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情殇》 第一章 冷血无情 清晨,白雾茫茫…… 花园内,一女子坐在池塘边有一下没一下的喂鱼,鱼儿们发现有吃的,就匆匆从远方游来,黄澄澄的一片,竞相争夺食物,顿时池里闹开了去。 “鱼儿啊鱼儿,你们真幸福,可以自由自在的游来游去。不像我……只能在这深宫孤独终老,没有人关心,没有人问候……只有一个人,哦,不,还有奶娘和小翠,”女子深情没落,语气中尽显失意,“我不是一个人,还有……” “公主,公主……”女子的贴身丫鬟小翠提着裙衫,一路狂奔而来,嘴里不停的呼唤的她家主子, “公主,公主,大事不好了……” 女子闻声转过头,好一张清丽的脸庞!她细致雪白的肌肤、乌黑油亮的长发、鹅蛋脸、红嫩饱满的小嘴、两道弯弯的柳黛眉,只是眉宇间似有一道淡淡的忧愁,挥散不去……她的模样太过虚幻,让人误以为是仙子下凡。 “小翠,什么事大呼小叫的?”被唤做公主的女子,正是这宫苑的主人——芷幽公主。她是当朝皇帝的第十八个女儿,因为父王风流,整天招惹女人,而她的母妃就是一名侍奉太后的宫女。 听宫里上了年纪的嫫嫫说,当初父王喝醉酒,被正巧经过御和殿的母亲碰上,皇帝不顾她的意愿,硬是在大殿上强要了母亲。事后,向来胆小怕事的母亲只能默默的把眼泪往肚里吞,后来就发现自己怀孕了,也不敢吭声。还是一同侍奉太后的嫫嫫眼尖发现了,才硬逼着说出了实情。而嫫嫫们认为毕竟是龙种,自己没有决定权,就上奏给太后,太后深知皇帝的风流,以往怎么胡闹,也就算了,这回儿还搭上宫女了,但是毕竟是侍奉自己多年的宫女,也知她不是这样的人,就找皇帝商量给了个答应的头衔,还允诺生下来的孩子同其他皇子一样有封号。 哎……可惜啊!母亲在生下她不久就过世了。她是由一群嫫嫫和宫女带大的,要不是还有个太后可以撑腰,她想她眼下的生活一定不会是这般宁静。 “公主,大事不好了,我听御和殿的宫女说,我朝和西域开战,已经输了,对方除了要赔偿金银外,还扬言要皇上给个新娘去和亲,要不然就直接攻打皇城。”小翠急急的说。大气不敢吸一口,就怕漏了什么没讲全的。 “是吗?”女子依然是一副漠不关心的态度,洒着鱼饵,轻声道。 “可是,公主你知道吗?”小翠跪了下来,“我还听说皇上已经选好了和亲的公主……就是……就是,你啊!呜……”小翠说到伤心处,嚎啕大哭起来。 “你说什么?”手上的鱼食掉了,芷幽公主总算有点情绪了。“你说清楚点!” 老天爷对主子实在是太不公平了,先是母妃身份比其他公主矮了好几级不说,怎么还有个太后撑着,大家明着不来欺负,可是暗地里使了不少手段。这次肯定又是那些公主自己不愿意去,就推给她家主子了。 “皇上准备让公主您去西域和亲,”怎么说她家主子也是个公主,凭什么就这么欺负我们,小翠实在是忍无可忍了, “公主,我们去找太后评理去!”说完就起身去扶她, 女子幽幽的说:“算了吧!小翠,这都是我的命,命该如此,我亦何苦做无谓的挣扎呢?”芷幽看了看小翠继续说:“倒是你,我去和亲,按理你也是要陪我去的,我不想再让你跟着我受苦,我会请求太后,让你留在宫里的。” “公主,你什么话啊?”小翠又再次跪了下来,泣不成声的说:“不论你去哪里,我都要跟着你,伺候你。” “小翠,你怎么这么傻啊!跟着我,你会……”芷幽还想说什么,却被来叫唤她的太监打断了。 “太后有旨,请芷幽公主到慈宁宫一聚。”太后的贴身太监张公公嫌恶的看了看芷幽,又继续说:“芷幽公主啊,太后说啦,要你赶紧去一趟,迟了恐怕奴才担待不起啊!” 芷幽明白宫中的人不大喜欢她,因为出身不好,就连替她撑腰的太后也是恩威并施的, “芷幽知道了,还请张公公稍等,我换件衣裳就随您去见太后。” “那就请快准备吧!太后还等着呢?” *** 芷幽知道太后叫她去,是说有关和亲的事的。想不到自己这么快就要离开这座美丽的牢笼了,也好,反正到哪里都是一样的,她可以不要亲情,不要自由,就只想一心一意的过完残生。如果自己走之前还能为别人做些什么的话,就让她去做吧! 无所谓的,真的,在宫里经历了这么多阿谀我诈,勾心斗角,早就累了,也看透了,也许离去会是一件好事也说不定。 芷幽在张公公的带领下,前往太后居住的慈宁宫。宫里大多是九曲回廊,一弯接着一弯,走的芷幽有些晕旋,自己的宫苑简单多了。说是简单,其实就是简陋,和其他公主相比,那简直就是下人住的地方,听说她的宫苑以前是冷宫,后来因为人太多了,就把那些被打入冷宫的妃子逐出宫外,废置好久了,再后来她就和小翠搬了进来。偌大的宫苑就只有她和小翠两个人,说是公主,其实只是一个称号而已,比宫女好不到哪里去。 平时有什么事也是自己动手的,没有人会帮她,只有小翠。想到小翠,就觉得特对不起她,自己是不得宠的公主,在外受气也就算了,连带的她也跟着受气,这次一定要请求太后,让小翠留在宫里,不要随她一起去那个了无人烟的地方接着受苦。 想着想着,慈宁宫就到了…… “启秉太后,芷幽公主带到。”传唤的太监看见芷幽,连忙通报。 正逗着鸟儿的太后,放下喂食的金勺子对随侍的太监说:“传。” “是。太后有旨,传芷幽公主晋见。” 被点名的芷幽,小心翼翼的踩着莲花步,走进内室,见太后正悠闲的品着茶,跪下,轻声说:“芷幽参见太后。” “恩……起来吧!”太后见她乖巧,就让她起来回话。 “谢太后。”芷幽起身站在一边,不敢乱动,也不敢随便说话。 太后看了看她,说:“芷幽啊,最近怎么样?生活还好吧!” “托太后的福,芷幽很好,让您操心了。”在宫里少说一句比多说一句好,别人欺负她的事,太后不可能不知道,既然太后是默许的,那么她说什么也是无谓的。 “你知道哀家传你来是为何事吗?”太后试探的问,这丫头表面看似静默,实则心里清楚的很,只是不愿多讲。 “芷幽不知。” 好一个不知。太后心想, “呵,是啊!哀家是老糊涂了,你怎么会知道!”太后还是搬出老一套,自顾自说:“近几年啊,西域逐渐强壮,边疆放乱。这次两国开战,我朝将士死伤不少,如今又国库空虚,想要重整军队再次打战的话,那么我朝就要灭亡了。” 太后看了看芷幽,见她依然低头不语,又继续说:“西域王说了,只要我们按协议书上定的规矩赔款,再送一名当朝公主给他做老婆,他就答应撤兵,并保证十年内不再来犯。” 果然,是和和亲的事有关的,想不到消息传的这么快,连深居内宫的太后都知道了,宫里真是个可怕的地方,想来自己是难逃了。 太后走到她身边,抓住她的手说:“芷幽,你明白我在说什么吗?” 又来了,每次太后不自称“哀家”,称“我”时,芷幽心里的防线就垮了,毕竟她是她的亲祖母,让一个年老的人来求自己,心中总是过意不去。她很明白,太后这么做只是为了她的儿子,她儿子的江山,从来没有关心过自己的,所以她才逼自己不要奢望那遥遥不可极的亲情。 从小到大,没有享受过一天的亲情,眼前的正是自己的亲祖母,天知道她有多想象平常人一样喊她一声“奶奶”,可是,那是不可能的。生在皇家,又是不得宠的公主,认命吧! 芷幽跪下,说:“太后,我愿意代表我朝去西域和亲,为两国友好做先锋。” “真的,”太后惊讶不已,以为要劝说她要花些功夫,没想到她自己倒主动请缨了。事情企不是很顺利? “但是芷幽有个小小的请求,还望太后成全!”芷幽希望能为小翠争取到留宫的资格。 哼,我就知道,没这么顺利!你丫头心里想什么,哀家我心里清楚的很。 “说吧,想要什么,金银珠宝还是绫罗绸缎?”太后没好气的说着。 芷幽知道,太后以为自己向她要什么值钱的东西,其实那些只不过是身外物而已, “不是的,我只想,我就要去西域了,按规矩,我的贴身侍女小翠应该和我一起和亲的,但是我不想再让她跟着我受苦了,我请求太后可以让她继续留在宫里侍奉。” 太后闻言转身,看着地上的她,想:想不到,这丫头就这么个小小的请求?哀家还以为是什么呢?一点小事而已,不足挂齿。于是就笑呵呵的说:“只这样啊!你放心好了,哀家会去安排的,既然事情已经决定了,那你就先跪安吧!” “来人啊,立马准备婚事,越快越好。”太后大声的说着。底下的奴才们接到旨意,赶紧办事去。传话的传话,打理的打理,一下子忙开了。 想不到这么快,看来他们真的是很讨厌她了,迫不及待的想要送她走。对太后的冷清,皇上的无情,芷幽心里除了痛还是痛。不要紧的,真的,不要紧的,她可以撑下去。可以的,“那……太后奶奶,芷幽先跪安了。”既然要走了,那么就叫一回奶奶吧。 真是可笑,生平第一回喊奶奶,也是最后一次,既然是这种情况下,还有什么好留恋的。可是她骗不了自己,因为她已经看不清地是什么花色?她不敢抬头,不敢让人见着她的软弱,说完就低着头急急走了,如同她来时的样子,没有变过。 “咦……”太后忽的转身,她刚才好象听见有人喊她奶奶“小张,你有没有听见?”太后惊慌的说:“有人叫奶奶。” 一旁的张公公听了,也觉得奇怪,“回太后,奴才没听见啊。” “哎……”太后无奈的叹了口气,想来是芷幽那丫头了,“可惜啊可惜啊……”太后摇摇头,步履蹒跚的走到玉椅上座下,神情惆怅,“孩子,不要怪哀家狠心,哀家也是不得已的啊!哎……哀家老拉,不中用了,能为皇上做点什么就做吧!要抱怨就抱怨到哀家身上好了。”突然间,她觉得自己老了很多,不再似以前那意气分发的样子了。 “太后,您就不要操心了,既然芷幽公主都自己请缨去和亲了。您就不要再为这事伤神了。”一旁的张公公瞧出太后心里的矛盾,开解道。 “对,小张啊,记得多带点嫁妆给她,怎么说也是我皇朝的公主,婚事应该办的风光才是。”能为她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奴才知道了。” 第二章 一见钟情 秋高气爽、层林尽染一片艳红,宫殿雄伟,御花园内,火红风叶、谈绿云杉,和西域完全是两个不同的景象。 “难怪父王说皇城美,想来是真有其事。”说话的是西域王的六王子——殷烈,此次进京是为了“谈和”一事的。真是可笑,想他西域泱泱大国,地广物博,人强马壮,还怕这小小皇朝,父王竟然要谈和!真是越来越不懂他老人家心里想什么,不过这次的收获到是不少,除了得到大笔的金银珠宝和牲畜外,还有一名皇朝公主来和亲。 说到这事,殷烈颇为不齿!两国关系岂是一小小女子就能解决的了的? “六王子见笑了,想我皇朝岂能与西域大国相比?真是汗颜……”身后的太监是负责带殷烈参观皇宫的,适才听他如此一说,小太监误以为他是在探虚实,看皇朝是否真有诚意与西域和亲,才有此反应。 哼,胆小的奴才,墙头草一个,废物!殷烈心想:这样的奴才,要是在西域,早就被乱鞭打死了, “好了,你可以下去了,我想自己一个人走走……”他愈打发小太监离开,有他在,浑身不舒服,想他西域男儿哪个不是率性而为的。 “这……这恐怕不太妥当,奴才不敢做主啊!”小太监微惝惝的说着,眼前可是皇朝的贵客,要是怠慢了,脑袋可就没了。 “我说的很清楚了,你在这里碍手碍脚的,我看着头疼,公公还是先离开吧!”殷烈不耐烦的说着,真是受够了,他要立马回西域去。 “那……那好吧,我就先行告退了,有事还请王子传唤一声。”小太监边说边弯腰行礼退下了。 “恩。”他懒的多说话。 见小太监他们一行人走远了,殷烈才慢悠悠的欣赏起这美丽的风景,边走边瞧,不知不觉就迷失了方向, “该死,没事盖这么大的皇宫干什么?那皇帝老儿真是会享受,到是苦了下人。”殷烈急于想找出路,见回廊太多,自己实在不清楚他们宫殿的设计,索性就大喊起来:“来人啊!……有没人?该死的,都到哪里去了?来人啊……” ***************** 芷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跑出慈宁宫的,一路上也不晓得撞上几个人?可她就是不管,也不想道歉,就让她自私一回,任性一回吧!她明白自己在宫里没有什么地位,其他公主奴才怎么欺负她,她都忍了下来,可是却被自己的至亲人伤害是怎么也无法抚平伤口的,那是道疤,永远的伤痕。像一把利刃直插心底。 任由泪水迷糊自己的视野,芷幽象只断翅的飞蝶,一路狂奔,也不知跑了多久,多远,她一心只想逃里那伤心地。 “诶,你站住,就是你……别跑!”等了半天,好不容易见有人经过,殷烈急忙叫住对方。 可是芷幽根本没听见,也没看见殷烈,只顾自己跑。殷烈见她如此无礼,也就不打算与她客气了。 “该死的小宫女,给我站住!”误以为芷幽是宫女的殷烈施展轻功,不一会儿就逮住了她,他没好气的说道:“喂,女人,我在叫你,你没听见是不是?” 低沉的男音,将芷幽的意识拉了回来。她缓缓的抬头,对上那双深邃的眼, 好清丽的女子…… 好英俊的男子…… 这个拥有浓密眼睫,高挺鼻梁、厚度适中的薄唇,一张极为好看的脸庞。第一次,她被一个男人给震住了。 殷烈见她布满泪水的小脸,心不自觉的抽痛着。她有双活灵活现的大眼,映衬着粉嫩娇俏的脸蛋,天生的柳月眉,娇弱又有点微翘的双唇。 他不自觉的伸手为她拭去眼泪,她的娇弱是那么的撼动人心,就像一道道芒刺,根根插入他的心扉,挑起了他从未被撩动的心弦。 殷烈下意识的强烈渴望,令他眼神中放射出男性原始的光芒,出于本能的,他一弯身,霸道的手抬起她的下颚,薄唇正中她的小嘴,吻上了她柔软的唇瓣。 因为他的动作实在是太快了,芷幽来不及闪躲,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的脸往自己压来。 她的心儿急跳、促声喘息,任由男人霸道的覆盖她的柔嫩。 不知过了多久…… 两个人忘情的拥吻着,殷烈的俊脸几乎贴在她的脸上,高而挺立的鼻梁跟她的小鼻碰触,“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殷烈十分舍不得的松开她,抵着她的额头沙哑的问道。 发生了什么事?芷幽脑子里一片混乱,看着眼前英俊的男子,忽然意识到自己被吻了。自己还十分陶醉的样子,顿时小脸绯红。 他真喜欢她的反应,羞涩又惊慌,害怕却又风情万种。 “你……我……”她不知道自己现在该说什么,直觉告诉她这样是不对的,可是自己却又不讨厌他的吻。她该怎么办? 芷幽还无法接受,一把推开殷烈,跑了。 “诶,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呢?”被她一推,毫无准备的殷烈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芷幽不语,不回答,现在的她心里实在是太乱了。她居然被吻了?她的初吻就这样没了,被一个不知道姓名的陌生男子给夺去了。这个事实冲击着她,也使她整个心都没办法再平静下来了。殷烈以为她是害羞而离去,也就没放在心上,他告诉自己,还会再见到她的,一定! *************** 一切都进行的很快,当芷幽知道自己要嫁去西域的第二天,她的宫苑就被人挤满了。一大群的太监、宫女和嫫嫫进进出出,一箱一箱的绫罗绸缎和珠宝堆满了大厅。原本冷清的宫殿,现在这么热闹,让她有些不适应,芷幽看着他们忙碌的样子,看着到处贴满的红字,心中很平静,她由着他们把她当成布娃娃一样打扮着。 太后还派了几个年老的嫫嫫还帮她。说是帮忙,到不如说说监视。她不懂太后顾忌什么,怕她临阵退缩,会逃婚吗?不,为了自己,她不会如此任性的。 “公主,”小翠这些天看着主子日渐憔悴,很是伤心,“公主,我们逃走吧?”她大胆的说出心中的想法。 芷幽看了看她,叹气道:“小翠,你怎么说起胡话来了。我说过了,这是我的命,我不得不认命啊!”她何尝没有想过要逃走,可是茫茫大地,她一个弱女子又能何去何从? “我已经和太后说过了,让你留在宫里,不用和我一起去。” “不,公主,小翠要跟着你,不论你走到哪里我都跟到哪里,在小翠心里,你不只是主子,更是姐姐……”小翠跪了下来,哽咽的说着。 “傻丫头……何苦呢?”她实在是不想再连累别人啊! “公主,夜深了,明天就要起程了,您还是早点歇息吧?”小翠关心的说,她家主子最近心神不宁,怕是有心事。可是当主子的不说,做下人的就不该多问。 芷幽知道小翠关心自己,说:“我知道了,你也下去吧!不用伺候了。” “是。”小翠退下。 她的心事只有她一个人知道。芷幽走到床前,看着为了明天出发到西域,已经收拾妥当的出嫁行头和行李,不禁苦笑起来。 大红色的新娘喜服上,放着一支皇上御赐的纯金发钗,再看着钗上的那支金凤凰,栩栩如生、微微展翅:羽翼上更是点缀着无数宝石,闪闪发亮,叫人不禁感叹它精细无比的雕工,就算不是稀世珍宝,也必定是价值连城。 原来……这就是整个皇朝对她的“牺牲”大方赠送的无言谢礼吗?所有的亲情都用这钗抵消了? 哈哈……真是可悲啊…… 想到那吻了她的男子,她就不自觉的脸红,那是既印象深刻又令人心跳加速的秘密,,她不能,也不愿与第三者倾吐只字片语。 如果让人知道她曾跟一个陌生,素未谋面的男子,有过淤礼不合的接触,那她…… 有面目见人吗?而最令她无法启齿的是,她的心竟然一直为了“他”而荡漾,久久未能平复。 她大概是真的着了魔吧? 芷幽摇了摇头,摸了摸发烫的双颊,羞耻不已,那时从来没有过的感觉啊!既陌生又让人期待。 ******************* 是夜,殷烈在皇朝为他准备的驿馆里休息,这些天除了忙父王的婚事外,占据他心最多是还是那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小宫女。 殷烈至今都还不知道,他心中的小宫女,就是将要嫁给他父王的新妃。 明天就要起程回西域了,他心里一直记挂着她,不知道她是否会和他一样的惦记自己?殷烈苦笑,怎么可能呢?连对方是谁都还不知道,凭什么要想念他…… 真不明白一个小小的宫女为何会如此牵动他的心,难道自己喜欢上了她吗? “应该是吧!”殷烈摇了摇头,看着那一轮弯月,满脑子都是芷幽的身影,她的娇弱、她的美、她那梨花带泪的脸,都让他心动不已。 “王子殿下。”贴身侍卫图茶来到他身边说:“王子,有大王亲笔信笺。”递上信,“属下告退。” 殷烈接过信,图茶就是这样。那么多亲信中,只有他是最了解自己的,知道现在自己想要独处,就决不会打扰他,除非是什么重大事情。 翻开信笺,殷烈仔细看了起来,原以为是有什么大事,父王是想延迟婚礼,不过行程照旧,只是委屈新娘要在西域别馆内多呆几天了。 收拾好信笺,殷烈也回到房内,吹熄了蜡烛,准备为接下来的行程养足精神。 第三章 情归何处 在雾蓝的天空和火红的骄阳下,一行绵延数里、带着皇朝旗帜的精良车马,浩浩荡荡地从宫内出来,往西方前进。 随着芷幽公主西行的嫁妆,包括御赐骏马百匹,衣物及珠宝,还有赔偿的金银珠宝。这些是由西域兵自己负责看守护送的。 “唉……”这是旅程中小翠不知第几次叹气。 “怎么了?”芷幽见小翠一路上老是唉声叹气的,就问道:“是不是不舒服啊?要不要我叫他们停下来?” “啊?!不用不用,我没事。”小翠吓死了,要是因为她把行程耽搁了,就算有十条命也赔不起。 “公主啊,我们走了这么多天了,都没好好休息下。我们这些下人还好,能在路上走动走动,你就惨了,只能座在车上,动都不好动。而且出了官道,路就越不平坦,车子颠簸的这么厉害,您怎么受得了嘛?”小翠替芷幽抱屈说。 见她是为了自己才忧心,心中不免有些感动。 “没事,到是你们,外面这么晒,要不要进来和我挤挤?”这是她目前唯一能做的了, “不要了,怎么说您也是公主,怎么可以和一个下人挤一起,不行不行的。”小翠急忙拒绝。开玩笑,做下人的怎么可以和公主一起座呢?更何况公主嫁过去就是王妃了,知道公主是为自己好,也没什么好多想的。 好苦闷啊……!!! 芷幽从来没出过远门,更何况这次是西域这么远的地方。这么多天来,除了发呆,最多想的是那个男子。 “公主,”负责这次迎亲队伍的图茶,也就是西域六王子殷烈的贴身侍卫。骑马来到芷幽马车旁。扬声向她交代道:“公主,队伍快要到达岔而密西河了,只要一渡过这条西域人的母亲河,咱们就到了西域国边境了。” “恩!” 芷幽拉高车窗帘子,四周花红草绿,景色终于变得蓬勃有生气,可是她望了望远方那显得比线还要细的河流,再纳闷地看着渐渐熟络的图茶,心情仍然好不起来,又或则说,这个长的几乎没有尽头的旅途,让她的知觉感管有些麻木了。 “还要走一天吧?”再长的旅途,总会有终结的时候吧! “回公主,正是。” 她真的曾经想过,如果队伍永远不要到达西域国就好了,毕竟离开成长的故乡,到一个只曾耳闻、不曾目睹的陌生地方,还要嫁给一个素未谋面的男人…… 对她来讲,这一切仿佛象一张无形的网紧紧缠住她,挣脱不了,让她很难受、好痛苦、想躲避任何人加诸在她身上的压力。 有一段时间,她甚至想大声尖叫…… 可是时间越久,越接近西域,她就什么想法都没了,只想尽快到达目的地,这样一来不只是她,整个跟随她而来的人马,都能结素颠颠簸簸的日子了。 经过一个多月的长途跋涉,出嫁的队伍终于来到了西域国的边疆了。 “公主,请再忍耐一下,不用半天的时间就能到达驿馆了,到时候公主就可以好好的休息了。”小翠把打听来的情况如实的禀报给芷幽。 任谁也舍不得让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受这种长途旅行之苦。 “我还好,别担心!”终于要到了吗?她的心已经麻木了。对于将来要面对的生活没有任何的反抗,过一天算一天吧! *********************** 驿站内…… “公主,我已经吩咐下人烧好了热水,准备沐浴。走了这么久,终于有热水可以洗澡了,真好!”小翠开心的张罗着,“公主啊,等我伺候你洗好了,我也去洗个热水澡。”啊!实在是太好了,一想到那热乎乎的画面,小翠就开心不已。 “你下去吧!我这里不用伺候了。”芷幽知道她也跟着好久没有洗过澡了,就开口让她先下去梳洗。 “不好吧?”小翠担忧的说,不过很动心啊。“我看,我还是等您洗好了再去洗。”她坚持道,不过没有刚才的那股强劲了。一边说一边撒花瓣。 “好了啦,我还不知道你心里想什么吗?我没事的,自己来就行了,平时在宫内也不是我自己洗的吗?你就先下去吧!” “那,那好吧!记得有事就叫我喔!”小翠再三嘱咐。 “知道了。”哎,真是拿她没办法。 送走了小翠,芷幽进内室,脱下衣服,进入浴桶, “啊……好舒服!”她发出满足的呻吟,一连十几天都没有好好洗过澡了,真是舒服。“恩……”用手拨弄了几下,拿起浴巾搽拭身体。 ****************** “王子,”负责守护新娘的卫兵向经过的殷烈打招呼。 “恩。”简单的回以一声,就自经往里走, “呃……王子陛下,里面是皇朝公主的休息室。不太方便吧?”卫兵如实的说。 “我是奉王命而来的,有事要和公主说。”殷烈见他们说的有理,也就不加刁难。“我说完就走。不会耽搁太久。” “那……”卫兵们相互看了一眼,就回答说:“那好的,王子请!” 殷烈越过他们走近内院,这里环境还不错,只是有些偏僻,他不懂管事的是怎么安排的。虽然他不太赞同父王的做法,但是毕竟是父亲,他不可违背,也只好接下这任务。走到公主的房门口,正要敲门,却听见里面一声尖叫, “啊……” 以为有刺客,殷烈立刻冲了进去。却看见一女子赤身裸体的站在屋内,长发披散,刚沐浴过的身子因为热水的洗刷而绯红。 芷幽见有男人闯入,放声尖叫, “啊……” “公主,你没事吧?”殷烈急切的问道。 浑厚耳熟的声音传来,简单一句话就令芷幽的心不可抑制地狂跳起来。她转过头,看见眼前那张俊逸卓绝的脸庞,霎时被夺去了心神。 她可以肯定,就是他,只有他才会这样狂放不羁的看着她。 “你……”她的心被猛狠的撞了一下。自己日思夜想的男子竟然在这里出现,他到底是谁? “是你?!”殷烈的挺拔的身躯一震,立即认出眼前的姑娘,就是那个令他情不自禁想要保护亲近的女孩,随即惊喜万分,眼神更为晶亮。 “真的是你吗?”他走近芷幽,抓着她的肩膀,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老天做证,这些日子以来他是多么的想她。 可是……不对!为什么她会在这里? “你……抓疼我了。”芷幽轻声的说着,这些日子以来,始终让她魂牵梦绕的男人,再见到他,她的思绪全飞了,可是她没有忘记,他只是一个藏在心底的小秘密。 以前身为公主,已经不能让人知道他们之间发生过的小插曲,现在她身为西域大王的未来王妃,一举一动都与两国的邦交紧密牵连,更加不能让别人知道他和她之间的事情, 发觉她正赤身裸体的和自己抱在一起,殷烈赶紧松开手。可是突然一放,芷幽就站不住,眼看就要滑倒了。殷烈没想其他,快速拾起地上的单衣包住她,又顺势搂住不放手,低头闻着她的发香。 幽幽的说:“你是谁?为什么会在公主的房里出现?” 闻言,芷幽闭起双眼,让自己更往他身上靠去,想借此证明眼前的人是真实的,强压心中的波澜说:“我就是皇朝送来和亲的公主——芷幽。” 什么?! 殷烈推开芷幽,让她与自己正视。为什么是她?为什么会是她!殷烈在心里不断的问着自己,看着她眼里微熏的泪水,心又不自觉的抽痛,老天为何对他如此不公?爱恋的佳人竟然是即将要成为自己继母的她,这让他情已何堪啊? 不,他不要……推开芷幽,殷烈踉跄的后退,望着她布满泪水的脸庞,心痛的无以复加,他该如何收拾这段未开始就夭折的感情?……良久,他狠下心,冰冷的说道:“原来是芷幽公主,我是西域王的六子——殷烈。刚才有所冒犯,还望公主见谅!我先告退了。”说完就急忙走了,好似这里有什么怪物。 看着他逃也似的的离开,芷幽只能用绝望来形容眼下自己的心情!天啊……为什么?为什么?在她决定想要将这个男人永远埋藏心底的时候的,他却出现了。回想他刚才决绝的眼神,芷幽痛苦的闭上双眼,不再去想!原本想要借这一点回忆来度过余生的她,此时以别无他恋,只求殷烈不要恨她。 这时,洗过澡的小翠见一男子走出公主的房间,就急急地跑过来,映入眼前的是, “天哪……公主,您这是什么了?”小翠看见芷幽衣裳不整的跌座在地上,眼神空洞,了无生气,一张小脸满是泪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小翠,以为芷幽定遭淫贼欺负了,气呼呼的说:“王八蛋!那些侍卫是干什么吃的,竟然让您……公主,我刚才看见一个男人走出您的房间,您说是不是他?是不是他干的?”人在他乡异地,受这等委屈,还让人活吗?她实在是忍无可忍了。完说,不等芷幽回答,就径自去找图茶理论。 才刚踏出门栏,就被芷幽叫住,“不要去。” “为什么?公主,您被人欺负了,这还了得,您可是未来的王妃啊?”小翠不解的反问道。 “呵呵……王妃?……王妃,”芷幽颤颤的起身,小翠见状,深怕她摔着,又回到芷幽身边扶住她。 “你知道刚才的男子是谁吗?”芷幽缓缓的说:“他是西域王的六子——殷烈。” 什么?!小翠无法相信公主所说的,这……这……这是怎么回事啊?西域王的儿子都这么大了?而且还是第六个?那她家公主要嫁的人,岂不是个……老头? “公主,您说的是真的吗?”小翠一时还无法接受事实。 “恩……”芷幽苦痛的回应,她好恨,好恨!紧咬着唇瓣,硬是咬出了一道血痕,“我不知道他就是王子……可笑的是,我却将要成为他的继母!”芷幽失魂落泊的走到窗前,望着远方自己来时的路,“更可笑的是,我刚发现自己爱上了他……”眼前一黑,她不愿再多想了,什么也不愿去想…… “啊……公主!”见她突然晕倒,小翠不知所措,“来人啊,快来人啊!公主晕倒了。” 第四章 无言问情 听下人们说,她病了,到现在还没醒来。 殷烈站在回廊的暗处,看着一大群奴仆、御医进出芷幽的房间,心不由的抽紧, “该死的,她是怎么照顾自己的?难道非要……”握紧双拳,由着指甲刺入手掌,他毫无感觉,他的心早在听见她说的那句话时就死了——“我就是皇朝送来和亲的公主——芷幽。” 这些天,他故意躲在自己的宫苑内,足不出户,整天喝酒,想借此来麻痹自己,强迫自己要忘了那个至始直终都令他难以割舍的女子。可是,不管他这么喝,就是无法忘掉脑海里的那抹倩影。 哎……老天爷!为什么你要如此安排?既然两个无法在一起的人,为何还要他们相遇、相爱! 相爱?!呵呵,是啊!他知道,她也是爱自己的,否则为什么他那天离去前,她那种绝望的眼神是如此的刺痛他的心。 她的泪,一直在他心里流着。 昨天听图茶说,公主病了,还很严重。这个消息让他难过、心痛,可是不能来见她。她是父王未来的妃子,自己的母后,他怎么可以做出有违伦理的事呢? 可是他的脚好象不听使唤似的,走着、走着,就走到这里来了。看着那些忙碌的下人,他真的很想抓一个来问问情况,可是又害怕。 他在害怕什么?害怕见到她那绝望的神情吗?不知道,不知道…… 转身走了,现在除了逃避,还是逃避…… 心,很乱…… ************** 屋内,小翠像无头的苍蝇一样,到处乱走,指挥着那些不成才的下人, “你们是怎么做事的啊?说了,这个用不着,公主现在还昏迷不醒,怎么吃啊?”她简直要死气了,小翠指着一个端着饭菜的下人大声说道。 “哎呀,我不是说过了吗?公主不喜欢这种香料的,换了换了……” “被子呢?被子怎么还没拿来啊?” “小翠姐姐……那个护卫长图茶要见你!”一个小小的宫女轻声的说着,怕她一个不高兴,自己成了她的炮灰。 “蠢才、蠢才。”她在心里不知骂了多少次了。 公主一直没醒来,御医说公主是因为连日来的疲劳加上受了打击昏迷了。本来身子就不怎么好,这下可真是麻烦了! 打击、打击,是什么打击让公主这样一直昏睡不醒?连御医也束手无测,这可怎么办好嘛? “哼,气死我了。”小翠气冲冲的跑出来。 “是什么事情让你怎么生气?”图茶关心的问。 “还不是你家主子,”一想到那个混蛋王子,小翠的气就不打一出来。“本来我家公主好好的,就是因为见了你家主子,我们公主就这样了。你说是不是你们王子不好?” “啊?……这个,这个,”图茶一时语塞,说实在的他也不知道王子和公主发生了什么事情。那天,他看见王子一脸落寞的神情从别苑出来,后来又听见小翠呼喊声,就冲进来看见那个皇朝公主象个破布娃娃一样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当时,久经沙场的他也着实吓了一跳。赶紧通知士兵叫御医,之后也在六王子的府邸见过他几次,每次都是烂醉如泥,口里不停的唤着,芷幽、芷幽……起初他还不知道芷幽是什么人,后来从小翠的口里得知芷幽正是皇朝公主的闺名。 那一回,他总算明白了一点。没办法啊,谁让他是个粗人,不懂男女情爱这玩意儿,不过还好,现在有了小翠。 这些日子,他们因为各自的主子而得以相识,并迅速发展到恋人的关系。说来,他们的主子也算是他们俩的媒人,一定要帮帮才行。可是问题是,一个是西域王未来的王妃,一个是西域王的儿子,这该怎么办好? “你说句话啊?”小翠瞪着这个木头,想着自己怎么就看上他这样的人了呢? “唉,你让我说什么好?我不也正烦着嘛?”图茶还真是没什么好说,他向来是个以行动为主的人。 “你别着急了,有那么多御医,公主一定有救的!”见情人如此闷闷不乐,也只好开口安慰安慰。 “说的好听。都五天了,公主一点反映也没有,你说我能不着急吗?马上就要大婚了,公主还是这个样子,叫我怎么办嘛?”说着,说着,小翠就哭了起来。 “好,好,别哭了。好不好?”图茶见她哭的如此伤心,自己也难过不已。 小翠可是要把这几天的委屈全哭出来咯, “你不知道,我家公主有多可怜!以前在皇朝时,是个没人疼、没人爱的公主,连下人也可以欺负的公主!本以为嫁来西域可以改变过往的生活,谁知?谁知,公主要嫁的人竟然是个老头子!!!” 那天听公主说,西域王的六子就是她爱上的人,她还不信。硬是拖着图茶,问了个清清楚楚。 原来,她家公主要嫁的人,真的是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啊!为什么在皇朝的时候没有人告诉她们?为什么太后不说,为什么其他太监、宫女不说?难道就是因为她家公主是庶出的吗?她明白了,肯定是其他公主听是个老头子,都不肯嫁,何况是这么远的地方,一个传言中了无人烟、鸟不拉屎的西域!想她家公主还是花样年华,怎么可以如此对待她? “你说!”小翠好似突然间发觉什么,抓起图茶的领口。凶恶的说:“你说,你们王子是不是喜欢我们家公主啊?” “这……这,哎……”图茶真不知她在干什么?“是的,我晓得王子对公主有意思,但是……” “喜欢就是了,我有办法了!”小翠不知道这个办法行不行,但是公主的病是心病,心病是要用心药医的。 “啊?什么办法啊?”图茶疑惑的问。 “你不需要做什么,只要带我去找你们六王子就行了。”小翠说出心中的想法,“既然我主子是因为你们王子而病倒的,那就把六王子找来说清楚,说不定公主就有救了。” “什么?!”图茶被她的想法吓了一跳,“小姐啊,你以为这里是你们皇朝吗?你想见谁就见谁,更何况那个是我们西域国的六王子耶!精明睿智的六王子啊!” 见他这么说,小翠气急败坏的捶着图茶的胸膛说:“那怎么办啊?难道就要公主这样一直昏睡下去吗?”不行的,公主还这么年轻,怎么可以就这样逝去…… “啊……痛,痛,痛,你先听我说,”图茶抓住她的手,认真的说:“放心吧,我不会不管的,再怎么说六王子也是我的主子,我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继续沉沦下去的。找机会我会带你去见他,行了吧?” “说真的?”小翠再次确认的问道。 “真的,我的姑奶奶。”哎,真是拿她没办法。 **************** 他们不知道,远处有一双眼睛盯着他们俩。 “哼,想不到那个小骚货搭上了人家西域国的六王子。不行,要是被西域国王知道了,岂不是要借此攻打皇朝,我决不可以让这种事情发生。”说完,就急急忙忙走了…… 第五章 情以何堪 是夜 月上柳梢,月痕如勾…… 一抹黑色的人影趁士兵换岗时,窜入公主的房内, 人影向内室移动,越来越近……月光照耀下的俊容,憔悴不堪,双眼布满血丝,胡渣子爬满刚毅的脸庞, 殷烈拨开纱缦,看见芷幽那毫无血色的小脸,心越发难过,他还是放不下她啊!所以才不顾一切的偷偷跑来找她,只为一眼…… 他只想知道她怎么样了? “为什么会生病?”他在床边坐下,伸手摸了摸她那冰冷的脸庞,轻声的对她诉说:“你知道吗?这些天,我过的不好,该死的一点也不好!自从得知你就是和亲的公主后,我就天天借酒消愁,试图忘记你。可谁知我越想忘记你,就越记得清清楚楚,你告诉我,我到底该怎么办好?” 泪,无声无息的淌着…… 望着床上的人儿,殷烈倾身吻了吻她的额头,沙哑的说:“还有十天!十天之后,你就要嫁给父王了,也就要成为我的母后……我该怎样才能把你从我心底抹去呢?你醒来,你告诉我啊?” 可是床上的人儿,那苍白憔悴的脸依然毫无动静…… 他伏在她身上失声痛哭,男人也有落泪的时候啊…… 情啊,真是伤人的东西…… *************** “咿呀……” 突然,殷烈听见有人推门进来,赶紧旋身躲到床后,借以黑暗来掩饰自己。 一个人,蹑手蹑脚的走进床边。借着月光,殷烈看见来人是个中年妇人,看衣着是从皇朝而来的, “这么晚了!这个嫫嫫还来做什么?难道要加害芷幽?”她一直昏睡不醒,难道是有人要害她吗? 想到这里,殷烈不由得紧张起来,不动声色的看她想要做什么。 “哎,我说公主啊!”妇人一屁股坐上床,抱怨芷幽说:“你也真是的!这么可以如此不守妇道,到处勾三搭四。明明要嫁给西域王了,还不知羞耻的勾搭人家的儿子。怎么?让你当王妃,你还嫌弃啊?做王妃总比做亲王的妃子来的强,是,是我们故意瞒着你,不告诉你西域王其实是一个老头子,想来你也是知道的。 我只是个做下人的,和你直说了吧,要怪就怪太后,是她派我来监视你的。宫里的勾心斗角,嫫嫫我看多啦!没见过你这样的,哪个后宫女子不是处心积虑的往上爬?再说了,你可是代表我们皇朝来和亲的,大皇朝的命运就在你手里了,要是让西域王知道你和他儿子的奸情,那还了得!万一攻打皇朝,那太后要你此次和亲的目的就泡汤啦。 嫫嫫也是过来人,让你嫁给一个将死的老头子是委屈了点,可是你是我们皇朝的公主,这是你的命,命该如此,你强求也没用,嫫嫫我没读过什么书,知道的不多,但是礼仪廉耻忠义仁孝还是明白的,希望你能好好想想,等你醒了,就看你的表现了。”妇人说完就起身,悄悄的走了。 殷烈听完之后,如受雷击,久久不能言语…… 是啊…… 礼、仪、廉、耻、忠、义、仁、孝, 他怎么没有想到,还妄想要和她双飞? 那父王怎么办?两国人民怎么办?难道真要为了他们俩而开战吗? 他视伦理为何物啊?自己差点做了傻事,却不自知。 他是傻瓜,是笨蛋,是白痴,竟然为了一己之私差点害得天下大乱…… 不该啊、不该啊……到头来还是一样的结局! 转身注视着芷幽,殷烈幽幽地说:“既然你来此……是有目的的,就好好的为你的皇朝效命吧?不要再胡思乱想了。希望你能快点好起来,完成大婚。” 徒留一室孤寂,殷烈轻声离开, 谁也没有看见,一滴泪水自芷幽的眼角划落…… 窗外月色逐渐暗淡无光,仿佛连月仙子也不愿再见到这人间情爱的痛苦…… 第六章 狠心断情 隔日…… “公主啊,你快醒醒吧?你知道吗,你昏睡的这几天,陈嫫嫫可会骂人了,”小翠一边喂药给芷幽,一边抱怨, “真是不人!还真以为自己在皇朝呢?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老是指挥别人做事,自己却在喝茶吃糕点,气死我了!” 小翠转头环视了一眼房内,确定没有其他人的时候,压低身子对着芷幽小声说道:“听说那个陈嫫嫫是太后派来的,我看啊!一定是太后不让我们过舒服的日子,非要派个人来监视我们。等你醒了,我们可要留着心眼。” 说完,小翠就端着药汤出去了。 床上的人儿,眼皮动了动,最后睁开了眼睛 昨晚,殷烈和陈嫫嫫的话,她都听见了,她知道自己没有那个命,不可能会有属于自己的爱情, 曾经,她不知情爱为何物?自从有了他,她品尝到了滋味; 曾经,她不知思念为何物?自从有了他,她逐渐有了牵挂; 曾经,她不知希望为何物?自从有了他,她开始懂了期盼; 曾经,她亦不知绝望为何物?自从有了他,她真切的明白。 她啊,始终是个没人要、没人疼的可怜人儿……呵呵,既然上天如此安排,命运如此捉弄,那么就让她死了这条心吧? 芷幽僵硬的动了动,躺了几天,身子也麻痹了好久! ************ “小翠。”正从六王子府邸回来的图茶,看见回廊的小翠,急忙唤住。 “什么事啊?”小翠好奇的问。 “走,我带你去见王子。”也不知怎的,一大早见王子就在府里喝酒,听下人们说已经好几天都这样了。不吃也不睡,一直喝酒,天哪!他们西域国英明神武的六王子就要毁了,抓起小翠就跑,也不顾佳人尖叫。 “啊……你,”小翠被他的弄糊涂了,“你到底要我去哪里啊?”好吧,既然被拉着走了,问问总可以了吧? “你不是要见我们六王子替你们公主伸冤吗?我这就带你去见他啊?”他没好气的回。 “啊?!”小翠总算回过神来了,“这样啊,你怎么不早说啊!好让我跟公主说一声,要是公主她知道了六王子要来,肯定高兴的马上醒来!” 太好了,公主有救了! “那不就是了!别吵了,”图茶抱起小翠扔在马上,“坐好了,掉下去,我可救不了你。”他警告说。 “哼,臭图茶,要是我死了,谁给你做媳妇?”她也毫不示弱的回顶他。 “给我做媳妇?哈哈……”图茶不由的大笑,圈住她的小腰说:“那好,你就等着我来娶你吧!”他大胆的给出承诺。 “你……”小翠一时口快,没想到却把心里话说出来了,没办法?谁让她一直是个没是什么头脑的人呢? 哎……小丫头啊!你比你家公主幸福多了…… ************** 远远就闻到一股酒味儿从殷烈的房内传来, “天那,难道你们就这样让你们的主子喝下去啊?万一死了怎么办?”小翠看着眼前东倒西歪的殷烈, 和那满地乱扔的酒瓶,不满西域人的做法,大声说。 “小翠姐姐,王子自从那天回来后,就没离开过房间,一直不停的叫小的拿酒给他,不吃也不喝、不睡,嘴里一直喊着脂油、脂油的,我们也不懂!”一旁的下人小心的说着。 “是芷幽……不是脂油!”小翠严肃的更正道。 真是的,连个名字也说不好…… “芷幽……芷幽……”躺在地上的殷烈不停的喊着她的名字,小翠弯腰看了看他,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六王子啊? 可是怎么看都没图茶形容的俊俏啊? “你看够了没?”一旁的图茶见心上人对着别的男人发呆,心里老大不爽的,就算是自己的主子也不行! “我们是办正经事的。” “哦……好的,”小翠迷糊的回话,“等等,你说我们是来办正经事的?可是我能做什么啊?” 小翠发现自己根本帮不上忙。叫她抬人吗?她没力气;叫她打扫屋子?她又不是他们六王府的下人。 那她能做什么? “你就和我们王子说说你们公主的近况就好了。”这是目前唯一的办法! “啊?……哦,”目前的情况喔,公主喔! “……也没什么啊?还不是老样子,一直昏睡不醒呗!喂她喝药,喝不进去;和她说话,没反应。唉……我们公主啊,天生就是受罪的命,以前在皇朝是这样,现在来了西域也是如此!你还能让我说什么? 六王子,如果你是真的喜欢我们家公主的话,就大胆的承认吧!男子汉大丈夫,连自己喜欢的女人也不能争取算什么英雄好汉啊?你们西域男儿不是自诩很英勇吗?看上什么就掠夺什么,那么爱情来了,怎么不去抢呢?难道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不行吗?你看看我和图茶啊,我们会为自己的将来而努力,你呢?就只会躲在房子里喝酒,你有没有小过,公主永远都不会醒来啊?” 小翠越说越激动,抓起殷烈的领口就是狠命的摇,见他毫无反应,就操起茶几上的酒瓶砸在他头上,顿时鲜血如注,喷泻而出…… 边上的人都傻了, 他们的主子竟然让一个女孩给打伤咯…… 还是图茶反应快,撕下衣袍的一角,迅速包起伤口,对着一群毫无反应的下人说:“快去叫御医!” 而小翠也吓到了,她不知道自己刚才做了什么!她只要一想到她们家公主可能永远醒不过来就失去了理智。 望着沾满鲜血的双手,小翠不知该做什么,眼前的人进进出出都不理会她,好似没有她这个人一样。 “图茶?”她轻声唤道,此时除了他,她再也想不到谁了。 依声回望她,图茶也没想到这小妮子这么大胆,居然拿东西伤他们主子,要是换做别人早就拉出去砍了,哪里还轮到她傻忽忽的站着, “我看,我还是叫人先送你回公主那里吧?现在你也不方便在这里。” “可……”小翠还想说什么,可是被图茶的手下拉走了。 真的没事吗?她打伤的好象不是一般人诶…… 哎哟,她的脑袋快成糨糊了啦…… 第七章 情到深处 芷幽公主醒了,这对所有照料她的下人来说,无疑是一种上天的恩赐。要不是公主及时醒来,到了大婚的那天,谁去弄个新娘回来啊?项上人头总算保住了,谢天谢地! 这天夜里,小翠穿过庭院,踏进别苑深处,一座雅致的院落,院落小而雅,花木扶疏,处处精雕细琢。自从来到西域国后,芷幽就住在这里,直到大婚后才能搬进后宫。 天边高悬着已缺的月,月色穿过团花门扉,满地的月光都显得瑰丽。 “公主。”小翠轻唤着,走进屋里,来到花厅。 屋内没有点灯,只间花厅角落,有着一张铺了绫罗软褥的湘妃榻。墙上有着形如满月、比湘妃榻更宽的圆窗,窗上有卷起的竹帘,窗下有如意美人靠,而从窗里望去,路窥见天边的月。 湘妃榻上,是一身绢衣的芷幽。 她苍白如纸,孱弱得仿佛就要消失,仿佛连月光都能穿过她白皙得接近透明的肌肤。大病初愈的她,让她虚弱,却让她更美,如同凋落前的花,有种不属于尘世的美。 “公主,”小翠又轻唤了一声,“我帮你把灯点上。” “恩。” 自从上回在六王子府邸打伤人后,小翠也渐渐的明白公主对六王子的情意是真的不能割舍。那天她被图茶的手下送回来时还再想会受到什么样处罚,一见到公主醒了,她什么都可以不要了,她家公主太苦了,苦的让人为她轻声落泪不止。还好图茶说王子不再追究,也就雨过天晴了。 可是后天就要大婚了,公主真的能舍下对王子的情意而嫁给西域王,成为王子的继母吗?小翠除了忧心还是忧心。 她又忙了一回儿,把院落里的灯火全部点亮,让内室灯火通明。灯火大亮后,小翠才瞧见桌上,半个时辰前摆放的清粥,都还搁在桌上,像是从未被动过似的。 “公主,我再去为您添完热粥,您多喝几口吧!”她劝着。 “我吃不下。”芷幽轻轻的摇了摇头。“你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小翠还想说什么,但是也无可奈何,几度想劝,却又知道,劝也无用。这陈子公主的胃口越来越差了,就连清淡的粥品,一日也喝不下一碗。 到是那些苦口的汤药,她从不反抗,不论有多苦、多难入口,她都会乖乖的喝尽。看着那孱弱的背影,小翠和眼泪再也止不住了。 “公主,夜里风大,您还是早点歇息吧!要是染了风寒就麻烦了。”小翠担忧的说着。 “我知道了。” 芷幽答道,听见丫鬟的脚步声,接着是布料摩擦的声音,小翠正熟练的为她铺妥床铺,准备伺候她歇息。 一天又过去了。 一声轻轻的叹息,融入夜色之中。芷幽撑着孱弱的身子,缓慢而勉强的,低头踏下湘妃榻,而后转过身—— 瞬间,灯火灭了。 院落中的每一盏灯火,在同一时间熄灭,室内陷入黑暗,只剩月光依旧。 芷幽有些慌张,停下脚步,不再移动。虽然有月光,但是她适应灯火的双眼,一时还看不见四周。 “小翠?”她唤着,“你在哪里?” 寂静, 屋内安静无声,她只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小翠?”她又唤了一声,因为这突然、且从未发生过的状况,而心慌乱。“小翠,你还在屋里吗?”她的眼睛,渐渐的可以看见室内的东西了。 小翠她没有应声,芷幽借着月光,摸索前进,走进卧室。柔和的月光,照拂着她熟悉的景物,桌椅、床铺、垂帘,各个角落,就是不见小翠的身影。 突然有一只手臂从后抱住芷幽,让她吓了一跳。 放射的想要尖叫,却被熟悉的声音怔住, “我想你!”借着酒意,殷烈渴求的诉说。 低沉的男音,让芷幽设在心底的决绝彻底崩溃了。 天哪,是他,是他,真的是他……她好似等了很久很久,就只为能再见到他。现在老天终于给她实现这个梦想了。 是啊,是个美梦,不要醒!“我好想你!”殷烈用脸磨蹭着那细致的脸庞,初生的胡渣刺痛了她,而她不愿出声打破,就这样让他们抱着到老吧? 渐渐的他们不再满足于单纯的拥抱,想要对方的心情,一点一点的啃噬他俩。他低下头,寻找到那让他魂牵梦绕的唇瓣,深深的吻着。 宽厚的男性手掌,落到芷幽的衣襟上,迅速解开她的衣扣,再褪去单衣。 胸前的凉意,让她猛的惊醒!她立即推开他,不,不可以!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做,不行的!这是…… “对不起!”看见她正剧烈的颤抖着,知道刚才自己的行为吓到了她,捡起掉落的衣服从新批上她那单薄的身子。 柔软的女性肌肤,轻轻摩擦着他。忍不住又紧紧的抱住了芷幽,娇柔的身躯,本能的寻找热源,向他的胸膛偎去。在他的怀里,无助的恳求着他更紧密的拥抱。 “我好想你!”磨蹭着她的小脸,殷烈沙哑的说着,“你想我吗?”他无比期待的等着她的答案。心脏不由自主的迅速狂跳,他好害怕,好害怕,她会说,不想他,不要他。 为什么,他还要来呢?不是说好了,不要她了吗?为什么如今又在她面前出现,他带给她的思念与痛苦都让她夜夜流泪。无数次牵挂在心头;无数次想要见他的冲动被压抑着;无数次想要被他温暖的胸膛环抱。 “我也好想你!我等了好久好久,我以为你不要我了!”泪,总是无声无息的划落。 闻言,他的心不由一陈抽痛!“让我们把握这最后的时光!” 苍白的娇靥,还有些许泪水,殷烈像被花蜜吸引的蝶,低下头去,轻轻允干泪水,薄纯从她半仰的颈,缓缓的吻下,允尽每一滴划落的泪。 是啊,为什么两个相爱的人不能在一起?就让他们好好的把握那迟来的爱吧! 第八章 情意浓浓 黄昏时分,夕阳西垂,橘黄的天际微微飘着细雨,夕照下的庭院显得异常凄迷。身着紫衣的芷幽,五官绝丽,神韵幽雅清灵,乍看之下,几乎令人怀疑她是天上嫡仙。 芷幽拿着刚采集来的花束走进屋内,明天就是大婚了,所有人都是忙碌的,连小翠也被调去布置新房了,除了她。 看着房里到处一片艳红,相似在嘲笑她的青春年华将要在这深宫逝去。是啊,她只是从一个牢笼来到另一个牢笼而已。如果生命中没有他的出现,她将毫无遗憾的走完人生,甚至想过,等嫁给西域王后就马上自尽,以示对殷烈的忠贞。可是上天就是让她遇见了他,不能逃避,不能反抗,更不可以退却。芷幽啊芷幽,你该如何做,心中的遗憾才会减少? 这时,嫫嫫进来了,她知道这个嫫嫫是太后派来监视她的。明天就要举行婚礼了,她还来做什么?难道事到如今,她还怕自己跑掉?呵呵,真是可笑! “我说公主啊,”在芷幽面前,她不从觉得自己是下人,说话总是大声的像主子,“明天就要举行婚礼了,你怎么还不试试嫁衣啊?听说说西域王亲自派人到皇朝定做的,可见大王他是真的很喜欢你啊!呵呵……” 芷幽不理她,越过她走进内室的湘妃榻上坐下,说:“完点,我会试的。不急!” 嫫嫫见她如此嚣张,气焰不免上升不少,讽刺道?:“哎哟,说好听点的叫你一声公主,难听点的,你什么都不是。只是一个贱坯下的贱种,要不是奉太后的旨意,你以为我会愿意跟你来这种地方吗?少得意,还真以为自己就是王妃了!告诉你,那老头子两脚一蹬,你就等着被他的兄弟、儿子们瓜分吧!”哼,也不想想自己是什么身份,跟她叫嚣,还嫩着呢! 发完牢骚,嫫嫫就走了。这地方,她一点都不想呆。 是啊,西域的女子很少。按照习俗,这里的如果家里的男丁死了,他们的妻子都会再嫁给丈夫的兄弟或者是儿子。这对于皇朝封建、密闭的社会来说,无疑是最大的羞耻,女子就该为丈夫守节。西域王年纪已经很大了,如果他一死,自己就要再嫁给他的兄弟或儿子,可是自己就连先嫁给大王就已经受不了了,万一真是如此,这让她情以何堪哪! 看着房里陈设在琴几上的古琴,她想到自己以前在宫中,平日也是用抚琴来解闷,她就将刚才在院子里采集来的花插在花瓶里,走到琴前方,像受到召唤一般她将双手放到琴弦上轻轻拨动着。 纤细的音调有些颤抖,柔弱的惹人怜爱。 芷幽恍若不觉、神态飘渺,殷烈一来就是看见她如此神情,这样的她让他心动、亦让他心痛。 殷烈打算不惊动芷幽,走到树下,高大的身躯轻轻靠在树干上,手随意摘下一片扁平细长的树叶,搁在那充满性感弧度的唇角。 稍稍用力吹,清脆独特的乐声便自叶间流泄而出,声音圆润不尖锐,跟真正的笛声相比不分伯仲。 率性地吹着,曲子和着芷幽的琴音,有腔有调有旋律,时而清亮时而沉缓,引得百鸟都纷纷向这么好听的音乐飞来。 奏完一曲,芷幽抬头,看着殷烈,对他露出绝美的笑容,“你来了。” “恩。”她的美总是深深的打动着他,让他无时无刻为她惊魂。 “进来坐坐吗?”她轻轻的问。 而殷烈像是得到首肯一样,轻点足尖,便到达她面前。见他如此神速,芷幽微微惊吓,继而面颊绯红,她轻轻的移了移位置,殷烈就立马坐下,享受着此刻得来不易的宁静。 “等下,我还有事情,我只能陪你一会儿!”他很失望的说。明天就是大婚,宫里宫外所以的人都在忙,他这个当人家儿子的当然是闲不了的。 “恩,知道。”回以轻声的答案,已别无其他,她还能说什么吗?不能了,这已经是奢求。 之后,两人很有默契的不再说话,不再谈大婚的事,似是逃避,又似决定了什么。 白云从不向天空承诺去留,却朝夕相处; 星星从不向暗夜许诺光明,却尽力闪烁; 而我,不向你倾诉思念,却永远牵挂…… 第九章 情难割舍 大红灯笼高高挂,宫灯照耀下,宫苑里,气氛凝重,一群身穿西域服饰的少女手扶新娘子也就是芷幽公主,从别苑里,缓缓走向大门外。 芷幽身着精致华美的嫁裳,用的是大红真丝,上头绣着翱翔九天的彩凤;凤冠则是金雕玉琢,手艺巧夺天工,连垂帘也以上好的南海珍珠串成,每颗珍珠大小一致,圆润讨喜,最难得的是,挑选出的珍珠,还是极为稀少的粉色珍珠。不论是嫁裳还是凤冠,都堪称是无价之宝。 车马一路颠簸的来到西域王的后宫里,不知怎的,她感到很害怕。 ************** 这栋院落,所用的木头、青石以及桌案上、床榻上所用绫罗绸缎,都是最好的材料。红绸丝被上的鸳鸯戏水,也是用最好的绣工,最近才绣上的。可见西域王是相当的喜爱自己,她不觉苦笑。 忽然外边一阵骚动,芷幽想必是西域王来了,她害怕的站了起来,苍白的小脸已无血色。 怎么办?怎么办?她迅速把藏在衣袍内的匕首放入枕头底下,等下大王要是对她做出什么不轨的事,她就打算自尽,以示清白。 “咿呀……” 新房的门被打开,一位身穿红袍的男子走了进来,他秉退了所有的下人,来到惊慌失措的芷幽面前,惊叹她的美、柔弱及眼中不经意流露的坚强。 芷幽望着眼前这个早已年过半百的人,直觉的想要逃跑,可是唯一的路被他挡住了。苍老的容颜慢慢向她逼近,她只感觉眼前有一片黑暗向她扑来。 忽然那人伸出一只手抓住芷幽的手臂,拉进他的怀里,力道猛的,让芷幽晕眩。又见那人用另一只手摸了摸她因为惊慌而苍白、冰冷的小脸,出声赞叹:“美、美、美极了!本王就知道皇朝的公主会是个可人儿,哈哈……”男人放声大笑。 既而想要又猛烈的撕扯她身上的喜服,芷幽拼命的挣扎着。 “不要,不要!放开我……”她使出浑身解数,想要推开眼前的壮汗。可是那人就是纹丝不动,西域王虽已年过半百,但是早年的戎马生涯,以让他练得一身蛮力。 “什么?!”西域王不感置信的问她,“不要?那我们怎么洞房啊?哈哈……美人啊!你真是爱说笑。来,让本王快快帮你脱掉这身衣裳。虽然它穿在你身上很美,不过……我想脱了衣服的你,更是让本王期待啊!”他边说边猛力的扯着芷幽的衣服。 而芷幽一天未进米粒,加上病愈后胃口一直不好,身体更是虚弱,初见这个足以当她爷爷的男人,更是有股酸味直窜咽喉,现在又被他莽力的摇晃着,她的胃已经受不了,要呕吐了。 “呕……”她还是忍不住的吐了出来, “你……你,来人啊!”西域王怒吼道,虽然他对这位皇朝来的公主很满意,但是眼下着实坏了他的“性”致。 反正自己有很多宾妃,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 “算了,算了。本王今晚不在此留宿了。”西域王挥了挥手,对芷幽说:“爱妃,今天你身体不适,孤王就先放过你,改日再来看你。回大宫。”一群人就这样簇拥着大王走了。 ************** 人,走了吗?芷幽艰难的想要撑起身体,可惜力不从心,新鲜的木头香味,还飘散在四周中。 屋内只剩她一个人,陪伴在侧的,只有烛光灿烂的龙凤双烛,跟窗上大大的喜字。 “你怎么了?”一道沙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芷幽闻声抬头,看着那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脸庞,失声大哭。“我……不要嫁。给……你……父王,我……不要,不想!为什么……为……什……么……?” 殷烈抱着怀中因哭泣而颤抖的芷幽,愧疚的说:“对不起!是我不能保护你!是我没用,是我没用!” “不,不关你的事,是我命该如此。此生能与你相遇、相知、相爱,已是我奢求的!”芷幽不愿见他为了自己而和他父亲反目,有这样的结果,她早已知晓。 “不,是我没有争取。如果我去和父王说要你,说不定,他会愿意把你赐给我!”这是他所能想到,唯一不伤害芷幽的办法,也是不直接和父亲发生冲突的办法。 “不要,不要去!”芷幽艰难的伸出手,抚上他的脸,小脸在红烛的照耀下,已不再显得苍白,反而过了一抹红晕。 殷烈望着她这珍贵而少见的羞涩,霎时间有股热源浮上心头,低头吻上她的小嘴,芷幽粉嫩的脸儿,竟莫名的嫣红起来。 她知道将要发生什么,她不害怕、不后悔,就让她自私一回,就一回。 蓦地,她端起桌上的交杯酒,递给殷烈,痴痴地凝望着他,喝下本属于她和西域王的交杯酒。 见她如此,他还有什么好犹豫的。仰头吞下那口酒,低头再度吻住她,来不及喝下的酒水,随着芷幽的颈项滑落,而殷烈则一滴一滴的允尽。 刚才喝的太急,这回儿她已经站不稳,有些许微醉。殷烈开口说道:“你醉了!” 芷幽羞涩的看看他,红唇微启:“醉不醉都好,我只想让你知道,以后我的生命里就只有你的存在。” 刹那间,因为她的话,殷烈心里升起一股暖暖的、酸酸的情愫。情感在这一刻竟像是完全不由自己掌控,眼泪夺眶而出,他环抱住她, “今晚是我俩的洞房花烛夜,不准你哭泣或想其他的事情。” “烈……”她醉眼迷蒙的对着他笑:“我爱你。” 他突然哭了,用一种异常低柔的语气,在她的耳边说:“从今以后,你是我唯一的妻……” 不再压抑激狂的渴望,她的心跳和他的喘息,逐渐模糊成一片迷乱的激越,他点燃的火焰,狂野得可以烧尽所以——身体、灵魂以及一切、一切…… 第十章 情难 大婚已过去月余了,西域王至今都没再踏进芷幽的宫苑内,好似忘了她这个人。 十根弹弦的修长手指,优雅从容地在琴上拨弄着,清雅流畅的琴音响在苑内。 冷清、冷清、还是冷清啊!小翠自从她嫁入宫中后,就被调走了。芷幽不晓得是怎么一会事,不过现在想追究也晚了。 现在的她身边就只有嫫嫫和一个小侍女伺候她,日子过的也算悠哉!偶尔殷烈会在晚上来找她,也只有这样他们两个才能简短的相聚一会儿。想到这些日子来,和殷烈相处的点点滴滴,小脸不免一阵绯红。 “呕……”弹着弹着,芷幽顿觉一股酸味直涌喉头,赶忙俯身呕吐。“奇怪,这几天早上醒来都会想要吐,胃口也不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芷幽没有多想,以为是最近胃口不好,肠胃不舒服造成的。 远处的林子里,嫫嫫可是把她的反应看的清清楚楚!“一定是有了!”嫫摸气愤的瞪了芷幽一眼,心想:“这小骚蹄子,原以为宫中的人在传六王子和她有私情,想来是真的了!不行,皇朝还要靠她保着呢!该好好教训教训她才是。”踩着小碎花步,嫫嫫直直向芷幽房内走去。 “你说,你是不是和六王子有奸情,还怀了他的孩子?”嫫嫫辟头盖骂,就是不给芷幽回应的机会,“你个小骚蹄子,知不知羞啊!你可是人家的母后啊!现在有了他的孩子,被大王知道了,我们都要死。” 什么?!她和殷烈的孩子?她有了?有了?真的吗?芷幽不敢置信的样子,一脸的喜悦,小手抚住那平平的小肚,这里正孕育着他们的孩子!原来这几天的呕吐反映是因为有了这个孩子,自己怀孕了!天哪,她怎么这么不小心呢?太好了,他们有了爱情的结晶! “你该不是想要把孩子生下来吧?”嫫嫫的一句话打醒了沉思中的芷幽,是啊!她要生下来吗?为什么不可以生下来,这可是她和殷烈的孩子啊?可是……所以的人都知道她没有和西域王洞房,现在她怀孕了,孩子怎么解释? 她惊恐的看着嫫嫫,眼里充满了无措!她该怎么办? “嫫嫫,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我不想失去这个孩子!他是我今生唯一爱过的人的,嫫嫫求求你了,帮帮我吧!不可以让大王知道,否则……否则……”芷幽跪了下来,拉着嫫嫫的衣服,使命的求她。 “否则,你的心上人就要死了!是不是?”嫫嫫见她哭的如此凄惨,心中也觉得她蛮可怜的!但是事情万一捅了出来,她也活不了啊!毕竟最近宫里传的沸沸扬扬,唉,真是伤脑筋啊! 地上的芷幽一直不停的求着她,“嫫嫫,求求你了!芷幽给你磕头了!”说完,她就狠命的向嫫嫫磕头,一声声咚咚响,可都是用脑袋去撞地的啊!“嫫嫫,求求你了,求求你,只要你帮我,要我做什么都行……”芷幽泣不成声的哀求着。 “唉,办法不是没有!就看你愿不愿意去做了。”事到如今也只有这样了。 “愿意,愿意,做什么芷幽都愿意,只要能保住孩子和殷烈,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芷幽见嫫嫫终于肯帮她了,开心不已,怕她又临时变故,就赶紧答应。其实在这个时候,她身边已经没有人可以再帮她了,独自一人在他乡,生死都是一线间,现在又有了殷烈的孩子,她目前只能先保住他,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嫫嫫走进屋内,在一个衣柜的大箱子下,翻出一个小盒子,拿到她面前。芷幽记得那是太后赐给她的嫁妆之一,只是自己至今都没有打开过,也不知道里面有什么。 嫫嫫当芷幽的面打开盒子,取出一个白玉小瓷瓶。“嫫嫫,这是……”她奇怪的问道。 “它是可以帮你的东西,”嫫嫫看了她一眼说,“这是鳝鱼的血,等明日你和西域王圆房之时,趁他不注意把这东西滴在床单上,那么他就会相信你还是处子。现在,只有这个办法可以保住你肚子里的孩子,而且六王子也不会受牵连。只有把孩子说成是西域王的,我们一干人就没事了。”嫫嫫劝着她说。 不,不要……这么可以这样?芷幽被嫫嫫的想法吓住了。把孩子弄成西域王的,那不就等于是殷烈的兄弟了?不,她不要,这可是他的孩子啊…… “嫫嫫,我求求你,还有没有别的办法啊?这个……不,,,不行啊!这孩子明明是殷烈的……”芷幽苦苦哀求着她,她把所以的希望都放在嫫嫫身上了。 “这个已经是没办法中的办法了。你还想做什么?难道要我们陪你一起死吗?我警告你,你不同意也得同意。哼,明天和大王圆房的事,我会替你安排的。你就等着吧!”嫫嫫说完,就拂袖离开了。 天哪,她是做了什么孽啊!为什么要让他们父子成为兄弟?芷幽失声痛苦,不行,她不可以眼睁睁的看着让这个孩子成为他的兄弟,要找他说清楚。 对,要告诉他,她有了他的骨肉,问他如何决定。 芷幽心念一动,就马上站起来,跌跌撞撞的跑出宫苑。 其实她也不知道该如何找到他,会在哪里找到他。平日都是他主动来找她的,皇宫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她要去哪里才能找到他呢? 烈日当头,晒的芷幽有些头晕,阳光强烈的让她睁不开眼睛,加上刚才的奔跑,已经虚脱了。她软软的跌坐在地上,四处搜索着,希望能看见殷烈,哪怕是万分之一的机会,也要尝试。 “抱抱,抱抱……”远处有孩童的声音传来,软软的,刹是可爱。 芷幽闻声寻找,却看见心心念念的人,竟抱着一个三、四岁的孩童,和他逗乐。身旁站着一位妇人打扮的西域女子,娇羞的看着殷烈。 “爹……爹……爹爹抱抱……”孩子童声童语的说着,闯入芷幽耳朵里竟是如此的刺耳,在她的脑海里翻搅着。 他有孩子,有妻子了?他竟然有孩子和妻子了?那她算什么?算什么? 不……骗人的!一定是骗人的,芷幽颤颤的起身,看着他们一家三口和乐融融的景象,心中的苦涩,怎么也说不出。 “为什么你要骗我?为什么?难道你对我的好,对的温柔都是假的的吗?”芷幽伤心欲绝的后退,她被骗了!她被自己最爱的那个人骗了,这个事实一直冲击着她。任由眼前的人模糊不清,她已不愿再看,真的不愿在看……“今晚是我俩的洞房花烛夜,不准你哭泣或想其他的事情。”……“从今以后,你是我唯一的妻……”…… 耳边尽是他温柔的言语,她拼命的摇头,想要甩掉殷烈骗她的事实, “烈,为什么要骗我?我恨你,恨你……”芷幽紧咬着唇瓣,死心的说道。 第十一章 逝情殇(完结之一) 新王妃的宫苑内,芷幽坐在卧室的圆桌前,傻傻地看着眼前的红烛,她苍白毫无血色的来脸蛋多了些孤寂,绞着手中的布绢,回想着昨天在宫道上看见殷烈一家人的情景。 那种温暖、温馨的场面,是她一生都渴望的!本以为就算自己找不到真爱,亦可能毫无牵挂的走完余生。但是既然遇上了,就不要放弃,哪怕是不能在一起天长地久,也要曾经拥有,不能让自己留有遗憾的过活。 可谁又知,既是碰上了心爱的人,最终也只是一场梦,陷的越深,一旦梦醒就是无边的痛苦。 呵呵,今晚就要和大王圆房了,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白玉瓶,芷幽轻轻地笑了,微微的勾动唇角,只是那笑意不达眼底。事到如今,就让她一人去面对吧!既然孩子的父亲不能给她承诺,甚至是欺骗了她,但是孩子是无辜的,她必须保住他,以后就只有孩子和她相依为命了。 “哈哈……美人,真是不好意思啊!”爽朗的笑声从屋外传来。芷幽知道是大王来了,迅速把瓶子藏于枕头底下,起身相迎。“大王安康!”,“美人无须多理,是本王冷落了你。”西域王执起她的手,摸了摸。“哈哈,果然是玉洁冰清。”近来,他也听闻了宫里的人在传言芷幽和殷烈的事。但是他不相信,虽说她是由殷烈迎接回来的,但是他找过图茶,两人在途中没有接触过,何来奸情? 不过他依然不放心,如此貌美如花的女子,应是很多人追求的。于是试探的问道:“最近听闻你和烈儿有私情?”大王直直的看着她,不让她闪躲。 那个欺骗了她的人吗?芷幽冷笑的摇摇头,假装害羞的说:“大王不必理会外边的闲言闲语,臣妾是谁的人,臣妾自己心里明白。”呵呵,是啊!曾经是那个叫殷烈男子的妻! “哈哈,本王就知道美人是不会背叛我的,但是……”他用手捏住芷幽的下巴,强行抬起她的头,让她与自己正视,正色道:“但是如果让本王知道哪个妃子私通的话,本王会亲自鞭打她到死为止。” 芷幽颤抖了下,鞭打致死!她愿意为他牺牲吗?不会了,她再也不会相信任何人了。“大王不要说这些不着边际的话了,我们还是……”她低下头,让西域王以为她是害羞不已。其实她是在害怕,害怕揭穿了,她和孩子就完了。一定要挺住,挺住啊,为了腹中的孩子。 “好,好,那就让本王好好疼你。”西域王大声笑着,抱起芷幽就扔在床上,又迫不及待的压了上去,撕扯她的衣服。芷幽被他粗鲁的行为撞得头昏眼花,但是她没有反抗,只是静静的躺着,现在的她只能强忍住心中不断翻涌的酸味。只要忍一忍就过去了,可是为什么脑海里呈现的尽是殷烈温柔的言语及疼爱的举止,难道她还忘不了他吗?难道她还要让他继续欺骗下去吗?芷幽啊芷幽,不可以这么不争气的,不可以的……她还是忘不了他,忘不了那个没有给过她山盟海誓,甚至是骗了她的人,但是给出了的心就再也无法收回了,不是吗?既使他欺骗她,她也不能欺骗自己,忘不了就是忘不了!想着,想着,芷幽抬眼,映入眼里的是白白的发,忽的惊觉西域王还在自己身上胡乱磨蹭着,有种被爷爷强暴的念头出现在她的脑里,直觉的推开他。 挣扎中,露出了枕头低下的小瓶。西域王不解的看着芷幽,疑惑的问:“美人怎么了?”芷幽慌乱的想要逃离,可是西域王牢牢地扣住她的手臂,“走开,走开!”不管了,既便是死,也不让他侵犯自己,芷幽大力的挣扎,可是弱小的她岂是高大的他的对手? “这是什么?”他抓起枕头边的瓶子,问芷幽。而她趁他放手之际,顾不得衣裳不整就爬下了床,离开远远的,颤抖得的看着他。见她不答话,就径自打开看了看,随即脸色大变,摔掉了瓶子,陶瓷撞击地面,啪的一声,碎了。刹时溅满纯白的桌布,也让惊慌中的芷幽更是害怕。 西域王大步走向她,阴冷的说到:“贱人,想不到你真的和殷烈有奸情!”芷幽被他的凶狠的样子吓的想要逃跑,可是西域王早已看出她的意图,抽出随身携带的皮鞭,朝她的方向猛力的挥了一鞭。叭……隔在两人之间的圆桌受力崩裂成两半!“啊……”芷幽被吓得尖叫,太恐怖了!那鞭子还在地上留下了一道痕,可想用力之大。 “贱人,本王刚才是怎么说的?只要有妃子私通,我就会用这鞭子亲自鞭打她致死。贱人,受死吧!”说完,西域王冷酷无情的挥着手中的皮鞭,一道道直朝芷幽身上打去,“啊……啊……”好痛!好痛!芷幽虚弱的倒地,冰冷的地面似在嘲笑她,刺骨的冷与鞭打在身上的皮鞭已经逼她到绝路了, “啪……啪……啪……”西域王死命的挥动着手中的鞭子,像是要泄恨一样,无情的鞭打着芷幽,“贱人,贱人,竟然敢背叛我,看我怎么打死你……”啪,啪,啪,又是雨点般的鞭子落向芷幽, “啊……啊……”芷幽想抬起头来,全身却使不上半点力气。她难受地发出呻吟声,只是轻轻呼吸,就觉得背上传来剧烈的疼痛。她不怪任何人,芷幽紧咬住唇瓣,咬破了,在口中尝到血腥的味道,也不顾,她要离开这里去找殷烈,她要见他。 慢慢的爬向房门口,西域王见她倔强的不肯求饶,心中的怒火更是烧的冒顶了,下手的力道又增加了几分,“啊……”芷幽撕声裂肺的惨叫声惊动了房外的侍女,她们陆陆续续的跑进来,眼见王妃浑身是血的倒在地上,她的衣衫早被鞭子打得破烂,黑发飞散,小脸上增添了几许伤痕,看来十分狼狈。一旁站的是愤怒中的大王,下人们以为是新妃得罪了大王,被惩罚。为了自己不遭波及,她们全都跪了下来,没有人为她求情,她们都眼睁睁的看着这位年轻的新妃遭受大王无情的鞭打, 虚弱的她,身子根本受不了这么强烈的鞭打,意志正在一点一点的流逝,西域王打累了,也不泄愤,冲上去用脚猛踢她的肚子,“啊……不要!不……要,我的……”她无力的喊着,声音早已沙哑,芷幽受到巨痛而仰头,苍白的脸上没有了神情, “不要……”黑发飞扬,在空中划了一道美丽的弧度,再度落下,遮掩了那绝丽的容颜。她感觉到一股温热的液体顺着她的大腿滑落,回头看了一眼,血……红的!鲜红的血从她的下体蔓延开去。“啊……”一边的侍女看见了这等情况,吓的惊声尖叫。太恐怖,太残忍了…… 鲜血仍在大量涌出,芷幽的视线变得模糊,就连他的声音听来也像是从远方传来,她愣愣地看着那艳红的血,脑子一片空白!“不……”惊叫一声便晕了过去。 陡见那片殷红的血,西域王顿时火冒三丈!大王闷哼一声,不悦地又是一阵抽打,血花四处乱飞,“你个贱人!连孩子都有了,该死……我打死你!打死你……” 芷幽早已没有了知觉,任由西域王鞭打着,血还在流,一旁的侍女都哭了,她们害怕极了! “呜……”侍女们哭做一团,不停的颤抖,不停的尖叫,都唤不醒地上的人儿…… 未完待续 第十二章 逝情殇(完结篇) 芷幽、芷幽,你要撑住啊!我来了,我马上来救你!殷烈害怕地向芷幽的宫殿飞奔而去,那里有他心心念念的人儿,他的一切、他的全部! 芷幽,你要撑住啊…… 要不是小翠担心芷幽一个人在深宫里过的不好而冒险去看她的话,那么她永远也不知道自己的主子现在正承受什么样的痛苦! 她被那一幕惊的说不出话来,她的主子、她的公主正被西域王狠狠地鞭打着,要不是旁边宫女的哭声提醒了她,她不知道还要发呆到什么时候。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找殷烈,只有找他才有办法,于是她不停的跑、不停的跑,生怕晚了,她的公主就没了! 天哪,她的主子到底是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上天要如此对待她? “芷幽!”殷烈不顾侍卫的阻拦硬闯了进来! 天,他的芷幽呢?那躺在地上,血肉模糊的人儿是她吗?原本雪白的单衣已经面目全非了,映入眼里的是一片红,触目的红,满室的凌乱与宫女们停止不了的哭声,一切的一切连征战过年的殷烈也吓呆了,他的父王手拿鞭子不停的喘着, “孽子!你干的好事!”西域王劈头盖骂地冲着殷烈喊道,“啪……”一个巴掌打在殷烈的脸上,他没有躲,他该承受的,不是吗? “你还有脸来见我吗?啊,你这个不孝子,枉我一心栽培你,你却报答我什么?啊,竟然和我的妃子私通,你知道这件事要是传了出去,我的脸往哪里摆?你知不知道?你个孽子,我打死你们,我打死你们……”杀红眼的他,已经六亲不认了。 在西域王的眼里,已经没有他这个儿子了,也没有芷幽这个妃子,有的是一对奸夫淫妇,背着他在私通,给他戴绿帽不说,还给全天下的人看了笑话,这让西域王如何咽的下这口气? 于是手中的鞭子对准了地上的芷幽,他认为要不是因为这个贱人,他的儿子也不会背叛他,他也不会因为她而戴绿帽,更落人口舌。 “都是你这个贱人勾引我的儿子,我打死你……”说完,鞭子又无情的落下。 殷烈眼见就鞭子就要落在芷幽身上了,他立马冲上去,抱住她,以自己的身体挡住落下的鞭子。 他瞧见她柔嫩肌肤上的伤痕,黑眸陡然一眯,稳如泰山的情绪瞬间消失无踪,狂猛的涌进胸口的是一股想杀人的怒气。 但是对方是他的父亲,他不能弑父!他原本已经做好准备要和父王说把芷幽让给他的,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却发生这样的事情?他不懂,不是好好的吗?他无视父亲给他的责罚,因为那是他该承受的,一切和芷幽无关。 “芷幽、芷幽,你听见我喊你了吗?请醒来,好吗?我来了,你醒来啊!”他紧紧地抱着芷幽,感觉她的生命正从她的身体一点一点的流逝,他害怕、他无助。上天要夺走他任何东西都可以,甚至他的生命,但是请不要带走他的芷幽! “你们!!你们……”西域王已经气的说不出完整的话了,“你们,这对狗男女,竟然在我面前搂搂抱抱,殷烈,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父亲吗?啊?” “有!您一直是我的父亲,我一向尊重你,敬佩你!但是芷幽是我这一生最爱的女人,为了她,我可以什么都不要,包括生命!”殷烈很镇定地说, “如果你一定要打才出气的话,请鞭打我吧!芷幽身体弱,她会受不了的。”望了一眼怀里的人儿,还是一点没有醒来的迹象,他的心也跟着沉落。 “好、好,很好!那你就等着我怎么罚你吧!”这个时候,还有什么好说的,原本以为殷烈会认错,那么他可以给他一个台阶下,毕竟殷烈是他的儿子,也是西域国不可多得的将材,少了他,西域国的未来在哪里? 但是他失望了,他养了二十几年的儿子竟然为了一个中原的女子而背叛了他,没有什么比这个更令他难以接受。 那么,没有话说了?也没有什么情面可讲了,他就当没生过这个儿子! “好!你要代她受罚,我就成全你!”西域王派人送来他曾经征战沙场的乌金鞭,是由五种不同的乌金铸造而成,坚硬无比。同时,鞭子里头还藏有暗勾,打在身上皮开肉绽不说,那一拉一扯,更是痛彻心扉! 连一旁的宫女、侍卫都暗自替殷烈捏了一把冷汗,小翠更是惊慌失措,她家公主都已经昏迷不醒了,万一六王子又倒下的话,那可怎么办啊? “芷幽,”殷烈温柔地替她拨开散落的长发,露出那苍白的小脸。天知道,他现在有多希望她能睁开眼睛看看他,他好想再见到她那无争的眼眸! “该醒来了!芷幽,你听见没有?回答我啊,我来了。就在你身边,我向你保证,我今后都不会离开你,永远和你在一起,你想去哪里我都会陪着你。只要你醒来,我什么都答应你。” 在疼痛与黑暗的恶梦里,有一个人始终紧紧抱着她,当她几乎撑不下去时,那人的掌护住她的心脉,灌入源源不绝的真气,延续她的性命。温热的气息包围了她,一分一厘地斥退寒冷与痛楚,在不知尽头的时间里,那人始终拥抱着她。 疼痛一点一滴地消失,芷幽的神智被从黑暗中拖回阳世,那个人不允许她死去。温暖的呼吸吹拂在她脸颊上,她悠悠地醒来,缓缓地眨动着长长的眼睫。她发现自已被拥抱在一堵宽阔的胸膛上,一双坚实的手臂牢牢地抱住她。 殷烈的目光充斥着疼惜与爱意,牢牢盯住了她,“芷幽,你醒了!”谢谢上天,谢谢你,把芷幽还给了我。 “殷烈、殷烈……”芷幽如溺水的人抓住救命的稻草,她想起来,可是一点力气也没有。“殷烈,对不起!”她虚弱地爬在他的怀里,失声痛哭着。“不要说对不起,该说的人是我,你没有错,是我的错!是我软弱,是我害了你……” “不……不……不是的!”芷幽忍不住打断他的话,“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孩子……孩子,没有了!”她的自私害得他们的孩子没有了。 殷烈完全不能相信,她那小小的,单薄的身体曾孕育过他们的骨血。是他、是他,要不是他,他们的孩子现在一定还好好的。 忍不住收紧力道,殷烈想要把她狠狠地揉进自己的身体里,望着她身下的那片血,他不由的心惊!她为他承受了多少?失去了多少? 他开始痛恨自己,因为他的懦弱害得他们的骨血没有了! “你打吧!我愿意为她承受责罚!”殷烈从容的说道。就让他为她做点什么吧!这样他心里会好受些。 早在一边看不过去,又插不上话的西域王已经气得发抖了,现在是时候了。“不要说我没提醒你!我给过你机会了!是你自己要受罚的。” “是,是我自己要求的!”芷幽,真正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 无情的鞭子落在殷烈的身上,他不躲、不闪,甚至不吭一声,只是紧紧地抱着芷幽,现在没有比她更重要的了。 “啪……啪……” “不……不要!求求你,不要这样!”芷幽心疼的想要挣开他,为他挡掉那些原本该是责罚她的鞭子。 “不要动,你很虚弱,知道吗?”殷烈不顾自己身上的伤,硬是把真气源源不断地传给芷幽。 “啪……啪……”乌金铸造的鞭子打在身上,连声音听着都令人害怕。 “烈、烈,求你!不要这样,我不值得的,不值得!”她撕声裂肺的喊着,不顾小产的后虚弱的身子,不停的扭动,想要挣开他的怀抱。 “谁说你不值得?这个世上没有什么比你最重要,你是我这辈子唯一爱过的女子!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殷烈坚定的说,他想要告诉全世界,芷幽是他的最爱,是他生生世世守护的女人。 “够了、够了,有你这句话,我死也甘心!求求你不要这样对自己,我爱你!不想你有事……你明白吗?”芷幽哭哑了嗓子,流干了泪水,也劝不动殷烈这种自残的行为! “再说一次!好吗?”他恳求。 “啪……啪……” “我爱你!我好爱好爱你……”芷幽痛心地道出对他的爱。 “谢谢!”殷烈有些撑不住了,鞭子还是不停的落下,打在他的身上。紧紧地把芷幽整个人护在自己的怀里,不让外头的人看见她的狼狈。 芷幽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她好后悔当初为什么会怀疑他对自己的感情,如今他为了自己在这里接受本是她的罪过。她感到好开心,她一点也不难过,因为她有这样一个爱她的男子,就算死也愿意。 “你好傻!”芷幽扶上他的脸,强劲的鞭打没有使他屈服,他默默地承受。“很痛,是不是?”看着血慢慢地的染红他的衣服,芷幽的泪水又止不住了, “啪……啪……”又是雨点般的鞭子落下. “你,不要……哭!”殷烈死命的撑着,“我……没……事的。放心,我答应过你,我……还要带你……离开这里,去,你想去……的地方!”他不想让她为他而担心,惟有露出笑容使她安心。 “你们……你们,给我走!我再也不要看见你们!”西域王打的没有力气了,他瘫到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眼睛使命的瞪着他们,好象打不够他们,也要瞪死他们一样。 “芷幽,我们走了!”殷烈抱起她虚弱的身子向外走去。 芷幽对他会心一笑,紧紧地抱着他,她也有支持不住了,要不是刚才殷烈一直用他的真气护着她,她早就死了。但是,这也只是一时的,她能感觉到自己快要死了。她舍不得,好舍不得,好不容易得到他的爱了,却又要马上离开他,她要好好地在这最后的时光里看着他,把他的样子牢牢得记在心里,永不忘记! 越过一杆人,他们向宫外走去。 “公主……”小翠轻轻地喊了一声,她还想说什么,但是被一旁的图茶制止了。 “不要打扰他们。”图茶知道芷幽公主活不了多久了,就让他们好好的相聚一会儿吧! “图茶,我舍不得公主啊……”小翠伏在他身上哭泣道。 “我又何尝舍得下六王子?”望着他们远去的身影,他叹了一口气。 愿上天保佑他们! ******************** 不知道走了多久, 芷幽醒了昏、昏了醒,好几次她都以为自己要死了!但是她舍不下殷烈, “烈,我们在哪里?”她抬头望着殷烈问道。 殷烈没有回答她,只顾自己走,不停的走着,他只知道他答应过芷幽要带她离开皇宫,离开那个伤心的地方,然后两个人永远在一起, “殷烈、殷烈!”芷幽拉了拉他的衣服,不安的唤着。 他缓缓地的低头望着她,眼里充满了爱意,然后微笑着说:“芷幽,我们离开皇宫了,你开心吗?你再也不用回到那个牢笼了。” “我们休息一下吧!”芷幽有种不安的感觉,她感到殷烈会离开她,她不要,不要! “好。” 两个人寻到一棵大树坐了下来。 “啊……”芷幽被眼前的景象吓的低呼,她不敢大声的喊,她怕殷烈担心。因为自己一直呆在他的怀里,所以她看不见他的伤,现在她看见了,她能不害怕吗? 芷幽望两人来时的路看了一眼,她心痛地不能自己。满地的血,一直从宫里延续到宫外,再到郊外的这棵大树前,她已经分不清到底是他的血还是她的血了。 “你冷不冷?”殷烈撑着一口气问芷幽。 “不冷!”她哽咽着说,他的伤口还在流血,要马上包扎才行.“烈,我帮你包扎伤口,好不好?”她好害怕,害怕他突然就这么离开她,虽然她也明白自己下身也还在流血,他们无缘的孩子! “不用了!我没事,我只要抱着你就好了!放心吧,我不会离开你的。”他许下诺言。 “恩……”芷幽偷偷地搽搽眼泪,满足的望他怀里靠去。“烈,你说这里好奇怪,为什么只有这么一棵大树?其他的什么也没有呢?” “这是我们西域国有名的荒凉之地,常年不长任何植物,除了这棵大树。” “可是这树,好象也快要死了!”她感叹道。 “我会陪在你身边!” 两个人相互鼓励着,他们都明白自己将不久与人世,但是因为心里都念着对方所以不肯放弃生命! 血,还是不停地流着,他们紧紧的拥抱在一起!任由自己的血液染红这片荒地…… “烈,我们永远都不会分开了!”芷幽开心极了,对他露出甜甜一笑,满足的在他怀里睡着了。 “对,我们永远都不会分开了!”殷烈宠腻的揉揉她的发,亲了亲她的额头,也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 二十年后 一个妇人独自在山涧发呆,她被眼前的美景所惊叹,即使在中原也找不到如此美丽的景色,她却在荒凉的西域偏郊看到满山的花草和争相飞舞的虫鸟。 “翠儿……”一名戎装的中年男子向她走来,“该回去了!”男子正是妇人的丈夫,他来唤她回家了。 “恩!我知道了。” 芷幽公主、殷烈殿下,你们好吗?小翠好想你们……好想、好想! “又在想念公主了?”男子温柔的问道。 “恩!”妇人依靠在丈夫的身上,轻声的回答。 没错!她就是当年的芷幽公主的贴身丫鬟小翠,二十年过去了,她早以不是当初那个莽莽撞撞的小丫头了,公主和殷烈殿下走了之后,西域王对外宣称芷幽公主病死、殷烈殿下因为得疟疾而死。 他们满住了全天下的人,却还有两个知道真相的人活着。当时,西域王是想要杀死全部知情人的,幸好图茶察觉的早,先行一步赶回家中,装做什么都不知情,而西域国失去了六王子,没有人比图茶更适合担当统帅一职,基于这点,他们才逃过一劫! “他们一定生活的很快乐,所以都不回来看我们!”这是他最大,也是最好的希望!“走吧!” “好。” 夫妇两手牵手离开山涧…… “呵呵……烈,你抓不到我……呵呵……”欢乐的笑声在山涧里回荡着。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