理好,对着姜菀规规矩矩敬了个礼,跨步走出门,顺便贴心将屋门关上。 姜菀没往床边凑,双手环胸,笑吟吟打量着床上男人,“督军恢复的真不错!这早上才睁开眼,就已经忙上工作了?” 字里行间都带着笑,可要是细听,那讥讽的意味儿很是明显,就跟棉裤里塞了一把冰块儿似。 章宴卿看着她,过了好一会儿才吭声说话。 只见他上半身往后一躺,身子挤在软软的枕头里,病气无力耷拉下眉眼,有些委屈。 “菀菀,疼...” 第291章 民国小姐又撒娇了(41) “菀菀,疼...” 姜菀,“??” 章宴卿这是在对她撒娇?! 病房里,两个人遥遥相望。门口少女的眼眸中更多是不可思议,反观躺在床上的男人,脸上表情没有半分忸怩、不好意思。 章宴卿看她一动不动,只好再使出杀手锏,“你要不要过来看看我的伤口...很深。” 啧。 姜菀心里涌上些不舒服,脚步迈动,往病床边儿挪了过去。 她低下头,视线在他腰腹掠过,像是对伤口也蛮好奇。 章宴卿撩开病号服,指了指自己受伤的位置,“就是这儿。” 姜菀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然后跟一块儿纱布大眼瞪小眼。 “章宴卿!”她突然喊他。 “??” “你到底是小腹中弹,还是脑袋中弹?” 章宴卿低下头扫了眼自己的腰,“...你不觉得这纱布也挺好看的么” 姜菀没忍住,觉得他傻,捂着嘴却还是笑得很大声。 她将桌上的三菜一汤拿出来,放好,“吃饭。” 姜菀也觉得自己脑子有病。 明明可以让莲婶过来的,干嘛自己顶着嗖嗖冷风,来医院伺候这个男人。 算了,谁让这人救了自己一命呢。 刚好趁着这时候,能抓紧时间把攻略任务给做完了。 听到少女跟命令似的落下两个字,章宴卿就像是刚进军营的新兵,听话的不得了。 要是宗誉看到这一幕,估计能气吐血。 他早上为了劝这男人别工作,都快跪地上了,可愣是一点儿用没有... 章宴卿虽然乖乖坐在饭菜边儿,但没动手。他看了看姜菀,又瞅了瞅自己腰上的纱布,暗示意味太过赤裸裸。 姜菀怎会看不出他这什么意思。 有力气拿文件,忙工作,就没力气吃饭是吧? 行。 她先忍了。 “来!卿卿张嘴嘴~”姜菀端起小碗,用勺子挖了半勺米,又放上菜。 她笑得甜软,人畜无害,“卿卿吃饭饭喽。” 章宴卿脸上的“娇弱无力”有些装不下去,“...” 他吃了两口,如同嚼蜡。 大掌一伸,接过姜菀手里的碗和勺子,“我自己来吧...” 吃过饭没多久,小护士端着一盒消毒用品推开房门。 她瞧见屋里有人,明显松了口气,“妹妹~” 姜菀看过去,“喊我么?” “对,你过来一下。”等姜菀走近了,小护士将那消毒用品递过去,“这个给你哥涂涂。前线送来了几个伤员,医院里人手不够,你们多担待。” 撂下话,小护士甩着两个麻花辫匆匆走了。 姜菀对她那话思量了片刻。 前线伤员怎么会送到陵城来? 难道这一次战区距离陵城很近么? 等回神转过身的时候,床上情景有些令她手足无措... 男人半靠在枕上,身上穿着的病号服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解开了,微敞在两侧,露着白皙的胸膛和结实的小腹。 这画面... 怎么瞧都像是在色诱她呢? 尤其配上那清隽病弱的一张脸,确实看得人心驰荡漾。 “咳...”姜菀不自在清了下嗓子,“你脱这么光做什么?” 面对少女的质问,章宴卿正经的脸不红心不跳,“不是说涂药么?” “你把衣裳掀起来一小点儿就成了,全脱了瞧着跟卖身一样。” 章宴卿幽幽看着她,“只要你答应不解除婚约,可以不给钱用一辈子的!” 姜菀没应,端着手里的消毒用具坐在床边。 她将他腰间的纱布解开,用镊子夹了个酒精棉球。 弯下腰,那腰腹的伤疤清晰落在她眼底。 一同映入眼帘的,还有胸膛、肩膀上密密麻麻的旧伤痕迹。 少年意气,位高权重。可哪一样,不是他用命换回来的? 姜菀看了两眼,心里有些涩,不敢再看了。 酒精棉碰上他的腰,她感受到他颤了一下。 “要是疼...你就喊出来嘛,我又不会笑话你!” 章宴卿抿了下唇,一言不发。 酒精棉在那伤口上滚了一圈,她怕他疼得厉害,低下头轻轻在他伤口处吹风。 看着腰腹的肌肉越来越紧绷,姜菀深折着眉,掀了眼皮儿去看他,“你倒是喊呀?” 这人咋就这么倔?疼就喊,忍着不难受么? 她又好心帮他呼呼吹了几下。 男人眼眸沉了几分,嗓音也染着哑,“喊什么?喊我被‘妹妹’吹得有感觉了?” 第292章 民国小姐又撒娇了(42) 也许是军人天生的身体素质条件好,章宴卿没在医院住几天,就被通知可以提前回家休养了。 这几天在医院的时候,姜菀觉得挺奇怪。 按道理,一个督军身体抱恙住了院,探望的人应该只多不少。但自从章宴卿住院,出了她和宗誉,平时基本上就没人来。 而且医院里护士和医生对他的态度,不像是对一位冷血无情的督军,倒像是对一个正常的年轻男人。 是章宴卿被革职了?还是外界压根儿不知道他中弹住院? 姜菀觉得是后者,可又想不通为什么督军住院的消息被封锁的这么严。 ... 宴麓公馆,书房。 “确定了么?林荞和北方的赵老贼暗中勾结,泄露军情?”章宴卿望着手中的电报,眉心深蹙。 宗誉点点头,“从时间上看,完全可以证明了。” “南北战事好不容易平息,如今又要烽烟再起,山河动荡!” “林荞要不要先抓?” 章宴卿揉了揉眉心,摇头,“不抓,时机还不够...” “叩叩——”敲门声打断了两人交谈。 莲婶一般不会轻易上三楼,更不敢在自家督军工作时过来敲门。 那敲门的人只能就是另外一个了。 宗誉距离门近,正准备过去开,有人倒是抢先快他一步。 章宴卿打开书房门。 姜菀绕过他进了屋,将手中的托盘搁在桌上,又朝宗誉笑着说道,“宗副官辛苦了。我做了些小饼干,吃不完索性拿上来给你尝尝。” 饼干应该是刚烤好的,味道浓郁焦香,色泽也漂亮,勾人食欲。 开会从下午到晚上,宗誉也确实饿了,“多谢姜...” “他不吃甜的。”男人冷不丁冒出的一句话,将宗誉的话给打断了。 宗誉下意识去看自家督军的脸色。 阴沉沉,让他发憷。 “对!我不怎么爱吃甜。”宗誉望着那一盘法式饼干吞咽了好几口唾沫,但也只能选择挥泪告别。 姜菀纳闷看了他两眼,重复着又问一遍,“你不爱吃甜?” “...”宗誉全当自己这会儿眼瞎了,看不见桌上小饼干,“我最近戒糖,医生说我血糖高。” 姜菀撇撇嘴,“那就可惜了。” 她今天晚上不小心,面粉弄多了些,饼干也就多了一盘。要是不早点儿吃掉,等受了潮放软,也就不能吃了。 章宴卿走到桌边,伸手捏了块儿饼干放进嘴里,“不可惜。” “我低血糖,是得好好补补。” 从来没见过自家督军吃甜食的宗誉,“??” 见章宴卿吃甜的东西,姜菀不由自主也多看了两眼。 得。 这气氛上来了,宗誉觉得自己要是再在这儿待两秒,督军不仅会说他不爱食甜,可能还会说他不想要命... 悄悄退了出去,只让书房里剩下两个人。 姜菀没察觉到宗誉离开,她盯着章宴卿,皱眉惊诧问,“你...你不是不喜欢吃甜么?” 章宴卿没直接搭腔,拍了拍手上饼干的碎末,朝着少女走了过去。 他眉眼带笑,看她的时候,眼眸轻轻眯起,敛着宠溺的弧度。 走到她面前,眼风往下,落在她薄粉的唇间。 “已经尝过最甜的东西了...所以再吃这些饼干,也不会觉得甜腻。”章宴卿,“不过...这些饼干好像也补不了血糖。” 姜菀还没揣摩过来他那话是什么意思,就觉得肩膀一沉。 他低下头,靠在她脖颈间。 酥麻的痒意在姜菀脊骨乱窜,她下意识想推他出去。 “菀菀,我又低血糖了...” 姜菀只觉得腰间缠上一双结实的手臂,想挣脱,又担心碰到他伤口。 “唔...” 湿软在她脖颈上吻动。 “章宴卿!你低血糖就去喝糖水,你啃我做什么?” “你是狗么?还咬我耳朵!” 男人又在她耳垂上轻轻啃了一口,笑意低沉滚烫,“菀菀说是就是。” 姜菀,“??” 第293章 民国小姐又撒娇了(43) 自从章宴卿腰腹受了伤,平日生活起居多半是姜菀帮着他料理。 本来莲婶说会仔细贴身照顾的,被一记眼风冷冷扫过去,立刻改了口,说自己风湿难受,麻烦姜菀帮帮忙。 姜菀看她咧嘴疼得那个样子,没多想,就答应下了。 可半个月过去,她发现章宴卿麻烦她的地方是越来越多。这一天两顿鱼汤滋补着,倒是把人滋补的更娇弱无力、不能自理。 ... 冬日,陵城多雨,一下就是好几天,又潮又冷。 姜菀躺在床上,身上盖着珊瑚绒被,发丝束起,手里捧着一本书,看得蛮认真仔细。 床头灯有些昏暗,落在那张面庞上的时候,恬静乖巧,眸子像是蕴着星星。 “叩叩——”敲门声响起。 姜菀将目光从书页上挪开,看着门淡淡道,“进。” 门开了,男人穿着笔挺军装,手里拎着一件黑色睡袍走了进来。 姜菀忍住想翻白眼的冲动,将书用力阖上,“这已经是第十三天了,督军难道腰伤还没好?” 章宴卿脚步停在距离床边儿不远的位置。 他也不解释,就是亮着漆黑黑的眸子望着她。 姜菀最怕就是他这“乖到不行”的模样,什么都不用说,只用一个眼神就让她妥协。 那种被人轻松“拿捏”的感觉很是不好受,可看着他换衣服时候眉心拢蹙,薄唇紧抿,她其实更不舒服! 姜菀,“过来。” 两个人掷地,男人眉梢轻扬,利落就抬脚走到床边。 他将黑色睡袍放在床上,双臂一张,任由她对他肆意妄为。 姜菀懒得下床,披着绒被,半跪在床边解他的衬衣扣子。 娇软的手指抚上那领口,一颗颗解开,露出那坚硬的胸膛。 她目色专注,心无旁骛脱他的衣服。 他盯着她被发梢藏匿的粉耳,唇瓣弧度勾起。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章宴卿就发现少女每次同自己做了些亲密动作时,微微有害羞,但遮掩的很快,不易让人察觉。 他低眉望着她,眼底带着笑。不过那笑意来得也快,去得也快... 腰间,软若无骨的小手在那皮带上来回折腾、抚摸。 姜菀就跟那皮带杠上了一样,解不开也不吭声,埋头死磕,动作也开始没轻没重。 “菀菀...”章宴卿怕一会儿忍不住身上的躁动,低声喊她。 姜菀抬头。 小鹿眼因为一直解不开皮带,带着些气恼委屈,就像是被那皮带欺负了一样。 那目光...更令人理智崩塌。 灯下,男人眸光敛着沉,从那张乖纯的小脸上,慢慢挪到薄白的脖颈上。 “这个到底怎么解?”姜菀指了指他皮带,气哄哄的。 章宴卿,“中间有暗扣,往下按。” 姜菀听着他的话,照做了一遍。 果然,皮带轻松被解开。 章宴卿养病这几日,也没消停,工作天天忙得不可开交,一来二去他瘦了不少。 皮带“啪”的一声解开,军裤往下掉了些,小腹肌肉线条展露的更明显。 野性、带着浓郁的男人气息。 章宴卿,“怎么不脱了?”他哑了声音。 姜菀觉得浑身烫得厉害。 似乎察觉到了男人不怀好意,她留了个心眼,重新钻回被窝里,一双澄澈的眸子忌惮盯着他,“你回你屋里自己脱去。” 说完,瞟了眼床上的皮带,补了句,“我怕你又绑我!” 章宴卿好笑望着她,“我腰伤还没好。不过...” 姜菀竖起耳朵,“不过什么?” 清瘦小臂合在一起,十指交缠,落在她眼前。 “你要是有兴趣的话...” “可以绑我。” 第294章 民国小姐又撒娇了(44) 姜菀忍着躁意,三下五除二将章宴卿扒光,然后把他睡袍胡乱披上,又将人从屋里推了出去。 门刚关好,可她还没回到床上,就又被敲响了。 她怕冷,尤其是现在光脚踩在地板上,冷得她心烦意乱,没好气拉开门,“又有什么事情?” 章宴卿瞧她脖子一缩一缩的,“我忘了...” 姜菀目光捕捉扫床上孤零零扭着一条皮带,她走过去,拎起皮带丢进他怀里,“忘拿皮带了?” “不是...” 姜菀骨头一懒,靠在门上,表情透着满满的不耐烦。 “我是忘了跟你说...”章宴卿往前走了一步,靠近她。 挺拔冷峻的身躯几乎将瘦小的她抵在门上,禁锢在怀里。 温热落在头顶,可姜菀不受控制蜷缩了一下脚趾。 “说什么?” 白嫩的脚趾头染着红艳的指甲油,像是树莓小果,娇俏可口。 章宴卿低下头,埋在她耳边,跟说悄悄话一样,温柔“进攻”她的耳膜,“我今天晚上,还想换个内裤。” 姜菀,“??” 她还没反应过来他突然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双手一热,被人牵引着往一处带过去。 指尖轻松穿过睡袍,懒懒挂在一处松紧位置。 “所以,麻烦未婚妻再帮我脱一件。” 内裤么? 她下意识回绝,“自己脱!” 章宴卿埋在她脖颈边的唇角笑意更浓。 竟然...没反驳他喊她未婚妻? “伤口疼。” 一句话,将她满心的不情愿统统按捺下。 她欠他! 暂且相信他这话是真的。 指尖勾着,慢慢往下褪,可呼吸却越来越急促。 褪了一半,她倏然发现脑袋旁的胸口略有起伏,耳畔还能听见一些闷笑声。 停下手里的动作,她猛地站起身瞪他,“章宴卿,你骗我的?” 男人不置可否,深邃的眼眸宠溺望她,能把人溺毙一样。 姜菀肯定了,他就是故意的! 恼羞成怒抬起手,本想在他胳膊上来一下,却不小心碰到了他还没愈合的伤口。 章宴卿“嘶”了声,下颌紧绷,脊背跟着弯了弯。 姜菀察觉不对,赶紧伸手去扶他,“...我不是故意的嘛。” 她指尖抚在他伤口处,温柔打着圈儿摩挲,“给你揉揉行不行?” 那一下下的,软成泥。 章宴卿只疼了一瞬,其实忍忍就能过去,可他依旧弯着腰,不起。 舍不得起。 小姑娘手掌力气很小,说是替他揉,可对他来说更像是撩拨。 刚才换衣服时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倏”地又窜起来。 “还疼么?”姜菀一边揉,一边问。 弯着腰的男人兀地站起身,大掌扣住腰间小手,用力一拽,将人扯进自己怀里。 他抵着她,也将她手腕拎起,一同压在门上。 “章...” “菀菀。” “嗯?”她气息飘忽。 “不解除婚约了好么?” 姜菀默了默,“我要是不答应呢?” 章宴卿攥着她手腕的大掌微微用力,可又很快松开力度,望着怀里那张小脸笑得无害,“那我被你打过的地方就会继续疼,让你一直揉...揉一辈子!” 姜菀想笑,可又得装出不是很情愿答应他请求的模样,一时忍着难受了,最后冷冷睨了他一眼,吐出两个字,“幼稚!” 话音刚落,她就双脚离地,整个人被抱在坚实的怀里。 只是一刹,姜菀就意识到这些天章宴卿的“娇柔、脆弱”全是伪装。 等回过神来,她人已经被丢在他的床上... 第295章 民国小姐又撒娇了(45) 他的吻炙热,浓烈。 侵略的霸道让姜菀差点儿喘不过气,在他身下化成一滩水,娇软得勾人。 恍惚间,她只觉得身上一凉,可没多久,滚烫的唇瓣就辗转吻了下来。 房间里,气温越来越暖。 在濒临失控崩溃的最后一秒,章宴卿停了下来,撑在她身上喘息粗重。 少女微微睁开眼,一脸诧异望着他,似乎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停下。 章宴卿舔了下唇,手背蹭了蹭身下白软的小脸,“我去洗澡。” 说完,他抽身离去,动作根本看不出有受伤的痕迹,像是逃... 听着洗手间里传出“淅淅沥沥”的水流声,姜菀有些怔愣,两眼失神望着天花板。 他是突然怎么了? 难道还没有达到完全喜欢的程度? 这个世界的任务是需要章宴卿不可控制的爱上她,然后她在狠心决绝离开他、抛弃他。 他刚才对她那架势,明明就是克制不住,但突然又停下,难道...他还不够爱她? 还是说... 她对他不够吸引力? 正绞尽脑汁在心底演算,洗手间的门响了。 姜菀对刚才他那反应有点儿气,蒙着脑袋背过身闭眼,不想搭理他。 屋里的灯一灭,倏然置身黑暗。 被子掀起一个角,男人冰冷的身躯躺进来,但却和身旁少女保持着该有的距离。 姜菀皱了眉,猛地转身,挤进他怀里。 肌肤碰到那凉,打了个哆嗦,更用力往那怀里钻。 “冷...”她把脑袋闷在他胸口嘀咕,“抱着我点儿。” 章宴卿吐了口浊气,伸出手将人揽在怀里,“抱你回去睡?” 回去? 姜菀冷下脸,“不回!” 人都没完全攻略呢,回去她也睡不着觉。 她翘起一条腿,缠在他小腿处,脚趾不老实在那冰冷的皮肤上磨蹭来,磨蹭去。 “乖,睡了。”章宴卿吻了吻她发顶,“明天还要上课。” 这是又被拒绝了? 姜菀凝了下眉,“章宴卿!” “嗯?” “你...”她手指顺着他腰往下抚,“是不是不行啊?” 一瞬,她又重新被人压在身下,小手也被钳制着。 “怎么就不行了?”他盯着她问。 黑暗里,虽然看不清男人眼底的神色,可那种似笑非笑的视线, 她不自在侧了下脸,躲避开他的眼风,“行的话...你刚才...” 他吻她的唇角,“舍不得。” “什么?” “舍不得你疼。” 姜菀猛地转回脑袋,眼眸在黑暗里和他对视,像是在分辨他话里真假。 月色朦胧,打在窗台上时,微微亮。 可她还是看清了。 那抹认真、坚定不移,让她心口漏跳一拍。 “咳咳...”姜菀眸光闪烁了两下。 “其实,也有办法不疼的...” 她抿了下唇。 ... 第296章 民国小姐又撒娇了(46) 接连好几天,姜菀都是嘴肿着上学的。 杨梅看她那红艳艳的唇,没事儿就过来打趣两句,“你这是偷偷跟咱们班哪位公子哥谈了恋爱?” 骆星河转学的事儿她也知道。虽然打电话去骆家问过,可骆星河一口咬死,只是为了学业才出国。 杨梅估计,他多半是因为被姜菀拒绝了,觉得两人再待在一个班也怪尴尬,干脆寻了个借口出国。 至于姜菀会拒绝条件优越的骆星河,肯定心有所属。 所以看着姜菀那娇艳欲滴的唇瓣,总忍不住八卦,“菀菀,咱俩这关系你要是谈恋爱瞒着我的话,可就太不地道喽!” 每次谈及这话题,姜菀都笑了笑,选择沉默。 她能怎么说? 当着大家面说她跟督军有婚约?那往后跟同学相处,肯定隔阂很深,大家对她也都是小心翼翼的,倒是生硬不爽。 最后一节国文下课,杨梅瞧着姜菀那已经昏昏欲睡的一张俏脸,过去笑呵呵摇了摇她,“走!我请你去喝个咖啡。” 姜菀只想赶紧回家补觉。 她昨天晚上又被章宴卿那狗男人“折腾”到半夜,喉咙都哑了,嘴唇也磨破了。 她也是服了自己,那天晚上怎么就同意...用上面帮他... 这一下倒好,狗男人尝到了甜头,日夜不休! “我不去...”她无精打采哼咛了两声,连自己都没发现那嗓音软哑,奶唧唧的甜糯。 “那家的蛋糕还不错,陪我尝尝嘛~” 话也这样说了,姜菀觉得自己再拒绝不合适,“行吧。” 杨梅咧嘴笑了,催促她赶紧收拾书包走。 出学校大门,姜菀觉得有些不对劲儿,感觉总有人盯着自己。自从被绑过一次,她现在对自己安危也格外小心。 眼眸在校门口扫了两眼,主意到一辆黑色轿车。 “看什么呢?”杨梅见她脚步顿住,也跟着停下来,侧头问。 “可能今天陪你去不了了。”姜菀朝着她抱歉笑了笑。 杨梅正准备问原因,就见不远处一道修长冷峻的人影朝着她缓缓走来。 是个男人,光从气质看就出挑。 男人身影挺拔,穿着裁剪利落的黑色西装,脖颈系着成熟内敛的温莎结。 随着他脚步清徐缓缓,优雅矜贵的礼仪尽显,在一堆青春年少的学生堆里,分外扎眼。 没几步,男人就到了跟前。 杨梅已经忘记自己本打算问姜菀些什么,目光怔怔盯着走进的男人。 姜菀望着那双深邃情深的眸子,不由又想到了昨天晚上的场景,耳根一热,说出口的话也是带着娇嗔,“你怎么来了。” 章宴卿动作自然接过她肩膀上的书包,长指替她将面颊旁的碎发归理到耳后,“来接你。” 她当然知道他是来接自己的,她是问他突然来接自己作何? 还打扮的...蛮养眼。 “可以走了么?”他礼貌看了杨梅两眼,微微颔首算打招呼。 姜菀“嗯”了声,对着杨梅道,“我先走了。下次请你吃下午茶,管够。” 杨梅还是懵的,呆呆点了下头,不知道那话她到底听见没。 ... 第297章 民国小姐又撒娇了(47) 姜菀跟着章宴卿上了车,但开了一会儿,她就发现不对了。 这不是回宴麓公馆的路。 扭过头正要问,腰上却多了一双手,将她捞进那冷硬坚实的怀里。 “别...”姜菀推他。 坐在前排的宗誉手疾眼快,不用自家督军提醒,两手拽过车室两侧的窗帘,将前后排用一块红丝绒布料隔断开。 章宴卿没松手,大掌钳制着她的娇颌,将人小脸扬起来。 他指腹摩挲她的红唇,“我看看还肿不肿。” 话落,姜菀迅速打掉他的手,顺势在他大腿上掐了一下,摆明是恼怒的意味儿。 “你接我去做什么?”她不冷不热地问。 “参加个宴会。” 姜菀冷笑,“所以不是专程来接我的呗。” “不是。”他答。 姜菀眯起眼,敛着气汹汹的眸子。 赶在她生气的前一秒,章宴卿吻了吻那香软的发丝,笑着解释,“要不是因为你,我就不去参加那宴会了。” “因为我?” “嗯...晚上的宴会要参加,需要带上女伴。” 姜菀,“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未婚妻太漂亮,想炫耀。” “...” ... 章宴卿带着姜菀来到一条小胡同里。 胡同里有许多挂着老招牌的店面。 姜菀下车,看了眼有些破旧的木门,“这是你要参加宴会的地方?” 章宴卿但笑不语,牵着她走进一家老铺子。 是裁缝店。 店里有个头发花白的老头,鼻梁上架着一副花镜,脖子长挂着粉白卷尺。 标准的老裁缝打扮。 “吴叔。”章宴卿喊了声。 被叫“吴叔”的老头正缝着什么东西,听见有人喊他,头也不抬继续忙活,“自己坐吧。” 没过一会儿,吴叔停下手里的活,喝了两口茶才过来招待他们,“拿衣裳?” 姜菀莫名其妙。 什么衣裳? 章宴卿颔首,“今晚去出席方先生的宴会。” 吴叔了然“哦”了声,老花镜一推,笑眯眯朝着姜菀扫过来,“带小姑娘去啊?” “未婚妻。” 听到这三个字,吴叔面上的表情有一瞬诧异,像是没听清章宴卿刚才说的话一样。 “行行行!”他一连说了三个“行”,眼底有些动容,可很快就用裁缝的眼光挑剔审视起姜菀的身材。 看了半天,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不错,配得上我做的旗袍。” 说完,转头走到高高的货架旁,拉开一个抽屉,将里头搁在托盘上的旗袍端了出来。 “丫头,去试试合不合身吧。”吴叔递过旗袍,又取了双跟旗袍配套的崭新高跟鞋。 姜菀接过东西,转身进到屋里的换衣间。 换衣裳的功夫说长也长,说短也短。 吴叔又去忙了,章宴卿坐在沙发上,随手从桌上挑了张报纸拿在手里阅览。 不知过了多久,高跟鞋踩在地上的声音清脆、又富有节奏响在他耳畔,打乱他思绪。 胭脂绣春棠的裙摆在白皙脚裸处盈盈荡漾,娇柔瑰艳,如雾似雨。 丝绸盘口从衣领到右胸,腰线掐得极细,将那玲珑躯勾勒出了风情万种,恰如仙妃。 章宴卿抬头,又猛地神色顿住,只剩惊艳、炙热。 他知道她穿上旗袍是极美的,美得惊心动魄。 可瞧她穿了颜色媚艳的旗袍,他想,他眼中怕要从此不识春景,不辨春色。 卿乃佳人,绝世独立。 吴叔听到声音,脑袋从一处帘子后探出来,盯着穿上旗袍的少女看了两眼,哈哈大笑,“不错不错。” 他看了章宴卿一眼,带着调侃,“你可想好了,真要带着小姑娘去宴会?”不藏着? 章宴卿没看他,也没搭茬。 吴叔撇了下嘴,觉得他没趣,“换好了就赶紧走,别占我地方!” 很快,那帘子后的脑袋又缩了回去。 姜菀见章宴卿瞧自己的目光有些奇怪,站在他面前转了个圈儿,低着小脸问他,“不好看么?” 章宴卿依旧没吭声,只是猛地站起身,大掌攥着她的手腕,带着她往外走。 他走得很急,姜菀只能小跑才刚好跟上。 姜菀看他心急火燎带着自己上车,不由挑眉笑道,“章宴卿,你该不会看我穿旗袍太好看,又不想带我去参加宴会了吧?” 章宴卿没有被拆穿心思的尴尬。 他点头承认,眼风落在她唇上,笑得意味深长,“没试过旗袍。” 姜菀,“??” 第298章 民国小姐又撒娇了(48) 章宴卿还是带着姜菀去参加宴会了。 说是宴会,姜菀感觉就是学术交流会。一堆科学家,文人墨客聚在一起,商量着治国良策。 那文绉绉的话,她没什么兴趣听,干脆就抛下章宴卿,一个人去吃东西,“安慰”自己已经饿扁的肚子。 今天晚上出席宴会的都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年龄均过半百。 一群中年男人里,意气风发的章宴卿成了众人焦点,也是众人恭维吹捧的对象。 看他今夜带了女伴来参加宴会,不少人也有意无意打量着穿了胭脂色旗袍的姜菀。 那媚艳如蝶,在觥筹交错的宴会厅里,脚步翩翩,跟扑棱着翅膀会飞似,牵人视线。 在章宴卿第三次出神之际,方老先生温温笑问,“督军今日带来的是?” 章宴卿想也没想,“未婚妻。” 围着他的几人一同对视,都捕捉到彼此眼中的吃惊。 他那冷漠寡淡的性子,这圈里也都知道。如今听他亲口承认有了未婚妻,还是用如此宠溺的神色说出口的,怎能不让人感到震惊。 章宴卿本想同几人接着刚才的话题聊,可目色一停,看到个油头粉面的少年正朝吃蛋糕的少女走过去。 他眼眸危险半眯,“抱歉,先失陪。” ... 姜菀刚解决掉一块儿蛋糕,正欲转身,差点儿把手里的盘子撞在一个少年身上。 她笑了下,礼貌疏离,“抱歉。” 说完,抬脚要走。 少年挡了下她的路,像是不准备放人。 尽管那唇角带着斯文笑意,可劣根丝毫遮不住,让人一眼看穿。 “美丽的小姐,不知道有没有荣幸请你跳支舞?” 姜菀瞥了眼伸在跟前的大掌,正要不留情面的拒绝,又是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掌递在她面前。 那手指...有些眼熟。 顺着指尖往上看,下颌干净,面容清冷。 少年察觉出来有人跟自己抢人,凝蹙了眉抬头,在触及男人眼风冷冽肃杀,脸色一白,脖子刹那就缩紧了。 “美丽的小姐,不知道有没有荣幸请你跳支舞?”章宴卿学着刚才少年搭讪姜菀的话。 礼仪挑不出差错,但比少年更能透出沉稳,给人足够的安全感。 细软的小手递进他掌心,指甲挑逗挠了挠他,面上一本正经,高傲的像是天鹅。 少女被男人拥进舞池,身影依偎。 章宴卿扶着那软腰,低下头埋在她脖颈抱怨,“早知道就不带你来了。” 姜菀,“那你准备带谁来?” 话一问出口,她就后悔了! 她会不会表现出自己吃醋了啊? 她可没有! 一点儿都没... 那懊恼的眼神被男人清晰捕捉。 章宴卿佯装看不见,只是唇角弧度上扬,眼风温柔望着她,“不带你来的话,你知道自己现在会在哪儿么?” 姜菀茫然,“哪儿?” “我床上。” ... 回去宴麓公馆的路上,姜菀发现章宴卿的目光一直落在她唇瓣上,意味很是明显。 “你今天别想!我腮帮子还是疼的呢!” “我瞧瞧。”说着,他就要凑过来。 姜菀躲开,硬拗着不给瞧,“反正你别想了。” 章宴卿掰过她下颌,“不想。我给你揉揉。” 她妥协,舒舒服服让他揉。 揉了一路,都给她揉困了。 不知不觉,车停在了宴麓公馆门口。 姜菀踩着高跟鞋下车,因为还没睡醒,跨步出车门的时候她踉跄了一下,被章宴卿环在臂弯。 说了声“谢谢”就想推开人往前走,可手臂又被人一拉,拽了回去。 “菀菀。”他贴近她耳垂。 “嗯...” “其实,脚也可以的。” “...” 第299章 民国小姐又撒娇了(49) 过了冬至,陵城大学提早休课放假,没人清楚缘由。 最后一天,学校在礼堂开大会,通知全体学生出席。 进礼堂的时候,学校给来参加的每位师生都送了束花,蛮香的,仪式感也很重。 姜菀穿着校服,外头裹着一件摇粒绒灰色大衣,盖着小腿。 杨梅攥着手里的花,靠近她神秘兮兮,“听说今天学校请了位大人物来做演讲。” 大人物? 无非就是那些老学究分享自己的学术成果。 姜菀耷眉应了声,能看出她没兴趣的模样。 杨梅喜欢八卦,爱凑热闹。这会儿她后背绷直挺着,两眼溜圆瞪着礼堂舞台。 校长简单致辞,没一会儿就将那位“大人物”给引荐了出来。 灯光渐暗,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往舞台两边看。 脚步声音很沉,干脆有力,重重敲击着礼堂。 很快,一身笔挺军装、胸口挂满军勋徽章的男人走上礼堂舞台。 杨梅眨了几下眼,赶紧去推身旁的少女,“姜...姜菀!你看——” 姜菀下意识抬头,眼风落在身影绰约,如鹤峻拔的男人身上。 隔着好几排的座位,有些距离。但她却清楚能感觉到,男人视线与她在空中交汇,露着一抹淡笑。 是章宴卿。 只见他行了个威仪军礼,开始同一堆学生做演讲。 姜菀是第一次看他做这个动作。 长腿拢紧,手臂抬起,五指绷直。 带着禁欲的力度,还有血气方刚摄人的野性。 不得不承认,那一下子挺有诱惑力的! 不仅是姜菀一颗心动了动,甚至礼堂中的所有女生都被迷倒了,男生骨子里那股刚勇也被瞬间点燃。 姜菀没想到学校竟然会找章宴卿来做演讲,她换了个坐姿,但坐直了些。 “人民乃国家根本,学生为国家未来...民族昌盛与否,全凭诸位坐在这里修学业,明真理、守公德、严私行。” “思想不修,何以修国?军人虽可护国,却无能修其外,正其内,固其本!” “家国疮痍,任外族欺辱。民族觉醒之血是需从骨子里燃烧的,是真正彻悟,反思,追求的。若吾辈皆勇敢坚毅,追求真理,则国兴昌盛!” “...” 演讲时间不久,却听得满礼堂莘莘学子热血沸腾,动容落泪。 如今北方战事打响,山河在风雨里飘零,摇摇欲坠。 战火虽未蔓延至他们南方,可人人提心吊胆,危国危民。 尤其是他们这些学生,感情积蓄已久,只缺一个发泄口。 而今天章宴卿的到来,那“发泄口”就像是水龙头被人打开了般。 随着再一次军礼礼毕,礼堂响彻掌声。 有不少女同学已经忍不住,想要冲上台把自己手里的鲜花送给台上穿军装的男人。 舞台上,章宴卿似也看出那些小女生的心思。 倏然,他勾唇轻笑,抢先一步,“坐在第七排第三列的同学。” 姜菀还没反应过来,就见整个礼堂的人纷纷扭头看向自己。 她望着章宴卿,不明所以。 恍惚间,她听他一字一句,温柔彻骨: “能不能,把你的手里的花送给我!” ... 除夕前,沪京失守。 总督司令部办公室电话,命南方军区火速支援。 ... 第300章 民国小姐又撒娇了(50) 宴麓公馆,三楼书房的门关了一上午。 宗誉把一份份电报放在书桌前,“沪京来的调令...已经是这周第三封了。” 他凝着视线,又看了一眼桌上的黄纸,像是口吞黄连,一阵阵苦涩在心窝晕开。 沪京已经沦陷被敌军攻占,成了废城。就算他们南方军区派兵过去支援,可也不是三五天就能让沪京城恢复稳定的,而且敌军已经对地形有了优势,若两军开战,吃亏流血的必定是他们。 总督办公室挑这个节骨眼派人过去,无非就是装装样子罢了。让政府在国民面前依旧保持着爱国爱民的形象,背地里早已经开始偷偷挪资产,转移重要的官僚人脉。 说白了。 南方军区就是能让“他们”安全撤退的炮灰、挡箭牌。 依照如今这情形,不管派兵多少过去,都是死路一条,千难万险。 宗誉红着眼,想把桌上的电报撕碎,“督军,咱们不去!这就是给那帮龟儿子送死!” 章宴卿燃了支烟,咬在嘴里静静抽着,等一支烟抽完,他将烟蒂捏着按在烟灰缸里,抬头朝宗誉扬了扬下巴,示意人走。 宗誉哪里肯走,继续苦口婆心地劝,“我跟着督军出生入死多年,早就将生死看淡了,根本不怕吃枪子儿。可督军您这些年对总督署如何,凭什么如今要沦落到这般下场?明知被人利用,还...” “叩叩——”话只说了一半,被敲门声给打断了。 宗誉提起来的一口气没处撒,长叹一声,肩膀垮了下去。 打开门,莲婶站在外面。 似乎也察觉到屋里气氛不对,莲婶脸上的表情很是小心翼翼,说话也透着谨慎,“督军,树到了。” 宗誉皱皱眉,心里好奇。 什么树? 沉默一上午的章宴卿难得动唇,“菀菀呢?” “估计还睡着呐。” 章宴卿颔首,算是知道了,“一会儿我去喊她起来种树。” 小姑娘前不久在花园里逛,觉得花园空荡荡,很是不满意。 为此,他找了个洋人园艺师傅精心设计了一番,到她眼中依旧嫌弃。 后来她挽着他手臂撒娇,说想在后花园种满桃树,等着看三月芳菲。 桃树不好找,陵城的桃树不如湘江开得漂亮,粉艳。他让人去湘江运了一车桃树回来,正巧是今天到。 ... 窗台上落了一层金,将凛冬燃烧,舒服暖和。 气温骤然回升,天气阴转晴,但躺在床上的姜菀却始终高兴不起来。 她想找桃子问问章宴卿对自己的好感度是否满了,又或者想知道自己的任务是不是早已经完成了... 眼眸从被子里探出来,在屋里转悠了一圈儿。 桃子不知道又窜到哪儿。 她也懒得找它,在妖识里问它... 恍然间,姜菀听到屋门轻轻被人推开,有脚步往她床边靠过来。 男人清瘦结实的手臂钻进被窝,圈住那细腰,将她拽进他怀里。 “桃树到了。”他嗓音低哑,吻了吻她的头发,“要不要去种?” 姜菀在他怀里挣扎了一下,没挣脱开,但两眼直勾勾盯着那有些胡茬生出的下颌,“你还真运了桃树?” “嗯。” “也不嫌麻烦?种那么多桃树,后院的土都要被挖个底朝天。” 章宴卿揽着她笑,又吻她唇角,像是怎么样都吻不够,温温眷恋,“你喜欢。” 姜菀唇角的挑剔慢慢淡了,弧度愈发明显,依着他吻自己,还时不时配合仰起雪软的脖颈。 当她意识到自己在“温柔乡”中慢慢下坠、沉溺,猛地惊住,睫帘跟着簌簌颤动。 她... 这是怎么了? 章宴卿很快看出她的反常,捏了她的下巴,“怎么这样瞧我?” 姜菀低下眉眼,轻阖。 没人知道她心里想什么,章宴卿不明白,甚至连姜菀自己都不明白。 但她知道刚才自己闭上眼,是因为内心在逃避。 逃避他编织的“温柔乡。” 许久,姜菀小手攥在他衣襟前,死死攥紧了才舍得睁开眼。 “章宴卿。”她唤他。 “嗯。” “如果我们两个人不解除婚约了,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娶我啊?” 回应她的,是寂静沉默。 那沉默令人心悸、焦促不安。 “菀菀。” “我暂时...不能娶你了。” 第301章 民国小姐又撒娇了(51) 送章宴卿离开宴麓公馆那天,正好是小年。 莲婶包了一堆又一堆的饺子。 虾仁白菜、猪肉莲藕,还有荠菜鸡蛋的。 摆了整整一大桌。 章宴卿换好军装下楼,宗誉已经在大厅等了,就静静站在门口,脸上没什么表情。 要是以前来,他肯定不客气吭哧吭哧先解决三十好几个饺子,边吃边等。但现在...看得出来他心情颓丧阴郁。 莲婶劝他吃两口,都被摇摇头拒绝了。 姜菀坐在餐桌上,低着头。她两手沾满面粉包饺子,心无旁骛,也始终不停歇。 听到军靴踩在楼梯上的声音时,她顿了下手中动作,继续包。 “督军。今儿小年呢,吃两口饺子再走吧!”莲婶递过一双筷子。 章宴卿戴好军帽,“不了,赶时间。” “吃个吧...”莲婶看了眼满满一桌冒热气的饺子,也不知被热气熏了眼还是怎么的,鼻头一酸,哽咽道,“上车饺子下车面。” 习俗,保平安。 章宴卿还是没动。 正在包饺子的姜菀抬了下头,“你手边的那一盘是我包的。” 她看着他,眼风平静。 章宴卿应了声“好”接过莲婶手里的筷子,夹了个饺子搁在嘴里。 等那皮馅儿都咽进肚,他倏然低头,淡淡道,“好吃。” 姜菀笑了。 笑着笑着,又把头低下去。 宗誉看了两人一眼,眼眶红着撇开头。 宗誉知道刚才督军为什么不吃饺子...因为督军清楚,他平安回来不了的。 更明白督军为什么最后又吃了个饺子。 那是心尖儿人亲手包的。 估计这辈子,也就一顿! 等章宴卿把筷子放下,坐在椅子上的姜菀却突然起身,“我送你。” 他看了她半晌,干涩的喉咙挤出一个字,“好。” 一路无话,直至送他到黑色的汽车旁。 风冷似刀,刮得人脸疼。 没有依依不舍,没有缠绵温存。 她送他上车,站在车窗外朝着车里埋头不语的他挥了挥手。 宗誉一个大男人家,坐在副驾驶都快绷不住痛哭流涕了。 章宴卿拉低军帽,让眉眼置于一片阴影下,“走吧...” 他声音很轻,用的是气声。 车子缓缓发动,慢慢开了出去。 姜菀还站在风里。 开出去的车子倏然停下,接着车门打开,穿着军装的男人跨步下车,朝她奔赴而来。 双臂将娇瘦禁锢在怀里,紧紧地。 他埋在她脖颈间,熟悉的清甜让他闻着红了眼。 “菀菀...” “如果可以,就等我好不好?” 少女抬手,慢慢也环上他的腰,依偎在他胸口,笑得纯澈娇俏,“章宴卿,我等你回来吃阳春面。” 上车饺子,下车面。 愿君皎洁,岁岁安。 ... 沪京沦陷,总督司令部调遣南方军区支援。 等章宴卿率兵赶到,沪京已彻底被敌军占据,而总督司令部早在他们出发支援之前,就已经撤退到了巫峡。 说什么支援,全是空话。 就是让他们去送死的,拖着敌军精力,好给撤退的人留足养精蓄锐的时间。 三月苦战,硝烟一直蔓延到了开春才停火休罢。 后院桃花刚开出零星薄粉的时候,宴麓公馆收到了一封信。 莲婶不认识字,把信交给了姜菀。 信上写: 三月十二日,章徊寻遇敌军埋伏。率领部队遭受空袭,身猝,年二十五,授烈士。 信纸薄薄一张,脆弱到一碰就碎的东西却断了他生死,述了他一辈子。 信纸在风中颤巍巍,又有什么东西滴落下来,打湿了,浸透了... 姜菀永远忘不了那天上午。 她问章宴卿什么时候娶她,他说他暂时不能娶她了。 他红着眼道歉,还说: 沪京数万百姓身处水火之中,我做不到冷眼旁观。 章宴卿是属于国民百姓的,卿卿是只属于菀菀的。 可如今,沪京百姓比菀菀更需要我,那我就只能戎装在身,活成“章宴卿”该有的样子。 她虽然当时没理他,可在他出去不久之后,便捂唇痛哭。 泪窝迟迟不停、不歇。 她阻止不了。 即便她真阻止了,他也不会改变主意,停下脚步。 因为。 他是章宴卿啊! 第302章 民国小姐又撒娇了(52) 三年后,宴麓公馆。 又是个开春的暖和季节,院后的桃花扑簌簌落下一地粉白,跟馥郁的花雪一样,柔软又好看。 白猫窝在女人大腿上,尾巴一甩一甩。 “宿主,您这个世界的任务其实早就完成了啊,怎么就一直不问问呢?” “谁让你也不主动说的。”女人顺着猫毛,动作温柔却带着慵懒妩媚。 “...我以为您是没玩够呢”桃子在妖识里跟姜菀搭话,“不过您现在也是!这都早可以开始下一个世界了,何必继续耗三年?” 姜菀摸猫的动作一滞,眼风往窗外看。 桃树开得鲜艳漂亮,风过,片片如雨。 那是她同他一起种的。 “想感受一下这个世界的和平年代。”姜菀撤回目光,不再留恋,“况且我现在在这个世界知名度可是很高的,你让我再享受享受不行?” 短短三年,姜菀成了家喻户晓的大明星,富家公子人人追求,年轻的小姐也全跟着她打扮。 五官纯艳精致,加上嗓音天籁,说是国民偶像不过如此。 快到晚上的时候,莲婶上来喊人,“菀菀啊,你别忘了今天跟骆先生在平安饭店有约的。” 姜菀推门出来时已经换好了衣裳。 是件白蕾丝的旗袍。 黑色卷发盘起,左边别着珍珠夹,优雅又大方。 “我知道的,这就准备出门了。” 莲婶看了她两眼,语重心长的交代,“骆先生人不错的,待你也专心。你要是觉得合适,就跟人处处看!” 姜菀一边笑,一边推着她肩膀将人推下了楼梯,“莲婶你就别催我了,光是我爸妈一天天打电话在我耳边吆喝着,我都头疼的不行。” “好好好!不说了不说了,你赶紧去吧,车在外头等着了。” 姜菀挎着小包跟她挥了挥手,“那我走了。” “别喝酒啊!” “知道——” 白色的蕾丝裙摆被风吹过,荡漾着。 姜菀踩着高跟鞋上车,不经意抬了下头,却发现宴麓公馆旁边的小别墅竟然亮了灯。 那是她曾经住的地方。 虽然后来搬进了宴麓公馆,那别墅就卖了。可这会儿瞧见别墅灯火通明,她不由多看了好几眼,准备明天早上睡醒问问莲婶怎么回事。 ... 姜菀到平安饭店的时候已经天黑。 骆星河在饭店门口接她。 三年过去,曾经的粉面少年如今多了些成熟,眉眼更长开了些。 “姜菀。”他伸出手过去,“好久不见。” 姜菀笑了下,跟他回握,“确实好久不见。不过骆作家的大名,倒是经常能听到的。” “进去吧,餐桌已经订好了。” 姜菀点点头,正要抬脚走进饭店,倏然转过身,眼眸朝着马路对面看去。 骆星河一同顿住脚步,“怎么了?” 姜菀侧头回来,“没事儿,刚才感觉有人看着我。” “说不定是你的影迷或者歌迷?毕竟你的名气可要比我大的多。” 骆星河调侃她,可视线也在马路对面的街角看了好几眼。 直到,他看见穿着黑色大衣,头戴黑色帽子,还将那帽子低低压着的一道俊影。 那身影挺拔,藏匿在黑暗中时,像是伺机而动的野兽。 骆星河掩饰住唇角的苦涩,分散开姜菀的注意力,“进去吧,也该上菜了。” 旗袍摇曳风情,款款走进饭店,浑然不知街对巷有一道目光,几乎要将她封存在眼底... 第303章 民国小姐又撒娇了(53) 在国外的那段日子,对骆星河来说是肩负重任,更是战战兢兢。 他到国外第一年,还出了场不大不小的车祸。因为不想让父母担忧,一直憋着这事儿没说。 身体没多大问题,只是右腿骨了折,打了石膏之后行动不便。 康复室在医院三楼,骆星河的病房在五楼。每到工作日,他都得摸墙走楼梯,去康复室运动。 康复室的隔壁是精神科,这会儿里面正坐着一道人影。 薄背宽肩,就算是坐着,也给人一种峻拔如松的冷硬感。 很眼熟的身影...好像在哪儿见过。 骆星河顿了两秒,便听里面的医生用英文说道,“你目前五感都恢复的不错,只是视觉恢复的差一些。具体原因应该还是神经压迫,需要慢慢治疗。” 医生面前的人影肩膀倏然塌下,整个人的脊骨像是被敲碎了。 他声音有些嘶哑,听上去是明显声带受损的状态,“要...多久才能彻底恢复好?” 门外的骆星河听到那过分熟悉的语调和声音,整个人傻在原地,几乎要把屋里男人的背影看穿。 他...他不是死了么? 死在了沪京! 正在问诊的男人许是发现背后有人盯着自己,缓慢转过身,抬头朝骆星河看了过来。 那张脸没多大变化,但可以看到脖颈上有大片新肉刚长出来的粉痕。 只有大面积的烧伤,才会形成这般模样。 男人转过头后,盯着门外的身影眯起眼打量了好一会儿,抬手揉了下眼,像是看不清,最后便放弃了。 骆星河没忍住,“督...督军。章督军!” 带着激动,还有敬畏。 ... 三年的康复并没有让章宴卿视力完全恢复。 遇到强光时,他依旧会失明,只有在夜晚才看得清。 西餐厅里,两个斯文优雅的男人面对面坐着。 骆星河给章宴卿添了杯花茶,“督军,我准备回国了。” 章宴卿盯着桌上蜡烛燃烧的火苗看了许久,闷闷“嗯”了声,依旧沉默 “您不回去么?”骆星河追问,“不...不想看看姜菀?” 那两个字...日日无数遍萦绕在章宴卿心尖儿。 他岂会不想? 想得发疯,发怒,心窝千疮百孔。 可那又能如何! 回去见她? 让她看到自己如今成了一个连枪都瞄不准的废物? 他连自己都保护不了,又如何能保护好她... “章宴卿!”骆星河加重语气,“不就是视力受损有时看不见么?又不是缺胳膊少腿的,你凭什么不敢去见姜菀?” “你知不知道她还住在宴麓公馆,守着你的旧房子!倘若她早就把你把你给忘了,那还住在宴麓公馆作何?” 骆星河咬牙气愤,见对面男人仍是垂着脑袋,控制不住攥紧拳,“懦夫!” 章宴卿睫帘轻颤,唇角晕上一抹苦涩的笑意。 他承认。 他是懦夫。 明明想她到肝肠寸断,却死死克制,从不敢有回国找她的念头。 那从心底蔓延的自卑和恐惧,是他奔赴她最大的鸿沟。 “章宴卿,我会回国,也会去找她。” “如果可以,我还会向她求婚。” 听此,一直垂头的男人猛地捏拳,青筋绷动... 第304章 民国小姐又撒娇了(54) 餐桌上,姜菀喝了两口红酒,粉颊娇红。 三年时间,足矣将曾经清纯乖觉的少女,变成妩媚绰约的娇娇人儿。 白色的蕾丝旗袍勾勒着细腰和酥胸,将那曼妙娇躯的优点不断放大,抓人视线。 差不多吃好了,骆星河发现姜菀的视线总有意无意往窗外看。 “姜菀。”他问,“你看什么呢?这么认真!” 姜菀托腮没动,眼眸保持着往窗外看的动作。倏而,她弯唇轻笑,漫不经心收回眼风,玩弄着桌上的餐布,“没看什么...瞧见了一只老鼠。” “老鼠?外头黑不溜秋,你眼神儿怪尖的。” “老鼠没躲好。”她低下头,过了没多久便拎着包站起来,“我明天还有事儿,就先回去了。” 骆星河起身送她,“好...不过我就不送你上车了,还约了朋友。” 听到“朋友”两字,姜菀浓密的睫帘簌簌地颤,她勾唇笑得更生动俏艳,“你留步吧。改天等我约上杨梅,再一起给你接风洗尘。” 骆星河颔首应允,目送她上车离开。 人走了不久,穿着黑色大衣,头戴黑色宽檐帽的男人推门进来,就坐在骆星河对面。 他盯着桌上的餐具,还有只剩下一小口酒的酒杯。 “还不见她么?”骆星河皱着眉问。 男人抿了下唇,大掌抚摸上那支被刚才女人用过的酒杯。 拇指蹭掉杯口的口红残印,又和食指摩挲,将她唇瓣的颜色融化在掌心。 “准备见了...” 两个人又聊了许多,只是谁都没注意到...对面街角停着一辆车,车上的女人透过玻璃窗,正湿润眉眼看着餐桌前头戴黑帽的男人。 珍珠发卡的光斑驳打在车窗上,却远不及她挂满脸的泪珠皎洁、明亮。 夜深,宴麓公馆的灯都已经沉沉熄灭。 书房三楼,里面的一陈一设都保持着原貌,像是在等属于它的主人回来。 窗户旁,纤细娇瘦的身影穿着睡袍,手里握着望远镜,靠在窗边往下看。 她置身黑暗窥探,只为求一个真相。 又是半小时过去...黑沉的路上有一道身影出现, 披星戴月,从远处来。 那身影笔挺,比松柏还直,不折不弯。 身影在宴麓公馆门口驻留许久,痴痴抬头仰望。 随着他仰头的动作,那张清隽沉冷的面庞不遮不掩落入在黑暗窥探真相的少女眼中。 握着望远镜的手指愈来愈紧。 指甲也似乎攥在肉里。 但她一点儿也不疼。 反而是欢喜的...喘不上来气儿的欢喜。 ... 章宴卿在宴麓公馆外不知站了多久,久到他双腿没有知觉,才拖着沉重的身躯走进宴麓公馆旁边的小别墅。 别墅的灯他走时没关。 掏钥匙的时候,身后蓦地传来一声猫叫。 这地方有野猫出没倒是正常,他没管。 身后的猫又“喵呜”叫了几声。 似乎也发现男人不为所动,干脆不叫了,跳着小步来到男人身旁。 章宴卿正准备推门而入,觉得腿边有一团毛茸茸东西在蹭自己。 他低下头。 一团白,胖乎乎的。 比自己第一次见它时,胖了许多。 他将白猫从地上抱起,声音低低的,又轻又细,“没记错的话...你是叫桃子吧?” 白猫听得懂人话一样,小脑袋又蹭了蹭他。 “别出声,我怕看到她。” “喵呜~”白猫像是问为什么。 “我有时会看不见。永远失明的概率也是有的...我怕再也看不到她,怕在她心中丢了曾经的模样,怕...” 怕自己配不上她、护不住她。 白猫不再喊叫了,晃了晃小脑袋,将脖颈上的项圈铃铛晃得“当啷”作响。 黄铜的球球很是引人注目,发出的声音更让章宴卿提心吊胆。 他下意识伸手去握那项圈前挂着的铜球。 铜球被他一握,竟然从中间分开了两半。 里头的响铃滚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滚远了。 一张老旧的黄纸字条落在他脚边。 铜球铃铛里竟然有字条? 章宴卿弯下腰,将那旧到褪了色的字条捡起来。 纸有些受潮,微微软。 他将那字条搁在手掌中,又慢慢折开... 字迹似乎都写了很久,墨香早已随风淡去。 上面只有七个字,落在章宴卿眼中却字字诛心,将他积蓄三年都不敢坦诚表露的爱意轰然摧垮。 理智和冷静在这七个字面前崩塌的尘土飞扬。 清冷的雾,皎洁的月,将那不折不弯的脊骨打碎了、敲断了。 他紧紧攥着手掌中的字条,膝盖一丝一寸弯曲贴在地上。 那字条上到底写了什么,今生今世唯有他一人知道。 上面些: 不负如来,不负卿。 ... “砰,砰砰——”玻璃窗,似乎被什么东西敲打着。 声声脆响,像是故意引人过来。 “菀菀——” “姜菀!” 又是一声低低,带着不好意思地喊,“糯糯...” 书房三楼的玻璃窗被推开。 女人穿着雀绿旗袍,发梢挽起,懒散挂在脑后。 她撑着身子往下看,神色慵懒妩媚,唇娇肤白。 窗户下的男人看她探头出来,一边扬起手中迎风招展亮澄澄的向日葵,一边抬手,轻朝着女人挥了挥,“未婚妻,这个送你!” 一瞬,女人澄澈的眸子氤氲湿红。 可她娇唇带笑,望着窗下的男人笑。 那笑灿若霓虹,艳比骄阳。 雪臂撑在窗户上,右手食指勾了一下,两下。 嗓音清甜,柔媚。 “章宴卿。” “上来送我...” 第305章 民国小姐又撒娇了(55) 风卷着粉软的小花。 花片时而旋飞,时而下坠,荡悠悠,落在被阳光铺满的窗台上,舒展着瓣。 ... 醒来已是夜深,姜菀看着那已经被撕破到不能穿的旗袍,蹙起好看的眉,“这件可是我求了吴叔好久,人才点头给我做的!” 细腰上一紧,结实的手臂便是缠了过来,将人重新带入被窝里,“小心冻着。” 姜菀笑着在他胸口掐了一下,“怎么刚才都不怕人家被冻着?” 章宴卿攥着胸口的小手,搁在唇间吻了吻,一本正经,“我问了...” “??” “是菀菀没听见,只顾着舒服了。” “章宴卿!” 他将人拥在怀里,在她看不到自己面庞的时候,红了红眼,低低地,“我在...” 菀菀。 我在! ... 后台的化妆间,女人一袭烟熏玫瑰色旗袍,高开衩,盘发上戴着精致小巧的礼帽。 指腹上晕了层口脂,在翘软的唇瓣上仔细涂抹,动作优雅。 镜子上,女人身后的门倏然被推开,从外走进一道清瘦的身影。 瞧见那人影闪身进来,姜菀用手帕擦了擦手指上的红痕,眉眼一挑,懒懒睨过去,“这旗袍可是一会儿表演要穿的,不准撕!” 章宴卿盯着那开衩的地方瞧了一会儿,抿了下唇,有商有量的口吻,“穿回家再撕?” 回应他的是胡乱团成球的手帕。 章宴卿笑着将那手帕揣进口袋里,他走近她。 化妆镜上缀满亮闪闪的彩灯。 他伸手,想抚一下她的发梢...指尖却扑了空。 瞧见那张脸上清晰的变化,和眼底渐渐腾升的恐惧,姜菀轻握上耳畔僵停的那只手,在自己发顶蹭了蹭,瞅着他娇甜甜地笑,“傻卿卿,你未婚妻在这里!” 她的发丝很是柔软,软到轻而易举抚平他心里的伤疤。 舞台上,灯光璀璨,亮如白昼。 女人身上的玫瑰色旗袍被光打得皎皎如月。 满座都在仰望她,看着她演绎的舞台剧,听着那恍若莺鹂的歌声,陶醉不可自拔。 但她,却在看他。 看着他对自己满脸笑意宠溺,但唯独眸光涣散,空荡荡望着舞台。 散场时,灯光一盏盏熄灭,人影一个个离去。 转眼,偌大的表演厅只剩下一人。 章宴卿脊背挺得笔直,没动。 他蹙着眉,在脑海里构绘表演厅的建筑图。 他想,自己一会儿只能凭借记忆和模糊的印象走出去了。 因为他... “章宴卿!”女人踩着高跟鞋,一步步正朝着他走过来。 他冰凉的手被她握紧,接着又被慢慢被她牵引着站起来。 “抬脚下一个楼梯。”姜菀和那冰凉的手十指紧扣,“跟着我走。” 他将自己交给她,没有丝毫犹豫就迈了腿。 踩稳后,章宴卿扯着苦涩的唇角,“菀菀...我看不见了。” “我知道。”她回。 “所以,我来当你的眼!” ... 红极一时的“歌剧仙姬”姜菀倏然宣布要结婚了,只是没人清楚她的那位神秘未婚夫到底是谁。 初秋,陵城歌剧院有一场姜菀的演出。 夜晚散场时,歌剧院门口“嗡嗡”开来了两辆装甲货车。 化妆间...描着白玉牡丹的墨黑旗袍被被轻轻一撕,开衩的地方直接到了酥腰。 沙发上,他从后压上来。 姜菀晃着脑袋躲,“不要了...” 看了眼自己身上的旗袍狼狈,姜菀气恼,却只能娇气无力地骂,“章都统,人家唱歌要穿的旗袍都被您给毁了!” 旗袍兀地被掀高。 他低头,吻上那雪背玉肌。 “外面有两大车旗袍。” “旗袍归菀菀,菀菀归卿卿!” ... 第306章 剧本杀第八个人(1) 潮湿和腥臭在狭小的空间里四处蔓延。 姜菀的神志慢慢清醒,只是觉得后脑勺有些肿胀、闷疼,眼前也陷入一片黑。 她伸手,在四周摸了摸。 周围到处都是坚硬的东西,像墙壁一样。 但这并不是一间屋子,因为她现在是躺着的,不是站着的。 那会是哪里? 禁室?还是设计别出心裁的监狱? 无数个问题在她心头徘徊,但思绪在脑海中捕捉许久,一无所获。 妖识里,桃子又不知道去了哪儿,就连冰冷的系统提示音也迟迟没出现,更别说发布任务了。 她抬脚用力朝上一踹,密密麻麻的灰土灌了她一嘴,咳嗽不停。 土的味道偏酸偏涩,是长年不见天日的地下土。 而刚才随着她往上一踹,“哐当”的回音在密闭空间中幽幽荡漾。 她踹的那东西没多么坚固,要不然也不会透着清脆的响动。 手往身上去摸,想找找有什么用得到的东西... 倏然,手背一凉,碰到了些粗糙。 姜菀翻过手,让手掌小心触碰身旁的东西。 有些冰冷修长,上面落了层厚厚尘土。 她摩挲着,感受那东西出现在自己心里时的模样。 一根,两根...五根! 整整五根,有粗有细,长短不一。 但无一例外,都是纤细、微长,渗透着一股子阴森冷意。 姜菀已经大概清楚自己是在什么地方了。 她在棺材里! 还是一个已经死去多年的男人棺材里... ... 兴许是踹棺材板的动静太大声了,没过多久便是有几道急匆的脚步声跑过来。 “声音是从这里发出来的?” “好像是!” “可这不是...那个被诅咒过的棺材吗?” 一个女人嗓音很细,带着讥讽,“诅咒过又怎么样?谁知道她会不会为了论文拿第一,想在教授面前露露脸就去碰那些禁忌呢。” 女人话还没落,便被一道不耐烦的男声打断了,“赶紧打开看看,别真闹出事儿了。” 女人不情愿,“别了吧,听说这棺材不吉利...” “咱们考古专业可是最唾弃封建迷信的!都过来搭把手——” 几个男生蜂拥而上,手臂齐齐用力,将刻着诡异图案的黑棺给推开了。 刺鼻的味道宣泄而出,让几人捂着嘴使劲儿咳嗽,肺都快咳了出来。 等浓灰淡了淡,棺材里的景象才被众人看清。 短发娃娃脸的少女蜷缩在棺材之中,黑亮的眼眸盯着围在棺材旁的五男一女。 女人看她一点儿事都没有,心里有些被戏耍的恼怒,抬手指着棺材里的姜菀气哄哄,“你们看!她就是故意吓唬咱们的。” 看到姜菀好端端的,刚才推棺板的几个人也都心里有种不舒服的感觉。 要是真出了意外,他们触碰这种“邪物”也算值得,可现在几个人和棺材里的姜菀大眼瞪小眼,越想越不是滋味。 甚至觉得刚才推棺材板的两只手有些痒! 姜菀撑着身子坐起来,晃了晃短发上的灰尘泥土,跨步从棺材里走出来。 好像刚才和棺材里的死尸躺在一起的人不是她一般,大摇大摆,神色无异。 一个像“竹竿”高瘦的男生凑近了她问,“姜菀,你咋睡到棺材里去了?要不是我们还没离开博物馆,估计你要被锁在这里一晚上。” 他顿了顿,又狐疑,“你不会跟我们开玩笑呢吧?” 开玩笑? 姜菀不动声色,目光一一扫过众人,“忘了。” 她给的答案很简单。 竹竿男不信,正准备再问。 “别呆在地下室了,我看着那棺材上的怪异花纹心里怵得慌。”女人嫌弃撇了下嘴,丢弃剩下的一行人独自先离去。 瞧见她走,五个男人面面相觑,目光在那阴黑棺椁上停留了好几秒,一个接一个从这处停放黑棺的地下室走了出去。 姜菀眯了眯眼。 就算记忆忘了,但身上的疼痛不会忘。 她是被人下狠手打了后脑勺,然后故意丢进那棺材里的。 没猜错的话...凶手就在那六个人当中! 第307章 剧本杀第八个人(2) 姜菀费力将黑色的棺材板抬起来盖好。 她拍了拍手上的灰土,揉捏了几下肩膀,缓解酸疼。 黑棺上雕绘的图案抓住了她的视线。 图案有些密,各式各样的花纹,还有动作不一的小人儿。 有的小人儿做出祭祀祈祷的动作,有的小人儿围绕在一处篝火旁,篝火中间有个台子,台上还躺着一个人影,手脚被捆着,拉成“大”字型。 图案还有许多。 姜菀一边抚摸着黑棺上的图案,一边继续弯腰仔细看... 后面两幅图,是一个身影魁梧的小人儿握着一柄剑,站在山顶之上,脚踩两个象征权利的图腾。 日和月。 姜菀刚看完这幅图,正想继续往下看时,“啪”的一声,地下室昏暗的光线骤然熄灭,寂静幽僻的空间变得有些阴森。 风在走廊上晃荡,呜呜如鬼泣,听得人头皮发麻。 姜菀不怕这些,她本来就是妖。 不过灯都关了,估计是被刚才那些同学拉下了总闸开关。 既然看不见棺材上的图纹,她也就打消了兴趣,顺着朦胧的光亮往大厅走。 果然,这所博物馆的灯都灭了,只有大厅还剩下一盏森绿绿的安全灯。 五男一女都背着包在大厅等她,看见人出来,催着她快点儿。 “走吧走吧!都已经快十点了,回到宿舍刚好是门禁的时间。” 七人都是中大考古系的研究生。 正是暑假没什么事儿,于是也都来了教授推荐的博物馆里当管理员。有份不错的收入,还能涨涨见识,顺便提前获取论文的素材。 博物馆大门锁上,只剩下油绿的安全灯。 人影拉长,慢慢不见。 绿色的灯苗幽幽闪烁了几下,忽明忽暗,兀地熄灭。 ... 四人间的宿舍,三个同学回老家了,如今只剩下姜菀一个人住。 她洗了把脸,站在镜子前。 镜子里的少女娃娃脸,短发,五官很小巧精致,神色带着一些淡漠。 有种特立独行的清傲,像是翘着尾巴的猫。 她用手将自己短发分开,让后脑勺对着镜子,右手里拿了个小镜子照自己脑后疼痛的地方。 没出血,但是紫青一块儿,形状是圆的。 像是被棍子用力闷砸的。 被砸之前所发生的事情,她通通不记得,像是真的失忆了般! 这个世界充满诡异、神秘,仿佛被一团雾笼罩,等人去揭那真相。 她揉了揉后脑勺,一想到明天早上八点还要起来去博物馆值班,眼皮一颤,只想昏头就睡。 灯关了。 黑暗里,轻浅的呼吸平缓幽长。 “滴答,滴答...”水龙头渗露着一滴滴水,诡异砸在铁皮水池里。 紧锁的门,“咯吱”裂开一条缝隙。 上下铺的床边,站着一个模糊的影子... ... 第二天醒来,姜菀不仅感觉自己浑身酸疼,脑袋里也一股脑涌进来许多东西。 这个世界确实奇怪。 因为它不是真实存在的! 这是一个剧本杀游戏,一共有七个学生,每个学生都有不一样的任务,但里面却有一个是凶手,任务是要将其余六个学生全部杀掉的。 可... 这个剧本杀的名字更奇怪,叫: 第八个人! 第308章 剧本杀第八个人(3) 早上八点左右,姜菀收拾好自己准时到了博物馆。 她以为自己出发的早,应该会提前到。 等她推开博物馆老旧的大门,没想到其余六个人都早早到了,各自手里拿着一封信看,神色不一。 有激动、有好奇,还有缩着脖子吞咽口水,更有不情不愿的嫌弃。 六个人瞧见她来,抬头看了眼,谁也没吭声。 “姜菀...”竹竿男走到姜菀身边,给她递了个没拆开的信封,“教授寄来的。” 姜菀挑了下眉,但很快抬手接过信封,“谢了...” 她按照剧本上的提示,想了想,喊他名字,“竹东东是吧?” 竹竿男一愣,慢半拍点点头,“对。” 姜菀不再说什么,低下头去拆手里的信。 说是教授寄过来的一封信,不过就是隐形npc发布的任务罢了。 信上的字不多,表达的内容简单,却神秘。 教授说自己目前正在距离博物馆不远的山区做一个考古研究,现在研究队里缺人手,希望他们可以过来帮忙,报酬很丰厚,文献历史足够他们写下内容生动的论文。只是...需要做的工作有些累,希望他们都可以承受下来。 末尾还补充了一条。 教授朋友家的孩子对这个考古研究也很感兴趣,想要跟他们一路前往。 姜菀刚把信读完,就听到身后响起女人不耐烦的声音,“教授说的那个人,是他么?” 她扭头看了眼。 女人叫郭美贞,因为家里祖辈有考古界的泰斗大家,在学校自诩清高,眼睛就差长在脑门上了。 顺着郭美贞手指的方向,姜菀和其余五个男生都朝着大门看去。 走来的人影很高,哪怕是随意弯着脊背,也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 看身形,是个男生。 男生穿着黑色连帽衫,帽子戴在头上,压得低低的,看不清眉眼。 从下颌的凌厉线条,不难看出这应该是个长相不错的男生。 就是...唇有些白。 是那种不真实的苍白。 “你就是...教授说要跟我们一起去参加考古研究的人?”一直站在郭美贞身旁的李临掀着眼皮儿问话。 穿连帽衫的男生点了点头。 接着,他大掌揣入口袋里,拿出了跟所有人手中一模一样的信封。 众人的目光都在那封信上,只有姜菀盯着那只拿信封的手。 皮肤跟唇色一样,白得瘆人。 她脑袋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很快掠过,但被她无比清晰的抓住。 这个剧本杀叫作“第八个人”,而眼前出现的这个男生,不正是第八个出现的人么? 姜菀盯着男生的手微微出神,没等她继续深究,便觉得脸上一凉,有种被人冷冷注视着的感觉。 她抬头,和那视线对上。 连帽衫男生正朝着她看。被帽子包裹着的一张脸是看不清的,就算姜菀看得再仔细,也只能对上一双幽深如墨的瞳孔。 毫无生机,像是带着漩涡的死水,能轻易将人吸进那双瞳孔中去。 “车来了...”正准备去外面抽烟的文原停下脚步,捏着烟的手懒懒一抬,“还是辆豪华大巴车呢。看来教授给咱们的福利待遇确实不错。” 秦旭冷笑两声,丝毫不怕尴尬的戳穿他,“这种马屁你还是当着教授的面亲自拍吧!” 叶让秋推了推眼镜,和事佬的态度站出来劝架,“都别吵了。大巴车这么快就来了,肯定教授那里忙不过来,咱们都收拾收拾抓紧时间出发吧。” 几个人都先回宿舍整东西,约定好下午四点集合上车。 姜菀揉了下自己的短发,打着哈欠和连帽男生擦肩而过。 他身上的味道很香。 不是男孩子夏天会喷的清爽香水,也不是洗衣液的干净味道。 有种古旧的书墨味,让人闻到后感觉挺惊艳的。 她多瞧了他两眼,笑着夸,“香水不错,哪儿买的?” 连帽衫男生看了她一会儿,像是听不见她说话一样,自顾自又扭回头。 秦旭“嗤”了声,“装个屁高冷!”他脾气一向火爆,收敛不住。 见连帽衫男生一直不吭声,姜菀无所谓耸耸肩,背着包回宿舍收拾东西去了。 下午集合,已经快五点了... 第309章 剧本杀第八个人(4) 一行八人要去跟山区考古队汇合。 大家都知道这是去工作,是做文献研究,只带了几件换洗衣服和生活用品,其余的一切从简,但郭美贞是个例外... 竹东东在帮郭美贞把第四个行李箱扛上车后,终于憋不住了,小声抱怨着,“弄得跟去度假一样...” 好巧不巧,被郭美贞听见了。她冷笑着,“你要是觉得沉可以不搬啊!” 竹东东将近两米的高个,愣是被她给唬住。 也许是平时被欺负的习惯了,低了低头,不敢再作声。 他手臂很细,真的像是竹竿一样,一折就断。 姜菀正要上车,看他气喘吁吁拎着郭美贞的箱子,手一抬,把人拦住,“你现在帮她搬,等到了地方再继续帮她卸?” 郭美贞发了飙,从座位上一下子站起来,“姜菀你别多管闲事!你也不打听打听,我们家在考古界什么地位?惹恼我了,你毕业就别想在这圈子里混。” 这种低情商又脑残的发言,让姜菀能完全排除郭美贞就是那个谋杀她的凶手。 那六个人...现在就只剩下五个了。 不! 还有一个。 今天上午才出现的第八个人——穿连帽衫的男生。 她抬眼扫了下,在车上第三排靠右的独位找到了他。 男生双手环胸,窝在靠背上,戴了副蓝牙耳机低头听歌。 挺惬意悠闲的嘛。 “竹东东!你还搬不搬啊?”郭美贞朝着他又吆喝了声。 竹东东被吓得缩了脖子,但动作还僵停着,显然是在心里衡量着姜菀刚才所说的话。 “李临!”郭美贞气愤跺了下脚,“你看他!” 这声喊,引起了姜菀的注意。 她侧着头,看向长相颇为帅气的李临。 不过...更吸引她的,是郭美贞和李临的亲近。 竹东东被郭美贞凶几句还好,但被李临那一记眼风看过来,他赶紧卖力气,三下五除二把手里的行李箱给抬了上车。 他这种懦弱和胆怯是刻在骨子,习以为常的... 姜菀盯着那弯曲的背影瞧了几秒,才抬脚上车找位置。 正是下午暴晒,司机穿了件防晒衣,头上还压着帽子,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他也不吭声,也不点点人齐了没。等着车门口没有人再上了,就把门一关,抚着方向盘开始往马路上开。 姜菀上车晚,好位置都被抢的差不多,她怕晒,也不想跟人挤,只能坐在司机后面的单人座位。 隔着一排右侧,就是那个穿了黑色连帽衫男生的位置。 车内温度很舒服,开了有二十分钟,姜菀抱着包眯眼打盹。 再清醒时,是被一道暴躁,又有些不安的男声吵醒的。 秦旭的声音响在车厢靠后一些的地方,“神经病啊你!车开在这么黑的地方,怎么不打灯?” 被他这么一吼,车上几个人也都幽幽转醒。 姜菀揉了揉眼,往窗外看。 漆黑一片,可以说是伸手不见五指。 她看了眼手机。 莫名其妙,竟然已经到了晚上九点。 一觉睡完,怎么四个小时都过去了?还是说...这个车本身就有问题! 叶让秋是一行人最后一个清醒的。 他打了个闷沉的哈欠,还是老好人的模样,“秦旭你别太激动了。咱们是去山区,路上没车也正常。山区不通电,照明度肯定要比其他地方弱...” 叶让秋突然不吭声了。 他自己也意识到了些什么东西。 对啊!既然山区光照不充足,那车上的远光灯肯定要一直开着,但现在... 几个人往车头望。 黑岑岑的。 除了感受到车身颠簸,剩下的感觉就是窒息般的黑暗和恐惧。 郭美贞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一手高高举起,一手死死颤抖捂唇。 可喉咙里的嘶喊,还是没能克制住尖叫出来: “啊——” 第310章 剧本杀第八个人(5) 几个人顺着她指的方向看。 车头前,有一片朦胧光亮,像是什么东西打在上头,反射出来的光影。 波光粼粼,星光斑驳。 荡漾着弧度,好看极了。 但现在几人根本欣赏不了,他们清楚知道,这辆车正狂奔冲向的地方是有很多水的。 那些水,足矣把这辆车全部淹掉,吞了他们几个人的命! “停车!停车啊——”郭美贞嘶吼着,以为是司机疲劳驾驶,还睡着呢。 被她那尖锐的嗓音一刺,一堆人也全慌了,手足无措。 就在车头要冲进那片水里时,两道身影闪过。接着...车身摇摇晃晃,但好在停了下来。 姜菀扶着方向盘,脚尖快准狠踩着刹车。 因为动作幅度很大,她整个人站着的姿势有些滑稽。 手背上,有些冰凉刺骨的温度。 姜菀低下头,瞧见自己的手背上还覆着一只大掌,包裹着她的手。 抬了抬头往上看。 是那个穿着连帽衫少年的手。 他还拉着帽子,几乎遮住了全部五官。 发现少女的小手被他包裹着,不羞不臊,就当没看见一样,撤开身子把车钥匙拔掉,让车子彻底熄火。 姜菀看了他一眼,挑了下眉。 不错,小伙子蛮冷静。 车身已经稳住了,刚被吓傻的六个人也渐渐缓过神,但无一例外,表情全是愤怒的。 脾气最暴躁的秦旭第一个冲上来,推开还站在副驾驶位置的姜菀,一把拎起司机的衣领,将人从驾驶座给拽了出来。 他被恐惧给冲昏了头脑,根本没心思先跟司机去理论,而是按着司机头,将人一下子撞到玻璃上,接着看向窗外,破口大骂,“你他妈个傻逼?你自己看看你开的是什么破车!这么黑的路还不开远光灯,把我们几个人往阴沟里带,你这是要把我们给害死?啊?” “秦...秦旭...”个高鼠胆的竹东东声音颤抖,不难听出快要哭的感觉,“你看看你的手...” 秦旭皱眉。 手? 他看了下自己空荡荡的右手。 什么都没有啊! 正要去看攥着司机衣领的左手,但慢慢就发现不对劲儿了。 怎么会这么轻? 这不是一个正常男人该有的体重。 他抬起左手,将司机的脸和自己的脸平行放在一起,对视。 细长的杏核眼,柳叶眉,透着诡异的笑。 薄白白的一张脸,跟糊着面粉一样,白得瘆人,面颊两侧还涂了鲜艳的腮红,小巧的嘴唇上像是刚喝过一口血,娇艳欲滴的。 那眼睛,那脸,就跟不会动一样,直勾勾盯着他,对他笑。 秦旭嘴里发出一声怪叫,将手中的东西甩了出去,刚好甩在众人中间。 这一下,大家都看清楚了。 秦旭刚才拎着的,根本不是司机,更不是人! 那是“纸人”。 有些封建迷信的地方,会把这样的东西当成祭品烧给已经去世的人。 可... 开了整整一下午车的司机,怎么就变成了个纸人? 谁都不敢相信,但那个表情怪异,打扮鲜艳的纸人就躺在他们中间,由不得他们不信! 姜菀没多害怕,只是觉得挺离奇。 她下意识看了眼穿着连帽衫的男生,那男生盯着地上的纸人若有所思,感觉到姜菀的目光,他扭头和她对视,眼神一如既往的平静。 第311章 剧本杀第八个人(6) 郭美贞已经开始哭了,“我要走,我要回家!” 她脸上的妆全哭花了。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文原站了出来,脸色很是凝重,“这车很邪门,地方也邪门!咱们把这东西扔出去,赶紧开车原路返回吧!” 除了姜菀和连帽衫没吭声,剩下五个纷纷点头附和,显然不想在这儿多待了。 秦旭是第一个有所动作的,他很快把地上的纸人踩扁,然后开了车窗,一股脑丢下去。 窗外很黑,阴风阵阵往屋车里灌。 他坐上驾驶座,扭动了车钥匙就要往前开。 “别动!”姜菀过来,冷冷制止他,小手钳制住方向盘。 秦旭白她一眼,“不想走就下车!”他一向没什么好脾气,暴躁又不讲理。 姜菀没理他,抬手按了控制大巴车远光灯的按钮。 两束强光一亮,被眼前的波光反射的更刺眼。 但是也将前路照射的更清楚。 空荡荡的山脚下,夜色浓稠。 车光前,是一大片湖,看不到边际。 李临站在车身中间,顺着窗户往外一看,脸色蓦地苍白,“秦旭!你别乱动!” 郭美贞跟着也看了眼,接着就又吓哭了,“我们...我们的车已经开出地面好多了,车身有一半都架在水上!” 听此,秦旭深深吸了一口凉气,刚还握着方向盘的手猛地就撤了回来,浑身上下想发抖又不敢发抖,只好强忍住牙齿打颤。 “现在怎么办...”郭美贞缠上李临的手臂,哭着求他,“李临你快想办法啊!” 李临皱了下眉,不经意抬头扫了眼姜菀,但又很快挪开视线。 他不知道的是,姜菀将他那目光尽收眼底。 被郭美贞晃得有些心烦,李临也没好气,甩开她的手,“我能有什么办法?打电话喊救援车队!” 姜菀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山区电网都不发达,信号在这地方怎么可能会有!” 一直安静着的文原叹了口气,摊开掌心的手机,“确实没信号。” 郭美贞哭声更大了。 剩下几个人也都开始心慌。 “砸开后车窗,趴着出去。”姜菀走到连帽衫男生跟前,笑了下问他,“你应该有工具吧?” 男生低头看了她两眼,从双肩包侧摸了个铁榔头出来。 果然! 姜菀心道,自己还猜对了。 这男生身份不简单,但目前看来,对他们是没恶意的。 “连帽衫”爬过一堆行李箱,握着铁榔头在后车窗玻璃四角敲了几下。 没多久,一阵阴冷潮湿的风灌到车室里。 玻璃碎了。 刚还哭得稀里哗啦的郭美贞,这会儿跑得比兔子快,撒腿就窜到“连帽衫”跟前,“你先带我出去。” 她命令着。 “连帽衫”瞧也没瞧她,利落翻身跳了出去。 接着,身后七人一个个跟上,行李也干脆都不拿了。 山区夜晚的风很冷,加上几个人刚被那离奇古怪的纸人吓过一遭,更觉得浑身难受。 但现在又出现了一个让人更难受的问题。 住哪儿? 不可能就睡在这儿吧。 他们都没带帐篷! “看——”竹东东颤声喊了句,手指着不远处的山脚下,“那里有灯!还亮着挺多盏的,应该是个宾馆吧?” 几人商量着,最后还是决定过去看看。 抱团往前走,身影没入黑夜之中。 就在他们离开不就之后,车身有一半在水面上的大巴车轰然栽进水里,被水浪吞没了。 水里“咕噜咕噜”响了几声之后,飘上来一个皱巴巴的东西。 那东西在水面扑腾,又游到岸边,露着一张扁平的脸。 杏核眼,柳叶眉,粉腮红,殷嘴唇。 第312章 剧本杀第八个人(7) 八个人站在静悄悄的一座房子门前。 竹东东不敢抬头。因为他只要一扬起脑袋,就可以跟门前高高挂的那盏冒着诡异血光的红色灯笼平视。 就算他现在低着头,灯笼穗也正被山风吹拂,在他头发间晃晃荡荡。就像一只无形的手,压在他头顶,凉意直往脑门子里窜。 竹东东颤着声音,膝盖又软了软,“确定...咱们今天晚上要睡在这儿?” 郭美贞也怕,死死抱着李临的手臂,“李临,你赶紧想想办法啊!我不要——” “咯吱”一声,紧阖的房门慢慢开了。 姜菀就站在门正前面,裂开缝隙,她看着一道黑乎乎的人影慢吞走过来。 是个中年男人,笑得和善。 “几位是要借宿么?”中年男人穿着黑短袖、黑裤,脸上倒是笑眯眯的,给那一身压抑的打扮添了些生活气。 在车上有了“前车之鉴”,这会儿一堆人都不敢跟中年男人搭话,一双双眼睛防备盯着他。 中年男人被看得都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把目光看向了姜菀,像是在等她搭腔。 “房间够么?”姜菀扫了眼这地方,不大不小,但却都是平房,只有一层。 “暑假也是旅游旺季,现在没那么多房了,只剩下五间。” “也就是说...”李临朝门里看了眼,“除了我们八个人,这里也有其他旅客住宿?” 中年男人,“这是当然。毕竟方圆十里,只有我这一家宾馆!要是不来我这里住,那就只能自己搭帐篷了。” 听他这么一说,心事重重的几人也逐渐放下戒备,有种长舒一口气的放松。 姜菀问,“现在只有五间房。如果我们八个人要住,就需要自己分配?” 中年男人点点头,“是这个意思。” 秦旭等得有些不耐烦,又或是刚才在车上被“纸人”吓过一跳,这会儿情绪极其不稳定。 他背着包挤开姜菀,又用肩膀撞开中年男人,大步流星往宾馆里走。边走,还边霸道着说,“老子睡眠差,晚上要一个人一间!” 中年男人回头瞧了他一眼,脸上依旧笑眯眯的,像不会生气似。 姜菀被秦旭刚才一挤,没站稳,身子踉跄两下。 娇瘦的肩膀被人扶了下,稳住前摇后晃的频率。 扭头往上看,冷白的下颌线落在她眼底。 是穿着连帽衫的男生。 姜菀站好后,对他轻声道了句“谢谢。” 男生没应,还是直挺挺站着,像是在等她先进去。 姜菀“啧”了声,边抬脚跨入酒店,边嘀咕,“怪人...” 男生身躯一顿,过了两秒才跟着进去。 ... 姜菀进去的时候,房间已经被分好了。 郭美贞害怕,和李临一间。其余四个人各自霸占一间,然后让竹东东和姜菀还有“连帽衫”三个人睡一间。 竹东东也不想这样,三个人挤在一起,还有一个是女生这要怎么睡啊? “姜...姜菀,我...” 姜菀看他一副不好意思的表情,勾了下唇,“没事儿。一起就一起吧,做个照应!” 竹东东感激看了她一眼,背着包,小碎步跟在她身后。 秦旭撇撇嘴,讥笑看着竹东东骂,“跟条狗一样,一点儿出息都没有!” 竹东东缩了脖子,不敢吭声。 “已经不早了,大家赶紧洗漱一下睡吧。”中年男人把房间钥匙一一交给他们。 八个人,分成五组往各自的房间走。 “对了...”中年男人把已经走出挺远的他们又喊下,眯着细长的眼,笑着叮嘱,“晚上有雨,没什么事儿别出去。” 秦旭不给面子,歪嘴笑着嗤骂,“傻逼才出去!” 撂下话,自顾自回了房间。 余下几人也都折腾一路,心力交瘁,大包小包背着离开了宾馆大厅,往走廊去。 “轰隆隆——”黑稠的夜被电闪雷鸣劈开,落在大厅中年男人的笑脸上,有着几分诡谲。 中年男人慢慢挪到柜台,找了个椅子坐下来。 他一边哼着小曲儿,一边从柜台底下摸了个镜子出来,然后又拿起一个黑色的小管,扭啊扭。 红艳的膏体在那有些紫黑的唇瓣上来回涂抹,愈来愈鲜红。 镜子里,中年男人的面庞俨然成了杏核眼,柳叶眉。 那涂着厚厚一层口红的小嘴,机械张动,唱着尖细的小曲儿。 第313章 剧本杀第八个人(8) 姜菀站在屋里,望着空荡荡,又阴又潮的房间中只摆着一张床,她回头看了眼身后的两个大男人。 “关门,进来。”姜菀把包先放好。 竹东东关上门,把包和姜菀放在一起,又靠着姜菀站,“姜菀。你睡床吧,我睡地上!” 他怯怯扫了下穿着黑色连帽衫的男生,抬手指他,哆哆嗦嗦道,“你...你也跟我睡地上。” 男生抬头,阴冷冷盯着他。 竹东东猛地收回手指,往后退了一步,两米高个就被人一个眼神逼退到了墙上。 “唉!”姜菀朝男生扬起下巴。 男生撇过脑袋看她。 短发少女坐在床边儿,瓷娃娃的一张俏脸,笑起来人畜无害,“帅哥,你叫什么名字?” 竹东东是真服了姜菀。 这男生一看就是有问题的,不对他退避三舍也就算了,这咋还搭讪起来了? 姜菀的话落下许久,“连帽衫”都没理她,只是看了她三四秒,就挪开视线。他把包扔在地上,从里头拿了件厚一些衣服,又在地上一躺,头枕着自己的包,身上盖着外套闭眼睡去。 姜菀觉得自己碰了壁。 这男生...就真挺高冷的。 半夜,雷雨密集,电闪不断撕裂着阴黑的天。 姜菀睡得浅,迷迷糊糊听到一声门向,感觉有人动作轻悄,推开门走了出去。 彻底清醒,是被走廊最里侧的一声嘶喊给惊到的。 “怎么回事?”姜菀掀开被子。 竹东东一脸慌乱,显然是也听到了那声惨烈又恐惧的喊叫,“不...不知道...” 说话间,“连帽衫”已经站了起来,把东西收拾好,背着包推门出去。 姜菀和竹东东也一前一后的跟上。 喊声是从秦旭房间传来的。 除了在屋里的秦旭,一行七人都纷纷赶过来,围在他屋门口。 郭美贞睡眼惺忪,但表情极其不耐烦,伸手用力拍了拍秦旭的房门,破口大骂,“你喊个屁啊你?” 李临比她理智,将人拉开,扬声问,“秦旭?怎么了?” 刚才那声撕破喉咙的喊叫,听上去刺耳瘆人。 秦旭一定是遇到了什么事情。要不然凭他那种性格,真不会被轻易吓到。 文原转动了几下门锁,“弄不开!” 叶让秋打着哈欠,“估计是被雷声给吓的把。我看没多大事儿,咱们回去继续睡吧。” 姜菀拍了拍李临的胳膊,“让开。” 李临狐疑看她一眼,脚步后退。 姜菀手疾眼快,一把抓住身后的“连帽衫”,将人往自己身边扯了扯,“你来。” “连帽衫”没什么反应望着她。 “我知道你能弄开!”她指了指门锁。 “连帽衫”深深又看了姜菀一眼,手掌猛地拎住她的后脖颈,像是拎小鸡一样将人提溜起来,放在身后。 姜菀刚站稳,就听耳朵边“砰”的一声,发出巨响。 “连帽衫”长腿放下的瞬间,秦旭住着的那间房门倏然开了。 老旧的门砸在墙上,先是剧烈的碰撞,慢慢又摇晃着发出让人浑身难受的咯吱声。 门开了。 围在外面的一行人都诧异看了“连帽衫”一眼,准确来说是盯着他的腿看,像是根本不相信那扇门是被他给踹开的。 不过事态紧急,大家稳住心神,赶紧狂奔进了秦旭的房间。 房间窗帘死死拉着,可秦旭不知所踪... 第314章 剧本杀第八个人(9) 李临和文原两个人先进去,他俩跟秦旭是一个宿舍的,平日关系虽然也紧张,但总归是有交际的。不像其他人,一点儿都不熟悉。 找了一圈儿,李临最后在衣柜的角落里发现了他。 一向火气冲,对什么都骂骂咧咧的秦旭这会儿像是霜打的茄子,蔫了吧唧,紧紧抱着头。 “秦旭?”李临拍了拍他,“你大晚上跑衣柜里做什么?” 秦旭浑身颤抖抽搐,根本不理他的话。 郭美贞觉得屋里黑漆漆,看着不舒服。她站在门边儿,伸手拍了下房间灯的开关。 没用。 依旧黑咕隆咚。 “这破地方怎么回事儿!”郭美贞反复按了好几下。 见还没开,她也就放弃了。 走到窗户边,抬手正要猛地去拉窗帘。 一直闷声不语的秦旭突然瞪大眼,撕声怒吼,“别动!” 郭美贞被他吓了一跳。想收回手,但已经克制不住力度了。 霉味很是刺鼻的窗帘被她向两边拉扯开。 还是一片漆黑的... 郭美贞以为是什么呢,拍拍胸口,扭过头瞪他,“怂货!亏你还是个男人呢!” “轰隆隆——”闷雷像是要在天上砸一个洞。 惨白的闪电划过浓夜,将三人臂展长的玻璃窗照得清亮,但也只是一瞬,很快就熄灭。 不知道其他人有没有看清,但姜菀隐约看到了一点,“把窗帘拉上,快!” 郭美贞怎么可能会听她说教,“我就不...” “碰——” 她话没说完,玻璃上骤然传出一声闷响。 秦旭将身子往衣柜里又缩了缩,两手紧紧捂着耳朵,“又他妈来了,那东西又来了!” 东西? 什么东西! 几个人都疑惑,没等对秦旭刨根问底,又一道闪电劈打下来。 所有人目光下意识往窗户上去看。 这一看,各个倒吸一口凉气。 玻璃窗外,密密麻麻拥挤着一堆黑色的东西,圆圆的,还有大有小。 乍一看像是什么果子,可远比果子大多了去。 那些“果子”咚咚往玻璃上砸,几乎是要把玻璃砸碎,往屋里钻。 这东西太邪门了! 平白无故,怎么就长了满窗户,而且还会动? 邪门是邪门,可让人倒也不觉得特别可怕,尤其还是屋里这么多人的情况下。 郭美贞压下心底的恐惧,强撑着笑撇撇嘴,“有什么大不了的!可能是树上结的果子,被风这么一吹,就在玻璃上乱砸。” 姜菀眯了眯眼,视线已经开始在屋里寻找能防身的家伙,“不对。你们仔细听听!” 她一发话,几个人半信半疑都安静了,但也把耳朵给竖了起来。 所有人都闭着嘴,呼吸轻浅。 可... 几个人都清晰听见了无数道低声交谈的声音。 有男人、女人,老人和小孩儿。 他们时而哭,时而笑。说的话让人听不清,可是能感觉到那声音就跟在耳边响起的一样,无比真实。 窗外的闪电刺地人眼前一花,不由自主的想眯起。等再慢慢睁开时,一屋人心跳逼停,连支撑站着的力气都快耗尽。 窗户上,最中间的一颗大“果子”晃荡了几下,接着蹭着玻璃缓慢蠕动,一点点转过来... 又尖又细的杏核眼,和透着诡异鲜红的嘴唇贴在窗户上。 那扁平的一张脸,竟然张开嘴,用薄薄的嘴唇笑嘻嘻念叨着什么。 可怕的是。这东西没有身子,更不是一张人的脸,但却能学着人说话,一声声跟念咒一样。 随着窗外闷雷砸下,玻璃上那些密密麻麻的“果子”也转了过来。 一样漆黑的眼珠子,红嘴唇。 窗户外,那些纸人脑袋不停的动。 雨水打湿了一张张脸,红痕如血的涂料顺着窗户流了下来... 第315章 剧本杀第八个人(10) “啊啊啊——”一直缩在衣柜里的秦旭猛地攥紧拳头,两眼怒红着,翻身从衣柜里跳出来,站在玻璃前指着那些人头狠骂,“别以为老子会怕你们!弄虚作假的玩意儿。等着,看老子不烧死你们!” 撂下话,他像是只无头苍蝇一样在屋里到处乱转,“打火机,打火机...” 嘴里念念有词,两眼也都快瞪出来了。 文原上前拽他,“秦旭。你冷静点儿!” 秦旭用力推开他,撕声怒喊,“我他妈怎么冷静?只要我一闭眼,这东西就跟在我耳朵边说话一样!不管是人是鬼,老子都跟他拼了!” 他一低头,瞅见文原的右边口袋里鼓囊囊的,像是装着烟盒。 “打火机!打火机!”他伸手,掏出文原口袋里的烟盒,在里面翻找着自己需要的东西。 没一会儿,他还真找到了! 拿到打火机的秦旭更癫狂,将床上的被子抱成一团,扛在肩膀上往房间门口冲。 姜菀抬脚要去拦他,手腕蓦地被人一拽,慢了半步。 她扭过头,就看到“连帽衫”盯着她,然后对她摇了摇脑袋。 门边站着的只有竹东东和叶让秋,两个人都是高瘦的,怎么可能挡得住憋着一肚子火气的秦旭。 竹东东刚张开手臂,可却被秦旭直接撞翻了,人躺在地上半晌才回过神。 李临朝着叶让秋喊,“快拦着他!” 叶让秋吞了口唾沫,“你...你自己怎么不去!” 李临阴沉瞪着他,可两个人倒是谁也没让步,更别说去外面找秦旭,将秦旭给带回来。 那满满一窗户的纸人脑袋,谁看着都会汗毛倒立,头皮发麻。 大家都犹豫不决的时候,秦旭已经冲到雨里了。他刚才抱着的一团被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点燃烧着了,这会儿拿在手里对着那些纸人脑袋乱挥,似乎要把那些东西给全部烧光。 明明外面下着雨,可丝毫没把被子上的火焰给扑灭一星半点儿,反而越烧越旺。 纸人脑袋一颗颗被扫到地上,但那些火像对它们根本无用。 一颗老人脸的纸人头跳到秦旭肩膀上,血红的唇嘶咬掉他的耳朵。 接着又是一颗小孩儿脸的纸人头扑到他的手腕处,啃着那一根根手指。 痛苦的哀嚎渗透过玻璃,那凄惨声,简直不像是正常人能发出来的声音。 郭美贞捂着唇,眼泪已经流淌了满脸。 所有人看着秦旭那高壮的身躯被一颗颗表情诡异的“纸人头”吞噬、掩埋,撕扯啃咬。 被子上的火,不知道什么时候烧到了秦旭自己身上,火光一瞬将他埋覆。 黑夜里,浑身上下烧着火的人影在雨里撕叫。 “救我!救救我——” “砰”的一声,秦旭几乎被烧干的身躯用力砸在玻璃上。 那黑焦的手,在窗户上烙印下了一个黑手印... 无数纸人头嘴里发出瘆人的怪笑,围着那具焦尸蹦跶,上蹿下跳,跟庆祝一样。 郭美贞下颌抽搐了几下,终于忍不住发出一声刺耳尖叫。 那些纸人头像是能听到,齐刷刷转过来看她,面无表情地阴森注视。 倏然,一颗纸人头用力撞上玻璃。 接着...又是一颗。 姜菀咬了下唇,眉梢微拧: “快走!玻璃要被这些东西给撞开了!” 第316章 剧本杀第八个人(11) 跑! 这是所有人心里仅存的一个念头。 一直躲在李临身后的郭美贞,眼看窗户上裂开的缝隙越来越大,什么都不管了,撒开腿就往外冲。 她踉跄撞着好几个人,狂奔到房门前。那就差一步便能跨出房间门的脚,不知为何倏然停下。 门口,颀长的黑影挡住了所有人的去路。 是个和善的中年男人。 那位宾馆老板! 郭美贞愣了几秒,眼神在地上瞧了又瞧,像找寻着什么东西。 看到那黑漆漆的一团,她怅然松了口气。 有影子,看来是真人! “老...老板!”她一边抓着宾馆老板的胳膊,一边指着身后玻璃给他看,“有人头!好多人头!” 宾馆老板眯着眼笑,“怎么可能?姑娘你看错了吧?” “不会错的!”郭美贞哭着喊,又侧头朝着玻璃窗看。 可... 没了! 那些刚才砸窗户的纸人脑袋,通通消失不见。 就连被纸人脑袋撞出裂缝的玻璃,这会儿也都是完好无缺的。好像刚才他们的恐惧和胆怯,都是一场不真实的闹剧。 怎么会? 那些纸人头呢?! 郭美贞疑惑眨了下眼,便又听宾馆老板对自己笑着说,“姑娘...你是在找这个么?” 郭美贞转头盯着眼前的中年男人。 黑森森的光影下,那眉眼让她有种莫名的熟悉。 穿着黑衣黑裤的中年男人抬起手,大掌揪住自己的头发,然后用力一拔! 圆溜溜的脑袋就这样被他给轻松拔了一下来,攥在手中搁到郭美贞眼前晃晃荡荡,“这是你要的脑袋么?” 郭美贞和那双杏核眼对视两秒,接着喉咙发出一到惨烈的尖叫,“啊——” 她要逃,可那个诡异的无头男尸死死拽着她的手腕,让她根本挣脱不了。 文原是第一个冲出门去的,叶让秋紧随其后。 李临也想走,但脚步始终犹豫,瞻前顾后不知道心里权衡什么。 竹东东胆子小,但这时候却没临阵脱逃,而是瑟缩在墙角,颤着喉咙喊道,“快...快想想办法啊!” 姜菀看到床边有个铁制台灯,拔下插销,拎起来攥在手中。 她刚朝着郭美贞的方向跨了一步,一直胆小怕事的竹东东像是突然变了个人一样,撒开腿抢先一步冲到郭美贞跟前。 他两只手用力拽着郭美贞,“快来帮忙啊!” 姜菀拎着台灯,挥了一下,打在那颗人头上。人头被她打翻在地,滚了两圈儿,又吐着猩红的舌头在地上蹦跳着回来。 这东西生命力太强,他们根本就没招去对付。 郭美贞转了下身子,借着竹东东的力气,她抽出了手臂。然后手掌伸向距离自己最近的姜菀,使出最大劲儿,把人推进了那无头男尸的怀里。 姜菀在心底爆了句粗口,但理智还是让她抄起手里的台灯,狠狠往那无头男尸的脖腔砸过去。 可那肉就跟钢筋水泥做的一样,砸是砸了,皮肉依旧完好无损。反而是她手中的台灯,一瞬就成了稀巴烂。 那男尸似乎被她的动作给激怒了,双手猛地抬起来,朝着她脖子袭击。 黑紫的手指掐在姜菀脖子上,渐渐用力收缩... 第317章 剧本杀第八个人(12) 窒息的感觉呼啸而来,也让她全身都在用力反抗。 眼眶里,因为缺氧,氤氲着一层水雾。那水雾湿润眼球,模糊了几下,姜菀倏然觉得眼前有些刺亮。 黑白交错的视觉感,让她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 想出声给众人提示,无奈一个字都发不了,即便张嘴用力撕扯喉咙,也只有几个呜呜咽咽的气声,根本凑不出一整句话。 该死! 这男尸力气好大,凭她的力量根本挣脱不开。 但...如果按照自己心里推测的那样... 拼尽全力正和男尸对抗的姜菀蓦地放松,停下四肢的力量。 她能清楚感觉到,脖颈上的紧缩,和鼻腔的窒息感都有缓解许多。 那也就足够证明,她的猜测是对的! 正欲出声,脸上突然浇下来湿润冰冷,水珠顺着她的发梢和睫毛簌簌往下淌。 浓密的睫帘抖了抖,再睁开眼时,病白消瘦的下颌线出现在她视线当中。 眉眼被连帽衫笼罩着,看不清,只觉得阴冷一片。 她知道,是他救了自己。 想说句谢,可还是感觉脖颈上有些紧。 微微低头,姜菀看到了自己双臂正掐在自己脖子上。 她的设想是正确的!什么玻璃窗上的人头,还有无头男尸,都是一场幻觉罢了。 就连山区宾馆,也都是想象出来的。 看着夕阳从山脚下落去,还有脚踩着坑洼的泥巴地,姜菀觉得挺可笑!有种被人耍得团团转的感觉。 但也正是这样,说明队伍里的凶手能力很不一般。 这剧本倒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她清了清喉咙,看着四周不停疯狂奔跑的一行人,“他们怎么办?” 一瓶矿泉水落在她眼前。 姜菀没接,黑溜跟葡萄一样的眸子眯起来,带着狐狸般的小狡黠,“帅哥,你到底叫什么啊?” “连帽衫”看她一眼,把握着瓶子的手给撤走了。 她继续撬话,“你不说,我总不能喊你闷葫芦、连帽衫吧?” 精致的小脸扬起来,短发剐蹭着粉粉的耳朵。 可无论她问什么,他始终一个字都不说。 瓶盖扭开,“连帽衫”握着瓶子,走向几个那狂奔不停的人。 ... 泥土地上,一堆人四仰八叉,瘫软身子呼呼大口喘气。 倏然,郭美贞惊惧喊了声,引起所有人注意。 是一具烧焦的男尸。 从体型上看,这就是秦旭的尸体! 本已经轻松缓和的气氛,因为秦旭的死亡,顿时让人群里气氛凝重。 姜菀打量着他们的神色。无一例外,要么是恐惧害怕,要么就是咬牙气恨。 她根本猜不到谁是凶手! 这凶手不仅会一些歪门邪道的东西,就连情绪伪装,也极其擅长! 她蹲下身子,鼻尖微微颤。 是汽油! 估计秦旭拿着打火机跑出去的时候,怀里抱着的被子,或者是身上穿的衣服都已经被人做了手脚。 只要他一点火,那些火星子会轻易将他吞噬覆灭。 郭美贞是被吓得不行了,她扯着李临的手臂,哭着求,“李临,咱们赶紧回去吧!这地方也太古怪了。不就是一份论文么,你放心,有我爸在的,肯定给你过!” 李临想了想,又抬头扫了姜菀一眼。发现对方压根儿没往自己这边看,伸手攥着郭美贞的小手,打算安慰同意,“行,我去找一下...”路。 话没说完,便是被惊魂未定的叶让秋给打断了: “文原不见了——” 第318章 剧本杀第八个人(13) 文原不见了? 反应最大的人是李临。 他一下挣脱开郭美贞的手,大步走到叶让秋面前,眉头紧蹙在一起,声音冷沉沉的,“你再说一遍?” 叶让秋被他这阴晴不定的模样吓了一跳,往后退了好几步,“就...他刚才是跟我一起出来的,但现在人不见了,真的不见了!” 话音都没落,衣领便猛地被跟前的李临一把拽住,死死拉扯到面前,“你说实话!这一切是不是你搞的鬼?” 叶让秋胡乱摇着头,细细的丝边镜框被他差点儿摇掉,“这...我?我怎么可能!我跟大家无冤无仇的,没理由做这种事情啊!” 望着那一双双带着怀疑目光看自己的眼眸,叶让秋真的是百口莫辩,满脸都写着“无辜”两个字。 姜菀一直盯着他,不放过那张脸上的每一个变化。 眼下看,文原失踪也许是叶让秋的嫌疑更大,毕竟两个人刚才是一起跑出来的。可是缺少杀人动机啊! 郭美贞冷哼一声,指着叶让秋也说道,“去年你向院系申请了奖学金,但是半路被文原给截胡了!听说那段时间你父亲被检查出来胰腺炎,正是需要钱做手术的时候。” 叶让秋一愣,转而不着调笑出声,“那时候我父亲已经病危了,即便拿了奖学金,也救不活他的命。” “那谁知道?”郭美贞瞥他一眼,不继续作声了,明显很清楚叶让秋当时家里的情况。 “行了!”李临一脸的心烦意乱,冷声呵斥,“当务之急,赶紧先把文原给找到!” 找? 这荒郊野岭的,去哪儿找啊? 郭美贞气得跺脚,“我不去!我要回家!” 秦旭的惨死,和文原的失踪好像对她毫无冲击,依旧是高高在上,需要人哄着的公主姿态。 李临的耐心似乎因为文原失踪被消磨殆尽,“你要走就自己走,没人会拦着!” 撂下话,他从旁边捡起一根拇指粗的木棍,在地面上拨弄,搜寻文原的踪迹。 “李临,你——”郭美贞胸口一起一伏,“你们谁跟我一起走?” 没人理她。 即便有人想离开,但也怕摊上郭美贞这个麻烦。 “你们都给我等着!”她用手狠狠指了一圈人,屁颠又去追李临了。 姜菀掩唇轻轻笑了声,抬眼扫向身旁的竹东东,“你说你,平时胆小的跟什么一样,怎么刚才救郭美贞的时候,倒像变了个人似?” 竹东东不好意思挠了挠头,“当时也没想那么多,刚好我离得也近。” 他放下手,抿唇又低声道,“这辈子也没勇敢过一回。没想到第一次挺身而出,救的人还是总欺负我的那个人...” 姜菀又勾了唇角,很不给面子嘲笑他。 还想打趣几句,眼前被一片黑影给挡住。 她抬起头,对上一双没有任何情绪的眼眸。 要继续调侃竹东东的心思,顿时就转移到了眼前的男生身上,“哑巴小哥哥,有事么?” 男生不悦蹙起眉心,盯着短发少女看了许久,藏在连帽衫下的冷白喉结一动,清冽的嗓音落在姜菀耳畔,“不是哑巴。” 第319章 剧本杀第八个人(14) 听到他说话,姜菀和竹东东对视一眼。 “原来你不哑啊?”她好笑望着他,伸手在他胳膊上又拍了一巴掌,“那我每次跟你说话,你为什么都不理我?” “连帽衫”又闷声了,好半天,才从喉咙里挤出两个字,“不见。” 他像是刚学会说话一样,僵硬又慢,让人听得蛮着急。 姜菀对天发誓,她绝对是好奇“连帽衫”这个人才耐着性子跟他搭话的,“你是说文原不见了?” “连帽衫”点点头。 姜菀,“在你刚才给他们泼水的时候,就没有找到文原么?” 他继续点头。 竹东东惨白着脸,“文原别是也被那些东西给吃了吧?” 姜菀踢他,“傻竹竿,那都是幻觉!” “我得赶紧去找到他...他校园卡还欠着我两百块钱。” 说完,也加入李临的队伍,跟着一起找寻文原失踪的线索。 姜菀觉得奇怪的是,李临看着跟文原的关系也并没有多深,怎么文原一失踪,最先紧张的人会是他。 估计郭美贞失踪了,他都不会反应这么大! 又或是...文原知道了他的什么秘密... 看似每个人都毫不相干,但姜菀相信,这其中一定会有无数层不为人知的联系。 被一团团迷雾困得难受,她揉了揉脖子,脑袋跟着转悠。 目光在触及到不远处的黑焦男尸时,一个黑长的东西撞进她视线。 姜菀走过去,将那东西捡起来,撩起衣服下摆包裹着擦了擦。 白皙的一截腰露了出来。 “连帽衫”撇开头,苍白的面颊上,晕起一些红。 姜菀一边摆弄着手里的东西,一边低垂着脑袋笑问,“我腰是不是挺瘦的?” “连帽衫”一愣,转而脸上更红,还烫。 姜菀扬起脸,笑着追问,“皮肤也挺白的吧?” 明明看上去娇瘦又乖巧的少女,这会儿跟甩着尾巴的小狐狸一样,又撩又坏。 “连帽衫”不知道是不想理她,还是真臊得慌。一转身,跟着大部队去找文原了。 原地只剩姜菀一个人。 她又低头,望着手里的东西。 是一部外壳被薰黑的手机,但应该没碰到明火,开机还是可以的。 长按开机键,屏幕上跳出来一张装酷的照片。 这是已经死去的秦旭的手机。 让她感觉到意外的是,这手机竟然没有设置密码? 看到短信栏有三条未读信息,姜菀下意识点开,认真看着那上头的每个字。 第一条信息:还记得你做的那些肮脏丑事么? 第二条信息:鬼神会报复你! 第三条信息:死了一个... 这是凶手发来的! 而且... 发送信息的时间就在刚才! 是谁? 在背后操纵这一切的人,究竟会是谁? ... 一直到天黑,文原还是没被找到。 这一次是真不能继续耗下去了,深山老林没有住的地方,手机也根本拨不出去电话。当务之急,还是要赶紧先找个地方休息。 在一行人找文原的时候,在山坡上发现了个小破庙。虽然古旧,到处都是灰尘,可起码能遮风挡雨。 山林的夜晚还算明亮,无数星星挂在天上,省了手电的光。 李临看了眼靠在自己肩膀熟睡的郭美贞,他动作轻轻抬起她的脑袋,慢慢先抵在墙上。 姜菀裹着外套正准备睡会儿,转头便看到李临朝着自己走过来。 他站在她面前,单手插着兜,下颌往庙门外扬了扬,“外头聊聊?” 第320章 剧本杀第八个人(15) 聊聊? 姜菀其实一点儿都不诧异李临会来找自己,从这两天和他相处的种种迹象看来,原剧本的女主一定和他存在着某种关系。 只是姜菀现在没有从前的记忆,她根本都不知道要和李临聊点什么。 站起来的一瞬间,衣摆被一只清瘦苍白的手臂拽住。 姜菀低下头,顺着手臂看到了“连帽衫”那白俊的下颌线。 “怎么?”她问。 “连帽衫”没看她,而是直勾勾盯着喊姜菀出去聊天的李临。 那双黑眸,带着深不可测的幽光,看着李临时,没什么情绪,但警告味很浓。 李临缩了下肩,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被眼前这个古怪的男生给吓唬住了,俊脸上顿时没面子,用力咳嗽一声,才对姜菀又问了遍,“去不去?” 姜菀给了“连帽衫”一个放心的眼神,拍了拍手上的土,跟着李临跨门出去。 庙是在半山腰上的,夜晚山风呜呜嚎叫,将少女短发吹出一种慵懒散漫的美感。 李临的视线在那张娃娃脸上落了许久,半晌出声问,“姜菀...你是不是还在怪我?” 姜菀,“怪你什么?” 李临皱眉,声音跟着也激动了些,“怪我当初跟你分手!” 姜菀实在回忆不起来两个人曾经的种种过往,只能尬笑着不作声。 可她这模样,落在李临眼底,完全就是另一种情绪。 李临想,她怎么可能会不怪自己啊! 但他能有什么办法? “姜菀。我希望你明白,不是我不喜欢你了,而是我现在也没有办法!” 姜菀挑眉,顺着他的话往下说,“为什么没办法?” “你也知道郭美贞家里在考古界很有威望。我跟她在一起,也许将来能在人生道路上少奋斗二十年!如果我们在一起,一日三餐,生活花销全部都要省着,存着。那样的生活不是我所希望的,我相信也肯定不是你所希望的!” 李临往前走了一步,更靠近姜菀些, 他脸上一副深情款款的痴情模样,“我不想让你跟着我吃苦!我和郭美贞在一起,纯粹就是为了她的家庭能帮我铺路,一旦我的目标达成,一定会果断跟她分开,然后重新追求你的!” 姜菀听得快吐了,可她又不得不强忍着,继续听这个渣男逼逼叨叨。 自己的记忆没了,对现在这些人都不算太了解。李临说的话越多,她就越有把握分析出来这个人的性格,和有没有直接的杀人动机。 “李临。”姜菀打断他,“你和文原关系还不错么?” 提到文原,李临的脸色一瞬变了,眸光透着提防,“你问这做什么?” 姜菀,“只是问问而已。我看你刚才找他的时候,还挺心急如焚的,觉得你们平时应该感情很融洽。” 李临眼中的戒备慢慢淡下,转而涌现出一丝忧伤,“毕竟都是一个宿舍的...” 他是这样说,但姜菀却觉得很不对劲儿。 秦旭跟李临也是一个宿舍的,可秦旭的死亡对李临来说,就像是没发生一样。但对文原...确实不一样的一种态度! 他刚才那种焦急、紧张,不像是担忧文原的生死,而是像着急确认文原是真的死了,不是失踪! 就在李临准备去牵姜菀小手的时候,寺庙里突然传出一道男声的惊叫... 第321章 剧本杀第八个人(16) 发出喊叫的人是竹东东。 姜菀和李临一前一后踏进庙时,眼前就是一副这样的情景。 竹东东瘫坐在地上,手哆哆嗦嗦指着庙中间摆着的神像。 被吵醒的郭美贞一边揉眼睛,一边恼怒喊着,“吵个屁啊你!” “不...不是...”竹东东慌乱摇头,几乎连话都不会说。 叶让秋推了下眼镜,朝着竹东东指去的地方看,“那是...” 他眯起眼,像是不大能看得清。 “那是脚!是一个人的脚!” 姜菀盯着瞧了会儿,“确实像是一双脚。” 竹东东捂着嘴,“不会是文原的吧?” 他这么一说,一堆人纷纷对视,然后慢吞往前走。 步子最大、最快的人是李临。 转瞬即逝,他就已经走到了神像背后。目光在触及到那张人脸时,情绪不知道是高兴,还是阴戾。 神像身后躺着的人影,确实是文原不假。 身上的衣服虽然都穿戴整齐,但不知道为什么,鞋袜却被脱得干干净净。 甚至离近一些,还能发现他那张脸都有被人打理过的痕迹。肤白唇红,看上去有些诡异... 放在神像后面,有种被当做祭品供奉的感觉。 这画面说不出的毛骨悚然。 所有人都不敢上去。 姜菀用胳膊肘撞了撞身旁的“连帽衫”,示意他走过去看看。 “连帽衫”也挺听她话的,伸手在文原鼻息前静置了会儿,漠然点点头。 姜菀明白他什么意思,“还活着?” 他又点点头。 姜菀白他一眼,不想说话。 叶让秋听到文原还活着的消息,拍拍胸口,舒出一口气,“幸好幸好...” 他看了郭美贞一眼,若有所指,“要是文原真失踪,又或是找不到了,某位大小姐说不定还真把我当真凶了!” “你——”郭美贞抬手指着叶让秋的鼻子。 “闭嘴!”李临冷冷剜了她一眼。 郭美贞这是第一次看到李临用这样的眼神瞧自己,她有些不敢相信,两眼大大瞪着。 “...”竹东东也觉得气氛不对,“要不...咱们先把文原给抬下来吧?” 涂个大白脸,大红唇躺在神像背后,这真是太令人窒息了。 “连帽衫”扭头看着姜菀,像是在无声问她这人到底搬不搬。 姜菀觉得很神奇。她竟然能读懂他眼里想要表达的话语,“人还活着就搬下来吧。” 说罢,“连帽衫”翻身跳到供奉台上,双手环住文原,将人给轻松抱起来。 叶让秋脸都白了,“这是神像!你怎么能踩上去?这是对神像的大不敬,你等着倒血霉吧!” 他像个虔诚的信徒,对着那神像拜了又拜,嘴里嘀嘀咕咕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连帽衫”压根儿没正眼瞧他,抱着文原往下一跳,将人的身体暂时安顿在右侧靠墙的位置。 “他怎么样?”姜菀跟在“连帽衫”身后,问着文原的情况。 “昏。”他吝啬只吐出一个字。 姜菀更无语。 这哥哥太高冷了... “你们看!”竹东东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一样,突然指着庙中的神像,“这个神像的样子...有点儿奇怪啊!” 第322章 剧本杀第八个人(17) 神像奇怪。 姜菀一进来就感觉这神像有点儿异常,甚至也可以说有些眼熟! 寺庙中的神像皮肤瓷白,五官和四肢都大得惊人,尤其是那一双被油彩描绘的黑白分明的眼眸,瞪大了跟铜铃一样,蕴着死气,高高在上藐视众人。 神像的动作也跟普通神像不太一样。它是站着的,一手高举过头顶,一手握着把长剑,两脚之下都像是踩着什么东西。 脑海中,似乎被一股细微的电流窜过。 她知道了! 那神像脚底下踩着的东西,应该就是象征无上权力的日和月。 这神像,在她苏醒时的那具棺材浮雕上出现过。 只不过棺材上雕刻的人很小,看不清五官样貌。但是眼前这座神像,能让人清楚看到它五官的粗犷狰狞,还有身影宽阔。 叶让秋在那神像面前走了一圈儿又一圈儿,老学究的调调,“这东西...看上去像是古代旧部落,给统治者雕塑的神像。象征着统治者的权利和威仪。” 竹东东难得反驳别人的话,“没感觉到威仪...但这头是真的大。” 姜菀差点儿被他逗笑。 “既然文原没事儿,能不能赶紧让人睡觉啊?”郭美贞抱怨着。 李临没说什么,重新坐到她身边儿,将外套搭在自己身上,后脑勺往墙上一靠,闭了眼。 他眉头时而紧蹙,时而分开,没有人知道他这会儿心里想着什么... “连帽衫”和竹东东围着姜菀坐,叶让秋离他们稍微远一些,照看着身旁还在昏睡的文原。 寺庙正中间的火堆噼里啪啦地烧着,火星子直往外冒。 叶让秋瞥了眼躺在身旁的文原,瞧着那大红唇,他心跳漏了好几拍,“...你们说,咱们是不是被鬼给缠上了啊?” 竹东东打了个哆嗦,跟着附和,“我觉得也是!从咱们上了那辆车开始,就一直发生着诡异离奇的事情。” 叶让秋,“对啊!咱们跟秦旭都是同学,谁还能害他不成?还有文原...虽然以前我俩争过奖学金,是有些小摩擦,可我这人也不是小肚鸡肠的!” 听到此,姜菀下意识往李临的方向看了眼。 果然... 他闭着眼,可眉头紧锁更深! 但证据不足,所有线索都不能够直接判断凶手。 ... 夜深,寺庙破旧的门被山风吹得咯吱咯吱响。 庙中的火柴堆,不知道什么时候也熄灭了,只剩下零星小点,昏昏暗暗的。 睡正香的竹东东突然觉得有些冷,他搓了搓胳膊,迷糊着眯缝起眼,又换了个舒服的姿势。 朦胧光影下,他视线在庙里转悠了一圈,皱皱眉,半梦半醒的说,“唉...这庙怎么感觉有些不太一样了?” 他身旁的叶让秋翻了个身,镜框从鼻梁上微微滑落,砸吧了两下嘴,嘀嘀咕咕,“别瞎想了...赶紧睡吧...” 竹东东又缩了缩身子,歪过脑袋继续睡。 不知道过了有多久,那种诡异的感觉又袭遍全身,让他胆寒颤栗。 揉揉眼,缓慢睁开。 火柴堆是彻底灭了光,庙里只有惨白的月光渗透进来。 眼前什么都没有,只是有些黑... 竹东东无意间侧过头,挠了下脖子。 可当他侧过头的一瞬间,那全身的凉意刺过他每一根神经。 眼前不再是漆黑一片,而是充满着黑白两种颜色。 神台上的神像不知道什么时候弯腰站在了他的旁边,那铜铃般的黑白眼眸,正死气沉沉凝视他... 第323章 剧本杀第八个人(18) 阴森的墙角,巨大的身躯挡住了一大片月光,从上俯看着近乎被吓傻的竹东东。 铜铃般的眼睛和他对视。 明明就是用黑白油彩绘画出来的,但在这一刻,在古怪幽冷的氛围烘托下,那双眼睛就像是活了一样,看着竹东东的眼神充满了神明对渺小人类的戏谑、嘲弄。 竹东东想叫,可浑身的力气都被填进来一种叫做“恐惧”的情绪。 神台上那尊诡异的神像,这会儿就出现在他的面前! 这简直像在做梦。 他闭上眼,无声在心里祈祷,仅会的那几句保平安的话,反反复复说了有无数遍。 脸上的肌肉剧烈抽搐,他攥紧大腿处的裤子,一边默念“阿弥陀佛”,一边急促喘息缓慢睁开眼... 没有消失! 那尊神像不仅还在竹东东面前,甚至五官也更靠近他了,瓷白硕大的鼻子几乎跟他的鼻梁贴在一起。 窒息感扑面而来。 竹东东甚至有了想死的心! 眼前神像的眼眸不会动,可他就是觉得那神像在对着自己笑... 头顶一瞬亮光刺地他眯了下眼,等适应后慢慢睁开,神像手里一直握着的长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高举过了他头顶。 “啊——”撕心裂肺的喊叫声从竹东东喉咙里喷出来。 随着他的惨叫,头顶上的巨剑也猛地劈下,像是要把人劈成两半。 竹东东只顾着叫,根本忘了去躲。他想,就算自己真去躲了,还不一定能躲开。 就在那把巨剑划空劈下来的一瞬间,姜菀手疾眼快拽着竹东东的胳膊,将他往自己这边儿拖过来。 竹东东两米的大高个,又是个男生,她虽然拖不动,但是也让竹东东保持着往她这边儿摔倒躺在地上的姿势。 巨剑是照着竹东东脑袋砍去的,但因为这个姿势让他身子低了许多,脑袋暂时保住了,没分家。 而在他喘息的瞬间,那把巨剑又被神像双手攥住,用力往他腹部戳去。 姜菀再想拽他,但已经拽不动了,“快躲!” 竹东东当然知道要躲,可他四肢都是软的,让他怎么躲? 又是一双手握住他的胳膊,将他猛地一提,整个人从巨剑底下溜走。 姜菀一愣,正好奇是谁有这么大力气能将竹东东给拖拽起来。目光一抬,望着那挺拔的肩膀,倒是也不奇怪了。 是“连帽衫”。 正在熟睡的郭美贞、李临,还有叶让秋听到动静,立马惊醒坐起来看。 黑压压的庙,握着巨剑的神像在到处乱挥。 破旧的门窗,还有屋顶的砖瓦,都被那把剑砍得尘土飞扬。 郭美贞一下子躲到李临身后,双手拽着他的衣服,“这...这什么鬼东西?” 被拉来当“挡箭牌”的李临黑了黑脸,但也没说什么。 叶让秋眼睛上落了一层灰,他看不清东西四处乱摸,“你们在哪儿...求求别丢下我!” 躲过一劫的竹东东也差不多回过神,看到叶让秋还在神像四周徘徊,他赶紧喊他,“这里!我们在你的左边!” 叶让秋伸着手臂,胡乱摸着空气朝他们走过去。 就在迈动腿的一瞬间,一只大掌猛紧扣住了他的脚腕... 第324章 剧本杀第八个人(19) 是已经清醒的文原。 他躺在地上,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直觉告诉他,一定不会是好事。 刚从昏迷中醒来的文原喉咙有些沙哑,又因为鼻腔吸入了很多灰尘的缘故,他一边咳嗽,一边虚弱着抬头对叶让秋求道,“带着我一起过去好不好...” 生死关头,自身都难保了,叶让秋怎么可能还会理文原这么多?他抬起脚,用力往文原胸口踹去,一声不吭,往竹东东指引的方向逃窜。 黑夜里,灰尘弥漫,他那一脚压根儿没被人看到。 神像在庙里乱砍,像是发泄一样。 顺着朦胧光影,李临已经看到一直躺在地上的文原半坐了起来。 他双手攥紧掌心,腮帮子紧绷绷的。 神像拎着巨剑挥舞,冷冽的风时不时在众人身旁、头顶划过。 那神像站在神台上就有种顶天立地的威严感,从神台上下来,那股威压稍微减去几分,但随之而来的阴森,笼罩着庙里每一个角落。 一个全身瓷白,五官诡异硕大,手里还提着一把剑到处乱砍的神像...不怕才是脑子有病! 但...好像确实有一个人是不怕的。 姜菀没害怕到心惊肉跳的地步,但掌心也微微生出了汗,胸口有起伏。 她转头看了眼身旁的“连帽衫”,见他脸上面无表情,手里还握着一瓶水。那轻松惬意的,跟看变形金刚耍大刀一样... 但她注意到了他手里的那瓶水,“又是幻境?” 姜菀以为眼前出现的一幕还是凶手布置的幻境,而“连帽衫”手里的水,是要将大家泼醒。 “连帽衫”低头看她许久,慢半拍摇了下头。 姜菀诧异,“不是泼我们么?” “连帽衫”又沉默摇摇头,不紧不慢把手里的水瓶给扭开,然后让瓶口对准自己白薄的唇,仰头灌了几口。 姜菀,“...” 这动作在这种地方、这种气氛下做...伤害性不大,侮辱性确实是挺强的! 竹东东瞧着这两位大佬气定神闲还在聊天,真的是快哭出来了,“两位祖宗!赶紧想想办法啊!” 他话音一落,头顶上一道凉风掠过。 竹东东感受着眼里扎进来不少头发茬,一缩脖子,没声了。 还在往他们这边儿的逃窜的叶让秋,因为高度近视,眼镜上蒙了一层灰,什么都瞧不见,像是无头苍蝇。 叶让秋踉跄着,往前一个大步,不知道绊到了什么东西,整个人往前栽,眼镜也瞬间摔丢出去。 这一弄,他彻底什么都看不见了。 “我的眼镜...我的眼镜...”叶让秋在地上乱爬。 黑暗中,他只听到“咔啪”一声。 可那声音在他心底不断被放大,让他浑身跟灌满铅一样,一下都爬不动。 他的眼镜像是被什么东西...给踩碎了! 扬起脑袋,巨大的阴影笼罩下来。尽管眼前一片漆黑,可心底的颤栗和绝望一丝不少。 是那个神像。 神像就在他的面前,那双黑白的分明的眼眸,像带着收割灵魂的镰刀。 神像不再乱动,乱砍。 庙里的灰尘逐渐落下,众人也大概能看清些庙里的情况。 可真当他们看清了,毛骨惊悚的恐怖感又汹涌袭来... 第325章 剧本杀第八个人(20) “不要...”叶让秋瘫在地上,脑袋剧烈摇晃起来,“不要杀我!求求你不要杀我!” “阿弥陀佛,我的主,耶稣上帝...” 在死亡面前,任何力量都是渺小的,都是虚妄可笑的。 一直信佛的叶让秋,在眼下自己面临死境时,也做不到对菩萨忠贞不疑的信服。 他虚伪、善变!心肠歹毒狡猾,却把自己伪装成“老好人”的模样。 神像高高举起手中的长剑,像是处决罪犯一样。 叶让秋什么都看不到,他根本逃不了! 随着长剑落下,激起人鸡皮疙瘩的惨厉声落在庙里每处角落。 等灰尘彻底消散干净,所有人眼前都染上一层红。 刚还挣扎着要爬起来逃走的叶让秋,此时一动不动,四肢软踏踏垂在地上。 那把巨剑贯穿了他的喉咙,轻易将他上嘴唇和下嘴唇分开。没了嘴巴连接的上嘴唇,连同脑袋一起断掉。 因为那剑巨大无比,将叶让秋整个面庞的五官都挤压变形了。 在剑刃拔出来的一瞬间,脑袋里的血浆涌了一地,血腥弥漫在众人鼻前,让人恶心作呕。 这画面太凄惨,也着实太疯狂变态。 可远不于此... 将叶让秋分尸的神像似乎不满足,拎着巨剑又挥动胳膊,在那残缺不整的肉体上来回砍剁。 衣裳被鲜血染红,猩红的肠子每随着那剑拔动一下,就会被撕扯出来一截。 睡前还对着神像念念有词,参拜有礼的叶让秋,这会儿被自己所信仰的东西开膛破肚,剜出了一地内脏器官。 神像似乎是发泄完了,慢慢站起身,黑白的眼眸继续在庙里搜寻目标。 随着神像迈动脚步,姜菀发现他的动作很是机械僵硬,就跟机器人没两样,只不过穿着神明的外衣。 那么...会不会这东西就是个机器人,只不过身上涂了颜料,而且还是可以被人为操控的机器人,或许那个人就是凶手? 在姜菀愣神想事情的瞬间,神像已经踩着叶让秋的脑袋朝她走过来了。 巨大的脚掌落在那脑袋上,顷刻就被踩扁了。 两颗带着血,圆溜溜的小东西落在郭美贞脚边儿,她“呜哇”一声就吐了出来。 李临屏住呼吸,在她弯腰呕吐的时候,嫌弃往她旁边走远了几步,可视线依旧落在文原的脸上。 文原似也察觉到他的目光,扬起脸和他对视,唇角微微勾着笑。 两个人的暗中交流没人看到,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叶让秋的惨死,和那具残暴的神像上。 姜菀看到神像在往自己这边儿走过来,心头一跳,也是有些慌的。 竹东东她根本不指望,眼下能指望的... “背后。”姜菀身旁的“连帽衫”说话了。 “什么?” “神像的机关,在背后。” 姜菀仰着小脑袋,看着他笑了,“这好像...是你目前对我说过最长的一句话。” 竹东东捂着脑袋哀嚎,“只要活着,你俩就还能说好多话!” “吸引他注意力。”他又说。 “你已经知道神像背后的机关具体在哪里了?”姜菀认真问了他一遍。 “差不多。” 姜菀,“...”那就是也没百分之百的把握。 她吸了两口气,拍了下他的肩膀,“我相信你!” 第326章 剧本杀第八个人(21) 听到“相信”这两个字,“连帽衫”脸上的表情稍微有一些动容,但也只是稍纵即逝。 他从包里拎出那个敲车窗的铁榔头,然后低下头看着姜菀。 竹东东完全看不懂他俩这是什么意思。不仅竹东东不懂,就连李临和文原,还有一直吐着的郭美贞都一头雾水。 李临最快明白过来,隔着神像朝他们喊,“你们别乱弄,万一触碰到什么机关,咱们几个人都得死!” 姜菀跟“连帽衫”都没搭理他。 “连帽衫”握紧手里的东西,然后朝着姜菀点点头。 一瞬,姜菀和“连帽衫”同时跑了出去,两个人一前一后靠近神像。 本来没有什么动作的神像突然发狂,不想让他们两个靠近,将手里带着血的巨剑挥舞砍动。 姜菀在神像前面,“连帽衫”在后面。 在神像对着姜菀挥剑的时候,“连帽衫”像是蝙蝠,踩着神像的腿往上轻松跳跃。 他身子灵活的异于常人。 哪怕是踩在不断晃动的神像身上,也如履平地,完全不被引力约束。 那轻盈矫健的动作很快让“连帽衫”跳到了神像背后。 可神像根本不可能让他就这么简单毁了自己的机关。即便神像同意了,可那操纵神像的凶手又怎么可能会同意? 果然。 跟姜菀缠斗的神像突然就不理她了,而是大手扭到背后,去捉背上的“连帽衫”。 因为手持着剑,让他行动迟缓不便。神像动作暴躁把手里的剑给丢在了地上。 姜菀等得就是这一刻! 巨剑脱离了手,这神像对他们来说就已经没有任何威胁了。 “喂——”姜菀扬声对已经爬在神像背后的“连帽衫”喊道,“东西!” 铁榔头掉在她脚边儿! 没错。 从一开始,姜菀和“连帽衫”就打算要出其不意的。按照凶手的逻辑思维,一定会以为“连帽衫”才是强劲的敌人,故而放弃自己这边。 所以她就用逆向思维推翻凶手的逻辑,故意让“连帽衫”当这个诱饵,而真正给那所谓神像的机器人致命一击的,是她自己! 铁锤被姜菀掷出,准确无误砸在了“神像”背后的机关处。 那浑身描绘着五颜六色油彩的神像,四肢顿了顿,轰然倒塌砸在地上。 没过两秒,整座庙都开始摇摇晃晃,像是要崩塌将他们所有人砸死在这里一样。 “快!快跑——”竹东东拎起大包小包,打算往门边冲,但却被房梁掉下来挡住了路。 一时间,灰尘又弥漫起来,所有人都捂着嘴在咳嗽。 黑暗中,不知道是谁说了句,“神台上...刚才神像站着的位置底下有个洞!” 有人附和,“快跳进去,这庙要塌了!” 姜菀咳得眼泪飙出来。 倏然,她鼻息前落下一只手,将那些灰尘全部阻隔在大掌之外。 那种旧木古朴的味道让人舒服、安心。 是“连帽衫”用手捂着自己的口鼻。 她问,“能跳么?” 连帽衫没说话,而是用行动告诉了她。 他弯下腰,将身躯娇瘦的她抱在怀里,又用手护好她的头才跳进那洞穴之中... 第327章 剧本杀第八个人(22) 被“连帽衫”抱在怀里的姜菀,脑袋埋在他胸口,古旧的老木香不间断往她鼻子里撞。 下坠的失重感没有让她浑身紧绷,反而还越来越放松了... 这感觉莫名其妙! 自从见到“连帽衫”的第一眼,姜菀就觉得这个人神秘,但很值得信任。 只是有一点她还想不明白。 为什么“连帽衫”对自己有些冷淡,可又对自己言听计从。 难道他认识她? 正想着,耳畔“扑通”一声,接着身子就摔进了一处冰凉的潮湿之中。神像底下的黑洞,原来是潮湿的河流。 也许是常年不见光照,这条地下河的水温异常冰冷。 姜菀掉进水里的一瞬间,就被那水温刺地浑身蜷缩在一起。 河水虽然流得很急,但好在不怎么深。姜菀划拉了几下水,慢慢站起来后,才发现河水只到自己胸口,威胁不了她的生命安全。 在河水里漂了没多久,就能看到一块儿偌大的空地。 文原最先翻身上去,然后把手递给还踩着水不停扑腾的李临。 李临盯着那只手看了会儿,冷着脸躲避开文原的目光,“不用。” 文原倒也没说什么,摸了下鼻子收回手,表现得一如既往淡然。 竹东东不怎么会游泳,双手撑在岸上,先是不停咳嗽,才慢吞从水里挣扎爬出来。 “李临!快拉我一把啊!”郭美贞朝着李临吆喝了声。 本想把防水手电筒拿出来观察环境的李临,被她一喊,又不得不先停下手里的活,转过头把手递给她。 郭美贞上了岸,得意洋洋往后看。 她等着看姜菀的狼狈模样,但一扭头,却又愣住。少女娇躯被穿着连帽衫的男生圈在怀里,那动作,一看就是被男生仔细呵护着的!再一想李临对自己的不冷不热,郭美贞心里不是滋味。 她一边用手拧着头发,一边阴阳怪气说着,“不就掉在水里么?还能把腿摔断了,走不成路啊?” “连帽衫”走到岸边,把手臂一抬,轻轻松松将怀里的短发少女抱到了岸上。 郭美贞更跟吃了炸药一样,继续叨叨不停,“简直矫情死了,就没见过这么恶心的女的,难怪会被分手!” 李临听不下去了,冷声斥责她,“好了!都什么时候了?想不到逃出这里的办法,也别乱添麻烦。” 麻烦? 这两个字跟刺一样扎进郭美贞心里,让她一瞬就眼窝红了,含着泪瞪李临,“你说我是麻烦?” 郭美贞把包砸到李临的身上,哭着说,“我就知道李临!你还是忘不掉她对不对?!” 她指着姜菀。 李临皱起眉,“你又胡乱说什么?” “我回去就跟我爸说你欺负我!”郭美贞撂下一句话,哭着转身往深处走。 在他转身的一瞬间,李临脸上的表情转而变得阴沉,眉眼冰冷凝着。 文原走近他,用着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悄悄道,“跟女生谈恋爱,是挺麻烦的吧?” 李临后退一步,眼神充满警告的意味儿,“跟你没关系!” 他去追郭美贞了,哪怕是不情不愿的。 ... 一行八个人,死了两个,又有两个吵架去了,转眼岸边只剩下四个人。 “连帽衫”不知道从哪儿找了些粗木棍,然后烧着,给他们烤火取暖。 姜菀双手包膝,哧溜着鼻子。她一边把玩着手里的防水手电筒,一边漫不经心问文原,“你知道秦旭已经死了么?” 第328章 剧本杀第八个人(23) 文原被问得一愣,点点头才说,“我知道...” 姜菀,“他是被火烧死了!” “所以你想说什么?” “他的被子和衣服上有易燃物...”姜菀想了想又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秦旭点火的工具还是从你身上拿出来的。” 她说的是那个打火机。 如果当时文原没有带着打火机,并且放在那么明显的烟盒里,说不定秦旭还不会抱着被子跑出去,然后疯了一样把自己给自焚了。 这一切太过巧合。 “你怀疑是我故意害死了秦旭?”文原简直觉得可笑,“秦旭怎么说都是我的室友,即便关系一般,也绝对不可能有害他的心思。我们俩无冤无仇的,我犯得着么?” 姜菀蹙眉,有些沉默了。 她确实没证据,问文原那些话,不过是试探他的反应罢了...但却没试探出来。 “你为什么会昏迷?”姜菀又问。 文原,“我从那座宾馆跑出来没多久,闻到一股子难闻的味道,再睁开眼时就已经出现在了庙里。” “所以你也不记得这之间发生过什么?” “我当然不记得!”文原没好气的说,一副被问恼怒的样子。 这反应? 姜菀眯起眼,不动声色的打量。 按照常理来说,当时除了文原,他们六个人都在秦旭出事的案发现场,没有人能昭然若揭将文原扛到庙里,又涂脂抹粉把人藏在神像后面。 除非做这一切的人... 姜菀正想往下猜测,思绪却被眼前的一瓶矿泉水给打断。 是“连帽衫”递过来的。 她没接,“你包里怎么有这么多水啊?” “连帽衫”没搭她的话,看她不喝,干脆就扭开瓶盖自己喝。 姜菀,“...” 这人能不能不要这么直男? “我说我不喝了?”她故意冷着声音问他。 下一秒,“连帽衫”喝水的动作停住,然后慢慢将瓶口从嘴唇边挪开,又重新递给姜菀。 姜菀撩了下湿漉漉的短发看他。 他脸色还是那种病态的苍白,但唇瓣被水滋润红粉了些,看上去有点儿像玫瑰果冻。 她没接他的水,单手撑着下颌,黑溜溜的眼眸跟水洗过一样,又明又亮睨着他。 “就这样给我是什么意思啊?”姜菀身子往前凑近,唇角蔓延笑意,“想跟我间接接吻?” “连帽衫”似乎听不懂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脸上依旧冷冷的,没表情。 姜菀,“你咋跟个古代穿越过来的一样?什么都听不懂!” 她觉得无趣,逗不了这个闷疙瘩、死直男。 可他就一直盯着她看,下颌时不时好奇偏侧。 姜菀被他这模样弄得哭笑不得,干脆一把夺过他手里的那瓶水,贴上他用过的瓶口,把水往自己嘴里灌了一大口。 放下瓶子,看着“连帽衫”一脸震惊望着自己,姜菀声音迟疑了,“不是这个意思啊?” 她瞧见他的脸一瞬间红透,低下头也不敢跟她对视了。 这纯情的...姜菀突然觉得是自己见色眼开! “倒。”他喉咙里挤出来一个字。 姜菀脸黑。 她就知道是自己想多了! 尴尬到不行,于是就赶紧转移话题,“你到底叫什么啊?咱俩刚才配合的那么默契,你总不能小气的连把你名字都不舍得告诉我吧?” 她问他。 名字... 这一次,“连帽衫”没有再躲避,他望了她半晌薄唇才动,“我不记得我名字...” * 想恐怖剧情想得卡文呜呜呜,明天早上补更吧!然后明天还可以加更,差不多有七千字!!微薄菀姐的周边今天就开始抽啦,只抽五个幸运鹅哦~ 第329章 剧本杀第八个人(24) “你没有名字?”姜菀表情说不出的诧异,两眼圆溜溜瞅着他,“是个人都有名字的!” “连帽衫”不自在抿了下唇,撇开头不去看她。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姜菀掰过他下巴,和他对视,“给你起一个不就完了?” 起个名字? “连帽衫”望着眼前那双明亮的眸子,跟小黑葡萄一样,冲着他眨巴。 下巴上的余温将他面颊烫得火红,但也慢吞点了点头,像是同意让少女起个名字。 姜菀把水递给他,托腮苦想,绞尽了脑汁。 片刻,她兴冲冲又往他身旁挤了挤,“张三,李四、王麻子,你喜欢哪个?” 烤着火,但注意力被两人吸引的竹东东很不客气嘲笑出声。 听见他的笑声,“连帽衫”猛地抬头,面无表情看了过去。 竹东东的笑声戛然而止,大张着嘴巴没音了。 “连帽衫”还在看着他,他也不敢做其他的动作,干脆一直保持着现在这姿势。 等“连帽衫”收回目光,竹东东才敢让下巴放松,一边揉着酸疼的下巴,一边悄咪咪转过身,脸上做出无声抵抗的表情。 姜菀,“这三个名字你都喜不喜欢?” “连帽衫”冷着脸,摇了摇头。 “你还挺有审美能力的啊?”姜菀调侃他,“那狗蛋,铁柱,或者建国怎么样?” 他还是摇头,有点儿难伺候。 姜菀不得不承认自己也是个起名废。 “你这沉默寡言的样子,干脆叫阿言算了!”她的耐心也快被消磨干净。 意外的是,“连帽衫”竟然没继续摇头,而是微微点了点脑袋。 “你同意了?”姜菀笑着问他,“你也觉得这么名字好听多不对?阿言,阿言~” 她越来越凑近他,温温的话音隔着连帽衫剐蹭他的耳朵。 他忘记了一切,忘记名字姓氏,但唯独没忘记保护她。 从现在起,他有了名字——阿言。 只属于她的阿言! 李临哄好郭美贞,从远处走过来就瞧见眼前一幕... 少女弯着腰,整个娇躯似乎都靠在那个穿着“连帽衫”的男生身上。两个人凑得不是一般近,就像是在拥吻一样。 郭美贞也看见了,挑了下眉,胳膊肘顶了下李临的手臂,“瞧见没?你那前女友也是水性杨花的,人根本就没多喜欢你!” 李临胸口跟塞了一团气一样,无处发泄,又郁闷难受。 他是真心喜欢姜菀的。 那张生动又漂亮的一张脸,谁能不喜欢?可光喜欢有什么用,不能当饭吃! 如果他混得好了,别说姜菀了,估计连女明星都急着爬他的床。男人嘛,都要永远把事业放在第一位的! 这样想想,李临觉得自己胸口的堵郁稍微缓解一些。 “我问你话呢李临?”见身旁男人没回应自己,郭美贞的公主病又要发作。 李临握紧拳头一瞬,很快放开,将人搂在怀里笑哄,“我只在乎你喜不喜欢我。” 一句话,把郭美贞逗得娇羞,伸手捶了李临一下,捂着脸跑开,“你讨厌死了~” 看着那跑远的背影,李临翻了个白眼,才慢慢跟上。 ... 郭美贞跑到火堆旁,双手伸开靠近火苗取暖,然后又搓了搓手,低头在地上找自己的包。 她的包是粉红色的,很显眼。 可在她的包旁边放着的那个灰色包,有些眼熟... 那个包不是... 第330章 剧本杀第八个人(25) 郭美贞的惨叫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姜菀被她声音刺地一激灵,皱起眉转过头问,“喊什么?” 心高气傲的郭美贞没怼回去,而是颤抖着手指,指着地上的一个双肩包。 “这不是...这不是叶让秋的包么?这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是说叶让秋的鬼魂一直跟着我们?” 文原看她一眼,“这怎么可能?” “真么不可能?这一路上发生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事情,谁能解释的通啊!” 竹东东不好意思举了起手,“这个包其实...是我刚才跑太快,没留神带过来的。” 他叹了口气,又说,“这样也挺好的。无论怎么样,叶让秋都是我们的同学,这书包就是他的遗物,我们有责任把这个东西帮他带出去,给他的父母留个纪念。” 郭美贞疯了一样扑过去抢那书包,“留个屁纪念啊!死人的玩意儿,你拿着这,就跟诅咒一样!叶让秋死的那么惨,他一定会怪我们没有救他,他会害死我们的!” 说完,郭美贞就一把将叶让秋的书包拎起来,铆足劲儿将那书包又给丢了出去。 竹东东刚“唉”了声,就瞅见书包在空中划了个半圆,里头的东西掉出来不少,散了一地。 一本a6大小的牛皮纸日记本刚巧落在姜菀脚边。 她捡起来看,很快被上面记述的内容抓住视线。 所有人都在看竹东东和郭美贞抢那个书包,根本没察觉到姜菀已经偷偷藏了个日记本在外套里。 “你这人怎么能这样啊...”竹东东小声埋怨,“一点儿人情味都不讲。” 郭美贞将那个书包彻底丢进河里,直到沉下去看不见她才安心。 “晦气!脑子有病的人才会带这些东西出去!” 竹东东不敢再反驳她,生着气坐下,两眼一闭不说话了。 文原打量着这一切,目光时不时投到一脸无奈的李临身上。 姜菀能感受到怀里的笔记本有些潮湿,她担心时间过得太久,笔记本上的字迹会被水晕染模糊。 抬起手,她拍了两下身旁的男生,“阿言,陪我往里走走。” 阿言以为她是要进去找线索,很快就跟着站了起来。 竹东东凑热闹,“我也想去!” 姜菀,“去什么去?我去上个厕所,你还想偷看不成?” 上厕所? 竹东东挺起的身子又泄下,挪着屁股又里郭美贞坐远了些。 阿言的脚步一顿,没继续跟上姜菀。 姜菀走了两步听见身后没动静,一扭头,就瞅见男生待在原地,一动不动。 那脸红得都快熟透了! 她又不真上厕所,至于害羞成这?但也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明目张胆说是找个地方躲起来去看叶让秋的日记。 她有预感,那本日记上,一定会有重要的线索! 而眼前这个穿着连帽衫的男生,目前是她唯一相信的人。 “怎么?”姜菀笑着过去牵他的手,“都是跟我间接接吻过的人了,不能再去做点儿更亲密的事情啊?” 她的手很软,他的手不仅僵硬,而且还冰冷的异于常人。 “阿言,你手怎么这么凉?”姜菀问他。 阿言摇头,他自己也不知道。 他以为她会嫌弃,会放开...但她握得更紧了些,将那五根修长冰凉的手指攥在掌心。 “没事儿,我给你暖暖!” 第331章 剧本杀第八个人(26) 虽然这个世界没有明确指出剧情任务到底是什么,可攻略反派这个任务一定是不会少的。 而姜菀差不多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能确定这个位面的反派多半是阿言。 虽然他的性格和反派还不太能挂上钩,但其中肯定也存在着某种不为人知的秘密。 并且...阿言和自己一样,也是失去记忆的。冥冥之中,这联系就更深了! 可他怎么就连自己的名字也给忘了,这反派莫名变得有些小可怜。 她牵着他一直往山洞深处走。 走到看不见火苗子,也听不见人群的说话声,姜菀才慢慢放开阿言的手,“帮我守着一会儿,别让人过来。” 阿言听话点头。转过身往前走,漆黑的眸子戒备看着四周。 姜菀打开防水手电筒,找了舒服一些的位置坐下来。 手电筒光线打在日记本上,有几页已经被水浸泡透了,上面字迹看不清楚。姜菀把小巧的手电筒叼在嘴里,两手快速翻看日记本上有用的信息。 叶让秋这个人总是表面一套,背地里一套,那么他写在日记本上的东西,绝对是真实的,是对自己虚伪一面的忏悔。 日记从三年前,他刚踏进目前就读的这所大学开始写。 前几篇都是有的没的,吐槽一些班里的学生,还有室友。 9.17:他们又不洗脚,真的是恶心死了,整个宿舍都是臭烘烘的,可我还要装作闻不见的模样。 9.18:那个是女生长得好丑,腿粗屁股大,她是怎么当上班长的?难道跟老师睡过? 9.19:我明明很忙,但被系主任叫过去值班的时候,总要说自己闲着没事,我憎恨总撒谎的自己。 9.20:我报名了寒假考古志愿者计划,这样就不用再回哪个破旧不堪的家。 翻了好几页,姜菀对叶让秋这个人大致有了分析了解。 这就是个死要面子活受罪的虚伪玩意儿。在别人眼中的老好人,但私底下一个人时,充满攻击和阴暗面。 一直到第二年暑假,叶让秋记录的内容突然转变,不再变得那么阴暗,反而积极向上了些。 7.15:今天宿舍管理员竟然换成了女生?那个女生好漂亮,她有一头乌黑的长发,笑起来温柔极了。 7.16:她是刚毕业的大学生,来这里兼职的,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离开。 7.17:秦旭那个混蛋竟然在跟她搭讪?还有他们同宿舍的李临!她是不是喜欢上了李临啊?为什么一跟他说话就脸红! 7.19:我嫉妒。 7.23:她果然喜欢李临了,每次去他们宿舍检查都很高兴。 7.26:我在那间宿舍的门外,我听到了她的呻吟和惨叫,还有秦旭和李临兴奋的声音。我想推开门制止,但我又不敢,我怕撞见了秦旭的秘密,被他给打一顿,丢人的事情传遍学校!我可是学生会的人呢... 7.27:我失眠了...我没看到她从那间宿舍走出来,也没在一楼的宿管室再见到她。我想,她应该是死了吧?她死的模样,一定也是漂亮的! 7.29:警方来学校调查宿管失踪事件,我知道真相,但我却不敢说。秦旭他会杀了我的,我不想死。这个秘密只能烂在我肚子里,除非有东西能将我开膛破肚,否则没有人会知道这个秘密。 日记只记录到这里。 她总算明白为什么秦旭死亡之后,手机里会发过来那几条信息。 而且现在还有一个新线索,策划这场凶案的凶手,一定和当年“失踪”的那个美女宿管有些或多或少的关系。 按照这样推算,秦旭、李临还有叶让秋都是经历过这场案件的凶手。秦旭被烧死,叶让秋被砍死,那么下一个会出事情的... “啊——”山洞外传来惊喊的回声。 ... 第332章 剧本杀第八个人(27) 听到惊呼声,姜菀忙把手里的日记本藏好,又把塞在嘴巴里的手电筒拿出来握在手里往外跑。 她跑出来的同时,阿言也往里跑去找她。 听声音,像是文原的。 姜菀还以为发生了什么紧要的事情,等慌张跑过去,就瞅见一堆人仰头看着一面石墙。 走近之后,她也仰起头,把手电筒中的强光一起照了过去。 是一副巨大的石壁画! 上面刻着的东西,跟庙中的神像如出一辙。一样硕大的五官,瓷白的皮肤,只是壁画上雕刻着的神像,远比庙里供奉的神像还要大得多。 但是动作和神态变了! 庙里供奉的神像多是气质威武,但这幅壁画上的神像,面露狰狞,手指上挂满了人头,就连脚底下踩着的,也是一具具无头尸体。 这里壁画的人物形象,更多是残暴,凶厉的...像是地府之中的鬼神,让人敬畏,也让人害怕。 “你们看,这里还有!”李临又指向石壁另一端,着了迷一样跑过去,“这个颜色和雕刻手法是历史上不曾出现过的。但这神像一定代表的是某个古老时期的统治者,而且统治期间暴行不断!” “可是...”郭美贞也是第一次看这种五官诡异的巨型壁画,她看清楚另一幅石壁画之后,有些惊诧开口,“这个壁画上的神像,好像在哭。” 姜菀也发现了。 壁画在高耸的山体上一共有两处,左边那个模样是凶暴残忍的,右边这个是双膝跪在地上,铜铃大的黑白瞳孔之中还带着眼泪。 这两幅壁画对比太过强烈,就像是永远的对立面,光明对抗黑暗,也被黑暗凌驾。 姜菀眯了下眼,觉得壁画有些眼熟。准确来说,是对壁画上的神像有些眼熟... “这应该是一座古墓!”文原在一行人中职业技能最硬,他看到壁画中间的石头缝隙,下意识就脱口而出。 “这是古墓?”竹东东用力呼吸了一大口,脸上高兴的神色按捺不住,“我的论文有救了!” 李临扭头看了下文原,“你确定?” 文原勾唇,笑着反问他,“你连我都不相信?” 他俩一搭一和的,别人也许觉得没什么,可姜菀似乎嗅出来一股不寻常的味道。 “真的是墓啊?”郭美贞眼里充满了兴奋,“那咱们快进去看看啊!” 她们家族都是做考古研究的,基本上人人都下过墓,唯独她从小被人捧在心尖儿宠,从来没下过一次墓。眼前就有个绝佳的好机会,而且又有这么多人跟着保护,要是错过了,郭美贞觉得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再有下墓的机会。 “这地方看着很邪门...”文原出声提醒,“而且文化也是我们不为熟悉的,进去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想想也对。 大家都正是犹豫的时候,李临已经跑到壁画旁边去找机关了。 他对着两幅壁画能够得着的位置拍拍打打,想要触发开门的机关。 一瞧见李临如此执着,所有人在心里权衡好利弊,慢慢也都加入到了李临搜寻机关的队伍中。 在他们眼中,利益比自己的生命价值更高一些。 “出口。”一直没动过的阿言突然出了声。 姜菀马上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她指着石壁中间的缝隙,“你是说出口在墓穴里面?” 阿言点头。 那也就是...想要从这个山洞里出去,必须要在古墓里找到出口。 姜菀对他的话深信不疑,也许是本能相信,又也许是其他什么。 “你知道机关么?” 阿言把双肩包背好,往前走了一步,然后在地上某处一踩。 山体发出剧烈的轰鸣声,石壁中间的缝隙裂得越来越大... 第333章 剧本杀第八个人(28) 是一条幽长狭窄的暗道。 手电筒照不到最里面,只能照到一小部分。 手电筒光束的可见距离是两百米,但如果这条暗道照不清的话,说明暗道的实际距离远比光束照射距离长得多。 这暗道本就有种冷森森的感觉,现在大家又知道暗道通往的地方是未知、看不见的,都有点儿被劝退了! 竹东东胆小,而且他个子高,过这条暗道只能半蹲着走,太压抑难受,“咱们要不要再找找其他能从这里出去...”的地方。 李临一直盯着那看不到尽头的暗道,眼眸深处兴奋的光影,在睫帘之下欢呼跳跃。 他立刻截住竹东东的话,“刚才我和美贞都四处逛过了。除了走那条河,其他再也没有任何可以出去的路。下墓也许还有一线生机,但如果是跳进那浑浊的河水里...谁知道那河底下有什么东西。” 竹东东被他这句话吓了一跳。 这一路上已经够恐怖的了,万一跳进那河里被啥玩意儿给吞了...他不敢想了! “进...就进!”竹东东表了态,其他几个人也都没什么问题。 但又有一个难题摆在了所有人面前。 谁站在第一个? 没有人会愿意当挡箭牌的。倘若这个墓穴里真有什么,那也一定是从最深处袭来的! 姜菀看他们都没举手的意思,干脆准备自己举手当第一个。反正她没什么好怕的,就算真遇到危险,阿言也肯定会保护自己! 举起一半的手被大掌按下。 穿着连帽衫的阿言举起手臂,示意自己要当第一个。 姜菀在第二个,郭美贞以自己是女生需要被保护的借口站在了第三。 还剩下三个人,李临、文原和竹东东。 竹东东几乎是求着两个人,“让我站第四个吧...” 片刻,他被威胁着“顺利”排在队伍最后。 两个危险的地方,第一个是暗道前,一个是暗道后。 竹东东两米的高个一瞬间垮掉,像是被放了气的气球,整个人奄奄一息。 但也没办法,他不敢反抗,那就只能忍气吞声。 六个人,排成了一条直线往暗道里走。 当他们全部踏进狭窄幽静的暗道之中,身后的石门紧紧关上,把他们最后的一点退路也给封死。 除了阿言和姜菀,剩下的四个人都恨不能一手握两个手电筒,把暗道变成蹦迪现场才好。 姜菀拽了拽阿言的衣袖,“这暗道大概有多长?” 阿言摇头。 “很长么?” 他点点头。 姜菀停下脚步,身后四个人跟着也停下来,“把手电筒都关了!” 郭美贞气得想骂人,“有病啊?这么黑,关什么手电筒?” 姜菀懒得理她,继续说,“这条暗道我们都不知道会走多久,可要是现在就把手电筒给用没电了,等我们进入墓穴,彻底失去了光源,那么死亡率就是百分之百。” 她的冷静分析还是有道理的。 竹东东第一个把手电给关掉,像是特别惜命。文原和李临紧随其后,也把自己手电给熄灭。 刚才亮如白昼的暗道,少了四分之三的光源,又变得阴森诡异起来。 瞧见其他人都把手电筒给关了,郭美贞不想自讨没趣,乖乖跟着也关掉。 一瞬,暗道彻底幽黑,只有些冷沉沉的风,时不时从几个人耳畔掠过。 往前走了几步,郭美贞开始有些害怕了: “我...我怎么觉得,这些墙上有很多双眼睛盯着我们看啊?” 第334章 剧本杀第八个人(29) 墙上有眼睛? 郭美贞喉咙里的颤声刚落下,竹东东就在人群后惊惧怪叫。他指着石墙,声音像是近百的老人,毫无力气,“有...有眼睛,而且好多双眼睛...” 漆黑的暗道里,墙壁上亮起一双双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的眼睛。那眼睛在四面八方都有,连他们踩着的坑洼土地,也全画满了眼珠子。 就像是被人围堵在狭窄幽僻的长廊里监视,说什么话,做什么动作,都被人看得一清二楚! 那种毫无秘密,毫无尊严将身体剖露在一道道视线当中,最能摧垮人心底的最后一道防线,让“理智”挫骨扬灰。 诡异的气氛,和让人头皮发麻的压力一瞬间倾覆下来。 姜菀就算再不害怕,可一下子对上无数只眼睛,生理上总归还是难受的。 走在最前面的阿言声音有些僵硬,“壁画。” 姜菀本来还猜测这是凶手故意弄的玄虚,为的就是让他们进来看到墙壁上的一切,让他们更相信这一路上发生的事情都是鬼神所赐,并非人为,这样凶手也就更容易脱罪。 可现在阿言的话让她失去了自己的判断。 难道这处墓穴是真实存在的,并没有经过凶手改造?又或许...这地方连凶手也都没进来过? 文原四处观察着墙壁上的眼睛,他用一种笃定的语气说道,“这眼睛应该是由某种特殊的荧光颜料涂抹画上去的,在处于极度黑暗的情况下,才会亮起来。” 这也是为什么从一开始,他们打着手电筒看不到那些眼睛的原因。 可... 在本就阴暗诡秘的暗道中前行已经让人心理上承受不住,现在又被墙壁上这么多双眼睛盯着,简直是汗毛倒立,快要窒息! 但退后也是不可能的,要想出去,只能从墓穴找出口。而这条暗道,是通往墓穴的唯一一条路。 “这些东西应该不会伤害人,只是给人很强的心理威慑作用。”文原想了想,又继续说,“只要不把注意力放在那些眼睛上面,慢慢我们就会习惯,不会那么害怕。” 气氛越来越凝重,六个人继续往前走。 但姜菀也发现了不对之处。她觉得暗道里那些“眼睛”的光线渐渐变淡,而自己看那些东西的视线,也开始模糊起来。 言简意赅,就是她好像看不清了。 不仅是姜菀,所有人都有这种感觉。 “闭眼。”阿言不轻不重的声音响在暗道里。 竹东东快要崩溃,他后悔跟着他们一起走进这条暗道,“我能不能把手电筒给打开啊?再这样下去,我可能就要直接吓死在这里...” “涂料。”阿言又只说两个字。 姜菀帮他替众人解释,“涂料里应该有什么伤害眼睛的东西,遇到光照越强,对眼睛的伤害也就越大。只有闭上眼往前走,才能不被这些东西困扰。” 在狭长的暗道中闭上眼,摸黑前行...就相当于在人心口悬着一把刀,不会伤害你,但也让你无时无刻担忧着,提心吊胆怕那把刀猛地刺下来... 第335章 剧本杀第八个人(30) 姜菀相信阿言,她慢慢闭上眼。 黑暗之中,她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人轻轻牵住,冰凉温度让她知道那是他的手。 他握紧她的手掌,把那绵软搭在自己的肩膀上。 安全感是在一瞬间填满进心窝的。 姜菀指尖扶着那消瘦的肩膀,她踮起脚,凑近他耳朵,“谢了...” 手指下的身躯一顿,停了一两秒才继续往前走。哪怕没有光,姜菀也知道她的阿言肯定又害羞红了耳朵。 他可太容易害羞了,害羞到有时候她怀疑自己是不是找错了反派。 姜菀担心凶手会在这个时候下手杀人,她想了个还算有用的办法,“现在我们都闭着眼往前走,但是谁也不知道前面还会遇到什么东西。” 竹东东第一个站出来附和,“对。” “大家都把手搭在前面人的肩膀上吧。”姜菀,“一旦出现意外,也好第一时间确认同伴,有个照应。” 郭美贞难得认同姜菀的意见,“对对对!手搭肩膀,这样我心里也没那么害怕!” 撂下话,她就把手搁在姜菀肩头,捏得死死。 姜菀强忍住想把那鸡爪子给扭断的冲动。 郭美贞反正无所谓,她只在乎自己的安全。 “李临?你怎么不搭着我的肩膀啊?”郭美贞问。 姜菀警惕心起。 这个时候,大家都处于极度缺乏安全感的状态当中,应该是争先抢后把手搭在面前人肩膀上的,但李临怎么回事儿? “我放个手电筒就搭。”沉默许久的李临把手垂下,在口袋里摸索了一会儿,才触碰上郭美贞的肩膀。 又是许久的寂静,只有脚步声在暗道里不断重复响起。 姜菀想从脚步声中判断有没有人少,她竖着耳朵听了许久,又一无所获的放弃。 光凭这样的听觉,根本不可以完全了解人数是否有减少。 “各位。”姜菀把脚步停下来,“这条暗道我们已经走了有将近一个小时,但还没走到尽头。从这山洞里的温度判断,我们应该是旋转往山体上走的。” “神庙的位置在山腰低处,我们又掉下山洞,随着河流也漂了挺远的。我猜测,如果要走到暗道尽头,也许还需要两个小时,这个过程太过煎熬,也可能会发生意外。” “还要两个小时啊?”郭美贞哀嚎一声,觉得自己现在就腿软了,“那怎么办?我不想剩下这两个小时都处于黑暗中。” “所以...”姜菀顺着她的话往下说,“我们报号,随时让大家了解自己的状况。一旦有人没报号,我们也可以立刻停下商量对策。”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让凶手无机可乘。 “1。”阿言是第一个配合的。 姜菀紧随其后,“2。” “3!” “4。” “5。” 竹东东颤着声音,“...6” 他最后一个,就算想喊得硬气一点儿,可被身后冷幽幽的风吹着,根本就硬不起来。 就这样,六个人循环喊着自己的号码,一边喊,一边往前走。 山体里的风是越来越冷,带着刺骨的温度。 不知道喊了有多少遍,大家都有点儿体力不支,气短无力。 又是新一轮的报号,“1。” “2。” “3。” “...” 4和5都已经喊完了,但大家唯独没听见竹东东的声音。 郭美贞喊,“竹东东?你人呢?” 还是没人回应。 姜菀拧着眉,“文原?竹东东还在你身后么?” “我看不清,但肩膀上的手是一直在。” 既然竹东东没丢,也没掉队,那为什么突然不说话了? “竹东东?说话!”姜菀声音拔高。 最前面的阿言停下脚步了。 等了片刻,队伍最后面才响起竹东东跟蚊子哼咛一样的一声“6。” “你这是饿了么?怎么一点儿声音都没有?”郭美贞讥讽着笑话他。 “我...我...”竹东东说了好几个“我”,一句话都没拼凑出来,“我怕...” 他牙齿都打着颤。 “这有什么好怕的?”被围在最中间的郭美贞说风凉话。 但没想到下一秒,竹东东说出口的话让所有人心跳骤停。 “因为我肩膀上...” “也有一双手!” 第336章 剧本杀第八个人(31) 一共六个人,阿言在前打头阵,竹东东殿后。 按道理,他身后应该没有人的,可现在却多少一双手? 那...跟在竹东东身后的人会是谁? 又或者,他身后的,根本就不是人! 暗道之中,本来轻浅的呼吸声逐渐变得粗重,感觉每一个人都是在用浑身力气呼吸的。 “竹...竹东东!”郭美贞气息已经不稳了,能听出来她是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你胡说什么呢?咱们一共就六个人,你排在最后,你身后怎么可能还会有人?除非你身后跟着的不是人,是...” 最后一个字,她不敢说了,怕自己的猜测成真。 即便郭美贞不说,但所有人也心知肚明。 姜菀知道现在每个人心里都是乱的、慌的,正因为如此,更不能乱阵脚!不管竹东东身后的那个是什么玩意,这个队伍要是一旦散乱,就会给凶手制造出杀人时机。 “继续往前走,报号!”姜菀指挥着,同时也安抚竹东东的情绪,“竹东东你别慌,就让那东西继续跟着,它应该暂时没有要伤害你的意思。” 如果有,那竹东东可能早就身首异处,消失的无影无踪! 姜菀又想到... 刚才竹东东其实是要求要在第四个位置的,是李临和文原用强硬手段,把他给逼到了队伍最后! 当然,那种情况下也是人之常情,她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确定谁是凶手。 “阿言。”姜菀拍了拍跟前男生的肩膀。 “1。” “2。” “...” 3、4和5依次也都报了,只是语速比刚才慢了有个好几倍。 竹东东膝盖弯着,近乎浑身都在抽搐,一颗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儿,再多一秒钟,怕是那颗心就会跳出来。 他舌头跟打结了一样,“...6” 人数没少,队伍里的人都还在。 话音被暗道里的风吹散,然后又重新归于平静,变得诡谲、阴森。 就在姜菀准备再组织一次叫号,队伍的最后面,也就是竹东东的身后,清晰传来一道女人的笑声。 “7...” 女人的声音比他们声音都要大,加上那声怪笑,整个暗道都是她的声音在回荡。 一共六个人,哪里来的7? 如果是秦旭和叶让秋的鬼魂,那也应该是男人的声音,可这女人的声音是从何而来的? 难道他们真的是在这里撞到拦路鬼了? 姜菀是妖,她对这东西是半信半疑的态度。 队伍又停了下来,除了阿言跟姜菀,余下四个人手臂都是僵颤的。 不因为别的...只因为那个女人的声音,他们四个人都很耳熟! 竹东东没忍住,猛地抱头疯叫,“是她!是她的声音!” “闭嘴!”李临的情绪突然开始暴躁起来。 郭美贞把身子贴在石壁上,张大嘴巴呜咽地哭,“不是我,别来找我...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她在我的身后,她在我的身后!”竹东东浑身开始抽搐,然后像疯了一样挤开所有人往暗道最深处跑。 他一边跑,一边嘶吼哀嚎,“我不敢说!我害怕,我害怕...我什么都不知道,不要来找我,不要——” 第337章 剧本杀第八个人(32) 在竹东东冲出人群往前跑时,郭美贞、李临也跟疯了一样跟着他跑。 暗道之中,凄惨的求饶声,和害怕的抽噎声此起彼伏的响起。 短短几秒钟,刚才排好的一列队伍,只剩下阿言,姜菀还有文原三个人。 看到文原表现的如此淡定,姜菀有些诧异。 她听着身后那平稳的呼吸声,“你不害怕?” 文原淡淡一笑,“我从不相信这些东西。” 姜菀又问他,“那你认为刚才竹东东是撒谎的?其实他身后什么都没有?” 文原不再回答了,似乎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不管竹东东刚才说的那些话是不是认真的,姜菀都想把手电筒打开看一下。 她反手去摸包侧放着的手电筒。 正要把手电筒打开,一双大掌扼住了她的动作。 “怎么了?”她知道,阻止她开手电筒的人是阿言。 “眼睛...”冰凉的手指碰了下她的睫帘,“不好。” 他体温是那样冷沉,可姜菀莫名觉得有些暖。 “没事,就一下。”姜菀把小拇指勾上他的手指,像是哄慰一样,拉钩钩约定。 阿言不再阻止她了,估计又去一边脸红害羞。 姜菀把手电筒打开。 刺眼的强光让她只能半眯着眼,但还是清楚看到文原的后面有一团黑乎,毛茸茸的东西。 那像是...假发?! 难道凶手还有帮凶?刚才帮凶就混迹在他们中间,把竹东东和郭美贞、李临几个人吓得够呛时,再趁乱逃走?可四周都是石壁,那个人能跑哪里去? 还是说,这处暗道有其他不为人知的岔口?只不过被人提前遮掩伪装了起来! 姜菀只看了一两秒,衣袖就被人轻轻扯动,像是在提醒她到了时间,不能再看。 手电筒关掉的一瞬间,姜菀多看了一眼文原脸上的表情。 那表情古怪的,让她看到之后也心麻了许久。 文原在笑。 只是他的笑容,不是男生该有的那种温文尔雅,风度翩翩。那笑意有点儿阴柔,温温的,跟个大姑娘差不多。 那种表情,是绝对不应该出现在文原脸上的。 她莫名其妙,又联想到了文原躺在神像后的一幕。粉白的面颊,血红的嘴唇,画着精致的妆... 再顺着黑暗往前走时,姜菀没再搭阿言的肩膀,也没让文原搭她的肩。 三个人谁也不说话,静悄悄走在幽黑深邃的暗道之中。 一想到文原脸上那古怪瘆人的笑意,姜菀还真浑身毛毛的。 她不动声色,装着若无其事的模样去勾跟前男生的手指... 就在她刚触碰到他皮肤的一瞬间,整个小手都被包裹在那大掌之中。 他依旧沉默,但也无声告诉她: 不用怕,他在。 ... 等姜菀一行人从暗道中出来,就看到郭美贞和李临正围着满身是血的竹东东。 竹东东不知道磕在了什么地方,他脑门中间破了好大一个口子,鲜血正从那伤口中一股股流出。 李临翻着包找药,郭美贞就瑟缩在竹东东身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着。大家都门儿清,她是害怕才哭的,根本不是担心竹东东的死活。 竹东东的命对这位大小姐来说,跟个牲口没两样。 姜菀走过去,问李临,“他这怎么弄得?” 李临指了指身后尖锐的石柱,“估计太害怕也没看路,一头就撞在上面,挺严重的。要是不缝针,也许伤口还会溃烂感染。” 麻烦了。 姜菀弯下腰,伸手拍了拍竹东东的脸,“竹东东?还能喘气儿不?” 昏迷的大高个虚弱将眼睛裂开一条缝。 他盯着姜菀的脸看了看,又慢慢扭头看向文原。 本还恍惚的一张脸,倏然变得惊悚胆怯起来。 他颤着手去指文原,“他是林秋楣,他就是林秋楣!” 第338章 剧本杀第八个人(33) 林秋楣? 这个名字姜菀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她想起来了...在叶让秋的日记本上,多次提到这个名字。 林秋楣就是当初管理男生3栋宿舍的那位美女宿管,也是被秦旭和李临*****之后毁尸灭迹的受害人。 可还有一些事情她不太理解。比如竹东东是如何知道这件事情的?还有郭美贞和文原,两个人和这件事情估计也有说不出的秘密! 除了自己和阿言,剩下的六个人应该都是当年接触过那宗失踪案的。 只是更让人匪夷所思的...竹东东怎么会突然疯了一样指着文原说他是林秋楣? 所有人顺着竹东东的手慢慢朝着文原看过去。 文原一脸的莫名其妙,“竹东东你是不是脑子磕坏了?还是你撞邪了啊?” 李临翻书包找药的手停住,他也看着文原,两眼带着深深窥探。 郭美贞的哭声停止,她瞪着文原,仿佛要把那肉躯看穿。 文原哭笑不得去解释,“林秋楣都已经失踪好几年,而且还是一个女人...” “不!”竹东东抽搐摇头,声音尖锐刺耳,“她没有失踪,她就在你的身体里!就在你的身体里!” 说完,他又用双手撑在地上,不断往后退缩,直到后背贴在石壁上。 竹东东指着文原和李临,又指郭美贞,“都是凶手,大家都是凶手...我们被林秋楣缠上了,她死的那么惨,她不会放过我们的!” “别说了!”郭美贞披头散发着嘶吼。 “会死的,我们都会死...” “我他妈让你别说了!”郭美贞在地上捡了个石头,攥在手里用尽最大的力气砸在竹东东头上,“我让你别说了,别说了,你听不懂是不是?!” 她也跟疯了一样,抡起石头不停往竹东东头上砸。 没几下,竹东东脑袋上又多了好几处流血的地方。 如果是机关,又或是在自己看不见的时候凶手动手杀人,姜菀确实没能力保护。但现在,她不可能看着竹东东这个大活人被郭美贞给用石头砸死! 姜菀走上前,一手紧扣郭美贞的手腕,把人给拽了起来,一手猛地抬起,狠狠在郭美贞脸上抡了个巴掌。 郭美贞被打懵了,瞪着姜菀不可思议,“你打我?” “啪——”又是一记。 两下扇过去,郭美贞面颊高肿着,又红又烫。 “姜菀?你...” 姜菀拽起她的头发,将人抵在石壁上。 “郭美贞,人的忍耐都是有限度的。即便竹东东做错过什么事情,处决他的也该是法律,而不是你!” “你在这里把他给杀了,那你就是杀人凶手!除非你有本事把我也给弄死,要不然就只能等着被我给弄死。” 娃娃脸的少女,脸上的表情明明是笑着,可字里行间说的话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郭美贞从小被家人捧在手里,含在嘴里,哪里受过这种委屈? 即便她整不了姜菀,可她还有男朋友呢啊! “李临!”郭美贞哭着喊。 突然被点名的李临眉头狠狠一拧,显然不想管这件事,但郭美贞毕竟是他名义上的女朋友。而且...还是郭家的掌上明珠,他这辈子能不能翻身,还得指望郭家! 李临刚往前走了一步,后脖的衣领就被一只大手攥着,让他动弹不得。 他还以为衣服挂在什么地方了,扭过头一看,就瞅见穿着黑色连帽衫的男生静静站在他身后... 第339章 剧本杀第八个人(34) 李临准备脱口而出的话卡在喉咙里。 在神庙里,他见识过这个少年的本事。能在那么大的神像上来回跳跃,如履平地,他甚至都怀疑这个少年到底是不是人。 “李临?”郭美贞红着眼,怒声喊不为所动的男人,“你还是不是男人?就这样看着我被你前女友欺负?” 李临,“...” 姜菀揪着那头发往石壁上用力一撞,笑眯眯望着眼前疼得龇牙咧嘴的女人,“什么前女友?再乱说话,我不介意把你丢进河里漱漱口~” 郭美贞气得胸腔炸裂,但只能忍着不敢发作。她习惯欺负弱小,自私自利了,但这个地方,她说的不算,只能比谁的拳头硬。 李临和那个“连帽衫”一比,简直... 她磨了磨牙,把一腔怒火撒在李临身上,“窝囊废!” 李临双拳握紧,抿唇看她一眼,有些冷。 “好了好了。”文原把包拉开,拿出好几包真空牛肉干,“先吃点儿东西吧。咱们在那暗道里走了起码有三个小时,加上这一路逃命也没好好吃过东西,难得现在安稳了些,先赶紧把肚子填饱,休息一觉继续往墓穴里走找出口。” 他的话说得很中肯,也很有领导能力。 如果姜菀没有在暗道里注意到他脸上那诡异的笑容,一定会觉得这个人性格还算不错。 但她多留了个心眼... 当牛肉干放到她面前时,姜菀对着文原笑了一下,接着不紧不慢的拒绝,“我牛肉过敏。” 文原“哦”了声,继续把牛肉干分给其他人。 姜菀来的路上没带多少吃的东西,因为在河里漂过一段,很多食物都浸泡了水。 也就是说...她的书包里,能吃的食物并无多少。 手臂被人轻戳了戳。 姜菀侧头,看到到了正把书包拉链拉开的阿言。 他指着自己的包,让她往里面看。 也都是真空包装的零食。各种水果干、肉铺,还有军用压缩饼干和罐头。 姜菀,“...你是准备在古墓里开小卖部么?” 她刚说完话,又自嘲笑了下,“我忘了,你听不懂小卖部是什么意思。” 这话说出口,连姜菀都愣住了。 刚才是怎么回事?就好像她已经知道阿言听不懂她说这些词语的意思... 仿佛两个人的心房架着一座桥梁,彼此熟悉,又彼此陌生! 这感觉很是奇怪。 ... 差不多吃过东西,姜菀又给还留着一口气的竹东东喂了些水。 竹东东昏迷不醒,就算他醒了,脑子怕也要被郭美贞给砸傻了。 而且流了那么多血,一旦伤口感染,不能及时送出去救治,就只能等死。 墓穴里有一些建墓穴时废弃不用的木料,没受潮,还可以用。 三个男生抱了些,点了个火堆供所有人取暖。 郭美贞虽然嘴上骂李临是“窝囊废”,可她还是聪明的,能看清局势。即便李临窝囊,可也是个男人,总归能庇护一下自己。 眼见大家都坐了下来,围成一团,姜菀也不遮不掩。她一边漫不经心拨弄着火堆,一边问,“林秋楣是谁?” 第340章 剧本杀第八个人(35) 这话问出口,文原脸上没太大反应,郭美贞和李临倒是脸色一瞬苍白。 两个人把头低下,像是逃避什么。 文原盯着火堆跳动的火苗,他慢慢开口,“林秋楣是我们学校男生3栋宿舍的宿管。她是兼职,来的时间也没多长...但是后来无缘无故在3栋失踪了,连尸体都没找到,根本不能确定她是死是活。” “失踪了?”姜菀瞟了眼李临,“会不会是被一些住校男生给害死的?” 李临低下去的脑袋猛地抽晃了下,然后抬起来,“这怎么可能?” 姜菀反问,“怎么不可能?也许是某些男生看林秋楣长得漂亮,心里存了歪念头呢?” 郭美贞不想讨论这个话题,两手紧紧捂着耳朵,躺在地上将身子蜷缩起来装睡。 他们越是这样,姜菀就越能确定这些人都和“林秋楣失踪案”有关系。 眼下,她怕把凶手惹急了乱杀人,不敢再继续追问。 毕竟...现在还是他们在明,凶手在暗! 几个小时过去,除了昏迷的竹东东,剩下五个人也都相继闭眼休息,打着呼噜,看样子睡得很沉。 恍惚间,姜菀听到有人站起来走路的窸窣声。 那脚步很轻盈、小心。 等了有一会儿,她又听见脚步远离的声音,似乎那人在往某处走。 姜菀眯着眼,透过火光往脚步远去的地方看。 她只能看到一个背影夹着腿走路,带着姑娘家的那种文静,害羞。 那背影...是文原的! 姜菀坐起来,她看着文原像行尸走肉一般往前走,手里好像拿着一个黑色小包。 等人差不多消失在光线范围外,姜菀像猫一样,轻手轻脚站起来,迈动脚步跟上刚才消失的身影。 文原没走多远,也就离开火堆七八十米的距离。 他停在一面石壁前,然后用一种极其淑女的动作整理了屁股后的裤子,就像是在捋裙子一样。接着,他侧坐在地上,把手里的黑色小包给拉开。 瓶瓶罐罐接二连三被文原拿出来,放在地上。 他扭开一个透明的小瓶子,在手上倒了些,又用两手揉搓,在脸上轻轻拍打。 那动作...只要是一个女生都能一眼看明白。 文原是在护肤,而且动作娴熟,不像是初学的模样。 一个大男人在半夜对着石壁护肤...这太诡异了! 姜菀看着他护肤,然后在黑色化妆包里拿了个气垫和口红,在脸上化妆。 蓦地,一个大胆的想法冲进姜菀脑海中。 会不会文原就是凶手?他是个有女装癖的变态?把秦旭杀掉之后,自己给自己化了妆,让自己在神像后面伪装出是被人绑到那里的假象? 因为在找到文原的时候,他脸上也是化着妆的! 姜菀绞尽脑汁的想,却没能想明白文原为什么要杀掉秦旭?难道文原和那个死去的美女宿管也有一段感情? 出神之际,她隐隐听到有轻细的歌声。 是文原在唱歌: “我有一个布娃娃,今天把她带回家,穿上漂亮的新裙子,梳好金色的长卷发。可是布娃娃被人捡走了,裙子撕成了破布啊,她手脚都被捆着麻,被他们凌辱看笑话。” “布娃娃满身是血啊,等着门外人救她。刀片割掉她头发,还有手指和面颊,她的小脚不见了,膝盖爬满了小血花,心脏你怎么不跳了,眼睛你为何不说话?天黑得好可怕,都听不到她哭么?妈妈喊娃娃要回家,娃娃在下水道笑哈哈...” 第341章 剧本杀第八个人(36) 姜菀不是傻子,不可能听不懂那首恐怖童谣里的洋娃娃也许就代指“林秋楣”。 难道...林秋楣死去的冤魂附在了文原身上? 这不太可能。 虽然这是一个剧本杀,但设定还是现实世界,除了自己,应该有没鬼神。 文原唱完童谣的功夫,脸上的妆似乎也已经化好了。 他开始动手整理化妆包。 姜菀又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感觉他要站起来转身了。因为不知道这种时候文原是出于梦游,还是人格分裂的状态,她想,还是尽量不要让对方看到自己。 就在姜菀准备往后退一步转身离开的时候,面对着石壁的文原突然用一种尤为惊悚的动作猛地把头转过来。 他的身体还对着石壁,可他的脑袋就跟能三百六十度旋转一样,扭过来直勾勾盯着姜菀。 姜菀不知道他到底能不能看见自己,也不敢乱动。这种情况下,在不清楚对方是什么妖魔鬼怪的时候,她不会傻到轻举妄动的。 文原就盯着她,但又像根本没看见她,两眼目空一切,还没一丝情绪。 她看着他就保持那种脑袋和身子错位的模样,站起来后,才把身子慢吞也扭过来,和脑袋接连在一起。 离得不远,姜菀能清晰听到那些脊椎“咔啪”的扭动声。 她身子往身后的石壁缩了缩,尽量让自己埋进黑暗里。 化着浓妆的文原拿好黑色的化妆包,一步步往外走,走路的姿势依旧很优雅。 他离姜菀是越来越近。 听着脚步和呼吸慢慢变重,姜菀知道文原走过来了。她浑身绷紧,两手已经攥住,做好了防备状态。 要是文原敢对自己下手,不管他是不是凶手,她先要了他的命再说! 文原靠近过来,眼睛已经不再盯着姜菀看了。他走的很慢,走了十几步还没跟姜菀拉开距离,而是停在了姜菀右前方。 面对文原突然一动不动,姜菀也开始有心跳加速的感觉。她拳头捏得更紧! 怕么?其实并不怕,只是觉得诡异罢了。 大不了就拼命,她从来不吃哑巴亏! 文原只在姜菀右前方停了一两秒,然后又迈开腿,走了小半步。就在姜菀放松警惕,认为他是真的看不到自己,应该是梦游的时候...文原突然转身过来。 那涂抹了惨白粉底的一张脸,还有红到跟喝了血一样的嘴唇,直接凑到姜菀的面前,和她脸对脸。 瘆人的气氛一瞬涌动开... 姜菀看到文原咧开红唇,也看到他牙齿上都是一片红,像是刚才吃了根口红似。 她看着他动了动唇,口红的香味扑在她的脸上。 耳畔,是男人阴柔带笑的询问声,“小姑娘,姐姐好不好看?” 姜菀心跳漏掉一拍。 果然...他不是在梦游,他能看到她,说不定在暗道里他脸上的那种诡笑,就意味着他不是文原,他是文原心里的另外一种人格! 但是。这个人格怎么也知道“林秋楣”的事情,并且唱了那首恐怖童谣,暗指里面被碎尸的洋娃娃就是林秋楣... 面前的文原还在靠近她,逼问她,“你也不夸姐姐啊?是不是嫌弃姐姐不好看?!” 本来笑意温柔的一张脸,兀地阴冷,红唇抿成一条线。 姜菀见形势不妙,都已经准备先给那丑不拉几的一张脸来一拳,没想到都不用她出手,跟前的文原直接两眼一黑,瘫软摔在地上。 人一倒,姜菀就看到了穿着黑色连帽衫,表情有些紧张的阿言。 “你怎么——”过来了? 姜菀话没问完,脑袋上就落下来一只大掌,揉乱她的头发,带着几分惩罚的意味儿... 第342章 剧本杀第八个人(37) 姜菀能看出阿言眼中的紧张,知道他是在担心自己。 短发被揉乱,姜菀倒是一点儿也不生气。 “你就这样把他给敲晕了?”她瞥了眼地上的文原,“不会有事儿吧?他醒来之后还会不会记得被我发现他是个变态的事情?” 阿言先是摇头,但皱了皱眉,唇梢动着,“不会,你没有跟他说话。” “他这是什么情况?也不像是梦游症,难道人格分裂了?” “不知道。”他回答的很简单。 既然文原清醒过来之后也不会记得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姜菀倍感轻松,也不继续纠结这个问题了。 她拉着他的手往回走,“你刚才不是睡着呢,怎么就突然跟着我到这儿了?” 他把她被自己揉乱的头发又整理好,还是只说两个字,“担心。” 他担心她。 姜菀刚被文原惊出的一身冷汗慢慢被阿言暖回来。 她好奇问他,“阿言,你为什么要来这里?是为了论文,还是想要赚零花钱?” “找东西。” 姜菀追问,“找什么东西啊?” 阿言盯着姜菀那求知欲很强的小脸看了一会儿,然后他撇开脑袋,去看这处墓穴,“找...记忆。” “你说,你的记忆在这大山里啊?”姜菀先觉得荒唐,但垂眸一想,点点头认可,“也是...你什么都不懂,活得跟山顶洞人一样,说不准你的家还真就在这深山老林里。” 阿言不说话了,只是牵着她的手更用力了些。 一直到第二天睁开眼,姜菀发现自己竟然趴在阿言的怀里睡了整整一晚。 半夜被文原吓了一回,再回来躺下的时候她死活睡不着,没安全感的乱翻身。隐隐约约,感觉自己碰到一处坚硬的“墙壁”,然后就踏实睡一夜。 姜菀不好意思从阿言怀里坐起来,又正好对上李临的视线。他愤怒看着她,像是审判对感情不忠的叛逆者。 姜菀有些好笑。 当初明明是这渣男甩了原主去跟郭美贞在一起的,现在又用这种目光看自己,简直可笑。 两个人对视的时候,文原白着一张脸从不远处走过来。他脸上的妆容已经被卸干净,黑色化妆包被他小心翼翼藏在身后。 看来他是清楚自己有某种怪癖的,又或者知道自己得了什么心理疾病。 ... 五个人围坐在火堆旁,昏迷一夜的竹东东终于虚弱睁开眼睛。他不说话,只是一看到文原就缩着身子往其他人身后躲,像是老鼠见了猫,害怕的要死要活。 郭美贞觉得竹东东就是个疯了的累赘,她想把他一个人丢在这里自生自灭,但视线一触碰到姜菀,这念头顿时烟消云散。 竹东东神志还不清,不过并不影响行动,姜菀还是带着他进了墓穴。 墓穴的大殿很空旷,除了十二根柱子之外,也没有其他值得注意的东西。 可越是这样,也就象征着这处墓穴有还很多古怪的地方。 十二根柱子围绕包裹着大殿,大殿最中间有一个圆形的高台,因为离得远,所有人也都看不清高台上还有什么,雕刻着什么图案。 李临脸上浮现着狂热,眼底带着势在必得。 如果这真是一个不得了的墓,那等他将这里面的东西都倒卖出去,狠狠赚一大笔,也就不用等着依附郭家出人头地了! 想着,李临就已经迈脚出去。看他往高台处走了好几步都没事儿,剩下几个人也赶紧跟上。 站在大殿中央的高台上,众人才发觉这个高台中间还有一个通体碧绿的小台子,就像是一张玉床,上头还有雕刻出来的人形,成一个瘦长的“大”字。 这个场景...让姜菀胸口极其不舒服,憋得快喘不上气。 似曾相识。 也千疮百孔! 第343章 剧本杀第八个人(38) 就像是梦见过一样,又或是切身经历过... 一幅幅图画仿佛剪影,在姜菀记忆里穿梭,牵引着她去找寻什么。 哀嚎和惨叫,还有咒术碎语,姜菀听得无比清晰。清晰到她无声落泪,哽咽喘息;清晰到她指头缝都被“悲伤”填满,痛苦的只能咬唇克制;清晰到皮肉灵魂被无数虫蚁啃噬、嘶咬,而她不能喊不能叫,承受了一遍遍折磨。 姜菀问自己。 为什么她脑海中会有跟眼前场景熟悉的记忆,为什么那些记忆她又不记得了? 她是不是忘了什么? 又或许...她也丢失了许多记忆? 没有人发现姜菀的情绪变化,大家都在享受古墓带给他们的兴奋和刺激,只有穿连帽衫的男生,目光不偏不倚望着她,目及一切全是她。 ... 站在高台上,文原欣赏着四周十二根雕刻精美的画柱。 那些柱子都是用汉白玉雕刻的,图案一幅幅,跟插画一样。但因为光线较弱,暂时还看不清那些画上到底讲述的是什么,可研究价值和文献参考,绝对是不可用金钱预估的。 文原看了李临一眼,凑近他做了个手势。 李临瞪大了眼,充满不可置信。 光是这些柱子...就值那么多钱?要是把整个墓穴里的东西都倒卖出去,说不准他还能真发家致富了! 到那个时候,什么郭美贞、郭家,在他眼里屁都不是! 李临目光闪烁几下,消失理智的疯狂就如同被放出牢笼的野兽,无人性可言,只想贪婪饮够一肚黄金血。 什么汉白玉柱画,在他眼中不过都是可以让自己一步登天的东西。 他在上大学时其实就已经开始做这种文物倒卖了,每个月光倒卖文物的钱,足够他过着奢侈的生活。 要不是那个女人...说不定他现在早就靠偷卖文物发家致富了! 那天晚上他回到宿舍,林秋楣不知怎么被秦旭也给骗到宿舍里了。他知道,秦旭对林秋楣垂涎不是一两天的,本来秦旭也只是想逗逗她,调戏一下她。 但无意间,林秋楣撞掉了他们宿舍三人多年来倒卖文物的记账本。不可见人的秘密被发现,而且一旦被警察知道,他们不仅会被学校开除,甚至后半辈子就要交代在局子里了! 三个人对视一眼,兽性在这一刻冲昏理智。 他们轮流穿进了林秋楣的身体里,然后用不怎么锋利的水果刀,一点点切碎她的身体,冲进了洗手间下水道。 后来...警察还是找上了门,没有查到林秋楣的踪迹,但是发现了他们宿舍倒卖文物的罪证。 在李临刚上大学时,就已经被同系的郭美贞追求了。但那个时候,他每个月还有点儿小钱,觉得自己靠倒卖文物以后肯定能发家致富,对家庭条件优渥的郭美贞爱答不理。 出了事儿,他倒是想起郭美贞了。 郭美贞家人有警察局上级领导,刚好就负责李临这件事。三两句话,李临一宿舍人又都没事儿了,而那个倒卖文物的罪名也扣在了已经被碎尸的林秋楣身上。 自此之后,李临宿舍被警告,再也不敢做倒卖文物的勾当,生活也开始变得拮据。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这种天天被富家千金呼来唤去的日子,李临也是真受够了!看到眼前墓穴之中蕴藏了巨大商机,他又獠牙暗露,利爪摩挲... 第344章 剧本杀第八个人(39) “天啊!”郭美贞用手摸了一下高台之上的碧绿玉床,感受着手掌中的温度,她不由惊喜喊出声,“竟然是冰凉的?” 李临冲过去,一把攥起她的手,“你乱摸什么?” 他低沉冷声,训斥的态度也引起郭美贞不满,“有病啊你?你吼什么吼,我不过就是摸了一下而已!” 她是喜欢李临不假,可自从跟着李临来到这穷乡僻壤,一路上又发生这么多惊魂离奇的事情,她对李临的好感度在慢慢消减。 毕竟,没有一个女人会喜欢个怂货! 一想起来她就生气。要不是李临这个窝囊废一点儿屁用没有,她昨天怎么可能会被姜菀扇了两个耳光? 气不打一处来,郭美贞用力把自己的手给抽了出来,背过身不想搭理李临,然后继续对着那张玉床东摸西碰,跟故意气他一样。 李临,“这是古物!你要是碰坏了怎么办?” 郭美贞直起腰看他一眼,讽刺冷笑,“李临,你什么时候还有保护古墓文物的善心了?我看你就是怕这东西被我碰坏了,然后你就很难卖出去个好价钱吧!” “你胡说八道什么?”李临阴沉下脸吼她,又不动声色瞥了眼姜菀。 郭美贞像是跟他杠上了一样,口无遮拦,浑身上下带着傲慢的刺,“我胡说?李临,你别忘了当初是谁在大学里做那些下三滥的勾当!要不是当初你求着我,要我帮你的,现在你就已经吃上牢饭了!” 本来是两个小情侣吵架拌嘴,但因为郭美贞心高气傲,李临也憋屈,俩人话赶话,都用最恶毒的言语攻击对方。 姜菀不在乎这两个人吵架会闹什么幺蛾子,她只是好奇郭美贞刚才所说的“下三滥勾当”是什么? 面对郭美贞的冷言冷语,针锋相对,李临还是克制住了情绪,用着一种幽幽的目光望着她。 郭美贞也不想彻底将人激怒,就算她已经有要跟李临分手的念头,但起码现在不会提出来。她得等着李临安然无恙把自己带回去,等她到了家,有一百种能把李临给毁掉的办法。 既然她得不到,那谁也别想要! 打定主意要把人给毁了,郭美贞也不再跟李临置气,继续好奇摸着那张能躺进一个人的玉床。 “这床还真挺有意思的,像是《神雕侠侣》里小龙女练功躺的那张床!”说着,她就撑着身子往上一坐,没有一点儿保护文物的意识,就跟回家脱了鞋往床上一躺,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无所谓模样。 郭美贞说的不错,李临就是怕她把这个东西给碰坏了,到时候卖不出好价钱。 郭美贞懒懒散散躺在玉床中间的“大”字凹槽中,“这东西夏天躺还挺舒服,也不知道是什么玉。” 李临气得想直接将人剁碎了。他靠近她,正准备伸手把人从里给拽出来,没想到那凹槽倏然往下一顿,将人身躯卡在“大”字的缝隙里,根本出不来,跟被镶嵌进去了一样。 郭美贞挣扎着,但缝隙已经小过她的骨架,除非剥皮割肉,否则郭美贞今天不可能从这玉床里出去。 当她发现自己挤不出时,也开始慌了,“我...我出不去了,你们快想想办法,快啊!” 她声音颤着,可依旧是命令的口吻! 见她这手足无措的样子,李临刚被刺疼的心稍微好过一些,但让他救人?那怎么可能! 他巴不得郭美贞早点儿死。 姜菀不是看不出李临的歹心,她也烦郭美贞,但让她眼睁睁看着郭美贞去死,她做不到。 姜菀正想跟阿言商量,该用什么办法把郭美贞从冰床里救出来,就在她准备开口的时候,冰床底下倏然有“窸窣”的细微声。 那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爬。 而且不是一个,是密密麻麻一群的声音... 第345章 剧本杀第八个人(40) 几乎是一瞬间,所有人都看到那冰床里被一股赤红填满,像是血玉一样,带着不详和诡异。 这是什么东西? 那些“红”将玉床侵占之后,像是积蓄满的洪水,在找一个发泄口。 很快,发泄口被那些爬动的“红色”找到了... 郭美贞躺着的地方,“大”字五个边缘口,都有一股股猩红涌出。 在玉床里大家看不清楚那是什么东西,但是现在,当那些东西都爬出来之后,他们看得是一清二楚。 那东西不是血,而是一条条蠕动的蛆虫。只不过这些蛆虫皮肤是红色的,再细看就能发现,那些蛆虫是红色的原因不过是皮肤上长满了一颗颗血红脓包。 无数条红色蛆虫在一瞬间爬满郭美贞的头和四肢。 她浑身挂满了虫子,黏腻和冰凉的酥麻让她恶心,是脊骨僵硬,反胃呕吐的恶心! 郭美贞要被折磨疯了,她无助望着冰床外的人,“救我,求你们救救我好不好...” “好恶心,这东西好恶心!它们在往我衣服里爬,你们快想办法啊,快——” 这种虫子姜菀也是第一次见,让她短时间想到救郭美贞的办法,她是真的想不出。 除非把这个冰床砸掉! 可是这冰床足有两个冰箱那么厚,等她们把冰床给砸开,估计郭美贞早就被这些虫子给吓破胆了。 不! 她小看这些虫子了。 那不是普通的蛆虫,它们体型比蛆虫更长一些,爬动的速度也更快,并且时不时会发出“嘶嗦”的声音,像是蛇吐信子一样。 这应该是一种体型较小的蛇,只不过外观和蛆一样,皱巴丑陋。 在姜菀慌神的一瞬间,郭美贞刚才张开的嘴巴里顷刻爬满了红色蛆蛇,那些东西往她嘴巴里爬,鼻子里拱,还有耳朵和两只眼。只要郭美贞身上有洞的地方,都被那些蛆蛇占尽,当成了温暖的巢穴,一个个前扑后继往里头钻。 她不断干呕着,那些吞进嘴里的蛆蛇又被她吐出来,接着又爬满一嘴。 “唔...唔...救我——” 郭美贞的声音已经断续,伴随着的还有她惨烈的痛苦声。 她身材算瘦的,但此时此刻因为身子里挤满了蛆蛇,衣服和裸露在外的面颊皮肉一块块鼓囊起来,有扁有凸,像是身上也长着跟那蛆蛇一模样的脓包。 密密麻麻的蛆蛇似乎把郭美贞的身体当成了一个容器,一个可以供它们饱餐一顿容器。 郭美贞肚子上的衣服崩裂了。一瞬间,她身上所有的蛆蛇都在往肚子中央汇聚,将她肚皮撑得像气球,快破掉。 “砰”的一声,一团团蠕动的蛆蛇从她肚脐眼喷出来,接着井然有序又爬回了冰床之中。 而郭美贞... 那死状凄惨可怖! 她浑身的精血似乎被刚才那些蛆蛇给吸干了,整个人干巴巴的,皮肤也是紫黑色。 让所有人脊骨发麻的是。 郭美贞炸开的肚子里,有无数个鹅黄色的小肉珠,那东西像是青苔一样,寄生在她残缺的内脏上。 文原和李临已经吓得脸色苍白,说话都是哆哆嗦嗦,“这...这些东西是什么...” 阿言和姜菀异口同声告诉了他们答案: “蛇卵...” * 推一下韭韭已经完结的两本书: 《贵妃请自重》古言(qq阅读、浏览器都可以免费看) 《我是真的很想当咸鱼》现言(qq浏览器可以免费看) 第346章 剧本杀第八个人(41) 郭美贞已经失去生命的残肢破骸,到处长满鹅黄色的肉瘤蛇卵。 所有人都看明白了! 这个通体碧绿的玉床就是祭祀用的祭器,而郭美贞躺在上面,仿佛就是祭品,供给那些皮肤血红,还长满脓包的蛆蛇食用。 任由它们将祭品啃咬,也将祭品当成繁殖寄生下一代的容器。它们在那些还有余温的肝脏、血管上产卵,然后扭动身躯离开。 不知道这是什么刑罚,但它一定是最残酷,惨无人道的。 短短几秒钟,一个活人就被成千上万的虫子啃噬掉,那种钻进五脏六腑,在身体内乱窜的感觉,光是想想就浑身冒冷汗,头皮凉飕飕的。 姜菀瞥开眼,怕再多看一眼郭美贞的惨状,会真忍不出吐出来。 也许,这就叫善恶到头终有报?如果郭美贞没那么自私自利,能收敛些公主脾气,这种死法怎么样也轮不到她! 姜菀只是唏嘘她凄惨的死相,但丝毫不为她感到惋惜。 这是自作自受的下场。 但...她刚才怎么就能直接说出来郭美贞身上的那些肉瘤就是蛇卵? 就跟她早就见过、了解过一样。 还有阿言。 阿言对这里的一切都太过熟悉。他之前说他来这里找记忆,自己还调侃他是山顶洞人,然而现在...姜菀感觉这里就是阿言的家,他对这里每一个地方,每一处构造都是熟知的。 尽管他从不说。 “你...你们看!”文原指着郭美贞内脏上一颗颗米粒大小的蛇卵,表情异常惊悚,“这些东西在动...” 姜菀皱着眉看了眼。 确实。 那些鹅黄色的蛇卵似乎在迅速汲取郭美贞身体里的最后一些营养,它们一胀一缩,然后用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大。 “噗”的一声,最大的那颗蛇卵像是破掉了脓包,一股恶臭和粘稠的浓水从里面散开,黄色的蛇卵破掉,瘪瘪变成一层表皮。 过了一会儿,一条有半个小拇指指甲盖那么长的蛆蛇幼崽从里头爬出来,速度很慢,爬进郭美贞左脚下的那处冰床洞眼中。 眨眼的功夫,又有好几条蛆蛇幼崽带着浓水从那鹅黄鼓包里钻出。等了有七八分钟,郭美贞残缺干巴的肉躯再一次被蛆蛇爬满,嘶咬啃噬干净。 直到所有蛆蛇像退潮一样钻进冰床洞眼里,郭美贞已然成了一具彻彻底底的干尸。 竹东东从进来时就一直呆坐在高台石阶上,他像是智商只有三四岁的孩子一样,吃着手指,玩得一身口水。 最初李临和文原都嫌他恶心,躲得远远的,但现在看过郭美贞的死去的过程之后,简直觉得竹东东干净的不得了。 他俩也不敢去碰那冰床了,生怕摸到一条红色蛆蛇,然后身体里被寄生满了蛇卵。 “呕——”文原和李临捂着胸口,站在高台上弯腰,控制不住的恶心干哕。 听见他俩此起彼伏的干哕声,姜菀也被传染了,胃里翻山倒海。 她刚有想要干哕的动作,手就被阿言抓住,在她虎口处轻轻一捏,胃里酸意平复许多。 “阿言,你不嫌恶心么?”姜菀问他。 阿言摇摇头,脸上还是没太多情绪和反应。 姜菀心里暗骂他是变态,却没感觉到...一直浑身冰冷的阿言,手掌竟然开始有了正常人的温度。 李临本来认为这个冰床能卖个好价钱,但看完刚才那一幕,他放弃了。这个东西也太邪门了。 他目光又扫向十二根汉白玉柱。 这些东西看上去也是价值不菲,而且数量还多,成双又意味着好彩头,价格铁定不会比冰玉床低。 可他看着,看着,突然发现那些柱子有些猩红,从柱子底下一直往上窜... 第347章 剧本杀第八个人(42) 是那些红色蛆蛇。 因为刚才吸食了郭美贞的血肉,现在再看它们,通身比刚才更为血红妖异。 除了竹东东,剩下的四个人都仰头看着那些柱子,忘了恶心。因为眼前的景象匪夷所思到可以让他们毕生难忘! 那些红色蛆虫爬到柱子上,顺着柱子的纹路慢慢散开,最终变成了一幅幅巨大的石柱壁画。 那些画的风格让姜菀很是眼熟! 这就是她初醒时,在醒来的那个棺材板上看到的壁画。 一样的画风,一样的人物和场景构造。 只是这些石柱上的壁画更多,更丰富,更能让人看出其中的剧情。 第一根石柱:雕刻的是一个男人模样的小人,坐在象征权利的山顶王座上,两脚踩着日和月,手握一把长剑。 这跟神庙里的神像如出一辙。 顺着石柱往下看,有很多那个小人带领军队厮杀的场景,马蹄之下全是没有脑袋的尸体。 第二根石柱:像是统治者的小人站在一座山脚之下,那座大山有一个巨大的石门,门上画着无数诡异的符号,像是封印一样,用来囚禁里面的东西。 第三根石柱:山体下的石门开了,里面站着一个身披斗篷的小人,身躯小瘦,比那个男人样子的小人娇小许多。这应该象征的是个女人。 第四根石柱:两个小人依偎在一起,耳鬓厮磨,仿佛是缠绵悱恻的眷侣。 第五根石柱:两个高大穿斗篷的男人架起那个娇瘦的女人,把人拖回石门之中。石门又阖上了... 后面的几根石柱壁画上都没有再出现过那个女小人,只有男小人握着剑,带着军队四处征战。他每赢得一次胜利,就可以来到那座石门之前,只是石门永远都是死死阖着的。 姜菀继续往后看,心如针戳,可她自己浑然不知,像是掉进那些壁画构造的场景之中。 第九根石柱:一直挥舞宝剑的小人躺下了,接着被一群小人抬进了那处石门前。石门开了,他们走了进去。 往下画面一转,变成了石门内的场景。十二根石柱,中间围着一个高台,和姜菀他们现在站着的地方丝毫不差。 只是那画上有很多人。密密麻麻的小人,围着篝火做祈祷的动作。在他们中间,是那个男小人躺在血泊中的身影。 第十根石柱:女小人摘掉了披风,跪在男小人面前,双手抚摸他的面颊。 第十一根石柱:女小人躺在了高台上面的冰玉床上,手脚拉成“大”字,身旁也围绕着小人祈祷。接着,她身上画满一条条红色的小波浪。 那女小人面露狰狞,可身子始终没有挣扎,保持着最初的模样。 姜菀看懂了。 这是一场祭献。 那个男小人也许是快要死了,女小人将自己的生命无怨无悔祭献给了他,所以即便痛苦缠身,她也始终没有挣扎。 她渴望他活着。 但是为什么? 姜菀觉得自己快要喘不上气来了,那些场景在她脑海中像是走马灯一样,旋转着历历在目,一遍又一遍。 这些东西,为什么自己看到会感觉陌生又熟悉... 当她想再去看第十二根石柱时,那上面的“红色”慢慢退去,又只剩下白茫茫的一片。 姜菀一颗心揪着,她迫切想知道第十二根石柱上的壁画到底是什么!还有这个古墓,究竟隐藏着多少秘密,又究竟尘封了她什么记忆! 第348章 剧本杀第八个人(43) 当十二根石柱上的血红蛆蛇全部退去消失,古墓大殿正中间的石柱后裂开了一道门,引导他们继续前行。 就像是完成了祭祀仪式。 李临手指颤抖着,内心的激动根本克制不住。他只要想想这古墓之中的东西值多少钱,满脑子都处于兴奋的状态。 文原也喜欢文物,喜欢到一种痴狂的境界。不过,他倒不是喜欢文物带来的金钱价值,又或者是历史研究,这些他都抱着无所谓的态度。 他真正喜欢的,是文物给他带来的名誉,还有被人崇拜的感觉。 这才是文原想要的! 又是一道门裂开,所有人又要面对未知的恐惧和诱惑。 队伍里,一行八个人,如今只剩下了五个,其中一个还是疯掉的竹东东。 上一个惨死的是郭美贞,李临的女友。但是刚才李临看到郭美贞的尸体,眼中燃烧着阴戾和兴奋,丝毫没有一丁点儿悲伤。 哪怕死的是一个陌生人,正常人也都会惋惜。可李临自始至终都没有,他两眼望着石门内,放光又迫切,想冲过去一探究竟里面还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十二根石柱上已经没有吸引人的画了,李临不耐烦催促,“我们快进去看看吧,里面一定还会有让大家惊喜的东西!” 他的猜测没错。 穿过第二扇石门,里面确实有无数“惊喜”的玩意儿。 过了第二扇石门,他们来到一处耳室,差不多有半个篮球场那么大。 耳室之中,堆满了金玉古器、奇珍异宝!那东西被手电筒的光线一照,黄金璀璨,犹如星河耀眼。 最瞩目的,是一件两人高的黄金盔甲,上面雕刻了各种符咒,诡异的文字看得人头晕眼花。 还有角落里,有一尊琉璃钟乳石雕的战马。那马身和成年的那匹体格一样,健壮魁梧! 从雕刻的纹路来看,虽然年代久远,然而技术不粗不糙,甚至精细的和现代机械工艺品一样。 文原痴迷望着那尊用钟乳石雕刻而成的战马,“这...这钟乳石是几十万年才能形成的珍贵之物。看来这处墓穴的主人身份尊贵,就连陪葬品也都是世界级的罕见。” 李临听他说着,眼底的幽光露着贪婪,“估个价!” 文原思考了很久,最后颤着舌头给他答案,“无价!”几十万年才形成的天然钟乳石,而且色泽剔透,雕工精湛,这价钱根本就估不出来! 李临听明白了。 只要这东西归了自己,他想卖什么价格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眼前一共有五个人,抛去傻子竹东东,还剩四个。这一次,他倒卖古董的事情不想让任何一个人知道,多一个了解他的秘密,他下半辈子坐牢的几率就越大。 能永远把秘密藏在肚子里的,只有“沉睡”的人! 打定主意,李临释然一笑。他有商有量问着众人,“这可都是值钱的东西,要是大家分一分,后半辈子可就吃喝不愁了!” 姜菀太了解他这种人内心怎么想。 无非就是不敢独吞,先用话术试探他们,对他们循循引诱。等意见达成一致,在最后分割时,等其他人掉以轻心,再动手把争夺者干掉,将这些陪葬品占有。 既然已经识破了他心里的小九九,姜菀干脆陪他把戏演足。 “行啊,你打算怎么分?” 第349章 剧本杀第八个人(44) 李临没想到姜菀会如此爽快答应。 他诧异看了她一眼,又低下头。 眼底的阴冷被遮掩住。 他压根儿就不想把这里任何一件东西给分出去,恨不得所有奇珍异宝都是自己的。 李临抬起头,望着眼前这些东西,又盯着姜菀扯唇笑了笑,只是那笑意冰冷,“我们四个人,大家平分不就行了?” 四个人? 姜菀扫向啃手指、玩口水的竹东东,“不算他的?” 李临也看着一身口水的竹东东,还有他时不时抽搐的身子。 他舌尖舔过后牙槽,嗤笑扬了扬下巴,“他?他有那个命花么?给这傻子也是浪费东西。” “但他也是咱们其中的一员,不能说他被吓傻了,就不给分好处吧?”姜菀反问。 李临,“要是他死了呢?” “什么意思?” “这傻子活着也多分走一份我们的好处,要是他死了的话,大家不也就能多分到一些?” 李临想杀掉竹东东。 这人简直就是畜生! 即便还没完全找到真凶,姜菀也想赶紧把这个人渣给处理掉。这种人死不足惜,也许弄了他,还是帮社会给解决毒瘤了。 “门。”阿言打断两个人的话。 姜菀顺着看过去,发现在这耳室的最右侧还有一扇门洞。 文原疑惑,“难道还有存放大量陪葬品的耳室?” 李临用力呼吸了一口气,不等剩下几个人的反应,他大步就迈了过去。 是一条很窄,只够一个人通行的暗道。 很快,李临的身影消失在了暗道门口。 姜菀几人也跟上,七拐八拐,才总算照明到了一个出口。 三个人从暗道里挤着出来,拍了拍身上的土,一转头就看到李临一动也不动,整个人像是僵住了一样。 文原把衣袖上的土拍干净一些,接着用手电筒在李临身上晃悠几下,像是在跟他打招呼,“怎么了这是?” 隔了很久,李临才转过头。 他一扭头,文原手电的白光全部照在了他脸上,将他一张脸照得惨白。 除了白,李临脸上的表情还可以用难看来形容,“你们...有没有发现这处耳室有些奇怪?” 听到他说“奇怪”这两个字,姜菀才拿着手电在耳室里四处照了照。 她对这里面的所有陪葬品都不感兴趣。能让她有兴趣的,一个是抓到凶手,还有就是找到自己和这个古墓的联系。 不过现在,她好像知道李临为什么会说这个耳室奇怪了。 因为这里面所有的东西,还有摆设的方向,都跟上一个耳室是一模一样的。 就连那件黄金盔甲上的符咒,也雕刻的跟上一个耳室一个不差。 他们这是又回到刚才的地方了? “门。”阿言还是那一个字。 听完他说,姜菀手指蜷缩了一下,也发现了不对劲儿。 这个耳室刚才是有两个门的,一个是他们进来的门,还有一个是他们找寻第二个耳室的门。 但是现在,这处耳室只剩下了一个门,可里面摆放的东西又跟第一个耳室完全没有区别。 也就是说...有一扇门它凭空消失了! “不对!这不可能的...”李临呢喃自语,然后疯了一样掉头扭转,跑回身后的暗道里。 过了几分钟,他又气喘吁吁从那处暗道里跑了出来。 门,依旧只有一个... ... 第350章 剧本杀第八个人(45) 李临猫着身子,反反复复弯腰扎进暗道里,然后又从同一个门出来。 不知跑了有多少圈,他气喘吁吁瘫在地上,两眼失神恍惚,只会念叨着同一句话,“我们出不去了,我们出不去了...” 只有一个门,从那里出,也从那里进。这确实奇怪,给人一种鬼打墙的错觉! 消失的那一扇门姜菀始终相信它还存在在这里,但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那一扇门他们暂时看不到了,也许是错觉,又也许是一道机关... “李临!”文原拍了拍李临的肩膀,“你理智一点好不好?我们慢慢想办法。” 李临用力挥开他的手站起来,两只眼睛瞪得快要裂开,“我冷静?你要我怎么冷静?这些东西就摆在眼前,但是我们一件都拿不出去,还要把命丢在这里!” 文原,“还没有定论,我们这么多人肯定能想办法出去。” 他越是给李临希望,李临就越崩溃,望着金玉之物,眼神充满复杂。 嫉恨又垂涎。 到了这个地步,他还是不想放弃那些东西,心里的贪欲已然把他折腾的不人不鬼。 “这地方邪门,可我就不相信了,我这来来回回,一遍又一遍的走就真出不去了!”说着,李临把自己背上的双肩包给取了下来,拉开拉链将里头所有东西一股脑倒了出来。 吃的喝的,还有一些生活用品他通通不要! 李临跨步走进到那些亮闪闪的黄金器具堆里,疯了一样抓起那些东西往自己包里塞,塞不进去他就用手托抱着,沉甸的黄金压弯他的腰。 可以搬运的东西已经超出他的体重了。 贪婪从不会让人收敛欲望。它像身体里埋藏的一双手,无形、未知,当你内心随着欲望堕落时,它就撕烂你贪婪的缺口,让欲望化为黑洞,永远填不满。 李临是不知足的,当他抱着一堆黄金珍宝准备再一次钻进暗道里找出口时,目光又看上了那一件黄金盔甲。 他踉跄爬过去,用手去拽那件盔甲,咬牙费力往暗道里拖。 没过十几米,整个人脸都白了。 文原走过去,想劝他放弃,“李临,咱们眼下是先想办法出去,至于这些东西,等我们出去之后再来找不是也行么?” 李临已经听不进去他的话了,丢掉手里的盔甲,双拳如雨点又猛又急砸在文原身上,“我看你就是想私吞这东西,你他妈就是想私吞!” 文原被他打得鼻青脸肿,没有一点招架之力。 但他在被打的时候,脸上浮现出的一抹怪笑,还是被姜菀清楚抓到了。 兴奋,幸灾乐祸的表情,和文原嘴里说出的那些话根本不匹配! 李临像是发泄心里的怨恨和愤怒,直至将文原打的一脸血,他才气喘吁吁冷笑着站起身,拖拽起脚边那件盔甲消失在暗道之中。 在李临消失十五分钟之后,文原抹了把脸上的血,撑着身子咳嗽坐起来。 他声音有气无力,“李临怎么还没回来?” 这话是问姜菀的。 姜菀去看他,不动声色眯起眼,“他不会回来了...” 第351章 剧本杀第八个人(46) 姜菀说的没错。 李临不会回来了,他会和自己的“贪婪”永葬于此。 说不定以后有人闯进来时,会在那暗道之中某个角落,发现一具被黄金掩埋的枯骨。 ... 文原听姜菀说李临不会回来了,还残留着血污的一张脸悲痛不已,“我...我刚才怎么就没拦住他?!多年同窗,如果我刚才能再劝劝他,说不定...” 剩下的话化成一句重重的叹息。 姜菀挑了个金色的三兽酒樽拿在手里把玩,“才十几分钟而已,你现在钻进那暗道里去找他,说不定还能把人找到呢。万一李临还活着,你这兄弟情还能跟他再续一续!” 文原愁眉落泪的一张脸猛地变色,好半晌才扯动僵硬的唇角,“这地方很是邪门,我万一进去了出不来...” “既然不敢,那就别整这弄虚作假的一套。”姜菀打断他的话,仰头看了看这处耳室,“快点儿想办法出去吧,一直耗着也不是事儿。” 说完,她侧头对文原扬了下巴,“你不是咱们学校俗称考古系百年一见的天才么?分析分析呗?” “这应该还是我们第一次进来的那个耳室,至于为什么会少了一扇门,可能是刚才咱们五个人都钻进暗道的时候,因为重量太大,改变了这间耳室最初的方向。”文原摸着下巴,目光有几分锐利打量着四周墙壁。 “如果我分析的没错,这间耳室的墙壁是可以转动的,根据承重的方向。” 也就是说,最初这儿是有两扇门的。因为姜菀他们全部进了暗道,改变了耳室的重量,所以耳室会往一侧偏移,让重量重新构造耳室的墙壁,只剩下了一扇门。 “三扇。”阿言淡淡说道。 姜菀和文原听他一说,微抽了口气。 这间耳室有三扇门?他们进来时只看到两扇,也是一种迷惑盗墓贼的手段,故意把人引诱到那扇永远走不出的门里,从而改变耳室的墙壁结构,让耳室最后只剩下一扇门,进入到死循环,摧垮闯入者的理智。 姜菀追问阿言,“难道第三扇门之后,放的会是...” 文原比她抢先一步,整个人声音都因为激动而变得沙哑起来,“是棺椁!” 第三扇门的后面,放的一定是这墓穴主人的棺椁。 “我们也许发现了一个新的文明,这远比那些凡俗之物有价值的多!”文原急不可耐,两手开始在墙壁上胡乱摩挲,找寻着阿言口中第三扇门。 也许他都没发现,阿言在讲出这里有第三扇门的时候,脸上表情是那么云淡风轻。 但姜菀注意到了。 她问他,“你怎么知道这里还有第三扇门?” 其实她想问的是,你为什么会对这处墓穴如此熟悉?为什么我对你...也如此熟悉? 阿言,你到底是谁? 我又到底是谁! 穿着连帽衫的男生似乎看出少女心中的不安焦躁,他牵着她的手,将人轻轻拽进怀中。 他大掌放置在她短发上,一下下轻抚着,仿佛是在安慰她,懂她心里全部的苦恼。 姜菀一动不动,把脸埋在他胸口,安静闻着他身上的古木沉香。 她是真的累了。 看着一个个人在她面前死去也就算了,偏偏这个墓室里壁画上的内容让她深陷迷雾。 那混沌里拉扯,看不清真相的感觉压抑窒息。 “阿言,我好累。”我想知道自己残缺的记忆到底是什么,我究竟在这个墓室里经历过什么事情? 少年抚摸她头发的动作一顿,然后慢慢停下手。 阿言从包里摸出一瓶水,牵着姜菀让她蹲下来。 他把瓶盖扭开,接着在地上倒水。 一股水顷刻分流成三股,往三西、东,北三个方向流去。 他指着中间的方向,“门。” 姜菀看过去。 她知道,自己丢失的记忆也许就在那扇门的后面! 她更知道,那些记忆一定是痛不欲生的... 在阿言说出第三扇门的秘密之后,文原抢先一步,来到他手指的地方。 手掌在墙面上轻轻按压,然后摸到一处突起。 文原用掌心砸下去,眼中的疯狂遮掩不住。当他看到四周的墙壁开始剧烈晃动,耳畔也听到轰鸣时,就已然知道地方找对了! 第三扇门就在这里,那古老的文明和传说也将会被他亲自揭晓。到时候...别说是国家考古队任他挑选了,就连国际考古队一样会给他抛出橄榄枝。 文原跨步进去,阿言牵着姜菀紧随其后。 手电筒将第三扇门后的场景慢慢照亮... 是一处四四方方的墓室,正中间摆放着黑石棺椁,四周空荡无物,只有墙壁上雕刻着许多壁画。 这里面的壁画比刚才大殿上那十二根石柱上的壁画雕刻更详细,更繁多。墓室的壁画就如同讲述着墓室主人的一生,把所有秘密剖露给面前人看。 姜菀松开被阿言牵着的手。 她拿着手电筒,挪步到第一幅壁画前: 这个国度是很久以前的一个部落文明,也许在五千年前就有,又或是更早。 部落信奉鬼神,可以举起赤金神剑的人就是他们的统治者。而这处墓室的主人,便是这个部落的最后一任统治者——诸(zhu)离。 在部落最凄惨的时候,诸离如鬼神重生,手握赤金神剑,用不到一年的时间连灭七个部落,一举成为中原最大的统治者。 但他残暴,嗜血,钟于杀戮。 甚至还想毁灭山中圣庙,释放出圣庙里封印的那些鬼虫,将陆地上所有的部落全部统一。 但圣庙不允,部落里的百姓也害怕鬼虫出来会摧毁这世上的一切。传闻鬼虫有起死回生的神力,但只有圣女可以操控那些鬼虫,所以历代圣女都不可从圣庙踏出半步,就是怕鬼虫失控,吞噬所有人。 诸离好奇鬼虫,深夜偷偷溜进了圣庙之中,圣庙里有无数培养鬼虫的容器,是他砍下那些敌人的脑袋。 每一个脑袋里都放着一窝窝红色的鬼虫,它们不断蠕动着,从鹅黄色的肉珠里破皮而生。 诸离看得有趣,浑然不知身后悄悄站着一个披斗篷的少女。 少女拍他的肩,还把他吓了一跳,挥剑要砍掉少女的脑袋。 只是...那双眼睛太过清透纯粹,如湖绿,如天蓝。 异瞳。 还是阴阳异瞳。 大陆上,只有异瞳少女才可被带入圣庙,成为圣女。 而此时,站在诸离眼前的这个少女,便是圣女——菀。 菀和诸离一见钟情,却不可相爱。 圣女的肉体和灵魂属于圣庙,更属于部落的每一个人。历代圣女都不可和男人交合,她们要拥有最纯粹的肉体。 尽管部落和祖先有规矩,但诸离和菀还是奋不顾身的相爱了,在所有人反对声讨之下。 他会在打完每一场战争取得胜利之后来到圣庙,他会一个人自言自语,把所有心声吐露给那扇永远不会开的大门听。 诸离知道,菀就在那扇巨大的石门之后。 他不能进去。 而她也永远被囚禁在里面... 看到这里,姜菀已经泪涌满面。 她的情绪和灵魂都像是被那些壁画卷了进去,随着视线跳跃,她已处于极度悲伤,撕心裂肺。 她看着壁画,身后穿着连帽衫的少年却在看着她。 温柔如水,轻若皎光。 他不再是那冷冰冰的模样,就连站姿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变成了负手而立。 姜菀抹了把泪,继续凑近那些壁画看: 在一次神农节,各家各户都团聚在一起,不舍不分。诸离来到圣庙之下,他不停用石头去砸圣庙石门。 不久之后,石门开了。 披着斗篷的菀从里面出来,他们相拥,耳鬓厮磨。最后,菀还是被两个圣庙守卫拖了回去,而诸离也被圣庙勒令永不得靠近。 诸离不听,他带领军队来到圣庙门口,要求圣庙交出菀,要不然就屠了圣庙。圣庙人心惶惶,也以要祭献圣女为威胁,逼诸离退军。两方僵持不下,各退一步。 圣庙要诸离统一所有部落,只要他统一了所有部落,就可以把菀给他。 诸离同意,策马离去。 再出现在圣庙之中,他因为中了敌方部落的圈套,遭受围攻。他倒在血泊中,命悬一线。 菀从人群中走出,她摘掉斗篷,双手抚摸他的面颊。 祭献。 她要复活他。 圣庙之中有一处供台,只要供祭品给鬼虫,神力会把祭品的生命献给重伤不愈之人。但这只是圣庙传说,究竟是不是真的,没有人亲眼见过。 尽管如此,菀还是决定祭献自己,无怨无悔。 圣庙可以没有圣女,但部落不能没有英勇的统治者。一旦诸离的死讯传开,他们部落现在拥有的一切都会被其他部落夺走,百姓也可能会被绞杀。 圣庙和部落都同意了菀的决定。 因为祭献的过程无比残忍、痛苦,她被绑上了手脚,放在冰冷的供台之上。 无数人念着咒语祈祷,菀也在心里默默祈祷。 她祈祷心爱之人重生,祈祷部落神明长临,无外敌侵扰。 如果死去她一人,能复活成千上万的人,那她愿,她求。 鬼虫从冰床五个洞眼涌出,很快爬满了菀的身躯。那些猩红的鬼虫钻进她身体里,从任何一个有孔的地方,就连指甲的缝隙也能慢慢挤进去... 它们啃咬她,侵略她,寄生她。 圣女存在的意义,其实就是和统治者以命换命。 他们相爱,却也永远不能相爱。 一步之遥,也是永远阴阳两隔。 传说,在诸离和菀的身上实现了...诸离身上的重病奇迹恢复,等他彻底醒来,重新握起神剑覆灭所有部落之后来到圣庙门前。 他等待圣庙开门,日复一日。 诸离等不下去了,他率兵撞开了圣庙,他拼命的找菀,他...跪在高高的供台旁痛哭。 他可以保住数万部落百姓,但唯独保不住一个她。 她的命祭献给了他,她在惨死的时候也呼喊他的名字。 诸离知道。 菀在祭献的时候,不仅把生命祭献给了他,同时也把灵魂给了他! 失去爱人的诸离疯了一样,他握紧剑让士兵出去。关上圣庙的大门,他举起神剑,把圣庙里所有人的脑袋砍下,然后也躺在了供台之上。 从不信鬼神的他在这一刻乞求,求神明把菀还给他,哪怕再一次夺走他的生命,哪怕让他永无轮回。 爱与奉献。 菀与诸离... ... 文原看姜菀眼红泪涌,觉得莫名其妙,“这不就是个神话故事么,有什么好哭的?” 姜菀摇了摇头,“这不是故事。” 这是她成妖时,所历的第一个天劫... 第352章 剧本杀第八个人(47) 妖,修炼艰难,天劫更是残酷难忍。 而姜菀,身为桃花小妖,劫难自也是所有天劫里最难过的一关——情。 也就是和诸离的那一场情劫,差点儿要她灰飞烟灭。等劫难已过,回到桃林的姜菀痛不欲生。 花妖无心、无情,若想让修为精进,除了日益修炼之外,还有就是要体会人世七情六欲。 可...初修为妖的姜菀在经历过和诸离的一场相爱之后,遍体鳞伤,只能靠着酒色度日。她妖身貌美,妩媚,风艳韵色在三界之中可为首,一言一行芳华流转,叫人垂涎动心。 妖劫已渡,从此三界之中少了个桃花小妖,多了位娇香妖娆的桃花娘。 三界皆说桃花娘风流成性,妖侣无数。还说她始乱终弃,从不懂如何珍惜。 那些虚谎姜菀从不解释,也不稀罕解释。 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找到诸离的魂魄。 在她死去之后,诸离也选择向那些鬼虫祭献自己,也祭献出他的灵魂。 诸离嗜血好战,残暴冷酷,他是满身血腥之人,死后是要下地狱的!等姜菀置身地狱找诸离魂魄时,竟发现他不在,整个幽冥鬼府还有生死簿上都没有诸离此人。 姜菀不信,她不相信诸离不存在于这个世上。 她找啊,找... 但也从未找到过。 就像是真映照了那句话:诸离和菀,相爱也永远不能相爱。 ... 姜菀的悲伤对文原倒是没有任何影响。他取下双肩包,拉开拉链,把里面携带的套刷拿了出来。 文原左右手各拿一个刷子,他在石棺上扫了几下,用嘴轻轻一吹。 粉尘在空气里四处弥漫。 文原按捺不住眼底的兴奋,“这确实是墓主的棺材!”只是上头刻着的奇怪符号他看不懂。 姜菀走到石棺旁边。 她伸出手,轻抚那上面的符号,“诸离。” 文原没听清,重复问了一遍,“谁?” 姜菀不再回答他这个问题,她将手中的手电筒重新揣好,“开棺。” 文原猛地扭头看她,“你疯了?凭我们现在的设备,要是开棺对里面的东西造成什么损伤该怎么办!” 他好不容易才碰到这么大一个墓,而且还是未出土的文明。要是能得到国际考古界认可,他后半辈子名利兼得,而这一处墓穴也会是人类解开未知文明的一座里程碑。 那个里程碑上,他文原的名字便会高高挂在上面。 眼下最该做的是仔细保护好这里,一砖一瓦都不能被损害,更别说会同意姜菀开棺了。 眼看着姜菀的手已经触碰上了石棺边缘,双臂正不断用力推着,文原怒红了眼,“不准动!” 姜菀像是听不见他说话一样,娇瘦的身躯拼了全力,只为把尘封万年的石棺推开,再看他一眼。 哪怕,只是一具尸骨呢... 文原看姜菀根本不听劝,听着那石棺被推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他终是忍不住了,害怕姜菀真把那棺材推开。 一但棺材被推开,外界多半可能会认为他是造假,可信度就低了。要想顺利被世人接纳,这个棺材绝对不能提前打开。 “我让你不准动!”文原从腰后摸上一个东西,拔出来对准姜菀的脑袋。 就在他刚把那黑色东西对上姜菀脑袋时,一旁的阿言动了,他猛地往姜菀身边冲过去... “砰砰——” 两枪,不偏不倚打在少年的心窝... 第353章 剧本杀第八个人(48) 随着少年身体往前倾倒的动作,黑色连帽衫的帽子松垮落掉,将他一张冷如薄纸的面庞露了出来。 苍白,如厚雪覆盖了一层,带着无尽冰冷。 眉眼深邃,目光却温如阳,暖若春。 那张脸...那张脸正在和姜菀记忆最深处,曾经日思夜想的一张脸重叠在一起。 诸离! 阿言就是诸离? 姜菀停手,她跑到已经瘫软在地上的阿言身旁。 近距离看到那样一张眼熟的脸,她差些失控,“阿言?阿言?” 姜菀喊了他两声。但不管她怎么喊,少年都紧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一样。 可...姜菀也注意到,阿言被文原打烂的心窝上,除了两枚弹孔痕迹,剩下一滴血都看不见。 文原离得远,根本不会注意到这个细节,他只会以为血水是被黑色连帽衫给稀释了。 但姜菀看得一清二楚。 不是稀释!是阿言他根本就没有流血,那两颗子弹就如同打进了海绵里,只会给肉体造成冲击,却不会让肉体流出血来... 他...就像是个纸人! 姜菀感觉阿言没有太大的事情,可能是刚才子弹冲击太大,让他肉体进入了短暂性休眠。 她现在要做的,是给阿言争取更多的恢复时间,尽量先纠缠拖住文原,让他情绪稳定别再乱开枪。 “文原。”姜菀把怀里的少年放在地上,让文原有种劲敌已除的错觉感,“你为什么会有枪?” 文原看了眼自己手里的东西,下颌高扬起,不屑轻笑,“我从小就对枪械这东西感兴趣。有次跟个美洲佬看风水,他生意好了不少,就大方送了我一把,没想到今天还派上用场了!” 说完,他释然一笑,手指在扳机处来回抚摸,“不过这些事情让你知道也无所谓,反正你也是个将死之人。” “那等于你也承认...这一次的考古计划是你蓄谋已久的?”姜菀问。 “不错!你们收到的那些信,都是我假替教授名义写下的。”事到如今,文原也不需要藏着掖着了,一个女人加上一个疯子,他不必担心自己的计划被打乱。 “古墓是我在去年六月份的时候跟社团出游无意间发现到的。中间我也断断续续来探过几次路,但都没找到入口,就回去了。”文原把玩着手里的枪,靠着石棺勾唇轻笑,“也许是老天眷顾吧,让我今年放暑假前找到了一些这个古墓的线索。” “所以,一路上死了这么多人也是你在背后操纵的?” “唉?这可别乱冤枉人了!”文原,“我承认,秦旭是我杀的。谁让他对我一直有意见,要是我以后飞黄腾达了,他就是第一个在背后捅我刀子的人渣。” “至于叶让秋...在神庙的时候我也没想到那神像会动,本来让叶让秋拉我一把,谁知道那混蛋竟然敢踹我。这就叫多行不义必自毙吧,活该他被剁碎成肉泥。还有郭美贞,是她自己自私自利,乱耍公主脾气的,要是收敛一些,何苦死的那么惨。” 文原脸上笑意瘆人,仿佛死去的那些人都是蝼蚁,根本不曾把他们当成同学、又或是朋友。 “哦对了,李临的死可是跟我也没关系的。他贪得无厌,拖着那么多东西钻进暗道里,不活活累死才怪!” 姜菀揭穿他虚伪的恶行,“如果不是你一直在用言语诱惑着李临,他也不会对那些东西如此执着。” 说来道去,即便你没有直接动手害死李临,可也间接导致了李临死亡。 “死了也好。那些全部知道我秘密的人都死了,我才能安心、放心。”文原冷笑着,唇角的弧度撕裂成一个诡异的表情。 他慢慢伸手举起了枪,“姜菀!现在,轮到你替我‘保守’秘密了...” 第354章 剧本杀第八个人(49) “文原!”姜菀看到面前男人对着自己举起枪,她兀地喊他。 文原被喊得一愣,扣动扳机的手指跟着停下来。 他皱眉看了姜菀一会儿,不耐烦问她,“怎么?还有遗言想要交代?” 姜菀盯着他那张脸,勾唇,浅浅笑着,“你知不知道,自己有女装癖?” 那本不耐烦的面庞倏然神色一变,像是被撕烂的面具,难看可怖,“你都知道什么?” “知道...”姜菀卖着关子,“你其实是个双性人。” “砰——” 子弹擦着姜菀的耳朵过去。 “我不是双性人,更没有女装癖!”文原像是恼羞成怒,握着枪的手都在不停颤抖,但他嘴里始终重复着刚才那些话,仿佛被踩到尾巴的猫。 “不是么?”姜菀懒懒挑了下眉,“秦旭死后你就失踪了,其实那个时候你是偷偷跑去了神庙里化妆吧,然后躺在神像后面,故意让我们误以为这地方邪门,造成大家精神紧张。” “还有在暗道里,那个突如其来冒出的女人声和假发,应该都是你搞出来的吧?” 早在暗道里,姜菀就已经发现文原不对劲儿了。除了脸上时不时会展露出渗人的笑意,还有好几次那无意识的女人举动。 不过,不管文原是不是双性人,又或是有女装癖,姜菀故意这么说,只是为了证实一件事情。 当看到文原逐渐失去理智时,她觉得自己赌对了! “你闭嘴!”文原恶狠狠瞪着姜菀,“我没有病,我心理没有任何问题!” 姜菀眯起眼,又质问他,“没有病?如果你没有病,为什么会给自己化上浓妆躺在神像后?如果你没有病,也不会在暗道里扮成女人的声音。” “最重要的是...文原,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现在包里应该是带着不少化妆品,还有女性衣服的吧!” 眼见男人眼眸猩红,情绪也暴躁起来,姜菀非但没退缩反而还给了他致命一击,“如果你死犟不承认自己心理有病。那么,就是你的身体里还住着一个女人!” “别说了!不要再说了!”姜菀一番话刚掷地,文原脸上的肌肉就开始剧烈抽搐起来。 他抱着自己的脑袋,表情痛苦难忍,“我是男人,我是个男人!呵,呵呵——” 前一秒他嘴里还是粗哑的声音,到了后一秒,直接变成尖锐刺耳的冷笑。 那声音有些细,不仔细听,真的跟女人发出的笑声没两样。 果然。 文原其实一直都知道自己有人格分裂,只不过他的另一个人格是女人,这实在接受不了,也从不敢跟外人提起过。 对于贪恋虚荣感的文原来说,这就是他一辈子的污点,不想让所有人知道。 有意杀掉秦旭和李临,除了是三个人曾经住在一起,对彼此的秘密太过熟悉,怕以后被另外两个人捅刀子之外,剩下的杀人动机,或许就是不想让两个人发现自己有第二种人格。 现在,凶手基本上可以锁定是文原了,但姜菀总觉得自己还忽略了某个重要线索。 “滚开!你这个臭婊子从我身体里出去!”文原开始撕扯自己身上的衣服,他用手去抠、去抓身上的皮肉。 当衣服被撕烂成破布,姜菀也看到了文原的上半身。 那景象,让她深深吸了一口气。 文原身上几乎没有一整块儿完好的皮肉。从胸口往下全是抓痕,伤疤。 有些裸露在外的肉因为真菌感染了,脓疮流着黄褐色的脓水,让上半身黏糊也发出一股恶臭。 看来,每次人格变化之前文原都会有反应,而他不让另一个人格占有自己躯体的办法,就是自残。 看着文原有些神志不清,姜菀一鼓作气,准备继续套他的话... 第355章 剧本杀第八个人(50) “为什么你是要我们七个人来这里?秦旭和李临也许该死,因为他们跟你一个宿舍,知道你太多的秘密。那么叶让秋,还有郭美贞、竹东东我呢?你要我们一同前来是不是也在密谋着什么?” 姜菀看着他神色慌乱无助,往上迈一步,继续逼问,“所以文原,策划这一切的究竟是你,还是你体内的那个女人?” 面对姜菀的步步紧逼,文原却是连连后退。 他双手抱着头,一副痛苦难忍的模样,“不要说了,求求你不要再说了!她要出来了,那个疯女人又要出来了!咯,咯咯...” 姜菀听着文原嘴里时不时发出的笑声,她心一沉,干脆摊出最后一张牌。 “你身体里的另外一个人格是——林秋楣!” 文原脸上痛苦的表情猛然一变,成了狰狞愤怒的模样。 姜菀确定了。 是林秋楣没错! 当时林秋楣无意撞掉了文原他们宿舍记录倒卖文物的账本,三个人狠了心下手杀掉林秋楣,在那件事上,或多或少都影响着他们的心理。 也许就是在那个时候,文原心理开始滋生出林秋楣的影子。他总会无意识想起她,然后刻意学她走路、说话。这也是为什么李临当初在神庙里看到文原化着妆,眼里的情绪变化莫测,但更多是杀意。 秦旭风风火火的性格没感觉到文原的变化,但李临感觉到了! 他担心文原身体里的第二个人格会将他们的恶行抖落出去,所以在听到文原失踪的消息,李临第一反应是暗喜的。 但也许他们都不知道,文原身体里的第二个人格,就是林秋楣的影子! 可...为何会是林秋楣?按道理,越是害怕的东西越应该逃避,而且让一个男人体内分裂出一个女人的人格,这在心理学中是极小概率的事情。 而且,如果凶手是文原没错的话,恐怖宾馆、会动神像,又是怎么来的? 文原只对秦旭和李临有杀意,那为什么不干脆只让他们一个宿舍前来,而是组织了整整八个人一起? 还都是跟林秋楣或多或少有关系的... “不能告诉你,不能说的...”文原嘴里发出咯咯地笑。 他一边笑,一边对着姜菀做噤声的动作,“说出来,她会不高兴的。” “姜菀!不得不承认,你很聪明。”文原身体有一下没一下抽搐着,整个人像是吸食了毒品,“可那又怎么样?你会跟那个女人一样,都死在我手里。我会用枪打烂你的身体,然后把你的身体一点点切碎丢在河里,喂给那些可怜的鱼。” 面对一次次疯狂的精神冲击,文原的情绪也逐渐稳定。他一如最开始的模样,笑眯眯举高枪,抵在姜菀的脑门上,“想知道那些答案?下地狱问鬼去吧!” 就在他准备扣动下扳机的那一刻,身后倏然传来窸窣声,接着“咣”的一下,不知道什么东西砸在了文原头上。 姜菀看着文原脸上的表情有一瞬怔愣。接着,她又看到他的脑袋上流下来一股股血... 文原握着枪的手臂颤了几下,然后枪身脱手,他身子跟着一软砸在地上。 本以为袭击文原的人会是阿言,可当文原身子瘫在地上之后,姜菀便也看清楚了刚才袭击文原的人到底是谁... ——竹东东! 第356章 剧本杀第八个人(51) 文原身后的竹东东握着手臂那么粗,上头又满是木刺的一根棍子。 他看到文原倒下了,顿时也像是老鼠见了猫,表情害怕的不得了。 “姜菀,我...我是不是杀人了?” 姜菀没直接回答他的话,而是弯下腰去捡文原摔脱出手的那把枪。 她将枪上的灰土擦拭干净,瞥过躺在地上已然倒在血泊中的文原,“死不足惜。” 这是姜菀给他的两个字。 这种为了追求名利不择手段的人,开膛破肚,剥皮抽筋也没什么好心疼的。 把枪握在手里,姜菀才抬头看着竹东东,“你什么时候清醒过来的?” 竹东东似乎是害怕文原的尸体,他双腿踉跄着往旁边绕,兜了半大个圈子才慢慢到姜菀身边。 “在文原掏枪的时候!”他边说,还心有余悸的拍拍胸口,“我真是差点儿要被吓死啊,这个文原怎么就还有枪呢?幸好我是趁他不备偷袭了他才救了你。要不然,我估计大家今天都得死在这儿!” 说完,他还看了眼躺在地上的阿言,用手虚指了指,“他有没有事情啊?伤口要不要包扎一下?” “你没瞧见人都重伤昏迷了?中了两枪都在心脏,包扎有什么用,得尽快做手术!” “都在心脏啊...” 姜菀扫了眼竹东东,不动声色岔开话题往下说,“别管他了,人死不能复生,大家都想开一点。现在只剩下咱们两个人,最重要的是赶紧找到出去的路。” 姜菀一番话落地,竹东东表现的很认可。他忙不迭点头,“我就跟着你了!你也知道我胆子小嘛...” 说着,他又捂着受伤的脑袋,龇牙咧嘴疼着抽气,“郭美贞那几下真的是没把我砸死!” 他顿了一下,然后四处张望,“你刚才说...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了?郭美贞和李临呢?” 姜菀回他,声音淡淡道,“都死了。一个被虫子啃死了,一个在暗道里累死了。” 竹东东不敢置信,“我们八个人来的这儿,现在就剩下你跟我了?” “找出去的路吧。” 姜菀晃悠悠转着刚才从地上捡来的枪。 竹东东瞥了那枪一眼,没说话。 两个人在墓穴之中的墙壁上摸来摸去,但也一直保持着距离。 “竹东东。”姜菀喊他。 “嗯?” “你应该刚来考古系没几年吧?我印象里,似乎没怎么见过你。” 正在摸墙壁找机关的竹东东听到姜菀问的问题,手背上的青筋跳动一下,骨节也用力蹭住。但也只是一瞬... “是啊。”竹东东想了会儿,“我其实是转校生。以前在国外读书,这两年才转回国内。” 姜菀继续跟他闲聊,“你以前也学的是考古专业?” “不是。”竹东东笑了下,“我最早学的是工程学。” “那你这专业跨度还挺大。”姜菀,“你转过来的时候,林秋楣的事情应该过去挺长时间了吧?” 姜菀停下手里的动作,静静望着竹东东。 她似乎把他看穿,神色平静如水,恍若一面镜子,“那么,你是怎么知道林秋楣这件事情的?” 黑暗中,竹东东眯了下眼,“当然是听别人说起的。” 话音刚落,他像是突然明白什么一样,脸上的恐惧和害怕在一瞬间消失的干干净净。 他面无表情,就跟守在古墓里的一座雕塑似,安静看着离他不远的短发少女,还看着短发少女手中那把已经上膛对准他的枪! 姜菀笑了。 她知道自己已经撕烂了真正凶手的面具伪装。 “那我...该叫你竹东东,还是林东东?” 第357章 剧本杀第八个人(52)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姜菀早就料到他会这样说,不急不慢把枪口对准那脑袋才继续说道,“其实你也已经知道,自己刚才不小心说错了话吧!” “你留学回来重修考古系时,距离林秋楣这事儿已经过去了一年左右。即便你是听过这个传说,也不可能反应会这么大。一来,你跟林秋楣无冤无仇的;二来,你们可是连面都没见过。害怕一个陌生人,这可不像是一个受过西方开放文化教育学生会做出来的事!” 竹东东笑着,一步步靠近姜菀,“我胆小啊,害怕这些东西也很正常!” “是么?”姜菀也笑着反问他。 竹东东刚还无辜笑着的一张脸,在听完姜菀问的话时狠狠皱眉,“你又在诈我?” 如果说姜菀刚才有百分之八十的几率怀疑竹东东,那么现在的几率就是百分之百! 她起初只是先试探竹东东,没想到对方自乱阵脚。刚才她又是放了一个烟雾弹,竹东东因为第一次被问心虚了,第二次根本没防备,想也没想就又掉进姜菀设下的陷阱里。 他承认自己没见过林秋楣,那为何在暗道里,是他第一个喊出林秋楣名字的? 素不相识的人,又从何听过她的声音? 只不过大家当时在暗道里,又是闭着眼摸黑走路的,每一个人都提心吊胆,精神紧张,突如其来响起的女人声简直让所有人魂飞魄散。 “其实在暗道里,你的身后应该根本就没有人吧?”姜菀侧了下头,漫不经心看着他又说,“我只是好奇,既然这是你设下的局,文原为什么会帮你?” 竹东东一直没说话,他的视线在黑暗里显得无比平静,仿佛一片死海,没有生气。 许久,竹东东释然笑了。 他承认,“没错。这一切的幕后作俑者都是我。” “我在国外读大学时,确实学的工程学不假,这也是为什么神庙里的神像会动。因为我用机械工程将它改造成了机器人。”竹东东垂下手臂,身上再也没有懦弱胆小的气质。 “虽然我主修是工程学,可我的副修才是真正有大作用的!” 姜菀笃定,“是心理学吧。” 竹东东这一次笑得很嘲讽,“是。” 姜菀明白了。 这也能解释的通,为何文原在林秋楣事情发生之后,心里的第二人格才慢慢显露出来。 “文原心理其实是没有问题的。”竹东东,“是我催眠了他。并且在把他催眠之后,多次在他潜意识里灌输女人的思想和暗示林秋楣的事件。” “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文原是你的帮凶?”姜菀紧接着又问,“因为你看出他心里也有很强的戾气,比如为了名誉杀掉自己的两个室友。” “这样的人才更好操控。”竹东东背靠着墙壁,对姜菀手里的那把枪已经视若无睹。 他眼眸垂着,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死寂。 那样子,跟被抽走灵魂的行尸走肉没任何区别。 姜菀叹了口气,手里的枪微微放下,“七条人命,整整七条人命!” “也许只有文原才是你真正动手杀的,可其他六个人的死也跟你脱不开干系。” “死?”竹东东扯了个僵硬难看的笑意,接着脸上的死气变得愤怒,整个人也都深陷暴躁之中。 他怒吼,拳头在墙壁上猛砸,“那是他们活该,他们都该死!都该死——” 第358章 剧本杀第八个人(53) 林东东被保送到国外大学那一年,父母飞机出事。 他有一个姐姐,大三岁,关系自小就要好。 父母逝世之后,家里的经济负担都压在了姐姐身上。林东东聪慧,从小就对机械和算数特别有天赋,但天才也不是十全十美的...他性格孤僻,不喜欢交朋友,只喜欢把自己一个人闷在小房间里。 拿到国外学校的录取通知书,林东东却不想去了。他们家本就没什么积蓄,养大两个孩子已经不容易,现在要是出国读书,除非把房子给卖了,否则根本没有那个钱去。 他不想上学了,更不想让姐姐压力那么大。 姐姐去找林东东聊,让他不用担心生活费用的事情,她可以先去找亲戚借。 林东东架不住姐姐对自己的期望,不想辜负姐姐,最后还是同意去了。 可他不知道,那些亲戚们看他父母都死了,两个孩子也没经济能力,都不肯借钱给他们。 林东东在国外大学的第一年生活费,是她姐姐在餐厅后厨一个盘子,一个盘子刷出来的。 就这样,林东东在国外读完了两年学。 在第三年,姐姐深夜打电话过来,兴高采烈地跟他说,自己找到了一份工作,虽然工资不高但是包吃包住,让他在国外不要太节俭,该吃什么就吃。 林东东为姐姐感到高兴,但噩耗也很快传来... 漆黑一片的墓穴里,手电筒的光垂在地上。 明明它那么明亮,却永远无法照亮黑暗里的每一个角落。 林东东声音沙哑着,那悲痛的情绪似乎能把他两米的高个给压垮,“她为了我,为了能让我安心读书,就选择在男生宿舍里当宿管,一个月赚三千五百块钱!” “姜菀,有时候我真的恨我自己。如果我当初不去国外上学,我姐也不用去那狗屁学校里当宿管,被秦旭,李临还有文原他们三个人给...” 剩下的话,林东东没再继续往下说。 “还有叶让秋那个狗东西!他喜欢我姐,却是个虚伪的恶心玩意儿。听见我姐的惨叫声,不仅不喊人帮忙,还在秦旭他们门外偷窥,甚至脱了裤子对着我姐...” “那郭美贞呢?”姜菀问。 “他们几个人qiangjian了我姐,被学校找上门调查时,叫了郭美贞帮忙。要不是郭美贞有家底仗势欺人,把这件事情给压了下去,秦旭他们几个估计现在都还在牢里!” 等等! 姜菀猛地意识过来,“是qiangjian?不是碎尸么?” 林东东狞笑,“在博物馆一起兼职时,我对他们每一个人进行催眠,然后篡改了他们的记忆。我要让他们对这件事情恐惧,只要有人提起来,就永远毛骨悚然,我要让他们这辈子都活在悔恨当中!” “姜菀,你是个善良的人,从一开始我就没打算对你下手。”林东东用大掌捂着脸,“我把你打昏放在棺材里,以为你在我们离开后才会醒的。” “那如果我没有醒过来的呢?”姜菀眼里没任何情绪,有些冷,“如果我就这样被你给打死了,又或者活生生闷气呢?” 她看着他,不屑冷笑一声,“你嘴里喊着要报仇,要让那些人付出代价!可你又跟他们有什么区别?用残害别人的手段,满足自己的私欲?” “林东东。”姜菀加重语气,“你跟他们一样,都是披着人皮外衣的魔鬼!” 林东东埋头不语。 他无话可说,他认了。 “你的右手边有出去的暗道。”林东东盘腿坐在地上,看样子不准备出去了。 姜菀右手在墙壁上仔细摸索了一会儿,过了半分钟,她找到了机关按钮,往下一按,一道石门裂开,又出现了个暗道。 “这就是出去的路,你走吧。”林东东没看她,呆呆往着地。 姜菀瞥了他一眼,也不说话了,背着包默默转身,像是要一头扎进暗道里出去。 她迈起一条腿,就要踏进那暗道时,感觉身后有人在唤自己。 “菀菀——” 姜菀猛地顿住,抬起来的一条腿就停留在半空中。 她脊背微微出了冷汗,手心也是冰凉麻木的。 姜菀收回腿,背对着身后的男人。 “怎么不走?也想留下来跟我一起死?” 转过身去,姜菀直勾勾盯着地上的男人笑。 “你的催眠术不错,我差一点儿也就中招了。要是刚才我迈步进了那条暗道,恐怕现在早就被封死在里面了吧...” 第359章 剧本杀第八个人(54) 是。 在林东东开始讲出林秋楣事情的时候,无形中也在催眠姜菀。 他尽可能让自己变得坦诚,值得信任一些。等时机成熟之后,他就会给姜菀指出一条暗道,诱骗她这是出口。 只要姜菀进去,就永远别想再出来! “我输得彻底。”林东东苦笑从地上站起来,他无奈望着姜菀,“我挺想知道,你究竟是在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 他问,“在暗道里?” 姜菀摇头,“比那更早。其实我们从神庙逃亡遇水出来,在你和郭美贞因为叶让秋那一个书包吵架时。” 就是那个时候。姜菀简直觉得太巧合了! 那个笔记本上记录了太多这群人的秘密,还诱导着她相信笔记本里记录的内容:林秋楣是被秦旭三人先jian后碎尸的。 一个来考古探险的人,怎么可能会带上面有记录队员秘密的笔记本?万一被人瞧见,那不知道得死的有多惨。 叶让秋是个阳奉阴违的小人,他虚伪谨慎的性子,是不可能允许自己带这种东西过来的。 那就还有一个可能——是有人故意想让她看到的! 尽管那个时候林东东在一群人里可信度很高,但姜菀对他始终保存着怀疑。 “我还真是小瞧你了。”林东东站起来,两米高的个子半曲着倚靠在墙上。 “起初我只是怀疑你罢了,真正确定你是凶手的,还是你站起来偷袭文原那一下。”姜菀动了动胳膊,懒洋洋的继续说着,“不过你应该也不知道,我本身也就是在试探你。试探你究竟是不是在装疯卖傻。” 她耸了耸肩,“很荣幸,我猜对了。” 在姜菀说出全部实情的下一秒,林东东脸色骤变,黑暗里泛着凶厉的光,“那么姜菀...我就更不能让你出去了。我好不容易杀光了我姐那件事的参与者,就是希望让她好过一些,名声干干净净!可现在你知道了这些,我当然不能放你活着出去。” “够了林东东!”姜菀打断他的话,“不要再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了。你要杀我根本就不是为了你姐,你只是怕我出去说出这里的实情,把你所有的罪行通通剥光,你也害怕面对社会的审判对么?” “你闭嘴!”他嘶吼怒瞪她,血淋淋的双手紧握成拳头,“我不害怕,我只是为了让这个社会还我姐一个公道!” “什么是公道?公道是法律来制定的,不是随便你拿起刀,成为一个杀人如麻的刽子手!林东东,你这样才是真正辜负了你姐。” “可姜菀...法律它能约束了人,却约束不了那些魔鬼。我姐她有什么错,她不过就是为了供我上学才去男生宿舍当管理员,她不过是好看漂亮一些,她不过就是喜欢穿碎花裙子,她...她不过就是个女生!” 如果法律处决不了那些混蛋,那他拿起刀亲自杀了他们又有什么错? 如果不能迎接光明,那就让他坠落黑暗。 姜菀也同情林秋楣的遭遇,她沉默听完林东东的话,很久才开口: “世间万物都有两面性,正的是神性,反的是兽性。只是...你在这两种之间选择了兽性,因为你不相信法律,不相信社会能给你一个公道。” “林东东。不是黑暗选择了你,而是你选择了黑暗...” 第360章 剧本杀第八个人(55) 是他选择了黑暗? 林东东闭上眼,再睁开时,已经全然没有任何生气了,“就当是我选择了黑暗,但我无怨无悔!” 说完,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型的遥控装置。 那是个遥控器。 如果姜菀没猜错的话,应该是个爆炸装置的遥控器。 从一开始,从林东东计划着要把他们一个个杀掉就没打算自己独活。他在这个墓穴中早就埋了炸药,或许是想等着所有人都死了,他也就按下手里的遥控装置,跟着林秋楣的秘密一起“沉睡”在这里。 这种心理本身就是病态的! 林东东可能是心理学的天才,但他同样也是心理极其不健康的病人。 至于病因...姜菀到现在都没弄明白! “姜菀!”林东东抬起手,拇指按上遥控器最中间的红色按钮,“虽然你没做任何伤害我姐的事情,但你也知道了这个秘密,我不会放你离开的。” “林东东,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就这样被炸死了,你姐她以后要怎么办?她现在应该在精神病院吧,如果你死了,她以后在医院里遭受了任何不公平的对待,就真的再也没人去给她一个公道了。你是她现在唯一的家人了!” 姜菀的话似乎也在深深影响着林东东,他握着炸药遥控器的手指用力颤抖,骨节也微微发白。 他在犹豫,在挣扎,在跟自己的心魔反抗,做最后一个决定。 是一脚跨出黑暗的泥潭,还是选择继续深陷... 林东东浑身都在抽搐,喉咙里发出呜咽的悲鸣声。 可他最终也没动摇自己的选择。 拇指用力按下遥控器的红色按钮,林东东也像是解脱一样,如释重负吐出一口浊气,瘫软跪在地上。 这样的结局也是他从一开始就选择好的,不能到最后又退缩了。 在林东东按下红色按钮的后一秒,墓穴开始地动山摇,像是地震,又似乎山体要裂开。 “结束了...这一切都结束了...”他坐在地上呢喃自语,等着火焰将自己的身体炸成碎块儿。 姜菀不知道林东东在这处墓穴中放了多少炸药,但她知道自己还不能死,起码现在不能! 她转过身跑到阿言身边,轻轻晃了他几下,见还没有反应,就架起他的一条胳膊,搀扶着人踉跄往耳室退出去。 让姜菀意外的是,阿言身体很轻,仿佛一团棉花。 都来不及让她深究,身后剧烈的炸响直接让她聋了耳朵。 火浪在身后奔腾,姜菀下意识回头看了眼林东东。 他的身体已经被大火点燃,只能看见一个身影在火中逐渐变得扭曲。 等姜菀欲要收回视线,地上还有一道身影也引起了她的主意。 那是.... ——阿言。 地上躺着,已经被烧着的躯体是阿言的。那么自己搀扶着的,又是谁呢? “小心。”耳边男声清冽,带着哄笑和宠溺。 姜菀耳根酥麻了下。再回过神,她已经被人打横抱了起来。 只是有些奇怪... 铺天盖地的火焰似乎被什么东西隔开了,她依旧能看见火势汹涌,只是感受不到火的炙热。 刚那声音太过耳熟,像是在听过无数次。只是,记不清那声音的主人是谁,也忘记那声音主人的一张脸。 她抬头。 眼前是一团光雾,笼罩着男人的面庞,让人窥探不清。 姜菀知道,抱着她的人不是阿言。 她咬了下唇,颤着声喊他,“诸离?” 男人身躯微顿,接着不紧不慢地说道,“这里要塌了,我先带你出去。” 山体被一阵阵炸裂摧残着,山顶被炸开了一个小洞。 等姜菀再想追问眼前抱着自己的这个男人是谁时,她身体已经腾空,朝着那裂开缝隙的山顶掠去... 第361章 剧本杀第八个人(56) 他不是阿言,可也不是凡人。 “你是诸离?”姜菀问他。 在她出话的那一刻,她听到抱着自己的男人轻声叹息。 光亮离头顶越来越近,可姜菀还不知道这个让她熟悉又陌生的人究竟是谁! “你...”她攥紧他的手臂。 男人似乎知道她要问什么,伸手抚了抚她的头发。 他动作轻柔,仿佛掌下的东西万般娇嫩。 “小桃花,你记起了诸离,却还是没能记起我...” 姜菀愣住。 他喊她...小桃花? 头顶的光影很亮,姜菀知道自己快要从那个山洞里出去了。 她双腿触碰上柔软的草地,泥土裹着芳香,告诉她这里刚下过一场雨。 脚下的山体依旧在晃动。 “小桃花,我只能送你到这里。”那周身蕴着缥缈虚光的人影停在姜菀面前。 尽管姜菀想用尽全力去看清他,可始终一无所获。 她看不清,记不得。 “你为何唤我小桃花!”她有些急,声音透着激动的哑。 那光影弯下腰,轻揉她的短发。 “你会记起来的...”就像我曾经记起你一样。 望着那光影又坠落进山缝中,姜菀心跟着一沉。 她爬到缝隙边往下看。 火已经吞噬了整个山体,有几道火浪像是火龙一样,争先恐后往外挤,要把整座山搅地天翻地覆。 随着那光影慢慢往下沉,火柱也被打散了,势头比刚才弱了许多。 姜菀望着他。 望着那被光影笼罩,让她熟悉又陌生的人影被大火侵蚀,吞灭。 他不是阿言,也不是诸离。她甚至都喊不出他的名字,只是那锥心刺痛的感情骗不了人。 她想。 她一定认得他,只是又忘了。 就在光影坠落进大火里的一瞬间,火浪平歇了,裂开缝隙的山体也在慢慢合拢在一起。 一切就想是梦,从未发生过。 但姜菀不会忘记。 她不会忘记这世间比魔鬼更恐怖的东西叫做“人性”,更不会忘记比神明更美好的东西也被叫做“人性!” 秦旭的凶狠。 叶让秋的虚伪。 郭美贞的自私。 李临的贪婪。 文原的虚荣。 林东东的算计。 当把一种堕落的人性散发到极致,那也就说明...魔鬼住在了你的身体里。 我们本可以选择,选择将“魔鬼”拒之心门外。 往往,有时我们会假装忘了选择。 ... “神君神君!”仙使端来一壶琼槐茶,将那茶壶搁在亭中桌上。 男人单手撑着耳侧,眼微阖,闭目养神。 束发佩冠,玉容清修,仙云缭绕在其衣袍之上,添了分慵散随意。 听到身旁有人喊自己,他睁开双目,目池染着几分愁。 仙使担心他,有些絮絮叨叨,“上神大人,您这午休也睡了太久了。就因为算出那花妖有一劫,您大费周折差一缕魂魄下凡助她?” “怀安。”男人端起茶壶倒了一盏茶出来,“你说,她都记得了‘诸离’,何时才能记得我啊。” “诸离?”被叫怀安的仙使差点蹦起来,“那不是您...不是您万年前所历的最后一个天劫么?” 诸离和菀。 便是他与她... 第362章 剧本杀第八个人(57) 等姜菀从警察局录完口供出来,已经是第三天上午。 因为缺少杀人动机,而且姜菀给警方提供了大量林东东的犯罪证据,还被表彰有功,奖赏了五万。 拿着一张轻飘飘的支票,姜菀心里也是五味杂陈。 她没想到林东东对林秋楣的事情会如此放不下,尽管该杀的人他都已经下手杀光了,最后却因为不想让姐姐的丑闻还被人知道,不仅对她下狠手,还也想一把火烧了自己一了百了。 这种报仇的心态简直是丧心病狂。 他是死得轻松干脆,可他有没有想过自己姐姐?如果林秋楣以后慢慢清醒,走出内心的阴影,等收到弟弟去世的消息,恐怕会更接受不了,又要疯上一次! 她在这些世界中穿梭,不过也是一个过客,并非救人济世的活菩萨... 姜菀拿着那张五万块钱的支票,她伸手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司机咬着一支烟,探头出来,“小姑娘,去哪儿啊?” 姜菀拉开车门,将连帽衫的帽子套在头上,又坐上车。 “市精神病院。” ... 隔着一层透明的亚克力板,姜菀看到了坐在病床上,背对着她梳头的林秋楣。 她头发乌黑密长,随着梳子每一次滑动下来,像是绸缎柔顺。 看那背影就知道,林秋楣应该是个很温柔的女人。 “你找的人是她么?”专门负责照看林秋楣的值班护士问。 “是她。”姜菀点点头。 护士皱了下没,重复又问了一遍,“你确定?” 姜菀看着林秋楣消瘦的背影,又扭过头望着小护士,“怎么了?” “没...”小护士讪笑,“你确定就好,怕你找错了人。” “因为是危险系数比较高的病人,我们不能放你进去跟她单独见面。这样吧,你们去一楼行么?那里有电话房,可以打电话聊。” 姜菀同意了,但也忘记问为什么林秋楣是危险病人,她明明看着那样柔弱,像白软的百合。 ... 在护士的安排下,林秋楣被铐着手脚带进了电话房。 这是姜菀第一次看到她的正脸。 细眉软目,皮肤很白净。 而且,她总是弯着眼睛,浅浅带笑,让人看着感觉亲切,很有好感度。 姜菀挺惋惜的。 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如果没经历过那些事情,未来一定是特别美好,值得期待的。 她拿起桌上的电话,隔着透明亚克力板指了指,示意里面的人把电话接起来。 林秋楣望着她笑,也听话接了电话。 姜菀“喂”了声,“林秋楣。” 对面的林秋楣点头,但不说话。 “林东东是你弟弟对么?” 她又点头。 “他死了。” 她还是点头,脸上的笑意从没变过,仿佛会动的瓷娃娃。 “那些伤害过你的人,都被林东东惩罚过了。”姜菀摸兜,拿出那张五万块钱支票,“这个东西算是他用命换来的吧。这对我没用,希望你快些恢复,早日出院吧。” 姜菀和她并不相熟,也没太多话要说。 简简单单交代了几句,姜菀就准备把电话给挂了。 “等一下。”林秋楣喊住姜菀。 她声音轻柔,跟糖水一样。 姜菀那只要把电话挂掉的手顿住,又重新将听筒放到耳朵边,“你说。” “那些人...是被我弟弟害死的么?” 姜菀,“...” 她不知该怎么回答林秋楣,她不想让她心里有太多负罪感,只好闷声沉默。 “我弟弟也死了,是么?”林秋楣又问。 这一次,轮到姜菀只点头,不说话。 倏然。 眼前那张温柔纯白的一张脸,变得狰狞扭曲,透着阴冷冷的笑意。 接着,姜菀听到听筒里传来女人“咯咯”轻笑声,“东东他是个好弟弟,很听话。” “他死了,就再也没人会知道我的秘密了。” ... 从精神病院出来,姜菀双手插着兜,抬头看了眼明媚的太阳。 原来,第八个人从来都不是阿言。 第八个人是——林秋楣。 ... 第363章 替身夫人的管家是真大佬(预) 和渣男离婚时,姜菀得到了两套别墅,三辆超跑,还有是四个亿的财产。 本以为姜菀会心满意足给自己心爱的白月光腾位的渣男,万万没想到姜菀竟然拒绝,不同意这份天价的离婚协议书。 他气急败坏骂她贪心,最后还只能为了白月光耐心跟她沟通,问她还想要什么。 坐在沙发上,吊儿郎当翘着长腿的姜菀抬手一指,指向不远处穿西装打领带,头发密短冷飒的少年。 “我还要他!” ... 一周后,少年对姜菀还是冷漠。 一个月后,他已经习惯被她时不时揩油占便宜。 两个月后,他反守为攻。 三个月后...渣男找上门来,跪在门口求姜菀复婚。 少年将怀里的“娇软”重新压在身下。 他吻着她后腰的红痣... “敢复婚?” 他辗转又咬着它... “你试试?” 第364章 替身夫人的管家是真大佬(1) “这是离婚协议书,你看完了就签字!”霍东临把一沓子a4纸扔在桌上,语气和态度分明就没把坐在对面沙发上的女人当一回事。 他不耐烦站起身,揉了揉眉心,从口袋里掏出烟,咬了支抽着。 一身的银灰色西装将人衬得斯文、干净,有种翩翩贵公子的感觉。 单对那张脸上讲,姜菀其实还算能理解为什么原主喜欢了霍东临整整八年。 从校服到婚纱,她对他有着很深的执念。结婚后,更是心甘情愿当起了霍东临的贤内助,直至... 她替他整理抽屉,看到了那些照片。 照片上的女人和原主有五六分相似,眼型和唇梢的弧度都是一模一样的。 她知道了。 原来霍东临当初同意跟她结婚,霍家快破产急需资金是一方面,更多是因为她和他心中的白月光长得很相似。 她是替身! 这种结局,比知道霍东临根本不爱她还凄惨。原主只要一想到自己心爱八年的男人,娶自己是因为另外一个女人就忍不了! 心高气傲,又或者是蓄意报复。 他们离婚之后,霍东临迅速和重新归来的白月光坠入爱河。 在他们高调举办的婚礼上,原主轰轰烈烈地跳楼自杀了... “看完了么?”霍东临抽完一支烟,单手插着又坐回沙发上,“媛茜今天回国,我约了她一会儿去吃饭的,你赶紧签字,不要让她等太久。” 姜菀有点儿想笑,但更多是替原主不值。 结婚前,他为了解决霍家资金周转不开,对她也算嘘寒问暖。婚后,目的达成,干脆也摊牌不装了,冷暴力每天都在上演。 但现在... 白月光回国归来,就像是舔狗一样。 他不是没有感情,他只是不爱原主罢了。 但为了自己私欲,利用感情不择手段去达成目的,这就是妥妥的流氓行为! 姜菀把手里的文件一封封看完,勾着眼角斜了对面男人一眼,“霍总出手一向大方。” 听到她的称呼,霍东临明显愣了一下。 姜菀从来没这样喊过他... “这套别墅,还有市中心的那套别墅都给你。”霍东临摸过下颌,又补充,“虽然你不会开车,但地下车库的三辆超跑也留给你。” “因为我们婚前都做过财产公证,资金划分明确。但我看在当初你们姜家对我霍家有恩的份儿上,给你三个亿的离婚费当做补偿。” 这男人聪明的地方,就是阴险狡诈,机关算尽。 在结婚之前,他或许就已经想到会出现如今的局面。所以结婚时,两个人都做了财产公证...也许,当初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今天吧! “两套别墅,三辆车,四个亿的离婚手续费。”姜菀靠着沙发,徐徐翘起二郎腿。 浓密的睫帘遮住她那双勾魂摄魄的狐狸眼。 霍东临看着她跟没骨头一样软在沙发上,心里有种异样的感觉。 但又一想。 离婚嘛,这女人内心出现情绪波动和变化也正常。 “不够么?”霍东临冷笑了声,“姜菀,你别忘了我们可是做过婚前财产公证的。按道理,我们两个离婚你应该是一分都得不到!” “那我还该感谢你了?”姜菀懒懒挑眉斜过去看他,虽是笑着,也透着些许凌厉。 三个亿? 当初霍东林像条狗一样去姜家求联姻,现在他是混得风生水起,就打算用三个亿将原配一脚踢开,给白月光腾位置。 别说三个亿了,就是三十个亿拿出来,也是他霍东临应该的! “你说!你还想要什么?”霍东临皱着眉,已经做好了被姜菀狮子大开口,咬掉一块儿肉的准备。 只要不委屈媛茜,花点儿钱什么的都是小事! “我还要他——”姜菀抬手一指,不偏不倚指向正端来茶水,一身裁剪利落黑色西装的男人。 男人抬头看过来,那双眼眸像是鹰隼。 锋利,还有野。 第365章 替身夫人的管家是真大佬(2) 那眼眸情绪变化很快。 也就霍东临转头看过来的一瞬间,就恢复如平静的湖面,窥探不出喜怒。 看到姜菀指着那比自己年轻不少的男人,又或是少年...霍东临脸色猛沉。 他冷冷呵笑,重新看着姜菀的目光满是讥嘲,“看来离婚也是让你逞心如意了吧?” 他暗指,她和其他男人也有一腿。 “霍总,我可没您思想那么龌龊。”姜菀抬着下巴,打了个哈欠,“我是觉得谢管家能力不错,也习惯谢管家打点家里的一切,想把人留下来而已。” 霍东临半信半疑,甚至觉得姜菀这是在故意气自己。 他清楚,她对自己的感情有多么深。 移情别恋是极小概率的事情。 但... 那个穿着黑色西装的年轻男人,确实有些养眼了! “随便你!”霍东临一下子从沙发上站起来,系好西装扣子,语气冷淡,“你快些签好字,我们抓紧时间办手续。” 不等姜菀再说什么,他人已经整理好西装,迈腿往门边走过去。 路过那还端着茶水托盘的男人时,肩膀耸了耸。可惜,还是低了半头。 “砰”的一声,大门被用力甩上,砸得人耳根子嗡嗡乱响。 姜菀心想,她一会儿得去看看大门被霍东临那渣男甩坏了没。要是弄坏了,她得把门的价格一起加在离婚协议里,让他赔! 不过,现在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姜菀把桌上那些散落的离婚协议书整理好,然后抬头,直勾勾盯着站在沙发旁,还端着茶水的男人。 黑西装,短发,五官轮廓跟男模差不多,线条流畅还有些深邃。 他个字还很高,身材一看也是经常保持运动的那种,均匀、又能给人安全感。 谢屿看着那窝成一团赖在沙发上的女人,见她一动不动望着自己,轻扬眉梢,带着笑问,“夫人?” 姜菀“唔”了声,跟猫伸懒腰一样,软得快成水了。 “茶泡好了,夫人还要喝么?” “要!” 嘴上说着要,身子却一动不动。 这是谢屿在霍家这处别墅当管家的第七天,他已经习惯沙发上那女人的娇纵、矫情。 本来调查霍东临太太是个温柔又务实的女人,来了之后才知道,调查的东西是个屁,没一个对的! 这女人纯粹就是个作天作地的作精,最喜欢就是指挥着他做这做那。 不过,她马上要跟霍东临离婚了,自己很快也能离开这里。 他的目标是霍东临。 那个杀了他父亲,又吞了他们家货的狗男人! “谢管家。”沙发上的女人撑着脑袋喊。 谢屿低头。 他瞧着那双狐狸眼勾起,笑意荡漾又挠人。 “茶。”她对着他手里的托盘扬了下巴。 谢屿单膝跪在沙发旁边,把一个管家的礼仪和风度展现的淋漓尽致。 他端起一个英式珐琅的茶杯,手指握着杯柄,稳稳递到女人面前。 是白茶。 也是姜菀这两天最喜欢喝的一种茶。 姜菀没用手去接,而是弯腰,就着谢屿的手喝了一口。 温度和浓淡都是刚刚好。 这个男人准确掌握了她的喜好! 看到女人弯下腰时,谢屿眉心稍稍抬起,有几分诧异。 然后,他看着她的目光挪到自己身上,被茶水滋润过的红唇也对着他一启一阖。 “我很喜欢谢管家...” 他微愣。 她笑得更妩媚动人,活像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妖精。 他又听她说... “泡的茶。” 第366章 替身夫人的管家是真大佬(3) 我很喜欢谢管家泡的茶。 谢屿听了想笑。 又是被这女人给作到了的一天! 他舌尖在腮帮子抵了抵,眼眸轻轻垂着,把情绪收敛干净。 “不过...”姜菀接过谢屿手里一直端着的那杯茶,她抬手把一杯茶给喝光了,然后又把杯子搁在和霍东临的离婚协议书上,“今天我可能不太适合喝茶,感觉有点儿涩。” 她狐狸眼像是被那杯茶给灌溉醉了,灯光下透着潋滟,似春江柔波,能荡漾到人心口里去。 谢屿对上那双眼。 有点儿酥。 他站起来,看着别处。 “谢管家。”姜菀双臂懒懒搭在沙发上,脸颊一侧枕在手臂上,狐狸眼往上看,睫帘浓密卷翘。 谢屿只好又看她,“夫人还有什么吩咐么?” “有酒么?我想喝点儿。” 这是离婚了难受?借酒浇愁? 他毕竟现在扮演的是管家,得沉浸式体验这个职业,过几天再想体验也没机会了。 “夫人,喝酒伤身体。”他又补充,“如果实在太难受?可以喝些度数稍高的白葡萄酒。” “难受?”姜菀笑了,又细又长的狐狸眼跟长了钩子一样,“我才不难受,我是想要庆祝!” 谢屿不懂。 只觉得这女人又要开始乱作。 “算了。说了你也不明白,我自己去找酒喝!”说完,姜菀从沙发上下来,踩着拖鞋上了二楼。 谢屿想提醒她,酒窖在负一层。 一抬头,人已经不见了。 白皙的薄背上,跟朱砂一样红的痣从谢屿眼前掠过。 ... 姜菀没去找酒,她直接回了房间。 窗帘一拉上,她把自己身上的露背吊带裙给脱了,换身舒服的裙子坐在梳妆台前卸妆。 因为上一个位面一点儿作用都没发挥出来的桃子,实在是怕这位妖神大人心情不好剥了自己的桃毛,所以一到这个位面,它就乖得不得了,一股子想亲力亲为直接帮姜菀把这个位面过掉的架势。 “妖神大人,我还以为您不会那么轻易跟霍东临离婚呢。”桃子笑嘻嘻的声音在姜菀妖识里响起。 “不离婚能怎么办?反派又不是个傻子。” 再说,这个位面的反派是个狠角色。看着没什么,骨子里又野又躁,像是难以驯服的狼一样。 “他的目标是霍东临,可能马上就会离开这里。” “我的目标也是霍东临。” 桃子问,“您想要跟他合作?” 姜菀在掌心挤压了些卸妆油,指尖在皮肤上温温揉搓,有几分漫不经心,“现在先不提合作。” “那他要是走了呢?您完成攻略任务的难度岂不是更大了些?”毕竟近水楼台先得月嘛,它这个小桃子也是懂很多的。 “他不会走的。”姜菀起身进了洗手间,红唇也吐出一句话。 “他舍不得。” ... 第二天,谢屿早上起来,看到一楼客厅一片狼藉,没想报警,就是额角抽了抽。 他想赶紧从这里离开,不想再面对那女人每天一个新花样的作。 在沙发上捡到那极少的蕾丝布料时,谢屿舌尖舔过后牙槽,胸口里闷沉沉挤出来一道冷笑。 她怎么就这么会作啊? 第367章 替身夫人的管家是真大佬(4) 谢屿是在别墅后面的泳池躺椅上抓到姜菀的。 七八点钟,太阳还低垂挂着,阳光温煦,不算太刺眼。 就是躺椅上的那大片白,刺得谢屿快睁不开眼。 她很白,都快白到发光了,一天三遍润肤露都没停过。 别问他是怎么知道的... 躺椅上的女人穿着火红色的半连体比基尼。那个“半”还不如不算,就是几根红色的细绳子,交叉从胸口的位置绑到臀胯两侧,将那细软的腰勾勒的更性感。 茶栗色的长卷发被光线打得很浅,和红色的泳衣搁在一起,有种温热和炙野的视觉强烈对比感。 谢屿突然觉得,霍东临跟这女人离婚,还真挺亏的。 “谢管家?”躺椅上的女人像是刚醒一样,摘掉墨镜,虚眯起狐狸眼喊他。 那声音,跟倩女幽魂里,聂小倩初喊宁采臣一样。 侬软,娇滴滴的。 谢屿掸了掸领口并不存在的灰尘,慢慢走过去,“夫人,早餐还没准备好。” 姜菀撑着身子坐起来,一条腿曲起,弧线很漂亮。 她把墨镜搁在一边,“我还没游够,不想吃早餐。” 说完,姜菀又从躺椅边上拿了个东西递给身旁穿西装的男人,“出太阳了,你帮我涂一下。” 是防晒霜。 谢屿下意识接,就像这几天接她递给他的润肤露一样。 拿到手,他才皱着眉后悔。 想拒绝的时候,那穿着性感泳衣的娇躯已经翻了个身,懒懒趴着。 “先涂后背和腿吧。我躺累了,想趴一会儿~” 谢屿,“...” 他咬了下牙,又松开侧头笑。 是那种被气得无可奈何的笑。 行。 他想见识见识,霍东临的前妻还能作到什么份儿上! 娴熟挤出来一些,控制好量,谢屿两手搓匀,在那只有一根红绳的背上涂抹奶白的防晒霜。 很软。 随着那防晒霜涂抹开,还有些馥郁的香。 背涂完了,然后是肩和腿。 谢屿有些热,想赶紧回到房间里,“好了夫人。” 躺在躺椅上的姜菀转了个身,看他要走,手指拽上他的西装衣角。 谢屿扭头,脸上还是淡淡的笑,只是没什么情绪。 他侧着头看她。 密短的黑发让他看起来有种野劲儿,只不过那野被藏了起来。 “谢管家,前面不涂了么?”那狭长的狐狸眼睁着,无辜至极的眼神就不偏不倚盯着谢屿看。 “夫人刚离婚,要是跟我做太亲密的事情被人偷拍到,可能会不太好吧?” “我都不怕,谢管家有什么好怕的?” 谢屿继续找借口,“一会儿下水需要做热身运动,夫人自己涂一下防晒霜,也算提前运动了。” “我一会儿会做更专业的热身运动。” “...”谢屿沉默了会儿,低头望着那软身在躺椅上的女人。 他一字一句,笑意越来越淡,“夫人自己涂吧。女人太懒,会容易长胖。” 谢屿虽然没直接拒绝,但他也觉得自己表达的想法很清楚了。 姜菀“啊”了声,拿起手机点开相机,对着自己的一张脸比划来比划去。 “我最近太懒了么?真的有长胖了?”她手指捏着自己的脸蛋儿,捏成各种惹人发笑的形状。 就在谢屿觉得心情稍好一些时,又听躺椅上的女人对着他不满嚷嚷,“谢管家,如果我长胖了就应该都怪你。” 谢屿觉得她莫名其妙,没脾气松了松领带。 “谁让你什么都替我做的?” “我都被惯坏了~” 谢屿,“...” 第368章 替身夫人的管家是真大佬(5) 周末放假这一天,谢屿总算从那个让他时时刻刻不得安生的别墅里逃了出来。 他穿着便服走在马路上,转交打了个电话。 没过一会儿,一辆黑色的大g越野停在他跟前。 前排副驾驶下来个穿黑西装的男人,把后座车门拉开,鞠躬请人进去。 谢屿弯腰上了车,黑西装男人紧随而后把车门关上。 车子一路往郊西开。 车上,西装男把一份厚厚的文件递给谢屿,“少爷,这是霍氏做假账的一些财务报表。” 谢屿看了几页,把文件丢在旁边,“知道了。” “您去...” “先打两把枪!” ... 南城这地方位于三个国家的交接地方,没政府管,当地只要是做生意的,或多或少都持有些枪械。 车子一路开到郊西靶场,然后稳稳一停。 西装男先下车,给谢屿拉开车门。 谢屿在头上扣了个鸭舌帽,两手插兜,随意懒散往里走。 路过西装男时,他撇头瞅了眼那一身黑西装。 “谢东。” 西装男中气十足喊了声“到”。 “以后在我面前不准穿黑西装。” 一句话简单,却没人敢质疑。 谢东忙喊“是”,然后跑着一边把西装外套和裤子都脱了,又穿着苏格兰范儿的大裤衩跑回谢屿身边。 大可不必... 已经摸到枪在填子弹的谢屿,突然就挺想给他先来一枪的。 怎么现在连他身边的人,都跟那女人一样,这么会作! 七八梭子弹打完,谢屿心里这几天憋得气消减了七七八八。 谢东像是榆木疙瘩,还穿着大裤衩跟在他屁股后头。 “我让你办的事儿怎么样了?”谢屿咬了支烟,眉心舒展开。 “还在办,也就这两天。” “嗯。”谢屿点点头,“悄悄办好,然后想办法让我继续接近霍东临。他骨头硬,估计硬逼问不出来什么话,得我们自己找证据。” “他妻子那里,确定没什么利用价值了?这个管家的机会,是当初少爷您下了好大功夫才得来的,要是现在说舍弃就舍弃,还真有点儿可惜。”谢东边搓着有点儿发冷的胳膊,边惋惜道。 妻子? 谢屿咬着烟的动作一顿,用手把烟夹下来,扭头纠正谢东,“是前妻。” 谢东诧异,“不是还没办离婚手续么?” 谢屿“操”了声,把烟掐灭,“管他是什么。” 脾气上来的谢屿谁也不敢惹。 那是真跟野狼一样,凶狠还带着摄人的阴戾。 要不然,是怎么可能在短时间内,让谢家又恢复曾经的实力和地位。 车子把谢屿送到刚才上车的地方。 谢屿闷头往熟悉的路上走。 啧。 就挺烦的。 他又得回到那个作天作地的女人身边去,好在过不了多久,他就能彻底离开那里了。 ... 摸出钥匙打开门,谢屿发现屋里是黑咕隆咚的一片。 没开灯,一点儿光线都没有。 透过朦胧的光影,能看到沙发上坐着一个人影。 那人影蜷缩着身子,将自己窝成一团。 谢屿扶额角...又来了。 他拿出身为一个管家最标准的笑意,然后开开灯,走到沙发前。 “夫...” 第一个字都还没说出口,那娇颤颤的哭声就已经出来了。 呜呜哇哇的,跟受了多大委屈一样。 明明他才出去了一天。 甚至连一天都没到! “夫人,你这是...” “谢管家,我胖了两斤!”姜菀怀里抱着一个抱枕,脑袋闷在抱枕里,声音不太清楚。 哦,就胖了两斤而已,这女人不仅矫情,而且还玻璃心! 姜菀继续说,“我今天下午刚签完离婚协议书,那边霍东临和陈媛茜要订婚的消息就放了出来!” 她哭得更难受了。 谢屿没吭声,但差不多明白。 敢情哭成个泪人,还是因为前夫要跟别的女人订婚呗。 他刚抿了下唇,准备敷衍安慰的话就在嘴里,然后耳朵边又传来声音... “我这胖了两斤,万一到时候参加订婚宴,穿上礼服没有那个女人好看该怎么办啊?” 谢屿,“...” 第369章 替身夫人的管家是真大佬(6) 姜菀也并不想这么作的。 但是“作”却是原主想要完成的心愿之一。 不管是在家庭背景的熏陶下,还是为了结婚后给霍东临当贤内助,原主从来都是优雅释然,不争不抢,可以说是南城名媛的模范。 如果不是发现霍东临把自己当成陈媛茜的替身,也许原主会永远保持这种佛系的性格。 重活一世,原主最大的心愿就是作天作地,不想在乎那些禁锢自己的目光。 第二个心愿也挺简单的...就是把当初霍东临从姜家拿走的一切通通夺回来。 除了庞大的资金,还有一些经济市场和人脉。 简单说... 就是要把霍东临给搞破产! ... 霍东临和陈媛茜的订婚宴在一周后。 这几天,姜菀不仅控制饮食减了5斤,而且天天睡美容觉,皮肤比之前更有光泽,跟泛着光的珍珠一样。 谢屿算是头一遭见识过女人对变漂亮的执着。 有点儿疯狂... 尽管他觉得,她一直都挺漂亮的。 到了订婚宴那一天,姜菀翻遍了衣柜都没搭配好要穿什么。 原主衣柜里的衣裳都太素了,穿上去一股子良家妇女的味道,不像是参加订婚宴,倒是跟去面试家教,或者文员秘书差不多。 其实原主的长相属于浓颜系的那种。 野生眉配着狐狸眼,有点儿随意,又带着慵懒。 可能原主之前的性格太温柔佛系,撑不起来这种风情妖娆的长相。 要不然,就霍东临那样的渣渣,跪在她脚边儿舔鞋都不配。 实在是找不到适合自己的礼服,姜菀就让谢屿想办法。她是知道谢屿的身份,也知道他在来面试这份工作时,确实付出了许多代价,是真正受过专业管家培训的。 从姜菀跟谢屿吐槽抱怨,到谢屿开着车带她来到一家私人会所挑选礼服时,前后只用了不到一个小时... ... 会所二楼,谢屿穿着纯黑西装,双腿交叠坐在沙发上,手里随意翻看着一本杂志。 他头发很短,粹黑乌密。灯光打下来,光影一根根的,跟刺一样。 哪怕一句话不说,也都没人敢过来搭讪。 会所里好几个空闲的化妆师都盯着他背影看了许久,一个个眼冒绿光。 “怎么办?我感觉这男人简直长在我的审美点上,有点儿野,身材还这么好!” “我的眼泪为何从嘴角流出...” “看到他之后,我想跟我抖音里1852个男朋友分手了。” 谢屿听着身后的碎碎念,有点儿吵! 他拧了下眉,指尖扣住领带扯了扯,然后扭头往后看。 随着他看过来的同时,三个化妆师都不敢吭声了。 那目光,像是野兽准备撕烂食物。 眉梢扬着,眼窝弧度凌厉,沉稳中带着一丝桀骜。 谢屿觉得自己自从和那个女人相处过之后,真的是越来越没耐心。 那时不时丢在沙发上的蕾丝内裤,还有挂在健身器械上又薄又透的胸罩,很难让他视若无睹,心归于静。 一想起那艳乱的场景,谢屿脑子眼儿都是疼的。 他怎么就摊上这么个会作的女人! “咚,咚咚——” 不远处的试衣间,尖细的高跟鞋砸在地上的声音,清脆脆响起。 跟敲钢琴键一样,有点儿好听。 不过最好听的,还是耳畔响起的娇软声... “谢管家,我穿这件礼服好看么?” 第370章 替身夫人的管家是真大佬(7) 随着女人的询问声,谢屿抬了下头。 然后深邃的眼眸微凝,接着又眯了眯。 黑沉的瞳孔里,刚好将女人的倒影看清楚。 黑色露肩礼服穿在她身上,有种天生的骨相妩媚。加上那双长细妖娆的狐狸眼,简直跟成精的狐狸没什么区别。 姜菀特意让化妆师把她眼线给拉长了些,让眼角的弧度更往上翘。 她唇色本来就红艳,薄薄涂了一层口红,就显得娇艳欲滴。 茶栗色卷发一盘,温柔又慵软,真的是让人看直了眼。 谢屿的目光从头到脚将人扫了下。 他挪开眼,心里嘲笑霍东临是个瞎子,要么就是脑残! “好看么?”女人笑着走到他面前,跟涂抹了毒的黑牡丹一样。 谢屿点点头。 看上去一条平平无奇的黑色礼服,穿在她身上,确实给人眼前一亮的感觉。 姜菀提着小裙边儿原地转了一圈,“我也觉得不错,挺适合我的。” 转圈的时候谢屿还没发现那裙子款式的心机,等姜菀从包里摸出口红跑到镜子前背对着自己补妆时,他才发现那裙子的“心机”设计。 露肩也还好,布料设计算不上多别出心裁。但这一转身... 也不知道那女人是不是故意的,挑选出的裙子还是镂空的露背款式,刚好把她雪背上的红痣露出来。 一身的黑,瞬间被那颗红痣焚烧起来。 谢屿把杂志收起来放在桌上,他站起身整理好西装,然后走到正在唇瓣上叠涂口红的女人身后。 他声音淡淡的,没什么情绪,“夫人,要不要加一条披肩?” 姜菀涂好口红,顺着镜子看身后的年轻男人,“我不冷。” 谢屿没再多说。 “好巧啊。” 谢屿听到没头没脑来这么一句,挑眉看着镜子里的她。 姜菀把口红丢进包里,双手环胸,后背的蝴蝶骨招展着,跟长了翅膀要飞一样。 “我今天穿了黑色,谢管家也穿了黑色。” 谢屿心里冷笑。 他不是一天到晚都穿黑色么。 倏然,谢屿感觉到自己臂弯缠了个什么过来,有点软,往他身边黏凑着。 一低头。 是她白莹莹的耳垂和脖颈。 她挽着他,站在镜子前面,“这算不算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谢屿,“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感觉我和谢管家挺配的。” ... 车子开往订婚宴的现场时,姜菀撑着脑袋坐在后排睡了一会儿。 谢屿手扶着方向盘,视线透过后视镜往后看。 那双狐狸眼轻轻阖着,没了平时潋滟起来的风情,反而带着点儿乖静。 挺配的? 就她那又作又矫情的小狐狸性子,他一口能吞五个! 车子往宴会地点开,正是下班高峰期,一路上的红灯很密集,加上堵车的缘故,刹车总是时不时就要踩一下。 算是飙车爱好者的谢屿,不仅双手扶着方向盘,就连踩刹车的时候,也是轻轻压下,没了平常开车的那股子野劲儿。 堵车堵得心烦,他烟瘾刚好也上来了。 一手去摸烟,刚碰到有点儿硬的包装盒,后座传来一声哼咛。 舌尖抵过腮帮子,谢屿又瞥了眼后视镜,把手重新搁在方向盘上。 霍东临这前妻...不仅作,还真挺会耽误人事儿的! 第371章 替身夫人的管家是真大佬(8) 会场,身为今天宴会主角的霍东临身姿挺拔绰约, 他像是人生赢家一样,端着香槟搂着怀里的“白月光”跟会场里的人一一打招呼。 从霍家当初要破产开始,加上心爱的人身体不好去了国外隐匿修养,霍东临觉得自己渡过了最糟糕惨淡的一段日子。 好在,现在霍家重振旗鼓,在南城有了一定的名声威望。 还有心爱的女人...病情也治疗的差不多,从国外回来找他。 事业和爱情的双丰收,让霍东临整个人看上去都容光焕发,笑起来的时候眼角纹都多了几条。 “临哥,听说姜家那女人今天也会过来啊?”几个世家的二世祖凑在一起,笑着调侃霍东临。 “对啊临哥!你不都跟她离婚了么,怎么还请她过来?” 霍东临看了怀里的女人一眼,他宠溺望着她笑,“是媛茜的意思。” “她说想见见那个跟自己长得有点儿像的女人。” 陈媛茜娇嗔白了搂着自己的男人一眼,“我是想当面感谢一下姜小姐这几年对你的照顾。” 霍东临被她那小表情逗得失笑。 几个二世祖对陈媛茜那是一顿猛夸。 “嫂子你人不仅漂亮,而且心地是真善良。” “我要是以后也能娶嫂子这么漂亮,又善解人意的女人就好了!” 陈媛茜不好意思往霍东临怀里拱。 霍东临把她搂得更紧,顺便去踢那些开他玩笑的男人,“别逗你们嫂子了,她害羞!” 几个人笑成一团,高兴起来都举起酒杯碰了下,仰头又饮了好几口。 酒杯放下时,刚才还对霍东临开玩笑的一个二世祖愣住。 他看着宴会厅的大门,酒杯朝着那方向晃了晃,“临哥,你看那是不是...”你前妻。 后面几个字,他没说出口。 不是不好意思说,就是对上那双上勾着的狐狸眼时,他浑身都麻了... 霍东临抬眼看过去,扶在陈媛茜腰上的手一僵。 女人眉眼弯着,红唇雪肤,光彩照人。 随着她一步步走过来,那腰就跟荡在池水里的杨柳一样,摆动摆动,魂都快折腾没了。 一众二世祖瞅瞅姜菀那张脸,又去看霍东临怀里的陈媛茜。 淡了。 尝过千金花茶的人,又怎么喝的惯白开水? 两个人长得像么?以前接触的时候,可能气质和五官神似吧,但现在...真他妈是一点儿不像啊! 可偏偏就是这么巧,两个人今天都穿了同样款式的礼服。 陈媛茜望着那摇曳的身姿离自己越来越近,她克制攥紧手,脸上的笑意也有点儿僵硬。 姜菀也没想到自己会和陈媛茜撞衫。 不过撞衫也没什么好尴尬的,谁丑,撑不起来衣裳才是最尴尬。 高跟鞋被踩得风情妖娆,很快姜菀就来到了一群人跟前。 她顺手从酒侍的托盘上端起一杯红酒,晃了几下,略过霍东临,直接笑着望向陈媛茜,“恭喜了。” 她的随性和坦率让霍东临心里晕开一抹奇怪的感觉。 这不是陈媛茜第一次见姜菀,但却是见得最有危机感的一次。 那种美貌引起的视觉冲击,让她害怕担心。 她转头,发现霍东临的目光还停留在姜菀的脸上,赶紧出声搭腔,也想拉回霍东临的视线。 “姜菀...”她声音有些沙哑哽咽,“真对不起。但也谢谢你!” 姜菀好笑看她一眼,“说真的,是我该感谢你才对。” 陈媛茜傻眼。 霍东临也愣住。 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第372章 替身夫人的管家是真大佬(9) 姜菀瞅了眼陈媛茜跟自己一模一样的裙子,“圈子里都说你跟我长得挺像的。” 陈媛茜脸色难看。 什么叫自己长得跟她像? “我倒是觉得一点儿都不像。”姜菀看着陈媛茜的目光带着审视,“不过看衣服的眼光倒是挺像,都蛮高的。” 陈媛茜不由自主挺直身子。 姜菀的目光停在她胸口,然后下颌一抬,眼尾也跟着上挑。 “就是...这件衣服似乎不太适合陈小姐你。有些地方嘛,你可能不太撑得起来。” 陈媛茜怎么会听不出来,这个姜菀就是在阴阳怪气她胸小! 她温温笑着,抬眸望了眼霍东临,脸颊一瞬就红了,“东临喜欢才是最好的。” 言外之意是,你大有什么用?东临不是还不喜欢嘛! “你们开心就好。”姜菀挑眉,无所谓笑了笑,“不过我是真心实意恭喜你们在一起的。” 霍东临心里突然不是滋味儿,“姜菀,今天是我和媛茜的订婚日子。就算你不舒坦,也得给我忍着,别闹事!” “我闹什么啊?”姜菀对着他不悦翻了个白眼过去,小脑袋挂满不屑,“你知道我光做造型都浪费了多少时间么?自拍都没照呢,我可懒得闹!” 还想让她闹? 他霍东临配么? “其实我觉得,我跟姜小姐眼光确实很像。不仅挑选的衣服很像,就连喜欢的意中人也是一模一样的...”陈媛茜皱起眉,愧疚朝姜菀看过去,“就是东临只有一个,而且我们也是情意相投多年了,所以只好委屈姜小姐。” “别!”姜菀摆摆手,“选衣服像就行了,至于男人...” 她撇撇嘴,像是嫌弃霍东临一样,“可能当时是我眼瞎了吧。” “你——”霍东临气得脸发白。 这女人还说不闹? 看看她都胡七八说了什么! 姜菀似没瞧见霍东临动怒,她端起手里的红酒,红唇含着杯壁,仰头抿了一口,又用舌尖把唇角的酒汁给舔干净。 “酒不错。我四处逛逛跟熟人打个招呼就走,不耽误两位新人你侬我侬了。” 她来的荡漾,去的也潇洒。 跟一阵风般,怎么抓都抓不住,握不牢。 转身离去的时候,后腰那颗红痣鲜艳夺目,比火还炙热,烧得人口干舌燥。 霍东临望着那颗痣,感觉心口被人狠狠拨弄了一下。 陈媛茜后续喊了他好几声,他才辗转回过神,意识到了自己的时态。 “这酒后劲儿有点儿大,头晕。”他含着笑解释。 二世祖们也给面子,又或是打哈哈,嬉笑着把刚才的事情翻篇。 一个打扮花哨的男人出了声试探,“临哥,你跟那位姜大小姐是彻底断了吧?” 霍东临脸一沉,“这什么意思?我当初跟她在一起,不过也是太想媛茜,实在找不到媛茜人,才娶了她当摆设的!” “那...”花哨哥目露期待,“我能不能追追姜大小姐啊?” 陈媛茜不吭声,蹙着眉看霍东临,两眼水汪汪。 霍东临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在陈媛茜楚楚可怜的目光之下,他硬着头皮,一脸漫不经心,“随便呗!” 说完,一口酒灌在嘴里。 苦的。 ... 姜菀来参加这宴会的主要目的是想要结交人脉,至于恭喜霍东临什么的,纯属顺便。 一番晃悠下来,她还真跟几个圈里贵太太熟络不少。 觉得有点儿口渴,姜菀停下有目的的社交,找了个吧台要了杯鸡尾酒。 鸡尾酒的颜色挺漂亮的,蔚蓝青绿,看着就是蛮清爽的味道。 一杯下肚,姜菀还真没想到这酒后劲儿挺大的。 她晃了晃勉强保持着清醒的脑袋,正准备给谢屿打电话,让人过来接自己,肩膀上就突然搭了一只手过来。 “嫂子!”花哨哥笑着纠正,“不对,应该叫你姜小姐了。我看姜小姐有点儿晕了,要不我送你回去?” 姜菀扫过肩膀上的猪蹄,抬手利落挥开,“不用。” 被拒绝的花哨哥也没好脸色,凑近姜菀咬着牙,“你穿成这样来参加宴会,还装什么贞洁烈女呢?” 说完,又要对姜菀动手。 姜菀看了眼正朝自己走过来的人影,好心提心花哨哥,“我劝你赶紧走。” 花哨哥一愣。 “我男人来了~” 花哨哥顺着她的目光往后看。 刚一扭头,腰腹就猛地挨了一脚,整个人弓着身子半飞出去,又重重摔在地上,蜷缩起疼痛的身躯。 “夫人...” 第373章 替身夫人的管家是真大佬(10) 花哨哥名叫刘祺,家里是做进口汽车出售承包的,在南市里也算是个小有名气的富二代。 刘祺这人挺狂的,加上跟霍东临关系好,出来混都是人人相让,根本没遇到过今天这一茬。 他摔得七荤八素,脑子里除了有些丢人的感觉,更多是愤怒,脸都是铁青的。 妈的! 他刚才是被人一脚给踹飞了?这也忒掉面子了,以后还让他怎么在南城混? 越想越气,刘祺撑着身子站了起来,手背一抹嘴,生生的疼。 他嘴都摔出血来了! “操!”刘祺骂了句脏话,抬起脑袋看着自己跟前的人影。 黑衬衣,黑裤。西装懒懒穿在身上,但也给人很精神干练的感觉。 刘祺越看越不爽! 他目光都几乎平时了,但才刚刚触碰到面前人有些凌厉的下颌线。 这人比他高了整整一个头! 嘴里骂骂咧咧的话突然就说出来了,跟吃了一嘴毛一样。 但又一想,这人谁啊? 论家室,他们刘家也就比霍家差一点儿,凭啥自己被人踹了一脚还得当缩头乌龟! 刘祺扬起脑袋,跟面前穿着黑色西装的高个子男人对视,“孙子你谁啊你?” 他抬起一只手,指着那鼻子骂,“你也不去打听打听我刘祺在南城的地位?你敢对我动手?你看老子今天不弄...啊——”死你。 后面两个字被刘祺的喊声给淹没在嘴里。 他再一次飞了出去,比刚才摔得更惨,皮鞋都摔掉了,里头的塑胶增高鞋垫也掉出来。 姜菀望着眼前挺拔的身影,挑了下眉。 谢屿只动了腿,两手还揣在口袋里,都没拿出来。 黑碎短发的下的眼眸不掺杂什么情绪,冷冷盯着四仰八叉摔在地上刘祺。 那动作... 有点儿小帅啊! 姜菀轻快踩着高跟鞋从高脚凳上跳下来,她走到谢屿身前,瞥过捂着肋骨大喘气的刘祺,不好意思笑了笑,“你看看,我刚才都说让你赶紧走了嘛~” “你——”刘祺又咬了下牙槽。 谢屿侧头看他一眼,带着漫不经心,还有警告。 刘祺算是有点儿脑子的,知道光拼拳头,自己肯定不是跟前这年轻男人的对手。 但他兄弟多啊!他还不信今天在这儿收拾不了这对狗男女。 “姜菀!”刘祺吐了口嘴里的血水站起来,“刚喊你声嫂子那是给你面子。既然你也不想要这面子了,以后就给我等着,你看我不玩死你。” 他们刘家不如霍家,但这几年可是比姜家强多了。 “亏临哥跟你离婚还给你那么多的手续费,我看你就是自己先找的姘头吧!” 这话的意思也好理解,就是讽刺姜菀婚内出轨,跟那踹他的男人有一腿。 谢屿低头“嗤”了声,然后把手从裤兜里慢慢掏出来。 手刚掏了一半,臂弯环上来一双小手。 谢屿垂眸。 依偎在自己怀里的女人笑得有点儿娇气,红唇噘着软侬道,“谢管家,我玩累了~” 姜菀是有意阻止谢屿出手的。 今天她来参加这宴会的目的主要是结交人脉,为了过两天的一个项目竞标。她没必要砸了霍东临的场子,却让那些人脉对自己的印象差一些,这不划算。 不管谢屿心里怎么想的,但在外界看来,他现在就是自己的人! 狼露出獠牙和利爪时,也许只有温柔乡才能束缚他吧... 发现那双手又慢慢重新放进口袋里,姜菀勾起唇角笑了。 “是,夫人。” 第374章 替身夫人的管家是真大佬(11) 谢屿被姜菀挽走。 刘祺看着那一对挨着很近的身影,不知道骂了句什么,从裤兜里摸出手机,点开相机对准两个人。 在他按下屏幕上最底部的圆圈时,谢屿蓦地转头,淡淡看过来。 刘祺手一抖,拇指一直按着拍照键。 他下意识心想,要不要删了啊...缓过神,又气急败坏起来。 凭什么啊?这可是姜菀的污迹!他还得拿着这照片去临哥跟前煽风点火呢。 自己搞不过那男人,可临哥有办法啊。 这两年,霍家在南城可是高位不下,黑白两道听说都有人呢! ... 一直走了很久,都出了宴会大厅。 谢屿闻着那股木调柑橘的香水,他胸口有些起伏,每一下都闻得很深。 “夫人。”谢屿停下脚步。 姜菀估计原主平常不怎么穿高跟鞋,猛地一穿,脚后跟皮薄,都磨破皮了。 她只顾着脚上的疼,回答也是漫不经心,“嗯?” 谢屿瞧着那明明占自己便宜,却看都不看自己一眼的女人,心里冒火。 他哂笑问她,“夫人还准备抱着我到什么时候?” “我是夫人的管家不假。但似乎我的工作里并不包含这种服务吧?” 姜菀,“那刚才我被刘祺调戏了,不也是谢管家出手的么?谢管家的服务里,难道就包含了保镖这一项么?” “...” 谢屿头疼。 他说不过她。 不过刚才之所以会出手,是因为... 因为他看不惯大男人欺负个女人! 仅此而已。 “破皮了。”姜菀瓮声瓮气冒出来这么一句话。 谢屿被拽回神。 然后他手臂被人拉扯的有些用力,像是把什么东西一半的重量都交付在自己怀里。 “你看嘛~”姜菀靠着他的肩膀,把一只脚从后抬起来,让磨破皮的地方更容易被看见。 确实破了。 虽然没流血,但是那个地方红红肿肿的,被磨破的皮打成细细的卷儿。 难怪一路走来,她都是靠在他怀里走的,恨不得黏在他身上一样。 “很疼?”他问。 姜菀抬头瞪他一眼,不说话。 就是那眼神写满了“明知故问”四个字。 谢屿注意到她脚后跟是红红的,好像眼睛也是红红的。 又作又娇气,不就是磨破个皮么... “如果实在太疼,夫人不介意的话,我可以...”谢屿的话没说完,就被姜菀利落甩掉高跟鞋的动作给打断了。 他看着她赤着涂抹了酒红色指甲油的小脚踩在地板上,冰凉的温度让那白嫩的小脚一瞬蜷缩起来,脚背上绷着细细青筋。 “我真是傻了,这样不就不疼了嘛!”姜菀光着脚蹦跶了几下,在谢屿身边就像是看见胡萝卜的兔子,有点儿兴奋,还俏皮可爱。 她拎着包,一蹦一跳哼着歌又走了。 被甩掉的高跟鞋就跟被遗弃了一样,孤零零歪倒在地板上。 谢屿冷着脸去把那两只高跟鞋捡起来。 臂弯没了温度,也闻不到木调柑橘的香味了,他本可以走得更轻松,但速度比刚才慢了很多。 没良心啊。 没良心! ... 刘祺拿着手机去找了霍东临,没想到霍东临看完那张照片之后直接给了他一拳。 刘祺灰溜溜从宴会厅离开,坐上车的他骂了一通脏话。 今天真是点背,被个不认识的垃圾男人踹了两脚,又被霍东临给了一拳。 他不就说他前妻在结婚时可能就有姘头,至于嘛! 刘祺用手帕擦干净脸上的鼻血,然后不耐烦指挥司机开车,“去我经常去的那家酒吧!” 夜深,郊区也都没车,没人。 司机刚把车子开出三四公里,驶进一个隧道里,没想到突然就被一堆黑色轿车给逼停拦下了... 第375章 替身夫人的管家是真大佬(12) 姜菀酒劲儿没消,上了车就开始闭眼睡,一直睡到别墅地下车库才醒。 谢屿刚把车停稳,她就拉开车门跳了出去,也不说话。 谢屿瞧着那人影快得跟兔子一样往电梯里窜,他带着刚被她丢弃的高跟鞋和自己快步追上。 长腿一挤,跟着也跨入电梯中。 姜菀没管他,自顾自按了电梯按钮。 “夫人,是有什么事情着急要去做么?”谢屿不明白。 这女人刚才还缩在他怀里喊疼呢! 电梯门很快开了,姜菀闷头,就跟练了铁头功一样往外走。 “夫人?”谢屿把人拦下。 一直不说话的姜菀实在是忍不了了,她干脆抬头,指着自己的脸蛋儿,“看见了没,我脱妆了!美女最不能忍受的第一个是长胖,第二个是晒黑,第三个就是脱妆!” 谢屿听不懂,就是发现她眼窝黑黑的,挺像熊猫。 “你还笑?”姜菀察觉到谢屿扯动了下唇角,“我要赶紧回屋卸妆去。” 她推了一下他,“你起开,别挡道!” 姜菀刚往前走了两步,手腕被人轻轻一扣。 谢屿攥着她的手腕,“夫人,地板是刚让阿姨过来打扫的。” 姜菀没听明白,但顺着谢屿的目光瞅了眼自己的脚就什么都明白了。 她刚才怕疼没穿高跟鞋,一直都是光着脚走路的。现在脚底下肯定脏兮兮,他不想刚打扫干净的地板被她踩脏。 “我穿拖鞋。”姜菀伸手去翻鞋柜。 “拖鞋也是干净的。” “这个不要,那个不要!那你说要我怎么回房间洗?总不能跟伽椰子一样爬着去吧?” 谢屿不认识伽椰子是谁。 他瞅了眼她的腰。 姜菀纳闷。 她觉得谢屿今天晚上有点儿奇怪,管她管的好像有点儿多了。 正绞尽脑汁的想,揣摩他是不是吃错了什么药,接着两腿就跟失去了引力一样,慢慢飘了起来... “抱歉。”换好拖鞋的谢屿迈步往前走,一直走到姜菀的卧室洗手间门口。 看上去一切都是那么的合情合理,但姜菀总觉得是一路蓄谋。 谢屿抱了她? 等她再想窥探他眼中的情绪时,人影已经转身往外走了。 抱了她? 然后就没了? “我去给夫人拿拖鞋。”谢屿扭了头,微微对姜菀点了点。 看着姜菀一脸的错楞,他再转回头时,唇梢上扬。 ... 谢屿把拖鞋搁在姜菀洗手间门口,然后去了露天抽烟,顺便给谢东打了个电话。 他叼着一支烟靠在围栏上,领带被扯松,领口的扣子也解开一颗,露着半截薄白的锁骨。 “人呢?”谢屿先出声问。 “在石桥隧道被堵了。”谢东好奇,“少爷,我们跟刘家没什么仇怨啊,你抓他们家这独苗是想做什么?” “有了。”谢屿吐了口烟,很快被风吹散。 “什么?” “就刚才,有仇有怨了。” 谢东,“??” 他什么都不知道,就是几个小时前接到了少爷的短信,让他们堵一个人,顺便还发了地址过来。 “那...您是准备怎么弄他?”谢东开始替刘家独苗担忧。 谢屿眯了下眼,似乎是在回忆什么。过了会儿,他把手里的烟头按灭,“右手吧,三根。” 谢东抽了口气。 要右手的三根手指头,这等于是要把刘家的少爷给弄废。 “完事儿手指头还给他,顺便给他个手机打电话。至于能不能把手指给接上,看他运气。” “还有...”谢屿,“他手机好像有我的照片。” 谢东,“要删掉么?” “发给我。” 第376章 替身夫人的管家是真大佬(13) 姜菀揉着头发上的泡泡,越想越不对。 她怎么觉得刚才...好像是被谢屿给撩了啊? 头发上的泡泡洗掉,姜菀拿着吹风机“呜呜”把头发吹干。 她望着镜子里的自己。 皮肤状态满分! 浓颜系的女生有个好处,即便是卸完妆纯素颜,也跟化了淡妆一样,看上去清爽舒服。 狐狸眼被浴室的水雾氤氲湿润,漉漉泛着光,黝黑明亮。 姜菀从镜柜后挑了一瓶奶系香甜的香水,在脖颈后喷了两泵,晕染开。 她们妖精胜负欲是很强的! 被撩了,就要重新撩回来。 ... 谢屿一根烟抽完,还站在露台上打电话。 电话里的惨叫声不断,他听着的时候倒是面无表情,眉头也没皱一下。 “好了少爷。”谢东已经带着人坐上了车,扬长而去。 “知道了。”谢屿看了眼手表,又往屋里瞅了眼,交代几句准备挂电话。 谢东赶紧把人先拦下,“您让我在德里亚管家公司办理的手续都已经办好了,这几天就可以脱身。德里亚那边也会有新的管家接替您的工作,继续服务好姜小姐,也就是霍东临的前妻。” “这么快?”谢屿诧异。 “毕竟是您的要求,我这办事效率肯定得高一些。”谢东一副求夸的语气。 电话里回应他的,只有无声寂静。 “少爷?” 谢屿又去摸烟盒,咬了一支,但是没点火,“知道了。” “谢管家——”屋里在喊。 “管家!我最最最亲爱的谢管家?” “超级无敌帅,身材杠杠好的谢帅哥?” “谢屿——你赶紧给我死过来!” 谢东替刘家独苗担忧的一颗心,现在转移到了姜家大小姐的身上。 这...明天南城里会不会传出两条新闻。 一条是说刘家少爷断了三根手指头的,还有一条是姜家大小姐被人掐死在别墅里的。 “谢东。” “唉?” 谢屿把嘴里没点燃的烟拿下来,他一边迈步往屋里走,一边吩咐些谢东,“暂时不用让人来了。” 谢东“啊”了声,不大懂。 “新管家,不用让他来。” “??” ... 谢屿顺着声音摸到姜菀的浴室门口,然后就看着门缝里钻出来一个毛茸茸的茶栗色脑袋。 他看着她一脸的不耐烦,狐狸眼因为生气瞪得溜圆。 “夫人?”谢屿整理好自己的西装,不动声色望着门缝里的女人。 “你去哪儿了?”她埋怨问。 “抽烟。”谢屿没隐瞒。 姜菀耸了耸鼻子,“以后不准吸烟了,闻二手烟对我皮肤和身体都不好。” 谢屿没答应,也没拒绝。 他轻笑岔开话,“夫人喊我过来是?” “睡衣!”姜菀咬唇,“你把我抱进来,忘记拿睡衣了。” 谢屿,“夫人不是一个人在屋里么?”自己光着就能拿,偏要使唤他? “我要穿那件刚洗过的豆沙粉色的吊带睡衣。”姜菀丝毫没有使唤人的不好意思,“应该在晾衣房吧?那件薄,穿着睡觉舒服。” 谢屿晾衣服的时候有幸见过。 薄是真薄,也是真短。 穿了跟没穿一样! 第377章 替身夫人的管家是真大佬(14) 三分钟后,谢屿拿着姜菀点名道姓要的那件睡衣过来了。 他顺着门缝把睡衣递给她。 姜菀去拿,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她手指轻轻擦过他的掌心,指甲剐蹭了一下。 那酥麻的痒意一瞬间遍布谢屿全身,让他眼风跟着也暗沉下来。 小爪子挠他? 谢屿望了姜菀一眼,看着她低头只顾着宝贝自己那件睡衣了,根本瞧都没瞧自己一眼。 “谢管家。”姜菀扬了下眉,“我喝了酒还是头晕,你会泡蜂蜜水吧?” 谢屿,“会。” “那泡一杯吧。温的,不要太凉也不要太烫哦~” 说完,姜菀把浴室门给关上了,只留下谢屿一个人研究不要太凉,也不要太烫的蜂蜜水该怎么泡? ... 等姜菀换好睡衣从浴室出来下客厅,谢屿已经把蜂蜜水泡好了,正准备给她端上楼。 两个人一上一下站在楼梯上对望。 豆沙粉的吊带睡裙穿在女人身上,衬得温柔娇软,很能激起男人的进攻欲。 两条修长的腿被空气抚摸着,领口前也是一大片雪白,软绵绵的。 “夫人。”谢屿把杯子递过去,“蜂蜜水。” 姜菀接过,抿了一小口。 温度是刚好的。 再抬头,她发现谢屿直勾勾盯着自己,还有自己手里的那杯蜂蜜水。 “不错。”她真心实意的夸他。 谢屿轻轻扬眉。 姜菀捧着手里的杯子,腰一软,靠在扶梯栏杆上,“酒醒了差不多,就是浑身疼。” 她转动脖子,一脸疲困,“谢管家,要不要去我房间,帮我做个按摩啊?” 按摩? 就她穿成这个样子,那是正经按摩么? 谢屿脸侧有些热,“夫人,已经很晚了。” “你拒绝啊?”姜菀,“那好吧,晚安早睡喽。” 几乎是一瞬间,谢屿就转过身,长腿踩着扶梯往下走。 “谢管家。”她又喊他,飘悠悠的。 谢屿扭头,跟姜菀那双多情潋滟的狐狸眼对视。 “我以前的要求你可从来没拒绝过的。”她委屈巴巴看他,小嘴瘪着,一脸不满意。 “谢屿,我想我真的是被你给惯坏了。” 她顺着台阶走下来,站定在他跟前,仰起头。 温甜的蜂蜜气息喷洒在他下颌处,“而且...被惯得很坏很坏!” ... 星期三,姜菀参加了一个聚会。 她本来是没什么兴趣的,但听说自己想要合作的对象也会参加,干脆换了衣服就过来了。 聚会是在郊区一个山庄里,休闲娱乐的活动少不了,姜菀也没穿得太正式。 白色的polo裙,运动鞋,茶栗卷发高高扎着,看上去跟清纯的高中生差不多。 自从在霍东临订婚宴之后,谢屿在姜菀这儿可以说是打两份工。 一份是管家,一份是保镖。 今天他陪着姜菀一块来的,两个人全程交流也不多。 那天晚上有过一小段暧昧后,两个人就都很有默契和对方保持距离。 只不过一个是在躲避,一个是在故意。 姜菀想要合作的人是这两年刚火起来的一家广告创意公司。姜家虽然在各行各业都有资产,但也一直不温不火。 公司产品是一方面,不过她现在接手也在慢慢改变。还有一个硬伤就是广告! 姜家的产品广告都太普通,根本没有亮点吸引客户。 所以今天这次聚会,她要尽可能把那个广告公司的合作给谈下来。 “姜小姐是吗?”一个打扮休闲的男服务员来到姜菀身边。 “是。”姜菀点点头。 “请跟我来吧,徐总人已经到了。” 徐巍,那家广告公司的负责人。 也是她要谈合作的对象! 服务员带着姜菀来到一个包间门口,门推开,姜菀狠狠眯了下眼。 真巧。 霍东临跟陈媛茜竟然也在啊! 第378章 替身夫人的管家是真大佬(15) 宽大的一个包间,徐巍单独坐在一个沙发上,霍东临和陈媛茜肩并肩坐在他对面。 门一推开,三个人同时转头过来。 徐巍和霍东临在看到门口那道纤细的身影时,不约而同眼睛亮了一瞬。 陈媛茜也瞅见了姜菀,面上笑意温柔,嘴里的牙槽估计快要咬烂了。 她今天知道是参加聚会,刻意打扮的很用心,职业装穿在身上温婉知性。但和姜菀那种明艳活泼的打扮一对比,立马显得老成起来,看上去像是霍东临的秘书。 姜菀目光只在霍东临和陈媛茜身上停留了短短一两秒,接着扭过头,仿佛不认识那两个人。 她走到桌前,直接跟徐巍打了个招呼,“早就听说过徐总了。今日难得一见,确实仪表堂堂。” 徐巍长得还行,三十多岁,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看上去文质彬彬的。 瞧见美女主动递手过来,徐巍怎好意思不搭腔,连忙整理西装起身,指尖轻轻握住姜菀的前掌。 “姜小姐夸奖了。” 霍东临瞧着两个人的手握在一起,皱了皱眉。 谢屿也盯着两个人的手看,然后默默记住,那个男人刚才伸的是右手。 姜菀落座,正巧坐在徐巍的身边和霍东临的对面。 “呃...需不需要给这位先生也安排个座位?”徐巍不动声色打量起来站在姜菀身后的年轻男人。 看上去年龄不大,也就二十岁刚出头,但是气质很沉稳,让人吃不透。 “不用了。”姜菀瞥过谢屿,又高仰着下巴转过来,“他是我保镖,就让他站着吧!” 她才不让他坐呢。 那天晚上不就稍微撩了他一下嘛,然后就开始莫名其妙疏远她。 小管家够可以的!那自己也不理他,就冷着他。 谢屿垂眸,视线落在那茶栗色的马尾上。 又卷又软的“马尾”在脑后轻轻晃动,带着一点儿小傲娇和得意。 幼稚啊。 幼稚。 陈媛茜察觉三个男人的目光都在姜菀一个人身上,她眼珠子晃悠几下,最后落在谢屿那张冷野的脸上。 “保镖?可是刘祺上次还拿着姜小姐和这位先生的照片给我们看,照片上的两位看上去还挺亲密的。”陈媛茜也不给姜菀解释的机会,扭头又把霍东临扯进来,“东临,你不是也看到了么?” 霍东临不仅看了,还给了刘祺一拳。 事后,他也不知道动手打人的原因是什么。 “别说了。”霍东临,“刘祺出了事儿你又不是不知道!” 陈媛茜能听出来他话里带着不悦的语气。 不让提就不提呗,反正她目的达到了。 “刘祺?”徐巍倒是八卦起来,“是祺锐集团的那位小公子?他怎么了?” 一旁大腹便便路过的某个老总无意听见他们对话,端着酒杯凑近聊,“徐总不知道啊?听说那位刘家小公子被人断了三根手指头呢。本来是可以把手指接上的,但去市区医院的路上堵车了,也就没能接回来。” 徐巍,“还有这事儿?那手指头是怎么断的?” “那就不知道了。估计惹到了什么人吧...反正听说那三根手指都是被齐整砍下来的,骨头都削平了。” 陈媛茜哪怕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但第二次听依旧心有余悸。 桌上,只有姜菀心无旁骛品着手里的红酒,她唇瓣被滋润的很好看,像是花瓣果冻。 小管家可以啊,下手够狠... 第379章 替身夫人的管家是真大佬(16) 桌上,姜菀好几次想跟徐巍聊聊姜氏产品的一些广告想法,但只要一开口,就马上被霍东临和陈媛茜两个人截胡。 霍东临更是开出了高价,邀请徐巍帮助他给霍家名下的公司设计广告。 徐巍这人很会营销,手段是宁缺毋滥的。 一年只拍摄十支广告,而且都是亲自操刀,保证大火的那种。 很多大公司想挖他,但也都被他拖着,最后才选出开价最高的五家公司。 霍东临开出的价格,连姜菀都吃了一惊。 这人妥妥是来断她财路的! 听到霍东临给的报酬之后,徐巍对霍东临的态度比对姜菀更亲近一些。 他是个商人,当然也会优先考虑愿意花大价钱的客户。 见霍东临和徐巍相谈甚欢,姜菀也觉得这聚会参加起来没什么意思。 她是想改革姜氏公司的产品广告不假,但也并非徐巍一人不可。 “抱歉,先失陪了。”她把酒杯里的最后一口红酒喝下,酒杯往桌上一放,甩着马尾起来走了。 纤腰翘臀,往下是雪白笔直的两条腿,脚裸骨骼均匀细软,很勾人视线。 徐巍扭头在看,霍东临也在看。 刚看没几眼,就被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后背严严实实挡完了。 ... 聚会山庄有个枪械靶场,姜菀刚好走过,心里一时郁闷,问管理员要了一支来玩。 她心烦,让谢屿离她远点儿。 随着原主跟霍东临结婚,很多最开始属于姜家的人脉和资源都被霍东临给瓜分了去。 这几年,姜家在南城的地位越来越岌岌可危,就像是被人拔掉獠牙的老虎,肉多,但没了攻击猎物的武器,连自保不被人抽筋剥皮的资本都没有。 她有心改革姜家,拿回属于姜家的一切,但也注定这路上磕磕绊绊。 姜菀戴上降噪护耳的耳机,抬起手里的小型手枪,对着枪靶子快准狠打了一梭。 剧烈的后坐力让她释放了很多压力,心情舒服不少。 “什么时候会打枪的?”霍东临不知道何时站在了姜菀身旁,手里也握着一把半自动步枪。 姜菀把降噪耳机摘掉,“刚会。” 听到这两个字,霍东临下意识瞅了眼姜菀头顶的计数器。 弹弹命中,而且环数不低。 这是刚会的? 霍东临觉得不可思议,也觉得自己这位前妻很是陌生! “打得不错。”他不吝啬夸奖。 姜菀还在气他截了自己和徐巍的合作,空枪往桌上一撂,幽幽抬眸也瞅着霍东临,“你打得也不错。” 霍东临,“??”他还没打呢! “结婚这么多年跟我分床睡,为了心爱的女人也是守身如玉”姜菀眯起眼,笑盈盈往他腰下一扫,语调蛮惋惜,“霍总这几年估计都快成忍者神龟了吧?也亏您长了左右手,没事儿自我解决,打枪的本事自然是好的不得了!” 霍东临算是听明白了。 她嘴里的“枪”根本就不是手里拿着的那个枪! “你...”霍东临脸色铁青。 他看她刚才气呼呼走,好心出来找人安慰,没想到一出来就先听到那冷嘲热讽的话。 陈媛茜找了霍东临很久才把人找到,“东临,姜小姐。你们是在聊什么呢啊?” 霍东临不吭声。 姜菀倒是无所谓,睨了陈媛茜一眼,笑得有些坏,“说你的未婚夫,我的前夫手枪打的好。” 在陈媛茜一脸不解的神色之下,她又不紧不慢地补充,“就不知道这么多年了,有没有肾虚!” 第380章 替身夫人的管家是真大佬(17) 说什么都行,但就是不能说一个男人不行! 霍东临的脸慢慢从铁青变成猪肝色。 “霍东临,你也别这样看着我。”姜菀手臂环上胸,“你明知道姜家现在正是生死存亡关头,徐巍如果肯答应帮姜家的企业产品做广告,还有起死回生的路。” “好歹也是多年的夫妻,就算没什么感情,也不至于这么明目张胆的来抢吧?” 也许两人之间的地位已经差距悬殊,但姜菀的气势丝毫不弱,明艳动人的小脸上,就那样高高仰起来瞪着霍东临,像是骄傲的小孔雀。 浓密睫帘下的狐狸眼狭长妩媚,尽管是在生气,也好看的不得了。 霍东临不知不觉跑了神。 他怎么以前就没发现,姜菀好像除了气质,其他地方也跟媛茜不怎么像。 现在气质也变了,从到到脚没一处像的地方,就是他看着她的时候,心跳似乎比以前都快。 他今天没打算来的,但听人说她会来,于是就... 至于抢资源什么,纯属是自己公司也需要罢了。或许她求求他,自己一心软,就把资源又还回去了呢! “霍东临。”姜菀把手枪还给管理员,然后要了把和霍东临手里一模一样的半自动步枪,“爷们点儿,敢不敢来比一把?你输了就把徐巍的广告让给我。” 步枪竖起来,差不多都到姜菀胸口了。 她拿着都吃力,又怎么可能赢得过霍东临。 霍东临被她说肾虚都气得够呛了,本来是不想答应,一对上那双野媚的狐狸眼,他到嘴边拒绝的话成了一个“好”。 姜菀没想过自己能赢,但她也不会轻易认输。反正有了机会,能拼就拼呗! “简单点儿吧,一枪定胜负。我赢了,你退出和姜家竞争徐巍的机会。” 陈媛茜不认为霍东临会输,可她就是不想看见霍东临和姜菀还有任何交集。 年轻时,她就和霍东临情投意合。要不是重病那几年去了国外修养,说不定早就跟霍东临结婚了,连孩子都有了。 陈媛茜,“东临哥,已经不早了。” 霍东临埋头给枪装子弹,“天还没黑,能看清。” 陈媛茜急得想跺脚。 她不是这个意思! “东临哥,我有点儿累了,不怎么舒服。” 听到“不舒服”这三个字,霍东临才抬起头正眼瞧了陈媛茜一眼。 在陈媛茜一脸期待的目光下,他动了唇,下颌往后扬了扬,“后面有沙发。” 陈媛茜,“??” 不等她再说什么,霍东临已经把枪抬了起来,对准二十米开外的靶子扣动扳机。 很快,头顶屏幕上显出环数:9.9。 除非姜菀能打出十环,否则不可能赢过霍东临。步枪后坐力比手枪更猛,没有经常练习的技巧,输是必然的。 姜菀不认为自己能打中十环,但她更不可能把枪一丢,缴械投降。 半人高的步枪抬起来,她对着眼前的靶子瞄啊瞄,手指下的扳机迟迟没扣动。 陈媛茜在一边儿说着风凉话,“姜小姐,你还是别太逞强了。这个枪这么大,万一伤到你了可要怎么办啊?” 姜菀懒得理她,专心致志继续瞄准枪靶。 就在她准备扣动下扳机的一瞬,腰上多了一双手,头顶也落下一道声音: “夫人,你的枪有些歪了。” 第381章 替身夫人的管家是真大佬(18) 耳朵边的酥麻差点儿让姜菀手一哆嗦,让子弹飞出去。 后背靠着冷硬结实的胸膛,她一抬头,就看到谢屿的下颌线。 啧啧。 他怎么睫毛这么浓密纤长,还有唇形也不错。 “夫人?”他低下头,弯腰,“要专心。” 姜菀怪不好意思的。 她总不能承认是看他入迷了吧。 “我挺专心的!”姜菀白他一眼。 “腰往后动一下。”搁在那细腰上的手掌将人扶着往后,然后手撤走,开始摆弄着持枪的手臂,“抬高一些,放松。” 姜菀没任性,也没作,就是按照谢屿的吩咐把姿势给摆好。 霍东临看着两人亲密互动,眼眸沉了又沉,心里说不出的苦,但自己还浑然不自知。 陈媛茜没发现霍东临脸上的异样,环着他的手臂还说道,“东临,这位先生真的跟姜小姐只是雇佣关系么?” “不然还能是什么?” “我听说,南城里有很多单身的富家太太喜欢花高价钱在家里养...” “媛茜!”霍东临打断陈媛茜的话,他都没意识到这恐怕是自己第一次用这么重的语气对心上人说话,“以后没事儿,少参加些那种无聊的聚会!” 陈媛茜抿唇,眼睛也红了,但始终没得到男人的安慰。 那边儿,姜菀也准备好了。 谢屿帮她把姿势摆好,就站在她身后,没走远。 姜菀按照谢屿摆弄的动作,这一次不像之前那么犹豫,而是直接扣下扳机。 “砰——” 子弹在枪管里摩擦旋转出去。 剧烈的后坐力撞得姜菀肩膀痛。 她往后踉跄几步,刚好撞进谢屿的怀里。 谢屿低头瞧了她一眼,接着和霍东临撞了目光。 面对那双阴沉沉的眸子,他轻轻抬了下眉。 随意,又像是藐蔑。 “十环!唉!!”姜菀跳起来指着头顶的显示牌,“谢管家简直太帅了吧?绝绝子啊这是!” 她像是蹦跶的兔子,拽着谢屿的手臂指着显示牌给他看。 霍东临的脸色自然不好,但更多是看到姜菀跟谢屿的亲昵。 “霍东临,愿赌服输啊~”姜菀把枪丢在桌上,挽着谢屿扬长而去。 陈媛茜想上前安慰霍东临,“东临哥,你...” “闭嘴!” “??” ... 车上,姜菀高兴的劲儿一过,又开始托腮寻思,“霍东临那货该不会反悔吧?” 谢屿专心开着车,不参与这个话题。 姜菀一个人絮絮叨叨、自然自语,说了半天也不见谢屿回应一句,她干脆也不跟他冷战了,把话题引到他身上。 谁让他帮自己刚才赢了霍东临呢,要不然凭她那三脚猫的开枪技术,铁铁输惨。 姜菀坐在后排,她两手抱着副驾驶的座椅,狐狸眼骨碌转。 “谢管家,你也经常打枪么?” 谢屿“啊”了声,“还行。” 姜菀继续问,“那你习惯用左手,还是右手?” “右手吧。” “那你一般打枪的次数多么?”她像是好奇宝宝,侧头盯着他问东问西。 谢屿心想,只要你少作点儿,次数就不会太多。 “一周两次,有时候会更多。” 姜菀憋着坏笑,“那你一般有手冷,冒汗,腰疼这种症状么?” 等红绿灯的时候,谢屿转头看了车后的小作精一眼。 狐狸眼水盈盈的,那笑意都快盛不下了。 见他不说话,姜菀再接再厉,继续作,“就是肾虚的症状,你有么?一周两次的频率也不是太多,你的肾应该还不错吧?” 她也不戳穿具体是哪一种打枪,就是含含糊糊逗他。 “总这样对身体也不是很好。要是有需要的话,可以和我说嘛~” 红灯变绿灯,车子缓缓开动。 姜菀坏兮兮笑着,眼梢都在轻轻颤动。 车内安静了一会儿,小管家还是没什么表情和情绪,就跟听不出来那话里调侃的意思一样。 在姜菀准备放弃逗他,收回手重新坐回后排时,谢屿薄唇动了... “好啊。” 第382章 替身夫人的管家是真大佬(19) 好啊! 好啊!! 好啊!!! 姜菀本来是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然后谢屿两个字从嘴里出来,就像是一颗炸弹塞进了她嘴里。 多说一句,就直接被那颗炸弹给炸成鬃毛小狮子。 还“好啊”,他好个屁啊好! 姜菀就是想逗逗小狼狗,最好能看着他凶相毕露。就是没想到,自己勾勾手指,对方不仅没咬,还对着她反舔了一大口。 隔着真皮座椅,姜菀好像看到了一大束毛茸茸的狼尾巴,在她眼前得意甩啊甩。 小管家真行,又反撩她。 但她小妖精是吃素的么?显然不啊! “唉,谢管家。”姜菀抬眼,从后视镜里去看驾驶位的男人。 谢屿也下意识挑眉,两个人目光在后视镜里短促相撞,“怎么了夫人。” 姜菀把视线从后视镜挪开,看着车窗玻璃外的风景,有些漫不经心,“其实我觉得吧,我前夫...就那个霍东临,人还是可以的。”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姜菀似乎听到前排传来声轻细的冷呵。 “虽然对我不怎么好,但是对他那个红颜知己,感情还真蛮专一的。”姜菀继续说,“而且刚才我们打赌,他输了也没反悔,看那样子似乎是已经决定放弃徐巍那边儿了。” 专一? 谢屿心想,这小妖精是哪只眼睛看出霍东临那种人渣专一的? 她刚才进了会场,霍东临都快两眼放绿光了。 “就是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真打断放弃徐巍。要是真的放弃了,我还要...” “还要什么?”复婚么? “还要请他吃个饭呗~”姜菀从包里拿出手机,点开小黄书app找着美食攻略,“谢管家,你说我是请人吃西餐好一些,还是日式料理啊?” “唉!”姜菀眼睛一亮,直勾勾盯上谢屿,“要不把人叫家里来吧,谢管家你煎的牛排还不错。” 谢屿没吱声。 姜菀眼尾一挑,翘起二郎腿晃晃悠悠。 小狼狗~吃醋了吧? 她嘴里哼着网上流行的歌,坐姿是越来越慵懒。 姜菀的好心情没持续几秒,就被高速转动的车轮子给打断了。 那猛烈的推背感让她瞬间失了重心,整个人死死抠着右手门边的扶手。 “谢...谢谢管家...”姜菀脸白了。 “不用谢,夫人。” 姜菀,“??” 姜菀,“谢屿!我快吐了!” 这是在开车嘛? 这是把她脑袋拴在车底下摩擦啊! 一个急刹车,车停了下来,接着...姜菀从后座上摔了下来。 “红灯。”谢屿扭头,对着摔在后排缝隙里,正揉小屁股的姜菀解释道。 姜菀撑着身子艰难爬起来,她有一肚子想骂谢屿的话,但就怕一张嘴吐了一身... 车子再发动时,姜菀乖得不得了,窝在后座不吭声。 就是脸有些白,卷翘像蝴蝶翅膀的睫毛耷拉着,可怜兮兮。 她这具身体晕车,有很强的眩晕症。 被吃醋大灰狼刚带着飙了那一段路,胃里已经很不舒服,这会儿什么话都不想说。 接下来一直到别墅的路,谢屿都开得很慢,很稳。 谢屿下车,绕到姜菀那一侧,把车门帮她打开,“夫人,到了。” 狐狸眼柔柔抬起来,瞟他一下,惨巴巴的模样。 谢屿皱眉。 他下次会注意的。 “谢屿,我难受!” 他知道。 姜菀再想说什么的时候,谢屿已经弯下了腰。 第383章 替身夫人的管家是真大佬(20) 姜菀在浴室里把自己洗得香喷喷。 她一边拿着吹风机吹头发,一边五指插进头发里,把发卷给打散开。 吹得半干,她又用了护发精油,讲究仔细给头发做完护理,才光着身子开始找连衣裙。 衣篓里没有,浴室门上也没挂... 她只顾着刚才难受,一头扎进浴室里洗澡,又忘了拿干净的换洗衣服。 谢屿刚在厨房里给晕车的某人泡了杯柠檬水,然后就听到楼上那像在叫魂儿一样的声音钻进他耳朵里。 “谢管家——” “谢屿!谢绝绝子!” 谢屿抬头,目光往楼梯上看了眼。 小作精这是血条又满了。 他把手机揣进兜,端着柠檬水往楼上走。 姜菀那边儿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一样,喊得一声比一声高亢,马屁也拍得越来越花。 “全世界最最最好的谢屿!” “比霍东临还帅,还高,还酷的谢屿~” 谢屿走到浴室门口,又是一个毛脑袋露出来,两只狐狸眼对着他眨呀眨。 “夫人?” 姜菀看着他衣衫整齐,又一想自己... 她感觉不是那么好意思了。 “我忘记带睡裙了。” 顺着门缝,谢屿能看到那白皙的隐隐香肩。 有些粉嫩。 他挪开眼,“我去拿。” 不到一分钟,姜菀喜欢的那件豆沙粉色的连衣裙被谢屿用指尖勾着拿过来。 细软又短的布料,在他身材比例衬托下,像是条薄薄的丝巾。 姜菀说了声“谢谢”,伸手准备去拿。 就在指尖快碰上衣角的一瞬,谢屿的手猛地往后撤,让姜菀扑了个空。 姜菀纳闷盯着他,“??” “夫人要不要再说一遍?” 说? 说什么? 姜菀半仰头,对上谢屿那道昏沉沉的目光时,她懂了。 大灰狼醋意好大... “全世界最最好的谢屿!” “比霍东临还高,还帅,还酷的谢屿~” 谢屿听完点点头,然后一本正经纠正她,“第一句话应该是三个最。第二句话,‘帅’应该是在‘高’的前面。” 姜菀,“...”见过自恋的,没见过又较真又自恋的! 她懒得哄他了,一把从他手里夺走睡裙,然后“砰”的一声甩上门,将人拒之门外。 那声音干脆利落,像是在对谢屿说“这里不欢迎你”。 谢屿对着一扇门轻点点头。 嗯。 小作精一向没什么耐心。 ... 姜菀换好衣裳从浴室里出来,她先是扫了眼紧闭的房门,确认屋里只有自己一个人时,开始放纵吐槽起来。 “什么嘛?哪有反派自恋成这个鬼样子的?还全世界最最最好的谢屿,呕~” 她做了个捂着胸口呕吐的动作,正要往梳妆台坐过去护肤,一个放着两片柠檬的玻璃杯闯进她视线中。 是一杯柠檬水。 想都不用想,谢屿端进来的。 她坐到凳子上,手指触摸到玻璃杯,温度刚刚好。 胃里难受恶心的感觉被压下去一些,但好受么?一点儿也不。 看到那杯柠檬水,姜菀没有一点儿犹豫,端起来就喝了大半杯。 微微酸,一点儿也不苦。 柠檬里面的籽被挑了出去。 她把玻璃杯放下,开始在众多瓶瓶罐罐里“选妃宠幸”。 嘴里哼唱的葫芦娃歌曲被魔改,“全世界,全世界,最最最好的谢屿啊~风吹雨打,绝绝子哇,啦啦啦啦——” 第384章 替身夫人的管家是真大佬(21) 一整天,姜菀都没下楼,一个人在屋里不知道捣鼓什么。 “噔噔噔——”楼梯上传来高跟鞋的敲击声。 谢屿一抬头,就瞅见楼梯上的拐角处站着个打扮花枝招展的女人。 红色紧身的连体包臀裙,外面套着一件黑色廓形小西装,脚底下一双跟很细的鞋子。 波浪卷发,精致的妆。 白嫩嫩的耳朵上,还戴了枚卡地亚耳钉。 谢屿扬了下眉。 姜菀站在楼梯上,“好不好看?” 谢屿没接腔,姜菀扶着楼梯下来,站在他跟前一撩头发,“陈媛茜给我发信息,说今天晚上她跟霍东临庆祝单身夜呢,邀我过去一块儿玩~” “所以夫人为了参加单身聚会,打扮了快一整天?”为了霍东临? 话说出口,连谢屿自己都没发现语气已经变得有些凉凉。 姜菀偷瞄他一眼,不紧不慢地解释,“对啊!我就是要让所有人看看,即便是我跟霍东临离婚了,一个人也可以过得有滋有味。” 谢屿身上的冷气慢慢撤走。 小作精是去示威的啊! “谢管家,你要跟我一起去的。”姜菀拽着他袖口,撒娇晃起来,“晚上去酒吧,肯定免不了喝酒。我这么漂亮,万一被人占便宜呢?” 时间还早,谢屿让姜菀先去沙发上坐着。 他给她切了个小果盘,然后回房间去换衣服。 姜菀捏着小竹签,把一个苹果,一个葡萄,一个草莓串起来,再放进嘴里。 她咬着草莓,汁水在嘴里晕开。 一扭头,已经换好衣裳的谢屿从旁边走过来。 一如既往的黑色西装。只是这一次版型看上去更精致,连袖扣都雕刻着繁复花纹。 短发,冷脸,配着一身矜贵的黑色西装。 姜菀看了眼,腿有点儿软。 这... 西装暴徒啊! “谢屿~”她直接点名道姓喊他。 “嗯?”谢屿应了声。 “我眼睛里好像掉了什么东西。”她眯起一只眼,又对着谢屿伸出手,让人过来,“有点难受!” 脚步声又密又急。 谢屿半弯下腰,对着那有些红的狐狸眼瞅了瞅。 什么也没。 “看到了没?是不是我睫毛掉进去了啊?” 她睫毛乌黑浓密,掉进去他肯定能一眼看到的。 “还没。” “你给我吹吹嘛~” 他照做,吹了一口又问她,“好点没?” 姜菀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 她眼睛半阖着,里头狡黠的鬼主意被藏得干干净净。 “你要不要...”她手指勾上他的领带,将人拽近自己。 鼻尖贴近,呼吸也缠绕在一起。 姜菀,“再离近一点儿看看?” 沙发上的她,狐狸眼勾着,涂了唇蜜的唇瓣亮晶晶。 “你看仔细点儿,里面肯定有东西掉进去了!” 谢屿觉得自己已经看得够仔细。 她睫毛扑闪着,一根根多到数不清,还有...那嘴唇应该也挺软的。 “笨死了。”姜菀松开扯着男人领带的那只手,她动了动发酸的腰,坐在沙发上有些丧气。 “我眼里的东西这么明显你都看不到!” 谢屿反问,“什么?” “喜欢的人啊。” “...” 第385章 替身夫人的管家是真大佬(22) 姜菀推开包间门,里面已经乌泱泱坐满了一大堆。 这些人几乎都是霍东临圈内的朋友,有一些还出席过原主和霍东临的结婚典礼。 瞧见姜菀进来,本来热火朝天的氛围,就跟浇下来一桶冰水一样。 霍东临也瞧见了姜菀,他放下酒杯,有些摸不到头绪,“你...怎么了来了?” 陈媛茜出来打圆场,挽住霍东临的手臂轻笑道,“东临哥,是我邀请姜小姐来的。” 霍东临凝起眉。 也许碍于人多,他也没说指责陈媛茜的话。 大家都是一个圈子的,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没必要闹的那么尴尬。 “不欢迎么?”姜菀从包里拿了瓶红酒出来,“这可是我家私藏的好酒,本想着今天带过来给大家尝尝的。” 一听有好酒,几个好酒之徒就窜出来邀姜菀加入进来一块儿玩,“怎会不欢迎,姜小姐以前可是从来不跟我们玩的。” 霍东临,“来了就一起吧。” 霍东临又瞅了眼姜菀身后跟着的男人。 那是离婚时,她专门问他要走的管家,后来又变成了她的保镖。 姜菀进去,谢屿紧随其后跟上。 路过霍东临时,他垂了下眸子,情绪淡淡。 也许是身高压制吧,霍东临挺难抬起头跟他对视的。 包间里也有不少名媛,见着打扮单调但是有型的谢屿,一双双眼睛都快瞪直了。 大家揣测,这难道是姜菀又勾搭上的某个新大佬么? 霍东临,“姜菀,你带来的保镖怎么安置?” 哦。 原来就是保镖啊! 名媛们兴致缺缺,不过目光也没从谢屿身上收回。 “随便他。”姜菀是来用颜值“杀”陈媛茜的,不是来高调秀恩爱的。 即便是她想秀,谢狼狗也得主动点儿给她这机会啊! 姜菀参加到酒桌上,大家都各有顾虑,不像刚才玩得那么火热。 “姜小姐,你带的什么酒啊?”陈媛茜对姜菀就像是好闺蜜一样,她凑近她,温柔甜雅笑着。 姜菀,“法国的吧,路易多少忘了。” 一个公子哥嘴馋,“那可得好好尝尝。” 说着,就把姜菀带来的那瓶酒打开,给大家分了。 公子哥灌了一口,表情有点儿一言难尽,“这...确定是路易的?” 陈媛茜也抿了口,“好甜腻啊,怎么跟我以前喝过的路易不一样。姜小姐,你这酒是不是放过期了?” 面对质疑,和众人猜测的目光,姜菀表现得倒是镇静,“这酒来之不易,你们没喝过也正常。” 开玩笑,她花19.8在超市里买的酒,还买一送一呢,这群人别说喝过了,怕见都没见过! “喝酒喝酒...”被怼的公子哥也觉得是自己鉴酒技术不行,怕被人看出来尴尬,又赶紧改口,“这路易甜丝丝,还挺好喝的!” 氛围又逐渐热闹起来。 被晾在一边的谢屿朝他们看过来,瞅见人群里“小狐狸”躲着偷笑,他唇梢轻轻上扬。 那酒是她指挥着自己买的,然后又看着她狡猾骗众人喝。 好像,确实是把小作精给惯得有点儿坏了... 第386章 替身夫人的管家是真大佬(23) 酒过三巡,有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二世祖组织起来大家玩游戏。 “来来来,咱们转瓶子大冒险。” 游戏很简单。桌上有一副大冒险的牌,指定一个不参加游戏的人抽出来一张惩罚牌,然后转动酒瓶子,最后瓶口对准谁,谁就要完成这个惩罚。 简单,粗暴,还挺刺激。 大家都有兴致,酒精作祟下,纷纷高喊着开始。 一个花臂哥举手站出来,“我来当法官。”也就是不参加游戏的那个人。 他先抽了一张牌出来,甩在桌上给大家看。 “脱掉一件衣服!” 这惩罚也还好,可以投机取巧。 酒瓶子开始转悠,慢慢,瓶口停在了一个男人跟前。 那男人二话不说,先把自己领带给扯了下来,“这也算衣服啊!” 大家嚷嚷着不同意。 男人又说,“要不然我就脱鞋,你们可都知道我有脚臭的。” 一听这话,大家又都嫌弃躲他远远的。 第一关算是应付过去了。 花臂男又开始抽第二张牌,“和你旁边的人亲吻十秒~” 气氛马上开始暧昧起来。 酒瓶子在桌上飞速旋转,速度越来越慢,大家心跳却越来越快。 停了。 这一次,瓶口对准了霍东临。 大家纷纷朝霍东临投去看好戏的目光。 因为他右边站着陈媛茜,左边站着的...是姜菀? 前妻和未婚妻? 前妻娇艳妩媚,未婚妻温柔、善解人意。 霍东临没第一反应去亲陈媛茜,而是侧头望了眼姜菀。 陈媛茜心窝像是被狠狠捅了一刀。 霍东临竟然犹豫了? 他不会还想着要亲姜菀吧? “东临哥~”陈媛茜那颗患得患失的心在胸膛里剧烈跳动起来,她只能用力挽住霍东临,找寻着那份属于自己的存在感。 姜菀端起桌上的酒抿了口,抬眸和霍东临对视,笑得洒脱肆意,“霍东临你看我干嘛?我是你前妻,你该不会...准备当着你未婚妻的面跟我接吻吧?” 霍东临的热闹看看就行,谁敢起哄造次啊。 陈媛茜脸上有些挂不住了。 “东临哥!”她喊得有些急,还重。 霍东临不再看姜菀,低下头,还是吻上了陈媛茜。 嘴唇相碰,一堆人这才敢鼓掌叫绝。 但大家也都看得出来,这吻挺不走心的,有些敷衍潦草。 “继续,咱们继续来~”花臂男打着哈哈,把众人视线又集中起来。 他从桌上抽了一张牌,“和在场一个异性热吻一分钟!!!” 异性!热吻!一分钟! 这一次的惩罚足够劲爆,也调动起大家的情绪。 酒瓶在桌上转啊转... 好巧不巧,瓶口又是停在了霍东临跟前,接着又慢慢偏移到了姜菀这儿。 这就更刺激了啊! 大家都期待着姜大小姐是选择跟自己的前夫热吻一分钟,还是会选择跟自己带来的那位保镖热吻一分钟。 无论哪一个,都超级有看点。 看到姜菀“中奖”了,谢屿不慌不忙靠近过来,站在她身后。 而姜菀身旁的霍东临,也不由自主攥紧自己手里的酒杯,眼里露出一些期待的光,只是不容易被人察觉出来。 霍东临不知道自己在渴望什么,他就是不想让姜菀亲别人,还是热吻。 谢屿怎么可能看不出霍东临的心思。 他想得美。 敢碰她一下,他是不介意当场把那脑袋给扭下来的。 “我选他——”女人端着酒,慢条斯理把酒杯往前一送,指着一个人。 所有人看过去。 然后,懵了! 姜菀指着的人,不是霍东临,也不是谢屿。 那也是一个男人,眉清目秀的,带着小眼镜。 “我选择热吻一分钟的对象,就他了...” 第387章 替身夫人的管家是真大佬(24) 被姜菀点名要热吻的眼镜哥已经傻掉。 搁在其他时候,这绝对是天降好事儿,但搁在现在就不合适啊! 霍大少盯着他看,面无表情也就算了...关键是姜菀带进来的那个保镖,看着他的时候,他都觉得自己已经被截肢了。 “我啊?”眼镜哥问话的时候,牙齿都是颤的。 他指了指自己鼻尖,又在桌上四处乱看,像是找寻着什么。 姜菀刚往前迈一步, 姜菀也愣住,心里是无比佩服眼镜哥的勇气。 既然这两个异性都不行,姜菀也只好继续搜寻目标。 看了一圈儿,她把视线停留在花臂哥身上。 随着姜菀的视线看过来,霍东临和谢屿的视线也齐齐跟上。 姜菀彻底无语了,她瞅了眼霍东临,无情嘲笑起来,“霍东临? 霍东临,“...” “唉!”一个打扮潇洒的富家哥举起手,“姜小姐,要不就咱俩呗?反正就是游戏嘛~” 举手的小哥哥叫张扬,人如其名,办事儿也没心没肺的。 他才不管霍东临是不是对这位前妻还有肖想,也不管那个眼神能吃人的保镖。张扬就看上了姜菀那张祸水脸,想一亲芳泽,尝尝什么味儿。 有人主动,姜菀也懒得挑了,“行啊~” 霍东临听到姜菀的答复,差点儿把手里的杯子给捏碎。 但他又不能阻止... 他已经跟姜菀离婚了,而且马上又要和媛茜结婚。他要是出手阻止了,大家一定会看媛茜的笑话! 他等了她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把人盼回来,不就是想要相守一辈子么。 霍东临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把捏着杯子的手松开,揣进裤兜里。 陈媛茜默默将他动作收入眼底,悬浮起来的心,跟着也落地。 桌上,不等姜菀有什么动作,张扬已经猴急冲到她跟前。 哄闹声又重新响起。 就在姜菀把酒杯搁在桌上,准备靠近张扬的一瞬间,一道峻拔的身影闪过来,猛地拽住姜菀手臂,把她拉扯进结实的怀里。 张扬扑了个空,心情郁闷顺着那手臂往上看过去。 男人后背对着他,不知道高了多少。 颜色最为单调的黑色西装,穿在他身上有种野性绰约的气质,让人根本忽略不了。 姜菀在手臂被拽上的一瞬间,红唇不禁勾起来,让唇形更好看。 小狼狗上钩了。 她腰被他禁锢着,下颌被高高抬起,唇瓣也被蹂躏。 他吻地用力,几乎是在嘶咬猎物。 属于野兽凶猛的掠夺气息,铺天盖地纠缠着姜菀,逼她软在他怀里。 姜菀确实腿软,只能让双臂勾着谢屿的脖子,不让自己掉下来。 尽管大家很克制了,可眼前活色生香的画面还是让一些小女生忍不住嚎叫起来。 “夫人,游戏结束了。” 第388章 替身夫人的管家是真大佬(25) 姜菀来的时候有多么意气风发、大姐大的模样,走的时候就有多么脸红心跳,小娇妻的感觉。 谢屿一手拎着她的包,一手拎着她,长腿阔步往外走。 姜菀穿着高跟鞋,脚步凌乱又踉跄跟在后面。 花臂哥瞧着大家都不说话,赶紧把场子继续热起来,“咱们继续玩啊,张扬你先自罚一杯!” “凭什么就是我啊?要罚也该罚那两个装0的怂货!” 一群人又是骂骂咧咧,吵闹笑起来,像是忘了刚才姜菀来过,发生的一系列事情。 霍东临瞅着桌上的酒杯看了会儿,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满满一杯酒吞下,他拿起挂在凳子后的西装外套,“我去看看。” 陈媛茜去拉他的手臂,但是没拉住,“东临哥!霍东临!” 气氛又沉了下来,霍东临也不在包间里了... ... 姜菀被谢屿一路拽到酒吧外面。 动作算不上温柔,可在姜菀小声抱怨了两句之后,脚步明显是慢了下来。 快走到停车场,姜菀甩开被男人牵扯住的小手,“谢屿!你都拽疼我了!” 男人目光在她手腕上驻留一秒,然后抬起头,望着那张满脸委屈的脸。 谢屿心里气笑。 她还委屈起来了! 他压着步子,靠近她。 娇躯纤弱,搁在男人挺拔的身影前,就跟一只面对大灰狼,正瑟瑟发抖的小白兔一样。 “夫人。”谢屿弯下腰,“刚才的游戏好玩么?” “还行。”姜菀点点头,回他。 啧。 谢屿盯着那白嫩的脖子看。 姜菀被看得毛毛的,干脆也不逗他了,踩着高跟鞋扑进他怀里,搂着他的腰撒娇,“我其实没有想跟别的男人接吻。人家一开始的心思就在谢管家身上,就是不知道谢管家心里怎么想的嘛~” 谢屿听明白了。小作精说是要跟别人接吻,实际上就是逼自己主动呗! “那如果刚才我没主动呢?” “你不会的。”她仰起头,笑得自信美艳,“我知道谢管家想吻我很久了。” 谢屿不否认。 “但如果你刚才真没阻止,那我也就只能跟其他人热吻一分钟了。谁让我玩游戏输了呢~”姜菀无奈耸了下肩,被吻肿的唇瓣也微微噘起。 谢屿低下头,在她唇瓣上狠咬了一口,像是惩罚,“夫人记住了么?” 姜菀揉着吃痛的唇,一脸茫然,“记住什么?” “我主动的。” ... 霍东临追出来时,就看到自己的前妻窝在其他男人怀里,小脸娇粉妩媚,眉梢眼角都是藏不住的风情。 她的自信和美艳像是一把烈火,不给他丝毫招架阻挡的余地,直接扑过来烧烫了他全身。 如果说曾经的姜菀是一团温柔的水,那现在的姜菀就是炙热的火,明媚的风。 即便是媛茜重新回国,答应跟他结婚,他的心都没比现在跳动的如此之快。 跟揣了头野兽一样,不停扑腾。 他躲在暗处,盯着她对那个男人撒娇,然后拥吻,心乱如麻。 霍东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他明明快要和媛茜结婚的,明明要终成眷属的... 掏出手机,霍东临翻出通讯录中那个不常用的姓名,指尖按动屏幕,发了条信息过去。 第389章 替身夫人的管家是真大佬(26) 洗完澡,姜菀趴在床上看小说。 手机屏幕一亮,抓住了她的视线。 是微博提醒,不过下面还有一条短信,收到的时间蛮早,是她没留心看到。 瞅见发短信来的号码,姜菀调整了一下姿势,翻身坐起来。 是霍东临,约她后天去一趟霍氏集团,聊聊两家的合作。 早在两个人还是夫妻时,霍氏和姜氏也算资源捆绑,合作了挺多项目的。随着两个人离婚,有些在谈的项目就不了了之,剩下一些谈过的,签订了合同,就是没实施。 要么解约撤资,要么继续合作,把没完成的项目给做完,这就是摆在姜菀跟前的两条路。 解约来说,肯定是资金链和资源都紧缺的姜氏吃亏。 姜菀无所谓,她没那么小肚鸡肠。再说,霍东临能提供资源给姜家,这对姜家也是好事,她没必要不知好歹,拒绝送财童子。 而且她还有个任务呢,把霍东临给搞破产! 小手指动动,姜菀回了个“好”过去,然后就把手机丢在一边。 没过两秒,电话响了。 脚指头想,也知道是霍东临打来的。 姜菀刚准备伸手去接听,房门外传来敲门声,“叩叩——” 她看了眼手机,又盯着门... 把电话直接给掐断,万一霍东临那个渣以为她又不想合作了呢?但要是放大灰狼进来,看到霍东临给她电话又吃醋了呢? 在姜菀犹豫着权衡利弊的时候,门外又敲了两下,然后门锁轻轻转动。 来不及思索,姜菀直接把手机换成震动模式,然后往屁股底下一坐。 与此同时,谢屿推门进来了。 看着女人m腿乖乖跪坐在床上,他挑了下眉,“夫人在屋里为什么不出声?” 姜菀眉梢颤动。 她怎么就那么会放?直接把手机给放到了腿中间? 那震来震去的... “夫人?”谢屿瞧女人心不在焉的模样,步子往前靠近。 姜菀回过神,不动声色瞄了眼枕边的书,“看出神了。” 说完,她才注意到谢屿手里有一瓶润肤露,“谢管家这是?” “按摩。” “...”姜菀心服口服。 这个时候大可不必按摩。 她现在就只想让霍东临那个渣货别在打电话震她了! 也许是姜菀沉默太久了,房间里除了寂静,还有“嗡嗡”乱响的悄声。 谢屿把手里的润肤露放在床头柜上,眼神往姜菀坐着的地方看去。 四目相对。 姜菀在察觉出谢屿眼中的一抹打趣时,不得不承认,她尴尬癌犯了。 “不...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 男人没换衣裳,还穿着出门时的那套西装,只是领带已经解开,领口的扣子也松了。 还是一样的狼系,而且带着点儿慵懒。 “我是不是打扰到夫人...办事儿了?” 办事儿? 姜菀不想让这误会越闹越大,她赶紧伸手把屁股底下的手机拿出来,像是给老师上交违禁品一样,很乖。 但她就是忘了,自己洗完澡换的是轻薄蕾丝内衣。 谢屿用手把屏幕上的水渍给抹掉,两指头捻了下... 丝很长。 姜菀本来想解释的话,就跟被那丝线勒断了一样。 她骂自己不争气,但更多是骂霍东临那个蠢蛋!没事儿大半夜给她打什么电话? 正气急败坏生闷气,耳朵边的沉沉低笑更让她脸红。 “夫人是觉得,手机比我好用么?” 第390章 替身夫人的管家是真大佬(27) 误会了! 这误会太大了! 手机是没有来电显示的,但原主对霍东临的号码熟记于心,姜菀自然也知道。 她一把夺走谢屿手里的手机,然后丢在床上,“那是霍东临打来的!约我后天去他们公司谈事情。” 谢屿淡淡“哦”了声,然后就没下文了。 姜菀独自着急! 他这是信还是不信?该不会真以为自己用手机做那种事情吧? 她何必? 还不如直接把“机”给去掉呢。 “我是不想让你吃醋嘛~”姜菀,“再说了,一个人渣的醋有什么好吃的?” 男人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看着她,脸上的笑意愈来愈浓,“那夫人想让我吃谁的醋?” 姜菀,“...” 她可真会给自己挖坑,然后跳进去把自己活埋了! 讪讪笑了笑,姜菀把床头柜上的润肤露塞进谢屿手里,然后自己躺好,一脸求抹的表情,“按摩,按摩~” 她是感受过谢屿手法的,不轻不重,力道刚刚好。 润肤露在掌心挤出来一些,搓匀后,在那两条纤细的腿上慢慢揉捏起来,让润肤露被皮肤充分吸收。 她今天穿着那么高的高跟鞋,回来时候脚趾和小腿都是酸疼。这具身体不怎么穿高跟鞋,要适应这种肌肉的变化,可能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 姜菀小腿被谢屿揉得很舒服,感觉肌肉堆积起来的乳酸都被揉开了。 姜菀要炸开烟花的脑子一下子冰凉了。 那双狐狸眼的所有情绪通通覆灭,只剩下了最后一抹委屈,泪汪汪的。 谢屿擦干净手,然后从床边站起身,“186xxxx4867。” “什么嘛?”姜菀嗓音微哑,抱怨和控诉感是浓浓的。 “手机号码。”谢屿,“夫人保存一下。” “??” “下次有需要,如果是我不在家的情况下,夫人可以让我打过来。”他看了眼被丢在床上的手机 撂下话,谢屿扬长而去 什么狗屁按摩,他就是吃醋了,用这种方式在报复她! 门关上,谢屿能听到屋门上传来一声软哒哒的闷响,像是一个抱枕砸在了门上。 接着,屋里又传来女人娇声的怒骂,“谢屿!你个混蛋!” 隔着门,但也并不妨碍谢屿能想到屋里的女人一脸羞红,又咬牙切齿的表情。 ... 隔着两天,姜菀都是一脸的郁闷,看到谢屿都懒得跟他打招呼。 但该用到他的时候,那脸变得叫一个快。 “谢管家~”姜菀凑到正在给露台上的花浇水的谢屿跟前。 那狐狸眼眨呀眨,乌溜溜地转。 “嗯?”谢屿把洒水壶搁在桌上,“夫人想要按摩了?” 不提还好,提起来姜菀又想到那天晚上... 用个挺非主流的词语来形容,还蛮合适的:寂寞、空虚,冷。 姜菀笑起来,看上去人畜无害的,就是张嘴说出口的话,进攻性极强。 她拽着他衣袖,眉梢眼角都是笑,“麻烦你开车,送我去一下我前夫那里。” 第391章 替身夫人的管家是真大佬(28) 说出那句激谢屿的话之后,姜菀就后悔了。 她主要是害怕坐谢屿的云霄飞车。 上一次都差点吐,这一次不知道她能不能顶得住。 好在,一路上谢屿都开得很平稳,情绪像是根本就没被她那句话带动一样。 从别墅到霍氏的车程不算太远,半个小时左右,车就到了。 谢屿把车门打开,让姜菀先下来。 “夫人。”他把车门关好,“我就不跟您上去了。” 姜菀说了声“好”,也没问东问西。 她隐约猜出来,谢屿应该还有一些事情要办,也是关于霍东临的。 踩着高跟鞋风情摇曳走进了霍氏,姜菀给霍东临打了个电话,说自己到了。 没过五分钟,霍东临亲自下来接人,看傻了公司一帮员工。 眼瞅着人进去,谢屿找了个位置把车停好,然后给谢东打电话。 谢东接的很快,“少爷,您到了?” “在楼下。” “咱们要的那个东西,霍氏当年的财务报表一定会有。如果没有,就说明他们当年做了假账,举报让税务局一查一个准。” “先找证据。”谢屿,“人安排好了么?” 谢东,“安排好了,说是今天可以在税务科做内应。就是税务科距离霍东临的办公室比较近...” 今天要做的事情还是有一定风险的。 私自查一个公司的税务,这是违法的。但对谢屿来说,也是没办法中的办法。 要是霍东临骨头软点儿,他大可绑了他,威胁威胁逼他说出当年的实情。可霍东临不仅骨头硬,人也狡猾,把当年私吞他们谢家货物的事情隐藏的很好。 “让那人准备吧,先查查看。” 挂断电话没多久,一个穿着修理服的男人敲了敲谢屿的车窗。 ... 姜菀没想到霍东临还会亲自下来接自己呢,但她也没受宠若惊,还是那小尾巴快翘到天上的模样。 公司人都是见过这位原霍氏夫人的,也知道原夫人跟霍总的感情不好,两个人前不久刚办完离婚手续。 可是... 现在霍总不仅下来接人,还贴身跟随,跟保镖一样守着是什么情况? 难道两个人要复婚? 八卦就是这样传开的,也不经意传到陈媛茜的耳朵里... 姜菀跟着霍东临进了他办公室。 “坐。”霍东临朝着姜菀比划了一下。 姜菀也不客气,坐下来把包放在身侧。 “喝点儿什么?” “奶茶。”姜菀,“要有麻薯和芋泥的那种。” 霍东临抽抽唇角,“公司没有这个。” “那随便吧。” “我先让秘书去买,然后下午让公司招标一家奶茶店进来。” 姜菀先是诧异,然后莫名其妙看向霍东临,笑得很是讽刺,“霍总是脑子有问题了吧?这又不是我的公司,开一家合我胃口的奶茶店有什么用?” 霍东临被怼的无言以对。 “你今天约我出来,已经耽误了我按摩的时间。”姜菀说的是去spa会所的按摩,但话脱口而出的一瞬间,他就又想到了谢屿对自己的特殊“按摩”。 脸红了红,姜菀没好气又指责霍东临,“以后晚上不要给我打电话!而且,不要一打就是十几个!你神经病啊你?晚上给我打那么多电话,你未婚妻都不能管管你么?” “...”霍东临沉默了三秒,还是舔狗问出了心里疑惑,“为什么晚上不能打啊?” 姜菀想也没想,“耽误我做!按!摩!” 第392章 替身夫人的管家是真大佬(29) 看她火气这么大,霍东临也不敢再问了。 刚好秘书进来,问他们要喝什么。 霍东临给自己要了咖啡,然后先让秘书去泡一壶菊花茶,再去附近奶茶店买一杯有芋泥和麻薯的奶茶。 姜菀瞥他一眼,霍东临这是从渣男变成舔狗了? 不过他变成什么都跟自己没关系。 产,还是要破的,而且还得是剖腹产! “不是要谈生意么?”姜菀扬了下巴,“你想怎么谈?” 霍东临不愧是把“资本”这两个字刻进骨头里的商人,前一秒舔狗姿态尽显,下一秒就拿出谈生意的状态来。 “目前霍氏和姜氏的合作只剩下了服装和酒店项目。”霍东临把一沓子a4文件递到姜菀跟前,等着她拿。 姜菀接过,翻看两眼,“霍氏投资的金额不少呢,现在这是要撤资?” “这是董事会的决定。”霍东临躲开姜菀看来的目光,“毕竟我们已经离婚了,没了那层可以捆绑的关系,利润空间缩减,董事会自然不同意。” “而且...这两年姜氏的服装业和酒店业绩都在逐年下降,公司的财务也是大幅度缩水。这样的情况下,董事会也不允许我们继续和姜氏合作下去。” 嫌弃姜氏没发展前途就直说呗,整得这么冠冕堂皇,虚伪的都恶心。 “哦。”姜菀端起桌上的菊花茶抿了口,“那就撤资呗。” 霍东临怔住,“一旦霍氏撤资,姜氏的资金链根本不足以弥补现在的空缺,你可想好了...” 菊花茶味道还不错,“想好了!” 看着女人娇艳的小脸上一副云淡风轻的表情,霍东临心思一顿。 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她不应该哭着求他不要撤资么? “其实,菀菀...”霍东临望着那娇艳欲滴的唇瓣,心思全然不知道跑去了哪儿,“如果我们还有什么关系的话,说不定董事会还会允许我继续投资姜氏。” 话撂下,姜菀把茶杯也撂下,慢悠悠掀起眼皮儿斜过去,“霍东临,你是要我求着跟你复婚,还是要我求着给你做情人?” 心思被戳穿,霍东临沉了下眉。 “陈媛茜不是你的白月光么?现在你白月光好不容易回来了,你又舍得抛弃她,跑来我这边儿?” “媛茜她...”霍东临揉了下眉,“她的病还没完全好,不能受孕。我是霍家独子,不能为了她一个人,就对霍家传宗接代的事情不管不问。” 他真是疯了?! 他还想...让她给他生孩子? “如果我不同意,徐巍的广告你还会跟我抢么?” “不会,那是我输给你的。” 姜菀点点头,“那你可以选择继续给陈媛茜看病,或者断子绝孙。” 霍东临没想到姜菀会拒绝的这么恶毒,她不是深爱自己么? 再想劝,办公室的门突然另外一个秘书推开,“霍总!大厦突然断电了。” 断电? 霍东临怕有安全问题,站起身对姜菀说道,“我先去看看,你坐着。” 他转身出去了。 事情没谈完,姜菀只能坐在他办公室里,然后无聊玩起手机。 过了有几分钟,门推开,脚步声慢慢朝着她逼近。 姜菀以为是霍东临。一抬头,没想到看见的是谢屿那张冷野帅气的脸庞。 他穿着深蓝色的修理服,头上也戴着帽子。 本来还有个配套口罩的,被他摘下来拿在手里。 看到谢屿,姜菀又想起刚才霍东临对自己说的那些话,委屈一瞬间就涌起来了。 同样是男人,霍东临怎么就那么不是个东西。 还威胁她给他生孩子? “谢屿~”姜菀半靠在沙发上去勾他的腰,狐狸眼可怜兮兮垂着望他,“你快点儿亲亲我,要不然我得被霍东临给气死!” 办公室没有摄像头,姜菀也不怕什么。 谢屿瞅她一眼,然后抬手扶着她腰,低下头去“安慰”怀里的小作精。 “在前夫的办公室里和管家接吻,夫人感觉还好么?” 小作精乱作,他还得冒着风险陪她玩。 好在,调查有了结果。 “那有什么不好的!在他办公室接吻而已,又不是做?” 啧。 作起来没个样子了都。 他伸手捏了捏她的脸,正要说些什么,门外传来霍东临和秘书的交谈声... 第393章 替身夫人的管家是真大佬(30) 脚步距离大门这边儿是越来越近。 “再亲一下~”姜菀把脑袋又扬了扬,更凑近谢屿。 在前夫办公室里跟现任管家接吻,别说...确实刺激。 谢屿再想低头的时候,房间门把手已经被人压下了,他利落戴好口罩,掌心把姜菀茶栗色的卷发揉乱,“别作了,晚上回家亲。” 姜菀也没继续纠缠他,乖乖坐好,用手理顺头发。 霍东临和秘书进来时,两个人都诧异了一瞬,似乎没想到办公室里除了姜菀还有一个人。 但又一看那衣裳,蓝色修理服,对视一眼也了然。 秘书把姜菀刚才点的奶茶递给她,“姜小姐,这是您要喝的东西。” 姜菀接过,客气道谢。 “总裁办公室里的电路应该没什么问题,你去电房那边看看吧。”秘书朝着穿修理服的谢屿挥挥手,让人出去。 即便褪了一身西装,可那修理服依旧能衬出男人脊背笔挺,气质从容,看上去根本不像修理工,更像是穿着修理工服装来拍电影的男明星。 谢屿不动声色点点头,拎起修理箱正准备出去。 路过霍东临时,那高出半个头的身高,让霍东临有些莫名熟悉。 这人... 他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霍东临扭头,望着那道越走越远的身影,他眯了下眼。 喉咙里,“等等”这两个字都准备清晰道出,坐在沙发上吸溜奶茶的姜菀倏然出声,打断了他思绪。 “霍东临。”姜菀边嚼着软糯麻薯,边含糊不清,“答应做你情人,或者跟你复婚的事情我会考虑。希望你也考虑清楚,到底要不要对姜氏撤资!” 霍东临心里一瞬间涌上的喜悦,让他忘记分辨姜菀这句话的真假,和目的。 “你...你同意了?”他完全忘记刚才那个修理工的事情,一颗心都扑在姜菀同意给他当情人的事情上。 姜菀侧目,悠悠瞥见谢屿的人影已经走远,接着她把奶茶往桌上一放,语调冰凉凉,“只是会考虑而已。” 考虑个屁! 只是分一下你的心而已。 姜菀的表态对霍东临来说就是久旱逢甘霖。 跟陈媛茜订婚的时候,他还不知道她病情没有完全好,不能受孕。听医生说,她的病情就算以后完全好了,怀孕对孩子也有很大的风险。 直接说,陈媛茜不能怀孕。 但他需要一个孩子,霍氏也需要! 既然如此,姜菀就是最合适的选择。她爱他,家室也不错,现在性格变得也抓他胃口。 霍东临握紧姜菀的一只手,“你放心。如果我们有了孩子,他一定会是霍氏的唯一继承人。” “好啊。”姜菀抽回手,脸上挂着意味不明的笑。 前提是,到那个时候,你的霍氏还存在啊。 本来霍东临还想约姜菀吃个午饭,但被她以下午还有约这个借口给推辞了。 ... 挎着小包,姜菀踩着高跟鞋又回到车上。 她坐在后排,把包丢在身侧。 天热,车里虽然开着空调,但是一时半会压不下身上的躁意。 “不走吗?”姜菀用手当小扇子,对着小脸不停扇风。 车子半天没发动。 驾驶位的谢屿已经换回了黑色西装。 他单手扶着方向盘,没点烟,但是手里把玩着个打火机,时不时按簇火苗出来。 “夫人。”谢屿把打火机收起来,拍了拍副驾驶的位置,“来前面坐...” 第394章 替身夫人的管家是真大佬(31) 半个小时后,姜菀背靠在副驾驶的真皮座椅上,眼窝湿润柔媚。 她两手还紧紧攥着安全带,下嘴唇上有一排清晰的牙印。 谢屿不知道从哪儿拿了包湿巾出来,抽了一张擦手,又抽了一张递到姜菀眼前,“需要我帮夫人擦么?” 姜菀一把夺过那张湿巾,攥着湿巾的手探进盖在腿上的西装外套下。 玩大了啊... 在前夫办公室跟管家接吻就算了,现在又在人家停车场... “过山车到终点了么?”谢屿把手指擦干净,盯着姜菀一本正经的问。 她气喘吁吁,撇过头不想理他。 又粉又软的两腮鼓起来,挺想让人伸手去捏的。 这般想着,谢屿也就伸手过去了。 姜菀躲开他的手,一脸嫌弃,“脏死了。” 脏? 谢屿把手抬起来仔细看了看,又递到姜菀面前,像是在自证干净。 手掌白皙,指节修长,指甲也修剪的弧度很漂亮。 姜菀看了两眼,心想,这手不去做美甲真是可惜了。 等挑一天有空了,她还非得要给他做一款,红色镶水钻,爆闪的那种。 心里打着坏主意,等唇角的偷笑刚扬起来,耳畔响起的话犹如对她泼了一桶冰水,还是透心凉的那种。 “嫌弃啊?”谢屿把手收回来,看了下最长的中指,“哪有自己嫌弃自己这一说的?” “谢屿!”她直起身喊他。 “嗯,不敢了。”嘴里是求饶了,就是那深邃的眼眸还带着趣笑。 “两分钟。” “嗯?” “我们冷战,两分钟!” 谢屿瞅着自己身边的小没良心。 激战半小时,冷战两分钟。 不到两秒,姜菀就宣布冷战结束,她像是想起来什么有意思的事情一样,凑到他跟前,亮着眼睛,“你刚才为什么要打扮成维修工人?” 从谢屿穿着那衣服进霍东临办公室起,就没想对姜菀隐瞒。 “去查霍东临公司的账目。” “查到了么?”姜菀激动着问。 “没。” “你查他们公司账目干嘛?你又不是税务局的!” 谢屿下意识想去口袋里掏烟出来,他一摸兜,里头空荡荡的。 也是,他已经不抽烟很久了。 就在那天晚上,小作精说自己吸烟,对吸二手烟的她身体和皮肤不好。 没了烟草麻痹,谢屿干脆就对上姜菀好奇的眼睛,“霍氏很久之前,吞了我们家的一批货。” “什么货?”姜菀把自己好奇宝宝的本领发挥到淋漓尽致。 “一批ai专用的电子元件。” “那东西很贵,很值钱么?” 谢屿想了下,才给姜菀答复,“确实挺值钱的。” 值钱到让霍家起死回生,也值钱到让他们谢家破产,还捎带有他父亲的一条人命。 “谢管家。”她像是藏着坏主意的小狐狸,转着眼珠子,笑盈盈看他。 谢屿把她腿上快掉下来的西装外套理了理,掖在那小屁股底下,“嗯。” “你也想搞霍东临是不是?”她问。 谢屿不吭声。 “要不~我们合作呗!”姜菀又往他跟前凑,整个人都快挤到他怀里了,“我也讨厌死他了,利用我们姜家的资源和人脉翻身,然后一点儿甜头都不给我们姜家尝。” 谢屿以为她想要跟他联手的原因,是因为被霍东临离婚伤了心呢。 “刚在办公室里,不是还说要复婚呢么?”这话问得是漫不经心,但姜菀还是敏锐察觉出来一抹不对劲儿。 有点儿酸酸的。 “我可不想复婚。”她抱住他,小脑袋在那结实的胸膛上蹭啊蹭,“想结婚倒是真的!” 第395章 替身夫人的管家是真大佬(32) “你看到了?东临哥真的亲自下楼去接人了?”电话里,女人的声音带着按捺不住的急切。 “可不是啊...”这头,女人打电话的声音轻悄悄的,怕被别人听到一样,“我有个朋友在前台当接待,她亲自跟我说的呢,还拍了视频,这会有假?” “不可能的...东临哥他当初答应和姜菀离婚特别干脆,怎么会...”话说道最后,连自己也持有怀疑的态度。 “媛茜,你可真得赶紧把霍东临这个香饽饽给看紧了。你是不知道这两年霍家在南城多么有地位啊,万一被姜菀那个骚蹄子给抢走,你以后这日子又该如何过下去。” 电话里的陈媛茜静了静,半晌吐出一口浊气,无精打采地说道,“我先挂了。” 听出她情绪不对劲儿,电话里的女人也不继续说什么,“那你先好好休息吧,赶紧把身子给养好!只要能怀上霍家的孩子,你这个位置才能——” 话没说完,电话就已经被挂断了。 挂了电话的陈媛茜就像是浑身力气被抽离体内,一个软身,栽倒进沙发里。 孩子! 又是孩子! 她现在对这两个字深深恐惧。 几年前,她被检查出肾衰竭。 那个时候,她跟霍东临本就暗生情愫了,就差最后一步表白。 得了重病没办法,只好移民跟着父母去国外看病。医生说,她现在的病情不好控制,除非抓紧时间换肾。 可换肾也是需要配型的,一拖就拖到了现在,还是没有完全配型成功。 为什么会突然回国...陈媛茜也是有私心的。 她听表姐说,如今霍家发展的不错,霍东临掌权之后,更是龙跃万里,带着霍家越来越好。 她知道霍东临对自己的感情这么多年都没变过,就算他娶了姜菀,无非也是因为姜菀和她很像,是她的替身。 既然在国外找不到配型,那为何不重新回到霍东临身边,借助他的权利? 但如果霍东临重新爱上了姜菀,她的配型也许就再也找不到了! 这两年,她病得有些更严重,真不能继续再拖。 有一些人,病急了就开始乱投医,走歪门邪道,最后下场铁定是得不偿失。 比如陈媛茜。 失魂落魄的她回过神,瞳孔里亮着一簇火苗,森森阴戾。 过了几秒钟,她脸上重新挂着温柔笑意,拿起手机拨了串儿号码过去。 电话接听,陈媛茜嗓音柔媚,娇滴滴的对着电话里的人撒娇,“东临哥,你今天晚上早点儿回来,我做了好多你爱的菜呢~” ... 晚上十点多,姜菀洗完了澡没回房间,而是穿着新买的小睡裙,窝在懒人沙发里看直播,野性消费。 谢屿路过好几次,见她都盯着手机里一个男人看的专注,丝毫没发现自己的存在。 刚下单一个口红付完款的姜菀只觉得腰上一紧,下一秒就落在男人怀中。 她挣脱两下,根本挣脱不开,“我买东西呢,你别挡住我嘛~” “很晚了,该睡了。”谢屿把她肩膀上滑掉的睡衣肩带整理好。 “直播还没看完!”姜菀不满,“这个主播我可喜欢了,好不容易才等到他今天开播呢。” 谢屿瞥了眼她的购物车。 已经99+了。 “听说霍氏要对姜氏撤资了?” 姜菀正要抢一盒无骨鸡爪的手指僵在半空中。 她瞪了眼谢屿,“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不过她是真的忘记这茬了,要不然肯定会省着点儿钱花。 “退了退了,不要了。” 钱要花在刀刃上,先解决姜家的资金危机才是最重要的。 “买了就买了吧。”谢屿夺走她的手机,“算我的。” 嘿? 姜菀眼睛亮了,立马就勾着谢屿的脖子,在他俊脸上吧唧了好几口,“谢绝绝子最好了!” 谢屿揉乱她头发,视线不经意扫过还亮着的手机屏幕。 刚还卖无骨鸡爪的主播,现在卖了另一种东西。 “这一款绝对轻薄,戴上去后舒适感很强...” 姜菀“咳”了声,莫名不好意思起来,“我现在就关了。” “这个还是可以买的。” “??” “拍最大码。” 第396章 替身夫人的管家是真大佬(33) 睡得迷迷糊糊,姜菀接到了一个电话。 是霍东临的。 她不想接,但直觉告诉她可能出了什么事情,霍东临才会这么晚打电话过来。 撑着身子坐起来,姜菀把床头灯打开之后才接听电话。 她刚“喂”了一声,电话那头的霍东临情绪异常激动,声音颤着道,“姜...姜菀,你能不能现在来医院一趟啊?” 姜菀大脑里的语言细胞,开始组织酝酿骂霍东临的语句。 大半夜打电话过来,然后让她去医院? “什么事?”她耐着性子问。 “媛茜病情恶化了...情况有些不好。”霍东临那头明显是在犹豫,估计是对姜菀有一些难以启齿的话要说。 电话里静了会儿,他略带乞求的声音又传来,“她需要肾脏配型。” 姜菀等着霍东临把话继续往下说。 她倒是想听听,这人大半夜到底有什么幺蛾子要折腾。 “姜菀,医院里有你之前的体检报告。”霍东临深深吸了一口气,“报告上有一些指标分析,你的肝脏和媛茜的肝脏...有大概率可以配型成功。” 姜菀听明白了。 霍东临打电话过来,不是跟她聊聊他的白月光病情有多么严重,而是想要拿她一个肾给他的白月光。 渣男啊! 这真的是不能再渣了! 也许换一个肾给陈媛茜对姜菀这副身体来说,并造不成多大的伤害。 但凭什么啊? 霍东临听电话里没反应,他摸不出姜菀的情绪,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姜菀,菀菀!如果你可以同意把自己的一个肾给媛茜,那我们就复婚好不好?我保证今后只对你一个人好,我会感激你一辈子的!” 霍东临也知道这样的要求很过分,可让他亲眼看着陈媛茜死在自己面前,他真的做不到! “菀菀...求你,算我求你好么?” 听着电话里那虔诚真挚的乞求,姜菀有些想笑。 如果是原主,也许会在这个时候犹豫、动摇。 但是她不会。 “霍东临,你凭什么啊?” “你...你以前不是常说你爱我么?为了我,什么都可以牺牲去做的!” 姜菀“哦”了声,打了个哈欠,“那怎么办?我现在已经不爱你了。而且我还要恭喜你,距离孤独终老,断子绝孙的目标又迈进了一大步。” 霍东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整个人在脑袋眩晕中,被姜菀挂断了电话。 耳朵恢复清静的姜菀把手机丢在枕头边,嘴里骂了句“神经病”,抱着一个抱枕重新酝酿睡意。 没过一回儿,手机又响了。 她以为还是霍东临,没停顿,摸过手机直接接听,然后飙了一堆骂人的话出来。 电话里没任何动静,安静数秒,传来男人轻淡含笑的声音,“姜小姐?” 姜菀一懵。 这人谁啊? 对方似乎猜到了她的反应,又是一阵阵低笑,嗓音温柔涵雅,充满了绅士风度,“我是徐巍,想大后天约你聊一聊姜氏产品设计的事情。” ... 站在南市最大的酒吧门前,姜菀漂亮的眉梢扬了下,然后挽住身旁男人的手臂,红唇轻启,“瞧见没,那个徐巍约我谈生意竟然来这种地方?” 谢屿看了眼酒吧大门,没作声。 什么叫这种地方? 那明明是他的地方! 第397章 替身夫人的管家是真大佬(34) 刚迈入酒吧,姜菀就发现不对劲儿的地方了。 怎么老是有人在看着自己? 而且都是那种黑色西装,打领带,看上去蛮凶的一些人。 是她惹到什么势力了? “谢屿!”姜菀对着身边的男人勾勾手指头,示意他靠近点。 谢屿凑过耳朵。 “我感觉这有点儿不安全,我们要不要走啊?” 话落,姜菀就觉得耳朵一热,然后还有些湿润,“夫人,你在这里会很安全的。” 姜菀躲开他。 说话就说话,舔她耳朵干嘛。 但马上,她就明白过来刚才那句话的意思。 很安全? 这么说,这就是谢屿的地盘了呗。 “那他们为什么都要看我啊?” “看看未来嫂子,没什么不对的。” 姜菀不搭腔,白他一眼像是在说“谁是他们嫂子”。 她掏出手机,找到徐巍发给她的包间号码。 在二楼。 往包间走的时候,谢东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挤了过来,“少爷。” 谢屿看向他。 “你有空不?有个事儿需要您过目,然后拿主意。” 谢屿没回答,而是看向姜菀。 “去呗去呗。”姜菀觉得无所谓,反正在自己管家的地盘上,她还能出个什么事儿? “夫人先去,我马上回来。”说完,又睨过谢东,“找两个心思机敏的。” 谢东明白,赶紧从保镖队伍里指了两个人,“你们两个先跟着夫人。” 看他一脸呆样,姜菀就知道这是会错意了,不过也懒得解释。 转身要走,手臂又轻轻被人一握,“有事给我打电话。” 谢屿又报了一遍自己的电话号码。 两拨人分开,姜菀带着自己的两个小弟来到跟徐巍约好的包间门口。 “你们在外面等着吧。”她打算自己先进去摸摸徐巍的底,万一人家是真想要谈合作呢? 不过这概率很低。 两个保镖听到吩咐点点头,一左一右守在包间门口。虽然没进去,心思却是活的。 ... 姜菀推门而入,徐巍就已经早到了。 偌大包间,里面只有他一个人。 桌上有一些吃的东西,还有果盘和一瓶红酒。 情调拉满,人打扮的也是有模有样。 看到女人踩着高跟鞋,穿着修身连衣裙进来,徐巍眼神一闪,接着快步走到跟前去迎,“姜小姐。” 姜菀礼貌回他,“徐先生。” “先坐吧,我们边吃边聊?” “好啊。” 包厢是l形沙发设计,让两个人只能并肩坐在一起。 距离不算太近,但也没离多远。 “徐先生也是蛮有意思的,竟然约人来酒吧里谈生意。”姜菀看着徐巍给她倒了杯红酒。 “我这人也是有毛病,不喜欢那种典雅的西餐厅,对这种地方还是情有独钟的。”他端起酒杯,对着姜菀暧昧笑了笑,“而且这地方私密性强,比较适合我们谈生意。” 这是谈生意? 姜菀已经明显知道徐巍约她来这里的意图了。 谈生意是次要,谈买卖才是重点吧。 比如,皮肉买卖? “怎么?姜小姐不尝尝我带来的红酒么?”徐巍看向姜菀的酒杯,眼中的笑意是愈来愈浑浊,也混蛋。 “里面放了什么料?”姜菀不动声色把酒杯端起来,搁在鼻前轻嗅,但就是不喝一口。 “当然是助兴的料了。”徐巍见姜菀没什么抵触情绪,干脆开门见山,“听说姜小姐给霍总当过好几年的娇妻呢,不过你们前不久离婚了。霍总也是,放着这么娇艳跟个花骨朵一样的娇妻不滋润,偏要那什么姓陈的女人?那身材,简直跟豆芽菜一样,没姜小姐有味道啊!” “徐巍,你不是约我谈产品设计么?”姜菀把酒杯重新搁在桌上,双手环胸,懒懒睨他,“就这样谈?” “产品设计?姜小姐伺候好我了,想要多少产品设计能没有?”他的回答也露骨。 来之前姜菀也想过,徐巍的目的肯定没有表面上这么干净。 但她也不傻! 既然敢一个人进来,肯定也做足了准备。 何况,这里还是她管家的地盘,也算自己的地盘了!徐巍敢在这地方调戏她,算不算不要命? “徐总想要玩啊?”她托腮看他,狭长的眼眸在灯晕下更显媚色。 听到称呼的转变,徐巍就知道人到手了,开始口干舌燥起来。 “就咱们两个人玩也怪没意思的。”姜菀一摊手,兴致缺缺。 徐巍倒是来了兴致,“你想怎么玩?” “再叫个人呗。” 玩这么野? 他喜欢! “行行行。”徐巍开始催促姜菀,“你叫吧,再来个漂亮身材好的。” 姜菀含笑点点头,一副包君满意的表情。 她拿出手机,关掉录音键,然后拨了一串号码过去。 在徐巍一脸的猴急兴奋下,姜菀脸上的笑意倏然不见,辗转又变成了小哭包。 她哭得撕心裂肺,肝肠寸断。 “谢屿!你快过来,这里有个变态欺负我!他撕我裙子,还摸我,呜呜呜人家不想活了——” 第398章 替身夫人的管家是真大佬(35) 等谢屿推开包间门的时候,徐巍早已经被门外两个保镖给先制服了。 他本来打扮的优雅潇洒,没想过喝了两杯酒,调戏调戏漂亮的女人之后会变成这副模样。 西装外套被撕扯破了,领带捆在手上,鼻梁上的眼镜斜着挂在脸侧,喷了发胶的头发也乱成鸡窝。 再一瞅坐在沙发上的漂亮女人,那小嘴巴塞着水果,两腮嚼啊嚼,身边还有保镖端着一瓶红酒,给她酒杯里时不时倒一些。 这? 徐巍整个人都是懵的。 两分钟前,他可还记得这个女人哭得有多么惊天地、泣鬼神。现在呢?除了眼窝有些红红的,就根本看不出她是刚才哭过的。 妈的。 这女人是表演学院毕业的么? 徐巍刚被绑上的时候,嘴里骂骂咧咧,狂得不行。就因为太狂了,两个保镖看不惯“伺候”了他一顿,这才慢慢老实,耷拉着脑袋缩在墙角。 姜菀咽下嘴里的小草莓,看到谢屿推门进来,立马就又红了眼睛,窝在沙发里伸手要抱抱,求安慰,“谢屿谢屿!” 谢屿接到电话之后,听她哭得撕心裂肺,就知道其实没什么事情,都是作的。可就是脚步停不下来,一秒钟都顿不住。 他还是担心。 怕了。 瞅见小作精安然无恙,委屈巴巴地喊他,心窝好似被塞进来一颗,一捂,热化了。 瞧见谢屿进来,屋子里的保镖倒是齐刷刷先喊了声“少爷”。 姜菀握着高脚杯,两眼亮亮瞅着这一幕。 不错不错。 很有看黑势力片子的味道! 谢屿点点头,走到某作精跟前,上下一打量。 裙子齐整整的,就多了点儿褶皱。 “哎呀!”姜菀不耐烦瞪他,“到底抱不抱?” 她手都酸死了。 正准备把两只手垂下来,手腕被人一捏,腰也被轻轻握住。 她坐在了他大腿上。 这动作太暧昧,保镖们一个个赶紧低头。 “不是好端端的么?”谢屿伸手勾起那白嫩嫩的小脸,对上湿漉漉的狐狸眼时,他蹙起眉,“眼睛肿的跟兔子一样。” 啊? 不会吧? 姜菀赶紧去掏包里的化妆镜,对着眼睛一照,果然又红又肿。 好嘛,这一下是更不能放过徐巍这个混蛋了。 都害她花了妆,不漂亮了! “谢屿。”她勾上他脖子,一副耀武扬威的厉害模样,“就是这个混蛋欺负我!” 徐巍赶紧辩解,“我没!我啊——” 他大腿根儿被人从后踹了一脚,整个腚都是疼的。 一旁的保镖淡淡出声,“夫人说话,不准插嘴。” 徐巍气得脸绿。 他哪里插嘴了?他就是解释啊!解释还不行了? 也许是真被揍急了,又或者初来南城根本就不了解这里风谲云诡的势力。 徐巍气喘吁吁,嘴里吐出一口血来,脖子扭动看向四周,最后目光落在沙发中间的男人身上,“他妈的?你们这群流氓仔敢这样对我?你知道老子在局里有多少关系么?等我出去,看我不弄死你们!” 骂了一串话,徐巍觉得自己多半占据上风,不管从心理上给对方施加的压力,还是气势上,他都... 后面的心思,全在徐巍看到穿着黑西装的男人从怀里掏出一把枪后乱了。 他不仅乱了,还险些要疯。 男人把枪随手丢在桌上,下颌朝着个保镖轻扬,“解决了。” 谈吐间云淡风轻,却让徐巍觉得自己已经半步迈进了棺材里。 这不是在跟他开玩笑的。 这男人是真准备... “你们敢!”徐巍撕扯喉咙,妄图用最后一些言语对男人构成威胁,“我不信南城就没有一点儿王法了,你们敢在这儿胡作非为!” 他是掷地有声,咄咄逼人。 反观一屋子人,还是各个面无表情。 谢屿抬眼朝着他看去,又冷又野。 “王法?” “我就是。” 第399章 替身夫人的管家是真大佬(36) 南城这个城市很特殊。 它是绝对的三不管地带。 在这里,谁的拳头硬,谁就是老大。 谢家曾经经商,后来因为破败过一阵子,在南城里逐渐杳无音讯,被人淡漠忘记。 如今的谢家在谢屿的一步步筹谋下,不单单做生意。商业、军事,科技哪一样都有涉足,只不过外界不知罢了。 就像身处地狱的黑暗,看不清,摸不透。 也许有人对如今的谢家有过了解,但也一定不会联想到从前,那个已经破了商业帝国的谢家。 徐巍不是南城人,故而对这里的形势不了解很正常。但也就是从这一刻开始,他可太了解了! 能轻飘飘一句话要人一条命的,不是狠角色,那就是真大爷。 都是明白人,看清局势就立马认怂。 “别别别——”徐巍笑颜强欢,挤出来的笑比哭还难看,“这就是个美丽的误会。” 他也看得出,这一屋子保镖都对最中间的那个男人为首称尊,而那个男人呢,又对腿上的小美人宠溺疼爱。 徐巍可不瞎,当下就知道求谁都没用,还是得求自己诓来的那位姑奶奶。 “姜小姐!”他苦声哀求。 “哼!”姜菀把脑袋撇过去,缩在谢屿怀里,玩他的领带。 “姜总!” “哼!” “人美心善的姜菩萨,姜美女,仙女姐姐!” 好话说太多,成功引起了谢屿的关注。 他皱着眉看过来,徐巍瑟缩了一下脖子,噤声。 “你看看,早这样谈生意多好嘛。”姜菀把手里的酒杯递给谢屿,从他腿上站起来,又搬了个凳子坐在徐巍跟前,“徐总也是,非要先被练练拳头,才肯跟我好好谈生意。” 要不是被绑的结结实实,徐巍真得先给这姑奶奶磕一个,“谈谈谈,什么都能谈!” “我们姜氏旗下产品的广告设计方案?” “我包了!我全包!不要钱的那种包!” “价格呢?” “姜小姐真是!”徐巍呵呵笑着,“提钱多伤感情啊,看着您的面上,怎么着也得免费啊不是。” 听到“免费”这两个字,姜菀颇为满意,点点头把包里的手机给拿了出来,“徐总刚才答应的条件,我可是都录音了呢。” “应该的,应该的。” “还有你最初调戏我的那些话,我可是也录音了呢。”姜菀怕他不信,还放出来一小段给他听,“出了这个门,你可以选择报警。但你在酒里下药,想要mj女性的丑闻一样会被扒出来。” 徐巍是真没想到,这个看上去漂亮到像花瓶的女人,办事会如此缜密,将他拿捏得死死,毫无还手之力。 “不敢不敢。”徐巍忙不迭摇头,生怕惹姜菀不满,然后彻底凉凉。 “那行了。”姜菀又从托特包里拿出两份a4文件,她眼角垂着,笑眯了眼,“咱们签合同吧!” 徐巍人傻。 敢情到最后,被人套路团团转,缺心眼、脑子有病的人是他自己! 姜菀让保镖给徐巍松绑,然后这一茬本来不怎么正经的生意合作,莫名其妙就正经了起来。 一份合同保住一条命,不亏不亏! 徐巍在心里拼命安慰自己,脸上的笑容都快抽筋儿了。 “行了。”姜菀把文件收起来,然后对着徐巍伸出手,“徐总,合作愉快哦~” 徐巍下意识想握,但被一道眼风扫过来,及时制止,保命。 “愉快愉快。”不能握手,但为了表达心意,还是可以狠狠点头的。 姜菀调侃他,“徐总这一看就是857摇多了。” “哦,对了。” 徐巍临出门时,又被姜菀给喊下。 “姜小姐还有什么吩咐啊?” “吩咐不敢,只是提醒你一声。”姜菀虚捣了捣桌上那杯“加料”的红酒,“以后对女人要学会尊重点儿,别乱耍这种阴招。要是让我知道了...你就不用再当男人了!” 第400章 替身夫人的管家是真大佬(37) 徐巍夹着尾巴灰溜溜地走,包间里的保镖们很快也都退出去。 转眼,包间里只剩下了姜菀和谢屿两个人。 “夫人。”谢屿对着一脸欣喜若狂,正看着手里合同的姜菀招招手。 姜菀宝贝把合同收起来,然后扑进谢屿怀里,也不管穿着裙子,跨坐在他腿上,捧起那张俊脸亲了又亲,“谢管家,你刚才真是太酷了!简直要帅晕人家了!” 他被她吻得一脸口红印子,脸上少了些狠绝,多了股风流。 “夫人也是聪明的。”来之前还把合同给准备好了。 姜菀被夸,小脸瞬间得意起来,“那是!我就知道徐巍那孙子约我来这儿没安好心。瞧瞧,这还自己撞枪口上了。我这一分钱不花,还捡了个超级大便宜。” 包间空调很足,谢屿怕她冷着,把腿边的裙子给整理好才悠悠说道,“没有了?” 还要有什么? 姜菀瞅他目光晦涩盯着自己,马上明白,“当然啦~这些基础条件之下,还是得先感谢我的谢管家嘛。” “嗯。”谢屿点点头,“夫人想怎么感谢我?” “我不都给你亲亲了?” “有句话看来不假。”谢屿盯着她看了两秒,异常正经的评价。 “什么话?”姜菀好奇心被勾起。 “越有钱,越小气。” 她听了很生气! “我才不小气。放在小说里,我绝对是最大方的女霸总!” 谢屿不说话,眼眸弧度浅浅望着她。 姜菀被看得不好意思。 人家都掏枪出来帮自己吓唬徐巍了,好像只给亲亲确实说不过去。 姜菀,“要不...你开条件?” 谢屿眼睛是更眯了,让姜菀有种正中他下怀的错觉。 “好啊。”他端起她刚才塞过来的红酒,抿了一口,目光更暗更沉,“上次让夫人买的东西,已经到了吧?” 姜菀一天到晚买的东西多了去了,有时候,她对自己上一秒买的是什么都记不清。 可唯独啊,对那天晚上,谢屿让她买的那个东西尤为清晰,就跟刻在脑袋里一样。 “到...到了吧。” 谢屿了然,慢条斯理把酒杯中的红酒全部饮尽,“那晚上,夫人也可以到了。” 姜菀,“...” “为了证明诚意,先用掉一盒试试?” “一盒五只呢!” “那也许还要拆开第二盒。” 她不想跟这个流氓说话。 ... 谢屿喝了酒,姜菀又没驾照,把两个人送回家的任务就落在了谢东头上。 车里,空调呜呜地吹,本该是凉快的,却让姜菀脑袋越来越沉,越疼。 “夫人。”车子到了,谢屿去喊姜菀。回应他的不是女人清醒的声音,而是略带疼痛的哼咛。 “谢东。”想也没想,他直接出声喊人。 “到!” 谢屿没心思去骂这货傻,他看了眼怀里突然乖得跟猫一样的女人,又见她眉心紧蹙,一颗心瞬间拧巴起来,“去医院,要快!” 车轮子在水泥地上摩挲打转,车头一个掉转,疾驶奔向市中心医院。 医院长廊里,两个小护士有说有笑。 “你听说了不,刚才急诊室抢救了一个女患者,简直要笑死了。” “听说了听说了。就是一个长得特别帅的男人,然后抱着一个贼漂亮的美女往急诊室冲。还一直强调她下腹流了血,到最后一检查,就是那美女来大姨妈了!” “哈哈哈我的妈,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男人。” “关键是...人家对媳妇儿是真的疼啊!又是当柠檬精的一天...” 第401章 替身夫人的管家是真大佬(38) 凌晨一点左右,姜菀已经退烧,辗转清醒。 她拍着胸脯保证!这辈子都没这么丢人过... 来个大姨妈,被人送进医院就算了,关键还是急诊啊!急诊! 但又挺想笑的。估计现在比自己更尴尬的,就是她的谢管家了。 门推开,谢屿端着一个保温杯走进来。看到姜菀醒了,他先是明显松了一口气,接着又蹙起眉,和她视线错开。 那是尴尬。 保温杯搁在床头上,带着一丝丝腥辣的姜味,“我让谢东煲的,驱寒喝。” 姜菀端起来,小口抿着,“辣!” 她嫌弃缩了下脖子,红着眼对谢屿招招手,“你过来。” 又拍拍床一侧,“坐这儿。” 一向帅气肆野的男人,这会儿就跟打架输惨的小狼狗一样,收起利爪,垂头耷耳的。 虽然尴尬,可谢屿还是乖乖坐了过去。 姜菀又端起保温杯喝了口,差点辣的她流眼泪。 那个叫谢东的,不会往里面放了一斤的姜吧? “想吃糖。”她瘪着嘴看他,眼睛红红,小鼻子也是红红的。 “先不喝了,我去给你买。”说着,人要站起来走。 姜菀把他拽住,“这不是有现成的么?” 她又喝了口姜茶,然后对着他的唇轻轻覆压下去。 热辣的姜茶咽下,姜菀唇间也晕开灼烧的温度,“很甜。” 那笑容明媚晃眼,看得谢屿先是出神两秒,接着攥住她下颌,又猛又野回吻过去。 辣,在两个人唇齿扩散。 慢慢,还真成了甜。 姜菀被吻得气喘吁吁,最后只能瘫软在枕头上,揉着肿痛的唇,无声控诉施暴者。 “夫人,别这样勾我。”谢屿压下身体里乱窜的小火苗,给她发红牌,郑重警告,“真忍不了。” 姜菀,“...” “再有下一次,我是不介意浴血奋战的。” 姜菀怕了,“不行!脏死了!!” 知道怕就好,还是有警示作用的。要不然,这几天难受的就得是自己! “记住了。”谢屿把姜菀手里的保温杯接过来,放在唇边吹吹,又递回到她嘴边。 姜菀就着他的手喝了口,“记住什么?” “日期。” 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不过不可否认,姜菀心跳漏了一拍。 再无话,她安生把一杯姜茶都喝完了,才漫不经心找着话题,“对了。刚才在包厢里,你拿出来的那个东西是模型嘛?能给我玩玩不?” 谢屿没应声,姜菀就真当那是假的,兴趣更浓,“快给我看看呗,我看那做工挺逼真的。” “夫人,那是真的。” 姜菀“啊”了声,不敢相信,“真的?” 她知道在南城有枪不奇怪,可敢把枪明目张胆拿出来的,那绝对得伸个大拇指。 “嗯。家里还有很多,真喜欢的话,改天带你去看。” 姜菀没把心思放在这儿,她又想到了另一茬上,“那刚才在包间...你不会是真要把徐巍给...” 不会吧? 骗人的吧? “是。”谢屿点头。 刚才在包间里,他是真要把徐巍给做掉的。 光是在她酒杯里下药这一点,足够那个叫徐巍的死一百次了。 如果刚才说姜菀的心窝是辣的、烫的,那现在她的心窝就是灼烧的,剧烈跳动的。 她原以为他只是吓唬徐巍,没想到...他是真的要弄死徐巍给自己出气。 “谢屿...” “嗯?” 姜菀把脑袋埋在枕头里,声音也有些轻飘,软软的,“你有点儿好呀。” 宠我宠的过分了! 谢屿没怎么听清,正要问第二遍,房间的门就被人猛地推开。 两个人齐齐看过去。 是霍东临。 第402章 替身夫人的管家是真大佬(39) 对于霍东临会过来,姜菀并不感到意外。 他不是一直想要自己的肾么,换给他的白月光。 只是让姜菀没想到,霍东临会来的这么匆忙,狼狈。 虽然五官干净,衣衫整洁,但仔细一看,还是能看出他衣服上的褶皱,和眼底的红血丝。 看来守着白月光,熬了好几宿。 就是那看向自己的目光...有些牵肠挂肚。 两边都不想断。这种模模糊糊、藕断丝连的感情,最是称得上渣男! 霍东临是跑着来病房的。 他听秘书说,姜菀进了急救中心。都没问清楚什么病因,只搞明白了病房号,拿起外套就赶了过来。 奔赴到房间门口的一瞬间,他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激动。 不是担心她的肾有问题,也不是急着见她,求她把肾换给媛茜。 他是真的担心她。 换句话说...他似乎喜欢上了她? 霍东临也觉得自己渣。当初跟姜菀离婚,不就是想早点儿和媛茜结婚么? 现在他跟媛茜订婚了,心却又偏移到了最初陪伴的那个人身上。 可...感情这事儿就是这么的奇妙、反复无常。 “呦?”姜菀肚子还隐隐阵痛,处于经期也是激素失调的时候,她对霍东临可没个好脾气,“这不是马上该结婚的霍总么?霍总是来给我送婚贴的?” 听着像是调侃的招呼,就跟往霍东临心窝里捅冰刀子一样。白的进去,红的出来,然后里头冰凉凉一片,天寒地冻。 “姜菀...”霍东临往前走了走,接着目光一顿。 他似乎才注意到坐在姜菀床边的谢屿。 而那双眼眸,如狼如隼,正凶厉盯着他。 情敌见面,也许就是分外眼红。 不用一言一语,彼此都能感受到对方的情绪,然后暗暗较劲儿。 霍东临自然一眼就看出来姜菀和她的小管家是有暧昧的,但他也不会戳穿,毕竟只是一个管家而已。 “听说你进了急诊,我过来看看你。”霍东临是完全把谢屿当成了透明人,自己搬着一个小凳子,坐在姜菀病床的另一侧。 “看我?”姜菀说话带刺,一点儿面子也不给,“看我干吗?看我死了没?” “你...”霍东临无奈叹了口气,“哪有这样自己咒自己的?” 姜菀“嗤”的一声笑了,“这么说来,霍总还是特意跑一趟看我?” “媛茜的病房在楼上。”提起来陈媛茜,霍东临估计这一段没少被她的事儿折腾,眉宇夹杂着淡淡的愁。 姜菀不想搭理他,脸一摆,冷冷皱皱的。 谢屿瞅她一眼,那小表情,跟欲求不满的小泰迪一样。 欲求不满? 这是他脑袋里自动浮现出的词语。 “夫人,是还难受么?”他旁若无人,用手背试探她额头的温度。 姜菀也不躲。而且在谢屿伸手过来的时候,脑袋贴在他手背上蹭了好几下,乖到不行,“还难受~” 也许是浑身没劲儿,她声音也嗲嗲的,听得两个男人一个更欲求不满,一个满身血窟窿。 姜菀对这个小管家...竟然用这么娇气的语气? “谢屿。”姜菀又往谢屿身侧挪过去,直起腰贴近他的耳朵,小脸红扑扑,不知道说点儿什么。 谢屿听完后,先是沉默几秒,又侧头冷冷瞥了眼霍东临。 眼里提防满满,“现在?” 他问姜菀。 姜菀点头,“有点儿多...” 霍东临完全不知道两个人刚才交流了什么,但总归是避着他,不让他听的事情。 谢屿显然不想去的,让谢东回别墅去拿那些东西,他又不想。 “行,去。”谢屿起身。 第403章 替身夫人的管家是真大佬(40) “霍先生。”谢屿面无表情睨过霍东临,“已经很晚了,我家夫人也是需要休息的。” 他离开,这个男人如果还坐在这儿,他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心。 霍东临没动,坐直了等姜菀发话。 谢屿看了两眼,想伸手给这畜生一拳。 他最近也了解过一些姜菀的婚后生活。 很简单,也很悲惨。 冷暴力,替身,利用。 每每想起来,他都觉得之前给霍东临设计的几种死法,简直就是对他的仁慈。 想动手! 浑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催促着他。 枪械就在怀里,拔了枪给他一梭子,又觉得是便宜他。 “谢屿~”女人软乎乎的声音将他从狂戾中拽回神,“我还想要吃草莓薄荷糖。” 谢屿顿了会儿,似乎在把腾升起来的情绪压下去,“好。” 他回答的很重。 “霍总先留在这儿吧,刚好有些事情可以聊聊。”面对霍东临,姜菀就是冷言冷语,表情寡淡的跟刚给亡夫上过香一样。 她虽然冷,但不妨碍霍东临巴巴凑上去。 谢屿其实也知道,小作精把那个狗东西留下来,是怕两个人万一一块儿出门,他收不住情绪。 不爽归不爽,但他懂她的好。 谢屿刚走到门边儿,里头的霍东临就在挑拨离间,“姜菀,人都是分三六九等的。你一个千金大小姐,跟个小白脸管家走这么近,不合适!” 谢屿走到门前的脚步停下来。 还没等他做出任何反应,小作精甜丝丝,又趾高气扬的声音就悬空在他耳侧,“是管家又怎么样?不还是我喜欢的人!” 霍东临喉咙一鲠。反观谢屿,神清气爽从病房出去了,回家给嘴甜的小作精拿卫生巾和换洗内裤。 谢屿出了病房,走到外面让谢东招呼着点儿,别打盹。 谢东问他去哪儿,他没答。 脑袋里,全是刚才那句“还不是我喜欢的人”,跟着了魔似。 喜欢他么? 尽管分辨不出来真假,他承认,还是忍不出窃喜的。 也许是孤单太久了,又或者初尝被人喜欢、保护的滋味。 年少轻狂,和冷野阴戾,都折损在那个又作又娇气的女人身上。 但,甘之如饴。 ... 谢屿走了,姜菀干脆也跟霍东临打开天窗说亮话,“不卖肾!千金不换的那种!” 霍东临抿唇,似乎也没想到自己心里打的主意被这么快戳穿,“谈一谈,行么?” 姜菀是真被气得肚子疼。 她不明白了,世界上怎么会有霍东临这种厚颜无耻之人?呸,是渣男! 尽管心里够吐一百遍,姜菀面上还是情绪淡淡,“霍东临,我们都已经离婚了。” 这种冷淡的拒绝,对霍东临来说就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够一根稻草。 他本就布满血丝的眼眸,渐渐猩红。本该意气风发的模样,一下子苍老了十几岁,“姜菀,我是真的求你...媛茜她等这个配型等了太久,而且她的病真不能继续拖下去了,再拖下去真的会出人命。只是一个肾而已,不会让你有太大的危险,以后也会像一个正常人继续生活下去。” 他极尽恳求,“等她恢复健康,我会跟她解除婚约,然后和你复婚的。我知道你还怪我当初把你当她的替身,但现在我已经看清楚自己的心了,我爱的是你菀菀。只不过...我有愧于她,只是希望能把这个遗憾弥补。等我们复婚了,我一定会千百倍对你好的!” 第404章 替身夫人的管家是真大佬(41) 霍东临对陈媛茜有愧? 有什么愧? 姜菀在心里把这件事情打了个问号。 “菀菀...”霍东临不知不觉已经站起身,像是要冲到姜菀跟前一样。 “打住。”姜菀伸出手掌,对他的动作叫停。 “霍东临,我不管你对陈媛茜是什么感情,对我又是什么感情。说真的,我现在已经不在乎了,也不怪你曾经对我做的那些事情。” 霍东临双腿像是灌了铅,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 “你的愧疚也好,陈媛茜的性命也罢,都不该建立在我的生命安危之上。好,即便你说对拿走我一个肾,对我身体并没有太大的影响,可这是我的身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自己都没有权利去伤害它,你们又凭什么?”她的质问轻飘飘,恍若在陈述,但就跟千金压在霍东临身上没差。 压得他根本抬不起头。 是啊。 都已经离婚了,他有什么权利让她分给陈媛茜一个肾? 即便是没有离婚,他也不该说出口这些话的... 有些东西,总归是覆水难收。 霍东临知晓自己在深陷陈媛茜的病情当中,再一次伤害了姜菀。 他站起身,深深看了姜菀一眼。 那双弧度漂亮的狐狸眼,始终侧着对他,没让他认认真真看清楚过。 “抱歉,打扰了。”他诚心诚意。 见姜菀不再搭理自己,霍东临叹了口气,转身往门外走。 “唉——”姜菀把他喊住。 霍东临转过身来。 “有个事儿,我其实一直想问你来着。” “??” “当初霍家一朝翻身,真的是因为有我们姜家的资金注入么?还是因为别的?” 姜菀问完话的同时,也清楚窥探到霍东临按捺、压制的情绪。 那是晦涩不明的,也标注了是藏着事情的。 霍东临回答斩钉截铁,像是怕人生疑揣测,“当然是因为姜家!” 好了。 姜菀知道不是。 霍东临隐瞒,不敢说,那也就证实霍家的上位是不干净,肮脏的。 “我知道了。”她低下眉眼,不动声色拽了下被子,盖住腰,“既然是因为有姜家,霍家才能存活至今,我不求你今后对姜家伸出援助之手,但也希望你别做落井下石的事情。” 霍东临,“当然不会。” 他差些拍着胸脯保证。 “媛茜的事情还没着落,但我也看清自己的心...”霍东临,“菀菀,我会尽全力把她治疗好的,然后解除婚约。希望到哪个时候...你还能给我一个追求你的机会。” 给个屁。 你要不要? 姜菀闭上眼,把被子盖好侧过身去,背对着霍东临。 “那...你休息吧。”霍东临讪讪自笑,转过身往病房外走。 很快,房门轻阖的声音传来,屋内又陷入一片寂静。 只是,两个人谁都没发现,屋外匆匆掠过了一道身影。 没怎么把他们的话听完,但是也抓到了重点! 一处漆黑黑,没开灯的病房。女人绝望的啜泣声在被子里响起,她浑身蜷缩在一起,哭得枕头咸湿。 只是那哭声,慢慢就变得不对劲起来,像是在讥讽冷笑... 第405章 替身夫人的管家是真大佬(42) 姜菀“大姨妈”来光顾的第三天,在家快躺尸发霉的她,终于再也忍不住,冲到正在给花浇水的谢屿跟前,用力摇他的手臂撒娇,“我要出去玩!我不要再躺在家里了!” 整整三天。 这个男人竟然把她拴在家里了三天啊! 不让喝奶茶,不让吃巧克力,甚至连她熬夜看小说的这个习惯,都差点帮她给戒掉。 惨无人道,惨绝人寰,惨不盛惨! 呜呜呜呜! 谢屿对她的撒娇先是挑了下眉,接着又恢复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今天肚子还疼么?” “不疼了,早就不疼了。” “量多,还是量少?” “...少” “有血块儿么?” 大可不必这么扣细节。 姜菀被他问得想挠人,又想钻地缝,“非要问这么清楚干嘛?” 谢屿没忍住,伸手去掐那已经泛红的小脸,“夫人大大咧咧的,记不住。” “谢屿!你到底是我管家,还是我爸爸?” 谢屿本想撤回的手没收,顺势在那喋喋不休的红唇上揉按了一下,语调要多轻佻有多轻佻,“夫人还喜欢玩这种的?” 玩玩玩,玩个棒槌啊! 她气急败坏,张嘴就对着唇上的指尖咬一口。 “呸呸呸,都是土!”吃了一嘴土的姜菀表情皱在一起,舌头也情不自禁从嘴里探出来,百分百嫌弃。 啧。 这小表情... 谢屿弯腰,挑起她下颌,轻轻朝着那薄唇咬过去。 姜菀被压在栏杆上,翘起来的狐狸眼愈显出几分迷离,如丝乱颤。 情动时,男人咬她耳朵,“刚叫什么来着?” 她知道他的调情,也不示弱,勾着他的脖子媚嗲嗲地喊了。 下一秒,屁股蛋儿就被不轻不重拍了一下。 “作精!” 然后,姜菀被扔在小花园,看着男人脚步凌乱走进客厅。 她知道。 他要去的目的地...是浴室。 ... 车上,姜菀不停往外张望。 她看着车子停在一座超级大的山庄门口,那种古色古香的传统中式建筑,还有四处的园林修建风格都让她震惊也喜欢。 扭过头,姜菀看了眼谢屿,“别告诉我,这是你家?” 谢屿扬扬眉,不置可否。 “真的?”她惊呼一声。 “嗯。” 姜菀盯着这处山庄左瞧右看,又想到了自己那三层小别墅。 简直不是一个档次啊! 她忍住心动,和想要抱大腿的冲动,无比认真加虔诚的对着谢屿吐出两个字,“爸爸!” 谢屿气笑了,揉乱她脑袋上的头发,“作个没完了?” 姜菀,“我认真的!” “经期过了再认真也不迟!” 别别别,她秒怂。 下了车,姜菀一路跟着谢屿往里走,这布景和风格,她真是越看越喜欢,“怎么想着带我来这儿了?” 谢屿换了个姿势带她。 本来是她挽着他手臂的,慢慢,换成了十指交叩。 他在无声告诉她,这是我的世界,但也欢迎你的闯入。 “不是说在家无聊么?带你出来玩玩。” 玩? 玩什么? 狐狸眼目光灼灼,又贼又亮,还作作盯着他乱看... 第406章 替身夫人的管家是真大佬(43) 姜菀盯着某处刚看了几秒,额头一痛,吃了个脑瓜崩。 她捂着有些疼的脑袋,其实不怎么疼的,但戏精一来,挡也挡不住,“谢屿!呜呜呜——你打我!” “再乱看,请你吃枪子儿了!” 姜菀眨巴眨巴,不说话。 是她意会的那个意思么? 大灰狼可真坏! 哼唧哼唧不满两声,捂着脑门儿的手就被大掌扒拉开。 谢屿让掌心贴上她脑门儿,摩挲打转,“揉揉。” 姜菀抱他的腰,“要先亲亲再揉!” 他真亲了一下,“好。” ... 等姜菀穿好防护服来到靶场的时候,入眼就是这一幕... 男人发梢精致微短,眉目深邃,偏又跟蕴着星空一样,明亮神秘。 一身看不出牌子的黑色西装,穿在他身上将那挺拔的身躯勾勒出遒劲、野性。 他一手握着把短巧的手枪,一手斜插在口袋里,看上去是懒散的,可每一枪都正中靶心。 子弹射出去的时候,眉骨依旧是放松的状态,下颌轻轻抬,算是对自己的环数还满意。 姜菀站在靶场外侧看着谢屿打了两场,她听着那凌厉的子弹声穿破耳膜,就感觉谢屿枪枪不是打在靶上,而是精准无误打在她心尖儿。 很帅。 那种不受控制想夹腿的帅! 谢屿似乎也发现有人在看他,放下枪,准确抓到姜菀偷看的身影。 森绿绿的草地,背后是碎金的夕阳,暖黄色的天空。 姜菀就这样看着,入了迷。 草地很绿,夕阳也很美,天空时不时划过一群“人”字雁。 但都不及他。 不知隔了多久,姜菀回过神,发现谢屿唇梢带着调侃的笑,对她在招手。 她骂自己被美色迷惑,接着穿着笨重的防护服,像是笨笨熊一样,脚步沉沉往那“美色”里一步步掉。 “看什么呢?”谢屿把她拽近,顺便把那没怎么穿好的防护服给重新系好腰带。 “看...”她想说,我在看你,但一想又觉得不行!她得矜持,得淑女一点儿。 粉嫩嫩的唇瓣一动,“看你打枪呢!” 嗯? 感觉怪怪的! 谢屿舔唇轻笑了声,弄得她耳朵痒,整个人都痒。 不慌。 只要不露馅,尴尬的就不是自己! “好看么?”他问。 她只能点点头,这是实事求是。 “早点学会。”他将她圈禁在怀里,把那把银色短巧的手枪递进她手里,“学会了,夫人就负责打给我看。” 嗯? 还是怪怪的! 谢屿不仅枪打得好,而且也是个很好的老师。不到两个小时,姜菀差不多掌握诀窍,测距、力道,巧劲儿,她至少可以打中八环或者九环了。 “要不要比一场?” 姜菀,“怎么比啊?” “我用后坐力大的,这个给你。” “那输赢怎么算呢?”姜菀也实在,“答应对方一个要求?” 谢屿颔首,“行。” 不到二十分钟,姜菀就嚷嚷着要结束比赛,“你这也太准了!横竖我都是输的那个,不玩了不玩了!” 谢屿看她小脾气上来了,耸肩笑笑,侧了下头,“那...赌最后一枪?” 这可以,起码给机会了! “赌一下,最后一枪会不会是十环。” “好!” 空旷的靶场,风混着泥土和树木的芬芳,好闻到让人眯起眼,可也被吹得紧张。 姜菀就紧张了,莫名紧张。 她看着他把窄长的半自动步枪架起来,然后瞄准... “砰——”枪响。 姜菀正要抬头去看,右侧手腕就被扣住,跌进结实的怀里,唇瓣被啄上。 一下,他就松开了,嗓音低低带笑,“别看了。九环,没中。” 你赢了。 赢走了我的一切。 ... 呜呜呜,好甜,好宠!!!! 然后,我想问,看书的有男生么???举爪! 第407章 替身夫人的管家是真大佬(44) 病房里,酒精和消毒水的气味融在一起,刺鼻又难闻。 医生拿着病例报告刚走出房门,屋内就已然响起女人沉痛的啜泣声。 霍东临揉揉眉,神色有些疲惫,目光里的心疼已经所剩无几,“媛茜,医院也说会竭尽配合我们尽快找到你肾脏的配型...一切都没定论,你不用这么伤心。” 陈媛茜哭得很大声,根本就止不住,“我怎么能不伤心?医生也说了,三个月!我只有三个月的时间!如果再不能移植肾脏,我是真的会没命的!” 霍东临想安慰她,但又不知如何开口。听着那哭声凄厉刺耳,他面上也染着一丝不耐。 “东临哥!”陈媛茜倏然止住哭声,用力攥紧霍东临的手腕,仿佛死死拽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你...你再帮我去求求姜菀好么?只是一个肾而已,又要不了她的命!如果她同意把肾换给我,病好之后我愿意把你还给她,我不要霍家太太的位置,还愿意给她当牛做马...只要我的病能好,能活着,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的!” 陈媛茜边哭边求。 她生得算漂亮,皮骨和姜菀确实有几分相似,只不过神韵更清纯、楚楚可怜一些。 但现在,霍东临是根本瞧不出那哭得梨花带雨的女人有多么漂亮,他只剩下心烦,还有不悦。 “媛茜,你不要打姜菀肾脏的注意了。” “为...为什么?” “每个人都该有自己决定。而且换给你一个肾,即便影响不大,也总归对她生活是有影响的。” 陈媛茜不再哭,泪珠就挂在脸上,仰头看向霍东临的时候,似乎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她不是喜欢你么?不是为了你什么都愿意做么?霍东临,如果我没有她的那颗肾,我会死的!你是不是忘了你们霍家欠了我什么?如果当初不是我——” “够了!”霍东临冷冷呵斥,打断陈媛茜要继续说下去的话。 陈媛茜被吓得浑身一颤,胸口起起伏伏,嘴唇也抿紧了。 不能提。 一旦她把那些事情说出来,就一定会引起霍东临对自己的厌恶! 现在还有一线生机,她不能得罪他。 “抱歉媛茜...”霍东临也知道自己刚才语气重了,他阖了下眼,将情绪逼退。 再睁开眼时,那些对陈媛茜仅存的最后一丁点儿心疼也消失不见。 霍东临淡淡开口,“有些事情,过去了,就是过去了。” 陈媛茜清楚,这是他对自己的威胁。 “你好好养着,配型我还会尽快让医院去找。”霍东临撂下话,转身往门边走。快迈出门口时,他又停了下来,“你不要再去打姜菀的主意。我不会为了你,去做伤害她的事情!” 房间门关上,屋内重归平静。 陈媛茜被病情摧垮的情绪,又因为霍东临刚才说出口的最后一句话,崩塌的尘土飞扬。 霍东临爱上了姜菀! 这是她从来没预想过的结局,如今却也是最坏的结局。 被病魔嘶咬,被男人背叛。 霍东临,是你亏欠我的。 第408章 替身夫人的管家是真大佬(45) 回到别墅,已经是晚上了。 姜菀洗完澡出来,迎面就撞上了谢屿。 她敷着面膜,小手轻轻拍打自己的面颊,让面膜上的精华液更快渗入进皮肤。 谢屿递过来一个杯子,“一会儿喝了。” 姜菀的嘴唇被面膜束缚,只能微微张开一点儿,说话也是含含糊糊,“什么嘛?” 她凑近闻了下,“又是姜糖水?” 看着那小脸不情不愿的,谢屿哄着,“最后喝一天。” 他又补了句,“明天开始,就不管你了。” 听听,这叫什么话? 姜菀本来还嫌弃又要喝姜糖水,但这会儿更多是不满谢屿刚才说的那句话。 她夺走他手里的杯子,一转身,语气也是幽幽,“才不要你管!我还不稀罕让你管呢!” 谢屿已经吃透了她脾气。 那眼梢一挑,嘴唇噘得高高的,铁定是又作起来了。 手疾眼快,谢屿握住那只纤细的手腕,“管。” 姜菀没转身,脑袋半扭过来,狐狸眼盈盈睨他。 视线交错在一起,又听男人声音很轻,也低低地,“管一辈子好不好?” 姜菀刹那出神,接着心窝涌上一股甜,甜到她小脸通红,只能嘀嘀咕咕... 可谢屿还是听清了。 她说, 好。 ... 又是半夜,姜菀睡眠浅,迷糊中被枕边的电话给震醒。 她在烦躁中,本能是要把电话给挂断的,就是不知道手指怎么按,按下了接听键。 听筒里,女人的哭声不大,却足矣一瞬间把姜菀给惊醒。 这人神经病啊? 大半夜打电话过来吓唬她? “姜菀...”电话里传来女人声。 姜菀愣了两秒,出声问,“陈媛茜?” 对方很快回答,“是,是我。” 她本来想出声骂人的冲动稍稍压下。即便自己不喜欢陈媛茜,但这种时候,身患绝症已经是足够摧垮人心智的事情了,她何必雪上加霜,又给那蜂窝煤一样的身躯再添两刀子。 “有事儿?”姜菀语气不算好,可也不差。 “我想问问,你究竟给霍东临那个混蛋灌了什么迷魂汤?”陈媛茜急声厉色。 接着,电话中传来阵阵咳嗽,剧烈到姜菀感觉她快把肺给咳出来了。 “明明你的肾给我就可以让我活下去的,但是他却怎么样都不愿意帮我!” 姜菀能听出来陈媛茜在电话里的咬牙切齿,“他帮不帮你来求我,我是都不会同意的!把我的肾搁在你的身体里,我只要想起来...就觉得脏!” “你——咳咳咳...”又是一阵咳嗽,半晌陈媛茜才稳住气,“你不是爱霍东临爱的死去活来么?怎么,你对他也是变心了?” “有句话叫作爱之深,恨之切。” “你恨他?”陈媛茜的声音突然带着兴奋,她再一次问姜菀,像是急着证明,“你刚才说,你恨他?” 姜菀扬眉,不懂陈媛茜莫名激动个什么劲儿,“恨啊!恨的牙痒痒,想要给这个渣男抽筋扒皮了。” “姜菀!”陈媛茜,“我们做个交易好不好?” ... 周日下午,姜菀跟谢屿打了声招呼,独自一个人去了家商场咖啡厅。 本来谢屿是还想陪着她,但让姜菀给拒绝了,说是出来见见朋友,他跟着不方便。 下午的时候,咖啡厅里的人并不多。 姜菀一推开门,视线在咖啡厅里扫了两圈,最后在角落里找到了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的陈媛茜。 她戴着帽子,还有厚厚的口罩,像是怕被人认出来一样。 看到姜菀进来,少气无力抬手扬了扬。 姜菀走过去,拉开她面前的椅子坐下,直接开门见山,“你想跟我做什么交易?” 陈媛茜也不墨迹,两眼灼灼先瞅过姜菀的腰侧,目光炙热,还有些疯狂。 “如果是你想要的东西,你能把我想到的也给我么?” “我的肾?” “对!” 姜菀撑着下颌笑起来,漫不经心,“那就看你能提供给我的价值了。不就是一个肾么,现在医学也很发达了,少了肾对我来说没多大影响。” 她这种轻松的语气,明显让陈媛茜吐出一口浊气,表情也顿时放松。 “你恨霍东临,我现在也恨他!”陈媛茜目色划过阴戾,“恰好,我手里有能搞得他身败名裂的东西。” 姜菀眯起眼。 她不知道陈媛茜谈判的筹码是什么,但冥冥之中就觉得是自己需要的东西,更是谢屿需要的东西! 所以,她来了。 心里并未有多少吃惊,不过面上的功夫姜菀做得很足。 她长大嘴,先是震惊,后又一副激动欣喜的模样,“什么东西?” “霍东临当初是爱我,可他更愧疚于我。”陈媛茜抿了口咖啡,“我父亲是南城物流监管局的局长,在南城这个走私盛行成瘾的城市里,每一艘船上的货物他都再清楚不过。” 姜菀静静听着她说。 陈媛茜,“南城谢家你知道么?” 姜菀点头,“知道。听说早就没了。” “当然是没了!而且还是被我给搞没了!”陈媛茜没想在这个话题上多停顿,继续说,“当时那个谢家运送一批ai电子元件。他们是进口其他国家的东西,本来是准备拉到国内市场悄悄卖的,但是被我给举报扣押了下来。” “那东西值钱啊!里面可都是最先进的技术,但也犯了国际刑法。科技这东西,在没有授权的情况下走私,那是会引起两国军事纠纷的。消息放出去,谢家的掌舵人怕担国际刑事责任,直接在家里对自己脑门开枪。” 姜菀抓住重点,“那货物呢?” “扣押下之后,说是重新返航,其实我让我父亲转手低价卖给了霍东临。” “所以,霍家当初之所以能渡过资金难关,重新站起来,是因为你截了谢家的货物,然后把这便宜卖给了霍东临?” “是!”陈媛茜认了,“当初我就看出来他是个有野心的男人。我是故意培养他的,让他变强大起来,然后为我所用。” “一开始,你也是想嫁给他的吧?” “对。”陈媛茜倏然揪住自己腿上的裙子,“只是后来我没想到,自己竟然得了肾衰竭,必须要到国外寻找配型。” “你一手打磨好的刀没有握在手里用,想必也是心里不痛快吧?”姜菀问。 不痛快是肯定的,否则也不会这几年她跟霍东临还断断续续的联系,有着暧昧。 “我虽然随同父母离开南城,但也始终了解着南城的发展动向。我也不爱霍东临,我只是希望能用他手里的权势尽快帮助我找到适合的配型。没想到...”陈媛茜看了姜菀一眼,有恨有怨,“没想到,他竟然会爱上你!” “所以,陈小姐现在是要报复他?”姜菀问出最后一个问题。 “我不仅要报复他,我还要毁了他,把我曾经给他的一切全部毁掉。”陈媛茜说得斩钉截铁,姜菀也能听出来她言语间的恨意。 “我可以出面作证霍家当时私吞那批ai电子元件的证据,你可以把你的一颗肾给我么?”人只有面对死亡时,才知道自己活得有多么自私。 “行啊,我先问个人同不同意。”姜菀面颊浮现出笑意,让陈媛茜看不清楚,但有种毛骨悚然的错觉。 姜菀从包里掏出手机贴在耳朵上,红艳的唇轻轻启: “霍总,刚才你未婚妻说的话,你都听见了吧?” 第409章 替身夫人的管家是真大佬(46) 姜菀在来见陈媛茜的路上,就已经先给霍东临打了个电话过去。 她差不多能猜出来,陈媛茜要跟自己谈判的筹码一定是和霍东临有关的。 从一开始,她就没那么善良,没想把自己的肾给陈媛茜,更没想轻易就饶过她,不把这些事情当一回事儿。 今天这女人敢要自己的肾,说不定明天她还就要了自己的命呢。 放一颗随时会炸的雷在身边,这可不是她的处事作风。 谁的女人,谁负责管好,甭管你仇我怨的,回家你们自己解决去。 但姜菀也承认,她确实有一部分想代替原主惩罚陈媛茜的私心。只是没想到,陈媛茜跟自己谈判的筹码还挺大,大到足够把如今的霍家扳倒! 听着姜菀红唇吐出的那句话,陈媛茜屁股就仿佛死死黏在椅子上,整个人灌满水泥,硬邦邦的。 睫毛颤了几下,陈媛茜勉强对着姜菀挤出抹笑,“姜菀...你在开什么玩笑?” 姜菀端起桌上的玻璃杯,里面是服务员在她刚坐下来的时候倒的柠檬水。她抿了口,笑而不语。 陈媛茜看到那抹笑之后,心凉半截,很快也意识到自己是被姜菀给摆了一道。 “你...你不是恨霍东临么?” “我恨。”姜菀笑意淡淡,看着陈媛茜的时候带着讽刺,“可我也恨你啊。” 一个抢了我男人,还想要我肾的女人,真能宽厚仁慈对待她,那自己也别当妖精了,干脆修炼成菩萨算了! 尽管那男人碎成渣了都... 陈媛茜和霍东临,她一个都不会放掉。 “贱人!”陈媛茜瞪着姜菀,牙齿摩挲,似乎把人恨的牙痒痒,想扑上来嘶咬,生吞活剥。 “知道这叫什么嘛?”姜菀勾唇轻笑,“这叫善恶到头终有报。所以人有时候啊,别做太多恶事,等到因果轮回,报应说不定就会落在自己的身上。” 陈媛茜的情绪这几天已经是不稳定了。好不容易让姜菀答应跟自己谈判,换来一线生机...未曾想,一切都是蓄谋好的,是骗局,是圈套。 黑暗裂缝中渗透进一缕光,现在渗透光的地方也被人堵上,只剩下虚无一片。 希望破碎的陈媛茜还是发起疯来,她从包里摸出一把水果刀,应该是从病房带出来的。 水果刀短小却锋利,这会儿被陈媛茜紧紧攥在手中,刀尖对准姜菀,满脸阴狠,“你和霍东临串通起来玩我是吧?好,既然我活不成,那你也得死!你和霍东临这对狗男女都要去死!” 陈媛茜刚握着刀冲姜菀扑过来,肩膀被人一按,又给重新按坐在椅上了。 两个五大三粗的保镖一左一右钳制她,但还是被那彻底崩溃、发疯的拗劲儿划破了手掌。 其中一个保镖用了点儿力气,将陈媛茜手中的水果刀夺走,又把人胳膊硬拽起来。 过了几秒,霍东临同几位警察一道凑近。 看着警察将陈媛茜的手腕用手铐铐起来,他眼底划过一丝轻松,胸口吐出一口气。 幸好! “各位警察同志。”霍东临面露悲色,望着陈媛茜目露不忍,叹气是一声大过一声,“我未婚妻她最近病重,情绪时常不稳定。我怀疑她精神有问题,希望你们能尽快将她送至医疗专业的精神病院,好好看护!” 第410章 替身夫人的管家是真大佬(47) 精神病院? 陈媛茜明白霍东临这是什么意思。这个男人要彻底抛弃她了。把她安排进精神病院,也就恰恰能证明她现在、以后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捏造,是空穴来风,是对霍家的诬陷! 霍东临用这种最阴狠的方式,断了她一切生机和退路。 这个男人上个月,还肯为了自己和前妻离婚,说什么这辈子只会爱她一个人。 现在呢? 他要亲手杀了她! “霍东临!我是你未婚妻,我是霍家的救命恩人,你不能这样对我!”陈媛茜拼命挣扎,想冲到霍东临面前,将这个男人撕烂啃碎。但她肩膀和手腕被手铐扭在背后,根本挣脱不开。 “她现在的情况,应该是越来越严重了。”霍东临没再看一眼陈媛茜,自顾自对着警察交代。 “行。我们先把您未婚妻带回警局看护好,抓紧时间安排她转院。”负责记录的小警察将事情发展经过写在纸上,完事儿后和霍东临握了个手,带着陈媛茜出了咖啡厅。 陈媛茜还在怒骂他,两眼猩红瞪着,眉眼狰狞皱在一起,“霍东临你个人渣!你就是杀人犯,我死也不会放过你,你等着下地狱霍东临,放开,你们放开我——” 嘴上骂的很凶,身体还是被拖着上了警车。 人走后,霍东临整理好衣服,慢悠悠坐在了姜菀面前。 姜菀看他一眼,垂下眸。 她给霍东临打电话,也确实想看两个人狗咬狗,然后坐下当渔翁。 但也是真没想到,霍东临手段会这么狠,直接把警察带来目睹陈媛茜举刀对自己下手的一幕,然后在警方势力的帮助下,无声宣判了陈媛茜的“死刑”。 一个肾衰竭的患者,转移到精神病院,又能活多久呢? 她有些不痛快。 更多是对霍东临这种卑劣、阴险手段的恶心。 姜菀把手机放进包里,不动声色,“看不出来啊,霍总对自己的未婚妻也能下得去这种毒手?” 霍东临现在对姜菀是真心相待,除了满心满眼的爱意,还有无所顾忌的信任,“那你开心了么?可不可以原谅我?” 姜菀更恶心了,恶心到想把上星期的饭都吐出来,“为了我开心,所以你让警方把你的未婚妻带走,转到精神病院?” 霍东临“嗯”了声,情深意切望着面前的女人,“菀菀,我也是想要像你证明,我最爱的人是你!” 姜菀胃里翻山倒海,表情却不露喜怒。 她问,“霍东临,我想知道刚才陈媛茜对我说的那些话,究竟是不是真的?” 霍东临默了几秒,显然是在心里犹豫,到底要不要把事情对姜菀坦白交代。 姜菀,“不是说还爱我么?连彼此信任都做不到?” “不!当然不是。”霍东临连忙否认,最后也是想清楚了,点点头,认了,“菀菀,那天我骗了你。我说霍家的翻身和姜家注入的资金有决定性关系。其实霍家当时能翻身,就如陈媛茜刚才所说,我们吞掉了谢家一批货物,在国内地下市场卖掉后,有了庞大的资金源,才解决霍家的资金短缺危机。” 第411章 替身夫人的管家是真大佬(48) 听到这个答案,姜菀指尖都在颤抖。 霍东临认了。 他认了。 但姜菀却忘记了...她忘记那颤抖是为自己即将要完成任务而开心,她记得的是,如果这句话让谢屿听到,他会不会开心到把自己亲亲抱抱,举高高。 她不清楚在谢家破落这些年,谢屿过着怎么样的生活。是豁出命不顾一切,像一条孤狼和其他野兽厮杀到最后一刻,还是忍辱负重,把所有责任背负在自己一个人的肩膀上,负重前行。 无论哪一种,姜菀始终都明白,一定没有幸福、岁月静好这项选择。 “你再说一遍!”她望着桌上的玻璃杯,微微出神。 “说什么?” “就是你刚才说的那些话啊,我没听清楚。”姜菀扬起脸,唇角笑容温柔,也带着让人不易察觉出的欺骗性。 霍东临以为她是真没听见,又叙述了一遍,还问,“这回听仔细了么?” 姜菀笑笑,“嗯。” 不仅我听仔细了,就连我手机也听仔细了。 “那...菀菀,你能原谅我么?”霍东临字字恳求,“我知道这几年亏待了你。离婚后,你也是心灰意冷的。” 姜菀不说话,就听着他一个人说。 她倒是想瞧瞧,这个渣男的脑子究竟会多么自信。 “你放心,等我们复婚之后,我一定会对你更好,不再让你受一点委屈!” 姜菀懒声应了句,“好啊。” 她现在得让这个渣男越来越相信自己,然后才能更容易从他嘴里套出话来。 “你同意了?”霍东临愣了下,立马眉目舒展,大掌抓起姜菀搁在桌边的小手,握在掌心又兴奋问了遍,“你真的同意跟我复婚?” 姜菀抽了下手,没抽开,她也不敢太用力,怕被霍东临看出破绽来。 无奈,只好继续面上撑着笑。 “你那个管家...”霍东临倏然表情一变,眼眸渐冷,“我总觉得你那个管家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好像在哪儿见过...” 在证据没完全掌握到手里之前,谢屿的身份绝对不能被霍东临揣摩出来。一旦被看破,按照霍东临这种阴险狡猾的性格,一定会把之前所犯下的错误,不显山露水全部抹平。 她心跳一滞,把隐藏在眼眸深处的担忧掩埋住,红唇勾起,“你也觉得在哪儿见过对么?” 霍东临看着姜菀,不明白她说这话是几个意思。 “他眉眼跟你很像。”姜菀托腮,故作深思模样,又道,“还有嘴唇。” 霍东临,“??”他好像明白了什么,但又没完全明白。 “霍东临。”姜菀丝毫没有察觉到身后有人缓步靠近自己,她笑意张扬自信,眼尾勾起来的时候,有些坏。 “你觉得那个管家眼熟,是因为你们长得有几分相似罢了。我把他...也当做了你的替身!” 说出这句话的同时,姜菀瞬间在心里给谢屿道了几百遍歉。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好在他不在这里,听不见自己说的这些话。 要不然,这得多伤人啊! 姜菀沾沾自喜了一会儿,发现面前的霍东临竟然保持了沉默,两眼正往她身后看。 那眼神,几分得意,更多是倨傲。 他在看谁? 姜菀莫名其妙回过头,然后差点儿咬到自己舌头。 她心慌了。 镶在狐狸眼中的眸子,涟漪荡漾,把男人挺拔的身影照得曲折。 慢慢,又模糊... 他走了。 谢屿走了。 第412章 替身夫人的管家是真大佬(49) 碍于在霍东临面前,姜菀不敢跑出去追。 既然是演戏,她也要把这场戏给演好了,不能让霍东临看出破绽来。 在谢屿离开有几分钟后,她借身体不舒服的缘由要先走。霍东临本来说亲自送她,姜菀说她要回姜家老宅,两个人现在已经离婚,不太方便。 出了咖啡厅的大门,姜菀直接拨通谢屿的手机号码。 响了好久,但也始终没接。 她知道,他一定是听见了自己刚才说出口的那些话,一定是生气了,还气到不行! 电话不接,她就发短信。她说刚才都是骗霍东临的,她也根本没有把他当成替身。 短信也如同石沉大海,连一丝丝涟漪都没掀起来。 电话不接,短信不回,姜菀突然有种心力交瘁的感觉,也蛮委屈。 她憋住眼眶里的酸意,伸手拦下辆出租车,加钱疾驶到别墅门口。 推开房门,屋里的冰凉和整齐的鞋柜,让她清楚知道谢屿没有回来,也许他就再也不会回来了吧。 ... 靶场,枪声阵阵响,不停歇的。 谢东握着一瓶水递给正在瞄准枪靶的东家,“少爷,你都打了一下午了,要不然歇会儿?” “砰——” 子弹没入枪靶中,但却是最外环的。 一下午,谢屿连十环的边缘都没触碰到。 又是一梭子打完,那疯狂的枪声吓得林中鸟支棱起翅膀飞远。 “少爷?”谢东又试探把水递上前,正要说话,话音被眼前的枪管扼制住。 谢屿对准靶子的枪管,倏然掉转方向,对上他脑袋。 目光之中,情绪翻涌,像极了雷雨天的乌云,又阴又沉。 谢东望着枪管两秒,把手里的矿泉水瓶盖一扭,对着嘴咕噜咕噜吞咽,“您不喝我就自己喝嘛...发什么脾气...” 他是孤儿,自小在谢家长大。后来谢家破败,谢东无处可去也就没走,虽说两个人关系有主仆之分,但无疑谢东是最熟悉谢屿的那个人。 这一声不吭的模样,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 谢东不敢问,他也知道就算自己问了,少爷什么也不会说。 这几年,少爷已经习惯把自己受的任何委屈独自吞咽消化,就像是受了伤,在黑夜深处默默舔舐伤口的野狼。 戒备,也充满杀戮和攻击。 谢东叹了口气,转身要走,但被谢屿给喊住。 谢东扭过头,就听自家少爷在问自己,“我和霍东临长得像么?” 啥? 少爷是不是病了啊? 像谁不好,非得像霍家那个龟孙儿?! 谢东挠挠头,开始认真打量起谢屿的五官来。 半晌,他得出结论,“呃...眼睛和眉毛还是有些像的。” 这是实话实说啊。 两个人都是浓眉大眼。 让谢东万万没想到的是,自己实话实说,换来的却是脚边落下一颗子弹。 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又听到少爷让他滚。 谢东滚了,一个跟头接一个跟头,硬生生从靶场滚了半小时才到屋里。 他就不明白了,怎么说真话还要吃枪子儿啊?! ... 半夜,姜菀看了眼手机。 还是没电话打过来,也没信息回复。 她一度认为手机卡了,或者没信号。重启,还有开飞行模式都弄过十几遍了,但始终没有谢屿的痕迹。 就连霍东临还给她发了好几条土味情话呢... 忍了忍,还是忍不了,姜菀又抓起手机主动给谢屿打了个电话过去。 这次,电话不再响很久,因为压根儿就打不通了! 好好好!谢屿你好得很! 你这个大坏狼。 我也不要再理你了! ... 第413章 替身夫人的管家是真大佬(50) 一连三四天,别墅里只有姜菀一个人。 从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现在什么都要自己做,连快递都要自己出去拿了! 她最爱网购,别墅区不让快递进来送,她就只好去快递站拿。抱着一堆沉甸甸的快递盒子,心里把谢屿骂个无数遍。 然后...骂着骂着,就哭了。 姜菀也不知道自己哭什么,难受什么,但她就是控制不住眼泪,简直要矫情死。 她也很委屈啊。明明就是好心,然后还要被谢屿那个混蛋欺负。 不理她就不理她,反正她也把他微信,还有电话号码,所有社交软件有联系的通通拉黑! 但她感觉家里空荡荡的,心里也空荡荡的。 搬完一堆快递之后,姜菀瘫在沙发里,抱着个卡通抱枕,把脑袋埋进去,声音小小的,有几分哭腔,“我想喝奶茶,要里面放麻薯和芋泥的!” 每次她说,谢屿就很快给她买。 现在... 说也白说! 他又不在家里,不在她身边。 “想喝就喝啊。”妖识里,传来桃子小声哔哔的声音。 姜菀没问它怎么突然就出现了,脑袋还是埋在抱枕中,瓮声瓮气,“可是喝了会发胖的。” “那就少放糖嘛。” “可是那样就不好喝了。” “那就喝完后减肥。” “会累,肌肉会疼。” “妖神大人,选择权从来都是在自己手中的。”桃子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话。 姜菀嘀咕,“平时也不见你这么有学问。” 她话落,眼神顿住。那本迷离消沉的目光,倏然豁然开朗,变得璀亮。 是。 选择都在自己手中,她何必要太多纠结,太多自我拉扯。 她想要喝奶茶,不就是喜欢那种甜丝丝的负罪感么? 长胖也好,爆痘也好,让皮肤糖化暗沉也好,这些问题可以留给以后去解决,去思考。 现在,当下! 她只想要喝那杯奶茶,简单快乐的想要喝,那又何必让自己犹豫不决,然后错过了这份喜欢。 不留遗憾,才是对自己的负责。 ... 酒吧里,气氛热闹暧昧。 男男女女的身躯在舞池中间摇摆,随着音乐鼓点释放。 姜菀踩着高跟鞋,来到一个穿着黑西装的保安跟前,“我要见我男朋友!” 保安一眼认出这位身材火辣,皮骨更出众的美女是自家老大的女人,就是现在见...有点儿不方便。 刚巧,谢东路过,保安赶紧把人叫住,“东哥!” 谢东扶着腰回头。 他那天晚上从靶上滚回屋的后劲儿太大,腰差点儿没折了。 “夫人来了,说要见老大的。” 谢东一瞥。 是夫人不假,就是那狐狸眼有点儿肿,身上也还带着酒气。 “夫人,这会儿少爷正在见客人,可能不太方便招待您。” 话音刚落地,对讲机里就传出来一道声音,“小齐小齐,老大包间安排的那些美女都准备好了没有?我看他们酒喝得差不多了,可以让人进去了!” 谢东反应慢半拍,等那对讲机里的话都说完了,他才手忙脚乱去捂对讲机。 可能自己也觉得尴尬,捂了一半,就又抬头去瞅姜菀。 “夫人...都是谈生意!少爷他绝对不敢做出什么愧对您的事儿,这点您要相信他的——” 姜菀打断他,“我要进去!你不让我进去,我一会儿就跟谢屿告状,说你欺负我!” 谢东,“...” 夫人比少爷还难伺候... 姜菀也看出他的为难,“这样吧,你让我跟着那群美女一起进去。要是被发现了,我就说是我自己偷偷溜进去的,跟你没关系。” 谢东还是犹豫。 “让我进去,或者让我告状,你选吧!” ... 包间内,烟酒气有些重,交谈声和觥筹交错的声音很是清晰。 过了有一会儿,房门推开,十几个长腿的美女鱼贯而入, 屋内一共坐了四个人,但美女们的眼睛都往一处穿着黑西装的短发男人身上瞄。 男人只顾着低头喝酒,像是没什么兴趣。 坐右侧的格子西装男人掏了两沓子厚厚百元钞出来,“妹妹们,谁能把闷头喝酒的小哥哥给哄开心,这钱就归谁!” 第414章 替身夫人的管家是真大佬(51) 许铭和葛修文几人来找谢屿喝酒,顺便谈谈生意。 一见面,三个人都被谢屿那一身酒气,还有魂不守舍的模样给唬住了。 谢屿在他们这个圈子里,虽然是新贵,但手段毒辣,势力也根本不容小觑,绝对大佬级别的存在。 平时这位对他们哥几个也不热乎,不过该有的风度和气质还是存在的。 见惯了大佬肆野冷漠的模样,突然就有点儿认不出来眼前这像是酒鬼一样的男人是谁... 酒过三巡,许铭瞅了眼一直把酒当水喝的谢屿,拍了怕他肩膀,语重心长问,“屿哥,你这...你这难道是失恋了啊?哪个美女有这么大本事,能让咱们屿哥把这一桌酒当成忘情水喝?” 葛修文给谢屿已经喝空的酒杯添满,“说说呗屿哥~反正美女千千万,你今儿伤心了,明天不是前仆后继又会来一堆嘛。” 谢屿把酒喝了,想掏烟,一摸兜空荡荡的。 许铭是个老烟民了,打小就会抽烟。一看谢屿的动作,还有那疲惫的表情,赶紧讨好着把自己的烟递过去,“我有烟!屿哥抽我的烟!” 谢屿用手背一挡,嗓音哑得不像样,“算了,戒了。” 一听这话,许铭跟其他几人对视一眼,有些不可思议。 葛修文招招手,把人凑成一堆,背着谢屿道,“看这样,是真失恋了!” “那怎么搞?叫点儿美女过来陪陪?” “你又不是不知道屿哥,你敢叫女人过来,他立马跟你翻脸。” “你看他喝得烂醉,咱们叫他也不知道!让小齐多叫点儿过来,万一有看对眼的,两个人一拍即合——”许铭笑得那叫一个猥琐,双手顺势做了个鼓掌的动作,“啪啪啪”的声音从他指缝露出,脸上的笑意更引人深思。 几个大男人也玩心起来,说做就做,让小齐一会儿带十几个美女来包厢。 ... 一排浓妆艳抹的美女走进来。酒吧这地方就是这样,你不化个浓点儿的妆,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来的是酒吧。 网红脸差不多都一样,许铭挑不出来好看的,干脆直接从包里拿了两沓子钞票,往桌上一摆,豪气开口,“妹妹们,谁能把闷头喝酒的小哥哥给哄开心,这钱就归谁!” 哄开心就有钱拿?这样的好事儿谁不想冲在最前面啊! 一个穿着黑色深v吊带裙的女人走到谢屿跟前,还没说话,谢屿被她那呛鼻的香水熏得抬起头。 阴冷的视线落在女人身上,仿佛一把刀割破了皮囊,“滚。” 谢屿喝了不少,面上有醉意,脑袋很清醒。 女人显然是被那冷冰冰的表情吓到了,一扫桌上的红钞,她压住心里的恐惧,打算再试一把。 “帅哥~”她娴熟从桌上也拿了杯酒,屁股一落,就坐在了谢屿旁边,“一个人喝多没劲儿啊,我陪您喝——” 话没说完,女人被面前黑咕隆咚的东西吓得声音戛然而止。 那是一把枪。 对着她的脑门儿。 扳机待扣。 “唉唉唉!”葛修文赶紧站起来喊停,“这...这是干嘛呢屿哥!不要美女陪您喝,那您就自己喝嘛,别动手动粗啊。” 穿着吊带裙的女人已经快吓哭了,有葛修文打圆场,立马连滚带爬从谢屿旁边站起来,跑出门外。 其他几个美女也是哭丧着脸,泪水在眼窝打转。 她们是要钱,但更惜命啊! “行吧行吧,你们都走吧。”许铭没了兴致,摆摆手,又添了两沓子钞票给那些美女们,让她们自己分。 人走的差不多了,许铭几人想着干脆再陪谢屿喝两杯也撤算了。一转头,发现门边儿还站着一个美女,比明星都漂亮,气质也绝! “呃...美女?不是都说不用陪酒了么?” 在几人疑惑的目光下,就瞅见茶栗卷发的女人直接走到谢屿面前,然后往他怀里一坐,手臂勾住那修长的脖颈,活像是勾魂儿的妖精... 第415章 替身夫人的管家是真大佬(52) 姜菀刚才进来没第一时间出声,就是想看看这屋里的女人到底是不是谢屿叫的。 她本能选择相信,谢屿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进了屋,看到那三个男人兴趣盎然的目光,就知道是这些人作的妖。 看在大灰狼不被美色蛊惑的份儿上,她好心先原谅他了! ... 许铭几个人看傻眼,已经默默做好一会儿包间会血流成河的准备。 这么漂亮的美女,脑袋被枪子儿打开花,也是真可惜啊! 谢屿喝了一晚上酒,脑袋有些沉,视线也没清醒时那么好。 他只感受着怀里倏然一重,眉心骤然紧蹙,手里的枪已经攥紧,声音发狠,“不是说了滚?” 话落,脖颈上一热,像是有什么东西挨过来,还软软的。 是她的面颊和唇瓣。 姜菀嘴唇轻覆在谢屿的耳垂上,一点儿都不害怕他发火模样。 她咬了下他耳朵,声音沙哑有一丝哭腔,还有点儿娇气和小委屈,“谢屿,你凶我!” 熟悉的味道,声音还有体温,全部在顷刻间掩埋谢屿,让他彻底失去理智。 喝了几天的酒,都不及那一声“谢屿,你凶我”来得劲儿大。 这种感觉说不出来,反正是挺奇妙的。就好比灵魂跟你请假说要出去旅行,然后接连几天你都过着行尸走肉的生活,直至灵魂归体。 很久以后,谢屿才想明白这种感觉,叫做“失而复得”。 他好半天不说话,姜菀摸不清这是什么意思,准备从他身上下来,嚷嚷要走,“凶我还不哄我,那我走了,才不要留在你这里继续受气!” 她刚挣扎了一下,又马上被一只大掌重新按在怀里,腰也被牢牢禁锢锁着。 耳畔,男人声音有些闷闷的沙哑,“哄。我哄!” 这一下,轮到许铭几个人彻底傻眼。 面面相觑一番,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刚才听错了什么。 姜菀不管别人,她勾着唇满足笑起来,但又很快收敛。 小脸一摆,板起来,手指也用力戳在谢屿的胸口处,“可你刚才说让我滚的!” 谢屿一噎,被酒精荼毒好几天的他反应稍慢片刻,“我没...” “你有!”姜菀指着他还握在手里的枪,“你还对我掏枪了!” 谢屿百口莫辩。 许铭几人站在一旁,正看得津津有味,蓦然那枪口就对上了他们。 “我是让他们滚!”谢屿扬了扬枪,冷眼盯着许铭,“还不滚?” 许铭几人,“...” 不愧是好兄弟,卖的时候真是无比果断利落! 也都是有眼力劲儿的人,看到小情侣你侬我侬,虽然都有一颗八卦心,可更摸准谢屿的脾气。 “滚滚滚!这就滚!”葛修文嘴里叼着一块儿西瓜,边吃边跟姜菀含糊不清告辞,“嫂子,回见啊~” “走吧你!”许铭用胳膊肘勒着他脖子,把人给拖走了。 屋里清静一片,转眼只剩下了姜菀和谢屿两人。 姜菀坐在谢屿腿上,手环着他腰,乖乖窝着,“你就没什么话要对我说么?” “有。”谢屿点点头。 姜菀以为他要先开口道歉,“什么?” 问完话的同时,下颌就被长指勾挑起来。 酒气渐渐靠近她,不熏人,甚至让人闻多了也有些想醉。 “想吻你。” 第416章 替身夫人的管家是真大佬(53) 姜菀知道,谢屿不是在征求她同意。 因为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就已经吻上了她的唇瓣,撬开软缝,霸道着开始城池攻略。 姜菀几乎被吻得喘不过气起来。 起初还有力气,推搡着他的肩膀,让他收敛些。到最后,除了本能呻吟,就只能在他怀里软成一滩水。 半晌,唇分。 两个人都是气喘吁吁的,额间也生了碎汗。 姜菀娇声喘着,手掌成拳,在那结实的胸膛上捶了一下又一下,最后疼的还是自己,“我要听的不是这个!” 谢屿愣了下,才知道她是说刚才他要吻她的事情。 “那...你要听的是生日快乐?” 这一下,轮到姜菀懵了,“什么生日?” “那一天,在咖啡厅。”谢屿显然是不愿意提起咖啡厅的事情,他话很简短,也很闷沉。 姜菀脸上缓缓打出一个问号,“那天是我生日么?” 谢屿,“嗯。那天你说你出去,我刚好也就去给你准备过生日的东西。网上说那家咖啡厅定做的生日蛋糕不错。我很久就订好了,刚好过去取的时候,遇见你和你前夫...” “原来那天你不是故意跟踪我的?!” 谢屿挑了下眉,伸手去捏姜菀的脸,“你把我想成什么?” 姜菀心里的负罪感更重。她完全忘记那天是原主的生日了,一心只想骗到陈媛茜手里的东西,尽快帮助谢屿扳倒霍家。 起初她还怀疑,谢屿怎么能跟踪她呢,他怎么就这么不相信自己... 要不是担心他知陈媛茜想要她的肾,怕节外生枝惹出事情,其实本该让他和自己一起去才对。 弄了半天,还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人家高兴去给自己取蛋糕,布置生日,然后还听到自己说出那些伤人的话。 这不是雪上加霜,伤口撒盐么?! 姜菀往谢屿怀里缩的更用力,“...对不起。” 谢屿“嗯”了声,似乎没听清。 “谢屿,对不起!”她从他怀里挣扎坐起来,双手捧起他的脸,认认真真道,“我误会你那天跟踪我。但我要坦白,我真的——” 她唇瓣被谢屿用手指一压,“夫人。” 姜菀看他。 “我愿意当霍东临的替身。如果这样能让你感到开心的话...” 不是。 他才不是替身! 他是最最最好的谢屿,她的谢绝绝子! 姜菀把唇上的手指打掉,漂亮的狐狸眼有些气恼。她声音用力,捧着那张俊脸的手也跟着一起用力,“你不是替身,你不是!我都是骗霍东临的,为了套他的话,我才故意那样说的。” 她吻了下那张在她掌心有点儿变形的俊脸,“谢屿,我喜欢你,跟霍东临那个狗男人没半毛钱关系。你说你当谁替身不好,非要上赶着当一条狗的替身?那你以后干脆改个名字吧,叫谢狗狗!” 谢狗狗? 谢屿,“...” 他默了会儿,眉眼已经悄悄染上喜色,知道她的解释是真实的,可就是忍不住想再逗一下,“真不是替身?” 姜菀气得想咬他。 露出牙,本来是对着嘴唇扑过去的,转念一想,不能便宜他。 姜菀用力咬了下谢屿的鼻子,然后反将一军,气势汹汹对他逼问,“那你为什么这几天不接我电话?还不回复我信息?” 揉着被姜菀咬疼鼻子的谢屿,气势渐弱。 “我真想咬死你算了!你都不给我解释的机会,就直接宣判了我死刑?”姜菀越说越难受,一想起这几天晚上难受流的眼泪,喝的酒,她“哇”的一声哭了,“谢狗狗你混蛋!你都不知道这几天我有多难受,我一个人守着孤零零的房子,都没好好吃过饭,睡觉都睡不好,快递也要自己拿,衣服洗完了还要自己晾,而且,而且...” 她吸溜吸溜鼻子,撇开脸不看他,赌气嘟囔,“我想你...” “本来不接是害怕听到一些话。后来不接...”谢屿一边哄着怀里哭成泪人的小作精,一边揉了揉眉心,似有无奈,“我让谢东帮我洗个衣服,忘了手机在口袋里。他也没检查,就让手机被水给泡水了,电话卡不能用。申请补办了好几天,明天才能下来。” “谢东为什么这么笨啊?”姜菀气呼呼。 谢屿,“他是替身。” 姜菀,“?” “猪的替身!” 一句话,让姜菀成功把眼泪逼退,然后全身颤抖着笑了起来。 正准备推开门进去,给姜菀送纸巾擦眼泪的谢东,“...” 第417章 替身夫人的管家是真大佬(54) 两个人又亲昵了会儿,姜菀猛地把包里手机掏出来。 “给你听个东西。”她解开手机屏幕,然后把录音点开,调至刚好两个人能听清楚的音量,又把手机搁在桌上。 录音很长,从刚开始和陈媛茜交谈的录音,一直到和霍东临交谈的录音都完整保存了下来。 长达二十多分钟的录音,谢屿听得很认真,姜菀就懒洋洋赖在他怀里,这摸摸,那玩玩的,一点儿都不老实。 直到录音结束,姜菀手指拨动了两下谢屿喉结,得意洋洋地问,“不错吧,是不是对你很有用?” 谢屿脸上的表情看不出情绪,将人搂在怀里,“换肾是什么意思?” 姜菀没想到他先开口问的会是这个问题,心里没设防,快言快语就回答了,“就是那个陈媛茜得了肾衰竭。本来霍东临想要我把肾给她的,但又不知道哪根筋不对,又不要我的肾了!” “你那天,其实是去见那个女人的?” “对。” 谢屿又问,“为了我?” 姜菀点点头,“我知道陈媛茜手里有霍东临的料,只是没想过那么大。但是我也有揣摩过,应该和当时你们家有关系,所以我才会决定去的。” “肾呢?当时你答应她,不会是真要把肾也给她吧?” 姜菀眼尾一挑,“我可没那么傻。” 话刚说完,她就被拽进结实有力的怀中,脑袋也死死被扣住,紧贴在那胸膛上。 “不管是真话还是假话,以后都不要再说了。” 姜菀扬起小脑袋,问,“为什么?” 谢屿吻了吻她额心,将人抱得更紧,“受不了。” 连她磕着碰着都见不了,更别说去想象她少了一个肾。 那些话,光是听着对他来说就是凌迟折磨,何谈真的去想啊! “嗯,不说了。”姜菀知道谢屿这是担心自己,更是爱惨了自己... “你不夸夸我么?”她指了下手机,“这些情报对你来说,到底有没有用啊?” 谢屿,“有。而且是有很重要的作用。” 霍东临的账目方面,尽快他掩饰的再好,可还是被自己发现出了一些蛛丝马迹。 物证齐全了。即便以后打官司缺少人证,但就凭手里这份录音,也能在法庭上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夫人。”谢屿喊。 那声音,和以往他喊她时有些不一样。温柔动情,仿佛是在喊自己的执手眷侣,情柔声绵。 姜菀正想应,唇瓣倏然被堵。接着,有两个字悄悄吐进她嘴里... “谢谢。”他说。 又是一记深吻,让姜菀差点有了感觉。 如果是在家里,她绝对已经伸手去床头柜里摸网上买回来的那个东西了。 顺便试一试,她的小管家真能一晚上用掉一盒? 情迷意乱的时候,谢屿突然出声,“我父亲他不是畏罪自杀的。” 姜菀皱皱眉,没打断他。 “那批ai元件,其实是国内一家科技公司需要的。碍于要研究国外的最新科技,但又担心国际形势,故而拜托我父亲代购了一批,然后在黑市转交。货物被拦截时,他不敢说出事情真相,怕给国家惹麻烦,才羞愧选择自杀的。” 谢屿在说出这些话时,表现的很平静,只不过姜菀还是看出了那平静下隐藏的风浪,云涌。 用一种最轻松的语气把父亲的死亡真相说出来,也许是一种释然,但绝不是解脱! “谢管家。”姜菀朝着他伸出手,“过来给我抱抱~” 回家时,谢屿喝了酒不能开车,姜菀没驾照。开车的任务,自然而然落到了谢东头上。 谢屿把车钥匙递过去,谢东接的不情不愿,“少爷,您确定要让我开?” 谢屿瞅他一眼,怎么了?” 谢东愣头青,直接挠头把刚才在包厢外听到的话给说了出来,“您不是说我是猪的替身么?把车给我开,您和夫人能坐的安心么?” 谢屿,“...” 姜菀,“...” ... 第418章 替身夫人的管家是真大佬(55) 车子开了没多久,很快就停在了别墅门口。谢东先下车,为了表现出自己情商很高的一面,不是猪的替身,他没管自家少爷,而是先去给姜菀开了车门。 “夫人,到了。”他毕恭毕敬道。 姜菀下车,拎好包跟他道了声谢。 谢东眉开眼笑,差点儿高兴到蹦跶起来,“应该的,应该的。” 他一边回,一边得意洋洋冲着谢屿扬了下巴,满脸骄傲劲儿。 谢屿一想起自己手机被他给放洗衣机的事情就头疼,连看他一眼气儿就能不顺。 姜菀还是挺满意的谢东的,感觉比刚才包厢里那几个人靠谱一些。 正要夸,就见谢东屁颠儿屁颠儿又上了车,脑袋还从车窗里探出来,跟姜菀挥手告别,“夫人您好好休息吧。少爷您放心,我会照顾好的!” 姜菀,“??” 不等姜菀出声,谢东脚下油门一轰,倒着车就要走。 “停车!”谢屿坐在后排,长腿用力揣了下驾驶位的座椅。 谢东扭头,一脸不解望着他,“少爷?” 谢屿气得不想理他。 好不容易才跟夫人和好,都没腻歪够呢,这小子说开车就开车,还准备把自己给带走? 谢东,“少爷您放心,我会照顾好您的。” “滚!” “...” 谢屿拉开车门下去,一脸黑站在驾驶位门口,“一回儿去把车给洗了。” 他凑近谢东,眼风沉沉的又补充,“顺便把脑子也给洗洗!” 东东委屈,东东好想哭。 姜菀算是见识过了谢东的“高情商”,但是这主仆俩真的好好笑。 她很自然挽住谢屿的手臂,然后一脸认真的模样安慰谢东,“东东,别理你家少爷。” 谢东用力“嗯”了一声,下颌扬得老高对着谢屿。 姜菀是真没见过这么实诚的小伙子,她眯起眼笑,“你是人类高质量男性,你们家少爷嘛...顶多只能算男性!” 谢屿不满。 谢东眼睛亮了,“夫人,真的么?” 姜菀点点头,鼓励他。 “嘿嘿,我们山庄的保洁阿姨也说了~好的男人都是能禁得住诱惑的,而且...”谢东瞥了自家少爷一眼,一字一句,“能拒绝婚前性行为!” 谢屿不干了,“你给老子下来!” 谢东秒怂,一踩油门开车没影了。 等车子离开有一会儿,谢屿才和姜菀往屋里走。 走的路上,他大口呼吸,将身体里的燥热给压下去。 火苗渐熄,小作精缠上来,离他更近,“谢屿,你喝了那么多酒,一会儿能自己洗澡么?” 他的耳垂被轻轻撩拨、吹气,“要不要...我帮你洗?” ... 谢屿还是选择自己一个人洗了。 这估计是他二十多年里,第一次将近花一个多小时来洗澡。 刚洗完澡的谢屿,只穿着一条黑色长款睡裤,上半身裸着,水汽未全干,白皙也透着一丝红润,看上去极其诱人。 姜菀倚靠着墙壁,瞅见人出来,她狐狸眼妩媚缭绕,伸手勾住男人睡裤的裤腰,“洗澡不一起,睡觉总能在一起吧?嗯?” 尾音跟挂了小钩子一样,很是挠人。 谢屿又想到了刚才谢东说的那些话... “谢屿!”姜菀娇气喊他,然后扑进他怀里,轻咬上那白皙结实的胸膛,瓮声低语,“我忍不住...” 谢屿刚在洗手间“解决”完的小火苗,一下子又烧起来,从耳根焚烧到小腿,全军沦陷。 “你知道么!你不在的这几天,我一直都是被酒精灌满的。”姜菀啄他的唇,又吻过脖颈上的喉结,“现在你回来了...” 她手指灵活,钻进松紧下的缝隙里。 “我不想再被酒精灌满了。” 谢屿呼吸急促,敢洗过澡,可是额间又生出薄薄汗珠。 “管家大人,我想被你灌满~” 第419章 替身夫人的管家是真大佬(56) 夜深人静,下了一场暴雨。 来得很凶,很急。 别墅小花园种植了不少花呢,接连几日,它们都没被浇过水,被被滋润过。 泥土干裂开,甚至有一些花叶都微微变黄了。 暴雨断断续续,雨水丰盈,顷刻就灌溉满了泥土,有些盛不下水了,还会吐出来,顺着花盆边缘往外倾泻。 露台湿漉漉的,等着第二天一早,有人会出来把这些打扫干净。 一夜,枝颤叶落,唯独那花苗被雨水滋润的满足。 第二天早上,姜菀是被谢屿抱着进浴室的。 她也不想这么娇弱,但是不行啊...腿根本就站不到地上。 两个小时后,姜菀又被谢屿抱着从浴室出来,回到床上。 她哭了,用枕头砸他,“你走你走!从今天开始谢屿,你不准碰我一下!我要对你下戒荤令。不!我要把你送进寺庙里,出家给我剃个光头,当三五年和尚去!” 谢屿把她揽在怀里哄,“好好好,剃光头当和尚。但能不能选择在家当和尚?” 嗯... 姜菀没再把枕头朝着谢屿抡过去,相反,她还幻想起了谢屿光头时的模样。 他要是剪光头,那也是最帅的光头! 她看过一部电影,叫什么《青蛇》,里头的女主角就是一条蛇精,然后跟一个和尚,嘿嘿嘿~ 别说,还真是挺有情趣的! 作劲儿上来了,姜菀笑嘻嘻赖在谢屿怀里,手臂缠绕上他脖子,学着电影里的蛇精嗲声媚气,“长老~” 谢屿瞅她一眼,伸手将人摁住,然后把人翻了个身背对他。 再然后, 姜作精的哭声就更大了。 ... 接连三天,两个人都没出一趟别墅门。 直到第四天下午,门铃被人按响。 姜菀刚游过泳在洗澡,等洗完之后换好衣服来到一楼客厅,就瞅到霍东临打扮精致,手捧一束玫瑰花站在客厅里。 谢屿就站在他面前不远处,两个人都不说话,目光却又都在彼此身上。 霍东临见到姜菀,一个箭步就朝着人飞奔过来,接着一条腿膝盖微弯,单膝跪在地上。 他一手捧着花,一手掏出个精巧的小盒子打开,里面赫然是一枚鸽子蛋那么大的钻戒。 “菀菀...我们复婚吧!” 姜菀脑子懵了一下,接着又听霍东临开口道,“你放心,我以后一定会对你好的。不管是对你,还是对整个姜家,我都会负责!菀菀,请你给我一次——”机会。 后面两个字,霍东临都没来得及说,衣领就被谢屿拽上,将人从地上拽起来,然后用力给了一拳,朝着脸招呼上去。 这一拳打得相当用力,直接把霍东临嘴角揍出血丝。 姜菀知道,谢屿这是在为自己讨公道。 因为霍东临曾经说过,想要自己的肾! 霍东临对这一拳猝不及防,他甚至从来都没想到过,姜菀身边的这个小管家有胆子对自己动手。 一拳下去,他觉得牙齿都松动了。 但,这也仅仅只是开始。 下一秒,谢屿钳制住霍东临的一只胳膊,猛抬自己的胳膊肘,对准霍东临的下颌撞过去。 鼻血和嘴里的血水喷了一地,霍东临突然有一种束手无力的窒息感。 没等回过神,他身子腾空,又被人直接给过肩摔,脊背砸在地上,疼得他龇牙咧嘴。 霍东临知道自己现在模样狼狈,他想爬起来,身体状况却不允许。 谢屿再想出手,但被姜菀给拦了下来... 第420章 替身夫人的管家是真大佬(57) 霍东临还不能有事。 “好了。”姜菀拉住谢屿的手,然后执起对着唇边轻吹了几口气,有些心疼道,“傻不傻,把自己给打坏了怎么办?” 谢屿脸沉着,不说话,但也不再对霍东临动手。 躺在地上的霍东临胸腔剧烈颤抖咳嗽,“菀菀...他,他不就是个我的替身么?” 霍东临不敢相信这个管家会对自己动手,更不敢相信,姜菀还会袒护着这个管家。 “如你所见霍东临。”姜菀抱紧谢屿,“我不再爱你了,我已经从你的世界里逃离开。” 霍东临坐起来,脸上挂了彩的他相当狼狈,眉眼褪去昔日可见的傲气,只剩下了颓丧,“我已经知道错了...菀菀,我真的已经知道错了。” “霍东临,以前的我就是太傻。傻到把一颗真心全部给了你,但换来的是什么?是你对我们姜家的剥削,是你对我的冷暴力、把我当成陈媛茜的替身,最后还想要我的肾!” “以前的我是傻,而且我不仅傻,还有些心瞎眼盲。要不,怎么会看上你这个混蛋!”姜菀耸肩,释然一笑,“不过现在我想透彻了。这一辈子,最该爱的人还是自己。” 霍东临,你曾经赋予“姜菀”的内心创伤和暴力,远比现在还要残忍,你知道么? “拿着你的花、戒指,还有你自己给我滚。” 霍东临被血水染红的脸,先是轻轻颤抖,然后猛然苍白,一副失魂落魄。 他失去了。 他是真的失去了姜菀,失去了曾经那个最爱自己的好妻子。 原来满腔爱意被人掏空是这种感觉...那就是已经失去了可以“感觉”的能力。 霍东临慌神发呆之际,被谢屿揪住领带,连人带东西给丢了出去。 一地血,还是霍东临的血。 门关上,姜菀望着地上那一滩血水,皱皱眉道,“我觉得这地方不干净了。” 谢屿点头,深表同意。 “谢屿~”姜菀,“我想搬家。想要搬进你的房子去住!” 这套别墅是办离婚时,霍东临留给她的。当时住着不觉得有什么,现在是越住越恶心。 “我是你的。”谢屿淡淡道。 姜菀,“??”这突如其来的骚话是为何? “房子,车子。”谢屿反攥住姜菀的手,牵引着搁在腰侧某处。 “还有肾...”他笑得有点儿坏,还野,“都是夫人的。” 姜菀脸红红,伸出小手在他胸膛捶了一下,拽着人胳膊往沙发方向走,“去包扎,去包扎!” ... 一直到凌晨,姜菀拉窗帘的时候,还发现霍东临站在她别墅门口。 这也是真够执着的。 躺在床上,姜菀窝在谢屿怀里,怕弄疼他手上的伤口,乖乖的什么也不敢做。 “谢屿。”她趴在床上,对着他的手指关节吹吹,一边吹,还一边指责埋怨,“你以后不要那么冲动嘛,为了个人渣弄疼自己,一点儿也不值得!” “为了夫人,就值得。” 姜菀撇撇嘴,不想跟他争执,干脆就直接威胁,“你以后要在这样,说不准我脑袋一热,就跟会霍东临复婚呢~” 后面几个字,明显是刺激到了谢屿。 他觉得没等姜菀脑袋一热,自己的脑袋就先热了起来。 一个翻身,将人压在身下,“敢复婚?夫人可以试试!” 姜菀怕他伤到手,赶紧推搡起来,“干嘛你?” 问话的时候,男人已经吻上她后腰的红痣,嗓音低沉,“夫人可以把‘嘛’字去了。” 第421章 替身夫人的管家是真大佬(58) 一周之后,霍东临因为被人检举多桩罪名,证据确凿的情况下,被捕入狱。 ... 住在山庄里,姜菀真觉得每天都是神仙生活。 除了有谢屿“贴身伺候”,平日生活还有谢东这个小可爱打理,不说井井有条,搞笑是绝对没得跑。 一大早,姜菀还睡得迷糊,侧耳听到更衣间有窸窣轻细的声音。 她翻身一摸,余温消退,“谢屿~” 很快,脚步声从衣帽间走出,来到她床前,“夫人再睡会儿,我出去一趟。” 不用说,姜菀也知道他要去哪儿。 今天是法院给霍东临定罪的日子,他是一定要去的。 为了她,也为了他的父亲。 这一天,谢屿是总算等到了。 “早去早回。”姜菀抱了下他的腰,伸手又摸了摸他的发梢,笑得温软动人,“夫人等你回家。” 谢屿心跳一漏,更用力抱住她,“好。” 等谢屿走了,姜菀拾掇好自己,就看到谢东正在指挥着山庄里的人到处忙乎。 她走过去,“忙什么呢这是?” 谢东被吓了一跳,不过一想,他可是人类高质量男性。 为了更贴合这个身份,他还专门梳了大背头,穿上风衣,“夫人不知道?” 姜菀掐指一算,然后摇摇头,“真算不出来今天是什么节日。” 谢东快人快语,“今天是少爷生日啊!” 姜菀挑眉,“谢屿的生日?” “对啊!”谢东兴奋搓搓手,像是准备偷吃奶酪的米老鼠。 笑意过后,就有点儿难受了,“自从主人去世,少爷就再也没过过生日了...” 谢东是愣头青,但也是乐天派,下一秒他就攥紧拳头,脸上的快意满满,“今天刚好是霍东临那个连猪替身都不如的玩意落狱的日子,也是我们少爷生日,我就想给他个惊喜嘛~” 姜菀听后,一脸不满,“小东东,你有点儿不地道哦!” 谢东看着眼前美丽又有些危险的夫人。 “这么大的事情,你都不跟我分享,你到底还是不是人类高质量男性了?” 谢东急声,“是!我是!” 姜菀憋住笑,然后指挥他,“那你听我的,我们一起给你家少爷准备一份礼物~” 谢东疑惑,又有些防备,“什么礼物?” 姜菀对着他耳语。 然后,人类高质量男性谢东,脸快红成了猴屁股。 ... “被告人霍东临,涉嫌走私国际违禁品、贿赂官员、垄断南城资本市场,现判处无期徒刑。” 在警车把霍东临压往监狱的路上,倏然停在了一处无人的高架桥底下。 警察陆陆续续的都下去,车上只剩下了霍东临一人。 他开始不安起来,整个人提防看向四周。 直到,一道黑色挺拔的身影上车,慢条斯理坐在他的身旁。 那人霍东临很眼熟,是前不久刚把他揍过一顿的那个管家! 但,为何他能上押送自己的警车?那些警察都不管的么? 很快,霍东临想明白了... “你就是检举我的那个人?”霍东临笃定,然后冷笑出声,“就因为要跟我前妻在一起,然后就揭发我?你他妈真够有本事的啊!” “砰——”谢屿挥拳,朝着霍东临砸了过去。 他冷冷盯着霍东临,笑哂,“再认认我是谁!” 第422章 替身夫人的管家是真大佬(59) 霍东临盯着面前那张脸看了许久,蓦地,他瞳孔一缩,被手铐铐起来的两手不受控制蜷缩起来,“你...你是谢佑军的儿子!” 又是一拳。 谢屿声音很淡,让人听不出情绪,“你不配提我爸。” 霍东临沉默了。 是,他不配。 当初为了霍家能够东山再起,是他手段卑鄙,截吞了谢家那批货。时候,他也听说了,谢佑军在家中自杀,谢家群龙无首,是他又趁机垄断了谢家商业,彻底把谢家搞垮。 霍家能有今天的地位,都是因为踩着谢家,或者说是踩着谢佑军的坟墓登顶的。 这些年来,霍东临时常会想起曾经那些往事。他也知道自己当初手段阴险,可他也是为了霍家。人都是自私的,如果能重新再选择一次,他也毫无后悔。 不过...现在他是遭到了天谴,得到了报应。 “挺狠的。”霍东临抹了下唇角的血,低声冷笑,“藏匿这么多年,就是为了这一天吧?” “你接近菀菀,是不是也——” 霍东临没说完的话,被喉咙处抵过的枪口打断。 “霍总如果觉得无期徒刑不满意,想要死刑的话,我也是可以代劳的。” 霍东临抿唇,很久之后才出声,整个人苍老许多,精气神全都在一瞬间被抽离而去,“对她好一些...” 谢屿不再应声,冷嗤下了车。 他是最没有资格跟自己交代这些话的人。 对菀菀,他的菀菀,命都能给,又谈何“好一些”这三个字呢。 耳边,又响起早上出门时,他的腰被她搂着,然后乖乖对他说,“夫人等你回家。” 有人亮盏在等他,足矣! ... 驱车一路到家,谢屿是前所未有的释然和放松。 连对人类高质量男性谢东,都有了几分热脸,“夫人呢?还在睡?” 谢东脸上带着神秘兮兮的笑意,“少爷你猜~” 谢屿又想打这货了。 看出自家少爷变了脸,谢东赶紧讨好,“夫人在餐厅。” 然后,谢屿就快步走了,不再对这个高质量男性有一丝留念。 东东被遗忘了,东东想大声哭。 不行,他现在有了人类高质量男性的人设,憋住! 霍东临入狱,还是无期徒刑。这样的惩罚对霍东临来说,无疑比死刑更残酷一些,因为这样更能践踏他引以为傲的自尊,时时刻刻提醒他都犯过什么罪。 谢屿嘴上不说,其实心里已经相当痛快了。 他想抱抱小作精,要不是她骗出霍东临的那份口供,可能他还要很久才能让霍东临服罪进监狱。 来到餐厅,他以为姜菀是刚起床,正在吃早午饭。 推开门后,餐桌上精致的蕾丝桌旗,还有糕点、香烛,彩釉英式茶具看得人眼花缭乱。 餐桌最中间,是一个巨大的粉色草莓蛋糕。 没等谢屿想明白什么,腰后被人一搂,柔软贴近他。 甜软的声音从他脊背渗入,也成功让他在一瞬间酥麻全身。 “生日快乐,主人~” 谢屿转身,呼吸猛地一窒。 怀里的女人,穿着粉白色女仆装,领口带着浅蓝色柔软的蝴蝶结,上面还挂着猫爪小配件。 茶栗色的卷发披在肩膀上,发顶是软萌的两只猫耳朵,随着抬头的动作,猫耳上的小铃铛也会跟着响动。 这... 谁能受得了? 谢屿舔了下干涩的唇,但还是觉得热、渴。 他注意到,那粉白的蓬蓬裙后面,还有一条白软软的猫尾巴。 随着那细腰扭动,尾巴也在晃,晃得他人都快没了。 谢屿想骂个脏字出来,但又怕吓到怀里的“小猫咪”。 慢慢,穿着女仆装的姜菀坐上餐桌,手指在奶油蛋糕上挖了一块儿,含在嘴里。 “主人~你可以拆礼物了,然后...” “享用她!” 第423章 太后她总是宦得宦失(1) 已过人定之时,未央殿宫灯渐灭,香烛袅袅。 白日里的太医,这会儿一个接一个离开,但都是提着药箱逃之惶惶,一脸惊惧慌张。 描金绘凤的拔步床上,妙女平躺着,肤白似芍梨,发乌如墨云。虽是一脸病气,可娇容清艳,好不貌美仙娥。 杏眼轻阖,已是许久未睁了。 殿中,两侍女边剪着烛芯,边碎嘴子念叨,“你说,这事儿究竟是徐家的福,还是祸?” “要我说啊,是祸!” “怎讲?” “这床上躺着的,能熬活过来,那就是如今宫里最尊贵的太后娘娘。可若是死了…那就是徐家送来的孤魂野鬼。” “就是死了,也该是太后殊荣下葬啊!” “太后?那位要是不开心了,就得直接被扔到深宫喂野猫!” 话提到“那位”,两个侍女脸色一变,赶紧往屋外瞅。 无人。 这才齐齐松了一口气。 “这位姑娘也是可怜,被徐家送进宫里刚当上皇后。谁能知晓新婚之夜,就因为圣上吃了些补气血的药丸驾崩,这位也被活活吓晕,命悬一线!” 兴许是守夜无趣,两侍女你一言,我一语闲聊起来。 床上,姜菀神志已醒,只因为这身体太病弱,还不可完全清醒支配。 别说殿中两个侍女同情原主了,连她自己都是有些同情的。 原主是江南郡太守的女儿,也是京中望族徐家的表亲。 徐家有两女,长女徐岚是先皇后,次女徐兮年幼,还不满十岁。 先皇后故去不久,圣上要再续贤后,且还要从徐家挑。 圣上已过七十古稀,徐家又怎么会将年幼的徐兮送进宫。即便是要送进宫里,也是该给新皇送! 徐家长子徐遥光,深知表妹姜菀对自己的情爱,他言语哄骗让人来了京中,酒灌药迷,送了宫,代替徐兮嫁与老皇帝当皇后。 原主睁开眼,便见老皇帝脱了干净,又伸手撕扯自己衣物。争执之时,老皇帝吃的“灵丹妙药”起了作用,不得释放,爆体而亡。 而原主,被心爱之人哄骗入宫已是情伤寸断,见人死眼前,还是圣人,惊怕至极,受不住跟着也昏了过去。 原主本就娇瘦多病,这一昏倒,更柔弱不可欺。 姜菀在妖识里叹了口气,“徐遥光就是那个渣男吧?” 桃子笑嘻嘻夸,“对对对!就是他!” “那反派呢?” “反派…您要做好准备…”桃子在妖识里粉嘟嘟的身躯抖了抖。 姜菀疑惑。 “这个反派,是真的很反派!” 什么意思? “他好像来了…” 殿内,侍女的声音低低不停。 夜深肚饿,两个人也不怕床榻上的女人醒来,自顾自端起桌上的桂花酥饼,一人一块儿分食吃着。 吃得正香,殿门轻轻推开。 两个侍女喉咙一噎,不敢吭声了。 在瞧见跨步进来的是一袭烟色圆领长袍,正要松一口气,便又是瞧见殷红刺目的袍袖随风款摆。 袖下,是一双白皙修长的手。 手负在身后,几许慵懒散漫。 两侍女慢慢抬头,在目触那一张阴柔俊俏的桃花面时,一个“扑通”跪在地上,身抖如筛。 “总督大人恕罪…” 第424章 太后她总是宦得宦失(2) 裴檀之,云怀总督,又拜摄政王,权倾朝野,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非也。 老皇帝已死,如今云怀重权,皆在裴檀之一人手中。 可,尽管昏庸的老皇帝在时,云怀处处也只听命于他一人。 悲也,笑也。 云怀重权,竟落在一个阉人手中,还是个心狠手辣,“宁教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的”的阉人。 如此,谁又敢篡权夺位? 无人。 裴檀之就是云怀恶鬼,可云怀苍生,又要仰仗他,投靠他。 人人皆怒,皆怕,但也不敢言。 早有先帝长子被多位权臣怂恿造反,后…那位皇长子被捉,搁在东厂行了凌迟,割下来的肉包成了饺子,送到那些权臣桌上,被东厂的人盯着吃进肚里。 从此,无人敢再反裴檀之。 红袍阉人,行如厉鬼。 姜菀任务有三: 一为在世人面前,揭露表兄徐遥光道貌岸然的真面目。 二为救赎裴檀之,让他爱上自己。 三为保住云怀,修国修政。 第一个任务不难,难得是二和三,攻略裴檀之,成为他的白月光,心头肉。 … 裴檀之负手进殿,视线落在偷吃桂花馅饼的两侍女身上,笑意打趣,“这日子,倒是比咱家舒服多了。” 侍女瑟瑟发抖,脑袋埋得更低。 “可是好吃?”裴檀之找了处位置坐下,随行的小太监端午赶紧进前倒茶。 唇风吹过盏面,一口茶呷下,话音轻飘飘也落在侍女头顶,“呦,桂花馅饼把人给吃哑巴了?宫中不留废人,杀了。” 令下,房梁之上两道身影犹如鬼魅,立在侍女背后。 “好…好吃!回总督的话,好吃,桂花馅饼好吃极了…” “好吃便好。若不好吃,咱家可是要问御膳房的罪了!”裴檀之让端午把剩下的那些桂花馅饼都端来,接着递给俩侍女,“既好吃,便多吃一些。省得明早就吃不到了。” 侍女悲哭,呜咽求饶命。 “太后寝宫,哭哭啼啼这可成何体统?还是哑巴好,安静。” 说罢,手轻摆。 暗卫举匕,朝着侍女喉咙割去。 “咳咳——”孱弱虚咳声,从屏纱后的床上传出。 侍女哭声一停,暗卫也停了手,看向裴檀之。 徐家那位送进宫的小皇后…不,是小太后醒了。 隔着屏纱,裴檀之隐隐能看到床上人影晃动,消肩渐起,青丝垂在脑后。 “吵…”姜菀强撑着身体不适,她蹙着眉,坐起身。 要再不起来,估计这两个侍女就没命活了。 裴檀之的凶厉、阴狠,果不其然。 “太后娘娘醒了?”裴檀之未撂茶盏,看了端午一眼,依旧是笑,“还不去唤太医?” 端午施礼告退,出了未央殿。 “太后病愈,可有不适?”一盏茶饮尽,裴檀之理袖起身,隔着一扇屏纱同内侧人问话。 字里行间是嘘寒问暖,要是仔细听,态度不卑不亢,只是有些玩味罢了。 “并未…”屏纱内,少女柔声无力,“只是…有些怕。” 裴檀之听后,只是讥笑诧异,似没想道那少女如此之快就适应了自己的身份。 可又说怕。 怕他?还是怕日后在宫里日子不好过呢? 徐家的人,他又岂会让她好过? 左右都是徐遥光送进来的玩物罢了。他可不管这位是徐家正头小姐,还是表小姐。 姜菀听着屏纱外久久无言,摸不透裴檀之的她只好再度开口,“敢问是总督大人?” 烛火摇曳,依旧风平浪静。 娇颤的轻叹传入裴檀之耳中,“那桂花馅饼是…是本宫赏赐给她二人的,总督大人可否饶她们一命?” 放? 裴檀之笑了。 上一次有人求他放人,他一高兴,把那人喂了自己的爱犬。 “太后娘娘既然开了尊口,那便是饶了她二人。” 姜菀心喜。 她对宫中局势不清,最是需要笼络人心,先把局势盘清楚。救下这两名侍女,她也算是有了忠仆,宫中日子好过一些。 看来,裴檀之并未有那么残忍歹毒。 “听到了?太后娘娘说留她们一命。”裴檀之看向暗卫,深思熟虑后,气定悠闲,“快中秋了,做成‘美人灯’搁在未央殿门口亮着吧。” 美人灯。 女子四肢皆砍,天灵盖削平了点上蜡烛,再一罩灯纱,夜黑时,美人面庞若隐若现,称之为——美人灯。 第425章 太后她总是宦得宦失(3) 一夜未眠。 姜菀清楚知道,裴檀之说出口的话并非是故意吓唬她,更是提醒她。 让她知道这皇宫的主人是谁。 不管是谁,总之不是她罢了。 这样一个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的厉鬼,她又该如何救赎… 翌日,天光舒暖。 未央殿不算皇宫之中最为漂亮惊艳的宫殿,但也是数一数二。 殿外,白牡丹馥郁朵朵,花瓣染了晨露,枝翠叶软,像极了仙妃裙带,艳艳招展。 若是不管殿外立着的两盏“美人灯”,倒是让人觉得未央宫甚好。 姜菀睡得浑浑噩噩,差不多是天快亮时她才阖眼。醒来已日上三竿,床榻侧有两位侍女稳稳站着,一瞧见她醒,忙往外通传,“太后娘娘晨起。” 片刻,端着盥洗玉盆的宫女从外进来,伺候她洗漱净身。 贴身伺候的侍女一个唤月桂,一个唤月珠。 沉稳有度,不像是一般宫女的模样。 姜菀疑,这多半是裴檀之身边的人。 一番洗漱后,月桂请了太医来,给姜菀把脉瞧病。 丝线搭在手腕上,隔着雪纱幔帐,太医摸了摸胡子,过有一会儿起身朝着幔帐内行礼,“娘娘病愈,只是气还弱,平日需得多滋补,恐再染病气。” 姜菀明白,即便是自己身体真有什么问题,这位太医也不会对自己多言。 说好听的她是太后,难听一些,不过是囚困在这深宫内院的一个玩物。 裴檀之的玩物。 “多谢太医。”那声音轻柔酥软,悦耳似娇莺。 老太医把脉的手一顿,抬起脑袋,大着胆子试探看向纱幔内。 “病已瞧完了,薛太医请回吧。”月桂淡声下逐客令,只是语气稍有矜傲。 薛太医忙低头,不敢再往帷幔内看一眼,提起药箱就匆匆辞别。 … 海刹阁,男人斜卧竹榻,手捧一书卷,放浪形骸躺着。 红袍似梅,盛开绽在男人身下。 淡雅书墨气的阁楼,多添了些靡靡艳色。 “勾引太医?”哂笑声从书卷后渗出,听上去凉幽幽的。 “月桂是这样说的。”端午如实禀报。 “那群老东西有什么好勾引的?”裴檀之撂下书,眼眸顺着支起来的窗棂往外看,恰好能看见未央殿,“要是勾引,也该来勾引咱家啊!” 他看了会儿,倏然咧嘴笑了,眉眼弯着,俊俏也漂亮,“就是可惜,咱家不能人事。” 端午不敢搭茬,恭敬站着等吩咐。 “草原可有消息?”裴檀之收了目光,也收了笑意。 端午手揣进胸口,拿了封信出来,弓着腰呈到竹榻前。 裴檀之接过,长指将信封撕开。 半盏茶后,信纸在他手中化了灰,风吹轻扬,了无痕迹。 “蒙亥倒是和老皇帝一样荒诞,都是钟情美人,不爱江山。”裴檀之饶有兴致问端午,“我云怀最为尊贵女子是何人?” 端午想了想,答,“回总督,是太后娘娘。” 这答案显然是裴檀之想要的。 “蒙亥想要我云怀最是尊贵的女人为女奴。”裴檀之又拿起书来,淡淡笑道,“把那小太后调教好了,送去草原给蒙亥吧。云怀太后成了草原可汗的女奴,这倒是有趣的事儿。” 端午拱手施礼,“是。” 裴檀之继续看书。 徐家啊徐家,要是你们知道了自己费尽心机送机来的女人成了草原女奴,可是还能乐得起来? 最是要面子的徐家,最是虚伪的徐家,他可等着瞧他们抬不起头的模样。 端午领命要走。出门时,又被竹榻上的男人喊下,“珑汐池的药浴给太后娘娘准备好,咱家可不想听说人调教好了送过去,没几天又病怏怏死了。” “奴才记下了。”端午颔首,倒退三步才转身出门。 … 第426章 太后她总是宦得宦失(4) 珑汐池,位于宫深幽角的一处温泉眼上。 这是皇宫禁地,旁人无人敢闯,就连老皇帝想进去泡药浴,也得请示裴檀之。 娇躯没入温温池水中,药香飘进鼻息里,催人恍惚想要小憩。 身后有月珠伺候净身。月珠话不多,但是安分有礼,这让姜菀放下几分警惕,阖上眼眸沉思静气。 她也知晓珑汐池的尊贵之处,连老皇帝都用不得的池子,裴檀之竟会让她用? 好心? 怎会! 她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小心谨慎些,总不会有错的。 想着想着,身后的月珠不知何时不见了,珑汐池只剩她一人。 “月珠?月珠——”姜菀唤了两声,依旧不见人。 池水虽是温的,泡久了不解乏就罢了,更是浑身无力。 姜菀不敢多泡,也不管月珠去了哪儿,站起身用棉布擦干身子,换了宽袖雪衫襌衣,披发离去。 月上树梢,曼妙从珑汐池内出来,若要回未央殿,还需穿过一片竹林,走至大道方可见路。 竹林幽幽,虫鸣鸟啼不绝于耳。 尽是一个人行在竹林间,姜菀也并没多害怕恐惧。 裴檀之既然会让她泡珑汐池,一定是自己对他有价值,不会让她那么容易就涉险丢命。 步至深处,姜菀隐约听到一息隐忍的闷哼声。 声音距她很近,似乎就在耳畔。 … 裴檀之匿身竹林,他袭了身黑袍,脸色不佳,病苍苍。 他身中奇毒,虽能让武功精进大增,但也有弊端。 每月不定日,他会被那奇毒反噬,五脏六腑犹如被行刑虫噬,疼痛难忍。 他制有缓解的药丸,但今日出来忘记带了。海刹阁在竹林之中,本以为能赶上时间服用解药,谁知还是晚了一步! 疼痛钻心,举步维艰。 “有人么?”林中传来女声,似曾相识。 裴檀之皱眉,接着勾唇冷笑起来。 若是被撞见,他怕是留不了人送去草原了。 今儿微风徐徐,是个来日祭奠的好日子… 姜菀又往前走,拐角后,她目光撞上一双似笑非笑的眸子,阴测,就如等猎物自投罗网的蛇蝎。 那是尤为出众的面庞,貌赛潘安。只是五官有些阴柔,雌雄莫辨。 男人脊背靠在身后的竹子上,袖中的手掌已是悄悄运功,只等女人走进,一击毙命。 离得远,看不清。 随着那宽袖雪衫襌衣渐渐进了,裴檀之才稍微将来人看个大概。 玉带束花腰,绸带飘若云。 乌发,雪肌,眉间蹙着一抹愁,眼眸含早春之露,雾蒙蒙,柔戚戚。 宽袖拂风,阵阵药香也随之扑进裴檀之鼻前。 更近了。 步步盈盈,踩星踏云。 西方有佳人,皎若白日光。 裴檀之念自己不是心慈手软之人,可手上动作还是一顿,被人近了身。 他未语,扬眸望她,似把人看穿。 姜菀未曾见过裴檀之,但能在夜深还可在深宫徘徊,能有如此气度相貌,除了裴檀之那个杀人魔,也不会是其他人了。 但他这模样… 似乎疼得紧。 莫不是自己撞破了他什么秘密?那可是会杀人灭口?! 逃,定是死路一条。 不管多难,总要试一试。 “你…”姜菀怯怯回望他,小声问道,“可是难受?” 裴檀之不语。 已是散去功力的手掌,在看到少女从怀中掏取东西时,又是凝聚起。 倏然,唇上一软,碰上了携着药香的丝绢帕子。 “郎君,你受伤了…” 第427章 太后她总是宦得宦失(5) 帕子上的药香清润入脾,多少也缓了缓裴檀之体内的毒劲儿。 不知道是疼意稍减,还是嘴唇上的帕子让他有了兴趣,不觉得疼,倒是想笑得慌。 上次,拿着帕子给他擦嘴的人,被他做成了花瓶,脑袋挖空,里面种上昙花。花开时,那叫一个好看。 裴檀之不说话,他静静等着,等着看眼前小太后一会儿惊惧害怕的眼神。 她若是知道,自己帕子里藏着的毒对自己没用,会不会楚楚可怜跪下来求他饶命? 有趣,有趣。 姜菀拿着帕子擦了下裴檀之的唇,素娟的帕子一瞬被染红。 她皱皱眉,“郎君,你…你伤得很重,这血擦不完。” 裴檀之依旧不语,仿佛唇间不断渗出血,刚才快要疼死过去的那个人不是他自己。 姜菀在心里暗骂,这人真是脑袋坏了,看着都快没命了,笑笑笑,笑个屁呢。 “娘娘——”月珠估计回来了,正在竹林里乱逛寻她。 正给裴檀之擦嘴的姜菀一愣,下意识抬头看他。 夜黑黑,但姜菀却觉得裴檀之眼睛生的很是好看,弧度偏长一些,瞳孔乌墨,皎洁如星月。 可也空荡荡,除了自己的人影,再也寻不到其他… “娘娘——”月珠又是一声,不过没敢喊多大劲儿,小心克制。 “…我得走了。”姜菀把帕子塞进裴檀之怀里,那冰凉不像常人的体温,让她狠狠一哆嗦。 不再说甚,提了裙边往月珠的方向跑。 美人消瘦,裙摆荡漾起的时候,如乘风归墟,似影似幻。 裴檀之将怀间染血的绢帕拾起,送在鼻前轻嗅,除了药香,无他。 他扬了眉梢,再往竹林间去寻刚才离去的身影,已经是寻不到了。 无毒? … 月珠正要喊第三声的时候,手腕一紧,被姜菀握住。 “本宫在这儿。” 月珠四处看看,才敢跪下请贵人原谅,“娘娘恕罪,奴婢刚才看您小憩睡着了,就回未央殿唤轿辇来。” 姜菀伸手扶她起来,“恕你无罪。本宫也是闲来无事,在竹林里逛逛。” “娘娘…”月珠小声,“若无其他事,还是尽快回未央殿吧!” “好。” 月珠引路,小心翼翼带着姜菀从竹林里穿出去,不敢发出太大的动静。 过了竹林,来至青石板路上,轿辇便停在不远处。 姜菀往前走,月珠犹豫再三,还是凑近小声道,“娘娘谨记,那竹林可是万万去不得的。” “有何去不得?” “那是,那是…”月珠小脸微白,“竹林中,是总督大人的海刹阁。” 原如此。 难怪她刚才会在竹林里碰见裴檀之。 “还有…” “嗯?” “竹林里除了有海刹阁,听说还有一处禁地的…” … 不知道是不是泡了药浴的缘故,姜菀这一夜睡得很踏实,无梦。 等到第二日一早,她刚梳妆毕了,就听月珠进殿来报,说是徐中丞在殿外候着了,来探望自己。 姜菀想了片刻,才想起“徐中丞”是何人。 徐遥光,她表兄,也是费尽心思送她入宫的人。 理好罗裙,她对镜照妆,满意后才缓缓颔首,朱唇盈启,“宣。” 第428章 太后她总是宦得宦失(6) 徐遥光身穿靛青圆领袍衫,袖宽,玉带飘飘,衬托出他些仙人之气。 徐家是云怀开国时的股肱名门,早在上三代,祖辈皆任丞相,权倾朝野。到了徐遥光这辈,若不是出了裴檀之这个祸害,那也该是滔天权势。 裴檀之那个宦官掌权,不仅剥削了他们这些权臣的权利,就连旁日在府上,说什么话、做什么事也都有东厂的人在暗处盯着,毫无人身自由。 但又能如何?无人敢言! 若不是他徐家在云怀地位颇高,有不少追随之人拥护,怕是也难逃裴檀之那个狗东西的阴谋算计。 一盏茶饮半,徐遥光眉间隐隐开始有些不耐烦,他视线往一侧内厅寻,只看了几眼,便是见衣裙白雪,款款袭来。 视线往上,细腰却丰盈,发丝盘成云螺,斜插一支粉瓣芍药步摇。 徐遥光早知这位表妹容貌极美,放在云怀,可谓姝貌倾城。 只是今日看,又与平日不大一样… 还是几许柔弱病气,但面若海棠,气色好,人也看着娇。 姜菀举目,自也看到徐遥光。 翩翩君子,芝兰玉树。 光看面貌,真是叫人不敢相信,他会将深爱自己的表妹灌醉迷晕,送给脖子以下都埋进土里的老皇帝,换取胞妹安然无恙。 月珠扶着姜菀坐上高位,月桂垂手站在一侧,目光却在姜菀和徐遥光两人身上打转。 “表…”姜菀正欲张口,瞥了眼左右伺候之人,淡声下令,“你们都先出去吧。” 月珠很快施礼,月桂磨磨蹭蹭,“太后娘娘和中丞大人独处,怕是有些不太好…” “本宫与中丞乃是一家人,有何不好?”姜菀看过月桂,声音更沉些,“下去!” 月桂想再说,但被月珠拉着下去了。 殿内,只剩下姜菀同徐遥光二人。 “表…” 徐遥光将她话音打断,“太后娘娘,下官是您兄长。” 姜菀咬唇,凄凄望他,神色苦楚难言,“是…中丞大人可是本宫的兄长了。还是一手将妹妹推入火坑的好兄长!” “菀菀…你——”徐遥光叹了口气,“兄长这也是没办法,兮儿她还不满十岁,倘若进了宫,落在那裴阉狗的手里,你叫她如何活啊?” “那菀菀呢?遥光哥哥又想要菀菀如何活?如何在这深宫之中,活得有尊严,能不被人当成玩物、笑话!” 徐遥光沉吟不语。 他也知道这事情做的欠考虑,可是对徐家还有将姜家来说,这也是最好的办法。 这位表妹当了皇后,她那个江南郡太守的爹不也是升迁了两级么? 她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徐遥光今日进宫,一是准备来哄哄这位表妹,二是有意打算让其留在宫里成为自己的棋子,好好发挥作用。 眼下,被那无理的话一通闹,他耐心渐磨。 “想在这宫里好好活着也不难。”徐遥光出了主意,“菀菀去给那个阉人当了对食,这不就能好好活着了?” 姜菀浑身僵,不敢置信望着徐遥光,“你说什么?” “妹妹也嫌弃那阉人可对?但进了宫,活路就窄了!” 比起裴檀之,姜菀更是觉得眼前这个男人不是东西。 “宫中有我的暗线,你要是想活得舒坦一些,便乖乖听我的话,先给我盯好那狗阉人的一举一动!” “你…你要我监视总督?” “兄长是给你活路。” 徐遥光饮茶,气度拿捏的从容,就像是刚才提的那些要求,是对姜菀的施舍、可怜。 “是,菀菀记下来。”姜菀抬袖抹泪,柔声又道,“进了宫,菀菀没得选,一切便听兄长安排。” 徐遥光也是没想道她会如此好操控,和颜悦色,慢慢也给了好脸。 “裴檀之那个狗东西一向心肠歹毒,你若要接近他,得费些心思,慎之又慎,小心被看破了他先轻而易举要了你的命。” 狗东西狗东西,又是狗东西。 都是爹生娘养的,他徐遥光这种虚与委蛇之人,又哪里来的底气骂别人狗东西? 姜菀看了眼空无一人的殿外。 她决定赌一把! “兄长…总督大人,其实也并未那么不堪。” 第429章 太后她总是宦得宦失(7) 并未那么不堪? 徐遥光先是一愣,后拍案而起,双目沉了下来,“那狗阉人祸害我云怀,让先帝沉迷女色不闻朝政,让百官对朝纲要事只字不提。他手段毒辣,用极刑杀尽一切对他有反心之士,这若是没那么不堪,何事才算?” “可兄长想,既然总督做了那么多损国害人之事,为何我云怀这几年来百姓依旧能安居乐业,在江南郡,因为对桑蚕赋税降低,不少蚕娘有了糊口营生,更是让江南丝绸的名声响彻云怀。”姜菀猜测,也许裴檀之正在某处听着殿中对话,但她不怕他听,这些是实话,她心中所想,便这样说了。 那些权臣各个对裴檀之恨之入骨,无非就是因为裴檀之截了他们手中的权利,害他们无权敛财,官位如同虚设。 说到底,不过是为了自己罢了。 裴檀之掌权这几年,朝堂从来无一桩贪污,群臣的家底比脸都干净。 皇宫内院更是,处处节俭,将老皇帝挥霍空虚的国库又给积蓄满。 人无完人不假,但也不可盲人摸象,只站在自己这儿想事情。 “荒诞!荒诞!”徐遥光若不是碍于两人现在的地位,他可真想指着这个傻表妹的脑袋骂。 姜菀抿抿唇,似有怕他,但还是倔强道,“本宫说的是实话。” 徐遥光气地拂袖,“天下大事,不是你们这些深闺女子可以妄自诽议的!” 说罢,不再看姜菀一眼,黑着脸出了大殿的门。 待他身影彻底从殿门口消失,姜菀抹干净脸上的泪,眼神坚定执着。 男子如何,女子又如何? 皆为人,皆平等。 待徐遥光离去不久,一袭红袍跨入殿内,免了下人通传,直径走至姜菀面前。 能在宫中如此没规矩,还敢穿红袍的,除了裴檀之,也就无人了。 姜菀看他走过来,抿唇不语。 今日的裴檀之还是穿了身红袍,袍上刺绣金蟒云纹,处处金贵。 蟒,乃是象征着太子可穿的衣物。一个宦官穿上,这是大不敬,是死罪,可谁又敢给裴檀之定罪,笑话! 别说穿蟒袍了,即便是他在宫里穿上龙袍,看见的人也得只当自己心瞎眼盲。 他生的好看,艳丽的红色相当配他。 走近时,姜菀隐隐还能闻见他身上的竹香浓墨。 “给太后娘娘请安。”嘴上说请安,身子倒是站着笔直。 声如珠玉,不卑不亢也是沉沉好听。 姜菀只看他一眼,便是低了头,“总督大人免礼。” 裴檀之笑,“本督这还没跪呢。” 混蛋,果然也是坏心肝的! 眼见雪裙少女不搭理自己,裴檀之笑意更甚,将俊面凑近了问,“太后娘娘见了本督,倒是一点儿不惊讶?” 他又道,“明明昨夜里,娘娘还同本督亲昵呢。” 姜菀知道,这是除了让自己难堪,更是在挑明两人昨夜有过一面之缘,不动声色问她是在装个什么劲儿。 “昨夜见到总督时,本宫已想过所见之人会是大人。”能让裴檀之这种阴险之人相信自己,那就只能坦诚相待。 真心,才是最适合隐藏的伪装。 “太后夜深见了本督,倒是一点儿不害怕。” “何怕之有?” 裴檀之看她半晌,似乎在分辨那话真假,倏尔一笑,显得洒脱,“也是。本督不能人事,太后何怕之有?” “不是这般…”姜菀摇摇头,刚哭过的眸子还有些小肿望着他,“本宫没这样想大人。只是那时看大人吐血难受,怕不管不顾,大人出了什么意外好歹。” 姜菀落话,裴檀之看了她好一会儿,蓦地转身寻了个位置坐下。 他伸出手,搁在眼前比划,声慵气懒笑道,“本督这手上沾满血腥,京中人人咒骂让我早死。想急着救我的,怕也就太后娘娘一人!” 真真假假,他早已分辨不清了,也懒得去分辨。 “不过本督今日得空来,还是要专门跟娘娘知会一声喜事儿。” 姜菀好奇,疑惑看他,“何事?” “草原可汗愿用三千匹战马,向我云怀换取一人。”裴檀之起身,倒是对姜菀恭恭敬敬施礼后方道,“愿太后娘娘允诺,保我云怀兵强马壮。” 姜菀瞅他一眼,心有些慌,“可汗向督军索要何人?” 裴檀之笑得眉眼欢喜,“您。” 他答的轻松随意,眼风挑着,似在看姜菀的表情。 又或是欣赏。 欣赏着囚困笼中的玩物露出惊慌失措,又或是泪珠连连,哭着求他饶命。 但让裴檀之失望了。 雪裙少女除了最开始面色一愣,再无其他表情模样。 就如殿外那些白牡丹,任由风摧雨残,还是亭亭净植,遒劲瑰艳着开。 说是倔强,不过是不愿认命罢了。 而他裴檀之,可是最有手段让那些逞强之人乖乖服软任命的。 “不多不少,也就三月时间,娘娘可就要去草原给可汗蒙亥…当女奴了!” 女奴? 姜菀猛地抬头看向裴檀之。 她原以为他是要将自己送去和亲,当大王妃。没想到是打着羞辱自己,又或是羞辱徐家的主意,把她送去当女奴! 云怀太后送给草原蛮人当女奴…裴檀之这是根本不顾及云怀颜面,他只是觉得有趣罢了。 姜菀的反应,明显是愉悦了裴檀之,他启唇,继而又道,“听闻那位可汗最是喜爱玩放开的花样,像娘娘这样的病美人,恐是更能让可汗满意。不过…娘娘初入宫闱就遭遇此事,还未经事,倒先守了寡。” “三月之余,娘娘也休要做其他事儿了。从明日起,本督会挑人来未央殿,好好调教娘娘,让娘娘三月后去了草原,能将可汗给哄了开心,少受些罪。” 调教? 尊她一声太后,倒是还把她当成最不值钱的女奴。 “本宫答应。” 裴檀之还等着看眼前这小太后哭哭啼啼的模样呢,哪想到她可就轻而易举给认命了 看来,还是他高看这位徐家表小姐了。 叫什么来着? 忘了。 “不过,本宫也有要求。”姜菀看向裴檀之,手指攥紧裙边,小脸也给绷紧了。 她在跟他谈条件,但就是不知他可心慈同意。 “说来听听。” 有兴趣,那就是有的谈。 姜菀松了口气,唇角温温勾起,柔声下令道,“本宫要总督大人亲自调教!” ... ... 这章是二合一的哈~~懒得分章啦 然后上个位面的番外,懂得早就看过了!!! 第430章 太后她总是宦得宦失(8) 一隅密竹,遮了灿灿的天,蔽日不见云,且见清净。 林中藏有一阁,竹做,木砌,方圆片地,植白牡丹、西域芍药,争相怒朵,逐艳争姿。 闯入者不知何地,还恐以身临仙境,到九重。 宫外人不知,宫内人尽皆知,此处乃宫中禁地——海刹阁。 世人传:红袍鬼,自幽冥,不住地府祸鬼神,但居海刹乱宫深… 端午登梯三层,在阁顶才寻到红袍身影。 他挑帘进屋的时候,裴檀之还瞧着一本医书,懒懒横卧在竹榻上,发未束。 “大人。”端午进前来施礼,规规矩矩,“您唤奴才?” 裴檀之恍惚了会儿,似才想起来“嗯”了声。 他把手里的书卷往榻上一扔,拢衣坐起来,“午膳过了,接太后来此。” 端午怔怔,“接太后?” 裴檀之净了手,拨弄着窗棂前种下的一小束金桔子。 金澄澄的果子被他捏在手里,把玩起来甚是有趣。但端午后脊生了碎汗出来。 “端午。” “奴才在” 裴檀之将掌心的金桔子给捏碎,清新的馥郁一瞬在屋内散开。 他把金桔子又丢进彩釉花盆里,笑意不减,却让人听着毛骨悚栗,“本督的话,从来只说一遍的。” 端午忙道,“奴才记下了!” “你是跟在本督身旁的老人了,若下次再忘,自己去了东厂领规矩。” “是。” 裴檀之挥挥手,让他下去。 端午忙离去,屋中便只剩下裴檀之一人。 他拾书继续看,却忘了刚是看到哪儿了。 脑袋里,倒是有一句话清晰无比。 “总督大人,其实也并未那么不堪…” … “娘娘,药。”月珠端了托盘进殿,把盛了黑汤汁的玉碗端给床榻上的少女。 姜菀接过,一口饮尽后,表情皱巴在一起,扬起小脸看向月珠,“珠珠,可是有蜜饯吃?” 月珠小脸一红,羞羞道,“娘娘您不准对着奴婢撒娇。想吃蜜饯,我一会儿去御膳房要一碟子过来。” 姜菀满意点点头,顺便交代,“要梅子的,酸味能压恶心。” 月桂站在一旁,眼瞅那边主仆逗趣,她幽幽道,“良药苦口。若是吃了那甜丝丝的东西,恐扰药性。” 月珠瞥她一眼,没好气,“娘娘是喝完了药吃,怕什么扰不扰的?” “我这是为娘娘好!” “要真是为娘娘好,你煎药就勤快些,别总在小厨房里好吃懒做!” “你——” “你什么你?别以为你给总督大人扫过庭院就高人一等。大家都是奴婢,说不定总督大人压根都不记得你呐!” 月珠这话就像是踩了月桂的尾巴,眼珠子一瞪,咬牙切齿半晌,兴许也是顾及姜菀身份,一跺脚,气呼呼走了。 月珠一边得意,一边哄着姜菀,“娘娘您别理她,她就是觉得自己伺候过总督大人一阵,这尾巴都快翘天上了。” 姜菀把药碗还给月珠,目色平静又瞧了眼月桂离去的身影。 她是能不计较,但耐不住有人存心作死啊。 “娘娘?”月珠见她发呆,又喊了声。 “嗯。”姜菀回过头来,再三叮嘱,“千万记得要蜜饯。” 要不这药忒苦了,她根本就咽不下去。可也没法子,谁让这具身体柔弱,快弱不禁风了都! 就算这几日都泡了药浴,也未曾见硬朗多少,只不过睡意沉了些。 月珠一口应下了,还想调侃打趣两句,有守殿的小侍女通传,说是总督大人近侧的内官来接娘娘前往海刹阁。 月珠蓦地面如死灰,腿一软跪在姜菀榻前,“娘娘…要不,要不您装病吧?” 进了海刹阁的人,她是从未听说过有活着出来的。 姜菀拍拍她脑袋,精气神一瞬间倒是好了起来,“傻珠珠,快伺候本宫梳妆!” 第431章 太后她总是宦得宦失(9) 妆奁前,少女袭束腰坠花裙,外罩一层素纱襌衣,将那瘦躯娇骨衬得更盈盈纤细。 月珠手巧,本想给挽个乌仙髻,但被拒了,她有些垂头丧气。 姜菀只涂了层淡淡口脂,其余胭脂水粉统统不要,连首饰也全给取了,虽素雅,瞧起来也是一股风流,飘飘似仙。 净了手,她牵过月珠,“现在还不是打扮的时候,等我日后身子恢复好了,定要天天使唤你给我梳头打扮,还得不重样的呢!” 月珠“扑哧”笑了,牙根都咧到耳朵后了,“那娘娘一个月都不用消停了。” “乐意至极!” … 端午瞧见那一袭素衣愈来愈近,他面上掠过一丝惊诧,很快又收敛起来。 去海刹阁,只能姜菀一人前行。月珠想跟着一道,刚开口,被端午冷冷看过来,倒是也不敢多话了,只好委委屈屈又提心吊胆瞧着自家主子。 小轿子一路摇,一路晃进了竹林,走了没多久,便是停在一处竹楼跟前。 若没猜错,这应该就是令人闻风丧胆的海刹阁。 端午撩开帘子,给姜菀请了安,“娘娘,咱们到了。” 姜菀迈步下来,站在阁楼前目光顺势往上瞅。 “海刹阁”三字雕在竹匾上,字迹虽是锋利,更多是崎岖。 这字是出自裴檀之手笔? 都说见字如见人,若这字真出自他手中,那上面的多处顿笔又该如何解释? 书法最讲究顺笔连贯,张弛有度。但竹匾上的三字完全是逆着来,一笔一画,都似呕心沥血,翻过千山,踏过万水,终是到了尽头。 “娘娘快些进去吧,莫叫总督大人久等。”端午在一旁催促。 姜菀收回目光,提了裙角跨过门槛往阁上走。 端午没跟上,倒是先把竹门给虚掩起来。 一直步上三楼,姜菀终见到了裴檀之。 红袍席地,萎蕤绽开。那殷红刺目,宫中怕只有一人敢穿。 姜菀进前两步,鼻息微动,闻到一股子辛辣酒香。 抬目去看,只见裴檀之座前的矮几上隔着一坛酒。 她心凉半截。 刚是饮过药,太医专门交代了,万万不可饮酒,会出人命的。 “总督大人。”她轻轻喊。 裴檀之依旧静静瞧书,未看少女一眼。 他明是看着书,但姜菀却觉得他像是睡着了。 又走两步,在他跟前蹲下身子,“大人?” 还是充耳不闻。 姜菀也来了脾气,伸手正要碰他,手腕猛地被扣紧,像是要折断般狠戾。 疼痛钻心,她忙出声制止,“唔…好疼…” 裴檀之蹙了下眉,视线渐渐落在眼前人身上。 还是素雅清丽的白裙,朴素的不如个宫婢打扮。发未束,首饰也一件未曾佩戴,看上去不免有些寒。 裴檀之钳制住那手腕之际,也稍降人往前拉扯。少女乌发长柔,扑簌簌落了他一怀,云檀香窜入鼻息,直叫人觉得好闻。 玉面,桃唇,双眸湿润,正楚楚望着他。 倒是像山间被抓的雪兔。 裴檀之松开掌心的皓腕,倒也没起身来给姜菀行礼,依旧是散懒坐着,“娘娘这是来受调教?不知道的,怕还以为您是来吊唁本督的!” 这叫什么话,好生刻薄! “只是想着给先帝守丧,不敢打扮太过艳丽招展了。”姜菀揉着自己被捏疼的手腕,不动声色淡淡道。 “发髻也不梳?披头散发,不成规矩。” 姜菀面上怯怯,低下头时,面露一丝难察笑意,“来得及,怕叫大人好等。” 她撩袖,软臂露出一截子,朝着裴檀之伸了过去,“本宫可能问大人借件东西?” 第432章 太后她总是宦得宦失(10) 透过支开的窗棂往里瞧,薄裙少女静坐在蒲团上,长发被一根玉带扎起,松垮绑在肩后,露出弧度漂亮的耳廓。 裴檀之盯了那玉带一会儿,忽而笑,“有趣。本督还是头一次知道男人玉带也可用来束发的。” 他撑着下颌,饶有兴趣又问,“娘娘这般,也是不怕叫人看见,诽议娘娘和一介阉人有染。” 姜菀回道,“大人若不默许,何人敢在宫里造次?” 乌溜溜的眸子望他,还俏皮眨巴两下。 这模样,裴檀之不喜。 他还是喜欢瞧着他们惧他,怕他的样子。 这般嬉皮笑脸的,别真觉得他徒有虚名,好相处的很! “娘娘既是来受调教的,还是得拿出虚心好学的态度。” 姜菀乖乖坐好,像极了尊师重道的小徒弟,“自然。” 裴檀之眯起眼来,手指转动了几圈儿左手拇指处的扳指,虚捣了下矮几上的酒,“草原人最是喜欢饮酒,还是烈酒才好。” 姜菀脸上的笑崩不住,“大人莫不是要我学饮酒?” 裴檀之倒了盏,放在她眼前。 这是要强迫人喝? “大人,本宫身体还不允本宫放肆——” “娘娘想何呢?”裴檀之侧头看她,眸中打趣不减半分,“这酒,是要娘娘伺候本督喝的!” 姜菀小脸涨红。 这混账,明知道自己服药不能饮酒,刚递酒的时候又不吭声,就是故意了给她寻难堪。 好在,酒不用喝,小命暂保。 她端起酒杯,忍住不悦把酒呈到男人面前,“请大人饮酒。” 裴檀之接过,未饮,随手一倒,把香醇的美酒悉数倒进脚边小盆里。 “娘娘,若是您去了草原,到时候这般伺候可汗饮酒,用不了多少时日,不是不受宠被活活饿死,就是被赏给手下,随便享用。” 或许,还会被赏赐给公马呢。 不过,这话裴檀之没说。 他又添了一盏酒递过去,“重来。” 姜菀低着脑袋接。 这还是…头一次有人主动让自己勾引的,弄的她怪不适应,还害臊了。 “咳咳…”姜菀轻咳,心一横,豁出去了。 她小手执酒,盈盈扑进裴檀之怀里,将那酒盏一送,贴近他薄唇边。 声软,娇躯倒是更软,跟没骨头一样,“大人,请~” 裴檀之小抿一口,将人推出去后才讥讽点评,“无趣。” 接连两次都不不行?!是他条件太高,还是自己本事降了? 再来! 坐腿。 不行! 勾脖子。 也不行。 手指沾了酒,慢慢摸索描唇。 裴檀之拒绝的更彻底… 姜菀没了法子,甚至都有点儿自暴自弃了,想拎起一整壶酒直接泼到裴檀之脸上算了。 “娘娘可是还有其他法子?”裴檀之瞧着那张愈发阴沉的脸,渐渐觉得更有趣。 小兔子还敢有了脾气? “若是没招了,给您一夜想想,明儿再过来吧。” 没招? 她堂堂桃花妖,怎么可能就没招了?这比直接骂爹娘还羞辱人,不,是妖! 且得让他好好瞧瞧,不是没招,是招拿出来,怕他顶不住。 软指勾上裙带,一扯,领散开,只剩一抹雪兔望月的银丝肚兜。 她是瘦,可该丰盈的地方,也是酥软饱满。 那银色肚兜忽而撞入裴檀之眼中,叫他猝不及防。本是托腮散漫的动作,被这一下弄的,微微坐直了身。 他瞧着美人端起酒盏,不过并未直接送到他怀里、唇间,而是抬起后搁在自己肩窝,手腕翻转,那金色澄澄的佳酿倒入她锁骨肩窝内,一滴不露… 第433章 太后她总是宦得宦失(11) 酒,呈在美人肩窝。 除了香气四溢,更多是桃情艳色。 食也,色也。 她小手撑在他怀里,乖软的真像是楚楚可欺的幼兔。 “大人~菀菀伺候大人饮酒。” 衣衫半褪,从裴檀之目视的地方看过去,那大半雪背都露在外头,瑟瑟颤抖。 姜菀是冷的。她这具身子病气重,最是怕冷了。 可落在裴檀之眼里,瞧上去像是怕的,还怕极了… 唇边,只要稍稍一低头,便能喝下美人肩窝的琼浆玉液。这法子,确实媚而不俗,艳而雅致。 但…给那些粗蛮的草原人享用,想想还真是有些暴殄天物! 跪趴在裴檀之怀里的姜菀只觉得背后风吹如刀,一把把往她脊梁骨上戳,难受的要命。 偏,被伺候的人就是一声不吭,跟知道她怕冷,故意跟她作对一样。 “大人…”姜菀又喊一声,心里倒是求裴檀之赶紧把酒喝了,也让她把衣裳穿好,不用光着膀子。 裴檀之不喜饮酒,甚是可以说厌恶。只是他瞧着,用少女玉肌滋润过的酒水,怕是味道不错,动了些念头。 正准备埋头,倏然觉得怀里一沉,接着就是胸口一湿,酒香顷刻染了他官袍。 小太后晕了? 酒还洒了他一身! 姜菀不是装的,是身子骨一吹凉风,真受不住了。 “端午!”裴檀之冷道。 不多久,便听竹阶传来疾步声,后见端午一推门,弓腰进来了,“总督?” “这是为何?” 端午抬头,目触眼前景色,顿了好久才茫然摇摇头。 太后娘娘竟衣衫不整软身在总督怀中?不明事由的他,虽不敢妄加揣测,也依旧红了耳朵。 “将人带回去!归时,盘查清楚。” “是。” … 到了夜深,姜菀才幽幽转醒。 刚一睁开眼有了反应,月珠就扑到榻前,哭成个泪人,“娘娘,娘娘——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奴婢怕也是活不了,得给您陪葬了!” 姜菀哭笑不得,能看出月珠是真心关切自己,伸手握住她的手掌,虚弱笑着安慰,“本宫不会有事。为了不让傻珠珠陪葬,更不会允许自己有事的。” 月珠哭得更痛心,哭了有一会儿,她像是才想起什么,赶紧对躺在床榻上的姜菀念叨,“对了娘娘,月桂被海刹阁的端午给带走了。” “什么时候的事儿?”姜菀问。 “就是您被送回来没多久,太医瞧完了您后,月桂就被带走了。”她气呼呼又道,“您是不知道,那个月桂有多可恨。太医院给您开的药,她竟然每次都只煎一半。就是您的药被她给减半了,才让身子恢复的如此之慢,这么多天都不见好!” 姜菀抿笑不语。 这些,她其实早就知道的。迟迟不处理月桂,一来是自己初进宫,又没什么势力不易结仇,二来…月桂曾经给裴檀之扫过院子,打狗还要看主人,在没摸透裴檀之脾气之前,她犯不着惩治月桂。 许是自己的忍让让月桂觉得她好欺负,开始变本加厉苛待自己。 她现在对裴檀之有用,月桂作践她身子,被裴檀之知晓,也定不会轻易饶。 都是自作孽,该的。 “珠珠,本宫想要沐浴更衣。” “那可不行。万一又着凉了呢?” 姜菀掀开自己身上四五层厚厚棉被子,“要是不给洗,本宫今夜可就要臭死你了。一身的汗,根本叫人睡不着!我要是熬一夜,恐明日病的更重。” “哎呦,哎呦!奴婢真是怕了您磨人,现在就去给您打水...” 第434章 太后她总是宦得宦失(12四合一) “大人,她便是伺候太后娘娘服药的宫婢。”端午弓腰,迎着裴檀之坐在位上,又添一盏茶。 裴檀之端起茶呷了口,闲闲一应,“你审。” 端午提壶的手微顿,不过也就一瞬,忙把茶壶撂下,对着自家大人施礼后,才朝跪在地上的月桂审问道,“照顾太后娘娘失责,故意缺药薄待,你可是知罪?” 月桂当然知晓自己的罪过,可她敢认么?当真是不敢! 脑袋快摇成三个,满口喊冤,“奴婢不知,全都不知啊!那药都是按照太医院吩咐煎制的,怎会减半苛责太后娘娘?奴婢无心,更没那个胆子,请大人明察——” 端午没想到这月桂的嘴如此硬,证据都摆在眼前了,她还抵死不认! “本督再问一次,太后娘娘的药你可是动过手脚?”裴檀之吹了吹茶面,问话时漫不经心,却让人倍感压力,仿佛搁了千金。 月桂小声啜泣,双手紧紧绞着裙摆,掌心是冰凉凉的。 她低下了脑袋,泪珠顺着眼窝往下掉,心里百般不是滋味。 一向对后宫之事不闻不问的总督大人,竟为了个刚入宫不久的女人大动怒气。 眼见问不出话,而女人哭啼啼的声音惹裴檀之心烦意乱,他一挥手,让端午将人先带下去。 端午拿了块儿帕子塞进月桂嘴里,后拽着她出了海刹阁,半晌才回来交差。 夜深,裴檀之沐浴后换了身轻便袍衫。 月竹青,将人身上的戾气遮住不少。 见他准备入睡,端午也不敢扰,躬身施礼毕了要走,但又被裴檀之给唤住。 “人可是醒了?” 这话是问小太后。 “听未央殿那儿传,像是已经醒了。” 裴檀之“哦”了声,拎起花壶给窗棂上的金桔子浇水,后又问,“那侍女同小太后有仇?” 端午想了会儿,“并未。” 裴檀之不明白了。 “那个叫月桂的侍女,曾给大人您扫过半月庭院。”端午还想说,都是您那张俊俏的脸惹的祸,奈何在总督大人跟前,给他一百个胆子都不敢说。 “本督怎不记得?”裴檀之脑袋过了好几遍,印象里没女人给他扫过院子。 端午补道,“那一阵子您忙,都住东厂。” 您看看,即便是您不住在这儿,人家宫婢的心思还是在您身上的。 “小太后是本督答应要送去草原的,有人算计、动歪心思,都是扰本督的事儿,重罚!” 端午疑惑,“可大人为何不罚刚才那侍女?” “不到时候。”裴檀之淡淡一句,也不多解释。 端午不追问,眼瞧夜深,他欲告退,“奴才不扰大人休息了。” 裴檀之没应声,把花壶搁好,在端午要退步出门前,他叹了口气,“你随本督去一趟未央殿。” … 他不是个好心肝的人,只不过如今的小太后是他向草原换取战马的筹码,人是得调教好了,可身子骨也不能太柔弱。 他要是给蒙亥弄个病美人,蒙亥还他三千匹病马,那还不如不来回折腾。 再说,他刚想了想,那侍女之所以苛待小太后,多少和自己有关。 这般想,没多久便是到了未央殿门口。 守殿的侍女、太监瞧来人是他,各个垂头耷耳,也不敢往里通传了。 裴檀之同端午一路往里,牡丹艳香扑鼻而来,还有隐隐可闻的戏水声… 隔着一层薄纱幔帐,透过那飞舞轻飘的帐花,殿中之景若隐若现,叫人心跳脸红… 幔帐后,乌发轻撩一侧,雪背露半,如柔云白玉,想叫人细细把玩。 香肩从后瞧着,便是一瞬间叫裴檀之记起来下午那桩事儿。 裴檀之不再往前迈步,而是侧了下头,去瞧身旁的端午。 端午是个伶俐的,早早就背身过去,大气不敢出… 正给姜菀用花油搓发的月珠兴致勃勃,一边揉着头发,一边来劲儿问,“娘娘,您下午去海刹阁都做了什么啊?” 姜菀拨弄着水上白牡丹花,“还能做什么,自然是同总督大人把酒言欢。” 月珠不信,“我猜是娘娘您一人把酒言欢,然后总督大人看您把酒言欢!” 姜菀,“…” 这丫头真会猜! 月珠拿着木瓢舀水,将那柔黑长发的花油仔细冲干净,“不过也是,总督大人一介阉人,也做不成欺负人的事儿。” 说是阉人,不过到底是真阉人,还是个弄虚作假的阉人,这些姜菀不知。 她得尽量早些试探,若是真阉人,那自己就算脱光了躺在裴檀之床上,估计也遭他笑话。倒不如温柔呵护,慢慢攻心令其爱上自己。 倘若是个假阉人,那她不仅找到了裴檀之的把柄,想再攻略倒是简单许多。 正欲出声同月珠继续调侃,背后凉幽幽先是响了声,“太后娘娘想要哪种欺负?咱家回去了先记着,好日后同娘娘再讨究。” 月珠傻眼,扭头往后一瞧,“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脸都吓白了,“大人恕罪,奴婢…奴婢不该说真话的,不不不,是不该说胡话!” “端午——” “总督。”姜菀赶在裴檀之下令之前开口。 不出意外,裴檀之静了下来,等她后文。 姜菀知道,若她不出声去阻,月珠定是要明日就瞧不见了。她心里已有分散裴檀之注意的法子,可倘若他拒绝,不止是自己下不来台,月珠也… “娘娘有何吩咐?”裴檀之懒笑着问。 姜菀看了眼跪在地上的月珠,咬紧牙,尽让自己嗓音放缓放柔,“本宫身子乏,肩膀疼得厉害。月珠这丫鬟手上没劲儿,不知大人可能进来,替她…给本宫捏捏肩?” 端午背着的身子一僵,显然是被刚才那话给惊到了。 不说端午,月珠这刚才被吓傻的小乖乖,这会儿仰着脑袋直勾勾盯着姜菀瞧,就是那目光不太对劲儿… 裴檀之先一愣,蓦地呵笑,“娘娘唤咱家进去揉肩?” 他又问了一遍。 姜菀沉着声,硬着头皮,“是!” 裴檀之没恼,反而扬了眉梢,觉得甚是有趣。小太后今日不仅洒了自己一身酒,现在还敢使唤他去给她揉肩? 行。 他揉。 他还想看看,她能折腾出来多少幺蛾子。 一挑帘子,裴檀之进了幔帐内,那冰肌玉骨倒是看得更清楚了些。 “月珠,你们先下去。”姜菀指月珠和正面壁着的端午。 月珠是哆哆嗦嗦走的,端午是一步三回头,等着大人叫自己留下。奈何从他走出殿门口了,都没等到大人说那句话! 不多时,殿内只剩下了姜菀同裴檀之二人独处。 “大人~”她转首瞧他,见那一身青衫,也是目露惊艳之姿色。 裴檀之走至她身后。他站着,眼风往那水面上一瞧,白牡丹花瓣虚掩了玉体,酥软的形状依稀能瞧见。 水荡漾着,那儿也跟着轻轻晃。 “大人,肩疼。”姜菀伸手,轻抚过自己的香肩。 裴檀之冷眼旁观,就连气息都没急促半分。 他大掌搁在那肩上,揉啊揉。 力度不轻不重,对姜菀来说是刚刚好。 但她不仅求于此,更是想要借机分辨出裴檀之是真太监,还是假太监。 她小手轻轻落在他手背处,“这里不疼了…” 过了会儿,他笑,“娘娘为了个奴婢,可真是豁出去了。” 姜菀本想瞧着他色性大发,又或者是恼羞成怒,还可以是受美色哄骗,掉进她编织好的温柔乡里...但是都无,她的所有揣测,唯独没想过裴檀之会是如此淡然自若。 他就像是没了七情六欲的圣人,叫人看不透,猜不破。 裴檀之沉默了会儿,说,“娘娘心跳好快,可是害臊?” 姜菀,“...” “本督自幼习邪功,但凡是男人该有的那些心思,该会的那些把式,本督都没兴趣。” 姜菀感受着脖颈间的冰凉,像是缠上来一条毒蛇,幽幽吐信子,散出威胁的声音。 情不自禁,她身体往后倾倒,几乎半靠在裴檀之的怀里。 裴檀之附身,凑近那羞粉色的耳朵,笑声沉沉,“所以...” 他搁在纤细脖颈上的大手猛地缩紧,“娘娘与其费尽心机勾搭本督,倒不如先想想清楚,本督吃不吃这一套。” 裴檀之没用多大力,姜菀却还是呼吸一窒,心跳的更快了。 这人...相处起来真是危险重重,太聪明,也太狡猾。 毫无弱点可袭,坚不可摧。 姜菀泄气,干脆坦诚,“大人高明,对人心算计可谓是登峰造极。不错,本宫是故意勾引大人的,只不过想分了大人注意,别让大人和本宫一个侍女计较。” “不过是个侍女罢了,娘娘想要多少侍女没有?明日本督便...” “那不一样!”姜菀打断他,“不仅是侍女如此,更是一条鲜活的人命。她伺候本宫,尽心尽力,本宫知道自己在这深宫之中无权无势,能有这般奴婢照顾,本宫已经是很知足。” 既然选择坦诚,那她也没什么好装的了,“本宫心知肚明自己不能赏赐给身边人什么。可既然本宫活着,只要活一天,就会护着身边人一天,决不食言!” 这一番话说的正气,丝毫不矫情做作。 裴檀之眯了瞬眼,像认真辨别这话真伪。 片刻,他放弃了。 抽手,转身离去。 随着人一走,姜菀的身子也没入早已冰凉的水中。 这人阴晴不定,好在她又躲过一劫。 看来,想让裴檀之爱上自己,光用美色是行不通的... 回去的路上,裴檀之站在竹林里,目眺远处。 漆黑浓稠的夜,根本什么都瞧不见,可他还是盯着一处,久久伫立。 良久,他收回目光,负手往海刹阁走。 面上,是苦笑,也是讥笑。 若那时有人肯将他护在身后,今日之景,绝不是这般如此啊。 他要云怀国破,他要天下家亡。 这是他们欠他的,如今拿回去,不过也是天经地义罢了... 翌日,海刹阁没来未央殿接人。 姜菀眼瞧日头升起到落下,虐了月珠一天的棋,可还是没接到海刹阁的一点儿动静。 直至夜黑,端午来了一趟,说是总督大人头疾犯了,这两日身体不适,不用姜菀过去了。 姜菀应下,待端午离去后,她唤来月珠一番耳语。 ... 深夜,一袭黑袍翻过宫墙,直往海刹阁疾奔。 裴檀之半卧在竹榻上,清隽一身,手执书卷。 他瞧着书,漫不经心朝跪在榻前的黑袍人问道,“徐家勾结武林中人?” “是。且人数不低,各个都是高手。” 裴檀之想也未想,“看来徐家是把本督的命给出了个好价钱。” 徐家是云怀大族,就算是这几年权势被削,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家底依旧富奢。 东厂与武林一早都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如今武林也牵扯进了朝堂纷争,还是来要他的命!要是再放任不管,怕就要被人当成软柿子捏了。 “总督?” 裴檀之“嗯”了下,声音清徐缓缓,不急不躁,“挑好日子动手。” 他又叮嘱,“一个不剩。要让所有人知道,那些忤逆之徒,都是本督杀的。” “是。”黑袍人领命离去。 端午将烛芯剪短了一些,“大人,该休息了。今日天冷,您头疾发作,还是勿要熬夜看书了。” 裴檀之捏了眉心,“你何时话这么多?” 端午,“...” 得,他就不该吱声。 端午施礼要走。 “回来!” 他又回去。 裴檀之动了动鼻尖,“什么味儿?” “哦,是奴才忘了。”端午从袖口里一掏,一个烟云色的珞子香囊被他给掏了出来。 那绣工...是裴檀之见过最粗糙的。 上头是一个“玉兔抱月”的刺绣。兔子头圆滚滚的,身子也是胖乎乎,最特殊的倒是那双眼睛,淡淡桃花色,一点儿俏艳的粉。 那月亮绣的也不圆,边角更是可以用“崎岖”二字来形容。 “哪个小宫女给的?” 端午红着脸轻咳一声,双手把那香囊往前一送,“大人,这不是哪个宫女给我的东西...这是太后娘娘听说您有头疾,专门给您绣的安神香囊。” 第435章 太后她总是宦得宦失(13) 裴檀之晨起时,侧了头往窗外瞧。 天光大亮,柔柔清风将万里白云吹打了卷儿,燕雀南飞,入秋冬临。 一捧光落在金桔子树上,果子更鲜艳,坠坠扎实。 这是得有多久,他能一觉睡到天明,还是无梦无魇,安然着醒的。 他忘了。 不曾想过,终有一夜他是能踏实睡着的。梦里,没有阴暗潮湿的狗笼囚着他,没有那些放馊连野猫都不吃的食物丢在脸上,更没有一堆人拿着块儿点心逗他,叫他学狗叫,叫他把衣裳都给脱了。 那些日日扰他的梦,在这一夜就像是被打入了阴曹地府,乖的不行。 端午端着一盆水进屋,瞧见竹榻上的男人已睁眼醒了,他忙是高兴道,“大人?您这一觉可是睡得踏实。奴才三更的时候唤您两声,您都打鼾了呢,那叫一个香。” “什么时辰了?” “巳时了都。”端午拿了杆子撑开窗,抬手往外指了指,示意裴檀之往外看,“日头快当头,不早了。” 裴檀之默声下榻,走到盥洗盆前洗了手,顺势也往外一瞅。 天不错。 端午给他拾掇床。薄被一掀开,枕头底下那个粉色兔子眼的香囊倒是刺眼。 “这?”端午拎起来,转身看向正捧水净面的男子,“大人还留着这香囊呢?” 裴檀之动作一滞,漫不经心回道,“忘了丢。” 端午“哦”了声,把那香囊给攥在手里,“奴才一会儿就去丢了。” 总督一向不喜佩戴这种东西,更别说针脚如此粗糙了… “…不必了” 端午先以为自家大人说的是“赶紧扔”,细细回味,不大对劲儿啊! “不扔么?”端午好奇。 裴檀之点头,下颌随处一扬,“先挂帘子上吧。” “这…这是太后娘娘的绣的。”有些话是他一个奴才不该议论的,但端午还是开口提醒了一句,“太后娘娘,可是徐家的人!” 徐家! 这二字仿佛就是裴檀之的禁忌,只要提起来,那浑身上下都染着戾气。 端午不敢作声,可又不得不提姜菀的身份。 他深吸口气,“大人若想把那香囊留下,奴才拿着去问问太医,瞧里头可是融了什么不好的东西。” 裴檀之又瞅了眼那丑兮兮的香囊,小兔子是圆滚滚,一双粉溜溜的眼珠子像是可怜盯着他看。 “挂着吧。”他收了目光,举步往屋内走,去换衣裳。 那香囊他昨天刚拿在手里,一闻便是知道里头有什么药材。确实是安神的香囊不假,不过配方倒是有趣,既温和又辛辣,杂糅在一起,还有丝花香。 那东西是无毒的,就是他有点儿不敢相信,这香囊是她做的。 针线真丑! … 秋凉,夜黑的早。 又是一整日闲来无事,姜菀估计裴檀之是忘了答应调教自己,又或是打算不把自己送去草原了,等着挑个日子,一杀了之… 提心吊胆了一日,入夜后,一顶小轿子停在了未央殿门口。 端午进殿,对着姜菀道,“给太后娘娘请安。大人交代了,让娘娘换件衣裳进轿子,后随着奴才去个地方。” 姜菀道了声“好”,进屋换衣服去了。 月珠也是替主子担心,她双手合在一起,抵在下颌角,楚楚可怜望着端午。 正想求求他,嘴都没张开,就听到端午绝情绝义道出一句话来,“只能娘娘一人前去!” 月珠一下子变脸,叉着腰气鼓鼓,“哼!我一会儿就去墙角给你画圈圈!” 端午,“… 第436章 太后她总是宦得宦失(14) 姜菀坐在轿子里,本以为是去海刹阁,但路途明显比她预估的要远。 轿子晃悠悠的,她还在里头小憩了一觉。 醒来,轿子停了,端午递了个围帽进来,长纱能裹着姜菀一半身躯。 “娘娘要是戴好了围帽,就可以下轿了,同奴才一道进去。” 姜菀戴好,撩开帘子下轿,“请公公带路。” “不敢当,娘娘随奴才来。” 姜菀四处瞧了瞧,才发现自己是在一处黑漆漆的小巷子里,四周有嬉笑怒骂,还有舞曲艳词。 这是? 端午给了答案,“这儿是‘春风一度’,也是京中男子们最爱来的地方。” 姜菀心道,怕是最爱背着家里娘子寻欢作乐的地方! 她跟着端午穿过一个小门和院子,最后上了两层楼,被带进一间厢房里。 姜菀推门进来,端午没跟,把门给掩上后,守在外头。 厢房之中,茶香扑鼻,是上好的淮安金螺,无价之贵。 “太后娘娘过来坐吧。”男人懒散些的沉笑声从屏后传来。 姜菀绕过屏风,也不客气,自顾自坐在了裴檀之跟前。 今日他穿了件桃花袍衫,清秀的粉穿在身上,倒是像碧荷亭亭,儒雅风流,还带有些纨绔。 束发,冠玉,翩翩少年郎。 这模样,不知道的人瞧过去,还以为是“春风一度”的小倌倌呢。 裴檀之将一盏茶递给面前少女,见人接过后,他慢慢道,“娘娘可以先去窗边儿瞧瞧,熟悉下这儿。” 不就是青楼么,她就算没来过,也听旁人说过,在画本子里见过。 姜菀起身,走到了窗户边儿一推,人声鼎沸倒是一瞬灌进耳朵里。 入眼,是人海一片,满厅都坐着人,两眼直不愣登朝一处看。 姜菀顺着看过去。 一左一右两个高台,各摆着一盏两人多高的灯纱罩。罩子里似有人在跳舞,绰约多姿的倩影打在灯纱罩上。 随着那琵琶声急,灯罩里的身影舞姿也是越来越露骨,充满着撩拨。 声歇,舞停,台下又是一阵轰动。 铜锣一响,像是激了什么比赛般,银子、银票满天飞,有的财大气粗的贵公子,直接把手上的翡翠扳指扔上台。 不多久,铜锣又响,台底下的人也是守规矩,不再往台上扔东西。 有小厮上来估算高台两侧舞女赢得的银子钱财,约莫又是一会儿,收了东西下台,去旁侧跟管事妈妈耳语一番。一口茶时间,高台右侧的灯亮了,而左侧那一盏灯纱罩里,先是传来一声惨叫,接着就瞧灯纱上喷洒了不少殷红。 姜菀盯着看了半晌,才明白过来那灯罩上落下的是刚才在灯罩里跳舞舞姬的赤血。 “这是‘春风一度’最有趣的比舞。”裴檀之不知何时站在了姜菀身后,他端着一盏茶,笑吟吟道,“赢的舞姬可得千金,若是输了…” 姜菀接,“就要掉一条命。” “不错。” “大人是要本宫去比舞?” “本督要把娘娘献给蒙亥可汗,定要先瞧瞧娘娘舞技可是精湛。蒙亥喜我中原女子之舞,若娘娘舞技高超,定能受蒙亥喜爱,本督这也是为娘娘考虑。” 比舞,赢了是生,输了便是死! 裴檀之的手段,果真是好狠绝! “娘娘若是连舞都不敢比,那本督也可自认娘娘没去草原的必要,对本督也没何用。”他把玩着手里的茶盏,指尖摸索盏壁,“娘娘别忘了,本督身边可是从来不留无用之人的。” 姜菀心沉。 这是告诉她,不想比也得比。 “好。”姜菀冷静自若,将窗户一阖,转身瞧着裴檀之,“本宫比。但一样,对大人有要求。” “说。” “本宫要大人答应一个要求。” 第437章 太后她总是宦得宦失(15) 要求具体是何,姜菀没说。 不过裴檀之也是一笑应了。 赢了,才有资格跟他提要求,要是输了…他可以好心将那灵堂布置的好看一些。 蒙亥喜赏舞,这是实话。而草原中的舞,一向是热情大胆,又奔放洒脱的,要是送去一个舞技半桶水的中原女奴过去,蒙亥定是觉得无趣,久而久之也就厌弃了那女奴。 他逼她跳,一来是想试探这小太后究竟够不够格让他栽培,二来…这小太后曾经是大家闺秀,要是性子一直绷着,去了草原也是被欺凌的下场。 她身子骨还弱成那个模样,当真一点儿经不起折腾。 裴檀之心里想法,姜菀全然不知,她现在就想一口咬死裴檀之拉倒。 就没见过这种无耻又变态的反派! 跟着个丫鬟进了间小厢房,里头摆放着数件衣裳,还有不少首饰呢。 丫鬟,“姑娘,这里头的东西您都能使唤的。若没其他事儿,我就下去了。” 姜菀颔首,瞧见丫鬟关好门走了,她才开始挑选架子上挂好的舞衣。 … 不多时,高台上的两盏灯纱罩又是亮了。 本来每月只有这一场“比舞”盛宴的,没想到如今一日能见两场? 冷下的气氛不一会儿就又热闹了起来。 裴檀之倚着窗往下瞧,不起波澜的眸子里,掠过些许兴致勃勃。 几个曲调调音,第二轮比试又要开始了。 “大人。”端午推开门,轻手轻脚走到裴檀之身侧小声道,“徐中丞同那些武林中人也在这楼中。” “胥鬼给的消息?”裴檀之问。 “是。东厂得了那些武林人今夜会来此消遣的消息,故而准备在今夜对那些武林人动手!” “让他按照计划行事就可,不必理会本督。” “那…太后娘娘可是在楼下的,万一打打杀杀起来,刀剑无眼呐!” 裴檀之蹙眉。 胥鬼手底下的人,好像都是下手没轻没重的! “叫他晚会儿再动手。没本督的命令,乖乖候着!” “是…” 端午出去回话,房内只剩裴檀之一人。 等了十几息后,铜锣敲响。 琵琶声声语,筝琴阵阵歌。 同一时,左侧灯纱里的舞姬先是一甩水袖,展露柔细的腰肢。 而右侧灯纱里的舞姬一动不动… 众人本都盯着左侧舞姬看,看了三四眼,倒是一个个开始好奇右侧舞姬何时会动。有的甚至打赌,猜这右侧舞姬根本不会跳舞,还有掏了银子出来往右侧灯罩上砸的,催着里头的人赶紧动。 古乐前奏要结束时,便见右侧灯罩里的人影动了一下,身子慢慢舒展开。仿佛春雨下,萌芽钻出泥土的牡丹,花枝轻盈,曼妙生香。 “嘿!她动了,终于是动了啊!” “就是不知会不会跳,别是在里头快睡着了翻个身。” 满座哄笑。 窗前,穿着桃衫的男子紧蹙起眉,目色望向人群里刚调侃出声的两个男人。 袖一抬,刚还笑得合不拢嘴的两个男人,顷刻失了笑意,身姿笔挺坐在椅上,眼风呆滞涣散。 若细细瞧,便是能瞧见两人喉处有一枚针眼大小的红点… 第438章 太后她总是宦得宦失(16) 曲子是愈来愈急,左侧灯罩里的舞姬已跟不上鼓点拍子,动作开始迟缓起来,也渐渐没了看头。 反观右侧灯罩下的舞姬,裙摆飘扬,像极了雨海青烟下的牡丹,傲枝峥嵘,朵朵盛开。 她裙子飞旋起时,跟以往那些跳舞的舞姬衣裙不大一样。 别人转起来,是圆的,规规矩矩的。但那高台右侧上的舞姬转裙之时,裙带是一条条参差荡漾的,看上去不仅轻盈曼妙,更显腰肢婀娜,好不赏心悦目。 盘起的青丝似是那舞步快了些,急了些,一散,全都落成了花。 青丝似细柳,花腰恰如春。 那舞不艳,却叫人看直了眼,目不转睛。 不… 倒是不像是在跳舞了,更像是一幅画卷。 春景盛开,苍物复苏的活色生香的画卷! 妙哉,妙哉。 随着曲声渐停,右侧灯罩下的舞姬勾手做飞天势,乘风欲归。 铜锣一响,台底下的人又开始往台上扔银子,砸首饰的。无一例外,都是只往右侧高台上扔,像是把左侧灯罩里的舞姬给抛之脑后了一样。 再敲锣,右侧的纱灯亮了。 左侧,一团血雾溅在了纱罩上… 另一侧,厢房的窗户隐隐挑开,六七个男人坐在一处,饮酒交谈。 他们声音极小,若不仔细听,恐怕就根本听不到! “徐大人,咱几人光是饮酒谈事也是无趣…要不…”肩上扛着一把环铁刀的男人笑眯眯出声,他两腮的胡子也跟着颤动。 话落,其余几个人都是暧昧笑了起来。 徐遥光压下脸上的不悦和鄙弃之色,他顺着“络腮胡”的话问下去,“钱盟主可是看上了哪个姑娘?” 络腮胡“嘿嘿”一笑,放下刀,下巴冲着窗户外一挑,“老子瞧刚才跳舞那姑娘就不错!啧啧啧,那小腰叫一个细啊!” “钱盟主若是喜欢,本大人这就派人把刚才跳舞的那位舞姬给请过来。”徐遥光淡淡一笑,心里骂这群酒色成瘾的粗人。 若不是需要借助他们之手帮忙铲除裴檀之那狗东西,自己怕多和他们带上一刻就犯恶心。 徐遥光动动手,门外有两道身影一闪而过,大概是去“请”刚才在那右侧灯纱罩里跳舞的舞姬。 … 厢房门推开,是端午。 裴檀之没等他开口,倒是先出了声,“本督知晓了,刚那局比试是小太后赢了。她倒是个聪明的,还知道以静制动呢…” 端午斟酌片刻,出了声,“大人…” “嗯。” “刚才奴才去换衣裳的厢房接太后娘娘,但是叫半天里头都没人。最后奴才硬闯了进去,厢房里像是有过打斗,乱糟糟的。” “人呢?” 端午沉声,“不见了。” “不见了?”裴檀之蓦地转身,两眼死死盯着端午,一刹阴戾气渗出。 好端端的人不见了? 会去哪儿? 敢逃?那抓回来,可是要被砍了腿的! “叫胥鬼带人一间间给本督搜!” 端午,“那这般,岂不是会打草惊蛇?” 那些武林中人最是谨慎小心,有任何风吹草动惊扰了他们,这不就坏了事儿? “本督的人不见了,就算是把这满城的蛇杀光,掘地三尺也得把人给本督找回来!” 第439章 太后她总是宦得宦失(17) 从右侧灯纱罩里出来,姜菀回到了刚才梳妆打扮的厢房里。 伺候的丫鬟瞧见她裙子碎成一条条,也是好奇疑惑,“姑娘,厢房里似乎没有这样式的舞衣吧?” 姜菀走至屏风后头换衣裳,“这是我自己的衣裳。” 丫鬟更是疑惑了。 这裙子明明跟她刚才见的不一样。 姜菀似知道她心中有疑,一边宽衣换新装,一边解释,“桌上有剪子,我刚随意裁剪了几下。” “这是您裁的啊?”丫鬟嘴里啧啧称奇,“难怪,我说这种衣裙的样式从未见过呢。” 她又笑着道,“姑娘你是没瞧见,刚才花,巴"厅中的宾客们那是一个劲儿往您台子上扔金子银票呢。真可谓是一掷千金了!” 换好衣裳的姜菀笑而不语。 她倒是庆幸自己赢了,也从裴檀之手中逃过一劫。 门外,传来两声短促的敲门声。 姜菀还以为是端午来接她,侧耳一听,便听门外轻声问道,“可是刚才在台上比舞的舞姬?” 不知端午,更不是裴檀之的人! 他从宫里带出来的人都是知晓自己身份的,断不会这样轻率无礼问。 那既然不是裴檀之的人,难道是哪家高门府邸里的纨绔公子? 正想着,门外的人开始用力撞,像是要强闯。 丫鬟见形势不对,忙扬声高呼求助,但下一刻,门就被撞开了,她也狼狈摔在了地上。 姜菀眼眸一眯,知晓自己的身份不能被这些人看到,拿起围帽就往头上一戴,遮了面容。 一会儿端午定会来接自己,瞧她不在,也肯定会向裴檀之禀报。但光不在还不行,得让这屋里看起来乱一些,逼裴檀之出手来救她。 情急下,她伸脚踢倒了屏风,让上头的衣裳掉了一地。 透过围帽薄纱,能瞧见闯进来的是两名持剑的黑袍年轻男子。 “让两位壮士久等了。”姜菀上千,拦住两人欲要拔剑手刃了那丫鬟。 “你便是刚才跳舞的舞姬?” “是。” “随我们走一趟。有大人要见你,伺候好了,别说千金了,想要什么应有皆有!” “两位请等我拿个香囊。”姜菀盈盈施礼,提了个不容拒绝的要求。 见她不多事,也爽快,两个男子也是欣然应允了。 … 裴檀之瞧着眼前凌乱的厢房。那屏风倒在地上,绫罗衣裙落了一地,歪七八扭的。 他在地上,瞅见了那件眼熟的素色白裙。 “大人。”端午进来,一拱手便道,“中丞大人那间厢房已经被东厂控住了,但未曾瞧到太后娘娘。” 整座楼,只有徐遥光那厢房里有会武之人。 难道人还真不在? 逃了?! 裴檀之弯腰,将地上的白裙拾起来,又丢进端午怀里,“先收着。” 说罢,他迈步出了厢房,往一处走去… 徐遥光被脖颈上的剑刃逼迫,另他不得不扬起脖子。 他双拳攥紧,牙关也死死咬着,愤恨瞪着眼前这些东厂阉狗。 而那些被称为武林“英雄豪杰”之士,各个骂着他,像是他故意诱骗他们来此的,故意给东厂阉狗送脑袋。 徐遥光百口莫辩,心里不知究竟哪一环出了问题。明明够谨慎了,怎还是被裴檀之那狗贼给一锅端了! 脚步声近,缓缓有力,可察觉来人内功深厚,更也是深不可测。 是裴檀之… 刚还骂着徐遥光的几个武林人,听闻那脚步声后,噤声不语,两眼戒备提防看向折子门处。 一袭粉,轻佻慵懒,衬的来人姿容恰若桃花春雨,美而妖。 那一身皮囊甚是出众,可还是压不住身子骨里藏着的血腥。 “裴檀之”不仅是三字,更是人人心头的梦魇厉鬼。 一屋子人,包括徐遥光在内,看见那粉袍时都颤了颤身。 裴檀之负手走进厢房,他随处一座,环视了众人一圈儿,问,“本督的人呢?” 第440章 太后她总是宦得宦失(18) 人?何人? 徐遥光一愣,后知后觉才明白过来,难道裴檀之来这儿不是知道了他同武林人联手要杀他的计划?他是来找人的,可要找的那个人又是谁? 既然计划没被瞧破,他还有什么可顾及的? “裴总督,即便您是总督大人,官位比下官高,但也不可私闯下官的厢房吧。”徐遥光仰着脖子硬气道。 有他打头阵,那些刚才还惧怕裴檀之的武林人一个个也底气足了,争先恐后数落起裴檀之的不是。 “裴大人是要找哪个小娘们儿?咱们这屋子里没有,不如去找老鸨妈妈…啊——” 话音未落,人头已经是落在地上了。 裴檀之不知何时手持一剑,抬手之际,剑锋闪过刹那,就已然要了一条人命。 脑袋滚落在他脚边,殷红的血正从割断的喉腔里往外喷涌,有不少还落在他粉袍上,像是开了桃花朵朵,瑰丽妖艳。 “本督再问一遍,人呢?” 静了三息,无人答。 手起,剑落。 又是一颗脑袋…眼珠子瞪得很圆,临死之前还是满眼的不可置信。 裴檀之提着剑,又是环顾一圈人,笑意温温有礼,一点儿瞧不出是刚杀过人的模样,“诸位都是知道的,本督一向没什么好脾气。” 一旁,稍瘦一些的蓝衫男子已是吓得瑟瑟发抖。 眼见那剑锋朝着他划来,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徐遥光凝着眉,心里暗骂这群混账。人前都是道貌岸然的大侠,人后就怂成这么个狗样。 “大人手下留情,求求大人手下留情啊!”蓝衫男子跪在裴檀之脚边,一个头接着一个头磕,“大人要找什么人,我都能找的到,只求大人不杀之恩!” “你知道?”裴檀之扬了眉,饶有兴趣低头看他,“那你告诉本督,可是有瞧见一个女人?” 女人? 蓝衫男人一懵。 他们这厢房里,一直都没进来过女人啊! “啧…”裴檀之笑意更深,“不是说知道么?骗本督的?” 不等蓝衫男子再多说一句话,长剑灌喉,从口中插入后颈,血涌一地。 徐遥光很快明白过来,“裴大人是找那个舞姬?” 裴檀之看他,眼中笑意消退,“在哪儿?” 徐遥光不语,心里涌动出丝丝算计。 那舞姬刚是被他手下直接送进了钱盟主的厢房里,难道那舞姬是裴檀之的人?还是他心悦的女人? 如果是裴檀之重视的人,他断然不会道出实情。 “那…那舞姬在钱盟主的厢房之中…” 徐遥光狠狠咬牙,抬眸朝着出声之人看去。是他身边的一个小厮。 该死! 裴檀之倒是倏然笑了,似讥似嘲,“徐大人的小厮还是聪明,都知道弃暗投明了。” “你——” 裴檀之挽剑,剑刃抵在了小厮脖子上,“带本督去。” 他又转身,瞧了眼房中还剩下一群颤巍巍的人,又抬目盯着徐遥光看了会儿,“东厂查案,徐大人勾结武林中人,蓄意对本官行刺。” 徐遥光一瞬心凉,更多是愤恨仇怨恨,“裴檀之你这狗阉人!” “除了徐中丞一人,其余…杀无赦!” 令下,数道黑影破窗而入。 裴檀之挥袖离去,掩了身后刀光剑影,血腥阵阵。 第441章 太后她总是宦得宦失(19) 裴檀之推门而进的时候,坐在椅子上正啃梨的姜菀打了个激灵,抬着小脸往门口望。 她嘴里叼着一块儿未咽下的梨肉,粉唇润润,跟涂了一层蜜似。 乌黑楚楚的眸子看向裴檀之。 裴檀之同那道目光对了个正着,还未开口说话,便听叼着梨肉的少女呜咽含糊道,“油肿么柴来!” 他一愣,后才反应过来少女同自己说了什么。 你怎么才来。 他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娘娘可还吃上了?” 姜菀被嘴里的梨肉噎红了脸,腮帮子嚼了好几下,才把嘴里东西给咽下去。 裴檀之走到桌前,给她倒了杯水,问,“人呢?” 姜菀知晓他问的是那个将自己给抓来的人。 “在榻上躺着呢…”姜菀小声嘀咕,“我就只把他给迷晕了。” 裴檀之“喔”了声,“用的什么药?” 姜菀就知道他会这么问。解释是怕解释不清,干脆一伸手,把腰带上系着的香囊给取下来。 她递给裴檀之,小表情有几分骄傲,“是我看了医书,自己琢磨配的。” 裴檀之多瞧了那香囊两眼,接过往鼻前一送,正要嗅,鼻子被一只小手捂着,硬不让他闻。 “这东西有毒,你小心些!” 掌心如绸玉,细腻柔软,还带着花香,有些好闻。 裴檀之控制不住,深嗅了两下,后伸手,把姜菀的手臂拉扯下,“就这种毒,本督小时候可以当糖吃。” 姜菀不信,“少骗人了!” 裴檀之不理她,也不再解释,而是转身朝守在门外的端午道,“去把徐大人带过来!” “是。” 姜菀,“我表…不,我兄长也在此地? “娘娘之所以被人掳来这儿,还是您那位好兄长暗中帮了大忙的!” “他知道刚才跳舞的是我?” “不知。只要是本督不想让人知道的事情,就没人能查的了。”裴檀之拿了桌上的围帽给她,“先戴着。” 姜菀不情不愿的接过。 裴檀之看她一眼,慢道,“就一会儿…” … 未过多久,衣袍满是血的徐遥光被端午带了进来。 他垂着脑袋,犹如斗败的公鸡,一身傲气消失殆尽。 看到裴檀之那一刹,冷声嗤笑,骂,“狗贼!即便你削了我官职又能如何?我徐家百年基业,你敢动?” 裴檀之,“徐大人从官为政对云怀功不可没。本督心地仁慈,不是不敢动,只是舍不得动罢了。” 徐遥光气得牙痒,但又想自己出身名门,不能被眼前这不知道哪儿来的的阉狗吓到,故而强撑风度,脊骨一寸不弯。 “听闻徐大人府邸中有一株名贵草药?” 徐遥光脑袋高扬,一副风雅清贵,“我徐府名贵的草药多了去,不知总督问的是哪一株?” “凤尾银须草。” 凤尾银须草是一株调身养气的良药。这东西比千年人参都稀罕呢,万年不遇! 徐遥光心喜。 裴檀之张口要这株药草,难道是他身上的奇毒已经压不住了?若这事儿是真的,那可是云怀大喜,是天下大喜啊! “有。”徐遥光心里激动难言,面上装的不动声色。 “一株草,保住徐大人官职,怕是不亏吧?若有此药草交换,徐大人勾结武林中人对本督行刺之事,倒是也可以一笔勾销!” 第442章 太后她总是宦得宦失(20) 这些日,裴檀之感觉自己体内的奇毒是发作越来越频繁了。若不能及时控制,恐怕不出两年,便会毒发身亡。 这云怀他还没祸害够呢,徐家也没戏耍过瘾,他怎能就这样死了? 配的缓解药丸也快服用完了,若是能有凤尾银须草固体,说不定他还可以撑一段日子,等着解药彻底配出来… 今日,打压徐家是小,强夺徐家那株仙药才是真! 但也不得不向徐家透露一个消息,自己的身体已是不大好。 … 过了一炷香时间,被徐遥光派回家取药的小厮回来了,手里捧着一个檀香木盒,雕花精致,一看就是价值不菲。 小厮将手里东西交给徐遥光。 徐遥光把木盒打开,端详两眼,点点头呈给裴檀之,“总督过目。这便是凤尾银须草。” 盒中,草根如凤尾,草头尖如嘴,根为雪白泛银色,形状和颜色都是奇怪至极。 裴檀之看过,神色大喜。不错,这便是药典中记载的那株仙药。 东西已经到手,他继续扣着徐遥光也没多大用处,手一挥,准备放人走。 刚抬起一半的手,倏然被一只小掌紧紧握住。 裴檀之侧目,只瞧见眼前一抹素纱,轻盈曼妙荡漾在眼底。 姜菀不作声,怕被徐遥光认出自己的声音来。 她冲着裴檀之摇了摇头。 裴檀之似乎明白她是什么意思,将手里的东西连盒带药都搁在少女掌心。 姜菀捧起来闻。很快,她把檀木盒放在桌上,接着牵扯过裴檀之一只手,在他掌心一笔一画写下字。 裴檀之眯了下眸子,似有不信,“可是真的?” 姜菀懒得理他,身子一背,转了过去。 她这具身子虽然柔弱,但兴许也是自小服药的缘故,对药材辨识可以说是天赋秉异。 也是奇怪,裴檀之竟然信了。 他拿起桌上的茶盏,手腕一个用力,便把盏中的茶水全部泼在了那株凤尾银须草上。 慢慢,银须草上的“白”褪了颜色,剩下枯黄深褐,犹如老木根般。 假的! 裴檀之咧嘴笑了。 真行,他今日竟差点儿被徐遥光给摆一道! 眼见计划落空,徐遥光自是不敢认,只能把脏水都泼在小厮身上,“混账东西,谁准你拿那些粗品糊弄总督的?” 小厮不敢言语,“奴…奴才这就重新回府邸去拿真品!” 裴檀之不慌不忙,细细品茶。顺手,也给姜菀重新倒了一盏。 等小厮再进来时,他先一挥手,把盒子给姜菀递了过去,示意让她再帮忙瞧瞧真假。 姜菀哭笑不得。 敢情这人把自己当成画本子里的嗅宝鼠了? 她闻了两下,觉得不会有差错后,才对着裴檀之点点头。 点头之际,姜菀觉得徐遥光都快恨死自己了。哪怕隔着薄纱看不出自己是谁,不过那一双眼睛,就跟要在她身上戳几个窟窿眼一样。 东西彻底到手,裴檀之挥袖,命端午放人。 他还亲自把徐遥光送到门口,“多谢徐大人赠药。” 徐遥光有苦难言,掠过他的肩头,又多瞧了站在屋里的姜菀一眼。 裴檀之往前迈一步,挡住他视线,“天不早了,本督就不送徐大人回府了。” 徐遥光咬牙,“裴狗贼,咱们继续走着瞧!” 人离去,门阖上,转眼又只剩下两人... 裴檀之开门见山,“刚为何帮我?” 他问的直接,姜菀也回答的直接,“本宫想要在宫里的日子过舒坦些…” “娘娘倒是不遮不掩。” “大人英明,纵使本宫撒谎了,不也是一眼能看出?” “若没记错,徐遥光是你兄长。”裴檀之问了心底疑惑。他不明,这小太后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帮着家里的仇人。 “表的。” “听说是娘娘的旧情人?” 姜菀把围帽丢了,小嘴一撇,“大人怎么跟长舌妇一样?” 裴檀之没听清,“什么妇?” “好话不说第二遍!” “…”裴檀之懒得跟一个小姑娘计较,看她帮了自己大忙的份儿上,这三月,他倒是可以让她过舒服些的,“走了,回宫。” 裴檀之收好那株凤尾银须草,往外走了两步,耳听身后还是没动静,他转头。 “刚才…那个人把本宫拖进屋里,扯了人家的裙子。”她说的是床榻上那位什么盟主,“人家被扯的踉跄,没站稳摔了一跤,还崴了脚。” 裴檀之扬扬眉,像是无声问“那这是几个意思?” 眼见两个人关系比以前缓和了不少,姜菀壮着胆子,“我脚疼,走不了路…” 裴檀之视线在她腿上转悠了圈儿。 姜菀提高裙子,把红肿的地方扒拉下来给他看。 “端午!”裴檀之喊了声。 门外无人应。 “大人就不能扶着本宫?”姜菀提要求,还有模有样学着自己见宫里那些太监是怎么做的,“就是把手递过来,让本宫扶着就好。” 裴檀之笑意玩味儿,“娘娘是真把本督当奴才了?” 姜菀一缩脖子,被那阴阳怪气弄的不敢吱声。 这人杀伐决断,喜怒无常,要是一不开心,说不定真让自己脑袋搬家。 “上来。”他淡淡一句。 姜菀不明这是何意,张着嘴也就问了出来。 裴檀之学着她刚才的腔调,“好话不说第二遍!” “…” “罢了。”裴檀之瞧她又用那种楚楚可怜的表情望着自己,叹了口气,往前走一步,站在少女跟前。 他弯下腰,那带血的桃色袍衫荡了几下。 “上来,本督背你!” 第443章 太后她总是宦得宦失(21) 第二日,姜菀从榻上起来,一想到昨夜的事儿,还是有些惊魂未定。 昨夜在“春风一度”她不小心崴了脚,然后裴檀之那厮就蹲在她跟前,背着她出了“春风一度”的门,送她进了巷深那顶小轿之中。 血腥气…凭心而论,姜菀并未闻见多少,倒是那金桔清香,还有书墨气很是好闻。 他有些瘦,脊背薄薄,自己贴上去的时候,都觉得硌人! 被裴檀之背着她已是受宠若惊了,根本不敢再强求什么…好几次她快从他背上掉下来,不敢吭声,只能死死勒他脖子,然后被勒着的人就停下步子,报复心极强将她身子狠狠往上一甩,颠的她魂儿都快没了。 幼稚!过分! 月珠一挑帘子进屋,扬脸就瞅着榻上的娘娘醒都醒来了,正鼓着脸不知道发什么呆。 “娘娘?” 姜菀吓了一哆嗦,回过头更气了,脸快鼓成小包子,“坏珠珠,吓我做甚?” 月珠好不委屈,“奴婢可没吓唬您,是您自己坐在榻上想事儿想入迷了…也不知道想了哪个小情郎!” “…” 吃罢早膳,端午拿了个木匣子来未央殿。 姜菀唤人进来。 端午躬身行礼的时候,月珠高扬着下巴站在姜菀身后,小表情得意极了。 端午只当没看见,上前将那盒子一递,要给姜菀过目,“太后娘娘,这是总督大人给您的东西。” “何物?”姜菀问。 “奴才不知。大人只早上把这物件交给奴才,并未说是什么东西。” 月珠笑嘻嘻接过,“送给娘娘的,自然是珠宝首饰。” 她扭头,接着便问,“娘娘,要不奴婢先打开给您瞧瞧?” 姜菀点点头,允了。 女儿家率真,也最是对珠钗首饰感兴趣。一听能打开瞧瞧,一颗心都扑棱着雀跃起,好奇劲儿提到了嗓子眼儿。 盒子打开,一股子血腥恶臭从里头扑出来。入眼,是皮肤有些粗糙的两只大掌,手腕血骨森森,血迹也还未干涸。 月珠“啊”了一声,手里的东西瞬间就脱手而出,全都丢在了端午的身上。 端午岂能真不知那盒子里搁了什么东西?他说不知,也不过是想卖个关子。 刚见那虎头虎脑的小侍女要开盒子,他是有几分幸灾乐祸的,可这“幸灾乐祸”都没多长时间,就变成了自己一个人的祸… 血溅了他一身,两只手有其中一只还掉在了他鞋上。 做了坏事儿的小侍女早就抱头鼠窜没影了! 姜菀自也看到了那双手,也认出那手就是昨夜扯她裙子的罪魁祸首。 压下心底疑惑,姜菀先帮着月珠给眼前颇为俊俏的小公公赔罪,“公公莫计较,月珠那丫头胆小,改日我定会训她。” “娘娘且放宽心,奴才不会同她计较!”这话,端午是低下头咬着牙说的。 晌午食过饭,姜菀被接到了海刹阁。 还是只有她一人进到阁楼中,无人随着伺候。 入了阁,没多久她便发现今日阁中同往日不同。 陈设布局,很是奇怪。 地上,有两排长条凳,一左一右并列摆着着,不像是坐的,更像是用来踩的… 而那凳子缝隙的上面,一条系着不少金铃的红绳悬挂而起。 姜菀也清楚,来海刹阁是要受裴檀之调教,但眼前之景,确实让她孤落寡闻,见所未见。 陌生些的东西,让她紧张,怕裴檀之玩乱七八糟的花样! 瞧屋里无人,姜菀犹豫,心想干脆跑了算了,就说自己今天身体不适。 刚一转身,便是见身后立着一人。 红袍青丝,相貌清娆。 ... 第444章 太后她总是宦得宦失(23) 未央殿,香烛花灯通明,却不及榻上美人面颊娇红,羞羞似醉。 姜菀环着被子,看着正仔细洗手的红袍男子。 玉身修立,些瘦,给人几许落寞孤寂感。 裴檀之净手时,觉得身后有人一直盯着自己瞧。一转身,对上小太后那双既娇气又柔晰的眸子,有气,更多是恼羞成怒。 “娘娘不是舒服过了么?怎这般瞧着咱家?”裴檀之声音一点儿都没宫里那些公公们尖细,他说“咱家”时,不是吊着嗓门,可以做作。反之,有种谦卑懂礼的气度。 姜菀被他看得难堪,脸更红了,咬咬唇,干脆撇开脑袋,眼不见心不烦。 裴檀之见状,扬了下眉,从木架上拿了棉布擦手,把手指掌心都慢条斯理擦干净了,才往床榻边儿走。 听见愈来愈近的脚步声,姜菀一个气急,捞起被子盖住小脸,从头到脚严严实实捂好。 他还过来干嘛?又想羞辱自己? 那种色气的调教法子一次就行,要是她逆来顺受,保不齐下次他还会用其他什么法子! 这阉人,就是稀奇古怪的花招多。 哪怕也知道任务一项是攻略裴檀之,但这会儿,姜菀真是一点儿都不想瞧见他! 被子被人从外扯了一下,隔着软软棉花,裴檀之像是声音也变软了些,“娘娘,盖这么严实,真不怕晚上捂着啊?” 姜菀闭嘴装死,“...” “娘娘还真是翻脸不认人了。”裴檀之也不去继续拽那被子,松手后,就盈盈立在榻边儿,“咱家没记错的话,娘娘的身子是咱家刚才洗的,衣裳也是咱家换的,还有花骨朵上的药膏,不也是咱家涂抹的么?” “你还敢说!”姜菀一掀被子坐了起来,因为动作大了些,又急,她捂着胸口咳嗽,双肩直颤。 要不是他对自己用什么“窈绳”的,这裤子还有药膏的,通通都用不到! 裴檀之见她咳嗽厉害,皱皱眉,转身去了桌旁倒茶。 姜菀一手撑着床榻,一手轻拍胸口,小脸咳得通红。 “茶。”裴檀之递来茶盏,面上敛了刚才打趣,没什么表情,语气也淡淡的,“凉了,喝慢些。” 他这边儿刚叮嘱完,姜菀那边儿一盏凉茶就下了肚。 裴檀之望着顷刻空荡荡的茶盏,“...” 姜菀簇着被子,小声嘀咕,“本宫也是渴了嘛。” “若无事了,娘娘便好生休息着。” 姜菀不再答,拥着被子躺下,垂眸不知想什么。 见她不语,裴檀之也是无话,把茶盏搁好在桌上,吹了门口两盏花灯,抬脚准备跨过门槛离去。 “大人留步!”姜菀从榻上坐了起来,朝着裴檀之招手道。 “娘娘还有吩咐?” 姜菀点点头,示意他凑近听。 裴檀之迈步过去。 “大人可还记得刚在‘春风一度’时,您应允了我一个条件。” “娘娘可别跟咱家说,您不想被送去草原当女奴了。” “本宫不会和大人开这种无济于事的玩笑。即便是本宫提了,大人也必定不会放了本宫。” 裴檀之满意一笑,“娘娘清楚便好。” 他问,“不知娘娘提的要求是何?金银,权势、地位,咱家有的是。” “不。”姜菀摇头,“本宫不要那些。” 裴檀之纳闷了,看着眼前少女满是真挚澄澈的目光,他微微恍神。 “那娘娘想要何?” 姜菀伸手,戳了戳红袍下的胸膛,“你。” 裴檀之“噗嗤”笑了出来,“咱家是阉人,做不了让娘娘快活的事儿。” 是不是阉人,试一试不就知道了? 不过这话,姜菀没当着裴檀之的面说。 “大人会错意了。”姜菀,“本宫不是想要同大人快活,只...只不过是想请大人留宿罢了。” 第445章 太后她总是宦得宦失(24) 听见折子门一声响,姜菀以为裴檀之对自己的要求定是嗤之以鼻,不屑去理。 她确实不想理他,奈何任务在身,束缚着她不得耍小性子。 刚在床榻上也想了蛮久。这裴檀之连给自己沐浴,涂药膏都能做到不起一丝波澜不起,难道是个真阉人? 是不是,她光凭猜测不行,还得需要近身一试。 把人留下来,看似是以美色为诱,寻个倚靠。实则,不过是试探裴檀之到底身子有没有残缺。 让姜菀没想到的是,她以为裴檀之不会理会她的要求,没想到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裴檀之竟换了身宽松的衣裳推门回来了。 黑袍松垮,腰间只系着一根细细绸绳,胸膛渐露。 那模样,有些暗暗撩人,俊美如斯... 姜菀没开口,裴檀之倒是出声先问了,“娘娘要咱家过来睡,敢问是要咱家睡哪儿啊?” 当然是睡她身侧了,难不成还要睡桌子上? 她可还等着验他是不是真太监呢! 姜菀抱着被子往里挪,然后拍了拍榻外侧,“睡这儿。” 裴檀之反问她,“娘娘认真的?” 不问还好,一问,姜菀就有点儿不好意思了。 她裹着被子倒在榻里,轻细如蚊的声音,有些费力落在裴檀之耳侧...娇柔柔的,跟小幼兔一样的一声“嗯”。 ... 火烛熄了,花灯也被守在门外的端午和月珠给吹灭了。 殿里有些黑,窗棂的月却很圆。 床榻宽敞,够四五个人躺在上头睡。姜菀用手裹紧被子,眼神是谨慎又防备盯着裴檀之的,怕自己一会儿动弹两下,心思就被他给戳穿。 他是多聪明、狡猾的一个人。 久久,姜菀都不敢有动作,想着等裴檀之稍微睡熟一些在行事。 她等啊等,终是听见身后传来轻细鼾声。 这是睡着了? 看来裴檀之对自己也没什么戒心啊! 刚小心往后一挪,脊背贴上一袭冷硬,凉的瘆人。 姜菀深深一个哆嗦,心道,这是被裴檀之给发现了? 正是提心吊胆惧怕之际,腰上环了一双手,紧紧从后抱着她... 这是? 发的什么癔症? 她不敢挣脱,任由他抱着,“裴檀之?裴大人?裴总督?” 还是没动静。 姜菀咬咬牙,也是豁出去了,“裴...裴公公?” 话音落下,静了两息后,姜菀听到头顶上低低传来一声呢语,“阿母...” 阿母?可是裴檀之心里的哪个钟情人?! 就是这名字,怎么听都有些奇怪。 “阿母,檀儿终于见到你了。” 这人!抱着自己,心里竟然想着别的姑娘?! “裴檀之你松开我!”姜菀挣扎着,可裴檀之的两条手臂紧紧勒着她,根本让她动弹不得。 即便是在梦里,裴檀之力气也大的惊人,就跟抱着救命的浮木一样,死活不撒手。 “阿母,你身上还是好香的味道。”他凑近她脖颈嗅着,鼻息一下下喷洒在她耳后,脖颈。 “裴檀之!你看看清楚,我不是你阿母,不是你...” 他打断她的话,瓮声瓮气倔强道,像是孩子似,“你是阿母,是檀儿的阿母!” 姜菀气得想伸手给他一巴掌。 手臂被禁锢着,她犹豫,要不然伸脚往裴檀之那儿踹一脚算了。 但就怕,人彻底醒了之后,自己就没命活了... 左右为难着,姜菀感觉脖颈后面倏然更热了,还有些阵阵滚烫,是湿润。 裴檀之他... 他在哭。 ... 第446章 太后她总是宦得宦失(25) 兴许,谁都不会想到,人前阴戾残忍的东厂总督,也会有如此脆弱不堪的模样。 那心肠被外人形容的有多么冰冷,这会儿,他眼眶里的泪就有多么滚烫。 姜菀刚还挣扎着的身子也不动了。 她快被那泪给灼烧化了。 裴檀之这人到底怎么回事儿?旁日里杀人不眨眼,入了夜就跟没娘的孩子一样,抱着人又哭又闹的! “阿母,檀儿想吃你做的牡丹饼。”他哭得更凶,“可兴许,是再也吃不到了。” 姜菀揣测,难道是他心爱的姑娘死了?被云怀皇帝给害死的? 若不是,他为何对云怀有这么多恨? “阿母,你陪檀儿说说话可好?” 姜菀动了下唇,背对着他,声音有些哑,“好...” “阿母,阿母。” 算了,看在他落泪的份儿上,自己也就扮一回他的旧情人。 身子一转,姜菀的面颊对上了裴檀之的胸口。 “檀...”姜菀抿嘴。 檀儿这称呼,她实属张不开嘴。 这就像是老娘喊儿子的称呼! “檀...”姜菀吸了口气,轻道软糯,“檀郎。” 她声音柔软,带着哄慰。 这声“檀郎”喊得清楚,听的裴檀之先是表情恍惚,后身子紧紧蜷缩起来,将自己缩成一团。 他收了泪,睡梦呢喃满是惆怅,“阿母,檀儿知道的,这还是梦罢了。” 透着从窗外飘进来的冷月寒芒,姜菀也微微看清了裴檀之这会儿的表情。 乌鸦鹊羽的睫毛被泪水打湿,眼窝下是湿润模糊,唇角的弧度不是喜,是悲悲凄凄。 小模样,也是怪可怜的。 勒在腰上的手,不知什么时候收了,也是蜷在怀前,不安瑟缩起。 明明一伸手,往袍下一摸便可知裴檀之是真太监,还是假太监。这么好的机会,姜菀都已经把手给伸出来了,摩拳擦掌往下探... “阿母...”又是颤着的一道声。 姜菀指尖一顿,仰头往上瞧。 男子清隽俊瘦的下颌,晶莹滴落,恰好落在她眉心。 已经凉透,都有些刺骨了。 啧。 姜菀闭了下眼,再睁开,手掌从下慢慢往上,最后停在裴檀之头顶发间。 她轻轻拍了几下,动作小心抚摸,“檀郎安心睡。睡醒了,阿母就给你做牡丹饼吃。” 半晌,寂静。 过了不知有多久,一直默声,让姜菀以为睡着的裴檀之突然笑了下,自嘲讽刺,“果然是梦。” 姜菀一下下抚摸在裴檀之头顶的手掌一瞬也顿住。 她听他笑着嘀咕,“阿母的喉咙,早就被毒哑了,不能说话。” “还有手...阿母的手臂也被他们给砍了。阿母没了手,又怎么能继续抱着檀儿,给檀儿做牡丹饼呢!” 毒哑了? 手臂也被砍了? 这裴檀之的旧情人,究竟是犯了何罪啊! 还是说,裴檀之嘴里的“阿母”并非是他的旧情人,而是另有身份? 大着胆子,姜菀还是问了,“裴檀之,阿母是你的何人啊?” 裴檀之没直接答,浑身开始轻轻冷颤,像是害怕也恐惧这个问题,不敢说,也不敢想... “阿母,阿母...”他大口喘息着,声音愈来愈小。 不过,姜菀还是听见了。 听见他说:“阿母,就是檀儿的母后啊!” ... 第447章 太后她总是宦得宦失(26) 三更刚到,端午进殿喊裴檀之晨起。 “大人,您该去上朝了。” 若搁以往,让人听见也定是好笑。一个阉人,哪儿来的本事上朝去啊?别说上朝了,就是往朝堂上一站,也会让诸位大臣觉得这是对自己的羞辱。 只不过,今时不同往日。宦官执政,还是仅此皇帝的摄政王。 裴檀之只手遮天,除了这皇位他坐不得,也坐不了,其余权势地位,他要什么没有? 裴檀之睡得很沉,沉到端午硬是喊了好几声,才把人悠悠从榻上喊醒。 秋凉,端午打了温水给裴檀之洗脸。 舀了水洗,擦干后裴檀之觉得脸上有些不舒服,“这天倒是越来越干燥了,咱家眼窝脸侧都有些疼。” “下了朝,奴才给您煲个猪肺玉竹汤。” 裴檀之应了声,任由端午伺候穿好袍衫。 透过轻纱幔帐,他瞧见榻里的少女那是裹着被子睡的一个香。好似还流了口水,他瞧她脖后的头发都有些湿湿的... “煲两份吧。” 端午心里有疑,总督大人一人能喝那么多?还是午膳想免了? “给太后端一份过来。” ... 裴檀之走后,姜菀也再无一丝睡意。 其实从她听见裴檀之说出那句话时,睡意就全无了。 阿母,就是檀儿的母后啊... 母后? 裴檀之的娘亲竟然是皇后? 自己是老皇帝的新后,他的上一任皇后是徐岚,也是徐遥光的长姐。 若是说裴檀之是徐岚诞下的皇子,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儿。两人年龄差的不多,顶多以姐弟算。 况且,裴檀之似乎与徐家有着不可解的血海深仇。 不杀,就是羞辱、折磨。 难道说,裴檀之是异国皇子?被云怀灭了国,这是报仇来了? 想想也不对。 云怀五十年未曾同哪个国家开仗,除了跟草原小打小闹,但也没始终把草原给吞并掉。 她想不通了... 一直到天光大亮,月珠进了殿。 瞧着自家娘娘两眼红丝望着自己,月珠差点儿哭。 她扑到姜菀榻边,跪在地上抹泪啜泣,“娘娘,娘娘!您可不敢有轻生的打算啊,只要活着,咱就一切有机会。忍一忍,就是一时而已。” 姜菀脸红。 这丫头胡思乱想什么? 该不会真以为她给裴檀之当了对食吧! “月珠。” “呜呜呜——” “傻珠珠,你别哭了!本宫有话问你。” “呜呜呜呜——” “中午吃叫花鸡,还有芙蓉虾球。” “真...真的么?” “...”姜菀被她气笑,忍不住去捏那肉乎乎的小脸,“真的!” “好耶~”月珠雀跃了一下,但觉得气氛不对,还是继续呜呜呜。 “你先别顾着哭,我真有急事儿找你问。”姜菀正经起来。 月珠不哭了,泪汪汪瞅着自家主子,“您问。” “陛下生前,究竟有几个皇后?”她猜测,是不是在徐岚入宫之前,老皇帝还有一任皇后。 “奴婢自幼进宫,只听闻过先皇有一任皇后啊。”月珠瞧了榻上少女一眼,忙改口,“不不不,两任皇后。您也是算一任皇后的。” “徐皇后之前呢?可还有一任?”姜菀急着问。 月珠绞尽脑汁,“奴婢没听说过...” 姜菀泄气。 她自然不可能直接把这个事儿摊开在裴檀之跟前去讲。若这事儿是他的禁忌,自己撞上铁板,怕也会凶多吉少的。 要摸清楚真相,还得暗地里去查。 就是深宫大院的,她又没权没势,这得如何查啊! “唉!”月珠轻声叫了下,“奴婢认识一个老嬷嬷,要不得空去找她问问?” ... 第448章 太后她总是宦得宦失(27) 差不多到了下朝的时候,姜菀做了盒糕点,想着给裴檀之送去。 三更他从未央殿离开,临走时还交代了端午煲汤给她送一份过来。 于情于理,她都得还。 夜里,他说想吃什么来着?牡丹饼? 恰好,殿前就有盛开的白牡丹。朵朵娇艳,四季不败。 她采了些新鲜的,想着做一些给他尝尝,算是还了那一盅汤的恩情。 按着脑袋里的路,姜菀独自挎着小篮子进了竹林。 不坐轿子,她一人行了许久,走的两腿都发软了,香汗淋漓。 今日天气好,日头暖和,光也足。 走在竹林里,风暖洋洋的,倒是叫人舒服。 快走至海刹阁时,姜菀猛地身躯一顿,不再往前走了。 不远处的竹林间,红袍刺眼,盘膝随意而坐。 男子玉面俊俏,青丝被一顶芙蕖冠固着,多了些风度翩翩。 漫漫碎阳洒在他红袍上,还洒在他怀间的野猫身上。 那野猫后腿扎了好几根细长的竹丝,估计是扎深了,猫腿血迹斑驳,小身板也抽搐着。 “你这猫,乱跑也不小心些?总是一身伤来找我?”裴檀之一手固着怀里野猫的身躯,一手五指分开,慢慢握住猫后腿的竹丝。 跟猫逗趣的时候,他猛地一动手,把野猫腿上的竹丝都给拔了出来。接着,丢了带血的竹丝,手一抬递到嘴边,牙一咬,撕扯了条碎布下来。 布条在野猫受伤的腿上缠绕几圈,最后打了一个歪歪扭扭,还丑的结。 姜菀看着那结,一瞬笑出声。 裴檀之刚一颗心都在野猫身上,全然没察觉有人入了竹林,还站在一旁看他许久。 他懵着脑袋回头,却叫姜菀也看呆了。 君子如美玉,洁不可欺。 原来,那没了阴谋算计的眸子,纯粹起来能这般好看... 反应过来,裴檀之蹙了下眉,却未有被人偷窥的气恼。 他将怀中的野猫放走,伸手掸了掸身上的毛,没起身,“娘娘怎么得空来了?” 姜菀扬过手中的小竹篮,“做了些糕点,也就拿来给大人尝尝。” “咱家不爱吃糕点!”裴檀之冷着脸拒绝。 不爱吃? 姜菀心里偷着笑。昨夜也不知道是谁想吃呢,想吃的都哭了! “大人不尝尝再下定论?可别一锤子敲死喽。”她走近他,把手又往前递了递。 一截子小臂从衣袖下探出。 雪白皓腕处,有几道红痕。 裴檀之一眼抓到。眼风在那红痕出盯了好久,辗转又搁在少女温温笑起来的面上,“娘娘做的?” 姜菀颔首,“这可是本宫在宫中第一次下厨,大人可得尝尝。” 她把篮子打开。 篮中有不少白乎乎的小圆饼,香味扑鼻,很是勾人食欲。 只是那气味... 裴檀之轻嗅两下,脸色大变。 他眼风变冷,盯着那篮子犹如盯着穷凶极恶的东西,“这是什么饼?” 姜菀,“牡丹饼啊。” 这不是你夜里哭着喊着要吃的么? 蓦地,姜菀只觉得篮子一沉,怎么握也握不住。 等回过神时,篮子已经掉在地上,里面的牡丹饼也全都从篮子里滚落出来。 “娘娘大可不用费尽心思讨好本督。本督从不吃这种恶心的东西!” 第449章 太后她总是宦得宦失(28) 密密竹林,叶影遮不住光影斑驳,却遮住了少女纤瘦的身影。 她走的急,决绝的像是被树枝舍弃的枯叶,毫不犹豫。 裴檀之就站在原地,静悄悄望着那身影在眼眸中渐行渐远,愈来愈小...他下颌绷着,唇紧抿,脸侧不知是因为恼怒还是其他什么的,颤了又颤。 光暖暖的,照在那一寸不弯的脊背上。 渐渐。 当少女的身影彻底消失在竹林尽头,裴檀之的脊背就如同被闸刀一下下砍碎了。 他双肩顷刻沉下去,低头,怔怔望着散落一地的牡丹饼。 薄薄的皮,馨甜馥郁的馅。 他都快忘了,上次吃这东西是什么时候? 是母后双臂还没被徐家人砍掉?还是他被关在狗笼子里,徐遥光把脚踩过的牡丹饼丢给他吃,还让他学狗叫? 他忘了。 甚至从来不想记得! 这牡丹饼,是儿时美味,更是儿时噩梦。 味道甜甜,像是母后曾经做的那般。 裴檀之望着地上的一堆弃饼。 望着望着... 慢慢,他便是再也看不清了。 阿母,檀儿想您。 朝思暮想,却,不敢再相见! ... “娘娘,娘娘?”月珠见自家主子闷头回来,上前把人拦住,关切问,“您这是怎么了?不是说去给总督大人送牡丹饼了么?” 她视线在姜菀身上扫了一圈儿,又问,“篮子没拿回来啊?” 姜菀翻了个大大白眼,在桌边儿一坐,“以后本宫是再也不会自讨没趣了。” “怎么了这是?” “人不稀罕,我费什么劲儿?”姜菀冷声笑着,光是听语气,也能知道她气得要死。 姜菀气呼呼喝了杯茶,勉强把心头火压下。 真是毛病,她就不该心软的! 昨夜抱着她是又哭又闹,梦里喊着要吃牡丹饼。她一夜没睡,天亮就起,挽袖洗手给他做牡丹饼。 好嘛,尝也不尝,伸手就给一巴掌糟践没了。 不知好歹的,她可不惯这毛病。 “月珠!” “唉——” “本宫回榻睡会儿!除非天塌了,否则就不用管我。”姜菀又喝了杯茶解渴,然后茶盏往桌上一撂,抬脚往殿内走。 月珠赶紧跑上前,悄悄嘀咕,“那...那要是总督大人唤您去海刹阁呢?” “就说本宫不伺候不通人性狗东西。” 月珠听完一懵,接着就是腿软了,“您...真要奴婢这样说?” 傻珠珠。 姜菀气笑,她就是过过嘴瘾,真这么样说的话,命还要不要? “骗你的。就说本宫病了,下不了床。” 月珠拍拍胸口,像极了从猫嘴里逃过一劫的小老鼠,“没事儿,我还能说娘娘病重,快不行了!” 姜菀,“...”行,还是很行的! ... 日头照在屋脊顶,端午拎着食盒去海刹阁送午膳。 跨过小竹槛,他上了三楼。 “大人,午膳到了。”端午打开食盒,将里头东西一样样端出来。 “撤了吧,本督用过了。”裴檀之躺在竹椅上,脸上盖着一本书,遮了脸。 端午听后,目露诧异,“您用过了?可是御膳房直接送来了?” 裴檀之把脸上的书拿掉,坐起身没什么表情望着端午,“你话何时这么多了?” 端午脊背抖了下,不敢再吭声,默默将桌上的餐食都重新拾掇进盒子里。 一直无话的端午,直到快提着篮子出门,终是忍不住了,转过身一字一句道,“大人,奴才知道不该扰您。可有些话,奴才想了又想,还是觉得要跟您说一声。” 裴檀之定定望着他。 端午一手提着食盒,一手抬起,轻轻指了指裴檀之的唇角,“你脸上有一块儿牡丹饼的馅儿...” 在裴檀之脸黑之际,端午一个闪身,动作利落出了海刹阁。 走进竹林里,端午又想起自家大人刚才那满脸讪讪,又气恼的表情。真是,明明是偷吃点心饱了,偏说什么用过了。 大人什么时候还学会口是心非了?! ... 第450章 太后她总是宦得宦失(29) 快入夜,端午又来了海刹阁一趟。 “大人,今白天都为召见太后娘娘,可是要奴才晚上把人接过来?” 裴檀之想到白日里那转身离去的身影,心像是被人猛地一揪,有些疼。 他不吭声,端午也学精了,不再顺着话往下说。 裴檀之手里还捧着书,就是目光逐渐心不在焉。 他又想到,少女皓腕洁白,朝他伸出手的时候,腕上有一道触目惊心的红。 烫到的,定是很疼... 端午自知自己揣摩不出总督大人的心思,乖乖把床铺好,就准备走人了。 “端午。”裴檀之唤了声。 正铺着床的端午扭身看他,“大人有何吩咐。” “...” 不吭声了。 端午唇角抽搐两下,继续埋头铺床。 整妥当,他出门时,裴檀之又唤了一声。 苦等片刻,还是没下文。 等端午彻底出了海刹阁,三楼的窗棂一瞬开了,从里头丢出来一个玉罐小瓶子。 手疾眼快,端午伸手接住,也顺势仰头望上看。 支开的窗又阖上,脑袋顶,只落一句话,“把药给小太后送去。” ... 未央殿,香气弥漫,处处生姿。 “你说,这是你们家总督大人要你拿来给本宫的?”沐浴更衣过的姜菀坐在凳上,手中捧着玉罐药膏左瞧右看。 “回娘娘的话,确实是大人亲下的命令。”端午一五一十道。 再三确定后,姜菀勉为其难信了,可还是悄悄嘀咕,“他会有那么好?” 上午在竹林气成那个熊样,怎么可能会注意到她手上受了伤! 声音再小,端午是个心思机敏的人,猜两下就意会什么意思了。 若想的不差,估计晌午总督吃的那些牡丹饼就是太后娘娘给做的,但不知为何,两人生了场气,这会儿都僵着对方。 “娘娘。”端午躬身施礼,“有句话,奴才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说。” “总督他...看似手段毒辣,心冷残酷的。实则,善良的很!” 姜菀默着。 端午继而又道,“有时候啊,就是别扭。很多事儿都搁在心里,不常常表露出来,叫人知道。” “奴才初入宫时,得罪了位老公公。若不是总督大人照拂,估计奴才的命早就没了。” 姜菀明白,端午这是在劝和,帮着裴檀之说好话。但他的话也不假,毕竟在竹林里,自己也是亲眼瞧见了裴檀之救下受伤的野猫。 倘若是真大恶之人,断不会救下猫,还把自己的衣裳咬破给猫包扎。 那牡丹饼,想来是对裴檀之有着什么不一样的暗喻。要不,他怎么反应那么过激。 罢了罢了。她可不要做个小肚鸡肠的人,揪着这事儿不放自己也好过不到哪儿去,可要让她继续热脸贴裴檀之的冷屁股,她也懒得伺候。 “药膏本宫就收下了。”姜菀想了会儿,又补道,“你替本宫跟你家大人道声谢。” 端午“唉”了声,躬身走了。 出了未央殿大门,端午刚走几步,便瞧见宫墙深处站着一道人影。 黑袍玉修,相貌俊朗。 星月之下,尽是光辉遍布。 “大人?”端午迎上前。 裴檀之手握空拳,抵在唇边轻咳了声,“本督夜里吃多了,出来消消食。” 端午憋笑,也不戳穿自家大人其实是想打听那药有没有交给太后罢了,“药已经送到了娘娘手里。估计娘娘都已经用上了!” “对了。娘娘还专门交代,要奴才帮她给您道声谢。” 裴檀之抬眼,往未央殿的方向看去。 片刻,他才意识过来,阴沉着瞪了端午一眼,“谁问你这个了?” 端午,“...” “本督消完食了,先回海刹阁。” “...” 第451章 太后她总是宦得宦失(30) 文和正殿,群臣纷嚷。 “先帝同徐皇后共有三子,只可惜三子都早早夭折。” “先帝子嗣单薄,又同现太后无子嗣。家不可一日无主,国不可一日无君,还是尽快从旁支里挑了天资聪慧的血脉养在太后膝下为皇子教养的好。” 百官议论纷纷,时不时看一眼坐在殿上皇位旁的裴檀之。 见其神色无常,才敢继续讨论。 一言一语,群舌纷争。 说好听的,是为云怀挑选天命之子。说难听的,就是扶持自己看中的新君上位。 “诸位大臣,都歇歇嘴吧。”裴檀之听累了,抬手叫殿前众人都停下。 徐遥光给身后的两个大臣刚使完眼色,扭过头,就被裴檀之点了名,“徐中丞,你可是觉得该辅佐那家旁支血脉?” 徐遥光语气中肯,“自然选临安耀王之子。耀王世子好学刻苦,听说五岁之时,便可熟读四书。” 百官听后,颔首都认可。 旁支一脉,耀王世子确实出众,小小年纪,才华过人。 “耀王?不行不行。”裴檀之淡淡道,“耀王曾有谋逆之心。” “那庆王?” “不可,其貌不扬。” “郑王可好?” “瘦的像猫,跟病秧子般。” 百官说了许多,就没一个是裴檀之同意的。 徐遥光气得浑身颤抖,“总督大人可有心仪人选?若是有了,大可直说。” 裴檀之坐直身子,手指摩挲着下颌,“本督还真有位人选。” 谁? “江南兆王。” 兆王?就是那个不学无术,天天只知道饮酒作乐,好色成瘾的兆王? 这...这不是等于把云怀往火坑里推么? 裴檀之啊裴檀之,你可真是祸国殃民的狗阉人! 群臣心中怒骂,可谁又敢直言反抗? 徐遥光似是早知道裴檀之会如此定夺,面上没多少情绪,垂下眸静静站着。 裴檀之瞧他,虚眯起眼。 新帝登基大典,安排在了下月初,一切从简,不可铺张浪费。 ... 消息传入未央殿时,差不多已到正午。 月珠绘声绘色讲着,姜菀托腮听,直到她听到新帝的名字,面色惊变。 江南兆王? 就是那个多次去原主家中提亲,要将原主纳为小妾的兆王?! 若他登基称帝,定是乱过乱民,云怀降灾。 姜菀愁眉,心不在焉听着月珠絮叨,心思早已经如麻烦乱。 裴檀之是要祸害云怀,而她的任务中有一样,便是救下云怀。 兆王绝对不能成为云怀的国君。 “娘娘,裴大人的贴身公公来了。”殿外,有婢女禀报。 “快请。”姜菀站起身。 端午进殿,还没吱声,便听太后娘娘先行问道,“督军大人可是要本宫去海刹阁?” 姜菀急声问。 她不是犯贱上杆子去找裴檀之,只是要急着摸清楚他对立新君这事儿的态度,若能扇扇耳边风让他改注意,这是再好不过! “回娘娘话,总督大人不是要召您去海刹阁,而是要奴才过来传话。”端午,“大人说,他这几日忙新帝登基的事儿,怕是暂且见不了娘娘了。” 话落,姜菀心跟着一沉。 看来裴檀之对这儿是相当重视的,还亲力亲为顾不上自己了。 让他改主意定是不可能,但也不可让兆王登基,祸害云怀! 她得想个法子... 第452章 太后她总是宦得宦失(31) 过了九月,到了露月初,就也是到了新帝登基的日子。 宫宴上,裴檀之为首,而刚被立为新君的兆王坐在他下首之位。 兆王嗜酒好色,光是接他的那些小妾入宫,就足足拉了十几辆马车。更别说养在府中,无名无分但也有过染的舞姬。 本是空荡荡的后宫,一夜之间热闹起来,满是衣香鬓影。 人逢喜事精神爽,兆王喝了数杯酒,面颊通红,笑着正同怀里美人亲热。 他不知收敛,完全没个帝王该有的规矩和仪态。 不过兆王也懒得管那些瞧自己的目光。入宫之前,裴檀之都同他说了,要他平日在府邸怎么样,进了宫,当了皇帝就还是那个样子便好。 眼看百官唉声叹气,一杯接一杯喝闷酒,裴檀之心里就像是吸食快活散般舒服。 他一瞅身侧空位,喝了杯酒唤过端午进前,“太后呢?” “已经差人过去请了,估计一会儿便到。” 话音刚掷地,门口便有小太监通传,“太后娘娘到——” ... 姜菀这几日习惯了穿素衣,出门前,月珠顺其自然给她拿了套颜色偏素起的宫裙。 “珠珠,换套艳一些的宫装。” 月珠拍了下自己的脑袋,“是奴婢粗心大意了。今儿是新帝登基,按道理来说,娘娘不能穿太素的衣裳,可得盛装打扮才行。” 月珠回屋里,挑了两身拿出来给姜菀选。 “要红色的那套。” 衣裙换好,月珠满脸惊艳扶着姜菀往宫晏处走。 临到门口,守门的小太监差点儿没认出人来,最后瞪着眼魂不守舍开了门,扬声通传。 百官都听闻过,小太后相貌出绝,有着倾城之姿。往日未见,今日有幸欣赏,各个也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露月风大,微微凉。 远处,一团殷红先入了眼。 红纱扬,裙裙花,似月里嫦娥,如画中仙姑。 彩金攒珠的绣鞋,往上是婵娟赤绣牡丹裙,腰间系着璎珞流苏,正垂裙间。 柳腰软,酥雪香,青丝盘发抹红妆。 月月圆,步步莲,美人含笑望儿郎。 兆王含在嘴里的酒一口未咽,全从唇角溢出。 见此娇色,怀里的佳人已是入不了眼,全成了粗枝烂叶。 裴檀之递在唇间的酒盏有一瞬迟缓,但也极快恢复了正常,将盏中酒水一口饮尽。 酒是辛辣,酿的醇美,可也容易醉。 他现在,便是感觉自己有些醉了... 又是一盏。 心跳极快。 等姜菀彻底步上大殿,百官还只顾着看,每一个有想要跪下请安的打算。 姜菀也觉得正常。毕竟她一个无权无势,更没有子嗣的小太后,无人会放在眼中尊重。 走了两步,姜菀看到裴檀之身侧有个空位,便知那是自己的位置。 稍侧了下目,便是同裴檀之对上了眸子。 他眼睛漆黑明亮,看过来时,如星如炬。 忽而,裴檀之勾唇一笑,从位上起了身。 他下殿,在众人目色疑惑下,一步步走至红裙少女跟前。 巧了,他近日也穿的红色。 两人面对面站在殿中,郎才女貌,仿佛是要拜堂成亲的仙眷。 “咱家给太后娘娘请安。”在姜菀揣摩裴檀之要做何时,未曾想他竟然对自己躬了腰,弯了身? 总督都折腰了,百官谁还敢放肆坐着? 一个个,撩着袍子跪在地上磕头,“臣等,给太后娘娘请安。” 诛人埋头之际,裴檀之又走进两步,声音压得低低,“牡丹饼不够甜。” 姜菀抬眸,“??” “下次娘娘可以做甜些。” 第453章 太后她总是宦得宦失(32) 姜菀坐在位上,手捧清茶有些想事情出神。 刚才裴檀之那个不知好歹的东西说什么?牡丹饼不够甜? 那牡丹饼都被他打落在泥巴地上了,难道还又捡起来给吃了? 无事生非。 好端端的给他不要,非要去吃掉地下的! 半晌,缓过神来。身侧的裴檀之到了殿下头,被一众大臣阿谀奉承围起来劝酒巴结。 姜菀看了会儿,倒是发现没见到徐遥光的身影。 找了个小太监问,才知道徐遥光今日告假不来参加宫宴。说是告假,不过就是明面上告诉裴檀之,这个皇帝他们徐家不认。 细细看,不仅是徐家的人没来,还有那些依附于徐家的不少高门大户也都无一人在殿上。 看来,这徐家在京中的势力确实不容小觑。 “太后娘娘。”鼻前一阵刺鼻的酒气。 姜菀被薰的恶心,赶紧用手捂着口鼻去看来人。 是那个刚被裴檀之立为新君的兆王! 长得是还算不错,估计天天纵欲过度,两眼下一团黑青,笑起来牙还黄。 “太后娘娘好生眼熟啊...”兆王一双色眯眯的眸子盯着姜菀看,忽而,眼睛大睁,阴恻恻笑起来,“难怪本王...不,是朕!难怪朕瞧太后眼熟,原来是在江南郡时,朕一直想纳的那个小妾啊。” 姜菀佯装害怕,面对那咄咄逼问声,她眸子渐红,像是被欺负的幼兔。 见她这模样,兆王更是变本加厉,眼神愈发放肆起来,“朕若是记得不错,娘娘该是姓姜才对啊。可怎么世人都传,太后娘娘是先太后的妹妹,是姓徐呢?” “你...你这事儿万万不可对外说!”姜菀带了些哭腔,明眸楚楚望着兆王,“只要你不把此事说出去,本...本宫...” 兆王笑,“不说不说。瞧给娘娘吓的呦,朕都快心疼死了!朕今日登基,可是喜事一桩,若娘娘能让朕喜上加喜,朕这嘴巴肯定严严实实的不把娘娘秘密给说出去!” “什么喜?” 美人瑟缩脖子,红裙娇媚,勾的人心痒难耐。 兆王露着一口黄牙,搓搓手,没皮没脸道,“朕今夜,想同太后娘娘入个洞房!” ... 未央殿,烛火暗暗,只剩下一盏灯了。 月珠正要阖门出去,倏听床榻上传来少女阵阵吃痛声。 她赶紧又回去瞧。 “月珠,本宫胸口有些不舒服。”姜菀催促她,“你帮我去唤个太医,要快些。” “啊?”月珠看着自家娘娘疼的满头汗,心也皱在一起,“奴婢现在就去!” 月珠没多想,提裙就走了。 眼见人被支开没影,姜菀稍松了口气。 月珠对她好,她当然知道,所以才借口把人支走,万一她要做的事儿败露,起码是跟月珠没干系的。 谋杀帝君,还是新立的帝君。一旦败露,必死无疑。 只要兆王死在了她的未央殿,她是绝对逃不脱干系的。 除非... “咯吱”一声,窗户响动打断了姜菀思绪。 片刻,一个满身酒气的醉汉从窗户外翻了进来,咣当一声又砸在地上。 能醉成这个模样的,除了兆王,别无他人。 兆王从地上爬起来,两眼在看到姜菀时,一瞬可就亮起来,给逮到宝贝一样。 他一边脱衣裳,一边朝着姜菀踉跄歪过去。 “美人儿,朕可是来同你洞房了~” 第454章 太后她总是宦得宦失(33) 月珠从未央殿出来,一路往太医院跑。半道,她碰到了正要去太医院给裴檀之拿解酒药的端午。 月珠只顾着哭,两眼婆娑看不清眼前东西,只觉得撞上了一人。 她哽着声音赔了不是,继续往前头跑。 刚跑出去,手臂被人攥住,踉跄往后跌了下。 “深更半夜,你跑什么?”端午见她慌慌张张,不由自主就问了出来。 月珠抹了把泪,一瞧是他,哭得更凶。 端午好不尴尬,“...” 他可没招惹她! “公公,不!好哥哥,求求你快点儿带我去见总督大人,我家娘娘出了事儿!”月珠刚才也是急懵了,自家娘娘在宫里无权无势的,怎么可能使唤的动太医院那些老东西。但要是能求动总督过去瞧瞧娘娘,整个太医院搬进未央殿那是轻轻松松。 这时候,求爷爷告奶奶,都不比求“阎王爷”管用。 听见“好哥哥”三字,端午一瞬红了脸,“你...你别乱喊。” 月珠以为是他不肯,拽着袖子磨人,哭啼继续喊,“好哥哥,端午哥哥!” “你别喊了!恐叫人听见误会。”端午忙抽开手,四处看看,“真是怕了你,我带你去还不成嘛。” ... 端午本想不叫月珠进去,自己先进阁中探下总督大人的口风。奈何,虎头虎脑的小侍女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他抿抿唇,破例没通传,就把人带进了海刹阁。 月珠跪在地上,给裴檀之磕着一个个头,“总督大人,我家娘娘好像快不行了!” 裴檀之刚沐浴更衣过,青丝半干未束,散在身后。 听到小丫鬟嘴里说出来的话,他刚倒了满满一盏茶的茶盏,也随之掉在地上。 “什么叫...”裴檀之凝着她,目色一寸寸冰冷下,“不行了?” “我家娘娘睡前忽而急痛,她叫奴婢出来请太医,奴婢走时,我家娘娘的脸色级差,额前还冒了冷汗。” “太医可是请了?” 月珠,“奴婢本是要请的,但路上遇见端午公公,想着若有大人相助,我家娘娘定是能安然无恙。” “荒唐!”裴檀之冷嗤,“本督又不是太医,这种时候怎能乱投医?” 月珠吓了一跳,肩膀缩着不敢说话。 “端午,把这没用的宫婢先看押起来。” “大人。”端午迈前一步,挡在月珠身前,“眼下太后娘娘病重,正是需要人伺候的时候。这...这婢女伺候太后娘娘还是挑不出差的,很得娘娘心。” 裴檀之懒得这时候同她计较,一挥袖,飞身从窗棂而出,往未央殿掠去。 月珠差点儿吓晕在这儿。 她抬起头,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 这是除了娘娘,还有人愿把自己守在身后的。 月珠不流泪了,就是胸口还有些抽噎,“...端午哥哥” 端午转过身瞧她。 “谢...谢谢。” 小侍女红着脸喊了句,然后又一阵风似跑出海刹阁。 那方向,是往太医院去的。 端午想,刚好自己还要去一趟太医院,干脆一道得了。 “你跑慢点儿。天黑,竹林里看不清路...” 第455章 太后她总是宦得宦失(34) 夜深,未央殿火烛暗着,殿内熏香缭绕。 兆王一步步朝着姜菀逼近,双手摩拳擦掌,一双纵欲过度的眸子盯紧了那张小脸。 美人娇楚动人,尤其是眸子害怕惊惧时,氤氲起一团雾来,更是勾魂,直叫人想压在身子底下欺负。 “陛下...”姜菀被逼坐在床榻上,声声乞求,“求求陛下放过小女子。小女子如今已是太后,若将来被人知道身体不洁,那是...那是要被处以极刑的。包括我爹娘在内,一家老小都要被株连干净。” “美人,你我新婚之夜,咱就别老是提什么极刑不极刑的,还有株连那些东西。”兆王笑声放肆,手已经将自己袍带解开,一件件脱去衣裳,“你且放心,只要朕活着一天,往后就没人敢欺负你!” 姜菀泪汪汪瞅他,眼风落在床头处搁着的那顶鎏金彩鹿香炉上。 “陛下所说可是真的?” 兆王重色,也重虚荣。被美人依赖的滋味,谁还能不享受? “朕允诺的事儿,自然是真的。”谈话间,兆王已经解开亵衣,露出胸膛。 姜菀不再言语,静静盯着他。 又是三息过后,“咣当”一声,兆王两眼一闭,整个身子都砸在姜菀脚边儿。 姜菀踢开他,沏了杯茶,把还在焚着的迷香给泼了。 这办法,一般人还真是没门使唤。但她不一样,自幼重病,血肉早就对这种迷香药物有了抵抗。 人一晕,姜菀就把发间的朱钗给拔了下来。 她手握朱钗,钗头恰好对准了兆王脖颈之处。 只要下手够狠,明日这位新君就可操办丧事了。 不过... 姜菀自知,一旦兆王的尸首在她这儿被发现,自己也定是难逃一死的,到时候任务兴许就完不成了。 可那又如何,杀个昏君,不知道能救多少性命呢。 打定主意,姜菀手猛地抬起,正欲高高落下,便听门外传来动静。 有人! ... 裴檀之推门而进,一股子刺鼻的血腥让他心惊。 一路朝殿内,眼前一幕更是叫他心跳骤停,连呼吸都忘却了。 榻前,血涌了一地,透着森森。 上身裸露的男人瘫在地上,脖颈上还插着一根朱钗。 而那朱钗的主人,环着双膝坐在榻上,眼风平静的倒是更可怕。 裴檀之不是傻子,怎可猜不透这殿中究竟所发何事。 是他蠢。 千算万算,却忘了兆王食色成瘾。只要见了有些姿色的姑娘,都是急着往自己府邸里搁。 今日宴前,小太后着盛装出席,那娇色动人,连自己看了都有些醉,何况是兆王那种好色之徒? 地上的兆王,裴檀之没兴趣管他死活,榻上的少女,让他看着揪心! “娘娘。”裴檀之唤了声。 姜菀不理,也未曾看他一眼,就像是魂魄出窍,没了人气儿。 裴檀之加重声音又唤,“娘娘。” 少女终是有了反应,抬起脑袋望着他。 望了一会儿,眼眸湿红,泪窝里的珠子跟断了线般往下掉,一颗颗全砸在裴檀之胸口。 都快砸了个大坑出来。 那滋味,裴檀之这辈子都不想在尝第二遍。 有怨,有恨,更多是委屈。 他正想开口,去唤她第三遍。 倏... 怀里一软。 她扑了进来。 “裴檀之。”少女把脑袋埋在他怀里呢喃。 “我在。” “裴檀之。” “咱家在。” “裴檀之,裴檀之——” “娘娘,咱家在呢。不怕了,乖,咱不怕了...” 第456章 太后她总是宦得宦失(35) 姜菀在听到门响之后,脑袋里已经想了自己无数种死法。 她是不可能全身而退的,但兆王她也绝不会放过。 正欲下手之际,姜菀似闻见淡淡桔香,若有若无的,还有些熟悉。 这味道... 是裴檀之! 姜菀也疑惑为何裴檀之会来这儿,不过既然人来了,说不定她就也多了一条退路。 那朱钗,本该是对着兆王脖颈命脉去的,就在姜菀分辨出来人是裴檀之时,手腕一动,对着兆王胸膛刺入进去,不过并非完全刺入心窝。 耳听裴檀之步步走进,姜菀心里也在打鼓。她摸不透裴檀之看到眼前一幕心里究竟会如何想,毕竟兆王是他一手扶持登位的,可登位第一天就出了这样的事儿,他是气,还是恼? 又或... 在察觉到裴檀之一眼未瞧地上的兆王,而是神色紧张一步步朝着自己走过来,姜菀心里想,她怕是赌对了! 堵,自己在裴檀之心里的分量,比一个兆王重。毕竟,她一人可值得草原千匹战马,裴檀之不是还等着把她送去草原当... 耳畔,一声带着轻轻哄的“娘娘”落下。如雀鸟羽翼,春和杏雨,丝丝柔柔,尽是缱绻。 尽管只是二字,姜菀还是听出了其中关切。 裴檀之这是...哄她呢? 他声声唤,她抬头看着他。 乌漆漆的眸子里,涟漪荡荡,全无平日那冷静、阴戾的神色。 姜菀知道。 裴檀之对自己,终是心软了啊! 既然身份是病弱的娇小姐,那她就顺着继续演下去。 姜菀扑进裴檀之怀里,双手死死拽着他的衣裳两侧,在那怀中放肆痛哭,像是宣泄心里的恐惧和委屈。 裴檀之揽紧她,手在她背上轻拍着,一下又一下。 “不怕不怕。娘娘这是做了噩梦,刚才瞧见的都是假的。”裴檀之去抚那凌乱些的青丝,字音都带了笑,“咱家可是人间阎王爷,娘娘是咱家的人,无人敢来招惹的。” “阖眼睡吧,睡着就忘了刚才的事儿。” 姜菀又拽了下他前襟。 裴檀之失笑,“咱家不走,咱家守着太后娘娘。” ... 端午带了一行太医院的人至未央殿,风风火火往殿内赶。 看到新帝满身是血躺在地上,众人已经是心惊肉跳了。一抬眼,万万是没想到还有更叫人胆寒恐惧画面。 总督大人一身黑袍,正抱着个人影坐在床榻上。仔细一看,那不就是太后娘娘么? 太后娘娘阖着眼,乖乖窝在总督大人怀里,两手揪着总督大人的衣裳不松,跟刚被欺负过的娇兔子一样。 这这这! “新帝对本督不敬,本督惩处大过,废黜其皇位。”裴檀之将怀里的娇躯轻放在床榻上,幔帐一放,挡了诸人视线。 明眼人,一瞧殿中情景都能猜到这是出了什么事儿。 新帝垂涎太后美貌,这是想趁夜强占。奈何新帝不知,太后娘娘是总督的人,是总督要送到草原去的。 只是...刚一进来,总督同太后娘娘的动作也太过暧昧旖旎。 “端午,带太医瞧瞧他死透了没。” 这“他”自然指躺在地上的兆王。 一个太医被端午带着上前。 把脉瞧过,太医毕恭毕敬道,“启禀总督大人,兆王还有一口气在。虽伤的深,但也还有救。” 躺在床榻上的姜菀颤了下眼皮。 “没死透就好。”裴檀之淡淡下令交代,“把人给本督医活了,本督要他生龙活虎的!” 端午,“大人不都废了兆王皇位,为何还要救他?” 救? 裴檀之盯着地上满身是血的兆王,勾唇露笑,愈发瘆人,“本督养的那条狗,只爱吃新鲜的肉。” 众人明白,总督大人这不是要救兆王,这是要让兆王生不如死! 太医院把兆王给抬走了,月珠自看到自家娘娘昏迷不醒,哭得很是可怜,又碍于不敢在总督面前哭,一个人偷偷躲起来抹泪。 裴檀之叫端午打了盆温水过来,他拿帕子湿了温水,在端午一脸不敢置信的目光下,伸手帮着睡熟的少女擦去泪痕,净了脸, “大人,要不奴才来吧。” “不必。” 端午不再言语,安静着端好盆子,瞧着自家大人伺候太后娘娘。 “行了,出去吧。”裴檀之把帕子丢在盆里。 端午脚下踌躇,终于还是站稳了,对着裴檀之低声劝,“大人要不在好好想想,究竟该如何处罚兆王。兆王不管怎样,也是有着云怀皇血的,要是大人将他喂了狗的事儿传出去,势必会引起藩王不满,百姓唾骂。” “你就一直想同本督说这事儿?”裴檀之皱了眉。 “奴才是想请大人三思后行。”端午字字恳切。凡是目睹过刚才那一切的,都知道有杀人之心的是太后娘娘,并非是总督大人,他不想看着总督大人被推上风口浪尖,受尽天下唾骂。 “端午。”裴檀之转着手上的玉扳指,笑起来时,肆意放荡,“本督从不被世人期待,不被当成善。既如此,千人骂,万人恨又如何?” 他仍是笑着反问,“本督被指万恶做尽,难道还差这一回么?” 那笑意放肆无畏,掩去的苦,无人可见,唯有自己尝。 端午知道督军这是心意已决了,不再劝,颔首退下。 殿中的血腥已是散去,熏香染上,是牡丹焚,舒心静气,最适合给被吓坏的小太后安神用。 裴檀之两指拨弄开榻上美人脸侧的碎发。 少女五官柔艳,眉如青山云海,淡淡,却笼罩令人无限遐想的风情。 不艳,不俗。 就跟殿外那白牡丹般,盛开的恰到好处,开在人最柔软的心底。 “娘娘,这会儿确是咱家错了。”裴檀之声音轻悄,像是呢喃,“咱家千算万算,还是百密一疏。” “旁支皇脉不少,可只有兆王无母,跟娘娘争不了未央殿。不想...” 他突然没了声,沉着叹了口气。 躺在床榻上的少女动了下身子,脊背外,面朝里。 裴檀之望了眼,盯着那背影自言自语,“兆王是咱家杀的,跟娘娘没关系。娘娘手生得好看,又怎该染了血呢...” 天黑黑,云低低。 露月天好,总是星河烂漫,亮着晃眼。 香烛烧干了,仅是月色,也把殿里模样照了半清。 她睡在榻上, 他坐在榻前。 她阖眼, 他未闭。 一夜,如此。 第457章 太后她总是宦得宦失(36) 姜菀醒来的时候,差不多已是日上三竿了。 她不知裴檀之是何时离去的,不过裴檀之昨夜里说的那些话,她都记得清楚。 想来,他对自己已是心软。有些话,依照裴檀之那口是心非的性子,断不会说出口... 执拗、倔强。 知错改错不认错。 话说回来,姜菀也是万万没想到,裴檀之肯选兆王登基的原因竟是为了自己。 “娘娘?”月珠打水进殿,“您醒了啊?奴婢刚在外头待了半天,愣是不敢进来...” 姜菀掀开被子起身,“有何不敢啊?” “总督大人上朝走的时候,特意跟奴婢交代了,不叫打搅您睡觉。” “他上朝才走的?” 月珠把盆子搁好,揉了帕子递给姜菀先擦脸,“可不是。总督大人守了您一夜呢...” 一夜未眠?然后一早又去上朝了? 新帝刚登基人就没了,不管是明里暗里,裴檀之今日一定会被徐家多方势力挤兑。 “总督大人...不管如何说,奴婢现在是觉得总督大人跟传闻里那般不同。” 姜菀看了月珠一眼,目色调侃,“你这是被他灌了迷魂汤?怎么处处还帮着他说话了?” “您是不知道,昨夜您...”月珠话说一半,突然也是不敢说了。 瞧见她那小表情,姜菀才意识过来,自己昨夜里可是差点儿杀了人的,还是个刚登基的皇帝。若她还跟以往那样,怕是会叫人生疑。 殿外,侍女通传,说是总督进殿了。 姜菀一声不吭,默默坐在桌边,两眼看似发呆无神,实则细数桌布上头的花纹条路。 裴檀之是刚下朝,一脸疲意,就连衣衫都染了些风尘仆仆的气味。 裴檀之进殿,月珠就如受惊的猫崽子,下意识想逃,又有东西放不下。 “你唤了太后晨起?”这话是问月珠的。 月珠脊背一耸,脖子往里缩,“不不不!奴婢没唤,是娘娘自己起的。” “可是用过膳?” “未...未曾用膳。” “那还站着?” 月珠不明白什么意思,小心抬头“啊”了声。 裴檀之眼风渐冷,阴郁盛了满脸。 像这种憨笨的奴才,都够他杀个十几遍了。 若不是听端午说这丫鬟深得小太后喜欢,他断不会把这种无用人留在她身边。 “看本督作甚?去传膳。” 月珠不仅被吓哭了,还差点儿被吓傻了,“可是奴婢还没伺候完娘娘洗漱呢。” 裴檀之瞧了她一会儿,蓦地冷笑起来,“你是看不起咱家?觉得咱家不会伺候人?” 这丫鬟,还就显着你了呗? 月珠百口莫辩,想解释,又不敢。 正巧,急得抓心挠肝的时候,侧头看到了门口正欲进来的端午。 一瞬间,月珠就跟找到了倚靠一样,飞奔着跑了过去,“端午哥哥——” 端午站在门口,低头瞧自己腰上的手,又讪讪望着自家总督。 裴檀之瞧那搂搂抱抱的身影,心里像是长了疙瘩。 “青天白日,霍乱宫闱的通通杖毙。” 月珠顷刻就撒开手,耷拉脑袋憋着哭,小包子脸挂满“可怜”二字。 裴檀之心里舒服了,又狠狠瞪了端午一眼,才转过身去。 不就是有了伴,显摆给谁看? 第458章 太后她总是宦得宦失(37) 姜菀要不是为了维护自己刚差点儿杀人的形象,还真是想跟裴檀之拍桌子了。 月珠是谁?那是她的心头肉! 她连说重小珠珠一声都舍不得,裴檀之倒好,还打算把她的小珠珠给杖毙? “太后娘娘。”裴檀之凑近姜菀,唤了声,没被人理。 刚才姜菀那目空一切的模样确实是装出来的,但这会儿,她还就是生气了,懒得理裴檀之。 那表情淡淡的,落在裴檀之眼中是一点儿没发现小太后不想理气自己,他还错以为是小太后经历过昨夜那事儿,没缓过来。 “兆王还好端端活着呢,娘娘别总想着那档子事儿,跟自己过不去。”裴檀之给她倒了盏温茶压惊,“即便兆王最后死了,也是跟娘娘没一点儿关系。” 姜菀还是不吭声,连瞧都不瞧他一眼。 裴檀之皱起眉,袍袖下的一双手攥着紧紧。 他弯下腰,单膝跪在地上,从下仰头望着那张小脸。 想当着面赔不是,认了错,可又不知如何开口。 “咱家这事儿,确实做的...”有欠考虑。 “大人,娘娘——”月珠端着热腾腾的小笼包,“早膳来了。” 裴檀之剩下的话全卡在喉咙里。 “大人。”月珠笑嘻嘻还冲裴檀之傻笑,“开饭了!” 这话不能细想,细细一琢磨,听着就像是“狗子,开饭了”。 端午撂下一碟子碗筷,眼疾手快捂住月珠的小嘴。 裴檀之确实有想把人丢去喂狗的冲动。 无人瞧见,一直冷脸的姜菀双肩快速颤了下,又赶紧用力抿住唇。 “哎呀,你——”月珠挣脱开端午的手,“你捂着我干嘛?” 她舀了碗粥,想端去给姜菀时,又被裴檀之给拦下了。 “给我。” 月珠给了,低下头的时候,一脸不服气。 不管她服不服,反正端午是服了她... 就没见过头这么铁的! “娘娘,吃点儿东西吧。”裴檀之把粥搁在姜菀面前。 等了片刻,都没见人动筷。 这别真是吓坏了。 不想还好,一想,裴檀之觉得自己吸进肺的气都是刺痛的。 他把碗端起来,舀了勺粥,放在姜菀唇边。 还是不动,连眼皮儿都吝啬眨巴。 “大人,还是我来吧。”月珠悄悄嘀咕。 “你来有何用?” 半柱香后... 月珠一勺勺喂,少女一口口吞,吃得蛮香,一碗粥都见底了。 裴檀之站在旁边看,心里愈发不是滋味。 酸酸涩涩。 很久以后,他才知道那感觉叫作“委屈”。 “娘娘,可还有什么想吃的?”月珠“砰”的一声把碗搁在桌上,那声音很响,似乎还带着不明的炫耀。 姜菀半仰着脑袋瞧她,哭了一夜的喉咙有点儿肿,声音沙沙糯糯的,跟撒娇一样,“小笼包。” 话落,都没等月珠动动脚,一笼屉小包子就搁在姜菀眼前。 裴檀之没说话,只用力清了清喉咙。 姜菀想说不想吃了,但不小心看到裴檀之那跟月珠暗暗较劲的表情,突然就是挺想笑的。忍不住了,干脆自己夹了个包子塞进嘴里堵住笑。 没吃几个,门外走进小宫女,施礼后便道,“娘娘,中丞大人求见。” 第459章 太后她总是宦得宦失(38) 徐遥光会来找自己,姜菀是一点儿不奇怪。 徐家势力不容小觑,在宫中也有不少眼线,自然会知道昨夜兆王在未央殿被自己行刺的事情。 她宣了,在偏殿单独召见徐遥光。 ... 一进殿门,徐遥光忙拥上前,嘘寒问暖道,“好妹妹,可是叫你受苦了。” 姜菀退了两步,和他拉开些距离,“兄长,这边坐吧。” 徐遥光自能感受出来姜菀待他的生疏,一想还要跟人套话,他强笑还作出亲昵样,“多日不见,妹妹都避着兄长了。也是,妹妹如今已是太后,云怀最为尊贵的女子,自是不能同兄长如往日那般了。” 他自顾自叹了口气,颇为惆怅的一脸表情,“可菀菀啊,你知道兄长今早听闻你遇险的事情,有多后怕么?那兆王也忒不是个东西,早在江南时,你就多次同兄长写过书信,说那兆王去姜府,要强纳你为小妾。” 姜菀捧着茶,就听着,心里是差不多快把徐遥光祖宗骂个遍。 原主为了这事儿,给徐遥光写了可不止一封信。 然后呢?杳无信息... “菀菀,你也别只顾着喝茶。”徐遥光伸手,僭越拿走姜菀的茶盏,半分没有把她当成太后瞧。 “好妹妹,你快同兄长说说,那个兆王可是对你做了什么出格的事儿?”徐遥光拍着胸脯,“你放心。要是他真做了,你就说出来,有兄长给你做主!” 姜菀唇梢淡淡挂笑,“劳烦兄长惦记了,兆王那厮也并未对本宫做何事情。” 徐遥光可真是虚伪的很!估计他是想套出自己的话,然后在朝堂上给裴檀之施压,毕竟兆王是裴檀之选上去的人,出了事儿,也是裴檀之一人担着。 徐遥光要给裴檀之树敌,这能利用的,可不就是自己? 真是好一个伪君子! “真无事,兄长不必过问。” “那你为何要杀兆王?” 姜菀也不隐瞒,直言直语,“本宫杀他,是因为他不配当云怀国君。云怀如今虽然无君,可也是兵强马壮,良田桑蚕处处为优。兆王昏庸,本宫不想看着云怀毁在他手里。” 徐遥光盯着少女面颊看了半晌,目色带着暗暗审辨,好一会儿,他才收了目光,抚掌大笑,“妹妹不愧是我徐家人!满门忠勇,为国为民啊。” 倏然,他神色一变,凑近姜菀时,声音也压得极低,“可妹妹,你要真盼着云怀好,就得同哥哥说一事。” “何事?” “裴檀之!”许是因为紧张,又或是兴奋,徐遥光声音低的有些哑,“他的身子,是不是有些不行了?” 裴檀之那么执着要从他手里夺取凤尾银草,不就是要给自己延寿么? 不行? 生龙活虎的啊! 不对。 第一次在树林见他时,他分明是吐了血的,连动一下都是费力。 徐遥光今日进宫,不过是为了向自己打探裴檀之的病情。 姜菀本可以实话实说,她知道徐遥光想要作何。 杀阉人,夺皇权。 话到嘴边,姜菀改了口,一本正经道,“兄长问总督?总督大人身体康健啊,听说一夜能御六七个对食呢。” 殿后。 耳根紧贴墙壁的人影听闻此话后,差点腿软狠狠摔上一跤... 第460章 太后她总是宦得宦失(39) 徐遥光本不信,再三跟姜菀确定之后,终垂头丧气从未央宫离开。 他相信,眼前这个小表妹不会骗自己。 看来,裴檀之是真的无事。那他找凤尾银草是打算尽早把奇毒解药制出来? 既然裴檀之在深谋远虑,自己也不能坐以待毙... 徐遥光走了,墙后偷听的人影也慢慢从未央殿离开。 端午等了许久,都没等到自家大人回来,最后双手跟姜菀作揖,回了海刹阁去瞧。 阁中,男子躺在竹榻上,折扇挡住脸,窥探不出其表情。 端午刚一推门,竹榻上的人影坐了起来,把折扇一阖丢在旁边,“云兆如何了?” 端午愣神,“大人可是问兆王?” “你说...本督要是先砍掉他一条腿,可还能好好活着?” “太医院诸位大人妙手回春,定是能活的。若活不了,不是还有东厂里的大人么。” 想想也是这么个理。 裴檀之颔首,“那先砍了吧。” 端午领命,只是不明大人从未央殿出来,怎么对兆王这事儿火急火燎的处理。 “我那犬也是名贵,不吃畜生的肉。”裴檀之摘了颗圆溜溜的金桔子,袖子一搓,金桔子丢进嘴里,“畜生的肉,就该只给畜生自己吃。” ... 接连两日,裴檀之没往未央殿来,也未宣姜菀去海刹阁。 两个人就像是井水不犯河水,彼此互不打搅。 姜菀不去找裴檀之,确实是有意冷着他。可裴檀之不去见姜菀,除了有愧,更多是见了面也不知该如何道歉。 人昏着还行,他能说那些话,要是人醒着,他是半个字都吐露不出... 可要是一直不见,有种猫抓般的难受。 又是两日过去,未央殿收海刹阁的东西收到快盛不下。 奇珍异宝,绫罗绸缎,都是一马车一马车送的。 等到第三日,有人坐不住了... 姜菀如往常一样,沐浴更衣,上榻裹被睡觉。 睡得迷糊,她听见“咯吱”一声,以为是月珠进来掐灯,没多管。 等着再一转身,一身红袍诡异立在榻边。 姜菀惊叫一声,从榻上猛地坐起来,瞪着榻边的人影,“大人夜深不睡,来未央殿作何?” 裴檀之一肚子话想说,被她一问,又全都不争气咽了。 “本督只是想来...”瞧瞧你。 裴檀之抿住唇,又成了平日那阴冷冷的模样,“那日娘娘同徐中丞的话,咱家都听到了。” 姜菀“哦”了声,翻身准备继续睡去。 这人,还没学乖呢。 “本督有话要问。” 姜菀转过身盯着他,明眸澄澈,娇躯软在锦被里。 裴檀之“咳”了两下,侧开脸继续道,“娘娘明知道本督身子不大好了,为何那日要骗中丞,没说实话?” 这也是困扰他多日的事儿。 想不通。 小太后这胳膊肘,可太往外拐了,就跟和徐家有仇一样。 “既然大人听了那日本宫同中丞的话,就应该还听到本宫说,兆王不配为云怀国君。兆王不配,他徐遥光也是不配的。” “那太后觉得何人配?”这话是无心问的,可裴檀之却发现少女眸子极亮,落在他身上时,透着光。 “若大人是个健全人,估计最适合坐皇位的该是大人。” 他? 裴檀之笑,“本督可坐不了。” 姜菀对这话半信半疑。 “那日娘娘向着本督,难道就只因为不想要中丞篡位称帝?”其实裴檀之是想问:你向着我,可是因为对我存了心思? “本宫不是大人的人么?还有不足两月,就要被送去草原当女奴了。与其说是向着大人,不如说是在讨好大人。” 姜菀太知道裴檀之心中如何想的了。 但现在主动权在她手中,她也知不逼裴檀之一下,他还是不肯正视自己的心,不敢袒露,只会藏着掖着。 果然。 裴檀之听后,立刻沉了脸。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瓶子,拔了塞,倒出一粒黑漆漆的小丸,“娘娘总说自己的本督的人。在东厂,只有服下这药的,本督才承认是自己的人,才会接受其讨好、谄媚。” “吃下才能是督军的人?”姜菀问。 她才不信,裴檀之会舍得她把这个毒药给咽进肚里。 伸手,毫不犹豫就拿走那药丸,接着一张嘴,药丸丢了进去。 姜菀等着,等着裴檀之冲上来救自己。 等呀等,她倏然觉得不对。 那药丸竟然是入口即化的? 别玩掉了吧,真是一口吞了毒药? 裴檀之这个狗东西,不会真因爱生恨要把她给毒死吧? 抠喉咙肯定是来不及了! 抬眸,睫帘前捕捉到一抹淡淡粉。 姜菀猛地从榻上挣扎起来,小腿一蹬,双脚离开床榻跳进裴檀之怀里。 姜菀是真没想到,裴檀之竟真的眼睁睁看着她吞了毒药。 不过,即便是死,她也要拉上一个垫背的! “若是毒药也好。本宫黄泉路上,还能有大人相伴。” 裴檀之砸吧了两下嘴,蓦地,很不厚道笑了出声,“傻娘娘,那不是药,那是糖。” 糖? 姜菀静下来,下意识模仿刚才裴檀之砸吧嘴的动作。 甜的... 裴檀之没骗她,真是糖! 那他骗自己这是药?还是毒药?弄得自己吓死了,还被这狗东西白白占了一回便宜。 先是气恼,慢慢,姜菀脸上的表情变得有点儿埋怨委屈。 “裴檀之!”她重重喊他的名字。 裴檀之笑着应,“咱家在。” “你还笑?你还敢给本宫笑?”姜菀真恼了,骑在他身上捶那肩膀、胸口。 裴檀之挨了两下,伸手轻松把人按住,“本来是糖的,不过现在还是变成了药。” “什么意思?”姜菀紧张起来,怕他又耍什么诈。 “咱家自己吃就是糖,娘娘吃了喂咱家,就变成了药。”他揽着她腰,将人放在榻上。 姜菀被他气息烫的难受,想躲,已经是躲不开了... 他的吻一点儿都不温柔。 笨拙、小心。 像是幼兽在试探陷阱,像是脏鼠在偷吃酥酪。 你是我在这穷凶极恶的人世间,穷途末路、病入膏肓唯一的解药... 第461章 太后她总是宦得宦失(40) 将人哄睡了,裴檀之便从未央殿离开。 快入冬,深更半夜的风像刀子,一把把割在身上。可裴檀之不觉得半分冷,半分疼,他心窝热腾腾的,跟灌了一壶蜂蜜冰糖茶似。 一路进竹林,裴檀之并未先回海刹阁,而是直接掠过,往林深处走。 约莫半刻钟,他停在林深一座红墙小院门口。 门有些旧,上头掉了颜色,还有破损的痕迹。 但不脏,没有蛛网,环锁也擦得干净。 裴檀之就站在那门前,盯着看。 他不上前靠近,双手蜷缩而起,眼窝子也有些红。 “她跟您一样好看,身上也香,还会做牡丹饼。” “我做错事儿了,还会不理我,伸手打我。打的我是不疼的,就是有些担心她会手疼了...” “不久前,我还叫她做了许多不好的事儿。她定是还恼我、气我的,刚把我舌头都咬破口子了。” 这话说完,裴檀之蓦地轻笑一声,伸手挠了下自己脑袋,红着耳朵又低头。 “若您还跟以前一样好着,说不定能跟我出出主意,怎么去哄小姑娘开心...”他揉了下眼,自言自语的声音愈发沙哑,还有些哽咽。 “阿母,儿臣想您...” ... 翌日,晨光熹微,天上露着层鱼肚白。 “娘娘,娘娘——”月珠小跑进了殿,脑袋一探,钻进幔帐里头,神秘悄悄朝榻上睡熟的少女低声道,“那个嬷嬷来了。” 姜菀打着哈欠揉眼,“我还没睡醒,吃什么馍馍?” “您可真会搭茬...不是吃的那个馍馍,是老嬷嬷,女的,岁数老的那种嬷嬷。”月珠连说带比划,说到老嬷嬷的时候,还用手把自己小脸捏皱巴,硬生生挤出好几道皱纹。 姜菀懂了,但还是很不给面子笑的大声,“知道了知道了。我快点儿洗漱,一会儿你帮我请嬷嬷进来。” 片刻,月珠从外带了穿着朴素衣裳的嬷嬷进殿。 姜菀就站在门口迎,瞧见老嬷嬷腿脚不利索走进来,她伸手扶了一把,“嬷嬷小心。” 老嬷嬷倒也没太大反应,挑眼瞧了姜菀,笑起来也是和善,“多谢太后娘娘。” 姜菀扶着老嬷嬷走至桌前坐下,又给月珠使唤眼色,叫她阖门在外头盯着。 月珠领命走了,殿内只剩下姜菀和嬷嬷二人。 姜菀给老嬷嬷沏了盏茶,也不拐弯抹角,直言便道,“找嬷嬷前来,是有些事儿想跟嬷嬷了解一番。” “娘娘但说无妨。” “敢问嬷嬷,我云怀共有几位皇后。” 老嬷嬷捧着茶的手指一瞬紧缩了下,她望着姜菀,眼中情绪复杂,一时间叫人看不破。 “娘娘为何要问此事?” “嬷嬷也该知道,我是徐家的人。我本也不想进宫的,若不是遭人骗进宫,兴许能嫁个好人家。我姓姜,是江南郡姜青云之女,也是徐家的表亲。”姜菀能感受到老嬷嬷对自己没恶意,便就把自己实情跟老嬷嬷坦言相告了。 “娘娘想知道宫中究竟有几位皇后,可是因为什么人?” 第462章 太后她总是宦得宦失(41) 因为什么人? 姜菀没答。 她不会说是因为总督大人才打听这事儿,更不会说总督抱着她喊她阿母,还说他的阿母是母后。 她觉得裴檀之也是个可怜人。这些天,她或多或少了解过裴檀之做的那些事情。 他是残忍,手段毒辣,可多是对贪官奸佞,小人之徒。 那些清廉的好官,忠善的百姓,他不都是好好对待? 惩贪贼,训兵马,减赋税,治地灾...无论哪一件事情,裴檀之都是尽心尽力在做。 那日她说,云怀国君该由裴檀之来做,这句话不假,她是真如此想的。 若裴檀之能放下心里对云怀的仇恨,那才是云怀真正的生路。 “没因为何人。”姜菀答的肯定,“是我自己想知道的。” 老嬷嬷弯唇笑了,“娘娘心善,老奴也就不遮不掩了。至于娘娘想知道这事儿的原因,老奴也不过问,全当还了月珠姑娘的人情。” 这便肯说了? “算上您,云怀是有三位皇后的。” “还有一位,是谁?” 老嬷嬷瘦薄的面颊轻轻颤抖,声音也跟着发颤,“还有一位,是先皇帝的原配发妻。姓裴,单字一个音。” 裴音。 裴檀之... “恕我孤陋寡闻,不曾听说过云怀有哪家大户姓裴。” “不怪娘娘。裴姓没落久远,如今云怀已经很少有裴姓了,就连老奴也快是忘记。” 姜菀追问,“为何没落?” 嬷嬷叹了一声,“云怀昔日的开国大将军,便是姓裴。先帝资质平庸,若不是娶了裴将军的嫡长女,这皇位是坐不稳的,也根本轮不到他坐。” “先帝登基后,不喜裴皇后,但也不敢轻易废后,怕遭到裴家报复。当时,徐家丞相给出了主意,把一个莫须有造反的帽子扣在裴家头上。证据确凿,徐家又笼络不少朝堂之臣指认裴家罪责数桩,参天大树,就这样被一举砍了。” 老嬷嬷说完一笑,望着姜菀问,“娘娘怎么说也是徐家表亲,听老奴这般说,该不会生气吧?” “自然不会。”姜菀握住老嬷嬷的手,安抚着叫她放心,“实不相瞒,我还是被我那表亲兄长给骗进宫的。” 老嬷嬷诧异,后反手握把姜菀的小手给握在掌心,“娘娘也是受苦了。” 苦? 其实姜菀觉得自己并未受什么苦。虽然裴檀之欺负过她几次,可倘若没有裴檀之,想来她还会被欺负的更惨。 这深宫,向来不就是捧高踩低的么。 “嬷嬷,那你可是记得那位裴皇后是否给先帝诞下过子嗣?” “有。” 姜菀心头一跳,静静等老嬷嬷下文。 老嬷嬷脸上的皱纹挤出笑,不知想到了何,“是个小皇子呢。” “那小皇子呢?可还活着?” “这...老奴就不知了。兴许活着,也兴许早就死了,不过老奴倒是希望他早些死了好。” 话怎么能这样说?好歹也是一条人命! 姜菀蹙眉。 “死了,一了百了。活着,怕是恨太深,日日备受煎熬,疼痛钻心啊。” 什么恨? 灭族残母,囚禁折磨啊... 第463章 太后她总是宦得宦失(42) 裴檀之的阿母,便是裴皇后。 而裴皇后在家族覆灭后,也被关押起来,受尽新后徐岚的折磨。 毒哑毒聋,砍去四肢丢在冷宫里。 是死是活,无人可知。 至于裴皇后留下的小皇子,也被徐岚囚禁起来,明面上说是帮着裴皇后教养,私下,却把那小皇子当成狗一样。打骂羞辱都是小事儿,可恨是让宫女拿针从指缝上戳进小皇子十指,让太监把关人的笼子搁在茅房边儿,春夏暴晒,秋冬寒冷,无一日过了好日子。 后来...听说那小皇子是跑了。 姜菀给了老嬷嬷一笔丰厚报酬,老嬷嬷没要,却提了个要求。 姜菀让她说,知道是自己能办到的事儿,一定竭尽全力。 她本以为嬷嬷会提个什么难些的事儿,未曾想,嬷嬷说让自己有空陪她去个地方... ... 天更冷了,姜菀足有六七天未曾见过裴檀之。 人不来找她,她也没去多问。 月珠同裴檀之身侧的端午交好,她听月珠说过一次,裴檀之好像出城办事了,没些日子还回不来。 又是几天过去。 这日,姜菀还窝在被子里昏昏大睡,倏而面颊一凉,她激灵就醒了。 猛睁开眼,一张稍显疲惫之色的面容摆在眼前。 “总督大人是不会敲门么?神不知鬼不觉的,是要把本宫给吓死?” 她说话呛声带刺,听得裴檀之也委屈,“咱家敲了...” “那还成本宫的不是了?” “我没这意思。”得,吵不过她。 裴檀之,“下次我多使点劲儿...” 姜菀看着他一副知错低头的模样,一想起老嬷嬷那话,不由自主心就软了下来。 “大人一路风尘,不回海刹阁洗洗?” “先来瞧瞧你。” 姜菀朝窗外看了眼,天还没大亮呢,“可是用过膳了?” “未曾。” 她掀开被子从榻上下来。 裴檀之躬身,给她穿上绣鞋,又把自己肩上的大氅解下来给她披上。 “你随我过来。”姜菀唤道。 两人一前一后往桌边儿走。 桌上,摆着一碟子白馥馥的小饼。 姜菀端起那碟饼,把东西递给裴檀之,“牡丹饼。月珠估计还没醒,我不想她,大人先吃这垫吧垫吧。” 裴檀之利索接过,伸手就先拿了一块儿放在嘴里狼吞虎咽。 “唉!你慢点儿别噎着,又没人跟你抢!”姜菀给他倒了杯茶,漫不经心问,“这一次的,甜么?” “甜。” “裴檀之,我...”这一次,我明明就没放糖的。 这几日月珠说她胖了些,故而做东西都是没放糖进去的。 那日在竹林里,她做的牡丹饼其实放了不少糖的,定是甜的。 可裴檀之却说不够甜。 他现在吃的牡丹饼是不甜的,但他又说了甜... 老嬷嬷讲过,徐皇后给那个可怜的小皇子,下了慢性毒,食多了,会叫人成傻子。 裴檀之不傻,他只是... 没了味觉。 裴檀之见姜菀话说一半就没下文,也不吃手里的饼了,静静望着她。 姜菀瞥开眼,把身上的大氅裹紧,低声道,“糖我放多了,喝点儿茶解腻。” 裴檀之听话喝了,“一会儿我带娘娘去个地方。” 刚回来,还是大早上呢,一点儿都不知道消停! “去什么去。”姜菀寻了个帕子丢给他,没好气着说,“一脸的碎末子还往外头跑,大人是真不怕被笑话。” 说完,她起身去了内殿换衣裳。 裴檀之笑着冲那背影道,“娘娘穿厚些,天冷。” 怀里的帕子他舍不得用,叠好揣进怀里,只用袖子胡乱擦擦嘴,继续埋头吃那牡丹饼... 第464章 太后她总是宦得宦失(43) 姜菀没想到,裴檀之竟然带自己出了宫,来至一处大院门口。 那院子修葺精致,门口摆着大狮子,好生威风。一瞧,就知道是个高门大户的府邸。 姜菀撩着轿帘,往上又一看。只见两个字赫然刻在牌匾上——姜府。 姜? 她的本家? “娘娘不进去看看?”裴檀之的声音落在轿外。 他跟邀功一样,话里带笑。 姜菀算是明白裴檀之这些天是去干嘛了。 他怕是给自己父亲升迁加官了,兴许还亲自去了江南郡把人接过来。 姜菀知他是一片好心,但这时候,这种“好心”说不准会让姜家被京中世家针对! 她不能下轿子,更不能带着裴檀之光明正大就进了姜府,这是给姜家树敌。 “回宫。”姜菀放下帘子。 裴檀之脸上的笑意没了。 “回宫,要快。” ... “娘娘,您真不叫总督大人进殿啊?”月珠看了眼窗户外的天,黑压压的,“大人从晌午都快等到入夜了。” 姜菀拿着棋谱摆棋,一声未应,不知道听见了没。 见她不说话,月珠又想起端午哥哥刚才交代的那些话,语气惆怅,说,“大人为了早些回来见娘娘,听说两日没阖眼呢,快马加鞭赶回来的。” 棋盘上噼里啪啦响着。 “大人也怪可怜的。天这么冷,站这么久,不得冻病了。” “你这丫头行了啊!”姜菀把棋谱丢掉,斜了眼过去,“怎么也学会胳膊肘往外拐了?” “珠珠这是实话实说。” “他又大氅,一点儿不会冷。” “娘娘。”月珠喊了声,手往旁侧一指,“您看看...” 姜菀看过去,那是他早上给自己披的大氅,她忘了还。 啧。 她不见他,他就不能回海刹阁?或者...叫端午给送个衣裳啊! 算了,她也不想跟他怄气,还是直接把话给说开的好。 “月珠...” “奴婢现在就去请大人进来。” 姜菀看她一阵风溜出去,“...” 没一会儿,裴檀之进来了。 薄衣红鼻,脸白白的,一看就是已经染了风寒。 就没见过这样作践自己的!姜菀更来气,“我父亲在江南郡好好的,你为何要给他升迁来京?你可知道他这样入京了,要被多少京中世家惦记?裴总督安置的人,京中里里外外可是都会针对。”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姜菀放在心里没说。 裴檀之为何突然对姜家好?一查,就能查出他同自己的事儿,这以后兴许会成为他软肋,难道他就不知道么? 裴檀之也想像之前一样底气足足的说话,但瞅见小姑娘发飙,他情不自禁就底气全无,跟个病猫一样。 “菀菀误会了...” 姜菀是第一次听裴檀之喊自己小名,一懵,忘了继续训他。 “我没给姜大人升迁,只是京中有个位置适合,把人给调了过来。去江南郡也是处理云兆的事儿,无人知晓我是一路随着姜大人进京的。至于那宅子,确实是我的宅子不假,可姜大人也是出了钱买的,就是花钱少了些。” “也就是说,我姜家入京外人是不知道同大人有关系的?” “是如此。”裴檀之总算找了些底气回来。 “看来是本宫冤枉大人了?” “...”裴檀之,“不冤枉不冤枉。是我没考虑周全,想先不跟你说的...” 姜菀问他,“为何不先说?” “想着这般,你会欢喜些的...”说完,裴檀之打了好几个喷嚏。 说心里还是冷冷的,那不可能。 姜菀只是不曾想过,裴檀之会为自己做这些事。 而且他明明就没错,还一路上憋着什么都不说,只等自己把话问完了,才敢解释。 他谨慎小心,生怕自己做错事惹她不高兴。 恨是不死不休,爱是倾其所有。 “冷么?”姜菀问。 “冷。”他答。 “过来。” “嗯?” “本宫给你暖暖!” 第465章 太后她总是宦得宦失(44) 冬冷,姜菀被窝里塞了好几个汤婆婆。 她把其中一个暖婆婆推到裴檀之怀里,“你抱着,抱一会儿就暖和了。” 裴檀之稳稳抱住,眸子在夜黑里也能看清少女面上的表情。 一张温柔清艳的面庞,偏有些凶凶的。 裴檀之看着想笑,但又怕笑出声又要吃少女一拳。他把汤婆婆贴着面,挡着唇梢的弧,身子不由自主蜷缩起来,去感受身侧的温度。 姜菀没察觉他有什么异常,就觉得他这是冷太久了些,心里不大舒服。 她问,“暖和了么?” 裴檀之含糊“嗯”了声,也没给个确信。 “你怎么就暖脸啊?”姜菀看他把汤婆婆当成枕头,纳闷了会儿,干脆又踢了个汤婆婆给他,“这个暖暖身子。” 说着,姜菀还把那汤婆婆抓在手中,又往裴檀之怀里塞进去。 总共就那么几个,裴檀之怕她冷,伸了只手去挡。他的大掌和姜菀递来的小手碰在一起... 姜菀本不觉得冷,倏然手上摸到一个冰疙瘩一样的东西,她哆嗦了一下,才意识到那是裴檀之的手。 他手冷得不像话。 差点儿冻疼她。 “裴檀之。”姜菀拽了下他衣角,声柔柔的,还有些羞。 裴檀之还是沉声应着,眼风都没从跟前那张小脸上挪开过。 “你凑过来一些...” “我身上冷。” “可我身上烫啊!”姜菀张了手臂,“过来。” 裴檀之总算动了。 他不是一下子就扑过去把少女拥在怀里,而是小心翼翼地,缓缓靠近过去... 真等把人抱在怀里之后,裴檀之才知道她刚才说的是真的。她身上烫的不行,跟个烧着火的日头一样,快将他热化了。 那灼痛皮肤的温度,让他残缺的灵魂有了归宿,可也让他更沉默起来。 他是多么肮脏卑鄙的一个人,光是他的手,就沾着数不清的人命。 在想想她... 跟殿外的花一般好看,灿阳明艳,至若春和。 觊觎占有,他配么? 你瞧。 阴曹地府,何时有过明光啊。 裴檀之后牙咬了舌根子,抱在那腰间的手,一退再退... 姜菀以为他是担心他身上体寒,怕把寒气渡给自己。 其实不是他体寒,是衣袍上染了风霜,一时半会儿暖不热。 “要不...”姜菀犹豫了会儿,还是把嘴边的话给说了,“你把衣裳脱了,只穿着亵衣?” 这般,暖起来会快一些。 脱衣裳? 听到这三字,裴檀之才恍然意识到,自己是同寻常男人不一样的。 他是阉人。 是个真阉人,不是假的。 肆意妄为的日子过多了,他都快把自己当成个没有残缺的人了。 他本就不配。 如今想想,似乎是更不配了... 姜菀总算发现裴檀之有些不对劲儿了。他早已松开自己腰间的手,而是让双臂紧紧抱着他自己,身子也蜷缩成了一团儿,跟个没家的孩童一样。 裴檀之倏然想起一个词儿来,用来形容现在的自己,再合适不过。 万念俱灰。 他苦笑戏谑一声,猛地从榻上坐起来。不顾披上棉氅了,像是逃窜般从殿内推门离开... 第466章 太后她总是宦得宦失(45) 姜菀若再瞧不出裴檀之的异样,那她就是傻的。 尽管之前有想过裴檀之是个真太监,但当事实摆在面前的时候,她还是觉得不敢置信。 真是个阉人? 听闻他进宫时,不过才十三四岁。那时候,他还是个孩子啊,那般...究竟得多疼? 说心里恶心么?若早些知道这事儿,她肯定多少会恶心一些,不过现在心里全然没那股子计较,更多是有些难受、酸酸心疼。 一个男人,到底是心里埋藏了多大的恨意,竟能让忍受这种屈辱。 有些东西和骂名,只要你背负过了,这辈子都是不可能摆脱的。 姜菀知道裴檀之在躲着自己,也清楚原因。 他兴许嘴上说着不在乎,可也注定这是他永生不可抹平的伤疤。 偏偏,姜菀也不能去哄他。裴檀之是个多要强的人,你去哄他,说不准还会被当成施舍,更让人自暴自弃。 她得让他自己从那扇心门里跨出来。 整整五天的日子,裴檀之就跟消失了一样,再也不曾出现在过姜菀面前。 姜菀也没刻意寻他,她知道他在的... 用过早膳,姜菀出了宫,去了城中姜府。 ... “娘娘晚上可是真要留宿啊?”姜青云同女儿说了一下午话,用过晚膳天黑了,他听女儿一说要在宫外留宿,顿时有些惶恐。 他虽为官多年,今儿可是头一次招待皇亲。 “父亲不用多虑的,女儿说留,就无人敢有意见。”姜菀笑了笑,又道,“您吩咐下人帮女儿拾掇个小院儿便好。” 姜青云“唉”了声,跟身边小厮交代几句,转过头又问姜菀,表情怯怯的,“娘娘住在宫外,那位总督大人...可是会生气啊?” 生气? 他敢! “总督大人脾气好,定是不会生气的。” 姜青云一懵。 女儿说“脾气好”的那位,当真杀人如麻的总督大人?在江南郡时他可听说了,兆王府邸被抄了干净,那些常年依附兆王为虎作伥的官员、商贾,恶霸,全被剿灭了干净。 说解气是真解气,不过又想想那满城墙悬挂的脑袋,也是真的怕啊。 “女儿就住一宿,明早走。” 说了半天,姜青云还是点头答应了。 临姜菀打算回房去睡时,他把人拉到书房,门窗紧紧阖着,谨慎低声道,“娘娘近日身子如何?” “还好,并未生病。” “娘娘自小身子骨弱,从出生时就伴着病气,久医不愈。”姜青云抚着胡子一笑,脸上的喜色怎么样都挡不住,“前些日,下官帮娘娘寻了一株草原。听闻那草药有固本祛疾神效,等下官拿到手了,就立刻进宫献给娘娘。” “真有如此神奇?”姜菀,“不过,若是父亲拿到手了,无需给女儿留着。您身子骨也不好,还是自己配药服用吧。” 她没想在这世界多待,等做完了任务,就要离开。 没太多不舍,走的也阔利。 她这般说,姜青云也根本不会听,打着哈哈叫她赶紧回房去睡了。 到底不是未央殿,床榻硬些,屋子里地龙火也小,不够暖和。 姜菀躺在榻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眼睛瞧着屋脊,不知想些什么呢。 倏而,她喊,“裴檀之,我冷...” 第467章 太后她总是宦得宦失(46) 她知道的,他在。 所以便就喊了。 不仅是今日在,就连避而不见她的那几日,他也是一直在的。 偷偷瞧着她,陪着她,守着她。 不敢声张,拼命掩藏。 一句“裴檀之,我冷”,屋脊上窸窣响了几下,房门从外开了。 一身黑袍,没穿大氅,只一层薄薄单衫。 裴檀之阖门来到榻前,目光在地上寻了一圈儿,找了新炭往火盆子里添。 他只做事,不作声。 姜菀盯了他一会儿,披着被子从榻上坐起来,露着个脑袋在外,“裴檀之。” 他拿着钳子拨弄火盆的手一顿,头没抬。 姜菀把被子丢了,光着脚走他跟前。 她手很软,握着他有些粗糙的大掌时,像块儿甜透人心的酥酪。 她拽着他,将人拽到床边坐下,扯着他的手不松。 裴檀之起初挣脱了一下,可姜菀握的紧,后便就一动不动,默默坐着,只眼神还是低垂。 “你躲我做什么?我又不是洪水猛兽,难不成还能吃了你?” 姜菀边说,边把榻上的被子重新捞起来盖好,顺便把被子也分给了裴檀之一半。 被子盖在裴檀之身上,不像是盖了棉花,更像是盖着一层厚铁,快把他的腰给压折了。 姜菀抿抿唇,控制不住,眼风往他腰腹下看。 那被姜菀紧握的大掌,已是用力蜷缩,连上头的青筋都是绷着。 他怕了。 怕她跟那些人会用一样的目光看自己,怕她嫌弃自己是个阉人,怕... “疼么?” 耳畔,轻轻。 裴檀之蓦地抬头,和那双明眸视线交缠在一起。 没。 什么情绪都没。 她只是望着他,笑着望他... 掌纹,被她轻抚而过。就像是那千疮百孔的心,伤痕累累的身,上头的疤、溃烂流脓的地方,全被她抚平了疼痛。 姜菀又问了一遍,“裴檀之,疼不疼啊?” 他答,“疼,但又不怎么疼了...” “你这叫什么回答?”姜菀被他逗笑,然后从床头抱了个罐子在怀中。 罐子打开,一股甜幽幽的味道从里头满溢出来。 “梅子糖。”姜菀捏了一颗,塞在裴檀之嘴里,“甜么?” 裴檀之含着嘴里的糖。 他尝不出来,不过她说甜,就是甜的。 “甜。” “以后哪儿在疼了,就吃这个糖。” 他想说“好”的,但一个字儿都说不出来。 他想,她会嫌弃他的,会看向他也目露鄙夷... 想了许多,但始终都没想过,她会问他“疼么”,从没人问他这个问题,从没! 姜菀瞧着裴檀之。 清隽郎朗的男儿,竟在她跟前湿了眼,一颗颗往外滚,落入被。 肉再疼,又怎能比得上一辈子心疼啊... 这傻子,报仇的法子那么多,怎么就走了最想不开的一条路。 “裴檀之,咱们约法五章。以后不能随便乱杀人了。云怀有律令,不能肆意妄为。” “嗯。” “贪官污吏该杀,杀完要选好官顶上位置,不能空置。” “好。” “早点把徐家除了。” “听娘娘吩咐。” “我想要云怀好好的。” “...”裴檀之犹豫了下,“依娘娘的。” 还剩下一章,姜菀突然想不到。 她瞥了眼裴檀之,“要不你说一条?” 裴檀之还真说了,“我想让娘娘再喂个糖。” 倒简单。 姜菀又挑了个梅子糖递给他。 “不要用手喂的...” “裴檀之!” 半刻钟过去... 姜菀娇声喘着气推开身上的人,“你老实说,这几日不见人影,是不是在海刹阁偷偷练了?” “是端午。他给我找的画册子。” 第468章 太后她总是宦得宦失(47) 徐府。 已是夜深,这儿却华灯初上,宛如闹市。 书房门紧闭,只亮着一盏烛灯。 “你说...太后娘娘今夜留宿在了姜府?”徐遥光望着暗卫,有些不可思议,“宫中无人来接?” “无人前去。” “裴檀之怎会允许这种事儿发生?按道理,他应该知道太后是我表妹,也算是我半个徐家的人,他怎么就会如此放任,不管不顾的?这简直是匪夷所思,不敢叫人信呐。”徐遥光坐在书桌前,右手食指轻轻叩打桌面,似在琢磨什么。 “或许总督大人是觉得太后无害?” “不对!”徐遥光笃定,“我入宫见太后两次,两次皆同太后说过,要她帮我多盯着裴檀之一些。裴檀之那狗贼阴险狡猾,不可能看不出其中弯弯绕绕,但他还不仅没针对太后,相反还迁就上了。” “难道...” “怕不是裴檀之那狗贼对我表妹动了心思。”徐遥光眯了下眼,嗤声轻笑,“给蒙亥传信。就说他的要求,本官允了。” ... 姜菀在宫外住了一日,没让月珠随同伺候。 晨起的时候,裴檀之已经把洗漱的净水给打来了。姜府下人没见过他,都不知道其身份。见他俊俏好看,还以为是太后娘娘养在身边的面首呢。 “娘娘起了?”裴檀之撩开幔帐坐进床榻里。 姜菀裹着被子,娇嗔瞪他,“冷死人,你快点儿先把我肚兜穿上。” 裴檀之手一挑,指尖勾着个白缎牡丹肚兜,“这个?” “你昨夜解的时候没看清?” 裴檀之拨弄开她头发,边帮着她穿,边笑着说,“下次点灯看清一些。” 姜菀赏了他一枕头。 穿衣洗漱倒好,裴檀之都能伺候的尽心尽力,可等洗漱完往妆奁前一坐,他傻眼了。 一堆瓶瓶罐罐,女儿家用的东西,他一个不认识。 终于找到机会,姜菀怎能不反将他一军,“督军大人不是博学多识么,像描妆这等事儿,该难不住大人吧?” 裴檀之皱了下眉头,很快又松开。 即便是难,他也不能说不行,不会。 姜菀不动声色递给他个眉黛,“描眉,可会?” 她等着他说不会,知难而退。 谁知,裴檀之竟接了那眉黛,在她眉上轻轻描着。 他微凉些的气息喷在她面上,有梅子糖的味儿,很是好闻。 姜菀阖了眼,就让裴檀之那样画了。 等又过了会儿,裴檀之喊她,她才缓缓掀开眼皮儿。 “行了,娘娘瞧瞧吧。” 姜菀听他这语气几分骄傲,几分得意,还以为描了个什么让她惊艳的眉形呢。转过脑袋对着铜镜一照... 姜菀差点儿就不认识镜子里的人了! 那眉毛粗的跟什么一样。 姜菀觉得她跟张飞的差距,就只剩下一副络腮胡,还有一身腱子肉。 “裴檀之,你可是故意的?”她气不过,直接拧了他耳朵。 裴檀之面上龇牙咧嘴,唇梢的笑意怎么也遮不住,“娘娘怎么样都是好看的。” “好看?那你过来让我给你也画一个!” 端午进来的时候,就瞅见眼前如此“和谐”这一幕。 话到嘴边,他却不知该如何说了。 见他来,姜菀收了动作,想着给裴檀之多少留些面子。 “何事?”看端午的模样,裴檀之知道他是有要事禀报的。 端午没说,看了眼自家督军身后的太后娘娘。 “说。” “蒙亥南下我朝,说是要参拜大人,还说要顺便...顺便带太后娘娘回草原。” 第469章 太后她总是宦得宦失(48) 端午一番话,倒是叫屋内两个刚才打情骂俏的人一瞬清醒,都记得了不少往事。 蒙亥,草原... 姜菀拿了帕子漫不经心擦着眉,眼风从裴檀之身上挪开,自顾自瞧着铜镜,笑问,“敢问总督大人,可是准备何时送本宫去草原当女奴啊?” 裴檀之哑口。 姜菀笑得更动人,眼尾细细眯起来,成了弧,“哦,对了~蒙亥已是亲自南下来我朝,大人不用再派人把本宫送去草原,等蒙亥入京之后,直接把本宫送到蒙亥床上拉倒!” 裴檀之缩起脖子。 姜菀可不管他这一套,把“张飞眉”给擦干净,起身便往裴檀之怀里一坐,一手勾着他脖颈,一手指甲端剐蹭他心窝,“本宫已是被大人调教出色,想来定能受蒙亥可汗喜欢。” “娘娘...”裴檀之低着头不敢看她,瓮声地埋怨,“您这是往我心里捅刀子呢。” 端午憋笑好生辛苦,毕竟是头一次瞧总督大人吃瘪,还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他怕笑出声被大人嫉恨,抿着唇赶紧背过身,不再看两人。 “呦?也不知道当初是谁信誓旦旦说要调教本宫呢,调教好了就去送给蒙亥当——” 后头的话,不是姜菀不说了,是被裴檀之给用手捂着了。 姜菀把他手打开,没等她训斥的话说出来,裴檀之就已经自觉让两手拉扯长耳朵。 他把自己耳朵提溜成招风耳,有些尖尖的,看着跟大狼犬一样。 “错了...” 姜菀戳戳他胸口,“还送不送本宫去当女奴了?” “不送。” “还要不要三千匹战马了?” “不要。” “还调教不调教了?” “嘘...”裴檀之一根手指堵在姜菀唇上,斜了端午一眼,他才小声对着姜菀笑嘻嘻,“这种事儿,谈论起来就别让外人听到了。” 姜菀明了。 最后一件事儿,他是还想做的! 没说话,姜菀直接张嘴咬了唇前的手指头。 裴檀之吃痛,还不敢出声嚷嚷。急中生智,他想出了一招祸水东引,“是端午。让菀菀去草原当女奴换战马,是端午那小子的主意。” 端午刚还憋着的一脸笑,转而僵在脸上。 “奴才...”端午转过身想解释,一瞅自家大人拼了命对他挤眉弄眼的,最后只能苦笑认栽,“确实是奴才给大人出的主意,娘娘莫怪大人。” 姜菀看向裴檀之。 他还两手自罚拽着自己耳朵呢,见姜菀看过来,赶紧一本正经点点头,一副“我说的没错吧”的模样。 姜菀问端午,“那小册子也是你给他找的?” 裴檀之没反应过来,端午倒是一瞬间了然。 大人啊大人,您不能总让我背黑锅啊,这叫月珠妹妹日后如何想我? “册子...”端午一五一十地,“那册子是大人叫奴才找的,而且不止找了一本呐。” “端午。”裴檀之重重喊了一声。 “奴才先去外头看看马车拾掇好了不。”端午溜了,裴檀之彻底傻眼。 “大人。”姜菀去抚裴檀之掐在耳朵上的手,“别掐了,都红了。” 裴檀之心里有些打鼓,“菀菀不生气?” “不气。”姜菀揉着裴檀之耳朵,倏而手指用力一拧,笑得比平常温柔百倍,“本宫就是觉得,大人才是最欠调教的!” 第470章 太后她总是宦得宦失(49) 天是愈来愈冷了,入了寒冬,未央殿的地龙都没停歇过。 自从姜菀同裴檀之交代,想要云怀好好的,他勤政治国,每日都忙的不可开交,在海刹阁一待就是一整天,夜里才能到未央殿坐坐。 ... 早晨睁开眼,姜菀觉得身子有些沉,就跟身上骨头都被敲碎了一样,一点儿力气都腾不出来。 她想喊月珠进来,刚吸了口气,蓦地开始用力咳嗽,止不住地咳。 喉咙里一热,似有什么东西往外涌,她赶紧拿了榻上的手帕堵上唇。 等咳声停了,把帕子挪开一看。 一团血。 还是黑的。 看来她这具身体真是阳寿殆尽... 就是不知在断气之前,可是还能把任务给做完了。 听着门口有动静,姜菀赶紧把帕子藏在被褥下,又用手背抹了下唇。 “娘娘,娘娘——”是月珠。 她急噔噔跑进殿内,怀里抱着一个好看的雕花檀木盒。 姜菀撑着笑,“你吆喝那么大声作何,我还没聋呢!” “不是不是。”月珠钻进幔帐,把檀木盒子往姜菀跟前一送,“您快瞧瞧。这是姜大人给您送进宫的仙药。” 之前在姜府时候,姜青云说过给姜菀寻了一株固本祛疾的草药。 “入了冬,太医都说您身子气血弱,可补了这么久还是没起色。姜大人这时候拿药给您,可真是巧了呦!”月珠说的眉飞色舞,姜菀倒是面上没什么变化。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灵丹妙药啊,除了... 凤尾银须草。 一股子说不出的情绪塞进姜菀心窝里,她赶紧把那檀木盒子打开,拿到眼前看。 是,真的是凤尾银须草。 这东西犹如人间至宝,凭她父亲的本事,怎可能得来这种仙药。 是裴檀之。 这株凤尾银须草,便是他从徐遥光那儿得来的那株。 他是不要命了?还是不稀罕活着?这种东西怎么就随随便便送人了?! 她是气,可又有些心里难受,不是滋味儿。 “可要奴婢把这药给太医院?让太医院给娘娘想法子,看这仙药怎么吃才最好。” 姜菀望着那株形状被人刻意变了样子的草药,摇摇头道,“不好,怎样都不好。” 她要是吃了,裴檀之怎么办? 她还指望着他能让云怀越来越好呢! 月珠两眼疑惑瞧着自家娘娘。 “你先替我收好着,别叫旁人知道。” 月珠也乖,点点头照做。 人离开没一会儿后,姜菀又止不住咳,五脏皆是抽疼的... 裴檀之啊裴檀之。 你这个傻子! ... 快傍晚的时候,徐遥光进宫了。 姜菀不想见他的,奈何徐遥光给了个不容拒绝的理由。 他道,若太后不见他,那他便只好先去姜府好好问候一声姜大人。 姜菀岂能听不出其中威胁。 姜家入京了,不管裴檀之那儿如何保护着姜家,姜菀打从心里还是怕的,不敢拿姜家冒险。 她还是见了徐遥光,在偏殿。 姜菀进来的时候,徐遥光已经喝了好几盏茶。 “给太后娘娘请安。”徐遥光起身,规规矩矩行礼。 “中丞大人不必多礼。”姜菀坐在上首,同徐遥光保持着些许距离,“大人今儿怎么有空入宫?” 徐遥光未坐在自己刚才的位置上,他端起茶盏,也不避讳,就在姜菀身侧坐下了。 徐遥光望着眼前少女,笑意俊朗,让人觉得和善至极,“兄长想妹妹了,难道还不能进宫探望?” 第471章 太后她总是宦得宦失(50) 他话暧昧缠绵,一时让姜菀不知道如何接。 谈话时,徐遥光给姜菀添了杯茶。 姜菀看了眼,未动。 “今日前来,不过是想问问妹妹,姜大人怎么就入京当差了?”徐遥光品着茶,问话是有些漫不经心的,其中试探根本叫人听不出。 “兴许是父亲在江南郡为官出众,被总督大人给看中调遣来京。” “笑话!”徐遥光把茶盏用力搁在桌上,脸上笑意渐渐变冷,“裴檀之那个狗贼又怎么不知你姜家是我徐家的表亲?他多年针对徐家,巴不得把徐家的爪牙都拔干净!依裴檀之那性子,不灭了姜家就是好事一桩了,更别说会让姜家入京来。” 一番话,句句在理,姜菀倏不知该如何脱辩。 “还是说...”徐遥光冷笑一声,眼风放肆落在姜菀身上,“裴檀之那个狗阉人,是瞧上娘娘了?” 姜菀胸口一跳,没想到这事儿竟这么快被徐遥光猜中了。 若他知道裴檀之喜欢自己,就相当于知道了裴檀之的命脉、软肋。 “娘娘莫慌。”徐遥光手指敲盏壁,“这对咱们徐家来说,可是一桩好事。若娘娘真能让那狗贼死心塌地喜欢上你,咱们徐家的大事儿...也就成了!” “表兄,本宫可不姓徐。”话落,姜菀的小手猛地被徐遥光攥紧在手中。 “菀妹妹可是还生表兄气呢?当时骗你入宫也是无奈之举。表兄心里还是有妹妹的,只要妹妹帮表兄办成了事儿,表兄坐上那皇位后,定许诺妹妹凤位,不敢有欺。” 他深情款款,攥着她手的时候,眼神不知有多真切。 姜菀顺着他的话,“表兄交代的,妹妹都会放在心里,牢牢记住,帮表兄成大业。” 她是爽快,徐遥光却弯唇笑了。 “妹妹,光说可不行啊。” 何意? 姜菀打起戒备。 徐遥光将她拽近,手背轻抚过那芙蓉娇面,后轻捏住她下颌,“妹妹不是爱慕表兄多年,要不今日...表兄满足妹妹一回?” 姜菀猛地打掉徐遥光的手,站起来怒斥,“放肆。” 话音渐落,她却觉得体内一股热潮翻涌。 怎会? “好妹妹,看来你也是对那阉人动了心啊?”徐遥光端起姜菀桌前未动过的茶一饮而下,“这茶不仅无毒,相反还是解药呢。只是妹妹不信兄长,迟迟不喝。” 姜菀只觉得自己呼吸急促,身上跟被火烧一样,烫的厉害,让她不由自主想动手撕扯衣裳,贪些凉爽。 那一脸潮红,比桃花还娇媚的小脸,确实叫徐遥光看得春心荡漾。 “妹妹常年吃药,身子可比普通人娇弱多了些。只是表兄没想到,妹妹嘴里总口口声声说喜欢表兄,却连表兄今日多戴了香囊都没察觉到。这香囊里确有催情药,可也好解啊,只需要饮下那杯茶水便可。妹妹防着表兄,不肯喝,所以才中了药性。” “徐遥光!你可知我是太后?给太后下毒,你当真是活腻了!” “娘娘可高声喊,叫人好进来看娘娘玉体横陈,宽衣解慰。” “混账!”姜菀是彻底动怒,她未料过徐遥光这人会如此阴险卑鄙。 他才是狗东西,不,他连狗都不如。 “娘娘忍着也是辛苦,不如求求表兄?” 这混账就是在试探自己,想知道她的心究竟偏向哪里。 若她委身顺从,就能自证清白和裴檀之没关系。若她不从... 姜菀狠狠掐了下自己腿。 “妹妹宁愿掐自己,都不愿让表兄帮你?”徐遥光笑哂,“那阉人到底有什么好的?一个残缺破烂货,还能让妹妹念念不忘了?” 有什么好的? 姜菀咬牙,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身上残缺又如何?他心是正的,满的,干干净净的。不像徐遥光你,身上没有残缺,就是一颗心都快成烂柿子了!” 撂下话,姜菀十指深陷掌心,一步步踉跄往殿外走... 第472章 太后她总是宦得宦失(51) 宫中,徐遥光不敢多放肆,远远瞧着姜菀往一处走。 心里虽也有不舒服,觉得自己连个阉人都比不上。可转念又想,他已然知道了裴檀之的软肋,等把人彻底除掉坐上那皇位,不才是最舒服的一大快事儿么?何必现在计较那么多? 算算日子,距离蒙亥入京,也是不远了... ... “娘娘您这是怎么了?”月珠在殿外守着,瞧见自家娘娘身子踉跄从殿内出来,赶紧去扶。 “徐遥光给...给我下了催情药!” “徐中丞?” “月珠,这药劲儿太大,我有些撑不住...” “那奴婢去叫太医!” “不行,我等不到太医来。”姜菀摇摇已经昏沉的脑袋,“带我去找裴檀之。” 未央殿里海刹阁不算远,她使劲儿掐自己两下,能挺过去的。 月珠瞧见自家娘娘手上已经紫青遍布,就知道那催情药有多么厉害。纵使心里难受的想哭,月珠这时候也不敢多耽搁一刻,“娘娘扶稳奴婢,咱们走快些...” 路上,姜菀险些已经快撑不住了。 身子里烧着一把火,快把她给焚成灰。 手背、腿根,都快掐出淤血了,慢慢也开始不顶用。 “娘娘,就快到了!”月珠哽着声,“您再撑撑,撑撑...” 距离海刹阁没几步,月珠瞧见了端午。 她哭着喊,“端午哥哥——” 端午着实吓了一跳,后才赶紧跑过来,“娘娘这是怎么了?” “徐中丞给...”月珠哭着说不出话。 端午自小在宫中长大,见多了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瞧一眼太后娘娘的脸,就明白怎么回事儿。 他一惊,“大人去了东厂,这会儿不在阁里。” 月珠哭声更大。 “你...你莫哭,我想想办法。”端午,“咱先把娘娘扶进阁里。” 姜菀已经衣衫湿透了,一颗颗汗珠顺着脊背往下掉。 她有些神志不清,迷糊间只觉得有双大掌扶住自己。 情不自禁想靠近过去。 淡淡皂角味儿... 不是裴檀之! 她得撑到裴檀之来才行! 咬了舌尖,嘴里晕开一阵血腥。 “扶我先进去...把门阖上,然后你们都走...都走。” 恍惚中,姜菀躺在一团柔软上,那味道好闻,有檀香和金桔子味儿。 这是裴檀之的竹榻... 裴檀之啊裴檀之,你可要赶紧给我死回来! ... 姜菀浑浑噩噩,听到耳畔一声马叫嘶鸣,又听竹门剧烈响动。 她知,他来了。 裴檀之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从东厂回来的,他满脑子都是她,都是怕。 推开门,眼前景色一瞬摧垮人理智。 少女衣衫半褪,钗裙散落一地,青丝半遮半掩着娇躯,还遮着那些紫青红肿的痕迹... 裴檀之重重吸了口气后,才敢迈步朝着竹榻走过去。 他把她掐着自己腿根的小手挪走,覆掌揉了揉,“娘娘别折腾自己了,我这不是已经回来了,您还是留些精力来折腾我吧。” “裴檀之...” “在呢。” 是他,他身上凉凉的,还好闻。 终是把人等回来了。 “裴檀之。我难受,难受的要死了。”她去拽他衣裳,想更贴近那冰凉。 裴檀之眼睁睁瞧着自己被剥光,一点儿脾气都没有。 姜菀往他腰下摸,想想又觉得不对,他是个阉人啊,她这不是往人家伤口里戳刀子么? 手腕一顿,紧握着他手掌往自己腰下放。 “娘娘,没洗手呢。” 姜菀彻底泄气了,也不知如何是好,泪眼婆娑哭了出来。 “别哭别哭,我可瞧不得娘娘哭。”裴檀之给她擦泪,然后把人抱在高一些的书桌上坐好。 他安哄亲了亲她唇角,又辗转去亲它。 “这几日小册子看了许多,终是能派上些用场了...” 第473章 太后她总是宦得宦失(52) 天黑了,空中亮着不少星星。 有一颗星星最是灵活,在云里上蹿下跳的,一会儿挨着云边儿,一会儿挤进云里。 兴许那朵云是柔的,暖的,星星也玩得畅快,乐此不疲。 又过了会儿,云开始蓄起水雾,有些湿漉漉的潮。 慢慢,星星往最里头一钻,云朵蓦地舒展,哗啦啦落了雨珠出来,把那调皮的星星一瞬打湿了... 美人玉臂撑在身后,眉眼乱乱如丝,俯看着腿间的动静。 她轻咬着唇,呼吸愈发急促,“裴檀之,裴檀之——” 星星躲在云里,可还是听见了那最后一声,娇娇无力喊出来的两个字。 檀郎... 次日晨起,姜菀睁开眼瞧身侧没人,心里多少有点儿空落落的。 她裹着被子刚一动,就听窗户边儿传来声响,“醒了?” 姜菀仰头看过去,声音还是闷闷的,有些沙哑,“你没去上早朝?” 裴檀之走过来,蹲在榻边儿揉了揉她头发,笑着说,“没去。担心娘娘醒了还闹着要。” 要? 这字儿听着可太耳熟。 她昨夜喊了不知有多少遍... “裴檀之!”她嗔着骂。 “菀菀,我不是废人对不对?我能伺候好你的。”裴檀之轻挠了下姜菀的脸,然后低下头去。 姜菀自能看出他在想什么。 身有残缺,多怕碰见男欢女爱的事儿。 姜菀从榻上起来,双手捧起他低垂下的脑袋,让他仰头看着自己,“裴檀之,喜欢是打从心里喜欢的,和情欲毫不相干。” 裴檀之睫帘一颤。 姜菀又道,“你知道昨日我忍的有多难受么?若想妥协了,换成谁都行,可我不要,宁愿腿掐肿了,舌头咬烂了,都不想让别人碰我一根指头。你可知这是为何?” 裴檀之摇头。 “因为他们都不是裴檀之!而本宫,却只要裴檀之。” 只要...他? 她只要他! “菀菀,我想带你去个地方...” ... 站在竹林一处小院门口,姜菀有些愕然。她四处看看,问,“这竹林里,怎么还有个院子?” 裴檀之没说什么,牵着她往前走。 红色的木门破旧,像极了从没有人来过的地方,偏偏一寸杂草没有,处处都打扫干净。 “这里面住着的,是我母后。”裴檀之淡声道。 “可是裴皇后?” “你知道?” “自然。裴皇后出自将门,性格飒爽,待人真挚善良,我自幼也常常听过裴皇后的故事。” 裴檀之望着眼前破旧斑斑的红门矮墙,抿唇笑了声,乖巧说,“阿母,您可是听见菀菀如何说的了?” 姜菀看裴檀之。 这会儿,他就像是着急分享喜事儿的孩童,眉梢眼角全带着笑呢。 可姜菀却看得心酸。 那老嬷嬷同自己讲过,裴皇后最后落了个什么下场。 四肢皆砍,毒聋毒哑...成了人彘啊! 年幼时的裴檀之,眼睁睁看着自己阿母成了那副模样,没疯,她就觉得是上苍保佑。 风拂拂,吹掉了少女面庞的晶莹,可还有些又滚落出... “菀菀,她就在里头,可我不敢进去见她。” “那就不去。等你何时想去了,我再陪着你一道,可好?” “你说,她在里头过得好不好啊?” “裴檀之,你好好的,阿母就会好好的。她是你阿母,最疼你了。” “菀菀,我姓云的,我叫云檀。可你肯定不知,我又多恶心这个姓,做梦都想把这个姓的人给全杀光了。还有徐家,若不是徐家设计,我外祖父就不会死,我母后也不会这样,而我...”他没音了。 姜菀知道他想说什么。 而他,会是个健全的人,兴许现在已经坐上了皇位,治国为民,成为一代明君。 姜菀看不清裴檀之在哪儿,她往旁边摸了摸,抚上他的腰。然后两臂张开,轻轻抱住他。 “裴檀之,你姓云也好,姓裴也好都没关系的。你身有残缺,无残缺也不碍事的。不管你是什么,始终都是本宫的檀郎,菀菀的檀郎,这话你得记住,要记一辈子的。”她窝在他怀里,感受着那胸膛一下下颤动,头顶也有些湿烫烫。 裴檀之弯腰,把下颌埋在她肩窝。 “好,记一辈子...” 谁说阴曹地府没有光的? 他这不是瞧见了么? 不仅瞧见了,他还抱紧了。 死都不会松手。 不会。 ... 第474章 太后她总是宦得宦失(53) “大人,蒙亥已到京城。”端午把手里的密报呈给裴檀之。 裴檀之接过一看,没什么表情嗤了一声,“蒙亥人是到了京城,可也还在城郊埋伏了三千精骑。这是来给本督参拜,还是勾结了徐遥光那个通敌谋反的贼子?” 下催情的药的事儿,足矣他把他杀上百遍了。 裴檀之已经知道徐遥光勾结蒙亥,他怕轻举妄动让京中百姓陷于危难,若不然,徐遥光那吃里扒外的东西,这会儿该是人头落地。 “大人是要等蒙亥入宫,然后一举将人拿下?” “你倒是学聪明了些。” “可要是大人那时动手,依照徐家在京中的势力,定有不少人出来阻挠。要是徐家反口一咬,说是大人对云怀图谋不轨,那时又该如何?” 那时,天下众口皆会骂他裴檀之阉人篡位。 自古,得民心才能得天下。 这民心,裴檀之显然是得不到的。 不管他为云怀做了再多,再好,光被人骂一句阉人,他就什么都不剩了... “那时的事儿,那时再说。” 听此,端午也不说什么了,岔了话问,“大人近些日虽然毒发慢了些,可凤尾银须草还是要早点儿炼药,服用解毒才好。” 裴檀之攥着密报的手一颤,很快又淡淡回,“不急...” ... 未央殿,月珠瞪着眼前大氅上的刺绣,都快把那刺绣瞪破了。 许久,她揉揉发酸的眼,指着那刺绣有些一言难尽,“这...确定是龙?” 姜菀把大氅拿过来,左瞧右看,“不像么?” 月珠,“...” 不是不像,那可真是太不像了! “娘娘...您见过长犄角,却不长脚的龙么?” 姜菀瞥她一眼,“说的你见过一样?” “还...真见过!”月珠指指自家娘娘怀里的那件大氅,“这不就是么?” 桃花色的龙,长着犄角,身子底下一条腿儿都没。 姜菀刚才那股子底气全没了,说话声也小了不少,“我这...不是不会绣龙脚嘛。它那么多脚,绣起来费力死了!” “行,咱不说大氅刺绣这事儿。”月珠小手一指,指向桌上一个个陶瓷罐,“您做那么些梅子糖是怎么回事儿?这是打算要把牙给甜掉完了?” “你想吃就直说,别拐弯抹角的!”姜菀嗔她。 月珠讪讪,“倒不是我想吃...就是想学学怎么做。” “然后做给你那端午哥哥?” “哎呀,娘娘——” 寒风猎猎,未央殿里的笑,却是暖的。 暖入骨子。 ... 蒙亥入宫这日,天阴阴的,下了场大雪。 满城都是白的,掩住万物,只等春来风过,又一年。 宫乐响了,想来蒙亥这会儿已经入了大殿。 宴在下午,本来是晚上的,裴檀之觉得风大天冷,故而改到了下午去。 从午膳用过,月珠就开始拉着姜菀坐在妆奁前拾掇。 她跟要去参加什么比试的妆娘一样,今日描妆那叫一个精湛。 睁眼瞧完,姜菀也是难掩眼中惊艳。 “奴婢听说了,那个蒙亥带了一位草原美人来,说要送给总督大人的!” 姜菀失笑。 难怪这丫头描妆跟打了鸡血一样。 “娘娘,咱们今儿穿什么?可得好看些,把那草原美人给比下去!” “天这么冷,穿什么都跟粽子一样,看不见的。” 月珠想想也是。 “你先出去吧,我自己寻思穿什么。”月珠不情愿,姜菀推她,“你也把自己给打扮漂亮些,省得你家端午哥哥被哪个草原美人给迷上了。” 月珠跑了,回房间打扮去。 姜菀把门阖上,直径走到放衣裳的高柜旁。 她打开柜子,在里头翻着。 终,在柜子最下头,翻到了一个红色木盒。 里头,是她这些日偷偷给自己做的一件衣裳。 是嫁衣。 ... 第475章 太后她总是宦得宦失(54) 白,银装素裹,万物失了颜色。 亭台阁楼,脊上都覆满了雪,可偏天公不作美,似要把绒花散够了,想把什么埋起来一样。 无人知,来年开春,这片土壤又会开了什么小花。 是柳,是杏,还是比春艳的桃啊... ... 殿上,火盆烈酒,还有一股子喷香的葱烤羊肉味儿。 百官谈笑风声,对草原献上的烈酒赞不绝口。 徐遥光坐在一侧,他身旁还坐着一位体型壮硕,穿着鹿皮短袄的男人。 那男人瞧着有壮年,发不长不短,扎了个小辫子在脑后。 男人大口喝酒,一双眸子也悄悄往上处看。 瞧着的方向,黑袍红氅,多有风流俊俏之姿。 裴檀之对上男人看来的视线,一口酒也是饮下,笑的肆意玩味儿,“可汗看本督作何?” 蒙亥举杯一笑,爽朗的笑声震在大殿上,“是我唐突了。我瞧裴大人心思不在大殿上,故而有些好奇罢了。” 裴檀之未语,等着他下文。 “大人可是看烦了云怀的歌舞,觉得没趣儿?”蒙亥起身,手搁在唇间吹了个哨子,转眼一道倩影从外走入大殿中。 是个女人。 还是个体态婀娜,只穿着薄纱绸缎舞衣的女人。 这般冬日,人们都裹了厚厚出门,谁可见过穿如此“凉快”的女人啊? 即便是在烈烈炎夏,他们云怀的女儿家也不曾穿成这副模样。 这跟没穿衣裳有何区别? 百官面面相觑,低声窃语,说这女子伤风败俗,可一双眼睛是真没少看。 “这是弥莎,我们草原最漂亮的舞娘。”蒙亥满脸得意之色去看裴檀之,想从对方眼神中找到一丝动心或是惊艳,可他失望了。 裴檀之连看都没看舞娘弥莎一眼,而是往殿外看过去。 站在寒风中,弥莎也不自觉打颤,可她还是笔直站着,有股子不服输的劲儿。 瞧见最上头坐着的男人一眼不瞧自己,弥莎有些气恼。她扬起脸,带着最妩媚的笑,“大人——” 不等说完,殿外通传声落下,“太后娘娘到——” 弥莎看见,那瞧都不瞧自己的俊俏郎君...竟,温温笑了? 她转头往殿外看,百官也往殿外看。 “当啷,当啷——” 环佩脆响,比仙乐都好听爽耳。 一团红,跟烧在雪里的火似,将人心窝填的暖和,舒服。 凤口衔珠的缧丝绣鞋,云花缀开的殷红曳地裙,再往上看,还有织了一圈儿毛绒的锦雀大氅。 少女娇瘦,穿厚了些,仍见身姿窈窕。 她捧着鎏金香炉,从殿外走来,小步子清徐徐,让那裙边儿跟翻涌花海似的,一层层娇艳、烂漫。 妆,不浓不淡,如桃花小妖。 身,扶风弱柳,若婵宫仙娥。 再看一眼殿中衣不蔽体的草原舞姬,俗,俗不可耐。 “是本宫来迟了。”姜菀道了句,却是望着裴檀之道的。 有了上一次跪地请安的前车之鉴,这回不用裴檀之先张口,百官是一个个赶紧跪在地上。 裴檀之下来接人,一袭红走来,像是接亲的郎官。 他递手给她扶,带着人往位上走的时候,凑近调侃,“娘娘穿成这样红,不知道的,还以为今日是你我大喜的日子呢。” 喜... 姜菀喉咙一哽,只觉得胸口抽疼,唇齿倏而散开些血腥味儿。 她抿住唇,苦笑。 她能给他的,仅有此。 只等那味道散干净,才轻轻问,“好看么?” “好看。” “那大人可是欢喜的?” “自然是欢喜的。” 那便好。 便好... 她疼了眼,撇开头不看他,声音倒是比以往都甜,甜丝丝的。 “既欢喜...裴檀之,那就把今日当成你我的大婚日子可好?” 第476章 太后她总是宦得宦失(55) 那就把今日当成你我的大婚日子可好? 裴檀之全当她是说胡话呢。 这就怎么好了?他没穿喜服,更没许她聘礼,怎么想想都是不好的。 他的菀菀啊,若嫁,也是要红妆百里,满城热闹。 还得等开春了,湖水消融,那花和柳摇曳地开,开在阵阵清风中。 “好好好。”纵使知道是玩笑,裴檀之还是哄着往下说了,“今日,便是檀郎和菀菀大婚的日子。” 两人肩头倚靠在一起,耳鬓厮磨,自有一番亲热模样。 身后,百官都是低垂着脑袋的,看不见。唯有徐遥光,看得清楚极了! 他怎么样都想不到,姜菀竟和裴檀之那个狗阉人...呸,有此表亲,真是给他们徐家丢脸。 不过也难怪啊,他小表妹那张清艳温柔的脸蛋儿,哪个儿郎看了后会心如止水? 他第一次见,也都是心痒痒。 要不是为了不让小妹入宫把姜菀送进宫来代嫁,说不定这会儿姜菀早就是他小妾了,还有裴檀之那个狗贼什么事儿? 越想,徐遥光心里越不平衡... “蒙亥可汗,这位便是我们云怀最为尊贵的女子...”徐遥光指着姜菀淡淡一笑,似想起什么,扭头对着身旁蒙亥又道,“也是我们总督大人,许诺给你的女奴。” 女奴? 百官骇然。 总督要把他们的太后娘娘送到草原...当女奴? 这事儿可是真的?若是,那便是他们云怀自立国以来的奇耻大辱! 和亲已是种不愿打仗的无奈之举,可把太后送给草原人当女奴这事儿,真不是常人能做出来的。 裴檀之这个狗东西! 百官气恼,一双双眸子落在裴檀之身上。不敢愤恨大骂,可眸光羞辱自然是少不了的。 旧事重提,裴檀之扶着姜菀往席位上牵的那只手一顿。 姜菀察觉出他的异样,温温小手反握住他,抚那情绪平稳下来。 徐遥光咬咬牙,继而接着又说,讥讽味儿更是浓郁,“可汗可是对我朝太后满意?太后在江南享有倾城之姿,光是那位刚死去的新帝兆王,在江南时也是对太后多次纠缠,倾慕其容貌。” 不提云兆,裴檀之刚才胸口翻涌的怒气还能平息下来,可被徐遥光这么一提,他又是想起那夜的事... 他扶云兆上位,差点儿害了菀菀受辱... “总督大人为何不语了?难不成,您还不想认要把太后送去草原当女奴,换来三千战马的事儿?”徐遥光望着裴檀之脊背,眼风是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 要不是因为他,那皇位,早该是已经被他们徐家收入囊中了! 战马? 把太后送到草原为奴本就是奇耻大辱,可裴檀之竟然还敢向草原索要战马?此事闻所未闻,但细细一想,让人真是恨得牙痒痒。 他一个阉人,要战马作何? 徐遥光替百官问了这话,“总督大人要草原三千战马,难不成是要私自屯兵?想...窜取皇位?” 阉人篡位! 虽说这几年裴檀之势力可怖惊人,但也始终未越过最后一道边线。要他现在真是屯兵买马,可不就是篡国谋逆么? 不可不可。 这皇位他们宁愿随便给个人去坐,都不能让裴檀之这阉人坐上去! 徐遥光的话像是厉风,慢慢撕裂开裴檀之的皮肉,而真正要命的,是百官一道道厌恶憎恨的视线。 跟刀一样,直往脊梁骨扎... 是啊。 他是阉人。 是个与常人格格不入的存在,是残缺的,是肮脏的,是不管做了何事都不被正眼瞧,不被相信,不被善待的! 那战马其实他一匹都没想给自己留,全都是要给云怀的啊,全都是... 姜菀能感受到,裴檀之身上散出一股子悲凉来。 他手指蜷缩,一根根都发了白,苍白白。 裴檀之,想来这才是你心里...此生不可愈合的伤疤吧。 寂静,满殿的静。 有怒,有恼,有看笑话,还有面无表情的。 那红袍儿郎,成了众矢之的,偏,连一句解释的话都说不出。 因,他也自责啊... 忽而,众人闻到声声娇笑,“徐中丞可是在说梦话?本宫都不知自己要被送去草原当女奴的事儿,中丞大人可又是如何知道的?” 姜菀再清楚不过徐遥光的心思。 他这般当着众人的面揭裴檀之伤疤,是料定裴檀之不会为自己狡辩,赌裴檀之那颗愧疚的心。 裴檀之这会儿还在自责里,好欺负些。但姜菀可不好欺负啊,还护短! 笑着呛声徐遥光,也不动声色化解裴檀之在百官眼中的乱臣贼子形象。 果然。姜菀话一出,百官落在裴檀之身上那些咒怨的视线,又回到了徐遥光身上。 徐遥光脸色兀地难看起来,阴沉遍布瞪着姜菀,杀意愈发明显。 姜菀把手里的暖炉塞进裴檀之掌中,暖着他根根薄白的手指。 这动作...亲昵暧昧,倒是叫百官看傻了眼。 太后同总督大人,难不成有了小秘密? 这是深宫秘闻,百官可不敢探究。不过让他们接受这种事儿,远比让他们接受太后去草原当女奴的事儿舒服多了。 “中丞大人,念在你是本宫表兄的份儿上,刚才的话本宫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听听算了。可你要是再敢胡言乱语,我定要总督治你的罪!”少女一副玩笑样,笑起来的时候两眼弯弯,跟小月牙一样漂亮。 这话听似没什么不妥,仔细一想,不对味儿啊! 太后娘娘不是中丞的亲妹妹么?怎么会成表兄呢?! 难道...太后娘娘不姓徐?不是徐家人? 姜菀话落,徐遥光眉心猛地一蹙,就连脊梁骨都是绷直了。 “太后娘娘可在说什么傻话呢?您可是下官的亲妹妹!”徐遥光面颊带笑,只不过盯着姜菀的眸光多了些警告和阴冷。 姜菀无惧。 她何惧之有啊? 她这具身子早该在老皇帝死的那一日阳寿殆尽。纵使附魂进来,病气也不曾减少半分,反而更是严重起来。 之前她也一直担心,怕这任务还没完成,人先是没了。如今她也不怕了,心里有了计谋,大可放手一搏! 一个连死都不怕的人,怎会怕徐遥光那个虚伪奸佞的小人。 姜菀对上徐遥光的眼风,依旧是盈盈笑意,不过嘴里的话,让殿上众人都不敢置信... “亲妹妹?倘若真是亲妹妹,中丞大人知晓本宫要被送去当女奴,怎可忍心坐视不理,冷眼旁观?当女奴对云怀、对徐家都是奇耻大辱,若是亲妹妹,大人又怎忍心调侃揭本宫的疤啊?” 第477章 太后她总是宦得宦失(56) 咄咄逼问,徐遥光是哑口无言。 姜菀也是真问在了点子上,还把徐遥光那层虚伪的“衣裳”给撕道缝。 都瞧瞧吧,最是满口忠君敬民的清贵高门,皮囊底下又是何等腐烂不堪。 裴檀之也未料到姜菀会如此说,他捧着暖炉朝她看过去...少女娇容,虽体弱,唇梢眼角的笑意灿烂似霓霞,美得晃眼。 她无惧无怕,小小一团红,却挡在高高的他跟前。 明明是赏心悦目,瞧着该欢喜得意的一幕。可不知为何,裴檀之半分高兴都无,反之,一颗心都跟被拧着一样,些许不安和疼... 面前少女像是也察觉到他心中何想,转头瞧他,眉眼揉着春露般,处处温软。 忽,他见她目色一变。 春露散开后,只剩下一抹余阳。红,却是淡淡,淡到眨眼片刻,消失的无影无踪。 姜菀转过身,再紧盯徐遥光,语气不是刚才那般含着笑意,而是如冰碴,又冷又利,“表兄怎不语?当初本宫进宫,不也是表兄将本宫灌药迷晕,还把本宫送上了先帝龙榻?” “一派胡言!”徐遥光怒斥,胸口起起伏伏,眸要喷火。 “胡言?”姜菀往前迈了一步,笑说,“表兄摸摸自己的良心可还在啊?菀菀心悦你数年,年幼有何糟心事都写信同了表兄诉苦。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表兄曾也是菀菀最信任的人啊,未曾想...” 她低笑冷嗤,“未曾想,徐遥光你这个虚伪卑鄙的小人!假意让我入京说是要同我谈婚论嫁,两杯酒下肚,我就被你灌晕送入了宫。” “住口,你这贱人给我住口!” 大殿上,越来越多猜疑的视线凝着徐遥光,叫他看了胆寒,惊惧。 他是云怀第一郎君,是百官心中的山巅雪,是百姓眼中的云海花。 他正直,仁义,清廉忠君,绝不是什么虚伪无耻之徒。 这些低贱的官员不能用这样的目光瞧他,不能啊! 姜菀不顾任何,她一步步朝着徐遥光逼近,边走边笑道,“本宫姓姜,不姓徐,并非是徐家小女,徐中丞胞妹!本宫生自江南,尝着江南雨长大,乃是江南郡姜青云之女。我父官卑,可今日宴也能参加得了,不是他人不来,是被徐中丞给囚在府内,怕叫我父女二人想见,关系被看出。” 殿上,交谈声更大了些... “徐大人胞妹年幼。不舍送胞妹入宫,才药晕了本宫当替身,顺便也当他监视总督大人的傀儡,至于为何要处处监视总督大人——” 姜菀停声,脚步未停,还是逐渐往已经有些按捺不住杀意的徐遥光靠近过去。 徐遥光牙齿咯咯作响,心里已经涌起不下百遍要将眼前少女千刀万剐的念头。 裴檀之瞧着那殷红离自己是越来越远,他不可控制有些慌... 抬脚往前走,想要将人攥住,奈何身子是一点儿力气都用不上了。 他的内功一分一毫都施展不出来,像是中了什么香药。 化功散! 菀菀塞给他的暖炉,里头熏香是化功散的味道。 他信她,信她绝不会做出害自己的事儿,可为何偏偏是化功散啊? 裴檀之想不明白,他一动都动不了,只能眼睁睁望着那红走远,走进困兽的囚笼里。 困兽被逼急了,可是会咬人的,她这样走过去,不亚于是送死。 死? 裴檀之一口气噎在喉咙里,连呼吸喘气儿都忘了干净。 他身子是颤的,手是颤的,唇齿更是一句话都吐不出。 不! 不是他心中所想那般... “太后娘娘,可是三思而后行啊!”徐遥光一字一句砸在地上。 姜菀抿了下唇,将喉咙里的血涌咽下,漫道,“世人皆说总督大人宦官掌权,狼子野心。诸位大人想想,若总督真想坐那皇位,谁能拦,谁又敢去拦?” 是啊。 无人能,无人敢。 那总督大人为何不直接坐上龙椅? 姜菀给他们解惑,“总督不要龙椅,是从始至终都没想要过。而徐大人,处处监视盯梢,怕是早把那龙椅当成了自己家东西,担心人惦记。一直以来,蓄谋造反的从不是总督,而是徐遥光你,是云怀人人口中最是清流高门的徐家!” 话落时,姜菀已然走到了徐遥光面前,淡淡笑着看他,仿佛讥笑他的所有解释全不过是笑话。 徐遥光刚要动唇,话被姜菀又封堵在嘴里,“表兄还想解释?不如您先解释解释和蒙亥可汗的契约?可汗帮您杀了总督,助您得皇位之后,您是要把我朝哪几座城池送给可汗?” “本官不知你这疯子乱说什么!”徐遥光面露狰狞,十指用力抠进自己掌中,手背上已然青筋绷动。 “不如可汗说来听听?”姜菀笑吟吟侧头,瞥了眼身躯壮硕的蒙亥,道,“您此番来朝拜总督,为何还要在京郊安排下三万人马?” “三万?”徐遥光猛地转头看向蒙亥,“你不是说只有五千么?” 撂下话,徐遥光已知自己因为太心急,中了眼前少女的计! “徐遥光!你...你——”一介云怀老武将,气得浑身哆嗦,指着徐遥光气骂,“你这混账,你这云怀的卖国贼!” 老武将一辈子忠君爱国,最是痛恨卖国的奸臣。 大步走到侍卫跟前,拔了一把刀就朝徐遥光砍过来。刀刃都没碰到徐遥光的衣裳,只见徐遥光手臂一挥,夺了老武将手中的刀,刀柄在掌心又一转,紧握后快准狠往那老武将身胸口砍去。 血,很快晕了一地,却半分不及眼前的徐遥光骇人啊。 什么清风明月、迢迢儿郎,全都是假的罢了... 他才是奸佞,他才是云怀最大的祸害。 守在殿外的侍卫不知何时换成了东厂的人,听到殿内动静,持兵器破门而入。 见此,徐遥光再也稳不住了,大掌蓦地钳制住跟前少女,扣住那娇细脖颈,拿刀刃抵了上去。 只在那一瞬,裴檀之心脉骤停,死死盯着少女脖颈前那把刀。 东厂众人先把蒙亥拿下,正要朝徐遥光袭去,便听大殿落了一道沉声,字字颤颤,“谁都不准轻举妄动...违者,诛。” 有了这句话,徐遥光也是不怕了。没想到裴檀之那阉人竟对手里这贱人动了真情,有此筹码,他还怕不能从裴檀之手中活着离开么? 裴檀之全不明为何事态会成这副模样,不明菀菀给他薰化功散何用,更不明她故意激怒徐遥光是何缘由。 直到—— 他瞧见她笑了。 她也瞧见他哭了。 ... 第478章 太后她总是宦得宦失(57) 他瞧,含着泪瞧。 原,她今日不止是裙红红,还有那唇... 她唇也是红红。 不是口脂,是血。 是要他命的东西。 太医院说了,他的菀菀身体不好,比他还要不好呢。可他把那株凤尾草不是都给了她么,不是都送到她身边了么,她为何不吃啊,为何咳了血,为何,为何,为何? 他的菀菀,该是笑起来最好看的。 日后,还能瞧见么... 姜菀本是笑的,笑得高兴。她设下的计,终是一桩桩都成了...她能了无牵挂的离开。 眸光落在面前不远处的郎君身上,那颗颗泪,顺着下巴沾满衣襟。 裴檀之,你哭什么啊? 别哭。 你好好的,坏人我帮你除,名声我帮你讨,那些将你压垮的石头,我也都一块块搬开。 裴檀之你看到了么? 你的天,亮了。 ... “都退开!”徐遥光将手中的刀子用力对准姜菀脖颈,话里威胁浓郁,有股子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狠劲儿。 裴檀之望着那把刀,“退。” 东厂众人听命。 “再退!”徐遥光冷呵,刀刃又往美人脖间深埋一寸。 红了。 见血了。 这刻,裴檀之忘了何为冷静,何为理智。 他苦心修的东西,顷刻便什么不剩。 “滚——”裴檀之忍下胸口翻涌,“都滚。” 短短数息,刚还歌声缭绕、酒香肆意的大殿只剩下三人。 “徐遥光,你把刀放下,你要什么我都给,都给...” 徐遥光笑哂,但却对他的话深信不疑,“裴檀之啊,没想到你这狗东西刀枪不入,我与你斗了数载,一丝弱点都寻不出。到最后,你竟然为了儿女情长这些东西舍得什么都不要?” 他笑得出了眼泪,前胸后背都是笑颤了,笑癫狂了,“裴檀之,不,该叫你云檀太子。” 裴檀之怔了。 “你也是好奇我如何会认出你来?”徐遥光收了笑,“两年前你开始屯兵,我查到了些线索。本以为你会造反呢,我连夜说服好几个老将军借兵与我讨伐你,没想到后来你把屯的那些兵都给散了。” “自你掌权之后,把府邸修在深宫竹林。那破地方无一好处,你却日日住着...那时,我便在猜测,竹林里究竟是有什么值得你裴檀之朝思暮想的东西?前些日,我终是想明白了,那竹林只有冷宫一座,里头关着裴家逆贼。” “我阿母她不是逆贼!” “不是?是不是逆贼,百姓说的算,天下说的算!”徐遥光,“裴檀之啊,你屯兵数万却始终不对云怀下手,不是你不敢,是你不忍罢了。裴檀之我真是高看你了,没想到你还真是个软弱无能的懦夫。” 姜菀心里不快。 这不是懦夫,这是心里还存着一丝善念,这是裴檀之未被仇恨吞噬的赤子之心。 “徐大人,你一个将死之人,又有何去评判这些?” “将死”二字,听得徐遥光眉心狠狠一跳,手中的刀子倏然就没了分寸,又陷入薄肉几分,咬牙切齿,“要死,也是先杀了你这贱人!” “徐遥光。”化功散劲儿大,裴檀之快撑不住身子了,脊骨缓缓弯了下去,“皇位给你,你把她还给我好不好?” “好。”徐遥光答应爽快。 在裴檀之眼眸亮了那一刹,他又讥笑道,“裴檀之,想要人,我要你跪下来求我。” 姜菀忍住脖间的疼,却忍不住心里的疼啊,“你休想!” “...我跪。”裴檀之忙不迭颔首,红了眼看那刀,后掀起衣袍,屈膝而下。 他跪。 只要把她还给他。 “裴檀之!”姜菀在徐遥光手中挣扎,任由脖颈上的刀子磨她肌肤,啃她血肉,“你起来,你给本宫起来!” “菀菀...别乱动。疼,会疼的。” “真是好一对情深意切的苦命鸳鸯。”徐遥光戏谑的目光落在跪在地上的人影身上,“我可还记得,太子殿下小时候最会学狗叫?” “叫...我叫...” 那些快要被磨平的记忆又是蓦地填满进裴檀之心里。 他又记起那段看不见前路的日子,记起孤身一人缩在角落里舔舐身上的针眼伤口。 那些梦魇般的回忆支配他,让他娴熟跪在地上爬,跪在地上学狗叫... “徐遥光,你连畜生都不如...”瞧着地上那缩成一团的瘦影,姜菀哽得说不出话来。 徐遥光不是在用自己威胁裴檀之,他是让那些记忆,那些让裴檀之身心千疮百孔的记忆来折磨他、报复他。 姜菀闭上眼,不敢再多瞧眼前一幕。 “裴檀之。” 他不理。 他穿着红袍在地上爬,两眼空荡荡的,什么都不剩了。 “裴檀之...”姜菀又唤了一声,“你可记得我曾说过,不管你是云檀也好,裴檀之也罢,都会是菀菀的郎君。” “一跪天,二跪地,三跪郎君娶娇娘。君红袍,妻红妆,牵牵手儿,入洞房。” “裴檀之,你要你记住!记一辈子的!你今日跪的不是徐遥光,不是那段陈年旧梦。你跪的是我,是我姜菀,是你从今往后唯一的妻。” 裴檀之,我没欺你。 风为证。 雪为鉴。 今日,就是你我的大婚。 可裴檀之,你得谅我,谅我不能叫你掀盖头,不能同你喝合卺酒。 菀菀撑不住了,只能陪你到这儿... 在那唇珠咳出一口血的时候,姜菀猛地攥住徐遥光握着刀的那只手。 刀转了个向,刀刃对准了少女腰身裹着的锦红色雀鸟大氅。 深深一没。 那冷,先是破了大氅,又是穿过里头的一件红... 而后,捅进了另一具肉身。 徐遥光唇角的笑意就那样僵在脸上,缓慢低下头,带着不敢置信往腰上看。 血染红了他衣袍... 刀拔出,姜菀使尽最后一丝力气转了身去,又举起刀来,用力插进徐遥光胸口。 她再没了力气,娇躯一软,瘫在了地上。 血水蜿蜒,很快,撞进了裴檀之眼里。 他睫帘抖了两下,顺着血水流来的方向看过去。 少女大氅松了,露出氅里的衣裳。 红衣霞帔。 是喜服。 只是那穿着喜服的姑娘,怎就腰上有一道长长的口子啊。 “裴檀之,檀之...醒醒...”她一遍遍唤他,声音孱柔。 裴檀之空荡荡的眼里终有了些亮。 可真当他再看清眼前一幕时,那模样,真是叫人一颗心都碎了。 没了。 没了。 没了。 他什么都没了。 ... 第479章 太后她总是宦得宦失(58) 他叫云檀时,有九五之尊的父皇,有疼他护他的母后。 短短数载,父皇不要他了,母后成了人彘,而他也从人人奉承的太子位掉下来,最后沦为笼中狗,阶下囚。 他叫裴檀之时,满腔孤勇,一颗心封了层罩一样,密不透风。 直到他遇见她... 那层坚固被她的信任,被她给的温柔敲击碎了。 只是现在,她也要丢下自己走了。 裴檀之站不起来,他试了几次,最后都又是摔在地上。 掌心的血有些黏腻,他就打着滑,撑着身子慢慢爬过去。 “...菀菀” 姜菀伸手想去抚他的头,牵动腰间伤口,她就咳了起来,咳出好几口血。 裴檀之手忙脚乱去堵,腥热从他指缝又渗出。 姜菀侧了头,面颊在他掌中轻轻蹭,声是愈来愈小,“傻子...该叫声娘子的...” 他把她抱在怀里,下颌抵在她发间,一声声叫,不停歇地,“娘子,娘子——” 姜菀攥住他衣袖,她怕多说一句就要咳出更多血来,就少陪他一会儿。最后,干脆不说,只用手拽他袖子,告诉他自己听见了。 不知他说了多少遍,不知她拽了多少次他衣袖。 够了。 足矣。 “裴檀之,天凉了...我给你做了衣裳,你不要嫌弃那绣的丑。” “不嫌弃。娘子绣的,我穿。” “梅子糖不能多吃,甜了不好。” “听娘子的,不多吃。” “徐遥光那妹妹小,什么事儿都不懂呢,你莫要迁怒...” “好,将她远远送走。” “那药,藏在我榻底下了,你要吃。” 他兀地无话了,泪止不住,摇摇头。 “裴檀之...”姜菀颤着指,抚掉他的泪,“不可任性的。你可还记得我们在阿母院前许下的约法五章...最后一章,是菀菀想要裴檀之好好活着。” “裴檀之,人间值得,你得多替我好好看看的...” 裴檀之握上她垂落的手,搁在唇间吻了吻,噎着声颤道,“好,夫君替娘子看。” 姜菀展唇,最后一丝力气也殆尽了。 风,吹开了窗。 窗外,素白白的一片。空中飘了雪下来,被风带着跑,带着闹。 “夫君,我冷...” 裴檀之抱紧了,也觉得再也抱不住了。 小雪花,飘啊飘,飘进了殿,逗着她的青丝长发。 一片,两片,三片... 雪花融了, 将她也带走了。 ... 十年。 今,是云怀总督裴檀之要将大权还给新帝的日子。 这十年,云怀收了草原,兵强马壮,万民顺安。 若以前百姓讨论起“裴檀之”此人,那是要恨恨啐一口唾沫的。如今再论,心口只剩下敬重,不敢有他... 从朝堂上下来,裴檀之一路回了海刹阁。 没多久,新帝云煜来了。 “先生。”四下无人时,云煜最喜欢这般唤裴檀之。 裴檀之给窗边的金桔子浇了水,转过头瞧见来人是云煜,他放下浇水用的葫芦瓢,拱手要给云煜行礼。 云煜忙扶着他,“先生这不是折煞我么?” 裴檀之笑,“陛下该称自己为‘朕’或是‘寡人’的。” “先生您就别让我该了,我改不了。对您,我说不出口...” 裴檀之摆摆手,任由他去了。 云煜似把这儿当成了自己寝宫一样,添茶倒水很是娴熟,“对了先生...天冷了,要不我让宫里绣娘给您再做几身厚衣裳?您不能总穿着这几件...绣着看不出什么东西的大氅吧!最是重要,还是粉色,有辱您身份。” “从陛下懂事起,这话都说了好几年。本督只穿这几件衣裳,陛下要是用空,多把心思花在近日功课上,好叫本督查功课的时候舒心一些。” 云煜缩缩脖子,不敢吭声了。 他可是永远忘不了,自己因为功课没做好,被先生责罚的时候,先生那叫一个恨铁不成钢,打得他是吱哇乱叫。 “不换衣裳就不换衣裳嘛,先生可别拿功课来要挟人。”云煜撇了下嘴,倏然像是想到了何,捧着俊俏的笑脸凑近裴檀之,“先生...这衣裳该不是哪个小宫女给做的吧?” 裴檀之抄起桌上的葫芦瓢。 云煜自小就被那葫芦瓢打,瞧见先生抄瓢了,下意识就抱头鼠窜。 他在别人跟前,还是有着些少年威仪的,像个皇帝模样。就是一到裴檀之这儿,快成皮猴了! “我回殿做功课去,先生快快放下手里凶器...”云煜溜之大吉。 裴檀之倒是被气笑了。 端午进来,“陛下又来招惹大人了?” “年少轻狂,看来这些日得多安排些功课叫他沉甸下来。” 端午偷偷笑,问,“大人身上这件大氅可要奴才帮忙洗了?这都快穿了整整一冬呢。” “不用,改天本督自己洗了。” 端午没再说什么。 他自然知道那衣裳是怎么来的,更知道平日总督大人有多宝贵那衣裳。 端午把榻上被褥换了,抱着脏的走了。 门阖上,屋里只剩裴檀之一人。 他把身上的大氅解下,坐在榻上,小心翼翼地抚平褶皱。 无人知,这是他亡妻为他裁的衣裳。 门边,一道缥缈人影立着,看他睹物思人的模样,看他泪水湿了衣裳。 “菀菀...” 那人影轻笑,答“夫君。” 只是这一声“夫君”,裴檀之这辈子都听不见... 又是一场冬雪下。 他躺在了榻上,瘦骨嶙峋,也白发苍苍。 云煜携了一众儿子守在裴檀之病榻前。 有一小儿问,“父皇,裴爷爷嘴里念叨什么呢?” 云煜细细听。 “五七?” “武器?” “雾气?” 余下几个皇子答,但都没能让裴檀之静下来,反而闹腾的动静愈来愈大。 端午捧着个东西进来,“回陛下,诸位皇子...我家大人啊,是在找他的妻。” 吾妻。 端午把手里的东西塞到裴檀之怀里,“大人,奴才把夫人的牌位给您送来了。” 裴檀之抱着紧紧,像是终找到糖吃的老小孩儿。 渐渐,他抱着怀里的牌位阖上了眼,尽是知足。 ... 妖识里,姜菀问桃子,“他可是转世投胎了?” “并未。” “为何?” “罪孽深重,要入地狱。” 姜菀含泪苦笑。 那时候,她亲自动手杀了徐遥光,就是想要解些他身上的罪孽。没想到,还是不能入轮回啊... “我在这世界的任务可是做成了?” “三样都过了,可以去下一个世界了。” “那可有办法让他重头来过?” 桃子认真想了下,“...有是有,就是要付出——” “一瓣真身,换他重来。” 第480章 太后她总是宦得宦失(59) 桃,有五瓣,曰五命花。 瓣无,命陨。 ... 凤栖宫,乃是徐皇后的寝宫。 天暖云清,本该是个叫人舒服的日子,却不想花圃假山石后,传来一道道凄厉的男童哭喊。 穿着藏青宦官衣袍的太监,一手攥着根细长的针,一手死握住男童手腕,笑吟吟把那长针灌入男童指缝顶端,没入一半。 不管男童如何挣扎,嘶喊,那穿着凤袍端坐在椅上喝茶的女人始终不为所动。 十根手指扎完,男童剧烈颤抖着身子晕厥过去了。 太监见掌心没了力度挣扎,干脆也收了手,面上带笑来到女人面前,“启禀皇后娘娘,太子殿下玩累了,睡了过去。” “睡?本宫可没允许他睡。”女子懒洋洋抬了下手,“去打一桶水,兑了辣椒和盐来。太子殿下手玩脏了,本宫替他净手。” “是。” 不过一会儿,太监拎着一个木桶来了。 徐岚撑着下颌,瞧戏一样,饶有兴致,“去!把他的手给本宫放进桶里洗。” 那小手上都是针眼,她还怕他不疼醒? 小太监“唉”了声,提桶正要往囚困住男童的狗笼子走过去,倏,脚底下一滑,那桶兑满辣油和盐的水全都浇在了徐岚身上。 从头淋到脚,两眼辣红睁不开。 徐岚惊叫一声,眼中的刺痛叫她浑身发颤,眯着眼往寝宫内跑。 跑了两步,扑通一摔。没等站起来,腿又一软,四仰八叉摔在地上去了。 小太监吓破胆,也不敢上前扶,踌躇不决望着皇后娘娘的狼狈模样。 直到有其他宫女太监闻声赶来,忙把一身泥的徐岚扶起来,掺着人往寝宫内走。 “给本宫把那太监抓起来!做事儿毛手毛脚的,干脆不要手脚也罢!” “娘娘饶命,娘娘开恩啊——” 等花圃里再无人来,一道娇影飘到了昏厥的男童跟前。 是个少女。 雪衣,长发。 她轻而易举穿过狗笼子,慢慢蹲下身子,蹲在男童旁边,也伸手在他头顶轻抚而过。 那手轻轻抚,抚过的每一寸残破肌肤都开始愈合,再无疼痛。 她攥着他的手,放在唇前轻轻吹,“不疼了,不疼了...” 掌心的小手颤了下。 他睁开眼,眸子恍惚望着面前少女。 “你是何人?为何...能进这笼子?” “妖,我桃花妖。”她笑着同他坦白。 “我可是死了?还是做梦?” “没死,也不是梦。”少女摇摇头,问他,“能起来么?” “能。”他斩钉截铁的回答,撑身子起来的时候,始终站不稳。 他已经三日没吃过东西了... 少女把自己的手递给他,“裴檀之,跟我走吧...” 他握紧,死死握紧。 ... 一路无话,他就跟着他走。 从笼子里走出来,从凤栖宫走出来,从红墙深宫里走出来,从那吃人的噩梦里走出来... 路上遇到很多人,都跟瞧不见他们似,各自忙碌着自己的活。 他信了,她真的是妖。 若不是,也不会让自己... “到了。”少女带着他来了京郊,一处有些破旧荒废的院子,亮着暗暗的火。 他攥着她不肯松手。 “裴...云檀,这是你该去的地方。”少女蹲下身子,仰了头望着他,“这个家国是你的,往后你要善待它。” “好...”他点点头,也松开了她的手,一步步往院子里走。 走一步,回一下头。 十几步走出去,他回头望她,眼窝湿红,问,“可还能相见?” 少女笑,灿若星月皎皎,“那你得记得我。” 他瞧见她的身体渐渐成虚影,也渐渐让他看不清... 风过。 又把她给带走了。 他一个人呢喃、自言自语。 记得。 记得菀菀是我唯一的妻... ... 第481章 太后她总是宦得宦失(60) 这年,云怀太子殿下在凤栖宫丢了,徐皇后被皇帝问责,从此再也不得宠。 五年,云怀北塞自立王都,听闻是裴家旧部。 十年,云怀国衰,皇帝昏庸无道,举国民不聊生。 来年再开春,北塞王裴檀之攻打云怀,百战百胜,一路打进皇城,也一路善待百姓。 至夏,云怀彻底破国,百姓拥戴北塞王。 后,再知北塞王便是曾经丢失的太子殿下时,民心更盛,百官诚服追随。 ... “陛下,这是徐家所犯的诸多罪责。”身修面俊的将军把手中密报呈给裴檀之。 “不必看了。”裴檀之抬手拂过,把那密报压在书案上。 “若定罪,该是株连的。” “有过者杀,无过孩童流放便罢。” “陛下...”将军声声劝,“这是养虎为患!” “端午,那些孩子虽然是徐家人,但并未犯错,不过就是生错了地方。他们是徐家人,可也是云怀百姓。” 她说,要他善待云怀。 他没忘,也从不敢忘。 端午知到陛下这是心意已决了,不再劝,随口也岔开话道,“还有一事,下官还是先同陛下说了吧。” 裴檀之看他,示意他但说无妨。 端午抬手挠了下后脖子,“有些老臣,说陛下都过弱冠之年了,还是无后无子...他们已经商榷过了,说是要给您选后纳妃。” “叫他们死心吧,朕对这些事儿了无兴趣。” “若陛下迟迟不选后入宫,恐...”端午讪讪,眸光往椅上男子腰下看去,“恐说您不能人事。” 这对一朝天子来说,可是奇耻大辱。 要不是顾忌陛下颜面,端午也知道这话是不能说的。 他跟随陛下数载,能看得出陛下心里有人。 “随世人如何说,朕不选后,也不纳妃。” 等等。 等她。 ... 上元佳节,京中处处点了花灯,甚是好看。 百姓穿新衣,抱着娃娃在街头小巷赏灯。 娃娃吃着糖串儿,炸糕,满嘴糊糊,确笑得甜。 街上,一辆马车在各个街道上穿梭。 “陛下,您看看咱们云怀可是多热闹啊。”端午赶着马,笑着对马车内道,“您吃不吃糖葫芦,城西铺子那家糖葫芦,可是好吃极了。” “勒马,朕想下去走走...” 端午虽不明意,还是停下缰绳,“可要属下跟着您?” “今日上元节,你也去随处逛逛吧。” 裴檀之从马车上下来,裹着一件云纹墨色大氅走进人堆里。 正巧,到了吉时。 满城烟花璨璨,照了这盛世一片。 裴檀之仰头瞧,心自问。 山河盛况,可是如你所愿? 若是,为何还迟迟不归... 忽,裴檀之觉得自己衣袍被人扯动了几下。 他心头一跳,眼眸亮着去看扯动自己衣袍的那只手。 很小,是个孩童。 那亮,又是灭了... “郎君郎君,可是要买一串我的糖葫芦?可是甜了,买一串给您娘子吃吧?” 裴檀之笑着从袖口掏了一锭银子,他递给那孩童,“郎君没有娘子,只给自己买一串吃便好。” “啊?您没有娘子么?”卖糖葫芦的小童眨眨眼,扭过头往身后,在人堆不远处一指,“那不是您的娘子么?还是个漂亮的娇娘子呢!就是您娘子说想吃糖葫芦却没带银子,叫我来找您卖的。” 裴檀之举目去看。 心静,万物静。 远处,她袭红衣,青丝挽起,温温站在桥上笑。 他瞧见了,瞧见她笑。 她也瞧见了,瞧见他泪落满襟。 墨色大氅在人堆里挤,跌跌撞撞朝着那锦红奔赴而去,不知疲倦,停歇... 他抱住她。 抱紧了。 紧紧。 姜菀环住他腰,闷声在他怀里笑,笑着落泪珠,“夫君怎还跟以前一样,老是爱哭。” 裴檀之埋头在她肩窝,泪是怎么都收不住,但却是笑着说,“娘子也跟以前一样,还是俏艳好看...” “那就多看看,看一辈子。” “好,看一辈子。” 月圆, 话圆, 人圆。 ... 开春,新帝娶后,江南郡姜家之女。 至此,后宫除姜后一人,再无其他宫妃。 帝后琴瑟和鸣,执手偕老,共赴此生。 无悔。 无憾。 ... 第482章 校霸的小仙女她不说话(1) “肆爷,就是这小王八羔子在背后造谣您跟戚玥微睡过的!”白毛揪着一个穿七中校服,戴小眼睛的男生衣领。 他啐了口,又骂,“妈的,戚玥微那种好学生,能配得上我们肆爷?” 话落,白毛屁股上被踹了一脚。 白毛踉跄着,差点摔,扭过头一看踢自己的人是谁,他秒怂。 身后的少年穿着跟小眼镜一样的校服,都是七中的。 只不过这衣裳穿在小眼镜就显得端正不少,穿在那少年身上...有股子放荡不羁爱自由的味道。 领口两颗扣子也不扣,露着些弧度漂亮的锁骨。 林肆嘴里叼了支烟,懒懒靠在自己的摩托上,“江小白,你阴阳怪气谁学习不好呢?” 白毛抓抓头,“肆爷,我叫江白,不叫江小白...” 林肆“哦”了声,问,“有区别么?” 染着一头红毛的岳佳俊揽过江白肩膀,瞅一眼林肆,半开玩笑道,“小白,你又不是不知道咱肆爷经常贵人多忘事。他一个连背《静夜思》都打磕巴的爷,你还指望能准确叫出你名字?” 林肆把烟掐了,吐完最后一口雾,淡淡盯着岳佳俊又吐了个“滚”。 瞧见岳佳俊被骂,江白心里舒服多了。 “唉。”林肆对着小眼镜扬扬下巴,“你说我跟那什么来着...” 江白忙补充,“戚玥微,就高三学生会那个美女学霸。” 林肆点了下头,朝小眼镜又问,“你说我跟她睡了?” 小眼镜吓得快哭,跟被老鹰抓住的小鸡崽一样,哆嗦不停,“我...我也是听别人说的。” “谁?” 小眼镜咽着口水,“学长,林学长...我真不敢了,我有钱,我把钱都给你好不好?” 说完,他就开始翻着书包,把一个钱包掏出来,手忙脚乱塞进江白怀里。 江白不知道怎么办,扭头看林肆。 林肆看都没看那钱包一眼,还是盯着小眼镜,“我高二。你这胸牌上不是高三么?喊我学长?” “您不是留了两级么...” 围着小眼镜七七八八的人都沉了脸,林肆听了一怔,然后咧嘴就笑了。 他寸头剪得很短,跟那凌厉的五官配在一起,很有野性男模的味道。 左耳,戴着枚黑色的耳钉,凌厉之中又添了些叛逆,玩世不恭。 “钱,我不要。”林肆本是懒懒靠着摩托的身子,动了几下,缓慢站直了。 他抬起一只手,指了指小眼镜,舔唇轻笑,“你,要挨打。” 小眼镜死死抱着怀里的书包,“林学长,我保证以后再也不敢造谣了...你要多少钱我都给你,我每个月生活费拿一半,不不不,拿三分之二都给你。” 林肆,“这样吧,一拳一千。我给你一万,你让我打十拳,行么?” 已经过了上学时间,这小巷子里几乎没什么人会来。 即便是来了,瞧见他们这群不良少年凑在一起,敢出手管才怪。 这边儿林肆是已经准备挥拳了,倏然,耳边“当啷”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掉在地上了。 接着,一个圆乎乎的小瓶子“咕隆隆”滚到了林肆脚边,撞在他球鞋上。 所有人低头去看。 小瓶子有点儿矮,上头插着一根吸管,吸管壁上有白色奶渍。 几个晃悠,瓶子停稳。 葫芦形状的瓶身,包装印着一个像小狗的动物,最下头有三个字,是那种有点儿可爱的艺术字——爽歪歪。 第483章 校霸的小仙女她不说话(2) 瞧着脚边的那瓶“爽歪歪”,林肆脸上的表情多少有些怪异。 什么年头了,还有人喝这玩意儿? 正准备把东西踢走,一双薄白的小手伸了过来。 缓过神,所有人都瞧见一个穿着七中校服的少女身影。 少女背着双肩包,头发有些长,披散在脑后。 她蹲下身子去捡那瓶“爽歪歪”,捡起来站好,像是没瞧见眼前一堆人一样,拿着东西往不远处的垃圾桶走。 脚尖一点,少女凑身往垃圾桶里瞅了瞅,看见里头有垃圾,才敢把手里的瓶子丢在里头。 嚯。 好乖。 一堆不良少年看直了眼,原来垃圾是这样丢的啊? 少女把垃圾丢完,转过身就继续往巷子外走。 “喂——”林肆扬了声,“我鞋子脏了。” 少女迈出几步的身影顿住,慢慢扭过头,去看那寸头少年。 林肆也瞧见她了。 第一反应,就是觉得那眼睛真他妈的亮。 不良少年们见林肆出声,又瞅到刚才扔垃圾那小姑娘的一张脸,顿时起哄声就来了。 小仙女啊这是! 原来肆爷喜欢的是清纯风? 少女看了一眼林肆鞋子,然后背着小书包又走了过来。 她从书包侧兜拿了纸巾出来,递给林肆。 林肆没接。 少女仰头眨眨眼,像是有点儿茫然的模样,看着那叫一个贼萌。 江白跟岳佳俊顿时觉得自己少女心爆棚。 他们七中还有这么漂亮的萌妹子? 林肆没想为难人,就是你拿东西撞到他了,怎么着一句“对不起”该有吧? 少女见自己手里的纸巾没被跟前少年要,干脆手一收,拿了钱包出来。 她打开钱包,抽了一张毛爷爷,又用笔在刚才拿出来的纸巾上写“对不起”三个字,全都拾掇玩,她把钱跟纸往林肆手里一塞,走了。 江白凑过来,望着少女走出巷子的身影,啧啧有声,“小仙女还挺有性格的!” 林肆,“小仙女?” “就刚才那个啊,长得多纯,多仙。”江白用拇指搓了下太阳穴,挺费力地想,“不过那小仙女为啥我都没见过?难道转校生?也不知道哪个班这么有福气!” 林肆没说话,把手里的钱丢给江白,看了眼那写着“对不起”三个字的纸巾,呵笑一声,把纸巾团成球,对准垃圾桶丢了进去。 空心,进了。 那胸牌上写了。 高二六班。 跟他还一个班的。 ... 第一节课下课,班主任许茹领着一少女进来,拍拍手,等教室安静了才道,“各位同学们,这是我们班的转校新生姜菀,以后就跟大家在一个班共同学习了。” 美女谁不爱? 六班的人很给面子“啪啪”鼓掌。 许茹看着姜菀,笑道,“姜同学,你做个自我介绍吧。” 话刚出口,她脸色倏然变得讪讪,“不好意思啊姜同学...老师还有些不太适应。” 姜菀朝着她摆摆手,安慰又笑,示意没关系。 转过身,她望着班里的所有同学,一边温柔甜甜笑,一边做着手语。 在全班惊愕的目光下做完手语,她走上讲台,拿了一支粉笔开始写: 很高兴认识大家,我叫姜菀。虽然不能正常跟你们用语言沟通,但以后也请多多指教... 第484章 校霸的小仙女她不说话(3) 这是姜菀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二个月,她已经能习惯自己的生活状态。 是。 她是有失语症,是个哑巴,也被这个世界的人称为——残疾人。 起初姜菀真的适应不了,不能说话,就意味着失去了直接和身边人交流的权利。 别人一句话可以清晰表达出来,她却要费劲功夫让别人先懵懂。 这个世界并没有指定的任务,但原主却留下一句话——按自己的意愿过一生。 她的意愿是什么,姜菀不知,但是攻略反派的任务还是必须要做。 林肆,七中刺头,沪城有名的纨绔子弟。 这种校霸本身就是很有性格的,叛逆心极强,不好靠近。加上姜菀现在有失语症,不能开口说话,这攻略任务就更加困难了。 ... 一直到班主任许茹的语文课下课,姜菀都没怎么好好听过,看着自己身旁的空位有些发呆。 不会这么巧吧? 难不成是同桌? “姜菀同学。”许茹抱着课本走到姜菀身边,“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座位了。” 许茹话刚落,全班的表情都有点儿说不出口的诡异感。 姜菀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把这么乖,又漂亮的学生安排坐在这儿,许茹心里也不好受啊。 但又没办法,七中学位紧,每个班都没空余的插班名额和座位。 她们六班之所以多个学位能插班,还是得拜某位祖宗所赐。 好在,那祖宗不经常来学校,估计到学期末了,还不知道自己多了个同桌呢。 “你先坐在这儿上课,以后有合适的座位,老师再给你调。” 姜菀扬着头弯唇角,做了个“ok”的手势。 这一弄,许茹心里更过意不去了。 小姑娘额头光洁,露着标致白净的小脸,让人太有好感度。 “你...同桌有点儿特殊,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他一般没事儿不来学校的。” 许茹又拍拍手,让吵闹的教室安静下来,“姜菀同学刚来我们班级还不适应,大家要多帮助她,有任何问题,第一时间向我反映。” 班上同学也都明白这话什么意思。 通俗点儿,就是说要是那祖宗回来欺负了姜菀,他们得赶紧跟许老师打报告。 不过...谁敢啊... 许茹走了,班上又恢复吵闹声,显得青春活力。 姜菀翻看着手里的课本,倏然手臂被人轻轻一戳,一张笑嘻嘻的脸蛋儿撞进她眼底,“姜同学你好呀,我叫段小鱼,你叫我小鱼就好~” 说完,段小鱼尴尬了,有种大型社死现场的感觉,“...抱歉抱歉,我忘了你说不了的话的” 姜菀下意识做了个手语手势,段小鱼看不懂...更尬。 姜菀她拿出笔,在纸上写:你好小鱼,有事么? 段小鱼拉着梁梦梦的手道,“我跟梦梦去洗手间,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 女生嘛,怎么确定之间的关系?就看她上厕所喊不喊你。 也许是身体残疾的原因,姜菀更能清楚感受到陌生人对自己的友善度。 她把笔放下,弯腰从书包中摸了纸巾出来,跟着段小鱼一块儿去了洗手间。 说是去上厕所,姜菀就觉得段小鱼是来给她当导游。她快把七中历史说了个遍,可对自己的那个同桌,是只字不敢提。 临到班门口,段小鱼一手挽着梁梦梦,一手挽着姜菀笑,“以后大家就是朋友啦,姜菀你有什么要帮助的就喊...不是不是,就给我发信息好啦。中午咱们加个微信~” 姜菀笑着进了班,刚准备往自己座位上走,却发班上同学的目光都凝固在她身上... 往座位处一瞧,本该是空荡荡两人位,现在最右侧靠窗的那个位置给人给霸占了。 是林肆。 她的那位“特殊”同桌... 第485章 校霸的小仙女她不说话(4) 看到姜菀出现,班上的氛围突然诡谲起来。 祖宗回来了...关键是这位祖宗脾气不好,要是他知道自己现在有了同桌,会不会跟以前一样,拎起同桌的桌椅从窗户丢到楼下去。 新同学长得跟小仙女一样,笑起来更好看,甜暖暖的。这样的小仙女有残疾本就让人唏嘘难受了,要是被那位祖宗再一欺负落下个心理阴影...这也太惨了吧!! 姜菀在一众可怜的目光下,慢慢走回自己的座位,把书桌整理干净,拿出下一节需要用的课本。 整个动作没有刻意蹑手蹑脚,她就像压根儿不知道身边坐了什么人一样,镇定自若喝水,等着打上课铃。 上课铃打了,六班学生们心不在焉往自己位置上走。 这节是历史课。 本该班上有一半学生昏昏大睡的课,没想到就只睡了一个。 历史老师齐涛心里有点儿不舒服了。 他是老师,不能放弃任何一个学生。何况今天六班整体的上课状态不错,各个打了鸡血一样精神。 这样的情况下,就显得那个睡觉的学生很不懂事儿。 齐涛掰断一截粉笔头,抡起劲儿正准备往那睡觉学生脑袋砸过去,没想到睡觉的学生一动,微微抬了下头,露出一半脸。 那黑耳钉是异常显眼。齐涛看到那枚耳钉后,抡起来的手臂又猛地放下。 他错了。 刚才还说不能放弃任何一个学生,现在...他放弃了。 姜菀翻了页书,侧头正好能看到少年露出的面庞。 短短寸头,五官是那种野性有点儿张扬的,蛮酷。可能是戴了枚黑色耳钉的缘故,让他给人的感觉又多了一丝桀骜不驯。 似乎察觉到有人看自己,少年微睁开眸子,带着浓倦的困意眯了下,又阖上。 ... 下课,齐涛是很满意今天上课六班的状态,夸了好几次,最后连六班这周的作业都给免了。 不用写作业绝对是学生们心里的一大快事儿,但比起谈恋爱,可能还差那么一点儿... 齐涛前脚刚出班门,六班兴奋的喊叫声紧随其后就响了彻整层楼,然后学生们偷偷掏手机,把不用写历史作业的事儿炫耀发到朋友圈里,顺便屏蔽家人。 直到—— 见趴在桌上的少年脊骨舒展了一下,慢慢撑起身子来,六班全体才意识到今天这位祖宗也在班里。 吵着祖宗睡觉了,晚上放学他们能安然无恙回家么? 林肆是真被吵醒的。 他有很严重的起床气,毕竟从来没人敢喊过他起床。 皱了下眉,脸上是满满的不耐烦。 林肆的烦躁正要发泄,一颗小小、红红的东西放在了他课桌上。 娃娃脸的小屁孩儿,笑得很蠢。 旺仔牛奶糖。 林肆顺着那颗糖看过去,看到一双弧度圆圆,带着些笑的眸子。 他挑了下眉。 不是梦啊。 刚才睡着了,癔症的时候觉得看见个挺眼熟的人,原来就是她啊。 林肆没管桌上那颗糖,撑着脑袋歪了身子坐,懒懒道,“转校生?同桌?” 姜菀乖巧点头。 肩膀上的长发很软,跟着一起晃动。 “叫什么?” 她不说话,一笔一划写:姜菀。 林肆嗤了声,心想小姑娘还挺有毛病的,炫耀自己写字好看么? 他正准备趴下去继续睡,又看到那字条上写:你呢? 问他名字? 笑了。 六班人人对他都是避如蛇蝎的,怎么还有上杆子问他名字呢? 正当姜菀以为他不会说自己名字的时候,没想到少年扬唇一笑,那股子野劲儿让她愣了下。 “林肆。” 他笑得有些坏,像是故意捉弄她这种好学生,“在小树林里放肆。” 第486章 校霸的小仙女她不说话(5) 第四节课没上完,林肆收了条消息就走了。 课还上着,他也没管那么多,迈着长腿从姜菀身后跨过,在一众艳羡的目光下,离开教室。 数学老师气得差点儿拍桌子,但有什么用?到最后不还是自己跟自己生闷气? 刚教林肆的时候,他每天从六班下课回办公室后,做的第一件事就先吃降压药。 “看什么看?不知道自己明年要高考了么?”数学老师继续吆喝,像是故意喊给某人听,“难道你们家里都有钱啊?不高考等着回去继承财产么?我告诉你们,不要以为在这个世界上有钱就行了,精神贫瘠才最是可怕!” 好嘛,后半节课大家不用上课了,成了数学老师一个人的吐槽大会。 ... 七中是走读,高一高二放学早,差不多七点左右就能回家了。 放学的时候,段小鱼问姜菀要不要去吃个甜品再回去,姜菀在两个人微信好友聊天界面打:下次吧,我请你吃。今天我叔叔要来接我。 段小鱼还是沮丧了一下,“错失跟小仙女共进甜品的机会!” 姜菀看到了眼马路对面熟悉的车,笑着挥挥手跟她道再见,然后过马路进了那辆车里。 林旸海正在看一份合同文件,看到少女背着书包坐上车,他忙把合同先放在一旁,面露关切道,“菀菀,第一天上学累不累啊?在学校还能适应么?” 姜菀打字给他:可以的林叔叔,我很习惯。 她这么说,林旸海也是高兴,“习惯就好,习惯就好。家里我也让人打扫干净了,你的房间也是按照你喜欢的风格去布置的。” “菀菀,叔叔平时比较忙,要经常出差的。”林旸海揉了下眉心,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让他头痛的事情,“叔叔还有一个儿子,爱闯祸一些。但毕竟比你大一些,是个哥哥,住在一起也能保护你。你这个情况,要是自己一个人住,叔叔是不放心的。” “他就是野了点儿,欠管教,心还是不坏的。” 林旸还语重心长,可嘴里提起儿子来,眉眼都是无奈之举。 姜菀在屏幕上打:林叔叔你放心,我会跟哥哥好好相处的。 段落后面,她还发了个小熊吃手手的表情包,很治愈人心。 林旸海舒了口气,“你同意就可太好了。不过菀菀啊,要是哥哥真欺负你了,你要跟叔叔说的,千万别因为害怕不敢说,不能像你以前一样,知道么?” 以前... 两个月前,林旸海是把自己从精神病院里接出来的。 至于为什么她会进精神病院,不知道。 在进精神病院前的那段经历,她不记得。医生说,是被选择性给遗忘了。 至于在穿来前,原主究竟经历过什么,一切都不得而知。 她问了林旸海,林旸海也是打着哈哈,一个字都不肯说。 车子往市中心的别墅开。 ... “肆爷!”岳佳俊甩着一头红发走过来,给林肆递了根烟,道,“我刚才好像瞧见林叔的车了,就停在咱们学校门口。林叔是不是来接您的啊?” 正要给烟燃火的林肆动作一顿,接着很快把烟给点了,放在嘴里大口吸了下,吐出浓雾,“你看错了。他来接我?他巴不得我不回家...” 第487章 校霸的小仙女她不说话(6) 飙了四五圈之后,林肆估计自己是赢习惯了,顿时觉得没滋没味,不想玩。 他往椅子上一躺,长腿跷起来,满身痞野气,引了不少一同随行的少女看过来。 见他撂摊走了,组局的江白生怕对这位爷照顾不周,撇下众人凑过来问,“肆爷,不再跑两把?” 林肆咬了根烟,“没劲儿。” 江白一颗心突突直跳,“没劲儿?这地方可是咱们沪城飙摩托最好的地儿。” 这林肆知道。 平日他们也经常过来跑,每次都挺尽兴的,玩得畅快淋漓才各回各家。 就是今天...他也不知道他怎么了,几圈下来,心里的烦躁还是挥之不散,反而愈积愈多。 难受。 江白还想说什么,林肆伸了个懒腰站起来,摸过桌上的车钥匙,抬脚往外走,“散了。” ... 林家别墅在市中心,但因为是别墅区,不闹腾,相反到了晚上还挺安静的。 “你的房间在三楼,哥哥的房间在二楼。”林旸海指了下旁边年纪稍大一些的中年男人,“这是老赵,平时负责你跟哥哥的生活起居。” 姜菀看着一脸和善的老赵,无声做了个口型:你好,赵叔叔。 她不能出声,每个字的口型说的很慢,不过两个大男人都还是懂了。不仅懂了,心里还些惆怅。 多好的年纪,怎么就弄成这样了... 林旸海叹了口气,俯身跟姜菀对视,“菀菀,叔叔是真不知道你爸爸几年前出了事儿。要是叔叔知道的话,一定把你早早接过来,不让你...” 林旸海欲言又止,到最后躲闪着目光站起来,只用手轻拍了拍姜菀的脑袋。 他正要收手的时候,大门倏然响了。 随着指纹密码锁“滴”的一声,门猛地开了。 屋里三个人齐刷刷往门口看过去。 少年身姿挺拔,穿着个黑色宽松短袖,没图案。他头发短短的,脸上的表情在一瞬间就被看得清清楚楚。 先是惊愕,紧随其后变成狠戾,暴怒。 林旸海这个王八蛋,他就知道他在外有私生女! 林旸海不知道林肆心里怎么想的,不过瞧见他今天挺早回来,心里舒服不少,可也没给个笑脸,“杵在那儿干嘛?过来跟你妹妹打个招呼。” 林肆冷笑,一动不动。 见状,林旸海一瞬就恼了,连刚才心里涌上的舒服都仅存不剩,“林肆!我还管不了你了是不是?” 一直没吭声的林肆扫了眼林旸海,又扫了眼站在屋里乖巧温柔的少女。 半晌,他舌尖抵了下后牙槽,漫不经心地笑,“管?您管过我么?以前没管过,以后也他妈少管。” “啪——”巴掌甩在林肆脸上,红痕清晰明显。 林旸海还是没忍住,动了手。 自从林肆母亲去世后,这对父子俩在一起相处就跟炮仗一样,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燃了、爆了。 老赵赶紧娴熟拉架,把林肆挡在身后,“先生,有话好好说,您别动手啊。” 林旸海显然是在气头上,大手一挥,“滚,你赶紧给老子滚。” 林肆抬手抹了下唇角。 嘶。 挺疼。 这种伤对他还说,就跟毛毛雨砸在身上一样,不痛不痒的。但这会儿,林肆就是觉得疼,密密麻麻。 也就一瞬,再抬起脸的时候,一如既往的痞,吊儿郎当,“滚。我也就回来换辆车,不打扰您跟您私生女的相处时间。” 第488章 校霸的小仙女她不说话(7) 林肆走了。 门是被他摔上的,发出一声巨响。 眼瞧人一身戾气,姜菀有些头疼了。不能开口说话真的是耽误事情,比如现在这样,她连一句解释的话都说不了。 林旸海对这个儿子也是头疼,想好好说几句话,莫名其妙就又给弄得分崩离析。 “菀菀啊,叔叔这儿子确实没规矩了点儿,刚才吓着你了吧?” 姜菀摇摇头,在屏幕上打字给林旸海看:哥哥好像误会我是叔叔的私生女,他生气也是应该的。林叔叔,你没有告诉哥哥你接我来这里么? 这话把林旸海给问住了。 他确实没跟林肆说那么多。不是没说,是根本就没想起来要说... 林旸海有些讪讪,“叔叔工作忙,总是忘。一会儿叔叔就给他打个电话,把事情给交代清楚。” 姜菀点点头。 林旸海抬腕看了眼时间,皱了下眉,对着姜菀抱歉一笑,“菀菀,叔叔现在得赶紧去机场了。国外有个项目要竞标,得出差一段时间。” 他指了下老赵,“生活上,你要是有什么需要的,就告诉老赵。” 姜菀继续点头,乖的不行。 林旸海“啧啧”两声,觉得自家那混小子跟眼前少女相比,真就是一团稀泥,整天就会瞎搅和。 林旸海走了,上车往机场赶。 路上,他翻出林肆的号码拨了过去。等了片刻,只等到电话里传来一声“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林旸海深知,不是无法接通,是他打不通罢了。 心里火上来,他把电话丢在身旁空位上,闭起烦乱的眼,也忘了把姜菀的事情告诉林肆... 开车一路狂飙,那种窒息感和快感都纷纷充斥满心里,可林肆依旧没有半分舒缓,双手还是死死抓住方向盘。 一个红灯,逼停了他在马路上的横冲直撞。 林肆骂了个脏字,捶了下方向盘。 凭什么是他滚? 要滚也是林旸海跟他的私生女滚。 那房子是他妈的,他怎可能大大方方让林旸海跟别的女人生的孩子住进来? 理智找回,林肆开车掉头,又往市中心别墅驱车回去。 把车在车库里停好,林肆冷着脸上楼,浑身的阴桀气有些可怕。 管家老赵见他回来,高兴一笑,说,“少爷您回来了?不早了,赶紧洗洗休息。” “林旸海呢?” “先生出差了。” “他带回来的人跟他走了?” “您说的是菀菀吧?这么晚了,估计早都睡了。” 林肆呵笑了声,“还真住在这儿了?” 说完,他迈腿上楼。 老赵想跟着去,但又想厨房火上还炖着肉呢,他怕出意外,只能赶紧先跑去厨房关火。 姜菀洗完澡出来,就听到自己卧室的房门被“砰砰”砸响。她换好衣裳,边擦头发,边走过去开门。 林肆等了很久没见门开,以为小姑娘是怕了,又想了想,他一个大男人欺负个小姑娘说不过去。算了,有什么话明天当面说,但绝对不可能继续让人住在这儿。 就在林肆收手转头走的一刹那,门开了... 他扭过头,对上一双跟水洗过一样的眸子。 小姑娘歪头看着他,有点儿不解。 她刚洗过澡,身上很香,他动了几下鼻子就能闻到。 奶香。 像牛奶糖。 ... 第489章 校霸的小仙女她不说话(8) 两两对视,林肆逐渐变得浑身不舒服。 他个子很高,姜菀看他的时候,得把脑袋高高仰起来。 她眼神带着困惑,把“有事么”这三个字挂在脸上。 这一弄,反倒林肆觉得跟自己做错了事一样。 他拧了下眉,语气变重,“别用这种眼神看我。” 姜菀眨眨眼,像是再问“什么眼神?” 她不能开口说话,手机在屋里,也不能给林肆打字看。她现在,除了用眼神和他沟通,还有其他办法么? 对,就是这种。 带着无辜的眼神,跟他欺负她了一样。有话不能张嘴说么?她长嘴是纯粹是用来出气儿的吧? “林旸海挺行的。把私生女接回来,还给我安排成了同桌。”林肆一手撑在门上,一手懒懒插着兜,似笑非笑看着比自己矮不少的小姑娘,“我不管林旸海把你安排到哪儿,总之别在我眼前晃悠。今天晚上让你住这儿,明天给我早点儿走人。” 撂完话,林肆准备走。 他扭过头,刚往前迈了一步,手腕被一只小手轻轻握住。 林肆回头。 她拽着他,像是不让他走。 “当独生子女挺好,我不缺妹妹。”林肆耸肩笑了下,又痞又野道,“想留这儿也行,一天三顿打,受得了我就让你留。” 这话把正往楼上赶的老赵吓了一跳,拔腿往楼上跑。 随着林肆的话音掷地,姜菀也扭头进了屋里,但没关上门。 林肆看她跑的还挺快,想着这次该是真怕了。 小姑娘家家,哪有不怕挨揍的。 老赵冲上来,林肆正好也要下头,两个人打了照面。 他拍拍老赵的肩膀,“明天早上帮她收拾行李,我醒的时候,别让我瞧见她。” “少爷,先生交代过了,说让我好好照顾姜小姐的。” “那你们就一起滚。” 老赵一脸为难。 他想解释菀菀不是先生的私生女,关键是林肆这时候会信么? 正是气头上,他要是说了,可能还会让林肆误以为他偏袒菀菀,然后这脾气更大,闹得一发不可收拾。 想了想,老赵忍住没敢说。 林肆这会儿的模样,就是显然不会松口让人留下。 叛逆,野戾。 他就像是凛冬的风,让人握不住,抓不牢。从你身旁吹过的时候,还要弄得你一身疼,跟刀刮一样。 老赵没再继续说什么,他知道林肆的脾气又臭又硬,跟林肆是来不了硬的。等等吧,可能明天一早林肆脾气就消了,又让菀菀留下。 林肆回到二楼,站在自己的房间门口。 他没推开门进去,而是想到了回家刚推开门的那一幕...林旸海轻轻拍着小姑娘的头,真是好一幅父慈子孝的画面。 对他来说,刺眼。 大掌用力压下门把手,林肆推门正要进屋,倏然感觉手心里被人塞了个东西进来。 是瓶状的,还有一包塑料的东西,里头是细长的棍棍。 林肆没看手里的东西,而是先看给自己塞东西的人。 小姑娘穿着卡通睡衣跑出来,刚洗过澡的头发潮潮的,披散在肩膀上。 她还是不说话,用那双澄澈干净的眸子望向他。 林肆是真烦了。 对林旸海的积攒的失望像是终于找到了宣泄口,毫不收敛的释放而出。 他用力挥开她的手臂,把塞进手里的东西也狠狠扔出去,砸在墙上,最后跌在地上。 “我不喝爽歪歪,不用讨好我。” 少女这次显然是被他吓了一跳,脚步往回收了一下,抿起唇。 楼道里的灯光很亮,暖黄色。 林肆看着那眼窝慢慢变红了,也看到那漂亮的眸子染了层雾,湿湿的。 她深深看了他一眼,跑开走了。 林肆倒是觉得无所谓。 相反还挺有快感。 “当啷——”刚被扔出去的东西又滚回他脚步,撞在了他鞋子上。 林肆低下头。 没有想象中的可爱小狗头,也不是橘黄色的包装。 是个小瓶子,只不过上头写的不是“爽歪歪”,而是“医用酒精”这四个字。 林肆下意识用舌尖去顶腮帮子,他唇角还有些疼... 第490章 校霸的小仙女她不说话(9) 早上,姜菀乖乖坐在餐厅里吃饭。 老赵一边收拾厨房,一边对她说,“菀菀啊,小肆说的那些话你都别放心上,他就是气头上呢,过两天就好了。” 姜菀啃着面包,朝他点点头轻笑。 老赵问,“好吃不?全麦的呢,健康。” 她又点头,把面包嚼完了,喝了口奶顺下去。 见小姑娘吃得满足,老赵终于觉得自己在这个家有些用武之地。平时他做饭,健康有营养,就是少爷一口不吃,全点外卖。 好歹他也是个考过米其林大厨的管家,愣是让林肆这位祖宗把那自尊心给折腾的遍体鳞伤。 姜菀差不多吃好了,老赵也把一份坚果塞进了她书包,“课间吃,当零食。” 姜菀无声说了个“好”,然后伸手指了指楼上。 老赵看懂了,小姑娘是在问怎么林肆还不起床。 看看人家,多懂事儿啊。 老赵对眼前小姑娘更喜欢了,说话都和蔼了好几个度,“小肆不上学,不用管他。” 叫他,他也是不起。而且那起床气,大的吓人... 姜菀没吱声,她看老赵又去忙活了,干脆把桌上的面包和牛奶端起来,径直往二楼走。 第一次敲门,没人应。 又敲了两次,还是没人开。 她动下门把手,门没锁,开了... 林肆睡得迷迷糊糊,总觉得身旁有什么东西戳自己。他睡眼惺忪睁开,瞧见那扎着马尾的少女笑眯眯望着自己,顿时睡意全无,还骂了句脏话出来。 “有病?”林肆撑着身子坐起来,被子顺着他胸膛滑落,露出劲瘦有力的身躯,“东西收拾完了?” 姜菀没理他,抬手指了指床头柜上放着的早餐。 林肆笑了,“让没有早晨的人吃早餐?” 姜菀又指了下他床头的闹钟。 林肆看也不看,“有话就说,别指这指那的。” 姜菀还是指了指自己喉咙,希望林肆能懂。 显然,他不懂。 “喉咙疼去医院看病,看完就收拾东西滚,晚上别让我看见你。” 他翻了个身子,捞过被子盖住脸,继续睡。 姜菀也挺挫败的。 小少爷脾气大,还冲。从现在这样的情况来看,他也根本不可能听自己解释,澄清她不是他爸的私生女。 听到房间门轻轻阖上,林肆猛地把被子掀开,两眼瞧着天花板,满是烦。 ... 下晚自习,段小鱼被梁梦梦喊走了,说是身体不舒服,想让段小鱼陪着她一块儿回家。 姜菀摆摆手,让她们先走,不用管自己。 她也看到老赵停在马路对面的车,准备走过去。 等红绿灯的时候,一个染着白毛的少年走过来把姜菀拦下,“小仙女~” 姜菀看他。 是那天在巷子里跟林肆一起的男生。 她歪了歪头,无声问眼前的男生想要做什么。 江白觉得这小姑娘真是太可爱了,难怪肆爷把持不住,准备给人家小姑娘喊走告白。 “我家老大看上你了,喊你跟我走一趟。”江白说完,还对着姜菀吹了个调侃的口哨,“估计从明天开始,我以后看见你就不能喊小仙女了,得喊声嫂子。” 姜菀没忍住,笑了。 她知道眼前这男生肯定是会错林肆意思了。 明知道林肆喊自己不安好心,但她还是跟着去了。 毕竟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 第491章 校霸的小仙女她不说话(10) “肆爷,人给你带来了~”江白领着背了双肩书包的少女往小巷子里走。 巷子很深,秋天七点多的时候,天差不多很早就暗了。 姜菀隐约能看到一些身影轮廓,和忽明忽暗的猩红。 随着她的出现,巷子里立刻传来起哄声,有些胆子大的,直接开口喊“嫂子”。 “别他妈乱喊。”巷里,少年低沉沉的嗓音响起,带着不悦的哑。 林肆把烟灭了,对着江白身旁的姜菀招招手,“你过来。” 姜菀往前走,走到他跟前。 他斜着身子半靠在墙上,懒懒地,没骨头一样。 即便没正行站着,他也比她高出不少,将那娇小笼罩在阴影之下。 所有人都以为林肆是要跟人小姑娘告白,没想到...这位祖宗直接飙了脏话出来,“早上是不是说让你滚的?” 江白懵了。 这是告白,还是掐架? 肆爷,你这样会把小仙女作走的! 黑暗暗的巷子里,姜菀瞧了林肆一会儿,然后叹了口气,去摸口袋里的手机。 不能说话是真麻烦,但她得先让林肆知道,自己有失语症,不能很快就回答他的问题。 手机掏出来,她点开编辑短信的页面,手指在上头动着打字。 这般动作,看在林肆眼中,就完全成了给林旸海告状。 行。 胆子挺大,敢告状了。 他不可能给她这机会,一把就将那手机给夺了,攥在手里。 姜菀反射性跳起来去抓手机,林肆也顺势把手往上一抬。 她没碰到手机,连他的手都是没碰到的。 莫名其妙,林肆烦躁了一整天的情绪有些舒缓,痛快。 “嗡嗡——”攥着的手机响了,屏幕也亮了。 林肆把手机拿下来看,是个没有备注的号码,只不过那号码他可太熟悉了。 是林旸海。 姜菀看不到来电号码是谁,可从林肆那张阴郁的脸上,她也能猜出来打电话的人不是来接自己的老赵,就是问她情况的林旸海。 “告状啊?”林肆挑着唇角,看着是漫不经心,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副口吻,才是他真正生气的模样。 蓦地,巷子里传来一声响,像是什么东西被用力摔了稀巴烂。 江白第一个看到。 那东西是手机... 小仙女的手机! “你再告一个我看看?”他还是笑,左耳上的那枚耳钉,在漆黑的巷子里时不时透出些光来。 姜菀低下头,看着一地稀碎的零件,没再抬起来。 林肆心里还是蛮爽的,只不过这爽劲儿在看到少女双肩轻轻颤抖的时候,又烟消云散。 妈的。 女孩儿就是事儿多,哭哭啼啼,烦。 他跨上摩托车,油门轰到底,几秒不到就没影了。 他一走,剩下的人都得追啊,各个跨上摩托出了巷子。 轰鸣过后,巷子变得寂静。 ... 在郊区飙了几圈后,林肆跨坐在摩托上抽烟,单脚支着地,沉着眉不知道想什么。 兜里的手机已经响了好久,他一直没接,也不关机。 用脚想,都知道是林旸海,问他那个私生女的事儿。 又是一根烟抽完,林肆瞥了眼“嗡嗡”响的裤兜,冷声笑了下,才把裤兜里的手机掏出来。 电话刚接通,他一句话没说,林旸海那边已经跟疯了一样喊出声。 “林肆,你赶紧去把菀菀给我找回来!” 林肆嗤了声,准备反呛,但又听林旸海那边泄了气道,“你知不知道,她是你姜叔叔的女儿?她现在患有很严重的失语症,不能开口说话的,是个哑巴!你这兔崽子欺负小姑娘,你还是个男人么?” —— 不虐不虐,很快就甜了,要命的齁甜,甜到哭。但是目前为止,没有人猜到原主经历过什么会得失语症。我写的文,肯定不是一般套路啦嘿嘿嘿~~另外,书友圈的抱枕活动和钥匙扣活动积极参加呀~~ 第492章 校霸的小仙女她不说话(11) 站在巷子里,姜菀瞧着一地碎烂的零件,确实心里挺不是滋味的。 她从来没经历过这种无可奈何的事情。明明简单的一句话,只要说出口了就能解除误会,偏偏她说不了,而林肆也压根儿不给她机会解释。 委屈么? 真挺委屈的! 手机被林肆给摔了,老赵和林旸海的电话号码她也没记住。 书包里虽然有一些零钱,可她不熟悉路,公交肯定是坐不成了,打车...钱不够。 再艰难的环境下,姜菀其实都挺过来了。就是这一次,她突然觉得有些无力,身为一个残疾人,却要在这个正常的社会里摔打。 无数次遍体鳞伤,无数次忍着疼站起来。 有个健全身子的时候,这些问题她从不会考虑。现在她成了残疾人,其中痛苦是深深理解... ... “肆爷?还飙两圈儿不?”江白走过来。 他喊了林肆一声,瞧林肆没反应,又用手掌拍拍林肆的肩膀,“肆爷?” 林肆被他拍了一下,脊梁骨跟着也轻轻颤。 电话已经挂了许久,可刚才林旸海说的那些话,始终在他耳边徘徊不散。那一个个字,就跟小刀片一样,把他肉体剖开,将藏在心里的负罪感完全暴露在空气之下。 姜叔叔的女儿。 失语症。 哑巴。 林肆总算知道,为什么小姑娘不出声说话...她要么是写在纸上,要么就是沉默。 不是她不想说,不想解释,而是她根本开口说不了话。 早上她给他送早餐的时候,指了指自己喉咙,明示很明显,是他被气昏头没了理智。 还有刚才... 她那时候拿手机应该不是告状,而是想要给自己打字解释。 手机呢?他给摔了。 林肆闭上眼,抬手抓了下自己的短发,烦躁吐出了个脏字。 “肆...肆爷?”江白不明这火气从哪儿来,只好僵硬陪着笑。 “滚。” 心烦意乱地撂下一个字,林肆戴好头盔,跨上摩托车俯身消失在郊区的马路上。 江白瞅着那背影看了两眼,摸摸下巴,自言自语,“都说别作了,容易把小仙女给作没。现在没了吧,慌了吧,追小仙女火葬场了吧~” 岳佳俊上了个厕所出来寻人,“江小白,肆爷呢?撤了?” “火葬场去了。” “有毛病吧你?明天我就跟肆爷告状!” “帅岳岳~” “滚。” “...” ... 夜深,市中心派出所还挺热闹,进进出出的。 派出所民警老孟正受理一桩扰民的案子,他带着被举报人正往所里走,一扭头,瞅见了张挺熟悉的面孔。 “呦呵?这不是肆爷么?”老孟叫手底下人先把被举报者带进去,点了根烟走到林肆摩托车旁,“又换车了?你没成年的时候,飙的那些车可是还在所里呢。” 林肆撇开头,不怎么想搭理他的样子。 老孟过完烟瘾,就把烟给灭了,“说说吧,又犯什么事儿了。” “谁他妈犯事儿了?”林肆语气还是冲,可是“冲”底下,又带着一丝心虚。 从他初中起,只要犯事儿都是老孟管的。两个人也算熟悉,老孟一听就知道他今儿情绪不对。 奇了怪。 什么事儿能让林大少爷这种刺头也学会收敛性子? 老孟看了眼他摩托车把上挂着的一大兜零食,扬扬眉,“肆爷是准备晚上来派出所郊游呢是不?” 林肆不耐烦听这打趣,盯着他一字一句,“你别没劲儿。” “行行行,走了走了。”老孟背过身挥挥手,边往所里走,边说,“您自便吧,既然不是被抓进来的,我也管不着。” “唉——”林肆没好气喊了声。 “有事儿?” “你带我进去找个人...” ... “姜菀同学——”美女民警把门推开,还带着一个人走进来。 那人很高,头耷拉着,看不清脸。 美女民警带着温柔的笑走到姜菀身旁,又给她指了指那高个子的人影,“你哥哥来接你了。” 高个子人影听完这句话后,脑袋埋得更低。 哥哥? 坐在铁皮长条凳上的姜菀有些懵懵。 她什么时候就多了个哥哥? 也许那探究的目光太过强烈,林肆顶不住,还是慢慢把头给抬了起来。 少女很乖,把双肩书包抱在胸前,小鹿般的眸子有些好奇,还有些怯怯看着他。 只对视了一瞬,林肆很快挪开,眼神在屋里四处乱看,但就是不再看姜菀一眼。 姜菀也不看他,在桌面那已经快被自己写满的纸上,她又落笔:姐姐先去忙吧,我收拾好东西就跟哥哥走。 美女民警笑着点点头,临走还跟林肆交代,“姜菀哥哥,一会儿走的时候,来找我签个字啊。” 林肆没辙,僵硬点了点头。 门关上了,又恢复一片安静。 林肆靠着门站,透过窗户反射的画面,他能清楚看见少女闷头收拾桌上作业的一举一动。 她乖得有些过分。 比起像现在这样安静,林肆更希望她能冲过来打自己一顿。 不能说话,兜里也没多少钱,还不知道回家的路... 他刚才把她手机摔了,还将她一个人丢在巷子里的时候,她要多绝望? 林肆想起刚才老孟跟他说的那些话...九点多的时候,小姑娘红着眼跑进派出所里,比划了一大堆,愣是没人懂。 老孟还问他,跟那小姑娘是什么关系。要是不怎么熟的,人不能让他带走。 林肆就是想说不怎么熟,一听老孟这话,不吱声了。 快过凌晨,他要是还不把人接走,林旸海那边肯定不会放过他。再说...小姑娘也等挺长时间了,他就当发发善心,把人带走拉倒。 一咬牙,他说出了“哥哥”两个字。就是没想到,刚才那女民警怎么还当着小姑娘面说这种话! 姜菀很快把书包整好,背在肩膀上站起身,一步步往林肆的方向走过去。 她垂着头,发梢散在肩膀上,软软卷了几个弧度。 林肆攥了下手,很快又松开,接着落在少女的书包背带上,把人往上提溜起来,“给我。” 他语气蛮霸道。 都没等姜菀点头,那双肩包已经被林肆弄成单肩包,懒懒往自己肩头上一挂。 他把她书包背好,然后将手里的一个塑料袋递了过去,“拿着。” 姜菀拿好,觉得有些沉,就好奇往里头看了一眼。 很多蛋挞小蛋糕,还有不少包装是粉红色的零食。 再往下,是被零食淹没的一排爽歪歪,和一大袋旺仔牛奶糖。 林肆轻咳声,还是那吊儿郎当样子,“随便买的。” 嗯。 这可真是随便啊... 第493章 校霸的小仙女她不说话(12) 大概是一个小时前,林肆还骑着摩托满城跑的时候,林旸海那儿给他来了电话。 不用找了,小姑娘去了派出所,派出所人第一时间联系林旸海,让他尽快过去接人。 电话挂断,林肆下意识多看了眼显示屏上的时间。 十点多,快十一点。 这么晚了,肯定是饿了。她喜欢吃点儿什么? 第一时间,林肆脑袋里就撞进来一个橘黄色的小瓶子,还有红色憨憨傻傻的娃娃头。 爽歪歪和牛奶糖。 只买这两个拿过去,有点儿刻意,还不管饱。 最后,林肆去了一趟市中心出名的糕点铺子,又去了趟超市。 看着小姑娘拎着满满一大袋吃的东西,林肆扑腾一晚上的心,稍微安静了会儿。 “也别太感动,也不是专门给你买的。”他多此一举又补了句。 姜菀本来是不想笑,还能忍忍。现在又听林肆这句,她忍不住了,低头望着那袋零食,双肩一下接一下颤抖。 这人... 还挺傲娇的! 带着一肚子委屈和对自己是个残疾人的无奈走进派出所,姜菀确实心情低落了好一阵儿,写作业的时候,不知道把林肆骂了多少遍。 就刚才,她还是生气的,不过接二连三听林肆这种有些刻意掩饰的话,她难受不起来了。 算了。 就当是看在爽歪歪和牛奶糖的面子上,不跟他再计较! 姜菀辛苦憋笑的动作,落在林肆眼里就成了感动到哭,还是痛哭流涕的那种。 林肆最不耐烦看女孩子哭,可现在...他没不耐烦,反而冷冰冰的脸上有了丝慌乱。 “你...你别哭啊。”他两手在身上左兜右兜的摸,“我没买纸巾。” 林肆想了想,“你先忍住,我去找老孟要纸。” 说完,他转身开门要走。 不过也没走成,因为一只手的手臂被小姑娘牵住了。 林肆扭头 小姑娘伸手在塑料袋里摸了摸,把埋在最底下的一排爽歪歪拿出来,又塞给林肆。 也是奇怪。她不用说一句话,一个字都不用,甚至不用表情和眼神,可林肆却能在一瞬间明白她的意思。 “打开?” 姜菀也有些愣,微睁着眼抬头看他,慢慢点了下头。 林肆把爽歪歪外头的包装袋撕了,又拆了根吸管扎进瓶身里,最后才给姜菀递过去。 把剩下三瓶爽歪歪重新丢进那袋子里,林肆皱了眉,瞥眼看过拎着袋子的纤细手臂。 这小胳膊...估计他一脚上去就折了。 “给我。” 姜菀抿着吸管喝爽歪歪,顺势也仰头看他,眼睛眨巴两下,她以为他也要喝,不情不愿递了一瓶过去。 林肆嫌弃一眼,“我断奶了。” 姜菀,“??” 恍神时候,手里有些沉的塑料袋被跟前傲娇的少年接走了。 “跟上,走快点儿。”林肆迈腿,先往外走。 出派出所大门,不少人频频看着那对儿少年少女的身影。除了两个人都长得好看,关键那一前一后的画面实在有些搞笑... 少年走在前面,肩膀背着颜色鲜嫩的书包,手里拎着一兜零食,身后还跟着个乖软软,正在喝爽歪歪的少女。 老孟刚好也把事情解决完了,推门出来,又跟林肆打了照面。 老孟瞪大眼,盯着林肆左瞧右看,脸上都是不敢置信,“肆爷...” 林肆没好脾气,“有屁快放。” “你现在这模样,让我觉得很有必要给你换个称呼...” “嗯?” “肆爸。”老孟瞟了瞟小姑娘手里的爽歪歪,笑得若有所指,“肆奶爸。” 第494章 校霸的小仙女她不说话(13) 肆...肆奶爸? 林肆这一刻的表情说不出来是个什么状态,总之,特臭。 他咬了后牙槽,嘴里的脏话下一秒就会脱口而出,没想到,硬生生被身后小姑娘的轻笑声打断了。 林肆转过身去看她。 少女黝亮的眸子弯成月牙状,唇梢弧度浅浅,满是笑望着他。 老孟附和,“瞧瞧,你妹妹不也是这样想的。” 林肆把嘴边的脏话咽进肚,剜了老孟一眼,说,“无聊。” 这不痛不痒的话让老孟一怔,然后挥挥手,赶林肆走,“赶紧回家去,以后这地儿给我少来!” ... 出派出所还算顺利,就是出了派出所之后,林肆望着自己那辆摩托有些犯难。 这摩托车...没教过怎么带小姑娘! “你会坐么?”他看着她问。 姜菀指了指摩托车,又指指他。 林肆顿时恼了,“我怎么可能不会骑?我未成年就会骑了。” 一想,也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情。 他嚣张的气焰又灭了。 絮叨给小姑娘讲了一堆注意事项,林肆跨上摩托,左肩背着她的书包,右手挎着一兜零食。 别说...连他自己都有种接女儿放学的感觉。 头盔戴好,林肆侧了下头对姜菀说,“自己扶稳点儿。” 姜菀还没反应过来,身子就已经有了剧烈的推背感。 那感觉让她手忙脚乱找地方扶,最好的目标,是他的腰。 林肆享受这种风驰电掣的感觉,能让他快速忘掉烦心的事情。油门轰到底,他都没进入享受的状态,便被腰上的一双小手给打断了思绪。 她手软软的,碰上他腰的时候,很痒。 林肆一个急刹车,坐在后头的姜菀猝不及防,身子也在一瞬间撞上他的后背。 软,还香。 他身子僵硬了下,脚支着车回头看她。 少女显然是被撞疼了,眼红红的,有点儿埋怨看他。 林肆动了动唇,硬邦邦回,“说让你扶稳的。” 她眼更红了。 林肆仓皇撇开头,他不吭声,轰了几下油门又驱车回家。 只不过,速度比刚才放缓很多,很多... 到家门口的时候,已经过了凌晨。 别墅里的灯依旧亮着,估计老赵没睡,还等着他们呢。 林肆把书包先还给姜菀,揉了下酸疼的肩膀,他抱怨,“这破东西沉死了,背着就是找虐。” 说完,他从兜里掏了手机出来,“安全到家,你给林旸海打个电话说一声。” 瞅着小姑娘用力抿了下唇,林肆也知道自己好像说错话了。 “发短信。”他把手机胡乱塞进她手里,“让你发短信跟他说。” 姜菀也知道今天一通闹,林旸海那里肯定着急,她得先报平安。 她低着头打字,林肆思绪却很乱。 林旸海的号码在他手机里快有三年没出黑名单了,就刚才,为了让她给林旸海发个短信,他把林旸海给从黑名单里放出来了。 林肆觉得自己疯了,他什么时候有这种耐心和好脾气? 姜菀发完,就把手机还给林肆。 “咳...你手机我已经让老赵去买新的了。” 她点点头,示意知道了。 “零食。”他把袋子递给她。 她也乖乖接走。 嘴边的话就悬挂在那里,林肆却始终吐不出来一个字。 姜菀坐在摩托车后吹了一路风,这会儿已经有些冷了,双手搓着胳膊,又指指门,想进去。 “走吧。”两个字落地,林肆还是欲言又止的模样。 直到—— 少女真背着双肩包转身迈步,他开口“喂”了声,接着声音很低,闷闷地,“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是...” 还有两个字,林肆没说。 他脑袋沉着,像是不想让脸上的表情让人看见。 久久无话,林肆也拿不准小姑娘的情绪。这是原谅他了,还是不原谅? 正准备骑上摩托走,大掌轻轻被一只小手握住,摊开,抚平。 她手指很好看,白皙干净,指甲有些淡淡粉色。 她在写。 用手指当笔,在他掌心一笔一划写: 没关系, 哥哥。 ... 第495章 校霸的小仙女她不说话(14) 目送林肆一阵风似的骑上摩托车消失,姜菀才拎着一大兜零食慢慢走到别墅前按门铃。 老赵赶紧过来开,见是她回来,大大松了一口气。往后看了两眼,才问,“小肆呢?” 姜菀给他做了个简单也容易懂的手势。 “骑车走了?” 她点点头。 她刚才在林肆手掌心写完那五个字,林肆愣了好一会儿,然后猛地收回手,跨上摩托就没人影了。 所有动作利索又快,就是那耳朵上的一抹红,没被风很快吹散。 姜菀清楚自己现在的情况。 不能说话,不能表达自己。想要在这样的情况下攻略林肆,很难。 他是个极其要强又别扭的人,嫌这嫌那,怕麻烦。她现在唯一能靠近林肆的办法,好像只有示弱了... “菀菀你安全到家就行了,不用管小肆,他在外都野习惯了。”老赵接过姜菀的书包,伸手又去接她手里的塑料袋,“这么多零食啊?菀菀喜欢吃这些?那我明天在家里也给你备点儿,就是这东西不能常常吃,不够营养。” 姜菀想说这些东西不是她爱吃的,是林肆给买的。但又怕解释半天解释不清楚,最后干脆就承认是自己喜欢吃,也欣然接受老赵的安排。 ... 躺在网咖酒店的床上,林肆觉得手掌还是有些烫,灼烧的感觉。 再一次送出个人头,没多久看着屏幕上出现红色失败的字母,林肆心烦意乱把手机丢在旁边的枕头上。 江白捧着手机哀嚎一声,“啊啊啊——又输,又输!肆爷你是存心让我掉星的吧?打了一晚上,你非要抢野位,每次还给对面送人头送超神。” 林肆没出声,也不知道听没听见江白的吐槽。 江白是个直肠子,有啥话索性当面说。 他也把手机扔一旁,身子蹭着床挪到林肆旁边,笑着打趣道,“该不会因为小仙女吧?” 小仙女? 家里的那个小姑娘。 江白又说,“你们俩进展有那么快?我刚才在巷子里,听您那意思,是同居一起住了?然后吵架就让人家滚?” 林肆看他一眼,“别给老子乱猜。” 江白故作沉思摸下巴,倏然两手一拍,“我知道了!” 林肆被他吓了一跳,伸脚想把人踹下去。 “小仙女是您的未婚妻对不对?家族联姻,她现在住在你们家,你一个不高兴,就砸手机撵人家?” 林肆彻底烦了,“你再废话一句,我就跟你们家老江告状,说你早恋。” 江白赶紧做了个给嘴巴拉上拉链的动作,很自觉滚到自己的床上去。 定了个闹钟,他把被子蒙起来,“睡了睡了,明天早上得去学校。要不然我爸这个月就要把我银行卡给停了。” 岳佳俊早都睡熟了,还打起鼾。 两个吵的人都静下来,可林肆那颗心是始终静不下来。 姜菀,姜叔叔的女儿。 他还记得姜叔叔,跟他爸是发小,也是他小时候心目中的英雄,比钢铁侠地位只低一点儿。 姜叔叔是个刑警,家人生活在老家,他在沪市第一刑警大队工作。节假日时间紧,就不回家,来他们家玩玩,顺便教他拳击。 小时候他没听姜叔叔说过自己的女儿有失语症啊... 姜叔叔是在他刚上初中那段时间去世的,因为执行一个扫黑任务,因公殉职。 那时候,自己跟老林关系已经出现问题,就没多过问这件事儿,可他心里也一直不好受的。 听老林那口气,小姑娘失语症是最近才患上的,那就跟姜叔叔去世的事情没太大关系。 只不过,到底是因为什么才患症的? 这问题,林肆好奇了一晚上。 早上天都没亮,他穿好衣裳先从网咖酒店里出来了。 磨砂黑的山地摩托,在清晨的马路上穿梭... 第496章 校霸的小仙女她不说话(15) 听到门铃响,老赵擦擦手从厨房出来,走过去开门。 门裂开一道缝隙,林肆瞧着那张有些皱纹的脸,蹙下眉,“怎么是你?” 这没头没脑一句话,老赵懵着问,“不是我,会是谁啊?” 林肆干巴巴扯唇,沉默着挤开他走进屋。 餐桌上没人,早餐都没摆。 难道昨天晚上他把人撇在门口走了,这是又生气,不肯回家? “人没回来?” “您说菀菀啊?”老赵才明白过来,笑嘿嘿着说,“天没亮都去上学了,说是作业还没写完,早自习去学校补。” 林肆都没意识到自己刚才提起的一颗心,稍微松了那么一些。 “作业有什么好写的,对我来说反正写不写都一样。” 老赵,“...”关键是,您得先有作业啊!估计您连课本都没有... 林肆从冰箱里拿了瓶冰水出来,扭开胡乱灌几口,准备上楼补觉。 “唉,少爷——”老赵把他喊住,也递了个保温袋过来,“早上菀菀没吃早餐就急着上学去了。这会儿上班早高峰,我开车过去送也不方便,要不您帮忙跑个腿儿?” 林肆,“我还困着呢。” 听这软了些的口吻,老赵就知道事情成了一半儿。 “帮帮忙呗。你骑车快,送过去的时候,菀菀还能吃个热乎的。” 林肆蜷缩起手指,不情不愿一把接过那保温袋,边往外走,边抱怨,“麻烦。” 少吃一顿,又不会少块儿肉。 ... 早自习打铃休息,六班几乎有一多半的人都趴在桌上补觉,还有一部分啃着早餐继续背课文,或者记单词。 林肆进来的时,没引起多少人注意。 他走到位置上,把老赵给的那个保温袋打开,又将里面的东西一样样摆在桌上。 旁边小姑娘估计也是昨天晚上没睡好,这会儿正阖着眼休息。她睡得有些不踏实,脑袋时不时在胳膊上轻轻蹭,像只小奶猫。 林肆拍了拍她的肩,把人喊醒。 小姑娘迷迷糊糊地爬起来,两眼惺忪看他,还张嘴对他“嗷呜”打了个哈欠。 林肆手一抖,攥着的那副不锈钢筷子掉在了桌上,又滚在地上,发出好几声刺耳的声响。 最后一排有个趴着睡觉的男生,好不容易刚睡稳,被这声音一打断,立马拍着桌子怒骂,“谁他妈打搅人休息,有病吧?” 这一嗓子,全班都瞬间清醒了。 慢慢,所有人看见林肆从位置上站了起来,往过道外迈了几步,弯下腰。 那副不锈钢筷子被他捡了起来。 刚才拍桌子的男生定定望着他,脸上的表情在短时间内变化极快,丰富多彩。 男生快哭了,“我...我不知道是您...” 捡起筷子的林肆看也没看男生一眼,用纸巾胡乱把筷子擦干净,递到姜菀跟前,“老赵让带的,赶紧吃。” 男生,“??” 全班,“??” 校霸这是给新同学送早餐来了? 姜菀佯装感受不到那些火辣辣看着自己的目光,乖乖把筷子接过来,对着林肆做了个“谢谢”的手势。 在全班一副活见鬼的围观下,姜菀吃了几口,实在有点儿咽不进肚里。 林肆抬头,环了一圈儿,用眼神把那些悄咪咪探究消息的小脑袋瓜给按下去。 她停下筷子,拿笔和纸写:我饱了,哥哥帮我谢谢赵叔叔。 林肆脸发烫,但还是冷着声道,“就吃这么一点儿?跟喂猫一样!” 姜菀,“...”被这么多人围观着吃饭,能有胃口才怪了! 她不吃,林肆也不强迫,站起身拿好摩托钥匙要走,“我还有事儿,饭盒自己收。” 姜菀点了下头,对他笑得甜甜。 林肆脸更烫了,挪开视线的时候,很不自然。 他也不再说什么,懒懒散散往教室门口走,刚巧撞上了班主任许茹。 林肆像是没看见许茹一样,插着兜迈腿,目不斜视。 “林肆!”许茹揪住他衣袖,脸上的表情不是很好看。 “有事儿?” “有,你跟我去一趟教务处!” 第497章 校霸的小仙女她不说话(16) 六班一上午都处在林肆和转校生的八卦里,课间休息都不知道窃窃私语多少遍。 校霸亲自送早餐啊? 这是真爱吧? 是吧是吧! 原来校霸喜欢这种弱势群体女生。要是喜欢瘦一些的,大家还能减肥,喜欢漂亮的,也能化妆弥补,可人家偏偏喜欢个哑巴,这能怎么办?总不能交往的时候真一句话不说吧? 不愧是校霸,品味真挺独特的。 段小鱼不喜欢那些女生总在背后议论别人,猜来猜去的,不如问正主简单多了。 “菀菀,你跟林肆不会在交往吧?” 姜菀正刷着英语阅读理解,听段小鱼这一问,她停笔,温温笑着看过去,摇摇头。 “不是么?”段小鱼好奇,“那我听说他早上给你送早餐啊?” 新手机还没到,姜菀只能给段小鱼写字解释:他爸爸和我爸爸是朋友,我在他们家暂住一段时间。 解释清楚,段小鱼就气愤了,“咱们班那些女生嘴真碎,尤其是学会生那群人,嚼舌根说你怕在学校被欺负,主动勾搭的林肆。” 姜菀拿了颗牛奶糖放进嘴里,又给段小鱼了一把。 段小鱼明白她意思,她是想让自己开开心心的,别理那些人怎么传。 牛奶糖嚼开,段小鱼含糊问,“我记得你这糖不是吃完了么?昨天又去买了?” 姜菀指了指段小鱼嘴里的糖,又指了指身旁空着的座位。 段小鱼糖在喉,话在抖,“你别跟我说...这糖是校霸大佬买的?” 在她生无可恋的目光下,姜菀颔首,无声做了个口型:“是。” 大课间下课,整个七中都迎来了一个劲爆消息。 林肆要被退学了。 ... 教务处,戴着小眼镜的男生缩在他妈妈怀里哭。 穿着碎花裙子的年长女人,一手插着腰,一手指着旁边的林肆,怒气冲冲骂,“就是他!我儿子说把他拉进巷子里,对他拳打脚踢的人,就是这个林什么来着。” 林肆瞥她一眼,嗤声轻笑。 “你这是什么态度啊?”女人趾高气昂,就差戳着林肆鼻子骂,“有人生没人养的东西,连对长辈起码的尊重都没有。” 教务处主任赶紧劝,“这位家长,你先情绪别那么激动啊。” 说完,他看向林肆,声音沉着,“林肆,你动手打人还有理了?你赶紧过来给这位同学道歉。” 林肆,“我没打他。” 从进来到现在,他除了这四个字,其他多一句都不解释。这样苍白无力的话,怎么可能会让老师信服。 没有人相信他,更没有人愿意帮着他说话。刚才是有的...班主任许茹。 可这会儿许茹去上课了,只留下林肆一人孤军奋战。 “你没打他?”教务处主任气得把手机甩在林肆眼前,他用力敲着桌子,“你看看这上头的视频,把这位同学带进巷子里的那些人,是不是你校外的狐朋狗友?” 林肆还是那四个字,“我没打他。” 主任气得血压都高了,“你没打,你没打!这话说出口,你自己信么?你平常惹祸惹的还少么?你说你,哪个学期不给老师找点儿事情啊?退学再留级,你林肆当七中钉子户,都是在整个沪市教育局出了名的。” “你这次给我老实认错,我还能和这位家长商量商量,对你从轻发落。”教务主任吹胡子瞪眼,话里话外威胁很浓,“你要是还嘴硬,今天就给我收拾书包走人。” “叩叩——” 教务处门外响起敲门声。 .. 第498章 校霸的小仙女她不说话(17) 敲门的是个长相干净甜美的少女。 “同学,你?”教务处主任不明少女来意。 姜菀不能说话,只好把自己在教室提前写的东西拿给教务主任看。 主任看完,面上没多大波动,还是冷冰冰的语气,“这位女同学,你不用帮着林肆说话。他在我们七中是什么德行,我们这些老师都是有目共睹的。” 姜菀也是着急,嘴里发出“呜呜啊啊”的字音,就是不能完整吐出一句话,表达清楚意思。 那天在巷子里,她可以说是这件事情的目击者。从头到尾,林肆除了踹过那个白头发男生一脚,就没再动过粗。 也许言语上有过些威胁,但肯定是没打人的,这点她确定。 在听说林肆要被退学的时候,她就知道是因为这件事情。 思前想后,还是决定要说。 虽然她是哑巴,但她也有表达事情真相的权利。 至于那个男生为什么要撒谎说林肆打了他,这点还无从得知。 林肆见姜菀进来,轻飘飘看了眼,还是那副无所谓的模样。 他越是这样,教务主任看着就越来气,“林肆,你给我站直了!” 小眼镜的家长也不是善茬,对这事儿不依不饶闹着要说法,“老师,我们家孩子是来上学的,不是来给这种流氓一样的差生当沙包打的。我儿子今年高三,要是因为这件事情高考失利了,你们校方也要承担责任的,要给我儿子赔偿巨额精神损失费。” 事情往最坏的方向打算,教务主任头更疼了,对林肆也没个好脸。 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办公室门都没被敲响,西装革履的男人就已经冲了进来。他绕开所有人,来到少年面前,抬起手,一个铆足劲儿的巴掌就落了下来。 林肆没躲,被那一个巴掌甩侧了头,鼻血也被打了出来,顺着下颌落在衣服上。 他用手背抹了下鼻子,很短促发出了个讽刺的笑声。 林旸海气得还想动手,“你还有脸给老子笑?整天就会闯祸,当初我就不该让你妈生下你。” 林肆咬牙,“别提我妈。” 两个大男人针锋相对,谁能不怕?小眼镜和他妈妈都已经快吓傻了,两个人站在一起,大气不敢出一声。 教务主任也知道林旸海身份,话说太重不太好,他只能打圆场,“林总,林肆这次确实是有些过分了。不过只要他能有个认错的态度,校方这里还是愿意跟受伤的同学家属尽量去调解。” 这一刻,姜菀有些明白。 原来在这个世界上,弱者和强者一样,都没有让人信服真相的话语权。 他们说真话,没人相信。 也许他们说了假话,被人拍手称绝。 林肆抬起头,鼻腔的血堪堪止住不流,但是嘴唇和下巴上的血渍,看着很是让人心悸,难受。 “行。”他咧着唇笑,牙齿也有些红红的,“不都说我打人么?那我就真打给你们看。” 他往前跨了一步,脸上笑意森森朝小眼镜走过去。 林旸海看出他这是想做什么...破罐子破摔! 大掌钳制住林肆一条手臂,把人猛地往后一拽,另一只手也高高抬了起来。 林肆没低头,也高高仰着,等着林旸海的那只手落下来。 打。 最好打死他。 反正他也是从来没人管,从来不被人相信的垃圾。 “啪——”又是一记重重的耳光。 林肆恍惚了。 没想象中那么疼,甚至没一点儿感觉。 眼前,少女扎起来的马尾轻轻摆动,幅度小,却能荡漾起涟漪,翻涌出水花。 他不疼,是因为被她挡在了身后。 ... 第499章 校霸的小仙女她不说话(18) 姜菀还真没想替林肆挡下这一巴掌。 她之所以站在林肆面前,一是想让林旸海先冷静下来,别连林肆一句解释的话都不听,就直接给人宣判了死刑。二是看着林肆刚才那孤注一掷的模样,心里确实不舒服...就算不能调取巷子里监控,可把事情参与者都喊过来,对一对口供也能判断林肆到底有没有打人。 他完全有办法去解释这件事情,可又什么都不说,硬着头皮死磕,无所谓的态度。 他不在乎老师和同学们看向他时的目光,更不在乎林旸海的打骂...就像是习惯了,习惯被老师冤枉,习惯挨父亲巴掌。 姜菀以为自己往林肆跟前一站,林旸海铁定不会再动手。是她低估了林旸海心中对林肆的怒气。 林旸海在看到自己挡在林肆面前的时候,脸上表情已经变了,就是手上的力道收不住。就算减轻不少,也还是让姜菀吃痛,脑袋“嗡嗡”乱响,脸上全是热辣滚烫的。 她咬着唇,小猫般的“呜咽”一声,身子踉跄往后倒。 林旸海整个人都懵了,完全没意识要伸手接住少女往下跌的身子。 林肆伸手,一把扶住她。 那小小一团的娇躯撞在他胸膛上,马尾隔着衣服剐蹭他,有些酥痒。 但。 林肆这会儿,心里更多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 “菀菀...”林旸海手忙脚乱去检查姜菀的脸,神色表情全是自责埋怨,“叔叔不是故意的,刚是不是打疼你了啊?” 疼是真疼,不过这一巴掌挨都已经挨了,也不能白挨,起码得发挥些该有的作用! 她用手捂着被打疼的脸,闷头沉默。 “林旸海,你下手不看着点儿么?”林肆迈了步上前,把姜菀挡在身后,像是为娇花遮风挡雨的大树,给人足够的安全。 “我...”林旸海一脸心疼,“我哪里知道她会冲上来!” 要是知道了,这巴掌怎么都不可能打上去的。 林旸海的话也让林肆脸色微僵。他侧了下头,低头看着身后的少女,一股子刺疼在心窝慢慢涌开。 是啊。 别说林旸海了,要是他知道她会扑过来,肯定也不会让她挨这一下。 姜菀抬起一只手,手指拽了拽林旸海的衣角,示意他坐下来先听自己说。 林旸海不悦又瞥了林肆眼,“菀菀,叔叔知道你想帮着这混蛋说话,不过叔叔和老师也都不是傻子,对林肆这几年的表现都了解。抽烟喝酒,打架斗殴那可都是习以为常了。” 教务主任和小眼镜家长也都是附和点头。 “我们七中的学生,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怕被林肆叫去巷子里谈话...那天他把我喊过去,刚进巷子就对我拳打脚踢...”刚才还哭哭啼啼的小眼镜,这会儿总算止住眼泪,又惊又怕看向林肆控诉。 林肆还是不辩解,沉冷冷的眼风落在姜菀已经有点儿红肿的面庞上。 林肆是够淡定,习以为常了,姜菀就不像他一样... 听到小眼镜又满嘴跑火车,姜菀话在嘴里不能说,真着急了,就不停做着手语。没人懂她什么意思,她有些无奈泄气。 “别费力气。”少年声音带着漫不经心,仔细听,满是自嘲,“解释了,也没人会信。” 第500章 校霸的小仙女她不说话(19) 他明白。 他知道她想表达什么。 或许在某些事情上,他们心力交瘁,都充满不被人理解的无奈。 她是不能说。 他是说了没人信。 “林肆,你这是什么态度?啊?”林旸海火气又起来,“你犯错了还不能让人说?从你妈不再之后,你看看你都快成什么样子了?你都快烂了,快烂透了!你这是要反了天了么?” 林肆舌尖戳了戳腮帮子,笑着看向林旸海,每个字都说的极其清楚,“林旸海,有些话我也不想说的那么难听。从我妈走后,你说你管过我么?你每天都管着你那些破钱,工作来工作去,我不是你儿子,钱才应该是你林旸海的儿子。你以前就没管过我,你以后也不用管我,老子也不稀罕让你管!” 林肆把这些话撂下,头也不回出了教务处。 林旸海气得一头汗,教务主任也忙着应付小眼镜的难缠妈妈。 “老师,这样的学生必须要劝退。”小眼镜妈妈挎着包,戳着林肆离去的背影气声道,“有这样的学生在七中,是我们所有学生家长心里的一根刺啊!” 主任劝着,“王波妈妈你也别太激动...林肆爸爸也在这里,有什么事情我们可以先协商解决嘛。” 林肆走了,林旸海刚才和他对峙的那股冷硬、决绝,也慢慢松弛下来,带着些讨好对小眼镜妈妈道,“这位家长,我儿子动手打人确实是他的不对。但孩子们之间的打打闹闹,我们大人要是太较真儿了,以后还让孩子怎么相处朋友啊,你说是不是?” 小眼镜妈妈冷哼声,“谁敢跟您儿子当朋友啊,吃饱了不要命么?” 这叫什么话? 姜菀走到林旸海身旁,对着小眼镜妈妈就是一通比划。她想说,从头到尾就美人打你家儿子,你家儿子说谎还理直气壮了? “呦呵?”小眼镜妈妈瞥了眼姜菀,眼底带着几分讥笑又看向林旸海,“这也是你们家的啊?这位爸爸,我都还有些同情你了。儿子是个社会混混、蛀虫,女儿也是个命苦的,不能说话啊?” 林旸海刚才笑眯眯同她商量的语气倏然变了,“你再说一遍!” 小眼镜妈妈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有些过分,怕被揪住把柄,不敢多说一句。 她讪讪笑,脑袋偏向一处,“五十万,赔给我儿子精神损失费。少一分都不行!” 姜菀明白了,合着就是敲诈要钱来了。 看林家有钱,就觉得撞上个冤大头。 不等林旸海表态,小眼镜跟他妈妈已经一前一后出了教务处。那样子,就跟五十万已经踹在兜里了似。 “林肆爸爸。”教务主任一脸为难,“你看着事儿...” 林旸海,“钱我花。至于林肆在七中的学籍和学位,我希望学校还是能继续为他保留的。” 两个人谈话的功夫,姜菀抽空写了张字条拿给他们看:主任,林叔叔。林肆他真的没有动手打刚才那个男生,我有证据的,只是现在还拿不出来... 林旸海已经选择了息事宁人。 从根上说,他是不相信林肆没动手的,“菀菀,叔叔知道你是个懂事的孩子。但撒谎这事儿,咱们不能做的,这是为人处世的原则。” 得。 姜菀知道不管自己现在说什么,都不能扭转这些人对林肆的看法和态度。 也许只有把真相摆在了他们眼前,他们才会意思到自己的执拗有多伤人。 从教务处出来,还没到下课时间。 姜菀一路低着头,怕脸上的红肿被同学们看见,又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她走回教学楼,没直接进教室,而是先去了趟洗手间。 路过洗手间时,洗手间旁边的楼道门倏然开了,她被一双有力的手拽了进去,一头扎进有些清冷的胸膛里。 恍神之际,下颌被挑高。 头顶,低沉些的声音落下。 “别动...” 第501章 校霸的小仙女她不说话(20) 被人冷不丁拽进楼道里,起初姜菀还是有些心悸害怕的。毕竟现在出不了声,真要是遇见了什么麻烦,凭她这副身体的状况也不好应付。 闻到那淡幽的雪松沐浴露味道后,她才静了心,没挣扎,还任由自己的面颊被眼前人给挑了起来。 “别动...”少年声音有些哑,不过话音里依旧有些霸道和执拗。 姜菀没动,仰起头盯着他下颌瞧,乖的想让人揉一把。 蓦地,她感觉刚才被林旸海打疼的那一侧脸上,有点儿冰凉凉的,把火辣的疼痛缓解许多。 “不知道自己脸肿了么?”林肆把手里的消肿喷雾盖好盖子,往少女手里一塞,又冷道,“到底是不是个女孩子?受了伤连医务室都不知道去?” 姜菀看了眼手中的东西。 云南白药气雾剂。 “褐色是保险液喷雾,你不用喷。白色是消肿的,一天两次。”他手里还有个塑料袋,跟学校医务室配备的塑料袋如出一辙。 他没走,刚才是去了医务室给她买药? 楼道暗暗的,只有些碎光。 碎光落在少年脊背上,驱了些黑暗。 林肆被看的不自然,脸撇开,“看什么看?自己拿着。” 姜菀把他手里的东西接过来,露着小虎牙对他笑。 没想到,看起来玩世不恭、又痞又野的少年,也会有这种心细的举动。 他脸上不在乎,其实心里应该很在乎吧... 在乎别人的目光,在乎老师的信任,在乎父亲的陪伴和管教。 只不过,被人用那种失望的目光看多了,他也就习以为常,真的放弃了自己。 黑,也许是污浊,但也是纯粹。 小姑娘眼睛很亮,就跟第一次见面时一样。那种勇敢无畏的光,就像是亮起一簇火苗,有温度,让人想情不自禁地靠近。 “叮铃铃——”下课铃打响,也让林肆恍过神。 他双手插在兜里,眼睛低垂着,闷闷说,“谢了...” 姜菀知道,他道谢是因为自己刚才在教务处为他辩解的那些话,还有脸上的一巴掌。 林肆说完那两个字,觉得心里舒服不少。 他不想欠别人什么。 转过身,林肆手抄在口袋里准备下楼走。看样子,又是准备逃学的一天。 就在他身影要消失在楼道拐角处时,身后的少女动了... 林肆身子顿住,低头看着自己那只被少女抱住的手臂,面露愕然。 静了两秒,他沉声,“松开。” 她不松,抱得更紧。 听着楼道外时不时掠过一两道声音,林肆眉头拧紧,语气也加重,“站好,你这让别人看见像什么样子?” 这会儿,他就像是个老父亲,一本正经训斥着犯错的女儿。 林肆见她还不松,有点儿急。 这小姑娘到底要干嘛?她是不知道自己在学校里的名声么?要是被人看见她跟自己这么亲昵,班上那些同学还能像现在这样对她? 气恼的时候,小姑娘突然对他勾了下手指。 细白的食指,就跟小钩子一样,让他下意识弯腰,朝她靠近过去。 小姑娘晃了晃手里的喷雾药剂,盖子打开,对准他的侧脸。 有些冰凉,更多是舒服。 她...在给他喷药。 脚尖点起来,细软手指轻轻戳了下他的脸,然后又紧接着做了个手语。 林肆看不懂那手,但他懂她想要表达什么。 楼道里,少年声音沙哑,可也只说了四个字,“早不疼了...” ... 林肆跨上摩托车,把一个头盔边往后递,边说,“真要逃课?” 头盔被后座的少女拿走,戴好后点点头,像是心意已决。 “不跟林旸海说一声?” 她摇摇头,又拽拽他衣裳,催促他赶紧走。 林肆以为她是脸肿着,不好意思进班上课,怕被同学们指指点点。反正今天也是周五了,旷课就旷课了。 心情不好,学习都学不进去,更别说成绩能提高了。 油门一轰,林肆还是觉得不怎么对。他有种拐着好学生去做坏事儿的感觉? 脚支着地,他突然勾回头,对着后座的她凶巴巴道,“也就这一次。” 少女抬手,在他宽薄的后背上写下一个字。 好。 “扶稳。” 有了上一次坐摩托车的经验,她很娴熟搂上了他的腰,更靠近他。 风比摩托车的速度快,却不及少女柔软。 ... “你确定逃课就是要来这儿?”林肆把摩托车停好,抬头扫了眼头顶破旧的招牌。 小孙手机修理店。 下面,还有一块儿小招牌。 收旧手机、换屏、换电池、话费缴纳、宽带安装。 小破店,业务还是挺全的。 姜菀背着书包,一头就想往那店里钻。 林肆拽住她,将人拉到自己跟前,“这种地方的手机不能买。便宜是便宜,都是二手的,毛病一堆。” 他指了下马路对面的商场,一楼街角,有家挺大的手机品牌专卖店。 “去那儿买,钱我掏。” 姜菀看了他两秒,还是挣脱开那手,跑进了眼前这家店。 她才不是买手机,她是要修手机。 那天从巷子里路过,她其实躲在一旁给林肆偷偷拍了视频。知道他是反派,想在攻略他之前先拍个视频留念,等以后完成了攻略,再拿出来调侃。 不过姜菀也是真没想到,自己无意中拍的一个视频,也许会成为攻略林肆的重要一个环节。 这个手机她是必须要修好的。 这家店她之前在网上查过,是沪市修手机的老字号店铺,专业很硬。 门推开,一股子潮潮的霉味涌进姜菀鼻子里。 坐在柜台里打瞌睡的老板,挑眼看了下推门进来的小姑娘,懒洋洋道,“二手手机都在那儿,挑吧。” 姜菀摇摇头,把书包搁在柜台上,拉开。 这弄得,跟什么非法交易一样... 老板赶紧站起来,拉长脑袋往她书包里看。 看呀看,就看到小姑娘从包里拎了一个塑料袋出来。里头,是一堆零散的手机零件。 林肆推门走进来,瞧着那塑料袋里的东西,很不给面儿嗤笑了声,“都成这样了,能修好就奇了怪。” 手机店老板本来是不想修的,嫌麻烦,但就冲门口小伙子刚才那话,他这胜负欲一下子就燥起来了。 “怎么就奇了怪?”老板把姜菀手中的塑料袋给夺走,然后往修理台前一坐,豪横着说,“两小时后过来拿。” ... 两小时太久,马上也快到中午了,林肆带着姜菀去了街角商场里的一家甜品店。 他平时不怎么喜欢吃这些东西,但看校门口那几家甜品店,放学之后挤满了小姑娘。他想,也许女孩子都喜欢吃这种东西吧。 姜菀不能说话,点餐的任务就落到了林肆头上。 望着那眼花缭乱的菜单,林肆有点儿头疼,感觉比背课文都难受。 他把菜单阖上,直接问店员,“有什么推荐的?” 店员看了看他们,笑得不动声色,“两位可以尝试一下我们店新推出的情侣套餐...” ... 店员介绍的时候,林肆端起桌上的柠檬冰水喝了一口。等店员介绍完“情侣套餐”,林肆被那冰水呛了喉咙,脸咳红了,耳朵也红。 店员心想,这男孩子看着凶,没想到还挺纯情的。 “你乱推什么?”林肆蹙着眉,眼风冰冷冷凝着店员,脸上的不悦很明显。 店员干巴巴张嘴,一个字儿都没说出来。 是他错了。 这男孩子不是看着凶...他是真的很凶! 坐在男孩子对面的小姑娘一直不说话,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吓到了。再细细看,小姑娘脸还有些红肿。 天! 这男孩子不会还有暴力倾向吧?瞧给人家小姑娘打的啊! 姜菀认真看着菜单,压根儿没察觉到店员看向自己那同情的目光。 她觉得情侣套餐挺划算的。价格优惠,她喜欢吃的东西里面都有,量不算太多,刚好够吃完。 伸出手,姜菀指了指林肆手机。 “要用?”林肆眉头松开,语气也没刚才那么冷硬。 她点点头,看着他把手机密码解开,然后递过来。 姜菀接过,手指在短信那一栏里点动,没一会儿又推过去还给林肆。 林肆瞧着短信页面里的文字,一瞬,脸色更是极其不自然。 哥哥,我想要试一试情侣套餐。 林肆反复看,反复确定。终,他清了清嗓子,对着店员一本正经,“要一份情侣套餐。” 店员,“???” ... 林肆玩着手机,时不时看一眼吃着多芒椰汁芋圆的姜菀。 小姑娘嘴里嚼着东西,腮帮子鼓起来,动啊动。 那软乎乎的样子,就挺想上手捏两下的。 林肆也忘了自己盯着她看了多久,再回过神来的时候,是被小姑娘猛地抬起头的动作惊醒的。 她扑闪着眼,带着些疑惑望着他。 林肆一点儿也不想承认自己刚才看她看发呆了,这样太不酷了。 他看着她剩下半碗的甜品,漫不经心一问,“好吃么?” 她眼睛亮了一下,然后用力点头,唇角弯弯。 见小姑娘这么认真的回答,林肆有种逃过一劫的感觉。幸好,没发现他刚才在偷偷看她... 低下头,正要继续开一局游戏的林肆倏然觉得唇间一凉,有股子甜丝丝的味道正撩拨着他的味蕾。 是她的勺子,还是装着满满一勺甜品的勺子。 林肆浑身僵硬,一下都不敢动。 面前,小姑娘身子前倾,马尾荡漾在脑后。她一脸的期待,像是想等他尝完味道,也给予肯定一样。 林肆在舌尖顶端触碰到那甜腻的味道时,兀地恢复理智,身子后仰,和跟前的勺子拉开距离。 “能这样么?”林肆,“你这小姑娘怎么这么不讲卫生?那勺子你都用过了...” 他刚把话说完,姜菀就把自己另一只手抬起来。 林肆看过去,又看到了一只勺子。 原来,她刚才喂自己东西的勺子,是个干净的新勺子,没用过... 林肆有些讪讪看了她一眼。小姑娘露着虎牙,正笑眯眯打趣他。 乖? 这可一点儿都不乖! 林肆觉得自己被捉弄了,也看不惯小姑娘那得意的模样。他长臂抻出去,大掌压在她头顶,用力一揉,把小姑娘揉成炸了毛的小奶猫。 她也奋力去还手,想揉他。奈何两个人身高差距太大,被他伸直的手臂一拦,她就只能隔空乱抓,一点儿碰不到他。 打来闹去的,两个人都没发现亲昵的举动被门外一个女生偷偷拿手机给拍了下来... ... 差不多是下午的时候,姜菀从手机店拿到了自己手机。 外壳跟以前是完全不一样了,不过手机内的东西都还是以前有保留的,包括林肆在巷子里的那条视频。 把手机里的视频从头到尾看完了,林肆脸上的表情从最初没什么反应,到愈来愈复杂。 他把手机还给她,问,“你逃课要来这儿修手机,是想要找回这个视频?” 姜菀颔首。 林肆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该怎么回她。他倏然陷入沉默,喉咙有些发干。 从没...从没人会为了他做这些的。 即便是相信,大多也只是嘴上相信罢了,没有人会真去求证那些事情到底是不是与他无关。 “谢了。”这是林肆今天第二次对姜菀说出这句话。 第一次,他可能只是客气一下。第二次,他是打从心里感谢的。只是这两个字说出口,对他而言还是别扭,不怎么自然。 姜菀拿出手机编辑文字给他看:不用谢,哥哥。 “哥哥”后面,还加了一个白色小猫咪歪着脖子撒娇的表情包。 林肆更不自然了,抄起挂在摩托车把手上的头盔往自己脑袋上一扣,挡住脸。 小姑娘眼睛明明是澄澈干净的,偏偏,林肆就是读出了一种又乖又坏的感觉。 有了头盔做保护,他说话稍微自然了些,“第一次见面就偷拍,暗恋哥哥啊?” 姜菀没回答他,背着书包上了他的摩托,熟练搂住他的腰。 初中生才暗恋。 她都高中了,明恋不行么? ... 一路无话,主要是林肆不敢说话,喉咙太烫。 到别墅门口,差不多天快黑了。 林肆看了眼停在门口的黑色宾利,那是林旸海的车。 林旸海在家,他就不想回去。 小姑娘扯扯他衣角,像是要让他进去。 “你回吧,我不想看他。”林肆没下摩托,伸手摸了根烟。 想点,但瞧着小姑娘在身边,他把打火机又揣回兜里。 “手机给我。”林肆咬着没点的烟,含糊道。 姜菀不解看他,还是把手机乖乖交出去。 林肆拿着她手机捣鼓了会儿,又还给她,“我号码,有事儿打。” ... 第502章 校霸的小仙女她不说话(21) 林肆还是没有回家。 姜菀前脚刚走进去,他后脚骑车也就离开了。 推开别墅门,林旸海果然在。看到姜菀回来,他忙从沙发上站起来,又朝着姜菀走过去,“菀菀,叔叔怎么听许老师说你今天没上课啊?” 林旸海怕姜菀以为这是在训她,忙又解释,“叔叔没训你的意思。叔叔也猜到了,你肯定是因为今天被叔叔打了一下,生气了,闹情绪不想上课。但不管怎样,你要先跟叔叔说一声,别自己不吭声就没影了,这是要急死人的。” 姜菀把书包放下,又把自己的手机掏出来,点开视频拿到林旸海面前。 攻略林肆才是她的任务,而缝合林肆和林旸海的父子感情,跟她的任务没有半毛钱关系。可她还是觉得,这个视频很有必要给林旸海看一看... “这是?”林旸海认出视频中林肆和那个小眼镜男生的身影。 姜菀指了指林旸海,又指指手机,示意他继续看下去。 看到最后,林旸海的表情从最初的波澜不惊,到阴沉铁青。 视频很清楚记录了小眼镜被拽到巷子里,然后对着林肆不停道歉的样子,还有后来背着书包落荒而逃的模样。 从头到尾,林肆除了抽烟,踹了同伴一脚,剩下也没做过分的事情。 单从视频里的画面来分析,今天上午在教务处,那小眼镜跟他妈对林肆的指控全都不成立。甚至可以说是诬陷,去派出所是能马上立案的。 姜菀不知道林旸海看完这视频心有何想,她拿走自己的手机,在上面编辑:林叔叔,在教务处的时候林肆已经不止一次解释说自己没动手了,可是你为什么就是不相信他呢? 如果,你对他就像对我一样这么有耐心,林肆他一定不会是现在这样子的。林叔叔,你才是林肆在这个世上最亲近的人,不是么? ... 林旸海走了,好像是又回公司去忙了。 连着两天,一直到周日,林肆都没回来。 周日晚上,姜菀洗了个澡躺在床上,百无聊赖玩着手机,突然就想到了自己电话簿里好像多了个手机号码。 她翻出来,然后拨过去。 响了很久,电话才被接听。 电话里有些吵闹,酒瓶碰撞的声音,还有嘻嘻哈哈的笑声充斥满了姜菀耳朵。 “肆哥,喝酒啊?”江白递给林肆一罐啤的。 林肆拿手挡了,又摆摆,让他给别人。 看着陌生的号码,林肆摸不清头绪,“哪位?” 电话那边是沉默的。 林肆把手机拿下来,看了眼亮着的屏幕。电话还在接通中... 林旸海? “不说话我挂了。”他今天晚上多喝了两杯,这会儿脑袋也有些沉,不想猜来猜去的,没那个精力。 正要把电话给挂断了,耳畔突然传出一个清晰的字音。 “啊——” 那声音有些破音的刺耳,不像是随口说出的,更像是费尽力气从喉腔里拼命挤出来的。 林肆握着电话的手一顿。 缓冲了几秒,他又听到那声音,“啊啊——” 这一次,发音轻松了许多,还透出小姑娘声线的温软。 林肆接着电话起身,从喧闹的包间里出来,找了个没人的角落。 他靠在墙上,被酒精浸染过的嗓音有些微醺,懒懒地,“是哥哥,不是啊啊...” 第503章 校霸的小仙女她不说话(22) 周一大清早,姜菀拎着书包从三楼下来吃早餐。 老赵把一个煎蛋摆上桌,又给姜菀倒了杯黑豆浆,“尝尝这豆浆,用了九阳破壁机打出来的,一点儿碎渣沫子都没有,比外头卖的豆浆口感都丝滑。” 黑豆浆味道光是闻着都甜糯。姜菀抿唇喝了口,对着老赵竖了个大大拇指,笑得比豆浆可甜多了。 老赵开心的不得了,脸上皱纹笑出好几条。自从小姑娘来了之后,他可总算觉得自己这辈子没白活,很有成就感和价值。 一杯豆浆很快少了一半,姜菀对着老赵指了指楼上,眼中带着疑问。 “小肆昨天晚上回来了,这会儿估计还睡着呢,他昨天晚上回来的时候,看那样子喝了不少酒。”老赵也知道今天是周一,上学的日子,不过他更知道,依照林肆那性子,这辈子是不可能去上学的了。 姜菀做了个老赵看不懂的手势,然后一口把半杯豆浆给喝完了,踩着毛茸茸的小拖鞋上了二楼。 “菀菀,你又上去拿什么呢?”老赵在楼下催,“稍微快一些啊,别上学迟到。” 站在林肆房间门口,姜菀先是伸手敲了敲他的房间门,听里头没什么动静,才悄悄压下门把手。 林肆睡觉从不锁门,大概是无比自信觉得没人敢进来。 睡得昏沉沉,林肆感觉有人在推搡自己。他昨天是喝大了被江白跟岳佳俊架回来的,到家也没什么意识,这会儿稍微脑子清醒一点儿,还以为自己现在在酒店,被江白推着起来吃早餐。 “我不吃,我再睡会儿。”林肆翻了个身,把被子拽起来蒙过头顶,明显是不想被人打扰。 刚才推搡他的动作是没继续,就是被子让人给夺走了,脸上还有一双手,正饶有兴致揉着他的脸。 林肆开始烦躁。 江白这小子是不是有病?还是他妈的皮又痒了? “你再给老子乱动一下,信不信老子抽死你?”林肆猛地睁开眼,眸子里染上沉沉的怒气,一动不动瞪着眼前的人。 慢慢。 他觉得不对了... 江白那兔崽子什么时候变好看了?他是昨天晚上偷偷去整容了? 林肆还处在被酒精荼毒的懵懵状态中。 直到—— “啊啊。”小姑娘用手把他的脸挤压鼓起来,笑成月牙的眼眸也对着他。 林肆瞬间清醒。 不是江白。 小姑娘像是想要喊他起床,边扯他被子,边继续喊他,“啊啊。” 林肆按着她的脑袋,把人推开,然后裹紧被子往后缩了缩,“你先给老子出去。” 门是打开的,那凉飕飕的风往屋子里吹,也提醒着林肆下半身的状况。 青春期的男生,大早上都是有些尴尬的... 他喊得语气又急又重,让小姑娘噘起嘴,委屈巴巴的。 林肆撇开头,不去看她那小模样,“知道了知道了,马上就起。” 他说完这句话,她是立马就笑了。 姜菀指了指自己身上的校服,又笑眯眯去指林肆,然后蹦跶出房间,还贴心把门给关上。 门关严,林肆有种如释重负的解脱感,重重把身子砸在床上,长舒一口气。 他闭着眼重新酝酿睡意。 小姑娘叫他起来上学,还要穿着校服去上学,怎么可能?! 小学毕业后,他就再也没早上七点之前起过床。 睡意酝酿了几十秒,林肆烦躁抓抓头发,撑着身子坐了起来。 这莫名其妙的负罪感是怎么回事儿? 洗漱完,林肆才想起来自己的摩托还在江白哪儿。 他给江白打了个电话过去。 电话那头,男生迷糊糊的抱怨传来,“肆爷,您什么情况啊?哪有六点多扰人清梦的?” “车呢?” “在我家地下车库停着呢,你中午睡醒过来骑吧。” “没空,你找个时间给我送回来。” “您要干嘛啊?去哪儿玩可得捎上小弟我!” “老子去上...”学。 最后一个字,林肆实在讲不出口。 他没说清楚,江白就开始胡乱猜测,“哦哦哦~肆爷满十八了,做点儿什么刺激的事情也不是不可以。” 林肆知道江白那脑子里想些什么玩意儿。 他咬牙,“做个屁,老子是去上学。” ... 第504章 校霸的小仙女她不说话(23) 老赵估计自己这辈子都忘不了眼前画面。 少年穿着干净的衬衣校服,虽然是一脸困意,但比平常任何时候都清爽干净。 “咕咚咕咚”仰头把一杯豆浆喝了,伸手拍了下身边小姑娘的脑袋,“走了。” 林肆双手抄兜,走在前面,姜菀背着双肩书包,乖乖地跟在他后头。 少年身躯挺拔,规矩穿着校服的模样...别说,还真挺帅。 老赵目送两个人走远,直到看不清,才赶紧掏出手机给林旸海打电话。 ... 七中今天的氛围有些怪。 不是有些... 是很怪,特别怪! 周末这两天,有不少小道消息传校霸大佬要被退学了。也有一些是觉得不可能的,每次校霸出了事儿,学校也是第一时间说严肃处理,最后不还是不了了之。 大佬家里有钱,出事儿砸砸钱,不就什么都摆平了? 学校里现在有两拨言论,一个是认为林肆这次真会被退学,一个是觉得林肆打人这事儿肯定会被压下去。高二六班几乎一多半的人都希望林肆赶紧退学走人,要不是因为有林肆这个全年级倒数第一在班上,他们六班的平均成绩怎么说也能排在年级前三。 周一,学校会跟平时一样升国旗,然后开大会。林肆动手打高三同学这事儿,不出意外今天就会有个定论。 早自习下课,整个七中传开了...校霸大佬今天来学校上了早自习,不仅上早自习没迟到,还特体面穿了校服! 这是浪子回头,还是改邪归正? 林肆觉得自己昨天晚上喝了假酒,要不然早上怎么可能会起床来学校上早自习,还他妈穿了校服。 早自习想睡会儿,刚一趴下,小姑娘就拿着独角兽水笔用尖尖兽角戳他胳膊。 林肆起床气挺严重的,嘴里脏话可能下一秒就忍不住蹦出来,不过一瞧小姑娘用那澄澈期许的目光看着他,他就浑身脾气被棍子打散了一样。 班里,有很多背诵课文的私语声。一会儿早自习下课,是班主任许茹的语文课,要模拟考来着,所以大家这会儿都忙着磨刀霍霍向许茹...不不不,是磨刀霍霍向语文试卷。 在林肆打了七八个瞌睡之后,手里倏然被塞进一个东西。 圆圆,硬硬。 牛奶糖。 然后,身旁的小姑娘还递过来一个本子,上面写:哥哥,你打瞌睡会影响我背书的。请你吃牛奶糖,你自己乖一点儿哦~ 哄小孩儿呢这是?还乖一点儿哦? 林肆看完,嗤了声把本子推走。 一颗糖就想收买他安静?他也太好被收买了吧? 撇开头的林肆冷哼一声,顺势也把手里的糖揣进口袋里。把手从兜里掏出来的时候,他犹豫了几秒,拇指和食指掐起腿上的皮肉,一扭...不困了。 早自习下课,许茹抱着一沓试卷走进教室,当看到坐在窗边正支着脑袋往外看的林肆时,她睁大眼愣了一下。 “咳咳——”许茹清了清嗓子,故意让声音大一些,“还有五分钟上课,我们准备考试。要上洗手间的同学抓紧时间啊!” 一大堆同学都出去了,林肆也不意外。 许茹看着那走出去的背影,心里不免揪了一下。她就知道,林肆是不可能留下来参加考试的。他上了这么几年的高中,就没有一次考试参加过。 刚才也不知道她在期待个什么劲儿,还真以为这气人的臭小子准备好好学习呢。 姜菀是真的很认真在背课文,听到第一节上课铃打响,她才将手里的语文课本收进课桌抽屉。 缓过神,看见身旁一空,也意识到林肆出去了。就是不知道他还会不会回来... 上课铃打完,六班的人都开始在试卷上写自己的名字。门外,修长的身影慢悠悠走进来,没打报告,就直挺挺走回自己的位置,坐下。 是林肆。 他又回来了?!回来干嘛,难道有东西忘带了? 姜菀也没想到林肆竟然会回来,她亮着眼睛看他,有点儿意外。 手里,被林肆塞了个圆鼓鼓的东西进来。 一瓶爽歪歪。 常温的。 林肆没看姜菀,而是把手懒洋洋一举,“老子没试卷。” 许茹刚感到心里有一点儿欣慰,听他一张口,就想把手里多余的试卷狠狠拍在他脸上。 多帅的一张脸,可惜长了张嘴啊... 第505章 校霸的小仙女她不说话(24) 考试这种事情,对会的人来说,两节课过得很快。对不会的人来说,一分一秒那都是煎熬... 林肆现在这种状态,就是后者。 开始考试的时候,他问姜菀借了一支笔。现在距离收卷子,只剩下十分钟,他也才在卷子上写了两个字。 他的名字。 两节课,林肆看着身边儿小姑娘奋笔疾书,埋头苦写。再看看他...他有点儿庆幸自己是寸头,要不然头发都不知道要被薅掉多少。 姜菀写完作文最后一个字,停笔,把林肆刚才塞给她的那瓶爽歪歪扎开小口喝。 她眼睛就跟会说话一样,带着些促狭,扑棱棱闪,看得林肆心慌。 林肆不想让她看见自己桌上比脸还干净的试卷,手一抻,把靠近她那一侧的卷子都挡住。 他是不会写,可自尊心还是有的。 装模作样把选择题给写了,差不多也是到了交卷子的时间。 班长把卷子收完交给许茹,许茹看了眼林肆,说道,“你跟我过来。” 林肆撇了下嘴,看得出来他一脸不耐烦,但还是跟去了。 人一走,段小鱼就拉着梁梦梦凑到姜菀桌前问,“菀菀,你上周五怎么旷课了啊?刚好学生会来检查,扣了咱们班两分。我没有埋怨你的意思啊!我就是关心你呢,怕你遇到什么事儿。” 姜菀颔首笑了笑,拿笔给她写:我知道。上周五我去修手机了,忘记跟老师请假。 段小鱼拍拍胸口,“那就好,没事儿就行!唉对了,咱们这个学期体育课马上要开始选课了,你想选什么啊?梦梦想选游泳,我反正什么都行。” 姜菀看了眼梁梦梦,见她看也没看自己一眼,低头又写:我还不知道,再考虑一下。 段小鱼,“行!那你考虑一下也选游泳,我听说咱们这个学期的游泳老师超级帅,身材也巨顶。” 在段小鱼一脸期待的目光下,姜菀点点头,示意自己会考虑的。 “不知道许老师把林肆叫走干嘛呀。”段小鱼低声问姜菀,“他刚才抄你卷子了?” 姜菀摇头。 她也以为林肆会抄的,都把卷子往他那里伸了许多,没想到林肆挺有骨气,愣是一眼不看她卷子。 “列队下楼升国旗了!”体委马烨涛喊了声。 ... 今天太阳很毒,不过学生们都比以前升国旗的时候安静得多。 一个个,脑袋拉长,目送护旗队走远,兴致勃勃等着教务主任走上讲台发言,顺便给林肆那事儿画上个句号。 段小鱼站在姜菀身后,有些感慨悄悄嘀咕,“说真的,我还挺舍不得校霸被退学的。要是咱们七中没了林肆罩着,以后附近那些学校混混肯定都来欺负咱们七中学生。” 不会的。 姜菀清楚,林肆不会被退学。 来了... 阳光之下,教务主任走在前,身后跟着垂头耷耳的小眼镜,还有一身痞气的林肆。 他个子高,今天还穿着校服,走出来的时候,不知道迷死多少小姑娘。 校霸啊,穿着校服的校霸原来能帅成这个样子? 七中全体女生开始舍不得林肆被退学了。 教务主任走上讲台,对着话筒“喂”了两声才说道,“对于上周林肆同学打人事件,校方现在已经有了定论。王波同学,请你上来当着全校师生的面进行自我检讨...” 第506章 校霸的小仙女她不说话(25) 七分钟,整整七分钟。 王波把将近三千字的检讨给念完了。他面红耳赤,有时候连断句都是磕磕巴巴的,看得出来他很紧张、害怕。 在开始检讨的第一秒,全校学生都沸腾了。上周吵得沸沸扬扬的“林肆小巷子事件”竟然是这样的?林肆是把人拽进了巷子,但没动手打人,只问了几句话。而高三的王波污蔑林肆打他,把事情还闹到了教务处去。 王波几乎是哽咽着念完这封检讨书的。他千不该万不该,真是不该听他妈的话去敲诈林肆,现在好了,林肆是清白了,他一身脏水洗不清,以后他在学校里怎么抬起头做人啊? 王波念完检讨书,对着全校学生鞠了个躬,又对着林肆鞠躬。林肆看也没看他,眼睛往高二六班瞅,不知道瞅什么。 教务主任上台做总结,“这件事情呢,确实是校方冤枉了林肆同学,在这里我也代表学校向林肆同学道歉。林肆同学,你有没有想发言的话?” 林肆看着班级列队里站在前排的小姑娘。因为太晒,脸红红的,有点儿像苹果馅儿糯米糍,想啃。 在教务主任和班主任许茹的鼓励目光下,林肆走上讲台,弯下腰。 阳光下,他耳朵上的黑色耳钉有些闪,配着那棱角分明的一张脸,肆野味儿很浓。 他盯着人群里那红扑扑的小脸,皱了下眉,“热,赶紧解散。” 教务主任,“...” 许茹,“...” 全校学生,“!!!”不愧是大佬啊! ... 大课间还有一段时间,许茹把林肆和姜菀一起叫到了办公室。 “菀菀,老师听林肆家长说,你跟林肆住在一起?”许茹一脸和善问眼前扎着马尾的小姑娘。 姜菀点头。 “那你能不能告诉老师,你上周五为什么无故旷课啊?”许茹问这话的时候,眼神一直往林肆身上瞟。 林肆大大方方和她对视,一副不怕事儿的模样。 他有什么好怕的?小姑娘自己逃课,又不是被他逼迫的。 姜菀知道自己做手语许茹也看不懂,干脆直接给她写。 许茹拿着姜菀写好的那张纸,看完后,她气得把纸拍在桌上,“林肆!” 林肆,“??” “我可告诉你,以姜菀的成绩考个重点大学那是轻轻松松的。接下来这两年你要是再敢强迫她逃学,你真小心我揍你。”许茹气得胸口一起一伏,“实话告诉你,从你第一年来我班上的时候,我就学了自由搏击。整整四年呢,说不定今年还真能派上用场!” 林肆是一脸懵的。 什么叫...他强迫小姑娘逃学? 眼睛一瞄,林肆看到了许茹拍在桌上的那张字条:许老师,哥哥知道我手机里有能证明他清白的视频,但是我手机坏了,拿不出证据。所以周五那天,哥哥强迫拉着我去修手机了... 林肆气笑。 小姑娘可以啊,颠倒黑白有一套。明明是他被她强迫带着去修手机的,修手机的时候,她还一个人吃完了他花钱买的情侣甜品套餐。 现在是吃完了一抹嘴,开始把锅甩他身上? 呵。 白宠了。 “你还敢给我笑?”许茹又拍了一下桌子,顺势也把一本高一语文书丢进林肆怀里,“你今天晚上啥也别干,把高一上册课本里需要背诵的内容全给我抄一遍。” 话是这样说,林肆听听就忘。 他才不抄。 出了办公室门,林肆走得很快,也不等身后的姜菀。 拐角时,他听见身后传来“咚咚咚”小跑声,然后衣角一顿,像是被人用力拽住。 林肆拎着手里的语文课本,冷着脸转过头,也不说话,就面无表情地睨着少女看。 少女抿抿唇,可怜兮兮又扯了一下他校服衣角,“啊啊。” 完了。 林肆感觉自己骨头从头到脚都酥完了。 他咳了下,声音还是哑,“老子不是你啊啊,你是老子啊啊。” 姜菀怔了一下,倏然轻轻笑,肩膀都在颤。 看她从“委屈包”变成笑不停的“哈哈怪”,林肆想,背锅就背锅吧,他不背谁背啊。 大掌揉乱她的头发,林肆突然觉得来学校还挺有意思,反正比打游戏有趣多了。 这种好事儿,他也得多想着江小白和岳佳俊那俩货。” 不远处,少女的甜美声打断林肆的思绪,“林学长,好巧啊...” 第507章 校霸的小仙女她不说话(26) “林学长,好巧啊~”少女声线有种独特的温柔恬静感,给人第一印象就很舒服。 林肆顺着声音看过去。 少女穿着校服,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让人觉得她裙子比平常女生的裙子都短一截,显得双腿长了不少。 标准的黑长直,不算明艳但耐看的长相。 看胸牌,颜色是墨绿。 高三的... 林肆皱了下眉,想不起来这号人是谁。他高中四年,基本上都没来过学校,连自己班上的人都认不全,更别说跨年级的了。 女生走近两步,像是没瞧见林肆身边的姜菀一样,笑得更甜美,“林学长可能不太认识我...我是高三的戚玥微,刚上高一的时候被九中校霸纠缠,当时还是林学长路过救了我。” 戚玥微,七中的学生会主席,也被称为校花学霸。 “林学长这是...”戚玥微看见林肆手里的高一上册语文书,有些惊诧。 林肆对她没任何兴趣,收回目光不再看她,而是伸手提溜起身旁小姑娘的校服后领,凶巴巴地说,“先回去上课,晚上回家再收拾你。” 一米六多的姜菀在将近有一米九的林肆手里,就像是稍微大一些的兔子娃娃,轻而易举就被提溜起来。 戚玥微瞧着那对儿打闹的身影走远,唇角的弧度也渐渐淡了下来。 她知道林肆最近对一个残疾少女上了心。她也让人去调查了,小姑娘跟林肆住在一起,但好像不是那种亲近些的关系。起初她信以为真,还松了口气,今天亲眼看到这一幕,觉得好笑。 要是这种都不算关系亲密的话,那还有什么算? 她喜欢了林肆两年,以前是觉得没人能对她构成威胁,按捺着不出手。 可现在,不一样了... ... 晚上吃完饭,姜菀把碗筷放进洗碗池里,上楼回了房间。 人前脚刚走,林肆后脚就把一碗粥给喝完了。 他顺着楼梯看了眼,有点儿怏怏。 这都一下午没理他了! “少爷!”老赵看着林肆的空碗,两眼直放光,“你这是终于对我的厨艺认可了不?味道还是不错的吧,要不要再来碗?” 林肆,“饱了。” 老赵还想再说些什么,不过林肆是没心情听。他站起身去厨房洗了个手,拎起沙发上的书包往楼上走,“今天作业多,先回房了。” 老赵嘴里的话就这样硬生生被拦截后路。他一度以为自己幻听了,确认好多遍,才敢相信刚才那句话竟然是从林肆嘴里说出来的。 写作业? 他得有七八年没听到过这句话了吧? 林肆拎着书包,想上三楼,又忍住直接回了自己房间。 他实在是摸不清小姑娘怎么想的。 好端端,就一下午不理他? 林肆坐在书桌前反思了下...惹着她了?好像也没。 算了,懒得想。 说不定写会儿作业,烦心事儿就忘了。 作业是什么来着? 林肆翻腾了几下书包,只从里头摸到一本高一上册的语文书。许茹今天三令五申,让他把这本语文书需要背诵的内容给抄一遍,明天早上拿过去给她检查。 不抄。 抄这些东西,他能无聊死。 不知道作业有什么,还不想抄课本的林肆把手机拿出来,点开个游戏图标。 一声“timi”刚响,紧接着房间门就也响了。 ... 林肆就像是刚偷完东西,立刻又被人发现的贼。 手机没被他拿稳,“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林肆还以为是老赵,打开门有些不悦,正欲发作,一件粉红色的草莓连衣睡裙映入他眼帘。 门外,小姑娘应该是刚洗过澡,头发半干,微微有些潮。眼眸比平常还要亮,带着些不满的小脾气望着他。 她好香。 就跟用旺仔牛奶糖洗了澡一样。 林肆没弯腰去捡手机,也没张嘴说话。他就看着她,看了有一会儿,舔了下唇... “要不要进来?”不出声还不知道,一出声,林肆感觉自己要渴死。 姜菀走进他房间,也把手里的东西一起放在他桌上。 放好后,林肆这才看到她拿的东西都是什么。 一只淡蓝色的独角兽水笔,还有个奶白色的小兔笔记本。 小姑娘好像知道他不明白这什么意思,又把他甩在桌上的那本高一语文书拿起来,拍了拍丢进他怀里。 她是让他抄书。 林肆还是很有原则的,“我不抄。” 姜菀双手环胸,踩着小拖鞋往他床边一坐,两眼直勾勾盯着他。 那模样,就跟他不抄,她就马上会揍他一样。 林肆心里腹诽,这到底回家是谁找谁算账? 很快,他败下阵来。用嘴咬开笔帽,一手翻开小奶兔笔记本,一手翻开语文书。 林肆很想沉浸式抄书,就是背后小姑娘的目光始终让他如坐针毡。 酝酿了几分钟,林肆一个字都没写。 又是五分钟过去,他把笔搁在桌上,扭过头看着姜菀,闷闷解释,“今天上午那个...我确实不记得自己在哪儿救过她。” 姜菀没拿手机,只能借用林肆桌上的纸和笔。她走到他跟前,弯下腰,握着笔在纸上写。 香甜柔软的发梢擦过林肆的手臂。 纸上,是小姑娘一笔一划的质问:那你为什么当时不跟我解释啊?还一直憋着不说?! 林肆说不出这会儿心里是什么感觉。被人惦记,被人在乎,还是...被人喜欢? 小姑娘喜欢他? 他又舔了下唇角。 是上扬的。 林肆清了下喉咙,压低声音准备试探问,问小姑娘是不是吃醋了。 没等到他开口,又见姜菀俯下身子去写:林肆,你还是不是我哥哥了?要是真有喜欢的女生,你应该第一时间告诉我的嘛!你放心,我肯定不告诉林叔叔~ 看完那两行字,林肆含在嘴里要问出口的话瞬间就问不出了。 刚才心里就像是化了颗牛奶糖,现在,就像是化了颗酸梅糖一样。 原来,从香甜到酸涩不过就是一瞬间的事儿。 她还真把他当成哥哥了。 可他呢? 他想做她哥哥么? 不。 一点儿都不想! 林肆脊背僵硬着,又看到姜菀写下一排字:哥哥快抄书吧~今天谢谢哥哥帮我挡刀,改天请你喝奶茶。 说完,她踩着小拖鞋,草莓睡裙荡漾着从他眼前离开。 林肆心里一阵烦,站在房间阳台上抽了好几根烟,手机在屋里响了,他才把烟灭掉进屋接。 是江白。 “肆爷,游戏快上号呀。我用我妈身份证又注册了个账号,没防沉迷,今晚咱们通宵!” 林肆没吱声。 “肆爷?人哪儿去了,这电话也没挂啊?” “江小白。” “在在在!” “现在小姑娘都喜欢哪种男生?” ... 林肆早上起来还有些不太清醒。 他昨天是趴在书桌上睡着的。许茹让抄的书,还有一部分没抄完。 他实在是太困了。 不过他唯一清楚记得的,是江白跟自己说的那些话。 现在女孩子啊,喜欢个子高,长得帅,会运动,还学习好的男生。 前面听着,林肆觉得自己很有优势啊。当听到最后一样时,他那刚有点儿成就感的一颗心,瞬间被击垮,七零八落碎在地上。 早上,房间门也没被少女推开。林肆背着书包下楼的时候,客厅已经没人了。 老赵说,她已经上学走了。 ... 林肆到校门口的时候,江白和岳佳俊两个人满眼血丝蹲在校门口对面的花坛上啃鸡蛋灌饼。 一见林肆,鸡蛋灌饼囫囵塞进嘴里,撒腿跑过来把人捞走。 林肆拍掉江白的手,“有话快说,别动手动脚的。” 岳佳俊鼓鼓掌,一脸“哇塞”的表情,“士别七八日,当刮目相待。” 林肆纠正,“士别三日。” 岳佳俊,“...” 江白嘴里的鸡蛋灌饼还没咽下去,只能含含糊糊地说,“肆爷,您最近是不是遇上什么难处了啊?” 岳佳俊附和,“对对对。有什么事情跟兄弟说,您别这样折磨自己啊!” 让一个校霸每天穿校服,遵守校规认真学习,这...这简直是人神共愤的事情! “说完了?”林肆抬腕看了眼手表,一脸不耐烦。 江白跟岳佳俊对视一眼,点点头,齐声,“说完了。” “那赶紧滚,别影响老子上早自习。”林肆把书包背好。 他昨天晚上的课文都还没抄完。 江白愣了几秒,“哇”地一声哭出来,“岳岳,肆爷太惨了,太可怜了,他现在竟然虐待自己啊!” “那边的同学,干嘛呢?”教务主任正在巡查,看到花坛这边有动静,立马就走了过来。 见状,江白跟岳佳俊撒开腿就要溜。 万一被教务主任抓到跟他们爸妈打电话,这个月的零花钱估计又要泡汤。 林肆手疾眼快,拽住两个人校服后领,没让两个人逃脱。 “林肆,你们几个在这儿干嘛?又想偷溜不上学?”教务主任板起脸,大手一挥,“通通给我去教务处,等着我给你们家长打电话。” “我们正准备进去上课。”林肆把江白和岳佳俊往前一推。 教务主任有些不敢相信,狐疑的目光在三个人脸上兜兜转转。 没办法,事到如今,只能硬着头皮认了。 江白,“是啊主任,我们正准备进学校接受知识的洗礼,在知识的海洋里遨游。您看看我,想学知识想的都哭了。” 江白确实哭了,想着马上要被语数英荼毒,不能打王者上大分就哭得好惨。 “呃...”主任对他们的话还是半信半疑,“既然赶着去学习,那还不赶紧进去!早读铃马上就打了,别迟到。” ... “哈哈哈——”段小鱼啃着面包凑在姜菀桌前,“菀菀你听说了不,校霸大佬现在不揍人,就是逼着学渣不逃课,进学校学习。我的妈,刚才去洗手间听三班女生讨论他们班那个江白被大佬提溜着领子搁在班门口,一脸生无可恋走进班上早读的模样,想想真是要笑死我了!” 段小鱼笑得前翻后仰,丝毫没察觉自己挡住了口中某个大佬要回座位的路。 “你笑死个我看看?” ... 林肆很丧。 从昨天晚上了解到小姑娘对自己没那种意思之后,他就开始变丧了。不过对学习,还是抱着很高的热忱。 江白不是说了么,现在女生大多数都喜欢学习好的男生。 段小鱼不怎么听过大佬的声音,猛地扭过头,认出那张脸之后,她人傻了。 “哇呜”一声跑开,坐回自己位置上埋头苦读,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模样。 林肆坐到自己的位置上,书包拉开,把一瓶“爽歪歪”递给姜菀。 姜菀没接,而是在纸上写:不喜欢喝这个了,喝腻了。 林肆握着“爽歪歪”的手一顿,慢慢又收回来,把手里东西搁在抽屉里。 他把那本高一语文书,还有小奶兔的本子拿出来,继续抄昨天晚上没抄完的课文。 挺拔修长的脊背微微弯,他头低的很沉,都快扎进那笔记本里去了。 姜菀用余光看着林肆的一举一动。 她是故意冷他的,但也没办法,系统要求攻略林肆只能主动百分之五十,如果比百分之五十多,那么攻略反派的任务就会自动失败。 早自习下课,体委马烨涛拿着一沓纸开始在班里吆喝,“国庆节后有秋季运动会,咱们班同学有要参加的可以来我这里拿报名资料。” 六班算是高二班级中男女比例严重失调的一个班。全班52个人,35个女生,17个男生。 平时打篮球比赛都还需要跟别的班凑一队呢,到了运动会上,这种男女比例失调的缺陷就更是被发放大了。 从高一开始,六班在运动会上都是名次垫底,算打酱油的。 慢慢,大家对运动会也不怎么感冒,感觉去参加都是去丢人。 马烨涛看了看全班都一脸没兴致的样子,他也觉得自己这体委当得窝囊,说话语气有些重,“要是大家都不想参加,咱们干脆跟学校申请弃权算了。每年都是我一个人参加四五项,我都快成铁人了!” 有人说,“咱们班不是没运动天赋嘛,去了也是浪费时间,还不如留着时间复习呢。” “是啊,弃权得了呗。不就是普通运动会嘛,又不是奥运会!那么重视干嘛。” 如果是身体健康的情况下,姜菀觉得自己会参加。但是现在...她的情况可能不太允许她出现这种激烈的运动。 笔尖在课本上敲了敲,透露出些烦躁。 班上,还是那么安静,甚至可以说是死气沉沉。 这种氛围一直持续到快上课,直到马烨涛桌子被敲了敲,他一抬头,看见没什么表情的校霸大佬。 “我报名。” 第508章 校霸的小仙女她不说话(27) 林肆报名了运动会? 几项? 听马烨涛说,好像是有个十几项! 大课间,做完眼保健操后林肆拿了个淡黄色的笔记本出了教室,紧接着六班教室沸腾了。 马烨涛桌上那被大佬填过的报名表,就跟什么古代遗迹一样,被人围观起来,津津乐道。 “快给我看看大佬都报名了什么?” “我的天,还真有十几项啊?竟然连三千米都报名了?这是咱们班第一次有人报名三千米吧?” “还有跳远、铅球和短跑...欸?怎么都是单人的项目啊?” 段小鱼看完林肆的报名表,就先溜到了姜菀的课桌前,“菀菀,你说林肆他什么情况啊?一个人报这么多,他是不是疯了?” 不等姜菀在纸上写,她紧跟着就用力点点头,笃定道,“我觉得他肯定是疯了。你见过哪个学校校霸还穿校服好好坐在教室里学习的?还上早读?这是脑子有病吧!” 说完,段小鱼猛地往后扭,见身后没人,松了口气。 说实话,姜菀也不知道林肆是个什么情况。报名运动会这事情,有点儿突如其来... “对了!”段小鱼亮着眼睛,“今天下午是选修体育课,菀菀你选好了不?” 姜菀点点头,写给她看:我也选了游泳。 段小鱼“欧耶”一声,“那我们下周就能上游泳课啦!” 说完,她撒腿去找梁梦梦分享这个好消息。只不过梁梦梦听后就“哦”了下,不再说什么。 ... 办公室里,许茹放下茶杯,接过林肆递来的笔记本,脸色有些古怪。 她看看笔记本,又看看他。 这是什么奇特的审美么?一个快一米九的大小伙,竟然用个可爱兔兔的小本子?要不是看见里头那些龙飞凤舞的大字儿,许茹都以为林肆逼着哪个女同学帮他抄课文呢。 “抄了多久?”许茹问。 “没多久。”林肆淡淡回了句。 许茹看见他黑眼圈有些深了,眼里还有些红血丝。 看着模样,起码是抄了一夜。 行,还挺爷们的。 “我听班上体委说,下个月运动会你报名了十几个项目?” “啊。”林肆懒懒动了嘴。 “注意别受伤了。”许茹吩咐了句,把一本高一上册的语文练习册拿给林肆,“这周做完。” 练习册是崭新的,还有纸浆的原木味。 林肆接过那本练习册。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轻飘飘的一本练习册,他拿在手里是沉甸甸的。 林肆正要出办公室的门,许茹又把他给喊住,招招手,让人再过去。 她从一堆语文试卷中找出上次模拟考林肆的卷子,指着某处,说,“像这种填写前半段或者后半段诗句的题,以后你再给我一个字不写,你试试!卷子拿走,回去自己总结一下问题。” 林肆咳了声,不动声色道,“许老师。我觉得凭我现在的语文基础情况,应该还不足以分析试卷...” “你不是跟姜菀同学住在一起么?她语文这次差点儿就满分了,你晚上回去让她帮你看看。” “可是许老师...”林肆一脸为难,“我觉得她好像对我有什么偏见,应该不会同意帮我分析试卷。虽然我是真想开了,想要好好学习的...” 许茹被林肆说的热泪盈眶,她突然就觉得自己领悟到了教师这个职业的意义。 只要不放弃任何一个学生,就一定能收获意想不到的感动。 “林肆,只想你想好好学习,老师一定全力帮助你。”许茹几乎是哽咽着,“你放心,一会儿老师就把姜菀同学叫过来,让她晚上帮你分析试卷!” 林肆压着想上扬的唇稍。 “谢谢老师。” 第509章 校霸的小仙女她不说话(28) 房间里,姜菀看着书桌上那张只写了选择题的试卷,一时不知道从何下手。 放学前,许茹交代她晚上回家帮着林肆把上次考的语文试卷分析一下。她点点头应下,就是没想到分析试卷这活能这么棘手。 卷子中间,许茹用红水笔批了个数字“6”。 那么多选择题,林肆只对了两道...估计还是蒙的。 他是全不会啊,这怎么分析? 林肆看小姑娘两眼犯难坐在他书桌前,有些想笑。那小脸,因为气恼圆鼓鼓的,还咬着小嘴唇儿。 林肆递了两瓶饮料过去,“要喝哪个?” 一瓶还是爽歪歪,一瓶是草莓味的qq星。 姜菀条件反射把爽歪歪拿走了。 见状,林肆挑了下眉。 他就知道...什么腻不腻的,熟悉的味道肯定是最好喝的。 姜菀用吸管把爽歪歪扎开,搁在嘴里咬吸管,时不时抿一口。 白软软的手指在试卷上戳了戳,林肆看过去,是一篇阅读理解。 姜菀知道他看不懂手语,只能在纸上写:理解什么意思么? 林肆诚实摇头,一副好奇宝宝的虚心模样。 她继续写:你先自己读十遍。 林肆,“??”十遍?这小老师还真严格! 他搬了个凳子坐在她旁边,卷子一抽,认认真真读了起来。 差不多两遍之后,林肆稍微摸到了一些文章中隐藏起来的端倪。这是一篇写景的文章,但也象征着作者的内心表达。 林肆把心里的一些想法对姜菀说了,姜菀诧异看他一眼,眼眸微微睁大。 难道对了?不过还有一个点,他不太清楚,“这作者为什么要写这样没意义的文章?” 文章名字为《秋落》描写秋天的一些美好场景,但却在最后用一片树叶的凋零,含蓄表达了思念故乡之情。 姜菀在手机上捣鼓了一会儿,接着把手机递给林肆。 是百度百科。上面详细讲解了这个文章作者的生平经历、创作背景。 看完那长篇大论的,林肆解体的思路更清晰了些。 他拿起笔,重新做了试卷上那篇阅读理解。五分钟后,递给姜菀。 五道题,只错了一道。 姜菀满意看着林肆点点头,写:还不错呀哥哥,要不你重新认真把卷子做一遍?作文就先不用写了。 也许是小姑娘目光太温柔灼热,林肆鬼使神差点头答应了。 台灯的光笼罩着一个高达积木玩具,玩具缝隙里积攒了不少陈年灰尘。暖黄色的光影下,少年头发很短,手里紧紧握着一支笔,下颌因为认真和专注绷起,让人看着的时候有些莫名心跳加速。 不得不承认,眼前这模样的林肆,确实撩人... 他脊背弯了一些,却不是那种懒散的。 姜菀支着脑袋看他。 因为任务要求,她只能对他完成百分之五十的攻略,剩下的百分之五十,是需要林肆自我攻略的。也就是说,剩下百分之五十的攻略任务,需要林肆为了自己去做出改变,只要他的变化越大,自己这个任务的完成率才会越高。 她看了他不知道多久,慢慢,眼皮开始打盹。 再睁开眼的时候,姜菀是被少年胸口的闷笑声吵醒的... 第510章 校霸的小仙女她不说话(29) 她眼睛眯开一条缝,刚好能看到他唇角的弧度。 笑什么? 姜菀迷糊撑着身子坐起来,一抹嘴...唇上有些湿漉漉的。 她...她竟然流口水了?! 看到小姑娘瞳孔紧缩,林肆笑得声音比刚才更大一些,带着调侃。 “唔啊啊——”她气急败坏打他。 不就睡觉流口水,你小时候睡觉就没流过口水嘛? 不用她解释,林肆也能听明白她说的意思是什么——不准笑。 “嗯...不笑。”嘴上这样说,眉眼之中还是有些幸灾乐祸。 姜菀气呼呼趴在桌上写:你怎么不叫我起来? 林肆瞥眼,看了下自己被枕出痕迹的胳膊,“小仙女睡得太香。” 他舔了下唇,放肆又笑,“都打呼了。” 姜菀只觉得仙女丢脸,仙女社死,仙女落泪... 她不想跟他说话,起码在这一刻! 小手胡乱在嘴上抹了两下。 “这里...”林肆伸手,拇指搓了下她唇侧,“掉了。” 姜菀下意识看了眼屋里的空调。 空调开着呢,26c,奇奇怪怪,她竟然感觉到有一丝热。 姜菀低下头,把林肆的语文试卷拿过来,两边翻看检查。除了文言文翻译和作文没写,其余的地方基本上都写满了。 错题还是不少,但总比乱蒙选择交白卷好的多。 姜菀找了张空白的纸,在上面批注:阅读理解还算不错的。文言文和基础知识点还需要多刷题提高。 她写完,忍不住打了个很大的哈欠。打完,不好意思虚捂着嘴瞅他。 “困了?”林肆问。 能不困吗?这都已经凌晨了... “本来想着你教我语文,我教你说话呢。”他看了眼手机屏幕上的时间,“既然这么晚了,那就早点儿回去睡吧。” 教她说话?他想怎么教? 姜菀是真的很想赶紧学会说话。她现在只能发出一些简单的声音,完全不能构成一段话,甚至都不能组成一个词语。 她很心急。 “我咨询过一个神经专家医生。他说失语症如果能开始发出一些简单音节,就是病情好转恢复的情况。” 姜菀在自己和林肆的微信界面里打字:真的?那有什么好的办法可以教我说话? 林肆问,“你想先学什么?” 她打字:简单一些的。 “那就先学‘哥哥’这两个字吧。” 姜菀开始怀疑他是不是故意的!不过看他表情,又是很认真。 林肆让姜菀仰头看着自己的唇形,他夸张做了“哥哥”的口型出来,下颌一挑,示意让姜菀说。 姜菀学着他的动作,“啊啊。” 林肆摸她脑袋,鼓励拍了下,“哥哥,不是啊啊。” 她看着他又做了一遍口型,跟着学,“啊啊。” 姜菀沮丧了。她好像就是永远学不会了... 忽而,冰凉的手指撬开她的唇,指尖压住她的舌头,“舌根用力,再试一次。” 他教的很认真,脸上有种不服输的倔劲儿。就像是让自己重新开口说话,比什么都重要一样。 姜菀喉咙滚动,按照林肆的要求,她不动舌尖,只让舌根用力。 “啊...哥。” 最后一个字说出口的时候,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目光中看到对方惊喜又愕然的神色。 “再喊。” “...哥哥。” 第511章 校霸的小仙女她不说话(30) 一周时间,姜菀辅导林肆把那本高一上册语文练习册做完了。而林肆也辅导她,教会了她说好几个简单一些的字音。 星期一下午,六班刚好有体育课。 因为这学期换了新的游泳老师,据说超级帅,身材巨好,不少女生体育课都选了游泳。 体育课一般都是大课,两个班合在一起上的。 跟高二六班的一起上体育课的,是高三一班,就是出了美女学霸的那个班级... 林肆本来是也想报名游泳的,跟小仙女一起上课。不过等他准备报名的时候,体育课是已经塞不进去一个人了。 林肆怏怏,选了稍微喜欢一些的篮球。 ... “菀菀,你带泳衣了不?快点儿去游泳课的更衣间换,要不然人太多了,等我们换好衣服去排队就只能站在最后一排!”段小鱼抓起姜菀的手,因为太着急,没听到姜菀刚才从喉咙里挤出来轻飘飘的一个“好”字。 不过林肆是听见了。 他把桌上高一下的练习册收起来。 真是,做这些东西哪有教小姑娘说话有成就感。 就是...教她说话的时候,太费精!力! 嘴唇软。 舌头更软。 “肆爷!走,打球去!”体委马烨涛在校服外头套了件詹姆斯23号的湖人球衣,看上去阳光又帅气。 自从林肆特给面儿报名十几样运动会项目时,马烨涛对人那叫一个献殷勤。粘人的程度,不亚于段小鱼总黏着姜菀。 “你先去吧。”林肆,“我还有事儿。” 马烨涛以为这位爷是要去洗手间“冒烟”,讨好笑笑,低声说,“您去吧,我保准不给老师告状!” 林肆瞥他一眼。 告状,告什么状? 他走了,不像马烨涛心里想得那般去了洗手间,而是跟着零散的人群去了游泳馆。 江白和岳佳俊顶着大太阳守在游泳馆男更衣间的门口。见林肆来,江白扯着快冒烟的喉咙喊,“肆爷,这儿——” 屋里,十几个马上要去上体育课的男生们瑟瑟发抖。有几个是高二六班的,跟林肆也不熟,剩下都是高三一班的,可以说都是听着林肆那些“光荣”历史长大的。 今天被人拦在在这儿,他们都怕。大佬是想上游泳课么?要是的话,可以商量啊,他们都可以退出给大佬腾位置的... 林肆走进更衣间,岳佳俊手一挥,把门“啪”的一声给关上了。 十几个男生哆嗦了一下,可更让他们哆嗦的,是校霸大佬往椅子上一坐,看着他们慢悠悠吐了个字,“脱。” 脱? 十几个男生简直要疯。 这绝对是人格侮辱了啊!!! 一个男生站出来,指着林肆就是控诉,“林肆,你这样信不信我们报警?” “对!我们宁死不从!绝对不可能满足你这种恶趣味,你死了想看光我们的心吧。” 林肆皱皱眉,舌尖抵着腮帮子看江白,“你没跟他们说?” 江白一拍脑袋,“太热了,我一不小心给忘了。” 呵? 还理直气壮的? 林肆把这笔账默默记下。快到上课时间,他也不想影响这群人,“我没什么特殊癖好。让大家先别走,是想给大家提供一套我们家投资的最新游泳服。” 岳佳俊把东西拿出来发下去。 有的人识货,拿到泳衣后长大嘴,“这是tunms的游泳啊,有钱都不一定买得到!” 十分钟之后,游泳馆男更衣室走出一排男生。他们穿着包裹性极好,浑身上下只有脑袋和手脚露在外的泳衣。 ... 游泳馆,穿着漂亮泳装的女生在看到穿着跟要去潜水一样的男生,顿时就笑了。 这一个个的,是因为身材不好没有腹肌,所以裹成这幅德行么? 段小鱼蛮失落,她平时最喜欢在抖音上看露腹肌的帅哥,报游泳课,有一半的目的就是这个。 “腹肌呢?美男呢?”她丧丧地,“没爱了呀!” 姜菀也觉得奇怪。怎么男生们一个个都穿着这样?关键是那一脸莫名的炫耀是怎么回事儿? “哎哎哎——”段小鱼猛地拉住姜菀和梁梦梦,快激动死了,“爱来了,爱来了!” 不远处,男人头发带着微微卷,穿着宽松的短裤,露着白皙的胸膛走过来。 他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给人如沐春风的和善感。 “各位同学好,我是你们这个学期的游泳课老师。我叫于斯,你们也可以叫我于老师。” ... 第512章 校霸的小仙女她不说话(31) “天啊天啊天啊!”四周都是女生捂着嘴的悄悄议论声,“新老师好帅啊,身材真的太要命,比我抖音里的那些男朋友们身材都好~” “是啊...我幸福的眼泪要从嘴角流出来了!” “这个腹肌,够我玩弄十年。不!二十年!” “长得也好帅啊。听说新老师是校长的亲戚,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肯定是富二代,他好像开的是玛莎。” 相比较女生们的不淡定,男生这边儿就淡定的多。长得帅有什么用?他有还没上市的新型泳衣么? “同学们,今天是我们的第一节游泳课。在开课之前呢,还是要跟大家认真交代一下。”于斯温温轻笑,目光只在前两排的女生堆里流转。 六班零散的几个男生交谈: “这老师怎么跟瞧不见我们男生一样?” “嫉妒吧。肯定是羡慕我们有高科技泳衣!” “长得仪表堂堂,没想到还挺小肚鸡肠。” 几个人交头接耳的功夫,于斯已经教了好几个热身运动。 他教的很快,有不少女生都没跟上做,就直接听拍子喊完了。 “虽然我们游泳馆内的室温和水温都刚好,可现在已经是秋天了,大家下水之前一定要先做好热身运动,避免下水的时候腿部抽筋,出现意外。” “于老师...”一个长相还差不多的小姑娘腼腆笑着举手,“刚才的热身运动,我...我还没跟上做完。” 又有几个女生跟着举手,脸颊红红的。 第一次跟这么帅的男老师说话,想不脸红都忍不住。 “那这样吧...”于斯一副好脾气的样子拍了下手,“热身运动刚才跟上,或者自己会一些热身运动的同学可以先去浅水区适应水温。没跟上热身运动的同学出列,老师带着大家再做一次。” 男生没兴趣,一个个打闹冲刺起来。起跳、飞跃,“哗啦”一声砸进水里翻腾。 姜菀刚才跟过了热身运动,想走,却发现段小鱼还混迹在不会做热身运动的那一堆里。 没记错...于斯刚才教的时候,就属她做的最认真标准了。 段小鱼朝着姜菀眨眨眼,姜菀马上心领神会。她不是不会,就是想多看于斯一会儿。 大多数的女生都留了下来,不过一多半也是想让于斯再教一遍。 “于老师,那个摸脚的动作我还是不行啊。腰下不去...”一个化着淡妆的女生嗲声嗲气道。 “女孩子都是身体柔软的。你弯不下去应该是害怕...这样吧,老师扶着你下。”说着,于斯走到那个女生身旁。 他站在女生身后,双手扶着她的腰。 两个人私密处挨的有些近... 站在旁边清楚看到这一幕的姜菀,突然有种喘不上气的感觉,那翻山倒海般的胃,一下下有作呕的冲动感。 这不是她妖识散发出来的难受,而是这具身体,正在从生理和心理上对刚才看到的那一幕产生抗拒。 “这位同学?”大手扶着女生腰的于斯注意到了姜菀的面色不对,他忙松开女生的腰,大步朝着姜菀靠近过来,“你脸色怎么突然这么苍白?发烧了?” 他伸手要触碰姜菀的额头。 姜菀强忍着要吐的恶心感,脑袋一偏,躲开了。 她侧开头,没注意到男人眼眸中一闪而过的浓烈兴趣... ... 女更衣间。 段小鱼给姜菀买了一瓶水,回来忙扭开递给她,“菀菀,你刚才怎么了?脸色那么难看啊?” 姜菀接过水,喉咙滚了滚,只费力挤出来一个字,“谢...” “这有什么好谢的啊,你快喝两口水。”段小鱼坐在姜菀身边,“不过你现在能张嘴出声说一些简单的话,我是真的为你感到高兴!” 姜菀喝了几口水之后,确实感觉反胃的难受减轻了,但只要一想到刚才于斯跟那个女生的亲密动作,她还是会整个躯体都排斥、不舒服。 “你说你,刚才到底是怎么了啊?低血糖?”段小鱼问。 姜菀摇了摇头。 她也不清楚自己是怎么了。不过毋庸置疑,原主上高一时遗忘的记忆,一定跟自己刚才看到的那些有关。 “要不要我陪你去医务室?” 姜菀还是摇头,感觉身体舒服了一些,她朝着段小鱼挥挥手,示意段小鱼先回去上课。 她刚才惨白着一张脸被段小鱼扶着出来的时候,于斯说过,让她这节课先不用上,好好休息。可段小鱼不一样,课还是照常要上的。 “那你先在更衣室休息着,等我下课再过来找你。”段小鱼嘻嘻哈哈搓手,“于老师那腹肌,我刚才都没看过瘾!” 说完,她跑着又回了体育馆。 姜菀在她身后忙喊了几声,也许是太着急了,这次半个字音都没发出来。没办法,她只能给段小鱼发了条微信过去:别离于老师太近了。 信息编辑完,姜菀刚按了下发送键,额头上倏然涌起一阵冰凉。 有了刚才于斯对自己那个摸额头的动作,这一次姜菀反应更大,惊叫了声要躲。 她才出一点儿声音,嘴唇就被大掌捂住。 头顶,传来少年闷闷的不悦声,“哥哥就摸个额头而已。” 是林肆。 听到他的声音在耳畔落下,姜菀一直紧绷的身子总算放软了些,下意识栽进那带有淡淡雪松味道的怀里。 “许老师那儿知道了你身体不舒服,上游泳课请假了。她让我过来看看...”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林肆声音是含糊不清的。 他撒了谎。 许茹没叫他来,是他自己一直守在游泳馆外面。听到里面有了动静,才让江白跟岳佳俊去打听的。 听说她脸色苍白被人扶着回了更衣室,林肆撒腿就追了过来。要不是江白跟岳佳俊两个人拦着,估计一下课整个七中都知道他勇闯女更衣室的事情。 林肆摸了那额头一会儿,又摸摸自己的额头,“不烫,没发烧啊?” 姜菀抿抿唇,一脸的欲言又止。她该怎么跟林肆说? 说她刚才看到游泳老师教一个女生做热身运动,突然难受不舒服。 还是直接说,她觉得游泳老师有些不对劲儿。 证据呢? 她没有!全凭心理上的反应猜测。 如果把这件事情告诉林肆,依照林肆那个冲动的性格,说不定又会直接动手。 他现在好不容易走上被人认可的道路,一旦再冲动,他会被那些流言飞语,和有色眼镜击垮的。 他的一辈子,说不定真就毁了... 姜菀松开嘴唇,拿起手机给林肆发了条微信过去:难受是因为...我晕腹肌。 林肆气笑了,以为她是生理期来了,不好意思直接说。 他把她带到里面一些的角落,将人逼在墙角里。 校服撩开,一截子清劲有力的腰露了出来。 林肆牵引着那柔软的小手,慢慢,放在自己的腰身上。 “晕腹肌是病,得治。” “多看一下,习惯就不晕了。不过...哥哥的腹肌不仅能给小仙女看,也能给小仙女摸。” ... 下了游泳课,段小鱼挽着梁梦梦回到更衣室,她一眼就看到缩在长椅上,怀里抱着一堆女生来例假才用得到的东西。 姨妈巾,姜汁古法红糖还有止疼片。 “菀菀,你是例假来了么?”段小鱼倏然松开梁梦梦的手往姜菀这边走。 梁梦梦看了眼刚才还被段小鱼亲密无间挽着的胳膊,脸上稍纵即逝掠过一丝不悦,但也没多说什么。 姜菀把怀里的一堆东西放好,不知道该怎么跟段小鱼去解释。总不能说,这些东西都是校霸大佬买的吧?这不是成心让人家崩人设么! 她点点头,应了。 “那你幸好没上体育课!”段小鱼扶着姜菀起来,又喊梁梦梦,“梦梦,过来搭把手。” 梁梦梦轻抬了唇角,对着两个人抱歉一笑,“我刚才在游的太长时间,这会儿手脚都没力气,先去冲个热水澡换衣服了。” 说完,她越过两个人走到自己的柜子前,把赶紧的衣裳拿出来,又进了淋浴间。 段小鱼看着梁梦梦没了人影,摸不着头绪嘀咕道,“怎么回事儿?刚才回来路上不都好好的么?” 她猛地抬头,好像洞悉了一切,摸着下巴一本正经,“我知道了!梦梦她肯定是刚才也来月经了。” 姜菀转过头,眯起眼盯着梁梦梦的背影看了会儿。 “走吧走吧。我不洗澡,我先把你送回教室。”段小鱼拽着姜菀往教室的方向走,路上,她看着姜菀问,“菀菀,你的脸怎么这么红啊?刚才送你去更衣间的时候,要是没记错,你脸色是苍白的,可难看了。” 见姜菀没反应,甚至把脑袋埋的更低,段小鱼就又开口,还带着几分调侃的语气,“你看你现在,脸都红成什么样子了?就像是刚才我没在更衣室里陪着你,你被哪个男的给调戏了一样!” 姜菀心惊。 这么料事如神的吗?难道是被某白白给附体了? 她是被调戏了。不仅被调戏了,还被人强拉着手摸!腹!肌! ... 下了课,于斯没着急换衣裳,而是一手拿了瓶易拉罐装的鸡尾酒,一手翻看着手机。 他时不时笑一下。 于斯没想到,第一天在七中上班授课,自己的微信通讯录已经99+了。 这些小姑娘... 一个个还都挺好骗的。 “于老师。”一旁,语调温柔恬静的少女声音传过来。 于斯忙把手机揣进兜,手里的灌装鸡尾酒也被他讪讪笑着搁下了。 “呃...”他皱皱眉,想着这个女生叫什么名字来着。 “于老师,我叫戚玥微,高三一班的班长。” 于斯了然“哦”了声,卷发下的眸子有些趣味,“也是七中的学生会主席。老师知道你,美女学霸嘛~” 他语调有些轻挑,不细听是听不出来的。 “同学,找老师有什么事情?”于斯笑着靠近过去。 “老师,我既然身为学生会主席,也是该多为学生考虑的。”戚玥微,“刚才我们上游泳课的时候,有个女生身体不舒服,我希望老师可以跟她们班主任沟通一下,劝那个女生换其他的体育课程。” 于斯,“怎么突然这样说?应该是第一节课身体不舒服吧,下一节课也许就好了。” “不是的于老师。是那位同学跟普通学生不太一样。” “嗯?” “她有很严重的失语症,是个哑巴。” 所以,遇见危险的时候,不能第一时间说话。 出了事情,也不好辩解。 ... 这几天,姜菀总觉得林肆神出鬼没的。 从周一到周五,七点左右放学了,他人影也就没了。 偏偏,第二天检作业,他会的就又都写了,没把题一直空着。 周五晚上放学,姜菀是跟段小鱼一路回来的。 自从那天上完游泳课,梁梦梦拒绝来扶自己以后,她跟段小鱼的关系就变得紧张起来。 本来亲密无间的好闺蜜,一下子形同陌路,谁也不理谁。 起初段小鱼还巴巴贴上去哄她,她把感情看得很重,不想轻易就放弃。奈何,梁梦梦就是冷着她,甚至马上也跟班上其他女生走得很近,完全把段小鱼忽略了,见面理都不理一下。 今天回家,段小鱼哭了一路,不明白为什么梁梦梦要这样。她也知道姜菀不能说很多话,可她觉得在姜菀身边把那些不痛快都吐露出来能舒服很多。 确实,两个人走回来的路上一起吃了份炒酸奶,等吃完的时候,段小鱼也不哭鼻子了。 姜菀给她拿了张纸,“嚓嚓...” “是擦擦,不是嚓嚓!哈哈哈——” 段小鱼破涕为笑,鼻涕还吹起了一个泡泡。 两个人面面相觑,然后又笑乱成一团。 ... 姜菀故意晚回来了会儿,但她到家的时候,林肆还是不在。 老赵也不知道他去了哪儿。 吃完晚饭,姜菀上楼写作业。这周放中秋假,作业几乎是平时的一倍。 书包拉链拉开,有本很重要的练习册姜菀忘记带了。八点左右,学校高三还上着晚自习,也不算太晚。 她穿好衣服又往学校赶。 约莫半个小时后,姜菀拿到了练习册下楼。从教学楼出来,往左是大门,往右就是很大的一片操场。 刚过九点,这个时间是不可能有人在操场上乱跑的。又不是初中,还练习个什么中考体测! 教学楼,只有零星几间教室的灯亮着。 光影下,黑漆漆的操场多了些朦胧光晕,将一道修长挺拔的身躯轮廓照亮。 有些眼熟... 姜菀靠近过去。 是个头发很短的男生。 男生书包丢在一个草坪上,穿着一个宽松的短裤,上半身露着,能看到一颗颗汗珠顺着下颌线往胸膛下滚落。 是林肆! 他在练长跑? 黑暗下的少年不停奔跑,没有方向,没有终点。 拐过弯,他看到静静站在自己书包旁的少女。 方向有了。 终点,不就是她么? ... 林肆慢跑靠近过来。 他甩了下头发上的汗珠,目光压下来。 “盯着哥哥看了那么久,还晕腹肌么?” 第513章 校霸的小仙女她不说话(32) 姜菀突然想到一句话。 你永远不理解一个少年因为害怕校园暴力,而抽了第一支烟。你也永远不会知道,一个少年可以为了自己喜欢的女孩付出一切。 不是改邪归正,也不是浪子回头。 而是心甘情愿,把胸膛剖开,将里面一片赤诚都给她看。 是年少的冲动。 更是一往情深的欢喜。 ... 他站在她面前,额头上密密都是汗、疲倦。但还是掩盖不住,那股子意气风发的肆野。 就如他的名字般。 “还晕腹肌么?”他问,下颌抬了抬。 清隽的下颌线有几滴晶莹,他一抬脑袋,晶莹又顺着胸膛滚落。 姜菀本来是不晕的。现在...她还真是有点儿晕了。 浑浑噩噩,姜菀做了串手语出来,她忘记林肆是看不懂手语的。 正准备去找手机给他打字看,头顶上,少年声音低低,带着试探的询问,“你...是问我热不热?” 姜菀怔住。 他怎么懂的? 刚才那串的手语的意思并不好理解! 看到少女面露惊诧,林肆弯腰,从包里拿了本书出来。 操场没开灯,黑暗暗的,不过姜菀还是看清楚了那本书的名字——《手语基础理解》 “那什么...这是我在图书馆里借的。” 他不好意思直接就承认喜欢她,含含糊糊打哑谜。可就他那些心思,姜菀又怎么会看不出来? 少年的脸有些红,刚跑完还微微喘,看不出来那脸色是累红的,还是羞红的。 他只是眼神躲闪,有些不敢跟喜欢的少女对视。 姜菀怎么也想不到,林肆竟然会为了自己学手语。 要是说内心丝毫没有波澜,那是骗鬼的... 她仰头看着他,唇角弯弯又做了串手语,比刚才那个难的不是一星半点儿。 林肆眯起眼,侧了下脑袋。 他没看懂,满脸都带着问号。 姜菀就像是知道这一次他会碰壁一样,把手机拿出来,点开两个人的微信对话框编辑: 我是说,我想摸一下哥哥的腹肌。 没等林肆缓过神,姜菀就已经伸出小爪子在那清瘦的劲腰上摸了一把。 好硬... 有点儿硌手,还热热的。比她脸上的温度还热,还烫。 姜菀收回手,开始快步往学校的大门方向走。 林肆还怔在原地。 他跑三千米,感觉太热把上衣给脱了。难得凉快一会儿,刚才被那小手一摸...火辣辣的,就跟被火柴划过一样。 林肆愣了有四五秒,倏然抿唇低笑了声,把手里的《手语基础理解》往书包里一塞,胡乱拉上拉链,又把书包斜挎在肩膀上,一步步追着少女而去。 什么明媚的太阳,皎洁的月光,都比不上眼前的一个她。 如果注定你不能光临我有声的世界, 那就欢迎我栖息你无声的心房。 ... 运动会在中秋节后举行。 高三因为要备战高考,不能参加。高一、高二两个年级混在一起,差不多也要个一千来号人。 运动会这一天,不用上课,还可以穿自己的衣裳、带零食。 段小鱼穿着连帽衫和背带裤,跟穿着白色连衣裙配薰紫针织衫的姜菀坐在一起。 今年运动会,可以说是高二六班有史以来开学运动人最整齐的一次。不为别的,就是要给校霸大佬加油! 现在再有人议论林肆是校霸的这个话题,要是被六班的人听见,那都是会当面怼回去的。 林肆校霸的位置,其实早就可以换人了。他应该有很久没打过架了,起码是从开学开始,就一直老实的不行...除了被王涛冤枉的那一次。 现在,连国旗下检讨都没有他了!最新一次的高二模拟考,林肆还前进了十几名呢。 “宣传委员?咱们给肆爷订的加油横幅到了没有啊?” “到了到了!”宣传委员把书包里的零食倒出来,又从书包底下掏出一个精致的小袋子,“在这儿呢——” 彩色的横幅交在了六班班长手里,“等肆爷开始跑三千米了,咱们可一定得大声给他加油!拿出社交牛逼症的状态来!” 六班被班长逗笑,就连姜菀也是捂着嘴往段小鱼的身上靠。 梁梦梦坐在后排,跟班里其它女生坐在一起,“要喊你们喊,我反正是不喊。不就是跑三千米,有什么了不起的?” 体委马烨涛嗤了声,“有本事你也报名个女子三千米啊?纱布擦屁股,给我们露一手!” “你——”梁梦梦咬紧唇。 “马烨涛,你胆肥了啊?”段小鱼没忍住,还是出了声帮梁梦梦怼回去。 梁梦梦往她和姜菀这边儿看了一眼,撇撇嘴,闷声不说话了。 班长打圆场,“唉唉唉,你们看肆爷的一百米短跑是不是开始检录了?” 众人看过去。 还真是。 小零食拿出来,饮料准备好,手机录像也到位了。 隔着挺远的距离,姜菀看到了穿着白色短袖的林肆。 她是第一次看他穿白色的短袖。 干净、清爽。 检录完的林肆似乎也注意到了少女看过来的目光。 他抬眼看过来,懒洋洋举起手,挥了一下。 本来还淡定的高二六班,因为这一挥手,集体就开始不淡定了。 肆爷竟然在跟他们互动? 这一幕突然好想哭! 不知道是谁把给林肆加油的横幅提前扯开了,接着高二六班集体的嚎叫声开始在操场上狂轰乱炸。 “肆爷勇敢飞,六班永相随!” “林肆林肆,永不第四——” “强强强,肆爷强!棒棒棒,肆爷棒!肆爷就像真知棒,甜甜融化在心上!喵呜~”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姜菀感觉远处的少年脸色有些不大好看,阴沉沉的... 也是。听到这种奇葩的应援口号,能笑出来才奇怪。 一百米准备的哨声吹响,林肆和同组比赛的选手站在了起跑线上。 他们这一组有夺冠的热门选手——高二九班的体委。 看着裁判手中缓缓举起的仿真手枪,姜菀跟六班全体人的内心一样,不受控制紧张起来。 明明上场的不是她,可她觉得自己好像比林肆还紧张一些。 “菀菀,你别那么大力气抓我啊...”段小鱼吃痛,过了会儿,感觉到了姜菀手上的温度,“你手怎么这么凉?” 她这边话刚落下,那边的裁判就已经扣动仿真手枪的扳机。 “啪——”一声枪响,白色短袖上贴着数字“4”号码牌的林肆就已经冲了出去。 接着,赛场上不约而同响起各班应援的口号声,不过还是六班喊得声音最响亮。 “林肆加油!” “肆爷冲啊——” “冲冲冲!别被追上了,加油加油!!!” 六班从最开始坐着的姿势,到这会儿都激动的站了起来,又蹦又跳,喊口号喊得脸红。 姜菀也是激动的,却不能跟其他人一样清晰喊口号,而是“唔呀呀”发出一些字音来。 很快,五十米过了。 保持在第一位的,还是林肆。 六班观看运动会比赛的位置在赛道终点后方一些,随着林肆越来越靠近终点,姜菀就也能更看清楚他的模样。 短发没被风吹拂,耳上的黑色耳钉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也给取了下来。 他这副模样,就像是所有高中女生都会暗恋的那种对象。 酷酷的,骨子里有些痞野,偏偏还长着名门正派清隽的一张脸。 路过六班的时候,姜菀明显感觉林肆放慢了一下速度,侧过头,朝着她看了过来。 眉梢眼角,是一抹矜傲和得意,就像是对自己的成绩已经胸有成竹,了若指掌。 他比风快一些,先吹过了终点。 哨响,裁判已经宣布第一名成绩有效。 操场上,高二六班的口号喊得是更撕心裂肺了... 一上午,林肆就没休息过。参加完这个就紧接着去参加那个,六班的男生在马烨涛的带领下,成功沦为林肆的迷弟。林肆去哪儿比赛,他们就跟小尾巴一样,滴滴溜溜赶紧又跟过去。 拿毛巾的,吹小电风扇的,还有专门捧着功能饮料等林肆喝的。 别的班参加比赛的同学路过,看一眼这景象,都直呼这是伺候运动员,还是伺候皇帝呢? 不行。 太酸了! 上午七八个项目比赛完,很快就到了最有看点的男子三千米。 坐在看台上安安静静看比赛的姜菀倏然手机一震,她收到了一条微信。 拿出来,是林肆给她发的信息:好渴。 姜菀回复:男生不是给你买了一箱水么? 林肆:谁敢把红牛当水喝? 林肆:想喝矿泉水。 他后面又紧跟一句:想喝你买的矿泉水。 ... 姜菀从小卖部回来的时候,三千米已经开始跑了。 她没有回班级的看台位置,就站在操场外侧寻找林肆的身影。 青春里,也许没有那句“爱她,就带她吃哈根达斯”,但一定会有人握着一瓶水,站在篮球场或者操场上,等那个人走过来,然后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他。 年少钟意,不就如此。 姜菀发现,操场外侧不止是自己一个人拿着水在等人。还有不少其他班的女生蜂拥而至堵在操场外,目光始终都在追随一个人... 少年的白色短袖在操场上很显眼,可那张脸却更显眼! 显而易见,这些女生都是等着一会儿给林肆送水的。 一圈600米,参加3000米的男生一共要跑五圈。 第一圈的时候,林肆在最后。 他刚比完4x100接力赛,这会儿还没休息恢复过来,胸口不停喘。 跑过来的时候,他慢慢朝着少女靠近。 那喘息有些粗重、沙哑。 更多是一下下挠着人心肝。 “在原地等我。”他从她身边跑过,身上有些雪松冷香。 喘息声... 也有些好听。 跑第三圈的时候,林肆开始提速,超过了前面6名男生,排在第4位。 姜菀隐约能听到一些六班土味的口号应援声,甚至她还看见马烨涛带着六班全体男生在操场外侧陪林肆跑。 三千米。 这是他们高二六班从迈入高中时,从来都不曾挑战过的一个项目。 如果不是林肆,估计到毕业,他们班都不会有人报名三千米。 从浪漫主义的角度出发,林肆的三千米让高二六班全体的同学不留遗憾。 呐喊,尖叫、鼓励与陪伴。 留下的,是青春一路。 在第四圈刚开始的时候,排在第四位的林肆倏然减速,脸色有些白,喘息的频率和幅度也更大。 十几秒后,他渐渐掉队,被后面的几个男生追赶上。 姜菀看得揪心。 她看出来林肆好像有些岔气了,不舒服。他的手用力掐在腰两侧,尽管看出他在拼命调整呼吸,可还是忍不住大口大口喘粗气。 又掉了一名。 林肆排在最后了... 六班的喊声更猛烈,姜菀也知道他太过专注去跑这三千米,根本听不见操场外的杂音。 他苍白着一张脸,距离她是愈来愈近。 漆黑的眸子,开始出现涣散和迷离。 林肆是真的累了。 如果有充足的时间休息,他还能扛得住...现在,他觉得眼皮子在打架一样,身体的所有机能也在迅速衰减、消退。 意识不知道游离到哪里。林肆看到眼前有白色的裙角扬起... “银...细...”有人喊他? “林肆...”这一声,太过清晰。 林肆蓦地停下脚步,甩甩头,像是要将脑袋里疲倦的神经甩出去。 眼前的场景一幕幕清晰起来。 少女紧紧握着手中的矿泉水瓶,一脸紧张担忧望着他。 林肆就站在她面前,忘了现在还是在比赛。 “你刚才说了什么?”他屏吸,静静看着她,眼底却在剧烈涌动。 她刚才,喊了他的名字? “林肆...加油...”少女表情夸张,因为每一个字音都是她费尽力气挤出喉咙的。 林肆彻底听清了。 是他名字! 十八岁的男孩儿,突然有种想他妈矫情哭出来的冲动。 他的小仙女,就在刚才喊了他的名字?! 少女像是也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她身子一顿,很快惊喜亮起眼,笑得比牛奶糖还要甜。 “往前走。” 少女眨眨眼,不明白看着他。 “走快,等我去追你。” ... 他跑了出去,浑身像是被灌了兴奋剂一样。 姜菀在他身后,走的比平常都要快。 一步步,慢慢她也开始跑了起来。 跑的时候,姜菀能感觉到自己喉咙里灌进了风,凉凉的,也有些甜... 她只用跑半圈,很快就站在三千米的终点。 林肆还在最后...一转眼,到了中间。 最后一圈,他像是脊背生出了翅膀,挥动着,朝她奔赴而来。 是终点,也是她的方向。 看他跨过终点的那一刹,姜菀在心里说:林肆,你追上我了。 愿你扶风八万里,归来仍是少年郎。 第514章 校霸的小仙女她不说话(33) 周一,学校在大会上给参加运动会的学生们颁发奖牌。 已经有一个多月没在国旗下出现过的名字,今天竟出现了七八次。 不过和以往不一样的是,这次点名全是表扬颁奖。 站在国旗下的少年,穿着七中校服,脖颈上却挂了好多金牌。 给林肆颁奖的教务主任,神色复杂看了眼他脖颈前的沉甸。 颁奖台上的气氛有多诡谲,高二六班队列里的喊叫声就有多兴奋。 ... 刚回到班级,林肆就被班里人团团围住。 马烨涛狗腿子扑在林肆桌前,“肆爷,您真是太牛了!运动会一共就十几个项目,您一个人,拿了一半的冠军!” “刚才回来的时候,你们看没看到高二九班表情?尤其是他们班的体委,我看都气得红眼了。” “九班年年运动会第一,不就是靠着班上有几个体育生么?这一次,肆爷就跟金牌收割机一样,把高二九班的气焰一下子全灭掉,看他们班的男生以后还敢跟咱们抢篮球场。” 一堆人七嘴八舌,马烨涛好不容易插了空问林肆,“肆爷,一次性拿这么多奖牌有什么感想?” 林肆认真思索了一会儿,揉揉脖子,才开口说,“就感觉奖牌太沉,脖子疼。” 六班集体差点儿拍桌大笑。 见过凡尔赛的,还真没见过这么凡尔赛的。 许茹抱着书走进来的时候,往林肆那边儿看了眼。她个子不算高,瘦瘦的,可身上有种不怒自威的劲儿。 “都给我坐回自己位置上去!”许茹把手里的东西往讲台上一拍,发出巨响。 马烨涛一行人鼠窜着各回各位。 瞧这架势,像是生气了... 六班静悄悄的,都谨慎观察起来许茹的模样。 “这一次的模拟考,咱们班总名次排在年级前三。”许茹话落下,六班班长跟学习委员带头先“啪啪”鼓掌起来。 这是好事儿啊? 他们六班,好像从来都没在哪次考试中排在年级前三过。 “都先别急着给我幸灾乐祸!”许茹把桌上的班级总分成绩打开,瞥了两眼,定定望着林肆。 “林肆。” 林肆抬起眉头看过去,然后慢吞吞站了起来。 如果是以前,他肯定是把许茹的话当成耳旁风。 “你能不能跟我解释一下,为什么你语文跟英语都有进步了,数学还是只给我考三分?蒙也没你这样蒙的吧?” 数学... 三分? 六班,已经有人不给大佬面子悄悄笑起来。 姜菀就是第一个不给林肆面子的人。 她把手臂搁在桌上,脑袋埋在臂弯里,双肩不停颤抖。听许茹刚把话说完,她就已经一头扎进臂弯里,抿着唇忍笑。 “你上来跟大家分享分享,你是怎么在数学考试中完美避开所有正确答案的?” 许茹的问题很犀利,可也很戳人笑点。 林肆的目光扫过班上一颗颗低垂下的脑袋,渐渐,他也感觉到了一丝不好意思。 “这一次,你在秋季运动会上的表现还是很值得肯定的。数学只考三分这事儿,老师先不跟你计较。”许茹又把讲桌上的一沓子东西拿起来,对着林肆一扬,让人过来接,“看在你运动会为班级争了光的份上,老师就奖励你三套数学试卷,国庆节后全都要给我刷完!” 班上,笑声更大了。 三套数学试卷啊? 确定这是奖励,而不是惩罚? ... 国庆节,一共七天假,偏偏姜菀哪儿都去不了,被林肆的三套数学试卷死死栓在家。 班主任许茹知道姜菀跟林肆住在一起,她也知道依照林肆那等同于“0”的数学水平,这三套试卷就算让他生吞活剥,也肯定写不出来半道题。 私底下,许茹也跟姜菀聊了聊,希望她能帮林肆补补数学。要是以前,她肯定一百个不愿意,现在... 晚上八点左右,姜菀穿着小睡裙来到林肆房间。 她已经洗过了澡,身上有沐浴露淡淡的香氛味,很好闻。 平常她这时候过来,林肆都已经洗好澡乖乖坐在书桌前等她讲题了。今天,他约了江白跟岳佳俊两个人去跟六班一些男生打篮球,回来的有些晚。 姜菀敲敲门,见没人开就先直接进来了。 浴室,水流声“淅沥”,清冽冰爽的薄荷味在房间里晕染开。 是林肆常用的洗发水。 他还在洗澡。 姜菀也不想再上楼,还要回自己的房间继续等。她干脆坐在了他的书桌前,百无聊赖翻看着他桌上的书。 好几本和“手语”有关的书籍映入她眼帘。 随手翻开一本,上面密密麻麻的笔记让她吃惊。 “在看什么?”少年的刚洗过澡,声线低沉沉的,很酥。 姜菀把手里的书重新放好在桌上,扭过头,脸一瞬就红了。 清瘦峻拔的身躯上有些小水珠,在那线条分明的肌肉上跃跃跳动。 少年裹着浴袍,胸膛露出,腰带松散系着。 有些野。 那浴袍松垮的样子,让姜菀很不确定他下面还有没有穿衣裳。 林肆瞧小姑娘直勾勾盯着他腰下看,也是耳根发烫。 他刚洗过澡,这会儿感觉又得再去洗一次。 不过这次得洗凉水澡! 他走上前,伸手捂上她的眼。 林肆可没忘,开运动会之前她在操场上大胆摸自己腹肌的事情。 小姑娘也就是看着乖。其实,是个正儿八经的小皮精。 “不准乱看。”他身子往下压,声音暗哑,带着很浓的警告味儿,“更别想着给我上手摸。” 她还没成年。 他舍不得伤害她一星半点儿。 林肆的话说完,姜菀才明白他什么意思。 他不会觉得...自己刚才往他下半身看,是想要占便宜摸一把吧? 气急败坏的姜菀脸更红,抬手打落眼前的大掌,做了个手语出来。 林肆看懂了,然后气笑去捏她脸,“是谁先乱看来着?怎么还骂我流氓呢。” 姜菀继续重复刚才的手语动作,好像在对少年强调“你就是流氓”、“流氓就是你”。 粉嫩嫩的小脸,瞪着漆黑眸子生气的模样也太想让人揉一把了。 林肆忍不住逗。 他轻挑弯着唇,说,“再骂人,哥哥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真正的流氓。” 姜菀眨眨眼。 他想干嘛? 还真正的流氓? 他有本事,就真流氓一个给她看看! 也许察觉到了少女眼中不相信的目光,林肆骨子里痞野的胜负欲马上涌出来。 他钳制住她下颌,猛地朝那粉软袭过去。 生涩,轻轻地。 也甜甜的。 捕捉到少女眸子一刹恍惚,他轻咳了声,忍着唇边得逞的窃喜。 “都说了,哥哥是个流氓的。” 但也只对小仙女。 ... 国庆节的第六天,林旸海回来了。 原本已经和睦的别墅氛围,因为林旸海的出现,又开始变得死寂、阴沉起来。 姜菀能感觉到,这一次林旸海回来,是带着某种祈愿的。 比如,他知道自己在外打拼的这些年,也许赚够了钱,却也忽略了唯一的儿子,让父子关系变成一座火山,永远在不知道的节骨眼上爆发灾难。 ... 林肆最近作息都很规律,早上八点准时下楼吃老赵做的早餐。 餐桌上,姜菀看了下挂在墙上的闹钟。 已经快九点了,林肆还没起床。 林旸海时不时往楼梯处看一眼。要是以前,他在家的时候林肆这个点还不下楼吃早餐,肯定是急哄哄冲上去把人臭骂一顿。 现在,他只是看看,却一言不发。 “菀菀,最近学习怎么样啊?”林旸海问。 姜菀点点头,对着他做了手语。 林旸海愣了下神,显然是没看懂。不过他已经从许茹那儿知道了家里两个孩子最近一次模拟考的成绩。 “听你们班主任说,你这次考的不错?” 姜菀蹙了下眉,从兜里拿出手机给林旸海发信息:林叔叔,关于哥哥你要是有什么想问的事情,可以直接说的。 林旸海跟林肆还是挺像的,都是要面子的人! 不过林肆比林旸海好一些,他想知道什么从来不兜兜转转。 直接了当,酷酷的。 看到姜菀发过来的信息,林旸海讪讪侧了下头,默了会儿,问道,“叔叔是想问,林肆最近的成绩是不是也提高了啊?我看他...现在不是年纪倒数第一了。” 姜菀:是,哥哥最近学习很用功。 林旸海欣慰松开眉头,笑了,“我还听说,他...他参加了你们学校的运动会?还拿了好几块奖牌?” 姜菀:就因为这几块儿奖牌,许老师还专门给哥哥精心准备了一份礼物呢。 “什么礼物?” 姜菀:三套数学试卷。 上一秒还是好奇表情的林旸海,下一秒不厚道笑出声。 那笑声分贝还不小... “笑什么?”林肆冷着脸走下来。 他七点多就醒了。 饿醒了。 最近一段时间,生活实在是太规律的。即便他有心不想跟林旸海打照面,可他的胃却不允许...尤其是尝过老赵堪比米其林大厨的手艺之后,味蕾催促着他赶紧起床下楼吃饭。 刚才笑眯眼的林旸海,在听到林肆声音的一刹那,立马就收敛起笑容,脸色也是严肃。 姜菀看看林旸海,又看看林肆... 别扭的父子俩! 林肆走到餐桌边,没管林旸海,而是揉了下姜菀的脑袋,懒懒道,“说哥哥什么坏话呢?” 姜菀做了手语给他看。 她知道他能看懂。 林肆,“没说?哥哥可不信。” 他看餐桌上空荡荡的,又问,“老赵把没吃完的早餐收哪儿了?” 姜菀继续做手语。 林肆进了厨房,没一会儿端出来一杯豆浆,和两个叉烧包。 林旸海看着这一幕,有些傻眼。 他没继续摆脸色给林肆看,相反,不可思议地对林肆问,“你小子能看懂手语?” 林肆“嗤”他,把手里的东西搁在餐桌上,然后又把姜菀刚才做的手语一分不差照做了一遍。 “很了不起?我不仅懂,还会做。” 林旸海,“??” 姜菀,“...”可恶,被他给装到了。 ... 晚上的时候,林肆房间门被敲响。 他以为是小仙女来给自己补习数学。推开门,看到门外站着的人是谁后,林肆撇开脸,抬手就要把门阖上。 “等等。”林旸海跻身进来。 林肆看他,就站在门口等他把话说完,然后好关上门一个人清闲自在。 不过,林旸海是短时间没要走的打算。 他迈步走到林肆的书桌前,看到桌上成堆的试卷、练习题,心里复杂酸涩。 从林肆妈妈去世之后,再到林肆开始叛逆,他好像一次都没静下来跟自己儿子促膝长谈。 不是打,就是骂。 林旸海的想法很简单,趁着自己没死之前,多赚钱给儿子铺路。他觉得,依照林肆那性子,肯定是人生已经毁了。 现在回想... 最先放弃林肆的人,不正是他这个当父亲的么? “出去。”林肆把桌上的作业胡乱合起来,往旁边一丢,不想给林旸海看。 这是在赶人了。 林旸海岂能不懂林肆的意思。 可这一次,他不想再逃避了。这些天日夜颠倒忙碌,不就是为了国庆的时候回来好好陪孩子两天么? “林肆...”道歉的话就在嘴边,可林旸海又是张不开口了。 他目光一瞟,在书桌上看到了好几本和学习无关的书。但看书页的受损程度,也能判断出这书是林肆经常看的。 林旸海,“你...能不能教爸爸手语?” 林肆挑眉,像是在问林旸海为什么突然想要学手语。 “不用太难,简单一些的就好。”林旸海,“我看菀菀她还是习惯用手语。想多少了解一些...” 林肆绷着的情绪有些松动,不过松口答应的话一直没说。 那天在教务处,林旸海不分青红皂白打他的一幕还总能在时不时徘徊在眼前。 两个人的矛盾是一朝一夕积攒的,没那么容易解开。 林旸海见林肆迟迟不作声,心知肚明父子隔阂已是很深,或许...还是再也填补不好的那种。 他叹了口气。 林肆抬头看。 四十多岁的林旸海能看得出年轻英俊时的影子,不过这些年的操劳,也让他苍老了不少。 “不打扰你学习了,爸先出去。”林旸海转身,慢慢往门边走。 “等等。”林肆把人喊住。 他是情不自禁,但他也不后悔。 林肆,“把门关上。” 林旸海照做。 “想学手语?” 林旸海点点头,像个什么也不懂的小学生。 “可以教,但也不能白教。” 林旸海,“儿子你说,想要什么?只要爸能满足你的,肯定竭尽全力!” “我什么也不缺。”林肆倏然把声音压低,“我只是想知道...她为什么得了失语症。” ... 国庆节后。 “菀菀,你怎么还不换泳衣?”已经换好泳衣的段小鱼走到姜菀身边,“你不会又来例假了吧?” 姜菀摇摇头。 不知道为什么,她只要一想到上游泳课内心就很抵触。 不是抵触游泳课,而是抵触上次在游泳课上看到于斯和一个女生过分亲密的举动。 就好像... 透过那个女生,看到了似曾相识的自己。 ... 第515章 校霸的小仙女她不说话(34) 一团雾在眼前,里面包裹着的,是一条崎岖、荆棘遍布的路。 真相在那里。 要么就走进去寻,要么压下好奇放弃。 但这种放弃不是心甘情愿的,而是因为内心深处的恐惧,懦弱着放弃。 姜菀承认自己现在还算是个哑巴,可她永远不会承认自己懦弱。 桃,生在三月。 初春,不暖,亦可坚韧烂漫。 ... 换好泳衣出来,姜菀一眼看到抱着泳衣瑟缩在角落里的梁梦梦。 她脸色和唇色都有些白,看上去没有一点儿要换衣裳去上课的打算。 要是没记错,当初之所以自己会选这个课,是因为梁梦梦非要报游泳,而段小鱼被说服也跟着也报名了。 刚来班上,姜菀跟其他人也不太熟悉。想着一起上体育课多少能有个照应,她也和她们一起报了。 梁梦梦是真的喜欢游泳,听说她还在校外报名了花样游泳的辅导班。 按道理,梁梦梦这会儿应该早早就换好泳衣先去游泳馆内,然而现在...她蜷缩在换衣室外面的角落里干嘛? 姜菀清楚梁梦梦对自己有敌意,她绕开梁梦梦走到段小鱼身旁。 段小鱼,“换好了?那咱们赶紧过去吧,一会儿于老师就该点名字了。” 没人察觉到... 梁梦梦在听到“于老师”这三个字时,抱着泳衣的手臂剧烈哆嗦了一下。 姜菀轻拽住段小鱼的胳膊,没说话,指了下墙角的梁梦梦。 段小鱼努努嘴,“我也不知道她抽什么疯。刚才我还热脸贴冷屁股,巴巴凑上去关心人家呢。然后呢?人家是一句话都不说,连看都不看我。” 姜菀还想给她再比划什么,门外,不知道是谁来几句,“老师点名了,大家快点儿集合!” 段小鱼反手拉住姜菀的胳膊,“先走先走,千万别迟到!我可不想迟到了被惩罚穿泳衣做一百个蹲起。” 更衣间的女生们匆忙把自己的东西拾掇好,踩着拖鞋往游泳馆内小跑。 很快,更衣室里就只剩下了梁梦梦一个人。 她还保一直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一动不动。 口袋里的手机“嗡嗡”震了两下,她身子跟着也是颤。 手机掏出来,屏幕上有一条信息:梁同学你人呢?要是不想让那视频泄露出去,最好乖乖按照我说的做。 ... “同学们,下水之前我们先做一下热身运动。”于斯今天穿了条很骚气的紧身泳裤,在队伍里来回穿行时,让不少女生都看得羞红脸。 男生们站在最后排,面面相觑,都露出一抹鄙夷、嫌弃。 这他妈是来当游泳老师,还是来当男模的走秀的? 于斯就像是把身后的男生当成空气,爱搭不理的。有些男生动作做的很不标准,他看见也不会说一声,但是...对女生那可是大相径庭。 “同学,你手臂的位置不对,要再伸直一些。” “胸挺起来。扩胸运动,怎么能含着胸呢?” “腰别这么僵硬。来,老师帮你扶着...” 慢慢,于斯走到了姜菀面前。 他笑得一脸和善,说话的时候,声音都温柔下来,“这位,应该就是我们课堂上有些意外情况的女生了吧?” 人群里,一道女声接话,“于老师,她是高二六班的姜菀,患有失语症。” 说话的是戚玥微。 这话听着没什么毛病,落在高二六班男女生的耳朵里,偏就那么不是滋味。 失语症怎么了? 失语症碍着你全家事儿了? 高三一班的同学们皱皱眉,似乎对戚玥微的话也有很大意见。 可他们多少也习惯了。 人家是学生会主席,谁敢有不满啊? 于斯点点头,没回戚玥微的话。他一双眼睛黏在眼前穿着保守深蓝色泳衣的少女身上。 蓝色将她的皮肤衬得更光滑,细腻。 看一眼,就知道摸上去手感肯定不会差。 小姑娘长得也水灵好看,尤其是那一双乌溜溜的眼眸,跟会说话一样。 于斯是情场老手了,一眼就能看出小姑娘对自己多少有些戒备心的。 他勾起唇角,温温笑,“既然是特殊学生,老师也会特殊照顾的。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来找老师。” 于斯长得不算丑,不过姜菀再听完他的话之后,没忍住胃里的恶心,对着那张脸做了个干呕的动作。 于斯愣住,游泳馆里的学生们也低低笑出声来。 姜菀不是故意的。她只要盯着于斯那张脸,就能想起来第一节课他对着一个女生做的那暧昧动作。 她是从心理上恶心的,根本控制不住。 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的于斯僵硬扯扯唇角,强撑脸上的笑意说,“热身运动就先到这里吧,我们开始上课。” ... 球场上,高二六班跟高三一班刚打完一场5v5篮球赛,两拨人都累得不行,瘫坐在地上喝水闲聊。 高三一班,一个男生打开话匣子,带着神秘兮兮的劲儿,“给兄弟们分享个事儿!” 马烨涛好奇,“什么事儿啊?” 男生屁股在地上挪了挪,凑近他们,“就咱们篮球馆隔壁的那个新游泳老师...听说人品有问题...” 扭开瓶盖正要喝水的林肆动一滞,也朝着说话的男生递去目光。 眼瞅被校霸大佬关注,男生坐正身子,一本正经开口,“我也是听人说的...他好像前不久,跟咱们学校里的一个高二女生发生了不正当关系。” “真的假的?吹吧你!” “真的!之前他刚调来咱们学校的时候,贴吧里就人扒过他,好像说他也是刚大学毕业的,上大学那会儿,就特喜欢跟学校附近高中的女生约。骗完感情,出了关系后,就把人给甩了,换一下个。” “挖槽?这他妈不是渣男么?” 男生赶紧附和点点头,“关键是,这渣男现在当上了体育老师。还是专门负责教游泳的...” 马烨涛一拍大腿,直戳要害,“那他现在不是更容易猥亵女生了么?” “当啷——” 林肆手里的矿泉水没拿稳,先砸在他身上,又滚到地上。 矿泉水是冰的。 可也比不上他在听见“猥亵”那两个字的时候,脊骨凉透。 记忆被拖拽至那天晚上。 他跟林旸海两个人聊了很久,很久... 聊什么?聊小仙女为什么突然患上了失语症,还忘记了高一生活时的一部分记忆。 她是选择遗忘的。 忘记的,刚好就是那段被高一学科老师锁在办公室猥亵的记忆。 林肆站起来,动了动僵硬的腿,然后疯了一样开始往游泳馆的方向跑。 “肆爷,您去哪儿啊?不打球了啊?”马烨涛喊。 林肆听不见。 耳边,只有风吹过的声音。 ... 游泳课只有一个小时。 于斯上完半个小时的课之后,就开始让学生们自由活动了。 浅水池里,男生女生玩起了水上排球,段小鱼也参与在其中。 她刚才要拉着姜菀一起,姜菀以胃不舒服为借口拒绝了。 一是因为她观察到梁梦梦今天上课的情绪好像不太对,时不时总怯怯看自己一眼。二是...她想弄清楚,于斯究竟是人品真有问题,还是她自己想多了? “姜菀同学。”站在泳池边的于斯朝着姜菀招招手,让她过去。 姜菀迟疑两秒,还是走到了于斯面前,和他保持着一定距离。 “老师就想问问你,现在还感觉难受不。”他笑了下,往前逼近她,“你躲老师那么远干嘛啊?” 见她还躲,于斯佯装不满,“也不用刻意跟我保持着距离。虽然我现在身份是老师,不过也刚大学毕业不久,没比你们年龄大多少。” 姜菀费力从喉咙里面挤出几个字,“有...事?” 于斯诧异了下,“你会说话啊?应该是失语症的恢复期吧。不过有些字音说的还不是很准。” 他眉眼的笑意变得温润无害,看上去就有很强的亲和力,“要不...于哥哥教一下你?” 姜菀胃里又开始翻山倒海。 这一次不是心理上恶心,而是生理上恶心。 看着跟前穿着骚包紧身泳裤笑眯眯的男人,姜菀心里泛起冷笑。 这还真是恶心他妈给恶心开门,恶心到家了! 不用怀疑猜测了。 眼前这男人石锤就是混蛋。 准备把几个脏字送给于斯的姜菀,倏然觉得肩膀上有什么东西撞过来。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置身一片冰冷的池水中。 猝不及防,掉进游泳池前也没做热身运动。就这样,姜菀呛了水,她在池水中挣扎翻腾,旁边玩得正开心的同学们没一个人看到。 于斯没着急跳进水里救人,而是不慌不忙看着刚才把姜菀撞进水里的人。 是瑟瑟发抖的梁梦梦。 她嘴唇不停哆嗦,一副比哭还要难看的表情。 于斯先是对着她满意一笑,忽然又大声喊,像是故意要吸引所有人的注意,“梁梦梦同学,你怎么走路这么不小心啊?” 话刚落,大家才发现两米的深水区里有个娇瘦的身影。 于斯稳住几个想要跳进水里救人的男生,“同学们别冲动,这水有两米深。老师下去救人,你们去找两条干毛巾。” 说完,于斯一头扎进水里,朝着已经没力气挣扎的姜菀游过去... 于斯把姜菀带回泳池边,段小鱼立马就张开干毛巾把人给包了起来。 “菀菀,你没事儿吧?”段小鱼自责,“我刚才就应该带着你一块儿玩的,或者我陪你坐在一边儿!” 姜菀捂着胸口瘫软在地上咳嗽。 她全身上下都在使劲儿咳,可想而知刚才到底呛了多少水。估计于斯晚下去一秒钟,就要出人命了! “这样吧,大家先自由活动,我带姜菀同学去一趟医务室。”说话间,于斯蹲下身子对着姜菀伸出手,想要把人抱在怀里。 他的手掌刚碰上那柔软的腰,还没用力把人打横抱起来,后脖颈就猛地被一只大掌扼住,然后拎起。 于斯不爽的脏话都没来得及说,后背吃痛,又急又重狼狈砸在地上。 是林肆。 他不是选的篮球课么?怎么就突然出现在游泳馆了? 而且... 林肆竟然动手打了老师? 于斯四仰八叉摔在了地上,他觉得自己都快摔骨折了! “我操!”他骂了一句脏话,踉跄扶地想要站起来。 林肆把咳得浑身颤抖的姜菀交在段小鱼手里,然后根本就不给于斯站起来的机会,冲上去把人拽起来,拉近。然后曲膝,又是重重一下顶在了于斯肚子上。 于斯被这一下顶的五脏六腑都是疼,嘴里哀嚎着,还不断干呕着。 他身子刚做出弯腰的动作,又是两拳对着那毫无防范的脑袋“咣咣”砸下。 林肆疯了。 他是要把游泳老师给打死! 太突然,这老师怎么招惹到林肆了? 大家目光下意识看向段小鱼怀里的人影 少女脸色惨白,眼神还有些呆滞... 姜菀害怕的不是掉进水里,而是害怕掉水后,于斯靠近她那脑袋里突然涌现的记忆。 一样是下午,只不过地点是在教学楼的办公室。 天气很好,窗帘却被死死拉着。 还有...还有办公室的门,也被锁死了。 穿着校服的“她”被一个衣冠楚楚,还带着眼镜的男老师压在墙上。 “她”拼命反抗,还在那男老师的胳膊上狠狠咬了几口。 得来的,是一顿毒打... 也许是上天眷顾,“她”没有被那禽兽不如的老师得逞。但从那以后,“她”只要出现在学校,就会被人指指点点。 “她”哭着解释自己没有被性侵,不过没人相信。 后来,“她”不解释了,不再为自己辩解,也向那一段屈辱的记忆懦弱低头。 “她”抑郁,沉默。 再后来,她“死”了。 可爱又澄澈的灵魂死了。 这就是原主为什么会放弃这个世界的原因。 性侵,也不被相信。 “菀菀!你快点儿让林肆停手啊,他再打下去,会把人打死的!” 林肆? 她的意识被拉回...就像迷雾中燃起一抹火光,温暖又明亮。 姜菀抬眼。 少年把一身血的于斯抵在墙上,眼红红,带着戾气。 他是也许是魔鬼。 但对她来说,这一刻,他是光。 “别打了,别打了。教务主任来了——” 人群里,不知道谁喊了一句。可正对着于斯一下下挥拳的少年,就跟没听到一样,机械僵硬重复挥拳的动作。 “林肆!”教务主任走进来,眼前一幕差点儿把他原地送走,“你给我住手——” 第516章 校霸的小仙女她不说话(35) 教务主任一脸怒气冲进游泳馆。 他是在三分钟前接到办公室的投诉电话赶过来的。 是个女生,也不知道谁打的。就是说让他赶快来游泳馆,新游泳老师快要被林肆给打死了。 新游泳老师? 教务主任想了想,后脖子一阵凉。新游泳老师不是校长他表侄子么? 因为林肆的事情,校长对他已经很有意见了。要是这一次再闹个什么幺蛾子,他这七中教务主任的工作也别想要! 一路跑赶到游泳馆,入眼就先看见林肆把只穿着游泳短裤的新老师按在墙上摩擦,那拳头就跟锤子一样,又密又急砸在新老师的身上。 本以为打电话的学生是夸大其词,怎么就快要把人给打死了?等自己亲眼见过,那心是拔凉拔凉的,庆幸自己来得早。要是真慢一步,说不定今天七中是要出命案的! “林肆,你赶紧给我住手——”教务主任不是看不出少年一脸冷厉,他不敢冒然上前制止,只能插着腰在后面大喊,妄想起到什么威慑作用,让少年停手。 不过还是没什么用... 林肆就像是只会打人的机器,恨不得在于斯的身上砸出来一个窟窿。 “菀菀...”段小鱼也有些急,“林肆要是再不停手,会不会被退学处理啊?” 退学? 林肆他已经留级两年了...现在,他好不容易开始努力学习,开始抛弃曾经堕落的生活,开始有了人生的目标和理想。如果被退学,他这一个多月的努力就全白费了! 林肆是为了她才动手的。 他一定是知道自己以前经历过猥亵,更知道自己的失语症也是在那次猥亵之后患上的,所以才会反应这么大。 他是那么亮的光,应该在夜空,而不是再一次埋藏在灰尘里。 姜菀忍着猛咳过胸腔撕裂的疼,动了下唇,想要从干涩的喉咙里挤出话来。 没有声音。 连最起码的一个单字音节都没有。 姜菀:林肆,停手。 她又叫不出他的名字了。 刚才在于斯靠近过来的时候,那段让人颤栗的记忆也随之而来。这具身体骨子里,本能对那段记忆害怕,也再一次将声音拖拽进内心深处的恐惧里。 她不能说,不能用声音唤醒他。 但那又有什么关系? 她亲手带他回来。 在所有人惊恐的目光下,姜菀一步步朝着林肆走去。 于斯已经被揍的哀嚎不出声音,眼皮都是血红肿胀的,看任何东西只有一片朦胧虚影。 他隐约看到,少女慢慢走过来,小手触碰上少年掐在自己喉咙的手背上,一下下抚摸过。 接着...于斯觉得自己再一次狠狠摔在地上,不过他能喘过来气了。 林肆血迹斑斑的手掌颤了一下。 手背上,好像落下一片羽毛,轻柔柔的,抚平失去理智的情绪。 她握着他的手,翻开,指尖在他掌心一笔一划: 哥哥。 林肆眼神中的冷厉逐渐散去,他看着她,低声自嘲,“对不起...” 哥哥没有保护好你。 姜菀读懂他心里所想,摇摇头,眼中一团氤氲。 林肆,谢谢你。 真的谢谢。 ... 。“林肆!”看着少年慢慢松开的拳头,教务主任才敢慢吞往前走两步,“你到底是在干什么?啊?” 林肆沉默。 “你敢打老师??你爸上次把你带回去,就是这样教育你的?目无师长,你这辈子废了你!”教务主任看他始终一言不发,以为是心虚愧疚呢,底气和调门儿也越来越足,“你动手打于老师干嘛?再说,你不是选的篮球课么?怎么突然跑到游泳馆发疯?” 咄咄逼问声像是炮弹,对着林肆狂轰滥炸。 可他一个字都不能说。 难道要他说...地上躺着的那个混蛋对小姑娘有猥亵的心思? 那以后,小姑娘要怎么在学校里抬起头?又要遭受多少流言蜚语?一次伤害就足够了,第二次的伤害,就让他来承受! “老师问你话呢!你这是什么态度啊?”教务主任觉得眼前少年不像是愧疚,而是把自己的话当成耳旁风。 姜菀太清楚林肆在想什么。 他顾虑太多,不敢说。 但是她不怕。 这个世界,有太多女孩儿被“性侵”这两个字捂上了嘴。好像经历过一次这样的事情,就认为自己不干净,认为自己脏。 每天,在自卑和胆怯中煎熬度过。 她想说,一个人只要心灵是干净的,那才是真正的无暇。 学会坦诚,学会勇敢,学会和“自己”和解。 她不怕。 而且现在,她还想要用真相去保护他。 学校的保安已经冲了进来,一边赶紧安排把奄奄一息的于斯送进医院,一边将林肆委屈来,怕他又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 少年孑然就站在人群中央,不说话,不反抗,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教务主任被他一声不吭气得半死,“你小子到底为什么打人?老师是不是问你呢?” 这小子以前脾气是坏,经常惹事。但这一个月的表现,他还是有目共睹的。 穿校服,认真上课,积极参加学校的活动。 就连经常在校门口混的那些学生,都也被他抓进学校各送各班老实上课。 可以说,自从林肆这一个月开始有转变了,学校的治安跟学习氛围都有很大的进步。 学校不止有一个老师跟他反应,林肆同学是真的越来越惹人喜欢了。关键这好话就不能让人多夸夸?怎么就刚一个月,就出了这么大的事情! “林肆,有些话既然你不想当着我的面说,那就只能进派出所去说了。” 姜菀上前一步,把林肆挡在自己身后。她身上没手机,现在又不能说话了,只能做手语给教务主任看,希望他能读懂。 她说:林肆动手打人,是因为刚才于斯对她猥亵。他不是无缘无故打人的,是为了保护她。 教务主任看不懂,“姜菀同学你先回去。老师知道你家跟林肆家关系好,不过现在事态严重,你还是先认真学习,剩下的事情老师会处理。” 姜菀做的手语没人能看懂,只有林肆,他每个动作都看清楚了。 这傻姑娘啊。 她就没有想过,要是这件事情以后在学校传开了,她要怎么办? 距离高中毕业还有两年的时间。也就是说,她要顶着别人异样的目光负重前行两年。 “打人的原因...” “是因为我早恋。” 林肆吊儿郎当把打人的原因详细说了一遍,然后被教务主任给带走了。说是先联系家长,然后等家长到了再去派出所看这件事情怎么解决。 所有人都明白,有了派出所的介入,林肆以后想要再回来上学可能就没机会了。 他这次是彻底完了。 看着林肆远去的背影,姜菀想冲上去,可被五大三粗的保安挡的严严实实。 她突然感觉好无力。 为什么? 为什么自己不能开口说话,不能大声表达,不能救她的少年啊。 这种无力感,难道就是残疾人的悲哀么? 她无声地哭,却感觉用尽了全部力气... ... 教务处,主任端起保温杯喝了两口水,然后从抽屉里翻出两个创可贴递给林肆,“先贴上吧,别一会儿伤口感染了。” 林肆拿起桌上的创可贴,用牙把创可贴包装给撕开,哑着声音说了句“谢谢”。 主任叹了口气,“这儿没人,你打人的原因能给我老实交代了么?” 林肆冷着脸,像写着“无可奉告”四个字。 “你说你打人是因为早恋?这么牵强的借口,说出来的时候你自己信么?真把老师给当成傻子忽悠啊?” “要让我休学还是开除?”林肆把手背指关节处的伤口给贴上创可贴。 “这时候知道担心自己了?”教务主任,“你刚才打人的时候,怎么就不为自己以后做打算?还早恋?早恋就至于把人往死里打?” 林肆没再搭理他,找了个沙发一坐,不知道想什么。 “叩叩——”两道敲门声,林旸海一脸急匆从外走进来。 他先看了眼坐在沙发上的林肆,看人没什么大碍,松了口气。 “主任,林肆打的那位老师没什么事情吧?” “都是皮外伤,已经送去医院了。”教务主任恨铁不成钢斜了林肆一眼,“就是您儿子憋着不说打人的原因,一口咬定自己打人是因为早恋。” “早恋?跟谁早恋啊?” “姜菀。” 林旸海突然觉得这是个好消息啊。他有些想笑,但又不能表现出高兴的样子,憋得难受。 “老师,我儿子的脾气我还是很了解的。不去招惹他的话,他不会把人往死里打。” 坐在沙发上的林肆眼皮动了下,撩着看正为自己跟老师辩解的林旸海。 “这些我也知道。而且林肆同学这一个月的表现还是不错,我也弄不清楚怎么就出了这种事情!” “他打人之前,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教务主任想了片刻,“也没发生什么啊?就是姜菀同学上游泳课不小心被同学撞进了泳池里,而于老师刚好心把人救上来,没多久就被您儿子一个拳头,一个拳头的蹂躏。” 林旸海是个商人,思维很敏锐。 再听到那个姓于的老师跳进泳池里去救人,就抿出了一些关键线索。 “我知道了。”林旸海问,“那校方现在是怎么安排林肆?” “这事儿太大了。那个于老师还是我们学校校长的亲戚...学校已经向派出所报案了。不过考虑林肆同学还是个学生身份,我这里建议让林肆好好去给人于老师道个歉,能私了就私了。” 教务主任那边先把派出所稳住,让林旸海带着林肆尽快去跟受害人道歉,尽可能私了。 如果不能私了了,那就只能派出所介入调查。 车上林旸海握着方向盘,点了根烟。他拍了拍车座副驾驶的位置,“臭小子,来前面坐。” 林肆没动,“走吧,不是要送我去医院跟人家协商私了么?” “那你能好好道歉么?” “不能。” “...”林旸海抽了两口,猛地咳喘,“自从你妈去世之后,我就再也没抽过烟了。在一起的时候,她就总说让我戒烟,我觉得无所谓,就没戒。” 林肆静静听着。 “后来,你妈去世了...我就觉得这烟一定得戒,起码是我对她的承诺。你妈走的时候就两个心愿,一个是让我戒烟,一个是让我好好照顾你。烟,爸是戒掉了,你...爸可能没照顾好。” “儿子,跟爸说说为什么打人。只要没丧失道德底线,这一次,老爸一定挺你。” 林肆喉咙滚了两下,觉得有点儿发哽。 他看向窗外,贴着创可贴的手背蹭了下眼角,声音闷闷地,“那个姓于的不配当老师...” 林肆把事情前因后果跟林旸海说了。 他不相信任何人,唯独相信了林旸海,相信跟自己有着多年隔阂的父亲。 可这一次,他敞开心扉了。 林肆说完,车室内静了好久,然后发动机“嗡嗡”两声,车子开始发动。 “去哪儿?”林肆问。 “去医院。”林旸海把油门快踩到底了,“老爸跟你一块儿去抽死那个姓于的。” 林肆撇嘴,“得了吧。就您那老胳膊老腿的,万一折了躺在病床上,我还得伺候你。” 林旸海不爽了,“什么叫老胳膊老腿儿?你爸年轻的时候,跟别人打架也厉害着呢!” 林肆突然笑了出来,“是。要不然我姜叔叔也不会给你起个‘疯狗林’的外号。” “你姜叔怎么什么都跟你说?他还叫‘鼻涕姜’呢,动不动被人欺负就哭鼻子。也不知道他后来是怎么当上刑警的。” ... 林肆没有跟于斯和解,他主动去了派出所报案。办案人刚好是熟悉他的老孟。 老孟明白林肆的意思。学校里出现有老师猥亵女学生的情况,只不过手里没有证据,不能直接让警察把那个老师给抓了。而且...他不希望受害的女生身份被曝光,因为那个女生之前被猥亵过一次,已经患有重度抑郁和失语症。 老孟有些头疼。 如果有能直接捅破那个老师是变态的证据还好办一些。 ... 林肆已经三天没有上过学了。 姜菀这几天也没见过他。 他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问谁都不说。 学校里,林肆发疯打老师的事情被传的沸沸扬扬。更有人说,林肆有精神病,情绪不稳定就打人。 林肆到底怎么样,高二六班全体都清楚。 马烨涛跟江白还有岳佳俊都发话了,学他们可以不上,敢说林肆是精神病,是疯子的,见一个揍一个。 高二六班也是这个态度。不惹事,但也绝对不怕事。 打人是不对,但这几天还有一个传闻...说那个游泳老师其实是个专门猥亵女学生的变态。 贴吧里有贴子。贴子一开,很多以前的受害者纷纷匿名举报于斯,只不过因为是匿名,没能引起学校的重视。 早自习下课,许茹走进班里数人头,扫了一眼后,看向班长问,“梁梦梦呢?又请假了?” 第517章 校霸的小仙女她不说话(36) “梦梦,妈妈去上夜班了。冰箱里有吃的东西,你饿了可以拿出来热热吃。” 门关上,偌大的房间陷于安静。 听到屋里不再有动静,梁梦梦推开门走出来。 她披头散发,黑眼圈也很深。 走到冰箱前,伸手去开冰箱门,看到里面堆满自己喜欢吃的东西时,她用力咬住了唇。 手腕上,有好几道裸露着血肉的伤口。 她割腕。 如果不是因为妈妈,或许昨天晚上她割腕的时候,伤口还会更深一些,直到自己冰凉的身体被人发现。 呜咽的啜泣声在房间里响起,过了片刻,又被门外的敲门声打断。 梁梦梦以为是自己妈妈忘带钥匙又拐回来了,她手忙脚乱抹干净眼泪,走到门前去开门。 “妈妈,你...”看到门外的两个人,梁梦梦愣住,“怎么是你们?” 姜菀和段小鱼一人抱着一大兜零食站在门口。 姜菀用胳膊肘碰了碰段小鱼,让她开口说话。 段小鱼讪讪看着梁梦梦,突然语塞,又突然好多话想说。 少女的青春里,或许总有吵吵闹闹。 吵了,闹了,打不散的才是能共度余生的好友。 这话,是姜菀在来的路上打字给段小鱼看的。 “你...”段小鱼眼神乱瞟,声音也是飘的,“你怎么好久没去学校啊?” 问完话,段小鱼忙把手里的零食袋子往脸前一挡,“买了点儿你喜欢吃的,来看看你。” 梁梦梦看着门口的两个人,又看了眼满袋子的零食,蓦地,一头扎进段小鱼的怀里痛哭起来。 她委屈,害怕,自责也无可奈何。 她虽然怪姜菀的到来分走了段小鱼和自己的感情,但她并不想做伤害她的事情,更不想把同班同学林肆害去坐牢。 “进屋说,咱们先进屋里去!”段小鱼把把零食交给姜菀,扶着梁梦梦进屋,坐在沙发上,任由梁梦梦抱着自己嚎啕大哭。 梁梦梦哭着,姜菀和段小鱼都不说话,安静陪着她。 等人情绪渐渐稳定下来,姜菀给段小鱼发了微信过去:让她跟我聊聊吧。 段小鱼拍拍梁梦梦的肩膀,说,“梦梦,姜菀有事情想跟你聊。” 梁梦梦抽噎着鼻子坐起身,“聊...聊什么?” 姜菀知道自己现在的失语症比以前更严重,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她只能打字给梁梦梦看:我想跟你聊聊于斯。 梁梦梦打了个激灵,一瞬间就把脑袋给埋下去了。 显然,她很抵触。 梁梦梦抿紧唇。 姜菀:学校里那个匿名举报于斯的贴子,应该也是你开的吧。 姜菀:于斯现在恢复的差不多了,但就是赖在医院不走,也不跟林肆和解。 姜菀:梦梦,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得失语症么? 梁梦梦看完这几段话之后,双手已经死死攥紧,手背都因为过度用力变得苍白。 她还在忍耐,又不甘于忍耐。 段小鱼伸出两手,一手握着梁梦梦,一手握着姜菀, 姜菀:梦梦,别把事情想得那么可怕。无声的懦弱,纵容恶魔继续犯罪才是可怕的。不要轻易放弃自己,否定自己。 梁梦梦捂着脸,放肆地哭,“那天我东西忘在了游泳馆,后来去取的时候...就听到了戚玥微跟他的对话。 “姜菀,我真的不想害你跟林肆的,但是我有被逼的没办法。戚玥微说,如果我敢把这些事情说出去,她立马就把视频放到论坛上。于斯被打了马赛克,但我的脸却是清清楚楚能被人看到的。” “我害怕,我真的害怕那视频被人看到。” 第518章 校霸的小仙女她不说话(38) 在姜菀和梁梦梦都站出来指控于斯是变态后,不到一个小时,派出所的警察就来到学校把于斯还有戚玥微一起带上了警车。 事情发酵,在网络上散播的极快。 微博话题有几个热门很快上了热搜: #但愿每一个女孩儿都是被上帝亲吻过的天使# #不要害怕猥亵,不要被恐惧捂上嘴巴# #女子防身术学习# #沪城七中# #失语症少女的自救和勇敢# 林肆看着网络上那些铺天盖地的新闻,心里撕裂疼起来。 她真的比自己想象中要坚强勇敢,也真的像个小仙女一样善良。这些话说出口,今后要承受的东西数不胜数,可她还是站出来向“黑暗”宣战。 林肆把手机丢回给老孟,抄起沙发上的外套走出老孟办公室。 老孟在他后面喊,“林肆!你还没刷牙洗脸呢,还有你脸上...” “砰”,门关上了,也把老孟后半句话挡在门内,“你脸上有眼屎——” ... 大礼堂会议以一场闹剧结束,高二六班都没等教务主任说解散,各个疯跑回班。推开教室的门,两个女生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面颊带笑看向门外的同学。 窗户是大开,浅蓝色的窗帘被风吹拂成海浪的裙摆模样。窗外,是一颗很大的老榕树,树梢站着几只叽喳的小鸟,它们东张西望,好奇也目眺远方。 风凉凉的,很舒服。吹进教室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高二六班集体都莫名想哭。 女生是最先忍不住的,一个个冲进来,有的抱着姜菀,又的抱着梁梦梦。 两拨人都哭成一团。 她们没经历过这些事情,不能感同身受,但也绝对钦佩姜菀和梁梦梦的勇气。 马烨涛带着男生也走进班,“咱们班女生都放心!要是以后有人敢欺负你们,我小马哥绝对第一个带头冲锋。” 他话刚说完,后脑勺就被一只大掌拍了个巴掌。 身后,少年声音懒倦,还有些漫不经心的痞劲儿,“你给老子好好学习吧。这种带头打架的事儿,还轮不到你冲锋陷阵。” 高二六班的人都一怔,接着齐刷刷往马烨涛身后看过去。 是校霸大佬回来了! 姜菀看着那张熟悉的脸,咬咬唇,小鼻子抽抽起来。 他瘦了。 不仅瘦了,下颌还生了些胡渣出来。 不过...好像是更酷了一点。 “让让。” 马烨涛贼有眼力劲儿的让开。 围着姜菀的那些女生也慢慢给林肆让开了一条道。 大家都知道,当初林肆给出打于斯的原因是因为他说自己早恋,喜欢姜菀,看不惯于斯跳水救自己女朋友。在老师眼里,都是认为林肆说谎,打人是另有隐情。 高二六班各个是门儿清,肆爷就是对软萌的菀菀有那种意思。 姜菀抬着头看林肆,脸上的鼻涕和眼泪都还没擦掉。 她刚才也哭得稀里哗啦,因为没想到班上的同学都能这么温暖。 她想,也许这个世界存在着黑暗和阴霾,但她仍相信光亮能驱散黑暗,阳光能穿破阴霾。 少年伸手,把她脸上的黏糊糊给擦掉,板着脸逐字逐句,“长大了,做什么事情也不知道跟大人商量了是么?” 大人? 姜菀目露诧异。 “你十五,未成年。” 他一句话,瞬间让她哑口无言。 林肆坐在她身旁的空位上,凑近,压低声,“先记账,等你成年了一块收拾。” 第519章 校霸的小仙女她不说话(39) “许老师,我很同情你们班两位女生的遭遇。但是关于林肆当时承认自己的早恋的事情,我希望也能引起你的重视。”教务主任对着坐在办公桌前的许茹说到,“你们班上的姜菀同学,这一次期中考试的成绩在前五内。这样的分数,将来上重点学府没有一点问题。” “可要是...” 许茹垂眸,“主任,有什么话你就直截了当的说吧。” “我是担心这青春期的男女生会意气用事。你说...万一两个人哪天闹别扭闹掰了,这不是等于毁了两个孩子的前途么?” “这件事情我也有一直考虑过。可我总觉得,林肆和姜菀是相辅相成的,两个人相互影响,变得越来越好。要是强行把两个人分开,可能还会适得其反...” 主任仔细一想,觉得许茹的话也很有道理。 他犯了苦恼。 最后叹了口气,让许茹自己跟林肆好好聊一下。 ... 下午上第一节课前,许茹进班把林肆给喊到了办公室。 “坐吧。”许茹给了林肆一个凳子。 “我站着就行。”林肆没坐,规规矩矩站在许茹办公桌的旁边。 许茹喝了口热茶,一脸欣慰,“你小子可从来没这么老实过。要是刚进七中能这么乖,估计今年也该上大学了...” 大学。 这两个字对林肆来说还是很陌生的。 很多孩子从初中起,就已经选好要为之奋斗的大学。而林肆,他是从来没有想过的,也根本没了解过。 “林肆,你现在变化真的很大。光是学习态度这一点,老师就要表扬你。”许茹看了沉默不语的少年一眼,话锋突然变得犀利,“你能告诉老师,你是为了什么而学习的么?” 为了什么而...学习? 林肆没想过。 他只是觉得,如果自己学习成绩好一些,小姑娘应该会更喜欢自己的吧。 许茹看出他眼神里的恍惚,一语帮他戳破,“你做出改变,应该是希望自己能和喜欢的人相配吧。” “姜菀这次的期中考试成绩是712,其实她可以拿更高的分数。”许茹蹙了下眉,“老师从来不认为学习成绩能决定一个孩子的一切,但你们两个人现在的差距确实有些大了...” 许茹把一份期中成绩单拿给林肆看。 姜菀的名字在最上端,他的名字...在最底下。 “林肆,学校的意思是让你跟姜菀在高考前分班。姜菀还留在高二六班,你要去高二九班。” 林肆同意了。 从办公室出来,林肆又看了一眼自己的成绩排名。 962名,258分。 够上个大专。 他理解许茹,也知道许茹其实是在为小姑娘考虑。他不能太自私,不能把自己的喜欢当成拖累她的负担。 林肆往回班的路上走,能看出少年眼中曾经的意气风发,这会儿全成了落寞。 手腕一软,绵绵小手将他拉进了空无一人的楼道里。 她轻轻攥着他校服衬衣两侧,脑袋刚好在他胸口前。 “我可能要转班了...” 姜菀点点头。 她知道,林肆刚被许茹叫走,她就拜托马烨涛帮忙去探口风了。 “好好学习。”林肆揉她脑袋,动作很轻。 姜菀失语症比以前略微严重了一些,不能说话。她在他掌心塞了个小纸条。 打开,上面写: 林肆,我们一起考大学吧。 ... 第520章 校霸的小仙女她不说话(40) 又是一年夏末初秋,开学季让b大变得很热闹。 “姜菀,你们校宣传部今天是不是要同一去接新生啊?”室友许妙妙问。 姜菀换了身衣服,正在化妆镜前给自己涂抹口红,“是啊,一会儿就要集合了。” “那中午我们去吃鸡公煲,还要不要等着你一起?” “不用了,我中午应该也不会回来吃饭。” 许妙妙一拍床板,从上铺坐起来,兴致勃勃就问了,“对啊!你那个高中小男朋友,今天不也是入学么?” 什么叫...小小男朋友? 姜菀觉得要是林肆听到这句话,一定是会偷着乐的。明明比她大将近三岁,因为高中留级了三年,就被人当成甜美多汁的小鲜肉。 姜菀去年高考,以723的高分被b大录取。而林肆,也许是基础知识太过薄弱,悬梁刺股一年,还是只能考到452分,想要被b大录取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姜菀有劝他,可以考同一个城市的其他学校。 林肆不同意,打定主意要再复读一年。 算是功夫不负有心人吧,b大这种老牌名校,还真让他给考上了。 手机一响,是学生会的同学来催。 “我下楼了。”姜菀换好鞋,拎包出了门。 ... “各位新生,金融、电气、物流...通通来右侧排队签到。后面的同学,你们不要再往前挤了啊。疫情期间,注意保持距离!” 姜菀也没料到自己会被分来做这么繁复的工作。 她理想的工作是迎宾,给新生指指路。 姜菀一直埋头核对新生的信息,如果她抬头望人群后看一眼,就知道一共十个排队的点,只有她这一队人是最多的。 “姜菀姜菀!”身旁同部门的成员轻轻拉住姜菀的胳膊,“你们这一队后面,有个超级帅的男生哦~” 这话,姜菀一上午听了不下百八十遍。 她每次抬头去看,就感觉是挺普通的一张脸,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对着林肆那张脸看久了,对其他帅哥怎么看就看不顺眼。 姜菀“嗯嗯”应了两声,忙着根本连头的抬不起来。 她刚才给林肆发了个信息,门他有没有从宾馆出来赶紧来学校报到。 林肆没回,姜菀忙着忙着,也就没时间去看手机。 “下一个,姓名学号,哪个学院的?” “林子阳,0,设计学院的。” 姜菀核对完信息,然后告诉他设计学院的方向,埋头像是流水线工人一样,“下一个。” 修长白皙的一只手映入姜菀眼前。 姜菀愣了下神,觉得这手还算能看得顺眼。她头也不抬,问,“姓名学号。还有,说一下自己是哪个学院的。” “林肆,小树林里放肆的林肆。学号...我忘记了,不过我女朋友应该是记得的。学院是工商管理,是我女朋友跟我爸逼着我报的。” 姜菀气笑了。 谁逼他了?他们只是给他个建议而已! “学姐,能开始审核我的信息了么?”少年短发,眉目深邃,笑起来的时候,眼里会有浓郁的痞味儿,不过却满眼都是她。 “林学弟,欢迎你来b大~” “姜学姐,我们来日方长。” 九月的天,不是热的,也不是凉的。 是甜的。 只属于那段青春年少。 ... 第521章 网游老公是我的直男教授(1) 姜菀刚端着一杯咖啡进屋,表弟姜梓芽“扑通”一声从电脑桌前站起来,笔挺挺跪在了她跟前。 “姐!我错了!”姜梓芽哭丧着脸,双手抱头求饶。 姜菀把咖啡放在桌上,一脸莫名其妙,“怎么了?游戏掉级了?” 姜梓芽怯怯摇头。 “武器坏了?” “也不是...” “那就是宠物受伤了呗?吃根仙灵草就没事儿了。” 姜梓芽缩着脖子,指了下电脑上满屏飞的红色解缘铃,“你被强行解了姻缘...用咱们平常说的话,就是你被踹了,离婚了。” 《画楼》是一款新出的古风武侠类网游。游戏画风巨好,可选择角色职业繁多,游戏的自由度也是目前市面上所有网游中最高的一款,因此游戏一上线,就广受追捧,光是常在的活跃用户都已经破了两千万。 姜菀看着冒红光的“解缘铃”逐渐散去,屏幕上也出现了一个身穿鎏金紫袍,手握两把薄刃的女性隐客。 捏脸和身材是相当完美的,看上去跟屋子里的姜菀还有几分相似。 “知道了。”姜菀没管跪在地上的姜梓芽,径直走到电脑桌前坐下。 姜梓芽站起来凑过去,跟机关枪一样,开始跟姜菀告状,“我也不知道那个人就是姐夫...我以为邀我的就是个路人玩家,刚好也要打那个副本就同意了。不过我敢说,姐夫这人绝对不地道,刚才下副本,他好像还带了你们帮派的一个女玩家。” “姜梓芽,你还回不回家了?明天你高中开学你不知道么?” 听到自家老妈那“狮子吼”姜梓芽打了个激灵,小声对着姜菀说,“姐,我先回家了啊!你等我国庆放假了再来找你玩,希望到时候你能找个人品好点儿的姐夫~” 姜菀把他没喝完的可乐扔过去,“都害我离过一次婚了,还准备再害我一次?人家姜子牙都是收妖的,你这盗版是专门来坏人姻缘的!” 姜梓芽不好意思“嘿嘿”笑了两声,鼠窜从姜菀房间溜走了。 人一消失,房间顿时就安静了下来。 姜菀喝了口咖啡,一手操控着鼠标,一手托着下巴开始看自己被“离婚”的前因后果。 一个小时前,她在外面陪父母跟叔叔婶婶唠嗑聊天,姜梓芽一直都想玩这个游戏,因为是高中生了,家人管他很严,也没玩成。难得今天来姜菀她家,姜菀就把自己的游戏账号借给那臭小子玩了。 刚上线,就被游戏里的情侣邀请去打帮派副本任务。姜梓芽对游戏还是有挺高的天赋,梦想都是当个游戏主播。可他几乎没玩过这个游戏,操作太烂了,被人嫌弃。 看了一下游戏数据...五个人的副本,他才打了百分之7的输出,还是用高爆高输的隐客。 副本没过,帮派其他人的武器和宠物都受损了,这矛头自然也推在了“她”身上。 只不过,让姜菀没想到的是...真正“离婚”的导火索,是自己,不...应该是姜梓芽那个臭小子跟她游戏情侣的聊天对话: 云帆济沧海:你今天晚上怎么回事儿?打的乱七八糟,不解小怪,一点儿输出也没有。 菀菀小桃气:你再教我做事儿? 云帆济沧海:?? 云帆济沧海:你看一下蔓蔓,人家一个琴师都比你伤害高。 菀菀小桃气:老子乐意?还蔓蔓,拿来把你! 云帆济沧海:神经了吧?还是吃错药了? 姜梓芽那本身就是个皮猴,还是个活脱脱的嘴强王者。你骂他一句,他能还你十句。 然后...姜菀把“菀菀小桃气”连着给“云帆济沧海”发过去的五条语音都听完了。 菀菀小桃气:吃你妈!把你妈裹上鸡蛋液面包糠,油锅一炸,隔壁老王都馋哭了。 菀菀小桃气:老子没输出怎么了?老子用一个月没洗过的脚玩的,熏死你。 菀菀小桃气:还蔓蔓?哎呦喂,爷吐了! 菀菀小桃气:再说了,我跟你熟么我?你这男的娘们唧唧,人妖吧你? 菀菀小桃气:哈哈哈哈~ 聊天终止在姜梓芽最后那魔性的笑声里。 “云帆济沧海”也不回复了,直接花了五百灵石强行跟“菀菀小桃气”解除了侠侣关系。 姜菀盯着屏幕冷笑两声,把桌上的手机拿出来,给姜梓芽拨通了电话过去。 “喂!老姐有啥吩咐?” “下次见面,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说完,在姜梓芽瑟瑟发抖的呼吸声中,姜菀把电话挂了。 看着游戏世界窗口疯狂刷“菀菀小桃气是人妖”、“菀菀小桃气是抠脚大汉”这些话,姜菀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第522章 网游老公是我的直男教授(2) 侠客“菀菀小桃气”已被“云帆济沧海”解除侠侣关系。 侠客“菀菀小桃气”已被踢出“云海潮汐”帮派。 侠客“云帆济沧海”已对“菀菀小桃气”下追杀令,赏金一千灵石。 在“画楼”这款游戏中,一灵石就是一软妹币,一千灵石,那就是金灿灿的一千块钱啊。关键是,“云帆济沧海”直接在追杀榜上下单了十次追杀令,每次的金额也都是一样的。 这样算算,就是要把“菀菀小桃气”给杀十次! 一万块钱!! 姜菀没想到,段云帆这渣男还挺舍得为她花钱的。 渣男段云帆跟原主是高中同学。原主长相跟身材都不差,唯独就是皮肤差了些,敏感痘肌。 因为皮肤差,总是一脸痘痘,她就经常戴个大眼镜框把脸遮住一些,可痘痘还是能被看得一清二楚。 原主经常在学校被同学喊“四眼蛤蟆怪”,可她也跟所有青春期的女生们一样,暗恋校草段云帆。 努力上大学,跟他一个学校,却始终不敢表白... 机缘巧合之下,她打听到了喜欢的男神在玩一款名叫“画楼”的游戏。 原主也开始玩,偷偷混到渣男建立的帮派里。到底渣男是渣男,广撒网,慢捞鱼。 段云帆几乎跟帮派里的女玩家都有说不清的暧昧关系,跟原主也一样... 原主傻乎乎还以为段云帆喜欢自己,鼓起勇气在网上告白,因为打游戏技术太烂被嫌弃了。为此,原主开始不分昼夜打游戏,提升自己的技术。 暑假一两个月过去,技术是提升了,就是人...心梗没了。 死后,原主总算也看清段云帆是个渣男,不甘心就这样死了,才让桃花妖神附体,替自己重新活。 任务三: 1,对渣男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 2,在游戏里,用高端操作狠虐渣男。 3,攻略游戏里,和现实生活里的大佬。 因为第一个和第二个任务,姜菀这段时间苦练技术。做帮派任务,比干饭都积极,恰好,还成功引起了渣男注意。 跟渣男暧昧了有一个星期,两个人也结为侠侣。 眼看着感情就要稳定下来,今天被姜梓芽那小子一搅和...玩完。 她成了游戏里的人妖、抠脚大汉,纹身肌肉男? 而且还上了追杀榜!!! 追杀榜会张贴一周,如果没追杀到人,系统会自动取消对玩家的追杀。但要是有想杀了人再去找“云帆济沧海”领奖励的玩家,估计也大有人在。 也就是说,接下来的姜菀要面对的是无休止的追杀。 估计现在她开麦说话,也会被人当成用了变声器... 姜菀玩的职业是隐客,自带隐身技能。想找寻到她的话,需要在商城里花十个灵石买搜魂香。被使用搜魂香的玩家,系统会对使用搜魂香的玩家自动报点。 刚才,游戏满世界都是骂她的消息,这会儿全成了报她点的消息。 风吹蛋蛋凉:人妖在血庭湖的西南杨柳上蹲着呢,兄弟们冲鸭!! 我的老婆不在家:杀人妖!!麻蛋,老子最讨厌游戏人妖了。 眼看位置暴露,姜菀觉得逃也逃不了,干脆先下线了。 第523章 网游老公是我的直男教授(3) 关掉游戏的姜菀去洗手间洗澡。 一个小时后,她裹着浴巾站在浴镜前护肤。 脸上没有痘痘了,可还是能看到一些痘印在。 之所以脸上会容易出痘痘,是因为皮肤油水不均衡,油脂分泌太多,会堵塞毛孔,从而发炎长痘痘。 如果不想长痘痘,定期一定要做一次清洁面膜。 姜菀先给脸上补了下水,然后涂抹白泥面膜。等十五分钟过了,把白泥面膜吸掉,又敷了层消炎的金盏花面膜。 现在的她,皮肤状态比以前好多了。素颜还能看到一些痘印,化了妆之后,那是一点儿就看不出来了。 姜菀敷着面膜躺在床上,似想到了什么,她拿起手机点进学校的官网看了眼... ... 暑假过完,s大正常开学。 今天是开学的第一堂课,计算机系的大教室已经快坐不下人了。就连教室两边的过道楼梯,也坐的全是人。 “菀菀,看来咱们新教授的来头不小啊!你瞅瞅,咱们计算机四届女生加起来,估计都没现在教室里坐着女生多。”室友吴语珊凑在姜菀耳朵旁嘀咕。 姜菀觉得室友这话是一点儿不夸张...她鼻子里全是各种味道的香水,杂糅在一起,让人头晕。 “听说新教授是从国外回来的。硅谷给他开了年薪过亿,人家想也没想,毅然决然回国教书!啧啧啧,这魄力!” 吴语珊的话刚说完,就听教室外传来沉稳有力的脚步声。 清徐缓缓。 一步步走近。 男人一身利落的黑色西装,头发微短一些,露出光洁的额头,和清隽如玉的一张脸。 很让人有记忆点的长相。 像是君子兰,矜贵儒雅,也带着一丝凛冽。 男人站上讲台,把公文包放好,抬手又松了下领带。 教室里,抽气声是此起彼伏的。 姜菀甚至还能听到吸溜口水的声音。 这长相,这身材,这气质... 馋哭了啊! 男人看了一眼满教室的人,不动声色蹙了下眉,没多说什么,开始做自我介绍,“时让,计算机系的编程教授。” 他的介绍干净简短,不像其他新老师那样五花八门的,费尽心思想要在第一堂课上给同学们一个好印象。 不过,在时让的介绍话音落下后,教室依旧爆发出快要冒火星子的掌声。 姜菀盯着时让看了会儿,扪心自问...这也不像是反派啊? 系统小桃子懒洋洋地回答她,“对女人来说,他就是反派。” 姜菀不理解。 桃子在妖识里回答,“等以后您就知道了...” 姜菀知道时让也玩《画楼》那款网友,她还知道,游戏里的第一高手“食让”就是他。 只不过,食让太过神秘,除了能在游戏里的排行榜上看到他,其余的地方,几乎是见不到人。 姜菀在游戏里加过时让的好友,系统提示:玩家“食让”禁止添加好友。 就是这么的狂... 一节课,姜菀上的有些恍恍惚惚,不在状态。 自从被姜梓芽狠狠坑了一把之后,她现在想起《画楼》就头疼的要死。 一周之后,追杀令时效过了,姜菀战战兢兢地登录游戏... 第524章 网游老公是我的直男教授(4) 游戏里的紫袍女隐捏脸是相当漂亮,明艳动人,眼眸也是墨紫色,透着一些流光,气质带着妩媚。 犹豫再三,姜菀点击“确认”,登录了游戏。 玩家刚上线,都会有一个小时的安全保护时间。等这一个小时过了,就可以自动承受其他玩家的攻击。 跳过加载游戏的动画,姜菀直接回到原来下线的登录点。 血庭湖的杨柳树上。 她切换角度低头一看...好家伙,树底下密密麻麻全都是人。 登录连五秒钟都没到,游戏世界窗口又再报她的点。 天秤的秤砣不见了:人妖上线了!!快通知沧海大佬来杀人。 蔓蔓有枝:沧海还没上线,我给他发个信息吧~ 别拍我底裤:嫂子好,嫂子吃过饭了嘛? 蔓蔓有枝:嗯嗯(可爱jpg) 洗刷刷:嫂子好软啊! 人妖司马:沧海以前肯定是眼神不好,帮派里放着蔓蔓这样的软妹不撩,咋就看上个人妖啊! 消息又满屏飞,直到系统出现一条提示:江湖第二高手“云帆济沧海”上线。 姜菀撇撇嘴,渣男还挺骚包的。 云帆济沧海:云海潮汐的人先帮我把人给绑了,报点给我。 下面,一堆云海潮汐帮派的玩家开始疯狂在世界上刷姜菀的位置点。 姜菀不能动。 她上线第一秒,就已经被人给捆住了,连隐身都用不了。 不到一分钟,屏幕上密密麻麻的人影开始挪出宽敞的位置。 段云帆来了。 还是骑着神兽麒麟来的。 黑色龙纹的修身直裾,头发用金冠束起,看上去确实是飒爽英俊。 云帆济沧海:你说。是自己把仓库里的东西全都扔出来,包括你那把传说薄刃的武器,还是要我把你给轮白。 轮白,也就是将人杀到一级,从新手村重新修炼。 这个过程,起码得要好几个月。 菀菀小桃气:有没有第三个办法啊? 云帆济沧海:第三个办法?有啊,你卸游戏,或者重新建个小号。 这不就跟重来一样么... 姜菀给段云帆发私信过去:我真不是人妖啊...要不我给你个手机号码,你打过来我们聊? 云帆济沧海:真当我傻?现在变音器弄得跟真的一样。你要是想证明自己不是人妖,就开个视频。 那不肯定不行。 姜菀不能让段云帆知道自己就是他以前的同学。更何况,她现在脸上的痘印都还没消掉,万一让段云帆看到,自己想要完成任务就更难了。 菀菀小桃气:我摄像头坏了,能不能不视频? 系统提示:玩家“菀菀小桃气”的上线保护系统已到时间。 接下来,她就看到自己的游戏角色开始疯狂掉血。 隐客这个职业爆发强,伤害高,唯一致命的缺点,就是太脆了。 血条少的可怜。 姜菀一边疯狂躲技能,一边给自己加血。 可耐不住段云帆那边有一个帮派撑场子。 她被人一刀刀砍,一个个技能往身上砸。 就在血条剩下最后一丝丝的时候,头顶上倏然出现一把油纸伞。 伞面白如绸缎,伞骨云纹雕玉。 那伞在姜菀头顶缓慢旋转,挡下了成百上千人的伤害技能。 附近消息里,不知道哪个玩家来了句: 卧槽!!这是...玉骨修罗伞?食让在附近? 第525章 网游老公是我的直男教授(5) 玉骨修罗伞。 这是《画楼》里目前仅有的一件神器。想要拿到获得神器的任务,需要先在游戏中的神匠npc那里刷满好感度。好感度刷满,神匠会给你一份获取神器的线索,能不能参悟出,那就又是一回事儿了。 很多玩家在神匠那里可能好感度是刷满了,可拿到线索之后,都不明白线索的信息。 “玉骨修罗伞”作为目前游戏里唯一的神器,自然被游戏里的高阶玩家熟悉。 看着那把白绸油纸伞立在半空中形成的一个穹顶弧光,所有玩家是艳羡,也是兴奋。 他们以前只听说过神器,却根本一次没看见过。 神器就是神器啊,这防护和反伤就一个字:绝! 修罗伞一出,刚才对姜菀动手的那些玩家都不敢再用技能。一是怕被神器的保护弧光反伤,二是摸不清食让出手的态度。 伞在这儿,主人也一定离的不远。 云帆济沧海:食让?你不会要保这个人妖吧? 云帆济沧海:这事儿跟你没关系。就算你是第一高手,有神器,可我们云海潮汐也是不怕事儿的。 脑袋上顶着“云海潮汐”这四个字的玩家们都不敢吱声。 要是其他人,他们肯定不怕啊...可跟前这位是谁?大神中的大神,大佬里的大佬,稍微动动鼠标键盘,估计就能把他们所有人都轮白了。 云帆济沧海一连发了好几条消息,可附近消息中,迟迟不见食让冒泡。 段云帆还以为是自己这边儿的阵仗把那第一高手吓住了,正要用法术把那神器的保护弧光打碎,倏见伞骨一道金光骤亮,伞面旋地飞快,那一道道金光全砸在了“云帆济沧海”的身上。 段云帆坐在电脑桌前,就看着自己的游戏人物,从满血直接变成了丝血。 要是这时候有人偷偷背后给他来一刀,他就得直接被砍掉一级。 花了一百灵石在商城里买了瓶千金散,勉强把血条恢复到三分之二。 段云帆有点儿闹了,手指用力在键盘上敲打,正要把脏话按下回车键发出来,附近消息里弹出让人心悸的角色名。 食让:带人去一边杀。 食让:不要影响我下本。 《画楼》的老玩家都知道血庭湖有个变态级的副本。 血龙王的蛟珠。 这个本几乎没人敢打,因为血龙王的伤害太高,挨着就必死。 今天是周末,刚好是血龙王刷新的日子。 这个本也神奇,如果守着的人太多,就不会开启下副本的传送门。 要不是为了抓“菀菀小桃气”这个人妖,谁愿意来血庭胡这鸟不拉屎的地方? 姜菀一直看着自己头顶撑开的修罗伞,她刚感觉希望曙光将近在自己身上,现在...碎了一地,稀碎的。 原来时让不是有意救她,想把她赶走别妨碍他刷怪才是真的! 远处,一身白衣的男子撑伞走来。 伞面挡住他的脸,让人看不清。但那头顶上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却让人看得无比清楚。 食让。 《画楼》中的第一高手。 白袍,白伞。 干净清冽,如松雪劲拔,给人浓浓的威严感。 云帆济沧海:把人绑了带到城郊杀去。 别拍我底裤:好的老大,我来绑!! 眼看绑人的技能就要叠在姜菀身上,她倏然隐身,猛地用加速技能靠近食让。 食让怕惊动血庭湖的龙王,不敢再用杀招,只能防御。 不过他想错了... 一身紫衣的女隐蓦地抱上他大腿,附近消息也随之发了出来。 菀菀小桃气:大神救救人家呀,人家真不是人妖~只要您救了小女子,小女子愿意以身相许的~ 食让抬伞,伤害的技能毫不犹豫就要往女隐身上堆。 系统提示:侠客“菀菀小桃气”对“食让”使用锁魂幡,两小时内,两位玩家不能分开超过10m距离。 姜菀也是被逼的没办法。 她要是不对食让使用锁魂幡,今天要么手里这把传说武器爆被爆掉,要么就是直接在新手村复活。 两样她都不满意。 思来想去,就只能对大神用强了。锁魂幡一用,两个人就两小时不能分开。 算算时间,血龙王副本也是要开启了,要是这里还围这么多人,副本就不能刷新,食让就不会开心~ 有不少玩家看到“菀菀小桃气”对“食让”使用了锁魂幡,知道今天肯定抓不到人,悻悻离去。 很快,血庭湖就只剩下云海潮汐帮派的几十号人。 云帆济沧海:今天算你这人妖运气好,等下一次上线,直接送你回新手村。 段云帆也不想跟食让起冲突。真要把人惹恼了,说不定被轮白的还是自己。 要是有神器...说不定他还能跟食让在天雪巅大战一场。 云帆济沧海离开的时候,还是跨上了自己那头雄赳赳的麒麟坐骑。明明该是让人感觉很拉风的画面,姜菀却觉得土掉渣。 对比人家食让一身白衣款款,那才是高手该有的缥缈姿态。 转眼间,血庭湖只剩下了姜菀跟时让两个人。 她还保持着抱大腿的动作。 反正用了锁魂幡,两个小时之内,时让都不能把她推开。 食让:抱够了么? 菀菀小桃气:没够~多抱一会儿,让我吸吸欧气! 她耍无赖。 时让估计是第一次在游戏里见这种对他死缠烂打的游戏玩家,好久都没说一句话。 他不吭声,姜菀就装傻,反正宁死都不松手。 直到血庭湖的湖面上开始风浪汹涌,湖水中心位形成了一个向下的漩涡。 血龙王副本已经开了。 食让:锁魂幡能解么? 菀菀小桃气:不能解!我们锁死了~ 过了有一会儿,食让在附近消息里又发了一条信息:我要下本了。进到里面我不会管你,掉多少级,看你造化。 不等姜菀打字说话,确定的权利就已经被剥夺了。 她看着屏幕上满是血水的游戏加载动画,就知道自己已经被时让带进了副本里。 食让:先把手松开。 姜菀赶紧就收了手。 难得跟大神独处的机会,她要抓紧时间在大神面前刷好感度。 不过也可能...好感度已成负数。 菀菀小桃气:大神,我需不需要帮你一起打啊?你告诉我怎么打呗,这样我们可以快点儿把这个副本给过了。 食让没打字,手里玉骨伞动了下,然后姜菀就看到自己的人物角色被禁锢在了场边。 食让:不用。 他的意思就是:女人,会影响我出伞的速度。 系统提示10秒之后血龙王就会苏醒。 这是姜菀第一次打,不不不,是第一次看血龙王出场。 画风还是很酷的,偌大的血湖之中,龙身血红的boss被困在血柱囚笼之中,察觉到有人靠近,它逐渐暴怒起来。 菀菀小桃气:这副本感觉有点儿凶残难过啊。 食让也察觉出来了。 这一次的血龙王比平时都要暴躁。 系统提示:察觉到靠近的玩家为一男一女,血龙王暴怒,伤害提高百分之二十。 菀菀小桃气:大神,这是不是一条单身龙啊? 食让:... 菀菀小桃气:伤害提高百分之二十了唉,真不要我帮忙? 问话的时候,血龙王已经冲出囚笼朝着食让扑了过去。 龙王的伤害是附带毒性的,可以持续减伤,而且伤害极高。这也是一般人为什么不敢轻易打这个副本的原因,防御根本扛不出血龙王吐出来的三口毒潭。 也只有食让手里这把玉骨修罗伞才能抗住。 可慢慢,姜菀却发现食让根本就没开过伞,压根儿不像是刚才被动救自己那样,撑一个防御弧光出来,扛血龙王的伤害。 他只用灵巧的走位和身份,就已经把血龙王的伤害完全规避了。防御的招式几乎没怎么用,伞端一道道金光乍放,全是高额的爆伤。 姜菀本来还打算调戏调戏认真打游戏的食让,弄到最后,她竟然开始在心里模仿食让躲伤害的走位和身法。 她的职业是隐客,如果走位和身法好一些,在野外自由战斗的时候,能一瞬间把想要伤害自己的人给秒掉。 比如段云帆那样的... 几百万血的血龙王,不到五分钟,血条就只剩下了三分之一。 再一看食让的血条,好家伙,全满! 姜菀站在场边,就看着那条巨大的血龙被食让摧残、蹂躏,折磨! 本来她还担心食让能不能过这个任务,现在她开始担心这条龙会不会被食让虐出心理阴影。 血龙王的血条颜色越来越淡。 菀菀小桃气:食神冲冲冲~ 菀菀小桃气:打得好,打得妙,打得龙龙呱呱叫。 打完字,她还想再做个鼓掌的动作。不能刷好感度,她还不能刷个存在感了? 鼓掌的动作刚准备做,手一抬,不小心伸进了副本决斗地。 系统:血龙王嗅到那男欢女爱的酸臭味,十秒钟之内血条回满,伤害提升百分之两百。 姜菀傻眼。 她觉得这龙单身久了,都有点儿心理变态了。 悄悄看一眼正在施法的食让,他的动作也是一僵,一个必杀的技能放歪了... 伞客是很注重连招的一个职业。有了连招,你的伤害和爆发就也越高,但是连招一旦断了...一切伤害都要重新开始蓄积。 更何况,十秒之后血龙血条回满,伤害大幅度提升,这个副本基本上可以说是过不去了。 除非... 姜菀看了一眼自己的血条,笑了。 满的。 表现的机会来了! 刷好感度的机会来了!! 让食让对自己感激涕零,然后为自己着迷的机会来了!!! 直男让让,拜倒姐的石榴裙不不不,拜倒在姐的操作之下吧~ 隐身一开,穿着紫袍的女隐一瞬间消失在原地,开始朝着血龙王靠近过去。 还没等人彻底靠近,血龙王吐出一口血色毒液。 姜菀吃了一个毒。 然后...挺尸倒地。 就一秒,也可能一秒钟都没到。 反正,她没了! 被血龙王一口唾沫淹死了... 看着本来猩红遍布的屏幕一瞬间变得灰暗,姜菀彻底有了想死的心。 能不能让她直接放弃这个世界的任务? 她真不想这么丢人!! 少女房间里,传出砸键盘鼠标的噼里啪啦声... 从副本里出来,姜菀还沉迷在刚才食让瞬秒掉血龙王的那一幕。 下副本就一直没开过的玉骨修罗伞,在她吃毒躺尸之后顷刻撑开。 然后姜菀不知道已经倒地的自己怎么就被食让给扶了起来,然后他又一通操作,撑开的修罗伞飞到血龙王头顶,金光遍布洒在血龙王身上,再然后...血龙王碎了一地,直接成碎肉渣了... 这?? 食让他不讲武德啊! 那技能实属是变态。 从副本里出来,锁魂幡的时效也只剩下两三分钟。 菀菀小桃气:食神!!既然你能把血龙王一击给秒了,为什么前面还浪费那么多时间不开伞啊? 食让一点儿都不想回答这问题。 看在刚才打血龙王爆出的一堆丰厚装备份上,他勉为其难回:练走位。 姜菀直接在心里拍手称赞。 妙啊。 用120级恐怖的boss练走位?这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 姜菀正思忖着该怎么不动声色的拍马屁,游戏界面上突然弹跳出来一个小窗口。 系统:侠客“食让”请求和您交易,是否同意? 姜菀想也不想,点了同意。 五十个交易格子,几乎被食让给放满了。 一堆冒着紫光的传说武器,装备和草药交易给了她。 菀菀小桃气:?? 食让:两个人打副本,有奖励加成。这是你的那一份。 菀菀小桃气:我还以为这是你给我的聘礼呢~ 系统:侠客“食让”已退出队伍。 锁魂幡已经过时效了,食让也不用继续跟她锁在一起。 可在她刚说完“聘礼”这两个字之后就瞬间离队,这有点儿不尊重人了吧? 在队伍聊天框里打了一个脏字,姜菀发泄按下回车键发了出去。 附近: 菀菀小桃气:操! 附...附近? 她忘了,食让是他们队伍的队长。队长离队之后,队伍是会自动解散的... 她发在附近的消息,应该不可能被食让看到吧? 附近: 系统提醒:江湖第一侠客食让已下线。 ... 周一开学,第一堂课刚好就是计算机系的编程课。 一样的大教室,只不过坐的人比之前少多了。可门外还是拥堵了很多其他学院没早课的女生。 今天的时让穿了件烟灰色的衬衣,比上一次看着更冷峻一些。 他上课很直接,没有其他老师时不时抓学生回答问题。 只要是他讲过的内容,所有同学都是很快能清楚搞懂的。 清晰,明了。 跟他的人一样,一丝不苟,让人找不到差错。 大课间,时让拿着电话起身去了教室外。 姜菀跟室友吴语珊说了下自己肚子疼,拎着包也跟着时让出了教室。 时让在教室外打电话,声音不急不慢,让人听上去也很舒服。 “现在就要开始筹备外服和内服的比赛了么?”时让皱眉问。 “是啊。现在开始策划宣传,等到国庆的时候比赛不是刚刚好么?” “时间有些短,如果赛制不够新颖的话,很难吸引玩家报名。” “赛制嘛...还是很新颖的。是侠侣大赛,要求满级一男一女玩家参与。前期我们国内可以先选出多对侠侣,逐对比赛过后,选择最强的一队再去和其他国家的玩家进行比赛。”电话那头的男人好像知道时让对这比赛没兴趣,他卖关子,“你知道比赛胜利的奖品是什么么?” 时让,“什么?” “龙息,可以提升你神器等级...” 第526章 网游老公是我的直男教授(6) 不知道时让打电话在说什么,看他表情,是蛮认真的。 电话揣进西裤里,时让没直接转身往教室走,而是在走廊上又站了一会儿。 烟灰色的衬衣将人衬得背影挺拔修长,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颜色是冷调的原因,从后看过去,感觉那背影带了几分落寞。 姜菀正思忖他那莫名的落寞感从何而来,蓦地,男人转过了身。 偷偷看他的她,被猝不及防抓个正着。 时让瞥过来一眼,神色淡淡。然后,他慢慢朝着她走了过来... 姜菀勾起唇角,让自己尽可能引起对方的注意。 “同学。”嗓音跟他这人的气质一样,都透出成熟沉稳。 “嗯?”她被那磁性沙哑的声线喊了一愣。 “让一下。” 姜菀“啊”了声,左右环顾,才发现自己站在班门口,挡住了时让的路。 她下意识让开,鼻前只闻到很淡的洗衣液味道,再反应过来,时让已经从她身边离开了。 第一次在现实里说话,总结: 气场很强,人很高冷!完毕!! 事实证明,只要是帅哥,哪怕他再摆出一副生人勿进的表情,追求者也始终坚持不懈。 两个打扮时髦的少女小跑到时让跟前,将人拦下,“时教授,能不能跟您要个微信啊?” 时让,“嗯。” 站在门口的姜菀一脸怀疑人生,“??” 两个女生刚要雀跃,又听时让问,“姓名,学院?” 穿着格子裤的女生忙道,“吴佳,财经学院的。” “余杏澄。时教授,我是人文学院的。” 时让拿出手机,两个女生还真以为这是同意加微信了,纷纷说,“我们扫您,我们扫您。” 在两个女生一脸期待的目光下,时让娴熟拨通号码,“请问是校管处?” 校管处?管理学分,和学生学籍的。 骚扰老师,被举报到管理处,一经核实...她们估计得再蹲一年大学。 “打扰了时教授!!不好意思——”刚才还嘻嘻哈哈要时让微信的两个女生,顿时黑着脸跑得飞快,没影了... 姜菀憋着笑去了趟洗手间。 屁股刚贴上凳子,吴语珊指着学校超话里的一条信息给姜菀看,“菀菀你快看!时让竟然被人说是‘木得感情的少女杀手’,我真是要笑死了。” “那张脸,确实很能打,很杀!” “不是啊。”吴语珊快笑出眼泪,“超话里说,时让以一己之力,让今年全校女生的毕业通过率直降百分之五十。” ... 晚上没课,姜菀的家离学校也不远,她今天晚上就干脆回家住了。 刚好,那天时让交易给她打血龙王副本爆出来的装备,她还没仔细看过。 输入账号和密码,姜菀点了登录。 游戏加载动画过去,屏幕上出现长发披肩的紫袍女隐客。 姜菀刚把仓库点开,系统就对她出现提示:侠客“禁潇竹”对您已使用捆仙绳。 然后不到十秒钟,就看到骑着麒麟的云帆济沧海,带了一帮云海潮汐的人把她给围堵严实了。 云帆济沧海:直接轮白。打完这人妖,我一会儿在帮派里发一万灵石红包。 禁潇竹:老大威武!!一会儿我先冲。 别拍我底裤:好爽,杀人还能拿红包! 蔓蔓有枝:我输出不够...只能给大家加一下属性了。 姜菀觉得段云帆这小子是没完了。小肚鸡肠的,这绝对是人妖本妖! 不过,段云帆现在确实人多势众,她在他手里讨不了好。 为了不掉级,为了不交装备,她开始慢条斯理在键盘上按下“狐假虎威”的一段话。 菀菀小桃气:你们就算想轮白我,起码也得问问我男人同不同意吧? 云帆济沧海:你男人谁啊?让他出来,我送你俩一块去新手村。 菀菀小桃气:食让。 菀菀小桃气:我男人是食让!!! 第527章 网游老公是我的直男教授(7) 附近消息里寂了一会儿,然后云海潮汐帮派的人开始疯狂刷“爆笑”的表情包。 云帆济沧海:你男人是食让?你怎么不说你男人是刘德华呢? 菀菀小桃气:你别胡说!刘德华是我妈的! 段云帆看到这句话,整个人坐在电脑桌前笑不行了。 别说,这人妖还挺幽默的。 要真是个妹子就好了。 别拍我底裤:什么你妈的?刘德华明明是我妈的! 云帆济沧海:行了。菀菀小桃气你也别装,人家食让上次能救你纯属是意外,你别真以为抱着个金大腿,就拿来当挡箭牌。 姜菀心说,她也没装啊。 就算时让现在不是他男人,那以后还能不是么? 不过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云帆济沧海:还是那句话,要么轮白重新练级,要么把你手里那把传说薄刃扔出来。 姜菀知道段云帆为什么对这把薄刃有这么深的执念。 他有个好兄弟,也是玩隐客的。传说武器是有,但是锻造出来的属性加成不如姜菀手里这把好。 她的薄刃有一条附加属性是淬毒。 可以让受到伤害的玩家持续掉血。 隐客是近战高爆的职业,几乎刀刀可以让敌人中毒。你想想,技能爆发打出来的伤害,加上持续中毒的伤害,可以迅速解决敌人获得胜利。 段云帆他那个朋友现在在高手榜上排名前二十左右,要是有了这把薄刃,起码排名能冲进前十,甚至前五。 云帆济沧海:想好了不?你交武器,还是去新手村旅游? 不就是一把破武器么?给他又能怎么样?上次打血龙王,时让给她的传说材料也不少。 打定主意,姜菀就爽快做了决定。 菀菀小桃气:武器可以给你。但你也保证,以后别在游戏里针对我。有本事就单挑,带一个帮派来欺负人算什么本事? 要不是她手里有那把带有淬毒的传说薄刃,段云帆还真没想计较这事儿。既然人现在同意交武器,他得了便宜这事就算了。 反正当初结为侠侣的时候,他也没认真,不过就是看她操作不错,玩玩而已。 菀菀小桃气:你发个世界喇叭,我就交装备。 世界: 云帆济沧海:本人获得菀菀小桃气赠予的传说薄刃,和菀菀小桃气的恩怨一笔勾销。 附近: 云帆济沧海:行了? 算事。 姜菀点开人物,把紫衣女隐手里的两把薄刃给换掉。然后又点开仓库,鼠标锁定,点击移交了出去。 但她不小心,还把一个东西也给点了出来。 她也不知道是什么,反正又顺手给捡了,可还是有眼尖的人看到... 蔓蔓有枝:那是...血龙王的蛟珠? 血龙王的蛟珠也是锻造神器最为关键的一个必需品。 其他材料都好找,但是蛟珠却难寻。一是血龙王副本根本没人敢打,二是蛟珠爆率极低,打十把都不一定能有一颗。 姜菀用鼠标一点,看了眼刚才扔出来的东西。 嘿? 真是血龙王的蛟珠。 这算是丢了西瓜,捡了芝麻? 菀菀小桃气:武器也给你们了。让让,别挡住道了。 一个飞身技能正要用,倏然一道白青色的光落在她身上。 这是琴师的控制技能,弥音咒。 跟禁锢差不多。 蔓蔓有枝:沧海,不能放她走。她身上有蛟珠,拿到了以后可以给你做神器! 菀菀小桃气:这是准备说话不算话了? 别拍我底裤:世界是沧海发的,又不是我们发的。再说,也只是沧海说不针对你,我们其他人还不能针对你了? 姜菀差点气笑。 这帮小兔崽子! 够阴!! 段云帆不说话,那就是默许几个人对她动手,要把她的蛟珠给爆出来。 菀菀小桃气:给一个已经给你们脸了。想要蛟珠?凭本事拿。 第528章 网游老公是我的直男教授(8) 一个隐身把弥音咒给解掉,姜菀从仓库里找了件等级还算高的次传说武器。 加速一开,只见紫衣女隐几个闪身就到了一身粉袍的女琴师面前。 雀连环直接将人击中,然后接小罗汉腿把人顶到了半空中。 在隐身即将失效的时候,万踪无影瞬开。 穿着粉袍的女琴师被紫衣女隐的分身打了个百击连招,还是毫无招架之力的。 粉色衣袍被切碎了,一片片破布从半空中落下来。 还没结束... 只见女隐背后出现了一个血红虚影。 是个女人模样。手捏佛指,阖眼慈祥,裙下是一颗颗人头叠出来的千面佛莲。 这是隐客的杀招。 泣血观音。 菀菀小桃气是要把蔓蔓有枝给杀掉级? 云帆济沧海:死人妖你给我住手! 泣血观音释放出来,是根本不可能被打断的。蔓蔓有枝已经被姜菀打成了大残血,这一招接下来,掉级是肯定的。 血雾散去,蔓蔓有枝穿着白色里衣,伤痕累累倒在血泊之中。 还是掉级了。 蔓蔓有枝:沧海,你给我买的粉绫裙也被割坏了... 一个“也”是用的恰到好处。不说自己被人杀掉级,直接说裙子坏了,顺带暗示自己被杀掉级。 云帆济沧海:你自己把蛟珠拿出来,别让我们动手。 姜菀喝了一瓶补剂。 蛟珠不可能给,她还想留着以后做神器呢。 大不了就重新再练级! 见他不说话,段云帆也明白对方是什么意思了。 云帆济沧海:动手,轮白了。 一道道技能朝着姜菀释放过去。要是以前她肯定也觉得自己无处可躲,但是上次跟时让一起过了把血龙王,看过他的走位和身法,自己也学习到了一些。 躲开段云帆和其他两个方士的大招技能,她开了隐身,鬼祟朝着刚被扶起来还在喝药剂补血的蔓蔓有枝袭过去。 泣血观音没好,但是雀连环好了! 命中,又是一套连击。 蔓蔓有枝又倒了。 秦悠蔓坐在电脑前直接骂了脏话出来。 要不是段云帆在场,她肯定直接开附近麦骂死那个死人妖。 秦悠蔓赶紧给自己的游戏角色人物补血,刚站起来...又吃了一个万影无踪。 她白色里衣也没了。身上身下,只剩下两块儿切不掉的遮羞布。 连掉三级也就算了,关键是衣不蔽体躺在地上也太丢人! 段云帆也是彻底怒了。在他眼皮子底下杀他侠侣,这是把他面子丢在地上摩挲? 预判到人妖的位置,段云帆毫不犹豫丢了个现行咒过去。 云海潮汐的其他几个琴师赶紧打配合,对着姜菀丢去弥音咒,让她定身。 千符林海是方士的大招,一旦被预判到位置,瞬秒是常事。 姜菀已经看到自己被对方琴师一个个定身不能动,然后给段云帆当靶子玩儿。 满级方士的大招压下来,云海缥缈,还是挺好看。 但,是在不用掉级的情况下... 眼看要被“千符林海”砸掉级,姜菀心疼,视线从电脑屏幕上挪开了。 没有掉级死亡的黑屏显示。 而是屏幕上冒着刺眼的金光。 玉骨修罗伞。 时让来救她了?呜呜呜,眼前这一幕,突然就是好温馨,好感动! 云帆济沧海:食让?这次又是碍着你下本了? 一身白衣的男人撑伞而来。 他慢慢走到伞下的紫衣女隐身旁。 时让不说话,谁也摸不清他到底要干嘛。 云帆济沧海:你俩到底什么关系? 姜菀有些懵懵。 正是慌神,系统一条提示映入她眼帘:侠客“食让”请求和您结为侠侣,是否同意? 第529章 网游老公是我的直男教授(9) 时让?? 在...跟她求婚?? 不对不对。是在游戏里跟她求婚! 这是什么蜜汁操作?时让怎么像有个大病的样子? 系统还在倒计时: 10...4,3,2,... 姜菀在最后一刻点了同意。 蓦地,满屏都是烟花和花瓣叠成的千纸鹤。 不知道是不是第一高手成亲的原因,系统夸张连续把两个人成亲的喜讯报了三遍。 恭喜侠客“食让”和侠客“菀菀小桃气”结为侠侣,愿二人白首共度,相濡以沫。 ... ... 世界消息起码停歇了有一分钟。然后就跟米花一样,被爆了。 西施我能吻你妈:后面那个名字...是我眼花了吧?不是那个人妖吧? 磨刀霍霍向兄弟:是人妖!大神跟人妖成亲了。 卡西沙:食让!!你太让我伤心了,没想到你竟然喜欢,喜欢...呜呜呜呜(大哭) 荣浩的眯眯眼:大神,其实我也是嘿嘿嘿~要不你也看看人家呗? 骗子李伟还我血汗钱:这游戏什么时候开始满地飘零了? 食让来了,刚才吆五喝六的云海潮汐帮众们,这会儿反倒一个个成了哑巴。 附近: 云帆济沧海:食让...看不出来啊,你是这么个口味? 时让没理段云帆的奚落,而是按下f键召唤出青鸾坐骑。 食让:过来。 菀菀小桃气:我? 看到食让发来的添加好友请求,姜菀才敢确定他是让自己过去。 走到青鸾旁边,系统又来提示:侠侣“食让”邀请您共乘青鸾,是否同意? 同意。 屏幕上,白衣男子弯下腰,将紫袍女隐拦腰抱起,放在身前。 青鸾展翅一挥,两个人身影消失在柔云里。 禁潇竹:老大,这就把人放走了? 云帆济沧海:你有把握打过他你就上啊! 两个人是侠侣关系,要是对人妖动手,食让肯定也会出手的。 听说过一段有个侠侣大赛,奖品有一件神器,还有可以帮神器升级的龙息。 他得养精蓄锐,如果能在侠侣大赛上夺冠了,食让他以后也不用放在眼里。 ... 坐在青鸾背上的姜菀是奇奇怪怪、战战兢兢,忐忑不安的。 怎么就她跟时让成了侠侣? 难道...他真的是性别男,爱好男? 菀菀小桃气:食神...你这个举动,我有点儿受宠若惊。 食让:不是你刚才说我是你男人的? 呵呵哒? 原来他刚才一直都在啊! 躲起来看她被人欺负? 她能骂人么?不能。 好不容易靠近任务对象,她可别作没了。 菀菀小桃气:对啊,我没说错啊。 菀菀小桃气:你是我一起下过副本的男人。 看他连回都没回,姜菀自以为是的幽默逐渐成了尴尬。五根脚趾头,扣出了一座故宫,连故宫屋脊上的神兽,她都快扣得栩栩如生。 半晌,时让打字过来。 食让:男的是么? 姜菀下意识在屏幕上打字:不是。 她还没来得及发出去,又看到时让发出来的一段字。 食让:有个任务,需要你帮忙。 她把“不是”两个字换成“什么”发了出去。 食让:一个侠侣任务。通过了给一件神器和龙息,龙息可以提升神器的等级。 食让:神器归你,我要龙息。 菀菀小桃气:那...怎么就选了我啊? 食让:你是个男的,没女的那么烦。而且你技术也还凑合,比赛应该不容易死。 姜菀听明白了! 时让和自己成为侠侣关系,是为了要比赛胜利品的龙息给他的神器升级。 因为自己是个“男人”,因为自己技术凑合...他才选的自己? 扎心了啊! 万箭穿心的那种!! 食让:在比赛结束之后,我们会取消关系。当然,在此之间,我会尽量提升你的技术,帮你做一把趁手的武器。 菀菀小桃气:等等! 菀菀小桃气:我们现在这关系,你就不在世界里解释一下? 食让:? 菀菀小桃气:说你喜欢一个人妖? 食让:哦。 看得出来,他只对龙息感兴趣... 食让:现在有空么? 菀菀小桃气:有。 食让:打个副本。 时让估计用了传送符,青鸾一扇翅膀,来到了一处黄沙弥漫的峡谷外。 诛神之墓。 这是比血龙王还要恐怖的一个副本。 好像时让也还没打过。 本来的两个人的队伍,倏然又多了一个人进来。 是个男炼器师,大肉盾。 张张包(语音):“老时老时,你终于愿意带我下本了!!唉??咋还有个妹子啊?” 食让:不是。 张张包(语音):“不是啥不是!老时你竟然带妹下副本??卧槽,你俩还是侠侣呢?我要跟舟子他们告状,说你虐狗。” 食让:开了。 张张包(语音):“开什么开!妹子把语音开开,咱俩唠唠。” 菀菀小桃气:好呀~ 第530章 网游老公是我的直男教授(10)四合一 姜菀没打过这个副本,觉得开麦能跟人交流一下也行。 万一等会儿操作太差,也起码混熟了一个人,不至于被两个人嫌弃。 她点了下队伍聊天框里的语音键。 菀菀小桃气(语音):咳咳...能听见么? 原主的声音是那种又细又软的调调,听上去给人很温柔阳光的感觉。姜菀在说话的时候,尾音往上翘着,带着些雀跃和不好意思。 听上去特有画面感。 像是扎着双马尾的少女在拽着你衣角撒娇。 队伍里,食让没开语音,队友张张包的语音键虽然亮着,但却一直没声。 姜菀以为是自己下副本卡了,她又把声音调大,“听不见么?嗯?” 那酥软的小嗲音,跟挂着挠人心的小勾子一样。 张张包(语音):能能能!!啊啊啊,妹妹你声音真好听~ 姜菀很想承认自己是个爱好男的姑娘,可一瞟旁边始终不说话的时让,她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装自己是个人妖... 菀菀小桃气(语音):我开了变音器的...其实我是个男的。 张张包(语音):假的吧?别欺负我没听过真开变音器的人妖啊。 张张包(语音):老时,你听听小桃气这声音。这像是变声器? 姜菀开始变紧张了。 不都说现在变声器还原度很高么?还是说,她的声音太有辨识度了? 手指头都开始在键盘上打颤的时候,一直没吭声的时让发话了... 食让:准备。 他就像是对打游戏之外的事情,通通不在乎。 姜菀和“张张包”赶紧点了准备。 诛神之墓这个副本是第一次开启。因为想要开启它,也是有一个必要的条件。参与副本需要三个不同职业的满级玩家。 平时时让独来独往的,让他邀请路人一起下这个副本,那几乎是不现实的事情。 系统:侠客“食让”已带领队伍进入诛神之墓剧情副本。 趁着加载动画的时候,姜菀的变音软件也已经下载好了。 她在系统里随便找了一个青春活泼的少年音。 菀菀小桃气(语音):一会儿进了墓地,我需要做什么啊? 张张包(语音):哈哈哈兄弟,我听出来了,你这回用的声音好像才是变音器。 坐在电脑前的姜菀一脸懵逼。 这人是设计变音器的吧?怎么一听一个准? 时让还是没开语音,也不接“张张包”的话茬。 食让:待在一边。 张张包(语音):小兄弟,咱俩混着就成了~对老时来说,咱们不过是方便他打副本的工具人。 姜菀觉得也是,变成少年音的声音透着一本正经。 菀菀小桃气(语音):稍等,我去拿包薯片和冰可乐。 十分钟后,姜菀一行人从副本中满载而归的离开。 不愧是变态副本啊,连给的奖励也是丰厚到变态。 时让把一柄适合她的薄刃交易了过来。 也是一件传说紫武器——凤翎。 就像是凤凰的羽毛一样,轻薄小巧,杀人于无形。 属性... 姜菀看直了眼。 暴击率增加百分之三十。 也就是她命中敌人一百下,有三十下都是暴击的。再配合其他装备上暴击的加成。这样一算,起码增加了有百分之四十多。 要知道,对近战高爆的隐客来说,暴击那就是决定胜负的关键所在。 拿到凤翎之后,她迫不及待的换上。 菀菀小桃气(语音):这是给我的??? 因为太激动,她声音喊出来的时候还有些破音。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姜菀觉得这一次时让回复她信息的速度还挺快。 食让:嗯。 食让:属性应该比你之前那把薄刃的属性好一些。 张张包(语音):菀菀小桃气你到底是不是女生啊?这弄的我都开始怀疑我家老时性取向的问题了。 没等姜菀吱声,“张张包”带着埋怨的声音就又起了。 张张包(语音):我说老时你为什么突然邀请我打这个副本... 菀菀小桃气(语音):这个副本怎么了? 张张包(语音):你不知道?这个副本变态是变态,有一点还是挺好的。第一次通关这个副本的队伍,可以得到一件许愿传说武器。 姜菀手里的这把传说凤翎,就是刚才在下副本的时候,时让许愿的那把武器。 属性是随机的。 能抽中暴击,可以说是他们运气太好。 处在极度兴奋中的姜菀,看见自己搁在鼠标垫一旁的手机屏幕闪烁了一下。 是吴语珊发过来的。 提醒她今天别忘了做小组作业。 姜菀给吴语珊回复了个猫咪比“ok”的表情包。 菀菀小桃气(语音):那个...我先下了。 “张张包”还没搞清楚时让跟她的关系,怎么可能轻易就把人给放走。 张张包(语音):别啊,现在还早着呢,咱们再多刷几个本,让老时带咱们爆装备去。 姜菀也想继续压榨时让...可作业不做还不行,明天老师就要检查。 菀菀小桃气(语音):学生党,要赶紧去写作业~ 张张包(语音):小桃气你是学生啊?你哪个学校的? 菀菀小桃气(语音):我是s大的。 听筒喇叭里突然一阵安静,然后就响起“张张包”时隔多年,终于找到组织般的喊叫声,“s大?我们家老时也是...” 系统提示:您的队友“张张包”已被队长踢出队伍。 踢人的是时让。 不用猜,脚趾头想想也能知道时让踢人的原因。 不想让陌生人知道他在s大教书呗。 他是一个沉稳又低调的人,同时还讨厌麻烦。 让一个不怎么熟的人知道他在s大教书,对他来说,肯定是抵触厌烦的。 张张包一走,姜菀也把语音给关掉了,换成打字跟时让聊天。 菀菀小桃气:唉?怎么把人给踢掉了啊? 食让:吵。 食让:武器有了,明天晚上上线刷血龙王练走位。 他的意思是...让她单挑血龙王? 姜菀又想起上次被血龙王一口吐沫星子淹死的情景。 菀菀小桃气:我明天...不能上线。 时让沉默着,好像在等她继续往下说。 菀菀小桃气:我明天有约了。 姜菀没说谎,她答应了明天晚上要陪吴语珊参加她们社团的派对活动。 又过了一会儿,两个人对话的窗口里才出现时让发过来的几个零碎字。 食让:知道了。 猜不出他这是什么情绪... 手指双击屏幕,看了眼上面的时间。她得赶紧开始写作业了。 手握着鼠标又一点,变音器关了。 姜菀开麦,用自己的原声。 菀菀小桃气(语音):谢谢食神今天又救了我一次。 他安静着。 菀菀小桃气(语音):还要有食神送给我的武器! 菀菀小桃气(语音):我们现在是侠侣的关系,喊尊称好像听上去不怎么舒服。 姜菀把语音先给按灭,清了清嗓子,才又把麦给点亮。 菀菀小桃气(语音):谢谢老公~ ... 冷色调的房间里。 偌大落地窗前,有张两米多宽的办公桌。 男人双手交叠在一起,托着下巴。 他深邃的眸子落在面前的电脑屏幕上,眉心蹙出一道褶皱。 目光凝着的地方,是一个灰暗色的头像。 菀菀小桃气(侠侣) ... “菀菀我跟你说,我们部长虽然长得不错,其实对待感情挺儿戏的。”去参加派对的路上,吴语珊挽着姜菀的手絮絮叨叨,“但凡是有些姿色的小姑娘,他都想玩玩暧昧。可谁让人家家里有钱呢,我们部门还真有不少小妹妹愿意跟他有关系。” 吴语珊是外交发展部的,姜菀知道她嘴里的部长就是段云帆那个死渣男。 “但凡我要是有个男朋友,肯定不会拽着你来。反正你把眼睛给我擦亮了,看上谁我都能给你介绍,可要是看上我们部长了...身为姐妹,我肯定是要把你揍醒。” 姜菀笑着推搡她,“行了行了,我也没那么不开眼吧。” “关键是你不知道你现在皮肤变得有多好,简直跟换了一个人一样。” 两个人聊天的功夫,转眼也就到了吴语珊他们部门聚会的地方。 是一家网红网咖店。 装潢蛮有情调的。 一楼是常见的卡牌游戏,还有剧本杀和密室逃脱。 二楼就是网咖包间,最大的包间能坐十几个人。 吴语珊算是最后才来的。她到的时候,部门的人员有的已经开始玩剧本杀去了,有的组队去了密逃。 问了部门的人,说段云帆在二楼。吴语珊跟姜菀往二楼走。 刚一推开门,就听到里面的吆喝声,“画楼3v3!3v3!!” 吴语珊跟低着头不知道捣鼓什么的段云帆打了个招呼,“部长,我来了啊。” 段云帆抬头看到她,眼睛亮了一下,“语珊你来的刚好。我们组队画楼3v3,刚好差一个人。” 画楼啊? 吴语珊摆着手,讪讪笑,“我技术不行的。哪边要我,哪边肯定输。” 秦悠蔓斜了吴语珊跟姜菀一眼,“是啊云帆,你又不是不知道珊珊,上一次我们部门举办舞会,她给人家法律系的男生化妆,不小心把人家男生眉毛都给刮掉了。” 男生听不出来,女生却听了心知肚明。 秦悠蔓这是暗暗嘲讽吴语珊笨手笨脚。 秦悠蔓似乎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捂着嘴不好意思看向吴语珊,“我这样说,珊珊你不会介意吧?” 吴语珊想吃了她的心都有。 可有什么办法呢?在学生会混,就相当于提前混了职场。 她把这当成一种修行,和对自己心智的磨练。 “不会。” 秦悠蔓,“那就好。我想着你不是计算机系的么,应该是只对码代码灵巧一些吧。” “那个...”一直没说话的姜菀出了声。 她嗓音轻柔却不做作,很快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要不我来跟你们组队打3v3?” 段云帆抬起头,看到眼前那张漂亮精致的小脸,不由自主眯起眼。 秦悠蔓,“你是珊珊的朋友吧?不会也是计算机专业的吧?” 姜菀,“是。不过我手不笨,之前对游戏也玩过一段时间。” 段云帆往前走两步,接过话,“你多少级了?” 姜菀故意胡诌,“我不经常玩,才52级。” 秦悠蔓,“啊这...我一个大招过去,你可能就没了啊。” 一旁,有个长相阳光的男人凑过来问,“美女~你之前练的是什么职业啊?” “伞师。” 秦悠蔓“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那是伞客,不是伞师。” “抱歉...”姜菀低了下头,声音也闷起来,“我也是很久没玩了。” 果然。 男人都是保护欲很强的生物。哪边委屈了,楚楚可怜了,就自觉站在哪边撑腰。 阳光男孩儿爽朗笑着,“我刚好有个90级的伞客小号,可以借给你打。” 秦悠蔓看了他们一眼,把脑袋撇向一旁。 姜菀倒是欣然接受,“谢谢你。” 阳光男孩儿红着脸结结巴巴回“不用谢”。 姜菀登录账号,检查装备,了解伞客技能。 她故意不说自己会玩隐客,怕操作被段云帆看出来。其他职业,她也不太熟悉,只有伞客...是她见时让玩过几回的,有个印象。 两边阵容等级都差不多。 段云帆那边儿带秦悠蔓一个琴师,还有一个一百多级的男隐客。 阳光男孩自己玩的是弓箭手,还有一个好兄弟玩咒术师,再带上一个九十级的伞客姜菀。 六个人里,姜菀知道自己的等级是最低的。 比赛一共分三轮:段云帆对阳光男孩,男隐客对咒术师,秦悠蔓对她。 在进入游戏对决场的一刹那,姜菀发现对面的男隐客,手里握着的武器正是她的那把传说薄刃! 所有人都在嘻嘻哈哈,提前庆祝段云帆这边获得胜利。而那坐在电竞椅上的少女,目色却变得逐渐认真,带着一丝戾气。 ... “老时,你去哪儿啊?”张保宝嘴里叼着烟,手指娴熟操控着游戏里的人物。 许舟延睨他一眼,“上厕所呗,不然你以为咱们时教授还能干吗?泡妞啊?!” 张保宝把烟掐了,“我跟你们说,老时人家不泡妞,人家泡...” “砰——”房门一声响,把张保宝的话给打断了。 “哈哈!张张包,你又把老时给惹生气了!” 张保宝,“谁惹他?他脾气本来就是这么刁钻的。唉唉唉,赶紧组队陪我下本!这网咖可贵着呢,咱们得把钱花在刀刃上。” “来了来了。组组组。” ... 时让出来接了一通电话,又去了一趟洗手间。 从洗手间出来,他目不斜视朝着自己的包间走回去。 耳畔,传来闹哄哄的声音。 时让本能偏转过头。 这个网咖包间的私密性一点也不好,透过白色的玻璃,他能刚好看到少女纤细娇瘦的背影。 她手指灵活,操控着游戏界面里的人物。 一个个绚丽的技能朝着她丢过来,偏偏,全被她用诡谲的身法和走位躲掉了。 这走位? 有些眼熟。 也不是眼熟,是跟自己的走位一模一样... 第531章 网游老公是我的直男教授(11) 比赛开始之前,姜菀又瞥了眼对面男隐客手里的那把薄刃... 那是她的传说武器。 “抱歉...”姜菀举了下手。 在众人疑惑的目光里,秦悠蔓戏谑的声音跟着响起,“不会突然又要不玩了吧?” 段云帆看过来的视线充满扫兴。 “不是不玩了。”她有点儿不好意思看着大家,“是我对伞客的技能不太熟悉,想再熟悉一会儿。能不能安排我第三个上场啊?” “那你就要跟吴周打了,他是第三个上场的~”秦悠蔓语气带着为难,可吴语珊和姜菀都听到她字里行间的幸灾乐祸。 吴周。 就是段云帆的哥们儿,一百多级的男隐客。 姜菀看向吴周,表情和神色无辜无害,妥妥手无缚鸡之力的美少女一个,“这位同学,你同意换个对手么?” 吴周当然乐意换。 他本来也就没把握能打赢对面那个炼气师。 男人,都是胜负欲极强的生物。当着这么多漂亮妹子的面输了比赛,他也不好意思。 吴周,“同学你要跟我打?关键是...咱俩这等级差的有点儿多啊,跟你打,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么?” 姜菀给他出主意,“要不你只带武器?身上的装备都换成稀有装?” “这个行。那咱们就纯pk技术!” 说纯pk技术,吴周手里握着一把淬毒的传说薄刃,他根本就不相信自己会输。 “好啊。”姜菀笑着,唇角勾起温柔的弧。 兔崽子敢当着她的面用她的武器,她绝对打得他从此大学里再也找不到女朋友! 比赛开始。 第一局,毫无疑问段云帆赢了阳光男孩儿。 第二局,秦悠蔓的琴师输给了姜菀她们队伍里的炼气师。 毕竟一个输出不高的奶妈打肉盾...打到明天早上,她也把人打不死。委委屈屈点了认输,段云帆还哄了她好一会儿。 一分钟倒计时。 姜菀和吴周的比试准备开始。 伞客vs隐客 24...5,4,3,2,1! 在系统提示完的最后一秒,姜菀操控着屏幕上的人物,猛地变化走位,和已经隐身想要扑过来偷袭她的隐客拉开距离。 隐客的第一击没中... 那就意味着浪费了一个隐身的技能,没有暴击伤害加成。 吴周嘴里“啧”了一声,有几分烦躁的情绪在里面。 怎么会? 他的隐身命中率,不说百分之百,也差不多有百分之九十左右。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被一个玩游戏不久的女生给躲开了? 这预判也太准了! 烦躁纳闷的时候,吴周没发现眼前的伞客已经消失在了他视线里。 再回过神,一道蓝光直朝他面首袭来。 这是...伞客很诡异的一个技能。 枯骨会心。 这算是伞客技能当中伤害一般的技能。可它诡异的地方,就是当命中敌人之后,可以无限冷却。 也就是说,只要你命中了敌人,那么这个技能你是可以一直放的。 枯骨会心在男隐客的面前炸开。 吴周看着自己人物的血条少了一丝,他烦躁郁闷的情绪渐渐加重。这一击虽然对他人物没任何影响,但总感觉狠狠打了现实里的他一耳光。 吴周重新操控人物,可连招和节奏已经全然被刚才那一击给打乱了。 刚一个转身想要找寻攻击目标,后背,接着又是一个枯骨会心炸裂开... 第532章 网游老公是我的直男教授(12) 第二击...也中了? 看着血条又掉了一丝丝的吴周,嘴里忍不住开始爆脏话。 他加速,朝着场上的男伞客冲了过去。 因为节奏已经乱了,没等到跟前,雀连环已经释放了出来。 屏幕上,男伞客的步子倏然往后一撤,躲过这招雀连环。 这身法和走位... 段云帆看到之后,也按捺不住错楞的情绪,拍桌喊了声“漂亮”。 他还真从来没见过这么精妙躲开隐客技能的走位。 小后撤步拉开,不仅能躲技能,还可以在隐客原地释放技能的同时逃走。 再看屏幕上的男伞客人,小撤步用过之后竟然没动。 这吴语珊这朋友到底会不会啊?怎么可能有伞客会跟隐客贴脸打?这不是找死呢! 看来刚才那一击,纯粹就是瞎猫撞上死耗子。 姜菀带着耳机,眼神里全是专注和认真。 细白的手指在键盘上急而不乱的操作着... 正当所有人以为姜菀要被吴周一通乱切瞬秒掉的时候,只见显示屏里的男伞客开了手里的油纸伞。 伞下,绯色靡艳,流光闪烁,汇聚成一朵佛莲。 莲花缥缈了几下,便瞬入隐客的胸口之中。下一秒,隐客胸口炸出血迹,人物也踉跄往后退,重新和伞客保持着距离。 这是伞客除了大招之外伤害最高的一击。 折莲。 伤害高,还带有一定控制。唯一的缺陷,就是不太容易命中,需要凝结成莲花后,贴脸对敌人释放才有可能命中。 也就是说...刚才姜菀她在小后撤步之后,就已经释放出了“折莲”,只等吴周男隐客的技能释放完毕,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姜菀能做到这一点,是因为她太熟悉隐客的技能冷却了,同时从一开始看到吴周隐身时,就算到了他接下来的打法。 吃了一个“折莲”,吴周的隐客血条瞬间少一半。 段云帆看兴奋了,也不哄闷闷不乐的秦悠蔓。 秦悠蔓刚才的闷闷不乐不过是装的罢了,可看完姜菀这一通操作,她的闷闷不乐反倒成真了! 苗宇墨也就是阳光男孩儿,看到姜菀这一套伞客连招,激动着喊了起来,“这操作,请允许我喊个666!” 吴周嚷嚷,“苗宇墨你他妈能不能闭嘴?真是影响老子发挥!” 话落,还在想接下来打法的吴周倏然看到不远处的伞客朝自己径直跑来。 这是又要放一个折莲? 他下意识往回跑!! 胸口突突一跳,又猛沉。 完了。 他中了她的圈套。 吴周猜对了。 在他刚往后退的一瞬间,身子就开始腾空。这是伞客的纯控制技能——秋水无痕。 他人物动不了,就只能看着自己腾升在半空中人物的身躯被一道道蓝光磨血。 无数个枯骨会心在隐客身上乱戳,像是要把人戳成一个筛子。 半血,辗转变成了残血... 秋水无痕的控制技能打完,吴周已经没有多少血了。他不敢轻易出手,只能等下一个隐身好了再跟姜菀打。 三秒过后,隐身冷却好了。 吴周秒开冷却,没按照普通隐客的思路从背后攻击姜菀,而是选择了贴面近战。 隐身一开,他不到一秒的时间冲到她面前,接着瞬放万影无踪! 可,空了? 又空了! 本该在隐客面前的男伞客,倏然用绕后的武技闪身到隐客身后。 他正面的攻击,她躲开了。 她背后的攻击,他却是躲不开了... 大招——伏罗穹顶。 金色的穹顶之下,无数金光化成片片薄刀,在隐客的身上跳跃穿梭。 吴周就这样...被满血,还是九十级,没怎么玩过游戏,的女生,给打败了? 第533章 网游老公是我的直男教授(13) 游戏开始的胜券在握,也结束的大失所望。 本来以为吴周怎么样都是能赢的啊? 姜菀摘到耳机,在一众呆滞看着她的目光之下,浅浅笑着,“我运气真好,这都能赢啊?” 这算不算把人杀完了,然后再往心窝窝里扑一刀? 强忍住脸上要被撕烂的面子,吴周笑着环顾一圈儿,“今天没手感。” 段云帆看得明白。这不是手感不手感的问题,是老周的一招一式都被对方给摸透了。 看不出来,这女生对游戏还挺有天赋的! 姜菀摘点耳机,揉了揉发酸的软耳骨。 她身子往后扭了下,往玻璃门外看。 “看什么呢?”吴语珊过来勾住她的脖子。 “没什么...刚才打游戏的时候,感觉好像有人在我身后偷偷学习我的走位。” 吴语珊刚才只顾着盯屏幕看姜菀比赛了,哪里有空闲还留心有没有人在姜菀身后。 她忍不住笑,凑近姜菀耳朵嘀咕,“宝~你可真给姐妹长脸,这一个月的奶茶我给你包了!” 两个姑娘正说悄悄话,段云帆过来搭讪姜菀,“妹子,要不你玩个伞客加入我们帮派啊?” “我不经常玩的。”姜菀笑着拒绝,“还是算了吧~” “别啊!我们帮派可是画楼里的第一大帮派,你进来有我们罩着,以后在游戏里打副本也方便。” 姜菀装出惊喜,“真的啊?其实我之前也玩过隐客一段时间,但因为那个账号跟别人发生了冲突,就没再怎么玩过了,最近一段时间才开始玩了伞客。” “你来我们帮派,肯定以后没人敢欺负你!” 姜菀,“好啊,改天我让珊珊拉我~” ... 时让推开包间的门。 张保宝正打副本,头也不抬,“老时,你这出去的时间也太久了把?我副本都打了三个了!” 时让没搭他话,走到许延舟跟前,拍了下对方的手臂,“账号借我一下。” 许延舟抬头,“你要玩这个副本?” “不玩。”时让,“你打完借我。” 许延舟“哦”了声,给boss最后添了一击泣血观音,他才好奇又问,“你借我号干嘛啊?” 时让已经坐回自己的卡座,喝了口水,说,“杀人。” 五分钟后,三四个人围在时让的卡座后面,看他“杀人”。 显示屏上,一身风骚红衣的男隐客手握两把一样冒着红光的匕首,隐身在游戏地图里穿梭。 过了十几秒,红衣男隐来到决斗场的门口。 又等了几分钟,在一行队伍从决斗场里传送出来时,红衣男隐跟着也动了。 时让的手长得很漂亮。手背宽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 他清徐缓缓来到另一个男隐客的身边,手指飞快,精准攻击。 雀连环,万影无踪,灵玄鬼手,泣血观音... 一个个连招在另一个隐客身上狂轰乱炸,奇了怪,还没一个技能放歪的! 那个男隐客估计也没想到自己会被人偷袭暗算,在附近消息一通乱骂,嗑了补血药剂重新站起来。 刚站起来不到五秒钟...又倒下了。 再骂。 再倒。 来来回回有三四次,直到第五次,红衣男隐将人又杀掉。一件银色匕首从那个被杀男隐客身上爆了出来。 很快,银色匕首被捡走。 那是一件带有淬毒属性的传说薄刃... 第534章 网游老公是我的直男教授(14) 在吴周的暴怒声中,这场聚会也没了最开始热闹高兴的氛围。 不过想想也不能怪吴周。 他妈的,刚从决斗场出来,就不知道被哪个天杀的王八蛋阴了一把。直接被人家连砍五级,连传说武器都被爆走了。 要不是段云帆拦着,姜菀估计吴周能把包间里的键盘都给砸了。 “卧槽!让老子知道阴我的是哪个孙子,老子永久轮白他游戏。”吴周骂骂咧咧。 段云帆也生气。 那武器是好不容易得来的,以后要再想找带有淬毒的传说武器给吴周,肯定不容易。 他皱皱眉,“我越想越觉得是‘菀菀小桃气’那个死人妖。他肯定是觉得武器被咱们爆走,心里不平衡。不敢当面抢回去,就背地里阴咱们,等咱们从决斗场出来,趁其不备直接隐身过来杀你爆装备。” 吴周也认定是死人妖阴他,“以后在游戏里,老子见那人妖一次就杀一次!” 姜菀打了个喷嚏,不动声色揉鼻子。 真不是她! 她好无辜啊,这都能躺枪替人背黑锅? 天杀的臭混蛋。要是让她知道陷害自己的是谁,她也发誓把那个人永久轮白游戏!! ... 晚上回家,姜菀打开游戏。 她先点开游戏好友的名单。 排在第一个的头像是灰黑色... 食让(侠侣) 时让还没上线。 姜菀还以为时让不上线是因为自己。昨天时让约她打血龙王副本,自己说今天有约就拒绝他了。 虽然这想法很自恋,不过姜菀这样自欺欺人一下,还有点儿小爽。 姜菀看了眼时间。反正还早着,她飞身去了血庭湖,准备碰碰运气看能不能刷到血龙王副本。 反正是练走位嘛,她穿着白板(没有属性的装备)去打不就行了,也不用担心装备受损。 在血庭湖受了十几分钟,看到湖面上有个深陷下去的漩涡,姜菀咧嘴一笑,下本了。 下本半个小时后,她不仅笑不出来,还差点儿崩溃哭了。 太难了! 求求时让你赶紧上线,救救孩子吧!! 三十分钟,她死了不下十次。这血龙王估计从遇见时让开始,只有被虐菜的份儿,根本就没尝过人头的味道。 它就跟疯了一样,一口一个菀菀小桃气。 姜菀就没在它那张血盆大口里活超过五分钟... 一个小时又过去。 虽然有一次活超过五分钟了,但是姜菀那最开始想要练走位的初心,也已经被血龙王摧残的一点儿不剩。 她开始烦躁给时让发消息。 菀菀小桃气:啊啊啊!食神,这个血龙王我总是打不过... 菀菀小桃气:好想哭啊食神。我已经打了一个小时了,我现在看着这条丑龙,总感觉它在嘲笑我“脚臭”。 菀菀小桃气:食神你什么时候上线啊?小桃气需要你的走位教学,更需要你~~ 菀菀小桃气:呜呜呜——食让,你快点儿给我回来呀! 姜菀在又一次被血龙王“吐”死之后,直接躺在地上不起了。而那已经杀敌数量超过五十多次的血龙王,刚好就踩在她身上。 抬头挺胸的,跟要去交配一样! 姜菀把这画面截了个图,然后给时让发了过去。 她手疼没再打字,直接开了麦,委屈巴巴... 菀菀小桃气(语音):老公,人家打不过这个臭龙龙~ 姜菀又打了血龙王几次,正准备下线放弃的时候,聊天窗口一亮。 她没了。 酥没了。 食让:组我。 ... 第535章 网游老公是我的直男教授(15) 有情调的小酒馆,灯光昏昏暗暗。 张保宝不停嘬着麻辣田螺,辣得受不了,端起桌上的扎啤喝一大口,又接着打个响亮的酒嗝继续嘬田螺。 许延舟嫌弃在桌下踹了脚张保宝,“你打嗝声音能不能小点儿?本来仗着老时这张脸,有很多妹子在往咱们这边儿看呢,你倒好,全给人家膈应走。” “不就是打嗝么?你喝撑了就不打嗝啊?”张保宝白了许延舟一眼,侧头看时让,指挥着让人也喝两杯,“老时,你别跟修仙一样干坐着行不行?喝酒撸串啊,从你高中的时候出国到现在,咱们几个发小也就时不时开个视频,可还没面对面痛快过一回呢!” 时让没吭声,但是把面前放着的一杯扎啤端起来喝了一小半。 许延舟诧异看了他一眼,“喝这么猛?心烦啊?” 时让摇头。 他这模样,一看就是心烦的样子。骗得了别人,骗不了光着屁股一起长大的兄弟。 张保宝和许延舟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岔开话题。 许延舟问,“老时。我们公司那个游戏的比赛,你想好参加不?” 张保宝,“就那个侠侣的比赛啊?要我说,你们公司这就是欺负单身狗!” 他想了下,说,“老时肯定会参加吧,他在游戏里跟个玩女号的小帅哥成亲了呢。” “真的假的?”许延舟来了兴趣,“老时你还真是以前的性格,游戏痴啊!要是当初高中的时候你没出国,肯定能进‘异录’的职业队打世界比赛。” 许延舟的话刚说完,胳膊就被张保宝使劲儿一撞。 张保宝对着他挤眉弄眼,示意他赶紧闭嘴,别说了! 许延舟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喉咙里的话戛然而止。 他们几个发小都太清楚时让有多么热爱电子竞技,那是他从小到大都在梦想中仰望的舞台... 时让拿出手机,看了那未读的几条信息一会儿,抬手将桌上剩下的一多半扎啤都给喝了。 被酒精浸润过的嗓音有些淡哑的醉,“再说吧。” 他说的是比赛。 时让起身,把凳子靠背上的外套拿起来挂在手臂上,“不早了,我明天有课。” 这是要撤了。 “你们再坐一会儿吧。”时让把外套里的钱包拿出来,“我先去结账。” 说完,他转身离开。 脊背被浅黄的光影拉长,像是陈旧的老琴弦... 人一走,张保宝用力踹回许延舟,“你没事儿提什么以前?你不知道他高中为了要打电子竞技,跟家里闹成什么样了么?” 许延舟掐眉心,“我这不也是酒精上头了...” “真是喝酒误事儿。罚你一会儿请我吃十串烤腰子,二十个羊肉串。” “...” ... 时让回家洗了个澡,酒精蚕食下的精神清醒了许多,可下午那一通电话带给他的烦躁迟迟挥不散。 睡不着,时让开了电脑,登录游戏。 加载动画过去,刚进入游戏里,他就看到好友消息那一栏不停闪烁。 接连四五条都是抱怨血龙王太难打的消息,还有催促他赶紧上线的。 最后一条消息,是语音消息。 他刚进入游戏还没戴耳机,索性也就没听那段语音。 时让把闪烁的窗口点“x”关掉,他想随便刷个副本就睡觉的。 对话窗口是关掉了,就是脑海中总能想起来下午背对着他玩游戏的那道纤细身影。 是个小姑娘。 还是个玩伞客的打法和走位,都跟他极其相似的小姑娘。 ... 第536章 网游老公是我的直男教授(16) 看到时让发过来的消息,姜菀先是懵了好一会儿,然后骨头缝有种电流钻进来的感觉。 酥酥麻麻。 游神了一刹那,刚还色彩鲜艳的屏幕,一瞬间就成了灰色。 她又被可恶的血龙王“吐”死了... 姜菀就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变态,能设计出这种糟心玩意儿的副本。 她没点复活,碰瓷一样往血龙王脚边儿一躺,立马邀请时让组队。 时让很快点了同意,然后用传送符直接进到血龙王的副本里。 这血龙王也是挺有意思的。估计经常被时让虐,看到熟悉的人物,它连连挥着翅膀缩到了旁边角落里,像是很渴望自己这时候能有个隐身的技能。 菀菀小桃气:食神。你看看我现在这样子,是不是很惨? 食让:很菜。 菀菀小桃气:嘤嘤嘤—— 姜菀坐在电脑前,手上打出“嘤嘤嘤”,嘴里直接“亲切问候”时让。 菀菀小桃气:人家都被它欺负成这样了,你怎么还能嘲笑人家呢? 食让:打么? 打啊!怎么可能不打! 今天不把这血龙王屎打出来,她还就不睡了。 菀菀小桃气:打~ 食让:站起来。 姜菀点了复活。 要是刚才时让不在的情况下,那血龙王的一口毒这会儿早就对她吐过来了。不知道现在这血龙王是不是忌惮时让在这儿,都不敢往他们这边看,更别说吐毒了... 这欺软怕硬的死玩意! 《画楼》这款游戏里的boss都带有智能的设定,让玩家在刷本的过程中能感到新意,不会觉得无聊。 之前有个男玩家刷一个青楼副本,因为捏脸太漂亮了,就被青楼里的boss老鸨看上眼了,关押在青楼里当了一个多星期的小倌才被放出来。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青楼副本成为不少画楼男玩家的噩梦... 食让:游戏里的boss对每一个职业的技能和冷却值都了如指掌。如果你想通关,那就不要被它猜中你的打法。 姜菀听得云里雾里。 什么叫不要被boss猜中打法? 时让像是知道姜菀不理解这句话的意思一样,他又发了一条信息出来。 食让:就像隐身。隐客习惯开局用隐身增加暴击和攻速,但是在这种副本之中,boss可以忽视隐身,预判你移动的位置。 菀菀小桃气:也就是说...常用的输出套路已经被它完全洞悉。 食让:嗯。 菀菀小桃气:那我就放弃隐身的暴击和攻速,利用移动的速度骗它的大招。 坐在电脑前的时让微挑了下眉。 他没想到,她还是挺聪明的。 食让:开始打吧。 菀菀小桃气:啊?人家一个人打啊? 要不要这么无情?他站在旁边,看她被一头凶残的暴龙蹂躏么? 他于心能忍?良心能安? 食让:我不需要练习走位。 漂亮! 姜菀恨不得现在把手放在时让的脸上,对着他的脸用力鼓个掌。 没等她打字出来,时让丢下一句话,人下线了... 食让:早点休息,不要太逞强。 姜菀是非要纱窗擦屁股,给他露一手! 露着露着,转眼天就快亮了。姜菀强撑眼皮打哈欠,已经无神的眼睛在显示屏上盯了一会儿。 很好,负人头快破千了。 打到凌晨,她算了算,把血龙王打残还没有,但是打半血已经有超过十回了。 这样一想,“逞强菀菀”心满意足关了电脑上床睡觉。 第二天,她脑袋懵着被手机闹钟吵醒。 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早上八点半。 计算机编程课已经开始半个小时了... 第537章 网游老公是我的直男教授(17) 姜菀在教室门口站了有十几分钟,死活不敢进去。 她发誓。这辈子没这么怂过... 要是别的老师的课,她硬着头皮也就进了。关键她们早上第一节课是时让的课! 看着讲台上正在讲解ppt中编程知识点的时让,她更不好意思打断他上课了。 又在门口蹲了会儿,等时让不再继续讲课,她才猫着身子从后门一步步往教室里走。 吴语珊早就看到了姜菀,早上来上课的时候,她还给姜菀占了个位置。看人进来,吴语珊悄悄伸手对着姜菀挥了挥... 时让抬头,朝着这边看过来。 姜菀还差几步就到位置了,现在被时让盯到,她也是进退两难。 早在二十分钟前,时让就已经察觉到教室门口有女生在乱晃悠。以为又是哪个学院的女生,他没注意。 直到这女生开始偷偷摸摸从教室后门进来,他才了然她是迟到了。 时让眉间挤出一道褶,嗓音让人听不出喜怒,“姓名。” 姜菀,“...”她能不能不说。 要是她说了名字,他根据最后一个字联想到了她游戏里的角色名,那她是人妖的身份会不会就直接被戳穿戳破了?那她暴露了,时让别又跟她解除侠侣关系。 好不容易有个能接近他,了解他的机会,要是就这样没了,她还是觉得很可惜。 姜菀打定主意不说。 “点名。”时让用排除法。 算他狠... 姜菀低了下脑袋,把声音也压低,“时教授,我是计算机大二(3)班的姜菀。” 尽管已经很克制声音的辨识度了,可那细软,带有俏皮的嗓音还是让时让听后表情变了变。 不过也是很快,又恢复如常。 “回位。” 姜菀没想到时让还挺好说话的,问个名字就也不追究了,搁其他老师身上,肯定是要被警告上黑名单的。 姜菀刚坐稳,时让的“追究”也砸在了她头顶上,“明天把今天上课的内容做成ppt拿给我看。” 优美的中国话一瞬间在姜菀内心炸起。 有这样的么?她之所以迟到,不还是昨天晚上他不帮她打那条破龙么! 下了课,时让很快收拾好东西走出教室。 吴语珊想约姜菀喝个糖水,谁知道姜菀窜的比兔子快,跟在时教授的身后也没影了。 姜菀是这样想的...她不能只在游戏里跟时让搭上关系,现实里,最好在不被认出来的情况下,也能让对方对自己有些好感。 看时让听到自己名字的状态,多半脑袋里也是没什么联想吧... 时让的办公室在四楼。 她背着小包包,跟他保持着一定距离,蹑手蹑脚跟在他后面。 等一下,她就装作不好意思的模样,进到办公室虚心问问时让今天上课的内容具体讲了什么。毕竟老师不都最喜欢好学生了么~ 脑补完跟时让接下来的发展,姜菀特意去了一趟洗手间补妆,然后才慢慢走到时让的办公室门口。 门是关着的。 她抬起手,正欲敲响时让办公室的房门,一道怒骂声率先从办公室里传出来... 第538章 网游老公是我的直男教授(18) “你再说一遍?”穿着老式中山装的男人抬手指着时让,他面上松弛的肌肉都在这一刻绷紧了,可想而知刚才是动了多大的怒气。 时文泉确实生气。 他这辈子就这一个儿子,偏偏这孩子从小到大总逆着他来。 “昨天电话里已经说过了,国庆节我没有空去参加h市的学术交流会。”面对时文泉的怒火,时让表情和语气也一如既往的疏离冷淡。 “你知不知道,这一次的名额是我好不容易为你争取来的。你们计算机学院那么多老师,谁都想去,偏偏只有你个不争气的东西不想去!” “那就把机会让给别人。” “啪——” 时让被打的面颊撇向一侧。 时文泉鼻息都粗重了起来,“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国庆节是要去参加什么破游戏比赛!时让,游戏那种东西会把你给毁了的,你怎么到现在都还不明白?你上高中时就玩物丧志,天天说什么梦想,梦想的!现在你都已经二十六了,玩游戏难不成还是为了梦想?” “时让。你已经是一个成年人了,做事要顾虑周全,要为自己的人生做好规划和打算。”时文泉手微微麻,也意识到自己刚才下手重了些。 他把话放软,“这一次的学术研究会,都是业内计算机的高知分子。你参加了,无异于对自己也是一层镀金。” 时让手背蹭了下脸,抬起头盯着面前的中年男人。 那是他熟悉,却也永远陌生的父亲。 “六岁,十六岁,二十六岁。无论哪个阶段的我,都在按部就班任由您摆布。这种操纵别人人生的感觉,您真的不知道有多么丧心病狂么?” “一派胡言!”时文泉又气得跳脚,“什么叫任由摆布?操纵人生?我这是让你少走歪路,走正路,怎么就成了丧心病狂?” 时让没说话,戏谑轻笑了一声。 时文泉胸口一起一伏,“你难道忘了,你当初高中一意孤行要去打什么电子竞技,你奶奶病成了什么样子?她现在人已经老糊涂了,就盼着你好好的,有份好工作,将来有个好的家庭过日子。你这次回国,难道是又要存心把她老人家给再气出病了?” 提起那位老人,时让抿了唇。 眼中的倔强和锋利,也渐渐屈服消散。 他咬紧牙。 又松开... ... 晚上,姜菀坐在电脑前。 她手指魂不守舍在键盘上瞎按,让游戏人物也在屏幕上瞎胡乱走。 早上,她偷偷在时让办公室门口听到了一些对话。 是时让在跟他父亲吵架。 姜菀没想到,时让的父亲竟然是她们学校的校长! 名誉是大得很,可怎么就不理解自己儿子呢? 简单总结。当校长很成功,当父亲很失败! 成年人怎么了? 成年人就该失去追逐梦想的权利么? 成年跟就该按照父母意愿,按部就班被安排完一辈子么?人生是自己的,选择怎么样活着的权利,也该是在自己的手中不是么? 建议可以听。想操控,不如去训警犬,为国家刑侦做一份贡献。 时让还没上线,姜菀已经在心里酝酿该怎么样去安慰他的话。 她守到十一点,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人等上线了。 菀菀小桃气:大神,今天我看了好几个笑话分享给你啊~有一天小明问爸爸:爸爸,爸爸。世界上真的有傻孩子么?爸爸说:傻孩子,世界上怎么会有傻孩子呢? 菀菀小桃气:还有还有。问怎么样能让麻雀安静下来,答:压它一下。因为鸦雀无声哈哈哈~ 菀菀小桃气:有一个胖子从楼上往下跳,结果...他变成了死胖子! 菀菀小桃气:大神,不好笑嘛?你怎么不理我一下~ 姜菀百度了好多冷笑话,精挑细选出来几个想先讲给时让听,可她都讲完半天时让还是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正准备开语音,游戏界面突然跳出来一个弹窗。 系统:食让请求和您解除侠侣关系,是否同意? 第539章 网游老公是我的直男教授(19) 看着那条突如其来要解除关系的弹窗,姜菀要按下语音键说话的手指抖了一下。 时让要跟她解除侠侣关系? 难道是因为白天她在他办公室门口,偷听到他和他父亲争吵的那件事? 时让妥协了,也就意味着不会去参加画楼的比赛,也不再需要她... 姜菀犹豫着,最后还是挪动鼠标点了“拒绝”,然后在两个人的聊天窗口打字。 菀菀小桃气:为什么要取消? 时让很快回复。 食让:比赛那几天,我可能不会参加了。 果然。 和她想的一样。 她不知道,时让打出这一行字时是什么心情。但总归不会是高兴的! 她想跟他说,别放弃啊。 打游戏参加比赛,不才是你最喜欢的事情么? 姜菀清楚,成年的世界里有很多言不由衷,无可奈何。 喜欢一件连衣裙,下单的时候会考虑下个月的房贷够不够钱还,孩子的书包是不是也要换了,今天中午都已经买了十几块的酱油... 牵绊太多,琐碎太多。 我们不就是在这样的生活中,慢慢迷失了自己么。 再找寻到“自己”时,或许已经是白发苍苍的暮年,或许是躺在病床上的临终之前。 可那时候再回想,不遗憾么,不惋惜么,不惆怅一声叹么? 时让下线了。 头像成了灰色。 他们甚至都没好好道别... 姜菀也下了游戏,点开wps,用软件开始把今天时让上课的那些内容慢慢用ppt做出来。 对于时让不能参加“画楼”比赛这件事儿,她是觉得很可惜,但更可惜,是这一条接近时让的路可能今后就走不通了。 他不玩游戏,她也就不能在游戏里跟他套近乎,完成攻略。 虚拟的路被堵死了,好在现实里还有机可乘。 认认真真把ppt做完,姜菀没忍住,还是重新登录了游戏。 她进入游戏,血龙王副本已经刷新好了。 想也没想,姜菀直接点了进入副本... ... 第二天下午,时让下课回到办公室。 姜菀拿着u盘敲了敲门。 很快,屋里传出一声淡漠的“进”。 姜菀推门进去。 男人单手撑在桌上,另一只手握着水杯,下颌轻抬起。随着喝水的动作,他喉结滚落起伏,透着些不经意的禁欲感。 姜菀,“时教授...” 她喊了他一声。 时让喝水的动作一顿,把杯子拿下来搁在桌上,侧头朝着她看过来。 他眼神没有喜怒,就淡淡看着她,透出一些疑惑。 “您昨天不是给我布置了ppt作业么?”姜菀唇角翻涌起笑,让自己看上去能有些记忆点。 听到她说“ppt”的时候,时让眼中才出现了然。 毕竟他是第一次惩罚学生,下课后,也就自然忘了。 时让“嗯”了一声,“知道了。” 见他没打开审核的意思,姜菀催促,“您不检查一下?” 别就这样赶她走啊... “嗯。” 嗯?? 他真不检查! 姜菀还想再说什么,时让手机倏然响了。 他接通,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刚还淡然的表情蓦地紧张凝重起来。 时让把手机揣进兜,捞起椅上的外套就要往外走。 临走时,他蹙眉看着姜菀,“ppt我会看。” 一句话撂下,人就没影了... 姜菀瞅了眼还被自己攥在手里的u盘。u盘他都没拿,他还看个屁啊! 感觉任务越做越心酸的姜菀,胸口堵着气把u盘丢在时让的办公桌上。 丢过去的一瞬间,她看到了他办公桌上的一张申请表。 那是国庆节在h市开办信息技术学术交流会的一张申请表。 信息已经填的差不多了。 申请人:时让。 ... 第540章 网游老公是我的直男教授(20) 晚上学校没课,姜菀回了家里住。 快十点的时候,母亲尤馨兰才下班到家。 姜菀这一世的家庭不是大富大贵的那种,但也算小富即安。父亲是市里建筑院的设计师,母亲是市中心医院的精神科主任。 姜菀推开门从屋里出来,尤馨兰把包放在餐边柜上,正扶着墙换拖鞋。 姜菀给她倒了杯水,“妈,今天怎么下班这么晚?” 平时都是六点准时回来的。有时候姜菀从学校回来,尤馨兰早就把饭给做好了,等着她回来吃。 尤馨兰接过女儿递来的水杯,往沙发一坐,扭着酸疼的脖子说,“妈妈有个同事,家里老人下午突然昏迷。脑血栓,做了场大手术。” “情况怎么样?”姜菀也是好奇 “送去的时候,情况已经不太乐观了。老人家好像之前得过一场重病,也是突发脑梗,这一次是旧疾。”尤馨兰顿了一下,手臂揽住女儿的肩膀,调门也涨了涨,“不过在你老妈的亲自操刀下,算是有惊无险吧。” 不知道为什么,姜菀每次听到尤馨兰讲这些救人的经历,都有一种油然而生的骄傲和敬意。 她抱住尤馨兰,“老妈真棒!” “其实手术当中,好几次情况都很危险的,可能再多一秒,老妈也要坚持不住放弃了。” “那又为什么没放弃啊?” “因为当医生,是妈妈从小的梦想。因为梦想,妈妈选择当医生,也因为妈妈的梦想被那么多人信任,所以妈妈才更要当一名负责人的好医生。” 尤馨兰摸摸女儿脑袋,突然想到了什么,说,“过两天啊,妈妈那个同事阿姨邀请咱们过去做客,到时候你放学了,看是让你爸过去接你,还是自己打车去。” 应酬? 跟长辈聊天? 她最不爱这种事情!躲还躲不及,还去? “我就不去了吧...”姜菀从沙发上站起来,面不改色扯谎,“我最近功课多,作业都做不完。” 尤馨兰“呵呵”拆穿她,“半夜打游戏的时间是有,陪妈妈出去聚会的时间就全成写作业了?” 姜菀讪讪溜回房,开始盘算那一天到底该找个怎么样不用去参加长辈们聚会的理由。 ... 两节英语课下课,姜菀提心吊胆了一下午的手机竟然一声没响过。 母亲尤馨兰没给她发信息,也没打电话。 看来今天晚上的聚会她是可以不用去了。 吴语珊挽着她手臂,看了看手机,兴致勃勃问,“菀菀,要不咱俩去吃自助餐吧?附近新开了一家海鲜自助,新鲜又划算!” 建议不错。 姜菀,“吃完再约起看个电影~有一部小清新的爱情片,男主的颜值我还是很可的。” “我知道你说的是谁!”吴语珊变得激动,“就是跟我一个姓的那个小鲜肉!!” 她拉着姜菀往前走,走了两步,又猛地停下来。 姜菀一个踉跄,差点儿摔。 “时教授?”吴语珊以为是她们挡了时让的路,不好意思道起歉来,“抱歉,我们没看到您...” 时让没走过去的打算,也没让她们先过的举动。 时让没看吴语珊,视线一直落在她身边的少女身上。 “你,过来。” ... 第541章 网游老公是我的直男教授(21) 车子开进市中心一处僻静的别墅区,然后慢慢行驶开到了一处别墅门前。 姜菀觉得这一切都莫名其妙。 她莫名其妙下课被时让接走,然后莫名其妙上了他的车,还...来了他的家? 很神奇,尤馨兰同志那天加手术救的人就是时让的奶奶。 今天这聚会,是时让母亲邀请他们一家来的。 这消息,是姜菀在上时让车前知道的。本来打死也不要陪长辈聊天应酬的姜菀,听完时让的一番话,她大大方方上了车,勉强把唇角的笑意给压下去。 这真是天助妖也! 上了车,起初她还想跟时让聊聊天,拉近两个人的距离。没想到...时让就跟冰窟窿一样。 她怕说太多话惹人心烦,减好感度,最后干脆闭上嘴就不说了。 “到了。”时让,“你先下去。” 姜菀“哦”了下,打开车门先下车。 过了有几分钟,停好车的时让穿着黑色风衣从不远处走过来。 微微凉的风将他风衣吹得一股一张。 “怎么不进去?”时让看了姜菀一眼,像是没想到她还站在门口。 时让比姜菀高很多,她跟他说话的时候,还要半仰着头。 时让的话落下不久,就看到少女扬起脑袋,眼睛亮亮,声音细软,像是草莓软糖,“因为我在等你啊~” 时让低垂的睫帘颤了一下,目光从那张很是漂亮的小脸上挪开。 小姑娘是不是到现在都还不知道,自己说话有个习惯。高兴的时候,尾音会不由自主往上翘,不知道有多鬼精俏皮。 “进去吧。”时让看了眼她稍短裙子下露着的两条纤细长腿,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冷的原因,两条腿时不时蹭一下。 ... 餐桌上,姜菀一个人把四个中年人逗得是乐不行。 “老尤同志。”姜菀严肃看着坐在自己右侧的尤馨兰,“你怎么就不早点儿告诉我,邀请我们来做客的时阿姨这么漂亮?这保养的,看着也没比我大多少岁,叫阿姨我都不好意思!” 时让母亲林禾被她夸的害羞脸红,“菀菀你也太会说话了,这嘴跟涂了蜜一样。” 姜菀笑着,“那也是阿姨做的饭菜好吃~” 尤馨兰气笑,“你这死丫头,在家也没见这么会说话啊?难道还怨我做饭不好吃了?以后让你老爸做!” 姜钟庭连忙摆手,“我做饭,这丫头吃完估计得骂人了。” 一桌人又是哈哈大笑。 只有时让...他坐在沙发上,静静看着手机。好像这份快乐,从来不曾属于过他。 时文泉和姜钟庭一见如故,两个人都喝了不少酒,醉意渐袭。 时文泉看了看桌上的少女,又看看坐在沙发上冷着一张脸的儿子,气不打一处来。 “老姜你有个好女儿啊,学习好,会说话!”时文泉饶有兴致问姜钟庭,“以后准备往哪儿安排?市设计院也不错,或者跟时让一样,都留在我们学校教书嘛。” 姜菀抢先一步接过话茬来,“时伯伯,我可不喜欢被我爸妈安排的明明明白白。” 时文泉听到这话一愣。 坐在沙发上,一直低头看手机的时让也慢慢把头抬了起来... 第542章 网游老公是我的直男教授(22) “俗话说呢,儿孙自有儿孙福。有父母在漫漫长路上帮助固然是好的,可要是喜欢的事情父母能帮一把就是锦上添花。但要是不喜欢的事情,即便被安排的再好,那也是强买强卖。” 姜菀左手挽着姜钟庭,右手牵着尤馨兰,“我希望,我老爸老妈是我人生路上的一把拐杖,一柄雨伞。” “我累了,让我歇歇脚。我冷了,为我遮会儿霜。他们是我成长路上的陪伴,而不是牵绊。” 姜菀能感受到脊背后那道目光有些烫。 她说这些话,不全是为了附和时让,假惺惺迁就时让。她就是这样想的,也希望时让的父亲能慢慢理解,慢慢明白。 尤馨兰听完姜菀说出口的这些话,眼眸湿润连连,“臭丫头,你不喜欢的事情,爸妈可从来没逼过你啊。我要是想逼你,当初肯定就让你学医了!” 林禾瞧着桌上那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心里五味杂陈。 她用胳膊肘撞了时文泉一下,“你看看你这糟老头子,还没个人家小姑娘活得明白通透呢。读了一辈子书,也不知道读了什么。” 时文泉或许清高自傲,可也并不是不开窍的死脑筋。他这人,就是要面子,还强势。 “哎呀哎呀,跟你都说不通。”他又去找姜钟庭喝酒去了。 林禾白了他一眼,但深知他执拗的性子,也没在饭桌上多说什么。 她越看姜菀是越喜欢,“菀菀啊,你平时都喜欢喝点儿什么?家里今天也没准备什么饮料,你说说,我让时让去附近的超市买。” 尤馨兰,“买什么买。这么晚了,就别让时教授跑出去一趟了。这丫头平时就喜欢喝奶茶,一点儿都不健康!” 姜菀心想,就算你让人家时教授去买,人时教授估计都不会给你这面子。 酒过三巡,两个大男人也喝了差不多了。 “去扶着咱家那醉鬼,准备走了。再这样喝下去,回家指不定吐成什么模样。”尤馨兰指挥着姜菀。 姜菀看了眼还坐在沙发上的时让,清了清嗓子,为难对尤馨兰说道,“我今天就不能回去了。明天早课呢,我直接回学校住算了。” “那...你可能得一会儿自己打车回学校。你爸这样子,估计开车绕路把你送回去学校,他就要撑不住吐一车了。” 林禾刚把时文泉安排回楼上休息,听见这话,立马不同意起来,“馨兰你也真是心大,这么晚了,菀菀一个女孩子回学校万一路上不安全呢?” 她正准备安排家里司机。 “我送她回去。”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沙发上起身的时让,快一步走出门,先去开车。 ... 车上,姜菀总感觉有些热。 “时教授...”面对时让这种直男,她很矜持选择坐在了后排。 “嗯?” “现在才九月份啊,好像也不是很冷。” “嗯。” “那您怎么就把暖风先给开了?” 时让没再回答,专心握着方向盘把车子往s大的方向开。 晚上,学校附近还是很热闹的,大大小小的商店还没关,里面坐着男男女女,依偎在一起。 姜菀看着窗外不停闪烁过的虚影。 慢慢,虚影变得清晰起来,她视线也好巧不巧落在一处奶茶店的招牌上。 嗯? 不是送她回学校,怎么在这儿停了下来? 姜菀恍惚的瞬间,好像听到时让扭过头在跟自己说话。 他说什么来着... “要喝奶茶么,小话痨?” 第543章 网游老公是我的直男教授(23)四合一 姜菀推开宿舍门,吴语珊估计正在跟社团朋友们打游戏,戴着耳机也没注意到她回来。 姜菀看着手里的那杯蛋糕奶茶,好半天也才缓过神。 到现在,她还是有点儿不敢相信这奶茶是时让给她买的。 刚才在车上,时让就突然问她要不要喝奶茶...她说要,他就下车去买了。 好大一杯蛋糕珍珠奶茶,凑巧也是她经常喜欢点的。 就是...奶茶是温的。 上一次喝温热奶茶,好像还是去年冬天下雪的时候... 从副本里出来,吴语珊刚摘下耳机就发现姜菀竟然破天荒回来了。 “菀崽崽,你怎么突然回来了啊?你不是跟...” 姜菀注意到她屏幕上的语音键还亮着,赶紧做个噤声的动作。 吴语珊也注意到,忙把语音键关掉才又调侃她,“你不是跟时教授约会去了么?你们两个这到底是啥情况,发展也太快了吧?” “约什么约...”姜菀包放在桌上,“我妈跟时教授的妈妈是同事。今天晚上时教授妈妈请我们一家过去做客。” 吴语珊明白,“也就是说,刚才时教授是来接你去他们家的?” 姜菀点点头。 “乖崽!!那你以后编程的作业是不是就不用写了啊?” “你觉得时让是那种会给我走后门的人?” “也是哦...”吴语珊正要转回身子的时候,看到姜菀桌上的奶茶,“姐妹,长胖这种事情你怎么能背着我偷偷做呢?” “...奶茶是时让回来顺手买的。” “时教授给你买奶茶?”吴语珊一脸八卦,还准备深究细问,就听到耳机里传来一道兴冲冲的声音。 “珊珊~你室友...是不是就上次咱们一块儿打游戏的那个妹子回来了啊?”说话的是段云帆,嚷嚷声很大,姜菀离得远也听见了。 吴语珊为难看了眼姜菀,在得到对方点头同意之后,她才在键盘上打字。 珊珊来迟:是,她刚回宿舍。 段云帆的声音又从耳机里渗出来,“邀她入帮啊,刚好距离咱们帮派升级也就只差一个帮众了。” 吴语珊看向姜菀,“菀菀你要不要来啊?” 她玩游戏少,不知道姜菀之前和段云帆发生的那些事情。 姜菀倒是爽快,“嗯。我先去洗个澡,等我一会儿上游戏~” 吴语珊应了声,回复段云帆。 珊珊来迟:她一会儿上线我邀她进帮派。 云帆济沧海:行,整快点儿。 蔓蔓有枝:沧海,我有个任务过不去~你帮一下忙呗。 云帆济沧海:等会儿,先给帮派升级! 秦悠蔓攥紧了鼠标,没继续打字。 这几天她也能感觉出来,段云帆对自己不像以前热情了。他最近,没事儿总喜欢找吴语珊打听她那个室友。 不就是那天碰巧赢了吴周么,有什么好稀罕的! 姜菀洗完澡出来,把宿舍里的电脑打开,登录了游戏。 “确认”一点,人物等级信息一目了然。 吴语珊凑过来,看了一眼,惊呼,“我天!你等级什么时候这么高了啊?满级的隐客?我今天上线也忘了看你信息,以为还跟我一样都是七八十级而已...” 看到加载动画过了,姜菀勾唇轻笑,“邀我。” 吴语珊说了声“好”,开始滑动鼠标操作。 看见系统提醒的弹窗,姜菀笑着点了“确定”。 帮派系统:恭喜侠客“菀菀小桃气”加入帮派“云海潮汐”。 帮派系统:恭喜侠客“菀菀小桃气”加入帮派“云海潮汐”。 世界消息安静了。 云海潮汐一样也安静了。 别拍我底裤:这不是???卧槽,死人妖! 云卷云舒:吴周,阴你的死人妖送上门来了! 蔓蔓有枝:谁邀请的啊?故意惹人不痛快是不是? 临行幂幂缝:老大!出来揍人妖啊,这回非要把他给轮白了! 云帆济沧海:谁邀请的? 珊珊来迟:我... 珊珊来迟:发生什么事情了么? 珊珊来迟:部长,不是你让我邀请菀菀入帮派的么? 云帆济沧海(语音):我什么时候让你...嗯?她是你室友? 珊珊来迟:不然呢?我也不可能邀请其他人乱进咱们帮派啊! 吴雨珊也有了脾气。 云海潮汐再一次陷入沉默。 还是死气沉沉的。 姜菀把耳机戴上,清了清嗓子,放软语调开麦。 菀菀小桃气(语音):那个...大家好久不见啊。 甜软又俏皮的少女音,就像是电流一样酥麻麻击过众人的耳膜。 坐在电脑前的段云帆反应最大,一下子摘掉耳机蹦了起来。 天?! 他这一段时间到底是经历了什么? 把长得漂亮,技术又好的网恋女友当成人妖给踹了。然后还追杀围堵了人家快一周,还抢了人家的装备... 段云帆突然觉得自己怎么那么不是个东西。 别拍我底裤:老大?你不是说“菀菀小桃气”是个人妖么? 菀菀小桃气(语音):那天我表弟来我们家玩,他想玩这个游戏,我就把我的号借给他玩了... 云帆济沧海(语音):难怪我说你那天技术那么...不在状态。 他想说“菜”来着,最后斟酌了一下用词,还是改成其他的了。 看着满屏不停刷新的消息,吴语珊头疼,“我怎么都听不懂,他们说的什么乱七八糟。” “就是之前,我搜索附近帮派的时候搜索到了云海潮汐。点了加入没多久,你们那个部长就在游戏里跟我成亲结为了侠侣。后来我表弟玩我号,跟他打副本被骂了,我表弟就也开麦骂他,然后我无辜躺枪成了‘人妖’玩家。” 吴语珊听完笑得飙泪,“我敢说,段云帆现在绝对后悔的要死!” 这句话刚说完,姜菀的显示屏上就弹出一条消息。 侠客“云帆济沧海”请求加您为好友,是否同意? 吴语珊看完,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同意,看看这渣男找你又想说什么。” 姜菀点完“同意”,好友界面就闪烁起段云帆的消息。 他发来很多长篇大段的内容,几乎都是道歉,字字恳切。 姜菀和吴语珊边读边笑,都感受到了糖衣炮弹的味道。 菀菀小桃气:没关系,过去的都让他过去吧。 一句话,这气质跟格局立马就提升了起来。 比起那种天天嘤嘤嘤求他带副本、过任务,还总让他花钱送东西的女人,姜菀简直跟善解人意的小仙女一样。 技术好,人也漂亮!关键还能为帮派做贡献! 段云帆越看越顺眼,早就把前一阵子将人误会成人妖受的窝囊气给忘光了。 群里满级的玩家不多,一个段云帆,一个大四玩伞客的师兄,还有就是这两天刚到满级的秦悠蔓。 有一个副本,是段云帆一直挺想打的。因为里头有关于神器的线索... 想着等帮派有三个满级就去碰碰运气打两把,可因为那个大四的师兄最近实习,一直没怎么上过线,这下副本的事情就一拖再拖。 这不凑巧,今天帮派里又来了一个满级的隐客,技术也还不错,他觉得可以试试下本。 云帆济沧海:菀菀,既然你现在也不生我的气了,那要不帮我打个本啊? 姜菀故意挑这个时候重新进入“云海潮汐”,她也知道前不久“蔓蔓有枝”升到了满级,而段云帆急招满级玩家,就是想要进入诛神之墓。 神器的线索在诛神之墓里有,这是官方很早就给的提示。 提示给了,但谁敢进? 不说满级玩家少,单说那副本的恐怖程度,就没人敢去尝试。 段云帆一定也是报名参赛了那个侠侣活动,要不然不可能这么着急想急于求成寻找神器的线索。 姜菀同意跟他下本,但也说了要求,要把吴语珊给带上。 打这种副本,一是能锻炼人的操作技术,二是赢了之后爆出来的物资装备很丰厚。肥水不流外人田,她怎么样也得帮珊珊争取一份。 很快,五人副本小组就建好了。 姜菀、段云帆、吴语珊和秦悠蔓,还有上次跟姜菀一拨的炼气师。 五个人组完,直奔去了诛神之墓副本。 除了段云帆激动,姜菀无感,其余的三个人都是有点儿害怕的。担心技术是一方面,也害怕一会儿死太惨...丢人。 诛神之墓的入口是峡谷处。外面黄沙弥漫,峡谷裂缝中,却是阴霾一片,混沌不清。 正如那句话:诛神陨,墓深深。 进入副本,姜菀看着里面熟悉的一切场景,也不敢说自己进来过。她是进来过,喝着可乐,吃着薯片进来看时让一个人蹂躏这群神魂... 蔓蔓有枝:天啊沧海,这里好恐怖!我怎么还能听到有很多人的哭声啊。 云帆济沧海:打个游戏而已,有什么好恐怖的?这都还没柯南恐怖。 珊珊来迟:先说好,我一会儿可能帮不上忙...但也尽力帮大家通关。 显示屏上,阴雨沉沉,浓雾散开的一瞬间,众人眼前出现了几百口黑木棺椁。 那些细雨绵绵,转而也成了血雨溅落在棺椁上。 黑色棺椁被血水打湿,镇压在里面的灵体像是被激怒了一样,炸裂开棺椁从里面飘了出来,速度很快就朝着姜菀一行人猛扑过来。 一个还好应对,关键这是比血龙王还变态的副本。一共有几百个灵体同时攻击他们,而且伤害还贼高。 菀菀小桃气(语音):先开盾。 秦悠蔓是琴师,还是个满级装备也不错的琴师。她的盾起码能先稍微抵抗一下这些灵体的攻击。 姜菀语音落下很久,秦悠蔓也没把盾给套上。 看到已经残血的吴语珊,段云帆渐渐急了。 云帆济沧海(语音):开盾啊?蔓蔓你干嘛呢? 秦悠蔓那边是开着语音的。 只听“当啷”一声,像是什么东西掉在了桌上,紧接着才响起秦悠蔓慌乱的声音。 蔓蔓有枝(语音):来了来了... 她没打过这种高级副本,就想拍个照片和视频,一会儿发个朋友圈炫耀一下。 听到段云帆的催促声,秦悠蔓也是手忙脚乱,压根儿忘记套盾是哪个技能。 她不小心一按,按到了给全员属性加成的技能。 姜菀眉心跳了下,看到那些越来越狂暴的灵体,像是突然就明白了什么。 菀菀小桃气(语音):打这个副本不能用任何增益属性的技能。一旦使用了,这些灵体也会成倍增加相同属性。 云帆济沧海(语音):蔓蔓你刚才释放的是什么属性加成? 蔓蔓有枝:是...是攻速加成... 完了! 几百道灵体,将姜菀五个人团团围住,没有花里胡哨的技能,就是纯普攻。 一下子就很疼了,别说几百下子一块儿挨在身上。 最关键...是那操蛋的攻速加成。 上一次,姜菀好像是没到十分钟就出来了。这一次更快,没到十秒钟就出来了。 不过两次不一样的是...上一次是抬头挺胸被送出来的,这一次是凄惨狼狈被打出来。 五个人,连十秒都没坚持到。 看着武器的破损度出现“-1”的提示,段云帆心疼的不行。 云帆济沧海:不会就别给老子乱放技能! 秦悠蔓委屈。 蔓蔓有枝:也不一定就跟她说的一样啊?说不定那灵体本来就攻速高? 蔓蔓有枝:再说,人家也是第一次打嘛! 菀菀小桃气:我有没有说让你开盾? 这不就是避重就轻么? 被姜菀这么一提醒,段云帆的火气又上来了。 云帆济沧海:能打就打,不能打退队! 秦悠蔓才不可能退队。 她走了,不就是给那个小妖精腾地儿好勾搭沧海了么? 蔓蔓有枝:沧海你别生气了~这次我认真打。 段云帆勉强信她。 又开了一次副本。 不到一分钟,他们就又出来了! 菀菀小桃气:我已经残血了,为什么不先给我加血?沧海是满血的,你给他加血有什么用? 蔓蔓有枝:我...你们两个站那么近,我也看不清楚。 姜菀心里冷笑。 借口。 什么看不清楚,她是故意的。 武器的破损值又减了1。 姜菀不想打了。 再打下去,肯定是要被秦悠蔓这种猪都不如的队友坑死。她那操作和意识,真还不如七十多级的吴语珊。 也不知道那等级和装备是怎么混来的! 姜菀点开段云帆的头像,想随便找个借口搪塞过去下线玩手机,反正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正要打字,左下角的好友消息闪烁了一下。 她点开。 食让:血龙王刷新了。 时让上线了? 这是...要她去刷血龙王?难道那个侠侣比赛,时让还要参加的么? 菀菀小桃气:我可能暂时刷不了,我在跟朋友打诛神之墓。 让她关游戏下线还行,要是让她退队把吴语珊一个人撇在这儿,肯定要被吴语珊骂死。 姜菀看着两个人的聊天窗口。很久,时让都没回复。 这边儿,段云帆发誓再打一次,要是还输就撤。 五分钟过去,五个人再一次横七竖八被送了出来。 姜菀松开鼠标,往椅子上一躺对吴语珊说道,“退队吧,有这时间去抖音刷帅哥多好?” “说的也是!”吴语珊打定主意不打了,眼睛放松,从自己的游戏人物身上挪开。 风沙肆意的峡谷外,白衣款款,执一把油纸伞而来。 “唉?变态又恶心的副本,怎么还有人来?” 姜菀看向屏幕。 那人物和武器她都再熟悉不过。 食让。 姜菀好友消息又亮了。 食让:朋友?前网恋男朋友? 第544章 网游老公是我的直男教授(24) 什么叫网恋前男友? 时让该不会误以为她是个基? 菀菀小桃气:不不不不是!那个珊珊来迟才是我朋友。她是这个帮派的,就又邀请我进来了,也帮我跟这个帮主解除了之前的误会。 食让:误会? 食让:你不是男的? 姜菀心脏病都快吓出来了。 她多么想说自己不是男的,是个妥妥的妹子。但...她不能说! 菀菀小桃气:我??大哥你在跟我开玩笑?我怎么就不是男的了?人家正儿八经纯爷们,请你别怀疑我的性别和性取向好吧? 时让坐在桌前,看到这句话的时候,唇间克制不住勾起浅浅弧度。 嗯。 纯爷们儿。 食让:问你朋友还要不要打? 菀菀小桃气:啊啊啊?你不会要带我们吧? 食让:闲着。 还真要带? 姜菀有种置身修罗场的感觉。虽然被带的感觉很爽,但万一自己性别被戳穿,以后估计就跟时让在线上没得玩了。 可要是拒绝了,是不是也有点儿太欲盖弥彰? 思前想后,姜菀在组队消息里发了条信息。 菀菀小桃气:那个...食让想要跟我们组队? 段云帆不知道在想什么,没开麦,也没打字出来。 倒是秦悠蔓,突然变得激动。 蔓蔓有枝:组他啊!这个副本他不是打过么?有他进组,我们也能早点儿帮沧海拿到神器的线索。 珊珊来迟:我们队伍好像人满了... 蔓蔓有枝:你退出啊!你等级最低,进去没一会儿也就死了。对队伍的贡献也不大。 吴语珊这是听出来了,绿茶含沙射影说自己没用呗。 “要不我退了?”吴语珊虽然心里不舒服,不过也承认自己等级低,帮不了姜菀她们什么忙。 “你要是退了我也就不玩了,我跟他们也不熟。” 玉断魂(语音):部长我退了吧,我女朋友喊我出去吃宵夜~ 一直没说话的段云帆同意了。 他不是没话说才沉默的,是觉得当着这么多妹子的面还要被其他男人带,有点儿接受不了。 云帆济沧海:好,你去吧。 玉断魂很快就溜了。 他早就想开溜,游戏哪有女朋友和干饭重要? 五个人的队伍里,转眼只剩下了四个人。 段云帆僵硬着手指在键盘上打字。 云帆济沧海:邀他吧... 姜菀对时让点了组队邀请。 他同意的很快。 也就是一瞬间的事。 姜菀看着撇撇嘴,心说时让你可是大神玩家好不好,就不能稍微矜持一点儿,摆摆架子? 随着时让进组,秦悠蔓开了语音,刻意甜美的声音也响起... 蔓蔓有枝(语音):食让你打过这个副本啊?我看通关记录里,你好像用了不到十分钟就把这个本打完了。 时让没回,就像是听不见秦悠蔓的语音。 段云帆情绪逐渐变得不耐烦。 这种不得不寄人篱下的感觉,真他么难受! 云帆济沧海:开了,一会儿进去听我指挥! 副本动画加载完,五个人面前出现了一口口黑色棺椁。 这一次进本,秦悠蔓操作很是积极,一上来就先给众人套盾。 时让撑伞,从盾里瞬移开。 他这一个举动,倒是让所有人愣了一下。 姜菀还没反应过来,紧接着就又听见一道低沉的声音在自己耳机里闷闷炸开。 食让(语音):过来。 食让(语音):站我身后。 第545章 网游老公是我的直男教授(25) 过来。 站我身后。 姜菀手一抖,站在原地开了个大招出来。 社死瞬间。 看着队伍聊天里一个个冒出来的问号,她才发现自己跟时让的聊天窗口没有关,刚才时让的语音是单独发给自己的。 大神的要求,她怎么好意思拒绝呢?隐身一开,就直接朝着时让的方向加速跑了过去。 她真不想再死一次,让时让送给自己的这把传说武器又减少损耗值。 吴语珊没开麦,一边操控着人物,一边对着姜菀调侃,“哎呦?这是什么情况?有个大神一来,就重色轻友了是不?” 姜菀,“你也过来。站在他身后,没那么容易死。” “我才不去当电灯泡!我就在这儿当绿茶的照妖镜,我怼死她不行。” 见时让和姜菀都从自己的保护盾里撤了,秦悠蔓心里不怎么痛快。 这两个人什么意思啊? 蔓蔓有枝(语音):我开了盾你们怎么走了啊? 云帆济沧海:食让你几个意思?不是说进来听我指挥的么? 两个人说话的功夫,就看黑色棺材里的灵体已经汇聚在一起,大批朝着他们的保护盾猛扑过去。 转瞬,保护盾炸了,三个人直接被几百道灵体拍成了残血。 秦悠蔓手忙脚乱的加血,一不小心,又按到了给全体加攻速的技能键。 眼见那些灵体开始暴动,段云帆控制不住情绪,直接开麦飙了脏话出来。 云帆济沧海(语音):秦悠蔓你到底给老子打的什么玩意儿?? 吴语珊见缝插针。 珊珊来迟(语音):哎呀!!蔓蔓你怎么又开了加攻速的技能啊?你是不是最近熬夜太多了,眼神不太好? 云帆济沧海(语音):我看她是脑子不太好! 秦悠蔓气得差点儿把键盘摔出去。 保护盾碎了,段云帆跟吴语珊都撤到一旁,把她一个人撇在原地。 四面八方的灵体都朝着她一个人扑过来。 秦悠蔓可不想当着大神的面第一个死。她操控着人物开始往时让和姜菀的方向跑。 蔓蔓有枝(语音):快点儿帮我清个怪呀~ 姜菀是想帮她来着,觉得有一个奶妈在队伍里也挺好,有治疗有增益,通关简单,时让带她们也不用太累。 她正准备点技能,就看屏幕上一阵模糊,自己已经被时让带着又瞬移到了其他地方。 秦悠蔓头像黑了,人也闭麦不再说话。 姜菀没看懂时让这个操作。 见死不救? 她给时让发了信息。 菀菀小桃气:怎么不救她啊? 食让:吵。 啧啧啧。 不愧是高冷又直男的时教授。 幸好她现在在他眼中是个男的,要不然就他这种性子,估计分分钟会把自己拉黑... 食让:不要打灵体,打棺材。 没了秦悠蔓的聒噪,时让在组队消息里打字,开始指挥战局... 十分钟后,副本里的最后一个boss被他清理掉,一堆冒着金光的宝箱掉落了出来。 因为boss的最后一击是时让打的,宝箱里的装备全进了时让的仓库。 段云帆说只要神器线索,其他全都不需要。 他装得高处不胜寒,心里其实也垂涎那些传说装备和仙阶草药。 碍于在美女面前,他想表现的有风骨一些。 没想到,他说只要线索,时让交易给他的也就只有线索。 这些东西对时让来说没什么用,干脆也就全都交易给了姜菀。 食让:你分吧。 姜菀也没客气,一多半都给了吴语珊。 很久都没开语音的秦悠蔓倏然出声。 蔓蔓有枝(语音):不是还有我的那份么? 段云帆听见这话不知道有多窝火。 这女人就这么现实?打怪的时候乱放技能,分东西的时候出来活蹦乱跳? 他懒得开麦,就只在键盘上打了三个字。 云帆济沧海:你有用? 第546章 网游老公是我的直男教授(26) 秦悠蔓哭着下线了。 吴语珊心满意足也下线了。 队伍里,只剩下姜菀,时让还有段云帆三个人。 姜菀以为段云帆但凡有点眼力劲儿,也该退队了吧?他没退。 食让:走了。 时让先点了退队。 姜菀对他这个举动一点儿也不感到意外。她觉得时让今天来打“诛神之墓”可能也是一时兴起。 打完了,人也就利落走了。 云帆济沧海:那个...我还跟以前一样叫你菀菀行么? 菀菀小桃气:还是叫我小桃气吧,或者直接叫我姜菀。毕竟我们都已经解除关系了... 云帆济沧海:你跟食让? 菀菀小桃气:算是搭档吧... 搭档? 段云帆暗暗窃喜。不是那种关系就好,他还能重新追这个妹子! 姜菀都以为时让走了,没想到头顶上一片阴霾盖过来,一只青鸾鸟在她身边挥翅。 附近消息: 食让:不走么? 食让:不舍得用传送符? 食让:还是在等我来接你? 姜菀,“??” 哦哦哦。 他刚才说走了的意思,是要自己跟他一起走啊? 可...她才没有等他来接自己的意思! “菀菀,你很热么?”吴语珊吃着零食,盯着姜菀那张有些粉晕的小脸问。 “不热啊。” “那你脸红什么啊?” 她哪里就脸红了?! 没有!! 显示屏上,系统弹窗出来:您的侠侣“食让”邀请你共乘,是否同意。 同意。 白衣伞客将油纸伞收了起来,大手环住紫衣女隐的腰肢,往青鸾上一带。 黄沙戈壁,他与她逍遥成双,扶风去。 段云帆一个人留在原地。 搭档? 哪里像? ... 青鸾在血庭湖边上停下。 这游戏互动设计也很有意思。 共乘结束,男玩家先一步下来,然后再将女玩家从坐骑上横抱下来。 姜菀觉得这动作实属有点儿暧昧... 她一个女的都接受不了,也不知道时让是怎么忍受的? 还是说...在他意识里反正自己都是个男人,问题不大? 脚刚一落地,她下意识按了“w”键,控制人物往前走了一步。 时让按“f”键收回青鸾。在收回坐骑的时候,有个半弯腰抚摸坐骑的动作。 两个人都是同时按了键盘的,动作也是同时做。 然后,游戏里就出现了这样一幕... 她靠近他,他半弯下腰。 她的唇瓣刚碰上他下颌,就又被他侧头封堵住。 这极具戏剧性的一幕,让人有种心跳加速,像飙车连闯红灯的感觉。 时让坐在电脑前,忍不住攥紧了掌心的鼠标。其实只要他想,可以马上滑动鼠标在其他地方点一下,就能立马终止这种让人浮想联翩的动作。 但他没往其他的地方点。 就看着“自己”在游戏里占了人家小姑娘的便宜。 这个动作持续了有五六秒才停止。 姜菀确实感觉有点儿热了... 她该怎么说?才能打破这种尴尬的局面? 时让也不说话,估计也都看震惊了吧! 解释就是掩饰,还不如她大大方方调侃他呢。 菀菀小桃气:哈哈哈,好好笑啊!大神,我们两个刚才算不算是间接接吻了? 很久,时让回复。 食让:嗯。 第547章 网游老公是我的直男教授(27) 开学两周后,就是中秋节了。 明明都上了大学,计算机的老师们还是布置了五花八门的作业。 姜菀这几天都泡在作业里,一点儿都腾不出时间来打游戏。 还有时让,也不知道是出差还是怎么,也有好几天没在学校见过面了。 这几天s市有台风,姜菀宿舍里的几个室友离家近的都回家住了。 姜菀家也很近,但是她不想回。 好久没碰游戏的她,准备来个通宵。这要是在家里,通宵可能会让爹妈把网线给拔了... 晚上,姜菀在宿舍接到尤馨兰同志的查岗电话。 “丫头,你真不回来了啊?”尤馨兰在电话里嘘寒问暖,“我看那台风好像提前来了,说不定今天晚上就在咱们s市登陆了。要不我让你爸开车去接你?刚好今天我上夜班,你回家跟你爸做个伴儿也行。” 姜菀,“不麻烦老姜了,我一个人这不是在宿舍挺好的?” “馨兰啊,刚好我找你呢。”林禾拉住在走廊上打电话的尤馨兰。 “怎么了禾姐?” “下周二你有空不?” “有,我休全天。” 林禾笑眯眯,“那可太好了。我儿子给了我两张歌剧门票,到时候咱俩一起去呗。” “行啊!唉?时教授不是出差去了吗,这是回来了?” “昨天晚上回的。” 姜菀觉得自己耳朵从来没这么尖过。她将两个中年美少女的对话津津有味听完了。 时让回来了? 姜菀突然有个胆大的想法... “老妈?” “在呢。”尤馨兰,“你要真不回家就算了,晚上睡觉记把窗户关好。有事儿给妈打电话。” “不不不。我回家,我一个人在宿舍也有点儿害怕...” “回家就让你爸过去接你。” “我爸腰不是不好么?这么晚,就别让他一个人开车了,我打滴滴回家就行了。” 林禾就在旁边,听见了她的声音,她的话。抢过尤馨兰的手机,林禾直接对姜菀说道,“菀菀啊?我是你林姨。你是被困在学校了不?没事儿啊孩子,我让时让过去接你,他熟悉你们学校的路,一会儿就能到!” 电话挂断,姜菀开始收拾东西,顺便还补了个妆。 过了有半个小时,她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 是一个本地的陌生号码。 她猜,是时让。 清了两下嗓子,她接听,轻声细语“喂”了句。 电话里,男人的嗓音充满磁性,“下楼。” 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唯一不在掌握之中的,是她渐渐染上颜色的耳朵。 这一次,再坐时让车的姜菀就不像之前那么拘谨了。 她笑着跟他打招呼,道谢。有礼貌,像是个眉梢眼角都温柔的小淑女。 “辛苦时教授这么晚还跑一趟。” 时让专心开车,“不用。” 车子在马路上行驶。 台风好像还真提前登陆了,车窗上已经被雨水溅湿。 别说,时让来的还挺及时的。 这不,两个人感情不就慢慢热络起来了么? 姜菀低垂着头,藏着笑,心里佩服自己的足智多谋。 可又过了一会儿,她就笑不出来了!! “时教授...这好像不是去我家的路啊?” “嗯,这是去我家的路。” ... 第548章 网游老公是我的直男教授(28) 站在时让家门口,姜菀还感觉跟做梦一样。 她就这样...被时让给拐回家了? 也不能说“拐”,毕竟时让表现的太正人君子,让她看不出来一点儿他是抱有其他目的。 门是指纹的,时让按了一下,很快就开。 “进来吧。”他把沾满雨水的雨伞放在门口,侧身让身后的少女先进。 姜菀浑浑噩噩走进去。 听到门“砰”的一声关上,她也紧张转过身。 她猜测...时让是不是也就看着正经,其实内心也是个变态?把妖精骗进来再吃? “那个...”姜菀问,“时教授,林阿姨没跟你交代清楚么?不是说把我送回家?” 时让懂她的意思。 小姑娘无非就是揣测他对她不安好心。 时让抬手,慢条斯理解风衣的扣子,反问,“现在问这个问题,不觉得晚么?” 他手指纤细漂亮,解扣子脱风衣的时候,动作是赏心悦目,还有些许懒倦。 姜菀听到他的话,眉心轻颤。 不会吧? 她还真看走眼了?! 窗外,闷沉沉的雷声砸下来。 姜菀猝不及防被吓了一跳,肩膀狠狠一抖,接着就听到时让的解释。 “台风提前了五个小时零四十三分钟登陆s市。你家在西区,按照时间和路程算,大概还有十五分钟到你家。五分钟后,全市将迎来暴雨转特大暴雨,我们也会被雨水堵在路上。” 姜菀,“所以...是因为担心一会儿下暴雨不安全,才把我暂时先带来你家的?” “不然?”时让抬了下眉。 姜菀脸红。 这就有点儿尴尬了。弄得她还以为时让对自己有什么非分之想呢! “睡有单独卫生间的次卧可以么?”他问。 “可以...” 时让“嗯”了一声,绕过她去铺床,走了几步,又停下来转身交代,“跟家里人交代一声。” 他表现的很自然,正经。反倒姜菀觉得自己有点儿思想龌龊... 时让从客厅离开,拿了套新的床单被罩去次卧给她铺床。 脱了风衣外套的他穿着宽松针织衫,额前碎发被暖色的光晕照亮,整个人的气质也变得温润了些,没以前那么冷冰冰了。 姜菀给尤馨兰同志汇报平安,让人出奇意外的是,尤馨兰同志极其放心她住在时让这儿...感觉她住时让这里比她回家住还要安全! 电话挂断,姜菀略微看了下时让的房子。 简单的四室两厅,风格极简,配色却很有品味和格调。 “床单换好了。”时让从次卧走出来,“洗手间的冷热水是数控板控制,对计算机的学生来说,操作起来应该没有难度。” 姜菀点点头,示意知道了。 “早点洗漱休息吧。”时让不再管她,漠身往主卧的房间走,准备去换衣裳。 “等下。”姜菀出声把时让拦住。 时让转身过来看,眼风疑惑。 “时教授,我能不能跟你借个东西?” “洗漱用品浴室有一次性的。” “不是...” “嗯?” “我想借一下你没穿过的衣裳当睡衣。”姜菀,“也不用太麻烦,就是没穿过的衬衣就可以。” 第549章 网游老公是我的直男教授(29) 白衬衣! 制服诱惑!! 想想就刺激!!! 最后再来个午夜不经意的相遇,她敢保证,时让今天晚上想睡个好觉都难。 换好衬衣的姜菀躺在床上。 她左滚一圈,右滚一圈,然后翻身坐了起来。 怎么回事??时让就呆在屋里不出来了? 那她还怎么偶遇,还怎么撩他? 要是直接这样去敲他的房间门,会不会也不太好?毕竟是直男啊,她表现的太撩,在直男眼里可能就变了味儿... 姜菀又刷了一会儿抖音,实在快熬不住的时候,她隐约听见时让的房间里好像传出来了清脆的“噼里啪啦”声。 是敲击键盘的声音... 频繁,有节奏。 时让不会在打游戏吧?那她这机会不是就来了? 掀开被子,穿上一次性宽大的拖鞋,朝着键盘声响起的地方走去。 时让很高,他的衬衣被姜菀穿上,像是宽大一些的衬衣短裙,纯欲满分。 “叩叩——”敲门声响起。很快,房间里又传来窸窣起身的声音。 门打开,是已经洗过澡换上睡衣的时让。 他头发还有些潮,在额前低垂了些,将那眸光遮住大半。 “吵到你了?”他问。 姜菀打着哈欠,一副疲困被吵醒的样子,懒懒倚在时让门外,跟没骨头似。 她好奇问,“时教授,你这么晚还不睡啊?还在忙工作?” 时让没说话,垂着眼看她。 姜菀往屋里看了下,没有拉上窗帘的窗户,黑漆漆的玻璃将电脑显示屏上的画面折射的一清二楚。 还真是游戏。 时让在玩画楼!! 她佯装惊讶,缩了下身子从他身侧溜进去,兴冲冲跑到电脑前惊呼着,“时教授你...你竟然也玩这种游戏啊?” 时让“嗯”了声,慢慢转过身子往电脑桌前走。 没人注意到,他看着小姑娘蹦跶进自己房间的时候,唇梢微微牵动了下... “你真的玩游戏啊?”姜菀就跟发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眼睛瞪着溜圆,都快把显示屏看出一个窟窿眼了。 时让走到电脑前,伸手把桌上的茶杯端起来,抿了一口,好似不经意地问,“你也玩?” 姜菀把到嘴边儿的“玩儿”及时咽进肚,胡乱摇着头,像是什么都不懂的小白兔,“我不玩!我室友和同学好像有挺多人玩这款游戏的。” 不知道时让听见这句话了没有,脸上表情淡淡,没什么反应。 眼看好不容易找到的话题又要成泡影,姜菀只能主动出击。 她指指电脑屏幕,仰头看着时让,尽量让自己的眼神和表情看起来清纯无辜一些,“时教授...这个游戏好像很好玩的样子啊?建模和画风都好漂亮!” 时让,“是还不错。” “那操作会不会很难啊?”姜菀看了下自己的手,为难,“我是手残党,这游戏对手残党友好么?” “不友好。” 姜菀,“...”兄弟,你直的过分了啊!就不能稍微委婉一点儿?你让我接下来如何接话? 姜菀继续撑笑,“没玩过游戏的人建议入坑么?” “不建议。” “...”她真的没话说了。 姜菀吸了口气,打定主意要是时让再不给她面子,她就直接回房间睡觉。 “我挺想玩这个游戏的...时教授你能不能教我一下?” 时让沉默了一会儿,被茶水浸润过的喉咙还是干涩。 “好啊...” 第550章 网游老公是我的直男教授(30) 时让...同意了?? 姜菀胸口跳了一下。为了表现出自己是个游戏小白,她无措问盯着时让问,“我...这个怎么操作啊?鼠标控制哪里,键盘控制哪里?”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她感觉时让说话的声音藏着些笑意。 时让拍了下电脑前的椅子,垂着睫帘回少女的话,“先坐下。” 姜菀很乖。 时让说坐下,她就立马在那椅子上坐好。 “左手放在方向键上。w、a、s、d是操控方向的。”他又说,“右手握着鼠标。” 姜菀其实已经够紧张的了,害怕在时让面前暴露自己。可耳畔时不时划过温热的风,让她紧张的情绪就跟抢地主成功一样,翻了不知道多少倍。 他要不要声音这么哑...这么撩? 明明是她来撩他,为什么感觉到最后就反了过来? 头顶,那声音压得更低,捎带她耳骨后的脖颈都酥麻一片。 “放松。” 姜菀,“我已经很放松了...” “操控人物往前走。” 她一个不小心,按成了“s”,让人物往后一个劲儿退。 “w是往前。”时让说道。 他刚说完,姜菀又按成了“a”。 真不是她在装...可能是她手指今天晚上有自己的想法。 时让看着小姑娘操作笨拙,闷声低低笑了起来。 至于么? 为了藏个小马甲,有那么紧张? 他弯腰,手臂从后将她半圈起来,手指触碰上那握着鼠标不停发颤的小手。 “是这样操作的。” 他离她耳朵更近。 声音如酥。 姜菀脖子敏感,打了个激灵猛地回头,又下意识抬起下颌看身后的时让。 软的。 有一些些湿润,和清冽的茶叶香。 她不小心...吻到了时让! 还没有被一下推开?! 唇瓣触碰,也就只是一秒,连浅尝都算不上。 时让愣了一下,恍惚片刻,又理智往后退了一步,“...抱歉” 他声音更哑了。 “我去接杯水。”时让拿起桌上的茶杯,“你喝什么?” “水就好。” 门关上。 姜菀摸了一下刚才和时让触碰的唇瓣。 她轻舔。 馥郁茶香在唇齿蔓延开。 时让刚才没推开她是什么意思?是绅士风度的一种表现,还是也对她有感觉? 姜菀觉得应该两种都有一些... 时让去接水了,她没事儿做,就盯着他的电脑屏幕。 右下角,侠侣的图标还是有些明显的。 她控制鼠标点开。 菀菀小桃气(侠侣) 头像是黑色,显示的是离线状态。 姜菀点点自己的头像,没想到直接把自己和时让的聊天记录给点开了。 用时让的电脑看他跟自己的聊天记录,这感觉...有种偷偷摸摸的爽。 消息往上翻了翻,姜菀发现她之前给时让发的一条语音信息,好像没有被他点开听过。 她也忘记自己发的是什么,干脆戴了耳机仔细一听... 那声音,可能是太刻意娇嗲做作,跟自己现在的声音其实还是有很大差别的。 这么精彩的语音,时让怎么能不听呢?是不感兴趣,还是忘了听? 不管什么原因吧,她觉得那句话还是很适合现在拿来撩时让的... 第551章 网游老公是我的直男教授(31) 过了有好几分钟,时让端着两个杯子从外面进来。 “温的。”他把一个茶杯搁在姜菀右手边。 “时教授...”姜菀委屈巴巴开了口,“有个事我得先跟您道个歉。” “什么?”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有女朋友的。刚才我们...” 时让扬眉,“女朋友?” 姜菀指了下电脑,“就是你游戏里的侠侣啊!她刚才给你发了条信息,问你打不打什么龙王副本。” “还给我发信息?” 姜菀把身子让开给他看。 时让看了一眼。 确实发了。 菀菀小桃气:大神,来一起打血龙王副本啊? 时让眯起眼,不动声色问,“人下线了么?” 姜菀撒谎不带眨眼的,“下线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回复,没过一会儿她就下线了。” 时让,“那不是我女朋友。” “啊?”姜菀诧异,“不是女朋友?” “嗯。”时让,“那是男的。” “不会吧?我看她好像还给你发了一条语音,你是不是没听过啊?” 语音? 她发的语音,他都听过。 时让问,“发的什么语音?” 机会来了! 姜菀清了嗓子,学着刚听完那句语音里说的话。她没让声音刻意矫揉造作,只是放软语调,让人听上去很舒服。 “语音发的是...”她望着他,小脸红扑扑,像是樱桃奶酪,“老公~人家打不过这个臭龙龙~” 她托腮,仰头看他的时候,有种纯欲,让人克制不住的心动。 放软的语调,听上去很甜,像是委屈巴巴在撒娇。 时让刚趁着出去接水放松的身躯,一瞬间又紧绷起来。 细细看,能看到他喉结小浮动滚落的动作。 老公... 他没有听她发过这样的语音。 不过也没关系。 当面听,也挺好。 姜菀看到了刚才时让那细小的动作。 他还是有微微动心的! “时教授?那个真不是你的女朋友么?我听那明明是女孩子的声音啊!” 时让,“变音器。” 时让,“那是个玩女号的人妖。” 他说的波澜不起,一丝兴趣都没有! 姜菀舒了口气。 她之前还担心自己跟时让说话说多了,他会怀疑自己跟游戏里是同一个人。现在看时让这情绪,她几乎放了一百个心在肚子里。 目的达到,她随即见好就收。 姜菀,“我有点儿困,就先回房间休息了。” 时让淡淡应了声,也没挽留。 “那...”姜菀从椅子上站起来,衬衣下摆随着她的动作,让修长的双腿露出了一截子酥白。 她踩着拖鞋,一蹦一跳到了门边,朝着他挥挥手,“时教授,晚安~” 时让点头。 还是好冷漠... 姜菀把门关上,撇撇嘴。 心急吃不了热直男!没事儿,她慢慢攻略他,到最后肯定是要把人吃得死死。 人走了。 时让坐回自己电脑前。 他把游戏退出,然后又重新点开,顺便把游戏下载的那个驱动硬盘也点开。 手指在键盘上操作了几下,然后就看到游戏登录页面本来是只有一个账号的,倏然就变成了两个账号... 电脑的光亮,灭了。 “晚安,小话痨。” ... 一周之后,《画楼》在官网发布侠侣比赛报名活动。 报名需要在三天内完成。 姜菀已经等了时让两天,可他却一直没上线... 第552章 网游老公是我的直男教授(32) 周末放假,姜菀难得起了个早。 她起来的时候,尤馨兰正要去上班。 “妈...”姜菀推开门揉眼,垫脚往厨房看了下,“有给我剩吃的么?” “两个香菇青菜包,一碗豆浆。”说话时,尤馨兰已经穿好了鞋子,拎起包,“你今天怎么起这么早?学校有活动?” 姜菀摇摇头。 心说她不是起得早,她是压根儿没睡着。 时让两天没上游戏,学校里一下课,他就立马没了人。《画楼》的侠侣大赛报名马上就截止了,今天是最后一天... 如果时让还不上线,那就等同于放弃了比赛。而他们两个人在网络游戏里的关系...也会变得微不足道。 姜菀不想就这样放弃接触时让的机会。一来,是因为她在这个游戏里付出了很多,还没等到回报,就先嗝屁了。二是因为,她不习惯去接受“放弃”这两个字。 尤馨兰准备出门时,姜菀脑海里像是突然捕捉到了什么,张嘴就问,“妈,时教授的奶奶是不是还在住院呢?” 尤馨兰一愣,“是还在住院啊,你没事儿问这个干吗?” “我就觉得您跟林姨关系不是挺好的么,时教授又是我老师,我怎么样也得过去看一眼吧。” “呦呵?行啊小姜同志,难得有这份觉悟!看来大学毛概没白上!”尤馨兰把拎起的包又给放下来,“那你去刷牙洗脸换个衣裳,跟我一块儿去医院看看时奶奶?” 她一晚上没睡好,顶着黑眼圈上医院,要是再真碰上时让,那请让她一头撞死算了。 “我还得吃早饭,然后洗个澡,再换个干净衣裳,顺便...” “砰——” 姜菀得偿所愿,被尤馨兰不耐烦赏了一道摔门声。 ... 姜菀到医院的时候,快上午十点。 她穿着白色的长袖连衣裙,袖口微微松,手腕处扎紧,像是开了个梨花花苞。外面套了个小马甲,头发微卷高扎,很韩系的打扮。 先去给尤馨兰同志带了些蛋糕“请安”后,姜菀怀里抱着一束花,手里拎着果篮来到了时让奶奶的病房门口。 她刚把手放在门前,做出敲门的动作,然后就听耳边一响,那紧闭的房门率先开了。 是时让。 他可能是很长一段时间没好好休息过,眉目都有些疲色。看到那张躲在花束后的小脸,时让恍惚了一下,嗓音像是砂砾揉过姜菀的耳朵,“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时奶奶...”姜菀抿了下唇,垂眼又说,“和你。” 和你... 时让瞳孔一阵紧缩,眸光盯了她片刻,侧身说,“进来吧。” 姜菀手里的东西被时让接走。 病床上,一脸慈祥的老人阖眼躺在上面,睡得香甜。 “前两天又病发了一次,刚做过手术。”时让把东西放好,“可能年龄大了,精力没以前那么好,睡得会久一些。” 姜菀认真听他说着,没打岔。 “要是再往前数个二十年,我犯了错她能拿着擀面杖追我满屋跑。” 姜菀听完哈哈笑,还有些不敢置信地瞅着时让问,“时教授小时候也挨过打啊?” 第553章 网游老公是我的直男教授(33) “时教授小时候也挨过打啊?” 时让不置可否抬了下眉梢,接着又反问,“谁小时候没挨过?” 姜菀想想也是。 她就是怎么样也想不到,看着沉稳斯文的时教授,还被擀面杖抡过。想想那鸡飞狗跳的一幕出现在时让身上,她还真觉得很搞笑,特有喜感。 姜菀虚掩着唇,双肩抖动轻笑的模样,被立在窗边的男人悉数看在眼里。 也许是今天的天气很好,柔云暖暖,让那坚硬清冷的轮廓也柔和了些。又或,少女唇角弯弯,眼里干净澄澈的笑意驱散了常年陪伴他的阴霾。 “小时...”病床上,阖着眼的时奶奶慢慢睁开眸子,弱声呢喃。 时让凑近病床,“奶奶。” “你...你今天怎么又没去上学啊?” 上学? 姜菀眨眨眼,应该是上课吧? 她想起来了,时让奶奶有阿兹海默症...记不清事情。 “嗯。奶奶生病了,我跟老师请了假,最近就先不去上学了。” 姜菀还没见过时让如此有耐心的一幕。 病床上的老人一听他不去上学,有些着急了,说话语速都快了几分,“不行不行。奶奶病没事儿,躺一躺就好了,你赶紧...咳咳咳——” 老人说着,咳喘起来。 时让眉心蹙起,有些慌乱帮老人拍背顺气,老人却推搡他,像是赶他赶紧去上学。 姜菀没经历过这种情感。 但看到眼前这一幕,她还是感觉很柔软温馨的。 她羡慕。 因为那是她为妖时,从来都没体会过的... “奶奶。”姜菀凑上小脸,甜甜笑起来,“我是时让的同学。老师让我过来跟您说一下,最近他不用去上学了,老师让他留下来好好照顾您。” “那我家小时的功课不就落下了么?” “有我呀,我给他补课~”姜菀轻轻握上老人枯瘦的手,一脸学校优质三好学生的模样跟老人保证,“奶奶您放心吧,有我在呢,肯定能让时让同学考个好成绩。” 说完,她还侧头,像是想极力得到时让的认可,对着他眨了好几下眼,“你说是吧时让同学?” 时让压着唇角不由自主噙起来的弧度,眼底笑意扑朔,长长“嗯”了一声,拖腔带调应她,“是,姜菀同学。” 时奶奶听了高兴,也不推时让了,就是拍了下他胳膊,催促着,“那你还不跟人家小姑娘学习去?走走走,学完学好再给我回来。” 时让看她情绪稳定了些,松了口气对姜菀说,“外面咳...学习?” “好啊。”姜菀拎着包站起来。 时让拿起外套,跟老人交代几句,才放心带着姜菀从病房出来。 临出门时,两个人被躺在病床上的时奶奶喊住。 “小时啊...” “嗯?”时让扭过身。 “你爸是个老古板,但是奶奶不反对你早恋的。”床上的老人笑眯眯,眼角都眯出了好几道深深褶皱,“奶奶帮你保密,你对人家女同学可要好点儿啊!” 姜菀不敢在时让跟前笑得太放肆,只好低着脑袋辛苦憋笑。 时让顶不住老人目光殷切期盼,舒了口气,无奈,“知道了...” 第554章 网游老公是我的直男教授(34) 姜菀站在医院走廊外。 过了几分钟,时让拿了两瓶水过来。 一瓶是矿泉水,一瓶是元气森林奶茶。 他把瓶装奶茶递给她,“这个可以么?医院好像没有那种奶茶,下次再买给你。” 下次... 这是多么让人浮想联翩的话! “可以。”她接过来,但是没喝。 时让把矿泉水瓶盖扭开,喝了一口,看面前小姑娘盯着自己。 “喝不惯这种奶茶?”他问。 姜菀摇摇头,“这个其实喝着也不错的...” 时让点头,把手里的矿泉水放在身侧的长条凳上,然后把手掌朝她伸了过去。 “啊?”姜菀看不明白。 “拿来,我帮你扭。” 姜菀气笑。 时教授不会以为她扭不开瓶盖吧? “时让同学!”姜菀表情兀地变得严肃起来,很认真跟他强调,“我是个正常女孩子,我不仅能自己扭瓶盖,我还能一个人把一桶桶装矿泉水从宿舍一楼扛到宿舍五楼!” 时让颤了下肩膀,“前面说的我信。” 姜菀撇撇嘴,“下次请你看我徒手扛水桶上五楼,不是吹牛,我气都不带喘一下的。” “好。”但他可能看她刚把水桶扛起来,就忍不住去抢了。 “那个...”姜菀把手里的奶茶还给时让,“我不喝这个,是早上喝了甜豆浆,这会儿感觉有点儿腻。” “想喝什么?” “也不用去买...”姜菀瞥了眼他放在长条凳上的矿泉水,指了指,“我想喝那个。” 时让看过去,下颌绷紧了。 再转过头时,他神色昏昏沉沉,带着些意味不明,“姜同学,那瓶水我喝过了。” “我已经完成两针新冠疫苗的接种了。” 时让愣了下。 她又说,“加强针也打了。应该不用太担心传染...” 时让反应过来的时候,就看到自己的矿泉水已经被小姑娘拿在手里了。 姜菀,“时教授,我能喝你水么?” 喝你水。 和你睡。 时让是耿直了一些,但他不是傻子,能听出来这种粗糙的谐音梗。 他一时无言,从小到大拒绝了那么多女人,说的话真比刀子还伤人。可现在...他突然成了哑巴,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水被扭开,看着瓶口被粉软的唇瓣含上一小半。 “腻的时候,还是矿泉水好喝一点儿。时教授,谢谢你的水,然后也很高兴见到时奶奶。”她把瓶盖拧紧,拿在手里对着他挥了挥,“我下午约了朋友,先不打扰了~” 白色裙摆在阳光下像是绽开的蒲公英,毛绒绒,能被风吹进人心里。 时让在走廊上又站了一会儿,听自己心跳“扑腾”的声音,撞得那糖罐翻倒,只留下满地的甜。 “哥哥。”时让的外套被一个衔着棒棒糖的小女孩儿轻轻拉扯。 时让低头,一瓶矿泉水递在他眼前。 “有个漂亮的姐姐让我把这个还给你。” 那是他,还有她刚才喝过的矿泉水。 只不过,现在这瓶矿泉水上贴了一个便签,便签上还有字。 时让同学: 希望你不仅是别人心中的模样,也是自己一直期待的模样啊。 ——姜菀同学。 他把便签收好,放进钱包里。 扭开矿泉水又喝了一口。 很甜。 ... 第555章 网游老公是我的直男教授(35) 姜菀说是去找朋友,其实她回了家。 她什么也没做,只是打开电脑,又去拿了些零食放在电脑旁边的零食架上。 门关上,她坐回位置,点开《画楼》登录游戏。 血龙王副本昨天晚上已经刷新,她进去打了两把,没过也就下线了。 这个游戏的副本,哪怕你失败一万次,只要没通关,不点放弃的话人物会一直呆在里面。 进入游戏,姜菀又重新回到了血龙王副本。 她是学不会放弃的。不仅学不会,还越挫越勇。 哪怕时让放弃了这次比赛,放弃年少渴望站在电竞舞台上的梦想,但她还决定要通关这个血龙王副本。 她希望他以后有朝一日又登录了游戏,能看到在这个副本通关的名单下,也有她。 为了他,她没有放弃,勇敢面对了一次次失败。 死了,就再来。 站起来。 倒下。 又站起来。 继续倒下... 隐身。 雀连环。 万踪无影。 玄天手。 泣血观音。 窗外,白云朵朵,夕阳渐落,星河稀疏却又很浪漫。 天黑了。姜菀也数不清自己到底死了多少次,点了多少次“复活”,修理了多少次装备。 传说武器当损耗到一定程度时,武器会爆碎掉,需要重新打装备,锻造附属性。 她手里的这把“凤翎”刚磨合的差不多,但也可能今天会交代在血龙王的副本里... 姜菀点开“凤翎”的属性板。 损耗已经到了百分之九十七。 也就够支撑她打三次了... 这些日子,姜菀登录游戏几乎也什么都不做,泡在血龙王副本中,就像是跟它耗上了。索性,终于让她掌握到了一些走位窍门秘诀,还有以前从来没考虑过的一些隐客连招。 她敢说,现在游戏里除了时让之外,应该没人单挑能赢过她的。 又一次失败之后,姜菀计算了一下血龙王的血量。大概也就只能接她半套连招的血量...用力攥住下鼠标,她毫不犹豫选择“复活”重新挑战。 时让知道今天是《画楼》侠侣比赛报名的最后一天。 距离报名截止,也就只剩下了最后半个小时。 他是打定主意要放弃的。没登录游戏,是怕登录游戏之后,看到她又改变了主意。 奶奶从来不反对他玩游戏,甚至有时候他玩游戏了被时文泉发现,也是奶奶替他打掩护,瞒着的。 他放弃游戏,也是因为年少时为了要去打电子竞技,和时文泉闹得不可开交,惹了奶奶犯脑梗,落下病根。 一个人的时候,他会埋怨自己,会自责。 但年少未完成的梦想就不遗憾了么? 遗憾。 人生有多少个十年,多少个年少?错过,想弥补是要花费千百倍代价,兴许也无济于事的。 可他就是想试试。 试一次。 如果不是奶奶又一次脑梗做手术,他可能会和时文泉僵持到底。 现在... 时让把掌心的便签折开,看到里面的字,他又动摇了。 食让:比赛我不参加了。如果你那里有合适的人... 他删掉,重打。 食让:抱歉,比赛我不能参加了。最近也不会登录游戏... 又删掉。 食让:我... 时让后面的字还没打完,蓦地,屏幕上炸开无数绚烂的烟火,像是在庆祝什么。 那色彩迤逦,恍若斑斓的星海。 系统:恭喜侠客“菀菀小桃气”成功通关血龙王副本。 第556章 网游老公是我的直男教授(36) 打完血龙王出来,姜菀也并没有感到有多少激动雀跃。 好像一切都如她所料。 不过...在看到侠侣那个图标闪烁跳动的时候,她能感受到心跳加速的悸动。 是时让给她发的信息,但他人已经下线了。 食让:有空么?比赛帮我报个名,这个是我身份证。 他发了一串身份证号码给她。 数字太多,看得她眼花。 姜菀点开《画楼》官网,在“侠侣大赛”中给两个人报了名。 在点击“提交”的那一刻,她好像听到自己喉咙里溢出轻笑声。 是她在笑? 反正她是不承认的! ... 在没报名的时候,段云帆一直来跟她示好,希望她能跟时让解除关系,跟他重新在一起,打侠侣比赛。 姜菀婉拒了,说是已经答应跟时让组队。 段云帆那儿因为之前打“诛神之墓”副本的事情,已经跟秦悠蔓解除了侠侣关系。要打侠侣比赛,他又不能带个技术差的。 求姜菀多次无济于事,最后就给吴周买了个满级女隐的账号,两个人结为侠侣报了名。 外界人不知道,还以为段云帆从哪儿挖了个技术好的妹子。 侠侣比赛没有设定性别,段云帆找个男的组侠侣也被游戏官方审核组通过了。 这些天,姜菀总泡在血龙王副本里,单挑竞技场一次没打过。 排名从之前前五,一下子跌倒了五十几。反倒是吴周玩的那个女号,排名打到了第三,紧跟在段云帆后面。这一下,网友都觉得段云帆这组肯定能拿到比赛冠军! 这种想法,一直持续到姜菀和时让报名参加比赛后。 一个是大神玩家,一个是单人通过血龙王副本的人妖玩家!这组合... 游戏论坛里已经讨论疯了。 光屁股长大:我天!!大神跟人妖也参加比赛了? 对手没有妈妈:那个菀菀小桃气,好像有爆料说她不是人妖,是个妹子啊。 茂密的猫咪:不会吧不会吧?这种爆料也有人相信? 奥利奥泡奶:之前沧海不是发过两个人语音么?实锤人妖啊! 韭韭又加更了:是不是人妖,到时候咱们看比赛不就知道了么?我家就在s市啊,还能去看个现场,各位不要酸~ ... 距离《画楼》侠侣大赛,还有一天。 自从时让决定参加比赛那一天起,姜菀觉得自己简直快被他在这个游戏里摧残死了。 各种副本,就跟下饺子一样不停歇地下。 她被怪追,被怪蹂躏,反反复复,直到技术够硬了,拿着两把短刀把之前追她的怪都虐了一遍。 就像那不讲卫生总随地吐痰的血龙王,现在见了她也是瑟瑟发抖,蹲在墙角面壁思过。那一张可怜兮兮的龙脸上,就差烙印下四个大字:女侠饶命! 从诛神之墓副本出来,姜菀看到时让对自己发起了交易。 她现在什么也不缺啊? 自从打各种boss爆装备之后,她觉得自己都快成游戏里的小富婆了~ 姜菀没同意时让的交易,而是点开侠侣信息,给他发了消息。 菀菀小桃气:??要给我什么啊 食让:后补的聘礼。 坐在电脑前的姜菀瞪大眼。 时让什么时候也会开这种玩笑了? 好吧。 既然是聘礼,那应该是不错的好东东。 他又发起了一次交易,她同意。 几十个储物格都被放满了。 一件件,全是冒着光的装备。有一套传说品质的隐客套装属性很顶,姜菀觉得简直不要太适合自己。 慢慢,她看到最后,视线定格在一把短巧精致的武器上。 那是... 她之前的薄刃。 ... 第557章 网游老公是我的直男教授(37)四合一 国庆。 《画楼》中国区的侠侣大赛正式开始。 因为这一次举办的地点是选在s市的体育馆,姜菀过去也很方便。 举办方要求参赛选手提前一天签到,对于一些从外地赶来参加比赛的选手,主办方也贴心安排了附近高档酒店。 姜菀是一直抱着莽劲儿希望时让能参加比赛的,可真等对方同意参加比赛了,越到赛程日,她就越打退堂鼓... 怎么办怎么办? 真要是比赛了,她看见时让的时候该怎么说?怎么解释? 嘿,好巧呀?没想到我游戏里的老公会是你? 还是直接认怂,乖乖承认自己其实早就认出他了... 那时让会怎么想?觉得她心机,还是会厌恶她对他的欺骗? 奇了怪。 她为什么要在乎这么多,考虑这么多? 游戏里,右下角侠侣的图标闪了两下。 姜菀点开。 食让:还没睡? 菀菀小桃气:你不也没睡么? 食让:明天几点去会场签到? 菀菀小桃气:我...再看吧。 她还没想好。 时让盯着对话框里的这句话,手指在下颌处蹭了下,才缓缓在键盘上打字。 食让:不会我这边儿同意参加比赛了,你哪里就想敲锣收兵? 姜菀被激了一下,手指飞快。 菀菀小桃气:怎么可能?那件神器我是要定了! 食让:...明天见。 菀菀小桃气:明天见!!! 见吧见吧。 她还不信,见了面时让能给她吃了? 真生气了,她就抱着他的手臂撒撒娇,还不行就亲亲他,肯定总有办法的。 关掉电脑,姜菀躺在床上,手臂捞过枕侧的香蕉人,抱在怀里搂紧了。 阖上眼,她听着自己扑腾急促的心跳声,渐渐入梦。 ... “哈喽~直播间的观众朋友们大家好。”打扮时髦的年轻男主播正对着面前的手机打招呼,“我现在所在的地方,就是s市的体育馆内,也是《画楼》第一届侠侣大赛的活动举办现场~” 姜菀不怎么过来市体育馆,走在里面可以说五迷三道的。地图半天也找不到位置,她就干脆决定哪里声音大,声音吵,她就往哪边走。 还好,签到处终于让她给摸到了。 “你好?请问是参加侠侣比赛的选手么?”签到处的礼仪小姐姐笑容很甜。 “是...”姜菀点点头,把包里之前在官网报名过的资料复印件拿了出来。 礼仪小姐姐核对完信息,“id名是叫菀菀小桃气么?” 一抬头,人没影了? 姜菀躲在个石柱后面,手疾眼快还把包里的黑色渔夫帽拿出来扣在脑袋上。 宽大帽檐,遮住了少女巴掌大精致的小脸。 怎么办怎么办? 她好像看到了时让! 嘴上跟打了铁一样,死硬说不怕,其实从一脚踏进这里后,手里的冷汗就没干过。 她觉得明天的比赛不是自己的战场,眼下跟时让面基才是她的战场,不不不,是坟墓! 她躲在石柱后面,悄悄看时让去了签到处,又看他视线在签到台上有了一丝停顿。 在他抬头的瞬间,姜菀也把脑袋猛地收回到石柱后面。 娇瘦的薄背紧贴在冰凉的石柱上,肩膀颤动着,呼吸也有些急。 姜菀心里骂自己不争气。 她是妖,她有个什么好怕的? 比赛是她挽留下时让参加的,这个时候,她更没理由比他先放弃。 深深呼吸了两口,她微微抬起下颌,准备大大方方走出去。 随着帽檐往上抬起,男人冷如松柏的身躯也一步步在朝她逼近。 黑色的风衣下摆随着那沉稳的步伐荡来飘去,有种明月清风的洒脱劲儿。 往上看,是男人轮廓深邃的五官。眉目淡淡的,藏着少许温润促狭。 是时让... 他像是抓住了猎物的狡狐,不直接扑上来嘶咬,而是保持着该有的风度和矜贵。好像她跑不跑,对他来说都不那么重要。 眨眼之际,她面前的路已经被他封堵。 姜菀仰头,还在心里思量该怎么去跟时让解释,“那个...我...” 她支支吾吾,又慢慢耷拉下脑瓜子,跟犯错的小孩儿一样。 “看见我躲什么,小话痨?” “谁...谁躲了?”姜菀倔强抬了头,跟他似笑非笑的眸子对视。 时让笑着“嗯”了声,“没躲。”只是抱着小包包,戴了帽子像土拨鼠一样到处乱藏。 姜菀抬头的时候,也在打量时让脸上的表情。 他太淡定了! 那云淡风轻的样子,一点儿都不像跟她在这儿偶遇的架势。 怀着忐忑的一颗心,姜菀试探问,“你...不会知道了吧?” “知道什么?”时让反问,“是知道你一会儿想解释自己是来这儿看比赛的...还是知道,你就是菀菀小桃气?我在游戏里的女朋友?” 女朋友?? 哈? 她有同意么?他可不要乱说好么? 等会儿! 姜菀按捺住胸口乱撞的小鹿,瞪着眼看时让,“你知道我是菀菀小桃气?” “嗯。”他承认。 “你知道?” “知道。”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她叉腰。 时让没跟女孩子接触过太多,耿直了些问,“你是问什么时候知道你是女生的,还是问什么时候知道‘菀菀小桃气’就是你的?” “都问。”她笑里藏刀。 “第一次听你开麦知道你是女生。”时让想了下,又说,“你上课迟到的那次,知道你和游戏里是同一个人。” 姜菀气得想笑。 她一直以为时让才是“大聪明”,没想到自己才是“大聪明”。 一想到当时刮台风她住在时让家里矫情不会玩游戏的那一幕,简直犹如雷劈。现在想想,她尴尬的感觉能用脚把时让那套四室两厅的户型图给抠出来。 姜菀咬牙切齿生闷气的时候,直播小哥哥估计是看两个人颜值都太能打了,举着手机就像生猛海鲜一样扑了过来。 “哈喽哈喽,请问两位是来参加侠侣比赛的情侣么?id是多少呀,方便提前透露一下么?”直播小哥哥热情似火,一般是没人好意思拒绝他的。 偏偏,姜菀在气头上。 “不是侠侣,不是情侣,已经分手,不参加比赛。” 直播小哥哥被这一通操作噎得说不出话。 他求助的目光看向一旁的时让。 “抱歉...”时让大掌放在少女脑袋上,把那黑色渔夫帽往下压了压,“我女朋友有些小脾气,我还没把她哄好。可以稍等下再来采访么?” “哦哦...好的好的。”直播小哥哥立马闪人走了,又去抓其他参赛选手做采访了。 “别乱喊!我不是你女朋友!”姜菀抱臂站着,幽幽斜他一眼,控诉内心极其不满。 时让把她帽子摘掉,垂眸看下来,瓮声反问,“先喊老公的,难道不是你?” “我...”姜菀哑口无言。 她...好吧,确实是她先开口喊他老公的。 但那是游戏里喊的,又不能代表什么? “游戏里喊的就不作数是么?”时让像是看出她在想什么,步步紧逼,“还是说,你经常在游戏里喊其他男人老公?” “我没有!我只有你这一个老公!!”姜菀反驳,后知后觉自己掉入时让挖的坑里。 理工直男? 这逻辑真是满分啊!她都忍不住想说一句干得漂亮! 她不说话,鼓起腮帮子,气呼呼像是炸了毛的小奶猫。 时让弯腰,手掌拨弄乱她头发,又一下下抚平过。 “很巧,我也是...” 半个小时后,姜菀被时让带着来到了体育馆对面的一家五星高奢酒店。 这家酒店靠着海,而且只出18楼以上的房间,标标准准的海景房。 参加画楼比赛的选手们入住的酒店在另外一条街,跟他们是完全分开的。 姜菀没想来酒店住!她原计划是来签个到就回家,明天早上再来比赛。然后就被时让哄了几句,稀里糊涂跟他来了酒店。 其实他说的也对。明天比赛,他们肯定要今天把比赛对策商量出来,还要顺便分析对手。 隔着一块儿屏幕聊天,肯定不如两个人面对面聊得畅快。 酒店应该是提前订好的。 时让直接刷指纹领着姜菀上了26楼。 姜菀挎紧小包包。 她跟在时让后面,感觉越来越不对味儿了... 这不像是去做什么正经的战术研讨,倒像是去少儿不宜的! 走在长廊里,两侧的氛围灯将男人背影照亮。 他每一步都是清徐款款,太正人君子,一点儿邪祟的根影都瞧不出来。 兴许是察觉身后没有脚步声了,时让慢慢侧身回眸。 灯影下,他眼睛亮得像是琥珀,带着些调侃,和灼人的温度看了过来。 “站那么远?怕了?” 姜菀“呵呵”两声,快步跟上他,“我有什么好怕的?” “不怕我喊你来其实不是讨论战术的?” “那你还能干嘛?” 时让没说话,脚步停在一处淡白色的樟木门前。他塞了一张房卡给她,“你在这间。” “我们是分开的啊?”刚问出口,就觉得不妥当。什么叫“是”,以时让的性子,不会觉得自己才是有少儿不宜想法的那一个吧? 她不动声色拿房卡刷门,听到门锁解开的声音,压下门把手就往里冲,然后用力把门摔上。 过了两秒,隐约听到隔壁房门响了一声,又被轻轻关上。 时让住在她隔壁。 又过了一小会儿,姜菀感觉包里的手机震了两下。 她拿出手机。 是时让发过来的信息。 他们刚才在体育馆的时候,加了彼此微信。 那空荡荡的对话框,现在多了一条信息。 时让:不想分开住的话,你可以过来。 你可以过来。 可以过来。 过来。 姜菀捧着手机看了会儿,啧啧两声,心满意足把手机丢在一边去洗澡。 她就说嘛...怎么可能只有自己刚才是满脑子的黄色废料。 一个澡洗完,姜菀躺在床上眯了会儿,再睁眼...天已经黑了。 完蛋。 她还要跟时让商量明天比赛的战术。 姜菀从床上爬起来,头发随意挽了几下,穿着酒店的浴袍就去敲了时让的房门。 敲了三下,门就开了。 站在房间里的男人应该是刚洗过澡。浴袍松松垮垮穿在身上,腰带乱系了下,依稀能看到领口下的几寸白皙。 他身上像是薰了冷竹香,幽幽凉凉的,目光压下来时,有些让人难自持。 好一个勾人的竹子精! 姜菀看愣了神,站在门外不出声。 “傻了?”时让扬了眉,笑得慵懒缱绻,“想什么呢?” 姜菀下意识就反问,“你刚才在想什么?” 她看到他刚才看自己时,那喉咙紧绷了一瞬。 时让被问住,后又把身子懒懒靠在门框上,指节在上面轻敲了敲,望着她低声笑道,“我刚在想...你今晚还会不会来敲我的房门。” 他攥住她的手腕,将人拽进房内,把门关上,又把她压在门上。 他呼吸很重,带着微喘。 “我还在想...如果你今天晚上真的进来了,我能不能克制住再放你走。” ... 海景房,顾名思义就是让人看海景的。 从26楼往下俯看,看好能看到一条向上开口的海岸线。退潮,涨潮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海风吹动着海浪,卷起花,被吹到沙滩上,又散开无影无踪。 砂砾摩挲浪花,将它边缘的雪白吞掉,欣赏着它翻腾了一遍遍,又重新挽起花汹涌重来。 乐此不疲,直至天亮彻底退潮。 ... 房间内,姜菀睡着慢慢就觉得有些热了。 她踢了两下被子,刚觉得凉快一些,然后就又被厚重的被子裹起来。 还想踢,小脚被长腿压下。耳边是温热滚烫,“别踢了。睡着的时候就把被子踢开,吹了会儿凉就娇气哼咛了很久。” 姜菀翻了个身子,像是不满身后人的絮叨,无声做出抗议的动作。 她腰被拦住,带着往后,跌进一处坚硬里。 “要的是你,不要的也是你。现在使唤完,想翻脸不认账?”时让把怀里的少女掉转了个方向,让她面对着他。 他这样一说,就引起姜菀更大的不满。 “时教授,说好的少女杀手,直男人设呢?”姜菀伸手戳他胸口,“为什么我昨天晚上一点儿没感受到?” “那你感受的是什么?” “如狼似虎,如虎添翼,如...” 时让帮她说了个,“如愿以偿?” 神...如愿以偿!! 她满口否认,“我没有,你一个教计算机的老师,不要乱用成语。”关键是,还用的那么恰到好处! “姜菀同学,如果昨天晚上没有感受到你想要感受的,其实你可以申请补考的。”时让把手机拿出来,看了下时间,“我们的比赛是在下午。” 补...补考? 姜菀不可思议地盯着时让看,片刻,她一本正经的警告他,“时教授,您人设已崩。” “不能挽救一下了么?” “不能!” “那...还能崩的更狠,想不想看?” ... 起床,已经是快到吃中午饭的时候了。 时让带了姜菀去酒店的自助餐随意吃了一些,顺便简单讲了讲下午比赛需要注意的一些队伍,和打法。 从餐厅出来往体育馆去的路上,姜菀勾住时让衣角,问,“你国庆参加了比赛,那...那个学术交流会该怎么办?” “你怎么知道学术交流会?” “偶然在你办公桌上看到的...” “所以,上次在医院你给我写了那个便签,就是因为这件事情?” “是!”姜菀大大方方承认,她抬头看他,眼睛亮亮,“我希望,我喜欢的人可以做一次自己真正想要做的事情。” 时让看了下那还捏着自己衣角的小手指。 他把手从口袋里拿出来,慢慢去握那手指,十指交叠在一起。 他轻轻牵起她。 谢谢。 小话痨。 ... 第558章 网游老公是我的直男教授(38) 上午,《画楼》赛程过半,论坛贴吧差点儿爆了。 没想到啊没想到! 国服第一大帮的帮主,竟然是基?! 也不是说嫌弃厌恶什么的。爱情自由,他们这些网友瞎掺和什么?更何况这些年耽改剧那么火,大家嗑cp不也挺爽歪歪的么。 关键是!! 之前不是你沧海在游戏里说被人妖欺骗了感情,天天喊打喊杀,又是在世界发消息,又是挂追杀榜的。好家伙,弄了半天是贼喊捉贼,欲盖弥彰呢? 这次,官网发布参加侠侣比赛的条件里有一条,要求但凡参加比赛的侠侣,一定要是情侣才行。 这也是为了筛选出够资格参加比赛的一些玩家,防止一些实力强的玩家故意组队。 主办方三令五申,必须是现实情侣。然后...今天上午有段云帆跟吴周的比赛,当两个大男人的组合映入观众眼帘前,不可避免被争论了一番。 有人说段云帆一看就是冲着装备去的,也有人说他就是基,跟吴周两个人是很长一段时间的情侣。观众们嗑cp的效果没出来,反倒是顺藤摸瓜,想起来之前段云帆在游戏里嚷嚷被“菀菀小桃气”那个人妖欺骗感情后的所作所为。 直播间: 吃瓜群众的板凳:沧海之前不是挂人家“菀菀小桃气”上追杀榜么?都快把人封游了,弄到最后,原来是他自己就爱这一口呗? 别说你耐我:云帆济沧海这骚操作...我还是觉得他玩阴的,冲神器去的!就是这玩法太下流了。 一线天的大眼:兄弟萌?你们为啥不嗑cp啊?是这两个男人长得都太攻了么嘛哈哈哈! 直播小哥哥看着评论渐渐“弯”了,一个劲儿把话题往其他地方扯,最后也是徒劳无获。 惆怅郁闷着,怕一会儿直播间话题敏感要被封,眼睛一瞟,亮了! 哎呦喂? 这不是昨天没采访成的那对儿神颜小情侣么? 姜菀被时让牵着往会场走,他说得认真专注,丝毫没察觉身旁的小姑娘已经在用眼神给自己剥扣子了... 姜菀觉得时让穿衬衣的时候有种让人抵抗不住的魅力。怎么形容?就是成熟男人身上才会有的气质,像是古老的熏香,云雾缭绕,想细细品味,然后存放进骨髓。 时让,“刚才讲的那些,都记住了么?” 姜菀,“啊?嗯...” “重复一遍,开局怎么站位?” “还能怎么站,我躲你身后呗?” 她胡言乱语完,吃了个脑瓜崩儿。 时让估计刚才他说的半个字,小姑娘都没往心里去,“这是比赛,不是下副本。一个隐客往伞客身后躲,像话吗?” “那你昨天把我压在那么高的窗户上...你像话么?”她拉扯着他的手臂,将人拽到身边,轻声嘀咕反驳。 时让哑火,被她气笑。 两个人暗暗掐架,落在其他人眼中,那叫一个蜜里调油,腻歪死人了嘞。 直播小哥哥扛着镜头又跟生猛小龙虾一样扑了过来,“哈喽哈喽两位~请问你们是来参加这次比赛的侠侣么?” 姜菀踢了踢时让的脚,把话题丢给他回答。 “是情侣也是侠侣,没分手,关系稳定,游戏id是食让和菀菀小桃气...” 第559章 网游老公是我的直男教授(39) 比赛休息室,吴周拿着手机碰了碰段云帆的胳膊肘。 他声音压得很低,“老大...游戏里的贴吧和论坛,还有微博超话都爆了。” 段云帆在玩一款节奏游戏,刷手速和反应度。 闻言,他把游戏关掉,“怎么了?” 吴周可能是觉得话题太劲爆不好直接开口,干脆就把手机塞到了段云帆的手里。 手机显示的是《画楼》游戏的官方论坛。有几个标题是红色的贴子特引人注目... #侠侣大赛里你最嗑的cp# #画楼第一帮主性别和爱好一样# #震惊!!游戏里被杀疯的“人妖”是小仙女# #大神&小桃气,仙嗑为敬# 这几个话题目前都是排行榜上最火的。 段云帆没理会那些说自己性取向有问题的贴子。他既然敢拉着吴周来参加比赛,早就想过这种问题了。 他要的是神器,等神器到手了,胡乱编个理由再解释不就行了。 段云帆直接点开那些和姜菀有关的贴子。 他当然知道姜菀是个长相漂亮的妹子,也知道这一次她和那个“食让”会参加侠侣大赛。本来以为游戏里的大神玩家,现实中肯定会被自己盖过一头,点开那些帖子翻看附图照片... 啧。 段云帆拧着眉,“这确定不是游戏找的哪个明星代言?” 吴周信誓旦旦,“肯定不是!凭这长相,杀进娱乐圈起码得是顶流影帝级别,我们怎么可能不认识。” 那这就是游戏里的那位第一高手——食让。 附图的照片,男人身穿黑色微宽松的衬衣,面容清冷,目光却宠溺低头看向牵紧的少女。 两个人不知说了什么,少女耳朵微微红,抬头嗔看他。 段云帆那被少女三番五次拒绝的一颗心,顿时往外冒酸水。 “老吴...”段云帆把手机丢给吴周。 “怎么了老大?” “你之前不是说...你有个师兄在《画楼》的信息技术部工作么?” ... 下午场比赛开始。 姜菀跟时让在小组连胜四局之后,直接进入到了晚上的四强赛和冠军争夺赛。 几场比赛下来,姜菀有点儿飘飘然。 “感觉很轻松啊!!我现在觉得自己已经把奖杯捧在手中了~” 时让看她快飘得飞起,手掌压下来,将那蹦蹦跳跳的人影锁在怀里,“有个成语,叫乐极生悲。就像你昨天晚上一样...” 姜菀捂住时让的嘴。 “哎呀!你别给我乱用成语!!” 但...她昨天晚上确实很乐极生悲,非常乐极生悲,以至于到最后肠子都悔青了。 男同胞的第一次嘛,时间方面一般都会被嘲笑的。她笑了...笑着笑着,就哭惨了... “姜菀——”身后有人喊。 姜菀转过身去,是穿着打扮很潮的段云帆跟吴周两个人。 “你来参加比赛了啊?”段云帆把手里的一瓶饮料递了过去,“原来你是下午场的,我说上午怎么没看见你。” 既然是认识的,这水也递到面前了,姜菀觉得自己不接也不合适。 她接过,客气说了声“谢谢”后又跟着说,“没想到帮主跟吴周才是一对儿啊?我之前看你跟秦悠蔓走得近,还以为她才是你女朋友呢。” 第560章 网游老公是我的直男教授(40) “没想到帮主跟吴周才是一对儿啊? 这话段云帆不知道该怎么接,稀里糊涂干笑两声,把话题转到了姜菀身边的时让身上。 “这位应该就是传说中的第一高手了吧?”段云帆主动把手递了出去,“久仰了。” 时让温温轻笑了两声,伸手和他相握,却不语。 态度疏离淡漠,无形之中像是把人拒之千里之外。 段云帆松开手,把意味深长的目光落在姜菀身上,“我跟菀菀是一个学校的同学,平时私交还是不错的。刚才在会场里好像看见她了,就买瓶水送过来。没想到...只顾着看菀菀了,没发现她身边还有人,这水就少买了一瓶。” 姜菀听段云帆的话,听得头皮发麻... 这哥们儿中邪了吧?要不要这么亲昵? 还...菀菀?! 姜菀胃里膈应的时候,时让淡漠动了下唇,脸上没太多情绪,语调连一丝起伏的变化也都没有,从容矜雅,有礼有度,“不麻烦了,我可以和我女朋友喝一瓶水。” 在段云帆脸色急剧变化的时候,他又补了个“谢谢”过去,杀人无形! 时教授不愧是时教授,四两拨千斤,一个字:狠! 段云帆说了那么多,都不及他这轻飘飘的几个字。 风度自持尽显,还直接了当说了跟自己的关系。 段云帆勾着的唇角慢慢僵了,他笑得有些难堪,“那...赛场上见!” 说话时,段云帆眯了下眼,遮住眼底一抹让人不察的厉色。 ... 四进二的比赛当中,姜菀抽到了一组很克制他们职业的侠侣搭档。 炼气师加琴师。 一个肉盾,一个奶妈。 她跟时让都没有回血的技能,比赛里也禁止吃补血药剂。如果对方策略清晰的话,肯定是要拖后期把他们拖死。就算拖不死,也会把节奏速度拉慢,让他们急于求成进攻,然后露出破绽。 这有点儿难打了... 坐在电竞椅上的姜菀不由自主蹙起眉,右手握紧了鼠标。 时让去洗手间回来,就看到小姑娘一筹莫展的模样坐在电脑前发呆。那样子,跟对电脑有什么深仇大恨一样。 “在想什么?”他揉去她脑袋,然后指尖又压住那有了褶皱的眉心,搓了几下,勉强把眉间褶皱搓平了。 姜菀泄了口气,肩膀垮下去,“想你赢。” 时让扬了扬眉梢,“这是好事儿。” “关键...这把不好打,很克制我们,还是天克的那种!” 时让坐回电竞椅上,把刚才段云帆买给小姑娘的饮料扭开,喝了一大口。 味道一般,没奶茶好喝。 “我说哥哥!咱能不能别这么悠闲?” “哥哥?”时让敏感抓住这两个字,“这称呼还挺不错的。” 以后有机会,可以好好喊... 姜菀看出他眼中的意味不明,想锤他。 眼看小姑娘急了,时让把手里的饮料放在离她远一些,离自己近一些的右手桌边。 “打了快一个月的血龙王,可以说是白打了。” 这跟血龙王有个屁关系! 姜菀心里刚骂完时让,下一秒,眼睛就冲他眨巴了好几下。 血龙王? 嘿嘿嘿! 时让真是个大聪明,还是绝顶聪明的那种! 但...她现在只承认他聪明,绝对不承认他是直男! 第561章 网游老公是我的直男教授(41) 血龙王,可以说是《画楼》里最恶心的一个副本了。 里面虽然只有血龙王一个怪,但是他高输出,高血,高防。这不就是高配版的炼气师么? 一个大肉盾,还是输出极强的肉盾。 打血龙王可比打炼气师难多了,那她当时是怎么打过的? 猥琐。 直接刚肯定不可能赢,她就是靠着隐客猥琐的技能和位移身法,最后单人打过了那个副本。 对面侠侣组合的方略,一定是以炼气师为主体制定的。对面的打法肯定恶心,她和时让要是想赢,就只能比对方更恶心... “时教授...”姜菀慢慢松开了刚才紧握鼠标的那只手,“我以后都不想叫你时教授了!” “嗯?”时让投来疑惑的目光。 “我觉得,我应该叫你时老狗!” 时让凝着她,“老?” 姜菀理直气壮地扬了下巴,好像在说“就是说你老,你能怎么地?”。 时让打了一天游戏都没认真的表情,这会儿倏然变得严肃认真起来。 “...那我的腰,是不是就要被称老狗腰?” 老...狗腰? 她第一次听这么个形容词。 “上号,抓紧时间比赛。” 姜菀,“??” “早点儿回去,早点儿证明。” 不不不。 大可不必呀! ... 四进二半决赛正式开始。 比赛一开始,就如之前姜菀和时让推测的那样,琴师开始疯狂给练气师叠增益属性,然后开盾布置陷阱。 他们就像是在等对方强攻。 隐客高攻高爆,一套虽然秒不掉练气师,但秒掉个琴师绝对绰绰有余。所以这把游戏对决,对面侠侣主要针对,也主要防备的就是姜菀。 一如所有隐客一样,姜菀开局直接隐身。 眼瞧她的身影在显示屏中消失掉,玩琴师的女玩家疯了一样给自己狂补血。血是满的,就是蓝掉了挺多。 一顿操作猛如虎... 定睛一看傻乎乎。 紫衣隐客没攻击她,等隐身散去,紫衣隐客在原地好端端站着。 一个隐身,几乎骗了对面琴师的所有技能。 看直播的玩家直呼“猥琐”,但更多还是“哈哈哈”和“6666”。 毕竟是比赛,只要不开挂,其他用什么手段去赢那都是本事。 察觉上当的对面侠侣对视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出了一些慌乱。 开局没开好,蓝耗损失太多,大招...也有冷却期限。 “怎么办?”玩琴师的妹子渐渐乱了节奏。 “别急,再等等。跟他们耗着!” 两个人交谈之际,姜菀隐身冷却过了,又是直接开了隐身从画面里消失。 这一次,琴师不像刚才那样疯狂给自己补血,而是什么也不干,眼睛盯紧了屏幕。 姜菀的声音从耳麦里绕进了时让的耳朵。 “哥哥,我冲了呦~” 话落,她疾跑到琴师身后,一个连招先破盾,在琴师还没反应过来补血的时候,直接用了泣血观音将人打残。 练气师看到情侣秒变残血,也开始对着姜菀用进攻技能。可这毕竟还是双人游戏,姜菀知道他们会把盯梢重点刚在自己身上,从而慢慢忽略时让在场上的作用。 那干脆她就直接猥琐拉仇恨,然后把残局留给时让收拾。 琴师顾着给自己补血,练气师忙着应付姜菀偷袭。 那时让...直接防位空档,可以安心进攻! 琴师大招没好,一时半会儿这血根本就满不了。 伞开。 无数个枯骨会心打断了琴师的回血。 当琴师再想位移时,一记折莲已经预判在了她走位上。 秋水无痕硬控住,姜菀的又一套连招已经好了。 隐身,瞬移过去秒开万影无踪。 穿着白衣雪裙的女琴身子一软,倒在了地上。 女琴死了,那这个练气师的血量肯定抗不了两个人揍。游戏里,对面侠侣点了投降,早早结束这场没有必要打下去的比赛。 直播间要笑疯了。 “小桃气这妹子技术不错啊,有胆有谋,还...够猥琐!!” “没想到啊没想到,大神也玩这种猥琐流?” “唉唉唉,你们不觉得他俩好默契?我仙嗑为敬!!” 段云帆那边比赛结束的更早,他站在一旁,将姜菀这一场比赛的战况尽收眼底。 兀地,他放在兜里的手机响了,是一条短信: 后台已经设置好了,钱我这边儿也收到了。 ... 第562章 网游老公是我的直男教授(42) 半决赛获胜,姜菀这边儿跟对面侠侣还是很和谐友好的走到了一起握手致意。 女琴玩家是个性格蛮活泼的外地妹子。握完手,她盯着姜菀就快人快语,“哇!!你真是菀菀小桃气啊?当初游戏里骂你是人妖那件事闹得沸沸扬扬,我还真以为...” 姜菀就着她的话调侃,“真以为我是人妖?” “咳...当初大家都这样说...”妹子挠挠头,一脸的不好意思,“现在看见真人了,没想到你这么漂亮啊!小桃气啊,当初云帆济沧海是不是发现你其实是个女玩家,他才怒了追杀你那么久?毕竟~” 妹子俏皮冲着姜菀眨眨眼,做了个腐女们都懂的眼神。 姜菀耸肩笑了下,没承认,没反驳。 她这样子,落在别人眼里就跟无奈默认了似。 “啧啧啧...没想到啊,云帆济沧海真好这一口。一会儿我回去就跟我小姐妹分享分享。”外地妹子又拉住姜菀,“你跟大神技术都杠杠的,不过我听说,沧海那一组也很强,对面那组侠侣跟他们开局打了三分钟,两个人就直接全被秒掉了!” 三分钟就被秒掉? 能打进半决赛可以说都是强队了,但是以段云帆和吴周的实力,在三分钟内解决战斗实属夸张。 “你们小心哈~我当然希望胜利是属于你们僵尸cp的!” “僵尸cp?”姜菀脸色陡然变得一言难尽。 “多可爱!还是超级接地府的那种可爱!” “...” ... 最后一场总决赛的比赛时间,是半个小时后。 姜菀去了趟洗手间回来,发现时让正低头看手机。他看得有几分专注,指尖时不时轻敲在桌面上,发出低闷的动静。 “在看什么?” 姜菀蹦跶到时让身侧。 时让大方把手机拿出来给她看,“视频。” 是上一把段云帆和另外一组四强选手的比赛视频。 视频大概有三分多钟,抛出开场动画和结束动画,正儿八经比赛的时间也就两分五十多秒。 确实是在三分钟内结束的比赛。 姜菀看的时候,正好也是段云帆和吴周两个人打得最凶的时候。一个符咒师,一个隐客,都是高输出的职业。 手机画面里那狂轰乱炸,压根儿让对手无法招架。 “怎么感觉...这把会比刚才那一把还要难打?”姜菀收回目光,按着椅子的椅背重重坐了回去。 时让把手机收了起来,没说话。 比赛正式开始,主持人已经站在台上宣布稍后获胜那一组将会领取到的奖品。 在听到“龙息”和“神器”时,段云帆脸上的激动难以隐藏。 等他比赛拿了第一,有了神器再用龙息进化之后,画楼里那第一高手榜,估计就得重新洗牌了。 姜菀能看上那男人什么?不就是有把神器的小白脸么? 段云帆看着自己显示屏最下侧的技能键,唇角噙起胜券在握的弧度。 这把比赛... 他赢定了! 比赛双方的武器和装备要求在同一阶段上。也就是说,时让的那把神器在比赛中禁止使用。 他也要换成传说武器。论同级别的传说武器,属性最好的,当属段云帆手里的九龙祭傀幡。 只不过,段云帆并不是因为自己武器好才有获胜的把握,真正让他有把握赢的,是电脑屏幕下那些符咒师的技能冷却都减少了足足一秒... 第563章 网游老公是我的直男教授(43) 开局,四个玩家的人物角色已经全部出现在比赛现场的大屏幕中。 黑衣的符咒师和男隐,捏脸和穿衣风格都是斩女型的,可以说毫无cp感可言。 再看另一边,紫衣娇俏的女隐,白衣缥缈的伞客。 这组合...简直是在屠杀cp粉。那一颗颗心,都快甜爆了好不好! 台底下,已经有人在举“僵尸”的应援牌,还有《画楼》的官方直播间,全是刷“僵尸”这两个字的。 本来听上去怪阴森诡异的词儿,愣是有了可可爱爱的萌点。 比赛进入倒计时。 5...3,2,1! 时间一到,吴周和姜菀两个人抢先都开了隐身,不过谁也都没轻举妄动。 段云帆用了召唤符——厉雷。 这是带有自瞄的一招攻击。只要释放,五道玄雷会随机攻击敌方。 隐客的隐身,是只要被伤害命中就会现行。 段云帆这一招,也就是要把姜菀的隐身给先打断。 不愧是在高手榜常年霸占第二的人物,这反应力可以说是相当迅速。 幸好,厉雷这一招技能冷却时间比较长,要不然还真没办法打! 隐身被打断,姜菀想干脆一套连招过去先把段云帆给干掉半血。 说做就做,她身法飘逸,眼看手里的武器就要挨着段云帆了,倏然,耳朵里传来利落两个字,“回来!” 是时让的声音。 他简单落下的两个字,就像是勒马的缰绳,让姜菀一瞬清醒过来。 她没在继续往前冲,而是掉头回了时让身后。 就在姜菀刚操纵人物往后退时,段云帆面前蓦地凝聚起一座庞然符塔。 重楼锁魂塔。 这是符咒师相当厉害的硬控技能。一旦走位被预判到,这一招会囚禁她4秒,再接上吴周隐身过来一套暴击...也许锁魂塔消失,她也不用再打了。 “他在逼你动手。”时让淡淡戳破。 姜菀已经反应过来了。 段云帆释放厉雷并不是要她现行,而是激她现行之后会对他发起一波猛攻。没了隐身的暴击,姜菀是不可能把他给秒掉的! “好阴。”姜菀攥紧鼠标,心有余悸。 段云帆这小子好恶心,连她也是差点儿中招。 “先不要打。隐身好了,就单开隐身。” “不进攻么?” “你刚才隐身的时候,对面男隐也是一动没动。” 姜菀,“他们也在试探我们?” 时让摇了下头,“他们不是在试探我们,应该是清楚我们没有要进攻的打算,就也不浪费技能。” 姜菀想问时让他们怎么会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眼瞧隐身冷却已经好了,她再一次进入到隐身的状态当中。 这下,吴周连隐身都没开,像是杵在原地发呆。 机会? 姜菀没莽,只是开了隐身朝前走了两步,然后急速退后。 她虚晃一枪,直接把吴周的万影和大招逼了出来。 观众傻眼。 吴周这是不小心按错了?还是预判错了啊,以为菀菀小桃气会隐身过去偷袭他? 可隐客不应该先开隐身技能么?这样不仅能让对方没有瞄准目标,还能躲避伤害! 别人不知道吴周在打什么,姜菀是再清楚不过... 吴周不是手滑,也不是忘记开隐身。他就是错以为自己要攻击他,想原地反击回招。 他怎么可能算到她的动作? 除非... 姜菀猜,或许吴周能看到隐身后的自己? ... 第564章 网游老公是我的直男教授(44) 吴周有透视挂? 这一想法,很快在段云帆第二次释放厉雷时被证明。 厉雷打隐客虽然好用,只是冷却时间长了些,和隐客隐身的技能相隔五秒冷却值。 姜菀敢说,段云帆这技能冷却一定没够时间。那他是怎么就又释放了一次厉雷? 外挂! 段云帆和吴周两个人都有外挂。 时让大概是察觉到姜菀发现了,“要暂停比赛举报么?” 现在举报,段云帆和吴周两个人铁定跑不了... “不要。”姜菀盯紧屏幕,“继续打。” 时让默着,眉梢略微往上抬了一下。 他又听小姑娘说,“让他们开着挂输掉比赛,这不是更虐心么?” 她聚精会神盯着屏幕,瞳仁漆黑明亮,却透着蔫儿坏的劲... “老大!她怎么没攻过来啊?”吴周压低嗓门用耳麦对着段云帆抱怨道,“她刚才要是过来了,估计这会儿也早躺尸死了。” “反正别轻举妄动。”段云帆隐晦又交代了两个字,“盯紧!” 吴周点点头。 分神后再看向屏幕,刚才躲在伞客身后的女隐又开了隐身跑到一边去。 “机会!”段云帆眯起眼,也许是太过激动的缘故,他声音透着一些喑哑,“报位置给我,先秒掉她。” 吴周快速按下键盘上的“esc”键,视线里,一个身材窈窕的虚影出现在了他眼前,“十点钟方向,七个身位...” 话音刚落,段云帆的第二个重楼锁魂塔已经召唤出来。黑漆阴森的锁魂塔出现在姜菀头顶,黑塔里无数魍魉伸出手臂万千,像是要把塔下紫衣女隐囚困在地狱。 姜菀没动,身体被吸入黑塔之中,所有技能全被禁。 被控了! “吴周!”段云帆喊了一声。 吴周知道这是让他去收尾的意思。 他开了隐身,直奔姜菀而去。所有技能和连招在他心里过了一遍遍,因为上次在网咖他输给了姜菀,对此,也是耿耿于怀了好一阵子。 今天这洗刷耻辱的一战,他确实看得很重。 吴周一门心思要把被黑塔禁锢的姜菀给秒掉,完全忘记了暗处还有一人蛰伏隐动。 正要瞬开技能攻击姜菀,人物一顿,也不能动了。 伞客的硬控技能——秋水无痕。 “该死!”吴周切齿气骂。 他看着自己又吃了一记折莲,那人物血条唰唰往下狂掉,他血压反倒是蹭蹭往上狂飙。 段云帆见吴周被控,血条瞬减,也不敢继续把火力全堆在姜菀身上。他把大招和一个个技能朝着时让丢了过去。 伞客血量并不厚,再吃一套段云帆的强攻之后,时让血条也骤然往下减。 秋水无痕的硬控时间不长,没多久,吴周的人物角色就已经解控。 “先杀姜菀,她血条脆。”段云帆命令着。 吴周心想...大哥,我也脆啊!你不看看我血条的么? 不管了,先秒掉一个就算一个! 吴周直接开了泣血观音往姜菀身上招呼过去... 金光骤如明月,眼前的紫衣女隐不知为何变成了白衣伞客。 就在姜菀从锁魂塔里出来的瞬间,时让用了伞客最鸡肋的一个技能——献祭。 ... 第565章 网游老公是我的直男教授(45) 献祭。 不过就是和在场的队友交换位置,用自己所剩百分之二十的血量,给被换位置的队友一个免伤增益。 姜菀的手指已经离开了键盘。 按照刚才和时让商量的对策,她要跟吴周一换一的。然后让赛场上仅剩下段云帆跟时让两个人。 以时让的操作技术,段云帆不可能会是他的对手。一切计划都跟之前商量的一样,偏偏...在最后紧要关头,时让并没有按照他们之前商量的那样做。 献祭几乎是伞客从来不会用的技能。 因为伞客血量也少,牺牲自己所剩百分之二十的血量只换队友一个免伤增益,怎么想都是不划算的! 可时让用了。 还是在赛场上用的! 又是一道金光乍亮,将时让和吴周的身影都笼罩在其内。 伞客大招——伏罗穹顶。 无数金光汇聚在游戏中男隐的身躯里,猛地炸开,瑰丽又如烟火。 吴周死了? 死了,瞬秒。 那时让呢? 段云帆还是有脑子的,立马判断出自己跟时让单挑可能很大几率赢不了,但是单挑姜菀还是绰绰有余。分清局势,他想也没想就把全部技能往时让身上砸去... 大残血的伞客自然扛不住这种泄恨般的伤害。 白衣如绸似雪,飘荡袭在地面上。 大神也死了? 所有人都以为最后决斗会是《画楼》高手榜第一和第二的传世一战。可...大神就这样没了? 行吧行吧...没有传世一战,不过大神英雄救美的那一幕也确实很感人! 姜菀看着自己身上依旧金光遍布,她颤了下握着鼠标的手指,问,“为什么?不是说好你最后跟段云帆单挑的么?你干嘛突然跟我换位置?” 时让的手已经从键盘上挪开。挪到她头顶上,揉了又揉,“舍不得。” “大哥!你有没有一点儿觉悟?这只是游戏而已,你难道就不想赢了?” 小姑娘咄咄逼人的时候,还是挺凶的... 时让“唔”了声,似乎很认真思考,又给出结论,“游戏也不行。” 游戏他也舍不得。 刚才嘴上那样说,真亲眼目睹她要被人杀的时候,他想也没想就用了玩伞客起从来没用过的那个技能。 “那你不想赢了啊?不想要你的龙息进阶神器?”姜菀心里是热腾腾的,脸上还是忍不住气呼呼。 “你会输?”时让看她,冷不丁问。 “怎么可能!”她输给段云帆?她不虐死他就不错了! “那就替哥哥赢。” ... 赢! 屠了段云帆! 转过头不再跟时让置气的姜菀,脑袋里就只剩下这两个念头。 她会站在月亮上,摘下他少年时的梦想,然后塞进他怀里,再去吻吻他的脸颊... 隐身的冷却已经到了时间。 姜菀先开隐身技能,让紫衣女隐的身影瞬间消失在游戏画面中。 没了吴周的透视挂,她的隐身对段云帆来说还是有一定心理上的压力。 局势僵持。 段云帆是满血,而她是大残。如果想要这局比赛胜利,她要把段云帆一套技能带走,同时自己还不能损失太多血量... 第566章 网游老公是我的直男教授(46) 眼瞧屏幕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段云帆暗示自己不慌,胸口却漏跳两拍。 怎么可能不慌,他现在技能全是冷却。 刚才在打时让的时候,他把技能全交了出去,这会儿每个技能都还在冷却中。即便所有技能冷却都快一秒,但现在他还是很没安全感。 符咒师的技能冷却时间都很长,一时半会儿,他的连招根本用不了。 而姜菀...自然也知道这一点。所以她需要快攻快战,早点儿把比赛拿下来! 打了成千上百遍血龙王,她除了磨练技术和走位之外,更磨练的一个东西就是心性。 她更有耐心,更坚韧,更不怕放在眼前一切的苦难。 “打啊,这时候发起进攻不是最好的时候么?她在想什么?”解说主播看得都着急了,脑门子一头汗。 “这个菀菀小桃气是不是要放弃了啊?毕竟沧海可是高手榜的第二名!” “这把肯定是没有了。你看血量,沧海满血啊,菀菀小桃气大残血...” “我真的有点儿搞不懂食让大神!刚才就不应该用那么鸡肋的一招把菀菀小桃气保下来。就应该两个隐客互换,场上榜一榜二大佬来个生死决斗才痛快!” “这比赛已经没看头了,估计菀菀小桃气一会儿就要去给沧海送人头。” “唉唉唉!快看,她冲了——” 姜菀动了。 在隐身就要结束的最后三秒,她猛地朝站在场中间的段云帆发起攻势。 段云帆也在等...等技能冷却。 姜菀在心里掐算段云帆的技能冷却值... 就是现在! 她隐身到他身后,瞬开雀连环和万影无踪,先把一套高爆伤害打满。段云帆见自己血量正用肉眼可见的速度往下降,心乱手慌,还是放了厉雷出来。 他在释放厉雷时,姜菀的万影无踪还没打完,自带三秒金身,只接住了最后两道厉雷伤害。 在段云帆放出厉雷的那一刹那,台底下和直播间已经有不少符咒师玩家发现了端倪。 段云帆的厉雷不是刚释放过么?怎么这么快就又好了? 段云帆不仅厉雷好了,就连锁魂塔和大招也全都可以用了。 姜菀这边儿两道厉雷吃下,她也只剩丝血...不管血量,接上一个泣血观音,先把段云帆打残再说。 眼看血量从满血到残血的段云帆,心态确实不像刚才那么淡定。他慌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召唤了重楼锁魂塔。 姜菀看着头顶上黑漆漆的锁魂塔,唇角涌上意味深长的笑意。 段云帆,你露馅了。 现场没有狂欢高呼,很多观众只是默默举起了手机。 阴森黑塔将紫衣女隐压埋在塔下。 段云帆脸上已经扬起喜悦的神色,盯了屏幕三秒,又呆滞了。 怎么回事?为什么他赢了,屏幕上还没出现比赛结束的动画? “是隐客的影分身!”现场有隐客玩家一语道破。 影分身。 这不算是隐客的技能,这是隐客的被动。 在血量跌到百分之一的时候,会放出相同模样的影子在原地。刚才被黑塔控制住的身影,不是女隐,而是女隐的影子! 第567章 网游老公是我的直男教授(47) “菀菀小桃气呢?” “她不会还打算进攻吧?” “兄弟萌,你们不觉得云帆济沧海所有技能的cd都很短么?” “卧槽!这逼不会开挂了吧?” “你们快看——” 游戏画面,紫衣女隐站在黑衣的符咒师身后。她手持两把薄薄刀刃,长腿微屈,将站在地上的符咒师一下子踹到了天上,踮脚凌空,薄刃在符咒师的身上乱挥乱砍。 没有花里胡哨的技能,全是近身肉搏。那刀刀掉血,丝毫不给被踢来踹去的符咒师一点儿反击机会。 这是姜菀在打血龙王时自创的一套武技连招——血龙王绝绝子,绝孙又绝子。 这套连招充分体现了她对血龙王咬牙切齿,绵绵不断的“爱意”。 段云帆看着自己像是皮球一样,被人踢来踢去。那本就不剩多少的血条,这一下也成了大残。 他本来暂时还不想用大招的,怕暴露自己开挂。可被姜菀这摩擦蹂躏一顿,再不开大招,估计一会儿躺在地上的就成了他自己。 段云帆来不及考虑那么多。 他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操作着,不仅开了大招,还又释放了一次厉雷。 与此同时,姜菀的大招也已经冷却好了。 飞身绕后开了隐身... 游戏里,段云帆身后骤然腾升起一团血雾,雾中有座观音佛像,垂眼静静望着他,不喜不悲。 霞光散去,血雨掠过。 场中间,两道人影一前一后倒了下来。 谁赢了? 所有人直勾勾盯着大屏幕。 镜头慢放... 最先倒在血泊之中的,是段云帆! 现场先是寂静了一两秒,接着狂呼呐喊。 “小桃气!” “小桃气!” “小桃气!” 残血隐客屠杀满血符咒师。这不比什么破榜一榜二大战好看? 这太爽了! 绝对的技术、胆量,筹谋。 “这局不算,这局不算!”段云帆从位置上站了起来,挥手示意裁判,“她开挂了!” 段云帆满脸气愤,指着裁判质问,“最后我血量凭空消失了六百多。泣血观音的伤害也就只有四千左右,可我刚才明明有五千血的!” 他想不明白,为何自己刚才只吃了姜菀一个大招的技能,就直接先挂了?他应该还有血量的,应该是她先倒才对! 裁判没出声,镜头快一步先给了姜菀。 “那不是挂。”姜菀也从位置上站起来,拨了头发,淡淡轻笑,“那是毒。” 毒? 段云帆怔住。 “我装备里有一条属性...普攻超过三十次,可以令敌方中毒,在对敌方释放技能伤害时,毒会引爆,瞬伤六百血。” 段云帆。 我给你打服气了么? “我有没有开挂,技术部可以检查我的装备。”姜菀,“但是...段云帆你的电脑里确实有外挂的存在。不知道能不能让技术部检查?” “...怎么可能?”段云帆搁在两侧的手指蜷缩一瞬,脸上僵硬笑着,“你别乱说!比赛都是公平公正的。” “好。那你告诉我,你装备哪件有可以让技能冷却全都减少一秒的属性?” 段云帆眼底的神色陡然慌乱。 不管他承认不承认,有眼睛的观众们已经发现他开挂是事实。 “挂狗!退圈!挂狗!退圈!” 现场观众齐声呼喊,直播间也一直再刷这四个字。 主办方的负责人出来,将段云帆和吴周两个人先从台上带走了。 主持人控场,赶紧宣布比赛结果。 潮水般的掌声在体育馆内响起。 听到掌声轰鸣的那一刻,姜菀才恍惚意识到自己已经赢了比赛。 她把他年少悬挂在天上的梦,给摘了下来。 “喂~时让你听到了么?”姜菀还是克制不住内心激动,一把将时让从座位上拽起来。 “听到什么?” “掌声啊!庆祝我们拿到冠军的掌声!!” “那你听到了么?”他目光温澈垂在她脸上,温澈背后,是一团足矣燎原的野火。 “听到什么?” “我心动的声音。” 只给你。 ... 第568章 网游老公是我的直男教授(48) 颁奖典礼结束,《画楼》信息技术部立刻彻查了刚才段云帆和吴周使用的两台电脑。 电脑里倒是没查出来外挂,但却发现段云帆跟吴周两个人的游戏账号设定被人修改过。 官方确认外挂无疑,随即把两个人游戏账号全面封杀。至于帮他们修改账号设定的那个内部人员,稍微查一查就能水落石出,一个也跑不了。 比赛结束后,时让接到了兄弟团们的电话轰炸。有不少当初一起玩游戏的哥们儿,长大后该成家成家,该立业立业,虽然喜欢玩游戏,可也有时被生活束缚,不能像小时候那样玩得洒脱、尽兴。 时让参加这次比赛,意义不大,却又像是从另一个角度圆了他们青春热血的电竞梦。 张保宝是最先打来电话祝贺的,“老时!比赛我看了啊!!英雄救美那段可以说是想当精彩。那个菀菀小桃气也忒不够意思了,这么漂亮一妹子,咋就非要装人妖呢?我说你俩是不是已经在一起了?刚才摄像大机可是拍到您二位的小动作了,又是摸头杀,又是满脸宠溺的,我一个大男人都姨母笑了...” 现场本来就吵,张保宝那边儿又扯着喉咙喊,时让嫌他聒噪,撂下句“回去说”就把电话给挂断了。 刚断,许延舟那儿像是见缝插针一样,立马就把电话甩过来... 时让捏捏眉,接听。 “老时啊,开挂那事儿我已经跟负责人交代过了,一定要他们严肃处理!!”许延舟人在机场,电话里还有些许嘈杂声,“之前我跟你商量的那事儿你考虑了没有?当初设计《画楼》时也有你的一部分的想法构建,我还是希望你能...” “嗯。”时让应了声,“我会考虑。” “会考虑就行!!”许延舟激动着又说,“还有还有。年后《画楼》的全球侠侣大赛,到时候可能还要麻烦你跟嫂子再组一次参加比赛。” 嫂子? 耳朵一直乱哄哄的时让,倒是敏感抓住了这两个字。 他抬了下头,目光往远处看。 小姑娘捧着奖杯正在接受一些直播媒体的采访,见他看过去,还伸手朝着他用力挥了挥。 “我尽量。” “你别尽量啊,这次比赛可是很重要的。全球比赛啊大哥,要是我们输了...” “我是说...尽量让她早点儿给你们当嫂子。” 许延舟,“???” 他就莫名其妙在举国欢庆的日子里吃了把狗粮? 国庆节出差加班也就算了!怎么还有人往单身狗伤口上撒盐呢? 时·丧尽天良·让。 ... 国庆过完,《画楼》邀请了姜菀跟时让做一场专访。为了配合专访,两个人还要cos自己在游戏里的人物角色,拍摄一组宣传照片。 “那个...女隐的动作可以在撩人一点儿。”摄像师小胖边拍边指挥,手里摄像机的闪光灯咔咔不停。 两个神颜的cp啊!每一张拍出来都可以称得上壁纸图,一点儿不比那些专业cos的照片逊色。 “差不多了~”小胖笑得脸成了一朵花,甩着酸疼的手乐呵呵道,“两位老师先休息一下吧,我们一会儿再拍一组就可以结束。” 时让去了一趟洗手间,刚出来,胳膊肘就被一只小手拉倒旁边... 第569章 网游老公是我的直男教授(49) 少女穿着修身一些的紫袍,为了更贴合游戏角色,她还带着紫藤色假发,让精致的五官多了些美艳勾勒。 姜菀拦住时让,把人拽到一边去。 “时教授!”她用力戳戳他胸膛,语调逐渐有警告的意味儿。 时让“唔”了声,逮住她乱戳的手指,将人往自己怀里拉近一些,问,“怎么了?” “我今天这身是很奇怪么?” 时让的视线在她身上扫了一圈,摇摇头,“没什么奇怪。” 姜菀语气加重,下颌微微抬,“那刚才拍摄的时候,你为什么连看都不看我?” 时让有几分想笑,也有不少委屈,“不是摄像师说,希望拍出拉下神坛什么的?” 将高岭之花拉下神坛! “这我承认!摄影师确实说了。可他说归他说,你就真一眼不看我啊?” 她今天光是化妆都化了两三个小时。 画完还自恋照了一下镜子,觉得拍摄时凭这打扮,肯定能把时让撩得死去活来。 信誓旦旦拍了半个小时,好家伙...时教授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最后她都坐在他怀里了,人家还是坐怀不乱,认认真真,兢兢业业拍照片。 休息的时候,姜菀左想右想心里不舒服,直接杀到男厕所门口堵时让。 “不是不看,是不敢看。”时让瞥了下她开衩的裙摆,长腿纤细如玉,刚才轻碰他手腕时,钻心一般的痒。 “自己的女朋友有什么不敢看的?”姜菀还是心里有个疙瘩,“人家辛辛苦苦化了这么久的妆,你怎么看完一点儿感觉都没有?难道这就是传说中,不解风情的理工直男?” 时让哭笑不得。 他怎么突然还给“理工男”抹黑了? 时让穿的是伞客标志性服装,白衣云袖。衣裳宽松,把该遮不该遮的都给遮了。 “没感觉?”他手扶上她的腰,往自己身上压了过去,“这样也叫没感觉么?” 姜菀只觉得有些硬。 还... 有点儿烫... 接下来的拍摄,时让为了能让自己的小女朋友满意,眼神炙热直接。 反过来,姜菀倒是开始不好意思了。 娇羞软媚,差点儿没在时让怀里化成一股水儿。 拍摄结束,她咬了下唇,一溜烟跑进换衣室去换衣裳。 时让看她又像土拨鼠乱窜,肩膀轻颤两下,抿着笑走到服装师旁边,“你好。” 服装师,“您好时老师,有什么事儿吗?” “我想请问,今天拍摄的这两套衣服,能不能带回去?” “当然可以。您是想收藏用的么?” “嗯。”时让只颔首,并未解释太多。 按理说,这衣服是《画楼》内部设计的不可赠送他人。但服装师是《画楼》内部员工,也知道眼前这男人跟自家公司boss是好兄弟,这请求她无论如何也拒绝不了。 何况,只是收藏用嘛。 拿着cos衣服走出拍摄场地姜菀起初也这样以为,直到跟着时让回了家... 狗屁收藏! 明明就是拿来让她很!有!感!觉!的! ... 洗过澡,姜菀瘫软在床上,眼底的迷离劲儿还没彻底散去。 她只觉得后背贴上一处微微凉的胸膛,耳朵根被温声轻语撩拨着,“小话痨,感觉到哥哥的‘感觉’了么?” 第570章 网游老公是我的直男教授(50) 春节前,时让辞掉了s大的工作。 出乎意料,时文泉竟然直截了当同意了。 时让辞掉工作这事儿也告诉了姜菀,姜菀也没问他以后想要干嘛。过完年都27快30的老男人了,对自己事业和人生规划肯定是有目标的,她没必要干涉太多。 不过姜菀觉得,时让能大胆提出辞职,兴许也早已经为自己人生做了打算。 可...他打算着打算着,连女朋友这是都不准备要了? 姜菀拆了一包薯片坐在沙发上啃。 时让已经半个多月没上游戏了,也好像有整整两天没给她发过信息。 整个就跟失踪人口一样。 今天尤馨兰下班早,到家的时候,姜父还没把饭烧好。 “哎呦!马上就到饭点儿了,死丫头又给我吃零食呢?我跟你说没说过,少吃这些垃圾食品,对皮肤不好,对身体也不好!”尤馨兰换好鞋,走到姜菀面前把她手里的半包薯片夺走。 “合着在您眼里,就大米饭和白开水最健康呗?” “又气你老妈?”尤馨兰拿了张纸给姜菀唇角的薯片碎渣擦了擦,“你这放个假,天天当咸鱼。也不知道找个男朋友出去玩玩?” 姜菀刚想说她有男朋友,就又听自家老母亲那嘴跟机关枪一样突突没完,“你瞧瞧你林阿姨家的那个儿子,这都去相亲了!” “谁?”姜菀恍恍惚惚。 “就时让啊!”尤馨兰瞥她一眼,像是看傻子,“时教授!” 姜菀本盘在沙发上的腿,缓缓放了下来,踩进拖鞋里,“时让去相亲了?” “那可不。这过年放假的,不相亲多浪费啊!你有男朋友没?没有也去给我相亲去!” 姜菀站起来,掸了掸身上的薯片碎渣,“我有男朋友。” 尤馨兰瞪了眼,又听女儿云淡风轻的说。 “他死了。” 尤馨兰,“...” ... 坐在高档西餐厅的少女打扮娇俏,也足够惊艳。 白色的圆领韩系衬衫,外面是修身卡其色马甲,下身搭配和马甲同色系的a字摆高腰伞裙。和那些出入西餐厅,又露背,又露胸的女人不同,她静静坐在那里,就很吸引人视线。 姜菀端起手里的咖啡抿了一口,目光在餐厅内懒懒晃悠。看似没有目标,实则精准打击! 这是她问了尤馨兰后,找到时让今天晚上相亲的地方。 时让竟然敢给她出来相亲? 这不是直男,这是渣男吧? 她在餐厅里坐了快有1个小时,可始终都没瞧见时让的人影啊?难道尤同志给的信息有误? 姜菀犹豫着要不要先撤,气归气,可也没必要把时间全浪费在这儿。 手刚拎过包,身后传来沉稳从容的脚步声。 “姜小姐,方便我能坐在这里么?”男人声音清徐,还带有隐隐笑意,比餐厅里吹出来的暖风还温柔三分。 姜菀抬头。 是时让。 不等她同意,他直接坐在了她面前。 姜菀还是懵的。 时让? 相亲? “既然总说我是直男,那就直接一些比较好。” “时让,男,二十七岁。有房,有车,正在从事游戏开发事业,虽然还没有太大气色,但我会尽力做好。因为眼前这个少女告诉过我,希望我可以做自己真正喜欢的事情,可以活成自己心里的那个模样。” “我今天是来和姜小姐相亲的。如果我的条件姜小姐满意,那我想请问...时太太这个称呼,姜小姐也满意么?” 第571章 网游老公是我的直男教授(完) 毕业实习第一天,姜菀迟到了... 她是很有时间观念的,要不是昨天晚上被某人压着放纵,今天应该是神清气爽出现在实习公司人事处的。 同一批实习的实习生,一共八个人,五男三女。 除了姜菀,其他两个女生是早早到了。不仅早到,打扮的也有些花枝招展。 姜菀敲门进来,人事部主管已经在跟两个女生交代接下来的实习任务。 “你好...” 两个女生齐齐转过脑袋,瞥来看好戏的神色。 真行。实习第一天,还敢迟到? 这女生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是在哪家公司实习啊? time,这是国内目前技术和创意最顶尖的游戏公司。虽然创立时间短,可近两年所出的游戏各个都是大制作,一点儿不比国外大型游戏逊色。 有不少国内投行大佬,对time今后的发展也是相当看好。公司实力固然重要,可也听说公司老板年轻帅气,不到三十,身家却也在福布斯排行榜上靠前挂着。 “是姜菀同学吧?”人事部主管温和笑着看向站在门口的少女。 “是。” “既然所有人都到齐了,那我们先在公司里逛一下,了解公司各个部门的职能。”主管走在前,带着一群实习生走出了办公室。 两个女生应该是认识的,走在最后凑在一起小声嘀咕,“你说她是不是有什么背景啊?” “肯定是走后门进来的呗。说不定认识哪个高管,要不然第一天来实习就迟到,人事部怎么可能管也不管?” 说话间,远处走来两道身影,一前一后。走在前的男人很吸睛,一身私订黑色西装,将那沉冷矜贵的气质尽显。 主管看到男人走近,忙笑着颔首打招呼,“时总。” 时让停下脚步,“嗯”了一声,目光落在一群实习生人堆里。在看到那像是鸵鸟,正竭力想把自己脑袋埋起来的少女,他眼风染了些笑意,走过去直接把人揪出来问,“早餐吃了么?” 姜菀心里骂了时让一千遍。 她不是说了么?在公司要装的跟她不熟! “没吃!”她没好气瞪了他一眼。 “一会儿来我办公室吃。”时让看了下腕上手表,“我先去开早会。” 姜菀已经能感觉到四周惊诧,错愣的目光一道道向她投来。 她不说话,用眼神示意时让赶紧走。 时让怕小姑娘真炸毛了,揉了下她脑袋,才往会议室的方向走去。他前脚刚走,助理后脚就又挤到了姜菀跟前,“夫人,您早餐想吃什么?” 行嘛,她想平平淡淡在公司当条咸鱼的梦想还是破灭了... 姜菀扬起唇角,笑得不动声色,汹涌危险,“我能把你们老板给吃了么?” 助理红了脸,“...” 夫人也真是,大白天的,开什么车啊? ... 两年后的国庆节。 姜菀从产房被推出来,麻醉清醒后,睁开眼先看到了猩红湿润的眼眶。 男人眼睛已经红的不像样,看她睁眼后,喉咙滚了又滚,艰涩着声,“还疼么?” 姜菀摇头,又点头,“手术时不疼,现在就有些疼了。” “我都疼。”他说,“手术时疼,现在也疼。” “你有什么好疼的啊?又不是你生宝宝!” “替我家小话痨妈妈疼...”他要是能生就好了。 姜菀用指腹搓了下时让的眼角,有些湿润润的。 她好笑嗔看他,“时教授。怎么我生个孩子,你脆弱成这个样子?” 时让不说话,只是攥紧她的手,亲了又亲,啄了又啄。 仿佛对待失而复得的宝贝。 细细感受,他掌心冰凉一片,没有温度。 “宝宝呢?”姜菀任由自己的手被他握住揩油。 “护士抱走了。” “是我喜欢的女孩儿么?” “男孩儿。” 姜菀抿抿唇,一副重女轻男的模样,“那我给女孩儿起的名字就不能用了!” 她想了想,瞳孔明亮,“要不叫国庆吧?时国庆!刚好今天还是国庆节。” 时让笑,“叫这个名字,可能我奶奶不会同意。” “生了个儿子给你们老时家传宗接代,怎么当妈的还没有给孩子起名的权利了?”姜菀更不满。 时让唇间笑意更深,“实不相瞒,我爷爷的名字就是时国庆。” 姜菀尴尬红了脸,那脑袋埋进身侧男人的怀里。 “名字我已经起好了。”他揽着她,“时与。” 姜菀闷声嘀咕几句,“时与?是不是有点儿太普通了?一点儿含义都没有!” 理工男难道也是起名废? 时让抱紧她。 “时与。” “时间与你,皆是我余生烂漫。” ... 第572章 盟主夫人和小妾私奔了(1) “我要说,咱们盟主可真是心善人好。人家谁宅子里,出了这种小妾害当家主母的事儿,那都是要被直接发卖出府的!” “姜姨娘也是个没规矩的!都不看看娘家已经灭族了,咱们盟主肯还留着她,那真是佛心慈悲。谁曾想,这好心也会被当成驴肝肺,敢刺杀咱夫人?” “行了行了,咱赶紧把院子扫了早些走。待在这儿,我都嫌晦气!” ... 门口,两个碎嘴子的老妇叨叨咕咕,嘴里说的话,皆被躺在屋内床榻上的女人听得一清二楚。 女人媚眼轻阖如丝,花容白薄,染着羸弱病气。那五官称不上倾国倾城,可拼凑在一起,温艳如江南杏花雨,娟媚娇柔。 细细看去,似能叫人软了骨头。 原主姜菀,烟云十二洲洲主的独女。烟云十二洲放在江湖上,那也是名声鼎鼎的一大侠门。 男主卫凌霄和烟云洲主交好,在说服烟云洲主选他为武林盟主之时,遇了原主姜菀。 原主对卫凌霄一见倾心,可那卫凌霄对她嘘寒问暖、处处关心,不过是虚情假意,有目的可逞罢了。 选盟主之前,卫凌霄称自己已有正妻,虽无多少情爱,却不能休妻,只能委屈原主为妾。原主对他已是爱入情骨,不管不顾名分,执意嫁他为妾。 进了卫府,才知那府邸里的夫人是卫凌霄心头肉,掌心娇,更知卫凌霄骗了她。 他骗她,一是想求得烟云洲选他为武林盟主,二是想得到他们烟云十二洲的密功心法——焚烟髓心诀。 烟云洲无男嗣,只有原主一女。洲主姜济早在江湖上放话,说只要有侠士愿求娶小女姜菀,他愿把烟云洲和焚烟髓心诀作为嫁妆送给新姑爷。 而卫凌霄在迎原主进门之后,这烟云洲和焚烟髓心诀皆全都到了他手里。 本来该是一段江湖佳话,可就在前不久...卫凌霄当了武林盟主后一个月,查出烟云洲藏了大批魔教邪祟之徒。 武林盟与魔教势不两立,江湖侠客纷纷要卫凌霄大义灭亲,绞杀烟云十二洲千人。 卫凌霄无计可施,只好应下,发出盟主令,倾尽全力在一夜间将烟云十二洲数千人全诛杀干净,除原主外,一个未留。 原主知晓此事,知晓自己被卫凌霄欺骗至深,落得家破人亡凄惨下场。她没哭闹,佯装不知卫凌霄的伎俩,暗暗筹谋,打算也毁掉他心里最为珍视的原配夫人。 卫凌霄的原配夫人是个病秧子,听说是药谷医女,幼时便尝百毒,落下了血毒病根。 而卫凌霄费尽心机得来的那本焚烟髓心诀,为的也是给原配夫人解毒瞧病。 在卫凌霄绞杀烟云洲那一夜,原主密谋刺杀卫凌霄夫人,但没想到卫凌霄在那原配身边安排了顶尖高手,在原主刚拔刀朝人刺过去时,就被钳制绑到了地牢。 卫凌霄回府,为了保全自己在江湖上重情重义的名声,未杀原主,却也是赐了五十鞭刑。 家族尽毁,所爱非人... “恨念如此深,原主的心愿是何?” 第573章 盟主夫人和小妾私奔了(2) “恨念如此深,原主的心愿是何?” 姜菀在妖识里问桃子。 桃子支支吾吾,半天也没敢说一个字。 “这么安静?桃核怕是被虫啃了?” 桃子,“妖神大人...有个事儿得先跟您知会一声。” “说。” “就是...上一个世界您有任务没完成,系统上是有惩罚的。” “什么惩罚?” 桃子看她没多大抵触情绪,顺顺胸口桃毛才又说,“惩罚就是...这个世界需要您攻略卫凌霄的夫人,然后让他夫人亲手杀了他。” “这是宿主心愿?” “宿主心愿是把他们两个都杀了。但因为上一个世界您没完成第一个任务,所以就要升级难度,要让卫凌霄的夫人亲手杀掉他。” 姜菀脸色开始变得有些难堪,“系统要我攻略个女人?” 桃子瑟瑟发抖,“...也可以这样说。” “然后...”桃子眼神飘忽,已经开始在妖识里找活路了,“您还需要让卫凌霄爱上您,把上一个世界的任务给补过。” “...”姜菀勾着唇笑,“听明白了,系统是要我攻略这夫妻俩呗。” 买一送一? 攻略卫凌霄,攻略卫凌霄夫人,然后...让卫凌霄的夫人亲手杀了卫凌霄? 这系统简直丧心病狂! “有一点您可以放心。卫夫人并不爱卫凌霄,她是被卫凌霄强迫囚禁在卫府的。因为卫夫人体内有血毒,两个人成亲一年,也还未圆房。” “乖桃子,我是不是你的亲亲妖主?” “...是。” “那你想想办法,直接把我送到下一个世界去!” “任务没做完,要是我强行把您送去下一个世界,您别说成神了,说不定还会飞灰湮灭呢!”桃子,“攻略卫夫人其实一点儿都不难,她心里也恨卫凌霄...” 不难? 不难这任务给你做?! 姜菀咬牙切齿的时候,桃子已经溜出了妖识。 房门裂了一条小缝,有人从外把门推开。 绣了常青藤的黑靴迈进来,不多时,走至榻前。 是个容貌俊朗英气的男子。眉宇挺阔,穿衣打扮也是风流潇洒,一看便是位飒爽英雄。 来人不是旁的,正是刚把姜菀一家老少屠杀干净的卫凌霄。 卫凌霄走至榻前,察觉女人眼眸虚阖,知她已经醒了。 卫凌霄叹了声气,坐至榻上,“你说你,洵儿和你没仇没怨的,你怎想不开对她下毒手?就算要替你爹娘报仇,也该来寻我才是!” 女人未看他一眼,依旧瞧着头顶幔帐,可那眼窝,慢慢渗出豆子大的泪珠来。 卫凌霄还未曾瞧过她哭。 印象里,她性子泼辣,带着一股子被人宠坏的刁蛮劲儿。活脱脱千金大小姐的脾气! 打她鞭子时,都没掉一颗泪珠,怎现在哭起来了? “烟云洲是没了,不过你是我卫凌霄的妾,便是我卫家的人,是武林盟的人。”卫凌霄垂眼,藏下眼底精光,不动声色道,“你父亲私藏了魔教诸多人,这是犯了武林大忌,我虽不忍诛杀他,可武林有武林的规矩。” “往后你就好好留在卫府,我也不会亏待了你去!” 第574章 盟主夫人和小妾私奔了(3) 这是打个巴掌给个枣? 原主已知道这卫凌霄到底打着什么鬼算盘,即便卫凌霄这会儿口腹蜜剑,她也是心里清如明镜。 什么江湖声讨,窝藏魔教。不过是卫凌霄给自己找了一个可以吞并烟云洲的借口罢了。 他现在想要保全自己重情重义的名声,又拿这一套说辞来忽悠她。 嘴上说善待,指不定哪天就给她下了毒,等毒发身凉,草席一卷,可不就是抛尸荒野的下场? 卫凌霄瞧着女人一言不发,好脾气也被消磨殆尽,收了脸上关切的模样,声音渐渐沉了下来,“这些日你就不要出去了,我让府里的医师过来给你看伤,晚会儿再让管家调几个下人来。你武功已废,若再想寻仇,还是自己好生掂量!” 话音掷地有声,其中威胁的意味儿,犹如千金重。 卫凌霄起身拂袖,抬脚便是要从房中离去。 他刚往前跨了一步,便觉得身后有道绵弱之力扯住了他衣袖。 卫凌霄冷着脸,侧了头去看。 那刚还躺在床榻上的女子,这会儿半撑身子坐了起来,仰头噙着泪瞧他,楚楚可怜,“夫君...夫君可是能原谅人家那日对夫人做的事?” 姜菀故意虚着气,那说一句话就跟快要没了命似的模样,像极了被雨水凌乱袭打着瓣儿的小朵梨花。 卫凌霄听着耳畔软语,不由一愣。他眯起眼在那张我见犹怜的小脸上瞅了仔细,像是在端详审视着什么。 无果,才把眼底的疑云撤了干净。 美人娇弱,他还是放软了语气,“只要你今后老实些,夫君怎会同你一小女子置气?” 姜菀听他这话,薄袖掩面擦泪,哽着声又道,“妾父亲的事情,妾已知晓。确实是父亲不对,不该窝藏魔教邪祟,可妾心里还是疼痛难受,愿夫君应允,等妾伤好了,让妾再去烟云洲瞧上一眼可好?” “好好好!”卫凌霄看着眼前女人被自己骗的团团转,心里固然高兴,“等你伤好,夫君亲自陪你去。” 他就怕放着这女人不杀,等她醒来了后对自己心怀恨意。这就跟个毒刺一样,拔不拔,也始终戳在他心窝,让他难受。 来之前,他便早已经吩咐管家安排下了慢性毒。要是这女人冥顽不灵,还想着找他寻仇,那他自然会想办法处之而后快。 好在...这女人傻,不计较也就罢了,还哭着求他原谅。看来是情毒深深,无药可救! 卫凌霄心里窃喜,姜菀却在心里盘算。 她知晓,当初姜济其实故意藏着一手,没把真的焚烟髓心诀交给卫凌霄。 卫凌霄手里的那一本焚烟髓心诀是赝品,而真正的焚烟髓心诀,还被好端端藏在烟云洲。 “妾...”姜菀抹去眼角香泪,眉眼氤氲潋滟又抬头朝着卫凌霄看了过去。 那一眼,叫卫凌霄整个人都酥在了原地。 “妾还有一事,望夫君应允。” “咳...”卫凌霄重重咳了一声,“你但说无妨。” “那日妾对姐姐下毒手,定也叫姐姐心寒。妾想隔日去给姐姐赔个不是...” 第576章 盟主夫人和小妾私奔了(4) 绿芍、绿药是卫凌霄调给姜菀这小院使唤的婢女。 两个人做活谨慎仔细,武功也是极为出众的。在瞧见二人那一刻,姜菀便知晓卫凌霄对自己的戒备之意仍未打消。 几日前刚遭受了灭门惨案,并且对他原配夫人曾持有杀意...这心中疑云顾虑,怕是一时半会儿还放不下。 姜菀自懂势微力小,得先学会处处藏匿。她武功尽失,而烟云洲真正的内功心法,也还未拿到手里。 眼下,她只能先把计策放在卫凌霄的原配的夫人身上。药王谷之中虽有百姓数千,可对医术只是略懂皮囊,而卫凌霄的原配夫人,那可是药王的掌上明珠,不仅深得药王真传,内功技法也不比卫凌霄逊色半分。 那一身万株毒草淬炼的血肉之躯,修炼可是要比常人快上数倍。 若是旁人出手要杀卫凌霄,兴许这计策只能想想罢了,可要是药王女出手...一滴毒血,便是可顷刻要了卫凌霄狗命一条。 “绿药。”姜菀换好薄裙,提摆出了门槛,走至小院内唤人。 绿芍和绿药两个都是谨慎人,不过绿芍性子冷一些,还有些趾高气昂。绿药就性子平,待人无差,只先想着把自己的活给做好。 姜菀在这两人之中,多喜欢绿药一些。 不过一会儿,穿着浅豆衣裙的绿药从旁边耳室走了出来。 “姜姨娘可有什么吩咐?” “这时候,夫人可是晨起了?” “夫人?”绿药似没想到眼前女子会提及“夫人”二字。她目光在那张巴掌大的小脸上打量几番,女人眉眼温艳,妆容红晕娇俏,活脱脱是位香软妩媚的小娘子。 见她看了久些,女人唇瓣抿起含了笑。 绿药低下脑袋,和女人眉眼错开才答道,“这时候,夫人该是起的。姜姨娘是想要去瞧瞧夫人?” “你是个聪明的。”姜菀,“夫人那日定是被我吓坏了,我去探望夫人,也顺便赔个不是求她宽谅。” “夫人身体一直不大好。要是知道姨娘去探望再动了怒,气出病来...” “既是探望夫人,我自然也要拿出诚意。你去把我小库房里那株寒月草给装起来。” ... 坐在宽敞明亮的花厅里,姜菀都已经喝了两盏碎银子,可还是没瞧见卫凌霄夫人的人影。 原主脑海里,对那位夫人也是印象模糊。只知她生得极为好看,是个温婉秀丽的女子。 虽然武功高,可身子骨不好,一日百咳,都快活在药罐子里了。 “姜姨娘可要再饮杯茶?”身材略高,略壮一些的丫鬟拎着壶走近姜菀。 这茶都已经喝了两杯。 再喝,那就是第三杯了。 事不过三件,茶不过三盏...卫凌霄的夫人是端着架子不愿见她? “夫人若是还恼妾,那就出来说说清楚,也别把心事儿往肚子里藏啊。夫人这身子骨不好,要是因妾有了个三长两短,那妾也是会自责恼怒一辈子的!” 她边说,那眼角就红了一片,边拿出手帕绞在手里擦。 这三弄五弄的,让两厢丫鬟都看呆了。 这还是前几日那个嚣张跋扈,持刀要刺杀夫人的姜姨娘? 傻眼之际,金雀衔花图的屏风后,传来温柔笑声。 “我不过是喝了一盏药的功夫,妹妹怎还好端端哭上了?” 第577章 盟主夫人和小妾私奔了(5) 这声音柔是柔,却不是女儿家特有的那种娇柔。反倒是像春风雨露,柔中也带了一丝清凉,叫人舒服,忍不住脊骨都颤了一下,喟叹满足。 姜菀抬眼去,只瞧见一袭云白绸裙摇曳坠地,裙摆未有繁复刺绣,白如绸缎,像是画布竹纸。 再往上看,女人身影高挑纤细一些,粉黛未涂,脸色染了层白白病气。 她确实生得相貌好,处处精致,犹如雕琢成的环佩美玉,更像是亭亭净植的雾水莲。 姜菀自持貌美,可瞧见眼前女子后,不免也为之一愣。 卫凌霄那渣男到底修了什么好福气?能把这样的绝色佳人娶回来当夫人? 也难怪... 既早见过了世上美玉,旁的玉石又岂会能看入眼里。 “妹妹怎这般盯着我瞧?”女人坐在花厅椅上,端起茶来,含了一口笑着回望姜菀。 貌美,声柔。 要是这般女子真喜欢上了卫凌霄,那她这个世界的任务也是彻底不用做了... 姜菀半阖着眼,想了想眼前这女子的姓氏。 没记错的话,好像是姓殷? 殷洵。 倒是有些偏男子的名字。 “菀菀见过夫人。”她起身行了一礼,没坐回自己椅上,而是走到了殷洵跟前。 拎着壶的丫鬟见状便是要把人拦住。 “元七,不可无礼。”宽袖轻轻一挥,药莲香扑进了姜菀鼻息前。 好闻。 这位夫人不仅长得好看,熏香品味也是独有雅调。 瞧着,还真不像是难接触的人。 被叫“元七”的丫鬟虽然不再近前,可两眼依旧虎视眈眈盯着姜菀。 殷洵无奈摇了摇头,笑着嗔看元七一眼,慢慢扶着小桌站起身,又弯腰去扶了姜菀起来,“妹妹不用多礼了。你送来的那株寒月草,本夫人甚是喜欢的。本夫人并不是胡搅蛮缠,不讲道理的人,也知晓你那日是一时昏了头才做傻事儿。” 这通情达理是姜菀始料不及! 这位殷夫人,当真的是菩萨心肠了。 “那依夫人这话...可是能原谅菀菀?”她委着声瞧她,脑袋扬着,眼眶湿漉漉满是悔过自责。 “倒是一桩小事,妹妹怎又哭了起来?”殷洵也从身侧解下手帕,两指捏着手帕角,替她仔细抹着泪。 姜菀今儿为了让自己讨喜一些,专门挑了身糯粉色的薄裙。穿在身上,娇伶万分,这再一哭,跟个委屈的小娇包一样。 反倒是殷洵,个子比她高一些,一身雪衣襦裙,温婉柔雅,像极了长姐哄着闹人的幼妹。 “这是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还是本盟主眼睛花了?”男人低沉打趣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姜菀吸溜着鼻子,刚想用面颊上手帕的熏香为引子,打开自己同跟前女人的话匣子,未曾想卫凌霄这个二百五可就来坏事儿了。 他长袍黑靴,发束冠,英姿飒立款款从外走来。 见来人是他,一袭云白雪裙的殷夫人倒是把脸给垂了下来。刚还对着姜菀笑容可掬,温言温语模样,这会儿俨然冷若冰霜。 她这样子,卫凌霄像是见怪不怪,还是笑脸相迎,“洵儿。” 第578章 盟主夫人和小妾私奔了(6) “咳咳咳——”卫凌霄那儿话刚落,这边殷洵便是已经捂着胸口颤气咳了起来。 她脸色本就苍白,再这么大的力气咳,眸子里的光都灭了半寸。 “本夫人病气重,还望盟主不要靠太近了些,恐染上病气。”这话是明摆着赶人走。 姜菀站在旁侧听。 果然,殷夫人对卫凌霄心里半分情爱都没有。 当年卫凌霄坠崖至药王谷,若非有药王相救,奈何他本领再大也难逃一死。卫凌霄便是也在那时候对殷夫人一见倾心的。情深款款无用,他便不知道用了什么肮脏手段,强掳豪夺,硬生把人给娶进了门。 “你是我的妻,我又怎会嫌弃那屈屈病气?”卫凌霄攥住她的手,冰凉一片,“怎会?那本...” 他似是意识到了屋中还有别人,余下的话不再多说。 姜菀知晓他那收起的话是想要说什么呢。 不过就是想说那本焚烟髓心诀不是已经给了她,怎么身体还是没好转。 那可不。 一本赝品,不修炼到走火入魔就不错了! “盟主大人跟姐姐关系甚好,当真是...”姜菀掀着眼睨过二人,悄声不满嘀咕,“叫人羡慕。” 卫凌霄即便再对殷夫人情深似海,可也到底是男人,见女儿家为他一人争风吃醋,这虚荣心一下子就满溢了。 “你这话倒是酸溜溜。”卫凌霄在殷洵面前碰了壁,便把这话茬牵引到了姜菀身上,“寒月草可是固本培元的良药。有此好药,你不也是把为夫忘得一干二净么?” “夫君~”花厅里,糯粉薄裙的娇娇人儿红着脸跺了下莲足。 那率真着撒娇的模样,一是让卫凌霄喉咙紧了又紧,二是让云白襦裙的殷夫人侧目回望。 女人温澈的眉眼,一丝异样闪烁划过,未叫人捕捉寻见。 “既然姐姐这会儿身子不舒服,那菀菀就先不叨扰了。”姜菀对着殷夫人盈盈施礼,后又转身对着卫凌霄软了软娇躯,颇是大度模样,“夫君还是多陪陪姐姐,也不用送妾了。” 说完,她裙摆娉婷,扬长而去。 再看屋内,也只剩下卫凌霄一人了。 他即便有心想陪自家夫人,可人家是连个机会都不给。卫凌霄气息渐沉,手指转动着右手拇指处的扳指,不知再想什么,就是眼风朝着门外看了又看... ... 雾花袅袅。 云白襦裙褪去,长腿跨入浴桶之中,墨发悬在水面上,随着荡漾。 “尊主,卫凌霄小妾送来的那株寒月草我已是查过。” “可是有奇?”柔声温温,好听悦耳。 “并未。是一株上等的寒月草。”元七拿着瓢往浴桶里添热水。 那一身侍女打扮,嘴里声音却是男子沙哑声。 “卫凌霄给我的那本焚烟髓心诀并非是真迹。”纤细病白的手臂懒懒搭在浴桶边儿上,“看样子,这盟主府咱们暂时还走不了了。” 元七,“不是真迹?那尊主您...” “元七。”坐在浴桶之中的人倏然温声断了他的话,“你知道的,本尊最不喜一举一动被人盯着,猜着。你说,卫凌霄是怎么知晓那女人给本尊送了寒月草?” “自然是那女人院中有卫凌霄的人。” “去查。本尊想看看那舌头是不是漂亮的很,就光跑去跟卫凌霄说漂亮话了。” “是。”元七拱了手,阖门出去。 温热渐渐散去,薄白的手臂撑着浴桶慢慢站起,跨出。 发梢上的水珠溅了些在那胸膛上。 雾莲冽香,随着那身影一道入了房。 ... 第579章 盟主夫人和小妾私奔了(7) 入夜,云海深深,零星点缀着一点儿光,便是美不胜收之景。 小院,虚影掠过,那速度极快,连窝在树上打盹儿的夜猫都没惊着。 到了夏,这天气夜晚不说闷热,可也绝称不上凉快。 青石瓦掀开半片,不偏不倚,能将缝隙之下的景象尽收眼底。 女人未施粉黛,穿着薄薄小衣躺在床榻上。被子叫她踢到了榻下,睡姿称不上雅观,相反透着一股子娇憨劲儿。 鬓散腰酥,微微红的唇瓣张开一些,时不时呓语着梦话。 半晌,瓦片阖好,又是一道虚影掠过。 ... 早上,姜菀刚起,那边儿绿药就小跑着进了屋内。 “怎么了?慌慌张张的?”姜菀瞅了瞅她。 “姨娘是...是绿芍!”绿药急着说,“绿芍不见了!” 不见了? 姜菀压着眉眼,不动声色,“或许是跑出去玩了?” “绿芍是贪玩了些,可也不该一夜未归啊?昨夜她出去夜起解手,然后可就一夜没回来了。” 直肠子掏实话,绿药对绿芍也并没多亲近,可好好的院子里丢了个人,这一闹肯定夜夜心神不宁。 “你先去瞅一圈儿,要是还见不到人就去找管家。” 绿药用力点头,提高裙子跑了出去。 见她走后,姜菀找了个椅子坐下来。 她猜,绿芍不是找不到了,八成是人已经没了。 昨天她拿那株寒月草出来,一是为了试探绿芍,二是试探殷夫人对卫凌霄的态度。 绿药跟她一道去探望殷夫人,那去给卫凌霄送消息的怕也只有绿芍了。而殷夫人不喜卫凌霄,自然也不希望自己一举一动都在卫凌霄的掌握之中。 过了半刻,管家领着绿药从屋外进来,“姜姨娘昨夜可是听闻到了什么动静?” “昨夜我睡得沉,并未听到什么。”姜菀佯装惊惧,“可是绿芍那丫头出了事儿?” “人已经找到了...就是被人活生生割了舌头,成了具尸体。” 对绿芍会死这事儿,姜菀并不意外。但...没了舌头? 难道不是殷夫人下的手? “姨娘刚起可是还未曾用早膳吧?”管家一句话,断了姜菀脑海中的思绪万千。 “是还未用。” “正厅早膳已经摆上了。盟主的意思,是唤姨娘先过去用早膳,等一会儿吃罢饭,再给姨娘挑几个人送来。” 听这话,看来卫凌霄那儿已经知道她小院发生的命案。也是,毕竟这是在盟主府,一瞬一息都没那么容易逃过卫凌霄的眼睛。 姜菀去到正厅时,卫凌霄已经坐在了八仙桌的主位上,见她来,起身笑意相迎,“菀菀早上吓着了吧?” 他说的是绿芍那事儿。 “刚听管家说了,属实把人家吓了一跳。昨日还好好的呢,怎么一夜过去,就舌头没了,人也没了?”说话间,她跨步上阶。倏而,左脚脚踝处不知磕碰到了什么,一个踉跄没站稳,整个人身子歪着往台阶下跌。 姜菀眉心突突,心里一片清明。 卫凌霄这狗犊子可不是好心来喊她吃早膳的,这分明就是来试探她可是还会武功。 估计他心里揣摩,绿芍的死是同自己有脱不开的关系。 可怎么说她都是他的妾,这样下毒手试探,着实阴损小人之计。 姜菀咬紧牙关,已经是准备好受皮肉之苦了。风拂腰过,那想象之中的疼并未席卷浑身,倒是一阵雾莲雪香,从后拥住了她。 “妹妹还要在姐姐怀里赖上多久?” 第580章 盟主夫人和小妾私奔了(8) 妹妹? 姐姐? 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疼,可也不软,甚至还有些硌人。 不过,那淡淡莲香是真好闻,姜菀不由自主又吸了一鼻子。 “咳咳咳——”身后那胸口一起一伏,姜菀也猛地把身子站直,忙又把那咳得七颤八颠的人给扶住。 她知道身后那刚才接住自己的人是殷夫人。 殷夫人身子不好,而她可还等着让殷夫人跟自己关系交好了,往日可把卫凌霄给轻而易举地解决掉。 殷夫人是她能不能完成这个世界任务最重要的一环,就跟钥匙一样,不过可惜了...这是把雕刻精致的琉璃钥匙。 美则美矣,却极容易破碎。 她得呵护好。 “姐姐?”姜菀扶住穿了一身青竹宽袖襦裙的殷夫人,“姐姐身体可是有恙?” 她伸出一手,替殷夫人轻轻拍背顺气。 “洵儿!”卫凌霄见她咳得脸色又苍白几分,一颗心刹那可就悬了起来 他快步上前,“为夫来给你诊脉瞧瞧。” 那宽厚的大掌刚往殷夫人跟前一递,就瞅殷夫人脚步往一旁挪了挪,手扶着八仙桌的边缘就近找了个椅子先坐下,“不劳盟主费心,左右不过是小毛病罢了。” 卫凌霄听她嘴里说“小毛病”,心里就跟被人掐了下一样,生疼。 他跨步坐在她边儿上,用了几分力道,霸道将人手腕钳制起,两指不由分说压在了脉上。 那一截莹白皓腕露出,干净的像是玉蝴蝶,漂亮也脆弱。 卫凌霄为殷洵把脉,姜菀干站在一旁,就觉得哪儿哪儿不舒服。 好个卫凌霄!要是没他,她这会儿就能跟殷夫人“姊妹情深”,现在他这一插手,自己反倒还要靠边儿站,看着他二人腻腻歪歪? 要是这殷夫人慢慢对卫凌霄动了心... 不行! 姜菀也一屁股坐在了殷夫人身侧,两眼巴巴盯着人看,“都是妹妹不好,要是刚才妹妹站稳了,就不用姐姐催了内力来救我。” 说着,这鼻音还又重了几分,语调也柔柔糯糯。 卫凌霄闻这话,脸上虽没多少表情,脑袋却往下低了些。 早知道如此,刚才就不该主动试探那女人武功可是已经恢复。 卫凌霄手指在那脉上停了片刻,眉头越拧越皱,“怎还是这般冰凉啊?” 他急急又问,“那本焚烟髓心诀难道你还没开始修炼?” 殷夫人把手从他掌心抽走,端起桌上的水抿了小口,冷着脸道,“盟主这话,当着妹妹的面说恐怕不妥吧。” 卫凌霄明白过来,有些讪讪咳了几声。 “难道...那本焚烟髓心诀对姐姐的病有助?”姜菀直问,也引了殷夫人的视线投来。 姜菀与她温温相望,眼底清澈一片,染上些关心,“那日一时想不开差些对姐姐下毒手...菀菀悔过自责,若那焚烟髓心诀真对姐姐病情有助,妹妹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这话情真意切,难让人辨真假了都。 卫凌霄先是诧异,后叹了口气,对着姜菀轻轻颔首,“难得你有这份悔过的善心。” 姜菀咬了朱唇,佯装羞着不敢瞧他,“夫君谬赞。” 殷洵见那小脸比花朵儿都娇艳,扬眉多瞧了瞧,眼底深处涌动过一丝兴趣。 “只是...”姜菀又抬头,看了桌上那薄细白臂半晌,怯怯道,“有句话,菀菀不知当讲不当讲。” 卫凌霄,“说。” “焚烟髓心诀是调养经脉血毒的奇书。若姐姐修炼了,定会对身子骨多有益处,可菀菀刚听夫君说,姐姐病情似乎还未有好转。那兴许原因只有一个了...” “什么!”卫凌霄追问。 “姐姐手里的那本焚烟髓心诀是假的!真正的焚烟髓心诀,说不定早已经被魔教给掉了包。” 第581章 盟主夫人和小妾私奔了(9) 什么魔教,哪有什么魔教啊? 当初说烟云洲藏匿魔教邪祟,不过是胡编乱造罢了,给江湖上一个可以诛杀烟云洲的噱头。 不过姜菀今天的一番话,倒是也提醒了卫凌霄。或许,当时姜济给他的那本焚烟髓心诀本来就是赝品? 那若想找到真迹,看样子...还是得再去一趟烟云洲。 ... “尊主,卫凌霄已经准备重去一趟烟云洲了。”穿着侍女衣裳的元七站在床榻旁,他面无表情,视线垂在地上。 “知晓了。”床榻上,玉骨消瘦横卧,白若梅枝的手指捧着一本书卷。 莲薰缭绕,让屋中带了些安神静心之气。 “卫凌霄此番前去,说不定还会带上那个女人。” “呵呵...”书卷撂下,殷洵手撑着床榻坐起来,“那岂不是更好,说不定能早些找到可以根治我这血毒之症的药方。” “尊主当真确定那药方就藏在焚烟髓心诀之中?”元七问。 “老家伙都那样说了,定是在的。”殷洵在身后垫了个枕头。他半靠着枕头,十指伸出来,掰扯着跟在数数一样。 “元七,我血毒已入骨,药可要早些找到。”温柔缱绻的一张脸轻扬起,花容红唇,“要是再找不到,本尊就只能把你拿来入药了。” “是!”元七作揖,脸上有过一丝惧色。他知道,尊主的话,从来不是玩笑。 “若到时拿到了焚烟髓心诀的真迹,那女人可要...” “留着。”殷洵重新执了书,翻了一页笑道,“逢场作戏,也是有趣。” 元七听不懂这话,没多作声。 “夫人——”门外有侍女叩门。 殷洵瞥了元七一眼,示意他从窗离开。 元七奉命,纵身朝着窗户一跃没了踪影。 殷洵穿衣下榻,长发松垮披在肩,多了些懒倦疲色。 开门,“何事?” “姐姐~”话落时,一道娇小的身影从外就钻了进来。 叩门的侍女傻了眼,“...这” 这姨娘怎么这么没规矩!早听闻过,府邸里人人说她性子跋扈,进了府邸也不把规矩往眼里拾,如今一瞧,果然传闻不假! “菀菀白日不小心撞到了姐姐,入了夜,躺在床榻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姜菀穿了套料子薄一些的裙装,脚步快些,裙摆荡漾起来很是漂亮,跟风吹开了花骨朵儿一样。 她走到屋内桌前,把手里的东西往桌上一放,又赶紧亲昵去挽殷夫人,“菀菀给姐姐做了些‘心意’过来,要是姐姐吃了,人家才能踏实去睡觉!” 嘴里的话明是威胁,可偏从她口中说出来,就跟委屈撒娇似的。 殷洵撩着眼皮儿瞅她。那眼窝氤氲着雾,涟漪湿漉。 小丫头片子,那说哭就哭的功夫也不知道从哪学来的。 有趣有趣! “你先去歇息吧。”殷洵回过头,交代那刚敲门的侍女。 “是...” 门阖上,殷洵也被姜菀扶着走到了小桌前。 姜菀把桌上的食盒盖子打开,“姐姐快尝尝,这可是人家亲自炖的补品。虽然不能调养好姐姐的病,可也是对姐姐有大大益处!” 她把食盒里的东西端出来,是一碗温热的甜羹。 殷洵温笑着把她手里的东西接过,玉手捏起勺子舀了两下,问,“这甜羹,我怎从未瞧过?妹妹说对姐姐有益处,那到底是何益处?” “这是木瓜炖雪蛤!姐姐喝了可以丰胸的~” 第582章 盟主夫人私奔了(10) “姐姐喝了可以丰胸的~” 胸? 这词儿对殷洵来说有些陌生。 姜菀似看出她的错愣,不好意思咳笑了几声,才解释,“早上妹妹不小心跌到姐姐怀里...” 她视线往那几乎一马平川的胸口看过去,“容妹妹说句羞话。姐姐那儿,确实该好好补一补。” 殷洵顺着她的目光看向自己胸口,然后又抬目过去,温澈柔声问她,“妹妹是觉得姐姐胸小?” 姜菀没曾想这位殷夫人还挺直肠子的,不由好感多上几分。 可...殷夫人这话问得叫她没办法回。 姐姐,不是小不小的事儿,是几乎可以说没有! “我小时也跟姐姐一样,当时日日苦恼心烦,我娘就给我炖这个吃。吃了足月,就日渐丰满挺翘了些。”她说着,双手掐腰,颇有几分炫耀的意味儿对着面前平胸女子挺了挺自己的酥软丰盈。 “姐姐你看,我这是不是像小桃子一样?”姜菀自以为这能帮殷夫人解开一个心结大患,她越说越起劲儿,心里为自己的聪明劲儿沾沾自喜。 毕竟都是女人嘛,平个胸,肯定是多多烦恼的。 她要是把殷夫人这平胸给治好了,殷夫人定也会对她心存感激。想要好好做姐妹,就要为姐妹身体多考虑一些。 血毒症她暂时没办法,这丰个胸,不就是小事一桩嘛。 “妹妹光嘴上说,姐姐恐还不信。”姜菀拉起殷夫人的手,“要不姐姐自己亲自摸摸?大家都是女人,也别不好意思~” 姜菀这就是逞个嘴强,想让殷夫人相信自己的话。她也知道,依殷夫人的性子,恐怕是不会... “好啊。” 嗯? 姜菀怀疑自己听岔了。 “这得从哪儿摸?”夫人笑声轻柔,“是一个一个摸,还是一起摸?” 姜菀,“???” 她怎觉得自己耳朵根跟被火炙烤着一样? 滚烫的厉害! “姐姐...” 面前人影又走近两步,那雾水莲香丝丝缕缕往她鼻子里钻,叫她整个人都是飘飘然。 殷洵俯眼,刚还嚷嚷着自己有多厉害的小丫头片子,眼下倒是先臊了。 “妹妹这般弓着身子,倒是叫姐姐如何...咳咳咳——” 姜菀瞧她咳了起来,担心望她,话还没说,脊背就像是被一阵风推着,硬生生把她推出了门外。 “今日姐姐身子不便...咳咳,就先不招待妹妹了。”门阖上,屋内烛火已然灭了,也寻不到一丁点儿影子。 怎么就... 这太突然了些。 “姨娘请回吧。”元七提着灯笼不知道从哪儿走到姜菀的身后。 “姐姐她...” “夫人疲了。”元七断下姜菀的话,“奴婢送夫人回房。” 贴身侍女都这样说了,姜菀也知道自己是关心则乱。 “走吧...” 小院又是静悄悄一片。 幽暗的房内,瘦弱身影狼狈跌在床榻前。 那身影眼红赤色,像是被血水灌满了眼窝。喘息声由轻渐重,后又带了些男儿声的沙哑... 白齿森森,犹如饿兽露出獠牙。 手臂伸起递在唇边。 张口,便咬烂了手腕血肉。 带着浓郁药香的血腥味,不多时塞满了整间房。 ... 姜菀回到自己小院,不见绿药,她便也径直推门入了房。 刚跨入,身后便传来一道男子不悦的沉恼声,“这么晚,你去了何处?” 第583章 盟主夫人和小妾私奔了(11) “这么晚,你去了何处?”卫凌霄坐在椅子上,杯盏里的茶水只剩一小半,看样子是等了有一大会儿功夫。 姜菀听着卫凌霄的声音先是蹙蹙眉,把门阖上后,唇间带着柔媚的笑意,转身羞赧望着他,“夫君~” 她声音软,那语调又是刻意拖了腔,像是糯藕酥酪,叫人听着心窝都是甜津津。 卫凌霄早早半个时辰就坐在这儿等了。他对早上偷用暗器试探她武功的事儿耿耿于怀,心里不舒坦。 入榻前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过来看望一番。 他本不喜那女子,这天下之中,除了洵儿一人,他再难看中其他女子。但也不知道最近是怎么了,每每同那女人相处过,心里魂牵梦绕,连睡觉晨起都… 今儿早上,他手里的暗器刚对她掷了过去,下一刻就后悔了。 好在,洵儿从后把人给接住了。 事后,他以为她会跋扈抱怨,猜忌这府邸之中有人故意伤她。未料,她竟然一个劲儿给洵儿赔不是,那眼眶子藏着满满珍珠泪,看得人心里堵。 晚上他睡不着,打定主意过来瞧瞧她,谁知道推门进来是一处冷榻,人不知所踪! 管家刚来禀报说,说她去了夫人那儿。他本可袖子一挥打道回原处,也不知哪根儿筋搭错了,喝着苦涩难咽的凉茶,坐在屋里独守空房。 眼下人回来,一腔怒气随着那质问声刚从口出,软丢丢一句“夫君”让他其余挑刺儿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咳…”卫凌霄抬了下手,对着姜菀招了招,“过来。” 姜菀垂了下头,把眼底的戏谑冷意挥散干净。 狗男人这是去学过变脸吧? 她走到他身侧的椅旁坐下,小手掂了掂桌上茶壶,诧声问,“夫君这是来了多久了?怎这一壶茶都让夫君喝空了?” “你这是怪为夫喝了你这难以下咽的凉茶,还是自己口渴了?” “瞧夫君这话说的,人家怎会因为夫君喝了人家的茶水,还来怪罪夫君呢?”早知如此,她肯定给这茶壶里放点料,报了早上这狗男人差点儿害她受皮肉之苦的仇! “若是渴了…咳,为夫茶盏之中还剩下一口。”卫凌霄说着,便把桌上那小半杯茶水端了起来,又递到姜菀面前。 要是没那破系统的任务,姜菀现在能把这茶盏砸碎在卫凌霄的脑袋上。 她把卫凌霄手里的茶盏压下,捂着肚子弓起背,下巴撑在桌上,“妾刚才去探望姐姐了,在姐姐房里喝了不少茶水,这会儿肚子撑得慌,再也喝不下一口水。” “肚子疼?”卫凌霄眉心褶皱起,盯着那有些可怜兮兮的小脸儿看,“让管家去请府邸里的医师来给你瞧瞧。” “这般晚了,可就不麻烦医师了。”她伸着小手,屈了一指勾上他的玉带,“要不一会儿去床榻上,夫君给妾揉揉?” 去床榻… 卫凌霄眼角余光掠过那幔帐飘飘的床榻。收回目光,顺着衣袖处的手指往上看,瞧见的是一张娇媚羞赧的小脸。 昏昏烛火下看,那目光缠绵悱恻,实在看得人心猿意马,浑身都快酥透了! “夫君~”她又朝前倾了身子,“反正这时候姐姐已经睡下了,夫君若想快活…” “住口!”卫凌霄蹭的一声站起身,阴沉着脸,大步流星出了房门。 … 第584章 盟主夫人和小妾私奔了(12) 一连几天,卫凌霄都是魂不守舍的。 那夜夜春梦,就跟一坛子开了泥封的仙酿美酒般,时时刻刻都勾着他总往一处去想。转过头静了下来,心里对喜爱之人的愧疚也是愈发愈深。 一边是他钟情之人,可总对他不耐烦,冷言寡语。 一边是钟情他的人,娇香软玉,那从头发丝儿勾魂摄魄到脚趾头的妙人儿。 管家从屋外进来,推门见自家盟主的眼窝又是清淤肿胀着,便知晓这定是一夜没睡好。 “盟主,容老奴多说句话。” “有何要说?” 管家拾掇着床榻上的浑浊被褥,语重心长,“盟主如今正是血气方刚,壮年之时。若总堵着不舒,这心里就跟一块儿大石头压着般,难受!” “老奴是过来人,这般道理还是懂的。即便夫人哪儿关系僵持,这不是还有姨娘么?难道盟主真要为夫人守身如玉一辈子?盟主如今在武林中万人敬仰,地位尊贵,这以后定不可能只守着夫人一人过日子。” “我…这…”卫凌霄欲言又止,眼底却像是在细细思忖管家的一番话。 是啊! 他如今可是地位尊贵的武林盟主,跟以前那个一无所有,只有拳脚功夫的野小子不同。这几日,他愈发能感受到情欲缠身的苦楚,要是一直为殷洵守着身子,那他到底要守到何时? 他是武林盟主,更是卫氏的家主,也该为卫氏今后的开枝散叶早做打算! “前些日…听闻夫人又是血毒发作。夫人身子骨弱,即便往后同盟主圆了房,那生儿育女的,估计身子骨也是悬啊!” 卫凌霄狠狠咬了牙关,手指转着另一只手拇指处的玉扳指,心里不知想些什么。 洵儿如今已是他的妻,他会想着办法治好她的血毒。可他毕竟是个男人,妻妾成群为卫家开枝散叶是他理所应当要做的事儿! 给她正妻夫人之位,为她解血毒疗伤治病已是仁至义尽了。 “去知会姜姨娘的小院儿一声,叫她后日随着本盟主一道启程去烟云州…” … 后日,盟主府后院马车排列,管家正在清点此次前去烟云州所需带的东西。 卫凌霄今日穿了身玄色锦袍,外罩一层蛟纱,显得身姿遒劲挺拔,还多了几分飘逸俊朗。 远远一瞧,当真是个风流倜傥的武林侠客。 此番前去烟云州,卫凌霄心里已经打算好了。把焚烟髓心诀真迹拿到手,顺便…再宽解一番心痒之疾。 美人陪同前往,想来该会是活色生香的一路。 洵儿不在身旁,离得远些,他心里也能没多少亏欠和愧疚。 “夫君~”不远处,一袭曳地的杏色绫裙荡了过来。 卫凌霄听着那娇滴滴的喊声,扬扬眉看了过去。 穿着杏色裙装的女子眉目娇艳似画,朱唇噙着笑,远远跑来,跟扑扇着翅膀的蝴蝶般。 卫凌霄一时看恍惚了。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姜氏生得一点儿不比洵儿差分毫。 “你…你慢些跑。”卫凌霄不由自主远声叮嘱。 姜菀跑到卫凌霄跟前,“夫君头一遭要带人家出去,这脚底下可分毫慢不了呢。” 这话倒是把卫凌霄给逗笑了。 这天底下,无论哪个男人都喜欢被女人顺着,捧着。卫凌霄自也不例外。 他伸了手,将美人耳畔的发梢给挽在耳后,正欲说什么,便又见美人笑意妩媚,柔声说,“此番前去烟云州,妾怕夫人一个人在府邸您不放心,干脆也就自作主张,邀姐姐随同我们一道去烟云州。” 卫凌霄,“???” 第585章 盟主夫人和小妾私奔了(13) 姜菀那夜是故意诱卫凌霄留下的。她知道,依照卫凌霄如今对殷夫人的情爱,定不会留。 可那温香软玉拒绝了一次又一次,总会心里惦记着,日思夜想想尝尝味道。 她不仅要攻略殷夫人,还要攻略这个渣男! 果然,狗男人就是狗男人,伸伸小手,这不就被引了过来。 幸好殷夫人至今为止都没对卫凌霄动感情,要真动了感情,那现在愧疚自责的人就该是她自己了。 “洵儿?”瞧见素衣美人一步三晃从远处走来,卫凌霄那一刻说不出自己心里是个什么滋味儿。 “菀妹妹盛情难却,本夫人着实难以拒绝。”殷夫人捏着手帕掩唇虚咳了几声,“不过眼下瞧,像是耽误盟主和妹妹的事儿了,那本夫人还是不打扰吧。” 说罢,殷夫人抖着手帕转身欲离开此地。 转身之际,卫凌霄看见了那皓腕白皙处,竟包扎缠绕着一处渗血的伤口。 定是那血毒发作! 该死! 心爱之人都快没了命,他竟想着同小妾夜夜笙歌。 “洵儿!”卫凌霄轻轻拽住殷夫人的手臂,“不耽误!你随为夫一起去,路上为夫也能好好照顾你。” “既是菀菀邀姐姐一道来的,路上自也是该归菀菀照顾姐姐。”姜菀挽住殷夫人另一手臂,将身子贴近几分,像是在同卫凌霄抢人一般,“夫君且放宽心,这一路上,妾定会把姐姐照顾的舒舒服服!” 姜菀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啪啪作响。 她邀殷夫人前来目的有二。一是故意牵制卫凌霄,让他不敢对自己做何,二是为了更方便攻略殷夫人。 这几日,两个人的姐妹情那是打得火热。要是此番去烟云洲时日长了,她得有好长一段日子见不到殷夫人,而这刚建立起来的姐妹情,定也会疏离许多。 打铁趁热,她干脆就说服了殷夫人让她跟自己一道前去烟云洲! … 马车本来就安排了一辆,其余都是用来装路上用的东西的。殷夫人既然随同前去,那这马车自然还得多加一辆。 分马车的时候,卫凌霄原意是让殷夫人同他坐一辆马车,可殷夫人执意要自己坐一辆。 卫凌霄拗不过,只好应允,顺便把目光也朝着正亲昵挽着殷夫人的姜菀看去,似在等她选着什么。 “姐姐一个人坐马车,妹妹不放心。妹妹还是也同姐姐一架马车吧,路上也有个照应。”说着,她便挽起殷夫人朝后一辆的马车处走去,把卫凌霄一个人撇在了原地。 卫凌霄胸口起起伏伏。 他都奇了怪了!这府邸里,哪有夫人跟姨娘好的跟穿了一条裙子似? 管家也没想道事情会这样,战战兢兢地凑到卫凌霄跟前,“盟主…这?” “这什么这?本盟主一个人坐一辆马车,还更自在舒服!”卫凌霄用力甩了袖子,语气也是如雷闷沉,“启程!” ... 坐上马车,殷夫人没先管旁的,而是先从宽袖里掏了个精致的小香炉出来。 炉盖打开,她指甲往里头不知道拨弄了什么东西,不多时,莲香袅娜,好闻的叫人想伸长脖子轻嗅。 姜菀,“姐姐,这香很是好闻,可能教教妹妹怎么制?“ “香?“殷夫人把香炉捧在手心,像是感受不到那香炉灼人的温度似,唇梢柔柔带着笑,“好妹妹,这可不是香,这是蛊。“ ... 第586章 盟主夫人和小妾私奔了(14) “莲蛊。对常人就如寻常熏香,可对姐姐来说,这是能救命的金贵东西。” 殷夫人说话时,低着头似笑非笑,可姜菀却能感受出她话音之中带着的一丝彻骨悲冷。 药王谷的医女自幼体弱,需要百草百毒稳着身骨。得有血毒之症的人,发病时疼痒交杂钻心,犹如千刀万剐,万虫啃噬。 那痛苦,非常人能忍。可殷夫人忍了,不仅忍了,还忍了整整快二十年。 听闻,前些日她又发病了。 姜菀察觉到,殷夫人左手手腕处还缠着纱布,那纱布上,隐隐渗出了些殷红鲜血。 这都几日了,怎么伤口还没愈合? 这么漂亮的一双手,也是怪可惜的… “姐姐。”她轻轻执起她的手放于膝上,两指蜷起,在那纱布上抚了一下又一下,问,“毒发时,姐姐定是疼得紧吧?” 殷夫人手腕一顿,没将自己手腕从美人膝上挪开,倒是把眼风挪到了那张蹙着眉的小脸上。 小丫头片子盯着他的手腕瞧,很仔细,眼眸中氤氲了些许心疼。 看样子,不像是做戏呢。 姜菀是真有些心疼,更多是佩服殷夫人这求生之欲。换做他人,兴许毒发第一次时,就忍不住拔刀戳心了。 或许…她能借殷夫人血引这事儿,尽快将殷夫人攻略,好让她顺理成章欠自己人情,方便以后杀掉卫凌霄! “姐姐。”姜菀仰头,和殷夫人四目相对。 她眼睛亮着些涟漪泪花,唇抿了又抿,“烟云洲已灭,妹妹也再无亲人可言。妹妹是真心待姐姐的,把姐姐当了亲人,若可以,今后怕也是要和姐姐相依为命了。” “姐姐毒发啃食自己血肉,妹妹也会瞧着难受的。”她撩开自己袖子,白玉般的细腕就朝着殷夫人唇边一递,“要是姐姐以后再毒发难忍了,就饮妹妹的血吧,妹妹愿意给姐姐当血引子。” 殷洵感受着唇上压下来的温度。 热的。 比他自己的血,恐怕是要滚烫多了。 闻着香,估计咬烂了,也是甜丝丝,跟喝蜜一样。 “姐姐~”姜菀见殷夫人不吭声,脸色也无多少变化,一时心里拿不定主意。 “妹妹娇贵,姐姐可舍不得下口。”纤瘦的薄指握住她的手腕,“去往烟云洲的路还长,妹妹还是休息会儿吧。” 姜菀鼻子轻动,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还是这莲蛊有安神之效,她竟觉得有些困意,眼帘沉沉的。 片刻,娇鼾声在马车里响起。 殷洵翻了页手里医书,倏觉得腿上一沉,他将医书从眼前挪开,看向自己的腿处。 小丫头片子发髻松散,铺满了他衣裙。她倒是胆大,拿他的腿来当枕头。 就她那没规矩的睡姿,要是一会儿滚到马车外头,他定管也不管她。 “唔~木瓜,木瓜…”睡梦中的美人像是摘什么东西,莹白手腕在殷洵跟前晃了又晃。 他眯着眼,视线随着那手腕晃动。 啧。 会甜么? … 姜菀再睁开眼,天色已经暗暗,马车还在赶路,一刻未停。 “起了?”闻声软语摩挲她耳朵。 姜菀微打了个哈欠,晕乎乎睁开眼,入眼就是一张消瘦却温柔漂亮的面庞。 是殷夫人。 从这位置看过去,怎么就奇奇怪怪的? “妹妹要是醒了,能从姐姐腿上起来么?”殷夫人笑意愈发浓,眉梢眼角是除了温柔,还多了些调侃和看好戏的意味儿,“妹妹嘴上说把姐姐照顾的舒舒服服,怎么姐姐瞧着,反倒是妹妹舒舒服服呢?” 姜菀缓过神,才发觉自己竟然枕着殷夫人的腿睡了一路! 她忙撑着身子坐起来,却觉得胸口处一松,有什么东西急急往下坠。 了然之际,她用手捂也赶不上趟了,要是任凭那东西解开往下掉,里头东西袒露出来也是不雅。 眨眼功夫,姜菀打定主意! 她像是娟娟蝴蝶,朝着身旁人的怀里扑了进去,用那平坦些的胸口挡掩体,勉强把该遮的地方给先遮住。 一捧柔软,蜷缩在了殷洵怀中。 雪背玉骨,在那莲香暖风中颤了又颤。 耳畔,娇如玉珠的声音字字落在他心池底。 “好姐姐,可是能帮人家系个肚兜~” … 第587章 盟主夫人私奔了(15) 殷洵垂眼,眸光在一霎变得迷离了许多。 娇容美艳的女子,脊背如绸似绢,脖颈纤细柔弱,像是折了翅的蝶。 她趴在他胸口,浑身柔力缠着他,不知道是初醒还是什么的,嗓音哑糯糯,求人时的撒娇恰到好处。 不腻,甚至想让人翻身压下,狠狠地… “姐姐?”姜菀见殷夫人不为所动,还以为是自己唐突,惹了她不开心。她盘算要不要先跟人赔个不是,叫马车停下,再唤绿药上马车为她整理衣裳。 等了片刻,被她紧紧抱住的女人依旧不作声…姜菀臊红脸,说,“妹妹衣衫不整,这样子也不是办法。劳烦姐姐先唤马车停下,让妹妹贴身侍女上了马车好帮人家穿…啊~” 背上一触冰凉,她没忍住娇声轻喘,后又觉得那声音恐叫人听着误会,忙咬住唇,只能赖在那怀里哼哼唧唧。 殷夫人的手好生冰凉,这怕就是血毒症的病况之一。她在医书上读过,身患血毒之人,四季身如雪覆,无知无觉。 殷洵用手指捻住那肚兜细绳,薄如蝉翼的长指绕着花,给怀中女子系了个很是漂亮的结出来。 两指往旁侧紧拽蝴蝶结扣的时候,轻颤了两下,指尖不小心又轻轻刮蹭到了女子玉肌雪背。 “姐姐,冷~”姜菀瑟缩了下玉肩,下意识往殷夫人怀中又挤了挤。 “好了。” 话落时,姜菀只觉得身子一轻,再回神,自己已经被殷夫人给从怀中推了出去。 肚兜绳子是系上了,可也只有肚兜穿好了,其余里衣裙装,还得靠着她自己。 看来这层“姐妹关系”还不够亲密无间… 姜菀掀了眼皮儿,委屈晲了眼殷夫人,“姐姐也是,穿还不帮人家穿好?要是姐姐衣裳掉了,妹妹肯定仔细照顾的!” 撂下话,她像是生了闷气似,埋下头撩过肩上发丝,慢条斯理穿着衣裳。 软杏色的肚兜衬得那玉肉香艳,随着抬臂晃身之际,那抹杏色下的酥软也跟着轻耸,无声撩拨着人。 “砰——”马车巨响晃动,前车轱辘高高扬起,一时间失去了平衡。 姜菀正要把里衣穿上,这么一弄,她整个人腾了起来,朝前扑去。 没撞上马车里的木头架子,但也不软和,还是有点儿硬邦邦的。 除了唇间…有些软,还有那淡淡雾莲幽香。 “妹妹这总喜欢往人怀里扑的毛病,往后可要改改。并不是何人,都像是姐姐这么好脾气的。”殷洵伸手,将她褪到腰间的里衣给慢慢穿好,又把一件件裙装提起来,掩住那雪莹薄白的脊背。 姜菀一腔话想说,可又担心没说两句,最后真让殷夫人觉得不耐烦起来。言多必失,她干脆默不作声当哑巴,任由殷夫人为她穿好衣裳。 马车外,车夫勒了马,赔不是,“两位夫人可是伤着了?刚也不晓得怎么回事儿,这马突然撒泼没了稳当,惊扰了两位夫人。” 姜菀不吱声,依旧窝在殷夫人怀里。 “无碍,继续赶路。”殷洵柔柔道话,俨然还是好脾气的模样。 只是无人瞧见,那柔美温恬的面容上,唇珠藏笑。 … 第588章 盟主夫人和小妾私奔了(16) 前往烟云洲的路并不远,只不过从马车上下来,还需要再乘船驶入烟云洲岛。 船共有两艘,是小一些的画舫船。修葺精美,住得也舒服。 “洵儿,要不你同为夫上前面那艘船吧,为夫也能好好照顾你。”卫凌霄说罢,一个箭步便是冲到了殷夫人跟前,伸手就想把人给牵住。 殷夫人侧身躲开,“不必。” 她这般冷漠的表情,倒是让姜菀有些陌生了。 刚在马车上,这殷夫人还同自己闹玩笑呢,更是亲自给她穿衣裳,不知道有多好相处。这会儿下了马车瞧见卫凌霄,那态度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不知道的,还以为卫凌霄跟她有个什么深仇大恨似。 看来,殷夫人是真不喜卫凌霄… “洵儿,你莫要同为夫再闹脾气!”卫凌霄似觉得面子一而再,再而三被殷夫人糟践在地上,语气渐渐沉重了些。 殷夫人仍是那清心寡欲的样子,苍白些的薄唇微微勾起,带着戏谑冷嘲的笑意。 “你…”卫凌霄脸色阴沉,可又一想到他欢喜的人身上中了最是要命的血毒,一时没了脾气,“你瞧瞧你那脖子上,一路坐在马车里,怎还是红肿一片?你这样为夫怎好放心啊?” 殷夫人默声,端着手径直上了后一艘的画舫船。 卫凌霄望着那决绝远去的背影,心里百感交集。她就像是冰窟窿,怎么暖都暖不热啊! “菀菀…”殷夫人走后,卫凌霄才察觉到身旁还有一女子,容貌艳秀,此时正红着小脸,羞答答站在他身旁。 “夫君~”姜菀不经意揉了下灼烫的耳垂,声音软得似能掐出水儿,“夫君莫要同姐姐置气。” 这一比。 前者冷冰冰,后者就跟温柔乡一般,这怎叫人不奢望霄想,更是想搂在怀中夜夜缠绵。 “为夫就知道,菀菀还是最有规矩的。”卫凌霄面上的阴郁有所缓解,他朝着粉面桃腮的娇娘子递了手去,“来,随着为夫一道去前面那艘——” 姜菀太清楚卫凌霄这会儿心里想些什么呢。 他想的美! “夫君~姐姐体弱多病,这江水夜里寒凉,妾晚上定会帮着夫君好生照顾姐姐。” 一席话说完,姜菀提着裙摆,朝那远处的消瘦背影追了过去,“姐姐,殷姐姐——等等菀菀呀!” 卫凌霄急急“哎”了一声,却也是自作多情。 怎么回事儿? 这个家里,到底谁才是家主? 一个两个女人,全都不把他放在眼里! 刚才他瞧她满脸羞红,还以为今夜能好好地… 卫凌霄不知道的是,刚才姜菀确实红了面颊,但那是因为提及殷夫人脖颈处的红痕。 毕竟,殷夫人脖颈处的红痕,是刚才马车颠簸,她不小心扑进殷夫人怀里吻咬所致… … 洗漱更衣毕了,姜菀端着给殷夫人准备的木瓜炖雪蛤,前去敲她房门。 “姐姐?”她敲了两下,屋中寂静一片。 难道不在房中?可这画舫船也小,不在房中还能在哪儿? 姜菀推了下房门,门未锁,“咯吱”一声被她给推开了。 她端着小瓷盅跨步进屋,四处一扫,屋内空荡荡的。 真不在? 既然不在,那她也打算回去睡了。舟车劳顿,这身子骨都快要被颠散架喽。 正欲转身,身后的房门猛地用力砸上。 姜菀只觉得腰间一紧,像是被人箍着压在了门上。 手里的瓷盅打翻在地,清甜蜜香一瞬塞满了房。 姜菀心口漏跳几拍,一抬头,入眼便是一双猩红阴戾的眸子。 冷冷发狠,像是在盯着穷途末路的猎物。 姜菀猜,殷夫人这怕是血毒发作了。 正巧,她眼下最需要的,就是让殷夫人欠自己一个偿还不了的恩情! “姐姐...”姜菀抚着殷夫人手背,让她渐渐放松,自己好躬身从地上捡起一块儿碎盅瓷片儿。 她忍着疼,一手握紧瓷片儿朝着另一只手的手腕狠狠划去。 血腥味儿,很快便把蜜果清香给压了下去。 她将划破渗血的手腕递在那薄唇边儿,声声蛊惑,“妹妹给姐姐当血引,可好?” … 第589章 盟主夫人和小妾私奔了(17) 血珠顺着玉腕白臂往下流淌,分成了好几股,像是编织着的红线在她手上缠绕。 姜菀把手腕紧贴殷夫人唇珠上,明明相隔不过一寸距离,只要殷夫人伸了舌出来,就能轻而易举地吸吮她手腕处的血。 可... 眼眸赤红的女子即便被这血毒折磨的近乎失去理智,双唇依旧紧阖,贝齿死死咬住下唇,连下颌都僵硬着绷紧了。 殷夫人还在忍。 身中血毒之人,若每每毒发时用活人鲜血解毒,会发狂上瘾。若不用活人血,挺过了也需感受五脏六腑被人揉碎的疼痛,挺不过...就得啃噬自己血肉。 姜菀瞧殷夫人面色挣扎,便知她这是还强忍着呢。 “姐姐难道愿受抽筋剜骨之痛,也不愿饮菀菀一滴血止疼?”她问。 殷洵被血毒攻了心,他两耳只能听见有人絮絮叨叨同自己说什么,也能闻见鼻息前那叫他身子骨都颤栗的血腥馥郁。 但他知道,他不能饮。 要是他真肆无忌惮地畅饮,不就和那吃人血、啃人肉的魔妇一般无二。 他长得像她,却也不愿像她! 倏而,姜菀见殷夫人猛地将她推至一旁。她踉跄几下,可殷夫人把那推人力道控制的极好,也只身子虚晃几下,又稳稳定住。 勾回头再朝殷夫人递去目光的姜菀,见眼前之景,愣住... 一身绣着雪梅绿萼的薄裙,被容貌似仙的女子全染上了血污。 殷洵一手扶着床榻,一手被唇齿狠狠咬住。本就苍白病气的一张脸,这般下来,如纸娇弱。 那极为漂亮的眉眼,许是疼痛缘故,深蹙着,覆了层雾。 “咳咳,咳咳咳——”血吸快了些,她便喘着气撕心裂肺的咳嗽。 殷红溅落了满衣裙。 姜菀远远站在一旁瞧,却无半分看笑话的神色。她怜惜这位殷夫人,更是钦佩着她,能忍如此疼痛。 见那床榻边儿的消瘦纤影虚虚瘫了身子倒下,姜菀忙上前把人扶住。 美人面容恍惚,染过血的朱唇微张,脖颈无力仰起孱弱喘息,“水...” 姜菀知她要水,忙先把人搀扶上了床榻,又小跑至四仙桌倒了一盏茶拿过来。 “菀菀扶姐姐起身喝。” 殷夫人摇首,用着另一只手艰难撑了身子坐起来。 她接过姜菀手里的杯盏,掐住盏身,将里头茶水一饮而尽。 血腥被茶水冲淡了些。 这茶味苦,却要比人血甘甜百倍。 杯盏放下,殷洵撇开头,避过榻前美娇娘的目光灼灼,“刚可是吓着你了?” 姜菀抿唇未言语,从袖口掏出一方绣了绢蝶的手帕。 她执起那血肉模糊的手腕,手指把帕子叠成条形,从那手腕下小心穿过,再轻手包扎起来。 “若是疼就...就喊出来,反正我也不会笑话你。”姜菀埋头,沙着音,有些哭腔,“这是我自己做的药帕子,泡了药汁的。这会儿用来包伤口刚好可用,你别嫌弃。” 殷洵半靠在床榻上。听着耳畔那细微的哽咽,他撇了头过来瞧她。 火烛时而摇曳,将榻上虚影照得晃荡,也多了些温存缱绻之姿。 小姑娘额前有些碎发,娇小的鼻尖儿还泛着红,时不时吸溜一下子... 她...可是哭了? 手腕伤口包扎好了,殷洵正要把手抽走,便觉得手肘处猛然一疼,牵动了伤口。 他“嘶”了一声,蹙眉抬首,却发现刚还哭鼻子的小姑娘正凶巴巴彪悍瞪着自己。 殷洵不明那其中意味儿。 他滚了滚喉咙,正欲详问,怀间倏而撞进来一处柔软,紧紧搂着他的腰身。 ... 姜菀搂着殷夫人,差点儿一把鼻子一把泪的哭。 她真伤心,不是逢场作戏。 “你这女人!莫不成是牛脾气?我这都已经把手腕给割破了,你怎么还下那么狠的嘴啃自己呐?你瞧瞧这手腕叫你给啃的,旧疤还未好,又添新伤?” “我说邀你来烟云洲是看看风景,好好照顾你的,你怎么不听话还乱给人家添堵啊?” 她双肩埋在殷夫人怀中簌簌颤抖,嘴上的话那是一点儿不饶人。 殷洵微怔,后知后觉明白自己正被怀里的小丫头片子狠狠训诫着。 愣神时,他手腕一软,那被手帕包起来的伤口被她抚摸过。 “疼不疼?”姜菀抬袖,蹭了下鼻子,两眼直勾勾盯着那又被鲜血染红的帕子。 殷洵闻声,许久才吐出一字,轻飘飘地,“...疼” 姜菀真想狠狠在殷洵那受伤的地方用力一戳,叫这女人好好涨涨记性! 疼还啃自己这么用力?这是把自己的肉当成香饽饽了么? “该!”她骂。 殷洵没忍住,忽而笑了。 美人展眉,如星云化散,熠熠生辉。 姜菀一时看呆,但又觉得自己这会儿还不能对殷夫人有个好脸,她得再凶凶她才解气! “你笑甚?” 殷洵说不出个理由来。 他笑...或许是心里高兴?又或许是她这副小模样愉悦了他。 长指一屈,蹭过那还是粉红色的小鼻尖儿,“我笑,有个傻妹妹鼻涕流出来了还不自知。” 姜菀一腔怒火,转瞬被某人手指上的些许涕液浇灭。 啧... 她刚才只顾着难受了,忘记注意这些。 “刚为何不饮我的血?”姜菀直问。 “饮惯了自己的血。” “你莫要诓骗我!血毒症发作时,只对血腥味道敏感,根本无什么习惯不习惯之说。” 她这些日,为了能更亲近殷夫人,没少读同那血毒有关的医书。 “妹妹可知晓阴阳墟?” 阴阳墟,那是江湖上人人闻风丧胆的地处,亦是魔教重地。 “传闻,那魔教教主同我一样身患血毒之症。他为了武功精进,日日喝人血,吃人肉,阴阳墟遍地是孩童脊骨,美妇尸首,难道妹妹也希望姐姐同那魔教教主一般,成个杀人如麻的嗜血怪物?”殷夫人静静瞧着姜菀,除了唇梢弧度浅浅,面上再无其他神色。 她一字一句吐露轻漫,看似不甚在意,可姜菀能感受到那心池底的处处心酸。 姜菀握住殷夫人的柔荑,“妹妹知晓,姐姐是不会那般的。” “为何不会!”殷夫人加重语气,像是追问,更像是逼问。 “姐姐心善,若真如那魔教教主一般,刚才便该是吸了妹妹的血。” 殷夫人靠在软枕上,柔声轻笑,声声讥讽,“心善?倘若刚才我真失了理智,那这会儿盟主就该来替妹妹收尸了。” 不管这话是不是吓唬,都让姜菀心里萌生出一个打算。 她那被卫凌霄废掉的武功,也该是重修起来。起码关键时,有个自保的能力。 “天色已晚,争执这般的话也无意思。等明早起来,姐姐要是还有力气,妹妹再同姐姐争辩这事儿。”姜菀站起身,替她掖好被子,“妹妹不打扰姐姐休息了。” 抬脚欲走,姜菀思忖了下,还是转过身来,字字句句铿锵有力,“姐姐刚才也说了,那魔教教主中血毒后吃人肉,喝人血的事情不过也是传闻。流言蜚语最是害人,我未同那位魔教教主相处过,不知他到底秉性如何,可我不会妄自揣测。这世道,似人人生下来就已经被分了三六九等,分了高低,分了正邪,分了好坏!” “人生在世,全是为了自己而活。若出生投胎我没得选,那我就只能勤学苦练,劳苦一些让自己今后有的选,选的好!” “...我想,要是从一开始那位魔教教主有别路可选,他定不会走现在这条路。” 是啊。 他定不会走现在这条路。 可他偏偏又没得选... 就如她说,人生下来就已经被分了三六九等,分了正邪好坏。 不巧。 他就是邪,他就是坏。 “妹妹会想办法找到焚烟髓心诀,为姐姐根治血毒。”说话间,那眼眸明亮如月,映着叫人心动的光。 皎皎的光影,美得惊心动魄,直想让人囚困在金丝笼子里,日夜欣赏。 姜菀感受到殷夫人眼风有了异色,如秋水湖泊,昏沉不见底。 她轻咳,想躲开殷夫人投来的那道直勾勾的目光,“妹妹疲困,就先回房去睡了。” 转身迈步,手臂猛地被人钳制起来,身子也被拽下压进那怀里。 姜菀动了下手,奈何她武功尽失,根本挣脱不开殷夫人的力道。 她只觉得自己这会儿动作有些羞,两手被迫高举过头顶,像是任人宰割的鱼肉。 “姐姐?”姜菀怕殷夫人真失了理智,忙出声唤她。 再瞧殷夫人,两眼望着那被锢起的手腕不知想些什么。 姜菀刚被瓷盅碎片划破的伤口处,血水已是干结成痂,她现在挣扎扭动两下,那痂崩开少许,又从里面渗了些血水出来。 “姐姐...疼...”刚才划烂时凭着那一腔勇猛不觉得有多疼痛,这会儿伤口崩开,真是疼得钻心。 可不管她如何挣扎,如何唤,殷夫人都没半分要松手的迹象。 姜菀眼睁睁看着殷夫人朝自己压下,蓦地,她只觉手腕处温热酥痒。 仰头再瞧,女人朱唇正含住她手腕处的伤口,吸吮轻舔,动作如春江水般温柔。 殷夫人她...她竟对自己做出这种暧昧难言之事? “妹妹的血,确实是香甜诱人呐...” ... 第590章 盟主夫人和小妾私奔了(18) 从殷夫人房中回到自己房间,姜菀彻夜难眠。 ... 一大清早,画舫小船靠在了岸边儿。 姜菀收拾好东西早早下船,刚巧同卫凌霄打了个照面。 卫凌霄也是一整夜没睡好。闭上眼,满脑子全是那娇媚的一张小脸儿... 怕是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自己深深钟情的殷夫人,已许久未入他梦乡。 “夫君~”姜菀垂着眼唤了他一声,怏怏疲倦的腔调,可入了卫凌霄的耳朵那是百转千回,软软荡漾。 卫凌霄一个激灵,霎时筋骨通畅,挺了挺腰身。 “昨夜睡船,菀菀休息的可好?” 她怎能说休息的好? 脚下这片土地已是到了烟云洲,是原主族人一夜被卫凌霄屠杀干净的地方。卫凌霄莫不成是已经忘记了他在这儿做过什么丧尽天良的事? 若是忘记了,那她就好好提醒他一番! 姜菀故意动了下手腕,让卫凌霄轻而易举察觉到她手腕处的伤口。 “你...你这腕上怎么受了伤?”卫凌霄攥住美妾小手,将人拽至自己身前,关切瞧着那不深不浅的一道疤。 姜菀未语,默不作声想把手腕从卫凌霄掌心抽出来,但却被他紧紧扣住,压根儿动弹不了。 “妾...”姜菀把脑袋埋得更低,“夫君还是莫要问了...” 她长长一叹,愁眉凝了思绪万千。 这一下,卫凌霄便是了然。 她心里愁闷,是重回故地,却物是人非。兴许只有往日回忆,才能证明这处地方是烟云洲... 而不巧,为了一己私欲毁这地方,灭她族的人正是他自己! 望着美人春水般的眸子氤氲雾气,薄肩颤抖,卫凌霄心里未有烦躁,相反还腾升了一股子愧疚之情。 他哀叹了一声,攥着美人的小手轻轻捂在胸口,“乖菀菀,以后不可再有轻生的念头。夫君会待你好一辈子。” “妾信夫君会待菀菀好的。”愁眉展开,唇瓣像是勾着花,对卫凌霄粲然轻笑,只把人看得恍神。 卫凌霄情不自禁勾起那张绯红妩媚的小脸,俊目情深款款,瞧着那朱唇轻启便要欺身压下。 姜菀怎会任由这狗犊子占自己便宜,她正欲躲,不远处的阵阵轻咳声断了她的脚步。 “咳咳咳——” 卫凌霄挑着美人娇颌的手指猛地僵硬住。 “妹妹昨儿不是说江水寒凉,可要好生照顾姐姐的么?”一袭锦色绣着湘妃竹花纹的裙袍,慢悠悠从那船上迈步下来,“怎么?照顾着照顾着,可要照顾到盟主大人的怀里去了?” 卫凌霄蹙蹙眉,收了姜菀下颌处的手指,却没把手腕处的手给放开,“夫人这叫什么话?菀菀是我的妾,照顾我也是天经地义。” “妹妹笨手笨脚,昨夜还伤了手,怕是照顾不好夫人了。”姜菀转过身子,低下头对着殷夫人又躬了躬。 那言语疏离,动作也是客套冷漠。 殷洵看着,不动声色眯起眼来,面上依旧是笑吟吟的。 “不照顾了?”她问。 “确实是妹妹身体不适,不便照顾姐姐了。” 殷洵站在远处轻轻颔首,红艳的唇珠明是勾着,却不见半分笑意。 半晌,嗓音温柔落下一字,“好。” ... 第591章 盟主夫人私奔了(19) 卫凌霄顾忌美人心绪低落,打算住在烟云洲客栈,可美人却执意要住进烟云洲洲主府。 随行侍女收拾了几间屋子供他们这些人住。 “今晚当真要睡在这儿?”卫凌霄饮下几盏凉茶,勉强把心底里的烦闷给渐渐压下去。 一行人,恐怕只有他知晓这处宅院在那夜到底死了有多少人。 可笑的是,手上沾满血腥最多的人,还是他... 父母,兄长、姊妹,卫凌霄根本不记得自己杀了多少她的亲人。 如今携她的手再度踏入这处地方,心里当真别扭的难受! “难不成,夫君这是不愿随菀菀住在娘家了?从出嫁后,人家连一次娘家都未回过,族人犯错被诛,也...也不曾回来看看...”说着,两盏梨花泪便是要夺眶而出。 “这...好端端难受什么。住住住,听菀菀的,今夜便是住在这洲主府了!” “还是夫君好~”她噙泪盈盈望他,不知有多娇弱惹人怜惜。 见状,卫凌霄立刻心猿意马,那嗓子眼儿干涩的冒烟。 “咳...为夫先去沐浴更衣。” “那菀菀等夫君回来。” 卫凌霄六神无主出了房门,什么愧疚自责通通没影了。他这会儿只想赶紧沐浴净身罢了,回到房中去同床榻上的娇软美人共享云雨。 姜菀怎可会让他得偿所愿? 她应下今夜同卫凌霄住在一起,是心里盘算好的! 卫凌霄不是个重欲的人,一会儿沐浴出来,想来是会支开所有人再进屋。她这几日研究了不少医书,也学制了些无色无味可将人迷昏的药粉。等人进来,她便端一杯予他饮下,待人昏迷不醒,她可安安心心去寻焚烟髓心诀。 打定主意,姜菀在准备好的茶水之中搅了搅药粉,只等卫凌霄那个冤大头回来享用。 一炷香,半刻钟...整整等了有一刻钟了,卫凌霄还是未归。 这是去沐浴,还是沐浴着被人给端走炖了? 姜菀打了哈欠,想起身去外瞧瞧时,房门“咯吱”一声从外推开了。 来了! 她胳膊搁在桌上,面颊贴在胳膊上,佯装久等昏睡的模样。 门外脚步轻浅跨迈进来。 风吹进屋来,一同捎了些好闻的熏香。 那味道姜菀有些熟悉... 不多时,她便是感觉到身后站着一人,似静静瞅着她。 再看清那人面容之后,她沉沉吸了一口凉气。 “夫...夫人...” 不是卫凌霄,是殷洵! “妹妹这模样,怎么看上去有几分失望之色?”殷洵钳制住那环在自己腰上的小手,俯下身,笑着凑近,“还是说...嫌弃姐姐打搅了妹妹的好事儿?” 同卫凌霄相处时,姜菀是得心应手的,再瞧瞧和殷夫人相处...她心里莫名生出几分惧意。 她摸不准殷夫人的脾性,猜不透她到底心中如何想事。 眼见那张柔美的面庞朝她靠近,她竟一动都不能动了... 她温温吐息,带着些许沁人心脾的莲香。 “他不会回来了,妹妹还是同姐姐回房吧...” 第592章 无题 姜菀坐在四仙桌旁的凳子上,瞧着个子高些,身子骨也壮实的元七一手拎着两桶热水进进出出。 热水倒在一个偌大的木桶之中,桶里许是放了草药,被热水一浇灌,满溢出阵阵药香来。 “夫人,东西弄好了。”元七挎着两个水桶说。 殷洵“嗯”了声,“出去吧。” 说罢,径直走到浴桶边伸手试了试水温。 房门阖上,转眼屋里只剩下两人。 “姐姐若是要沐浴,那妹妹还是去外头等吧。”姜菀站起身,想走。 “过来。”柔声温温,却也带着不容拒绝的霸道,“这药浴是给你准备的。” 药浴? 给她准备?! 姜菀不明这话的意思,故而还是停步未动。 “妹妹不是经脉皆断,被废了武功么?” “姐姐可是有法子帮我恢复武功?” “搁在旁人身上,自然难以恢复。”殷洵把手从浴桶之中伸出来,长指弹了弹,把水珠抖掉,“药王谷有个淬炼经脉的药方。不巧,正是出自我手。” 姜菀眼眸骤亮,高兴的神色难以躲藏。 她竟把殷夫人是药王谷圣女之事给忘了! 药王谷有“天下可医”的美誉,更别说屈屈恢复经脉武功了。 “姐姐真愿意助我恢复武功?”姜菀心里还是存有疑虑。 “这药浴之中有我配的可以淬炼经脉的草药,连泡三日,损伤的经脉会慢慢痊愈。”殷洵慢条斯理掏出帕子擦手。 听闻恢复武功有望,还只需短短三日,姜菀一颗心都是雀跃乱跳的。 “我泡!”她声音斩钉截铁,未察觉殷夫人面颊上若有似无的笑意。 “不过...”姜菀虽然这会儿想一头就赶紧扎进那浴桶之中,但她还是心有顾虑的,“妹妹不习惯沐浴时身旁有人伺候,可否姐姐先挪去别地儿?” “呵...” 姜菀隐隐听出这声笑腔有些沉沉沙哑,倒是像男子才能发出的声音。 “妹妹这是把姐姐想成什么了?”殷夫人扬起眉,似笑非笑盯着姜菀瞧。 一不做二不休,姜菀直接问了话,“姐姐昨夜同人家那动作实属暧昧了些,还有刚才,姐姐靠人家那么近,总会叫人误会...” 她都差点儿觉得殷夫人要亲吻上自己了... “昨夜?”殷洵似想了会儿,后慢慢解释,“我瞧妹妹手腕上还有血珠子,不舔干净倒是怪可惜的。至于刚才...靠近些有什么误会的?我同妹妹关系好,自然愿意亲近。要说误会?总往姐姐怀里扑,这不是更叫人容易误会么?” 姜菀认认真真想了会儿。 别说,有几分道理... “妹妹之前不还说要姐姐当妹妹的亲人,还要给姐姐当血引。我原以为,你我二人已是感情至深,未曾想...”殷夫人抬袖掩住发红的眼,幽幽叹了声,“是姐姐自作多情了。” 别介... 姜菀本就可怜殷夫人,刚听她那一番话,确实也觉得是自己狭隘了,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妹妹并无怪姐姐之意。” “那便好。若是没有怪罪,姐姐也不伤心了。”殷夫人放下手来,咳喘好几声,端起袖子道,“姐姐先去外头等妹妹,待药浴泡过,再给妹妹把脉问诊。” 撂下话,殷夫人转身从屋内出去了,还把门严严实实给阖好。 听着脚步声愈来愈远,姜菀也是彻底放下戒心。眼下,没什么比早早恢复武功更重要的事情了! 殷夫人肯帮她恢复武功,不管如何都是幸事一桩。 她解衣,层层褪去,长腿跨入浴桶之中。 水温正舒服,不大一会儿,她便抵抗不住困意缭绕,垂眼养神。 ... “唔...”不知睡了多大时候,姜菀软着身子从浴桶之中站起来。 水珠子从她发梢玉颈落至酥白梅软间。 她擦身,穿衣,动作从头到尾都透出女儿家的柔媚。 “啪嗒”,一滴冰凉轻擦过她的唇瓣。 姜菀下意识伸出小舌舔舐。 微苦,微涩。 她一时分不清这是浴桶里的水珠,还是香茶。 “奇了怪。”姜菀穿好衣裳,咕哝了一声。 屋脊,一人执茶盏立身在上,眼风往下垂去,兴致盎然。 ... 翌日,元七推门进来,颇有告状的架势。 “尊主,那个姜姨娘又跑去卫凌霄的房中了!” ... 第593章 盟主夫人和小妾私奔了(21) 凌霄昨夜支开随从一人在浴房之中,也不知道为何,再睁眼就天亮了。 而他也在冰凉的水中足足坐了一整夜。 回到房,卫凌霄不停的打喷嚏,也快把肺给咳了出来。 医师来瞧过,说他这是伤寒入骨,得好好养几日。 姜菀一大早听绿药这么一说,换了衣裳就赶过来。 这可是能早些把渣男攻略了的好时机,她怎愿放过。 姜菀刚端着一碗雪梨蜜枣羹进入屋里,耳畔那急促的猛咳声就没消停过。 “夫君~” 卫凌霄身上裹着厚厚冬被,满头大汗,鼻涕却是一直吸溜。 姜菀把手里的甜羹先搁在桌上,走到榻边儿一坐,满目心疼瞧着卫凌霄,“夫君这是怎么回事儿?妾昨夜在屋里等夫君等到半夜,瞧夫君迟迟未归,想着是去了哪个侍女的屋子,也不敢打搅夫君兴致去寻人...” 说话间,美人也有几分委屈,声儿是愈来愈软,挠着人骨头差些全酥喽,“今儿早听绿药那丫头说夫君病了,熬了碗甜羹就赶了过来,连妆都没上呐。” 她错开脸,躲着床榻上病恹恹的男子。 卫凌霄这会儿虽浑身冒冷汗,可心窝子全是暖的,都要被跟前的美妾给暖成桌上那甜羹了。 “菀菀即是不上妆,在夫君心里也是美艳无双,比那锦画仙妃还要好看。” “夫君这话可是当真?”她嗔他,佯装生气,“夫人才貌双绝,妾可不敢在夫君心里跟姐姐一较高下。若依着夫君说,妾在夫君心里是美艳无双,那夫君可把姐姐放在何处了?” 放在何处? 卫凌霄刚才夸眼前娇人儿时,压根儿就忘了自己还有夫人这一茬。 见他迟迟不语,姜菀又道,“妾就知晓,夫君刚才说的那些话都是哄骗人家呢。看样子,姐姐才是夫君心中的无双,是夫君心中的仙妃!” “咳咳咳——你这鬼精到底是来瞧为夫的,还是来惹为夫生气呢?”卫凌霄捉住娇人儿小手,沉着声,“今儿晚上还是哪儿也别去了,留下伺候为夫可好?” 好个屁! 姜菀唇梢勾着娇羞,未语。 这含羞藏笑的模样,最是勾人心魂儿。 “盟主大人——”有一侍从慌张跑进屋,气儿没喘匀就禀报道,“夫人...夫人她又是血毒发作了!” 这话就像是一盆凉水浇下来,把卫凌霄对男欢女爱那所有兴致都浇灭的干干净净。 搁在平常,侍从一说这话,他定一刻不歇往殷夫人房中赶去。但这会儿听及此话,他想把那传话的侍从脖子先给扭断解解恨。 “该死!”卫凌霄低声咒骂,烦躁想掀开被子下榻,又很快被身侧美人儿给拦住。 “夫君别急。”姜菀不可能给他单独同殷夫人相处的机会,她好不容易把两个人的关系挑拨离间闹紧张了起来,“姐姐病着,夫君也是病着呢,还是让菀菀去照顾姐姐吧。” 卫凌霄显然犹豫,“这...” “夫君好好养病,妾可不愿夫君劳累,回头病又加重了。” 这温柔体贴的性子,当真恰如春水花露,听得人心暖又舒服。 卫凌霄一连说了三个“好”,催促姜菀赶紧去瞧瞧殷夫人,要是人没事儿了,就快些回来。 ... 路上,姜菀摸不清殷夫人这些日为何血毒频频发作。 医书上不是说过,轻一些的血毒是按着年份发作,重一些,也是论月发作的。 不知不觉,她也是到了殷夫人的房门口。 元七守在屋外,没进去。 “姐姐怎么样了?”姜菀快步上前追问。 元七脸阴沉着,瞧见姜菀后,阴沉的更厉害。 “姨娘若是想知道,那便自己进屋去瞧!” ... 第594章 盟主夫人和小妾私奔了(22) 折子门轻轻推开。 姜菀刚跨步进屋,鼻息就窜入浓郁的血腥气儿,那味道浓的让人有些胃里作呕。 好闻些的莲花香,全被遮掩去。 “姐姐?”她唤了几声,无人答应。 顺着血腥味儿寻去,直接走到了床榻边儿。 轻纱幔帐层层舞着,也将半卧在床榻上的人影露出了些。 姜菀撩开幔帐,眼风刚往里头一递,攥着轻纱的手指不由自主蜷缩握紧。 床榻上的女人发丝披在身后,苍白的小脸上,眉黛唇艳,透着病态的孱弱柔媚。 她唇梢处,似乎还有些殷红血迹。 姜菀顺着被血水染红的被褥往下瞧...殷夫人手腕两处都是咬伤,伤口处,血肉狰狞可怖,可见刚才血毒发作时,她是下了多大的狠劲儿咬了自己。 “妹妹看完了,可是能替姐姐包扎伤口?”殷洵动了动唇。 姜菀看着她,一眼便看见她说话时,连贝齿也是猩红一片,全是刚才咬伤手腕的血水。 “元七就在外面,为何不让元七先给姐姐包扎啊?”姜菀不明白。 “元七没有药帕子。” “那直接涂抹了药再用纱布包扎也是可行的!” “不可。”殷洵把唇角的血迹舔了干净,轻笑着说,“姐姐以后只用妹妹的药帕子包扎伤口。” 这... 这都不是倔了,倒像是过分执拗。 姜菀想说些什么,可瞧着殷夫人那两手的血肉模糊,她也狠不下心这会儿训骂。 罢了罢了,待她伤口恢复,再同她好好说道这事儿! 姜菀去看卫凌霄时,准备了两条药帕子。在卫凌霄那儿没顾上用,倒是在殷夫人这儿派上大用了。 她娴熟把药帕子叠成条,绕过殷夫人手腕处给人包扎。 两条药帕子,一白一粉,把那纤细的手腕衬得很是好看。 包扎完,姜菀伸手在那伤口处抚了抚,“不是说菀菀给姐姐当血引的么?真忍不住时,就叫元七快些唤我回来呐。姐姐身子骨弱,总这样咬伤自己也不是办法。” 她语重心长,殷洵垂了美眸不知想些什么。 “疼么?”姜菀问她。 殷洵抬眸,反问,“妹妹瞧着心疼么?” 姜菀想也未想,“自然是心疼的。” 榻上美人默着不再吱声,只是唇间笑意荡漾,透着一丝不易叫人察觉的满足。 ... 接连三日,姜菀每晚都在殷夫人的屋中泡了药浴。 卫凌霄那厢伤寒不见好,还病得愈来愈重。 医师无他法,只能故弄玄虚说是卫凌霄在烟云洲水土不服,得早早回盟主府养着为好。 姜菀也知道,卫凌霄派出自己的侍从,日夜都在这洲主府中翻找着焚烟髓心诀的真迹。 那本真迹找不出,他也一时半会儿不会走的。 而姜菀这些日,渐渐能感受到自己筋脉恢复,武功也拾回了一些。 她不能等了! 她要在卫凌霄之前,快些将那本焚烟髓心诀的真迹给找到。 入夜,云黑风沉。 半个时辰前,姜菀看着殷夫人喝尽了她放了药粉的那碗木瓜炖雪蛤,又瞧着殷夫人入榻休息。 算算时间,这会儿殷夫人该是睡熟了。 卫凌霄伤寒重病这几日,也是睡得很早,还安稳。 放眼武林之中,当属烟云洲的轻功最是出众,翻山如履平地,过河似燕自如。 只要卫凌霄和殷夫人都睡了去,这府邸之中便不会有人能发现她。 火烛灭了,娇瘦的黑影掠空而去。 人消失片刻,未过多时,又是一道长影划空追去。 风里,只剩下淡淡药莲香... 第595章 盟主夫人私奔了(23) 姜菀换了夜行衣。虽然轻功娴熟,奈何武功称不上精进,她只能躲了身子小心行事。 焚烟髓心诀可谓是武林至宝。虽是一本心法,却能调养习武者的经脉和血中淤毒。 姜济能得到如此罕见宝物,也是气运好。他初来烟云洲时,救下一身患血毒的老者,那老者昔日也是英雄豪杰,家当珍贵千金不换,可愣是全把东西给了原主父亲姜济。 焚烟髓心诀对习武之人有妙用,对身患血毒之人,这用处便更是了得。 这东西能被藏在何处? 姜菀先想到的,便是姜济书房。 偌大的书房,许是太久未有人进来打扫,灰尘落了厚厚一桌、一椅。 姜菀进了书房,将门轻轻阖上。 她在八横十六纵的书架上来回摸索,想找找暗道机关...过了一炷香时间,仍是一无所获。 摸来摸去,只摸到了两手黢黑。 难道,焚烟髓心诀的真迹不在书房之中? 应该不会。 姜济生前,书房一向都是众多侍从把守的。 想事太认真了些,姜菀没顾上身后有一个架着花瓶的木支,她不小心胳膊肘碰到,木支“咯叽”响了两声。 “谁——”院中,清晰传来一道男子沉声低呵。 姜菀嘴里嘀咕了一句“该死”,脑袋飞旋着想一会儿该如何从这里逃出去的办法。 她知道姜济书房里或许有髓心诀的真迹,那狗贼卫凌霄又岂会不知? 是她掉以轻心了! 门外,衣衫被风吹出的簌簌声,还有那脚步愈发逼近的声音都叫人心里暗暗开始紧张。 姜菀摸了摸胸口处。 那儿还有几包她藏下的化骨散,专是用来保命的。 正要伸手去掏,手腕猛地被人从后钳制住。 姜菀被身后那人攥住手腕,往后轻轻一扯,她脊背撞进了那人怀里。 不知身后人的身份到底是何,姜菀扭着身子挣扎,却也依旧被人牢牢禁锢在怀,动弹不得。 忽而,她唇瓣被一根冰凉轻轻按压住,耳垂衔着脖颈处,温风阵阵。 “嘘...” 那气息温软好闻,透着一股子清冽的药莲香。 姜菀腿软... 她不继续挣扎了。全身力气,都好似被身后人的气息抽走一般。 她知道。 揽着她的人是殷夫人。 只是殷夫人不是饮下她那碗下过药的甜羹睡下了么?又怎么突然出现在此? 姜菀一肚子话想问,不过眼前得先把门外卫凌霄的人给应付过去。 门从外推开。 三道身着劲装的人影跨步进来。 “怎么会没人?我刚才分明听见有声音的!” “是不是听岔了?别是什么猫啊鼠啊的吃饱了窜出来遛弯?” “这书房也藏不了人...转一圈儿没人咱们就撤了吧。这地方死的人太多,阴森森的...” 姜菀被殷夫人揽着站在房梁上往下看。 卫凌霄属下三人在书房搜的极为细致,要不是殷夫人刚才出现,她今夜很难逃过一劫。 房梁窄细,一个没站稳当,是极有可能掉下去的...姜菀没作声,只是脊背又往后靠了靠。 房梁下,那三人四处翻箱倒柜也没找到什么线索,干脆阖门甩手走了。 她舒心吐了口浊气,被殷夫人箍着腰飞身落地,站在屋中。 “这么晚,姐姐怎还没睡呢?” 殷洵似笑非笑反问着她,“妹妹不也是没睡呢?” 姜菀哑口无言。 目光触及殷洵那刚才因为揽着自己,手腕又崩开出血伤口,她犹豫几番,坦诚道,“妹妹未睡,是想要找焚烟髓心诀的真迹。” 第596章 盟主夫人和小妾私奔了(24) 在殷夫人刚才出手救姜菀时,她心里已下定主意。 这本焚烟诀真迹她拿在手反正也无他用,若是能拿来拉拢殷夫人,叫两人关系更亲密一些,像是真姐妹那般,或许才更有价值。 只不过,让姜菀没想到的是...殷夫人在听到“焚烟髓心诀真迹”这几个字时,竟然面上没有半分情绪激动难忍的模样。 明明她该是万分所需这东西的,眼下瞧,心如止水,只有唇颊两侧带了些浅笑。 “哦?真迹?”殷洵漫不经心问着话,眼风在书房之中扫了翻,“妹妹的意思是,真正的焚烟髓心诀在这书房之中?” “我也只是猜测。” “焚烟髓心诀是烟云洲至宝。妹妹为何不遮不掩就把这事儿同我说了?”问话时,殷洵朝前走了两步,离穿着夜行衣的女子更为靠近了些。 见殷夫人迈步欺身凑近过来,姜菀这才注意到,殷夫人个子原来这般高,近乎压她一头。还有那骨骼架子,虽消瘦,却比女儿家要宽上几分。 她仰头,一字一句,“既认定了姐姐是妹妹日后的亲人,那妹妹便不能对姐姐的病坐视不理。” 殷洵又问,“真是这般想?” “无二!” “你去寻一下左三下五的那处暗格。” 姜菀眨了下眸子。 难道殷夫人是看出这书房陈设的奇特异处,找到了姜济存放焚烟髓心诀真迹的地方? 她快步走过去,抬手在那四四方方的一处书架之中开始摸索。待摸到书籍底下窄小的圆形凹槽时,她指尖往里一抠。只听书架顶“啪嗒”一声脆响,一个木盒掉在了地上。 那盒子斑驳破旧,一看就是有些年头的老东西。 姜菀蹲下身子,把那木盒拿在手里。 她欲把盒子掀开时,动作顿了一下,抬头往后扭,盯着身后一袭云裙雪衣的殷夫人。 姜菀握住木盒,回到了殷夫人跟前,顺势也把手中的东西朝前一递,“既是为了姐姐寻找此物,那交给姐姐怕也是最为合适的。” 殷洵俯眼,只是淡淡瞥了那木盒一眼,未曾动手去接,“妹妹真要把这东西给我?你若是拿着去给卫凌霄,他对你日后定会更宠溺些。妹妹心仪那男人也不是一两日了,眼下,翻身的机会就在此,妹妹却要推至送人?” 姜菀实在不明为何殷夫人要追问如此之多的事儿。 她不该是高兴的么?毕竟多年被血毒摧残的身子,不多时就能好了阔利,日后无需再遭罪了。 只是现在这模样,就像是她在逼问自己,要自己在卫凌霄同她之间做个选择出来。 狗男人有什么好选的?都是逢场作戏罢了! 她要她的好姐姐。 姜菀语气笃定,“给姐姐。” 殷洵唇间笑意更浓,“不悔?” “不悔。” 殷洵扬手,把那木盒藏在了袖中。 木盒入袖的前一刻,书房外传来一道道沉重的脚步声,那声音将书房团团围住,把守森严。 “启禀盟主大人,刚才那声音就是从书房里传来的。” 又是一道掠空的脚步声袭来,停在书房门外后立刻便道,“盟主大人,夫人和姜姨娘通通都不见了踪影。” 第597章 盟主夫人和小妾私奔了(25) 拿给夫人解血毒已无那么重要。他习武多年,不分门派类别,这么些年下来,体内经脉早已相互冲撞。他要得到焚烟髓心诀最为重中之重,也是想要调养好自己的经脉气血。 至于那劳什子血毒,他已是看轻看淡,没太多在乎。 听闻洲主府书房处有动静,卫凌霄心里立刻闪过一个念头。 有人也在找真的焚烟髓心诀。 是谁? 他猜,多半是他那位娇媚的姜姨娘。 他还是信不过她,毕竟是灭族之仇,不共戴天的。 卫凌霄随口吩咐人去查,自己则先带着人马围堵侍从禀报有动静的那间书房。 ... 卫凌霄站在书房外,侍从禀报的事情让他大为吃惊。 什么叫... 夫人和姨娘都没了踪影? 门外纷嚷,门内的姜菀有些慌神。 “姐姐?”她下意识攥紧殷洵腰侧的衣裙。 这以武功为尊,弱肉强食的世界,让她不得不收敛太多棱角。 “怕?”殷洵将腰侧的小手勾起来,攥在掌心握住。 姜菀刚想逞强摇头,就觉得殷夫人唇珠贴上了她的耳朵。 “有我在,无人能伤到妹妹。” 话是这样说...可她也是个弱女子啊,何况四拳难敌多掌。卫凌霄人多势众,疑心也重,要是让他知晓自己深更半夜出来找焚烟诀真迹,日后定不会轻易再信她,那攻略起来可谓是困难重重了。 卫凌霄内功深厚,旁人感觉不出,他却能感受出屋中正有两道气息,一重一浅。 想来...屋里二人就是他夜里跑不见的夫人同小妾! “出来!”卫凌霄怒喝一声,“莫叫本盟主动怒,亲自进去抓人。” 门推开了。 身上裹着单薄绣氅的姜菀先抬脚从里头迈出。 卫凌霄眯了眼,问,“东西呢?” “盟主想要什么东西?”女人柔媚的笑声带着轻漫,从姜菀身后溢了出来,“难不成,想要我手里的这本焚烟诀真迹?” “洵儿!”卫凌霄伸出手,“把东西拿给我。” “这可是我让妹妹亲自找的。盟主想要,自己来拿。” 夫妻二人对峙,底下这些侍从都不敢贸然出手。这是盟主家事儿,他们只有看着的份儿,就别再瞎掺和了。 “殷洵!你是我的妻,这东西到了我手里,我也是为你清治血毒,你这到底是在闹什么脾气?!” “妻?”殷夫人似听闻了什么有趣的事儿,扬了薄唇笑得乱颤。 蓦,她伸手揽住跟前的美娇娘,纵身一跃,立在屋脊之巅。 云裙在稠夜之下缥缈似仙。 “卫凌霄。”女人声音微微变得暗哑,被风声拂过,多了几分阴森诡谲,“本尊可不稀罕当你的妻。” 姜菀眼见这局势跟刚才殷夫人在屋里跟她交代的大相径庭,不由瞪了眸子,动唇想说些打圆场的话。 她刚动唇,后脖颈穴位被人捏住,两眼一黑昏了过去。 ... 一炷香,卫凌霄同他身边儿那些侍卫都一言未发。 “盟主...”探信的回来了。 “说!”卫凌霄声音冷如寒霜。 “夫人和她的贴身侍女,还有姜姨娘和她的贴身侍女都不见了!” 卫凌霄抬脚狠狠踹在那探子身上,“说本督能听懂的话!” 探子斟酌用词,可实在不知那话要怎么说。 他咬紧牙,磕磕巴巴: “夫人...夫人带着姜姨娘私奔了!” 第598章 盟主夫人和小妾私奔了(26) 姜菀不知自己睡了多久,再睁眼,眼前一幕让她心肝扑腾乱颤。 ...金丝鸟笼。 一处犹如帝王殿宽敞的屋子,正中间搁着两层楼那么高的金丝鸟笼。 笼子里,白羽铺了满地。仔细瞧,那全是用珍珠纱编织而出,当真像极了白羽鹅毛。 软榻在笼中半高处悬空着,无论哪个角度,都能将软榻上休憩的人瞧的一清二楚。 趴着,躺着,横卧着,睡熟了衣衫半褪着,皆供人欣赏。 而姜菀,此时此刻就躺在这处金丝鸟笼之中的软榻上。 她那夜去寻焚烟诀真迹时,穿着的夜行衣已被褪去。 眼下,她只穿了一袭宽袖雪缎长衫。 瞧着...倒像是男子衣物。 发未梳,随她撑着身子坐起来的动作,垂在了耳畔。 “姨娘!” 姜菀听有人喊自己。她扒着软榻,弓身往笼子底下去看。 “绿药?”初醒未进水润喉,那娇嗓还微微沙哑。 “是奴婢!”绿药站在鸟笼子外,听着自家姨娘喊自己,不争气哭了出来,“姨娘你可算醒了。” “我睡了几日?” “整整三日。” 三日? 难怪她身子骨都是松软的。 站在软榻上往下瞧,这鸟笼子虽如一座阁楼那般高大,可软榻修建的位置并不算高。凭她的轻功,飞身而下不是难事。 宽袖舒展开来,姜菀足尖点过软榻边缘,旋身飘然落下,惊了地上少许几片白羽。 隔着笼子,绿药满目惊愕,用着一种不可言说的神色瞧着跟前娇娘子。 “怎?惊我武功恢复,已是能用轻功?” 绿药用力摇头。 “那是?” 绿药不知一时怎么张口去说,她笨拙指着姜菀身上的宽大白衫,“奴婢是觉得刚才姨娘飞身而下,当真像是...像是一只白羽锦雀。” 白羽锦雀配上这金丝鸟笼... 她为何会在此地? 昏迷前,她只记得自己同殷夫人在一起。 “姨娘可是在想为何一觉醒来会在这儿?”绿药,“奴婢也苦苦想了好几日,一点儿头绪都没。” “你可是见过殷夫人?”姜菀问她。 “奴婢未曾见过殷夫人,只是昏迷来此处前,见过殷夫人的侍女元七。” 这便对了。 她昏迷前和殷夫人在一起,而绿药也称自己昏迷前见过元七。 看来她之所以被关押在此,一定和殷夫人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 “你是什么时候醒的?” “奴婢两日前就醒了。” “醒来可见过何人?” 绿药又摇头,指了指头顶,“每日,这殿中屋顶会有人把食物放在篮子里用绳子悬挂下来。” “今日这屋顶可是打开过?” “还没...得等到正午时。” ... 姜菀又补了一觉,恍惚时,她觉得床榻边儿有些动静。 她以为是绿药被放进来伺候她,随口含糊嘀咕,“绿药...同我递盏茶过来...” 过了不大一会儿,姜菀只觉得自己被人半搂着扶了起来。 冰凉的茶盏贴上她的唇,睫帘前,被一道温热的气息烫了几颤。 男人嗓音像是珠玉落盘。 脆生生,听着人酥了耳,软了身,也丢了心。 “茶凉,妹妹还是喝药酒暖身吧。” ... 第599章 盟主夫人和小妾私奔了(27) “茶凉,妹妹还是喝药酒暖身吧。” 这声音不是绿药! 可她听着分明耳熟。 姜菀一个机灵,睁眼醒了。 入眼。 那张面庞是她依旧熟悉,在三日前那夜晚上依旧见到过的。只是声音腔调同以前截然不同。 是悦耳的男子声,不再像往日温柔,透着女子恬静如莲的气质。 “姐...姐姐?”姜菀喊,带了些困惑迷茫。 殷洵撩开她胸前的发丝,轻轻别在耳后,又伸手点着她的鼻子嬉笑道,“姐姐?这称呼本尊可不喜欢。” 这次,姜菀听的是清清楚楚。 是男子声音! 殷夫人难不成...是...是个男子? 殷洵瞧着怀里女子眉眼从惊愕,辗转变得震惶、不敢置信。 他笑了。 笑得更美艳动人,比容貌倾城的姑娘家笑得还要好看。 玉肤,花唇,染上一丝病气,娇柔惹人怜惜。 殷洵手指在那粉翘的鼻尖儿的点了几下,又去碰那干涩的唇。 他笑声又凑近她,像是哄着她,“再唤唤。唤声好听的,本尊就给你喂水。” 姜菀不知道那药酒到底里面兑了什么药。是甘草,还是莲芯子... 那清幽的气味,若有若无勾引着她的味蕾,叫她情不自禁咽口水。 渴。 好渴... 她舌尖舔过唇,轻声唤,“夫...夫人?” 倏地,朱唇被那根手指猛地拨弄开。 指尖摩挲过含在唇齿里的粉软,力道由轻渐重... “乖妹妹,本尊不是说了不喜欢这种女子的称呼么?” 姜菀想挣扎,奈何她半分都挣扎不了。任由眼前这不明到底是男是女的人,伸了手指塞在她唇齿间逗弄。 “本尊可不想当妹妹的夫人。”殷洵拔了长指出来,指腹描绘着她的唇,把干涩的唇纹润湿了些,“本尊当妹妹的夫君可好啊?” “乖阿菀...”他低头,啄了啄她的唇,“唤声夫君。” 姐姐? 夫人? 夫君? 姜菀还没缓过来。 她不过是睡了三日,到底错过了什么事情? “我有夫君。”她哑着声道。 话刚落,下颌猛地被人紧扣住。 “倒是本尊忘了,妹妹对那骗了你,还灭你族人的武林盟主情有独钟。”殷洵对上那双娇媚却也倔强的眸子,“难不成你还喜欢卫凌霄?” 这是试探她? 姜菀摸不清殷洵的性别,更摸不清他这句话的意思。 最聪明的做法,是不言语,让他自己去猜。 果然,下一刻殷洵就松开她的下巴,抚过她长发。 他声音很软,就跟这金丝笼子里的珍珠白羽般。 “你若说喜欢他,那本尊就抓他回来,把他心剜出来,给阿菀瞧清楚是黑还是红可好?” 姜菀垂下的眸子荡起骇色。 殷夫人...不!殷洵他是个疯子! “我早已不喜欢卫凌霄。”既然同疯子相处,那还是尽量别拗着来。 “不喜欢”三字落在殷洵耳中,直让他笑意更浓郁。 “那阿菀喜欢什么?只要是阿菀喜欢的,夫君都拿来送你。” 这话,姜菀辨别不出真假。 一个疯子的话,又叫她如何去辨? 她仗着胆子,“...我想要武功修为,你可是能给?” 殷洵没直接说话,而是抬手,把茶盏里的那些药酒悉数灌进了姜菀喉咙里。 空了药酒的茶盏,被他攥在掌心捏碎。没了内力护体,那些瓷片轻而易举刺破了他的掌心。 血珠顺着胳膊往下流...流进姜菀唇缝之中,冲淡了药酒辣甜。 “阿菀要的,我都给。” ... 第600章 盟主夫人和小妾私奔了(28) 这些日,江湖上传出了一则奇闻异事。 盟主府里,夫人带着小妾私奔了。 这事儿,凡是听到之人,无不掩着嘴惊呼,再“扑哧”一声咯咯笑起来。 天啊! 难道盟主大人只顾着修炼武功,对后宅里的两个美娘子不管不顾。后这两个美娘子耐不住闺阁清冷寂寞,干脆成了伴儿? 也有人说,是盟主卫凌霄不能人事,这才给了后宅姐妹二人机会。 ... 盟主府,前院花厅。 “盟主大人...”侍从持剑来到卫凌霄面前,作揖鞠躬后,小心翼翼瞧着上首之人的脸色道,“夫人和姨娘就像是没了影一样,一点儿踪迹都寻不到。” 卫凌霄气得把桌上的茶壶茶盏一股脑全摔在地上,“寻不到,寻不到!两个大活人,还是女人,到底能跑到哪儿去?药王谷找了么?” “找了。也在药王谷四周仔细打听了一遍儿,还是一无所获...” “蠢货!”卫凌霄猛地站起身,掌心用了力气,身旁小木几轰然砸在那侍从身上,将人砸得后退踉跄数步。 “再去找。这人一天找不到,江湖上便有无数人瞧着本盟主笑话。”卫凌霄又想到一事,掌握成拳,死死攥紧了,“还有那本焚烟髓心诀,也要给本盟主一同找到带回来!” “是。” ... 一连数日,姜菀每每入夜昏睡时,殷洵都会进了金丝鸟笼里,割了自己手腕喂她饮血。 姜菀起初还在想,殷洵深中血毒,她若饮下他的血,那自己岂不是也会被染上血毒。后听殷洵说了,能得上血毒只有两种办法,一种是娘胎里带病出来的,另一种是练功走火入魔才能染上的。 起初,她还心存疑虑,直到殷洵给她拿了两本有关血毒的医典古书后,才彻底信了。 殷洵自幼服用千百草药,加上他们魔教武功心法绝妙,这血并非是寻常人的血能比的。 姜菀自喝下殷洵腕血后,便是能感觉到自己内力隐有精进,连习武时,经脉也通畅许多。 武有所涨,她本是该感到喜悦的。只是每次瞧着殷洵那手腕伤痕累累,血流肉烂,难免心里不舒服。 她是希望武功能有精进,却不希望是用这种邪门歪道的办法去精进的。 姜菀坐在笼中角落的妆奁前,她蹙眉出神,连身后何时站了一人都未察觉到。 手指握着玉梳重复那梳头的动作... 忽地,她小手被大掌裹住,“我来。” 是殷洵。 透着妆奁铜镜,姜菀能清楚看到他那包扎过,还是崩了伤口将纱布浸染成红的手腕。 玉梳被他拿走,力道温柔从头梳到底。 殷洵梳着那青丝,时而凑近身子吻,“菀菀的发香和血香一样,都甜。” 姜菀听着他说“血”,胃里翻腾搅和。 她转过身,把自己头顶那握着玉梳的手掌牵扯下来,“殷洵,我今日不想再喝你的血了。” 前一刻还笑盈盈的人,后一刻脸上就没了笑意。 殷洵把玉梳搁在桌上,长指猛地深没入跟前娇娘子的墨发之中,将人锢在怀前,勾了唇问,“为何不想喝了?嫌脏?” 第601章 盟主夫人和小妾私奔了(29) 嫌脏? 不是脏不脏,是受不了那血腥的味儿。 她喝了他的血,还要再喝七八壶的茶,才能勉强把那血腥劲儿给从胃里压下去。 若殷洵不是疯子,姜菀定会坦诚说实话。只是现如今...她真没那个胆子。 她还有任务得做,不能就轻易死了。 疯子又如何,她自然也有办法将他收拾的服服帖帖。 殷夫人是她要攻略的对象,殷洵也是。 变成男子的“殷夫人”对她来说,攻略起来还有会更多便处。 察觉到那摩挲着她头皮的手指愈发冰凉,像是蛇在缓慢蠕动,透着阴冷的危险。 姜菀没躲。 他不是总说自己喜欢往他怀里扑么?那她正好现在扑给他瞧... 美人宽袖像是蝶儿翅膀,扑闪到了殷洵怀中。 “也称不上嫌弃。”她环住他的腰,闷了声,“一日那么大一碗,喝多了胃里难受不说,何况你...” 殷洵“嗯”了声,还在等她下文。 不过从他那稍扬的唇梢能看出,这会儿的心情比刚才是好了不少。 她在他怀里动了下身子,背靠在那薄冷胸膛前,如兔窝着,“何况你身子骨本来就弱,要是血流多了,没等我武功练成,自己兴许就先倒下了。” 殷洵扬了眉,依旧不语。他落在她头顶上的大掌缓缓往下移,落至腰间。 姜菀握住他一手腕。 “别动,我瞧瞧你的伤...” 殷洵还真乖乖不动。 药帕子解开,里头那露着肉芽的伤口映入姜菀眼帘。 这伤口...比他血毒症发作时自己啃咬自己的伤口还要深! “瞧着好看?”男人从后拥住了她问。 姜菀摇头。 她看着时,胃里作呕。 “不好看么?这是为了阿菀割开的口子...”男人那扬起的腔调落了下去,透着些幽怨和委屈。 说罢,他握住玉梳对准自己的手腕又要一划,“口子再大些,阿菀可会觉得好看?” 疯子! 姜菀心惊,慌乱压住殷洵要乱来的手。 她夺走他手里的玉梳,“殷洵!你不是说,只要我想要什么,你都给的么?” “给。阿菀又想要什么了?” “我要你以后不准再割腕为我备血了。” “阿菀不喜欢我的血?” “殷洵!”她起身望着他,逐字逐句,“我只是不想让你疼。” 不想让你疼? 殷洵在心里反复念着这几字,忽,他笑着颔首,“好,那听阿菀的。” 姜菀舒了口气。 虽是疯子,好在是个听话的疯子。 姜菀打量了一下金丝鸟笼。这些日,除了解手时她出过这鸟笼,其余时候都被锁在这里头。 几日过去,她甚至不知道推开这殿宇的大门能看见什么风景。 “殷洵...” “阿菀想出去?”殷洵在盯上那明如蛟珠的眸子时,便已知她心中所想。 “笼里闷,殿里更闷。”说罢,姜菀又补了句,“我不会逃,你且放心。” “逃?”他瞧着她笑了,眼中是意味不明。 “阴阳墟这地方,最不怕人逃了。” 阴阳墟? 姜菀惊愕。 难怪他那日用“本尊”自称,原他真实身份是魔教尊主! 而她被圈禁的地方,正是江湖人人闻风丧胆的阴阳墟... “阴阳墟建在山巅云顶,四处陡峭。平日连只鸟都寻不到,我又何须怕阿菀逃呢?” 他扣住她腰,翻身将人压下,舔了那唇,那眉,那眼... “要是执意要逃。被抓回来,翅膀可是要被咬断的。” 他话刚落,殿门被人叩了两下。 元七在殿外禀道,“尊主,卫凌霄的人马已经查到夫人下落了...” ... 第602章 盟主夫人和小妾私奔了(30) 卫凌霄是在两日前收到属下消息的。 信上说,有户住在沧澜山山脚下的农妇瞧见过两位姿容绝色的女子上山。两人动作...还有着些许暧昧缠绵。 个子稍高挑些的女子,怀中揽着位体态娇小、昏睡不醒的小娘子。 看完了信,卫凌霄粗略想想,就觉得那老妇瞧见的两位女子正是他的夫人同小妾。 只是卫凌霄怎么都想不明白,殷洵究竟为何要逃,还把他的小妾一同给带走了... 难不成真如江湖传闻那般...他的夫人喜欢的是... 是女子?! “盟主,沧澜山在西界云林之中。”侍从吞吞口水,白着一张脸,“听说...听说阴阳墟便是在那山林之中藏匿。” 阴阳墟,魔教重地。 江湖分正邪两派。武林盟为正,阴阳墟为邪,自古便是如此... 正邪势不两立! “我让你查的另一件事情,查的如何了?”卫凌霄催了内力,把手中的信纸扬灰不见。 “正如盟主所料那般,魔尊深中血毒,毒已攻心,功力大减。眼下阴阳墟之中,可谓是群龙无首,不少魔教教徒纷纷叛道,自立门户。” “好!”卫凌霄大掌拍桌,眉梢喜色难藏,“这一次借着去寻殷洵同菀菀的机会,本尊亲自上那阴阳墟一趟,探探虚实!” 若武林盟在他手中能将阴阳墟给剿覆了,那日后,“卫凌霄”这三个字不仅仅会名扬江湖,更是万古流芳。 “盟主...”侍从张张嘴,犹豫不决,“有句话,属下不知该不该说。” “说!” “夫人带着姜姨娘前往的方向正是阴阳墟,您说...夫人她是不是叛了魔教,还把那本焚烟髓心诀的真迹也献给了身患血毒的魔尊?” “这事儿不可乱猜。殷洵乃药王谷圣女,药王谷可是名门正派,绝不容他人猜忌诋毁。我想,她二人逃走的方向和阴阳墟的方向不过是凑巧罢了。” 想想也是。 药王谷是武林盟之中的第二大正派,而夫人还是药王谷的圣女,怎可能投靠魔教。 巧合。 定是巧合! “整顿人马,三日后随我一同前往西界沧澜山。” ... 姜菀从金丝笼子里被放出来。推开殿宇大门,她总算明白过来那日跟殷洵提及“逃”这一词儿,他为何会那副饶有兴致的表情。 阴阳墟,墟又为“丘”,丘乃小山。她以为他说阴阳墟修葺在山顶云巅不过是吓唬人的话,未曾想字句真切。 云低垂着,仿佛伸出手就能够到。 说来也是奇怪,阴阳墟不见飞禽,可姜菀在花圃练功之时,总能瞧见一簇簇的蝴蝶,翅膀放肆扑闪,不知道怕一样。 她有两日没见过殷洵了,甚至在这阴阳墟闲逛时,没见过任何一个魔教教徒。整个阴阳墟寂静的像是废墟死穴,人烟罕见稀少,屈指可数。 傍晚时,元七来了一趟。 他还是阴沉着脸,撂下一堆换季穿的衣裳便走,半个表情都吝啬给姜菀。 姜菀把他拦住,先问殷洵下落。 元七沉默不语,眉头狠狠绞着。 姜菀乱猜,“你家尊主可是又犯了血毒之症?” 这下,元七猛地抬头,眼神恶狠狠盯着姜菀。 他声音嘶哑着,凶骂出两个字,“祸水!” 第603章 盟主夫人和小妾私奔了(31) 元七骂完她就跑,像是个脾气死倔的孩童。 姜菀不懂元七为何要辱骂自己,不过她得先赶紧找到殷洵。 殷洵不能有事。 医书上说过,血毒发作时,除了疼痛难忍,还会满身燥热,将人逼了失去理智。除了饮血可缓解疼痛,还可浸泡寒水,降热驱燥。 阴阳墟山巅处,有一寒潭,名唤“苦海”。 名字是殷洵给起的。他说寒潭不如温泉泡起来舒服,便赐名苦海。 姜菀步至苦海,天色尽黑,星云慢点起长灯。 ... “殷洵?”她手中提着一盏灯,迈步又往“苦海”靠近了些。 无人应她,只有山风吹来的回声。 空寂山巅,仿佛只有她一人。 不愧是千年寒潭,光是站在边儿上,姜菀就觉得冷。 她撂下灯盏搓着臂膀,俯身挑眼,好像还真在寒潭之中瞧见了一道人影。 云袍被寒水浸染湿透,贴在那人身上,勾勒出消瘦纤弱的躯骨。 是殷洵。 他整个人阖了眼眸,躺在寒潭之中,宛若了无生气的一叶枯荷。 不知殷洵生死的姜菀有些无措。她喊了他几声,见人还是没动静,咬咬牙,干脆褪去大袖衫,一头扎进“苦海”之中。 钻心的冷意在她体内撕扯那肌骨。 彻骨的寒。 姜菀后悔了。 后悔自己不该逞能跳下“苦海”妄想去救人。 她虽武功日益精进,可千年寒潭冰水,不是她能承受得了的。 “殷洵...咳咳咳——” 潭水灌了她满口。 而那飘在苦海之上的“残荷”,似察觉到了些动静,双眸一瞬睁开,挥袖卷起涡来,借着力将潭水之中的娇影环住,带到潭边去。 姜菀哆嗦着喘,手指攥紧了跟前男人的前襟。 “这不是阿菀该来的地方...”他气息孱弱,鼻息间透出一些寒霜,可见是在这寒潭之中浸泡已久。 姜菀咳声由重渐轻,慢慢止住,“不是我该来的地方,便是你该来的地方了?你忘了,前些日可是还答应过我不能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来!” 殷洵没忘。 但血毒发作时,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不能啃咬自己的血,那便只能用龟息内功在这寒潭里浸泡数日。 这办法,不伤血肉,但是伤经脉筋骨。 “那本焚烟髓心诀呢?不是说焚烟髓心诀有调养筋骨,根治血毒的奇效么?”姜菀记得殷洵带自己从烟云洲离开之前,她分明把那本焚烟髓心诀给了他的,难道他还未开始修炼? 殷洵瞧出姜菀脸上所想,长指边挑起她的长发把那寒水拧去,边说道,“练了的,阿菀莫要胡思乱想。” “殷洵...我不懂!”姜菀把手腕抬起来,递到他眼前,“我说过可以当你的血引,为何你总不喝我的血?” 他只是笑,却不答。 她曾经还说过的,日后同他便是亲人,要相依为命的。要是他将她的血给喝干了,来日怕又只剩下他一人... 纯阴之血,万里挑一。 虽如琼浆玉液,可却难再造生。 那日他舔舐她手腕时,就已然品尝出其中滋味。 “阿菀...”他倏然喊她。 姜菀习惯了这称呼,“嗯?” “我在苦海泡了数日,有些冷。” “那我抱抱你?” “好...” 说是她抱着他,不还是她娇瘦一坨瑟缩在他怀中么? 殷洵倏然悟了一词。 餍足。 只是他无福,不能脱离苦海用一辈子去品她带给他的餍足。 ... 第604章 盟主夫人和小妾私奔了(32) “尊主...”元七推开一扇门,望着黑幽幽的尽头道,“她睡下了。” “她?”黑暗中,男人声音带了温柔的笑,可却是让人听着毛骨悚然。 “夫人睡下了。”元七咬着腮帮子。 “元七...”男人披一身干净白袍,从未点烛火的漆黑里缓步走出,“你跟我的时间最长,也该是最知晓我的性子的。” 闻言,元七“扑通”一声跪在了殷洵面前,“尊主,正是因为元七跟了您时间最久,才不能眼睁睁看着您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错下去!” 这话,他像是用了浑身力气在说的,字字哽咽颤抖。 “好好好。”殷洵眯起眼瞧他,眉心已隐隐动怒,“那你告诉本尊,这世上,究竟何为对,何为错?” “奴不知道什么是对是错,但是奴知道,尊主您不该拿自己性命开玩笑!那女子乃是纯阴之血,若尊主用纯阴之血的肉躯炼制丹药,加上焚烟髓心诀调养经脉,定能彻底根治血毒,从今往后,就再也不用月月受那抽筋刮骨之痛!” 元七泪从眶出,泣声不止,“奴不懂,不懂尊主您怎么就放弃了这大好机会。就算尊主您不想用那女子血肉炼制成丹药,可焚烟髓心诀您为何不修炼?起码那是能抑制您体内血毒的,能...” 能让您活久一些啊! 尊主,为何您不明白! 傻傻傻... “您血毒已入骨髓,真不能再拖了。”话音掷地,元七也攥紧了手,从地上站了起来,“尊主您舍不得下毒手,元七舍得。元七这就去杀了——” “啪——” 元七侧了脸,血顺着他下颌流,在脖颈上汇成一道道血线。 “出去。”殷洵收了手,面上笑意再也寻不见。 “尊主!” “滚。” 元七用袖子抹了下脸上的湿润黏稠,“奴这条命是尊主给的,除非尊主把奴杀了,否则奴不会走的。” 他转了身,头埋得低低的,“阴阳墟十万教徒已全被尊主赶走了,如今阴阳墟只剩元七一人了。元七去准备明日早膳,尊主早些休息...” 元七阖了门,房中再是一片黑。 “元七。”房中的男子唤道。 元七停下脚步,没回头,但他听清了房中那男子的话。 他说... “这世上,总有一些东西比命重要。” 元七走了。 他不知道尊主又在发什么疯。 ... 半个时辰后。 “叩叩——”殷洵的门响了两声。 他以为还是元七,没作声。 “咯吱”,门开了。 “殷洵?”姜菀跨步进来,“你睡了么?” 缩在一处的殷洵猛然惊醒,他快步走到了她面前,“阿菀怎么来了?” 姜菀挎着一个盒子绕开殷洵,她边找桌子,边说,“半夜睡不着就起来了,给你熬了点儿姜茶驱寒。” 黑灯瞎火的,姜菀实在找不着桌子。 她挎着食盒,有点儿抱怨,“你屋子里怎么这么黑?我连桌子都瞧不见。” 一想,她袖口里好像揣着个没用过的火折子。 掏出来一吹,火光昼亮。 姜菀寻到了桌子,走过去把食盒放在桌上,拿了火折子又想四处看看找蜡烛。 火光刚往远处一照,她一声惊呼,火折子掉在地上,灭了... 这是殷洵的房间? 为何她看到了无数刑具? ... 第605章 盟主夫人和小妾私奔了(33) 火折子掉在地上,火星窜动几下,将男子白袍染了层光晕。 屋里,又黑了。 殷洵知道小姑娘看见了,也知道她定是刚才被吓了一跳。 从后把人拥住,他下颌抵在她脖颈间,“阿菀真是大胆。从来没人敢在这间屋里点光的...” 他又问她,“刚都看到了什么?” 姜菀忍住胸口起伏,略显平静坦诚道,“看到了好多刑具...” 没错。 就是刑具。 这不是一间屋子,这就是一件刑房。 “殷洵。”姜菀紧着喉咙喊他,像是给自己壮胆,却没发现声音已经开始轻轻颤,“你为什么要睡在刑房里?” “傻阿菀!”殷洵笑出声,却不是以往那调侃打趣的笑。 笑得苦,笑得酸涩。 “这不是刑房,这就是我的房间。” 殷洵将地上的火折子捡起来,搁在唇边又轻轻一吹。刚才熄灭的火折子,兀地又亮了起来,暖了起来。 房间里有蜡烛,从未用过的白蜡。 他攥着火折子,一步步走到那些白蜡摆放的位置前,将它们点燃,点亮。 不多时,屋中明亮一片,却只给人无尽遐想和恐惧。 只见,幽深幽长的一处房间里,四周角落都摆满了刑具,大小各异。 有些姜菀见过的能叫出名字,但更多是她不曾见过的,更别提能把名字给叫出来。 刚才殷洵说什么? 这就是他的房间? 怎会... 堂堂魔教魔尊,怎可能住在这种地方。 殷洵握住姜菀的手,牵引着她,像是到了风景秀丽的地方游玩般,轻松惬意着指着那些刑具,同她一一道来。 “这是三角马,这是竹夹,这是炙板...” 殷洵说了许多,姜菀都没能记住。 不过,她倒是记住他最后一句话。 “这是我幼时的屋子...” 这是囚禁他整整十年的屋子。 “瞧见那些挂在刑具后的壁画了么?”殷洵抬手虚虚指了一下。 姜菀无知无觉点了头,“瞧见了。” “看见了什么?” “...看见”姜菀蠕了蠕嘴唇,才说,“看见有个女人,抱着一个男童...将他锁在那些刑具上,对他...对他用刑。” 殷洵弯起唇角,吻了她头顶,哑着声,“乖阿菀,那你就没看出来那个男童便是我么?” 姜菀心绪复杂。 她看出来了。 一早便是看出来了,却不愿点破... “那女人是云姬,亦是曾经的魔教教主。” 同为女人,姜菀不懂...这到底要心里扭曲成了什么模样,才能对一个孩童下此毒手。 “她生在阴阳墟,自生下来,便是魔教之人。云姬芳华之年,外出历练时遇险,被一药郎所救,至此,芳心暗许,纠缠深深。” “她生得貌美,这天下男子没人能抵过那美貌成柳下惠。二人隐匿山谷,恩爱不分,或许真如上苍所言,自古正邪势不两立,谈何长相厮守。” 殷洵望着那画,看了出神,“她是魔教圣女,而那药郎,便是药王谷传人。” “事情传开,药王谷在江湖上一夜间被众多名门正派挤兑,更是扬言药王谷若不同魔教断干净关系,便让药王谷从此在江湖中销声匿迹。那药郎怕了,他怕了...索性抛下云姬,重回药王谷选了家世清白的女子成亲。” “云姬再回阴阳墟,已怀胎六月。她苦练魔功,不惜走火入魔,染上血毒也想要去找那药王谷的负心汉寻仇,找整个武林盟的正道寻仇。又是三月,孩子生下来,娘胎里带着的血毒早已浸入骨。” “孩子刚生下来,云姬对他也是好的。可在没多久听闻到那药郎同爱妻诞下一幼女后,云姬便是疯了...她恨这天下,恨正道,恨药王谷的薄情郎,也恨她怀胎十月的洵儿。” “乖阿菀,云姬便是我阿娘。” “阴阳墟是邪,云姬是邪,我亦然也是邪...” 自古正邪不两立, 可我真的欢喜你。 ... 第606章 盟主夫人和小妾私奔了(34) 画上的云姬很美,美艳不可方物。 只是她的表情...那本该温柔的面庞,全是狰狞,全是对这世道的恨。 “云姬可是因为血毒死的?” “不啊...”刚还沉静着叙事的殷洵倏然“呵呵”笑了起来。他笑声有些凉薄阴冷,在这处摆满了残酷刑具的房间之中,显得诡异起来。 殷洵搂住姜菀的腰,将人带进怀里,死死拥住,像是怕她逃一样。 “云姬不是因为血毒死的。”他收了笑,声淡如水,字字句句,“她是因为我死的,我杀了她。” 姜菀被殷洵绞住的手臂用力颤栗了一下。 殷洵...杀了他的母亲? “阿菀也觉得不可思议?”殷洵抚着她背,轻轻哄,“我不想杀她的,可我也恨她。” “我恨她看错了人,我恨她让我自出生起就染上了血毒,我恨她打我骂我折磨我,我更恨她...为何要生下我?为何要把我生在这人人鄙弃的邪教之中!” 姜菀被殷洵按在他怀里,她看不到他的脸,看不到他的表情。 可她却觉得...觉得发顶有些湿漉,有些温热。 殷洵他... 在哭。 姜菀侧了脸,能清楚瞧见离自己近一些那悬挂在刑具后的壁画。 年幼的孩童被女人搁在大大小小的刑具上。 脚上被锁了镣铐,从火烧滚烫的炙板上走过。 被关在一个笼子里,淹没进水缸。 四肢被捆绑,放上美味菜肴,再倒一窝拳头大的老鼠... 姜菀想可怜那云姬一番,却如何也可怜不起来。 十年啊。 整整十年。 殷洵便是在这里过着生不如死的生活,被云姬残虐,被血毒折磨。 他是疯子。 可他又犯了什么错? 难道,是因为投错了胎,错活在这划分清明的世道之中? 世人常说正邪不两立,神妖本殊途。 道不同,不相为谋。 那究竟什么才是道啊! 什么是正,什么又是邪。 她不明,不知。 她只是,只是有些心疼殷洵。 手,环住他的腰,抚上他背。 现在,轮到她哄他了。 “殷洵。我们今夜不在这睡,以后也不在这睡了。” 姜菀轻轻握住那瘦得只能摸到骨头的手掌。 她声音放柔,放缓,“金丝笼子里,该住着两只鸟儿的...” ... “盟主大人,这沧澜山属下已经四处探过了,并未瞧见夫人和姜姨娘所踪。” “未见?两个女人家,即便带了侍女,也不过是四个女人家罢了。四个活人,你就同盟主说没踪影?”卫凌霄气得出掌,将那传话的侍从震到空中,又狠狠摔在地上,“哇”地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来。 卫凌霄这次来寻人,带了武林盟百号人马。一路上,不知为何,他脾气是愈发暴躁,打打杀杀成了家常便饭。 眼下摔出去的这个,估计又要没了半条命。 大家不说,但对卫凌霄的做法已是生出成见来。这寻不到人,发发牢骚、脾气都可行,只是总拿人命儿戏,这叫什么事儿? “盟主——”又是一侍从传来消息。 卫凌霄没好气,“说!” “山巅处,发现了魔教重地阴阳墟。只那阴阳墟倒像是成了废墟,属下去探,一路上竟连一个魔教教徒都未瞧见...” 第607章 盟主夫人和小妾私奔了(35) 沧澜山,耸立云海间,俯瞰苍生渺。 一行人,浩浩荡荡从山脚出发。等站在阴阳墟殿外时,天边只剩下些夕阳残影。 “盟主大人,这便是那传说中的魔教重地——阴阳墟。”侍从站在一旁,眼神顺着山路往下瞧,只能看见云深林密,“没想到,这阴阳墟多年藏匿在沧澜山之中,今日竟被咱们给找了出来。若是在江湖上放出找到阴阳墟的消息,那盟主定会受尽天下各路豪杰的追捧、夸耀。” 卫凌霄有些飘飘然,面上却做出一副沉稳模样,“先去四处瞧瞧,看这地方可有陷阱。” 过有半刻钟,侍从回来,对着卫凌霄摇了摇首。 “难不成是处空穴?”卫凌霄思索。 这几年,魔教同武林盟的关系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不知可是那位魔教尊主血毒根深,知晓自己功力大减,怕被敌家寻仇,干脆早早搬离了此处。 如今的阴阳墟,虽在江湖中仍有恐吓威名,实则却是一处空巢死穴,并未有人在里头。 不过…这些都是卫凌霄的猜测罢了。 “大人,属下看这阴阳墟似乎早已没了人烟啊?”侍从环顾四周,“会不会夫人和姜姨娘就在此处?” 在这四下无人的魔教重地之中? 这几日,卫凌霄总做梦。梦见自己没有娶了姜菀,屠杀烟云洲时,他也对她拔了刀。 那张娇媚的小脸儿,簌簌落泪,哭得梨花带雨,叫人软了心。 卫凌霄早在带着姜菀重回烟云洲时就已然后悔,悔自己当初不该对烟云洲下狠手。他亲手灭了她的族,毁了她的家,要是今后这一桩桩都被她给发现了,两人又该如何自处? “盟主?”侍从见卫凌霄久久不语,便又唤了一声,“不如先派几人进到这魔窟里一探究竟?” 卫凌霄觉得这办法还是不错。 他点点头,应允了。 “朱沅,你率百人先进去查看。”卫凌霄下令。 “是——” 穿着盟主府亲信打扮的侍从点了百人出来,列阵步步朝着那阴阳墟殿门而去。 就在朱沅正欲伸手推门之时,一阵灰烟粉墨从那城墙上洋洋洒洒飘了下来,将百人团团吞没,不见踪影。 蓦地,烟雾之中骤然响起撕心裂肺的喊叫,听着直让人胆寒心惊。 “救我——” “啊——救命啊,为何我看不见了?” “这雾有毒,这是毒粉!” 卫凌霄远远瞧着,不敢轻易上前。 “盟主大人,我等要不要过去救人?” 卫凌霄给了那侍从一脚,“救救救,救个屁!都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过去不也是送死?” “可…”可也不能就看着弟兄们被这一股烟雾折磨死啊! “这东西邪门儿,再看看。”卫凌霄不耐烦断了侍从的话。 只不过,烟雾中的百号人,看着看着,可就一个人影再也瞧不见了… “是化骨散!”有人看到城墙下的一滩滩血水,认出那些灰色粉末的来历。 “有诈!”卫凌霄警惕心起,“所有人跟我先撤!” “咯吱——” 阴阳墟的殿门从里被人推开。 卫凌霄眯起眼,死死盯着城内走出来的人影。 高壮,还有些魁梧。 那是…元七? 还没等瞧清,卫凌霄又闻一道男子的温温笑声,“天色尚早,盟主大人不如进阴阳墟一叙再走?” 第608章 盟主夫人和小妾私奔了(36) 有人! 这声音… 卫凌霄好生陌生,又好生熟悉。 卫管家年事已高,可脑子却清醒无比,当下指着那门内就是一声惊呼,“是夫人!盟主,是夫人出来了!” 只不过…夫人的声音怎和以前听着不大一样。 等人影彻底走出来,卫凌霄总算才清楚。 出来的不是一个人,是他离家多日的夫人同美妾。 姜菀走在前,殷洵跟在她身后,薄如蝉翼的手指还掐在她脖子上呢。 卫凌霄见状,先是一副不解的神色,后看着美妾那脖颈处已经有了深深红痕,他心里咯噔一声,望着殷洵怒斥,“殷洵…你究竟这是要作何?你看看你这装束打扮,可有一个盟主夫人该有的模样?还有菀儿,你为何要这样对菀儿,你快给本盟主松开手!” 卫凌霄近前两步,带了些夫妻之间的争吵,和咄咄逼人的意味儿。 若不是为了保全他的名声,今日定要挽起袖子,好好教训一番这大逆不道的妇人! 为妇的三从四德,她是全给忘了?这般模样举止传出去,定是要让天下人笑话他的! 被扼住脖子的姜菀红了眼眸,哭声朝着远处的卫凌霄喊道,“夫君!快走!卫郎,快走啊——” 卫凌霄更是摸不着头脑了。但那美人柔弱的哭腔,着实让他听着五脏六腑都难受了… “殷洵!”卫凌霄气不打一出来,“你这样子,是在逼本盟主同你合离么?” 卫凌霄这人,最是好面子。自己夫人闹这一出如今被这么多人瞧见,以后还不知道该怎么样编排呢。 掐着姜菀脖子的殷洵,仿佛听了什么笑话般,笑意更浓,声声戏谑,“合离?” 他松开掐着美人脖颈处的手,指尖挑起美人娇颌,凑近了,当着卫凌霄的面含住那近在咫尺的朱唇艳瓣。 也看的人热血沸腾。 这这这… 老管家指着那旁若无人拥在一起相吻的身影,眼珠子都快掉出来。 他年迈,见多识广已然这副面容,何谈那些年轻气盛的小伙子。 一个个的,不得看傻了才怪! 姜菀被迫仰着头,身子挣扎,却也逃不开这束缚。 半晌,唇分开。 薄长的手指摩挲过美人朱唇,将那唇瓣上的黏糊抹去干净。 “阿菀滋味甚好,深得本尊主的心。”殷洵抬眼,笑吟吟望着卫凌霄,字字清晰入耳,“卫凌霄,你可瞧瞧清楚了,本尊便是你苦苦寻找的魔教教主,并非是你的夫人。” 卫凌霄傻在原地。 一竿子人也全傻了。 “这世上,似乎还从来没有两个男子闹和离呢吧?” 众人犹如雷劈。 夫人当着盟主的面亲了姨娘。 夫人是魔教尊主。 夫人…是个男子。 是个男子! “卫郎,你快走啊!他真是魔教的魔头,血毒也已用焚烟髓心诀清了干净,你打不过他的,你快走——” 卫凌霄不明白了,这些事,怎和他料想的全都截然不同。 眼下事态关头,也给不了他多想。 管家急声劝,“盟主,魔尊本就武功高强,那血毒已清,咱们这些人马定不会是魔尊的对手!还是从长计议为好!” “卫郎,快走啊——”美人声声泣泪,瞧着卫凌霄心痛如绞。 这女人,当真爱自己如此之深。性命攸关,还…还只顾他的安危。 “菀儿——”卫凌霄应她的话,“夫君定会救你,卫郎会救你从魔窟里出来的,你等我,等我!” 卫凌霄怕阴阳墟还是有诈,带了人马忍痛从沧澜山撤退。 天下众人云,原来这武林盟主和那姜氏小妾,才是鸳鸯眷侣。 … 第609章 盟主夫人和小妾私奔了(37) 金丝鸟笼子,姜菀被蒙了眼,躺在半空中的软塌上。 她手指紧紧攥着身下锦被,透出些许不安来。 “殷洵…”姜菀软了气,声音无力道,“你快些放开我。” 男子衣衫松垮,侧身躺在她身边,指着脑袋,眼风灼灼烫着她每一寸肌肤。 那种一动不能动,完全暴露在别人视线中,任人宰割的感觉让姜菀很不好受。 她脖颈被殷洵抚弄着,轻柔舒服,让她不由自主就想要仰起头。 “阿菀明明很舒服的。”殷洵指尖剐蹭着她脖颈上淡青色的血管,“阿菀的心,跳的是愈发快了。” 他又补,“比刚才我当着卫凌霄的面吻了你,跳的还要快…” 提起来这事,姜菀就气恼,“你还说?让你配合我演一出戏,你…你怎还使坏占人家便宜?” 殷洵不慌不忙地为自己辩解,“卫凌霄生性多疑,我若不那般做,他定是不相信阿菀的话呢。” 姜菀默了声。 殷洵说的也有道理。 他帮了她,结果也是她想要的,就也别计较中间得失了。 一个时辰前,元七来禀报,说是发现了卫凌霄正带着人马上山。 躲,自然躲不掉。 那便只能以智取胜。 姜菀知晓,血毒每一次发作,都会耗掉发毒之人不少内力。即便殷洵武功高强,可在人多势众的卫凌霄面前,也定不能将人一招击杀。 何况…攻略卫凌霄的任务还没做完,今日不可就将人给杀了。故此,她要殷洵陪她在卫凌霄面前演上一出戏,一出苦情戏,更是叫卫凌霄痛哭不已,幡然醒悟的戏。 知道自己钟情的夫人是个男子,知道他本狠心处决的小妾,是可以豁出命救他之人。 卫凌霄就算再铁石心肠,也该被这一出戏码给暖化了。 姜菀让殷洵陪她一起演这戏,殷洵本是不愿的。 他宁愿自己出去将那一堆人都杀了,也不愿让他的阿菀去见卫凌霄。 几番商量,殷洵终是同意了。 可也有要求… 一株香,他想好好瞧瞧她,寸缕都要瞧。 “殷洵…你怎总碰我脖子?” “瞧瞧刚才掐红了不。” “那是绿药给我涂抹的梅子蜜糕,不是红痕…唔…” 姜菀话声刚落,便是感到脖颈处覆下温热湿润。 “原来是梅子蜜糕。”他气息喷洒在她脖颈,将那“红痕”悉数慢舔了干净,又轻吻过耳垂,“难怪阿菀这么甜…” 姜菀气喘吁吁,那钻心的痒她忍不住,可又被点了穴道,动弹不得。 “阿菀,你说你的第三个心愿,是让我帮你亲手杀了卫凌霄。”殷洵咬开她前襟的带子,“可我一刻都等不了了,我今夜便想去杀了他。一想到我的阿菀唤他人夫君,我便是嫉妒的发疯,发狂。” 朱唇噙咬了梅花朵朵。 花汁馥郁,滴滴溅落,打湿了衣裙。 今夜杀卫凌霄? “不…不可…”美人声音有气无力,更是软媚悦耳了。 他坐起身,带了些似笑非笑,“阿菀舍不得杀他?” 姜菀摇摇头,“不…只是…只是还未到时候。” “好,那先不杀他。等阿菀说到时候了,我再要他的命。”殷洵将那衣衫凌乱的美人抱在怀里,他抵着她鼻尖儿,声音轻细,像是撒娇,又似蛊惑,“我可以听话不杀他,那阿菀也要听话,今夜全身都涂满梅子糕好不好?” … 第610章 盟主夫人和小妾私奔了(38) “混账!混账!混账——” 盟主府,书房之中能砸的东西全被卫凌霄砸了一地。 他怎么都想不到,自己八抬大轿迎进门的夫人竟…竟是个男子? 卫凌霄这几天一口饭菜都咽不下去,光是气,他都是被气饱了。 如今想想,卫凌霄心里还是一阵恶心。 想到那殷洵是恶心,只是又一想他的美妾,他的菀儿…这心肝同被百蚁啃食的感觉无差。 疼的难忍。 他亲手毁了她这辈子的所有美好幸事,到头来…她却是最爱他的人,拼了命豁出去提醒他从阴阳墟离开,莫要中魔头圈套。 她本可哭喊让自己救她的,但未曾啊,从头到尾,一句软弱呼救的言语她都没说。 卫凌霄深深吐出一口浊气,也下定了决心。 他要把菀儿给救回来,他要日后好好待她一辈子! 菀儿,你等着为夫去救你… “盟主!”卫管家在外叩了书房门。 “何事。” “药老来了。” “死老头子总算是敢见本盟主一面了,再不来,本盟主非要带人踏平他药王谷。”卫凌霄轰然推开房门,声冷气沉,“他在哪儿?” “花厅。” 卫凌霄拂袖而去,满脸要找人算账的泼妇气势。 不过片刻,他便是到了花厅,也瞧见了那胡须皆白的药老——殷岐。 进了花厅,卫凌霄冷哼一声,直言讥讽开来,“本盟主见了药老本该还尊重一声,不过眼下瞧,还是免了吧!” 殷岐也是满脸羞愧,老脸都快埋进裤裆了,“盟主大人…这…老朽也实在不知那孩子是个男子…” “你不知?”卫凌霄拍桌,一点尊长的情面也不留,“殷洵是你们殷家的人,你不知还能谁知?药王谷圣女成了魔教尊主?本盟主这可真是开了眼了,不仅开了眼,还被你们药王谷当成了傻子戏耍!” 殷岐拄着拐杖,长叹一声,“都是孽缘,都是孽缘啊!” 数年前,一穿着女裙的孩童来到药王谷,说是寻亲。那时,他儿子儿媳还有儿媳诞下的一女不知为何,一夜间统统失踪,了无音讯。 药王谷传人,从古至今只传一人。儿子死了,孙女儿也没了,殷岐自当痛不欲生。 这突然冒出来的女童说出了他儿子的名字,滴血后,血脉相融,那便当真是他殷家子孙。 殷岐只当这女童是儿子的风流债,他没对外宣扬太多,只说药王谷有了新圣女。 对年来,他亲自培养小孙女,当初被卫凌霄娶走时,这还心里难受了好长一阵子,可如今… 你说说,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事到如今,他已经猜到了那女童的真实身份。 那是他儿子同曾经魔教教主云姬生下的骨肉,虽是他殷家血脉,可…也是魔童降世。 “我已下定决心,此番要率领武林盟铲除魔教!不管那殷洵是不是你们药王谷的血脉,本盟主都要他的命!” 殷岐腿软,“盟主大人,那也是我们药王谷的传人啊!若人死了,我药王谷…” 卫凌霄断掉他话,“你若还劝,那本尊就宣扬天下你药王谷同魔教有染。届时,药王谷还能不能存活在江湖之中,药老该自有判断。” “盟主大人,这有一封给您的请帖。”卫管家捧着一封书信进了花厅。 “什么请帖?”卫凌霄接过,“这时候,谁还敢有闲心给本盟主递帖子?” 帖子打开瞧,没过多久,又被撕了稀碎。 “该死的殷洵!该死的魔教!”卫凌霄满脸震怒,“传盟主令,让江湖各帮各派速到盟主府商议剿魔大计!” 说罢,人已没了影。 卫管家拾掇那一地碎纸。 看完后,他才知晓为何盟主刚才动了那么大的怒。 这可不是普通请帖,这是喜帖。 还是那魔尊要同姜姨娘成亲的喜帖… 第611章 盟主夫人和小妾私奔了(39) 姜菀也不知自己怎么就同意了殷洵说要和自己成亲的事儿。 老话说,一女不嫁二夫,何况也知道自己迟早会从这儿离开,不愿留给殷洵太多念想。 等任务做完了,她便是会从这个世界销声匿迹的。 可…她不愿是她不愿,殷洵反倒是日日缠着她,粘着她,闹着要成亲。 按殷洵的话说,她能和卫凌霄成亲,怎么就不能和他成亲了? 疯子可不讲纲常伦理。 姜菀也是没办法,怕殷洵嫉妒发疯,万一想不开,真去了盟主府给卫凌霄一刀咔嚓了,那才真是得不偿失。最后,姜菀只能随了殷洵的心,在鸟笼子里与他成亲,结为夫妻。 金丝鸟笼子挂满红绸,喜烛也摆的到处都是。 最引人注意、叫人脸红的,便是那堆点心里的梅子糕… “阿菀,你说我们如今在这鸟笼子里结为夫妻,还同吃同住的,像不像是比翼鸟?” 男子红袍宽大,将怀中身上涂满了梅子糕的娇人儿揽在怀里。 姜菀没回,气鼓鼓在殷洵肩头咬了一口,“你快带我去洗洗,这黏糊的感觉,难受死人!” “阿菀终于是嫌难受了,为夫这便是帮你洗。” 她腰间的手箍得更紧,轻轻一提,绯软玲珑的娇躯凑近他唇。 脖颈上的雪肉,被他发梢轻轻蹭。 “殷洵…” 那正给她“洗”身子的男子含糊不清地应声。 “我是让你用水洗!谁…谁叫你用嘴洗的?” “梅子糕甜,阿菀更甜,为夫舍不得用水洗…” 姜菀扭着身子去躲那唇,“那也不能用嘴洗,脏死了都!唉…那地方不用洗的…” … 自夏入秋,像是一夜间的事儿。 推开窗,晨风已是清凉,花圃里的枝叶和花瓣儿上都沾了几滴雨露。 下雨了。 阴阳墟建在山巅上,雨后的云,像是水洗又吹干的棉花,柔软也好闻。 姜菀醒来,床榻已空,殷洵不在笼子里。 她昨夜的衣衫霞帔,不知道被殷洵脱了丢去哪儿… 姜菀寻了件干净的衣裳,裹着手臂出了殿外找殷洵。 日头还没升起来,天色低垂暗暗。 “殷洵——”姜菀刚出了门,就看到殷洵独自站在一棵榕树之下,背对着她。 她喊了殷洵好几声,对方都跟没听见一样,一动也不多。 姜菀往前走了两步,才瞧见那站在榕树下一动不动的男子,脚边晕染了一地血… 她跑过去,他却将头埋下,身子不停的哆嗦颤栗。 是血毒。 殷洵血毒又发作了。 这次,似乎毒发更狠、更厉,他腕上的伤口森森露骨。 姜菀光是看着,就已经能感受到那钻心的疼。 手腕上的血珠已经被风吹得结痂。 不知殷洵在这儿站了有多久,疼了有多久。 “毒发时怎么还不知道喊我?”她蹲下身子,撕扯了裙边儿将那伤口先包扎住。 “怕…”他声音很轻,姜菀还是听见了。 她仍是蹲在地上仰头看他,“怕什么?” “怕…”不知可是错觉,姜菀好像隐隐听到殷洵啜声,“怕控制不住血毒伤了阿菀,怕自己这不人不鬼的模样叫阿菀看到,怕阿菀以后会害怕我…” 他不想染上这血毒的,一点儿也不想,可他似乎又不能选,也没得选。 他能选的,就是不要入魔,不要疯了彻底,不要杀人饮血,不要… 好多的不要,可他似乎再也控制不了。 他抬了头,唇颊染血,无悲无喜瞧着她问,“阿菀,我真的是疯子么?” 人啊。 到底要有多么极致的悲痛,才会不抱任何希望的怀疑自己。 “殷洵,你不是疯子。”她攥住他丢了温度的手。 “你是阿菀的夫君啊…” 第612章 盟主夫人和小妾私奔了(40) 自那日殷洵毒发之后,姜菀接连好几日都没瞧见过他的人。 元七说尊主大人在练功,不便打扰。姜菀虽不去打扰殷洵练功,可也没闲着。 她会在小厨房炖一些滋补的药膳,让元七给端过去。 起初元七是不情不愿,后来,姜菀同他聊过一回,不知怎么,也就同意帮她去送药膳了。 药膳早晚各一盅,姜菀炖好了搁在食盒里,元七再来把东西拿走去送。 今早上,姜菀炖的是羊肉血参,驱寒养血。 天没亮,元七来了,姜菀把食盒递给他,打算再去补回儿觉。 “姜姨…夫人。”他垂眼喊了跟前满眼疲倦的女子一声。 姜菀浑身乏力,头重脚轻地应他,“何事?” “奴…谢过夫人!”说着,元七将手里的食盒搁在地上,对着姜菀用力叩首,再叩… “不必。你早些把这药膳送去给你家尊主,嘱咐他趁热喝,不要练功劳累。” “夫人的话,奴定仔细转达给尊主听。” 元七走了,姜菀把门阖上,忙唤绿药。 绿药人还没跑过来,她腿窝一软,还是没了力气狼狈摔在地上。 “夫人,夫人——”绿药忙把人扶着,“您说您逞什么能啊这是,日日炖药膳,日日也不知流了多少血。” 绿药搀扶着姜菀坐在桌边,手忙脚乱赶紧拿了药箱过来。 她娴熟拿了些止血的药粉出来,撩开自家夫人的衣袖,将那伤口遍布的手腕露了出来。 伤口不深,却密。 绿药边上药,边忍住哭腔嘀咕,“一个两个,都是不叫人省心的主。奴婢不是跟夫人您说过了么,当初在盟主府时,您大病初愈,盟主派我和绿芍来照顾夫人就交代了,说您是纯阴之血,想活命就得少流血。” “您说说,您现在做的这是什么事儿啊?您到底是在做药膳,还是在做血汤?” 姜菀坐在椅上,任由绿药给她包扎。 她也听到了绿药那些嘀咕声。 姜菀知道自己是纯阴之血,还是几日前喝茶时,不小心打碎了茶盏,被瓷片割破了手。 她本觉得没事儿,后来绿药听说她流了血,吓得小脸惨白,几乎是耳提面命嘱咐她日后除了癸水,再也不能流一丁点儿血。 自那次之后,姜菀总算明白。明白殷洵为何在烟云洲尝过一次她的血后,就再也不饮分毫。 纯阴之血罕见,可更难的是生血造血。 殷洵不愿她当他的血引,一定知晓这些。至于那归根到底为何不愿,姜菀心知肚明… 殷洵喜欢她,对她有着极强占有欲,但却一丝一毫不曾伤害过她。 而她…她利用他,让他成为她手里的一把刀,可以铲除掉卫凌霄的一把刀。 这刀是她亲手磨的,那也该轮到她用血来养! 她是妖,花妖无心,冷血无情,这是天道。 可姜菀却觉得天道错了。 六界之中,万物皆有情。 正邪、善恶、对错、因果。 道是选择,是一念之间。 她是妖不假,但她想当个有情有义的妖。 这,便是她的道! … 第613章 盟主夫人和小妾私奔了(41) “尊主,夫人差奴给您送药膳来了!”元七叩了叩石门。 这处石窟,是殷洵修炼之地,除了元七,就再也没人知晓。 片刻,石门从内开了。 男人一身干净白衣,松松垮垮罩住那憔骨瘦躯。 衣裳还是从前的衣裳,人…却比从前瘦了许多,许多… 元七将这些看在眼里,可他不愿在尊主面前做出这伤心的模样。 “今日送的是什么?”多日来,殷洵苦修内功,将体内血毒深深压制,可人也瘦了一大圈儿。 血毒就如同在人体内养了蛊虫,每一次血毒发作,这蛊虫就会多出来一条。血毒发作的次数越多,这身体里的蛊虫也就寄生的越多,等着再也放不下蛊虫的时候,血毒发作,人也只有等死的份儿。 那本焚烟髓心诀,殷洵未曾修炼,血毒未清,他也难扛血毒再次发作,做能用内功压制,堪堪保命。 “今日是羊肉血参,夫人炖了一夜,早上刚盛出来,还是热乎着呢。”元七把食盒递给殷洵。 殷洵唇间噙着一抹笑,轻手轻脚地将那食盒打开。 羊膻味还有些冲鼻,他却像是闻不到般,端起那瓷盅慢慢饮尽。 元七见尊主把那药膳喝了干净,面上松了一口气,弯腰垂眸接过那瓷盅,抬脚便想走。 “元七。”殷洵把人唤住。 “是…” “今日这药膳血腥味有些浓。” “兴许…兴许是夫人没把那羊肉洗干净?” “本尊瞧着,刚才那瓷盅里的残汤是殷红色的。” “夫人…夫人用了血参,血参色红,自然——” 殷洵挥手,打落了他手里的食盒,连同那瓷盅一并打翻在地。 元七“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殷洵俯着他,一字一句,“你从不说谎的。你那一说谎就结巴的毛病,也改不掉的。” “尊主…” “说!” … “绿药,我让你准备的枸杞子你拿过来了不?”姜菀蹲在灶火前,一边用芭蕉扇煽风,一边伸长脖子喊厨房外的绿药。 本来这煲汤的活是绿药的,不过中间有一道,姜菀要往那药膳里添自己的血进去。她怕绿药见不得这些,干脆就把绿药赶走了,自己一个人煲药膳。 姜菀喊了一阵子,都没瞧见绿药人影。这药膳炖了有些时候,她也该兑了自己的血进去一块儿煲,要是煲的时间短了些,里头血腥味浓,恐让殷洵怀疑。 枸杞子不加也行,不过血是得赶紧放。 姜菀放下手中扇子,掩唇咳了几声,将那炖着药膳的瓷盅给揭开盖儿。 她把胳膊放上去,药膳咕噜咕噜,冒出的热气儿将她小臂烫了红。 姜菀摸过围兜里的匕首,咬了后牙槽,持刀就要朝着自己的手腕处划。 身后,男子声音孱弱,却如仙天籁仙音,温软悦耳。 只不过…姜菀感受不出悦耳,只觉得心如擂鼓,扑腾不停。 “阿菀又在给夫君煲什么好喝的药膳?” 姜菀手指哆嗦了一下,手中的匕首掉进了那药膳里。 殷洵走到她身后,眼风在那瓷盅里的药膳中扫了一圈儿,似笑非笑着道,“玉竹、乳鸽,还有当归人参…呦,还有刀子呢?” 他拥住她的腰肢,吻咬那薄软的耳肉。 气息清浅,却也喜怒不分。 “阿菀这是要谋杀亲夫呢?” 第614章 盟主夫人和小妾私奔了(42) “殷洵…殷洵…” 她喊他喊得很急,又因贝齿咬住了下唇,喊时含糊不清,拖腔带调的,更像是撒娇。 姜菀瞧着琉璃镜中的自己… 啧…连她自己都害羞没眼看! 她想把眸子挪到其他地方去,却发现笼子里处处摆满了琉璃镜。 四面八方,还有脑袋顶上,将什么都看得是清清楚楚。 太媚。 也太羞。 铺满了琉璃镜的金丝鸟笼子,简直…简直不是正常人能做出来的事儿! 琉璃镜子将金丝鸟笼中的模样悉数映在其中,珍珠羽,红香烛,还有那对儿纠缠不分的比翼鸟… 忽而,琉璃镜上多了一道模糊,金丝鸟笼子也带了些淡淡桃汁莲香。 洗罢干净,姜菀被殷洵圈在榻上。 她手腕被他轻轻钳制住,压在头顶上,“娘子要是歇息过劲儿来,不如给夫君解释解释这手腕上的口子是如何来的?” 姜菀心思活络,可眼下倏然不知该如何同殷洵解释。 明明她什么都没做错,这该死的心虚是从何而来? “我…” “夫人难不成是想说,割肉的时候,不小心割到腕子上去了?”他仍是笑,只是那话音里的恼怒渐渐又多了几分。 姜菀知道骗不过殷洵,干脆两眼一闭,装聋作哑。 “阿菀。”他吻过她伤痕深浅皆全的手腕,“为夫真的是生气了!” 姜菀也气。 气跟前这男人不识抬举! “那谁让你血毒已经如此之深,发病时候,还不饮我的血?殷洵你是没长眼睛么?你看不到自己如今瘦成什么模样了么?你这衣裳…你这衣裳瞧着一点儿都不像是你的,都快能塞进两个你了!”姜菀越说越气,气红了眼,气哽了声。 “我是纯阴之血,对那血毒克制有奇效,你多少饮下些,血毒或许就能…就能让你活久一些。等你修炼完了焚烟髓心诀,就能把血毒根除了,日后也就不用被这血毒折磨!我要是喂你些血你能乖乖喝了,我何苦下这么大劲儿,天天起的比鸡早,睡的比狗晚,就为了给你做那一盅药膳!” 她说到最后,自己心里更委屈,哭声更大了。 殷洵看着自己怀里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娇人儿,傻眼。 他…他该怎么哄她? “娘子煲的药膳很是好喝。” 她不理他。 “娘子为夫君考虑周全,夫君不该怪罪娘子的。” 她翻了个身,继续哭。 殷洵也翻到她那一侧,对着她面颊,“可娘子割腕喂夫君血肉,夫君替娘子疼,受不了的。” 烦,姜菀吸溜鼻子,继续翻身。 小丫头脾气上来,还真难哄。 “娘子早些在卫凌霄府邸里说的话真是不假。” 这话引了姜菀注意,“什么不假?” 大掌覆过来,揉了一下,喟叹,“别说,还真跟桃子一样挺翘呢。” 他手背重重挨了打,接着耳朵也被拧了起来,“流氓胚子,你给老娘滚下床去!” 殷洵没滚,笑着又把人搂住,“阿菀都动手打了夫君了,这气儿可也是消了?” 姜菀对上那张笑嘻嘻正哄她的清瘦俊脸,心里的火不扑而散。 他真的瘦了好多啊… 小手抚上那张脸,“殷洵…我第三个心愿是让你帮我杀了卫凌霄,替我族人报仇!现在,我还有一个心愿…” 殷洵等着她说。 “我想你好好活着。” 他静了下。 低头吻上她,躲开她的眸子,轻道,像风。 “好…” 第615章 盟主夫人和小妾私奔了(43) 盟主府,议事堂。 卫凌霄坐在上首之位,下首第一个垂头耷耳的老者便是药王谷谷主——殷岐。 卫凌霄那日同殷岐商量过了,虽不把药王谷同魔教有染的事情宣扬出去,可却要药王谷在武林大会上第一个点头同意铲除魔教,还要答应炼制无数丹药助盟主府亲卫修炼。 药王谷在江湖上威望颇高,有了药王谷和盟主府的点头,江湖上就该人人同意铲除魔教了。 “盟主武功盖世,此番前去剿魔,定是能战无不胜!” “卫盟主被那魔教畜牲欺骗之深,连心爱之人都被那魔畜给抢走了,这大仇定是要报!” “盟主大人放心,我清霞门生平最是痛恨魔教,这一仗除魔可是要打头阵的。” “药王谷老谷主都同意剿魔了,我百花谷自也全力相助卫盟主。” 一个个,衷心尽表。 卫凌霄负手叹出一口气,“不瞒各位说,此番除魔也确实是卫某私心。我心爱女子被那魔头抢去,日夜不能寐,心乱不能安。如今只求诸位相助,攻上阴阳墟,铲除魔教,报我那夺妻之仇!” “待我救出娇妻,阴阳墟悉数珍宝卫某一件不要,全归众门派所有!” 此番话落,更是让在坐众帮派立下除魔决心。 早就听闻阴阳墟珍宝无数,内功心法多的跟箩筐里的白菜一样,可随手拿一件出来,还是个翡翠白菜。 要是铲除了魔教,他们能分些好处来,日后在武林之中的地位也定会水涨船高! “铲除魔教,夺取珍宝!” “铲除魔教,夺取珍宝!” “铲除魔教,夺取珍宝——” 盟主府中,那口号喊得是嘹亮正气,义薄云天。 实则呢… 全是私欲。 让人可笑又作呕的私欲。 七日后,江湖各帮各派从四面八方出发,围剿阴阳墟。 杀人,夺宝,报仇。 路上,卫凌霄坐在马车里,手腕被殷岐搭上手指把脉。 一炷香后,殷岐收了手,摇了摇头。 “本盟主脉象如何?”卫凌霄追问。 “盟主近日可有头昏脑胀的症状?” “有。” “可有筋骨酸疼?” “有。” “可有脾胃下三寸的位置在夜时隐隐作痛?” “你说的这些,本盟主都有!”卫凌霄蹙起眉头,“本盟主究竟得了什么病?” “不是病,是气脉相撞。盟主练的内功心法各个阳刚气凶,如今随着盟主修炼更为精进,便开始在体内相撞,扰了气血经脉,成了淤堵。” “可有根治?” “根治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只要盟主修炼了那焚烟髓心诀,假以时日,便可调整过来。”殷岐收拾着桌上的东西,“不过眼下盟主的武功是不能再修炼了。” “这是为何?”卫凌霄不明缘由。 “那焚烟髓心诀虽是好东西,但也有诡异处。” “什么诡异?” 殷岐,“老朽也是听说…说那焚烟诀给常人调养经脉是良品,但要是给武功深厚不凡者调养,调养久了,虽能让身子恢复过来,可也会洗髓了人的心智。当真就如痴傻一般,将心中所藏之事,之物,之人全给忘了干净。” 焚烟髓心诀。 焚的是心,是智,是人,是今生今世的种种… 第616章 盟主夫人和小妾私奔了(44) 秋。 一场雨,一场雨的下。叶子不知何时落了地,泛了黄。 梦,像是那盖不全的被子,翻身时会短一截,让人睡得不香,总有遗憾。 殷洵早早知晓卫凌霄率江湖各路人马,齐聚阴阳墟共赴剿魔大计。 说来也可笑。 自他杀了云姬,成为这魔教教主后,便把魔教戒律修改的森严,比那大罗般若寺的清规戒律还是严苛。曾经的一些魔教教徒,说自己呆的地方不像是魔教,更像是出了家,当和尚。 只可惜…即便不做那烧杀抢掠的勾当,他们魔教也依旧洗不清身上的腥味儿。 今日哪个门派被洗劫一空,明日哪个门派丢了数位女弟子。查不清,索性就一股脑全推在了魔教身上。可笑的是,世人还都跟着信了… “尊主!您就听元七一句劝,早些时候把那焚烟髓心诀给练了吧。只要练了焚烟髓心诀,您身上的血毒就能彻底根除,到时候别说武林盟,放眼天下绝世高手之中,又有哪一个是您的对手?”元七跪在石门外,苦苦哀求。 他不懂,不懂尊主到底为何不修炼那焚烟诀。 难道…难道这天底下,真还有比性命更重要的东西? 石门开了。 肌骨薄瘦如同枯草的男子扶着石墙,从里慢慢蹒跚而出。 见状,元七落了泪。 “本尊念你跟了本尊多年,不罚你。可这话,要是敢在夫人跟前提起,你也同那十万教徒一样,收拾东西离开我阴阳墟。” “尊主——”元七用力在地上磕了头,“奴求求尊主了,求尊主以性命为重!” 没有尊主,他是活不到今日的。 他家尊主,是个很好的人,是个苦命的人,不该…不该沦落如此下场。 元七呜咽着哭,泪落在嘴里,好生咸涩。 殷洵瞧他如此执着的劝,叹了口气,“元七,你可知那本盖世内功心法为何要称焚烟髓心诀?” 元七脑门贴在地上,没抬,只用力摇了摇。 “万物皆有因果两面。焚烟诀是好,只对我不好…我若修炼,血毒虽是能清,可我也会忘了她的。忘了她曾扑进我怀里,说日后同我便是亲人,要相依为命一辈子的。” “还会忘了她送我药帕子上的蝴蝶刺绣,忘了她义无反顾把焚烟诀塞进我怀里时那信任的目光,忘了她穿漂亮衣裙在我眼前晃悠的模样,忘了她割腕落血为我煲那药膳的味道,忘了她是我殷洵的娘子,直至…” 彻底忘了她。 他不想忘。 也不愿忘。 他啊…这一辈子就没过什么好念想。幼时,被囚在那一方小小天地;少时,起早贪黑学医问药,想找方子解那血毒。 如今,方子找到了,他却也是不稀罕了。 无滋无味的岁月里,好不容易多了味甜,他怎能就轻易忘了呢? “可尊主…” “元七,我的身子我最是了解。如今,我只能再扛过两次血毒发作,即便我真习得那焚烟诀,也难说大成之时到底是在那血毒发作前,还是后…” 殷洵俯身,将泪洒满地的元七从地上扶起来。 “人各有道,各有志,各有所求所想。我早知,我同夫人是不会有白头偕老的那日,可我只要想想,想她给我殷洵当过了夫人,唤过我夫君,便是欢喜、无憾的。” 我曾等风来, 风随她而归。 … 第617章 盟主夫人和小妾私奔了(45) 翌日。 姜菀今儿早起,在灶房熬了锅甜羹,准备一会儿给殷洵送过去。 她知道,武林盟和阴阳墟大战在即,而武林盟人多势众,反观这阴阳墟…加上绿药和自己,不过也才只有四个人。 四个人…估计武林盟一人一口唾沫星子,便是能把他们给淹死! 几人中,她是一点儿忙都帮不了的。除非殷洵先把卫凌霄给一击毙命了,让她任务完成。否则她稍微做出一些偏袒殷洵的事情,都会叫卫凌霄怀疑。 除了她,余下三人武功最高的当属殷洵。可殷洵身患血毒,要是大战时毒发,便是可以说不战而败了。 殷洵这几日,血毒绝不能发作。 姜菀猜,殷洵自然也知这个道理,所以日日埋头在那石窟之中修炼焚烟诀,两耳不闻窗外事,也都许久没陪过她了。 这甜羹本该是让元七送的,姜菀也不知自己抽了那阵邪风,突然就想亲自把这甜羹给殷洵送去,顺便…瞧瞧他。 “殷洵,殷洵——” 石窟在山后,路不好走。又因这些日连连下雨,她深一脚浅一脚,裙上沾满了雨泥。 晨光熹微,还有些淅淅沥沥的小雨。 姜菀撑了把伞,拎着食盒站在那石窟门外。 她刚喊没几句,殷洵便是从里头走了出来。 脸色有着些许苍白,像没睡好。 “娘子怎来了?”殷洵问了话,脊背一软,靠在了身后那石门上。 姜菀看殷洵一身懒散骨头,以为他还没睡醒呢,嗔看他一眼,把手里的食盒递过去。 殷洵倏地蹙眉,接过了那食盒也没打开,往地上一搁,捞起跟前美人的两条手臂,将人锢在怀里。 直至看见那玉臂如藕,只有旧日留下的淡淡粉痕他才舒了气。 “不是药膳,是甜羹!”姜菀把手抽出来,不满挥了拳头在他胸口舞了一拳,“你这人真是,瞎紧张个什么劲儿呢!” 殷洵猛咳三两声,又忽地止住。 “唉?你…你且无事吧?可是这石窟里冷,受了伤寒?” 殷洵喉咙滚了滚,将嘴里那一口血腥悉数咽下,又攥住替他顺气的小手,哄道,“无事,只是故意吓唬夫人的。” 姜菀不大信,盯着他那张脸左瞧右看,愣是看不出破绽来,最后也只好信他。 “无事便好。”她边说,边弯腰把食盒打开,将里头的甜羹给端出来,“那你快趁热把这蜜枣丝绒南瓜羹给喝了。” 她把碗递给他,小脸上填满了一副等着被夸的模样。 殷洵端过来。片刻,还给姜菀一个空碗。 “怎么样?”她兴冲冲问,“甜不甜?我可是放了好多自己熬制的红糖呢!” “没娘子做的木瓜炖雪蛤甜。” 他这不痛不痒的一句话,差点儿让姜菀把碗叩在他脑门子上。 哪壶不开提哪壶! 她这辈子怕是再也忘不了曾经在盟主府对“殷夫人”说的那些闺房夜话… 什么大不大的,挺不挺的,翘不翘的。 啊啊啊啊—— 她这万年花妖的脸都要丢尽了! “殷洵!”她脸上那等着被夸的模样转而变成了气鼓鼓,怒不可遏。 伸出手,去找那耳朵。殷洵快她一步,把自己耳朵麻溜捂上,可唇边笑意不减反增。 姜菀瞧掐不住他的耳朵,但又瞧不惯他那幸灾乐祸的劲儿,跺跺脚,踮起足尖儿,朝着面前白薄的唇瓣用力咬了一口。 她用了力气的,像极了寻仇的小野猫。 尝到嘴里晕开一抹血腥味儿,姜菀作罢收了动作,把手里空碗丢进食盒里,拎起食盒对着殷洵放狠话,“你给本夫人等着!等你把那焚烟髓心诀给练完了,咱们再秋后算账!哼——” 说罢,她挎着食盒走了,只在秋雨朦胧中,留了一盏叫人醉生梦死的清影。 殷洵视线追着那影子而去,直至再也瞧不见了,他手指蓦地抓住胸口衣襟,弯腰呕出一大口血。 傻娘子,为夫可能没机会等你来找为夫秋后算账了… 因,为夫练的不是那焚烟髓心诀。 … 第618章 盟主夫人和小妾私奔了(46) 三日后,武林盟数千人马登顶沧澜山,直逼阴阳墟。 山巅的殿宇,像是云海之中的一座孤岛。 “盟主大人,可是要属下派人进去查看一番?” “这地方诡道颇多,你是还嫌上次咱们的人马损伤不够惨重么?”卫凌霄压低了那满是怒气的声音。 “可...始终这样耗下去也不是事啊!” 这阴阳墟固然处处诡谲可怕,但那江湖上也流传开了一则秘闻,说是阴阳墟数万教徒都叛了教门,如今的魔教不过是空城一座,已无处可让人惧怕。 “愚笨!”卫凌霄伸了掌,重重朝着那侍从的面颊挥了过去,“这么多帮派人马,想办法让他们先进去探探。是生是死的,都与我们无关,我们只需坐收渔翁之利便好...” 不过片刻,武林盟之中人人摩拳擦掌,有些胆大的,已经拎着兵器抢先一步进了那阴阳墟之中。 盟主有令,这阴阳墟里的秘宝谁先找到拿在手里,便就是谁的。若谁寻到了魔头身影出来禀报,更是会记一等功,等大战结束后,赏美人、珍宝无数。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那些顶着名门正派的江湖人士,像是浪潮般涌进了阴阳墟。 什么除魔,什么替天行道。他们贪图的,不还是那一己私欲么... ... 殷洵闭关这几日,姜菀又见了一次元七。 不像是之前,同他客气着那般说话。 姜菀以魔尊夫人的身份,命元七把绿药带走。就像是以前,他将绿药从烟云洲带出来时一样,不声不响的。 只不过这一次,她要他把绿药带走。 元七不愿离开石窟半步,但见姜菀搬出“夫人”的身份,他也只好听命。 把人带去哪儿,姜菀没说,只要是个平安的地儿。 本就空荡的阴阳墟,少了元七和绿药的身影,倒是显得更寂寥,犹如废墟死穴。 听动静,姜菀便知卫凌霄兵马已将阴阳墟团团围住。 怕么? 她还是怕的,却不是怕死。 她是担心殷洵在大战时血毒发作,担心...他一人挡不住卫凌霄千军万马,最后或许还会死在卫凌霄刀下... 姜菀没睡,阖衣在石窟外守了一天一夜。 山风寒峭,送来了缕缕金桂香。 身后,轰然一声,石门碎地而开。 姜菀环住剑往后躲了几步,只等烟尘散去,她才隐隐瞧见了一道身影从里慢慢走出。 直至走到姜菀面前,她才回过神。 冰凉的长指,抚过了她眼窝。 男子带笑,带哄,“娘子怎哭了?” 哭了? 姜菀用力眨了眼,感觉到眼眸之中的湿润,她才意识到自己原来还真哭了。 她哭什么呢? 姜菀死死盯着殷洵,盯着他那...未梳未扎的满头白发。 白袍,还是他最喜爱穿的。 白发... “殷洵...”姜菀挑了一绺他那白如银雪的发丝,声音颤了颤,问,“你的头发?” 殷洵未答,望着她笑,但也只是笑。 姜菀压下心惊,又问,“可是练那焚烟髓心诀大成之时,落下的遗症?” 他把她搂在怀里,吻过她耳,“嗯”了一声,“大成。” “白发苍苍,娘子可是嫌弃?” “不嫌,配你很是好看。” “那为夫抱着娘子,去替娘子完成心愿可好?” “殷洵,你还记不记得我的心愿都有何?” “不咬自己手腕,善待自己的身子骨,杀了卫凌霄给娘子报仇。” “还有!还有最后一个!” 他默了默,“...活着” “殷洵,我要你把我最后一个心愿刻进心里,牢牢记住,记一辈子。” “好,记一辈子...” ... 第619章 盟主夫人和小妾私奔了(47) “盟主,您看——” 卫凌霄正坐在伞盖下,等那些各帮各派的人马给他送消息。 也不知他哪个下属喊了一声,一抬头,便瞧见了日思夜想的心上人被人抱在怀里飞上了那城墙。 好个魔教邪祟,竟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将他的菀儿搂在怀里羞辱! “殷洵——”卫凌霄拍碎身旁的桌子,提刀跨步来到那城墙之下,“你且赶紧把菀儿归还给我,本盟主还能今日给你留个全尸。” 站在城墙上,姜菀俯瞰着城墙下那些密密麻麻的人群。 她看见了。 看见了他们眼中的欲、恶。 “还?那便先踏过本尊的尸首。”他牵起她的小手,抵在唇前啄了又啄,“夫君舍不得把娘子给任何人的,若有人敢来抢,便要他有去无回。” 他又触了触那双晶澈的眸子,“一会儿场面定是血腥,娘子还是阖眼不瞧的好。” 姜菀摇了头。 她要瞧。 瞧着卫凌霄被他亲手开膛破肚,瞧着他身体好不好,会不会遭人暗算。 一招一式,一呼一吸她都要好好瞧。 殷洵见她执拗,揉过她脑袋,“为夫最是拿娘子没办法了。” 两人动作缠绵恩爱,卫凌霄在城墙下气得险些吐出一口血。他听不清二人说些什么,可单单只瞧着那耳鬓厮磨,整个人气血翻涌,手掌之中的骨节被他捏得噼里啪啦作响。 “殷洵!你这混账狗贼,还不快些放开我娘子!”说罢,卫凌霄气恼着便要提刀,飞身上那城墙去抢人。 一旁静观局势的药老殷岐,快一步抬了拐杖将卫凌霄拦下。 “殷岐,你这是作何?”卫凌霄攥紧刀柄,怒目瞪着身旁老者。 “老朽...老朽觉得这孩子似乎有些不大一样。” “有何不一样?不过就是那头发成了白。想他是知道我武林盟迟早会攻上阴阳墟,心力交瘁愁的了。” “不...” “不什么不!”卫凌霄气不打一处来,以为他是要偏袒殷洵,刀刃直接逼上了那枯如树皮的脖颈,“我看你这老匹夫就是舍不得这个魔教祸害,这胳膊肘往外拐!” “姓卫小儿,你可知你在同何人说话?我殷岐也是药王谷的老谷主,洵儿他虽出自魔教,可老夫也算和他相处过多年,知道这孩子还是生性善良的。老夫确实不舍杀他,但从头到尾都无偏袒之心啊——” “有没有偏袒,本盟主说的才算!”卫凌霄揪住殷岐前襟,将他整个人拎起来,又重重甩到人群后去,“给本盟主看好这老东西。” “盟主,药老他毕竟也是江湖——” “噗——”手起刀落。 前来替殷岐说话的一位门派帮主,估计怎么样也想不到,自己的脑袋就因为这一句话就掉在了地上。 “我看还有何人不服,还想替那老东西说话的。” 无人。 在这拼拳头的世道,谁拳头硬,谁说的话便是道。 “各帮派听我号令,全力绞杀魔头!谁能砍那魔头一刀,便赏黄金千两,谁若重伤魔头,赏黄金万两——” 第620章 盟主夫人和小妾私奔了(48) 一人,一剑,立于云海间。 “娘子,且等着为夫回来。”他替她耳畔的落发别起,弯腰笑哄着瞧她。 “好。”姜菀侧了面颊,轻碰着他如冰水侵蚀过的手指。 好凉。 她知道,那手指自己是暖不热的。可她想,起码得有一刻,是自己暖热了的。 哪怕只有须臾短暂... 殷洵手指僵颤了几下,猛地转身,从城墙上拂袖而下。 那雪丝飘然,蹭过了她鼻梢。 雾水莲的香。 亦如第一次从他身上闻见,仍是欢喜。 云衣雪缎,堪堪将他嶙峋的瘦骨裹住。 姜菀站在城墙之上,视线不曾从殷洵身上挪开半分。 他又是瘦了...瘦的让人害怕。 等大战结束,她要好好给他做些补食吃,给他缝些合身的衣裳,他的所有心愿...她皆答应,全都应。 跳下人海的殷洵很快便是被围住了,犹如困兽,孤立无援,只等着被捕。 “殷洵,你若是现在把菀儿还给我,也将这阴阳墟的百年基业一并交在我武林盟的手中,我可给你留个全尸。你若还是执迷不悔,便等着今日被大卸八块,报我江湖各路豪杰之仇。” “仇?”殷洵笑了,“何仇?” “你还有脸问?那三清洲同万刀门不都是你们魔教给一夜之间灭门的么?” “还有我云霞门的女弟子,一夜丢了数人,定是你们魔教把人给劫走了,行...行那肮脏之事!” “云霞门丢的女弟子,本尊记得是三清洲和那万刀门的手笔。这账,不该算到本尊头上的。”殷洵,“本尊还记得,当时我阴阳墟救下那些女弟子好心将人又送回云霞门,可没多久,云霞门就将那些女弟子灌了毒,丢在后山一埋了之。” 云霞门的宗主云姑听他这说辞,面容顿时失了色,扬手愤恨去指,“孽畜,一派胡言!” “尊主所言句句属实,并非是胡言!”人堆外,略有沧桑的女声缓缓响起。 紧接着,武林盟数千人都感觉到了沧澜山尘土飞扬,似有什么东西浩荡而来。 转身去看。 是人。 那些攒动的人头,数也数不过来。他们一个个,都穿着同殷洵那身白袍相似的衣裳,从四面八方奔赴而来。 像纷纷扬扬洒下的一地盐雪,却更像是一团白日焰火。 明亮,炙热,不死不灭。 那是... 魔教数万教徒。 不是说魔教教徒都叛变了么?他们怎还都又回来了? 走在那些人前的,是姜菀前日命令下山的元七和绿药。 姜菀双手不由自主抠进了城墙之上的泥土当中。 她竟然有一刻,庆幸这二人能回来。回来帮帮殷洵,不要让他背后无人,只有一双她的眼。 “云姑...你可认识的我。”双目溃烂,手脚长满毒疮的女子坐着轮椅来到云霞门宗主云姑面前。 云姑脸色更是阴沉,只字不言语。 “我乃云姑关门弟子——云见。”女子忽地厉声,“我便是你们这些伪君子口中,被魔教残害的众多女弟子其一。可悲可笑的是,你们错了,瞎了!真正把我们害成这样的,便是我们日日真心相待的好师傅、好宗主。” 第621章 盟主夫人和小妾私奔了(49) “真正把我们害成这样的,便是我们日日真心相待的好师傅、好宗主。” “云见,你莫要胡说!”云姑拔剑在手。 “师傅把云见毒害成这样,如今还要对云见持剑相向?”云见想落泪,却发觉自己早已经被害得没了能落泪的权利。 她双目空洞,只剩两个黑漆漆的窟窿。 “云霞门五年前,蓄意同三清洲和那万刀门交好。三清门和万刀门的帮主皆是好色之徒,云姑就把我们姐妹几人灌醉了酒,送上那两个畜生的床榻。若不是阴阳墟教徒路过,我姐妹几人当真是要死在他们手中。” “恰好,那日尊主也在,见我姐妹几人惨状,吩咐教徒剿灭了三清洲和万刀门给我们报仇。尊主有情有义,这恩情,云见会记得一辈子。”云见瞎了眼,却仍能找到殷洵的方向,朝着他深深躬了身子,低了头。 再抬起头时,她恶狠狠朝着云姑的方向哭笑怒骂,咬紧了牙,“可我们的好师傅啊,见是阴阳墟的人送我们回来,先假意道谢将人送走了,后怕和魔教有任何牵扯,便又将我们姐妹关押了起来,灌下毒,丢在后山喂那毒蛇野兽。” “云姑,我云见这话在心里藏了数年,今日终是能问一问你!”云见撕扯喉咙,声音尖锐刺耳,“云霞门到底是江湖正派,还是青楼妓院?我们云霞门的姐妹,到底是你的弟子,还是你的花娘?” 这话...云姑无言以对。 “秦三源,八卦门教徒,因顶撞了副门主,被砍去一臂,逐出宗门。” “华老七,阴山华拳门。家里夫人貌美,被门主看上掠走当了小妾,逐我出帮,日夜追杀。” “萧玉娘,莲花门第七百六十四弟子...” “王不为,淮生剑宗...” “燕南,武林盟...” 他们曾是江湖上,那些武林正道门派之中的一份子,如今却是阴阳墟的教徒。 他们被丢弃,被追杀,被灌毒自生自灭。 他们是被“正”放弃的人,也是被“邪”选中的人。 “阴阳墟首徒元七,参加尊主——”元七上前,跪在了殷洵面前,埋头叩首。 “阴阳墟教徒,参见尊主——” 他们跪,跪的是心甘情愿。 殷洵蠕了蠕唇,似有话想说,却也无话而说。 这些人...他只记得被他早早赶下了山,赶出了阴阳墟的。 元七,“尊主,大家都没有走,全在山脚下埋伏着呢。只等这些正派混蛋上了山,再包抄而上,让他们有去无回!” 没走... 这是违抗命令。 “刀剑无眼,都照顾好自己。”殷洵冷着声,唇梢却提了些笑。 卫凌霄看着自己的人马被那些身穿白衣的教徒反包围住,眉头深深紧锁,“该死!” 要不是江湖上那些关于阴阳墟教徒反叛的消息满天飞,他绝不可能就这样仓皇上山。 “盟主...眼下这可该怎么办啊?” “杀,把这些魔教杂碎通通杀光!” “可是盟主,这些阴阳墟的教徒似乎真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啊。” “阴阳墟自古便是魔教。至此一条,便是够了!” ... 第622章 盟主夫人和小妾私奔了(50) 原初,世道荒芜,人们是鬼神忠诚的信徒。 而后,繁华百世,乱世之中人们各有道路。 喜,众生皆有归宿。 悲,众生不识阴阳。 怨,众生颠倒黑白。 正亦不是正, 邪亦见真情。 道。 是一刹那悟出的理,是须臾间选到的人,是顷刻跳动的心,是苦涩晕开的情。 是一段路又一段路的追逐,是余生皆苦,却能走好脚下的每一步。 这个道,姜菀她终于是悟出来了。 从殷洵的身上,悟了出来。 他苦,却从不言苦,他病,却从不呻吟。 那身白,有些晃眼,比倾泻而下的日光还要灼热刺目。 姜菀就站在城墙上看着殷洵,看着他一招一式剑破长空。 他武功似又有精进,那些刀剑,根本便碰不到他的衣袖。 殷洵,他不会输,不会死的! 这颗定心丸刚是吞咽下,绿药不知从什么地方也爬上了城墙,守在姜菀身侧。 “夫人...” 姜菀看着她,问,“绿药,我不是让元七带你走了么?你怎么还又同他回来?” 绿药摇头,“夫人别怪元七,是奴婢自己要回来的。” “这地方乱,你有机会就一人从后山逃走。” “奴婢不走。”绿药哭着摇了摇头,“尊主大人为了保护夫人,苦修魔功十重,用自己阳寿换修为倍增。绿药虽是一介女儿身,武艺不强,可也愿用血肉之躯保护夫人。” 姜菀听得云里雾里。 什么魔功十重,什么用阳寿换修为? 绿药看姜菀脸色有异,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忙擦擦眼泪,避而不语。 “你刚才说什么?”姜菀死死瞪着绿药,一手用力攥住了她手腕。 “奴婢...” “说!” ... 她失魂落魄在刀光剑影里穿行,她眼眸氤氲,望着远处那抹白踉跄而去。 她该说自己聪明,还是愚笨? 为何就没看出来,他修炼的根本不是焚烟髓心诀。 焚烟髓心诀不会让人越是修炼越是消瘦,不会让人血毒发作日益频繁,更不会让人三千青丝...成了满头白。 殷洵啊殷洵。 你骗得我好生厉害。 姜菀走在乌泱泱的人群之中,她只想快些走到殷洵身边,问问他清楚。 元七在前,绿药断后。两个人劝着姜菀回去,奈何根本就劝不动。 姜菀什么都听不到,似如行尸走肉。 卫凌霄知晓自己打不过殷洵,可在和他过招时,隐隐察觉出了一些对方的不对劲儿。 功力大增,可内力根基不稳。招式凌厉,速度和力道却总弱了几分,让他回回死里逃生。 殷洵身重血毒,可他的模样,更像是血毒入骨,不像是血毒已清。 他要拖,拖到殷洵没了气力,再找准机会将人一招拿下。 “盟主大人,夫人朝着我们这儿走过来了——”侍从喊声,却让那纠缠不休的两道人影齐齐顿住,抬头往人群之中去寻。 刀剑无眼,常常剐着她的花裙。 “菀儿——” “阿菀...” 殷洵收了那和卫凌霄正周旋的剑,欲要转身朝着姜菀飞身掠去。 便是在他转身的那一刻,一直苦寻机会出杀招的卫凌霄眼眸澈亮,毫不犹豫举起了手中的刀,对准那心窝捅了进去。 “殷洵——” 第623章 盟主夫人和小妾私奔了(51) 姜菀就看着,眼睁睁看着那刀没入殷洵心窝,捅出了一个血窟窿。 他衣衫如月白,这时也不白了。 他总挂在嘴边的“娘子”,这时也不喊了。 那窟窿好大,在瘦得只剩下骨头的他身上,真的好大,好大... 她就算把自己做的那些药帕子全都拿过来,也止不住那些血,止不住的! “殷洵——” “我不要第三个愿望了,我不要了,阿菀不想要了!” 他苦了一辈子了,为何老天不能慈悲一回放过他,放过他吧... 她像潮汐,奔赴她的月亮。 可还是隔着好远的路... 足有稻谷和星河那么遥远的距离。 但...她还是看到了他唇间迟缓渐动的一言一语。 阿菀,阿菀。 娘子的任何心愿,夫君都给。 只有第四个。 只有,第四个...他做不到的... 快些。 再快一些吧。 求求鸟儿借给我一双翅膀,求求风儿再吹地汹涌些吧,求求白云能让我踩在上面,求求你殷洵,求求你不要阖上眼了。 殷洵没阖上眼,他只是轻轻笑,带着那目的得逞满足的笑。 似这一切,似刚才的露怯,全是他算计好的。 他在卫凌霄准备拔刀和他拉开距离时,伸手扣住了卫凌霄握着刀柄的手腕,往自己心窝深深一送。 在卫凌霄错楞须臾,扬手,剑如疾风,深入他喉。 卫凌霄眼中的恍惚渐渐成了恐惧,他猛地松开掌心的刀,手忙脚乱去捂自己脖颈的伤口。 这一瞬,发生的太快,太突然。 不过转眼之间,阴阳墟尊主和武林盟盟主皆身受重伤,全在死穴。 两人双双倒在血泊之中,便是也叫诸人停下手。 深秋多雨。 这雨,又再下。 只没能再送来金桂芳香。 她朝着两人走,雪衣云裙,溅上了雨,染上了血。 走过卫凌霄身侧,姜菀未低头瞧一眼,迈步便要跨过去。 “菀儿,夫人...”她裙摆被他揪住。 “卫凌霄。若是可以,我当真希望我能亲手杀了你。” 卫凌霄那遍布恐惧的眸子中,有些不解。 “你以为我当真傻,当真爱你?爱上一个灭我族的仇人,爱上一个曾也想亲手把我杀掉的畜生?” “武林盟,名门正派!”她踢开他的手,又踩在脚下,“卫凌霄,顶着这些虚名做尽恶事,你难道真不恐惧,不胆怯么?不怕我烟云洲的数千亡魂,日日夜夜找你索命么?” “我想问,想替天问,替地问,替这被你们这些‘名门正派’称作邪祟的魔教一问。你们这些人,心中可真正有道?” 没人回她的话。 姜菀往前走,走到殷洵身侧,慢慢蹲下,从袖子里掏出皱巴巴的一绢帕子。 她将那帕子堵在他胸口,可不过几息,帕子就红了。 她拧干,再堵。 反反复复,不知疲倦。 终,她还是累了。 殷洵抚上她的手腕,轻触几下,摇了摇头。 姜菀猜,殷洵定是想同自己说帕子湿了,要换一条新的才好。 “殷洵...”她望着那帕子,有些懊恼地哭,“阿菀只带了一条药帕子,不够换,不能擦干净你的血了。” 他用了些力气,压住她的手,说,“不...不擦了...” “好。那我们回去擦,回到鸟笼子里,那儿有很多药帕子,一定能擦干净的。等血擦干净了,我就给你煲药膳养伤,每天带你晒太阳,散散步,赏秋雨,再种些梅花等初雪。” 她把他染了血的白发一绺绺打理好,缠在指上,“还有焚烟髓心诀,我同你一起修炼可好?” 殷洵又是摇头。 他动作缓缓,费着力气将怀中的东西掏了出来。 姜菀一眼认出,那便是焚烟髓心诀。 是殷洵一直没修炼过的东西。 “...不练”他颤着唇,呕出一口血,“会忘记阿菀...不能练...” 这便是他不练焚烟髓心诀的缘由? 只因,会忘记她? 殷洵。 傻殷洵。 你这个傻子! “娘子...娘子心愿,为夫已满了三...只有第四个...”他苦笑,唇齿间全是鲜红的血。 只有第四个,他满足不了... 他累了。 想睡。 “殷洵,你满足了阿菀三个愿望,那阿菀也满足你三个愿望可好?” “好...”他答。 “你且说,你要什么?只要你能说出口的,阿菀都答应。” “我...愿...” 他声音孱弱无力,姜菀只能俯身凑近了听。 “一愿娘子千千岁,粉黛娇容不见褪...” “二愿丝竹声脆脆,阴阳相隔路莫黑...” “三...愿...” “...阿菀,唤...唤我声夫君可好啊...” 泪,像是菩提。 总在顿悟时而出。 “殷洵,殷洵——你不准阖眼,我还让你阖眼呢,我不许你睡!你要是敢睡,我们就和离,从今往后,你我二人便再也不是夫妻了,殷洵你听到没有!” 可她不管怎么威胁,他还是渐渐将那眼睛阖了起来,再不见光,见亮... “夫君,夫君夫君夫君...”她像是只鹦鹉,在他耳边不停歇唠叨着这两个字。 她从没这样喊过他,如今他想听,她喊了无数遍,他却连一遍都听不见。 殷洵。 夫君。 殷洵。 夫君。 她轻轻拥住他,唇贴近他耳朵,声声喊,字字喊。 她每唤一声,青丝便白上一寸,直至银雪覆盖了满头。 “卫凌霄可是已经死了?”这话,是问桃子的。 “死了...” “这一世的任务,可是也完成了?” “完成了...” “好。”姜菀牵起殷洵那垂在身侧已是冰凉没有温度的手,她帮他搓着手,吻过那根根手指,“折瓣。” “妖神大人您...您只剩下三片桃花瓣了,要是这一世再用掉一片花瓣,便是就只剩下两瓣。两瓣桃花,两条命,日后一旦您有个三长两短的,那可就...” “折瓣——” 日夜颠倒,天地倒置,树是满天云,云是遍地花。 ... 来年燕过,又是春。 沧澜山下,孩童挽起裤腿在田间踩着泥。 “阿妈阿妈。”孩童不知道从哪儿捧了一束油菜花,兴高采烈扑腾着泥巴过来,“您快瞧瞧我手里的花,好是香。” 春耕犁地的妇人闻了闻那油菜花,笑道,“这可不算香!这时候,最香的花当属桃花,那开起来,又好看,还好闻呐。” “桃花?我怎么没见过啊。” “或许是桃花娘病了吧,神仙不让她年年春来了。” ... 第624章 盟主夫人和小妾私奔了(52) 九重天,雾褚仙宫。 本是百花争艳的庭院,随着那突如其来的天黑云暗,一刹那也失了颜色。 “上神大人——”怀安见那躺在云榻之上的仙君忽呕出一大口血,忙慌神跑过去,将人扶起来。 他在这处云榻旁守了整整一天一夜,眼瞧着仙君青丝泛白,脸色难看。 怀安知道他家上神是在陪着那花妖历劫,可他不懂了,为何自家神君也落得如此狼狈,倒像是他家神君在历劫般。 还有神君那肩膀上的桃花烙印,看着是好看,但那是妖魂邪物,俯在神骨之上,不仅会反噬神君功力,更会让神君日日受尽蚀骨之痛。 他真是想不明白了... 怀安掏出帕子,给自家神君净了嘴,又端来一盏仙茶,伺候神君饮下。 那神君从云榻上起身,薄指抚过肩头的雪发瞧了几眼,喃喃,“快了...” 怀安不解,“什么快了啊?” “我的小桃花,再过不多时,便可回来了...” “上神大人,我算是看出来了。” “看出什么?” “这不是桃花娘历劫,这是您自个儿找罪受的!您瞧瞧您那肩膀上,已经有了三枚桃花瓣!妖魂附在您身上,您可知自己这修为要耗掉多少?这桃花瓣每多一片,您日日要承受的魂噬就会厉害一倍——” 怀安不停歇地说。 “还剩两瓣。” “还要再多两瓣?!”怀安把眼睛瞪得大大,“大人您...您可是受了什么刺激?五瓣桃花瓣,那岂不是说桃花娘的妖魂全在您的神魂之中?妖、神的元魂冲撞,您要是再这样下去会...会...” 会魂魄离体的! “自洪荒时,万物皆是妖,后妖物修炼精进才可为神。妖,是没心的,只有元神内丹。百万妖物,可真正成神的又有多少。” “妖若想修炼成神,是要冒着九死一生的危险。尝尽人世间的七情六欲,顿彻大悟后,会招来雷劫,却依旧不能成神。妖的雷劫,乃是雷劫之中最为凶歹的玄冥火雷劫。” “她是花妖,一道玄冥火雷劈下,便已会飞灰湮灭。桃有五瓣,只有瓣落,才能生果、结心。有了‘心’,才能抗衡这雷劫。待她历劫之时,我再将这五瓣桃归还她,渡她飞升。” “可是神君...” 你可知晓那妖魂附体,是会要了您的命! “怀安,我的痛,远不及小桃花折瓣的痛啊... “神君,这些儿女情长怀安不懂。只是怀安心中,一直有疑想问。” “你说。” “我觉得那桃花娘就是压根儿不会长出肉心来,这都几世过去了,她怎么...怎么见一个爱一个!虽说那些魂体也是您,可我就是觉得心里不舒服!” 雪发神君攥着帕子轻笑轻咳,唇梢晕开弧。 “傻怀安,要是换成其他任何一人,小桃花皆不会动心的。” “这是为何?” “因,早在数万年前,我二人便是相爱过...” ... 他名唤夫诸,是上古神兽,是白鹿神君。 数万年前,曾有片“小桃花”落于他怀间,栖息他心上。 ... 第625章 盟主夫人和小妾私奔了(53) 沧澜山,一户农家小院子。 “姐姐,姐姐——”厨房里,传来一声惊呼,紧接着不知道什么东西“咣当”一下掉在了地上,吓得院子里鸡飞狗叫。 不过多久,梳着发髻的美娇娘提着裙摆快步走进了那厨房里头。 若是院子外还有旁人,瞧见那美娇娘的模样定会愣个神,停个脚。 那美娇娘相貌生得可太漂亮,比他们村子里最漂亮的姑娘王翠花还是好看呢。 不不不。 那俩人要是站在一起比比,就一个是地上的蛤蟆,一个是月亮的嫦娥。 只是...那“嫦娥”年龄瞧着不大,怎么就满头白发啊? 姜菀进了小厨房,先是看见存菜油的油罐子打翻在地,后又瞧见穿着长襦衫的男子抱头瑟缩在切菜的桌子底下。 他满脸害怕,小脸上似有无辜,眼巴巴瞅着站在厨房门口的姜菀。 “姐姐...” 火上的锅都开始冒烟了,一股子煤焦的糊味儿熏了满院。 姜菀压着眉心的火,二话不说走到院子里,提了一桶井水,拎着就往那灶火上一泼。 烧糊的锅发出“滋滋”声,被水泼的一瞬间,还嚣张似的窜出一股子黑烟。 眼瞧着眼前“危险”被摆平,姜菀面无表情地转头,定定看着那制造危险的作俑者。 男子缩缩脖子,“姐姐~” 他带着些许撒娇的意味儿,脸上也是讨好的模样。 姜菀把手里的木桶丢了,“殷洵!我不是你姐姐,你是我姐姐!” “你说说你,一天不给我惹祸就是不行?隔壁张婶儿家的鸭蛋是不是你偷的?” 殷洵没敢吭声,抿抿嘴,低下脑袋。 “你偷人家鸭蛋也就算了,关键是你放在被窝里是几个意思?我寻思,你这是怕被我看见了,还是打算留着晚上偷吃呢?” 殷洵摇摇头,一本正经,“我是想要把那些鸭蛋给孵出来,让它们变成鸭子给姐姐吃。” 姜菀一肚子火,就这样被他三两句给逗乐了。 “好啊,合着你还准备给我在被窝里孵蛋呢?” “最后也没孵成嘛...就孵了一个晚上,第二天起来,不知道怎么它们就全碎了。” 殷洵想想,还感觉蛮委屈,“那天张婶儿给姐姐端了一碗鸭子肉,阿洵看姐姐吃得挺香,所以才想着去...去偷鸭蛋回来给姐姐孵小鸭子。” 姜菀气笑,把他从桌子底下拽出来,伸手在他屁股上打了一巴掌,“你还给我有理了?” 他噘嘴,“阿洵以后再也不敢了...” “不敢什么?说清楚!” “不敢孵鸭蛋了。” “傻阿洵!鸭蛋是要鸭妈妈才能孵的,你是男子,怎么能孵出鸭蛋呢?”姜菀怕殷洵日后又拿回来鸡蛋、鹅蛋,鸟蛋什么的,赶紧又补,“你是个不能下蛋,也不能孵蛋的主儿,以后别乱给我往家里乱带东西!” 她一番话,却瞧见殷洵一声不吭,死死咬住了牙关。 “说你两句,你还不服气?” “村里人人都说阿洵是傻子,现在就连姐姐也说阿洵是傻子!就算阿洵是傻子,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可阿洵却永远不会忘记要对姐姐好的,不会忘记姐姐是阿洵的亲人,不会忘记要和姐姐相依为命,把肉给姐姐吃,把床榻多分给姐姐一些,求求姐姐不要嫌弃阿洵好不好...” 第626章 盟主夫人和小妾私奔了(54) 殷洵傻了。 花妖的元神一瓣,虽能救活他的命,却也带走了他的所有记忆。 他只记得姜菀是他的姐姐,他的家在沧澜山,他叫殷洵。 ... “白毛,你这花都是在哪里采的啊?又香,又好看!” “好看什么呀。我阿娘说了,春日里的花,最好看的可是桃花,粉粉一簇,跟小妖一样漂亮呢。” “桃花?好像这么些年,春日里就再也没开过桃花了。我都快忘了桃子是什么味道的喽。” “白毛!问你话呢,这花到底是采给谁的啊?不会是给村西那个卖肉的刘寡妇吧?我听我阿娘说,那个刘寡妇可馋你这长相了,晚上黑灯瞎火,你别出来啊。” 一堆半人高的小孩儿,簇拥着一个白发男子,边胡侃,边往炊烟袅袅处走。 “阿洵说了,阿洵不叫白毛!”殷洵捧着一束花,不满道。 “你那名字太难记了,我们可记不住!夫子抽查功课时,每每点到你的名字,也是要出差错呢。” 村子里有处夫子授课的地方,老夫子八十几了,学问颇高,就是记性不好。 “白毛,我阿娘让我打听打听,你那姐姐今年多大了?可又婚配啊?” 婚配? 殷洵学过这词儿,知道什么意思。 婚配就是要嫁人。要是姐姐婚配了,就要离开了他了... “白毛,问你话呢?要是你姐姐没婚配,不知道能不能嫁给我家远方的表叔。虽然我那表叔瘸了一条腿,可家里有地的,你姐嫁过去也饿不死,要是生个胖小子——哎呦!白毛你怎么打人啊!” 殷洵把手里的花揣进怀里,狠狠给了刚说话的那小孩儿一拳头。 打完人,他跑的像风一样快,眨眼片刻,人就没了影。 ... 姜菀做好饭,眼瞧殷洵还不从房间里出来,喊了几声作罢,干脆进屋亲自寻。 推开门,一头白发的男子趴在桌上,双肩颤颤,像是小兽啜泣。 “怎么了这是?”她走过去,拍拍他。 拍过去的一瞬间,她腰被他用力环住,“姐姐,你若以后嫁人了,是不是就会不要阿洵了啊?” 姜菀怔怔,没想过他会问自己这问题。 村上最近有了不少流言蜚语。村里的媒婆,还有爱管闲事儿的妇人都来探过她的话,问她可有婚配。 她懒得细说,胡乱应付了过去。 “姐姐已经嫁人了。”她说。 “嫁谁了?”他问。 “眼前人。”她又说。 他不懂。 ... 过了春,村里来了赶集。 一大早,村道上都是人。 姜菀今日穿了件颜色稍艳些的衣裙,很是惹眼。 她一手挎着篮子,一手挽着他。 “菀菀,带弟弟也来赶集啊?” “张婶儿,这是我相公。” “姜姑娘,给你弟弟买只老母鸡回去杀了炖汤吧!” “葛大叔,这是我相公。” “阿...阿菀,我我我,我可是能娶你当我娘子啊?” “李公子,当着我相公的面说这些,怕是不好吧。” 这日,整个沧澜村里的人都没心思赶集了。 他们只记得,那对儿白发苍苍的娇娘子和玉面郎君是眷侣,是夫妻。 日暮西斜,那依偎在一起的影子被云扯拽长。 山那头,是他们白头到老,搀扶而去的归宿。 ... 第627章 动物世界1(女尊1v3) 姜菀回到妖识里,就瞧见桃子那哭得痛心的模样。 她问,桃子还死活不肯说,就是抱着她哭,跟少爹没娘了一样。 姜菀看着自己衣裳被蹭的一身桃毛,嫌弃着把人推搡走,“上个位面的任务做完了么?” “...完了” “做完了你哭什么?” 每一世过去,她都不曾记得发生了何,只有几次回到妖识之中,会感觉浑身难受,有些喘不过气。 “我家妖神大人可太难了!”桃子哭得更凶。 姜菀渐渐觉得自己浑身发痒,还黏糊。她凝起眉,板着脸,“不准蹭了!你这一身毛都蹭我身上,我可痒得受不了!” “每个人身上都有毛毛!”桃子气鼓鼓。 “我可没有。”她们花妖肌肤如玉,别说毛毛了,连一处瑕疵没没有。 姜菀话刚落,耳畔就响起桃子贼兮兮的声音,“马上就有了~” ... 姜菀睁开眼,意识渐渐清醒。 可等她了解到这个世界的信息时,傻了... 女尊。 简而言之,便是以女子为尊。但这个世界的女尊还有些不一样,并非一味是女子掌权,男子也可为官做相,抛头露面在外经商营生。 只是不允自立门户三妻四妾,只可嫁与女子为妻,为妾。 可这还不是重点! 重点是,这个世界是女尊也就罢了,还是妖界的女尊。人人皆为妖兽,如虎、犬、狼、鹰、猫、蛇... 在妖界,血统为尊,并非看食物链。 姜菀这一世,魂附在了刚刚化形成功的南魇国小太子的身上。 在妖界,岁够五百年才可化形。而这位南魇国的小太子,因为自幼体弱,等到了足足一千年才幻化肉身。 只可惜...她身子弱,妖魂更弱,难以抵抗这脱胎换骨之痛,还是断了气。 “这个世界的任务是什么?” “呃...”桃子支支吾吾。 “嗯?” “本来吧...这个世界的任务还挺简单的,但是现在出现了点儿意外。” “便是说,这任务临时又改了?” “算是...”桃子两眼一闭,咬牙就说了,“本来是要攻略个渣男和反派的,可渣男在您醒来之前就已经被反派们给诛杀了。” 姜菀揪住重点,“什么叫...反派们?” “就是这个世界吧...需要您一次攻略三个反派。他们虽还是同一个反派的灵魂碎片,只是性格...截然不同!” “怎么才能算攻略完成?” “让三个反派将自己的内丹交予您,便是算任务完成。” 内丹是何? 那是妖兽的命!怎么可能就轻易给人? “也就是说,我需要攻略三个男人,还得要这三个男人的命?” 桃子小心翼翼点头。边点头,边从姜菀的妖识里开溜。 姜菀正准备把它揪住,忽听殿门外隐隐传来动静。 “本殿是她的未婚夫君,当属第一个进去瞧瞧。” “呦呵?苍狼国的殿下好大威风。您也说了,是未婚夫君,这到底有没有命挺到大婚之时,还都是未知数呐!那小太子是本尊的徒弟,我这当师傅的,自然该第一个进去瞧。” “让开。” 门外三人争执,姜菀在殿里听得是津津有味。 她翻了个身,趴在床上准备继续听墙根。蓦地,眼前不知道晃了团什么过去,白馥馥,毛茸茸的。 她好奇勾回头,往自己身后看。 雪白的兔子尾巴?! 第628章 动物世界2(女尊1v3) 尾巴? 兔子尾巴? 软团团的一簇让姜菀看傻了眼。她扭了扭腰身,那兔子尾巴也跟着在空中晃来晃去。 确定了... 尾巴是她的,她是一只千年雪兔。 南魇国几代女帝,虽妖身是“兔”,可百姓并无不服。如今的妖界,婚配混乱,血脉尊贵的妖兽很是难寻。 而这雪兔正巧血脉纯粹,加上雪兔本性温柔仁爱,在妖界有着鼎盛的名望,万妖信服。 到了姜菀这一世,南魇国女帝姜黎数千年未有一子。等到老时,才有了原主这一个女儿,可惜原主生下来身子骨就弱,连化形的痛都挺不过去。 姜菀审视着自己屁股后的雪球状尾巴。看着是挺好看的,但...这在妖界算是化形失败了,甩着尾巴出去被其他妖看见,那定是要被笑死! 不过这毛茸茸的东西,光是看着真是能把人心给甜化了。 姜菀来了兴致,想伸手去撸一把自己那雪白的兔尾。 正打算动手,她倏听到了推门声,忙扯过旁边的薄被盖住自己寸丝未缕的娇躯,顺便把兔尾也给藏在被子里。 门推开,门外三人的声音便也是渐渐清晰起来。 “二位虽是南魇臣子,可这好歹也是太子殿下的闺房,这般硬闯,便是南魇国的君臣之礼?” “花某劝景召皇子别胡言乱语,造谣我南魇的朝纲风气。如今太子殿下...不,倒是该尊称一声女君了。女君自幼身子孱弱,如今正是化形重要之时,最该进去看的,该是我花芜。” “让开。” 三个男子互不相让。 姜菀躺在轻纱幔帐后的床榻上,对几人心思心知肚明。 看似这三人是关心自己安危,实则...各个都想要她的命! 而她的任务,是要拿到这三人的内丹,等于是反杀了想要杀她的人。 三人似乎在门外僵持了片刻,最后,花芜让了步,笑道,“既大家都关心女君安危,那不如一同进去?” 余下二人不语,花芜懒得再同他们费口舌,反正今日杀不了那小兔子,谁先谁后倒也无所谓。 三道脚步声皆是轻浅,看得出这三人修为极强。 不过多时,靠近到了那幔帐前。 花芜,“臣花芜,给女君请安。” 他除了是眼前女君的师傅,更是南魇国的国师,占卜家国气运。 景召,“不知女君可是化形成功?若是化形成功了,本殿可该好生恭喜女君才是。” 姜菀缩在被子里,一动不动,也一声不吭。 她习惯先发制人,但这次不一样...幔帐后的三人可是各个都想要她命的,她只能用后招。 见那幔帐后寂静许久,身穿紫袍金带的男子面无表情,伸手便是把那幔帐给掀开来。 入眼情景,叫三人都是愣了好大一会儿。 只见宽敞的梨花木榻上,少女趴伏在上,稍短些的薄被堪堪盖住那腰间肌骨。 肩如云,发似缎,配上那雾眉艳春,两汪温温杏目,当真是祸国殃民的一张小脸。 有兔骨的娇媚,还有那不谙世事的澄澈眉眼...横眸看来,湿漉漉的软。 不等三人回过神,便见床榻上的少女动了动身子。 锦被下,球状的雪白兔尾露了出来,在那三双讶然的眸子下轻摆晃弄。 “菀...菀菀怕...” 第629章 动物世界3(女尊1v3) 那兔子尾巴晃得人眼花,更心乱。 景召看着花芜,花芜也在看他。看来看去,皆没从对方眼中寻到答案。 无果,两个人一同看向站在床榻旁的温子期。 温子期盯着那兔尾眯了下眸,拂袖淡淡道,“这是化形失败了。” “失败?”景召,“化形失败的话,不是妖魂都该散了么?怎么可能肉身还在,人也清醒着?” “虽说妖界只有化形成功和化形失败之分,可自古,还有一种介于两者之间的化形。”花芜饶有兴致瞧着那兔子尾巴,“本国师猜想,女君便应该是处于半化形状态,虽有了人身,却也身上留着雪兔的象征。” 景召蹙起眉,眼中渐有厉色,“一个连化形都没成功的女君,不配本皇子嫁!本皇子明日便会向母皇说清此事,过些日就动身回苍狼国!” 他虽在苍狼国不受宠,但也是皇子,修为造诣在同龄人之中早已是顶尖佼佼者。尽管是被派来和亲的,可这窝囊气恕他忍不了。 连化形都没成功的女君,他嫁给她,定也会受她连累,日后在苍狼国受尽那群混账的嘲笑。 景召打定主意,也不多浪费时间,化成妖形掠出了姜菀寝殿。 那壮硕的狼身和森幽幽的狼瞳,都透出些危险的气息。 只是这狼和寻常的狼,皮毛的颜色有些不一样。他皮毛泛着银灰色,像是水光涟漪,柔顺的想叫人猛薅一把。 “温相,女君如今这般模样,您可是有对策?”花芜像是问话,实则全把问题抛给了温子期。 “南魇女君,绝不能连化形都没成功。”温子期负手站在榻旁,下颌微微扬起,只用着余光看向床榻上瑟缩的娇影。 说话间,他目色沉冷一片,连半分温度都是叫人感觉不出。 花芜,“那...” “杀。” 听到这么坚决冷硬的一个字,花芜眉心跳了跳。 他只是眉头跳,姜菀是觉得自己一颗心都已经不会跳了。她裹着被子,那雪球似的尾巴都快被她摇出花来了,没想到还是落了这么个结局! “杀...”花芜思忖半晌,有商有量着笑,“怕是不好吧。上任女君才刚死,要是这小兔子也死了,恐会让那些藩王有疑心。” “疑心?”温子期把玩着拇指处的扳指,轻呵冷笑,“谁敢?” 这话不假。 自他入了南魇朝堂,南魇皇族的威望也算是彻底立了起来。正因此,温子期深得上任女君信任,年纪轻轻,便能坐上丞相的位置。 “温相杀伐果决,只是这幼兔化形时间短,或许再隔几日,能完全化形成功。不如,再留着看几天?” 温子期侧过脸,眼眸在花芜那张笑眯眯的脸上停留了片刻,依旧冷着声,“若国师想留着瞧,那就自己带回摘星阁去瞧吧。” 一个连化形都没成功的兔子,内丹如草菅,不值得他动手杀人取丹。 温子期这干脆劲儿是花芜没想到的。 他向来独断惯了,让他改一次主意,难于上青天。 “那...”花芜客气的话在唇齿间还没说出来呢,便是见床榻上的少女扑进了那紫袍金带的怀中。 “菀菀不...不跟师虎走,菀菀要...要跟子期哥哥走...” 第630章 动物世界4(女尊1v3) 姜菀刚听得几人谈话,已知晓上任的女君病体而亡,而她如今也是南魇的新女君。 这是这位置能不能坐稳,好像还得看别人的脸色。 一个嫌弃她,要跟她解除婚约。 一个和稀泥,抱着看戏的态度在一边儿瞎胡凑热闹。 还有一个...上来二话不说,直接就要她的兔命! 三个人,姜菀挑挑拣拣,决定还是先攻略了能时刻威胁自己兔命的主儿。 景召是狼,花芜的狐狸,只有温子期...他身上的妖魂好像是隐藏了,她看不出他妖魂是何。 只是他身上...若有若无有种让自己心悸害怕的气息。 在她抱住温子期的一瞬间,那通身的冰冷差点儿让她狠狠打个哆嗦。 而后...在花芜佯装出一脸伤心的模样之下,姜菀被温子期裹了严实带回了他寝宫。 ... 入夜,南魇星河璀璨。 姜菀换了身衣裳,在温子期的寝宫庭院之中数了好久的星星。温子期把她带了回来,一句话也没同她说,叫人安排好她的住处后,转身就走了。 姜菀挺烦的。 她想赶紧先把人给攻略了,好保命。奈何,人家连个机会都不给她! 无精打采回了房,屁股还没焐热,便听到门外传来窸窣声。 她眸子一亮,觉得是温子期回来了,自己保命大计总算能有所进展。 又是过了片刻,门开了,跨步入房门的脚步声“咚咚咚”,不像是温子期,倒像是拆迁队。 姜菀好奇,将脑袋从幔帐后探出来瞧。 圆滚滚的黑白食铁兽,动作笨拙扭着身子进了屋。在瞧见姜菀的一刹那,像是看见一把青葱翠竹,撒欢扑腾跑了过来。 那庞大的身躯在屋里横冲直撞,一下子便将桌椅板凳全部撂翻。 屋中一片狼藉,偏那食铁兽还不自知。 “殿下殿下——”食铁兽嘴中发出稚嫩的男童声,随着他张开嘴,一条浑身通红的小锦鲤“啪嗒”掉在了地上。 “臭金宝,你要把姑奶奶给摔死了!”小锦鲤扑腾了几下身子,在地上幻化成一个红衣少女正揉自己屁股的模样。 “银宝姐姐...金宝不是故意的。”食铁兽委屈了两声,脑袋使劲儿蹭姜菀的衣裙。 他力气大,姜菀被他蹭的踉跄了好几下。 “金宝看见殿下安然无恙,心里开心嘛~” 银宝拍了拍金宝的脑袋,让他先乖乖在一边儿坐好。 金宝倒是坐好了,就是嘴里叼着姜菀的裙摆,傻兮兮笑着望她。 “殿下...是银宝说错话了,该是叫女君才对!”银宝正说着话,倏而瞧见了姜菀身后那毛茸茸的兔尾,“女君您...您化形失败了?” 姜菀望着她,不知该说什么。 在妖界,幻化失败的妖兽,年龄会降在五六岁,她冒然同银宝搭话,恐会叫人猜忌。何况依照温子期那多疑的性子,怎可能不派人处处监视着她。 “银宝姐姐!”金宝松开姜菀的裙子,圆溜溜的小耳朵耸动几下,“有人过来了。” 银宝皱眉,可还是凑近了姜菀,压低声急道,“银宝顾不上这么多了,只能提醒女君要处处小心,国师和丞相大人都是有异心的。” 说罢,她又幻化成锦鲤。银宝娴熟将她衔在口中,大摇大摆着出了房门。 闻讯赶来的侍卫正要拔刀将他们留下,为首的将领忙呵斥,“住手!都睁开狗眼看看清楚,这是妖界最后一只的食铁兽了。伤他们一根毛,等着让众妖活生生骂死吧。” 侍卫们缓缓把刀阖上,一个个心底生了疑惑。 传闻不都说食铁兽爱吃竹子么?怎什么时候改性子吃鱼了? 再说,他那么胖,跟个球一样,哪来的身手去抓鱼吃? 怪哉! 第631章 动物世界5(女尊1v3) “启禀丞相大人,刚有食铁兽入了咱们寝宫,还去了女...去了太子殿下的房间。” 管家最是有眼力见儿,知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那太子殿下化形失败了,到底能不能当上女君,还是他们丞相一句话的事儿。 温子期瞧着跟前的管家,狭眸虚眯,不动声色搓转着扳指,“太子殿下?” 老管家心思忙动了动,赶紧作揖改口,“不不不,是那女子。” “我南魇女君,何时成了普通女子?”落话间,那根根修长的手指已是凑近到了管家喉咙前。 “丞相大人奴...奴...”管家话音未完,脖颈已是被扭断了。 温子期收了手,拿出干净帕子把那手指擦干净,“她是什么身份,本相说了才算。” 一方手帕丢下,盖住地上那断了气的老黄鼠狼身子。 ... 温子期迈步,片刻便来到了姜菀房间门口。 他今日之所以会将人带到自己寝宫来,全是心中仍有猜忌。 一个半化形的兔妖,这是南魇上任女帝玩得什么把戏,还是如那兔妖表现的一样无害。 不管是何,他都不能掉以轻心。 他复国的计策,在这女尊男卑的世道当中,一丝都不能有差错。 姜菀躺在床榻上,眼眸阖着,心里却乱如麻。 毕竟身边有三个想杀她,夺她内丹的人。她想睡个好觉,都睡不成,提心吊胆的! 温子期带她回来,绝不是因为她那句“子期哥哥”,他是多疑,想看看她可是装疯卖傻才同意带她回来的。 正是想着如何打消温子期心中的疑虑,“咯吱”一声房门推开的声音,倒是先打断了姜菀的思绪。 随着房门打开的瞬间,那钻心的凉意也随之涌进屋里。 正是春夏,妖界四季温煦,不可能会如此寒凉。 是温子期... 她闭着眼,也能感觉到帷幔被人轻轻挑开,有人站在了她床榻前。 “南魇女君的位置,是不会交给一个化形失败的兔妖来坐。即便你血统纯正,那些外族的王爷也不会同意。”温子期负手折腰,离少女睡颜更是近了些。 他气息清幽,声音明是冰冷一片,却又似带了蛊惑,“你若还同本相装疯卖傻的,本相倒是可以现在就生吞了你。” 一番话说完,温子期见那躺在床榻上装睡的少女仍是一动不动,心底低嘲冷笑。 在他面前装死的,最后可都是成了枯骨一堆。 凉悠悠的手指轻漫抚摸上少女面颊,辗转几下,落在那如瓷似玉的脖颈处。 五根手指在姜菀脖颈上缓慢收缩,像是真打算把人活生生掐死。 “嘶...”一声阴冷的嘶嘶声,让姜菀再也绷不住了,猛地拉扯开温子期掐在自己脖颈处的手腕。 她红着眼,快哭的样子,更是惊魂未定着浑身打颤。 他...他是蛇! 温子期怎么能是蛇呢? 她是疯了,才会先想着要攻略一条蛇么? 她们花妖最是怕蛇...光是想想,那浑身就发麻了! “子...子期哥哥...” 温子期扬了眉,等着她乖些坦白。 “兔兔...这么可爱,子期哥哥怎么能吃兔兔呢!” “阿菀好讨厌子期哥哥,再也不想喜欢子期哥哥了——” 第632章 动物世界6(女尊1v3) 温子期瞧了两眼有些凌乱的床榻,又看了看被撞开一道窄口子的门。 他不动声色转着扳指,殷红的薄唇掠过一丝冷笑。 上午时,抱着他哥哥长哥哥短的,到了晚上怎么就能怕成这幅德行? 还不能吃兔兔? 他不过是吓唬吓唬她,想叫她说实话罢了。就那点儿肉,都不够塞牙缝。 ... 姜菀跑了。 说是跑,更可以说是逃窜。 这具身体的妖魂怕蛇,而她自己,更是对蛇有着深深恐惧。 姜菀痛骂自己这得多想不开,竟然挑了一条蛇作为先攻略的对象。 不不不...她放弃了,觉得这任务自己压根儿就做不了!她现在只要想到温子期,浑身上下就全都是软的。 一路横冲直撞,姜菀也不知道自己跑到了哪儿去。 她靠着一处假山石大口喘息,身后的尾巴因为过度害怕的缘故,低垂耷拉着,紧紧贴着小屁股。 “你们几个去那边找,其他人跟我来——” 这声音姜菀耳熟些。是禁卫军首领的声音,也是温子期的下属。 不用多想,这些人定是来抓自己的。 姜菀都不敢想,她要是被重新抓回到温子期的宫中,或许明早上温子期的早膳就是一道麻辣兔子头。 躲在假山后,姜菀四处寻路。 在假山东南侧,不远处有座宫殿还是灯火通明的。 那是...南魇国国师,花芜的寝宫。 蛇跟狐狸比,她义无反顾选择扑进狐狸的怀抱! 花芜刚沐浴更衣过,下身着亵裤,宽松的外衫懒懒披在肩上,未系,露着光洁消瘦的胸膛。 桌上的通灵镜抖了几下,花芜正欲弯腰去拿,蓦地,怀中扑进来一团白软,那雪球状的尾巴轻轻蹭过他下颌,还有些许痒。 花芜垂眼瞧。 毛茸茸的小爪子,正死死揪住他肩头的外衫不肯松手,小身板在他怀里也是一息一颤,一副吓成蔫茄子的样。 花芜不由自主动了动手,掌心拖住那往下坠的小屁股。 不等他吱声,怀中的小兔已经幻化成人形,熊抱着自己呜呜娇啜,“师虎师虎,菀菀害怕,师虎救救菀菀~” 怕? 花芜知晓了。 定是这小兔子在温子期那儿受了惊吓,专门逃来自己这儿寻庇护。 小兔崽子!早上让她跟自己走,非要缠着温子期,那一声“子期哥哥”听得他都胃里冒酸水儿了。 现在害怕了,知道温子期不是个善茬就又想起自己来? “国师大人——”门外传来禁卫军的通报声。 “何事?” “太子殿下刚从丞相大人的寝殿之中跑了出来,丞相大人顾忌太子殿下安慰,命属下出来寻。不知国师大人可有瞧见太子殿下的踪影?” 姜菀揪住花芜的衣裳,眼巴巴瞅着他拼了命摇头。 花芜岂会瞧不出来这兔崽子是在对自己示好呢,可如此程度...还不足以弥补他早上胃里泛起的酸意。 “太子殿下啊?她就...” “师...师虎...” 花芜只觉得耳边有些热热的,脖颈处也有些酥痒。 他侧了头。 少女趴伏在他肩头,玫瑰色的杏眸氤氲了一层雾,又湿又软的娇糯。 花芜到嘴边的那句“她就在本国师怀中”兀地变成淡淡二字,“未见。” 门外寂静了片刻,而后又道,“国师可否把房门打开,容属下进去查看一番?” “自然是可以的。”花芜温温笑,“可要是找不到人,本国师可否也给诸位改个命?” 妖界自古就流传着这样一句话。 宁惹四国,莫欺摘星。 雪琊山的摘星狐族,有着逆天改命的本领。 摘星要你三更死,阎王岂敢留五更。 第633章 动物世界7(女尊1v3) 打发走了门外那些禁卫军,花芜将自己身上的小姑娘拽下来,“那些人已是走了,殿下还是赶紧松开微臣,莫要这不雅的姿势叫他人瞧见误会。” 姜菀足尖点着地,耳朵耸动几下,确定温子期的人彻底没影,才敢舒出一口长气。 “早上是殿下闹着要去温相寝殿住的,怎么到了晚上,就要死要活扑进为师怀里了?”花芜眯起那能蛊惑人心的狐狸眼,红唇带了几分笑,盈盈盯着姜菀问。 看似他是关心询问,实则...不还是套话呢! 姜菀知晓这狐狸肚子里的花花肠子。 她没拐弯抹角,揪住面前相貌妖娆男子的外衫玉带,哽着声委屈巴巴,“子...子期哥哥要吃掉菀菀...” 既是装可怜卖乖,那还是得把戏给演全了。 “师虎...”她动了动手臂,大胆环住男子清瘦的腰身,小脸蹭着那胸膛,雪球似的尾巴在身后摇啊摇,“菀菀怕,菀菀不想要被子期哥哥吃掉...” 子期哥哥? 啧啧啧... 姜菀学着刚才金宝那一招,在花芜胸口使劲儿蹭,等着这男人心软,今夜收留自己。 察觉到自己头顶被一只大掌抚过,姜菀反倒觉得花芜是这三人中最好攻略的! “小兔子~”花芜勾起一指,在怀中少女的娇颌处挠了几下,又慢慢挑起。 他笑意愈发浓郁,狐眸之中,也是愈发漆黑深邃,“你是不是忘记了?蛇爱吃兔子,狐狸...也是喜爱吃兔子的。” 姜菀眼睁睁看着花芜对自己露出獠牙来。尖锐锋利,一口就能咬断她的脖子。 不过花芜和温子期不同,狐狸也吃兔子,但更讲究中庸之道,做事前会仔细盘算清楚,给自己留足后路。可是温子期不一样,蛇是冷血的,他说要吃,那就多半是真的! 姜菀压下心里的慌乱,伸出小手,碰了碰花芜那两颗尖利的獠牙。 感受着獠牙被敲打,花芜思绪一顿,问,“殿下这般是作何?” 姜菀指着不远处桌案上摆放的一碟碟酥糖,很是一本正经,“师虎好爱吃糖,菀菀看看师虎有没有蛀牙~” 说着,她小指甲又在那两颗獠牙上轻敲了敲。 花芜险些要被她气笑,拂开那小手,将人给提溜了起来,“你这小兔子化形失败后,还倒是傻气可爱了不少。不早了,自己幻化成妖身在屋里寻个地方去睡吧。” 他将她丢在一边儿,吹了蜡烛,回榻准备就寝。 姜菀站在屋中,环顾四周都觉得不怎么安全。万一她睡熟的时候被温子期给叼走了... 想想,后背好似飘过一阵阴风。 看来看去,也就只有一个地方最是安全... 花芜刚褪下外衫躺下,只听床榻“扑腾”一声,雪溜溜的兔子就钻进了他被窝,还死活不肯出来。 罢了罢了,小丫头也是被吓坏了,就叫他今日做个善心的狐菩萨。 .. “殿下...我家国师大人还未晨起,您这般鲁莽硬闯怕是不妥!” “鲁莽?你家国师大人都同本殿的人同床共枕了,本殿不把这摘星阁给掀翻,已是给他花芜脸面——” 第634章 动物世界8(女尊1v3) 早上,身边儿人禀报来的话气得景召吃不下早膳。 那兔子现在好歹也是自己名义上的未婚妻,他日后才是她的皇后!可她这才刚化形成功一半,就去跟摘星阁的骚狐狸睡在一起了? 她到底有没有把他这苍狼国的皇子往眼中放? 听闻,她昨日上午先是去了温子期的寝殿,而后又去了花芜的寝殿。 短短一日,就敢先后进两个臣子的寝殿? 这...这毛都没长齐的兔子,瘾还挺大啊! “你说的话可是当真?” “属下不敢欺瞒皇子,句句属实!” ... “砰——” 花芜睡得正踏实,便是听见房门突然被人一脚踹开。 他一向睡得沉,没侍从进来叫是起不来的。 刚要翻个身继续睡,那愤恨的狼嚎让他彻底清醒。 景召本对侍从的话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可真冲进屋,瞧见床榻上刺眼的一幕,他是真真怒了。 床榻上,九尾赤狐阖眼沉睡,九条如火焰般瑰丽炫目的尾巴在空中舒展招摇。 而那九尾赤狐的怀中,雪白团子才更是刺目晃眼。 雪兔蜷缩在赤狐怀中,小尾巴时不时动一下,蹭过赤狐绒白的腰腹。 这亲昵缱绻的景象,倒是很难叫人不想象他们之前都做了什么事儿。 花芜听见狼嚎,九尾竖立,从床榻上一跃而下,幻化成人形盯着那满目阴狠的雪狼。 “七殿下也是闲得慌,怎么一大早就扰人清梦。” “花芜,她是本殿的未婚妻!” “这事无人反对,本国师年纪轻轻耳朵也好使,七殿下用不着强调。” 景召冷笑,指着那床榻咄咄逼人,“用不着强调?本殿时时刻刻强调,这未婚妻还能跑到你的床榻上,那要是本殿不强调呢?” “昨日殿下在温相寝殿中受了惊吓,一人睡着害怕,才上了本国师的床榻。这么温情的师徒情谊,怎么入了七殿下的眼,好像就成了不干不净的关系?” 花芜见景召的脸色更是阴沉,挑了眉,笑得欢快,“总听说狗眼看人低,今日算是见识到了狼眼瞧人淫。” “你——” 他们苍狼国,一向不会在咬文嚼字上占到便宜。心里不痛快的时候,就轰轰烈烈打上一架。 不过这地方不是苍狼国,是南魇。 想来也是可笑。即便是苍狼国又如何,他还是在皇宫中卑微的像是一条狗,任人欺辱,不敢反抗分毫。 那些只会仗势欺人的蠢货,出了宫,他定能将他们全都咬死! 姜菀半打哈欠,还没摸清状况的她睡眼惺忪,幻化成人形从床榻上坐了起来。 睡时,衣衫折腾来折腾去也是乱了,眼下猛地一坐起来,衣衫半褪,香肩半露。 少女一脸迷糊劲儿,可偏偏配上那娇媚动人的小脸儿,看得人喉咙干涩。 “师虎~”她初醒,拖腔带调的喊,比撒娇还磨人。 景召,“狐狸修为高不高不知道,但骚是真骚。” “嘿?你这狼崽子怎么还骂人呢?本国师好歹比你年长些,尊老爱幼的规矩可是懂?” 景召不再应花芜的话,而是冷冷瞧着床榻上的少女,“殿下还未大婚,就已经是勾三搭四。虽女子可三妻四妾,可好歹本殿是皇子!既殿下如此不将本殿放在眼中,那本殿就与殿下解了婚约,近日便离开南魇皇都。” 第635章 动物世界9(女尊1v3) 眼见那个头高大魁梧的雪狼从房中掠出,姜菀的迷糊劲儿也是清醒过来。 是她昨日欠考虑了! 景召是她的未婚夫,若日后她为女君,景召便是她的皇后。 可她刚才...好像是被自己未来的皇后给捉奸在床了... 景召是她这个世界要攻略的反派之一,要是他同自己解除了婚约回到苍狼国,那这攻略的任务还不知道何时能做完呢。 近水楼台先得月,景召是万万不能离开南魇皇都的。 男人吃醋了怎么办? 哄呗! 她从床榻上跳下来,将衣衫胡乱整好,急急便要往屋外走。 花芜伸手拽着她,“殿下刚起,还是用过了早膳再回自己寝殿之中吧。” 姜菀余光仍是能瞧见那雪狼的身影,她顾不上理会花芜,一心想着该怎么样把景召给留下来。 “菀菀不用早膳了,菀菀先去追未婚夫——” 撂下话,她挣脱开花芜牵着自己的那只手,幻化成妖身从窗户跳出去追人。 掌心余温仍在,就连那一身软乎乎的奶香气儿还提醒着他,昨日两人是怎么拥在一起,同床共枕的! 花芜抬起自己的手瞧了又瞧,忽而他低声笑笑,轻悠悠的。 奇了怪,这些日胃里怎么总是酸溜溜的。 “国师大人,早膳可要用些什么?属下命膳房准备。” “胡萝卜。” “??” “去把宫中所有的胡萝卜都给本国师搬过来。” ... 姜菀在宫中扑腾,想着刚才景召跑远的方向。 那不是他寝宫的方向。 跟着跑了老远,姜菀再回过神,便是发现自己已经身处在从未来过的密林之中。 郁郁葱葱的枝叶彻底挡住了景召的妖身,那风掠过的窸窣声,也让她辨不出他远去的方向。 姜菀迷了路。 她不知道这林子有多大,里面可是有什么囚禁起来的妖兽。 兔子耳动了动,姜菀隐约听到了淅沥沥的水流声,还有水花翻腾的声音。 她寻着声音跑了过去,出于谨慎小心,还专门找了个方便藏身的石头。 兔子耳耷拉下来,小尾巴也夹紧了,只露出一双玫瑰色的杏眸往水流声处张望。 不远,是一汪瀑布潭池。 池水清澈干净,兴许是山巅涌出的泉水,饮上一口,定滋味甘甜。 跑了一路,姜菀也口干舌燥,干脆从石头后蹦了出来,摇着尾巴往瀑布边跳过去。 她刚弯下腰,伸出粉嫩嫩的小舌头想要去舔那泉水,便突见瀑布中间水花四起,一条足有十人合抱那么粗的蛇身从水里翻腾而出。 日光下细细看,那蛇身通体泛着莹光,倒像是鳞片盔甲,坚不可摧。 这...这已然不是蛇了,而是蟒! 这蟒修为深不可测,能在南魇皇宫有如此修为的,除了温子期,怕是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人! 温子期... 姜菀又是腿软了。 如果刚才追景召只用了七成修为,那现在,便是得用上个十成了。 这是逃命,不是追未婚夫。 姜菀不顾上去品那泉水甘甜,撒开腿就往回跑。 身后,水声翻涌几下,倏而停了下来。 姜菀也不知温子期可是发现了自己,一个劲儿扑腾那雪绒绒的四条小短腿。 不知跑了多久,她都快上气不接下气才停下来。 刚一停,后腿就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给缠住拎到了空中。 入眼,是一双碧绿色,还有些冷幽幽的蛇瞳。 “小雪球,既见本相为何不打声招呼?” 第636章 动物世界10(女尊1v3) 小...小雪球... 这称呼若是从别人嘴里说出来,姜菀还觉得甚是俏皮,有趣。可这称呼是从温子期嘴中而出...不不不,在她看来那不是嘴,简直就是血盆大口! 蛇瞳似瞧出她满眼惊恐惧怕,眯了瞬,化成人形。 那足有树身粗的蛇头俨然轻动,一张冷玉俊容便是映入了姜菀眼底。 男子眉目深邃,彰显出沉冷的气质。幽幽碧瞳泛着似笑非笑,阴戾深埋其中。 “殿下就如此怕本相?” 姜菀化成人形狼狈坐在地上。 刚才温子期化形时便将她给放开了,是她自己不争气,脚尖刚碰到地,腿就开始软得打颤。 “菀...菀菀不...怕...” 温子期垂眼打量着她,“殿下何时成了结巴?本相竟还不知此事。” “菀菀...不不不是结巴...” 姜菀真是快哭了。 起初,她以为温子期是蛇时就已经已够提心吊胆了,现在无意中发现温子期真身是蟒,她真是要发疯崩溃。 奈何,温子期似觉得她这模样很是有趣,折了腰,伸手轻掐住她的娇颌,“本相在此沐浴更衣,真身不巧被殿下给瞧见了。按规矩,殿下玷了臣的清白,该是将臣纳入后宫的。” “不知,殿下可有雅兴?” 有个屁! 姜菀胡乱摇头。 “那...臣也不能让殿下给白看。”温子期落在姜菀脖颈处的手指顺势而上,从那娇颌、面颊滑了上去,指尖触了触那瑰丽明艳的眸子,笑道,“不如,殿下把眼珠子留在臣掌心好了。” 他指尖冰冷刺骨,抚上姜菀面颊时,姜菀只感觉凉意钻心,像是冻结实的冰棱柱。 第一次两人独处,他要生吞了她。 第二次两人独处,他又要挖她眼珠子。 不论这话可是玩笑,都够让姜菀胆寒发憷的。 “既殿下不吱声,那...”温子期摩挲着少女颤抖的睫帘,将她那从心底涌上来的害怕颤栗深深看在眼里。 不是装的。 既不是装傻扮乖,那他倒也不用继续吓唬她。 温子期正欲收手,便听到少女嗓音娇颤,略带哭腔着喊,“景召,小景哥哥——” 她喊景召...还喊小景哥哥? 温子期手中的力度不由重了几分。 林间,风起云落,远处似有什么庞然凶物急奔而来,带起尘土弥漫。 一身雪银色皮毛的巨狼从林中窜出,獠牙凶露,朝着温子期扑了过去。 狼,最是进攻凶狠、迅速的妖兽。 温子期见他攻势凶猛,收了覆在那睫帘前的薄指,往后退了几步。 “温子期,你想对本殿的未婚妻做何?” “未婚妻?”温子期唇梢划过轻蔑,“七殿下不是见太子殿下化形未成功,打算近日回苍狼去的么?” 景召未语。 “还是七殿下想了明白,知道回苍狼的日子也不会好过,倒不如留在我南魇,起码不会缺吃少穿,日日受人欺辱。” “你——” 这话一语道破景召的心思,怎可叫他不气,不恼? 温子期话不假,他要回苍狼的心思确实刚才有了动摇。 “景召,你并非本相的对手。”温子期负手而站,眼风掠过那庞大狼身,漫不经心落在少女娇容之上,“太子殿下化形失败,理应废黜太子位,降为亲王。本相已同众卿商讨,五日后宣嘉禾公主入宫,承袭皇位。” 第637章 动物世界11(女尊1v3) 温子期走了,只留下一番让人听着气愤的话。 姜菀倒是还好。毕竟她的任务是攻略这三个男人,又不是当皇帝。 一个皇位而已,她并不在乎。 当亲王也好,最好还是个天天只用吃喝玩乐的闲散王爷,这般她也好腾出时间专心去攻略狼狼、狐狐、呃呃... 景召被温子期不冷不热地讥讽一顿,又是看穿他的心思,又是贬低他修为不如他,眼下气得狼毛竖起,喉咙也发出“噜噜”声。 姜菀思前想后了一番,大着胆子迈步到雪狼身侧。 她那小身板,往体型壮硕的雪狼旁边一站,就跟豆芽菜一样,弱不禁风。 姜菀举起手,才堪堪够着景召的前腿。她戳戳他,“景...景召哥哥你别生气呀,老话说嫁鸡随鸡,嫁兔随兔的。不论贫穷还是富有,菀菀都会对景召哥哥好的。” 狼头转动,冷厉的雪眸安静注视着她,“景召哥哥?” 姜菀眨眨眼,有什么不对? 难道他知道自己喊过温子期“子期哥哥”,所以吃醋了? 这想法还没敲锤落下,姜菀便是听见景召那冷嘲热讽的声音散在耳侧,“本殿比殿下年岁还要小上几日,可担不起这一声哥哥。” 姜菀,“...” “那...景召弟弟?” 雪狼瞪她一眼,转过身懒得搭理她的模样,迈腿朝林外走。 姜菀怕温子期那厮还在暗处,万一景召走了,他又伸出尾巴将她拎走,那滋味当真生不如死。 小手猛地一拽,一把狼毛死死被她揪在指缝中。 “你做什么?”景召疼得抽气,也顾不上用尊称。 “阿菀...阿菀腿疼。” “那殿下觉得,本殿被殿下拔毛时疼不疼?” 姜菀悻悻收回手,眼见指缝间的雪白狼毛同她的手一起离开了景召的狼身。 她没想这么大力气的... “阿菀不认识这林子的路,想让殿下带阿菀出去。”娇软美人撒娇时,模样软,语调软,连那雪球状的尾巴也是松软喜人。 景召这是生来第一次听别人有求于他。 在苍狼国,他自尊被践踏、被羞辱。也就是到了南魇国,才总算有人肯正眼瞧他。 在来和亲的路上,他也想过自己今后侍奉的女君该是什么模样。昏庸无道,清心寡欲,还是暴虐残忍。可他就是没想过,眼前那杏眸荡漾,温声细语甩着毛茸茸尾巴同自己撒娇的少女,竟是他要相守一辈子的妻。 景召阖了下眸,又缓缓睁开往前面看去。 他嗓音清冷,低低地,“过来。” 景召张开嘴,正要用獠牙勾起少女的衣领,兀地,脖颈一沉,似有什么东西蹦跶到了他头顶上,还顺势轻揪住他头顶的两撮毛。 是她! 还是幻化成妖身的她。 姜菀从来没想过狼毛会这么厚实暖和,跟裹着层棉被一样。 她挪了挪小屁股,将自己身子藏在景召脖颈的狼毛里。 舒服,还是绝佳藏身的好位置。 “你——”这女人知不知羞?怎么能幻化妖身同他如此亲昵?毕竟他二人还没完婚,多少也要注意些分寸。 “小景,你身上好暖和啊?” 小...小景... 景召想要教训她的话咽回肚子里。 这称呼,倒是莫名让人感觉亲切... 算了!就像她说的那般,嫁鸡随鸡,嫁兔随兔。 不管日后如何,她都是他的妻主。 “小景,我有点儿渴,能不能拐去那瀑布一趟?” “小景,你平常都吃什么啊?毛怎么这么长?” “小景,你说要是我的毛也长长了,那我是不是就成长毛兔了?” “小景...我好像又不小心把你狼毛拽掉了...” “小景,拽掉的狼毛能不能让我拿回去做个狼毫毛笔啊?” “姜菀!”景召对她的碎碎念忍无可忍,“你再话多些,本殿就送你去温子期那儿。” 姜菀,“...” 你是人么你? 第638章 动物世界12(女尊1v3) 景召将姜菀送回了她自己的寝殿。 “下来。”雪狼站在殿院里,勾着头朝身后已经快被颠吐的小兔子说道。 姜菀就觉得两眼昏花,压根儿找不到从景召身上下去的路。 她刚站起来,小腿儿一软,就又四仰八叉摔在狼背上。 “既然殿下不想要回自己寝殿,那看来还是对温相的寝殿情有独钟。” 有个粪球! “你...”姜菀甩甩自己的兔子头,“你低一些。这太高了,我不敢跳。” 听听。 这像兔话么? 还有兔子不敢跳的地方? 景召没好脾气,想回怼,可又一想...她是他日后妻主。 狼息粗沉片刻,景召认命四肢屈跪在地,那高扬着的头颅也渐渐匍匐在地。 姜菀扑腾着四条小短腿儿,站起来时脚滑没站稳,最后不是从景召头上跳下去的,而是像滑滑梯一样,小屁股蹭着他鼻梁骨滑倒在地。 雪绒绒一团从他鼻前蹭过,景召似闻见甜呼呼的奶气,不腻,甚至还想叫人舔上一口。 姜菀摔得屁股疼,小爪子边揉屁股边从地上站起来,“阿菀刚才没站稳,不是故意的...” 雪狼垂着脑袋不知想什么,也没瞧她,低声“嗯”了句。 “若太子殿下无事,本殿便也回府了。” “等下!” 姜菀把他唤住。 “你低下脑袋。” 景召愣了愣,将脑袋重新压低在她面前。 狼眸随着那毛茸茸的身影骨碌骨碌转。 浑身雪白的小兔子两条小腿踩着地,一手按在狼鼻子上,一手在那雪狼头顶左摸摸,右捋捋。 过了不一会儿,才高兴道,“好啦~” 景召抬起脑袋,又抬了一只爪子往自己头上摸去。 刚才被她抓乱,又或被风吹乱的狼毛重新恢复了柔软。 她刚才...是在替自己梳毛? “咳...”雪狼眼眸躲闪,步子往后迈了迈,“谢...谢了。” 姜菀疑惑,“不是该阿菀说谢谢么?” “嗯?” 她伸出小爪子,掌心是一大撮狼毛,“谢谢小景肯给阿菀狼毛,让阿菀做一支狼毫。” 雪狼猛地抬头,狠狠瞪她一眼,愤然甩尾离去。 姜菀盯着他离去的身影瞧了几眼,饶有兴致幻化成人形,将那狼毛收进荷包中。 若是给景召示好,他或许只有今夜忘不了她。可若是气恼了他,不管是今夜,明夜,还是这半个月里,景召定夜夜“思”她成狂,气得肝疼。 ... 翌日,夜深人静,唯有摘星阁灯火通明。 “师虎,求求您给人家吧~” 花芜坐在凳子上,身后的艳红九尾招摇摆动,“乖乖徒,要是真想要的话,那可是得自己过来拿。” “师虎师虎,阿菀真的想要,好想好想!” “本国师是狐,乖徒儿师虎师虎的喊,倒是与为师形象不符。”花芜托腮轻笑,面上温柔无害,眼中狡黠深深,“阿菀喊为师一声好听的,为师就全都给你可好?” 喊好听的? “师父大人?” 他摇头。 “国师大人?” 他还摇头。 “花花?” 他,“...” 姜菀看他始终不满意,倏然就想到了一个称呼。 那日她喊温子期“子期哥哥”,这狐狸眼中的不满她是清清楚楚瞧见了。 “花芜...” “砰——”房门被人从外踢开。 姜菀那到嘴边的“花芜哥哥”被这一吓,辗转变成了“花芜嗝嗝。” 她一边打着嗝,一边转头看向站在门外的两个男人... 第639章 动物世界13(女尊1v3) 一切还得从昨日晚上说起。 睡到三更半夜,姜菀突然就觉得胃饿难忍。 她命侍女给她准备了一些宵食,虽各个都是美味,可她吃了几口就觉得索然无味。 她...她想啃胡萝卜? 这难道是兔子的天性?一日不啃个胡萝卜,简直是在虚度光阴。 她同侍女说了,侍女却面露难色。 啃胡萝卜自然不是难事,只是眼下宫中的胡萝卜全被国师大人一人收入宫中,再也寻不到半根剩余的。 姜菀问侍女,“你可有听过狐狸也爱啃胡萝卜的?” 侍女想了许久,一本正经道,“或许...国师大人近日礼佛,戒荤吃素?” 第二日一早,姜菀刚起就让侍女去花芜寝宫讨胡萝卜。也不知偏巧还是怎么的,侍女说国师大人昨夜便没在寝宫,今儿早上也还没瞧见人。 她等啊等,就差自己在院子里种胡萝卜了。等到天黑,花芜总算回了宫,也知晓太子殿下急着寻了他一整日的事儿。 花芜沐浴更衣,换了身娇俏薄粉的衣衫,薰了香后,才悠然懒散放姜菀入殿。 姜菀是跑着进殿的,二话不说直接要胡萝卜。花芜瞅她两眼,拿起一卷书捧看,咬死一根不给。 姜菀气得牙痒痒,更多是不经意瞧见花芜房中八仙桌上摆着的一根根水灵胡萝卜。 她想贼兮兮拿了就跑,只是花芜早早看穿她的意图,快她一步把那盘胡萝卜拿捏在掌中。 姜菀无计可施,只能撒娇,求着蔫坏蔫坏的狐狸给她胡萝卜吃。 正是好好求着呢,眼看胡萝卜就要被她吃进肚子里了,谁知房门“轰然”一声,吓得她现在不停打嗝。 见此,花芜把一盘胡萝卜都递给她,捎带倒了盏茶递过去。 姜菀刚接过那一盘胡萝卜,就不争气抱着啃。她真不想吃这东西...只是妖魂难改本性,她根本就抗拒不了这胡萝卜对自己的诱惑。 而门外两人见屋中这景象,不由唇角颤动几下。 温子期侧目去瞧景召,“殿下?这便是您说的我南魇太子昏淫无道?不就是啃个胡萝卜,顶多算是贪嘴了些,哪里能跟昏淫无道沾上关系?” “本...本殿便也只是听说她又来了国师寝宫,还说些那叫人误会的话语。”景召满脸讪色,“那些话温相不是刚才也在门外听了清楚么?什么要不要的...话再说回来,这先踹门的人不还是温相。” 花芜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坐在凳子上笑眯眯打量二人,“七殿下同温相这是闹哪一出呢?大半夜不在寝宫休息,反倒来我摘星阁听墙根儿?” 看似这话是打趣,可任谁也都听得出其中戏谑之意。 景召阴沉着脸,瞧着那把胡萝卜快啃出花来的少女。见着屋中如此情景,他不知为何,反倒松了口气。 “太子殿下可是吃饱了?”温子期跨步到姜菀跟前,长指将她手中的一盘子胡萝卜抽走,转而牵起那绵软小手,“既是吃饱了,还是早些跟子期哥哥回寝宫是好。” “温相此言差矣!本殿是阿菀的未婚夫君,要回,也是回本殿的寝宫。” “本国师瞧菀菀在这儿啃萝卜倒是开心,不如今夜在此歇息下!” 第640章 动物世界14(女尊1v3) 姜菀眼瞅屋中三个男人都齐刷刷盯着自己,那威胁、玩味儿,还有满是酸意的目光,顷刻便让她嘴里的胡萝卜不香了。 好端端的...这怎么就争上了? 姜菀把嘴里的胡萝卜咽下,环顾三人后,小心翼翼道,“阿菀今夜可是能睡在自己寝宫?” 三人无话,显然是不动声色驳了她。 那行。 既然要选,就得先选个安全的,对自己威胁最是小的。 温子期她根本不考虑。 景召虽是她未来夫君,可对她仍有深深戒备和敌意... 思来想去,也就只有花芜更合适一些。先澄清,她可绝对不是惦记他寝宫中有吃不完的胡萝卜! “国师住处舒服,又是阿菀的老师。夜里有空的话,阿菀还可向国师请教些修为道法。”她一番话很是正经,只那绯红浅粉的眼珠子可没少往盘子里的胡萝卜身上看。 花芜不知从哪儿变出一把折扇来,听闻此话,满意轻轻颔首,还摇了摇手中折扇。身后炽火般的九尾根根摆动荡漾,当真是说不出的风流至极。 “半夜里能探讨个什么修为?莫不成还是双修?”景召冷哼一声,雪眸染上几分怒气。 姜菀一哽。 这大雪狼的醋劲儿,可真是够酸的!不过也是能理解一二,谁让人家才是她日后的正房夫君,这架子可不得提早端起来。 既是她日后的正房,那还是要尊宠些的... 姜菀咳了两声,抹开眼避着花芜的视线改了话,“小景初到南魇恐怕还有些不习惯,阿菀还是去小景的寝殿瞧瞧吧...” 景召那阴沉的脸色正有渐褪之姿,姜菀也以为今日这出闹剧就算完了,只她忘记自己身边还站着温子期,而自己的小手也正被温子期握在手里。 “殿下...”温子期紧了下手心力度。 姜菀极尽想把他当成一缕空气,只人家压根儿不给她这机会... 重装笑颜,她哆嗦着仰头去瞧他,“子...子期哥哥可还有事情叮嘱?” 花芜和景召都在,她不信温子期敢明目张胆将她抢去他寝殿。 这一抬眼,姜菀才瞧见了温子期身着暗纹织锦玄衣,束发配冠,有几分禁欲蛊惑感。 只那双狭眸幽暗暗,让人对望过去便百般胆寒。 “叮嘱不敢。”温子期唇角轻抬,手指碰了碰姜菀睫帘,意味深长道,“本相只是想提醒殿下一番,可莫要忘记那日你在南山禁林偷窥本相沐浴净身之事。” 她...她那能叫偷窥? 她只是不小心瞧见的! 姜菀想辩解,眼皮子上的凉意却往骨头缝里钻。 她回想起温子期要挖她眼珠子的事儿... 那要是她今夜拂了他的面子,可是明夜会被他给叼走挖眼珠? “阿菀...阿菀...”她陷入两难,开始犹豫。 花芜风骚摇着折扇,“本国师这儿,可是还有不少各个口味儿的萝卜...” 景召撇撇嘴,“本殿初来南魇,住不习惯。” “殿下眼睛生得漂亮,拿来做...” 姜菀咬牙下决心,猛地牵住温子期的手,“阿菀那日在子期哥哥寝殿似是落了什么东西,今日正好用空,倒是方便去寻。” ... 第641章 动物世界15(女尊1v3) 躺在床榻上,姜菀清楚这三人今夜欲留自己都不是真心交付,不过是暗暗较劲儿罢了。 景召是吃醋,占有欲强些。花芜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至于温子期... 姜菀沐浴后裹着被子躺了有半个时辰,却始终没想明白温子期逼她来他寝殿究竟是为何。 也是凑热闹? 他不是有那种闲情逸致的人。 正是细细琢磨,屋门“吱吱嘎嘎”从外被人推开。 姜菀紧阖双眼,打死不准备睁开眼去瞧温子期。 温子期把门掩上,回头便瞧见这一幅“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小丫头那是睡觉还是躺尸呢? 姜菀可管不了这些。她也想自己能像应付花芜和景召那般称心应手,只是当同温子期独处时,她的身子骨和全部思绪就跟有自己的想法一样,惧怕到不行。 “本相身子全都让殿下瞧完了,殿下还有个什么好害怕的?”温子期食指轻动,唤来一张太师椅对着姜菀床榻。 他撩袍坐下,言语冷淡,“本相跟前,向来只有活人同死人的分别,不知殿下想当哪种?” 他他他! 他又威胁她! 姜菀装不下去了,两眼一睁,缩着身子慢吞吞坐起来。 她是怕温子期,可她也没忘这是她要攻略的反派之一。 颤着身坐起来的时候,还不忘撒撒娇,“子期哥哥...” 温子期未应,转着扳指不知想什么。 他不说话,姜菀也不吱声。 她寻思...这温子期莫不是来熬鹰的? “嘉禾公主不过多日便会入京。殿下近日有空,早些收拾东西,尽快从潮汐宫搬出来。” 潮汐宫,便是太子寝宫。 “那阿菀从潮汐宫搬出来了,可是还能继续留在宫中长住?” “若新女君允许,倒是也可。”温子期停下转动扳指的手指,抬了眸,“只殿下觉得,历代女君继位,可是会留上任储君住在宫中?” 能不能住在宫中,姜菀知道那嘉禾公主说的也不算。 谁说的算? 温子期。 她大着胆子去同他对视,眉眼畏惧,却也倔强逞强,“那...子期哥哥可有办法能不让阿菀搬出宫?” 办法? 不过是他的一句话。 可他为何要应允她? 温子期眉间浮过讥嘲。 南魇国啊南魇国,你们对我温氏一脉赶尽杀绝,拥姜氏为女君。可到头来呢?这南魇不还是在他温子期的手中么? 温子期正要拒了少女的请求,忽觉得衣袍玉带轻动,似被人拉扯着。 他低眉去看。 白软的手指绞着他玉带,一圈圈缠上那指尖,又拽,又扯... “子期哥哥~”少女面颊有些许绯色,贝齿轻咬了唇,眼眸湿漉如雾雨,静悄悄缠上他。 那声音几许娇,几许媚,听得温子期蛇骨有些酥,眼池微有恍散。 兔族女子的容貌在妖兽界算不得极盛,只这媚骨娇柔,却是出了名的。 温子期收了视线,掩住眸中涌动的暗色。 “本相有一事迟迟想不通,还望殿下解惑。”不等姜菀答应与否,温子期自顾又道,“殿下未曾化形时,对本相倒也没如此惧怕。怎如今殿下化形成功一半,见了本相就仓皇逃窜?” 这...这要如何解释? 在没想好如何应付温子期时,她万万不能轻易作答。 “阿菀...不怕!”姜菀差点儿咬住自己舌头。 “不怕?”温子期显然不相信,唇角翘了翘,问,“殿下如何自证?” 姜菀手心急得有些出汗。 她根本就想不出凭证,光是这般对视,就已经要了她半条命! 横竖都是死,不如赌一把。 玫瑰眸往下挪,挪至那殷红靡艳的薄唇上。 青丝勾着烛火荡。 娇躯扑满怀。 她亲了他。 轻软软。 娇香。 甜... 第642章 动物世界16(女尊1v3) 河岸边,风聚云散,吹落满树海棠。 钓鱼池台上,两个“毛茸茸”并排而坐,小爪子在那鱼池上荡来荡去,软乎乎的肉垫儿时不时被河里的鱼尾甩上些水珠。 肥不溜秋的食铁兽怀里抱着一把青葱翠竹,他身侧还坐着个白乎乎的小胖兔子,怀里抱着根儿水灵的胡萝卜。 一熊,一兔埋头苦吃,游在水里的红色锦鲤着急到不行。 “殿下殿下!你能不能先别吃了?”银宝不满嘀咕,“这话说一半,真是让人快要急死。” 她化成人形,干脆挨着姜菀也坐在了岸边儿,“那那那,那后来呢?” 姜菀嘎嘣嚼完嘴里的胡萝卜,有些心有余悸,“后来...后来我亲了他一下,他也没恼,就盯着我瞧了许久。” “再然后?” “再然后,谁知道他那么阴恶狡诈,化形成妖身非要我再亲他一下!” 银宝听完也懵了,“这可不止阴恶狡诈了。这妥妥就是故意吓唬人,诚心看我家殿下的笑话。” “可不就是嘛!”姜菀又恨恨咬了口胡萝卜泄愤,“我瞧见那足有我十个脑袋那么大的蛇头,别说亲了,两眼一抹黑我就昏死过去了。” “这温子期欺人太甚。若是我家殿下化形成功,就能继承大统,当上女君。到时候,哪儿还轮得到他温子期造次。”提起化形之事,银宝若有所思,“殿下可是知晓化形丹?” 姜菀摇头。 “传闻那化形丹乃是摘星狐族的炼药秘术。数万年前,苍狼有位君主也是化形失败了,可她求得摘星狐族赠她化形丹,服用下后,化形彻底,修为大增。” 银宝又说,“殿下,我南魇皇宫之中不是正有一位摘星狐族的后人么?花芜国师在摘星一族中地位也是显赫,想来殿下问问他,或许能寻得化形丹?” 姜菀只觉得麻烦。 再说,像化形丹这种逆天改命的丹药,服用下后定会有副作用。她这具身子已经不起折腾,当个闲散王,乖乖做完这个世界的任务倒也挺好。 姜菀正是思量,啃竹子的金宝倏然吱了声。 “阿宝知道了!” 知道什么了? 姜菀和银宝对视一眼,以为他知道了什么惊天大秘密,齐刷刷看向他。 金宝把竹子放下,伸出两只小爪子的食指,指尖碰了碰,傻嘿嘿笑了起来,“殿下和温丞相...蛇吻了。” 不是兄弟... 这个话题姐姐们都已经聊完了! “殿下殿下,金宝也想和食铁兽小妹亲亲~” 银宝,“...” 姜菀,“...” 姜菀,“金宝,没事儿别瞎想。多吃点儿竹子比啥都强,咱们南魇的竹林就指望着你一个人嚯嚯干净了。” ... 三日后,嘉禾公主入宫,还当仁不让直接搬进了女君住处。 宫里人都是人精,怎可不知道隔日这南魇国就要皇权更替。 太子殿下化形失败被废黜,温丞相拥戴嘉禾公主为新女君,不过多日便会继承大统。 嘉禾公主长居塞外,她为人性格无人知晓。 宫里最是擅长趋炎附势,听闻嘉禾公主不久便是新女君,人人巴结奉承,但也听说那些人的下场甚是凄惨... 第643章 动物世界17(女尊1v3) “听说了不?嘉禾公主又是处罚了御膳房的几个丫头。” “听说了听说了!就是那些丫头布膳时不小心在她衣裙上溅了汤汁,谁知嘉禾公主就命下人把那几个丫头的妖骨给剥了。” “剥妖骨?我听闻剥妖骨可是比剥人骨疼上数倍呢。” “就是说呢。那几个丫头到最后都是活生生疼死的,表情狰狞可怖...” “散了散了。嘉禾公主是温丞相辅佐的人,要是咱们乱嚼舌根被温丞相知晓了,下场定是比那几个丫头还要凄惨。” ... 自打嘉禾公主入宫,姜菀是没少听宫里女官、女婢来她这儿抱怨。今日说嘉禾金主目无规矩,明日又说她残忍暴戾、铺张浪费。 一日三餐,百道菜品。吃不完的也不准下人动,全都倒了干净。 奈何啊,众人顾忌着她是未来女君,对一道道命令不敢有违,悉数忍气吞声。 姜菀听着,心里只稍有不舒服,还没到恼怒的地步。 直到—— 银宝的母君乃是南魇云麾将军,曾也为南魇立下过汗马功劳。而银宝,虽年纪尚小,可也在宫内有着太子护军统领的官职。 只不过...自姜菀化形失败后,她这“太子护军统领”便已被温子期革了职。 “银宝,不是说好了早上要陪我一起种胡萝卜的么?你看看日头,这都...”姜菀瞧见银宝侧开的脸时,眯了下眼。 “殿下,我这不是来了么!”银宝,“早上贪睡起晚了些。对了,咱们这萝卜种到哪儿?我瞧着殿后头有处空地...” “你脸怎么了?”姜菀断了她的话。 “什...什么脸?” “本殿是化形失败了,可也并非是个傻子!” 姜菀挥了袖,银宝那被脂粉盖住的红肿便是显露尽出。 “谁打的?” “是...是我母君...” “孤再问一遍。” “...” 她不说,姜菀已是知晓了。 是嘉禾公主。 她不是冷性子,谁待她好与不好,真心可体会。 金宝和银宝待她始终如一,坦诚敬爱。她化形失败后,受尽皇室宗亲嘲讽,在三个时时刻刻想杀了她吞噬她内丹的男人中如履薄冰,只有金宝和银宝,从无瞧不起她,对她相守相护。 皇位,她可以不要。但是她的人,谁也欺负不得!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太子殿下气汹汹杀进嘉禾公主寝宫的消息就跟插上了翅膀一样,满宫齐飞。 ... “七殿下七殿下,太子殿下去了嘉禾公主的住处。您说,她是不是不愿把皇位就这般轻易拱手让人啊?” “随本殿去看看!” ... “国师大人,刚奴才瞧见太子殿下黑着脸,带那银宝去了嘉禾公主寝殿。” “哦?可有这事儿?” “听说是那银宝在后花园听见了嘉禾公主对太子出言不逊,上前理论反驳,叫嘉禾公主给扇了巴掌...” “小兔子这是要啃人了?” ... “大人,卑职不明大人究竟为何要扶持一个残虐昏庸的女君上位?那嘉禾公主嚣张跋扈,进宫数日,就已经要了宫婢、太监们几十条人命。” 为何? 他不过是也想让姜氏一族尝尝被千民唾骂,万民愤恨的局面罢了。 昔日他们温氏所经历的一切,他要通通还给姜氏。 温子期不语,端起茶盏堵唇,正欲小饮一口。 “大人,不好了——” 第644章 动物世界18(女尊1v3) “公主,那小小太子护卫可真是目无规矩。”侍女帮坐在妆奁前的女子挽起朝云髻,“再过些时日,公主您可就要继承大统了,这宫里人人都急着巴结,可怎么就出了她那么个反骨?” 又一侍女递过茶来,脸上堆起谄媚,“被打也是活该的,自不量力的东西。也不知道长了一双眼睛可是出气儿用的,连日后谁是南魇的主子都分不清了。” “行了。”嘉禾公主接过茶,酌了几口,讥道,“本公主身份尊贵,不是何低贱东西都配在本公主面前提的。” 两个侍女忙跪下身子,磕头道“是。” “等本公主登了皇位,第一道宴菜便要尝尝那红烧锦鲤。”嘉禾公主话音刚落,门外兀地传来戏谑打趣声。 “宫里厨子做的红烧锦鲤差了些火候,怕是不能让嘉禾公主满意了。”那声音轻漫一笑,又道,“不过我寝宫之中的麻辣兔头倒是味鲜甚美,想来定能让公主满意。” 麻...麻辣兔头... 两个侍女脸色惊变,不约而同朝门外瞧去,想看看能说出此话的人到底是谁。 “兔”乃南魇皇族图腾,言语辱骂便是大逆不道,何尝敢提“吃”这一词... 这人是不要命了么? “何人敢在外偷听本公主的话!”嘉禾公主自然听得出门外那人言语间的羞辱,她气得将手中茶盏砸在地上,起身便往殿外走。 殿门推开,刺金滚边儿的绯色朝服烫红了几人眼。 那朝服颜色和刺绣样式儿,是只有正统的太子殿下才可穿的。 衣袍便已经昭示出这位找上门来“贵客”的身份。 南魇太子——姜菀。 或许是正统血脉的威压太过强烈,姜嘉禾胸口有些喘不过气来,更是憋得慌。 她虽是公主,却也是南魇公主中血脉最混杂的那一个。若不是其他宗亲里的公主不是失踪,便是年幼夭折了,这女君之位万万轮不到她来坐。 要没温相撑腰,她定收敛着。可温相接她入宫时也交代了,说是让她依旧按从前喜怒办事,无需顾虑。 被这连化形都失败的太子找上门,还用言语讥辱,这口气姜嘉禾咽不下去!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太子殿下。”话是漫不经心,只那道搁在姜菀脸上的视线凌厉又染着嫉妒。 姜嘉禾进宫前也想过那连化形都没成功的小太子该是如何病气、瘦骨嶙峋的模样。眼下真瞧见了,桃腮玉面,娇唇含春,一身风流娇气,与她想象中的模样简直大相径庭。 女子见女子最是容易妒忌,更何况还是两个皇权相争者。 “既知本殿是太子,为何不跪?”姜菀站在台阶下,顺阶静静凝着姜嘉禾。 她虽站在下位,气势却不落下风,反之还压了嘉禾公主不少。 “本...本宫给你下跪?”姜嘉禾气不打一出来,又有些想笑。莫不成这太子殿下化形失败后连脑子都傻了?她竟敢让日后的女君给她下跪? “本殿问你,温相命你入宫是以女君身份入宫,还是公主身份入宫?” “承袭大典未到吉时,自是公主身份。” “既是公主身份,见了本太子应当行跪拜之礼。还是说...嘉禾公主懒得等温相行承袭大殿,就擅自先把自己当成南魇女君了?” “你!!!” “啪——” 第645章 动物世界19(女尊1v3) “啪——” 这一巴掌清脆极响,不仅把嘉禾公主一众人打蒙了,更是让那躲在暗处瞧戏的三个男人也是大为震惊。 小白兔动手打人了! 瞧瞧那嘉禾公主脸颊肿了老高,便知道小兔子下手还挺狠的。 可就这般完了么? 姜嘉禾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 她自小生长在塞外,母君同父亲大人死得早,这塞外封地便是她一人说的算。叫谁生便生,让谁死更是轻而易举的事。 进了宫,人人都知她是未来女君,巴结讨好都来不及呢,谁敢动手打...打她? “你这贱人,啊——” 姜嘉禾咬牙恨骂时,这第二个巴掌也是不偏不倚落在了她另一侧白净的脸蛋儿上。 银宝傻了。 刚才打了嘉禾公主两个巴掌的人,真是她那手无缚鸡之力的太子殿下? 还没发呆傻完,第三个巴掌更是快准狠落了过去。 嘉禾公主刚挽好的朝云髻,被这三个巴掌给彻底打散乱了。 金玉发钗掉了一地,有些还松垮挂在青丝上。端庄的发髻,倒是成了精心装扮过的鸡窝。 “第一个巴掌,是你对本太子出言不逊,目无皇家规矩。” “第二个巴掌,是还你敢对本太子护卫动手的教训。” “第三个巴掌,是你不将温相放进眼里,未行登基大典便敢口出狂言。” 前两个巴掌,姜嘉禾不满还有理说去。可一听这第三个巴掌的理由,她哪里还敢不满啊,直接把三个巴掌都认下了。 “好啊,好一个南魇太子!”姜嘉禾手背蹭过唇角溢出的血丝,“你且给本公主等着,等本公主当了南魇女君,定要亲自品尝品尝太子寝宫中的麻辣兔子头,只不过到时候,兴许本公主啃的兔子头便是太子殿下的脑袋!” “那便等你有本事当上了南魇女君再说。”姜菀从袖口摸了一方帕子擦手,“如今,本殿先等着公主对本殿行跪拜之礼。” 嘉禾公主双拳攥紧,恶狠狠瞪了姜菀一眼,屈腿正要跪在地上,且听一道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公主这儿,倒是比本相府邸热闹多了。” “也比本国师府邸热闹呢。” 温子期先是露面,花芜摇着折扇紧随其后。 景召也没想躲,干脆迈步也是跨进了院子。 姜嘉禾不识那两位男子身份,但却识得温子期。瞧见温子期,就如瞧见了能给自己撑腰的人。 她未跪,快步走到温子期身侧哭诉,“温相可要为本公主做主。本公主不过听不得太子殿下侍从顶撞动手打了人,哪知太子殿下歪理一堆,仗势欺人,接二连三打了本公主巴掌。” 温子期将姜菀刚才动手打人的缘由看得清清楚楚。他未瞧嘉禾公主一眼,定定看着那站在台阶上,腰杆挺得笔直的少女。 今日的她,与往日撒娇卖乖的模样大不相同。 有些执拗,小脸还气鼓鼓的。 倒是... 可爱? 温子期收了目光,不明这词儿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太子年幼。何况这将皇位拱手让人的事情也是心酸,心里多少有不痛快倒也人之常情。” “谁说本殿要把皇位拱手让人的?” 第646章 动物世界20(女尊1v3) 姜菀之前并不对皇位感兴趣。她的任务是攻略反叛,不是攻略皇位。 但既然要把皇位给让出去,她自然也希望让给的人能是位贤君,并非是个昏庸无道,只知道贪图享乐之徒。 嘉禾公主她不喜,只要嘉禾公主与她井水不犯河水,这皇位她也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给她了。 宫中那些流言蜚语,她听了不少,心堵,却懒得管。若不是嘉禾今日“赏”了银宝一个耳光,她还是可以对皇位不闻不问,视若无睹。 只是现在,姜菀改变了主意。 嘉禾公主她也已经得罪了,就算皇位她不争不抢,姜嘉禾也不会放过她。再者,这皇位本就是她的东西,自己的东西就算丢了不要,也没忍气吞声等着被人抢走的道理。 少女身袭绯色滚金的太子朝服迎风立在阶上,那裙袍猎猎,衬得她发乌唇艳,皎如玉珠。 温子期似没想到她能说出反驳的话,一瞬眯起眼,带着审视冷道,“太子殿下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花芜摇着折扇的手顿了一顿,忙对姜菀笑着哄慰,“乖乖徒,你连化形这关都没过呢,怎能当南魇女君啊!快下来随为师回宫,为师宫里头可是又搜罗来了不少品种的萝卜,你过去还能尝尝鲜。” 姜菀仍是同温子期僵持对视,没理花芜那番帮她解围的话。 “本殿倒是想问一句。继承女君之位,不该是除了看血脉尊卑,更是看治国才能么?”姜菀瞥过嘉禾公主,不咸不淡,“公主进宫不过几日,先后快要了百条人名。本殿倒是想要问一问温相,您请进宫的究竟是日后女君,还是索命阎王?” “姜菀你——” “啪——” 温子期掏了帕子擦手,未瞧也未管那狼狈摔在地上捂着脸的嘉禾公主。 “太子面前,公主这般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姜嘉禾不再吱声,像是腌坏的黄瓜,脸色青绿,偏脸蛋儿红肿得老高。 姜菀面色没太多诧异,只那睫帘扑闪几下。 她猜的没错。 温子期并非是要真心实意辅佐嘉禾公主,他不过是给南魇找个傀儡女君罢了。 温子期,“化形乃是妖兽突破大关。若化形成功,日后修为也大有所涨,要是化形失败了...有没有个三五寿命难说,更是至关重要,是那终日无所突破的修为。身为女君,要连个自保的能力都没有,那要治国才能又有何用?” “本殿化形虽无完全成功,可也并非全然失败。”姜菀看向花芜,“听闻摘星狐族有化形丹药秘术,本殿想试上一番。” 化形丹? 温子期、花芜连同景召在听闻“化形丹”三字时皆凝了眉。 化形丹在妖兽皇族之中不是秘密,它有仙神之力,可要承受的痛苦却是化形时的千万倍。 一个身子骨如此娇柔的兔妖,怎能承受得住那化形丹的威力。 “化形丹并非寻常之物,也不是殿下说想试上一番就能试的。”温子期把玩着玉扳指,“殿下想试,也要看殿下值不值。” “魇山令。” “本殿同嘉禾公主,来比试一场魇山令。” 第647章 动物世界21(女尊1v3) 魇山令,亦是生死令。 南魇有训,若同血脉之中寻不出适合继承皇位之子,便寻两个资质相当的继承人来到魇山下,号召南魇全皇都的大臣、百姓前来观看这一比试。能站到最后的人,便是南魇新任女君。 只这魇山令,已有数万年未让人听到过了。 在姜菀说出“魇山令”之时,温子期倒是面无表情,神色冷如常。 花芜手里的折扇摇了几下,后慢慢把折扇给掰了两半。 脸色最是难看的,便是景召。他阴沉着脸,化成妖身凌空掠出嘉禾公主的寝宫。 当然,听到此讯最欣喜若狂的当属嘉禾公主。 她可是早早化形成功了的。虽这么些年懒怠修炼,不过比上姜菀,那定赢得绰绰有余。 她还以为这小兔子多大本事呢,原来就是自己给自己挖坑,然后把自己给埋了啊? 温子期应下了姜菀的要求。 短短一日,整个南魇京城全都知晓了太子殿下对嘉禾公主下了魇山令。 比试在五日后,成王败寇。 ... 姜菀盘腿坐在床榻上,吐纳月息数个轮回,她已修炼毕了。 “砰——”窗户不知被何给砸了一下,发出闷沉的动静。 姜菀皱皱眉,赤脚下地走到窗边儿。她提了根叉杆把窗户刚支开,一颗硕大的雪狼脑袋便从外探进来。 姜菀打量数遍,确定是狼脑袋不是蛇脑袋之后,一口气儿慢慢舒了出来,“小景!你大半夜不睡觉,跑来吓什么人呢?” 景召低着声音,“我没吓人。”是吓兔子。 “那有门不走,就非要砸我窗户?砸坏了就从你嫁妆里扣!” 景召,“...”抠门的兔子。 景召,“我还未曾过了你的门,没行嫁娶之礼。这么晚了从正门进来,要是被人看到了,会说我们苍狼男子不守男德。” 姜菀瞧他是一本正经,也没再出口打趣他,开门见山问他夜深来此可是有事。 景召化了人形,站在窗棂支开的阴影里。 他背靠着墙,没同姜菀打照面,却伸手给姜菀递了个东西过去。 “这是?”姜菀接过,看了好几眼才道,“狼毫毛笔?” 他淡淡“嗯”了声,“‘狼毫’并非是狼毛,而是黄鼠狼的毛。不过你手里这根毛笔,却是我狼尾上的毛。柔软坚韧,用来练字作画,都是上乘之物。” “你...”姜菀下意识把脑袋凑出去看景召的屁股,想瞧瞧他尾巴可是秃了,毕竟这一根狼毫毛笔,可是要用不少狼毛来做的。 “你乱看什么!”景召双手捂住屁股,面颊连同耳朵都是绯红蜜色。 姜菀讪讪咳了声。 她忘了景召跟自己不同,化成人形是没有毛茸茸的尾巴。 “就...就算想看,也得等大婚之后才能看。我们苍狼国的男子,最是守男德。不像你们南魇国的男子,专使妖媚之术勾搭别人的未婚妻主。” 正是沐浴的花芜倏然打了喷嚏。 “小景,谢谢你的狼毫。”姜菀在屋里看了看,“我没什么亲手做的东西能还你的礼。” “画。” “什么?” “等你同嘉禾公主的魇山令比试过了,就用这只狼毫笔作幅画赠予我便好。” 姜菀明了。 景召看似是来给她送狼毫,实则是希望她在魇山令的比试中能够安然而归。 月下朦胧,他面红红。 第648章 动物世界22(女尊1v3)四合一 人定已过,摘星阁。 花芜从净室拾掇好出来,走在路上便又回想起今日那小兔子的豪言壮举。不仅敢动手打了嘉禾公主三个耳光,更是对嘉禾公主下了魇山令。 他曾以为那小兔子就只会撒撒娇,甩甩乖,擅用那雪球尾巴蹭蹭人。如今再看,还确实是他想错了。 小兔子跟有根儿反骨一样,软的时候娇婉可欺,凶起来,那就是你死我活。 花芜一边想,一边没忍住轻笑起来,满面温煦。 待他走到房门前时,察觉到了里头的气息,可就倏然阴了脸。 不过眨眼片刻,花芜便如曾经风流,一身的不正经。 推门,阖门。他朝屋内的人影笑着一拱手,称道,“父亲大人怎会来此。” 雾犽坐在桌边,拂袖沉声,面无表情瞧着花芜,“怎?为父倒是还不能来瞧瞧你这孽畜?” 孽畜... 花芜眉心颤动,仍是笑。 “为父把你送来南魇已经有些时日了,莫不成你是忘了自己该作何,不该作何?”雾犽自顾端起茶盏饮了一口,“花芜,若非你是族中百万年才出现的天资奇才——九尾赤狐,凭你这杂种孽畜也配得上本尊出手相救?莫要忘了,你这条命是本尊给的!” 花芜咬紧牙根,却面不改色。 是啊...若非自己天资过人,眼前这位父君大人也不会杀了他的亲生父亲! “如今整个摘星狐族的命运岌岌可危,能为我族改命之人也唯有你了。只要你修为大成,届时为我摘星一族改了命,你母君不仅会多瞧你两眼,兴许还能将那可怜的白狐纳入族谱。” 雾犽口中的“白狐”才是花芜真正的父君,只是早在他降生时,他的父君就已被雾犽给亲手处死了... “花芜!”雾犽见自己同花芜说道了半晌也无人理会,心堵阴郁,冷冷唤了声。 花芜敛去眉眼中的喜怒,笑着作揖,“儿臣在。” “听闻那小太子要和嘉禾公主比试魇山令?” “是。” “那小太子虽然化形未曾成功,可血脉仍是上乘。”雾犽手指在桌面上轻叩,沉思须臾,说,“比试结束后,你寻法子把那小太子的尸首带走,寻个地方好一口吞了她,让修为大涨一番。” “父君就知那小太子必输无疑?”花芜不动声色暗暗讥讽。 “一个连化形都没成功的兔子敢对化形成功的嘉禾公主下魇山令?”雾犽冷嘲,“这不是必输无疑,这是自寻死路!” 自寻死路... 花芜作揖的两手轻轻攥紧了些,手背上的青筋凸显出来。 “不知父君可有听说过化形丹?” “化形丹?那不是我族中秘术么,你问这是要作何?” “是替儿臣一好友询问。” 雾犽没把这“好友”的思绪往那正是需要化形丹的小太子身上想。他沉吟片刻,便是对花芜略将化形丹说道一番,但也只是浅显毛皮。 不是雾犽不愿说,只那化形丹已经在族中消失已久,没把握讲得仔细。 话说多了,喉咙也是冒烟干涩。 雾犽又给自己倒了一盏茶水,顺带想捏两块儿糕点时,蓦地瞧见桌上糕点盘里放着的不是糕点,而是一堆红色、绿色,还有粉嘟嘟的萝卜。 这让他无所下手。 他们狐狸素爱食肉,这些萝卜怕是一辈子都不见得能吃上一口。 “你这什么毛病?屋子里没些烧鸡烧鸭也就罢了,弄些萝卜摆在桌上实属不像话!”雾犽沉脸将桌上的一碟碟萝卜给掀翻在地,甩袖出了摘星阁。 花芜未去相送,蹲下身子将一地的萝卜给捡起来,又用袖子仔细擦了干净... ... 夜里,太子寝宫也是热闹。 胖乎乎的食铁兽平躺在床上,圆鼓的肚皮驮着个浑身雪白的兔子,兔子嘴里叼了根儿胡萝,翘着二郎腿同身侧躺在鱼缸里的红色锦鲤胡侃乱吹,“哎呀!有什么不放心的,你们两个就给我瞧好了,这南魇女君的位置定是本太子的。” 银宝甩了两下尾巴,显然不信她,“殿下,那嘉禾公主可是已经...” “我知晓,她已是化形成功。但那又如何,谁说化形没成功的兔子就不能打过化形成功的兔子?”姜菀懒懒换了个腿,颇是胸有成竹,“别忘了,本太子妖血纯正,那血脉之中的威压也可削减姜嘉禾的修为功力。” 这话倒是真的。 银宝还想念叨些什么,刚出了声,姜菀就往鱼缸里倒了些鱼食儿... 出于本能被堵住嘴的银宝,“...” 食铁兽见姐姐被投喂,有些不满用屁股蹭蹭床撒娇,“金宝也要吃鱼食,也要吃嘛~” 姜菀,“...” 银宝,“...” ... 魇山令的比试不过几日便是到了。 早早,南魇皇都的达官显贵连同百姓都跑去了魇山脚下占位置,等着这场比试开始。 谁当女君大家伙都不在乎。只要温相在一日,他们南魇就会平安一日。 女君之位可没当朝丞相来得重要。 大家愿意瞧,愿意看,无非就是凑凑热闹罢了。 温子期坐在帐中,手执一本棋谱同自己博弈。 不过几息,他已下错两步,悔棋两次。 “大人...”鹰勒跨入帐篷,上前禀报,“太子同嘉禾公主都是已经到了,这比试要什么时候开始?” “三炷香后。” “是!” 鹰勒站在原地欲言又止。 温子期抬头瞧他,“还有何事?” “...”鹰勒犹豫再三,还是将心中疑惑问了出口,“属下实在不明大人为何要改变主意?大人有心扶嘉禾公主继承大统,倒是大可不必答应太子要动用魇山令的请求。” 为何会答应? 五日过去了,连温子期自己也是没想明白。 以他如今的权势同地位,还有那些可笑至极虚伪的民心,他确实可以一口驳了那小雪球的请求... 只是那日,她杏眸绯艳皎亮,如烧了一把玫瑰火。 坚定也执着。 那是几十万年来,姜氏一族都不会出现的神色。他疑惑,这般炙热的玫瑰火,怎可能烧在那最是身软体弱,连化形都没成功的小兔子眼中。 “或许是本相想瞧瞧,兔子被逼急时咬人的模样。” 又或,他想看看姜氏后人手足相残的景象。 鹰勒抱拳施礼从账中退去,不敢再多细问。 温相不愧为温相,手段确实狠厉... ... 三炷香后,魇山脚下号角吹响,鼓风震得山河荡漾。 银宝是噙着泪为姜菀穿上了赤红战装,该交代的她全交代了,余下的话不敢再多说。 她怕自己多说一句便要哭出泪来。 若不是她同嘉禾公主起了争执,殿下何苦来这魇山脚下... “银宝!”姜菀把她泪珠子抹掉,“你可千万别哭,本殿一会儿还要去比试呢,你要是哭缺水了,我便只能让金宝先把你丢进魇河里去。” 金宝高兴鼓着小爪,“把姐姐丢进河,把姐姐丢进河~” 银宝揪了下金宝的耳朵,转过头嗔姜菀,“殿下就会拿人家开心!” 姜菀看着她,释然笑道,“我给嘉禾下魇山令并非全然因你而起。我是南魇太子,就算化形身残,也依旧是南魇太子。或许我没本事保着南魇,但只要我姜菀活着一日,便不会眼睁睁看着南魇陷入水火之地。” 这话让银宝眼泪一瞬绷不住了,也是叫站在不远处的花芜同景召愣了一愣。 少女脊背薄薄,似风一吹就能倒,何曾想这些话有朝一日会从她口中而出。 战鼓一声响,提醒着要比试的二人登阶入擂。 姜菀宽慰拍了拍她的肩,后又揉了下金宝的脑袋。 转过身,撩袍朝场上走。 “殿下——”景召没忍住,还是出声唤她。 姜菀转过身。 少年今日不知可是故意的,身穿白鹤君兰宽袖儒袍。穿在云中的仙鹤身旁,大朵绯红的君子兰招展而开,同姜菀身上的红纹刺绣相应。 除了那君子兰是红的,少年面颊也有些许红,同姜菀对视两眼便躲开视线,“画...” 他低道。 姜菀翘了唇角,“小景。” 他又抬头。 “等本殿回来。” 景召身子僵了下,倏是面红耳赤着跑开。 这兔子真不知羞,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调...调戏他! 谁要等她回来。 他就是来要个礼物! 二人那甜丝丝的小动作无人有心去看,却还是被有心人看在了眼底。 花芜握着袍袖下水灵的胡萝卜,五指紧了又紧,唇间勾了苦涩。 远处,站在账外目眺此处的玄衣男子负手而立,扳指转的速度比旁日不知快了多少。 战鼓二声、三声接连响了。 姜嘉禾一袭粉裙朱钗,胭脂水粉一样不落。 再瞧站在她对面的少女。 红裙,束发。 盛如烟火。 ... “太子殿下倒是叫本公主等了好久。”姜嘉禾见姜菀行头如此简陋,不由寒碜讥诮,“过了今日,像太子殿下这般的美人儿,可没机会拾掇打扮了。” “不如本公主再给殿下半个时辰梳妆打扮的时间,省得殿下死在本公主手上还有遗憾。” “这比试还没结束,本殿下也还没死呢。”姜菀把玩着指尖发梢,“怎么,公主不会是想要本殿当着万民的面再赐你几个巴掌?” “你——”姜嘉禾气得紧握鞭子的手都是发颤。 “比试还没开始,公主可别先把自己给气死了。” “咚咚咚——”战鼓作响宣布比试开始的一瞬间,姜嘉禾便是扬了手,用尽浑身力气朝着跟前少女的面首挥了过去。 鞭如蛟龙,一息未到就落在姜菀鼻前。 好快! 姜菀往后疾退,可修为到底是不如化形过的姜嘉禾。尽管姜嘉禾懈怠修炼,那化形过的筋骨也要比姜菀强了好几倍。 姜菀退后两步,蛟鞭未碰到她面首,却仍是触到了她的肩膀。 那蛟鞭乃是南海蛟兽的骨筋,坚韧锋利,且寸寸遍布倒刺。只要那蛟鞭触到了衣物,便定是要见血。 姜菀肩膀被那蛟鞭割了道三指宽的口子,伤口不大,却让她呲起牙。 这蛟鞭抽到身上,还真他妈的疼。 一鞭未中面首,姜嘉禾眉眼愤恨,长鞭又是猛地甩起、落下。 姜菀似察觉到她鞭子要落下的位置,这一次躲得迅速。 鞭子空了。 姜嘉禾更怒。 “原来化形过的兔子,也不过如此。”红衣少女擦掉肩膀上的血迹,面容染着挑衅同嘉禾公主笑道。 “该死!”姜嘉禾咬着银牙,步伐杂乱无章开始满场追着姜菀跑。 她似是泄愤,更像是彻底被激昏了头脑。 那蛟鞭快如疾雨,虽多数时候都是打不着让姜菀给躲开了的,但也有几次砸在了后背、小腿,手臂上。 鞭伤长而深,未到一炷香的时间,那场上飞掠的红衣辗转被染成了绛红血。 景召站在台下,双手攥在掌心,视线始终不离那纤弱分毫。 她说过的,嫁鸡随鸡,嫁兔随兔。 那他生是她的人,死也是她的鬼。 台上,一人奋起直追,一人带伤奔逃。 明眼看,便知两个人实力悬殊。 那个红裙的少女,远不如一身粉裙朱钗的嘉禾公主。 场边儿,不知哪个公候伯爵府邸的小少爷站的靠前,调皮都翻上了台。 “母君母君,你看那太子殿下都快被嘉禾公主打成落汤血鸡了,她可是要输了啊?” “炎儿,你赶紧下来。”年龄三十有几的女子生得魁梧健壮,她大手刚一挥,想要赶孩童从擂台上下去,便闻女子那有些尖锐疯狂的声音袭来。 “姜菀,你可只是会躲?像你这般连化形都没成功的残兽,早该在化形时死的一了百了才对。既留着也是给我们姜家抹黑添堵,不如让本公主今日给你个痛快!看鞭——” 这一鞭力气用得更大,姜嘉禾铆足了劲儿,提气挥鞭。 那蛟鞭势如破竹,似把风给劈成两半。 姜菀也不是傻子,自当拼尽全力躲开那鞭子。 人身不行,她便用兽身。 雪兔疾驶,眼看便是躲开了那直劈而下的鞭刃... “炎儿,小心——” 雪兔脚步轻顿。 姜嘉禾气红了眼,这鞭子就如覆水,根本就收不回去。 鞭刃朝着孩童的面首狠狠劈下。 “母君,母君——” “噗——” 那本该硬生生将孩童脑袋劈成两半的鞭刃,如今却是深陷进了红衣少女的脊背之中... 第649章 动物世界23(女尊1v3)四合一 姜菀皱了眉,嘶嗦吸了一口冷气。 疼。 疼的要死了。 她甚至便是觉得脊椎骨要被那根蛟鞭给打断了,欲要从嘴里将碎烂的骨头全给吐出来。 这一鞭...这一鞭她本是已经躲开了的... 魇山静静。 唯有她衣裙被风吹得猎猎舞响。 那些数万的南魇人。 那些达官显贵,农耕百姓,便是在这一刻悄然无声。 他们...他们本就是来凑个热闹,嘻嘻哈哈哄笑,瞧这场比试就跟瞧那耍猴没两样 可怎就瞧着瞧着,眼睛红了,鼻子酸了... 她也看上去模样稚小,与刚长大的妖兽无二,都仍是孩子! “爹爹,红衣姐姐为何要保护那小小鸟兽啊?” “这...” ... “母君大人,那红衣姐姐可是嘉禾公主?” “那是我南魇太子殿下!” ... “姐姐身上的红裙子可真漂亮,布坊里为什么没卖的呢?女儿也想买来做衣裙。” “布坊做不出那颜色的衣料。” “为何啊?” “那衣料是被血染红的。” ... “泓儿长大了,也要像太子姐姐一样,舍生忘死保护我南魇的百姓。” “...” ... “炎儿,炎儿——”风中传来女子疾呼。说话人乃是南魇骠骑大将军——长厌。 长厌也顾不得这是魇山令的比试,飞身上台。再瞧见自家小童半分外伤都没有,那瘦小的身躯全被身后的少女紧紧拥护,长厌说不出的感激。 若不是太子,她唯一的独子怕便要今日命丧在此。 动手的是嘉禾公主,也是温相的人,她哪有胆子去说理啊...嘉禾公主残虐,说不定随便寻个莫须有的罪责就把她们将军府给抄家了。 女子有泪不轻弹,长厌蹭了蹭眼窝,“扑通”一声跪在了红裙散发的少女面前。 “臣...臣多谢太子殿下舍命救了小儿性命。” 一连三个响头,铿锵有力。 姜菀微微颔首,又侧低下头,拍了拍怀中孩童,低声道,“去寻你母君。” 长炎瞧见自己被身后少女拍过的肩膀上染了血手印,他担忧望了她好几眼,后才小心翼翼从那温柔的怀中爬了出去。 长炎没先去寻自己母君,而是小手提起衣袍,也朝少女行了跪拜大礼。 “长炎谢过太子殿下救命之恩。恩情无以为报,待殿下赢得此番比试,待长炎到了出阁之时,自会向母君请求进宫常伴圣驾。” 他模样小,说话倒是一套一套的。 长厌讪讪,拉过小儿堵了那语惊人不休的小嘴儿。 姜菀倒是被他逗得忘了疼,扯唇勾笑,一口鲜血未忍住,咳吐了出来。 长厌吓了一跳,正是想上前查看,一双玄黑墨靴跨步挡在了她面前。 长厌抬头,眉心突突。 “见过温相——” 温子期俯眼瞧她,眉眼不闻喜怒,“这是魇山令,不是你武场的寻常比试。” 言外之意,便是警告长厌莫要多事胡乱掺和。 挂念太子伤势是真,惧怕温相也是真。 斟酌再三,长厌将小儿抱起,“臣等殿下凯旋而归!” 长厌离去,温子期转过了身。 他立,她跪。 狭眸微扫过那薄背娇骨。见蛟鞭深入皮肉,温子期睫帘轻颤几下,负在背后的手缓缓握紧成拳。 小姑娘有多娇气,他可是知晓的。 她在他寝宫住的那几日,不是嫌被褥粗糙硌得皮肉疼,便是嫌饭菜淡了味道不合胃口。 平日嚷嚷来嚷嚷去的,怎么挨了一鞭子安静成了哑巴。 “可还是要继续?”他问她,“你伤势不轻,若再战,本相只能给你收拾尸骨了。” 姜菀低着头,用手背将唇角处的血污慢条斯理擦干净。 见她不应自己,温子期眉心褶皱,腔调倒是比刚才放缓了许多,“你若同意放弃这场比试,放弃皇位。本相不仅留你性命,更保你一世无忧,可好?” “一世无忧?”姜菀抬头,被血水浸润过的唇靡艳刺目,妖冶横生,“到底是一世无忧,还是苟且偷生?” “温相。”她唤他。 不同昔日的“子期哥哥”,这称呼叫温子期觉得冷漠,更叫他心乱如麻。 少女仰头,笑得艳比朝阳。 温子期心乱如麻的一颗心“咚咚”跳了几下,速度愈发快... 他看着她小手用力,龇牙咧嘴忍疼撑了身子站起来。 那蛟鞭仍深陷在她血肉之中。 蛟鞭满是倒刺,她挣扎动弹一下,倒刺便往骨肉中深埋一寸。 疼如剥皮剔骨。 姜菀想,怕是那化形丹的威力,也不过如此... 被血水染成绛色的衣裙兴许再也稀释不了血水了,豆大的血珠子顺着少女裙摆而下。 她动作迟缓,终还是站姿了腰。 温子期蠕了唇,似想要说什么。 在他启唇的一刹,少女猛地抬起手臂,掌心向后,死死攥紧了那埋在后背中的蛟鞭。 比试场上,血水遍地。 比试场下,万民寂声。 风声,河水声,百鸟争鸣声,万兽纷嚷声,都不及她展颜一笑,掷地有声。 “我南魇姜氏,宁可战死沙场,也绝不屈膝投降!战——” 虽声而落的,还有那沾满血水的蛟鞭。 温子期低眉。 那根蛟鞭,就落在他靴子旁。 血水黏腻裹住了那根根倒刺,更是裹住了倒刺带出来的血肉。 好一句“宁可战死沙场,也绝不屈膝投降”,若当初他们温氏有此等决心,何尝会丢了皇位,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在姜菀一声言下,万民的斗志似在顷刻被焚烧而起。他们瞧着台上的“红衣”,眼眸炙热明亮,连呼吸声都粗重了不少。 人群中,不知谁在高喊,“太子!” 有人随声附和,“太子,太子!” 万民齐呼,声震天地,“太子,女君!太子,女君——” 温子期收在袍衫下的手指攥得更紧,是要将那玉扳指给捏碎成粉。 “好...”既她执意,那他便如她所愿。他倒是要看看,这小兔子究竟能逞强到什么地步。 温子期,“重振旗鼓。” 战鼓再是隆隆作响。 温子期阴沉着脸,从台上飞身掠下。 姜嘉禾也是被姜菀刚才救人那一幕给惊到了。让她怎么样都想不到,这姜菀已是躲开了自己的鞭子,怎么还傻不愣登为了个小屁孩儿冲上来硬挨这一下。 一个臣子家的孩童罢了,她杀也就杀了,只当泄愤。可这会儿瞧场下全都在喊“太子”二字,姜嘉禾气得憋屈。 她收回鞭子,冷言讥笑,“太子殿下打得好算盘。原来救人是小,收揽人心才是真!可你觉得一个小小骠骑将军,如何能同温相相提并论?” “姜嘉禾。”姜菀岔开这话,只笑盈盈瞧着她道,“接下来,你且是小心。这南魇皇位,本殿绝不让你。” 她脚步踉跄,同姜嘉禾拉开了距离。 什么让不让? 姜嘉禾挥鞭轻漫,扬声朝着那有些晃荡的背影嘲道,“你这只剩下半条命的残兽,哪来的胆子敢如此同本公主说话?已是穷途末路的孽畜,本公主看你是找死——” 染满血的蛟鞭又是挥舞了出去。 那一鞭,看得万民心若悬壶,双手死死绞在一起。 景召已是化成妖身,蓄势待发。 只要姜菀再挨上一鞭,不管如何,他都要冲上去带她远走高飞。即便逃不出温子期的手掌心,可也总归要试上一试... 鞭子挥出的一刹那,雪狼头颅耸动,四肢不安摩挲。 “别轻举妄动。”花芜不知何时来到了他身旁,伸手将他按下。 “轻举妄动?殿下她命都快没了,我若再不轻举妄动,难道还要眼睁睁看她死在那个恶毒女人的鞭下?” “她不会死的。”花芜淡道。 景召看他,无声询问。 温子期不会看着她死的。 若是想看着她死,那温子期便也不会刚才冲到台上去了。 在那孩童同小兔子说话时,温子期就是看出了嘉禾公主想要趁机再对小兔子挥鞭下毒手才上台而去的。 温子期他... 有些话,花芜自己领悟便可,无必要跟一个敌国皇子细说太多。 “你要是现在冲到了台上,只会坏她事情,最后让她刚才所挨的那一鞭白白受苦。” “这话到底何意?”景召有些犹豫。 “你且看好...” 场上。 姜嘉禾蛟鞭胡乱挥舞,而姜菀又化成了妖身。本该白如雪的兔子满身是血,浑身伤口遍布。 最是触目惊心的,还是脊背上宽而深的鞭伤。 她躲闪不如刚才迅猛灵巧,动作有些受了伤的笨重,堪堪躲避开那些杀招。 “姜菀!你这死兔子可就是只会跑,只会跳?”姜嘉禾追累了,有些气喘吁吁,“等比试结束,本公主定要砍你四足,割你头颅,抽筋拔骨还要吊在城门上暴晒示众!” 那乱窜的血兔倏停下身子,扬了玫瑰眸似笑非笑盯着姜嘉禾。 “你...”姜嘉禾有些没缓过神。 这死兔子怎么不跑了? “本殿累了。”姜菀幻化人形,双手在胸前做了个手势,“本殿也没兴趣陪公主玩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 姜嘉禾恍神之际,便听红裙少女铿锵落话,“诛妖阵,起——” 诛...诛妖阵? 天昏地暗,风雨盘旋在姜嘉禾头顶之上。 她回过神来,竟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站在了比试场的中间。而她脚下,像是用血水画出的一个符咒。 这符咒她在母君在世时听说过...南魇皇族,一直流传着让百兽忌惮的诛妖阵。 这阵法,只有皇族女君同太子才可习得。 但她也只是听母君这般一说,从未往心里放过。她一向不爱钻研修为功法,刚只觉得那死兔子满场跑得她心烦意乱,却忘了注意脚下... 地上血水翻腾,在风起云涌中,那些血水凝聚成一个符咒骤亮腾升,将握着蛟鞭的嘉禾公主笼罩在其内。 诛妖阵,可诛万妖。却也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办法。 姜菀打不过姜嘉禾是真,故此才在比试时激她,让她恼羞成怒,对自己杀意四起。 诛妖阵若要动用,则是需要她精血无数。但姜菀也明白自己身子弱,能省一滴血便算一滴,只受轻伤,让血水少流些,够启用诛妖阵便好。 她只没想到,自己再是小心谨慎,半路还是杀出了“程咬金”让她不得不多流了些血。不过这般也好,姜嘉禾更是杀红眼,全无心思去管脚下的结界。 “姜菀!你不会以为凭你的修为,就能用这小小结界困住本公主?”姜嘉禾试着往结界外冲,“啊——” 她皮肉碰到那些红光,就如碰到了炙火,一瞬烤成焦炭黢黑。 姜嘉禾抱臂疼躺在地上,可结界就如一座囚笼,从四面八方将她罩了起来。 地上亦有血水,有血水,自也红光遍布。 粉裙、绣鞋悉数被炙烤成黑,那贴在地上的面颊也有一半容颜尽毁。 “我的脸,本公主的脸——”姜嘉禾黑如枯木的手去碰了碰脸上的焦肉,刚一触碰,皮肉如屑,龟裂碎了下来,只剩森森白骨。 “放我出去!本公主认输,本公主不打了——”结界之内,姜嘉禾痛不欲生的声音炸响传出。 红衣少女面色未有动容,只无波无澜望着那已是模样不人不鬼的嘉禾公主。 “公主说不打,便不打,说认输便认输。”姜菀,“可那些被你杀害的侍女、太监们呢?他们向你求饶时,向你下跪时,你可有半分的仁慈,可有半分我姜氏一族的柔善?” “姜嘉禾!我南魇姜氏从不软弱,从不屈服,更从不暴虐昏庸,残害百姓!” “你若慈善,可好好对待南魇,这皇位本殿绝不争抢。本殿或许是只连化形未成功的残妖,可本殿心不残,脑不昏,骨子里的妖血是红的,是热的,更是烫的!” “本公主认输,这皇位本公主不要了!求求你姜菀,求你饶我一命...”姜嘉禾受着那诛妖结界之苦,撕心裂肺地呼喊,“是温相,是温相说要辅佐本公主为女君的,这皇位本就不是唯我所愿!” “温相可是听见了?那这胜负如今该如何算?” “自然算殿下赢了!” “万民且听好——” “我南魇太子姜菀,今日当着魇山宣誓!本太子登基女君,若有忠臣劝谏,听之!若有敌国来犯,战之!若有奸佞祸国,杀之!” “敌国侵我疆土一寸,我奉还两寸;敌国杀我百姓一人,我诛杀百人。只要有本殿活着一日,我南魇旗帜虽不会插遍万水千山,但只要插在我南魇国土上,也绝不会下降一分一毫。” “山不倒,河不断,树不枯,花不灭。我以‘姜’氏起誓,有本殿活着一日,南魇山河无忧,万民共享盛世——” 第650章 动物世界24(女尊1v3) 魇山令比试终以嘉禾公主的认输收场。 短短半个时辰,南魇太子“姜菀”二字犹如雨雪纷散,落入街头各巷,更是传遍了南魇五洲十六郡。 南魇除了少年丞相温子期,更多了位名声响当当的太子。 明君,重臣。若二人联手,他们南魇百姓日后定然无忧无患。 登基大典本该近日举行,又因太子殿下伤势过重,推后了半月再是举行。 ... “人呢?”温子期推开有些潮湿的地牢大门。 “回丞相的话,人被鹰勒大人安排在前头了。”看守地牢的衙役朝着温子期叩首行礼后,带着人往里走,“因是重要的犯人,几个时辰前奴才请了太医来瞧了瞧。” “重要?”温子期脚步顿住,声音在寂静幽森的地牢里显得冷如玄冰,“一个废物罢了,何谈重要?” 察觉到自己似是办错了事儿的衙役,腿窝一软,赶紧又重新跪在了地上,“是奴才自作聪明了,请...请大人责罚...” 温子期眉目间的杀意丝毫不掩,抬掌便要落在衙役的头顶,亲手了结了他。 耳畔,有些话倏然清晰起来... “公主说不打便不打,说认输便认输...” “可那些被你杀害的侍女、太监们呢?他们向你求饶时,向你下跪时,你可有半分的仁慈...” 温子期收手,拂袖冷斥,“出去。” 衙役身子抖了两下,跪在地上一时没反应过来。他可是能感觉出刚才温相对自己的杀意,可也不知道为何,那股子杀意又蓦地消失不见。 他在地牢当差数载,早闻温相杀伐果决,手段狠厉... “怎?”温子期垂眼戏谑,“还不愿走了?” 衙役擦擦一头冷汗,顾不上思忖温相今日为何会对他网开一面,磕过三个响头后,连滚带爬出了地牢。 听闻脚步渐近,嘉禾公主爬到了栅门前。 她衣裙仍是黑焦血污一片,身上的伤倒是已被包扎过了。 “温相,温相...”姜嘉禾匍跪在地,被纱布包扎起的手颤巍巍想要去够门外男子的衣袍,“求求温相放过嘉禾,只要温相能放过嘉禾,温相要做的那些事情嘉禾绝不泄露半分...啊——” 她那碰过诛妖阵的手指已是被熔了骨头。太医来为她瞧伤时,她死哭活求才让太医保住了她两只手,为她用了生骨膏。眼下,那刚涂过生骨膏的手正被男子踩在脚下... “本相不知自己要做的何事让公主知晓了,竟还敢拿出来威胁本相?” “你...你辅佐我不过是要我当傀儡皇帝,好任由你操控罢了!” “不错。”温子期把玩着玉扳指坦荡承认,“公主喜欢吃喝玩乐,本相便给公主寻个吃喝玩乐最痛快的位置。可公主是如何对待本相的?输了魇山令,如今还威胁起了本相?” 姜嘉禾本对温子期就是深深惧怕,对上那双似笑非笑的幽绿蛇眸时,她浑身上下都是发抖发颤,“...嘉、嘉禾只是想要温相饶嘉禾一命。此番比试确实是嘉禾大意了,忘记了那孽畜会诛妖令啊——” 姜嘉禾只觉得自己整个手掌都要被人碾碎了。 “孽畜?” 第651章 动物世界25(女尊1v3) “孽畜?”温子期笑意深深。 姜嘉禾只当温子期嫌自己骂姜菀骂得不够狠。 这场比试她输了,她恨姜菀毁自己容貌,坏自己好事。那温子期呢? 怕除了自己,温子期更是痛恨姜菀,恨不得剥了她的皮! 与其求温子期饶她一命,不如...祸水东引? 姜嘉禾自以为自己寻到了逃生的希望,倏然兴奋起来,口出污秽,“不。不是孽畜,她姜菀是残兽,是该卖到苍狼国被千人骑,万人枕的女奴!她是个该死的贱人!温相,温相...” “温相您权势遮天,只要把那贱人给杀了,也就再也不会有人坏您的好事儿。嘉禾会乖乖的给您当狗,这南魇的皇位也大可让给您来做。嘉禾只求活命,求求温相放啊啊啊——” 姜嘉禾撕心哀嚎,眼睁睁看着自己伸出到栅门外的两条手臂齐被温子期由臂膀斩断。 “手...我的手...” 温子期俯看着那疼得满地打滚的女子,眼风讥笑愈是明显,“她说的没错,你确实不配为一国之君。” “公主大可放心,本相不会杀你?杀你,是会脏了本相的手。”温子期想了片刻,道,“本相会放公主回边塞封地。” 放...放她? “公主在封地时活得痛快,肆意。不知公主如今这般模样回去,可仍是能在封地活得潇洒舒服?那些曾被公主欺辱过的人,定会深夜造访公主府,好好同公主叙旧的。” 她欺辱过的人? 姜嘉禾明白了。温子期不杀她,更不是要放过她...他是要她生不如死! 温子期就是要看着她的自尊被那些贱民踩碎在地。 他...他就如恶鬼无二! “温子期,你这毒蛇,你这个前朝余孽!你莫要以为本公主当真不知,你其实就是想要复国,你唔...唔唔唔...” “公主聒噪,没了舌头兴许便会安静些了。” ... 出了地牢,月光静悄,在青石板路上无声铺满凉霜。 “大人...”鹰勒收起手中剑,从袖口掏出一封密信交予温子期,“西荒来的。” 温子期“嗯”了声,接过却未看,而直接塞进袖中。 这般动作,鹰勒不由愣了愣。 “有话便问,何须吞吐。” 鹰勒讪讪低下头,“属下...属下着实不明大人究竟何意。” “...”温子期无言瞧他,示意他说。 “对大人来说,嘉禾公主最该是适合女君身份的。纵使今日的比试是太子赢了,可依大人的手段,定会有百种办法能神不知鬼不觉,处决了那小太子。可太人对嘉禾公主惩处残忍,对太子却...” “够了。”温子期断下鹰勒的话。 他面色如旧沉冷,心倒是跳得愈发快。 不能让鹰勒再说了... 鹰勒跪在地上,不敢再多揣测。 “你可是觉得跟了本相太久,就能吃透本相的心思?本相没有心软,只那小太子赢得不仅是她,更是南魇的民心。民心所向,本相一时半会儿还动不了她,若手段极端杀了她,恐惹世人怀疑。” 温子期面不改色,鹰勒信以为真。 “是属下自作聪明了。大人高瞻远瞩,属下佩服至极!” 温子期弯了唇角。 涩的。 有些话能骗过旁人,可未必能骗过自己... 第652章 动物世界26(女尊1v3) “喝喝喝——再给本殿来一杯!” 屋内,三人帮围桌而坐,吃喝得不亦乐乎。 金宝对桌上的珍馐玉食不感兴趣,就抱着怀里的竹子埋头苦啃,腮帮子圆鼓鼓上下嚼动。 “殿下,殿下——”银宝去拉拽姜菀握在手中的酒樽,“殿下您醉了,还是别喝了!” “谁说本殿醉了?”穿着一袭白梨缠枝裙的少女面颊赛桃瓣,娇红妩媚,眼波流转迷离,“就是再让本殿喝上一整壶,本殿也醉不了。银宝,这东西本殿可是第一次喝的,你可不能让本殿扫兴!” 少女夺走酒樽,不满瞪着银宝又道,“本殿今天魇山令可是还赢了呢,这是庆功宴,多喝两杯又如何!” 话是这么说。关键殿下您是第一次醉,要是醉了后做出什么事儿来,那... “咦?金宝!这东西有那么好吃么?” 少女洒了金箔般的媚眼有些疑惑望着食铁兽怀中的翠竹,“拿过来,给本殿啃一口尝尝!” 她霸道,金宝听话,不敢不从。 毛茸茸的小爪子把翠竹递到少女唇瓣旁,“殿...殿下只能咬小小一口才行。” 少女用力点头,满脸“我只咬小小一口,绝不骗人”的表情。 然后... 金宝就瞅见自家殿下那嘴巴张了老大。 他“哇”的一声哭了。 银宝疯了。 她收拾一个都手忙脚乱,要是再收拾两个... “殿下殿下,那是竹子你啃不动的!” “金宝你别杀猪嚎了,大半夜扰民。来来来,先啃个胡萝卜堵上嘴...” “殿下!那是桌子不是床榻。” “金宝!这是我裙子,不是让你擤鼻涕的帕子!” “殿下...” “金宝...” 在银宝犹豫着要不要把自己给了结的时候,屋门“咯吱”一响,缓缓开了。 看到走进屋的人后,金宝兀地乖乖坐好,不哭不闹,小眼睛怯怯的乱瞟。 银宝手指蜷缩了一下,很快便整理好衣衫向来人请安施礼,“参加丞相大人。” “嗯。”温子期淡应一声。 “不知大人夜深来太子寝宫可有要事?”银宝没抬头同男子对视,只那眼眸中浮现出了戒备、提防。 “太子今日刚是重伤,夜里便畅饮醉酒?”温子期语调明是询问,银宝却倍感压力万千。 她急回,“不是酒,是茶。” “茶?” “正是。”银宝上前,把姜菀用过的酒樽递给了温子期查看,“是梅子茶。殿下本是想要饮酒庆祝的,但脊背伤口深深,太医专门交代了不让饮用酒水、辛辣的东西。” 温子期接过那青铜兔耳的酒樽,他手一扬,将酒樽里的梅子茶悉数全饮肚下。 银宝傻了眼。 “嗯。”温子期面无表情把酒樽搁在桌上,“确实是梅子茶。” 银宝,“...” 她有些话想同温相说上一说。 那酒樽可是自家殿下用过的私物,您拿来就用,怕是不合规矩。 心里的话没能说出口,银宝就看到了更不合规矩的一幕。 温...温相竟把太子殿下给打横抱在了怀里? “大人!”银宝挡在温子期面前,“夜深,太子寝宫不是大人该来的地方。” “确实不是本相该来的地方。” “所以,本相这不是要把太子接去本相寝宫去么?” 第653章 动物世界27(女尊1v3) 什么叫...把人接到本相寝宫? 眼瞧太子殿下就要被男子给抱出寝殿,银宝咬了牙,拔出自己武器拦住温子期的去路,“殿下半月后便是我南魇女君,银宝为殿下护卫统领,若温相执意要带走殿下,那便从我鱼鳞之上踏过去!” “呵。”温子期轻嗤,“本相该说你赤胆忠心,还是愚笨至极?” 银宝不懂。 “她这伤,还有那损去的修为,除了本相可同她根治,这宫中还有第二个人?” 温子期一句话,让银宝深陷动摇。 温相这话不假。在这深宫之中,除了温相有本事可让自己主子伤势一夜痊愈,就再无他人了。 花国师兴许昔日也行,可花国师前段时间为救前女君功力已经大减了。就算想要为太子疗伤,怕也只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让开。” 银宝,“...” 她着实纠结。 殿下跟着温相走,似乎会没事儿,但又似乎会有很大的事儿... 两人僵持着,温子期怀中的少女倏然醉醺醺含糊了一声,“凉丝丝,阿菀好舒服~” 边说,她还颇为主动勾上了男子腰肢。 银宝瞧那孟浪的动作,一颗心都快从嗓子眼儿跳出来了。 太...太子轻薄了温相? 那温相可是要把太子给扔出去? “你也是瞧见了,你家太子急不可耐要同本相离开此处。” 银宝,“??” 温相您这不是睁眼说瞎话么?我家太子她...她就是觉得您抱着舒服,咳咳咳,有些馋您的身子... 温子期不再同银宝多费口舌,抱着怀中少女,长腿阔步离开了太子寝宫。 ... 一路未用轻功瞬形,温子期步步迟缓,稳中有速。 少女娇骨瘦小,不知可是受了伤的缘故,她始终缩着身子,面颊靠在他怀里,乖软可欺。 姜菀沐浴过,身上的血肉被太医清理了,又撒上融血生肌粉。 女儿香,药香,再加上那清甜的梅子酒香,馥郁清艳的气息丝丝缕缕灼烧着温子期胸口。 “唔...阿菀好热...”少女小手不由自主抚上白裙衣领处,指尖勾挑拽了拽,芍药粉的肚兜有些许露了出来。 醉茶的玉肌也染了蜜粉,温子期下意识垂眸看去,只当瞧见了雨雾芍花,越是看不清,越想一探究竟。 她到底该是什么模样? 他看不透。 娇的,媚的,还是一身红衣宁死不屈的,又或是像眼下这般,惹人怜惜软身靠在他怀的。 察觉到男人脚步自轻变重,由稳渐急,少女那藏在男子怀中的小脸,唇角弯弯翘翘... 后背一软,她被他搁在了床榻上。 温子期真是觉得自己魔怔了。 他在做何? 他竟把这个小兔子给抱回了寝宫,还要亲自替她疗伤? 她姓姜,他姓温。 他们,本该是世仇的... 若不是姜氏一族,如今的南魇定还会是他温家的天下! “嘶——”少女娇唇呻吟,眉心紧缩,整个身子都蜷缩了起来,“疼...” “太子。”他唤她。 姜菀不理会。 “姜菀。”温子期没了耐心,又或是气恼自己眼下的行为,“你给本相把眼睛睁开!” 她还真睁开了,醉眼朦胧,氤氲着雾。 娇颌被男人捏在掌心,迫使固着她脑袋去看他。 温子期问,“瞧清楚了么?” 少女睫帘轻动,不明所以。 “瞧清楚为你疗伤的人可是谁?” “是...” “说。” “温...温相...” 男人对她这答案明显是不满意,薄唇戏谑,“本相再给你个机会。说错了,本相就咬断你的脖子。” 少女瑟瑟发抖,醉眼成春池上的杨柳,软软荡漾,“子期哥哥...是子期哥哥...” 话落,她唇瓣被他含住,又撬开。 长驱直入,城池攻略。 姜菀快是喘不过气胡乱推搡压着自己的男子时,倏觉得口中渡进来一个东西。 冰凉无比,修为惊天。 那是... 温子期的内丹。 ... 第654章 动物世界28(女尊1v3) 内丹,对于妖兽来说是比性命都重要的东西。 妖兽修为全在于此。 能让妖兽心甘情愿掏出内丹为受伤之人疗伤,要么是对这受伤之人深深信任,又或是…动了心。 姜菀猜,多半是后者。 可她也不怎么确定。温子期这人城府深,不是那拙劣的美人计就能俘获成功的。 她今日在魇山下能说出那些豪言壮语,一半确实随心如此,另一半自当也是想要引起温子期的注意。 他冷血寒肠,只有软硬兼施的法子能叫他有些动容。 当然。这想法也是刚才温子期夜闯她寝宫被坐实的。 “含着做什么?”男子松开那娇唇,指腹抹去湿润的津液,懒懒瞧着怀中少女笑,“咽下去。” 咽下去… 姜菀有些不敢。 这是蛇的内丹啊!不是什么狐狸、狼狼这些可爱小动物的内丹! 是她最怕的蛇… “不咽?太子殿下这是等着本相在你肚子上豁个口子塞进去?”他威胁她的本事倒是手到擒来。 不过姜菀如今已不怕被他威胁,她主要是害怕自己装醉被温子期瞧出来。 眼波迷离横媚,朝着温子期眨了几下,下颌往上一凑,喉咙又一滚…咽了。 可一个内丹能有什么用? 任务是同时要他们三个的内丹! “运功。” 姜菀一动不动。 她得把醉鬼的模样淋漓尽致给表现出来。 “怎?喝醉了连运气练功该怎么做都忘了?”温子期戴着玉扳指的拇指狠狠揉搓了下少女微张的娇唇,“一口一个‘子期哥哥’倒是喊得娴熟。” 姜菀想坐起来给温子期一个巴掌。 要不是形势所迫,他在她跟前就是“子期弟弟”! “气凝丹田。寻到那金丹位置后,再用气裹上金丹,转上三周吸收内丹中的精气。”他仔细交代一遍,少女仍不为所动,双眸茫然瞧他。 “罢了…” 温子期轻叹一声。 姜菀还以为自己这戏演过了,浪费完了温子期的耐心,他要把内丹给收回去不管她的伤了呢。 刚是提起气来准备运转体内金丹,蓦,姜菀只觉肩膀处冰凉,她忙吸了一口气,待气吐出来时,她发觉自己身上的梨花缠枝裙被温子期给剥了干净。 温子期这个老流氓,竟然脱她衣裳? 再是一瞬,后背灼痛的伤口处也涌进丝丝凉意,舒缓了那伤口的疼痛。 冰凉的是他手指。 手指掠过之处,伤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阖眼。”他又噙住她的唇瓣,气息幽幽吐尽她唇缝里。探到自己内丹后,用妖识控制着内丹在少女娇躯中缓慢转了起来。 他内丹修为已过大乘,自当不是姜菀这幅身子能承受得了的。 一转刚过,姜菀已满头是汗。 疼。 比上午受的那一鞭子还疼。 温子期自然察觉出她的不对劲儿,掌心贴在瓷如雪玉的脊背上,为她把那力道化开。 二转。 三转… 待三转已过,姜菀已经香汗淋漓,软身瘫在了温子期的怀中。可也让她意外的是,自己处了皮肉伤口和那内伤统统修复愈合,更是连修为也比从前精进扎实了许多。 “可是有什么感觉?”他擦了她额头的汗珠。 有! 姜菀腹诽,不想把内丹还回去了成么? 第655章 动物世界29(女尊1v3) 男人似察觉她心中所想,挑了眉,勾唇道,“不想还倒也不用还了。” 姜菀眼眸不由自主亮晶晶。 那要是不还了,她多运转个几圈儿,说不定不用吃化形丹也可成为个完整的妖兽,修为大涨! “大乘期的妖兽内丹若在寻常妖兽的身体里呆上一株香的时间,那寻常妖兽除了会爆体而亡,更是连妖魂也都被烧了干净。”温子期拥着她半躺下,似笑非笑,“若本相没记错,太子殿下还是只残兽,连寻常的妖兽都算不上。” 那…那也就是说,温子期的内丹只可在她体内待上半柱香? 姜菀咬了唇,然后想也没多想,白若玉藕的软臂缠上温子期的脖颈,将他朝自己拽近。 朱唇皓齿,媚眼如丝。 她送上花唇,去撬他的唇齿,却如碰到了铜墙铁壁,怎么撬,怎么钻都弄不开。 该死! 他不张嘴,那她该如何把他内丹给还回去?难不成还真留在自己体内,等着爆体而亡然后渣也不剩? 左边撞不开,她就顶右边。弄来弄去,急得又要满头香汗。 少女檀口清徐,吻着他,眼波渐渐起雾,娇泣急嗔,“温子期…” 温子期脊骨酥麻,僵了一瞬,便是让她钻了空子把裹着香津蜜液的内丹吐回了他唇齿里。 旁日,她唤他“子期哥哥”他便也没这么大的反应,可她柔戚戚唤上一声他的名字,险些让他顷刻缴械投降,俯首称臣。 把那危险的东西吐回到温子期嘴里的姜菀舒了口气,唇角抬起来,多了丝计谋得逞的味儿。 “殿下。” 姜菀看向温子期。 “臣骗您的。” “??” 内丹多在您体内待上一会儿,便可让修为涨上一番。 姜菀,“!!”狡猾的毒蛇!不,毒蟒! “看样子,殿下似乎又觉得惋惜了?”温子期把那玉扳指给取了下来,用妖识将那扳指洗了干净,后塞进她嘴里。 “内丹是个金贵物,取纳皆困难。这东西虽比不上内丹,可也是天地灵宝,蕴着的精华之力温和,也够殿下稳固些修为。” 少来!她就要他的内丹! 姜菀动动脖子就要吐出来。 她是装醉,又不是真醉,更不是傻子。温子期少糊弄她! 要把扳指戒给吐出来的动作刚做出来,红唇上就堵来一根薄指。 耳畔,男人的威胁声子句清晰,“殿下要是敢吐,臣就只能换个地方塞了。” 姜菀,“??” 他…他是人么? 算了。反正这修为是白给的,不要白不要。 美人手臂推搡了一下拥着自己的温子期,推不开,干脆翻了身子面朝里背对他阖眼睡去。 … 第二日晨起,姜菀感觉口中的玉扳指不知何时没了,本该在床榻上的温子期也没了。 正想着,房门“咯吱”一声从外推开。 男人一身紫金朝服,风尘仆仆走了进来。 瞧模样,似是刚下朝。 “殿下昨夜休息的可好?”温子期迈步而来,倒也没避讳,直接坐在了姜菀床榻边儿。 他神色较之平常有些不大一样。 没那般冷了,甚至还和颜悦色了些。 姜菀拥着被子往里挪,面无表情晲了他一眼,冷道,“本殿昨日不是该在太子寝宫么?怎么就半夜跑到了温相寝宫来?” 温子期眉眼渐沉。 “再过几日本殿便是南魇女君,温相这做法着实不合规矩!”少女言语冷漠,更是疏离。字字句句犹如冰锥戳在温子期身上。 她…她忘了? 第656章 动物世界30(女尊1v3) 出了温子期寝宫,姜菀几乎是“窜”回自己寝宫之中的,生怕身后有条大蟒蛇气不过来捉自己。 跑进寝宫喝了两盏茶,还吃了一块儿桃花酥的姜菀往门口东张西望了会儿,才敢确定温子期是真的没追过来。 她那般冷着他,完全把两个人昨夜旖旎忘了干净,没想到温子期竟然不恼? 姜菀承认,她是故意试探温子期对自己的态度。 在南魇,温子期是权臣,是重臣。她若想当一代贤君,重中之重就是先把温子期的脾性给吃透了。 她知道温子期对自己或多或少已有动心,加上昨夜还给他尝了甜味儿,那蚀骨窃蜜的滋味,不容易忘却。 糖吃多了,会腻。这不,姜菀一大早就又给他嘴里塞了一把雪。 反观温子期,不怒不恼,只她从他寝宫出来时,瞧见了他拳头蜷缩握紧,青筋崩动。 “殿下,殿下!”银宝冲了进来,拽着姜菀左瞧右看,“殿下可有事?” 姜菀摇摇头。 “殿下身上的内外伤似乎都已经痊愈。咦?殿下怎么去温相寝宫待了一宿,这修为还精进了不少呢?比往日更扎实了些?” 姜菀讪讪。 银宝仍是好奇追问,“难不成是温相对殿下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 蛇吻算么? “殿下你可有不舒服?这脸为何如此红?” 姜菀有时候真希望银宝这双鱼眼能别这么尖… “晨起锻炼身体,热的。” 银宝半信半疑,出去吩咐侍女去净室备水,又让小厨房一会儿拿些太子爱吃的早膳端上桌来。 自从姜菀同嘉禾公主在魇山脚下那一战传开,如今整个皇宫都跟有了宝贝一样,对太子那伺候的那叫一个谨小慎微,生怕出了差错。 沐浴更衣过,稍吃了些东西的姜菀先去了摘星阁。 她如今在这个世界的任务被自己又多按了一个。 除了攻略反派三人组,更是要当一代贤君。 姜菀也清楚,凭自己这残兽身躯想要做到昨日在魇山下发过誓的那些事,近乎是不可能。妖兽世界,修为才是硬拳头,才是定心丸。 如今她要做的,就是先拿到化形丹,成为一个真正的妖兽,褪去残兽的外衣。 姜菀刚跨门进了摘星阁,眼尾一挑,就瞅见姿态颇为风骚斜躺在贵妃榻上瞧书的花芜。 粉儒长衫松垮穿在身上,腰带未系,清瘦的胸膛露了大片出来。 最是惹眼的,当属那招摇的赤红九尾。 “师傅。”姜菀行了规矩。 男子动作未变,懒洋洋挑眉瞅她一眼,“太子怎有空来了?” “阿菀来瞧瞧师傅~”她摇着兔尾凑近他。 花芜坐起身子,书往床榻上一撂,伸手阻止了姜菀继续近前的动作,“有话,就站在这儿说罢。” 他一点儿也不想闻见她身上那蛇腥味。 怎么了这是? 姜菀没摸清这狐狸怎么回事儿。 待她最是热情体贴的花芜,如今却冷了起来? 不行不行。 这也是她要攻略的对象! “花花~”少女掀着眼皮儿,小模样可怜兮兮凑近两步。 花芜撇开脸不看她。 “花花,花花~”她捏捏小裙角,撒着娇,“阿菀想要吃胡萝卜嘛~” 想到小兔子对自己摇尾乞怜要胡萝卜的模样,花芜终是没忍住。 “过来。” 第657章 动物世界31(女尊1v3) 一狐,一兔化了妖身坐在一起啃萝卜。 要是有摘星阁伺候的人此时进来瞧见自己国师啃萝卜,定是会怀疑人生,只觉得画面恐怖。 花芜本不想叫她靠近过来。 他不喜温子期,更不喜她身上有温子期的味道。 昨夜的事情,他全都知道。他在她寝宫门口守了不知有多久,脚步踌躇,犹豫着可要把她带走回雪琊山找人为她疗伤。 凭他如今仅剩的修为,断然是根治不了她的内伤。 可把人带回山上,又难保能从山上回来。那些人…那些他的族人,各个都是自私自利,只为私欲的。 纠结再三,温子期出现了。 他看着温子期进了她的房间,又看着她被温子期给拦腰抱走。 花芜也觉得可笑。 明是自己没那个本事护住她,又何必怪罪她躺进了其他男人的怀里。 “可是吃饱了?”花芜将床榻上的书挪到姜菀瞧不见的地方去。 姜菀早上吃得也不少,可唯独没有她最喜欢吃的胡萝卜。刚一进门就瞧见花芜桌上放着的一盘盘各式各样的萝卜,她馋得口水快流出来了。 “嗝——”姜菀打了个饱嗝,有些不好意思看着花芜低喃道,“吃饱了…” “既然太子殿下吃饱了,那便是快些谈正事吧。” 姜菀用小爪子摸干净嘴,“花花知道我想要找你谈什么?” 花芜嗤了声,“不就是化形丹。” 这倒是让姜菀更尴尬了。 她一大早不仅来人家这儿混吃混喝,还厚脸皮打探人家族中秘密。 “那…可是有办法能给阿菀弄一颗化形丹来?” 花芜没搭腔,话锋一转,问,“你可知道那化形丹的厉害?” “略有所闻。”姜菀,“残兽吃了那化形丹,只有一线生机可化形完全,成为真正的妖兽。” “不仅如此…” 姜菀断了花芜的话,“更是要所受初次化形千百万倍的痛苦。自古以来,服用下化形丹完全化形的只有一人…” “不错!化形丹如此凶险,算是所有丹药中最为逆天,也最为歹毒的一枚丹药。你若服用下,生死皆要听天由命,且还是凶多吉少!”花芜虽打扮风流,可这会儿的话正经的像是老学究,“阿菀,你既唤我一声师傅,有些事为师不愿骗你。化形丹确实有,可…” “若有便好!”姜菀不听花芜劝阻,“那便烦请师傅尽早为本殿寻来化形丹!” 花芜气得想在那小雪球状的尾巴上狠狠啃一口。 “你为何非要服用化形丹?” “为何?”姜菀仔细想,然后抬头看着花芜逐字逐句,“为了守护好南魇,为了守护这数万万百姓,更是为了阿菀想保护的身边人。” 身边人… 花芜喉咙滚了滚,“阿菀的身边人,可有花花?” “自然有的。” 花芜苦笑。 看来劝说无用,一切都是命中注定了的… “你回吧。”他道。 姜菀怔怔。 刚不是谈的好端端的么?怎么就突然让她走? “三日后,我会启程前往雪琊山为你寻化形丹。” “真的?”姜菀瞪大了眼。 “嗯…”花芜轻笑,伸手揉了揉那雪滚滚的兔子头。 “那那那…那阿菀先回寝宫修炼,等着花花的化形丹!” “东西可不是白给的!”花芜道。 “师傅想要什么?只要阿菀有的,都给师傅!” 他想要她。 花芜对上那双笑意明媚的眸子,有些口干舌燥。 他用一句“还没想好,想好再同你说”打发了她,然后拿起贵妃榻上的书籍走进里屋。 姜菀咧嘴蹦哒走了,临走也不忘将桌上的胡萝卜全给顺走。 气息消散,花芜从里走了出来,重新躺在贵妃榻上看书。 翻了一页,恰巧被窗外落叶瞧了清楚。 “化形丹,乃摘星狐族秘术。若炼制此丹,需九尾玄天狐自断八尾入药…” 第658章 动物世界32(女尊1v3) 回寝宫的路上,姜菀快蹦跶到了天上。要不是左右两个兜兜都装着萝卜,说不准她还真能飞檐走壁,上蹿下跳,然后小尾巴一甩,整个人躺在云里。 化形丹的事儿有了着落,她除了高兴,还真打心眼儿里感激花芜。 刚才在摘星阁,花芜问她,他可算是她的身边人。她说算,这话自也是认真的! 花芜压根儿就不喜欢吃萝卜,她知道。可每每去花芜寝宫,无论何时,那桌子上保准摆着一碟碟萝卜... 花芜待她的好,她都记着。 姜菀不蹦跶了,乖静静朝自己寝宫走,想着等花芜从雪琊山回来,她该如何补偿他为好。 “殿下——” 不知不觉跨步进了自己寝宫的姜菀忽闻有人喊自己,一抬头,面对上那双幽怨的雪眸狼瞳,姜菀有种出去偷情被正室抓住的心虚感。 她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那个...小景...” “殿下这一大早的去了哪儿?”景召幻化成人形,从一头庞然巨狼兀地变身成了白衣俊俏的乖弟弟。 只是那眉眼间的埋怨、不满,怎么看都有点儿不乖... “我...”姜菀语塞。 景召往前走了两步,长躯阴影像是松柏绿荫,将她全给笼罩在内。 他...好高! 姜菀有点儿气恼妖兽世界这种天生的不公平。 比如温子期是蟒,夏日肌肤凉爽,冬日温暖如棉,绝对是一块儿居家外出必备的宝物。 再说花芜,那九条毛茸茸的大尾巴,她每次看见了都想偷偷用手撸一把。 还有景召!没事儿长这么高干嘛?也不怕走两步闪了腰! 瞧瞧自己... 跑两步喘得跟狗一样,满头汗都要热死了。而且只有一条圆溜溜的尾巴,还是白色的,拉完粑粑容易沾在毛毛上,一点儿都不耐脏!还有还有,她觉得自己有些矮,每次站着跟这仨人说话就脖子疼! “好啊...”景召瞧面前少女不仅不理自己,那一双眼睛还飘忽到了其他地方,显然是没听他刚才问的话,“看来殿下是真的不喜本殿,连话都不愿意同人家说了。” 姜菀一个激灵,暗骂自己这时候跑什么神啊! “不是的小景,我就是刚才在想一些事情。”姜菀边说边靠近他,脸上挂起了笑意,“我绝对没有不想理你的意思。” 这般笑容,看在景召眼中就是虚心假意,妄想用花言巧语哄他开心。 这招数他在苍狼皇宫日日都能瞧见。曾经,他母君便也是如此假惺惺哄他父君开心的。 “别过来!”景召鼻尖动了动,似闻见两股味道。 片刻,他眼眸涌上些悲凄,眼窝都湿了,“殿下昨夜在温相寝殿睡了一宿,唇齿交缠还不够,早上醒了还又去摘星阁同花国师一道用早膳?” 姜菀,“...” 弟弟,你这是狗鼻子么? “不是你想的那般,你先听我解释可好?”姜菀去牵景召的手,却被人后退两步给躲开。 “别碰我——”他咬着唇低下头,不再看她一眼,满脸悲痛欲绝的转身,幻化妖身飞驰离去。 姜菀欲哭无泪。 有个词儿叫作“窜的比兔子还快”,眼下放在景召身上真是在合适不过。 第659章 动物世界33(女尊1v3) 苍枭瞧着自家主子从回来后这眼眶就是红红的,本来不敢问,可过了一会儿主子就开始拾掇东西了,快要把寝宫里他们从苍狼国带来的物件儿全给搬空。 “主子...您这是?” “愣着干嘛?过来帮忙收拾!”景召清点了一下,觉得不对又问苍枭,“本殿的嫁妆呢?” “在纳戒之中。” “收好了,咱们今夜就走。”景召气鼓鼓继续收拾东西去了。 苍枭后知后觉,冒了冷汗出来,“殿下您要逃婚?” “不逃做什么?留下来被人冷着?晾着?苍狼国本殿绝不回去,既然南魇也不是个能让我容身的地方,那就去东海,去西荒。天下之大,总有我景召容身之处!” 他话说得急,苍枭一听就知道殿下这是同太子闹了脾气,正在气头上。 “殿下,太子她是南魇日后的女君。女子家,三妻四妾最是正常,何况还是女君...” 景召把手里东西丢下,“你说的这些本殿都知道。本殿就是气不过我二人还都没有行大婚之礼,她就在外沾花惹草。那个温子期还有花芜都不是省油的灯,我也不怕被分宠,只是希望她对我说过的事儿能记得。” 苍枭正要开口,便听寝殿外传来女子呼声。 “小景,小景——” 苍枭,“是太子来了。” 景召指尖动动。 他怎能听不出来! 苍枭还跟个老妈子一样给景召出主意,“属下可是听闻了,对待女子最有用的办法就是一哭二闹三上吊。” 不过多时,房门轻轻叩动。 “小景,你可在里面?” 景召横目往门口睨了一眼。 苍枭过去开门,“见过太子殿下。我家殿下丢了东西正在找呢,既然太子殿下来了,那烦请太子殿下帮着找一找,属下去小厨房看看午膳可是备好了。” 说完,阖门就出去了,动作行云流水。 姜菀“咳”了声,对自己的身份很有自知之明。 这会儿,她不是南魇未来女君,也不是太子,而是专门来哄狼狼小娇夫的兔兔菀。 姜菀把手里的东西搁在桌上,目扫了一圈儿景召乱糟糟的寝宫,大致对他心中所想有了了解。 “向太子殿下这般的贵客,怎就突然来了本殿寒舍。” “你可是要走啊?”她问。 景召沉默不语,嘴唇儿死死咬在嘴里。 姜菀踮脚,伸手把他嘴唇扒拉出来,然后又把自己手指往他嘴里一塞,“不准咬自己,菀菀会心疼的。要咬就咬我吧,反正大灰狼本来就喜欢吃小白兔...” 景召吐出她手指,嗓子干涩低哑,“太子殿下究竟把本殿当什么?” “自然是日后的皇夫啊!” “那...”他欲言又止,想问早上的事情,又怕被眼前人觉得自己太过善妒。 “我之所以昨夜会去温相寝宫,是温相用了内丹在为我疗伤罢了。早上我又去摘星阁,不是专门去吃胡萝卜的,而是去找国师询问化形丹的下落。” 内丹? 化形丹? 这两个词儿让景召听得惊心胆战。 温子期竟然把自己的内丹渡给她疗伤?若猜得不错,他已经到了大乘地步,飞升在即。一个大乘强者的内丹有多么令人贪婪垂涎,这是妖兽界都知晓的。 反观他... 第660章 动物世界34(女尊1v3) 其实他昨夜去找了她,但是被门外的侍卫给拦住了,说是太子殿下正在享庆功宴,不得打扰。 他不想扫她的兴致,又想既然能举办庆功宴,那这伤势也应该被太医瞧得差不多。最后就没想太多,干脆原路返回了。 景召攥紧拳,然后也不管那该死的男德,伸手搂住少女软腰,将人抱到了书案上,又欺身压下。 他堵住那唇,动作生涩却急切撬开贝齿,去寻香舌。 这... 最乖,最守男德的小狼狼竟然强吻了她? 姜菀都没反应过来,又觉得一股热浪正往她唇缝里送。 她挣扎开,虚掩着已经被嘬得有些红肿的唇问,“你...你要作何?” “小景也要把内丹给菀菀!”说着,他又是想压下来。 姜菀扶着他肩膀,把两个人距离勉强开拉开些,“小景,我的伤都已经好了,你不用再损耗修为为我疗伤。” 他不再把动作往下压,腔调却有些委屈,“你可是嫌弃我修为比温子期低了些,还是觉得...我亲你时,没有温子期亲你舒服?” 小狼狼吃醋了! 她眼也不眨,“你亲的舒服。” 毕竟跟蟒蛇相比,狼狼简直就是超级可爱的动物。 景召唇角弯了下,追问,“真的?” 她主动亲了他一下,给了个让景召极为满意的答案。 “小景,我不要你的内丹不是嫌弃你。是我的伤已经好了,而且取纳内丹对妖身也不好,我怕你万一出了事儿...” “殿下。”姜菀话没说完,便是觉得肩膀一沉,一个脑袋埋了下来,就埋在她肩窝处。 “嗯?” “小景以后不会再使性子了...小景会学着当好南魇的皇夫,学着好好照顾殿下。”他闻着她身上的果子清香,深深吸了好大一口,“殿下是小景长这么大,第二个会关心小景的人...” “那第一个是谁啊?”姜菀刚问出口就后悔了。 第一个肯定是他的父君。她问这问题,会不会衬得自己有些蠢? “第一个是小景的夫君。” 果然。 “可...他已经有很久很久没再关心过小景了。” 姜菀觉得脖颈有些湿热。 景召,“他死了。被苍狼贵妃以私通侍卫的罪责揭发,得了三尺白绫。” 死于宫斗啊? 而且听景召这语气,姜菀想,他的父君定是被那贵妃给诬陷的。 安慰的话还没说,耳边儿又是一阵湿,像是整个耳朵被人含在了嘴里。 “小景难受,殿下再亲亲小景可好?刚才被殿下亲了一下,就感觉心里舒服不少。” 姜菀这耳朵简直不要太敏感。 景召用舌尖每剐蹭一下,她真是觉得自己尾巴骨快要酥透了。 “殿下...” “菀菀...” 他委屈巴巴,“小景想要~” 小弟弟不要太会撒娇啊—— 这样的景召,姜菀简直拒绝不了。 撑着桌子的手臂软软勾住少年脖颈,娇颌微微抬,对着那泛红的唇啄了一下。 “这般可好?” 他红着耳朵摇摇头。 姜菀喊了下她的唇瓣,又问,“这样?” 景召脑袋摇得更厉害。 算了。 伺候人的活还是他来吧。 他被送来和亲时,被逼着看了不少那小画册。 耳根,耳垂,唇齿,脖颈... 全是他的气息。 痕迹。 ... 第661章 动物世界35(女尊1v3) 花芜本是约定着三日后出发的,可又不知道为何,翌日一早就收拾好了东西要前往雪琊山。 这消息还是银宝一大早传来的,花芜也没同姜菀说。 姜菀洗漱干净,没顾上用早膳,随便换了件衣裳就赶往玄武门要去送花芜。 待她赶到玄武门,花芜的马车已是要启程出发。 “等等!花花!师父——” 坐在马车里正闭目养神的花芜倏睁了眼,“停车。” 轱辘放缓速度,直至勒马不前。 花芜从马车上下来,远远就瞧见毛茸茸的小兔子扑腾起四条腿儿朝自己跑过来。 那有些粉嘟嘟的小耳朵像是盛开的小花朵,开满了他心窝里。 花芜半俯下身子,伸出双手去接那小兔子。 小兔子后腿一个用力,顺着冲劲儿栽进花芜的怀里,被他稳当当抱着。 “多大个人了,还都不知道小心些?风风火火的,哪有半分女君的样子?”他张口训斥,望着怀里小兔子的眉眼确是温柔柔的。 姜菀觉得这般躺着也舒服,懒得化成人形,就用妖身霸占花芜的怀抱。 “花花,你怎么突然就要提前去雪琊山了?” “再过十几日,便是阿菀的继位大典。师父早些去,到时候兴许还能早些赶回来同阿菀庆祝。” “要去这么久?”姜菀从那怀里坐起来,耳朵也随着心情不好耷拉了下来。 “舍不得?” “嗯...” “舍不得为师,还是舍不得萝卜?” 姜菀抿抿唇。 这问题有些难回答! “阿菀说都舍不得,花花会生气么?” “会。” “那还是比较舍不得你!” 姜菀话刚掷地,便就瞧花芜不知道从哪儿掏了根白色萝卜出来,当着她的面儿悠闲啃了一口。 姜菀,“...” 完蛋。 她要忍不住流口水了! 花芜瞧怀里的小兔子两眼呆呆盯着自己手里的白萝卜,一瞬哭笑不得,抬手把萝卜塞进小兔子正往外流口水的小嘴儿里。 “贪吃的鬼精。”他揉了揉那兔子耳朵,声音愈发变得宠溺,“我不在的这些日,你要是想吃萝卜就去我寝宫便好。我吩咐了人每日在我房中摆一份新鲜萝卜放着。” 姜菀心里跟塞进了一小颗暖和和的煤球一样。 花花真好。 出去帮她寻化形丹,还不忘给她准备零食吃。 想着想着,她小屁股在他怀里挪了挪,脑袋爬在他脖颈间。 “雪琊山冷,你要穿厚一些。” “好。” “要是有事儿就给我写信,别忘了啊!” “不忘。” “对了!听说雪琊山也有好吃的萝卜,回来记得捎一些给人家解馋。” “知晓了,小馋鬼。” “还有还有...” “你说。为师都听着呢。” “花花,早些回家...” 花芜喉咙哽了一瞬,没再作答。 “哎?你是迷眼了吗?眼睛有些红红的?” 花芜把怀里的小东西放下,用手背蹭过眼窝,笑着同她说,“不是眯眼。是白萝卜有些辣,刚才吃就呛到了。” 辣么? 姜菀一点儿不觉得辣。 甚至还觉得水分不错,嘎嘣儿脆。 “走了。”花芜背过身去,扬手挥了挥,懒散道,“兔崽子,等为师给你带化形丹回来。” 姜菀看他走得越来越远,蓦地又想到了一事。 “花花,回来让我摸一下你那九条大尾巴~” 他没转身,也没应声。 只,刚才红了的眼眶没藏住泪。 ... 第662章 动物世界36(女尊1v3) 十多日后的登基大典还算顺利,可花芜却没能回来... ... 月明星稀,黑压压的宫殿只有檐角亮着几盏灯笼。 男子一身玉袍,手捧通灵镜静坐在桌边儿。 听着通灵镜传出的那些污言秽语,男子未反驳一言一语,只那握着通灵镜的手指骨节泛白。 “景召,本太子同你说的话你可是听到了?”正用通灵镜同景召趾高气扬说话的女声便是苍狼国太子——景钰。 景钰乃是苍狼国贵夫之女,天资是年轻一辈较为出众的,又深得苍狼女君欢喜,自幼就被立为了太子,娇纵跋扈。 “是...”景召垂着脑袋,声音极小,“臣弟听见太子殿下的话了...” “臣弟?”景钰在那头冷声嗤笑,“你算本殿哪门子臣弟?你就是本殿的一条狗!你莫要以为在南魇呆久了,便能逃脱本太子的手掌心。还有你那南魇皇夫之位,省省吧,过不了些时日,那残兽就会被本殿挫骨扬灰了。” 残兽? 这自然是指姜菀! “你要做什么?”景召阴沉下脸,可通灵镜那头的景钰却是瞧不见,自然也无法察觉他的不对劲儿。 “女君已经决定半年后联手西荒、东海攻打南魇。那小兔子登基大典已过,掐指算算,不过多时便就到了你二人的大婚之日。”景钰,“女君命本太子十日后出发,前去南魇与你汇合,面谋除南大计。” “景召,若此事你能替本殿下给办成了,你那父君的清白之身等本殿登基继位,自可帮他洗刷干净。”景钰是个玩弄心计的好手,她深知景召心里最想要的是何物。 他父君的清白之身。 故此,她用这为筹码就不怕景召不动心,不好控制。 景钰等着景召回话,倏闻“叩叩”两道敲门声。 她压低腔调,“你给本殿想清楚。要是这件事儿没办成,不仅是你那父君的清誉,还有你景召,本殿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通灵镜灭了,景召站起身走到门前开门。 门打开,是怀里抱着一大堆东西的姜菀。 姜菀也挺讪讪不好意思,“要不...你先忙?” 景召没拐弯抹角,“你听见了。” “我不是故意听的...是通灵镜里的那位声音太大...” “既然听见了,那为何不躲?” 姜菀把怀里东西掂了掂,示意他看,“答应送你的画还没画呢。我画技不好,想着干脆把东西拿过来,让你教我画。” “景钰让我帮她杀你,你却让我教你作画?” “那你会杀我么?” 景召瞪她一眼,“你说呢?” 明知故问。 他早已不是曾经那个任人欺辱,一心只想为父君洗刷清白的景召。清白他定当会想一切办法为父君洗刷干净,绝不是仅凭她景钰的随便一句话。 姜菀早知道景召心里的答案,可真亲口听他说出来,心头滋味甚妙。 “那还作画么?”她从袖子里拿了根狼毫毛笔出来,又用那毛笔软尖儿在景召腰侧扫了几下。 景召随即脸色绯红,口干舌燥得厉害。 有了第一次的浅尝蚀味,这第二次便就熟能生巧了许多。 姜菀被带进屋,怀里那些作画用的东西全都堆在了书桌上,可却一直无用,静静摆放在那儿。 至于她的人...正被玉身挺拔的少年压在了窗棂上,缠绵悱恻。 “小景,小景...”少女喘息娇促,推了下正津津有味啃着自己脖颈的小狼君,“我明日早朝,你可千万别弄下印子。” 不说还好,她这一说,少年动作更用了力... 第663章 动物世界37(女尊1v3) 姜菀本以为自己那日在魇山脚下一番豪言壮语,不说让南魇文武群臣马首是瞻、乖乖听话,可该有的刮目相看定会有的。 今日一上朝,她可算是彻底瞧出来南魇官场这股子腐败的官僚之气。 南魇官场共有两派,一派是以温子期为首,一派是以几朝老臣为首。 两股势力,盘根错节。论起实力来都是不弱的,但要论城府计谋,手段狠厉,自然还是温子期这派占据上风。 如果非要说朝堂之上实力最弱的,那姜菀觉得自己敢认第一,绝对没人敢认第二。 不过是刚才讨论了一番青州郡的洪水治理,殿下两派都快打起来了,分毫不将她这女君放在眼里。 姜菀面无神色,冷眼旁观着殿下大臣们口水飞溅,恨不得打对方两个嘴巴子泄愤。 蓦,她察觉到一道意味深长的目光朝自己看过来。 脚趾头想,也知道是温子期在看她。 她抬了头,淡淡回望过去。 男人脊背挺拔如松,潋滟墨紫的朝服衬得他威严冷峻,贵不可攀。 好似他才是这南魇的王君。 片刻,温子期收了目光,朝着近处的小太监挥了宽袖。 小太监赶紧上前。 温子期不知同他交代了什么,又是过了一会儿,只见小太监步上玉阶,来到姜菀近旁,“女君,温相有话要奴才同您秘传。” “说。” “温相说了,想要解决朝堂纷争也是简单。只要您肯软下身子求求他,他不仅帮您解决眼前纷争,连日后所有纷争都帮您一道解决了。” 软身求他? 搞搞清楚!她才是女君! 任务虽然要做,可她更要骨气。遇见个麻烦、困难就求男人?怎么,温子期还真把她当成小奶团子了? “你近前来。” 小太监贴耳过去,后脸色骤变,浑身打着哆嗦,“这...这话奴才不敢同温相说...” “朕才是女君,他温子期不过是臣。” 两位都得罪不了。无果,还是得安分把话传去给温相听... “大人...女君说,说...” 温子期挑了眉梢,“说了何?可是愿意求本相?” 小太监红着脸摇头,声音压得极低,“女君说...要是温相肯躺好了,乖乖任...骑,她兴许还能同意让温相出手相助。” 躺好任她... 别说小太监了,这话温子期听完脖颈也绯红了一大片。 好啊! 小兔子胆肥了,敢在这太和光明殿上调戏自己了? 温子期想,干脆今日早些下朝算了,别耽误他教训那正襟危坐在皇位上的小流氓。 “砰——”一声巨响摔下,摔断了他的所有思绪,也让满殿百官静了下来。 是一方上好的古砚。 黑墨摔了不少官员一身。 “朝堂之上,瞧瞧你们一个个像什么样子?”女君娇容冷目,浑身散发着威严怒气。 百官对视一眼,纷纷跪拜请罪。 “当务之急,是先治理洪水,开坝引渠,灌溉北郡旱涝之域。你们在朝堂之上,要打要杀都自便,可要是因为耽误治理洪水让百姓遭殃了,朕要你们给青州郡陪葬!” “长厌——” “臣在。” “朕封你为镇国大将军,亲率三万人马即刻前往青州郡救助灾民。切记,但凡有一丝一毫希望,绝不准放弃我南魇任何一个百姓。” “臣遵旨。” “年尚书。” “臣在。” “通知各州各郡,若有灾民进城,需要好好照顾。命洲郡设立灾民休憩住所,衣物吃食皆要分文不取。” “臣遵旨。” “洪水过后,瘟疫虫灾定会加剧,命各州各郡好生准备防护措施。” 三道命令安排下,便是将这洪水治理安排的明明白白。 百官纵使再不屑这小小女君,可眼瞧那稳中有序的安排,主次之分的条理,想不恭敬都做不到了。 “女君圣明——” 第664章 动物世界38(女尊1v3) 姜菀深深清楚,想要收服这些百官不会容易。 她今日提拔的这些人,不是温子期那一派,也不是老臣那一派的,而是清流一身,两边不站的大臣。 既然那两方势力她都信不过,倒不如自己提拔人上去,组建势力。 下了朝,姜菀去了大殿后的书房休息。 一早上光听那些文武百官吵吵了,她头疼得厉害。 安神香焚上,姜菀让伺候的人都出去,自己两腿一伸阖眼睡了。 睡得迷迷糊糊,她稍觉得脊背冰凉,又潮又软的。 “唔...”姜菀嘀咕翻了个身。入眼,幽森碧绿的蛇瞳定定瞧着她,喜怒不明。 姜菀下意识便要嘶喊出声来,但她咬紧牙关,忍住了那冲动。 不能叫。 她如今可是女君,温子期就是故意吓唬她,想看她害怕、手足无措,然后就让自己委身求他。 呸。 大蟒蛇想得美! “温相可有事儿?”姜菀动了一下,想坐起来却发现压根儿就动不了。 她整个身子都被那粗壮的蟒身缠住了,只剩个脑袋露在外头... 跟前是硕大的蛇头,稍微一张嘴,就能把她整个吞进肚子里。 温子期这是...真想吃了她? “嘶嘶~” 猩红的信子从那血盆大口中吐了出来,轻舔过姜菀娇唇粉面。 这回真的是蛇吻! 姜菀怕么?怕得要死! 但她仍是死死咬唇不发出任何声音。一是不想让温子期笑话自己,二是她还就不信了,恐蛇这一关就过不了? 她力气大,不过一会儿便是将嘴唇给咬出了牙印。 温子期看着小姑娘倔强,即便是害怕也一言不发折磨她自己。可她这哪是折磨自己,分明就是在折磨他! 十几日未见,他险些思念成疾。他本以为,小姑娘会在登基前来求求自己,让他帮忙摆平朝堂纷争。 可她没有... 甚至第一日上朝不被人放在眼里,仍静观其变,不骄不躁。还井井有条料理了那让百官头疼的洪涝之灾。 她就像是有了反骨一样,处处同他作对,也处处勾着他心。 “乖,别咬...”温子期不忍吓她,幻化人形抚平开那唇瓣。 姜菀又怕又气,张嘴在温子期胳膊上狠狠咬了一口,“你为何要吓唬我?为何这般坏?” “嗯,我坏。”温子期将她压下,“我不仅坏,还想把你欺负坏。” 小兔子身上跟有迷魂香一样,回回挨着她身子,他所有的动作都不受控制。 “我是女君!”姜菀气鼓鼓推他,又义正言辞命令道,“要欺负,也是你乖乖躺好任本君欺负。” 温子期听之一笑,调换了两个人的位置。 她坐在他腰身上。 “这般女君可是满意?” 在姜菀坐起来的一刹那,裙袍不经意往下掉了三寸,露出胸口玉肌些许,还有那零星红痕。 不好! 姜菀看出温子期眸色有变,从那调侃打趣的神色陡然变得阴沉凝厉。 不等她遮掩,男人薄指已经触了过来,“女君不妨告诉本相,这锁骨、胸口上的红痕是什么东西?” 什么东西? 还不是小景昨夜啃她太用力了些。 “你让那狼崽子碰了你?”温子期声音沉得厉害。 姜菀瑟缩了一下脖颈。 这个模样的温子期,比化成妖身的温子期还要令人胆战心惊。 “说——” 第665章 动物世界39(女尊1v3) 温子期恨自己。 他不恨自己出身温氏,也不恨姜菀出自姜家。 他只恨自己。 恨自己复仇意志不坚,恨自己无药可救对她动了心。 十几日,十几个日日夜夜,他也梦了她十几个晚上。 入睡前不想,也不让下属禀报她的一举一动,但每夜旖旎春梦却也时时刻刻提醒着他...他对世仇宿敌动了心。 温子期望着那些红痕,眼眸布满赤红血丝,填尽嫉妒疯狂。 他再是将人压在身下,手指挥动,床榻四角的帷幔缠上姜菀四肢,将她拉扯成了一个“大”字,半分挣扎动弹不得。 “温子期!”姜菀越是挣扎,就发现那些帷幔更用力勒紧她的手腕、脚裸,“你要做什么?” 他手指拨散她发髻,指尖剐蹭着那些红痕,笑意幽冷讥讽,“臣想要做什么,殿下岂会不知?” 温子期扬了下手,姜菀整个人便腾升半空,裙带松散,件件凋落。 这种感觉让姜菀很不好受。好似她为鱼肉,让人为所欲为。 “女君能给那狼崽子碰,难道臣还碰不得了?”温子期显然是被景召留下的那些红痕气昏了头,下手没轻没重的。 白玉雪肌又被揉捏出了不少新痕出来。 姜菀浑身瘫软,抿唇不语,更不求饶。 她根本就没跟小景如何。小景最多不过是亲亲她,哪像他温子期! 再说人小景是她日后的正室皇夫,他温子期算个什么? 姜菀想着。 越想,心里就越不痛快。 她回嘴,“景召是朕的未婚夫婿,给他碰自然是人之常情。待我俩完婚后,就能日日夜夜睡在一起,还可生儿育女,恩爱缠绵过一辈子。既然说到婚事,便也就烦请温相亲自操持朕与景皇夫的大婚仪典。” “姜菀!”温子期咬牙怒斥,“你再敢同本相说上一句,本相这就去杀了那狼崽子,让你拜堂成亲时只能瞧见一个狼脑袋。” 姜菀更气。 她天不怕地不怕,难不成还怕他温子期的威胁? “温子期,你要是敢对景召出手,就顺便也给我收尸吧!” 温子期心如刀绞,更似针扎。 她... 她竟愿意为了那敌国皇子放弃自己性命? 当初在魇山脚下,她被姜嘉禾伤成那样也没一丝一毫后退、放弃。怎...怎为了个男人就成这副模样了? “好...” 温子期气得想笑,可眼窝忍不住在发酸,“好好好——” 他一连说了三个好。 “姜菀,本相不杀你,还宠着你、惯着你,不是让你给本相因为个男人要死要活的。你不让本相碰他,本相便不碰他。他的命,本相不要,这恩情你来替他还,用肉偿!” 姜菀都没反应过来,就瞧见了温子期化成半人半妖的模样。 上半身是人身,下半身是蛇尾。 他从后拥住她,让她整个人半靠在他身上。 没了幔帐束缚,姜菀还是动不了。 她被温子期下了定身咒,只能眼睁睁瞧着那细长蛇尾摩挲过自己小腿,缓缓往上... 姜菀心凉半截。 要是温子期敢这样对她,她绝对真的不想活了! 漆黑如墨的蛇尾朝着那最为暖和的地方钻。 “温...温子期...”她怕了,声声颤栗,“不要这样好不好,不要让我恨你...” 蛇尾僵硬顿住。 她恨他? 阿菀恨子期哥哥了... 温子期收了蛇尾,将那散落一榻的衣裙小心翼翼给怀中少女穿好系好。 他走了。 临走前在少女眉眼烙下轻吻,又啄啄那唇瓣儿,生怕弄疼她。 半句话都不曾说,但两个人都心知肚明。 她知道,他输了。 他也知道,今后他便是她的不二臣。 ... 苍狼前往南魇的路上。 “还有多久能入城?” “回禀太子殿下,还有不足一日便可抵达南魇都城。” 景钰“嗯”了声,“快些。本殿可已经迫不及待要去给皇弟道贺了。” 听闻南魇有双姝。 丞相温子期,国师花芜。 这两朵娇花要是被她摘下来,她得安置在哪儿才好... 第666章 动物世界40(女尊1v3)四合一 雪琊山,摘星狐族禁地——玉牙关。 摘星狐族乃是上古雪神一脉的分支,有着占卜算卦、逆天改命之势。 随着诸神陨落,有着神血血脉的妖兽也纷纷灭了踪迹。如今妖兽界,只有摘星狐族一脉神血最为精纯,本事逆天。 但也正因如此,被天下妖兽忌惮,恨不得摘星狐族一脉死绝了才好。 狐可生九尾,每尾又可幻化一命,共生九命。 若是摘星狐族不搬上雪琊山,只要诞下幼狐,定会被人强掳劫杀,万万不可能任由幼狐日后生出九尾来。 昔日摘星狐族也同其他妖兽族群一样,生活在平原之上。随着年幼小狐无缘无故失踪的越来越多,摘星狐族渐渐明白了...这平原之上容不得他们栖身,要是想长居在此,得来的下场便只有“灭族”二字。 花族先组长一怒之下,率领仅剩的众百族人回到旧巢——雪琊山。 未曾想,这雪琊山竟被当时四国齐心下了诅咒。 这诅咒让摘星狐族一脉再难孕育出九尾妖狐,相当于是一个断子绝孙的恶咒。 数万年过去,曾经风光绝代的摘星狐族,如今已是落寞。 玉牙关乃是雪琊山禁地,更是极寒苦恶之地。这地方风雪甚大,人烟罕见,是个炼制仙药防他人劫去的好地方。 “轰——”重撞闷响让整个山谷荡漾起那声音,接着天玄紫雷劈下,将一座山峦劈裂出深深缝隙。 山洞中,男子飞身掠空,用脊背接下了那一道天玄紫雷,护住了刚从丹炉腾升而起的化形丹。 血花从他身上炸开,将那雪纹玉衣一瞬浸湿透,染上红。 花芜倒在血泊之中,好似浑身力气都被天玄紫雷抽走一般,只有一手握紧了拳头,死死攥住。 那是他家小兔子最想要的东西... “在里面,那孽畜就在山里头藏着呢。” “拽住他!他定是偷了我们摘星族的什么宝物!” “在这儿,我瞧见他了——” 花芜咬着牙,将掌心里的东西藏入纳戒之中,缓缓扶墙站了起来。 雾犽迈步进来,他闻见那丹炉药香浓郁,还有狐尾的血腥之气,当下便就什么都明白了。 “好啊!”雾犽扬手朝着花芜一挥,便是让花芜显露真身。 赤狐满身是血,那本该招摇明艳的九尾,如今便只剩下了一尾... 雾犽大笑,“花芜啊花芜,难怪你那晚跟我打听化形丹的事情,原来是对南魇小兔子动了心,真肯自断八尾为那兔子炼制化形丹!” 八尾断去,就如活生生断了八节骨头,其痛苦难以想象,更难以忍受。 听此,一众狐族小辈都带着不可置信的目光看向花芜,犹如在看一个傻子。 这可是他们年轻一辈之中唯一的九尾妖狐了,虽血脉不是纯粹的摘星狐族,可天赋异禀,着实让人羡慕。 “花芜自断八尾,已对父君没有威胁,难不成父君当真要对花芜赶尽杀绝?”只剩一条火红赤尾的狐狸踉跄站起身来,眼中斗志不减,杀戮凝重。 雾犽看得出来,这花芜是抱着不要命的打算在同自己僵持。他要真想杀了花芜,眼下确实是最好的机会,可也难说他自己会受个什么重伤... 花芜说得没错。如今的他,确实对自己已经再也构不成任何威胁。 “瞧瞧你这说的是什么话?”雾犽侧了头,朝着身后二人交代,“还不去给花芜君看伤。” “不用了...”花芜咳了两声,提防盯着雾犽,“父君有话便可直说,试探来、试探去的也叫人心累。” “好!”雾犽笑笑,直接开门见山,“本君清楚,那化形丹已经炼制成功了。而你,也是想尽快交到南魇小兔子的手上去。” 花芜一言不发,静等雾犽后话。 “花芜,若你还是曾经九尾的能耐,本君兴许同你谈论此事还会忌惮一二。可现在,呵呵...苍狼太子对我雪琊山下了聘,说是想要求娶你为太子侧夫。” “休想!” “休想?此事族长已是决定了的,一直未告诉你,是舍不得把族中年轻一辈里唯一一条九尾狐给外嫁出去。只是如今你九尾断去八尾,修为耗尽,只剩一张皮囊可用罢了。”雾犽又道,“景钰太子已是同意,若你肯嫁她为侧夫,待她日后登基,会联手其他三国女君一同破除我摘星狐族的诅咒。” 用一个断了八尾的残狐换来族中日后千秋万代的幸福。花芜太清楚不过,依他母君那权衡利弊的城府和心性,这买卖定会同苍狼太子做的。 “若你执意不嫁...也可!”雾犽走到花芜面前,蹲下身子看了眼那血淋淋的狐尾,低声狞笑,“你若不嫁,不仅这化形丹给不了那小兔子,甚至今后更别想去见那小兔子一面。” 花芜攥紧利爪,压下要将眼前人撕碎的冲动。 不能把小兔子想要的东西给她,今后也再不能同她相见... 他还没同她写信。 他还没同她带些好吃的萝卜。 他还没给她摸一下自己的尾巴。 她还在...等他回家! 他不能死在这里! 即便真的要死,也要将答应过她的事情通通兑现了,也要再好好瞧她最后一眼的... “好...” “我嫁。” ... 南魇在妖兽四国之中的实力算不上最弱,当然也称不上最强的。 女君立皇夫,这算是一国重事。搁在曾经的南魇女君身上,像是立皇夫这般事情,三国皆会派使臣来贺,断然不会不闻不问的。 只是放在如今,只见贺礼,未见使臣。 姜菀岂会不知那三国是给自己下马威,瞧不起她是个区区残兽。 等花芜将化形丹给带回来,她就算是冒死,也要把那化形丹早些服下彻底化形。 “女君——”旁边小太监上前唤了姜菀一声。 大殿吵闹,尽是文武百官们的觥筹交错,谈笑风声。 姜菀今日被灌了不少酒,要不是银宝不停给她递解酒茶,估摸她现在都已经睡趴下了。 小太监又唤了一声。 “何事?” “苍狼国太子殿下到了。” 这话一出,整个大殿寂静无声。 大将军长厌撂下酒杯,气哼哼,“这苍狼太子欺人太甚!分明就是不将我南魇女君放在眼里——” 随即有人附和,“虽说那苍狼国是四国之中实力最为鼎盛的,可也不能来恭贺我南魇女君新婚吉日就如此懈怠懒散啊。” “这宴席都要结束了才来,分明是打我南魇的脸面!” 姜菀被吵得脑瓜子疼。 她有些羡慕景召能早早回寝宫先休息,不用应付这些琐事。 正欲出声让群臣静下,忽闻殿外传来一道女子飒爽的笑声。 景钰跨步入殿,挺身站在玉阶下,随意行了一礼,“苍狼太子景钰,见过南魇女君。” 姜菀眯起眸子,略是打量了一番眼前女子。 这便是景召的杀父仇人之女。 景钰的相貌多半是随了苍狼女君,生得魁梧健壮,比普通男子的身躯还要强劲不少。 姜菀起身,淡声轻笑,将那女君风姿同威仪拿捏的恰到好处,“太子殿下既是来了,还请入宴赏光。赐座——” 景钰自也没想到这残兽兔子说话还挺有几分女君的气势。她还想着那小兔子瞧上自己一眼,都要险些吓了半死呢。 初次交锋没能把气势压过去,这也让景钰有些心情不爽。 她未入席,倒是把身子往后转了一半,扬声怒喝,“磨磨蹭蹭做什么?还不快进殿伺候本太子!” 呦? 这太子殿下还带了人来? 听闻苍狼女君喜爱搜罗男色,宫中除有太子夫,更有侍夫无数,歌妓上千。 既然是这位太子殿下带来的人,那姿容模样定是上乘极品,倾城国色。 众人目不转睛地瞧,瞧着瞧着,脸色各异。 那...那走进来的人不正是他们南魇的国师么? 姜菀不由自主攥紧了裙角。 不知是他瘦了,还是那衣衫单薄,姜菀觉得花芜走进大殿的步履有些漂浮不稳。 景钰很是满意殿上这些百官群臣目瞪口呆的模样,“本太子本能早些抵达南魇皇都的,不过路上去了一趟摘星狐族向花国师下侧夫聘礼,这就耽搁些了几日,没能赶上好时候,还望女君莫怪。” 怪? 姜菀想杀了她的心都有! 抢她的人?这景钰太子是不是知晓天凉了,自己还缺一条狼毛毯子! “臣花芜...咳咳咳——”花芜刚启唇动声,便忍不住咳起来,脸色也跟着苍白几分。 站在他跟前的景钰很是嫌弃挪开几步,最后干脆自己先进了席位,把咳得狼狈的花芜一人撂在原地,“真是晦气!本以为是个多貌美的天仙,没想到是个病秧子!” 花芜止住咳,笑而不语。 姜菀急步下了玉阶,抬手扶住花芜,“国师是朕的师父,亲赐席位,就设在朕身旁。” 景钰,“女君,这怕是不合规矩。” “不合什么规矩?” “他...他是本殿的人!” “敢问殿下,您可是已同我南魇国师行了嫁娶之礼?” “还没回到苍狼,自然未曾行礼。” “那便还不可称作是殿下的人,而是朕的人!”姜菀牵住花芜的手。 该死。 这狐狸精的手怎么这么凉? 难不成是那景钰太子在路上虐待了他,待他不好? 这般拉小手暧昧的动作落在景钰眼中有些刺目。 一路上,花芜待她冷漠至极,一句话都不曾同她说过,日日咳嗽不停,实属惹人心烦。 她还以为狐族男子都该最会蛊惑人心的,那勾人本领滋味甚妙。但一路瞧下来,这狐狸就跟木头一样。 景钰霸道惯了,纵使是她不喜欢的东西,也绝对不能被人触碰一下。 “女君!花国师已同本太子有了婚约——” “可惜了...这是我南魇,不是你苍狼。”姜菀旁若无人,牵着花芜步步上了玉阶。 她话说得明了。 花芜的婚约,她不认! “你——”景召气得险些掀桌子。 身旁属下忙朝她使了眼色。 景召压下火气。 她清楚自己此番前来南魇的目的是何,要是在这大殿之上同那残兽闹得不可开交,恐对成大事不利。 “女君说的是。如今是在南魇领地之上,本殿应该多多顾虑花国师的身份。不过几日后国师随本殿回了苍狼,那本殿如何管教,可就同女君毫无干系了。” 姜菀扶着花芜坐下,执酒微抿,遮住了那笑意温柔的唇角。 想把花芜带回苍狼? 不知道这位太子想不想吃鸡屁股。听闻鸡屁股上常见绿青鸡屎,用来糊嘴再好不过。 想走? 那她的狼皮毛毯可该怎么办? “阿菀...”花芜拽拽姜菀的胳膊。 姜菀甩开手,不理他。 花芜瞧着空荡荡的掌心,眼窝不禁有些酸涩肿胀,“阿菀可是在气花花同她的婚事?” 姜菀,“这有何好生气的?我知晓这并非你的本愿。阿菀生气,是气花花没有把自己给照顾好。你知不知,你刚才走进来的时候,就跟一阵风一样,被人轻轻一挥,恐怕就要骨头散架了。” 她夹了一块儿红糖莲藕给他,还有荷叶酥鸡、百刀秋水鱼、岐山酱鸭... “花花,什么都不准说,先给我好好吃饭!吃不完,我就把你当萝卜给啃了!” 花芜失笑,“那要是吃完了呢?” “要是吃完了...哎呀!你话真多,先吃个鸭腿儿!” 说着,姜菀把一个鸭腿儿塞进花芜嘴里。 花芜提防着景召,故此,一路上吃食用水都没碰过一下。 他确实饿了。 这满桌珍馐味道是极香的,却远不及她那些话让他心动。 花芜狼吞虎咽起来。 不管了,什么都不管了。 能再见她一面,便就是极好的。 姜菀怕他噎着,倒了盏茶递过去,“你别吃那么急,我又不跟你抢。还有啊...” 花芜停下动作瞧她。 “花花,欢迎回家~” 花芜低下头,不知道夹起个什么东西就胡乱塞进嘴里。 原来,眼泪吃起来也是香的啊。 不晓过了多久,花芜渐渐觉得眼前有些发昏,身子也开始无力起来。 他扶着额头晃了几下,后栽进姜菀怀里,不省人事。 “国师累了。来人,扶国师先回房中休息。朕也酒水喝多,出去解手便回。” 花芜被搀扶下,姜菀随之起身朝外面走去。 ... 大殿偏僻一隅,三人帮猫着身子藏在一处树下嘀嘀咕咕。 食铁兽抱着一把竹子,郁葱的竹叶遮住了占据他头顶的一兔、一鱼。 “女君真要这般做?” “自然!且不说她父君杀了小景的父君,光是敢对花花下聘这件事,我可忍不了。这是夺夫之仇啊,夺夫之仇!”姜菀戳戳金宝的脑袋瓜,“宝~天冷了,阿菀姐姐给你做个狼皮毯子可好?” 金宝,“不要不要,金宝热...” 姜菀,“不要也得要!” 银宝,“不要也得要!” 金宝,“...”他还是啃竹子吧,姐姐们都好凶。 第667章 动物世界41(女尊1v3) 姜菀确实是有意支开花芜的。 他与那景钰太子不知定下了哪门子婚约。既有婚约,便算有了牵绊,如果她对景钰出手的事儿以后被苍狼女君知晓了,追查起来也能查到此事同花芜未有一丝一毫的关系,不会迁怒他与他的族人。 故而,姜菀刚才在花芜的茶水、食膳中放了些迷魂散。她本以为,凭花芜的修为定会察觉到不对劲儿,没想到花芜一丝一毫都没察觉到,这倒是让她诧异。 一个修为快达大乘期的强者,怎会连小小迷药都察觉不出来。 姜菀猜测,难道是花芜对自己太过信任,从不设防? 奇怪。 … 三人帮不过多时便回了宴席,继续吃喝起来。 酒喝了一半,没有美人在侧伺候,景钰如同嚼蜡,半分兴趣都不曾有。 要不是她信了谣言,说什么南魇花芜国师貌美似仙,她才不会将带来的美人统统遣返回苍狼,执意上雪琊山求娶那病秧子为侧夫。 景钰这会儿别提心有多窝火,后悔。只这婚约已经定下,摘星狐族也不是小门小户,说能退亲就能退了的。 罢了罢了。就搁在后宫当个病秧子花瓶瞧着拉倒,听闻他修为极高,天赋异禀,呵… 他修为还没她高,也配称得上“修为极高、天赋异禀”这八个字? 一口酒咽下,景钰抬眸,目光肆无忌惮在一杆子年轻英俊的男臣身上瞧了又看。 “早听闻南魇温相温子期才情出众,貌赛潘君。不知哪位是温相啊?” 百官傻眼。 他们岂会看不出那苍狼太子眼中的垂涎之色,可…可敢把歪脑筋搁在温相身上,难不成真嫌活太长了? “温相今日未曾来此。”姜菀回了话。 自那日在御书房同温子期分开后,她除了上朝才可见温子期一面,还是半句话都不说的… “那还是等明日吧,本太子亲自去瞧瞧温——该死的!”景钰心里正美滋滋打着如意算盘,蓦地不知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杯中酒洒了一身出来。 “该死的畜生!你可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往本太子的身上乱撞?”说着,景钰就要拔剑出来。 “太子殿下。”姜菀轻笑唤她。 景钰黑着脸瞧她。 “这可是食铁兽。” “本殿管他是什么兽!” 嗯? 食铁兽? 这便是如今妖兽之界,仅剩的一只食铁兽? “金宝尚是年幼,不过百岁。”姜菀,“小家伙平日被惯坏了,刚冲撞了太子殿下,还望殿下莫怪。” 景钰掂量了一番,干脆把这哑巴亏吃下。 那可是食铁兽…她要真伤了这东西,又或是宰了他,定会引起民愤! 景钰“哈哈”一笑,抚剑重回席位,“本太子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哪会在女君大喜之日上舞枪弄棒,让诸位瞧见血腥。” “多谢太子肯给朕这面子。”姜菀执起酒盏站了起来,“朕敬太子一杯。” 这卑躬屈膝的讨好倒是让景钰很受用。 她瞧那本憨憨的食铁兽还没走,干脆差遣命令,“你!给本太子倒酒!” 金宝委屈巴巴,可一想起来两个姐姐交代的事情,他只能乖乖给身旁比牛还壮硕的女人倒酒。 景钰一杯杯的喝着。 别说,看着这胖乎乎的食铁兽给自己倒酒的小模样,确实万分有趣。 酒过三巡,景钰便觉得脑袋有些懵懵的,身上涌了一股燥热。 这南魇小国的酒水怎如此烈性,比她门苍狼的烈酒劲儿还要大。 “本殿累了,便先行一步回寝宫歇息。”景钰站起身,身子还摇晃了好几下。 “来人,带太子先下去休息。” … 凤梧宫。 景召坐在床榻边儿上,头顶还盖着盖头,眉眼羞涩慌张。 一会儿他的女君便该回来了,两个人今夜还要… 他光是想想,就面红耳赤了。 这几日,他没少看那小册子,就是为了等这一日早些来。 “咯吱——”房门开了。 “女君?” “是本殿!” 女声低冷,却叫景召好生熟悉。 不是菀菀,是景钰! 景钰推门而入,身上穿了一袭夜行黑衣。 她身上酒气醉醺,景召闻着作呕。不知是对那气味,还是对人… “殿…殿下怎会来此?”景召站起身来,不动声色将戒备的目光藏在眼底。 “是本殿低估了那残兽的本事,没想到她竟然敢给本殿下迷魂药!”景钰冷冷嗤道,“她以为本殿的修为还同她一样?连化形期都没过!” 刚才在席间,从那食铁兽撞过来时她就觉得不大对劲儿。 她让那食铁兽给自己倒酒,果然如她料想的一样,酒里兑了东西。 不过是迷魂药罢了,她稍稍动用下内功,就能轻易解除了那药劲儿。之所以假借醉酒离席,不过是将计就计,趁机来寻一趟景召这条狗,给他交代些事做! “这是鸠毒,无色无味的。”景钰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递给景召,“再过一会儿,那残兽就该下了宴席回来同你洞房花烛,你只要将这东西掺进她的合卺酒里,不出半刻钟,她便会成死尸一条。景召,你要是助本殿成了大事,莫说你父君的清白,本殿还可为你再寻一门好婚事!” 景召盯着那瓷瓶,半晌伸掌接过。 “不错。你比你那父君可是要识大体的多了!”景召理着袖子,漫不经心随口道,“我父君当时之所以要杀了你父君,还不是因为你那父君知晓了太多我父君的辛密之事,不得不死。” “倘若他当时也像你一样,同意归顺我父君,也省的死了。这有时候,目光短浅、死脑筋就是如此下场!” 景召攥紧瓷瓶,掌心一个用力,瓷瓶碎裂,那鸠毒药粉也随之撒了一地。 “混账!你这是在做什么?”景钰抽出缠绕在腰身的软剑。 “做什么?”景召幻化妖身,狼瞳寒气深深凝着景钰,“我父君被那毒夫杀害,你也想利用我,助你杀掉我的妻主?景钰,你这梦该是放到白日做为好!” “景召!我可是苍狼的太子殿下!你敢忤逆本殿的命令?难不成是求死,还是不想为你父君洗去清白了?” 狼爪摩挲在地,眼中凶光尽露,寻着攻势。 从那日景钰与他秘传通灵镜,他便是已经对景钰起了杀心。刚才苍枭来报,说景钰入了宫,他还想近日寻机会要了她的命,没想到景钰这么快就亲自送上门了! “本宫如今是南魇的皇夫,你一个苍狼小小太子要本宫谋杀妻主,其心可诛!” 景钰一脸不可置信,“你可是苍狼的皇子,苍狼有你的家国!” “皇子?我不过是苍狼皇室养的一条狗罢了,苍狼何曾把我当皇子,又何曾有过我的国,我的家?” 景钰压根儿没想过事态如何成了这样… 雪狼不给她缓神的机会,呲着獠牙猛扑过来。 景钰自也不是傻的,提气转动内丹,也是对来势汹汹的雪狼露出杀招。 内丹运转不过半圈,景钰倏觉得自己修为在一瞬间全被什么东西抽走了似。 她用力甩甩脑袋,“该死!你…你对本殿下了什么毒?” 景召动作顿住,眼中也满是疑云。 他什么都未做啊! “哎呦?朕苦苦寻着太子殿下呢,还想再同殿下多饮几杯酒,可这找了一圈儿也没见人,没想到最后竟在朕自己的寝宫寻到了太子。”女子一袭红衣袍裙,跨步进来时桃腮妩媚,美艳不可方物。 这相貌太过好辨。 “你…”景钰单手撑着地,又一手指向开口说话的女子,“本殿的毒,是你这残兽贱人下的?” 景召冲着景钰呲了狼牙,其中威胁不言而喻。 姜菀把他拦下,摇摇头,示意先别动手。 “你敢对本殿下毒?”景钰也是半分不惧怕,“本殿亲信身上挂着本殿的灵玉。若本殿中了毒,那灵玉便是会提醒他们。说不准,本殿的人马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 景召皱起眉,对景钰口中的灵玉还是有几分忌惮。 那是苍狼秘宝,确如景钰说的那般。可更让人忌惮的,是苍狼太子殿下的暗卫——苍鹧十三骑。 “哦。”姜菀对景钰的威胁置若罔闻,她走到景钰身旁,伸手夺了可以定位景钰行踪的灵玉,又伸手丢给了银宝,“这东西瞧着不错,丢去魇河里。” 银宝笑着把东西接走,“臣遵旨!” “你…你这贱人是把本殿的话当成耳旁风,还是当真不怕本殿的暗卫?” 景召蹙眉,“菀菀,还是把她交给我来处理吧。我将她抓走,引开那些暗卫!” 既以成亲,他便是赴汤蹈火也会死死护住她的! “小景,你乖乖一边儿玩泥巴去!”姜菀把景钰手中的软剑抽走,拿在手里掂了掂,又对着景钰身子比划来比划去,“这是女人家的事情,你个男人家少掺和!” 景召,“…”他家小妻主怎么有些傻乎乎的,还有些…酷? 眼见那软剑寒光扑朔,景钰心里也多少跟着开始打鼓。 “贱人!你若敢动我一根指头,我今日便是要将你二人扒皮挖骨,以泄心头之恨!” 姜菀噙笑颔首,“殿下口出狂言之时,不妨先自己仔细想清楚,你中的当真是毒?” 这话何意? 景召也愣了。 “不是毒还能是何?本殿头昏目眩,气血翻涌,甚至连半分力气都提不——”景钰话音倏地戛然而止,满眼惊愕瞪着眼前红衣女子。 “这…”景钰颤声,“这不是毒,这是春药?” 姜菀挑了眉梢,“不愧是苍狼最是喜爱男色的太子殿下,就这么一会儿,便知晓自己中了春药。” “你对本殿下了春药?” “还是那种最为烈性的春药——百花露。” 百花露,用以百花芯蕊研磨成的歹毒药粉。 这是春风院子里专门用来调教不听话妓人的东西,一旦被下了百花露,不与人交合便是会有全身气奇痒,奇疼的效果,一刻也是难忍。 “太子殿下聪明,朕自也不是傻子!”姜菀瞧着景钰身子一寸寸瘫软下去,干脆撩袍坐在了她身侧,一副哥俩好说知心话的模样,“朕就知太子殿下放着朕,也知殿下刚才在大殿上是装醉罢了。” “所…所以你从一开始便给本殿下的不是迷魂散,而是百…百花露。” “殿下愈发聪明了。” 景钰重色,常给看上眼的男子下药,有时为了闺房情趣,也给自己用药。 若是毒,确实会引来那太子暗卫。可若是春药…即便那些暗卫知晓了,怕也担心会坏景钰的好事,不敢前往细探。 景钰风流成性,她手底下的人自然清楚。 姜菀赌定这一点,才敢对景钰下手。 景钰从宴席出来用内功逼毒,可只能暂时压住百花露的药性,却无法完全解除百花露的春毒。刚才她又是动用内功,让百花露的药性渗透骨髓,这会儿不过眨眼之际,她就已经难以承受,用指甲将裸露在外的肌肤抓的是血迹斑斑。 “贱…啊——”景钰话未说完,右手手筋便是被姜菀手中的软剑给划断割烂了。 血水喷溅,溅了姜菀满身满脸。 景召气息窒了瞬。 他是恨景钰,恨的日日都想扒了她的皮!只是真要让他眼见景钰这狼狈模样,他还是心里有莫名惧怕的。 那是自小被欺辱惯了的习以为常。 景钰的血,有不少落在了他手背上。 温热滚烫,灼得他浑身都在颤栗发抖… “不知殿下可是惜命?”姜菀把手中的软剑搁在景钰的另一只手腕上。 “你…你敢…”景钰咬牙,仍是再忍,“孤是啊——” 血水又喷溅了一地。 姜菀抬手,蹭了蹭面颊上的血珠,“朕可没耐心听太子殿下的废话。” 景召站在她身后,望着景钰露出森森白骨的两只手腕,他倏眼窝有些酸了。 自从父君死后,他已很久未被人这般护在身后过… “你要什么?”景钰终是怕了,又或是被那百花露折磨没了耐性。 她口中发出动情,还有忍痛的嘶嗦声,“不管你要什么,本太子都统统给你!给…给我解药,快给我解药——” “朕要你同朕的皇夫赔罪。“ “好。“ “要你与花无国师解除了婚约。“ “他信物在我纳戒之中,你快拿去!“ “要你同苍狼女君亲自禀明清楚,景皇夫父君的清白是被你父君诬陷。“ 景钰有些犹豫。 她要如此说了,那她父君的生死定是难料的。母君最是厌恶后宫玩弄心计... “啊——“景钰晃神时,只觉得右脚疼痛钻心。 她脚筋也是被那贱人给割破了! 姜菀慢悠悠把软剑放在她左腿处,“朕又没了耐心。“ “我...我应...“ 话落时,她取走景钰的纳戒,寻过花芜的信物一把火烧了。 信物没了,这婚约便也不作数。 “这是通灵镜。“姜菀把东西丢在景钰面前,“你且好生同你母君交代清楚。“ “你先将解药予我!“景钰也不是傻的,若自己按着她吩咐做了,事后她不给自己解药又该如何? 姜菀懒得同她讨价还价。 手起剑落,四筋俱断。 软剑抵在了她心窝。 “我我我,我现在就同母君说...“ 父君,事到如今也不能怪她不孝了... 景钰用通灵镜与她母君千里传音,将多年前自己父君是如何诬陷景召父君清白之身的前因后果说了仔细、清楚。 三事仅剩一事。 就在景钰正要向景召赔罪时,姜菀站了起来,扭头瞧着身后的景召轻笑,“小景。“ 他还没从刚才那些事中缓了神来。 景召慢半拍,抬头去瞧染了满身血的少女。 她笑得娇俏,把手里的软剑递给了他。 “天冷了,你看咱寝宫里可是该添一条狼皮毯子?“ 他跟着也笑了。 “嗯。“ ... 第668章 动物世界42(女尊1v3) 一刀。 两刀。 七十九刀。 一千零二十四刀... ... 景召想过他要为父君报仇,他要将那些曾经欺辱过他的苍狼皇族踩在脚下。可他无论如何都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亲手把景钰的狼皮给剥了。 整张狼皮剥下来,景召也忘记自己一共拿那软剑在景钰的身上进出多少次...那剑柄冰冷,可他掌心自始至终都是灼热的,身体里的血液似被塞进一团熄不灭的火,将他整个人都给烧着了。 那血流了他满身,满手... 最后一寸狼尾割断,带着血的狼皮与那血淋淋的肉一同分开。 景钰的尸体不知何时凉透了。 “咣当...”剑柄从景召的掌心脱落,砸在了地上发出脆响。 一身喜袍的少年郎如释重负般软身瘫在了地上,用那满是血的手轻捂上自己的面,呜呜咽咽发出小兽啜泣声。 他杀了景钰。 他为父君报了仇,也为自己报了仇! “小景...”姜菀蹲下身子,拍了拍他肩膀,“不用怕,我在的。” 景召把身子扑进少女怀里,两手死死拽着她腰侧的衣裙,“我杀了景钰,杀了苍狼太子...” “她罪有应得。” “是!景钰该死!”景召哽着声,环着那软腰的手臂更用力了些,似极度没安全,要把自己揉进她骨缝里,“我父君被她父女二人冤枉入狱时,不仅对我父君用了极刑毁他容貌,更也...” 他死死咬住唇。 姜菀轻轻拍打着他后背。 明是如丝帛娇柔的手掌,却徒生渡了万般力量填满他满目疮痍的心窝。 “更也对我父君用药,便是那百花露...他们彻底毁了他清白,将他送上死路,仍还是装着假惺惺的一面把我收养在身边。” “那时我年幼,还真以为父君做了背叛母君的事情。后、后来我在景钰寝宫无意瞧见她与我父君昔日的陪嫁侍从缠绵悱恻,才明白一切!自那以后,景钰也彻底与我撕破脸,仗着身份打我辱我。” “菀菀你不知道,你不知我有多刻苦去练功,为的就是有朝一日把这仇给痛快报了。可...可我修为远超景钰多年,仍不敢下了决心去杀她。或是因为血脉威压,又或者担忧我若对她动手,可是会牵扯我父家宗族的性命安危。” “但今日,我是真对她动了杀心,不顾一切的。”他望着她,目光坚定不移,泪花晶莹闪烁,“开始,我同意和亲到南魇来确实是有私心,只想为我父君恢复清白。日月星移,小景心思早有变卦,菀菀可是相信的?” 姜菀在他脑袋上拍打了一下,带着几分恨铁不成钢,“我若是不相信你,那这会儿地上躺着的应该是两张狼皮。” 景召撇了下嘴,小动作没逃过姜菀的眼。 “怎么,你还不信啊?”她挑衅勾了他下巴。 景召眨了眨眼,眸色澄澈明亮,可也写满“不相信”三字。 姜菀在他下巴挠了挠,“那今夜睡服你信不信?” 小狼君一下子红了脸。 好端端的煽情氛围,愣是被她给毁了! “好啊好啊——”殿外,倏传出一道尖锐的气恼声,“如今南魇的胆子也是打了,竟然敢对苍狼国的太子殿下动杀手?” 雾犽是悄悄跟在景钰同花芜的马车后进宫的。 他那日在山洞之中同花芜商榷好婚事也未多谈,隔日苍狼太子景钰就上山拿走了花芜的信物,也让他更脱不开身去见花芜。 雾犽寻花芜,也是有私心的。他知晓花芜生得美艳招摇,那相貌最是能讨女子欢心,要是花芜争气一些能进了太子后宫把那太子夫给斗垮了,或许日后也能当个苍狼皇夫。 他膝下有一子,名唤花琉。长得有几分姿色,只是修为薄弱,放在族中日后也难成大器。这不,他就把心思也打在了苍狼国的后宫里。 雾犽想见花芜,不过是让他识抬举些,好好伺候苍狼太子,顺便帮着吹吹枕边风,让景钰把花琉也给收进后宫。 一路上找了多次机会,都无果。最后,雾犽干脆偷摸摸跟着进了南魇皇宫,想寻机会见上花芜一面。 他去了摘星阁,见摘星阁重兵把守,戒备森严,根本就溜不进去。思前想后,雾犽也不想白跑一趟,就在南魇皇宫寻着景钰下落,打算先探探景钰对男色的喜味。哪知探着探着...撞见了一桩天大的命案! 贪婪的念头藏不住,雾犽打算用眼下瞧见的东西先跟这南魇小小女君捞上些好处... “谁?”姜菀同景召对视一眼,齐齐掠身从屋中而出。 殿外,站着相貌有些许年长的蓝袍男子。 这人姜菀不识,景召更不识。 可能悄无声息溜进南魇皇宫的人,也绝对不会是泛泛之辈。 银宝被她调遣去了魇河丢景钰的玉牌,如今身侧也无可用之人能困住这蓝袍男子。要是召来禁卫军,那苍狼太子惨死在她南魇皇宫之事想来明日一早便会人尽皆知。 “女君不必紧张。”雾犽摆动衣袍,气定神闲笑着,“本座不过是想同女君谈一笔生意。” 姜菀眯眼,“谈生意自然可以,但也请尊下报上名讳,让朕知晓是同谁、又或是哪家在谈生意。” 雾犽惊愕。他未曾想到这小兔子这么快就猜到自己不是一人,身后仍有势力。 “本座雪琊山——雾犽。” 报上名讳时,雾犽也露出了自己七条狐尾。 姜菀对雪琊山本没什么喜厌之情,可花芜回了一趟雪琊山人瘦了一圈也就罢了,还定下个糟心的婚约。 姜菀笑笑,“雾犽?没听过。” 在蓝袍男子一脸阴沉的神色之下,她侧目又问景召,淳善至极,“小景你可是听过?” 景召一本正经,妇唱夫随,“宫中有个倒夜香的太监名唤雾犽。” “你——”雾犽瞪眼指着景召,“你这苍狼杂种孽畜,竟然敢讥讽本座?” 姜菀脸上的笑意冷下,眼中杀意尽起。 她虽是残兽,修为不高,但也有自己想要护着的东西! “阿菀。”景召迈步,挡在了姜菀的面前,“你说咱们有了一条狼皮毯子,是不是还缺一条狐裘大氅?” 姜菀笑了。 她的小景与她想在了一处。 “狐裘味道骚,剥了后可要暴晒上几日才好。” 雾犽也是彻底恼了,身后的尾巴随着内功心法倏然粗壮数倍,如晃动的树枝般,在夜下张牙舞爪。 “两个小辈也配谈论剥本座的皮?今日本座倒是看看,咱们谁身上的皮先被剥了干净——” 白如雪的七尾像是充满杀机的绸缎,疾如风,猛如雷朝着姜菀同景召二人袭去。 他雾犽怎么说也是修炼过万年的七尾妖狐,眼前一个杂血雪狼,一个兔妖残兽他还真不放在眼里。 那苍狼太子的尸首就在寝宫之中,他笃定这小兔子不敢召来禁军。没了禁军威胁,他雾犽岂会怕眼前二人? 既然买卖不成,那便杀之吞噬。这两人都是皇族血脉,吃了后定能让他修为大涨。 雾犽出招时,景召已幻化妖身扑了过去与他嘶咬。 巨狼动作猛烈,不能一击咬死雾犽,但也牵制住了他。 趁机,姜菀用那剥了景钰狼皮的软剑在自己掌心割开了一道小口。 她点地飞身,让自己掌心血珠洒在雾犽的身上。 “诛妖阵,起——” 红光乍显,密密麻麻结成网,将雾犽囚封在内。 雾犽眼中露出轻蔑,“诛妖阵?这东西确实让万兽忌惮畏惧,可你一个小小残兽使出来的威力,远远不够镇压本尊!” “嘉禾公主是个不学无术的蠢蛋,这东西能困住她,可却困不住本尊。”雾犽两袖间狂风大作,身后的七尾更是又壮硕了数倍,如百年树根,势如破竹,“来!今日就让本尊会一会你姜氏的诛妖阵——” 七尾晕出皎光,如飓风般去冲撞那结了红网的诛妖阵。 雾犽本以为凭自己的修为,这东西该是一击便碎,谁知他狐尾刚触了上去,一股烧焦的味道窜入鼻息。 他...他的狐尾竟被烧焦了? 怎会?! 诛妖阵固然厉害,但也是与用阵者的修为有着极大关系。 修为强,这诛妖阵就越厉害。修为弱,这诛妖阵便根本伤不了人。可他眼下狐尾焦糊,尾椎还有隐隐的灼痛。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姜菀瞧见雾犽吃瘪,也稍有震惊。 她们姜氏的诛妖阵竟会如此厉害? “虽然是只七尾妖狐,可这皮毛色泽还算不错,拿去司衣局该是能做不少好东西。” “死兔子!你休要高兴的这么早!”雾犽沉眸深思,眼风凝在少女掌心。确切说来,是凝着掌心那残血红珠... 血... 血! 她的血,绝不是普通雪兔的血! 雾犽再一次提气运功,化成妖身去破那诛妖阵。随着白狐撞上诛妖阵的一刹那,红网之上隐有幽火闪烁。 那是... 九幽寒火,更是能焚烧尽世间万物的神火。 雾犽眸光骤亮,“你...你这残兽竟是九幽寒兔?” 这一霎,轮到姜菀同景召怔住。 何为九幽寒兔? 他二人都才过千岁,对上古的东西都不甚了解,只能面面相觑。 雾犽大笑,“九幽寒兔!你竟是九幽寒兔!难怪你化形困难,是个残兽啊!哈哈哈——这当真是天神佑我摘星狐族重现上古荣光。只要我族有了九幽寒兔的内丹、骨血,还何愁子孙万代不能幻化九尾,要受四国束缚欺辱?” “我雾犽这一趟没白来。死了个苍狼太子又如何,只要我将你这残兽的事情禀报族中长老,这可是天大的功劳,还何愁我儿在族中没有容身之处。” 雾犽脸上的神色尽显疯狂,盯着姜菀时的眸光幽幽暗暗,贪婪且充斥满了阴狠杀机。 他吐出内丹,双手在内丹前做了个手势。 那是... 内丹护体。 雾犽要放手一搏拼死硬闯了。 景召,“不好——” 未等他话音落下,那白若蛟珠的内丹炸裂开一层光来,将诛妖阵破了个粉碎。 姜菀同雾犽齐齐咳吐出一口血来。 二人皆是受了内伤。 “小兔子,你且赶紧把伤养好,等着过些日我族中长老来取你那九幽内丹——”雾犽咳笑飞身,双袖如羽,掠空疾驰往天边而去。 景召不放心姜菀,未追过去。 “先别管我,他受了重伤,跑不了多远的。”姜菀刚是话音掷地,耳边只觉得有烈风袭过,接着听闻一声轰鸣,那招摇的七尾狐狼狈摔在她眼前。 “臣救驾来迟,还望女君莫怪。”男子一身墨衣,青丝只用了一根乌玉懒懒扎在脑后。 是温子期。 姜菀有几日未曾见到温子期了... “温相怎么赶来了?”仔细闻闻,姜菀能闻到温子期身上浓郁的酒气。 他就像是在酒罐子里泡了一天一夜的澡。 温子期苦笑。 他今日确实不该来的。他怕他来了,就忍不住把她给抢走,掳走。 他喝了一整日的酒,妄想把自己灌醉。醉了,也就不会再想着她了... 酒一壶一缸全喝尽了,他仍是思她,念她。 起初这念头忍忍也就过了,只是听闻属下来报,说雪琊山有人潜入了宫。 他再也坐不住了。不管潜入宫的那人打着什么主意,他都要去瞧瞧她,不能道一声“恭喜”,也可远远望她一身喜袍红衣。 温子期往这边儿赶来时,便察觉到了不对劲儿。 那血腥味儿浓郁,气味他再熟悉不过。 小雪球受了伤。 紧赶慢赶,还是迟了一步。好在,作祟人被他扼住了! 今夜麻烦频出,姜菀心绪多少开始有些浮躁。只也奇了怪,温子期的出现,就跟喂了她一颗定心丸一样,好似什么都不惧怕了... “咳咳咳——”雾犽撑着身子坐起来,他也清楚自己今日跑不了了,“本尊死便死了,刚也已经用了通灵镜秘传族中长老,九幽寒兔降世,你这兔子无论如何也是跑不了的。” 姜菀擦了唇间血珠,“那九幽寒兔到底是什么?为何朕会是九幽寒兔血脉?” “你也是将死之人,告诉你又有何妨?九幽寒兔与我摘星狐族都为雪神一脉,只不过九幽寒兔血脉至纯,内丹乃是妖兽大补之物,更是能淬炼我摘星狐族神血之脉的圣品。可惜啊...” “可惜什么?” “可惜九幽寒兔化形困难,就算用了化形丹,也是十死无生。”雾犽咧唇讥笑,看了看扶着姜菀的景召,又去瞧温子期,“花芜那蠢货,竟然不吞了你这兔子,还自断八尾为你炼制化形丹!” ... 第669章 动物世界43(女尊1v3) 炼制化形丹需...需自断八尾? 八尾。 一尾,便是一骨、一命。 花芜为了炼制化形丹,为了她,活生生杀了自己八次么? 风渐渐吹拂,也如一只手扼住了她的喉。 用力,再用力。 那窒息感油然而生。 原来那日分别时,他红了眼不是被萝卜辣得;原来他归家时,身形消瘦不是在雪琊山没吃好、睡好,而是八尾断去,修为精血失了无数... 姜菀胸口隐隐抽疼,兀地咳了一口血出来。 “阿菀——” “菀菀——” 温子期同景召齐声去唤姜菀,四目涌上些无措惊慌。 雾犽见状,吐出嘴里一口血水,哈哈大笑起来,“不过这么一丁点儿血水罢了,有何好让人心疼至此的?你这兔子定然不知晓,在你登基继位之时,便是那化形丹开炉之日。” “自古,炼制这仙品丹药便会伴有雷劫。那蠢货自断八尾,已是失去了半条命,然后还得惧怕丹雷将化形丹给劈散了,只能用妖身去接天玄紫雷。” 天玄紫雷... 她不知这丹雷有多么厉害,但光听听,就惊心。 “够了!” 雾犽仍是喋喋不休,就似在故意激姜菀牵动怒气,“待我进去,那整个山洞可都是血腥、血水,哦,还有只奄奄一息断了八尾的赤狐。苍狼太子上雪琊山提亲时,我本还担心不知该如何同他说这事儿,那日我就威胁了他两句,让他日后再也瞧不见你,给不了你化形丹,哪知他竟然乖乖同意了这门婚事。” “这个废物!若他早早吞了你的内丹,说不准如今便能羽化飞升了,何苦沦落如此下场!” “朕,让你住嘴!”少女眼眸赤红,似欲滴血。 “若有本事便杀了本尊!我摘星狐族一脉,可不像苍狼皇族贪生怕死!”雾犽冷声低笑,心里算盘打得响。 他摘星狐族可是有改命的能耐,那些寻常兵器只能伤他们肉身,却伤不了他们妖魂。 一旦他妖身死了,妖魂便会离体,去寻个适合夺舍的身躯,仍能长生。 姜菀不知这些,她只想用手中的软剑捅烂雾犽的肉身。 “摘星狐族又如何?当真以为朕不敢杀你?”姜菀面无表情逼近他,长剑封喉。 “不管你今日是否要本座的命,来日我摘星一族定要取你这残兔内丹!” 景召咬牙,“白日做梦。” “本相活着一日,女君便永无性命之危。”温子期淡扫过地上的雾犽,眉目无惧无怕,“倒是摘星一族,还是自求多福。” “温子期!你家先祖若是知晓你如今认贼作父,不知在九泉之下仍能踏实安眠?” 姜菀已不想听他聒噪,手腕渐渐用力。 “杀了本座,有本事就杀了本座!快!哈哈哈——” “菀菀...”男子声音清润,如春风秋月,从后缠住她,也缠住那正要割破雾犽脖颈的手。 姜菀回眸。 眸湿半寸。 是花芜。 她问,“为何会如此?” 花芜岔开话,“摘星狐族有改命秘术,杀了他无用的,还会让他祸害别人。这般人,也不配脏了菀菀的手。” “花芜!你是傻子么?你是傻子么?是么?!”她哭着把剑扔了,扑进他怀里。 撞上来的力量有些大,他如今的残躯搁不住,但仍死死抱紧了。 紧紧的。 “菀菀。” “花花不后悔的。” 可花芜, 我后悔了。 ... 第670章 动物世界44(女尊1v3) 姜菀未杀雾犽,她把人交给了温子期。 今日本该是她同景召的大婚之日,眼下却全然忘了。 她想瞧瞧花芜的尾巴。 摸摸。 揉揉。 吹吹。 她的花花,断尾时该多疼啊... “走远了,别看了。”温子期弯下腰,将地上的雾犽提溜起来,声平音淡同景召说道。 自己大婚之日,看着妻主同其他男人搀扶而去,说不嫉妒是假的,说心如止水更是骗人骗己。 “温相该是同我心里一般难受吧?” 温子期无言,手指微颤。 “不是嫉妒花国师能得到阿菀的宠爱、呵护,而是嫉妒花国师能为阿菀做到如此...八尾,连命都不要了。”景召自言自语,“我羡慕他能有如此决心,更是万分敬重。” “温子期,我知晓你这些年来在南魇都做过什么事。掌权,掌财,掌人脉...若阿菀不要南魇,我也不稀罕,贫穷富贵我都是她的人。可只要她心有南魇一天,我便绝不会让温氏一脉复国!” 温子期冷嗤,“凭你?” “我知晓你修为比我高出许多,只是你也莫要瞧不起我对阿菀的心意。夫妇共存,生死与共!” 一袭红袍嫁衣的少年郎迈步离去,脊背如松柏挺直、劲拔。 一个花芜已经够了。 又来一个景召! 温子期心里像是窝了一团火,他无处可泄,抬臂将手中提溜着的七尾狐用力摔在地上。 雾犽被他摔出了一口老血。 可他还是嫉妒那两人,能名正言顺待她好,被她护。 他呢? 前朝余孽,本该与她是宿敌,不死不休的! “咳咳咳——”雾犽忍疼咬着牙,“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莫要践踏本尊!” 温子期又将他提溜起来,扼住喉咙,“本相不杀你,也不刮你。” “你...你要如何?” “本相府邸有处蛇窝,内养毒蛇千条。从明日起,本相会将你晌午放入蛇窝,过了午时再从里面救出,夜伴蛇毒入眠,日日如此,月月轮回。” 雾犽打了冷颤,心凉半截,想直接咬舌自尽算了。 温子期用力掐住他喉咙,似笑非笑,“想死?本相已锁了你妖魂,倘若死了,可就是真死了。别说夺舍他人躯体,就连转世投胎也是痴人说梦。” “温子期!”雾犽嘶吼,“你这是要本尊生不如死!就为了一个女人?还是同你们温家有着世仇的女人?你若放了本尊,待本尊唤来族人把那女人内丹取了,届时这南魇仍是你温家天下,可好?” 不好。 温子期嫌他吵,封了他喉咙,将人一路带去蛇窝。 ... 摘星阁。 身躯略显羸弱的男子被刚沐浴过的少女压在身下,动弹不得。 “脱了,给我看看。” 花芜手腕被姜菀钳制按在头顶,这动作有些羞耻,他脸好红,“菀菀乖,你先松开。” “松开那你自己脱?”姜菀霸道着问。 花芜衣衫被拽散露出的脖颈胸口,也都是绯粉一片。 这都是跟谁学的? 几日不见,他的小兔子就成了小流氓? 花芜走神片刻,再回过神,就发现自己衣袍已然被小姑娘撕扯掉了,随手一抛,丢在床榻底下... 第671章 动物世界45(女尊1v3) 月色皎洁,洒了满桌流光,又落在轻轻摆动的帷幔上,如湖光软浪。 “不准动!”少女声音带着些气恼和强横。 “那...那你快些...” “屁股撅高。” “阿菀...” “啪——”不轻不重的小巴掌落在那屁股上,发出闷闷的拍打声。 花芜把脑袋埋进了枕头里,就差再盖一层厚厚被子,把自己全给遮掩了。 他...他南魇国师,摘星一族的天之骄子,名扬妖兽界的九尾赤狐花芜!如今竟然撅着屁股任由一个小兔子瞧来瞧去?! 这一幕要是被他人瞧见,他可真也不想活了... 烛火透过花纱帷幔,将床榻上的景象照亮。 赤狐四脚软软蜷缩着,屁股高高撅在半空,那蓬松柔软的狐尾不安招摇乱晃,时不时蹭过身后少女的面颊。 “可是好了?唔...”花芜咬了下唇。 “便是这里吧?”姜菀扒拉开他狐尾的旁侧,清晰看见八道还未愈合的伤口。 她问,“疼么?” 花芜摇摇头,“疼的时候过了,如今也没什么感觉。” “你骗人!” 察觉到小姑娘声音哽涩,花芜忙幻化人,将她搂住,“花花没骗菀菀的,真不疼。” 说着,他似还怕她不信,又将赤尾显露出来,左扭右晃,透着一股子风骚劲儿。 姜菀被他逼走了眼泪,还没忍住笑起来。 她按住他那毛茸茸的大尾巴,“以后你只能在我面前露尾巴!” 花芜委屈瞧着她,“当了女君果然不一样,说话作风好生霸道。” “就霸道,就不准你在别人面前卖弄风骚。”说着,姜菀狠狠揉了把手里的大尾巴,“你是朕的人!” 花芜又是哼咛一声,狐媚眼睛也眯了起来,面上尽是舒服,“臣...臣怎么就成女君的人了?” “你看你!不仅对我摇尾巴,还对我抛媚眼,你这分明就是在勾引我!”她说得义正言辞,然后顺势把那捧狐尾也搂进怀里。 花芜哭笑不得。 明明是她一开始先来勾他的... “花花。”姜菀抱着狐尾躺在花芜怀里,眼风澄澈如镜,“即便从今往后只有一条尾巴,我也是喜欢的!” “喜欢什么?” “咳咳...” “快说。” “不说,反正你知道的。” 兔崽子还挺倔强。花芜挥袖,将屋中桌上放置的萝卜全给收走,“小兔子不听话,零食没收。” “你这是挟萝卜以令女君。” 花芜纠正,“是挟萝卜以令兔子。” “喜欢...你...”最后一个字,她说得小声。 “再说。” “喜欢你...” “为师听不到。” 姜菀恼羞成怒,再把他压在身下,揪住他耳朵大声吆喝,“喜欢你喜欢你喜欢你!!阿菀喜欢花花,听清了没?聋狐狸臭狐狸!” 花芜笑了。 红着眼睛笑了。 他伸手按下她的小脑袋瓜,轻舔过薄薄娇耳,喃喃低语,“听清了,花花也喜欢阿菀...” 好喜欢。 花芜声音不大,却一字一句钻进了姜菀的心。 “师父,谢谢你。”谢谢你愿把命给阿菀。 她说的是化形丹,他知道。 “不必谢,师父的兔崽子。” 他甘之如饴。 第672章 动物世界46(女尊1v3) 一夜长眠,无梦也无纷扰,只有紧紧相拥的一狐、一兔。 晨起上朝,银宝带人来唤她。 姜菀睡得舒服,但也绝对不是懒惰之人。 她钻出被窝,亲亲身侧赤狐的耳朵,“花花,下朝后你等我回来一起用膳,多给我准备些萝卜!” 花芜没了睡意,接过身侧侍女手里的衣衫亲自为她穿,“下了朝,就别回来了。” 姜菀不明。 “昨日是你大婚,按照常理,你昨夜本该是睡在小景那孩子身边的。”花芜给她披上外衫,“昨夜确实是我鲁莽了,太过思念你,私心不想把你还回去。景召如今是菀菀的皇夫,大婚头日未圆房已会叫人笑话了,要是再不陪着用早膳,你叫宫中人日后如何将他放在眼里?” 姜菀听后,敲了下自己脑袋。 确实是她不对... 她昨夜一心担忧着花芜伤势,把景召给忘在了一旁,更忘了昨夜还是她同景召的大婚之日。 “那我早膳...” “在凤栖宫用。”他替她做决定,想了番后认真解释,“菀菀,我不是将你给推出去,我只是不想让你为难罢了。” 他不争不抢,不是不愿意争抢,而是明白爱是奉献,并非占有。 他陪着她,瞧着她,打发光阴却不虚度,足矣。 姜菀鼻头有些酸。 她张开手扑进他怀里,轻轻嗅他身上的暖香,“花花,我觉得我还不起你给我的东西,日后会让你委屈。” “我从未想让你还什么。”花芜苦笑了下,“只是日后...花花可能护不住阿菀了。” “我护着你,遮风挡雨。”她仰头看他。 花芜笑了,眼角跟着弯弯。 “哦,对了。”姜菀从他怀里挣脱出来,脸上的表情变得严肃许多,“有件事情,我想问你。” “你说。” “我身怀九幽寒兔的血脉,你可是早早便知?” 花芜脸上笑意一僵,但也只是稍纵即逝,转眼便恢复如常,“...不知。” 他不能让她知道自己其实早就发现她血脉有问题,要是让她知道了,定又伤心一遭,心里的愧疚也会生出更多。 姜菀不大相信他,思忖再三又追问,“当真不知?” 花芜撇开脸,“...当真不知的。” “你发誓,说南魇人不骗南魇人!” 花芜,“...” 他在被摘星一族强嫁给景钰时已在心中发了誓,今后与摘星一族断绝关系,再无往来。 如今,他是南魇人,她的人。 这个誓,他不能发! “花芜!” “我知晓。在你第一次同嘉禾公主比试时用诛妖阵,我便已经有所察觉了。” “所以,你早知道我是九幽寒兔,内丹对你们摘星族至关重要?” “是。” “更知道,即便断尾炼制了那化形丹,我服用下也是十死无生?” 这话花芜未应。 可在姜菀瞧来,他就是默认了的! “花芜你个大傻子!”她气急败坏在他脚背上踩了一脚。 他什么都知道,却还是拼死为她把化形丹给炼制出来了。 姜菀心口憋着一股气,又或是当真觉得自己亏欠花芜太多,没脸面对他,抿唇转身要走。 “菀菀。”花芜唤她。 “我既然能看出你血脉问题,那么温子期自然也是早早就看出来了的...” 第673章 动物世界47(女尊1v3) 坐在殿上的姜菀听着臣子们禀报近些日的南魇朝政,显得有几分魂不守舍。 “女君?”大将军长厌唤她。 长厌见坐在殿上的女子仍未有反应,不由又稍加重声音,“女君可是累了?” 姜菀睫帘抖了几下,回过神来,“何事?”她问。 “苍狼太子昨夜失踪了。” “可有派人去寻?” “昨晚子时便开始寻了,眼下还未见到人。”长厌有些心焦。 “多派人手,务必早些找到太子殿下。”关键是,得能找得到。 “可…可若是苍狼那边怪罪下来,污蔑我南魇对苍狼太子下杀手?” “苍狼女君多女多福,不必太过担心。纵使怪罪下来,也该拿出证据!我南魇也不是傻子,在自己地盘上对他国太子动手,真当本女君蠢笨如猪?” 这话说得斩钉截铁,一点儿做贼心虚的样子都没有。 长厌一整夜的忧心忡忡,这会儿被自家女君三两句话全给打发了。 “女君圣明。”长厌跪在地上拍了个马屁,又一身轻松站回了队列左首。 “无事退朝。”姜菀揉着眉穴。 太监很快将殿门推开,百官如鱼而出,转眼殿上只剩寥寥几人。 姜菀抬目,朝着右侧最首的位置瞧了过去。 那是温子期的朝位。 他今日未来。 姜菀挥挥手,唤来个模样机灵的小太监,“温相呢?” 小太监躬身,毕恭毕敬,“启禀女君,温相今日告病了,不能来上朝。” 姜菀下意识追问,“何病?” “这…”小太监一脸难色,“奴才不知,请女君怪罪。” 姜菀无话。 “可是要奴才现在就去温相寝殿替女君问问话?” “不必了。”姜菀回绝,起身朝着殿后御书房走去。 进了御书房,她脱鞋直接往床榻上一躺,把脸埋进了枕头里。 上朝前,花芜对她说的那句话始终盘旋在她脑海中。 温子期早早看出了她血脉有异,可...可却未曾对她下手,甚至还用了自己大乘修为的内丹为她疗伤。 最该杀她的人是温子期,偏偏关键时护着她的人仍是温子期。 昨夜雾犽拼死要逃,若不是温子期的出现,恐怕今早天下早已大乱。 苍狼太子被南魇女君杀害,还剥了皮... 南魇女君是九幽寒兔血脉,妖兽界的至纯神血... 桩桩件件惹出的动荡都不可小觑。 姜菀深知。 温子期会救自己是对自己感情至深,那她呢?幽黑巨蟒...她还是打从心底有些怕的... 有些烦躁的姜菀化成妖身在床上打了几个滚儿。 “叩叩——”御书房的门被人从外敲响。 “女君可在里头?”来敲门的是银宝。 “进来吧。” 银宝走到床榻前,见那浑身雪白的小兔子脑袋埋在枕头里,屁股撅得老高不由想笑。 “何事?”姜菀恹恹坐起身子,掰扯自己毛茸茸的小手指,很是心不在焉。 “女君,我听闻昨夜右相与贼人交手受了重伤。” 贼人? 重伤? 也就是说,昨夜温子期同雾犽交手受了伤? 姜菀心不在焉的一颗心仿佛被什么东西拨一下,慢慢变得坚定起来。 “随我去看看!” 第674章 动物世界48(女尊1v3) “与贼人交手受了重伤”的子期大人,一个时辰前正好端端坐在摘星阁里喝茶呢... ... 姜菀前脚刚走,花芜睡意全无,索性换了衣裳起身煎茶。 茶快煎好了,摘星阁进了两位不请自来的客人。 瞧着门外两位衣衫华美的郎君,花芜勾了唇角,一副早已料到如此的模样侧身让二人进来,“茶刚煎好,进屋坐吧。” 景召也不谦让,端着皇夫的架子先迈步进了屋,走在温子期的前面。 温子期拂袖冷嗤,但也跟着进了屋。 二人丝毫不客气,一前一后坐在了花芜煎茶的木几前。 三盏茶早已摆好,似就在等人来享用。 温子期只看了一眼,很快就收回目光,平静悠远。 景召不像他能沉住气,快人快语也就问了,“国师大人似乎早早料到我今日会来?” 花芜端起茶,小抿一口才道,“并非,我是料到了你二人今日会一同前来。” 听闻此话,温子期脸色一沉。 他习惯事事握在自己掌中,如今举动被花芜看穿看破,心里多少有些不悦。 “那你可是知晓我二人今日为何前来?”温子期问。 景召不吭声,看着花芜的目光却有几分亮。 花芜淡笑,“卜卦。” 景召一拍大腿,失笑,“不愧是摘星狐族年轻一辈的佼佼者。” 话落,景召便是后悔了。 他年幼时,崇拜过摘星一族能有如此神技,故而刚才口无遮拦了些。 “是我失礼了。” 花芜看他脑袋沉下去,笑意轻快,“无妨。我不仅知晓你二人今日找我是想要我卜卦,还知晓你二人是想要我为菀菀卜卦。” 温子期攥紧了衣袍,喉咙也跟着发紧,“说下去。” 花芜苦笑一声,“我算不出。” 景召拍了桌子,眉心快拧成绳,声音森厉,“怎么算不出?你们摘星狐族不是最擅长卜卦的么?” “从前的我算不出,如今的我...定是更算不出的。”花芜下意识瞧了眼自己身后,“不过...” 二人齐刷刷看他,等他开口。 “不过,我曾在菀菀没化形之前为她算过一挂。” “卦象如何?”景召问。 那字花芜不大能说出口,用着指尖沾了沾茶水,在桌上落下一字——死。 景召红了眼眶,温子期则是要把衣袍给揉碎了。 “但这是在她化形前仆算的卦。”花芜,“化形之后,我便再也仆算不出她的卦象了。若是死劫,也早该在化形时没了生气才对,万万活不到如今的。” 这话倒也叫刚才紧张的二人舒了口气。 “菀菀是九幽寒兔血脉,神血纯粹,即便是摘星族长也算不出她的运,改不了她的命。” 花芜话刚落下,温子期寒凉的声音又起,“若是寻常血脉,残兽也就罢了。可她身怀神血,倘若仍是残兽,不仅内丹会被人日夜惦记,更难活过下一个开春。” 是啊...一个残兽躯体是承受不住神血血脉的... 要么化形成功,要么死路一条。只是九幽寒兔血脉,是万兽神血中最难化形的了。 想到此,景召同温子期二人眸光有些灰蒙。 花芜一边宽慰二人,一边将怀里的东西放在桌上,“且看,这是何物?” 第675章 动物世界49(女尊1v3) 桌上,丹药碧绿澄澈,如凝湖宝珠,皎皎莹璨。 在那丹药上,还有八条赤红丹纹,似如赤狐狐尾缠绕,一尾一命。 屋中丹香浓郁,闻上一口便是觉得心旷神怡。 景召同温子期都盯着那枚小小丹药,眼中不约而同划过嫉妒。 这便是化形丹。 只有九尾狐才能炼制出来的东西。 “这东西你族中那孽畜不是说了么,阿菀若服用下此物,十死无生。”景召又看了一眼桌上的化形丹,而后撇头挪开了目光。 “不错。”花芜坦荡承认,“这东西若直接给菀菀服下,确实是十死无生的。” “那你...”温子期想不明白。 “刚我也说了,是‘直接’服用下。”花芜妖妖娆娆地笑着。 景召见他笑得如此妖媚,打了个寒颤,“你别这样,跟个骚包的狐狸精一样!” 温子期瞥了花芜一眼,一字一句,“他本来就是狐狸精。” 景召“哦”了一声,“那就不奇怪了。” 花芜,“...” “你们俩还听不听了?” “嗯。” “听听听。” 花芜横了两人一眼,继而又道,“虽是死劫,不过如今也有变成活劫的法子。” 说着,他停顿一下,朝着身侧二人招招手,示意他们凑近。 两颗脑袋朝着花芜靠了过去。 “菀菀这劫能不能过去,除了她自己之外,便是你我他三人。” 温子期,“此话从何说起?” 花芜压低声音,同他们耳语,指尖时不时沾过茶水在桌上比划。 半柱香后,三人六目环顾过彼此,眼中皆涌上磐石般的坚定。 “这办法是唯一的办法了...”花芜话音渐渐落下。 “阿菀是我的妻,生死与共。”景召撂下话,从位上站起来,朝着花芜深施一礼,“多谢大人肯自断八尾,舍命炼制出了化形丹,留给阿菀一线生机。” 花芜,“她是你的妻,也是我挚爱之人。” 景召,“大人的狐尾不会白断,阿菀也定不会死的!我这就回宫闭关了,早些修炼至大乘强者,保菀菀化形成功。” 景召是个急性子的,匆匆与两人告别后就化成妖身出了摘星阁。 眼下,屋中只剩下花芜同温子期两人。 “你那法子虽好,但有一处疏漏。”温子期淡下声,却有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 “阿菀怕你。”花芜一语道破。 温子期没了声,算是承认。 强融化形丹也需要阿菀对他们仨人万分信任,不能有一丝一毫的猜忌、胆怯、恐惧。 可... 花芜不知从哪儿变出来了把折扇,风流摇着,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温子期你可曾想过,阿菀她其实怕的不是你。” 温子期愣神,“不是我?” “对!她怕东西,或许是你的妖身。” 不等温子期反应过来,胸口倏然挨了花芜一掌。 他不设防,花芜那掌也是用了全部力气打过来的。虽不会让他有个什么性命威胁,但还是吃痛不舒服的。 “你这是做什么?”温子期冷了声。 花芜笑眯眯摇扇子,“帮你。” 第676章 动物世界50(女尊1v3) 从御书房走到温子期寝殿的路并未有多久,只是姜菀也不知为何,这条路她今日走得格外漫长。 约莫有半个时辰了,她才磨蹭着走到了温子期的寝殿门口。 银宝,“女君,可要我先过去通传一声?” 姜菀思忖了下,摇摇头,“不用了。自己进去瞧瞧,你先去忙。” 她更登基,能信任的人不多,银宝便是其中之一。 景钰在南魇后宫失踪,雾犽也被南魇捉押。这些事情都需要银宝处处操心,也着实辛苦劳累。 不过是看望一番温子期,用不着浪费她一员大将。 姜菀让银宝去忙别的事儿了,自己则来到温子期的房门口,轻轻敲了几下,“温子期?” 屋中无人应声。 她“咦”了声,又敲,“温子期?温相?” 屋内仍旧寂静。 姜菀一心扑在温子期受伤的事情上,倒也忘记留心观察温子期的寝殿之中竟然一个下人都没有。 “温子期你到底在不在里面?”姜菀敲门的力道加重,最后干脆用力踹了一下门,没曾想门还就被她给踹开了。 这下,她不进去都说不过去了! 姜菀故意加重腔调清着嗓子,示意里头的人自己在往里面进。 温子期的房间她并不陌生,甚至还可以说有几分熟悉。 进到屋子里,姜菀左顾右看,发现温子期压根儿就不在屋中休息。 不是说他同雾犽交手受了重伤么? “温子期?”姜菀又唤了声,“你要不在我就走了。” 这话刚是说完,姜菀就觉得有个凉幽幽的东西掉在了自己脖颈上。 她几哇乱叫着抓住脖颈上的东西,然后攥紧了朝着地上摔去。 “啪——”声音轻细窸窣,不仔细听都听不见。 姜菀看过去,后脖颈一阵冰冷。 蛇... 不对,是温子期! 也不对!是玲珑娇小的温子期! “玲珑娇小”这四个字落在姜菀脑袋瓜里,她都觉得自己是疯了。这四个字完全跟温子期不搭边儿。 她见过温子期的真身,粗如合抱杉木,漆黑幽墨,泛着鳞光闪烁。 那毒牙都比她脑袋大,一口咬下来,能给她脑袋啃穿。 地上这小蛇...肌肤、模样,就连鳞片上泛着的幽光都跟温子期的真身一般无二。 嘿? 还真是小温子期?! 小温子期被她摔在地上后,蛇身挣扎了几下,又一动不动。 姜菀心跳漏了几拍。 她用绣鞋的鞋尖儿轻抵了抵蛇尾,“温子期?你无事吧?” 地上小黑蛇仍是毫无动静。 姜菀心慌了,蹲下身子把他给捧了起来。 只是连她自己都没发觉,蹲下身子又捧起他的动作,竟如此不拖泥带水,流畅利落。 姜菀把小温子期搁在桌上后,清楚瞧见了他蛇身上端有处很深的伤口。 那伤口带着血水,血水还不停歇往外流。 伤这么重? “可有人?”她朝外喊了几声,没人搭理。 既没帮手,姜菀也就自己翻腾起来去找药箱。 药箱在柜子里搁着,不难找。 她拿了需要用的东西出来,然后给桌上的小温子期摆了个造型。 “伤这么重?也就是你运气好,遇见了菀菀小仙女我~”姜菀边说,边给那伤口撒上了止血药粉,又撕开些纱布把受伤之处轻轻包扎起来。 蛇身一如既往是冰冷的。 姜菀给小温子期包扎完了伤口,见那蛇身扭动了几下,渐渐安心。 她用通灵镜给银宝传话,让银宝寻太医来温子期的寝殿给他再仔细瞧瞧。 小温子期估计还在酣睡,她等太医无聊,就又把目光落在那蛇身伤。 蛇皮是幽黑的,不过蛇腹雪白一片,跟她差不多... 温子期皮肤还挺好的。 这般想着,姜菀就更大胆了一些,用指端轻轻在那蛇身上戳来戳去。 “也没我想象中那么瘆人嘛,就跟一条冰凉凉的绳子一样。” “没手没脚的,怎么连个耳朵也没有?” 她继续探索自然,分毫没察觉到小蛇眯起的蛇瞳露出了一丝忍耐的异样。 “光溜溜的,那个东西在哪里?”姜菀好奇,手指也跟着好奇。 慢慢,她指端朝蛇身下寸触碰。 一下,两下... 一个,两个... 姜菀,“???” 她眼眸盯着某处,带着不敢置信。 忽,身子一轻,她被压在了桌上。 “女君摸够了么?” 第677章 动物世界51(女尊1v3) 姜菀被压在桌上,双手不由自主撑着身子重量。 她额头、鼻尖儿都被面前男子轻轻抵住,“女君摸够了么?” 男子隐忍低哑的声音像是一把暗火,将她顷刻给烧着了,绯面赤耳。 “阿菀这是开始品味了?”温子期欺身又压了下去,将那娇躯全压在了桌上,动弹不得。 “温子期你...你不是被雾犽打伤了么?”姜菀想挣扎,又怕牵动到了他刚包扎好的伤口。 “凭那七尾狐的本事,还伤不到我。” 姜菀疑惑眨了下眼。 温子期扯了唇角,一抹苦涩晕开,“刚在摘星阁,花芜给了我一掌。我受重伤的消息,也是他放出去的。” “花芜打伤了你?”姜菀更不信。 连雾犽那般的修为都打不过温子期,更何况如今只剩下一尾的花花。 旧事重提,她心里又难受了不少。 “花芜只打了我一掌,并未将我打伤。”温子期一顿,瞧了眼自己被包扎过的伤口又有血水渗出,他逐字逐句,“这伤,是我自己下的手。” 姜菀神色复杂盯着温子期的脑袋。 她想抱着晃晃,看看里面是不是进水了。 “阿菀,我没疯,也没病。” 我只是太过喜欢你... “花芜打伤我,是为了帮我试探你的心意。”他声音渐渐变得哑涩,听得姜菀心里有些酸意。 姜菀用指腹蹭了蹭温子期被包扎着的伤口,动作小心翼翼,像是在帮他抚平伤痛。 姜菀问,“那为何又突然不试探了?” “我不愿试探你,也不愿欺骗自己。”温子期拨弄开她耳畔有些凌乱的发丝,指尖带着别在耳后,“阿菀,子期哥哥要承认曾经待南魇不好,待姜氏一族不好,待你更不好。温氏与姜氏一直是宿敌,我曾以为如果没有姜氏的出现,这南魇的天下该还会是我温氏一族的。” “可我错了,错得有些离谱。即便没有姜氏,更会有其他姓氏站出来,替南魇万民做主,伸张正义。或许万年前,甚至更早时温氏就失去了民心,也挥霍尽了那个朝代的气数。” “自私、贪婪、虚伪和杀戮。这是温氏留给南魇万民的八个字,也宣誓着南魇百姓曾对温氏的统治抱有多少愤懑,怨怼。” 一番话掷地,温子期脸上的神色也渐渐变得轻松,“复国又如何,不复国又如何。既我是温氏后人,是南魇昔日的旧主,自该希望这国度丰民物足,万兽安乐。” “子期哥哥不求能得到阿菀原谅,只希望...”他静了话。 希望什么? 姜菀抬头瞧他。 “希望阿菀能日后不要怕子期哥哥的妖身。” 姜菀随即反驳,“谁说我害怕你的妖身?本女君天不怕地不怕!” 温子期好笑瞧着她那紧紧夹起来的雪绒绒兔尾巴。 嘴上说得义正言辞,却远不如身体诚实。 “不怕?嗯?”他幻化蛇尾,蹭了下她小腿。 温子期笑意难忍,吻吻身下小姑娘的眉心眼角,捉住她的小手,有些道貌岸然道,“ 第二日,姜菀下朝又去了御书房看奏章。 自景钰同雾犽出事两天已过,整个妖兽界仍是风平浪静,可也给人一种风雨欲来的危机感。 ... 摘星阁,温子期在门外踱步。 过有半柱香,摇着折扇的花芜风姿翩翩从里走出来,见他在外,不由轻笑,“温相既然有事拜访,为何不进来?” 这话问得温子期面色骤沉,耳廓露出一些红痕,“本相只是路过,并非拜访国师。” 花芜不动声色摇着折扇。 嘴硬。 还别扭。 “茶泡好了,春雪峭。”花芜收起折扇让开身子,“天也渐渐冷了,温相不喝杯热茶再回寝宫么?” 温子期淡淡颔首,勉为其难应了,“这般也好。” 花芜,“...” 两人一前一后进屋,仍是坐在昨日谈事的那张桌上。 “菀菀昨日脖颈上的红痕是你折腾出来的吧?”花芜给他倒了杯茶,开门见山,“我瞧她回来后面色轻松自在,该是你将一切都同她说了,包括把我也给出卖出去。” 正要端茶去饮的温子期一怔,“你算到了?” 花芜摇摇头,“若从前我是能算到的,如今...不过猜测罢了。” “你猜到了我不会如你安排那般去试探阿菀?” “温子期,我让你去试探阿菀,又何尝不是在试探你?”花芜饮下一口茶,漫不经心,“若你昨日真按照我的法子用柔弱一面去试探菀菀,那我定会用尽一切手段把你从菀菀身边赶走的。情爱最是经不住试探,只有真心交付,千百信任。” “故而,你料到了我不会欺骗菀菀?” “不错。”花芜轻笑,“事事都要算计的温相,在菀菀面前露出的坦诚相待最为可贵。” “不愧是摘星狐族。”温子期又问,“国师为何要帮我?” “温相太高看自己了。与其说我在帮你,不如说是在帮自己!” 温子期不明他意思。 “在我窥出菀菀血脉有异,便知晓她这辈子是不会只属于我一人的。我护不住她,小景也护不住她,温相一人自然也护不住。” 花芜端起茶盏如饮酒水,一口吞进,“温子期,我也是自私的。我只希望日后菀菀只归我三人,也只能是我三人!” “化形丹何时才能给阿菀服用?过了这冬,便是要开春了...” “再等等吧。等景召那孩子早日步入渡劫期,菀菀化形也就又多了几分胜算。” 温子期瞥他一眼,莫名其妙,“他不是早就到了渡劫期么?” 花芜“啊”了一声,无辜张张嘴,“他已是到了渡劫啊?” 温子期,“...” “到了就到了吧。那孩子惯会用卖惨惹菀菀同情,让他多修炼几日,省得先把菀菀骗去圆房。” 眼下还不是融丹的好时候,景召多多修炼也不碍事儿。 温子期,“...”好狗。 “国师大人,温相——”侍从敲敲门进来,对着品茶的二人作揖施礼后,从袖中掏出一封书信拿出来呈给花芜,“雪琊山传来的...” 花芜同温子期对视一眼,皆从彼此眼中看到了坚定。 如今,他们要守护南魇的山,南魇的河,南魇的数万万性命,还有她。 ... “启禀女君,苍狼国率兵二十万正朝我南魇大境压来。” “西荒和东海结盟,大军总三十五万,也在朝我南魇边塞袭来。” “还有...还有雪琊山!也不知何时囤积了三万兵马,各个骁勇善战,狡猾阴毒。” 短短三日,甚至连三日都不到,三国一山就勾结在了一起,千军万马似要踏平南魇疆土。 眼看这来势汹汹,南魇朝堂之上也有了意见纷争。 以温子期为首的一派主战,以三朝老臣为首的一派主和。 今日姜菀上早朝,早朝就已经炸开了锅。 人人气恼,更人人自危。 “女君,如今我南魇兵弱粮少,万万不是迎战的好时机啊!”一元老大臣跪在阶下,面容失色慌张道,“求女君与其他三国一山主和,尽可能满足他们的要求,换来自保。” 又是一白发苍苍的女子下跪,“苍狼、西荒和东海勾结在一起,我南魇怎能以一国之力力挽狂澜?求女君主和,换我南魇万民平安。” “求女君主和——”一大帮臣子撩袍跪在地上,面庞和瞳孔都填满了求生的欲望。 这些人,都是南魇的老臣,更是曾经为姜氏一族流过血汗的中流砥柱。 可如今,偏是这些人最先退缩了起来,就如惊弓之鸟,不堪一击。 “女君!微臣手中也有兵马三十万,微臣愿带兵出征,与那三国一山不死不休!”大将军长厌气恼瞪了眼跪在地上的老臣们,眼中尽是些鄙夷。 “微臣愿随大将军同往抗敌。” “臣也愿——” “求女君主战——” 乌泱泱又是跪下去了一拨人。 “够了。”姜菀淡淡开口,侧目朝着老臣们说道,“这一战,必须要打!” “女君——” 姜菀断下那老臣的话,“三国一山勾结起来针对我南魇,他们并非是要我们服软,而是真真实实想要我们南魇的国土,想欺我南魇儿郎,想夺我南魇珍宝。诸位大臣,今日我们服软了,来日得到的便是更猛烈、残酷的虐待和不平等条约。” “南魇的每一寸国土都是我们祖先用血肉换来的,被人威胁吓唬一番就要把祖先血肉割让出去,这事我姜菀做不住来。” 一众老臣面庞上有了动容之色,可他们也舍不得自己如今的温柔乡,富贵窝。 倘若战败了,那他们这些臣子便是俘虏,他们的金银、爵位通通土崩瓦解。 将老臣动摇的神色看在眼底的温子期平静道,“南魇在,诸位的钱财同家门宗耀才会在。南魇无,你我皆是这万物尘埃中的一粒笑话。” 这话不假。 要是南魇没了,他们如今的一切也全都没了。 只是... 有老臣倔强不甘问,“只是他们到底要为何攻打我南魇啊?” 为何? 姜菀,“因朕是九幽寒兔的血脉,体藏神血,肉怀宝丹,怎能惹人不羡?” 九幽寒兔? 殿上落下一道道抽气声。 他们是南魇臣子,皆知晓九幽寒兔血脉那是何等尊贵。 放眼如今八荒九州,恐怕这是神血最为精纯的一只妖兽了... 诸臣这下全明白了。 因为他们南魇的女君身怀神血,便被那三国一山惦记。这一场仗,不管如何对方都是要打的。 他们不敢任由一个神血女君存活,哪怕这女君是只残兽也不行。 放任生长,便是对他们有了威胁。 与其日日提心吊胆,不如主动出击,将他们女君扼杀在残兽摇篮之中。 “虽朕仍是残兽,但朕也同诸位大臣立下契约。”姜菀站起身,声坚如石,“只要本君活着一日,就绝不让他国铁骑踏上我南魇一寸疆土。” 她又道,“这一场仗,朕会御驾亲征!” ... 要打仗了。 这些日不管是南魇都城,还是南魇皇宫都有些人心惶惶的。 入了夜,地牢之中更显森冷凄凉。 乱糟糟的草席之上,躺着一浑身蜷缩起来的七尾狐。 雾犽死死咬住牙,可体内的蛇毒就如一把把横冲直撞的刀子,让他钻心难忍,疼得满地求饶打滚,还吐出好几口血水来。 不知何时,他面前多了双男子玉纹墨靴。 雾犽喉咙里涌出“咿呀”声,却拼凑不出完整的话音来。 他的舌头被人早早割去了。 “白日蛇咬,夜里蛇毒。”温子期轻声一笑,带了些随意懒散,“不知这样的日子,何时能到了头。” 雾犽朝他呲起牙,眼中尽是示威同挑衅。 温子期拂袖一挥,将雾犽被割去的舌头还给了他,“本相有事找你谈。” “找本尊谈?”雾犽大笑,“怕是我摘星一族有了动作,你想要我替你办事吧?” “不错。” “温子期你休想!我对摘星一族忠心耿耿,绝不会背叛我的族人!” 温子期挑眉,“是么?” 他手指在雾犽面前轻动,转而地上多了一条雪狐狐尾。 这是? 雾犽急爬过去,将东西捧起来看。 这是他儿子的狐尾! “这东西你该是认识的。” “温子期,有本事就全冲我来!来啊,我将我七条尾巴全砍了给你,你莫要伤我孩儿性命!” “本相本就未曾害过那雪狐。”温子期负手,漠然又道,“在你失踪后,摘星一族便将你那不争气的儿子赏给了苍狼七公主为玩物。” 雾犽大怒,“本尊不信!” “不信?不然你以为苍狼皇族为何会敢对南魇发兵?又如何信了摘星一族说南魇女君身怀九幽寒兔血脉之事?” “既是为了利益结盟,那自然也要有利益的牺牲品。不巧,令公子就被选中了成了这利益的牺牲品,进了苍狼国喜怒无常、冷虐暴戾的七公主府邸。这尾巴,便是那七公主砍下的。” 雾犽颤抖着将那断尾抱在怀中。 他不怕死的,他就是舍不得自己的儿子。 他用尽一切效忠的摘星狐族,到最后...才是活生生要了他命的人。 “你...你要我做何?” 第678章 动物世界52(女尊1v3) 雪琊山,十七麓馆。 传闻十七麓馆可媲仙境,是游山玩水,煮酒作乐的好地处。不过再好的地处,也只给配得上的享用。 不远处的八角亭,亭檐垂着玉润风铃,铃下坐有四人,一实三虚。 那实影是摘星族族长花翎,其余三道虚影是苍狼、西荒和东海三国女君的妖魂分身。 一体态臃肿的女子率先开口道,“这一场仗定是硬战。听闻那残兽也是御驾亲征,为保我将士雄心,本君也要御驾亲征,亲手杀了那九幽寒兔!” “景骊兄所言极是,本君也请愿带将士亲征沙场。” “我东海距南魇边境最是相近,元淑先在沙场等着三位了。” “不过攻打一个小小南魇,本君一人便可,你西荒东海远远瞧着就好,何必也要亲征?”景骊不满呛声二人,言谈之中尽是戏谑。 她苍狼兵强马壮的,要不是担心南魇誓死反抗,难以攻打收服,她怎可能联手西荒、东海二国。 参手的人越多,这好东西也是要少分一杯羹的! 景骊答应了事成之后将那残兔的内丹让给雪琊山,只是不知道...雪琊山是否真有本事能吞下。还有南魇...要是西荒东海敢得寸进尺,她倒是也不介意一举再夺两国。 “族长族长——”一年轻男子执了柄通灵镜闯入十七麓馆。 花翎蹙眉,见他神色紧张,便未说怪罪的话,只冷冷漫道,“何事慌张?没瞧见本族长正在招待贵客?” 男子赶紧无措跪在地上,“族长...” 他吞吞吐吐的,将脑袋低低埋着。 “不必惊慌,你但说无妨。” “是雾犽君主!雾犽君主给您来信了!” 闻讯,花翎“蹭”的一声从位上站了起来,似乎意识到自己动作不妥,忙又同景骊三人赔不是,“花某家有要事,今日就不便陪三位女君叙旧了。” ... 回到屋中,花翎忙从袖中拿出通灵镜来。 指尖对镜施法,不过多时,镜中出现了一位模样狼狈、蓬头垢面的男子。 仔细辨认,确实与雾犽相貌一般。 镜中传来声音,“族长大人,雾犽侥幸从那温子期手中逃过一劫,如今在南魇皇都东郊藏身,求族长大人救救雾犽。在牢中雾犽还探听到了一事,那南魇残兔内丹不稳,若族长对她出手,切勿直接强夺内丹,要先夺人才是上上策,切记切记。” “花栩。”花翎收起通灵镜,在屋中低唤一声。 不多时,屋内多了位黑衣劲装打扮的男子,“属下在。” “你觉得雾犽这话可信多少?” “一半。” 花翎沉吟半晌,负手冷声,“你带人前去南魇皇都东郊看看,是否真能寻到雾犽。” “若属下寻到了?” “杀!” 在花翎下命令不到一炷香的时间,苍狼三国皆收到了来自雪琊山的密报。 ... 翌日长夜。 雾犽看着那插在胸口中的长剑仍是不可置信。 花栩是族长的亲卫,他出手杀自己,自然是族长点头答应过的。 黑夜朦胧,男子迈步款款从阴影处走来,“你可是信了本相的话?” 信。 雾犽怎会不信?那刀子就插在他胸口,冰凉刺骨。 雾犽想说话,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只是眼眸乞求望着面前男子。 “本相允诺救他。” “多...谢...” 第679章 动物世界53(女尊1v3) 今日是南魇大军前往边塞出征的日子。 这一仗,百姓虽也知晓敌众我寡、敌强我弱,但仍咬牙主战,宁死不屈。 就如旧日在南魇山下他们女君同嘉禾公主的那一仗,伤痕遍布,血流成河也决不投降。 南魇人,生性乐观柔善,只是骨子里也是倔强的。 姜氏守护了南魇数万年,如今,也该轮到南魇守护好姜氏最后一丝血脉了。 冬日碎雪,暖洋洋的光照在雪花凝结的树梢上,透出岁月静好般的明亮。 城门大开,二十万南魇军从城门内列队而出。 为首,银甲银盔,只露一张清艳面庞的少女便是他们南魇的女君,姜氏阿菀。 姜菀坐在马上,双腿微微夹着马肚子。 第一次带兵打仗,说不紧张那是自欺欺人的。可姜菀又不敢表现出紧张,她是女君,要是连她都慌了,那这仗又该如何去打? 她挺直腰背,坐在马上去瞧街道两侧站着的数万万南魇百姓。 有老者,妇人,孩童... 跑堂的小哥,挑菜的老头儿,甚至还有身怀六甲挺着大肚子卖糖人的孕妇。 那一双双眼睛光亮无比,写满对坐在马背上姜氏阿菀的祝愿。 花芜骑马上前,“同他们说些什么再走吧...” 姜菀勒马,喉咙刚滚了滚,便是瞧见人群里有个孩童朝她跪了下去。 接着,乌泱泱跟着跪了一众人。 再缓过神来,街道两旁的数万百姓全都跪在了地上。 “愿女君平安而归!”最先跪在地上的孩童扬声大喊。 姜菀认出了他。 他是大将军长厌的长子,亦是自己从姜嘉禾鞭下救出的那个孩子。 有他带着,街道两旁百姓也跟着喊: “愿女君平安而归——” 自姜氏统治南魇以来,不是没有过女君亲征,也不是没有过百姓相送,可却没有像眼前这叫人潸然泪下的相送景象。 姜菀倏觉得自己这女君当得很值。即便她是残兽又如何,她赢了南魇,赢了民心。 当然。 这一仗她也绝对不能输! “噌——”雪剑拔出,立于胸口心上。 姜菀仍记得。 记得那日她在魇山脚下发了什么样的誓。 “山不倒,河不断,树不枯,花不灭。我姜氏阿菀虽是一只连化形都未成功的妖兽,兴许是南魇修为最为弱小的女君,可我心怀南魇天下苍生。” “我热爱南魇的土地、山河、日落,风雪。虽力薄气小,我也愿流尽最后一滴血,保卫我南魇疆土,守护我南魇百姓。” “温子期。” “花芜。” “景召。” “命属南魇,誓死效忠女君。” 姜菀瞧着从马背上翩然越下又跪在自己面前的三道身影,心中五味杂陈。 曾几何时,他们从相互想要对方性命的仇人成了如此亲密无间、相守相依的眷侣? 姜菀没忘她的任务是要这三个人的内丹,只是如今...她心中有些不舍,更狠不下心。 她不是优柔寡断,只是觉得内心在悄悄变得柔软。 就像是春日笋尖儿,顽强、肆野着破土而出,向阳生长。 ... 第680章 动物世界54(女尊1v3) 边塞寒冷,二十万大军足足挨了七日才奔赴到战场。 三国一山已经对南魇宣战,三日后一决生死,听天由命。 姜菀这几日有些心堵。 她对这一仗也没胜算,二十万兵马对敌方四五十万,这差距悬殊,不是读过两本兵书就能弥补得了的。 她是一筹莫展,反观温子期三人就轻松许多。 入夜,姜菀实在睡不着就溜进了花芜大帐中。 烛火亮着,帐中的火炉也烧着暖和。 男子身影窈窕,背对着大帐的门帘横卧在软榻上。 花芜听到了帐中动静,看书的姿势一动未动。 忽,腰身一软像是有什么东西黏了过来,花芜转身将怀里的娇躯给搂紧了。 “花花~”怀中传来少女瓮声瓮气的声音。 花芜把手里的书拿远,“怎么还不睡?” “睡不着。”姜菀直截了当,问,“我这九幽寒兔的血脉,化形真如此艰难?” 她确实还打着化形的主意。 自从知晓了自己是九幽寒兔血脉,她也翻阅了不少古书典籍。 九幽寒兔身怀上古神血,虽然化形极为困难,只是一旦化形成功,修为和妖力恐怖如斯,堪比神兽之威。 她体内有九幽寒兔神血,又会姜氏诛妖阵。要是真化形成功了,这一仗也就打得有把握! “菀菀,上天都是公平的。神血难求,自然这化形也是不易的。” 姜菀沮丧,卸出一口气,“当真是没有办法了么?” 说着,她瞧了眼花芜尾椎骨附近之处,又挪开目光,“要是化形丹对我当真无用,你这八尾岂不是也白断了?” 花芜将她又往怀里搂了搂,“心疼了?” 姜菀点点头,坦白承认,“是。不仅心疼了,更是觉得我让你心血白费了。” 姜菀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 无力的,困顿的,就好比浑身有用不完的力气,可偏偏这些力气全都打在了棉花上。 越想,她便是越难受。 或许在他人面前自己还能强撑着女君的架子,只是一想花芜的断尾,她那无力感又多了几分愧疚和自责,而后变成了懦弱,从眼眶中一颗颗滚出。 “自我知晓自己化形失败成了残兽起,你都不知道我有多么努力去修炼。南魇皇宫的藏书阁,所有能提升修为的办法都被我快翻遍了,试遍了。他人修炼一日,比得上我修炼百日,千日。” 姜菀终还是没忍住,扑进了花芜怀里哭得委屈,上气不接下气,“凭什么?凭什么我化形便要如此艰难?花花,这好不公平!我愿意去受那千百倍的化形之苦,只要有办法,我都愿意去尝试的。可偏偏,我连个化形的机会都没有...” 她哭得伤心,把温子期同景召都引过来了。 大帐里,白馥馥的小兔子坐在软榻上抱着帕子哭哭啼啼,眼前,排排坐着三个手足无措的大男人。 不管他们如何哄,小兔子始终一副要把长城哭倒的架势。 “朕受够了!凭什么所有人都能化形,只有我不能化形!日日还要背着一个总爱沾屎粑粑的大尾巴晃来晃去。” 三人,“...” 姜菀哭得难受,还不停打嗝。 坐着哭累了,她就又想撅着屁股把脸埋在枕头里再哭一会儿。 一转身,床头搁置的书册引起她的目光。 那是刚才花芜看得东西。 一本画册。 风吹了几页,姜菀看得清楚。 那是一本春宫图! 第681章 动物世界55(女尊1v3) 姜菀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她伸出小爪子,在那书页上乱翻一通。 猴群摘桃,美人插花,双蝶戏舞... 那千姿百态的动作,看得她...还想继续往下翻翻。 “花芜!”姜菀重重喊了一声,“我这些日把能提升修为的典籍都快翻烂了,你却天天给我看这种东西?” 她把春宫图丢在花芜怀里。 花芜只觉得自己抱着个烫手的山芋,可又怕丢出去显得自己做贼心虚,惹恼了床榻上的小祖宗。 景召瞥他一眼,“下流。” 温子期也淡淡看过去,“无耻。” 花芜,“...”他这也不是只为了他自己啊! 姜菀这会儿心里又郁闷又憋屈。 她哭得更难受了。 眼看怎么哄都哄不好,温子期眉心挤出一道褶,侧眸同花芜说道,“你别瞒着阿菀了,还是同她说了吧。” 景召点头,也是同意。 要是任由小祖宗继续哭下去,他还指不定心窝难受成什么样呢。 姜菀正发泄哭得痛快,听到温子期这话,她有些云里雾里。 什么叫瞒着她? 难不成这三个男人还敢有事情瞒着她? 她用小爪子擦干泪,然后盘腿坐好,双手环胸审视着花芜。 花芜好生无语,“什么叫我瞒着菀菀?明明当时说起这事儿的时候,你们也同意了的。” 景召“嗤”了声,转过头,“我可什么都不知道。我这些日都在闭关修炼,也是前不久才出来的。” 死狐狸为了阻挠他跟阿菀圆房敢算计他,他要是不报复回去,他就不是头好狼! 温子期更干脆,直接看也不看花芜,更不应他的话。 花芜孤立无援,险些被他二人这举动气笑。 说好同甘共苦,共进退的!这才多少日,就成了过往云烟? 两个小心眼儿的,就是气恼菀菀晚上难受没去找他们,而是来找了自己! “菀菀乖,咱们不哭了。”花芜把那气鼓鼓的小兔子抱在怀里,指腹抹去她湿漉漉的眼泪,“其实...你想要化形还是有法子的...” 花芜把化形办法同姜菀一一道来。 之前他一直不说,是手中没多少能保证让姜菀化形成功的胜算,担心扰她心绪。 这化形丹劫难痛苦,若非必须要化形,他是绝对不愿让她经受如此折磨的。 温子期,“阿菀,化形与不化形的权利如今都在你手中。你若不化型,我三人就算是拼尽一切,也要保你一生无忧。你若要化形,自然也是生死与共!” 姜菀听明白了。 化形,就是放手一搏。 不化形,南魇和南魇数万万百姓,还有温子期、花芜、景召或许都会离开她。只是,当他们都不再世间存活,那她苟活的意义又是何? 她的一世无忧,是用这么多血肉堆砌出来的? 这不是她想要的! 苦又如何,痛又如何。 她是娇柔的桃花娘,也是南魇女君——姜氏阿菀。 这一世,她身上背负着该承担的责任,那就让她负重前行走到底! “你们可愿信我?”她问。 “信。”他们答。 “那便化形,不死不休——” 第682章 动物世界56(女尊1v3) 三日后,冬月绵延,南魇边境银绸素裹,气冷寒绝。 远远瞧着,那黑纹雪兔的战旗迎风招展,透出坚毅、不服输的倔强。 两军对峙阵前,望着敌军比自己人数多一倍的南魇军,一个个握紧了手中武器,眼底尽是战意。 北侧,四马并驾齐驱,分别是苍狼、西荒同东海女君,还有那摘星狐族的族长。 南域,姜菀同温子期几人并排立于雪地之上。 景骊牵着缰绳,臃肿的身躯把那金盔铁甲给塞了满满登登。 她注视着景召,朗声大笑,“召儿,两军对垒,你还站在那边儿做何?赶快过来,朕命人带你先回苍狼皇宫。” 回苍狼皇宫? 景召扯唇讥笑,抬头望着远处自己从来都不敢正视的母君。 千年过去,他早已忘却母君是如何模样。他只知道,在父君被诬陷处死后,自己也如一滩烂泥,被丢弃在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深宫里! 而眼前这位女君,明知她的儿子被欺辱,被折磨,还不是冷眼旁观,坐视不理? “女君,景召已经回不去了。” 景骊不曾和景召接触过,她独断专行,清傲自负,将脸面看得极重。景召在这么多人面前驳了她的话,已经是触了她的逆鳞。 “混账!”景骊怒呵,“朕是你的母君!” 姜菀拽住景召的手,将他牵至自己身后,“生而不养,岂配为人母?” 景骊气得咬牙,也将手中缰绳攥得死死。 她眯起眸子朝姜菀看去,“你就是那姜氏残兽?” “是我。” 景骊将她上下打量一番。少女娇容花貌,还有那披盔带甲仍是窈窕清艳的身段都惹人嫉妒,恨羡。 “小小残兽,也配和本女君说话?”景骊撇唇哂笑,转而又同景召和颜悦色道,“召儿,母君知晓你仍在怪母君当年错怪了你父君,还对你不管不顾。可你也要谅解母君,母君是苍狼的天子,要是被百姓错认为带了绿帽子,岂不是耻笑我苍狼皇族?” “何况朕如今已经查明了当年真相,还你父君清白,你又何必同母君置气啊?南魇气数已尽,你也风华正茂,回了苍狼,母君再为你寻个好婚,你看可好?” 景骊把架子放低,一副对景召好言相劝的模样。 景召问,“如若我修为未到大乘期,母君还会和我说这些么?” “你这是何意?” “苍狼女君不必假惺惺了,你作何打算本皇夫也早已知晓。” 景召心知肚明,景骊与自己说的这些好话,不过是希望招揽自己重回苍狼,替她效命。 待景召话音落下,景骊蓦地变脸,脸色阴沉下来,“这么说来,你是不愿回苍狼了?” “南魇是景召的家,阿菀亦是景召的妻。” 花芜可不想听摘星狐族的废话,他拍了下景召肩膀,抬眸定定去瞧远处的花翎,似笑非笑,“也是我花芜的妻。” 温子期不甘落后,声音沉沉,却坚如铜铁,“还有我。” 他三人并肩而站,把姜菀死死护在了身后,挡去风雪寒霜。 凛冬彻骨,姜菀却觉得一点儿也不冷,反而心暖如春。 北侧四人对视一眼,各个拔出手中兵器,眉眼杀意遍布。 这九幽寒兔内丹,这南魇国土,今日她们都要定了! 景骊为首,呵声挥剑,“既然你们找死,那朕就成全你们!众将士,随朕冲锋,片甲不留——” “杀!杀!杀——”五十万大军气势高涨,只等景骊一声令下。 “等等...” 第683章 动物世界57(女尊1v3) “等等...”姜菀从花芜三人身后钻出来。 她这一番动作,弄得北域四人不知所措,更不知这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姜菀佩着自己的剑,一步步走到两军正中间。 “既然你们看不起本君是残兽,那有本事就打一架!”她叉腰扬起下巴,小手指还对着那坐在马背上的四人勾了勾,挑衅十足。 景骊四人纷纷对视,后一个个笑得前翻后仰。 一个残兽,竟然还妄想同她们比试? 景骊四人皆全是大乘后期,距那化仙之境,也就一步之遥。 她们压根儿瞧不上和这残兽比试。 “怎么,三位女君和一个族长都不敢和朕一较高下?难不成是惧怕我这兔子牙咬人疼?” “本君来会会你!”出声之人乃是东海女君元淑。她修为在四人之中最低,也是最耐不住性子的。 元淑身着宝蓝铠甲,骑马纵横雪地,一双鸳鸯剑如寒芒利刺,直冲姜菀袭来。 姜菀也拔出了自己宝剑。 一柄赤红色,胡萝卜模样的宝剑。 她那胡萝卜剑在元淑的鸳鸯剑面前,就像是个玩具,惹人发笑。 本是威风凛凛的元淑,见状笑得差点儿从马背上摔下来。 这残兔莫不成是打着要笑死她们,然后好继承她们皇位的主意? 元淑笑得腹痛,“小妹妹,要不然你还是乖乖投降罢了,我姐妹四人兴许还能给你留个全尸!” 投降? 刚还拔出胡萝卜宝剑叫嚣的姜菀,在听见“投降”二字时,玫瑰眸熠熠生辉,好不明亮! 她“啪”的一下把手中的宝剑扔在地上,然后委屈巴巴瞧着面前的元淑,“扑通”一声,自己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嚎啕大哭。 “原来能投降啊?”姜菀一把鼻涕一把泪,“你们早说啊!这天寒地冻的,我一路上都不知道吃了多少苦!” 元淑懵了,景骊几人也全傻眼。 南魇将士同其他几国将士离得远,听不清姜菀说些什么,可北域四人帮听得是清清楚楚。 这小兔子...竟然要投降? 元淑面色复杂,“你...你可知要是投降了,我们几国便要夺你内丹,抢你国土!” 姜菀眨眨眼,“我知道啊。” 元淑,“??” “实不相瞒,自本君知晓自己化形失败后,就无颜存活在这世上了。反正活着也是日日被人讥笑,还真不如死了算了!”姜菀哭得痛心,鼻涕险些吃进嘴里。 “只是...”她吸了下鼻涕。 元淑追问,“只是什么?” “只是这南魇国土好生分配...”姜菀压低声音,“就是不知道我这九幽寒兔神血内丹,要归哪一国所有。” 话音掷地,元淑猛然浑身紧绷,炽血僵凝。 姜菀慢条斯理又道,“九幽寒兔的内丹,世间怕是仅此一枚了...” 九幽寒兔! 要是能吞了九幽寒兔的内丹,她东海鲛人也就会有了神血,或许还能化身为龙! 那她元淑,就是改变了元氏一族的神女。 “小兔子,你可愿把你的内丹交给本君?”元淑声轻如云,似是在谨慎提防着什么。 “阿菀自是愿意的!”姜菀迫不及待点点头,“只希望姐姐下手狠一些,能让我少受皮肉之苦。” 好! 既然如此—— 那什么南魇国土在九幽寒兔的内丹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有了内丹,她今后想统一妖界也简单至极。 只要出手够快,夺了内丹她就遁海逃走! “想死,本君就如你所愿!”元淑咬牙挥剑,可下一秒,面前的少女化成虚影躲了过去。 耳边,传来撕心裂肺的喊声: “救命啊!东海女君要杀人夺丹了——” 第684章 动物世界58(女尊1v3) 杀人夺丹? 这话喊叫出来,顿时让北域四人帮分崩离析。 三国一族,皆打着自己的算盘。 无论是南魇国土,还是九幽寒兔的内丹,她们一样都不想放过。 “元淑!”景骊怒喊一声,随即策马奔腾,来至沙场夺人,“你这卑鄙小人,竟然敢想着私吞九幽内丹?” 花翎也加入混战,“这内丹可是说好了归我摘星狐族所有,你们难不成是想说话不算?!” 西荒女君不愿落后,挥动长鞭也进了乱局,“本君就知道你们这些黑心肝的,一个个都是冲着九幽寒兔的内丹才来的。” 脸皮已是撕破,三国一族眼下就是明目张胆要把姜菀给抢走了。 五十万的大军看着阵前混战一片,也不敢轻易冲锋,只好一头雾水继续驻留原地,瞧那场上战事纷争。 乱吧,愈乱愈好! 花芜给姜菀试了眼色,也从袖中不动声色拿了东西出来。 成败在此一举。 “南魇姜氏阿菀,今日求死——” 景骊,“求死?本君如你所愿!” 花翎,“这九幽寒兔的内丹是我摘星狐族的!” 元淑,“你的?谁先抢到,便就是谁的!” 四重修为练气的光晕缠绕在了姜菀身上,争夺肉身,一寸都不相让。 白为苍狼,金为西荒,蓝为东海,银为摘星。 四光璀璨如琉璃塔,将姜菀裹身在内,也让她动弹不得。 大乘强者的修为内力在她妖身之中横冲直撞,似要把她给撕扯破了。 疼,筋脉俱断的疼。 可除了疼,姜菀更多能感受到的是体内那源源不断的修为内力。 “噗——”她咳吐出一口血来,血黑如墨。 花芜眼眸猛睁,“景召、温子期!” 又是两道光晕瞬出。 六道大乘强者的竭力一击。 就是现在—— “菀菀。”花芜将袖中的化形丹朝着被六道光晕包裹住的姜菀掷去。 顷刻,赤火浓烈,便是也将那光晕烧得颇有毁天灭地之势。 火光将少女吞噬,无人能看清那火中景象究竟是何。 火入妖身,那撕心裂肺的疼让姜菀未曾忍住,昏了过去。 再是睁眼,面前是虚无混沌一片。 她狼狈躺在一株桃树下,正趔趄颤巍站起来。 好疼。 仿佛一身骨头都被烧焦了。 “化形丹,又名为九天玄火丹。说是化形,不过是让那玄火烧干了污浊之血,再淬炼新血,重获新生。”男人缥缈似幻的声音在姜菀耳畔响起。 她攥住拳,冷着声问,“你是谁?” 男人不答她的话,仍又问,“为何非要化形?” 姜菀呼吸一窒。 这人究竟是谁? 她又是如何知晓自己非要化形的? 男人似乎窥探了她心中藏事,温笑漫道,“那三个妖兽对你已是真心实意,你若开口说要他们的内丹,他们绝无二心,定是全都交付给你。这一世的任务,你早早就能完成,何苦如今来受这份折磨?” 他每说一句,姜菀眉头就凝重一分,“你到底是谁?” 虚无中,仍寂静一片,像是在等姜菀作答刚才那些问题。 她吸了口气,静静道,“你说得不错。其实这一世的任务,我或许早早就能完成。可是,我离开了这个世界,南魇又要如何,那些南魇百姓又要如何,还有豁出性命,发誓要护着我的人更要如何?” “我曾经想,早些把这一世的任务做完离开也好。只是,当我第一次瞧了南魇的圆月,第一次饮下南魇的疆水,第一次翻过南魇的大山,我就知道我并非只是这个世界的匆匆过客。” “我来到这个世界,也被这个世界哺育。我是姜菀,也是南魇的姜氏阿菀。他们信我,尊我,护我,爱我,我又如何能辜负这些善意,爱意!” 她本可以自私,却也不愿自私。 混沌静了久久。 姜菀隐隐觉得有人来到了她身旁,那大掌温柔抚了她的脑袋,还用手指轻点了点她鼻梁。 “我的小桃花,长大了啊...” 第685章 动物世界59(女尊1v3) 我的小桃花,长大了啊。 男子声音温润如玉,明是好听的,姜菀却心如刀绞。 那种疼痛,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想喊不能喊,想叫也不能叫。 连灵魂都被玄火焚烧了干净,仿佛这世间再无她任何痕迹。 小桃花... 桃花... “你...”姜菀止不住哽了声音,“你到底是谁?” 站在她身旁让她看不见的男人究竟是谁?怎就如此影响她的心绪,波动她的感情? 无人回答她。 可姜菀仍能感觉到那人还在自己身边。 她伸出手去抓,也只抓到了一把空气。 “小桃花,再过不久你我就能相见...” 只希望那时,你已然恢复记忆,还能记得我。 ... 火光冲天,汹涌着要把天地烧出个大窟窿。 随着那火焰愈来愈野蛮放纵,景骊四人也终于察觉到了不对之处。 这火... 这火像是活物一般,正源源不断吞噬着她们的修为内力。 景骊面色凝重道,“这火很是邪门,你们都快撤力松手!” “松手?”花翎讥笑哼了两声,掌心渐渐黯淡的银光猛然大作,“我看,分明就是你在使花招,想故意诓骗我几人让我等松手,你自己好坐收渔翁之利!这九幽寒兔的内丹,今日我摘星狐族是要定了!” “想要这九幽内丹,也得看本女君手中的鸳鸯剑答不答应。” “本君就是要这九幽丹碎了,也绝不可能让你们完好无损带走——” 四人争执间,掌心的动作也不停歇,根本无一人卸去妖力,反而还把体内妖力全部用在了争夺内丹上。 花芜搁在袖下的两手死死攥紧,骨节泛出毫无血色的惨白。 菀菀,一定要撑住! 九幽寒兔血脉难以化形,归根至底便是在“血脉”二字上。寒兔血冷,化形丹的玄火又恰好和其相撞。 花芜同温子期、景召商量过了。若姜菀不提化形这事也就罢了,倘若小兔子执意化形,他们尊重这决定,纵使赴汤蹈火,也万死不辞。 只是凭借他们的力量,仍不能中和寒兔血脉与化形丹冲撞的威力。 他们需要借力。 而景骊四人都是大乘修为的强者,加上温子期、景召二人,共有六位绝世高手为姜菀护法,也在争夺内丹时无形把体内的妖力渡给了姜菀。 服用下化形丹的姜菀,血脉被玄火烧了干净。而这些大乘强者的妖力,让她彻底吸纳、占为己有,也真正浴火重生! 那些包裹着少女娇躯的火焰和璀璨光晕,相互交融,直至彻底融为一体。 该死! 景骊在心中暗骂,眼睁睁看着自己掌心的白光消失不见。 她的妖力耗尽了... 不。 确切说来,是被那火团给夺取走了。 景骊几人虚弱撑着身子,勉强站在雪地上。 她们四人的妖力都消耗殆尽了。 温子期与景召也不例外,甚至比其他四人更显狼狈许多,脸色如薄纸。 那些绚烂的光晕和炙热的火焰焚烧得刺目,而被包裹着的少女娇躯也终于能瞧见一些,若隐若现。 就是此时了... 花芜上前一步,温子期和景召紧随其后。 三人缓缓靠近那团炙热的烈火,三枚内丹也宛如一刹流萤,朝着那团火奋不顾身扑了过去。 而那吞噬了三枚妖兽内丹的烈火,在顷刻间火光凝结,成了狰狞的一团玄冰。 刚还是生生不息的火焰,转眼一片死寂。 灭了... 火灭了。 化形失败了? 第686章 动物世界60(女尊1v3) 热。 铺天盖地的炽热。 脊骨血肉像是被剖开,赤裸裸接受火光的亲吻。 须臾,大火似乎被浇灭了,冰冷雪晶充斥满了全身,那股子冻僵的窒息感随之而来。 冰火相撞,姜菀躺在混沌里,身子紧紧蜷缩绞在一起。 她这是化形失败,要魂飞魄散了么? 可要是她死了,南魇要如何,南魇百姓要如何,还有把一切都给了她的花芜,肯为了她放弃心中仇恨的温子期,全心全意护着她的景召... 她不能就这样死了的! 恍恍惚惚间,姜菀瞧见了三团萤火。小小萤火就如流星坠落,坠在了她额心,胸口,心上。 心底,三道呼唤声也缓缓响起。 花花的兔崽子... 小景的妻... 子期哥哥的小雪球... 这是他们的内丹。 他三人将自己的性命,毫不顾忌给了她! “妖神大人,这个世界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桃子在妖识里给姜菀传了秘音。 姜菀又岂会不知道任务完成。 她这一世的任务,就是要用一切办法同时得到他们的内丹。 未欺,未骗。 他们就这样把内丹给了她,不顾自己生死了。 姜菀能感觉到眼眶里有什么东西不受控制涌了出来,她咬住唇,忍住喉咙里的呜咽声,不想让自己太过狼狈。 “大人,既然任务已经完成了,不如我早些送您离开吧?” “我离开了,这具肉身的结局会如何?” “肉身...” “桃子,不要骗我。” “肉身尽毁。” “南魇呢?” “被灭。” “他...他们呢?” “...魂归故里。” 看。 左右还不是一个死。 她的苟且,是用他们骨血换来的。 “你先离开吧,我不会走的。” 桃子望着那在混沌中已经被烧得不像样的身影,不甘心还在劝,“您这具肉身的经脉已经全废了,要是执意不离开,到最后兴许连您自身的魂魄也有危险!” “也有...那就是还会有一线生机!” “大人!” “小阿桃,我有想要保护的东西...”她喃喃,眼底黯淡的光因为这一句话倏而璀璨明亮。 是啊! 她有想要保护的东西! 心意坚定,她不会输,也不会死的。 因为她不怕, 无所畏惧—— 桃子眼睁睁看着支离破碎的她趔趄从地上爬了起来。 三界之中最是娇柔金贵的桃花娘,如今满身是血,肌骨溃烂,容貌尽毁,也仍是笑意明媚,眼风倔强也温柔。 桃花娘,似乎变得跟从前有些不大一样了... 好似更鲜活、更灵动。 蓦,风起云涌,混沌要散了。 姜菀感受着身子愈发轻飘飘,那冰火相撞的剧痛骤然消失,体内只剩下了暖洋洋的热流,而那被焚烧过一遍的骨血也在热流涌过的瞬间愈合如初。 挺过来了。 她挺过来了! ... 吞噬了少女肉身的冰封寒晶,宛若万年玄铁,坚不可摧。 风停云歇。 “砰——”寒晶上裂出了一道缝隙。 紧着,无数裂痕从那寒晶上蜿蜒裂开。 天地颤动,冰雪用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化成了颗颗水珠在空中翻腾。 冰破。 风抚过了少女赤足。 第687章 动物世界61(女尊1v3) “花翎!”景骊望着眼前这骇人一幕,怒喊一声后,想提气运功离开此地,却发现自己竟然连半分气力都使不出。 元淑手中的鸳鸯剑已经断了。九幽寒兔的内丹没得到,南魇也没打下来,自己还平白无故损了把宝剑,这口气她怎能咽下去? “花族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一个小小残兽,怎能扛得住我们的攻击?” 花翎也是奇了怪。 她目光瞥过没了内丹支撑,化成妖身的花芜。 这是她与一个赤狐族男子一夜后诞下的孩童。 只不过后来摘星狐族清扫其他狐族,吞食了他们的内丹,用以修炼自己的内功心法。那些狐族,早已不在这个世上,而眼前这赤狐妖兽便是她的私生子,也是摘星狐族年轻一辈中最为出众的佼佼者。 天生九尾,妖力无边。 只如今... 那九尾怎么就只剩下了一尾? 花翎这才想起雾犽许久跟她说过一事,花芜为炼制化形丹,自断八尾。 那时她听见这事儿便是觉得惋惜,可心中并未有多少心疼。虽然这私生子天赋出众,但并不是摘星一族的纯血之狐。 这般想想,花翎也就猜到了刚才那私生子朝着残兔扔去的东西是什么。 化形丹! 她颤着声音,“是化形丹...” 景骊怔神,眼中又慢慢浮现出不可思议的神色,“化形丹?那不是仙阶丹药么?” “传闻化形丹属火,天生血脉寒凉的妖兽根本不可能撑过化形丹的虚无之劫。”元淑瞧着冰封中少女的肌肤露出的愈来越多,嗓音沙哑哆嗦,“何况...何况还是九幽寒兔...” “那这残兔不仅没被化形丹的玄火给烧死,反而还将玄火给冻住了,如今更是完好无损要破冰而出!”西荒女君不安猜测,“难道...这残兔化形成功了?” 化形成功! “九幽”乃是妖兽界之中的极尊血脉,天生妖力强盛,修炼更比寻常妖兽轻松数倍。 只是受血脉杂串影响,九幽血脉难以化形成功,很多九幽兽根本挨不到化形时就死了。 可! 一旦化形成功了,或许不必修炼就能踏入大乘之势。 “花翎,这兔子是否化形成功了?”景骊没了气力,她要是还有气力,真想先一掌把那老狐狸给拍死,“你倒是说话啊!” “没...没被玄火烧死,兴许就是...”余下的话,花翎不敢再说了。 如今她心里只剩下懊恼和后悔。早知如此,她就不该打这兔子内丹的主意。 “如今怎么办?”西荒女君急声,“我四人修为都被刚才那玄火给吸干了,要是这小兔子化形成功了,这雪山就该是我四人今日的藏身之地!” “捉了他们!”景骊撑着身子,指尖朝着瘫软在地上已经昏迷的三只妖兽指过去。 一狼、一狐,还有一条浑身满是鳞片的黑蟒。 “对!”花翎附和,“他们是那兔子的人,我们先绑了他们,料想那兔子也不敢轻易对我们动手。” 话音刚落,四个人脚下都被冰雪死死冻着,一寸也动弹不得。 “本君的人,谁敢绑?” 第688章 动物世界62(女尊1v3) “本君的人,谁敢绑?” 那团冻着玄火的冰层彻底碎了,少女肉躯也从冰火中展露而出。 她如从前一样,却又有些不大一样。 银甲银盔早已被玄火烧化了,如今少女的身上只穿着一件薄绫缎裙,随风荡漾。 纤腰玉腿,肌骨莹璃。 清艳娇柔的五官张开了些,显得更蛊惑妖媚,万种风情。 青丝落在赤足边,不扎不束,凭添三分慵懒。 从前的姜菀,总给人一种孩童偷穿大人衣服的稚嫩感。如今再看,美得惊心动魄,更招摇夺目。 她比从前更柔软,也比从前更坚强。 柔软是因为心中装了天下,坚强则是因为她想要保护这天下! 她是姜氏阿菀,是南魇女君。 “女君饶命——”最先开口求饶的是西荒女君,“我西荒愿归顺南魇,世世代代,永远不敢有二心。” “我东海也是!”元淑把手中的破剑给扔了,“这件事全是花翎同景骊那小人怂恿我这般做的,我东海地小兵弱,求女君网开一面,留我一命日后好为女君效力。” “元淑,你休要血口喷人!”花翎气得脸红脖子粗,“当初明明就是你想要分一杯羹的,刚才也是你先起了贪念,想要这兔子的内丹,我三人不得已才出了手!” 最为冷静的是景骊。 她“呵呵”一笑,颇为慈善对着姜菀笑道,“好姑娘,瞧见你化形成功本君着实是替你开心的。你与召儿喜结良缘,本君是召儿的母君,按这关系,你该是也唤本君一声母君的。” “今日这事儿都是误会,只要你同意放母君离开,待母君回到苍狼国后,定会拿出国库里一半的宝物赠予你当谢礼,不不不,母君把国库里的东西全拿出来,一半给你当谢礼,另一半就当是给召儿的嫁妆。” 景骊笑眯眯,一幅有商有量的模样,“你看如此可啊——” 她倏惨叫一声。 话音落下,只见胸口之上插着一条三尺长的冰锥棱柱。 “母君?”少女赤足落地,抬眸冷冷瞧她,“你不配当本君的母君,更不配当小景的母君。” 景骊吞咽下口中腥甜,“你真要杀我四人?就算我四人这会儿没了修为气力又如何?本君不信,不信就凭你一人之力,能挡下我五十万大军!” “你可一试。” “好!既如此,本君就跟你拼了!”说罢,景骊扬手对着空中放了枚烟花。 其余三人自知这少女不会放过她们,也效仿景骊,一同放出花弹。 白日烟火,将本就明亮的天空燃得更璀璨。 远处的五十万兵马在收到号令时,就如奔腾的江水,浩浩荡荡奔袭而来。 少女对那逼近的五十万兵马视若无睹。 她弯下身子,走到三只身受重伤,昏倒在地的妖兽身旁。 折腰,一一将他们抱起来放入纳戒中护好。 花芜,景召、温子期。 谢谢始终把我护在身后的你们。 现在,轮到阿菀来保护你们了。 花花,小景,子期哥哥。 阿菀带你们回家。 ... 第689章 动物世界63(女尊1v3) 半月后,菀国都城茶楼。 茶楼之中,说书先生精神抖擞,唾沫横飞,一张嘴宛若莲花,玄机重重,听得人聚精会神,不敢有半分跑神懈怠。 “战场上,只见那五十万金戈铁马朝少女一人疾驶而来,那少女已经化形成功,不慌不忙腾飞空中,指尖划破一个小口,一滴鲜血从指尖涌出,而她也在口中念道...” 说书先生将折扇拿起来,搁在胸口有模有样学道,“天为囚地为牢,诛妖阵,起——” “好——”茶楼中围坐的百姓泪目鼓掌,喊叫声差点儿把茶楼的屋顶给掀翻。 说书先生放下折扇,又是卖着关子把身子前倾,故意压低声音,“你们可知那诛妖阵有多么厉害?” “短短一瞬间,天昏地暗,雷电滚滚,疾风猎猎。那诛妖阵将三国一山的四个君主全给困住,融化的雪水也在顷刻间凝结成了万道冰刃,当着五十万大军的面将四个君主给捅成了血窟窿!” “少女一人站在五十万大军面前,也将身后的二十万南魇将士,和南魇国土护在身后。” “她已到了仙阶,是数万万年以来第一个修为到达仙阶的妖兽。五十万大军在她眼中不过是弹指一挥间,可少女却没有再用诛妖阵,更没用半分妖力修为。” “她问那些将士可愿归顺她,问那些将士可是想要回家...” “这五十万军马,对那三国一山的女君来说或许就是利用的兵器,可对那少女而言,就是活生生的性命。她不愿滥杀无辜,不愿让五十万个家,少了那一个人。” 说到请动时,说书先生也有些哽咽。 “她曾在魇山脚下发过誓言,只要有她活着一日,就永远保护南魇山河无恙,百姓无忧。” “她做到了。” “四国归一为菀,而那以一人之力保护了天下苍生的少女便是如今的菀帝,姜氏阿菀。” 百姓一边鼓掌,一边还有偷偷抹泪的。 旁边有小童打岔,“菀帝当真是厉害极了。我以后也要嫁给菀帝,要瞧瞧那惊世的奇女子究竟是什么模样。” 说书先生抚须大笑,“菀帝自是厉害,也生得绝世倾城。只是...她如今身边已有佳人陪伴,各个都是妖颜祸水啊。” “啊?不是说女帝的后宫只有景皇夫一人么?” “非也非也。女帝本就是奇女子,光景皇夫一人怎可满足女君呢?不瞒大家说,我七表叔大舅妈她家闺女的表妹,就是在宫中当差的。如今菀帝身侧共有三位佳人,一位是景皇夫,还有一位便是昔日的南魇国师花芜,还有那前朝温氏皇子,温子期。” “只不过,这也只是传闻...”说书先生淡淡一笑,“毕竟除了景皇夫,其余二人都是无名无分的。” ... 二楼厢房。 满足不了女帝的景皇夫,还有那没名没分的花芜国师和温丞相皆坐于此。 姜菀坐在他们中间,脸上表情一言难尽。 难得今日有空,她就想着带他们三人一同出来转转。 然后转着转着,就听到了自己的八卦? 景召冷嗤一声,“本皇夫满足不了女帝?” 温子期勾了唇角,只那弧度带了些凉意,“没名没分?” 花芜捂着胸口,一副肝肠寸断的伤心模样,“人家尾巴断了八条,内丹也给了,就是不知道何时才能有名分啊!” 姜菀,“...” “名分可以给!可是...可是你们本来也没满足过人家嘛...” 第690章 动物世界64(女尊1v3) 菀国近些日出了桩大好事儿。 菀帝要迎娶花国师同温丞相过门了。听说那聘礼,十个十进的院子都装不下。 这话也不知道怎么传的,没几日就传到了花芜耳朵里。 夏风缱绻,吹得摘星阁门前的花圃晕开阵阵香甜。 阁楼中,容貌妖娆,身段清瘦的男子懒散倚在贵妃榻上,他手中执有一柄粉缎烟绸折扇,随着手腕晃动,轻轻扇着小风。 “如今这市井流言越传越不像话了。”男子摇着扇子轻笑,抬眼往空荡荡的院子里瞧了去,“要过门是真的,只是那聘礼可是一件都没有呢。” 小厮听闻这话,打趣笑笑正要搭腔,忽然就听到门前传来了一道娇嗔嘟囔声。 “人家这些日忙得死去活来的,这不是一腾出空子,就来给花花送聘礼了么?!” 小厮对着来人行了跪拜之礼,“女帝金安。” 说罢,极有眼力见儿给二人腾出独处的时间来,还细心将屋门给阖了起来。 “花花~”少女穿着赤金女帝朝服,从头到脚尽是威仪,只是在瞧见贵妃榻上的男子时,俨然成了个满眼澄澈还喜爱撒娇的小姑娘。 姜菀挤到花芜身边,小脑袋钻啊钻,愣是挤进了他怀里。 “兔崽子又是来折磨人呢?”花芜把她拎出来,对着那薄粉的唇瓣轻咬一口,“这还没成亲,天天往人家怀里钻像是什么样子?要是被人瞧见,就该说本国师不守男德,拉着女帝白日宣...” 后面那个字花芜没说,不过姜菀也是懂的。 她微微脸红,瞪了他一眼,“都穿着衣裳呢,宣什么宣!” 花芜“哦”了声,意味深长,“难道菀菀是想不穿衣裳了?” “花花!”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花芜将人重新搂在怀里,问,“这几日不是忙得厉害么?怎么还有空来瞧瞧我?” “人家来给你送聘礼啊!” 聘礼? 花芜眼睛一亮,来了兴致,“什么东西?” 提起正事,姜菀推开花芜从他怀里坐了起来,然后解开自己的外衫,小手往里掏去... “菀菀!”花芜忙抬手,把那正给自己宽衣解带的柔荑给压住,“你这般做,对温子期同景召是不公平的。” 姜菀莫名其妙看他一眼,“什么公平不公平,这聘礼你们仨人都是有的。只不过我给的东西不一样罢了。” 花芜,“??” 什么叫给的东西不一样? 难道他舒服的是一个地方,温子期和景召舒服的又是另一个地方? 在花芜胡思乱想之际,姜菀从内兜里掏出了一个玉葫芦瓷瓶出来,“这东西太过宝贝,所以我就往里藏了藏。” 花芜瞧瞧那瓷瓶,又去瞧姜菀,“你给我聘礼原来就是这个东西啊?” “不然呢?你以为是什么?!” 姜菀狐疑打量着花芜,见他眼风直勾勾落在自己衣衫凌乱的胸口处,顿时什么都明白了。 “你个骚狐狸!” 花芜很是无辜,“谁叫你当着人家面宽衣解带呢...” 姜菀气得磨牙,“我可是女君,要是想办你,也是先脱你的衣裳。” 某狐狸笑得风情万种,手中折扇一摇一晃,“何必麻烦,只要女君一声令下,人家脱光光,还乖乖躺好~” 论耍嘴皮,姜菀自知在花芜口中讨不了好。 她干脆不接他话茬,把话锋一转,“这东西我炼制了好久,不打开看看?” “什么东西神神秘秘的?”花芜,“不会是个大力金刚丸吧?菀菀就打算拿这东西给人家当聘礼?这可一点儿也没诚意,弄来弄去,聘礼到最后也是进了你身子里。” 姜菀脸红透了,装作听不懂。 “这是?”花芜把白玉葫芦的瓶口给打开了。 里头是一枚浅翡翠色的丹药。 光是闻气味,已然到了仙阶。 复原丹? 这是专门用来愈合受损妖身的复原丹! 当初在找化形丹炼制的药方时,花芜无意间也看到了炼制复原丹的来之不易。 除了炼制此丹的妖兽品阶要到达仙阶之外,更是需要百种仙阶草药,还有一根仙骨... 仙骨? 花芜抬头去瞧坐在自己眼前那浅浅笑着的少女。 姜菀耸肩轻笑,“一根肋骨而已。你为我断了八尾,我为你只断一根肋骨。” “说到底,还是我赚了呢。” “兔崽子!”花芜只觉得手中瓷瓶很是灼烧炙热,烫得他眼窝子都发酸发红了呢。 “花花,我喜欢你的九条尾巴。” ... “温相,听说今早上女帝去了摘星阁给那位送聘礼。”鹰勒见自家大人回来,急忙就凑上去。 温子期脚步一顿,并未说什么,颔首淡道,“知道了。” “大人!”鹰勒急忙又近前,“女帝如君可是非同以往了,您这儿可得多下些功夫争宠才是!景皇夫虽分走女帝的宠爱不多,可他占着正室之位,无所顾虑也是应该的。花国师与您一样,都要即将被册封为贵夫,可花国师与女帝从前就有师徒情谊,这宠爱自然也少不了,可…” 鹰勒不语,温子期瞥他一眼,“有话便说,何须吞吞吐吐。” “可您不一样…女帝曾经就有几分惧怕您,与您之间还生过嫌隙。” “鹰勒,不管她是昔日的小雪球,还是如今的女帝,在本相眼中她都从未变过。” 她是他的心悦之人,不是他要讨好奉承的主君。 “她去何处,见了什么人,送了什么东西。日后这些话皆不需打探跟本相说!” 鹰勒见他表情严肃了几分,不由点头应是。 尽管面上再装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温子期心中多少也是难受的。 鹰勒说得对。景召是正室,是阿菀的夫,花芜为了阿菀肯断八尾,这情谊自然也少不了。 只有他… 好似什么都没为她做过。 温子期推开房门,脚步沉重跨了过去。 他刚把门给阖上,便是察觉到腰身被人从后给轻轻抱住了。 “你生气了?”少女娇声轻软,把面颊贴上他的薄背。 “有什么好生气的?” “气恼我上午没来给你送聘礼?” 温子期叹了口气,转过身把姜菀搂在怀里。 他轻声笑道,“是,我气恼。只是子期哥哥不是在气恼阿菀,而是在气恼自己。” “气自己什么?” 温子期下颌抵在她头顶,“气恼自己没早些对你好。” “倘若我早些对你好一些,便不用让你在魇山脚下同姜嘉禾比武,更不用让你这小身板扛起一国女君的责任。” “阿菀,你不知在南魇边境的雪山下,我有多么害怕你化形失败,不能再回来…” “化形是苦了些,可阿菀还是挺了过来,也让分裂的四国统一,给了百姓们安居乐业。”姜菀环着温子期的腰,抬起头轻啄他的下颌,“阿菀这辈子投胎转世,想来是上苍希望我懂得‘坚强’二字。” “其实,阿菀也给子期哥哥准备了聘礼了的。之所以上午没送过来,是手笨没能早些做好,并不是就把子期哥哥给忘了。” 她对花芜是感激,对温子期同样也是。 在与嘉禾公主那一场大战后,要不是温子期用自己的内丹给她疗伤,别说化形了,能不能活得如今都是妄谈。 姜菀手指在自己袖中掏了许久,磨磨蹭蹭着把一个黑色荷包递了过去,“做得有些丑。” 温子期小心接过来。 他看了看,觉得那裁制荷包的料子有些眼熟,“这是…” “你蜕下来的皮。”姜菀觉得自己用温子期蜕下来的蛇皮给他裁制荷包这想法简直太新奇了,说起那荷包时,眼睛都是亮晶晶的,“用这个做荷包,不仅结实耐用,佩戴上时也是独一无二的。” 温子期动了长指,将那荷包系在腰间,“好看。” “其实一点儿也不好看。”姜菀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那个黑蟒我绣的像蚯蚓…一点儿没把子期哥哥的霸气给绣出来!” “女帝绣的东西,谁敢说不霸气?”温子期哄她,指腹摩挲着荷包上的黑磷,问,“如今…还怕蛇么?” 姜菀听出来了。 其实温子期是想问,如今还怕他么? “阿菀不想骗子期哥哥。”她往他怀里拱了拱,“说不怕是假的,但自然不像曾经那么怕了。” 姜菀想想,又补充,“再过三日,子期哥哥就是阿菀的夫君了。来日方长,阿菀相信总会有一天,自己会不再惧怕蛇。” 温子期伸手,两臂将她往怀里又紧紧搂了搂,笑得有几分意味深长,“嗯…来日方长。” ... 女帝大婚这一日,宫中两处寝殿都布置得美如画卷。 摘星阁的灯笼都快挂不下了,温相的寝宫那烟火炮仗就没消停过。 册立贵夫不能像册立皇夫那般大阵仗,省了许多繁琐礼仪,只留了洞房花烛这一样。 吉时已到,银宝问自家女帝,“女帝今夜是要留宿哪位新夫的寝宫里?” 这倒是让姜菀苦恼了。两个人,无论她去谁的寝宫,另一个心里都不好受。 思来想去,姜菀决定谁的寝宫也不去,等着日后再说。 “去凤栖宫。” 她先去景召寝宫里避避风头。 轿辇不过多时就停在了凤栖宫门外,姜菀浑身轻松往寝宫里走。 “小景,我今夜就先在你这儿…”姜菀进了屋,眼前红绸彩缎、卺酒满桌让她傻了眼。 屋内,一身喜袍的花芜先从里头走出来,“瞧瞧,我就说她今晚上肯定来这儿躲风头。” 紧跟其后,是同样穿着喜袍的温子期和景召。 “你们三个怎么…” “嘘!良宵苦短,有什么话,上了榻说也不迟。” “阿菀,你还欠小景一次洞房花烛呢。” “乖阿菀,来日方长…” 世人都说菀国女帝此生最是幸福,不仅统一了妖兽界,身边还有三个真心待她的夫君。 姜菀听后冷笑。 是啊,她可真是性福。 日日都快性福死了呢! … ... ... 窗外,阴风阵阵,时不时刮起暗红色的丝绒窗帘。 屋内,壁炉里的柴木烧得噼里啪啦作响,也让寂静阴冷的屋子里有些鲜活气息。 “咯吱——”屋门被从外推开,穿着西装的老管家推着小餐车走进来,餐车上摆着精致的下午茶,还有一碟东方的桃花糕。 “小姐。”老管家将餐车推到床边,对着床上的少女微微鞠躬,恭敬道,“茶点已经送来了,不知道是否符合您的口味。” 少女动了下身子,打着哈欠从床上懒懒坐起来。 红色睡裙的吊带从她锁骨处滑落几分,挂在纤细莹白的手臂旁。 姜菀把吊带整理好,扫过那些摆在眼前的精致茶点,挑了下眉才吩咐,“麻烦把咖啡撤掉换成玫瑰茶。” 管家一愣,有些犹豫想问些什么,但还是忍住了。 眼前这少女可是东方血族亲王的掌上明珠,从小便是骄纵护在手掌心里长大的。 这位大小姐的脾气阴晴不定,折磨人的手段也是阴狠凶残,他犯不着多嘴多舌把自己的命也给搭进去。 “是。”老管家又是微微鞠躬,推着餐车便要出去。 “把茶点都放下吧,咖啡端走换成玫瑰茶便好。” “可是您之前不是说过,要是茶点里有一样不满意的东西,就要全部换掉…” “那是从前。”少女抬眼朝着老管家看过去。 老管家和那双漆黑的眸子对视片刻,就狼狈挪开视线。 有着东方血统的大小姐太过美艳动人。不是那种属于西方血族女人的妖艳,而是妖在骨子里,举手投足都是优雅和无声的撩拨。 只是… 他怎么感觉如今的大小姐与从前有些不太一样。 从前的大小姐也是美艳清丽的,可那脾气有几分暴躁,行事也鲁莽,全凭自己喜欢为所欲为。 美貌是有的,可总觉得被那性格耽误了许多。 眼前的大小姐容貌和曾经依旧,但是性格好似变了许多,矜贵优雅,不骄不躁。 “是。”老管家端起餐车上的咖啡,语重心长宽慰道,“大小姐不用太过难受,梵尔伯爵花心的名声早早在外,他不是您的良人。只要您想开了,再跟亲王殿下服个软,他一定会解除您的禁足,早些把您接回城中的。” “谢谢,我如今已经看开了。” “那…那我就出去先给您泡玫瑰茶。” … 门阖上,姜菀也重新一头扎进了枕头里。 她冲到妖识里找到正在洗澡的桃子,“你能不能跟我解释一下,为什么我这眼睛一闭一睁,醒来就成了个吸血鬼?” 第691章 娇养的侍卫是血族老祖(1) “洗刷刷洗刷刷,洗刷刷哦哦~”粉嘟嘟的桃子躺在浴缸里给自己洗澡,温热的水冲刷着那胸口桃毛,舒服劲儿让人愉悦哼出歌。 桃子正唱得起劲儿,倏然就感觉有人把自己从温水里给捞了出来。 腰下围着的小浴巾“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啊啊啊啊——”桃子两手无措捂着自己私密前后,“偷窥狂、大流氓!” “就你那二两肉,有什么好看的?还捂?捂捂捂,两个公母都分不出来!” 被看光光的桃子,“...” “还没到晚上呢,你可别突如其来的抑郁。”姜菀对欣赏裸桃没什么兴趣,手一松,让它重新掉进了浴缸里,“我有事情要问你。” 桃子把水上漂浮的小泡泡往自己跟前揽了揽,眼睛戒备盯着面前的女人,“问...问什么...” 姜菀对它呲了下牙。 两颗獠牙这会儿并不显尖锐,但也依旧能看清锋利的轮廓,“我怎么就成了吸血鬼?” 桃子,“吸血鬼不好么?美艳漂亮,还有永生的力量。” 姜菀睨它一眼,眼风中的鄙夷很是明显,“本妖神本来就美艳漂亮,也有永生的力量。” 桃子想了想,“...”也是哦。 “说您是吸血鬼其实也并不太准确。这具身体,是东方血族与西方女巫的后裔,也就是说,您并非是纯种吸血鬼,但力量也堪比第三代吸血鬼巅峰的实力了。” “那为何我现在感觉不到体内力量的涌动?” “因为女巫血统的缘故,您的力量都被暂时封印了起来,要等到十八岁成人之后才可以解除封印。” 这具身体如今距离十八岁,也只差十几天了。 “不是纯种吸血鬼,体内也依旧有吸血鬼的血脉。”姜菀蹙起眉,手指微微抚过自己那锋利的獠牙,“难道我在这个世界要以吸食鲜血而活?” “西方吸血鬼确实需要如此,但是东方吸血鬼则不需要,况且您体内有一半还是女巫血统。除非对方的鲜血对您有太大的诱惑,又或者血液力量强大,否则您不会有想要吸食鲜血的冲动。” 听到这话,姜菀如释重负。 她对吸血这行为虽然没有太大反感,但是对血腥味儿还是抱有抵触的。 “这个世界的任务需要我做什么?” 桃子一拍脑袋,才想起来自己还没跟妖神大人发布这个世界的任务。 “这个世界的任务,与之前攻略反派的任务有些不太一样。”坐在浴缸里的裸体桃一本正经,“这一次,您要做的任务是阻止反派黑化。” 阻止反派黑化? “什么意思?” “该黎,东方血族始祖。” 姜菀搜寻遍了这具身体里的记忆,可惜毫无头绪。 原主不认识这个,所生活的世界对这个人的提及也寥寥无几。 “该黎已经死了千年。” 姜菀没忍住,一巴掌拍在桃子的脑门上,“你让我攻略一个已经死了几千年的死人?” 桃子吃痛,委屈巴巴捂着自己脑袋瓜,“您先别发火嘛...就在几个月前,那位老祖宗突然灵魂重生了,附体在一个刚被初拥过的吸血鬼奴隶身上。” “那他人现在在哪儿?” 桃子支吾吾,又有点儿看好戏的神色瞧着姜菀,“...被您命人打伤,然后囚禁在了地牢...” 姜菀,“??” 第692章 娇养的侍卫是血族老祖(2) 阴暗潮湿的地牢里,少年被手臂般粗的铁链紧紧拴吊起来。 他身上的衣裳全被血水浸湿透了,血肉模糊的伤口清楚可见。 头顶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凿破了一个小孔,孔中每隔几秒,就会有一滴冰凉刺骨的水珠打落在他发间。 这冰凉寒冷,让他身体不得不时时刻刻保持着紧张的状态,纵使困意遍布全身,也丝毫不能闭眼睡去。 这种精神上的折磨,比身体上的折磨更为残忍。 少年睫帘轻轻颤动,将眼睫上的水珠抖落。 这般酷刑,他已经熬了整整三日。 换作旁人,或许早已经疯了。可他面上始终平静,那深邃的瞳孔,比头顶小孔之中滴溅的水珠还要凉薄刺骨。 地牢中,隐隐透出一声低哑哂笑。 就这粗陋的地牢,还真想把他囚禁起来? 那东方血族的小丫头真是大胆,不仅对他用刑,还敢囚禁他? 他本想等力量恢复,解除封印就杀光西方血族留他东方血族一命,眼下看来,或许是不用了。 等他今夜从地牢里逃出去,便先吸干那小丫头的血。 “喀嚓——” 牢门外传来响动,接着,响起少女有些慵懒柔媚的嗓音,“你不用进去了,我自己进去就好。” “可是大小姐...” “希林管家,他被那些铁链捆得像粽子,怎么可能还有本事对我动手?”少女轻笑,又吩咐,“你放心好了。算算日子,我有好久没吃过你做的樱桃挞,不知道今晚是否有口福?” “当然。”希琳躬下身子,“我现在就去厨房给大小姐准备。” 看着人走远,身影消失在长廊尽头后姜菀才推开地牢的门走了进去。 鞋跟敲击在地上,随着那优雅懒散的步伐摇曳轻动。 不过十几步,她便走到了被绑吊在半空中的少年面前。 少年阖眸,一副睡熟的模样。 “我知道你没睡。”姜菀淡淡出声。 闻言,少年睁开眸子盯着她瞧了半晌,弯起殷红的唇笑了,“还知道什么?” “我还知道,你体内有着和刚被初拥过的吸血鬼不相符合的力量。” 姜菀话音刚落下,脖颈就被一只纤细白皙的手扼住。 她如一只乖软的猫,轻轻松松就被面前的少年提起来。 两个人位置交换,姜菀成了被动的那一个。 她手指轻抚上少年的手腕处,红唇溢出喘不上气的哼咛。 该黎眯起眼,眼风落在少女顷刻憋红的小脸上,似笑非笑。 “还有么?” 像是询问,实在却是质问。 如若这个少女发现了自己重生的秘密... 该黎紧锁着那双深邃乌眸,像是要窥探清其中情绪。 少女拍了拍他的手背,见他仍是没有松开的打算,便仓皇摇着头,看向他的眸光也逐渐委屈起来。 眼瞧到那眸眶氤氲湿润,该黎才仔细打量起少女的模样。 她今日的打扮,与他第一次和她见面时有些不一样。 没有那华丽的裙装,只是一条简单的黑色吊带裙,发丝用一根木钗挽着,有几缕随着那摇晃脑袋的动作,懒懒落在了锁骨旁。 简单的装扮,却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慵懒... 第693章 娇养的侍卫是血族老祖(3) 那张面庞算不上妖艳精致,但是让人瞧上一眼,总能觉得骨头酥软。尤其是一双漆黑如墨的瞳眸,瞧着你时不喜不怒,风情就已然晕开在了眉眼间。 娇瘦的骨架,凝白的肌肤,给了人一种浑然天成的纤媚感,像极了春雾细雨。 “唔...唔唔...”姜菀真快要喘不过气来,她挣扎猛烈了一些,肩膀处的细细吊带随着她挣扎的动作,不经意落在了少年手背上。 锁骨处的肌肤露了一大片,该黎收回手,姜菀失了平衡跌进他怀里。 她两手搭在他肩膀处,唇瓣微微张,趴伏在他胸前大口喘息换气。 该黎蹙眉,手指欲要动,耳畔传来少女吃痛的闷哼,“别动,崴到脚了...” 她说话的语调也跟从前不大一样。 娇纵高傲的大小姐,对谁都是呼来喝去的,根本不曾会有这种求人的模样。 该黎本想把她重新挂在半空,听见这话,也就不再有其他动作。 姜菀把身体的重量依附在面前的少年身上,她曲起扭到的那只脚,手指揉了几下,身子也微微朝前倾去。 随着身子前倾,该黎鼻息前能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山茶香。 清新淡雅,还掺杂着些香甜。 片刻,姜菀站直了身子,手指抚摸上脖颈,又清了下嗓子。 极度缺氧的状态还没过,她边抱怨,边喘息,“本小姐好心来看看你,顺便谈一些事情,哪有你这样凶人家的!” 看他? 谈事? 该黎面无表情,只眼中多了丝兴趣。 “谈什么?”他问。 “之前我命人动手打你,确实是我的不对。”姜菀咬唇,眉眼有些惆怅,叹了口气又道,“因为你是梵尔送给我的人,这段时间我也在跟他僵持生气,所以把你当成了发泄情绪的东西,抱歉。” 该黎觉得更有趣了。 “一个血族亲王的女儿,在跟奴隶道歉?” “我知道你不是普通的血族奴隶。你的血统应该变异了吧...” 该黎沉默着,等着少女把话继续往下说。 “如果是寻常的奴隶,被关押在地牢受了这种折磨,坚持不到一天就放弃生命了。今天是我把你关押起来的第三天,你不仅活得好好的,还解开了这铁链。”姜菀瞥了眼地上的铁链子,“没猜错的话,你打算晚上从这里逃出去,再等夜深时咬断我的脖子。” 该黎饶有兴致的眼中多了分异样。 想不到,小丫头还挺聪明。 “我同你已经立下了血盟,只要我没解除血盟,你便永远是我的血奴。对我动手的话,你会遭受到诅咒的惩罚。” 这话不假。 该黎弯了唇角。 他一个受诅咒惩罚几千年的人了,并不怕再多一个诅咒来惩罚自己。 “我们做个交易可好?” “什么交易?” “我不需要你当我的奴隶。”姜菀抬眸,看着眼前的少年一字一句,“我要你当我的侍卫。” “血族亲王的女儿,难道身边还缺侍卫?” “我身边自然是不缺侍卫的。只是,我信不过那些人。”姜菀,“再过不久,便是我的十八岁成人礼。完成成人礼后,我会跟父亲说我要前往玫瑰城的普罗学院,完成家族继承人的学业。” 第694章 娇养的侍卫是血族老祖(4) 回到房间把门阖上,姜菀靠着房门重重吐了口气。 幸好,他同意了她所说的事情。 从妖识里出来后,她让希林给她找了许多有关血族历史的书籍。在其中一本《血族秘经》里,她了解到了一些有关东方血族始祖的故事。 在千万年前,东方血族也是力量最为强大、神秘的一脉种族。传闻他们会龙语,不仅可以御龙,更是能组建所向披靡的龙骑。 便是这强大的力量,才惹了西方血族的忌惮和嫉妒。 在一场同狼人的战争中,东方血族始祖该黎,不幸在玫瑰城陨落。 姜菀猜测,该黎的陨落应该是遭到了西方血族的背叛和算计。 即便那《血族秘经》中并没有过多描述,甚至连“该黎”二字也提及很少,就像是被人故意淡化抹去了。 他在玫瑰城陨落,那肉身和灵魂之力的封印应该也是在玫瑰城才对。 他用奴隶的身份前往玫瑰城,和成为一个贵族小姐侍卫的身份前往玫瑰城,自然是后者便利许多... 姜菀也是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借口。 她担心这个筹码不够让该黎动心,又或者他的肉身和封印之地不在玫瑰城,故而刚才在地牢之中提心吊胆了许久。 好在,他最后点头同意了。 ... 房间里,少年长躯浸泡在浴缸之中,手臂懒散搭在一侧,骨节时不时轻碰过下颌。 白浮雕的镜子里,那张少年面庞棱角锋利,眼眸中蕴着寒冷刺骨的碎光。 极致到冰冷的五官,深邃的每一个地方,就如同冰山沟壑。 他皮肤异常白皙,近乎透明的光感,带着很浓病态。若不是他的唇瓣绯红鲜艳,躺在浴缸之中阖上眼,会让人误以为是具搁置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死尸。 该黎阖上眼,静静想着刚才在地牢中少女同自己说的那些话。 最开始,她在说出“玫瑰城”三个字时,自己已经动了杀心的。 如今这个种族里,知道死去秘密的人少之又少,兴许只剩下几个老家伙了。一个还未成年的少女,她又能窥探多少那段肮脏龌龊的血族历史。 她要去玫瑰城做什么? 完成家族继承人的学业。 普罗学院,他也是当初的建立者之一。 据他了解,少女同自己说的话该都是真的。如今东方血族,在整个血族之中已经血脉堕落,这个时候,便是其他西方血族家族最好动手吞并的时候。 长有五年,短至一年,东方血族或许今后会在血族之中彻底除名。 他没有兴趣帮任何一方,他只需要一个可以进入玫瑰城,并且稳妥不容易被人猜疑的身份。 他要解开身上的封印,去跟当年那些作俑的家族好好清算这笔账。 洗去身上的污浊,该黎披上睡袍,推开洗手间的门往外走。 门一推开,他便清楚瞧见那靠在自己屋中沙发上,正端着半杯红酒浅尝品味的少女。 少女面颊有些绯红,见他出来,便将手中的高脚杯搁在桌上,“你洗好了?” 该黎眯眼,后讽刺着冷笑,“小姐是让我当侍卫,还是让我当情人?” 姜菀睨过他,唇瓣懒懒翘起来,“当侍卫,当情人有什么区别?本小姐不都要把你给喂饱么?” 话音落下,她抬手用指甲在自己脖颈处划了一道血痕。 “不喝么?别浪费了...” 第695章 娇养的侍卫是血族老祖(5) 在少女用指甲划开自己脖颈血管的一刹那,腥甜的味道顷刻充斥满了整个屋子。 那少女血液和寻常血液的味道不大一样。透着罂粟香甜,好像还蕴藏了某种不为所知的黑暗能量。 这种血液对一个刚被初拥过的吸血鬼而言,是根本抗拒不了的。 该黎能清楚感觉到自己闻到那血液香甜的味道后,浑身每一处的肌肉都在疯狂痉挛颤抖。 獠牙根处,已经开始发痒难忍。每一次呼吸被那血腥味填满,就好像是一种折磨。 该黎咬住牙,脊背靠在身后的浴室房门上。 他知道眼前这少女似乎想要做什么。 用她自己的血来驯服他。 他们之间有着血盟契约,一旦他长期吸食她的血液,契约也会慢慢变得牢不可破,他再也无法对她怀有杀意,只能听命于她。 “不喝么?别浪费了。”姜菀看得出该黎在抵抗。 他在抵抗,也就说明对她还未完全放下杀意。 殷红的血液和那薄白的肌肤有了颜色极为鲜明的对比。 血线顺着少女的脖颈,一路滑至吊带睡裙包裹着的绵软丰盈中。 她用食指将胸前的血液拂拭掉,然后又把手指慢慢送入口中,将指腹处的血液舔舐干净。 “亲王之女的鲜血,我想没有人能抵抗得了...”姜菀迈腿,朝着全身颤抖、呼吸已经开始困难的少年缓缓走去。 血腥味的逼近,让该黎体内的每一个细胞都叫嚣着咬开少女的脖子。 他眯起凉薄的眼眸,下颌每一寸都紧紧绷起。 “想死?”少年声音满是克制下的沙哑。 “不想。”姜菀勾起薄唇摇了摇头,抬手抚上他的下颌,拇指蹭过绯红的唇瓣,“我只是真的需要你。” “需要把我变成真正的奴隶?” “需要你在我完成家族继承人学业前,能够保护好我。”她抬起头,和他对视,“在地牢里我已经跟你说了,如今东方血族在整个血族中的地位大不如以前。我父亲身体不好,我需要尽快完成家族继承人的学业,得到长老院的认可好继承家族事务。” “至于你所担心的事情...”姜菀踮起脚,将自己被划开的脖颈送到少年唇边,“当我继承东方血族族长之位后,我会解除你我二人的血盟,还给你自由。” 该黎抿起唇,双眸审视着面前少女的一举一动,像是在分辨少女刚才所说那些话的真假。 “我以东方血族的图腾起誓,答应你的事情决不食言。但我也需要你保证,在我未得到族长之位这期间,只能效忠我,不可背弃我。” 鼻息前的血腥味愈来愈浓。 该黎用獠牙咬破了舌尖,仍未得到短暂清醒。 吻咬她,让獠牙在她体内埋藏... “该黎,你抗拒不了我的血。” 是。 他抗拒不了。 少女伸手环住他的腰,绯艳的唇珠蹭过那薄冷的耳垂,“再不喝的话,伤口很快就要愈合了...” 该死。 该黎大掌扣住怀中的软腰,猛然用力,将怀里的人抵在门上,两颗锋利的獠牙没入浅青色的血管之中。 那种血液被抽离体内的感觉让姜菀渐渐心悸,呼吸也重了几分。 她本能扬起头颅,手指攥紧少年披在身上的薄薄的睡袍。 耳畔,是大口吞咽的声音... 纵使被吸了血,还是如此被动的情况下被吸的血,姜菀眉眼中也没有半分不悦。 他肯吸食她的血,便是也说明对她放下了戒心,不会对她怀有杀意。 第696章 娇养的侍卫是血族老祖(6) 姜菀不知自己被按在浴室房门上有多久,更不知道体内血液有多少已经涌进了该黎的体内。 她逐渐头晕眼花,手指抵在冷硬的胸膛上,侧开头虚弱道,“我只是负责先喂饱你,并不是让你一次就吃成个胖子...” 唇边美味倏然逃脱离去,该黎眉间浮现出几分恼怒,折了几道褶。 他舔过薄唇边的血渍,舌尖上的味蕾还在细细回味刚才口中的腥甜。 他忘记了自己存活在这世间究竟有了多少年,但不得不说,眼前少女的味道是他品尝过最为甜美的血液。 一分一寸,让他都想掠夺干净。 姜菀半靠在门上,眼梢慵懒,“本小姐说了,没有人能抵抗过我的血。” 一半的东方血族的血液,一半是黑暗女巫的血液。 她对同族的吸血鬼来说,是美味,更是力量。 西方血族这些年越来越肆无忌惮打压东方血族,有一半是因为她这具蕴藏了女巫血液力量的身躯。 一滴女巫的血液,可以提升吸血鬼数倍的战斗力量。 如果她不能快些变强起来,可能过不了多久便会被长老院里的那些西方血族给撕碎。 少女抬起手臂,指尖蹭掉少年唇角的血渍,慢慢又放进自己嘴里。 她懒懒挑眉,“味道还不错。” 这动作几许轻挑、撩拨。 该黎眼风沉了沉,没有站直身子往后退,而是依旧保持着刚才吸食少女血液的暧昧动作。 他仍将脑袋埋在她脖颈边,鼻尖蹭过那已经愈合的伤口,辗转来到她耳侧。 “纯种东方血族和冥府女巫结合的血液,确实味道不错。”尖锐的獠牙还未收回,带着警告和威胁,轻咬过那娇薄的耳垂,“如果大小姐刚才所发的誓言没有遵循,我这个侍卫是不介意下次啃断大小姐的脖子。” 她不会背弃自己刚才发的誓言。因为她知道,这个血族老祖宗喝过了自己的血,体内的力量应该又增强了数倍。 她打不过他,便只能慢慢驯服他... “宵夜已经享用完了,大小姐还不离开?”该黎站直身子,和眼前的少女拉开一些距离。 他要是再靠那么近,或许不用等她背弃誓言,只要下一秒就能咬断她的脖子了。 姜菀扶着身后的门把手,双腿轻轻颤抖着,勉强撑住身子。 这位老祖宗究竟喝了她多少血? 一条腿刚迈动,眼前便一阵眩晕朝地面栽去。 陷入昏迷前,姜菀恍惚看到了少年清冷的下颌和喉结,还感觉到双脚离地的轻盈... ... 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日的下午。 她被该黎吸食了太多血液,没昏迷个三五天,已经算体质不错了。 “叩叩——”老管家希林敲了房门,问,“小姐,您醒了么?” 姜菀从床上坐起来,“醒了,请进。” 门开了,希林脸色有些一言难尽。 姜菀看他吞吞吐吐,便就知道他想说什么。 “那个奴隶如今是我的侍卫,我需要他在这一段时间保护我,所以你不用太过惊讶,也不必专门同亲王汇报这件事情。” 希林眨了几下眼,神情透出疑惑,“什么侍卫?” 姜菀被他一问,也有些懵。 难道希林管家想问的不是这件事情? “小姐,我来打扰您是想跟您说一声...樊尔伯爵在楼下客厅...” 第697章 娇养的侍卫是血族老祖(7) 如今血族之中,一共有五个大家族。 罗尔曼拉,图腾为蜥蜴。 伊斯布林,图腾为烟火。 莱特狄格,图腾为黑蛇。 樊特冈帝,图腾为玫瑰。 东方血族,图腾为巨龙。 前四个家族均来自西方血族,而樊尔伯爵,便是樊特冈帝现任族长之子。 也被称为血族的玫瑰伯爵。 生得漂亮精致,还长了张惯会哄女人开心的嘴。如今血族之中,不知道有多少名门小姐在为这个玫瑰伯爵争风吃醋,明争暗斗。 原主也不例外。 在一次前往玫瑰城参加樊特冈帝举办的舞会上,她遇见了比自己大几百岁的樊尔伯爵。 年少娇纵的大小姐对这位风姿绰绰的玫瑰伯爵一见倾心,回到东方血族所居住的暮城后,哭死闹活就要同樊尔伯爵订婚。 原主不知道这些家族的背后还充斥着什么阴谋算计。她为了爱情甘愿牺牲一切。 东方血族族长姜暮归,岂能不知道樊特冈帝是一个怎样卑鄙龌龊的家族。 他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女儿往火坑里跳,故而坚决反对原主喜欢樊尔伯爵,不惜忍心将自己的女儿送到千里迢迢的雪城禁足数日。 姜菀本来不想再跟那个渣男有任何纠葛,可没想到,那个渣男还找上门来了。 惩罚渣男不是她的首要任务,可渣男自己撞上来,就是他的不对了... “我知道了,让他在楼下等我。” ... 樊尔看着面前的玫瑰花茶,明明眼中厌恶很是明显,他却在拼命隐藏。 这天寒地冻的地方,真不是人能来的。 吸血鬼是喜欢阴冷,但是他生来娇贵,比起阴冷,舒适才是最为重要的。 要不是父亲命他来见那个东方血族的小姐,他才不会来这种地方。 算算时间,这时候他应该在莉莉丝的床上,獠牙埋在她的脖颈、胸口... 只是...父亲也给他下了死命令。必须要让他将那位东方血族的大小姐娶进门,否则便把他送进普罗学院,接受家族继承人的学业任务。 要他真被送进了普罗学院,还不如让一把桃木剑穿心,死了算了。 被逼无奈,樊尔匆匆来了,还带着一束玫瑰。 他从来没有等女人的习惯,可桌上的玫瑰茶都已经放凉许久了,那位大小姐还没下来。 女人,都喜欢在他面前卖弄自己的美色。估计不打扮满意,是不会轻易坐在他身边的。 这样想想,樊尔心中的滋味稍微好受了一些。 他端起桌上的玫瑰茶喝了一小口,勉强能喝,只是花瓣太大了,味道重。 搁下茶杯的一瞬间,扶梯上传来少女懒散困倦的打招呼声,“樊尔伯爵?真是好久不见。” 樊尔转回头,视线有一刻怔愣。 这...这位东方血族小姐的打扮跟他想象中有些不大一样。 蕾丝裙,袖套,蕾丝帽,珠宝,精致雕琢的妆面...统统没有。 从扶梯走下来的少女穿着一条香槟色的真丝吊带裙,肩膀处懒懒挂着一条披肩,发丝低低挽在脑后,耳垂上别着珍珠耳珰,看上去有着和年龄不符合的风情纤媚。 第698章 娇养的侍卫是血族老祖(8) 樊尔恍神间,少女已经握着蕾丝折扇从扶梯上走了下来。 她手指顺着腰间轻抚,然后是臀,腿... 一个整理裙子坐下的动作,竟然让樊尔看得有了感觉。 他猛然回神,克制住体内的躁动,颇为绅士朝着少女礼貌笑了笑,“姜小姐,好久不见。” 姜菀勾唇,未应他的话,微微抬了下手,示意身后的希林管家给她端茶。 “小姐,今天是玫瑰茶。”希林意会,端过一杯玫瑰茶搁在姜菀面前。 “谢谢。”姜菀颔首,接过茶杯送到唇间抿了一口,“味道不错。” 这话是对身后希林说的。听到自家小姐的夸奖,希林心中尽是感动。 要知道,他们家的大小姐那对吃食可是相当挑剔苛刻的。 “希林,你先去厨房准备晚餐好了,我同伯爵说些话。” “这...”希林想找借口留下来。 “你的果木火鸡,好像做的也不错?” 提起自己的手艺,希林心中要为大小姐征服厨房斗志蓦地被点燃,“我现在就去厨房准备。” 说罢,他转身离开,只留给客厅两人一个斗志昂扬的背影。 人一走,樊尔便朝着姜菀所坐的位置挪了过去,“几天不见,姜小姐似乎又变漂亮了不少。” 油腔滑调的,姜菀想不通血族女人怎么会看上这样的货色? 除了那张脸蛋儿能看得过去,其余的地方,姜菀觉得自己看一眼可能还会成了瞎子。 樊尔确实生得很漂亮,不仔细分辨的话,会让人误以为他是个女人。 五官出众,一头柔软的金发也是惹眼。 那双澄澈如湖水般的蓝眼睛,看着你时,总觉得里面有说不尽的柔情蜜意。 原主和所有血族贵族小姐一样,都掉在了樊尔那双会说话的含情眼中。 “伯爵说笑了,雪城天寒地冻的,可不是养人的好地方。”姜菀摇着手中的蕾丝折扇,微微挡住唇间调侃的笑意。 樊尔能听见自己喉结滚动的声音。 一开始,他是坚决反对自己跟眼前这个少女的婚约。男人,都喜欢温柔、善解人意的姑娘为妻,谁想娶个脾气差的母老虎在家供着? 何况他浪荡惯了,不喜欢结婚后被人管着束缚。 但现在,樊尔庆幸自己来了! “几日不见,姜小姐不仅变得漂亮...”樊尔垂眸苦笑一声,“也同我变得生疏了一些。” “生疏?”姜菀诧异挑了眉,手臂搁在沙发一侧,微微曲起用手指拖着下颌,“本小姐好像...和伯爵并不是太熟吧?” 樊尔听后一愣。 不熟? 那天晚上他们一起跳舞,这少女都快黏在自己身上了,那满眼的爱意,十字架都逼退不了。 “姜小姐是在说笑么?”樊尔想,这小姑娘一定是在欲擒故纵。 他又靠近过去,“自从那天晚上在舞会上见了姜小姐,本伯爵的心便被姜小姐给俘获了。舞会后,我跟父亲说了此事,父亲也同意了我跟姜小姐的婚约。” “小姐可是在生我的气?气我来晚了?”樊尔叹息,“我也想早些来的,但我的婚姻也需要得到家族长老的支持,也就拖后了一些。再想去暮城找小姐时,才知晓小姐被送到了雪城。” 樊尔一番话说得情深意切,换做其他女人,别说嫁给他了,就是私奔也行! “菀菀,你可是能原谅我?” 瞧瞧。 就这一会儿功夫,他已经对自己换了三个称呼。 “结婚?”姜菀佯装诧异,惊呼了一声,“结婚还是算了吧,毕竟那天晚上的舞会,伯爵给我的感觉...一般。” 一...一般? 樊尔脸上的笑意挂不住了。 既然言语不能打动这少女,那他主动对她做些什么动作,一定能让她神魂颠倒、不可救药爱上自己。 想着,樊尔就要朝着身侧的少女欺身压去。 姜菀往身后的沙发上懒懒一靠,唇梢笑意不减。 “侍卫大人,瞧够了么?” ... 第699章 娇养的侍卫是血族老祖(9)四合一 该黎中午起来,去了庄园后山猎食野物,顺便活动一下自己好久没动弹过的身骨。 在捕食时,他发现自己身上的气息被一种特殊的力量隐匿了起来,捕食的效率和速度都比寻常快了很多。 该黎想,或许是因为他吸食了那个体内带有女巫血统少女的血液。 就如现在,他靠在山庄里的一棵树上已经快要阖眼睡着,屋中两人似乎仍未发觉他的存在。 这想法刚落下,该黎便听到屋中传来少女轻笑声。 “侍卫大人,看够了么?” 该黎扬了眉梢。 被发现了? 他从树上跳下来,身姿轻盈如一只黑猫,在地上跳跃几下,一眨眼的功夫便从外面走进屋。 这么一个大活人出现在樊尔面前,他面上惊诧,内心更多是震骇。 这么久,他竟然都没察觉到这个山庄还有第三个人的气息? 而那个隐藏气息最为出众的人,还是一个看上去模样年轻的少年,更是一个刚被初拥过血奴! “菀菀...”樊尔佯装镇定自若,皮笑肉不笑对着姜菀问,“这位是...” “我的侍卫,该黎。”少女攥着蕾丝折扇从沙发上站起来,脚步翩盈走到少年身侧。 “该黎?他不就是我送给你的奴隶么?” 樊尔很忙,忙着每天和不同的女人探索身体秘密,为樊特冈帝的后代做贡献。可他还是记住了这个名字...该黎。 几个月前,他们樊特冈帝家族被其他小家族讨好着送了一批奴隶过来。其中有个模样和能力都不错的少年,便是唤作这名字。后来这份奴隶名单上报到了他父亲处,随即他父亲下令让他赶紧把那个名为“该黎”的少年速速处理掉。 其中的原因他还不清楚,不过父命难为... 刚好那个时候,他被眼前这少女纠缠得烦躁,就想着把那个奴隶塞到她身边。听说那奴隶生得还不错,要是能引起她的注意,那自己以后的生活也不会再被打扰到。 而如今,眼前这个少年便是他当时亲手送到少女身边的血奴... 他怎么会成了她的侍卫? “哦,忘了同伯爵说...”姜菀撩了耳侧的头发,小臂轻缓挽住少年修长结实的手臂,“他不仅是我的侍卫,也是我喜欢的人。” 喜欢的人? 樊尔彻底傻眼,该黎也眉心跳动了一下。 该黎侧过头瞧身侧的少女,看着她面上的表情坦诚坚定... “可他是个奴隶!”樊尔忘记了自己的绅士礼仪,他大声惊呼着,眼睛快要在少年身上瞪出一个窟窿。 “可我喜欢他。”姜菀将身子又朝该黎偏移了几分,嗓音娇软,像极了被爱意灌醉的少女,“不管他是什么。” 我喜欢他,不管他是什么! 随着娇躯挪动瞬间,樊尔也看见了那纤白的脖颈上赫然有两颗红痣大小的咬痕。 他相信了。 她是真的喜欢这个少年...否则绝不可能让这少年吸食她的血液。 一个亲王贵女的血液,那是尤为珍贵的东西。 樊尔没再多说什么,望着少女的眼眸充满伤心悲意,“菀菀,我是不会放弃你的...” 这不仅是家族的命令了,更是他自己不甘心! 樊尔走了,姜菀也松开该黎的手臂。 她微微打了哈欠,仍是一脸困倦睡意,“帮我把那束玫瑰扔了。” 说罢,她拉好自己肩头的披肩,想上楼再补会儿觉。 路过少年时,手腕被轻轻扼住。 “小姐这是用完我了就想走?” 用完? 就走? 姜菀抓住了几个重要词语。 说的时候不觉得有什么,只是这话从他人口中说出来,姜菀就觉得自己有点儿拔某无情... 故意刺激樊尔是一方面,可同样她也在刺激该黎。 姜菀察觉到手腕被扼住的一刹那,唇梢晕出一丝浅笑。 她被拽到了他的面前。 少年力气虽然不大,但是动作之中透出了强硬霸道。 姜菀踉跄了一下,抬头对上那双沉冷的眸子。 她睫帘扑闪着,神色之中尽是无辜,“那你还想要什么?” 看到少年的目光渐渐挪至自己脖颈处,姜菀打了个颤。 她现在还浑身没力气呢,要是再被他吸了血,不知道这次会沉睡多久。 她能等,但是眼下东方血族在整个血族中的局势却等不了。 一旦东方血族在短时间内被西方血族吞并,别说完成任务了,姜菀估计自己都活不到完成任务的时候。 “不行...”她伸手捂着脖颈,看向少年的眸子带着嗔意。 该黎对上那道眼风,也看出了少女神色紧张、戒备。 他“嗤”了声,手指拨开少女捂着自己脖子咬痕处的小手,又绕后扣住她的脖颈将人提溜近,“怎么,又不喜欢了?” 姜菀,“...” 少年看向她的目光愈来愈讽刺,姜菀明白他那是什么意思。 他就是觉得自己是个见异思迁的女人。 “抱歉,刚拿了你当挡箭牌。”姜菀微微咳,掩饰去脸上的尴尬,“昨天喂了你那么多血,我实在没有精力去跟他纠缠。如果我不那样说,他今天是不会轻易离开的。” “如果没记错...几日前小姐对那小白脸还是钟情的死去活来。”该黎懒懒瞧了眼自己的身躯,“我身上刚愈合的伤口,也是小姐因爱生恨叫人打的。” 这话半分指责的意味儿都没有,可却充斥着满满的凉薄戏谑。 姜菀干巴巴张着嘴,偏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她总不能跟该黎说,那个喜欢樊尔和打伤他的人不是自己... “本小姐这不是禁足了几天,也想开了自己从前所爱非人。” 该黎似笑非笑,只用一双填满“你就是见异思迁的女人”的目光盯着姜菀。 姜菀撇开头,对那目光视若无睹。 片刻,有些微冷的手指摩挲过少女脖颈,在那被吻咬过的伤口处徘徊轻抚。 粗糙和凉意让姜菀打了个激灵。 她琢磨不出该黎是不是又要吸食自己的血,身躯挣扎着,没能逃脱开他的钳制束缚。 “别动。” 姜菀犹豫了一下,不挣扎,只掀着睫帘瞅他,有些小可怜见儿。 该黎起初确实是想寻个借口吸血的。 他刚才在后山捕了两头野鹿。血液灌入脖颈,他差些没呕出来。 比起昨夜吸食的血液,这野鹿的鲜血喝下后,就如残羹浊液。 獠牙根处,已经有了酥痒意。 “疼?”他问。 姜菀点点头。 被人狠狠咬了一口,不疼才怪! 该黎盯着那纤细的脖颈又瞧了会儿...这般纤弱的脖子,他手掌微微用力就能轻易折断了。 “我不过是看看小姐的伤口,小姐那么紧张做什么?” “还是说,小姐也在期待着让我咬?” ... 暮城雪鹰来信,是在两天后的清晨。 信上交代了东方血族亲王姜暮归身体抱恙,族中长老命她这个亲王之女尽快回到暮城。 信到那一天的傍晚,姜菀就让希林收拾好了东西启程出发回暮城。 路上,希林不止一次同姜菀悄悄议论起该黎,言辞全是对该黎的不信任。 回暮城的马车一共有三辆。该黎在最前面的马车里,姜菀在最后这辆马车之中。 希林坐在马车里,给穿着翡绿色克里诺林裙的少女倒了杯花茶,语重心长着叮嘱,“小姐,那个少年虽然是个资质不错的血奴,但以他的血脉和出身,是绝对做不了您护卫的。” 希林觉得自家小姐怕是疯了。 要知道,他家小姐的侍卫团,出身最低也是男爵。要是小姐把一个血奴塞进了侍卫团,让那些上流世族知晓了,还不知道会怎么笑话她。 希林清楚,他家小姐爱面子。故而,他要在这样的事情发生前,帮助小姐铲除这个麻烦。 “希林,他虽然是血奴,但他与我立下过血盟。” “可...可他不是我们东方血族的血脉,要是他对小姐不忠...” “我相信他。” “小姐!” “希林,如果我不相信他,是绝对不可能将自己体内三分之一的血都给了他的。”姜菀整理了一下自己小臂处的蕾丝手套,又端起马车小木几上的花茶抿了一口,“从小父亲就嘱咐我,说我体内的血液尤为珍贵,除非是自己深深信任的人,否则绝对不能让对方得到自己一滴血。” “倘若我对他抱有猜忌和怀疑,别说一滴血,他根本近不了我的身。” 姜菀这具身体的母亲,是活了三千年的冥界女巫。在原主刚生下来时,那女巫就在她身上释了咒。 任何一个在她未满十八岁前企图伤害靠近她的人,都要受到冥界诅咒。 姜菀,“希林叔叔,如今我东方血族之中早已经混迹了西方血族的人。在父亲身体抱恙的事情被人传出去后,暮城已经不是安全的地方了...” “您的意思?” “我不相信亲王宫殿的侍卫团,我需要我的身边有自己信任的人。” “小姐相信他?” 这个他,自然指的是坐在第一辆马车里的少年。 姜菀端着茶杯,唇瓣吹开浮在茶水面上的玫瑰,“是,我信。” 东方血族的老祖宗,她怎么可能不信任? “既然小姐已经有了主意,那希林就不再劝了。”希林看着面前端庄优雅的少女,苍老的脸上展露出欣慰的笑意,“小姐这一次被亲王殿下禁足后,好似变得同以前不一样了。” 姜菀又抿了口茶,懒散轻笑,“是么?” ... “信任?”马车中,少年身上的衬衣扣子随意解开两颗,精致的锁骨被马车里温热的暖风抚摸过。 该黎靠在柔软的沙发上,手指把玩着自己额前弯曲卷起的发梢。 他舌尖舔过左侧獠牙,唇角散漫挑起,笑意幽冷嘲弄。 在他眼中,“信任”是世间最为让人作呕的东西。 他不屑一顾。 也从不需要。 ... 从雪城到暮城,用了一整日的时间。 暮城的亲王宫殿在城中心,守卫森严,尤其是宫殿屋脊处盘踞的巨龙,更让人瞧上去大为震撼。 巨龙,是东方血族的图腾,是神明般的存在。 在几代前的东方血族中,龙语是每一个王族成员必须要学会的一项本领。不仅要学会,更是要学得精益求精。 御龙,是东方血族的荣誉和骄傲。也是拿来震慑西方血族的威慑武器。 可是几代过去,龙语在东方血族的王族里好似杳无音讯,永远消失殆尽了一般。 如今的东方血族,没有巨龙,更没有会龙语的王族后人。 马车停在了宫殿门口。 姜菀提起裙摆走下马车,“希林叔叔,我先去看望父亲,您带他熟悉一下宫殿,安排好他的住处。” “是。”希林答应下。 可目送少女走远后,再去找第一辆马车里的少年,却什么都找不到了。 ... 姜菀没在记忆中搜寻过姜暮归的相貌,她觉得,能配得上这名字的应该是个风度翩翩,相貌俊逸的男人。 可谁能来告诉她,躺在床上圆圆滚滚像土豆的男人当真是这具身体的亲生父亲? “小亲亲~”姜暮归看着站在床榻边的少女,撑着笨重的身子坐起来,嘴巴一瘪,像极了委屈要抱抱的中年巨婴,“你不会还在生父亲的气吧?我让雪宝给你送了信过去,你都没有给人家回信!” 雪宝? 这个“土豆”把那比人马还大一些的雪鹰叫雪宝? “为父的菀菀果然喜欢上了凡尔赛那个小白脸!” 姜菀,“...” “父亲,那位是樊特冈帝的樊尔公爵,不叫凡尔赛。”她顿了下,又平静道,“还有,如今我也不喜欢他了。” “不喜欢了?” 姜菀点头,“是。父亲让我禁足这几天,我已经想明白了。” “不。”提起“禁足”二字,姜暮归面上倏然变得凝重,“这次不是父亲要禁你的足。我怎么可能忍得下心,把你送去雪城那天寒地冻的地方?” 这话是什么意思? 姜暮归已经收起刚才脸上的委屈神色,“是东方血族的长老院。” “也就是说,这一次我的离开不是父亲故意为之,而是长老院让我禁足的?” “不错!”姜暮归淡淡承认, “可是在我离开之后,父亲就病重了。” “我身子这些年来一直不怎么好...” “父亲难道不觉得太巧了么?” “太巧了?”姜暮归呢喃,后猛然间明白,“你难道是怀疑...” “不是怀疑。是确定!” “怎么会?” 姜暮归明白少女是什么意思。 只是他想不明白,不明白东方血族的长老院为何会背叛他? “父亲性格仁慈温柔,对待长老院也一直是敬重的。可越是宽厚的君主,才越会让臣子的野心肆无忌惮地疯长。” “我平日里待他们不薄的啊...” “父亲不必自责,如今一切也还有补救的办法。” 姜暮归没有着急追问什么办法,而是诧异望着自己的女儿,“菀菀...你?” “父亲是想问,女儿为什么去了一趟雪城变了这么多?” 姜暮归怔怔颔首。 “在雪城,女儿做了个一个梦,梦见一年后我东方血族被西方血族吞并,我姜氏一族也被整个血族给除了名。”姜菀惆怅叹出一口气,眼眸染了些潮意。 这是她能想出来最有信服力的借口。 血族之中,有一些吸血鬼是有着敏锐的第六感,天生具有预知的能力。 姜暮归听完了然,后背靠在软枕上,唉声道,“是父亲软弱,没有统领家族的能力...” “在雪城时,女儿已经想好了。” “想好什么?” “再过几天,便是我的成人礼。成人礼一过,我会前往普罗学院,完成家族继承人的学业。” “那地方太苦,而且...”姜暮归欲言又止。 “而且?” “而且长老院前不久已经明令宣布,我东方血族的所有家族继承人,学业中纳入了‘龙语’这一项,就算所有学业都完成了,没有学会龙语,也还是得不到长老院的认可。” “龙语?”姜菀挑眉,“我有办法学会的。” 她不信了,她身边那个东方血族的老祖宗能不会龙语? 第700章 娇养的侍卫是血族老祖(10) 姜暮归没太把少女的话放在心上。 他活了这么多年,每日每夜都在找寻和龙语有关的东西,到最后得到的,不还是一场空? 几千年前都已经失传的东西,哪里那么容易就能学会了的? 姜暮归只当这是少女的玩笑话,听后一笑了之。只那眼中的笑意,带着浓郁的欣慰和满足。 这娇纵任性的小姑娘,好似终于长大了。 不论她日后学没学会龙语,光是这份心,就已经让他备受感动了。 “小菀...”姜暮归抿抿干涩的唇,“你母亲去世的早,我是亲手把你给拉扯大了的。这些年,我常常想要是我对你严苛一些,或许能让你稍微收敛一些娇纵的性子,可...可父亲还是狠不下那个心。” “如今你自己想开了、懂事了,父亲就算日后死了,到冥府见到你母亲也好有个交代。”姜暮归轻咳几下,忽地咳声加重,像是怎么忍也忍不住,要把肺给咳出来才罢休。 姜菀蹙蹙眉,犹豫了下,还是走到床前弯下身子给姜暮归拍背顺气。 记忆中,姜暮归好似从来没有像这样咳喘大力。 “没事...”姜暮归手背蹭了下唇角,将那抹湿润的红痕给快速遮掩进被子里,“一会儿喝了药,就能舒服不少。” 姜暮归躺下身子,苍白的脸上朝着姜菀勉强挤出笑意来,“父亲累了,想再睡会儿。” 姜菀看得出来,姜暮归的病应该是积久至深,很难完全治愈的。 他刚才咳出来的血,颜色呈乌黑... 那是中毒的迹象。而姜暮归这时候用借口让自己离开,想必也知道他自己中了毒。 “好。女儿先回房间,去准备过些天前往普罗学院要用的东西。” “去普罗学院的事情先放一放,再过几日就是你的成人礼了。到了那天,父亲要向所有血族介绍你是我这亲王之位的继承人,这两日,你可是要学很多的规矩。” 姜菀不喜欢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规矩有什么好学的,她现在只想赶紧想出办法,让那位老祖宗能教她学龙语。 纤柔的身影离开了亲王寝宫,待人没了影,姜暮归又忍不住咳了起来,“希林...” 穿着黑色西装、年龄稍老些的男人从一扇门后走出来,“殿下。” “阿菀她去了一趟雪城,好似真的长大了不少...”姜暮归止住咳,看着希林虚弱笑道,“多谢你替我照顾她。” “不。殿下,其实我也并没做什么。” “要知道,她从前与我说话从来都没耐心的...嫌弃我唠叨,嫌弃我烦。你看,刚才我咳了几下,她竟还替我顺了背?”姜暮归苦笑,“她以前,从来不会如此的。” 希林太清楚从前他家小姐是个怎样的性子。 刁蛮、任性,毫无耐心和礼仪规矩。 “希林,我只希望在我死后,你仍旧能对她向对我一样忠心。” “殿下,这是自然的。” 姜暮归不再多说什么,平躺在床上轻阖住了眼,好似在安稳熟睡。 希林站在一边静静看了会儿,而后叹出一口气,转身从屋中离开。 ... 姜菀顺着记忆中的路线找到自己房间。 这座宫殿名为龙殿,传说这里曾经繁养了百头巨龙,而那百头巨龙却只听命与一人。 推开古老沉重的木门,姜菀看到房间的落地窗前有一道挺拔冷漠的背影... 第701章 娇养的侍卫是血族老祖(11) 那背影... 是该黎。 他身上的衬衣有些皱皱巴巴,领口也松散着。只是站在落地窗前的背影那么峻拔,像极了一棵峥嵘雪松,让人看过去极为赏心悦目。 他就那般站着,一只手懒散垂着,一只插在西裤中。 碎金的夕阳从窗前洒进来,有些许洒在他褶皱的衬衣上,落了满满时光流逝的忧愁味。 这是姜菀第一次见到这个模样的该黎。 没有一身刺,没有强势的攻击欲和警惕的防备心。 平静,懒散,更多是一种让人窥探不破的岁月沉淀。 “小姐,看够了么?”该黎没有转身,那只插在兜里的手伸了出来。 “你怎么会在这里?”姜菀走上前,和他并排站着,“还是说,你是来找我的?你怎么知道这是我的房间?” 该黎睨她一眼,仿佛是在看个傻子。 姜菀被这目光看得浑身不自在,眼睛在屋里骨碌扫了一圈儿,她顿时就明白了。 不知原主是不是有什么癖好,还是太过自恋了一些,这房间里的墙壁上,几乎有一多半都挂着她的照片。 这就不奇怪了,难怪刚才该黎会那样看她。 她在他眼中,以前或许是个血包,现在或许还是个自恋的血包... “你找我?”姜菀咳了声,问。 “房间不错。” “当然不错了。这间屋子,是龙殿中最为宽敞舒适的房间。落地窗外,就是仆人修剪精美的花圃园林。”说着,姜菀弯下腰朝窗户玻璃凑近了一些。 她指着花圃中的一棵花树,“那是古刹罗。那棵古刹罗的年龄好似比这宫殿修建的时间都要久。” 听到少女口中的话,该黎略显意外挑了眉,“认识古刹罗?” 姜菀,“当然。” “那你可知道古刹罗也被称为龙栖神树么?” “龙栖神树?” 该黎的视线从少女面庞上挪开,静视着那屹立在花圃中的古刹罗树,“古刹罗,也被称为龙父之树。它们结出的果子可以哺育幼龙,它们健壮的枝叶也是幼龙喜爱盘踞的巢穴。传说,有古刹罗的地方,便有巨龙栖息之所。” “巨龙?”少女目露不可思议,“那不是已经在千年前灭绝的生物么?最早时,我东方血族最为骄傲的一项本领,便是驯龙了。不过,好像在几千年的一场大战中,我东方血族的驯龙天才陨落,至此,世间再无有会龙语的人存在。” 是。 再无。 因为,他就是东方血族陨落的那个驯龙天才,他就是世间最后一个会龙语的人。 而这龙殿,之所以被称为龙殿,也是因为他曾经住在这里,他的龙骑也全都栖息在这里,就在那片花圃之上。 面前的古刹罗,亦是他亲手种的... “该黎。”少女伸出一根手指,轻戳戳少年结实的手臂,“你不会喜欢我这个房间,然后还想住在这里吧?” 不知是心思被揭穿还是怎么的,少年耳根有些微红,他冷着脸嘴硬,“这种全是粉色蕾丝,还挂了满墙自恋照片的房间给我住,我也不会住的。” “这样啊?”姜菀微微苦恼,“我刚才还想跟希林管家说一声,让他重新将我这房间装扮一下,把旁边的侧卧腾出来给你住。” 该黎沉默不语。 “既然你不想住的话...” “等等。” “嗯?” “不是有一种侍卫,是贴身侍卫么。” 第702章 娇养的侍卫是血族老祖(12) 这几天,姜菀除了学习成人礼那天的规矩之外,余下的时间全泡在了宫殿的图书馆里。 她找了许多书籍,全是有关巨龙和龙语的。 姜菀明白,她想要学到的东西在书里根本是找不到的。她也从来没指望过单看几本和龙有关的书籍就能学会龙语。 这些书,其实并不是给她看的,而是给该黎看的。 她不可能直接让该黎教她龙语,但她可以给他些暗示,让他知道自己正在为龙语发愁。 下了礼仪课,姜菀抱着书去了后花园的花圃。 她脱下高跟鞋,一手抱着厚重的书典,一手提着繁复的蕾丝裙边小心翼翼跨进花圃之中。 姜菀径直走到那株古刹罗树跟前。她放下裙摆,手掌抚摸上古刹罗的树干。 粗糙的树皮摩挲着她掌心,但也奇了怪,她竟然...竟然... 她感觉,这棵古刹罗在低低悲鸣。 一棵树在哭。 而她,恰好能感受到这棵树的情绪。 姜菀猜测,这或许跟自己体内有着女巫血统的原因有关。 女巫是自然之力的女儿,她体内有着一半女巫血液,能感受到一棵树的情绪或许是正常。 只是姜菀想不明白,这棵树为什么会哭? 她把手里的书搁在地上,小手扶着稍微低一些的树枝往上爬。 姜菀被一棵树勾起了好奇心。 少女裙摆被风吹着跳舞,旋开波浪。 她不知道的是,那抚摸古刹罗,和费力爬树的模样,全落在落地窗前少年饶有兴致的眼中。 姜菀不断把手放在古刹罗每一处树身上试探。 没了? 她感觉不到刚才古刹罗传递给她的情绪了... “喂——”少年懒散玩味儿的声音在她裙摆下响起。 姜菀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惊了一跳。 她恍神了一刹那,小手微微一滑,娇躯像纤弱的折翅蝴蝶,盈盈坠落。 “该黎——”她没惊叫,而是喊了他的名字。 该黎是准备吓她一跳捉弄她的,他没想接她。只是耳畔骤然响起的娇声,让他鬼使神差伸出了手。 断了翅膀的“小蝴蝶”落在了少年怀里。 她身子轻盈的像一阵风,可他还是没站稳,被她扑倒在了地上。 姜菀额头撞在他胸口处,疼得微微咧嘴,半撑着身子从他胸口处坐起来,顺手还在他胸口前捶打了一下,埋怨道,“你好硬。” 该黎讥唇冷笑,“你好沉。” 姜菀,“??” “你敢说本小姐沉?” “不仅沉,还挺擅长占别人便宜的。” “该黎!”她带着警告瞪他。 “怎么?说错了?”少年懒懒躺在地上,抬眼睨着坐在自己腰间,还一脸怒气的少女。 “我一会儿就让希林把你房间的被褥全换成粉色的蕾丝,还要让他把我照片挂满你的房间!” “好啊。那我今天晚上恐怕就要和小姐同床共枕了,反正我是您的贴身侍卫。” 这位老祖宗幼不幼稚? 姜菀在他手臂上拧了一下。 “还不起来?”该黎从下往上看,刚好能看到少女胸前饱满的轮廓。 他侧过脸,不看她,“真不怕被人看到?” 眼看少女还没动弹的打算,该黎忍不住想动手把人推开。 “别动。”少女轻道。 “什么?” “你听,它又在哭了...” 第703章 娇养的侍卫是血族老祖(13) 姜菀做了很长一个梦。 梦里,她变成了花圃中的那棵古刹罗树。 最开始,她的身边全是空荡荡的土地,每日只有一个男人会提着一桶水来到她身边。 他将水倒在她的根土里,有时还会坐下来同她说说话。 慢慢,少年在她枝叶上放了很多年幼的龙。 他说着她听不懂的语言,好像是在同那些幼龙交流。 日复一日,幼龙长成了巨龙。而她身边围绕的龙也越来越多。 她不再孤单了,只是他...好像还是空落落的一个人。 没有朋友,没有亲人,也没有爱人。 他有很多崇拜者,因为他会驯龙,他可以驯服上百只龙骑。 直到一天... 那个每日都会拎着水桶来给他浇水的男人再也没有出现,而那上百巨龙,也只剩下了最后寥寥几只。 它们每日都在悲鸣,用眼泪在浇灌她。 再后来,下了一场暴雨,无数金发的吸血鬼冲了进来,他们拿着铁链捆上那些巨龙的脖子、脚裸,让它们动弹不得。 龙翼被生生折断、龙睛也被剜出,还有龙爪和獠牙,也被砍掉和拔出。 她看见了。 看见那些巨龙被一群金发的吸血鬼折磨带走,它们的血,是留给她对这片土地最后的思念。 “喂?”少年推了推姜菀的肩膀,“你哭什么,莫名其妙的?” 姜菀恍惚回神。 她哭了吗? 手指摸了摸面颊,全是湿润。 她懂了。 她在古刹罗记忆中看到的那个男人,便是眼前的少年,是该黎。 那场血族与狼人的大战,其实就是西方血族为该黎设计好的圈套。 他们背叛他,杀了他,诅咒他。 而那些巨龙,对该黎来说就如同他的孩子一般... 那些畜生! “姜...姜菀?”该黎断续喊出这两个字,“你是叫这么名字吧?我说你能不哭了么?我不是接住你了么?” 姜菀根本没听到该黎在同自己说些什么。 她突然有些同情眼前的少年。 泪珠子不受控制顺着娇颌落了一颗,不偏不倚,砸在他心窝。 有些温热,还有些灼烧。 该黎逐渐手足无措。 他活了近上万年,这是第一次差点儿被一个哭啼啼的少女逼疯。 该黎扪心自问,难道是刚才他说的那些话有些重了? “咳...”他清了下喉咙,“其实你不重的,我也知道你不是有意占我便宜...那个粉色蕾丝床单你要是想换就换吧,房间里也能挂满你照片,你想挂多少就挂多少。” “丫头...你能不哭了么?” 该黎没哄过女人,他从生下来就是一个人,而后几年前也都是一个人。 “该黎。” “嗯?” “你喜欢龙吗?我喜欢龙,很喜欢。” ... 姜菀走了,花圃里只留少年一个人躺在地上。 该黎望着天,目光有些呆滞,还有些黯淡。像是被灰蒙蒙的云,遮住了全部光亮。 龙? 他已经好久,久到记不清日子去想这个字了。 他不敢想。 曾经,他只要一闭上眼,便全是那一头头巨龙从天空上坠落的画面。 喜欢么? 喜欢。 他也好喜欢,只是他却不敢喜欢了。 该黎坐起身子,拍拍自己身上的土站起来。 他抬头去看眼前的古刹罗树,倏,眼风被一本厚重的书籍所吸引。 那是她的书。 该黎走过去,弯腰将那本书给拾了起来,又掸掸尘土。 翻开第一页,是娟秀的字迹。 龙语。 龙语。 龙语。 密密麻麻,全是写着“龙语”二字。 ... 一周后,东方血族亲王之女的成人礼在龙殿举行。 到场的客人非富即贵,也别有用心。 ... 第704章 娇养的侍卫是血族老祖(14) “小姐,花冠这样佩戴好么?”女仆丽塔站在少女身后,她双手捧着盛放簇拥的黑玫瑰花冠,正小心翼翼地放在少女头顶。 东方血族,贵族小姐的成人礼上都要佩戴花冠。而姜氏一族古往今来热衷的花,便是冷艳且神秘的黑玫瑰,与樊特冈帝家族喜爱的红玫瑰恰恰相反。 姜菀望着镜子里的自己。 少女穿着黑色丝绒的抹胸礼服,小臂处,戴着和礼服同样款式的黑丝绒袖套,左手食指上只有一枚细环钻戒。 礼服优雅知性,可也缺少了设计感,显得有些古板沉重。 这是一件寻常少女,甚至是年迈妇人都不会选择的一件礼服。 血族贵族小姐的成人礼,可谓极其奢华靡艳,只少女身上这件纯黑色的丝绒礼服,完全与“奢华、靡艳”两字不沾边儿。 偏偏,这件礼服的主人与这两个字契合完美。 唇红肤白,胸前的丰软被黑色抹胸礼服挤出了撩人沟壑。少女妆容干净、素雅,但是那双漆黑深邃的眸子比任何东西都要惹人注意。 她卷曲的发丝随意披在脑后,头顶的黑玫瑰花冠是发间仅有的装饰物。仅仅一件,却能把那种风情奢艳的气质完全衬托出来。 丽塔将手中的花冠为少女固定好,完事后双手仅仅合在一起,惊叹着感慨道,“天啊,今天的小姐一定是宴会上最美的女人。” 姜菀一边拿起桌上的珍珠耳钉对着镜子佩戴,一边对镜中的丽塔轻笑,“谢谢。” 娇艳欲滴的唇瓣展开,丽塔看着都脸红了。 “小...小姐,一会儿您可千万不能这样笑。” 姜菀戴好珍珠耳钉,“为什么?” “会让那些年轻的伯爵们丢了魂的!” 姜菀笑笑,不置可否。 只是她没想到,这话很快就灵验了。 ... 算算时间,酒会应该进行的差不多了。等酒会结束,姜暮归便会宣布她的成人礼正式开始。 酒会上的觥筹交错只是试探小菜,姜菀清楚知道,当她成人礼正式开始的时候,也是西方血族同东方血族长老会开始挑衅寻事的时候... “小姐,快要到您出场了。”一个男仆敲敲门。 姜菀提着裙摆站起身,“走吧。” 白皙精致的下颌微微抬起,高跟鞋带着裙摆旋开,像极了少女头顶绽放着的玫瑰。 在少女路过男仆时,不难察觉到男仆红透的耳根。 “请随我来...”男仆快步走到少女前面。 “稍等。”姜菀想想,自己好像今一整天都没看见过该黎了。 她揣测,会不会该黎看到今天有西方血族的到来,打算做些什么事情... 但是他现在的能力完全不足以和整个西方血族抗衡,如果今晚冒然动手,也可能会加剧西方血族和东方血族的矛盾。 “我有东西忘拿了,我先上楼回房间取一下。” 姜菀一个人回了房间。她在房间四处都找了找,却一点儿没瞧见该黎的人影。 如果他要动手,应该早就在酒会上动手了,何必等到现在。 姜菀觉得自己多想了。 她一颗心慢慢沉在肚子里,又开门走了出去。 刚把门阖上,后腰便被一双手轻挑环住,“菀菀,我好想你...” 第705章 娇养的侍卫是血族老祖(15) “菀菀,我好想你...” 男子声音带着心动的情愫,一字一句都是柔情蜜意。 樊尔是偷偷溜进来的。只不过,这次不是他父亲授意,而是他自己先忍不住的。 从雪城离开回到玫瑰城后,他总能在夜深人静想到那张清艳纤媚的面庞,和软到没骨头的一样的娇躯。 樊尔永远都忘不了那个天空被夕阳填满的午后。 少女脸色微微苍白,透着疲倦和困意,指尖在扶梯上跳跃,裙摆在她脚裸处轻盈跳动着。 她摇曳生姿地朝他走过来。 只那一个动作,一个眼神,就已经让樊尔在夜深时有了强烈感觉。 来到暮城的龙殿,樊尔最初是激动的,想着很快又能重新见到她了。酒会进行到一半,他实在等不下去,就溜进宫殿里四处找着那把他撩拨到快欲火焚身的少女。 很幸运,樊尔找了半天终于在姜菀房间前与她偶遇了。 姜菀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樊尔。 她厌恶这种男人,就是个依靠家族风光无限的油腻小白脸。 “樊尔伯爵,自重。”姜菀推开樊尔,黑眸之中已经聚集起了冷意。 或许是那么抵抗的冷意刺激到了樊尔,他行为变得更疯狂了起来。 “自重?”樊尔伸手扼住少女手腕,显然是不打算就这样放她离开,“菀菀,过了今晚你就会是我的未婚妻了,以后也会是玫瑰伯爵夫人。” “你的未婚妻?”姜菀轻声笑着,言语却带着不易察觉的试探,“樊尔伯爵真会开玩笑,过了今晚,我会是东方血族的下一代继承人,怎么可能会成为你的伯爵夫人?” “不!你会是我的夫人,父亲已经跟我说了...” “说什么?” “菀菀,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樊尔也不是个傻子,毕竟在樊特冈帝那样充满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地方,怎可能是善善之辈? “除非...” 姜菀等他下文。 樊尔盯着少女白皙的脖颈,舌尖舔过唇角,“让我的獠牙在你身上烙印下痕迹。” 言外之意。 他要喝她的血,让她用血作为同他交换秘密的筹码。 不愧是精于算计的樊特冈帝。 樊尔这话刚是落下,没等到姜菀挣扎,他身子倏然就像断线的风筝,重重被人踹起,又狠狠摔在地上。 姜菀怔了一下,抬眼朝着身体一侧看过去。 身侧的少年双手懒散插在裤兜里,如果不是发现他眉眼见的一丝戾气,根本就让人猜想不到刚才对樊尔动手的人会是他。 “你...咳咳咳——”樊尔干净整洁的白色衬衣上,赫然烙印下了个脚印。 不难看出,那一脚踹得是极为用力。 “垃圾。”少年淡淡动唇,“跟你祖父一样。” “你这该死的奴隶!”樊尔攥拳站起身,露出尖锐的獠牙便要朝少年扑过去。 该黎脚步未动,只伸出一只手扼在樊尔的脖颈上,手臂猛抬让人双脚离地钳制起,然后重重抵在洁白的墙壁上。 樊尔脸色憋红,眼中充斥不可置信的神色。 怎么会? 他一个血奴,体内的力量怎么会强过他一个百年的血族伯爵? 第706章 娇养的侍卫是血族老祖(16) 姜菀眯起眼,看穿樊尔心里的想法。 樊尔这会儿定是在心里猜测该黎的身份。 如果今天不是她的成人礼倒好说,大不了毁尸灭迹。可是今天这日子,她不能惹事,不能莽撞着把整个东方血族推向风口浪尖。 她还不够强大... 少女小手抚摸上该黎的手臂,“原来我的血真有这么强大的能量啊?” 樊尔眼底的揣测顷刻打消。 他忘了,这个少年可是吸食过她的血液。 “放了他吧,樊尔公爵刚才也不是故意的。” 该黎俯眼,看了面前的少女一会儿,语调变得嘲弄。 他反问,“不是故意的?” 那目光,明明是懒散玩味儿,可姜菀却觉得锐利无比。 她无言。 该黎冷呵着笑了,手指也慢慢从樊尔的脖颈处一根根松开。 纵使生来高贵,天性优雅傲慢的樊尔,刚也被少年满是杀意的眼神和动作震慑住了。 “我...我只是进来看看我的未婚妻,你这奴隶竟然敢对我动手?”樊尔仍是言语挑衅,脚步却是和少年拉开距离。 “没事的话,伯爵还是先离开殿内回到宴会吧。”姜菀真是担心这樊尔一会儿口无遮拦,活生生被该黎捏断脖子。 这话就等于给樊尔找了台阶下。 樊尔赶紧搭腔,“好,一会儿宴会上见。” 说罢,他整理了一下头发和衬衣,保持着风度翩翩的优雅,也不忘阴冷瞪着刚才把他打得狼狈的少年,“你这该死的奴隶给我等着!” 撂下狠话,樊尔才勉强气顺从龙殿中离去。 他一走,该黎伸手将跟前的少女从房门口推开,冷着一张脸打算推门进入卧室。 姜菀被推得踉跄,也心生不满。 该黎怎么回事?吃枪药了? “该黎?”她喊他的名字,追着他进了卧室。 该黎头也不回往侧卧走。 “喂——”姜菀提着裙摆跑快两步,追上他拽住他的衬衣衣角。 娇软的手指刚碰上他的衣角,姜菀便觉得眼前一阵头晕目眩,再缓过神,她就如刚才的樊尔一样,被他抵在了墙上。 唯一不同的是,樊尔是被他扼住喉咙高高抵在墙上的,就像是镶嵌在墙壁上的一幅画。 而她... 她整个身子都被他压住,鞋跟紧贴在了墙壁上,裸露的肩膀也和身后的墙壁严丝合缝。 眼前的少年,将她整个人逼仄在他怀里。 “该...该黎...”她嗓音软软的。 “现在叫我做什么?”该黎手撑在墙上,眼风低垂落在少女微红的面颊和嘴唇上,“该喊的时候,怎么不喊?” 他说的是刚才她被樊尔揽住腰要轻薄的时候。 他吃醋了? 该黎看她沉默不语,冷笑着又问,“还是说,小姐喜欢被那个小白脸的獠牙刺穿,狠狠埋在你的身体里,血管里?” 姜菀想,这个老祖宗果然是吃醋了啊。 “说。”他加重语气,薄唇下的獠牙带着威胁抵在她脖颈处淡青色的血管上。 “不...不喜欢...”姜菀微微摇头,肌肤上的刺痛让她气若声小,更显得娇弱可欺。 “继续。” “只喜欢...” 他在咬她的耳垂。 “小姐,我没有说停的。” “只喜欢被侍卫大人一个人吸血。” 该黎笑了。 他看了眼她白皙如瓷玉的脖颈,指尖在那淡青色的血管上摩挲了几下,站起身淡道,“这话是小姐说的,小姐要记住。” 第707章 娇养的侍卫是血族老祖(17) 少女离开房间。 听见房门“砰”的一声阖上,该黎推开侧卧的房间,将身子重重摔进床被上。 他觉得他疯了。 他刚才为了那个少女,差点儿暴露自己。 是啊,一个血奴的力量,怎么会比一个伯爵的力量还要强大。 但一想到那双搁在少女腰间的手,他真的想撕碎那个垃圾。 只是让该黎更觉得不可思议地,是他竟然对那少女产生了浓浓的占有欲。 该黎伸出手,张开五指轻轻落在自己面颊上,像是要将脑袋里那些让他烦躁的情绪全部揉碎了。 或许...他只是贪恋她血液的味道... 那莫名的占有欲,也是来源于此。 ... 宴会上,姜暮归端着高脚杯在同几个家族族长谈笑风生。 希林走过来,“亲王殿下,时间差不多到了。” 姜暮归将手中酒杯交给他,“小姐呢?” “已经到了。” “那就开始吧。”姜暮归同几个族长道了声“失陪”。 宴会厅的水晶灯怦然黯淡,而会场中心位置蓦地亮起一束灯光。 姜暮归整整礼服,举手投足都带着贵族该有的气质,“欢迎各位来到我暮城做客,今天是小女的成人礼,也荣幸大家肯赏光到来。” 姜暮归伸出一只手,很快他身后传来高跟鞋清脆的声音。 一身黑色礼服的少女妆容精致,步伐优雅缓缓站在了姜暮归的身边。 她发顶的黑玫瑰花冠在那柔媚的面庞下显得妖冶,好像被笼罩着一层神秘的光晕。 宴会厅,被少女容貌惊叹的声音此起彼伏。 “父亲。”姜菀提起裙角,朝着姜暮归微屈膝行礼。 优雅与神秘,妩媚与冷艳的少女确实引起了在场年轻伯爵和男爵的目光。 姜暮归一脸欣慰,轻握着少女的手将她带到众人面前。 “这便是本殿小女姜菀,也会是我东方血族日后的女王殿下。” 女亲王? 这在血族历史上不是没有的,可眼前这个少女才...才刚是十八岁啊! “我反对。”一道略显苍老的男声从不远处传过来。 众人纷纷抬眼去看。 那是... 东方血族长老院的大长老,也是活了三千多年的吸血鬼。 “长老?”姜暮归沉声唤了一句,警示味很浓。 姜菀略显诧异看了姜暮归一眼。 她没想到,这个像小土豆的活宝父亲,竟然也会有如此强硬的一面。 “亲王殿下,虽然这少女是您的血脉,可她毕竟年龄尚小,不够独当一面,而且...”大长老拄着拐杖上前,锋利的视线像是要将姜暮归身后的少女给剥开,“她并非是纯种吸血鬼,她体内可是有着女巫血液的。” “是啊。” “这位小姐确实不是纯种血族,而且她年龄那么小,力量也一定一般。” “说得不错。要是她成了我们东方血族日后的女王,我们东方血族也定会沦落为整个血族的笑柄。” “姿色倒是不错,嫁个伯爵成为伯爵夫人也能后半生享福了。” 一道道议论声在宴会厅响起。 姜暮归的脸色愈来愈不好看,“大长老,这个亲王之位是我的,难道我还没有传位给女儿的权利了?” 大长老“呵呵”一笑,“若是从前,自然是有的。可如今...如今你们王族已经不再会龙语,不再能驯龙。这样的王族,跟普通贵族并没任何区别。依本长老所看,既然王族已经失去了统领东方血族的优势权利,那倒不如把王位给让出来,让力量强大的人来做,这样也能更好统领我们东方血族。” 一番话掷地,姜暮归脸色俨然成了铁青。 “谁说我们王族不会龙语,不会驯龙?” 少女娇懒的声音落在宴厅每一处角落。 ... 一扣裙已满,二扣裙: 第708章 娇养的侍卫是血族老祖(18) 少年躺在床上,身子蜷缩着,被子蒙着脑袋,一副不想要被打扰的模样。 凑近些,其实不难听到少年喉腔里发出隐忍克制的粗重呼吸声。 该黎手指张开,紧紧攥着身下软和舒服的床单。 他知道,今天这场宴会,那些西方血族的畜生也是到了场。 他想要咬断他们的脖子,然后掏出那一颗颗肮脏龌龊的心脏喂狗。他身躯的力量虽然还不够强,可灵魂力量足够让那些畜生心生惧怕。 该黎发了疯想要进入会场,接着上演一段丧心病狂的报复。 他会吸干他们的每一滴血... 不过,他又不能那样做。 刚才在走廊上他对樊特冈帝那个垃圾出手时,小姑娘还是出手阻拦了。 她看出自己对樊尔是真起了杀心。 该黎也知道她在害怕,怕自己真闹出了人命,然后西方血族会把这笔账算在她的家族身上。 他是要报仇,可绝对不会用这种阴谋诡计。这本身就是他与西方血族的纠葛,不管结局是什么,他还不用自己惹出的麻烦让他人承担后果。 该黎翻了个身,掀开被子如释重负般大口喘息。 算了。 他还可以再忍些时候。等到自己肉体和灵魂力同样强大的时候,便是彻底与西方血族清算旧账的时候。 该黎对宴会没兴趣,轻轻阖眼养神。 “嘶——” 他灵魂力敏锐察觉到了窸窣动静。 那声音...像蛇却不是蛇,并且,他倍感熟悉! 那是龙鸣! 还是一只年幼的小龙。 ... 宴会上的气氛逐渐僵持,也慢慢形成了两拨人。 一拨是拥护姜氏王族之位的老贵族,一拨是觉得东方血族大长老言辞颇有道理的新贵族。 可不管是哪拨人,在听到少女说出口的话语时,都觉得天方夜谭,犹如在听不着调的笑话。 姜暮归看了眼身后的姜菀,“小菀,这话不可胡说的。” 大长老拄着拐杖,笑眯眯的视线落在少女身上,带着不屑与嘲弄,“哦?依刚才小姐的话,难道还认为如今我血族之中有会龙语、会驯龙的人?” “自然。”姜菀从姜暮归身后走出来。 她表现的太过平静,那双犹如黑曜般的眸子一丝波澜都没荡漾,真的险些让宴会上所有人在这一刻信了她的话。 “谁!”大长老咄咄逼人。 “我。” “你?”有些苍老的面颊挤出深深笑纹,“小姑娘,有些话是不能乱说的。” 姜暮归急得满脑袋汗,伸出手便要把身旁的少女往后拽,“小菀...” “父亲,我会龙语。” “大言不惭!”大长老冷笑着,手掌用力握起拐杖敲击了地面,“众所周知,我东方血族最后一位会龙语的先祖,早就在千年前同狼人大战时陨落死去了。” “亲王殿下,您的女儿不过刚是成人便能撒出这样荒诞的谎话,难道不觉得有辱王族威严和信誉么?” 姜暮归气得肚子圆鼓鼓,大大的眼珠像是要在大长老身上戳上万个窟窿。 “这位小姐刚才说自己会龙语,会驯龙。”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从人群里走出,金色的发丝压在黑色礼帽下,帽檐的阴影遮挡住了那双温和却也充斥阴谋算计的眸子,“既然小姐说自己会,那不如为我们展现一下?” 第709章 娇养的侍卫是血族老祖(19) 男人从人群后刚走出来,姜菀便听到了会场里传出大大小小的惊呼声。 他是... 金发碧眼,举手投足都充满贵族的优雅礼仪和气度。 这位便是樊特冈帝的现任族长,玫瑰城的公爵——梵莱德。 男人相貌和樊尔有几分相似,只是浑身更显贵气、温和。 那是岁月沉淀下来的气质。 不过姜菀很清楚,这些都是假象。在温和优雅的背后,其实布满了阴谋算计,就像是温柔的花蛇,你永远摸不清它会什么时候扑上来咬断你的脖子,啃噬你的心脏。 梵莱德脱下礼帽,先是朝着少女微微鞠躬施礼,后又温温对众人浅笑,“这可真的是太巧了。前不久,我族小辈刚在奇亚大陆的沙漠捕捉到了一只幼年火龙。” 龙? 还是危险性极高的火龙? 在场贵族听得心肝一颤。 他们这些人,一辈子都没见过龙的。听闻那些东西早就在千年大战中灭绝了! 可是如今再听到这个讯息,除了震惊,就是不可思议。 姜菀听到梵莱德的话也是怔愣了下。 樊特冈帝家族竟然能捕捉到龙? “更巧的是,本公爵今日还顺道把那头年幼火龙给带了过来。”梵莱德扭过头,面容上的表情温和有礼,却也丝毫没给少女退路,“既然小姐会驯龙,那不如帮忙驯服这头幼龙?” “梵莱德!”姜暮归低沉着声音怒道,“你是故意的!” 这个老毒蛇,说什么想要他女儿帮忙驯龙,分明就是想要他女儿被那火龙活生生烧死。 龙语...数千年前就已经了无踪迹的东西,他的小菀怎么可能会? “亲王殿下,这叫什么话?”梵莱德慢条斯理掸掸西装上不存在的灰尘,声音散漫,“我不过只是有求于小姐罢了。” “梵莱德公爵,这个小丫头怎么可能会龙语,会驯龙。”大长老捋捋胡须,冷嘲热讽又道,“这对父女二人,一个平庸无为,一个夸大其词。老夫也是开了眼了,这王族血脉怎么到如今会糟糕成这副模样?”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位东方血族的大长老和西方血族的樊特冈帝族长两个人穿着一条裤子呢。 “你——”姜暮归也不是好脾气,打算一声令下将这搅局的两个人轰出去。 “好。”少女快他一步抢先出声,“我可以帮公爵大人驯龙,只是...这驯龙也是有条件的。” “小姐请讲。” “驯龙,便是让龙臣服于我自己。一旦驯化成功,公爵再想把龙接走,恐怕不能如愿。” 梵莱德扬眉,“小姐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若我驯化了这条龙,那公爵这条龙从今往后便是只能属于我了。” “小姑娘,你好大的口气!”大长老呵呵冷笑起来。 梵莱德伸了手,那还打算讥嘲少女的老者蓦地收声,面露戏谑将目光瞥向一旁。 “好。”梵莱德含笑,“这个条件,本公爵答应。不过...” 姜菀脸色不变,好像知道他有下文,也猜出了他想要说什么。 “不过,本公爵也是有条件的。” “请说。” “如果小姐没有驯服那条火龙...就请答应犬子的求婚。” “梵莱德你还算是一族之长么?竟然拿这种事来逼婚?”姜暮归磨着口中獠牙,双拳攥紧搁在身体两侧。 “好,我也答应。” 第710章 娇养的侍卫是血族老祖(20) 在听到少女答应的那一刻,樊尔简直欣喜若狂快要疯了。 他就知道,父亲大人一定会有办法帮他娶到那个少女的。 只要她成了自己的妻子,他晚上想怎么搞她就能怎么搞,还有那女巫之血...他怕是都能当成水喝。 那个血奴不过喝了两口她的血,力量就能如此恐怖。那要是他每日每夜都吸上一些,恐怕用不了多少时候,就能在族中年轻一辈里脱颖而出。 樊尔一想到那纤软柔媚的少女被自己压在身下吻咬吸血,整个人都是飘飘然的,像是脚底下踩着云朵。 编织美梦时,一条浑身赤红的幼龙被囚禁在铁牢里带上了宴会厅。 在场人中,没有人是见过龙的。故而在那赤红幼龙被带进来时,一道道身躯都挤凑着上前,想要好好把这幼龙给看个仔细。 “天啊,真的是龙!我在我曾祖父的笔记里听过龙的传说。” “这真的只是幼龙?它看上去那么大...” “你看它的牙齿,每一颗都像是尖锐的锯齿一样。要是被它咬一下,恐怕一瞬间命就没了。” 樊特冈帝家族的仆人将那铁牢囚车推到了梵莱德面前。 梵莱德,“放心,如今这小东西还只是一条幼龙,不会喷火。不过...” 他似笑非笑瞧了穿着黑色礼服的少女一眼,“这东西攻击力恐怖,哪怕不吐火,也能轻而易举夺去一条命。” 这话是说给姜菀听的。 “如果小姐现在改变主意也还来得及,不必逞强为难自己的。”梵莱德勾起唇角,礼貌又笑道,“如果小姐能直接答应和犬子的婚事,那这条幼龙我也可以作为聘礼送给小姐的。” 话说得好听。可真要是她跟樊尔结了婚,怕是不出一日,就要被囚禁在玫瑰城地宫里,成为樊特冈帝家族的供血袋。 “将它放出来吧。”姜菀下颌微微抬起,视线落在那条幼龙皮骨上。 这就是龙么? 该黎曾经最为喜欢的东西。 “小姐真想好了?”梵莱德皱起眉。 他一直以为这个小姑娘是在说大话,真要看到这条龙,估计会被吓得腿软脚颤。 只不过到目前为止,他都没有在少女身上感受到一丝一毫的恐惧和胆怯。 她甚至比姜暮归更像一个王族,沉冷艳美,还透露着优雅神秘。 “公爵大人看来也是年龄大了,连耳朵也不怎么好使了。” 梵莱德笑意有些僵硬,不过很快又是那副风度翩翩的样子。 他抬手示意身后的仆人,“将它放出来吧。” 仆人远远站在一边,拉动铁链将笼子打开。 幼龙不太敢出来,瑟缩在笼子角落里,眼眸戒备环顾打量起四周。 姜菀往前走了两步。更靠近那幼龙时,她才发现幼龙身上伤痕累累,除了龙睛是完好无损的,其他地方都有大大小小的伤口。 樊特冈帝家族也在尝试驯龙,只不过,他们用的方法是虐待和欺辱。 而在姜菀记忆中,那天她化身成为古刹罗树,看到冷峻俊美的男子是跟那些巨龙打成一片,像是朋友亲密无间。 有一刻,姜菀是真心疼被关押在囚笼里的幼龙。 “嘶嘶——”她一边口中发出奇怪的声响,一边朝着幼龙靠近。 随着她脚步缓缓迈进,宴会厅众人的目光都被她给牵引,就连呼吸也都开始变得小心翼翼。 姜暮归一颗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他想一把将自己女儿给拽走,但又怕惊到了那条龙,让女儿受到危险。 在场,除了他最紧张,剩下的便是梵莱德还有那位东方血族的大长老。 梵莱德紧张,是在担心这少女是否真的会驯龙。倘若她真会驯龙,那他们西方血族想要吞并东方血族的计划怕是又要拖后... 就在姜菀一只脚要跨入囚笼中时,一直瑟缩在笼中的幼龙突然嘶鸣起来,锋利的爪子猛地朝少女袭去。 ... 第711章 娇养的侍卫是血族老祖(21) 锋利的爪子眼看便要落在少女身上,倏,一道峻拔的身影快得像是滚雷闪电。 姜菀闻着身后隐隐传来的清幽雪松味,就知道今天这条龙是真的要归她所有了。 少年很快,手臂牢牢圈禁着怀中娇躯,将人带到远一些的安全位置。 他出手的瞬间,快到在场根本无人能捕捉到。 姜暮归提在嗓子眼儿的心差些就从嘴里吐出来了。看这女儿完好无损被一个陌生的少年抱在怀里,他大口吐出浊气。 “小姐,没事吧?”少年一身纯黑色的燕尾西装,刚好将那修长清瘦的身躯笼罩在内,只透着让人揣摩不出的力量感。 姜菀摇摇头,“放我下来吧。” 该黎没多说什么,松手让怀里的少女稳当当站在地上。 “这位是...”梵莱德眯起眼,不动声色打量着面容冷薄的少年。 血族之中,很少有他看不透的年轻人。 可眼前这位,不管是力量,还是心思...他都看不透。 这种感觉,梵莱德觉得不安。 “这位是我的侍卫。”姜菀坦荡承认。 “侍卫?” 梵莱德想起来了。刚才樊尔一脸阴郁跑过来同他说,自己让一个血奴侍卫给打了。 而那个侍卫,好像是吸食了眼前这少女不少血。 女巫的血,当真如此强大么? 梵莱德的獠牙不禁有些暗痒。 “呵!我当亲王之女的本事有多大呢,原来还真是个只会撒谎的小丫头片子。”一直没出声的大长老戏谑动了动唇。 随着他出声,不少在场贵族也是对着姜菀指指点点。 “小姐,看来您驯龙还是失败了。”梵莱德优雅淡笑着,“我们血族贵族所说的话,是从不食言的。既然小姐刚才已经答应和犬子结婚了,想必也不会反悔吧?” 姜菀垂下眸子,没说话。 “小姐。”该黎朝着少女往前走了一步,将她娇瘦的身子罩在自己身影下,“您的花冠松了。” 他弯下腰,手指扶稳她头顶的花冠。 薄唇擦过那小巧的耳朵,低声沉哑道,“阿席提嘞。” 阿席提勒? 姜菀抬眸,对上少年那双有些呈暗红色的眼眸。 该黎不再说话,仿佛刚才说话的人也不是他。 “刚才说自己会龙语的时候不是还张扬骄傲么?”老者满脸冷笑,拐杖在地上重重敲着,“这般满口谎话的小丫头,怎么能成为我东方血族的下一任女王?” 宴会厅,刚才那些支持姜氏王族的贵族们也不吱声。 是啊。 他们允许王族血脉不够纯正,但是他们绝对不能容忍一个只会欺骗戏弄人心的女君。 “我族小辈,有着不少才学出众的少年。力量强大不说,更是为人正直。”东方血族的大长老朝前走了一步。 为了表现出自己强大的一面,他故意站在了那囚禁着幼龙的铁笼旁边。 “亲王大人,听说您如今的身子不太好了,那不如早早退位,把这亲王的位置让给有才能,力量强大的年轻人!” “你这老东西休想!”姜暮归脸色铁青。 “休想?既然亲王不愿主动退位,那本长老为了东方血族的前程,便只好亲自...” “阿席提嘞——”少女轻喊出声,说着没有人能听懂的语言。 大长老不解朝她看过去。 就在这错神的一刹那,牢笼中的幼龙倏然昂首站起身来,脖颈扬起,对着笼子旁的老者吐出一口炙热的烈火。 老者甚至都没来得及惨叫,就这样浑身焦黑如碳,直挺挺摔在地上,溅起乌黑的粉末。 姜菀明白了。 “阿席提嘞”翻译过来,便是龙焰。 该黎他教了自己龙语。 ... 第712章 娇养的侍卫是血族老祖(22) 宴会厅,所有的声音在这一刻戛然而止,仿佛被时间定格的一副相片。 “大长老...” “长老他被那条龙吐出的龙焰给烧死了?” “这个少女她真的会龙语,会驯龙!我的天——” 人群里,惊惧的交谈声络绎不绝地响起。 梵莱德纵使再修养了一身贵族优雅的气魄,可看着刚才还耀武扬威的年迈老者这会儿成了一地碎末,他确实很难将那股优雅从容继续保持下去。 那条龙...那条龙他让人驯服了足有半年,光是饲养它的奴仆,都有十几个脑袋被咬掉了。 龙,天生桀骜难驯。要不然千年前的那场大战中,他们西方血族也不会杀掉近百头龙。 不能为他们所用的东西,那就只能铲除干净! 让梵莱德没想到的是,眼前这个少女竟然真的...会驯龙? 地上的尸体粉末,就是最好的证明。 不! 这个少女绝对不能活着,她活着,就是对西方血族最大的威胁。 想到此,梵莱德英俊的面容上多了些阴戾算计。 “真是抱歉...”少女提起裙角,对着地上的焦尸粉末屈膝行礼,眼梢挂着无辜歉意,“我只不过是让这小家伙喷出一道小小龙焰,没想到它竟然对着大长老喷了一大口出来。” 姜菀叹了口气,“可大长老站着的位置确实也太靠近这个笼子了...” 所有人都能听出少女言辞中的自责,可这种时候,谁真敢出声真的去责怪啊? 这位祖宗可是会龙语,会驯龙的! 要是日后成了他们东方血族的女王,那将会是如高塔明珠般的人物。 “这件事情确实怪不得小殿下。” “是啊是啊。小殿下也定不是故意的。” “这大长老真是年龄大,老糊涂了。那龙是多么危险的动物,他竟然靠那么近...” 众人七嘴八舌,一口一个“殿下”喊得亲切至极。 姜菀心知肚明,这些东方血族的贵族们,已经承认自己亲王继承人的身份。 “梵莱德公爵,您认为呢?”姜菀轻笑着把话茬推到了梵莱德跟前。 这话无疑是在梵莱德胸口狠狠插了一刀。 那位东方血族的大长老是他费尽心思安插在东方血族上流圈子里的一颗眼睛,如今这眼睛没了,就等于日后他会少看到很多东方血族的秘密。 “这...小姐也不是故意之举,只能说一切都太过巧合了。”梵莱德脱下礼帽,对着地上的一滩粉末微微鞠躬行礼,“东方有句古话,叫作人算不如天算。只能说,这一切都是大长老的命运。” “公爵大人说得好。”少女抬起纤细的手臂,两掌轻轻触碰,鼓了几下掌,“不过本小姐也还有一句话想送给公爵大人。” “小姐请讲。” “善恶到头终有报,举头三尺有神明。”少女压低声音,用着只有他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道,“做坏事的时候,要小心因果报应。” 梵莱德岂能听不出这话里的深意? 这个少女...是在威胁他! 她都知道了些什么? 男人温和的眸子猛地变得锐气起来,像是一把血光闪烁的刀子。 那目光落在少女身上,像是要将她整个人劈成两半。 姜菀面色无惧,脊背挺得笔直同男人对视着。 凝聚的压迫感在两人周身涌动。 兀地,少女身后有一道峻拔的身影走了上前,挡住男人看向少女的锐利眼风。 “小姐,别忘了您的龙...” ... 暮城郊外庄园。 “啪——”猛而重的巴掌落在男子英俊的面容上。 樊尔被打得脑袋偏向一侧,唇角也晕开一丝殷红色的鲜血。 “跪下!”梵莱德握紧手中的拐杖,用拐杖前端狠狠朝着男子膝盖挥了过去。 樊尔“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金色发丝变得有些凌乱。 “父...父亲...”樊尔小心翼翼地开口,“我真的不知道那个小姑娘竟然——” 刚还砸过他膝盖的拐杖,猛地又砸向了他肩膀。 “你还敢有脸说?”梵莱德气得想用手中的拐杖捅破男子的脑袋,“我怎么会生出你这个蠢货!” 樊尔抿唇不敢言语。 他知道父亲这回是真的怒不可遏,自己说得越多,便越能牵动父亲心里的怒火。 “之前我让你去雪城看望她,你到底都看望了什么?你不会认为我是真的让你好心去看看那个小姑娘过得好不好?” 樊尔,“...” 梵莱德在房间中踱步,语调渐渐发沉,“她会龙语这件事,你竟然没有提前发现?现在这叫什么?我们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那条龙是好不容易捕捉到的,现在竟然白白给了他人?这件事情传出去,我们樊特冈帝家族在西方血族之中,怕是要被人活生生给笑话死!” 梵莱德拧紧眉,“我这族长的位置,也不知能不能保住!” “怎么会?”樊尔忍着身上的疼。 “怎么不会?那些低等的外族人,无时无刻都想将我从族长之位上拉下来!” “父亲我...我愿意继续按照父亲的意思去做那件事。” 梵莱德勉强觉得欣慰了一些,“一定要让那个少女重新爱上你,不管用什么办法。哪怕来硬的,生米煮成熟饭也好。” 脑海里浮现出那道纤媚的身影,樊尔细微吞咽了一口唾沫,“好...” “只要得到了她,不管是女巫之血,还是龙和龙语,全是我樊特冈帝一族的!到那时,‘樊特冈帝’一族便是血族的王。” 樊尔对权利没多大欲望,他就是想咬开她的脖子,吸食她的血液,舔舐她身上每一寸肌肤。 “对了。”梵莱德似想到了什么,猛地停下脚步,“那个少年...也就是今天出现在她身边的侍卫。” “他就是我跟父亲提起过的那个血奴。” “一个血奴,出手的速度怎么可能连我都看不破...”梵莱德眯起眸子,“去查查那个少年身上的线索,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是!” “如果可以的话,尽快出手把人给铲除干净。宁可杀错,也别放过...” ... 姜菀攥着掌心里的东西走回自己的房间。 手里的东西,姜暮归说是她母亲留给她的魔法石。 魔法石,是每一个女巫在成人后必须要得到的礼物——自然的恩赐。 魔法石可以解除她体内女巫血液的封印,让她不仅力量暴涨,更是能让她得到一种亲近自然的巫术。 比如控火、御风,掌控天气变化。这些都是女巫体内被激发出来的力量。 在宴会结束,姜暮归就把她唤去了书房。 姜菀本以为这个“小土豆”会先跟自己打听她会龙语的事情,没想到他竟然对这件事只字未提,只是含着眼泪将这个魔法石给了她。 姜菀猜,“小土豆”多半是想起了她的那位女巫母亲。 姜暮归把魔法石交给她,又絮絮叨叨说了很多她小时候的事情,最后亲手给她下了一碗长寿面,看着她吃完了才放她离开。 姜菀记得很清楚,在她离开书房时,姜暮归踮起脚抚了抚她脑袋,还说了“生日快乐”。 ... 推开房间门,姜菀进了自己的房间卸妆洗漱。 站在镜子前摘那珍珠耳钉时,她又想到了该黎为她扶好花冠,对着她耳畔清晰念出的那声龙语。 少年气息凉薄,可喷洒在她耳垂上时,却带着龙焰般的炙热。 姜菀说自己会龙语、会驯龙,确实是莽撞了些。 她在赌。 赌该黎会出手帮助她。 幸好她赌赢了! 不过姜菀也并不是一句龙语都不会的。她最近翻看了那么多书籍,一些简单问好的龙语她还是稍微学到了一些,只是标准不标准就不知道了。 在浴缸里泡了澡,卸下一身疲惫的姜菀脑瓜子清醒了不少。 今天之所以没能让那大长老的计谋得逞,有很大一部分功劳在该黎身上。 他不仅帮姜氏赢得了东方血族的尊崇,也重新震慑了西方血族。 还有那条幼龙...也是因为有了该黎教她龙语才得来的。 姜菀觉得,自己应该要亲口跟该黎说一声谢。 ... 穿着吊带睡衣,赤着脚的少女轻轻敲响了侧卧房门。 “该黎?”姜菀没想在该黎门前待太久,她打算说声谢谢就赶紧爬回床上睡觉。 折腾了一天,她实在太累了。 卧室里静悄悄的,没有人回应她。 姜菀又敲了敲,力道加重。 依旧寂静。 她有些好奇该黎在屋里做什么,或者说...他根本就不在屋里? 会不会该黎偷了那条幼龙离开? 姜菀在心里反复怀疑,最后她打消所有念头,压下门把手推开了房门。 门“咯吱”一声开了,屋里漆黑一片,只有些许柔亮的月光洒在窗台前。 床榻上,那微微鼓包的被子像是在告诉姜菀他人在床上,没丢。 眼瞧床榻上的身影一动不动,姜菀轻咬舌尖,心里扩散开一股子不安感。 他该不会是被樊特冈帝家族派来的人给杀了吧? “喂,该黎——”少女迈开步子向前,指尖拽着鼓包的被子往上一掀。 眼前的景象,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少年唇梢挂着似笑非笑的弧度,酒红色的眸子明如光亮,就那样直勾勾盯着她。 他... “你没...睡啊?” “失望了?” “失望什么?” “我还活着好好的。” 姜菀怔愣片刻,而后马上明白过来该黎窥探到了她刚才心里的想法。 “我是在担心你!”她气哼哼瞪他一眼,“我刚才叫了你那么多遍,你怎么一直不说话?” “刚醒。”少年打着哈欠坐起来,身子懒散靠在了床头,“找我有事?” “...嗯” 该黎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那个...”姜菀小声嘀咕,“今天多谢你了。” “什么?”他好像没听清一样,又重新问了遍。 “我说,刚才在宴会上多谢你出手救我,也谢谢你教我的那句龙语。” “嗯?” 姜菀气得咬牙。 他什么都听见了,怎么还明知故问! “我说你聋了!”少女撂下话,踩着冰凉的地板便想离开他的房间。 手腕被人用力扼住,然后姜菀只觉得身子一轻,脊背跌进了柔软的床榻。 她被该黎压在了身下,两手手腕被他钳制着高举过头顶。 本就短的吊带睡衣,因为这动作,布料轻轻摩挲着肌肤辗转来到腰侧。 她的蕾丝底裤贴着他腿间。 “该...黎...” “成人礼刚过,就半夜穿着睡衣跑进我的房间,还动手掀被子,骂我是个聋子。” 少年欺身,咬住了她绯红的耳朵。 “小公主,你是欠收拾么?” 欠收拾? 这三个字钻进姜菀脑袋里,让她很快想到了许多少儿不宜“收拾”的法子。 “你...你压到我头发了。”姜菀找着借口。 “我压的难道不是你?”该黎反问。 月色也是知道害羞的,似乎觉得屋中气氛旖旎暧昧,连窗台上的那寸“小尾巴”也给收了回去,只躲在云朵后瞧瞧窥探。 姜菀被压得不舒服,又或者是羞赧,抬起脚踢了他一下。 小脚被修长的腿压下。 她看着少年眉心蹙了一下,接着带有不悦朝她看过来问,“脚这么冷?鞋子呢?” 姜菀老实答,“没穿...” 话音刚落,她脚裸被他攥住,塞进了他睡袍下的腰侧。 “你...”姜菀被该黎的动作惊住。 他用身体帮她暖脚? “你不会想一会儿让我动手抱你回去吧?”他淡着声,却霸道,“暖热再收回去。” 白来的“暖宝宝”,不暖白不暖。 她用腿夹紧他腰侧,完全忘记了这动作有多么疯狂和暧昧。 “宴会前一次,宴会时候又一次。”该黎撑起身子看身下的她,“一共两次。” 姜菀了然。他说的两次是樊尔骚扰她,和从龙爪下救出她。 “那你难道要我说两次谢谢?” “谢谢?”该黎撇唇“嗤”了声,“你觉得自己的命,难道就值‘谢谢’这两个字?” 姜菀,“...”确实不值。 她开门见山,“你想要什么?” 该黎抿了唇。 这动作,姜菀一刹就明白。 他想要吸食她的血。 姜菀把脖颈扬了起来,贝齿轻轻咬了下唇瓣,夹着他腰的腿也在忍不住用力,“你...你轻点儿...” 该黎不动声色望着她。 少女睫帘垂颤,纤颈对着他扬起的模样像极了娇柔脆弱的天鹅。 姜菀不抵触给该黎吸食自己的血。 他吸食的越多,和她产生的羁绊也就越深。 她就是怕疼。 那獠牙刺入血管的疼,她还是忍受不了... 手腕上钳制的力道倏然松开,可压在她身上的力道逐渐沉重。 脖颈,是他清冷幽幽的气息。 姜菀闭上眼,手指攥紧了枕头两侧。 黑暗中,她能感受到少年冰冷的目光就落在她脖颈淡青色的血管上。 那目光冰冷,可也埋藏炙热。 姜菀等了好久,迟迟没等到他尖锐的獠牙。 少女眯着眸子看向他,“该...唔...” 没有獠牙。 唇瓣上的冰冷,是他的气息。 ... 不仅为了她彻底暴露自己,甚至还同她说了龙语。 一开始,那个贪恋女巫血液的念头还能说服他,解释他这种行为和感情。可现在,这个借口再在该黎心里响起,连他自己都是不信的。 他这样做,不是为了那女巫之血。 他为了...为了什么,他还不懂,也说不出来。只知道自己这样做,心里能得到满足和欢喜。 姜菀在快要呼吸不了时,伸手推开了跟前的少年。 她脚心已经泛起热来,甚至可以说全身上下,都要热得发烫。 “这样疼么?”他问。 她看着他摇头。 “那以后就用这个代替‘谢谢’。” 姜菀,“...”老祖宗还挺会占便宜。 “脚热了?” 她还是懵着。 “放下去。这样这么用力夹着我,让我怎么抱你回去休息?” 姜菀被他这话惊得呛到。 什么叫用力... 腰间一轻,刚还说不会抱她回房间的少年就把她按进了怀里。 姜菀被打横抱起搁在了自己的床榻上。 被子是该黎掀开的,也是该黎盖好的。 烛光下看,冷毅清隽的面庞透露着不容察觉的温柔。 他吹了蜡烛,揉上她的脑袋,“生日快乐,小公主。” 姜菀心窝一软,在他转身离开时,伸手牵住了那跟纤细尾指。 “该黎,你能教我龙语么?” 少年没转身,脊背狠狠颤抖了一下。 “那天在古刹罗树下,我看到了...” 第713章 娇养的侍卫是血族老祖(23) 我看到了... 该黎没转身,甚至连声音都没有起伏的变化,“你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我看到有个男人亲手种下了古刹罗树,看到他将幼龙放在了古刹罗树枝上,看到了他日复一日饲养那些幼龙,同它们说话聊天、一起战斗。” 姜菀握紧了他尾指,用力的攥着,“该黎,我什么都看到了,也什么都知道了。” “在你被西方血族带走后,樊特冈帝家族闯进了这座宫殿。他们用铁链拴住了仅剩四只巨龙的脖颈和脚腕,把那四只巨龙折磨近死,带走了它们龙躯。” “我体内有女巫之血,能听到自然的声音。”姜菀坐起身,手指从握着少年尾指的动作,慢慢成了牵住少年的整个手掌。 “那天在古刹罗树下,我听到了古刹罗在哭...这是它告诉我的。” “所以,你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知道了这具身体其实并不属于我。”他语气笃定,没有一丝犹豫。 “是...我知道你就是东方血族历史上最后一位会龙语的人。” 少年低声轻笑,慢慢转过身来,“还知道了什么?” “我知道你想要找西方血族和樊特冈帝家族清算旧账,为自己、还有那一百条巨龙报仇。” 姜菀全部坦白说了。 她本可以不说,也不想说。计谋也好,算计也罢,她其实都会有办法让该黎教自己龙语。 甚至在被他抱回到床上时,她也不曾改变过心中的主意。 可在他手指触碰上了她的发丝,在她发顶轻轻揉动,那句真心实意的“生日快乐”让她感觉自己跳动的心好像被一双无形大手狠狠捏了一把。 她突然...有些舍不得欺骗他... 眼前这个少年,曾经就是被人欺骗、背叛,付出了自己的一切。也在死后的近千年中,终日灵魂被“后悔”二字折磨。 他不敢说龙语,甚至都不敢靠近那棵自己千年前亲手种下的古刹罗。 姜菀承认,自己还是心软了。 如果为了完成任务,她用“谎言”骗了这个少年一生,或许以后她也不会原谅自己。 “既然知道了这么多,那为什么不继续将秘密忍下去?”少年和那双漆黑明亮的眸子对视,目光平静地波澜不起,“像灵魂重生附体这样的事情,不仅让人觉得可怕,匪夷所思。如果有朝一日,你将这个秘密说了出去...” 不。 这个秘密除了他自己之外,绝对不能有人知道。 那现在他要怎么做? 杀了她么?杀了她,他重生的秘密便再也不会有人知道。 可... 他能下得去手么? 该黎勾起唇角,弧度酸涩。 他下不去手。 “该黎,我和你的目标是一样的。今天的宴会上你应该也能看出来,看出西方血族如今的野心勃勃,看出我姜氏在东方血族中的岌岌可危。我父亲近些年身体不好,对待王族政务,他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姜菀攥了下身前的被子,道,“该黎,我们的目的都是一样的。而且...” 她顿了顿。 他盯着她。 少女吸了一口气,仿佛做了什么决定。 她朝着他展露出明艳的笑意。 “而且,我想要当那个值得被你相信的人。” ... 第714章 娇养的侍卫是血族老祖(24) 成人礼过去一两天,姜菀便想收拾东西早些前往玫瑰城的普罗学院。 她的时间不多。 梵莱德和樊尔回去之后,一定不会善罢甘休,还会想到更恶毒的办法来针对她。 如果没记错,如今普罗学院背后的掌权人,便是樊特冈帝家族。 从前,西方血族对他们东方血族应该只有吞并的念头,不过如今...在樊特冈帝家族损失了一条龙之后,心里更多应该是对东方血族怀有恨意和敌对。 龙! 姜菀突然想到,自己那天在宴会上赢来的火龙她还没去瞧过一眼。 一大早,她换了身利落的骑装,脚步微快朝马场去了。 曾经圈养的几十匹马驹,因为有了那条幼年火龙的出现,一夜之间全被转移到了其他地方。 姜菀到马场时,先是看到体型壮硕,浑身通红幼龙。定睛仔细看了会儿,她还看到一道挺拔的身影,就那般仰着头,笔直站在了幼龙面前。 斑驳的光影从枝叶上渗透下来,将少年一身的冷意驱散不少。 离得远,姜菀看不清少年的面庞。可她却觉得...他在笑。 温柔,又有些美好。 姜菀走了过去。 还未出声,身侧的少年倒是先动了唇,“起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她觉得这话听上去有些让人不大舒服,舌尖抵抵后牙槽,解释,“我的意思是,你怎么会这么早出现在这里。” “不是想要学龙语么?”该黎侧头过来看她,眉眼间全是打趣的笑。 学龙语? 不知道是起得太早了脑袋瓜还没彻底清醒,还是被眼前的笑意迷昏了头,姜菀喃喃念着那三个字,表情有些迟钝。 “你说...你同意教我龙语了?”她瞪大眼,瞳孔里的惊喜快要盛不下。 少年“啊”了声,突然变得老气横秋起来,“叫声老师听一听。” 姜菀压根儿没听到他刚才说了什么,惊声叫着,伸出手臂朝着他扑了过去。 该黎不设防,被她这一撞,整个人往后仰去。 摔下去的一刹那,他手没有撑在身后,而是护在了少女脑袋和腰间。 她跨坐在他身上,笑得像迎风招展的小花朵。 “该黎该黎!我就知道你会同意教我龙语的!”姜菀把手掌贴上少年面颊,掌心用力,挤出了各种让人捧腹大笑的鬼脸。 “你真的太好啦~你以后就是我的亲亲小宝贝儿了!”少女沉浸在可以学龙语的惊喜中。 该黎本想把她推开,将自己的脸从那魔爪之下救出。可瞧见那明媚的酒窝和唇角,他撇撇嘴,任由她去了。 “既然我这么好,你是不是要说句什么?”他冷不丁问。 “嗯嗯嗯。”姜菀用力点头,指尖还在捏他的脸,“谢谢,谢谢你该黎。” 话音掷地,她成了被压在草地上的人。 “小公主,‘谢谢’所代表的动作还记得是什么嘛?” “是...咳咳...” “嗯?” 少年压得更低,气息密密挨近她的唇。 纤细的手,勾住了他脖颈。 红艳的唇瓣,像极了花圃盛开的红玫瑰。 她轻吻上他的唇。温柔,还带着些许抚慰。 “谢谢你该黎。” 谢谢你愿意相信我。 第715章 娇养的侍卫是血族老祖(25) 该黎能这么快同意教她龙语,这点姜菀是没有想到的。 她还以为他会再挣扎犹豫一个阶段。 可她不知道的是,该黎这些天,每分每秒都深陷矛盾之中。 龙,是他活着近万年唯一让他伤心、愧疚的东西。 那是他内心最为柔软,脆弱的地方。他不愿触碰,更别说赤裸裸地掏出来去教别人。 只是。 只是一想到少女那晚同他说的那句话,他便不禁心软。 我想要当那个值得被你相信的人... 她说的直接、坦诚,更炙热。 好像把一颗心都捧出来给他看了。 其实在她说出那句话的时候,该黎便知道自己拒绝不了的。 为了她,他心悦臣服。 ... “该黎...”姜菀推推他。 少年从她身上撑起身子,指腹将她唇珠的津液抹去,“嗯。” 姜菀耳朵红了红,手指攥住他腰侧的衬衣,“你有没有觉得不对劲儿?” “什么不对劲儿?” “有人在看我们!”姜菀蹙着眉,“就是感觉有一道目光,一直在盯着我们看。” 马场平时几乎没人过来。如今这地方栓了条龙,就更不会有人敢过来的。 姜菀说要来看龙,那两个带路侍卫满脸的不情愿,被吓得面无血色。 而后,她便说不用他们跟来了,两个人溜得比猴快。 眼下这个马场,应该就只有她和该黎,不可能还会有第三个人出现。 少女脸上的表情落在该黎眼中,该黎只看一眼,便明白小姑娘是在担心什么。 “对了!龙!我的龙呢?”姜菀才想起来,自己刚来的时候,还瞧见了那头龙,怎么就一会儿功夫,那条龙便没了影。 “往你身后看。”该黎扶着她从草地上坐起来,手指将她发间的草屑慢条斯理地拂拭掉。 姜菀乖乖听话,扭着脖子回头一看。 这一看,吓得她瞳孔震裂。 一张巨大的龙面,和能咬断她脑袋的血盆大口近在咫尺。 那头龙...就悄无声息地在她身后? 还看着她跟该黎...接吻? 这个色龙! 姜菀气鼓鼓跟它对视。 “吸溜——” 粉红色的大舌头对着她舔了过来。 姜菀被这色龙舔了一脸口水。 她化了一早上的妆!!! “它喜欢你。”该黎伸出手,手掌轻轻贴在龙面的一侧。 幼龙在他掌心蹭着,身后那巨大的尾巴在风中一摇一摆。 “这肯定是头小公龙,看见长得好看的姑娘就这样乱舔?” “母的。”该黎握着姜菀的手腕,轻轻抬起,又落在距离龙面稍微远一些的地方。 小幼龙乖巧挪了挪身子,歪头在她手心也是一通乱蹭。 “龙的性格难以驯服,与其驯服,不如和平相处。当你成了他们的朋友时,他们便会守护你一辈子...不死不休。” 后面四个字,该黎说得很轻,像是一阵风。 不过,还是让姜菀捕捉到了其中自责的情绪。 她反手,和他十指紧扣,“该黎,我想我也会守护你一辈子的。” 他沉默着,指尖的血液却在疯狂跳动。 “给她起个名字吧。” “你的那些龙,他们都姓什么?” “古。古刹罗的树根和枝叶养大了他们。” “那就叫她古丽吧,希望她跟所有的小女孩儿都一样,生而美丽,灼灼其华。” 第716章 娇养的侍卫是血族老祖(26) 临近前往玫瑰城的日子,姜暮归不放心让姜菀一个人前往。 他把自己的亲卫派出来时刻守护她的安全,可最后还是不放心,每日三五劝说,让姜菀留下来。 姜菀没答应,姜暮归最终妥协了,不过也有要求。让她在前往玫瑰城前,服用下那块儿魔法石,将体内的女巫之血解除封印。 姜菀看了很多有关女巫成人的事情。其中便有服用魔法石,解开体内女巫之血的步骤。 步骤很简单,将魔法石研磨成细细粉末,然后兑在鱼腥草和玫瑰花蕊熬制的温水中服用下便可。 夜晚,该黎看着那杯有些浑浊的水,面上神色透出几分复杂,“这东西...确定能喝?” 姜菀夺走那杯子,“你难道不知道,女巫最是喜欢研究这种看上去奇奇怪怪的东西。” 她仰头喝了干净,喝完还打了个饱嗝,“这种睡一觉就能解除封印的办法,还真挺适合我这种怕疼的人。” 该黎嗤笑,把她露在外面的手臂霸道塞进被子里,又将那被子拽到她下颌处,“睡吧。” 他把蜡烛吹灭,挨着床边坐在了地上。 “你不睡?” “我守着你。” 姜菀懂了。该黎是担心她在喝了那杯水之后,半夜会出什么事情。 他是霸道强势了一些,可对待她的那颗心,也比从前柔软了无数倍。 “该黎...” “嗯?” “你要不要上来睡?”她发出邀请。 “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我睡不着,你上来给我讲个故事。” “小公主,没记错的话,你已经过了十八岁。”黑暗中,少年轻笑的声音像是蛊惑人心的风,“睡前听故事?请问您想听得是安徒生童话,还是成人童话?” 姜菀被他后面那四个字惊得乱咳。 过了许久,咳声渐渐平复,黑暗中又是一片寂静。 已经到了初秋,天气愈发冷了起来。 姜菀一想到该黎要在地上躺一整晚,她心里蛮不是滋味。 “该黎...我有点儿冷。” “把手伸进去。” “伸进去了已经。” “被子盖好。” “也盖好了。” 少年无话,“...” 床榻上,少女轻软的撒娇声像极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被子掀起一角,他躺在了她身侧。 少年大掌固定住纤软的细腰,搂紧了带进自己怀里,“睡了。” 少女继续撩拨,指尖挠挠他心房,“那故事...” “再说,我是不介意在这里出演一次成人故事的。” 姜菀,“...”听听,这话果然像是活了近万年的人说得出口的。 一张老脸就不要了呗! 他身上有着跟所有吸血鬼一样冰凉的温度,只是那颗心,姜菀知道那里热得滚烫。 “晚安,侍卫大人。”她啄啄他下巴。 “晚安,公主殿下。” ... 该黎第二天起来,他的身侧已经冰凉一片了。 本该躺在他怀里熟睡的少女,此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人呢? 该黎有几分慌,掀开被子下了地。 他凭借知觉,来到宫殿后山的马场。 眼前的一副情景,阻断了他的步伐。 少女穿着黑色的吊带睡衣,裙摆在风中绽开。而那幼龙古丽,盘踞在她身侧,轻轻亲吻她面颊。 蓦地,少女不知道被什么逗笑了,转过身朝着他看过来。 风,吹拂起了她银如雪缎的发丝。 她的头发... 第717章 娇养的侍卫是血族老祖(27) 乌密的黑,被柔软的雪色替代。 眼前那刚过了十八岁的少女,在一夜之间头发花白。 该黎睫帘抖了抖,望着那雪缎长发迟迟说不出话来。 姜菀蹦跶过来,“怎么这个表情看着我?” 她手指挑起一绺发梢,懒散卷在指头上把玩,“这颜色不是也挺好看的么?衬得我皮肤还比以前更白了些。” “这是解除血脉封印的代价?”该黎问。 “嗯。我半夜起来去了一趟洗手间,发现自己头发变了颜色。” “除此之外,还有觉得哪里不舒服么?” 姜菀想了想,摇头道,“其他就没有了,不过...” 少年骤然蹙起眉心,等她下文。 “不知道这会儿肚子有点儿饿,算不算是后遗症?” 他松开眉头,在她额间不轻不重弹了一下,“不要乱吓唬人。” “那你也不要有这种阴郁的表情。”姜菀扬起唇梢看他,“该黎,我觉得我还是算幸运的了。” 少年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书上写,很多女巫在解除封印的时候,付出的代价比白了头发惨烈多了。”姜菀也觉得自己蛮幸运,起码付出的代价不是缺胳膊断腿儿。 “该黎!你不问问我解除封印后,被唤醒的女巫天赋是什么嘛?” 该黎本就不太想知道这些。 比起女巫之力和那被唤醒的女巫天赋,他更希望她什么代价都不用付出。 看着少女一脸骄傲的小表情,该黎闷着声音,“什么天赋?” 姜菀指指不远处扑闪着翅膀的幼龙古丽,又指了下自己的耳朵,“我觉醒的天赋是兽听。” 该黎从未听过这个词。 他眉眼间浮现出困顿的神色。 姜菀看出他面上的疑惑,小臂轻轻挽住了他的手臂,然后带着他跑了起来,一直跑到古丽的身边。 “你跟她说句话!”少女拽着他的手臂催促。 “说什么?” “随便。”她激动的,像是个炫耀自己宝藏的公主。 该黎瞥了少女一眼,不明白小姑娘那快要蹦起来的喜悦劲儿从何而来。 他将视线从她身上挪开,而后定定看着眼前的幼龙。 薄唇张动,淡淡的两个字从那唇齿间吐了出来,“随便。” 姜菀顿了两秒,手下不留情,踮起脚便在少年额心用力弹了一下。 “该黎,难道我解除封印的其他后遗症落在你身上了?” “不是你让说随便的?” 他还挺理直气壮。 姜菀气得又在他结实的手臂上掐了一下,“我是让你跟古丽随便说句龙语,说什么都行。不是让你说‘随便’这两个字。” 该黎“哦”了声,对着幼龙说了一串很长的龙语。 听到那句龙语的古丽眼睛瞪大,忙向姜菀投去害怕的目光。 龙身瑟瑟发抖,巨大的脑袋也缩在少女娇躯背后。 姜菀抬手抚了抚古丽脑袋,静了片刻,掀着眼皮儿不满瞪了眼跟前的少年,“你吓她做什么?” 该黎挑眉。 “古丽跟我说,你晚上要吃红烧龙筋?” 随着姜菀把这句话清晰说出去后,该黎眼中浮现出了一些惊诧和不可思议。 “你可以...” “嗯,我可以!” 兽听。 她可以听到这些兽物内心的话语,可以同它们交流。 ... 马车上,古丽四肢舒展,在少女裙间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躺好。 自从喝了少女的血,发现自己身体可以随着意念控制大小之后,她对少女的依赖便也愈来愈深。 这太神奇了! 她可以让身体变得比原来大一倍,也可以让身体变得跟老鼠一样小。 比如现在,她就像是一条刚生下来的龙宝宝,可以随意在马车里打滚,在少女怀里撒娇。 就是...面前那个少年看着她的目光,像是要把她给生吞活剥了... “你不要总是吓唬她。”姜菀拍着古丽的脑袋瓜对该黎说道,“她还那么小...” 小幼龙像是听懂了这话的意思,对着该黎忙不迭点头,又泪汪汪瑟缩在少女胸口。 该黎眯了下眸子,“你再给我乱蹭,今天晚上就先吃一顿烤龙腿。” 他慢条斯理说着龙语。 古丽不甘示弱对他呲牙,然后又对姜菀努了努下巴。 那动作,好像是让她翻译。 “呃...她说她屁股上面全是粑粑...” 该黎,“那就吃烤龙脑。” 姜菀继续做翻译,“她说她脑子有病,不能吃...” 该黎指尖在膝上漫不经心敲打,“还挺有自知之明。” 古丽,“...” 姜菀,“...” 一龙一人对视着,干脆在心里进行交流。 古丽,“姐姐,这个男人很危险,你要离他远一些!” 姜菀,“你怎么看出来的?” 难道古丽能看出该黎体内的灵魂有不对劲儿的地方? “他喜欢你!” “你还未成年,不要这么八卦。” “人家才没有八卦!”古丽又说了一句话,姜菀听到那句话之后满脸绯红,捂着胸口咳得厉害。 该黎凑近了一些,一边替她拍抚后背,一边问,“她刚才说了什么?” 姜菀,“...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她不打算把那句话说出来,要是说出来了,估计今天晚餐就真成全龙宴了。 偏偏,古丽这小母龙不知天高地厚。她把尾巴翘起来,仰着脖颈对少年用龙语说道,“我说,你想跟我姐姐交配!” 姜菀咳得更厉害,甚至还有想从马车上跳下去的心。 交...交配... 古丽这个词用的,姜菀觉得自己腿都软了。 “那个...”她担心古丽的生命安危,小手拽拽少年衣袖,“你别跟个孩子计较。” 该黎目光扫过古丽,辗转落在少女眉眼间,“还挺聪明的。” “什么?” “我说,她还挺聪明的。” 姜菀,“??” ... 玫瑰城,樊特冈帝古堡。 “情报上说,她已经从暮城出发了?”梵莱德看完手中的密信,将那纸条搁在火烛上烧了干净。 “父亲,这次我一定会抓住机会的!” “樊尔,你过两天便出发去普罗学院。” “我...我去普罗学院?”樊尔一想到那学院里的管制就头疼,再想想进入学院后要学习的课程内容,他脑袋都快炸了。 “她要去的地方就是普罗学院,你不去学院,怎么接近她?”梵莱德清楚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儿子在心里想些什么,他恨铁不成钢怒道,“要是这件事没有做成,你父亲我公爵的位置可能也保不住。到那时候,你的好日子也就彻底结束了!” “我去。”樊尔还是拎得清轻重,“父亲,我愿意去!” “你进去之后,一定要想尽一切办法让她参加普罗斯顿杯...” ... “进入到学院后,一定不要参加普罗斯顿杯。”马车上,少年端着一杯花茶漫道。 姜菀挠着古丽白软软的肚皮,“普罗斯顿杯?我之前好像有听说过这个比赛。好像是夺得普罗斯顿杯的人,可以向长老院提一个要求。” “不错。”该黎神色突然变得严肃,“但你绝对不能参加。” “为什么?” “如今普罗学院的掌权者是樊特冈帝家族。在学校内,或许在玫瑰城,他们或多或少都会忌惮你体内的女巫之血和驯龙之术。可是在普罗斯顿杯中,他们不仅能光明正大对你下手,更是可以布阵克制你体内的女巫力量,限制你驯龙。” “你是说...”姜菀显然意识到了什么。 “西方血族如果要对一个东方血族的储君出手,没有比在普罗斯顿杯中更好的地方。” 普罗斯顿杯,是向外界展示个人力量,亦是向外界宣告自己家族的强大。 在普罗斯顿杯中,没有胜负,只有生死! 倘若她进了普洛斯顿杯,无异于就给了西方血族朝她下手的机会。 “记住了丫头,一定不要参加普洛斯顿比赛。” 姜菀点点头,“我知道了。” 她这一趟来玫瑰城,也是极为危险。松散懈怠,就等于是把致命点暴露给对手。 “该黎。”她眼底带着认真,“你也要答应我,没有把握的事情,不要轻易去做。” 该黎“嗯”了声,看着她意味深长道,“那像是交配这样的事情,你觉得我有把握么?” 姜菀,“...” ... 马车不知道行驶了多久,等姜菀睁开眼睛睡醒时,他们一行人已经进了玫瑰城。 玫瑰城是樊特冈帝家族的附属城邦,因为这里最是适于种植玫瑰,养得玫瑰艳美馥郁,故而得了这个名字。 玫瑰城不大,但是地势位置好。在这大陆之中,玫瑰城就像是这片大陆心脏的位置。 樊特冈帝家族正是看中了玫瑰城交通便利,适合货物交易,才将家族迁至此处。 如今的樊特冈帝家族,怕是上流贵族圈子里最为富有的存在。 姜菀把古丽安置在拎着的挎包里。毕竟像龙这样稀有罕见的生物,一旦招摇过市,就容易被贼人惦记。 “前面有一家旅馆。”该黎扮演着自己侍卫的角色,手中大包小包拎着不少行礼。 “普罗学院开学的日子是在明天,我们稍微找个距离学院进一些的旅馆,这样明天也不用太早起床。” 该黎点点头。 两人问了问路人普罗学院大致的方向在哪里,正要朝那方向走,眼前的路被人给挡了去。 “菀菀~”一身粉色骚包西装的男子缓缓向少女靠近。 “樊尔伯爵?”她往后退了一步,“好久不见。” “是啊!”樊尔痴迷望着少女,“你...你的头发...” “成人礼过后,我体内的女巫血脉也被解开了封印。” 樊尔盯着那如雪缎柔软的发丝,一颗心也随着发丝在轻快荡漾。 她的女巫之血解开了封印?那是不是她体内女巫之血的力量比以前更为强大了? 如果他能喝下一口... “菀菀是明天要前往普罗学院报到吧?”男人优雅笑着,将翩翩风度展露出来,“我知道哪家旅馆离得最近,我带菀菀过去看看?” 少女答应的很爽快,“好啊~” 樊尔没想到她就这样欣然同意了。他还以为自己要费些口舌才能让她跟自己走。 看来...这个女人心里其实还是对他有感觉的! 樊尔殷勤着将姜菀带去了一家旅馆,“我也住在这里。这家旅馆后面的不远处,便是普罗学院。” 姜菀挎着包,优雅对樊尔点点头,“多谢伯爵。” 樊尔一脸伤心,“菀菀,你就不用跟我客气了。对了,这家旅馆也是我们家族的资产,你今夜就安心住在这里,我让人给你开最好的房间,要不就住在我房间的旁边怎么样?” “那这房费,看来我一会儿交给伯爵便就好了。” “不不不,提钱便伤了你我感情。” 一直沉默着的该黎朝樊尔投去目光。那目光,冰冷得彻骨... 樊尔对上那道视线,不由打了个哆嗦,“你...你看什么看?一个小小侍卫,可不配让我浪费一间房。” “樊尔伯爵,我同我的侍卫住一间房便好。” 樊尔睁大眼,“你们?你们两个晚上要睡在一起?” “当然。” “他是一个奴隶!” 少女挑了眉,“一个能满足我的奴隶。” 话音落下,姜菀又意味深长往面前男子腰腹下瞥了一眼。那眼中的戏谑,像是一把刀子戳进了樊尔心窝。 “玫瑰伯爵长得好,就是技术不好”这句话可是早早在血族贵族中流传开了的。 姜菀这句话,不仅深深摧残了樊尔的自尊,更是对他发出挑衅的讯号。 只不过这样的结果,正是她想要的。 梵莱德老谋深算,为人谨慎又阴险。想从他身上寻到破绽和漏洞可太难了,但是樊尔不一样... 骄傲过头,就会变成愚蠢。 ... 房间的门刚被推开,少女便被人重重压在了房门上。 他的吻密密麻麻落在她脖颈、耳垂上。 带着些不悦的恼怒,像是发泄心中不满的小兽。 他用行动告诉她,自己这会儿心里不舒服。 “我吃醋了。”该黎在她唇瓣上咬了一口。 “我知道...”姜菀还从没见过该黎如此坦诚的一面。 像是糖果被人惦记、染指的小屁孩儿。 “不补偿?” “...”姜菀,“你要什么?” 第718章 娇养的侍卫是血族老祖(28) 盥洗室的水龙头被人扭开,小股的水柱从水龙头里缓缓涌出。 水流声在密闭的房间里显得动静很大,可依旧能被站在镜子前,双颊微红的少女隔绝在耳外。 姜菀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瞧了瞧... 唇瓣红得不像样,还有些肿。 耳畔,刚才该黎说出口的话还在徘徊。 他想要...满足她... “咳咳!”姜菀回过神,从水柱里慌慌捧了掌水去洗脸,像是要把面颊两侧的红热给洗掉。 “叩叩叩——”敲门声从外响起。 用脚趾头去想,姜菀也知道是谁。 “怎么了?”她把水龙头拧上,声音故意变大了许多。 门外的人也不吱声,又是敲了两下门。 姜菀用微微凉的掌心冰了冰脸颊,“等下。” 她是妖! 还是最会勾人的桃花妖!偏偏刚才,就刚才那一会儿功夫,她竟然被个吸血鬼撩拨有了感觉? 她被他抵在门上,他那里蹭过她的... 姜菀赶紧晃晃脑袋,走到门前把门开了一条小缝。 果不其然,少年棱角分明又有些冷漠的一张脸露了些出来。 “咳...有事儿?”姜菀没抬头去看该黎,而是目光定定落在了他胸口。 她故意避开和他对视。 看着少女垂落着的小脑袋瓜和绯红的耳尖,少年冷硬的脸上有了些笑意。 该黎往门侧懒懒一靠,说话倒是一本正经,“你不是说过,我是你的贴身侍卫么?小公主一个人在洗手间待了这么长时间,我身为贴身侍卫,自然是有责任和义务过来看一眼。” 姜菀“哼”了一声,低着头嘀咕,“什么看一眼,就是明目张胆的偷窥...” “不对。”少年扬了下眉。 姜菀下意识抬头看他。 “是明目张胆的看看小公主是不是躲在浴室里...”少年微微弯了腰,红艳的唇落至在少女绯耳一侧,“自给自足。” 那从胸腔里慢条斯理挤压出来的一字一句,听得姜菀浑身酥软。 “该黎!”她吸了口气,朝他瞪了一眼。 “怎么,需要帮忙?” 她不说话,在他小腿上踢了一脚,没怎么太用力,但也把自己心里的羞愤表现得恰到好处。 该黎见好就收,没再继续逗弄她。 修长的手指拨了拨少女额前雪色的发丝,“好了,我错了。” 姜菀把他手指拍打掉,红扑扑的脸鼓起来,满是控诉的目光直定定看着跟前少年,“你不是错了,是幼稚!你一个快活了上万年的老吸血鬼,没事儿欺负个刚成年的小姑娘,以后说出去不怕被人笑话?” 该黎看她跟个撒泼的小刺猬一样,唇角扬了扬,跟着附和,“嗯,幼稚。” 姜菀没好气,“你知道就好。” 她推了他手臂一下,继续道,“你出去,我准备洗澡了。” “巧了。” 姜菀,“??” 巧什么巧? “猜到你要洗澡。刚才整箱子的时候,就顺便把这个东西帮你拿过来了...”该黎手指勾着一个东西,那东西明晃晃落在了姜菀眼前。 是一团...很单薄的白色蕾丝布料。 姜菀审视了不到一秒,就认出那东西是自己的蕾丝内衣。 她一把夺过来攥在手里,“该黎!” 少年耸肩轻笑,“不用谢。” 姜菀一口气差点儿没上来。 “砰——”她甩上门,有种想把门甩在他脸上的冲动。 过了几秒,门又被外面的人敲响了。 没等姜菀出声,低哑染笑的嗓音从缝隙里灌进她的耳朵。 “公主殿下,别忘了有个词儿叫作老当益壮...” 第719章 娇养的侍卫是血族老祖(29) 天黑黑,星星在云里捉迷藏。 玫瑰城的白日和夜晚还是有很大的温差,要不然也养不出那样瑰艳欲滴的花骨朵儿。 床头一侧的油灯黯淡亮着,将屋中的模样隐约照出一些。 姜菀洗完澡,吹干了头发将发丝挽了个松散低垂的麻花辫,辫子斜在左肩,盖住了黑色蕾丝睡衣的肩带。 她缩在被窝里,手里捧了一本书翻看。 快十分钟过去,姜菀手里的书页愣是没再往后翻一页。 她心思不在书上... 红丝绒落地窗帘前,少年穿着单薄的黑色睡衣斜躺在沙发上。他睫帘阖着,呼吸轻细平稳,不知道是睡了,还是没睡。 黑色睡衣领口微敞,露出纤细精致的脖颈和锁骨。微微打着卷儿的发梢,让少年看起来有种颓糜慵懒的气质。 真不是一般勾人! 姜菀“咳”了声,清清嗓子,顺便把喉咙里的痒意给逼退。 “喂——”她朝着少年扬扬下巴,语调硬邦邦的,“你睡沙发冷不冷?” 不问还好,这一问,原本阖眼休憩的少年突然打了好几个喷嚏。 该黎翻了个身,“不冷。” 姜菀半信半疑,不再追问,可也没把目光从少年身上收回来。 看着他蜷缩成一团,姜菀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似。 她没忍住开口,“该黎,你要不过来睡?” 或许是觉得自己这样说不太合适,姜菀又解释,“这床还挺大的,够两个人睡了。” 少年撑着身子从沙发上坐起来,薄薄的眼皮儿也轻睁开。 姜菀和他对视。 那意味深长的目光,看得她都觉得自己好像是个诱拐乖乖少年的女流氓。 刚吵过嘴,姜菀才不会承认她是担心该黎生病,才让他来床上睡的。 少女跟那目光错开,动唇嘴硬着说,“你不是贴身侍卫么...” 话音刚落,被子一角倏然便被人轻轻掀开。等姜菀反应过来,就看见自己被窝里俨然多了一道身影。 随着该黎躺进来,姜菀也能感受到他带进来的冷意。 书往床头一搁,她也顺势躺好,手指朝他伸过去,像是要去摸摸那身上的温度。 姜菀想去碰该黎的手臂,但该黎手臂猛地一挪,她手指就触碰上了他胸口。 有些突起的地方,还被她指端不小心剐蹭挠了一下。 顷刻,沙哑的闷哼在屋内响起。 完了。 姜菀觉得自己这是一头栽进了黄河,不是洗不清,是越洗越黄... “我说我不是故意的...你信嘛?”她拽着被子,小心翼翼地试探问。 “信。” 听见他的话,姜菀心头松了一口气。 信就好,信就好! “毕竟...”黯淡的光,将少年冷硬的面庞轮廓照得柔和许多,“公主殿下不是来占人家便宜的,而是想看看人家这个老吸血鬼,可是真的老当益壮。” 她不是! 她没有! 姜菀这是彻底解释不清了。 烦躁踢了脚被子,再想去跟该黎解释的时候,她捕捉到了他眼中似笑非笑的眸光。 她才明白过来...他是故意的! “该黎你给我死过来——” 怒气压不住,纤瘦的娇躯在被子里上下扑腾着,最后用一种极为暧昧的姿势坐在了少年腰间... 第720章 娇养的侍卫是血族老祖(30) 睡衣下的肌肤,冰冷的像是山巅积雪。 他就跟刚从冰窖里爬出来一样。 那温度一瞬间浇灭了姜菀心里的不满和气愤。 “该黎...”她低声喊他。 “嗯?” “你不冷么?” “嗯。”他答,“不冷。” 怎么可能不冷? 虽然吸血鬼的体温本就比常人低很多,但也绝对不该是该黎这种体温的。 “你就是这样老当益壮的?”她承认她是在奚落调侃他,更承认该黎的体温让她心里不舒服。 很不舒服... “是我身上太冷了,冻到你了?”少年手指碰了碰他自己的唇,而后对着姜菀淡然轻笑,“抱歉,我真的感受不到冷。” “为什么会感受不到?”姜菀追问。 她的追问让该黎怔愣了好几秒,眉心渐渐拢蹙在了一起。 本就冷硬的面庞,蓦地下颌紧绷起来,薄唇抿起。 为什么感受不到温度... 他以前从来不在意这个问题,可当她问出这话时,他在这一瞬间能感受到全身上下密密麻麻的疼,和冷。 “因为...我的肉躯和灵魂,被他们用玄冰骨钉锥在棺材里太久太久了。” 该黎从灵魂附体在这肉躯之上后,他全部的精神和情绪被“复仇”这两个字填满。 他只想复仇,将那些曾经背叛他的人全部宰杀干净。这种撕心裂肺愤怒,让他短暂忘记了自己曾经被那些人用血族极刑钉锥肉躯和灵魂的痛苦,也让他忘记了长达几千年的孤寂和寒冷。 那些人都以为他们杀了他,却不知道他还有一缕魂魄游荡在这世间。 只是可惜...那几千年,他永远不能逃脱那口冰棺,只能日日看着自己被捅烂的身躯,夜夜和“自己”相伴。 这种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无助的寒冷,才是最摧毁人心智的。 如果她不问,或许他早已忘记了“冷”的滋味。 因为,已经很久很久...不!是从来就没有人在乎过他冷不冷... “该黎,你为什么要来玫瑰城?”姜菀开门见山,“换句话说,玫瑰城到底有什么你想要的东西?” 她问得很急。 姜菀看到在她问该黎话的一刹那,他眼底浮现出了挣扎和犹豫。 “如果...如果你不想说的话,或者是那东西太过重要不方便跟我说,就当我没问过好了。” “我没有不相信你!”该黎坐起来,大手环住身上的腰肢,“我只是...不想让你卷入这场纷争。” 他本在几千年前就该死了,这次的复仇,他也从没想过能继续活下去。 毕竟他要动手的,是如今西方血族暗地里的掌权者。只是这“掌权者”不是一个人,而是四个家族。 “不是你让我卷入这场纷争,是我自己愿意卷入这场纷争的。”姜菀用指腹描摹着他冰冷却艳红的唇珠,“还有,你觉得依照如今这局势,西方血族那些世家,会放过我东方血族么?” “该黎,我想帮你,也想帮我自己。”她坦诚直言,毫不避讳。 “我的肉躯,和灵魂力。”他道。 “在玫瑰城?” “对,就在普罗学院内。” 只要他有了肉躯,将自己的灵魂力和肉躯融合在一起,他便能复仇成功。或许,还能让自己重新有温度... “我帮你!”少女坚定的声音敲打在他心里。 “很危险...” “我知道。”姜菀环住他的脖颈,整个人没入他怀里,“但谁让你是我的贴身侍卫呢?” 该黎失笑。 他知道这是借口,他也知道她会选择帮他,应该是觉得他可怜。 他不想要她的可怜,但他又舍不得从中挣脱出来。 “该黎...” “我在。” “你能不能抱紧我?” “??” “抱紧我,你就不冷了。” 第721章 娇养的侍卫是血族老祖(31) 第二天一早,姜菀和该黎收拾好东西后,便前往普罗学院报到。 虽然早就听说过普罗学院的盛名,可真站在这经历过近万年风霜打磨的高塔前,姜菀还是被那蕴藏其中的神秘震慑到了。 这座学院,不可小觑... 高深莫测的砖瓦下,一步步都充斥着诡秘玄机。 “看什么?”站在少女身后的少年,抬起几根手指轻敲过那小脑袋瓜,“一直仰着头,不累么?” “传说中的普罗学院,果然非同一般。” “非同一般?”该黎往前走了一步,和她并肩站在一起,“怎么就非同一般了?” “不知道是不是我体内女巫血脉的因素,我能感受到学院内的某处,好像隐藏着极为危险的力量。” 随着她话落,该黎若有所思眯起眼眸,“危险的力量?” “对。无尽的怨恨和杀戮...”姜菀闭上眼,想用巫力再往深处探究时,却始终一无所获。 那股力量...莫名又消失了。 “难道...”姜菀睁开眼,侧头去看身边的该黎,“难道那力量是你的灵魂力?” “不。” 姜菀疑惑。 该黎静了片刻,解释道,“且不说我的灵魂被封印在玄棺之中,不可能被你这样轻易感知到。单说那充斥满怨恨和杀戮的力量...虽然跟我有些相似,但还少了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少女仰头看着他,乌瞳在日光下亮晶晶的,正对着他闪若星河。 “你...”他声音很轻,很细,被风一吹就散开了。 姜菀没听清,“什么啊?” 她的追问,让他突如其来闷热。 活了近万年,他从来不曾跟哪个女人如此亲近过,更别说面对面说这种肉麻的话。 “没什么。”该黎咳了两声,拎着箱子迈开脚步往前走,“早点儿进去报道吧。运气好的话,还能挑选到距离上课教室比较近的宿舍。” 眼见少年撂下一句话就大步流星往前走,姜菀一脸狐疑。不过在察觉到眼前人脖颈上的蜜粉后,她眨眨眼,恍然明了。 “喂,该黎!你等等我啊~” 姜菀提起裙角跟了过去,像是小尾巴,紧紧跟在少年身后问东问西。 “你刚才到底说了什么?” 少年埋头继续往前走。 “该黎!你再重复一遍嘛,就一遍好不好~”她拽着他的袖口,可怜见儿着撒娇。 一字一句,都跟长了小勾子一样,挠着他,逼他软下心。 该黎吸了口气,停下脚步后头看她。 脸色比平常都认真了许多,“我说,再不进去挑选宿舍就来不及了。” “不是这句。”姜菀立刻反驳他,“你说...那股危险的力量跟你是不一样的。那究竟哪里不一样了?” 该黎语塞,安静的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震得像电闪雷鸣。 “它没有喜欢的人,它没有爱。”该黎说完,如释重负,也千金压顶。 她会怎么想? 嫌弃自己比她年龄大了许多? “那你有喜欢的人么,你有爱的人么?”少女唇角勾着,朝他又走进了一步。 柔软的少女香甜,随着路边盛开玫瑰的馥郁,俏皮钻进他四肢百骸里作祟。 少年鬼使神差,“嗯...我有。” “声音太小,我又没听到!”姜菀娴熟挽起他的手臂,踮起脚凑近他的耳朵,“所以...侍卫大人,我要惩罚你了。” “??” “惩罚你,晚上抱着我再说一千遍。” 第722章 娇养的侍卫是血族老祖(32) 普罗学院的宿舍都是独门独栋。因为来这里上学的人,家世非富即贵,住宿条件自然也会舒适许多。 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无意,普罗学院的宿舍负责人还是非常聪明的。他们没有给任何一家贵族公子、小姐提前分配好宿舍,而是任由他们自己挑选。 换句话说,就是把矛盾转移给了他们。想住位置地段好的宿舍,要么比家世,要么比拳头。 “这位便是东方血族亲王之女吧?” 姜菀挽着该黎刚进到学院内,迎面就瞧见一位身穿燕尾礼服的中年男人款款走来。 男人身后,还跟着三四个管家打扮的年轻人。 一行人兴师动众走进,让姜菀身旁路过的不少学生驻足观望,有彼此认识的学生也在窃窃私语,对着姜菀和该黎指指点点。 姜菀不动声色蹙起眉,不过短暂一瞬,很快她又对着来人莞尔轻笑,“我是,请问您?” “见过小殿下。”中年男人行了个绅士礼,温和笑起来做自我介绍,“我是普罗学院的副院长,您可以唤我西弗杰格。” 他的礼貌和谦逊并没给姜菀带来好感,反而让姜菀觉得浑身难受。 身旁的私语,若有若无传进姜菀耳朵里... “她就是那个东方血族的公主?说不定,也会是日后东方血族的女亲王。” “得了吧!我父亲可跟我说了,如今东方血族的实力大不如从前,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我西方血族给...” “嘘!你说话小心点儿,过过脑子吧!这位小公主,好像会驯龙...” “驯...驯龙?” “没错。在她成人礼上,我可亲眼看见过她让一头龙吐了龙焰,活生生把一个老头给烧死了。” “这也太残忍了...不过本事再大又怎么样?你看她这架子大的,不就来上个学么,至于连西弗院长也惊动了?还出来迎接她?” “就是!那四个家族的继承人刚也到了学院,都没见西弗院长这么兴师动众。” 女巫血统觉醒后,不管是精神还是肉身,姜菀都能感受到精进的变化。 听着愈来愈多讥讽的话语,她也总算心里看明白了一些。 眼前这面带谦卑,笑容和善的中年男人,实则心里就是一肚子坏水。 他在捧杀她,在给她树敌... “西弗院长,您真的是客气了。”少女还略显稚嫩的面容优雅噙笑,“既然入了普罗学院,那就是学院里的学生,是学院一员。我是来此学习的,不是来度假的。还请西弗院长以后唤我名字‘姜菀’,不要在同学们面前强调我的身份。” 看到男人面色微变,姜菀又似笑非笑着开口,“您这样大动干戈的,同学们还会觉得是我摆架子,很难同我亲近。” 西弗杰格眉心紧绷又松开,低下头歉意笑道,“是我没考虑周全。” “不过...”他话锋一转,“这也是城主专门交代过的,希望殿...呵呵,希望姜菀同学能在普罗学院轻松完成学业。” 玫瑰城的城主... 梵莱德。 那老东西要真这么想就好了! “宿舍在学院东侧,我带姜菀同学过去看看可好?” “不用了。”姜菀客气拒绝,“我是第一次来普罗学院,想先在学院逛逛,再去挑选宿舍。” “那...我就不打扰了。”西弗杰格像是又想到了什么,微微一笑说,“今晚在学校礼堂有开学舞会,姜同学别忘了参加。” 第723章 娇养的侍卫是血族老祖(33) 送走西弗杰格,姜菀那本想先在普罗学院里逛逛的热情也渐渐冷却。 晚上还有舞会? 一想到又要穿着高跟鞋站一晚上,她就回忆起了自己成人礼那晚穿着高跟鞋的脚...都站麻了。 该黎看着自己被小姑娘挽着往东侧走,不由纳闷问,“不逛了?” “没心情!”她闷闷嘀咕,“先回宿舍放东西休息,改天有空了再逛也不迟。” 她最近缠着该黎问了很多关于普罗学院内有趣的地方。毕竟当初创办这所学院,也有他的一份功劳。问起对普罗学院的了解,该黎一定比西弗杰格了解的更深透彻底。 ... “这栋位置好像还不错,离上课地方近一些。”站在象牙白的别墅前,姜菀满意点点头,又转过身询问该黎的意见,“你觉得呢?” “都行。” “你就没一点儿要求?好歹曾经也是个贵族...”她担心隔墙有耳,谨慎着没说太仔细。 该黎确实没什么要求。 他在棺材里躺了那么久,躺在谷堆上都觉得舒服。 眼瞧小姑娘认认真真询问他的意见,该黎一副深思研究的模样,片刻也认认真真回答,“要求不多,我们的床结实一些就好。” “咳咳咳——”结...结实? 姜菀掩着唇咳。 倏然,面前象牙白的别墅大门开了。 有人在里面? 门推开,一张风骚帅气的俊脸从里露了出来。 金发碧眼,不是樊尔那个人间油物还能是谁? 樊尔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姜菀,他眼睛“噌”的一下亮起来,殷勤着凑近,“天!菀菀跟我还真是有缘分呢,没想到我们会在这里遇见。” 樊尔目光被那双笼罩在黑色蕾丝袖套下的纤细手臂所吸引...白嫩柔软,要是能在那手腕上吻咬烙下印记... 姜菀能察觉到樊尔看自己的眼神愈发放肆,带有浓郁的占有欲。 那种感觉,让她作呕恶心。 不等姜菀作声,挺拔薄冷的脊背挡在了她面前,也挡住那极具侵略性的目光。 少年个子纤瘦,可黑色衬衣下埋藏的,是让侵略者胆怯的野性,是让少女无所畏惧的安全感。 樊尔还想跟姜菀搭讪两句,不过在瞧见面前站着的少年之后,这想法就一瞬打了退堂鼓。 那夜在龙殿被人掐着脖子的画面还历历在目...这个少年,兴许比小公主还要难缠麻烦! “肮脏的奴隶!”樊尔瞪着该黎咒骂,手上却没任何动作。 该黎垂眸瞥他一眼,像是懒得动嘴皮子,慢条斯理又将目光挪开。 “你——” “樊尔伯爵。”姜菀打断了他的话,“这是我的侍卫。就算他是奴隶,那也是只属于我的奴隶。” 姜菀走到该黎身侧,这次她没有去挽他的手臂,而是攥住了他的手指。 “我的人,就不劳樊尔伯爵教训动怒了。” 这句话,说的好听礼貌,但更多是警告怒斥。 樊尔常年浸淫在各种社交场合,这话里带刺的,他不是听不出来。 “我...”他想解释,姜菀可不会给他这机会。 “既然这宿舍已经被樊尔伯爵挑中了,那我也不久留打扰伯爵了。” 话音落下,姜菀牵着该黎转身往远处走。 樊尔不甘心追出来继续解释着,发现姜菀丝毫没有回头听他说的意思,攥紧手指在原地狠狠挥舞了一下拳头,嘴里阴冷切齿,“该死...” 樊尔骂了很多,该黎本可以用自己的灵魂力探知,只是他满心满眼都被刚才少女口中吐出来的三个字填满... 我的人... 我的。 第724章 娇养的侍卫是血族老祖(34) 姜菀拉着该黎在宿舍区乱逛,陆陆续续又看上了好几处别墅,但都已经被人先住下了。 “该黎,有个事情我们要先商量好。” “什么?” “不论樊尔有多么欠收拾,在找寻到埋藏你肉躯的玄棺之前,都不准对他动手。”姜菀想了下,怕该黎误会自己对樊尔还有那种心思,又用只有彼此才能听到的声音低喃道,“梵莱德是个城府极重的老狐狸,如果我们轻举妄动了,可能会引起他的注意。” “丫头。” “啊...啊?” 突如其来的称呼,让姜菀心跳急了好几拍。 少年大掌揉乱她的头发,沙哑低沉的笑声摩挲她的小耳珠,“我是死了很久,就算我自己的肉躯还不能用,起码这脑子还是能用的。” “我没有质疑你的脑子...我只是担心你吃醋嘛,然后一个忍不住,就对着樊尔手起刀落。” 该黎挑眉,眉目间涌上戏谑,“手起刀落?那太便宜他了。” “不过...”他弯下腰,“吃醋的味道确实不太好受。所以,公主殿下最好能够补偿我。” “你想要什么补偿?”姜菀看着他眯起的眸子,心中警铃大作。 “吃些其他的东西堵上嘴,灌满了再咽下,或许酸味就没了?” “该黎!” 少年像一阵风跑了出去,顺势也躲开少女的小粉拳。 “你有本事别跑啊?”姜菀在后面追,全然把贵族小姐的礼仪优雅抛之脑后。 打着闹着有一会儿,两个人又站在了一栋别墅面前。 “这个位置也不错。”姜菀四处打量了一番,对环境还是蛮满意的。 “要不就这个?”她问该黎。 该黎耸了下肩,表示没什么意见。 正当两个人要往里走去时,身旁插过一道声音。 “这个房子,本小姐看上了。” 姜菀下意识抬头去看。 来的是一行人。 最前面站着的,是两个身穿礼裙的红发少女。 一个打扮张扬,一个倒是低调些。 “看什么看?”打扮张扬的少女扬起下巴,“再看,本小姐就把你的眼睛挖出来。” 该黎未语,漫不经心扫了眼红发少女的眼睛。 “红发?没猜错的话,两位是伊斯布林家族的小姐?” 伊芙莉亚没想到面前少女能如此快道明自己身份,她有些吃惊,“你...你怎么知道的?” 姜菀指了下她的头发,“血族之中,只有伊斯布林家族血脉的人,才是红发。” 伊芙莉亚盯着她的手指,“你敢指我?既然你知道我的家族,那见了我为什么不行礼?” 姜菀对她伸出手,标准的东方握手礼,“东方血族,姜菀。” “呵?东方血族,你一个东方血族的世家小姐也配...姜?你是...”伊芙莉亚瞪大了眼,眼中的气焰逐渐被惊愕取代。 不是说东方血族的人是黑发么?怎么这个少女的头发...是银色? 而且她说她姓姜? 东方血族之中,只有现任的亲王才是姜姓。 伊芙莉亚说不出话来。 “抱歉。家妹不懂事,让殿下见笑了。”伊芙莉亚身后的另一个少女走上前。 红发虽是张扬的,可偏偏打扮低调,笑容温柔。 都说伊斯布林家族行事张扬跋扈,但那几个字,显然和跟前的少女是背道相驰。 “伊芙罗娜,见过殿下。” 问好的话是在对姜菀说,不过那双目光... 姜菀清晰感觉到,她的目光是在看自己身后的该黎。 ... 第725章 娇养的侍卫是血族老祖(35) 姜菀没兴趣跟伊斯布林家的两个小姐去争那栋宿舍,她眼下在意的,是刚才那个红发少女看该黎的眼神... 像是毒蛇盯上了猎物。 伊芙罗娜,伊斯布林家族的大小姐,也是伊斯布林家的下一任女公爵。 只是她看向该黎的目光,怎么会那么犀利,像是洞察了该黎身上一切的秘密。 按理说,她跟该黎是没有任何交集的! 难道...她知道该黎是灵魂重生体? “她知道的...”姜菀的妖识里,桃子一本正经的声音突然响起,“那个女人,她是这个世界的穿越者。” “穿越者?”姜菀虽然诧异,但也没太惊愕。 她知道伊芙罗娜的身份不简单,却没想到她会是穿越者。 “难道她跟我一样?是妖精来历劫的?” “她只是一个死了的普通人。穿越到各个世界完成任务,所有任务完成了,她才能得到肉身复活。” “那么,她在这个世界的任务是什么?” 难道也是攻略该黎? 姜菀蹙了下眉。 “她的任务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桃子卖了个关子,“她的任务,就是活着。” “活着?” “没错。因为按照这个世界的剧情发展,伊斯布林家族过不了多久,便会全被秘密暗杀。一旦家族覆灭,伊芙罗娜也是难逃死劫的,所以她必须在这桩暗杀之前,寻到活着的办法。” “所以,她才会用那种目光看着该黎?那么她也知道我的身份?” “您的身份她是不知情的。她知道反派的真实身份,也知道反派的真身藏着何等厉害的力量。不过您也放心,那个女人不傻,在没有逃脱掉死劫之前,她是不会说出反派的秘密。但是...” 姜菀追问,“但是什么?” “但是,一旦当伊芙罗娜认为反派没有帮助她的价值和能力,说不定就会用这个秘密来讨好她认为可以依靠的势力。” “你是说...梵莱德?” ... “姐姐,你刚才为什么那么轻易就让那女人离开了?”伊芙莉亚端着杯红茶坐在沙发上,她神情不悦,眉峰炸起,“就算她是什么东方血族的公主又怎么样?要不是她,我早就能嫁给樊尔伯爵了!” “莉亚。”红发少女笑容温柔,“以后这种话,还是少说。毕竟那位可是公主殿下。” “公主殿下,公主殿下!” 茶杯“砰”的一声摔在地上。 “谁不知道如今的东方血族已经落魄?一个落魄的公主,给我提鞋都不配!也就是姐姐你好说话,三言两语就被对方身份给震慑住了。” 伊芙罗娜瞥了眼地上的碎瓷片,招呼女仆过来打扫,自己又拿了个新茶杯给那正生着气的少女倒茶,“我们是来普罗学院学习的,可不是来这里跟别人置气的。” “别人不知道,我可是知道的!姐姐如今的力量,放在四大家族年轻一辈之中,绝对是翘楚存在。要不是参加普罗斯顿杯能得到龙蛋,我想姐姐肯定不愿意来这种地方。” “莉亚。”笑容温和的红发少女淡淡看向伊芙莉亚,“龙蛋的事情,绝对不能跟其他人提起。” 伊芙莉亚和姐姐对视,那温柔慈爱的目光,不知道为什么让她觉得冷嗖嗖,很不舒服。 “我...我知道了...”伊芙莉亚挪开视线。 “舞会没多久就要开始了。”伊芙罗娜起身,拍了拍身侧少女的肩膀语重心长,“晚上遇见那位公主殿下,你可一定要给她当面道个歉。” 说罢,不等伊芙莉亚脸上是什么表情,伊芙罗娜笑着先上了楼。 ... 古丽虽然是龙,可也是一条有欣赏水平的龙。 她趴在卧室里的沙发上,龙瞳不眨盯着站在妆镜前的少女。 一身黑金刺绣的开衩旗袍,衬得少女身材窈窕,纤腰玉腿,美艳不可方物。 露出的薄白脖颈上,银丝盘在脑后,用木柄短扇低低挽起。 少女手中也攥着一柄款式和发间短扇相同的折扇,扇尾的珠玉流苏,在她开衩露出的大腿处轻摇荡漾。 “小古丽,盯着姐姐这样一直看,可是很不礼貌的。”少女转过身,眼尾扫向趴伏在沙发上体型瘦小的幼龙。 古丽低鸣着,嘴里发出“嘶嘶”声。 她用精神力和少女兴致勃勃聊了起来。 古丽,“我才不小,我已经有几百岁了。” “按照龙族的规矩,千岁才可成人。你虽然几百岁了,但也还是小孩子。” “古丽才不是。” “那你能交配么?” “...” 看着小龙脑袋沮丧低垂下去,姜菀凑近又笑,“你看,你都不能做那种事情,当然还是小孩子了。” “那姐姐做过么?”古丽迫切想知道答案,“姐姐跟该黎哥哥,难道交配过了?” 姜菀被这小幼龙的耿直,顿时噎的说不出话来。 她要说没,那古丽肯定会嘲笑她也是小屁孩儿。她要是说配了,那就是骗小龙龙。 一边儿是面子,一边儿是诚信。 姜菀在心里犹豫抉择了一下,嗯...她有点儿想要面子... “在说什么?”屋门被人从外推开。 走进来的少年一身黑墨唐装,盘扣绣花精致。不知道是不是埋了金线的缘故,盘扣仔细看过去,隐隐能瞧出粼光。 少年单手插在口袋里,视线懒散在屋里逛了一圈儿,最后定格在穿着旗袍的少女身上。 该黎眯了下眼,手从裤子口袋里拿了出来。 他迈步走过去,挺拔的身姿和气息铺天盖地朝姜菀席卷侵蚀。 小古丽看不明白这种逐渐暧昧的气氛,她自顾自回答该黎刚才问的问题,“姐姐说,想要交配。” 姜菀瞪直眼,“我没有!” 古丽抻抻脖子,一看就是要辩驳的架势。 姜菀在她张嘴出声前笑着哄,“小古丽,你这龙语说得真好听,以后咱可不兴说了啊。” 古丽似懂非懂。 该黎转过头,对着古丽用龙语说道,“出去。” 古丽也用龙语回,“为什么?” “少儿不宜。” 古丽懂了。 扑闪着翅膀从沙发上跃下来,头也不回出了卧室门,顺便还非常懂礼貌给两人阖上了门。 门阖上,姜菀是彻底有理说不清。 她抬头看着面前少年,脸侧酡红着解释,“我...我真的没说。你让古丽回来,让她跟你说...”清楚。 少年步步逼近,将她整个人压在身后的落地妆镜上。 “我想。” 灼热的气息缠绕在她脖颈上。 姜菀被他禁锢在逼仄的臂弯里。 随着他每一次的呼吸,滚烫又有些清冽的木质香悉数又被她吞噬进肺里。 她浑身上下,好像全是他的气息和味道。 “该黎...”姜菀快溺毙在他气息里,嗓音和身子软得一塌糊涂。 他又往前迈了一步,挤着她贴紧身后的妆镜。 “小公主...”少年微微弯下身子,单手钳制住那撑在镜子上的两根纤细手腕,另一只手扣住柔软的腰,“这种时候,你用这种嗓音唤我,我可能会真的忍不住...” 姜菀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但还是忍不住装傻,“忍不住做什么...” 骨节分明的长指顺着旗袍腰线往下,最后落在了开衩的裙摆间。 少年微微沙哑的声音像是一把砂砾,轻而易举没入了贝壳细缝里,摩挲着娇软吐汁的贝珠。 “撕了它。” ... 走进学校礼堂,舞会差不多也已经开始了。 打扮极具东方色彩的姜菀和该黎,自从进入了会场,就成了全场焦点。 大家除了被两人着装惊艳到之外,更多是谈论两个人的关系。 能被这位东方血族小公主亲昵挽着的男人,来头一定不小。 而“来头不小”的该黎,正被身旁的少女掐着手臂埋怨吐槽,“都怪你!弄那么久,来晚了就这样被人当成欣赏品一个劲儿地乱看。” 该黎不动声色,把人往自己怀里又揽紧了一些,低下头轻笑,“久?不久的话,估计现在您抱怨的会更厉害。” “该黎!”姜菀又在他结实的手臂上掐了一下,然后盯着他红艳水润的唇瓣看了好一会儿。 “怎么了?”少年垂眸,和她对视着。 “咳...”姜菀躲开他的视线,声音含含糊糊,“我看看你嘴唇肿了没。” “嘴唇倒是没肿,就是舌头有些酸疼。” 姜菀一瞬间不作声了,蹭了蹭旗袍下纤长的腿。 不过一会儿,一身燕尾服的西弗杰格从人群里走出来。 他笑容一如既往地温和谦逊,环顾过众人之后,从衣服内侧口袋里掏出一封演讲稿来。 讲述的内容无一例外就是欢迎新生,希望大家在这一年学业当中有所收获,日后能成为家族之中有用的人才。 姜菀没什么性质听,端着手里的香槟小口啄抿。 “没猜错的话,一般新生的开学仪式上,不都该由校长致辞的么?”她对着身旁的该黎小声嘀咕道。 “不错。” “那这个西弗杰格算怎么回事儿?” “你来之前没听说过么?” “听说什么?” “普罗学院的老院长因为几年前沉迷炼金术,故而把学院内的一切事物全部交给了这位副院长处理。” “炼金术?不是说那位老院长都已经有三千多岁了么?一把年纪,怎么还沉迷了炼金术?” “炼金术虽然奇特,但也并不是什么稀奇东西。你不会还真以为那位老院长果真沉迷上炼金术了吧?” 姜菀蓦地恍然大悟。 不是沉迷炼金术,或许...是失踪,更可能是遭遇了什么不幸的事情。 台上,西弗杰格笑得眯起了眼,但姜菀若有似无能感觉到他在看向自己。 “今天是新生开学舞会,我这里也有一件好事情要跟大家分享。”西弗杰格在众人凝视期待的目光下又笑着开口,“今年刚好也是百年一遇的普罗学院庆典,所以这几天,大家期待的普罗斯顿杯便可以开始报名参加。” 话音刚掷地,整个宴会厅陷入了无比疯狂的沸腾欢呼。 普罗斯顿杯... 听说只要参加拿了第一,就能得到无比珍贵的宝物。那是血族老祖们积攒下的宝藏,如果有幸能得到,或许就能改变家族在血族贵族中的地位。 “当然了...这一次的选拔,也是交给了血龙池。” 血龙池? 姜菀从来没听过这个名字。 她同身边的该黎投去疑惑的目光,得到的,也只是该黎摇头不知。 “大家若想要报名,可以前去血龙池滴血签订契约,一旦被血龙池认为有能力参加普罗斯顿杯的同学,手臂处就会有一颗血痣。和曾经一样,参加普罗斯顿杯的学生,不会超过十人。” 西弗杰格收起演讲稿,在所有学生热烈的掌声中笑着退了场。 他好像很满意学生们为普罗斯顿杯疯狂的模样。 “那个血龙池,我并不懂有什么玄机。但是普罗斯顿杯,你记住了,一定不能参加。”该黎说得坚定,不容拒绝,同时也勾起了姜菀的好奇。 “你总说不能参加,那总要给我一个原因?” 该黎盯着少女瞳眸看了片刻,叹了口气说,“普罗斯顿杯,其实就是适合血族提升力量的一处结界。那处结界,是曾经历史上一位非常有名的黑巫师所留下的。那个黑巫师被因为修炼的巫术太过黑暗血腥,便被巫师界驱逐。” “他背叛了巫师,投靠血族。为了表示自己的忠诚,他倾尽所有力量,开辟了那处适合血族提升力量的结界。” “我体内有巫师的血脉...” “对。”该黎绷紧下颌,“所以你一定不能进去。如果你进去了,女巫的血脉会受到诅咒,你在里面就是一只可以任人宰割的蝼蚁。” 姜菀属实没想到,在那普罗斯顿杯中还有这么一层利害的关系。 如果她不知道其中的秘密参加了这场比试,梵莱德一定抓住机会,要么趁机杀了她,要么就是永生囚禁她,让她成为樊特冈帝家族的血奴。 “抱歉,不知道可是打扰到两位了?”姜菀想事出神时,倏然被一道温柔的女声给打乱思绪。 她朝着出声人看去。 两位身穿礼服的少女,正一前一后站在她面前... 那是上午跟她起了争执的伊斯布林家族的两位小姐。 伊芙罗娜提着裙子行了淑女礼,只不过身子是偏向该黎那一侧的。 丰满的酥软,随着她弯下的身子更能被面前人看清楚许多。 那小心思全然被姜菀看在眼里。 该黎今天听到“普罗斯顿杯”的事情根本无暇顾及其他,他隐隐觉得西方血族会算计身旁的小丫头。至于面前笑容温柔、甜美的红发少女,他没心思去看。 恍惚时,该黎感觉到身侧的柔软好似在往他怀里钻,挤。 那种无声撩拨的轻蹭,让他浑身僵硬。 “是有些打扰了呢。”姜菀挽上该黎的手臂,娇娇嗔念着,“这舞会也挺没趣的,还不如早点儿回宿舍做些有趣的事情。” 该黎挑眉,看了眼抱着自己手臂作妖的小妖精。 伊芙罗娜也没想到面前的少女如此不给自己面子,她唇角的笑意僵了片刻,才重新勾起说道,“打扰殿下雅兴了。不过今天上午家妹的言语顶撞了殿下,还希望殿下不要跟她一般见识。” “莉亚。”伊芙罗娜把身后的少女轻轻拉倒身侧,“快给殿下和这位先生道歉。” “我才不要!”伊芙莉亚大声怒喊,一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朝她们看来。 “我才不要给一个落魄的公主,还有一个肮脏的奴隶道歉!” 第726章 娇养的侍卫是血族老祖(36) 在场人都清楚,那位东方血族的亲王之女,确实称得上落魄公主。 随着龙族陨落,再无踪迹。东方血族精通御龙的人也少之又少,最后寥寥无几。 确实,东方血族如今的势力恐怕还比不上西方血族一个普通勋贵。 至于血奴... 所有人看向那面无表情站在少女身侧的少年。 丝毫不遮掩的戏谑声,正从人群里四散炸开。 “这个少年竟然会是血奴?看他那个模样和气质,我还以为是哪家的伯爵或子爵呢。” “呵。刚才樊尔伯爵都说了,那个少年是他送给姜同学的血奴。看不出来啊,长得一副清心寡欲的样子,原来也是个想飞上枝头当凤凰的玩意儿。” “西弗院长走了,瞧这架势,会不会两边大打出手啊?” “咱们看着就好。在普罗学院,我们西方血族怎么可能会吃亏。” 伊芙莉亚的叫嚣,就像是一颗石子落入水里,溅起不少纷争水花。 西方血族和东方血族的关系本就剑拔弩张,眼下的僵持,恰好是给了学生们站队的机会。 伊芙莉亚看着自己身后聚集了越来越多的人,气焰也跟着烧得更旺。 反观姜菀身后,零零散散站着两只手就能数过来的人。 不知道为什么,甚至有很多东方血族的学生竟然也站去了伊芙莉亚那头。 “学院里早就有规矩的,宿舍挑选想住心仪的地方,也得先有选择的资本才行。” “莉亚...”伊芙罗娜又轻轻拽了下身侧少女的手臂。 眼见少女不为所动,她轻叹一口气,望着姜菀苦笑道,“我妹妹她从小被娇纵惯了,还希望殿下不要跟她一般见识。” “姐姐!” 她越是这样前辈,伊芙莉亚就越不可能轻易放过姜菀。 “不,刚才是我说错了。”伊芙莉亚讥讽冷笑,“我们眼前站着的,可不是什么落魄公主。而是一个体内带有女巫血脉的杂种!” 浅浅的低笑声在宴会厅每一个角落扩散。 姜菀挽着该黎的手臂,她能感觉到该黎手臂上的肌肉在一瞬间绷紧了。 他有要动手的冲动。 姜菀攥住他的尾指,身子越过他和伊芙莉亚对上,“不错,我是体内带有女巫的血脉。不过,伊芙莉亚小姐就能保证自己是纯血之族么?” “你什么意思?” “优雅,美丽,礼仪和风度是血族与生俱来的。可是,我却没能在莉亚小姐身上看到半分。野蛮、无礼,丑陋和狭隘,或许跟您比较相配。”姜菀手指点点下颌,恍若又道,“难道,莉亚小姐体内流淌的是狼人血脉?” 狼人是血族最为看不起的生物,在血族贵族中,这样的情况更甚。 姜菀说伊芙莉亚体内流淌狼人血脉,无疑是一种极致的侮辱。 “你——”伊芙莉亚气得指甲抠进了掌心肉缝里,“你敢这样贬低侮辱我?” “莉亚...算了吧。”罗娜柔声哄她。 算了? 休想! 伊芙莉亚挽起袖子,猛地伸出手朝姜菀挥过去。 眼看那锋利的指甲就要落在少女面庞上,“呼”的一声,热浪突然从伊芙莉亚裙摆下灼热烧了起来。 第727章 娇养的侍卫是血族老祖(37) “着火了,着火了——” 宴会厅的正中间,恰好是喷泉水池。看到伊芙莉亚裙间的火光越来越旺,众人来不及思索其他,手忙脚乱去找可以盛水的容器,然后装满了泼到伊芙莉亚身上。 刚还是盛装打扮的少女,这会儿被冷水浇透,妆容全花了,整个人看上去尤为狼狈。 “莉亚...”伊芙罗娜像是对眼前的情景有些惊讶,嘴唇微微张着。 “是你对不对!是你这个杂种刚才用了巫术!”伊芙莉亚从来没受过这种气,吃过这种委屈。 她生性骄傲,从来都只有她欺负别人的份儿! 湿漉漉的手指着姜菀,那张花了妆的脸,后牙槽绷得紧紧。 看得出来,这位伊斯布林家的小姐是真的怒不可遏。 不等姜菀说话,一道瘦小的身影用极其快的速度攀附到了她肩膀上。 而那身影,也正是把伊芙莉亚裙子烧着的“罪魁祸首”。 满身鳞片的幼龙趴伏在少女肩膀上,随着口中嘶鸣,翅膀也极具攻击性的张开。 “嘶嘶——”幼龙满是警告盯着伊芙莉亚的手指。 “龙...那是...龙?我没看错吧?!” “真的是龙!我的天,我竟然在有生之年看到龙了?” “那条龙...好像很听她的话?” “听说在那位公主的成人礼上,亲自驯服了樊特冈帝家的一条幼龙。她肩膀上的龙,应该就是她驯服的那条吧?” 随着古丽的出现,人群倏地安静。而刚还叫嚣准备找姜菀算账的伊芙莉亚,在对上那双森冷的龙眸时,就跟被卡了脖子一样,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古丽。”姜菀伸手把幼龙抱在怀里抚摸,语气却是在训斥,“不是让你在包里呆着么?你看看你做的好事。” 幼龙像是听懂了少女言语的意思,伸长脖子在她掌心蹭了蹭。 这一幕看的众人心惊肉跳。 龙...最是凶残的龙,竟然被那个少女当成宠物一样抚摸? “抱歉莉亚小姐,我让古丽给你道歉?”说着,姜菀捧起手里的幼龙对着伊芙莉亚凑近过去。 “不...”伊芙莉亚哆哆嗦嗦往后躲。 龙焰是血族最为忌惮的东西。那灼热的火,会焚烧她的肉躯和灵魂。 “古丽。”姜菀戳了下手中幼龙的脑袋。 幼龙像是得到了某种暗示一样,扑腾起身子,“呼”的一下对着伊芙莉亚的花脸又是喷出一口火。 火光滚烫。 “啊——”伊芙莉亚惊叫着往后退,腿窝一软,整个人瘫坐在地上,“滚开,让它滚!不要让这种东西靠近我!” 少女脚步逼近,开衩的旗袍之下,纤腿莹润如玉。 “古丽这也是跟莉亚小姐道歉的一种方式。既然莉亚小姐如此...不知好歹,那就算了。”姜菀逗弄着掌心的幼龙,漆黑明亮的眸子扫过众人,“不过,我东方血族虽然这些年低调行事,但也不代表就会任人欺负。” 原本等着看好戏的目光一道道低垂黯淡,更多人瞳孔之中浮现出的是惊惧。 时隔千年,东方血族竟然又有了会驯龙的人... 第728章 娇养的侍卫是血族老祖(38) 罗娜让女仆带着惊魂未定的莉亚先回宿舍休息。 人群散开,罗娜整理了一下衣裙,朝着姜菀和该黎又行了一个标准的淑女礼仪。 “真的很抱歉,我妹妹她平时在家里确实有些被宠坏了。”红发少女笑得温柔动人,清澈的眼眸碧如水洗,很能给人好感。 该黎不是看不出眼前女人对自己的心思。只不过她看向自己的眼神,更多是充满着算计。 “我先去透个风。”该黎找借口离开。 不知道是不是闻多了这些女人身上的香水味,他被熏得脑袋有些晕。 姜菀点头同意,不过也有些不太放心他,“要不你把古丽带上?” “不用,让它跟着你。” 也是,比起该黎的力量来,她才是应该被保护的那个。 虽然该黎这具肉身不是纯血,但因为喝了她血的缘故,力量堪称恐怖。何况还有强大的灵魂力护身... 随着少年劲拔冷峻的身躯走远,红发少女温柔的笑意中掺杂了不少冷意。 “姜同学...不介意我这样唤您吧?”罗娜轻声笑着。 “当然。”姜菀也弯起唇角看她。 “刚才那位...哦,我是说您的朋友,他的身份真的是刚接受过初拥的血奴?” “朋友?”姜菀呵笑着摇头,“罗娜小姐见过睡在一张床上的男女朋友?” 睡在一张床? 罗娜脸色微微变了一下,手指不由自主攥紧,又很快松开。 “真是抱歉,我没想到您同那位先生已经是那种关系了...”罗娜一脸自责,“真没想到,姜同学这样身份尊贵的小姐,竟然会喜欢上一个奴隶。” “啊!我不该这样说的...”她捂上嘴,眸光无辜。 “我们东方血族对于这种事情,一向看得比较开。我父亲疼宠我,喜欢或者不喜欢都按照我的意思。不过这样也挺好,起码不用向西方血族一样,把女儿的婚姻当成家族联姻的牺牲品。” 这句话刚好戳在了罗娜痛处上。 她的家族,本来就是要将她送进樊特冈帝家族中的... 罗娜不动声色岔开话,“刚才那位少年,好像跟普通的血奴不太一样。” “哦?有什么不一样?” “他的力量,让我感觉非常强大。”罗娜又好奇问,“难道姜同学没感觉到奇怪么?” “罗娜小姐不妨有话直说。” 姜菀倒想看看,这个女人为了挑拨她跟该黎的关系,会不会轻易将该黎的身份吐露出来。 如果会,她绝对不能留着她。 “我想说...” “啊——”惊叫声从宴会厅外刺破了每一个人的耳朵。 “杀...杀人了——” 一股不安的预感从姜菀心底骤然窜起,像是一簇火苗,在她身上每一处灼烧。 “呵呵。其实我想说,刚接受过初拥的吸血鬼心智都不稳,会不会为了想要获取更强大的力量,就做出丧心病狂的事情来。”伊芙罗娜转身朝外看了看,“杀人了?姜同学难道不好奇死的人是谁,手上沾满血腥的人又是谁?” 那种阴阳怪气的语调让姜菀极其不舒服,推开人,她快步往外走去。 血。 从宴会厅出来的路上,几乎全是血迹。 空气里飘动的血腥香甜,让每一个人忍不住血液沸腾,尖锐的獠牙隐隐痒痛。 人群里,克制的喘息声渐渐加重。 姜菀把面前的人墙推开,她盯着眼前心跳骤停的一幕。 少年满眼通红,唇角至胸口往下,血迹斑斑,衣服也被血水打湿透了,紧贴在身上。 让人倒吸一口凉气的是,他一手正扣着裙摆污浊的少女脖颈,一手红彤彤被血水浸染湿润。而那手心攥着的,赫然是一颗刚被挖出来还鲜活的心脏。 ... 第729章 娇养的侍卫是血族老祖(39) “莉亚,莉亚——”红发少女撞开人群,在看到眼前情景之后,难以自控捂着唇痛哭出声。 “怎么会这样?我妹妹她...” 伊芙罗娜将目光缓慢挪至满身是血的少年身上。 少年不知道在想什么,抿着唇,眼神冷漠却坚定的看着一个地方。 姜菀抬头,和他眸光交汇在一起。 尽管该黎什么都没有说,姜菀也清楚知道他想表达什么。 害怕。 该黎他在害怕。 不是害怕眼前这件事,而是在害怕她不相信他。 浸染鲜血的心脏被他手指收紧,捏出怪异扭曲的形状。 在历经背叛后一无所有的他,太过害怕再度被人背叛、不被信任的抛弃感。 少年染着血迹的唇瓣动了下,他像是想要对姜菀说些什么,但又戛然沉默。 “是他!就是这个肮脏的奴隶——”女仆扑倒在罗娜脚边跪下,她呜咽哭诉,手指用力指着被人群包围的少年,“他想要吸食莉亚小姐的血,是他杀了莉亚小姐!” “他手里握着的...就是莉亚小姐的心脏!这个该死的血奴,竟然敢对我西方血族下毒手。” 女仆指控的话刚落下,人群之中愤怒的咒骂声顿时宣泄四起。 罗娜一言不发,瘫坐在地上哭得可怜。 该黎松开手。他把少女满身是血的身躯丢在地上,掌心的猩红血肉也被他丢进了罗娜怀里。 “不是我。”这话是看着姜菀说的。 “你还敢狡辩?我亲眼看到你挖出了莉亚小姐的心脏!”女仆激动着哭喊。 “这是怎么回事?”西弗院长从人群之中走出来。 他看着满地的血迹,眼神从错愣逐渐变得不敢置信。“这是...” “西弗院长,请您为我们家小姐做主。” 西弗看了看地上的女尸,转过头又去看面容冷漠平静的少年。 “人,是你杀的?”西弗问声。 不知道少年没听见,还是懒得回应,他面无表情,只是死死看着雪发红妆的少女。 “我相信。”姜菀轻声道出这三个字。 轻飘飘的三个字落至少年耳中,清冷的面庞上,唇角弧度勾起。 他听到了。 被无视的西弗得不到回应,谦逊温和的眉眼添了几分阴冷。 他加重语气,“我再问一遍,人可是你杀的?” 不等少年搭腔,一直垂泪哭泣的罗娜突然说道,“西弗院长,事关重大,我妹妹的尸体也还没安置好。我们能不能找个安静说话的地方?” 西弗和她对视一眼,“带走。” 落下话,西弗又看姜菀,“姜同学,他是你的人,麻烦你也跟我们走一趟吧。” ... 看押室,冰冷的风吹卷起窗帘来,把那窗帘吹鼓的胀起来,像是少女飘扬的裙摆。 “咔嚓——”门锁开了,纤细的长腿从外迈进。 该黎抬了下头,神色带着疑惑,“你怎么进来了,他们同意你进来?” 两个小时前,该黎被人带到这里,姜菀跟着西弗去了另外一处。 该黎蓦地眯起眼,像是察觉到什么,定定凝着姜菀问,“你答应了他们什么?” 姜菀手指蜷缩一瞬,没直接回答。 见此,该黎明白。 “他们要你去参加普罗斯顿杯。” ... 两小时前... 第730章 娇养的侍卫是血族老祖(40) 院长办公室里,西弗握着手杖坐在单人沙发上。他右侧坐着的红发少女正呜呜地哭,“西弗院长,请您一定要严惩杀害我妹妹的人。” 西弗点头,一副秉公执法的模样,“这是自然。” 沙发左侧,穿着旗袍的少女冷谑笑出声,“罗娜小姐也是够沉得住气了。” 伊芙罗娜抬起头,抹着眼泪无辜看她,“我不知道姜同学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么?”姜菀双手交叠在一起,指尖在旗袍裙摆上轻轻敲扣,漫不经心回答她的话,“我也是挺奇怪的,罗娜小姐刚才在礼堂门口,完全可以当众指认凶手,让西弗院长给您一个公道,但是您却没有这样做。” 伊芙罗娜手指攥起裙边。 是的。 她刚才没有指认凶手是那个少年。因为眼前局势还不够清晰明了,她不可能孤注一掷,把筹码都压在任何一方的身上。 当然,她心中的这个想法绝对不能被人察觉发现! 感受到西弗投来探究的目光,伊芙罗娜定定心神和他对视,“那是因为...因为我也被莉亚的死状给吓到了。而且...那个少年是姜同学的人,如果我把话说得太决绝,也一定会被有心人认为我这是在挑起东方血族和西方血族的争斗。” 她的解释井井有条,丝毫不乱。但只有姜菀清楚,她之所以不在众人面前指责该黎是凶手,是因为她想不动声色博取该黎的好感。 伊芙罗娜知道该黎的真实身份,那么他自然也会知道该黎曾经经历的一切,包括被人被背叛... 他需要“信任”,需要信任别人,也需要被人信任。 姜菀没有揭穿她。 这个时候去揭穿她,只会让局势的“胜利”更偏向对方那一侧。 “死的人是罗娜小姐的妹妹,我也只是好奇,姐姐看到妹妹的死,第一反应不是该想着如何惩罚凶手么?可罗娜小姐被吓成那个样子,竟然还想着不要挑起两族纷争。”姜菀唇角的笑意愈发明艳,“罗娜小姐可真是深明大义啊。” 随着少女的一番话,西弗杰格面庞上也多了几分疑云。 “我...我那是因为...” “好了!” 罗娜想解释的话被西弗打断,“令妹的死我一定会彻底查清楚。现在我和姜同学有重要的事情谈,还请罗娜小姐先回宿舍吧。” “是,院长...” 门阖上,房间之中只剩下了西弗杰格和姜菀。 “院长把我留下来,不知道是想要跟我谈些什么?” 温柔谦逊的男人眯着眼笑起来,“还不急。” 三个字掷地,姜菀知道对方是要跟她谈筹码了。 伊斯布林家族明面上不袒露,实则背地里已经效忠拥护樊特冈帝家族了。更别说一直帮助樊特冈帝家族管理普罗学院的西弗杰格。 这是一场贼喊捉贼的陷害。 他们用该黎要挟她,从而达到某种目的。只是姜菀还不清楚,他们究竟想从她身上得到什么? 联姻?女巫之血?还是古丽? “叩叩——”门敲了两下,很快被人从外推开。 随着门缝裂得缝隙愈来愈大,姜菀也看清了走进来的人。 是她意料之中的人。 “尊贵的公主殿下,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啊,梵莱德公爵。” 第731章 娇养的侍卫是血族老祖(41) 随着梵莱德走进了办公室,刚还坐在沙发上的西弗杰格“腾”的一声站起来给他让座。 “公爵大人,请。” 梵莱德也不客气,摘下礼帽递给他,整理好大衣坐在了少女身侧。 “才几日不见,公主殿下倒是大变样了。”梵莱德看着少女一头银发,“听说,殿下体内的女巫之血已经解除封印觉醒了?” 那双平静的目光之下,正死死按捺着兴奋。 女巫之血觉醒,就意味着少女血液的力量更为强大。 姜菀轻笑问,“难不成,公爵大人是想要我的血?” 梵莱德突然沉默不语。 他没想到眼前这个少女已经洞悉到了他的内心想法。 女巫的血...谁不想要尝一口呢? 梵莱德跟西弗杰格暗中对视。 如果...如果他们现在就趁其不备对眼前这个少女动手... “嘶——”低沉又带有警示性的龙鸣从少女肩头传来。 “古丽,吸血鬼的肉可是不好吃的。”姜菀把古丽从肩膀上抱到膝间把玩。 她的话轻柔似风,但也让两个大男人捏了把汗。 “公主殿下说笑了,本公爵怎么会想要喝你的血呢?”梵莱德,“我刚才正要休息,突然接到西弗院长的密信,说学校里发生了命案,所以才会这么晚过来看看。” “哦,对了。我之所以对普罗学院的事情如此上心,除了自己曾经是这里的学生以外,更多是因为老院长出走学炼金术时,特意委托我,让我帮忙多看照一些学院里的事情。” “公爵大人,西弗院长。我对这些事情并不感兴趣,我只是想知道,我什么时候可以把我的人给接回来。” “那个少年可是杀人犯!” 姜菀盯紧西弗,“杀人犯?院长可是亲眼看到了?” “伊斯布林家的女仆是人证。” “您也说了,她是伊斯布林家的人。”姜菀继续咄咄逼问,“我的侍卫跟莉亚小姐无冤无仇的,他为什么要杀她?” “那位女仆也说了,是为了提升力量。” “啪啪——”少女双掌轻抚拍起,“西弗院长是觉得,莉亚小姐体内的血液,会比我的血液对一个吸血鬼来说更有吸引力?” “我...”西弗杰格一时语塞。 “人,暂时还不能交给你。就算他不是真正的杀人犯,但起码现在也是嫌疑人。”梵莱德扬了下眉,话锋突然一转,“不过...” 姜菀坐直身子听他说。 正题来了。 她倒要看看,梵莱德究竟想从她这里拿走什么。 “不知道殿下可是听说过普罗斯顿杯?” 普罗斯顿杯... “当然。”那是该黎特意跟她交代过,绝对不能参加的一项比赛。 “历届普罗斯顿杯的胜利者,不仅能从龙血池中拿走胜利品,更是可以跟校方提出一个要求。”梵莱德温声蛊惑,像是引人跳进陷阱的蜜罐,“不管什么要求,只要校方能做得到,都会被满足。包括...您想要的那个少年...” 普罗斯顿杯,一个充满对巫力克制的结界。 在结界之中,生死皆由天。不管她是什么身份,到最后是死是活,不得不说的是,普罗斯顿杯确实是一个最适合对她下手的地方。 “好。” “我同意参加。” 第732章 娇养的侍卫是血族老祖(42) 一路沉默。 他在前,她走在后。 “该黎,该黎——” 少女踩着高跟鞋追在少年身后,可不管她有多快,始终碰不到他的衣袖、手指。 他像是一头发了疯,却还在拼死克制的野兽。 那双腿不停迈动,好像一旦只要停下来,就会让他原形毕露,凶相尽显。 门被他手臂用力撞开。 姜菀看着该黎一头扎进黑暗。 他突如其来的冷漠让她微微咬唇。 她知道该黎在生气,因为自己没有听他的话,参加了普罗斯顿杯。但是,为什么他不能想想,她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谁? 气恼和委屈一股脑填满姜菀整颗心脏,苦涩从心窝蔓延开,直至身体每一个空虚的角落。 她不再靠近他,只是孤身一人站在夜幕沉风之下。 倏然,黑暗的门里长躯走出,像是一道厉风朝着她袭了过来。 少年手指扣住她的手腕,不由分说将她带进了屋里。 灯没开,房间里黑暗暗的。 “砰”的一声,房门猛地用力阖上,随之少女的娇躯被压在了门框上。 “该黎你放开...唔...” 她冰冷的声音刚响起,他炙热的唇瓣又急又密压了下来。 她躲避,他掠夺,疯狂占有她的一切。 姜菀不懂。 他刚才那样忽视冷漠她,为什么现在又是这个样子? 姜菀在喘不过气的时候手臂用力,用尽浑身的力气推开压着自己的少年。 “啪——”她还是对他动了手。 少年抬头,深邃的眼神牢牢禁锢她。 他的脸,被她刚才那一下打得微微发红,但也始终一言不发。 “是!我是没有听你的话,我是不知死活冒死去参加了普罗斯顿杯。可...”少女紧紧抿唇,酸涩感挂在她唇边,“可是该黎,我以为你会知道我为什么要去普罗斯顿杯的。” 房间里,冰冷的气氛始终在徘徊。 不难听出她声音里的哽咽,和想要把哽咽掩饰去的逞强。 他靠近,将她困在怀里,哑着声埋头在她耳畔,“我就是太知道你为什么要去...” 脖颈的湿热,落进姜菀的衣领深处,让姜菀原本想要再度推开他的手僵停在了半空。 那湿热,好像是该黎的泪... “参加普罗斯顿杯,除了能把我换回来之外,更重要的是你已经感受到了我剩余的灵魂力和躯体也在那结界之中不是么?” 姜菀顿住,“你...你怎么知道的?” 没错,她同意梵莱德参加普罗斯顿杯,更重要的原因是感受到了该黎的灵魂力在那血龙池的结界里。 只有普罗学院的学生才能参加普罗斯顿杯,想要释放该黎剩余的灵魂之力,只能是她进入到结界之中去才行。 “能和古刹罗交流的自然之力,难道进入普罗学院就不管用了么?” 这一次,轮到她沉默了。 “该黎...” “姜菀,我不想再回到一无所有的日子里去。”少年将她抱得很紧,仿佛要把人融到自己的骨血里。 坚硬的外壳,锋利的刺,悉数在她面前褪去、瓦解。 眼前的该黎跟以往不同。他不再那么强势冰冷,反而柔软的想让人拥抱保护。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你没能从那结界里出来,我就算以后灵魂完整,有了肉躯又怎么样?” “姜菀,你想让我为了你再死一次?” “你休想。” 第733章 娇养的侍卫是血族老祖(43) 玫瑰城堡,温热的旖旎和血腥香甜弥漫在空气里。 房间里稍许有些凌乱,床榻上的香艳被窗帘遮挡干净。 “大人,大人...”温声婉转,刺激得人更是动作大力。 片刻,房间里让人脸红的声音渐渐安静下来。 洗漱干净,梵莱德把怀里的红发少女搂紧了一些。他手指抚过少女光洁的脸蛋,“这一次你做的非常不错,伊斯布林家族能有你这样的后辈,属实是一件幸事。” 伊芙罗娜在男人怀中乖巧温笑,“公爵大人夸奖了,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大人同意把那侍卫先还给东方公主,难道就不怕她变卦么?” “你是说,担心她会离开普罗学院?” “是。要是她真离开了,那大人的计划不也就落空了么?” 梵莱德冷哼讥笑,“不,她不会的。” “为什么?” “我今天在跟她聊起血龙池下的宝藏时,她那神色可不像是舍得的样子。” “也是...”伊芙罗娜点点头,“血龙池下可是有龙蛋呢,而那少女还会驯龙,她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了。” 说到血龙池,少女脸上藏匿着一丝探究的神色,“大人,那个血龙池之中究竟有什么秘密啊?” 梵莱德绕着圈子,“想知道?等你这肚子什么时候大了,说不定就有可能知道了。” 伊芙罗娜清楚这并不是玩笑话。这是眼前男人给自己的警告,警告她不要打听不该知道的事情。 因为樊特冈帝家族的继承人,永远只能是樊尔一个。 血龙池,一定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难道... ... 姜菀在答应参加普罗斯顿杯时,还跟梵莱德提了条件。她要该黎暂时跟在自己身边,所有惩罚,要等她比赛的结果出来后再说。 梵莱德欣然同意。 反正他的目标本来就是姜菀,至于其他人,是死是活他并不觉得重要。 早上睁开眼,姜菀被眼前冷峻又有些憔悴的面庞惊了一跳。 她缩在被子里,看着该黎问,“你...你不会一夜没睡吧?” “你觉得我能睡得着?”该黎反问她。 那幽怨又有些无可奈何的眼神,好像在控诉她是个极其不负责的渣女。 “你不会想要反悔吧?”姜菀突然打起精神。 她昨天晚上苦口婆心说服该黎,说自己一定要去血龙池下的结界一探究竟。 她体内有女巫血液,但也不全是。进入到结界之中,虽然会限制她的女巫力量,但她血族的力量还是存在的,也算有自保的能力。 眼见少年不说话,姜菀就料到他一定是反悔了,想来毁约。 “血龙池一定有秘密,如果我不能找出来,你的灵魂和肉躯不仅得不到,你的大仇也复不了。还有如今的东方血族,也是岌岌可危,随时都有可能被敌人赶尽杀绝。”姜菀从床上坐起来,双手合十,仰头对面前的少年保证道,“我一定会保护好自己,再说我还有古丽。该黎,为了你,为了我,为了东方血族,我必须进去的。” “该黎,你可愿意相信我?” 少年下颌的弧度紧紧绷起,薄唇抿成了一条线。 倏,他抬起自己的右手手臂,锋利的獠牙咬破手腕,血珠从他手腕蜿蜒开,一滴滴又落下。 姜菀还没回过神来,口中已经被少年用唇灌了一大口血。 她呛得在他怀里乱颤。 那温热的腥甜在她口中被他捣烂。 “姜菀,你能不能别那么娇?” 第734章 娇养的侍卫是血族老祖(44) 沐浴后穿衣下楼,差不多也已经到了中午。 窗帘敞开,刺眼也温柔的光散落进来。 姜菀一边踩着鞋下楼,一边跟该黎商量中午要吃些什么。 “咳——”一楼客厅里,男人低沉的咳声倏然传开。 姜菀愣了几秒,快步从扶梯处走下来,想看看来人是谁。 沙发上,西装革履的“胖土豆”正襟危坐着,脸色不大好看。 “父亲?”姜菀诧异喊出声来。 她怎么样都没想到,来的人会是姜暮归。 “坐吧。”姜暮归平静着开口,把血族亲王威严的架势拿捏的恰到好处。 姜菀听话坐在了沙发一侧,紧随而之,挺拔笔直的身躯挨着她也坐下。 这么一坐,姜暮归就淡定不了了,跟被偷了蛋的老母鸡一样,虎视眈眈盯着姜菀身旁坐着的少年。 “死丫头!你就是为了这臭小子,答应梵莱德那个老混蛋要去参加普罗斯顿杯?” 臭小子... 姜菀憋笑,侧过头去看该黎的脸色。 阴沉沉,难看的要命。 她暗戳戳地想,要是把该黎的身份坦言告诉姜暮归,不知道姜暮归会不会突然变脸,“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给该黎磕三个响头,顺便喊上一句“老祖宗”。 那画风,又些怪异,但还真挺好笑的。 她打算帮助该黎寻到肉身和灵魂之后,再把他介绍给姜暮归认识。 “笑笑笑!”姜暮归突然从位置上坐起来,伸出手轻戳了戳少女额角,“你知不知道自己命都快没有了,还有什么好笑的?” “父亲,不管是为了谁,血龙池我都要进去一探究竟的。而能进去的法子,只有参加普罗斯顿杯。”姜菀知道,姜暮归此时心里一定是一番怒气和恐惧。 他是多么宠爱自己女儿的一位父亲... “我不同意!”姜暮归声音坚决。 “父亲...” “血龙池下,确实是有宝藏埋藏。但我东方血族不稀罕,我姜暮归更不稀罕!”男人攥紧拳,眼眶红而有了湿意,“我只要...只要我的孩子平安。” 只要我的孩子平安... 那是一种姜菀从来没感受过的情感。 简单,纯粹,但又包含了满满质朴的爱。 姜菀突然不想呼吸,她怕这些“爱意”被自己的呼吸又流逝出去。 她有些嫉妒“原主”了,嫉妒她拥有如此奢侈的感情却还不珍惜。 “其实...想想过几天就要进入血龙池,阿菀还是有些担心害怕的。”少女黑亮的眸子看过身侧的少年,又看向姜暮归,唇梢轻翘,“不过现在,阿菀半分害怕都没有了。” “因为在血龙池外,有阿菀更想见到,更想守护的东西。” 姜暮归怔愣片刻,忙用手指蹭过眼窝,赌气不满道,“你休想以为把我哄开心了,我就能同意让你下血龙池。你母亲死的早,临走时千叮万嘱把我托付给我,我...我不能...” “父亲,我长大了。” 姜暮归望着眼前少女,那张明艳的面庞让他那样熟悉,也那样陌生。 姜暮归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无力垂下头去,“是啊...阿菀长大了,父亲却老了。” 他老了,就也不再能保护得了自己的孩子。 姜暮归一下子苍老了许多,刚还挺直的脊背,正逐渐弯驼。 他放在膝间的手,慢慢被一只纤细的手牵起。 “女儿长大了,那就换女儿来保护父亲,还有...” 该黎的手,也被握紧。 “还有我喜欢的人。” 第735章 娇养的侍卫是血族老祖(45) 姜暮归本想留下,等着普罗斯顿杯开始。奈何他自己的身体原因,只能先回暮城调养身体。 不过姜暮归也跟姜菀约定好了,等着普罗斯顿杯开始的那天,他无论如何也会赶来的。 送走姜暮归没多久,跟随在姜暮归身边常年伺候的管家希林敲响了宿舍门。 他没同姜菀说太多话,只是小心翼翼将一个被手帕仔细包裹着的东西交在姜菀手里。 “亲王他担心小姐,但也更尊重小姐。” 希林走后,姜菀把他交给自己的东西打开来看。 那是... 该黎凑近,“女巫的头发。” 世人都以为女巫身上最为宝贵的是血液,其实不然。女巫最宝贵的东西,是智慧和巫力共存的发丝。 巫术力量强大与否,单从头发长短便能看出来。 姜菀手中的发丝,因为被施了巫术,暂且看不出长短来。可等她轻抚上那雪缎柔软的长发,体内巫力一瞬间暴涨激发。手帕包裹着的雪发,化成了一道道晶莹流光钻进她的指缝里。 流光温暖,如萤火包裹着她的躯体。 姜菀知道,那是“原主”母亲留给姜暮归的遗物。 姜暮归肯把这个东西交给她,其实也是支持她的一种无声表达。 谢谢... 她在心里说。 ... 普罗斯顿杯在三天后开始,姜暮归没能来。 听说病情又加重了。 “各位被血龙池选中的同学,都是当之无愧的勇士。不管最后能否赢得比赛,我们都将对你们感到无比骄傲和自豪。当然,这场比赛也是凶恶、残忍的,没有人知道血龙池下藏着什么东西,能否活着出来,或者将血龙池里的宝藏带出来,都只能依靠你们自己。” 西弗杰格站在高台上,面容一如既往的慈祥,“我宣布,用时最短从血龙池中走出来的,便是普罗斯顿杯的冠军。冠军除了可以带走从血龙池里拿出来的宝藏,更能向普罗学院提出一个愿望。” 温柔慈善的目光瞥向姜菀,也像是一条狡猾的毒蛇盯紧猎物。 猎物么? 姜菀垂眸。她会让他们知道,到底谁才是猎物... “我宣布,普罗斯顿杯正式开始。结界已经打开,请各位被选中的同学尽快进入血龙池。” 猩红的血池从中间分开,然后又慢慢在中间形成一个不停涌动的漩涡。漩涡之下,便是血龙池的结界... 姜菀正要朝漩涡走去,手臂倏地被人攥紧。 不用回头去看,她也知道扣住自己手臂的人是该黎。 少年清冷又霸道的气息逐渐向她靠近。 “小心。” “我知道。你放心,我体内有你的血,如果血龙池下有你的灵魂和肉躯,我应该会更容易寻——” 她话没说完,整个人就把他搂在怀里。 少年很高,她唇瓣正好能贴在他的胸口。 “砰,砰砰...” 强有力的心跳声,一下比一下快。 那是该黎的心跳。 “说出来可能会让你觉得矫情,但不说...”他顿了一下,把她搂得更紧,“小公主,能感觉出来我在害怕么?” “该黎,你说过你会相信我的。” “我相信。” 相信从今往后,你是我唯一的热爱和信仰。 第736章 娇养的侍卫是血族老祖(46) 姜菀怎么样也想不到,血龙池下,竟然是一处花开烂漫的森林。 她被本以为,这里会是什么阴森可怖的地方。 提前进来的九个人当中,有两个面孔是姜菀熟悉的。 伊芙罗娜和樊尔。 樊尔太过清楚自己进入到血龙池下的结界里,身上带着什么样的任务。 他的任务,就是把那勾得自己心痒痒的少女给神不知鬼不觉“带”回家族里。 当然,这个“带”对外宣称,还是要说成“死”的。 伊芙罗娜也知道自己进来应该做什么。 杀了那个身怀女巫血脉的少女。 她跟在梵莱德身边不是一天两天了,也清楚樊特冈帝家族正在实施什么样的计划。 女巫之血...多么诱人的东西。 一旦让樊特冈帝家族得到了女巫之血,那伊斯布林家族和一切对梵莱德有威胁的家族,将会顷刻覆灭,永不存在。 梵莱德的野心,是统一整个血族。 她身怀伊斯布林家的血脉,无论如何,到最后也是难逃一死。 她绝对不能让梵莱德的计划得逞。 要么女巫之血被她所用,要么...亲手毁去! 草坪上,除了姜菀之外,其余九个人你看我我看你,都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也做。 “我们的任务是从这里出去,那么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找到出口。”姜菀蹲下身子,手掌贴紧掌心下的草地,“很奇怪,草地是有余温的。” 樊尔走过来,毫不吝啬夸赞道,“菀菀真是厉害!那接下来的一段路,我就跟着菀菀走了。” “樊尔伯爵也厉害。这么快,就想到躲在女人身后保全自己的办法了。” “我...” 樊尔被怼得脸上一阵青一阵红。 不识抬举的女人!等他囚禁了她,喂她吃点儿有趣的东西,看她的嘴是不是还如此尖利。 “我们单人行动找出口也实在不安全,不如两个人一队好了,也能相互有个照应。”伊芙罗娜温温轻笑,转头看向一旁的少女出声邀请,“不知道姜同学能否赏光一起?刚好,关于姜同学那位侍卫杀害我妹妹的事情,我这里也已经有些调查的线索。” “罗娜小姐盛情邀请,我自然不好意思拒绝。”姜菀欣然同意。 “伊芙罗娜!”樊尔皱起眉,对坏自己好事的女人没个好脸色,“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事情?” 父亲明明跟那个女人交代过了,让她下血龙池后帮助自己完成任务的,怎么现在她要把姜菀给单独带走? “伯爵不要生气,罗娜当然记得重要的事情。”伊芙罗娜未看樊尔一眼,她下颌对着姜菀轻轻扬起,像是再挑衅,“既然姜同学答应了我的邀请,那么我们就先行一步了。” 姜菀走在前,伊芙罗娜紧跟在她身后。 樊尔没敢跟上去,怕凑得太近,计划被人察觉。 算了算了,他料想伊芙罗娜那个女人绝对不敢违背他父亲的意思。他动手,或者是伊芙罗娜动手,结果不都还是一样的。 ... 穿过温热的草坪,姜菀看到了一条红河。 那河水烟雾蒸腾,细细往河里看,还能看到发出“咕噜咕噜”声的水泡。 这条河... “这是龙血河。这河不是由水凝结而成,而是由一滴滴的龙血汇聚起的...” 第737章 娇养的侍卫是血族老祖(47) 由龙血汇聚而成? 姜菀看了眼那蜿蜒不觉的龙血河,她很好奇这些龙血从何而来。 而且这么长的河流,要灌入多少龙血啊。 兀地,她双眸微睁。 “其实,早在很久之前这处结界是没有龙血池的。”伊芙罗娜站在姜菀身侧,淡笑盯着涌动的血河,“只不过在一次大战之中,西方血族背叛东方血族,将东方血族所有的巨龙禁锢看押在此处,然后将他们的血水全部流放到这处干涸的沟渠里,所以才有了今天我们看到的血龙池。” “这应该是被封存的禁忌,不知道罗娜小姐怎么会知道?” “也是无意间知道的。最开始,我一直以为这件事情是个传说,直到今天亲眼看到,我才彻底明白。” “明白什么?” “姜同学难道看不出来吗?” “你有话,可以开门见山地说。” “梵莱德的野心,樊特冈帝家族的野心。”伊芙罗娜指向红河,“龙血属火,精气旺盛。在东方神话之中,龙血是淬炼身躯的圣物。一旦肉躯被龙血淬炼过,那便是犹如神体,坚不可摧。” 伊芙罗娜喋喋不休,“樊特冈帝家族想要用这龙血做什么,我想姜同学不会不知道吧?” “继续说。” “樊特冈帝家族得到这龙血不是一天两天了,但迟迟没有大动作,姜同学可知道原因?” 姜菀不动声色,顺着她的话茬接道,“难道是因为我?” 伊芙罗娜笑得更温柔动人,“姜同学果然聪明。古书上说,龙血火性猛烈,如果没有至阴之物克制,会焚烧融化尽身体。” “恰好,女巫的血,便是至阴之物。”姜菀给出她答案。 就在姜菀落下话的一刹那,罗娜神情突然激动起来,“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痛快。这是樊特冈帝家族的阴谋,他们要囚禁你,用你的血来培养出一批批效忠樊特冈帝家的龙血死侍。如果这个计谋让他们得逞了,东方血族,还有西方血族的贵族世家,统统都会成为龙血死侍眼中的蝼蚁。” “罗娜小姐跟我说这些,应该不会是单纯的有感而发吧?” “姜同学,要不要跟我联手?”伊芙罗娜眼神浮现出疯狂,“我们可以先把这里剩余的八个人杀掉,试一试我说的可对。” “如果真如我所说的那样,别说樊特冈帝家族,等待日后,整个血族怕都是要匍匐在你我面前。” 姜菀,“你要我跟你合作?” 伊芙罗娜迫不及待,“对!” “跟一个亲手杀掉自己妹妹的凶徒合作?”姜菀突然的质问,打断了红发少女狂热的心绪。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伊芙罗娜攥住裙边。 “伊芙莉亚,你的亲生妹妹。”姜菀朝她逼近,“为了博得樊特冈帝家族的信任,亲手布局杀掉自己亲妹妹的感觉如何?” “你早就知道了?” “是,我知道。我不仅知道你杀了你的亲妹妹,我还知道...你并不想跟我合作,你想做的,是找寻机会杀掉我。” “哈哈哈——”伊芙罗娜捂着唇笑,满是温柔的面庞上狠戾骤显,“是,我想杀了你。你的存在,无论如何都会影响我的任务。” 鲜红的指甲变得尖锐锋利无比。 眨眼间,伊芙罗娜的手指已经扼住了姜菀的脖颈,“果然!在这个结界之中,你体内的女巫血脉,只会让你变得像一个可怜虫。” 她手指收紧。 “我想问...”姜菀艰难出声,“亲手杀掉最是信任你的妹妹,滋味如何?” 血族之中人人都知道,伊斯布林家族的两姐妹,关系最为要好亲昵。 伊芙罗娜手指有一瞬间僵停,片刻后,是更用力的紧缩。 “想知道?你可以到地狱里去问她...” 河面“噗通”一声,少女柔软的银发很快被血河淹没。 伊芙罗娜亲眼看着姜菀被自己推进河水里去的,但她并不感觉轻松。 恍然间,她好像看到刚才少女坠入河中之时,对她展颜露出了一抹笑意... 第738章 娇养的侍卫是血族老祖(48) 正如姜菀所想的那样,这血河之下果然暗藏玄机。 坠进血河里,窒息溺水的感觉并没有随之而来,反而姜菀感受到自己正被一团温暖牵引,似乎要把她带去某个地。 不知道过了多久,等姜菀意识清醒了,睁开眼看到的是一处漆黑洞穴。 洞穴阴冷无比,四周全是凝结的冰晶。 奇怪的是,龙血炙热如火,竟然没能用温度将那些冰晶融化。 又过了片刻,姜菀的眼睛已经能适应洞穴的黑暗,差不多也把洞穴里的景象看了个大概。 一处空荡荡的洞穴,周遭被巨型冰柱围堵,像一道很厚的冰墙。 身后,依旧是奔涌不息的龙血河。 “嘶嘶——”古丽从姜菀背着的鹿皮包里钻了出来。 龙翅拍打,脑袋扬得很高。 姜菀抱着她,揉了揉那小脑袋瓜,“知道了,都是你的功劳。回去以后,我天天给你喂烤羊肉。” 古丽在姜菀掌心乖巧蹭着。 她能发现龙血河下有东西存在,也确实要感谢古丽。同为龙族,古丽能够清晰感知到这里每一滴龙血的愤怒,和怨恨。 它们是被血族屠杀的,如果一旦有血族的人掉进血河里,怕是顷刻都会没了命,更别说淬炼身躯。 不过姜菀是个意外。 她体内有女巫之血,并非是纯种血族。而且,在和古丽契约的时候,她喂了古丽自己的血,同样古丽也将自己的一滴龙血给了她。 所以当她被伊芙罗娜推进河里的时候,这些龙血不仅不会伤害她,反而还会把她带去安全的地方。 至于为什么让伊芙罗娜动手把她推进血河里... 从刚进到这个结界里,她就能感受到自己的灵魂正被某种东西吸引。 那东西和她的身体、血液、灵魂像是有密不可分的关系。 她不曾来过这里,也没有东西封存在这儿... 可如果不是她,那还能会是谁? 答案简单明了。 该黎。 牵引她往一处去的力量,或许就是该黎的灵魂? 姜菀知道该黎的灵魂和肉躯都被玄冰禁锢,那么能克制如此邪冷的力量不被发现,也应该只有这满池龙血。 显然,她赌对了! “古丽,你能看清这四周有什么东西么?”结界之中,巫力用不了,她只能用龙语和古丽沟通。 古丽嘶鸣着,“我能看清。在姐姐面前左侧,我好像看到了一个形状像床的东西。” 形状像床? “四四方方的?” “对。” “我想...”姜菀猛地吸了一大口气,眼神无比坚定,穿过左侧的巨型冰柱,“我们找到了!” 小古丽傻乎乎的还不明白,姜菀已经抱起她往左走。 冰柱冷冽,光是站在面前,就已经能感受到刺骨寒意。 “找到什么了?”古丽吱吱叫着。 姜菀不知道要用什么样的词汇形容这一刻的心情。 觉得有些太过顺风顺水的侥幸?还是颤抖不止的激动? “我们找到玄棺了。” 找到玄棺,也就意味着找到了该黎的肉身和灵魂。 她在冰柱上哈了一口气,抬起手想用袖子在冰柱上蹭一蹭,好更能看清楚棺材的模样。 而就在她触碰到冰柱的一刹那,整个人重新进入到一片虚无黑暗的领域当中。 一幅幅记忆碎片在她眼前掠过,拼凑出了一段让人不敢相信的画面... “快点儿,快点儿——”穿着打扮香艳的女人,正拎着一个金灿灿的小桶往一个方向跑去。 随着那女人速度渐渐快了些,金桶之中的东西也不小心往外溅落了一些。 猩红的小水珠。 不—— 那不是水珠,那是... 她又听到身后传来男人的怒骂声,“贱婢!这可是龙血,是专门给亲王大人沐浴淬体用的,你洒了这么多出来,是想要脑袋搬家?” 女人跪在地上,不停歇磕头求饶。 但不管她怎么说,怎么求。最后还是被人架着出去,不知道拖去了哪里。 画面又是一转,金纱幔帐,香气袅娜。 在她眼前展露开的,是纸醉金迷,也是酒池肉林。 男男女女的欢爱,正在她面前大开大合着。 这些画面太过真实,真实到让姜菀面颊发红。 她错开头,视线往里探去。 幔帐最后,是热浪蒸腾的一处龙血浴池。浴池中,脊背劲拔充满力量的少年正坐中间,而在他的身侧,共有五六个身姿妖娆曼妙的女人萦绕。 她们用各种撩拨的手段去讨好那少年,一个个姿态大胆,看得人脸红心跳。 渐渐,姜菀愈发觉得那少年背影有些眼熟。 “亲王大人,您要的龙血酒。” “端过来。”少年嗓音清冷。 须臾,有人把一个木制的托盘和酒盏放在龙血池里。很快,又有人从一侧走上前来。 姜菀看着那个人举高了手里的幼龙。幼龙看上去比古丽还要小很多,粉白的肉身带着少许绒毛... 那是刚降生的幼龙。 在她怔愣出神之际,只见一把冒着寒光的匕首猛地割破幼龙的脖颈,然后用力刺破幼龙的喉咙。 幼龙只发出“唧唧”两声挣扎,很快四肢松软下来,没了生迹。 一滴滴血水落进了酒盏中。 薄冷的长指捏起酒盏两侧。 少年仰头瞬间,满口龙血随之被他饮了干净。 “不——” 姜菀控制不住出声制止。 眼前的少年好像听见了她的喊声,转头抬眸来看。 四目相对,姜菀整个人犹如置身冰天雪地。 她看到了什么? 那个用龙血淬炼身躯,被女人围绕左右,残害幼龙饮血作酒的混蛋,竟然是...该黎? 一样的面庞,截然不同的模样。 “该黎?”她微微出声。 “阿菀。”该黎朝她招手,示意她过去。 姜菀的腿像是不受控制,一步步向龙血池里的少年靠近。 他刚饮过血的唇娇艳欲滴,像极了他第一次刺破她喉咙的样子。 “你为什么...”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该黎挥散左右伺候的女人,站起身子牵起她的手,“因为,这就是我本来生活的样子。” 本来生活的样子? “你还不知道吧,我是东方血族最为聪慧厉害的一代亲王,也是最喜欢享乐的亲王。” “不,你不该是这个样子的。” “谁告诉你的?那个只有我三分之一灵魂的残次品?”少年猛地将姜菀拉近,让她依附紧靠在他的怀里,“他骗了你。” 微冷的气息蹭过她耳朵,莫名的熟悉感铺天盖地朝她席卷去。 容貌,声音,气息还有温度,他都跟“该黎”是一模一样的! “他是我的一部分,但确实不是我的实体。灵魂分裂,他只占三分之一,善念仁慈全被他带走了,而剩下阴暗的一面,他却只字不提。” “你现在看到的我,才是我真正的样子。” 姜菀浑身冰冷,她想蜷缩一下手指,都是尤为困难。 “不...不是,你不是该黎。该黎他喜欢龙,他把龙看得比自己生命都重要!” “当然,我当然喜欢龙。”漂浮在血龙池上的酒盏被该黎拿起,他用舌尖轻舔过酒盏里的龙血,“龙,是能提供给我强大力量的动物,我怎么会不喜欢他们?龙血淬体,也正是我发现的。” “那有关西方血族的背叛呢?”她急声问。 “不是背叛,是掠夺。”少年勾挑起她的下颌,耳鬓厮磨着呢喃,“是西方血族觊觎我的龙血池,故而才把我的灵魂和肉体囚禁在这里,占有我曾经属于的一切。” “不过值得高兴的是,在这个结界里,我依旧是这里的君王。我可以为所欲为,继续我曾经的生活。当然,你是我的挚爱,如果你能留在这里陪我,我会为你奉献我的一切。” 他字字恳切,声声真挚。 “外面是阴谋和算计,而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只有我们两个人...”少女声音娇软,手臂情不自禁环上该黎的腰。 “对。”他眼风愈发温柔,“我会将我的一切,包括我自己全部都啊——” 随着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响起,姜菀眼前那一幕幕逼真的画面也全部消失不见。 她的面前,赫然是一面冰晶光镜。只不过镜子里,有一道裹着披风看不见面孔的灵体。 镜子中间,尖锐的冰棱穿破镜面,又没入灵体里。 刚还沉迷在少年怀中的姜菀,眼下神色淡然,清醒无比,“没猜错的话,你就是那个投靠血族的巫师,残留在这个结界里的灵体。” “你...你怎么会知道的?”灵体匍匐跪在地上,声音尖锐刺耳。 姜菀轻笑不语。 “你早就知道了!”灵体怒喊,“在我将你拖入幻境之中,你就已经知道我是假的了!” “是。”姜菀搓了搓自己被冰柱冻僵的手,“我知道这是骗局。在你想法设法靠近我的时候,我又何尝不是想法设法靠近你呢?” “狡猾的女人!”灵体,“自从有这处结界,你并不是第一个发现我灵体的人,但却是唯一一个能够逃脱虚无之镜困缚的人。” “虚无之镜?” “没错。这是一件黑魔器,能够照出一个人内心最为害怕恐惧的事情。”灵体或许也知道自己今天难逃一死,有种破罐子破摔架势,“喂,小姑娘!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样看破虚无之镜的?” “用心。” “什么?” “用心看,用心感受,用心真切的去了解他。” 灵体听得云里雾里。 “或许喜欢一个人,就会容易胡思乱想。想要迫切了解他,不管是翻看他的曾经,还是听别人口中说出来,其实都不如自己去用心感受。好与坏,真或假,虚伪和真心,这些都能感受到的。”姜菀微微阖眼,眼前好像出现了眼熟的人影。 那个总会逗弄她,但到最后一步却舍不得她疼的少年。 那个在她熟睡乱踢被子,将她被子又一遍遍重新掖好的少年。 那个被所有人冤枉,却只死死望着她,想要得到她信任的少年。 她相信他。 因为他值得。 虚无之镜裂开,阻隔姜菀往前进的巨大冰柱也在顷刻间粉碎。 碎冰像是一颗颗小水晶,在她脚边散落了一地,铺成闪烁着光晕,犹如星河的一条路来。 洞穴最里面,玄冰的棺椁横躺在其中。棺椁上,一根根冰柱几乎将棺椁插满了。 那些冰柱从顶刺入,深深贯穿棺椁。 光是从眼前这情景看来,就能让人感受到那棺椁里的人在死去的时候,究竟经历了多么可怖的折磨。 而棺椁里被折磨、被摧残的人,正是她的少年啊。 ... 结界外,西弗杰格盯紧血河里的一分一毫。 当看到血河中间的漩涡开始旋转速度渐快,他突然感觉到了不对。 “怎么了?”一旁的梵莱德看他一眼,不禁问声。 “我好像感受到...龙墓有异样...” “再说一遍?!” 梵莱德的话刚说出口,西弗杰格唇齿间突然吐出一口黑血来。 “怎么了?龙墓到底这么了?” “我祖父的灵体不见了,虚无之镜碎了。”西弗杰格其实和姜菀一样身怀巫师血脉。效忠血族、创造结界的人,正是他的祖父。 “虚无之镜碎了?”梵莱德倒抽一口凉气,不过很快他又镇静下来,“如果虚无之镜碎了,也就意味着那具棺椁已经被人发现了。” “那我们现在该如何啊大人?” “打开结界,我们进去找人。” “打...打开结界?”西弗杰格扫了眼四周的学生,还有一些前来观看这次普罗斯顿杯的贵族勋爵和夫人们,“人太多了,如果现在开结界,恐怕——” 不等西弗杰格说完话,梵莱德抬手轻挥,一瞬间,整个血龙池的四周涌上数千隶属玫瑰城的血族骑士军团。 “既然觉得人多嘴杂,那么就让他们永远安静沉睡在这里好了。” 梵莱德不想等了。他为了这个计划,已经等了太久太久... 那个少女就在结界里,他要现在就进去抓到她祭献血龙池。 棺椁既然被人发现了,曾经的秘密绝对不能被公之于众。左右都是涉险,他不如选一条最为安全稳妥的路。 梵莱德一心想扑进结界中快些抓人,丝毫没察觉到人群之中已然消失了道身影。 ... 洞穴中,少女割开手腕,血水从她腕处滴落,一颗颗砸在冰棺之上。 渐渐,少女脸色变得苍白如纸,而棺椁里,少年被冰封千年的面庞正一丝丝红润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姜菀也不知道自己流了多少血。 她天真以为只要推开棺盖该黎就会醒来,但是她太过异想天开,也太低估樊特冈帝家族的手段。 困住该黎的根本不是一具冰棺,而是一整块玄冰。该黎他是先被冰锥钉起,然后才被冻起来的。 她只能用血化开这些冰。 “该黎,如果你再不醒过来...我可能很快就会应为失血过多而死了...” “我闻到血腥了,人在里面——” 第739章 娇养的侍卫是血族老祖(49) 姜菀被发现的时候,玄棺依旧没有被她的血融开。 这里的玄冰太过坚硬,犹如顽石一般。 她几乎快要把体内的鲜血用尽用干,但还是只差一点...差一点就能让该黎的肉躯触碰上她与他融合过的血。 “东方血族的小公主。”洞穴中,男人阴冷的声音骤然响起,“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么?” 梵莱德还是先一步找到了她。 一堆人陆陆续续,除了为首的梵莱德,还有伊芙罗娜和樊尔几人。 “当然...”少女虚弱应声,双腿因为体力不支渐渐软了下来。 姜菀靠着冰柱坐了下来,像极了自暴自弃,缴械投降。 她勾唇轻笑,“梵莱德公爵,不是想要我的血么?” “呵?殿下果然聪明。”梵莱德渐渐往前靠近。 “别动。”姜菀淡淡出声,戏谑的眸光定定望向梵莱德,“公爵大人再靠近一步,怕是就要遭受到女巫的诅咒了。不如公爵大人猜猜看,诅咒会不会是樊特冈帝家族断子绝孙?” “你——” 梵莱德握紧拳头,脸色阴沉。 他这辈子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怕断子绝孙。 已经活了千年的梵莱德,从死去的妻子生下樊尔之后,他便再也没有子嗣了。 这些年来,外界已经有人再传他遭受到了女巫的诅咒。 因为... 梵莱德看了眼站在远处的少女。 不得不说,她跟她母亲倒还有几分相像。 因为再无子嗣的原因,梵莱德将樊尔看得极为重要。尽管他也觉得自己这个儿子难成大器,但还是豁出一切去付出了。 他所做的一切,是为了一己私心,也是为了帮樊尔做长远打算。 所以姜菀提到的“断子绝孙”四个字,无疑就是在往樊尔的痛处戳。 “大人!这女人诡计多端,你可千万不要上她的当。”温柔又急切的女声在梵莱德身后响起,“刚才她故意跟我走在一起的,又故意用言语激我,让我不小心把她推进了血龙池。我想,她一定是早早就感觉到了血龙池下有秘密!” 伊芙罗娜没想到,掉进红河的姜菀竟然还好端端活着。 更是让她没想到的是,这女人不仅活着,还想要复活那位东方血族老祖? 一瞬间,伊芙罗娜瞳孔震睁。 难道...那女人从一开始就知道“该黎”的秘密? 如果她知道,那么自己就要改变之前的计划。 虽然梵莱德阴毒手辣,不过眼下她为了自保活命,也只能暂且依附于他。 伊芙罗娜正想继续开口,倏地,坐在地上的少女似笑非笑盯着梵莱德问,“没错,我是故意的。难道公爵大人就不想知道,我为什么故意要罗娜小姐把我推到这里来?” “那是因为——” “因为罗娜小姐并不想让公爵大人得到我的血。” 姜菀抢先一步把话说出。 “你不要给我胡言乱语!”伊芙罗娜攥紧手,忙跪倒在梵莱德脚边,“罗娜绝对不敢背叛公爵,公爵也是知道罗娜心意的!” “一个杀了自己亲生妹妹的人向敌人投诚,真是不知道其中有几分真情,几分假意。” ... 结界内,两帮争执不休。 结界外,几乎是所有人都盯紧了血龙池的上空。 那里像是海市蜃楼,更像是一面镜子折射出的影像,将结界里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语皆展露在众人面前。 ... 第740章 娇养的侍卫是血族老祖(50) 一个杀了自己亲妹妹的人投诚... 少女的话对梵莱德来说犹如醍醐灌顶。 没错。 连自己亲人都下得去手的人,怎么可能会对他忠心耿耿? 还是说,她假意效忠自己,实际上背后也在秘密算计着其他什么。 “大人,罗娜绝对没有私心的。请大人相信罗娜,千万不要被这个贱人用言语挑拨!” “没有私心?如果罗娜小姐没有私心的话,又为什么从我们进入到这处结界,你就故意邀请我同行?哦,对了...”姜菀低声浅笑,从袖口里掏出一个东西来。 那东西浑身泛金,很是小巧。在少女摊开的掌心之中,就像是一颗金葡萄。 这是... 樊尔见多识广,最喜欢这种稀奇古怪的东西。 他脱口而出,“记忆石!” 记忆石,是由高阶炼金术师炼制的一种可以记录人说话声音的仪器。 这东西价格昂贵,世上本就没几颗。 也是东方血族跟炼金界的术士关系好些,故而得了些这个玩意儿。 这是从暮城出发前往玫瑰城时,姜暮归非要让她带上的。 没想到...还真派上用了。 姜菀把记忆石捻碎。须臾,整个山洞之中都响起了她和伊芙罗娜站在血湖边上说的那番话。 等待话音渐渐落下,伊芙罗娜的脸色已经可以用惊恐来形容。 她完了。 梵莱德是多么卑鄙狡猾的一个人,眼下不管她说什么,他都一定不会相信她的。 除非... “梵莱德公爵。”姜菀轻轻扬起眉梢,“罗娜小姐既然知道我的血对您有极为重要的作用,但她却故意要在您得到我之前杀了我。您说,这到底是为什么?” 梵莱德眯起眸子,沉默不语。 “那是因为...”伊芙罗娜咬紧牙关,蓦地抬起手指向姜菀身后靠着的玄棺,“因为罗娜知道,这个女人想要用血复活冰棺里的人!” “对,对的...公爵大人,她要用血复活该黎。这具玄棺里封印的人,其实灵魂早就跑了一道出去!那灵魂附体在了她身边的侍卫身上,她故意来到这个地方,其实就是想解开封印!” 伊芙罗娜双手紧紧攥住梵莱德的裤脚,她言辞急切,甚至还有点儿语无伦次。就像是病入膏肓,开始胡乱投医,把各种能活命的方法都往自己身上试。 但话刚说完,伊芙罗娜就幡然醒悟。 她这可真是一步错,步步错。 这么大的事情,梵莱德不知,她却知... “贱人!你算计我?”伊芙罗娜狠狠瞪向姜菀。 “啪——”掌掴声急而重。 “贱人?”男人咬牙切齿,“我看你才是贱人!” 伊芙罗娜脸颊红肿,身子狼狈被打翻在一侧。 很快,她脖颈又被一双大手钳制扼起,“我不管这种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你敢隐瞒我,那就是找死!” “呃呃...”伊芙罗娜说不出话来,只感觉双腿渐渐离开地面,整个人都被梵莱德拎在手里。 “想活着么?”梵莱德面庞浮现出森冷笑意,“想活的话,就过去给我杀了她。” 第741章 娇养的侍卫是血族老祖(51) 伊芙罗娜当然想活下去。 只有活着,才有完成任务的希望不是么? 杀了她,杀了她就能活... 她像是被梵莱德蛊惑了心神,眼底顷刻充斥满了杀戮,锋利的指甲变得尖长,像是一只厉鬼猛地扑向姜菀。 姜菀瘫坐在地上,一动不动。 她倒是想动,可也没有半分力气。 看眼红发少女锐利的指甲就要在她胸口戳出一个洞来,眨眼间,少年劲拔笔直的身躯就如洞穴里最为坚硬的冰柱,一寸不弯挡在了她面前。 血腥味刹那在洞穴中蔓延开来。 伊芙罗娜看着眼前少年冰冷苍白的面庞,眼风尽是不敢置信。 “你...” 血水顺着她唇边往下淌。 滚热的血浸润湿了肌肤,伊芙罗娜渐渐也找回了身体知觉。 她缓慢低下头,瞳孔的恐惧不断放大。 在她胸口处偏左几分,瘦白的手腕全部灌入... 随着少年慢慢将手臂抽离,伊芙罗娜的喉咙里顿时溢出撕心裂肺的吼叫。 “啊——” 她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心脏被人挖走了。 伊芙罗娜重重跌在地上,整个人倒在一片血泊里。 “你...咳咳,你是故意的...”她眼睛无神,却执着在问。 “不管我是不是故意的,这个结果都不在重要,不是么?”姜菀继续说,“和自己妹妹一样的下场死去,这也是你想要的么?” 是她想要的么? 伊芙罗娜无声摇头。 她其实...其实一点儿也不想杀了莉亚的。 那个虽然任性,却总会一心偏向她的少女... “伊芙罗娜,你很聪明,也有手段。那么,你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输么?” “因为...最先得到他心的人不是我...” “不!”姜菀抬起手,掌心轻贴自己胸口,“是因为你什么都不愿相信。不相信梵莱德,不相信该黎,更不相信你的家族和你自己。” 伊芙罗娜吐出更多血水来,却不再多说一句话。 相信...真的有那么重要么? 她阖上眼。 不知道阖眼前想到了什么,眼角的晶莹夺眶溢出,又和脸上的血水融在一起。 慢慢,再无呼吸。 梵莱德目不转睛看着眼前这一刻。 他本还不相信那个贱人的话,但现在... “你究竟是谁?”梵莱德眼中寒光大作,阴戾盯着满手是血、面无表情的少年。 少年未曾看他一眼,弯下腰,将地上的少女抱起。 姜菀双手无力垂在两侧。 吸血鬼,血是活着最为重要的东西。可她的血,近乎全部浇灌在了身后的玄棺上。 姜菀动了下苍白的唇,“该黎...对不起...” 她最终还是没能将他从冰棺里救出来。 他牵起她的手腕,声音带笑,又有些无可奈何的轻哄,“丫头。该说对不起的人,不应该是我么?” 如果不是为了他,她根本不用把两只手划得伤痕累累,也不用涉险进入到这处血河之中。 “煽情的话留到以后再说,眼下我们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什么?” “杀了我。” 姜菀浑身僵硬。 她隐约猜到该黎想要做什么。 他要自己把他的血吸干了,恢复自身的力量。或许只有这样,才能和梵莱德抗衡,才能复活该黎。 但是,一旦这个计划失败了,也就意味着该黎会永远在这洞穴里沉睡。 第742章 娇养的侍卫是血族老祖(52) 恍惚间,她的脑袋被他按在一处。 唇齿下,是他冰冷如寒霜的肌肤。 虽然那里冰冷,不过她的獠牙依旧能感受到冰冷下的炙热在跳动。 那是他的脖颈,是一个血族的命脉。 “该黎,你或许会死的你知道么?”姜菀把脑袋埋在他脖颈间,喉咙里有几分哽咽。 “我知道。”他很冷静的回答。 “那你——” “因为我相信阿菀。” 姜菀听得出来,该黎的回答几乎没有犹豫。 因为相信。 几个轻飘飘的字,不知道为什么拍打在她心上时,会有那样坚硬的力量。 原来被人无所畏惧的相信,是这样的感觉...整颗心都好像在悄悄发芽,然后开出最烂漫的花。 “好...” 獠牙一寸寸刺破他的脖颈,苍白的唇顷刻被他的血液浸润湿。 腥的,苦的,涩的。 说不出来的滋味被姜菀一口口吞咽下,最终汇聚在她四肢百骸。 原来,是甜的啊。 “西弗!快让她停下——”梵莱德似乎看出不对,立刻对身旁的西弗杰格命令道。 “是!”西弗杰格带人上前,在距离少女十步左右时,面前倏然飘扬起一层薄纱。 纱幔犹如蝉翼,光薄柔软,在空中飞舞摆动。 “西弗!你再做什么?快杀了他们两个——”梵莱德忍不住攥拳。 一边的樊尔也看得着急揪心。 他知道父亲其实都嫌弃自己的,也知道父亲做的这些有一部分是为了他。 即便再嫌弃,自己也终究是他的儿子。 樊尔心里暗暗滋生出要让梵莱德对他刮目相看的念头。 不过就是一层纱而已,进去抓个人应该没什么困难的。 下定决心,樊尔突然对着那飞舞的薄纱急奔袭去。 他伸出手,像是要把薄纱撕扯开。 “不要——”西弗杰格的阻拦声还是晚了一步。 “啊——我的手,我的手!” 薄纱之外,樊尔刚才伸出去的手臂齐齐被割断,只露出一截平整的森然白骨。而薄纱之内,他被割断的手臂赫然在其中。 “这是女巫的头发,也是女巫身上力量最为强大的东西。” 女巫的头发,会在女巫死后化作一件对拥有者在危难关头最需要的武器。 樊尔突如其来捅了娄子,梵莱德也顾不上对付姜菀,只能先去看他的伤口。 樊尔身子扭曲在地上,口中惊惧乱叫着,丝毫没有半分贵族的模样。 梵莱德疼也心疼,气也生气,“就是没了一只手而已,还死不了!” 没了手... “父亲,我不能没了手的。您快点儿想办法,让人把我的手臂给带出来,只要时间来得及,我的手就能再接上的!父亲,我不能没有手啊父亲——” “西弗。” “大人,这个法器应该是她母亲留下的遗物,不会撑太长时间的。” “好!我命令你,一旦这个东西失去了作用,不管用什么办法,必须要把那个贱人给我活抓过来。”梵莱德手指骨节捏得噼啪作响,他一字一句阴冷道,“我要让她...生不如死!” 飞舞荡漾的薄纱之中,姜菀清晰感觉到该黎的身子比之前更冷了。 他抱着她的手臂,正寸寸无力垂落。 她站好身子,张开手臂去拥抱他。 他的生命和气息,在她怀里枯萎。 “梵莱德,我们来清算一笔旧账吧...” 第743章 娇养的侍卫是血族老祖(53) 清算旧账? 梵莱德下意识抬头去看说话的少女。 薄纱被她挑开,纤细的手腕从里露了出来。 樊尔看着自己那一截断臂被姜菀捡起,拿捏不住对方的意思,他只能愤恨威胁道,“姜菀,你赶紧把我的手还给我。要是我的手臂还能接上,我一定求我父亲留你一条命!” “留我一条命?”姜菀把玩着手中的残臂,她手指染上了不少血水,“今天,是不死不休。” 没能把手臂要回来的樊尔气急败坏,“你究竟要做什么!” “算账。” 梵莱德冷哼一声,盯着姜菀饶有兴致地问,“你想同本公爵算什么帐?” 少女鲜红带血的手指,猛然朝身后的玄棺指去,“千年前,樊特冈帝家族的屠龙计划。”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梵莱德阴着脸一口否认。 龙,虽然是东方血族的图腾,可也是不少西方血族的信仰。 如果他承认了那场屠龙计划,就等于是让樊特冈帝家族背负上“不仁不义”的骂名。 那些龙,他们一直对外散播传言,要么说是战死,要么就是说病死的。现在要他们承认那些龙是他们亲手杀的,这怎么可能? 血族的领袖在众人心目中,一定是充满力量,重情重义。只有这样,才能够更好操控人心。 “好,既然公爵不想谈这个话题,那我们就谈论些其他的。”姜菀,“敢问公爵,这具玄棺里躺着的人是谁?还有这具玄棺,为何会出现在玫瑰城,出现在普罗学院内?” “这具玄棺里的人…”梵莱德给不了姜菀答案。 “公爵回答不出来么?”姜菀挑了眉梢,不动声色瞥了眼一旁的虚无之镜,“公爵回答不出这个问题,那就由我代劳说吧。” “这具棺材的主人,他曾经是一个驯龙天才,也是东方血族的亲王。在千年前的那场大战里,被樊特冈帝家族背叛,也被樊特冈帝家族亲手封印灵魂,困在此处。” “或许是嫉妒少年的驯龙之术,在把少年的灵魂用冰柱刺穿禁锢之后,你们的贪婪开始肆无忌惮扑向了那些龙骑。可能也知道驯服百头龙骑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更何况西方血族之中,几乎没有会龙语、会驯龙的人存在,最后…” 少女垂落下手臂,看了眼洞穴外依旧流淌着的红河,“最后这条河,便是成了那些龙的归宿…” “梵莱德。你们樊特冈帝家族杀人夺龙,不觉得自己身上流淌的不是血族的血,而是强盗的血么?” “哈哈哈——”梵莱德大声发笑,“小姑娘,你说的清算旧账,难道就是这个?” 姜菀沉默看着他。 “是。我承认这些事情都是我樊特冈帝家族所做的又怎么样?这里全部都是我的人,即便那个灵体将陈年旧事都跟你说了,可那又如何?只要你死了,这个秘密怕是也会永远烂在这里!” “是啊,即便你现在承认了樊特冈帝家族的所作所为又能如何?那些被你们亲手剥皮剜骨的龙,再也不能回到古刹罗树上去了。” 可是梵莱德公爵,我要的,不过也是一句你的承认罢了。 “自然之力。我以女巫的契约召唤你,用女巫的鲜血祭拜你…” 第744章 娇养的侍卫是血族老祖(54) 西弗望着少女指端的鲜血一滴滴落在地上,然后慢慢形成了一个黑紫泛光的图案,将她整个人笼罩在内。 “不好——”西弗杰格惊呼大喊着,眼底的恐惧在四处蔓延。 他颤抖着腿往后一步步退。 “那是什么?”梵莱德眼睛睁大,不可思议望着少女脚边正在裂开的幽黑虚无。 那个像圆井一样的图案,好像里面正有什么东西在往外缓慢爬出。 “大人快跑!她是个疯子,她献祭了自己全部巫力,用此当媒介,打开了地狱大门。” 西弗杰格体内的巫师血液虽然不纯粹,但他也能清晰感知到危险正在降临。 传说每一个女巫都是撒旦的女儿,她们从地狱里来,死后也将通往地狱里去。 地狱深处,是她们灵魂的墓地。她们可以跟地狱沟通,可以借用地狱的力量。 当然,也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跑?”形势突然转变,也是梵莱德始料不及的,“不…不能跑!” 他死死盯紧少女身后的玄棺,“要是跑了,那玄棺恐怕就会被她给打开。那棺材里的人,是我樊特冈帝家族牺牲了将近一半族人才封印其中的,我绝对不能让他解开封印从里面出来!” “可要是不跑——” 西弗杰格话没说完,喉咙一紧,整个人被梵莱德拎在面前。 梵莱德咬牙,“你体内不是也有巫师之力么?你赶紧给我想办法!” “这…在结界之中,巫师的力量根本就不能用啊。” “那她是怎么用的?怎么把地狱大门给打开了?”梵莱德又瞥了眼少女脚下的黑洞,洞穴口,庞大的身躯正在往上拱。 “那是因为有血脉召唤,可我没有她体内那么纯粹的巫师之力,根本打不开地狱大门。而且…”而且他是男巫,并非是女巫啊。 后面那句话,西弗杰格没敢说出口。眼前男人的脸色已经阴沉到可怕,他怕是再多说一句,顷刻脖子就要断了。 “也就是说…如今你在这处结界中,已经没有了作用?” 西弗杰格嘴唇不受控制哆嗦起来,“大人…我…” “既然是没用的废物,不如献祭给本公爵好了。” “啊——” 西弗杰格的惨叫声很快遍布洞穴各个角落。 他的脖颈被一直效忠的公爵大人咬断了,心脏也被公爵大人的手指粗鲁从胸口里掏出,然后啃咬吞食。 “大…大人…” 吸食过新鲜血液,又吞下一整颗带有巫师血脉心脏的梵莱德,此时的力量增强了数倍不止。 “西弗,红玫瑰旗帜会永远记得你今天的奉献。”梵莱德舔干净手指上的血水,他唇边的笑意森冷,“来吧!让我看看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东西,到底会是什么丑陋的模样!” 再抬眼时,黑洞里的东西已经逐渐爬了出来。 三个巨狼头颅般的脑袋,一具壮硕庞大的身躯——地狱恶灵犬。 已经做过思想准备的梵莱德,真面对上这东西时,他也不禁想退缩。 “就算有三个脑袋又如何?不还是一头畜生么?”梵莱德手臂张开,尖锐的指甲从衣袖下露了出来,“玫瑰军团的血族骑士,跟我一起宰了这东西,守护樊特冈帝家族旗帜!” 梵莱德动作迅猛,眨眼已经到了恶灵犬面前。 他伸出手,朝着其中一头恶灵犬最脆弱的眼睛袭去。倏然,刚还在他面前的恶灵犬突然掉转方向,猛地扑向一处。 梵莱德扭头,视线跟随着恶灵犬的身影。 巨齿张开,猩红的舌头滴下黏稠唾液。 “樊尔,快躲开——” 第745章 娇养的侍卫是血族老祖(55) 樊尔一个劲儿在想怎么样能把自己的手臂赶紧接上,他压根儿就没往少女脚边爬出来的那东西身上看。 恍然间听到父亲在喊自己,樊尔一个转身回头… 他不仅没了手,现在更是连头也没了。 恶灵犬像是在挑衅梵莱德,一口接着一口撕咬樊尔的残躯。 他们的利爪和犬牙将樊尔开膛破肚,然后争相啃食。 梵莱德的理智在看到这一幕时顷刻崩塌。 他的儿子… 就算他再不喜欢这个儿子,但也毕竟是他的骨肉…是他唯一的孩子啊! “畜生,你们这些畜生——”梵莱德斯喊着扑向恶灵犬,长指用力戳进了一头恶灵犬的眼珠里。 恶灵犬同他纠缠在一起,姜菀也没闲着,趁着恶灵犬为自己争取的时间,再一次划开手腕,让体内的血液一滴滴落在已经融化了一半的玄棺上。 有了该黎三分之一灵魂力的血液,再去融化玄棺就比最开始轻松了许多。 一滴,两滴… 玄棺上,温热触碰冰凉,冒出丝丝缕缕的烟雾。 “咔嚓——” 在恶灵犬和梵莱德两败俱伤时,玄棺倏地裂开了一道缝隙。 梵莱德察觉到了这里的动静,他不再跟恶灵犬纠缠,而是往姜菀的方向掠空袭来。 恶灵犬不再追着梵莱德撕咬。 地狱之门只能开启短短片刻,它们要回到该去的地方。 眼看恶灵犬爬回黑洞里,梵莱德像是疯了一样怪笑出声,“哈哈哈——这畜生帮得了你一时,可帮不了你一世!” 姜菀当然也看到了恶灵犬重回地狱,她也知道“危险”降临在了她这一边。但是她不能停下,不能就这样放弃了… 该黎还没有回来,他还没回来啊! “你杀了我唯一的儿子。你说,你想要我怎么样惩罚你?”梵莱德身子踉跄,一只眼的眼珠在刚才和恶灵犬纠缠时被挖空了出去。 他狰狞冷笑,迈步向姜菀逼近,“我要把你的皮肉一寸寸割掉,然后让你亲眼看着自己的血肉被我咀嚼吞咽,看着我挖了你的眼睛,把你的肠子揪出来塞满一嘴!” 姜菀不想要听他那些充满报复的话语,她握紧拳头,让手腕里的血液再挤出来一些。 不够,还是不够! 她干脆不用血了,开始让纤长的手指和指甲在玄棺的裂缝处抠挖。 锋利的碎冰碴像是破碎的玻璃渣,陷进她的指缝里,把她手指冻得僵紫。 该黎,再等等。 阿菀一定会救你出来… “别白费力气了。这是千年玄冰,可没那么容易弄开的。”梵莱德已经站在了姜菀身后,他满是鲜血的手大大张开,如一张细密坚韧的蛛网,让猎物丝毫没有办法挣扎逃脱。 真的没有办法了么? 她眼前涌上一片湿润。 遗憾,愧疚。 但她不后悔这样选择。即便重新来过,她也仍然毫不犹豫要帮他复活肉躯,就像他毫不犹豫的选择相信她一样。 她想要让他重新感受阳光是暖的,风是凉的,水是甘甜的,花朵是馥郁的,被子是舒服的。而她喜欢他的那颗心,是炙热的,是滚烫的,是不停在喜悦跳动的。 “啪…” 晶莹砸在玄冰的裂缝里。 “咔嚓嚓——”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姜菀感觉玄棺正用肉眼可见的速度破碎开。 “砰”的一声,冰晶化作粉末。 而那被封印在玄冰之中的少年,双眸蓦地睁开,猩红的瞳孔紧锁着面前满脸泪痕的少女。 “害怕么?” 怕么? 怎么可能不怕。 她怕自己不能复活他,怕自己辜负他,怕得要死了都! “别怕,轮到我来保护你…” 第746章 娇养的侍卫是血族老祖(56) 别怕,轮到我来保护你。 破冰而出的少年,容貌跟之前的模样差不多,但也有着很大的区别。 他的发梢更卷曲变长了些,他的臂膀更结实了些,他的心跳也更快了些。 这些都不是最为重要的。少年身上变化最大的,是他整个人的气质。 坚定不移,固不可摧。 她近乎付出了自己的生命,告诉他她值得他信任。 现在,他同样会向她证明,他也值得她的信任。 “呵呵,就算你找回肉躯复活了又怎么样?”梵莱德勾起阴冷的唇角,他抬手抹去唇边的血迹,“一个沉睡几千年的人,不可能短短的时间内,灵魂就可以和肉躯完全融合。” 该黎将怀中的少女放在身后,“不错。我的灵魂和肉躯还没融合,不过杀了你祭奠龙旗,倒是随意。” “大言不惭!”梵莱德怒吼,紧随是一连串的咳血声。 他体内的力量早在对付恶灵犬时就已经被消磨殆尽,现在的梵莱德,就如垂死挣扎的蚂蚱。 “梵莱德,你放弃吧。”姜菀淡淡看向他。 “放弃?”梵莱德疯了一样大笑不止,“你们不就是想要我出去在长老院上认罪么?不就是想要我玫瑰花旗帜永远被血族践踏么?一旦我出去认罪了,所有血族都知道了我梵特冈帝家族的丑闻!玫瑰花旗帜会永远飘扬,你们休想用我一人,就把樊特冈帝家族置于死地!” “那么,那些龙呢?”该黎问,“它们就该死么?就该被你们宰割、践踏?” “它们不过是畜生!本就是为了让我们血族可以变得更强大的存在!” 梵莱德继续说,“我的祖先根本没有做错什么!他们不过是让一个以后可能会对我们血族产生威胁的种族消失罢了。如果不是他们杀了那群畜生,或许今天的血族就该是被龙族统治的!” 畜生? 该黎慢慢收拢手指。 “不!它们不是畜生。”少女轻柔的嗓音在他耳畔响起。 他冰凉紧绷的手背,正被温柔的掌心轻轻包裹住。 “它们可以是血族的朋友,伙伴,甚至更可以算作亲人。”姜菀,“你们只看到了它们力量强大,却看不见它们是为了守护谁,才会变得力量强大。” 身旁的少年手指紧绷,转过头看向她。 而她也转过头和他对视,唇角轻翘。 “嘶嘶——”不知道从哪里又跑出来的古丽,正站在姜菀肩头挥动翅膀蹦跶着。 她像是听懂了刚才姜菀所说的话,时不时用脑袋轻蹭姜菀的发梢。 “事已至此,多说什么都是毫无意义的。你们要么就在这里杀了我,但想要我跟着你们去长老院认罪,简直做梦!”梵莱德看了眼自己所剩无几的玫瑰血骑,他扬起手臂,“为玫瑰旗帜而战!” 他带来的,都是对樊特冈帝家族忠心耿耿的死骑。随着梵莱德振臂一呼,血骑手中的剑也高高扬起。 他们呼啸着急奔过来。 姜菀从地上捡起一根冰锥,刚握紧,冰锥就被人抽离丢在地上。 “等我回来。” 第747章 娇养的侍卫是血族老祖(57) 冲出去的少年像是一把利剑,背影虚幻飘渺,快得根本让人用视线抓不住。 该黎这会儿体内的力量虽然比不上从前,可杀几个血骑和一个公爵就和切菜一样,轻松自如。 一具尸体倒了,两具尸体倒了… 短短数秒,刚还气势十足的人接二连三躺在地上,再无生迹。 姜菀看着眼前的一幕,心里说不出的憋屈。 她用了半条命召唤出来的地狱恶灵犬,跟梵莱德打得那是胜负难分。该黎倒好,两手一伸,顷刻倒下去一片。 “噗——”他的手从梵莱德的胸口缓缓掏出,猩红染血的心脏在他掌心慢慢扭曲、碾碎。 这就…死完了? 该黎把手里的东西丢给古丽。 一个血族公爵的心脏,那是提升力量的圣品。古丽也是个知好知坏的,脖颈一抻,张大了嘴叼住梵莱德的心脏。 “没了?”姜菀对正向自己走过来的该黎皱眉问声。 “没了。” “死光了?” “要不小公主亲自过去验验?” “我到不是那个意思…”姜菀眉心郁闷更深,“就是觉得挺不公平的。” 该黎,“??” 他等着她发泄心里的不满。 “你看啊,我命的快没了才勉强把人拖住一会儿。你这力量都还没完全恢复,就用了十几秒把人全给解决了?” “傻丫头,我这具肉躯活了快上万年。” 姜菀想想也是,“也对。我一个刚成年的小姑娘,是跟老男人比不了。” 该黎哭笑不得。 他撇头看了眼梵莱德的残骸,“可惜了。” “可惜什么?樊特冈帝家族做的事情永远不会有人知道?” 该黎抿了下唇,不语。 “你看看那是什么?”姜菀指向虚无之镜。 该黎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眼中带着不解。 姜菀把虚无之镜的作用同他说了,“如果我猜的没错,结界外的人应该都看到了这里所发生的一幕幕,也听见了落在这里的一言一语。” 该黎望着少女的眼神充满感激和欣喜。 他有太多太多的话想要同她说,最后千言万语,凝结出了一声真挚的“谢谢”。 谢谢她的相信,她的保护,她毫无保留给予他的一切。 “如果上面有人正看着我们,那就更可惜了。” 姜菀不懂,“什么?” 他靠近过来,声音低沉,“我想吻你。” 没人察觉到的是,梵莱德那具心脏已经被挖出的肉躯,突然抽搐动了一下。 “小心——”男人的惊呼声响起。 梵莱德的尸体猛然站了起来,他出其不意,尖锐的指甲正狠狠朝着姜菀背后的命脉袭去。 不知为何梵莱德会反扑,但他的速度比刚才要快了数倍。 该黎来不及去对梵莱德动手,他双手环上少女腰肢,和她位置调换,想要用自己的身躯来阻挡梵莱德的最后一击。 不过旁边也有一道身影突然扑了过来,将他们两个人全都挡在了身后。 挡在他们身前的人不高,甚至还有些胖乎乎的,像是不起眼的土豆。 血水溅在该黎身上,也落在姜菀脸上… 她看着那“土豆“的身子慢慢瘫软在地上,看着他心满意足,温柔对着她笑。 “父亲——” 第748章 娇养的侍卫是血族老祖(58) “父亲——” 挡在姜菀和该黎面前的不是别人,正是姜暮归。 姜菀推开该黎,踉跄着跑向姜暮归。 梵莱德最后一击,将他整个胸口掏了两个血窟窿。一处,刚好在心脏命脉。 姜暮归呜哇吐出一大口血,整个人的身子都在疯狂颤抖。 “哈哈哈——”梵莱德笑着倒在血泊中,“西弗杰格的血还算有些作用。虽然不能从地狱里召唤出来点儿什么东西,但也可以让我回光返照,用最后一击拉上个垫背的陪我一起去死!” “一个血族亲王,值了,值了啊——” 他喉咙被该黎捏断,剩余的话也全都碾烂在喉咙里。 “小菀…”姜暮归呢喃。 “您先别说话了。我们从结界里出去,我们回家!”姜菀握紧他的手,“您会没事的,一定会。” 姜暮归摇摇头,“小菀…我的身体我很清楚…” 姜菀这才认真看他。 他的唇色比从前更乌黑了一些,整个人也瘦了许多,脸上的皮肤深深凹陷着。 那是中毒至深的模样。 “为什么?”姜菀不明白,不明白姜暮归为什么要挡那一下。 既然他知道自己身体的情况,为什么还要这样做? 姜暮归似乎读懂她眼神里的情绪,抬起手,艰难费力去抚她的额头,“傻姑娘…因为我是你的父亲。” 因为是父亲,他做不到看着自己的孩子受一点儿伤。 因为是父亲,他愿意为了自己的孩子付出一切,哪怕是一条命。 宽大的手掌,有着无比温暖的温度。 那温度好烫,烫得她湿了眼眶。 姜菀不禁想起第一次见到姜暮归的时候,他明明病得一点儿力气都没有,却还是跟她逗来逗去。 他会想要保护她,将城墙筑高,为她挡去风霜。 可他却永远不会折断她的翅膀。 当她决定好一切要离开闯荡,也是他亲手为她收拾行囊,然后默默看着她奔赴远方。 她有了危险,他会像神明一样出现。 她面临生死,他也毫不犹豫扑在死神面前。 姜菀从来不懂这样的感情,这样只会无私奉献所有的感情。 现在,她懂了… “其实,我不…”我不是您的孩子,不是您的女儿。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姜暮归无力笑着颔首,“傻姑娘啊,父亲怎么会感觉不到呢?” 姜菀的眼泪流得更凶。 他知道?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了! “你母亲很早就占卜出来了。她说…不管是谁,都是恩赐,都是…孩子…” 都是孩子… 她是他们的孩子。 “你很好,真的很好啊。是父亲没有福气了…” “我们出去,我们现在就出去。去看巫医,去看最好的巫医,不管他要什么我都给!”姜菀扶着姜暮归想要坐起来。 “没用的孩子。”姜暮归轻轻去碰她的手指,“咳咳咳——我已经毒入骨髓,病入膏肓…” 姜菀说不出话,嘴中只有呜咽声。 “你母亲死的早,小时候你总不好好睡觉,非要听着我唱歌才肯睡呢。”姜暮归双眼渐渐无神,“父亲好久没唱过了,今天再唱一次给你听…” 再唱最后一次。 “高高的山坡上,牧羊的小姑娘…牵着父亲的手啊,流浪去远方。她会看着太阳,她会亲吻月亮,会和萤火虫捉迷藏,会睡在父亲的背上。我的小小姑娘,我亲爱的姑娘,就这样阖眼睡吧,就这样进入梦乡,让我陪你流浪,陪你直到天亮…” … … … 一年后。 “听说了么?今天龙殿门口有免费的蛋糕派对,里面的蛋糕和蛋挞随便吃,管够!” “真的啊?那我可得赶紧,亲王御厨做的东西,味道肯定非同凡响。” “今天什么好日子啊?怎么热闹?” “听说是小古丽的生日!” “小古丽的生日?不去不去,那个捣蛋鬼,上次还偷吃了我家里的苹果派!” “还吃了我家的铁锅炖大鹅!” “还偷喝了我家的苹果醋。不过喝完她就吐了一地哈哈哈——” “捣蛋鬼古丽”可不管别人怎么评价她,一天不捅个娄子出来,她就消停不了。 龙殿里,鳞片红如宝石的巨龙仰头挺胸,小尾巴翘得高高,一甩一甩的。 “你也知道今天是你的生日,瞅瞅这尾巴,快翘上天了都。”银发少女穿着礼服从一旁走过来。 看见她,捣蛋鬼连忙夹紧尾巴,顿时变得可怜巴巴。 “少来这一套!”姜菀对她的可怜样视若无睹,“你天天嘴馋的不行,什么都想碰一碰。昨天你舔驴粪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还不嫌丢人呢?” “嗷呜~”捣蛋鬼不满叫着。 “这叫上梁不正,下梁歪。”身姿挺拔的少年从后走出来,掌心还捧着一个东西。 “孵出来了?”姜菀惊喜凑近,古丽也好奇跟过去看。 该黎下颌对着古丽扬了扬,示意她把手张开。像小的东西放了上去。 古丽瞪大眼,死死盯着自己的掌心。 那是当初在普罗学院时,从结界里带出来的龙蛋。 龙蛋一共有两颗,一颗早已被人毁坏没了生命迹象。古丽手心里的那条小幼龙,是从另外一颗蛋中孵化出来的。 “拿好了,这可是你未来的老公。”姜菀千叮万嘱。 古丽傻乎乎问,“那我以后就能跟他交配了?就像阿菀姐姐和该黎叔叔一样?” 不等姜菀吱声,该黎似笑非笑的声音就响在大殿上,“叔叔?” 姜菀双手乱挥着,要古丽赶紧闭上嘴。一只手都没举起来,蓦地就被该黎攥在掌心。 “对啊,姐姐说该黎叔叔是个老男人,中看不中用呢。她做什么都要管着她,满足不了她对自由的渴望。” “古丽——”姜菀咬牙。 “好嘛好嘛,人家不说了。人家去跟小老公玩去了~” 她翅膀一扇,麻溜溜走。 偌大的殿宇,只剩下了姜菀和该黎两个人。 “老男人?中看不中用?满足不了你?”他步步紧逼,将她摁在怀里,“嗯?” 姜菀纠正,“不是满足不了我,是满足不了我想要的自由!” “那就是说,前面两个你承认了?” “我没有!” “不管有没有,我想我都要证明一下自己。” “不不不!不用证明!”姜菀夹了下腿。 “我们的女王殿下吃不饱就乱说话。” 他将人打横抱起。 “该黎——”姜菀揪住他的衣襟,“我现在可是女王!” “嗯?” “我想要换个游戏玩~” 第749章 教父(1) 酒吧里,色彩斑斓的射光打在舞池里晃动摇摆的男男女女身上。震耳的鼓乐犹如兴奋剂,不仅刺激着这里每一个人的感官,更是让每一个人的灵魂愉悦放松,沉浸其中。 一头红色大波浪的性感女郎,推着酒车敲开了一间包厢的房门。 门推开,里面团坐着十几个少男少女,各个打扮时髦,非富皆贵的模样。 十几个少男少女,好像正把一对儿小情侣围在中间。 “吻他吻他——” “哦哦哦——” 红发女郎见状,面色有些讪讪。但想着口袋里装着一沓子厚厚的钞票,她咬咬牙,强撑着笑打乱一群人的起哄,“抱歉…这个小姑娘说是你们的朋友。” 蒋业不悦抬头,眼里的不爽表现得淋漓尽致。 今天是他上大学的第一天,朋友们办了个聚会,顺便还把他们学校的校花给约了出来。 这边儿玩游戏才热闹了气氛,蒋业也刚把校花搂在怀里…谁知道就这样被人给搅和了。 不上不下的感觉让他一股气憋在身体里,难受得要死。 “朋友?”一旁,有人出声打圆场,“谁啊?不会是你们刚发微信约的吧?” 红发女郎让了让身子。 一堆人好奇看过去。 走进来的少女染着五颜六色的头发,黑浓的烟熏妆让人根本看不清她的五官。 还有那身露脐装和紧身裤…十足的叛逆少女打扮。 “姜…姜菀?”一道惊诧的女声响起,紧接着整个包厢都陷入了寂静。 三天前,姜菀从医院里醒来。 看见她清醒,医院里的医生都说这简直是医学奇迹。因为在两个月前,她出了一场很严重的车祸,四肢和身体都没有受到重创,唯独她的脑袋——重度脑震荡。 如果不是姜菀的灵魂附体到这具身体上,估计这具身体就永远成植物人了。 “你?你出院了?”蒋业也是满脸的不可置信,当初医生明明就说了她永远不会醒过来的! 姜菀从包里又掏了一沓子纸币塞给红发女郎,示意她可以出去了,“把门关上,谢谢。” 红发女郎也意识到气氛不对,收好钱赶紧照做。 “抱歉,是我不请自来了。”她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下,又从包里掏出一盒烟。选了根,娴熟叼在嘴里,“打扰到你们了?我也不过是刚出院,想来看看我的男朋友…和他新交的女朋友。” “姜菀!你闹够了没有?”蒋业知道她是来找茬的,脸色阴沉的难看。 “我哪有在闹?蒋业,当初不也是你追的我么?被我爸发现了,还跟我爸拼了命的保证会对我好。怎么,这才不到半年,你就准备再去跟其他爸爸保证保证?你是舔爸男么?” “你能不能不要闹了?那时候我年轻,追你也当我瞎了眼!再说,你爸他都已经死了,别动不动把个死人放在嘴边。”蒋业闷下头,从口袋里的钱包翻出一张信用卡,“两百万,以后别缠着我了!” 两百万… 他倒是大方。 如果不是为了调查原主父亲死亡的原因,姜菀才懒得搭理他。 这个世界的任务跟以往世界的任务不一样,攻略反派是次要,最为重要的任务是调查清楚两个月前原主父亲的死亡原因。 姜齐佑,l市警察局副局长,两个月前在执行一次扫毒任务时离奇死亡。而蒋业的父亲蒋明军,也是这次行动计划的执行一员。 她不可能找蒋明军直接去问这个事情,就只能先从蒋业这里下手。 姜菀这几天一直在找蒋业的下落,知道他今晚在这间酒吧,她毫不犹豫就跟来了。 不过让她毫不犹豫的也不是蒋业,而是另外一个人,也是和原主父亲死亡有着直接联系的人,更是这个世界的反派——沈清淮。 第750章 教父(2) “嫌不够是么?”蒋业见坐在沙发一旁的少女无动于衷,咬了咬后牙槽,又从钱包里甩出一张信用卡。 卡片带着强烈的怒气,用力摔在姜菀眼前。 “行!我再多给你两百万。”蒋业也是豁出去了,裤兜里的车钥匙也被他丢在桌上,“这车也给你,卖了怎么也值个一两百万。” 他对着少女不耐烦扬了扬下颌,“够了么?够了就赶紧滚!” 姜菀低头瞥了眼桌上的东西。 两张卡,一个车钥匙。 加起来快过千万的东西,他蒋大少爷也是蛮大方。 姜菀掸了掸指尖的烟,“蒋业,你觉得我缺钱?” 提起钱,蒋业冷嘲热讽弯了唇角,“是啊!咱们姜大小姐可是黑警的女儿,这能缺钱么?” 黑警... 姜菀夹着烟的手指微顿。 原主母亲死得早,从小都是由父亲带着的。不过自从原主上了初中住校,因为父亲公务繁忙的原因,两个人不经常交流,关系也慢慢疏远了很多。 青春期的少女或多或少都有些叛逆,原主也经常用叛逆的手段引起父亲的注意...那时候刚好是原主父亲升迁,工作的事情更多,根本顾不上了解女儿的心理。 渐渐原主就放弃和父亲沟通了,两个人的关系也冰冷到极点。 说真的,姜菀一点儿也不清楚原主的父亲到底是不是黑警。 “怎么?姜大小姐不说话这是默认了?”蒋业冷哼轻笑,“毒贩的女儿,我是真不知道你哪里来的脸好意思纠缠我?” 毒贩... 醒来后,姜菀接受了警察局一整天的尿检。从原主父亲同事的嘴里,她也了解到了一些关于原主父亲的死因。 帮人私藏毒品,被发现后畏罪自杀。 她又多问了一嘴,帮谁私藏毒品。 “沈清淮”,她得到了这三个字。 在y国,尤其是r市,“沈清淮”这三个字犹如神只,人皆惧怕。 姜齐佑帮沈清淮藏毒... 在原主记忆中,她的父亲跟沈清淮是不曾有交际的人。 “拿着这些东西赶紧滚。要是真把老子惹毛了,信不信我请你进局子里喝茶?”蒋业看着少女那一头花花绿绿的头发,他真是多看一眼都觉得恶心。 蒋业把两张卡和车钥匙拿起来,伸长胳膊往少女面前一递,“拿着吧,多买点儿冥币。等你那黑警父亲百日的时候,多给他烧啊——” 未燃尽的烟头捻在蒋业的虎口处。 他疼得吱哇乱叫,“卧槽!你他妈疯了?” 姜菀虽然沉默,但不代表就替姜齐佑认了罪。是不是黑警,有没有藏毒,只有她自己调查清楚事情始末后才能决断。 炙热的烟头猛地摁灭在少年虎口上,焦糊的味道和包厢里的酒精杂糅在一起,有些让人作呕。 “该死的biao子——”蒋业是个自尊心极强的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姜菀烫了个烟疤出来,他顾不上其他,气急败坏抬起手。 “砰——”包厢门蓦地被人推开。 蒋业还没反应过来,就瞅见乌泱泱的一堆人把包厢快给沾满了。 走进来的人各个穿着黑色西装,身形比酒吧里的保安还要魁梧些。 仗着家里有钱有势,父亲还是警察的蒋业来了脾气,“你们他妈谁啊?” 离他最近的西装男人抬起手,冰冷的枪管对准他额头。 包厢外,清徐的脚步声渐渐靠近... 第751章 教父(3) 包厢被一群黑衣人控制,蒋业心有不爽,但也知道自己不是铜墙铁壁,老老实实闭上嘴缩在一旁。 他眼神打量着四周这些穿黑色西装的男人。 这打扮,看少去怎么感觉有些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先生。”门外传来恭敬的说话声,“人在里面。” “嗯。”应声的是一道成熟的男声,带着微微沉哑。 蒋业下意识抬头看向门边。 姜菀漫不经心把玩着打火机,猩红的火苗将她浅茶的瞳孔照得清亮。 来了—— 看来原主的父亲,还真跟这位反派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要不然,他也不会专门来这个包间找自己。 接下来,就要看看他找到她是为了什么事情。 想事的时候,姜菀莫名感觉到喉咙里有些痒意。 烟瘾又犯了... 这具不良少女的身体,有着极强的烟瘾,她想忍都忍不了! 姜菀咬了根烟衔在唇里。 “请问,谁是姜菀?”男人低沉的嗓音在包厢里响起,听上去不起不伏,但却给人莫名的心理压力。 蒋业大手一挥,“她!” 姜菀有点儿想笑。 她觉得蒋业这东西还真挺欠的。 抬眸似笑非笑看了眼蒋业,姜菀慢慢转过头,对上男人探究的目光。 她睫帘颤了下,也忘了用打火机把烟给点上。 不得不说,面前的男人长得...很有姿色! 黑色的衬衣下,不难看出那结实的宽肩窄腰。 他个子很高,比一米八的蒋业还高出半个头。不过吸引姜菀的不是那具身材,而是那张脸! 一张成熟却显温柔的精致面庞。 只不过...他目光之下一片冰冷,和外表的温柔简直天差地别,丝毫不符。 “阿正,送客。”男人坐在了姜菀对面,长腿交叠。 “是。”被叫阿正的西装男从身后的保镖手中接过黑色手提箱,他把手提箱打开,“不好意思各位,这间包厢被我们先生暂借了。若有得罪,请大家见谅。” 手提箱打开,璀亮的光照在每一个人的瞳孔里。 不是钱...是金条? 短短数秒,蒋业和他的狐朋狗友们用“逃窜”的架势离开了这间包厢。 至于那些金条,有眼力劲儿的人都不敢去动。 “都出去吧。”男人手指在膝盖上敲打,动作显得慵懒随意。 阿正点点头,挥手让一屋子人都先去外面。 门关上,男人看了眼面前那打扮怪异的少女皱皱眉,问,“姜菀,姜齐佑的女儿?” 姜菀重新把烟点上,抿了口,吐出雾,“沈先生不是已经知道了么?” 男人眯起眸子,不动声色又问,“姜小姐认识我?” “沈清淮,晏清门的先生。黑白两道通吃,连首相都要给几分面子的大人物,我怎么可能会不认识呢?”姜菀又咬了口烟,轻笑着开门见山,“不过,我之所以认识先生也并不是从新闻上。” “那?” “听说两个月前,我父亲帮沈先生藏了一批毒。被发现后,畏罪自杀。” 男人面不改色,继续等她下文。 姜菀,“不知道沈先生,可是我的杀父仇人。” 在姜菀刚落下话后,面前的男人倏然起身,长腿迈开,朝她走了过来。 姜菀怔神之际,指尖的烟被人拿走了,然后随意丢在刚才蒋业那群人喝剩下的酒杯里。 “你?”姜菀莫名其妙。 男人站直身子,垂眼看她,“以后跟我说话时,不要抽烟。” “!!”以后? “沈清淮,你的教父。” 第752章 教父(4) 教...教父? 从包厢里出来,姜菀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刚才包厢里的酒精熏晕了,她觉得走路有些轻飘飘的。 她今天晚上明明是来这里查父亲死因的,但现在...她好像平白无故还多了个父亲? 虽然只是教父... 一瞬间,姜菀脑海里想出了无数种可能。她觉得沈清淮还真是个挺心狠手辣的人物,竟然让她认贼作父! 或者...她父亲还真是黑警,长期跟在沈清淮身边做事。因为自己是黑警的身份被发现,就干脆自杀,保证沈清淮的清白。沈清淮知道真相过意不去,就认她做教女,打算用这样的方式偿还沈清淮的人情。 不过能接触到沈清淮也没什么不好的,起码她调查父亲死因轻松了许多。 而她...不是也还要攻略这个男人么! 正心里怯怯欣喜,倏然鼻子一阵疼,也把姜菀的脑子拉回现实。 她吃痛,忙用手捂着鼻尖。 “看路。”男人转过身,语调带着克制的不满。 姜菀这才发现自己刚才想事情太过专注,不小心撞到了沈清淮的背上。 而她为了暂且附和这具身体不良少女的人设,今天出门故意化了很浓的妆。用直男的话说,她就是在脸上刷了好几层墙灰。 刚才不小心撞在沈清淮背上,他的黑色衬衣上落下了一大块儿白印子。 虽然沈清淮嘴上不说,不过姜菀透过他的眼神,也能轻易了解这个男人怕是现在对自己的好感度成了负数... “那个...”她有点儿不好意思,“抱歉沈先生,我其实是高度近视。” 姜菀给自己打圆场,想用这样的方式化解刚才的尴尬,也顺便给自己找个台阶下。 “哦?是么?”沈清淮直视她的双眼,“我看你的体检报告上,左右眼的视力都很健康。” 姜菀,“...” 她心里憋着一句脏话。不过很快,姜菀也察觉到了沈清淮的意思。 他刚才那句话,不仅仅是为了戳穿她的谎言,更是在警告她,她在他面前是没有秘密的。 这是有着极强控制欲的上位者姿态。 沈清淮...还真的是不简单。 “先生,上车吧。”保镖阿正把车门拉开。 沈清淮不再纠缠刚才那个话题,他迈腿上车,坐在了后座。 姜菀站在车门外,上也不是,站在这儿也不是。 车里的男人只说他是她的教父,除此之外,也没了其他吩咐。 她正想问清楚男人的意图,忽听车门内传来沉稳的声音,“上来。” 姜菀挑了下眉,跟着坐上去。 车门关严,“回徽山阁。” “是。”阿正坐在副驾驶,示意司机开车。 姜菀,“稍等。我的东西——” “已经都在徽山阁。”沈清淮声音平静,视线望着车窗外。 姜菀发现,除了刚才在包厢内他自我介绍时正眼看了她,除此之外几乎就没看过她。 难道她今天的妆容有点儿太过分了? 也不会吧...她是按照标准朋克风打扮的啊! 车子缓缓发动,姜菀从包里掏出了一面小镜子。她把镜子拿在面前,刚准备怼脸照一照,眼前倏然折射过一道光亮。 “砰——” 是枪响。 第753章 教父(5) 车轮在地上摩擦出刺耳尖锐的声音,紧接着四周枪响不停,震得人耳朵发麻。 不知过了多久,枪声渐落,姜菀的意识也重回身体。 突如其来的枪声确实让她吓了一跳,不过更让她心惊胆战是眼下自己和沈清淮这种无比暧昧的姿势... 刚才第一声枪响,沈清淮突然把她拉在了怀中,而她也就顺势环住了他的腰。他手松的很快,她却一直没松手。 “不好意思沈先生...”姜菀赶紧松开手,从沈清淮怀里坐起身,岔开话,“这不会是冲您来的吧?” 沈清淮面无表情看了看姜菀,然后目光落在她面前副驾驶座椅后的弹孔上。 沈清淮没说话,姜菀也只能跟着沉默。 车子停在桥边,桥下的海风吹拂进车里,带着一丝凉意。 “先生,人抓到了。”阿正站在沈清淮的车窗门口,“是黑狸帮的人。” 黑狸帮? 姜菀抓住敏感的词汇。 黑狸帮是y国这几年渐起的一个犯罪组织。黄赌毒全沾也就算了,他们还贿赂当地政府,参与了军火买卖,还有贩卖人口。 这是一个无恶不作的组织,也是抢晏清门生意的死对头。不过从来没人知道,黑狸帮的老大究竟是谁。 姜菀不动声色去打量身旁男人的表情。 沈清淮只是微微点头,面上平静的可怕,“知道了。” “那...” “对我们有用就留下,没有用的话...”他敛目又看了下副驾驶座椅后的弹孔,“杀了吧。” 姜菀手指不可控制的蜷缩了一下。 刚才那震耳欲聋的枪声,都不及沈清淮嘴里吐出的这三个字恐怖。 他太过轻描淡写了... 就像是一把“温柔刀”,平静内敛,但是锋利无比。 “看这弹孔的轨迹...”阿正若有所思瞧了眼姜菀。 “先去查事情。” “是。” 姜菀不是没有脑子。一个两个都在看她眼前的弹孔,她怎么可能看不懂那动作的意思,“这是冲我来的。” 她语气笃定。 “为什么?”姜菀不解。 还是黑狸帮的人? 难道她身上有什么他们想要的东西? “有打算么?”沈清淮突然问。 “??” “没记错的话,你现在应该还是上学的年纪。我虽然是你的教父,但我的身边也从来不留无用之人。”沈清淮,“像今天这样的事情,以后还会有很多。我的身边并不安全,想活命,你需要有自保的能力。” 姜菀认真看了眼前的弹孔一会儿,“我父亲的死...” “是的,和我有关。”沈清淮坦然承认。 “真的是你杀了他?”她心里还是有怀疑的。 “想知道,自己去查。不过以你现在的本事,知道的越多,也就意味着死得越快。” 姜菀觉得自己置身黑暗,眼前是一团雾,她什么也看不清。 确实...在这个到处都是黑恶势力的国度,凭她一腔孤勇,很难查到父亲真正的死因。 “沈先生,您能帮我么?” “我不会帮你查的。” “不!我自己查。不过在此之前,我需要您帮我准备一个东西。” “你说。” “帮我隐藏身份,办一个可以出国的假护照。” 第754章 教父(6) 三年后,y国机场。 玫瑰色的红裙在少女脚裸处翻涌绽放,鲜艳瑰丽的颜色衬得少女肌肤薄白,剪裁大胆的红裙也勾勒出少女曼妙的曲线。 柔软的黑色长发随着她的步伐摆动轻扬,带着娇俏生动。 那身材太过妩媚惹眼,偏偏目光一挪,湿漉的浅色茶瞳带着致命的纯欲诱惑。 “砰——”有人迎面撞了上来。 是个打扮精致的年轻男人。 “这位小姐,真的不好意思...”男人礼貌道歉,紧跟着又殷勤嘘寒问暖,“是我不小心,刚才撞疼您了吧?” 姜菀笑着摇了头,“没有。” 她语气客气也疏离。 “我的车在机场外面,如果方便的话,您还是跟我去一趟医院检查一下好了。” “真的不用。” 姜菀绕开身子想走,但很快又被男人挡上了。 与其说“挡”,倒不如用“缠”更为贴切。 “还是跟我去一趟吧。向您这么好看的美女,真万一被我撞坏了也怪让人不好意思的。”男人唇角透出一股子轻挑下流。 “去医院看病多没意思。”姜菀停下脚步,依旧笑着看他,“不如去先生你家里看?” 男人睁大眼珠,欣喜若狂着答应,“那当然再好不过!” 话音刚一落下,他手臂就被少女主动挽起。 “走吧,抓紧时间。” 男人大步流星走了两步,很快意识到不对劲儿了。 他的腰侧,好像正被一个坚硬的东西抵着。 “怎么不走了?”少女笑着问。 “你你你,我我——”男人紧张到结巴。 他已经知道抵着自己腰的东西是什么了... “先生,请问您知道一个人的肾可以卖多少钱么?” “!!”男人快哭了,“小姐,不不不!祖宗,祖宗我知道错了。” “黑狸帮知道么?” 男人一阵腿软。 “半个小时后,我要你去最近的警局自首。别妄想逃脱,我会让我们的人盯紧你。” 男人忙不迭点头,“好...好好,我去。” 姜菀把枪收起来的同时,也松开挽着男人的手。 她踩着高跟鞋走远,丝毫不知自己刚才和男人的对话被身后的一道人影听见。 从机场出来,姜菀上了辆出租车。 “您好女士,请问您去哪里?” 姜菀思索了下,“去徽山阁。” ... “你这女人闹够了没有?!”男人恼怒的声音在徽山阁后花园响起,“我去哪儿你就跟到哪儿?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么,你就敢这样胡闹?” 男人面前的女人低头哭个不停。 “哭哭哭!你除了哭还会别的么?”蒋业被眼前这女人折磨的一点儿耐心也没有,“这是晏清门的徽山阁!你在这儿闹,是准备让脑袋吃枪子儿么?” “蒋业,不分手好不好?我真的不能没有你,我们都在一起三年了,你不能这样对我的!”女人抬头,赫然是那张曾经和蒋业在酒吧拥吻的校园女神。 “不能这样?”蒋业撇嘴冷笑,“许曼,要不是看在你爸是银行行长的份儿上,你还真以为我能看上你?” “床上木讷的像是个木头一样,老子现在看到你真是一点儿兴趣都没有!” “蒋业!”女人哭声带着怨怒。 “我爸如今可是警察局局长,就算你想进我们家的门,也得去问问我爸同不同意。” 女人被他冷漠无情的话气得撒腿跑远。 蒋业哼了声,理了理自己西装,“恶心无趣的女人,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脸纠缠人。” “几年不见,蒋大少爷甩人的功夫可是更炉火纯青了。” 第755章 教父(7) “几年不见,蒋大少爷甩人的功夫可是更炉火纯青了。” 蒋业刚把西装整理好,突然就听到身后响起轻柔的女声。 他吓了一跳,惊愕转过头,然后表情变得呆滞起来。 面前的少女一身黑色优雅的赫本风连衣裙,脚上踩着黑色丝绒细高跟鞋,整个人纤媚精致,像是摇曳着的大丽花。 一瞬间,蒋业仿佛听到了自己心跳声。 响得像雷。 他眼中的呆滞渐渐消散,取而代之是浓郁的惊艳和着迷。 蒋业这种男人,可以说是十足的渣男了。 想玩就直接上,玩腻了,毫不留情就换下一个。 她有些同情刚才被蒋业甩的那个少女。 好像他们谈的时间还不短。就是不知道在那三年里,蒋大少爷还跟多少女人有过“满分”。 “怎么?蒋少不认识我了?”姜菀向他靠近。 蒋业感觉脑袋里有无数个烟花炸裂开,将他快炸昏了。 他在心里问自己...他认识这个女人? 他玩过那么多女的,可从来没遇见过这种天菜,不不不!这绝对是神菜了,简直跟圣洁不可攀的贡品一样。 “你??”蒋业不好意思挠了下头,“抱歉,我真不记得了。不过美女你放心,我敢保证,从今往后我肯定忘不了你。” 姜菀笑了声,从包里摸出了点儿东西递给蒋业。 蒋业低头去看。 少女白软的掌心上,有着两张银行卡和一个车钥匙。 那车钥匙...他怎么瞧着有点儿眼熟呢? 蒋业想起来了,瞳孔震大,差点儿惊呼出声,“你...你不是那个...” “姜菀。”姜菀想了想,又补了句,“你的...前女友?” 蒋业盯着她那张脸,隔了很久才问道,“你消失了三年,不会是去h国换头了吧?” 姜菀勾唇笑了下,手指戳戳自己的脸,“原装的。” 这动作透出一股清纯活泼的少女感,直接让蒋业看得脸红。 “那...那你...” “我出国读书了。” “那...你你今天...” “我是跟着朋友进来的,他刚好在这里办事情。” 蒋业似乎也知道自己磕磕巴巴不太好,他吸了好几口气,定下心神,“你的...男朋友?” 姜菀耸肩,“普通朋友而已。” 不知道为何,蒋业突然松了口气。 不过很快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面色逐渐涨红起来,“姜菀,其实吧...我一直都挺想给你道个歉的。” 姜菀心里冷笑。 一直? 他怕是才有这种想法吧。 “那个时候在酒吧里,我不该对你说出那种话,希望你现在可以原谅我...”蒋业把姿态放得很低,一副诚心悔过的样子。 “当然。”姜菀很快颔首同意,“几年前的事情了,我也不会一直放在心上。” “那就好,那就好!”蒋业长舒一口气,“你这刚回国,要是有什么需要的地方,可千万别跟我客气。毕竟我们从前也...” “蒋业...”少女突然垂眸,眼眶氤氲湿漉起来,“其实说不在意,我心里多少还是有些难受的。” 看见那垂悬欲泣的可怜样,蒋业顿时手足无措起来。 不仅手足无措,他还心堵。 “我...”蒋业往前迈了一步,“姜菀,要不你抽我两个耳光解解气吧?” 他还好这一口? 姜菀摇头,“算了,我们一抱泯恩仇吧。” “啊?这不太好吧...”蒋业唇角快咧到耳朵根儿了。 少女张开手,和他轻轻相拥。 不过很快就分开,蒋业都没回过味儿。 但是... 她好香啊。 第756章 教父(8) 重新进入宴会的蒋业,觉得自己两条腿都是轻飘的。 今天是晏清门在l市举办的慈善晚会,说是慈善晚会,不过在场名流都清楚,这是黑帮老大逼着他们交保护费呢。 但晏清门的面子,谁又敢不给? 蒋业是按照父亲的吩咐来参加这场宴会的,顺便捐个一两百万意思一下。 不过眼下...他心思根本就没在宴会上。 姜菀跟他互留了一下电话号码之后就说去找朋友,先离开了,只剩下他一个人魂不守舍在会场喝酒。 “都别动——” “警察——” 觥筹交错的宴会场,顷刻涌进上百名穿着制服的警察。 这阵仗太大,把在场的名流都吓了一跳,视线齐刷刷看向一旁端着酒杯的男人。 男人穿着黑色衬衣,领带微系。 从年龄分辨,他看上去不过三十。但从气质上分辨,瞧上去像是年过半百的老人。 男人面容温润带笑,对四周的警察视若无睹,只是眼风平静落在为首的人影身上。 “沈先生,真是抱歉。”身材略微臃肿的男人笑眯眯走上前,“警局接到举报,说是今晚有人要在徽山阁进行大量毒品交易,我们也是例行公事,还请沈先生行个方便。” 沈清淮笑意很淡,两手随意插在西裤口袋里,“徽山阁里,戒备森严。像毒品交易这样的事情,我想也不敢有人在我眼皮底下去做。” “这么说...沈先生是要为难我们警局了?” “警局的事情当然要方便。”沈清淮抿了口酒,再抬眸,眼中漆黑一片,“可我晏清门的脸面,蒋局长还能还回来么?” 蒋明军脸上的笑意逐渐僵硬。 晏清门,他确实得罪不起,可... 不知蒋明军想到了什么,他突然下定决心攥紧拳头,“如果没有找到我想要的东西,晏清门的脸面我自然会还的。可要是找到了...” 沈清淮,“请便——” 他这么一主动,蒋明军反倒开始畏手畏脚了。 “爸?”蒋业走近了,才看清那跟沈清淮对峙的人是自己父亲。 他可是知道沈清淮的厉害。蒋业没多想,赶紧撒开腿朝着蒋明军跑过去。 就在他快跑到蒋明军面前时,倏然感觉有什么东西从口袋里掉了出来。 蒋业停下脚步,勾回头看。 所有人也都看过去。 那东西是用一个塑料密封袋装着的,纯白的粉末,像是面粉... “阿正。” 穿着西装的男人走到那东西跟前,速度很快把东西捡起来,然后走到沈清淮身边。 阿正把东西打开,两指捻了点儿,用着只有沈清淮和蒋明军才能听到的声音说,“是白粉。” 蒋明军睁大眼去看那东西,又看着一脸懵的自家儿子。 怎么会... “蒋局长?” 蒋明军笑容抽搐,“沈先生...这怕是误会吧?” 沈清淮从阿正手里把东西拿走,接着放在蒋明军的手上。 “是不是误会,要我说了算呐。” “您...您说?” “今天晚上的慈善晚会,令公子好像只拍了一个古董花瓶。”沈清淮温柔轻笑,笑意未抵眼底,“刚好,我这儿还有一副字画没舍得拍,不如蒋局长拍走欣赏好了。” “不知能让沈先生抬爱的墨宝得多少钱?” “不多,三千万...美金。” ... 宴会结束,沈清淮在一楼客厅喝了两杯茶醒酒。 阿正在他耳边絮叨,“先生还是太过仁慈了。今天这事情本就应该闹大的,要是闹大了,估计姓蒋的乌纱帽都难保。” “他敢来,自然不怕掉乌纱帽了。” “先生的意思是...有人在暗处给姓蒋的撑腰?” “阿正,与其在这里说个没用的棋子,不如去查查今天蒋业身上的手脚是谁动的。” “是,先生。” 沈清淮不喜饮酒,但今天这宴会他躲不过去。 饮过酒的清眸染着微微醉意,遮去了零星寒光。 他手指捏了捏鼻梁骨,慢慢静下心。 “哗哗——” 楼上,若有似无的水流声传了出来。 刚把眼眸阖上的沈清淮倏地又睁开。 他往楼上走,顺着水流声走到了自己卧室门前。 大掌压在冰冷的门把手上,就在沈清淮打算推门的一瞬间,房门从里先一步打开了。 少女裹着纯白浴巾,粉软的香肩在空气里绽放,像是娇艳的郁金香。 似乎没想到门外还站着一个人,她浅茶的瞳底带着惊慌。 再是处事不惊的沈清淮,看着自己房间里突然多出来一个刚洗过澡的少女,这会儿也是怔愣的。 不过很快,他冷静了下来。 “教父,好久不见啊...” 第757章 教父(9) 客厅里,沈清淮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本财经杂志翻看。 翻了两页,他动作停下来,把翻动书页的手指抬起,然后搁在鼻息前。 是很清新的铃兰香味,仔细去闻,后调是微苦的柑橘。 那是...他经常用的沐浴液味道。 她刚才在自己房间里洗了澡,还用了他的东西? 沈清淮没有洁癖,他只是不喜欢有人未经他的同意,就擅自闯入他的领地。 “教父,在想什么?”少女刚洗过澡,声音带着懒懒倦意。 姜菀回房间换了身衣服下楼。 奶油白的吊带睡裙让她看上去柔软无害,尤其是那双浅茶的瞳仁,微微睁大时,填满了纯洁无辜。 不过沈清淮也很清楚,三年过去,眼前的少女绝对没有表面看上去这么温软。 要不然,他也不会一点儿没发现她突然回国,然后...还在没有邀请函的情况下进了徽山阁。 沈清淮放下手,闲懒搁在交叠的膝上。 姜菀坐进他身旁的单人沙发,顺手也把手里的东西搁在了茶几上。 沈清淮瞥眼看了下,眉心拢蹙起来。 “今天晚上,蒋业身上那包东西是你放的吧?”沈清淮一语道破,语气仍旧平静,像是在跟姜菀谈论明天天气如何。 “是。”姜菀也不否认,眯着眼朝沈清淮笑,“我回徽山阁的时候,看到了门外有二十多辆警车。用了点儿办法才知道那群警察今天是来做什么的,刚回来就遇上这样的事情。我知道教父今晚也忙,所以就自作主张在蒋业的身上动了手脚,顺便也帮教父挡了那些警察。” 她语气稍顿,身子向沈清淮靠近过去,单手支着下颌好奇问,“我不会坏了教父的事情吧?” 沈清淮,“没有。” 他面上无波无澜,“如果不是你,今天晚上晏清门恐怕要损失不少钱。” 钱... 姜菀觉得,以沈清淮这种淡漠如水的性子,应该不会把钱这种东西看的那么重。 可偏偏,沈清淮好像最为重视的东西...就是钱。 “既然回国了,以后就留在晏清门做事吧。”沈清淮站起身,白皙修长的骨节松了松领带,“早些睡,明天我让阿正来找你。” 男人修长的腿迈开,在经过少女时,铃兰香味好像更浓郁了... “晚安,教父。”少女仰起头,对着他的背影温声道。 沈清淮脚步没有停留,只淡淡用鼻音“嗯”了声。 “啪——”打火机按动的清脆声在客厅里响起。 姜菀看到沈清淮走了,也如释重负咬了根烟。 娇艳欲滴的唇瓣吻着烟嘴,她娴熟点火,眯起眼吞云吐雾。 过肺的爽感刚有了一些,姜菀指缝掐着的烟突然被人拿走。 是刚离去的沈清淮又回来了。 猩红的火被摁灭掉。 “嗯?”姜菀扬了下眉,“我记得以前教父不是说过,跟您说话的时候不能抽烟么?可刚才...我好像是在您离开后才点的烟吧?” “哦?是么?”男人站在她面前,垂眸面无表情俯看着她,“那现在再改一下。” “??” “以后在我身边,都不要抽烟。” “教父的意思是...让我戒烟?”姜菀皮笑肉不笑,“可瘾已经染上了,戒恐怕不容易。” “吃糖。” “什么?” 沈清淮睫帘微抖了一刹,“我说,吃糖可以戒瘾。” 姜菀没察觉到他的不对劲,她故意赌气说,“可我现在就有瘾,教父有糖么?” 沈清淮看了她几秒,单手插进兜里,过了片刻,掌心摊开在少女面前。 姜菀低头去看。 是一颗酸涩的梅子糖。 “有,要么?” 第758章 教父(10) 第二天一早,姜菀刚起床就看到了手机上好几通未接电话。 来电显示赫然落下“蒋业”两个字。 姜菀躺在床上,越看那两个字越觉得不顺眼。 她没先给蒋业回电话,而是手指戳进了通讯录。 几秒后,姜菀看着来电显示“蒋狗”这两个字,觉得心情顿时舒服了许多。 洗过澡化好妆,她才给“蒋狗”回了电话过去。 对方没多说什么,只是约她在附近的一家商场咖啡厅见面。 姜菀也不矫情,直截了当就同意了。 不过她能同意,也是因为想要调查三年前自己父亲死因的真相罢了... 姜菀下楼吃早餐,仆人告诉她阿正总管陪先生出去了,今天暂时不能来见她。 姜菀没多问,吃过早餐赴约去跟蒋业见面。 ... 咖啡厅装扮的很复古,很有情调。 虽然是早上,可依旧有很多小情侣凑在一起喝咖啡,时不时在接个吻。 蒋业双手搁在桌上,他手指不停剐蹭桌上的木纹。 这是急躁的一种表现... 姜菀把这动作收入眼底,然后推开咖啡厅的门,缓步走到蒋业面前坐下。 “突然约我出来,是有什么事情么?”少女娇温的声音在蒋业耳畔响起。 蒋业猛地抬头回神,入眼是一张娇俏无害的面庞。 茶瞳像是琥珀,看着他的时候轻柔潋滟。 “我...那个...”经常和女生“满分”的蒋业也是头一遭看见一个女人说不出话。 昨天晚上他们分开,他可是连梦里都是她身上的味道。 “嗯?” “咳!”蒋业清了清嗓子,让自己看上去成熟内敛一些,“你昨天刚回国,晚上睡得好么?” “当然。” 姜菀说了谎。 她其实昨天晚上在吃完沈清淮给的那颗酸梅糖后,一直翻身未眠。 很奇怪,沈清淮给她的那颗酸梅糖,她好像在什么地方吃过,但她又始终想不起来... “其实...我今天找你也是有件事情想问的。”蒋业支支吾吾开口。 “你说啊。” “你昨天跟我分开后,直接就去找了你那个朋友?” “不。我朋友他有应酬,我自己先回去休息了。” “也是...要是你没回去,肯定就看到了...” “看到什么?”姜菀笑着追问。 “没什么没什么!”蒋业连忙摆手,声音更小,“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警察局局长的儿子疑似贩毒?” 蒋业瞪直眼,“你怎么知道?” 姜菀把自己手机上推送的新闻拿给蒋业看。 蒋业看完后,差点儿把手里的咖啡杯给捏碎,“操!这些记者简直太丧心病狂了!” 骂完,蒋业认真盯着姜菀问,“你相信我么?我其实也是被人栽赃陷害的,我根本就不碰那种东西!” “当然,我当然相信你。”姜菀笑笑,“毕竟我们认识那么长时间,对你的为人我还是清楚的。” 听到这话,蒋业松了一口气。 他端起咖啡喝了一大口,“你这么相信我,弄得我还怪不好意思。你知道么姜菀,因为昨天晚上那包东西,我回到家快要被我爸给骂死了!他让我好好想想自己晚会上都接触过什么人...” 蒋业停了一下,看了眼姜菀的表情才往下继续说,“其实,我本来还在怀疑你呢...不过也只是一点点而已,你可千万别放在心上!” 第759章 教父(11) 十几分钟过去,姜菀一直在听蒋业抱怨他的父亲。看样子,他跟他父亲的隔阂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蒋业。”姜菀打断蒋业的絮叨。 “啊?我在!” “没想到三年过去,你父亲已经成了l市的警察局局长。”姜菀耸了下肩,语气变得颇为惋惜,“要是我父亲当初没有藏毒...也不知道他现在会是什么模样。” 蒋业自认自己不是个容易心软的男人,可他看着眼前少女隐忍含泪的模样,就感觉自己一颗心跟被针扎了一样,疼的很不舒服。 “唉...你别难受啊。事情都过去了这么久,该放下的就放下吧。”蒋业安慰道。 “之前我一直不愿意承认我父亲是黑警的事实,但是三年过去了,那案子依旧没有半分风吹草动,看来就是做实了。” 蒋业搁在桌上的手指不经意蜷缩紧,“姜菀...” “嗯?” “怎么说呢...”蒋业难以启齿“啧”了一声,“关于你父亲的事情,我三年前无意间听我父亲打电话好像提起过。” “提起过?”姜菀神经紧绷,“提起了什么?” 蒋业眼睛往上翻,像是在认真回忆,“具体说什么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是说你父亲一直在跟一批毒品,不过后来那毒品他跟丢了...至于他为什么会自杀,也好像不是自杀而是他杀。” 他杀! 那么动手的人会是谁? 杀人动机又是什么? “姜菀,这件事好像也确实挺复杂的。背后牵扯的势力都不小,我觉得...要不就算了?”蒋业试探道。 说真的,他在提醒姜菀的同时,其实自己也是惧怕的。 “是,你说的对。”姜菀没继续追问蒋业,“我这次回国也是想重新好好生活。” 蒋业轻松哈哈笑,然后突然想到了什么,对着姜菀开口说,“过两天晏清门有个赌场要营业,到时候一起去逛逛?” 晏清门的赌场? “好啊。” ... 从咖啡厅出来,姜菀找借口拒绝了让蒋业开车送她回住处。 她应该还能从蒋业身上套出一些有关父亲死因的信息,现在还不是让他知道自己跟沈清淮关系的时候。 姜菀自己拦了一辆出租车。 刚坐上车,她忽然看到从街角蛋糕店里走出来了道眼熟的身影。 那是...沈清淮身边的阿正? 男人身材魁梧,左右两手各拎着好几个精致的蛋糕盒子。 姜菀看着阿正走到一辆宾利前,他将蛋糕放在车后备箱里,然后上了驾驶座。 从姜菀这角度看过去,隐约还能看到车后排坐着一个人。 如果没猜错的话,那个人应该就是沈清淮。 这个时候买蛋糕?而且还买这么多蛋糕? 宾利发动,行驶的路和去徽山阁的路截然不同。 沈清淮要去哪儿? “姑娘,走不走啊?”司机催促。 “走!”姜菀抬手指着远处,“跟着那辆宾利走!” 她又补充,“别被发现。” 车子往郊外行驶,姜菀这才发现沈清淮不止带了阿正一个人出来。在那辆宾利四周,其实还围绕着不少黑色车辆。 ... “先生。”阿正瞥过后视镜,“我们好像被人跟了。” “嗯。”沈清淮看着窗外,声音漠然,“让她跟吧。” ... 第760章 教父(12)2000字 车子停在一处破旧的烂尾楼前。 姜菀给司机付了车费。她知道这地方偏僻,司机回去的路上估计不太好遇到乘客,故而还多给了一笔小费。 司机是个短胡子大叔,面相挺和善的。 “姑娘,你确定是这里?”司机大叔左右看看,眼神很是小心翼翼,“这里可是旧港区啊...” 旧港区是l市臭名昭着的贫民窟,也是毒品交易、人口买卖最为猖狂的地段。这里住着的要么是亡命之徒,要么就是黑帮混混。 司机想不明白,好好一个漂亮的小姑娘,怎么会来这种连警察都不敢管的地方。 别说他了,姜菀也想不明白沈清淮那样的人物,为什么回来这里。 “谢谢提醒。”姜菀朝他点头笑了下,然后推开门下车往烂尾楼里走。 “唉——”司机想再劝劝,不过姜菀人已经走远。 她穿过破旧的烂尾楼,在一条胡同尽头发现了沈清淮的那宾利。 旧港区靠海,咸涩的海风吹进来,有浓郁的货船机油和垃圾散发的恶臭味。 几种难闻的味道混合杂糅在一起,很容易引起人肠胃的不适。 虽说这里是贫民窟,不过姜菀并没有在这个地方感受到居住人们的针对和虎视眈眈。 他们各自忙碌着,有时抬头看她一眼,目光带着打量和疑惑,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很奇怪... 这里确定是治安混乱的旧港区? “别动——” 枪管无声抵在姜菀后脑勺上。 “这位小姐,麻烦你跟我去个地方。” 说话的男人声音冷漠,像是冰冷的机器。 姜菀没多问,也不反抗。她乖乖把双手举起来,脸上被身后的男人套上了黑色面罩,然后她就被男人手里的枪抵着带去了一个地方。 ... 当人视线处于黑暗时,听觉就会变得敏锐很多。 姜菀坐在沙发上,黑色的面罩还没摘下。 三年的训练,她其实能用听觉在大脑里分析出自己所在的地方,还有这里的建筑结构图。 这里...像是一个学校。 规模很小,充其量只有十几个人。 隐隐约约,姜菀听见了脚步声。 是两个人的脚步,一前一后。 “你先出去吧。” 疏冷的男声落下,是她耳熟的声音。 “是。” “咯吱”一声,木门阖上。是那种多年劳损破旧的木门声。 下一刻,姜菀面上的头罩被人轻轻掀了起来。 男人成熟温润的一张脸出现在她面前。 “教父?” 沈清淮找了个位置坐下,“嗯”了声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姜菀,“快中午了,我们没那么快回去,先吃些东西垫垫吧。” 姜菀低头看了眼沈清淮手里的东西,她眨眨眼,有点儿不可思议。 “草莓蛋糕?” 奶油的甜腻,草莓的清香。是卖相极为精致漂亮的东西,只不过出现在沈清淮的手上...有点儿让人不寒而栗。 “不喜欢?”沈清淮淡淡又开口,“其他味道都已经没有了。如果不是小伍生病还睡着,这块儿蛋糕现在也不会在我手上。” 小伍? 沈清淮看出少女眼中的询问,他解释,“这里是旧港区的孤儿院。” “孤儿院?”姜菀神色了然,“原来教父是来这里做慈善的?” 她本还想着沈清淮来这儿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原来是积德行善。 有一些坏事做尽的人呐,就是喜欢用这种方式来掩盖自己犯下的过错,从而弥补心理安慰。 这样的做法,姜菀是觉得挺虚伪的。 “做慈善?”面前的男人倏然勾起唇角。 他面上波澜不起,只是那双清润温柔的眼眸带了些寒意,似讥似嘲看着姜菀。 “我不是在做慈善,我只是回家看看。” 回家...看看? 姜菀茶瞳怔愣。 紧接着,她又听男人低声道,“这里是我以前生活的地方。” 沈清淮以前生活在这家孤儿院,生活在黄赌毒罪犯猖獗的三不管地段? “要吃么?”他又问了声。 草莓蛋糕闻着很甜,看上去也蛮让人食指大动的,不过姜菀没有太大食欲... “吃。”她点点头,“但是教父...我可能自己吃不了,得需要你喂我。” 沈清淮扬了下眉,接着就看到少女小脸一瘪,高高噘着嘴嘀咕,“我的手动不了!” 那声音带着点儿小委屈和撒娇。 沈清淮往她背后看了一眼,声音微冷下来,“他们绑你?” “对啊!不仅绑我,还差点儿把我脑袋给一枪崩了!” 沈清淮不知道从哪儿摸出刀片来,将姜菀手腕上的麻绳给割断。 “他们并不知道你和我的关系。”沈清淮把麻绳丢在地上,“不过...这不也是你自己心甘情愿被绑的么?” “教父这是什么意思?” “跟踪我,然后故意让我发现,顺理成章再来见我。”他抬眼,目光温柔却没有半分笑意,“我说的对么?我的教女?” 不可否认,姜菀在和沈清淮对视的时候,心跳确实漏了两拍。 他知道? 他不仅知道自己跟踪他,还知道自己是故意让他们的人抓住自己的? 沈清淮...他太过深不可测了。 既然小心思被识破,姜菀也只能摊牌。 她无奈一笑,好奇看着沈清淮问,“教父是从什么时候知道我在跟踪您的?” 沈清淮把手里的蛋糕递给她,“我在那家商场附近看到了蒋业的车。早上徽山阁给我来电话,说你一早就出去了。既然你昨天晚上能把那包白粉放在蒋业身上,自然也跟他有联系,这并不难猜。” 啧啧啧。 这推理能力,他不去当侦探都可惜了。 接过草莓蛋糕的姜菀没直接吃,她把蛋糕先往桌子上一放,手指摸进自己包里想掏个东西出来。 烟瘾的劲儿一上来,并不好克制。 手指把烟盒往外掏的同时,姜菀又突然想起昨天晚上沈清淮跟她说的话。 在他身边,她都不能抽烟... 这要求确实有点儿让人为难了! 沈清淮发现了她的小动作。 “想抽烟?” “...嗯” “能忍么?” 姜菀抿抿唇,不停用吞咽口水的动作缓解喉咙间的痒意。 “把蛋糕吃了吧,糖分可以缓解神经细胞对尼古丁的依赖。” 沈清淮一字一句,说的很认真。 姜菀对他的话是半信半疑,虽然昨天晚上吃了那颗梅子糖有缓解烟瘾,但谁知道那是不是心理作用。 她丢下包里的烟盒,端起桌上的草莓蛋糕挖了一口。 清甜绵软的奶油在她唇齿间融化开。 好像...喉咙里的痒有稍微减轻一些。 姜菀觉得神奇,“还真的有用啊!教父是怎么知道这个办法的?难道教父以前也戒过烟?” 她的话让沈清淮无言沉默。 许久,他平静说: “嗯。只不过,我戒的是毒。” 第761章 教父(13) 毒? 他说...他戒的是毒? 姜菀以为自己听错了,可在抬头无意间触碰上沈清淮的视线时,她才知道自己没有听错。 因为沈清淮的眼神透出一刹脆弱涣散。 在他说出那个字的时候,他眼里的光熄灭了... 这样的沈清淮,让姜菀忍不住想要探究其身上的秘密。 “先生...”门外传来透着虚弱的男童声音,“我可以进来么?” 姜菀顺着声音看向门口。 门口站着的男童身高又瘦又小,看上去也就七八岁的模样。不过...他太瘦了,瘦骨嶙峋的,身上除了衣服,好像只有薄薄的一层皮。 “当然。”沈清淮颔首同意。 在得到了男人允诺后,孩童一脸欣喜若狂的表情,扶着墙一瘸一拐走了进来。 他枯瘦的腿跨进门后,姜菀这才看到孩童两条腿上几乎没有一块儿完好的皮肤。 在国外的三年训练,让她一眼就能看出孩童腿上的伤是爆炸烧伤。 “唉?”孩童明亮的眼睛望着姜菀,“姐姐好漂亮啊?” 姜菀捧着手里的草莓蛋糕,感觉这话听起来可比蛋糕甜多了。 “这么漂亮的姐姐,难道是先生的女朋友?” 瞧瞧现在的小孩儿,一个比一个成熟。小小年纪,都知道女朋友了! 姜菀不说话,噙着蛋糕叉子转头去看沈清淮。 沈清淮虽然没看她,不过不难看出来,他面上也有一些不自然的颜色。 “小伍,话不能乱说。” 小伍? 姜菀看了看手里的蛋糕,然后又去看眼前的小男孩儿。 她怪不好意思的。因为她现在吃的蛋糕,本该是这个叫“小伍”小男儿的。 抢一个七八岁孩子的东西吃,她良心难安! “啊!原来你就是小伍啊?”姜菀蹲下身子,和小小的他平视,“刚才教父还跟我提起你呢!哦,我的教父也就是沈先生~” “沈先生提起我?”小伍指着自己鼻尖,神秘兮兮凑近姜菀,“他都说什么了啊?” 姜菀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他说啊...说你平时很乖,很听话的,嗯...还有特别爱学习!” “对了。”姜菀把手里的草莓蛋糕捧起来,“这块儿蛋糕是他特意给你留的,不过姐姐嘴馋所以偷吃了一块儿。我把这里挖掉了,不脏的。” 她把草莓蛋糕递给小伍,眼睛可怜巴巴眨呀眨,“你不会嫌弃吧?” 六七岁的小男孩儿,应该会挺好哄的吧? 姜菀这样想。 小伍看了眼姜菀手里的蛋糕,摇摇头,笑着说,“姐姐,我不嫌弃你,不过这个蛋糕还是你吃了吧。” 姜菀,“??” “我已经十六岁了,平时也不太喜欢吃这种甜腻的东西。” 姜菀顿时觉得自己捧着蛋糕的手有些沉重。 眼前这个看上去跟豆芽菜没差的小男孩儿,竟然说他自己已经有十六岁了? “还有啊姐姐,我是前天才来到这里的,在这之前...我从没有读过书,我不认识字的。” 姜菀不仅觉得手沉,还觉得喉咙堵。 “你...”她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张口去安慰眼前这个小男孩。 明明他一字一句都那么让人难受,可他眼睛却很亮,像是照亮黑暗的小星星。 好像蛋糕好不好吃,甜不甜,身高多少,认不认识字都和他没关系一样。 对他来说,能活着似乎才是这个世界最美好的存在... 第762章 教父(14) 小伍一瘸一拐的走了,而那块儿草莓蛋糕还留在姜菀掌中。 她分明就看到了他眼神对这块儿蛋糕的动心... 可,他又放弃了。 “那孩子内心敏感,你吃了吧。” “教父。” 沈清淮应了声。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隔了很久,姜菀才听到沈清淮的声音。 “人间疾苦的地方。” ... 姜菀更吃不下手里的蛋糕,囫囵塞了几口,就提出让沈清淮带她在孤儿院四处逛逛的建议。 站在破旧却干净的小院里,姜菀看着院中围坐傻笑的小孩儿们,心里说不出难受。 那些孩子...都不是身体健康的,他们或多或少四肢都有残缺。 有些四肢没有残缺的,五官和脑袋却生长的怪异。 他们或许曾经都是天使,但有了那些伤疤和痕迹,他们仿佛就又都成了怪物。 只有在这里,在这个僻静无人打扰的孤儿院里,他们才是天使,只属于自己的天使... “为什么?”姜菀想不明白,“这些孩子怎么会这样?” “毒品走私。”沈清淮给了答案。 毒品! 又是毒品! “这些年,国际上对毒品走私看管的越来越严。当然,走私毒品的办法也是层出不穷。”沈清淮的视线也看向那群晒着太阳笑嘻嘻的孩子,“人体藏毒不是这些年才有的,但却是所有藏毒手段中最肮脏、令人不耻的。” 人体藏毒,且不说装置毒品的容器对体内器官带来的危害,一旦容器在体内破损,毒品在体内溢出、融化... 轻一些,基因突变。 重一些怕是连命都没了! “这些孩子中,有来自各个国家的。小到四岁,大到十几岁。” “小伍的身体,是不是就是因为藏毒影响的?”姜菀问。 沈清淮点头。 “是教父救了他们。”姜菀看着沈清淮,她不需要他承认,她心里笃定。 只是她不懂,沈清淮为什么要这样做? 等等! 她记得他刚才说,这里是他曾经生活的地方? 难道沈清淮小时候...也用身体藏过毒? 他不仅用身体藏毒品,甚至还染上了毒瘾! “教父为什么会跟我说这些?” “这些不是你自己查出来的么?” 话是这样说,不过姜菀也很清楚。如果不是沈清淮默许,她凭自己的本事,是根本查不到这些的。 “那么...阿菀还想再多问一句。”她想问,他父亲的死到底和毒品有没有关系! 只不过姜菀还没开口,沈清淮就已经落下声音,“有关。你父亲的死,确实和毒品交易有关系。” “那...” “抱歉,剩下的还需要你自己去查。” 姜菀有些泄气。她现在有了明确的方向和目标,但始终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 “最后一个问题。” “你说。” “教父为什么会默许我跟到这里,为什么带我看...人间疾苦?” 沈清淮看向她的目光有些疑惑,“你父亲没有告诉过你,他年轻时为什么要当一名警察么?” 姜菀晃动脑袋。 “他说,这个世界不是所有人都能生活在阳光之下。而他选择当一名警察,是希望守护那些已经生活在阳光之下的人。” 可还有一部分人呢? 那些一睁开眼就生活在“人间疾苦”中的人,他们又该由谁来守护? 姜菀还想问,却发现身边的男人已经慢慢走远。 抬起头,她看到了他坚实的脊背。 ... 第763章 教父(15) 回去的路上,姜菀上了沈清淮的车。 路过刚才绑她的那两个西装男时,她故意抬起头哼了声,满脸的傲娇劲儿。 两个西装男见她上了沈清淮的车,对视一眼后,狠狠打了个冷颤。 “正哥,那位是谁啊?不会是先生的...”其中一个西装男怕说错话,伸出左右两根食指碰了碰。 阿正打掉他正创造内涵的一双手,“想要命,就别乱扯。那是先生的教女,不是你们想的那种关系。” “教女啊~” “反正也没有血缘关系,难说以后我们是不是得喊声夫人呢。” 阿正面无表情看着他们两个人,“份子钱我过几天先掏了,席我就不去吃了。” 两个西装男,“??” ... 车子在路上平缓行驶。 “路还远,你可以先睡一会儿。”沈清淮漫不经心翻看着手里的财经杂志说。 “不了教父,我还不困。” 姜菀也知道回徽山阁的路程很远,但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在旧港孤儿院看到的一幅幅画面,根本没有半分睡意。 不仅没有睡意,而且她嗓子也干痒的难以忍受。 胸前被重物困压的闷沉感,让她迫切想点上一根烟,缓解那种压抑的情绪。 可沈清淮在她身边,她就显得不是那么自由。 烟瘾的劲儿渐渐遍布四肢百骸。 沈清淮正在看一篇分析很独到有特色的财经新闻,他刚把精力投放在那些文字上,过了会儿,就察觉到身边少女的不对劲儿。 叹气是一声接着一声,双手也不停变化着动作。一会儿托腮,一会儿整理头发,好像一秒钟都停不下来。 沈清淮攥着杂志的手一顿,接着默默把杂志阖上放起来。 她的举动他很熟悉,那是精神上得不到满足和释放的焦躁。 姜菀再又叹出一口气时,看到沈清淮把手里的杂志给收了起来。 她不禁在想...是不是自己声音太大,打扰到他看东西了? 面前,是男人无声摊开的手掌。 掌心上,是一颗酸梅糖。 “从前戒毒的时候难受,忍不了就会吃一颗。现在毒戒了,带糖也就成了一种习惯。”他的解释听得姜菀有点儿心酸,感觉那颗酸梅糖掉进了心窝窝里。 “谢谢。”姜菀真心实意着道谢,抬手把沈清淮手里的糖果拿走。 不知道是不是神经太过焦躁,她一直没能把那颗糖果的塑料纸给撕开。 “给我吧。”男人没等她同意,身子微微向她倾斜过来,冰凉的手指把她指尖的糖果拿走。 再递过来时,是塑料纸被平整撕开的酸梅糖。 她只要低下头,就能轻而易举地吃到。 沈清淮见少女迟迟不接,眼中带着困惑。 “谢谢教父。” 柔软的手塞进他掌心,糖果被拿走的瞬间,粉白的指甲刮过他指腹的薄茧。 “不用。”沈清淮收回手,嗓音很淡。 姜菀把酸梅糖含进嘴里,舌尖时不时把玩着那颗圆溜溜的糖果,“很甜。” 他“嗯”了声,侧头看向窗外。 ... 蒋业约姜菀一起去晏清门赌场的那天,刚好也是姜菀在赌场新官上任的第一天。 那天从旧港回来,沈清淮就说要把晏清门的赌场交给她来负责管理。 赌场算得上晏清门非常重要的生意,说不定她能借此机会查到一些父亲死亡的线索... 第764章 教父(16) 包厢里,男人白色衬衣的领口微微敞开,随着手指翻动文件的动作,精致锁骨在白衬衣下若隐若现。 房间里灯光昏暗,只有书桌旁亮着微弱的光。可透过房间偌大的落地窗,灯火璀璨、觥筹交错的盛景又出现在眼前。 这个时候,正好是赌场来客源源不断的节骨眼。今天是“流芳”开业的第一天,沈清淮本可以不来,他已经将赌场的管理权都交给了姜菀。 晚上他本还有个应酬,不过车往目的地开了一半,他就吩咐阿正掉头来了这儿。 “叩叩——” 沈清淮把文件阖上,捏了捏眉心,“进来。” 阿正推开门进来。 他看着眼前一室的黑暗,抿唇后顿了几秒才说,“先生,小姐来了。” 沈清淮抬腕看了眼时间,“迟到五分钟。” 他面容平静,声音却比之前冷了些。 阿正跟在沈清淮身边太久了,纵使猜不透这位的心思,不过还是有看脸色的本事。 “小姐也才刚过二十岁,先生是不是对她太严苛了?” “二十岁?”沈清淮平静的面上唇角轻轻弯起,“阿正,你想想自己十二岁的时候在做什么。” 阿正不假思索,“杀人…” 他永远都摆脱不了的回忆。 “那如果你没有杀了他们呢?”沈清淮问。 “如果我没有杀了他们…”阿正苦笑,“那或许我现在也不能站在先生的面前。” “这条路是她自己选的。要么她就一直在这条路上走下去,要么她的下场就会跟她的父亲一样。”沈清淮,“让她上来见我。” 阿正低下头,“现在?” “怎么?” “小姐…她不是一个人来赌场的。” 沈清淮面无表情等着阿正把话说完。 “小姐是跟蒋局的儿子一起来的。”阿正挠挠头,“我这样直接打搅小姐的约会,恐怕不太好吧…” 蒋明军的儿子? “先生忘了?就是三年前我们找到小姐时,她正跟一个男生起争执…那男生我调查过,蒋业——l市有名的纨绔子弟,也是小姐的前男友。” “蒋业?”沈清淮有了些印象,“你派人去盯着。” “先生是担心小姐安全?” 一个敢在前男友身上放白粉的小姑娘,他有什么好担心的? 沈清淮轻笑,“不,我担心蒋少的安全。” 阿正,“??” … 蒋业被拥簇在人堆里,享受着一句句狐朋狗友吹捧自己的话。 他父亲如今可是l市的警察局长,那些富二代们谁敢不把他放在眼里? “蒋少,今天晚上准备玩多大啊?” 朋友问蒋业话,蒋业没着急回答,而是把目光投向了身侧少女。 少女穿着黑色碎钻吊带短裙,纤细的锁骨弧度精致,像是舒展的薄薄蝶翼。 黑软的长发被一个水晶抓卡低低挽起,耳畔落下一缕,慵懒垂在锁骨上。 性感又随意的打扮。 “阿菀,你今天晚上想玩儿多大啊?”蒋业把话抛给姜菀,“别拘着,赢了算你的,输了有我!” 一句话,也是无声炫耀自己的腰包。 姜菀佯装不懂蒋业故意和自己营造暧昧的氛围,她捋了下头发,笑得矜持,“不用了蒋业。我就是来这儿看看,你们玩就好。再说我也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 “行,你看着我玩~既然你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那我玩个最刺激的给你看看!” 第765章 教父(17) “流芳”一共八层,每一层玩的规则和金额都不一样。 蒋业带姜菀先在五层玩了几场德州扑克和二十一点,不知道是不是运气太好,几场下来蒋业竟然一把都没输过。 不到一个小时,他手里几百万的筹码就翻倍成了几千万。 相比蒋业,他带来的那群狐朋狗友们一个个输了精光,跟蔫鸡一样,垂头丧气的。 蒋业是兴致高涨,他朋友们都兴致缺缺。当蒋业提出再去楼上玩玩时,一群人都找了借口推辞。 最后只有姜菀跟着他去了楼上。 一晚上赢了不少钱的蒋业高兴喝了好几杯酒,不说醉,但也是微醺。 “阿菀,这些你拿着!”蒋业抓了一大把筹码塞给姜菀,“你简直就是我的幸运女神,要不是今晚有你在,我可赢不了这么多钱!” 姜菀扬扬眉,心道这还是真是实话。 要不是因为有她跟在身边,蒋业兴许也早输得只剩一条内裤了。 “蒋业…” “啊?你说?!”蒋业垂涎盯着少女的脸,喉结起伏的速度越来越快。 不管怎么样,他今晚都要把她给拿下!以前在一起的时候没“吃”过,现在他想“吃”,应该也不算太晚! “那天在咖啡厅,其实我还一件事情忘记问你了。” “什么事情啊?” 姜菀一副难以启齿的样子,“算了,我还是不问了。省得你也为难。” “别啊!”蒋业瞪大眼。 他可巴不得少女多求求自己。他可不会觉得为难,只会觉得没把这块儿肉今晚吃到嘴里遗憾! “你问!只要是我知道的,肯定毫无保留跟你说!” “那太好了。”姜菀笑着说,“你不是说之前听你父亲打电话提起过我父亲死因蹊跷么?其实我就想问问你,你知道蒋局长的那通电话是跟谁打的么?” 在姜菀问完话的同时,蒋业脸上的笑容刹那凝固。 隔了几秒,他把脑袋撇开,讪讪否认道,“这…这我哪知道啊!” 姜菀笑了。 他果然知道。 … “不可能?怎么会这样?”包厢里,男人愤怒气喊道,“是不是你们出老千?” “蒋少爷,我们晏清门的人可从来不做这种事情。”发牌的男荷官笑了笑,“赌博就是这样,有输有赢,倒是正常的事情。” “可我怎么会一直输啊?!我在楼下赢了几千万,让你就这么几场全给我赢走了?” “蒋少有这么漂亮的女伴作陪,区区输了几千万又算得了什么呢?” 姜菀看了男荷官一眼。 不错,会说话。她考虑考虑给他升职加薪! “那…”荷官的话让输红眼的蒋业回过神。 姜菀还在他身边呢,他可不能表现的对钱那么较真儿。 但是他的筹码全都输光了,要是就这样离开,不就等于打了自己的脸么? “蒋业,你不是说要带我看看刺激的东西么?”姜菀坐在蒋业身边的高脚凳上,她懒懒托腮,提不起精神问,“今天晚上还能看么?” 蒋业犹豫几秒,“能!” 男荷官看到少女递来的眼风,微微颔首笑着对蒋业推荐,“蒋少要是想玩刺激的…不如试一试‘一掷千金’?” “一掷千金?” “蒋少可以理解为以少博多。您可以用自己剩余的筹码来和我赌,赢了,这些钱我可以全还给你。如果您输了,只需要付我翻倍的酬金就好。” 蒋业动心。 那他可以用一万筹码和这个荷官赌,如果输了,不过也就只给他两万而已。 十分钟后,蒋业还是输了。 他甩给男荷官两万,冷着脸讥骂,“果然,十赌九骗。阿菀我们走,他妈的不玩了!” “等下。”男荷官把人喊住,笑道,“蒋少是不是误会了?我刚才那话的意思,是您输了,要付给我翻倍的筹码。” “两万不是翻倍么?” “蒋少。”男荷官把桌面上的钱一推,“是今天这里所有筹码的翻倍!” 第766章 教父(18) 这里所有翻倍的筹码? 蒋业看着那一桌钱,这些钱差不多有个七千万了! 七千万再翻倍… 那是他想都不敢想的数字! “你们给老子玩文字游戏是吧?”蒋业用力拍桌子,门外的安保也随之进了包厢。 蒋业转身看着这一屋子人,他知道这些人身上都佩着枪… “蒋少,晏清门可是光明正大开门做生意。您要是这样赖帐,不是让我们为难么?” “我让你为难?”蒋业气得嘴都快歪了,“你他妈怎么不说你出老千骗老子呢?我爸可是l市的警察局局长,虽然l市赌博合法,但你敢出老千诈我,小心我让你后半辈子在牢里睡上下铺!” 上亿的赌债…要是让他爸那脾气知道了,估计他会被活活打死! 蒋业打了个颤,下定决心不管怎么样,都绝对不能承认这笔赌债。 “老子还有人证在这儿,你们晏清门敢碰老子一下试试!”蒋业盯着姜菀,急声说,“阿菀,这老千刚才跟我玩文字游戏你都看见听见了吧?” 相比蒋业的心急火燎,少女始终淡然处之,眉眼带着戏谑笑意。 “抱歉蒋业,我以为你是知道规则的呢。” “你说什么?” “我说…我以为你知道‘一掷千金’的规则。” 蒋业看了她几秒,咬着牙,“你跟他们是一伙的?贱人!” 话刚落,蒋业被身后的安保踹在地上。 “小子,奉劝你对我们晏清门的小姐尊重一些。再乱吠,哪怕你是首相的儿子,我们晏清门也会割了你的舌头喂狗!” 蒋业听得云里雾里。 什么晏清门的小姐? 姜菀垂眼,看着趴在自己脚边狼狈的男人,“蒋业,你面前摆着两条路。一条,是给蒋局打电话,让他来送赌金赎你。” 不可能! 蒋业一听这话冷汗都快下来了。他绝对不能让他爸知道自己输了这么多钱! “第…第二条呢?” 姜菀笑了,“第二条简单,不用花钱也能让你平安无事离开。” 蒋业目不转睛看着她。 “我要知道,蒋局长是跟谁打电话谈论起我父亲的事情。” 蒋业倒吸一口凉气,“我不能说!” 姜菀说了声“好”转头对男荷官说,“给蒋局长打电话来领人。” “是。” “别!别打!”蒋业踉跄站起身去抢手机,不过马上又被安保给牵制住。 “蒋业,我想要的不过只是一个答案。用上亿的赌债换几个字,我想这笔买卖你不会算不清楚吧?” 蒋业当然能算清。但是… “你告诉我答案,我保证除我之外不会再有其他人知道。” 蒋业吞咽唾沫,许久之后,他战战兢兢地说,“黑狸帮…” … 姜菀敲敲门,在得到屋内男人的应声后,她推开门走了进去。 “门关上。”沈清淮静静站在落地窗前,他背对着她,“过来。” 姜菀走过去,站在他身边,也和他一样看向落地窗外。 “蒋明军的儿子我已经安排人把他送走了。” “教父真是好心。” “你今天的做法太过极端了。”沈清淮虽然言语带着训斥,可声音依旧平静如水。 “我知道。”姜菀攥紧手,“是我太过心急了。” “你知道就好。蒋明军老来得子,他把这个儿子看的比什么都重。”沈清淮叹了口气,“你这样做,等于触怒蒋明军的逆鳞。” “那教父呢?” “嗯?” 少女身上散发出的铃兰香缓缓朝沈清淮靠近,“我是教父的教女,教父也会给我撑腰的吧?” 沈清淮呵笑了声,漠然不语。 姜菀却知道,他这样其实是无声的纵容。不过她不知道的是,如果没有一开始沈清淮的默许,晏清门的人绝对不会同意帮她给蒋业下套。 “这个给你。”沈清淮将手指里的东西递给姜菀。 房间没有开灯,姜菀接过后才发现沈清淮给自己的是一支烟。 “能忍这么多天也不容易。不过,戒烟也是需要循序渐进的。” “噌——”火柴在黑暗里骤亮,照出了他清润的眸子和冷峻的下颌。 “抽吧,我陪着你。” ... 第767章 教父(19)2000字 “站住——” “抓住那个臭婊子!” 包厢门被撞开一个大口子,打扮妖艳性感的金发女郎从里趔趄跑出来,她身后还追着两个彪形大汉。 姜菀从沈清淮哪儿出来准备去趟洗手间,谁知道出来不久就遇见了这种事儿。 姜菀给身边的安保使了眼色,四个安保很快把两个大汉围住。而那金发女郎也是有眼力劲儿的,她似乎知道姜菀的身份不一般,干脆瑟瑟发抖躲在了姜菀身后。 “两位,这里怎么说也是晏清门的地方。”姜菀翘起唇角温柔笑着,“两位赏光来玩儿,我晏清门自然是欢迎的。可要是来闹事儿...” 她话没说太满,可话音里藏着威胁的意味儿也很是明显了。 两个大汉审视了她几眼,其中一个酒喝大了,只看到面前少女娇艳可餐,根本没把四周的安保放在眼里。 “小美女,你的意思...难不成是要替那婊子伺候我兄弟俩?哈哈哈行,你也去那钢管上跳舞,脱一件老子给你十万!” 话音刚落,四把冰冷的枪口在一瞬间举起,不偏不倚对准了两个大汉的脑袋。 “你...你们?” 两条命转瞬即逝被人捏在手里。 刚还借酒装疯卖傻的大汉见这架势,顿时酒就醒了,“美女...不不不姑奶奶,这都是误会...” 姜菀没去看两个大汉,转过身轻声问躲在自己身后的金发女郎,“他们逼你跳艳舞?” 金发女郎把脑袋埋低,微微浮动点了点头。 赌场里,确实有这样的服务。不过并非强买强卖,而是两厢情愿,一个愿意掏钱,一个想要赚钱。 “把他们换好衣服带到一楼表演区。” “是。” 两个大汉懵了,结结巴巴问,“什么...换什么衣服啊?还要去...去表演区?” “两位不是喜欢强迫人跳艳舞么?”姜菀笑得漫不经心,浅琥珀色的茶瞳微微眯起,瞧上去温柔无辜至极,“强迫别人跳,哪有自己跳起来有意思呢?” “二十分钟,两个人轮流上去跳。少一分钟,我就要一根手指头。” 四个安保面面相觑了一眼。 不是说新来的小主子是个漂亮甜美的小姑娘么? 漂亮甜美好像是有了,但他们又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对... ... 四个安保把两个彪形大汉带走了,姜菀从包里拿出一张纸巾递给金发女郎,“擦擦把,你裙子和腿上都洒了酒水。” 金发女郎接过姜菀递来的纸巾。她抬头看了姜菀一眼,姜菀也顺势看清楚眼前这金发女郎的模样。 很精致、漂亮,像是礼物店里价格昂贵的瓷娃娃。 难怪刚才那两个大汉敢无视晏清门的规矩,逼迫这“洋娃娃”跳舞。 “谢...谢谢姐姐。” 洋娃娃开口说话了,声音清透,带着怯怯的害羞。 可... 这“洋娃娃”怎么是个男孩子的声音? “金发女郎”伸出一只手把自己头上的假发给摘去,黑碎的短发露了出来,配上那张精致的混血面庞,姜菀看了好几眼都没回过神。 “你?” “抱歉啊姐姐...我其实是个男孩子。” “洋娃娃”用纸巾稍微擦了擦抹胸吊带连衣裙,他手指抵唇对着姜菀“嘘”了一声,“我也不是故意这样子的,我只是...很需要钱。” 姜菀挑眉了然,“难怪你个子这么高。放心好了,我不会跟其他人说这件事情影响你赚钱。但这样赚钱的方法也不是长久之计,如果哪天被客人发现了这件事情,到时候我也帮不了你。” “洋娃娃”可怜巴巴快哭了,“那我该怎么办?我家里欠了太多钱,我需要赚钱还债...” “如果你想赚个安稳钱,可以考虑在这里做安保或者荷官。赚的钱虽然没有跳舞女郎多,但也是个稳定的工作。”姜菀笑了下又说,“想好可以来找我,我是这间赌场的新负责人——姜菀。” “男洋娃娃”愣了两秒,“我...我叫小元。” ... 商场里,穿着短裙,打扮青春乖软的少女在水果货架前蹦蹦跳跳。 “这个草莓看上去挺不错的。教父,我可以多拿一些么?”姜菀弯腰选着草莓,没等身后的男人回应,她已经抱了好几盒拿在怀里。 沈清淮看她拿那么多,蹙了下眉,倒也没说什么。 “阿正。”他淡道。 阿正“啊”了声,讪讪苦笑,“先生...” “怎么了?” “我拿不下了。” 阿正面上没展露出什么,心里对姜菀那叫一个佩服。 这位小主子竟然能劝动先生陪她逛商场? 一大早,姜菀早早起床跟着徽山阁的管家一起准备了早餐。在沈清淮吃早餐的时候,她软磨硬泡要沈清淮今天早上陪她去个地方。 阿正本以为她是要去买什么珠宝首饰,或者奢侈品包包之类的。 女人喜欢的东西,不就是那些么? 现在...阿正看着自己左手两袋面粉,右手一大筐鸡蛋陷入了沉思。 “我来吧。”沈清淮把姜菀怀中的草莓接走,接着对阿正说,“你先去把那些东西放到车上。” “是,先生。” 阿正走了,只剩下沈清淮一个人陪着姜菀继续逛。 “稍等一下。”沈清淮抱着草莓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等再回来时,他单手推着一个放置东西的购物车。 男人穿着黑色大衣,穿过人群走过来的时候,不知道有多引人注目。 温润清隽的眉眼,像被风吹开的云,浩浩荡荡的好看,也虚无缥缈着让人抓不住、握不牢。 他身上有着一段残酷岁月的沉淀,叫人好奇地想要翻阅,读懂再慢品咀嚼。 沈清淮。 他永远温柔平静,也永远疏离冷漠。 车轱辘转动的声音停在她脚边。 “还想要买什么?”沈清淮问她。 “教父,我怎么感觉你像是在哄闹人的小朋友?” 沈清淮手臂懒散撑在购物车的扶手上,他垂眼看她,“像?” 姜菀,“??” “一大早闹人非要逛商场的行为,不是只有小朋友才能做得出来么?” 所以,她在他眼里是…小朋友? 沈清淮站直身子,目光看向姜菀身后的零食货架。 “那包原味薯片要么?” “什么?” 他平静地说,“刚才买草莓的时候,你一共看了那包薯片六眼。” “…” 沈清淮接着问,“要么?” 姜菀抿唇摇头,“…不要了”她怕胖。 男人将购物车放置在一边,抬脚一步步向少女靠近过来。 他身上的铃兰香很淡,不过,她却能细细闻到。 “够不到么?”沈清淮站在她身边,手臂越过她头顶,轻而易举将那包原味薯片拿了下来,然后放进购物车里。 “不是教父…”姜菀去抢那包薯片,“我不是够不到,我是怕——”胖。 最后一个字姜菀没来得及说,她脚不小心绊住了购物车的轮子,娇躯前扑,顺势也把最后一个字摔进了男人怀里。 “教父,我想要...” 第768章 教父(20) 他的胸口有些冰冷坚硬,跌进去的时候,铃兰的味道似乎也更浓郁了... 姜菀能感受到自己的腰上环着一双大掌,掌心轻轻托扶着她往下沉的腰,不用力,甚至还可以说保持了一定距离。 姜菀有点儿为难。 她直接把人推开也不行,继续赖在人家怀里好像也不行... 沈清淮没想到小姑娘会突然折腾这么一下子,幸好他站得离她近一些,要是距离太远,这一下恐怕会摔得不轻。 让沈清淮不解的是,小姑娘好像赖在他怀里了,不说话,也一动不动。 她像是柔软又纤弱的蝴蝶,轻轻落在他胸口上。 她刚触碰过草莓,身上沾染的清甜,是他一低头就能闻到的。 缓渐,沈清淮开始觉得这动作有些太过暧昧。 她是他的教女...尽管他一直把她当做小孩儿去看待,但她怎么样也是个已经过了二十岁的成年人。 眼见小姑娘还没有其他动作,沈清淮咳了声,双手从她腰间拿下来,喉咙滚了滚,想说话。 “教父,我想要...你口袋里酸梅糖。” 她声音闷在他怀里。 沈清淮仔细分辨了一下,才听清姜菀说了什么。 他“嗯”了一下,嗓音低浅,“站好,我拿给你。” “站不好了...”小姑娘话里透着一兜委屈。 “嗯?” “好像扭到脚了。” 沈清淮动作顿了一下,很快他把怀里的人扶起来,又把一旁的购物车拉了过来,“先把力量撑在购物车上。” 姜菀照做,然后看着沈清淮一条腿屈膝,半蹲在她面前。 他在她脚裸按了几下,低着头问,“疼么?” 其实不怎么疼,就是踉跄崴了脚,微微酥麻,“一点点...” 沈清淮站起身,忍俊不禁。小姑娘倒是诚实。 姜菀也想不诚实,撒娇卖乖,叫天喊地,鬼哭狼嚎。可她面前的人是沈清淮,她但凡有一点儿乱心思,恐怕很快就会被他识破了。 另一方面... 她不想欺骗他。 “能走路么?” 姜菀点头。 沈清淮又瞥了一眼她的脚裸,“如果疼就告诉我,我们去医院。”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没有掺杂任何感情的一句话,让姜菀听后微微暖... “去医院之前,教父还需要陪我再去一个地方~” 一个小时后,车子停在了旧港区的孤儿院门前。 ... 破旧却也干净整洁的厨房里,少女袖子半挽,指尖染着白色面粉。 “教父,帮我打五个鸡蛋。” “咔——” 听见一声脆响,姜菀下意识转过头去。 站在厨案边的男人手里拿着三个鸡蛋,另外两个她要的鸡蛋碎在了他脚边。 少女盯着地上的鸡蛋看了一会儿,抬起头又去看沈清淮,气鼓鼓的。 能不气么?她买的这些鸡蛋都是有数的,碎了两个,那就意味着等会儿有一个蛋糕味道会欠缺不少。 上次沈清淮买了蛋糕来这儿时,姜菀对自己吃了小伍蛋糕那件事一直挺耿耿于怀的。今天一大早,她就把沈清淮拖出来跑去商场里买做蛋糕的材料,准备亲手给孤儿院的孩子们做个草莓蛋糕。 毕竟外面卖的,哪有自己家里做的干净呢?而且她亲手做的蛋糕,也不会太甜,小伍那孩子应该会喜欢吃的。 她不知道治愈心里伤痕需要怎么做,不过,她希望那些孩子可以用这些甜弥补心灵的创伤。 “拿个鸡蛋都不会...”姜菀嘀嘀咕咕,接着又说,“牛奶帮我拆开。” 沈清淮拆完,也洒了小半盒。 姜菀,“...柠檬会切么?” 沈清淮点头,过了会儿把切好的柠檬拿给姜菀看。 柠檬是切了,关键是谁让他切丝儿的? 怎么,准备一会儿吃草莓蛋糕配个凉拌柠檬丝儿啊? 她要的是切块! 切两半儿! 看着小姑娘两腮渐渐涨了起来,沈清淮又立刻重复,“我切了很久。” 言外之意,他刚才切的很认真。 “沈清淮。”她气得对他直呼其名。 沈清淮愣了两秒,鬼使神差低低“嗯”了声。 姜菀看着他那样子,直接气笑了。 他还挺无辜的是吧? “算了。东西放这儿,你出去吧。” 沈清淮扬了下眉,顿时明白了小姑娘的意思。 他是被嫌弃了? “不用我帮忙么?” 姜菀看了看掉在地上摔烂的两个鸡蛋,洒了一桌子的牛奶,还有眼前的这盆儿柠檬丝儿。 她笑笑,抬头对上沈清淮的目光若有所指,“您管这样叫帮忙?” 沈清淮语塞。 “出去出去吧,您再待一会儿,估计厨房就要变受灾现场了。”姜菀不留情面去推他,把人推到门边儿。 再回过头时,她隐隐觉得这画面好熟悉,有着似曾相识的念感。 熟悉的,就如同她吃过的那颗梅子糖一样。 只是,明明就那样熟悉,她却掏空脑袋也想不起来。 沈清淮没走,就靠在门边儿。 他的黑色大衣上,有着两个清晰明显的小手印,是她手上面粉沾染上去的。 他喜静,但看着小姑娘在厨房忙忙碌碌,时不时噘嘴嘟囔抱怨两句的画面,竟让他有种从来都不曾拥有过的满足和心静。 “教父~”小姑娘转身回来。 “什么?” “你摸一下我...” 沈清淮的心乱了。 他眼里平静的光,如被搅乱的海水,汹涌着向她铺天盖地席卷去。 她... 不。她可以依赖他,把他当做父亲或亲人,但她绝对不能对他产生另一种感情。 姜菀本想逗一下沈清淮,在触碰到沈清淮瞳色下的剧变后,她留了心思... 他眼里的,是抵触和惊惧。 沈清淮害怕自己喜欢上他么? 下一秒,姜菀不动声色把心思收了起来。她把两只沾着面粉的手举高,对着沈清淮晃了晃,“我手脏,教父你摸一下我的口袋,帮我把里面的梅子糖拿出来。” 口袋?梅子糖? 沈清淮悬提的心放了下来。 他走到她面前,手指在她指引下将那颗在口袋里打转的糖果拿了出来。 塑料纸摩挲着他的指腹,指尖,带起一连串儿的酥麻感,恍若静电。 “给。”他喉咙微哑,不比之前清冷了。 “啊——”粉粉的唇张开。 沈清淮,“??” “我的手好脏,麻烦教父喂一下我~” 第769章 教父(21) 姜菀把蛋糕切好端出来再分给院子里的每一个小朋友,差不多是在两个小时以后。 她洗干净手,身上和脸上多少还沾着一些面粉。 姜菀没顾得上去管,她只顾着看自己做的草莓蛋糕被那些孩子们狼吞虎咽下去的表情。 一大口甜软的奶油和草莓咬在嘴里,各个满足,亮闪闪的眼睛都跟着弯了起来。 “擦擦?” 姜菀看着沈清淮递过来的纸巾,接过说了声“谢谢”,然后又问,“教父不尝尝么?” 沈清淮摇摇头,“不了。” 他拒绝的直截了当。 阿伍端着一块儿蛋糕走过来,“姜菀姐,这个给你吃。” 姜菀赶紧摆手,“不用不用。上次你的那块儿蛋糕被我给吃了...今天这个蛋糕就当补偿你的好了。我没有做的很甜,你尝尝。” “姜菀姐,我尝过了。”阿伍欲言又止,片刻才继续道,“不过姜菀姐,你做蛋糕的时候是不是错把盐当成糖放了啊?” 不可能! 姜菀马上在心里否认。 活了上万年的妖,她怎么可能分不清甜咸区别? 除非... 姜菀带着审视、怀疑的目光,就那样直定定落在了沈清淮身上。 沈清淮被她盯得哭笑不得,“真不是我。” 姜菀用着“不是你就怪了”的眼神瞥过他。 阿伍仰起头,把手里端着的蛋糕举高高递给姜菀,“姜菀姐,要不你自己尝尝?” 难道这蛋糕真的做翻车了? 姜菀半信半疑接过阿伍手里的草莓蛋糕。 蛋糕满满一大块儿,上面还有好几颗鲜红像宝石一样的草莓。姜菀捧在手里,只觉得沉甸甸。 “不会真的很咸吧?” 阿伍扬起小脸笑着,不说话。 在他一脸期待的目光下,姜菀用一次性勺子挖了一小勺放进嘴里。 奶油很快融化开,甜糯丝滑的味道挑逗着她的味蕾,促使她想要抬起手再挖一大勺吞咽进嘴里。 很甜啊! 姜菀不解去看阿伍,得到的是一句比太阳还温暖的话。 他说,“谢谢姐姐。” 姜菀捧着草莓蛋糕愣在原地。 她眼眶酸涩,心却是很暖和。 阿伍跑到院子了正在吃蛋糕的孩子们身边儿,不知道他跟那些小孩儿说了什么,他们动作笨拙、艰难着转身,脸上的笑容纯洁干净: “谢谢姜菀姐姐——” 这些本该在最好的年纪绽放的小花朵,被人挖松泥土强迫搬了家,被人折断枝叶修剪去了童真芳华。 他们该跑,该跳,该自由的舞蹈。 但是现在,他们能自由做到的...或许只有呼吸。 如果不是那些猖獗的人贩和毒贩,会不会这些“花朵”可以绽放的更漂亮些? 如果不是沈清淮,是不是这些“花朵”连自由呼吸的权利也将被剥夺? 叱咤黑白两道让人谈论色变沈清淮,你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啊... “阿伍逗你的,他没有说不好吃的意思。他知道你怕他们不够吃,自己不会吃这些蛋糕,所以才抖机灵想了个办法哄骗你尝尝。”沈清淮替阿伍解释道。 姜菀点头,鼻音有些重,“我知道。” 十五六岁,正是叛逆的年纪,阿伍却懂事的让人心疼。 她不禁去看了眼沈清淮。 他说过,这里是他曾经生活的地方。 那么小时候的他,染着毒瘾的他又是在这个地方怎样生活的? 她想知道,迫切的想。 “怎么了?” “教父。”姜菀朝着沈清淮挪了一步,站在他面前,“我想知道,你小时候在这里生活是什么样子的?” 沈清淮恍惚了片刻,他的视线似乎被这小破院里的矮墙拉回到从前。 “很冷。” “穿得不暖和么?” 沈清淮漠然无话,唇梢白白的,褪了血色。 如果姜菀顺着他的手臂往下去看,或许还能瞧见沈清淮正忍不住蜷缩僵颤的手指。 视线拉回,沈清淮看着那些群满嘴奶油的孩子们,他低声笑了下,“谢谢。他们能遇见你,确实是比我小时候幸福。” 姜菀能感受到...感受到沈清淮轻轻笑意并不温暖,不仅不温暖,甚至还掺杂着满满的心酸和无奈。 “沈清淮。”这是她今天第二次对他直呼其名了,“其实,你也很幸福啊!” 沈清淮望着她,很平静地望着。 不知道是不是在刻意伪装什么,但也只有他自己清楚,此时此刻,他左手的脉搏跳得有多么急促、剧烈。 “什么...” 问话的一瞬间,沾着奶油的一整颗草莓塞进了他唇齿里。 少女抬起头,被树叶打散的斑驳光影,密密落在那张小脸上、瞳孔中。 她眼里仿佛藏了很多细碎的星星,让他数不清的同时,也丢了理智晕眩。 “教父现在,不是也遇到了我么?” 长长的马尾从他眼前跳跃着离开。 沈清淮站在原地,直到听不见身后的动静,熟悉的声音,他才敢咬碎嘴中的那颗草莓。 一颗从来就没属于过他的“草莓”。 很甜。 甜在了心尖。 ... 姜菀在厨房忙活了许久,都没顾得上去洗手间。 她找人问了问,才知道孤儿院的洗手间是在后院。 从洗手间出来,姜菀看着后门微微开了一道小缝,刚好够一个人钻出去。 小缝外,应该是一条没有人的长长巷道。 可...她好像依稀能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从巷道传来。 姜菀猫着腰钻了出去。 孤儿院的后门是破旧的大铁门,随着她弯腰钻身的动作,铁门发出“咯吱咯吱”的摩擦声。 巷道里的说话声戛然而止。 姜菀钻出去才看到,在巷道的尽头,站着四五个魁梧壮汉。 “谁?”其中一个壮汉凶冷喊了一声。 姜菀没看他,而是看着那被他们围在中间,身影纤瘦的金发女郎。 女郎金色的卷发很是显眼,配着那身吊带的抹胸短裙,这打扮让姜菀觉得倍感熟悉。 那是? 她试探喊了一声,“小元?” 被喊“小元”的金发女郎先是身子一顿,紧接着立刻哭喊道,“姐姐快走,你快走——” “啪——”金发女郎被一个大汉用力甩了一巴掌。 “死人妖!别给脸不要脸?” 金色假发被打掉在地上,少年那张精致深邃的混血脸也露了出来。 阴影笼罩下,姜菀并没看到少年唇梢那疯狂凶厉的冷笑。 ... ... ... 血族番外已发。 二裙已满,三裙~欢迎小可爱来玩耍呀 第770章 教父(22) “小元?” 或许是眼前的情况太过危机,姜菀根本顾不上去思考为什么会在旧港区和眼前的少年相遇。 当然,她离少年还有些距离,未曾发现他眼中情绪的瞬息万变。 看着少年苍白的脸上被打出红肿的手印,姜菀蹙起眉,抬脚向壮汉靠近。 在她迈动脚步的一刹那,少年被壮汉打落低垂的眉眼,隐隐浮现出兴奋色彩。就像是看着猎物一步步走近自己精心布置的陷阱。 “姐姐...”少年抬眸,对着姜菀轻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再靠近过来。 “你认识他?”脸上纹着刺青的壮汉凶恶开口,“认识他就赶紧拿钱出来!” 姜菀走到几人面前,“他欠你们多少钱?” 壮汉顿了数秒才说,“三千万!” “三千万我有,不过不在我身上。” 身形略高的壮汉撸起袖子,“没钱废话什么?” “等等。”姜菀下颌对着被壮汉们逼仄在墙角的少年扬了扬,“你们把他放了,钱我一分不会少你们的。” “小丫头,那是三千万,可不是三千块!” “人给我,钱你们今晚可以去晏清门的赌场拿。” 壮汉对视了一眼,“去晏清门拿钱?你他妈这不是故意的么?” 纹面壮汉猛地抬起手臂,冰冷的枪管不偏不倚对准姜菀的眉心。 “既然你想帮他,要么拿钱,要么...” 姜菀问,“要么怎样?” 纹面壮汉冷笑一声,右手握枪,左手上膛,“要么就给老子啊——” 所有人眼前一花,只能看到纤弱的虚影。 少女动作利落又快,只见她蓦地用虎口扼住纹面男握枪的手腕,接着身子侧开,把纹面男握枪的手猛地往下拽,膝盖也在一瞬间抬起狠狠撞向弹夹。 一眨眼的功夫,纹面男的枪不仅脱手而出,还被少女全部拆卸。 他手臂被少女钳制住往后扭,整个人的面部肌肉跟着手臂一样瞬间扭曲,“啊疼疼疼——” 这反转让人猝不及防,也让蜷缩在角落里的少年微挑眉梢。 姜菀又抬脚,在纹面男的膝盖上用力一踹,纹面男“扑通”一声狼狈跪在地上,双手捂着膝盖疼得龇牙咧嘴。 “大哥!”染着一头红发的壮汉连忙去扶纹面男。 “妈的!给我抓住这贱人,看老子一会儿不弄死她!” 红发壮汉站起身,拳头跟着也攥紧。 他把束手的西装外套给脱了。 “砰——”面前不知道什么东西一闪而过,等红发男再缓过神的时候,只觉得鼻前有些温热湿润。 抬手一抹,鲜红的血水在他手指间晕开。 “我的鼻梁骨断了!”红发男一边捂着鼻子嘶嘶抽疼,一边还不忘狠骂,“他妈的!老三你吃屁了?赶紧给我上——” 高个子男摩拳擦掌。下一秒...他头晕目眩,只感觉天旋地转,接着是肋骨“嘎嘣”脆断的声音。 一个又重又狠的过肩摔。 纹面男和红发男眼底刚燃起的光,兀地就熄灭了。 高个子呜咽喊,“老四...” 姜菀转过身,看向自己身后那又圆又矮的小胖子。 小胖子被吓了个激灵,背紧贴着身后的墙壁,脸上的笑意僵硬抽搐。 他对上少女的浅茶色的瞳仁,嘴唇哆嗦几下: “hello、啊尼哈撒呦、萨瓦迪卡,您...您好...” 第771章 教父(23) 姜菀看了眼面前这小胖子对自己伸出的手。 她也伸出手,和小胖子相握,“人能给我了么?” 小胖子没敢吱声,目光怯怯看向其余三个躺在地上的男人。 “咳咳咳——”少年喉腔突然带起一连串儿咳嗽声。 “人可以给你,但是我们的钱...” “晚上九点,我会让赌场里的人准备好。” 纹面男又看了少年一眼。片刻,他应道,“行!老子信你一回,晚上九点,我亲自过去取钱。” 他向矮胖子招招手,“过来扶着我点儿!” 矮胖子绕过姜菀,他蹑手蹑脚地向纹面男走过去。 “没用的玩意儿!” 矮胖子缩缩脖子,什么也不敢说。 “要是我没拿到钱的话...” “钱会有。”姜菀指了指一旁不说话的少年,“拿了钱,以后别再骚扰他了。” 四个壮汉相互搀扶踉跄走出了小巷。少年没去看他们走远的背影,微垂的眸子昏昏暗暗,不知在想什么。 “小元?”姜菀把地上那被壮汉打掉的金色假发捡起来,“有事儿么?要不要去医院?” 少年摇摇头,“不用了姐姐...” “这个给你。”姜菀把他的假发还回去。 少年没接,隔了许久才抬头看着姜菀,眼神漆黑复杂,“姐姐,三千万并不是小数目。你为什么...” “为什么妥协帮你还债?” “嗯...” “你就当我...人傻钱多?” 少年咧嘴笑了,“钱我会慢慢还的。” “行。”姜菀左右环顾,“你住这儿?” “...啊,是” “难怪。唉,你等会儿——” 姜菀猫着身子又从孤儿院的后门钻回去,再出来时,她手里端着一小块儿草莓蛋糕。 少年看着她手里端着的东西微微怔愣。 “给,尝尝。” “草莓蛋糕?” “我做的。” 少年接过,欣喜着挖了一勺放在口中,“很甜呀。” 姜菀弯弯唇角。 “姐姐真厉害啊!”小元感叹道,“不仅会做蛋糕,还会呃...打架?” 他一脸百思不得其解,好像不明白一个看上去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女,为什么打架会那么快准狠。 “我几年前出国留学,在学校的时候稍微学了几招。” “什么学校啊?上学还教人打架呢?” 姜菀笑了下,平静道,“z国武术学校。” “姐姐这几年一直都在z国上学?” “嗯。” “难怪...” 姜菀笑笑,“难怪什么?” “啊...没什么。”小元把假发抱在怀里,不好意思笑着说,“就没想到姐姐竟然打架这么厉害。今天要不是遇见了姐姐,估计我会被那些人折磨的不轻...” “不过从现在开始,你的债主就是我了。”姜菀拍拍他肩膀,“好好在赌场工作,以后也好好好生活。” 好好生活么? 少年笑得温柔无比。 “我还有事儿,先不招呼你了。”姜菀指了下孤儿院后门,接着又对少年摆摆手,很快从巷子里消失不见。 少年在空荡荡的巷子里又站了会儿,端着草莓蛋糕慢慢走远。 走了两步,他拐进一个角落。 “姜齐佑,真是没想到啊,你的女儿竟然比你还难缠!就是不知道...她会不会也跟你一样短命。” 蛋糕丢在地上,汁水饱满的草莓被少年用脚缓渐踩烂。 ... 第772章 教父(24) 姜菀从后门刚走进来,迎面就看到了孤儿院的院长林婶儿。 林婶儿是从洗手间出来的,手指还淌着水珠。 “小菀。”林婶儿看见姜菀从后门进来,有些意外问,“你这是去了哪儿?弄得一身灰。” 姜菀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走到林婶儿面前笑着解释,“没去哪儿,就是看铁门裂了那么大的一道缝,好奇出去逛逛。” “后面什么好逛的,都是没人走的小巷子,平时也就猫猫狗狗多了些。” “是啊,空荡荡确实没什么好逛的。”姜菀,“林婶儿,我看这门破损比较严重,有时间要不换个结实点儿的门吧。” “最近孤儿院事儿多,还没来得及换呢,不过已经找人定做了,过两天估计就能换上个新门。”林婶儿看着姜菀笑得慈祥,“小菀,你要是真想在旧港逛逛风景,我下午让小淮带你去啊?” 小淮... 一想到让外界闻风丧胆的黑帮老大被人喊“小淮”,姜菀忍不住有点儿想笑。 “不用了林婶儿。”她亲昵挽住身边年迈温柔的妇人,“林婶儿,您有空么?” “有有有,你说怎么了?” 姜菀舔了下唇,慢慢说,“我想...了解一下有关我教父的事情。” 林婶儿愣了片刻,叹了口气说“好”,让姜菀跟她来。 ... 破旧却干净的小屋。 “这儿是小淮以前住的地方...” 屋子不大,但是也很空旷。 一张床,一个小木桌,还有已经模糊看不清人脸的旧相片。 姜菀走到旧相片面前,弯腰看了会儿,“这是...我的教父?” “不是。”林婶儿声音很低,“那是小淮的母亲...” 母亲? 姜菀转身看林婶儿,“他难道不是被拐来的么?” “是拐来的。不过,他的遭遇比其他孩子还要更凄惨...”林婶儿望着那张老相片,思绪仿佛也回到了从前。 “大概二十多年前吧,旧港区还乱的很呢。小淮那孩子是被拐来的,不过他母亲也是被拐来的...” 姜菀手指有些僵硬,她没打断,听着林婶儿继续说。 “那孩子父亲死得早,母亲在他父亲死后就变得疯疯癫癫。母子俩相依为命,平时生活上没个收入来源,他母亲干脆就...就让男人进她屋子,用身体给她们母子换点儿钱、吃的东西。” “后来啊,不知道哪个天杀的东西听说了这件事儿,给她们母子绑到这儿来了。那狗东西是个赌鬼,囚禁了她们母子俩,逼着大的卖身,小的出门乞讨。” “这本来也就够艰苦了,谁能想到苦难还在后头!”兴许是提起了伤心事儿,林婶儿说话也渐渐哽咽了起来,“那个年代啊,正是毒品泛滥的时候。狗东西染了毒,毒品消耗的快,又贵...他用钱不知道从哪儿买了些小孩儿,天天让那些孩子们用身体帮毒贩藏毒。” “怕孩子跑了、不听话,出去跟警察说,就用毒品控制那些孩子,让孩子上瘾乖乖听话。” “我教父他...真的染上过毒?”姜菀手指冰凉,“可,毒品似乎没那么容易戒掉的啊?” “是啊...”林婶儿指着不远处的床,“孩子,你看到那床上的麻绳了么?” 第773章 教父(25) 麻绳? 听林婶儿提了一嘴,姜菀才注意到床上的那粗粗一股的绳子。 “那是小淮戒毒用的。” “为什么不送他去戒毒所?” “送了!可是他不肯去啊,回回都弄得半条命快没了。” 姜菀不解,“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林婶儿指了指床头的旧照片,“那时候,他母亲刚被一群毒贩蹂躏...至死...” “死了?” “死了,被那帮畜生活生生糟蹋死了!那些毒贩都是亡命之徒,各个丧心病狂,手上都染着血呢。小淮母亲生得好,二十多年前,在旧港区生得好的婆娘哪有命活啊...” “那他...他是怎么活下来的?”姜菀迫切想知道答案。 “当初那群毒贩吸食了毒品后,就一群人一起侵犯他的母亲。毒品害人啊,不仅让人神志不清楚,还会变得跟魔鬼一样恶毒!他们觉得不过瘾,就让藏毒的那群孩子们也进了屋...” 姜菀攥紧冰冷的手。 她声音紧绷,“然后呢...” “他们让那些孩子看,让孩子们学。小淮怎么能受得了那种刺激啊,疯了一样扑过去对着那群畜生又打又咬。他也是把那群畜生给惹急了,直接被按在了床上...嗐,关键时候他母亲抢了一个毒贩的枪,对着正要侵犯她孩子的畜生动了手。” 说到最后,林婶儿近乎声泪俱下,“也是万幸,万幸啊。警察偏偏就那天来旧港区扫毒,听到枪响声就直接端了那一窝毒贩的老巢。” 姜菀沉默了。 她原以为沈清淮年幼身世凄惨,但真没想到过会是这般...虐心摧肝。 被拐卖,乞讨、藏毒,看着母亲被...到最后甚至连自己也差点儿被那群畜生给毁了。 不... 不是的。 他的人生,或许从被拐的那一刻就已经被毁得彻底了。 难怪他总能那么平静,平静的...好像是已经死过无数次的人。 原来,他不是天生就这么疏离、冷漠。 他只是拥有了这辈子不会再跳动的脉搏。 “林婶儿...”姜菀抿了下唇,唇间有湿漉漉的咸涩味儿,“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傻丫头谢什么啊。”林婶儿擦干泪摆摆手,“我还纳闷儿你怎么会不知道这些事情呐!” 姜菀顿住,“我为什么会知道?” “咦?你父亲没跟你说过么?当初救下小淮的那个警察就是他啊!” 姜齐佑救了沈清淮? “抱歉...”门外男人清冷的声音打断了姜菀思绪,“林婶儿,张老师在找您。” “哦哦,我知道了。”林婶儿轻抚了下姜菀的肩膀,“我先去忙,你们聊吧。” 林婶儿红着眼走了。 屋子里,姜菀站在干净整洁的床边儿。 她没抬头,小脑袋瓜埋得很低。 男人跨步进来,一步步走到她身边,站在她面前。 “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回家了。” 家。 这个字眼,让姜菀觉得自己一颗心跟被人拧了一样。 他早就没有家,她也没有家。 他们不过都是被一间房子收留的孤魂野鬼。 “教父...” 沈清淮轻轻“嗯”了声。 “我手有点儿冷。”一动不能动的冰冷。 房间安静了许久。 阳光从窗台照进来,地面铺了一大片金黄,像是拥抱秋天的落叶。 他和她站在光影里。 姜菀能感觉到自己没有知觉的手被人牵起,然后放进温暖的地方。 他大衣的内侧口袋。 口袋的位置靠近心脏。 “这里暖和。” 第774章 教父(27) 傍晚的徽山阁,书房灯光如昼明亮。 “先生,这是这个季度晏清门的收支。”保镖阿正把手里的文件放在办公桌上。 文件放了有一会儿,却迟迟不见坐在椅子上的男人翻动。 又顿了几秒,阿正微微弯下身子,看向男人试探问道,“先生?” 沈清淮握着钢笔的手指一瞬蜷缩起来,不过很快他就恢复如常,声音极淡,“这是这个月的收支报表么?” 阿正点点头,“是的先生。” 沈清淮拿起桌上的文件翻看了许久,随后吩咐道,“想办法把我们上个月买那些东西的亏空抓紧时间补上,不要让人发现半分蛛丝马迹。” “是。”阿正犹豫了下,又说,“先生,最近小姐也在查公司历年来的财务报表。” 沈清淮握着钢笔的手渐渐用力。 “如果先生不想让小姐知道那件事情,我可以——” “不。让她查。” “依小姐的聪明,用不了多久她就会查到的!一旦她查到了那件事情,一定会恨先生您的。” 沈清淮把手里的钢笔放到一旁。 他苦笑了声,“恨我倒也好。” “先生!” “阿正,你说像我这样双手沾满血腥的人,会不会早点死了才是一种解脱?” 沈清淮的话让阿正后背一凉,“先生您这是什么意思?” 沈清淮沉默不语。 阿正瞧着他一言不发的模样就心酸,“这些年来,如果不是因为先生,旧港区、l市,还有y国乃至世界各地都不知道会被毒品荼害成什么模样!先生的手上是沾满了血腥,可也是因为那些人该死!如果他们不死,就会有更多无辜善良的人替他们下地狱!” “那姜齐佑呢。”沈清淮眼中平静的光亮变得涣散,“姜齐佑他救了我的命,他是个好警察,可我一样不是也杀了他么?” 阿正提高声音,急怒道,“那是因为先生也没得选!如果不那样去做的话——” “叩叩——”书房门响了两声。 阿正把欲要脱口而出的话死死又咽进嘴里。 关于三年前姜警官死亡的事情,除了他和先生之外,绝对不能有第三个人知道。 沈清淮也听到了敲门声,以为是管家就说了声“进来”。 门开了,少女柔软的黑色长发垂落在吊带睡衣露出的锁骨上。 浅色茶瞳在书房扫了一圈儿,最后准确无误定格在沈清淮的身上。 姜菀就站在门外,不进去也不说话,唇梢的弧度带着似笑非笑。 眼看自家先生也不出声,左右为难的阿正只好转过身子对着姜菀,眼神死死盯着地上问道,“小姐这么晚过来,是有什么事情么?” “嗯。”姜菀瞥了眼自己前几天那条受伤的手臂,“我来找沈清淮。” 沈清淮喉结微动。 “小...小姐找先生?” “今天女仆休息了,我洗澡不太方便,所以需要找人来帮个忙。” 阿正以为少女说的不太方便是放热水不太方便,他热情开口,“先生这会儿有事情要处理。小姐如果不嫌弃的话,不如我来帮小姐吧。” 姜菀扬了下眉,侧目看他,“你会解内衣的双排扣么?” 阿正,“??” “算了。”姜菀耸耸肩,撩了下锁骨处的长发,“不会也没关系,我教你。” 阿正感觉自己脑袋里这会儿就是个马蜂窝,“嗡嗡”不停。 “出去。”一直沉默着的沈清淮倏然开口。 阿正如释重负,连忙送人,“小姐,我现在就帮您联系女仆,您可以先回房间稍等片刻。” 姜菀没动,阿正只好回头向沈清淮求助。 恰好,他也发现自家先生正看着自己。 “我是让你出去。” ... 卧室里的灯光洒在奶白色的落地窗帘上。 少女房间里有着清甜馥郁的香味,不是那种刻意喷洒的香水或者熏香,而是从这房间里她使用过的每一个物件上散发出来的。 门被用力关上,他扼住了她的手腕,语调是难以克制的沉冷,“你到底要做什么?” 姜菀挣扎了几下,奈何沈清淮的力道太大了,她根本挣脱不开他的钳制。 “沈清淮。”她委屈娇哼着瞪他,“你弄疼我了!” 手腕处的力量倏然消散。 他看着她微微发红的手腕,“抱歉...” “我不需要你道歉。” “...” “我既然可以把命都给你了,这点儿疼又算得上什么呢?” 她眼神带着倔强,里面的光亮得勾人。 沈清淮看着她已经愈合了差不多的手臂。 虽然没有伤到筋骨,但他知道她的手臂上会永远为他烙印下一道抹不去的伤疤。 “要洗澡是么?”沈清淮,“我让管家给女仆现在打电话。” “不用浪费时间。就算你打了这通电话,她们也不会过来的。”姜菀身子懒软靠在身后的墙壁上,“如果你不想帮我的话,可以让管家上来。” 他下颌线紧绷着,“你故意的。” “是,我承认我就是故意的。” “你是我的教女。” “我并未同意。” 他冷冽的气息渐渐变得粗沉起来,姜菀甚至能感受到沈清淮胸口起伏的弧度。 起初,她也并不想这样直接的。可当她开始缓缓对他示好,展露出晦涩的攻势,他就像是惊弓之鸟,疯狂地抗拒。 姜菀不明白沈清淮为什么突然这样子,他好像极为恐惧某件事情,而能让他消除恐惧的办法,就是把她推得远远的。 因为他曾经的过往么? 因为被那些毒贩差点儿侵犯了,所以他厌恶自己么? 房间里,他和她无声对峙,始终不肯退后一步。 “沈清淮。”许久,姜菀轻细笑了声,她抬起没有受伤的手臂,指尖点了点另一条受伤手臂的伤口,“这个伤疤是你欠我的。我现在用它,换你帮我解开个东西,这买卖应该很划算吧?” 沈清淮依旧无声。 “你帮我解开,我保证以后不会纠缠你。天下男人这么多,也不是只有你一个男人。现在,我只不过是想舒舒服服洗个澡~” 男人清冷的目光看进她眼底,像是在分辨她刚才那句话的真伪。 “我不会...”他哑着声音。 “我教你。” 少女牵起他的手,让那灼热的掌心贴上她的睡衣裙底。 粗糙的指尖触碰上细腻的肌肤,她娇软在他耳畔“唔”了一声,也清晰感受到他浑身肌肉每一寸的僵硬。 臀、腰... 然后是背。 他没睁开眼睛,但是那娇躯的曲线已经在他脑海中清楚浮现。 比真实看见更恐怖的,就是遐想... “到了么?”她没有说停,他不敢轻易乱动去找挂钩扣子。 “还没。” 在她的牵引下,他的手指又从她的脊骨缓渐往前。 沈清淮猛地睁开眼,但已经晚了。 他感受到了掌心下的柔软。 “你在骗我?” “抱歉啊教父,我只是忘记了这个内衣的扣子在前面。” ... 一个月左右的时间,姜菀那受伤的手臂差不多也好了七七八八。 这一个月,沈清淮无时无刻都在躲着她。 当然,姜菀也像那天晚上在房间里保证过的,没再去纠缠他。 她除了早晚在徽山阁休息,其余的时间全部都泡在赌场里。查账,查晏清门的一些事情。 如果不是管家早上提醒,姜菀还真忘记了今天是“原主”的生日。 “小姐,先生早上临走时交代过了,说让您今天不用再去赌场了。” “为什么?怎么这么突然?” 老管家和善笑笑,“今天是您二十二岁生日,晚上先生会在徽山阁为您开晚会庆祝,顺便也向l市宣布您和他的关系。” 姜菀懂了。 沈清淮这是故意借自己的生日告诉外界她是他的教女,他和她是永远不会有可能的。 说简单些,他这样做不过是想让自己对他彻底死心罢了。 “距离晚会还有多久开始?” 老管家看了眼时间,“十个小时。” “帮我准备车。” “可先生特意交代过了,让您今天不用去赌场。” “我不去赌场,让司机送我去私人会所。” ... 今晚的徽山阁灯火通明,庭院里装扮满了玫瑰。 “徐某也是太久没和沈先生来往了,竟然不知道沈先生藏了个教女。之前我老婆还一直跟我念叨呢,说希望我们的女儿能被先生认下。” “老徐,你也不看看沈先生的身份。能被他认下的教女,那肯定是有着不同寻常过人之处的!” “啧啧啧...沈先生这教女生得当真是精致。这模样和身份,怕是以后整个l市都找不出一个般配的小少爷。” “这话我看你们是都说错了,我看沈先生的教女跟钱家的小少爷好像看对眼儿了...” 一堆大老爷们儿纷纷抬眼看向一侧,沈清淮也随他们一起看过去。 当看到西装革履的少年紧挨着红裙娇艳的少女时,他灌下一口酒,脚步迈动。 姜菀知道今天晚上有很多人都在看她。 有些是对她感到好奇的,还有一些...是被她身上这件大胆的礼服所吸引的。 红裙开得娇艳,比庭院里的玫瑰还要夺目。 深v吊带的红色长裙,衬得少女肌肤雪莹,透着一层光。不过最惹人眼球的是这件衣服后背的设计。 衣服后背是镂空的,四条金色丝线蜿蜒在少女薄背上。 张扬的红色和金色,让少女的打扮显得极具性感和野媚。 当然,这样的打扮也让姜菀吸引了不少蜂蜂蝶蝶。 “姜小姐,不知道有没有空赏光跳一曲?”男人打扮精致,长得也不算太丑,一双桃花眼正含情脉脉盯着姜菀瞧。 “有烟么?”姜菀抬眼看了看身侧搭讪的男人,可她余光却瞄着那正向自己走过来的身影。 “当然!”男人忙不迭点头,很快从口袋里摸出一盒烟来。 烟盒打开,姜菀从里面挑了一支夹在手里,把玩儿两下,她又娴熟用唇瓣叼起。 “噌——”小簇的火苗照亮她的脸。 就在姜菀准备探身过去点烟的时候,唇齿里的烟倏然被人抽走。 烟身被折断成两半丢在地上。 “她不抽烟。” 姜菀不吱声,托腮看着面前明明已经动怒生气,却还要保持着平静冷漠的男人。 “那...那要是姜小姐一会儿有空了——” “她也不会有空。” ... 偏僻的庭院角落,少女被压在冰冷的墙壁上,她双手被面前的男人钳制束缚在背后,一动也不能动。 “沈清淮!”少女娇嗔,“我疼~” 疼么? 好像明明疼的是他才对。 “医生说你的手臂已经好了。”他变相在告诉她,他不会放开她的手。 “不是手臂的疼,是后背疼!” 她礼服后背是镂空的,他把她就这样粗鲁按在墙上,那粗粝的墙壁刺得她后背肉疼。 “你就不该穿这件衣服。”沈清淮松开她的手,脱了自己的西装外套披在她纤柔的肩膀上。 “不好看么?”姜菀低头扫了眼这件自己精心挑选的礼服,“我觉得还挺好看的,晚上换衣服的时候也不用麻烦教父了。” 沈清淮蹙起眉,不懂她话里有话。 “这件衣服是真空的,里面没有内衣,不用麻烦您像那天晚上一样帮我解开。”姜菀下颌扬了下,漫不经心,“而且摸了那么久都解不开,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 “所以...”沈清淮眼睛轻眯起来,视线从她胸口的沟壑掠过,“你就给我衣服里什么都没穿,就这样和别的男人聊了一个晚上?” “也没有一个晚上吧,才二十分钟而已。” 而已... 沈清淮失笑。 “我要是不这样穿的话,教父今天晚上会过来找我么?” “不会。” “所以啊,教父难道到现在还不明白我为什么要这样穿么?” 黑暗里,少女的红裙被凉白的月光点缀的清艳。 她像是女妖张开手臂,然后缠住他的腰,在他怀里软得没有骨头。 “沈清淮。”她咬上他的耳朵,“我就是在勾你啊...” 呢喃声从沈清淮的耳朵里钻入,慢慢,又从脑海中挪至心脏。 “砰”的一声,那句话又在他心脏里炸裂开,血液沸腾,细胞跳动。五脏六腑,四肢百骸全是她蛊惑的声音,像魔咒,更像救赎他的神语。 不行... 不可以的! 如果她知道了自己就是杀她父亲的凶手,她会恨自己的。 如果冲动是想要爱她,那么现在冷静就是想要保护她。 沈清淮是真的疼了。 可就算是疼得撕心裂肺,他也不想在她知道真相后,再给她血淋淋的一刀。 他抬起手臂,想要推开她。 姜菀更用力去抱紧他。 “沈清淮,今天是我的生日。”她说,“其实从我妈死了之后,我就再也没过过生日了。” 他手臂僵停下来。 “沈清淮,我也好久没有收到过生日礼物了。” “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少女微微踮起脚,柔软的瓣封堵上他冰冷的唇。 沈清淮只觉得浑身颤栗,他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疯狂着。 她的清甜在他唇齿里融化开。 可是不够。 还远远不够。 他想要汲取更多,掠夺更多。 但,他配么? 潮湿的屋子里,他被那些人扒光了按在床上... 粗糙的麻绳,捆绑着他即将坠入地狱的灵魂... 海风呼啸的码头,他举枪杀了自己的救命恩人... 沈清淮,你不配! 姜菀还是被推开了。 她后背重重撞在墙壁上。 姜菀有点儿恼。她没那么多好脾气哄一个不识抬举的男人。 她也不愿意再说什么,抬脚准备从他身边离开。 手腕被身后的男人轻轻攥住。 “沈清淮,你——” “阿菀...我脏,我好脏...” 第775章 教父(28) “阿菀...” “我脏,我好脏...” 沈清淮低着头,面庞埋在黑暗里,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细微的表情。 可是,他的声音在发颤,他握着她手腕的手指在发抖。 他的一字一句,是那样苍白无力,但是他把每个字音都咬得很重,重到让两个人都能清晰听见。 姜菀知道,这句话沈清淮不仅是在对她说,也是在对他自己说。 他想要她放弃,也更想让他自己放弃... 姜菀迈动的脚再也抬不起来,尽管沈清淮攥着自己的手腕根本没有用多少力气。 他说他脏,他嫌弃自己那段不堪回首的过往。 姜菀承认,她的心确实疼了一下。不过对比她的这些疼,沈清淮无疑是把刚才那几个字当成刀子,一寸寸割开他自己的身体,把曾经那些血淋淋的记忆展露在她面前,然后歇斯底里告诉她——他不配。 少女的手腕从沈清淮掌心猛地抽离走。 对比手掌之中的空荡荡,最让人疼痛的是灵魂。 她还是...嫌弃自己的吧。沈清淮低头苦笑。 算了。 这样的结局,或许是—— 蓦地,面前的少女反客为主,手指钳制着他的手腕,一个用力,他被她抵在了墙上。 “沈清淮。”她轻喃细语,拽着他的领带迫使他低头和她四目相对,“脏与不脏,不是你一个人说的算。” “你要知道,那些人侵犯的只有你的身体,但是你的灵魂仍然干净无比。如果你的灵魂是脏的,你根本不会戒毒成功,更不会把旧港区变成现在的模样,更不会收留那些被拐卖又深受毒品荼害的孩子们。” “好!如果你认定自己连灵魂都是脏的,这辈子就该永远烂在地狱里,那我陪你。” “沈清淮我说过,你也会幸福的,因为我就在这里。我会把你从地狱里拽上来,但是你要握紧我的手!” 男人睫帘下的眼眸猩红炙热,像是融进去了一把烈火。 她说...他不脏。 她说,如果他想要永远活在黑暗的地狱里,她会陪他。 她还说,她就在那里,伸出手在等着他过去。 “沈清淮,唔...” 他大掌扣住怀里纤软的腰,脖颈低垂,吻咬她的唇。 清冽的气息在她唇齿间城池攻略。 他很用力,像是要把姜菀拆骨入腹,揉进怀里。 那不是情欲,也不是一时兴起。 是害怕。 害怕驱散自己人生黑暗的光亮会抛弃他离开。 沈清淮从来不懂“幸福”在自己的人生中有什么存在的意义,这一刻,拥抱占有她的这一刻,他懂了。 晚上,沈清淮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 阴冷潮湿的房间里,母亲被捆绑在床上任人欺凌残虐。 瘦小的他坐在房间门口,看着那些人欺负他的母亲。 他太弱小了,半分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手里握着削苹果的水果刀划烂他掌心,但他却一点儿不觉得疼痛。 他想,他多想鼓起勇气用手里的刀捅烂那些毒贩的肚子。 他试过了,试了好几次,从来没有成功过。失败之后,他要挨打,挨饿。 其实这些他都不怕的,他只是害怕那些人气急败坏欺辱他的母亲。 冰凉的地板上,那群毒贩让他们一群孩子吞咽下一包包鼓囊囊的东西。他不知道那是什么,只知道那是能让人短暂获得快乐、忘记痛苦的东西。 他们也灌给了他,说只要他听话,乖乖帮他们运东西,就会给他更多“快乐”的粉末。 他听话,他真的好听话。 但他想求求那些毒贩,求求他们不要欺负他母亲,求求他们不要把一些可以做他爷爷的男人带进她母亲的屋子里。 他还想求求他们...求他们在对他母亲做那些事情的时候,不要让他站在床前! 求他们不要脱光自己的衣服,不要触碰他敏感的部位,不要把他们那肮脏恶心的东西塞进他的嘴里... 想吐。 他真的好想吐。 恶心。 他们好恶心,他也好恶心... “沈清淮,沈清淮...”梦里,有人在喊他。 不,不要找到他。 他只想缩起来,只想躲在不被人看见的角落里。 “沈清淮,手伸给我。” 少女洁白的裙角有好闻的铃兰香。她笑起来的时候,好像那些铃兰都绽出了小花朵。 她笑得干净漂亮,唇角挂着温暖的阳光,像是闯入他世界的小天使。 “阿菀。” “沈清淮,你快过来啊~” 她朝他招招手,笑得很甜。 那些让他恐惧的画面,随着她飘扬飞舞的裙角慢慢不见。 他没有门窗、永远黑暗的世界,照进了一束光。 少女蹲在他面前,调皮鬼一样把清甜的草莓突然塞进他唇齿间。 “沈清淮,跟我走吧。” 他说“好”,颤巍巍抬起手臂,想牵住抓紧她的手指。 “砰——”子弹将他眼前的画面打破,随之而来是阴冷咸腥的海风。 一身笔挺警服的男人站在他面前。 “阿淮,开枪吧。” “师父。” “快开枪阿淮,来不及了!” “师父...我不能这样做的。” “阿淮,师父是警察。从穿上这身警服的那一天,师父就已经做好牺牲的准备了。” “明明应该死的是那些毒贩。” “是啊...明明应该死的是他们才对!”男人低头无奈笑了声,“他们杀了那么多人,让那么多家庭走向破散,又让那么多孩子无家可归,应该是他们下地狱才对的。” “但是阿淮,要把他们送到地狱的路上,就一定要有人做出牺牲。师父既然已经暴露了,横竖都是死,不如死的有点儿价值。” “他们对你本就不怎么信任,只有你亲手杀了我,才能够让他们放心。也只有你安全了,才能做好师父交给你的任务,清扫毒品,还l市一片清净。” “师父...” 男人上前,扶起沈清淮的手,让他手中的枪口对准自己的额心。 “阿淮,师父什么都能放下,只有师父的女儿...师父放不下。她母亲去世的早,虽然这些年她和我关系也不好,但终归是我的孩子,师父请你在我死后帮我照顾她,送她离开y国,永远不要让她再回来。” “阿淮...开枪吧。” “师父...” “我让你开枪!” “砰——” 黑暗中,沈清淮猛地从床上坐起来。 他后背湿透了。 枪响声驱之不散,始终在他耳畔处徘徊。 沈清淮没有再睡,他在窗前站了一整夜,眼眶猩红也湿润。 ... 姜菀实属摸不清沈清淮到底在想些什么。 明明那天晚上她都把话说成那样了,明明他也强吻了自己,为什么现在又开始对她视而不见、冷得像是对待一个不熟悉的陌生人。 他们的关系,又恢复如前了,就像是第一次相遇那般。 姜菀好几次想找沈清淮问问清楚,他要么就是早出晚归不在家,要么就是对她避如蛇蝎,一面都不肯见。 虽然奇怪,姜菀也没一直用热脸贴人家冷屁股。 她猜想,能让沈清淮如此不能释怀的事情,要么是他曾经的经历,要么就是和她父亲的死因有关。 前者姜菀很快排除。毕竟她生日那天晚上,在她和沈清淮说完那番话后,沈清淮表现的很是主动。 如果他的心里负担不是因为他小时候的经历,那么也就只有一种可能...她父亲的死真的和沈清淮有关! 被沈清淮冷了一周的姜菀突然收到了一封邮件。 x:想知道你父亲的真正死因么?明天晚上维也纳酒吧见。记住,一个人来,要是有多余的人,你就永远不会有机会知道你父亲死亡的真相! ... 书房,房门紧锁,屋内谈话的声音压得极低。 “先生,黑狸帮最近要运一批货。” “他们不是一直都在运么?”沈清淮握着笔,低头在文件上专心批注,“出高价收了就好。记住,要不留痕迹,不要让外界知道近三年l市和y国的毒品都是被我们晏清门收购的。” “先生...这次黑狸帮运的货我们可能高价收购不了。” “多少?” 阿正想了想,保守估算,“起码两百亿的美金。” “黑狸帮这是把全部家当都拿来贩毒了?” “先生,我们短时间内也凑不出这么多钱去收购黑狸帮的货,要不然这一次先算了?” “不能算。这批货的数量太庞大了,如果我们没能拦下来,那么这批货就会从l市流出到世界各地。这个数量不仅能重新养活一批毒贩,更足够毁去千万人的健康。” “可是...” “阿正,查清楚他们交易的地点和时间。” “您是要?” “我答应过师父的事情一定要做到。如果用钱买不成,那就直接明抢。” “是,我现在就去查他们交易的时间地点。”汇报完工作的阿正没有离开书房,他站在原地,表情有些吞吞吐吐的。 “还有事情?” “先生,有件事情我不太想得通。”阿正挠挠头。 “你说。” “阿正从十几岁就跟着先生出生入死了。虽然不能说对先生了若指掌,不过大致上还是懂一些的。”阿正轻咳了声,耳朵微微红,“阿正虽然没谈过恋爱,但也是个正常的男人,有着正常男人的思维。” 沈清淮蹙眉看他,“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我就是想问问...先生打算什么时候去哄哄小姐。” “哄?” “看得出来,小姐喜欢先生,先生也喜欢小姐。虽然隔着一层‘教父、教女’的身份,但毕竟没有血缘关系,再说您二位年龄也不算差太多,在一起也不会让外界非议抵触。” 沈清淮喉咙紧绷了一瞬,片刻他将手中的笔放在桌上,平静冷声道,“我对她没有感觉,我习惯一个人了,我们以后也不会在一起。” 阿正一脸不信,“先生,如果您真的对小姐没有感觉,那为什么还会让她回国呢?” “从三年前酒吧门口的那场暗杀,她的身份就已经被人盯上。如果不回国,不回到晏清门,恐怕现在早已经身首异处了。” 沈清淮冷漠的声音让阿正半信半疑。 他不死心又问,“那您默许小姐查姜警官死亡的真相?” “她本就有权利知道真相。”沈清淮顿了顿,声音很低,“她有权利知道的...” “可要是小姐一旦知道了,要是恨您——” “那就让她恨。” 她终会知道自己是杀了她父亲的凶手,让她恨他,也让他把命还给她,或许才是最好的结局。 “阿正,如果有天我离开了这里...帮我照顾好她...” “先生打算去哪儿?要是度假的话,可要带上阿正一起。” 他不去度假。 他要去一个很远,远到再也不能回来的地方... “叮叮叮——”阿正很是不好意思看了沈清淮一眼,他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想挂断,在看到来电显示时,几乎没有犹豫立刻就接起了电话。 半分钟后,电话挂断,阿正看向了沈清淮。 “先生。” “嗯?” “小姐不见了...” 沈清淮没有想过,濒临死亡的感觉就这样突如其来。 ... 酒吧里,男男女女的身体随着音乐鼓点纠缠在一起。 高出的舞台上,五六根钢管都有打扮暴露的性感舞娘。 钞票、珠宝、还有被包装起来的白色粉末都疯狂往她们身上丢去。 这是一家不怎么干净的酒吧。 从姜菀踏进来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自己像是猎物,已经悄无声息闯入了l市其他黑帮的领地。 “请问是姜小姐么?” 姜菀点头。 “跟我们来吧,我们家老大已经在等你了。” 老大? 会是谁? 姜菀心里没有紧张和惧怕感,毕竟她在z国这三年也不是白混的。她有的,是可以揭开原主父亲死亡真相的兴奋和快感。 她在这个世界的任务一共有两个。 一个是调查原主父亲死亡的真相,还有一个就是攻略反派——沈清淮。 不过现在第二个任务因为第一个任务受阻,只有她知道了原主父亲死亡的真相,才能够想出办法去攻略沈清淮。 而且...她也真的很想知道,到底原主父亲死亡的真相是什么?竟然能够让沈清淮三番五次控制住本心逃避她。 “姜小姐,到了。”壮汉们让开身子,给姜菀腾出了一条路。 她敲了敲房门,听见门内传出声音后,推开门才走了进去。 “姜侄女,真的是好久不见啊。” “蒋明军?” 第776章 教父(29) 姜菀很清楚,那个约她来这里的人不会轻易出现和她见面,不过她也没想到今天晚上出来当替死鬼的人会是蒋明军。 男人大腹便便,体态臃肿,笑眯眯的时候都看不清眼帘轮廓。 蒋明军撅着肚子端起酒杯站起来,“姜侄女也别傻站着了,随便坐。” 姜菀低头看了眼酒桌上的酒水。 红酒、洋酒和香槟。不过无一例外,每一瓶的价格都在六位数以上,凭蒋明军每个月的那点儿薪水,是绝对消费不起的。 姜菀还注意到了酒桌旁边不显眼的位置,摆着一壶还没冲泡的花茶。 “姜侄女喝点儿什么?” 蒋明军拿起一瓶红酒要给姜菀倒。 “不用了蒋叔叔,我喝普通的茶水就好。” 她佯装没看到那壶花茶。 姜菀的话仿佛正中蒋明军下怀,他笑着把手中的红酒放下,脸上因为笑意浓郁,还挤出了好几道褶子,“刚好我这里有上好的z国花茶,既然姜侄女不想喝酒,那我们就换成茶水边喝边聊?” 姜菀勾了唇角,浅浅笑着说了声“好”。 包厢里的酒侍烧了壶热水,等把那壶花茶冲泡好了给姜菀倒上才推门离开。 “尝尝?”蒋明军示意姜菀喝茶。 “不急,不怕烫。”姜菀不动声色拒绝,然后看着蒋明军开门见山,“蒋叔叔知道我父亲死亡的真实原因?” 蒋明军喝了口酒,“当然。” “那么...也一定知道杀害我父亲的凶手是谁?” “凶手...”蒋明军突然古怪笑了两声,“姜侄女,我虽然有官职在身,但你可别忘了,我们蒋家在l市也是生意场上的人。” 姜菀挑眉,“蒋叔叔是想要跟我谈一笔买卖?” “哈哈哈——”蒋明军把喝空的酒杯用力放在桌上,“跟聪明人谈话就是舒服。” “你想要什么?” “我听说姜侄女认了晏清门的沈先生为教父?” “是。” “我还听说,姜侄女已经在徽山阁住了有一段日子了。”蒋明军又说,“不仅如此,甚至还接管了晏清门的赌场。” “蒋叔叔大可直接一些。” 蒋明军有模有样叹了口气,“侄女啊,我也不瞒你说,这三年沈清淮仅凭自己一人之力,都快要把整个l市甚至y国的所有毒品生意给垄断了。” “蒋叔叔是想要清剿毒品?” 姜菀这句话给蒋明军带了个沉甸甸的高帽子,压得他脑袋有些重,“呃...毒品生意一本万利,这可是能推动整个l市经济发展的好东西,我怎么可能会想着清剿呢?” 姜菀想到了蒋明军那身挂满功勋的警服...这种话,他是怎么有脸说出口的? “那蒋叔叔的意思是?” “这些年沈清淮在y国只手遮天,也是得罪了不少人啊。很多人想查他高价购买的那些毒品都卖去了哪儿,不过沈清淮把一切都抹得太干净了。可越是干干净净,也就越引人遐想...”蒋明军手指在膝盖上敲打,漫不经心又说,“如果侄女有办法帮我查清楚沈清淮收购的毒品卖去了什么地方,买主又是谁,或许我就可以告诉你,杀害你父亲的真正凶手是谁!” 第777章 教父(30) “蒋叔叔是想让我帮你查沈清淮,做一条你放置在晏清门的狗?” 少女不留情面的话让蒋明军阴了脸,“侄女的话可是说得有些难听了。” “难道蒋叔叔不是这个意思?” “这样吧...”蒋明军顿了下,说,“你帮我查清楚沈清淮这三年都把高价收购来的那些毒品卖到了何处,我给你这个数。” “五百万?” “五千万...还是美金。” 这大手笔让姜菀眯起眼。 蒋明军以为她这是动心了,随即立刻又补充,“如果事情成了,我再以我个人名义,多给你一千万美金!” “啧啧啧...”姜菀掩唇轻笑起来,“蒋叔叔这是打算拿钱砸人了?” “不仅是钱,还有真正杀害你父亲的凶手!” “听上去对我诱惑很大。” “百利而无一害。” 话是这样说,不过也相信一旦自己帮他们拿到他们想要的东西,自己也会失去利用价值。 到最后,或许钱是给她了,不过她也没命去花。 “蒋叔叔,这个买卖我可以考虑跟你做。不过...”姜菀轻掀眼皮儿,视线猛然看向屋中的一处,“这买卖这么大,我想要跟你身后真正的东家去谈。” 蒋明军随同她的目光看过去,蓦然脸色惊变,视线开始飘忽起来,“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说,让黑狸帮的主子出来跟我谈。” “什么...什么黑狸帮?” 姜菀了然。蒋明军这是铁了心准备一个人抗下所有的事情,心甘情愿当个替死鬼。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蒋家家大业大,可也并不缺钱。但是蒋明军年过半百了,也就只有蒋业那一个混账儿子。 “既然提到买卖,我也想跟蒋叔叔做一笔买卖。” 蒋明军摸不清头脑。 姜菀把手机从包里拿出来,手指在屏幕上轻轻敲击了几下,一个放大了的视频映入蒋明军眼帘。 蒋明军低头看,视频中的男人被狼狈捆在椅子上,他的嘴巴被宽大的黑色胶布牢牢封住,只能依稀听见“呜呜咽咽”的挣扎声。 那熟悉的面庞让蒋明军瞳孔震骇,“蒋...蒋业...” 姜菀把手机收走,“蒋叔叔年龄大了,眼神儿还是不错的。” “你绑了蒋业?你敢绑我儿子?”蒋明军死死瞪着怒吼,“你知道我是什么身份么?绑架一个警察局局长的儿子,你这是犯法的!足够老子枪毙你一万次!” “法?”姜菀挑眉,“一个亲手摧垮法律底线的警察局局长,竟然会跟我普法?” “你...” “三天前,蒋局长亲自送令郎出国,想来也是清楚眼下国内的动荡。蒋业对蒋局长您来说就是软肋,蒋局长既然打算豁出这条命当别人的狗,那也一定会把自己的软肋给先藏起来。” “不过蒋局长大可放心,蒋业在我手里,可要比在黑狸帮手中安全得多。”姜菀给蒋明军倒了一杯酒,“现在,不知道蒋局长能不能好好跟侄女谈一谈?” “你...”蒋明军无力蠕动嘴唇,“你想要...谈什么?” “谈一谈杀害我父亲的凶手到底是谁,谈一谈今天这笔买卖是谁让蒋局长来和我做的,谈一谈...蒋局长打算让自己的后半生在哪儿度过,哦,或许过了今天,也就不存在后半生了。” 第778章 教父(31) 酒吧楼顶,偌大的落地窗折射出屋中景象。 戴着金色长卷发的少年懒散坐在椅子上,他阴戾的眼眸凝着面前显示屏里的监控。 丢在桌上的耳机声音开到最大,清晰把少女的一字一句放给他听。 “有意思,真有意思。”宵元眉眼颤动笑起来,手指却根根攥紧,手背的青筋也紧绷凸起。 他是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被那个女人反将一军! 蒋业...蒋明军... 两个对他已经没有用的垃圾。 “老大,这个蒋明军该不会真把您的身份给说出来吧?” “他还没那个胆子。”宵元手指摩挲下颌,眼神盯紧监控里的少女,“蒋明军已经没用了,你们下去把那杯花茶灌到她嘴里。” “那到不如直接杀了?” “不,我要亲手把这种坏我好事的女人扔进地狱里。”少年把玩着自己的金色卷发,唇角弧度轻浅,声音却透着阴冷的狠厉,“灌下去后,找二十个男人给她,再给我拍一个极致画面的视频。天亮了,我要全市人都能看到那个视频。” “是。” ... “蒋局长,不知道您考虑的怎么样了?” “我...”蒋明军视线似有似无瞥过姜菀刚才盯着的那个位置,额心的冷汗正一滴滴顺着下颌打在衬衣上。 “我只要这三个答案。”姜菀,“用三个答案买走您独苗的命,我想还是很划算的。” 蒋明军呼吸渐渐沉重,看得出来他深陷两难。 “如果我说,你真的可以...可以放了蒋业?” “我只要答案。” “...好” “砰——” 就在蒋明军颔首同意姜菀的要求,准备开口出声时,包厢的房门倏然被人从外用力推开。 十几个壮汉推门而入,各个身形魁梧,肌肉贲张。 门关上,领头人从壮汉身后慢慢走出,“姜小姐,有些事情,还是奉劝您不要知道太多为好。” 坐在沙发上的姜菀没有侧头看过去,而是继续望着蒋明军,“蒋局长,我们的生意还谈么?” “砰”的一声,领头人手中的枪对着蒋明军的腰腹射了过去。 “蒋明军,不该说的话你要是敢说一个字,别说你儿子了,整个蒋家怕是都要给你陪葬。” 蒋明军捂着腰腹,大股的鲜血从他指缝流出。 “姜小姐不是想知道答案么?”领头人的枪又对准姜菀,“把桌上的那杯花茶喝了,我们就告诉姜小姐答案。” “这些人,是专门为我准备的?” 领头人怔了怔。 “不够...” 少女娇软的声音刚落下,众人便是看到她快得像一阵风。领头人连少女的影子都没捕捉到,再缓过神来,他手中的枪已经被人轻而易举夺走了。 “砰砰——”枪响两声,两个金属子弹准确无误打穿了他两条膝盖。 “啊啊啊!我的腿,我的腿——”领头人倒在血泊之中,一旁的壮汉瞧形势不对劲儿,一个个连忙拔枪,对着少女的身影一连串射击。 子弹在包厢里乱飞,可又没一个能命中在少女身上。 她的动作太快了,不仅动作快,躲闪的技巧也像是受过专业训练那般。 一个壮汉倒下... 两个,三个... 直到最后包厢里除了她,其余的人皆一身血腥,蜷缩着身子躺在血水里凄厉哀嚎。 “先生,就是前面了——”走廊里,男人的脚步急匆靠近。除了慌张和凌乱,姜菀再也听不懂其他。 她等的人来了... 就在包厢门要再一次被推开的瞬间,桌上的那杯花茶刚好见底又重新放在了原来的位置上。 ... 第779章 教父(32) 沈清淮忘记了自己是怎么冲进这家酒吧包厢的,他满脑子只有零星几个字。 快点,再快点... 他甚至不敢去想如果她在这酒吧里出了意外他要怎么办,他该怎么办? 他一定会恨自己,恨得想要把自己五脏六腑都掏出来给揉碎。 沈清淮经历过太多绝望了,他深知绝望时,就算再乞求神明救赎也不会有用。所以他这辈子除了自己,再也没有过任何信仰。 可就在来的路上,他竟然可笑的把所有神明全部祈祷了一遍,乞求他的少女平安。 刺鼻的血腥冲进沈清淮的大脑,刺激着他的神经。 满地蜷缩的人影,满屋痛苦的哀嚎让沈清淮所有的理智土崩瓦解。只要她没事,他一定不会再躲避她,一定不会冷漠她,他会把她捧在掌心,极尽所能给予一切。 沈清淮红着眼眶在地上搜寻。 没有。 没有他要找的人! “沈清淮...” 他漆黑的意识里,有熟悉的声音在呼唤他。 “沈清淮,我在这里。”少女轻柔的声音摩挲过他的耳朵。 沈清淮抬起头,视线捕捉到卧在沙发里娇瘦的人影。 他迈步过去,伸手轻轻握住她的手。 姜菀觉得奇怪。明明刚才经历生死的是她,可沈清淮颤抖又冰冷的手好像再诉说他才是从鬼门关刚爬上来的那一个。 “沈清淮,我没事。”姜菀反手握住他,轻扬起唇角笑着说,“你不会忘记我这三年在z国都学了什么吧?” 沈清淮仍旧沉默,只是红着眼看她,不敢闭也不敢眨。 他眼中尽是恐惧的模样让姜菀隐隐心疼。 她知道,知道沈清淮担心自己担心的快要死掉。 “z国特警部队793号向沈先生报道——”姜菀软着手臂向沈清淮行了个军礼。 只不过她军礼还没做标准,整个人就被面前的男人用力按在了怀里。 有一刹,姜菀听见了沈清淮的心跳。 很快,很快。 就好像那颗心脏,只是在为她一个人而跳动着。 “阿菀别怕,我们回家。” 微微粗糙的手掌蒙上了她双眼。 包厢里响了一阵枪声,很快,刚才充斥满包厢的哀嚎也戛然而止了。 “唔唔唔——”沙发另一侧传来蒋明军的呜咽。 沈清淮一手环着怀中的人影,一手对着蒋明军举起枪。 “等下。”姜菀从沈清淮的怀里挣脱出来。 “别杀他。对这种贪官,杀了他才是对他最大的仁慈。” 沈清淮放下手里的枪。 “蒋明军,如果想要蒋业活着,我要你明天上午十点召开记者会,将你上任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告诉全市人民。”姜菀看着蒋明军毫无血色的一张脸,“审判你的不应该是我一个人,而是l市百万的人民。” “我父亲说过,警服在身,他的职责和任务就是保护活在阳光之下的人们。可蒋明军的警服呢?你的警服上,沾满的不是人民的信任,而是人民的血肉。” “蒋明军,你不配那身警服和警徽。” ... 车上,少女盖着男人的外套蜷缩在椅子上。 她口中时不时发出小猫般的哼咛。 “沈...沈清淮...” “我可能要忍不住了...” ... ... ... 姜菀:教父,我可能要忍不住对你...嘿嘿嘿 沈清淮:乖,不可以涩涩哦。 哦对了宝子们!!预收《玫瑰星球》可以先在qq阅读收藏一波给个好评~大概下个月就会有送书币的活动啦~ 第780章 教父(33) 车室里,少女面颊潮红,唇瓣被上齿轻轻咬弄,喉咙里断续传出娇婉的哼咛。 “沈清淮…我真的有点儿扛不住了…” 她软得像是没骨头,软乎乎的身子蹭着座椅靠背往他身边挤过来。 小手环上他的腰,滚烫的小脸也顺势埋进他的胸口。 “阿菀…”沈清淮有些不知所措,双手微微举起来,不敢去触碰怀里的少女。 他能感受到那双不安份的小手在他身上轻抚摩挲,像是在迫切找什么东西。 “沈清淮,你裤子口袋里装了什么东西?” “什么都没有。” “可是这里有点儿…”说话间,满脸酡红的少女坐进他怀里,贝齿咬着他的耳朵,舌尖暧昧吐出一个字。 那个字眼清晰掉落进沈清淮心里,就像是一颗小火花掉落在干柴里堆中,须臾就焚烧了起来,烧得又急又猛,炙热也滚烫。 “我知道了…”少女狡黠勾唇,“是梅子糖!” 说着,她开始迫不及待在他裤子口袋里翻找。 “刚才在包厢里闻了太久的烟味,也确实喉咙发痒,烟瘾想发作。沈清淮,我想吃你口袋里的梅子糖~” 她手指渐渐从外往里… 沈清淮扼住她乱动的小手,“阿菀,那不是梅子糖。” “不是梅子糖?那会是什么啊?”浅色的茶瞳随着笑意弯了起来。 “那是…”沈清淮喉咙干涩得快要裂开,不仅是喉咙,还有他浑身上下的每一根血管和细胞。 渐渐,沈清淮似乎也察觉到了怀里少女的不对劲儿。 他用手背试探她额头的温度。 很烫,但绝不是发烧。 她浅色茶瞳迷离软媚,跟带着勾一样。 “阿菀,你刚才在里面是不是喝了什么东西?” 姜菀垂下眼,乖乖窝在男人怀里想事情。片刻,她委屈巴巴抬起头,“我没有喝酒,只不过喝了一杯花茶。” “现在很难受么?” 姜菀点点头,小手攥住男人的衣角,用着鼻音可怜低喃,“感觉难受的快要坏掉。” 沈清淮咳了声,不动声色按下座椅旁的按钮,将前后排给隔断开。 “蒋明军那个老混蛋,竟然敢给我下这种药!”姜菀软声叹了口气,拽着沈清淮衣袖的手指动了动,“沈清淮…我现在真的好难受。” “我们现在就去医院。” 姜菀身子一顿,真想坐起来给他一拳。 她都这样了,他竟然还想着带她去医院? “我怕我坚持不到去医院…”姜菀把头埋在他脖颈嘀咕,“再说,去医院也不一定有用。” 沈清淮喉咙起伏滑动了几下,“那…要怎么样才有用?” 这不就言归正传了? “沈清淮,你帮帮我吧?” 他帮她? 沈清淮那埋在胸口之下的心脏悸动狂跳。 他是一个正常的男人,当然知道该如何去帮她,只是… “如果不行就算了吧。”姜菀从他怀里退出来,一边在包里摸索,一边漫不经心地说,“启宁集团的宁少,天融地产的林少,应该都是愿意——” 后面的话姜菀没能说完。娇瘦的她被沈清淮按着手腕压在座椅上,包和手机掉在一旁,没人去顾及。 浅粉湿润的唇瓣被清冽的气息封堵上,铺天盖地的攻势在两人唇齿间缱绻搅拌。 少女细碎的娇咛被他吞咽下。 “你敢…” 第781章 教父(34) 窗帘微微透光,将地上扔得乱七八糟的衣裤和蕾丝内衣轮廓照亮。 一夜欢纵,姜菀都忘了昨天晚上她跟沈清淮折腾到几点才睡。 不得不说,那杯花茶的劲儿是真大…不过沈清淮的体力也是真好。 看不出来平日里那么清隽冷静的人,衣服脱了就完全变样。“衣冠禽兽”这四个字,姜菀觉得用来形容昨天晚上的沈清淮再适合不过。 姜菀瞥眼去看那被窗帘虚掩上的落地窗… 她脸一阵烫。 幸好落地窗的外面是一座山,不是住满了人的高楼大厦,要不然她昨晚被压在上面的样子... “醒了?”男人手臂轻轻卷曲,将身旁的少女揽进怀里,“才睡了三个小时,再睡会儿吧。” 姜菀翻了个身,环住他腰,“记得这么清楚?” 她抬了下头,看到他眼底的红血丝,“你不会一晚上都没睡吧?” 沈清淮没作声,手臂用力,只将她更紧禁锢在怀里。 “沈清淮,你一晚上没睡不会是怕我跑吧?”姜菀戳戳他胸口,“你别不是把我当成骗炮的了?” “不是么?” “??” 沈清淮淡淡拆穿她,“一个特警,怎么会分辨不出来一杯加了东西的茶?” “???”姜菀,“所以,你知道那杯茶我是自己喝的?” 他又不说话了。 姜菀气笑,在他胸前啃了一口,“沈清淮,没想到你还挺坏的。” 要是照他这么说,姜菀就觉得自己才是被骗炮的那一个。 “既然你都知道了,那你昨天晚上还装的一本正经,说要把我送去医院?” “傻姑娘,那不是装的,那是真的想把你送去医院。” 姜菀不懂了。 他吻吻她的额头,“舍不得。” 舍不得玷污他皎洁的月亮。 “…那最后为什么就又舍得了?”姜菀撅起唇瓣不满控诉,“还…还那么凶。” 沈清淮睫帘一阵抖动。 隔了很久,他轻道,“阿菀,我也只是一个普通的男人,并不是可以克制本心的神明。” 他舍不得玷污他的月亮,但他又好想自私一些,让“月亮”有一刻是属于他的。 哪怕这辈子就只有一刻。 “沈清淮,你的生日是在什么时候?”躺在沈清淮怀里姜菀倏然问道。 沈清淮抿了下唇,问,“怎么了?” “我上次过生日的时候,收到了很多你送给我的生日礼物。”姜菀,“吃别人嘴短,拿别人手软。我在徽山阁住了这么久,又被你保护了这么多次,送你个生日礼物应该也挺正常的吧?” 姜菀用胳膊肘顶了顶他,催促道,“你赶紧告诉我,然后我也好准备~” 沈清淮嘴唇抿得很用力,嘴唇旁是一片苍白。 “我…我不记得我的生日。” 大概是三岁左右,他的父亲就离开了他。紧跟着,母亲精神失常,他们母子被拐卖到了l市旧港区。 再后来…他在旧港区乞讨、运毒,还沾染上了毒瘾。那个时候,能吃饱穿暖对他来说就是一种奢想。 他的回答姜菀一点儿也不意外,好像早早就料想到了一样。 “沈清淮,如果再过生日的话,你知道自己要过多少岁的生日么?” “三十二岁。” 姜菀诧异,“记这么清楚啊?” 她脑袋瓜被人敲了敲,“生日记不清楚,多少岁总该能记清楚的。” 姜菀掰出四根手指头在他面前笑着晃了晃,“奔四的老男人啊?” 老? 沈清淮扬了下眉梢,攥住那乱晃的小手,将人拽近。 他嗓音清徐落在她耳畔: “你是在暗示我的年龄,还是在暗示想要四根手指?” 第782章 教父(38) 从浴室再出来,差不多也到了后半夜。 星星和月亮像是还没成年的小姑娘,羞答答躲在云层里。 “打开看看?”姜菀把一个精致的小盒子丢进沈清淮的怀里。 沈清淮垂眸轻笑,慢条斯理将怀里的盒子给拆开。 里面是一双还没有他手掌大的棉袜。 “这是宝宝袜,你的一岁生日礼物。”姜菀把桌上的一堆礼物都抱到了沈清淮身边,陪着他一起拆。 “这是两岁的礼物,一个挖沙玩具。” “这个是三岁的,遥控汽车。” “...” “哦对了,还有这个。”姜菀拿了个稍大一些的礼盒,“这个是你六岁的生日礼物,一个书包。因为那个时候,你本应该上小学的。” 书包是深蓝色的,卡通款,上面还画着一个大大的米奇头。 米奇书包被沈清淮抱在怀里,大大的他,抱着那个米奇书包很是滑稽,可他却像是抱着宝贝一样,紧紧抱住。 “这是你十二岁的生日礼物,一个篮球和一双球鞋。” “这是二十岁的...” “二十四...” “二十七...” “三十岁的礼物,我的警徽勋章。那一年,我成功被选入特种部队,这是对我最有意义的东西,现在送给你。” “三十一岁,岛国最着名*****苍女神的全套光盘。” 沈清淮哭笑不得把那套光盘接过来。 “然后...”姜菀神秘秘把他的眼睛捂上,“这个是三十二岁的礼物,你猜猜是什么。” 眼前一片漆黑的沈清淮只感觉手中塞进来了一个冰凉像是玻璃的东西。 他仔细用手指描摹着,“是个玻璃瓶。” “哈哈哈,聪明啊沈小淮!”姜菀收回捂着沈清淮眼睛的手,“来吧~看一下你三十二岁的生日礼物。” 沈清淮看着自己掌心里的玻璃瓶。 他有些看不懂。 “啊!我忘了!!”姜菀又胡乱伸手去捂他的眼,“你先自觉闭上眼,乖乖的。” 沈清淮笑着“嗯”了声,语调低沉,带着满满纵容和宠溺,“好,乖乖的。” 姜菀再一次收回沈清淮眼前的手,她踩着拖鞋跑一蹦一跳到门边。 “啪——”房间一瞬间变得黑暗。 灯灭了。 姜菀坐回沈清淮面前,“好了,慢慢睁开眼。” 沈清淮莫名想笑。她那语气,怎么跟哄小朋友一样。 睫帘轻轻颤动着睁开,眼前依旧是漆黑一片。 沈清淮还是没明白这个礼物的意义。 他刚想要抬起头去看姜菀时,“噌——”眼前亮了一下。 那是很微弱的光,微弱到不仔细看,就会忽略的光。 光亮在透明的玻璃瓶中闪烁,像是被封存在玻璃瓶中的星星。 一颗,两颗...无数颗。 直到整个玻璃瓶都亮了起来。 充斥满房间的黑暗,被沈清淮手掌中的玻璃瓶慢慢驱散。 他仿佛捧着一盏灯。只不过,灯不仅是亮的,也是热的。 姜菀戳了戳玻璃瓶的瓶身,“好看么?我在徽山阁后山抓的。” 不知道是不是盯着玻璃瓶中的光亮太久了,沈清淮觉得眼前有些酸涩。 “萤火虫。”他轻轻说。 “不是萤火虫。”姜菀笑着摇头,小手抚上沈清淮的手背,又牵起他的手把那装满萤火虫的玻璃瓶塞进他怀里。 “沈清淮,这是属于你一个人的光。” 如果你的世界曾经满是黑暗,那现在就让我送你一捧星光。 ... 第783章 教父(39) 一周后,l市警察局局长蒋明军自首案件的细节公布于众。 长达四十五分钟的视频,都是蒋明军在审讯室交代自己当值时贪污和谋私的案子。 三年前,蒋明军担任l市警察局局长,同时也成为了很多黑恶势力的保护伞。 在位任职三年,总共贪污十三亿美金,手握人命数十条。其子蒋业,仗着父亲官职在身,玩弄qiang奸多名女性,其中还有三位未成年少女。 视频一放出来,整个l市犹如沸水蒸腾,一瞬间滚烫了起来。 新闻、电视、广播还有互联网,铺天盖地都是揭露蒋明军在位的丑恶。 l市媒体记者也在第一时间采访了当地居民: 年迈的老者,“我们家市中心的房子当时拆迁,我们老一辈的人都舍不得,政府也处理不好,到最后我们干脆就都不同意!是蒋明军那个王八蛋...是他让人强拆的,找人把我们全给赶走,不走就被打得浑身是伤。我儿子一条腿被打骨折了,到现在人还走路不利索。” 挺着肚子的孕妇,“我老公是城西高铁施工队的。高铁修建了五年,他也在工地干了五年,可最后到手的工资只有两年半的。警察都不敢,政府更不管了,那些钱也全都去了蒋明军的口袋!” 背着书包的学生,“我爸爸是一名煤矿工人,只不过...他人已经不在了。城郊煤矿塌方,政府用钱把塌方的新闻压下,却对深埋在塌方废墟下的煤矿工人视若无睹,只用二十万打发。” 蒋明军任职期间,做过丧尽天良的事情不计其数,如今一桩桩一件件抖落出来,l市民众只觉得痛快。 四十五分钟的视频里,姜菀每一秒都看得很认真仔细。 她再找对自己来说最为重要的信息。 视频里,男人颓废沙哑的声音隐隐传出来,“我...我还要交代一件事情。” 审讯员,“你说。” “三年前,我诬陷了我的同事姜齐佑,说他是一名黑警。”蒋明军顿了一下,埋着头又说,“他是个好警察,是个比我优秀善良千万被的好警察。” “那你当初为什么要诬陷他?” “...为了钱和名誉。只有他死了,我才可以当上警察局局长。” “还有么?是否有人指使你这样做?” “是...” “是谁?” “黑狸帮——” 再多的信息姜菀没有,但此时此刻,她已经非常确定原主父亲的死和黑狸帮逃不开关系。 结合她手上查到的资料...三年前,l市好像流入了一批数量庞大的毒品原料。 而当时那批毒品原料的买家有两位,一个正是黑狸帮,另外一个...便是她如今所生活的地方——晏清门。 那批毒品原料的卖家是个南亚毒窝,他们看似在出手庞大的毒品原料,实则也是在挑选以后生意的合作伙伴。 没记错的话,最后得到那批毒品所属权的便是晏清门。 不过说来也很巧,在晏清门得到那批毒品原料之后,那个南亚毒窝就像是人都死绝了一样,一夜间全部销声匿迹,从此再无音讯... 第784章 教父(40) “啪——” 房间里的电视被关掉了。 “老大,蒋明军这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你等我往监狱里送点儿咱们的人,好好给他一个教训后再把他给...”纹面男对着宵元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行了。”宵元把遥控器丢在桌上,“他既然敢指名道姓说我们黑狸帮,那就是身后已经找好靠山了。你知道往监狱里送人杀蒋明军,难道晏清门就不知道往监狱里送人保护蒋明军么?” 纹面男咬咬牙,气愤道,“那也不能就这样置之不理吧?” “他那宝贝儿子呢?” “红毛去盯了,说晏清门的人保护得很严实,找不到动手的机会。” 少年慢条斯理从椅子上站起来,他伸了个懒腰,“啪——”巴掌落在纹面男的脸上。 纹面男被打得脑袋偏向一侧,鼻孔里有小股的血水正往外冒。 “告诉他,如果今天晚上蒋业的脑袋没摆在我桌上,就让他把自己的脑袋摆上去。” “...是” “对了。”宵元又重新坐回椅子上,“今天晚上在旧港区的交易没什么问题吧?” “没,都已经安排妥当。”纹面男想了番,犹犹豫豫问,“老大,可要是今晚晏清门的那位不来,我们不是大费周章白忙活了么?” “他会去的。”宵元斩钉截铁,唇梢的笑意满是戏谑讥讽。 “你先出去吧,我睡会儿。” “是。”纹面男阖门出去,坐在椅子上的宵元却又睁开眼睛。 他拉开抽屉,从抽屉最下面翻出了一本很破旧但却被清理了很干净的故事书。 书页上绘画着的书名,随着时间的流逝有些看不清了。 宵元用手描摹那几个看不清的字,“我有一个幸福的家...” 《我有一个幸福的家》是这本书的名字。 虽然看不清字了,但他仍旧能清晰读出来。 宵元翻开这本书,视线好像也随着这本书回到了从前... 阴暗又潮湿的房间里,难闻的气味很是刺鼻。 “给...这个给你吃。”个子稍高些的男孩儿把手里的馒头掰开,然后把多的那一半分给身边瘦小连话都说不清的男孩儿。 瘦男孩儿吸溜着鼻涕接过,咬了口馒头哭着对另一个男孩儿说,“哥哥,我想要妈妈。你能不能带我去找妈妈,我把我的玩具火车给你,我想要妈妈,我要妈妈——” 他哭得伤心,换来的却是那群毒贩的一顿毒打。 黑夜里,男孩儿偷偷跑过来给他擦药,“你也是被他们拐来的吧?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宵元,哥哥可以叫我小汤圆。” “我叫沈清淮,是这里最大的一个。我名字不太好记,你以后直接喊我哥哥就好。” 瘦男孩儿点点头,眼泪又在眼眶里打转,“哥哥,你能不能带我去找我妈妈?” “找不到了。你的家是在z国吧?这里是y国,离你的家很远,隔着很长很长的海。” 瘦男孩儿又想哭。 “小元宵,你不能哭的。要是再哭的话...那些毒贩会杀了你,也许到时候你就再也见不到你妈妈了。” “哥哥...” “我妈妈说,男孩子都要坚强的。别哭了,哥哥会保护你们的...来,哥哥给你讲故事听。” 第785章 教父(41) 看完蒋明军的新闻,姜菀说不出心里是种什么感受。 痛快么? 好像也并没有。 把一个十恶不赦的人送进牢里,难道就能还给l市一片清净安宁了么? 好像也不见得可以。 事已至此,木已成舟。把蒋明军送进去,也只能给所有l市市民一个交代。可那些被蒋明军荼害过的人呢? 失去儿子的父亲,失去丈夫的妻子,失去父亲的孩子,等等... 他们还能回来么? 回不来了。 一个吸血虫倒下,或许还有成百上千的吸血虫站起来。 只要根是坏的,风气是坏的,l市的治安就不会好,l市的市民永远不可能活在阳光之下。他们头顶的上空,是一双遮住天的大手,是一朵挡住太阳的乌云。 “再想什么?”沉润的声音在头顶落下,姜菀手中也被塞进来了一杯热茶。 姜菀捧着热茶抿了口,“在想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沈清淮坐在她身边,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我想过几天去警局报道。” “想当警察?”沈清淮,“因为你父亲?” “是,也不是...其实当初在z国选择上警校有一部分是因为我父亲,因为我也想向他一样,可以努力去保护更多的人。当然,我也必须承认有一部分是为了自己。”姜菀顿了顿,又说,“我知道调查他死因的过程没有那么容易。所以我想要调查清楚他的死因,首先要有能力保护好自己。” “那现在呢?现在想要成为一名警察的原因是什么?” “是因为,我想要更多的人可以无忧无虑生活在阳光之下。”她抬起头,眼底倒映着明亮的太阳。 沈清淮望着她轮廓纤柔,却布满坚毅神色的面庞。 很耀眼,也很夺目。 当警察也好,统领晏清门也好,反正都是做他和师父用尽一生都想要去做好的事情。 “真想去?” “真想!” “行,那我去安排。” “你可别给我找后门!我要自己从底层摸爬滚打上去!不深入人民群众,怎么又能知道人民群众的生活到底是什么模样的呢?”姜菀端起茶又喝了一口,“不过嘛...在我去当警察之前,有个事儿我想要弄清楚!” “什么?” “蒋明军当初约我去酒吧,他想要策反我,让我当你身边的间谍~” 沈清淮扬了下眉,等着姜菀继续说。 “他说,想要知道教父您这三年高价收购毒品和毒品原料,最后那些东西都又卖去了何处,卖给了谁!” 少女神兮兮凑近他,眼睛瞪得溜圆,还对着他眨呀眨。 “想知道?” 姜菀忙不迭点头。 “这个事情事关重大,你想要知道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姜菀勾唇睨他一眼,“我知道嘛,得付出点儿代价~沈小淮,你知道什么是视频y么?” 沈清淮摇摇头。 “你一个奔四的老男人了,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不会我给你的那些苍女神光碟你也没看吧?” 姜菀看着沈清淮微红的耳根就了然一切。 “可以啊沈小淮,你还真看了?”她佯装恼怒,把手里的茶杯重重往地上一放。 “我...只是看了几分钟就关了。” “看都看了,那你关什么啊?” “只想看你的。” 啧啧啧!老男人说起情话来也是蛮动听嘛! “那你最开始为什么要看?” 沈清淮用力咳了声,眼神躲闪姜菀的目光,“因为...想让你舒服。” 姜菀耳根也开始红了。 她不说话,牵住他的手往楼上走。 “嗯?” “嗯什么嗯?看几分钟肯定也学到东西了,我现在要检查学习成果!” 第786章 教父(42) 车子一路向城郊的工地开,最后停在了一座大厂房门口。 这地方很偏僻,路边连个小商小贩都看不见。 “到了。”沈清淮推门下车。 姜菀跟着他一起。左脚刚跨出车门踩着地面,腿窝的酸胀就让她忍不住往前踉跄栽去。 沈清淮把她接住,双手扶稳她的腰。 阿正站在两个人身后,眼神四处躲闪,填满“我什么都没看见”几个大字。 “小朋友有点儿黏人了。刚做完那么亲密的事情,就又忍不住投怀送抱?”沈清淮把她扶稳,让她靠在自己怀里。 “什么投怀送抱!”姜菀轻轻掐他的腰,不满控诉,“明明是你刚才那么用力,让我现在连路都走不了。” 阿正低下头,眼神里又填满“我什么都没听见”几个大字。 姜菀打量了会儿眼前的大厂房,不敢置信问沈清淮,“你别告诉我,这三年你高价收购的那些毒品和毒品原料全都卖到了这个破房子里?” 沈清淮“嗯”了声,“确实都卖到了这里来。” “卖给这破房子的主人?”姜菀心想,这房子这么破,怎么可能出手阔绰去买沈清淮手中的那些高价毒品? “进去看看就知道了。”沈清淮让阿正守在厂房外,他牵起少女小手,引领着她往前走,“把这个带上。” 防毒面罩。 姜菀佩戴好防毒面罩站在厂房大铁门门口。 手掌放在铁门上,手臂一个用力... 门开了。 灼热的气温,汹涌的火焰,浓郁的白烟。 厂房里还有很多人,粗略去数也有一二十个。他们穿着防护服,搬起装满一袋袋的白粉、海洛因,冰毒,摇头丸。 成百上千斤的毒品被他们丢进高温火炉里。 “噌——”火焰烧得很漂亮。 姜菀看着那团火,感觉心窝里也塞满了一团火。火焰很烫,烫得她说不出话来,只能用眼泪形容这一刻内心的感动。 她早该想到的... 早该知道沈清淮不会贩毒,不会允许这种东西伤害更多人的生命。因为他深知这东西带给人们的没有快乐,只有人间疾苦。 “你...把它们买来都给烧了。” “嗯。”隔着防毒面罩,沈清淮的声音很闷沉,可姜菀还是听得清清楚楚,“三年,这里烧毁了整整三十万吨的毒品。” 三十万吨...这足矣挽救多少人的生命? “沈清淮,你是个英雄!” 他笑着摸了摸她的头,“阿菀,我不是英雄。那些潜伏在黑暗里,那些挣扎在泥潭中,那些可以为了追踪一车毒品身中十几枪还不肯放弃,那些没有姓名只有冰冷的代号,那些为了人民健康、国家安全牺牲自己生命的缉毒刑警才是真正的英雄。” “我父亲...” 沈清淮哽了声,透过防毒面具看向少女的眼睛全是猩红湿热,“他,是我最敬佩的英雄。” ... 今晚,天上没有月亮。 路很黑。 “老大,我们要准备出发去旧港码头了。” 宵元,“知道了,你们先去准备车。” 房间里,少年的手指在键盘上灵活操作。他娴熟登录邮箱,在最近一次“发邮件”的选项里找到第一个人,然后又从桌面拖拽了个视频放进去。 “沈清淮,看在我们兄弟一场的份儿上,我让你女人陪着你一起死,应该还算仁慈吧?” 手指轻轻按下键盘上的回车键。 邮箱发送... 第787章 教父(43) 从焚烧毒品的大厂房回来,姜菀就一头扎进了自己房间洗澡。 她没有触碰那些毒品,进去大厂房也戴着防毒面具,可一路上还是觉得哪都不舒服。 沈清淮看她那紧张到不成样的模样,还笑话她当不了缉毒刑警,让她去当个专门负责贴罚单的交警。 那种出力不讨好,还被人明里暗里都骂的活让姜菀直摇头。 等她从房间里洗完澡出来了,天已经黑透。 刚洗过澡的少女肌肤像是被露水打湿的芍药花一样,雪白粉莹。 她没忘记和沈清淮的“视频y”,洗完澡擦干身子,专门从衣柜里挑选了件黑色的性感睡衣。 睡衣款式很大胆,深v配上裙摆两侧的开衩,稍微动一动就能看到裙底的风景。 姜菀先把睡衣给穿上了,她手指摸了摸和睡衣同款的文胸和内裤,犹豫了一下还是把东西重新放好阖上柜子。 她这几天经常在互联网词条中寻找着该如何和大龄男人相处的方法。 好巧不巧,她注意到了一则信息。里面是分享关于男人奔四该如何应对的心得。 其中一条姜菀觉得应该多多注意。那里面是说男人一旦年龄超过三十岁,身体对某种的欲望的需求会直线下降。 姜菀觉得自己已经跟沈清淮是那种亲密的关系了,对于“三十岁的老男人”她理所应当该多多关注一些的。 比如...刺激他的某种欲望! 姜菀莫名其妙,明明是她刺激沈清淮,怎么到最后还自己感觉刺激起来了? 一想到等会儿视频电话接通,沈清淮那平静又克制的眼神落在她身上,就隐隐觉得一阵酥痒。 她踩在地上的脚趾微微发麻。 姜菀拿着手机钻进被窝里。她手指在微信界面敲了几下,一个视频电话让她给拨通了。 视频忙音响了很久。 姜菀足足打了三遍。 她酥麻的一颗心被没有人接听的微信铃声浇透,变得凉凉的。 窝在被窝里的姜菀给沈清淮发微信:沈小淮?你干嘛呢? 对方信息很快回复过来。 沈清淮:姜小菀小朋友在做什么? 姜...小菀?还小朋友!! 姜菀捧着手机重重“咳”了声。她也想冷会儿沈清淮,但又舍不得冷落他。 姜菀调整了个姿势,从最开始窝在床上到翻了个身惬意趴在床上。 手指在屏幕上扣着字:姜小菀在想沈小淮啊。 这话可太肉麻了。姜菀按下“发送”键的时候,贝齿轻咬过绯红的下唇。 只不过她不知道的是,从她刚下车回房间洗澡,楼下就一直站着道清冷峻拔的身影。 沈清淮看了看手机屏幕上的几个字,又抬头望着光亮若隐若现的窗户。 他的月亮就在那里。 他已经拥有过最好看的月亮了,现在他要把那皎洁的月亮重新挂回天空。 “先生...” “阿正,帮我照顾好她。” ... 姜菀看着自己给沈清淮发完那条肉麻的信息之后对方就没再理会过她,她很是摸不着头脑。 搁在平时,估计这会儿沈清淮早都来她房间哄她了,可... 可现在,他始终没有出现。 正当姜菀想再一次拨通沈清淮号码的时候,她邮箱里倏然收到了一封邮件。 第788章 教父(44) 视频是被消音过的。 浓郁又阴凉的黑夜下,身穿警服的男人被人用枪对着眉心。 视频中,两个男人不知道在说什么。握着枪的男人背对着她,隔着一块儿玻璃,姜菀根本看不清男人面上是什么表情。 她只是觉得...这两个人很是熟悉。 倏地一下,握着枪械男人的手臂猛然一抬。而那穿着警服的男人随之也倒了下去,他脸上没有任何痛苦的表情,只是从他血肉模糊的眉心上能看出来,他已经没气息了。 血水从他眉心缓缓流出,从最开始的一小股,到最后四分五裂。 那些血水就像是从监狱奔逃出来的囚徒,争先恐后爬满身穿警服男人的面颊。 其实在他倒下去的那一刻,姜菀就已经认出了他。 那是姜齐佑,她的父亲。 而那握着枪的人... 视频里,握着枪的男人慢慢转回头来。 他眼神很平静,平静的没有灵魂,仿佛一个活死人。 姜菀忘记了自己是怎么呼吸的。 在看到杀了自己父亲的人是沈清淮时,她心里涨得很难受。 给她发邮件的人是“x”,也是之前拿她父亲死亡真相威胁她,让她去和蒋明军见面的那位黑狸帮老大。 姜菀换了衣服,拿上手机都没顾得上穿鞋子就跑去了沈清淮的房中。 她手指在门把上顿了一下,慢慢用力压下门把手将门推开... 房间很黑。 没有光,也没有他。 “沈清淮——”她喊了声,没有人答应。 姜菀把房间里的灯打开。 房间和平时一样干净整洁。只有那张大床,床上摆满了一颗颗晶莹的糖果。 姜菀知道,那是她喜欢吃的梅子糖。 一床的梅子糖。 这是他留给她的。 只不过,这不是她需要的。她要的,是沈清淮亲手递给她,帮她剥开糖纸,再喂进她嘴里的梅子糖! 她想要的不是梅子糖... 她想要的是他。 是他沈清淮啊! “小姐...” 姜菀没回头,“沈清淮去哪里了?” 阿正抿抿唇,喉咙滚烫的快要干裂,“先生让我照顾好小姐。” “阿正!”姜菀转回头,语气强硬,“我再问你一遍,沈清淮去哪了?” “小姐...” “你知不知道他会死的啊?!” 阿正很想点头,想疯狂点头。 他知道,他当然知道! 他知道那个曾经救了他的男人再也不会回来了... “阿正,带我去找他!我让你现在带我去找沈清淮!” “小姐...先生让我——” “啪——”姜菀把手机用力砸到阿正身上,“照顾我?你要怎么照顾我?他沈清淮杀了我父亲,他欠我一条命,他又有什么权利随便就把自己的命交给别人?想死是么?让他有本事滚回来死在我面前!” 阿正被那手机砸地后退了一步。 他看到了掉落在地上的手机视频画面... “您...您知道了?” 姜菀攥紧手,眼眶红红,“是啊,我知道了...” 她是个傻子。 其实她早该想到的。 在厂房之中沈清淮对她说出那句话时,她就该醒悟的! 她父亲是缉毒警察,而沈清淮又被她父亲所救。 两个同样恨毒品的人,一个在明,一个在暗。当“明”被敌人发现了,就也只能通过牺牲自己换取“暗”的存活。 第789章 教父(45) 宵元不敢置信望着捆绑在沈清淮身上的定制炸弹,“你想死?” 沈清淮神色淡然,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也是...也是啊!”宵元古怪笑起来,“任凭谁小时候经历过那种事情,应该都是想死的吧?死了也好,你死了,你喜欢的那个女人也就不会知道你小时候差点儿被那群毒贩给...” “她知道。”沈清淮嗓音沉润。 “那你这么想死,就是害怕她知道杀了姜齐佑的人是你,怕她恨你。” “她那么聪明,不管时间长短她都会查出真相的。” “那你为什么要在身上绑炸弹?”宵元不懂。 “宵元,你看过月亮么?”沈清淮随意靠在船柱上,目光望着船舱外漆黑的海,“那种明亮又温暖的月亮。她会围簇在你身边,把所有的光和热全都带给你。” 宵元笑着摇头,“沈清淮,你是傻了么?月亮是冷的,冰冷的!” “我的月亮,她是热的。”沈清淮收回目光,垂下睫帘,“可是肮脏的我不配,不配拥有月亮。” 所有人都知道她是他的教女。未来...所有人也会知道是他亲手杀了她的父亲。 他们在一起... 可笑。 他们怎么能够在一起啊。 她那么想当缉毒警察,可她不知道...只要他沈清淮活着一天,她就永远不可能当好一个缉毒警察。因为没有人会相信,相信他沈清淮的教女是个善良的人。 他沈清淮恶名在外,在世人眼中,他和坏事做尽的蒋明军没什么两样。 但他又不能向世人坦白他的真心,他的善意。 这个世上有黑有白,有善有恶。 白,不一定是善。 黑,也不一定是恶。 晏清门就是藏在黑夜里的一把火。不能见光,可也不能熄灭... 不过,他沈清淮是可以熄灭的。 “沈清淮你至于么?你想死,我的命可不会留给你!” “啪——”宵元抬腿的一瞬间,沈清淮不知何时攥在手的枪打中了他膝盖。 “你他妈到底想做什么?想拉我一起死?”宵元强撑着身子站起来,眼神像是恶狼般阴戾,“我告诉你,你休想!” 他也举起了枪对着沈清淮,但扳机始终没能扣下。 沈清淮身上是定时炸弹,一旦见了火星,他和这些毒品原料顷刻就会灰飞烟灭。 “宵元...”沈清淮蠕动唇瓣,“当我调查清楚黑狸帮幕后的老大是你时,我真的很后悔。” 听到他的话,宵元握着枪的手微微一顿,不过立刻又攥紧,冷笑着问,“后悔?你是后悔把我一个人丢在戒毒所,还是后悔没早点儿杀了我?” 沈清淮,“我后悔当时我回去找你,却没能狠下心带你离开。” “沈清淮!”宵元身躯一震,握着枪的手剧烈颤抖,“为什么到这个时候,你还要骗我?!” 明明...明明是他抛下自己离开的。自己刚被拐来的时候,他就骗自己说会照顾他一辈子的,到现在...沈清淮竟然还再骗他? 他说...他回去找他? “他没有骗你,他是真的回去找你了。” 第790章 教父(46) “他没有骗你,他是真的回去找你了。” 少女声音轻柔,一字一句在船舱内散开。 沈清淮猛地抬头,眼眸死死盯着一处。 她纤瘦的影子被光拉长。 “走!”男人朝着少女身影吼声,“不准进来——” 姜菀一眼就看到了沈清淮,也看到了他身上捆绑着的定时炸弹。 这个男人... “不。”宵元笑着把枪对准了姜菀,“你过来。” “阿菀...” “沈清淮,我一会儿再跟你算账。”姜菀硬生生把眼眶里的湿润逼退,目光从沈清淮的身上挪开,转而看向宵元,“怎么?不叫姐姐了?” 她一步步向着宵元靠近,“其实,你喊我的那句姐姐我还挺高兴的。” 宵元眯起眼,手里的枪没放下,“你早就知道了?” “也不算早吧,就是第一次救你的时候。” “不愧是沈清淮的女人。”宵元,“你刚才说什么?他没有骗我?” “是。” “你以为我就这样信了你的鬼话?你不过是帮他一起骗我!” 姜菀弯唇轻笑,“骗你?骗你有什么好处?和这些毒品原料一起死?” 宵元瞳孔一缩,喉咙紧绷着,“证据呢?” 姜菀抬起手,一张薄薄像是纸片的东西递了过来,“这张照片。” 宵元伸手就抢过来。 照片质量不是很好,很薄,上面的图片也不清晰。不过依稀能看出来人影的轮廓... 相片上有三个人。 年轻的女人坐在椅子上,她怀里抱着一个模样很小的男孩儿,看上去也就五六岁。女人除了怀里抱着一个男孩儿,她右手也还牵着一个男孩儿,不过年龄比怀里的那个大了好几岁,个子纤长。 “这是他从戒毒所出来,每天被锁在屋子里强制戒毒时看的东西。这张照片,就摆在他床的对面。”相片是姜菀刚才从孤儿院那里拿过来的。她在看到这张照片的第一眼,就发现相片之中不是只有沈清淮和他母亲,他母亲怀里还抱着一个小家伙呢。 结合事情因果,加上在来的路上阿正告诉她黑狸帮幕后的人沈清淮认识,所以也就能猜到相片里的那个小家伙正是眼前的少年。 宵元攥着相片的手在一寸寸哆嗦,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控制着让自己的情绪冷静下来,“一张照片,能够证明什么?” “能够证明他从来没有忘记自己的承诺,没有忘记他说要带你从戒毒所一起离开。” “那他当时为什么要走?为什么突然就抛下我一个人!”宵元声音尖锐,猩红的眼眸死死瞪着姜菀。 “因为他母亲!那个曾经也抱过你的女人她死了。你告诉我,沈清淮只是想送他母亲最后一段路,他又做错了什么?” 宵元咬紧后牙槽。他沉默了。 “可是...”他抬头,眼睛一眨不眨望着沈清淮,好像是在对他说话,“可是他还是抛下了我,哥哥他还是不要我了...” “我再说一遍,沈清淮他没有抛下你!”姜菀指着那满身是炸药的男人,“他成功戒毒后去了戒毒所找你。因为那个时候你年龄小,吸食的毒品剂量少,戒毒很容易也很快,并且以后不容易再复发毒瘾。是戒毒所长跟沈清淮建议,希望把你送去福利院,这样会有人收养你,你也可以重新去过安稳的生活。” 第791章 教父(47) 沈清淮不找他...是希望他过上更好的生活? 宵元笑得眼泪快出来了,“这些都是假的,假的!你们骗我,你们全在骗我——” 姜菀又丢出一沓照片给他。 照片已经发黄发旧了。 “假的?如果他抛弃了你,还会跟踪你拍下这些你刚出戒毒所被送到福利院的照片么?”姜菀冷冷地看着宵元,“他经历过那么黑暗的一段生活,他谁也不信。” “如果一切都如戒毒所长说的那样,他就默默守着你,等着你被好心人收养带走。如果不是,他会拼了命带你离开。他拍那些照片,除了是留下证据,也是...留个念想。” 宵元近乎要把手里的照片捏碎。 “宵元你现在告诉我!他想要你像其他小朋友那般无忧无虑生活,想给你一个温暖的家,想要你好好活着...你告诉我,他到底做错了什么?” 少女冷硬的声音砸在空荡的船舱里。 一句句,砸得宵元理智崩塌,失声痛哭起来。 沈清淮不知道姜菀是从哪里查到这些事情的,他看着她挺拔的脊背,心里渐渐踏实。 她长大了。 真的长大了。 晏清门和l市交到她的手里,他很放心... “我...我我...”宵元疯狂摇头,颤抖着把手中的所有照片撕碎了,“假的,这些照片全是假的。这不是我,这照片上的人不是我!” 他又指着沈清淮,边哭边笑质问,“沈清淮,你说这一切都是假的,你说啊!你当初就是故意不要我的,怕我缠上你耽误你对么?你就是觉得我是个累赘,你——” “我去你妈的!”少女冰冷又坚硬的拳头砸在宵元脸上,宵元被她打翻在地,手中的枪也掉去了很远的地方。 宵元被打的血咳了一脸。 很快,他衣领又被姜菀揪住,猛且用力的两拳跟着砸了下来。 “你口口声声说他抛弃了你!那么你知道你在安然无忧上学的时候,他在做什么嘛?他都快把这个世界的黑暗尝遍了!” 沈清淮红着眼轻轻喊她,“阿菀...” 姜菀头也不回,“沈清淮!你现在别他妈叫我,咱们两个一会儿没完!” 她不能回头,不能如沈清淮的意。他说当警察不能哭的,他还说她当不了警察,到时候肯定会哭鼻子。 所以她才不会让他看到她哭了!省得他以后总对她啰嗦这件事! “宵元,那个蠢男人拼了命都想要你好,你他妈怎么就这么不争气啊?”姜菀实在气不过,又给了他两个耳光。 宵元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他任由姜菀打,任由脸上被血水浸染湿润。 倏然,他挣扎坐了起来,脚步趔趄朝沈清淮走了过去。 他就那样满身血站在沈清淮面前,血水遮掩住脸上的表情,只有那双眼睛是明亮的,像他小时候那样。 “你告诉我...她说的都是假的...” “沈清淮你告诉我,她说的都是假的!” “哥...你说...你说那个女人在撒谎,她在撒谎。你说啊,你说啊哥——” 宵元从最开始笔直站在沈清淮面前,到最后泣不成声跪坐在沈清淮的脚边。 他哭得像是没人要的孩子。 沈清淮垂眼叹了口气,声音很沉,“小汤圆,哥真的失望了...” 第792章 教父(48) 他很失望... 他为了他做了那么多,可到头来他在做什么啊? “哥...哥对不起...”宵元手指抽搐着想去碰沈清淮,但又不敢。他也知道那不是不敢,是不配。 “我知道姜警官是哥的师父,三年前的那批货,是我故意放出来的。也是故意...故意让哥亲手杀了姜警官的。还有...还有三年前暗杀姐姐,还有在孤儿院对你们开枪,还有给...给姐姐下药...” 宵元用自己满是鲜血的手捂着脸,“我错了哥,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不知道...我以为哥哥不要我了,我以为哥哥把我抛弃了。” “我是个傻子,我是畜生!”宵元颤巍巍站起来,他也把那张带着血的照片递给沈清淮,“哥...你能原谅我么?” 沈清淮没接那张照片,他摇了下头,“就算是为了那些无辜死去的人,我也不会原谅你。” 这个答案,宵元其实也早就知道了... “没...没关系。”宵元又把那张照片收了起来,放在怀里,“哥从小就跟我说,犯错了,就应该被罚的。我不会怪哥,是我自己太傻了...” “哥刚才问我有没有看过月亮。”宵元哭着笑了,“小汤圆其实也看过的,很小的时候就看过了。” “哥,你不要死...”宵元看了眼沈清淮身上绑着的定时炸弹,“哥的月亮在等着哥。” 沈清淮颤了下唇。 等缓过神的时候,面前满身是血的少年倏然握紧他的手,把他手中的枪对准自己的胸口。 “砰——” 少年身上的血水流的更多了。 沈清淮反射性心跳停了下。 “这个结局我在来的时候就想到了。”姜菀不知道什么时候红着眼站在了沈清淮面前,“不过我还想知道,既然你当初已经知晓宵元的身份,为什么不把这些告诉他呢?” 沈清淮动了下唇。 姜菀不等他说话,冷笑着又说,“因为你想借他的手去死,对么?” “你明白的,我始终会知道我父亲死亡的真相,知道是你开枪杀了他。你怕我恨你,对么?”她目光灼热望着他,不容他逃避分毫。 “阿菀...” 在他开口的瞬间,怀里倏然被少女的柔软全部填满。 “沈清淮,你把我想的太狭隘了!不管是你,还是我的父亲,对我来说,对任何一个人来说都是英雄。白天的,黑夜的;能看见的,看不见的。只要是为了人民,为了国家,他们就都是英雄!你活着,我才不会怪你,你死了...” 姜菀吸了下鼻子,“你敢死一个试试!我很凶的,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沈清淮被她搂得很紧,“阿菀...我身上都是炸弹。” “那就一起炸死吧!”她赌气又说,“阿正都告诉我了,这个炸弹虽然是定时的,但也是可以人为操控的。遥控在你身上对吧?从我进到这个船舱里时,你身上那玩意儿可就再也没响过了。” 他伸手把她按在怀里,眼眸红了又红,声音却是笑着的,“谁家的小朋友这么聪明啊?” “谁跟我走,我就是谁家的!” 沈清淮笑的肩膀轻颤。 可如果姜菀现在推开他,就能看到他猩红的眼眶里不断涌出的眼泪。 “外面我已经让阿正控制住了,这里的毒品也全部都是我们的。”姜菀靠在沈清淮怀里,“沈小淮,我们回家吧。” “好。”他笑着说。 冰冷的海风吹着甲板。 姜菀走在前面,“沈小淮,你说我厉害不厉害?我还没当缉毒警察呢,就已经缴获了这么多毒品。要是我当了缉毒警察,那还得了?” 沈清淮走在她后面,“我们的姜小菀小朋友,以后会是全世界最厉害的缉毒警察。” “那当然!”姜菀又走了两步,回头看他,“怎么不走了?” “我想...再看一眼月亮。” “别看了。今天是阴天,没月亮的。” 姜菀说完话,才发现沈清淮看着的地方是她自己。 “阿菀,你过来。” 姜菀走过去,然后被他又紧紧抱在怀里。 “我的阿菀,就是这个世上最亮的月亮,是属于沈小淮一个人的月亮。”他笑,“只不过,沈小淮不够好,不配拥有这么明亮的月亮。” “阿菀,去走你该走的路吧...” 姜菀浑身冰冷,这话是什么意思? “沈清淮你——” 纤软的身子被沈清淮猛地推开,推出了甲板围栏。 而围栏外,就是大海。 “砰——” 装满毒品原料的船,炸了... ... 这一周,整个l市都快疯了。 原来曾经的警察局副局长姜齐佑不是黑警。他是为了调查毒品牺牲的英雄! 而真正杀了他的人是晏清门的沈清淮。不过姜齐佑的女儿三年前潜伏进了晏清门内部,成功焚毁毒品原料数万吨,还杀了沈清淮替她父亲报仇。 ... 第793章 教父(49) 刺鼻的消毒水味儿填满整个医院走廊。 房间很宽敞,只不过房间里的每一处窗帘都紧紧避着光,让本该亮堂的房间变得有些死寂。 很静。 除了输液管中的“滴答”声,就再也没有任何声音了。 病床上的少女穿着病号服,她目光望着冷白的天花板,面上没有任何表情。如果她不是时不时眨眨眼睛,恐怕很容易就被人误以为是植物人。 少女巴掌大的小脸很白,苍白冰薄,带着支离破碎的病气。浅色茶瞳布满红血丝,有些肿,不过眼眶里没有泪水。 这是姜菀醒来的第三天。 她已经流不出眼泪的。 她的泪腺死了。 她那颗鲜活砰跳的心脏,也随着沈清淮死了。 他说她是月亮,可没有人再去欣赏、拥抱的月亮,和一颗冰冷的石头子没什么两样。 她的梅子糖...再也没有了... 少女纤细的手指攥紧身下的床单。 许久,冰冷的病房中传出撕心裂肺的哭痛。 ... 三天后,阿正将姜菀带回了徽山阁养伤。 “叩叩——”房门被敲响。 屋内没有人回应。 门开了,是阿正端着午餐。 阿正把午餐端进来放在桌上,“小...小姐,您已经两天没吃过东西了。” 少女躺在床上,声音虚弱沙哑,“小姐?不是应该叫夫人么?” 阿正没有接话。 “阿正,你恨我么?” “不恨。先生早就交代过我,让我好好照顾小姐。” 姜菀自嘲着勾起病白的唇,“...可是,我恨我自己。” 如果不是她的话...如果她没闹着要去当警察,如果她待在国外不回来,如果从一开始她就不去接近沈清淮,或许现在他就不会死,不会被活生生炸死! “阿正...我知道,我知道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l市不会接纳一个黑警的女儿成为缉毒警察,所以沈清淮...他用自己的死还我父亲清白,用自己的鲜血为我铺出一条干净的路,用死亡来结束曾经肮脏的一切。” “以后小姐就是晏清门的主人,晏清门上下都会为小姐保密好一切。” “可是...可是我可以不要这一切的啊!我可以不要成为一个警察,不要守护这个世界,不要走那条干净路,我只想要沈清淮。我...” 她眼睛又模糊了。 “阿正,我只想要我的沈小淮回来...我说过,我要他回家的啊...” 地下那么冷,还那么黑... “小姐...”阿正哽了两声,“吃饭吧。” “你拿走吧。”月亮想要去陪着沈小淮。 阿正不是看不出少女有轻生的念头,可先生离开前千叮万嘱让他照顾好小姐。要是小姐有了三长两短,他又有什么脸面能去见先生呢? “小姐,有件事情我本想过两天等您状态好了再告诉您,不过现在想想,我还是早点儿对您说会比较好。” 姜菀转头看他,“什么事情?” “经过警方的现场勘查,事发时爆炸的那艘船其实早已经事先埋好了炸药。” “你说详细一点儿!” “简单来说,爆炸点是船舱内部,并非是先生他自己的身体。” “所以...” “我们已经派人仔细去找先生的尸首。六天了,仍旧一无所获...” 第794章 教父(50) 三年后,私人墓园。 女人身穿剪裁利落的黑色大衣,头戴黑色宽檐帽站在人群前。 她本就高挑纤瘦的身材,因为穿了高跟鞋的缘故,显得更是风姿绰约、明艳动人。 “小姐,这是最近一周我们收购的毒品种类和数量清单。”阿正把文件递给姜菀。 姜菀伸手挡了,没接,“这些事情,我们一会儿去屋里再谈。” 阿正还想再说些什么。 “我今天休息,不用出警。” 今天是他的忌日,她只想好好陪他。 说来也是挺可笑的,明明沈清淮的尸体都没有找到,却还是有了一块儿属于他的墓园。 这三年,姜菀没有一刻放弃寻找过沈清淮。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她没有看到沈清淮的尸体,就永远不相信他死了。 可她也害怕...提心吊胆着害怕。害怕沈清淮要是真的死了,死在冰冷的海水里或者鱼肚子里,那是不是也就真的无家可归了? 所以她给沈清淮盖了一座墓园,就在徽山阁后的山腰。 在沈清淮和宵元的死讯传出时,原本已经风平浪静的y国又重新掀起毒品贩卖热潮。 那个时候,姜菀已经进入了警局,也掌控了整个晏清门。 三年时间,她功勋赫赫。光是缉剿的毒品,没有十万吨,也足够有五万吨了。 除了在警局里缉毒,姜菀也还吩咐着晏清门继续高价收购毒品。如今的晏清门已经吞并了黑狸帮,不管是人力、物力,财力,在全球黑帮之中绝对能有一席之地。 不过从来没有人知道,控制这么大一个帮派的人,会是刚过了二十五岁生日的l市副警察局局长——姜菀。 站在沈清淮墓碑前的姜菀从口袋里摸出一颗梅子糖。 梅子糖是沈清淮当初留给她的,她一直没舍得吃,只有来看他的时候会带一颗。 姜菀把梅子糖放在墓碑前,身子也慢慢蹲下来。 她手指轻抚过冰凉的墓碑,“沈小淮,今天的月亮好看么?” “沈小淮...姜小菀好想你。” ... 姜菀和阿正谈完晏清门的事情,差不多又过了半个小时,警局打电话说查到了一批正在运输的毒品,让她现在就赶快过去。 姜菀穿上大衣,点了一根烟驱车前往警察局。 黑色的轿车从徽山阁开远。 烟雾微微遮挡了下姜菀眼前的视线,也遮挡住了男人蜷缩在拐角暗处的身影。 那身影修长纤瘦,等黑色的车辆彻底开远了后,才脚步踉跄从黑暗里走了出来。 他望着车辆消失的尽头,不知道看了有多久才收回视线。 转过身,一瘸一拐着慢慢走远。 真是麻烦。 他家小朋友又开始抽烟了。 ... 清点完扣押的毒品,差不多已经是后半夜。 正是深秋的时候,后半夜总特别冷。 “菀姐!这么晚了,要不等会我送你回去吧?”年轻又帅气的男警察凑到姜菀旁边。 海清河,刚从警官学校毕业的小年轻,比姜菀小一岁,也是姜菀现在手底下带着的实习生。 本来当初姜菀是不准备带实习生的,只不过觉得这小子名字挺特别,就问了一嘴。 “海清河,我妈给我取这个名字就是希望世界海晏河清,我能平平安安一辈子。” 姜菀记得有一次她问沈清淮他名字的由来,他便就是这样说的。 第795章 教父(51) 姜菀没让海清河送,咬了根烟准备自己开车回去休息。 车子刚发动,就又被海清河拦了下来。 他嬉皮笑脸敲了敲姜菀车窗,等车窗放下来,又伸手递过去一杯热咖啡,“菀姐,喝咖啡也一样提神的,你还是别老抽烟了,对身体也不好。” 姜菀把烟拿下来,没接他的咖啡,目光不遮不掩和他对视在一起,“清河,你知道姐为什么要抽烟么?” “因为有烟瘾呗。”他爸就有烟瘾,一天两盒那种玩命的抽。 姜菀摇了下头,“我现在没那么大的瘾。” “那是因为什么?” “因为...我在等一个可以让我重新戒烟的男人回来。” ... 姜菀拒绝的话说得很清楚,可海清河也不想就这样放弃了。 他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人家的少爷,可家庭幸福,学习用功,人长得也不算差。最关键,他是真喜欢了姜菀很久。 昨天缉毒检查到半夜,第二天姜菀又是早班。 一大早,海清河买了热牛奶和爆浆可颂放在姜菀办公桌上。 东西放下,他想着干脆在办公室里再坐一会儿,等着人来。 姜菀的办公室很干净,整洁利落一看就是她的风格。 不过... 海清河也在桌上看到了和姜菀气质格格不入的东西。 一罐亮闪闪的...糖果? 透明的塑料纸,里面包裹着紫粉色圆溜溜的糖果。 看样子,像是葡萄口味儿的。 海清河这才想到自己早上吃了韭菜包子,嘴里或多或少都会有味道。他又看了眼那罐糖果。 只是一颗糖...菀姐要是知道了应该不会生气吧? 心里这般宽慰想着,手指就已经控制不住向那玻璃罐伸了过去。 “别动。”静悄悄的屋子里,男人暗沉轻哑的声音慢条斯理落下。 海清河被吓了一激灵。 他扭过头,这才发现屋中还有一个人。 是个男人,气场的压迫感很足。 男人站在屋子一侧,他头上的黑色帽子遮挡住了那双深沉却凌厉的目光。 海清河吞了吞口水,这才摆出公事公办的态度来,“先生...请问您是?” 男人不再看他,抬手压低了帽子,一瘸一拐推开门往外走。 海清河追上去,可没几步就看不到人影了。 怪人! 早上姜菀睡眼惺忪来上班,海清河也屁颠屁颠跟着进来。 “菀姐,我给你——” 话还没说完,胳膊肘就被姜菀拧在身后,而他整个人更是被钳制在办公桌上。 “这些东西是你带来的?” “是...是啊。” 姜菀更用了力,声音冰冷到极致,“你碰了它们?” 海清河听不懂,只顾着嗷呜大叫。 “你动了我的梅子糖?” 海清河赶紧叫冤,“我...不是我!真不是我!应该是一个瘸子男动了,我本来就是想偷吃一个,谁知道他莫名其妙出现在您办公室里,还不让我碰那些糖。” 听完海清河的话,姜菀手指有一瞬间颤抖,“你...你可以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么?” 海清河委屈巴巴又给复述了一遍。 恰好,阿正突然打电话过来,“小姐,这几天您回徽山阁要注意安全。管家在徽山阁门外的马路监控中,最近总能发现一个行事鬼祟的男人。” 第796章 教父(52) 两年前,沈清淮在医院里醒来。 轮船爆炸后,他意识昏迷掉进了大海里。再睁开眼,才知道自己的身体被海水带到了y国沿海地区,而他是被当地的渔民所救。 沈清淮苦笑,觉得这或许就是上天的安排,安排他回去继续守护他的月亮。 其实在知道黑狸帮要跟他做交易的那刻起,他就已经在安排自己死亡的结局。宵元身边的人,早就被他收买,在那艘货轮里面装满了炸药。 从一开始,他就没想过活着再从那艘货轮上下来。 直到... 她突然的闯进。 那一刻,他是真的畏惧死亡了。他舍不得抛弃他的月亮,舍不得抛下她带给他的一切快乐。 可是...如果他不狠下心,那她以后的人生又要怎么办? 他不能自私,不能让她为了他,放弃本该属于她的生活。她那么快乐,像是向日葵一样,应该生长在阳光之下,而不是和他一样永远活在泥潭之中。 他也确实是自私的,不该替她做这个决定。 那既然他心软了,什么都决定不了,就只能把命运交到上天的手里。 爆炸前的一刻,他推开她,他知道她在z国特种部队里学过潜水,所以他才放心。在看到他的月亮安全了,他才按下手中的爆炸器。当时爆炸的地方是船舱,不是他的身体。 如果他死了,那便就是死了。 如果他没死,如果老天又给了他一次机会,他会回到她的身边。不管今后如何,他都会和她一起面对。 沈清淮从病床上欣喜爬起来,掀开被子的一刹那,他却红着眼落了泪。 他的腿... 他的右腿没了。 两年,整整两年。 他拼命的忍,疯狂的忍,可还是忍不住想去看她,想知道她过的到底好不好。 沈清淮对自己说,看一眼,就再偷偷看一眼他的月亮。 他没了腿,他追不上月亮了,也保护不了月亮,他只想偷偷看她。 仅此而已。 ... 一周后,l市迎来了大新闻。 惩奸除恶、铿锵玫瑰的警察局副局长姜菀,竟然要结婚了!! 婚礼虽然来得仓促,可现场布置尽是精致浪漫。 只不过,所有宾客没有人知道她要结婚的对象是谁。 婚礼地点在徽山阁。l市上流圈子都清楚徽山阁是曾经晏清门沈清淮的地盘,沈清淮死后,这个地方不知道怎么就被姜菀给买了下来。至于原因...这也没人真正了解,有说姜菀是故意气沈清淮的鬼混,也有说她在秘密接触沈清淮这几年对他产生了私情。 不过左右都是谣传。 沈清淮已经看完了他的月亮,几天前他想要离开这座城市的时候,倏然看到了手机弹出来的新闻。 她...要结婚了? 谁? 那天在她办公室里遇到给她带早餐的少年? 还是其他人? 沈清淮承认他难受了,但他也确实在为她高兴。因为只有彻底放下他了,她才会过得更快乐。 他不能就这样离开,他想要看着他的小月亮幸福。 进入婚礼现场需要请帖,正门看管的很严,他只能从后门爬墙进去。 沈清淮从来没想过自己回个家也需要这样偷偷摸摸。 他费力爬上后院的墙。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怎么觉得这墙好像比以前矮了些。 因为只有一条腿有力量,跳下来的时候他踉跄了好几下,最后还是狼狈摔在了地上。 沈清淮低着头站了起步。 他早已经习惯如此。 习惯自己这具支离破碎的身体。 “沈小淮,你可真幼稚。你多大了你知道么?回个家而已,整什么爬高高的小游戏!” 她调侃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沈清淮脊背发僵,沾着泥土的手指每一根都在剧烈颤抖。 “你知道么?三年前我回来,也是这样爬墙进来的...” 他僵直的后背被她抱紧,他甚至能听到她呜咽痛哭的声音。 那样真实、滚烫。 在他后背烫出了一个深深的窟窿。 她说: “沈清淮,好久不见...” 第797章 教父(53) 是啊。 好久不见。 三年的时间,一千多个日日夜夜,他想她想得发狂。 天知道沈清淮有多么想转过身去把她抱在怀里。 只不过... 沈清淮低垂着头,两眼死死望着自己的右腿。从前他就配不上她,那么现在呢?失去右腿成为一个废人的他,还能配得上她么? 他清楚答案,所以他不会转身,更不能抱紧她。 “小姐,你认错人了...” 男人沉冷沙哑的声音钻进姜菀的耳朵里。 那声音她是那么的熟悉,熟悉到听完之后眼泪流得更凶。 沈清淮想挣脱开她的手臂,可她抱得太紧了,他又怕力气再大些会伤到她。 “阿菀...”沈清淮叹了口气,背着身苦笑,“你又是何必呢?今天是你的婚礼,如果让新郎看到我们这样,你不好交代的。” “可是他已经看到了啊!” 沈清淮看了眼除了他和姜菀之外再也没有其他人的后花园,渐渐明白了姜菀刚才那句话的意思。 她口中的新郎...是他。 她是故意的? “你知道我在l市?” 姜菀依旧牢牢攥着他的衣服两侧,怕他跑了,“沈清淮你知道么?其实那晚我开车离开徽山阁,就已经发现在角落里的你了。只不过我不敢去确认,我害怕是假的,害怕看到一张陌生的脸。” “你永远不会懂我在那一刻的恐惧,那种患得患失的恐惧!一边祈祷我的爱人回来了,一边提心吊胆如果不是他我又该怎么办...” 她的话仿佛一把锋利的刀子,一丝一寸解剖开他的身体,让他疼。可沈清淮更知道,他的小朋友再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又该有多么难受啊。 “沈清淮。”姜菀轻轻拽了拽他衣角,“你抱抱我好不好?” 她是那样小心翼翼的试探。 沈清淮在心里早已经想出了无数个可以和她彻底断了关系的办法,只是他想了那么多,到最后还是抵不过她一两句的撒娇。 什么原则、底线,在她面前都形同虚设。 沈清淮忍住眼底的湿润,他慢慢转过身子,手臂颤抖着厉害把她摁进了怀里。 他下颌抵在她的头顶,“阿菀。” 声音很轻。 本来还能忍忍泪水的姜菀,在听到他念出这个两个字时,终于也是忍不出趴在他胸口嚎啕大哭。 姜菀边哭边骂,“你个奔四的老男人!三年不回家,真准备在外面打一辈子光棍么?还是你已经结婚了,是不是连孩子都有了?你就是个拔棍无情的负心汉,我要去法院告你,然后给你判刑,让你一辈子给我端茶倒水暖被窝!” 沈清淮弯唇。 小姑娘这到底是报复他,还是奖励他啊? 见沈清淮没反应,姜菀又生气给了他两脚,刚好踹过去的位置是沈清淮的右腿。 她踹过去的时候也发现了不对劲儿。 好硬。 不是人身上肌肉和骨头的那种硬,而是更像机械的坚硬感。 姜菀想起刚才沈清淮爬墙进来的艰难,还有跳下墙时的狼狈。 她已经让阿正故意把后墙弄低了些,为什么他爬墙会那么的费力。 姜菀望着沈清淮的右腿。 “阿菀别...” 沈清淮伸手去拽已经弯下腰正要掀自己裤脚的姜菀。 “不要阿菀...”他眼底带着崩溃的恐惧。 “不要看,求求你不要看...” 第798章 教父(54) 姜菀还是看到了。 看到了沈清淮那条被裤脚藏在里面的机械假肢。 冰冷的机器和他大腿连接在一起,细细看过去,残缺的断腿根部尽是红肿磨伤。 这是他...刚才翻墙进来时弄伤的。 姜菀没有再哭,但是那颗心却更疼了。 这就是沈清淮消失了三年不敢回来见她的原因! 他的右腿没了。 冰凉的手指在沈清淮大腿的截断处轻轻抚过,“沈小淮...这三年里,你应该很疼吧。” 他这个样子,又是孤苦伶仃的一个人,他究竟是怎么活下去的啊? 姜菀不敢想。 她只要一动心去想,四肢百骸就全是撕裂的疼。 “习惯了,就也不觉得疼。”沈清淮扯开她的手,胡乱把裤脚放下来,脸上没有疼痛的表情,只有狼狈和惊慌失措。 他在最爱的人面前,暴露了最丑陋的一面。 沈清淮沙着声,“阿菀,让我——”离开吧。 姜菀不听他说完,扬声断了他的话,“让你走?你做梦去吧!你要是今天敢给我迈出徽山阁一步,你看我不把你另外一条腿也给打断!” 阿正远远躲在后面擦眼泪,突然听见姜菀这一嗓子,一口气差点儿就没上来。 这位小祖宗平时最讲道理,怎么今天跟个女土匪一样强取豪夺。 不过要是这个办法能让他家先生再也不离开,他愿意亲手帮先生截肢的! 当然,这都是玩笑话。 沈清淮自然也知道姜菀说的是气话,“阿菀...” 他又唤了她一声,唇角笑意苦涩,“我现在是个瘸子了。” 这句话简直是在往姜菀心窝里捅窟窿。 曾经那么风光霁月的沈清淮,如今要疼痛到什么程度才能说出这种话。 “可我就是喜欢瘸子!不是瘸子我还不喜欢!”姜菀抱住他的腰,“我喜欢的人叫沈清淮,他今年三十六岁了,他的腿不好,性格也不好。话少,不会哄人,还是个倔驴的脾气!” “可是我知道,他为了我做了很多很多!他让我戒烟,喂我吃梅子糖,会在我做蛋糕的时候笨手笨脚添乱,会知道我喜欢吃什么味道的薯片,会鼓励我当一个勇敢的缉毒警察,会...会把他自己的一切都给我,包括他的命!” “我有什么办法?我就是那么不争气的忘不了他,就是那么不可救药的喜欢他!” “可是...”沈清淮还是低着头,自卑着躲开她的双眼,“可是他追不上月亮了。” 姜菀抬起手背胡乱抹去眼泪,“沈清淮你真是个傻子。” 她牵起他的手,把他的手重新放在她的腰间。 “你看,月亮这不是朝你奔来了么?” 沈清淮抬起头看她。 姜菀踮起脚,也帮他擦去眼泪,“别追月亮了沈清淮,我们以后一起看每天升起的太阳吧。” 她穿着婚纱,婚纱外套了一件男款的西装外套,和婚纱的款式刚好是情侣款。 姜菀把西装外套口袋里的对戒拿出来,然后把西装外套给沈清淮披上。 “沈清淮,你不用下跪求婚。”她拿出戒指套在他的无名指上,“因为我会为了你踮起脚。” 她踮脚吻咬上他的唇。 他渐渐也弯了腰。 ... 后花园,晏清门曾经几个跟过沈清淮的保镖都偷偷跟阿正蹲到了一起。 “阿正哥,老大和小姐终于在一起了!呜呜呜——” “老大和小姐让我太感动了!我上一次这样哭还是看如懿被渣渣龙气得断发!” 阿正瞪了两人一眼,“乱喊什么小姐?以后都给我叫夫人!喊错了,我可不去吃你们的席...” 第799章 我有桃花两瓣(1) 九重天,雾褚仙宫。 云台鹤楼之上,那端坐在金莲池中的神君倏咳出一口血来。 仙侍怀安闻声赶来,“神君,神君——” 他掏出帕子递给神君擦拭唇边的血水,“神君这是怎么了?怎么好端端的,突然咳出这么多血来?” 怀安望着那神君青丝之上若隐若现的白玉鹿角,沉沉叹了口气说道,“神君可是又用自己的神魂探知那桃花娘的天命?” 夫诸蹙眉不语,也并未去管自己的鹿角。 他是洪荒时的妖兽,到如今算来,早已经不知道活了又多少年。 可天道便是天道,天命也是天命。 那些窥探天道天命的法子,无论哪个都会反噬其身。 他的鹿角便是他的修为本源,鹿角现,也是说明他身受重伤,只能用本源神力调养。 “怀安,她的下一世要遭受玄冥火雷了...” 怀安瞪大了眼,“怎...怎会?玄冥火雷不是要等成神渡劫之时才会出现么?” “玄冥火雷提前出现,这或许是天命。可如今她还有两瓣,还没生长出肉心来,只怕是被那火雷劈上一道,顷刻就会魂飞魄散了。” “那这可要怎么办啊?”怀安知道那桃花娘是自家神君的心悦之人,这会儿知道桃花娘恐遭不测,也跟着抓耳挠腮急了起来。 “待我修养一刻钟,你立刻送我的神躯去她的下一世。” “神躯?不是灵体么?!”怀安吸了一口气,大惊失色道,“神君您...您难道要用自己神躯亲自帮她扛了玄冥火雷?” “除此之外,别无他法了。” 怀安急得跪在地上,“神君!这万万不可啊,您神躯就算过去了,可修为在结界之中也只有一半不到那么多!还请神君三思——” “怀安,本君意已决。本君刚已窥探过她的天命,这是她的死劫。” “可是...” “怀安,待我离开之后,你定要修改结界规定,万不可让她这一世与我有情爱瓜葛。” 怀安红着眼给夫诸行了一礼,“属下恭候神君归来——” ... 昆仑九云仙峰,玄天剑宗。 玄天剑宗乃是如今修真界的第一正道宗门,其下共有九峰,九峰又各成一师门。 譬如玄天剑宗的第六峰,传闻第六峰掌门人鹤秋是修真界第一美男子,剑技华丽出众,为人矜持冷漠,深得修真界女修喜爱。 再说第八峰王重阳,可是个修为深不可测的老狐狸;还有第四峰林媚儿,千娇百媚、丰胸翘臀,更是无数男修想要双修的梦中情人。 可姜菀嘞...她不去有第一美男子的仙峰,也不去藏着老狐狸的仙峰,她要去的地方是九云仙峰的第一峰。 听人说,那是个连茅房都堆满尸骨的地方。 不因为别的,就因为第一峰住着玄天剑宗的老祖宗——路子野。 听到这名字的时候,姜菀都快笑吐了。 路子野? 是人美路子野的那个路子野么? 不过她又听人说,路子野...虽然玄天剑宗的老祖宗,可他父亲曾是个魔修。魔修性格凶残阴戾,最喜爱食用的东西便是他们这些正道修真之人的心肝脾肺肾。 说直接点儿,路子野那厮是个变态! 姜菀听完后沉默了,再然后...她哭着偷偷跑去角落里给路子野画圈圈。 谁让她一世的任务就是去第一峰偷那把玄天剑宗的宝(垃)贝(圾)——浮屠剑。 第800章 我有桃花两瓣(2) 三天前,宗门大选。 云海之下,玄天剑宗大长老捋着胡须笑眯眯说,“我们玄天剑宗一向尊重各位修真小道友的意愿,不会强人所难给大家分配到不喜欢的云峰之中。不过每个云峰只有二十个名额,要是满了的话,后报名的小道友就只能去其他云峰学习仙道了。” 大长老是倒着来的,先问第八云峰有没有人去。 有!当然有了! 剑尊王重阳的万剑化龙谁不想学啊?再说第八峰可是玄天剑宗最有钱的一个剑宗了,学道还有灵石可以拿呢。 其次是第七峰、六...五四三二。 第九封是玄天剑宗禁地,不设师门。其余一到八峰,眼下就只有第一峰没有被大长老念到了。 看着身边的小道友一个个加入别的云峰离开大部队,姜菀开始感受到了社恐... 她垂头耷耳,可也能感受到四周那些对她探究的目光。 云海下的少女白裙泛浪,绦带摆动,窈窕的身姿被仙风吹出缥缈感来。 “这位小道友...”大长老同少女说话。 白若藕尖的下颌微微抬起,湿眸楚楚含着清波。好一个明眸皓齿,雪肌玉骨的小仙妃。 这般动人的姿色,当下便吸引了数道云峰掌门的目光。 毕竟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这么漂亮的小仙女,带回师门云峰养养眼也好啊。 “小道友,大家都已经各自选了云峰学习,怎么你还迟迟不选啊?”大长老慈眉善目着问姜菀。 姜菀被他问得一哽,在加上这么多人都盯着自己看,话到嘴边儿她就又不敢说了。 “别怕别怕,你可是想要去第六峰拜在鹤秋掌门门下啊?”大长老在心里暗暗夸自己。他就知道,像这样的小女修,最想去的就是第六峰了。 “你是觉得第六峰人已经满了,不好意思再张口了是不?”大长老看向远处青袍男子,“鹤师弟,要不你第六峰就再破格收一弟子吧。” 大长老又被自己的善良给感动了。 “师兄,第六峰弟子已满。”青袍男子清冷的拒绝声传进姜菀耳朵里。 姜菀心里“切”了声,谁稀罕去第六峰啊? 唉?等等... 她不就被人拒绝了吗?怎么都用这种同情的目光看着他啊? 就好像...她向那鹤秋掌门示爱被拒了一样? 不不不! 真不是这回事儿!! “孩子啊...”大长老叹了口气,“鹤掌门不愿收你,不知你可愿意去其他云峰啊?” 姜菀点点头,“弟子自是愿意的,只是弟子想去的云峰长老还没有说。” 大长老“啊”了声,一脸的诧异,“难道你...” 姜菀睁大眼,期待着让他把答案直接说出来。 “不行不行!第九峰是禁地,不收弟子的。” “长老,弟子想去的不是第九峰。”姜菀在众人的注视下缓缓道,“弟子想去第一峰学习。” 大长老心平气和“哦”了声,片刻才听明白眼前这个小女修说了什么。 他捋胡须的手指猛地用力,几根白毛,哦不不...几根胡须被他硬生生给连根拔起。 “你说什么玩意儿?”大长老也觉得自己语言过激,咳了好几声,讪讪说,“这位小道友,你可能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姜菀慢条斯理着重复,“回大长老,弟子想要去第一峰学习。” 大长老又揪掉了自己几根白毛。 许久,他颤抖着手让其余几个长老上前,“快...快给路师尊用通灵镜传话,就说他终于有后了——” 第801章 我有桃花两瓣(3) 半刻钟后,大长老将姜菀带回了住处密探。 大长老给姜菀倒了杯热茶,面色虽然一如既往地的平静,可总归也带着不少忐忑,“呃...小道友,你刚才说的话可都是真的?你当真愿意去当第一峰的弟子?” 姜菀实属不懂眼前这位大长老为什么要三翻四次跟自己确认这件事,就跟特别害怕自己反悔一样。 “回大长老,弟子无悔。” 大长老捋着胡子摇头晃脑,“我看你根骨不凡,倒也是个练剑的奇才,若你在其他云峰学习,不出三百年定可名声大噪。可要是在第一峰的话...” “第一峰如何?”听着白胡老头说话吞吞吐吐,姜菀心里也在战战兢兢。 “要是在第一峰,可能不出三十日你便...” 姜菀接过话,“死无葬身之地?” “呃?”大长老脖子一缩,满脸诧异看着眼前貌比仙妃的小姑娘,“怎么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自从进了玄天剑宗,人人都说第一峰的老祖宗最为可怕,喜食正道修炼弟子的心肝脾肺肾。还说...”姜菀顿了一下,“还说玄天剑宗的第一峰不是第一峰,该是第一疯才对。” 大长老听完后差点儿笑得前翻后仰,然后对着姜菀只说了四个字,“都是真的。” 姜菀,“??” 卧槽! 脸呢?? 既然是真的,老头你刚才笑得那么畜生作何? “不过小友也不用太过担心。” 难道还有转机? 姜菀眼睛又亮了起来。 “路师尊他呢...自五千那场仙魔大战之后,就也不怎么爱吃那些东西了。” 不...怎么爱吃了? 老头你认真的么?! 具体为何白胡子没说,姜菀看他讳莫如深,也就没敢继续再往下打探。 她这一世的任务可是要偷走玄天剑宗的震宗神器——浮屠剑。 至于那变态攻略反派的任务...这一世竟然没有了? 她不是没问过桃子原因,可关键的是那臭屁桃一发布完任务两眼一闭就再也不吱声了。 它是越来越能睡了...姜菀心里这样想。 “第一峰多年来无人问津,更无人敢上山求学。”白胡子老头似笑非笑的视线落在姜菀面上,“小道友,你究竟是为何要选第一峰求学上山啊?” 来了来了!! 姜菀就知道这个问题是逃不掉的,幸好她早有准备啊! “回长老的话...”少女桃腮羞粉,目含流波,“在家中时,晚辈常听父亲提起路师尊当年的疯姿,不不不...是风姿。” “听闻路师尊一剑可斩天断地!那姿容,晚辈倒是很想亲自一见呢。” 大长老看得出来这小姑娘是动了春心的模样。 “好。既然你意已决,本长老就亲自送你一件见面礼。”大长老起身去了书架旁,再回来手里拿了本沾满灰尘的书籍,“这是《碧海剑法》,称得上入门剑法之中的巅峰剑谱,你且拿回去好好参悟。” 姜菀双手接过,感谢再三才从大长老住处离开前往第一云峰。 她不知,待她离去之后,刚还一脸慈眉善目的白胡子老头立马钻到屋中抱着一个灵位悲痛大哭,“师父啊...狗蛋儿终于完成了您的夙愿,给小师叔找了个衣钵传人啊——” 第802章 我有桃花两瓣(4) 第一云峰是除了第九云峰禁地之外山路最坎坷难走的云峰。好巧不巧,这云峰之中还设有结界,但凡入了这结界,御剑飞行、遁地纵风便就都不能用了。 想上山,也就只能一步一个脚印走着上去了。 姜菀仰头看了眼插入云海之中的山峦。 不知道...她现在下山去第六峰还来得及不? 罢了罢了! 那“浮屠剑”如今藏在第一云峰之中,她想要拿到那把剑,第一云峰还真就非去不可了。 大长老告诉她后山的路好走一些,于是姜菀想也没想就选了后山的路。 不过后来才知道...后山的路放在千百年前是好走一些,如今前山山路平坦,才是最优的通行之路。 从天光大亮走到太阳快落山,姜菀是一口东西都没吃过。 一路上,她就顾着提防路子野那个老变态从一旁突然杀出来要吃她心肝。 可... 姜菀环顾一圈儿。 说好的尸骨遍地、血流成河呢? 怎么她就只看到了白云飘飘、河水清澈? 不! 她还看到了一只小肥鸡!!! ... 碍于材料受限,姜菀本来是打算做个小鸡儿炖蘑菇的,可她这会儿没锅。炖不成就炖不成吧,烤鸡撒上一把椒盐粉也是好吃的! 说干就干,扭脖子、放血、烧水烫毛,再拔毛!姜菀动作一气呵成,要不是忘了这个世界原主的记忆,她都差点儿觉得原主曾经肯定有个养鸡场。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熏烤的肉香扑鼻而来,姜菀也是食指大动,准备等会儿大吃一顿。 鸡皮被烤得金黄流油,一滴滴油水滴落到火堆里,“咔嚓咔嚓”火焰冒出几个小星星,那画面落在姜菀眼里就两个字...干饭! 虽然肚子饿得咕咕叫,可姜菀是个好宝宝,饭前洗手那是少不了的。 她去河边把手洗了干净,等哼着歌再回来的时候... 她的烤熟的鸡没了? 火架子前,少年一身雪白宽袖仙袍,席地而坐。他面如暖玉春风,眉梢藏着清润正气,一双凤眸狭长风流,黑瞳好似能将人魂魄囚禁在眼中。 就...就有点儿帅啊! 前提是,他嘴里没有那个塞满唇齿间,肥的流油的鸡屁股。 姜菀懵了。 这是什么古怪的画风?白衣小仙君津津有味儿啃...鸡屁股? 啊呸! 什么白衣小仙君?这就是小偷,光天化日下的偷鸡贼! 干饭人最不能忍受什么?饭可以不好吃,菜可以不够多,但是我辛辛苦苦做好的饭不能喂进别人的嘴里啊! 这就跟学校宿舍那些偷外卖的贼有什么区别? 她干饭菀忍不了! “臭弟弟!知道姐姐是谁么?” 屁股少年也意识到有人靠近过来。 他一动不动,眼神怯怯摇了摇头。 “那你知道这鸡是谁烤的么?” 他又摇头。 “那你就敢吃?”还吃得理直气壮? 少年被她凶悍的模样给吓到了,含在嘴里的鸡屁股也不敢咽下去。 姜菀插着腰,母老虎的气势很足。 “那...”少年含糊嘀咕了一句,抬起油兮兮的手把嘴里没来得及咽下去的鸡屁股又给抠了出来,接着朝姜菀小心翼翼地递过去,“还给你?” 姜菀,“???” 第803章 我有桃花两瓣(5) 少年油乎乎的手掌心拖着一个沾着亮晶晶口水的鸡屁股。 姜菀看看那坨鸡屁股,又看看眼前满嘴油的少年。 他...怎么不太聪明的亚子? 兄弟,那是鸡屁股啊!不是玫瑰花,也不是烤鸡腿儿,那是你嚼过的鸡!屁!股! 姜菀不说话,更没去接那软乎乎,带着点儿“小荷才露尖尖角”感觉的鸡屁股。 少年看她迟迟不接,还贴心往前又走了一步。 “别...”姜菀一脸惊恐。 “咕咕咕——”不远处,也不知道什么东西扑棱着大翅膀飞了过来。 一闪而过之后,少年手掌心的鸡屁股不见了... 姜菀视线随那飞远的东西而去,“天啊!这世上还真有人稀罕啃鸡屁股?” “仙女姐姐...”屁股少年眨眨眼,缩着脖子轻声道,“那不是人,那是雕。” 她是瞎子么? 她能看不出那扑棱着翅膀的玩意儿是个大鸟? 再说了,她就算看不出那是个大鸟,也用不着他在这儿炫耀自己见多识广的能耐! 一个小小偷鸡贼,真是屁股上插鸡毛,装什么凤凰? 不过嘛...他刚才喊自己什么来着?仙女姐姐? “咳...”姜菀清了清嗓子,脸上的阴郁渐渐也淡去。虽然这小子嘴甜,可偷鸡之恨还是难解。 她一本正经指了指叼着鸡屁股飞远的金雕,“你跟那东西还挺像的,都爱吃鸡屁股。不过,你知道你们两个最大的区别是什么嘛?” 少年点点头,“我是仙,它是雕。” “错!” “??” “你们两个最大的区别是名字不一样。”姜菀一脸正色,像是学堂里传道受业解惑也的老夫子,“它是雕。而你嘛...自是沙雕!” “沙雕是什么雕?”屁股少年一脸好奇宝宝的神色,“是可以在沙子里飞行的雕么?” 这解释...没毛病啊! 姜菀简直想拍手叫绝。 这孩子要是去做语文阅读理解,估计语文老师能血溅当场。 “可是仙女姐姐...”屁股少年目露深思,“我不会在沙子里飞行啊,怎么能被称为沙雕呢?” 姜菀勾唇一笑,明艳动人的娇俏让少年挪不开眼,“傻孩子,其实沙雕不是一种动物。” “哦?那是什么啊?” “沙雕的意思呢...就好比我们生活里夸人赞美的词汇,比如你很帅、我很美,或者问安、告辞,都可用‘沙雕’一词用来形容。” 少年若有所思点点头,“这词儿倒是头一次听说,也是新鲜。我很久都不曾下山了,对山外的事情也孤陋寡闻太多,还请仙女姐姐莫要怪罪。” 姜菀看他这年纪稚嫩和自己差不多的样子,以为他是玄天剑宗派来照顾路子野生活起居的仙侍,故而也没多想对方的身份。 “姐姐说‘沙雕’也可用来形容漂亮。”少年红着脸不好意思对姜菀说,“要是这样理解的话,姐姐也是沙雕呢...” 姜菀觉得自己给自己挖坑埋了。 他是故意的吧? 他这绝对是故意的吧? 屁股少年满脸羞涩,唇梢眼角全是腼腆的笑意。他偷偷看了姜菀一眼,红着脸低下头说,“神仙姐姐当真是这个世上最沙雕的女子...” “滚!” 第804章 我有桃花两瓣(6) 姜菀硬了。 小拳头邦邦硬。 少年好似看不出来她已在忍无可忍的边缘,盯着她抿唇又傻乐,“不愧是仙女姐姐,连生气的模样都是这么沙雕。” 姜菀两只小拳拳都硬了,“你赶紧给我滚!再不滚,小心我把你肚子里的鸡屎都给打出来!” 少年看着她怒不可遏的模样,摇摇头说,“我不能滚。” 姜菀,“没关系。你不会滚也可以用走、或者爬,反正赶紧给我消失不见!” “我也不能消失。” 姜菀又一脸懵。 什么意思? 难道他是路子野派来带自己上山的? “我要做鸡。” 姜菀整个人都傻了,说话也不利索了,“你...你说你要干嘛?” “做鸡。”少年斩钉截铁。 不是吧不是吧? 这玄天剑宗可是仙道第一宗门,虽然不是富得流油,可该有的风骨那是清傲一身的。 她也知道第一峰常年受其他几峰挤兑,灵石这块儿并不富裕,可是...也没必要出来做鸡啊? 姜菀立马抱紧自己的小包裹,“我没钱!姐姐我很穷的!包里只有一本剑谱和旧衣服!” “姐姐,我不要你的钱。”少年温柔轻笑,笑起来时凤眸很是灵动,犹如九天泉池澄澈如明镜。 好个不要脸的小男修! 他究竟是怎么用着这种小白兔的模样说出这种龌龊的话呢? 不要钱?不要钱也是她吃亏好不好?! “姐姐,你喜欢吃蜂蜜味道的么?我可以在上面涂抹好多蜂蜜给你吃哦~” 啊啊啊啊—— 她错了。 他不是沙雕,他是个变态! “还可以撒上盐和孜然腌制。” 姜菀提出疑问,“那样不会很蛰么?” “不会啊,砍断之后反正也不会有感觉的。那样子吃比较入味一些。” 砍... 这个词儿用的...姜菀反射性往少年衣袍下看去。咦,光是想想就觉得真是好生残忍的画面! “我刚才太饿吃了姐姐一只鸡,现在我就给姐姐补回来吧。”说着,少年飞身潜入树林中,再出来时,左右手各抓着一只彩羽野鸡。 姜菀刚从断某物的画面中缓过神来。见此,她砸吧了一下嘴,“你说的鸡...是这个啊?” “不然姐姐以为呢?” 姜菀一脸尴色,支支吾吾了半晌才笑着说,“我还以为是那种待在店里,招牌上挂着氛围灯的那种...” “没听过...”少年迷惘摇摇头,又很快兴冲冲望着姜菀,“要是姐姐知道哪里有那种鸡的话一定要告诉我,我可是最喜欢做鸡了。” 姜菀“呵呵”敷衍笑了两声。再抬眸,只见少年左右手用力一折,先将手里的野鸡给扭断脖子弄断气儿,然后直接以手做刃,给两只鸡就这样开膛破肚了。 “你...你就直接用手啊?” 少年专心致志做鸡,“是啊,我敢时间的时候就是这样直接用手的。不过,平时我也一般不用手。” 不用手? 难道他是用...脚? 姜菀死死盯着少年藏在雪袍之下的一双脚。 绝了!他竟然可以用脚做鸡?这吃了就不怕传染脚气么? “那个...不好意思这位小兄弟,我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已经饱了。” “饱了?姐姐都还没吃我的鸡呢。”少年满脸沮丧,嘴巴瘪瘪,像是没人要的小奶狗,“我知道了,姐姐肯定是嫌弃我用手直接做不干净。那好吧,我还是用平常使唤的东西吧。” 姜菀在心底大喊——求求了,别脱鞋啊兄弟!! 少年一脸闷闷不乐从袖子里摸出一把匕首小刀。 嗯哼? 第805章 我有桃花两瓣(7) 两只烤鸡下肚,姜菀也打了个饱嗝。 屁股少年收拾完一地狼藉之后,又拿了帕子去溪边洗干净了递给姜菀擦手。 有人伺候着谁不喜欢? 她擦擦手,把帕子还回去说,“鸡的味道还不错,你经常烤鸡吃么?” 少年乐呵呵点点头,“我不仅会烤鸡,还会烤鸭、烤鱼,烤红薯呢。” 不错不错。 除了人有点儿沙雕之外,生活技能这一块儿绝对妥妥满分选手。 “你是这山上的人?” “是啊。” “打扫卫生?” 少年掰扯着自己手指头数,“打扫卫生,洗衣做饭,劈柴烧水都是我一个人做的活。” 一个人做? 看来路子野还真是一个老变态,这些小事全让眼前这瘦的跟弱鸡一样的小少年自己去做,他是真的良心不会痛么? 不过看这小子也是挺能干的,要是可以跟他搞好关系,说不定以后在第一峰的日子也就不用太过辛苦。 “小弟弟~”姜菀朝屁股少年招招手,“你过来。” 少女面如粉荷春露,展唇一笑时,好看的叫人挪不开眼珠子。 “神仙姐姐?”少年拘谨凑近,耳朵尖儿都红了起来。 “我初来山门,日后也就在第一云峰住下了。你我刚是相识,姐姐也没东西给你~”姜菀从包裹里把大长老给她的那本《碧海剑法》拿了出来,“小小剑谱,就当是见面礼送给弟弟了,还望弟弟日后能够多多关照姐姐。” 这小男修看上去乖乖傻傻的,她先给他本剑谱让他知道自己的善意,等以后混熟了,她再想办法给拿回来。 这般想着,剑谱也已经递了出去。 少年接过翻了两页,“这不是狗蛋儿的剑谱么?” 狗...狗蛋儿是谁? 他似乎也看到了少女眼中的诧然,咧嘴一笑又仔细解释,“狗蛋儿就是慎虚子。” 肾虚姜菀知道,慎虚子...她也知道啊! 慎虚子,万古剑道奇才。传说他已经活了上万,修为深不可测,剑气浩荡正存,更是有着一剑斩万魔的威名。 这慎虚子不是旁人,正是给姜菀《碧海剑法》的那位玄天剑宗第一长老。 第一长老的名字...叫狗蛋儿? 姜菀承认她其实是不敢笑的,但她就是忍不住眯起眼,然后弯了唇,最后双手捧腹笑地前翻后仰。 狗蛋儿,慎虚子? 慎虚子,狗蛋儿? 这也差太多了吧! 简直就是买家秀和卖家秀啊,小老头片子还有两个名呢。 “你怎么这样说大长老啊?小心让他听见惩治你不懂规矩。”笑归笑,姜菀还是不希望这小少年因为这些口角出了事儿。 可他倒好,站着说话不腰疼,那神色无辜至极,“狗蛋儿他为什么要惩治我啊?” “你还敢说?” “他从小我便这么叫他。狗蛋儿这名字还是我给他起的呢。” 姜菀感觉刚吃进肚子里的鸡又活了。 不仅活了,还扯着脖子在她肚子里疯狂打鸣。 “你...”她用手指指少年,“给大长老起的狗蛋儿这个名字?” “是啊。” 一股不妙的感觉油然而生。 “敢问小兄弟姓甚名谁?” “玄天剑宗,路子野。” 第806章 我有桃花两瓣(8) 这不是不妙的感觉,这明明就是濒临死亡的感觉啊! 他...就是万古剑神路子野,是这玄天剑宗的老祖宗,是吃人心肝的大变态。 她...不仅说他是沙雕,还以为他是出来卖屁股的,更可怕的是就在刚刚,两只鸡四个鸡腿儿她全给吃了! 完了,她完了啊! 这还没在老祖宗面前有个好印象呢,就因为几只烤鸡全给败光了。 这个杀人魔会不会杀了她啊?然后也像解决那两只小鸡崽一样,开膛破肚,吃她的心肝? “呜呜呜——”姜菀赶紧站起来给路子野腾地方,“师尊快快请坐。是弟子有眼不识泰山,没认出来您就是那位老变态,不不不,是老祖宗!” 她贝齿咬唇,眼眸楚楚生姿,染了几分让人怜爱的湿漉,“还望老祖莫怪弟子,不要吃弟子的心肝。弟子天生心脏不好,肝脏又因为常常熬夜落下了病,脾肺那就更不用说了,这动不动就吃烤鸡的,烟熏劲儿也把脾肺给熏坏了。还有肾...弟子肾也不好,要不然当初就能换手机了。哦对对对,还有肠子...” “实不相瞒,这些天弟子吃得多有些积食,已经三天都没解过大手了。” 她说了一大堆,路子野眨眨眼愣是一句没听懂,“姐姐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啊?还有手机...手机是何物?” 他一问,姜菀也懵了。 是啊,手机是什么?她刚才是张口就来的,压根儿也不知道什么是手机。 她想,应该也是一种很好吃的鸡? “老祖,弟子说了这么多...只想求老祖不要吃弟子心肝。” 路子野清隽的面上立刻惊恐起来,对着姜菀胡乱摆手,“我...我怎么吃姐姐的心肝啊?!” 姜菀看他这样子倒也不像是说假话忽悠她,一颗心渐渐沉稳了下来。 路子野看了看姜菀,不好意思低下头,“姐姐生得如此沙雕,我要是吃了姐姐心肝简直是暴殄天物。” 生得如此沙雕... 姜菀到嘴边的脏字碍于路子野的身份又只能含笑咽下。 事到如今,她也不能去跟路子野解释“沙雕”这两个字的真正意思。要是解释了,万一他不高兴给自己开膛破肚了怎么办? “姐姐刚才说,您以后就也是第一峰的人了?” “是。弟子是来跟老祖请学问道的。” 路子野一把挽起她,“别老祖老祖的了,那些陈年往事我早已经在五千年前就不记得了。我是路子野,第一云峰的路子野。” “姐姐以后可以唤我小野。”路子野想了想,又说,“可姐姐刚才说自己是来求学问道的,那...也就要拜我为师了?” 只要不吃她,让她顺顺利利完成任务。别说“师父”了,就是“爷爷”她也能喊得出口,大不了就让她当一回葫芦娃。 “师父。”姜菀喊得情深意切。 “我不喜欢姐姐这样喊人家。”路子野皱起眉,“这样喊,小野总感觉跟姐姐很生疏。” 行行行。反正您是祖宗,我按您的意思来就成! 姜菀笑着道,“小野。” 路子野松开眉头,狭长的凤眸轻轻眯起,像是挠人的钩子。 他欢喜应了声,眼眸黑亮亮的。 “外人面前我还是要唤你的师父的,若是私底下无人,我再唤你小野。” “那没人的时候我就叫你姐姐,若是有人...”他眼巴巴望着她。 “阿菀。”姜菀说。 “好哦好哦。”路子野拽着姜菀的手一起往山上走,“阿菀。” 姜菀“嗯”了声。 “阿菀,阿菀~” 姜菀没办法只能继续应。 然后接下来路子野这沙雕就不知疲倦喊了一路,等到住处时,姜菀嗓子已经快冒烟了。 第807章 我有桃花两瓣(9) 玄天剑宗的第一峰是九峰之中最为矗立傲然的山峰。峰顶入深云,好比琼楼仙宫,缥缈浩荡。 被誉为九峰第一峰的地方,谁能来告诉她眼前这个出现在云海之中的小茅草屋是什么回事儿? 这种仙境云宫,不该修葺一座金顶琼楼么?不该拥有一座紫金大殿么? 这茅草屋,难道是茅厕? “姐姐,我们到家啦~”路子野上前推开茅屋房门,然后回头朝姜菀招招手,示意她跟着进来。 姜菀脚步艰难往前迈了两下。 真不是她嫌贫爱富,反正住哪儿不是住啊,只要能完成任务就行。她就是觉得眼前这个小茅草屋跟第一峰的气势简直丝毫不符。 “那个...小野啊。”姜菀慢吞吞挪进茅草屋,把挎着的包裹放在了屋里小木几上。 别说,虽然茅草屋看着破旧了些,里面陈设摆件倒是焕然一新,干干净净的。 看得出来,路子野是有在这里很认真的生活。 “怎么了姐姐?”路子野好奇望过来。 “呃...”姜菀有点儿难以启齿,“我们第一峰,一向这么节俭的么?我没有嫌弃的意思啊,还不过听人说玄天剑宗九云仙峰,峰中大殿富丽堂皇,剑罡正气浓郁深厚。” “是啊。”路子野大大方方承认。 “那这小茅草屋?” “以前这处可是有着最为漂亮的宫殿。不过...”路子野顿了一下,“不过五千年前我大战后身负重伤,闭关数载,再出来时昔日富丽的大殿早已经被人搬空了。” “什么叫搬空?”姜菀有些生气,“这明明就是趁火打劫,明目张胆着抢!” 五千年路子野和魔界大战后身负重伤,他闭关修炼时就生命垂危了。那些其他云峰的掌门见状,便是想趁着路子野生死不明把那大殿之中的武学剑谱全给抢夺走。 虽说九峰同气连枝,和各个也都打着自己的如意算盘呢。 “那你出关之后怎么不把东西给抢过来啊?” “那些东西都是身外之物,我不喜欢的。” 姜菀心里呐喊,我喜欢行不行!!! 灵石、剑谱,内功心法。这可都是修仙练剑至关重要的东西。 “那如今,如今我们第一峰还剩下多少家当?”姜菀问路子野。 路子野讪讪一笑,两手抬起对着姜菀挥了挥。 姜菀,“??” “身无分文。” “...” 晚上就寝,因为小屋子里只有一张床,路子野想也没想就把床让给了姜菀睡,而他自己抱了一床被子睡到了柴火堆旁边。 路子野睡得很快,没过多久就轻轻打起了鼾声。 姜菀躺在冷硬的木板床上看他。 玉面薄唇,唇角弧度弯弯,不知道梦里想到了什么。 用晚饭前,大长老用通灵镜给她传了一句话。 话里交代路子野五千年前那场大战身负重伤,伤好后心智尽失,如今只有六七岁孩童的心智。 还交代让她好好照顾路子野,也莫忘记专心练剑。另还嘱咐她,关于路子野丧失心智的事情万万不可对外宣扬。 姜菀自然不会说这种事,她又不是乱嚼舌根的长舌妇。 再者,追在她屁股后喊“仙女姐姐”的路子野还挺可爱的。 只不过...她现在最该去做的重要事情不是照顾路子野,也不是练剑,而是赶紧给这木板床上铺个软和的褥子,要不然她非要睡个腰间盘突出不行。 赚钱! 眼下,绝对没有比赚钱更重要的事情了! 第808章 我有桃花两瓣(10) 翌日,第一峰山巅云海翻腾,远处天边露着鱼肚白,岁月静好的舒坦劲儿让人不由想深深吸一大口气。 姜菀虽清楚自己这个位面不用攻略路子野那大(老)反(变)派(态),可她首要任务也是不那么容易能完成的。 “浮屠剑”乃是世间第一神剑,也是玄天剑宗的镇山之宝。想要得到这把剑并不容易,以她现在这种小透明的修为,估计还没接近那把神剑就被剑气活生生劈死了。 所以! 她得修炼!! 天光未亮,咸鱼梦破碎的姜菀含着眼泪起了床,摸黑找到了自己剑后,又气呼呼瞪了眼正熟睡流哈喇子的路子野。 天道不公啊! 凭什么天没亮她就得挑灯练剑,而路子野就能四仰八叉睡得像一头傻勾勾。 反正这个位面不用攻略反派,姜菀是挺想给路子野一脚的。不过又一想,万一这老变态有起床气,醒了心里不爽活剥了自己,那岂不是得不偿失啊? 算了... 姜菀握紧小拳拳隔空对路子野挥了挥,接着抱剑离去,在茅草屋后找了个空地学习大长老给她的那本《碧海剑法》。 正如大长老所说,这具身子还真是根骨极佳,倒是个练剑奇才。 两个时辰挥剑如雨,姜菀能感受到体内剑道孕育,四肢百骸都充斥满了筋骨通透的舒爽。 一招“碧海潮汐”劈出,微微泛青的剑罡劈乱了远处的柔云。 “你心法不稳,还是切莫心急去练这种复杂的招式。”男子清冷微寒的声音从姜菀身后传来。 这神不知鬼不觉的一道声音让姜菀诧异,当下便负剑在身后,转过身看向说话之人。 男子一袭青纱云袍,发髻簪玉,面容清儒俊美,确实好生俊朗如斯。 不愧是仙道第一美男子。 姜菀负剑躬身,行了一礼,“见过鹤秋掌门。” 鹤秋看她一眼,轻轻颔首,“路师尊可在?” “自是在的。” “烦请带我去见路师尊。” 姜菀脚步踌躇。 他要去见路子野? 见倒是可以见,关键是... 姜菀又想起自己刚才出来路子野那口水横流还傻笑的模样。 “怎么?”似是看出眼前小女修的不情愿,鹤秋眉眼带了几许不悦之色。 在他蹙起眉的刹那间,青云仙袍随风扬起,气势很是凌厉。 瞧瞧人家这种高手! 生气的时候连衣服都会不开心。哪像路子野那个傻勾勾,除了会做鸡,剩下也就只会打呼噜、流口水了。 “姐姐——” 姜菀正在心里吐槽着路子野,突然这声“姐姐”在耳朵边儿炸起,她吓得魂儿都快没了。 不远处,少年一身素色白衣,衣袖被风吹拂起,好似披了层云缎柔光。 咳... 姜菀眼神飘忽看着别处。 没用,她可不吃色诱这一套!反正他在她心里那二傻子的地位固若金汤。 没多久,路子野就上蹿下跳蹦跶到了她面前,“姐——” 他还想喊! 姜菀赶紧断他的话,“师父,这位是第六峰的鹤秋掌门。” 路子野漫不经心“哦”了声,凤眸笑眯眯还是望着她,压根儿就没看鹤秋一眼。 路子野你倒是看看人家鹤掌门啊?你这样礼貌么? 姜菀见路子野还是没反应,只好转过头想和鹤秋说两句打圆场的话。 “不好意思鹤掌门,我家师父——”等等,这位鹤掌门怎么眼睛还红了啊? 难道...这是气红眼了要动手? “扑通——”青袍男子倏然双膝下跪,就这样直挺挺跪在了路子野面前。 姜菀感觉她嘴巴里这会儿能塞进去一个鸵鸟蛋再加一个恐龙蛋。 “小鹤子见过师尊,五千年了...小鹤子日日上山便是只求见师尊一面。” 姜菀,“???” 第809章 我有桃花两瓣(11) 不是... 不是啊大哥? 仙界第一美男子呢? 仙界第一清冷矜贵美男子呢? 姜菀就觉得她面前现在有两只狗。 一个傻狗,一个...舔狗。 谁能想到人前冷漠清高的第六峰鹤秋仙人,这会儿正跪在一个少年面前痛哭流涕,说什么“小鹤子想师尊”,“小鹤子日日夜夜心里都念着师尊”,就跟个和父亲一别多年的傻宝一样。 鹤掌门,咱这仙界第一美男子可不兴这样当啊! 姜菀不知道鹤秋和路子野有什么渊源,她也搭不上话,就只能站在一边儿看戏。 许是鹤秋哭得太过悲痛欲绝,路子野蹙蹙眉,弯腰把他给扶了起来,“小鹤子你如今好歹也是一峰掌门,别看到我动不动就下跪。” “若不是当年师尊肯收养小鹤子,如今的小鹤子也不会成为一峰掌门的。” 姜菀深深颔首。美男子重情重义,不错不错。 路子野叹了口气,装得还挺像那么回事儿。 他看了鹤秋两眼,欣慰点点头,“五千年不曾相见...” 姜菀觉得有点不太对劲儿。 她猛地看向路子野,眼睛瞪大,对着他正要疯狂摇头。 呵。 还是晚了一步... 只听路子野那厮对着鹤秋一脸深沉着说,“小鹤子你如今也是生得愈发沙雕了。” 姜菀想一巴掌抽到路子野脸上。 不就教会了你一个新词儿么?你犯得着时时刻刻都给老娘用么?啊? 鹤秋一脸不明所以。 姜菀随即笑着解释,“鹤掌门,‘沙雕’是帅气的意思。我师父这是夸您这些年愈发俊朗了。” 路子野乖乖配合点头。 这一下轮到鹤秋红着脸不好意思了。毕竟被自己从小到大的偶像这么夸上一句,他没兴奋着纵身从山顶一头跳下去就不错了。 鹤秋“咳”了声,不太敢看路子野的眼睛,“六界之中,还是师尊最沙雕才是。” 姜菀唇角抽抽。 这就别让来让去了吧!玩呢? “两位都沙雕,都沙雕。”姜菀勾唇笑笑,用胳膊肘碰了碰路子野,“师父,鹤掌门上山不易,您不请人进屋里喝杯茶?” “听姐...”路子野被姜菀瞪了眼,赶紧讨好改口,“听阿菀的。走小鹤子,我们进屋喝杯茶。” 屋是进了,关键是茶呢? 姜菀把空荡荡的茶筒搁在路子野面前,“师父,茶叶呢?” 路子野盯着茶筒看了看,又突然把袖子抬起来对着姜菀甩了甩。 姜菀,“???”在袖子里? “野野身无分文。” 穷光蛋就穷光蛋,别用文绉绉的成语来形容。还“野野”,他装个什么清纯小花花呢,还用叠词! 要不是知道如今的路子野心智只有六岁,姜菀这会儿估计都能把昨天吃下的那两只烤鸡给吐出来。 “师尊没有灵石了么?”鹤秋问。 路子野可能也觉得这话题叫人尴尬,玩着手指头不搭鹤秋的话。 “若是师尊不嫌弃,我这里倒是有些灵石可以先给师尊拿去用。” “我不...”路子野凳子被姜菀踢了一脚,“要。” 鹤秋,“嗯??” 姜菀,“既然师父都张口说要了,我这当徒弟的也只能不好意思接受鹤掌门的好意了。” 路子野,“...”他想说不要来着的。 第810章 我有桃花两瓣(12) 茅草屋没有茶,姜菀就去山后摘了几朵茉莉花给两个人冲泡了一下。 茶水喝半,鹤秋似才想起来一事。他从袖口摸出一封金箔信,“路师尊,这是我玄天剑宗一年一度的弟子比试大会。届时还望路师尊赏光莅临!” “我不去。”这一次路子野倒是拒绝的干脆。 “让我送信是大长老的意思。要是师尊不愿前去,我等也不敢勉强。”鹤秋哄着他说。 路子野不管桌上的那封金箔信,推开门便往屋外走,整个背影都好似冒着丝丝寒气。 姜菀不敢去追他,也就只好先送客,“师父他兴许是累了,鹤掌门还是也早些下山回去休息吧。” 鹤秋点点头,和姜菀施礼告别后挥袖召来一架仙鹤飞远了。 青衣云鹤,一点儿看不出那清冷皮囊之下实则拥有了一个舔狗的灵魂。 ... 鹤秋走了没多久,路子野便左右手各拎一只老母鸡回来了。 他闷闷不乐,把绑好的母鸡丢在屋里,又一言不发去打热水准备烫鸡拔毛。 “咯咯”叫的母鸡在路子野手里断了气,鸡毛也根根被他拔掉,鸡肚子也被他直接用手剖开。 姜菀看着那血流成河的景象,不由自主她就联想到曾经这位老祖宗杀人不眨眼的模样。 “真够残忍的...”姜菀嘀咕了一句。 正清理鸡肚子内脏的路子野倏地抬起头,瘪嘴盯着站在旁边的姜菀。 姜菀看着他满手鲜血,打了个激灵赶紧认怂改口,“我是说你对你的手,用水这样烫,可真够残忍的。” 路子野“哼”了声,不理她。 嘿! 小东西还有脾气了是不? 姜菀凑近,“小野?” 他不说话。 “小小?” 还是不吱声。 “野野?” 他拔了根鸡毛用力扔在地上,像是在暗戳戳发脾气。 姜菀撇嘴,心说这老祖宗也够幼稚了的。 “你在生气啊?”她蹲下来问他。 少年埋低脑袋,哼哼唧唧“嗯”了声。 就... 有点小奶狗那味儿了。 “气什么啊?”姜菀难得对他温柔善语着说。 “不能去参加那个宗门比试的,姐姐会受伤的。” 姜菀以为自己听错了,“我受伤?我受什么伤啊?” “若是从前我倒还可以去看看,只是如今姐姐入了第一云峰,便是第一峰的弟子了。若是宗门比赛,姐姐自然也要参加的。” “那就参加呗。” 路子野神色古怪看了她一眼。 那眼神...姜菀立刻就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了。 嫌自己又菜又爱玩呗。 “虽然赢了可以赚很多灵石,但要是输了...” “等等!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要是输了...” “输个锤子。你前面那句话说的什么?” “赢了可以赚很多灵石。” 姜菀眼睛亮了。 在穷得叮当响、揭不开锅的时候,这比试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啊! “去去去。咱们第一峰怎么说也是九峰之首,不去这像话么?”姜菀义正言辞道。 “姐姐明明就是冲着灵石去的嘛...”路子野简单粗暴看穿她内心的想法。 姜菀一噎,视线看到桌上空荡荡的茶叶筒时顿时理直气壮地怼道,“不要灵石怎么办?凭你那两袖清风过日子啊?那跟喝西北风有什么区别??” 路子野被她凶的缩了缩脖子,不过很快扬起手里已经被拔干净毛的母鸡,“我可以继续做鸡养姐姐啊~” 姜菀先是抽搐了几下嘴角,忽而眼睛一亮,大手在桌上用力拍了一下。 “别啊!我们可以一起做鸡!!” ... 第二日,整个玄天剑宗都知道第一峰正在弄什么“宅鸡送”,还说晚上戌时要用通灵镜开个“吃播视频”,首日加入直播间下单买鸡还能享买一送一的优惠!! 第811章 我有桃花两瓣(13) 姜菀用鹤秋留下的那些灵石买了个通灵镜,又准备了很多吃烤鸡的调味蘸料。 通灵镜是个好东西,只要有主人默许,便是可以同时和多人面对面。这东西简直跟手机视频功能没有差别啊,用来做直播再好不过。 可手机...还有直播是什么东西? 姜菀绞尽脑汁想了许久都记不起来。 桃子那货睡得跟小粉猪一样,她在妖识里鬼哭狼嚎都没能把桃子给唤出来。 姜菀也猜测,估计那些东西是她以前在别的世界经历过的吧。但是等她想再细细回想,脑袋后面隐隐一阵疼。 她什么都想不起来。 算了。想不起来就先不想了,反正她也不是个爱钻牛角尖的人。 ... 天色渐渐黑了,没多久也就到了戊时。 茅草屋内,少女正襟危坐在小木几旁,她面前摆着一盘热气腾腾的蜜汁烤鸡,还有一面足有妆奁铜镜那么大的通灵宝镜。 这块儿通灵宝镜是姜菀专门让山下镜铺打造,为的就是做直播用。 通灵宝镜自带暖色灯,不仅把少女娇容雪面衬得剔透如玉,更是把那盘蜜汁烤鸡照出了色香味俱全,光是看着就让人忍不住砸吧嘴回味儿。 “各位道友们,现在大家看到的这一盘便是老祖所做的独门蜜汁烤鸡。”姜菀把盘子端起来,把手里的烤鸡凑近通灵镜,来了个仔仔细细的怼鸡拍。 “这道蜜汁烤鸡乃是用我第一峰天然野鸡所做。纯手工拔毛腌制,松木炭烤,肥而不腻,外酥里嫩。”她两手“咔嚓”撕掉了一个鸡腿儿,“各位道友可以瞧瞧这肉质,汁水饱满,粉肉鲜嫩。大家晚上练剑太过辛苦了,这一道老祖烤鸡可是绝对不能错过的啊。” “今天是我们‘宅鸡送’开张大吉的日子,各位道友稍后可以下单尝尝,首日购买还可以享受买一送一的优惠。老祖烤鸡,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首日特价!!不要九十九灵石,不要八十八灵石,只要六十八灵石,两只烤鸡带回家。六八六八,练剑咔咔~老祖烤鸡,让您午夜练剑不再孤单寂寞冷,让您午夜练剑享受极致浪漫体验。” “哦?竟然还有道友不知道怎么下单?”姜菀又娴熟把放在桌上的小纸条拿了起来对准通灵镜,“新来的道友们可以看看这上面的下单步骤。” “大家用自己的金雕把灵石送来,并且在金雕脚上帮好下单的地址,和需要烤鸡的口味。等老祖把烤鸡做好了,就可以安排送货了。道友们吃完烤鸡别忘了跟身边道友分享一下我们的老祖烤鸡,如果可以再麻烦给个五星好评哟~” 短短一个时辰过去了,坐在茅草屋里的姜菀也体验了一把什么叫做数钱数到手抽筋的感觉。 “阿菀,还有最后四只鸡。”路子野跑进来跟姜菀通风,姜菀扫了他一眼,震惊到鼻孔都大了一圈儿。 这个像是偷地雷被地雷炸了的人是谁? 路子野? 这哪里是白皙皙的小奶狗啊,分明就是山沟沟里的野人! 不过既然他来了,姜菀觉得还是有必要让他跟通灵镜里的道友们打个招呼。毕竟是老祖嘛,虽然看不出个什么长相,可威名和名声还是在的。 “老祖~”姜菀对路子野笑着招招手。 路子野摇着尾巴凑近过去。 “别看我,看通灵镜!”姜菀用牙缝挤出的声音对路子野说道,“给大家打个招呼。” 路子野“哦”了声,扬着包公,脸露着一口大白牙对通灵镜笑着说,“各位沙雕道友们好。” 姜菀唇角的笑意僵在脸上。 第812章 我有桃花两瓣(14) 故意的! 这他妈绝对是故意的! 要不是通灵镜还直播着,姜菀发誓她刚才绝对要把这臭小子摁地上爆锤一顿。 “呀,我的鸡快要糊了——”路子野撂下一句话飞一般的溜走,只留姜菀一个人风化坐在那里。 莫生气莫生气,做仙实在不容易。 她喘了好几口气,才让脸上的笑意缓和下来,“哈...哈哈,刚才老祖是在跟大家打招呼。他说各位‘沙雕道友’,大家也能理解为‘亲爱的道友’,或者‘潇洒帅气、美丽出尘的道友’。” 姜菀赶紧把这个话题给过了。她怕这话题要是再不过,自己今天能尴尬的用脚趾头把第一云峰给抠穿了。 等直播结束,姜菀前前后后把桌上的灵石数了五六遍才心满意足装进钱袋子里。 路子野从外面走进来的时候,那怎叫一个惨形容。白衣满是污渍,俊脸被烟熏的黑乎乎,还有那一脑袋鸡毛... 他也知道自己脏兮兮,站在门口不敢进来。 那小可怜模样,就像是溜出家门疯玩了一天的小狗狗不敢回家,眼巴巴坐在门口摇尾乞怜等主人原谅。 姜菀不嫌弃他脏,就是觉得这小子老给自己添麻烦。不过,她也知道他不是故意的。 “进来啊。”姜菀横他一眼,“在火堆边儿坐了那么久,不渴么?” 她给他倒了杯茉莉花。 路子野小心翼翼迈着脚步走进来,不过双手背在后头,似乎藏了什么东西。 “姐姐,给...” 一盘热乎的烤鸡摆在了姜菀面前。 “怎么还有一只?”姜菀看看鸡,又看看他。 路子野挠挠头傻笑,“我专门给姐姐留的。这一只鸡最肥最大了,我舍不得给别人吃。” 他一说,姜菀便是也发现这只鸡比普通那些鸡大了一两圈儿呢。 “手洗了没就摸头发啊?” 路子野摇摇头。 “快点儿去洗手,我等着你一起吃。” 一脸黑的少年笑着跑出门,“我这就去洗手——” 姜菀想提醒他顺便再洗把脸,可他跑得太快,跟一阵风似。 二傻子。 姜菀笑着把盘子里的烤鸡用手给撕开成小块儿,然后又拿了个空盘把一多半鸡肉和鸡腿分给了路子野。 ... 第一峰夜深深,星云遍布,银河璀璨。 听闻野鸡打鸣,姜菀在木板床上犯了身,习惯从床头摸过剑,穿好衣裳踩鞋下榻。 柴火堆旁的路子野睡得很沉,没打呼噜也没流口水,就是手臂露出来了一些,没被棉被盖严实。 这是时候已是深秋,虽然修道之人不畏严寒酷暑,可吹了风着凉也是会生病不舒服的。 姜菀走到他跟前,蹲下身子把他那条露在外头的手臂塞进棉被里。边塞,边嘀咕,“多大个人了,睡相还能差成这个样子?” 说罢,她正欲起身,倏然听到熟睡的少年轻声念了三个字出来。 小...什么花? 她没听太清楚,抱着剑出了门。 ... 《碧海剑法》虽然也是本不凡的剑法,可毕竟只是本入门剑法,剑气威力都不算摄人。 她已经决定要参加十日后的宗门比试,光凭一本《碧海剑法》是远远不够的。 而且不知为何,她总觉得修炼《碧海剑法》有种和本体互斥不相容的感觉,让她迟迟不能剑术精进。 “姐姐筋骨不凡,苦练这《碧海剑法》倒是大材小用了。” 第813章 我有桃花两瓣(15) “姐姐筋骨不凡,苦练这《碧海剑法》倒是大材小用了。”少年站在远处的茅草屋门口,星光垂落,散了他满衣。 玉白清隽的面容上不难看出倦意,狭长的凤眸随着一个哈欠眯了起来,撩人且不自知。 不过姜菀没工夫欣赏眼前这二傻子的美色。她刚练完一个时辰剑,这会儿喘得跟条狗一样。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啊?”姜菀叉腰喘气。 路子野用瓢给她舀了勺水,“姐姐喝水。” 算这二傻子有眼力劲儿。 姜菀接过,痛痛快快饮了一大口,接着便听路子野又说: “《碧海剑法》虽然是本绝顶剑法,可到底是入门级的,配不上姐姐的资质。” “那...”姜菀亮着眼睛牢牢盯紧路子野,“小野可有高阶的剑法啊?” 若是这会儿旁边有人瞧着,定要还以为这是哪个女骗子天没亮就出来骗小孩儿了。 路子野被那目光灼灼看得往后退了一步,“我...” 少女扬起大大的微笑。 “我没有高阶剑法。” 大大的微笑好像被水泥死死凝固在脸上。 没有? 没有你叽叽歪歪个屁呢? 没有你在这儿说人家筋骨不凡,还吐槽《碧海剑法》不好? “路子野,我给你三个数赶紧给我进屋睡觉去!”趁她还有点儿耐心,赶紧滚蛋。 “可是,小野说的是实话嘛...” 姜菀“呵呵”冷笑。没剑法乱哔哔,还实话,二傻子瞎说什么大实话! “好吧。”路子野瘪了嘴,委屈着转身往屋里走。边走,还边絮叨,“小野是真的想帮姐姐,刚好有一本仙阶剑法也挺适合姐姐的...” “等等!” 这小傻子刚才说什么? 仙阶? 剑法总分四阶,入门、中、高还有仙阶。 在剑宗门派之中,一本高阶剑法便足矣震慑一方了,可要是能修炼到仙阶剑法...开山立派、名扬四海那是绝对没问题的。 仙阶剑法,世间难寻啊。 可刚才那二傻子竟然说...他有?! “小野~”她被水泥凝固的笑意又明艳起来。 “姐姐不是让小野回去睡觉么?” “哎呀睡什么睡!我们修仙问道之人,就应该早睡早起。”姜菀上前拉住他,将他拉到茅屋外的小凳子旁坐下,“来,跟姐姐说说那本仙阶剑法有多适合我?” 路子野俊脸一板,有模有样开始跟姜菀解惑,“《碧海剑法》属水,水凉性寒,女子修炼对仙体有害无益。我有一本属木的剑诀,木又为阴,女子修炼调养生息,才是最合适不过呢。” 木属性的剑诀? 五行之中,木属性剑诀最为难求,放眼整个仙界,那也是寥寥无几。 姜菀兴冲冲伸出手,“那你赶紧把剑谱拿出来,让我好好参悟参悟!” 路子野扑闪了两下睫帘,“姐姐,小野没有剑谱的。自五千年前我入关养伤,第一峰的灵石还有剑谱、心法都被其他几峰洗劫一空了。” 洗劫一空了? 就是说...没了? 姜菀觉得这不是洗劫一空,这是让她心窝空空啊! 听路子野说话就跟看萤火虫一样,忽明忽暗,不上不下,真的能把人给活生生逼疯。 呜呜呜。 没了... 她抑郁了。 “不过有没有剑谱都不重要,反正剑诀已经被我记在脑子里了。” 姜菀,“??” 等等!! 她抑郁的一颗心好像还能被拯救一下—— 第814章 我有桃花两瓣(16) “不...不行了...” “姐姐别停啊。” “好...好累...” “姐姐要把腿夹紧。” “夹不紧了嘛~” “姐姐再忍一忍,快了...马上就到了。” 日光之下,少女持剑而立,双腿合拢如竹,剑风凛然。 而在她面前的不远处有个小石桌,石桌上摆着粥点、小菜,还有一炉香。 香根还未彻底燃尽,少女只能垂涎望着桌上的早餐。 早知道她就不应该答应路子野练这本剑法。 她刚才只顾着沉迷在得到仙阶剑法的喜悦当中,以至于路子野说练剑时的严苛要求她都没仔细听。 练仙阶剑法要求苛刻这条件她是早就知道的,可路子野这本仙阶剑法的练习条件岂止是苛刻,简直丧!心!病!狂! 练习剑招时不能乱动,若是乱动的话,剑气在体内逆转,顷刻就会要她爆体而亡。 练至最后,她真是连口气儿都喘不出来了。 “姐姐,姐姐!”路子野跳起来指了指香炉,“一炷香的时间到了。” “哐当——”姜菀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为何啊? 系统为什么要让她去偷“浮屠剑”,让她天天吃吃喝喝当咸鱼不香么? 如果不用偷剑,她就不用练剑,不用练剑,也就不用现在累得像条狗! ... 简单洗了个澡,姜菀又换了身干净衣服走到屋外吃早饭。 石桌前,少年坐在石墩上,脊背挺得很直。 “怎么不吃饭?”姜菀走过来,看了眼没被人动过的早饭。 “等姐姐呢~”路子野仰头看着她笑,有点儿傻气。 姜菀拍了拍他的脑袋,反射性夸道,“乖狗狗。” “姐姐说什么?” “呃...”她讪讪一笑,忽悠着他说,“姐姐说乖小野。” 被夸的路子野耳根绯红,一张脸都快埋进碗里去了。 姜菀咬着筷子头,心道这老祖宗如今可真是孩子心性啊,稍微夸一夸就害羞的不得了。 “这个给姐姐吃。”他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用油纸包裹着的烤鸡腿儿。 姜菀瞅着碗里的大肥鸡腿儿...这熟悉的感觉? “我昨天晚上给你的鸡腿儿你没吃啊?” 路子野垂头瓮声,“我舍不得吃,想留给姐姐吃...” 这二傻子... 他干嘛对她这么好啊? 姜菀把鸡腿肉给撕了撕,“姐姐一个人吃不完,小野帮姐姐也吃一些吧。” 路子野乖乖点头,欣然答应,“好~” 吃罢早饭,姜菀研究着今晚又该如何推广“老祖烤鸡”,恰好昨天“宅鸡送”送出去的烤鸡蘸料差不多也用完了,干脆就让路子野跑跑腿儿下山再去买一些回来。 ... 路子野回来的时候都已经到了中午。 姜菀张罗着把午饭给做了出来,可路子野一回来哪儿也没去,一头就扎进了屋里,还把屋门死死阖上。 姜菀看他奇奇怪怪的,从灶房里出来去敲他的门。 “路子野!” 屋里没人吱声。 姜菀又加重力道拍了拍门,“路子野你赶紧给我出来,该吃饭了你整什么一出溜呢?” “咣当——”门开了,站在屋门口的少年垂头耷耳,胸口还一起一伏的。 这是怎么了? “路子野,你是不是被人欺负了?” 听她这么一问,少年才缓慢抬起头,凤眸红肿着,还积蓄满了泪水。 他抽噎着,又乖又委屈着说,“姐姐,灵...灵石被人抢走了。” 第815章 我有桃花两瓣(17) 姜菀生气。 非常非常生气! 不是气路子野没把蘸料买回来,也不是生气灵石被人抢走了,那是一种打从心眼儿里护犊子的生气。 就像是让自家狗狗跑出去疯玩,玩一身泥巴回来她忍忍也就事过了。可是跑出去玩的狗狗被别人给欺负了,这事儿她就忍不了! “谁抢的?”姜菀沉着脸问。 路子野边抹眼泪边摇头,“小野不知道...就见他们穿着橙色还有黄色的衣袍。” 第三峰林媚儿的人,还有第四峰张天雷的人! “被欺负了怎么回来也不说?”姜菀拍了下他脑袋。 “我...我不想让姐姐担心。” “还有呢?”姜菀看得出路子野对自己还有隐瞒。 “还有...”他怯怯瞅了她一眼,“小野打不过他们,觉得丢人。” 打不过? 这个二傻子是不是对自己的实力有点儿误会? 他可是一剑能避开山海的男人,是仙界剑(变)神(态)啊! 姜菀挖挖耳朵,凑近他,“你再说一遍?” “那个...姐姐,我其实出关之后,就忘了自己的仙法该怎么用。除了体力筋骨好一些,其他的或许就跟个普通人一样...” 姜菀听明白了。 就是说这二傻子闭关出来后太傻了,把自己的仙法剑术全给忘了呗! “那你教我的仙阶剑法??”姜菀吸了口凉气,“难道就是玩玩而已么?你就是这样玩弄我的感情么?” “我我我我没有玩弄姐姐!那仙阶剑法不知道为什么,始终我都能记住的。” “不是玩弄姐姐!是玩弄姐姐的感情!!”姜菀面无表情纠正他。 “知道了...” “你等会儿!”姜菀扒拉开他走进屋,再出来时手中握着一把剑。 “走!”姜菀拽住路子野往山下走。 “姐姐,我们不吃午饭了么?” “吃什么吃?气都气饱了,你还有心思吃饭呢?”姜菀没忍住,又在他脑门上轻拍了下,“饭,可以不吃;架,绝不能输!” ... 第一峰山脚下。 “水儿,这都大中午了,我们还是早些回去吧。”身穿鹅黄浅衣的男修从地上爬起来,掸了掸身上的泥土,朝不远处坐在树下乘凉的少女无奈开口,“你说咱们都找了一上午了,除了碰见个傻子,真是一点儿都没瞧见‘玉颜花’的踪影。” 林水儿不悦瞪他一眼,“不行!那玉颜花可是对女子容貌保养有大大的好处,我定要找着一株拿回去做成丹药服用。” 都说第一峰和第九峰才有那玉颜花的踪影,怎么找了大半天都没瞧见? “铁牛、铁驴,要不你们再上山找找?” “啊?”铁牛、铁驴兄弟二人对视一眼,然后齐齐摇头,把脑袋快摇成了拨浪鼓。 “水儿,没有掌门手谕,这乱闯其他山门可是要出大事儿的啊!” “是啊是啊...再说这第一峰里,可还藏着老祖宗呢。” 林水儿不屑哼了声,“怕什么?大不了过后找我姑姑再补一道手谕便成了。” “这...”林水儿是林媚儿的嫡亲侄女儿,再者林水儿年纪轻轻剑术造诣便不凡,如今除了是林家的掌上明珠,更也是第三峰人人宠爱的小师妹。 不过她生性娇纵,一向是跋扈惯了。 “我不管!下个月便是宗门举办的第一届‘沙雕大赛’了,反正说什么我都要当宗门第一沙雕,绝对不能让许妙那个贱人抢走这个称号!” 第816章 我有桃花两瓣(18) 姜菀摁着路子野躲在不远处的树丛里。 她是真没想到啊,宗门竟然还会举办这种比赛? 真可谓...上梁不正下梁歪。有什么样的沙雕老祖宗,就有什么样的沙雕宗门! “抢你灵石的人,是不是他们?” 路子野握着拳头气呼呼的点头,小奶膘都被气出来了。 姜菀打量了一下那三人的武功修为。 跟她差不多,都是元婴期。只不过她这两日苦心练剑,不知可是今日修炼了仙阶剑法的缘故,如今已经到达了元婴后期。 想赢这三个人,不难。 只是... 姜菀又看了眼那身穿橙衣华裙的女子。既是第三峰掌门的宠爱侄女,想来身上还会有什么秘宝之物。 ... 铁牛、铁驴兄弟俩显然不想再帮林水儿找那什么花了。大热天的,回去吃瓜习武它不香么? “你们俩,要是今日能帮我找打那朵花,我送你二人各一本中阶剑法。” 中阶剑法? 别说铁牛、铁驴突然来了干劲儿,就是姜菀听后也为之心动啊。 这小姑娘...简直就是行走的提款机!瞧瞧她腰间挂着的空间锦囊,估计里头有不少好东西吧? 此时此刻,姜菀突然想高歌一首。 大哥大哥欢迎你,欢迎来到我这里。 大哥大哥我爱你,风里雨里等着你。 她来了她来了,她带着灵石走来了! “刺啦——”姜菀把路子野的衣服扯下来了两条布料。 “蒙上。” 路子野,“??” “赶紧的,不蒙上怎么抢劫啊!” 路子野,“!!” 姐姐她...她不修仙要当仙匪了? ... “喂——” 林水儿三人正要往第一峰上走,倏闻身后传来声音。 “谁?”她慌张拔剑,看向四周。 不远处的少女白衣飘然,身段玲珑,面覆一层薄纱,遮了半边花容。 光是看那眉目楚楚,已然就能分断出那少女容貌不凡。 “你是何人?敢拦我们去路?!”林水儿自小被家人疼宠,又有个剑仙姑姑,这鼻孔没长到头顶出气儿都不错了。 “我便还想要问你。”姜菀上前两步,客客气气着说,“这乃是第一峰,你等第三峰、第四峰弟子上山可有掌门手谕?” 林水儿顿时脸黑。 敢情这是头拦路虎了? “自是有掌门手谕!” “拿出来瞧瞧?” “我...我上山有事太急给弄丢了。”林水儿嘴硬道。 “没有?”姜菀也拔了剑,“那便试一试我剑罡的滋味儿。” “铁牛、铁驴!” 两兄弟刚一拔剑,青蓝色的剑罡便直逼面首,叫他二人不得不以剑挡面。 “铮——” 巨响碰撞,叫那头顶枫叶簌簌落了一地。 好强! 两兄弟对视一眼,暗叫不好。 “看在你二人也是被胁迫上山的份儿上,我就不计较了。”姜菀下颌轻抬,眼波平静望着两兄弟,“念你们未曾惊扰老祖,我今日放你们一条生路。要是片刻老祖醒了...” “姑娘莫怪!我二人这就速速离开!”铁牛、铁驴自知打不过眼前这女子,万一等会她引来老祖,别说他俩兄弟今日要命丧黄泉,估计他们铁氏一族都要倾覆了。 为了一个林水儿,真没必要让全家人都来陪葬。 “滚。” “好嘞好嘞——”两兄弟头也不回就把林水儿一个人撇下了。 “你们!你们给我回来——”林水儿跺着脚生气。 只是眼下就她一个人了,纵使她有奇珍异宝,可却没把握能打赢眼前这女子。 “我...我想起来还有些事情,便也先回去了。” “且慢。” “我都不上山了,你还要做什么?” “姑娘刚才可是抢了一人的灵石?” “我没抢...”林水儿撇撇嘴,“就是逗个傻子玩玩。” 傻子? 姜菀握紧手里的剑,面上笑意更深,“那就是了。敢抢我第一峰东西的人,都得死!” 林水儿渐渐慌了。 “你、你别吓唬我!”她把袖子里的几颗灵石掏出来丢给姜菀,“不就是这些,我还给你还不成?” “不成。” “你究竟想要什么?” “姑娘的命,或者...”姜菀眯起眼,用剑指了指林水儿的腰侧,“姑娘的荷包。” 第817章 我有桃花两瓣(19) “荷包?”林水儿瞧了眼挂在自己腰间的红锦荷包,抬手颠了两下,仰头轻蔑望着眼前少女,“想要本小姐的东西,那也要看你有没有本事!” 话音掷地,林水儿拔剑起势,剑锋凌厉朝姜菀猛地刺去。 这是她姑姑前不久刚传给她的一套高阶剑法,只不过她还没怎么认真修炼过。 林水儿本想用另一套简单的剑法,但又怕剑招被对方压制,不得已只能动用高阶剑法。 “看剑——”她大喝一声,手中的剑柄被她死死握住。 姜菀横剑在面前,单手负在身后。 林水儿剑刃挥来,姜菀轻抬手臂,她手中的掌中剑倏地飞旋,剑罡凝起了一个青蓝色的光盾。 光盾如海如潮,仿佛能够包容天地万象,轻而易举便化解了林水儿的剑气。 “你?”林水儿双眸圆睁,眼底带着惊恐和不敢置信。 “林道友手里的是剑么?”姜菀收剑解盾,轻掩唇角笑了声,“不知道的,还以为刚才林道友挥舞的是绸缎呢。” 林水儿气红了脸。她堂堂一个宗门的天之娇女,可从来没受过这种窝囊气。 姜菀不给她口舌争骂的机会,学着她刚才那架势,手挽剑花,“看剑。” 与刚才林水儿那嚣张的态度不同,姜菀笑意浅淡,两个字说出口时轻飘飘的,却让林水儿感觉危机四伏。 青蓝剑罡宛若潮汐游龙,龙口大张,凶猛向林水儿袭去。 林水儿下意识用剑阻挡。 “当啷——” 她的剑被姜菀的剑罡生生斩断成两截掉在了地上。 林水儿身子往后踉跄退了几步,最后脚裸一歪,摔了个屁股蹲儿。 “碧海剑法?”她惊呼,“不可能!就你这种低贱的剑法,绝对不可能赢得了我!” 姜菀抱着剑走到她跟前,“有什么不可能的?剑法虽分高低,可也更分勤懒。” 开玩笑!她这些天的勤学苦练,可都是下了真功夫的。 “拿来。” 林水儿捂紧自己的荷包,“不行!这里头有不少姑姑给我的东西。你要是敢...要是敢抢,小心我跟姑姑说,让她把你丢去第九峰喂龙。” “行。”姜菀点点头,一本正经着说道,“既然你不给,那我就只能先杀了你然后再抢你的东西。就算事后她林媚儿问起来了,我就说是你闯了第一峰禁地让老祖宗不快。” 整个玄天剑宗除了一些门派长老和掌门,其余弟子都从没见过路子野。昨夜她虽用通灵镜开了直播,可路子野那一脸黑的乞丐打扮,是绝对没有人能认出他。的。 “你??”林水儿用力指着姜菀。 “手指头不错,切断了丢去后山喂养金雕再好不过。” “???” “反正是老祖对你出手,这一切可和我无关。”姜菀对着她无辜眨眨眼。 “我...”林水儿指着姜菀的手都在发抖,“我从未见过你这种卑鄙无耻之人!” “唉,你现在见到了。” “...”林水儿咬唇一言不发,心里都快要把姜菀的族谱给骂一个遍。 “老祖,老祖——”姜菀双手做喇叭状,对着远处山林大喊,“有人来咱们第一峰欺负老实人了,老祖你赶紧出来给人家做主啊——” 第818章 我有桃花两瓣(20) 林水儿是第一次见这种人。 不。 是狗。 太狗了! 这都不是人能办出来的事儿。 她...她不就是抢了个傻子几颗灵石么?至于么?至于么?! 又是把她剑给废了,又是让她摔了屁股蹲儿,还抢她荷包,不给就泼皮无赖碰瓷她? 林水儿今日算是开了眼界,她是当真没想到第一峰竟然还会有这种女流氓。 “你别喊!别喊了!”她捂着尾巴骨,疼嘶嘶抽气将腰间荷包解开丢给姜菀,“拿去!” 荷包沉甸甸的,上头的刺绣也精致好看。 姜菀拿着荷包在手上颠了颠,“劳烦林道友把这荷包上的封印咒语给解开。” 林水儿,“你怎么知道这...”她讪讪抿唇止话。 “老祖啊,我第一峰的老祖宗啊——” “行行行!我解,我给你解开!”林水儿气呼呼把荷包拿走,“你要还是个人,就别吆喝了!” 林水儿从来没见过那位老祖,她只听家里人说过,玄天剑宗路子野,那就是彻头彻尾的一个老变态... 剑道变态。 别说姑姑了,怕是整个玄天剑宗所有人都加起来,也不挡不住他路子野一剑。 “解开了。”林水儿没好气又把荷包丢了回去,“这下我能走了吧?” “不行。” “你别得寸进尺!” “老——” “老婆老婆我爱你,阿弥陀佛保佑你,愿你有一个好身体,健康又美丽。”林水儿和稀泥一样跟在姜菀后头嚎。 姜菀,“???” 姜菀,“你唱的这是什么玩意儿?这也太难听了!赔钱,我要下山去洗洗耳朵。” 林水儿,“???”你真一点儿脸都不要了? “想走也行,给我家小老弟道个歉。”姜菀对着躲在草丛中的路子野挥挥手,“你过来。” 路子野不情不愿走上前。 打架输了,钱也被人抢了,到最后还得让姐姐帮他出气。他好歹也是玄天剑宗的老祖宗,他不要面子的么? 路子野一出来,林水儿就认出他是刚才被自己捉弄的那个傻子。 “她刚才怎么对你的?”姜菀抬高下颌问路子野。 “她...她抢我钱,还凶我...骂我傻子。”说到后面两个字,路子野语调带着满满委屈。 他不是傻子。 他...他就是忘了一些事情,还想不起来自己的仙法怎么用。 “钱,给你。”姜菀把林水儿的荷包交给了路子野,然后拽着他,把他推到林水儿跟前,“现在!你给我凶她,骂她——” 林水儿,“??”不带这样的,这人格侮辱可不兴玩啊! 她以后都要对第一峰有阴影了!老祖不可怕,第一峰的女流氓才最可怕。 路子野想了想。 凶人他不会,骂人...他好像也不会。 不过,他见过后山的小黑是怎么凶人的。 路子野吸了一大口气。 姜菀带有期待的神色看着他。听说曾经的路子野不怒而威,杀意凛然。执剑而立时,周身之人就忍不住想要跪拜。 那气度和姿态...光是想想就让人眼馋。 姜菀很想一睹路子野当年风范。 路子野拳头攥紧,双眸死死盯着林水儿,眼中威压渐渐明显。 他动了。 动了唇。 “汪——” 林水儿,“??” 姜菀,“???” 路子野,“汪汪汪——” 姜菀,“!!!” 她现在和这二傻子断绝关系还来得及么? “汪!汪汪!嗷呜嗷呜——” 第819章 我有桃花两瓣(21) 过了几日,转眼便是到了玄天剑宗宗门大会。 大会比试在开云台,便是九峰环绕着的小山岭。 宗门大会一年才只有一次,为的就是小辈之间切磋,选出好些的苗子由宗门倾尽培养。 当然,能来参加这宗门大会的,都是各峰资质出众的弟子。 七大掌门各自携五名弟子参与比试,能赢到最后的七名弟子,就也成了宗门日后培养的重心。 参加大会前一天,姜菀对路子野那是千叮万嘱,吩咐他绝对不可在大会上喊她“姐姐”,更是不能摆出胆怯害怕的模样。 既然要去参加大会赚灵石,那就千万不能被人发现破绽。一旦路子野被有心之人发现异端,恐怕还会招来杀身之祸。 毕竟宗门老祖死了,这宗门也要再选出一个掌权者。 虽然路子野乖乖点头,答应姜菀一切都听她的话,可姜菀还是忘不了他那日对着林水儿学狗叫的景象... 那画面...简直是沙雕他妈给沙雕开门,沙雕到家了!! ... 这日,仙云晴空,似如水洗。逢谁看到了,都不由自主想唱一句“瓦蓝蓝的天空飞老鹰”。 姜菀同路子野来到开云台时,大长老便已经率领一众长老、掌门还有各峰弟子乌泱泱跪了一群。 除却大长老,其余再无一人敢抬头直面路子野。剑神传说,那可都是听完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的。 “见过老祖——”大长老对着路子野躬身叩拜,身后的掌门、弟子也赶紧跟随他一起高呼“见过老祖”。 这是五千年来路子野头一次遇见这种场面。 说不慌是假的,路子野手心都出汗了。不过他又想到出门前姐姐的叮嘱,纵使再害怕,也得装出一副深藏不露的模样。 路子野一袭朴素白袍,青丝用素带扎起,不佩金玉、不带宝珠。 姐姐说了,世外高人都是这样打扮的。 “咳...”路子野身后的姜菀见他半天憋不出个屁来,心里那叫一个急啊,只得用咳嗽提醒路子野赶紧吱声说话。 路子野被她这一提醒,所有恐惧害怕通通烟消云散,后背跟塞了把玉尺一样,笔直笔直的。 他轻挥了挥衣袖,面色平静对着大长老说,“起来吧狗蛋儿。” 狗...狗蛋儿? 众弟子憋着笑垂头面面相觑。 大长老不是叫慎虚子么?怎么就...成狗蛋儿了? “多谢小师叔。”大长老热泪盈眶站起来。他不管别人如何想、如何看,反正在老祖面前,他就是当年那个总是不小心踩到狗屎的狗蛋儿。 ... 宗门比试在路子野到来后正式开始。 姜菀也是来了才知道第一峰不用参加这种宗门比试。 得了,她就是白来一趟。 云台下,几十个资质出众的弟子打的难舍难分。路子野战战兢兢坐在大殿中央,姜菀气定神闲站在他身后,顺便时不时用眼神告诉路子野她想吃什么让他帮忙拿一下。 反正没有灵石赚,她就只能当来吃个免费自助餐。 过有几炷香的时间,云台下的比试结果已经出来了。 管教长老领着一女子上前,又把女子交给了大长老。 瞧见女子的容貌,林媚儿不动声色弯了弯唇角。 那女子正是她的嫡亲侄女林水儿。自从知道老祖要来观看今年的宗门比试,她就传了水儿那孩子不少高阶剑法,为的就是能让她在比试上博得头彩,赢取老祖的关注。 要是能被老祖留意了,把水儿收为关门弟子,那便是林家几辈子修来的福气。纵使没成弟子,当个伺候丫头也是极好的。 她当初进宗门也是这个打算,可惜老祖闭关,一闭就是五千年。如今老祖出关了,她们林家便只能把全部希望寄托在水儿身上。 大长老领着身后的林水儿上前。 因前些天闯入第一峰的事情,林水儿脑袋都不敢抬一下。 “启禀老祖,这位便是今年宗门比试获胜的弟子。” 路子野有模有样正色道,“抬起头来。” 林水儿抬起头。 抬起头的一刹那,她没忍住就开始狂笑不止。 “这...这不是那日朝我狗吠的大傻子么?” 第820章 我有桃花两瓣(22) 林水儿捂着肚子笑得直抽抽,“不行了不行了...我现在只要一看见这大傻子我就想笑。” 她手指指向高位上的路子野,脑袋一侧,憋着因笑湿润的眼眶对林媚儿说,“姑姑,就是他!他就是我前些天在第一峰遇到的那个二百五。” “还有他身后那个贱女人!抢了我的荷包不说,还生生把您给我的宝剑断成了两截。姑姑,您今日可要给水儿做主啊——” 林水儿一向心高气傲惯了。平日里有家族撑腰,来到玄天剑宗又有一峰掌门做主,这委屈可从来就没吃过。 那日在第一峰,她被姜菀威胁交出了自己的荷包,这气儿好几日都没顺过。今日好不容易见到仇家,林水儿想也没想便吆喝让林媚儿给她做主,还直接把路子野那天对她狗吠的事情也给说了出去。 姜菀以为这姑娘吃亏上当过一次了就肯定会出门带上脑子...得了,她还是没带。 “哈哈哈哈——我天,我真不想笑!不过这大兄弟学狗叫还挺像那么回事儿的,来来来大兄弟,你给大家再表演一个‘嗷呜嗷呜’,别忘了把嘴巴撅高高哦~哈哈哈哈——” 林水儿也知道大殿上不能太放肆,可她就是真的忍不住。越盯着路子野那张脸她就越想笑,最后干脆笑出了打鸣儿声。 笑着笑着...林水儿就觉得不大对劲儿。 这大殿怎么突然这么安静啊? 她笑声从肆无忌惮渐渐变得缓慢,低沉。到最后一点儿声音都没有了。 林水儿环顾四周,这才发现大殿之上所有人都在用一种看傻子的目光看着她。 同情的、可怜的、叹气摇头的,还有... 卧槽!那个大妈你哭什么? “水儿!”林媚儿阴沉着脸从席位上走到大殿中央,“你在胡说什么?赶快给老祖跪下磕头认错!” 林水儿一脸莫名其妙。 她认什么错啊? 老祖?老祖在哪儿呢? 等会儿?? 林水儿眼睛瞪得像铜铃,瞳孔地震般碎裂开,骇然变色望着坐在上首的路子野。 不会吧不会吧?? 大傻狗竟然是老祖? 她是不是练功走火入魔了? 林水儿开始对着自己脑袋瓜一通乱拍乱打。这动作一出来,众人看向她的目光更是怜悯动容。 原来还以为是个资质出众的姑娘,没想到...年纪轻轻人却已经傻了。 “这事儿...倒也不怪林道友。”少女温声娇语顿时吸引了众人目光。 姜菀清楚路子野眼下是一个字都不能说。也不是不能说,是怕他说错了,引来杀身之祸。 她可不想让路子野就这般死了。她需要在第一峰找到浮屠剑,而如今知道浮屠剑下落的人便只有路子野。 姜菀笑吟吟从路子野身后走上前,“那日老祖在后山练心法内功,林道友误闯山门结界不小心入了幻境,看到的东西全都是假的,才有刚才那番话语。” 众人颔首了然,心底对老祖的功法精深大为震撼。 林水儿是彻底懵了。 怎么就闯结界?怎么就看到的都是假的了? 还有这女流氓!!!那天她明明不是这柔情善目的样子啊?!! “我...我没有胡说八道,我也没入结界!我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啊,而且...而且我的荷包也确实被她给抢走了。” 姜菀轻捂胸口,唉声叹气望了林水儿一眼,“林道友,我第一峰向来行事端正,从不会做那土匪流氓之事。你那荷包...不是你自己送给我的么?” “我??”林水儿刚才笑得有多么丧心病狂,眼下就有多么欲哭无泪,“我什么时候说要把荷包送你了?” “你说我救了你出结界,你便把荷包送我当做是谢礼的啊?”少女眼帘前挂着惆怅伤心,“我把你真心当朋友...既然如此,这东西还是还给你吧。” 朋友? 还真心朋友? 林水儿盯着少女那张温软如玉的面庞,心底只觉得瑟瑟发抖。 真的,狗都说不出来这种话啊! 这女的怕是魔鬼吧? 第821章 我有桃花两瓣(23) “我真没——” “闭嘴!”林媚儿凌厉横了林水儿一眼,接着盈盈跪在路子野面前,“水儿年幼不懂事,前些日还冲撞了老祖练功,真乃大错特错。不过这孩子根骨和资质都是出众的,还望老祖能够网开一面,饶她性命,让她日后也能为宗门效力。” “老祖...”大长老试探着开口,“这丫头确实资质百年难寻,可要是老祖心里不快,罚也罚得。” 慎虚子知晓路子野身体有恙,他更知道林水儿那丫头所说的话多半是真的。 “我可饶她一命。不过...”路子野板着脸,面上端得是不苟言笑,“她要同我...座下的大弟子道歉。” 路子野也是差点儿把“姐姐”二字脱口而出说出来。不过幸好到最后赶紧改了口,也算没辜负姐姐出门前的千叮万嘱。 大弟子? 大殿上的所有人又把目光投向姜菀。 一道道的,和刚才看林水儿的目光那是大相径庭。 “水儿,快给——”林媚儿顿了翻,深吸一口气才说道,“快给师奶奶道歉。” 林水儿差点儿喷出一口血。 这天下仙人千千万,扫把星能不能别就紧着她一个人霍霍? “姑姑...” 林媚儿撇头不看她,像是心意已决。 林水儿想哭,哇哇痛哭的那种。 “弟子林水儿,给老祖和师奶奶道歉。是弟子有眼无珠,错把幻境当真毁了老祖清誉,还...还忘记了是自己把荷包亲手给了师奶奶当谢礼。” 林水儿苦着一张脸,整个人像是腌坏的老黄瓜。 她虽不知道眼前那大傻子怎么就成老祖了,可她知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 “咳咳...”路子野一本正经清了清嗓子,转过头对姜菀眨眨眼,“阿菀可是愿意原谅她了?” 姜菀莫名想笑,明明那日是他被欺负了啊! “都是误会一场,弟子不敢心中有所计较。”姜菀朝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林水儿温善一笑,“若按照辈分,水儿这一声师奶奶我也可受着的,不过...” 林水儿打了个激灵看她。 “我与水儿年龄差不多大,这声‘师奶奶’听上去倒是让人心里怪不舒服的。” “...”林水儿心道,这魔鬼还能拯救一下,起码还算有点儿人性。 “不如日后见了面,还是直接喊奶奶吧,这样倒是亲切。” 林水儿,“???”家人们,咱就一整个大无语! 汝丧尽天良,汝母可知啊? ... 宗门比试结束,姜菀和路子野留在开云台又逛了逛,直到天黑云垂两个人才并肩返回第一峰。 回去的路上,路子野啃着冰糖葫芦笑呵呵问姜菀,“姐姐,我今天的表现如何?没露怯吧?” 姜菀知道他问的是宗门比试。 “是没露怯,不过就是差点儿喊我姐姐!” 路子野用塞满糖葫芦的腮帮子嚼啊嚼,声音含含糊糊,“小野忍不住嘛~” “路子野,你为何非要让那个林水儿给我道歉?有个词儿叫作‘言多必失’,你今天在大殿上说那么多话,万一被人瞧出破绽了,定会引来杀身之祸!” 路子野啃糖葫芦的动作一顿,手里的牙签串儿顺势也放了下来。他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又用另一只手拍了拍胸口,“姐姐别怕,小野会保护姐姐的。” 第822章 我有桃花两瓣(24) 小野会保护姐姐的! 风吹鼓起少年的仙袍宽袖,月色朦胧,他眼睛却极为明亮,带着熠熠生辉坚定的光。 姜菀和路子野四目相对,她能看出他眼中认真的神色。 保护她? 他们两个非亲非故的,说白了就是住在同一屋檐下的陌生人,他闲着没事儿保护她做什么? 再说...要是他知道了自己的目的其实是“浮屠剑”,可还能如此坚定不移? “谁要你保护...”姜菀嫌弃瞥了他一眼,“你就只会教别人练功练剑,自己却什么都不会。” “小野...小野只不过是忘了嘛。”路子野也有些沮丧,不过很快他就又重新打起精神,“要是等小野记起剑术心法了,别说一个林水儿了,就是整个林家小野也能杀着给姐姐玩儿。” 姜菀脑海里突然闪出一幕...曾经的剑神路子野,左右心脏右手大肠,津津有味啃噬着吃的画面。 人麻了... 算了算了。画面太美她不敢看! “姐姐,吃——”路子野把剩下的最后一颗芝麻糖葫芦放到姜菀唇边。 他笑意温柔,像是正在摇尾巴讨好主人的修勾勾。 姜菀喜欢味道酸酸的糖,也不跟路子野客气,“啊呜”一张嘴就把那颗糖葫芦给咬在了嘴里。 “甜么姐姐?”他问 “还行...”姜菀边嚼边点头。 倏然,少年抬手攥住了她的手腕,让她不得不停下脚步。 “怎么?”姜菀看向路子野。 少年双眸凝着她嫣红蜜润的唇瓣,弯腰缓缓凑近了过来。 白玉修长的手指抚过她唇梢,指腹捏去一小颗晶莹糖粒。 姜菀看着路子野把那颗糖粒捏掉,没扔,送进了自己唇齿间,“姐姐也好甜。” 酥了。 从头发丝到脚趾头,姜菀被这动作撩得有点儿浑身软。 明明就该是很油腻的动作,可让路子野做出来就乖到不行。 姐姐的小狗狗啊!!! 要不是看着路子野神色依旧澄澈干净,她还真的会误以为刚才那所作所为是故意的呢。 “路子野!在外我们身份可是师徒,你不能同我做出这种叫人浮想联翩的动作。”话音掷地,姜菀还故意凶巴巴瞪了他一眼,“知道了么?” 见姐姐一生气,路子野赶紧忙不迭点头,垂着脑袋拖长撒娇的小尾音,“小野知道啦,姐姐别生气好不好。” 真的是!谁会跟这么可爱的小狗狗发脾气? “姐姐如果不喜欢在外面和小野这样的话,那我们以后就只在家里这样子好啦~” 姜菀,“??”她还是生气算了! “路子野,咱们也就才认识了几天而已,你为什么就对我这么好啊?” “因为姐姐跟狗蛋儿一样,不嫌弃我是个傻子啊。”路子野掰扯着手指头细数,“而且姐姐还给我吃烤鸡,还跟我一起做鸡赚钱,还会在我被人欺负的时候帮我出气!” 这傻孩子啊...她不就稍微对他好了一点儿,至于感动成这副模样? 再说了,她对他好也是抱着目的。 “那小野啊~”姜菀把身侧的路子野向自己拉近,“既然姐姐对你这么好,那有个事儿姐姐一直挺想问你的。” “姐姐你说。” “你知不知道...” “铮——” 姜菀正欲问出“浮屠剑”的下落,话音蓦地被一道剑锋搅乱。 第823章 我有桃花两瓣(25) 半个时辰前,第三峰掌门院。 “姑姑,我敢发誓那绝对不是幻境啊!”林水儿跪在地上大哭,“不信你可以去问第二峰的铁牛和铁驴,他二人都可给我作证的。” “旁人都能不信水儿,可姑姑绝对要相信水儿所言句句属实,断然不敢欺骗姑姑啊!” 林媚儿跪坐在蒲团上,手捧一杯香茗,慢悠悠品着味儿,“你说...老祖不会剑法也不会武功?” “是啊!我那日上第一峰不知他是老祖,出手逗他抢了他几颗灵石。在我与他交手时,他确实什么都不会,只会用身子本能躲开那些剑招。” “丝毫仙法气息都没有?” “当真没有!就真的是一个活脱脱的大傻子!” 林媚儿看着林水儿哭成个泪人也是心疼。这侄女儿是她从小看到大的,她知道小侄女儿性子是娇纵了些,可也确实不会说谎。 “如若你所说的都是真的,那老祖他极有可能这一次出关仙法剑术尽失,说不定...” “说不定什么?” “说不定连心智也有损了呢。” 林水儿惊诧睁大了眼,“那...那他真对我学了狗叫?老祖他会不会是被狗妖附身了啊?” “水儿,这或许是一个契机。” “什么契机?” “我林家可以成为玄天剑宗掌门人的契机。” ... 第一峰山脚下,剑气震落了枯树上的枝叶。 这一剑招...很强! 姜菀飞快拔出剑,剑花在空中一挽,将路子野挡在了身后。 “来者何人?敢在我玄天剑宗老祖面前放肆?” 路子野想挣脱开姜菀的束缚把她挡在身后,奈何姜菀力气太大,他挣扎了好几下都没能挣扎开。 “姐姐...” “躲后面去,不准出声。” 路子野手指紧紧攥住姜菀的衣角。 姜菀笑着看向不远处一袭黑衣的人影,“阁下可是走错了路,还是认错了人?我身后乃是玄天剑宗的老祖,你若不不开眼冲撞了,今日便让你有来无回。” 黑衣人影依旧不言不语,露在外的眸子死死盯着姜菀身后的路子野,像是在仔细探究什么。 姜菀明白了。 眼前这人绝对是宗门之人。不仅是宗门之人,还是今日参加了宗门比试的人。 因为开口说话,会让人分辨出她的声音。 糟了! 姜菀在心里暗叫不好。 如果她猜得没错,那路子野眼下可就凶多吉少了。 “路子野。”姜菀小声对身后的少年说,“你知道开云台的位置么?” “知...知道。” “我最多只能和眼前这人过十招,说不定连十招都过不了...一会儿我出手阻他,你想办法用最快的速度去开云台找大长老。” “我不去,我要跟着姐姐!”路子野用力摇头,狭眸氤氲起了雾气,湿漉漉的。 “听话!”姜菀沉声重气,“你不去,我二人今日都要在此丢掉性命!” “我数三声。” “姐姐...” “路子野,你以后还想不想跟我一起做鸡了?” 路子野抿唇,接着点了点头。 “那就照我说的去做!”姜菀握紧手中的长剑,眼神变得凌厉起来,“三,二、一!” 第823章 我有桃花两瓣(26) 半个时辰前,第三峰掌门院。 “姑姑,我敢发誓那绝对不是幻境啊!”林水儿跪在地上大哭,“不信你可以去问第二峰的铁牛和铁驴,他二人都可给我作证的。” “旁人都能不信水儿,可姑姑绝对要相信水儿所言句句属实,断然不敢欺骗姑姑啊!” 林媚儿跪坐在蒲团上,手捧一杯香茗,慢悠悠品着味儿,“你说...老祖不会剑法也不会武功?” “是啊!我那日上第一峰不知他是老祖,出手逗他抢了他几颗灵石。在我与他交手时,他确实什么都不会,只会用身子本能躲开那些剑招。” “丝毫仙法气息都没有?” “当真没有!就真的是一个活脱脱的大傻子!” 林媚儿看着林水儿哭成个泪人也是心疼。这侄女儿是她从小看到大的,她知道小侄女儿性子是娇纵了些,可也确实不会说谎。 “如若你所说的都是真的,那老祖他极有可能这一次出关仙法剑术尽失,说不定...” “说不定什么?” “说不定连心智也有损了呢。” 林水儿惊诧睁大了眼,“那...那他真对我学了狗叫?老祖他会不会是被狗妖附身了啊?” “水儿,这或许是一个契机。” “什么契机?” “我林家可以成为玄天剑宗掌门人的契机。” ... 第一峰山脚下,剑气震落了枯树上的枝叶。 这一剑招...很强! 姜菀飞快拔出剑,剑花在空中一挽,将路子野挡在了身后。 “来者何人?敢在我玄天剑宗老祖面前放肆?” 路子野想挣脱开姜菀的束缚把她挡在身后,奈何姜菀力气太大,他挣扎了好几下都没能挣扎开。 “姐姐...” “躲后面去,不准出声。” 路子野手指紧紧攥住姜菀的衣角。 姜菀笑着看向不远处一袭黑衣的人影,“阁下可是走错了路,还是认错了人?我身后乃是玄天剑宗的老祖,你若不不开眼冲撞了,今日便让你有来无回。” 黑衣人影依旧不言不语,露在外的眸子死死盯着姜菀身后的路子野,像是在仔细探究什么。 姜菀明白了。 眼前这人绝对是宗门之人。不仅是宗门之人,还是今日参加了宗门比试的人。 因为开口说话,会让人分辨出她的声音。 糟了! 姜菀在心里暗叫不好。 如果她猜得没错,那路子野眼下可就凶多吉少了。 “路子野。”姜菀小声对身后的少年说,“你知道开云台的位置么?” “知...知道。” “我最多只能和眼前这人过十招,说不定连十招都过不了...一会儿我出手阻他,你想办法用最快的速度去开云台找大长老。” “我不去,我要跟着姐姐!”路子野用力摇头,狭眸氤氲起了雾气,湿漉漉的。 “听话!”姜菀沉声重气,“你不去,我二人今日都要在此丢掉性命!” “我数三声。” “姐姐...” “路子野,你以后还想不想跟我一起做鸡了?” 路子野抿唇,接着点了点头。 “那就照我说的去做!”姜菀握紧手中的长剑,眼神变得凌厉起来,“三,二、一!” 第824章 我有桃花两瓣(27) 随着姜菀“一”字落地,黑衣人影执起手中长剑,剑招充斥杀意,迎面朝路子野刺了过去。 那剑招阴险狡诈,逼得人根本无路可逃。 姜菀吸了口凉气,感觉心跳骤然停了一刻,简直喘不上气。 不行不行!! 她的“浮屠剑”还没到手,路子野暂时还不能死的啊!要是路子野死了,浮屠剑被其他武功高强的人占有了,那她再想得到“浮屠剑”就也更难了。 脚步犹豫了一刹,姜菀赶紧挥剑向黑衣人面首劈过去,剑罡威力不小,也震落了不少枯叶。 可黑衣人用手中剑轻而易举化开了姜菀的剑罡,反手也挥出一阵凌厉剑气,直取姜菀胸口要害。 说到底那黑衣人是个用剑强者,姜菀自知她是应付不了的。 不过便是一招,她就狼狈摔在了地上。 黑衣人面无表情向她走来,可能也觉得她是个麻烦,想先把她给除去再找路子野算账。 姜菀艰难撑着剑从地上站起来,踉跄走了几步,她捂着胸口咳出了一口血。 该死! 难道她要在这个以实力为尊的世界就这样微不足道的死了? 她还是有些不甘心的! 黑衣人拎剑逼近,剑刃上已经凝起了森冷幽光,一丝一寸都透出杀意。 “路子野你快走——” 黑衣人手中的剑动了。 不过比那剑更快一步的,是少年云缎仙袍。 姜菀只觉得腰身环上一只大手,接着双腿离地,浑身轻飘被人拥在怀里。 抬起头,少年脖颈如珠如玉,薄唇阖着清冷气。 刚才救她的人是...路子野? 他不是不会仙法么?刚才那一招移形换影是怎么回事儿? 黑衣人见他出手,挥剑的动作有所凝滞,可也只是短暂一瞬,再抬手劈出的剑锋比刚才要锐利十倍不止。 招招夺命,但路子野也能步步躲开,还是怀里抱着一个人的情况下。 姜菀是真没看出来这小子还藏着这一手呢。 “没招了?”少年语调戏谑,黑眸仿佛寒潭死水,冰冷的让人寒颤,“刺杀本座,本座还以为会有多大的本事。” 少年以指为剑,剑开云河,天空数多柔云被那一道剑气斩成了两段。 远处的黑衣人一动不动,似乎被人施了定身咒般。 “当啷——” 长剑断去,碎了一地。 姜菀张大了嘴巴,眼睛还没来得及眨,她又是看到刚才差点儿废了自己的黑衣人竟...竟成了两半。 姜菀手抖了抖,脚抖了抖,浑身上下都抖了抖,瑟瑟发抖! 她的修勾勾呢? 她的烤鸡少年呢? 她那半夜睡觉总打呼噜流口水的二傻子呢? 这这这这!! 谁能告诉她,眼前这个用手指...不不不,用空气就把武力值逆天的黑衣人劈成两半的魔鬼是谁? “你还准备在本座怀中赖到什么时候?”少年面无表情垂眸睨她。 “我...我我...”姜菀结结巴巴说不出话,她赶紧翻身从少年怀里跳下来。 “筋骨和资质倒是出众。”路子野冰冷的视线在她身上扫了一圈,“生吃的话,味道应该不错。” 姜菀,“???” 卧槽! 她悟了啊! 这不是路子野,这是路子野...本野!! 第825章 我有桃花两瓣(28) “师...师父...”姜菀强撑着脸上的笑意,两脚却颤巍巍往后退,“弟子皮糙肉厚的,怕硌着师父的牙。” 路子野懒懒掀起眼皮儿睨过那娇软纤颈,“巧了,本座千万年来最喜爱吃的便是有嚼劲儿的东西。” 姜菀,“...”怎么办怎么办? 她是谁?她在哪儿? “弟子有心脏病。” “病的那块儿不吃。” “弟子...弟子脾胃不好。” “摘了脾胃便好。” “弟子这几日烧鸡吃多了,大肠里头很是拥堵。” “这倒不怕,回去后本座给你灌些荷花茶。” “荷花茶?” “刮油。”路子野下颌微抬,眸光带着似笑非笑的睥睨,“通便。” 姜菀腿都是软的。 老祖还是老祖,她那点儿小把戏他是完全就不上钩啊。 思来想去,姜菀心一横。 “师父...”她媚眼楚楚望着他,眼波犹如春池荡漾,又娇又惹人怜。 这一声“师父”那喊得是娇滴滴、脆生生的好听。 不知道的,还以为那身袭白衣罗裙的少女是由千年狐狸精变得呢。 路子野眯了瞬眼,面上没什么表情望着咬唇正做出柔弱之姿的少女。 “师父,弟子年纪轻轻还...还没活够呢。” “不想死?” 姜菀含泪点头。 废话! 她任务都还没完成呢!! “你过来。”路子野薄唇轻动,眼池幽沉不知在想什么。 姜菀自知“路子野本野”的厉害,她心里一千个不愿意上前,但又不得不听从他的话。 一步分成三步,她慢得像是蜗牛。 路子野蹙了下眉,双手负在身后冷眼瞧她,“本座饿了。” “噌——” 少女像是得到主人召唤的修勾勾,一个箭步溜到少年面前,就差对着少年摇尾卖乖了。 这画面...姜菀很是觉得似曾相识啊! 咦? 她跟路子野以前不就是这样的相处模式么?只不过,那个时候她是主人,路子野才是乖乖的修勾勾。 可现在呢? 风水轮流转啊这是! “师父...”她站在一袭白袍的少年面前,小脑袋瓜低低耷拉着,半分不敢和少年对视。 两人距离不过一臂,路子野可以清楚看到她微颤的肩膀。 “进来。”他又说。 进...进来? 姜菀抬头上下左右都看了看,但还是没能明白路子野让她进哪儿去。 少年阴冷的声音掠过她耳朵,“来我怀里。” 姜菀“哈”了声,下巴颏快要撑破。 这“本野”是不是脑子也有点儿问题? 还是说她自己听错了?刚才“本野”说的其实是“来我肚里”? 姜菀愣神的功夫,少年挥袖欺身,单身环上她纤软的腰肢,轻轻一提,她整个人被他打横抱在怀里。 姜菀,“??” “那傻子非要我如此将你带回第一峰,我若不答应,他便要同我争夺这具身体。”少年边御气飞行,边冷声同姜菀解释,“我千年才出来这一遭,便也只能先听那傻子的话。” 姜菀听明白了。 合着这位老祖从一开始就没想吃自己。其实不是他不想吃,而是受另一个路子野的威胁不能吃。 那“本野”刚才对自己说那番话,其实就是想吓唬她! 堂堂一宗门老祖,欺负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 脸呢?脸都不要了么? “抱紧些。”他补充,“掉下去,本座可不会救你。” 姜菀撇嘴。让他刚才逗弄她,她还偏不抱紧! 御空之术不知为何愈来愈快。姜菀蜷缩在路子野本野怀中,双手不由自主攥紧他的衣袍两侧... 第826章 我有桃花两瓣(29) “呕——”等到第一峰山顶后,姜菀已经小脸惨白了。 “师...师父...”她两眼湿漉,用着楚楚可怜的姿态看着路子野。只不过,这次不是装得。 路子野淡淡垂眸看她。 “太太...太快了。”姜菀咬上唇瓣抽气喘息,“弟子受不了这般。” “你是第一次,倒也正常。日后多如此来几次,便就不会觉得快了。” 还...还多来几次? 她求放过!! 扶着腰大口喘了喘,姜菀才想起了一些事,“师父!刚才被您劈死的那个黑衣人,我们还没查出他的真实身份。” “不用查了。” “??” “那不是人,不过是一道分身。” “分身?” “嗯。” “宗门能够化出分身的人屈指可数,师父不追究么?” 路子野,“追究?我如今灵体不稳,能一剑退敌已经是侥幸了。若不是你刚才遇了危险,那傻子才不肯将身体交给我控制。” 姜菀,“...”这老祖难道不知道他口中的“傻子”也是他自己? 以前没有对比,她也总嫌弃路子野沙雕。如今眼前站着个老变态,姜菀突然开始想念起路子野傻兮兮跟在她屁股后头喊她“姐姐”的模样来了。 “怎么?挂念那傻子?” 姜菀下意识摇头否认。 “不是觉得本座是个老变态么?” 姜菀,“??” “这般神色看着本座作何?”路子野倏然凑近她往前压了一步,“你难道不知本座自生来便有看穿人心的本事?” 姜菀猛地蜷缩起手指。 他说...他能看穿人心? “本座不仅能看穿人心,还知道你来第一峰的目的是为了何。” 姜菀一阵头皮发麻,紧绷着浑身上下每一根血管去看路子野。 “想要浮屠剑?” 真的! 这老变态真的能看穿人心!! “啧...”路子野蹙起眉梢,“本座不喜欢被人喊‘老变态’。” 姜菀警惕盯着路子野,眼中的戒备清晰浮现。 “倒也不用如此紧张。我若现在杀了你,那傻子会在神识里同我拼命。” “弟子不知老祖说这些到底是何意。” “浮屠剑,我可以帮你找到。” 姜菀眼睛闪了闪。 “不过...” 她就知道没那么简单! 路子野负手迎风而立,身修玉华,狭眸含笑弯起,“我要你帮我找到一物。” “何物?”姜菀想也没想。 “玄火珠。” 何为玄火珠?姜菀从未听过这东西。 “玄火珠便是凤凰泪,有着融合灵体的奇效。若能得到玄火珠,这身体我便能重新掌控。” 她懂了。 路子野拿“浮屠剑”同她讲条件,而交易的条件便是要她为他寻来“玄火珠”助他融合灵体。 这交易还算公平。 “好。”姜菀,“我同意帮您去寻玄火珠,可您总要告诉我那凤凰如今身在何处。” “小无相灵域。” “那不是?不是宗门弟子修炼的秘境么?” “不错。” “既是宗门秘境,师父为何不亲自前去讨要玄火珠?” “有仇。那凤凰见了我便会逃走。” “可...可他为何会在小无相灵域?” 路子野默了片刻,说,“春日快到了。” 言外之意便是...那凤凰在小无相灵域里寻找适合交配的飞禽对象? 第827章 我有桃花两瓣(30) 第三峰,掌门院。 “噗——”坐在蒲团上双眸紧闭的女子倏地吐出一大口血来。 血水渗透了她衣裳,看上去很是触目惊心。 “姑姑,姑姑——”林水儿赶紧去扶咳血的女子,“姑姑您这是怎么了?” 林媚儿双手撑在桌案上,她惨白的唇珠蠕动呢喃道,“老祖他...他仙法武功还是在的。” 林水儿大惊失色,“还在?这怎么可能!我那日抢了他东西,还辱骂他,他可是一个字都没敢吱声的啊。” “水儿...姑姑如今身负重伤,怕是时日不久了。”林媚儿虚弱喘着气。 “不会的姑姑!”林水儿拿出帕子擦拭着女人咳血不止的唇角,“都是水儿不是,水儿今日就不该同姑姑说这些话的。如果水儿没说这些话,姑姑就不会试探老祖,更不会身负重伤了!” 她边说边哭,一下子就哭成了个泪人,“都是水儿的错,是水儿害了姑姑。” 林媚儿又猛地一咳,血水将林水儿手中的帕子全都浸润湿了,“水儿,姑姑无事...” “呜呜呜——”林水儿哭得惨壮,“姑姑您别说话了,水儿一定会想办法救姑姑的。” “若...若是说办法,或许还真有一个办法可以试一试。” “什么办法?姑姑您快说!” “算了水儿,那办法太过艰难,姑姑不愿你去冒险。” “姑姑!要是姑姑不肯说,水儿便只好负罪死在姑姑面前了!”说罢,林水儿以掌化刀,掌刃就搁在自己脖颈处。 “你不要做傻事...”林媚儿摁住她的手腕,长长叹了口气道,“如今我灵体有损,若是想要救我的命,或许只能得到玄火珠了。” “玄火珠?”林水儿一脸疑惑等着林媚儿作答。 林媚儿将玄火珠的用处一一道出。 “便是说,小无相灵域之中藏着凤凰?而只要我找到了凤凰得到玄火珠,就能救姑姑的性命?” 林媚儿艰难颔首,“是也...” 林水儿攥紧手,“水儿一定会为姑姑找回玄火珠!” ... 入夜,第一峰山顶秋风瑟瑟。 姜菀抱着一床被子瑟缩在柴火堆旁边。 她睨过那坐在床上正打坐练功的少年,心里是一万个不爽。 凭什么? 凭什么他回来她就得夹着尾巴、抱着被子睡在这柴火堆上? 茅草屋里的木板床是她前些日专门布置过的。锦被软褥,还有安眠的香囊,如今全都让别人先享受了! “看本座作何?”少年阖着眼问。 “...”姜菀惊了一跳,用被子把身子卷紧才拍着马屁笑嘻嘻说,“师父容颜如玉,弟子看得入迷了。” “不是刚才还骂本座是‘老变态’么?” 姜菀“呵呵”干笑两声没说话。 “你过来。”路子野睁开眼看着她。 姜菀一个鲤鱼打挺赶紧起来。 她估计路子野这是良心发现了,准备跟自己换换地方睡。 姜菀屁颠儿屁颠儿凑过去,“师父,您唤弟子?” 路子野“嗯”了声,“上来。” 姜菀一脸懵。 上...上什么? 路子野给她答案,“上榻。” “???” “与我双修。” 第828章 我有桃花两瓣(31) 老流氓! 老王八蛋! 老不要脸的! 他他他他...竟然要跟她双修? 姜菀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徒! 她想过路子野本野是个冷血无情、心狠手辣的人,可却没想过他竟然还有这么龌龊恶心的一面。 他仙法高深莫测,一个指头就能让她飞灰湮灭。 说好听点儿是双修,说不好听那就一整个强迫!强取豪夺!! “骂完了?”路子野单手撑在床榻上,声慵气懒道,“骂完就快些上榻。” 姜菀咬紧牙关,手指攥着自己的衣领,看上去还不准备屈服。 “以你如今的修为境界,能竖着进小无相灵域,就是出来怕是要横着了。” “除了双修...就没其他增强修为的法子了?” “有。” “什么法子?” “我将整个宗门上下屠尽,然后你生吃了他们的五脏六腑增强修为。” 那画面姜菀光想想就觉得胃里翻山倒海。 “既然不愿吃人心肉,那就乖乖躺好。” 姜菀气地咬住唇瓣。 他说的轻巧!敢情要的不是他的身子? “本座不强迫你。只不过是坦言告诉你,你修为低微,若不双修是不可能活着出小无相灵域的。” 姜菀知道路子野说的是实话。 她需要浮屠剑完成任务,而和路子野交易的条件是帮他拿到玄火珠。不过凭她如今修为... “本座没那么多的耐心。” 姜菀胸口一起一伏,她大口吸着气。 雪衣褪去,温香软玉横躺在少年身侧。 少女娇躯玲珑,香肩露出,湘妃色的肚兜罩着莹白丰酥。 那娇软成水的模样,让人光是瞧一眼就乱了心神。 路子野看她这般如此,眼中有着疑惑不解,更多的是讪讪挪目。 她...她在做什么? “师父可能把被子给盖上?”姜菀绯面红艳,也不敢同路子野对视。 在她落下话隔了片刻后,锦被舒展盖住二人身躯。 少年身上冰冷的气息将她悉数包裹住,可姜菀却不觉得冷,反而越来越热,连心跳都渐渐加重了拍子。 他两臂撑在她身侧,长躯压下来。 双唇仅隔着一寸之时,姜菀倏地攥紧路子野的衣裳,“师...师父,弟子怕疼。” 路子野蹙起眉梢跟她解释,“书中说不疼的。” “书中还说有黄金屋呢...”姜菀撇嘴。 似是看出少女的紧张,路子野说话的声音也沉润了几分,带着些许耐心,“我会小心。” 姜菀一脸不信。 蓦然,她只觉得额头一阵冰冷,眼前陷入黑沉沉的景象。远处似乎有一些零星灯火,可偏偏她不能凑近看清楚一些。 “专心,不要分神。” 姜菀这根本就完全做不到专心啊,她颤着声音问,“路子野...你是不是刚才已经把我给杀了啊?为什么我现在什么都看不到了?!” “我们在彼此的仙灵海之中。”路子野慢慢又补充了一句,“双修不正是如此么?” 姜菀,“???” 什么意思? “我让你进入我的仙灵海中获取仙源。” “可我裤子都脱了!!” “本座也不解你刚才为何要脱裤子。” “我...” 她心有一句“甘霖娘”不知当不当讲? 第829章 我有桃花两瓣(32) 仙灵海是修仙之人积存仙源的地方。 修为越高之人,仙灵海便也就越宽广浩瀚。 如果姜菀的“仙灵海”是一座阁楼大殿,那么路子野的“仙灵海”就如星空深渊,深不可测。 姜菀渐渐凝聚心神。 远处模糊的闪烁星火清晰可见,熠熠生辉。一颗颗的,散着诱人的仙源气息任人采撷。 白嫖的仙源送上门,她又怎么会不要? 姜菀像是快旱死的鱼遇了水,在路子野的仙灵海中撒开了欢上蹿下跳抢占仙源。 随着仙源汲取的越来越多,姜菀能感受到身体开始出现隐隐的变化。 那是种精神和身体都被满足的快感,身体里的每一滴血都在沸腾叫嚣。 她的元婴期就要破了... “唔啊——”少女唇齿间的碎吟断断续续。 “慢些吸纳,不可心急。”他沉如珠玉的声音落在她心间,也顺势将那贪心的欲望削减去一些。 姜菀听着路子野的话,任由身体慢慢吸纳那些仙源。 她的身体就如干裂的泥土,而抢夺的那些路子野的仙源,就如琼浆玉液滋润了她,也灌满了她。 直至盛攒不下,后一泻千里。 这便是传说中的仙灵双修? 精神和身体的酥麻渐渐平复,姜菀懒倦睁开眼,眼中还浸润着勾人的湿媚色。 她舔了下唇瓣,语调带着撒娇的软劲儿,“师父,阿菀还想要~” 废话!如此便捷的修炼方法谁能不心动? 路子野这个老变态修为恐怖如斯,她就算抢了一些他的仙源也不会对他有任何影响。 “已到虚神中期。一个境界,连跨两级。”少年微微撑起身子和她拉开了些距离,“怎么,没有被喂饱?” 姜菀知道他说的是“仙源”,可还是没忍住红了脸。 “双修虽能让你的境界突破提升一些,可毕竟那些仙源不是你自己修炼的,吸纳太多只会根基不稳,日后修炼更为困难。” 姜菀懂了,也没继续缠着路子野要仙源。 刚才那一场双修她是酣畅淋漓,累得不行。这会儿眼皮打架,她阖了眼便沉沉睡去,不省人事。 只是姜菀不知,在她阖眼睡熟之后,刚才身侧那神情淡漠的少年倏然目染情欲,视线痴痴望着她,一刻也舍不得分离。 他用手指拨开她额心微湿的发梢,手背轻轻擦拭去那些薄汗。 少年动作小心翼翼,像是担心扰了少女一席香梦。 他为她掖好被子,又将她轻轻揽在怀里。 双眸未阖,就这般抱了她一夜,望了她一夜,守了她一夜。 小桃花。 ... 第二日,姜菀刚睁开眼便是瞧见一张清隽玉容落在眼前。 他凑她这般近作何? 要搁在别人身上,姜菀这回儿估计一巴掌就招呼过去了。可眼前不是别人,是仙道之中毫无人性的路子野。 她强扯着唇角,“师...” 话音未落,她就被猛地按在一处坚硬的地方。 路子野的怀里。 “姐姐...呜呜呜,姐姐你有没有事情哇?都怪那个小鹤子送什么比试的贴子啊,姐姐就应该待在第一峰哪里也别去!” 路子野他?? 不不不。 是路子野本野走了,她的乖狗狗又回来了! 比起面对路子野那个食人魔,姜菀还是觉得眼前这个“乖狗狗”更顺眼。 “小野~”她湿了眼抱住他。 终于啊!终于不用提心吊着过日子了。 姜菀动了动腿。 退下冰凉一片。 她抱着路子野的动作一顿,脖颈僵硬着往床榻下去看。 雪白的亵裤和亵衣都在地上。 昨夜她被路子野用话语误导的那羞耻一幕似又在眼前。 少年也正欲抱着怀里的少女轻哄,倏地却被她一脚踹开。 “姐姐?”路子野吃痛揉着腿,一脸无辜。 “你!现在!立刻给我跪地上去——” 第830章 我有桃花两瓣(33) 小无相灵域是宗门弟子修炼的重要之地。除了灵域之中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仙源,还有可以体验七情六欲的关卡。 只不过,要想进入“小无相灵域”都需要先同大长老请示。 姜菀同大长老说了这一事,大长老允诺的很快,可也对她提出了条件。条件就是,需要让她带着路子野一同进入小无相灵域。 姜菀正准备同大长老说路子野和那灵域之中的凤凰有仇,哪知大长老扬手一挥,给了她一颗泛着璀璨金光的宝珠。 宝珠名为“刹舍子”,佩戴在身上进入灵域就不会被灵域中人察觉到相貌和气息。 姜菀思来想去,觉得把路子野一个人丢在山上也不是办法。如今本野不在,又有人想要刺杀他,万一她把凤凰眼泪寻回来路子野人却死了,那她也就更难完成找到“浮屠剑”的任务。 三日后,姜菀让路子野收拾好东西准备和她一起进入小无相灵域。 ... “姐姐,小野想买花灯~” “买买买!” “要两个要两个。”少年兴奋指着推车上那一排密密麻麻、各色各样的花灯,“一个小桃花的,还要一个小鹿的~” 姜菀看他满眼的惊喜劲儿,掏出两个铜板给了花灯商贩,“那两个花灯,我要了。” 商贩笑呵呵接过铜板,然后把铜板塞进衣袖里,垫着脚去给姜菀取花灯。一边取,一边笑着道,“两位这姐弟感情可真好。不像我家里那两个小皮猴子,一天到晚就会掐架。” 取下来的两盏花灯被路子野给拿走了,“我和姐姐才不会掐架,小野宠姐姐还来不及呢。” 姜菀把一块儿桂花糖塞进他嘴里,娇嗔瞪他,“就你嘴甜,行了吧!” 路子野腮帮子把桂花糖嚼了嚼咽下,“小野喜欢梅子糖,不喜欢桂花糖。” 说着,他又张开嘴“啊”了声,像是等人投喂的乖狗狗。 姜菀被他这动作逗乐了,弯着唇角又捏了一块儿梅子糖塞进他嘴里,“吃吃吃!看看这嘴巴里能甜出蜜不~” “姐姐也吃。”路子野也挑了块儿梅子糖喂进姜菀唇间。 微酸清甜的梅子糖在她口中融化开。 “姐姐,好吃么?”他对着她笑。 味道很甜。 可是也...太过熟悉。 只是她记不大清楚。 “姐姐,你看看远处那最亮的地方是在做什么?”路子野指着一歌舞升平、醉生梦死之处。 姜菀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远处阁楼装饰糜艳,歌舞娇笑声声入耳。 姜菀又给卖花灯的商贩塞了个铜板,“老伯,跟你打听个事儿。” 她指了指远处的阁楼,“那是什么地方?瞧着好生热闹。” “那是凤阙楼,是这儿最大的一处花楼。”花灯商贩抻长脖子又说,“今日是凤阙楼选花魁的日子,两位倒是可以过去瞧瞧热闹。” “凤阙楼?选花魁?”姜菀将这几个字在心里念了好几遍。 “姐姐,我们还是别去了...”路子野拽拽姜菀衣袖,“那地方,瞧着有些不太正经。” 管他正经不正经,先把玄火珠找到才是正事。 “走,过去瞅瞅!”姜菀拉起路子野的手往那灯火璀璨之处去。 脚步刚一迈动,面前就被位衣衫褴褛之人给拦住了去路。 第831章 我有桃花两瓣(34) “大哥大姐,行行好...小女子我已经跟隔壁旺财抢了两天的剩饭了。不要多,不要少,两个铜板刚刚好。”女子一身乞丐打扮,蓬头垢面不说,身上还有一股子泔水桶的味儿。 此时,女子正垂着脑袋瓜朝姜菀和路子野虔诚祈祷,“只要我能活着从这灵域之中出去,您二位放心!!别说两个铜板了,就是两个金元宝我也能给得了!” “行行好吧,给点儿小钱钱吧~”女子边说边哭,就差一把鼻涕一把泪了。 姜菀顿了两秒,弯下腰想去看女子的面容,“你不是那个...” 她一时想不起女子的名字来。 “那个...第三峰的谁来着?” 女子打了个激灵,连忙把头抬起来,眼眶也都不知道红了多少倍。 林水儿这是真的想哭了。 那是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的感觉。 她! 堂堂修仙界小公主林水儿,终于不用跟猪抢地方睡,跟狗抢东西吃了!! 她终于混出头了,终于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碰到了她的家人...等等! 林水儿仔仔细细将面前两个人的模样尽收眼底。 那该死的眼泪能不能先给她憋回去! 什么老乡,什么家人?这就是仇人,她林水儿不共戴天的宿敌!! “哎呀哎呀...”林水儿眼神放空,变得飘忽游离,“我这是怎么了?我怎么什么都看不见了啊?” 她身子猛地向后一转,一手端着小破碗儿,一手在空中乱抓乱摸,脚步蹒跚且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往前走。 “林家小公主,什么时候成了个瞎子?”姜菀身影一闪,挡住了林水儿的去路。 林水儿赶紧往后退,张着嘴结结巴巴辩解道,“什...什么林家?俺王翠花可不认识玄天宗的那个修仙小公主林水儿。” 姜菀“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这林水儿倒是真有意思! 自己都没把话说完呢,她倒好,先一步给她自己卖了出去。 听闻少女的娇笑声,林水儿后知后觉发现好像有哪里不对劲儿。 她“呀”了一声,用来乞讨的小破碗被她倏地丢了出去,脚丫子撒开就要往人堆里冲。 社死啊! 妥妥的大型社死现场! 咦?她怎么动不了? 林水儿一扭头,这才知道自己的后衣领正被人死死捏在手掌心儿。 “啊啊啊啊——”林水儿尖着嗓子嚷嚷,“玄天宗杀人啦,来位好汉救命啊!” “王翠花同志~”姜菀把林水儿拉近自己,“灵域第一楼的烧鸡?” 烧...烧鸡... “哼!我才不跟你们一起走。” “荷香烧鸭,松鼠鳜鱼,五香酱肘子,再来一碗冰镇米酒丸子。” “两碗米酒丸子。” “行。” 林水儿亮着眼,“大哥!!咱们何时动身?” ... 酒足饭饱,林水儿叼着根牙签儿剔牙。 姜菀看看那满桌狼藉,又看看惬意懒散的林水儿,“翠花儿,你瞅瞅你这样子,哪里像是咱们玄天剑宗的弟子?” 路子野附和点头。 林水儿打了个嗝,端起桌上的米酒“咕咚”喝了口,一抹辛酸泪道,“大哥,你是不知道小弟我这三日在这儿都遭了什么罪啊!” 第832章 我有桃花两瓣(35) 三日前,林水儿和自家姑姑声泪俱下告了别,然后拎着大包小包进了这小无相灵域。 她带了不少换洗衣服和灵石,按道理进入小无相灵域后就该是舒舒服服去找玄火珠的。 可... 就是她那一身打扮,还有出手阔绰引了一伙贼人注意。 那三人扮成车夫和脚夫,让她雇了他们帮忙拿行李。 到底是刚出江湖,林水儿就跟冤大头一样被那三人狠狠坑了。 她不过在马车里睡了一觉。睡起来行李行李不见了,身上的灵石也没了,还有马车...马没影也就算了,凭啥连个车轱辘都不留给她啊? 林水儿越想越生气,最后拔剑把马车也给劈成了两半。 得。 这一下是啥都没了。 接下来的几日,林水儿从云端跌入泥里,过着连狗都不如的生活。 尽管生活窘迫,她也没忘记要帮姑姑找到玄火珠的事情。 “你也找玄火珠?”姜菀揪住她话里的重点,“你找玄火珠是为了什么?” 林水儿支支吾吾不吭声了。 姜菀扬了下眉,“那夜刺杀老祖的,难道是第三峰的掌门?” “我...这...” “看来还真是。”姜菀笃定颔首,“那你来找玄火珠,想必也是为了要给你姑姑根治灵体吧?” 心事被人全都猜到,林水儿只能闷闷“嗯”了声。 “坏女人!”一旁的路子野满脸写着“不开心”。 “他是谁?”林水儿疑惑看着路子野。 “野野。”姜菀随意说了个名字。她知道有刹舍子的缘故,林水儿是不会知道路子野便是老祖宗的。 “爷爷?”林水儿瞪着眼坐直了身子,“大哥!您不能这样不厚道啊!您让我叫您奶奶也就算了,现在让我喊别人爷爷?俗话说,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啊。” “翠花儿啊,要不我先把你送出灵域,你好去你姑姑那儿看看耳朵?” “啊?” “‘野’,三声的‘野’。野火烧不尽的那个野!” “哦哦哦。”林水儿点头如捣蒜,不好意思对着姜菀讪讪笑了笑,“不过话说回来,大哥为何要来这小无相灵域啊?” “找玄火珠。” 林水儿“嘶”了声,“大哥要跟我抢?” “咱们一人一颗不行?” 也是哦... 林水儿挠了挠头,苦恼着说,“可是我来到灵域三日了,一点儿有关那凤凰的线索都没找到。找不到凤凰,咱们去哪里找玄火珠啊!” “谁说找不到?”姜菀站起身,抬手往窗外一指,“那凤凰不就在眼前的花楼之中么?” “花楼?” “凤凰最是喜爱艳丽奢华之物。你瞧瞧这整个灵域之中,可有哪个地方能比得上凤阙楼奢华靡艳?” 林水儿趴在窗户口往外张望。 好像也是... “大哥有几成把握?” “七成。” “行!不就是一个凤阙楼么?我就不信了,咱们堂堂玄天剑宗的弟子,还进不了一个凤阙楼了!” ... “滚——”五个胸肌健壮的虚神后期大汉插着腰将姜菀三人拦在外面,“三个小鬼头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是你们这些未成年能进的么?” 第833章 我有桃花两瓣(36) “大哥...他们不让咱们进。”林水儿两眼汪汪瞧着姜菀。 姜菀两眼汪汪看着路子野。 路子野...一口一个梅子糖,吃完了还不忘舔舔手指。 啧... 姜菀有点儿想念“本野大哥”,要是他在的话,别说凤凰泪了,就是烤凤凰说不定也能有啊! “怎么了姐姐?”路子野咽下一颗梅子糖后不解地对上姜菀的目光。 “嗐,你继续吃你的吧。” “大哥,硬闯看来是不行了,您还有别的办法么?”林水儿问。 姜菀站在凤阙楼门口打量了一会儿,摸了摸下巴道,“有。” “什么办法?” “不过得需要委屈一下你。” ... 半个时辰后,林水儿穿着一身花红茜锦裙坐在凳上惴惴不安,“大哥...咱们可是玄天剑宗啊!妥妥的正道宗门啊!怎么能...怎么能在这地方竞选花魁呢?” 姜菀倒了杯茶递给她,“这地方,守门的都能一巴掌拍死咱们仨。不说是来竞选花魁的,你准备挖地道进来么?” 林水儿接过水撇嘴,“那...那您怎么不选啊。” 姜菀就知道这小妮子心里会有怨言。 人家堂堂一个宗族大小姐,又是宗门里的小公主,穿成这样选花魁别说有多丢人了! 要不是带着路子野这个憨憨,得时时刻刻护他周全,她还真就仗义一把穿上那衣服选花魁去了。 今日凤阙楼有个规矩,能选上花魁之人,便也就能入顶阁见到凤阙楼的尊主大人,还可同他提一要求。 要是没猜错,估计凤阙楼的尊主便是那来灵域寻配偶的凤凰。 “我...我已经同老祖双修过了。要是这事儿让老祖知道,估计会把灵域都给毁了。” 林水儿张大下巴颏,仿佛吃了什么惊天大瓜,“双...双修?您和老祖啊?” 正在吃糖的路子野被姜菀的话也噎了下。 片刻他便恢复如常,仿佛没有听到姜菀刚才的话一样。 姜菀没察觉到路子野的异常,自顾自对林水儿继续唠叨,“所以大哥这不是帮不了你么。” “那他呢?”林水儿气呼呼指着路子野。 “翠花儿你忘了,他是男的啊!” “呜呜呜——”林水儿欲哭无泪,“你们都欺负人家!” “叩叩——”房门从外被人敲了两下,“王翠花在里面么?王翠花,下一个王翠花,王翠花出来准备一下!” 林水儿气得捶桌子,“叫叫叫!叫奶奶个熊你叫?” 门外静了片刻,声音又起,“奶奶个熊姑娘在里面么?奶奶个熊?下一个奶奶个熊,奶奶个熊出来准备一下。” 姜菀对着林水儿眨眨眼,“...”翠花,大哥能笑么? 林水儿瞪她,“!!!”不能,你给我憋住! “哈哈哈——”路子野捂着肚子拍桌大笑。 ... 凤阙楼不愧为灵域最奢华靡艳的地方。不过就是选个花魁,这阵仗弄得跟选公主一样。 偌大的阁楼,座无缺席,全都挤满了人。 林水儿站在舞台中央,一动不动。 她能感觉到那些人正用各种目光打量着自己。 她!! 堂堂修仙界的小公主,日后可是统领仙阶正道的光,竟然...呜呜呜。 不过转念一想,林水儿就又想起自己那瘫痪在床的老母亲...啊呸呸,是灵体有损的小姑姑。 心一横,牙一咬。 林水儿盈盈甩袖。 “来啊~爱情啊,反正有大把时光~” “来啊~” 第834章 我有桃花两瓣(37) 楼下,林水儿已经结束了两首曲子的表演。 她摆着结束的动作气喘吁吁,也享受着她的名字在凤阙楼四面八方响起: “王翠花!王翠花!王翠花——” 啧... 要是能喊她真正的名字便好了。 林水儿朝着管事招招手。 管事赶紧上前听她吩咐,“怎么了翠花姑娘?” “那个...”林水儿讪笑了声,“其实,我本名不叫翠花的。” “嗐,我当是什么要紧的事儿呢。”管事摆摆手,给了林水儿一个“让她安心”的眼神,“姑娘的意思,我懂!” 说罢,脚步一迈往舞台前面走去。 林水儿一脸懵。 不是... 她说了什么他就懂了啊? 举目望过去,只见管事朝众人深一作揖,扬声笑道,“诸位看官,想必到了眼下,大家也都知晓今年我凤阙楼的花魁当属何人也了吧?” 众人齐呼,“王翠花——” 林水儿脸色铁青。 “不不不。”管事摆摆手,“刚才翠花姑娘可同我讲了,她本名并非王翠花,而是...” 林水儿亮着大眼睛。 他知道?他知道自己的本名是什么! 哈哈哈—— 看来她玄天剑宗林水儿的名头在这灵域里也是众人皆知的。 来吧!别客气!大声喊出本公主的名字! “奶奶个熊——”管事激动喊出四个字,接着带头用力鼓掌,还用着喜悦难言的神色勾回头看林水儿,“让我们恭喜‘奶奶个熊’姑娘赢得凤阙楼花魁比试的冠军!” “哇偶~花魁的名字听上去就是有气质!” “我回去也要给我丫头改名字。就改...爷爷个熊。” “哈哈哈——那我家的就叫二姑妈他表舅三叔公家外甥女婿个熊!” 林水儿,“...” 管事又走到林水儿身旁,“奶奶个熊姑娘,您可有获奖感言要说啊?” 林水儿哪儿也不看,两颗大眼珠子就死死盯着管事,“汝母健在啊?” ... 虽说拿了花魁,可林水儿一点儿都高兴不起来。 她憋着一肚子气回到房间。推开门正好还看到屋子里有两个人在卿卿我我。 “大哥...”林水儿闷闷不乐喊了姜菀一声,“人家气都快气死了,回来您二位就别给我添堵了成不?” “嘘——”姜菀用食指抵唇“嘘”了声,接着又用手指头隔着距离戳了戳怀里的少年,“他刚被我哄睡,你小声点儿,别吵着他。” 林水儿对着姜菀含泪抽抽鼻子。 所以...爱会消失的对么? “一个大男人家,怎么还得要人哄着才能睡?”林水儿瞥了姜菀怀中的少年一眼,“看那矫情劲儿吧!” 姜菀把路子野放在床上,又把被子抻开给他盖好。 “大哥,真看不出来你还挺...”林水儿话到嘴边又咽下。 “你别给我话说一半啊!”姜菀给她倒了杯水递过去。 林水儿接过,“就...挺渣的。” 姜菀,“???” “你跟老祖宗都双修过了,现在还带着其他男人来灵域厮混。啧啧啧~”林水儿,“大哥你可小心点儿。万一让老祖知道了,估计你那小奶狗后半辈子就得学葵花宝典了。” 姜菀赶紧去看床榻上安静熟睡的路子野。 万幸啊万幸...路子野睡着了,没听见。 “不过话说回来...”林水儿像是看见大白菜的土拨鼠,抖着机灵蹦跶到姜菀身边儿,“大哥,您开班不?就是那种专门教女孩子撩男人的~我我我,我保证第一个缴学费——” 第835章 我有桃花两瓣(38) 姜菀和林水儿说了没两句话,门口有人敲门让林水儿去阁顶见楼主。 姜菀朝林水儿使了个眼色,林水儿立刻心领神会,“本姑娘要带个侍女一起过去。” “这自然是可以。” “你们等会儿,容本姑娘换身衣服再动身。” 姜菀不打算带路子野一起去。他说他同那凤凰是旧相识,两个人还有仇有怨的,万一见了面那凤凰认出了他,可能玄火珠还真就没影了。 姜菀念动仙法,对路子野下了个“心缘咒”。只要路子野在这儿出了什么事情,她便会第一时间有所察觉。 “心缘咒”施好,姜菀才同林水儿一道往屋外走。 房门轻阖上了片刻,躺在床榻上的路子野倏地睁开眼眸。在他睁眼的时候,屋中一道红光闪烁,光影黯灭后,一袭艳红长袍的人影出现在了八仙桌旁。 那人影脊背修长挺拔,如松如柏。青丝垂肩,用着一根锦带松散扎起,耳旁几绺碎发垂下,将那艳美清瘦的相貌挡去三分。 是个男子。 还是个姿容妖艳,唇红齿白的漂亮男子。 “你怎么下来了?”路子野从床榻上坐起,慢条斯理整好衣衫也坐到了八仙桌旁去。 “咱哥俩许久未见,我下来同你叙叙旧都不行啊?”凤凰给自己倒了杯茶,掐在手里慢慢品咽,“夫诸,你可当真要为那桃花妖挡这天劫?” 路子野侧目看了他一眼,“若是假的,你也不会出现在这儿了。” 凤凰咽下一口茶,“也是。” 他将茶搁在桌上,收起吊儿郎当的模样,蹙眉开口,“不过这一劫...可不好过啊。若是那桃花妖五瓣全失倒也好对付,即便受了天劫,可花瓣全在你那里,身毁神在,飞升容易。” “只是可惜...她还有两片花瓣未落。” “凤凰,你能给她几滴玄火珠?” “两滴。” “...够了” “妖物飞升天劫有三。两滴玄火珠,可也只够挡去两道玄雷啊!”凤凰攥紧手,“还有一道,你打算如何应付?” 路子野弯了唇梢,未语。 凤凰瞪了眼,“你打算用...自己的神魂挡那最后一道玄雷?你疯了?!” “不过一道玄雷,我能承受的住。” “还一道?玄火珠虽能抵抗些玄雷的威力,可也不能完全抵消!三道雷劫下来,你就算不死可也会成个真傻子了。” 凤凰似又想到了什么,咬牙沉声,“既然你都要为她挡去三道雷劫,为何又要把浮屠给她?” “浮屠能掩去她体内的妖魂。有浮屠在身,天劫雷龙就找不到她的踪影。” “所以你让她亲自找我取玄火珠,为的是让玄火珠上沾有她的妖魂。等天劫雷龙寻她时,她身上有浮屠闭气,而那沾有妖魂的玄火珠在你手上,所以天劫雷龙便会把你当成是她,对你开天劫,下玄雷。” “是。” 听闻少年颔首应下,凤凰沉沉吸了一口气,“你把浮屠给了她,又该如何去挡那最后一道雷劫啊?” 什么玄天剑宗第一宝剑! “浮屠”是他夫诸上神的... 第836章 我有桃花两瓣(39) “夫诸,你可有想过自己兴许会没命的!” 路子野眼风平静,还零星染上了些笑意,“我曾应过小桃花,只要夫诸哥哥在,便会守着她百世无忧。” “哪怕豁出命去?” “哪怕豁出命去。” “倘若不死,你要是忘了她呢?” “那就叫我再喜欢她一次。” “要是浮屠无用,掩去不了她身上的气味又该如何?” “要是浮屠无用,为她粉骨碎身斩去天龙又能如何。” ... 阁顶。 林水儿打量着这屋里的陈设摆件。 万年的东海蛟珠、昆仑山顶的赤红佛莲、还有万年前孙悟空大闹天空的金箍棒? 我累个乖乖,这倒是吃喝拉撒的屋子,还是藏宝贝的密室啊?! “大哥,咱们都等了这么久!怎么还没见那死鸟过来?”林水儿撑着脑袋瓜郁闷开口。 “你别‘死鸟死鸟’这样喊,人家可是堂堂上古神兽,百鸟之王。” “百鸟之王没听说过,《百鸟朝凤》倒是听过几回。就是那吹唢呐滴滴哒哒,嘟嘟啦啦的声音。” “...” “咯吱——”房门开了,男人似笑非笑的嘲弄声也从门外传进来,“没听过,那是奶奶个熊姑娘你孤陋寡闻。” 奶奶个熊奶奶个熊!一个个都跟叫顺口溜这样喊她,她真是气死奶奶个熊了! 林水儿再也忍不住了,怒气冲冲拍桌子站起来,大有一副陈胜吴广揭竿起义的英勇姿态,“你奶奶个熊!你全家奶奶个熊!记好了记住了,本姑娘玄天剑宗第一沙雕——林水儿是也!” 说罢,林水儿还傲娇娇对着男人挑衅扬起了下颌。 姜菀,“...”路子野,你快来给姐姐挖个洞! 她这辈子没丢过这么大的人! 姜菀把脑袋一瞬间给埋了下去,身子也往林水儿的另一边挪了挪。她手里就差再拉个横幅,上头写着“林水儿一切行为与姜菀无关、与玄天剑宗无关”。 她家翠花儿啊...在家里丢丢人也就算了,这咋还把家丑给都扬出去了呢? “哦,对了。”林水儿没察觉到姜菀那已经铁青的脸色,她大手一拍姜菀肩膀,自豪介绍道,“这是我家大哥,玄天剑宗第二沙雕——姜菀。” 姜菀,“???” 姜菀,“!!!” 她,三界第一美人桃花娘!什么时候就成了...玄天剑宗第...第二沙雕? 宝,这称号可不兴乱喊啊! “不敢当不敢当...”姜菀脸色已从铁青变得乌黑发紫,“第二,那也是倒数第二。” 林水儿拍拍她肩膀宽慰一笑,“大哥别谦虚。若不是有我在啊,这宗门第一沙雕那是非你莫属。” 姜菀,“...”她不要!她不稀罕!莫挨老子! 拿走拿走别客气。 “姑娘得了我凤阙楼的花魁,便可向我凤阙楼提一要求。”男子侧身朝着林水儿开口道。 “你可是那个上古神兽老火鸡?啊呸呸呸,老凤凰?” 凤凰冷眼,“是。” “真的是啊?”林水儿闪着大眼睛凑到他跟前,接着两手一伸,“我要两颗玄火珠。” “两颗?”凤凰讥唇哂笑,“姑娘这胃口未免也太大了。你可知玄火珠是何物?” 林水儿点头,“凤凰眼泪。” “我凤凰浴火重生,也是一滴眼泪都不曾掉落的。姑娘开口便要两滴,不觉得太过儿戏了么?” “那就是不给了?” “一滴。” “两滴。” 凤凰冷着声,“一滴!” “两滴...”林水儿吭哧吭哧抬手抹泪,委屈的跟什么一样,“两滴凤凰泪,我把仙界第一沙雕的名号让给你行了吧!” 凤凰,“??”他可以拒绝么? 姜菀,“...”翠花儿,我看咱俩就此友尽吧。 第837章 我有桃花两瓣(40) “玄火珠,万年才结一颗。”凤凰目色不悦睨着林水儿,“姑娘开口便直接问在下要两颗,未免也太过狮子大开口了。” 林水儿也知道那玄火珠乃是天地灵宝,一颗就价值连城、千金不换,更别说两颗了。她懂自己这般言辞没有规矩礼貌,可一颗肯定也是不够的。 她姑姑等着玄火珠救命用,而她家大哥也得需要完成老祖的吩咐,将玄火珠完完整整给带回去。 如果这凤凰打死只给一颗,那还不如干脆一颗也别给了!反正她是不可能为了玄火珠同自己大哥动手的。 做仙要知恩图报!更何况她在最落魄的时候,要不是有大哥在,估计她这会儿还在路边儿摆摊要饭呢。 “玄火珠落泪伴双,从无有单珠之说。”姜菀坐在一旁接过话,“既然凤凰神君能结出两颗玄火珠,为何不能满足我二人的要求呢?” “这位姑娘倒是对玄火珠很是了解。”凤凰冷哼了一声,脸色更为难看,对着姜菀没好气道,“既然姑娘这么了解玄火珠,可知道玄火珠的真正用途?” 姜菀觉得这凤凰的话问得莫名其妙,不仅话问得莫名其妙,好像还对她隐隐有些敌意? 姜菀蹙蹙眉,想着是自己多心了。她同这凤凰神君也是第一次相见,对方怎会对她有着敌意? “玄火珠的用途,自然是融合灵体。” 凤凰勾起唇角,反反复复念着姜菀刚才那句话的后四个字,“融合灵体...” 夫诸啊夫诸,你这到底是何必呢? 你用性命护她此生周全,可她却根本不知你豁出命的付出... “难道不是?”姜菀仔细打量着凤凰面上的表情。 那种隐藏在情绪里讥讽嘲弄,让她分辨不出,很是难受。 这凤凰神君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凤凰苦笑摇了摇头,“是。玄火珠,确实是用作融合灵体的。” 听到他亲口承认,姜菀刚才悬提着的一颗心轰然落地。 是融合灵体的东西便好。若不是了,她拿回去可能还跟路子野换不成“浮屠”。 “我可以给你二人各自一颗玄火珠。不过...”凤凰端着一盏茶悠悠漫道,“玄火珠是凤凰泪,我已有万年不曾落泪了,若是你二人能叫我落泪结珠,两颗玄火珠便都归你们所有。” 落泪才能结珠? 这要求听上去简单,可男儿有泪不轻弹,让一个从上古活到现在的老妖怪流泪,那更是难上加难。 “这简单啊!”林水儿站起来拍着胸脯,“大哥你放心,今天我非让他哭死不成!” 说着,林水儿将两手横在胸前,甩甩手腕,又将两手骨节摁得噼啪作响。 凤凰看她那来势汹汹的模样,赶紧起身往后退了一步,“你...你要对我做什么?”“做什么?”林水儿歪着嘴对他“呵呵”冷笑。 那神色...像极了女流氓准备调戏良家妇男。 “你别过来啊!”凤凰步步后退,“我虽然答应人不能伤害你们,可你们要是敢对我胡来,我非...” 第838章 我有桃花两瓣(41) 他被面前女子堵在了身后的墙壁上。 女子一手撑着墙,把他夹在逼仄的角落里,一手风情万种撩了下耳边的头发。 姜菀打了个激灵,赶紧搓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 好一个“仙界壁咚”,好一个玄天剑宗的油物公主... 姜菀刚沉下的心被林水儿这孟浪的动作又给提溜了起来。 你说她调戏谁不好,非要调戏一个上古老妖怪?万一这老妖怪发火了,别说玄火珠了,说不定她俩今天得变成烤乳猪。 凤凰咳声清了清嗓子,他正欲问眼前女子究竟要做什么,哪知女子一脸神秘兮兮的表情凑近他开口道: “一个人问,这个世上有没有龙,另一个人说这个世界真的有龙!因为在他四岁的时候他妈喊他出来吃饭,喊了四遍他都没反应,于是他妈推开门问他:你是不是聋!你说你到底是不是聋啊?” “一个蜈蚣有一百条手。有一天它从一坨屎粑粑上路过,过去后数了数,发现屎粑粑上只有九十九个脚印,请问这是为什么?” 凤凰一脸懵。 “因为它要用一只手捏着鼻子。” 姜菀坐在位上笑得前翻后仰,她还没从上一个笑话中走出来。 林水儿没管她,自顾自对着凤凰继而又道,“马上要过年了,妈妈教育宝宝,说如果有人过年给你发红包你应该说什么?宝宝答:还有么?” “一天,村东头的一个杀马特死了。他爸爸跪在尸体旁嚎啕大哭:作孽啊,叫我白发人送赤橙黄绿青蓝紫发人!” “有个老头姓铁,六七十岁了身上一根儿毛都没有。他去医馆检查,问大夫他得了什么病。大夫说:老铁没毛病。” “...” 林水儿叽里呱啦壁咚着凤凰说了一大堆话,她口水横飞,因为说的太快都还岔气儿了。 林水儿扶着墙气喘吁吁,扫了眼已经从座位上笑趴的自家大哥,她脸上是满满的成就感。转过头去,“满满成就感”的小脸儿对上了一张面无表情的大脸盘子。 男人神色微冷,薄唇抿在一起。 见此,林水儿不满意了。 她从《奇闻异志》上找了那么多笑话同他说,怎么到头来他还是这副憋不出屁来的表情? “喂——”林水儿伸手在凤凰面前晃了晃,“不好笑么?” 男人没瞧她,不知在想什么。 林水儿瘪嘴,一张脸皱巴得像苦瓜,“就算不好笑你也别这个表情好不好。整的人家好有挫败感...” 男人依旧无言。 林水儿恨铁不成钢瞪了他一眼,然后垂头丧气回到姜菀身边儿一脸“求安慰”的表情,“大哥!呜呜呜,我真没想到这个老男人竟然是面瘫。” 姜菀笑不停,想安慰她两句吧,话到嘴边儿就全是“哈哈哈哈”。 有了姜菀作对比,林水儿看着那角落里的面瘫凤凰就更生气。 “大哥...”林水儿悄悄蹭到姜菀耳朵边嘀咕,“你说他会不会也是聋啊?” 林水儿这边儿声音刚掷地,房中墙角里倏地爆出雷霆笑声,“哈哈哈——是不是龙?是不是聋?我得把这个笑话告诉青龙去!!” 林水儿,“???” 不是,她最后一个笑话不是“老铁没毛病”么? 第839章 我有桃花两瓣(42) 看着手掌上那颗小巧圆润的红珠子,姜菀和林水儿齐刷刷对视了一眼。 好小... 跟个红豆一样。 “这...”姜菀狐疑望着凤凰,“真是玄火珠?” 凤凰一听这话就来了脾气,“不稀罕就还给本尊!” 姜菀跟林水儿三下五除二将那玄火珠都放在“贴身”的地方。 “既然是凤凰神君亲自给的东西,那自然不会有假。”姜菀朝凤凰行了一礼,“多谢神君馈赠。东西我二人已经拿到,就不再叨扰神君休息了。” 说罢,两人抬脚欲离开阁顶。 “等等。” 凤凰上前,耳根微红拦下了林水儿,“你...你如今是这凤阙楼的花魁,不知过些日可能再进灵域来凤阙楼表演?” 林水儿瞪着眼拒绝,“本姑娘很忙的好吧!过些日可就是宗门沙雕大赛了,本姑娘忙着准备比赛,哪有功夫来你这凤阙楼表演?” 姜菀心里“啧啧”两声,暗骂林水儿一声渣女。 瞧瞧人家凤凰那快熟透的耳朵,她怎么就能如此无情呢? “那...那等你下次有空可能再来同我讲些笑话。” “再说吧。”林水儿不耐烦道。她这会儿只想赶紧回去把玄火珠拿给姑姑治病,一点儿都不情愿同凤凰搭话。 “林姑娘先出去吧,我有话还要同你的婢女说。” “不行!” 林水儿像是老母鸡一样把姜菀挡在身后,“你要对我大哥做什么?” “有话要说。” 姜菀也是纳闷,可她也好奇这位凤凰神君到底要和自己说些什么。 “水儿,你先回楼下收拾东西。等我回去了,我们立刻动身出灵域。” “大哥...”林水儿不放心。 “无事。你早些收拾好东西,我们便也能早些离开这儿。” 林水儿看姜菀坚持,最后还是妥协一个人出了阁顶。 屋门掩上,男人挥袖又在屋中上了一层结界。 姜菀不动声色眯起眼,“凤凰神君这是何意?” 这结界,是防他人偷听的。可连她自己如今的修为都能明了林水儿已经下楼了,为何还要布置一层结界? 还是说...这层结界防的另有其人? “桃花娘,你我也是许久未见了。” 姜菀深吸了一口气。 他唤她...桃花娘? “你怎知...” “桃花娘难道不记得了?万年前,你我可还有过一面之缘。” 姜菀绞尽脑汁也不曾回忆起来,“对不住,万年前的事情我倒是有些记不起来了。若是方便,还望凤凰神君说仔细些,告知你我二人在何处见过,好叫我再想想。” “九重天。” 九重天? 姜菀又吸了一口气。 那不是上古神界么? 她一个桃花小妖,若是去了上古神界可是触犯了天条,要被剔妖骨的! “凤凰神君是在同我说笑呢?还是神君认错了人啊?” “看来娘子还真是将陈年旧事忘得一干二净了。” 这话若有所指,姜菀不是听不出来。 “凤凰神君究竟何意?” 凤凰撇过头不去看她,只是衣袍下的那双手攥得紧紧,“不知若有人心甘情愿为你桃花娘而死,你桃花娘可也能忘得干干净净?” 第840章 我有桃花两瓣(43) 从灵域出来,林水儿看着自家大哥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不禁靠近了勾肩搭背着问,“大哥,你怎么了?” 姜菀无言。 “可是那死凤凰欺负你了?” 没等姜菀出声,身后一脸困倦的少年蓦地眯起眼,“姐姐叫人欺负了?” 林水儿,“不知道有没有被欺负,反正那凤凰把我大哥留下说了几句话。” 路子野轻轻握拳,手背上青筋绷动。 “欺负个什么欺负!”姜菀打断他二人的话,“就是聊了两句。” 她现在心里乱糟糟的,除了想躺在床榻上好好睡一觉,其余的什么都不想做。 “天色不早了,我们也就此分道扬镳了。”这话是对林水儿说的。 林水儿很是不舍,一头扎进姜菀怀里抱紧她呜呜地哭,“大哥,要不你还是来第三峰修炼吧。那老祖宗年龄都多大了,你这么年轻又漂亮,跟他双修简直就是暴殄天物啊。你来第三峰,我敢说第三峰所有的男弟子都排着队想跟你双修呢。” 姜菀已经能感觉到身后少年身上沉冷的气息。她赶紧捂住林水儿那喋喋不休的小嘴,“翠花儿啊,你姑姑可还等着你呢。” 林水儿一拍脑袋,赶紧从新锦囊里挑了把剑出来。她御剑而起,又对着姜菀挥挥手告别,“大哥,我先走一步!你有空就来第三峰寻我玩儿。” 姜菀说了声“好”。 “对了大哥!”林水儿御剑起飞的声音又兜兜转转回来,“虽说你是我大哥,可过两日的宗门沙雕大赛我可不会手下留情的。乾坤未定,你我皆是沙雕——” 姜菀望着她远去的身影吆喝道: “翠儿啊!大哥认输,大哥怂了——” ... 第三峰。 推开掌门院的房门,林水儿一个箭步飞奔到床榻前。 床榻上的女子面容如灰,脸颊肌肤和唇瓣不见半分血色。 “姑姑——”林水儿哭着倒在林媚儿的病榻前,“是侄女不孝来晚了!” 林媚儿从床榻上撑着身子坐起来,虚咳了两声才说话,“傻姑娘说什么胡话。你在灵域这些日,可是吃了苦头啊?姑姑瞧你怎么都瘦了一大圈儿?” 若是从前,林水儿要是受了委屈保准第一时间同林媚儿撒娇告状,可这次她回来,对灵域中受的窝囊气那是只字不提。 “水儿在灵域过得舒坦极了。不仅把玄火珠给姑姑拿了回来,还结识了一个好大哥,还当上了灵域之中凤阙楼的花魁呢。” “好大哥?”林媚儿满是疑惑。 “哦。就是第一峰的那个姜菀!我虽然同她之前有嫌隙,可灵域这一趟我也知道是自己从前太过娇纵了,应该改改这身性子。” 林媚儿欣慰抚了抚她脑袋,“你能有此心性也是再好不过了。” “姑姑,这是玄火珠!”林水儿将玄火珠掏出来交给林媚儿,“这是那凤凰神君硬生生笑哭笑出来的。姑姑你不知道,那位凤凰神君好像这里有问题...” 林水儿边说边戳了戳自己脑袋瓜,“我笑话都全讲完了,他才反应过来第一个笑话在哪儿哈哈大笑...” 第841章 我有桃花两瓣(44) 比之第三峰姑侄床榻前其乐融融的景象,第一峰茅草屋的气氛就有点儿沉重了... “小野~”少女瞅着抱紧被子瑟缩在柴火堆角落里的少年。 “哼!”少年把脸埋在被子里,闷闷的哼咛声从被子下溢出来。 “哎呀!水儿她就是随口一提,姐姐是不会抛下你一个人去第三峰修炼的。”说着,姜菀又轻拽了拽少年的棉花被。 路子野更用力抱紧自己的被子,像是不愿意给少女碰。他把脸从被子里慢吞吞挪出来,一脸的气呼呼,还带着点儿小奶膘,“姐姐的意思是,不去第三峰修炼,但还是可以同那些第三峰弟子双修么?” “咳咳咳——”姜菀被他的话惊得猛咳,接着忙捂住他的唇,“小孩子家家,什么双修不双修的!你可知双修是什么就在这儿乱说?” “不就是嘎吱嘎吱晃床架的事儿么?” “啪——” 姜菀在路子野脑袋上打了一巴掌,“不准说,也不准想!” “姐姐好凶...”路子野缩了缩脖子,又把脑袋埋进了棉花被里。 姜菀大口呼吸着,暗示着自己不能生气。 家家都有难念的经。尤其是教育孩子这种事情,要是太心急了,说不定可能还会适得其反! “小野啊~”她撑着笑唤他。 被窝里这回是一点儿声音都没有了。 “谁想吃烤鸡啊?” 没人搭理她。 “谁想出去看星星?” 还是没动静。 “谁想今晚去床上睡觉觉?” “我我我!” “...” ... 床榻上,她在外,他在里。 本来路子野是想要睡在外面的,可被姜菀用“姐姐要保护弟弟”的说辞给拒绝了。 “小野。姐姐哪里都不会去的,所以你也不准胡思乱想。”姜菀把被子给路子野盖好。 “姐姐难道已经知道了?”他枕着她的枕头问。 姜菀把蜡烛吹灭,穿着亵衣躺在他身侧,“知道了什么?” “知道...”黑暗中,少年清澈明亮的眸子直勾勾望着她,情愫深藏眼底,“小野想要跟姐姐双修。” 他刚是说完话,少女娇软的小巴掌又打了他一下。 “姐姐,疼~” “都说了不准乱想!”姜菀隐隐又想到那夜同“本野”双修的画面。 她是身心疲惫。 他是神清气爽! “姐姐。”他嗓音清润,带着些微微蛊惑,“今日在灵域之中,那位凤凰神君可同你说了什么?” 姜菀心神不自觉被他牵引,“他说同我有着一面之缘,还说...” “还说了什么?” 姜菀察觉出路子野情绪不大对劲儿,“你怎么像是在对我严刑逼供呢?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姐姐也不会同他双修的。” 说完,姜菀揉了揉路子野的脑袋,翻了个身打着哈欠说,“累了一天,让你上床榻来可不是为了打扰我休息的。” 她背过身,呼吸轻轻浅浅,没过多久便是入了梦去。 听着那微弱的鼾声,少年动作轻缓伸出手,揽住她的腰,将人抱进了怀里。 她后背紧贴在他胸口上,严丝合缝,连风都钻不进来。 仿佛天地只有他们,也只剩下他们。 他轻轻吻她的耳朵。 “小桃花...” 那声音在漆黑沉寂的屋子里枉若蚊蝇,一阵风就被吹散了,吹淡了。 可...也被黑暗中仍旧睁着眼的少女听见了,听清了。 ... 第842章 我有桃花两瓣(45) 翌日。 姜菀是被热醒的。她起来的时候,身旁的路子野已经不知所踪。 被子有些厚重,姜菀额头出了一层薄汗。 她撑着身子坐起来,才发现自己身上盖着两条厚棉被。 已是深秋,茅草屋里有些凉飕飕的,不过屋中的小木几上有碗热腾腾的米粥。 米粥冒着热气,旁边还有两小碟咸菜。 睡到这时候,姜菀肚子里空荡荡也有些饿。她穿好衣裳、绣鞋下榻,等走到木几旁才瞧见米粥一侧落了张字条: “姐姐起来记得用早膳。缸里没米了,小野下山去买些米回来。” 姜菀将字条收进袖子里,面上无波无澜坐下喝粥食菜。 他昨晚可是对自己那般亲昵。 小桃花... ... 第一峰后山禁地。 女子一身鹅黄素袍,疾步上前来至少年身后。 “东西拿到了?”少年问。 女子深施一礼,后将一颗豆子般大小的玄火珠拿了出来,又恭恭敬敬捧在掌心呈给少年,“回神君,东西拿到了。” 少年转过身,目光落至那颗珠子上。 女子抬起一袖,袖风朝自己面上轻轻扇动。刹那,鹅黄素袍的女子成了一位模样年轻俊俏的小仙侍。 “神君放心。怀安已经瞧过了,这珠子上确有桃花娘的气息无疑。” 路子野将那颗珠子收在怀里,“两颗玄火珠都在我这里了。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风起。不过不是从东边吹来的,而是从西边第九峰吹来的。 怀安望着云海深深的远处,不知不觉,他眼池轻红,“若是可以,我愿那‘东风’永不吹来。” “该来的,始终都会来。”路子野双手负在身后,“算算日子,玄天雷龙不多时便就要醒了。” “神君,怀安有一事不明白。” “何事不明?” “既然这一世神君不让桃花娘对您动心,为何不将桃花娘送到远远的地方?还非要装出两幅面孔去对那桃花娘?” “我与她相隔太久未见,送去远处,我舍不得。要想不被她看出端倪,只能用此办法。我用‘小野’的身份对她好,明目张胆的逗着她、哄着她,用‘路子野’的身份让她害怕、恐惧。” “当雷劫濒临时,我会让‘小野’彻底消失,斩断她心中的最后一丝牵挂,让她带着‘浮屠’下山,再也不会回头看。” “她是不会回头看了!那你呢?”一袭红袍罗袖的男子闪身到路子野身侧,“夫诸,她可能永远都不会记得你为了她都做了些什么,就算你为她真的死了、傻了,她也什么都不知道,只像是一个看客。” 凤凰咬紧牙,两眼像是要在路子野身上瞪出一个窟窿,“你告诉我,值得么?” 路子野未曾直接回答凤凰的话,他望着远处流云,唇梢轻翘,“我一向不喜欢吃甜腻的东西,只是一次尝了人间的梅子糖回来提了一句,数日后就有个傻姑娘捧着一罐梅子糖塞在我怀里。” “采梅、取核、碾果肉、熬糖浆...一步步都是麻烦、枯燥的。我问那傻姑娘,做个梅子糖要如此费时费力,值得么?” “她扑在我怀里说,只要是夫诸哥哥喜欢吃的,便就值得。” 喜欢你。 山可挪。 海可移。 ... 第843章 我有桃花两瓣(46) 玄天阁是仙阶第一书阁,书籍种类多,什么样的奇闻异事都有册子收集在这阁中。 不过要想进玄天阁,也得有掌门手谕才能入内。 姜菀从没想过来此,若不是昨夜路子野那句“小桃花”说出口,她根本就不会想着来这地方。 不过眼下...她冥冥中就觉得这阁里有她想要知道的东西。 比如她任务里的那把“浮屠”神剑,到底能有什么用? 殿外无人,风簌簌吹落一地枯瘦的黄叶。 姜菀来到玄天阁门前,虽说此处萧条寂静,可打扫的却是干干净净,灰尘不染。 “姑娘来玄天阁想要找什么?”年老沙哑的男声落在姜菀身后。 姜菀转过身去,瞧见了位披着玄墨斗篷,岣嵝着腰的老者。 老者面容被斗篷挡下,叫人瞧不清他是何模样。 姜菀怔愣一瞬,很快便恢复如常,朝老者微微行礼道,“见过前辈。晚辈第一峰大弟子姜菀,想要进玄天阁瞧个东西。” “瞧东西?”老者古怪“桀桀”笑了两声,“姑娘要瞧的东西,在第三层最左侧的架子上。” 姜菀眼眸轻睁,她还不曾从老者话音里回过味儿来,再是睫帘颤动了两下,眼前刚还披着斗篷的老者便倏然不知所踪。 人不见了? 还有...他怎么就知道自己找的书籍是什么? 心中固然有疑惑,可姜菀还是听着老者的话上了玄天阁第三层。 第三层放置的书架很少,架子上的书也寥寥无几。 这里,全是上古兵器录。 走至最左侧的架子上,姜菀如愿以偿拿到了那本《上古剑器录》。 书页上有着厚厚的一层灰尘。这本书就像是尘封多年的旧物,已经许久不曾被人拿出来翻阅了。 姜菀对着书页吹了口气,又将上头的灰尘用手掸了个干净。 她翻开,一页页的寻。 轩辕夏禹剑。 湛卢。 赤霞。 太阿。 七星龙渊。 干将、莫邪。 鱼肠。 纯钓。 承影。 上古九剑,全在于此。 姜菀手指摩挲着《上古剑器录》的最后一页...纸页薄薄,却让她莫名心悸。 上古十剑...那最后一把剑,也被称之为世间第一神剑——浮屠。 我有浮屠一把,可命万物臣服。 莹白的指尖翻开最后一页。 与前面不同,纸页上画的不是神剑的模样,而是... 是一只鹿。 鹿身通白,披星戴月。 书页下,只有这样一句话: “浮屠神剑,夫诸脊骨。” ... 夫诸。 夫诸。 夫诸。 谁是夫诸? 为何她看见这两个字,只觉得浑身血液都生长出了钉子,在她体内涌动时,也在她体内生生割开了无数道口子? “阿菀,我爱你。哪怕你是妖...” “姐姐,小池对你不止是喜欢。” “阿湛哪里都好,就是身子不好...” “我就是‘一碗粥’,是自己女朋友最大的粉头。” “旗袍归菀菀,菀菀归卿卿...” “爱与奉献,菀与诸离...” “敢复婚?夫人可以试试...” “记得。记得菀菀是我唯一的妻...” “我叫林肆。小树林里放肆的林肆...” “时间与你,皆是我余生烂漫...” “三愿...阿菀,唤我声夫君可好啊...” “这个...这个狼毫送给你...” “兔崽子。等为师给你带化形丹回来。” “小雪球,既见本相为何不打招呼?” “小公主,别怕,轮到我来保护你了...” “沈清淮,你的教父。” 第844章 我有桃花两瓣(47) 一滴。 两滴。 姜菀捧在手中的书页渐渐湿透。 这些突然钻进脑海中的记忆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她脑海里会出现这么多让她觉得无比熟悉的画面? 熟悉的...恍若隔世,就像是她亲自经历过的一样。 她到底忘了什么? 到底忘了谁! “啪嗒——”又是一本满是灰尘的书落在了她脚边。 ——《花妖诏》 窗外,秋风缕缕吹进来,将那本《花妖诏》轻轻吹拂开。 桃树一株,花瓣朵朵,灼灼其华,似如尤物。 那是她的真身。 姜菀蹲下身子将地上的《花妖诏》拾捡了起来。 书页旁,小字三两行: 桃花妖,劫难坎坷,飞升香陨。 若要飞升,需得五瓣皆折,生花丹,结花心。 飞升之时,伴天龙雷劫。若无丹,无心,则万劫不复,永不超生。 ... 姜菀再回到第一峰时,路子野那厮已经在小厨房烧火做饭了。 他下厨的本事,可远远不如烤鸡的本事。 就像记忆中的几人,每每进到厨房都是在给她添乱,帮倒忙。 灶台旁边的少年一手拎着油壶,一手掂着大铁锅。兴许是锅里还有水没干,油壶往锅里淋了一些,顿时就开始噼里啪啦往外溅着滚烫的油花。 见着架势,少年有些手足无措往后躲。 “给我吧。”姜菀上前,接过了他手中的油壶。 路子野侧头,惊诧喊道,“姐姐回来了?” 他又瞧了瞧还没下菜的空锅,“菜还没做好,姐姐先去外头等着吧。” “等你炒菜?你不给这厨房烧了都不错了!” 听到姜菀这话,路子野掂着铁锅的手指微微一顿。 他是“殷洵”那一世,小桃花就同他说过这话。 如今再听,倒是觉得亲切万分。 “还是我来吧。”路子野垂下眼眸,抬手丢了青菜放进锅里。油烟冒了出来,遮了他湿红的眸子,“总要为姐姐做好一顿饭的。” 只是他不知,今后可还能有为她下厨的机会。 ... 吃罢饭,姜菀又下山了一趟,没让路子野跟着,只说去后山采些果子回来。 姜菀回来已到下午。 她是拎着一筐子青绿色的新鲜梅子回来的。 “小野~”她把篮子递给路子野,下颌对着他一扬,像是甩手掌柜一样吩咐道,“去把这些梅子都姐姐洗干净了。” “这么多梅子?”路子野又问,“姐姐吃得完么?要不先洗一半尝尝好了,要是太酸了,就再酿成梅子酒。” “谁说我要吃了?”姜菀插着腰,“我也不酿酒!” “那姐姐这是?” “洗干净了,然后把梅子核都给取出来。” 少年拎着竹篮的手在微微颤抖。 “小野,姐姐也给你做梅子糖吃好么?” 姜菀佯装没瞧见少年微抖的手指,她自顾自笑着走开,“我做的梅子糖呢,肯定要比你在灵域之中吃的梅子糖味道更好。” 少年沉默不语,两眼出神望着篮子中的一颗颗青梅。 见他不动,姜菀又走过去推着他的肩膀将他推到厨房里,“你可别不信啊!等做出来的时候你尝尝,说不定连九重天上的老神仙也喜欢这个味道呢。” 一颗梅子从篮子里掉了出来。 掉在了少年脚边。 第845章 我有桃花两瓣(48) 黑了天的第一峰很漂亮。 云霞和落日都躲去了山沟沟、星星跟月亮偷摸摸爬上来的时候,正好全被坐在山边的两人都看见。 路子野不知这般陪了姜菀有多久。 她做好梅子糖后,就这般静静坐着了。两眼望着天,不知在想什么。 她这模样让路子野很是心悸,不敢冒然同她搭话。 “小野,你也会消失么?”姜菀依旧抬着头,看着一颗不起眼的星星。 像他们一样,都会从她身边消失。 “姐姐这话是什么意思?”路子野茫然眨眨眼,“小野没听懂。” 姜菀弯了唇角,没看他,“你或许不知道,其实在你身体里还有一个路子野呢。” “姐姐?” “他没有你乖,没有你听话,更没有你这样好欺负。他残忍、冷酷,让这世上的人都惧怕他。自然,姐姐也不例外...” 路子野沉沉无声。 “小野。”姜菀侧头靠在身旁少年的肩膀上,“你说会不会明早再起来,你就变成了他,也不会再喜欢吃梅子糖了?” 会不会一觉醒来。 连你也不在了。 那些记忆,难道全都是她的一场梦么? “不会的姐姐。”少年将她搂紧,下颌抵在她发间,“不管小野变成什么模样,都会喜欢吃梅子糖。” 也都会喜欢她,念着她。 爱是天上河,情是漫天星。 姜菀被他搂得紧紧,脑袋全埋在他怀里。 少年看不见。 看不见那双殷红的眼,看不见那张泪涌不止的脸。 可是路子野,我忘了。 我忘了你。 我记得他们所有,却唯独把你忘了一干二净。 “咚——” “隆隆——” 星河远处的山巅,刹那电闪雷鸣,紫云流光。 姜菀抬起头望过去。 远处的云海之中,电闪交加下隐约能看到一条正在盘旋腾飞的巨龙。 “那是...”姜菀呢喃,“第九峰。” 玄天剑宗共有九峰。 前八峰都是修仙习武之地。唯有第九峰...那是玄天宗禁地,听闻第九峰困着一条玄天雷龙。 如今,雷龙醒了。 姜菀记得清清楚楚,记得在玄天阁中看到的那本《花妖诏》上写了什么。 桃花妖,劫难坎坷。 飞升之时,伴...雷劫。 那雷龙在云海中翻腾,可姜菀却总觉得它在找寻着什么。 一道道闷雷之声劈下,也就像劈在她心上。 雷声...就如同在和她传音,告诉她,它已然找到了她。 “姐姐。”路子野用手轻轻捂上姜菀的眼,“打雷了。雷光刺眼,我们回去吧。” 姜菀摁着他的手腕,死死摁紧了,像是要把全身力气都给用上。 “那是玄天雷龙,对么?” 路子野面上一片死寂。 “雷龙醒,雷劫不多时就也会到了。” “这些与姐姐无关。”路子野牵起她,“不早了,小野和姐姐该回房间休息了。” 姜菀挣脱开他的手腕,“路子野,你在怕什么?” 少年猛地蹙眉望着她。 “只有花妖飞升才会有雷劫的。”她指着远处玄天雷龙,一字一句地说,“那就是我的天劫,对么!” “小桃花...” “路子野,你到底是谁?求求你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 我记得所有人,却唯独忘了你。 第846章 我有桃花两瓣(49) 茅草屋,少女白裙一袭躺在舒服的被褥里。 她眸子安静阖闭着,睫帘如两把被施了定身咒的小扇子,一动也不多。 若不是眉心蹙起,恐怕还会让人误以为这是睡死了过去。 姜菀没睡。 她只是被坐在床榻边的少年用了可以让她昏睡过去的仙法。 “神君,凤凰神君来了。”扮成林媚儿的怀安朝路子野说道。 “嗯。”路子野拨开少女面颊上的碎发,理妥了后才起身说,“先帮我瞧着她,别叫她突然睁眼醒了。” “是。” … 门外,凤凰一脸忐忑不安的模样。他时不时看向远处的第九峰,峰顶虽然已经没有龙影了,但他们都知道玄天雷龙已经苏醒,雷劫不多时便也会来到。 见路子野从茅草屋出来,凤凰连忙凑了过去,指着远处雷雨交加的山峰说,“夫诸,你可是瞧见那——” 他话音未曾说完,只因被人死死扼住了喉咙。 少年脸色阴郁的可怕,一字一句尽是冰冷,“你到底都同她说了什么?” 凤凰脸色倏地苍白,“我…我什么都不曾说啊…” “除了那日在灵域之中我随口说了几句气话…可瞧她不明所以的表情,分明就什么也不明白啊!” “不是在灵域,是今日。”路子野手指剧烈颤抖着,“她去了玄天阁,也一定在玄天阁中看到了什么。” 凤凰急红了脸解释,“若不是雷龙苏醒,我根本就不会从灵域之中出来!更别说引她去玄天阁!” 路子野知晓,凤凰是不会对自己说谎的。 到底是同气连枝,就算他真有杀了凤凰的心,可骨子里的血脉羁绊也不允他这样做。 路子野泄去一身力气,手臂低垂掉在身侧。 他仿佛一具被人抽剥了灵魂的行尸走肉,眉眼之中全是灰霾霾的死气,“凤凰…她记得了。” “记得了什么?”凤凰上前一步,“记得了你的真身?” “不…” “那她记得了什么?在九重天的那些时日?” “她…记起了那十几世的所有事情。” “可还是没能记起你?”凤凰问。 路子野苦笑,“我庆幸那傻姑娘没记起我。” “我真是不懂了!”凤凰怒气冲冲甩了下袖子,“你为她做了那般多,为何非不愿让她知道啊?” 为何? “我与小桃花在九重天时,天道来寻过我。” “戎祀?”凤凰惊呼了声,“他来寻你做什么?” “他说,小桃花劫数已近。若要她生,便只能送她世世修行,摘瓣结心。但,他还说…”路子野顿了稍许,哑着声,“这劫数已是死结。或许等不到她生出肉心的那一刻,这死劫就已然降在了她身上。” “死劫?” “她不记得我,是因为她曾经的记忆是我抹去的。” “你抹去的?”凤凰蓦然明白了什么,颤着声,不敢置信,“所以从一开始,你就想以命换命了对么?” “我抹去我在她脑海中的记忆。若我与她安然无恙渡过这场浩劫,我会把记忆还给她,若…” 凤凰上前一步,死死揪住路子野的衣领。 他双眼赤红,忍不住咬牙哽咽,“若你死了,她正好就彻彻底底忘了你,忘了她与你的所有。不疼,不痛,更不用度日如年活在对自己的悔恨中...” 第847章 我有桃花两瓣(50) 路子野永远忘不了那日。 她说羡慕池遥公主府上有一处莲湖秋千,隔三差五就去公主府上串门。 他一日总有好多时候瞧不见她,就想着在雾诸仙宫也给她做个秋千。 那日她也是去了池遥公主府上,出去不久,戎祀便找来了。 天道戎祀,掌管万物轮回,本应待在十重天的。 戎祀寻来,他本就诧异。可戎祀说的话,更是让他不由惊惧。 死劫。 戎祀说小桃花命有死劫难。 他不信。 他怎么敢去信? 可戎祀是天道,万物命途他皆知。 路子野明了,天道口中,绝无虚言。 所以,死劫是真的,真真切切存在的。 他问了戎祀,为何会突然来九重天同自己说这些。 戎祀只答“受人所托”。 小桃花与牡丹娘是闺中好友,常以“姐妹”称论。而三界早有传闻,天道戎祀觊觎牡丹娘不是一两日了。 他说出“小桃花”命有死劫,不过也是在讨好那位牡丹娘罢了。 路子野问戎祀可有法子应付化解,后者只是摇了摇头说,“无法化解。若赌,便让桃花娘进入轮回历练,生出肉心也就能抗得住雷劫。若不敢赌,那就只能以命换命。” 戎祀走了,路子野却在座上坐了久久,也忘了把秋千给她做好。 … 凤凰听完少年一番言语,只觉得胸口闷堵,说句话的力气都使不出来,“所以你抹去了她的记忆!从一开始你就做了两全的打算。” 路子野望了眼不远处的茅草屋,唇梢挂着浅浅笑意,“凤凰。对她,我是不敢去赌的。” 我怕没有抹去她的记忆,她会活着累。 会想我、念我,一个人的时候总偷着掉眼泪。 他的小桃花被他宠得太娇贵。 他舍不得她哭。 他舍不得… “可是夫诸哥!”凤凰动作又急又粗鲁抬手擦了下眼泪,像是不想被人瞧见他也哭了,“凤凰也舍不得你…小时候我被青龙他们欺负,要不是你帮我,我能不能活到现在都不一定!” 凤凰一把鼻涕一把泪,“要不我们再想想,说不定还有其他办法?” 路子野拍拍他肩,“凤凰,有件事情或许还真要再麻烦你。” “你说!” 路子野指了下自己后背,“帮我把浮屠拔出来吧…” 凤凰手指兀地蜷缩紧,“…浮屠?” 他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但在看到少年眼中的坚定时,他才知道自己没听错。 “你的脊骨?” “是。” “会死的!没了浮屠的你去硬接天雷,不仅会死,连魂魄都不会残留在这世间一分一毫。” 那是仙界常用的词,“灰飞烟灭”。 “浮屠剑是我的脊骨。她拿着浮屠剑掩盖了身上的气味,才不会被雷龙寻到。” “可我帮你拔出浮屠,也就等于把你送上绝路。” “若她不能安然无恙渡过此劫,那才是把我逼上绝路。”路子野转过身,背对着凤凰,“拔出来吧,也是我留给她做个最后的念想。” “夫诸哥…” 白光骤亮,笼罩在少年周身。远处的人只能瞧见一团光晕,只有凤凰…他看到的是少年从脖颈到尾骨蜿蜒裂开了一道血缝。 脊背最中间的骨头,也是支撑着能让他直起腰的骨头,便是“浮屠”。 夜幕低沉,少年撕心裂肺的痛吼与远处雷鸣融在了一起。 第848章 我有桃花两瓣(51) 茅草屋内,刚还平稳燃着的烛火在和少年痛吼声碰撞在一起时,光亮竟变得有些扭曲。 怀安不舍看到自家神君被抽筋拔骨的一幕,故而就只待在屋中,哪也不去。 他坐在八仙桌旁的凳子上,给自己下了个什么都听不见的咒语。 他怕要是自己听见了,或许真的忍不住出手阻止神君这样残害他自己。 也正是因为这仙咒,怀安没能听到床榻之上的少女口中发出的细碎呜咽。 枕头是暗底梅花的布料,耐脏,沾了水也不显纹路,让人察觉不出端倪。 无人知晓的是。 那暗底梅花枕头上,已然湿润了一片。 那些湿润,尽是她眼中滚烫的珠。 … 翌日。 “醒了?” 姜菀刚睁开眼,便就看到了坐在床榻边的少年。 少年面色冰冷,像覆着一层寒霜。 这是? 姜菀试探道,“老祖?” 路子野不咸不淡应了声,“我能重新夺回身体,也多亏了你从灵域拿回的那颗玄火珠。” 说罢,他将一个东西丢进了姜菀怀里,“这是‘浮屠’,虽不知你拿这把剑是要做什么,不过既然已经给你了,你便拿着下山离开宗门去吧。” 姜菀从床榻上坐起来,“师父这是要赶我走?” “赶?”路子野冷声嗤笑,晲了眼她怀里的东西,“你抱着的可是世间第一神剑,也是玄天剑宗的镇山之宝。倘若这东西叫人看见了,兴许到那时你也没命再下山了。” “那师父可能护我周全?” “本尊也有事情要做,管不了你那么多。” “师父要做何事?说不定阿菀也能帮上忙呢?” “第九峰关着一条雷龙。那龙的骨血、内脏对本尊修炼大有好处,本尊不多时便要前往第九峰屠龙。” “可是昨夜我们看到的那条龙?”少女的话让路子野蓦地揪心。 难道…难道她昨夜的记忆没被他抹去? 眼看少年眉目紧锁,姜菀惊叹了声又说,“就是那条会打雷闪电的龙?不过昨夜就只看到他打雷闪电了。” 姜菀顿了片刻,用手腕轻敲了敲后脑勺,“还有一些…我不大记得清楚…” “记不清楚就不要去记了。”路子野站起身,双手负在身后,神色淡漠疏离,“你帮我拿玄火珠,我给你浮屠剑。交易做完了,你现在也可以从玄天剑宗离开。” 姜菀坐在床榻上,她的手指藏在被子里。 被子里的手攥在一起。指甲深深嵌进了肉里,可她面容却是笑得欢喜。 “好。”少女翘起了唇角,“多谢老祖成全,阿菀这就收拾东西下山离宗。” 路子野“嗯”了声,步履缓慢出了茅草屋。 一炷香后,姜菀拾掇好了包袱跨在背后。 推开屋门,白衣青袖的路子野便站在门外。 两人相视无言,眼中无话,却又都好像含着说不完的话。 “老祖屠龙时小心些,别又受了重伤闭关。”她笑着道。 路子野撇开脸不去看她,微吸了一口气平静回,“总归是师徒一场,听为师一句劝…下山的路,别回头。” 小桃花,别回头看。 往前走,我送你走。 … 第849章 我有桃花两瓣(52) 山坡是斜的,郁郁葱葱的树枝被入了冬的寒风吹开,吹出了少女下山远去的身影。 她头一次这么听话。让她不回头,就真的再也没回过头… 也好。 也好。 就让他跟着这簌簌寒风,送她最后一程。 路过的风捎来梅花的暗香。 这味道,一点也不好闻。他还是喜欢他的小桃花身上的味道。 甜的,暖的,沁人心脾的。 阿菀… 我的阿菀。 夫诸哥哥好像再也不能送你去很远的地方了。 风吹在他身上,吹弯了他的腰。 没有脊骨撑着的腰。 少年狼狈摔在地上,两手不断用力,腿也在用力,浑身上下的每一处地方都在用力,可… 可他就是站不起来了。 少年往前爬。 手抓着地上的土,一步步往前爬。 他要看着她的小桃花离开,看着他的小桃花安然无恙的离开。 “夫诸哥——” “神君——” 怀安同凤凰赶来,两人一左一右搀扶起他。 “再把我驮高一些,我快看不到她了…” “再高,再高一些…” 他还是看不清了。 他眼中的湿润吞没了她的身影。 “送我去第九峰…” 下雪了。 冬雪不停的落,覆盖了满山头。 玄天剑宗的弟子们都知晓第九峰禁地的玄天雷龙醒了,也知道他们的老祖要前往第九峰去将那条雷龙给屠了。 各峰掌门全都下令,命所有弟子都不得靠近第九峰,恐遭雷劫灭顶。 “大长老,咱们老祖究竟是何人啊?怎么可能屠龙呢?” “是啊!那雷龙醒了便就醒了吧,我等又无人会遭受雷劫,为何非要屠龙啊?” 慎虚子瞧着远处清影,苦泪淌面,叹着摇头,“神鹿夫诸,命斩天龙。” … 承雷劫时,除却受劫之人可靠近,其余皆不能上前,否则会仙脉俱断。 凤凰拔去一根尾羽,自毁十万年修为渡给了路子野为脊骨。 青衫一袭,步入九峰。 玄天雷龙盘旋腾飞在峰顶,紫云弥漫,天劫威压铺天盖地着砸在他身上。 “夫诸,你这是想要同我同归于尽?”龙音震天,峰顶的树石跟着剧烈摇晃。 青衫步不停。 “若你身有浮屠,今日我伤不了你。可如今浮屠不在你身上,你是受不住我那三道雷劫的。” 龙身在紫云之中愈发壮硕,雷电轰鸣满山尽是。 可即便是这浩荡的气势,也没能让那青衫停下。 一步。 两步。 百步。 “咔——”第一道雷劫下。 赤紫火雷从天劈下,劈在他胸前,也直直贯穿了他的胸口。 青衫前裂开了一个血洞。 路子野咳吐出一口血,他膝盖微弯,身子前倾。若不是手撑在了台阶上,恐怕刚才那道雷劫能将他直接从阶上劈下去。 “还有两道雷劫…” 他抹去唇梢的血珠,慢吞撑着身子重新站起来。 两道,两道雷劫完了,他的小桃花也就真正渡劫了。 “夫诸,你这是何苦啊。这雷劫本不该由你受的…” 一百零一步。 一百零二步。 一千九百四十七步… “轰隆——”雷声再响,第二道雷劫,下… 凤凰给他的脊骨,断了。 ... 第850章 我有桃花两瓣(53) 人去楼空的第一峰,少女捧着一个陶瓷罐子进了厨房。 她掀开一个大铁锅,将锅里的东西一颗颗小心翼翼给扣了出来。 第一声雷响,她动作变快了许多。 不多时,就把那陶瓷罐子给装满了。 梅子糖,她只做给心上人吃。 … “大长老,你看那是?” “怎么老祖他后面还有一道身影?” “快看!有人跟着老祖也上了第九峰——” 天上闷雷滚滚,地上白雪皑皑。 他在前,她在后。 他一步步地走,她千百步地追。 陶瓷罐子里的梅子糖“丁零当啷”在她怀里响个不停。 路子野,我忘了。 忘了要给你尝尝我亲手做的梅子糖。 路子野,你别走那么快…我追不上你了。 夫…夫诸? 这是你的名字吧? 我想喊你来着,可我却喊不出口。 我喉咙好疼,喊的时候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的。 路子野,我快追上你了。 等等我吧。 让我把梅子糖放在你怀里,或者喂在你嘴里。 第二道雷劫还是劈了下来。劈断了他的脊骨,斩断了他的腰。 “不——” 陶瓷罐子碎了。 他最喜欢的梅子糖撒了一地。 不过幸好…他在她怀里,她接住了他。 血水染红了他的青衫和她的素衣。 雪很厚了,他们摔在地上一点儿也不觉得疼。 “小桃花?”他孱弱着喊她,“凡人常说将死之人能在梦里看到牵挂的人…看来这话不是假的…” “路子野,不是梦。”姜菀把他抱在怀里,“你的小桃花来了,她回来了啊!” 路子野盯着她望了片刻,倏地开始挣扎起来,“走…你快些走…” 他又咳出好多血来。 没了脊骨的他,根本从她怀里挣脱不开。 两颗玄火珠从他衣袖里掉了出来。本该通红如玉的珠子,眼下已经被劈的焦黑。 “路子野…”她将他抱得更紧了,“我昨夜用妖魂附体,没让记忆被你抹去。不仅没让记忆被你抹去,我还听到了你同凤凰说的那些话。” “可是…” “可是我还是不记得你,我还是没能记得你是我的夫诸哥哥…” 她眼中的湿润落在他面上,又落在雪地里。 “我记得随我而死的孟妄,记得哄我骗我的姜池,记得身子不好的阿湛,记得总是包容我的楼不夷,记得保家卫国的章宴卿,记得不爱说话的诸离,记得总那么霸道的谢屿,记得年幼可怜的裴檀之,记得爱欺负我的林肆,记得喊我‘小话痨’的时让,记得与我共白头的殷洵,记得给我做狼毫笔的小景,记得为我断去九尾的花芜,记得把金丹给我疗伤的温子期,记得对我深信不疑的该黎,记得鼓励我可以成为优秀缉毒警察的沈清淮!” “这些我全都记得,清清楚楚的记得!” “可是我唯独忘了你… “忘了能把命给小桃花的夫诸。” “对不起路子野…我真的尽力了,我真的…真的记不起你了…” 她抱着他,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哭得撕心裂肺。 “对不起夫诸。对不起夫诸哥哥…阿菀不该忘了你的,是阿菀错了,都是阿菀的错…” 他擦着她的泪,笑着哄她: “阿菀没错…阿菀什么都没错。是夫诸哥哥不想让你记起来的,不怪我们阿菀,不怪小桃花的。” “陶瓷罐子碎了,梅子糖也没了。阿菀欠了夫诸哥哥好多梅子糖,还欠了夫诸哥哥两道雷劫,若是来晚一些,还会再欠一条命。” “阿菀忘了夫诸哥哥,已经是亏欠哥哥了。”她从包袱里拿出那把浮屠剑,“我有浮屠一把,可命万物臣服。这东西太贵重了,阿菀该还给哥哥…” “小桃花…”夫诸似看出她要做什么,手指用力摁住她的手腕,可也还是被她挣脱了。 “今生,你是路子野,我还是姜菀。路子野唤姜菀一声姐姐,那今生就让姐姐来保护弟弟吧。” “不要小桃花,不要!不要做傻事,求你,我求你…” 天上,雷云层层叠叠。 还有最后一道雷劫。 忽,空中雪花凝滞,片片静止。 天地俱寂。 少女身上光芒万丈,青丝生出桃枝,枝上又绽出五瓣桃花。 那是她本命妖身。 显出真身的桃花娘艳不可欺,恍若神妃落世,更如皎皎流光。 她赤足点雪,素衣翩飞,离那漫天雷云愈来愈近。 “夫诸哥哥,阿菀要走了…” “阿菀,阿菀——” 他用力伸出手,想要去拽她的衣裙。 拳头松松又握紧,最后仍是一场空。 九峰环绕,天上地下,皆是她温声语: “我有桃花两瓣——” “一瓣赠予世人,愿桃花灼灼替我看山河。” “一瓣还我爱人,愿魂飞魄散守他岁无忧。” 第851章 我有桃花两瓣(54) 明是冬季,可九峰被白雪覆盖的葱林一刹开遍了花。 黄迎春,紫牡丹,红石榴,粉海棠… 不过最好看的,还是那娇俏粉艳的五瓣桃。 只是那桃花开得再娇艳,人们也知道桃花娘日后春来她不来。 雷劫已过,花枝已折。 … 远处的雷云之外,有两道身影并肩站在一起,隔着千里将桃花娘被天雷劈得灰飞烟灭的一幕收在眼底。 雷云散去,一身玉墨莲纹的男子伸手在空中虚抓,收拢五指。 等他掌心再摊开,一朵五瓣金桃就这般出现在了他掌中。 “她的妖魂。”戎祀将五瓣金桃递给身侧的女子。 女子云袖酥腰,媚骨天成。玉颈之上生得一副华艳无双的好面容,尤其是那双翩翩勾人的媚眼,不嗔不笑,就已然波光流转,潋滟春色。 “戎祀,你真愿为了我触犯天条?”女子扬着眼角又问他。 “天条不也是天道定的么?” 魏扶婴也不同他客气,接过那朵五瓣金桃捧在了手心,“多谢…” “也是各取所需。”戎祀弯了唇梢。 他话里的话叫女子面颊微红,止不住“咳”了两声讪讪撇开头。 “十重天,十次。”绣着莲花纹的宽袖仙袍衣摆浮动,“嘤嘤,我等你。” 嘤嘤…魏扶婴的乳名。 她一贯不喜欢旁人唤她这个名字,若不是那日阿菀唤了她一声叫这男人无意听到,要不然这让人羞耻的乳名是绝不可能被第三人知晓的。 “戎祀——” “嘤嘤,留些气力来十重天喊吧。” “…” … 魏扶婴落入第九峰,眼瞧着失魂落魄的夫诸倏有些难受,可心里更多则是欢喜。 她替阿菀欢喜。 此生能被人如此呵护珍惜,也是值得。 夫诸得了浮屠,神骨在身,别说三道雷劫,便是十道雷劫也奈何不了他。只是… 他的阿菀,他的小桃花却再也不能回来了。 夫诸用仙法将那摔破的陶瓷罐子给恢复了原状,又把掉在地上的一颗颗梅子糖小心捏起来,放在罐子里。 他坐在雪地上,紧紧抱着怀里的陶瓷罐子,任由谁来都没半分反应。 “夫诸神君。”魏扶婴踩雪上前,唤了他一声。 少年神色空洞,没抬头瞧她。 见状,魏扶婴只好叹了口气又同他说道,“阿菀没有死。” 少年睫帘轻微颤了颤。 “这是她的妖魂。”一朵五瓣金桃落在夫诸眼前。 “戎祀收了阿菀的妖魂,没让她魂飞魄散。” 夫诸蠕动唇,用着哑涩的声音孱弱轻问,“妖魂?你说…我的小桃花她还活着?” “是。”魏扶婴把那五瓣金桃交给他,“在兽界时,你有一缕魂魄成了九尾天狐。那天狐自断九尾为阿菀炼制出了化形金丹,金丹可固本培元,更可让她的妖魂灵力大涨。也正是因为有了那金丹,才可让她受了雷劫魂魄并未那么快就烟消云散。” “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如今的阿菀虽没有魂飞魄散,可也同个活死人无差。”魏扶婴顿了下又道,“要想让她醒来,还需让她再渡一世。这最后一世,若她能记起你,便可苏醒飞升。若她仍是不曾记得你…”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魏扶婴后面的话没能说完便被夫诸断去。 “她会记起我的。” “她舍不得再同我错过。” ... 第852章 太子殿下的猫——完结篇(1) 北燕皇宫。 “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您在哪儿啊?” “你们可是瞧见太子殿下人了么?” 不过才刚出了太阳,这皇宫就这般“兵荒马乱”,一个个都在找北燕的皇太子。 说起这皇太子啊,其实也是可怜的孩子。刚一出生,母后就难产而死,从此便没了娘亲照管,一个人从小就住在了偌大的东宫里。 要不是有着陛下亲自照料,这小太子指不定一日要死上多少次呢。陛下虽然不说什么,可后宫里的宫女和太监几乎人人都传,说小太子是天煞孤星,硬生生将他母后给克死了。 传着传着,宫中人人都还是有些惧怕这位太子的,不是躲他远远的,就是在背后指指点点。 也不知可是没有亲娘照顾的缘故,这位太子自小就性格孤僻,残忍冷虐。遇到不顺心的事情,杀个奴才解气那是常有的事儿。 这不刚一大早呢,那位小祖宗就又没人影。 如今的太子殿下已有单十,等过了春,虚岁也有十一了。 … 御花园的桃花树上,粗壮的桃花枝条爬着一坨雪白白,毛茸茸的小东西。 那“小东西”把身子蜷缩在一起打着盹儿,睡累了就翻个身子,舔几下粉嘟嘟的小肉垫然后接着睡。 “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您在这儿么?” 有找人的宫女和太监路过这棵桃树,喊的声音要是略微大了一些,那打盹儿的“小东西”还会不满抖抖耳朵,蹙起个小眉头。 “太子,太子殿下——” 又是扰猫清梦的一声! “喵呜——” 细碎暖和的日光落下来,被吵醒的小白猫撅高屁股伸了个懒腰。 吵吵吵! 烦死了! 是谁同她说皇宫里吃得好,睡得好的? 吃…倒是不错。她随便喵喵叫几声,就有被她美貌迷得五迷三道的小宫女给她喂糕点。 但是这睡…可真睡得不怎么样! 一天到晚,这些人就跟鹦鹉一样烦,“太子、太子——”喊个不停。 哦,忘了说。 她是修炼了快有五百年的小猫妖。算算年月…也就还有个五六年,她便可以幻化出人形了。 不过按照她们猫妖族的说法,没有满五百岁的猫妖,一律都是小奶猫。 小奶猫就又都有个习惯…踩奶。 就是找个软和舒服的地方用前爪踩来踩去。平日她都是找个小草坪踩一踩解决本能,不过看今早上这皇宫里的一片“热闹”,她还是在树上随便踩踩算了。 撑着圆滚滚的身子,姜菀蹦跶到了一处开满朵朵桃花的枝头。 皇宫里的桃花开得漂亮极了,大朵大朵,又艳又香。踩完桃花之后,她的小脚脚都是香味扑鼻呢。 “咯吱咯吱——” 白馥馥的小短腿兴致勃勃踩着桃花,一朵,两朵…尾巴在身后一摇一摆着。 也不知道踩到了第几朵桃花,姜菀突然觉得脚下有些不对劲儿。 有点儿硌…还…有些痛! “喵呜——” 她踩到蜜蜂了。 白滚滚的身子一斜,穿过朵朵桃花往下坠。 姜菀已经做好摔疼小屁屁的准备。 “啪嗒”一声,她摔在了软软一处。 唉? 屁屁不疼! 可是她刚才被蜜蜂蛰到的脚脚好像肿了… 姜菀抖抖毛从那柔软的地方坐起来。她屁股坐在“软垫子”上,蛰肿的脚脚抬起来。 果然!臭蜜蜂把她的脚脚蛰的好肿好肿! 正准备想办法把肉垫上的那根蜂尾拔出来,倏地,她感觉有人在暗中偷窥自己。 一抬头。 一人一猫四目相对。 额… 人…人? 眼前的人是个模样十岁左右的男童,粉雕玉琢一样,精致好看的不像话。就是…那眼神有点儿冷冰冰的,看得她心里发毛。 男童穿着一身干净的圆领汉白玉纹儒衫,像是书院里的小夫子一样,带着清心寡欲的漠然。 他胸口的儒衫,有好几个胭脂粉色的梅花脚印,也就是这些脚印给他添了点儿烟火气。 嗯哼?脚印? 圆溜溜的眸子瞧了眼自己的小脚… 破案了。 难怪人家会用这样的眼神盯着自己。 “喵呜~”小尾巴甩啊甩,大眼睛眨呀眨,撒娇的意味儿很明显。 果不其然,小少年瞧着她的神色稍微减去许多冷意。 咱就说嘛,谁能不喜欢软乎乎又爱撒娇的小猫咪呢? 姜菀刚还发愁该怎么样把脚上的蜂尾刺给拔出来,这不,眼下就有个现成的人可以帮她。 “喵喵喵~”她带着小奶音对他唤了几声,顺势也将受伤的脚脚搁在了他眼前。 小小少年瞥了眼她受伤的地方。 怕他发现不了那根刺,姜菀还专门分开五根脚趾,让粉色的肉垫舒展开,也让他看得更清楚些。 “喵呜喵呜——”看他没一点儿反应,姜菀先把脚脚给收了回来,接着学起癞皮狗的模样往他身上一躺,从腰腹的位置开始向上蹭。 撒娇、打滚儿,泪汪汪瞅着他。 拔呀,快点儿帮我把刺给拔出来!不都说小孩子好哄,好骗么? 等了许久,那小小少年也不为所动,依旧冷冰冰晲着她,就好像…一眼看穿了她撒娇卖乖的把戏。 算了。 姜菀怏怏低下小脑袋瓜,一瘸一拐准备从小小少年的身上跳下去。 蓦地,她四脚离地,整个人都被提溜了起来。 命运的小脖被人捏住,她也仿佛被点了穴,本能的一动不动。 “踩脏了孤的衣袍,还想跑不成?” “喵呜喵呜——”我不是故意的嘛! 一人一猫在桃花树上大眼瞪小着对峙。 “殿下?”不远处,穿着灰色衣袍的小太监急匆匆跑过来,看到太子殿下在高高的桃花树上,他魂儿都快吓丢了,“殿下啊,您可赶紧下来吧!陛下那儿已经下朝了,也知晓您又乱跑的消息。您要是不赶紧回宫了,等会儿陛下肯定又要罚您。” 小小少年对小太监的话置若罔闻。 孤? 殿下? 姜菀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撞到“天煞孤星”了啊。她这些天在皇宫混迹,也听了不少这“天煞孤星”的传言。 难怪他不帮自己! 哼唧! 大坏蛋一个! “殿下,您快下来吧。早膳已经摆好了,都是您爱吃的。”小太监在树底下哄。 “都是我爱吃的?”天煞孤星重复又问了一遍。 “是是是——” “红烧猫肉也有么?” 姜菀,“???” 第853章 东宫。 小小少年回了房中换衣裳。 圆滚滚的小白猫被撇在了摆满珍馐美食的八仙桌旁。 小猫乖乖卧在一个桌子腿儿处,毛茸茸的大尾巴百无聊赖地摇着。 她像个用汉白玉雕刻而成的镇宅小狮子,讨喜又可爱。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来来往往从桌子旁路过的宫女、太监,谁见了她都要驻留逗一逗。 姜菀也觉得自己可爱到不行,前提是忽略她那只被包扎的像个小粽子的脚脚。 哼唧哼唧! 你说那“天煞孤星”不会包扎就别乱给她包,弄得她现在跑也不是,跳也不是,想从这高高的宫墙里溜走,又因为行动不便不敢瞎胡蹦跶。 不过…姜菀又瞧了眼自己被包得胖乎乎的脚丫子。虽然这包扎水准有待提高,可庆幸的是那“天煞孤星”不吃猫肉了!! 耸起鼻子嗅嗅,桌上好像有她喜欢吃的小鱼鱼~ 反正受了伤暂时行动不便,不如在这皇宫里先找个长期的饭票,等她脚上的伤肿消退了,就再另寻好出路。 都怪那个小蜜蜂! 要不是那小蜜蜂把她脚脚蛰肿了,她才不会就这样受制于人呢。 她菀喵喵发誓,以后她跟小蜜蜂势不两立—— 换过一身干净衣裳的小小少年从屋里走出来。 隔着老远,他就瞧见雪绒绒的一坨把脖子抻得老长,樱桃色的小扁鼻子不知闻什么呢,一吸一张带着滑稽的傻气。 闻完了味道,惬意伸出小舌头咂巴咂巴嘴,把馋了满嘴的口水都咽下去。 而后也不知道她又想起了什么,竖着尾巴抬起身子,两个肉肉的小爪子对着空气一通乱抓,跟泄愤一样。 这小东西还挺有灵性的,小小少年这般想着。 脚步愈来愈近,他走到了摆满早膳的八仙桌旁。 姜菀一抬头看是他,两颗圆溜溜像是玻璃珠的眼睛一刹就亮了。 “天煞孤星”,哦不不不,是“长期饭票”! “喵呜~”她跟他撒娇打着招呼,也乖巧蹭到他的腿边儿。 小小少年低头看那讨好自己意味儿很明显的小猫,身子往旁边一挪,自顾自找了个凳子坐下来,也不去管她。 “布膳。”他朝身旁的太监吩咐道。 姜菀扬着脑袋瞅他。 别看这小小少年年纪小,气势还是挺足的。 唉!! 她最喜欢的小鱼鱼被他快吃光了—— 一口,两口… 烦死了!他就不能扒拉两口饭么?或者吃几个大包子也行啊! 吃饭这么挑食,以后肯定是个小矮子! “殿下,可是今日这御膳房的醋鱼做得不错?”布膳的小太监笑吟吟询问。 “一般。”小小少年冷冷回。 姜菀气得攥紧小爪子! 一般? 一般你还吃这么多? “奴才记得,殿下旁日好像不喜欢吃这些腥气的东西。”小太监又多嘴问了声,这回小小少年没搭腔了。 小太监神色暗了暗,也不再多说话,便是面上依旧和颜悦色。 “喵~”求求给小猫猫吃一口吧。 小小少年听见桌下的动静,垂着眸子看过来。 小白猫坐在地上,被包扎成粽子的脚脚正轻挠他的衣袍。 那小眼神里,尽是渴求的馋样。 “小馋猫。”他说,顺便也用筷子夹起了一块儿鱼肉。 “陛下驾到——” 第854章 “陛下驾到——”随着门外通传小太监的一声尖利嗓子,小小少年夹在筷子上的鱼肉蓦地掉在了地上。 他站起身,把筷子摆好,又赶紧整了整自己的衣裳。 姜菀可管不了这些,把脑袋埋在桌子底正舔舐着那鱼肉上的酸甜味儿。 沉稳的脚步迈进殿中。 刚才布膳的小太监忙跪下请安,“见过陛下。” 男人“嗯”了声,又开口道,“都下去吧。” 片刻,偌大的宫殿里就也只剩下两人一猫。只不过猫是躲在桌子底下的。 “父皇…” “啪——” 小小少年的声音还未落下,紧跟着的巴掌声倒是抢先一步响起了。 瘦弱的身子栽在地上,一条手臂也重重磕在了桌子脚。 小口咀嚼着鱼肉的姜菀被吓了一跳,想这时候从桌子底下开溜,又怕触了正发火之人的霉头。 思来想去,她干脆一动也不敢动。 “你还有脸唤我父皇?”男人蹙眉指着地上的小小少年恨铁不成钢道,“寡人教你读的那些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你堂堂一朝太子,竟然也敢逃学了?你可知你三弟和五弟今日被太傅大大夸奖,说他们练的字工整漂亮极了。你呢?你功课不交也是罢了,还学会翻墙逃课了?” “明日你若再敢从文华殿偷溜出来,寡人便把你送去洛阳行宫,往后再也不用住在皇宫里了,也省得寡人瞧你心烦!” “今日不准用膳,罚你将论语好好抄上一遍!” 说罢,袖袍大大一甩从殿中离去。 殿内的太监们也都赶紧起身相送,只留小小少年一人待在殿里。 他脑袋垂着,小手握紧成了两个小拳头。 … 桌案前,小小少年手执毛笔,俯头一笔一画,很是认真的模样。 “殿下。”一袭灰袍的太监推门走进来,他将一碟荷花酥放在了桌案旁,“殿下一日未曾用食,多少还是吃一些吧。” “出去。” “殿下,您多少——” “我说,出去。” 小小少年缓慢抬起头来,他人是那般小,眼神却锐利无比。 太监微打了个冷颤,转过头就往外走,桌上的荷花酥他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总之便留在了屋中。 房门阖上的一瞬间,一颗毛茸茸的圆脑袋从桌案侧慢慢探过来。 姜菀以为自己抱住了长期饭票,哪知这第一日就踢到铁板了,整整饿了一天的肚子。这会儿有了荷花酥,她干脆也不客气坐上了桌。 “喵喵喵~”她拖着小奶音对他叫唤,接着又眼巴巴的去瞧那荷花酥。 这暗示够明显了吧? 要是有点儿眼力劲儿就赶紧喂饱她! 姜菀等着被投喂,可谁知少年就像是没听到她叫唤,也没看到桌案上的那碟荷花酥似的,仍是埋头默写《论语》,心无旁骛。 算了。 既然等不到他投喂,那她就自给自足好了。 小白猫摩拳擦掌,刚伸出爪子要去碰那碟子里的荷花酥,身旁的小小少年便将手中的毛笔调转了个方向,用着细长又坚硬的笔杆敲她的小爪子。 姜菀吃痛,忙把爪子收回来藏在身子底下。 可恶! 他不吃就算了,怎么也不让自己吃? 这个“长期饭票”可真是霸道极了! 小白猫奶声奶气“嗷呜”了一声,趴在桌案上气哼哼盯着他。 小小少年似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伸手摆开了一块儿荷花酥放置在她嘴边,“不怕被毒死,你就张嘴吃好了。” 第855章 毒毒毒毒毒? 他说,这荷花酥里有毒? 怎么会呢?这不是他宫里的那个小太监刚才端过来的么? 姜菀懂了。 那小太监虽然是在东宫做事,可背后的主子定是另有其人的。一个没有娘亲照顾的太子,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深宫里就如同蝼蚁。 这些奴才们,惯是捧高踩低的。除掉了一个太子,他在他背后的主子哪儿可就得了脸面,往后想要个什么样的好前途没有啊? 这些畜生,竟然对一个孩子都下的去手。 “吃啊,不是馋么?”他把那荷花酥又往她唇边递过来。 不不不!她还没有满五百岁呢,还是一只小奶猫,可不想这样年纪轻轻就死翘翘喽。 姜菀撇开脑袋,佯装对那糕点没什么兴趣的样子。小脚动动,用屁股对着那块儿荷花酥,也对着他的脸。 尾巴继续摆来摆去,悠然惬意至极。 “啪嗒。”荷花酥被小小少年重新丢在了盘子里。 “白日没仔细瞧你,倒是也没瞧清楚你这小馋鬼是只小母猫。” 小…母猫? 那也就是说,他刚才…看了她的小屁屁?! “喵呜喵呜——”你个小流氓! 她又转过身子,眼底是满满的控诉。 那小模样让执着毛笔的小小少年来了兴趣,毛笔一悬,撑着下颌打量她,“你可是在骂孤?” 小白猫,“…”她拒绝交流。 小小少年又眯起眼,“还是说,你能听懂孤的话?” 小白猫懵懵懂懂在屋里东张西望,“…”不听不听,孤星念经。 只要她装出小猫咪什么都不懂的模样,他就奈何不了自己。 片刻,她听到了他低声自嘲的笑声,“也是可笑,我竟在同一只猫说话?” 他声音还是带着些许稚嫩的,可更多是孤寂和落寞。 一个人在偌大的东宫待了怎么久,应该也是挺无聊的吧?姜菀这样想。 倏,她的小脑袋瓜上落下一只小手来。小小少年轻抚着她脑袋上的绒毛,像是自言自语,也像是在与她说话,“我名唤夫诸,日后便是你的阿兄了。” 菀喵喵,“???” 她一个修炼了快有五百年的猫妖,被一个小鬼头看光了屁股不说,还被他认作了…妹妹? “喜欢吃鱼?”小夫诸用手指点点她的鼻子,“莲池里的锦鲤,日后都给你吃了可好?” 锦鲤? 那又肥又大的胖鱼鱼? “喵呜喵呜~”哥哥,哥哥! … 第二日,文华殿。 天都未曾亮,文华殿中已经落座了不少皇子,还有陪同皇子读书的大臣家的贵胄子弟。 太傅还没来,文华殿也是叽叽喳喳乱作一团。 五皇子夫钦今年九岁,可八卦的劲儿一点儿也不像是九岁的孩童,“唉!你们听说了么?” 一堆孩童好奇围凑过来,“听说什么了啊?” “五皇子你快讲讲,趁着太傅还没来!” 夫钦翘起二郎腿摇头晃脑着说,“就是咱们的太子殿下啊!我听我母妃说,昨天太子殿下逃学的事儿让我父皇知晓了,父皇他下了早朝就直接去了东宫大发雷霆。不仅动手掌掴了太子,还罚太子一整日不准用膳,把《论语》抄完了才能休息。” “哈哈哈?看来那‘天煞孤星’这是真让陛下彻底恼怒厌烦了。” “还太子呢?你们瞧瞧他整日那阴郁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诈尸了呢!” 殿中一片笑意嘲弄声,那声音很大,一点儿也不知收敛。 殿外不远处的曲廊下,小小少年同一只小白猫就那般安静站着… 第856章 “喵~”小白猫抓抓小小少年的衣角。 “我要进殿学功课,你先回去吧,别跟着我了。”小小少年蹲下身子摸了摸小白猫的脑袋,“欠你的鱼中午喂给你。早上吃那么甜腻的东西,会不消化的。” 姜菀满心失落。 要知道她可是心心念念了一整晚的肥鲤鱼!谁知早上起来一看…清粥咸菜,一点儿荤腥都没有。 哼唧。 菀喵喵不开心!要早知如此,她才不会傻乎乎喊他哥哥呢,更不会一路跟着他走这么远。 “顺着我手指的方向走到头,差不多就到了东宫了。”说着,他用手掌拍了拍她屁股,“去吧。” 小白猫瞳孔震惊。 等再回过神,身旁的小小少年就已然不见了。 姜菀看着他走进文华殿。 真的是…那殿里的人都不喜欢他,为什么还非要自讨没趣啊? 她没朝少年刚才指着的地方走去,而是身子轻盈一跃,踩着木枝跳上了文华殿的房顶。 … 夫诸推门进殿,殿里的人虽不再多聊什么,可一个个看向他的目光都不怎么友善。 虽说他是太子,可一个没有母族支持的太子又能蹦跶多久呢? “诸位学子都到齐了?”留着白髯的老太傅没多时也从殿外走进来。 一群十岁左右的孩童恭恭敬敬站起身,对着老太傅深施一礼,齐声道,“见过夫子。” 老太傅“嗯”了声,不苟言笑摆摆手,“诸位都坐下吧。” “太子殿下。”老太傅眼神扫过坐在最前排的夫诸,“您得先站起来。” 夫诸起身。 “伸出手。” 他伸出手来。 老太傅从四方桌上取过一柄厚厚戒尺,“陛下有口谕,凡是在文华殿听课的学子,无论何人,都一视同仁,犯错并罚。” “啪,啪啪——” 一共十下,打得极重。 十下板子挨完,小小少年端着的手掌已经红肿一片。 “太子殿下可有不服气?” 夫诸摇摇头,一言不发。只是低下去的脑袋,唇角苦笑轻弯。 用十个板子换来见父皇一面,他也不知这买卖是亏了,还是赚了。 毕竟他已经有数月没瞧见过父皇了,他都不知自己的父皇可是还记得他的存在。 “昨日我们学了《论语》,今早上请诸位学子把昨日学的《论语》给默出一遍来。”老太傅捋着胡子布置任务,“不可交头接耳,更不可把眼睛长在他人的卷子上。” “一炷香之后,本太傅过来瞧。” … 写的最快的是五皇子夫钦。他母妃齐贵妃可是出自书香世家的齐太师府,故而五皇子夫钦虽然年纪小小,可已是熟读《四书五经》,还写了一手好字。 夫钦最喜欢炫耀,每每做完了太傅的功课,都喜欢把自己的功课摆在太傅的桌案上,等着太傅批阅后夸奖他。 这次也不例外,夫钦默完了昨日学的《论语》,就把卷子摊开搁在太傅桌上。 他大摇大摆走到夫诸身旁,皮笑肉不笑着说,“太子哥哥,你的手都肿成这样了,不如向太傅哭哭鼻子求求情,回东宫和太监们继续玩捉迷藏算了。” 夫钦话一说完,整个文华殿都是嘻嘻哈哈,尽是讥笑讽刺。 夫诸不抬头,也不看他,自顾自攥着毛笔在纸上落下水墨。 被冷脸相对的夫钦“哼”了一声,抬高小脑袋回到了自己座位上。 一炷香后,老太傅回来了。 他抬眼看过去,只瞧见满殿只有夫诸一人仍是握笔写着什么。 凑近一看,老太傅大为震惊,“太子殿下…您这是把小半本论语都给默了出来啊?” 夫钦瞪大眼。 这怎么可能啊?母妃日日教他论语他都还不能默出来了,夫诸那没娘的孩子又怎么可能默的出来论语? 老太傅话一落,众人都按耐不住好奇纷纷凑近。 果不其然,夫诸写的《论语》要比他们写的多得多。 “嗯,不错。”老太傅又看向夫钦,“五皇子默的论语呢?” 有人说,“太傅,五皇子默的论语在您桌案上。“ 老太傅点点头,踱步走到桌案旁一瞧。 瞧完了后,一张老脸阴沉沉的难看,“敢问五殿下可是在同本太傅闹什么玩笑?这论语如此清贵的圣物,怎么叫你还在上头摆了一泡猫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