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辣皇妃娇滴滴》 相爱相杀 “她不会醒过来了是不是?” 怎么回事?耳边传来未婚夫低沉的声音,俞亦妩的身体动不了,只能听到有另一个男人回答说:“理论上是这样的,不过医学进步,植物人是有苏醒的可能的。” 植物人!自己是植物人吗? 可是植物人是不应该有意识的才对?为什么?她会有自己的思想?会如此清楚的听到两人的对话? 她用力起身,奇怪的是,她竟然可以坐起来。 她伸出手,看着自己的手掌,透过掌心,她竟可以看到前面的屏风。 她心里大惊,猛地跳下病床,回头却发现,自己依然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 怎么了?自己这是怎么了? 她怔怔的站着,看着未婚夫与医生的对话,医生要走,俞亦妩连忙叫住:“等一下……等一下……” 她追过去,却很显然,没有人能听到她的声音。 “顾子晨!”俞亦妩想要抓住未婚夫的衣服,却抓了空。 她抓不住他,抓不住任何东西?整个人就如一个幻影。 难道……是灵魂出窍?怎么可能?!灵魂不是死人才会有的吗?医生不是说自己是植物人? 还是……这不过是一场梦? “亦妩,你不要怪我……”顾子晨跪在自己床前。 俞亦妩看过去,床上的自己紧闭双眼,容颜惨白,呼吸机遮住了大半个脸,黑发凌乱的散着。 “亦妩,你知道……江丽……我不能失去江丽家的势力,也不能没有钱……”顾子晨的一字一句仿佛是无奈,却听得人心中乍凉。 俞亦妩这才猛地想起,好像就是在不久前,也许就是昨天?前天?她和顾子晨展开了激烈的争吵。 她记得了,因为江丽,那个富名集团的千金小姐,顾子晨在富名集团三年,步步高升,都与这位千金小姐的提携分不开。 而自己,只是他大学时代的女友,只是一家小公司的文秘,于事业上对他毫无帮助,她是个小女人,每天上班下班两点一线,偶尔约会,她没有与他同居,她家教很严,不结婚不同居,是她的原则。 然而有一天,她鬼使神差的想给顾子晨一个惊喜。 擅长厨艺的她,半夜拿着煲好的鸡汤跑到顾子晨家,开门看到的却是一个高挑美艳的女子与他的激情热吻,那女子香肩半露,只穿着睡衣,桌上是红烛与美酒,看到她进来,顾子晨慌忙推开那个女人,那女人亦是有些惊讶。 后来,俞亦妩才知道,这女人就是江丽,富名集团的千金小姐。 那天晚上,江丽的高贵与冷艳完全震慑了她,她不吵不闹,只是安静的穿好衣服离开,离开前,只对着顾子晨说:“我给你一天选择的机会……” 手中的鸡汤掉在地上,烫了脚面,她却好像不知道疼一样。 顾子晨连忙为她擦拭,她流下眼泪:“你……” 心里有千百句话要问,却最终只说出一个“你”字。 顾子晨起身看着她,许久,他终于说:“亦妩,江丽……可以让我少奋斗十年……” 俞亦妩只记得这句话之后,自己的泪水终于决堤,她与他发生了激烈的争吵,再之后,她的记忆模糊了,她努力的想,脑海中忽的划过一道光。 她好像被压在了阳台上,然后失足从三层楼跌了下去…… 可她为什么被压在了阳台上?她只记得她拼命的想要逃走…… 她正想着,只听顾子晨又道:“亦妩,别怪我,真的,我不是故意的,可是……你却不能活!” 俞亦妩心一颤,不及反应,只见顾子晨将呼吸机的面罩缓缓拿下。 “对不起亦妩,我决不能……让你到富名集团去告发我……决不能!”顾子晨的声音变得冷如冰霜。 再也不是昔日恋人温情缱绻的声音。 俞亦妩感到身体开始慢慢发凉,为何,已经是看不见摸不到的灵魂,依然会有这种感觉? 告发他?!这一句,似乎令俞亦妩一下子想起了所有! 对了!他们那天发生了争吵,然后她要走,顾子晨要给她一笔钱,她不要,顾子晨不许她出门,自己曾经冲动的哭着说,要去富名集团告发他,虚假简历和虚假身世,她承认自己矫情了,拿不起放不下。 在纠缠中,她跑上阳台,然后被她按在阳台上,失足落下,便再也没有了意识。 直到现在! 是梦!这一切一定是梦! 正想着,忽然,眼前一片漆黑。 她大声叫喊,可是喉咙中却又好像发不出一点声音。 顾子晨,你杀我,你竟然下得去手杀我,相爱一场,却换来一场相杀,顾子晨,我恨你恨你恨你…… 漆黑成片,越来越没有边际。 她似乎陷入一个无底的漩涡中…… 原来灵魂也会消逝, 她无力的想要抓住身边的黑暗,却再也没有意识…… 穿越王朝 初夏深夜,雨过后,冷气袭人。 冷风轻叩窗棂,卷着草木被雨水浸透的湿冷气息,冷冷的寒气好似深秋,今年的夏天有种凉丝丝的诡异。 心口一阵阵的疼痛还没有消失,俞亦妩的口中喃喃的叨念着:“我会恨你……恨你……永远恨你……” 心脏好像被千百只虫啃食着。 脑海中是顾子晨恐怖的笑,和狰狞的嘴脸。 他在靠近她,在靠近着她……不……她不能让他靠近,不能让他杀死! 他要杀她!要杀她! 她猛地挥拳过去,却扑了空,好像是一场梦被倏然惊醒。 俞亦妩发现她竟然坐起了身。 她气喘吁吁,怎么回事?她看看四周,发现这是一间破败的房屋,外面冷风吹得窗棂微微作响,呜咽的风更让人身子不禁瑟瑟发抖。 她坐在一堆稻草上,脑中忽然一闪。 自己不是死了吗?怎么会在这里?这里又是哪里?她应该在医院才对啊?或许应该在太平间…… 她身子一抖,自己不是已经变成灵魂了?不对?好像连灵魂都消失了,为什么还会感到冷。 她伸出手,用左手掐右手的肉,她是真的用力,疼的轻吟一声。 她竟然有了知觉。 俞亦妩不懂,明明清楚的记得,自己与顾子晨发生了冲突,明明清楚的记得,她在医院灵魂出窍,亲眼看着心爱的人杀死自己!怎么……难道……是一场噩梦吗? 她站起身,身上软绵绵的,她的身上穿着病号服,病号服里面穿着疑似“梦里”坠楼前所穿衣服,牛仔裤和白色v字领开衫,长发有些凌乱,她脱下病号服,刚要迈步出门,便听门口有人嘀嘀咕咕。 她停住脚步,下意识站在门边听着,她看着四周,这里好像是蛮古老的建筑,记得从前,和顾子晨说过,等以后日子安定了,就想去四处旅游,最想去的是古香古色的乌镇,难道自己到了乌镇? 为什么一点记忆都没有了?为什么都是散落的碎片。 门口的人忽然说:“怎么办?找不到公主,你我二人回去也是死罪。” “能怎么办?这样的鬼天气,公主掉下金水河,只怕凶多吉少啊。” “那……岂不是我们全家的命都要没了?” “千柔公主是陛下最爱的小公主了,这次逃婚,虽是任性胡为,可陛下定然还是心疼着的,你我若回去,定当受到责难,若不回去……家人恐怕就……” “林大哥,我可不想死啊,我还没娶媳妇儿呢……” 俞亦妩听着,这都什么和什么啊?她没兴趣听了,推门出去,冷风扑面而来。 真是个鬼天气,她微微闭眼,再睁开时,只见面前站着的两个男人用惊恐的眼神看着她。 想必就是刚才对话的两个男人吧? 正好问问路,还好她似乎还记得家里的电话,她真怀疑自己是选择性失忆了。 “两位……” “公主……” 俞亦妩才开口,却被那两人打断,他们忽然扑通一声跪在俞亦妩面前。 俞亦妩一惊,后退一步:“你们……干什么?” 俞亦妩这才发觉,这两个人竟然穿着电视里才见过的古代侍卫衣服,脸上脏兮兮的,跪倒在湿乎乎的地面上,是在拍戏吗? “公主……你还活着,可真是救了我们兄弟全家啊。”其中一个人声泪俱下般开口。 这演技可真棒。 俞亦妩弱弱的说:“你们……说什么呢?拍戏是吧?我可不是演员……对演戏……也没什么兴趣……不过客串的话……” “公主……您要体谅陛下的一片苦心啊……” “公主……我们两个也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我们……” “等等等等……”俞亦妩觉得不对,这两个人看上去相貌不出众,气质也没见多好,这演技也太牛了吧?眼泪说来就来,如此演技派的,能只是跑龙套的? “你们拍的这是……什么戏?”俞亦妩问。 两人面面相觑:“拍戏?” 两个人迷茫的看着俞亦妩,俞亦妩有隐隐不好的预感,她看着两个人,其中一人答道:“属下不懂公主所说,只是希望公主可以体谅陛下,体谅属下们一家老小的性命,与属下们回宫复命。” 说着,两人双双磕头下去, 逃婚公主 俞亦妩身子顿时一僵,看他说得煞有其事,她脑子里忽然浮现出闲来无事,坐在阳台上看的穿越小说中的情节。 她用力摇摇头,不会的不会的,世界上怎么会真的存在这样的事情? 她问:“这是哪里?” 其中一人答道:“这里是金水河畔的……废屋,公主……您怎么了?” 身边的男子上下打量起俞亦妩,碰一碰答话的人:“大哥,你觉不觉着公主有点奇怪?这衣裳……” 那人也仔细看过去,发现俞亦妩的衣装是他从没见过的一种。 怎么会这样?一天前,千柔公主掉下金水河的时候,明明穿着一身华贵的粉紫色蝴蝶镂空芙蓉裙,精密的手工绣着朵朵海棠盛开。 因千柔公主最喜欢海棠花,所以她从小的衣裙上都少不了海棠。 可是眼前的女人,一身奇奇怪怪的衣服,长发散着,莫非是被什么怪人救了?还有她迷茫的眼神,是掉进河里,失忆了吗? 俞亦妩摸摸自己的脸,深吸一口气,她知道很傻,可是她还是问道:“请问……你们口口声声的叫我公主……那现在是……什么年代?” 一人皱眉看着她:“回公主的话,现在是……是……安陵朝元德十年……” “安陵?”俞亦妩不可思议的大叫出声,“哪儿有这么个朝代?你骗我是不?” 虽然她历史不够好,却也知道中国历史上没有这么个朝代。 “属下……属下就是有一百颗人头也万万不敢欺瞒千柔公主啊……”那人说得诚惶诚恐,身边的人更是磕头如捣蒜,“公主,属下们不敢,求公主与属下们回宫复命。” 千柔公主! 俞亦妩身子僵住了,她不敢相信的扬起一巴掌打在自己脸上,疼痛和冷冷夜风似乎令她顿时清醒一般。 她再次望向跪在自己面前的两个人,表情肃然:“你们……再说一遍,现在是什么年代?我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 两个人亦有些吓住了,他们望着俞亦妩,恭敬回话:“回公主,现在是……安陵王朝元德十年,您是陛下的掌上明珠,十三公主,因为……因为……” 那人没有说下去,俞亦妩已经几乎站不稳。 脑中仔细回想着诸多细节,看来那些凌乱的片段都是真的。 争吵、坠楼、灵魂出窍,亲眼看着顾子晨杀死自己。 然后便好像陷入了一片黑暗,之后似乎做了很长的一个梦,睁开眼睛就已经在这个地方了。 “我……是谁?我的名字是……”俞亦妩身子有些发抖,各种穿越小说里提到的情节,不断提醒她,她……穿越了! 最悲催的是,穿越到了一个不知名的或者是淹没在了史册上的王朝! 安陵王朝! “属下不敢直呼公主名讳。”那人答得小心翼翼。 “你说……不然……不然我不会跟你们回去……”俞亦妩听他二人之前的意思,是要她与他们回到某个地方?也许是皇宫吧? 那人立时脸色大变,连忙道:“回公主,您是十三公主沐水嫣!” 沐水嫣!多么诗情画意的名字。 俞亦妩怔怔然立在当地,无力感大生。 天啊,看来她真的是已经死了,而在时光的漩涡中获得了重生! 她,从此就不是俞亦妩了对不对?从此……她就是所谓的安陵王朝的十三公主沐水嫣了! “那么……我为什么会在这里?”俞亦妩有些惶然。 “陛下为公主定下亲事,将于下月下嫁连胜将军孟剑屿,公主不愿,便逃离皇宫……被歹人追杀,属下们来迟令公主跌下金水河,公主……属下们该死……”那人说着有磕头下去, 俞亦妩极为不适应,连声说:“行了行了,那个……逃婚?” 她有点晕,这是多么荒谬的穿越啊,在现代她被自己的情人伤害、杀害,身心不死,穿越古代,却还是个逃婚出来,遭人追杀的倒霉公主! 她这到底是什么命。 “那我们……我们现在……”俞亦妩有点不知所措。 正说着,忽然听到不远处似乎有人声。 那两人极为惊恐的站起身来,一人说:“不好了公主,只怕追杀的人得知公主未死,已经搜了过来,此地不宜久留,快走……” “哎……我……”俞亦妩不及反应,两个人已经起身,焦急的拉着她向另一个方向跑去。 不知所措 天极黑,地上湿滑不堪。 俞亦妩一不小心摔在地上:“啊……” “不行……这样不行……我们要为公主分散注意力。”其中一人道,“你带公主走,我要引开他们……” “林大哥,不行!你一个人……一个人不行的……”那年轻一点的,眼里的担心一览无余。 “快走……”林大哥推一把他,看向公主,突然跪倒在地,“公主……” 俞亦妩一怔,不知所措的看着他一脸诚恳:“公主,属下引开追兵,公主您……若是平安回宫,恳请公主照顾属下一家老小,求公主……恩典……” 夜风冷冷的,夏日的气息一点也无。 雾蒙蒙的水汽似乎氤氲了双眼。 俞亦妩看着他,莫名的心里疼痛不已。 自己从小是个没有人爱的孩子,父母只疼爱弟弟,自己很小就离乡背井,后来遇见了顾子晨,两个人有过一起吃苦的幸福日子,只是…… 幸福只是虚妄的假象,最终她竟然是死在了自己心爱的人手上。 心口如被撕裂一般的疼,忍不住眼泪落下来。 林大哥见了,忙道:“求公主恩典。” 俞亦妩不知她可以恩典什么,只是这个男人,到了这样的田地还想着家人日后的安危,她心里百感交集。 她点头:“只要我可以,一定……让他们过好日子……” “多谢公主……”林大哥抱拳而去,向着反方向跑,一边跑,一边割破了自己的手臂,血水随着冷风四溅。 俞亦妩一声叫,里忙被另一个人拦住:“公主不要出声,我们快走,” 俞亦妩怔怔的望着林大哥跑走的方向,来不及反应,就被拉着向反方向跑去。 …………………… 夜深,雨露深重,潮湿的气息令人胸口沉闷。 俞亦妩跑的气喘吁吁:“慢……慢点……” 那人却焦急万分:“不行啊,公主请忍一忍……属下要保证公主的安全。” 俞亦妩实在跑不动了,甩开他拉着自己衣袖的手,停了下来。 “不行了,我真的跑不动了……”俞亦妩叉着腰,上气不接下气看着那个侍卫,摇手说,“就……休息一下……” 那人叹息一声,看着身后,俞亦妩道:“你叫……什么名字?” “属下赵山。”他依然一脸恐慌与急切。 俞亦妩长长出口气,看着黑夜的尽头,旷远的天际,有恐怖的黑暗袭来,她到现在头还是晕晕的,死亡、穿越,这是从前只有小说里才有的情节。 是不是所有的人死去了,不是上天堂也不是下地狱,而是回到一个自己想不到的年代里,继续生存? 俞亦妩气息刚刚平顺,赵山便忽然趴在地上,耳朵贴着地面,随后迅速的站起身:“不好了,追兵来了,来人还不少……” 赵山拉上俞亦妩:“公主,快走……” 赵山拉着俞亦妩在深山之中狂奔,这座山林荒凉无比,杂草要没到膝盖,因下雨而湿漉漉的草沾湿了衣服,冷意透襟。 俞亦妩向后望去,大惊失色,只见身后一人带领一队人马正朝着他们二人追过来,眼看着越来越近,天空如一幕黑色恐怖的绢布,覆盖下来,亦不能遮掩住那为首之人眼里精锐的光芒…… 我不想死 赵山亦回头看去,他知道是跑不了了,突然停住脚步,推一把俞亦妩:“公主快走,我……能拖延一下的。” 说着又道:“也请公主照顾我的家人,赵山虽死无憾。” 说着,他拔出身上尖刀,向着冲过来的人马跑去。 俞亦妩惊叫一声:“不要……” 来人起码二三十,他只有一个人,怎么可能活命? 可是已经来不及,赵山拿刀低身向为首之人马蹄上割去,那人提紧缰绳,大吼一声:“找死!” 赵山却回头继而大叫:“公主快走啊……不然我便是枉死了的……” 俞亦妩这才挪动了脚步,她发现眼里有温热的泪水流淌下来,心里竟有种从未有过的感觉。 从小到大她不曾被任何人这样保护过。 这样不顾性命的守护。 还是来自一个陌生人。 她拼命的跑,眼泪拼命的流,身后传来纷乱的叫喊和马蹄凌乱的声音。 她听到马蹄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突然一个人紧紧攥住了她的胳膊,她转头望去,对上一双深黑眼睛,那人一身戎装,目光深似寒潭,如刀削一般的脸廓透着英武气概,鼻翼挺直如一连山脉,显得一双眼更见幽深无垠。 俞亦妩心上竟是一跳,这样的优质美男…… 还来不及多想,自己便被一把拉上马背,她的身子贴上他冰冷的铠甲,方才意识到害怕:“你……你是什么人?放开我?” 那人斜她一眼:“哼,明知故问吗?” 俞亦妩用力挣扎:“什么明知故问,我不认识你,放开我……” 她用力推他,想要将他推开,可他便似磐石不可撼动。 他用眼神睨着她,唇角挑起不屑的笑意。 俞亦妩心里莫名涌上一股怒火,朝着他的胳膊咬下去,那人叫一声:“你想死吗?” “想死的是你。”俞亦妩扬眸看着他,“再不放了我……我就吃了你……” 天啊,自己怎么说出这么无知、幼稚的话? 可她果真是没有办法了的。 她被他禁锢在马背上,无处可逃,冷冷夜风将她长发拂起,冷风直灌领口,她微微抖动,眼泪倒流回心里。 她望着四周陌生的山林、陌生的月色、陌生的黑夜,甚至感觉呼吸的空气都是陌生的…… 穿越!该死的!难道要她再死上一遍吗? 正想着,那人突然低在她的耳边道:“你这一口,我会记住,有一天要你十倍的还回来……” 俞亦妩抬头看他,他似乎意气风发,张扬着他伟岸的气质。 策马狂奔,越来越快…… 这人虽然有一张足够迷人的脸,却也有令人恐惧的目光。 俞亦妩心里慌乱,大喊一声:“不……我不想再死一次!我!不!想!死!” 说着竟将身子一缩,从那人手臂缝隙奋力的向马下滑去,那人一惊,立忙勒住马缰,一手去拉她,却没能拉住。 俞亦妩跌下马来,在长长的草地上翻滚,脚上一阵剧痛。 她一声痛呼:“啊……” 不好了,骨折了吗? 她这一下摔的不轻,她想坐起身,都感到全身疼痛不已,骨骼都快要裂开了。 “你疯了!”一声厉喝,那男人下马冲过来,冲到她身边,将她扶起来,俞亦妩用力要推他,那人将她双手手腕紧紧握住,猛地一扭,令她目光与自己相对。 俞亦妩被吓得脸色苍白,那男人紧拧的眉头令那一双深黑眼睛更添几分森然。 冷酷将军 俞亦妩竟不敢再动一动的望着他。 盈盈泪眼凝视着他的目光。 “告诉你,别以为是公主就有多高贵,你不想嫁给我,我还不想娶你呢,你以为你是谁?不要以为这天下唯你独尊!在本将军眼里……你……什么也不是!”说完,他用力甩开她。 俞亦妩一头雾水,什么?嫁给他?娶她? 那人站起身,居高临下的望着她:“我孟剑屿想要女人,天姿国色的任我选,你?是公主不过也是平凡样子,你想死我不拦着,真是可惜了为了掩护你而丧命的林响!” 林响?林大哥吗?他死了?! 孟剑屿…… 俞亦妩努力回想,在自己茫然询问二人自己是谁的时候,他们曾经提过,自己是逃婚出来的十三公主,要嫁的人是个将军,好像……就是叫做孟剑屿! 她猛的想要站起身,却发现脚腕疼痛难忍,才站起一半又跌坐在了地上:“啊……好痛……一定是骨折了……” “哼……”孟剑屿冷冷看她一眼,竟翻身上马,勒马向回跑去。 俞亦妩一惊:“喂……喂……那个谁……那个……” 她不知道她应该怎样称呼他。 只能看着他策马扬长而去…… 他的背影冷如一座冰山,俞亦妩心里默默冷却,许久才回过神儿,这……这算是什么人? 即使自己逃婚出来,也是公主啊?就这样丢下自己而去? 哼,难怪真正的千柔公主会逃婚,这样没有风度、没有气度、没有容忍度……各种没有的男人,谁会稀罕! 她低头查看自己的脚,稍稍动一动:“啊……” 虽然疼,但好像可以动,说明没有骨折,只是扭到了。 俞亦妩小心翼翼的起身,右脚不敢着地,她一步步的向回走,步履维艰。 “哼……什么人啊……小气兮兮的,还不如顾子晨……”想到顾子晨,心里的痛顿时尖锐无比,她停住脚步,站在空无一人的草丛中,仰头望天,天空月色满是苍白的凉意,透过月光,她似乎看见了顾子晨此刻虚伪的笑。 而面对这笑容的已再不是她,而是江丽。 也好,穿越再生,时光轮回是上天的垂怜吧? 上天可怜她没人疼没人爱,让她穿越为一朝公主,可又不想给她太多的幸福,于是这个公主的命运恐怕将会各种悲催。 如果那个人真是孟剑屿,如果真的嫁给这种人,以后哪儿还有好日子过?! 脚上的痛,越来越严重了似的。 近晨了,湿冷之气更甚。她瑟瑟缩缩的:“该死的……该死的……” “说谁该死?” 身后忽然一个男人的声音厉生生的传来,她猛地回头,只见孟剑屿竟然不知何时站在了她的身后。 他没有骑马,长袍飞展在风中,戎装铠甲透露着男人的气息。 相见成仇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俞亦妩道,“你的马呢?” “你既然不喜欢骑马,就走回去吧。”孟剑屿唇角一勾,露出冷魅笑意。 “什……什么?”俞亦妩大吃一惊,指指自己的脚,“我的脚扭伤,你竟然让我走回去?” 孟剑屿眼角邪气一拂:“不行吗?既然你这么讨厌骑马,好好的骑着,偏偏要往下跳,那……本将军就陪你走回去……如何?” 靠!坑爹呢! 俞亦妩气的几乎忘记了脚伤,向前一步,才疼得差点摔倒,孟剑屿伸手扶住,依然面带笑容,只是可恶的叫人想抽之而后快:“怎么?后悔了?” “我怎么知道你是谁?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追杀我的?”俞亦妩委屈的流眼泪,她就是爱哭,“这也要怪我吗?我还委屈呢,莫名其妙的叫我什么公主……莫名其妙的遇见你这么莫名其妙的一个人……我找谁哭去?” 孟剑屿微微蹙眉,有点茫然,但见她哭得梨花带雨,却又是一副得意洋洋的神情:“现在想骑马了吗?” 俞亦妩抬头看他,她明白,他这么得意无非就是想看她求饶认输。 虽然心里明知道,可脚上确实疼。 小女子报仇十年不晚。 她忍一口气点点头:“不骑马我怎么走?” 谁知孟剑屿竟忽然哈哈大笑,俞亦妩诧异道:“你笑什么?” “我笑……”孟剑屿的笑又忽的收敛住,便作肃然的面孔,表情变化之快堪比光速,“你现在想要骑马……晚了!” 他刻意加重晚了两个字。 俞亦妩一怔,随即一股无名火冲上头顶:“你……你耍我?” “哼,十三公主沐水嫣任性妄为,从小到大便以耍人为乐,本将军不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孟剑屿忽然郑重的样子,有种不怒而威的威慑。 俞亦妩竟愣住了,不会吧?自己穿越到了个待嫁的公主身上就算了,还是个……不招人待见的公主吗? 真是各种扶额。 俞亦妩沉一口气:“所以……你就非要让我走回去对吧?” 孟剑屿一挑唇角,没有说话,而是向着林子的外面走去。 俞亦妩气道:“好,你等着……我……俞……” 想了想,不对,她现在是沐水嫣。 “我……沐水嫣是绝不会求你的,绝不会!今天不会,以后也不会!”俞亦妩原本也是倔强偶尔任性的女孩。 前面的男人好像没有听见一样,继续往前走。 俞亦妩挪动脚步,步履蹒跚的跟着,可孟剑屿的身影还是越来越远…… 天啊!自己不可能跟的上他吧?他又应该不会停下来等她。 那么……那么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一定会迷路,说不定还不会被野兽吃掉。 她想开口叫他,又想到才说过不会求他的,不能这么快就屈服。 想着,尽力加快坡着的步子,心里暗骂:你给我等着,千万别叫我抓住整你的机会! 体力不支 远远的,山脉连着天色渐渐透明。 阳光露出羞涩一寸,照得人身上有了些许暖意。 俞亦妩望着那一寸稀薄阳光,对于这样的穿越情节,她还是感觉是一场梦一样,也许明早睁开双眼,她便又是躺在病床上的女人,又或者是躺在自己的家里。 和顾子晨,不曾争吵,不曾推搡,不曾坠楼,更不曾亲眼看着他亲手杀死了自己! 为了那毫无意义的、所谓的“秘密”…… 心的痛,似乎缓解了脚上的痛。 可为什么……不能阻止痛这个字在她心上无限蔓延…… …………………… 走了很久,夏日的暑热渐渐来袭,雨后,依然有潮闷的气息。 俞亦妩脚上的疼痛加剧,汗水淋淋而下,她实在没有力气跟上他的步伐,索性坐了下来,向着前面大吼一声:“走不动了,要走你自己走吧。” 反正她原本也不想回什么皇宫,做什么公主,虽然穿越回到这个不知什么的朝代,可她不信,她无法生存。 孟剑屿终于回头看她,走到她身边蹲下来,眼睛看着她:“你不走?别忘了,还有人在追杀你你……” 俞亦妩一怔,孟剑屿邪魅一笑,起身要走,俞亦妩拉住他:“你……你怎么一点怜香惜玉之心都没有?” 孟剑屿低眸看她,这才注意到她一身奇怪的服饰,他走遍大江南北不曾记得哪个民族的服饰是她这样的。 “你这是哪儿弄来的这么奇怪的衣服?”孟剑屿忽然说。 俞亦妩低头看看自己,牛仔裤已经破了,她没有回答,孟剑屿修长的手指忽然捏住了她的下颌,猛地抬起来,俞亦妩一惊,与他一双明亮精锐的目光相对,夏日的阳光温暖如火,令俞亦妩顿时脸上有微热的感觉,孟剑屿勾唇一笑:“看看你这个样子,一脸脏兮兮的,怜香惜玉?算了吧……本将军可没兴趣……” 说完,他一甩手,将俞亦妩甩开,俞亦妩想要起身,可眼前一黑,头晕晕的,她想伸手抓住孟剑屿,却向前倒去……没了意识…… 孟将军府 耳边有流水的声音,从潺潺细流变作惊涛骇浪。 “我不想死……不想死……” 伴随着流水的声音,她仿佛听见一个女人的叫喊声,她的声音惊恐悲切,伤心欲绝。 那个声音,却不是她的。 头很疼,忽然一个巨浪拍过来,俞亦妩猛地坐起身。 她气喘吁吁,梦里她一直置身在水浪之中,随时被巨浪吞没的恐惧令她心口一直压抑非常。 “你醒了?” 男人的声音,俞亦妩没有回头,而是让自己冷静,她记得……她是穿越了是吧?穿越成了什么公主?真的不是梦吗?她缓缓抬头,只见床幔纱帘,朱红绣并蒂莲花的锦被,木质的床,古香古色的气氛,她目光及处,是红木窗棂,窗台上摆放着一株盛开的紫薇花。 盛开的花瓣掉落一片,才似惊了俞亦妩的眼眸。 她这才转头看向孟剑屿,不是梦,她身边的景物还有……那个可恶的男人。 “我以为你醒不过来了,身体可真弱,我果然是受不了娇生惯养的女人的。”孟剑屿坐在桌旁,修长的手指捏着一只碧玉茶杯,瞥她一眼,“今晚便送你回宫。” “回宫?”俞亦妩想下床,脚腕上的疼痛提醒她受了伤,不要乱动,“这是哪里?” 梨花红木桌椅,还有黑楠木质地的,烫以暗金花纹,琉璃盏几只熏着淡淡紫兰香气,萦绕在鼻息之间,有种安宁气息,精致手绣的帘幔,锦绣华丽的屏风,俞亦妩低头才发现连自己的衣服已经换做了水绯色绫丝裙,她大惊:“你……” 孟剑屿笑道:“别紧张,我对你没什么兴趣,这里是将军府,你那么不争气晕倒在路上,为你换衣服的是府上婢子,你的脚伤,也找人看过了,你没大碍,晚上就回宫去吧,免得再出什么意外,陛下怪罪下来,本将军可担待不起。” 他说着,站起身,他已换了一身素白长袍,修仪俊美,面如润玉,眸水如光,这面貌明明是孟剑屿,可脱下铠甲,那战火洗礼中历练的风霜之色大减,取而代之的反而是一派尔雅之风,他头上鎏金冠,闪烁耀眼,却抵不过他目光的清冽。 俞亦妩有点呆,她想,如果不是这男人太可恶,脾气太古怪,光是这颜,原来的公主是不会逃婚的吧? 又或许古今审美不一样,对于她来说,这幅颜绝对秒杀! “看什么?没见过吗?哦,对了,你说……你不认识我的,我已上奏了陛下,说你平安回到了京城,今晚便送你回宫,你最好可以说服你的父皇,取消我们的婚事,不然……我想你嫁过来,我们整天喊打喊杀的,怕是免不了吧?” 俞亦妩一怔,他不屑的转身而去,飘逸的白衣冷漠如同冰雪。 自负!可恶!无耻下流! 脑海里窜出无数的词语想骂出口,可突然想起更重要的事情:“等等……” 千柔公主 她开口叫住他,孟剑屿回头看她:“什么事?回宫之前,会有婢女来照顾你。” “不是……不是这个。”俞亦妩道,“我想问赵山,赵山怎么样了?” 孟剑屿想了想,脸色倏然一沉:“难得你还想起关问他?他一时着急没认出本将军,现在没事了,但是林响……” 他没有说下去,沉默片刻,跨门而出。 “诶……你……”俞亦妩还有话要说,林大哥临走之前,托她照顾他的全家,她是一定要做到的。 想着,走进一名婢女,那婢女一身浅绿色衫子,白净清秀,手中端了一碗清粥,放在桌上,对俞亦妩恭敬低身:“女婢参见公主,公主千岁。” 俞亦妩一时无法适应,亦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只是学着电视里的样子:“起来……起来吧,不必多礼。” 那婢女似乎微微一怔,随即端着清粥走到俞亦妩身前:“公主,这是将军吩咐下的,说您连日劳顿,宜吃清淡,吩咐奴婢做了这碗莲子清粥,公主先用着。” 俞亦妩还真是饿了,看着那碧玉碗盛着的白色清粥,莲子几颗,轻灵可爱,饥肠辘辘之下,她有点迫不及待:“谢谢啊……” 那婢女听了,忽然诚惶诚恐,立时跪倒在地:“公主……” 她身子有些抖,不知所措,俞亦妩一惊,她实在不习惯整天被人跪来跪去的。 “你起来,做什么?”俞亦妩不明白。 那婢女道:“奴婢怎敢当公主谢字,若是奴婢做错了什么,请公主责罚。” 天啊,俞亦妩有点蒙,看来那个千柔公主恐怕真没什么好口碑。 她忙道:“行了,我只是谢谢你……” “奴婢不敢……”那女婢里忙磕头下去,俞亦妩慌了手脚,“你要是再跪着不起来,我可……我可真生气了哦。” 那婢女战战发抖,就是不敢起身。 门口有人影一动,俞亦妩抬头看去,只见孟剑屿踱步进来,看见这情形眉心一皱,俞亦妩心想,哼,八成他会以为是我欺负了这个婢女了。 “不知秀儿何处得罪了公主,公主要这样罚她?”果然,孟剑屿声音里透着冰冷意味。 俞亦妩一股气堵在心口:“你搞清楚没有?是我要责罚她的?我只跟她说了一句写谢谢,她就自己跪着不起来,跟我有什么关系?” 提起来真是火大,看来无论是古代还是现代的男人,都是各种不讲理。 孟剑屿撇撇嘴,显然不信:“哼,千柔公主也会说谢谢吗?那真是令臣……诚惶诚恐!” “你……”俞亦妩说着就要摔碗,孟剑屿却道,“哎……可要想清楚,摔了就没的吃了,将军府可不是皇宫,可不是随时都有的吃。” 同个屋檐 俞亦妩瞬间停住动作,看向跪着的婢女:“我有责罚你吗?你自己说?” 那婢女吓得面色苍白,声音颤颤的:“没……没有……公主恕罪……” 孟剑屿冷哼一声:“秀儿你下去吧,没人会治你的罪……” 俞亦妩要无语了,看来这个千柔公主本身真是个难缠的主儿,自己怎么解释,想必孟剑屿也不会相信她没有欺负这个婢女。 秀儿战战兢兢的起身,走到孟剑屿身边微微低身:“谢将军。” 说完便慌张的走了。 俞亦妩不想再说,大口的吃粥,孟剑屿疑惑的看着她摇头:“这样没有吃相的公主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你同七公主同为歌妃所生,可七公主怎就那般高贵华艳,举止端庄呢?” 七公主?姐姐?俞亦妩一边吃一边记下来,原来她有一个同母所出的姐姐,是七公主。 她不理他,匆匆吃下一碗粥后才看向孟剑屿:“你怎么去而复返?” 孟剑屿看着她,脸色有点阴沉,隔了会才说:“刚……宫中传旨,令十三公主于将军府修养,待脚伤痊愈,再行返回宫中……” “什么?”俞亦妩吃惊的道,“让我暂时住在这里?你家?” “怎么?不要以为我喜欢你住在这里!要不是圣命难违,你这样的娇蛮公主,我这辈子都不想和你扯上任何关系。”孟剑屿说完,转身要走,似想起什么,又回头说,“你好好歇着,早点养好伤,我会派专人伺候你,还有……请你……不要再玩逃走那一套,否则……” 他的眼光忽而有了战场上的锐利与冰冷,俞亦妩莫名的身子一颤。 “我安陵王朝,可没有那么多将士,为一个任性胡为的女人而白白牺牲!”孟剑屿的声音若玉石落地,利落有力。 俞亦妩心上一抖,他适才的眼神和表情,恐怖已极,似有悲怒充斥在眼眸深处,又刻意压抑了。 她心中暗有不祥预感,看来,那个千柔公主果真不是什么得人心的女子。 至少,从孟剑屿的口中,还有秀儿的表现来看,她应该是任性、暴躁、胡来又刁蛮跋扈的女人。 完了完了,本身自己就不是淑女,又对于这个身份各种不适应,岂不是日后会更加声名狼藉? 悲催的是,她日后还要嫁进这个王府,嫁给这个男人?! 想想就可怕,她背上寒意顿生。 还是不要做这个鬼公主比较好,等脚伤好了,还是溜之大吉比较明智! 就这么办!俞亦妩心里打定了主意。 木槿花宴 俞亦妩的脚肿了足有三天,孟剑屿没再来看过她,府上的婢女侍从都非常惧怕她,她只要稍稍皱眉,对方就会跪着半天不起来。 不过将军府的菜肴真是不错,香丝鸭掌、玫瑰银丝卷、鲜蒸鱼、莲藕排骨汤,做得有模有样不说,味道亦是极鲜美的。 有时候俞亦妩会犹豫,她从小没有受过家庭的温暖,甚至还没有过过好日子,这样的生活实在让她有点贪婪。 不过每每想到孟剑屿那幅凶神恶煞的样子,她便想逃之夭夭。 她的脚已经可以下地走动了,秀儿陪着她一坡一坡的在花园中散步。 花园中大片的木槿花粉白相簇,蝶舞莺飞,俞亦妩知道,木槿花朝开暮落,每一次凋谢都是为了下一次更绚烂地开放。就像太阳不断地落下又升起,就像春去秋来四季轮转,却是生生不息。 更像是爱一个人,也会有低潮,也会有纷扰,但懂得爱的人仍会温柔的坚持。因为他们明白,起起伏伏总是难免,但没有什么会令他们动摇自己当初的选择,爱的信仰永恒不变。 所以俞亦妩喜欢木槿花,喜欢那份坚持和那种纷纷扬扬烟火绚烂的缤纷颜色,同时,木槿花又是很好的食材,对于擅长厨艺的她来说,真是再好不过。 她自地上捡起一朵凋落的木槿:“秀儿,你知道吗?木槿花可以做菜哦,很好吃的。” 秀儿跟了俞亦妩几天,倒是放松了不少,感觉这个千柔公主似乎没那么跋扈刻薄了。 秀儿摇摇头:“公主会做饭?” 俞亦妩骄傲的扬起头:“那是当然的了?你带我去厨房,我今天做一桌木槿花宴。” 秀儿惊慌的道:“那怎么行,不然公主吩咐下做法,秀儿去吩咐厨房好了。” “那怎么能做出我要的味道?”俞亦妩想了想,这样说大概不行,她假装板起脸,“不带我去,我可是不高兴了。” 秀儿忙道:“公主……可是……” “别可是了,快走。”俞亦妩心里想笑,原来古代的公主真是个好差事。 秀儿无法,带着她来到将军府厨房。 俞亦妩令秀儿让人采一篮篮木槿来,粉色、白色、紫粉、黄色、紫色,秀儿帮忙洗净,俞亦妩看着古代的锅铲,有点不适应,铲子很沉重,不过还好。 “今天我来露一手,鲜花豆腐汤、炒三丝、鲜花包蛋、酱拌鲜花、木槿糕、木槿焖鱼、木槿花粥……”俞亦妩很久没有这么兴致盎然了。 秀儿有点迷茫,厨房内的人都战战兢兢。 “秀儿,帮我把花撕成花瓣,各种颜色的再切一点切成丝,不过也留几个整朵的,蘸酱吃。”俞亦妩一边忙活一边吩咐。 秀儿点头应着,旁边的人只是小心的看着。 “木槿花是很有营养的……”俞亦妩将撕成花瓣儿的木槿放入汤锅里,漂浮的花瓣儿衬着嫩白的豆腐,看着便是鲜美可口的…… 秀儿听不懂她说什么,只是忙活了好久,一盘盘鲜美可口的木槿花便有模有样的做好了。 厨房内,弥漫着木槿花香,和饭菜的香味,这种香气里少油烟而多是清香问道,这些木槿花做成的菜肴,看上去便清爽可口的。 俞亦妩道:“拿到我房间去,秀儿我们一起吃。” 秀儿慌张道:“奴婢万万不敢。” “我命令你!”俞亦妩板起脸随而甜美的笑开来。 秀儿有些怔楞,看看周围亦是震惊不已的侍人,俞亦妩已经一坡一坡的向回走,秀儿连忙令婢女们端着俞亦妩做好的木槿花去房间。 俞亦妩看着秀儿:“坐啊,一起吃。” 秀儿摇摇头:“公主,秀儿真的不敢……” “命令!”俞亦妩知道,在古代,作为公主要熟练掌握命令两个字用法,至关重要。 秀儿还是不敢,俞亦妩放下筷子,板起脸,秀儿见了,立忙坐了下来:“多谢……多谢公主恩典。” 俞亦妩这才笑了,不过说来真是奢侈,两个人吃,做了这么多菜。 秀儿将木槿豆腐汤盛好,端给俞亦妩,俞亦妩刚要尝,就听门外有脚步声传来,她抬头看去,只见孟剑屿一身紫金袍,与昨日的素白翩翩不同的是,今日,他又是另一番气质,贵气而气度煌煌,只是这个时候见到他,真是倒胃口! 她放下筷子,瞥开眼睛,秀儿见到孟剑屿进来,连忙起身:“将军……” 一技之长 她有些紧张,孟剑屿的确眉头紧拧看向秀儿,俞亦妩见状,忙道:“哼,除了会皱眉头就是会挖苦人而已,还会做什么?” 孟剑屿低眼看着一桌饭菜,粉白相间的木槿豆腐汤,清零若流水落花潺潺相眷,紫色木槿与青椒、胡萝卜做成的炒三丝看上去清爽可口,一朵一朵紫粉、黄白色的大朵木槿花旁边放着酱料,如盛开了满园的春色,一条鲜鱼上散着不同颜色的木槿,鲜艳好看,木槿粥更是令人垂涎欲滴。 孟剑屿看向秀儿:“秀儿,这是谁家手艺?” 秀儿看俞亦妩一眼:“这……这是公主……公主亲自下厨做的。” 嗯?孟剑屿不可置信的看向俞亦妩,俞亦妩眼眉挑得高高的,不看他:“怎么样?反正做了这么多,我和秀儿也吃不了,你要不要尝尝看?” 孟剑屿挑唇道:“原本是有这个兴趣的,只是听说出自你的手,只怕毒死了我也不知道。” “哎呦,你堂堂将军大人,胆子就这么一点点吗?”俞亦妩用小指头比划着。 孟剑屿长袍一拂坐了下来,眼光幽魅的看着她,也不说话,拿起筷子尝一口焖鱼,入口鲜香,更有种木槿花独特的清美味道,余味悠长,还真是美味。 他看一眼俞亦妩眼里有点惊,俞亦妩看着他得意的道:“不错吧?” 说着,夹起一朵盛开的木槿,蘸了酱料:“尝尝这个,很爽口的……” 孟剑屿将蘸酱木槿放入口中,咸香四溢,满口清爽,他挑眉看俞亦妩,放下筷子:“呵,看来……你还不是一无是处。” “所以,你不要小看人。”俞亦妩不再理他,而是招呼着秀儿坐下来,秀儿无论如何不敢,她不再强求,孟剑屿看着她,换下了那身奇怪的衣服。 俞亦妩一身白胜雪的芙蓉裙外,淡淡粉纱,笼着镂空莲花盛开,粉白相簇,便如木槿随风、落花飘零,明明冷若冰的衣饰,却偏偏她眉眼带笑,含着春水荡漾的眸子有极致的明光跳跃,活泼似夏日的蝶,她不是绝色女子,却是极明媚的女子,笑起来,便好像木槿花开,光艳秀美。 他一时入神,忘记了别开眼睛,俞亦妩见了,笑道:“你看我干嘛?没见过美女啊?” 孟剑屿一怔,脸色微沉:“果然,还是个毫无可爱之处的女人,我只是来告诉你,陛下与皇后晚上会来将军府看望公主,我看公主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到时候便与陛下回宫去,就最好不过了,可不要赖在这里不走。” “你……你真是……”俞亦妩看着他,为何明明是个迷人魅惑的英俊男人,却偏偏这么可恶,“谁会赖在这里?谁会不走?你这里有什么好?” 说着,俞亦妩忽然想到什么,住了口。 计上心头 不对啊,自己是要逃走的,还真不能这么快跟他们回宫去。 孟剑屿没察觉,只起身说:“这样最好,你就记住你说的话,我也终于可以清净了。” “谁不让你清净了?这么些天,你不是第一次露面?”俞亦妩真搞不懂这个男人,为什么就是看自己不顺眼?哦,不对,是看千柔公主不顺眼。 这是一个臣子对公主说话的口吻吗?简直大胆放肆! 要是千柔公主真身在此,想必他们两个就是天雷地火,整个将军府还不翻了天? 当然,再这样下去,她这个现代小女子也快了,总之,他这个男人,她就是看不顺眼! 孟剑屿走后,俞亦妩看向秀儿:“秀儿,我问你……千柔……额……我是说……我以前……是不是特别嚣张跋扈不讲理?” 秀儿微微低头不敢说话:“这……” 俞亦妩看她的样子就明白了:“好了,算了……我知道了。” 她仔细想了想,即使没有孟剑屿,自己也绝不能再冒充这个公主了,如果千柔公主掉入金水河并没有死,可怎么办?如果有一天她回来了?自己不是死罪? 无依无靠的她,真是要再死上一次了,还不如逃走,去过平凡人的日子。 对!一定要逃,一定!那么今晚也就一定一定不能跟皇上皇后回宫去! 俞亦妩心想:孟剑屿,对不起咯,我可不是故意要赖在这里的! 她想着,一计已上心头。 …………………… 夜晚,星空繁星颗颗似玉,一轮弯月流云隐匿,月光稀薄淡然,只有将军府的灯火尤为辉煌。 为迎接圣驾,将军府上下是用了心的,准备了夜宴。 将军府,露霞台上,鎏金烁烁,灯彩晶烛,香烟缕缕缭绕,水光粼粼映月,庄肃的将军府,露霞台是唯有的一处香艳之地。 这晚,秀儿为俞亦妩拿了新衣裙,说是孟剑屿特意备下的,水色蝉纱流丝芙蓉裙,秀儿巧手为她装扮,唇若嫣,目似水,身姿婀娜有致,只是俞亦妩尚且不习惯古代人的淑女样子,走起路来即使很小心了,还是显得不够端庄优雅。 秀儿伴着她来到夜宴席,进了露霞台,秀儿连忙跪地参拜:“奴婢参见陛下、参见皇后娘娘、参见千山公主。” 千山公主?俞亦妩朝着主位看过去,只见坐上一个人黄袍加身、肃穆威严,想必就是皇上,他身边一名女子风华万千,韵味优雅,一身九色云纹翔凤图,绣得栩栩如生,发上雀鸟高翔,一派贵气,当是皇后无疑了。 而他们坐下稍低处,坐着一名端庄女子,一身淡蓝色长纱褶丝桃花裙,长发歇歇垂在一侧,另一侧,高艳华丽的腻云高挽簪一支流苏珍珠钗,一朵海棠吐艳斜插乌云,桃花色的眼晕,令她看上去媚色如丝又不俗艳,即使是俞亦妩亦会有一见惊艳的感觉,她就是千山公主吧?七公主吗?自己的姐姐?不然为何会来到这里? 皇上开口说:“水嫣,愣着做什么?你可知罪吗?” 皇上的脸色有点肃然,俞亦妩有些慌,她不知要如何答话,学着秀儿的样子跪下去:“参见……皇上……” “这是做什么?行这样的大礼?”皇后连忙起身过去,扶起俞亦妩,爱怜的看着她,“看看,都清瘦了呢……怎么?出去几日,便这般生疏了?父皇和母后没有怪你,只是日后勿要这般任性了才是……” 她白皙的手轻抚俞亦妩的脸颊,俞亦妩望着她动容的母爱目光,心里竟是一暖,自小连亲生母亲都未曾这般看过她:“是……是……” 对了,在古代,公主应该称皇帝和皇后为父皇和母后。 出其不意 她还未言语,孟剑屿便道:“回皇上,听闻公主落入金水河,怕是有些记忆模糊了,刚与臣见面之时,甚至不认得臣。” 他瞥她一眼,他该是至今都不信她是真的不认识他吧? 俞亦妩瞪回去,不理会,她见皇后慈眉善目,轻声说:“我……我果真是有些事情记不得了,母后见谅……” 皇后稍稍一怔,随即笑道:“平安就好,平安就好呢……” 说着,她牵着俞亦妩的手向台中央走,俞亦妩望一眼皇帝,他依然面色严肃至极,俞亦妩不敢直视,走到皇后座位边坐下,对面的千山公主望过来,悠悠的说:“妹妹,日后可勿要任性了,你逃婚不要紧,可要劳动了那许多人去寻你,亦差点引起边境战祸,幸亏有孟将军在,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水丝说的对。”皇帝亦望过来看着俞亦妩,“你若是有三分像水丝,便不会惹下这等祸端。” 俞亦妩心中微惊,原来千柔公主逃婚竟然引发了那么多的事情?难怪这个皇帝一直脸色阴沉沉的? “是……我知道了。”俞亦妩点点头,尽量恭谨。 她看见千山公主微微摇头,侧眼望向孟剑屿,孟剑屿亦与她相望,从来都是冷漠无温的冰冷目光骤然有了光彩,似乎望见了一缕阳光,便照彻了他的整片天地。 俞亦妩忽然想起孟剑屿的话来,他说:七公主高贵华艳,举止端庄! 当时,便透着一股欣赏的样子。 她又望望千山公主,她听皇帝叫她水丝,那么应该是沐水丝了。 沐水丝艳美的目光里亦透着几许沉甸甸的情愫,俞亦妩似乎懂了,原来这两个人是有情的吧? 哈,怪不得那个孟剑屿怎么看千柔公主都不顺眼,原来是心有所属。 可是奇怪了?既然如此,为什么皇帝不干脆将千山公主指给孟剑屿,反而要将千柔公主婚配给他?看样子千柔公主也是不愿意的啊?不然为什么逃婚? 同样都是公主,为何明明有两情相悦的,却不成全? 这里面恐怕有何说不得的事情,现在不宜开口询问,想着,面前已摆上了各色珍馐菜肴。 梨木几上,夜光杯盏,晶采焕然,俞亦妩极爱古香古色的物件,她拿起一盏端详,眼里透着光亮,皇后道:“这夜光杯,可是皇上当年御赐给将军府的,听闻孟将军十分珍爱呢,水嫣你可记得吗?” 俞亦妩摇摇头,沐水丝接口道:“当年,北峪进贡夜光杯,以北峪雪山上的雪石烧制而成,极为难得,父皇为感连胜将军大胜北峪,而赐夜光杯,后,只有皇家之人到府做客,将军方会将夜光杯拿出。” 沐水丝微微饮一口酒,琥珀色的酒浆入喉甘冽醇香,她却微微蹙眉。 俞亦妩看出她有心事,可实际上毕竟与她不熟,还是不要搭话的好,皇帝恰好回头问:“水嫣,你的伤怎样了?” 俞亦妩一怔,下意识看一眼孟剑屿,孟剑屿果然警告一般的望着她。 看来真是巴不得她走。 俞亦妩挑挑眉:“还没有太好,虽然不妨碍走路了,可还是行动不便的。” 皇帝点点头:“嗯……那……你便再多住几日。” 孟剑屿一听,脸色立时一沉,转眼瞪向俞亦妩,俞亦妩瞥他一眼,笑着说:“谢父皇。” “也好的,你与孟将军也好多些了解,经了这许多事,你该也懂事了。”皇后抚着俞亦妩的手。 就想气你 俞亦妩点头说:“母后说的对呢,对于之前的事我记得实在不是很清晰了,为何要逃婚我也不记得了,只是父皇与母后定然不会害我,定然是我不懂事的,母后放心,女儿在将军府中与将军多多增加了解……” 说完,她看一眼孟剑屿,孟剑屿脸色铁青,捏着夜光杯的手,指节泛白,俞亦妩忽然好笑,呵,之前你就一副耀武扬威、高高在上的样子,这下子就让你有苦说不出。 孟剑屿压下气闷,对皇帝道:“陛下,臣公务繁忙,只怕没有那么多时间照料公主,公主在府中也是无趣,既然公主脚伤痊愈,以臣拙见,公主还是回宫修养,比较妥当。” 皇帝看着他,凝眉而思,俞亦妩连忙道:“父皇,将军若忙,无需陪我,我与这府上的秀儿才熟络了,正玩的好,不必担心我。” 孟剑屿一愣,目光厉生生的瞪向她,俞亦妩亦看过去,二人相视许久,俞亦妩得意洋洋的样子,令孟剑屿脸色更加阴沉。 “嗯……既然如此,水嫣就要麻烦爱卿了……”皇帝道。 “皇上……”孟剑屿要出言反驳,却听沐水丝道,“孟将军亦不要推辞了。” 她的声音凉丝丝的,眼光一动不动的望着一处,却不与孟剑屿相望,俞亦妩咬咬嘴唇,嗯,自己怕是得罪了这位公主,别急别急,端庄的公主,等我成功逃跑,那个冷漠无情、喜怒无常又可恶又自大的面瘫将军就还给你。 孟剑屿不再争辩,而是愤然瞪着俞亦妩,俞亦妩看他一眼,便不再理会,享用起桌上的美味佳肴。 秘密花园 深夜,将军府褪去了浮华与喧嚣。 皇帝皇后回宫,千柔公主依然留在将军府内,如今安陵沐家天下,沐川坐拥江山,将军孟剑屿为安陵王朝屡战屡胜,领土迅速扩张,故而得封号连胜将军。 但亦是因为如此,沐川不安之心日益加重,才有了指婚一说。 俞亦妩威逼利诱着秀儿说起了一些,秀儿不敢深说的样子,她知道了大概,也不再追问。 但是她对千山公主,还是有很多疑惑,她偷偷看秀儿,秀儿一见她望过来,便紧张的低头,俞亦妩想了想还是道:“秀儿,你跟了将军多久了?” 秀儿道:“秀儿自小便在将军府长大,哦,不,那时候还不是将军府,还是孟家,我娘是孟老爷身边的婢女,娘死后,孟老爷怜我孤女,便留我在府中伺候将军。” “你是他贴身婢女?”俞亦妩问。 “不是。”秀儿摇头,“将军待我极好的,平日里亦没多少活儿给我做,只管管花园花圃,这次是因公主伤了脚,将军怕旁的人伺候不周……所以要我来伺候公主……” “哼,他会有那么好心?”俞亦妩可不信,转念一想,不对,千柔公主口碑这么差,别是旁人都不愿伺候她吧?看这秀儿性子平静如水,大概是能忍气吞声的主儿。 她撇撇嘴:“那……秀儿,将军的事儿你也知道不少吧?” 秀儿微微垂眼不说话。 俞亦妩追问说:“你也知道,我落入金水河后,很多事情记不清了,我只是依稀的记得……将军和我姐姐水丝……是不是……才是两情相悦的一对儿?所以……我才逃婚?” 秀儿一怔,脸色顿时变了,却不说话。 俞亦妩继续问:“怎么?是不是这样啊?秀儿你告诉我嘛,我脑子不清楚很可怜诶。” 秀儿为难的说:“公主,这些事儿做奴婢的实在不敢妄议皇家之事。” 她看上去的确害怕,俞亦妩想想也是,古时候为人奴婢生存是很难的吧? 她想了想,忽然起身,披一件石榴红薄披,向门外而去,秀儿忙道:“公主,这么晚了,您做什么去?” 俞亦妩道:“找孟剑屿。” 秀儿似是一惊,连忙追出去:“公主不行。” 平时恭谨的秀儿竟抓住了俞亦妩的披袍,俞亦妩回头,她连忙放开,惶然道:“公主,夜露寒重,还是好生歇息吧。” 俞亦妩道:“我不困啊。” 说着,迈步而去,秀儿追上去,又不敢追的太紧:“公主……只怕将军睡下了。”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睡下了,咱就回。”俞亦妩向着孟剑屿房间走去。 “可是公主,不可以的。”秀儿跟住了她,“公主怕是不记得了,将军独居府中涵露园,园子若无将军许可,除将军贴身婢女苏茹外,是不许人踏进半步的,公主……请体恤奴婢。” 俞亦妩站住脚步,回头看她:“连我也不行吗?” 秀儿犹豫着点了点头。 “那……皇上和皇后呢?也不行?”俞亦妩有些惊诧,这个孟剑屿到底是何许人,这么拽? “这……”秀儿倒是不肯断言,因这么久了,沐川倒是没有与皇后非要进涵露园不可。 “我不管,我今天就偏要去。”俞亦妩好奇心大动,她自己都怀疑是不是死过一次的人,死而复生后,胆子都会变大? “公主……”秀儿追着她,却无法,并不敢太过阻拦,毕竟千柔公主的脾性亦是不好惹的。 将军私情 她不太认得将军府的路,故意板脸令秀儿带路,涵露园门口,秀儿已经吓得哆哆嗦嗦,俞亦妩冲她道:“你放心,我不会出卖你的,绝不会,你先回,就……去睡,就当……我们没聊天过,而我呢……是夜半睡不着,自己出来溜达的,快走了……” 秀儿略微怔忪:“这……” “你不想被罚吧?”俞亦妩道。 秀儿连忙摇头,俞亦妩笑着说:“那还不快走?” 秀儿还是犹豫,俞亦妩又假意威胁说:“那好啊……那就跟着我好咯,到时候……” “公主……”秀儿打断她,怯怯的说,“那么……奴婢就……告退了。” 说完,行了礼,匆匆而去。 俞亦妩无奈的摇头,这古代女子当真是可怜见的,为人奴婢的怕前怕后,怕上怕下,而作为公主的,也是步步惊心。 她叹口气,真是难以置信,若自己一直留在皇宫,或者一直留在这座府院,便可能是一辈子的千柔公主了吧? 当然,如果真正的千柔公主不会再回来! …………………… 涵露园,黑漆大门很是气势逼人,俞亦妩踏进园门,原以为会有人阻拦,却不想很是容易的便进到了园子中,心想,是了,在这将军府,孟剑屿一言九鼎,他说不准踏进的地方,怎么会有人敢涉足?当然不需要人守卫?既然是极神秘的地方,那么也自然而然的,越少人进入越是好的,即使是府内下人。 园子内除树荫柔映、水榭阁楼,画栋雕梁,更有回廊道道、曲折蜿蜒,回廊内雕紫虎望月、狮吼连山,优雅婉约中不失气魄,如此洞天之地,孟剑屿竟然独享,真是个自私的人。 以俞亦妩看来,这个地方远远比华丽的将军府的任何地方都还要美。 只是这里的路太过环绕,原本便是没来过的地方,再加上路痴、方向痴,她根本找不见地方。 园子里连排的挂着浮纱灯,幽幽的随夜风微微摇动,光影晃荡,无人的园内,莫名的有种恐惧感。 忽然听见转角处似乎有人说话。 是个女子轻柔略有冰冷的声音:“如今……你也说了十三妹根本有些记忆是模糊了,行为更是古怪,难保……她不是改变了主意吧?若她一心嫁你,父皇……便更加会依顺着她了,原以为,十三妹不愿,你我尚有一丝希望,如今……” 那女人没有说下去,俞亦妩却是一惊,十三妹?而这声音亦似曾相识。 莫非……真的是七公主?沐水丝? 她靠着一个转角的柱子偷偷望过去,只见一个女子背影盈盈而立,披着一件月白色披风,长发斜斜散落,偶尔被风微微拂起,那回眸黯然的女子,不正是七公主沐水丝吗? 俞亦妩心一惊,看来果然猜对了,沐水丝与孟剑屿果然是有情在的。 惊闻对话 她继续听着。 孟剑屿道:“她的确奇奇怪怪,我们相见之时,她还和原来一样视我如仇人一般,昨天还说的好好的,她这就随陛下与皇后回宫去,可今天突然改变主意,我真是始料未及。” “又有何不解?你于她危难之际,将她救回,美人配英雄,她忽而动心并非……” “不可能!”孟剑屿打断沐水丝,走上前一步,轻轻扶着她纤弱的肩,“水丝,你知道,我是如何为你的……” 沐水丝点头,泪眼朦胧:“我自是知道,可……皇命难违,若……若十三妹亦是有心,你我还有何路可以走?” “我不信那丫头会看上我,她向来眼高于顶,对我更加不屑一顾,即使是转变却嫌太快了,我看她是另有什么打算也说不定,你这个妹妹向来诡计多端你不是不知。”孟剑屿将她搂在怀中安慰,轻轻拭去她脸边的泪水。 沐水丝叹息说:“你大概并不知道,你是令人无法抗拒的吧……” 沐水丝说着,抬眼与他相望,孟剑屿亦深情望她。 月影摇曳,灯彩辉映,彼此仿佛都陷进了彼此的双眸之中。 “谁在这里?” 忽然一个女人的声音冷冷响起,打碎了月色缠绵,也吓到了俞亦妩,俞亦妩大叫一声:“啊……” 孟剑屿与沐水丝朝这边望过来,俞亦妩亦回头看去,只见一个容色冰凉,容颜秀美的女子站在自己身后,手中拿了一件披袍。 那女子见了俞亦妩眉心轻轻一皱,隔了一忽才施礼说:“参见千柔公主。” 俞亦妩有点慌:“起……起来……” 她小心望向孟剑屿与沐水丝,只见孟剑屿一脸阴森,夜的黑似乎比不上他眼中的黑暗,甚是怕人,而他身边的女子眼中亦有一瞬间锐利,随即便淹没在盈盈水眸中,重归艳美优柔。 俞亦妩心一跳,只听那身后女子问:“千柔公主何以在此?” 俞亦妩镇静下心神,看向她:“夜里睡不着出来走走。” “公主不知涵露园非请勿入吗?”那女子气势颇有些逼人。 俞亦妩眼珠一转,这个时候是不是应该端出公主的架子? 既然千柔公主本尊没什么好口碑,自己也不必为她顾及了吧?反正自己最后是要逃走的,这个身份也可以消失了。 想着,转头严肃道:“你是何人?是在质问我吗?” 那女子一怔,脸色微微变了,这时,孟剑屿低沉开口说:“苏茹你下去。” 苏茹!原来她就是苏茹,孟剑屿的贴身婢女。 那女子看了俞亦妩一眼,微微施礼,转身去了。 俞亦妩却并没有松口气,她还没有回头似乎便能感觉到孟剑屿强大的气场笼罩了整个涵露园一般。 “不管你是真失忆也好,假失忆也罢,是否该守着我府里的规矩?”孟剑屿揽着沐水丝的手尚未松开。 俞亦妩转身,打量着二人,月色正好,美人在怀,你倒是逍遥。 无意威胁 俞亦妩道:“我不记得你这府上乱七八糟的规矩,秀儿也睡了,我是睡不着出来闲逛,看这里景致好才进来,我可没想到你与姐姐在这儿幽会,不过放心,我可以装作什么也没看见……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这世上没有人可以和我讲条件!”孟剑屿阴森森的皱眉。 俞亦妩看着他,又看看他身边一样蹙眉的女子,笑道:“哦?这样啊?那好啊……那我今晚就回宫去好了,然后告诉父皇,我要嫁给你,立刻……马上……怎么样啊?” “你……”孟剑屿气上眉心,她分明是听到了他二人的对话,“你威胁我?” 俞亦妩点点头:“不错啊,威胁你……又怎么样?” “我孟剑屿活到现在还没有人敢威胁我。”孟剑屿目有月霜,凉无温度一般。 俞亦妩却反而淡笑道:“我今天就威胁你了,现在,要么你答应我的条件,要么……我去跟父皇说,马上嫁给你……” “你……” “十三妹,你为何会变作如此?”沐水丝忽然插口道,“为何……要咄咄相逼?” 咄咄相逼?看沐水丝的样子,千柔公主怕不是第一次谈条件了吧? 俞亦妩想了想说:“我呢?之前的事情都不记得了,孟剑屿,你就这么怕听听我的条件吗?也许……它很好办到呢?” 孟剑屿脸色不见丝毫缓和,却是无法的,俞亦妩既然听到了他们的对话,若是回去找皇帝胡搅蛮缠,不但他与沐水丝再无明天,沐川更会责罚于她。 他忍一口气道:“你说……” 俞亦妩看沐水丝一眼:“姐姐是否先行回宫?” “你不要得寸进尺!”孟剑屿咬牙说。 俞亦妩笑道:“那算了,反正我无所谓……” “站住……”孟剑屿叫住她。 俞亦妩回头说:“怎么?改变主意了?” 孟剑屿眼眸沉沉的,不说话,俞亦妩知道他是默认了,却依然挑眉说:“没有的话,就找人送我回宫好了,反正你也早想我回去了?不是吗?” “好,我走。”不等孟剑屿开口,沐水丝冷冷的回答。 说着,拈裙而去,孟剑屿黑暗的双眸暗过了夜色,俞亦妩看着他,莫名的背上发凉,这个男人看来是得罪不得的,这样的眼神好怕人。 “你现在可以说了?”孟剑屿负手而立,面无表情。 俞亦妩定一定心:“我想知道……之前的事情……就是……就是我忘记了的事情。” 孟剑屿眉心一蹙,似有疑惑。 俞亦妩知道,他并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完全不记得了,毕竟适才沐水丝有意无意的提及过这点怀疑。 并且怀疑是千柔公主爱上了孟剑屿而故弄玄虚。 不知为什么,虽然沐水丝高贵端庄,可她总觉得她是个心机沉重的女子,才会让她离开,想想孟剑屿堂堂大丈夫,该不会对自己有所欺瞒的。 直言真相 “怎么样?这个要求……不算很难吧?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吧?”俞亦妩眨眼,希望她的眼神看上去虔诚一点。 “你想知道什么?从小到大讲起,我可没那个闲工夫。”孟剑屿声音依然低低的,但目光似乎柔和了稍许。 “就……说说你既然爱的是姐姐,那么……为什么父皇许婚的会是我和……你?还有我……逃婚是不是闯了很大的祸?” 俞亦妩的话令孟剑屿思索半晌,他的眼里划过一丝痛和恨意,令俞亦妩心上莫名一颤,良久,他才低沉的开口:“你知道……你是个多么可恶、可恨讨人厌的人吗?” 俞亦妩脸色一变,却释然,反正说的是千柔公主,不是她。 “说来听听。”她轻松的口吻,似乎更加重了孟剑屿的愤怒似的,他眉心间的沟壑更深,声音亦抬高了许多,“是你,你从小得尽了陛下与皇后的宠爱,所以处处欺负针对水丝,凡是她喜欢的,她要的,你统统都要抢走,小时候的珍珠扇子、北峪进贡的雪纱裙,有次你无意中发现了我们……” 孟剑屿顿了顿道:“你无意中听见了我们在御花园中的对话,于是你就向陛下请求指婚,即使我百般退却,即使水丝心痛如绞,甚至……甚至……跪下来求你,你都不肯罢休。” 他一字一句说着,仿佛是情景再现了,咬牙切齿。 俞亦妩倒抽口凉气,她想到过这个千柔公主恐怕真的没什么口碑,却没有想过会是这样恶劣的人。 “真……真的呀?”俞亦妩都有点惊讶,这样的人品,真让人扶额。 “我还骗你不成?从小,你仗着皇上皇后的宠爱,便处处欺负水丝,水丝处处让着你,处处不计较,谁知道你……越来越得寸进尺,你性子骄纵、任性胡为,从不考虑他人感受,心里只有自己!” “好了。”俞亦妩打断他,要是不打断他,也许他能列举出千柔公主一百项罪名来,“那我又为什么要逃婚?” 孟剑屿冷笑:“哼,这还用问吗?自作孽不可活!你与我的相处,从前倒与现在无异,你又不是真的对我有情,你的眼睛长在头顶上,哪里会真正将我放在眼里的?” “那……那按照你说,父皇那么疼爱我,我便去取消了婚约就好了呀。”俞亦妩总觉得此事没有那么简单。 孟剑屿动了动嘴唇,欲言又止,终究道:“陛下……认为我功高震主,婚约不可违,金口玉言不可更改,你曾回宫,要求改指千山公主,可无奈已经昭告天下,陛下不想闹成天下的笑话,此时又恰逢南齐骚扰边境,陛下心情烦乱,说了几句重话,而后,你去找了水丝,你对水丝说会将我还给她的,水丝追问你要怎做,你却不说,没想到你选择了逃婚,被潜入我京都的南齐探子发觉,遭到追杀,陛下知道,会有不少南齐人在京都附近活动,若你落入南齐手中,后果不堪设想,派出军队,亦令我将你寻回,我们在金水河畔与敌方小规模交兵,我将你交给林响和孟山,结果遭遇偷袭,你落入金水河,后来……当我再遇到林响的时候……他已经是一具死尸!” 俞亦妩听得有点心惊,若如他所言,若他所说便果真是事情的全部,那么这个千柔公主果真该死啊。 走为上计 她心一沉,心里竟果真产生几丝愧疚,她望着孟剑屿似乎不敢相信一般。 孟剑屿却冷笑不绝:“怎么?不相信吗?这就是你……” 他步步走近,月光照进他的眼睛,便冷透了一样,不知是晚风微凉,还是他的目光令俞亦妩身子一颤,下意识后退一步,突地腰上一紧,她身子和过电一样,一酥,已被孟剑屿搂在怀里,紧紧禁锢在胸膛前。 孟剑屿好像黑宝石一样的眸子照见自己惊恐的眼睛。 “你……你干什么?”俞亦妩实在意外,明明适才还是狂风暴雨过境一样的男人,怎么瞬间就变了一副嘴脸? 孟剑屿勾唇一笑:“你今天……在露霞台是什么意思?明明前一天都已经说好?你临时改变主意……哼,你该不会是……对我懂了情吧?” 俞亦妩脸上无端一热,却骂道:“你自恋!” 孟剑屿似乎不懂,却知道不是好话,依然笑道:“既然如此,我们不然来做点夫妻该做的事怎么样?反正也是早晚……” 说着,他突地握紧她的手腕,向着墙壁上按去。 俞亦妩大惊:“什……什么夫妻该做的事儿?你……你要干什么?你……你堂堂一个将军……怎么可以……” “怎么不可以?恐怕陛下巴不得我们好事早成呢!”孟剑屿说着,一手扯下俞亦妩肩上衣襟,衣绸撕裂的声音在静静夜里尤为刺耳。 “你……你不是喜欢姐姐吗?你不是……你不是……”她不及说下去,嘴唇便被紧紧覆住,孟剑屿凉薄的唇,热烈辗转,湿凉的嘴唇却令她身体的感觉火热升温。 俞亦妩惊得睁大了双眼,霸道的吻,霸道的突袭,霸道的男人,她是很讨厌的,可是竟一时愣住了,良久方反映了过来。 用力的挣扎:“你……你下流……” 她别开脸,孟剑屿的唇已贴在了她的耳边,她缩一缩身子,正要叫,却听孟剑屿冷声道:“不想被我这个下流的人占有,就识相的回宫去!不要再耍花样……” 他狠狠的甩开她,俞亦妩惊魂未定,剧烈的喘气,她看着他整理衣襟,侧影翩翩,全然不似那般冷酷无情的铁血将军。 为什么会……会这么……可恶…… 俞亦妩盯着他,他侧首看过来,目光里没有一点情绪:“本将军即使下流,也不会是对你!水丝……比你强上千百倍,不管你这次为什么耍花样,为什么赖在这里不走,在我心里,你……永永远远都比不上水丝半分,永远!” 他口吻冷硬如石,说完便甩袖而去,似一阵疾风席卷过境一般,适才发生的一切的一切,都好像是幻象一样。 俞亦妩拍一拍头,她有点回不过神。 她这辈子第一次被强吻,那种感觉,竟然有一种不能抗拒的力量似的。 不行不行! 俞亦妩连忙摇头,自己不能这么水性杨花,虽然顾子晨不是个东西,可是……毕竟…… 哎呀,究竟在胡思乱想什么? 她定一定心神,这地方真是不能呆了,自己穿越也就罢了,竟然会与一个人品这样的恶劣的公主长得一模一样?她摸摸自己的脸,自己和那个沐水嫣果然像到了连亲生父母都分不出来的地步? 还是?她是灵魂穿越了?附在了她的身体上? 不管为什么,这样的情形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吧! 气场为王 因为她总觉得哪里怪怪的,虽然她感觉孟剑屿绝不会骗她,可是……还是有哪里奇怪,她就是感觉这其中似乎缺少了什么!并不是事情的全部,并不完整。 也许……是连孟剑屿也不知道的部分! 可是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她也不知道,只是很莫名的一种感觉而已。 就好像她这次莫名其妙的穿越! 她正想着,一个女子的声音凉丝丝的传来:“公主,将军令我带公主回去。” 俞亦妩吓了一跳,只见苏茹不知何时站在了她的身边,她依然面无表情,冷冷的淡淡的样子,看不出一点情绪。 俞亦妩点点头:“好。” 这鬼地方要是让她自己找回去,还真是困难。 苏茹没有多说什么,前面引路。 俞亦妩忽然发觉,将军府的路她太生了,就是想逃也逃不出去啊? 不行,明天要让秀儿带着她到处逛逛才行。 “哎,你是孟剑屿的贴身侍女吧?”俞亦妩一路无趣,闲扯道。 苏茹淡淡说:“是。” “从小就跟着他吗?和秀儿一样?” “是。” “他那个怪脾气,恐怕也不比我好伺候多少吧?” “哼……” 一声冷哼,带着点不屑意味。 俞亦妩忽然感觉跟她说两句话,反而更无趣了,这就叫做自讨没趣吧? 不过想来,这个婢女可够大牌的,看上去比孟剑屿还要更高贵冷艳呢。 她撇撇嘴:“我说,这位苏大小姐……你敢多赐我一个字吗?” 她刻意加重了苏大小姐四个字,刻意的讽刺,苏茹突然停住了脚步,回头冷森森的看她。 俞亦妩一愣,苏茹的眼神苦大仇深的。 话说,这个千柔公主本尊没杀过她全家吧?! 半晌,苏茹方道:“公主抬举了,苏茹出身卑微,不敢当公主一个‘赐’字,更不敢以小姐自居,苏茹在将军府做事从来谨小慎微,谨言慎行,对谁都不多话的。” 说完,她便转身继续前行。 哎呦,这气场。 俞亦妩不禁啧啧道:“我谢谢你啊,果然多赐了我这么多字,一整句话呢……” “公主……” 俞亦妩说着,苏茹又再度猛然回头冷着脸道:“请公主不要再折煞奴婢……” 俞亦妩这才发觉自己又说那个她所谓不敢当的“赐”字了。 连忙说:“好了好了,走吧走吧,我不说话了,行不行?” “公主……”她似乎有些急了,脸色变得极难看。 俞亦妩摇摇手:“好好……我们快点走吧!别耽误了时候。” 她一板一眼的说着,苏茹这才沉一口气,转身继续走。 俞亦妩无语了,看来穿越也真不是好干的活,她刚才不过又说了“行不行”,她一定又觉得她是冷嘲热讽了,堂堂公主怎么能这么询问婢女? 妈呀妈呀,累死了! 噩梦成真 一路上,与苏茹再也无言,比起秀儿,苏茹实在是让人各种无奈,导致俞亦妩一晚上都在做恶梦。 梦见苏茹竟然变成了她的贴身婢女!最后在噩梦中被惊醒,天色已经大亮了,看见秀儿在梳妆台边忙活着热水与胭脂,这才放下心来。 还好还好,只是一个梦而已,伺候自己还是秀儿! “秀儿,看见你可真好。”俞亦妩伸伸懒腰,起身下床。 秀儿为她准备了水绿色柳丝翻花裙,上有密密绣着的含苞海棠。 俞亦妩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直到今天好像还和梦一样不能相信,她摸摸自己的脸,这一切真的是太不真实了,不过……经过这一次,她发现活着真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 “公主,用早饭吧。”秀儿道,“今儿早上是莲子粥、核桃酥、玫瑰糕和四碟小菜,公主您尝尝看。” 在现代,俞亦妩很少吃早餐的,每天懒床到快迟到,在她的理念里,早餐绝对小于睡眠。 现在睡前早起都有人伺候着,这种舒服日子忽然让她多少理解了一点顾子晨,谁不想少奋斗几年呢?当时的自己真是太傻了,何必阻碍他人的前途? 不对!无论如何,顾子晨都不应该杀她。 她吃过早饭,秀儿端上一杯青叶茶:“公主,喝茶。” 她点点头,茶香四溢,清爽怡人,真是一天好的开始。 “公主……”秀儿忽然道,“等下秀儿就要离开公主身边了,将军吩咐,今后由苏茹姐伺候公主起居。” “噗……”俞亦妩一大口茶直接喷了出去。 “公主……”秀儿抚着她的背,俞亦妩连声咳嗽,转头问秀儿,“什……什么?苏茹!” 昨晚的噩梦乍现脑海,我的天啊,她这辈子做梦都没有这么灵验过。 那个木乃伊一样的女人如果整天跟在她身边,她不被烦死也被闷死,不被闷死也被憋死。 “为……为什么?我和你相处的好好的,我对你不好吗?为什么你要离开?”俞亦妩起身抓着秀儿。 秀儿连忙摇头:“不是的公主,是将军,将军说秀儿伺候公主疏忽怠慢,今后要苏茹伺候您。” 俞亦妩顿时明白了:“哦,我明白了,他这是报复昨天晚上我威胁他的一箭之仇呢。” 昨天晚上,她说秀儿睡了,她独自闯进花园,才有机会威胁到他,看来是嫉恨在心了,好小心眼的男人。 “我去找他。”俞亦妩转身要去找孟剑屿理论。 迎面碰上一人,她停住脚步定睛一看,心上一跳,冷冷清清的面容,阴沉沉的目光,正是苏茹已经跨门而入,带着一脸严肃,不见多少恭敬的低身下去:“参见公主,不知公主要去何处,由奴婢陪着可好?” 俞亦妩后退一步,适才的气势汹汹莫名的消减许多,自己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连孟剑屿都不怕反而有点怕这个女人? 话不投机 她镇镇心神:“不……不用了,我要去找孟剑屿,你不必跟来。” “公主……若公主是去找将军问询关于奴婢之事,奴婢想公主不必去了,将军做出的决定,谁人也改变不了,况且秀儿这丫头疏忽怠慢,将军不罚,已经是对她的体恤了。”苏茹声音冷冷的,“若公主激怒了将军,说不定……秀儿这丫头要挨个二十板子,也说不定。” 俞亦妩已经迈出门口的腿又缩了回来,她看一眼秀儿,秀儿果真目露惊恐,哀哀的看着她,俞亦妩无法,看向苏茹,苏茹目光高高在上一样,看得人不舒服,这样的眼神像极了她第一个上司! 苏茹见她停住了脚步,便对秀儿道:“秀儿,今儿个开始便由你伺候将军,若是再敢有半点差池,将军不罚你,我也饶不得你。” 秀儿慌慌的低头:“是……” 秀儿急匆匆的出门去,俞亦妩想叫她,但看看苏茹那张苦大仇深的脸,顿时住了口,她看了看苏茹,苏茹亦看着她。 俞亦妩走回到茶桌前坐下。 一炷香、两柱香…… 眼看着大好的清晨就在两人相视无言、默默无语之中度过了。 俞亦妩心里各种憋屈,手指在桌子上敲来敲去,她望望华丽的房间,心里越来越烦躁,话说古代的女子都是怎么打发时间的? 绣花?写字?画画?读书? 可她来自现代啊!绣花不会、毛笔无能、画画不行、读书……繁体字什么的,真是太愁人了! 终于忍无可忍,她蹭的站起身,苏茹依然淡定的看着她,她想现在的她兴许是眼睛里泛着蓝光呢! “不行,我要出去走走。”俞亦妩转身要出门,再这么和苏茹两两相望下去,她一定未老先衰。 苏茹没有言语,而是跟着俞亦妩出门,俞亦妩转身说:“我自己去行了,你……你收拾收拾房间什么的……” “公主,将军交待,叫奴婢寸步不离公主,若是公主出现什么闪失,奴婢是万万担待不起的。”苏茹着意加重了寸步不离四个字。 俞亦妩心里一股火渐渐升腾,好你个孟剑屿!在我身边安插间谍一枚!还是一副木乃伊样子的间谍! 她气呼呼的转身而去,任由苏茹跟着她。 一路走到花园里,满园木槿临风招展、缤纷陆离,一地掉落的花瓣儿好似铺开了彩色的长毯,满园的香,若是没有身后的女人大煞风景,该是多好的享受? 俞亦妩回头看苏茹,在这样一片美景下,苏茹竟依然是一副苦瓜脸。 “你不喜欢花吗?”俞亦妩忽然问道。苏茹平声道:“不。” “木槿很美的,你喜欢下厨吗?”俞亦妩实在不知道,有这尊神跟着自己能干吗。 苏茹看她一眼:“不……” 俞亦妩长长的吸一口气,天啊,又开始跟她一个字一个字的蹦。 政策对策 俞亦妩望望四周,感觉整个将军府似乎来往之人很少,亦不见有个守卫什么的,也是的,堂堂将军府谁敢擅闯?她心思一动,既然以后都要活在这个女人的双眼之下,那么还不如早点想办法溜之大吉。 她看向苏茹,摆出一副正经的样子:“苏茹,我是公主对不对?” 苏茹亦看她一样,同样的没有表情:“对,不错。” 她的声音里似乎带了一点是又怎样的意思,俞亦妩不在意,笑道:“那么公主我渴了,你去给我倒杯茶。” 苏茹愣了愣,随即竟露出一丝冷笑,她朝着远处回廊路过的婢女喊道:“凌子,为千柔公主沏一杯上好的荷叶茶。” 说着,瞥她一眼:“荷叶茶,清新败火。” 俞亦妩一怔,随即转身走到一棵柳树下,望着柳堤前一片碧湖幽幽,绿水粼粼,波光点点,她心里却是澎湃汹涌。 好啊,跟我杠上了。 要是她再叫吃的什么的,显然也是无效的,看来她是有备而来,好你个孟剑屿! 她在柳树上重重一拍。 “公主,荷叶茶。”此时,传来苏茹的声音,俞亦妩侧头看她,忽然灵光一闪,她勾唇笑笑,“呵,我又不想喝了……” 她眼眉一挑:“我要吃莲子核桃木槿杏仁瓜子蜜饯绿豆红豆小豆白糖酥!记得了吗?少一样……我可不要。” 苏茹眉心一皱,俞亦妩脸上带笑,有本事你再去喊话啊?看看能不能喊全?哼,甩不开你,还折腾不死你吗? 反正在古代基本属于废人一个,十八般武艺各种不会的自己,闲着也是闲着,跟你玩玩,趁机开溜,挺好挺好。 苏茹沉一声气:“烦劳公主再说一次。” “不烦不烦,我要吃……莲子核桃木槿杏仁瓜子蜜饯绿豆红豆小豆白糖酥!去做吧,我相信,堂堂将军府的厨房一定……可以做的出的。” 俞亦妩故意一字一字的对她说,苏茹微微垂眸,似乎在努力的记住,俞亦妩忽然觉得好笑:“要不要写下来啊?” 苏茹看向她,眼眸中显然有了冰冷之色,沉沉的说:“劳烦公主写下。” “我写?”俞亦妩冷哼道,“我可没有那个闲工夫,这大好景色,我还没看够呢。” 要我写,我也写不出啊!简体还写不好呢,还写繁体?还……毛笔字! 俞亦妩坐在柳堤边:“我不管你是喊话也好,还是怎样都好,总之呢……我要吃!若是我吃不到,我就不开心,我不开心……可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到时候……又算不算你疏忽怠慢呢?”俞亦妩看得出,苏茹是个凡事极为认真之人,定然不会允许自己出现任何差池。 刁蛮公主 苏茹知道她有意为难,于是向着另一名路过的婢女道:“小叶,去……取笔墨纸砚来。” 俞亦妩侧眸看看她,整个人躺在了草坪之上,仰望蓝天。 古代的天空真是蓝,纤细的流云缕缕划过碧空,似一道道白色的蜡笔画出的抽象派。 心里有一瞬间宁静。 偏偏在此时,传来不和谐的声音:“公主,此花园,人来人往,公主身为安陵王朝皇家公主,还请公主多多顾及皇家体统。” 苏茹冷而严肃的声音好像令美好的蓝天都顿时产生了一道裂痕。 俞亦妩明白,她是觉得自己这样舒展的躺在草坪上不够矜持咯? “我,高,兴……”俞亦妩一字一顿,闭上双眼,享受阳光。 苏茹不再言语,直到有另一个婢女的声音传来:“苏姑娘,笔墨。” 苏姑娘,俞亦妩没有睁眼,耳朵却听着,秀儿叫苏茹作苏茹姐,而这位婢女叫她苏姑娘,更多了几分尊重,想必是因为秀儿亦是自小在府中的,有了几分亲昵,其他人都是要对苏茹尊敬几分的。 不等苏茹开口,俞亦妩便重复道:“可要记好啊,莲子核桃木槿杏仁瓜子蜜饯绿豆红豆小豆白糖酥!” 她有意放慢了些,嗯,做人要厚道嘛。 苏茹似乎记下了,然后对身边的婢女道:“去将这个交给厨房。” 那婢女应了声去了。 俞亦妩偷偷睁开一只眼睛,看着苏茹,笑了笑:“我想吃苹果。” 苏茹脸色一黑:“这个季节还不是苹果收获的季节,仅有的贡品苹果前些日也吃完了。” 俞亦妩当然知道,苹果是秋季的水果,古代不可能一年四季都有。 俞亦妩道:“可我就是想吃啊。” “公主……”她的声音里终于有了一丝不耐,“请公主不要强人所难。” 俞亦妩睁开双眼,面色故意一沉:“这是你与公主说话的态度吗?” “……”苏茹要说话,却忍住没说,低头道,“奴婢多有得罪。” “哎,我问你,是不是……疏忽怠慢了公主的……都要被罚啊?”俞亦妩话里有话。 苏茹沉声说:“自是的。” “哦……”俞亦妩终于从草地上站起了身,拍去身上的细尘,“好了,回去吧,我要睡午觉。” 苏茹低身令她先行,俞亦妩一边走,心里的小算盘一边打。 回到房间,她便说自己困倦了,令苏茹先行退下,谁知道苏茹却只站在外堂,这样一来,自己还是走不了呀? 她在内室中徘徊,翻窗子? 她稍稍打开窗缝,只见窗外一名婢女在窗前来回溜达,她赶紧关上窗,行啊你孟剑屿,竟然不止派了一颗卫星来监视我? 看来他依然怕她故伎重演,逃婚。 在这样严防死守下,别说逃出去了,就是走到将军府的大门口都不可能,而且既然孟剑屿有这样的戒备,那么一定会和将军府中每一个人说不得令她出府。 够绝的! 计在心中 她听门口有动静,连忙翻身上床。 “她怎么样?” 是孟剑屿的声音,这家伙他还敢来? 苏茹回答道:“公主才睡下。” “睡下?这是什么时辰?”孟剑屿显然意外,这时候,门口有婢女走进来,一股甜香的味道扑鼻,那婢女见了孟剑屿低身道,“将军。” 孟剑屿问道:“这是什么?” 苏茹道:“公主适才要吃糕点。” 孟剑屿看那糕点的样子,闻着这股味道似乎没有吃过似的:“这什么点心?” 这可难为了苏茹,里面的俞亦妩心想,八成苏茹要在孟剑屿面前告上一状了。 只听苏茹道:“回将军,这是公主……写好了厨下照着做的,奴婢倒是不知是个什么名号。” 孟剑屿拿起一块,尝一口,酥香软甜,亦不是太甜,他不禁赞道:“哼,这个娇蛮公主,看来厨艺上果然有两手。” 苏茹低头不语,听脚步声,孟剑屿似乎是走了,俞亦妩翻身起床,走到外堂。 苏茹见了,忙道:“公主,请用糕点。” 苏茹当然知道她不是真的去睡,而孟剑屿刚才来过,她想必也是知道的,她看一眼苏茹,笑道:“你为什么不找他告状?” 苏茹平静的说:“伺候公主,是奴婢应当应分的。” 俞亦妩看看桌上的糕点,坐下来,吃一口,味道果然不错。 她递给苏茹一块:“尝尝。” 苏茹低头说:“谢公主恩典,奴婢不敢。” 俞亦妩也不强求,这种严于律己的人向来是多说无益,她明白。 一边吃,一边在脑海里想着各种方法,虽然孟剑屿布置周密,但是想想,只要能甩开苏茹,自己还是有机会逃出去的,按理说府内一定有后门的。 她挑眉看着苏茹,苏茹只是恭谨的低着头,面无表情,看不出心里的情绪。 按说这个人古板归古板、冷漠归冷漠,或许还有一点点骄傲吧?可人应该是个好人的,就凭着她适才没有多嘴故意告她刁难,就可以看出,不是坏心眼的人。 所以,如果出那一招,会不会太狠了? 嗯……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要出那招的好! 再生二计 一计不成再生二计。 次日,晨光才露,俞亦妩便起了床,一早上光是衣服就折腾了十几套才最终满意,苏茹为她梳了七八种发型,她都说不喜欢,好不容易弄好,妆容又折腾了有大半个时辰。 早饭又是好一番来去,换了三四个花样,俞亦妩才吃。 俞亦妩眼看苏茹面露疲惫,额上细汗涔涔,于心虽是不忍,于理却能说服自己。 一连三五日,府上上上下下的人都知道,千柔公主变着花样的折腾苏茹,就差要了苏茹半条命了,可苏茹依然兢兢业业的,俞亦妩真是打心里服了。 就连每晚要求她站在床边亲自扇扇子,她都做到了。 看来不出狠招真是不行了!俞亦妩暗暗心想,陷人于不义什么的,从来不是她的作风,可如果再耽搁,只怕早晚出不了将军府,说不定还真就糊里糊涂嫁了这个冷酷将军呢! 不管了,能够逃脱魔掌是首要! 所以,对不起了苏茹,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你可不要怪我! 俞亦妩心里敲定主意,默念“阿门”一百遍…… 这天,她没有折腾苏茹,而是让她陪着在花园里散步,散步到湖边,湖水泛着粼粼秀波,碧丝柳垂,栩栩如春,夏日,本是烦闷的季节,可古时候却好像没有全球变暖后那么燥热,好似春一样和煦的风,暖洋洋的。 紫云草缭绕在湖边,俞亦妩低头弄草,有一搭无一搭的道:“疏忽怠慢通常会遭到怎样的处罚啊?” 俞亦妩看一眼身边的苏茹,苏茹微微诧异,看着她不语,俞亦妩心想,苏茹如此得孟剑屿信任,即使有点小过失也不会怎样吧? 其实……她只是想要找个理由让她离开自己! 俞亦妩起身,深吸一口一气,眼光映着她的眼,微微刺目,她笑着回头说:“对不起啦。” 苏茹不及反应,只见俞亦妩纵身一跃,向着湖水中跳了下去,宁静水光碎裂开来,激起层层水浪,一圈圈环绕扩散…… “啊——”苏茹一惊叫出声音。 湖水被溅起,水滴溅在苏茹脸上,冰凉的水滴令她手脚瞬时冷了。 “公主……湖水很深的……”苏茹大惊失色,连忙叫道,“快来人……快来人啊……” 一时之间,途径之人纷纷向这边跑过来。 一眼情愫 “湖水很深……快救人……”苏茹不会水,急的面色发白。 家丁一个个跳下去,有七八个人。 原本春日平静的湖水,顿时翻波如浪,再也不复宁静。 这边的喧闹,惊动了越来越多的人,孟剑屿闻声而至,人们纷纷拜倒,孟剑屿望着脸色苍白焦急不堪的苏茹道:“什么事?” 苏茹惊慌失措:“公主……公主……落水了……” “什么?”孟剑屿剑眉顿时敛起,“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正说着,只听湖中传来家丁的声音:“找到公主了……” 只见两三个家丁托着昏迷的俞亦妩向岸上而来,孟剑屿叹口气,还好,若是俞亦妩在将军府发生什么意外,他是有嘴也说不清。 俞亦妩被抱上岸,草地湿了一片,她一身衣襟湿透,长发凌乱在脸颊上,孟剑屿连忙低身,双手去按她的心口,俞亦妩吐出一大口水。 缓缓睁开双眼,只见孟剑屿焦急的脸上惊恐未散,眸光里有一闪而过的凌乱,呀,原来这个男人也有慌乱的时候?虽然只是那么一刹那。 俞亦妩佯装柔弱无力:“我……我……” “不要说话了,我送你回房。”孟剑屿说完,不待俞亦妩反应,他便打横了将俞亦妩抱起来,俞亦妩身子一轻,她只微弱的睁着眼,看着孟剑屿棱角分明的侧颜,他的眼角高挑着急迫的情绪,令偶尔望向自己的眸光更有几分魅惑。 她心跳猛然加剧,完了完了,这男人……是故意的吗? 不行不行,删除,删除刚才的记忆。 他是坏人!大坏蛋! 其实,俞亦妩曾经在大学的时候学过潜水,憋气可以好久,她根本没事,甚至是故意飘向水中寻她的家丁,并且临上岸前喝了口水,故意吐出来,骗孟剑屿的。 想着,孟剑屿已经快步带她回到了房间,将她放在锦床之上,大呼道:“苏茹……苏茹……” 叫了两声,却得不到回答,回眼看见秀儿忙道:“为她更衣。” 说着,又向侍人道:“去叫胡大夫快快前来。” 俞亦妩躺在床上,偷眼看到孟剑屿这么焦急的样子,倒是心里生出一点点歉疚来,看来他还不希望自己死的…… 哦,不!是千柔公主。 思及此,俞亦妩心里忽然有莫名的一痛。 不错的,她现在的身份是千柔公主,而不是自己,不是俞亦妩。而别人因为她而产生的情绪,或关心、或烦躁也都是为了千柔公主…… 可是…… 为什么自己会有那么一点点、一点点的介意呢?自己不是要逃走的吗?要离开这里吗?那么这里的人和这里的事都该与自己无关了才是啊…… 针锋相对 她忽而失落,令她不经意一叹。 秀儿道:“公主……还好吗?” 俞亦妩借机睁眼,望向秀儿:“秀儿……你回来了?” 做戏还是要做足的! 秀儿点点头:“是啊……公主,您还好吗?” 听见俞亦妩说话,孟剑屿从外堂走回来,竟然忘记了,他是要秀儿为她更衣的,进来时,只见秀儿正在为俞亦妩穿上一件月白色小衫,衫子才穿了一半,香肩半露、凝白如雪,一头秀发依然湿漉漉的,滴着水珠,划过肩头,如同一颗晶莹露水落入凝脂之中,仿佛泛着香气似的。 他先是一愣,随而迅速转过身去,俞亦妩看到了,亦是脸上一热,本要出口骂他一句,但见他背影似乎有些晃动和不知所措,硬是没有出口。 八成他这样的铁血将军,该是不怎么近女色的吧? 她竟望着他的背影,久久出神。 “公主……好了。”秀儿一声,俞亦妩才回过神,孟剑屿也回身过来,面色已如常。 秀儿连忙用棉布擦拭俞亦妩一头秀发。 孟剑屿眉头紧拧,表情严肃至极,俞亦妩见他右手紧握成拳,仿佛克制着某种烦躁的情绪。 她瞥过眼:“这就是你给我派来服侍我的奴婢吗?” 孟剑屿沉声说:“你不要告诉我是苏茹推你落水的。” 俞亦妩冷哼一声:“当然不是,可是……难道我在湖边散步时候,她不该提醒我岸边湿滑危险吗?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我落入湖水,我看……八成也想要了我的命吧?反正我知道她是看我不顺眼的,和你一样!” 俞亦妩知道她说的有点过分,可只有这样,也许才能将苏茹从她身边赶走。 “你这么大的人,难道还要别人提醒你岸边湿滑?”孟剑屿质问道,漆黑的眼眸中似有火光。 俞亦妩扬眸看他,振振有词:“我知不知道是我的事,她有没有提醒是她做奴婢的事,敢问孟大将军,这算不算是疏忽怠慢……算不算是……疏忽职守?” 孟剑屿一怔,忽然明白了似的,原来,她是故意的!为的就是这句话! 只是他怒火更胜,一步冲过去,高高扬起手掌,俞亦妩一惊,凝眸望着他,他目光居高临下,高扬的右手颤颤的不曾落下来,秀儿忙劝一句:“将军息怒……” 孟剑屿将右手紧紧的再次握住,怒声道:“你知不知道……这有多危险?你差点没命!” 俞亦妩道:“你不是巴不得我死掉算了。” “你混账!” 孟剑屿终于忍耐不住,一掌重重打下去。============================== 读者也能当编辑,小说网读者选择书目推荐活动地址:http://jiaoliu。readnovel/viewthread。php?tid=346140 为《火辣皇妃娇滴滴》投一票,谢谢大家啦,晚上加更一章,拜谢^_^ 慷慨陈词 俞亦妩没有料到,毫无准备之下,右边脸颊已经狠狠挨了一掌,顿时火辣生疼。 “你到底要胡闹任性到什么时候?什么时候?”孟剑屿的眼里怒火浮动,仿佛要烧开来,燃烧掉眼前的女子。 俞亦妩愣住了,她疼得眼泪在眼眶中打转,仰头看着他,她不可思议,他竟然会动手打她。 这一瞬,让她想起了顾子晨,想起了他将她按在阳台上,然后失足落下,最后自己死在了他的手上! 而孟剑屿的眼神更可怕,是一种霸气、霸道和不容忤逆的光! “你有脸哭吗?有吗?为了你的任性,你知不知道已经死了多少人?你知不知道为了你逃婚已经有多少人白白的牺牲了?所有的战士都只能战死在沙场上,而不是为了一个女人去送命!可是为了你……他们与家人永诀,有多少家因此而破碎了?有多少妻子再也没有了丈夫,多少孩子没了父亲,可他们拼死保护的人却根本不值得他们尊重!” 孟剑屿声如洪钟,他的声音似乎令整个房间都在颤动。 他忽然扣住她的肩,狠狠的扣住,疼得俞亦妩轻吟一声:“啊——疼……” 他却更用力的板过她,令她的目光与他相对:“沐水嫣你给本将军记住,你的命,早已经不是你自己的,你的命,是那些为了救你而牺牲的所有将士们的,没有他们的允许你不准死!也没有权利死!更没有权利……利用你的生命开玩笑,利用你的生命……陷他人于不义!” 说完,他重重推开她,她跌倒在床上,俞亦妩被震惊了,也被震撼了。 孟剑屿慷慨的一番话,里面的字字句句都占尽了理字。 每一个字都如同银针扎入俞亦妩的心里,这一刻,她果真充满了罪恶感。 她怔怔的坐在床上,一头乌发斜斜垂着,她甚至不记得哭,不记得流泪,只是看着他怒不可遏的脸容。 这时,苏茹自外堂走进来,一身纯白,长发披散,她脸色苍白,她步子踉跄,一步一抖,整个身子都好像站立不稳,比着床上的俞亦妩还要虚弱万分。 她缓缓踱步走到孟剑屿身前:“参见将军。” 苏茹声音颤抖,低下的身子也骤然不稳,跪倒在了地上。 她一声轻呼,额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她整个身子都在抖。 孟剑屿见了她的样子,大惊,眉心顿时一蹙:“你……” “奴婢有负将军所托,没能好生照顾公主,实则有罪。理当受罚。”苏茹声音微弱万分,隐忍不止。 孟剑屿举头望向跟着苏茹进来的两名侍女,一名侍女微微垂眸,轻声说:“将军……苏姑娘她……她……自请受二十大板……” 她没有说下去,孟剑屿脸色却骤然一沉,如同铁青。 他狠狠瞪向俞亦妩:“现在你满意了吗?” 他的声音阴沉、阴狠,目光如同炼狱中的鬼厉令俞亦妩周身一颤,她看着他,又看看地上跪着的苏茹,竟说不出话:“我……” 孟剑屿不等她说话,便低身扶起苏茹,苏茹连忙后退一步,差点跌倒:“多谢将军,苏茹做错事情,原是不对,与公主无关,还请将军恕罪……” 孟剑屿口吻柔和一些:“与你无关。” 他再次瞪向俞亦妩:“是谁的问题,谁心里清楚!” 他说完,转身离开,长袍飞展,极愤怒的朝外堂走去:“来人,扶苏姑娘回房歇息,请大夫速速前去。” …………………… 赶在今天了,嘻嘻 黑衣偷袭 两个侍女连忙应了,扶着苏茹出去,俞亦妩怔怔的看着他们离去,她心一沉,转头看向秀儿:“秀儿,我……我……” 她说不出话来,她想说她不是故意的,可她分明就是故意的,他说不出口。 秀儿忙道:“公主,奴婢知道公主不是故意的,苏姐姐……是个认真的人,公主也不必太过放在心上……” 俞亦妩知道,秀儿安慰她而已,这个时候她知道自己说什么也摆脱不了刁蛮任性的帽子。 刁蛮公主刁难婢女,苏茹因此而卧病在床,在将军府内传出了各个版本,这两天还是由秀儿代为伺候俞亦妩。 俞亦妩只要走在将军府便会感到四处而来的异样目光,她知道,这件事孟剑屿生了很大的气,她在他园外踱来踱去,纠结不已。 孟剑屿那晚的话,依然萦绕在她的耳边,虽然她不是真正的千柔公主,之前的逃婚与她无关,可这一次,确确实实是她错了,她不该用这样的手段,她亦没有想到,苏茹的反应会是那样激烈。 秀儿见俞亦妩一直在园子外张望,犹豫不决,劝道:“公主,还是回吧,若是再进去了,将军定会责怪。” “我知道……”俞亦妩转头看秀儿,“他现在一定更讨厌我了。” 说完,心里忽然一个念想闪过,自己为什么要和他解释?为什么要在意他的想法?现在苏茹受伤,秀儿照顾自己,不是最好的逃跑时机吗? 俞亦妩恍然大悟一般,转头看向秀儿:“秀儿啊,我问你,你们将军……最喜欢什么?” 秀儿想了想说:“将军最喜欢剑吧?天下名剑。” 名剑?!天啊,这么高难度的东西。 她点点头说:“好,我们……这就去买给他,讨他高兴。” “公主?”秀儿有些诧异,“公主您……名剑怎么是说找到就找到的?不可能的……” “怎么不可能?”俞亦妩微微仰起头,明眸一亮,“你忘了吗?我是公主诶……我其实知道……皇宫里有一把旷世名剑,我这就去求父皇,叫他拿来赏赐给孟剑屿,那么他就不生气了?” 俞亦妩完全信口雌黄,秀儿却好像有点相信似的,“这……可是……” “别可是了,有你跟着我回去,再跟着我回来嘛,对不对?”俞亦妩拉了秀儿要走。 转身刹那,眼前忽的一阵阴风袭来,她来不及看清眼前状况,只看见一黑衣人黑巾蒙面,只露一双冰冷眼睛,随而便感到头上一痛,再也没了知觉。 秀儿惊得大喊:“来人……来人……” 那黑衣人将俞亦妩揽在怀中,右手长剑一挥, 剑锋冰寒,一剑过去,血溅四处,秀儿杏眼圆睁,瞬时向后倒去。 心有暗忧 涵露园中有脚步声匆匆而来,黑衣人迅速飞身离开。 孟剑屿自涵露园中跑出,身后还跟着千山公主,孟剑屿见秀儿倒在血泊之中,立即低身查看,秀儿一息尚存:“秀儿……” 秀儿看着孟剑屿,抓住孟剑屿衣袖,嘴唇颤抖不止:“公……公主……” “公主怎么了?”孟剑屿才开口,秀儿抓着他衣袖的手便缓缓松开,任凭孟剑屿怎么叫也不再有反应。 “水嫣真的越来越过分了。”沐水丝看着秀儿的尸体,艳美的眼眸没有情绪。 孟剑屿看向她,沐水丝方有几分悲悯神色:“秀儿太可怜了,先是苏茹被害成那个样子,如今她更是敢杀人了……” “不可能。”孟剑屿起身说,“水嫣即使任性,但心肠不坏,尚不会做出杀人这样的事情,况且,她杀了人,她呢?去哪里了?她是不可能出的了将军府的,我已吩咐过将军府所有人,不许公主踏出将军府一步,我只怕……是她遭遇了什么不测。” “你何时如此了解她?”沐水丝看他的眼神有几许复杂,“连她心地好不好都知道?你却忘记当时她是怎么逼迫于我的吗?” 水光盈盈在沐水丝眼中流动,孟剑屿走到沐水丝身边:“我没有忘,只是我怕是有人掠走了她,能在我这将军府中来去自如之人,定非等闲之辈,我只怕……” “你怕是……南齐之人。”沐水丝道。 孟剑屿点点头:“嗯,南齐如今如日中天,征战四方,唯有我朝他们尚有忌惮,我朝出兵北峪,为北峪大退南齐令他们对我安陵多少心存记恨又苦无必胜把握,若是水嫣落入他们手中,只怕……” “我懂。”沐水丝靠在孟剑屿肩上,“我安陵若无你连胜将军,只恐早无宁日,只可惜父皇对你……终究心有怀疑。” 孟剑屿将沐水丝搂在怀里,轻声叹息:“自古皆是如此,我不怨陛下,只望陛下不要因对我心有怀疑而误了我安陵江山才是……” 沐水丝抬眸看他:“剑屿,也许……只有你娶了水嫣,父皇他才……” “水丝,你该知道我的心意。”孟剑屿修长手指划过沐水丝雪似的脸颊,阳光一缕如水,温暖映着沐水丝盈盈水眸,他紧拥她,“水丝,若娶你为妻,我宁愿自此归隐山林,不做这将军又何妨?” “不……不要这样说。”沐水丝纤细指尖覆上孟剑屿薄唇,“你是大丈夫心怀天下,怎可为一女子而说什么归隐山林的话来?” 孟剑屿握住沐水丝的手,痴痴看她:“水丝,你如此深明大义,心地纯善,陛下却为何要这样待你……” “父皇自小宠溺水嫣,水嫣为我亲妹妹,我亦是无怨无恨的。”沐水丝目有薄雾,“剑屿,厚葬了秀儿,只是此事尚不要惊动父皇,否则我怕父皇对你怪罪,你有口难辩。” 孟剑屿点点头,眉间凝上许许忧虑。 南齐王子 一夜月凉,城郊星色暗淡无光,山林深处寒鸦啾鸣,枝丫索索,丁丁漏水,暗夜何长。 俞亦妩头疼欲裂,她缓缓睁开眼睛,按着额头,她依稀记得她是在涵露园门口,被人偷袭,之后就没了意识。 “你醒了?”一个男子的声音低沉沉传来。 俞亦妩吓了一跳,转头看去,只见篝火丛丛,暖烟簌簌,一个男子坐在篝火旁,他一身黑衣,头戴黑巾,向她望过来,她想起来了,她在晕倒之前,便是被一个蒙面人打晕。 是他吗?此时的他,已经揭去了面上黑巾,刀削斧刻的脸颊被篝火映得阴森,他的脸,有着极好看的线条,深刻而不坚硬,一双眼眸亦如火光冉冉,浓眉好像墨画,眼窝深陷,有点异域味道。 俞亦妩看着他:“是你……是你打晕我?” 那人唇际勾动一丝冷笑:“公主记性不错。” “你……你知道我是公主?”俞亦妩声音弱了许多,看着这个人,她四处环望,但见此处为一破庙,窗外风动,吹动窗棂,有种诡异气氛。 这个人看上去有点凶悍,眼里似乎燃烧着火焰,篝火不比他眼中的火海,他的眼神令人有种莫名的恐惧。 那人站起身,走到俞亦妩身前,俞亦妩下意识向后一蹭,惊恐的抬头看他,那人居高临下的目光带着打量,盯着她许久不语。 俞亦妩心中思量,他既然知道自己是公主,那么想必定是与皇家有何仇怨。 这个时候决不能拿着公主的架子,俞亦妩道:“你……你到底是谁?掳劫我来此,有……有什么目的?” “我是谁?才说了公主好记性,这就贵人多忘事了吗?”那人的声音依然如同自地府而来,“公主,连玉疆我也不识得了?” 玉疆?名字倒是蛮好听的,可是为何一脸阴沉忧郁,如削的脸明明透着股英气,却无端被那一丝阴森消磨得只剩下冰霜。 俞亦妩不敢贸然接口,这个人显然不怀好意,她正自思索,门外忽然跑进一个人,玉疆警惕的握紧腰间长剑侧眸看去,来人亦是一身黑衣,跪倒在地:“王子,是我。” 王子?俞亦妩更是疑惑,王子?哪里的王子?安陵的?看他的样貌却不像是汉人,可是这个王朝,并非她所了解的中国历史上有所记载的王朝。不知安陵人是否都是汉人,可看上去无论是孟剑屿还是秀儿,都是汉人样貌,想来应该是,可这个玉疆王子却不是。 应该不是一路人。 那么就是敌国? 只听来人说:“王子,孟剑屿府中没有一点动静。” “哦?”玉疆王子瞥一眼俞亦妩,“哼,到是沉得住气。” “王子接下来……” “接下来继续观望,若是明日还不见有动静……”玉疆王子说着,缓缓低下身,他虽是男人却有一双极好看的凤眼,若非眼里尽是火光,该是个好看而近乎妖冶的男人,他勾唇一笑,“明日若是还不见动静,那么……公主,本王子可要对不住了……” 他轻轻抬起俞亦妩尖削的下颌,凝视着她:“若是在孟剑屿的手中,千柔公主不明不白的死了,哼……我看那安陵皇帝还能信任孟剑屿到几时,而……没有了连胜将军,安陵王朝?本王子根本不会放在眼里!” 说着,他用力甩开俞亦妩,俞亦妩心中顿时明了,她曾听孟剑屿说过,什么南齐之人四处追捕千柔公主,千柔公主之所以会落入金水河,亦是因为南齐人的追杀,莫非他便是南齐王子? 水性杨花 “你是南齐王子?”俞亦妩看着他,玉疆低头轻笑,“公主可算是想了起来?不迟……不迟……” 他向跪在地上的人使了个眼色,那人低头而去,俞亦妩心想,完了,若真是南齐之人,恐怕又要有大麻烦了! 虽然她对于南齐与安陵之间的恩怨并不知道,但听孟剑屿的意思,该是敌对的两国。 俞亦妩适才听他之言,该是对孟剑屿极是痛恨和忌惮。 她看着他的背影,故意喃喃说:“哼,下三滥的手段,还想和孟剑屿比?难怪赢不了他。” 一句话,好像是穿透过玉疆心里的一把剑,他转身瞪住她:“你说什么?” 他的眼神如阴风过境,掠过俞亦妩的脸,俞亦妩背上生寒,没有接口。 他一步步走近,突然蹲在她的面前,右手捏住俞亦妩尖削下颌,他目光有阴森的寒冷,唇角却挑动不止:“千柔公主,有了新欢就忘记旧爱,你们安陵女子都是这般水性杨花的吗?” “什么?” 俞亦妩不及反应,玉疆身子忽然前倾,俞亦妩被猛然推倒在地,他高大黑暗的身影覆下来,遮盖住月夜仅有的一丝光。 “你……你干什么?”俞亦妩本能要推开他,双手却被他紧紧按在地上,她痛呼,“啊……你……” “干什么?公主难道忘记了那夜吗?十五月圆,一夜春宵,令在下久久难忘,一年了,玉疆对公主……思之如狂……”玉疆阴柔的眼,朦朦胧胧,似乎顾怜又似乎阴狠,幽深得比看似冷酷的孟剑屿更多几分绝狠之色。 他在她耳边呼吸紊乱,凉薄的唇在她耳垂边滑动:“孟剑屿比我如何?那夜……我们不是很销魂?至今……没有一个女人比得上你……” 俞亦妩大惊失色,她心里豁然明白,看来真正的千柔公主在一年前,怕是与这个南齐王子有点不轨之事。 她立忙叫道:“放开我……我不是……我……” 她的唇被他忽然覆住,欲火令玉疆身子微微抖动,情欲似乎令他狂躁,他的手扯下她身上薄丝,抚上她柔腻肌肤,俞亦妩惊骇不已,她要推开他,可是玉疆身子健硕,她越是挣扎,他吻得就越发热烈霸道。 “不要……”他的唇在她锁骨雪颈边反复流连,她香骨如酥,令人心神迷醉,“沐水嫣,你可真是个十足的小妖精,一年前,你勾引我上床,一年后却在欲拒还休,真真是摸准了我的脉,一味对我投怀送抱的女人,我喜欢的不会长久,可是你不同……你懂我……无论是你还是安陵江山,我玉疆……都要定了……” 他一字一字说得清晰,阴凉凉的眼光忽而有一湾柔美水色,月光划过他们之间寸许距离,俞亦妩一时怔忪,她听不懂他的话,却能看到他眼里纠缠的情愫。 他似乎对千柔公主果然有情。 “可我不是……” 她一句话未出口,猛地,玉疆黑眸倏然蹿过一道寒光,出其不意间,将她倏然拥起,奋力向后跃出几步。 霎时,破败的房屋外传来纷纷踏踏的脚步声,刀剑兵器的碰撞声,火光亦刹那照亮整片夜空,亮如白昼。 ============= 那个有《胭脂色》的读者吗?(估计都被我吓跑了)那文让我改来改去,改的太曲折了,终于改好了,明天恢复更新,阿门,掩面>< 两方对峙 破屋大门被一脚踢开,尘土火星飞扬,俞亦妩被玉疆紧紧禁锢在怀中,雪颈上忽而一痛,有尖锐的寒意袭来,她侧眸一看,但见一把利刃已抵在她的喉间。 玉疆修眉紧凝,但见门外缓缓踱进一人,火光映着他的身影逐渐拉长,俞亦妩顿时心中一喜:“孟剑屿……” 孟剑屿看向她,身后火光簇簇,映不亮他黑暗的眸,他冷酷却明朗的目光与玉疆阴森冰凉的眸相对,两个人都紧肃面容,相视之间,仿佛已电光火石。 “孟剑屿……竟是你……”玉疆冷冷开口。 孟剑屿亦冷笑:“不错,你不该找个蠢人盯着我将军府。” “哼,只可惜,你也是蠢人。”玉疆阴柔凤眼一丝锐光闪过。 屋外,忽然一声巨响,爆炸声音震耳欲聋,阵阵凄厉的惨叫声划破静谧夜空,孟剑屿回头之间,只见屋外荒地火星肆意飞射,硝烟火灰浓烈得呛人,空气中顿时充斥浓稠的血腥味。孟剑屿眉心一蹙,但见荒地之上,焦黑躯体横陈,随自己前来的大部分人马已被炸得支离破碎、面目全非。 更有几队人马自四面而来,将幸免的将军府兵卫团团围住。 月光冷似寒霜,再没有了一丝夏日的暖意。 孟剑屿陡然回过头望着玉疆,玉疆仰天而笑:“孟剑屿,你是有多蠢?你以为我的人……会那么轻易被你发现?不过是引你前来罢了!” 玉疆微微低眸瞥一眼俞亦妩:“看来,他的确在乎你,不然怎么那么容易就中了我的圈套?” 孟剑屿惊诧的神情在瞬间变得冷静:“可是玉疆,你也不见得聪明。” “哦?”玉疆挑眉笑笑。 “这个时候,你应该想法杀了我而不是我的人马,不是吗?而你却愚蠢的留住了我的命,呵……我孟剑屿可不会给你第二次出其不意的机会!”孟剑屿手中长剑倏然一紧,目光隐去了月色,唯余战火。 玉疆唇角一动:“你以为你走的了吗?我当然……没有那么笨……” “我或许走不了,可你的阴谋也便得逞不了。”孟剑屿看一眼俞亦妩,俞亦妩望着他,目光惊诧,却说不出话。 孟剑屿笑道:“你若令我和这女人死在一起,我便是安陵王朝忠贞的臣子,这……怕不是你的目的所在,你恨我入骨,要的是让我身败名裂、身首异处,你不会令我死的那么容易!所以我不会死,她……也不会……” “我会杀了她,放过你……”玉疆手中利刃一进,俞亦妩“啊”的一声。 一滴鲜血沿着雪白脖颈流下来,俞亦妩闭眼,心里颤颤的,孟剑屿与玉疆的仇看来不浅,说一点都不怕绝对是假,可不知为什么,她总是安心的,她总觉得孟剑屿会救她,不会让她死。 “你不会……”孟剑屿道,“你原本的计划是要我失去皇上的信任,以图你南齐日后进犯安陵,你在这破屋周遭布置如此缜密,不过是你生性多疑而已,我今夜随你探子前来,原在你的计划之外,你杀了你手中的王牌,你想我会放过你吗?” “别大言不惭?回头看看你的身后,我即使杀了这女人,你也跑不了!”玉疆一脸势在必得。 心理攻防 孟剑屿笑道:“是吗?可是玉疆王子,你可不要忘记,这里……是安陵土地,还由不得你南齐人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孟剑屿说着,转身向天空射一枚烟火,烟火高升,亮如星辰。 玉疆一惊:“你……” 孟剑屿道:“要么,你杀了我们两个,要么……你死!” 说着,他挺剑而上,玉疆一怔,便是这一个出神间,孟剑屿长剑已在他脖颈边,他目光似刀:“玉疆,你不会杀她,还有个原因,一年前的事,不要以为是神不知鬼不觉……” 玉疆一惊,眸光暗沉:“女人如衣服,我随时可以抛弃,我玉疆绝不会为了女人而荒废天下,又何况只是一夜情缘的女人……” “是吗?”孟剑屿挑眉看一眼俞亦妩,“那么,又何必得知她与我订婚,便急不可耐的只身犯险,来到安陵?金水河畔,你的目的显然不仅仅是我……” “我当然为了千柔公主而来,谁人不知千柔公主是你安陵皇帝掌上明珠,有了她在手上……还怕安陵皇帝不言听计从吗?” “哼,这套说辞也就是骗骗你们南齐国君而已,你为什么而来,你心中清楚……”孟剑屿眼神用意,“不需要我再说得更清楚吧?你要得到千柔公主,当然不仅仅因为……女色!” 玉疆似乎震撼一般:“你……” “若不要我说破,就……老老实实放了她。”孟剑屿收剑,侧眸望向身后一拥而上的南齐人,他知道,荒地之上他带来的人,适才已死伤大半,而仅剩下的亦不足以抵抗一直埋伏在此的南齐人。 玉疆见孟剑屿自行收剑,眼神却犀利如初,他知道,他自行收剑为表诚意,当然,他亦没有太多退路,只不过在用那个似是而非的秘密威胁他放他们走,只是这个秘密他到底是如何得知? 玉疆缓缓放下手中利刃,手上用力将俞亦妩推向孟剑屿。 孟剑屿笑道:“果然识时务。” 他看一眼俞亦妩:“千柔公主对你来说,仿佛更加重要!” 他话里有话,玉疆神色一沉:“不要再说下去……” 孟剑屿瞥他一眼,又看向俞亦妩:“我们走……” ………………………… 从今日开始,《胭脂色》与《火辣皇妃娇滴滴》都开始每日两更,分别为早上九点和晚上七点,谢谢大家的支持~~~晚上七点,请继续关注《皇妃娇滴滴》和《胭脂色》(^o^)/~ 身后秘密 他拉住俞亦妩向大门口走去,门口南齐人个个刀兵在手,不欲退让,孟剑屿眸光一侧,落在玉疆身上,玉疆向门口之人一个示意,南齐人才纷纷退开,让出一条路来。 孟剑屿带着俞亦妩走出破屋。 荒野之上,被炸得缺肢断腿的尸体遍地横陈,骨肉模糊、血流成河,惨不忍睹。 一股股血腥味道冲入口鼻,俞亦妩心慌不已,闭上双眼,不禁向孟剑屿身边靠去,孟剑屿看她一眼,右臂轻轻搂住她的肩:“别怕……” 俞亦妩身子发抖:“好多尸体……” 来自现代的她,何时见过这么多尸体? “你也有怕的时候……”孟剑屿话音才落,俞亦妩惊觉自己正靠在孟剑屿怀中,她面上一热,正要奋力挣脱,孟剑屿却低沉道,“别动,有杀手。” 他目光凛冽如刀,尖削下颌紧绷,拥住她的臂膀又加重几分力度。俞亦妩不禁身子紧缩,脸颊只得再次紧紧靠住他的胸膛:“他不是放我们走?为什么还有杀手?” “南齐暗人,是派来监视玉疆王子的一举一动的,玉疆放我们走,那些监视玉疆的人却不见得要放过我们。”孟剑屿神色郑重非常,“若我手中不是有玉疆的把柄,若不是南齐国主亦不甚信任玉疆,你我今日是没有活路的。” 俞亦妩心上一惊,看来,自己是自鬼门关口走了一遭。 只是,孟剑屿与玉疆的对话,恐怕没什么人听得懂,可是她却依稀能明白,与那个千柔公主本身有关,却非男女情爱。 恐怕那个千柔公主背后隐藏了许多的秘密…… ……………………………… 《胭脂色》重更,大家支持哈o(n_n)o 中毒受伤 杀气愈加逼近! 俞亦妩偷眼向四周望去,果然,有四五个黑色身影迅速在他们四周移动着,行动如风,暗中寻找孟剑屿的破绽,似在等待时机! 孟剑屿唇角一勾,以这些黑衣人的功夫,该是南齐暗人中一等一的高手,自己单枪匹马胜算已是不大,眼下又要保护俞亦妩,若是恋战定要吃亏。 孟剑屿心下一沉,长哨一吹,林内有马蹄声匆匆而来,唤来坐骑白玉蹄,迅速拥着俞亦妩翻身上马,他拉紧缰绳,低眸看怀中女子:“坐好……” 孟剑屿将俞亦妩护在胸前,黑色锦披猛然一挥,将俞亦妩严实盖住,叮嘱道:“别乱动!” “嗯。”俞亦妩忐忑答应着,紧缩在锦披中,她的耳贴在孟剑屿胸膛,听着他稳健镇定的心跳声,顿时心安不少。 四五个黑衣人亦在同时冲出草丛,手中暗镖如银色雨柱纷纷而来。 孟剑屿单手长剑挥舞,万道剑光寒气凛冽,剑气滔滔,犹如巨浪卷流云,虹飞电闪间,似有一道屏障,将不断袭来的暗器挡开。 突然,一枚火炮炸在马蹄边,孟剑屿一惊,连忙抱着俞亦妩跃下白玉蹄,白玉蹄一声嘶鸣,炽烈火星迅猛炸开,白玉蹄双腿一弯,跪倒在地。 孟剑屿跃开之时,暗镖依然不断袭来,他单手防御不及,不慎被击中右肩, “啊——”猛地,孟剑屿身子一阵僵硬! 霎时,温热血液汩汩喷涌,靠在他胸前的女子脸颊感到一条热流滚过,她心一颤,咸涩的血腥味,竟令她鼻端莫名的酸楚不已。 他受伤了?! 被他裹在锦披中,似乎锦披外的血腥天地都与她无关一般。 他抱着她落地,站立有些不稳。 俞亦妩拉紧他胸前衣襟:“你怎么样?” 孟剑屿低声说:“有毒……” 俞亦妩大惊,将锦披揭开,她只见孟剑屿冷峻脸容紧肃,额上渗出豆大汗珠。 “你受伤了?暗器有毒?”俞亦妩见他肩头血流不止,孟剑屿点头,“别说了,我们快走……” 他另一只手依然紧紧拥着俞亦妩。 以命相护 俞亦妩向后望去,只见一队人马似乎将那四五个黑衣人团团围住了,两伙人刀兵相接,似乎顾不上他们。 只可惜白玉蹄在适才被炸死了。 “那些是什么人?”俞亦妩看向孟剑屿,“是来救我们的吗?” 孟剑屿艰难望她一眼,眼里却有复杂之色:“别问那么多,快走……” 他指一指林子深处:“朝着林子深处走,若有追兵,定然以为你我往林外而去。” 孟剑屿说着,一口乌血涌了出来,俞亦妩连忙扶稳他:“你怎么样?” 孟剑屿深吸口气,本是清朗锐气的目光变得涣散,他似乎努力支撑:“我没事,快走……” 正说着,身后忽然有杀气袭来。 孟剑屿敏锐察觉,一把推开俞亦妩,拔剑相向,身后那黑衣人眼光杀气腾腾,似不置孟剑屿于死地不罢休。 孟剑屿因受伤中毒,站立不稳向后倒去,树林枝丫簌簌生风,阴冷之气遮蔽冷冷月光。 这样下去不行,此时他已经无力保护俞亦妩。 他将剑用力插入土地,撑住身子,气喘吁吁间向俞亦妩大声吼道:“你快跑……” 千柔公主决不能再度落入南齐人之手。 夜风荡起俞亦妩一身绉纱,徐徐夜风令长纱飞卷如云,她怔怔的站在原地,孟剑屿一身紫袍,肩上伤口血流不止,流淌过他握剑的手,似一道鲜红的裂缝,割破俞亦妩的眼眸。 她泪水不禁落如雨珠。 不……她不能走! “快走……”孟剑屿一声大吼,奋而起身,扬剑而上,冲着黑衣人而去。 夜风簌簌,冷月无光。 黑衣人眸中却带着得意的笑,看他而来,一枚暗器飞去,孟剑屿闪身躲开,黑衣人却一剑刺过去,孟剑屿躲开了暗器便躲不开这一剑,顿时一剑穿心,鲜血飞溅,落在泥土之中,血腥的气味在这夜里越发浓烈。 生死须臾 “小心……”俞亦妩竟冲了过去,扶住倒地的孟剑屿,孟剑屿一身紫袍上鲜血淋漓,他半跪在地,急促的喘着气,手捂胸口,那一剑正刺在他的心口上。 鲜血几乎湿透了他紫色衣袍。 俞亦妩惊惶不已:“孟剑屿……” 她泪水泠泠而落。 “快走……”孟剑屿想要推开她,却已使不上力气,俞亦妩拼命摇头,搂紧他,扬眸看向步步走近的黑衣人,“你杀了我们吧!” 孟剑屿微微侧眸看她,似不可置信,却转瞬即逝,笑道:“和我死在一起?沐水嫣,你不是疯了吧?” 他与沐水嫣从来水火不容,沐水嫣曾说,若世上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她也会一刀杀了他,绝不留情。 如今却要与他一起死? 俞亦妩看着他,这个男人,这个踏着皑皑白骨、血雨腥风中闯过来的男人,如今,竟因为自己而伤痕累累,命在旦夕。 从来,没有人可以为她如此!即使,她心里清楚,他为的是真正的千柔公主,而不是她俞亦妩。 可当孟剑屿的血淌在她脸颊的刹那,她已清楚的感觉到鼻端的酸涩,心里的痛楚。 夜风荡漾她绵长发丝,打乱她与他之间月色凄迷。 她忽然幽幽一笑:“我喜欢你……” 月似钩,露似真珠。 俞亦妩眼中一泓深情…… 孟剑屿一怔,一地星辉落地,夏日的夜晚,深林之中犹若深秋。 月光拂过俞亦妩凄美容颜,她的笑似远空云里隐匿的星,闪烁无凭,迷离水眸泛起秋波荡漾,她的目光,坦率得毫无顾忌。 孟剑屿一时竟忘记了二人正身处险境。 “哈哈……”那黑衣人的笑声断了二人目光相接,“好一出真情流露,只可惜……你们……谁也活不成!去做一对死鸳鸯吧……” 他说着,长剑劈下来,孟剑屿想要用力举剑,却感觉双手已经不是自己,不听控制。 他闭目,莫非我孟剑屿戎马一生,却要命绝于此吗? 耳边传来皮肉撕裂的声音,孟剑屿倏然睁开双眼,却惊异不已。 只见,俞亦妩双手紧握住黑衣人刺来的长剑,纤白玉手被鲜血顿时染红,那黑衣人猛然将长剑抽出。 俞亦妩疼得一声呼喊,双手已然鲜血淋淋。 性命攸关 “公主……”孟剑屿扬眸看向黑衣人,“你是谁?是哪一路的?” 黑衣人冷笑一声;“你已经没有命知道……没想到堂堂的连胜将军便要死在我这个无名小卒的手中!” 他似乎已在享受杀死孟剑屿时的快感,孟剑屿眼前寒光一闪,俞亦妩下意识抱紧了他,闭目等待死亡。 千钧一发,突然自黑衣人身后传来一声大叫:“拿命来……” 一声之后,黑衣人长剑随即落地,他捂住手腕,侧身避开身后射来的另一枚暗器。 俞亦妩连忙睁眼;“孟剑屿,他们是来救我们的吗?” 孟剑屿目光隐一丝锐色,薄唇微抿:“是……禁宫军。” “禁宫军?”俞亦妩一喜,“那不是有救了?” 俞亦妩刚要喊,孟剑屿却轻声说:“他们……不会救我……” 俞亦妩不解:“为什么?” 孟剑屿苦笑摇头:“你快跟他们走。” “不……你不走我也不走。”俞亦妩望一眼混战的一方,刀兵相接的火星刺眼,不一会,那黑衣人已然不支,被四名禁宫军长剑穿身,当场毙命。 孟剑屿急促的喘息,眼前已然一片晕眩:“你……快和……他们……走……” 他想要推开她,眸中却一片黑暗,身子向前倒去。 毒性发作,再也不能支撑! “孟剑屿……”俞亦妩大喊,抱住孟剑屿身子,回眸眼看六七名禁宫军向着二人步步走来。 不知为何,她怕极了,却更紧的抱住昏死过去的孟剑屿,仿佛那也是力量。 为首之人看一眼俞亦妩,将她猛然拉起,俞亦妩一身鲜血,却不肯放开孟剑屿的身体:“不……你们……是禁宫军?” 为首之人顿了顿才恭敬低身:“参见公主。” 身后几人亦随着拜倒。 “快救救他,他好像中毒了。”俞亦妩仰头望着为首之人。 那人却漠然看一眼躺倒的孟剑屿,平静道:“公主,孟将军想必已是牺牲,我等……来迟,还望公主恕罪……” 急中生智 “不……他没有死。”俞亦妩一手捂住孟剑屿汩汩流血的心口,一边大声喊道,“你们若不救他……我……我也一起去死!看你们回宫怎样向父皇交待!” “公主……”那人眼里似有万般疑惑。 他皱眉,夜色渗入他的眼眸,他欲言又止,只道:“属下……恳请公主以大局为重,莫要……令皇上失望……” 什么?俞亦妩不懂,却见那人似乎别有用意的看她。 她心里辗转,莫非真正的千柔公主与此人或是与皇帝还有什么阴谋不成? 她忽然想起孟剑屿昏死前,苦笑的模样,他说,他们不会救他! 他早就知道。 可是,她不能让他死,决不能。 她扬眸看向为首之人,目光冷肃:“本公主自然知道以大局为重,只是适才,孟将军与南齐玉疆王子之间似有密谋,否则玉疆王子怎会如此轻易放我走?若要知道他们之间对话深意,他便不能死!你还不明白吗?竟教训起本公主来?” 那人一怔,连忙惶恐道:“属下不敢,属下……遵命。” 那人向身后之人一个示意,身边副将似有犹豫:“陆统领……” 原来他姓陆。 俞亦妩知道,此时她必须坚强,必须保持冷静,否则孟剑屿可能随时送命。 她要拿出公主的架子:“陆统领,备辆马车。” 陆统领沉沉应一句:“是……” ^^^^^ 月寒山色,苍苍有霜。 深林之内,有寒鸦声声凄嚎,近了晨,夜的血腥之气渐渐消散,俞亦妩在马车之中,轻轻挑开车帘,望着车外一片葱郁景色,昨夜血色杀戮仿佛只是一场噩梦。 她看看昏迷不醒的孟剑屿,不知他是中了什么毒?他胸前的伤口,因有躲避,并未刺中心脏,她已令那个陆统领为他稍作处置。 只是他的毒,已令他嘴唇发紫,面色亦渐渐发黑。 她不断的探他的鼻息,她怕他死去。 “咳……”正当此时,孟剑屿忽然一声咳嗽,俞亦妩一惊,竟喜道,“孟剑屿?你醒了?” 一箭双雕 孟剑屿稍稍睁开双眼,看看四周,颠簸的马车令他有点迷茫:“这是……” “马车上啊,我让那个陆统领找了马车来。”俞亦妩声音竟有些哽咽,唇边却带着笑意。 孟剑屿看着她,暗淡双眸依稀可见昔日熠熠光辉:“哭什么……我又没死。” 俞亦妩这才惊觉她的眼泪已落到唇边,落在了他的脸颊上。 孟剑屿发觉他是躺在她的腿上,而她的手一直按着他的心口。 他不习惯这样虚弱的自己,还是躺在一个女人的怀里,他想坐起身,稍一用力,胸口便撕开一样的疼。 “你别动……”俞亦妩忙道,手上有温热的液体流过,俞亦妩翻掌一看,惊道,“你看,伤口又裂开了。” 胸口血流再度涌出,俞亦妩忙焦急地掀开他身上衣襟,孟剑屿胸前伤口赫然在目,血肉模糊且翻卷起来,黑红血液汩汩渗出。 她不免心头一跳,倒抽一口凉气,怎么看上去伤口比昨夜还要严重? “皮肉之伤,无需在意。”孟剑屿见她神色,安慰道。 晨光才露,幽静无边。静谧中,毫无征兆地“呲啦”一声响,突兀刺耳。 孟剑屿警觉地睁开双眸,却见俞亦妩扯裂了身上素白锦缎罗裙,露出纤细凝白的手臂。她看一眼孟剑屿,试探着将那骇人的伤口,为他擦拭干净,她没有做过,只在学校的时候曾为顾子晨包扎过一次伤口,她看看他:“疼吗?” 孟剑屿摇头,俞亦妩担忧道:“你身上的毒要怎么办?他们说……不知道你中了什么毒。” 孟剑屿望着微微吹动的车帘,苦笑一声:“他们知道也不会管。” 俞亦妩一惊,抬头看他:“我不懂……” 孟剑屿微笑:“你不必懂。” 俞亦妩为他包好伤口,孟剑屿乌眸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疑惑万般,好似在看一个从不曾见过的人,眼里尽是陌生之感。 俞亦妩面颊红云浮动,避开眼神不再看他:“那你的毒……” “这种毒不会让人那么轻易的死。”孟剑屿脸色惨白,“但确是为我而特意准备的倒是不错,哼,玉疆为了对付我,亦可谓用心良苦。” 他轻咳一声:“这种毒,是来自南齐赫云山的雪松花,一月内,会令人身体中的血慢慢凝固而死。” “什么?”俞亦妩心内一痛,眉心纠在一起,“没有解药吗?” 孟剑屿安然道:“没有,既是为我特意备下的,自然不会研制出解药给我,而他此举亦不仅单单只为折磨于我,乃一箭双雕之计……” 不是讨厌 他目光再度望向车帘,车帘拂动之间,望见车外碧树如荫,满眼绿色,却令他感到秋的寒意。 “他们不杀我,乃是令我死在安陵,死在皇上手中……而皇上之所以一直没有杀我,只是找不到杀我的理由,以塞悠悠之口,这样一来,我死,安陵军队恐人心不稳,亦无法向安陵百姓交代,若我不死,又将是皇上心头之刺,所以我死与不死,玉疆……要交给安陵决定……”孟剑屿隔了良久,方说出口来,他看向俞亦妩,笑笑,“原本,我不该和你说起这些,也最不愿和你说……” 他看着她的眼神,有一种难言的情绪,黑眸中有深深犹豫之色。 俞亦妩低下头:“我知道,你讨厌我……” “不是讨厌……”孟剑屿低声道,“而是……你嫁给我,原本便是皇上的意愿,加上你一向要与水丝为敌,所以便顺理成章了,而你生性随意,当皇上对你授意越来越多之时,你便与水丝交易,逼迫水丝,并且逃婚,这些……” “这些,在我当初问你之时,你亦有所隐瞒。”俞亦妩轻轻叹息。 “是,我不确定你是否真的失忆。”孟剑屿道。 “那……你现在确定了?”俞亦妩微微抬眸,眼睫遮掩明眸之色。 孟剑屿半晌无语,只道:“我希望我没有错……” 他别开眼睛,脑海中忽而闪过昨夜情景,生死之间,她坦率之词,虽不知有几分是真,虽不知是否发自肺腑,虽不知,她与陆统领是否早有串通,可当时,黑衣人一刀劈下的刹那,她突然抱紧自己,那种下意识之举,确实给了他刹那震撼。 “孟剑屿……其实我……我不是……” 俞亦妩想要开口说出自己不是千柔公主,可是,如今要如何取信于他?他又怎么会相信? 孟剑屿看着她笑:“我知道,那时候你不是真心要说喜欢我的,你向来最讨厌我。” 俞亦妩一惊,她抬头看他,又瞬间低下,双手紧紧攥住衣襟,良久,依然没有继续说下去。 心里忽然阵阵失落,她没有再说话,马车颠簸,她渐渐有了疲累之感,其实,孟剑屿有些话,她还是不明白,她早已清楚安陵皇帝想要杀孟剑屿,可是孟剑屿为何要说,他是生是死,玉疆王子留给安陵人决定? 这种毒,不是没有解药吗?那么,他就该是必死无疑的啊? 况且,安陵王朝之地,怎么会令南齐人如此轻易的进到都城之中? 姐妹再见 想着想着,眼睫渐渐沉重,沉沉睡去了…… 梦里,依然是那夜的血腥与杀戮,头痛不已,无法安然。 直到听到有人叫喊:“公主……公主……” 她幽幽睁开双眼,但见车帘被陆统领挑开,他恭敬的站在车下,孟剑屿虚弱的睁开眼,俞亦妩扶他起来,他艰难支撑。 走下车,骤然的明亮令他眼睛微眯,有些微晕眩,俞亦妩在他之后下车,连忙扶住他:“小心……” “剑屿……” 一个女子声音焦急而来,俞亦妩这才看去,只见沐水丝急匆匆的奔来,与她目光相触瞬间,她惊惶的脸色立忙暗淡下去,俞亦妩一怔,她眼中刹那的冷光亦同那晚一般,稍纵即逝,却的确令她感到一阵寒流过体。 沐水丝盯着他二人看了许久,二人皆是一身血污,狼狈不堪,俞亦妩紧紧扶着孟剑屿,孟剑屿从肩上到心口素白锦帛,显然是俞亦妩左臂缺失的那一块,俞亦妩见她目不转睛的看着她扶着孟剑屿的手,忽然懂了,她缓缓松开他,孟剑屿站立不稳,沐水丝见状,上前扶住,这才问道:“剑屿,你竟伤得这样重?” 孟剑屿勉强笑道:“我没事。” 他转眼看向陆统领:“多谢陆统领搭救。” 陆统领道:“好说。” 他颇是冷漠,俞亦妩想起孟剑屿的话,还有很多话,她想要问清楚,于是转头对陆统领说:“陆统领且先回,我尚有话要与孟将军说。” 还好古典言情小说看得多,这样的口吻还有点古代女子的气息吧? 陆统领犹豫片刻,终究道:“皇上令属下找到公主,立即护送公主回宫。” 俞亦妩道:“不然……你稍等,我送孟将军进府,便与你回宫。” “这……”陆统领不欲答允似的。 孟剑屿忙道:“多谢千柔公主关切,臣已无碍,公主且先回宫便是。” 俞亦妩不理,只转身向将军府走去。 “公主……”陆统领叫道。 俞亦妩回身看他:“别阻拦我,没人能阻拦的了我。” 陆统领不再说话,而是看孟剑屿一眼,孟剑屿低头不语,谁人都知,千柔公主的性子,说一不二,即使是皇上面前都是如此,她说要留下,又有谁还敢再阻拦? 陆统领只得命令众禁宫军留在将军府门口,自己匆匆跟着走了进去。 决心回宫 将军回府,身受重伤,将军府上下忙做一片。 将军屋内站满了人,焦急、担忧、唉声叹气,看着床上重伤的男人,孟剑屿失血过多,嘴唇苍白无色,他一路的强撑已耗尽了他的体力与精力,重伤加上毒伤,他已经不支,却好像努力保持住清醒。 沐水丝站在他的床边,焦急的看着他:“剑屿,你要说什么?” 她看见孟剑屿嘴唇颤动,知道他有话要说,沐水丝低下身,贴在他的唇边,孟剑屿眼神却望向门口,沐水丝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只见门边,俞亦妩正靠着门栏,似乎小心翼翼的望着床边的一举一动。 她一身狼狈,一身血污,发丝凌乱,脸颊上亦满是干涩了的鲜血和泥污。 只是一双眼清澈如水,盈盈望着床上重伤的男人。 俞亦妩见孟剑屿目光望过来,触及沐水丝冷冷的眼神,更是一怔,连忙低头,似是无措。 沐水丝缓缓坐直身体,凝眸望着俞亦妩,俞亦妩不知道孟剑屿与她说了什么,只看见孟剑屿颤颤抬起手,似乎要她过去。 她犹豫片刻,还是走了过去,她看一眼沐水丝,不敢走得太近,不知为什么,沐水丝令她有种莫名的畏惧感。 孟剑屿看向大夫:“她手上……有伤……” 他只说这一句话已经吃力,俞亦妩却是一震,一股热流淌进心坎里,迅速滚烫了她的心,她甚至有些怔忪,他已是伤重如此,却挂念着自己手上的剑伤? 大夫走到她身边:“公主,请让草民为您诊治。” 俞亦妩望着他,眸中水雾濛濛:“你……” “我不会死。包扎好……快回宫去……”孟剑屿额上汗水淋淋,大夫忙道,“将军,请不要再说话……” 孟剑屿看一眼大夫:“我自己的伤,自己知道……” “我不会让你死。” 忽然,俞亦妩猛地抽出大夫正在包扎的手,她看着孟剑屿,目光坚决,孟剑屿正要开口,她却已转身而去。 俞亦妩知道,虽然她不是真正的千柔公主,可是这里却暂时没有人怀疑这一点,而天下最好的伤药,最好的东西都应该在皇宫之中,她回宫定能找到救他的办法,她坚信! 况且,那个陆统领总是一副话里有话的样子,她应该去搞明白,才能救他。 她不能让他死。 女人心事 大夫们忙了整天,几乎束手无策。 对于那种罕见的异域毒药,毫无办法。 夜深,沐水丝一直陪在他的床前,他高烧不退,昏迷不醒,呓语喃喃,直到半夜才总算恢复了些许意识。 他幽幽睁开双眼:“水丝……” 沐水丝靠着床柱养神,听见他的声音才立忙睁开双眼:“你醒了?我去拿水给你。” 孟剑屿握住沐水丝的手,轻轻摇头:“不用……我不渴……” 沐水丝回头看他,眼里却有深深浅浅的心事。 孟剑屿怎么看不出?轻声问:“怎么了?不必担心……我没事的。” 沐水丝幽幽看着他,许久,方道:“这次……你似乎很关心水嫣……” 孟剑屿一怔,随即笑道:“原来……你是在想这件事……” 他缓缓收住微弱的笑:“她是因为救我,才伤到了手……我怎能不管她?” “她喜欢你,我早说过,她是喜欢你……才会策划了这一切……”沐水丝水眸幽幽,一泓水光黯然生澜。 她站起身,孟剑屿没能拉住她,因动作过大而牵动了伤口,他一声轻呼:“啊——” 沐水丝这才意识,连忙走回到床边,扶住他的身体:“剑屿……” 泪水滑落,滴在孟剑屿唇边,孟剑屿举头看她,沐水丝柔弱的目光令他心疼不已,沐水丝扶他缓缓躺回去,轻轻拭泪:“对不起剑屿,我不是故意要嫉妒,我知道,你不喜欢这样,可是我……” 她一声抽泣:“水嫣从小什么都要与我争抢,什么都要从我身边拿走,我怕……我很怕……很怕你也……” 她没有说下去,只是泪落如雨,伤心欲绝。 孟剑屿握紧她的手,却不知如何安慰,此时的他,已经毒发,伤势沉重,这个时候,更应该对她坦承。 他刚要开口,沐水丝却忽然倒在他的怀里,他忙伸手搂住她,轻抚她纤弱的背。 “剑屿,我知道我多心了,你不会离开我,对不对?可是水嫣……她喜欢你……也是事实,是不是?我看得出来,她看你的眼神和从前完全不同……”沐水丝声音微弱,孟剑屿却不由一愣。 他的手抚着她柔软的发,孟剑屿从来都知道水丝的敏感与脆弱,他很想说,那不是真的,很想安慰她说没有那回事…… 但,偏偏她说的……都没有错…… 澐棠宫苑 俞亦妩随陆统领回宫,一路之上,陆统领骑马于马车窗边,偶有风吹起车帘,与俞亦妩目光相对,陆统领便似有所思般看着她,俞亦妩料定,真正的千柔公主与陆统领之间定然有事发生,她不知可否利用这一点?至少她要先知道,孟剑屿的毒是否果真无药可解。 皇宫之内,果真是非同一般的景象。 俞亦妩仿佛进入天堂一般。 即使在现代,她去过故宫、恭王府、苏州园林都与此时眼前的皇宫无法相提并论。 金玉华殿、仙阁琼阙,飞檐雕梁、气势恢宏。 进宫时,已是黄昏,华灯宝炬,火红灯纱,一路旖旎如神仙梦境,霓虹九重、云蒸霞蔚。 曲折石径,有杏花飘如白雪,一片片落地如同堆砌的雪色软锦,似在云端。 陆统领令随从之人退下,独自护送俞亦妩回宫。 俞亦妩左顾右盼,想来这个季节并非杏花盛放的时节,还以为古代并没有这样先进的技术,看来是小看了古人的智慧。 陆统领一路不曾言语,直到走到一座华美殿宇——澐棠宫。 俞亦妩道:“我住在这里?” 陆统领点头,疑惑的看着她,俞亦妩道:“我失忆了你不知道吗?” 陆统领却笑而不语,似乎不信的样子。 俞亦妩懒得和他多说,走进澐棠宫,到处盛开着海棠花,与适才石径边的如雪杏花全然两种景致。 海棠垂丝、如织如绣,似一副隽永的画卷,铺展在一方宫宇。 “真美……”俞亦妩不禁感叹。 陆统领道:“那是自然,公主最爱海棠花,一年四季,除严冬尚不能令海棠盛开,其余三季,澐棠宫海棠花永远为公主盛开。” 俞亦妩瞥他一眼,她这才仔细看这个男人,他的长相不算出众,长得中规中矩,只一双眼颇有内容罢了,但似乎不是什么太好的内容,总令他看上去阴森森的,不怀好意似的。 他的嘴真是甜,想必有很多女子被他欺骗吧? 可他偏偏最讨厌的就是这样的男人。 深宫男子 俞亦妩轻声道:“你们是……” 四名侍女看一眼陆统领,陆统领点头示意,四名女子方毕恭毕敬的分别说。 “奴婢春黎。” “奴婢夏雪。” “奴婢秋霜。” “奴婢冬夜。” 春夏秋冬?俞亦妩觉得颇是有趣,四名女子声音娇软、眉眼如弯月,极是喜气。 “公主,奴婢们伺候您沐浴更衣。”春黎走上前说。 陆统领亦道:“公主,沐浴更衣后,还要面见皇上,属下在此恭候。” 俞亦妩对他没好感,没做声,随着四名侍女向沐浴殿而去。 由她们引着,俞亦妩走进内殿,夏雪挑开水晶帘,俞亦妩走进去,深吸一口气,目瞪口呆的望着整个沐浴池,浴池由玉石砌成,水晶珠玉的雕刻布满浴池四周,汤汤浴水,浮着一层纯白海棠,蒸蒸雾气,水澜泱泱,清凉与舒适相得益彰。 这千柔公主,还真是腐败,这样奢华的殿宇,这样奢侈的沐浴池。 冬夜为俞亦妩褪尽衣衫,俞亦妩整个人没入兰汤碧水之中,四名奴婢退下玉阶,侍立三重帘纱之外。 仿佛好久未曾沐浴过了,全身浸在温热的水中,整个人都软绵绵的。 玉指捏起水面漂浮的海棠花瓣,俞亦妩侧头沉思,对于皇宫,对于皇宫里的人,她几乎一无所知,她要怎么才能保住孟剑屿? 她靠在浴池边沿,以软巾擦洗着身子,手上清晰的剑痕还在,从小,她就怕血,怕尖锐的东西,当时,那种勇气,她不知是哪里来的,她握紧双手,偏头,冥思苦想,也许可以从陆统领下手吧? 想着想着,竟困得眼皮沉重不堪。 “你这只小野猫,终于舍得回来了吗?” 清冷又似乎温润的男子声音从背后传来,这么静的沐浴殿,她竟一点没有听到他的脚步声,而立在重纱之后的侍女,竟也没有人出声吗? 俞亦妩回头,惊得睁大双眼,心跳似是漏了半拍,她望遍身后:“你是谁?” 俞亦妩这才发现,那四名婢女不知何时已不知所踪,重重帘幔,荡荡如云,并无人的身影,更无什么男子。 整个沐浴殿,从何时只剩下她一人了?不!也许还有一个不知是谁的男子。 …………………………………… 《胭脂色》最后一卷,稳定更新中,大家多多支持哦o(n_n)o 何方神圣 她慌张道:“你……你大胆!你是什么人?竟敢私闯公主寝宫?” 许久的沉静,唯有水流之声。 突然,“哗”的一声,一人自身后猛然跳入水中,水花飞溅,俞亦妩一声大叫。 她闪身到一边看过去,只见一名男子,全身裸露,黑发披散,宽肩如削,腰肢却纤细得惊人,甚至比自己还要细,但,肌体却是紧实的,并不显得弱势。 那人背对着她,手边放着碧光琉璃的酒杯,俞亦妩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背影,久久无法回神。 “看够了吗?”他的嗓音仍然温雅,饮一口清酒。 这样的嗓音,如同一块润玉碎在湖水里,落水有声,却不惊动天地尘埃。 俞亦妩这才回神,亦是才意识到自己的危险,此时此刻,他们是孤男寡女共浴一池,而且她一丝不挂,若他有何不轨的念头,怎么办? “来人,来人……”俞亦妩大声叫道。 那人慢悠悠的说:“别叫了,没人会来的。” 俞亦妩惊惶的四处看,怎么会这样?这人到底是谁?可以私闯公主宫殿,而无人出声禀报?想来,该是极有地位之人吧? 她猛地抓起池边丝衣,双手用力一撑,跳到池上,展开丝衣披好,裹紧全身,目光却依然惊惶,而背对着她的男子,似并无惊动,只是悠闲地擦洗,仿佛俞亦妩的问话与惊慌都与他无关。 俞亦妩再瞧他一眼,匆匆忙的要向外跑去,这时,却听水声乍然而起,“哗啦”一声,她不过眨眼之间,已被一人揽入怀中,丝衣挨上他湿漉漉的身体,亦被瞬间熨湿。 她睁眼看他,这才看到这男子真容,他有弯细的眉,天生贵气的精致面容,一张脸棱角有度,似精雕细刻,一双眼,更有奇异魅光,薄唇微微挑着,有种独特邪气,这股邪气令人心跳加剧。 “你是谁……胆敢这样无礼……”俞亦妩惊惶的看着他妖冶的眸。 他优雅的笑,脸颊凑近一些,鼻尖碰上她柔腻的额:“这才几天,就不认得我了?住了几天将军府,便与我生分了吗?” 他气息带着奇异的香,手掌在俞亦妩背上轻轻抚摸:“这么久不回来,我难道不要对你小惩大诫吗?” 他说着,将俞亦妩更紧的禁锢在怀里。 俞亦妩意识到不妙。 她愤怒地要推开他,却是推不开,自己的下颌反而被他紧紧捏住,他狠狠的吻下来,热烈而激动,如狂风暴雨,带着狂野的男子气息…… 俞亦妩心惊不已。 天啊,那个千柔公主,那个据说在这皇宫中万千宠爱的女子,究竟与多少男人有不清不楚的关系? 这个人……又是何方神圣?! ………………………… 大家多多留言^^ 另:《一夜皇妃》芳菲上市,都市言情小说即将同步火热连载,望大家多多支持^^ “我们都是没有人爱的人,所以……我们只能相爱。”他看着她,深情入骨。 她是被父母厌弃的九公主,自幼被禁于幽幽冷宫,过着与同胞姐妹有如天壤之别的生活。为了逃离皇宫,她甘愿下嫁丞相的残疾公子,大婚当晚,又遭凌辱,大沅朝狠辣冷酷的三皇子留下一夜风流的骨血而又音讯全无。荡妇之名冠下,她成了北冥最大耻辱,血肉至亲不惜毁她性命。然,小国羸弱,内忧外患下,她侥幸活命,却又沦为和亲筹码,成了他的一夜皇妃…… 皇家三子 “放开我……”俞亦妩用力的推他,她知道徒劳,知道毫无用处,却还是极力的想要挣脱,“放开我……放开我……” 他的吻烫过她的雪颈,噬吻着她的锁骨,俞亦妩被他抱得太紧,几乎窒息:“不……不……放开……放开我……你不能……” 她正感到无助,他的吻忽然停住,俞亦妩剧烈的喘息,惊讶的望着眼前无礼大胆的人,他妖冶的眼神忽然凝注着她的肩骨,目色里有隐隐的怒火渐渐升腾,俞亦妩一惊,低眸看去,只见他的眼神盯着她肩上未曾褪尽的淡淡吻痕。 那是南齐王子造成的。 她正要说话,脖颈却被他紧紧掐住,那人忽然大吼:“我说,怎么回来就不认我了?原来……在将军府风流快活够了!” 他手上越发用力,俞亦妩感到强烈的疼痛,她企图挣脱,用力的摇头,却说不出话,发不出声音,那人眼里狂风大作,几乎要将她整个人吞没了。 她觉得她的脖子一定会断掉,天啊,他要杀了她吗? 她脸色涨红,努力呼吸。 “说——”那人一声怒吼,惊动了殿外的人。 听到叫喊声,春黎与夏雪匆匆跑进来,见状,连忙惊慌的跪倒在地:“三殿下息怒……” 三殿下?那不就是……皇子? 三殿下缓缓放开掐住俞亦妩的手,瞪一眼春黎与夏雪:“谁让你们进来的?出去!” 春黎与夏雪互看一眼,战战兢兢的退了出去。 俞亦妩捂住脖颈,剧烈的咳嗽,仿佛自鬼门关走过了一遭,她无法相信自己还活着。 罔顾伦常 她扬眸看着他,有不解有怒意有恐惧。 三殿下斜睨着她:“不要告诉我,你这些日和孟剑屿夜夜春宵……” “你胡说……”俞亦妩只觉得恶心,明明是这样俊美的男子,却怎么这般暴虐而思想肮脏? 比着孟剑屿外表冷酷,内心的纯净与坦荡,真是天上地下。 好吧!她如今爱着孟剑屿,但是,即使排除了情人眼里出西施的论点,她敢确定,这个人,也绝比不上孟剑屿! “胡说?那就是没有了?”那人赤裸着上身,下身仅裹一层绸布,他眼光下移,修长的手指划过俞亦妩凝白锁骨,“这是什么?谁干的?你究竟……还和谁上了床?” “谁都没有!那是……那是南齐王子绑架我,要强暴我……”俞亦妩丝衣被水浸湿,贴身勾勒出玲珑美好的身量,她发觉三殿下的目光越发炽烈,连忙扯过旁边木架上搭着的水粉色披袍,厌恶的看着他,“你到底是谁?我……我落入金水河后,已经记不得从前的一切了。” 三殿下似乎微微一怔,随即那双满是怒意的眼睛,渐渐柔和下来,语气也温和了不少:“原来是真的……父皇说你失忆,我原是不信的……” 他亦扯过一件白色披袍披好,走近俞亦妩,深深望她:“那么,便让我们重新认识……沐云滨,安陵王朝三皇子,也就是……你的哥哥……” 哥哥?!姓沐!亲哥哥吗?! 沐云滨手指勾起俞亦妩下颌:“不但是哥哥,还是最爱你……和你最爱的情人……” 俞亦妩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天啊,这个千柔公主,不但滥情而且还乱伦吗? 他依然优雅的笑,放下俞亦妩:“沐浴更衣好,你要去见父皇,我们……永凌宫见……” 他挑帘走出大殿,俞亦妩却惊魂未定,看着他离开,看来,这个千柔公主不是刁蛮任性那么简单…… 要扮演她,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但愿,救了孟剑屿之后,她可以坦诚一切,不要再扮演这个倒霉的逃婚公主! …………………… 谢谢所有读者的红包和礼物,对于一个不够尽职的作者来说,真的受之有愧,只能谢谢大家并且更努力的写文,拜谢~ 韵事风流 俞亦妩惊魂未定,春黎与夏雪伺候她换好衣裙。 薄如蝉翼的绛紫色荷叶裙,华美如云,夏雪熟练地用玉制细簪子挑了玫红色冷香凝脂,以蜜香花露化开,淡淡轻拍在俞亦妩白皙晶莹的双颊上。 俞亦妩对镜而望,镜中女子若娇花着露,春水莲色,真是人靠衣装,古代的化妆术也果然神奇,她从不觉得自己是美的,亦从未有人特别称赞过她的相貌,起初,她认为也许是古今审美不同,但经了夏雪与春黎的两双巧手,她当真自恋的以为自己也是美的。 随着,春黎、夏雪、秋霜、冬夜四名侍女引着俞亦妩走出澐棠宫,候在殿外的陆统领回身一望,惊艳目光一览无遗。 俞亦妩看他一眼,却厌恶他满是痴迷的目光。 她径直向前走,陆统领跟在她的身边,小心望一眼四名侍女,对俞亦妩说:“公主,属下可否与公主借一步说话?” 俞亦妩看也不看他:“父皇召见,刻不容缓,我想不太方便。” 陆统领跟上两步,当着四名侍女,又不敢跟随太近,只道:“公主,此生此夜不长好……” 他似是举头望月,俞亦妩微微一怔,侧眸看他一忽,放慢了脚步,心中思量,这个千柔公主似乎十分滥情,这个陆统领一介武人,竟忽然吟诗,显然另有用意。 电视剧中曾无数次演过古代男女用吟诗作对当暗号,可是该死的,她虽然是个文科生,可高考可不考唐诗三百首,这句诗,她可不会接,权当是暗号好了,再者,陆统领是宫中之人,又了解孟剑屿的伤势,说不定可以利用。 她停住脚步,对身后侍女道:“你们在这稍等,我去与陆统领说两句话,去去就来。” 四名侍女恭敬的低身等候。 俞亦妩与陆统领向杏林深处走去。 俞亦妩抬头望着,伸出手接住漫天飞落的杏花瓣儿,香在指尖儿,心里却飘飞的杏花瓣儿一样繁乱。 走得深了,宫灯光亮不及,唯有月影重重。 身后突然有人将她一把抱住,她下意识声低呼:“啊——” 微微回眸,只见陆统领痴迷目光越发狂乱,唇贴着她的脸颊滑下:“公主,你太美了……这么久不回宫,我几乎忘了你有多美……” 果然!俞亦妩片刻惊异后便不再如前几次那般慌乱。 她习惯了,习惯了这位千柔公主的风流韵事。 …………………… 大家多多收藏,多多留言o(n_n)o哈! 互相试探 果然这个陆统领也不例外。 她被他抱在怀里,很是不自在,转身推开他,陆统领微微一惊,俞亦妩故作清高姿态,挑着细细描画的岱山眉:“离我远点,我对你太失望了……” 陆统领不明其意:“公主……” “你如今只会听父皇的话,我的话你一句都不听了?是不是?”俞亦妩心里还是有些慌的,毕竟她即将开始编造一系列谎言和试探来获取陆统领所知的一切信息。 “此话怎讲?”陆统领走上一步,俞亦妩后退一步,“你还说?在林子里,我已经受了伤,孟剑屿也伤重在身,我叫你救他,你却跟我推推搪搪,还好意思在这里对我动手动脚?” “公主,您该记得皇上的旨意。”陆统领脸色变得郑重。 俞亦妩故作平静,怒声说:“本公主当然记得,用不着你来提醒,只是事情有变,南齐王子与孟剑屿在劫持我时对了那么久暗语,一定有什么阴谋,我叫你救他,你却在那磨磨蹭蹭不肯出手,若是误了大局,你可担待得起?” 陆统领这才想起林间之事,他心下一思,道:“当时未能领会公主意思,自是我不对,可……公主多少可以给我一点暗示。” “那么多人在场?你要我如何暗示?你是恐怕你我之事没人知道对不对?”俞亦妩转头,暗自喘口气,说谎可真是个力气活,她浑身不自在不说,还有点软绵绵的。 陆统领走到她背后,轻轻扣住她的肩,微微低下头,气息在她耳边萦回:“公主,且原谅了我,我发誓,只这一次而已……” “现在你差点耽误了我的大事。”俞亦妩假作无奈一叹,“给你个机会补偿。” “哦?我陆英瑜万死不辞。”原来,他叫陆英瑜。 “死倒是用不着,你知道,孟剑屿中了南齐奇毒,无药可解,但我知道,皇宫之中奇珍异宝甚多,可有解毒良方?”俞亦妩幽声说。 陆英瑜微微怔忪,随即阴森森的一笑:“说到底你还是要救他?呵……你该不会……是爱上他了吧?” 全凭口舌 他说得试探,俞亦妩明知是这样,仍不免心中一颤,她甩开他的怀抱,回身怒气冲冲的看着他:“你够了,我与孟剑屿多么的水火不容,想必就差安陵天下人尽皆知了吧?我恨不得他死!可是我要知道那个秘密,而在我成功得知这个秘密之前,又不能告诉父皇,首先父皇忌惮于他,未必肯救他,再者,只怕父皇会与你一般想法,最重要的是,我不想父皇以为我办杂了事情。” “公主,孟剑屿死了,您便成功了。”陆统领道。 “陆英瑜,你想不想娶我?”俞亦妩故意挑动桃花色眼睫,那是夏雪特意调制的颜色。 “公主,我当然想……”陆英瑜急切道。 俞亦妩目光蔑然的上下打量他:“就凭……现在的你?” 陆英瑜微微低眼,俞亦妩走近他一点,犀利的看他:“不要说,我没有给你这个机会,若是……这次你能独自成功的取得南齐的重大秘密,加官进爵还不是指日可待吗?但……一旦我与父皇说了,不但我被怀疑不说,放他一命的你……也恐怕难逃关系吧?” 俞亦妩纤细的手指划过陆英瑜坚实的胸膛,她尽量挑逗的笑,如嫣双唇贴在他的耳边:“要不要说,你自行……” “玉龙珠……玉龙珠可解百毒,但只可用一次,至今安陵王朝尚无人用过,放在皇宫藏宝阁!”陆英瑜不等她说完,便打断了她。 他眼里有放肆的欲望,一把搂住俞亦妩:“公主,我要定你……” 说着,嘴唇凑近,要吻住俞亦妩的香唇。 俞亦妩连忙后仰一忽,微微媚笑:“好,如何拿到它,我们从长计议,我想现在,我们要先去面见父皇才行……” 她轻轻推开他,向回走去。 她微微闭目,轻拍胸口,松下口气,暗自拭去额上微微细汗,心跳依然如鼓,她这辈子也不曾这样紧张的编造过一个谎言。 但是看来,她好像倒是很有说谎的天赋,要不,就是这个陆英瑜太蠢,美色当前,意乱情迷了,这一次,到真是要感谢那个千柔公主真身的烂桃花了…… 无眠之夜 来到永凌宫,正坐上皇上与皇后并排坐了,俞亦妩眼眸微侧,但见三皇子沐云滨亦坐在一旁,悠闲的饮酒,他纤长眼角一挑,魅然一笑。 俞亦妩全身一抖,这眼神,真令人全身不适。 皇帝一脸严肃:“水嫣,你有什么要解释的?” 俞亦妩一怔:“父皇……” 皇后在旁柔声说:“皇上,水嫣才回来,莫要训斥于她了。” “水嫣,你最好,不要让朕失望!”皇帝饮一口酒,对沐云滨道,“云滨,我想你有必要和你十三妹好好谈谈。” 沐云滨悠然笑道:“儿臣会的。” 不知为何,一种与陆英瑜说谎时都未曾有的紧张情绪莫名升腾,沐云滨的眼神似乎一道极具穿透力的光,令人心中生寒。 整个晚宴,她都被他看得不自在,奇怪的是,就连皇帝也没再多说什么,这反而令俞亦妩不安,但,这些她都暂时顾不得,现在,她只要想办法弄到玉龙珠,这比什么都要重要! ……………… 回到澐棠宫,春黎与夏雪静静候在宫门口。 这该是俞亦妩回宫后的第一个夜晚,夜之深沉,若万年那样长,俞亦妩整夜未眠,倚窗而望,海棠花飘如夜色里点点雪片。 她整夜冥思,在这陌生的宫宇中,她要如何才能得到想要的东西,即使她是公主之尊,即使她是所谓的皇上最爱的女儿。 而四名婢女亦整夜的陪着她站在窗阁边,一言不发,一动不动。 直到天色蒙蒙亮,春黎才与夏雪为俞亦妩沐浴梳妆,却皆不多话问她什么。 俞亦妩脸色有些差,夏雪为她用了玫瑰膏,令她脸色不至泛黄。 一身紫色菱纱挑花裙,令她看上去不至精神萎顿。 穿着好,秋霜与冬夜伺候她用早膳,皇家早膳果然非同一般,千丝小点、桂花凝糕、海棠粥,还有各色小菜,俞亦妩倒真是觉得胃中翻滚。 “公主,陆统领求见。”春黎恭敬说。 这么一大早?莫非与玉龙珠有关? 只能相信 “叫他进来。”俞亦妩赶紧吃了两口粥,吩咐夏雪说,“撤下吧。” 夏雪、秋霜将早膳撤下,春黎引了陆英瑜来,陆英瑜低身参见:“参见公主……” 他说着,目光向四周一望,俞亦妩会意,忙道:“春黎,你们四个门口候着,我与陆统领有些要事要说。” 四婢甚是恭敬,低身去了。 俞亦妩看着她们,才发觉这四名婢女几乎没有表情,或许皇宫之人皆是如此吧?谨言慎行、小心翼翼久了,都不会轻易泄露自己的情感。 俞亦妩看陆英瑜一眼:“陆统领可是有了得到玉龙珠的妙计?” 陆英瑜微微挑唇,轻轻拉了俞亦妩长长丝纱衣袖,袖纱如水滑下,令人心神荡漾:“公主,藏宝阁两个时辰一换班,而禁宫军大多是我的人,我自是有法子的。” 俞亦妩心中一动,不错的,他既是禁宫统领,自然掌控着禁宫军,只是藏宝阁重地,却只怕没有那么简单。 “你有法子?”俞亦妩挑眉看他,目光刻意高高在上,“藏宝阁重地,亦非你一句话便了事的吧?” “那是自然。”陆英瑜道,“但,孟剑屿的伤势只怕耽误不得,若公主信我,今夜三更,藏宝阁通幽小径见……” 陆英瑜说完,一把搂紧俞亦妩纤细腰身,俞亦妩一惊,转眸望向他痴恋目光:“公主,我说过,我定要娶到你的。” “青天白日,还是莫要太放肆了。”此时此刻,俞亦妩不能挣扎,只得如此不咸不淡的说一句。 陆英瑜笑笑:“那是自然……” 他说着,在俞亦妩额头一吻,转身而去,俞亦妩看着他背影,吐吐舌头,真是个不自量力又令人恶心的男人。 对于陆英瑜,她的好感度为零! 脑海中,忽然闪过沐云滨的眼神,身子莫名一抖,沐云滨……她谈不上喜欢与不喜欢,那个男人,只能令她感到一阵阵心悸…… 有意试探 不论如何,俞亦妩愿意为孟剑屿一试。 她早早挑了件暗色衣裙,令自己看上去不会那般显眼,只是她要去藏宝阁却不知路径,若是另春黎与夏雪跟随,却怕走漏了消息。 正自犹疑,春黎报道:“公主,千山公主在园子中候您,公主说便不进来了。” 好似一道光闪过俞亦妩脑海,她眸光顿时一亮! 千山公主!她是孟剑屿的情人,她爱孟剑屿自然不会害他,那么这个计划说与她听,该是不会有差池。 她兴奋的起身向花园走去。 澐棠宫花园,满园子的海棠花雨,香气若淋淋之水落入鼻息,清爽甜美,并非海棠时节,海棠花亦美得如此惊动天地,实在衬了这宫宇之名——澐棠宫。 海棠树下,一女子盈盈独立,身边没有婢女,只身一人,一身水蓝色翻花月枝卷边儿裙,长发以雨水珍珠簪高高挽起,发髻后,一朵带露牡丹绽放如丹,听见脚步声,她回头而望,那面容却只有清冷之色。 今日的沐水丝似乎格外冷肃,看着她的目光亦似晨露带着凉丝丝的寒意。 面对她的目光,俞亦妩总有莫名之感,她说不清这种感觉,只是这样的女子,处处惹人爱怜的女子,都有些许高傲在心吧? “姐姐……”俞亦妩陌生的唤一声。 沐水丝却微微冷笑:“姐姐……你近来对我似乎格外礼让。” 俞亦妩不知真正的千柔公主与千山公主之间有何牵连,是如何相处,但听孟剑屿所言,千柔公主该是欺人太甚的一方。 她不欲接话,只道:“姐姐找我有事?” 论她们的关系,沐水丝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吧? 沐水丝看着她,许久不语,一阵风急,海棠花飘飞如帘,隔在她们姐妹之间。 “我知道,你喜欢剑屿。”沐水丝眸光似露,盈盈有光。 俞亦妩一怔,轻轻低下头:“孟剑屿说的?” 沐水丝走近她两步,捻下她肩上一片海棠花:“当然,剑屿不会瞒我任何事情。” 一句话夹在在海棠花飞中,落入耳里,有些许刺耳之音,是自己太敏感吗?俞亦妩不知道,她只知道,她的心里的确不好受,也明白这就是所谓的羡慕之心。 她叹息一声,索性抬眸与她相对:“对!我是喜欢他,可我知道他喜欢你,我不会和你争。” 沐水丝表情忽然一滞,捻着花瓣的手指一紧,花瓣渗出无色花汁,香在指尖,却忧在心头似的,怔怔然看着她。 真假龙珠 俞亦妩亦突然发觉自己似乎失言了,在古代,哪有女子如此直白的说出心中之事。 她转过头,亦转开话题;“你来找我,也是为了玉龙珠吧?” “玉龙珠?”沐水丝倒是出乎意料,她收起满眼的疑惑与纠结,走到俞亦妩身前,郑重看着她,“你是说……藏宝阁可解百毒的玉龙珠?” “是,陆英瑜说只有玉龙珠能救孟剑屿。”俞亦妩道。 “陆英瑜?”沐水丝目光犹疑。 俞亦妩只点头说:“他要我今夜藏宝阁边,通幽小径见,你知道……我失忆,不记得宫中道路,你可否带我前去,不要……惊动其他人……” 海棠花依然纷繁,落得乱了人心。 沐水丝审视的看着她,看她毫无虚伪抑或是图谋之色,只是,这玉龙珠堪称安陵王朝镇国之宝,兹事体大,单单只是俞亦妩与陆英瑜如何能够取得玉龙珠? 但,不管如何,终究是一个法子。 她定下主意:“好,今夜我带你前去,只是……” 沐水丝道:“在那之前,想必你需要另一件东西。” “什么?”俞亦妩问道。 沐水丝轻轻拭去指尖的花汁:“另一颗假的玉龙珠。” “假的玉龙珠?”俞亦妩不懂。 沐水丝点点头:“不错,玉龙珠若是失窃,乃安陵王朝大事,说不定你走不出皇宫便被追回,为了稳妥,我想备一颗假的玉龙珠是没错的。” “可是这么紧的时间,到哪里去找假的玉龙珠?”俞亦妩看沐水丝样子,似乎已有法子,“你有办法是不是?” 沐水丝点头:“是的,曾经你说你极爱玉龙珠,可父皇却不能将玉龙珠给你,便令人做了一颗相仿的,送你做十三岁生辰之礼,想必你还留着,那颗珠,足以以假乱真。” 竟有这样巧合之事? 俞亦妩道:“那……那我放在了哪里?” 沐水丝道:“不出意外,该在你的珍宝橱中,你一问春黎便知。” “好,我这就去……”俞亦妩转身便去,甚至未及与沐水丝客套,沐水丝渐渐敛起眸中惊喜之色,望着漫天海棠落入泥土,满地如雪,她满眼却是飞霜之色。 心有不安 夜风长啸,夏日风涌,亦有秋日之冷。 沐水丝亦着了暗色衣裙,带着俞亦妩绕道而行,她们先是依着墙角借着朦胧灯火察看四周,接着走出澐棠宫后门,沿着墙角慢行,渐渐远离了澐棠宫。 躲过巡逻的禁宫军,来回绕来绕去,殿宇、长廊、甬道花苑,在大得离谱的皇宫中来去穿梭,俞亦妩不记得逛故宫时候有没有这么大,只是觉得二人走了好久好久…… 终于走入一条小径,两边是林立的湘妃竹。 两人蹑手蹑脚,轻缓徐行,生怕惊动了谁。 “谁?谁在那里?”似乎有人在喊。 俞亦妩回身而望,借着朦胧月色,依稀分辨出那人正是陆英瑜。 “是我。”俞亦妩上前道。 陆统领却警戒的看了沐水丝一眼,随即低身道:“参见千山公主。” 沐水丝点头示意他起身,面对陆统领一脸质疑,俞亦妩道:“姐姐不会出卖咱们,而我亦需要帮手。” 陆英瑜依然沉默半晌,方道:“但愿公主没有做错决定。” 俞亦妩道:“我也但愿你能说到做到。” 陆英瑜低身,自竹林间拿出一个包裹:“换上,只是只有一套禁宫军的衣装。” 沐水丝道:“无妨,我在这里等你们……” 陆英瑜点头,他带着俞亦妩向藏宝阁走去。 藏宝阁,形如宝塔,却比宝塔更高耸,星天之下,似入月里,顶端有璀璨明珠映月生光。 光华流转,如月里嫦娥发间的珍珠,烁烁闪动。 陆英瑜走到藏宝阁门口,朱红色大门上,有尖如利箭的钢钉,昭示着此处的非比寻常,两边不断巡视的禁宫军,个个彪型体壮,脸容肃穆,一看便是军中精良。 陆英瑜对一人道:“我带人进去巡视一番,你们好好把守,近来南齐人在我都城活动,不甚太平,大家小心为上。” 那人对陆英瑜一礼,便令陆英瑜进了藏宝阁,俞亦妩不敢抬头,始终深深低着,跟着陆英瑜走进去,心跳加速,仿佛就要跳出来一般。 可她没想过一切是这么容易,反到有些不安。 几乎成功 “陆英瑜,你该不会耍什么花样吧?藏宝阁会这样容易便进来了?”俞亦妩一边跟着他向楼顶而去,一边问道。 陆英瑜回头看她,笑道:“怎么?你我都已经进来了?还不信我?” 俞亦妩想想也是,已经进来了,自己何必多疑。 她一路向上走,藏宝阁每一层都有奇珍异宝陈列,真可谓大开眼界,这里的东西,恐怕随便拿上一件,都是价值千金吧? 宝塔太高,才上了不到一半,俞亦妩就累得气喘吁吁:“还没到吗?你不要告诉我在塔顶。” 陆英瑜道:“还真不是,玉龙珠虽贵重,却不会放在塔顶。” 他指了指上面一层:“上面就是了……” 俞亦妩跟着他转过一个楼梯,这一层却是空空的,没有摆放任何珍宝。 俞亦妩转头看向陆英瑜:“你耍我?” 陆英瑜笑道:“公主莫急。” 他说着,走到一出角落,塔内墙壁上雕刻精细的龙腾云卷,凤瑞祥天,一支烛台,亦为龙凤双珠,珠中有亮光盈盈,陆英瑜拧动其中一颗,左右不同,来回旋转,另一颗亦被拧动几下,墙壁打开,露出一支木盒。 俞亦妩走过去,就要打开,陆英瑜却拉住她的手:“公主,你不要命了吗?” 俞亦妩不懂,只见陆英瑜拔出腰间长剑,对俞亦妩说:“公主,请贴在墙壁上,远一些……” 俞亦妩依言做了,陆英瑜持剑挑开盒盖,顿时,一道银色光束急速闪过,深深插进对面墙壁上。 俞亦妩震惊不已,心口怦怦直跳,还好,自己手没有那么快,不然真是枉死了。 “那暗器上有剧毒。”陆英瑜道。 俞亦妩靠着墙壁,半天不敢动,只是眨着眼睛看着陆英瑜。 陆英瑜笑道:“怎么?不想要了吗?” 俞亦妩这才回过神,她走过去,但见宝珠圆润光滑,璀璨如星,眨眼之间,变幻着不同光色,该是折射的原理吧?她不懂,只是这颗宝珠之光,极是耀眼,令人目眩。 她来不及做过多欣赏,伸手要拿玉龙珠。 陆英瑜忽然攥紧她的手腕,俞亦妩望向他,陆英瑜目光似有深意:“公主,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俞亦妩冷哼一声:“我什么时候做过后悔的事?” 她将假的玉龙珠放入木盒,忽然,沉暗的藏宝阁倏地灯火通明,俞亦妩一惊,转身望去,只听脚步声阵阵自楼梯处传来。俞亦妩一惊,回眼之间,但见窗阁边似有另一条偏廊,她立即跃下偏廊,对陆英瑜说:“快走……” 步入陷阱 二人朝无人之地飞奔而去。 原来,这处偏廊只有一道楼梯,直通地下。 “公主,这道楼梯直通地下……”陆英瑜道。 管他是哪里?俞亦妩已顾不得,只是狂奔而下。 静谧的皇宫,突然被禁宫军的喊声惊动,火光明耀,禁宫军拔刀举剑,顿时整个藏宝阁左右已被包围…… “地下可有路能走吗?”俞亦妩一边跑,一边回头问陆英瑜。 陆英瑜道:“直通通幽小径。” 俞亦妩一听,回头看他:“什么?那我们为何不从通幽小径直接进入?” 陆英瑜道:“只可出不可进,石门为单面石门。” 俞亦妩疑惑的看着他,似乎不信,但此时此刻容不得她多有想法,只是一路奔到地下石屋。 石屋内一片黑暗,没有半点火光,伸手不见五指。 俞亦妩道:“怎么办?要从哪里出去?他们会追来吗?” “自然会。”陆英瑜长吸一口气,摸索着说,“这边走。” 他拉住俞亦妩的手,二人沿着墙壁,陆英瑜伸手在前,似乎触碰到一处凸起部分:“找到了……” 说着,身后已经传来追杀的声音。 “有刺客……大家兵分两路……”声音近在咫尺似的。 石门被打开刹那,身后亮起了火光。 俞亦妩回头一望,只见禁宫军已紧随其后。 完了……真的要失败吗?若是这次失败,那么恐怕便没了下一次。 石门之外,果然是一片竹林,湘妃竹青翠的味道夹杂着泥土的清新,令俞亦妩胸口不再那么憋闷。 她已没了力气,气喘吁吁:“我们跑的掉吗?” 正说着,迎面一个女子匆匆而来:“就知道你们会从这里出来,我看藏宝阁那边已经被惊动了,快将玉龙珠给我。” 俞亦妩抬头看去,月色下,只见沐水丝神情肃然,焦急万分。 她连忙将真的玉龙珠递在沐水丝手中,沐水丝道:“我先离开,连夜将玉龙珠送到将军府,你们小心。” “这……”俞亦妩未及说话,沐水丝便已匆匆而去。 一切,好像做梦一样,那么快,又那么急迫,自己果然拿到了玉龙珠,可是只是在眨眼间,便将它交给了别人。 男人背叛 也好,这样自己即使被抓,孟剑屿也可以得救的。 思想间,身后眼前,已经被火光刀光包围。 追杀的禁宫军越来越多,越来越近,她与陆英瑜似乎已无路可逃,前方冲来一列卫队,左右四方都是,他们被牢牢围困在中间。 刀剑齐齐刺来,陆英瑜闪开,却逼得俞亦妩跌倒在地。 “看清楚,是我!”陆英瑜一声大喊。 须臾之间,密密麻麻的禁宫军自动散开,让出一条路来,远远的,徐徐有一人走来,火光照亮下,那人黄袍飘展,龙冠烁金,黑眸却阴冷如冰,脸色更有森然的冷。 俞亦妩一怔,正是皇上停在了她的身边。 皇上狠狠地拽她起来,四目相接,龙眸内一阵狂风暴雨:“水嫣,你令朕好失望……” 俞亦妩不知所措,只是不语,此时,只见陆英瑜走到皇帝身边,跪地道:“参见皇上。” 出乎意料的,皇上并没有发怒的表情,而是平静的看着他:“很好,陆统领,原本你说,朕还不信,却不想,千柔公主果然做出这样的事情!” 什么!俞亦妩一惊,转眼望向陆英瑜,夜色下,陆英瑜眼生凉光,淡薄的看着她,唇角微微一动:“公主,对不起了……” “什么?你……”俞亦妩不可置信。 皇帝紧攥着俞亦妩的手腕,几乎捏碎了:“水嫣,你果然对孟剑屿动了真心,你既然失忆,又怎么可能记得朕的密旨?这才让陆统领起了疑心,可朕却没想到,你不但失忆,还失了心……” 他一把甩开俞亦妩,俞亦妩站立不稳,再次跌倒在地,冰冷的通幽小径,石子路咯得身上生疼。 自己真傻,怎么会忘记了这一点? 难怪,一切好似特别顺利?难怪,她会有莫名其妙的不安感! 可是……为什么要让她拿到玉龙珠才追过来?为什么不在藏宝阁就抓住她呢? 她趴在地上,扬眸望着高高在上的皇帝。 恍然而悟 月光与火光交织在狂怒的龙眸中,熠熠之火,龙颜大怒,俞亦妩又一次感觉到将死的恐惧…… 她愤恨的望向陆英瑜,陆英瑜目光却异常平静。 她真难相信,这就是与那位千柔公主有私情在的男人。 陆英瑜道:“公主莫要恨我,属下对皇上忠心,天日可表,公主,皇上亦是为了公主好……” “来人……”皇帝一声厉喝,身边有两名侍卫立时跑上来。 “将千柔公主关入明心堂,没有朕的旨意,不得踏出半步!”皇上一句命令,四方齐齐称是。 这夜,似乎是皇城中最黑的一夜。 俞亦妩被两名侍卫架起,她依然恨生生的望着陆英瑜。 一股怒火在胸臆间攒动。 陆英瑜,虽我并非真正的千柔公主,可我依然恨你。 男人的背叛、男人的出卖、男人的欺骗,果然不是现代灯红酒绿下才有的产物,在古代,在看似道貌岸然的皇宫之内,恐怕更加深吧…… ………………………… 明心堂,皇宫深处一座破败的宫宇,夜色沉凉,月也无光,一脉天色远远沉入夜雾中,两旁道边,几株奄奄一息的槐花树,淡淡槐花清黄,飘飞在明心堂大门前,落了一地凄凉。 俞亦妩走进去,两名侍卫将门锁上,明明盛夏时节,夜晚的明心堂令人有莫名的冰冷感觉。 俞亦妩不禁抱紧自己的身子,明心堂中,木质桌椅上一层灰蒙蒙的土,尘土气息令她口鼻发痒,她轻轻咳嗽,一盏青灯微弱的光火,摇曳在眼眸中,似乎刺痛了眼眶,竟酸涩难忍。 一张极素简的床,有薄薄的素布被,纱帐似乎一碰就破,灰白色的稍稍触及便有尘土落下来。 俞亦妩叹息一声,坐在床上,抬头环望,回想起才进宫时,面对的金碧辉煌,真是上下两重天地,清冷的明心堂,令她隐隐有害怕的感觉。 俞亦妩不敢说自己有多么行得正做得端,可对于陆英瑜的恨意却超出了她的预想,还好,沐水丝拿走了玉龙珠!否则真是得不偿失了。 等下! 思及此,俞亦妩心中忽然一惊,不对!为什么不在塔楼上抓住她?为什么要等她逃到通幽小径?为什么如此多的追兵,他们却能顺利的通过石门,直到沐水丝拿走了玉龙珠才将她抓住? 这里面有问题! 幽宫残梦 可是问题出在何处?她暗暗心惊,看来自己是被算计了,却不知是从何时起便被人利用了。 她仔细回想着每一个细节,从回到皇宫开始,既然皇帝说因为她失忆,却能记得住皇上的密旨令陆英瑜产生了怀疑,那么一切就应该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 可是沐水丝呢?这里面沐水丝又扮演了怎样的角色? 她不是孟剑屿的情人吗?不是在这皇宫中不被重视、处处受人欺凌的公主吗?不是被皇帝视而不见的女儿吗? 若是沐水丝果真与此事牵扯不清,那么……她与孟剑屿的感情呢?若不是,皇帝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沐水丝拿走玉龙珠而不追杀她?看着她去救孟剑屿吗?为什么?皇帝不是要杀他而以绝后患的吗? 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不论如何,自己是被计算在其中、被人当成傻子了。 俞亦妩不禁拍了下额头:“真笨……” 自己果然是个笨女人,难怪在现代的时候一直都只能做个小文秘,升职加薪都没机会,玩起心机算计自己果然不行,却还偏偏要自作聪明!太蠢了! 她自责不已,转头望向窗外一轮残月,月光苍白的映在纸窗上,树蔓枝丫摇摇晃晃,摇乱了她的眼,心也跟真惴惴不安。 黑暗、苍凉、冰冷、昏昏欲睡的烛光……无不昭示着她此刻的尴尬与不堪。 自己果然是幸福的绝缘体,无论是现代默默无闻的俞亦妩,还是古代未知王朝所谓万千宠爱的千柔公主,果然,都是得不到幸福的人。 心里突然凄苦万分,靠在床柱边,望着明灭不定的幽幽烛光,困倦与疲惫令眼皮沉重,不知何时,便昏昏睡去了。 梦里,她梦见沐水丝与这场阴谋并无关系,她将玉龙珠交给了孟剑屿,救了他的性命…… 而后,将军府花园里的花开了满园,孟剑屿与沐水丝拈花玩笑,日子……似乎恢复到了从前。 自己没有出现在将军府、没有爱上孟剑屿的时候…… 惶惶不安 清晨,俞亦妩醒来之时,桌上微弱的灯烛已然熄灭了。 一夜之间,恍惚是梦,睁眼才发现俱是真实的。 她一声叹息,全身酸痛不已,起身下床,这里到处是灰尘与脏污,没有洗漱所用之物,难道要这么脏兮兮的过一辈子吗?这里就是小说中和电视里演过i的冷宫吗? 她只听说过妃子因过错或陷害被打入冷宫的,却没听过公主也会被关进冷宫里。 正想着,门外有些微动静。 门被缓缓打开了,她一惊,望着门口,门外,春黎缓步走进来,俞亦妩一惊:“春黎?” 她不相信,已将她关进了冷宫,却还会让春黎来伺候她吗? 春黎微微垂首施礼,手中端着一盆热水:“春黎伺候公主梳洗。” 果然是来伺候她的吗? 俞亦妩起身,看着春黎:“你怎么敢来伺候我?是父皇让你来的吗?” 春黎摇摇头,俞亦妩一惊:“不会吧?那你敢来?” 春黎笑笑:“是三皇子让我来的。” 沐云滨?俞亦妩不可思议,竟然会是那个让人毛骨悚然的男人。 “他?他为什么让你来?”俞亦妩不明所以。 春黎微微垂首,似乎含笑:“这……三皇子对公主向来亲厚。” 说着,她走到俞亦妩身边,为俞亦妩梳洗打扮,春黎手脚依然那般伶俐,不需几时,昨夜憔悴的美人,便已然俏丽如仙。 “春黎……”俞亦妩才叫了一声,便听得门口有脚步声传来,随即,宫门被缓缓推开,日色下,一个人的身影修长,阳光打在他的身上,那一身华丽锦缎便显得更加耀眼。 阳光里的男人向她走来,眉目如同出自宫廷画师之手,好似精心描绘的一副画,他的每一分棱角似乎都是恰到好处的俊俏。 比着孟剑屿更多了些精致,可是,却嫌他过于精致了,令人感觉不到真实。 正是三皇子沐云滨! 俞亦妩想着,沐云滨已走到了她的身前,他没有表情,却似乎带着整夜的疲惫似的,那原本美如女人的眼睛,满是疲惫之色。 “春黎,先出去,回澐棠宫吧。”他看也不看春黎,而只是这样不冷不热的吩咐着。 俞亦妩却周身一冷,他的眼神,令她心中惶惶不安…… 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他的脸色看上去这样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