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剑轨迹》 情人节番外：情侣（？）相性五十问 碧落黄泉，观景亭。 小晶（布置茶点中）：“真是一段又奇妙又漫长的旅行呢，虽然告别刚交到的朋友们很不舍，不过只要还没去处理下一个‘不幸’，有【逻辑】在的话随时可以回来看她们的——【逻辑】？你还没有把她们带过来吗？” 李汐月（出现）：“已经到了。” 小晶（大惊状）：“呜哇——” 李忆如（跟着出现）：“好夸张的惊讶表情呢，这次用的是什么样的性格啊？” 小晶（挠头）：“好像是某个记者吧，为了配合今天的采访。” 李忆如（靠近）：“那个先不提，为什么招呼也不打就消失掉？我们这段时间可快把六界翻遍了。” 小晶：“我说的‘世界’可不是五灵六界那个‘界’啊，除非你们成长到可以击破【晶壁】，不然是没法找到我的——先吃点东西吧~” 李汐月（坐下）：“那么，这次找我们来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小晶（眨眼）：“其实也没什么啦，只是趁情人节做一下问卷调查……” 李汐月：“七夕还早……” 李忆如（猛扑抱住）：“不管你来干什么，这次都别想走。” 【逻辑】（忽然出现并播放音频）：“‘啊啊！为什么逛个街都会被闪瞎狗眼呀！我也要去找几对完美情侣做相性五十问闪别人！’” 小晶（惊）：“喂！【逻辑】你——” 李忆如：“有人一起逛街吗？看来你过的不错呢，那我们就放下一半心了。” 李汐月：“完美情侣——五十问？” 小晶（抬手召唤光屏划动点击）：“总之，晶大概能在这里停留大约五十个问题的时间，如果你们打算用来和晶聊天也无所谓哦。” 李忆如（坐正）：“不……你问吧，我们凭借自己的力量找到你之后有足够的时间可以好好聊的——而那天一定不会太迟，不是吗？” 李汐月（微微点头）：“我们会找到你，无论天涯还是海角。” 小晶（调整光屏数据）：“其实没那么夸张啦，很快就是‘灵之轨迹’的触发时间……” 忆如&汐月：“嗯？” 小晶（手忙脚乱地点击了光屏某处）：“什么也没有！我们马上开始提问！action！” 白光四散。 …… 1，您的名字是？ 忆如：第一个问题就好傻啊，你真的打算问这个？ 小晶（耸肩）：复制来的，我有什么办法，以后不接受对题目本身的质疑~ 汐月：李汐月，幻魅画轴，山河社稷图。 忆如（瞪大眼睛）：咦咦？那我是李忆如，特级游侠，仙灵岛公主—— 小晶：别争这个啊…… 2，年龄？ 忆如（歪头）：应该是十七吧。 汐月：外表是十六，但画轴的诞生时间不是很确定。 忆如（捉住肩膀）：你是十六，就是十六。 汐月：嗯，十六。 小晶（扳指头）：唔……我还是不把那些经历都加起来好了。 3，性别是？ 忆如&汐月：女。 小晶：喂喂，虽然这次你们没有分歧是好事，但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汐月：画卷本身就偏阴柔，我倒比较奇怪作为斩仙魔剑，汐怎么也会是姐姐。 忆如：哼，性别不同怎么恋爱——书上说的。 小晶（翻动光屏）：……我觉得有必要去检查一下这个世界里传奇小说的作者都是些什么人了。 4，请问你的性格是怎样的？ 忆如：唔？充满正义感，乐于助人，永不服输？ 汐月：冷静，谋定而后动，偶尔会孤注一掷。 5，认为对方的性格？ 忆如：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总喜欢自己把事情都解决掉，都不留给我点。 汐月：热情，有冲劲，但不善于思考，必须有人照顾。 小晶（耸肩）：这两个问题综合起来看很有趣。 6，两个人是什麽时候相遇的？在哪里？ 忆如：水月宫里我的房间吧，明明是个小孩子，还那么凶。 汐月：被父亲带回仙灵岛的时候，神智还不怎么清醒，被忆如用伞打了。 小晶：到底是谁比较凶啊！ 7，对对方的第一印象？ 忆如&汐月：自以为是的小鬼。 小晶：喂喂？你们每次同步的时候都很不对劲啊。 8，喜欢对方哪一点呢？ 忆如&汐月（互相打量）：“唔？” 小晶：“我就说同步的时候总不对嘛……” 忆如&汐月（斩钉截铁）：“任何一点！” 小晶：“上句收回。” 9，讨厌对方哪一点？ 忆如：没有哦~ 汐月：……没有。 忆如：为什么要犹豫一下啊！ 汐月：刚刚确认了，有几个缺点但是不会讨厌。 小晶：哎呀……怎么忽然好热。 10，您觉得自己与对方相性好麽？ 忆如：非常好，除了爹爹和妈妈之外没有超过我们的了~ 小晶：等等，你有两个妈妈吧？ 汐月（盯）：…… 小晶：当我没说。 11，您怎麽称呼对方？ 忆如：汐月，小汐，小月，妹妹，汐月妹妹，小汐妹妹，小月妹妹…… 汐月：姐姐。 小晶：还是有哪里不对……我这明明是情侣相性五十问吧…… 12，您希望怎样被对方称呼？ 忆如：忆如姐姐——要用讨糖吃小孩子的口气。 小晶：连我都知道那不可能好吗？ 汐月：怎么叫都行，只要是在对我说话一定会回应的。 忆如：抱歉……我会注意好好称呼的。 13，如果以动物来做比喻，您觉得对方是？ 汐月：猫，而且是折耳猫。 小晶：对应双马尾么，这个很好理解呢。 忆如：动物的话……猎鹰？ 小晶：这是说动作果断还是感知敏锐呢？ 忆如：不清楚，猫的直觉？ 小晶：不要直接就用上了啊！ 14，如果要送礼物给对方，您会送？ 忆如：虽然住在一起不用送礼物，如果一定要的话，应该是新的双剑吧，现在用的就是妹妹的，她自己好像在用召唤武器。 汐月：所有姐姐对着赞叹过“好可爱啊”的东西，她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去弄一个回来送她。 忆如（向小晶）：好可爱啊！——小汐我不开心了。 小晶：喂喂——【叹息之墙】！ 汐月：啧。 小晶：不要随便就把别人当做礼物带回家去啊！ 15，那麽您自己想要什麽礼物呢？ 小晶：不，准，说，我。 忆如：那……新的伞？收集的伞灵太多快住不下了。 小晶：这个有点问题啊，蜀山长老级别的才能多给伞打个孔，虽然现在蜀山有十四位长老，但…… 汐月：更多的蜀山长老。 小晶：你真的是考虑过才回答的吗…… 16，对对方有哪里不满麽？一般是什麽事情？ 汐月：经常会让自己陷入危险和麻烦。 小晶：作为游侠这也难免—— 忆如：每次我想自己解决危险和麻烦的时候妹妹都已经把它们搞定了。 小晶：…… 17，您的毛病是？ 忆如：有时候头脑一热就会办出冲动的事。 汐月：偶尔会因为谋划太多而失去战机。 小晶：没想到两人都很清楚嘛，不过不容易改就是了。 18，对方的毛病是？ 忆如&汐月：没有！ 小晶：哎呀呀…… 19，对方做的什麽事情（包括毛病）会让您不快？ 忆如：要说的话，只有那次不辞而别让我很生气。 小晶：预料之中呢，那次事件确实会让人混乱的。 汐月：姐姐看的传奇小说太多时常说出我听不懂的词汇。 小晶：……排查作者的计划要考虑提前了呢。 21，你们的关系到了哪种程度？ 忆如（结巴）：程，程度？亲，亲…… 小晶：啊，算了，毕竟那段我当初也是看着的。 汐月（飞眼刀）：生死不离的程度——姐姐你想歪了。 忆如（脸上冒蒸汽）：啊……唔…… 22，两个人初次约会是在哪里？ 忆如：可我们基本都在一起啊，要说出去玩的地方么？ 小晶：只能这样了，不然你们可以算是一直在约会呢。 忆如：我想想……仙灵岛和余杭不算的话，那就是苏州？ 汐月：仙灵岛最北端的海边。 忆如：咦？ 汐月：姐姐第一次带我出去钓鱼的地方，之后也是在那里钓上的“牡丹”。 小晶（扶额）：啊，那头笨猪。 23，那时两人间的气氛怎麽样？ 忆如（偷瞄）：很，很好啊…… 小晶：你根本就是忘掉了吧。 汐月：姐姐一边叫着‘看我的厉害’一边用力挥杆，虽然动作不标准但最后的收获意外地不错，父亲也称赞了。 24，那时进展到何种地步？ 忆如：对小汐的印象多了条“做鱼的手艺很不错”。 小晶：一提到吃你就想起来了啊…… 汐月：那时有点觉得“当她的妹妹也不错。” 忆如：咦咦—— 小晶：陈年旧事你现在脸红什么啊喂！ 25，经常去的约会地点是哪里？ 忆如：余杭吧，毕竟在那里上的私塾。 汐月：十里坡，她没事总想去也遇到个剑仙什么的，但大多数时间都因为太晚而遇到父亲。 小晶：啊哈哈……那勉强也算是剑仙了。 26，您会为对方的生日做什麽样的准备？ 忆如&汐月：一起准备大餐，再找些小礼物。 小晶（扶额）：你们两人的生日是同一天呢…… 27，是由哪一方告白的？ 忆如：哎哎？这个…… 汐月：我。 小晶：是啊，还在蜀山上放烟花，现在没人不知道了吧。 28，您有多喜欢对方？ 忆如：一段时间看不到她就会很不安，生怕再次消失掉。 汐月：有事离开她一段时间之后觉得差不多该不安了就回去见一次。 小晶：眼睛，我的眼睛—— 29，那麽，您爱对方吗？ 汐月&忆如：不知道。 小晶：咦？这难道不是最好回答的问题么？ 忆如（挠头）：因为不知道“爱”是怎么感觉啊，难道“喜欢”的感觉一直持续就是爱了？ 汐月：按姐姐看的那些闲书上说，非得生离死别才会知道什么是爱，但我不会让那种事发生的。 小晶：唔…… 30，对方说什麽会让您觉得很没办法拒绝？ 忆如：认真地看着我的眼睛说的任何话。 汐月：任何晃着我的胳膊做出一副可怜样子的话。 小晶：你们两个不要把动作和表情当做主题啊！ 31，如果觉得对方有变心的嫌疑，您会怎麽做？ 忆如：去把南宫小小打一顿，因为一定是她制造的误会。 小晶：这真是池鱼之殃啊。 汐月：去告诉母亲。 小晶：直接走上层路线？ 汐月：因为一定是父亲的恶作剧。 小晶：你们还真是信任彼此…… 32，能原谅对方的变心吗？ 忆如：去打南宫小小…… 小晶：停！下一题！ 33，如果约会时对方迟到一个时辰以上，您会怎麽办？ 忆如：出去玩么？妹妹从来没有迟到，所以没想过。 汐月：去叫她起床。 忆如：喂！ 小晶（偷笑）：我一猜就是。 34，您最喜欢对方身体的哪一部分？ 忆如：眼睛。 汐月：头发。 小晶（耸肩）：长得几乎一模一样，不同的地方只有眼神和发色了。 35，对方性感的表情是？ 忆如：刚睡醒时的惺忪表情吧，长大后渐渐就看不到了。 小晶：因为睡懒觉的变成你了。 汐月：完成委托之后在游侠行会交任务的瞬间那得意洋洋的表情。 忆如：哈？有吗？ 小晶：你的眼神有多好啊…… 36，两人在一起时最让您觉得心跳加速的事情是？ 忆如：唔……一直很平淡的，好像她第一次消失之前亲我的时候有点加速。 汐月：稳定世界后重新回归时看到姐姐的瞬间。 小晶：别离和重逢吗，很好理解呢。 37，您曾向对方撒谎吗？您善於说谎话吗？ 忆如：我不向任何人撒谎，爹爹说过一个谎话需要另一个谎话来掩盖，最终会变得不可收拾。 小晶：那个不负责掌门倒挺会教育孩子的。 汐月：当初说让姐姐等十年是说谎，因为我自己都无法确定世界会有什么变化。 忆如：谁会乖乖的等十年啊！ 小晶：这话有点耳熟的样子。 38，做什麽事的时候觉得最幸福？ 忆如：钓鱼的时候？当然要小汐月在旁边。 汐月：看着姐姐钓鱼的时候。 小晶：钓婆旅团的婆婆一定很高兴听到这些话。 39，曾经吵过架吗？ 忆如：没有。 汐月：小时候很多次。 小晶：有点意外啊。 40，都是些什麽样的争吵呢？ 忆如：想起来了，都是些孩子气的争吵，抢东西啊，不听话啊之类的。 汐月：那会刚化形又失去了记忆，有点暴躁。 41，之後如何和好呢？ 忆如：这个真不记得。 汐月：吵完之后觉得没意思就丢到脑后了。 小晶：为什么我觉得那时候李逍遥在一边看的很开心的样子…… 42，转世後还希望作恋人吗？ 小晶：这个问题算了，首先你们就算不小心跑到鬼界也可以自己出来，然后一个女娲神器要怎么个转世法…… 忆如：我可以说如果转世还希望做姐妹吗？ 小晶：为我的眼睛想想啊！ 43，什麽时候会让您觉得自己是被爱的？ 忆如&汐月：只要在一起就会那么觉得。 小晶：刚才是谁说不懂爱的喂！ 44，什麽时候会让您觉得也许他已经不爱我了？ 小晶：这条和之前变心一样，不问了。 45，您的爱情表现方法是？ 忆如&汐月：永远在一起。 小晶：我越发觉得自己跑来找闪是活该了。 46，您觉得与对方相配的花是？ 汐月：樱花。 忆如：水仙。 小晶：依稀可以看出来相像的地方呢。 47，两人之间有互相隐瞒的事吗？ 忆如：没有吧，我们的事情互相都很清楚。 汐月：之前记忆不清时不知道自己是山河社稷图，应该算隐瞒了。 忆如：可是你立刻就告诉我了吧？ 汐月：那就没有了。 48，你的情结是？ 忆如：成为超过爹爹的特级游侠。 小晶：以蜀山掌门那个诡异的属性来看，没什么希望呢。 汐月：不管姐姐要做什么都支持她。 49，两人的关系是公认还是极秘呢？ 忆如：姐妹关系倒是人人知道…… 汐月：情侣的话，大概当时蜀山上的人都清楚，之后就看流言的传播速度了。 忆如：要是大家都知道了的话…… 汐月：没什么差别。 小晶：至少有两个人会感到悲伤的吧，虽然她们应该早有觉悟了。 50，您觉得与对方的爱是否能持续到永远呢？ 忆如&汐月：直到世界终结。 小晶：不要随便诅咒我啊！ 汐月：嗯？ …… 小晶（收拾着触碰光屏）：总之呢，我马上就要走了，以后应该还会有见面的机会。 李忆如：真的？我们应该去哪里找你？ 小晶：不一定，要看这个世界的‘不幸’出现在哪里了，虽然我也很奇怪在有你们的地方还会出现‘不幸’。 李汐月：是冥界吧？无论如何，‘死亡’都是件不幸的事情，而我们也无法让五灵六界的所有生灵都长生不老。 小晶（垮下肩膀）：虽然不清楚具体内容，但我可不怎么想替人去死啊…… 李汐月：最近我们多接受些来自冥界的委托，应该会和你遇到。 小晶：没用啦，不到那‘不幸’发生之前我也不会有现在的记忆的。 忆如：我们【一定】会找到你。 小晶（低头）：啊……嗯，谢谢。 忆如（摸头）：乖~ 小晶：呀，时间到了……虽然提问时还行，但开头和结尾怎么这么奇怪。 汐月：这次就不挽留了，因为很明显留不住。 忆如：不要去消除那些实在悲惨的‘不幸’啊。 小晶（飞快地按动光屏）：虽然按惯例要消除这段记忆，不过这个世界已经是你们的主场，所以我就不做那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仅仅把你们送回原处就好了——【逻辑】！。 【逻辑】：转换就绪。 小晶（按动最后一下，收手）：那么，再见~ 白光闪过。 碧落黄泉，观景亭，空无一物。xh:.74.240.212 00 爹爹，女儿 “哗啦~呼啪~”小小的浪花随着微风拍打余杭的码头。 余杭是东海岸边的一座小镇，它看起来有点贫穷但在发展中，石质的房屋大都比较新，工匠和商贩的生意还算红火，农夫正按着时节忙活田地的工作，不管是人还是牲畜，都显得健康而有活力，不过还是有一些田地荒废着，镇周边的一些围墙也需要修理，海边的简易港口经常会有其它地方的人来这里碰运气。 从港口向东方的海平线眺望，如果天气良好的话，可以看到一座小小的岛屿，余杭的人们谈到时，会带着一种奇怪的自豪称它为“仙灵岛”。 桃花，樱花，梅花，虽然时节已进入深秋，但这座岛上仍是一片落英缤纷的景象，星罗棋布的清澈池塘周围，无数花期根本不同的花树正在盛开，仿佛有不知名的原因将整个岛屿和外界隔绝开来一般。 在这片花树海之中，有一座碧色的宫殿，整个建筑仿佛是用纯净的一块块翡翠建成的，虽然气势不够宏伟，但从相当于十几间普通民居的占地规模来看也算得上大气，正门的门楣上挂着一副匾额，上面有三个娟秀的字迹：“水月宫”。 水月宫的内部并不复杂，但因为反光良好的建筑材质问题，并不能很容易分辨出一间间屋子的用途。宫殿侧面靠后一间好像杂物间的大屋子里有几名身着苗族服饰的侍女正在一个同样装束的老太太指挥下进行着打扫和整理。 …… “爹爹怎么还没回来……” 宫殿内，由餐桌和其他摆设可以看出是餐厅的房间里，一个大约七八岁的女孩正对着桌上几盘精致的小菜嘟嘟囔囔，声音听起来很有活力： “该不会又被两个兰姨拖住了？真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受欢迎，明明只是个胡子大叔而已。” 小姑娘有一头奇异的红色长发，眉毛和眼角很精神地稍稍翘起,除了额前的柔软刘海，其它头发都在脑后扎成了两个发环，随着她脑袋的晃动微微摇着，和身上有着蓝色绒边的白色小号宫装相映成趣。 灵活黑亮的圆眼睛时不时地望向门口方向，似乎因为有点生气，她撅着小嘴，脸颊微微鼓着。 “呼唰——噔。” “是爹爹！” 外面传来一阵好像风刮过树梢并折断树枝的声音，女孩听到之后欣喜地奔向门口。 “抱歉回来的有点晚，忆如有没有乖乖的啊？” 随着清晰稳定又有点玩世不恭的男中音，一名男子出现在门口，身上一套半新不旧，半道半俗，款式奇怪的青布长袍，背后带着一只巨大的紫色华丽剑匣，里面偶尔还有寒光闪过。 虽然这个人留着非常破坏形象的两撇胡子，但一张脸仍然棱角分明，英气勃勃，可想而知年轻时一定是个翩翩美少年。 “回来这么晚，是不是带礼物回来了啊爹爹？” 被叫做忆如的小姑娘看起来很开心地凑了过去。 她的爹爹也朝女儿露出笑容： “小如儿想要什么呢？” 说话时男子转过了身，这才看到他手上捧着一件用披风包裹着，体积不小的东西。 “真的有？” 忆如的注意力转移到了被爹爹臂弯里的东西上面， “是天蚕丝带？天光纱衣？还是天女剑？” “这些东西可不好找……” 男子摇头，然后愣了愣回头瞄背上的剑匣： “最后的那把剑我怎么没听说过？” “嘿咻——” 小姑娘不回答，伸出手拉住披风的一端，微微用力，那简洁的披风便滑了下来， “咦？” 披风下面是一个看起来和自己年岁差不多，紧闭双眼，面色发白的女孩，脑后垂着两条细细的辫子，而身上小号夜行衣破破烂烂，就好像被无数剑气划过一般。 “这是什么啊！！” 看着爹爹一脸“很奇怪吗”的表情，十分不满的女儿终于叫了出来。 …… 第二天早上， 忆如把爹爹带回来的女孩安置在自己仅仅比客房多了几个花朵挂饰的闺房床上，已经给她换下了那身破破烂烂的夜行服，对伤口也进行过包扎，不过在此期间那女孩一直昏迷着。 “真是的，回复法术根本无效，简直就好像生机完全断绝了一般。” 她又抬手试了个看起来不完整的治愈法术，淡金色的丝状光芒没入了昏迷女孩的身体，等了片刻，完全没有反应。 摇摇头，忆如放弃似的坐到床边： “也有可能是我还不熟练，唔……” “咚咚咚。” 房门被敲响了， “忆如，我可以进来吗？” 那位爹爹的声音， “嗯，好的。” 她为女孩盖上被子后扭头看向打开门走进来的自家爹爹： “她这是怎么了？是被谁打伤的？” “我。”不负责的老爹应道， “你！”忆如随手抓起扫床刷子。 顺口回答的男子见女儿要发脾气，连忙摇手试图解释： “等一下，这可是她先攻击我的，而我又没感觉到她的存在，以为是高手所以全力回击，等发现不对的时候力道收不回来……” “不能收放自如还当什么掌门啊……唔？” 忆如看着床上的女孩随口说道，忽然像发现了什么似的回头盯住自己的老爹： “我怎么看着她和我这么像呢？不会是我失散多年的妹妹吧？是不是我在哪还有个妈妈？” “哎……” 不知道哪里的掌门老爹扶额： “以后带你去余杭玩绝对不能放你在书店看传奇小说了。” “我懂得，” 忆如故作老成地点头： “这事不会告诉林妈妈的，但是会告诉姑奶。” “我都说过不是那样——” 可怜的爹爹都要长叹了： “而且告诉婶婶我死的岂不是更快……” …… “嗯……” 原本昏迷的女孩子不知何时醒了，张开眼，黑珍珠般的眸子看向忆如的爹爹： “这是……什么地方？” “我家，” 男子的态度从面对女儿时的小心翼翼飞快地变成了作为一派掌门的举重若轻，连那两撇胡子给人的感觉都从搞笑变为了老成： “你自己说的‘技不如人，任凭处置’，所以我把你救回来了。” 忆如在旁一边嘟囔“叫你欺负女孩子”一边踢他的小腿，但大掌门完全没有反应。 “你这个人……” 女孩的声音似乎带着惊诧，虽然有些沙哑，但仍然很清晰沉静： “正常的反应不是应该丢下我或者斩草除根吗？” “我应该不能算正常人，而且作为蜀山掌门想要斩草除根恐怕得灭掉世上所有的妖怪吧，” 男子笑笑，继续说： “你随时可以走，如果真的没有地方去的话也可以留下陪我女儿。” “你说什么？” 女孩子的声音提高了不少，身子也因为激动而坐了起来： “李逍遥！你知不知道——” “碰！” 一直旁听的忆如忽然从床下的夹层取出一支白绸子面的竹伞将那女孩击倒在床上： “你现在是病号！要好好休息！” “呃，” 声音挺大，不过看那黑衣女孩的反应来说似乎没有什么力道，她仿佛刚刚发现忆如的存在： “你是谁？” “我女儿~刚才说过的，” 被称为李逍遥的男子挠挠头，做出一副傻傻的微笑来： “可爱吧？” “我叫李忆如~你呢？” 忆如插嘴，然后凑到女孩面前，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真不愧是父女……” 女孩似乎不愿意回答，躲开她翻身刚想下床，“碰碰”两下再次被李忆如用伞打了回去，这伞的质量看起来相当不错。 “不准乱动！你需要休息，不然伤口会裂开的！” 红发女孩高举着伞威胁黑发女孩，这样看去两人确实有七八分相像。 “我觉得在那之前会被你先打裂开……” 被威胁的女孩子翻了翻白眼， “你~说~什~么~？” 忆如转着绸伞，朝床上的小病号歪歪脑袋，面带微笑。 “我什么也没说……” 受伤的女孩子于是乖乖躺好。 “不管你以后有什么打算，都等到养好伤再说吧，” 李逍遥看看没自己的什么事了，一边退出房间一边说： “小忆如果然还是需要同龄的朋友啊。” “我才不会和她做朋友！快把她带走！” 关上门之前，似乎看到那个伤员女孩又坐了起来。 “不准起来！” “碰！” 再次被打躺下。 “伤口会裂开的啊！” “放心，我力气很小的。” 这话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李逍遥你回来！” “碰碰！” “很疼呀。” “那你就老，实，别，动。” “呜……” “乖啊，姐姐给你糖吃。” “……” 听了一会门后两个小姑娘的互动，李逍遥点点头： “嗯，友好相处的还挺快。” 然后耸耸肩膀离开了。 “对了对了，你还没说自己的名字呢，快跟姐姐说说？” “我……没名字……” “梅茗芝？好名字。” “不对！” “哦，今天涨潮，你就叫小汐好了。” “……” “还有就是……” 这位小伤员看起来暂时无法好好休息呢。xh:.74.240.212 01 妹妹，出发 “啾~？”“啾——” 似乎因为花木众多，仙灵岛清晨的空气显得格外清爽，早起的不知名鸟儿们喳喳地叫着从一只树枝跳到另一只，林间振落了许多的朝露和花瓣。 有几只拳头大的杂色小鸟落在水月宫一间屋子的窗台，一边啄着什么一边好奇地望向屋内，而里面挂着纱帐的床上，一个大约十五六岁的少女仍在贪睡。 “呼——啊——” 李忆如打了个哈欠，抱着被子坐起来，眨了眨眼，一脸迷茫地扭头看着窗口的小鸟，似乎还有没完全睡醒： “啊……早起的鸟儿有虫吃……但是我起这么早是要做什么……” 扯了扯披散着的红发，再整整睡裙，迷糊少女满意似地对小鸟们点点头，再次倒下。 “呼……咦？” 在李忆如差一点睡着的时候，一阵悠扬的笛声从窗外传了进来，令窗口的那几只鸟儿都停止了啄食的动作，纷纷歪头倾听。 【冰雪少女入凡尘，西子湖畔初见晴；】 【是非难解虚如影；】 【一腔爱，一身恨，一缕清风一丝魂。】 “对……对了！今天是最后的试炼！” 似乎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少女脸上困倦的表情一扫而光，她飞快地跳下床开始换衣服。 …… 晶莹剔透的水月宫后面，繁茂的晨间花树之中，有一片小小的空地，矮矮的青草丛中开放着大片洁白的蝴蝶兰， 一位容貌和李忆如有八九分相似的少女正立于那片花丛之前，她身穿一袭款式干练的白色裙装，系着黑色的缎带，脚踏墨色短靴，乌黑的长发在脑后梳成两条柔顺的马尾辫，腰间挂着一对散发着淡淡白光的双剑。 而那悠扬的旋律正从她横在唇边，冰蓝色的笛子中缓缓逸出： 【仗剑挟酒江湖行，多少恩怨醉梦中；】 【蓦然回首万事空；】 【几重幕，几棵松，几层远峦几声钟。】 “小月月~早上好~” 比啪嗒啪嗒的脚步声更快传来的，是李忆如充满活力的招呼声。 笛声微不可查地颤了一下，然后停了下来， 被叫做“小月月”的少女把笛子别到腰后，黑宝石般的眼睛盯着身穿白色荷叶边上衣和红色宽松长裤，脚下轻便白布鞋，跑来路上惊飞了许多小鸟的红发少女，微微张口： “早上好，姐姐。” 声音如同初春的小雪——微凉，却不会让人感到冷。 “你吹的笛子还是那么好听，叫什么来着……我记得……哎呀呀，” 李忆如抓了抓脑袋，却碰到了起床时忘记梳，扔披散着的长发，于是手忙脚乱地开始打理。 “《回梦千年》” 黑发少女回答着姐姐的问题，然后发现她把自己的头发越弄越乱，于是走过去制止： “我来吧。” “哦——哦——” 看着自己不听话的红发被飞快地梳理成面前少女一样的双马尾，忆如抱住妹妹蹭她的脸颊： “小汐妹妹真乖~” 似乎觉得这个称呼还可以接受，李汐月眨了眨眼没有说话。 …… “今天就是成为游侠的最后试练了，” 李逍遥看着两个女儿安静地吃完早餐——某大掌门要求她们做到不知从哪看来的“食不言，寝不语”——然后开口了： “感到高兴吗？” 看来这个人根本没考虑到不通过的情况。 “一点也不，” 李忆如看着碗盘由侍女们撤下去，擦擦手，朝自家老爹撇嘴： “你就是那些游侠的总头头——蜀山掌门，被爹爹抓苦力，为什么要高兴。” “不是头头，是创始人。” 李汐月接话， “当年蜀山锁妖塔被——倒塌，原本关在里面的无数妖魔鬼怪纷纷脱困而出，除了有人居住的城镇乡村，野外几乎成了怪物的天下，全部剿灭是个几乎不可能的任务，父亲才成立了【游侠行会】，向各地派出蜀山弟子来帮助普通居民不受怪物侵扰。” “什么‘被倒塌’，那明明是我拆的。” 破坏公物的李逍遥一副引以为荣的样子， “那件事虽然问心无愧，但是烂摊子还是要有人收拾，你们爹爹我临危受命，创建了‘让野外更加安全的游方弟子行侠仗义派出计划行动总会’，能把它缩写并指代行动人员的那个人还真是天才……” “是是……” 李忆如一副看到有人背论语的纠结表情，用手巾抹了抹嘴： “之后各地的游侠行会自己发展了起来，不但开始接受除妖以外的行动委托，人员也不再依靠蜀山指派，现在已经成为了一个独立的强大势力，仅仅名义上隶属于蜀山而已——这些内容我在见习游侠的课堂了听了快一百遍啦——今天我和妹妹会努力通过的，发发牢骚都被教育，爹爹就算了，小汐汐也这样，真是的……” 李汐月没有对新的昵称产生特别的反应，伸出手取走了忆如嘴边的饭粒，换来一个微笑。 “哦，对了，”李逍遥看了看已经清理干净的桌面，掏出一枚小银锭递给红发的女儿： “回来的时候给我带两斤虾，要活的。” “好的没问题……虾？” 李忆如接过银子站起来准备离开，然后才愣了愣： “爹爹你要自己做菜么？虾的话我记得厨房还有——” “已经被你‘放大虾钓大鱼’时用完了。” 汐月淡淡插嘴。 “啊……所以要我去买吗……” 红发少女偷眼看了看李逍遥的表情，并没有发现生气的迹象，倒是有点“终于轮到我登上舞台了”的味道： “知道了，那么爹爹，我们这就走了啊。” “父亲，我们出发了。” “嗯，路上小心点，不要贪玩太晚。” 李逍遥朝两个女儿挥手，看着她们一边交谈一边离开， “难道我们已经确定会贪玩晚归了吗？” “很多次。” “不要拆姐姐台啦~” “那是事实。” …… “这可真是，” 女孩们走远之后，李逍遥从袖子里取出一封信瞄了两眼，又收了起来，起身走到窗边向外面的天空看去： “……不得了啊。” 外面是个好天气，晴朗到如果头上有东西遮挡，就会感觉到浪费了天空撒下的阳光和清新的空气一般。xh:.74.240.212 02 余杭，游侠 “张四伯，谢谢你啦~” 余杭的码头，李忆如正对着一艘中等捕渔船上的人挥手致意。 被叫做张四伯的中年男子一身渔民常穿的麻布衣服，皮肤黝黑，身形由于日常打渔行船而十分健壮，容貌也颇为憨厚， “顺路而已，” 他一边指挥渔船上的小工一边对两个女孩子笑着说道： “小李子说如果没人去接，你们会用非常夸张的办法过海——呔！那边那个！不准偷懒！——我今天还要出海，你们好好玩啊。” “一路顺风~” 看着张四伯的渔船驶离港口，李忆如嘟起嘴巴： “怎么人人都觉得我们是去玩啊，还有那非常夸张的办法是什么？” “因为按我们的实力来说，这次试练差不多就是玩，毕竟只是见习考试，” 李汐月看了看海面： “至于办法，你难道不是想把‘它’叫来当坐骑吗？” 离岸稍远，湛蓝的海水中，有一大片比码头区域还大的阴影静静的停在那里，不是从空中俯瞰的话，几乎无法发现。 “哎嘿嘿，果然瞒不过你，” 红发少女朝海上挥了挥手，在那片阴影缓缓离开后挽住妹妹的手臂： “好了，我们去余杭城里玩吧。” 这不是自己说了来玩的吗？ 李汐月眨眨眼，带着姐姐走向城门。 …… 李逍遥的出身地离余杭本来尚有一段路程，但随着本地游侠行会的发展，那座小村已经被扩张成为中型城市的余杭包括在内了，事实上，这片沿海的许多村镇都由余杭的游侠行会提供保护，说是从属于它也可以。 “这里越来越热闹了，以后说不定会变成苏州或者京城那么大吧。” 李忆如和妹妹说着话，一边四下打量一边沿着人来人往的街道往游侠行会所在走去。 “城墙已经划定了范围，” 李汐月跟着红发少女： “而且我们也并未去过那些大城市。” “我知道啊，但是成为游侠的话就可以因公出任务，那时候爹爹也不能借口我们没有经验而禁止远行了，” 李忆如嘀咕着转过街角： “明明他和我差不多大的时候都在打大怪兽。” “……” 黑发少女脚步停了一下： “苗疆……吗？” …… 余杭城的西南区域，是成片的居民区和混杂其中的集市，其中最明显的标志的是一座主体为金红色调的四层高楼，门楣挂着的匾额上写着苍劲有力的四个大字：“仙剑客栈”。 客栈前面是一条集市街，虽然今天不是赶集的日子，但路上的各种摊位以及店铺也有许多居民和旅者光顾，这些繁杂的店铺中有一座很普通的白色二层小楼，不过它门前挂着一副写着巨大红色“侠”字的匾额，十分引人注目。 “哎……每次看到游侠行会这个外形就不想进去……” 两个少女走向那座小楼，但其中一个很快被周围的东西引开了注意力： “奇物馆有新货到了啊……” “传世兵器的老板拿着一把……” “那家点心铺好像在举行试吃……” 李忆如每次想拐弯总是被妹妹拽回正路来， “通过试练之后才可以玩。” 走到游侠行会那大大的匾下方，李汐月松开手转身用黑亮的眼睛盯着自家姐姐。 “唉，好吧。” 红发少女把目光从旁边的书屋收了回来，转向看起来平凡无奇的游侠行会： “见习游侠的试练而已，又怎么能难得住我们呢？” 说着，大步走了进去。 …… “我们会尽快”“你看这个”“竟然”“真走运”“麻烦了” 游侠行会大堂的摆设看起来和普通的酒楼没有什么差别，大堂有一些方桌条椅供游侠们歇脚聊天，柜台后面有三个穿着青绿相间服装的侍者负责接待。现在除了几个正在柜台前的人身份不明，其他三三两两聚集着讨论或者观察四周贴着许多纸张墙壁的，就都是游侠了。 他们有些提刀背剑，肌肉结实，仔细打量保镖护卫之类的任务通告，而有些却身着长衫，神色淡然，静静地寻找哪里有强大妖魔拦路的内容，还有几个扛着锄头铲子，一副农人打扮，时不时还“哦！西北农田有小妖怪捣乱，我们去抓吧。”地喊起来。 发色与众不同的李忆如走进大堂，稍稍吸引了游侠们的目光，但很快就收了回去，显然他们对这个小姑娘已经很熟悉了，离得近的还向她点头微笑示意，红发少女也笑着回应。 “……请尽快找到它。”“当然，以我的经验来看，这种简单的任务会很快被完成的。” 李忆如走到柜台前时，一个女孩正好将任务登记完毕，转身发现了红发少女，稍微惊讶地张大了眼睛。 她看起来和姐妹俩年龄相仿，身穿一件紫黄相间的书生长衫，头戴着同样风格的学士帽，短发齐耳，下巴微尖，圆圆的,泛着水光的眼睛和其上的细长眉毛略有些不搭调。 “啊，不好意思，因为这种发色很少见，我挺奇怪怎么长出来的……呃，对不起！”自觉说错话的女孩捂着嘴跑掉了。 “什么啊……”李忆如抓抓脑袋，“红头发有那么可怕么？” “她自称是扬州书院的学生，回苏州探亲路过这里时把宠物猫丢了，”柜台后面那位年长的女侍者笑笑：“要不你们完成试练后就直接接下这个任务？” “虽然听起来很简单，但是我不是很擅长对付小动物啦……” 李忆如看看身边的妹妹： “小汐应该没问题。” “也许，” 李汐月把目光从门口收回来，微微点头： “那么有关我们今天的试练？” “香兰姐正在二楼等着你们，” 女侍者拿着刚刚登记完毕的任务通告站起来，准备去贴在墙上： “提前祝贺你们成为游侠喽。” “嘿嘿，谢谢您。” 李忆如一边向那侍者挥手一边拉着妹妹走上旁边的楼梯。 …… “最后的试练，是实战。” 游侠行会的二楼由好几个隔断组成，每间隔断都有考究的雕花木桌和靠椅，以及花卉植物和壁画等装饰，在其中的一间里，一位身穿青色棉布套裙，深紫色坎肩和披风，盘发玉钗，柳眉凤目，面容柔和的女子正桌子后面在对坐着的姐妹俩讲解， “一般来说，会让试练者通过一条事先安排好弱小妖怪的通道去拿自己的游侠徽章。” 她堂而皇之的透题了。 “但是呢，基于你们的实力，我决定提高难度。” “哎哎？不要吧兰姨。” 李忆如惊讶地坐直了身子， “会耽误逛街的。” 言下之意就是不管怎么提高也能通过是吧。 李汐月看了看她那一脸微笑，什么也没说。 “起点就是这里，” 被称为“兰姨”的女子以行动表示了反对无效，抬手打开墙壁上的一扇木质暗门，露出向下的通道， “里面是一个小迷宫，以及我旅行路上抓来的一些符合你们实力的小妖怪，你们要做的就是穿过这个迷宫到达我【妹妹】那里，取得自己的游侠徽章。” 这听起来跟原本的计划没什么大的差别。 “迷宫啊……” 李忆如走过去看了看通道，里面隐隐传出一些奇怪的动物叫声， “兰姨你会不会在死胡同的尽头放宝箱？” “那是，秘，密。” 兰姨朝她们眨了眨眼。 “也是啦，从这里到‘仙剑客栈’直走也不算远。” 李忆如拉住妹妹的手： “那么，我们出发了！” 03 迷宫，伞灵 游侠行会的下面有一条青石制成的地道，虽然处于地下，但由于石壁上每隔不远就镶嵌着一些发出莹莹白光的碎石，并不会十分阴暗，而从它曲曲弯弯以及时不时有岔路来看，确实算是一座迷宫，据兰姨说应该会通到另一个兰姨那里。 仙剑客栈的掌柜丁秀兰和游侠行会的丁香兰是孪生姐妹，不过因为某些忆如不知道的原因，两个人都不承认自己是妹妹，如果两个小姑娘穿过迷宫到达客栈，一定会听到“这是你们的徽章，去向我【妹妹】交差吧”这样的话。 “兰姨她到底去哪旅行了啊……” 这时进行试练的李忆如已经遇到了第一个“小妖怪”， 甲壳金光闪闪，高举钳子，庞大身躯几乎把通道堵住的——大闸蟹。 “咕噜咕噜！” 金闪闪大螃蟹一边吐泡泡一边说道。 “唔？‘此洞是我开，此菇是我栽’？” 红发女孩胡乱翻译，对面的螃蟹看起来更加生气，挥舞着钳子冲了过来。 嚓—— 那螃蟹只冲了不到两步就随着一声轻响随化为金粉四散消失，而李汐月正右手持着腰间双剑中的一柄挡在李忆如面前，就好像她从一开始就站在那里一般。 “很弱，” 黑发少女把剑收回，转身看向自家姐姐： “但也不能完全不设防。” “明明是你出手太快……” 李忆如挥挥手，但完全碰不到飘过眼前的金色粉末，于是转而揽住妹妹的肩膀： “遇到你无法处理的情况我就会上了。” “是吗。” 李汐月转眼望向通道拐角： “出手吧。”“哎？” 从刚才大螃蟹出来的洞口，传来了数不清的“嗡嗡”声，红发少女还在想那是什么的时候，一团密密麻麻的黄蜂群出现了。 仅凭目测就知道武器对它们一定无效。 “不会吧……这种东西怎么能随手抓回来啊？” 李忆如一边抱怨一边向背后伸手。 少女身后原本并没有什么东西，但随着她的手向后伸出，那里出现了无数冰蓝色的光点飞快地勾勒出某种形状，在李忆如握下的瞬间，一把白色绸伞出现在她掌心。 红发少女把白色绸伞撑开抗在肩上，歪头打量着似乎发现了她们而迅速飞近的蜂群： “唔，【飞行】和【生物】吗？” 随着话音，那柄绸伞上浮现出七个淡淡的光团，排列十分随意，不随着伞面变化移动位置，也不呈现数字七通常会组成的北斗之形，而且它 们其中只有五个在发出不同颜色明亮的光。 “那么就……” 七星伞上面的光团纷纷熄灭，只留下红色的那一团闪烁不停。 【火】“【炎咒】” 一团火光从李忆如那没有扶着伞柄的手的掌心飞出，嘭地一声将那群黄蜂笼罩其中。 “啪啪啪啪啪——” 黄蜂们纷纷坠落，并随着好像爆竹一样的轻响化为金粉。 除了有特殊缘由，妖怪被消灭后都会这样化为粉末，不然野外路上一大片的尸体谁还能通过啊，不过普通的野兽家畜什么的倒不会如此。 李汐月走到那些黄蜂坠落的地方，拾起了什么装进腰包里。 还有就是，它们有时会掉落制作武器防具药品暗器以及很多生活用品的材料，比矿物木材或者其他普通材料效果更好，所以许多有些武力或者法术天赋的百姓会去对付一些弱小妖怪来补贴家用，游侠行会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飞速发展起来的。 不过，当初从锁妖塔跑掉的妖怪有十几年都杀不完那么多吗？ …… “怎么是空的？” 地下迷宫一角，李忆如正在一只装饰华美的箱子里翻找，但明显这只箱子没有什么暗格或者机关，确实是“空的”。 “兰姨真小气~” 野外或者妖怪洞窟里的话，确实可能有一些容器装着它们无意识收集来的物品，但这座人造迷宫里，只会是人为放进去的。 “有的。” 李忆如捡起地上一株打开箱子时飞出来的小草展示给姐姐： “止血草。” “……” 受伤时把它嚼碎涂在伤口上可以迅速止血，听起来效果不错，但问题在于这种功能“任何”植物的叶片都可以做到。 虽然早就找到了出口，不过出于寻宝的目的，红发少女特意把迷宫走了个遍，但只发现了几株野生的蘑菇妖怪，而那些放在死胡同的华丽宝箱根本和空的没区别。 “果然不应该有所期待……” 李忆如一边抱怨一边推开标示着“出口”的木——华丽石门。 “等等！” 发现原本的普通木质暗门在被姐姐碰到的瞬间变成有着华丽浮雕半透明的玉质石门时，李汐月连忙伸手阻止——显然没来得及， 一片耀眼的白光吞没了姐妹俩。 xxx “咦？” 四周环绕的花树桃华烁烁，落英缤纷。 “哎哎？” 身旁漂浮着许多花瓣的小湖随风起浪，拍上岸边的奇石传出阵阵的涛声。 李忆如站在湖岸边不停惊讶，而身旁的妹妹正凝神戒备。 “小月啊，你说会不会是兰姨看我们用的时间太长生气，直接把我们踢回这里来了？” 这么熟悉的景致，毫无疑问就是仙灵岛。 “就算是父亲，去哪里也要御剑飞行。” 黑发少女回答着，她并没有因为四周是熟悉的环境而放松警惕，抽出腰间双剑四下扫视。 言下之意，这种传送别人的“法术”即使是李逍遥也做不到。 “那我们现在是回去见爹爹还是再去余杭？” 李忆如没有按一般思维方式考虑现在的情形是“怎么样”造成的，而开始计划着要“做什么”。 “先回家看看，我觉得这里也许不是——” 李汐月话没说完，就见一群舞刀弄剑气势汹汹的黑衣人沿路冲了过来，还胡乱嚷嚷着： “找到公主了！还有一个侍女！”“我先看见的！” “公主？”“侍女？”姐妹俩互相看了看， 李汐月正准备互相调笑妹妹两句，就听那群人中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 “把公主带走，那个侍女是——‘不必要’的。” 【水】“【冰咒】” 一枚斗大的冰锥划破空气，带着尖啸直扑黑衣人群。 红发少女撑开的伞面上，一团蓝色光芒在跳动： “莫名奇妙叫我公主就算了，但竟敢说小汐是不必要的——” “嘭！” 一名看起来孔武有力的黑衣人一挥披风打散了冰锥，周围看来是喽啰的家伙开始聒噪： “那侍女很厉害！”“老大威武！” “呃？我才是侍女么？” 李忆如眨眨眼，回头看妹妹哪里像公主。 “他们认错了人，” 李汐月一正一反提着双短剑，如墨的瞳孔有光华闪过： “但竟敢说小如不必要——” “喂喂不要学我说话啊。” 红发少女正要伸手拍妹妹，她已经如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 “叮，叮，当！” 回过头就看到那个带头的高大黑衣人掏出一柄巨大的苗刀和李汐月的双剑拼在一起， “这些人简直就像在脸上写着……” 李忆如看了看因为刀剑相交的余波已经横七竖八倒了一地的黑衣喽啰，想起读过的传奇小说： “‘杂兵’？” 没等她给那名带头大汉分类，那人的苗刀已经被双剑三绕两带击飞脱手。 虽失了武器，但那人凶性不减，双掌并拢，一道半人高的血红色月牙朝两位女孩子贴地飞出， 挑飞了敌人武器的黑发少女此时没有放松戒备，抬手将双剑一错，一对同样大小，互相交叉的白色光柱迎着那血色月牙而去，如同朝阳之于残雪般将它一划而消，余势不减地从那那黑衣大汉身上穿过，将其爆成一片金粉。 ……金粉？ 李忆如四下看去，众多倒地的喽啰也纷纷化粉消失。 “他们果然不是人。” 李汐月收起双剑，低头思索： “但显然也不是兰姨用来考验我们的试练，那么……” 叮铃—— 随着黑衣人消失干净，空中传来一阵风铃的轻响，一团有拳头大小的浅蓝色光球出现在姐妹俩面前， “呀，小水灵~” 红发少女似乎很开心地要上去摸， 被称为“小水灵”的光球似乎犹豫了一下，然后抖了抖身子一分为二，一半没入了李忆如的白绸伞中，另一半直直飞进李汐月的额头， 在她们对此做出反应之前，一开始的华丽玉石门出现，再次放出白光将两人吞没。 xxx “忆如你没事吧？！”“小汐你要不要紧！？” 重新出现在地下迷宫出口时，李忆如仍然保持着几乎碰到木门的姿势，似乎刚才的一幕只发生了瞬间而已。 反应过来的姐妹俩第一时间去确认对方的状况，摸摸捏捏之后发现没什么问题，才开始检查自己的情形。 李汐月被那团光飞入眉心，但完全没有感觉，更没有像姐姐问的多出什么记忆或者诱惑人的声音之类， 而忆如这边就热闹多了，不但绸伞暂时无法隐去，上面原本附着的五个光团还在并未使用法术的时候出现，将新来的蓝色光团团围着，其中那同样是蓝色的光团几乎和它贴在一起。 “太不够意思了小水，我们和新来的妹妹打个招呼都不行？” “没错！就是不行！你一个火灵凑过来，把人家都快吓哭了！” “嘿嘿水火天性相克阿火你就老老实实离远点吧。” “雷子你也走远点！别以为当初你电的我浑身麻的事我忘了！” “那……我……呢？” “土土的话——还是否定！万一你不小心把人家吸收了会留下心理阴影的！” “这……样……啊……” “我是风儿~小小水你好~小小水再见~” “大，大家好，我，我会努力配合大家的。” “好乖！好乖！” “啊……” 啪——李汐月轻轻拍了忆如脑袋一下阻止她继续给伞上的五灵配音， 虽然忽然离开的绿色风灵和几乎重合的两个水灵很符合刚才的小剧场。 “刚才的一幕不要对其他人提起，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既然你得了一个新伞灵，对我应该也没有坏处。” 黑发少女做着总结，看向“出口”标牌下面的木门： “现在我们应该尽快完成试练。” 04 见习，任务 “这是你们的徽章，去向我妹妹交差吧。” 丁秀兰向李忆如递出一对拳头大小的蓝色徽章，盾牌造形，上面是两只交错的剑，一个大大的“侠”字做底，边缘有许多复杂的花纹和意义不明的符号，粗略看去似乎还在流动。 作为同胞姐妹，仙剑客栈的老板娘丁秀兰有着和游侠行会负责人丁香兰一模一样的柳眉凤眼和稍圆的瓜子脸，衣服款式几乎相同，但长发编成了麻花辫垂在肩膀一侧。 不过即使不从衣着发饰，余杭的人们也能在语气动作上分辨出她们。 丁香兰待人温柔，语气平和，脸上总带着笑意，即使遇到无理取闹想多要酬劳的游侠也不会发怒，深受孩子们的喜爱， 而丁秀兰作为客栈掌柜，除了掏钱的客人以外对任何人都横眉冷对，遇到来客栈捣蛋的小鬼甚至会抓起平底锅追出两条街。 仙剑客栈的一层大堂为普通的桌椅和戏曲杂技表演区，二层为雅间，三四层分别是天字和地字打头的客房， 目前四层并没有人入住，依然被打扫的一尘不染， “真是的，难道每个参加游侠试练的人都要帮兰姨打扫吗？” 李忆如一边接过徽章一边除下头上打扫用的布帽，两条红色的马尾辫立刻活泼地跳了出来， “当然不，一般是送去厨房帮忙或者后院劈柴，实在粗手粗脚的就派去运货，” 丁秀兰带着姐妹俩走下楼梯： “很难碰到适合做打扫的新鲜游侠了，看来李大哥把你们教的不错，以后呢……嘿嘿嘿~” “小汐月！” 李忆如捉住妹妹的手， “我们回去当好吃懒做的大小姐吧！” “不要。” 被果断拒绝了。 “大小姐店小二听起来也不错……” 走在前面的丁秀兰幽幽飘过来一句，吓得红发少女连忙躲到李汐月身后， 到底谁是姐姐啊？ “好，你们可以回去了。” 丁秀兰把她们送出门口，抬头看看太阳： “本来应该留你们吃午饭，但中午客栈会很忙，所以你们去我妹妹那蹭饭吧。” “嗯，兰姨再见。” …… 日至中天，街上的行人少了许多，行会里的那些寻找任务的游侠也已经离开， 其他侍者似乎被打发回家吃饭了，只有丁香兰自己坐在柜台后面翻看着任务记录,既然称为任务委托，自然是有人遇到了麻烦，但在她浅浅的笑容里，似乎任何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香姨，我们回来啦~” 李忆如挥着手，这是遇到两个“兰姨”在一起时的区别称呼，毕竟“秀姨”听起来有点怪。 “恭喜你们两个……成为自己父亲的属下喽。” 丁香兰抬头朝姐妹俩露出一个促狭的笑容，红发少女果然脚下一顿。 “啊啊啊，我明明早上就想到了为什么现在还会高兴——” 她开始扯头发了， 李汐月带着一丝无奈绕过有点抓狂的姐姐去柜台登记， “那么，我们现在可以自己接任务了吗？” 黑发少女扫视了一圈周围墙壁上的通告，如果有需要远行的最好，毕竟忆如一直被父亲莫名其妙的禁足在岛上，顶多就是来余杭而已。 “你们现在已经是见习游侠了，当然可以自由接取那些墙上的任务。” 丁香兰合上登记了两个新晋游侠的名册： “没有数量限制，只要能在时限前完成后来报告即可，如果有其他游侠进行同样的任务，会在完成时标记为‘协力’，虽然雇主提供的报酬不会增加，但行会将提供补助。” 所以说还有不在墙上，目前没有资格接受的困难任务？ 李汐月发现了她话中的隐义，却没有再问下去，毕竟“见习”两个字已经透露了很多信息。 “那么先接个什么任务玩呢？” 冷静下来的红发少女也凑了过来： “我可不要去抓什么阿猫阿狗……” 果然成为游侠之后就会去玩，李逍遥一点都没料错。 “嗯，这里正好有一个适合你们，” 丁香兰拿出一张登记表： “最近十里坡山神庙有人发现……” “不，不好啦！兰姑姑！” 一个年约**岁，穿着鹅黄细布裙，梳双羊角辫的女童跑进了游侠行会，双手扶膝，气喘吁吁， 李忆如认出她是城西药铺张大夫的孙女小雪，忙走过去问怎么回事， “小凡哥哥，和，和柔姐姐跑去十里坡了！我以为他们说着玩的，但，但该吃午饭了还没回来，一定是出事了！快，快救救他们！” 一口气喊了这么多话，小雪似乎有点头晕，身子一踉跄就要摔倒，忆如赶紧扶住。 “小凡会错过午饭？！那一定是出大事了。” 丁香兰一下子站了起来： “忆如，汐月，这就是你们的第一个任务：去喊张凡和碧柔回家吃饭！” 这任务完全不对吧！ …… “这里就是十里坡……” 李忆如四下打量着， 除了水路，余杭还有数条或人工或自然生成通向其他地方的陆路， 其中有条偏西南向的道路正好穿过一座方圆二十里的小丘，所以这段路被居民称为“十里坡”。 真正到了这十里坡之上，那道路便消失无踪，非得极熟路途或高明的猎人才能不迷失在这大片半人高的草丛里， 更何况还有山精野怪徘徊其中——基本都是迷路的。 “……该往哪走？” 这里也有一个。 “这样的环境，他们即使遇到妖怪也会很容易跑掉，” 李汐月一边分开草丛前进一边观察周围： “十里坡没有吸引小孩子的地方，结合兰姨发布一半的任务来看，应该是去了山神庙。” “这样啊，不过那什么庙有那么大的吸引力？” 因为从一个平凡少年成长为蜀山掌门的传奇，李逍遥的故乡诞生了许多相关的景点，最著名的就是他初遇授业恩师的十里坡山神庙， 那样的机遇自然不会有第二次，不过仅仅出于朝圣心理，少年游侠路过余杭的时候也会去参观一番， 关于这里李逍遥在家应该没少吹嘘，但显然他的宝贝女儿对此不感兴趣——根本没记住。 “对总想当大侠的小孩子来说，是个证明自己的好地方，” 李汐月翻过一个坡，伸手给姐姐借力： “而且这里的妖怪也不是很危险。” “那个小鬼这么让大家担心，抓到他一定要狠狠说一顿，” 红发少女握着妹妹的手走上坡，然后抽出白绸伞： “自己胡闹还带着小柔。” 【风】“【风咒】” 李汐月身后不远，一株长着巨大豆荚，正试图向两人喷吐豆子的奇怪植物被一阵旋风扯碎，金粉四散。 似乎因为地貌的原因，十里坡上的妖怪大部分都是植物，会主动攻击食草类妖怪，对人反而没什么兴趣， ……不过游侠行会好像收到过素食者被袭击的报告？ “这些东西还挺好玩。” 李忆如饶有兴趣地看着一对正在争斗的妖怪， 有条如同蟒蛇那样粗大的褐色藤蔓努力缠绕着一只双头金毛山羊，而那山羊正慢条斯理地将缠到嘴边的藤蔓一口口吃掉， 这是在比生长和消化的速度么？ “不要想着抓回去，” 李汐月试图分开前方一颗挡在路上有着宽大叶片的灌木： “我们岛上的荷花还有那几堆树叶可不是这种——” “对不起——！” 那灌木忽然用女孩子的声音发出尖叫，然后叶片和枝条全部软软的垂了下去，仔细看的话还在瑟瑟发抖。 “……含羞草？” “这个好耶，我们把它挖回去吧月儿？” “不行。” 05 小侠，结算 “快走开！快走开！” 离山神庙不远的一片草丛里，两个小孩子被七八只红眼睛妖怪团团围住，正拿着树枝胡乱挥舞。 如果再靠近山神庙的话，普通的小妖怪就会被那里丰富的人气吓跑，他们俩也因为看快到了而放松警惕，不走运地撞进了正在吃着什么的妖怪堆 。 两个孩子都是十岁左右，小男孩穿着渔民常见的白汗衫和黑皮裤，头发好像刺猬一样炸开，一手一根树枝有点紧张地驱赶着周围的白色妖怪，而那小女孩一身杏黄色的连身棉布裙，短发齐耳，虽然躲在男孩身后，但神色并没有十分慌乱。 “快走开快走开别过来别过来不过来不过来……” 男孩与其说在驱赶妖怪，不如说是在给自己打气，身后的女孩扒着他肩膀，眼睛一眨一眨努力忍住不去拆他台。 “不过来不过来不能来不能来不能逃不能逃……” 刚赶到的李忆如确定自己看到小碧柔一脸无奈地翻了翻白眼。 “汐月！” 红发少女招呼了妹妹一声，然后两个人一起从妖怪们背后冲了过去， 一人打飞了一只妖怪……兔子？ 嗯，围着两个小孩的就是一群足有半人高，红眼白毛，前爪挥舞着胡萝卜的【大兔子】， 这些兔子看到李汐月拔出双剑之后立刻四散逃走了。 “李忆如？” 小张凡丢下树枝，一脸得救了的表情： “谁要你多事！小侠我马上就能把这些家伙一口气的解决了！” “叫姐姐。” 李忆如一手要撑伞，于是另一只手去扯张小侠的耳朵： “竟然带着小柔胡闹，今天一定要好好教训你。” “抓不到抓不到！” 小男孩灵活地几个倒空翻逃远： “以小侠我的身手——” 咕唧。噗通。 “——什么啊！” 张凡脚下一歪，坐倒在地，好像踩到了什么， 转脸望去，是一个破旧的布娃娃，圆圆的脸圆圆的身子，似乎被丢弃很久了。 “咕咕。” 张小侠正准备说什么的时候，那布娃娃忽然发出奇怪的声音，然后张开了嘴，一条从体积看完全不合理，足有百年巨树树干那么粗的黑色巨蛇从中钻出，张开巨口冲着小男孩直扑而来， “哈？” 张凡只来得及说出这么一个字。 …… “【孽畜！休得伤人！】” 随着一道白色剑光直直射下，已经碰到男孩头发的巨蛇被干脆利落地截为两段，然后化为红色粉末四散而去。 “哼哼，这句话早就想说一次了。” 穿着蜀山标志性青色道袍的李逍遥从天而降，将钉在地下的银色长剑收回剑匣，回味了一番自己的出场，然后朝两个女儿露出闪亮的牙齿： “我帅吗？” “……” 碧柔捂住嘴防止自己笑出声， “好帅啊！好猛啊！好威武啊！” 张小侠看来已经完全拜倒了： “不愧是天下第一的蜀山掌门！！” “呵呵，知道了吧，你们还差得……喂！不要走啊！” 看爹爹似乎还想发表感言，李忆如扯住张凡的领子，揽着碧柔的肩膀转身就回余杭。 “父亲，请您注意形象，” 李汐月收起双剑，离开之前看着李逍遥说道： “从魔界抓魔兽来吓唬小孩子是不对的。” “哎？这个真没有……我说？” 李逍遥看着孩子们头也不回地走掉，耸耸肩，抬手飞出一道剑光把还留在地上的那只布娃娃打成一片赤粉， 然后摸了摸唇边两撇胡子： “难道我已经过了可以耍帅的年龄？不会吧？” 旁边草丛里的番茄苗妖怪果断向他投掷西红柿。 …… “让大家担心了！十分抱歉！” 回到余杭时，太阳已经西斜，一直撅嘴不服的张凡见到满脸微笑的丁香兰之后干脆地低头认错， 而游侠行会会长似乎不打算轻轻放过他： “小凡，余杭城因为你胡闹而产生的委托已经增加到了六十八件，而且看不到停止的迹象。” 某小侠垂着脑袋一语不发， “要知道我们游侠行会的形势宗旨是为了保障居民的安定生活，如果你再这么胡闹下去，我只好……” 张凡吞了口口水： “只，只好？” 丁香兰抬手拍拍他的肩膀： “只好把你抓来当游侠喽。” “！” 还以为会被怎么样的张凡诧异地抬头，看着兰姨微笑的脸， “不过呢，因为哪怕是见习游侠也要成年才能胜任，所以到时候你就要在我这里学习到满十六岁为止了。” “我会努力不给大家添麻烦的！请现在就收下我！” 这孩子完全没搞清目的和手段吧。 …… “嗯，这样的话，任务就算你们和李大哥协力完成了。” 打发走两个孩子之后，丁香兰在柜台前开始结算李家姐妹的第一个任务： “而且听你们的描述，‘山神庙奇怪布娃娃的调查’也顺路完成了——那显然不是他自己放置的怪物。” “一点都不显然。” 李忆如有点郁闷，那和周边环境格格不入的怪物根本不像野生的， “《妖怪们在哪里》上写的是……” “孔子说过，” 丁香兰拍拍红发少女的手背： “尽信书，不如无书。” “真是的……兰姨你继续吧。” 李忆如郁闷地趴在柜台上。 李汐月忽然盯着姐姐看，并在听到她说话后叹了口气。 兰姨眨了眨眼，然后翻动手上的任务报告记录： “嗯，因为有协力者，所以这次你们两人的【侠义值】增加六，身份为【七级见习游侠】” 侠义值是游侠行会内部评判游侠能力的一个标准，虽然能力不代表真正实力，但这个数值高的话，代表完成的任务多，所以经验会比较丰富。 至于游侠级别，则是在此之上参考了实力的进阶评判，毕竟即使一个农夫通过不断完成城内的小任务把侠义值积累到和李逍遥一样多的话——虽然这不太可能——也不能把“调查新出现的妖界”这样的任务交给他吧。 “如果没有爹爹捣乱呢？” 李忆如好像还对李逍遥“惊艳”的出场耿耿于怀， “那么你们的侠义值就是五了，” 丁香兰摇摇头，阻止忆如开口问话： “我们不希望游侠为了侠义值或报酬而冒险独自行动。” “嗯~这样啊。” 红发少女双手托腮，似乎想明白了： “那么这次？没有委托人的时候呢？” “没有委托人时多半是灾祸或者突发事件，这时游侠行会就是委托人。” 丁香兰收好记录站了起来： “这次的报酬就是：一顿美味的晚饭，怎么样？” “好啊！我也来帮忙，兰姨做的菜最好吃了~” 李忆如带上妹妹跟着丁香兰走出游侠行会，想起耍帅的爹爹，他好像要姐妹俩别回去太晚？ 算了，反正刚才见过，虾什么的回去时候在海里现捞吧。 06 留书，护送 “‘致我最爱的女儿们’，哇……这么夸张的称呼爹爹也能写出来？” “只有想不到的，没有父亲做不到的。” “好像确实是这样，那我继续念了？” “嗯。” 由于在兰姨家吃了一顿漫长的晚饭，期间经历了被小柔厨艺惊到，和张小侠斗嘴，被两个兰姨教育，安慰吓哭的小雪以及押送张凡回家等一 系列事件，所以不出意料地无法以正常手段回岛了，于是借了仙剑客栈一间客房住下——房钱记在她们爹爹的帐上。 第二天姐妹俩梳洗完毕正准备出门的时候，丁秀兰顺路送来了李逍遥的留书，似乎遇到了需要掌门亲自出马级别的麻烦。 “‘虽然很突然，但我为了某件委托必须离开一段时间，大概三到四个月，不会超过半年。’” “‘你们已经顺利成为了游侠，而且第一次任务也很成功，爹爹很欣慰。’” “‘但是不可自满，游侠需要面对的远远不只那些城镇以及道路周边的小妖怪。’” “‘你们现在的级别应该还接触不到困难的任务，不妨试着解决余杭目前遗留的麻烦来提升，千里之行，始于足下。’” “‘另外，你们可以自由前往其他城市而不必局限在一地，’” “‘最后，安全第一，如果出现了意外情况不要试图自己解决，团队的力量永远高于个人。’” “‘【特级游侠】李逍遥字。’” 他最后的落款一定是在显摆，一定是吧！ 看完信的李忆如有点发呆： “如果爹爹平时说话也这么正经有条理，我一定会更尊敬他的……” “书面用语和口语是有区别的。” 李汐月收起信： “那么我们现在应该做什么？” “爹爹不是说了吗？千里之行始于足下，我们这就去把游侠行会的任务一扫而光！” 红发少女伸手指着窗外，朝阳为她的侧影镀上了一层金边， 随风飘舞的双马尾和坚定的眼神似乎象征着一场伟大冒险的开始。 “那么出发吧。” 李汐月打开房门： “还有，你指错了，行会的方向在这边。” “……” …… “兰姐姐，昨天那道奶汤鲫鱼非常好吃啊~” “哦，是吗？很高兴你喜欢。” “那我可以去和厨师谈谈么？我想学会之后回去给家人炖。” “这个啊……” 李忆如下到一楼大堂，就看见昨天游侠行会碰到的短发少女在柜台那和丁秀兰说着什么， 她好像是从扬州来，探亲路过丢了猫？原来也住在这里啊。 “兰姨，我们出门啦。” 红发少女打着招呼走向门外，顺口也向转脸过来的短发女孩招呼： “早啊，希望你早点找到你的猫。” “咦？啊，嗯，谢谢你红毛……呃！” 那个女学生似乎有点惊讶以至于再次说错话，捂着嘴跑进了厨房。 “喂喂！那种地方可不适合你们这些大小姐，” 丁掌柜拦之不及，摇了摇头： “算了，应该不会多乱——你们这就要去我【妹妹】那里么？” “对啊，今天就是我成为大侠的起点！” 李忆如做昂首挺胸状： “然后像爹爹说的那样，【侠之大者，拯救世界】！” “……” 李汐月把脸转到一边。 “虽然好像哪里不太对，” 丁秀兰拍拍女大侠的脑袋： “不过要努力。” “嗯！” …… “那么，这是个人推荐你们领取的任务。” 清晨的游侠行会里寻找委托的人很少，连侍者也仅有两人，其中还包括因为听到李家姐妹来了而亲自下楼接待的丁香兰， 任务薄上有三个书签，少女翻开了第一个： 任务一：码头的渔民目击了未知的海怪，请在它没有造成伤害前处理。 啊……昨天在余杭住下忘和“它”打招呼了，不过它只吃虾不会伤人的，李忆如摇摇头翻页。 任务二：仙剑客栈的食材不足，掌柜要求狩猎余杭周边动物类妖怪并收集材料， 兰姨你究竟用什么东西做菜啊……红发少女感觉有点口干，于是继续看下去。 任务三，护送一位僧人前往山神庙进行“名胜巡礼”。 “虽然任务看起来很普通，但十里坡没什么危险吧？” 李忆如回想了一下昨天的经历： “不深入丛林的话普通的成年人都应该可以自己去啊？” “那是因为你们都不是素食者，” 丁香兰点点任务薄上的“僧人”二字： “他如果自己去的话，路上原本对你们俩没什么反应的植物妖怪肯定会全跑出来。” “那么，还有其他的吗？” 李汐月看了看，那薄子上还有不少没有标识为“被接受”的委托任务。 “有是有，但基本都不符合你们目前的级别。” 丁香兰指了指两人别在领口的游侠徽章， “太简单或者琐碎的小事我替你们过滤掉了。” 更困难的自然也不会有。 “嗯……那么我们就接这个护送任务吧。” 李忆如眨眨眼，看向妹妹： “我们当游侠本来就是为了帮助别人不是吗？” 李汐月点头。 “好的。” 丁香兰在这个任务后面“已接受”栏上钩了一笔： “委托人就在通往十里坡那个城门出口等着呢。” “那么我们出发了！” 红发少女兴高采烈地向外走去，而妹妹多瞄了一眼任务明细： 委托时间是昨天下午。 …… “两位姑娘请了。” 和码头是水路不同，城池门外是陆路的，一般会有车马驿站供远途或者不便自己走路的旅客使用，当然价格也是不菲， 驿站附属的茶棚内，坐着一位须眉皆白的老僧，身穿黑袍，脚踏草鞋，头戴斗笠，手上拄着一根银色双环禅杖。 “啊，您好，您就是要去十里坡巡礼的大师吧？” 李忆如刚进到茶棚就听到招呼，稍微吓了一跳： “我们就是为了护送您而来的，大师怎么称呼？” 这个姐姐虽然有时莽撞了一点，但待人接物的礼仪看起来还不错，李汐月站在一旁没有开口。 “姑娘可以称呼我为‘千叶’。” 老僧一脸温和地微微点头， “千叶大师啊，那么您为什么没有叫我们‘施主’，也没有自称‘贫僧’或者‘老衲’呢？” 原话收回，她还是那么莽撞……阻止不及的妹妹继续保持沉默。 “呵呵……” 千叶笑了起来，然后慢慢开口说道： “【魔非魔，道非道，善恶在人心，】” “【欲非欲，情非情，姻缘由天定。】” “……哈？” 红发少女看了看旁边的妹妹，见她摇头表示也不明白，于是转脸对那老僧傻笑： “那个，虽然没听懂，但感觉好厉害啊！” “罢了，” 千叶禅师撑着手杖站了起来： “我这就出发，护卫工作就麻烦两位了。” “哦，您放心吧，” 李忆如给他让开道： “我们姐妹绝对不会让妖怪碰您一根头发的！” “……” 李汐月开始考虑在任务结果栏里填上“委托人被气跑”的话要怎么向兰姨解释。 07 巡礼，回溯 这“名胜巡礼”不管在姐妹俩在余杭书屋读过的传奇小说还是李逍遥书房里摆设的经史典籍内都没有提及， 也许是佛家的特有行为？ 但是这个千叶禅师已经在十里坡转了三圈了啊，好几次明明可以直接看见山神庙了还是不进去， 不过拜这位高僧四处“巡礼”所赐，李忆如倒是弄清楚了十里坡到底藏着多少种植物妖怪， 好在植物天性怕火，一路清理下来数量也不少，也许兰姨会给点奖励吧…… “你不喝酒！你不喝酒！” 三只和普通人差不多高的大酒缸忽然从地底下钻了出来，还喊着奇怪的号子， “啊，这种妖怪没见过，明明不是植物——怎么冲我们来了？” 李忆如惊讶地看着那些酒缸妖怪原地转了两圈，无视了千叶直奔自己而来，连忙戒备。 “呵呵，我偶尔还是喝几杯素酒的。” 那老和尚乐呵呵地站在原地不动。 “未成年不许喝酒……唔，这是【装甲】么？” 红发少女转动伞柄，伞面上随之冒出紫光， 【雷】“【雷咒】！” 随着三道青色霹雳飞出，酒缸们被电得不断颤抖，然后中了李汐月双剑挥出的弧形银色剑光，全部破碎。 “我说小汐啊，” 李忆如看到酒缸怪全部化为金光四散后收起伞， “你招式那么帅，出招时设计名称喊一下怎么样？比如‘银月弧斩’，‘瞬杀残剑’之类。” “没有必要，” 黑发双马尾少女捡起地上留下的一只酒壶收了起来： “而且也来不及。” 就是说实际上它们有长到不够在出招时念完的名字喽？ 红发少女还想说什么，却发现千叶已经走远， “咦？大师别自己走，” 喊了一声后，她拉着妹妹追了上去： “您手无缚鸡之力啊！” “……” 话说一和尚去抓鸡是想干嘛？ …… “山神庙？……山在哪呢？” 借着李逍遥在此和蜀山名宿酒剑仙的奇遇，这座原本破败的小庙也被前来“朝圣”的人渐渐修葺得像个样子了， 不过因为十里坡周边地形的关系，大型的土木工程无法进行，所以它看起来还是略有些寒酸， 连山神塑像的位置，也仅仅挂了张写着“山神”二字的裱字凑数，还好那字气派不错。 而当初“酒剑仙脚踏七星，李逍遥一招悟剑”的一片剑痕，已经被试图学会御剑之法的人“参悟”得非常模糊， 看看痕迹走走步子就能领悟御剑术？小说读多了吧？ 显然千叶禅师没读过传奇小说，他对着那片被朝圣者拿绳子圈起来的痕迹已经发呆许久了， 因为是“护送”任务，姐妹俩自然还要把他安全带回余杭城，所以等老和尚参悟完毕之前，李忆如和妹妹在山神庙周围闲逛。 放眼四周，只是一片起伏的丘陵，能称之为山的高度在西南极远处才有， 围着名不副实的山神庙转了一圈，远远见那千叶还在发呆，李忆如找了块干净的大石头拍拍灰垫上手帕拉着妹妹坐了下去。 “月儿你想，爹爹现在去哪里直接就御剑飞行，哪会半路停在不知名的小村装醉玩啊，” 红发少女在家听爹爹自吹自擂无视习惯了，到了现场才觉得不对劲： “蜀山要什么没有，喝半瓶掺水的酒就直接教功夫，难道就因为他长得帅吗？” 女儿夸自己帅，李逍遥要是听到一定高兴坏了。 “而且啊，” 李忆如看看痕迹的方向，回头用手比划了两三下， “那明明是【一阳指】，【斩龙诀】和【万剑诀】吧？爹爹他怎么领悟的是【御剑术】？” 这杰出的悟性……但不知为何却无法御剑。 “你大概听睡前故事时睡早了，所以没听见父亲最后说了什么。” 李汐月淡淡开口： “他走之前都会说：‘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切勿模仿’。” “哈？” …… “虽然有点自吹自擂，不过总有些事实吧，” 李忆如拿伞柄轻敲坐着的大石头： “至少爹爹的师父确实是蜀山的酒剑仙，我记得是叫司徒……鼓？” “……不对，” 李汐月捉住姐姐的手，但是发现让她注意一下名讳问题有点师出无名： “是‘司徒钟’。” 在这个名字出口的瞬间，原本充当凳子的大石头幻化成了一扇刻有华丽浮雕的玉石巨门， 那巨门与地面平行，而李家姐妹就凭空坐在门扇上面， “咦咦？又来？” 在她们反应过来之前，这门向内打开，直接将两个小姑娘吸了进去。 xxx 【御剑乘风来，除魔天地间】 这次“进门”，姐妹俩可不是上次那样稳稳的站着，而是出现在极高的空中，顿了一顿就呼呼地往下掉， 李汐月揽住姐姐的腰，匆匆思考缓落的办法， “你快试试所有的风灵法术……” 而李忆如在手忙脚乱地替妹妹压裙子， “早说让你学我穿长裤啦。” “给我稍微紧张一点。” 果断敲头， “呜……” 果然还是紧张不起来。 【有酒乐逍遥，无酒我亦颠】 “小汐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我好像……” 红发少女转着脑袋一边四下打量一边给妹妹的双剑附加法术， “先找好落点再听。” 李汐月正朝下方挥着双剑，每道剑光都带着绿色的风灵痕迹，两人下落的速度因此减缓不少， 不过刚才到底有多高啊，现在看地面还是一片模糊。 【一饮绝江河，再饮吞日月】 从高空下落，若是能不惧风压一直睁着眼观察，会发现十分有趣的情况， 最初整个大地上全是各种色块，离地面越近这些色块就越细小，直到临近落地时眼中才会如常看到景物， 但如果专注于某一点时，却可以提前看清那里。 “我们正下方是山神庙啊，原来刚才是被弹飞了么……” 不用怎么出力浮空的李忆如一直关注着地面，自然先发现了情况： “咦，好像着火了？” 山神庙一片冲天火光，却不是着火，而是有无数有着飞禽走兽外形的火焰围着庙打转， 这些火焰妖怪时聚时散，似乎忌惮着庙内的什么，时不时有数只凶猛地冲进庙门，一阵黑烟飘过后就再无动静。 虽然并非自然的火焰，但热量还是烧得景物扭曲，李汐月调整双剑出力，打算离庙远些， 忽然砰地一声，庙内似乎有什么东西炸开，将屋顶掀开一大片，众火妖立刻一涌而上， 【千杯醉不倒—— 从掀开的屋顶看进去，有一个道士打扮的中年男子，瘦长脸，山羊胡，一身与其说是破旧不如说是破烂的灰白长袍， 右手持剑，左手正举着只葫芦咚咚给自己灌酒，口中吟出刚才在高空就听到的奇怪诗词， 火焰妖怪们哪懂欣赏，正如飞蛾扑火般地冲向那道士——背后昏迷的小男孩。 ——唯我酒剑仙】！ 随着几乎被火焰埋住的道士一声断喝，冰蓝色的波纹以他为中心猛地扩散而出，将周围的火妖几乎尽数击破， 发出这一击的酒鬼道士坐倒在地，那酒葫芦也被他摔破，明显无力再战，但这次攻击的战果却多了个“几乎”， 数只形象为大鹏，猛虎以及巨熊的火焰妖怪抖了抖身上的冰渣，缓慢而坚定地围了过去。 看似穷途末路，但那道士似乎完全不在意，难道还有底牌未掀？ 只见他带着笑意扬起头： “喂——救命啊——” “……” 李汐月差一点失速， “小月我们不救他好不好……” 看着姐姐一脸“给他个教训”的表情，黑发少女还是摇了摇头： “不好。” “哼，一定是他把爹爹教坏的……” 李忆如嘟囔着松开一只手取出白绸伞，上面两颗水灵同时闪亮： 【水，水】“【雨恨云愁】！” 下面还能动的火焰妖怪头顶纷纷下起细雨，雨丝接触它们的瞬间幻化成冰凌，然后一一炸裂， 这次是非常完美的全灭。 “蜀山酒剑仙——抱歉，在下司徒钟，感谢两位仙女援手。” 酒鬼道士还想耍帅，被姐妹俩一起瞪了之后讪讪改口，然后悲催地发现两位“仙女”对他保护的孩子更有兴趣： “原来爹——他小时候这么可爱~”“可以摸吗。” “不会出什么驳论吧？”“敲一下看看。” “咚！” “嘻嘻~”“别弄醒了。” 司徒钟见无人理睬他，摸了摸自己鼻子： “这些妖怪是被这孩子持有的水灵珠吸引来的，不过我已经下了禁制，应该不会再出状况……咳！” 自认见多识广的酒剑仙无法理解红发少女对着那男孩的耳朵不停地说“凡是女儿的话都是对的，凡是女儿的要求都要不遗余力地去完成。”是在干什么，但应该不会再有什么危险，他寂寞地御剑飞走前最后瞥了一眼那男孩： “那小子在我背后感受到【酒神】时似乎……等他长大些再来看看是否可造之材吧。” 司徒钟飞走一段时间之后，姐妹俩渐渐停止了嬉戏，因为小男孩脸色越来越白，似乎很冷的样子， “这是发烧了么？我们要不要送他回去？” 李忆如有点担忧，虽然爹爹看起来没什么小时候落下的毛病，不过也没准， “不必。” 李汐月指指小男孩手上紧紧抓着的盒子， “如果不出意外，打开这个他就会好，而我们也可以回去。” “传说中的水灵珠？可我们为什么会回到过去呢？” 红发少女碰了碰那盒子： “而且为什么你不让我提起？至少和爹爹说……呃，这次就算了。” “我直觉这是一件只有我们俩才能做到的事，” 黑发女孩凝视着隐隐透出蓝光的盒子， “哪怕没有人听到，仅仅是将际遇说出来都有可能失败。” “嗯，那好吧。” 李忆如伸手打开了那盒子： “就当做我们姐妹间的秘密好啦~” 一颗淡蓝色，晶莹剔透的圆球从盒子中升起，漂浮在姐妹俩眼前，它周遭弥漫着丝丝云雾，似乎还在发出一道道的碧蓝光芒—— “唔？” 小男孩睁开眼，发现自己贪玩，在山神庙外面睡着了， “哇啊这么晚了！回去要被婶婶骂死的！” 他拿着新捡到的蓝色圆球就往家跑， 至于这圆球上冒出两个蓝色光团分别进了一个黑发姐姐额头和一个红发姐姐伞里然后一道大门把她们全部吸走这种事，肯定是做梦啦。 xxx “小汐啊，你猜剑圣会是什么样的人？” 坐在大石头上打哈欠的李忆如碰碰身边的妹妹： “难道真的像爹爹说的那样么？” “应该是，毕竟是父亲的师伯，” 李汐月点点头： “刚正不阿，卓尔不群，英俊潇洒，道貌岸然，一身正气，两袖清风，行侠仗义，所向披靡。” “好像混进了奇怪的东西哎……” “是吗？” “巡礼”完毕的千叶禅师远远看着两个女孩说笑，嘴角微微翘起。 08 水怪，灵珠 “侠义值增加三点，游侠等级没有变化。” 虽然因为护送某位高僧，李忆如姐妹在十里坡一来一回跑了一整天，但收获并不大——毕竟这任务没什么危险性和重要性。 “那么，你们是要继续住在我【妹妹】那里还是回岛呢？” 丁香兰为她们登记完毕，微微一笑： “房钱肯定会算你们贵点的。” 反正是记在李逍遥账上没错吧。 “嗯……不了，” 李忆如想了想，摇头， “虽然爹爹不在，但是婆婆和阿姐们会担心的——而且也该换换衣服了。” “也是，女孩子怎么能连着三天穿同样的衣服呢？” 丁香兰身上是一件和早晨不同的鹅黄夹袄，她朝姐妹俩挥挥手： “那我不送你们了，回去路上不要玩水哦。” 这就是说不要用非常规途经回去么？红发女孩乖乖点头： “兰姨再见。” “嗯。” 看着姐妹俩离开游侠行会，会长拿起笔把“码头水怪”任务后面勾上了“完成”。 …… 仙灵洞天。 坐便船回到仙灵岛，累了一天的李忆如本该马上回去休息，但却在这块刻有红色大篆的青色巨石前停了下来，怔怔发呆。 “怎么了？” 后面静静跟着的李汐月见姐姐许久不动，上前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我想妈妈了】” “是吗……” 顺着红发少女的目光望去，那块巨石上方插着一根长杖，造型如同一条生有羽翼的青蛇， 忆如的母亲是苗疆的圣女，这水月宫原是她的住所，李逍遥与其由于因缘际会有过一段刻骨铭心的旅程，小忆如就诞生在旅途中， 在那段旅途的最后，这位圣女和一只强大的魔兽同归于尽，而这根杖就是她唯一的遗物， 说来不知是可笑还是可叹，那只魔兽的实力并不高，忆如和汐月两人目前就能无伤搞定，而李逍遥现在吹口气就能掀翻个七八只—— ——蜀山掌门当然不会没事吹女儿玩！ “你很努力了。” 李汐月从背后搂住妹妹： “【妈妈】看到你现在的样子一定很开心。” “嗯……” 汐月没有见过这位名义上的母亲，只是照搬忆如的称呼，并以水月宫众人的描述在脑海里勾勒出了一位极为温婉的女性形象， 不过如果这位温婉女性看到汐月和忆如这么相似，恐怕会对李逍遥大发雷霆吧？ “哎？怎么忽然伤感起来了？” 李忆如晃晃脑袋做出一副笑脸： “休息，休息一下，明天本侠女还要继续拯救世界呢。” “对。” 李汐月用力搂了一下妹妹，松开手： “你要成为【特级游侠】。” “啊哈哈，那个就有点……” …… “驾！驾！” 在家休息一晚之后，忆如和汐月第二天一大早便出发赶往余杭， 李忆如还是梳的双马尾，身上是一件大红色的连身棉布裙，袖口裙摆以及衣领还有毛茸茸的缀边，脚下一对浅红及膝长靴和纯白长袜，似乎为了防寒，还披着与衣服同款的小坎肩，此时正兴高采烈地挥手甩着不存在的鞭子， 而李汐月则把如墨的长发披散了下来，身穿款式干练的白色对襟短裙和长裤，腰挎黑色宽皮带，脚踏短皮靴，肩上随风飘舞着一件漆黑披风，她正双手环抱站在姐姐身后半步的位置，那对双剑仍然挂在腰间。 由于姐妹俩出门太早，理所当然没有便船可搭，所以正在徒步赶路……徒步？ 初升的太阳和鲜艳的朝霞照红了忆如与汐月的脸蛋和她们脚下的海面， 那薄薄的一层海水下面，有什么庞大而扁平的东西正载着姐妹俩向余杭前进。 “真奇怪，” 喊驾喊的无聊，李忆如取出身上带着的一小包炸虾洒在脚边，它们落到那“东西”的背上之后便瞬间消失了： “它这么大的个子竟然每天吃几只虾就够。” “你先对它是什么奇怪一下，” 李汐月动了动脚，这只什么东西踩着软软暖暖的： “虽然我觉得没什么危险。” “它当然是——” 红发少女眨眨眼，弯腰拍了拍脚下： “——我们的朋友啦~” 【噗嘻噗嘻~】 这庞大生物发出的声音却十分细小，和猫叫差不多，而且听起来很开心的样子。 “算了，” 黑发妹妹看向依稀可见的余杭码头， “让它送我们上去吧，不然被谁看见了又要被兰姨骂。” 【噗嘻噗嘻~】 一股水柱从姐妹俩脚底升起，稳稳地托着她们飞向码头附近的小树林， 从高处俯瞰，这大东西的体色是近乎海水的深蓝，不仔细看很难发现， 不是那天李忆如突发奇想拿炸虾钓鱼玩的话，还真遇不到它。 …… “五灵珠？” 游侠行会二楼隔间里，李忆如好奇地看着丁香兰交给她们的“寻回丢失的五灵珠”任务， “肯定不是让我们去把五系的灵珠各找一颗带回来吧？” 没有奇遇的话，那可不是一两年就能办到的， “注意‘寻回’这个词，” 李汐月提醒姐姐： “就是说县令原本持有这颗‘五灵珠’。” “要是你还跟着我学习，可就要挨戒尺了。” 丁香兰笑眯眯地摸了摸桌上的竹尺，看着红发少女做出一副夸张的害怕样子躲到汐月身后才开始讲解任务明细， 和那种由五种灵兽自身产生，极为稀少的五系灵珠不同，这名为“五灵珠”的东西是天然的， 大地之下，除了矿藏，还有系别属性不同的灵脉如网般交错，它们看不见摸不着，但会对附近同系法术产生大量增幅， 在任何一条灵脉附近，都有可能找到这种和灵脉属性相同大小不一的球形物体——“五灵珠”， 根据本身的属性，这些灵珠被区分为风系五灵珠，水系五灵珠等，偶尔也会有双系以上的罕见品， 它们最大的作用就是吸收同属性的法术储存起来，并在需要的时候进行施放，比茅山道士的五灵符好用的多， 当然，储存多强的法术存次数还是要看那珠子本身的大小，超过的话就会直接破裂报废， 余杭县令找到游侠行会，就是因为他一颗重要的五灵珠被偷走了。 “而且那不是普通的单系或者双系五灵珠，是十分罕有的五系灵珠，” 丁香兰点点任务薄，又看看李忆如： “虽然我们的县令只储存了一些小法术，但它本身的价值却不能无视，而且——” “因为可以储存五系法术，所以原本某些相克的法术组合也可以释放出来，小忆如好奇的话可以试试看哦~” 是她自己好奇吧？ “嗯，我找回来之后会拿给兰姨看的！” 红发少女认真点头，起身： “走吧小汐，我们先去勘察现场。” 09 线索，推理 吴山虽然是余杭正职县令，但在这确实存在妖魔鬼怪的当下说起来还不如丁秀兰有震慑力， 不过他已经六十挂零，德高望重加上言语和蔼处事公平，大部分的居民见了都会尊称一声“吴老”。 “很抱歉，吴老，家姐太淘气了。” 李汐月为老县令沏上一杯茶，有点无奈地看着精神过头的红发少女在别人家里乱转，还嘟囔着“线索，线索”， “哈哈，不妨事，随小如儿高兴就好，” 老人精神很好地喝了口茶： “方才还以为是丁家姐妹呢，原来你们俩也这么大了。” 两个兰姨也当过游侠吗？不过这年岁也差太多了吧。 “那么吴老，您这几天有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在府上或附近逗留？” 李汐月决定把现场交给姐姐，自己来问询： “或者来访的人特别对您的五灵珠感兴趣的？” 这位豁达的老人根本就把那么贵重的东西直接摆在桌案上当镇纸， “没可能有嘛，会来老夫这里的都是熟人，” 老县令继续喝茶： “那镇纸谁都没兴趣看的。” 看来吴老果然对五灵珠不重视，连去游侠行会委托的都是县令夫人。 “没有陌生人？” 汐月顿了一下： “那就是余杭本地的贼？” “断无可能！” 吴老对自己治下竟然出现了盗贼这事反应激烈，茶也不喝了： “待老夫回想片刻有无外地人士，唔……想到了。” 好快！ “七日前有外地渔商来向老夫抱怨说自己在码头丢失活虾二桶。” 李忆如被吴老的声音吸引了过来听着，和妹妹交头接耳。 “是它吧……”“大概。” “三日前有位游方僧人来借阅周边地图。” “千叶。”“嗯。” “昨日一位扬州书院的女娃娃寻找亲戚翻看了户籍。” “那东西不要随便让人看啊！”“冷静点。” 收集完情报，李汐月拉着姐姐告辞： “打扰吴老了，我们寻回五灵珠会来找您的。” “啊，代老夫向丁家两个丫头问好。” 吴县令边挥手边从桌子抽屉里拿出个四面体丢在桌上，那东西整体金黄色，每面都有一只简易的眼睛浮雕。 新的镇纸好像很了不起的样子…… …… “知道犯人是谁了么？” 离开县衙赶往客栈的路上，汐月问姐姐， “当然，所有的线索都串起来了，” 忆如向前一指： “犯人就是那个扬州学院的女学生！” “证据呢？” 李汐月有点意外她能猜对，那个女孩言行破绽很多，但在游侠行会，客栈和县令家对于自己行程说法不一样是最主要的。 “证据就是我没有在吴老家闻到鱼腥或檀香，但闻到了香粉味~” 红发少女得意洋洋。 “我们快去捉她吧！” “……” 当然，那个“女学生”早已离开了客栈， 而说明情况之后，正在算账的丁秀兰爽快地拿出客房登记让李忆如查看： “肯定是假名啦！不过小忆如想看就看吧。” 这句话打击士气效果显著，红发少女立刻沮丧地趴在柜台上。 “南宫……” 李汐月摸着登记薄上的字迹： “巧儿？” “嗯，这是她自己写的，” 丁秀兰倚着柜台，回头看了看： “至于探亲或者学生身份大概也是胡编的吧，还好付的钱是真的。” “兰姨，” 黑发少女抬起头： “您现在立刻为自己想个假名。” “哎？” 客栈老板娘有点反应不过来： “丁……丁香菜？” “噗哈……” 趴在柜台上的李忆如滑了下去。 “就是这样，” 李汐月把目光转回登记薄，不去看丁秀兰发红的脸颊： “除非早有准备，不然仓促编的谎话很容易从中看到事实。” 而这位书院学生…… 黑发少女盯着登记薄上的小楷琢磨着，在李忆如也凑过来时才开口： “看笔迹，非常顺畅的‘南宫’之后有不自然的顿点，与后面两个字不大协调，所以她确实复姓南宫，” “她自称从扬州来，也穿着扬州书院的院服，但任何书院都不会允许有人将可能抓破书籍的宠物猫带入，所以猫只是她的个人喜好，” “至于奶汤鲫鱼，虽然兰姨的手艺不错，但是同是沿河城镇的苏州不可能吃不到，那么她应该完全没去过苏州，” “最后，向吴老说要寻亲查户籍，虽然是为了找机会偷五灵珠的谎话，但这暴露了她去苏州的目的才是寻亲，” “而吴老的五灵珠上储存的法术应该对她的目的有很大帮助，所以才铤而走险，” “哦哦！小月妹妹好厉害！” 红发少女夸张地鼓掌， 李汐月不自在地转开目光： “这只是个小推理……” “那么她去哪了呢？” 丁秀兰赞赏地看着黑发少女： “只知道来历和动机可抓不到人。” “嗯，接下来是从现场的线索分析的，” “她翻看户籍之后那五灵珠并没有立刻被偷，而是隔天由吴老夫人发现不见的，所以犯案时间应该是半夜或者凌晨，” “那五灵珠明明显眼地摆在书案上，但各种家具却有翻倒过的痕迹，说明她……黑灯瞎火地摔了一跤。” “吴老和夫人没有提起那天晚上有特别的动静，那么她大概被家具给砸了，所以翻墙进来却从门口出去，也许腿脚已经受伤。” “行动不便就在妖怪横行的野外就无法自己上路，因此这个姑娘现在应该躲在码头，正等待着前往苏州的客船。” “很——好，” 李忆如握拳： “我们去码头蹲守，这次一定能抓到这个喜欢猫，爱吃鱼，为了寻找亲人不惜冒险，而且已经受伤的……小贼。” 喂喂，把敌人说得这么可怜，自己的气势一下就全没了。 “不管理由和遭遇，错了就是错了，” 丁秀兰看看红发少女的样子插嘴道： “先把她抓回来交给我【妹妹】照顾，再帮她找到亲人就好了，当然小惩大诫是免不了的。” “嗯！我们一定会让她做个好孩子。” 忆如身上的气势又全都回来了。 10 南宫，风灵 余杭码头原本是清理了一片树林修建起来的，除了盖靠近大路的店铺又砍伐了些之外，四周还留着大量不算稀疏的树林， 其中一片树林的边缘，那个自称是扬州书院的短发女学生四下张望，发现还没有船来时，转身又走了回去， 她右脚看起来不大方便，手上拄根树枝，一点一点的走到林中供游人歇脚的小石亭里坐下之后，掏出了一只有五色光芒流动的小圆球盯着： “哥哥……” 小圆球上光芒闪动，渐渐在女孩面前浮现出了两个半身影像，一个是头发非常短，长相凶恶身材健壮，有点像猩猩的大汉，另一个是满头乱发，面容清秀，一副好像随时会睡着模样的男孩。 影像闪动片刻之后，圆球上浮现出一只蓝色箭头，转动两圈之后，指向了苏州方向，女孩叹口气，打算将圆球收起来时，一个声音从背后响起： “【思念指针】吗？吴老还真存了十分有趣的法术。” “什么——” 那女孩猛地跳起转身，似乎还想做出某种功夫的起手式，但腿脚不灵直接“啪”在了亭子的石板地上： “——人，呜……” 看着她倚靠亭柱，双手不停比划招式，还故做凶狠地拿眼睛瞪过来时，李忆如本来就不多的怒气彻底没了： “我说你啊……” “别，别过来……我后台很硬的！” 女孩做负隅顽抗状。 “月儿，抓住她。” 红发少女不耐烦了，从背后抽出伞来： 【水，水，火】“【净衣暖雾】。” 伞尖喷出一团水雾将那女孩包围，把她从地上托起来的同时也带走了方才倒地时沾上的尘土。 “抓到了。” 李汐月闪身到她背后将那正惊讶的少女连双臂一起箍住： “南宫姑娘，请不要乱动。” “你怎么知道我……放开……” 果然姓南宫的那个女孩挣了两下，发现无效才气呼呼地说话： “你们要做什么？” “我们是游侠行会的，” 李忆如向她出示游侠徽章， “现在怀疑你非法盗取他人财物，予以当场逮捕——” 红发少女还想再念几句传奇小说里的句子耍帅，却发现妹妹已经把头偏到一边去了，只好作罢： “嗯，总之，你快把从吴老那里偷的‘五灵珠’还回来。” “不还！” 小女贼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 “我有用！” “你！” 李忆如抬抬伞，上面迅速亮起两个蓝光团和一个黄光团，【水，水，土】， 【流沙泥潭】是泥浆铺在地面用来限制敌人行动的法术，但直接朝人喷出去的话可以把对方的衣裳弄得一塌糊涂， 晃了俩下伞，才发现对面只有自家妹妹能看懂，那女孩根本没有反应， 拿法术威胁别人还要自己把效果说出去……这也太可笑了，于是忆如怏怏地把伞收了起来。 “南宫姑娘，你拿这五灵珠只是为了找到自己的哥哥吧，” 李汐月仍然制着这个自称的女学生，在她耳边说道： “把它还给吴县令，我们两个来帮你找哥哥如何，以【七级见习游侠】的身份担保。” 虽然哪怕是稍有力量的农夫都能成为**级的见习游侠，但要升到七级的话，就不是普通百姓可以做得到了。 “真的？” 短发少女似乎有点意动，声音也平缓下来： “哥哥们来信说要去搞一票大买卖，我不放心出来找……” “所以看到吴老拿着这么个方便找人的东西，想借来用用？” 李汐月放开了她： “你把五灵珠还给县令，我们和你一起去苏州，可以拜托当地游侠行会帮忙寻找他们。” “好吧，说话算数，” 女孩整整衣服，掏出那颗光华流动的圆珠递给汐月：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李汐月，她是我姐姐，叫李忆如” 拨弄了一下五灵珠，上面浮现出正走过来的红发少女的肖像，以及指向她的绿色箭头： “你呢？虽然姓南宫，但一定不叫巧儿吧。” “汐月和红毛啊，名字不错，” 姓南宫的女孩似乎故意口误了一下： “我呢，叫做……” “等一下！刚才的话我可不能装做没听到啊，” 李忆如走过来气哼哼地盯着她： “你干嘛每次见面都针对我的头发？” “没什么，只是有点好奇——咦？” 叫南宫什么什么的女孩撩了一下自己的发稍，正想继续说下去，忽然一顿，惊喜地转头望天。 “放开小妹！”“吼——” 一名男子的呼喊伴着某种巨兽的吼声急速从空中接近，一股粗大的绿色火焰随之一路喷了过来， 李忆如还想分辨那火焰的种类，已经被妹妹扯着远远离开了亭子， 凉亭顶盖呼地一声被吹飞好远，而一只巨大翡翠色的生物稳稳地停在了那个“小妹”身旁。 怪兽足有仙剑客栈的两层楼高，通体碧绿，狮身鹰头鹤翼豹尾，背上骑着刚才在五灵珠上显现的少年， “二哥？你怎么没和大哥一起？” 南宫家的小妹似乎很熟悉这只怪兽，手脚并用攀着它的前腿和鬃毛就爬了上去，边爬边和那少年打招呼， “大哥出了点事……” 少年看了看两个游侠这边，似乎不愿在外人面前提起： “我赶回家没找到你，却原来在这里玩，有什么问题路上再说。” 见那只异兽缓缓扇动翅膀上升，李忆如跑过去大喊： “喂！你叫什么名字！” “不告诉你——” 那女孩坐在怪兽宽大的背上朝下面做鬼脸： “有本事来苏州抓我啊——红毛丫头——” 随着那巨大坐骑缓缓腾空，兄妹俩的头发也慢慢变成了和它一样的青绿色，然后随着唰地一声，那只怪兽瞬间变成了天际的小点。 “果然，” 李汐月拍拍还嘟着嘴生气的姐姐肩膀把五灵珠递给她： “特别注意他人某些方面的话，自己那方面一定有特殊之处。” “她在得意什么？一只风灵兽而已。” 李忆如拿过五灵珠看了看，然后收了起来： “下次见面我也喊她绿毛，哼——我们回去交任务吧。” “嗯。” 那位南宫姑娘过会发现自己的腿伤好了会怎么想呢？ 11 未知的旅途 有什么地方不对，李忆如睁开眼望着天花板， 窗外的花树依然繁茂，不知名鸟儿们仍旧在叽叽喳喳，再不起来的话说不定妹妹还要吹笛子叫醒自己， 但就是不知在哪里出了问题，似乎有什么非常重要的东西搞错了。 虽然可以解释为做了什么怪梦，或睡糊涂了而已，但昨天为自己登记为【五级见习游侠】的兰姨说过， 仙术使用者的直觉非常重要，绝不可能无的放矢，那么—— 想到了， 自己刚才是被冻醒的——在四季如春的仙灵岛上被冻醒，而且是刺骨的寒意， 虽然现在被子里十分温暖，但回想起那股寒意，红发少女仍忍不住打冷战， 到底是？ …… “咚咚。” 房门被敲响了， 声音很轻，如果人还睡着的话根本不可能听到， 咦？今天不吹笛子么？ “门开着——” 李忆如回了一声，又往被窝里缩了缩，上下眼皮开始打架， 想不明白就算了，反正小汐很厉害。 “昨天消灭了……那么大个妖怪……太累了……再睡会……” 迷迷糊糊看到熟悉的黑色双马尾在门口出现，赖床少女开始嘟嘟囔囔。 “呵——” “李汐月”带上门，走到红发女孩床前，微微弯腰，伸出手轻柔地抚摸她的额头： “不行哦，和别人约好了时间，要遵守承诺。” 李忆如眯着眼舒服地用脸颊在那手上蹭： “小月你真是的——” 【冰封的泪，如流星陨落】 【唤醒了谁的思念】 【轮回之间，隔世的爱恋】 【追忆，往日缱绻】 熟悉的笛声从窗外传来，同以往每天听到的一样，但是…… “——咦！” 李忆如猛地睁开眼睛， 月儿妹妹明明在外面，那么这个人是？ 和李汐月同样的黑亮双马尾，容貌几乎一摸一样但稍显成熟，眼角眉梢带着汐月脸上不可能出现的温暖笑意， 淡蓝对襟短袖小袄，纯白长袖棉布外套，鹅黄连身吊带长裙，大红毛边丝绸披风， 恍惚间似乎还在她背后看到一对巨大的雪白翅膀在微微扇动。 “舍得醒了？” “李汐月”见忆如睁开眼，拍拍她的脸蛋把手收了回来： “那么起床吧。” “啊……那个……” 红发少女一脸迷茫地看着她，但直觉不能问出“你是谁”这样的话， “嗯？” 明显不是汐月的女子歪歪脑袋，头顶两根翘起的发丝也晃了晃： “睡迷糊啦？记得我是谁吗？” “【妈妈】——” 李忆如一把抱住女子的腰，不肯把脸抬起来。 “这么大了还撒娇，做噩梦了吧？” 被忆如称为母亲的女子用披风裹住她： “不怕不怕，妈妈在这呢。” …… 之后早餐时李忆如一直在和妈妈凑近乎，而李汐月只是一直默默吃饭，时不时飞个眼刀过去， 两个少女的衣服是一模一样的短披风长袖吊带连身裙，只不过一个红白一个黑白而已。 “唉——” 这位母亲有点开心地叹气： “你们这对【孪生姊妹】，个性要是平均一下就好了。” 孪生？我也很想啊， 李忆如在撒娇的间隙看了看妹妹，毫不意外被瞪了。 吃完早餐，温柔的母亲领着两个乖巧的女儿去洗碗， 虽然水月宫里有寥寥几个侍女，但一个个挎剑执杖英姿飒爽，光看就知道不是协助家务的类型， 顺带一提，早餐是这位母亲和李汐月一起做的。 …… “一晃眼小如和小汐都这么大了，昨天还升为了五级的游侠。” 在母亲自己的房间里，她抚着还粘着自己的李忆如感叹： “舍不得离开家吗？没事，妈妈当年也是你们这么大的时候离开岛的。” 在同一个城镇或地域，游侠最多升为【见习五级】，毕竟名称上除了“侠”还有一个“游”字。 李汐月正在来回走动观察房间， 整体色调是浅蓝和淡黄，从大方的家具和点缀的盆栽挂饰风格上可以看出房间主人温柔而略显俏皮， 屋子一侧有几只很大的陈列柜，里面分门别类收藏着各种药品，武器，饰品以及一些看不出用途的特殊物品， 武器柜里十几对寒光闪烁的双剑让汐月的脚步停下了。 “好了，时候不早，你们该去余杭了，” 妈妈揽着李忆如的肩膀站起来，递给她一只包裹， “换洗衣服盘缠药品和洗漱用具都替你们整理好了，一路小心，代我问候香兰妹妹。” 又看了看李汐月，微微一笑： “姑娘家还总喜欢动刀动枪……镇岛石上面那对给你用吧。” “嗯，” 见姐姐还在蹭，汐月走过来敲了她的脑袋： “出发了。” 母亲站在水月宫前的石桥上，微笑着挥手目送她们走远。 “我说——吓！” 李汐月想和姐姐说话时被她吓了一跳， 满脸微笑但是不停流眼泪这种表情做出的难度不是一般的大啊。 “咦？抱歉小汐……” 红发少女擦眼泪，越擦越多： “就是……忍不住。” “去苏州而已，又不是天涯海角。” 李汐月掏出手帕帮着一起擦。 “才不是因为苏州，” 由于妹妹打岔，红发女孩的眼泪终于停了： “那可是妈妈啊！” “所以你果断撒娇了？” 汐月把手帕收起来，又飞她一个眼刀： “从没见过的母亲忽然出现，你倒适应挺快。” “咦？” “咦什么，你没发现谁消失了吗？母亲的房间以前可是父亲的。” “哎——？” …… 片刻后，内岛那块大石头前面， “我早上起来还以为自己穿越了……” 李忆如吐吐舌头， “那么月月你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你传奇小说看多了，” 李汐月环视周围的花树： “大概是因为父亲这次的敌人吧，他不是说有紧急任务吗？” “可是什么样的敌人才能……” 红发少女真的替李逍遥担心了，虽然他天天自称【逍遥无敌】来着。 “不是敌人做的，我是说‘因为’，” 汐月看了看天空： “就武力而言没有任何敌人能击败父亲，所以他们大概施展了手段让父亲的存在直接消失掉，” “而父亲的安全也没什么问题，他甚至有闲心利用那个未知的手段让母亲重新出现。” “这样啊，” 李忆如稍稍放心： “那么我们现在是要一边提升游侠等级一边寻找爹爹吗？” “也许不止，” 李汐月思考着： “敌人让父亲消失一定有其目的，不管是什么都要阻止，” “父亲不见了，游侠行会仍旧存在，但因为没有蜀山的支持一定有许多困难，蜀山我们也要去一趟，” “而且父亲自称‘拯救过世界’，当初他的敌人在父亲根本不存在的情况下会怎么样？” “更进一步，所有对父亲有深刻印象乃至被影响了生活轨迹的人也需要……” “好啦——” 李忆如撞了妹妹的肩膀一下： “车到山前必有路，现在先看一下妈妈给你的双剑？” 想到就做，果然是她的风格…… 李汐月点点头，转身跃上刻有“仙灵洞天”字样的巨石， 原本立在那里的蛇杖变成了一对散发着莹莹蓝光的华丽双短剑，那蓝色光芒随着少女的接近而微微晃动——是在高兴？ “天女剑……吗？” 看看剑柄上的刻字，少女把双剑挎在腰间，轻盈地跃下大石，却见姐姐吃惊地瞪着自己背后， 回过头，那大石头上的字迹已然变换： “【仙灵岛福地，水月宫洞天】” 12 奇怪的风灵兽 “哎，小汐月，我给你讲个笑话啊，说有只兔子去钓鱼……” “再拿胡萝卜当鱼饵就吃了你。” “……咦？” 笑话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她们现在正站在从余杭前往苏州的定期客船上，一位老婆婆戴着一顶饱经风霜的渔帽正在两人面前优哉游哉地钓鱼， 原本李忆如是想乘着她称为“噗噗”的奇怪海兽走，但它似乎不肯离开仙灵岛， 说起来虽然李逍遥现在不存在，但余杭整体看起来完全没有变化，张凡还是那么臭屁，碧柔和小雪也一直跟着他胡闹，两个兰姨仍旧互相称呼妹妹， 倒是吴老有点奇怪，脖子上挂着那个金色锥形镇纸四处晃悠找人打牌各种神抽战无不胜…… 忆如也不好去找人问李逍遥是什么个情况，只能认为他被抹除存在的时间点要更晚，至少是自己出生之后， 另外就是离开余杭之前还被丁香兰强制安排了一个跨行会的任务，调查她们现在所乘坐客船上时不时会失踪乘客一事。 水路航线上偶尔会有水生妖怪进行袭击，所以船主们一般会委托水手出身的游侠进行长期保护， 这些游侠们没有发现过任何异常，但途径苏州的客船总是发现乘客莫名失踪，当地官府已经焦头烂额了， 两人猜测多半和那南宫一家有关系，他们口中大哥的“大买卖”听起来尤其可疑。 …… “上——钩！” 那位老婆婆忽然很有气势地喊了一嗓子，再帅气地起杆， ……然后被鱼竿上传来的力量扯得向外滑动。 “那个……您需要帮忙吗？” 李忆如向那老妇人靠近两步，准备出手拉她一把， “没有，必要！” 老婆婆顶住船帮使劲收杆，那根鱼竿已经弯曲得快要断掉了： “‘钓婆旅团’的人不会向任何水里的东西认输！” 那听起来就很奇怪的组织名是什么…… “喝啊！” 老婆婆把鱼竿猛力一扯，有什么东西随之被拽出了水面，狠狠地砸在了甲板上， ——一只足有两人高的大龙虾， “咔嚓咔嚓！” 它挥舞着两只大钳子，看起来十分愤怒，甲板上的乘客四散奔逃， “哦，真是个大家伙，看来我这次破纪录了，” 老奶奶拄着鱼竿收线，一点都不紧张，顺手拍拍身边的李忆如： “去把它处理到可以进厨房的程度，你就是‘旅团八号’了。” “我还不能被称为婆婆呢，而且也没打算加入。” 红发少女抽出伞戒备， 八号钓婆…… “咚，咚。” 大龙虾转动身体对准了这边——它似乎认出把自己钓上来的凶手了。 原本跟着姐姐的李汐月忽然极快地靠近那只龙虾， 闪过夹来的钳子后借力跳过它的头顶， “嗤——” 这只巨大的海产品呆呆地一动不动，然后随着什么东西漏气的声音，它的脑袋和双钳断裂开来。 天女剑在李汐月手上进行的第一次攻击看起来效果拔群——另一只没放下的钳子根本是被切向脑袋那剑的外放剑气斩断的。 “刀工不错，虽然看起来对钓鱼没什么兴趣，但可以破格收你为‘旅团九号’” 老婆婆朝她伸出大拇指： “顺便介绍一下，我叫费诗，‘钓婆旅团’的团长。” 别的不说，这位团长大人至少对别人是否喜欢钓鱼看得很准。 …… 虽然旅途上发生了一点小小的插曲，但客船还是很顺利地接近了目的地，苏州码头已经遥遥在望， 那只大龙虾并没有化作金粉消失，所以它确实是普通的水产——只是个头太大了点。 “我只是喜欢钓鱼而已，没有兴趣加入什么奇怪的团体啦……” “加入之后你就有兴趣啦！听老婆子的话没错！” “啊哈哈……” 行动力超群的某位团长还在发展成员，而不少乘客正围观船上的厨师处理龙虾。 “轰——” 似乎听到了什么奇怪的声音，李汐月把目光转向河流上游， 好像有东西从空中过来了。 “轰轰——！” 是在余杭见到过的风灵兽，它如同上次那样一路吐息着朝客船方向飞了过来， 速度非常快，这艘船来不及闪避，而时间也不够警告所有乘客了， “姐姐！” 李汐月带着忆如和那位费诗老婆婆就跳下了船， 而红发少女几乎立刻就领悟了妹妹的意思： 【水，水，水】“【千里冰封】！” 在三人即将落水之前，脚下变成了坚实的冰面， 虽然不至于真的冰封千里去，但至少形成了一大片可以落脚之地。 “轰轰轰！” 在她们身后，客船被喷了个正着，整艘船都冒出了青绿色的火焰， 但乘客们却没有被火焰烧灼的那种反应，原本在做什么还是做什么，似乎完全没看到头顶盘旋的大怪兽， 倒有几个站在右舷的对忽然跳下船的三人指指点点， “哎呦……我的腰……” 刚才力钓千钧毫不在意的费诗婆婆抱怨起来，一抬头却愣住了： “那是什么怪东西？” 风灵兽在上空盘旋了两圈，而客船上的绿色火焰也渐渐熄灭， 乍看上去没什么变化，但眼尖的李汐月已经看到几位乘客消失在火焰中了。 绿色的大怪兽发出了满意似的呼噜声，掉转头向飞来的方向离开了。 “那就是船上乘客失踪的原因？” 李忆如也整理出了事情的经过： “果然是那个绿毛！” 你们两个能不能不要互相纠结发色了…… “是某种特殊的传送术，所以说那些人现在应该很安全，” 李汐月把妹妹和费诗婆婆扶起来： “离码头已经很近了，我们先去苏州问问情况——老人家要我们送您回家吗？” “钓婆旅团的总部就在码头那里，我不进城，” 老妇人很快适应了在冰面上走路，和姐妹俩一起走向岸边： “你们真的不考虑加入……” “抱歉，我们是游侠，” 黑发少女制止总是拒绝不干脆的姐姐开口，向老婆婆出示游侠徽章： “行会规定不能加入其他组织。” “哦，这样啊……” 13 相似的风景 “好，好壮观……” 苏州是一座巨型临河商业城市，占地足有余杭的六七倍，厚重的城墙将衙门，农地，市场，工房，酒家，驿所，居民区等城市所需的必要元素统统围了起来，只有码头还在城外河边， 即使还没有进城，城中人潮汹涌车水马龙的情形也能通过那鼎沸的人声感受到， 而李忆如正仰头看着高大的城门发呆。 “根据行会资料，这里最大的世家——苏州林家对它经济的发展起了决定性作用，也获得了巨大的威望。” 李汐月稍微回想了一下： “父亲和我们的另一个母亲就是在此通过比武招亲认识的。” “我觉得水分很大，” 红发少女收回目光： “比武招亲动芳心？在爹爹带着妈妈的时候？这么明显的捣乱行为不被赶出去才怪。” 虽然李逍遥确实是天下第一的蜀山掌门——消失之前， 但对于他自吹自擂的“拜师学艺－斩妖除魔－红颜知己－练功升级－拯救世界”的轨迹，女儿们明显有九分不信。 “应该还有什么爹爹没好意思说的事情，在比武招亲之前，” 李忆如晃晃脑袋决定暂时不想，拉起妹妹的手， “我们先进城——呃。” 苏州城那巨大的红色城门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同样体积有着无数华丽浮雕的玉石巨门，由于体积庞大，可以依稀看出那门上的浮雕是一条条姿态各异的龙， 而守卫和周围众多行人的动作全部诡异定住一动不动。 这次可真是大手笔…… 玉石巨门缓缓打开，忆如看了看那喷薄而出的白光，偷空朝汐月做鬼脸——换来眼刀一枚。 xxx “苏州码头？” 李忆如站在河边，看着规模比刚才经过时缩水了一大片的码头区： “这次是和谁打啊……难道要去参加比武招亲？” “那个只允许未婚男性参加。” 李汐月打消她的妄想，看了看苏州城方向，通往城里的路边还不是景观树和小花园，仍然遍布着野生树林。 “可以女扮男装啊，仔细看看小汐很帅呢~” 红发少女凑过去试图把妹妹的头发向上撩， “那种戏文里的行为不要擅自学。” 被轻松制止了。 “唔，算了，” 李忆如试了两次力量比不过，干脆地放弃： “那么到底要做什么啊？” “这已经是第三次了，你就没有想过‘为什么’和‘怎么样’吗？” 李汐月把被弄乱的发丝拨到耳朵后面： “还是‘车到山前必有路’？” “猜对了！” “……” 回答的真快。 “呼—呼—” 姐妹两个说笑的时候，有人从树林里跑了出来，慌乱地仿佛被什么追赶一般。 “跑到，这里就够了吧……呼呼……” 一男一女的两个人，分别穿着丫环和杂役的衣服，大约二十多岁，容貌气质都十分普通： “不，不行，必须马上去码头乘船离开苏州。” “什么啊，你们偷了主家的东西潜逃吗？” 李忆如歪歪脑袋问道。 “这位小姑娘别乱说啊，我们可是本分人！” 他们猛然听到问话吓了一跳，然后看是两个可爱少女才放下心，那仆役连忙分辨： “只是我们家小姐要砍我们的手，这才跑的。” 小偷不是别称三只手么…… “不是你想的那样——” 丫环似乎看出李忆如在想什么，接口解释： “我们是林家的仆人，今天互相牵了下手被我家小姐看到了，非说我们俩想私奔。” “已经得到总管批准，马上就要成亲了，哪会去私奔啊，” 仆役似乎很不满： “她恐怕就是因为这个个性才没人要，不得不比武招亲的……” 咦？ 姐妹俩互相望了一眼，不会这么巧吧。 “告辞了，” 两个仆人匆匆施礼朝码头方向离开， “虽然小姐被那位少侠和他身边的侠女拦住了，但还是先离开苏州安全……” 少侠？侠女？苏州林家的小姐？ “一定是爹爹。” 李忆如确信地点点头，拉住妹妹就往树林里钻： “我们去看看热闹！” ——然后迷路。 林子并不密，但红发少女一顿乱钻后才发现忘记问那对仆人事发地点在哪里。 “啊哈哈……船到桥头自然直……” 李忆如开始乱用谚语。 汐月无声地叹口气，驻足感知了一下四周的动静后反手拽着姐姐走： “游侠培训里关于野外辨认方向的课程你都忘光了吗？” “上北下南，左西右东~” “不是说地图。” 快到达刚才感知有打斗声的地方时，前方的灌木向两边一分，跑出三个一看就是坏蛋的男人。 当先好像头头的人蜡黄脸鹰钩鼻一身松垮垮的白衣，手摇写着“欺男霸女”的纸扇，后面跟着两个随从，高的粗壮憨傻矮的尖嘴猴腮，全都一副鼻青脸肿的样子。 “少爷！刚才的那丫头有两个！” “什么——” 【水，水，风】“【冰风暴】！” 没等他们把话说完，李忆如直接抽伞刮起一股带着无数冰块的寒冷旋风，将那三人卷成三蓬金粉， “很果断嘛，” 汐月把拔了一半的双剑送回鞘里，表扬姐姐： “如果你再慢半步，它们恐怕会说出令人厌恶的台词来。” “唔……我倒没想这个，只是他们竟然敢去袭击妈妈，” 红发少女收起伞： “不打不足以平民愤。” 只是你自己在愤而已， 李汐月从地上捡起来两枚梅花镖。 ——“少假惺惺！看剑！” ——“啊！逍遥哥哥！” 这次传来惊叫的地方靠近河边， 姐妹俩赶到时只远远看到一个马尾辫的紫衣少女消失在沿河小路的拐角， 而另一位蓝衣女孩刚刚趴在倒地负伤昏迷少年的身上晕倒。 “唔，” 李汐月看着从紫衣少女消失方向驶来的一艘漂亮画舫： “好船。” “你管船干嘛？” 李忆如走过去仔细观察两人： “爹爹和妈妈当年果然可以算郎柴女貌呢。” 那个错字一定是故意的吧？ “好多血……而且这么趴着会着凉的，” 红发少女抽出伞来： 【水，水，火】“【净衣暖雾】。” 少年李逍遥和他的红颜知己被一团轻柔温暖的水雾包围住。 “嘻嘻，” 忆如蹲在两人身旁，双手抱膝： “这次会给什么属性的伞灵呢？” “在那之前，” 李汐月拔出天女剑警戒： “先把它们击退。” 不知何时，周围已经围上了一圈第一次“进门”时汐月要周旋片刻才能击败的那种黑衣大汉， 一共有……十八个。 “虽然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但那无关紧要，” 十八个大汉发出同样的声音，整齐划一： “立刻离开，或者——抹杀！” 那些大汉说着让人离开，但已经毫不停顿地动手了，笼罩着黑雾的巨大苗刀从各种刁钻的角度袭击而来。 “哼！” “叮叮叮叮叮！”“嚓！嚓！” 黑发少女飞快地转了一个小圈，手上蓝光闪烁，斩断了所有袭来的苗刀， 还顺手将两名大汉劈成金粉。 “很精彩，但你能坚持多久呢？” 整齐划一的声音再次响起，不知从什么地方走出两个新的黑衣大汉填上了漏洞，并且其他人被打断的苗刀已经复原了。 “……” 李汐月转动手上双剑保持警惕， “必须同时击败他们？” 这样的话…… 【水，水】“【雨恨云愁】，” 李忆如释放出云雾向所有的黑衣大汉下冰雨，但冰粒还没有碰到人就化成了水，除了打湿他们的衣服外没有其他任何作用， “哼，这么软弱无力的法术……” 【雷】“【雷咒】。” “刺啦啦啦——” 因为黑衣大汉们的包围圈过紧，身上衣服又全是吸水的料子，所以这一下子全倒。 “厉……害。” 最后的话和化为金粉同样整齐划一， “没有无用的法术，只有无能的法师~” 李忆如擎着伞有点得意地说道，但眼睛直盯着妹妹， “好厉害好厉害……” 李汐月带着点无奈摸姐姐的头表扬她。 “哎嘿嘿……” 红发少女抱住妹妹蹭脸。 叮—— 那个紫衣少女遗留的长剑上面飘起一只绿色光团， “咦？是风灵。” 随着忆如的话音，这光团如同前两次那样分裂一边一个被姐妹俩吸收， 巨门，白光。 xxx “喂，两位姑娘请不要妨碍交通，” 苏州的城门卫兵不得不出声阻止这对少女， “关系再好也不要在城门这里展示嘛。” “唔？” 李忆如抬头看看四周，男性行人果然都是一脸的羡慕嫉妒恨。 这次传送出来好像有延迟呢…… 14 意外的阻碍 “苏州的行会怎么也这个样子啊……” 苏州虽然富庶，但游侠行会的门面和余杭几乎相同，银绿色调的小楼和白底红字的“侠”字大招牌在夕阳的照耀下被染成一片赤色， 与余杭三横四竖的简单格局不同，苏州整体呈现为“口”型围绕而成的“回”字环形，从内往外一共四环， 而作为商业都市，内两环中聚集了大量的店铺，其他功能设施和居民区基本在三四环， 原本上午便入城的忆如和汐月只临时起意逛下街就耗费了一整天——这还是在姐妹俩对胭脂水粉珠宝首饰华服美食不甚感兴趣的情况下， 眼见太阳就要落山，红发少女才想起来要去游侠行会报道。 “您好，我们是余杭转会来的，” 行会外面相同，内部摆设也几乎一样，李忆如轻车熟路地走到柜台前出示徽章办理手续： “为调查消失的乘客而来，如果有其他需要解决的任务也请吩咐。” 语言得体，态度也端正，如果能不看着手上李汐月写的讲稿小抄念就更好了。 “唔，苏州游侠行会欢迎你们，” 柜台后是一名年过五旬的老者，须发皆白，身材削瘦，面目慈祥， “不过当下没有任何委托，便是你们现在那个调查任务恐怕也要停下。” “咦？为什么啊？” 李忆如奇怪地四下打量，果然一张任务通告都没有， “呵呵，坐下慢慢说，” 这位老者端着茶壶走出了柜台，他大概也是无聊的很，好不容易来了两个游侠赶紧抓住聊聊， 请姐妹俩坐下后还为她们泡了两杯茶，似乎准备把事情的经过从头说起， “话说盘古开天辟地以来……” 这头起的也太早了！ …… 老者姓韩，虽然上了年纪，但在姐妹俩来苏州之前是这里唯一的游侠， 游侠稀少并非是因为苏州百姓夜不闭户路不拾遗或者四周道路通畅妖兽绝迹，而是因为林家， 林家经营苏州这座商业经济都市多年，如果居民出了什么状况第一时间不是想到林家而是游侠的话，它这个“世家”就白当了， 姐妹两个逛街的时候偶尔会看见的，两人一组，表情严肃，身穿同样笔挺制服的人，就是林家和官府合力组织的“巡捕”， 巡捕的职能覆盖了游侠所有的城内和城郊任务，“要求助，找巡捕”是苏州百姓耳熟能详的一句话， 而苏州的原产游侠很长时间都只能靠解决野外的强力妖怪来提升等级。 “事实上，有世家盘踞的城市游侠行会基本都无法发展，” 韩老喝掉自己的茶，然后自行满上： “而最近有人把周遭的妖怪杀了个干净，剩下的几个游侠也纷纷转会走了。” “谁那么无聊……不，谁那么厉害啊？” 李忆如连忙改口： “这和我们的任务有什么关系？” “好像是蜀山派一个叫独孤剑圣的人，为了解决失踪事件而来的。” 老翁摇头： “厉害是厉害，就是有点偏见，他认为【儒家学者，纵横言论家，带剑游侠，依附贵族为生者，工商之民】都是世界的蛀虫。” “还指责我们让平民陷入危险。” “没事，我们不用剑，” 红发少女转头看了看妹妹： “嗯，双剑不是剑。” “所以说，我们的任务并不是取消了，而是无法以游侠的身份继续调查？” 李汐月思考着， 不再是从属，反而有些对立么…… “没错，不过如果你们一定要自行调查的话可以去找林家的负责人，” “她手下的巡捕们被允许进行协助。” 韩老开始翻找地址： “官邸的位置是……” 二环内与游侠行会相反的方向。 “谢谢您啦，我们完成这个任务之后还会来找您喝茶的~” 李忆如带着妹妹走出游侠行会，转身朝韩老挥手。 “呵呵……” 韩老目送两个小姑娘离开： “如果我儿仲晰还活着，也该和她们一般大了。” …… 夜晚的苏州渐渐安静下来， 太阳已经落山，吹过街道的风开始夹杂着寒意，行人一个个行色匆匆地赶路， 虽然有部分店铺打出了表示夜晚照常营业的红灯笼，但现在明显不适合去别人家拜访。 “那么，我们先找家客栈休息一晚，” 李汐月扯住试图跑去逛夜市的姐姐： “明天再去林家拜访。” “唔嗯……” 作为商业都市，苏州自然少不了客栈和驿馆，但靠近城中心会过于喧闹，离得远住客又不免鱼龙混杂， 最后挑了离游侠行会不太远的一间素净客栈。 “……” “没有看到，抱歉。” “……” “您走好——” 刚刚踏进客栈大门，就听到掌柜在和一位女子交谈，似乎她在寻找什么的样子， “……” 女子转身欲离开客栈，和姐妹俩打了个照面， 她身穿灰色襦裙，领袖口和裙边都有大片荷花边，漆黑直发，双眼仿佛没睡醒般闭着一半，对姐妹俩行了个提裙礼后绕出了客栈。 “来一间上房！” 红发少女又开始学传奇小说里的话了，然后有点好奇地看向灰衣女子离开的背影： “那个人是？” “好嘞——天字五号房——” 掌柜完全没在意忆如奇怪的发色，果然大城市的人都见多识广： “贤姐妹第一次来苏州吧，那位‘默雨’作为林家的第一侍女在这里很有名的。” “林家？” 李汐月掏银子付账后接过房门钥匙： “她在找翘家的小姐吗？” 啪！掌柜朝她伸出大拇指： “姑娘好眼力，林家的现任当家小姐喜欢在城里四处巡查，一旦忘了时间就会由她负责找回去。” 巡查？ 黑发少女捅捅姐姐递给她钥匙，继续和掌柜说话： “这么说她很勤政爱民了？” “硬要说的话确实如此……” 掌柜忽然压低声音： “——其实我倒觉得她只是贪玩哈哈。” 此时又来了几位客人要住店，掌柜朝她抱歉地一拱手就去招呼。 “稍微有点想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了，” 李汐月四下看了看，把正目不转睛看着客栈里杂耍艺人的姐姐拽走： “明天还有很多事，回房休息。” 15 沉默的寻找 “你好啊~” 在客栈休息一晚之后，李忆如姐妹按照游侠行会提供的地址去拜访林家在苏州的负责人，被引进会客厅等待， 恢弘大气的小楼庭院，美轮美奂的雕塑喷泉，尽职有礼的丫环仆人以及精致华贵的家具装饰， 这些东西给红发少女带来的少许压力在昨天的侍女默雨出现时直接化为乌有， 于是很开心地和她打招呼： “我们昨天见过，记得吗？” “……” 默雨仍然是那身打扮，半闭眼睛盯着自来熟的忆如， “我们是来找——呃，你家小姐的，她在吗？” 李忆如比划着，话到临出口才发现不知道这位林家小姐的“正式官职”是什么。 “……” 沉默的侍女提起裙角向她们点头行礼，然后径自出门离开了， “哎，哎？” 红发少女诧异地看着她离开，然后转头去找妹妹： “小汐……她这是下逐客令吗？” “不，” 李汐月略微思索了一下： “我们进来时就是以游侠的身份来拜访这里主人的，等了片刻之后出现的却是这位‘第一侍女’，” “结合昨天得到关于她的情报，刚才要表达的意思应该是：” “‘小姐一大早便跑出去玩了，我这就去找，请你们在这里稍等。’这样。” “哦哦，月牙儿好厉害，” 忆如站起来拉住妹妹就往外走： “我们和她一起去找。” 找人这种比捉迷藏还好玩的事情怎么可能在客厅里喝茶等着嘛。 …… “我们也来帮忙找——您知道你家小姐会在哪里么？” 早晨路上的行人很少，李忆如跑出来后很容易就找到了没走多远的默雨， “……” 她对姐妹俩跟来似乎毫不意外，偏头看了看红发少女，脚步不停地继续向前， “呃……我觉得我们一定是听错她的名字了，” 忆如和妹妹咬耳朵： “是‘莫语’吧？” 这两个字的读音有区别吗？ 李汐月飞了姐姐一个眼刀， 不是多年姐妹谁能听出来她在说什么？ “让我猜猜看，” 红发少女眼中闪着兴奋的光芒： “那位姐姐喜欢四处巡查，今天大早上就跑出去一定是因为昨晚的事没做完，” “而深夜和黎明都不关门的地方就是——” 嗒。 默雨的脚步在一座大院子的门前停下了， 那院子大门上挂着的匾额上写着三个大字“巡捕房”， 她回头看了看姐妹俩，推门走了进去。 “我输了——” 李忆如抱着妹妹的胳膊开始晃， 也没人要跟你比…… 汐月连眼刀都懒得飞了。 “——啊，默雨姑娘。” “——是，小姐是来过，但只是把昨天的工作收尾之后就离开了。” “——抱歉，不清楚，您知道小姐个性的……” “——您走好。” 似乎是这位侍女进行了问话，但是全程只能听到一个中年男子恭敬的声音， 片刻后，默雨走了出来，望了望等在门口的忆如和汐月，点点头，转身向另一个方向前进。 “这次我就猜不到了……” 忆如抓抓脑袋跟了上去： “不过她让我们跟着的意思很明显。” …… 虽然是上午，但苏州集市街已经很热闹了，叫卖声问询声讨价还价声以及一些禽畜的叫声此起彼伏， 集市一角，有一位少女正半蹲着安抚一个看上去快哭出来的小女孩， “丢了什么呢？和姐姐说说看，姐姐会帮你找哦。” 少女漆黑的长发及腰，用一根湖绿色的发带系在中间，身穿同色调面料精致的广袖流仙裙， 椭圆脸，丹凤眼和微微吊起的眉梢显得她潇洒而不失柔和。 “呜呜……妈妈的……项链……” 小女孩时不时漏出哭腔， “别怕，不会丢的，仔细想想刚才你路过哪里了？” 绿衣少女抚着那女孩的脑袋。 “小美……刚才……呜……呜哇——！” 小女孩似乎什么也想不起来，终于放声大哭， “别，别哭，姐姐会帮你的……” “呜啊——” “……” 默雨上前两步，把一条带有圆形吊坠的银白色项链挂在小女孩脖子上，她几乎立刻就不再哭了： “啊，是这个！谢谢你大姐姐！” 苏州作为经济都市，集市的管理十分完备，而且说不定哪个人就是便衣巡捕，夜不闭户不敢说，路不拾遗还是肯定的，这边默雨她们刚要靠近哄孩子的林家小姐就有巡捕递上那孩子丢失的项链来——很明显那位小姐不准任何人跟着。 “……” 默雨拍了拍那女孩的头，转脸盯着绿衣少女， “好吧好吧，这就回去，我就是不会照顾小孩子嘛……” 应该是林家小姐的绿衣少女看了看李忆如姐妹： “你们好，我叫林晓，林家在此地的负责人，苏州的‘州长’。” 那奇怪的官职是怎么回事？ …… 一起将那女孩送回家后，大家回到了林晓的府邸，李忆如这才说明了来意， “嗯……剑圣爷爷要阻止的话，我也没什么好办法，” 林晓翻着默雨搬来的一大堆要处理的工作： “他好像和苏州上一任州长有旧，而我是在这位远房爷爷跑去云游之后才被家族调来的，不敢和他顶撞，” “你们也看到了，连处理事务我都还不熟练……” 说话间一份工作被默雨打回重做。 “这样吧，” 她拿出两个木牌开始在上面写写画画： “你们把游侠徽章收起来，然后拿这个以苏州巡捕的身份去询问一点消息应该是可以的，” “就说为了更好地保护苏州居民——可不要流露出想解决这件事的的意思啊。” “谢谢姐姐，” 李忆如接过做好的巡捕吊牌，这姐姐倒没叫错，林晓现年十九，默雨不说话也问不出来， “那么哪里能找到这位剑圣呢？” “蜀山派的人一向飞来飞去的……” 林晓拿笔杆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不过剑圣爷爷最近在隐龙村调查，去那里的话应该能碰到，” “苏州西北那个以前是蛇窟的天然溶洞，现在已经是个冬暖夏凉的度假村了。” 16 隐秘的小村 苏州城的西北是一片连绵起伏的山脉，并不算陡峭，但由于临江的关系，忽然拔高的峭壁随处可见， 隐龙村的入口就在其中一片峭壁的下方， 这个溶洞内的村落于十几年前由林家出资建设，并作为度假村进行宣传， 钟乳石笋，天然石屋，溶洞盲鱼，夜光荷花，冬暖夏凉，绝对安全， 数年来它产生了大量的收益和人气，现在已经是苏州一处著名的景点，， 至于曾经是两只大妖怪的洞府这件事，被普通游客当做宣传的一部分而无人当真。 蜀山剑圣自然不是普通游客，也不会像他们一样去钻洞， 指派跟随的几个弟子去四处探查之后，他立在一株高大石笋的断面上若有所思， 蜀山以斩妖除魔为己任，任何为恶一方的妖怪都会被记录在案限时捉拿， 但这里数十年前曾经存在的一对大妖怪却有些特殊。 首先，它们不曾伤害过任何人，只以洞中的盲鱼和夜光荷花为食，这点非常重要，不然早已被捉进锁妖塔了， 其次，它们是一对夫妻，据说那个当丈夫的蛇怪实力不俗，但非常惧内，老婆让往东不敢往西，让抓狗不敢撵鸡， 然后就是，那做妻子的妖狐很羡慕大户人家的少奶奶待遇，于是抓了不少苏州女子回来当丫鬟， 这条本来够蜀山的捉拿标准了，但她捉人时只是迷晕，而哪个丫环的脸看腻了直接随便抓一把收藏的珠宝打发走人，结果不少贫寒人家反而 挺希望自家女儿媳妇被带走…… 最后似乎被两个初出茅庐的游侠给杀了？ “哼，竖子。” 剑圣低头扫视兴致勃勃参观的游客， 这起失踪案也是无人发觉的莫名消失，和那妖狐的手段倒有七八分相似， 或许是它们两个留下的孩子在进行报复？ 剑圣沉吟着，他已经把方圆数十里所有妖怪都清扫一空，但前日仍然发生了失踪事件， 除非，造成这一切的并不是妖怪？ …… 村出口的石笋上站着一位双目如电的老者， 白衣如雪，白发如雪，飘在胸前的长髯亦如雪， 身材高大英挺，面容严肃冷峻，一只漆黑华丽的剑匣飘浮在他身侧， 整个人就如同一柄出了鞘的利剑。 “我算明白州长姐姐说的，‘你们一看到他就能认出来’是什么意思了……” 李忆如吐舌， 如果这个人还不是剑圣，那么再没其他人有资格称为剑圣了。 有这么一位严肃的老者站在面前，即使没做错什么也会不由自主的紧张， “您，您好，” 冒牌小巡捕战战兢兢地走过去， “我们是……” 刷——！ 高台上的老者瞬间消失在原地，然后出现在红发少女的面前， 剑圣审视般地盯着李忆如的头发，眼中精光大盛： “红色头发？女娲后人？” “咦？” 忆如吓得后退两步， “什么发什么蛙？” “独孤剑圣您好，我们是苏州的巡捕，” 李汐月上前两步挡在姐姐身前： “受林晓小姐所托，来此向您问询一下关于失踪旅客事件的进展。” “巡捕？” 剑圣目光被打断，于是转而眯起眼打量汐月： “老夫已经明确说过这件事不许那丫头再管，这已经不是普通人可以干涉的了。” “您说的对，” 黑发少女不亢不卑地继续说道： “但我们需要这个事件的进展来安抚不断在巡捕房闹腾的失踪者家属。” “哼……” 剑圣又看了看忆如，摇摇头仿佛在否定什么想法： “告诉他们目前可以确定所有失踪人员都没有危险现在正在调查手法和目的，去吧。” “那……” 红发少女似乎还想问什么，但被妹妹扯扯停下了， “那么我们告辞了，” 李汐月向剑圣点头行礼： “感谢您的告知。” “去吧。” 剑圣挥挥手打发掉两个女孩： “让那丫头别再多事了。” …… 看着两个除了发色不同容貌几乎一模一样的少女离开， 剑圣犹豫了一下，朝她们俩的背影伸出右手，轻喝一声： “咄！” 【天剑神威】 随着这声轻喝，剑圣身后浮现一道散发着莹莹白光的巨大光幕， 那光幕出现后，上面很快浮现出无数波纹，那些波纹的中心每个都探出一柄锋利长剑的剑尖， 剑圣把手向胸前收回，身后光幕上无数的长剑随之带着剑光纷纷激射而出直扑两个女孩， 而那两个“巡捕”小姑娘对此完全没有反应，还在互相说笑打闹， “错觉？难道她们真的不是？” 在那无数剑光即将碰到女孩们时，剑圣将手握为拳头，漫天的剑光瞬间消失不见， “哼，就算有什么不妥，也掀不起大浪。” “师祖。”“师祖。” 片刻后，几个身穿青色蜀山道袍的青年男女聚拢了过来。 “那么，你们有何发现？” 老人转身面对寻找线索归来的蜀山弟子们，在他们开口前先冷哼一声： “谁敢说‘没有发现’就等着关禁闭吧！” “有发现，有发现……” 可怜的弟子们开始绞尽脑汁想自己发现了什么。 离开隐龙村足够远，李忆如才转身看了看： “那个剑圣爷爷在干嘛？忽然就丢个【剑神】过来。” “直觉有哪里不对吧？” 李汐月抚了一下腰间的双剑： “父亲说过这位剑圣是个嫉恶如仇的人，脾气也很直，” “刚才也许因为觉得我们像是妖怪而试探一下？妖怪对专门斩妖除魔的蜀山剑法会有天生的恐惧。” “就算普通人见到那么一大片剑飞过来也会害怕吧？” 红发少女撅嘴： “亏得爹爹没事总显摆，我们都习惯了。” “如果刚才没回头，普通人确实发现不了那些剑，作为剑圣，他至少在控制力上稳胜父亲……” 汐月似乎想起了什么久远的往事，微微皱眉： “现在我们先回苏州向州长报告，再查查那个以前的蛇窟发生了什么事，” “既然确定不会有危险，所以他们一定是在隐龙村发现了什么，” 李忆如连连点头： “等剑圣和所有蜀山弟子离开之后我们再去调查。” 17 隐藏的路径 “没有危险？这倒是个好消息，” 回到林晓的府邸时，这位少女州长还在忙碌地处理苏州各项事务， 让默雨把关于隐龙窟的资料交给姐妹俩之后，她一边处理文件一边思考着说道： “失踪人员的身份已经统计出来了，全部都是为了苏州进一步发展而从各地邀请的专业人士，” “而且到现在为止仍然没有收到关于赎金或其他类似的要求，所以，” 苏州未来的发展计划会会损害什么人的利益而让他用这种手段来阻止…… 不可能吧？有那种手段的话怎么可能在乎普通的利益？ “虽然有点不可思议，但还是请你回想一下，” 李汐月仿佛猜到了林晓在想什么，放下手中的资料看向她： “苏州的下一步发展可能会使什么人感到不快，或者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少女州长想了想，又站起身翻了几册记录，坐回椅子后向李忆如姐妹展示一张概念图： “计划上苏州要整体向外扩展一圈，而目前城墙的位置将变为第五环，之后所有驿站和码头都会被包括在新的城墙内，” “城中心的集市街将被整合为一座能容纳所有商户的巨大店铺，也不会再因天气而干扰交易，” “这对所有人来说都是件好事，完全看不出有谁的利益会受损。” 所有“人”吗？ “呜吼——” 李忆如正在向林晓询问剑圣和他的弟子什么时候离开，窗外传来了熟悉的吼叫声， 风灵兽？ 从窗户望出去，那只绿色的大怪兽正悬停在内两环那一大片的集市上面，不停地喷吐着绿色的火焰。 “不好了！我们快去阻止它！” 李忆如猛地跳起来，却发现妹妹和林晓以及默雨完全没有反应， “怎么了？” 少女州长看看空无一物的窗外： “那里有什么东西？” “你们都看不见吗？” 红发少女瞪大了眼睛，然后转脸可怜巴巴地看自家妹妹： “小汐……” “那么林晓小姐，我们这就告辞，” 李汐月把手上的资料整理一下递回给默雨，瞟了一眼窗外如常喧闹的集市和大摇大摆的怪兽： “看来这件事还真得靠我们去解决了。” …… “呼呼……小月你会不会飞？” 这次风灵兽似乎弄走了不少食物，姐妹俩穿过集市的时候许多小吃铺点心屋和餐馆里都传出类似“怎么不见了？”这样的惊呼， 忆如和汐月紧紧追赶着那别人都看不到的风灵兽，由于速度太快，不一会就气喘吁吁了。 “应该是你来施展飞行法术才对，” 黑发少女放慢脚步等姐姐，看着空中的怪兽越来越远： “不用追那么紧也没问题，它确实是往隐龙村的方向去的，而剑圣又说失踪人员没有危险，所以我们可以慢慢调查。” “呼呼……哈。” 速度慢下来后李忆如调整好了呼吸： “还为那些他们抓走的人准备食物，看来藏身的地方不但安全待遇也不错，但是剑圣爷爷怎么就没找到呢？” “就像他们看不到风灵兽一样吧？” 说话间两个女孩已经回到了隐龙村入口，游客们对头顶飞过的绿色怪兽完全没有反应， “所以这个洞里应该有我们能看到而剑圣和他的弟子都无法发现的密道。” 李忆如想了想，点头： “有道理，因为记得爹爹是蜀山掌门的只剩我们了。” 李汐月眨眨眼，没有对此说什么，抬头看了看溶洞入口： “我们进去找吧。” …… 隐龙村作为景点自然有它的过人之处，，上次被剑圣打发走太快没来得及好好参观， 除了入口那形成了村落的众多石屋外，深处一个个涵洞和纵横交错的地下水路以及跨越其上的石桥形成了天然的迷宫， 按林晓给的资料，这迷宫内曾经盘踞过的无数毒蛇与蜥蜴，但如今一点迹象都看不出来， 时不时会还遇到热衷于探险而不是冒险的游客——冒险的话野外有的是妖怪。 “什么也没发现……” 兴冲冲地转了半天迷宫，但不管是隐藏的洞口还是机关都没有发现，李忆如有点垂头丧气： “要不我们出去想办法爬上山顶看看？” “没有那个必要，” 李汐月摇摇头指向桥下，两个女孩此时正站在一座石桥上扶着栏杆观赏夜光荷花， “我们已经找到了。” “什么什么？” 红发少女向下看去，除了桥下暗河上一大片连在一起散发着莹莹白光的荷花没有任何东西， “没有嘛……” “提示：周围环境。” “猜谜啊？” 李忆如随意地扫视周围， 溶洞，石桥，暗河，荷花，游人，和其他地方没有什么不一样…… “咦？” 一名游客匆匆经过时，红发少女终于发现了问题所在： 这么一大片的荷花，在她们经过的路上是绝无仅有独此一家的，但路过的游客却仿佛完全没看到一般， 偶尔有注目的还是在看自己的头发颜色，所以…… 她看向妹妹： “这些荷花跟我们岛上的那些一样？” 仙灵岛分为内外两层，从外岛想进内岛必须踩着环内岛的雾之湖上的【迎客莲花】走，一旦心怀恶意被莲花感知就会当场沉没。 “不太像，不过功能应该差不多。” 汐月牵起姐姐的手，带着她就跳下了石桥。 “哎？等一下——” 李忆如匆匆拽出伞准备冻上那些水面时，发现自己已经稳稳地踩在那些莲花上面了： “果然，这些夜光荷花其他人是看不到的。” 黑发少女点点头，牵着她继续前进， 和自家岛上会动的那些不同，这里的夜光莲每当她们踏上一片聚在一起的莲花群落，前一片就会消失，下一片随之出现， 如此反复沿着地下水脉将姐妹俩送到了普通游客绝不可能到达的位置——隐龙村正下方， 谁能想到这个运营了很长时间的度假村下面竟然还有空洞？ “呃……我有不好的预感，” 李忆如看着通路尽头的石门： “它……” 如果一件事可能发生，那它就一定会发生。 在红发少女站在门前正犹豫着是推还是敲时，那扇石门再次变得高贵华丽，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开， “喂！你犯规——” 白光无视李忆如的不满喷薄而出。 18 昔日的蛇窟 xxx “我觉得自己快得恐门症了……” 白光消退之后，李忆如发现这次完全没有动地方，两人仍然站在刚才的石门之前， 要说有什么不同的话，就是身处的通路和这扇门比之前看到的干净不少，而且似乎经常有人打扫清洁的样子， “没有那种病。” 李汐月回答了一句姐姐的抱怨，然后上前去检查那扇门。 石门上没有什么特殊的，事实上侧面那作为开关的杆子非常显眼， 把它轻轻扳下之后，那石门就平顺地滑开了。 门后是一间隐龙村内格局一样的巨大石厅，足有村里那些普通屋子的七八倍大小， 石厅四壁镶嵌着许多散发着明亮光芒的荷花型白石，足以让姐妹俩看清楚大厅中摆放着的许多桌椅茶几，屏风盆栽， 看格局很像是一个大客厅？那么主人呢？ 仿佛为了回答少女的疑惑，大厅四壁滑开数道暗门，从里面走出了数名年轻女子， 从小家碧玉到大家闺秀，从飒爽女侠到邻家小妹，这些女子环肥燕瘦各有千秋，但却没有哪两个外表是重样的， 她们看到忆如和汐月，也并不十分惊奇，三三两两地聚集在一起聊天说笑，只偶尔会飘过来几个好奇的眼神。 “这些就是林晓姐姐资料里提到，被那对妖怪抓来的女孩子们吗？” 李忆如靠近了妹妹，压低声音： “怎么看着她们并不难过？” “不知道，” 李汐月打量着周围，似乎因为感觉不到危险，也就没有做出戒备的姿态： “不过她们中很多人的服饰打扮与自身并不般配。” “是吗……那么要不要找人问问？” 在红发少女试图找一个看起来好说话点的人搭话时，大厅正门打开了， 进来的是一个凤冠霞帔，宽袍大袖像皇后一般的女子——当然她们肯定没见过真正的皇后， 这位“皇后”皱着眉头打量大厅中的莺莺燕燕，忽然眼睛一亮，朝李忆如姐妹走了过来： “新来的吧，不过创意不错，” 她拍拍两人的肩膀： “今天就由你们两个去侍奉‘心月狐’吧。” 那听起来很厉害的名字是怎么回事？ …… 明明是妖狐和蛇怪，却给自己起名叫“心月狐”和“翼火蛇”？真奇怪， 从那间石厅出来上了一段台阶之后，印象中该是隐龙村的位置却没有看到溶洞顶，取而代之的是另外三间大型石室，看装饰好像分别充当了卧室客厅与客房，其中厢房正传来尖锐的女子声音： “——才不管，丫鬟婆子不够多怎么能算是贵妇？” “——你只管去抓，咱放掉多少不关你的事！” “——现在，立刻，马上！” “——抓不到就不要回来了！” 想要当贵妇的妖狐也不是一般的奇怪…… 一个古铜色皮肤，身材高大，孔武有力，面目凶恶的大汉从厢房中走了出来，瞟了一眼带着两个女孩的华服女子，沉默着离开， 看这造型谁能猜到他是妻管严？ 凤冠霞帔的女子领着忆如和汐月走到房门前，伸手敲了敲石壁： “夫人？” “总管先回去吧，你今天的造型太傻了不想看。” 屋内传出刚才那个声音，不过柔和了很多。 “呃……” 被称为总管的女子别过脸，似乎不想让两个女孩看到她此刻的表情： “你们进去吧，不要惹夫人生气。” 说完便匆匆走掉了。 忆如和汐月对望一眼，牵起手走进房内。 如果不是确信自己是在地下石屋，李忆如甚至错觉进了哪个贵妇人的房间， 这间屋子最引人注目的就是正中那个占了三分之一面积的巨大雕花木床，周围梳妆台衣柜桌椅茶几一应俱全， 而那大床上正半躺半卧着一个极其美丽的女子，容貌身材气质皆是一般人能想象的上限，身上层层叠叠的纱裙一看就不是凡品， 不过面容上无法掩饰的狐媚之色把形象破坏了不少， “比不过妈妈。”“云泥之别。”姐妹俩瞬间达成共识。 “姐妹花吗？” 妖狐用细长的眼睛打量着她们： “似乎有点意思——好了，来伺候哀家起床。” 她只是在盲目模仿贵妇的自称而不知道意思吧？ “不会。” 李忆如在仙灵岛上即使不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也不会去伺候别人，李逍遥都别想指使动， “不要。” 李汐月虽然很喜欢照顾这个迷糊的姐姐，但并不代表她会去同样对待其他人。 “哟——总管说你们这些丫头有点不服老身还不信，” 心月狐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抬起右臂： “是不是真把本宫是【妖】的事给忘了？” 你先把自称搞明白了吧。 嘶嘶——！ 也许妖狐原本想施展什么手段吓唬一下两个小姑娘，但立刻就被突发事件搞懵了： 无数条毒蛇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恶狠狠地朝她吐芯子，而这两个不听话的丫环却飞快地跳到床边开始保护她， 妖狐女很快发现，这些蛇是冲着自己来的，即使被黑头发的斩为两截也会张着大嘴努力朝她身边蹭，于是怒了： “你这条臭蛇！不想跟老娘过了直说！” 这次的自称很符合语境。 “不是我。” 蛇怪男沉闷好像金属敲击的声音远远传来： “它们忽然发疯了，我只能挡住大的，小的顾不上。” 忽然发疯吗？ 见心月狐招出大群巨峰保护她自己，李忆如和妹妹一起出手清理路径往翼火蛇那里赶， 【风，风】“【风卷残云】。” 沿路的小蛇们全部不知道被吹到哪去了。 “挺厉害的嘛，怎么可能是被抓来的？” 妖狐的这个想法只在脑中转了半圈就消失了，围攻她的蛇虽然很弱，但数量可不少。 “叮！当！咔！” 姐妹俩赶到门口时，那位壮汉正扛着把巨镰和三只巨型多头蛇战斗， 红的会吐火，蓝的会喷出寒流，土黄色的则是很普通的牙齿攻击， “这次是保护吗？” 李汐月跳前几步，将土黄色多头蛇的注意力从蛇怪壮汉那里引走， “一人一个。” “哦，” 李忆如抽出伞来，左右挑了一下，火灵没有新的呢…… 【风，风，水，水】“【风雪冰天】！” 大片的雪花夹杂着凛风到来，无视这里是地底，不管是岩石还是火蛇全都一穿而过， 霸道的风雪将将本来要喷火的红色多头蛇绞碎，化为雪花带走了，连金粉都没留下。 但是那条蓝色的却兴奋了起来，朝蛇男喷出无数的冰锥，一个闪避不及，翼火蛇脸上留下了深深的伤口， 不过也激发了他的凶性，抄起镰刀将刚才半天都没击败的冰蛇砍成了渣渣。 “虽然不知道你们是谁，但是——” 这个“是”字越拉越长，到最后整个世界都陷入了一片寂静， “我们到底来干嘛？” 李忆如朝妹妹摊摊手： “拿伞灵么？” “一定是很重要的事，” 一朵夜光荷花在她们面前绽放，飞出一颗蓝色的小光团，然后一分为二。 “非常重要。” 她看着如约出现的玉石之门，确信般地点头。 白光喷涌。 xxx 19 落魄的风之子 重新回来时，周围仍然是地底密道石门，粗看似乎和之前毫无区别， 但李汐月确定那根很明显的开关在她们“进门”之前是没有被扳下来的。 不是参观类型的时空穿梭？在里面的行为甚至能改变当前的“既成事实”？ 她看着那扇已经露出缝隙，一推大概就会开的陈旧石门沉思着。 “糟糕啦，小汐月，” 旁边的红发少女也正对着自己的伞发愁，她本来想试试新得到的第四个水系伞灵，但发现无论如何也只能同时让三个闪光， “我的灵力好像不够用了……明明可以点亮四个的。” 灵力不够？ 李汐月看了看姐姐鲜红的头发，这特殊的发色明显就是灵力过强影响的， 要是她那自己都不知道到底多强的灵力减弱的话，头发首先会变回黑发才对。 “木桶装水的多少，是看最短的那块板而不是最长的，” 汐月看着姐姐的伞面，四个水灵，两个风灵，雷火土灵各一个： “你这样偏科太严重了。” 那把伞确实像一只水桶，从李忆如庞大的灵力里捞施放法术所用的一桶桶“水”， 施法者和法器如此奇怪的关系她这大概是独一份。 “又不是我挑的属性……算了，” 红发少女似乎对不能看看四水灵是什么法术效果有点不满，走过去推那石门： “那么说失踪人员就在里面了？” 那门似乎原本被什么东西卡住了，被推了一把后有些迟滞地向一边滑开。 …… 大厅的格局还是老样子，甚至大部分家具都还在，只是摆放凌乱并且蒙上了很厚的灰尘， 不过地面上有许多新的脚印，从通往上方的入口分散到石厅周围的一个个小石室， 好像那些姓南宫的把失踪旅客都关在里面了？ 李忆如抽出伞，走过去小心谨慎地打开其中一间的门， 里面虽然很小还算整洁，只有木板床和一张桌子，床上坐着一位年过花甲的老人， “刚被抓来的？” 老人转头看了看忆如： “快回你自己的屋子去，那些绑匪不让串门。” “呃，我们是游侠，来营救大家的，” 红发少女出示徽章： “您知道绑匪有几个人吗？” “游侠？苏州现在还有游侠吗？” 老人对营救没什么反应，反而好奇地盯着徽章看： “区区三个人，要不是那怪兽厉害，老夫早就捏翻他们了。” 是指风灵兽吧？ “您在这里等等，我们把他们都逮捕归案之后再送大家一起回去，” 李汐月接话： “知道在哪能找到他们吗？” “从楼梯上去，” 老者指了指外面一个大概的方向， “上面是一大片空地，正上方有一个山口供那怪兽进出，不过我也只见过一次。” 告别老人出来，姐妹俩又看了几间其他的小屋，果然都是失踪的乘客， 看起来那些绑匪并未虐待他们，而且在大家集体抗议伙食不好时还派风灵兽去弄新鲜食物。 …… 从楼梯走上去原本应该是那对妖怪夫妻模仿民居样式的院落，但现在只是一个空旷的洞穴，在此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么一个梨状的空旷溶洞，在加上正上方那个洞口，很容易让人想到一次处于山腹里的大爆炸。 至于说空倒也不全对，那只之前在苏州集市四处乱喷的风灵兽正在一个角落里朝地面不停地吐息， 绿火喷过后许多苏州市集里的食物就突兀地出现在那里， 难道人也是这么抓来的？那感觉一定相当奇异。 另外，风灵兽旁边有三个人正跟在绿火后面对那些食物进行收集整理和摆放，仔细看的话这两男一女全都一水的绿色头发， “啊，绿毛，” 李忆如一眼就认出里那个冒充扬州书院学生的女孩子， “我们去抓他们！” “等等。” 汐月连忙拦住抄起伞就要冲出去的姐姐： “他们现在和风灵兽在一起，就算我们打赢了也阻止不了他们爬上去飞走，” “等他们回到石厅里面再动手，你先用个什么法术把她们困住” “唔……” 红发少女想了想，和妹妹一起退回石厅。 “大哥，我们抓那些普通人干嘛啊？绑票勒索吗？用风灵兽的【搬运之风】用来干这个太浪费了。” 回音良好的通道内，李忆如可以很清楚地听到绑匪们聊天，这声音是那女孩子的， “是啊大哥，我们南宫世家虽然落魄，但作为曾经的【风之子】，可不能做出有损家风的事。” 这是那个文雅的二哥， “吵死了！快点搬！我是大哥，长兄如父知道不？” 粗豪的声音听起来是南宫家的大哥，弟弟妹妹瞬间沉默。 “呃，小小，你别哭。” 片刻之后，那大哥换了柔和一些的语气，甚至有点赔小心，他把妹妹弄哭了？ 小妹的名字似乎是南宫小小？ “谁哭了！” 南宫家的小妹一副非常明显的哭腔， “你说在苏州做大买卖，结果是在绑票玩，风灵兽还被蜀山弟子追杀，到底在想什么啊！” “抱歉小小，我不能告诉你们，” 这位大哥似乎还有点固执： “但我真的不是在玩，只要不让这些人在两个月内到苏州就行了，这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他们的声音慢慢接近通道，似乎正在搬食物进来， “你说的，两个月，之后不管怎样都得跟我们回家去。” “行，行。” 在他们踏入通道的一瞬间， 【风，风，土】“【风卷尘生】！” “咦？！” 一股骤起的旋风带着无数土块将三人困在当中无法离开， “很遗憾，我们不能纵容你们的‘计划’造成数十名无辜百姓有家不能回，” 在姐姐的法术困住南宫一家时，李汐月走了出来： “作为游侠和苏州巡捕，现在以非法拘禁他人的罪名逮捕你们。” “是你，红毛！” 南宫小小第一眼看见的还是李忆如，对逮捕什么的完全没在意： “你又来坏我的事！？” “说什么呢！你们兄妹三个还不全是绿毛！” 李忆如似乎也对她很不满： “你怎么到处做坏事？！” “你就是……！” “你才是……！” 吵起来了。 20 意外的结束 “那么，这两位南宫家的先生，” 汐月看那两个发色特异的女孩还有的吵，于是转向被困在风里的另外两人， 南宫小小穿的还是那身扬州学院的学士袍，而两位哥哥穿的是如同极寒之地居民棉袍那样的厚布衣服，坐风灵兽的时候挡风么？ “你们的计划已经失败了，老老实实跟我们走吧，鉴于你们并未伤害人质，也许——” “开什么玩笑！” 和二弟与小妹不同，这位大哥身材高壮，筋肉结实，乍一看上去像只大猩猩， 他猛然大吼一声，吓得两个女孩不由自主地停下了斗嘴转而看他： “怎么能失败！决不允许失败！” 他一边叫喊一边双手握拳猛锤自己胸口，看上去更加像猩猩了。 “我说啊……咦？” 李忆如似乎想说什么，忽然呆住： “他在吸收周围的风灵？” 原本还能持续很长时间的【风卷尘生】正在以极快的速度消散，连另外两个南宫的头发也瞬间由绿色变回正常的黑色， 与之相对的，这位大哥本来短短的头发飞快地变长，周身也开始出现无数丝状的绿光， “大哥？”“大哥？” 看来不是什么风之子家族的绝招，两个弟妹都不明所以， “啧。” 见他停止大吼，转头眼冒绿光地朝这边望过来时，汐月拔剑挡在姐姐面前。 “咕咕——” 已经全身发绿的南宫大哥发出了奇怪的声音，不再看李忆如，转身一手一个提起自己的弟妹，腾空朝天顶的大洞飞去， “呃……” 红发少女仰头看着他们越飞越高： “竟然可以这样飞？不过似乎太毁形象……” “虽然让犯人跑掉有点可惜，不过失踪人员总算救出来了。” 李汐月收起剑： “我们这就把他们送回苏州吧。” …… “咤！” 眼看南宫一家和那只风灵兽即将飞出洞口， 忽然一大片剑影交织而成的网从洞口洒下，将他们压制了回来。 忆如和汐月诧异回头，就看到白衣飘飘的剑圣带着数名蜀山弟子从天而降， 十几个蜀山弟子御剑将他们逼到了地面， 蜀山为了这次事件来的人有这么多吗？ 忆如和汐月躲在通道口瞧热闹。 “师伯您看，这些匪徒是吸收仙兽的灵力，所以我们无法以妖气来感应到他们。” 一众蜀山弟子当中，这位说话的青年显得与众不同， 貌似潘安，面如冠玉，剑眉仿远黛，鹰目若朗星，微抿的薄唇间露出一抹自信的笑意， 身形挺拔，气势逼人，手中没有拿剑，背后背着一只碧玉剑匣， 虽然道袍款式都一样，但他身上的料子以及做工精细程度远远超出其他人。 剑圣来回打量着风灵兽和这些“风之子”，微微点头， “蜀山派了不起吗！今天谁也别想拦住本大爷！” 全身发绿的南宫家大哥并未失去理智地去找剑圣麻烦，而是和风灵兽一起扑向空中几个压阵的弟子，似乎想借此夺路而逃。 “这就是我来这里的原因，” 那名青年朝剑圣微微欠身： “这些人使用风的方式太不优雅了。” 他在剑匣上轻轻一拍，立刻从里面飞出十多柄碧玉色的长剑，直扑空中刚驱散掉拦路弟子的风灵兽和南宫家大哥， 那一人一兽似乎还想用蛮力打破这些飞剑，但刚一碰到那些飞剑，身上澎湃的绿色便瞬间消失，如同昏迷一般地坠落下来， “大哥！” 兄妹俩匆匆赶去照顾，很快就被蜀山弟子们包围。 “把这些【风之子】带回去关起来，” 英俊青年向那些弟子示意： “风灵兽就不用关了，放进驭兽园。” 然后向剑圣点头： “那么，小侄这就告退了。” 自始至终，他没有朝李忆如这边看上哪怕一眼。 那个青年离开时带走了大部分的弟子， 而剑圣还站在原地思考着什么。 “哼！” 李忆如正拉着妹妹试图溜走，就听到剑圣冷冷一哼： “你们两个，还不过来！” “那个……” 红发少女只好转回到老人面前： “您好啊，哈哈……” “哼！两个巡捕？” 剑圣看着她们俩，似乎很不满： “很久没人敢对老夫说谎了。” “我们没有说谎，” 李汐月开口解释： “那是林晓小姐亲手颁发的巡捕吊牌。” “这种文字游戏老夫两百年都不玩了！” 剑圣把眼一瞪，吓得李忆如一哆嗦， “不过，你们能比我先找到地方，还算不错，” 老人的表情舒缓了一点， “看起来游侠也并非一无是处。” “现在带老夫去看看那些失踪人员。” 由于出入口在空中，姐妹俩其实没什么好办法带被抓来人员离开， 结果最后是蜀山派解决了这个麻烦——他们直接把一面的山壁打破了——山壁外面就是隐龙村，还把附近的游客吓了一跳。 …… “【侠义值】提升三十，游侠等级升为【见习四级】，” 回到游侠行会报道后，韩老为两个女孩的任务结算： “恭喜。” “升级了？” 李忆如有点惊讶， “我记得来苏州之前刚刚升的五级啊。” “呵呵，等级和侠义值并不挂钩” 韩老笑了笑： “如果你们继续完成这些普通人不可能达成的任务，应该很快就可以转正。” “嗯？” 红发少女想到已经消失的爹爹向她们显摆的那个字号： “那么如果要成为【特级游侠】呢？” “唔……” 韩老认真地思考了一下： “拯救个两三次世界就差不多了吧。” “呃……” 爹爹当真拯救过世界么？ 忆如语塞，汐月于是接话： “苏州应该没有值得做的任务了，我们准备离开这里去其他城市，很高兴认识您。” “等等，这里有东西给你们，” 韩老弯腰从柜台下面拿出一个小袋子， “在你们离开的时候有人送来的，说要给一对发色不同的双胞胎姐妹，这么苛刻的条件也只有你们了。” “谁啊？”“什么东西？” 姐妹俩一边疑问着一边打开那个袋子， ——一颗完全呈黑色的五灵珠。 21 白河寒秋 “我终于稍微有点觉得爹爹的本事还不错了。” 苏州西北郊外的大路上，李忆如一边上下抛着那黑色的圆球一边和妹妹说话： “竟然能在自己不存在的情况下留给我们东西。” 她完全无视了李逍遥以前经常在女儿们面前吹嘘的“蜀山掌门”“天下第一”等吓人字号。 “‘把这东西带到京城交给三’” 李汐月则拿着和那颗珠子一起的附言看： “京城倒好说，这‘三’是谁？” “那个无所谓啦，应该是在京城的什么著名人士的外号？到了再问好了，” 身后的苏州城墙已经消失在视野中，脚下的道路也不再平坦，李忆如收起了那珠子，警惕着随时可能出现的妖怪： “说起来，这是我们第一次真正走在野外呢。” 虽然京城也是沿河，离苏州也不算很远，但因为其间有连绵的山脉阻隔，在这条大河的中段形成了一道落差巨大的瀑布，所以没有航船来往。 而走陆路的话，要穿过两道相隔很远的陡峭山脉，路上几乎肯定会有妖怪出没，通行的马车也要有足够的人手护卫才敢出发， 南宫小小曾经冒冲书院学生的扬州就在那两道山脉中间的一片平原之上。 “根据行会提供的信息，在抵达鬼阴山脉之前，路上还有两个分别叫做白河和黑水的小镇，” 李汐月一边回忆着看到的地图，一边对路边草丛中闪动的野兽目光保持警戒： “因为苏州离它们实在太远而无法提供及时的援助，两个镇子自发组织了民兵卫队护送商旅，或许我们可以在那里休息一下。” 远远的可以看到一座路边的镇子，拥有高耸的城墙与大门，墙垛上和门口都有巡逻的守卫，只不知道这里是白河还是黑水， “呜嗷——！” 也许是见猎物即将进入无法染指的城镇，一路跟着姐妹俩的那些赤红眼睛的妖怪纷纷跳了出来——这次当然不是兔子， “看来我还是高估这些野兽的智力了。” 李汐月把天女双剑在手上各自转了一圈，一正一反握住， 幽蓝的毛皮，血红的眼睛，这些比普通狼大上一半的妖怪一共七只，四前三后地包围了忆如和汐月，向她们露出了尖牙， 镇门口的守卫似乎发现了这边的情况，一阵骚动之后迅速集合了十来个人赶了过来， 不过这个行为显然让妖狼们感到了威胁，在看上去像头狼的那只低低吼了一声之后一起扑上， “小心！” 守卫们赶之不及，惊声叫道。 【风，风，雷】“【刃风雷壁】” 一股带着紫色雷芒的旋风将两个少女包围在其中，扑上的妖狼纷纷被弹了回去，并且倒在地上如遭雷击般颤抖着， 终于赶到的守卫们虽然有点不明所以，仍然很专业地互相配合将妖狼们击杀成粉。 “呵呵，看来我们有点多余了，” 领头的守卫身材高大，国字脸，络腮胡，此时朝姐妹俩笑起来倒有点和蔼的感觉： “欢迎来到白河镇。” ……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白河镇不大，但里面各种商铺，客栈，酒楼之类城镇的主要功能建筑全都有。 “苏州的两任州长都曾建议我们全部搬到城里去，但大伙都不愿意离开住惯的地方，” 见李忆如好奇地四下打量，引路的守卫队长解释道： “村里的青壮组成护村队保护村子和来往商旅，经过数年的发展就成了这样，” “你们说要过鬼阴山，那么就不能现在走，不然天黑前绝对没法翻过去的。” “嗯嗯，谢谢你，” 红发少女朝他点头： “我们找个客栈休息一晚就好了，不用去麻烦镇长的。” “呃……你们是游侠吧？其实是我们镇有事委托你们，” 大块头守卫似乎对请体型比自己整整小一半的女孩子帮忙有点尴尬： “具体内容请和镇长谈谈，她说如果有游侠经过一定要请去。” “这样啊，” 李忆如跟着他转过街角，就看到了镇长的府邸，一座独门独户的小院，周围种有许多繁茂的树木，不过这不是重点。 “喂喂，小汐，你看那个门……” 那座小院的院门是由青碧玉石雕刻而成，看起来极为华丽不凡，就好像是…… 四下望了望，路人和牲畜仍然行动自如，并无异常。 “大概是巧合，” 虽然没有异常，但李汐月还是上前半步挡在姐姐身前。 “请进，请进，这里就是，” 大块头守卫当先推开了那玉石门，看起来没有异常， ——如果那熟悉的白光没有喷涌而出的话。 xxx 深夜，漫天星斗，森林，阴森可怖。 李忆如站在林间小路上，勉强分辨出这里就是刚刚，不，是未来遇到那七匹狼的地方， 道路尚未扩宽，而白河村那边还没有城墙，只有一条不宽的小河与桥上擎着火把的两个青年作为护村手段， 由于是深夜，离得也较远，那两个守桥人并未发现姐妹俩。 “哈……” 红发少女叹了口气： “阿月你猜这种门还有多少？” 不等回答，她继续说道： “我猜啊，一共有三十个——正好把我的伞灵补全到每种七个~” “你以为你是那些传奇小说里的女主角吗？” 李汐月飞她一个眼刀： “那样的话不是早该有一大堆各式美男围着你转了？” “我只要有汐月就好啦……” 忆如忽然凑到妹妹面前： “这么听起来你也看过不少嘛？” “没看过。” 黑发女孩把脸别到一边。 “嘿嘿……” 红发女孩凑过去还想说什么，忽然听到森林里传来了很大的动静，似乎有什么一路撞断树木冲了过来。 “什么东西？” 李汐月立刻抽出双剑转身挡在面前。 “【我不是妖怪……我不是妖怪……】” 随着路边最后几棵树被撞断，一个似曾相识的身影出现在姐妹俩面前， 下面是一条粗大的青绿色蛇尾，上面是一位满脸惊惶的女孩子，一头蓬乱的红色长发遮挡着明显没有衣物的上身。 “真是的，什么因为比武招亲的事吵架出走，爹爹是个大骗子！” 李忆如不满地嘟囔了一声，匆匆迎上那名疑似妖怪的女孩： “妈妈——” 【风，风，水】“【风露饮】！” 一阵清风拂过，随着露水滴落的声音，许多青绿色的光点溶入了那女孩的身体， 似乎对忆如的声音感到安心，或者那个法术发挥了很好的作用，半蛇形态的女孩子安心似的闭上了眼睛， “喂喂！” 红发少女匆匆接住变回人形晕倒的半蛇少女，顺手用披风裹住： “小汐，快拿衣服来，就是妈妈专门给你准备的，蓝白相间那套——” 低头看了看怀里女孩子那和自己与妹妹几乎一模一样的面容，忆如咬牙切齿： “爹爹是个大，坏，蛋。” 此刻李忆如原本找回李逍遥的心情更加迫切了，虽然目的变成了要狠狠说教他一顿…… 22 烟锁黑水 “现在怎么办？把妈妈送到白河村里找医生吗？” 李忆如看了看趴在自己背上不知是熟睡还是昏迷的女孩，她那披散着的红发在变回人形后就恢复了普通的黑色， 而且似乎趴得很舒服，唇边还带着微微的笑意。 “嗯。” 救下这位少女之后，李汐月除了递过衣服之外就一直擎双剑四下戒备，以防上次目的不明的黑衣大汉们再来捣乱， 但经过了这么长时间也没见四下有什么异常，于是放松了戒备： “进村找地方休息一下吧，她看上去并没有受伤，医生就不必了。” 【嘻嘻~】 向白河村走了没多远，耳边忽然传来的清脆笑声让姐妹俩一起望向那名少女， 但被厚厚大氅裹着的她仍然紧闭双眼，看起来并没有苏醒的迹象， “幻听？” 汐月摇摇头，伸手把大氅又裹紧了一点，而忆如此时却停步不走了， 用问询的眼神看向妹妹，却见红发少女露出一个综合了惊讶，喜悦，气愤，不可思议，想要咬人的纠结表情： “看来，我们还真得找医生了……” 她小心地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背上的少女更舒服些， “这是……” 李汐月可以清楚地感觉到忆如和这名少女之间有什么正在共鸣， 咚咚，咚咚。——心跳， 叮铃~叮铃~——灵力， “忆如，好名字呢。”“妹妹就叫汐月吧。”——以及羁绊。 【嘻嘻~】 随着好像忆如幼时轻笑的声音再次响起， 理论上是在场所有人母亲的少女周身浮现出六团荧光，黄，蓝，红，绿，紫，白， 代表五灵颜色的荧光环绕着忆如旋转，而那团白光轻轻地落在了汐月下意识伸出的手心里， 该说不愧是当妈的么，真大方。 “虽然这些门出现的莫名其妙，” 红发少女看着面前缓缓浮现，打开着的玉石之门： “不过我开始有点喜欢它们了。” ——没有白光，但站在白河桥头的两个少女已经消失不见。 “爹爹您看！桥那边栏杆上依靠着一个姑娘！” “好像昏迷了，快！扶她进村。” xxx “梦慈姐！梦慈姐！” 大个子守卫一边敲门一边咋呼，如果他现在回头，就能看到李忆如一脸的梦幻： “我请到了两个厉害游侠！” 李汐月看了看变成木质的院门，碰碰姐姐示意她整理一下表情， “我回去一定要好好孝顺妈妈，” 看起来她还沉浸在刚才的情形里， “不，你一定会好好撒娇的。” 汐月果断拆穿。 “妈妈收拾爹爹的时候我一定去帮忙！” 红发女孩握拳， “这话我信。” 黑发女孩为现在还是消失状态的李逍遥默哀三个刹那。 于是在白河镇长出来时，就看到一对正在说笑的亲密小姐妹， “厉害的……游侠？” 镇长是一位年约四十的女子，身着大夫常穿的淡黄色的麻布长袍和兜帽，不是很新，但十分整洁， 从她身上和屋子里还散发出淡淡的药材气味看，果然是位大夫。 “您好，镇长阿姨，我叫李忆如，这是我妹妹汐月，我们正要前往京城办事，听守卫大哥说您有委托给我们？” 红发少女点头行礼： “对了，我们的游侠等级是【见习四级】。” “你们好，我是白河镇的镇长，韩梦慈。大勇你回去守卫，别想摸鱼。” 韩镇长一边挥手打发走那个大块头守卫一边向两个女孩微笑， “这么年轻就升为四级见习，看来实力应该很不错。” 她留意了一下李家姐妹别在领口的游侠徽章： “那么，进屋来谈吧，如果不嫌药味大的话。” …… 镇长家与其说是居所不如说是药铺或医馆，不但堆积摆放着许多药材，几间厢房里似乎还有病号与照顾他们的人， “呵呵，这是家父留下的传统，而镇上的人有什么病痛也愿意让我诊治，” 韩镇长示意两个女孩在客厅的椅子上坐下，又倒了两杯茶： “言归正传，这次要委托的任务我自己也没什么底，甚至难度也无法预估，如果力有不逮请马上逃走。” “当然，我们会注意的，那么委托具体是？” 李汐月点点头问道，这种交涉场合忆如反而不怎么擅长。 “你们知道僵尸吗？” ——结果这位镇长用讲鬼故事的表情开了头。 以白河镇目前的保卫力量来说，普通的野外妖怪根本不在话下， 护卫队主要的防御方向是黑水镇。 很久以前，也许是二十年，当时还是黑水村的那个聚居地被僵尸给毁灭了， 那些僵尸毁灭了黑水村之后就在附近游荡，零星出现在白河周边的都被护卫队的雏形——护村队击杀， 根据村里胆大去侦察的人报告，似乎是黑水村的人挖开了一座古墓，才惹出了那大批僵尸， 之后多亏了几位路过的少侠深入古墓除掉了僵尸的头头才将这个事件平息， 黑水村也逐渐有人搬回去并开始逐渐发展，现在已经是镇一级的规模了， 但是那座古墓的怪物虽然没有了头目，十数年来却仍然会零星地跑出几只，而且时不时还会有一大波僵尸来袭， 所以黑水镇的防御要比白河镇严密的多，而两个镇子也互有往来。 ——“但是他们已经有半个月没有和我们联系了，” 韩梦慈露出担忧的神情： “以那里十数年的经营，不可能被僵尸攻破，而我们也无法进入城镇和他们取得联系，所以就考虑请游侠来解决这件事，” “如果很危险请尽快回来，我们会派人去苏州或者扬州募集强者。” “好的，” 李汐月点点头站起来： “我们接受这个侦查任务，并视情况决定下一步行动。” “听起来很可靠，” 女镇长从旁边的架子上拿来两包褐色药粉： “这是防尸毒和瘴气的，带在身上就行了，除非被僵尸咬伤或者抓伤否则不要食用。” “嘿嘿，您放心，” 李忆如接过那两包药粉： “我们可是很厉害的。” 23 魔刀奇侠 “这就是僵尸吗？” 远远望着黑水镇狰狞的城墙下面那些东西，李忆如有点发呆。 之所以说“狰狞”，因为这里的城墙和白河那种厚实平滑的城墙不同，整个外墙面布满了锋利的尖刺， 墙顶端没有垛口，而是平滑地向外倾斜以防止敌人爬上来。 至于围着城墙的那些“僵尸”，并不是某类书里——某喜欢看书的红发女孩曾经不小心拿错过——描写的那种【不愿回想】的样子， 除了肤色青黑灰败，行动僵硬缓慢以及双目放射红光之外和普通人差不多。 那些僵尸们正在无意义地推搡城墙和厚重的大门，离得远够不到的则随意四处游荡， 仅仅从这一面看过去，就足有三四百只僵尸拦在路上，怪不得无法和白河村联络， 从城墙的完整度上来看，黑水镇应该还算安全。 “现在呢？” 确认了所谓僵尸的形象并不算糟，路上一直有点心神不宁的李忆如马上恢复了自信： “清出一条路过去大概没问题，不过里面的人会不会不敢开门？还是全清掉？” 自信过头了。 “不用，” 李汐月看看城墙，又瞄了眼姐姐的腰： “我可以带你上去——如果最近没有长胖的话。” “不，可，能。” 红发少女得意地在手上弹出一朵电火花： “能用法术的体型都非常标准，倒是你说不定会长出肌肉——来给姐姐检查下~” “不要在有敌人的情况下玩耍，” 汐月一侧身拦腰揽住了张牙舞爪扑过来的姐姐，嗯，腰围正好是她的臂长： “顺手的话稍微支援一下。” “支援什么——哇！” 黑发飘飘的女孩就这么带着李忆如抄水燕子般地飞跃而起， 落点是不远处一只已经发现姐妹俩的僵尸转过来的脑袋， 啪嚓。 李汐月拿平跟小皮鞋在僵尸脑袋上一踩，再次潇洒起跳，而那垫脚石就悲剧地化为一堆黑色粉末。 “哦哦~” 红发女孩看起来很开心。 咕咕——嘎嘎—— 僵尸群注意到了不停在它们脑袋上面跳的女孩，于是长伸着手笨拙地试图去捉， 啪，啪，嚓—— 很显然不可能被捉到，汐月很快接近了城墙，墙垛后面的守卫开始鼓掌叫好： “小姑娘好厉害~”“就快到了！”“多踩几个——” “真是的，明明我才是姐姐……” 李忆如一边被带着飞一边嘟囔。 “施法者确实不太适合表演，” 汐月借着墙上的尖刺向上跳跃，到顶时却并不落向镇内，而是猛地拔高： “但是你例外，来吧。” 【火，火】“【炼狱火海】！” 【雷，雷】“【雷动九天】！” 数百道炽白雷电当空劈下，将正陷入冲天火焰包围而互相斗殴的僵尸们劈成一大片随风消逝的黑色粉末， 两个少女随着这景象缓缓落到城墙上，她们此刻在守卫们的眼中就像仙女下凡， “这还有天理吗……这还有王法吗……” 一个发呆的守卫随口漏出的感叹让大家成功笑场。 …… “个人实力再强也是没有用的。” 黑水镇内部也有许多纵横交错的围墙，似乎是为了防备万一哪里被僵尸突破， 镇长姓郭，少年时似乎也外出游历过，现在年过花甲还能拉开一张……总之好大的弓， 此时他正领着李家姐妹巡视城墙，黑水镇现在彻底被僵尸包围了，昨天被忆如消灭的那些根本是九牛一毛， 唰唰唰—— 老当益壮的郭镇抬手就是三箭，四只僵尸随之化为飞灰， “看。” 阻止周围卫兵无意义的夸赞，他抬手一指， 外围四只原本在发呆的僵尸转身缓慢而坚定地赶过来填坑。 “这……” “黑水镇重建这些年，我们一直在防御，僵尸数量虽然逐渐增多，但还是能开辟出通往外界的道路，” 郭老把弓背回背上： “最近几年维持道路通畅越来越吃紧，特别是半年前的一次例行大规模袭击，我们完全无法消灭干净，” “结果就成了你们看到的这个样子，不过镇子需要补给的时候这些小伙子们倒还杀的出去，呵呵。” 听到镇长表扬，附近的守卫集体挺胸，不过两姐妹都听出了问题严重， “继续守下去岂不是总有一天要杀不出去吗？” 李忆如皱皱眉： “我们去苏州或者扬州求援吧。” “这种事我早就想过了，” 镇长点点头， “已经在委托扬州的游侠行会找【正式四级】以上的高手来帮忙。” “四级，正式？” 忆如朝妹妹做鬼脸， “跟我们差了六级哪。” “以你们两个表现出的实力倒也可以把周围的僵尸清理干净，但那座邪恶墓地不解决就是治标不治本，” 郭镇长眺望城外： “据说能成为正式游侠的，都有独自解决城镇级麻烦的能力，希望尽快有人来……” “镇长，我们……” 姐妹俩咬了咬耳朵，准备自告奋勇去处理那邪恶的墓地。 轰轰轰轰—— 这时地面开始震颤，而民兵和郭老都紧张了起来： “来了吗？”“来了。”“这次这么快？” “所有人立刻回到自己的岗位！，准备迎敌！” 镇长取下弓，大声呼喊， “两位姑娘请尽量协助我们，这算是委托。” 匆匆对李忆如说了一句之后就向其他城墙方向离开了。 此时城镇的西北边仿佛涌来一股黑色的大潮，仔细看的话是数千只聚集在一起的巨大僵尸群， “我现在没什么大范围的法术啊……” 红发少女开始在伞上点亮灵光， “小汐你可别下去。” “当然，” 李汐月微微点头， “我要保护你不是吗？” …… 轰！ 僵尸群撞上了城墙，所有人都感觉到脚下一震， 然后那些怪物开始分流向其他三面城墙，并且无视尖刺地开始攀爬， 即使被尖刺以及箭矢化为灰烬的僵尸足有数百近千，但它们互相堆积着的高度也逐渐接近了城墙顶端， 虽然忆如这边用立竿见影的火系法术把它们压制了下去，但其他三面墙的情形越发危急。 【火，火，雷】“【烈焰燃雷】！” 数十道细细的电光扩散开去，所到之处的僵尸纷纷燃烧化为黑灰。 “这是杯水车薪啊……” 红发少女看着如泥牛入海般的雷霆和火焰发呆。 “别试图强行使用无法控制的法术，” 李汐月站在姐姐身旁： “即使灵力足够你也会当场昏迷。” “咦？” 忆如的兴趣被转移了： “我曾经这么干过吗？” 汐月闭口不答，而姐姐正要刨根问底时， “霍啦霍啦——！” 随着中气十足的喊叫声，有一条火龙从扬州方向飞驰而来，沿路的僵尸直接气化消失， “【炎龙——】” 那条火龙离得近了，才看到是一个年轻男子一柄赤红大刀横在面前飞奔，浑身外放着火焰， “【——烈波——】” 他飞快地绕城一周，那火龙已经连成了个圈， “【——斩】！” 烈焰腾空，黑水镇众人眼中一时只有铺天盖地的炽红， “请求解决僵尸问题的黑水镇，嗯？” 红色渐渐退去，周围无尽的僵尸全部消失不见，而刚才的年轻男子正大大咧咧扛着那柄刀站在城门外， 虽然他在仰视，但守卫们却有一种被俯视的感觉， 这个人的声音也让人觉得高高在上： “扬州游侠行会，【正式三级】游侠，王小虎，应请而来！” 24 碧落黄泉 “哼，那个王老虎的态度真让人生气！” 红发双马尾少女走在通往扬州的山道上，把每个能碰到的小石子踢飞： “‘这种事情不是小孩子可以插手的，你们两个乖乖回扬州学习去’——这种语气算什么啊！” “游侠行会的规定里有写，如果一位游侠愿意，可以禁止低于他三级的其他游侠参与同一个任务，而他高了我们六级，” 李汐月跟在赌气少女的身后，语气倒没什么不满： “顺便一提，那位游侠的名字是王小虎。” “啊啊……真是的，明明我们这么可爱——” 忆如心虚地看了眼正瞪她的妹妹，改口： “——还算有点可爱，那家伙怎么一点都不客气？难道说他是……” “停。”“好痛！” 汐月非常精准地在那两只飘飞的红色马尾中间敲了一记： “我们穿过这鬼阴山就花了一上午，如果再耽误时间就没法在天黑前到达扬州了。” “好嘛好嘛……” 红发少女捂着脑袋继续朝前走： “不过我要去扬州行会投诉他——哇！” 山路一转，一道巨大的瀑布出现在两个女孩面前。 …… 清澈碧绿的平静江水经过姐妹俩刚刚走出来的鬼阴山所形成的巨大断层时猛然下落， 奔流了从李忆如所在位置看下去会不由自主头晕的距离之后轰然撞出了一个巨大的深潭， 之后江水重归平静继续流淌，但颜色变成了浑浊的黄。 “……” 虽然处在视角不好的庞大瀑布上游，但蓬勃的水雾和轰鸣的声响还是让红发少女开始发呆： “我还以为不会有比大海更壮观的景象了……” “等我学会御剑飞行，带你去看更加漂亮的地方，” 李汐月拍拍姐姐的肩膀： “走吧。” “嗯，” 忆如回头走了两步，忽然又站住： “小月，我饿了。” 黑发妹妹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临江边的石壁高处有一处凸出，位置上很适合观赏瀑布， 并且不知道是谁，在上面修了一座亭子，以及上下的阶梯，靠江的那边还有护栏， 这根本是供人郊游休息的地方。 看姐姐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李汐月自然也不好扫她的兴，于是带着她走向了那观景亭： “时间也到中午了，那就吃过饭再走吧。” …… 虽然野外妖怪横行而没有观光客，但这条路时常也会有游侠单独或者结伴护送普通百姓路过，所以亭子还算整洁， 红发少女正侧坐着一边看着瀑布一边吃离开黑水镇时带出来的干粮， 说是干粮，其实是镇长夫人亲自下厨为她们做的精致家常菜，都用搪瓷碗扣着保温，另外还有五六个胖乎乎的肉包子， “唔唔唔唔唔——” 李忆如叼着包子对瀑布直比划， “是是，真的很壮观，” 黑发女孩正在把饭菜布出来，因为临江靠山，食物以山珍水产为主： “快吃吧。” “回去我要在岛上也这么造一个出来~” 忆如看起来很开心，叨了条非常脆的油炸小黄鱼塞进嘴里， 咯吱咯吱—— “没有那么大的落差，” 汐月慢慢地夹香菇青菜吃： “留心点刺。” “唔——” 即使有刺也已经被吞下去了……红发姐姐又叨了个包子吃掉： “这个瀑布有名字吗？上面绿下面黄，是不是叫‘青黄不接’啊？” 黑发妹妹朝她翻个白眼不予回答。 “嘻嘻~” 一个晶莹剔透的声音从两人背后响起： “它叫【碧落黄泉】哦~” “唔？”“啧。” 姐妹俩同时回头，就看到一个小女孩笑吟吟地站在她们身后， 她站着和两人坐着差不多高，看上去大概八或九岁的样子， 一身做工精致的白色丝绸长袖荷花边连衣裙，还套着件黑色的小马甲，脚下是同样纯黑色的及膝皮靴， 圆圆的粉嫩脸蛋，圆圆的黑亮眼眸，精致的鼻头和小嘴，头顶还绑着个大大的黑色蝴蝶结发带， 一头【亮紫色】的披肩直发。 “好可爱——” 在汐月还没反应过来时，忆如扔下筷子一把把那小女孩搂进怀里： “小妹妹你饿不饿？姐姐这里有好吃的哦。” 这是明显的诱拐啊喂！ “你家父母或者其他大人呢？” 黑发少女对她无声无息地出现有点警惕： “这里可不算安全。” “谢谢这位漂亮的红头发姐姐，不过我不饿~” 小女孩的声音如同冰块相撞般清脆，她转头看看李汐月： “晶是跟着旅游团来的，一点都不危险呢~” “哗！著名的【碧落黄泉】啊！”“果然壮观——”“大家快跟上。” 仿佛为了印证这个自称为“晶”的女孩的话，十多名游人纷纷从石梯走上亭子来， 其中有三个人领口别着游侠徽章，看起来是这“旅游团”的保护者。 “大家可以在此休息并解决午餐，” 其中一名游侠大声说道： “下午我们还要翻越鬼阴山，请不要耽误太久。” 凉亭因人多而变得嘈杂，还有人还冲着这对孪生姐妹指指点点， 李汐月微微皱了下眉头，见姐姐已经吃的差不多了，于是开始收拾碗筷， “嗯，小晶你是不是能控制雷电？” 红发少女对小女孩的紫色头发很有兴趣，梳了两下之后问道。 “好像不会呢~” 紫发小女孩歪歪脑袋： “姐姐能控制火焰么？” “这个啊……哈哈……” 李忆如正在思考怎么解释灵力过剩的问题，一男一女两个游客朝她走了过来， “晶晶，我说过不可以乱跑吧？” 男子一身黑色书生袍，脸型削瘦，满头乱发，非常顺手地举起朝他伸出双臂的紫发女孩架在脖子上， “谢谢你照顾小女。” 女子则穿着白色宫装，眉目柔和，长发披肩，头上戴着厚棉帽，朝李忆如微微鞠躬。 “啊啊……没事没事，她很可爱的。” 忽然被郑重道谢，红发少女有点手忙脚乱， “两位漂亮姐姐再见~” 坐在男子肩膀上离开的小晶朝这边挥手， “再见再见——” 看着那一家三口走远，忆如看看沉默地盯着自己的妹妹，挠头： “呃，我知道啦，尽快赶到扬州，不会再贪玩了。” 25 扬州书院 如果说苏州是商业贸易都市的话，扬州毫无疑问是一座文化都市， 虽然这么说，但扬州并不曾出现大批的文学家或者保留着古老的文明遗产，它拥有的是一座著名学府——占据了整个城市七成以上面积的扬 州书院。 而既然名为书院，当然会有许多人在这里求学，事实上，扬州的人口中，二十岁以下的少年人占了将近八成， “前面的阿姨不要挡路！” 随着话音，正在城门口感叹同龄人好多的红发少女被还没有她腰高的小男孩一肩膀撞开， 嗯，快要到入学年纪的小孩子也是不少的…… “给我等一下！你喊谁阿姨？！” 李忆如伸手就去逮这个白衣黑裤刺猬头的小鬼， 【电擎雷界】“啪。”指尖麻了一下，一把没抓住， 那小男孩诧异地看了看红发少女，脚步停了下来： “有两把刷子嘛，这位快要变成阿姨的姐姐。” “你……” 仔细看看，这小鬼大概只有五岁，顶天了六岁，确实够格喊自己阿姨， “算了，你去玩吧。” 忆如无趣地挥挥手，自己再怎么说也不能和小孩子斗气吧，没看旁边小月快忍不住笑场了， 小男孩转身离开，很快跑到附近一家糖果店的门口站住，双手抱臂，似乎在等什么人。 “我们先找游侠行会吧，” 李忆如试探地走进城门，没有发生异常： “黑水镇的任务被抢了，但白河的那个应该算完成吧。” “应该算，” 李汐月正在研究城门边公示板上张贴的《扬州书院导览图》： “行会的位置在……” …… “逮到你了！” 刚才的那个小男孩忽然大叫起来， 顺声音望去，他正双手叉腰堵着一个刚从糖果店里出来，舔着足有她自己脑袋那么大的五彩棒棒糖的小女孩， “你今天跑不掉了！和我一决胜负吧！” 小女孩穿着一身棕色连衣裙，短发齐耳，别着一只浅红色发夹，上身还套着件白色薄毛衣， “不要。” 她转动眼珠看了看那个挑衅的小鬼，继续舔棒棒糖： “小琴讨厌争斗，小琴对屡败屡战但屡战屡败的阿当仍然如此有毅力表示不解。” “哼哼，我就当你在夸我好了，” 似乎叫做阿当的小男孩仍然双手叉腰： “我学会了个新招，你不还手就等着输吧！” “小琴从来没有还过手，小琴偷偷地嘲笑阿当这是不知第几十个新招。” 自称小琴的小女孩不再看阿当，舔着棒棒糖转身离开。 “哼！不要小看我！” 刺猬头男孩叫喊着，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文钱？ 轻轻向上抛起，然后一把攥住，拿指尖顶住那文钱，瞄准已经离开路数步的短发小女孩： “今天我一定要打败你！” “那是什么？” 小琴停下了脚步，歪歪脑袋，好像第一次看到镜子的幼猫： “想让小琴认输的话，这价码也太低了，小琴不屑一顾地说道。” “哼！” 阿当的手上开始凝聚电光： “等下不要哭！” “看我的雷神之锤！”【五雷咒】 “噗……” 一边休息一边关注这里情况的忆如差点把嘴里的果汁喷出去， “这是正宗的雷声大雨点小啊。” “不太对。” 汐月反而认真地观察起来。 电芒在男孩手上凝而不散，并且渐渐集中到了那文钱上， 【五雷咒】，【五雷咒】，【天雷破】，【惊雷闪】，【狂雷】，【五雷轰顶】，【雷神】。 “……” 那枚铜钱上凝聚的雷灵强度让红发少女目瞪口呆： “折叠压缩……这样也行？” 呆归呆，她匆匆抽出了伞来准备随时救援。 “呃……小琴你快躲开啊！” 看来这个男孩只是想示个威而已，但那枚凝聚了过量雷灵的铜钱明显已经超出他的控制了。 滋滋——唰！ 指尖的铜钱带着一道黄光呼啸着扑向还呆在原地的小琴， “快躲开啊！” 小男孩的声音甚至带上了哭腔。 【土，土，水】“【壁立千仞】！” 【冰，冰，冰】“【冰冻三尺】！” 李忆如召唤出的一道石墙与不远处一位少女制造出的一道冰壁几乎同时出现在小琴身前， 噗！咔！ 虽然名称听起来厚度不同，但被击穿的时间却一模一样——瞬间。 丝毫不曾减速的铜钱已经飞射到了小琴面前不到一臂的距离，如果说还有人能阻止它，那就只有—— “啪。”小琴抬手轻巧地接下了铜钱，恐怖的速度和雷灵强度在那瞬间仿佛根本没有存在过一般消失无踪。 ——她自己。 “小琴确实收到了一文钱，” 小女孩把铜钱正反面都看了看： “那么小琴这就回家去了，小琴认为阿当这次一如既往的失败了。” “哈……哈……” 男孩瘫坐在地上： “还好那家伙是个超出常理的……这招威力也太大了——好疼！” 阿当的脑袋被狠狠敲了一下，跳起来之后却蔫了下去： “大姐头是你啊……” “快点回书院去，然后向老师道歉。” 这明明很生气但听不出气恼感觉的话音是刚才同时发出防护法术，但也同时被击破的那位少女， 瓜子脸，略婴儿肥，圆圆的眼睛泛着水光，及肩中长发，头顶系着银色发带， 穿着和南宫小小冒充这里学生时那件款式一样的书院长裙，脚上穿着白色皮鞋和蓝色长袜， 手上提着一柄剑身上闪烁着七颗蓝色宝石的长剑。 少女朝姐妹俩提裙行礼： “感谢两位姑娘协助——虽然大家都没帮上忙，嘿嘿。” 她收起那柄剑，笑了笑，原本因为阿当乱来而十分紧张的气氛就舒缓了下来： “你们不是这里的学生吧？来扬州有什么事吗？我也许可以帮忙。”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 李忆如看了看妹妹： “我们是游侠，正在四处游历以提高级别，到扬州只是路过。” “我叫李汐月，” 黑发妹妹接口： “这是我姐姐李忆如，很高兴认识你。” “呵呵，那我可得尽下地主之宜了，” 少女朝姐妹俩微笑： “我叫思雨，也很高兴认识你们。” 26 破法者 扬州书院位于城市的中心，一道穿城而过的长江支流环绕着它，形成了天然的护城河，河上共有七座桥连接书院和外城， 曾经有不少闲人散步时试图每座桥只通过一遍而回到原点，全都以失败告终。 “我不太清楚游侠行会的体制，不过你们来之前并没有事先打过招呼吧？” 思雨领着忆如和汐月踏上通往内城的桥时，偏偏头问道： “如果行会不提供住宿的话，大家一起来我所在的学院？宿舍应该还有空房的。” “嗯？” 红发少女正抬头研究这座桥两端那对柱子是做什么用的： “扬州没有客栈吗？” “我想现在应该已经全都客满了，” 思雨望了望内城的方向： “过几天就是‘我爱院长日’，各地的往届毕业生以及学生家长已经来很多了。” “什么什么日？” 李忆如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幻听： “你们的院长的自我感觉得多良好啊！” “我第一次听到时的反应和你一样，嘿嘿，” 思雨领着姐妹俩走进城内： “不过这‘院长’指的是书院的创始人，而不是现任五位院长中的某一个，” “在这个节日期间，会有运动会，文艺表演以及学生们自发组织的各类小店面，” “所以你们来的还算是时候，平时的学院可没有这么热闹——不如看完再走？” “好呀，” 红发少女看了看妹妹，她似乎没有反对的意思： “反正我们也是游历，这里如果人多的话任务应该也多——到时候麻烦你当导游啦。” “嗯，没问题。” 书院内部的格局看起来和普通城市差不多，建筑风格和色彩更加柔和， 道路横平竖直，将书院划分成了无数不同的的功能街区， 除了各种店铺的掌柜之外，行人基本都是二十岁以下的年轻人， 他们没有统一穿院服，而有穿的那些，互相之间衣服颜色也不一样。 “因为分院不同，” 思雨见忆如盯着行人的院服看，于是解释： “比如我所在的水院，衣服的主色调就是蓝色。” “……水院？” “对啊，专精水系法术的分院。” 即使之前没听说过扬州书院是做什么的，在经历了城门口那一幕之后李忆如也不会把这里当做单纯大一点的私塾， 现在确认了，它果然是培养法师的学校。 “那么是怎么分院的？戴顶丑帽子？摸个水晶球？是不是还要为能力分个一二三四五级？有没有——疼呀！” 红发少女忽然高涨的热情把思雨吓得倒退了两步，然后被妹妹在脑门上弹了一下。 “抱歉，她平视喜欢在书店找传奇小说看，” 李汐月把捂住脑门的姐姐拉走： “你不用专门说明的。” “也不是很麻烦啦……” 思雨看着忆如闪动着光芒的眼睛，还是决定说明一下。 …… 扬州书院由一百多年前一位富有的法师出资建设，目的就是培养有法术天赋的人， 虽然这么说第一任院长不好，但这个自恋的“我爱院长日”就是他强制推行的， 入学资格则没有限制，只要能表现出天赋就行， 再根据擅长的领域以及个人意愿决定去地，水，火，风，雷中的哪个分院。 至于法术强度，即使有人随着学习越发强大，和其他学生在地位上也不会有差别， “没有无用的法术，只有无能的法师”是书院的院训， 眼前的例子就是那个阿当了，生生把一个【五雷咒】折叠到【雷神】的强度。 如果硬要说书院里存在等级的话，确实有一类学生可能受到歧视， 他们被叫做“仲永”，“江郎”或者正式的称呼——“破法者”， 这些破法者一般本身带有法术天赋，但不管怎么学习也无法更进一步，最后甚至连那点天赋也消失不见，成为一个无法施法的法师， 这种情况初代院长早有对策，他们无法施法，但相对获得的是对法术的极高抗性，习武之后作为法师的护卫再合适不过， 但正是因为这样，他们毫无理由地就要被其他学生低看那么一点，阶级就这么产生了。 “据说他们还组织了一个叫做‘破法联盟’的团体，要争取更多的权益或者向歧视他们的人讨说法，” 思雨耸耸肩： “还好我们水院的人一向温和，暂时没有被找上门来。” “破法者啊……” 红发少女的注意力根本不在书院内部的勾心斗角上，她盯着李汐月使劲看。 不用法术，武力超群，似乎抗性也很高？ “我不是。” 看眼神就知道姐姐在想什么，黑发少女飞她一个眼刀，竖起食指， 啪。 指尖出现了一粒纯白的小火苗。 呼~ 被李忆如当做蜡烛给吹灭了。 敲头。 “嗯，穿过这条小路就是游侠行会了，” 思雨对打闹的姐妹俩露出微笑： “看着你们，连我也想去当游侠玩玩了。” “十二分地欢迎~” 李忆如挽住她的胳膊： “到时候有困难任务我们还可以帮你。” “嗯，任务的难度是怎么算的呢？” 好学生开始认真思考了。 “那个啊，就是——” “哟！这不是落花流水学院的大小姐们吗？” 一个轻浮的声音响了起来： “这种地方可不是你们该来的哦？” 不知何时，三个女孩被几个吊儿郎当的青年包围在巷子里了， 前方四个，后面三个，身上都穿着土黄色的短衫和长裤， “去哪是我们的自由，” 思雨收起笑容，瞪着开口说话的那人： “你们拦路想做什么？” “你不会也没发现吧？” 忆如捏捏妹妹的手指， “太弱了，没产生反应。” 汐月捏了回去。 “想做什么？” 领头的青年嘿嘿一笑： “有兄弟受了你们学院的委屈，我们决定找回场子。” “你们想怎么样？” 思雨一边问话一边凝聚水灵： “以为我们水院的好欺负可就大错特错了。” “哼哼，没发现我们都是土系的破法者吗？” 青年大大咧咧地站在那里： “虽然法术打不过，但你们的小水花也别想把我们撼动。” “兄弟们，坚守阵地，不要让她们在打钟前逃走，” “咦？” 本来就是午休时偷空出来抓阿当的思雨脸色变了， “你们这几个乖乖女——” 他抱臂仰起下巴看向有些惊慌的女学生： “——等着迟到被老师批评吧！” 27 红颜白发 “你们在干嘛……” 在思雨试了好几个法术对那些土系破法者都无效，忆如正在考虑要不要出手时， 随着懒懒的声音，一个身材纤细的少年出现在巷子的出口， 他有着一头非常引人注目的白色短发，容貌精致得好像女孩子一样， 身穿水蓝色的男式学院上衣和长裤以及配套的皮鞋，双手插兜，带着种“真是麻烦”的态度望向这边。 红发少女正在思考白色头发是什么灵力过剩，思雨已经远远地和他打起招呼来了： “方师兄——这里有几个人堵着路想破坏我们院的全勤奖。” “真麻烦……” 被叫做“方师兄”的白发少年就那么双手插兜地走了过来： “怎么到处都有【小石子】惹事……” “小石子？” 这几个破法者的头头正抱着双臂一副稳如泰山的模样，听到少年的话之后猛地转身： “就是你把我们几个兄弟丢进护城河里的？” “啊……” 少年停下脚步，思考了一下： “早上那几颗么？我看好像没睡好就让他们下河清醒清醒，不用谢……” “少说大话了！碰到我们算你倒霉！” 几个破法放弃了包围三个姑娘，转而向新来的少年围过去： “不能对女生动手，但揍你这个臭小子还是没问题的！” “你的师兄不要紧吗？看起来好像不妙啊？” 李忆如看到白发少年就那么毫不在意地放任自己被包围，有点担心地问思雨， “我没见过师兄施放法术，不过他的实力是由院长确定的学院第一。” 思雨认真地观察白发少年如何一打七。 “没时间陪你们玩……” 方姓少年见破法们已经离的很近，才抽出右手挥了挥： “消失吧……” 于是围过去的几个人就从大家面前瞬间消失了。 “呃，言灵？” 李忆如开始发呆， “【空间法术】的波动？那种力量普通人应该无法掌握才对……” 李汐月若有所思， “太好了，我还以为真的要迟到了，” 思雨倒是见惯不怪： “那就拜托你送我回学院去了。” 她跑到那个少年身边然后回头冲李家姐妹挥手： “记得来水院找我玩啊。” “嗯……” 白发少年抬起手搭在思雨的肩膀上，在两人一起消失前望了望汐月这边： “我叫，方一行……” …… “游侠行会的外形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啊？哪里的都一样。” 李忆如站在一如既往的银绿色二层小楼前，非常不满： “都没什么动力进去了。” “问问是否提供住宿？” 汐月抬头看了看二楼： “如果那里也是许多隔间的话，也许有客房。” “那好吧……另外还要把白河与黑水给的两个任务结算一下。” 红发少女带着妹妹推开了游侠行会的玉石大门。 “……咦？” 白光一闪。 xxx “我差点把这回事给忘了，” 李忆如晃了晃有点发晕的脑袋，四下打量： “这间屋子倒挺漂亮。” 现在两人所处的是一间大红色调为主的客厅，地面铺着厚厚的毛绒地毯，雕梁画栋间挂着许多丝绸帷幕， 这间客厅的装饰十分奢华，墙上许多名人山水壁挂，角落是豪华仕女屏风，正中还有红木太师椅和八仙桌， 而正对着门口的是一座不知是纯金还是镀金的财神塑像和檀木香案。 “暴发户。” 李汐月四下看了看，简短地评价道。 “哎呀呀~就算是事实也不要说出来嘛~” 随着甜到发腻的声音，一个穿着红色华贵礼服的妇人从墙角的屏风后转了出来——那礼服都快从肩膀上滑下来了， “两个可爱的小丫头~是什么风把你们吹到奴家这里来的呢~？” “嗯哼~~” 她还抛了个媚眼…… “嘶——” 红发少女抱着双臂直哆嗦： “好冷。” “不准靠近。” 李汐月直接拔出了双剑对准那妇人： “你身上有种很危险的感觉。” “这~么~敏~锐~？” 妇人停下脚步，眼中闪过一道光芒： “难道也是来行侠正义的？” 不等回答，她张开了一直收在前襟的双手，那礼服随之从肩膀滑了下去—— “看起来有乐子可以找啦~” ——她动作飞快地转了两圈，身上原本宽大的礼服随之变成了一件大红的紧身夜行衣。 “既然你们找到这里，就别想那么容易回去喽~” 随着话音，两枚飞刀射向了李家姐妹。 “啪！叮！” 试探性的投射武器被汐月很轻易地击落了， “不错嘛~” 红衣妇人伸手握住自己的腰带猛地一拉： “再试试这个！” 这次飞出的是五六只闪着幽幽蓝光的铁蒺藜，还是被击落， 而那身红衣被撕破，露出了她里面同款式的橙色紧身衣。 “还早得很呢~” 见到两次攻击无效，橙衣妇人拽住自己的领口扯开， 十多只袖箭，仍然无效， 而她身上的衣服颜色变成了淡黄， 黄衣妇人扯住自己的下摆，然后猛地一掀， 二十柄的手里剑，绿衣， 三十多枚铜钱镖，青裳， 五十颗飞蝗石，兰氅， 七八十个梅花镖，紫裘， 嘭！ 随着她把身上的紫衣也撕开，数目足有二百以上的暴雨梨花针飞射而出， 李汐月向姐姐挑挑眉，把双剑收了起来。 【雷，雷，风，风】“【雷云风暴】！” 一股带着无数紫色雷光的巨大旋风席卷了这间屋子， 风平浪静之后，一身黑色紧身衣的妇人眼中甚至有了惊惶之色，而那些针早就不知道飞到哪去了， “虽然你丢暗器的手法挺好玩的，不过还是输了哦，” 李忆如扛着伞朝她走过去， “那么……” “你们休想抓住我扬州第一飞贼柳媚娘！” 黑衣飞贼几步窜到屏风后面，打开个暗门就逃之夭夭了。 “我只想问问现在是什么年代……” 红发少女一脸郁闷： “难得进门遇到个不是妖怪的。” 在她抱怨的时候，被飓风刮倒在地的财神塑像上面飘浮起来一个土黄色的光团。 “奇怪，这次得我们主动吗？” 忆如看着光团一如既往地分裂，被姐妹俩吸收后， 伸手推开刚刚就出现在面前，但纹丝不动的玉石大门。 白光闪过。 xxx 这次顺利走进了银绿色的小楼， “欢迎来到扬州书院游侠行会~” 柜台后面红衣女孩的声音和语气有点似曾相识： “我叫柳飞絮~请多指教喽~” 28 斗转星移 “你们的朋友说的没错哟，因为那个奇怪的节日，目前整个扬州城的客栈都住满啦~” 柳飞絮正在为忆如和汐月结算“侦查黑水镇”和“防御僵尸来袭”两个任务， 这位负责接待的少女看上去只有十七八岁，鹅蛋脸，柳叶眉，细细的眼睛，披肩的天然卷发。 “那么这里可以为游侠提供住宿么？” 红发少女指指天花板： “我们那的游侠行会二楼就有许多单人房。” “本来是可以啦，不过前天上面的家具都被人偷走了~” 柳飞絮气鼓鼓地嘟起嘴巴： “前辈们都出去找了，留下我自己看门。” 家具被偷走？ 李忆如下意识地朝四周看去，刚才进门就觉得有哪里不对，原来是因为大堂里的桌椅全都不见了。 “需要帮忙找么？” 李汐月看了看站着登记的柳飞絮，柜台这种搬不走的倒还在。 “谢谢你啦，不过不用哦~” 卷发少女合上登记薄，然后去翻任务委托书： “我已经找到线索，马上就能破案了，赌上我奶奶扬州第一女神捕的名声！” 先问问她老人家同不同意吧…… “就像你们知道的，扬州书院是培养法师的地方，而基本没什么事情能难住一位施法者，对吧？” 柳飞絮翻着委托书，还偷空抬头朝红发女孩眨眨眼： “外城普通人的委托就不发给你们了，这里有一个书院学生都搞不定的任务，完成的话就能有地方住哟~” 卷发少女翻过一页，然后把委托书推了过来： “有一位蜀山前辈包下了某客栈的一整层，但一直只有自己在住，节日到来房间紧张他也不肯出让，” “请口才好的游侠前往进行说服，如果成功的话可以在他所让出的房间中任选一间免费住宿。” “就是这样，” 柳飞絮指着任务说明进一步解释： “所以只要说服他让出一间就可以了，有地方住，任务也算完成哦。” “好吧，接受。” 某蜀山掌门的女儿拍板： “我们跟蜀山派还算有点交情的。” 于是勾上任务出发。 “提醒一句，我们的父亲现在不存在，” 李汐月跟着赶往目标客栈的红发少女： “目前和蜀山的交集只有剑圣那次。” “没差啦，” 忆如躲开一架没有马拉的马车： “从剑圣爷爷来看，个性没怎么变化，到时候看看是北斗的哪一位，投其所好就行。” 长老北斗掌门北极，事实上，忆如那把伞就是七位长老合力制作的，对他们的喜好也算了解。 不过，李逍遥这颗北极星不存在的情况下，北斗还会是原先的北斗吗？ …… 水华客栈楼高五层，似乎因为处于水系书院范围里，它的整体造型就像一朵浪花， 它作为扬州书院的内部建筑，同样也使用了石材木料的混合结构， “哼，那个臭酒鬼，真想弄点冰川水来浇他一身。” “别想了，你没听说动武的都给丢进荷花池里去了？” 红发少女走进客栈时，听到擦肩而过的两个学生正愤愤不平地交谈。 “唔？爱喝酒，脾气还很暴躁？” 李忆如停下脚步想了想： “天权长老吧？是他还好，只要使劲夸他的酒量天下第一就没问题了。” “那你也得带着足量的酒才行，” 李汐月对蜀山长老们的印象很模糊： “或者足够劲的。” “一时半会弄不到，” 红发少女做了个挽袖子的动作： “看我空手套白狼~” 成语用错啦。 被人包下的是客栈五层，有十几间客房，但只有一个楼梯上下， 而楼梯口那里正倒卧着一个穿着破破烂烂蜀山道袍的老者，把路堵得严严实实， 脸型瘦长，花白的头发和山羊胡，满身酒气，身侧还立着个巨大的葫芦。 “不是任何一位长老啊，不过为什么觉得很面熟？” 忆如左看右看，最后确认没见过他。 “唔……好酒……” 那老者忽然翻了个身，大声说起醉话： “好酒啊——” “我想他的意思是要房子可以，拿酒来换，” 李汐月拉着姐姐后退两步躲开他喷出的酒气。 “我不觉得一位蜀山前辈会专门跑扬州来蹭酒喝，应该有正事，在这躺着只是顺便，” 红发少女歪着头开始观察那老者： “蜀山派不怎么擅长五灵法术，所以应该不是往届的学生。” “同样的，他也不会是老师，” 黑发少女觉得好玩一般地也歪头： “所以他只可能是学生的长辈，而这里离水院最近。” “那么我们去水院门口立个牌子，就写五个大字——” 李忆如看到背对着她们的醉酒老者耳朵动了动，于是眨眨眼笑了： “寻找司徒鼓。” “你们两个小丫头玩够了没！” 被叫破本名的酒剑仙噌地跳了起来，那只葫芦也自动飞到了他的背上： “虽然不知道你们是谁家的小鬼，但明知我的身份还敢这么胡闹？” “就因为猜到是您才这么做的，毕竟您是以逍遥无忌而出名的，” 忆如吐吐舌头退下了，于是汐月接话： “换成独孤剑圣的话，我们可不敢。” 除了你之外根本没有其他蜀山前辈会做这么丢面子的事——这话当然是不能说的。 “当然了，独孤宇云那家伙可是出了名的讨厌游侠，” 酒剑仙挥挥手让开路： “过去吧，随便选一间，我看你们大概也是没地方住才来的。” “谢谢您。” 红发少女扯着妹妹走上了楼梯。 “怎么有点眼熟……” 司徒钟开始回想久远的记忆： “算了，她们才多大，不可能的。” 然后继续倒在楼梯口当绊脚石。 …… 是夜。 扬州书院水系学院的区域东南角，有一大片四合院， 这里居住着许多有法术天赋的小孩子，他们大都是即将够年龄而提前入学的， 当然也有老师对他们进行一些无关系别的基础教育， 和正式学院不同，这里被称为“学前班”。 “小琴，这个给你吃，不要生气啦……” 其中一座四合院的书房里，白天的刺猬头男孩正在绕着静静读书的女孩转圈，手里还拿着两只大大的棒棒糖。 “小琴没有生气，小琴马上回答，同时鄙视阿当连道歉都不会。” 小女孩面无表情地回答道。 “这……那你说怎么办吧……老师说我必须向你道歉。” 小男孩挥了挥棒棒糖。 “请你不要打扰小琴读书，小琴因为被打断读书有些不满。” 女孩眼睛都不眨地继续看书。 “看着真傻。” 见阿当垂头丧气地转身要走，旁边一个身穿白色连衣裙，长发及腰，双脚离地漂浮着的女孩飞过来一把抢走了棒棒糖， “哎，小香你……算了吃吧。” 男孩找了把藤椅缩上去，打了个哈欠， “太傻了，我去睡觉。” 飞行女孩小香舔着棒棒糖朝屋外飞去。 “咦——” 然后她呆住了，连棒棒糖掉到沙地上也没发现， ——屋外是一望无垠的沙漠，整个扬州书院都消失了。 29 似曾相识 “要掉下去了，接住。” 李汐月正站在昨天留宿客栈的楼顶，把扬州外城的城门推下去， 虽然听起来有点怪，但是一座石头城门以天外流星的角度插在五楼的外墙上这件事本身更奇怪， 【火，火，风】“【举火燎天】！” 李忆如在预定落点召唤出了一大片冲天的火焰，将那城门的下落速度极大减缓， 顺带一提，姐妹俩今天穿的都是扬州书院水系的蓝色院服长裙，不看发色的话真有点分不出来。 “太感谢了，真是帮了大忙，那么你们这临时委托就算完成了。” 客栈掌柜立刻招呼小工把那巨大的石头门搬走。 不过即使任务完成，也暂时没法去结算，因为游侠行会已经水泄不通了， 要说原因的话，不知是昨天半夜还是今天凌晨，扬州书院有许多东西不翼而飞，然后出现在了其他奇怪的地方， 比如土院的大鼎被丢在外城的护城河里，水院的艺术喷泉被挪到了雷院广场，火院的人工岩浆河把风院的风洞实验室给淹了， 其他各种常识上不可移动的东西也纷纷跑到其他位置，整个扬州城一片鸡飞狗跳， 与这些比起来，住着许多小孩子的“学前班”区域消失了一整晚又平安归来的事反而不怎么引人注目。 “现在没法去行会啊，因为那些学生家长根本不信这是节日的余兴活动，” 红发少女望着游侠行会的方向，不用接近也能感觉到人声鼎沸： “那里应该被委托人挤满了吧？” “那么我们去看看思雨？” 汐月转向不远处的水系学院， “好像学前班的孩子们都被接到相对安全的学院里了。” “嗯，好吧，那个小琴挺有意思的。” …… “所有的线索都连起来了！” 李忆如走进有着三栋五层高楼的水院不远，就听到一个似曾相识的女孩声音在大声宣布： “这次【斗转星移】异变的幕后黑手就是你！” 她竟然擅自命名了。 “柳飞絮？” 红发少女转动目光，很快发现了昨天在行会见到的卷发少女，她竟然也穿着书院的院服，不过却是绿色的， “啊……” 被她指着的是被思雨称为师兄的方一行，仍然双手插兜，一副看到会走路麻烦的表情： “证据呢……” 这种回答等于默认指控了啊！ 忆如连忙拉着汐月一起赶过去。 “证据就是这起事件的手法和范围！” 某卷发女神捕已经开始分析了： “让这么多东西改变位置，一定是土系或者空间系的法术，” “犯案范围如此之大，一定是风系或者空间系法术，” “而这次事件水院只丢了一个无关紧要的喷泉，所以一定是在水院的空间法师——就是你方一行！” 好多一定啊。 “说完了吗……” 白发少年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把一只手从兜里掏了出来： “消失吧……” 【风，风，风】“【风归云隐】！” 【汽，汽，冰，冰】“【烟月冰镜】！” 柳飞絮的身影随着大量云雾和一道冰晶之墙的出现而渐渐消失， “咦？咦？我看不到自己啦——” 听上去还在原地的样子。 “哎呀呀……”“嘿嘿……” 这时忆如看到了同样匆匆赶过来的思雨，两个人互相拉着手傻笑， “这位方师兄，” 于是只好汐月开口： “我们都知道不是你，所以不要戏弄这位未来的女神捕了。” “真无趣……” 白发少年把手插回兜里，摇摇晃晃地朝另一个方向离开， “哼，我一定会查出其他证据的——哎呀！” 看不到身影的柳飞絮似乎撞上了什么东西，听声音是一边哈气一边远去了。 …… “其实我正好有事找你们，” 思雨把姐妹俩接到自己位于宿舍二楼的房间，没有多少装饰，但布置得很温馨， 思雨和忆如并肩坐在床上，而汐月挑了靠窗的一把椅子坐下。 “因为出了这种奇怪的事，不少同学的家长都把他们接走了，这也是人之常情，” 短发女生看了看两人： “但由于关键的两个人不在，节日期间我们水院的一个舞台表演就要被迫取消……” “嗯？” 忆如看了看一旁的妹妹： “少了一对双胞胎么？” “对呀，我给你讲讲——” 遥远的未知世界，法术和武技并不如我们这样泾渭分明，但也不像我们这般人人都能学习， 那些天生就能使用魔法与斗气的人被称为“魔法骑士”，是一个国家最重要的战斗力， 一个周围国家环伺的小国里，有一对魔法骑士双胞胎姐妹，但特殊的是，姐姐只有魔法能力而妹妹只能使用斗气， 要知道，在战场上魔法可以起很大的作用，而单纯的斗气却没有什么用场，所以妹妹一直被掩盖在姐姐如耀眼黄金般的光芒下， 直到有一天，这个小国的高层被大国收买而准备投降，但因为姐姐那战无不胜的存在而使民众不可能接受， 所以高层开始不断将姐姐派去必败的战场，但每次都奇迹般地反败为胜， 最后丧心病狂的高层决定将她以召回封赏的名义秘密处死，而姐姐并未察觉地中了圈套，被秘密部队捉到， 姐姐气愤地质问她何罪之有，而高层回答说可能有，然后——高层就被秘密部队全灭了， 秘密部队的首领取下面罩，竟然是只会武技的妹妹，原来她一直以“银”的身份暗中保护着姐姐。 “故事的名字就叫【金之太阳，银之月】。” 思雨最后总结： “因为妹妹之前一直以‘银’的身份出场，所以要一摘下面罩就能马上被观众认出来才能达到效果，所以才需要双胞胎。” “等一下，那这个国家呢？高层全灭了啊。” 李忆如为那个不存在的国家民众担心起来。 “嘿嘿，不用担心，有一位仁慈国家的帅气王子一直在暗中协助着姐妹俩，所以到时候老老实实全都嫁过去就行了。” 思雨确定般地点头， “哪个嫁啊？都喜欢上他怎么办？” 红发少女再次为不存在的姐妹俩担心。 “欲知后事如何，请待明年‘我爱院长日’分解——噗！” 思雨被自己笑倒在床上，忆如果断去锤她。 “原来如此，” 汐月静静开口： “你们是要缓和法师和破法者的矛盾么？手法不错，” “还有，那个帅气王子是你反串的吧？” 30 学院某天 黎明，清丽透彻的笛声在水系学院的女子宿舍前响起， 【我想要一双洁白的翅膀，像鸟儿一样在我的背上】 【好想在广阔的天空之下，去尽情的自由展翅飞翔】 除了已经习惯这笛音的红发少女，宿舍的其他学生们纷纷开窗去寻找吹笛子的人， 一如既往地没有任何发现。 “真是的，要追求谁至少露个面啊，” 吃早餐的时候思雨看起来十分不满： “这么几天下来，只要那男孩不是特别丑，大部分人都能手到擒来吧？” “嗯嗯。”忆如一边点头一边偷眼看妹妹， 汐月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食不言，寝不语。 …… 上午，姐妹俩作为旁听生和思雨一起上理论课——这是仍处于学生年纪的年轻人待遇， 其他因为客栈爆满而住进来的家长要在节日期间充当义务校工。 水院院长是个鹤发童颜的老夫人，虽然不亲自授课，但经常在上课时间四处巡视， 不仅学生紧张，先生们也怕被揪住错来。 “思雨这个问题回答的很好，” 授课先生满意地让短发少女回座位： “下一个问题由方一行来回答……他人呢？” “报告老师，思雨师姐刚上去方师兄就不见了——” 虽然有点乱，但这些学生互相之间是按年龄来称呼的，和学习进度无关。 “我一定要向院长告状让她处罚这小子——” 还有点年轻气盛的授课先生咬牙切齿。 “驳回，” 院长打开门，把被水绳捆的结结实实的方一行丢了进来： “想处罚自己来。” “……” 被抓住的空间系法师看起来十分郁闷。 …… 午休时间。 大家一起去看望被临时安置在水院一角的学前班小孩子并顺便解决午饭， “我明明是雷系的，为什么会被丢到水院这个全是女学生的地方！” “闭嘴你这个傻瓜！是思雨姐姐专门找院长要求照顾你们的。” “小琴自己能吃饭，请不要对小琴拍打喂食。小琴一边努力躲闪一边对红头发姐姐的行为表示不满。” “哎，小汐我发现这孩子很像你小时候啊，好可爱好可爱~” “不觉得，还有不要再喂了。” “嘿嘿，大家都多吃点，我做了很多呢。” “找到你了!你这个幕后黑手！看看我今天发现的证据吧！” “真麻烦……消失吧……” 基本就是这个样子了。 …… 下午是实践课，虽然忆如的灵力没话说但总是无法达成目标，因为—— “我说过不要用【风】代替【汽】吧，自作聪明的小李同学？” 严厉的先生完全无视达成的效果同样优秀，批了个“较差”上去： “水系法术还有【冰】和【汽】两种常见衍生，稀有的【霜】【露】【雨】【雪】不在我们当前的教授范围里，” 这位先生一身宽大的黑袍，瘦长脸，鹰钩鼻，目光如电，语速很快而且总带着嘲讽般的语调。 “同样的，其他系也有对应的衍生，比如雷系的【电】，土系的【岩】和【沙】，相生相克因此变得更加复杂，那些双系甚至多系的人一个处理不好就是事故！” 这位莫名其妙对一个旁听生认真教育的先生严厉地看着红发少女： “所以笼统地只使用基本五灵来施放法术是很危险的，尤其是混合法术，” “除非施法者消耗大量的的灵力来填上衍生和基本五灵之间的差距，这种办法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不能使用，” “——你们还不记下来！” 满意地看着学生们开始奋笔疾书，这位黑袍先生转头看着红发少女： “那么这位随便乱用其他四系法术的姑娘，你的灵力是无限的吗？” “……” 忆如可怜巴巴地看向自家妹妹： 我就是无限的，怎么办啊？ 汐月飞她一个眼刀： 老老实实认错。 …… 傍晚， 忆如和汐月被思雨拽去彩排节目， 因为被先生郁闷到，红发少女在舞台上力敌万人的段落里乱放烟花般的混合法术， 扮演敌兵的演员一个个不推自倒。 “果然像耀眼的太阳一般。” 配角和杂务人员都由衷地赞叹。 “谁来阻止她啊……”“这么强是犯规的喂……”“合约里可没写这条啊……” 被灵压拍在地上的敌兵们纷纷抱怨， 不过被彩排观众们当做入戏而鼓掌。 “太不谨慎了，你难道忘了我们还有未知的敌人在暗处么？” 后台休息室里，忆如被果断弹了脑门： “虽然没有直接出现过，但在这法力波动混乱的地方做点什么也很难被发现。” “敌人？” 思雨好奇地问： “以我们的年纪不可能惹到什么强力的敌人吧？” “这个嘛……怎么说呢？” 红发少女摸着额头： “立场上的敌人吧……天生的对头那种？” “嗯？” 思雨歪歪头表示听不懂。 “有空再说，我们马上要上场了！” 忆如听到报幕后匆匆跳起来。 …… 夜晚。 红发少女在房间里睡的正熟，而汐月被思雨叫到了走廊上， “小汐，你说实话，” 短发少女也学着忆如的称呼： “你们的敌人是不是……魔？” “还不能肯定，事实上我们连他们具体是谁也不清楚，” 李汐月摇头： “魔的话，应该不会在人界做出这种事。” “这种事……难道你们的父母亲人？” 女孩的思路毫不意外的被引歪了： “怪不得你们这个年纪就当上了游侠出来游历……对不起。”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没错啦…… “那个！如果有我能帮上忙的地方，请一定要告诉我，” 思雨一脸坚定： “因为我们是好朋友！” “好的，如果发现他们一定通知你，” 汐月点头： “不过现在我们在扬州书院应该是不会有危险的，你快去睡吧。” “我们说好了。” 思雨一步三回头地走向了……隔壁的房间。 “呼……” 李汐月回到和姐姐共用的房间，摇摇头： “这种事，不是一般人能帮上忙的。” 为忆如拉好踹开的被子，她也去睡了。 31 黑幕重重 “我爱院长日”前一天， 各种节庆装饰以及学生们开设的店铺纷纷出现，发生“斗转星移”造成的后果也逐渐被恢复， 所以家长们把注意力重新放回了参观书院本身。 关于学院内部的委托也多了起来，游侠行会也因此派出了流动接待来处理委托， 负责水院的自然是没事就往这边跑的柳飞絮——不过她自己明明是风院的。 “细节问题就不要在意啦~来看看今天的委托吧~” 擅自跑到李家姐妹房间的卷发少女打开任务薄： “顺便说一下，我擅长的已经自己接走喽~” “哦……应该都是需要推理侦查的委托吧？” 李忆如根据几天下来的相处推测： “飞絮说过有个当神捕的奶奶嘛。” “猜对了~” 柳飞絮握拳： “不过最重要的还是寻找那个方一行的犯案证据！” 她还没放弃呢。 “寻人委托：请找到从昨晚开始就不见了的方一行师兄。” 李汐月在一旁念出某个委托的内容， “不好！他逃跑了！” 卷发女孩蹭地站起来转身就冲了出去。 “喂喂！” 忆如拦之不及： “那个人只是嫌最后一天事多麻烦藏起来了吧……” “那么，这个还有这个，” 汐月代替擅离职守的游侠接待自己拿笔勾了三四个任务： “去执行吧，顺便为明天的演出放松一下。” …… “谢谢你们帮忙喽——” 两个风院学生隔着好几座屋顶向李忆如道谢， “不用谢——举手之劳嘛。” 红发少女一边跟着妹妹的脚步一边远远朝他们挥手。 根据方一行师兄喜欢舒适又怕麻烦的性格，专门从学院跑掉之后多半会在哪个屋顶晒太阳， 于是忆如和汐月在整个书院的房顶上开始寻找，一路还帮了不少正在清理屋顶上被转移物的学生的忙。 “找到了。” 并不是哪间房的屋顶，逃跑的白发少年正倚靠在扬州外城城墙城垛上， 附近的居民和守卫都习惯了书院学生的特立独行，所以姐妹俩从天而降到城墙上并没有引起更多注意。 “方师兄，回去工作吧，” 交涉的活一般是忆如去做： “大家都等着你呢。” 有些装饰和舞台配置没有空间法术的话可不太容易完成。 “你们猜扬州为什么有城墙……” 方一行没有回应，望着厚实的城墙和城门淡淡发问： “法术波动这么强烈，根本不会有妖怪敢靠近……” “不是以前留下来的吗？” 红发少女看了看城墙，似乎并不老旧？ “学院上课时提到过，原先的城墙仅限于目前学院范围，外城这一圈是近些年重建的，” 李汐月顺着方一行的目光看向延伸的城墙： “难道你怀疑……” “啊……” 白发少年点点头： “整天被那个小丫头称为幕后黑手太麻烦了……” 所以就出手解决么？如果她原本的目的就是这个倒是达成目的了。 “我去看了看书院的保密档案……” 随便翻看的空间法术师继续说道， “外圈的城墙形成了一个灵力场，吸收学生们溢出的灵力，并主动修正可能会引发施法事故的错误法术……” “那么现在它的功能被破坏还是被修改了？” 汐月看了看脚下， “这个就是那天飞到我们客栈顶上的城门吧？” “五个关键点，四大城门和‘学前班’所在区域……” 方一行随手不知从哪拿出个木质的扬州模型，在其上指点： “改变扬州的灵力场时，它们好像被暂时移到了别的地方……” “仅仅是城门还不要紧，但学前班的孩子们四处宣扬的话一定会引起注意……” “所以这个幕后黑手为了混淆视听直接把扬州城搅了个乱七八糟……” “最后就是，我对这个灵力阵的构成一窍不通，剩下的就交给你们了……” 白发少年随手把模型抛给李忆如： “说这么多话实在太麻烦了，一年之内不要再和我说话……” 然后他就直接仰躺在城墙上睡着了。 …… 由于马上就是节日当天，水院的院长也很忙，直到忆如和汐月处理了剩下的几个寻找丢失小孩，找回过期未还的书籍，以及为参观的云游僧人带路等任务之后，才在院长室会见了她们和思雨——三个人是在宿舍商量时会合的， 思雨似乎和院长很熟悉，进屋之后就走到椅子后面为她按摩肩膀，而这个看起来有点疲惫的老妇人也习惯地放松了肩膀。 忆如和汐月则并排坐在书桌前的木质靠椅上，简单把方一行的推测说了一遍， “……如果你们说的是真的，” 院长老夫人用手指轻敲着模型，目光在五个点上巡回： “那么这个人一定有着极为高深的法术技巧，” “毕竟在我的感知里，护院法阵一直运行良好。” “院长——” 思雨想说什么，却被院长抬手阻止了： “我不是在质疑你的朋友，实在是因为这件事无法验证，” “小方说的没错，要改变甚至探查这座法阵都会把城门以及学前班那片掀起来，” “这五个点是效力最强的地方，原本是为了维护幼小的法师和城门安全，结果作茧自缚么……” “那么，有能力做到这点的人？” 李汐月见姐姐一脸不可思议，只好代替她问： “您有想法了么？” “很惭愧，能做到这点的只有……我们五个院长，” 老妇人捏着自己的额角，似乎一下子又老了几岁： “我会尽量查明真相的，请你们暂时不要将这件事外传。” “请您保重，” 李忆如终于理顺了前因后果： “如果那个黑手敢露头，我们不会放过他的！” “那么我们这就告辞了……” 思雨有点担心地看了看开始翻找资料的院长，然后带着李家姐妹向外走去： “我们会努力维持秩序的，不管明天会发生什么事。” “而我作为院长，会努力不让‘什么事’发生的，” 院长看着三个女孩，忽然调皮地向她们眨眨眼： “不过，如果那个幕后黑手是我就没准喽。” 32 开幕 随着“我爱院长日”到来，所有五个学院开放游览。 比起其他学院厚重，飘逸或精致的样式，水院柔和风格的各种店铺和表演似乎更受欢迎一些， 不过可爱的女孩子很多大概也是原因之一。 思雨她们设计的舞台剧选在观众情绪正高的上午演出，现在表演者们正聚集在后台。 “怎么办？我开始紧张了……” 李忆如的头发披散了下来扎成一条粗马尾，身上穿着一件造型古怪的深棕色裙装，思雨信誓旦旦地说是仿“中世纪”的东西， 那明明是传奇小说的作者们编出来的名词吧？ “紧张吗？” 李汐月穿着同样的衣服，正在打理自己不肯乖乖披下去的头发，偏头看了看姐姐： “早餐的小煎饼好像还有哦。” “小月你真是的——” 红发少女走过来帮妹妹打理头发： “难道我不吃东西就会紧张吗？” “那你要不要吃？” 头发终于老实平顺下来的女孩指了指一旁桌上的几个纸包， “要吃！” 忆如搞定头发之后马上跑过去觅食。 “嘿嘿……我当时在饭堂见你要外带还奇怪呢，原来是照顾妹……姐姐的。” 思雨今天穿了一套精神的蓝色男款武师装，一件宽大的白色长风衣，外罩明显是装饰作用的金黄鳞甲，脚蹬描金黑色长靴， 这身打扮与其说是王子不如说是暴发户在耍帅，如果真找男学生来扮演的话一定会嘘声一片吧。 “姐姐倒不是贪吃，” 汐月觉得有必要维护一下姐姐的形象： “你也知道，她喜欢仗着庞大的灵力到处乱用法术，但身体可是需要食物来维持那么多动作的。” “嗯嗯……” 思雨点点头，一边看着红发少女努力咬煎饼吃一边侧头听舞台上报幕——好像背景介绍的序章快完了？ …… 舞台上几个龙套“魔法骑士”正在装腔作势的打斗，旁边站着一位身穿全黑衣服充当旁白的学生， “——于是，这个世界上魔法骑士的数量和质量决定了一个国家的强弱，” “但是，其中一个弱小的国家却出现了一对表现不符合常理的魔法骑士姐妹。” 之后龙套魔法骑士们纷纷退场，同样身着黑衣的杂务们把布景板的“野外”换成了“城市”， 然后忆如就拉着汐月跑上了场： “小月快点啊，今天可是魔法骑士资格测试的日子——” “嗯。” “小月”紧紧跟着姐姐，配合剧本还踉跄了一下，不过明显是演技。 是的，小阳和小月，连姓都没有设定，毕竟是一个舞台剧而已。 “那不是这段时间在学院里很活跃的游侠吗？”“就是她啊。”“哟——小忆如——” 台下认识红发少女的观众不合时宜地纷纷开始打招呼，把幕后看着的思雨吓了一跳， “各位爷爷奶奶叔叔阿姨哥哥姐姐大家好啊——” 李忆如直接打招呼了…… “我和妹妹今天要去参加魔法骑士考核呢——改天再去帮大家干活——” “哦哦——加油——”“一定能考上的——”“一定再来啊——” 观众们也应景地回应。 “心差点跳出来……” 思雨咣咣地拍胸甲： “怎么说呢，随机应变的很不错。” “该你了……” 穿着杂务衣服的方一行拿着剧本站在一边提醒： “傲慢自恋又花痴的王子殿下……” “你可以别说那么直白么？” 思雨看看前面，剧情已经发展到教条的考核人员发现姐妹俩都只有一个方面的能力而拒绝承认她们是魔法骑士，于是整整王冠走了出去， “有什么关系嘛——魔法骑士只要可爱就可以了——虽然比本王子还差了那么点——” 找男学生来演果然一定会被喝倒彩的。 …… “我说啊，为什么不在学院里逛而跑到这种地方来？” 水系学院之外，靠近城墙的地方，被思雨去演出时专门叮嘱不准乱跑的小琴，阿当和小香正穿行在一大片普通民宅中，而刺猬头的小男孩十分不满： “要是被思雨大姐头抓到怎么办？” “小琴觉得留在那里有危险，所以尝试往安全的地方走，小琴不太确定地回答。” 小女孩头也不会地继续前进。 “你这个傻瓜胆小鬼，怕了就自己回去吧。” 小香跟在后面仍然双脚离地飘着： “你说说看小琴做的哪件事错过？” “哼，我……我是怕你们两个小姑娘家自己在外面害怕才跟来的！” 阿当嘴硬道： “等下遇到破法者来抓你们可别哭！” 破法者已经可以吓哭法师家的小孩了么…… 此话一出，原本保持着匀速前进的小琴突兀地停下，转身， “干，干嘛？” 阿当色厉内荏地举起拳头： “想打架吗？好男不跟女斗，我可是不会还手的！” “看起来像傻瓜一样……” 小香空中旋了个身，一股旋风扩散开去， “还没发现吗？我们被攻击啦！” 随着那旋风刮过，四周不远有七八个人影显出了身形，如果忆如她们在的话，会发现这就是那天堵着路德几个土系破法者， 不过现在的他们面容凶恶，动作僵硬，双目发出野兽般的绿光，正张开双手一步一步地逼近。 “什么什么？这些不是土院的学生吗？” 阿当威胁似地朝他们飞出几道电流，全部泥牛入海， “你们想干什么？小心我去告诉老师！” 真是符合身份的威胁…… “他们现在应该听不懂，于是小琴开始等待救援，小琴认真地说道。” 这边的短发小女孩说着不明所以的话： “八，七，六，五……” “咕咕——” 这些土系破法者似乎准备将孩子们抓走，伸着胳膊走了过来，期间小香和阿当又试了几个法术仍然没用， “一。” “【猛虎落地——斩】！” 这时忽然从城墙外跳进来一个青年，举着柄火红的大刀一刀劈到了地上， 几个孩子还好，周围的破法者纷纷被刀风吹飞， “你们几个家伙！” 忽然杀出来的青年把刀扛到肩膀上，看了看三个孩子： “本大爷可没教过你们欺负小鬼吧！” 33 图穷匕见 “好像开始了。” 与学院中欢乐的气氛不同，水院院长室里的气氛十分压抑，正中的八仙桌围坐着五个人， 金黄铠甲古板大汉，冰蓝长袍温和妇人，鲜红大氅严肃老翁，草绿短衫轻佻青年，亮紫皮裘冷艳女子， 五系学院的院长难得聚集在一起，而且气氛看上去不怎么好。 水院院长开口说了一句话之后，环视在座的同僚： “最后警告一次，不管是谁要做什么，趁早招供或者收手，所有院长都在这里，足以保证他的目的不可能达成了。” 大家静默了一下，互相看看，都没有说话。 “我感到学院里开始出现零星的骚乱，” 黄金甲大汉缓缓开口： “如果主谋不在我们之中，岂不是要陷于被动？” “哼！这种程度正好让那些小娃娃们锻炼一下，我们就守在这！” 红衣老翁看起来是个暴脾气： “哪个人背叛了学院，老夫就让他尝尝纯阳真火的厉害！” 绿衫青年脸上一直挂着微笑，此时也说话了： “水前辈看来早有准备，早早请了两个厉害游侠来帮忙呢。” 水院长瞟了他一眼，微微摇头： “只是两个贪玩的孩子罢了，这种事是出不了力的。” 于是室内再次静了下来，而那个紫衣女子一直不发一语。 …… 水系学院的表演舞台，旁白正在解说： “就这样，小阳带领着这个国家为数不多的魔法骑士四处奔波保家卫国。” 此时李忆如正在舞台上临时搭建的战场地形之上飞舞旋转跳跃，发出无数烟花般的法术将不断跑上台来的龙套们击倒， 她现在穿的是有着许多轻柔飘带的金色流仙裙，加上身边不停绽放的法术，果然像太阳一般。 具体动作是专门设计的，可以保证在这段剧情中不会重复，背景木板也由黑衣剧务们不断推着变换。 因为观众们大都是法师，所以仅仅在赞叹法术效果华丽和舞蹈般的动作而已， 而李汐月也没有闲着，她一身款式复杂的黑衣，戴着银色面具，正站在舞台一角静静地看着，时不时转头吩咐一下靠近的白衣斥候， 由于所处的位置时不时被法术光芒造成的阴影覆盖，除了少数敏锐的，大部分观众都无法发现，但却会留有印象。 …… “呼……呼……这几个家伙吃什么了……” 城边那里，王小虎刚刚把土系破法者们用刀背敲晕，又不能伤了他们，一对八这仗打下来累得够呛。 “哇……您就是外号‘磨刀游侠’的王老鼠吧？” 阿当雀跃着说道，然后被刀柄敲头。 “本大爷是【魔刀奇侠】王小虎！” 这位奇侠扛起红色大刀向三个小鬼耍帅…… “傻瓜一样。” 小香偏头，也不知道是在说谁。 “竟然使用‘魔’字做代号，小琴对于这位叔叔的来历表示好奇，小琴一边观察那把刀一边回答。” 这是依然面无表情的小琴。 “总之！” 王小虎大声说道，似乎在确定自己的权威， “你们几个快回自己的学院去！” “小琴不要回去，学院现在很危险，小琴果断拒绝冒失叔叔的提议。” “谁是叔叔啊！不对……谁冒失啊！” “你是傻瓜吗？” 小香在王小虎发作前指指他身后： “那东西连我们这些小孩子都能发现了。” 整座扬州城有无数的五彩灵力丝向天空汇聚，就像一只倒扣的碗， 但是从书院中并未混乱来看，里面的人大概完全没有发觉， 而在那“碗”正中的位置，灵力丝仿佛受到什么东西吸引一般向上直直升起，形成了一道看不到尽头的喷泉。 …… “哼！好大的手笔！好熟练的手法！” 火老院长重重一拍桌子，那桌子在瞬间就化为了灰烬： “老夫完全肯定犯人就在你们几个里面！今天不管是谁也别想逃走！” 雷院的冰山女院长身上泛起道道雷芒，而土系的金甲壮汉院长也稳如泰山般地站了起来。 “好吧，枫无行。” 仍然端坐着的水院长把目光转向脸色终于变了的风院长： “我想你欠我们大家一个解释。” “哎？是他吗？” 看来火院长还不能肯定。 “表情。” 水院长看着金甲壮汉向枫无行走了过去， “虽然惊讶装的不错，但因为某种意外，他脸上出现一个明显的‘上当了’表情。” “哼……” 风院长……不，枫无行脸上的微笑终于挂不住了，他恨恨地看了一眼天空： “被背叛的背叛之人，可真是讽刺，嗯？不过，至少那东西我确定过没有问题……” “有话等会再说。” 这时土院长已经走到了绿衣青年的面前，手上出现了一根土黄色的铁链： “没想到第一个用上它的人是你。” “哼！” 枫无行飞快地从袖子里掏出一只正在缓缓流逝的沙漏， “休想抓住我！” 空中那个“大碗”的“碗底”瞬间出现了一只沙漏的图案。 …… “这时，王室专门训练用于制约魔法骑士的秘密部队‘银手’出现并打败了小阳和她的随从。” 事实上是穿着繁杂黑衣戴着银色面具的汐月一个人完成的，其他白衣的银手成员都站在王室成员的身边。 “那个不是妹妹吗？”“姐妹相残？”“不可能的，我早就看到那孩子在战场上……” 观众们纷纷剧透。 “为什么抓我！” 小阳被小月明显放水地反剪着双手： “罪名是什么？” “罪名啊……” 演国王的是思雨专门挑出来的胖子，他挠挠头： “莫须有嘛——快动手，银！” “是吗……莫须有……” 汐月的声音经过专门用来表现低语的法术放大， “那么，动手吧。” 白衣的银手们于是纷纷空手对着身边的人比划， “啊！”“哇！”“哦唔！” 王室成员们纷纷说出他们的唯一一句台词，然后倒地， “咦咦？” 小阳非常惊讶地看着“银”， “你……” “你不会死的，我会保护你。” “银”取下面具，露出小月的脸： “姐姐。” “哗——”“好耶！”“大团圆——” 台下响起热烈的掌声的欢呼—— ……【时间停止】…… 34 时之迷雾 “那个沙漏是什么？” 阿当率先发现了天空中由灵力所组成的图案。 “某种法术，范围很大，小琴不能确定它的效果。” 小琴认真地盯着那个“碗”。 “切！你们几个老实呆着别乱跑！” 王小虎注意到学院内部忽然一片死寂，抗起大刀就向内城冲去： ……【时间停止】…… “咦？大家都怎么了？” 李忆如按剧本做了半天惊讶的表情，其他人却没什么反应，于是偷偷四下打量， 发现不管是台上还是台下，整个剧场仿佛蒙上了一层灰雾，而所有人都保持着前一刻的表情静止不动， “他们什么事也没有，是我们俩不对劲。” 李汐月把面具收了起来，环视一圈——“所有人”里自然不包括这对小姐妹。 她敏锐地发现，在这片稀薄的灰雾中，两个人身上都笼罩着一层薄薄的白光，这也许就是她们不受影响的原因。 “而且这种感觉，和我们穿过那个时一样，就是说……有人在这里弄出了类似‘门’的东西？” “时间断层？” 红发少女又顺口套用了传奇小说的名词：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去揪出罪魁祸首然后教训他一顿吗？” “不急，如果这就是幕后黑手的计划，他一定会利用这段不存在的时间去达成目的，我们应该先去找院长。” 汐月看了看门口方向： “院长室的位置是——” “啪！轰隆！” 后台忽然发出了很大的声响，似乎是什么东西被撞倒在地，姐妹俩对视一眼，匆匆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 ……【时间停止】…… “枫无行！我就知道是你！果然所有保持微笑的英俊青年都不是好人……” 剧场后台，方一行倒在地上，身体不断颤抖还冒出阵阵白烟，正不断对抗试图侵蚀他的灰雾。 “我倒是挺惊讶你还能动，” 前风院长整个人被灰雾笼罩着，但不知为何可以行动： “不过无所谓了。” 他看了眼只能称之为蠕动的方一行，走到保持着偷望前台姿势的思雨身旁，掏出一柄流动着黑光的木质匕首。 “你要做什么！住手……” “我要用这个捅她一下，虽然不知道那家伙为什么要这样。” 枫无行转动着匕首： “放心，连刃都没开。” 那上面充满恶意的黑光总不是用来好看的吧！ “搞这么大阵仗只是为了刺伤一个学生？不可能……” 白发少年一边努力挪动一边问话拖延时间。 “对我来说只是附带，却是那个人的两个目的之一——虽然他还藏着个目的坑了我一把。” 风院前院长看了看方一行： “虽然你想拖延时间，但能指望谁来呢？在这片‘时之谜雾’的笼罩下可是不存在‘时间’这个概念的。” “这么大范围的异变，又是在扬州，蜀山一定会发现的……” 白发少年似乎找到了对抗的办法，灰雾不再侵蚀他了。 “呵呵，看来你比我想象的要强一点，” 绿衣青年脸上仍然挂着笑容： “不过你要知道，不管在这里呆了多久，在外面看来都是一瞬间，蜀山即使派人来也不能立刻赶到吧。” 他转向思雨举起匕首： “那么，让这一切结束吧。” “你敢碰她一根头发，我追到天涯海角也会杀了你，你听到了吗？天涯海角！……” 方一行趴在地上威胁别人。 “虽然不怕威胁，但和你一样，我讨厌麻烦。” 枫无行转身把匕首对准白发少年： “也许可以先拿你试试看效果？” 嗖地插下。 “啪！轰隆！” 白发少年狼狈地出现在不远处撞倒了柜子，看来空间法术在这片迷雾里效果锐减， 而他原先的位置则出现了一个球形空洞，地板，墙壁，以及半张桌子都凭空消失了。 “空间？不对，在这片雾里……” 枫无行自己都被效果吓了一跳，仔细打量匕首： “放逐到其他的时间？原来如此，” 他转向思雨： “如果戳在人身上——” “你被包围了，放下武器！” 这时忆如和汐月从前台赶了过来。 【土】“【土咒】！” 时间仓促，红发少女直接扔了块大石头过来。 “哼！螳臂挡车，” 枫无行把匕首一挥，那块石头随之消失不见，然后趁势刺向思雨。 “哼。” 汐月一矮身子以滑行般的姿势飞速接近，但似乎还差那么一点—— …… “砰！” 剧烈的震动把在场几个能动的人摇晃的东倒西歪，而周围明明是灰雾状的东西竟然产生了无数裂痕， 而这些裂痕的正中就是已经恢复行动一脸迷茫的思雨手上攥着的黑色五灵珠——那是穿戏服时交给她保管的。 “什么！” 绿衣青年脸上的笑容第二次绷不住了， 那柄匕首上面的黑色光芒如同畏惧什么似的一般飞速消散，很快变成了平淡无奇的木质玩具。 “砰！哗啦！” 这片迷雾就像被大锤砸到的冰面一般裂开，破碎，剧场的观众也纷纷恢复行动，并且在奇怪主角怎么不见了。 “咔嚓！” 王小虎一刀劈开后台的墙壁跳了进来，可以看到外面的天空已经恢复了正常： “抓到你这个黑手了！” “你们休想抓住我！” 被迫第二次喊出这句话的枫无行化为千风向外面遁去，几个少女拦之不及，眼看他就要跑掉。 “真是太难看了。” 在蛇窟有过一面之缘的蜀山英俊冷面白衣碧剑青年正漂浮在半空中： “你根本不配使用风的力量。” 这次他召唤出的并非绿色飞剑，而是突兀出现在枫无行身边的巨大龙卷风，将他牢牢困住。 “枫无行，前扬州书院风院院长，因为持有并随意使用【时之沙漏】，并危及公众安全，予以捉拿。” 漂浮在空中的英俊青年对已经陷入昏迷的枫无行例行公事般说道： “证据确凿，事实清楚，不接受任何解释。” “喂！你们这帮家伙难道总是最后关头才出现吗！” 似乎有过类似经历的王小虎举着大刀吼了一嗓子。 “蜀山的行动有着严格的分析与计划，” 那青年看了看魔刀奇侠： “至少比凭委托行事的游侠要有效率。” 35 前往京城 “你们真的要走，不再多留几天么？”“院长和先生们都很喜欢你们呢。” 扬州北门外，思雨和柳飞絮正在与李家姐妹道别， “嗯，不了，我们由于这次事件发现还有重要的事去办，” 因为要爬山，今天忆如姐妹穿的分别是红白和黑白色调的侠女束腰裙装，她捏了捏腰间装着那黑色五灵珠的小袋子： “另外，蜀山的那个谁好像很讨厌我们……” 因为这次的事件说大不大，在外界看来确实是一瞬间的事，所以参观的游客很容易就相信了是即兴表演， 而说小又不小，毕竟牵扯到一个院长和大批的无辜人员，结果蜀山那个专业抓人的谁这次并不能抓了人就走， 虽然留下来协助调查，他对游侠好像非常不待见，完全不和姐妹俩以及柳飞絮说话， 向其他人问话时虽然有礼貌，但那是一种高高在上施舍般的礼貌，只有和院长们说话时态度才正常， 人家不待见自己，她们自然也不会凑过去讨没趣，结果就是李忆如到现在也不知道他的名字， 另外就是，方一行似乎受伤不轻，不管是药物还是法术都无效，只好卧床静养。 “别理那姓叶的，蜀山的人都一个样子！” 柳飞絮也没好气，不过她至少得知了那个谁的姓氏： “顺便说下，节日期间的一大堆委托加上这次事件，你们的游侠等级提升为【见习二级】，去京城再努力一下就应该能转正了哦~” 话说来送人你带着任务薄干嘛？ “那个……呃，总之我会努力的。” 红发少女似乎想为蜀山说两句好话，但发现现在自己没有那个立场。 “你们前往京城的路上要小心，” 思雨握住忆如的手， “那些穿山隧道虽然号称绝对不会出现妖怪，但我觉得不太可靠的样子。” “放心放心，” 忆如拍拍她的手背： “就算不相信隧道也要相信我啊，不相信我也要相信小汐嘛。” “也是啊，看起来汐月比较可靠。” “好哇，你说我很冒失？”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嘿嘿。” “看招——” 李汐月看着打闹起来的两个女孩以及喝彩的柳飞絮，摇摇头，目光上扬， 扛着他招牌般大刀的王小虎正斜靠城墙站在那里，注意到她的目光，抬手做出轰人的手势， 而原本应该卧床休息的方一行正卧在城墙上面，朝下面的女孩们举起一只拳头，伸出大拇指。 “走吧。” 汐月收回目光，扯住姐姐的领子带走； “据说穿过那个隧道要走一天，早点出发。” “我会回来的！” 红发少女边朝思雨挥手边做出了被打飞的反派一样的宣言。 …… 从扬州到达京城原本要绕过一道近乎垂直的山脉，行程大约半个月左右， 而数年前，京城望族沈家在这道山脉上直接凿出了一条通道，用它通行的话大概一天便可以穿山而过， 不过……沈家在隧道两端设了卡进行收费，据说是要供养修建这条隧道时造成了伤残的工人。 “两位姑娘，隧道现在无法使用，行程不急的话请走那边的环山道。” 在看起来比普通城门还高大的隧道门口，姐妹俩被两个手握长矛身穿皮甲的守卫拦下。 “无法使用？什么意思？” 李忆如看了看隧道口，那里并未封锁，听这个卫兵的语气也不像要收费： “难道跑进去强力妖怪了？” “唔……看来你们倒有些实力，” 两个守卫对望一眼，然后一开始说话的那位开口： “先介绍一下，这条隧道是为了方便旅人通行，由京城沈家出资修建的，” “我们保证里面不会有任何妖魔鬼怪，当然，是允许通行之时，” “这两天正好是为隧道里安装的‘妖魔驱赶装置’更换五灵珠的日子，” “所以我们不能保证里面的安全，即使这样你们也要通行么？” “只是因为这个么？” 李忆如向他出示游侠徽章： “见习二级游侠，足够在这里自保了吧？” “唔，足够了，事实上这段隧道的安全级别仅仅是见习六级而已，” 守卫让开路： “最后确认一遍，你们真的要现在进去而不是等待两天后更换结束吗？” 李忆如自信地抬脚往隧道口走： “当然了，这里不可能有阻止我们通过的东西……” 和隧道口一样宽大的白玉石巨门呢？ “呃。” 白光喷射—— xxx “下次绝对不说大话了！” 李忆如对着隧道握拳，而汐月如往常般抽出双剑戒备， 地点没有换，但守卫和关卡如预料般消失不见，而且隧道口似乎也矮小了许多，看上去更像是什么东西的巢穴， 等了一会之后，在红发少女正准备进洞探查时，从扬州方向走来了一位身穿橙色华丽宫装，长发半遮面的年轻女子。 “你好啊~漂亮的姐姐，” 汐月阻止不及，忆如已经跑了过去： “你知道这附近有什么强力妖怪吗？或者有没有看到过个一脸玩世不恭长相欠揍提着把破剑的年轻男人？” 不知道在哪里的李逍遥听到这话一定会撞墙的…… “你们……被他骗了？” 女子的声音低沉而有磁性，她的目光从姐妹俩的脸上划过： “看到他和女伴的相处，还以为他很专情——我这就去杀了他！” “哎？爹爹没有骗过我们啊，顶多吹吹牛。” 李忆如挠挠头： “硬要说的话，是我们的妈妈上当了吧，现在他大概是在和另一个妈妈在一起。” “……” 橙衣女子一时无语，她开始认真回想在扬州见到的那个臭小子到底几岁。 呼—— 山风吹过，她的长发高高飘起，露出了一直遮挡着的另一半恐怖的脸， “！！” 女子匆匆按住头发，恶狠狠地看着忆如和汐月： “你们看到了？” “看到了，五毒咒印而已。” 汐月微微点头， “怎么能把这个放在脸上啊！” 忆如匆匆走过来： “你的五毒兽呢？快叫出来骂他一顿！” “咦？” 女子手上刚刚聚集起来的瘴气消散了： “你们知道这个是什么？” 持着双剑的少女没有回答，她干脆把武器都收起来了。 “真是的，姐姐这么漂亮……” 红发少女直接把手放在那女子半边恐怖的脸上，不出意外地是正常肌肤触感： “五毒兽你给我出来！” “呜呱——” 地面剧烈震动，一只超巨型的蛤蟆从地下钻了出来，但老实地趴在那里一动不动。 “你这家伙！干嘛把令咒放在别人脸上！” “什么？她捂脸？那是被你吓的吧！” “签订契约的时候你就没有说明吗？” “她听不懂？谁让你变成蛤蟆的？” “胡说！” 橙衣女子完全呆住了，就那么看着李忆如教训自己的宠物，而那只蛤蟆只敢老老实实低声呱呱。 “呃，姐姐……” 忆如转过身来， “你当初恨的人是不是叫韩墨？” “你怎么知道……” “是在喊‘韩墨’不是‘蛤蟆’！你听到了没！” 忆如踹了那蛤蟆一脚： “快把令咒换个地方——手背就好了。” 蛤蟆晃了晃身子，橙衣女子脸上的恐怖痕迹如阳光下的雪花一样消失不见，然后她的右手背上浮现了一只好像坏掉的南瓜一般的图案， “现在变回原型。” 没等忆如踹，大蛤蟆迅速缩水变成了一只破破烂烂的“南瓜”， “真是个笨蛋，” 忆如伸手抓住“南瓜叶子”提到正惊喜地照镜子的女子面前： “这位姐姐，如果你现在想和它解除关系的话我可以帮忙……” “不，不必了，我还需要它” 女子很快恢复了从容妩媚： “这个样子更容易惩罚那些花心的男人。” “是吗？也好，” 李忆如把南瓜状的五毒兽丢在女子肩膀上，继续说道： “不过姐姐你这些年应该也伤错了不少好人吧，不然五毒兽作为圣兽不会变成这个样子的，” “它现在已经恢复了治愈和解毒的能力，如果将误伤过的人全部救回来的话它就会变回原本可爱的形象呢。” “我可不……什么？是你在说话么？” 女子本来要拒绝，但似乎听到五毒兽说了什么， “真的，？那我这就去把那些笨男人全治好，你可一定要变成人陪我啊……” 之后女子一边絮絮叨叨一边走远，而忆如有点目瞪口呆： “我怎么记得五毒兽都是可爱的女孩子？今天竟然见到一个男孩子？” 汐月拍拍姐姐的肩膀： “不是今天，是很久很久以前。” “唔，总之爹爹吹牛的‘大战毒蟾女’这段就算没有了。” 忆如看着土黄色的光团自蛤蟆钻出来的地方飞起，分裂， “回去吧。” 玉石巨门出现在姐妹俩身后。 白光喷射—— xxx 36 隧道中途 “隧道明明是封闭的，两头又有守卫，哪里冒出来的妖怪？——【土咒】！” 红发少女把伞一挥丢出块石头把又一只忽然蹦出来，外形好像穿山甲一般的妖怪砸成金粉， 在时之迷雾事件后，她好像喜欢上了这种原本没用过的攻击法术，若不是隧道太窄说不定还会试试泰山压顶。 “当然是可以打洞的——” 李汐月双剑刺出，把一头似乎戴着鞍具的透明老虎戳成一蓬金粉： “或者无视岩石的怪物了。” 老虎消散之后，岩壁里传来的妖怪吼声渐渐远去。 “唔……” 忆如擎着伞等了一会，确定这次战斗结束之后才收起伞来四下打量： “这就是门口守卫们说的‘妖怪驱除装置’？” 在这条如普通官道那么宽，能容纳三驾马车并行的隧道两侧，每隔不远就有一个半球形的红色金属装置，从透明的外壳看进去，里面除了五灵珠就是不知用途的各种金属部件。 虽然能感到它们正在发出微弱驱散属性的法术波动，但作为驱赶妖怪来说却十分不足， 隧道顶部同样有着风格类似的装置，呈长条状，还发出莹莹白光，似乎在充当照明。 “它们应该不是单独的个体，” 汐月靠近墙上的一个装置观察： “大概等守卫们说的‘更新维护’结束后就会同时发挥作用，” “也许我们会在路上碰到京城沈家派来维护的人。” “嗯，那快走吧。” 红发少女牵住妹妹的手： “会是什么样的人呢？成熟可靠的大姐姐还是乖巧可爱的小妹妹？” 怎么那么肯定不会是男的或同龄啊？ …… “你们，你们不要过来啊——” 隧道较宽敞的另一端，一个小女孩正在躲避几只蚯蚓的攻击， 嗯，大上几十倍，附加厚重赤红甲壳和身侧两排尖利的爪子，以及喷火能力之后的“蚯蚓”。 正在狼狈逃走的女孩看上去大概只有十一二岁，圆圆的脸蛋和眼睛，身穿白色长袖上衣和大红吊带裤裙， 脚上是黑色棉质长筒袜以及褐色厚皮鞋，头上戴着罩住了大半个脑袋的浅红宽檐帽，帽子下面露出一左一右两个卷曲如麻花的短发辫。 此时女孩怀里抱着一只表面上嵌着七颗五灵珠的银色金属箱，她一边逃走一边还用箱子吓唬蚯蚓： “再追我就不保证你们的安全了啊！” 但蚯蚓们显然不怕那只看上去没什么威胁的箱子，一边喷火一边继续追赶。 “啊，呃。” 女孩慌不择路跑进了隧道中途供旅人休息的小站，发现是死胡同之后匆匆回头时，那几只蚯蚓已经堵住了路口。 “呀——” 逃跑的时候还不觉得，正面看着几只巨虫挤挤撞撞地靠近时的刺激实在是太大了， 女孩啪地拍了那只箱子一下，上面的五灵珠有两颗亮起了绿光，然后开始如流水一般变形为满地的奇怪银色金属短棒。 【花朵，第二形态】 那女孩顺手抄起一根对准入口那些虫子，然后扣动了短棍后部的一只机关， “砰”地一声，最近的那只虫子仿佛被什么打中般颤抖了一下，痛苦地想退出去，但被后面的同类挡住了，于是疯狂地去撞它们想打开一条路。 “砰！砰！砰！砰！砰！” 女孩舒了一口气，然后一个个拿起那些短棍朝虫子攻击，再顺手扔到一旁， 片刻之后，那些大虫子已经被打得只剩两只，而金属棒们也重新融合成了银色箱子，但那些五灵珠显得有些暗淡无光， 【花朵，休眠】 逃过一劫的虫子自然不会知道女孩已经没什么攻击手段，于是试图逃走—— 【土，土】“【泰山压顶】！” 几乎把整个隧道塞住的巨石凭空出现，将这两只虫子压住，连金粉都没露出来。 “咦？” 红帽女孩有些惊讶地看着那块石头，还提着箱子走过去推了推——当然是真的。 “好吧，你救人成功，” 堵路巨石那边传来了一个少女沉稳清澈的声音： “那现在怎么办，我们也过不去了。” “奇怪啊，这个应该立刻消失才对嘛，” 另一个少女活泼开朗的声音响起： “难道我在扬州学习时升级了？” “这里是山洞，你再想想先生是怎么教的？” “呃……地形对法术的加成？我忘了。” “咚。” “不要敲啊，那个恐怖的老蝙蝠的课谁也记不住的——” “咚。” “呜呜……小汐我错了……” “当时说应该怎么解除的？” “我记得要是隔绝环境的影响……这样？” 这边的女孩手扶巨石听着，脸上露出可爱的笑容和一对酒窝： “好有趣的两个姐姐——哎呀！” 巨石忽然消失，小女孩立刻失去平衡向前栽去，于是下意识地闭上眼， 噗。 没有摔倒的感觉，女孩诧异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跌在一位身穿白底黑带连身束裙的姐姐怀里： “呃——那个……” “小心点哦，” 这位姐姐把小女孩扶着站好： “这隧道正在维护，不要随便跑进来玩，很危险的。” “嗯，我……” 女孩正想说什么，另一位身穿同样款式，红白色调的姐姐走了过来， “小月月你跑得真快，” 李忆如扛着伞跟过来时，一眼瞄到了那红帽子的女孩： “哇——好可爱！” 果断扔下伞扑过来抱住： “小妹妹叫什么名字啊？怎么跑到隧道里来啦？家住哪里？要姐姐送你回家吗？” “两位姐姐好，” 女孩退后两步提裙行礼： “我叫沈七七，谢谢你们救了我，不过我还要为隧道更换五灵珠，不能马上回去。” “咦，这名字有点耳熟？” 李忆如继续抚摸七七的脑袋： “是不是沈家的人？” “沈家现任家主，沈万山的亲孙女。” 李汐月飞她眼刀： “我们来之前明明专门查过吧？” “什么啊——小月你要是能像七七这么可爱多好。” “免了。” 这两个姐姐的形象在沈七七的心里基本固定了…… 37 隧道尽头 “话说刚才那些虫子看起来很危险啊，怎么都不像是见习六级的游侠能对付的。” 和七七互相简略介绍之后，忆如瞄了瞄刚才压扁虫子的位置： “门口守卫所说更换五灵珠的工作人员呢？” “是，是我。” 脑袋刚刚到红发少女肩膀位置的七七举手： “刚刚马上就要完成时，它们从面前的墙壁里钻出来了……呜啊……” 看来这小女孩还心有余悸。 “没事，姐姐很厉害的，” 李忆如伸手揉她脑袋： “保护两个妹妹一点问题都没有！” 被顺手归类进“需要保护的妹妹”的李汐月对此完全无视。 “真的吗？那我进行剩下的工作时就拜托姐姐保护了——” “当然，交给我吧！” 怎么说呢，忆如从小到大所遇到比自己小的女孩子不是沉着冷静就是人小鬼大，或者怪异寡言或者盛气凌人， 难得遇到一个从各种意义上符合“妹妹”这个概念的沈七七，身为姐姐的自觉马上浮现出来了。 …… 更换五灵珠的工作看起来很简单，打开那半球侧面的一个开关就可以把它整个掀起，很容易就能发现一个圆圆的孔， 把其中已经近乎透明的小球取出，再把七七从箱子里拿出来充满紫色雷灵的新五灵珠放进去，就算完成。 “土和水太过温和，而火和风地下的妖怪们又没怎么接触过，起不到威慑作用，” 沈七七一边安装新的五灵珠一边向姐姐们解释： “所以主要是用雷系装置吓唬它们。” “唔……” 红发少女看着那更换完毕后散发着淡淡雷系波动，和其他装置起了微弱共鸣的半球体， “虽然不清楚原理，但是感觉好厉害。” “嗯嗯，” 红帽女孩一边走向下一个需要更换的装置一边点头： “这可是我们【第三新机关房】的得意发明呢，京城周边的官道上都安装的有，所以完全不用担心会受到袭击……” “呜嗷——” “锵！” 一只巨大的鼹鼠忽然从旁边打了个洞钻出来，挥爪子就抓向了沈七七，一直保持戒备的李汐月后发先至拦下了这一击， “呜……” 吓了一跳的红帽女孩还没等做出反应就被李忆如搂进了怀里，于是小声嘀咕： “至少装置运行之后不会受到袭击……” “嗷呜——” 鼹鼠环视了几个女孩一圈，发出一阵奇怪的声音后在墙面上打了另一个洞迅速离开。 “这就是需要维护两天的原因啦……” 沈七七的表情好像看到谁抢走了她的棒棒糖： “虚体还好，实体妖怪与野生动物每次都会把隧道弄得乱七八糟的。” “这样啊，” 红发少女挠挠头： “不过修理隧道应该不是你的任务吧？” “嗯，等我把驱逐装置激活后，普通的工人就可以进来修理。” 七七打开那只银色提箱开始查询： “只剩最后一处了。” 忆如好奇地瞄了里面一下，立刻被各种精密奇特的零件晃晕了眼。 “真可怕……” 红发少女甩甩头： “虽然听说过京城沈家在使用五灵珠运行各种机关装置，但这也太复杂了。” “这个【花朵】用起来还算简单，等姐姐你见了我爷爷用的【潮汐】就知道会什么才叫复杂。” 沈七七走到最后一只装置前打开它开始更换： “嗯，最后一颗，准备激活妖怪驱散装置了，姐姐们注意闭眼。” 随着随后一颗雷系五灵珠更换完毕，那只箱子自动打开，向上伸出一对细细的金属棒， 到达一人的高度之后往两边分开，两根金属棒之间浮现了一面闪烁着的绿色光屏， 那上面有很大一片面积浮现着刚才经过的隧道地图，而忆如可以很清楚地看到那上面风系灵力的流动， 红帽女孩用手在光屏上碰触了几下之后，光屏和金属杆慢慢地收缩了起来， 然后面前墙上的半球泛起柔和的紫光，其他装置仿佛被它影响了一般由近及远飞快地一路点亮， 过了一会，也许是隧道里的驱除妖怪装置全部点亮之后，满眼的紫光慢慢变成了柔和的白光。 xxx “咦咦？” 李忆如睁开眼之后，发现自己已经不在隧道内了，而身后是似曾相识的山洞口： “我没看到门啊？” 你闭着眼能看到才怪。 “刚才出现在头顶。” 汐月向头顶指指，继续小心戒备。 和隧道口那次艳阳高照不同，现在的天气非常阴冷，似乎随时都可能降下一场暴雨， “奇怪了，爹爹吹牛时没提过到京城之前有两次遭遇啊？” 忆如受妹妹影响，也抽出伞开始认真观察周围环境。 “不是父亲的，” 李汐月猛然上前一步击飞了一只射向姐姐的弩箭，然后转身： “是我们的。” 身后的一条窄石板路上走来了一大批曾经见过的黑衣大汉，提刀挎弩，当中还簇拥着一顶蓝布软轿， 而带头的是一名赤膊的老者，筋肉虬实，体格健壮，腰间挎着一柄华丽的弯刀，手上正重新装填着一只硬弩， “哦？不是白苗的那些总是捣乱的丫头？” 老者看到姐妹俩的容貌与发色时愣了愣： “奇怪，巫王难道还有好几个女儿？相比之下我找到的这个反而不像正主——” 他猛地拔出弯刀： “把她们都抓起来！有抓错，没放过！” 黑衣大汉们嗷了一嗓子便要一涌而上。 不过他显然低估了李忆如因为猜到轿中人是谁而产生的怒气—— 【水，水，水，水】“【极寒冰狱】！” 【风，风，风，风】“【撕天裂地】！”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孝而亲不在，谁敢动要孝的“亲”，就让他马上“不在”—— 狂乱的元素风暴之后，方圆数十里的草木上都笼了一层严霜，而那群黑衣人原先所在的位置只剩下一大片光洁如镜的岩石地面， 哦，还有那顶毫发无伤的轿子。 “哈……哈……” 忆如拄着伞大喘气： “小汐啊……我好像玩过火了……” “还好你出手够快，不然——” 汐月转着手上的双剑，没说后半句话。 “谁？是逍遥哥哥吗？” 轿中人有些迟疑地开口， “我去瞧瞧妈妈年轻时有多漂亮。” 忆如看了看出现在妹妹身边的紫色光团，快步跑过去把轿帘一掀， 白光喷涌—— xxx “好了——” 沈七七提起箱子回头： “姐姐们不是有事要去京城吗？我来带路——你们的表情怎么这么奇怪？” 38 京城 “到了。”看着即将到达隧道尽头，七七稍微加快了脚步， 那里是一扇古铜色的金属大门，其上还有不同五灵的光芒在缓缓沿着一定的线路流动， 似乎感应到了三个女孩靠近，大门朝她们散发出一股含有水系和风系灵力的稀薄烟雾后，平移挪开。 “和我的【净衣暖雾】有点像，” 忆如感受了一下那股疑似法术的烟雾： “也许叫做‘接风洗尘’？” 汐月一边跟着红帽女孩走出隧道一边转头看看姐姐： “用这个词，你不是饿了吧？” “我哪有——哇哦……” 红发少女话说一半就顿住了， “嗯。” 见姐姐满眼赞叹之情，李汐月于是也回头看去。 …… 隧道出口外面是一大片平整光洁看上去大概方圆有两里的巨大石质广场，四周环绕着许多混合了石质和金属两层或三层的店铺，游人如织， 而通过广场另一边的宽大石板路可以看出，这样的广场至少还有三个，它们形成一定弧度隔开了处于这座山城更低处的居住和农业区， 以及更高处那呈三角造型，完全由金属构成，在隧道口如果不抬头甚至看不到顶端的巨大建筑物。 “那就是【第三新机关房】，连皇帝大叔都住在里面呢。” 沈七七似乎对红发少女惊讶的表情很满意，不过她对皇帝的称呼似乎很有问题。 “第三吗？” 李汐月摇摇头，伸手合上姐姐因为惊讶而无意识张开的嘴： “那么第一和第二呢？” “嗯？那个倒不清楚，似乎是发生在我出生之前，在【第一次冲击】和【第二次冲击】中毁掉了。” 七七歪歪脑袋： “无所谓啦，有爷爷在，一定不会发生【第三次冲击】的。” 不……那两次冲击时你爷爷都在的吧…… “嗯，七七你要去哪？” 李忆如终于反应过来，把目光从巨大的建筑上收回，看向在对比下更加娇小可爱的小红帽： “需要我们送吗？” “不用了，这里我很熟~而且现在还要去机关房汇报维护任务，” 沈七七提着那箱子向姐妹俩挥手告别： “今天谢谢两位姐姐啦——有空我会去游侠行会找你们玩的——” 然后她如同一只轻巧的林中小鹿般穿过人流跑向了机关房的方向， 那里有着一对看起来十分怪异的宽阔金属楼梯，正在一上一下地自己移动。 “和扬州比真是完全不同啊，” 红发少女感叹着： “那里似乎是主张使用法术解决一切问题，而这里……” “这里的工匠们希望用五灵珠加机关术的方式让普通人做到连法师们的法术也无法实现的事情，” 汐月环视周围看上去很愉快的居民们接口： “我们这就去找游侠行会吧，也许这里会有很多有趣的任务呢。” …… “哎……真不想进去啊，” 意料之中的银绿色调双层小楼，李忆如连里面的格局都能大致猜到： “总之，去问问这里的负责人知不知道‘三’是谁吧。” “很抱歉——！” 红发少女刚刚推开门，就被轰然的道歉声吓了一大跳， “是吗？” 一个吐字清晰但语调有点奇怪的冷傲女声响起： “那么说说自己哪错了？” 游侠行会内部没有委托人在，只有四位大概是游侠的人站在柜台之前挨训，正好把说话的女子挡住， “都没觉得自己错，嗯？” “那好，我就一个个告诉你们，” 柜台后面传来翻动任务薄的声音： “你，接受的试用五灵冲击炮任务，直接把那炮打到过热损毁，还告诉委托人它需要加强散热？人家委托的是观察威力！” “你，试穿新款鞋，也将京城四处跑过了，但你忘了洗脚！” “至于你，协助图书馆找回书卷，但竟然自己看书看得超过了时限？” “还有你，紧急追加的护送隧道人员任务，你回报说已经有人护送自己不用出场了？” “侠义值全部扣十！” “哎——”“不要吧……” “回答呢！” “遵命！大姐！” 然后那四个游侠灰溜溜地鱼贯而出，虽然好奇地看了看姐妹俩，但完全不敢打招呼。 “好强势……” 红发少女正咂舌，就听到那位“大姐”的声音传了过来： “见习二级的李忆如和李汐月，来这里。” 走近之后，忆如看清了柜台后女子的装扮， 白衣白裙白色长披风，袖口领口以及腰上系着黑色的缎带，一头如瀑般，似乎可以当镜子照的黑色披肩直发，刘海刀切般整齐， 非常标准的瓜子脸，柳眉凤目，薄唇紧紧抿着，整个人透出一股强烈地要别人臣服的气势。 “好可爱的小姐妹，” 女子脸上浮现出一丝微笑： “我叫水华，今年二十九岁，京城游侠行会的负责人，依你们的年龄，可以叫我姐姐或者……阿姨。” 空气忽然一紧。 汐月正在找哪里传出来的杀气，忆如已经跑过去握住了水华的手： “水华姐姐！” …… 同时，扬州水系学院女子宿舍花园， “叶枫！你不要多管我的闲事！” 思雨正一脸气愤地看着面前那仍然清冷孤高英俊的蜀山专职抓人青年： “我还要把这学期的课上完！” 英俊飘逸风度……哦，应该是叫做叶枫的青年看起来完全没有在意她的态度： “有什么人想除掉你，所以这个学院已经不再安全了。” “有扬州法阵和院长保护我……” 思雨的声音低了下去。 “你真的认为这些只能操纵五灵法术的法师们能保护的了你？” 叶枫风度翩翩地掏出那柄木头玩具匕首耍了一圈： “从会使用无法解析的【时间】【空间】法术的刺客手中？” “更何况你现在仅仅是一名普通学生。” 一个严肃温和的女子声音从叶枫身后响起， 惊喜的思雨和因为没发现而感到诧异的飘逸青年同时望了过去， 一位身穿水蓝色蜀山道袍，长发随意披散着的美丽女子站在那里微笑地看着思雨， 虽然这位女子看上去并无特别之处，但会让目光接触到她的人产生溪流，晨露，湖泊，暴雨，大海等无数有关水的印象。 “师伯。” 叶枫带着点不服躬身行礼， “师父！” 这边思雨已经扑了过去， “乖，听师父的话，先找院长办个休学，” 女子抚摸着怀中女孩的短发： “你知道这次事件让我多害怕吗？” “嗯……我这就跟师父回去……” 39 第三新机关房 “三？那不就是一和二往后的数？” 游侠行会二楼，水华领李家姐妹上来用餐——这里被改造成了游侠专用餐厅， 她则拿着忆如交给她的黑色五灵珠仔细观察，但也看不出来是怎么回事： “照你们说的情形，这里面储存的应该不是任何一种五灵法术，而是能影响到【时间】的什么东西，” “至于信上指明要找的‘三’，我只能说绝不是京城地界的任何一名游侠，他们的名字和绰号里都没有带‘三’的。” “唔……怎么办呢？” 红发少女正对着餐厅靠墙的一排大锅发呆： “我自己吃不完任何一锅啊……” 汐月稍微研究了一下，从屋子中间的长条饭桌上取了碗盘，然后走过去用那些大锅里的长柄木勺来舀取饭菜： “没人让你吃完，学我这样。” “哦哦！小月儿好聪明——” 看着两个少女不理睬自己而在一惊一乍地研究游侠食堂，水华上下抛了抛那黑色五灵珠： “你，们，有，什，么，问，题，吗？” 咔嚓！忆如刚刚舀出来的一碗土豆大葱卷心菜番茄汤变成了一坨冰疙瘩， 【火，火，水】【云蒸霞蔚】 红发少女条件反射般地把那块冰给变成了蒸汽。 李汐月看看水华脸上开始露出的微笑，以及周围越来越浓的杀气，耸耸肩放下碗走了过去： “那么，我们应该怎么找这个人呢？水华姐姐您久居京城一定能提供很好的建议吧？” 弥漫的寒气一瞬间消失不见。 “很简单，” 白衣美人又看了看浑无所觉的忆如，转向比她更懂事些的妹妹： “既然不是游侠行会的人，就隶属于山顶的机关房了，等下我给你们开个路条，去找皇帝问问吧。” “好的……皇帝？” 汐月头点一半顿住，有些诧异地问： “他可以随便见到的吗？” 当初李逍遥吹牛时见过最大的官也只是尚书——的夫人，至于皇帝？ “怎么不能见了？他就住在机关房最高处的五层，还担任着第三新机关房的名誉房主。” 水华看了看围着大锅转，每样都舀一点的忆如： “你们吃完之后下来找我，那时路条也应该办好了。” …… 片刻之后，游侠行会外面的广场， “兹介绍此二女前去对皇帝进行问询，不得阻拦。游侠行会，水。——好短……” 红发少女看着这简短的路条十分惊讶： “难道我们要去见的是一个姓皇叫帝的人？” “应该是本意的那个皇帝，” 李汐月抬头望望那高大巍峨的机关房，从水华那里得知这建筑只有五层，但显然它“层”的高度要超出规格很多： “过去吧。” 连接二层广场和三层机关房的两条活动楼梯是和隧道门一样的古铜色金属，正匀速地一上一下运送游客和工人， “唔……” 忆如站在楼梯上让它带着自己上坡，她从这个古怪的机关中感受到了雷与土的灵力： “这种装置如果普及的话会让人变懒的吧？” “哎呀，小姑娘你怎么能这么说呢？” 红发少女前方身穿粗布深蓝色工作服，抱着个大箱子的中年男子回头： “像我们这种每天要在一阶和三阶间跑上个几十次的搬运工来说，这可是个好东西啊。” “咕……” 忆如一时没词了。 “如果这个东西继续发展，” 汐月拍拍姐姐的肩膀接过话头： “连你从一阶跑到三阶这种行动也可以代替了呢？” “哈？” 搬运工张口结舌，站在楼梯尽头看着李家姐妹朝机关房走出好远之后才冒出一句： “几百年以后的事我管它干啥？” …… 不得不说，那简短的路条确实有效，进门时两个守卫检查过之后很爽快地挥手放行， 这座机关房内部并不是想象中全是金属的模样，石质的部分仍然很多， 但房顶却比意料中矮了许多，并可以感觉到墙壁和天花板内部有明显的五灵流动。 “两位好~” 一层大厅中有个明显的巨大木质柜台，柜台后的墙上挂着一只周围画有表示五灵效果图案的巨大齿轮，下方雕刻着六个大字：“第三新机关 房。” 有一名戴着宽檐帽的年轻女子站在柜台后面，好奇地看着姐妹俩出声招呼： “请问你们有什么事吗？” “来找皇帝询问一些事情。” 红发少女觉得这话说的有点奇怪，于是出示游侠徽章： “我们是游侠行会的。” 这不是更奇怪了吗！ 不过那位戴帽子的接待员似乎没有觉得不妥，向右侧指了指： “皇帝应该在五楼，用灵力梯上去吧，顺便说一句，他喜欢别人叫他‘房主’。” “灵力梯？” 忆如看着它明明就像一扇金属门，和外面的自动楼梯一点都不像。 这时一位须发花白的老者走了进去，金属门自动合上，姐妹俩只好等在外面， 门后传出一阵奇怪的嗡嗡声之后，再次打开，但这次走出来的是一个十分结实精壮的小伙子。 “哇……要是我们——” “不准说话！” 汐月在姐姐说出什么怪话之前就拖着她走了进去。 “啊啊……” 红发少女四下打量这个方形的金属房间，目光游移： “没事的小汐……如果我们都变小的话我会照顾你的……因为我是姐姐嘛……” 妹妹无语地摇摇头，然后按下了门口一块金属板上的“五”字： “这只是一种交通工具，虽然外形不同，但和外面那种是差不多的。” “嗯？不会把我们变小么？” 忆如还有点迷糊： “那个老爷爷变成了个大哥哥。” “是换人不是变小，” 汐月看看门楣上由灵力组成的字由“四”变成“五”，于是带着姐姐走到门口： “刚才有没有灵力波动难道你感觉不到吗？” “也是……” 红发少女挠头： “不过时间法术的波动我感觉不到啊——比如这个。” 汐月顺着姐姐的目光回过头， 一阵耀眼的白光由刚刚打开的灵力梯门向姐妹俩扑面而来。 xxx 40 蝴蝶 xxx 白光散去，红发少女一时间眼前一片漆黑， 眨眨再揉揉，终于适应了光线之后才发现自己正站在一片阴暗的小树林里，面前是一条幽静的林间小路。 看天色似乎是黄昏时分，周围时不时有鸟儿归巢和夜行动物出没的声响， 妹妹正按着剑柄四下观察。 “话说这次是哪个事件？” 数次进门之后忆如已经对这些古怪的门有所分析了，似乎根本就是李逍遥闯荡江湖的轨迹： “难道是爹爹吹嘘的‘京城密林单枪匹马大战狂雷蜘蛛’？” 能把他评书的题目和内容记下来可真不简单。 哒哒，哒哒，哒哒，哒， 从小路的另一端传来一阵脚步声，忆如忙拉着妹妹躲到树后。 “哎……如此良辰美景，却不能和表妹共赏，实在遗憾。” 出现在那边的是位身材消瘦满脸书卷气的年轻男子，一袭青布书生袍，头裹浅黄书生巾，手上还摇着一只白纸扇， 良辰美景？汐月抬头看了看，黄昏的天空有数只乌鸦飞过， 哒哒，哒哒，哒哒，哒， 他又走了一段路，停下来继续感叹：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啊……” “沟渠……噗。”忆如使劲捂住嘴免得笑出来。 这两句话大致确定了这位书生的身份——曾试图抢姐妹俩另一个妈妈的京城尚书公子。 哒哒，哒哒，哒哒，哒， 他继续散步般地前进，然后停在了一颗小树丛前， 以汐月的目力可以很清楚地看到那小树丛上有一片蜘蛛网，里面粘着一只拼命挣扎的蓝色蝴蝶，还有个很凶恶的蜘蛛正在逼近， “哎……你也和我一样无人欣赏吗？” 这位书生感叹着，啪地合上扇子，然后拿扇柄捅破了蜘蛛网。 “【死吧，凡人！】” 那瞬间网上的蜘蛛猛然变大了数百倍，跳起来直接向那书生扑去， “咯！” 这位尚书公子被吓得浑身僵硬，当场双眼翻白昏过去了， “不行！” 那只获得自由的蝴蝶也随之变化成了一位背后有着碧蓝大翅膀的粉色宫装丽人，伸手一把就将那蜘蛛推开好远。 “咔咔——”巨大蜘蛛转身看了看书生和蝴蝶： “这个可恶的凡人竟然敢弄破我为了抓你专门弄来的【原形毕露】，看你能护他多久！你这个空有道行的蠢蝴蝶！” “我……我……” 疑似蝴蝶妖怪的女子双手握拳，看着那大蜘蛛恨恨地转身离开： “我护到他阳寿尽了为止！” “哇，表白哎。” 李忆如藏在树后面偷看的不亦乐乎： “话说我们是不是该喊他们舅舅和舅妈？” “注意周围，” 汐月没有看戏的打算： “我们一点力都没出，不可能就这么结束。” “怎么办呢？” 小路上那位蝴蝶少女正在发愁： “这样搬他回家一定会被围观的，而完全的人身又没力气……总不能丢在这里不管吧？” “你马上就不用担心这个问题了，小蝴蝶。” 在忆如忍不住跑出去之前，十来个身穿蜀山道袍的壮汉从小路两边把她包围了。 “咦？你们要帮忙吗？” 他们明显不怀好意啊！ 小蝴蝶的回答让红发少女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小汐我们去帮忙，” 她指指那些看起来像是蜀山弟子的壮汉们，他们的头顶都有一条细细的黑线与空中一团突兀的乌云连在一起： “这些家伙竟敢伪装成蜀山弟子。” 随着忆如抽出伞，李汐月也悄无声息地摸了过去。 “对，让你永远不必担心这个问题。” 那些假冒的蜀山弟子一边逼近一边抽出武器，蝴蝶少女也终于发现不对，开始举起拳头戒备： “我可从来没有害过人！你们难道不应该去找那个蜘蛛精吗？” “你没有必要知道——” 领头的蜀山伪弟子手上长剑一晃就朝赤手空拳的蝴蝶女冲去，其他人也纷纷跟上。 【土，土，雷】“【地雷震】！” 这些伪蜀山弟刚刚扑出，脚下的地面忽然剧烈震动，全部被晃倒在地，同时被地下传来的雷灵电得无法起身， 为首的那个身在空中不受影响，但被忽然出现在面前的汐月刷刷两剑劈成一团金粉。 “又是你们这两个多管闲事的丫头！” 被电倒在地的大汉们失去了伪装，还原成姐妹俩十分熟悉的黑色夜行衣，然后异口同声地吼道。 “应该说又是你们这些总捣乱的黑衣服吧……” 因为这些人同时说话，忆如也不知道该看谁，干脆望天看着那团乌云： “你是不是该自己出来露个面？总派这些一打就倒的手下来有什么用？” “【我即不存在，又无所不在】，” 声音说着难懂的话： “如果你们和我的目的相同的话，迟早会有见面的那天——” 随着声音远去，那朵云也飞快地消散，而黑衣大汉们不等动手就纷纷变成金粉消失。 “哎……” 李忆如看看从昏倒在地的尚书公子身上飘起的火红色光团，转向那位蝴蝶丽人： “你真准备守他一生？” “啊……？” 蝴蝶少女正迷茫忽然跑出来的姐妹俩是谁，理解了问题之后坚定点头： “嗯！” “那个啊，你可别真是字面意思的守着他一辈子，” 红发少女摸摸鼻子，开始思考看过的言情类传奇小说： “稍微了解一下普通人的生活习惯，以及他人生的目标是什么，还要在日常中促进感情……我说不来那些东西啊！” 说着说着脸上有点发烧的忆如抄住妹妹的手就跑向背后浮现出的玉石大门： “走啦走啦！” 白光扑面而来—— xxx 灵力梯门外的是厚重的木质柜台，后面坐着一位穿着明黄衣饰气质高贵似乎在哪里见过的女子，她正在向姐妹俩打招呼： “你们好~来找晋元皇帝的吗？我为你们引路吧。” 女子站起身来，动作闲适优雅，她走了两步后朝李忆如嫣然一笑： “我是他的皇后，你们可以叫我彩姐姐。” 喂喂……真的假的啊？ 红发少女望着这位“皇后”头顶看起来像是发饰的蓝色蝴蝶发呆。 41 沈万山 “你们是说‘三’吗？” 皇帝，或者说是机关房的房主是一个看上去很儒雅的中年人，面白无须，沉稳谦和，身上的衣饰都是金黄色而且还带着龙纹，但款式怎么看怎么像刚才见到的搬运工，而且这间门外贴着“皇宫”两个字的巨大厅堂里摆满了各种奇怪的机关装置，与其说是宫殿不如说是工房…… 啪啪啪，啪啪啪，啪。 这位，嗯，房主正坐在一个只有一条腿，由皮革和金属造成可以转动的奇怪椅子上。左手拿着那张便条，右手在扶手上有节奏地敲着： “很有趣，这种称呼应该只有及其熟悉的人才知道，而我确信自己从没听说过这个叫‘李逍遥’的人。” 他看向姐妹俩： “他和你们同姓，是亲戚吗？” 不是亲戚是爹爹。李忆如正打算这么说，但话到嘴边忽然呆住， ——如果爹爹并不存在，妹妹还好说，但自己是哪来的？当时要是问问妈妈就好了……她不会说是荷花池里拣来的吧？ “他是我们的一位长辈，喜欢四处云游，” 见姐姐自顾自开始纠结，李汐月只好把话接下去： “已经很久没见过面了，这东西也是他托别人带给我们的。” 啪啪啪，啪啪啪，啪。 “我仍然确信自己不知道这个人，” 房主沉吟了一会： “不过既然能叫出这个代号，那他应该可以信任……” “这个‘三’呢，应该就是主持建造和运作这座工房宫殿的沈万山那老顽童了，” 一直站在旁边的皇后，房主夫人开口： “当时大家年轻气盛，互相以姓名谐音起外号，这个‘阿三’还是我取的，不过他马上报复地喊我‘阿一’——是不是啊？‘阿七’？” “哈哈哈……” 被叫做阿七的房主大笑： “我这可不是姓名谐音，当时那群人没有条件也要创造条件把人喊成数字。” “他好像还给自己的孙女起名叫七七，果然是对你当上皇帝心有怨言吧？” “哈哈哈哈……当年制造第一次冲击的时候……” 咦咦？怎么忽然变成黑幕揭露大会了？ 李忆如正迷茫，就感到旁边的妹妹戳了一下自己： “李‘一’如。” “你还李‘七’月呢——” 打闹起来的姐妹花自然比那对老夫老妻好看。于是“阿一”和“阿七”互相望望，停下了“想当年”活动： “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 彩皇后摇摇手示意皇帝自己处理，退出了宫殿。 “这是那位‘三’的家庭住址，” 房主从身边的机关装置里抽出一张便条递给两人： “如果不是重大技术问题，他是不会来机关房的，” “你们走吧，在这里会越来越让我觉得自己老了的。” “您不老啊，皇帝【大叔】。” 红发少女进行致命一击，然后被接过便条的妹妹直接拖走。 …… 沈万山的家位于京城二阶的西南角，是一座和周边建筑风格差不多的双层小楼，看起来还带有后院花园的样子， 此时姐妹俩前方有一个熟悉的娇小身影正从对面走过来。 “忆如姐姐——汐月姐姐——” 沈七七仍然提着那只箱子，挥手朝李家姐妹打招呼，同时朝她们露出灿烂的笑容： “你们是来找我玩的吗？” “好可爱好可爱——” 红发少女飞快的跑过去一把将女孩搂进怀里揉脑袋蹭脸蛋： “要是有个这样的妹妹就好了——” “是是，我一点都不可爱，” 李汐月走了过来拍拍七七的脑袋： “我们有事找你的爷爷，他在家吗？” “嗯……应该在吧，我带你们进去——” 小女孩挣了两下，完全挣不开： “忆如姐姐？你不是有事吗？放开我啦……” “不放，工作委托什么的，哪有可爱的七七重要。” 红发少女使劲摇头，抱着七七不松手。 “嘻嘻……” 小女孩忽然笑了： “忆如姐姐和妈妈好像哦。” “哈？” 平白大了一辈的李忆如诧异松手： “也许你妈妈很年轻啦，但怎么都不会像我吧？” “嗯，妈妈没事的时候也喜欢这么抱着我，” 七七歪着脑袋： “说的也是‘工作什么的管它去死’。” 这位妈妈很有问题吧？ “不过爸爸就不这么做，” 看起来爸爸还算正常？ “只是经常会盯着我说什么‘不管是谁家的小子都别想过我这关’之类的。” 这夫妻俩天生一对啊！ “哎……” 红发少女揉揉沈七七的脑袋： “那么带我们进去找你爷爷吧，有事要拜托他。” “嗯。” …… 这间小楼进门便是通往二层的楼梯，似乎起居室什么的都在上面，而一层除了门口左边的客厅之外，很大的面积都被改造成了工房， “爷爷——我回来啦——” 沈七七进门后四下看了看，对着机关装置间一个正在忙碌的老者喊道。 “呃，你爷爷？” 虽然很不礼貌，但在忆如看来这就是个和七七完全不像的胖老头，大圆脸，酒糟鼻，花白头发谢顶一半，白胡子也乱糟糟的，身上的宽大白袍倒还算整洁，但里面的肥肥的工装裤就粘了不少五颜六色的东西。 “哦！七七啊，那些隧道里的东西没给你捣乱吧？” 老头抬眼看了看，然后自己摇头： “以【花朵】的能力，当然不可能——快过来帮忙！我的【完全隐形装置二型】就快完成了。” “咦？真的吗？” 沈家女孩提着箱子匆匆跑过去： “我这里面还有隧道中收集的隐形妖怪资料……” “哦，那更好——” 胖老头抬眼看到了理解姐妹： “那边两个头发颜色奇怪的临时工！来给我打下手！” “哈？临时工？” 李忆如打算反驳，但应该是沈万山的老头转身不再搭理她们了。 “算了，我们这次有求于人呢，” 汐月拍拍姐姐的肩膀走过去： “我来吧，你去帮七七就好。” 以忆如的动作协调性去帮沈万山的话，说不定衣服上会比沈老更花哨…… 42 灵力冻结 “哈哈，以为是机关房派来找我解决问题的小工，原来是七七的朋友啊。” 忙碌了好一阵，在沈万山宣布‘研究告一段落’之后，四个人坐到客厅里一起喝茶吃点心, “黑头发的小丫头竟然能跟上我的研究节奏，真不错。” 这个胖老头似乎对汐月很满意的样子， “不过你这个红头发弄出的点心竟然尚可入口，看来我家七七帮了大忙啊。” 这根本是发色歧视吧！ “明明是我自己在做！七七只是最后收尾时过去的！” 李忆如据理力争， “她没过去你就砸锅啦——” 老头完全无视， “你说什么——” 七七试图打圆场。 “那个，忆如姐姐手艺很好的，我没帮什么忙……” 能和第一次见面的人吵起来……嗯，也不算没有先例。 汐月吃了两块小姜饼，朝姐姐点头： “我觉得还不错。” 一句话就让忆如的怒气消失不见了， “哼哼，淑女动手不动口，” 红发少女随口乱说了一句，然后拿出装有那黑色五灵珠的袋子： “那么我们可以谈正事了吧？” “当然，” 谢顶老头也正了正脸色，接过那只袋子： “工作和娱乐是分开的嘛。” 你的娱乐就是和小姑娘吵架吗？ …… “唔，很奇怪。” 沈万山正把那颗黑色的五灵珠安放在一个奇形怪状的环状金属装置上， 那装置分为内外两个环，黑色五灵珠被固定在内环上，周围有五片荷花瓣一般的透明晶片环绕着它，在沈万山噼里啪啦拨动开关和按钮的控制下，正依次向黑色珠子射出代表五灵的各色光线。 “它不对任何一种‘灵力激发光线’起反应，就是说确实不属于五灵中的任何一种，” “但又像普通五灵珠那样把灵力线都吸收掉了，而且是所有种类，就是说……” “它实际上是一颗全属性的五灵珠！只不过里面不知道储存了什么奇怪的能影响时间的法术而已。” 老头斩钉截铁地下了结论。 “只是这样而已？” 李忆如有点失望，也许里面的法术很强，但不能随意激发释放，而且也没明白爹爹要把它送到这个人手上的目的， “那岂不是一点价值都没有？” “什么叫‘只是这样’？” 沈万山吹胡子瞪眼： “全系的五灵珠非常稀有，在我们的机关技术中用处却很大，” “更重要的是，它里面竟然存着一个连被称为‘祸害遗千年’的我都没听过的法术啊！” 形容经验丰富和长寿的不是那个词吧…… “所以我决定把它没收！” 胖老头没收了一个本来就属于他自己的东西： “一定要研究出里面是什么法术！” 李家姐妹听着还没什么，沈七七却忽然哆嗦了一下： “哎？爷爷，不是要那样吧？” “当然要，” 沈老手一挥： “让这个不知道哪里来的奇怪珠子见识见识京城沈家的技术——跟我去机关房！” “呜……” …… 跟着沈万山赶往三阶的机关房时，七七向忆如和汐月解释了一下她爷爷想做什么， 五灵珠虽然是储存法术用的，但本身自带法术的可能性也很高，特别是于强大灵脉中诞生的那些， 因为这等于是天地之力封进去的，普通人根本不可能把那些法术释放出来，实际上连里面是什么都感觉不出， 这就需要高强的施法者或者熟练的五灵机关技术人员了， 前者可以模拟出自然的力量来释放它，而后者…… “到了！” 沈万山领着三个女孩到达的不是机关房任何一层，刚才他按的灵力梯按钮根本不在面板上，似乎是地下？ “我叫它‘幕天席地’。” 这是一间非常空旷的大厅，周围有数间防护厚实的石质小屋，正中有一看就很粗糙放五灵珠的架子，混杂着金属和石板的大厅地面一片乱七八糟，而天花板上有一些非常巨型的刀枪剑戟，斧钺钩叉，连接在可以移动的手臂上。 “这里基本上是用暴力把五灵珠自身的法术激发出来，大家会躲在小屋里，但那感觉……” 沈七七看起来很有阴影。 “放心放心，” 沈万山大大咧咧地说道： “目前超出预料的情况也只有两次而已。” 一边说一边走过去把黑色五灵珠摆了上去，而天花板上那些一看就很暴力的装置也开始下降。 女孩们互相看了看，飞快地跑进一间防护屋。 “怕什么，我没觉得那东西有多危险，” 胖老头很快也走了进来： “时间系的嘛，说不定冻住我们几千年，就可以顺便当时间旅行了。” “不去，我要和爸爸妈妈在一起。” 七七反驳着，而李家姐妹根本不想关于时间旅行说什么。 “好，开始了。” 沈万山拨下屋内的开关，大厅顶部的暴力装置开始动作了。 …… “噗——嗤——” 整个京城发出了类似漏气的声音，城市各处闪烁的五灵光芒以机关房为中心迅速熄灭， 静默一阵之后，居民们乱哄哄的议论声冲天而起。 “嗯？门怎么打不开了？” 由于灯光熄灭，准备出去查看结果时，沈万山发现所有的机关装置都失灵了， 而李忆如打个响指尝试弄点光出来时，只发出了“扑哧”的声音， “奇怪，伞上的五灵还能用，但普通不成系统的就……” 她看看妹妹，汐月手指拂过天女剑，朝她点点头，示意不受影响。 “不是真的被冻结了几千年吧……” 沈七七似乎把无良爷爷的话当真了： “我想爸爸妈妈……” “乖，乖。” 红发少女把女孩抱在怀里： “相信你爷爷吧，他没那么大本事。” “喂，外面有人吗？” 被鄙视了的胖老头赌气般地去砸门，而门应声而开。 哒哒，哒哒，哒哒，哒。 房主皇帝带着他的皇后走了进来，看起来没有老多少： “果然是你，沈老，” 他摇摇头： “把全京城的五灵之力都冻结了，这算什么？【第三次冲击】吗？” 43 熔岩温泉 被冻结的五灵之力很快恢复了过来，而沈万山又承诺了几个条件才把房主送走——其中当然不包括“不再引发这种事”， 此时大家来到了胖老头位于四层的工作室，果然和主人一样杂乱，想清理出几套可以坐下谈话的椅子都做不到， 而沈万三正举着那黑色五灵珠观察，刚才那么大动静，它连道裂缝都没有： “哈哈，我要是把它弄到蜀山去这么来一下，那座浮空城多半直接就摔下来了吧？” 虽然不认得李逍遥，但仍然下意识地拿他的地盘开刀么？ “才不会摔下来，蜀山又不是借助五灵之力才漂浮着的。” 忆如立刻阻止他那基本不可能实现的打算。 “真的吗？” 谢顶老头似乎仍然想试试的样子， “现在要怎么办？在激发它里面的法术之前它就把五灵之力冻结了” 李汐月尝试把话题拉回来： “而且看样子这个冻结五灵的效果并不是内部那个法术影响的。” “嗯……” 沈万山把黑色五灵珠放在桌面的支架上： “只是个防御的效果就这么强，我越发想研究它了，” “不过这里的所有研究器械都是五灵珠供能的，激发防御之后就没用了，” “如果由施法者来驱动它们的话……” 老头不怀好意地看了看李家姐妹，忆如吓得连忙缩到妹妹身后， “哼，怕什么，” 沈万山摆摆手， “除非你有可以大量浪费的灵力以及还不受这珠子的影响才行。” 虽然条件满足，但红发少女完全没有自荐的打算——这个谢顶老头随口说的计划看起来不怎么靠谱。 “没办法，只好用原始手段了，” 老头琢磨了一会，抬头看着自己的孙女： “七七你去一阶的‘熔岩温泉’问问掌柜的，能不能停业一天把火山口借我用用。” “嗯，好的爷爷。” 七七答应的很爽快，但那名字听来就很恐怖的地方是怎么回事？ …… 京城是“半个”山城，二阶集中了主要的城市功能建筑和居民区，三阶就是机关房， 而一阶是山脚下的一片缓坡，面积足有前两阶加起来十多倍大，几乎相当于野外了，而里面的建筑和居民也更加繁杂。 “虽然名字很吓人，但其实是个很舒服的澡堂哦，” 走在一阶的大路上，沈七七向自告奋勇保护她而跟来的两个姐姐介绍要去的地方： “它是下面有火山熔岩而形成的温泉，灵力充沛，据说对皮肤很有好处，不过我倒没觉得……” 这三位全都不需要保养皮肤的吧？ “哦，是吗？不过你爷爷说的‘借用’是怎么回事？” 李忆如对这个温泉略有些向往，有些好奇的问。 “那个啊……其实这温泉是机关房一次实验事故的产物，毕竟平地哪有火山熔岩啊……” 七七小心翼翼地四下看了看： “据说有个蜀山前辈当时正好在这做客，丢了个什么法器把熔岩镇住了，不然可是大事故。” “法器？” 忆如眼前浮现一个醉醺醺的白胡子老道，打了个哈哈： “不是个酒葫芦吧？” “咦？忆如姐姐你知道啊？” 红帽子女孩有点惊讶，然后点点头： “嗯，游侠都是博学多才的嘛。” “哈哈……其实也没那么多才……” 李忆如拽拽被风吹到面前的辫子， 她承认博学了哎…… “到了，就是这里。” 沈七七指指前面，那边山脚下有一栋房顶是喷发火山造型的红色巨大建筑，火山上刻着燃烧般的字：“熔岩温泉”。 “大家快来——哎呀！” 这建筑入口并没有门，仅仅挂了一张布帘子，女孩兴冲冲地往里跑的时候一头撞上了什么然后被弹了回来， “小心。” 随着稳重的男低音，被撞到的人伸手把快要倒地的七七拿了起来， 没错，拿了起来…… 这时赶来救援的忆如和汐月也到了，见七七没摔倒，于是一起抬头看向那个高大的巨汉， 熔岩温泉的入口足有常人的两倍高，而这个人几乎能用头顶住门框， 他穿着因为过大而看不出款式的褐色武斗服，留着短短的头发，面容刚毅而憨厚， 被他放在臂弯里的七七相比之下就像小小的布娃娃一样。 “呜呜……有熊啊……” 沈家女孩看来完全搞不清状况，使劲拍箱子： “花朵，花朵？” 那只银色箱子上的五灵珠闪烁了两下，发出一声泄气般的“嗤——”后就没反应了。 “唔，不好意思吓到你们了。” 巨汉弯腰把七七放下地，然后让开路： “我还有事，后会有期。” “呃，人可以长成那样么？” 忆如一边安慰被熊吓到的七七一边看向妹妹， “不能肯定身份，不过没有恶意就是了。” 汐月看着巨汉离开的方向摇摇头： “我们进去吧。” …… 温泉的掌柜是一位严肃的婆婆，七七和她交涉的时候也一直板着脸，不过最后还是点了头。 “太好了，两位姐姐跟我来吧，” 七七开心地跑回来： “我说服巴婆婆免费让我们泡温泉了，只要帮她修理几处失灵的装置就好了。” “那你爷爷的要求呢？” 李忆如十分诧异。 “那个？一开始就答应了啊。” 七七歪着脑袋想想，然后拖着忆如的手臂就走： “走啦走啦。” 汐月朝投来求助眼神的姐姐耸耸肩，走到了前面： “别扫七七的兴了，从扬州出来我们跑了那么远的路正好洗洗。” …… “猜猜我是谁？” “唔，这样把头发包起来之后有点分不清姐姐们谁是谁了……不过会这么问的一定是忆如姐姐吧？” “真聪明——” “哇啊啊，不要揉我的脑袋，头巾要掉了——” “你们吵死了……” “吓！水华姐姐？你怎么也在？” “我翘班了，你有意见？” “没有没有……” “这位阿……唔唔！” “没关系哟，以小七七的年纪可以喊我阿姨的。” “嗯！水华阿姨！” “呵呵呵——好乖——” 当天熔岩温泉接到不少投诉说水温不平衡…… 44 无尘 “我们在这里住下真的不要紧吗？听说这里房钱很贵……” 泡完温泉，天色已经很晚，于是水华找巴婆婆要了连在一起的两个房间让三个女孩住下， 而七七似乎对“水姐姐”完全没有付钱的意思表示担心， “没事，这是我帮她解决了附近一个精英妖怪的报酬，连晚餐也是免费的。” 水华一挥袖子把七七搂进怀里，被抢了优先级的忆如敢怒不敢言， 顺便一提，她们现在穿的是温泉旅馆提供的白色丝质长袍睡衣， 而七七哪怕穿最小号也显得松松垮垮，结果可爱度加倍了。 “不过，这里的温泉温度已经高到可以把鸡蛋煮熟了么？” 李忆如正拿着一只小勺慢慢挖温泉煮蛋吃， “刚才我们洗浴用的当然不够，不过地下产生熔岩的地方应该可以，” 水华拿着杯东西试图喂给七七，在怀中女孩拼命抵抗之后才发现是酒，于是大笑着自己喝了： “据说这里地下还有熔岩形成的大空洞，景色不错。” “唔唔……” 红发少女的注意力已经被转移到了烤鱼上： “河鱼比海鱼味道淡，不过更嫩，” “七七你今晚不回去沈老不会担心吗？” “嗯？不会啊，” 被钳制的沈七七正在努力夹蘑菇吃： “以前也在这里留宿过，只是没住客房而已。” “这样啊……啊！小汐你太狡猾了！” 忆如一个没留神，一直没说话的汐月已经闷声不响的把糯米团子吃光了， “嗯？” 李汐月看了看姐姐，又看看自己夹着的最后一只团子： “要吃吗？” “啊——” 红发少女直接把嘴张开了， 汐月摇摇头，把团子塞进姐姐嘴里： “七七可还看着呢。” “偶鞋墨干续，” 李忆如吞下团子，然后夹起片煮牛肉转向七七： “来，啊——” 小女孩闭着嘴使劲摇头， 看来她也知道一旦张嘴这顿饭就别想自己动手了。 …… xxx “姐姐！醒醒！” 依稀听到呼唤的李忆如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就见妹妹正在前后摇晃自己： “干嘛啊小月，天还没亮……” 然后她发现天空艳阳高照，而周围更是一大片原始森林， “咦——咦？” 红发少女自转了一圈，再看看身上的温泉睡袍，于是怒了： “那破门敢不敢挑个好时间啊！” 李忆如望天，决定不告诉姐姐她是半夜迷迷糊糊找水喝自己撞进去的： “总之，先换衣服吧，这样子什么情况都处理不了。” “哼……破门……” 忆如从背后凭空抽出伞来： 【风，风，火，火】“【仙风云体】！” 一阵旋风刮过，姐妹俩身上模糊了一下，衣服便由那身睡衣变成了青色的蜀山女款道袍。 “改变自己身边很小范围事物的法术，本来可不是这么用……算了。” 李汐月摇了摇头，抬起手研究衣服款式： “不过为什么是蜀山的道袍？” “刚才忘自己设计衣服了……” 红发少女道士吐吐舌： “它自己默认就是蜀山的袍子嘛——” “离霆你这个笨蛋！！！” 一声女孩子愤怒的尖叫打断了姐妹俩聊天， 循声望去，密林中的一片小空地中有两个大约十一二岁的小孩子， 刚刚发出怒吼的是一个短头发的小姑娘，眉眼很精神，身上穿着抹胸和短裙，看上去就像只裹了两块黑色的布， 手臂上有不知是纹身还是饰品的蜘蛛图案，脚上套着网一样的长筒袜，正叉着腰教训人， 而被吼的则是一个坐在树墩上的小男孩，头发仿佛闪电一般竖起，老老实实低着脑袋， 身穿紫色无袖的短上衣和短裤，肩上披着有雷电图案的小斗篷， “你这个大笨蛋！超大笨蛋！超超大笨蛋！超超超——” 小女孩似乎想不出其他词了，翻来覆去地强调笨蛋， “那个……蛛儿？” 小男孩看她还要继续叠加超，于是出声打断， “闭嘴！” 小女孩似乎找到了新词，手上不再叉腰而是去戳被叫做离霆的男孩脑袋： “你说你，啊？蜀山的牛鼻子要修锁妖塔关你什么事，说上几句就把雷灵珠给他们了？” “那可是关乎……” 小男孩似乎想反驳，不过瞬间被驳回， “没有可是！！天下苍生关你什么事？雷灵兽了不起啊？没了雷灵珠这几十年你还不得靠我这个蜘蛛精照顾？” “但是……” “也没有但是！这次锁妖塔坏掉那些道士又来找你了，而你就准备傻乎乎地出去？雷灵珠可不是韭菜，割了还有的！” 蛛儿摸摸离霆的肚子： “虽然和我的丝不像，但那明显不是一两百年可以长出来的东西吧？天下雷灵兽又不止你一个，让他们找别人去！” “蛛儿……” “别叫我！当初说好要一起修仙……你再这么胡闹下去有个三长两短让我怎么办……” 女孩的声音开始呜咽，离霆也一时无话可说，场上静了下来。 “话说他们是谁啊，我怎么不记得蜀山有重修锁妖塔的计划？” 李忆如和妹妹窃窃私语， “应该是更早的时候，事实上锁妖塔在父亲弄倒之前就倒塌过一次，” 汐月解释道： “只不过记载上语焉不详，没说清楚当时发生了什么，不过要用五颗灵珠来修复倒是真的。” “什么人！” 叫做蛛儿的小女孩忽然把头转向忆如的方向，恶狠狠地问道。 “咦？被发现了？” 红发少女正在考虑要不要出去，身后传来了分开树丛的声音，几个蜀山道士走了出来，当先领头的是一个络腮胡子。 疑似络腮胡子弟子的人看了看两个孩子，向他汇报， “师父，找到雷灵兽了，和一只蜘蛛精混在一起，我说怎么不回应当初定下的约定，原来被迷惑了。” “我可没有——” 离霆似乎想辩解什么，被蛛儿打断了： “别说了，你觉得这些牛鼻子能听你解释？” “那么，判定这只雷灵兽堕落为‘雷魔兽’，将它们两只一起捉回锁妖塔。” 络腮胡子下了命令，然后抽出自己腰间的长剑： “大家动手吧。” “哼！别想那么轻易捉到我们！” 蛛儿踏前一步，朝蜀山道士们比划小拳头， “哇……师父，那大蜘蛛看起来好恶心，直接杀掉算了。雷灵兽虽然长得像个桶，但至少能看。” “嗯，也好——” “也好你们的头啊——” 【土，土，风，风】“【千里之外】！” 大地震颤着，忽然升起土台子把那些蜀山道士弹飞在空中，然后一阵飓风刮过，他们就不知所踪了。 “真是的，那帮牛鼻子眼睛有问题吗？” 李忆如吹飞不知是哪一代的师祖之后，跑过去摸蛛儿的脑袋： “这么可爱的孩子，什么大蜘蛛……” “我看看，” 而汐月走过去检查离霆： “不行，至少还得一百年才能再次凝结雷灵珠，你现在去蜀山也替不了雷灵珠的作用。” “咦——！” 蛛儿终于反应过来，指着忆如惊叫： “你们两个牛……人，难道看我们不是大蜘蛛和紫色圆桶？” “所以说那些家伙眼睛有问题啦，” 忆如捏着蛛儿的脸蛋左右晃了晃， “哪有这么可爱的蜘蛛？” 紫色圆桶，不，雷灵兽和汐月又交谈了两句，脸上露出了释然的笑容： “那个，蛛儿，我们离开这里一起去修仙吧，我也不会再把天下苍生什么的挂在嘴边了。” “真的吗？！” 蜘蛛精女孩立刻挣开忆如的手朝离霆扑过去抓住： “骗人的是蚊子蝴蝶！” “嗯，真的……” “喂喂，你和他说什么了？” 红发少女看着两个看上去是小孩子的妖怪和神兽走远，暼了下妹妹握在手上的紫色光团，有点好奇， “没什么，” 汐月松开手让光团飘起来，同时玉石巨门出现在了姐妹俩面前： “只是他不会再成为雷灵兽，而她也不会再成为毒娘子了。” 消无声息的白光。 xxx 45 机关房遇袭 “说起来，昨天在门口撞到一个好大个子的叔叔……” 隔天清晨大家一起出发回主城区时，七七看看宽阔的大门想起昨天把人家当成了熊，有点不好意思， “哦，是赤潮那家伙吧，不用在意，他的心眼比你们弄出的隧道还大。” 游侠行会不负责任的负责人一边喝着一瓶从旅店顺来的牛奶一边随口搭话，然后看看李家姐妹， 那边忆如正扯着妹妹的手研究皮肤有没有更光滑， “我说你们两个，既然能出来闲逛，就是说机关房的事告一段落了？” “准备好接下行会里好几座大山那么多的任务了没？” “呃……” 李忆如呆了呆，小心翼翼地问： “姐姐你是想说‘堆积如山’吗？” “没差了，” 水华拍拍红发少女的肩膀： “我看人很准的，你们姐妹俩实力相当不错，而且还有很大的上升空间。” “哎嘿嘿……” 被夸奖了的忆如捏着一只辫子傻笑。 “你们要回去找沈老头吧？” 水华揽住七七： “和他说说把孙女借我几天？” “当……那可不行！” “切，反应真快。” …… 虽然看起来像旷野，但一阶各处的道路都安装有类似隧道中的妖兽驱除装置， 所以一行人并未受到打搅地回到了主城区通向二阶的自动楼梯。 “哟，两个丫头。” 大家正准备告别时，身后传来了有点熟悉的招呼声， 姐妹俩回头看去，发现是在扬州有过数面之缘的王小虎， 不过他看上去风尘仆仆，红黄相间的武术服上有许多被勾破的口子，似乎和什么利爪动物打了一架， 不过整个人看上去并没有受伤，那柄红色大刀仍然很拽地抗在肩上。 “你这是……” 李忆如上下打量了他一会： “隧道里难道有哪的驱除装置失灵而跑进妖怪了？” “咦！不会吧？那可是大事故！” 沈七七吓了一跳。 “隧道？不清楚，门口的守卫说里面正在维护，得绕远路，” “我懒得绕那么远，就直接从山里穿过来了，路上还教训了几只小猫。” 他大大咧咧地说，然后瞟了眼七七： “这小孩谁家的？大人说话时不要随便插嘴。” “呜咕……” 沈七七嘟起嘴巴偏过头。 “这么说，你就是要从扬州转过来的那个‘魔刀’了？” 水华目光炯炯： “看起来似乎可以狠狠压榨的样子。” “嗯？” 王小虎注意到了水华： “这位……年轻漂亮的姐姐是谁啊？” 野性本能般地预知了危险而改口啊？ “她就是京城游侠行会的负责人，” 李忆如做幸灾乐祸状： “会派给你‘山一样大的任务’哦。” “那无所谓！” 王小虎把手一挥： “我只怕任务小了不能提升级别——” “轰隆！——” 随着一声巨响，地动山摇，正在谈话的几个人纷纷东倒西歪， 顺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处于三阶的机关房正从门窗朝外喷出带着火焰的浓烟， 同时还有扩音法术的灵力波动： “【注意，这只是事故，不是第三次冲击，请大家不要惊慌。重复一次，这不是第三次冲击……】” “呃，这可不是我的错。” 王小虎挠挠头， 一时间女孩们都恶狠狠地瞪着他这个乌鸦嘴。 “那么，现在行会发布紧急临时任务，” 水华目光如电扫了他们一圈： “我要马上赶回行会指挥其他游侠行动。你们去机关房救援技术人员——立刻出发！” “明白！” 几个游侠和七七一起打立正。 “沈家小姑娘给我留下！” “呜呜，我也要去……” “……走吧。” 王小虎看着拖走七七的水华，擦了把不存在的汗后对姐妹俩说道。 …… 三阶机关房门口，房主和夫人以及许多技术人员都站在那里仰头看火势， “这很不正常……” 房主皇帝见忆如她们赶来，稍微解释了一下情况： “我们的工房是由石质和金属盖成的，就算失火也不可能烧这么久，” “而且工作人员都已经跑出来了，无人受伤，要不是确实有温度我还以为那些火是假的。” “嗯……” 王小虎摸着下巴： “你们工房里有什么值得制造混乱来抢的东西么？” “那当然了，我们这里所有正在研究的东西都价值连城，但一直也没出过事，除非是……” 他看了看李家姐妹： “你们弄来的那个黑色的……咦？” “好像沈万三还在地下室研究那个东西吧？” 房主夫人四下看了看： “刚才你点名有点阿三吗？” “糟糕，忘了。” 房主一拍脑袋。 “真是的——” 本来听到工作人员都跑出来后有点安心的忆如马上拽着妹妹往里面跑： “就算人家不常来也不能忘掉吧。” …… “这个是？” 虽然进门之后四周的火势看起来十分凶猛，但忆如为自己和妹妹施放了上水系防护法术试探着走过去时，那些凶猛的火焰却直接向两边分开了， “我没有厉害到这种地步吧？” 她又朝火焰走了两步，而那些火好像害怕般地退后了两步。 “大概因为它们不是真的，” 李汐月四下探查了一番，片刻之后从一处隐藏的很好的角落里找出一颗红色的五灵珠递给姐姐： “看这个。” “【炎咒】？” 忆如捏着那颗五灵珠十分惊讶， “弄出这么大场面的竟然是低级法术么？犯人的控制手法得躲高明啊。” 她手上灵力流转，很快消除了里面储存的法术，而这层的火势随之同时消失不见。 “看起来更像是恶作剧……” 李忆如看了看完全没有火灾迹象的大厅，嘟囔着去按灵力梯的按钮，但发现没有反应，面板上只显示着一行字： “【发生火灾，禁止使用。】” “竟然连机关装置也骗了？” “我们不能使用，意味着沈老大概也上不来，” 李汐月摇摇头，当先走向灵力梯旁边的普通楼梯： “看来我们要先把所有楼层的五灵珠都回收才行，走吧。” 46 敌人 “奇怪，这些东西只是制造出火灾假象而已，最开始那个巨大的震动是怎么弄的？” 忆如一边上下抛着全部收集起来的五灵珠玩，一边向底层走去， 房主一定猜不到，那些从外面看起来很严重的大火根本是几个小小的火系五灵珠伪装的， 不过在机关房里并没有发现其他被困的工作人员，看来他们紧急逃生训练做的不错。 “你们两个马上往回走！” 刚刚下到三层，就见刚才留在下面的王小虎顺着石梯咚咚咚地冲了上来： “刚才灵力梯恢复动力之后就直接从地下向顶层去了，根本没在一层停！” “咦？” 红发少女一时没反应过来： “那胖老头去顶层干什么？” “真怀疑你怎么升到见习二级的！” 王小虎绕过姐妹俩继续朝上跑，又顺口鄙视了一句： “有个厉害的妹妹真不错，啊？” “说什么呢！你想打架吗？” 忆如朝已经看不到的魔刀奇侠挥拳头，然后摆出委屈的脸看妹妹： “月儿……” “是啊是啊，你比我厉害，我一点法术都用不出来呢，” 汐月扳着姐姐的肩膀向后转： “现在我们得去救不知道被谁抓走了的沈老——那下大震很可能是敌人击破‘幕天席地’的动静。” “敌人？” 李忆如一边向上爬楼梯一边抱怨： “我看多半是那个谁跑来抓人了吧，这么大规模的灵力封锁现象……” “不会的，” 李汐月跟在后面微微摇头： “以他的个性，你想想真是他来抓人的话会怎么做？” ——英俊潇洒风度翩翩笑容可掬跳下飞剑，放出大量不要钱的剑气打破大门—— ——整理仪容一刻钟—— ——“由于随意封锁灵力这种不优雅的举动，以伟大蜀山的名义将你华丽地捉拿”—— “不不不，” 不小心想象了一下那情景的忆如使劲晃了晃脑袋，然后加快脚步追赶王小虎： “绝对不会是那个家伙……” 喂喂，那个想象有很大一部分是诽谤吧。 …… “你们是谁？想干什么？” 机关房楼顶，王小虎正举着大刀和四五个黑衣大汉对峙， 他们都穿着同样有罩帽，面甲和宽斗篷的紧身皮质黑衣，从沈万山正被绳子捆住堵着嘴看押在那群人中间。 “干什么？” 看上去像是领头的一个苗条些没有戴面罩的青年男子开口说道，声音轻佻： “一看就明白吧？我们在，绑，架。” “切！” 魔刀奇侠被鄙视了一下，怒火中烧地朝他们举起大刀： “绑架是吧？我现在以京城游侠行会正式三级游侠的身份将你们当场捉拿，负隅顽抗造成的后果由你们自行负责！” “哈，这个毛头小子以为我们跑到房顶走投无路了？” 领头的男子朝手下们耸肩，而其他大汉发出一阵哄笑， “小子！给我留下吧！” 王小虎怒不可遏地冲过去挥刀直砍， “还是你给我回去吧！” “锵！” 那名男子拔出一对造型奇特的褐色长剑，一柄剑把王小虎的攻击牵引到一旁的地上而另一剑直刺过来， “可恶，这家伙竟然这么灵巧！” 王小虎顺势旋转刀柄挡下了那一刺，向后跳开，此时李家姐妹也匆匆赶到了屋顶。 “啊，是黑衣人——” 忆如喊了半句，想起来妹妹讲过门的事最好别乱说，于是改口： “你们反派都穿这种衣服是不是太俗了点？” “哦？那你有什么好主意？” 青年把双剑收到腰间，看看红发少女，露齿一笑。 “呃？” 李忆如没想到他们真的会回应，于是只好继续胡说： “比如穿一身宽大白色衣裤，袖口裤脚和腰部都系上红带子，脸上和衣服上都画相同的方块和泪滴图案，最后再把头发向上固定，最好再染成绿色……” 汐月把头扭到一边——姐姐不知道又想起传奇小说里的谁了。 “唔……似乎不错呢，” 那青年竟然真的在思考可行性： “这么奇怪的装束，平时用真面目出现反而不会引人注意吧。” “你拖延时间也是没有用的！” 王小虎恶狠狠地盯着他， “这里是屋顶，你们插翅难飞！” “拖延时间？哦——不不，要不是看到两个有趣的小姑娘我早走了。” 黑衣青年朝他摇摇手指： “你这种只能在地上爬行的人是不会懂的。” “你——” 王小虎还想说什么，地面传来巨大的震动，差点立足不稳摔倒， 然后就看见那些黑衣人身后升起一只巨大的——乌龟？ 一只飘在空中，身躯比整个屋顶还要大些的土黄色乌龟，脑袋，尾巴和背壳上都长着不少粗大的骨刺。 几个黑衣大汉纷纷跳上龟背，而那青年优哉游哉地去提沈万山： “放心吧，我们没有伤害他的意思，只是需要一点‘协助’而已，” “……我们在他要起跳时一起动手，” 王小虎悄悄对不知何时走过来的汐月说道： “……留下他做不到的话，至少可以救回沈老头。” “……嗯。” 汐月的手扶上腰间双剑。 “那么，各位，有缘再见了~” 青年举重若轻地提起胖乎乎的沈万山朝大乌龟走去，还有闲心朝她们挥手。 “就是现在！” 王小虎猛地向前扑出—— “放下我爷爷！”【花朵，第四形态】 不知何时跑上屋顶的七七手上举着个手臂那么粗的短筒，砰地一下朝青年打出了一个酒瓶状的东西， “唔？” 青年随意地避开了那个酒瓶，好奇地转头看着，只见它击中了大乌龟，轰隆一声掀掉了一片背壳， “哎呀呀，你们麻烦大了……” “吼——” 那只乌龟怒吼了一声，朝女孩们竖起尾巴， “噗噗噗噗噗！”，无数粗大的尖刺飞射而来， “哼。” 汐月上前一步挡在姐姐和七七前面，挥动双剑把所有飞向三个女孩的刺都击落掉， 而王小虎拿着大刀很不灵活地格挡了几下，膝盖中刺当场倒地， “我说过了……” 黑衣青年耸耸肩，提着沈万山走上龟背，于是那只仍然很愤怒的大乌龟缓缓转身飞走了。 “小虎哥哥！” 七七匆匆跑过去扶起已经昏迷的魔刀奇侠： “呜呜……都是我的错……” 不，只是他自己笨拙吧。 47 追查敌踪 “这个伤势……” 机关房已经恢复正常，技术和工作人员纷纷回到的往常的作息， 在四层的内设医馆里，房主夫人正在查看王小虎的腿，瞄了一眼站在旁边紧张地盯着她的沈七七，嘴角一弯： “以后永远无法正常走路——” 见七七眼中积蓄着的泪水如同瀑布般滚滚而下之后才补充道： “——那是不可能的。” “呜呜……吓？” 正在呜咽的小女孩诧异地抬头，就看到房主夫人一脸“骗到你了”的表情，于是彻底大哭： “呜啊啊啊——” “彩姐姐你真是的……” 李忆如连忙把七七搂进怀里摸头安抚： “她的爷爷刚被坏人抓走，经不起吓，有办法解决的话就不要逗七七玩了。” “呵呵……” 这位客串大夫的高贵女子抬手抚了抚耳边的发丝，额角那栩栩如生的蓝蝶发饰轻轻地忽闪了一下翅膀，一片几乎看不到的淡蓝色的粉末随之四散。 然后一股鲜花的香气随之弥漫了整个房间，闻到的人都感到一阵舒心，而魔刀奇侠的表情也由咬紧牙关变成了熟睡般的安逸。 随着那些蓝色粉末接触到戳在王小虎腿上的骨刺之后，那些看起来很可怕的惨白骨刺也随之淡化消失，不过人仍然躺在床上昏迷不醒。 “这样暂时就没有问题了，根据你们所说的情形，这东西虽然看起来像真的，但只是一种灵力的凝聚而已，否则那只乌龟就算再怎么强也射不出那么些刺——明显比它全身的都多。” 蝴蝶夫人又仔细检查了一下伤员，向在场的游侠们解释： “但毕竟是灵兽的直接攻击，他受灵力冲击影响大概还得晕上几天，在此期间你们正好可以请游侠行会调查一下阿三被捉到哪里去了。” “没有问题，” 水华靠在门口的墙上淡淡开口： “不过因为你们弄出来的两次大震，京城的各种委托激增，而这位正式游侠又昏迷不醒，人手严重不足呢。” “七七的爷爷不在，我可以做主把她借给你们。” “成交。” 两位女强人互相击掌，完全无视一旁发出微弱抗议的沈家女孩。 “哎……那只乌龟可是飞着走的，怎么找嘛……” 忆如站在二阶的入口发呆，刚才房主夫人和行会会长要商讨进一步合作而把她们姐妹赶出来干活了，儿被编为临时游侠的七七留在那里照顾 王小虎， “虽然外形不一样，但那只乌龟根本就是土灵兽吧，” 李汐月回忆着战斗时的情景说道： “那两次大震应该就是它穿过机关房的防护装置造成的，所以我们应该去问问那些一直掌控着灵兽行踪的人。” “你说蜀山吗？” 忆如摇摇头： “现在那里我完全不认识了，至少那个到处乱抓人的我就没见过。” “蜀山是变了，但宗旨是不会变的，这和某人在不在没有关系，” 汐月肯定地点点头： “从苏州和扬州那两次事件看来，他们还是在到处捕捉危害公众的人或物带走，” “而京城这么大范围的灵力封锁却不见他们的人来，只说明皇帝——也许是皇后和他们有协议而不干涉，但绝不会不关注，” “说不定我们找过去的时候那些黑衣人和土灵兽已经被抓获了呢，” “最后剩下的问题就是，你还记得京城的蜀山分舵在哪里吗？” …… 蜀山的京城分舵仍然在红发少女记忆中的位置——和京城所在山峰同山脉的另一段山脊上， 距离不远不近，既保证不会受到可能的【第三次冲击】影响，也便于监视那边对于五灵珠的开发应用， 所以他们即使看不到疑似土灵兽的大乌龟出现，但一定可以看到它离开。 不过问题就是——这里闲人免进啊…… 忆如看着守在道观前的两名面容严肃紧紧盯着她但一言不发的老道，一时手足无措： “什么嘛……你说句闲杂人等速速离去也好啊，” 红发少女被看的发慌，转身躲到妹妹身后： “小汐你去问……” 汐月无奈地拍拍缩起来好像小了一号的姐姐，走上前去搭话： “两位蜀山前辈，我们是京城游侠行会的游侠，” 这话一出，两个老道的眼光顿时凶狠了几分——年轻的还好些，老一辈的蜀山人士受剑圣影响对游侠都没什么好脸色， 怎么能直接亮明身份啊？躲在后面的忆如拿指头直捅她。 “因为发生了一起我们游侠行会和机关房无论如何都解决不了的大问题，只好来向蜀山求助，” 两个老道的态度瞬间和蔼到甚至有点慈祥了，似乎因为看到游侠行会和机关房吃瘪而感到十分欣慰， 正在捅妹妹的忆如目瞪口呆。 “有一些神秘人带着一头土灵兽袭击了工房并抓走了机关房的技师，我们找不到线索，所以来请求蜀山的援助，还请通禀此处的负责人一声 。” 按忆如的想法，这下他们即使不肯帮忙也该开口回答一句了，但两个老道的脸色飞快地变回了初见时的样子，一语不发， 红发少女正奇怪，就感到一股纯正的风系灵力波动从上方传来。 “你们前来所为何事？” 玉树临风潇洒倜傥英俊帅气的白衣碧剑青年踩着飞剑从天而降，飘在老道和姐妹俩之间俯视着她们： “不必说了，蜀山对游侠的请求不感兴趣。” “叶枫【临时】舵主。” 后面两个老道拆台般地打招呼道，看来不管年纪，男人都不会喜欢比自己帅的。 “你们速速离开，” 叶枫对老道的话没有什么反应，朝李汐月赶人似的挥挥手： “蜀山不会协助游侠行会做任何事……” 【————】 锵啷！ 英俊青年脚下的飞剑如同废铁般地掉在地上，而他凌空一个飘逸的旋身回转落地，看起来更加恼怒： “机关房的委托也一样！看看你们做了什么不华丽的事后遗症这么久！” 言罢捡起剑气哼哼地走进了道观。 姐妹俩对视一眼，点点头。 那根本是灵力冻结吧？ 48 出发之前 “那个叫叶枫的真能装象，沈老头和黑色五灵珠明明就在里面，他还摆出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 回到京城游侠行会找负责人姐姐商讨对策时，红发少女很不满地抱怨。 “虽然我没见过这个人，但从你们介绍他过往的言行来看，大概真的不知道，” 水华正趴在柜台上研究京城周边的地图，用手指丈量着距离： “如果真的是他们干的，那么特地弄出个土灵兽来完全没有必要，甚至连否认都勿需，” “正面上门直接以调查大范围灵力封锁为名把老头和珠子都带走，谁能说什么？” “可是我们确实在蜀山分舵那里感受到了灵力冻结啊，” 忆如回想了一下遭遇，确定不是叶枫太笨自己摔下来的： “那珠子一定在里面没错的。” “唔，那么即使不是他做的，和蜀山也脱不了干系，” 水华拿指甲弹了弹地图： “既然不允许正式拜访——‘夜探蜀山分舵’，听起来怎么样？” 读书破万卷的少女对此非常有兴趣。 “哦哦，好像评书和传奇小说一样呢！” “不过，即使是分舵，也不可能完全没有防备，” 水华收起地图，朝机关房的方向偏偏头： “出发之前先去那里找找有什么能帮助你们不被发现的装置，” “而且那个拿大刀的家伙好像也醒了。” …… “你们是说，潜入装置？” 机关房房主在五层自己皇宫的一面墙前，正对着一大片荧光闪烁的面板研究着什么， 听到李忆如的要求后关掉了面板上的七个开关，回过头： “你们要潜入哪里……哦，不要说出来，如果我知道了的话善后会很麻烦。” 这个口气根本就是猜到了吧。 唰唰，唰唰，唰唰，唰， 他翻过桌上的七张档案，停了下来，伸手点了点： “关于隔绝影像，声音，气味，灵力，生命反应乃至存在感的装置都有，不过不能同时使用，你们根据自己能做到的挑一种吧。” “呃……” 李忆如瞬间觉得自己的隐身法术一无是处，仅仅能让人直视看不见而已， “我们用隔绝灵力的吧，小心些别出声离人远点就行了……小汐？” 李汐月没有注意前几个，直接拿起了最后一张档案： “这个是什么？” 上面的题目写着“完全隐形装置试做型” “那是老沈的项目，似乎是想整合所有隐形装置的功能，但是失败了，” 房主看了看，摇头： “全面发展的结果是全面平庸，在所有方面都伪装的结果就是几乎能被所有手段发现。” “虽然听说他在改进，不过因为现在本人被绑走，也没办法知道细节。” “原来如此，那台二型只差这么一点点，” 汐月读着档案上的内容若有所思： “那么我们就用这个了，现在去找七七吧。” “咦？咦？” 红发少女莫名其妙地被妹妹拖走，只好匆匆向房主皇帝挥手告别。 …… “完全隐形装置二型？” 姐妹俩在医馆找到了正在照看王小虎的沈七七，她有点不明所以： “爷爷不是说还差一个关键问题没有解决吗？” “那只是他的面子问题，” 来的路上已经听妹妹解释明白了的红发少女马上现学现卖： “二型和原型是完全相反的思路，所以你爷爷他想连核心技术也换掉，但那明显是不可能的，” “所以我们现在只要把原来的核心装上就能启动啦。” “哦哦——” 七七眼中发出了光芒： “不必随时保持隐形，而是在特定的感知到来之前针对性的屏蔽掉它是吗？” “这样问题就解决了，那我也要跟着去——” “不准！” 大声阻止的是半卧在床上的魔刀奇侠： “她们两个就算了，毕竟作为游侠应该能应付这种场面，你一个黄毛丫头凑什么热闹？” 为什么总觉得他话里的味道不对？因为听不懂关于“装置”的术语吗？ “那是我爷爷……” 小女孩正打算解释，忽然眼睛一转，起身咚咚咚地跑到门外，然后探头露出半张脸。 “哈哈哈——” 李忆如指着卧床的病人笑了： “她的意思是，‘能抓到我就来啊？’” “我是被灵力冲击弄昏的，又不是受伤！” 王小虎眼睛一瞪，把被子掀开，噌地跳下床： 咚！喀嚓。 “你以为我动不了吗！” 等等……刚才那声‘喀嚓’是什么来的？ 李忆如绕到正在用凶狠目光吓得七七眼泪汪汪的奇侠身后， “噗……” 王小虎正在艰难地用单腿模仿双腿的气势，而被土灵兽刺中的那条腿正悬空抽搐， “我说……你让七七跟去就给你治哦？” 红发少女在他身后悄悄说道。 “哼！就算不让你来，也会偷偷跟来吧，像楼顶那时候一样，” 王小虎不动声色地收回瞪着七七的眼光： “这次特别允许你跟上来，记住了，如果你再惹出什么麻烦还会是我挡在前面。” 虽然他大概是在抱怨汐月会护女孩子们周全而把他放生掉， 但在七七听来就是承诺保护的意思了，一时眼中星光闪闪。 【水，水，土，土】“【承天载物】！” 这边忆如悄悄地治好了王小虎的腿，让他及时走开给七七留下了一个伟岸的背影。 “好了，我们去沈老家找那个装置，” 汐月拽着恶作剧成功的姐姐和发呆中的七七朝外走： “马上就快天黑了。” …… 经过女孩们的努力，隐形装置的成品在天黑之前就做好了， 看上去只有巴掌那么大，可以很轻松地挂在腰带上，开关也很容易， 汐月试用之后才发现一个很大的问题， 就是同伴们互相看不到听不到也感觉不到，连灵力波动都没有，这么一起潜入的话说不定很快就会走散， 简短商讨后决定到时候互相拉着手行动，不过这样一来某个人又悲剧了， 虽然七七有和王小虎牵手的意思，但被忆如强力压制了： “作为【正式三级】的游侠，当然可以根据形势判断出如何行动吧？” 她记仇好久啊…… 49 潜入与发现 “喂喂？有人能听到吗？” 离蜀山分舵不远的一块巨石后面，忆如和汐月以及七七小虎启动了完全隐形装置， 因为大家忽然消失在眼前，红发少女有点不自在，于是试探性地小声问了句，但没有听到回答， 若不是事先牵起了手，还真的会以为四周一个人都不在。 左边那个小小的，热乎乎的手是七七，她的手指紧了又松，大概也很紧张， 右边和自己差不多大，凉凉的，柔软的手是妹妹，仿佛猜到忆如的想法般捏了捏她的手指， 要说也奇怪，小月明明用的双剑，手上却完全没有茧子， 至于自己行动的王小虎？不在考虑范围之内。 “驾！” 和游侠们同来的一位车夫在看着她们消失之后，赶着马车当先驶向蜀山分舵， 马车上装的是蔬菜水果，鱼肉禽蛋，以及各种生活物资，蜀山的人或许很厉害，但也得穿衣吃饭， 御剑飞行是很快，但是能想象一个剑仙从天而降丢下十文钱然后来一句“两斤青菜”吗？ 蜀山本身不知如何，但分舵还是要就近采购的，而这位车夫就是京城这里专职的采购送货员。 而这隐形装置虽然近乎完美，但身体本身总是存在的，如果让看门的老道们看到一排脚印走过来，恐怕会直接飞剑招呼， 先让购物归来的马车过去把路况搞乱，再跟着马车溜进去，就是全部的潜入计划了， 也不用担心那位车夫泄密，因为不管出多大动静只要他表示“不知情”就行。 “小林回来了？”“怎么又用马拉？机关房的东西果然不好使吧？” 门口的两个老道看来很熟悉这个车夫，一个上前检查车内货物一个直接去开正门， “还不是前几天的事，” 姓林的车夫摇摇头答道： “那次灵力停止时发动机过载坏掉了。” “就说他们的东西不靠谱，” 检查货物的老道从车上拿出两只酒葫芦，把一只扔了出去， “虽然没听懂你在说什么——接住！。” 酒葫芦划过一条弧线飞过马车， “进去吧，” 开门的老道接过葫芦打开喝了一口，朝马车挥挥手： “还是老规矩结账。” “多谢两位前辈。” 林车夫拱拱手，赶着马车进了门——忆如紧紧跟在后面。 …… 分舵里面并未如想象中那样三步一岗五步一哨——谁会没事在自己的地盘放哨啊？ 整个院落是三进的规模，正门进来是主殿和藏书阁，左边是弟子住所与炼丹房和铸剑炉，右边是食堂，柴房和演武场， 三个连在一起的院落笼罩在夕阳的余晖里。 虽然守卫不多，但因为是晚饭时间，院落中有许多人在走动，忆如只好拉着身边的人躲在墙角里， “如果真是他们干的，会把那胖老头关在哪里呢？” 红发少女四下打量，觉得哪里都不适合关人的样子，另外由于隐形装置的完美功能，没人回答她。 “不管了，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最安全’，我猜是正殿里面，大家出发——小汐？” 忆如选好目标就要拉着大家前进，结果被妹妹给拽了回来， “好痒啊……搞什么嘛……” 虽然看不见，但能感到汐月握着自己的手用指头在掌心写字， 不，是，那，里。 “咦咦？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红发少女觉得自己这个妹妹简直是万能的。 从，震，动，感，到，的。 “从握着的手感受说话时产生的震动而还原出话语可不是一般人能办到的吧！” 别，说，太，快。 “好吧，” 忆如呼了口气：慢慢说道： “你，说，是，哪，里？” 那。 汐月写下一个字之后举起姐姐的手，指向了藏书阁， “那里？” 忆如望了望那座不起眼的木质小楼： “看起来没什么防卫力量啊，你判断的依据是什么？” 直觉。 “哈……” 忆如呼了口气站起来： “反正你的直觉一向比我准，那就过去吧。” …… 那间藏书阁虽然是二层小楼，但比起游侠行会“瘦”了不少，整座阁楼是由没有油漆过的木料搭成的。 附近并没有守卫，阁楼门上挂着一把锈迹斑斑的大锁。 “这里的人都不看书的吗？” 忆如抱怨了一句，捏捏妹妹的手： “你看这个锁，明显很久没人用了嘛。” 这次汐月没有再写字，而是捉着她的手向前走去，似乎准备把忆如的手按上那把锁， “咦？咦！” 红发少女挣了两下，发现妹妹很坚决，只好听之任之了： “不要啦小汐，那个看起来好脏……” 啪哧。 手上没有传来摸到大铁锁的触感，而是好像拍破了一个气泡般的感觉， 李忆如诧异抬头，只见门上手拍到的位置出现了一个破洞， 没等她感叹自己的手劲，那个破洞就迅速向周边扩散， 不，与其说是扩散，不如说是周围所有的事物都以它为中心仿佛墙皮干燥掉落一般剥离着外表， “哇哦……” 在忆如发呆的功夫，所有的“墙皮”都剥离完毕，原本破烂的藏书阁已经焕然一新，而不远处的正殿则变得好像废弃了数百年一般， 而天空那原本是夕阳西下的景色也变得如午夜般漆黑，但周围却并未变得黑暗。 同时几个女孩身上的隐形装置也失效了，忆如连忙扯过妹妹捏脸： “还好，还好，大家没有变成老头老太太……” 汐月一边被捏脸一边拔出双剑： “小心，这个地方不对劲。” 红发少女转向七七时才发现她正小脸微红扯着王小虎的手，于是一把抱过来，恶狠狠地瞪着那个没自尊的奇侠，而他直接把脸扭到一边去了。 “哎呀哎呀……没想到你们竟然能找到这里。” 随着似曾相识的声音，那天骑乌龟逃走的黑衣人头目青年从变得富丽堂皇的藏书阁走了出来，朝女孩们微微一鞠躬： “欢迎各位光临【里蜀山】——” 他露出一个看起来像是恶作剧的笑容， “——的分舵。” 50 里蜀山 “原来不是一个人啊？” 红发少女很快反应过来，上下打量了一下从门里走出来的青年： “我之前还认为你说不定是那个叶枫化装的。” 青年仍然穿着那身黑衣，只不过没有戴兜帽和披风，短短的银色头发向后梳着， 听到忆如的话之后，他耸肩摊手，已经很像笑面狐狸的脸上笑意更浓了： “那个每天花三个时辰照镜子的臭美冰山？我可以认为这是诽谤么？” 随着动作，那身黑衣的袖子，领口，下摆，裤缝和纽扣都泛起了金色的光芒，并随之出现了各种图案， 等金芒散去后，那身衣服已经变成了一件黑底金线，高贵华美的礼服，整个人也显得出尘脱俗。 “贵族的气质，可并非有了张漂亮脸蛋再做些自认潇洒的动作就可以模仿的。” 他抱着臂膀看了看正殿的方向，然后朝忆如点头： “掌控土灵，居于蜀山，不是叶枫假扮，更不是什么跑龙套的绑匪，我是【里蜀山】的星枢，和你一样。” “哈？” 红发少女听得一头雾水： “你说的话我每个字都能听懂，但是连在一起就不明白了。” “要解释的话就说来话长了，现在应该解决一下你们来此的目的，” 黑衣青年，哦，是星枢转向了汐月，七七和王小虎： “这两位已经快要忍不住砍我了吧。” 【花朵，第三形态】 “快把我爷爷放出来！” 沈七七正握着一只前后有两个把手的银色短扁管对准黑衣青年， “不然，不然我会生气哦！” 汐月站在忆如身边，并没有主动出手的意思， 而王小虎因为上次被轻松击退，现在他倒提着大刀，谨慎地没有直接冲上去。 “唔，被那东西打到大概会很狼狈吧？” 星枢看了看七七手上的奇怪武器，耸耸肩让开阁楼的大门： “请那个老爷子来也只是验证个猜想而已，我早就说过他可以回去了，但是他自己不肯，你们能把他带走最好。” “不过……他只要一出这小楼，马上就会和你们一起被送回【表蜀山】，” 星枢抬起手臂向四周指了指： “来这里时你们的那些隐形装置可是已经坏掉了哦？” “少假惺惺的！” 王小虎一边警戒着黑衣青年一边护着往里跑的七七走向藏书阁： “始作俑者就是你自己吧！” “总会有办法的，” 忆如拉着妹妹也走向小楼： “你别捣乱就行。” “捣乱？我对你吗？” 星枢一手抱臂一手摸着自己的下巴： “虽然是个好提议，不过还是算了吧，有点怕李逍遥砍我。” “咦？……喂喂！等一下！” 听到了什么关键词的李忆如匆忙转身，却见星枢的身形仿佛清晨的薄雾一般消散了， 【想找我聊天的话来蜀山——虽然作为游侠可能进不来？】 空气中只留下了这么一句欠扁的话。 …… “哦哦，原来如此啊，马上就能成功了——” “太好了爷爷！” 藏书阁一层还是普通的书架，而二层却是个和机关房那里差不多的工作间， 忆如和汐月上来时就看到沈万山和七七正在复杂的机关装置间忙碌不休，王小虎坐在门口头疼般地扶额， 黑色的五灵珠就放在正中一座和当初沈老屋子里那个差不多的装置上。 与机关房那里不同的是，这台装置的四周有一圈跳动着荧光的面板，沈万山正仔细地看着那些荧光的变化， 七七一脸的看不懂，不过仍做出一副认真看的模样， 忆如当然更不懂了，凑过去试探性地喊他： “沈老？沈万山？胖老头？” “忆如姐姐——” 七七先不满了， “不要打扰爷爷工作。” 她不满这个啊！ “哈哈，不打扰，不打扰。” 沈万山胡乱搭着话，看来兴致很高： “那个‘灵力冻结’效果似乎在这个‘里世界’里不起作用，所以我的研究很顺利！” 是啊是啊，对“里”不起作用但是在“外”面玩飞剑的可是摔下去不少了。 “这里面果然如预想般不是任何一种五灵法术，而是一种综合了我们无法理解的【时间】与【空间】属性的法术，” 沈万山似乎很得意： “虽然还不明白具体效用，但我决定命名它为沈——” “【时空信标】。” 一直站在忆如身边的汐月忽然开口： “里面也许有不少值得你研究的内容，但先让我们听听留言吧。” 什么留言？屋子里的人诧都异地看向她，除了她红发的姐姐： “哦？那快放吧。” 她对自己的万能妹妹信任到家了哎， “好的。” 汐月拔出双剑，原本闪烁着冰蓝气息的天女剑上正泛着金色和银色的光芒，隔空朝那五灵珠点了一点。 “嘿，死胖子。” 李逍遥玩世不恭的声音久违了地响起： “如果你能听到这段话，证明你在一个【里蜀山】里面，而且见到我那两个女儿了。” “漂亮吧？可爱吧？羡慕吧？比你那还没断奶的孙女有趣吧？” 咦咦？七七十分惊讶，而忆如四处找地缝未果。 “虽然不知道你是谁……给我说正事！” 沈万山感到一股跨越时空的怒气直冲脑门，于是大吼道， “哦，对，那个时空你大概不认识我吧，没所谓了，你这死胖子，继续听好。” 留言当然不会回答，李逍遥的声音继续响着： “里面的东西虽然在我这你已经研究出来了，但那里大概还没有吧，便宜你了，不过以后要多照顾我的女儿们哦。” “什么——时间不够了？你这个死胖子！” 留言里出现了扔东西砸人的声音， “我的乖女儿们，你们要去蜀山，具体干什么我不清楚，不过一定要去啊。” “这些没有老婆和女儿的世界我受够了啊啊啊——” “啪嗒。” 留言停止， “嘿，死胖子。” 又从头放了，于是汐月果断放手， 这边忆如正在揪花瓣 “救爹爹回来……不救爹爹回来……救爹爹回来……不救爹爹回来……” “你们大概听到了，” 李汐月朝围观的伙伴们看看： “谁想了解有关我们父亲的详情？” 齐刷刷摇头。 “是吗，那算了，我也不怎么想说。” 51 御剑飞行 “我说啊，蜀山要怎么上去？那可是飘在空中的哎，” 忆如和汐月正在游侠行会二楼用餐，她把手上木盘子里装得满满当当，和妹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虽然那个星枢还有爹爹都让去，但我可不想爬那七千级台阶……” 昨天潜入救援行动的最后，沈万山在蜀山分舵又释放了一次灵力冻结，趁蜀山弟子们慌乱的时候用普通的隐形术溜走了， 报告时水华对于他们能成功潜入蜀山分舵大搞破坏而又全身而退十分欣赏，于是巧立名目奖励了大量的侠义值…… 最终这次任务令姐妹俩的游侠级别提升到了【见习一级】，只差一步就可以晋升为【正式五级】了， 而王小虎自告奋勇“护送”七七和沈万山回机关房了——这家伙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啊！ “我带你上去，” 汐月看看正在咬豆沙包的姐姐，低头继续拿牙签一个一个扎松仁玉米吃： “之前从那颗黑色五灵珠里学会御剑飞行了。” “哦哦，那就方便多了，我之前还在考虑去哪找登山用具呢，” 李忆如继续咬包子：忽然愣了愣： “不对哎，这样就要买挡风的衣裳了，御剑飞行时也不能穿裙子，唔……” 难道不该对自家妹妹的无师自通稍微惊讶一下吗这位姐姐？ …… ——思雨认为自己一定是在做梦， 不然怎么可能这么轻松地飞在空中？ 要知道水系法术及其分支可没有任何令物体浮空的效果啊。 “唔嗯，既然确定是做梦，那么出现更奇怪的事情也很正常了对吧？” 【水，水，冰】【寒霜护甲】 少女抽出腰间的七星剑，在身边招出一圈环绕着她的细碎冰块： “不过还真是壮观啊。” 在她眼前，一片血色的天空中，蜀山和锁妖塔以及蜀山派所在的浮空岛正在崩溃，解体，下落， 虽然那浮空岛和锁妖塔的样子和记忆中不大相同，但思雨的直觉告诉她它们确实是蜀山派。 “我这大概可以说是‘蜀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由于事故太大，她想帮什么忙也有心无力，值得庆幸地是没发现有蜀山弟子掉下来： “这梦什么时候才会醒啊。” 嗡——唰——眼前景物忽然一阵扭曲， 一个身穿黑底金纹道服，脚踩土黄色飞剑，白色短发，长的好像狐狸一般，脸上带着淡淡笑意的青年出现了， “啧！” 看到正在崩坏的蜀山，青年没有惊讶，只是惋惜般地叹了口气，转身要离开，却发现了思雨，细细的剑眉一挑： “小雨？你怎么会在这个……里？” “啊？我认识你吗？” 思雨对突然出现在自己“梦”里的人十分好奇： “你是谁？怎么会在我的梦里？” “梦吗？” 青年回头看了看崩坏的蜀山： “我倒希望这是场梦，不过每次——嗯？” 他忽然用奇怪的视线上下打量着思雨： “你既然能出现在这里，那就是说……” “什，什么？” 女孩直觉地感到危险，后退了一步。 “哈，别紧张，” 青年耸耸肩，转身离开， “我们很快就会见面的，比你想象中还快。” “等等——” 思雨想要拦下他问清楚，身上忽然一沉，直直地向下坠落： “呀啊！” ——“醒醒，小雨？小雨？” 耳边传来师父的呼唤。思雨慢慢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处于蜀山正殿的内堂，师父和其他六位长老正关切地看着她， 啊，对了，今天是来……，她朝师父笑了笑表示没事。 “怎么样？感觉到什么了？”师父继续问， “嗯，那个……” 思雨觉得刚才好像做了个奇怪的梦，但记不清内容了，当时好像见到了…… “锁妖塔？” 她迟疑地说道。 那瞬间少女感到长老们似乎齐齐松了口气， “果然如此。”“太漫长了。”“这下可好。”“我早说过。” “别想太多，” 师父拍拍她的脑袋： “今天先回去休息吧。” “嗯。” …… “呀哈——” 忆如一手按着帽子一手揽住妹妹的腰还在欢呼： “御剑飞行好有趣啊小汐——” 之前忆如还对踩妈妈的剑犹豫了一会，现在大概已经忘光了吧， 此时姐妹俩正处于高空中，那对天女剑变大了十倍左右好像一只小船般垫在脚下，两柄剑并在一起，中间微微凹陷，使乘客不那么容易向外栽。 以前虽然由李逍遥带着飞过，不过他一飞起来四周就全是流线型的光，几乎瞬间就能到达目的地，什么也看不见， 哪有汐月这不怎么熟悉飞行还要带着个捣乱姐姐晃晃悠悠的好玩啊。 大地上平时见惯了的景物忽然缩的如同那么小，京城看起来就像一个蚂蚁窝。而平时总在远远天空上的云雾就在身边，还时不时有不知名的大鸟跟着飞上一段，如果她手上有鸟食一定已经洒出去了。 正在努力控制飞剑的汐月调整着脚步保持平衡，手臂？一边扶着帽子一边还要拦着姐姐防止她掉下去， “你怎么挑的衣服，这帽子太碍事了，” 妹妹看来对忆如的添乱不怎么在意，但对服装上的品味有点微词： “而且根本不挡风吧？” 姐妹俩现在的衣服难得的一样，短棉袄加长棉裙还有宽皮带，小棉帽加大棉鞋以及长手套，颜色一水的大红， 这些衣饰都有着毛茸茸的白色绒边，还在腰间帽顶装饰的有白色小毛球，为了防寒，里面还穿着毛线衣和长绒袜。 “谁知道呢？我说要暖和可爱的衣服，那个女掌柜就把这些拿出来了，不过她当时的表情似乎很奇怪……” 忆如完全没意识到是自己可爱造成的后果，正扒着妹妹的肩膀往前看： “应该快到了吧，那么一座浮空的大山很好认的……咦？” 她在前方远远看到了巍峨的蜀山，庞大的蜀山派浮空岛，以及高耸的——锁妖塔。 要说也是，除了她们胆大妄为的爹爹，谁能拆掉那玩意…… 52 蜀山 “唔，这就叫‘望山跑死马’吧？” 忆如侧坐在飞剑上啃着酥饼，看了看剑锋所指的蜀山，顺手递过一只给并肩坐着正在喝牛奶的妹妹： “辛苦了，给你。” 天女剑的双刃依然寒光闪闪，不过对两个少女随意垂下的小腿完全没有影响。 “嗯，” 汐月接过饼： “现在我确定那些站着御剑的人都是在耍帅而已。” 刚学会御剑的妹妹经过一段时间的适应，飞行技术已经十分纯熟了，稳定快速而且不必担心会吹飞帽子甚至可以在上面吃点心——飞剑周围形成了隔绝风压的锥形剑气。 但之前早就看到的蜀山和锁妖塔仍然遥遥在望，这也从侧面证明了蜀山的本体究竟有多么庞大。 说起蜀山，一是指面前这座高耸入云的巍峨山峰，它的最高处甚至在云层之上，那里修建有蜀山派的代表性建筑——锁妖塔。 其二则是指位置上比这座山还高，漂浮在空中的巨大仙山，传说它可以由蜀山长老控制着自由飞行，不过没有人见过就是了， 它的位置与锁妖塔所在的山峰平行，互相之间通过许多粗大的链子连接在一起，同时山体外侧也有栈道与那座凡山相通，如果有不会御剑飞行的人想上山参观或者拜入蜀山派的话，就得老老实实地爬那七千多阶的环山路……也算是种考验？ 若那人爬到了顶，就会见到蜀山白玉石般的山门和围墙，以及看守山门的知客道人， 之后报上来意，奉命拜山，朝圣参观或者拜师学艺，会有知客引到负责相应事务的弟子那里……砸场子？苦哈哈爬山路上来的人怎么可能有那能力啊。 刚入蜀山的人往往会被它的宏大镇住，而哪怕是资深弟子也不敢说自己走遍了蜀山的每个角落， 这座仙山的山顶面积相当庞大而起伏不定，足有一般中型城市的几十倍那么宽广， 山门以及周围聚集的建筑群所处的平缓坡地被称为前山，居住着大部分的普通弟子以及外来者， 从前山向山顶中部望去的话，是占据了那片高地的蜀山正殿，藏书阁，习武场，以及高级弟子和长老的住所，那里未经允许的外人是不得靠近的。 再往后就是除长老外其他人都不准入内的禁地和连接那里的锁妖塔，爱探险的忆如表示所谓禁地只是一片很无趣的荒山而已——只不过现在就没准了。 “哦哦，看起来没什么变化嘛……” 吃光所有京城带出来的零食后，姐妹俩终于接近了蜀山仙山山顶，忆如让妹妹把飞剑升高观察了一会，然后做出结论： “也许我藏在那里的那什么还在？” “虽然不知道你藏了什么，不过多半不在了，” 汐月拍拍姐姐的肩膀，抬手示意她往上看： “那些，‘以前’有么？” “嗯？什么？” 红发少女顺着汐月的手指抬头： “……哇哦。” 高空中，五座几乎有蜀山本体一半大小的山峰如小岛般漂浮在那里，上面还依稀可见到白玉般的亭台楼阁， 它们围着蜀山和锁妖塔转动，周围毫不掩饰地分别散发着地，水，火，风，雷属性的炽烈灵光。 …… “你们好，两位可爱的小姑娘，” 最终汐月没有听从姐姐“直接飞进去看看有什么反应”的提议，控制飞剑落到了巨大的山门前面， 能直接飞进去而规规矩矩走山门，这样的行为自然被视作尊重，于是知客道人满面笑容地迎了上来： “是哪一派的前辈有事？” 果然被当做小孩子了，汐月瞪着姐姐，她们这身衣服怎么看怎么像恶趣味的长辈弄出的造型。 忆如似乎认得这位知客，张嘴就说： “黄大叔，我回——” 啪，汐月果断把“来了”两字捂了回去，然后对微笑地看着她们的知客点点头： “这位黄衣服的大叔，我们有任务回报给独孤剑圣他老人家。” “任务？” 知客道人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只保持着礼节性的微笑： “如果你们是游侠的话就请回吧，蜀山恕不接待。” 呃……汐月难得失策了，虽然苏州那次姐妹俩成功让剑圣不再那么反感游侠，但整个蜀山却没什么变化， “为什么啊？” 忆如一直想问这个问题，只是没有机会： “游侠行会又没做过坏事！” “唯利是图！” 知客道人脸色更冰冷了几分： “原本世间的妖魔都该由蜀山捉拿并关入锁妖塔，但游侠行会却发布‘精英任务’让人将它们直接消灭。” 哦，原来是抢了生意？ “更深层关于六道轮回的原因说了你们大概也听不懂，” 中年道人抱起双臂摆出逐客的样子： “要找独孤长老交任务就在他云游的时候遇到了再交吧。” 怎么办？要偷偷从围墙飞进去么？ 那一定会被打下来的吧。 姐妹俩正面面相觑，忽然听到一个有点熟悉的老者声音响起： “我说刚刚看到两个丫头飞过来，怎么到现在还没进去，原来说错话了啊。” 回头看去，从山道上走来一名白眉白须的老僧，身穿黑色僧袍，头戴斗笠，手持锡杖，脚踏草鞋，掌中还数着一把念珠， “千叶大师，” 知客道人朝他施礼： “您是说这两个游侠？” “什么游侠，这是苏州老林家的巡捕，那御剑术就是剑圣亲自教的，” 千叶老僧指指李家姐妹： “你见过不带徽章的游侠吗？还有你们两个，把巡捕吊牌给他看看。” “千叶大师？” 李忆如有点好奇这位只有一面之缘的老和尚怎么知道她们在苏州的事，而那边汐月已经拿出了两个吊牌给知客看， 该说幸好她们习惯于没有必要时把徽章收起来吗？ “哦，抱歉，看来我误会了，” 中年道人检查了吊牌，确定不是假造的——那本来就是真的： “之前剑圣他老人家说过，有苏州来的巡捕可以放行，但不准游侠进山门。” 剑圣是在刁难人吧？一定是的吧！ 而之后这位知客根本就不问千叶的来意，直接放行了， 这老和尚还挺有名？ 53 玉佛珠 “我还有事，你们好好玩。” 进入前山之后，千叶就和几个接待他的人员一起离开了，不过他临走的语调让红发少女为之气结， “什么嘛，说的好像我们是专门来玩的一样！” 她朝老和尚离开的背影挥挥拳头，然后看向正打量四周的妹妹： “不过我们到底是干什么来的？不管哪个都没说啊。” “我们可以如进山门时所说，去拜会独孤剑圣告诉他关于【里蜀山】的事情，” 李汐月望望远处山腰上的蜀山正殿： “或者我们先自己调查，就像那个大师所说的，好好玩一场？” 忆如立刻高高举手： “自己调查——” 嗯，意料之中的回答。 …… 蜀山并非如一般人想象的那样是个仙音渺渺，云雾弥漫的仙家居所，至少前山不是，它更像是一座繁华的城镇。 从进门的大广场向正殿方向扩散似的延伸出五条街道，除了正中直达的那条外，其他四条沿原先轨迹扩展到距离的一半时转向中间，最后在正殿前的广场合流，最外层有着和山门一样材质的城墙，这令整个前山在空中看下去像个短短的菱形。 在街道的间隔上建有各种道家风格的建筑，仅仅从招牌看就不止是炼丹炼剑那么简单了， 虽然造型和普通城镇不太一样，但红发少女粗略一眼扫过去就至少发现了饭馆，成衣铺，书屋和客栈等好几种按理来说不应该出现在蜀山的店铺。 然后就是人，虽然数量上比不过苏州和京城，但也有着远超忆如预想的……访客——普通游客可不会爬山到蜀山来逛街吧。 “最外面的两条街应该是蜀山弟子的住所，中间的三条看上去则是普通的商业街，它们互相之间似乎还小路连接……” 李汐月看看姐姐一副双目放光的样子，于是干脆地放弃了外侧的两条街： “那么我们走那条路？左，中，还是右？” 左边有许多小吃和饭馆，右边是衣帽皮革，中间似乎有一些蜀山的职能建筑以及客栈和书屋。 “唔……” 红发少女的目光三条路间来回巡视： “从中间开始直走，然后穿过每一条遇到的小路！” 这种玩笑一般的逛街方式从哪学来的？ xxx “……不是吧？那也算门？” 白光散去后，忆如发现自己和汐月处在一间石室里，屋子不小但只有一张桌子摆在正中，四周是装满了各种丹药草药瓶子的药品柜， 刚刚就在忆如拽着妹妹走向路口时，一扇巨大到足以遮蔽住整个街道的玉石大门出现在她面前， 现在逛街的好心情被打断的红发少女十分郁闷，随手抓起桌子上的一串金黄色的佛珠捏着玩： “那么这里就是远古的蜀山了？小月你猜猜这次我们要干嘛？” “十六七年不能算远古，” 李汐月一边纠正姐姐乱用词一边检查房间的石门： “打不开，看起来似乎只有特定的人才能通过。” “【菩萨！姐姐！主人！】” 忆如刚学着千叶把佛珠转了一圈，就听到那佛珠发出了叫喊声，手一哆嗦直接把它甩了出去： “有妖怪啊！” “别乱丢‘古董’，” 啪，汐月回身错步接住了那串金色佛珠，飞姐姐一个眼刀： “至于妖怪？你算过你打飞了多少么？” “【呜呜呜，主人最好了——咦？菩萨姐姐有两个！】” “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称呼……” 红发少女走过来看了看妹妹手上的佛珠： “你是谁？” “【我是小石头啊，主人，还是你帮我起的名。】” 那佛珠抖了抖，似乎在努力什么： “【咦？怎么变不回人形了？】” “被封住了吧，这可是蜀山，” 忆如敲敲它： “难道我们这次来是为了耍妈妈以前的手下玩么？” 汐月正拎着佛珠观察，闻言微微向门口一偏头： “你听。” ——“前辈的厚爱，晚辈心领了。” 每次见到他都昏迷，这次干脆直接隔门？ ——“为什么？你不是很想学咱们仙剑派的法术吗？” 啊，那个酒鬼剑仙。 多了个鬼。 细节问题就不要在意了。 ——“晚辈乃世俗之人，俗心未净怕不适合这世外清修的生活。” 他竟然知道自己是俗人哎。 ——“嗯，有这种顾虑是对的不过你放心，本门弟子除了掌门人，其余的并非一定要出家，只要遵守本门的戒律即可。” 是剑圣爷爷~不过后来爹爹当了掌门也没出家啊？ 规则就是用来破坏的。 之后声音小了下去，姐妹俩贴近石门，忽然听到酒剑仙的大笑： ——“哈哈！我知道了！一定是有一大堆红颜知己没摆平吧！” 一大堆啊…… “总之，爹爹说的‘独孤剑圣一见之下惊为奇才，于是倾囊相授’被证实是吹牛了，” 忆如靠着门说道： “那么我们现在要做什么？” “父亲不曾说过为何与剑圣闹翻闯进锁妖塔，” 汐月盯着手上的金色佛珠： “也许是发现了这个？” “不过这里根本是密室啊，爹爹要怎么胡闹才能找进这里来？” 红发少女敲敲背后的石门然后看着那串佛珠： “你叫小石头？要是我就起名‘小金豆’。” “【小金豆谢主人改名~】” 佛珠立刻说道。 “喂喂，怎么一点原则也没有啊？” 红发少女又弹了一下它，转向妹妹： “你也给起个？” “嗯？” 正在思考什么的汐月看看金色佛珠： “团子？” “【团，团子谢谢菩萨姐姐改名。】” “烧烤团子。” “【烧烤团子谢谢主人改名。】” “豆沙团子椒盐团子夹心团子芝麻团子水果团子蛋黄团子五仁团子椰蓉团子……” 李汐月好像忽然来了兴致，对着那串佛珠开始排比，飞快地说了大概有一百个，她红发的姐姐在一旁替那珠子默哀。 “【我，我……】” 佛珠在发抖： “【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就是小，石，头！】” 一股金色的法术波动猛然向四周扩散而去把整间屋子弄的乱七八糟，不过最近的忆如和汐月反而连衣角都没动。 “咣当！”“哎呀！”“啊，逍遥哥！” 石室的大门向外倒下，似乎砸中了什么人，一只红色光团随之从那里飘了进来， “哈……我至少有一点可以确定了，” 忆如张开伞收起了它： “这些门绝对不是爹爹弄的。” 汐月点头： “嗯，看起来好像还不怎么喜欢父亲。” 门外被砸了个大包的李逍遥恨恨地看向房里时， 除去刚刚消散的白光就只有桌上的玉佛珠了。 xxx “总算可以逛街了——” 重新回到路口的李忆如正在聚集逛街的干劲，但看到一座建筑之后立刻变得有气无力了： “不会吧？” 那是一座银绿色的二层小楼。 54 李凤 “有人吗？” 忆如小心翼翼地踏进那看上去像是游侠行会的银绿色小楼，格局相同，不过柜台后面却没有人， 明明蜀山上下都十分讨厌游侠，但在这里竟然有分会，红发少女对此十分好奇。 “没看到门口的告示吗！” 一个略有些苍老的妇人声音从二楼的楼梯口响起，似乎很不悦的样子： “凡蜀山弟子概不接待！” 那你把行会开在人家的地盘上干嘛啊…… 忆如这才回想起进门时附近的行人看着她们都是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看来这位负责人没少把人往外赶。 “这里大概是处理蜀山行事不公仗势欺人以及抓错投诉的地方吧，” 李汐月向看上去有些纠结的姐姐解释了下： “虽然当真发生的可能性很小就是了。” “概率很小没错，但次数可着实不少。” 随着木梯踏响的咚咚脚步声，和姐妹俩说话的老妇人走下了楼梯， 只见她年过花甲，双鬓如雪，斑白头发向后盘起，一袭深紫色长衫，腰系蓝色绸带，手上拄着一根龙头拐杖， 脸型瘦长，皱纹不多，眉眼看起来还算和善，但吊起的眼角给她平添了一股凶煞的气息。 “奶奶！”“姥姥！” 姐妹俩乍一见到她。不由得同时惊呼，不过好像差别有点大？ “小汐~我都说过几次了？” 忆如难得有机会摆出姐姐谱，于是去戳妹妹的脑袋： “她比爹爹高一辈，要叫奶奶！” “她比母亲也高一辈。” “奶奶和妈妈没有血缘关系！” “姥姥和父亲也没有。” “我是姐姐，你要听我的！” “哦，那她就是奶奶。” “呜……一点成就感都没有……” “活该。” 走下来的老妇人见两个女孩无视自己开始说笑，脑门上青筋直冒： “你们两个——给我安静！！” 呼—— 一股排山倒海的气势让姐妹俩闭上了嘴。 “我是蜀山游侠行会的负责人，第一次见到你们两个，不要乱认亲戚！” 负责人来回打量了一下李家姐妹： “我叫李凤，你们是游……” “果然是奶奶！”“明明是姥姥。” “我是姐姐！”“明明是妹妹。” “你，说，什，么？”“什么也没说。” “够了——！” 莫名其妙变成奶奶或者姥姥的李凤啪地拍了旁边的桌子一掌，留下一个手型的空洞： “都闭嘴！我来问，你们回答，不准多说话，听明白了没？” “好的奶奶。”“是姥姥。” 【云出无心】！！ …… “找剑圣汇报【里蜀山】的事情？” 行会二楼的会客厅内，李凤正紧皱双眉来回踱步，两位少女则坐在椅子上乖乖点头——刚才的掌风太可怕了。 “在下面的游侠可能不清楚而以为【里蜀山】是什么邪魔外道，” 她看看乖乖坐着的女孩们，觉得有点似曾相识，顿了顿继续说： “但它其实是蜀山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你们知道蜀山的七位长老吗？” “我知道……” 忆如举手： “天权，天枢，天璇，天玑，玉衡，开阳和摇光。” “胡说！北斗七星和蜀山能有什么关系？你在成为游侠之前难道没有学过吗？” 李凤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是风无相，云无常，水无形，火无定，冰无色，雪无方，还有雷无向。” “咦咦咦——” 红发少女惊讶的合不拢嘴，这么说认识的长老们一个都不在？ “按五灵算的？还有【水】的三个衍生？那剑圣和酒剑仙呢？” 感谢扬州那位严格的先生，她至少把这点记住了。 “你们两个交游还挺广嘛，” 李凤看了看忆如： “司徒钟到处云游不管蜀山事务，自封了一个‘酒无尽’，至于剑圣？你总知道他本名叫什么吧？” 独孤宇……云？ “云无常，长老？” 忆如对在这个陌生的蜀山里找到熟人都快绝望了： “那掌门是谁……” “我觉得有必要去和你的老师谈谈，” 李凤也对这个看上去很聪明但连基本常识都搞错的游侠女孩很头疼： “蜀山为了维护六界平衡而建，它内部也必须平衡，所以【一开始就没有】‘掌门’这个职位。” 什么—— “因为人界的水很重要而多设了三位长老的话……” 汐月看看正在纠结“我是谁”“我从哪来”的姐姐，于是替她问道： “那么‘土长老’呢？” “这就和你们要汇报的事有关了，” 李凤呼了口气，虽然基础知识全错，但这个看上去很沉静的女孩至少比她的姐姐更有洞察力： “大地承载一切，不管如何失衡都能最终自己调整过来，所以不需要专门设立土长老来干涉，” “但事实上的‘土长老’确实存在，就是居住于【里蜀山】的【妖】，” “他们即使做出什么在常人不妥之事，只要不破坏六界平衡，蜀山就不会干预，” “所以说你们即使见到了剑圣，也不会有什么结果的。” “那个人是妖怪？” 忆如回想了下那个叫星枢的言行： “确实有很多不自然的地方。” “注意，他们是【妖】，而不是‘妖怪’” 李老师再次纠正红发少女： “就好像‘人’和‘人渣’的区别。” 不，那没什么本质上的区别吧。 “至于你们所说，那个【里蜀山】的妖抓外界的人，又放出土灵兽这种小事，我都能替剑圣回答，” 李凤板起脸模仿剑圣的表情： “此事我们绝不姑息，马上会派人通知他的师父进行严肃惩处！” “这样啊……那算了” 忆如脸上并没有多少失望，因为这本来就不是此行的主要目的，她站起来扯了扯妹妹： “那么我们继续去逛街吧？” “等一下，” 李凤拦住两个女孩： “既然千里迢迢的来了，怎么可以不做几个任务就走呢？你们还只是见习一级吧？” “咦，您这里还有人发布任务？谁那么大胆子？” 忆如是真的诧异了，这里可是蜀山啊，能有什么事？ “哼！” 李凤颇有气势地哼了一声，转身从身后的柜子里抽出厚厚的任务薄： “不但有，而且像蜀山一样多。” 这个形容词太可怕了…… 55 赤潮 “明明不觉得自己是奶奶，结果还是把我们当孙女对待了——哎，你那个给我尝尝。” 李忆如抱着一小袋桔子，边吃边去捏身旁妹妹手上的江米条，她们临走时被李凤以“我自己吃不完”为名塞了大包小包的零食，要不是过年还早她说不定能掏出压岁钱来， 姐妹俩正走着的“环蜀山游览大道”在山上所有建筑的最外面，路一侧不远就是蜀山的边缘，那里为了安全起见修有一人高的栏杆， “不过这任务很奇怪啊，‘寻找失踪的蜀山游客’？在蜀山失踪的话应该是这里的地主们负责吧，” 红发少女咬着江米条看向路内侧，虽然道路两侧有所修整，但更远处仍然一副荒凉的样子——事实上蜀山顶层的利用率还不到五成，失踪个把人也不稀奇： “难道说被那个谁抓起来关进锁妖塔了？” “是叶枫，” 被抢走手上零食的汐月又摸出一只柿饼： “因为好奇而擅闯禁地的话确实可能被扣下并告知师门，不过那样的话应该通知他的同伴才对，难道是【里蜀山】……” “锵！”“阿如小心！”“如姐姐！” 路边的小山后面忽然传来一记金属碰撞和两声惊呼， “哈？” 李忆如诧异地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难道这里还有我的熟人？” 唰——唰——唰—— 只见从那座假山后面凌空打着旋飞来一柄长剑，似乎是被打飞的，而落点就是红发少女这里， “当啷。” 汐月双手都抱着零食，于是飞身跃起一个倒钩把那柄剑踢得钉在地上。 “好厉害啊！” 这是追着那柄剑跑出来的一个短发少女，她也不管剑，冲着汐月两眼冒星星： “太帅了！” “呃，我知道我妹妹很帅，” 李忆如打量着那女孩： “不过你是谁啊？” 她身形和自己差不多高，也许年纪也一样，皮肤白皙，娇俏的瓜子脸，灵活的眼睛又圆又大，一头齐耳短发，绑着黄色的丝带，还在耳边打了个蝴蝶结，身穿纯白长袖上衣和浅蓝短裙，脚上传着棕色长袜和牛皮靴子，肩膀，腰间，手肘和膝盖都绑着皮质的防护用具。 “啊，抱歉，” 那女孩刚刚反应过来自己要干什么，于是匆匆去拔起那柄剑，然后朝忆如啪地一立正： “我叫吕玲如，蜀山游侠行会【正式五级】游侠——刚转正的，嘿嘿……” 比我们级别高啊—— “那么你刚才在做什么？” 汐月看看武器飞来的方向，开口问道： “剑都被打飞了。” “我们发现了一只厉害妖怪，正要……” 回答到一半这女孩才发现有问题： “啊！远黛姐，小月！” 于是她匆匆跑向那座小山后面。 “小月？” 忆如看看妹妹，然后被回瞪了： “我们去帮忙吧？” …… “你们几个丫头好不晓事。” 小山后面是一处洼地，一个巨汉正被三名和吕玲如穿戴差不多的女子堵在洼地靠山一侧，他穿身毛皮甲，脚蹬木屐，双手挥舞着一根金属大 棍抵挡着她们攻势： “我是妖，不是妖怪。” “白马非马？看不出你还挺有学问，” 当中手持青龙刀的长发女子攻势不停： “想讨论哲学的话进了锁妖塔再说吧。” “那个……远黛姐……我们是游侠，” 左边一手持盾一手拿斧子的矮个子女孩不确定地问： “不能把妖怪关进锁妖塔的吧……” “你别说话，保护好冰璃！” 长发大刀女子瞪了她一眼，矮个子女孩立刻往盾牌后面缩了缩， 在矮个子女孩的身后，一个梳着马尾辫的少女环抱双手念着什么，庞大的灵力正在她周身汇聚。 “我不想伤你们。” 大汉显然对那股灵力有些忌惮： “但别以为我不敢伤你们！” “哦，是吗？” 被叫做远黛的女子偏偏头： “阿如，继续压制，不要再碰他的兵器了。” “远黛姐！” 吕玲如噔噔噔地跑回来，拔剑站在她身侧： “我刚才遇到了两个游侠，她们好像愿意来帮忙。” “是吗？一定也是为了转正而来总会的，实力应该不错，” “远黛姐”又朝巨汉挥出两刀： “加大攻势，小心他破釜沉舟跑掉。” “不要以为你已经赢了!” 巨汉把金属大棍往面前一戳，扎起马步双拳沉腰也开始积聚灵力， 聚集过程中和那马尾少女的灵力波动产生了冲突，顿时一片飞沙走石， 李忆如和妹妹赶到的时候面前就是这么一副乱七八糟的摸样。 “咦，赤潮大叔？你怎么成妖怪了？” 红发少女一眼认出这个在京城有一面之缘的大汉： “难道又被人当做熊了？” “我怎么知道！” 正在聚集灵力的赤潮话音不清： “有个穿黑衣服的小子跑到我面前鞠躬拱手然后消失，结果这些丫头们就跑来喊打喊杀的。” “他与我们正捉拿的妖怪有交流，而自己也承认是妖，” 握着青龙刀的女子没听到一般回头看看忆如： “难道你要因为和他有旧而帮忙？” “这里是蜀山，” 跟在后面的汐月开口： “但你们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捉妖’为什么没人来制止？” “嗯？” “远黛姐”收刀后退，她也觉得有点不对： “我们开战前就做好了被蜀山干涉的准备，但是……” “因为这位‘妖’大叔是从正门进来的，蜀山不能管，而你们作为游侠，他们又不想管，所以如此，” 汐月见她不怎么相信的样子，继续说： “你们知道【里蜀山】吗？” “你们怎么知道——” 乍听到这个词，赤潮吃了一惊，正在和冰璃对抗的灵力走岔了一部分，他本来就不擅长法术，这下更控制不住，双方的灵力都迅速转换为法术释放了出来： 【斩鬼屠魔】！ 【雪妖】！ 这边是三道炽烈的半月弧光，那边是隐隐可以看到一位古装女子的密集雪花， 这东西要是碰在一起……忆如干脆地抽出了伞： 【雷，雷，雷，雷】“【星光爆碎】！” 绸伞向外发出出一道异常粗大的亮白喷射雷光把两个法术同时消弭无踪，在场的人都感到身上阵阵发麻， “好吧，” 忆如的手也有点抖，幸好刚才没对着蜀山中间…… “大家头脑冷静下来了么？ 56 妖界故事 “这可真是大水冲了阎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了。” 李凤在行会二楼拿点心招待刚才还打得热火朝天的三批游侠。 这句歇后语错了……咦，好像事实上又没错？ “重新自我介绍下，” 虽然刚才打了一场，但这位巨汉并不怎么在意： “在下赤潮，【正式二级】游侠，隶属京城游侠行会，不知各位……咳！怎么称呼？” 看来这位大汉对周围有一群好奇地盯着他的女孩子很不适应。 “关远黛，蜀山行会【正式三级】游侠。” 那位拿大刀的高挑女子回应，同时挥手向持盾女孩，马尾少女以及吕玲如一指： “这是王月，冰璃和吕玲如，刚转正，我正在带她们——你们两个呢？” “啊？嗯，我是李忆如，这是我妹妹李汐月，” 正在嗑瓜子的红发少女慌忙放下： “隶属余杭游侠行会，【见习一级】……” “哦？以这么小的年纪四处游历而且快要转正可真不简单，” 关远黛看了看诧异抬头的忆如： “怎么，很奇怪？这几个小丫头看起来和你一样，但全都是【成年人】哦。” 姐姐我被人当小孩了啦—— 李忆如去拽妹妹的胳膊， 难道你不是吗？ 汐月飞她一个眼刀，去岔开话题： “之前各位前辈说赤潮大叔自称是‘妖’？” “我正要问这个问题，” 关远黛转向李凤和赤潮： “‘妖’也可以成为游侠吗？还有那个【里蜀山】是怎么回事？” “那有什么稀奇，行会规定里又没指定必须是‘人’才能当游侠，” 李凤不以为然地说道： “京城的行会负责人也和他一样呐，” ——那位“水华姐姐”？ “我们在妖界，仙魔界，鬼界，神——不好意思这个没有，各种地方都有游侠行会，怎么可能全是‘人’在管事？” “……” 除了赤潮，大家全沉默了。 “我再说一次，在下是‘妖’，不是那些在人界捣乱的‘妖怪’，” 赤潮开始解释关于【里蜀山】的事情： “不知道你们了解多少，我就从头说吧，” “妖也是有‘妖界’的，但并不是人界这样成一个整体，而是一小块一小块分开，里面都是不同的族群在居住，” “有的位于海底，有的处于山洞，深山老林也可能有，还有直接是一座随意飞行的浮空岛，” “每个妖界中都有一位‘妖界之主’统帅里面的所有妖，并有严格的规矩和惩罚措施，就像一个个的小门派，” “而除非两个妖界由于事故或异变而撞在一起，它们之间一般是不会有什么交流的。” “妖界和人界之间有一层被我们称为‘纱帐’的东西保护，普通人很难发现，而我们也不能随意进出，” “但这‘纱帐’会随着外界因素而厚薄不均，总会有一些同族意外掉落到人界，被看到真身就会被当成妖怪追杀，若是有蜀山弟子在附近，更是有可能被抓进锁妖塔，” “【里蜀山】和蜀山同时诞生，也是最大的妖界，它特殊或者说最重要的特点就是有一个连接着锁妖塔内部的通道，任何被蜀山抓进去的‘妖’都可以通过它进入里蜀山，但人界野生的‘妖怪’却无法通过，” “而那里住着被称为‘星族’的妖会负责把它们送回原本的妖界，如果确实做了恶事，则会被关押在里蜀山不得离开。” “这么做的原因倒不是说为了维护妖族利益什么的，因为如果妖界的居民被在人界杀掉，就会强化人界‘妖怪’的能力——你们应该知道它们被消灭时会暴成金粉吧，只不过人界野生的会消散，而妖界的则会被周围的‘妖怪’吸收而变得强大，” “唔……这样啊，” 关远黛脸上露出奇怪的笑意： “说起来蜀山对我们总是杀灭妖怪十分不满也是这个原因？为了六界平衡？” “其实能笨到被游侠扑杀的，多半不会是妖界居民，” 赤潮听出她语气中的讥诮： “我们不变身的话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蜀山应该是恼游侠抢了他们的生意吧。” “哦，你继续。” 关远黛想起来赤潮也算是一名游侠，于是点点头不再说下去。 “我们接到妖界委托——事实上我们这些妖族游侠主要的工作就是处理妖界和人界产生的纠纷——比如我和这两个小姑娘第一次见面时就是去带走一个滞留人界不回的家伙。” 赤潮冲李家姐妹示意了一下，接着说道： “他们发现各处的‘纱帐’都在变薄，虽然还没有普通人闯入，但已经有许多同族意外进入人界并被蜀山捉进锁妖塔，而且没有通过里蜀山出来，” “知会里蜀山时，他们说那些同族都犯下大错，不予遣返，再联系时甚至都不回应我们，” “在下受托专门赶来调查时，却发现用以前的办法根本无法突破里蜀山的‘纱帐’，” “之后就遇到了你们。” “妖族的失踪人口？” 远黛姐看看李凤： “之前我们接到的委托似乎是寻找莫名其妙失踪的蜀山游客，这还是有人委托的，失踪的独行客应该也不少，” “就是说，这个【里蜀山】有意加强了隔绝妖族进出而使人更容易进去，他们想做什么？” “那个……” 忆如半天插不上嘴，感觉现在的情况已经失去控制了： “我们还是把这件事告诉蜀山长老们，这次他们总不会说说‘严肃处理’就算了吧。” “大概不行，” 李凤正在翻着任务薄，听到这话抬头说道： “刚才你们出去时，蜀山的所有长老都到禁地集合了，似乎有什么大事发生，现在求见应该会等很久。” “那么我们只好静观其变了，” 关远黛看着她的三个小跟班： “你们几个要随时做好战斗准备！——至于这位‘妖’兄台，” 她伸出一只手： “看来暂时要并肩作战了，合作愉快。” 啪。 赤潮和她双掌相击： “乐意之至。” 角落里忆如正在和汐月咬耳朵， “唔……好像我们没出什么力啊。” “你出力吃掉了两盘腰果半盘花生还有三把瓜子。” “别数嘛……” 57 异变 “结果还是要四处巡查，和我们做的没什么两样嘛。” 红发少女一边在前山的街上巡查一边和妹妹抱怨， 不，你们根本是在逛街吧？ 汐月看了看手里捏着个风车正四下找哪里好玩的姐姐和短发少女，连眼刀都懒得飞了。 在行会暂时结盟之后，一群游侠并没有如忆如预想般去潜入后山禁地或者锁妖塔，而是分散开寻找哪里的“纱帐”较薄， 那位叫吕玲如的短发少女似乎对和她尾字相同的忆如很有兴趣，兴冲冲地跑来和姐妹俩一起行动。 “你知道吗？游侠转正之后还要再接受训练呢，” 她对交到新朋友似乎十分高兴，不停地说话： “远黛姐本来正要领我们去集训场所，路上却发现有‘妖’在抓人，一路就这么追查了过来，原来是那个‘里蜀山’的。” “转正后还要训练？不是可以直接到处行侠仗义了么？” 忆如有点发愁，现在爹爹不在，她可没地方偷师去： “而且还有特定的集训场所？之前都没听说过啊。” “好像是转正之后能接到的任务事关重大，所以要讲解一下规范呢，” 吕玲如正呼呼地朝风车吹气，忽然眼前一亮，蹬蹬蹬地跑开： “小忆快看，是那个——” “什么啊……” 忆如转眼望了望立刻也跑了过去： “等等我——” 糖葫芦而已，汐月微微摇头，只好也跟上。 一般的糖葫芦都是用山楂做的，偶尔也有葡萄和草莓，看起来红艳艳地小巧可爱， 但这间点心铺里的冰糖葫芦却是用整个的苹果，桔子和梨做成的，味道不说，光这么巨型就很想让人拿在手上试试， 不过这里毕竟是蜀山，没什么馋嘴的娃娃，只有两个没长大的少女在盯着它们看。 “我想要苹果的，红红的好可爱~”“是吗……我想要桔子的，那苹果还带着皮呢。” “咦？你难道要吃吗？”“是啊，平时吃苹果都是小汐给我削皮。” 似乎一个要拿着玩一个要吃？ 汐月没有进去，站在门口尝试用李凤教的方法测试‘纱帐’厚度，结果毫不意外地石沉大海。 …… 呼唰—— 飞剑？ 忆如诧异回头，就见一个英俊潇洒神武不凡身上道袍无风自动飘渺如仙的蜀山弟子走了进来，抬手在柜台上丢下十几枚铜钱： “来两串苹果的。” 真有人会踩着飞剑买东西啊——不过这人怎么有点眼熟？ 红发少女等这个全身好像写满了“英俊”两个字的家伙转身，终于互相看清了容貌： “你——” “随便乱抓人的臭美叶枫！” “四处捅篓子的红毛丫头？” 冷场……吕玲如不明所以，而李汐月懒得说话。 “你们……咳！” 英俊叶枫有心板起脸教训一下这几个“擅闯蜀山”的游侠，但发现手上还拿着两串苹果糖葫芦，不由气势大减： “蜀山防范严密，不会有妖怪，所以没有你们游侠的用武之地，速速离开吧。” 他试图把糖葫芦放在身后，但两个小如围着他转，根本藏不住。 “走开走开，别以为我不敢把你抓进锁妖塔，” 叶枫挥着糖葫芦赶人： “女娲严格来讲可也是妖——” …【时间停止】… “咦？” 一直追的糖葫芦忽然停了，但忆如也不好去抢别人的点心，于是抬头看这位英俊潇洒的人： “喂喂？你怎么啦？” 伸手在他面前挥了挥，叶枫却连眼都不眨一下， 看看周围，玲如和一直在瞧热闹的点心铺掌柜全都一动不动，连汐月也仰着头定格，于是她有点慌了， “怎么会这样……” 红发少女抓住妹妹的肩膀直摇： “小汐？月儿？别吓我啊，你不是无所不能的吗？” “你才是无所不能的，” 李汐月抓住她的手，示意姐姐朝上看： “看那个，似曾相识吧？” 蜀山上空，浮现着一只巨大的金属圆盘图案，边缘有十二个三角短标记，中间则有三根长短不一的指针在缓缓转动。 “好像扬州那次，” 忆如看了看，没搞懂那是什么： “难道那个枫无行跑出来了？” “我猜应该是……” 汐月话说到一半，天空中再次变化，原本的蓝天白云如同被扯下的幕布般消失，整个天幕瞬间变成了一片漆黑， 周围原本精美的建筑也变得十分老旧，唯一不同的就是远远的蜀山正殿，仍然完好如新， “这是……里蜀山？” 刷拉，刷拉。 随着仿佛纸张被撕破的声音，街上众多静止不动的行人身后全部出现了仿佛随意戳穿的窗户纸一般的破洞， 然后从那些破洞里面飞出金色的丝绸将行人裹了一裹便撤回，而那些空洞也仿佛没有存在过一般地消失了， 但是， 所有的蜀山弟子都被换成了另一个人，而且都穿着曾见过一面的星枢那身黑色道袍。 忆如连忙转身，还好妹妹和吕玲如没有被换……但这个叶枫怎么也没事？ 嗖嗖嗖—— 姐妹俩正不知道怎么办，却感到无数的灵力正由整个蜀山吸向那空中的圆盘，就仿佛苏州时那位南宫大哥做的一样， “小汐月？” “没事。” 姐妹俩互相确认并没有受到影响，于是牵着手抬头看向天空， 随着不断吸收灵力，天空中巨大圆盘上的三根指针逐渐靠拢， 在重合的瞬间，嘈杂的声音重新响起，周围的建筑恢复如初，漆黑如墨的天空也随之恢复正常。 …… “唔？哼！” 时间回复正常后，叶枫第一个察觉了不对，哼了一声就要御剑起飞，而绿色长剑也应呼飞出—— 当啷！ 碧玉色的长剑刚从他背上的剑匣里飞出就像一块废铁般跌落在地。 灵力冻结？ “可恶！” 叶枫嘟囔着捡起剑，还抽空风度翩翩地甩了一把头发。 “这位小哥难道忘了规矩？” 由一个大叔换成另一个大叔的点心铺掌柜开口： “全山为禁飞区，同时禁止使用灵力，这可是我们【里蜀山】创立时就定下的。” 什么？又被换了？ 58 略窥门径 “你们把蜀山弟子弄到哪里去了！” 叶枫神骏洒脱地拿碧玉剑指着点心铺掌柜，虽然不能动用灵力，但那东西还是足够锋利可以用来吓唬吓唬人的。 “当然在‘里面’，你难道头一次来里蜀山么？” 掌柜的十分淡定地无视了那柄剑，指指脚下： “七个‘长老’在蜀山负责引导天下无数的灵脉，而我们对应的七位‘星使’则呼应北斗七星，共同镇住锁妖塔。” “我们‘里蜀山’的人负责捉拿各地扰乱灵脉的妖魔关进锁妖塔，而那些蜀山弟子则负责将被误抓的其他妖界居民送回去以维护六界平衡。” 听起来似乎是被那个叫“星枢”的把里外蜀山硬给交换了，不过连“里，外”对应的称呼也没来得及改么？偏偏这掌柜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可，可恶！蜀山竟还有里外之分，我这么长时间竟不知道，” 叶枫也发现面前的掌柜只是个小兵，恐怕更详细的事情也不知道，虽然愤愤不已但还是把剑收了起来： “闹出这么大的事故，看你们如何收场！” 因为不能御剑飞行，他英俊地收起剑后，大袖一甩就要龙行虎步地离开，但被两个小如在门口拦住了， “很奇怪哟？” 先开口的是吕玲如，她上下打量着英俊帅气闪闪发光的叶枫： “我们是外面来的游侠，不受这个‘内外翻转’影响……” “但是你可是正宗的蜀山弟子吧？” 李忆如也围着叶枫打转： “竟然没被换掉？哼哼，有问题。” “哼。” 英俊青年摆出个无视别人的帅气仰头双手叉腰飘飘欲仙造型，似是不屑于理她们。 “就算想换，也找不到对应的人选吧？” 汐月拦下想去胳肢他的顽皮姐姐： “毕竟里蜀山可没有【魔界】派来的‘观察者’。” “咦咦——” 两个小如同时惊诧起来， “这个臭美的家伙是……‘仙’？” …… 蜀山，哦不，现在是里蜀山游侠行会，因为整个蜀山发生的事情太诡异，所以外出寻找纱帐漏洞的游侠们都赶了回来商量对策， 第一次踏进行会大门的叶枫十分不自在——他被一群小姑娘围观了，而之前就获得过这待遇的赤潮嘿嘿直笑。 “之前妖和人长得一样，没想到仙也长得和人没区别……” 王月举着她那面小小的金色圆盾盯着叶枫： “我可以给你一下盾牌猛击试试么？保证不用五倍伤害。” 而这边冰璃双手间聚集着散发出阵阵寒气的水灵，用询问的目光看向叶枫， 连关远黛也摩挲着大刀跃跃欲试， 赤潮作为妖在人界不怎么出奇，但这可是仙耶，一般人即使做到正式一级游侠恐怕也见不到几个，还不趁现在试试手感？ “不可以。” 叶枫咬牙切齿地说道，脸上仍然英俊非凡丰润如玉。 “人界和妖界对立，稍高些的仙界和魔界对立，它们和人界的规则大同小异，” 李凤给这些对其他五界不怎么清楚的游侠们上课： “就地位来说，神界最高而鬼界最低，但这两界的情形却不能以我们人界的常理来推断了，据说——” “其他五界太过飘渺，而且他们一般也不会干涉人界之事，” 叶枫风度翩翩地拦截下话头： “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到蜀山的长老们，特别是我的挂名师父风无相，如果有人知道现在该怎么办，就只有他了。” “不过长老们都被换进里蜀山去了吧？” 吕玲如看了看指点江山意气风发的英俊青年，小声开口： “‘纱帐’那么厚，我们要怎么进去找？” 叶枫一时语塞。 “呵呵，你们忘了里外蜀山之间还有一条通道吗？” 李凤看看不明所以的游侠们，朝门外指了指： “在那不管里外怎么翻转都要保护的建筑里面，” “锁妖塔内部连接里蜀山的通道么？” 赤潮摇着大头： “虽然在下算是妖界居民，找到通道就可以穿过，但没有长老允许的话，其他人是无法进入锁妖塔的。” 去找长老首先需要先获得一位长老的首肯……自相矛盾？ “不，还有一个长老，马上就到，” 李凤望望窗外： “大家先合力拿下他。” 合力拿下？ “凤姐啊——” 说话间一个醉醺醺的花白胡老道御剑飞了进来： “老道我好像喝多了，连青色和黑色色都分不清了，用你掺了水的桂花酒醒醒酒……” 【穿云裂石】！ 大家还正纳闷这个老道怎么既没被换也不受灵力冻结影响，就见他被行会负责人一记穿云掌拍到了墙上， “拿下！” 李凤一甩袖子。 这么个拿下啊！ …… “那是你们层次不够在以气御剑，五灵冻结没了灵气自然就掉下来了——嗝儿，” 司徒钟坐在一张太师椅上灌酒，大家到底没敢真的“拿下”他，叶枫还十分恭敬地请教他仍然可以御剑的原因， “老道我是以心御剑，想飞就飞，飞的舒畅，哇哈哈哈——嗝儿！” 李大娘您再给他一掌吧…… “还这么悠哉？” 李凤没有给他一掌，而是在小几上又放下一坛酒，虽然女孩子们都不喝酒，但那淡淡的香气可不像是掺了水的： “你们的乖女儿可被卷进里蜀山去了。” “咦咦咦？” 忆如偷偷扯姐姐的手，小声嘀咕： “那可不就是我们的姑姑？” “注意那个‘们’字，应该是长老们共同认下的吧，” 汐月想起那个总是嘿嘿笑的女孩子： “各交各的，可不能平白矮她一辈。” “以老道的身份，一次只能放两个外人进去，你们四个就算了，” 酒剑仙拿手指了指忆如和汐月，两道如细丝般还带着酒气的灵力在姐妹俩周围绕了一圈后消失不见，这瞬间似乎有什么束缚从她们身上解开了： “就这两个小丫头去吧，赤潮和叶枫可以直接进没有问题。” 他继续咕噜咕噜灌酒： “可别又把锁妖塔拆了……我为什么要说又？” 59 镇狱明王 “我们穿上这身衣服也蛮像样的嘛，” 李忆如身穿交领大袖，四周镶边的藏青软纱长裙，外罩水绿绉纱夹袄，腰系月白丝绦，脚穿白绫棉袜和墨色浅底长靴，两条辫子的绑绳也替换成了浅黄色丝带，从肩膀到手肘还轻飘飘地搭着近乎透明的纯白纱衣，如果不说的话，谁也不会认为这是一件蜀山道袍， “不过款式明明一样，为什么我没有披风？” 她扯扯妹妹用搭扣固定在肩部的天蓝色绸缎披风，一脸羡慕。 “我也没有羽衣，” 汐月摸摸姐姐身边那飘飞的白色丝带： “它们分别加成灵力和身法，当然不能乱搭配。” “有什么关系，来来我们换一下。” “不喜欢那种轻飘飘的衣服，会影响行动。” “来嘛来嘛。” 姐妹俩开始互相绕起圈来。 之前确定要进锁妖塔之后，李凤在自己的房间里翻箱倒柜地找出一大堆蜀山女弟子自行设计的漂亮道袍给姐妹俩换， 理由好像是原本的锁妖塔禁止蜀山弟子入内，那么现在翻转了的情况下也许就是只准蜀山弟子入内， 她也不想想如果是只准“里蜀山”弟子进去怎么办，不过看她把姐妹俩当布娃娃来回换装的兴奋劲大概完全没考虑， 相比之下给赤潮的衣服简直就是招摇撞骗的茅山道士那身换个颜色而已，好在他块头大穿什么也看不出效果。 “你们能不能老实一会。” 叶枫头也不回地踏着铁链龙行虎步： “马上就到锁妖塔了。” 没错，铁链，一行四“人”正顺着连接浮空岛和蜀山的铁链网走向锁妖塔所在山峰， 叶枫轻盈不着力如柳絮般飘着前进，赤潮每次迈出的脚步则如同固定在铁链上般稳定， 至于李家姐妹……嘻嘻哈哈互相追逐打闹乱跑，偏偏没有哪脚可能踏空，就仿佛对这里无比熟悉或者铁链网有意接着她们一样。 “好了，别闹，” 李汐月按住姐姐，披风到底被她拿走了，纱衣套披风看起来颇为怪异： “做好准备，说不定有守门的。” “守门的……” 红发少女看了看越来越近的锁妖塔： “镇狱明王？” “嗤——” 叶枫英俊地漏了一声气： “那可是上界正神，会帮蜀山看守锁妖塔？” “【吾乃镇狱明王！何方小辈竟敢擅闯锁妖塔！】” 前方遥遥传来一声洪钟大吕般地大喝。 “……” 叶枫冰山般的脸有破裂的迹象，他顿了顿之后加速前进： “我倒要看看谁敢冒称神界正神！” …… 锁妖塔下有源自地下灵脉的五灵护塔法阵，上有呼应北斗的七星镇塔星图，远远望去就好像……风箱里的老鼠？ 远远看着时，锁妖塔大约只有五六层，再走近些又觉得它好像有十几层， 待到走下铁链网站到塔下时再仰头，会发现锁妖塔直上云霄，连顶都看不到了。 当然，大家现在也没空研究锁妖塔的占地空间问题，因为有一个大家伙正居高临下恶狠狠地盯着他们呢。 “【吾乃镇狱明王】！” 发出大喝的家伙是个大概有三四层楼那么高的大汉，筋肉扎实，横眉怒目，三只眼，四只手，浑身散发着血红的光芒， “【本王奉神界旨意镇守锁妖塔，任何妖怪都休想从本神手上逃脱】！” 这家伙到底要自称是吾，本王，还是本神啊！ “镇狱明王？那你不是应该在塔里面的吗？” 忆如回想了一下爹爹说评书时关于“一剑灭明王”的部分： “怎么跑外面来玩了？” “【咄！本王这不叫玩！叫实地考察！】” 红发少女翻个白眼决定不理这个家伙了，活该被灭。 “你负责不让妖魔出来？那我们能不能进去？” 叶枫分辨不出他到底是不是正神，于是开口问道。 “【不准！你们不是带妖魔来关押的就一定是来放妖魔出去的！】” 这逻辑倒没错啦，而且已经无限接近事实了。 “我们是带妖魔来关押的，” 李汐月捉住赤潮的一条手臂别到他身后： “就是这只。” 被称为“一只”的赤潮挑挑眉，没有出声。 “【唔……】” 镇狱明王盯着赤潮看了看，确定是妖，然后又看看汐月按着他的手臂，确定是被捉拿的妖，于是挥手： “【好，进去吧！】” 这个家伙的脑袋一定不好使…… 随着身形巨大的镇狱明王让开道，锁妖塔正门那扇镶着五颗灵珠的玄色大门缓缓平移开去， “咦？” 忆如似乎在大门上看到了一个有点熟悉的侧身像，正想仔细观察，就被门后涌出的白光吞没了。 xxx 和以往的白光不同，这次似乎是纯粹的观赏。 “【本王镇守锁妖塔，蜀山弟子一概不得进入】！” 格局和蜀山前山的建筑风格很像的一处大厅，不知是什么时候的镇狱明王正阻止面前的三个人前进， “嘿，老王，我们可不是蜀山弟子，你看我们没穿道袍吧。” 玩世不恭，有点无赖，吊儿郎当的青年男子声音响起， “蜀山很了不起么？我们可没打算当它的弟子！” 声音稍尖，俏皮而又带着点泼辣味道的女子声音附和着， “【唔……本神只负责不准妖魔出去和禁止蜀山弟子进来，普通人……】” 脑袋不好的镇狱明王纠结起来， “如果找不到关于普通人的规定，可以试试反着理解现有的，” 另一个温和而糯软的女子声音轻轻响起： “允许放妖魔进来关押，对吧，所以也应该允许蜀山弟子出去。” “【听起来是这个理……】” “我们来找一位多年前误入锁妖塔的蜀山弟子，” 女子的声音柔和而具有说服力： “所以，如果我们找到他，就应该允许我们和他一起出去。” “【有道理！你们进去吧！找不到他我可不让你们出来！】” “噗——”“嘻嘻——” 当先说话的一男一女嗤笑着拉走最后的女子消失在一块画有太极图的地砖上。 “【哈，我真聪明】！” 镇狱明王锤了锤胸口，然后摸出一串香蕉丢进嘴里，满意地消失了。 白光一闪。 xxx “啊哈哈哈哈——” 走进锁妖塔的叶枫和赤潮正在四下打量，就听见走在后面的红发少女大笑不止： “那个镇狱明王……哎呦小汐我不行了……肚子疼……要笑死了。” “注意风度，气质，仪态。” 李汐月挡在姐姐身前，朝前面转过脸的两个人挥手： “你们两个不准看。” 60 锁妖塔 走进锁妖塔之后，面前是一片有百步长宽的空旷广场，地面，墙壁，以及零星的支柱都由光洁的汉白玉雕成， 空间上比在外面所预估时要大得多，同时也没有明显用来上下的楼梯。 毕竟是锁“妖”塔，赤潮第一个出现不适反应： “啊——啊噗！哪里传来一股子化妖水的气味，弄得我直想打喷嚏。” “有吗？” 忆如皱皱鼻子： “我什么也没感觉到。” “最底下用来压制妖物修行的化妖池。” 叶枫正沿着墙壁走动寻找通往其他楼层的机关，闻言回头板着一张潇洒的脸同时用照本宣科的语气解释： “锁妖塔为神界所赐之物，除最下方为保护七星盘龙柱的化妖池之外共有十层，只能从塔顶进入……嗯？” “刚才我们明明是从正门进来的吧？” 红发少女朝他做鬼脸： “确定仙界给你的资料没过期吗？” “而且锁妖塔都建多少年了，蜀山一刻不停地往里面扔妖怪，区区十层早就塞满了吧。” 李汐月接话，同时指指姐妹俩面前印有太极图案的巨大方砖： “看看这个。” 那是足有普通石砖十六倍大的一块平滑石板，上面的黑白双鱼图如同被磨损一般的模糊不清， 靠近忆如脚边的位置有三个排成一列的浮雕篆字：“伍，壹，贰。” “五百一十二层？我们从正门进来的算一半的话……” 赤潮捏着鼻子走过来看了看： “就是说这锁妖塔上下有近一千层？！” “当然不是。”“绝不可能！” 汐月看看抢白的叶枫，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他先说。 “就算内部空间和外面不同，足以修上一千层，但底层化妖水的影响可跟不上，” 英俊非凡的青年仙人朝脚下指指，仿佛自己说的就是真理： “那么至少会有九百层的妖怪的修行无法压制，其中不受影响继续修炼的妖物迟早会破塔而出。” “那个原因倒没考虑，” 汐月敲敲身边的汉白玉石柱： “我想说的是，这种材质的东西，盖上三十层就会被自己压垮了，要维持一千层不垮……神界有这么无聊么？” “那这几个是什么意思啊，” 红发少女用脚尖蹭了蹭那几个数字， “要不我们踩那个太极试试看——嗯？有什么声音？” 咯吱吱——咯吱吱—— 不知从哪里传来了石头摩擦声，仿佛正在飞速接近。 “原来如此，” 汐月拉着姐姐后退两步： “大家做好战斗准备。” 吱吱，咚，呼唰—— 一群七八只由石头组成的猩猩状妖怪出现在那个太极图案上面，身形略微顿了顿似在观察周围环境，然后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就朝四个人扑了过来。 红发少女挥动刚刚拔出来的绸伞： 【土，土，土】“【大地之墙】！” 拔地而起的巨石围墙将这些妖怪们牢牢困在一开始出现的地方。 …… “真奇怪，锁妖塔里面的妖怪可以到处乱跑么？” 忆如看着赤潮毫不顾念同为“妖”的情分把最后一只石头猩猩砸成一片金粉。 “应该是这样，” 汐月点点头，四处打量了一下： “而且锁妖塔内部的情形也能确定了。” 这时原本一片空白的四壁上浮现了和游侠们脚下一般无二的太极图案。 “这个是……嗯……” 叶枫板着英俊的脸使劲思考，力图在黑发少女说出口前想出原委——很遗憾地失败了。 “锁妖塔内部是一个长十层，宽十层，高十层的大方块，和这里同体积的大厅有共计一千间，” 汐月等了等，见叶枫实在想不出之后才慢慢说道： “而我们要找的通向里蜀山的通道，应该就在编号为‘拾，拾，拾’的空间里。” “那为什么不会是壹壹壹？或者壹拾壹，拾壹拾？” 忆如好奇地盯着天花板，想象着自己正处在一个巨大的方块里，感觉很新鲜： “方块可是有八个角的啊。” “直觉，” 李汐月顺口说道，然后转向赤潮： “赤潮大叔的看法呢？能感到妖界居民可以通过的那个通道在哪吗？” “唔？” 正在研究墙上八卦的赤潮闭目沉思了一会，抬手指向大厅一角： “那个方向有妖界居民特有的灵力，不过不能肯定就是‘拾，拾，拾’，还有我不是大叔……” “谢谢你啦，赤潮大叔~” 红发少女扯着妹妹跑到赤潮指向的那边墙壁的太极图案前： “是不是过去看看就知道喽。” 看着两个女孩消失在那处太极图前， 赤潮和叶枫只好跟了过去，互相无奈地对视一眼，又飞快地把头偏了回去： ——毫不华丽的粗鲁妖怪。 ——金玉其外的自大仙人。 …… “咳咳！” 一仙一妖刚进到新的大厅就被漫天的灰尘呛得直咳嗽， 迅速用小法术隔绝灰尘之后才发现李汐月就站在他们旁边： “你妹妹呢？怎么没一起？” “看那边，” 黑发少女指指不远处一大片灰尘弥漫的地方： “她不让我帮忙。” 那边周身缠绕着风系灵力丝的李忆如正带着一群巨大手掌追打同样巨大的拖把，水桶，扫帚和簸箕： “看你们这些清洁工具往哪里走！” 让帮忙也会不去的…… 看起来似乎一双手掌对应一批打扫工具，捉到一整套之后就会有一双手出来打扫灰尘，沾水拖地，然后消失， 这间原本灰蒙蒙的大厅也逐渐变得整洁， 而最后一只扫帚被抓到并消失后，整座大厅一尘不染闪闪发光。 “嘿嘿~小汐我厉害吧？” 红发少女身上的风系灵力丝正努力擦掉她脸上的灰， “很好啊，以后水月宫的清洁任务就交给你了，” 汐月拖着拽住自己大叫“不是吧”的姐姐走向大厅中间的太极图查看编号： “贰，叁，叁？” “怪了……” 赤潮摸着脑袋走过来，伸手指向和刚才完全相反的方向： “现在我感觉通道在那边。” “乱序传送吗……” 汐月看看编号再望望赤潮手指的方向，漆黑的眸子里有光芒闪过： “有意思。” 61 姜婉儿和书中仙 “啊啊，我要拆掉这座塔——” 穿过传送阵，面前的大厅有着类似豪华酒楼一样富丽堂皇的装饰摆设和舒适的桌椅，但红发少女却有点抓狂： “明明这次的路线不一样，但怎么又回这里来了？” 李汐月四下看了看，走到一根柱子前把刻在上面的“正”字补上最后一横： “五次而已，不算很多。” “此处应该是这一带锁妖塔的中枢，” 赤潮大踏步走到这间“酒楼”的柜台前面，抓起一坛酒开始喝： “选在这里开店的‘人’，生意头脑一定不错。” 白喝人家五坛酒啦，你有给钱吗？ “不但生意头脑不错，实力也相当不俗，” 叶枫背后的剑匣青光闪动，一柄剑身如秋水般碧绿透明的长剑自行飞出落入他的掌中，遥遥指向柜台： “掌柜的还不现身吗？” 原本空无一人只有本账薄摆放在上面的柜台，忽然如水面般波动起来，同时传出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 “上仙谬赞，小女子愧不敢当呢。” 随着柜台附近的波动渐渐稳定，一名女子的身影出现在它的后面， 她看起来大约三十岁上下，身穿浅粉色，款式古老的宫装，盘起的发髻上插着翡翠步摇，椭圆脸，柳眉凤目，嘴唇微厚， 饶有兴致地来回打量了一圈四个游侠，缓缓开口： “小女子姓姜，名婉儿，替出塔云游的家严看管这处酒店，各位少侠如有什么需要——请先把这位壮士的酒钱付了再说。” …… “连接【里蜀山】的通道？” 付了比外面普通酒楼十倍以上价格的酒钱之后，赤潮赌气般地叫了一大桌子菜要请大家一起吃， 而姜婉儿用一眨眼的功夫全部端出来并微笑着收走“豪爽壮士”三片金叶子后也坐到桌旁和游侠们聊天： “虽然家严和家慈是出塔了没错，但并不是通过【里蜀山】，” 她脸上浮现出一丝古怪的笑意： “好像是把那个自称神界正神的家伙痛扁了一顿之后从正门出去了。” 忆如正伸筷子夹宝塔菜，眨眨眼问道： “奇怪，他那么弱的话，这里应该有很大一部分妖怪都能跑出去才对啊。” “没发现他不在塔内吗？” 汐月在挑豆芽吃： “镇压这里的妖怪只需那两座法阵以及锁妖塔本身就足够，那个‘镇狱明王’就是个跑龙套的。” 所以说李逍遥当初打他也只是因为顺手？ “那么你有办法帮我们找到那个通道吗？” 出于谨慎或者说洁癖，叶枫没有碰食物，只喝了两杯酒： “这里既然是酒楼，消息应该很广才对。” “如果想知道最新的势力划分或者有关著名妖怪的花边小道消息倒是可以告诉你们，” 姜婉儿双手支着下巴： “普通妖怪就算找到了那条通道也进不去，自然不会在酒楼乱说了。” “难道得一个门一个门的试？” 赤潮正在对付一只肘子： “算了，反正跑饿了这里也有吃的。” “豪爽的客人当然欢迎，不过你们应该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一直耽误在这里没问题？” 姜婉儿看了看露出思考神色的汐月： “虽然不清楚通道的位置，但可以告诉你们谁知道。” …… 编号‘贰，贰，壹’的锁妖塔空间与之前见到的都不同， 整个大厅的下方都是翻滚的化妖水池，数根粗大的圆木独木桥纵横交错组成了道路， 其中一只独木桥的尽头连接着大厅正中间的浮空平台，而那平台上面摆放着一卷巨大的书简。 “那就是‘书中仙’？” 红发少女手搭凉棚远远看过去： “似乎很破旧的样子。” “‘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前知五百年后算三百载的第一智者’？” 叶枫这个正牌仙人对它对外的自称不屑一顾： “不知有没有算到自己被关进锁妖塔？” “咳咳！总之，咳咳！去问问吧。” 因为离化妖水太近，赤潮一开口就不停的咳嗽，但脚步仍然很稳。 由于圆木上不容易站立，这间大厅除了零星飞过的一些飞去来器形状的空中妖怪之外，就只有堵在通向那个书卷的独木桥上的那只了， 这是个全身石质的秃头人形妖怪，坐在一块似乎和它一体的岩石上面，右手托脸，左手臂和右肘部都放在左腿面上。 “这一定是爹爹吹牛时说的‘沉思鬼’，” 忆如悄悄地对妹妹说道： “看我去搞定它！” 红发少女兴致勃勃地走到那只好像石像般的妖怪身边，在它望过来的时候开口： “你可以两只脚一起……” “【任何一个大于二的双数都是两个单数相加，这句话对吗？为什么？】” “……跳着走。” 李忆如和那石像大眼瞪小眼了一会，讪讪地退回来把头埋在妹妹肩膀上不肯抬起。 “我有点相信那卷破书是‘仙’了，” 叶枫观察着石像： “这是神界臭名昭著的‘思考者’，谁不小心被它问了问题立刻就会因为陷入长时间的思考修为大减——原来和锁妖塔一起被扔下来了。” “它说的那句话似乎没错，至于为什么？” 赤潮开始思考刚才听到的题目，但被汐月在腰间捅了一下立刻清醒了过来： “好险好险……” “站稳。” 李汐月扶正姐姐，自己走向那个思考者。 “【任何……】” “这句话是对的，因为‘无穷大’等于‘无穷大’加‘无穷大’。” “【这……】” “‘无穷大’是单数还是双数？” “【‘无穷大’是单数还是双数？】” 那只“思考者”念叨着这句话，身影渐渐地变淡消失。 “虽然下一个碰到它的人可能会更倒霉，” 汐月转身看看一脸佩服的姐姐，眨眨眼： “不过我们现在可以通过了。” “呔！什么人用诡辩的办法把它弄走了？” 那卷书简在‘思考者’彻底消失之后腾起一股烟雾，变成了一位五短身材，拄着拐杖的小老头： “老夫差一点就能把那句话证明了！” 62 天鬼皇 “游侠们，知道你们为什么总是原地打转吗？” 还不到忆如一半高的书中仙坐在一张竹简上漂浮前进，用十分有优越感的腔调说着： “因为你们的脑筋不会转弯，只看到了前，左和右。” 赤潮抱着双臂跟在后面，听到之后不服气地说道： “漏了上和下？你说的是大厅中间地板上那个的话我们当然用过。” “穿过这个法阵，应该就是‘叁，壹，伍’号，准备战斗，” 小老头用拐杖敲敲墙壁，回头看了一眼赤潮： “老夫指的是‘后’这个方向。” …… 新的大厅的编号果然是“叁，壹，伍”，并且如书中仙预测般有妖怪盘踞，那些妖怪一见到游侠们出现立刻冲了过来， “啦啦啦~”“嘟嘟嘟~”“锵锵锵~”“噜噜啦啦啦~” 这些好像胖猴子一样的妖怪“手”上都拿着各式各样的乐器，围过来之后并没有攻击而是一边奏乐一边又唱又跳。 “呃，它们在干嘛？卖艺？” 李忆如摸出一枚铜钱，在指间转了几圈之后带上了细细的雷电丝： “要讨‘赏钱’么？” 这招学的真像，只是不知道威力如何。 “这些家伙可不是耍猴的，” 书中仙指指那些拿乐器的黄色胖猴子： “它们演奏的是‘迷乱之音’，会让意志不坚的敌人自相残杀，你们——” 他话说到一半翻翻白眼停下了，这些游侠都敢进锁妖塔，怎么会有谁心智…… ……糟了，这里还真有个心智不坚的。 “——你们这些可恶的书虫！” 书中仙不知从哪变出来只大拍子对着赤潮和叶枫使劲打，试图转向李家姐妹时被汐月拿眼一瞄就又转了回去。 “这老头……” 赤潮晃晃脑袋提着书中仙的领子把他拎了起来： “谁把那些猴子处理掉？” “嘿嘿，看我的……” 忆如正准备向猴子们弹出指尖的铜钱，就见无数柳叶般的细小绿色飞剑从叶枫那里激射而出，将猴子们打成一片片金粉。 【万剑诀，风飞羽】 一脸英俊的叶枫面无表情地回收着那些飞剑，只是嘴角似乎有点抽搐？ “他一定正对自己刚才说的‘书中仙可能是真仙’而恼怒不已呢。” 红发少女和妹妹咬耳朵。 …… 自从知道了“后”也可以走，汐月总是能在书中仙指出前进方向之后说出下一间大厅的编号， 那小老头赌气不指路之后，黑发少女就带着大家前进，结果很久都没有再走重复的路。 “你这姐姐很厉害啊，” 书中仙飘在刚刚拿铜钱打飞一只飞蛇型妖怪的忆如身边： “寻路的本事快赶上老夫了，当然还差那么点。” “我是妹妹，” 汐月正在研究大厅中间刻着的编号“玖，玖，捌”，抬头看了一眼书中仙： “另外这不是寻路，而是对已有路径进行分析的结果。” “这里可是有上千间大厅，老夫还可以在‘天书’上记录连接信息，你呢？在脑袋里吗？” 老头一时嘴快把自己知识渊博的秘密给抖出来了。 “虽然是乱序传送，但由于位置固定，还是有迹可循的，” 李汐月四下一望，指向右面墙壁： “那里就是我们的目的地了。” …… “咚！”“哇！” “大个子你别随便停下。” “看不见东西，要谨慎。” “啊，小汐我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 “噗。”“咚。” “不要随便踢老夫！” 新的大厅里一片漆黑，游侠们停步不及撞成一团。 “嚓。” 汐月在指尖亮起一团小火苗观察周围， ——赤潮握拳摆着防守姿势凝神戒备，而叶枫单腿离地似乎准备踢倒地的书中仙一脚，红头发的姐姐？正抱着自己蹭呢。 “有道是‘君子不欺暗室’，” 黑发少女摇摇头用指尖的火苗去点燃身边的火盆： “不过这里好像没有君子的样子。” “就是就是，我们是淑女，” 忆如松开了妹妹，抬手用【炎咒】喷出长长的火舌点燃了一排火盆： “之前我们没见到灯火也不觉得黑，难道是墙壁在发光？” 随着火盆被姐妹俩一一点亮，大厅的环境也显露了出来， 它比之前经过的房间小上很多而略显狭长，但同样空旷， 两排火盆形成一条小路通向一扇紧闭着的红蓝两色太极门， 那门的旁边突兀地摆着只装饰华丽的金色巨大箱子， 四周没有其他的传送法阵，唯一的出口就是身后大家来的那个。 …… “原来如此，” 书中仙拍打着身上的脚印说道： “这里是天鬼皇的地盘，怪不得没有记录。” “天鬼皇？听起来似乎是个厉害角色，” 赤潮紧紧盯着那扇门： “在那里吗？” “天鬼皇虽然厉害，但是比较笨，” 书中仙摇头晃脑地说： “机灵点的妖怪都能逃掉，那扇门目前没有妖怪能开，他就在……” “传说中的宝箱啊——” 这边点亮最后一个火盆的忆如已经冲向了那个华丽的金色宝箱，汐月挑挑眉跟了上去。 “逛了这么久的迷宫终于见到了一个！” “抓到了！” 随着一声清脆有活力的女孩声音，刚刚打开宝箱盖子的忆如从被里面扑出来的一个娇小的身影拦腰抱住： “快把身上的酒交出来！” 扑出来挂在红发少女身上的女孩和书中仙差不多高，纯白无袖短上衣，宽大的蓝色裤子，光着脚丫，手腕和脚腕上都带着类似手镯的黑色金属圆环， 圆圆的像个苹果般的脸，眯缝着眼睛，似乎准备咬人般大张着嘴，露出两颗小虎牙，金色的披肩乱发中伸出一对尖尖的角，上面还打着个蝴蝶结。 天鬼皇？赤潮和叶枫瞪着书中仙，小老头也一脸不明所以， “那个……你是？” 李忆如见到可爱的女孩子条件反射去捏脸。 “我叫魅儿，是天鬼皇——” 小小的女孩子无视捏脸气势十足地双手叉腰： “外出云游时替他看家的女儿！” 锁妖塔里好多留守儿童啊，顺便那个镇狱明王又被扁了吧…… 63 剑柱和化妖池 “咕噜咕噜，谢谢忆如姐姐，虽然淡了点，不过还凑合啦，咕噜咕噜” 魅儿正捧着只比她脑袋还大的酒坛大喝特喝，谁知道这东西赤潮是怎么带在身上的。 “这就是幽灵吗？” 一旁的忆如试探地碰触小姑娘脑袋上面的角： “不过这个是什么？” “鬼角啦，只有我们天鬼一族才有，可不是什么幽灵，咕噜咕噜。” 天鬼女孩一边喝酒一边回话——这个很有难度， “大个子的酒不错，我喝的很开心，可以帮你们开门了。” 魅儿抛掉酒坛擦擦嘴，开始挽并不存在的袖子。 “开门？” 忆如看看她再看看那扇红蓝相间的太极门： “那个是只有你能开的意思吗？” 小天鬼正轮着胳膊走向那扇门，头也不回地说： “当然啦，喝完酒的魅儿连拆掉锁妖塔也不在话下～” 请务必不要那么做。 “哦哦哦哦——我要发大招啦！” 魅儿站在那门前扎着马步，双手握拳放在腰间，周身开始散发出阵阵炽烈金光。 ——会变的浑身肌肉吗？ ——也许会变成大猩猩。 赤潮和叶枫在后面不怀好意地揣测着，而忆如有点担心她会暴衫，有意无意地靠近了个容易进行遮挡的位置。 “咚！” 【巨大化】 “有点过头啦……” 魅儿拔出顶在天花板上的角，稍稍低头——她现在是名副其实的“顶天立地”，看上去是原先的体型放大了十几倍的样子。 “果然还是这样舒服，” 小，哦，大天鬼坐了下来，一手伸出一只手指撑开了看起来咬合得很紧地太极门： “魅儿还要替爹爹看家，忆如姐姐你们过去吧，下次来找我玩记得带点更好的酒来。” 更好的酒？某个醉鬼长老应该有不少吧。 …… “这就是‘拾，拾，拾’……” 通过太极门后面的传送阵进到下一层之后，书中仙充满求知欲地四下打量， “那难道就是镇塔的【剑十一】？” 众人所处的大厅比之前的巨大了不知多少倍，下面充满了化妖水，如果有行人想通过的话只能由露出水面那些窄窄的岩石小路曲折前进， 岩石小路本身并没什么问题，放眼粗粗望去简单的几个拐弯就能到达一根巨大柱子所在的平台， 但这条路的途径上路上一共有十个小型的迷宫，每个小迷宫的中间都有一根同样巨大的柱子。 “哪里像剑？” 红发少女仰头看了半天才在柱子的顶端找到类似剑柄和护手的东西： “重剑无锋大巧不工？这做过头了吧。” “据说这十一支剑柱和化妖池中的七星盘龙柱互相呼应，使锁妖塔本身完全不受任何伤害，” 书中仙眯缝着眼睛： “想不到老夫还有亲眼看到这些‘传说’的一天。” 完全不受任何伤害？忆如回想了一下被自己土系法术弄出的大坑，妹妹在墙壁上刻的路标以及魅儿顶出的两个洞，决定放弃这个问题。 “那么，连接【里蜀山】的通道在哪里？” 可能某个仙人在仙界见过更加壮观的景象，看了两眼就收回了英俊的目光： “我们又没准备拆掉锁妖塔，不必理会它的防御机制。” “在……唔……” 赤潮挠挠头，指向最远的剑柱： “好像是那里。” …… “哼哼，哼哼，” 穿过了十个各不相同的小迷宫，引路的书中仙十分得意： “这‘十绝阵’完全难不倒老夫！” 除了遇到死路时无法直接跳过去之外哪里绝了啊。 “这根柱子比其他十根都粗，莫非有什么特殊用途？” 赤潮走近柱子试图寻找机关密门。 “也许用来锁什么人？” 李忆如抬头看向柱子顶端： “不知为什么我忽然有种想把它拆掉的冲动。” “确认？” 这边汐月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把寒光闪闪的天女剑拔了出来，大有姐姐一声令下就把这根柱子挫骨扬灰的气势。 “算了，” 红发少女摇摇头： “留着力气找某个大骗子算账吧，他一定又掩饰什么了。” 柱子另一边，赤潮也已经分析完毕： “奇怪啊，感觉上通道应该就在这里，也许在更……下面。” “再下面可就是化妖池——” 叶枫话说一半就英俊帅气地顿住了， 正因为下面全是化妖水，普通灵智不高的人界野生妖怪不会靠近，而妖界居民只需使用防御性法术忍受一时痛苦就可以穿过了，但是…… “——休想让我跳进这种可怖的水里！” 化妖水的卖相倒还行，透明的浅红色，只是有点黏稠，看上去大概碰一下就可以拉出丝来。 “你不是仙么？找找有什么避水法术。” 赤潮拿大棍在化妖水里沾了沾，并没有拉出丝，于是点头： “从名字就知道我不会怕这玩意。” “我和姓水的一向不对付，” 叶枫不知道想起了谁，稍微露出了一点恼怒或者说羡慕嫉妒恨的表情： “不过可以试试拿风系法术把化妖水都吹开。” 英俊的风系仙人把目光转向微红的化妖水。 “【冰冻三尺】或【云蒸霞蔚】？可化妖水应该不是水吧？【刃风雷壁】或者【烟月冰镜】？它也并不像是法术造出来的……” 李忆如正在纠结自己应该用哪个法术。 “【风神】！” 那边的叶枫已经发大招了…… 随着青年仙人挥出的透明碧玉长剑，他身后出现了一位穿着藏青素腰连身对襟长裙，，手持巨大芭蕉扇，看起来十分妩媚的女子模糊的身影， 【让你这头死牛再去会狐狸精！】 随着女子身影将那扇子挥出——等等她刚才似乎说了什么？不，算了那无关紧要——一圈深绿色的飓风把附近被波及到的化妖水吹飞出好远，而平台周围形成了一圈赤色的大漩涡。 “好！趁现在！” 赤潮当先跳下剑柱所在的平台，然后似乎立刻就发现了什么： “果然如此！” 忆如看看仙人叶枫的法术似乎还可以维持一段时间，使了个减缓掉落速度的戏法也和妹妹一起跳了下去。 白光喷涌—— “喂！没听说过漩涡也可以算门的！” 无视不满地继续喷涌—— xxx 64 交错的轨迹 xxx 如漩涡般环绕着姐妹俩的白光四散而去之后，忆如发现自己出现在不久前遇到镇狱明王的地方： “锁妖塔门口么，那这次又是什么时间段——月儿？” 红发少女正仰头打量着锁妖塔有什么不同，旁边的妹妹忽然向后扯了她一下然后拔剑错步挡在自己身前，清冷的声音也显出一丝焦急： “小心！” 嚓——随着布帛撕裂的声音，两人与锁妖塔之间空无一物的半空中出现了三道燃烧着的赤红爪痕。 “哼，竟能觉察到本座，无怪敢拆这锁妖塔。” 一声冷哼过后，一个有着赤红长发的高大身影将那爪痕向左右粗暴扯开，从背后的混沌中大踏步走了出来。 来者身量极高，体型亦十分彪悍，身穿贴身暗红软甲，双肩亮金色爪形护铠，腰间亮银束腰铠，火红的战甲下摆，脚踏血色战靴，一对长及手肘的金黄色腕刃寒光闪闪， 脸型如刀削般刚毅，蕴含着无限自信如同太阳般耀眼的赤色双眸炯炯有神，薄唇紧紧抿着，高高的鼻梁，红色剑眉斜插入鬓，不羁的及腰乱发中露出一对金色尖角， 这么一张英武不凡，帅气至极的脸，叶枫给他提鞋……勉强够格吧？ “好……好帅……” 忆如眼光有点发直，口中喃喃说出了李逍遥一直想要从女儿那得到的评价。 “醒醒，他现在是敌人，” 李汐月碰了碰姐姐： “而且还是古人。” “啊，嗯……” 红发少女反应了过来，眨眨眼抽出伞： “他没有小汐你帅，真的。” “被这样夸奖我可一点都不觉得高兴。” “嘻嘻～” “不管你们是什么人，妄图破坏锁妖塔者都只有死路一条，” 红头发的大帅哥不屑于去听小女生的悄悄话， “趁本座心情尚好速速离——” 终于看清两个女孩子的容貌时，他没说出口的话直接卡住了： “——这怎么可能？” 红发帅哥背后，镶有五颗灵珠的锁妖塔厚重大门上，一个窈窕的身影嘴角微微上翘了一点。 呯——！ 一声爆裂打断了三个“人”的大眼瞪小眼，回头看去时，大门上的土灵珠已经消失了， “不是你们？” 大帅哥瞄了一眼忆如和汐月，快步走近那扇门： “这是怎么回事！谁在破坏锁妖塔？” 呯—— 这次大家看清楚了，雷灵珠忽然从中裂成两半，然后化为一阵细小的电光四散而去，大门上的女子侧身像似乎也颤抖了一下。 “可恶！不是从外面那就是里面了！” 红发长角帅哥锵地弹出两只腕刃，刷一下划开了道血红色的空间裂隙： “你们两个小丫头！” 踏入裂隙之后他并没有马上关闭，抬手指向姐妹俩： “好好照顾你们的，呃，长辈！” 然后掩饰般飞快地关闭了裂隙，汐月依稀听到了句他最后漏出的狠话： “本座就不信下面还有一个！” …… 同时空的锁妖塔底层化妖池—— “这算什么‘七星盘龙柱’啊？” 没有胡子但仍然十分欠扁模样的李逍遥倒提着长剑凑近一根雕刻着张牙舞爪红色巨龙的柱子： “我可不要再碰它们了，太脆。” “唰呯——” 站在他身侧，身穿紫色侠女装，手提金色长鞭的马尾辫女子凌空甩了个响鞭，周围缓缓靠近的红色化妖水又纷纷退了回去： “书中仙那个臭老头不是说和这些柱子商量好就可以让锁妖塔放我们出去吗？你怎么碰一根就碎一根？” “我怎么知——” 李逍遥刚要回话，忽然鼻子一阵痒： “阿嚏！” 轰隆隆—— 那根看上去很结实的柱子就这么化为粉末了。 持鞭女子的旁边，静静站着一位身穿纯白纱衣，眉眼和忆如几乎一模一样的黑发双辫少女，她看了看随风而去的柱子，轻轻开口说道： “……以后逍遥哥哥感冒的话不准进水月宫。” “没错没错，林家堡也禁止入内！” 紫衣少女附和着，不过听起来好像有点较劲的意思？ “所以说不是我的错……” 李逍遥挠着脑袋走向下一根柱子： “这次你们来？” …… 呯！呯！ 锁妖塔大门，火灵珠和风灵珠先后破裂消失，门上的侧身像已经变得若隐若现了， 呯—— 最后的水灵珠刚裂开一条缝，忆如就猛地扑过去伸手捂住了它： “一定不能让它们这样下去了——小汐快想想办法啊！” “这扇门上的灵力和整个锁妖塔连接在一起：” 汐月巡视着大门和塔在四周的交接处寻找哪里比较脆弱： “把它拆下来也许能阻止。” “结果还是要拆塔……” 忆如一边嘀咕一边朝破裂的水灵珠里填充水系灵力防止它破掉： “要做就快点啦——” …… “……它们不在这里。” 白衣少女碰触的冰蓝色柱子虽然有了裂痕，但并没有化成粉末，她顿了顿，朝李逍遥解释： “这些柱子已经不是‘七星盘龙柱’了，如果没有我们赶开化妖水，它们早已自行崩塌。” “难道是姜清前辈离开时做的？时间对不上啊……” 未来的蜀山掌门眉头紧皱，看了看剩下的金银两色柱： “看来我们得保护剩下的柱子，同时想别的办法出塔。” “嚓——嘶啦——” 红发帅哥在李逍遥和两位少女之间撕裂空间走了出来： “哪里来的弱者竟敢挑衅本座的威严！” 【魔尊之怒】！ 可能李逍遥的气质有点像某个红发大帅哥十分痛恨的人，于是他出手毫不留情，弹出腕刃后整个人化为一道血光就朝正在研究怎么保全柱子的李逍遥冲了过去。 “还有埋伏？！” 李逍遥再想拔剑拆招已然不及，只好匆匆施展不久前学到的强大招式： 【酒，酒，酒，酒，酒】“【酒神】！” 一个极其胖大的道人虚像出现在他身后，满饮手上举着的葫芦中的酒之后直接将它摔下，一圈带着酒香的灵力波动扩散而出。 “吱吱——轰隆！” 血光和酒香波动相撞的一刹那引发了巨大的爆炸，剩下那两座可怜的盘龙柱在爆炸产生的暴风中没有任何机会地粉碎，消失。 …… “好了——” 红发少女费了半天劲终于把破裂的水灵珠修复完毕，而汐月也已经把大门拆拆卸完毕， 忽然地面传来一阵猛烈的震动，正按着大门上水灵珠的忆如就和大门一起坠落了下去，汐月见状连忙跃下跟上。 …… “哼！你们不早说。” 锁妖塔底部已经一片狼藉，魔族帅哥一尘不染地站在半根崩毁的柱子上，语气十分不满。 唰啪—— 紫衣少女站在一块稍大的破碎平台上挥鞭子赶走靠近的化妖水： “明明是你直接出手的吧！” “哼！本座不和小辈一般见识！” 他斜眼看了看正试图攀爬上平台的李逍遥和静静望着他的白衣少女，声音放小： “竟然还真有一个……” “下面的人快躲开啦——” 众人头顶传来女孩子惊慌的叫声， 红发帅哥抬头望去，只见忆如和汐月正和锁妖塔大门一起往下坠落， “真不让人省心，不管哪个都一样。” 他出手试图拦截时，却惊讶地发现什么都没有发生，就好象接近那扇大门的力量被强行消除了一般： “是吗？这就是你的意思的话……” 砰———— 大门坠落。 …… 逍遥哥，我有个长辈想见你—— “吵死了，不去，我要睡觉……” 这样我自己去了？ “去吧去吧……呼……” 那么，再见…… …… 一片静止的白光， “抱歉，我只有这个解决办法，” 身形轮廓和大门上侧身像十分相似的绛衣女子静静地看着有点沮丧走回来的紫衣少女： “毕竟那已经是事实了。” “没什么啦～十六年又不算多久……” 紫衣马尾少女笑了笑，偏头看看旁边抱在一起似乎睡着了的忆如和汐月： “而且还有两个这么可爱的女儿，虽然名字有点让我不好意思。” “希望我们还有见面的那天，” 绛衣女子手上出现了一根青色的蛇杖： “那么……” 马尾少女身上浮现出六只光团，代表五灵的五色以及纯白，分别没入了两个女孩体内。 “最后一个问题，” 身影变淡的紫衣少女看着绛衣女子那十分熟悉的脸庞： “灵儿妹妹怎么样了？” “那孩子啊……” 绛衣女子沉静的面容忽然出现了笑意： “你猜？” 白光涌动—— xxx 65 里蜀山的囚犯 “不愧是支撑锁妖塔的‘七星盘龙柱’，” 赤潮站在化妖池底部，凝神观察着身边闪烁着土黄色光芒的雕龙巨柱， “明明是死物，气势却仿佛真龙一般。” 那柱子上的暗金色巨龙张牙舞爪栩栩如生，周身澎湃的土灵之力让人感觉它仿佛下一瞬间就会破柱而出， 更远处还有闪耀着不同颜色光芒的其他六根柱子，看格局似乎隐隐排成北斗七星的阵势。 “神界所赐自然不会是凡品，” 似乎维持驱逐化妖水的巨大旋风并不怎么费力，叶枫已经收剑回匣走了过来： “可曾发现连接里蜀山的通道？” “唔，当时确实感到就在下面，” 赤潮挠着大头： “但下来之后却感觉随便哪里都是通道——你们在这柱子上有什么发现？” 他眼角余光瞄到一脸不可思议的忆如，于是转头问道。 “结果是那个红发大帅哥把这里完全修复了吗……” 李忆如正喃喃自语，有点没反应过来赤潮的问话： “啊，什么？要把这些柱子都拆掉？” 哼！ “哇，我开玩笑的……” 红发少女似乎感到整座锁妖塔朝自己冷哼了一声，连忙躲到妹妹身后。 “别紧张，如果真的是他做的，把区区十层改成千层一定把他的力量都耗尽了，这只是力量本身遗留的情感碎片而已，” 汐月拍拍姐姐的手臂： “即使没有耗尽，应该也不会再出现在我们面前。” “对啊，应该已经把‘她’带走了吧，” 忆如呼了口气，仰头望望某个方向： “这么说，现在门上的不就是？” 汐月微微点头： “就是你想的那位。” “难道我老了吗？” 一头雾水的赤潮向叶枫抱怨： “她们的话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懂？” 叶枫别过头： “哼，没有必要去理解小女孩的悄悄话。” 听不懂就直说…… “应该是这里，” 汐月带着同伴们走到化妖池底一处远离七星柱的位置，伸出拇指和食指朝柱子的方向略比划了下： “赤潮大叔请在此处使用你平时穿越‘纱帐’的技巧或者能力什么的。” “你确定吗？” 赤潮依言在她指点的位置扎起马步： “我感觉那个通道相当远。” “应该不会有错，” 叶枫来回打量了几圈柱子与自己的距离，点头： “这里是‘七星盘龙柱’所组成北斗七星的‘北极星’位置。” “好吧，看我的，” 赤潮把双手手背朝下放在地面，然后仿佛在努力抬起什么一般地用力： “破——碎——虚空！” “咣当！” 妖怪大叔喊着很帅的招式名在面前的空中弄出了一道岩洞似的大口子，整个人也累的坐倒在地，所以没听到后面姐妹俩咬耳朵： “差远了。” “嗯。” …… “那么这里就是里蜀山？” 穿过一条四处都是奇异眼睛以及诡异笑声的漆黑通道，红发少女第一个跳了出来环视周围景象： “虽然有所准备但这也太……” 血红天空与陈旧破败的蜀山建筑，锁妖塔所处位置变成了一片平房，而那五座浮空岛屿坠落在蜀山本岛之上形成了一座怪异的巨大假山。 “我原以为会进入蜀山本岛的内部……” 接着出来的赤潮表情凝重： “若是这种‘镜像妖界’的话就麻烦多了。” “我之前根本连听都没听过有【里蜀山】这一说，” 叶枫飘逸地跳了下来： “那些长老们可真能保密。” “我们是去找长老们？” 汐月走出裂开的空洞，望了望链接到蜀山本岛的锈蚀铁链，再看看周围钉着铁栅栏监狱一般的数排房屋： “还是先把附近的囚犯放出来？” “囚犯？” 忆如靠近一间牢房的窗户： “赤潮大叔不是说这里关的都是有罪的妖界居民吗？”“在蜀山异变之前当然没错，但现在我可不能保证了，” 赤潮也靠近一扇窗往里看： “我们的主要目的是要找到长老们，多一事不如少——” 他话没说完就被身后传来的声音打断了： “红毛！是你！” “原来你被关在这里了啊——绿毛。” 李忆如正和面前铁栏杆后面一个绿色短发的少女互相对瞪，谁也不服谁的样子。 “我才不要你来救！” “我也没打算救你！” 她们到底是怎么结的仇啊…… 汐月把姐姐拽走，而南宫小小也被她的二哥拉了回去。 “怎么样，还疯么？” 叶枫问走到窗口的南宫家大哥： “现在蜀山情形不对，若你不会再莫名其妙的发疯我倒可以做主把你们放出来。” “是啊……我是发疯了，竟然……” 粗豪的大个子脸上流露出深刻的自责： “她，她还好吧？” “哼！” 叶枫这声冷哼的质量几乎快赶上某个红发帅哥了： “凭借令咒就那样驱使风灵兽，若不是她自己为你求情我早就把你丢进锁妖塔了——狼妖！” “咦？” 虽然被妹妹拉远，但忆如的耳朵还是挺灵的： “那南宫一家是妖吗？” 不知道人家的身份就结仇，该说勇敢还是莽撞呢？ “他们是一个处于草原上的妖界居民，不过好像只是半妖，” 作为妖界联络员，赤潮果然见多识广： “大哥南宫流火，二哥南宫流风，三妹南宫巧儿，小妹南宫小小，和其他一些狼妖手下做些‘劫富济贫’的活动，不知为何跑到中原来了。” 奇怪，他们好像一直是三兄妹？ 忆如还在纳闷，那边叶枫已经把牢房门拆了下来，扫了三兄妹一眼： “现在蜀山的情形你们也看到了，愿意帮忙就留下，不愿就留在这里等我们把事情处理完之后送你们离开。” “哼！那个红毛肯定会把事情搞砸，我要在旁边监督——唔唔！” 南宫小小话没说话就被一脸没睡醒模样的二哥捂住了嘴： “无功不受禄，所以我们会略尽绵薄之力。” “最好是啦！千万别扯后腿～” 李忆如仗着妹妹不会捂她的嘴远远朝南宫小妹挑衅，把她气的眼睛都绿了。 赤潮又仔细检查了一下剩余的牢房，都不熟，只好暂时仍把他们关着，等解决异变之后再请长老们处理冤假错案了。 “等一下啊——我是枫无行啊——扬州的老师啊——放我出去啊——” 众人朝锁链离开后，处于最角落的牢房传出了一阵叫声，似乎似曾相识？ 汐月挑挑眉毛，叶枫捋了下发稍，头也不回地继续走， 而其他人都被李忆如和南宫小小一路小吵吸引了注意力，自然更加的听不到： “我是枫无行啊啊……” 66 思雨 里蜀山的前山区域，随处可见如同废弃了几百年般破败陈旧的建筑，到处都弥漫着灰色的雾气， 血红的天空没有一丝风，广场上众多的蜀山弟子保持着之前在表世界的姿势静止不动，看起来十分诡异， 放眼望去只有蜀山正殿仍然光鲜亮丽，周围闪着阵阵金色的灵力波动。 “何必呢？” 星枢站在金光闪闪的正殿门口外面，用随意的口气说道： “那些力量你们掌控的并不好，为什么不肯物归原主？” 气势恢弘的正殿里，七位长老正围坐在一口喷涌着金色光芒的井周围，用自身的灵力激发它对抗外面不断试图侵蚀正殿的灰雾， 而思雨正站在她师父的身边，不安地紧紧攥着细长的银色七星剑。 “哼！荒谬！” 独孤宇云，剑圣，或者说云无常长老冷哼了一声： “蜀山作为仙山，灵脉完全不能通过，自然需要在上方进行聚集与疏导，又如何在内部形成五灵地脉？” “是吗？那你们正在对抗的是什么东西？” 星枢不等回答就继续自己说了出来： “正是无法在蜀山表面引导，而不得不交给我们【里蜀山】控制的土系灵脉，还有什么话好说？”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另一位年迈长老的声音中含着愤懑： “当初就不该认可【里蜀山】的存在！” 从火爆的语气和大红的道袍来看，他一定是火无定长老。 “非我族类？” 星枢的语气听起来似乎有点想笑： “和你们拼命维护的那丫头比起来，我们的族类似乎还更近些吧。” “住口！” 这次开口的是思雨的师父，身穿蓝色道袍，面目慈祥的妇人，水无形： “思雨和你们这些妖界的家伙可不一样！” “‘思雨’啊——” 由于不用主动控制灰雾，星枢有话必回，似乎想扰乱长老们的心思： “司徒钟的‘司’，独孤宇云的‘宇’吗？连名字都懒的想，你们难道不是也把她当作消耗品？” “胡说！她是预定的‘雨无声’，未来的长老！” 翁声瓮气地声音从一个高大的壮汉口中发出，还隐隐带着雷鸣，看来这就是雷无向长老了。 “咦咦？” 一直保持沉默的思雨忽然听到这么个大爆料，有点措手不及： “我怎么能……” “老雷，你被套话了。” 思雨身边一位身材瘦削鹤发童颜的老者抬手按了按她的肩膀示意少安毋躁，然后撇了一眼雷无向： “那个妖族进不来，不必理睬他的任何言语。” 这名老人引导灵力时一身青色的道袍无风自动，仿佛风中杨柳一般，应该就是风无相长老吧。 一时间长老们都不再理睬星枢的聒噪，令他十分无趣， “喂，小丫头，” 最后星枢改向思雨说话： “我们‘梦中’相见的事你还记得吗？有没有向长老们说过？” “啊？” 思雨似乎不记得，有点迷茫。 “他对你用了什么恶毒的巫术？” 水无形紧张地看了看自家的徒弟，但因为要维持引导灵力不能起身。 “没啊，只是做梦时看到蜀山和锁妖塔在……崩塌，他在身边飞着，” 思雨终于想起来有这么一回事： “当时他还说会很快见面……” “崩塌？” 风无相犹豫了一下，回头看向少女： “之前告诉你的身世，还记得吗？” “嗯……” 思雨偏偏头： “说是我的父母要去魔界找一个罪大恶极的凶手而把我寄养在蜀山？” “事实上，你是云长老，水长老和‘酒长老’巡视锁妖塔时在塔门口发现的，” 风长老叹了口气： “当时明明是个婴儿，但完全不受锁妖塔周围的阵势影响，那些阵势甚至还在保护你。” “那就是说，我的父母进了锁妖塔？” 思雨看起来还有点迷糊。 “不，孩子，” 水长老腾出一只手来抚摸着她短短的头发： “你就是锁妖塔本身。” …… “哈，哈哈——哈哈哈哈！！” 游侠们赶到正殿门口时，就看到星枢在正殿广场上狂笑不止。 “喂！你在笑什么？有阴谋得逞了？” 红发少女怕被喷到，撑着伞走了过去： “快把长老们都放出来！” “我……哈哈！” 星枢看了看忆如，刚想回话又大笑起来，形象都不要了： “他们说你那个朋友是锁妖塔哎——我跑出来这么远才笑我容易吗我。” “思雨？” 李忆如回想了一下方才的幻境： “她当然不是锁妖塔。” “哦……对，你们两个也该知道了，” 黑衣妖族青年终于止了笑： “那位锁妖塔的化身十六年前离开时把自己分成了三份：母亲，妻子和女儿，” “母亲和妻子那两份你们应该能猜出去向，而那个叫思雨的丫头就是‘女儿’的部分。” 虽然年龄一样，但果然还是小了好几辈。 各交各的，各交各的…… “所以呢，你的目的是什么？” 汐月稍微和姐姐咬了咬耳朵，拔剑对准星枢： “把蜀山里外互换还不够？” “还换得不完全，” 星枢看了看天女剑，也拔出自己的双剑： “你们看。” 他用手上双剑在面前凌空划了个四方框， 那方框飞快地向四周扩散而去，众人眼前一黑，四周的场景已经变换，大家就好象站在虚空中一般， 血红的天空没什么变化，但眼前崩毁了一大半的蜀山和已经彻底倒塌的锁妖塔却令人大吃一惊， 而且这绝不是什么幻象，每个人都能感到它确认无疑的真实。 “这……” 最吃惊的就是叶枫： “蜀山是远古仙山，而锁妖塔是神界所赐，怎么可能同时崩毁？” “不知道这是多久之后，但如果蜀山当前的情形继续维持的话，这个情景就是个必然，” 星枢背向着众游侠，看不到表情： “我略有些穿梭时空的本事，但从这里开始就没有‘以后’了，不管在之前的时空做出任何事来挽救，回到这里时仍然是这样，” 他忽然转身，盯住忆如： “直到遇见了你。” “哈？” 红发少女先是惊讶，然后生气： “一路上捣乱的原来是你？那还说没见过我们！” “‘我’确实没见过你们，那大概是不知多久之后的‘另一些’我，这不重要，” 星枢摆摆手： “关键是从你们身上得知，‘我们’力图挽救的‘未来’根本就是个错误，这真是令人十分沮丧。” 跟来的其他人已经完全一头雾水了，只有南宫小小稍微有点明悟： “就是说，原本蜀山不会毁灭的历史上，你们【里蜀山】和蜀山的职能和现在相反？” “聪明的姑娘，不知道是谁造成了历史的第一次歪曲，也许并不严重，” 星枢点点头： “但那些时空的我试图修正时，却因为和这两位女孩产生冲突而一步步地把历史引向了蜀山必然毁灭的结果。” “我们要找失踪的爹爹，应该是把历史导回正确的轨迹才对，怎么会有冲突？” 既然看样子那些门不会再出现了的样子，忆如也把问题说了出来： “在我的记忆里，蜀山确实是七长老掌管北斗七星，但没听说过有【里蜀山】。” “正确的时空里，我们并不和外界接触，只是利用五灵地脉维持锁妖塔和蜀山的平衡，” 星枢晃了晃手上双剑，把时空投影收了起来，背后仍然是金光闪闪的蜀山正殿： “很好，现在我们目的一致了。” “那么你是想让我们去说服长老们接受你的计划？” 叶枫英俊地摇头： “他们终究是人，即使修道寿命也终是有限，遇不到的危险是不会重视的，特别是你并不能肯定‘蜀山崩坏’是多久之后。” “不，我找到了更容易的办法——我们发现所有错误时空的锁妖塔都是完好的，” 星枢抖了抖双剑，上面笼罩上了一层土黄色的光芒： “那么只要抹杀了那个他们起名为‘思雨’的锁妖塔化身，以她做时空信标自然会找到锁妖塔被某人拆掉的正确时空。” 嚓——！ 一道沟壑出现在他面前，忆如和汐月已经各持武器拦住了去路， “你们想干什么？” 星枢挑挑眉毛： “不想让你们的爹爹回来了吗？” “我找到自己和你的区别了，” 忆如擎着伞蓄势待发： “你把所有不在‘正确历史’上的事物都视为可以随意牺牲的‘错误’，而我们不会。” “什么是正确，什么又是错误？历史应该是什么样？” 叶枫背后的剑匣飞出六只轻薄的短剑在身前排成一列： “只以某个人的喜好或者他认为的‘真实’？笑话！” “即使你给我们看的景象就是这个时空的未来，那又怎样？” 赤潮把金属大棍舞的呼呼直响： “不迎接那个挑战而去欺负女孩子？恕不奉陪！” “凡是红毛想要达到的目标，我就一定会破坏——” 绿头发女孩蹬蹬蹬地跑到忆如和汐月身边站住，手上开始凝聚灵力： “所以你休想帮助她们俩去抹杀那个叫什么‘思雨’的！” “没有理由……”“只是觉得你不是好人。” 她的两个哥哥也包围了过来。 “你们在里蜀山挑战它的主人？” 星枢脸上浮现出怒色： “我是不是应该大笑三声表示钦佩？” “未来是什么样的，谁也不知道，即使是你，也不能肯定把未来说出之后又会有什么变化，” 随着姐妹俩熟悉的声音，思雨提着七星剑从正殿里走了出来，那些灰雾仿佛不敢靠近她一般远远散开： “但若为了虚无缥缈的遥远未来而放弃当下，才是最愚蠢的行为，” “趁你还未作出不可挽回的事，投降吧。” 明显不可能…… 这叫先声夺人。 67 星枢 “啪！”“嗖——” 红发少女仰头看着第一个冲上去的大棍壮汉在空中划着优美的弧形越飞越远， 差一句“我会回来的”就完美了。 “围攻是个不错的主意，” 连头发丝都没动的星枢渐渐升高： “但最好先认清对手是谁。” 随着地面震颤，大家发现不是这位里蜀山之主为了耍帅让自己飘起来，而是一只巨龟从地面缓缓浮出将他托起， 龙头蛇尾，四肢粗壮，散发着土黄色微光的背壳上纹路交错，整头巨龟的体积几乎把正殿前的广场占据了一大半， 从刚刚赤潮飞走的位置来看，他应该是被那只大头给顶了…… “要说私心，我倒真有一点，” 星枢撇撇脚下的大龟： “这‘土灵兽’实在是太丑了。” 然后李忆如听到这只土灵兽发出了被夸奖时高兴的呼噜声， 那不是表扬啊傻瓜！ “唉……算了，土灵兽一向很笨，” 忆如拍拍额头： “总之把你打败就好了。” “好办法，” 星枢转了转双剑： “不过你们的实力看起来连土灵兽也打不过吧？” “别以为所有人都像你一样把仙兽当打手！” 没等忆如说话，叶枫先怒了，可能因为同样是“仙”而有种兔死狐悲的感觉？ “南宫家的，拿出御兽的本事来安抚土灵兽！至少别让它捣乱，” 他已经开始下命令了： “你们姐妹俩跟我上龟背收拾那个装帅气的小子！” 这是明显的嫉妒吧？ …… “嘭！” 叶枫驾驭着六只飞剑和星枢缠斗时，脚下经常性地会颤动一下，然后飞起一片龟壳， 如果不是他反应敏捷地换了落脚点，恐怕早就被打飞好几次了， “太慢了！” 这位仙人一边躲开龟壳陷阱一边仗着剑多欺负剑少压着对手打还抽空嘲讽两句。 “兵贵精不贵多，” 星枢从容地用手上双剑招架着攻击，事实上开打这么一段时间他根本没动地方： “你虽然有一大匣子的剑，但都不够灵活，无法做到如臂指使。” “那个乱抓人的谁，快躲开～” 这边李忆如由妹妹带着四下躲避不时弹起的龟壳，自己已经不受干扰地完成了法术： 【土，土，土，土】“【地动山摇】！” “呱哇——” 土灵兽忽然大叫起来，背上的壳开始像跳集体舞一样不停地弹起又落下，缝隙中还不断喷出炽热的岩浆， 这下星枢也不得不换位躲避，而战斗只好暂停。 “红毛你在干什么啊！” 正在灵兽头部冥思苦想地给它讲故事唱儿歌的南宫小小朝忆如的方向愤怒地叫起来： “你知道我们安抚这个大家伙有多累吗！？” 安抚它的人少了一个，土灵兽更加不安，一直在下方压阵防止战斗波及普通蜀山弟子的思雨也赶了过去帮忙， “啊哈哈，不好意思绿毛，” 红发少女还由汐月带着在上面来回躲避： “可是在土灵兽背上几乎放不出其他系的法术嘛……” “是放不出，不是不能放。” 汐月带着姐姐再次躲开一片龟甲和随后的岩浆喷泉，忽然开口说了句。 “啊……” 忆如眼睛一眨就明白了妹妹的意思： “那就交给你了。” 【火，火，火】“【烈焰斗篷】！” 【雷，雷，雷】“【迅雷疾电】！” 汐月使了个巧劲把姐姐轻轻送下龟背，由等在那里的思雨接住，然后抽出天女双剑， 她现在周围笼罩着一圈火焰组成的圆，身上还有细小的紫色电火花在闪烁，一股不识时务的岩浆朝她喷过去时就像泥牛入海一般消失 了。 “嗯？” 巨龟在南宫一家人的安抚下渐渐平静，背壳和岩浆也不再喷涌，停下来的星枢忽然远远看到了闪闪发光的汐月： “似乎有点危险？” 下一瞬间，双剑少女已经冲到了他面前不到一臂的距离，里蜀山之主猝不及防只好举剑凭直觉招架。 【貂蝉拜月】【飞燕起舞】【织女银梭】【洛神凌波】—— 【广寒月影】【红玉击鼓】【越女击猿】【文姬胡笳】—— “嗖——” “哈！活该！” 赤潮匆匆赶回来时，就看到被乱七八糟打了一顿的星枢正划出和自己刚刚相同的轨迹翻着跟头飞走。 李汐月收起双剑转回身，看着一副大功告成模样的同伴们，挑了挑眉： “他逃掉了。” …… “蜀山感谢各位所做的一切，” 由于星枢跑掉，灰雾对正殿的侵蚀不再那么强烈，风长老抽身出来和叶枫，赤潮以及南宫家的两个哥哥交谈： 至于女孩们？忆如和汐月与思雨围在一起窃窃私语，南宫小小站在旁边一副很羡慕的样子但倔强地不肯凑过去， “至于南宫一家被抓起来一定是场误会，这次的事故解决完毕之后你们就可以自由离开。” “那么，师父，” 虽然是自称仙人，叶枫对这个挂名师父的态度还是很恭敬： “现在的情形要怎么才能恢复正常？” “你在这次事件中做的不错，” 风无相朝叶枫略略点头： “但观察和推理能力有待提高。” “您是说……” 英俊仙人皱着眉头开始回想一路的经历： “锁妖塔？” “还差一点。” 风长老微微颔首，但不肯直接说出答案，果然像是教导弟子的师父。 “是那条通道！” 叶枫做恍然大悟状： “内外翻转，只有那条通道不受影响，所以他一定是在那里面做的手脚！” “事实上，他就算想影响它也办不到，” 风长老严肃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连接内外锁妖塔的只是一条细小的支路而已，它本身是一个及其复杂的通道网络，能连接到六界中的任何一界，” “由于从神界连接至魔界的通道最多，它又被称为【之井】。” “所以我们要进去找到星枢做了什么并把它纠正回来？” 赤潮略有些犹豫： “既然地位这么重要，应该会有强大的看守吧？” “原本是有的，一位武力冠绝六界的‘最强’” 风无相望向虚空中的某个方向： “但十六年前他忽然失踪，完全没有了音信，各界都有蠢蠢欲动者，星枢只是比那些‘人’先行一步而已。” 68 神魔之井 “这里哪像井啊？” 红发少女对周围一片漆黑的环境，虚空中一闪一闪的眼睛以及时不时传来的诡异笑声十分不满。 为了寻找把蜀山恢复正常的办法，大家一起回到了联通内外的那条通道里， 南宫兄妹要安抚并劝说土灵兽回去，而长老们要在恢复正常时维持稳定，都不能随行，不过思雨跟来了。 “这段分支一直在连接内外蜀山，所以其他路线被隐藏了起来，” 手持碧蓝七星剑的少女掏出一颗拳头大小，闪着水系灵力波动的蓝色圆球： “不过师父教了我怎么让其他‘不活动’的路径显示出来，嘿嘿。” 那是水系五灵珠？不会是正品的“水灵珠”吧？ 思雨一手托着水灵珠，另一手把长剑高高举起， 忆如站在旁边都可以感到庞大的水系灵力正从水灵珠向那柄七星剑不停地转移， 随着七星剑上面的七星一一被点亮，那珠子甚至渐渐自己飘了起来， 在一旁当观众的红发少女唯一遗憾的就是她没有念点帅气的招式或者诡异的咒语之类。 在七星全部闪烁起莹莹蓝光之后，思雨把长剑猛地向地面一插： “【冰】！” 好吧……这种直接喊出单字的行为勉强算帅…… “喀嚓。” 地上出现了一片圆形的冰面， “喀喀喀喀喀喀——嚓嚓嚓嚓嚓嚓——” 这冰面瞬间就向四周扩散开去，铺满了连接内外蜀山的通道之后就向虚空中延伸， 许多弯弯曲曲造型诡异的冰路从众人所站的地点发散而去，一时间满眼都是白色，到处都是结冰的咔嚓声， “嚓嚓嚓嚓——” 结冰的声音远去，却不是已经停止，而是越冻越远甚至呈弧度地开始向上延伸，众人不得不抬头才能看清冰冻的进度， “嚓嚓……” 冰层的扩张停止之后，大家发现由繁杂道路组成的宽阔冰层最终在头顶汇合了， 看上去游侠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是一只无比巨大的圆环内部，或者说，就好像爬在一个巨大井口里侧的蚂蚁。 “这就是之井……” 虽然有所准备，思雨还是被自己弄出的效果吓了一大跳， 冰层几乎在停止后就瞬间消失，但那庞大圆环的霸气造型已经深深刻在了大家心里。 “原先我还担心那家伙会控制之井给我们找麻烦，” 又是叶枫先恢复过来，英俊的仙人果然见多识广： “不过现在我们的问题反而是怎么找到他捣乱的地方了。” “那个倒不用担心，” 虽然和他有点不对付，但思雨也没有刻意针对： “这位赤潮大叔一定有办法的。” “所以说，在下不是什么大叔，” 赤潮郁闷地看了看正在偷笑的忆如，然后感受星枢留下的妖界气息： “似乎是这边，不过？” 他看着面前一片透明，只有绿色丝状光芒不停流转的“地面”有点迟疑。 “你太胆小啦，‘大叔’～” 红发少女刻意加重了“大叔”的咬字，绕过赤潮直接走了上去： “看，这里是有路的。” 随着忆如和汐月踩上那条透明的“路”，阵阵水波般的涟漪扩散开去，大家也随之看清了通路的轮廓，大约并行七八个人不成问题， 不过那个妹妹是什么时候上去的？ …… 之井的道路并非一帆风顺，这点大家早有准备， 经过了千层锁妖塔的磨练，什么限时平台，传送机关，重力改变之类都不在话下， 但要对着一扇门连唱三首让门满意的歌，按住一个机关两刻钟不能松，一笔画出五种动物，甚至通过某道法术屏障需要的暗号在里蜀山的入口附近墙上写着…… 神界的家伙们闲过头了吧！ “我忽然不想往上升了，” 一路上叶枫的嘴角都在抽搐： “这里的事情完毕之后我就回仙界捣乱，让他们把名额给别人去。” “是吗？我倒玩的很开心，” 忆如正在猜一扇门上的谜语： “而且也没有妖怪拦路。” “之井当然不会有妖怪，” 汐月看着姐姐猜中谜底后打开的门，忽然拔出双剑： “所以前面的人应该就是星枢了。” “没错，气息一模一样，” 赤潮警惕地举起金属大棍： “不过他为什么比我们跑的快？” “无他，唯手熟尔。” 星枢的声音从门口一座平台上传来， 他还是那金纹黑底的长袍，身形挺拔，似乎不久之前汐月打的那套连击没什么效果的样子。 忆如歪歪头，朝他挥了挥伞： 【风】“【风咒】” 似乎有点瞄偏，一股旋风在离他好几步距离的地方转了一圈就消失了，但星枢却被那微弱的气流冲击得直接坐倒在地， “我就说嘛，怎么可能有人中了小汐的连招还能没事一样，就算是头鲸也该翻肚了” 红发少女一脸自豪地拍拍自家妹妹。 等等，虽然仙灵岛是海岛，但你们什么时候去和鲸鱼打的架？ “阁下现在插翅难飞，自己选，是让我们打一顿才把恢复蜀山的办法说出来，还是把方法说出来之后让我们打一顿？” 赤潮看来对刚才被打飞十分不满，已经确定要扁人家了。 “呵呵呵……你们以为自己赢了？” 星枢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一边在袖子里摸一边说着似乎还有底牌未掀的大反派的台词： “让你们看看我在这里发现的东西吧！” “有厉害东西为什么不在外面用……咦？” 红发少女惊讶地望着他手上的黑色五灵珠： “那东西不是应该在京城沈老那么？” “哼哼，你忘了我的本事了？” 星枢啪地把黑色五灵珠拍在地面上： “我去还没被你们带走之前的时间拿来的！” 这根本就是耍赖…… 【灵力冻结】 叶枫和赤潮同时感到失去了对灵力的控制，但忆如汐月和思雨看起来完全不受影响的样子， “就算封锁了灵力，以你现在的能力也不可能打败我们，” 思雨远远拿七星剑对着他，剑上的七颗蓝星闪闪发光： “还是趁早……” “【是谁在本座的之井捣乱】！” 随着充满怒气的声音，一个高大的身影从平台的地板上缓缓升起， 赤盔红甲如血长发，金肩饰金腰带金色长靴，如头顶的长角一般锋利的双腕刃寒光逼人， 脸上……完全没有五官的一片空白？ 与之前“门”里见到人性化的本尊不同，这个家伙周围环绕的杀气表示“他”想毁灭眼前的一切。 “这个好像是不知为何离开的【魔尊】所留下的‘魔神武装’，” 星枢在这足有普通人三四倍高大的“武装”后面有点得意地说： “我在这里实验反转蜀山的时候发现的，似乎会无差别攻击看到的所有人，而你们离的最近，呵呵。” “嘿嘿，我就知道幕后黑手不可能走走迷宫就打败，” 转着绸伞的忆如眼睛闪闪发光地看着那具火红铠甲： “打败它就该是大团圆结局了——书上都这么写的——对吧小汐？思雨？” “嗯，” 李汐月应了一声，擎着天女双剑朝那“魔神武装”摆出起手式： “马上就能结束了。” “本王子很荣幸和两位魔法骑士并肩作战，” 思雨有点调皮地开始念当初舞台剧最后的台词： “这一战，将成为传说。” 被传说抛弃的一仙一妖只好在后面大眼瞪小眼。 69 回归 “这东西厉害过头了吧——” 空中的忆如一个没留神，被那“魔神武装”挥拳带起的剑风刮出好远， 之前她丢出的巨大火焰流星如同小土块一般在这巨大铠甲的肩部弹了两下就消失了， “别靠近它的双手！” 汐月正一边躲闪魔神武装的大脚踩踏一边攻击它的小腿，却只削下了阵阵金粉： “那对腕刃可以自由伸缩！” “不行，大部分的法术都对它无效——” 思雨踩着一条自动延伸的空中冰路滑行着躲闪巨型铠甲的攻击，后面留下没来得及消失的冰路被砸的乱七八糟， 而她弄出的那小山般大的冰锥只是把铠甲的背面染成了一片蓝色而已。 “呵呵……那可是‘六界最强’留下的东西，哪怕有本尊一半……不，哪怕一成的实力就不是你们能对付了的。” 星枢远远坐在平台边缘，看着“魔神武装”用缓慢但威力巨大的的动作把三个女孩赶得东躲西藏。 “是吗？可是你并不能控制它吧？” 叶枫和赤潮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他面前： “而且现在大家都不能动用灵力，那么……就是比谁的拳头大喽？” 星枢看着面前正在捏拳头的两“人”，口中发出无意义的感叹： “呃？” 乒乒乓乓，咚咚锵锵。 “等等——君子动口不动手——” “谁管你！承受仙界的怒火吧！”“也尝尝吾人的‘寸劲’！” 【野球拳】！【莽牛劲】！ 噼里啪啦，稀里哗啦。 比起那边的缓慢的巨大铠甲和一直在躲避的女孩们，这边拳拳到肉的打法更像主场呢。 …… “大家小心！它似乎变强了！” 汐月匆匆躲开一次脚踏，警告空中的两个施法者： “也许在逐渐适应我们的攻击！” “变强？” 忆如绕到巨像正面： “啊，真的，他开始出现脸了！” “魔神武装”原本一片空白的光滑面部已经微微出现了一些起伏和弧度，就像人的五官一般。 “如果让它的脸完全出现，应该就会拥有和那位‘六界最强’同样的实力了，” 思雨在冰路上滑行躲避巨像重拳，有点焦急： “但是我们的攻击对它完全无效啊……” “直接伤害或许不行，但是附带效果没有问题，” 汐月避开一次明显加快了速度的踩踏： “你们先用快速的水系法术让它降温，等我说可以了之后再改用火系迅速加热——” “哦，我没问题，” 忆如首先丢出一大把冰咒： “不过思雨你应该不擅长火系法术？” 【冰】，【冰】“【玄冰咒】！” 思雨这边似乎在朝“魔神武装”下冰雹： “低级的火系法术应该没有问题，请交给我吧。” “咔嚓咔嚓——” 随着一大堆的水系法术往它身上堆积，那巨像仿佛穿着件寒冰甲胄一般，行动越发缓慢，而汐月一直在努力攻击它身上铠甲的缝隙， 它们现在已经产生了微不可察的错位。 “啧！” 一次踩踏在半路忽然加速，汐月略显狼狈地躲开，看看眉眼已经清晰的巨像脸，于是朝空中的姐姐喊道： “就是现在，改火系！” 【炎咒】【炎咒】 大片的火苗开始在魔神武装上四下窜，原本的大堆冰块迅速融化，它现在看上去就好像刚从河里捞出来一般， “咯嘣，咯嘣。” 魔神武装身上的铠甲开始发出奇怪的声音，但并没有自己崩裂或者脱落的迹象， 但那些盔甲的缝隙已经足够放入什么东西了，比如——天女剑。 “嚓嚓嚓嚓——” 汐月飞快地踏着巨像在它身上绕了一圈，在“魔神武装”身后一个空翻落地双剑入鞘。 “咚！咚！咣当！” “魔神武装”这下被彻底解除了武装，铠甲武器什么的全都脱落了， 最里面的当然不是真人，而是一具仿佛由白色木头雕成般的巨大人偶，此时失去了装备正在茫然无措中， “汐月妹妹好厉害～”“嗯嗯！” 两个少女从空中落了下来，围住李汐月： “那么我们现在只要给它最后一击就行了吧？” 汐月点点头，三个女孩开始准备对着那巨大的木头人憋大招， 【——】【火——】【水——】 还都是单属性折叠的方式， 但是…… “休得伤我可爱的女儿！” 随着一声很有气势的声音，木头人周围凭空浮现了一圈密密麻麻的金色长剑， “【逍遥神剑】！” 那些金色长剑飞快地射出，将木头人穿成筛子后合而为一变成一柄比曾经的“魔神武装”还高的更大的金色巨剑，然后果断挥下将木 头人一劈两半，之后飞速缩小，穿过大片赤红色粉末回到了站在女孩面前有着两撇小胡子的中年男子身后剑匣中。 “怎么样，爹爹营救的及时吧？” 久违了的李逍遥把袖子一甩，作出一副世外高人的样子： “怎么，不表示一下？” 也许他指望女儿们叫着“爹爹好厉害”地扑过去？ 【剑神】！【火神】！【雪妖】！ 虽然丢失了原先的目标，但这些法术毫不停滞地继续冲向原先的位置——某小胡子大叔现在站的地方。 “呃……我是不是出场太早抢了女儿们的风头？” 李逍遥看着气势汹汹地冲过来的三个虚像，抓抓脑袋： “好吧，就看看你们有多少成长了。” “轰隆——！” 巨大的震动平息之后，保持着防御姿势的李逍遥灰头土脸地抬起头来： “这欢迎方式，可真特别……” “我们‘天下无敌’的爹爹，” 忆如和汐月一左一右走过去架住他的胳膊： “我们可是有很多事情要听听你的解释呢，” “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哦。” 思雨歪歪头，好奇地跟在姐妹俩身后。 “那么，我们也把这家伙带出去吧，” 赤潮架起被暴打一顿但看起来仍然比叶枫帅气的星枢： “里蜀山重建后我会请各妖界的主人来开会决定里蜀山的归属。” “那些事情无所谓，” 叶枫寻找黑色五灵珠未果，也许已经回到了它原本的时间： “我倒比较好奇那两个丫头称为‘爹爹’的是什么人。” 70 大团圆？ “我说小月啊……难道这又是……” 李忆如站在广场一角看着面前盛大的宴会发呆， 蜀山为庆祝阻止了里蜀山妖族阴谋而在正殿广场大摆宴席，谁都可以参加，当然普通弟子是不会知道详细原因的， “这么短的时间就能转正，真不愧是我的乖女儿们——喏，【正式五级】的徽章，” 李逍遥晃悠过来把两枚金色的游侠徽章放在忆如和汐月的手心里， 没错，他忽然冒出来之后又是天下游侠行会的总会长了，虽然和蜀山还是一点关系都没有， “现在这个样子已经很不错了，剩下的事情爹爹我会搞定，你们就好好玩玩吧。” 李逍遥刚说完这句话就被一位看起来很凶恶古板老当益壮威风不减当年的林姓老者提着领子带走了。 “要怎么玩呢？” 忆如看着平时故作威风的爹爹被一群老爷爷老奶奶围着教训，于是笑了笑看向妹妹， “总之，先四处转转吧。” 汐月点点头。 …… 放着丰盛食物的几条长桌占据了广场中间很大一部分，厨师和侍者来回穿梭，大部分宾客都在三三两两的闲谈， “啊，忆如，汐月～” 换了一身华服，但仍然一水绿色的林晓正在俯瞰蜀山的前山，兴致勃勃地和走过来的姐妹俩打招呼： “怎么样？游侠当的还有趣吧？想换换口味可以来苏州当巡捕玩哦。” 苏州那些认真执勤的巡捕会哭的。 “……” 默雨自然跟在自家小姐的身旁，说话仍然只张嘴不出声。 “好啦好啦，我知道正式游侠会很忙的，” 林晓朝姐妹俩笑笑，向身后一指： “这格局不错呢，回去我要找地方进行同样的开发。” …… “兰姨？” 红发少女发现了正在饶有兴致观察酒类饮料的丁秀兰： “你怎么会在这里……还带着他们？” “哼！李忆如你不要得意！” 张凡从丁香兰背后走了出来，还带着碧柔： “你只是比我大而已，等我当游侠了转正速度一定比你快！” 忆如不好和小孩子吵架，只有翻白眼： “是是……” 张凡反而得意起来： “就像哪句诗说的？‘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噗——” 正在尝试红酒的丁香兰直接喷了： “小凡！回去我一定让妹妹加重你的功课！” “咦——为什么啊——” 张凡大声叫屈，而碧柔就在一边笑， 汐月扯着同样不明所以的忆如匆匆逃走。 …… “有阴谋～” 发现柳飞絮时，她正用严肃的语气对微微苦笑的思雨和面无表情的方一行说话： “蜀山举办这么大的宴会，一定有不可告人的阴谋。” “阴谋不阴谋且不说，你们不用上课的吗？” 红发少女走过去： “现在应该没放假吧？” “你这样可做不了助手啊～” 柳飞絮大力拍忆如的肩膀： “要注意观察线索～” 谁也没想做你的助手吧！ “辛苦了。” 汐月在后面向方一行点头， 从扬州直接瞬移到蜀山，即使有什么便利通道也不会那么容易。 “真的没有啦～” 思雨似乎不想暴露身份： “蜀山需要向谁使用阴谋啊？” 这次是汐月有意思要听听，但忆如拉着她走了： “别管了，过一会她说不定还要说蜀山这么飘着是个大阴谋呢。” …… “忆～如～姐～姐～” 逛了一会稍微有些饿，红发少女正在餐桌旁找有什么吃的，忽然就被一个娇小的女孩扑到了背上： “好久不见了～” 实际上也没多久吧？ 忆如托着七七转过身，毫不意外地看到了背着大刀的王小虎，以及稍远处正在和赤潮说着什么的水华。 “你们到底是怎么上蜀山来的？” 她问出了这个一直在奇怪的问题： “难道大家忽然都能御剑飞行了？” “那是爷爷的功劳呢，” 七七噌地跳下来： “从逍遥叔叔给的黑色五灵珠里分析出来的技术，可以把大家在任何游侠行会之间自由传送，” “当然花费的五灵珠能量也很大就是了。” 所以游侠行会才设计的一模一样吗？不过‘逍遥叔叔’…… “恭喜你们转正，” 王小虎朝姐妹俩点头： “以后也许会有不少合作任务，请尽量不要拖别人的后腿。” “这意思是我经常拖人后腿了？” 忆如正准备好好和他吵一场，却见魔刀奇侠倒退着走远，而小女孩正在后面拽着他的衣服： “小虎哥～我要去那里～” 七七力气不小啊。 …… “你好。” 忆如向望着正殿方向的叶枫打招呼。 “……” 得不到回答，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李逍遥正在被林姓老者，酒剑仙，剑圣，李凤等一群爷爷奶奶辈的人围住批评教育。 “再见。” “……” 他不是傻了吧？ …… “啊！红毛！” 南宫三兄妹非常显眼，因为坐在桌旁甩开腮帮子大吃的只有他们， 毕竟都是修道者，对自己的形象还是要注意的。 “怎么？绿毛？” 本来就有点饿，看到他们这么豪迈的吃法，干脆也坐了下来： “你没有参加最终战，真是可惜啊哈哈～” “哼，不就是个大盔甲吗？我家小玄子一下就能踩扁！” 两个少女开始抢着叨菜，附近一直闲着无聊的厨师和侍者马上开始忙碌地上菜撤盘。 “小小，那是土灵兽不是玄武，” 南宫流火抽空说了一句： “只是普通的岩龟。” “是吗？无所谓，” 南宫小小已经和忆如展开“筷子格斗”了： “叫小桂子也行。” 红发少女在筷子大战中势均力敌： “小柜子？你还不如叫它小凳子呢。” “要你管！” “我才不管！” 汐月看姐姐大概已经确定要在这里用餐，于是走到一旁去取喝的。 …… “道友请留步。” 听到似曾相识的声音，拿着几筒牛奶的汐月回头看了看： “千叶大师。” 叫住她的人果然是自从帮助姐妹俩进蜀山之后就没有再见到的老和尚。 你明明是和尚为什么要喊别人道友？ 如果忆如在一定会问出来，但汐月只是静静地等着千叶的下文。 “你想知道自己是谁吗？” “我当然知道自己是谁，” 汐月微微歪头： “不劳大师点化。” “这倒并非什么‘点化’” 千叶双手合十盯住黑发女孩的眼睛： “只是归还一些你‘忘记’的东西。” 老和尚的双眼猛然散发出土黄色的钝光…… 71 尾声：未闻花名 “嗖——啪——”“嗖——啪！” 法术和机关装置形成的巨大烟花在渐渐黑下来的空中绽放，为傍晚的宴会平添了一份喜庆。 “小汐你看，蜀山也不是那么食古不化嘛，小汐？” 红发少女斗败南宫小妹之后，抬头看看空中不断盛放的花朵，转身招呼妹妹却捞了个空， 刚刚她好像说要去拿饮品？ 忆如离开餐桌，向直觉上妹妹应该在的方向走去。 “啪——嗖——” 随着一个和烟花升空的声音相反的声音，前面有什么好像老和尚一样的东西被远远打飞了。 “谁惹你生气了？告诉姐姐我……” 忆如绕过根柱子，发现了熟悉的少女身影，于是大大咧咧地走过去，等看清楚面目后却忽然愣住： “……你是谁？” 【夜空绽放的烟花，点燃每一个盛夏，总让我莫名感伤】 “姐姐？” 女孩子微微歪头，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容貌，还有熟悉的淡淡语气，面前的少女确实是汐月妹妹， 但是那发色究竟是？ “小汐，你的头发，头发啊。” 忆如走去握住汐月脑后的一条辫子拿到面前，掌中的发丝就像燃烧的火一般红， 不仔细看眼角眉梢的细微表情的话，两个少女现在根本一模一样： “难道说我们真的变成双胞胎了？” 汐月疑惑地扯了扯自己的发辫，眨眨眼： “虽然我也很想那样，不过应该不是吧。” 【时光像风儿一样，悄悄地消失流淌】 “不过这样很有趣啊，” 忆如有点莫名的雀跃： “我们去让他们猜猜谁是谁～” 红发少女……活泼的那个拽着另一个就要走，但拉了两下却没拉动， 疑惑地回头时，扑地一下被妹妹给搂进了怀里。 “咦咦咦——” 虽然平时姐妹俩也会打打闹闹，捏脸摸头磨磨蹭蹭什么的，但基本都是忆如在主动，这下忽然被抱住，她也有点呆了： “小，小月？” 腰正被汐月双臂环着着，自己的手臂虽然搭在她的肩膀上但不知是应该推开还是干脆再搂紧点， “忆如姐姐。” 李汐月如黑宝石般的眸子认真地盯着李忆如，嘴唇微动， “啊？什么？” 忆如脑袋有点木木的，条件反射地回答着， “我喜欢你，” 看着忆如猛然张大的眼睛，汐月的眼角露出一丝笑意，又重复了一遍： “最喜欢了。” 【晨光映彩霞，夕阳晚风中，你牵着我走在熟悉的道旁】 “啊啊啊啊？” 忆如彻底混乱了，两只胳膊乱舞，语无伦次： “不，不行，” “啊，不是说小月喜欢我不行，而是说月牙儿不能喜欢我，” “哎哎？我是说汐月肯定是喜欢我的，但喜欢我是不对的，” “我这么可爱，小汐肯定会喜欢我嘛，哈哈哈……” “呃……不不，我即使不怎么可爱汐汐也会喜欢我的，谁让我是姐姐呢。” 汐月看着不知所措的姐姐，眨了眨眼，把脸朝她凑过去， 而忆如这边混乱还没有结束的迹象： “对，对了，我们都是女孩子呢，” “如果汐月妹妹是男孩子就没有问题啦，不对不对那样就是弟弟而不是妹妹了呀，” “虽然汐月妹妹好帅，比我见过的所有男孩子都要帅，但也不是男孩子吧，” “而且我不喜欢别的男孩子啊，我最喜欢的就是汐月妹妹——咦咦？” 忆如发现自己无意间已经作出了回应时，汐月那和自己十分相似的脸已经近在咫尺了： “呜哇！我不管了啦——回头你自己和爹爹妈妈说去——” 她干脆地……闭上了眼睛。 汐月露出一丝恶作剧得逞的表情，慢慢把脸凑过去， 啵。 在忆如的额头轻吻了一下， 两个女孩同时被耀眼的白光笼罩。 【直到尽头依依不舍地紧紧相拥】 xxx “咦？” 忆如偷偷睁开一只眼睛，却发现周围的场景已经变换，自己好像正站在“记忆中”的蜀山山门那里， 她无视正在和一群江湖人士打成一团的李逍遥，原地跳脚： “小汐你太狡猾啦，学会新招竟然先拿来戏弄姐姐！” “【不……】” 汐月的声音不知从何处传来，细微但清晰地飘荡在红发少女耳畔： “【只是终于想起自己是谁了。】” “自己是谁？你不是我拣来的妹妹吗？” 忆如还是不看已经帅气地将杂兵们一扫而空的李逍遥： “最近变成双胞胎，还说喜欢我来着。” “【所以要告诉你我到底是谁，或者是‘什么’】” 汐月的声音仍然飘渺不清。 “什么什么啊？” 忆如还在四处找声音从哪传出来，那边李逍遥已经起飞了， 他要对付的是，空中组成环形的无数金色飞剑。 【与你在这最后的夏天，抹不去的思念，斜阳里的微笑渐行渐远】 “好弱啊……” 李忆如仰着头看“爹爹”狼狈不堪地闪躲着那些飞剑，有时甚至拿护身罡气硬抗， “这个世界到底要发生什么样的蠢事才能把那个天下无敌的爹爹变成这个样子呢？” 进门的次数太多，红发少女已经对白光闪过后的世界本质十分清楚——无数可能中的一种嘛。 “【呵……还有更弱更可笑的，我就不给你看了。】” 汐月的声音悄然在她耳边响起。 “我也不想看，” 忆如抱着膝盖坐在山门的台阶上：望着天空中几乎收拾掉所有飞剑的李逍遥， “你要出现了吗？” “【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 “嗯？什么意——哇！” 红发少女刚一偏头，就看到千叶站在身旁，于是吓了一大跳： “老和尚你怎么会在这里？……喂喂？” 忆如在千叶面前使劲挥手，但老和尚全无所觉，就好像根本看不到这个红发女孩一般， 唰—— 他展开了一只卷轴，随着一股白烟腾起，老和尚面前出现了一个半蛇形态的女子，红发披散，神色木然， “妈妈？” 忆如凑过去看了看，然后翻个白眼： “哼，萤火焉敢与皓月争辉。” “去吸引他的注意力。” 老和尚指指空中已经清理掉所有飞剑的李逍遥，手上仍擎着那卷轴。 红色乱发的半蛇女游动着向空中飞去，而那位蜀山掌门也疑惑地望了过来。 “你是……” 天际划过了一道银色的轨迹。 【六月的微风，吹散你的泪光，深深地铭刻心间难以忘却】 半蛇女明显楞了楞，和李逍遥刚刚对上眼便转身逃走， “等一下！” 嗖—— 趁李逍遥追赶逃走的半蛇女时，老和尚掷出了那卷轴， 卷轴迅速变长直扑猝不及防的李逍遥，然后……裹住了猛然把他推开的半蛇女， 嘭！！ 空中闪过一蓬金粉之雨，出现在那里的，分明是一身夜行衣，与忆如第一次见到时一模一样的小汐月， 这边老和尚也有些愕然，但飞快地下了命令： “杀了他。” 空中的小汐月眼中一片茫然，但是仿佛刚才那半蛇女一样毫不犹豫地执行了老和尚的命令， 抬手从虚空中抓出两柄闪烁着蓝光的透明双剑直扑李逍遥，身上还带着一个看起来很威武的大刀神灵虚像， 【武神】！ 而李逍遥看上去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仍然飞快地作出了反应，无数飞剑从他身后蜂拥而至， 【剑神】！ 这两招如果迎面撞上，应该会互相抵消，但小汐月冲到一半忽然不动了，连身后的虚像也消失不见， “这是哪？” 清冷的声音，淡淡的语调，分明就是和忆如相处了八年之久的那个汐月妹妹。 而这时那招剑神产生的无数飞剑已经接踵而至，汐月稍稍做了个防御动作，便被直接轰飞。 “轰隆——” 白光充斥了视野。 【逝去的昨天，最美的祈愿】 “就是这样……” 一片静止的白光中，汐月在忆如面前站着，她又变回了黑发： “我是意外获得了自我意识的【幻魅画轴】，形象只是参照了最后一个模仿的人而已，” “那又怎么样？你还是我妹妹啊，” 忆如走过去试图去拉她的手，但距离完全没有缩短，有点发急： “小汐你别闹了啊……” “你刚才看到我打飞的东西，就是那个叫千叶的家伙，” 汐月摇摇头， “我们‘父亲’的消失应该就是他做的。” “可是你已经把他打飞了啊，没有什么吧？” 忆如心中不安越发强烈： “跟姐姐回家，乖啊。” “刚才我们看到的世界分支，已经彻底毁灭了，” 汐月继续说着似乎无关的话： “我们从那些‘门’里获得的伞灵实际上就是那个世界的碎片，而收在这里的那些，” 她指指自己的额头： “却是我自己，【幻魅画轴】的碎片……” “那……那你不是已经完整了？还有什么问题？” 忆如已经快哭出来了： “别吓我……” “如果尚未完整，或者不知道以前的记忆，问题还不大，” 汐月摇摇头： “那老和尚——我不确定他到底是什么——给了我作为卷轴的记忆，现在他甚至不用接近就可以利用我穿梭时空了，之前他还得趁我们使用那些门的时候才能这么做，” “还好我刚才反应快直接把他打落蜀山，不然他就不知道跑到哪个时空去了。” “那也……” “有关系，他和你是处于‘同一时空’的，目的只可能是改变你存在的那个世界。” 汐月看着忆如的眼睛说道： “虽然说起来有点无情，但其他世界的李忆如我并不关心，我想保护的是和我有着共同记忆的‘你’，” “所以我必须把他锁死在这里，不能让他破坏你现在的拥有的一切。” “呜……小汐月……” 忆如的眼泪止不住。 “那老和尚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你这个样子让我怎么放心的下……” 汐月扶额： “好吧，我答应你，十年之后就回来……想必到时候他的任何阴谋都应该被游侠们破坏了” “呜呜……不要……到时候人家都变成老太婆了……” “你给我向所有二十六岁以上的姑娘们道歉！” 咚。 随着汐月敲忆如脑门的一下，白光再次笼罩了视野。 xxx 【与你许下这最后诺言，微笑着离别的夏天】 【期待与你的重逢绝不改变】 【请记得我们一定能够在那遥远的某天再次牵手相见】 白光散去， 汐月正在观景栏杆旁静静地吹着那只冰蓝笛子，仿佛之前的一切都是幻觉一般， “小汐……” 也许真的是幻觉呢？忆如试探地踏前一步， 呼——一阵风吹过，红发少女不由得眨了眨眼， 再看时，面前的汐月已经变成了十三只亮闪闪的白色光团， “别走……我们一定能想到别的办法的啊！” 红发少女跑了过去，但她完全碰不到那些光团， 最大的那个在忆如身边绕了两圈，然后和其他的光团一起飞射而出，消失在满是烟花的夜空中。 【烟花在夜空中盛开，风儿随着时光流淌】 “哦～这不是我的乖女儿吗？躲在这里是不是在哭？” 身后传来了李逍遥仍然十分欠扁的声音： “有什么为难的事情可以依靠我这个‘天下第一’的‘蜀山掌门’和‘游侠行会总会长’哦” “我‘亲爱的’爹爹！” 红发少女转身就扑了过去， “哎～啊！！” 【高兴的愉快的经历，美好愿望不会消失】 “把妹妹还给我！把妹妹还给我！” 忆如一边在李逍遥头上乱咬一边大叫， “怎么办，忆如想要妹妹了，” 两撇小胡子的李逍遥无视头上努力咬他的女儿，嬉皮笑脸地看着面前一个温柔似水一个冷冽如刀的女子： “你们谁辛苦一下……嘿嘿。” 嘭！ 忆如看着忽然弹飞出去的爹爹愣了愣，然后转身扑进其中那个看起来很温柔但打飞李逍遥一点也不手软的女子怀里： “妈妈——汐月她，汐月她……” “如儿乖，慢慢说，那是谁？” “她，她是……” 【十年后的八月，相信我们还能再次相聚】 …… 《仙剑轨迹》end 000 谁会真的等十年啊！ “不要走……” 在一座几乎可以俯瞰整个苍茫大地的观景台边缘，相对而立着两个几乎一模一样的青衣少女，山风吹动着相同的的赤色长发和碧绿裙摆， 她们身后不远正在举办着热闹的庆功宴会，但那些喧哗却仿佛与她们远隔天涯，只有夜空中的烟火声仍一下一下微不可察地传来。 面对有些恳求味道的问题，因眼角眉梢微微上挑而面容稍显刚毅的女孩轻呼了一口气才开口： “这样子怎么能放心啊……我答应你，十年后就回来，所以在那之前——” 没等她把话说完，另一个少女便拼命摇头： “不要不要不要！到时候人家就变成老太婆了！绝对不要！” “给我向二十六岁以上的姑娘们道歉。”先说话的少女抬手弯起指头似乎准备敲她一下，却忽然被叫着“不要”的女孩捉住了手腕： “谁会老实等十年啊！不管天涯海角，我一定会找到你的！” 随着这句话出口的这瞬间，蜀山，宴会，烟花，乃至整个世界都消失不见， 一片纯白中，只留下了被捉住手腕的少女那由些许愕然转变而成的淡淡微笑： “嗯，我等你。” …… “别想逃走——” 随着昏暗的房间内传来梦话一般的含混呓语，青绿的竹床开始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然后…… “嘭！”有人从二层竹床的下铺掉下去了， 上铺和另一张双层竹床上传出迷迷糊糊的几声“又来了”的细微抱怨。 “唔咦？天亮了吗？” 连枕头带被子一起摔到地板上以至于完全没察觉到异常的少女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一边用迷糊有活力的声音嘟囔着一边走到窗边，唰地拉开窗帘， “什么嘛，天还黑着……” 黎明十分那微弱的星光努力照亮了窗外一眼望不到边的繁茂桃花林，也依稀映出了少女俏皮可爱而有点迷糊的脸庞， 鲜红如火的直发披散在肩头，纯白的棉质长睡裙随着窗口吹入的微风轻摆，腰上绑着条细细的蓝色蝴蝶结丝带，一双如黑珍珠般的大眼睛没睡醒般半闭着。 “呼……” 在红发少女几乎要站着再次睡着时，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桃花树的间隙照耀到了她的脸上， 浅红光斑随着形成它的树叶飘动而调皮地从少女的一只眼跳到另一只眼，她无意识地偏了几下头，最终还是无奈地张开眼醒来了。 “啊，对了，今天是最后的考试！小——” 女孩子转身抬起手，似乎准备招呼什么人， 清晨的阳光照亮了这间不算很大的竹楼，构筑地板，墙壁以及天花板的青竹反映着淡淡的绿光， 屋内除了一副桌椅以及两张双层竹床之外，那个喜欢梳双马尾的清冷黑发少女并没有如习惯般地站在自己身旁， 少女有些沮丧地停下来低头扯了扯裙摆上的浅蓝花边： “我知道的……那当然不是梦。” …… “嘟嘟——呼，嗤嗤——噗，吱吱——” 一阵奇怪的噪音在清晨的房间内响起，虽然这种声音很难分辨，但从窗边少女横在唇畔的冰蓝色乐器来看，也许是笛声？ “啊啊——李，忆，如！” 红发少女上铺的姐妹猛地把薄被一掀跳下了竹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扑过来，准确地捉住了她的肩膀前后晃着： “都说了一百遍了，不要用这种方式喊我们起床——” 这位起床气很大的女孩几乎和忆如一样高，刚刚过耳的短发，藏青色的棉布睡裙，带着微微弧度的双眼即使不怎么清醒也显得英气勃勃，不过嘛…… “小玲，形象，形象啊……” 李忆如匆匆收好笛子，去抚平面前少女乱翘的发丝，拉好快要滑下肩膀的宽松睡裙，并试图把她推离窗口。 和余杭那两位兰姨的情况相似，李忆如和吕玲如在外人喊起来都是“小如”，加上两人还是好朋友，又正在共同参加游侠集训，经常会被一喊两应，最后还是吕玲如宣布以后大家要喊她“小玲”，叫“小如”一概不理才算告一段落。 “怕什么，我们是最后一批，游侠前辈都已经提前完成训练离开了，让那些树看看也无所谓。” 吕玲如嘟嘟囔囔地说着，但还是被忆如推离了窗户，开始磨磨蹭蹭地换衣裳。 这处游侠集训场所，其实是一群桃树妖的家园，它们当初似乎承了现在又是蜀山掌门兼游侠行会总会长李逍遥的什么大恩，为他训练刚刚转正的游侠们实战技能，不说梅花桩，木人巷等器材可以随意幻化出来，树枝树叶变化的教官和对练者也使游侠们攻击时不必留手担心真的伤到谁。 不一会，小玲就换好了衣服，长袖方领白上衣，天蓝短裙，宽皮腰带，黑色长袜和褐色皮鞋，正在往头顶绑明黄丝带，忆如则是一身纯白的黑边侠女服和浅蓝短靴，火红的头发依旧绑成了一对双马尾，而腰间挎着对闪烁金银两色的精美双剑。 “起床了，小月月，小冰冰。” 绑好丝带，吕玲如拨了拨细密的刘海，伸手拿过一旁竹桌上放着的长剑当当地敲另一张竹床， “我也和你说一百遍了，别喊王月妹妹叫‘小月月’。” 正在整理床铺的忆如拿肩膀轻轻撞了一下她。 “是，是……和你想象中的妹妹重名了嘛。” 吕玲如撇撇嘴，看竹床上下铺的人都开始清醒过来后，把剑挂上腰间钩子，取出一个大红的袖章套在左臂上，那袖章的背景图案是游侠徽记，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三个正楷大字“超游侠”。 “那个不对……” 下铺还缩在被子里的王月长着一张很难让别人相信她已经十六岁的娃娃脸，留着短碎发和一对团子头，圆圆的黑亮眼睛正盯着吕玲如的臂章看， “要有个性嘛，人人都别在领子上一点都不有趣，” 吕玲如弯腰揉王月的脑袋，把她还要说的“我的意思是字”给生生按了回去， “……” 王月上铺的女孩探出脑袋，用深邃到仿佛连光也透不出来的漆黑眸子看了看小玲的衣着，又缩了回去，然后随着一阵水系法术的波动和冰蓝色的闪光，她穿着和某“超游侠”一模一样的衣服跳了下来，只是那个臂章变成了一件看起来很暖和的长袖黑绒线衣，发型也只是普通的单马尾。 “冰璃你又复制别人的衣服穿，就不会自己设计吗？明明有那么方便的法术。” 吕玲如放开王月让她自己穿衣服，瞄了瞄故意撞衫的冰璃，似乎很不满地说道，不过她的不满似乎集中在袖章没有被复制上？ 马尾女孩歪了歪脑袋，似乎在考虑“自己设计”的可行性，然后点点头，手上开始闪烁起水灵的湛蓝光芒， “等一下！” 忆如刚整理好床铺，见状马上扑过来抽走了那些汇聚的水灵，慌慌忙忙地拍打冰璃的肩膀，腰部和小腿，总算把前一刻就要化为光点四散的衣服保了下来，然后做出一副生气的样子抓住吕玲如的肩膀直晃： “小玲你是忘了还是故意的？只要让她自己设计衣服就一定会变成这样啊！” 吕玲如睁大双眼努力做出不明所以的样子，不过那弯起的嘴角和眼角深深地出卖了她： “我不是故意的，我是有意的，哈哈……别胳肢我……” 冰璃看着闹起来的两个小如，眨眨眼，转向王月， “那个，我已经准备好可以出发……再不快点考试就要迟到了。” 这边团子头的娇小少女已经换好了衣服，正在整理两个护腕，这身衣服款式和冰璃玲如差不多，但各关节和要害部位有着粉色的皮质护甲片遮挡，不管是防护和可爱度都有明显提升。 “……考试？” 正在互相胳肢的两个小如面面相觑： “糟糕，彻底忘了。” 001 总觉得似曾相识呢 “对不起——” 女孩们匆匆赶到集合地点时，这次集训负责指导她们的关远黛已经等在那里了，于是齐齐地道歉， 身形高挑，长长的黑发几乎拖到地上，白色武斗服作为内衬，上身穿着草绿色的皮质带护肩胸甲，下面则是锁链战裙和长靴，手持一根环绕着青色龙纹，刃上有偃月图案的长柄大刀，不施粉黛的瓜子脸，锐利的眼神和上挑的细眉让她显得十分英武， 说是游侠前辈，但也是大家的老相识了，蜀山异变时她留在表世界出了很大的力气。 “现在是否迟到已经无所谓了，因为你们是最后一批。” 提着长刀的关远黛看了看迟到的游侠少女们，点点头： “之前要你们准时到达是因为要向其他集训的游侠负责，但他们已经陆续完成训练离开，你们现在只要努力完成最后的考试就好了。” 要说的话，还真是如此，因为所有的训练场所和房屋都是周围的桃花树妖变化出来的，所以不会有空置房什么的出现，半年前忆如刚到达这里的时候，大量的吊脚楼和木屋让这里甚至比一般的市镇还要热闹，她和来自各地各界的游侠也认识的不少，当然，由于训练紧张，时间不同，和他们的关系大部分都停留在“点头之交”或者“江湖相逢”这样的程度——除了同时训练的这几个姑娘。 另外，因为作为实训教官的桃花树妖遍地都是，不会有要等凑够一个班级才开课的情况，往往有三五个一起的就能开始，所以游侠们的训练进度也不尽相同，当有人先一步毕业离开之后，他们所住的房屋，使用的场地都会变回原本的桃花林，现在这片桃花林已经只剩下忆如她们所住的独栋小楼了，至于新转正需要受训的游侠？应该已经前往行会安排的其他集训地点，毕竟如果用同一套训练法一直不改的话迟早会出问题的。 “那么现在公布毕业考试的内容。”关远黛的目光扫过不怎么整齐地站成一排的四个女孩，额外在小王月的身上停留了一会，把她看得不由自主往盾牌后面缩了缩。 没错，盾牌，按起床时间来看忆如她们是怎么也不会迟到的，但为这个团字头姑娘装备上全身铠甲而消耗了不少时间，她现在身上穿着一套碧玉色的分体式轻铠，各关节处并不连接的那种，而且盔甲和上弧度平缓的地方使用的是一种半透明如琉璃的材质，左手持着那上圆下尖的盾牌中间也有一大片这种透明的部分，右手没有武器，但腰侧挂着一柄短短的红色小斧子。 王月这身装备光是看就让人觉得她就完全不像会使用仙术的样子，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和冰璃和玲如不一样，她是个“破法者”。而与其他后天变成的破法者不同，她无法使用法术似乎是天生的，或者说是遗传？据王月自己所说，所有存在血缘关系的亲戚都不能施法，当然也因此出现了许多优秀的护卫，她自己也是以那个为目标而前进的，最早遇到了冰璃，之后则是吕玲如和关远黛，在协助她们进行任务的过程中，不知不觉就成为正式游侠了。 “这次要对你们考核的内容就是——团队合作。” 长刀少女收回视线，朝晚辈们点点头，继续说道： “大家现在已经是正式游侠，将从行会接到见习时不会给予的困难任务，而其中的大部分都是单凭自己无论如何都无法完成的，所以要寻找同伴组成团队来共同进行，你们现在都是五级正式游侠，所以不管谁是团长，团队的人数至多为四人，升为三级时可增加至五人，一级时就会达到最大数量的六人。” “这里的人数并不是强制要求，只是以一种建议，但也是众多游侠前辈对于团队规模的经验之谈，具体规模由各人把握，而超出或少于这个数字的话，行会都有相应的约束章程——比如我现在正在进行的这个‘指导新转正游侠训练’，自己就可以完成，当然不必再找四个同伴，但同时也接不到需要满五人才能进行的困难任务。你们现在算一个临时的四人团队，而这最后的毕业考试同时也是你们转正后的第一个团队任务，要注意团队协作。” 看着她们很新奇地开始互相碰碰戳戳，关远黛拿出一张任务记录开始念： “初级团队任务：毕业考试。前往桃花林迷宫深处寻找自己的毕业证明，找到它们时迷宫会加大难度重新排列，之后请寻找回到营地的路径。提示：要完成这个任务分析和应变能力很重要。” “总觉得似曾相识呢……”忆如悄悄嘀咕了一句，然后上前从她手上接过那张任务记录给周围的同伴看。 “我会在营地等着你们回来，”关远黛继续说道：“虽然迷宫和其中的怪物都是这片桃花林变化而成的，但他们为了考试幻化出的妖怪会像野外那些真正的妖怪一样攻击——虽然它们确实是妖怪，注意不要因为相处的不错就对它们放水，要知道对于这片桃花林来说任何一棵树和其他的都没有区别。另外，团队合作非常重要，不要一个人逞强，它们大部分都参与了训练，所以总会有办法制造独自一人无法处理的情况——毕业考试现在开始。” 随着长刀少女话音落下，不远处的数棵桃花树就像戏剧开始时的幕布一般左右分开，露出了一条闪烁着粉红光芒和花瓣的林中小径。 “似乎很有趣？那么大家出发吧！”吕玲如一如既往地准备当先进入那条小径， 按平时训练时原本应该跟上的李忆如看了看站在一旁的前辈，快步上前拽住了马上就要进入树林的玲如： “小玲等一下，让月儿先进。” “咦？为什么？”被拉住的黄丝带少女愣了愣，回头看向王月：“怎么能让她——哎呀呀……” 虽然个子娇小看起来需要别人保护，但王月作为破法者和护卫游侠，职责却是保护她们这些飞剑游侠和仙术游侠呢，并且之前关姐还特意提醒了要注意团队合作。 之后，四人小队以王月先锋，两个小如中间，冰璃殿后的阵容踏入了桃花林迷宫。 一直观察着她们的关远黛微微点头。 002 所以才讨厌走迷宫 “看，看招——” 在桃花林迷宫里遇到的第二个怪物——由五段枯树枝组成，顶着一小堆树叶，勉强有那么一点像人的木头妖怪——被王月用手上的盾拍中，一两下就打碎了，不过没有变成预料中的金粉，大概因为只是变出来的？顺带一提，第一只怪物是堆会动的树叶，现在想想它当时确实试图移动着拦路，但被毫无所觉的女孩们一人一脚踩了过去，已经随风四散了。 这座由桃花树妖们变化出来的迷宫通道大约有五六个人并行那么宽，空中时不时有花瓣飘飞而过，地面则铺满了仿佛厚毯子一般的落叶和花瓣，踩上去还会发出轻微的吱吱声，两侧充当迷宫壁的树木并不紧密，但互相之间遮挡的很好，让人无法透过缝隙观察其他的路线。 “这种迷宫完全不合理嘛，”吕玲如正倒提着她的银色细剑跟在王月身后，一边走一边偏头和李忆如抱怨：“妖怪不是事先在哪里等着，而是直接从路旁跳出来，这样根本没办法绕到怪物身后进行偷袭啊。” “咦？剑系还有偷袭这种说法吗？”红发少女摸了摸腰间双剑的剑柄：“法术只要丢过去就好，无所谓找不找背。” 后面的冰璃点点头表示赞同。 “我知道小如擅长法术，但明明是你自己说的要学着用剑啊，”小玲指指忆如的双剑：“虽然之前训练时已经可以耍的有模有样了，但总之还是稍微掌握一点实战技巧吧。” “就算你这么说……”忆如开始回忆妹妹和怪物战斗时的场景：“万一独自遭遇妖怪，它怎么会让你绕到背后啊？” “你在说什么啊，需要绕到后面才能打的妖怪我们怎么能独自遇到呢？”吕玲如眨眨眼：“或者说，我们单独执行任务时遇到的妖怪都会是可以从正面击破的。” 由于这两个句子太长，红发少女思考了一会才搞明白：“所以我们现在一定会遇到需要找背才能打败的怪物？” “耶？”玲如抓抓头发：“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不过不会有那么巧吧？” 呜嗷—— “呀！” 一只完全由粗大树根组成，大约五六人那么高的巨大黑熊从树林里跳了出来，并且刚刚落地就人立而起拍过来一掌，走在前面的王月慌乱地用透明大盾格挡住了这一击。 “被组成迷宫的树林给听去了啊，他们不是普通的树而是妖怪我差点忘掉了！”吕玲如挥舞细剑，带出三道银色的剑光袭向那“巨熊”的眼睛，心口和咽喉，忆如本来下意识向背后伸手似乎想抓什么，但顿了顿之后还是抽出了腰间挂着的双剑，和小玲一起对大熊进行攻击。 咔嚓咔嚓咔嚓—— 怪物熊并没有闪避或防御，虽然两个小如的攻击和预想一样击中了目标，并砍得它木屑纷飞，但它完全不像受到了伤害的样子，还以不曾降低的爪速再次拍来一掌，持盾女孩及时迎上去挡住，并用手上闪烁着微微红光的短斧砍了熊掌那么一下，嗯，从造成的柴火量来看，王月的攻击伤害远远低于两个小如呢。 “果然是这样啊——小月，把这家伙的头转个方向！”趁此机会再次尝试攻击并命中，也只是砍出一堆柴火之后，小玲稍微拉开了一些距离，朝团子头女孩喊了一声。 “好，好的！”即使明知这是木头组成的熊，大盾女孩还是紧张的不行，挥动手上的短斧给了大熊一下之后，快速绕到了它身后再砍一斧子，并稍微提高了音量叫了一声：“啊喀啉～” 大熊本来还在低头找跑掉的目标，听到这似乎有特殊意义的喊声之后却直接放弃寻找，转头挥动巨大的双爪朝面前因为要攻击头部而高高跳起的忆如抓去。 而红发少女一时间愣住了，该怎么办呢？以她现在对剑术的掌控，是没办法及时在空中躲开或格挡这一击的，用法术的话倒没有问题，但那样就违背了自己想训练御剑术的初衷啊，要不干脆挨上一下？可身上有持续时间长到不像话的防护法术，不闪躲的话也算赖皮吧…… 呼—— 后面压阵的冰璃把纤细的手掌平伸放到嘴边，朝这边呼了一口气，一股冰冷的气流后发先至赶到木头熊的双爪前面形成了一道厚厚的冰墙，击破之后那对爪子的速度已经大大降低，忆如趁机在它上面蹬了一下借力倒飞了回来。 “啊！对不起我搞错了——”王月被突发事件吓了一跳，匆匆用小斧子的柄咣咣地敲了两下大盾，同时喊道：“嘟嘟噜～” 随着敲击声，那面盾牌发出了如水波般扩散的青色光芒，那只木熊受到影响，以巨大体型不相称的速度飞快地转过去，太抓就拍向身后娇小的护卫游侠，但同时也把后背上一片青绿色的树枝暴露了出来。 “就是这里！” 两个小如非常有默契地一同跳起来出剑，交错的白光合力把把那片树枝给砍了下来，原本还凶神恶煞的木头熊瞬间呆滞了，然后变成木柴稀里哗啦地散落了一地。 “哈……哈……我们还是不要谈论自己希望遇到什么样的敌人吧，被树林听到了竟然直接就给你变出来啊。”红发少女落地之后稍微有点喘，看向小玲和小月，似乎大家都没有大碍， “是啊，还好是出现在前面，小月能挡住，如果在后面——” “喂！” 小玲说到一半发现不对，但此时无论是自己捂嘴还是忆如的打断都有点晚了。 吼吼—— 一头有普通人七八倍大的金色木头老虎从树林里跳出来，带着……嗯，带着花香扑向站在最后面出手一次之后就在发呆的冰璃， “所以说——我最讨厌走迷宫啦！”两个小如异口同声地一边叫着一边回身赶过去救援。 “喀喇！”“吼！”“锵锵锵锵——” 两个女孩靠近老虎时，它还在顽固地撕咬爪击冰璃用来把自己封住的大冰块，似乎那个沉默的少女在冰封自己之前给了那老虎一下狠的。 “还要找背吗？”看冰璃暂时没有危险，忆如和小玲开始绕着老虎研究怎么打：“不过它身上没有明显的不同啊，直接打后面会有效么？”“试试看？” “等，等一下啊。”这时因为身上盔甲拖慢了速度的王月也赶了过来：“这次应该是使用‘协力技’来打它吧。” “协力技？那是什么？”忆如和小玲互相看了看，都是一脸迷茫。 “就是，就是一种随着战斗时间会逐渐累计的东西……”看来小王月也不是很清楚，不过她还是努力地继续解说：“每个游侠转正后游侠徽章里都会有独特的‘爆发技’功能，随着战斗持续会不停的累计，一共有三个强度。如果释放‘爆发技’的时候附近其他游侠跟着也释放的话，就会形成‘协力技’，威力更加强大——这些内容训练时关姐都讲过的啊。” “啊，好像有这么回事，”吕玲如拳掌相击：“不过因为释放它的指令太傻，我把这回事给忘了。” “是啊……”忆如也点点头：“不过这既然是毕业考试，那么肯定会制造状况强迫我们用的，现在试试好了。” “【樱花，无双】！”随着话音，红发少女领口的游侠徽章闪过一道金光，手上的双剑开始散发出粉色的雾气，似乎还有片片花瓣飘落。 “【真，光破斩】！”喊出指令之后，吕玲如左臂上的袖章透出阵阵红雾，手上提的银色细剑上则闪烁起了七彩的光芒。 【【协力，凤凰烈波】】！ 两个小如同时将武器用甩的动作指向那只木头老虎，随着轰地一声，剑刃相交处浮现出了一只巨大的红色火鹰，它在两个女孩头顶盘旋一圈后带着炽烈的火焰从空中对着那木老虎疾冲而下，将它瞬间变成了满地的木炭。 “太傻了，速度还这么慢，我绝对不要用第二次。” “就是就是，现在谁还会把招式名喊出来让敌人有所警惕啊。” 003 迷宫就应该有宝箱 “捷径还是宝箱？” 因为之前的遭遇，吕玲如和冰璃交换了位置，这样不管怪物从哪里出现我们都能保护好防护最差的小冰冰～黄发带少女如此说道，而当事人仍然是一贯的沉默不语，又消灭了几只木头构成的凶恶动物之后，可能树妖考官们觉得实战和配合已经考察的差不多了，林中小径开始进行复杂的分叉和拐弯，越发像真正的迷宫了。 当然，天然的山洞和妖怪巢穴是不会出现这种明显的指示标志的——前方分叉的两条路由不同颜色的树木挡住，路口立着一块提示牌：“左：捷径。右：宝箱。” “当然是宝箱了，”红发少女毫不犹豫地说道：“我们又不赶时间，即使稍微绕远一些也没什么吧？” “不对，”小玲来回看着两个路口：“别忘了我们这次毕业考试是以任务形式发布的，完成时间一定会计算在评价里面。” “而且……”王月小声插话：“这个宝箱是桃花树妖们变出来的吧？里面应该不会有什么惊喜……” “呃。”李忆如有点迟疑，当初兴冲冲地打开一只宝箱却只发现了一棵止血草的事情她还没忘呢，于是转头看看冰璃：“小璃你说——算我没问。” 不过这次沉默的马尾少女似乎有表达自己想法的意思，她抬起手指了指路牌，看着忆如微微点头。 所以说那是什么意思啊，是让我过去看吗？有机会带她去苏州和默雨见见——红发少女一边这么想着一边凑近路牌观察。 这块指路牌有点不同寻常的宽大，除了下方正中和上面左右侧的两条路线，当中原本应该连成三叉路口的图案却是一片乱七八糟的线条，不，在那里的是许多方形木滑块，上面刻有直线，拐弯，三叉，十字等图案，只在角落里有一个空格。 “难道要拼图吗？这些树妖还真是古老。”忆如一边说着一边开始卡啦卡啦地移动木块，但是因为没有具体目标，那些线很快变得更加乱了，旁边王月正抱着盾观察路牌，小玲在路牌背面找着什么，而冰璃仰着脑袋不知道在看哪里。 “好，完成了！”红发少女咔地一声推动了最后的木块，这样路牌上那些原本杂乱无章的线条绕了个奇妙的角度把“来时的路”和“右：宝箱”的那条线连接起来了。 轰轰轰—— 右边的路上原本挡在那里的一排桃花树仿佛被推开的屏风一般横向移走了，可以很清晰地看到后面有一座小花园般的休息场所，几条木长椅的正中摆放着一只巨大的红木箱子。 “唔……也许我们可以开了宝箱再回来走捷径？”仿佛为了回应忆如这句话，那块指示牌应声碎成一块块木片倒下，而原本捷径的那条路上飞快地长出了许多的桃花树。 “啊啊，不行是吧？”红发少女冲着倒地的破碎木牌跺跺脚，转身走向通往之前标识为“宝箱”的岔路，正在偷笑的小玲连忙拉起抱着盾的王月还有不明所以的冰璃跟了上去。 “猜猜看，里面会是什么？”忆如敲敲小花园正中摆放着，那被称为“宝箱”的东西，它看起来完全就是一只由精巧工匠打造的精致红木礼盒，拥有细致的花纹和光滑的表面，让人无法想像是树妖们用树枝变出来的。 “可爱的饰品？” “防具？” “……” 真是有各人特色的回答啊，不过自己倒没有什么想要的。忆如眨眨眼，手上用力掀开了宝箱的盖子。 …… “不错，你们到达这里的速度还——噗！那是什么啊？” 长发飘飘的关远黛正等在桃花林迷宫的最深处，似乎是准备作为几个女孩迷宫中最后的试炼登场，不过话说了一半就自己笑场了。 只见不管是小玲小如还是王月冰璃，头顶都绽放着繁茂的五色花朵，并且配合发式还有不同的造型，马尾少女还好，其他三位满脸的不自在，王月更是一副几乎要哭的表情。 “路上捡到宝箱里面的东西，”吕玲如摸了摸鬓角垂下来的小白花，讪讪答道：“有防护作用的可爱饰品……” “咳咳，”关姐掩饰般地转了一圈手上的大刀，刀柄重新拄地时她的表情已经恢复了一贯的认真：“具体怎么回事？” 之前开箱子时综合了大家的意见，最终出现在箱子里的是四个漂亮的七彩花环，正好照顾了没有头部防具的女孩们，如果就这么戴上去也罢了，忆如拿着花环试着戴了戴不置可否，但王月还挺喜欢，但吕玲如忽然说了一句：“太孩子气了，一点都不可爱。”就把花环丢回箱子里，然后……不知这句话哪里惹怒了设计者，花环们纷纷四散扑向少女们的头发，就变成了现在的样子，即使拔掉一两朵花，周围的树林里也会立刻飞过来补充的。 “唔，嗯嗯。”关远黛遮住嘴请清清嗓子，把话题叉开：“既然你们已经到达了迷宫的尽头，那么开始最后的试炼吧。” “果然要和关姐打吗？”李忆如拔出双剑，而王月也马上擎着盾上前了两步。 “和指导游侠战斗也是新人试炼时的例行公事了，当初我也是——”她把刀柄一横，摆出一个微微前倾似乎随时都可能疾冲而出的姿态，身上同时开始散发出迫人的气势：“通过考试的要求是在我的攻击下支撑一炷香的时间，注意，我可不会像普通妖怪那样受‘痛恨值’影响，你们要随机应变才行，另外不必留手，能伤到我的话就可以算你们提前通过——准备好的话，由你们来喊开始。” 如果大家凑过去用武器围住关姐然后喊开始，一定会被骂的吧……李忆如看看同伴们，冰璃沉默着后退了几步，而小玲向自己靠拢并挡住关远黛可能向冰璃突进的路线，于是紧紧盯着半年来一直作为她们的指导老师的女子说道：“开始。” 004 长江后浪推前浪吗 “开始。” 话出口之后忆如就紧紧盯着关远黛的脚下，这是前辈自己当初讲解的，除非是敌人会飞，不然下一个动作总会在脚步上预先表现出来，至于攻击方式则是看手腕和胳膊的运动，但她们现在距离较远，只需要判断出用什么方法接近就……咦，没动？ 长刀女子仍然保持着那个好像要疾冲而出的姿势，但并没有如预料般听到开始之后就冲过来，而是双手握住刀柄，猛地向右一挥，一 道闪着青光的月牙刀芒打横朝女孩们飞射了过来。 “远黛姐你耍赖！”吕玲如上前两步和王月一起挡住这道仿佛有实质一般的刀芒，刀芒和盾与剑角力时发出吱吱的怪响，推着两个女孩不停后退， “呵呵，耍赖吗？你再看看。”这句话的前半还从前面发出，后半句时声音已经从队伍后面冰璃的正上方传来，不知何时出现在半空的关远黛正挥动长刀直劈而下。 教别人怎么分辨敌人的前进方向，结果她自己竟然起跳……忆如一边抱怨一边双脚蹬地，交错着天女剑赶过去试图阻止这次攻击，而冰璃微微一侧身，仿佛整个人在冰面上一般地平移离开了大刀的攻击范围。 轰—— 完全无视忆如那双剑的攻击，长刀下劈击中地面，弹起大片的枯枝树叶，离得不算近忆如和冰璃还是被冲击波震得倒退几步，此时终于抵消了刀芒的王月和小玲连忙赶来扶住她们。 “呃……二段击？”两个小如这下终于认出了关远黛刚刚使用的招式，先后攻击对手下盘和头顶，所有武器通用，最普通的一招。 “招是死的，人是活的，战斗时要选择最适合当前情况而不是消耗最大，看起来最华丽的攻击方式。”关远黛指点了一句，然后把大刀转了半圈再次横置：“注意，我又要进攻了。” 你那根本是以力破巧吧大姐！ 锵！ 这次仍然是很普通的拖地上挑，不过预判攻击到路线的小王月成功地用大盾挡住了这一下，此时关远黛的长刀刃朝上，下一步无非是转身下劈或者横扫，于是团子头女孩往盾牌后面缩了缩。 “对敌预判的不错，但是现在你并非一个人呢。”关远黛用靴子在盾牌表面蹬了一下，团起身翻到王月的后方，随着她的动作直劈下来的大刀在地面划出三道竖着的闪耀月牙刀芒冲向之前躲在护卫游侠身后的女孩们。 冰璃轻巧地滑到一边躲开，忆如则用双剑摆了个角度卸力将刀芒引到一旁，玲如却直接拿细剑硬顶，结果随着抵消刀芒的吱吱响声被推后了好远。 “怎么我们光防守，明明这边人多啊，”小玲击破面前的刀芒后远远地喊起来：“小月，去拍关姐！” “啊……嗯！”刚刚被那盾牌上的一脚给按得坐倒在地的王月挥动盾牌去拍面前的关远黛，但一挥之下拍了空，再看时她已经甩着长长的黑发纵跃向了冰璃。 “为什么总找小璃呀！”李忆如努力忍住招出土墙或者冰墙的冲动，双剑交错挥出，一道叉状剑气迎向了疾冲而来的关远黛。 “因为你们拦不住我呢。”提着长刀的女子旋身躲过交叉剑气，正要继续前进脚下却忽然一滑，连忙两个倒空翻重新站稳：“嗯？这是？” 仿佛是桃花树林为了回应她的疑惑，地面上的枯枝落叶如同被人仔细打扫一般飞快地哗啦啦移进了树林，露出已经大半变为冰面的地表。 “不错嘛，因为赶不上我的速度而改造场地。”关远黛看看冰璃脚边还在不断扩张的光滑冰面，又看看不知不觉已经把自己从四面围住的少女们点点头：“不过对我来说这样是不够的。” 随着话音，她手上的大刀开始散发出剧烈的寒气，原本刚过一半的冰面飞快地铺满全场，并且还加厚了不少。 “难道在放水……咦？这冰怎么不滑了？”吕玲如走了两步，发现着厚厚的冰面仿佛粗糙的岩石一般，完全不会让鞋底滑动。 “低于一定温度之后，冰就不会再滑了，”关远黛停止释放寒气，目光扫过忆如和冰璃：“具体程度不同，所有的法术都会有一个物极必反的限度，选择最合适的法术强度来战斗，对施法者游侠来说非常重要。” 追追打打的又过了一会，新手游侠们被赶得到处跑，即使想出什么好点子反击也会被轻轻巧巧的破去。 “远黛姐你在考试的时候随便拖延时间没问题吗？一炷香的时间应该块过了吧。”忆如不太确定“一炷香”是多久，但这样打几下讲一段的话怎么也快了。 “那个啊，”关远黛停下脚步摸摸自己领口的游侠徽章：“嗯，看来差不多了，你们准备防御最后的攻击吧。” “爆发技？大家快来我后面！”王月吓了一跳，连忙双手持盾半蹲下来，两个小如和冰璃也匆匆躲到盾后面。 “注意了。”关远黛那长刀上的青色龙纹猛然闪现出耀眼的光芒，“【深海之蓝】！” 女孩们视野中的一切都笼罩上了一层淡蓝，只听到划破空气的尖啸而完全看不见是什么样的攻击。 “大，【大地之盾】！” 随着小王月游侠徽章的闪烁，从那面透明盾牌上延伸出去了一大片土黄色的厚重钝光，但正在被什么东西不停的打碎击退，眼看那螺旋型的未知攻击就要撞到盾牌上面了。 【【协力，完全反射】】 土黄色的钝光好像被什么东西吸引一般汇聚到了透明的大盾上，并随之转化成了环绕盾牌的莹莹白光，之后那来自关远黛的未知攻击间不容发地撞上盾牌发出“咚”一声。 满眼的蓝色瞬间消失，远处的关远黛吓了一跳似的匆匆挥刀凌空斩断了什么东西。 “难道冰璃说话了？爆发技可是必须喊出来的……”吕玲如诧异地回头，然后脸色变得非常古怪：“……呃。” 红发少女好奇地转过身，只见沉默的马尾少女正举着一个小小的笔记本，翻开的那页写着：“【法术吸收】” 这也行啊？ 005 计划总赶不上变化 “不错嘛，综合了一路上的表现，毕业考试的第一部分就算你们通过了。” 虽然费力斩破了自己被反弹回来的爆发技，但关远黛扶着刀柄稍微喘了两口气就重新变得神采奕奕，她把长刀转了半圈，看着正一副精疲力尽样子靠在一起的女孩们微微一笑继续说道： “那么，找到离开这片桃花林的路就是第二部分的考试内容，时间限制是三天，你们可以在这里休息，我会先一步去外面等你们，啊，不要试图跟着我，树林会在我出去后封掉那条路径。” 随着话音，一座和之前忆如她们所住一模一样的二层竹楼飞快地在场地中间自动搭建起来，而关远黛则走向离她最近的桃花树，那里的花树已经自动为她让开了一条路。 “真是方便，”吕玲如看着即将完工的竹楼感叹：“但为什么不再继续使用这里啊？我还没有见过可爱的后辈呢。” 咔嚓——！ 轰——！ 红发少女正准备拆台说就算有新转正的游侠也不可能再比我们小时，关远黛离去的方向忽然传来撞断树木的巨大声响，以及兵器相撞的钝音，然后刚刚说要在外面等着的黑发长刀女子就以一种被击退的姿势倒飞出了树林。 “你们几个，快点释放求救烟火！还有，远离那栋——”关远黛的神态十分慌乱，身上的软甲也出现了许多被好像被利器划出一样的缺口，一边飞退一边朝四个少女这边喊着。 嘭——！ 话没说完，她就被从倒飞而出的树林缺口那里伸出的巨大黑影再次击飞。 而忆如她们也看清了敌人——原本缠绕在桃花树上面，随处可见的菟丝草，但不知为何原本细小的东西现在竟然变得比百年巨木还要粗大有力，关远黛的长刀斩上去除了迸些汁液之外一点用也没有，在它狂暴的动作下连薄冰都无法形成，指导游侠一个不慎再次和它 硬拼了一记，毫不意外地被巨大力量击退老远。 “远黛姐！”两个小如还在考虑对策，小王月已经抄着盾向那边冲过去准备帮忙了。 “你们先离开那里！”虽然正在被藤蔓追打，但关远黛似乎对这边的女孩们更加着紧，边躲闪边喊道：“小月你别靠近那栋楼——” 咚！ 一只巨大的木块落到了王月前方不远的地方，将她赶去救援的路径彻底封住，她正要绕过去时才发现不对，这可不是什么木块，娇小的护卫游侠抬头望去，一个竹子构成的巨大东西站在那里，主体似乎是竹子拼成的有顶房子，下面是一对木头制成的粗糙大脚，应该就是刚才挡路的“木块”，而两侧有一对可以弯曲的树干充作手臂。虽然外观惨不忍睹，但它庞大的体积带来的力量令人无法小视，至于哪来的……刚刚还在那里的竹楼不是已经整个不见了吗？ “【巨雷启动，开始搜索目标——】” 那栋站起来的房子开始发出大量树木摩擦的怪声，但奇异地组成了一句女孩们都能听懂的话，随着这句话，房子上原本的两个窗口开始一闪一闪地发出阵阵青光，让这个东西越发像妖怪了。 “哇哇哇……”王月被高出自己十几倍的大怪物吓得直后退，下意识地举了举手上的盾又很快放下——那东西要是一脚踩下来根本可不能硬挡的啊。 “喂喂，小月冷静点。”红发少女扶住她的双肩，嗯，肩甲：“作为护卫游侠可不能先自己乱了阵脚啊。”以往忆如都是对着敌人乱丢法术，改用已经消失的妹妹的双剑后才开始琢磨剑系的打法和窍门，也算有所小成了。 “我不要紧的，你们想办法摆脱那个东西逃走，告诉游侠行会桃花林的训练妖怪失控了——”远处追打关远黛的藤蔓已经增加到了三条，真难为她一边辗转腾挪一边还能喊话，不过周围传出怪声的林间似乎还有更多藤蔓要冲出来。 “【目标锁定，发射——】”咚地一声，从竹楼原本是天窗的位置弹出一根满是毛刺的尖头竹子，直直飞向稍微靠后的冰璃。 “且不说为什么你们总找小冰冰的麻烦，这竹子的卖相也太差了吧——”吕玲如蹭地跳起，一抖细剑在空中划出八条平行的银色锐光：“给我好好打磨一下再来啊！” 【剑技，八叶灭杀】 竹枪飞到一半，齐齐地被纵向斩成了八片，噼里啪啦的纷纷落地。 “【检测到干扰，目标转移——】”那自称巨雷的家伙顿了顿，把弹出竹竿的窗口转向黄发带少女，因为位置不同，它抬起脚转了个方向…… 【举盾冲刺】【冻结】 咣当——！ 大家伙的重心完全放在一只脚上时，小王月双手擎着盾牌狠狠地撞上了那只脚的脚踝部位，失去平衡后它还打算迅速迈出腾空的脚， 但那只脚的关节处被一团坚冰包裹，完全无法改变姿态，最终这个看起来像木屋的怪物保持着金鸡独立的造型一头栽倒，咣的在地面撞出一个大坑。 “【错误，错误，修整中——】”看大怪物双“手”支地试图站起来，李忆如几个纵跃跳上去用双剑斩断了这些机关的关节部位，那家伙徒劳地挥了一会无法着力的四截木头，终于彻底不动了。 现在的情形让不明就里的人乍一看到的话，多半会认为女孩们拆掉了一间房子吧…… “这东西是桃花树妖能变出来的吗？”李忆如敲了敲倒塌的房子：“我看着怎么有点像京城的机关装置技术？” “兴许是人家自主研发的么……”吕玲如答了一句之后忽然觉得周围如此安静不太对劲，猛抬头：“对了！远黛姐呢？” 这时林间空地另一边的战斗也已经结束了，黑色长发的女子正连人带刀一起被藤蔓捆得结结实实往树林里拖，一段似乎在殿后的菟丝草似乎感应到了女孩们的目光，游动身躯组成了一只大手的形状，朝她们轻佻地钩了钩食指。 “那家伙欠揍啊！” 于是少女游侠们毫不犹豫地追了过去。 006 野草拔掉就好了嘛 “呼，呼……那些东西真的是藤蔓吗？跑的真快。” 女孩们追着卷走关远黛的巨大菟丝草冲进了花树间的林中小径，原本还能看到尾巴，但那东西十分熟悉地形，在迷宫里三转两转的就在拐角处消失了，游侠们站在林间小路上面面相觑，一时没了主意。 “现在怎么办……”王月抱着盾稍稍远离了身边的桃花树，她总觉得树上缠绕着的那些寄生植物会忽然变粗变大像蛇一样袭击过来。 “总之先把求救信号发了吧。”李忆如摸摸背包，掏出一只红彤彤的爆竹，这是每个参加集训的游侠都有的东西，毕竟桃花妖林由于灵智不高，进行训练战斗时不会留手，所以若是出现意外释放它之后可以让指导游侠知道有人遇险而赶来救援，当然，任务评价降低是必然的了。 红发少女左手捏着爆竹，右手在指尖弹出一团火苗点燃它的引信，然后向上高高抛起，那“爆竹”自行又上升了一段距离之后才爆开，嘭——在高空形成了一个红绿相间闪闪发亮的巨大游侠徽章。 “这东西在集训地人很多的时候才会有用，”吕玲如仰起脸看了看空中渐渐消散的漂亮烟火，摇摇头：“咱们是最后一批进行毕业考试的，远黛姐作为指导游侠还被抓走，更不会有什么人来了，与其希望谁过路看到，还不如由我们自己来解决这次事件。” “其实我们认准一个方向一路砍树开路也能出去向游侠行会报告……但是远黛姐被卷走了啊，放着不管的话不知道会出什么事，”忆如望向藤蔓消失的转角有点迟疑，刚才那个转弯有这么远吗？“至少把远黛姐救回来，真正的幕后黑手打不过的话再逃走求援好了。” “但是我们不知道远黛姐被抓到哪去了，要怎么……咿呀！”小王月话说一半忽然跳了起来，慌里慌张地顶起了盾。 这时女孩们才发现四周的环境悄悄转换了，原本的狭窄小径两头已经封住，她们现在站的地方则变成了一片还算宽阔的空地，周围完全没有出口，紧密的树林至间还有刷刷地巨物移动时踩断枯枝树叶的声音，似乎有不少的刚才那种藤蔓在周围游动。 唰唰唰！好像察觉到已经被发现，树林中盘桓的十几条黑色藤蔓猛地呼啸着冲了出来，速度之快令游侠们不管是攻击和施法都来不及了，千钧一发之际忆如正在考虑要不要动用法术，那些凶猛的藤蔓却仿佛撞上了墙壁一般，在眼看就要缠上女孩们时半途停了下来。 【桃花结界】 只见原本霸占了女孩们头顶的那些仍未知道名字的花朵纷纷飘起，在空中组成了一只大大的花环，而花环下方形成的淡粉色透明光壁牢牢地保护着几个少女游侠，将十数条藤蔓结结实实挡在了外面，那些巨大的菟丝草上窜下跳了一阵，最终悻悻地退走了。 “还真是有防护作用的可爱饰品呢，之前看走眼了——咦？”吕玲如正打量那花环，它却开始飞快地向一个点汇聚，粉色的光芒越发明亮，随着砰地一声，那里出现了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 大约七八岁年纪，皮肤白的近乎透明，而短短的双马尾，玲珑剔透的圆眼睛，蓬蓬裙，长手套和短皮靴全都是如同桃花花瓣一样的淡粉色，手上还提着一把装饰大过实用性质的小短弓，她落地之后立刻就看向几个少女： “几个游侠姐姐，请帮帮我们——哎也？” “好可爱好可爱～”这边吕玲如已经以几乎带出残像的速度扑过去抱住小女孩开始摸头蹭脸，后面的小王月举起盾牌挡住眼睛，当初她可没少被这么招待…… 要是让她看到七七可不得了……李忆如朝投来求救目光的小女孩摊摊手表示爱莫能助，然后开口问道：“你是桃花林里的妖怪吧？出了什么事可以告诉姐姐们吗？” “小香可不是妖怪！”小女孩的声音很清脆，但语气里有着明显的不满：“小香是仙——桃花仙！” 是啊是啊，妖怪刚刚有灵智之后都会认为自己是仙的，忆如一边试图拖走黄发带少女一边说道：“嗯嗯，那么你有什么事要我们帮忙？” “唔唔……”自称小香的桃花小妖怪想了想：“小香的哥哥们都被兔吃草给控制了，做出各种奇怪的事，不但抓了好多游侠，还想关住小香，小香是藏在宝箱里才躲过去的。” 兔吃草？是菟丝草吧，听起来像是妖怪内杠？ “小香的哥哥们也都是仙——桃根仙、桃干仙、桃枝仙、桃叶仙、桃实仙，才不和兔子吃的草那种妖怪一样！”听起来这个小姑娘对她念错名字的那位怨念很大啊。 “嗯，那么你希望姐姐们怎么帮你？”吕玲如稍微回复了一点正常，半蹲着问小香：“我们也想救出自己的前辈呢。” “兔吃草好像还捉了几个会制作奇怪装置的人，现在它的地盘上都是那些……怪怪的东西，”小桃花抓抓脑袋，似乎找不到形容词：“不过姐姐们只要带着小香做的花环就一定不会被发现的，偷偷潜进去把兔吃草连根拔起吧！” 从她咬牙切齿的表情来看，这“连根拔起”对植物系妖怪来说应该是很严重的事吧…… “潜入作战吗？没问题。”吕玲如确信般的点点头，脸上表情忽然一换：“那么小香，任务完成之后姐姐可不可以把你带回家呢？” 她正常没一会就又变回来了，对可爱的事物完全没有抵抗力。 “小香亲手编的花环？没问题啊。”小女孩答了一声，身形开始转动，随着一阵粉色的闪光，整个人再次分散成无数朵鲜花，它们飞快地组成四只精巧的花环戴到游侠们的头上，自动地变换形态以符合各人发型，空中还留有小姑娘的一句话：“小香会努力不睡着的！” 所以说刚才被袭击没反应是因为这小丫头睡着了？ 007 潜行吧可爱少女们 “喂，小玲，你看那像不像京城的……” 忆如正躲在一棵桃花树后探头探脑地往外看，她身上很奇怪地笼罩着一层淡淡的粉色光芒，不远处一条路过的藤蔓仿佛发现了什么，仿佛蛇一样地盘身立起，“脑袋”部位转动了两圈看往忆如的方向，但很快晃动着游走了。 “什么什么？”身上同样带着朦胧粉光的小玲和其他两个女孩看那条蛇般的藤蔓走远之后才从树林伸出凑过来，探头往红发少女前面看去：“哇哦，还真是……” 那是桃花林中处于山脚的一大片空地，依那小山建着一座从上往下以宽阔的道路分成三层的小城，除了房屋全部木质以及整体规模小得多之外，它的外观看起来简直和京城一模一样，甚至城中的道路上也有稀疏的行人，不过稍微仔细观察就能发现他们都是木头或者藤蔓身躯的植物妖怪。 而城外的空地上则有许多的巡逻队在来回巡视，数量稍多一点的巡逻队还带着刚刚被女孩们击败的那种会走路的树屋，似乎名叫“巨雷”？放眼望去大约有二十多架，除了明显的巡逻队之外，地面上还有不少藤蔓在随意游走，还有许多扎根钻入地下，只留下仿佛枯枝一般的尾巴，若是入侵者踩上去立刻就会被缠个结实。 “真是有够夸张的，它们弄出这么多兵器是想和人界开战吗？”忆如嘀咕了一句开始努力观察寻找可能关押犯人的地方：“我们没办法把它们全部击破，得先把远黛姐救出来找游侠行会商量对策。” “看起来超有趣啊——”吕玲如看到如此规模的敌人却并不紧张，抬手拍拍头顶的花环，眼睛开始闪闪发亮：“有小香的‘桃花结界’在，只要我们不直接碰到那些怪物树就可以直捣黄龙吧？” 这女孩除了对可爱的东西没辙之外，似乎还有逞英雄的喜好。 “那个桃花小妖仙过，说这个结界的效果是让所有的植物妖把我们当成是飘落的花瓣，那么除非直接碰到它们或者遇到非植物妖怪，就相当于一直保持隐形了。”红发少女收回目光，看向同伴们：“而这座城市的房子因为按京城的比例缩小了，所以普通的民居和商店都住不了人，远黛姐和其他游侠应该被关在最高处的机关房那里了，因为那里还算宽敞，大家要小心前进嘎哦——小玲你干嘛？” 话快说完时因为忽然被玲如捏住脸颊而发出了怪异的尾音。 “因为很奇怪嘛……”黄发带少女又捏了一下才，松开指头后退，她歪着脑袋看了着忆如：“你平时还好，一到分析或者解释什么东西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就变得很严肃认真，像换了个人似的，所以我捏捏脸确认是不是本人。” “换了个人吗……”忆如稍微沉默了一下，那当然是下意识地在模仿妹妹，之前姐妹俩一起的时候她只管往前冲，分析指路什么的都交给了妹妹，当时还没注意，原来那个语气和表情已经深深地印在自己心底了吗？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反正不管遇到什么事以她的本领也不会吃亏的吧…… “是那个只有你自己记得的妹妹？”吕玲如看她愣住，于是上前拉起红发少女的手拍了拍：“应该是个很关心你的好孩子吧，如果她真的出现的话一定会和我们成为好朋友，至少我一定会很喜欢～” “嗯？”李忆如奇怪地看了看小玲，她似乎很兴奋？难道说……“我是不是忘记告诉你了，我们是双胞胎，和我一样是十六，嗯，现在的话应该十七岁了。” “什么！我一直把她想象成十岁以下的哎——”黄发带游侠瞪大了眼睛：“超过十四岁的女孩子就不可爱了啊啊！” 这是十九岁的少女应该发出的感叹吗？ “我是无所谓……”李忆如眨眨眼，按住吕玲如的肩膀推着她转了半圈面向快要哭出来的王月和面无表情的冰璃：“你要不要先道个歉？” “哎呀，小月肯定很可爱啦～”小玲慌慌忙忙地跑过去抱住她摸头：“就像还不到十四岁的样子呢～” 她在说别人长不大哎……不过持盾女孩似乎没有发现这一点，抽抽鼻头把泪花憋回去了：“那，多大之后才会不可爱？” “呃……”吕玲如不太确定小姑娘的年纪，干脆往大了说：“二十六岁以后就不可爱了！” ——你给我向天下二十六岁以上的姑娘们道歉！——原本打算看小玲笑话的忆如因此回想起了妹妹最后留下的那几句话，一时插嘴搞笑的兴致也消失了，她抽出天女剑，微微半蹲开始潜行。 潜行和隐形是两回事，隐形只是肉眼看不到而已，若一个人隐形之后大步跑过，稍微敏锐点的人不用任何其他手段都能预判到方位把他拦截下来，而潜行的基本就是无声移动，只要不被直接看到的话是无法发现的，潜行高手甚至可以利用周围的环境达成令人“视而不见”的效果，现在她们处于隐形状态潜行，基本上是万无一失的。 啪啪，这边正在考虑年龄与可爱关系的吕玲如被冰璃拍了拍肩膀，抬头看时就见她正举着那小笔记，翻开的那面上写着：“任务呢？” “啊，现在不是纠结几岁才不可爱的时候，要先去救远黛姐呀！”她噌地跳起来，拉着团子头女孩就走出了树林：“开始潜入作战了！” 鲁莽的动作让不远处的几条藤蔓和一支巡逻队转向了这边，毕竟花瓣飘落可以，在空中条八字舞就太不正常了。 黄发带少女呆立了半晌，等那些注意到这里的妖怪们都转身离去之后才潜行着靠近了忆如，要开口时被她阻止了。 “树林里还好，小香的结界可以把我们的交谈转化成风声，在地势开阔的这里就太不正常了，”红发少女把声线压得很低：“不要说话，小心点跟着我就好。” 008 菟丝草还会演讲啊 “聚集到我的身边，我的兄弟姐妹们，聆听我的呐喊——” 女孩们一路小心翼翼地避开巡逻队潜行到通往第一层的阶梯时，就听到上面传来一阵略有些沙哑的响亮女声。 “兄弟姐妹们！我们是被妖族抛弃的孤儿！” “那些自称是我们同胞的家伙躲在自己的妖界里对我们凄凉的处境不闻不问！” 听起来有谁在演讲哎，两个小如对视一眼，加快速度沿着不会动的自动阶梯往上走。 “枯枝遍地，落花漫天，我们的枝条刚刚长出就被折断！” “蜀山上的颐指气使的暴君拘束的不止是我们本身。还有我们作为植物与生俱来的扩张本能，但那是我们存在的根本意义！” 游侠们来到了一阶，放眼望去一片黑压压……或者应该说绿油油？小广场上聚集着大批的植物妖怪，看起来像人的那些有的四肢面孔已经较为像样，也有根本是用几截树干胡乱拼凑的，甚至有几棵大树长手长脚的站在那里，但看起来和普通人一模一样的只有站在妖群正中高台上正在发表演说的那个女子。 她个子不算高，身材略清瘦，有着表明身份一般的嫩绿色齐耳短发，身上穿着布满纵横交错仿佛藤蔓一般花纹的暗红色长袖丝衣和同样花纹的过膝裙，脚下是一对暗褐色的小皮靴，手中提着一把合拢的蓝色遮阳伞，柳眉杏眼，一对绿色的眸子闪烁着自信的光芒。 莫非她就是小香说的菟丝草妖？看起来很有魄力的样子嘛，忆如一边观察着一边悄悄地绕过妖群朝仿造京城机关房的木屋走去，小玲和王月冰璃也安静地跟着，而那边的妖怪少女还在大声讲话： “时机来临了，我的兄弟姐妹们，现在我们将终止这世道的不公！” “有了从那些游侠身上得到的技术，人界与蜀山必将为它对我们做出的事而付出代价！” “今天！我们在此重生，我们是有尊严的树妖！而不是没有名字只有编号的训练场所！” 哗啦哗啦——咔嚓咔嚓——呜嗷—— 听众们摇晃树枝拍打树根，似乎在表示着自己的兴奋，不过以它们的灵智可能根本理解不了那女子在说什么…… “我记得这里有名字的啊，桃花……什么来着？”忆如转头问小玲，由于离那些树妖距离过远，她已经听不清那女子在侃侃而谈说什么了。 “桃花源训练场？我也不太确定。”吕玲如回头看看妖群，“这么多的话……我们要怎么把远黛姐和可能有的前辈们带出去啊？” “找到关姐姐就好了……”王月一手持着盾一手紧紧握着小短斧，略有些紧张地说道：“以她的实力一定可以轻松打出去的。” “远黛姐明明自己也是被抓来的——唔，如果我们牵制住藤蔓的话，普通的桃花树妖应该不在她的话下，大家小心点前进吧。”红发少女抬头看看已经近在眼前的伪机关房，当先走了进去。 …… “这伪机关房和京城的本尊只是外形相似，内部仍是普通的竹楼木屋民居结构，看来被抓到的前辈没进过正品机关房呢。”小玲一边躲避巡逻的木头妖怪一边悄悄对忆如说道。 “比起他进没进过，我更担心这些树是怎么知道的，”自打进了这间巨大木屋之后，红发少女就一直保持着若有所思的表情：“单凭描述是不可能造出这么像的小京城的，难道说……” “难道那些植物强迫前辈们盖房子？太可怕了……”小王月抱着盾牌，一脸惊怖。 哪里可怕了啊，是你自己害怕劳动而已吧？ “总之尽快找到远黛姐吧。”忆如拍拍她的团子头，继续搜索这栋三层楼的一间间屋子，眼神有点飘忽——如果妹妹在的话…… “找到了！”搜索二层尽头的一间大厅时，当先进入的吕玲如发现了失踪的关远黛，她正被大量较细的藤蔓缠绕着固定在墙壁上，双眼紧闭，似乎陷入昏迷了，旁边的墙上还有七八个似乎一起参加游侠训练的前辈也是同样的待遇。 “远黛姐你没事吧？远黛姐？”女孩们走进大厅，这间屋子的天花板墙壁和地板都由密密麻麻的大小藤蔓构成，看起来十分诡异。而这边小玲一边摇晃关远黛一边试图扯断缠绕在她身上的藤蔓，但那些东西看起来非常结实紧密，硬扯几下完全没有反应，情急之下拔出细剑就砍。 刷拉——整间屋子的藤蔓都颤动了一下，大门随即嘭地牢牢关闭了。 “哎呀呀～随便闯进别人家，还到处搞破坏，这就是你们游侠的礼貌吗？”地面上那些原本如同地毯一般的细密藤蔓忽然间凸起了一块人形，之后刚刚在外边发表演讲的绿发女子如同分开幕布一般施施然从里面走了出来：“或者说，你们认为在我身上踩来踩去还动刀子我会全无所觉？” “不讲礼貌随便绑人的是你吧？”忆如将天女剑对准她：“快把我们的游侠前辈都放了！” “那可不行，他们像你们一样，一旦能自由行动就喜欢搞破坏，把我的房子搞的乱七八糟，一点都不乖，”菟丝草妖刷地撑开伞，地面上随之升起了五六条粗大的藤蔓：“所以你们也老老实实地变成我‘桃香’的收藏吧。” “那是我的名字！你这个兔吃草！”似乎被那名字刺激到，女孩们头上的花瓣飞快地汇聚在一起，有一段时间没见的桃花小妖跳了出来，愤怒地叫道。 “这就是寄生植物获得名字的办法喽，反正小香也挺好听的。”伪“桃香”朝小姑娘笑了笑：“这次你可跑不掉了吧？” 随着她的话音，那六条如同蛇一般立起来的藤蔓猛地扑了过来。 “哼！”小香一个转身，整个人化为纷飞的花瓣雨躲过藤蔓攻击，再次分散到游侠们的头顶变回花环：“我为你们提供对抗植物的防御，快去把我的名字抢回来！” 喂喂，目的怎么变了啊。 009 没说这不是演习吧 “你们这些刚刚转正的游侠不可能是我的对手，趁早投降吧。” 菟丝草桃香站在大厅中离女孩们稍远的地方撑着遮阳伞一边观战一边说着风凉话，并没有和那六条藤蔓一起攻击， “哪有进行训练的人向训练器材投降的道理？”吕玲如急退两步躲过如蛇般卷过来的一条藤蔓，顺手划了剑，但只留下一段浅浅的伤口：“传出去肯定被笑死。” “你绑人的手法太烂，投降的话会很难看的。”另一边的忆如侧身转了半圈让过如同长枪般直刺而来的植物，然后用双剑剑柄猛力一砸让它扎进了地板。 “你才是！趁我们还没发火快把前辈们放开！”王月拍开卷向她脚的枯藤，紧走几步拦住正游向冰璃的另一条藤蔓。“冰璃的法术很厉害的！” 而冰璃正紧闭双眼，双手交错仿佛托着什么似的平伸在胸前，身上不停地收敛着浅蓝色的光芒，衣角和辫子似乎被狂风吹拂着一般猎猎作响。 “哎呀，看起来确实挺厉害的，”桃香手搭凉棚瞧了瞧冰璃，然后把遮阳伞一挥：“你们在干什么？真正有威胁的在那边！” 四条正在追打女孩们的菟丝草和另外两条原本在外围游荡的藤蔓立刻集体向正在汇聚灵力的冰璃冲过去，两个小如在后面又砍又砸也没能改变它们的目标。 小王月看原本纠缠自己的两条寄生植物忽然无视自己绕行而过时愣了楞，待反应过来时那六条藤蔓已经和冰璃近在咫尺了，于是她咣地用斧柄砸了一下大盾，然后整个人仿佛被什么拉扯一样冲向了正在闭目施法的马尾少女将她挤开到一边。 【我身作盾】 四条看起来蠢蠢的的藤蔓果然动作不变地缠住了成功抢到身位的团子头女孩，而另外两个机灵一点的菟丝草试图转换目标也被及时赶回的忆如和小玲拦截了下来，这时因为被挤到一旁而稍微被干扰了的灵力汇聚终于完成，冰璃张开了泛出冰雪光芒的眼睛， 【寒冰爆裂】 二十多道带着晶莹雪花尾巴的锐利冰凌以马尾女孩为中心点四散而出，撞到地板和墙壁时再行反射，叮叮当当地不一会就把整个大厅染成一片银白，而且它们如同有自己意识般地避过了不管是清醒还是昏迷着的游侠们，待一切安静下来之后，目力所及的敌人就只剩下撑着满是雪花的伞站在那里的菟丝草桃香了。 “哎呀哎呀，这下想用寄生技能控制那些游侠和你们战斗的打算落空了啊。”她转了转伞把雪花抖掉，然后踢踢脚下被冻僵的藤蔓，做出一副苦恼的样子，很快换成了笑脸：“不过呢，你们因此有机会见到我的得意作品了。” “你竟然有那么阴险的打算！”王月扯掉身上因为被冻僵而非常脆弱的藤条，戒备地朝桃香举起盾：“忆如姐姐，小玲姐姐，快去把远黛姐喊醒帮忙打坏蛋——你不要逃走！” “我可不是逃走哦，要明白你们的处境，小女孩。”菟丝草妖整个人正在无视地面的冰层开始下沉，大家脚下的地面也随之开始颤抖，就好像这座缩小版京城的下面有什么东西正要冲出来，不，更像是整个小城都要如同那“巨雷”般变形似的…… …… “这个不行。” 随着游侠少女们熟悉的声音，刚刚还歪在墙角一副昏迷模样的关远黛神志清醒地出现在腰部以下已经陷入地板的桃香旁边，伸手一把将她扯了出来，整座城的震动也随之停止，长刀少女偏头朝正在窗口商量怎么下去的后辈们点点头，才继续说道：“你竟然要启动【它】？打赢了还好，万一打输了你能再造个出来吗？” “唔……哎呀，不好意思太入戏了，”菟丝草桃香转了转眼睛，毫无诚意地说：“这批游侠很不错呢，让我忍不住想把底牌都掀了。” “啊，咦！唔……哎？哦。”王月目瞪口呆地看着好像多年老友一般交谈的关远黛和桃香，头脑一片混乱。 “要掀掀你自己的！来现真身咱们俩打一场？”大刀少女伸手敲桃香的脑袋：“别随便乱动游侠行会的财产！” “咦咦咦——这是怎么回事！”花妖小香现身跳了出来，来回指她们俩：“难道说这是演习？那哥哥们呢？” “也只有小妹你当真了吧……”随着仿佛树枝扭曲的声音，其他“被绑住的游侠”纷纷变形成看上去很普通的青年男子模样：“当时我们正在对台词，你就直接跑掉了。” “那……那我的名字也能找回来吗？”看来她还是最着紧这件事。 “哎呀那可不行，虽然我们要自创妖界，和人界开战什么的是假的，但作为寄生植物获得名字确实是这个途径。”菟丝草桃香召唤出数条蓝色的藤蔓开始清除屋子里的冰雪。 “不管不管，把名字还给我！”“就不还，你咬我啊？”…… “虽然有点意外，但还是恭喜你们以最高评价完成了毕业考试任务——”这边关远黛走向游侠少女们准备解释，但发现除了王月，其他三个女孩都一副早知如此的表情：“你们好像一点都不吃惊？这次演习哪里有破绽吗？” “一开始就有了，”忆如指指面前指导游侠身上的盔甲：“远黛姐你根本不喜欢顶盔掼甲，平时训练都一身青衣上阵，结果今天不但穿了，还被那种粗粗的藤蔓打出利器造成的损伤，最后甚至连武器也帮你带着……” “剧本写得也不好，”吕玲如插嘴：“如果是训练场所忽然获得灵智，打算自创妖界，根本不应该攻击游侠行会，因为我们本来就和大部分妖界有联系，更何况那段演讲实在是太假了。” 一直没什么表情的冰璃掏出一张纸展开，这句话似乎是早就在本子上写好，但临时撕掉了：“远黛姐有两次机会说话，但一直没说‘这不是演习’。” “嗯，啊……”明显一直蒙在鼓里的王月努力了半天终于憋出来一句：“那些妖怪的攻击太弱了，就像给我挠痒痒一样，不像真的战斗。” 作为护卫游侠那是理所当然的吧。 010 有什么开始转动了 “骗子！骗子！”“姐姐们好过分！” 因为训练顺利结束，关远黛在这座微缩机关房的餐厅里为少女游侠们举办了庆功和告别宴，但知道自己这么大半天的努力结果还是训练而不是发生事件之后，小香和王月两个女孩非常不满，一个是埋怨把她蒙在鼓里的哥哥们，另一个则是抱怨伙伴们明明看出来了却不告诉自己，一起鼓着脸颊生气，偏着头谁也不理。 “这次事件倒也并不是完全虚构，”桃香端着杯果汁，朝周围的建筑指指：“因为游侠行会利用这里的桃花树妖训练游侠以及制造这个城市，激荡的灵力和不断的战斗使原本附着在它们身上的菟丝草因此获得了自我意识，当时的我好像见人就缠，闹的动静可不小，蜀山也正是因此而决定不再使用这里训练新转正的游侠转而全力制造【它】，虽然这样对林子有好处，但这样一来说不定以后会有点寂寞。” “可以试试去当游侠啊，你这样子应该没问题了吧。”吕玲如认真地上下打量她，不管是神态动作外表都和普通人一模一样，只是身体柔韧度由于本尊是菟丝草的关系要好很多。 “不行呢，我们实力较弱时一般不能离本体扎根的地方太远，否则会产生巨大的恐惧感。”桃香仰头喝掉果汁，跺了跺脚：“等【这个东西】能飞之后说不定我们也可以出去看看。” “蜀山和游侠行会到底在制造什么东西啊，要是秘密的话这么随便告诉我们没关系吗？”李忆如原本以为这个城市像那些巨雷一般变形之后站起来就是极限了，现在听说它竟然还会飞？ “哈……蜀山哪里会有东西瞒着你们啊？”明明在喝果汁却一副醉醺醺样子的关远黛晃晃悠悠地走了过来，两手分别拍上少女们的肩膀：“一个掌门的千金，一个剑圣的外孙女。” “哈？！”两个小如大眼瞪小眼，说起来，她们做了这么久的朋友，因为自家长辈似乎很厉害的样子而从来没想去查对方的家谱，结果互相半斤八两啊，“倒是听说剑圣爷爷有外孙女的传闻……”“李伯伯确实说过自己有个女儿……”这下关系更乱了。 “总之，我比你大，你得喊我姐姐！”最后小玲拿出年纪压人，忆如差点笑出来。 “我说，想不想知道她们俩是谁家的？”关远黛一副计谋得逞的表情，抬手指向还在生气的小王月和正捧着个桃子慢慢啃的冰璃。 “别告诉我们！”两个小如异口同声地说道：“反正不是什么大侠就是哪个长老吧。” “真无趣……你们好好玩吧，明天回蜀山，”她晃着长长的黑发转身离开，还向后摆摆手：“别猜了，我可没有厉害的长辈。” 那就是有厉害的同辈喽？ …… 苏州与扬州交界，碧落黄泉瀑布。 “呵呵，人界也有不错的景色嘛，怪不得【大师】喜欢。” 瀑布形成的深潭波光闪动，阵阵带有水汽的风吹拂着站在岸边的一名白衣少年，他上身穿着洁白如雪的棉布书生袍，下面却是漆黑如墨的武士长裤，双手背在身后仰头看着瀑布，一副轻松写意的样子，身量不高，体格普通，容貌也称不上英俊，但眉眼间有种说不出的光芒，整个人看起来就如同一块温和的软玉。 “你迟到了，肖舟。” 随着平板无波但掩不住清脆的声音，一个黑衣少女走出了白衣少年身后的树林，如果李忆如在这里的话一定会惊叫出声，因为这个少女和她那消失的妹妹几乎一模一样，同样如墨的细长双马尾，同样清丽可爱但表情淡漠的容颜，甚至连她腰间的武器也是一对双剑，但剑刃颜色却如同这名少女身上那套夜行衣一般的漆黑一片，唯一有所不同的是气质，如果说李汐月是光华内敛的绝世宝剑，那么这个少女就是一柄连光能也吞噬的漆黑匕首。 “哟，【剑灵】，这半年没见，我可想死——”白衣少年的话不由自主的顿了一顿，因为霎那间少女那对双剑已经抵住了他的咽喉， 他眨眨眼睛，继续说完：“——你了。” “这点实力，怎么能和李逍遥斗，”黑衣少女撤回双剑，淡淡地说道：“如果被关进锁妖塔可没人会救你。” “我就把这句话当作关心了，”被称为肖舟的白衣少年摊开手耸耸肩，“我当然不会傻瓜一样地去找他决斗，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才是智者所为。” “千里对飞剑来说算不上距离，”黑衣少女把双剑收回腰间：也看向飞流直下的碧色瀑布：“不过我们的行动被那个蜀山掌门仿佛预知一般地破坏了好几次，因此【大师】把你调来以期打开局面。” “预知？不不，那只是对大量情报进行分析并得出结果而已，你们之前的行动动静太大，哪怕是用膝盖想都能猜到目的，”肖舟摇着头，脸上露出古怪的笑意：“不过这次【大师】可是下血本了啊，不算你的话【黑羽快盗】，【月圆之狼】，【次元封闭】，【扑杀天使】……犯规的家伙这么多！” “所以你一定不会失败的，不是吗？”随着苍老的话音，头戴斗笠，身穿黑僧衣，脚踏草鞋，左手持禅杖，右手握佛珠的千叶大师踏着水波而来。 “当然，”白衣少年微微抬了抬下巴，“行动细则我读到你的计划书时就已经确定了，除非蜀山和游侠行会那边知道我们的最终目的，不然休想将它破坏。” “我当然不会怀疑仙界第一智者的计划，只是来增加一个小小的要求，”千叶站在水面上，身形随着水波摇晃，他抬起禅杖指指一旁的黑衣少女：“李逍遥有个当游侠的女儿，如果可能的话，安排她们见面。” “嗯？难道她原本是那女孩儿的佩剑？”肖舟看了一眼身边面无表情的少女：“无所谓了，在我的计划里她们原本就是要对上的。” “她是谁？”黑衣少女看着千叶：“和你让我自称的‘汐’有什么关系？” “呵呵……”千叶不回答，身影慢慢消失在空气中。 “你可以到时候去亲自问她嘛，现在呢，”白衣少年抄着手，望向瀑布入水的地方：“第十七调整者，【自由】，肖舟开始执行‘计划’。” …… 余杭，十里坡，山神庙附近。 南宫兄弟躲在树后看着远远地坐在一块大石头上自言自语的小妹发愁： “你说小小她怎么了，该不会是撞邪了吧？” “呸，我们是妖，就算撞到鬼又怎么样？” “可她没事就跟空气说话，这要怎么办？” “这……你问我我问谁去！” “呐，这里也没有吗？”坐在大石头上的南宫小小穿着一套有毛毛边的月白色皮草衣服，头上还歪戴着一顶小皮帽，淡绿色的头发已经披到了肩上，肤色稍微晒黑了一点，配合稍粗的眉毛和有神的大眼睛显得十分阳光，不摆出见到忆如时那副习惯性的凶恶表情的话倒也十分可爱的——不过对着空气说话就有点诡异了……。 “是吗，可能被坏人提前收走了……”她歪着脑袋看向面前的空气，仿佛那里有谁在一般：“不过也没办法了，继续去下一个地方吧，那个臭和尚总不可能完全重复你和红毛走过的路线的。” 她噌地跳下大石头，伸手仿佛想去拉什么，然后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哎呀，我差点忘了。” “哎哎？”绿发的少女忽然脸泛红潮：“我，我只是觉得红毛那家伙太可怜了想帮帮她而已，才，才不是专门为你做的呐！” 然后如同受惊的兔子一般飞快地朝他哥哥们的方向跑掉了。 确实很奇怪，难道她能看到什么【不存在】的人吗？ ……序章：少女的决意。end…… 011 分岔的路口 “啊……很久没回这里来了，感觉有点亲切呢。” 使用桃花源训练所的传送装置回到蜀山之后，红发少女倚在飞行台的护杆上，一边向下眺望着前山一边发出感慨。 半年前发生那件事之后，这个世界变得如同她和妹妹一起经历过的那些所有平行世界的综合体一般：比如爹爹重新作为掌门和游侠行会总会长出现，还带回了两个妈妈，比如锁妖塔也没有倒掉，长老变成了十四个，比如京城的机关装置被大量使用，里蜀山的存在半公开化等等，有一天忆如甚至在后山还看到蛛儿和离霆的身影一闪而过，她记忆中几乎所有的人或事物都好好的在那里——除了自家妹妹。 “什么很久，我们不是明明才离开半年，呃啊……”吕玲如跟着她踏出传送阵，刚要习惯性地拌嘴，脚下忽然一软差点摔倒：“下次我绝对不用这个东西了！简直就像被人抓住脚抡了十几圈一样，真亏你没摔跤。” “它也只有快这个有点了。”忆如笑了笑走过去扶住她，一起等着后面的训练同伴。看着传送的光芒亮起，红发少女又回忆起了当时的一幕，那天自己把庆功宴遇到的人问了个遍，但大家都说她是独生女，根本没有什么双胞胎妹妹，拣来的也没有，再问起之前的经历，所有人印象中都没有了那个黑发双马尾的少女，而那对天女双剑和冰玉笛子也稳稳地挂在忆如的腰上，她甚至不死心地飞回了仙灵岛，而记忆中妹妹的房间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连着地下泉眼的一池碧水，怎么看也有二十多个年头了，茫然过后她才发现，自己根本不会御剑术，怎么就能那么随随便便地御剑从蜀山直接飞了回来？当然，这被某个厚脸皮掌门归结为“虎父无犬女”了。 关远黛领着王月和冰璃走出传送阵时，不习惯传送时晕眩的团子头女孩已经摇摇欲坠了，两个小如连忙上前扶住，然后她们的指导游侠在后面清清嗓子：“做的不错，姑娘们，恭喜你们通过正式游侠的集训考试，我对你们的最终评价是‘近乎完美’，现在去行会领取奖励吧。” 至于忆如为什么要去参加正式游侠的集训，惯例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却是妈妈的一句话：“虽然我也不记得这个女儿，但如果你们关系这么好的话，难道猜不出她为什么要走？”这时脑袋里一团乱的红发少女才想起来汐月临走时的话，没错，妹妹是为了封锁一个叫千叶的大坏蛋才消失的，如果自己有足够的实力来抓住他的话…… …… “你们两个真的不肯搭档？”“当然！” 蜀山游侠行会大厅，坐在柜台后的李凤敲敲任务薄，又抬眼瞄了一下面前两个仿佛斗鸡一般互相瞪视的游侠， 【正式三级】“魔刀”王小虎，【正式二级】“武帝”关远黛。这两个人的战斗风格明明都是大开大合的路子，连武器也很像，如果合作的话说不定连李逍遥都会头疼一阵子，但仿佛应了“同行是冤家”这句话，他们互相原因不明地看不上眼，出任务遇到时不互相拆台就是好的，至于协力合作？还是来讨论一下太阳从西边升起的可能性吧。 “算了，这也不好勉强，但那个【沉睡之龙】惹出的麻烦必须及时应对，你们分开行动的话就带上这几个丫头好了，”李凤的目光转向交付任务之后就一直扮乖乖女的四，不，三个少女：“一方面是历练她们，另一方面由于敌情未明，行会新出了规定，所有游侠都不得独自行动。” “沉睡之龙？”忆如对这个名字完全没有印象，疑惑地看向同伴们，而她们也一脸迷茫。 “哦，难怪你们不知道，这个组织是近半年才出现的，似乎并不局限于某个地区，行动奇特诡异，目的也不清楚，小李……咳，掌门亲自端掉了他们不少据点，但逮到的都是小虾米，完全没有进一步的线索，似乎对方在有意挑衅蜀山。”李凤稍微解释了一下，又指向两个还在互相瞪眼的前辈游侠，“目前需要支援的地方有两处：扬州和苏州，你们可以商量一下如何分队。” “哼，”一点前辈威严都没有的两个游侠停止了互相斗气，转身面对女孩们。 “我的称号是‘魔刀’，顾名思义，可以把灵力灌注进武器，破坏力会随着灵力注入的量而提高，只要灵力足够，没有什么能挡下它的全力一击，在我看来，把能够增强破坏效果的灵力拿去释放花哨而无用的法术毫无意义。”王小虎首先说道。 “你们应该很熟悉我的战斗方式了，用法术对自身进行加强，使招式能够更好的施展，但最后还是以武技本身来决定胜负，对我而言，任何形式的对武器施法都是不可原谅的！”关远黛毫不示弱地接上，两人交错的眼神几乎要迸出火星了。 多多少少明白他们俩是怎么吵起来的了，女孩们看看似乎又要开始争吵的两个前辈，把脑袋凑到一起开始叽叽喳喳地商量如何根据他们的战斗风格来分队，而最后的结论是，忆如和王小虎一起，剩下的三人都和远黛姐同行。 “大家知道的，我会很多杂七杂八的法术，而且武术也过得去，小虎哥的大刀不但可以攻击，防御力量也很强，所以如果遇到一般的敌人我可以和他一起上阵，强敌的话则可以转而辅助。”红发少女看看并不意外的大家，还是稍微解释了一下：“远黛姐那种战斗方式则需要有人顶在前面，但本身也可以快速驰援同伴，所以她们三个正合适。” “而且小虎是掌门的徒弟，犯浑的时候只有你能压下他对吧？”李凤点头微笑，“那么，小关你们人多，适合去地域广阔，村落众多的苏州，而忆如和小虎就去扬州吧。” 012 踏出的脚步 “扬州城外因为依山傍水而少有村落，那个奇怪的组织只可能在城内活动，所以你们调查时要更加小心——要是胡乱动手把民房破坏的话游侠的声誉可是会下降的。” 蜀山飞行台，两队游侠即将分别时，关远黛叮嘱忆如，不过这最后一句话怎么听怎么像是对王小虎说的，那边的魔刀奇侠已经忍不住翻白眼了。 “嗯，我会注意的，”红发少女乖乖点头：“远黛姐你去苏州时代我向韩老和林晓姐姐问声好。” “没有问题，我们也算是老相识了，这次过去我一定要让莫语那丫头开口讲话——至少也得像冰璃那样把话写出来！”关远黛似乎想起了什么折戟沉沙的往事，下定决心般地点着下巴说道。走在后面莫名其妙就被牵扯进来的马尾少女微微偏了偏头。 “那我们走了，妹妹再见~”吕玲如朝忆如摆摆手告别，红发少女张张嘴，还是没有说什么，也挥了挥手。说起来的话两个小如辈分相同，而小玲又年长她两岁——虽然表面上看不出来，但这个姐妹关系就这么被她单方面确定了。也许当初她一定要自己当姐姐的时候汐月也是这种无可奈何的心态吧…… 飞行台上的传送阵有二十多个，一个个由五灵珠和复杂金属线条组成的圆形机关装置对应着旁边写在标识牌上的城镇或者特殊地点，周围还有高高的栏杆供人扶，看来制造这些东西的人也知道从里面出来的滋味不好受，不过今天这里稍微有些冷清，除了他们之外并没有其他游侠使用，而蜀山弟子的话也许会更愿意自己御剑飞行？ 关远黛带着王月小如和冰璃走到标记着“苏州”的传送法阵前，那个装置上面的线条仿佛感应到一般开始闪烁，同时开始在上面投影出苏州的高空全景像，那些影像里的人甚至会动，只是不知道是否和真实的苏州一一对应。而游侠们走上去之后，身影就会瞬间变淡消失，并出现在另一边设定好的传送装置那里，在这个过程中忆如完全感觉不到法术的波动，不由感叹京城机关房的技术员可真是厉害。 “我们也走吧，……小虎哥。”忆如对于这位“魔刀”变成自家爹爹的徒弟倒不怎么在意，问题是称呼，怎么能和七七一样呢，要在去京城之前想到个更好的——耍大刀的？阿虎？虎虎？ “呵呵，去训练了半年竟然学会讲礼貌了，之前不是直接喊名字就是叫我‘虎子’的，”王小虎扛着大刀走进显示着扬州城虚像的传送装置，消失之前来了一句：“不过师父说了，女大十八变，无论如何让着你就是。” “爹爹可真是的——”忆如恼怒地跺跺脚，明明李逍遥也有着全部平行世界经历的记忆，但还是一如既往的玩世不恭吊儿郎当，被两个妈妈说教过好多次也不改，现在还随便向徒弟讲女儿的坏话，下次要去告状！红发少女看着传送装置表示准备就绪的光芒重新亮起，也跟着走了进去。 整个世界开始旋转，进而化为无数环绕飞舞的光点，最后自身以两侧光点仿佛连成线的速度前进很远，这就是使用传送装置时能看到的景象，红发少女看着这种与其说奇怪不如说漂亮的画面当然不晕，所以无法理解同伴们说的“仿佛被巨人抓住脚脖子抡了十几圈”是什么样的感受——也许脸色有点发白的王小虎子哥明白？ …… “这里的接待人员呢？难道都偷懒出去玩了？” 传送装置位于扬州游侠行会的二楼，但李忆如和王小虎从楼上下来时却发现大厅里空无一人，虽然因为这里法师很多所以没什么人向游侠求助，但这次明明可是接到行会要求支援的消息才来的，扛着大刀的奇侠看了看四周，有点不满地大声问道，不过直接说人家是去“玩”也太…… “啊……什么事……” 随着有点含糊的声音，一个有着银色披肩长发，精致容貌和苍白皮肤，身穿扬州学院男生纯白制服的少年在柜台后坐了起来，带着一脸嫌麻烦的表情望了过来，他似乎刚才在那里睡觉？ “方一行？你怎么在这里？柳飞絮去哪了？”忆如很快认出了这个有着空间法术能力，来无踪去无影的少白头男生，不过他的头发半年时间能长这么快吗？另外这里明明是他死对头的地盘来着。 “考试。”方一行似乎在竭力忍住打哈欠，嘴角抽搐着说道：“她怎么说也是学生来着。” 因为可以借你地方睡觉所以就顺便帮着看门了吧，而且法师考试的话，他那个瞬移能力根本没法评分，估计直接被免考了。忆如盯着他的脑袋观察，似乎除了头发变长之外没什么变化嘛，还有不知道思雨怎么样了。 “那么你知道怎么处理游侠行会的任务吗？”王小虎似乎也认识白发少年，但不怎么熟悉，语气有点生硬：“我们可是接到紧急求援才来的。” “你要听求援的任务还是具体事件？”方一行搬出任务记录薄，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忆如在他眼中看到了一丝……促狭？ “当然是任务，我只要知道‘去哪’，‘做什么’，就够了，具体的有别人会负责。”魔刀奇侠举起掌中大刀转了两圈，试图做出一种实干派的气魄。 “哦。”方一行斜眼瞄了下薄子：“任务是‘找到扬州书院学生方某就是【黑羽快盗】的证据’。” “这种小事就交给小如儿了，你只管去找，我负责保驾护航。”王小虎伸出手想去拍忆如的肩膀，半路发现不对收回去改为摸头：“嗯，就是这样。” 白发少年和红发少女一起瞪着他。 “嗯？不就是找证据吗？只要……方某？”王小虎有些发呆地看看点头的方一行：“这可就难了，这家伙会瞬移啊，证据一定藏得很好……” 小虎哥原来是笨蛋吗？李忆如差点翻白眼，说起来之前的几次见面都是战斗时，没什么机会让他展示才艺呢，她丢下王小虎转向……方某： “一有案件就怀疑到你头上，而你大部分的事件还真能做到，这样当神捕果然方便……那么，具体是的事件是？” “一个长着脏翅膀的家伙到处偷东西，飞絮说一定是我用瞬移法术做的。”方一行眨了眨眼，又补充一句：“就算是我做的也不会弄对黑翼出来，太不华丽了。” 红发少女正在想的明显是其他事：他直接叫“飞絮”了？有内幕哦。 013 奇怪的快盗 “那么，关于这个【黑羽快盗】，既然有外形描述，那么目击者有多少？还有具体丢了什么东西？” 红发少女正眼神古怪地打量着方一行，而被打量的白发少年一副困得不行的样子，见两个人都不继续商讨任务，王小虎只好开口问道。 “他虽然‘偷’东西，但那些东西本身却没有丢，”方一行打了个哈欠，把任务薄翻过一页：“比如最近的就有学院创始人塑像，扬州城南门，以及游侠行会的屋顶。” “屋顶？”忆如抬头看看，没发现什么异常，再想问时发现面前的白发少年眼皮已经开始打架了，于是拿起任务薄拉着王小虎往外走去：“我们先去他说的这些地方看看，既然这么出名的话，目击者一定不会少。” 游侠行会所在的双层小楼是各地都一样的银绿色外观，即使有所不同也是内部装潢层次的，说起来似乎有什么内部原因，但现在扬州游侠行会的颜色却是完全的金红色，屋顶上甚至还有一只栩栩如生的狮子雕像，看的王小虎目瞪口呆：“这哪是偷，是变戏法的吧？” “这次的留言是‘我已经把【一成不变的游侠行会】偷走了，黑羽快盗’，注，因为发生在夜间，所以本次事件没有目击者。”红发少女念出任务薄上记录的内容，同时取出夹在那页的一张写着字的小巧卡片观察，那上面绘着一对黑色的鸟类翅膀：“这个就是他的留言？” “原本以为是什么喜欢搞怪的小贼，现在看来他还挺有趣，”王小虎点点头，然后拍了拍肩上大刀的刀背：“但如果他敢拒捕的话我就让他尝尝厉害。”——这位奇侠看起来完全把找到人的工作甩给忆如了。 …… “南城门看起来没什么异常，不过怎么大白天的关着门？” 由于扬州书院考试期间封闭，忆如和小虎绕了个大圈才到达扬州城的南边，守卫啊吊桥啊什么的都完好无损，城楼也没有被改变造型或者颜色，卫兵数量虽然多了点但也尽忠职守，但是大门却紧紧闭合着，等待出城的行人则似乎习惯了般排成队在那里等着。 “小姑娘，你新来的吧？”近处的一个城门卫兵听到了红发少女的疑问，朝她笑笑说道：“自从这个城门被‘黑羽快盗’偷走了什么东西之后就变得很奇怪了，具体来说——你快看就是这样！” 只见巨大厚重的铜钉红木大门完全没有人推或者拉，就自己慢慢的打开了，排着队的行人在城门守卫们的帮助下排成一列有序地走了出去，而外面同样也有一排人进来，片刻之后大门开始缓缓闭合，于是守卫们拦住了剩下的人。 “就是这样，”和忆如搭话的守卫看到大门彻底关闭才回过头：“我还记得那天城门又因为两边的行人互不相让而彻底堵死，结果那个黑羽快盗从天上飞过，似乎用什么东西闪了一下，大门就变成这种半个时辰开一次的自动门了，如果在大门关闭时靠近，不管多少人，直接会被不知名的法术丢进护城河里。” 这样出城其实很快嘛。 “那么当时有注意到他的容貌或者离开的方向吗？”忆如看看逐渐开始变长的队伍，继续问这位卫兵。 “容貌看不清，因为是在高空嘛，”卫兵想了想说道：“不过那身白衣和黑色的翅膀可是相当的显眼，已经成为身份的象征了。至于离去方向……是内城，我们都在猜测是不是书院里面的学生在实验法术。” “谢谢您的讲解。”红发少女向守卫点头致谢，离开之后才打开任务寻薄找关于这里的资料：“‘我已经把【混乱无序的扬州城门】偷走了，黑羽快盗’——他看起来是个好人嘛。” “我却觉得这个人根本是随性而为，只要觉得什么事情有趣就会去做，所以很危险。”王小虎凭着直觉这么说道。 …… 学院创始人的塑像位于学前班区域，因为书院正在进行考试，这里的孩子们仅有少数几个先生照看，李忆如和魔刀奇侠来到这里时吸引了不少小孩子跟在后面，她一边朝孩子们微笑一边试图从中找出熟悉的面孔……但是小孩子乍一看上去都差不多啊。 “去，去，这不是你们的玩具！”王小虎一边走一边挥手敢开过来围观他大刀的小孩子，他们虽然是学前班，但法术天赋已经显露无疑，这不刚刚还有几个风系的小家伙试图合力用法术把这位奇侠的大刀抽走，结果被刀上附带的抵抗力给掀了个跟头。 “那个……你们知道书院创始人的雕像在哪里吗？”忆如走到理论上树立着塑像的小广场，但那里只有孤零零的雕像底座，难道这次是真的偷走了？她随手拉住一个跟着自己，大约四五岁的小女孩，蹲下来问道。 “雕像爷爷去巡逻啦~”小女孩奶声奶气地回答：“姐姐你的头发真好看~可可能摸摸吗？” “呵呵，谢谢夸奖。”忆如拽过一条辫子递给小女孩，看着她如获至宝地轻轻抚摸：“雕像怎么会巡逻呢，是被人运走了吗？” “雕像爷爷是自己走的~”名叫可可的女孩把红色的发辫贴到小脸上蹭：“每天都会巡逻哦~” 越听越糊涂了，红发少女正准备继续追问，身后传来了的的的地马蹄声，侧过脸看时，发现一匹奇怪的马不紧不慢地走了过来，至于哪里奇怪……整个马身闪闪发亮仿佛光滑的石头一样，马背上还有一个根本就是雕像的骑手以及阿当……阿当？ 忆如抽抽发辫没抽动，于是干脆把可可抱了起来迎上去：“喂，阿当！这雕像是怎么回事？” “是我的坐骑哦！”男孩正在装模作样地控马，不过那些雕刻出来的缰绳当然是碰不到的。这座雕像背上的人据说就是第一任院长，忆如当 时在扬州书院时在一些画像以及雕塑上见过他。 “小琴跟着雕像防止意外，小琴向忆如姐姐解释道。”话音出口，红发少女才发现小琴也跟在雕像后面，当然小香也飘在她旁边。 “笨蛋一样……”小香翻了阿当一个白眼，看向李忆如：“这个雕像被那什么黑翼人怎么一动就能自己跑了，我们以防万一一直跟着，不过目前为止还没失控过。” 又是“黑羽快盗”吗？忆如翻动着任务薄，上面写的是：“我已经把【尸位素餐的院长雕像】偷走了。” 难道他的常识里雕像应该到处跑吗？ 014 线索的指向 “原来那家伙在别的地方也这样干过？我们出去的少，倒是没注意。” 小琴把两位游侠带到他们几个孩子住的院子里休息，小香一边给两人倒水一边回答她关于黑羽快盗和雕像的事情，另外那个叫可可的小女孩抓着红发少女的辫子不撒手，忆如没奈何只好抱着她一起来了。 “这孩子小琴认识，等下可以负责送回去，小琴试图打消忆如姐姐的顾虑。”完全无视因为小香不给倒水而抢自己杯子喝的阿当，小琴看着可可用她一贯的奇怪语法对忆如说道。 “那就帮大忙了，还好她很听话而且不算重——哎也？”忆如拍拍怀里小女孩的脑袋，却忽然发现她原本柔软的黑发变成了和自己一样的火红色，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她的法术特性就是这样了，类似模仿的能力，而且好像还不止一种，以后入学的时候恐怕会很难分类，”小香脚下踩着旋转的绿色光环飘过来给小琴补上一杯水，顺手捏捏可可的脸颊，最后瞪了一眼阿当：“那个刺猬头是很明显的雷系，而我大概会是风系，至于小琴和可可这样不好分的，学前班还不少呢，可以提前向我们入学时负责分院的老师默哀了。” “说了不要喊我刺猬头……”阿当刚嘀咕半句立刻被飘回来的小香狠狠地瞪了一眼，于是飞快地转移话题：“啊，关于那个黑羽快盗呢，他一定不是人。” “不是人？你有什么证据？书院里会飞的人可不少。”一直插不进女孩们对话而闷头喝水的王小虎终于找到了突破口，立刻双目有神地看向刺猬头少年。 “啊……怎么说呢？”忽然被个大汉盯住，阿当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喉咙咕噜了一下才说道：“我们这里虽然是学前班，但多多少少还是会使用法术的，当时那个背后一对黑翅膀，穿着白色长袍的家伙大大咧咧地跑来把雕像变活直接把大家都惹火了，在场的人都朝他丢法术，那场面现在想起来……” “就像烟花一样？”忆如试着想象了一下那黑羽快盗正得意洋洋地飞在空中，忽然下面无数五颜六色的球状，箭矢状，丝状甚至烟雾状的法术扑面而来的景象，结果在脑海里直接开了烟火大会。 “那和你说他不是人有什么关系？”王小虎估计见的法术效果比较少，稍微想了想，一副不过如此的样子继续问道。 “因为那些法术全都【穿过去了】啊，”阿当挠挠头，又回想了一下才继续说：“他一开始还在法术之间闪躲，惹得大家加大了频率，最后终于有个非常帅气非常厉害力压群雄的法术——” 咣！ 取点心出来的小香直接拿木盘子敲了他的脑袋，然后收回来接住那些飘在空中看起来很可爱的水果糕点：“那不就是你丢的吗？吹嘘什么！” “还小琴的钱，小琴刚刚想起那天阿当借走了一个钱。”小琴转向捂着头的阿当伸出手，认真地盯着他。 “真是的，明明说过要给你看精彩的法术，收费一文的。”刺猬头少年嘟嘟囔囔地在腰间摸出一文钱放在女孩的小手上，之后小琴手腕一翻那枚铜钱就不见了。 “一点都不精彩，”小香把点心摆在桌子上，转身叉腰：“还‘雷神之锤’哪？只是铜钱镖罢了。” “那个……‘穿过去了’是怎么回事？你打中他了？”忆如回想了一下和他们初次见面时的那道炽热橙光，虽然卖相不好，但打到人身上可不得了。 “阿当的‘雷神之锤’就像那里什么也没有一样的从‘黑羽快盗’身上穿过去了，他的身影还模糊了一下。小琴对自己的记忆很有自信地说。”小琴抬手抓了一只上面有草莓的松糕开始吃，似乎她默认了刺猬头少年给自己怪招起的名字。 “所以说他不是人，至少和我们不一样。”阿当一边说一边悄悄伸手拿了个桔子，小香只是翻了个白眼，并没有阻止。 “然后？”王小虎也老实不客气地抓了个红红的苹果啃：“他往哪个方向跑了？” “我记得是往内城学院吧，”小香凌空抓过几片饼干：“说不定是哪个学生或者老师无聊弄出来的，等考试完毕之后应该就能找出始作俑者了。” “不行，我们必须尽快找到他，不然你们那位会瞬移的白头发哥哥就要被飞絮姐姐当做犯人抓起来了，”忆如取了个樱桃给可可吃，小琴她们不知道扬州下面有个庞大的法阵，如果这个黑羽快盗是【沉睡之龙】的成员并且图谋那个法阵的力量，麻烦就大了。 “现在确定‘黑羽快盗’的老巢在内城书院里，但问题在于现在那里在考试，我们不是学生没办法进去。”王小虎挠着头：“游侠的身份不知道管不管用？” “忆如姐姐是学生~”可可嘴里含着樱桃咕咕嘟嘟地说道：“黑头发的姐姐也是~” 黑头发？忆如心跳快了一拍，正准备继续问时那边阿当忽然叫了起来：“对嘛，可以去找思雨姐姐，毕竟忆如姐姐曾经当过一段时间的学生，像那时一样进去就好了——小虎哥就让方大哥带进去。” 哈……忆如悄悄叹了口气，自己光想着找妹妹结果把什么都往那方面想，她放下已经不抓自己辫子的可可站起来：“那么，小虎哥我们这就进书院吧。我直接进，而你去请方一行帮个忙。” “嗯。”王小虎站起来跟着红发少女离开。 “可可？你不认识思雨姐姐吗？我对刚才的称呼很在意呢。”两个游侠努力从围观他们的小孩子中间找路出去之后，小香偏头看看可可：“还是你又看到什么了？” “黑头发姐姐就是黑头发姐姐，不是思雨姐姐哦~她是……唔哎？”小女孩张张嘴，但怎么也想不起来要说什么了：“可可不知道……” 她是【不存在的】吗？ 015 书院的考试 “【李忆如】” 红发少女进内城书院时并没有被门卫阻拦，事实上他们还像认识她一样点头笑笑，毕竟如果当初那场舞台剧仍然曾经演出过的话忆如也算在这里小有名气，被认为是有点特殊的学生也不足为怪。而她走进内城没多远就听见空中传来喊自己名字的声音，语调非常奇怪，差异地抬头看时发现一只黑黑的鸟儿正从空中落下来。 “哇啊……”红发少女匆匆伸出手臂让那只不算小的鸟儿落下，传来的冲力令她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两步才站稳，然后才好奇地打量这只通体漆黑的飞禽：“这是……乌鸦？” “【我是八哥！】”那只鸟儿虽然通体黑色，但肚子和额头上各有一片白色的羽毛，此时它正歪头看着少女，听到乌鸦两个字后才忽然开口，就是刚刚的怪声：“【才不是那种只会学舌的笨鸟！】” “哦，八哥啊——”忆如随手摸摸它的脑袋继续走了两步之后才发现不对：“你能听懂我在说什么？” “【当然不能。】”见那八哥因为抓不牢而摇摇欲坠，忆如只好把护体法术的表面弄得凹凸不平一点。 “【我是只鸟，又不是妖怪】”八哥啄了啄自己的爪子，继续说道：“【我只能根据别人的发音来决定应答，比如你刚才问‘你能听懂我在说什么？’而我根据听到这句问话进行条件反射，说出‘当然不能’，虽然在你看来对话成立，而我只会觉得自己发出了一阵怪声而已。】” “呃……你的主人一定很厉害。”忆如觉得把鸟儿教成这样和直接让它能听懂人话的难度几乎差不多了。 “【思雨还有很多地方要学习】~”这只八哥的口气忽然谦虚起来，不过也只有刚刚那一句：“【你竟然不认识主人吗？】” “我猜很多话根本就不是她教的……”忆如嘟囔了一句，继续问那鸟：“当然认识，今天就是来找她的，那么，她现在在哪里？我有事请她帮忙。” “【主人在考试呢姐姐，所以才先叫我来让你先去她住的地方休息一下。】”若不是那鸟儿自己说出来，谁都会认为这是一只通人性会说话的聪明八哥吧。 “那我就先去了，你回去告诉她一声。”不知不觉忆如也直接开始和鸟儿说话了，既然训练得让人感觉不到是学舌，那么直接当它会讲话也无所谓不是吗？ “【不要给我的笼子添食，会涨肚的】”黑漆漆的鸟儿留下一句话之后扑棱着翅膀飞往水系学院的方向。 法师的考试啊……会是什么样的呢？ …… “不错，至少审美观合格了。”水院考试场地的大水池旁，黑衣飘飘的监考老师正在观察池子中的一条由水构成的龙， 神态凶猛，张牙舞爪，栩栩如生，作势欲扑，仔细看的话它身上的水还在缓缓流动，从仍在池子里的尾巴吸收补充蒸发的水汽。 这位老师微微点头，抬手朝水龙丢出一道细细的雷光，在它即将碰到水龙的身体时，那龙身上的水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飞快地冻结，然后 发出咔嚓嚓的声音行动起来，一爪子拍散了那道电光，并试图朝发出它的方向飞扑攻击。 “哼。”黑袍滚滚的老师视若不见地转身，“从威力来看，这条水龙勉强合格，因为‘塑造’系法术可不是玩冰雕。” “是，知道了。”面前的短发少女点头表示明白，而那条现在应该叫冰龙的东西在半空中轻巧地解体了。 “那么下一项是……”这位老师似乎意犹未尽，但话音被扑棱棱飞来的八哥打断了。 “【李忆如已经见到了，正在赶去宿舍】。”黑漆漆的小鸟落到水池的栏杆上，跳了几下后说道。 “老师……”思雨看了看小鸟，又望望一脸严肃的黑衣老师。 “如果你因为和朋友玩耍而错过明天的考试时间，我会很乐意通知蜀山找人来向书院解释一下他们弟子的不正确行为……”这位老师开始说出非常长的句子。 “谢谢老师！”不过这句话被思雨飞快地翻译了：去吧，不要错过明天的考试就行。 …… 这边红发少女已经和被带进来的魔刀奇侠汇合了，但由于王小虎不能进女生宿舍，忆如和他只好在楼下的小花园内等着思雨回来，至于方一行，大概又跑到哪里睡觉去了。 “小如！好久不见，正式游侠的训练很辛苦吗？” 因为王小虎的大刀过于显眼，毫不意外地先被思雨发现了……上身鹅黄的方领长袖棉布衫，下面深蓝色及膝丝绸百褶裙，脚穿纯白长袜和褐色皮靴，已经过耳的短发上还别着两个桃红色的小发夹，至于容貌却没什么变化，只是双眼因为见到忆如而眯成了一对月牙儿，那只奇怪的八哥正停在她肩上探头探脑。 “其实还好啦，至是最后实战考试的时候稍微吓了一跳而已，”忆如走过去牵起她的手上下打量：“你看起来没什么变化嘛，法术考试应该难不住你的。” “嘿嘿~”思雨露出她的招牌笑容，越过肩膀看向魔刀奇侠：“虎子哥也一起吗？那这次应该是有什么任务吧——但是她怎么没来？” “你说的是谁？”红发少女的手上紧了紧，思雨本身特殊，如果她还记得的话…… “就是李……”短发女孩连连眨眼：“啊……咦？掌门？不可能啊，李大娘也不会随便下来……我想说李什么来着？” “【李忆如】！”那只八哥胡乱插嘴，把两个女孩逗乐了。 “哎……”忆如悄悄叹了口气，连锁妖塔的化身也被影响了，看来找回妹妹的难度很大啊，她拍拍思雨的手背：“忘了就算了，我们现在来谈谈关于要调查的‘黑羽快盗’。” “嗯，我倒是听说过这个名字，”思雨随手挥了挥，旁边的一张长椅就被带有水汽的风清理干净了：“来坐下谈吧。” 看来这段时间大家的本领都有提高呢。 016 奇异的旧址 “旧扬州书院吗？我还以为一开始就是像现在这样按属性分开的呢。” 在思雨的带领下，忆如和小虎询问了不少学生关于“长着黑色翅膀在空中飞的人”的事情，大部分因为忙着准备考试而表示没有注意，但也有少数人无意间看到过，关于他的描述各不相同，但离开的方向却十分一致——位于五座学院正中间的旧校址，赶往那里的路上，忆如对学生曾经不分属性在一起学习的地方有点好奇。 “怎么可能嘛，书院刚创立的时候扬州才只有内城这么大~总不会把它整个占去吧？”穿着和思雨差不多的院服，头发长了点但仍是天然卷姿态的柳飞絮比划着回答，还顺便翻了同路的方一行一眼：“我们马上就找到你的老巢了哦，有什么阴谋最好提前向本神捕交代~” “【坦白从宽，牢底坐穿！抗拒从严，回家过年！】”那只名叫八哥的八哥插嘴说道， “没错没错~”某女神捕得意洋洋， 不，这错的很离谱了，另外她好像还坚定不移地认为是这位能瞬移的同学做的。 “切……”被强拉来的白发少年一脸不爽，抬眼瞄了一下遥遥在望的旧书院：“那地方我没事的时候倒也去过，有不少需要使用五灵法术的障碍，看上去当时如果哪个学生只会一系法术的话，很难把书院完整地逛一遍……对我倒是没影响。” “那么，那里怎么会废弃不用？仅仅是因为学生增多地盘扩大？”殿后的王小虎问道，他虽然不是破法者，但以战斗方式来看应该不会对这里有什么归属感，更并不可能去找学院历史来研究了。 “校史上还真是这么写的，还提了一句法术之间会产生冲突什么的，不过呢……嘿嘿，”这次是前面带路的思雨搭话，她正左手摸着腰间剑柄，右手卷着自己的发梢玩：“我从更机密的档案里看到过，好像当时还没有决定要不要废弃之前，已经隐隐分出系别的学生们正在研究五系的复合法术，具体结果没有记载，想必是产生了让院长们下定决心分院的后果了吧。” “五系复合？前辈们可真厉害。”忆如回想了一下自己曾经使用的法术，别说五系，连三系都没有过。 “哼……产生了空间或者时间断层不成？”方一行随口说道，然后发现大家忽然一起盯住了他：“怎么？” “说起来……”思雨回想着看到的记录：“当时旧校舍确实有奇怪的事情发生，当时被吓到的学生们总结了一下，一共四十二不可思议呢。” “喂喂……数量太多了，听到只会想笑而已，哪还有恐怖感啊……”忆如只是对时间断层有了那么点想法，听到思雨这句话差点笑出来。 “那可不是故事~”柳飞絮撩了一下额前的头发：“我闲逛……对其他事件调查时听同学们说那里直到现在还有怪事发生呢。” 她说了闲逛了吧！说了吧？另外明明调查出情况了为什么还要怀疑方一行啊，只是因为他长得像坏人吗？ “就是说，如果那个‘黑羽快盗’把那里作为据点，即使被人看见了也不会引起注意？好算计。”还是王小虎最后把话题拉了回来，这时旧书院的大门已经近在咫尺了。 …… 旧书院由一座五层主楼和两个三层副楼以及数间平房组成，那主楼的左半边就如同一个被废弃了几百年的建筑那样布满灰尘瓦砾和杂草，但右半边却非常完好，看上去甚至比现在的五系学院还要新一些，但不管是哪边都明显不正常。 “不可思议之首：【阴阳脸的主楼】，”思雨努力试图感知那里有哪种法术影响，但还是什么也没发现，“习惯之后就没什么了，它只是因为规模最大才排在第一位的——那么，要怎么调查？” “【你是头儿，你说了算】。”八哥说道，虽然是一只鸟说的，但其他人看起来应该也是这个意思，毕竟思雨最熟悉扬州，而且对于旧书院专门查过资料。 “我也没有头绪啊，毕竟关于这里的事情都是从书上看来的，”忽然成了“头儿”，思雨看上去有点紧张：“那么我们就小心点按顺序把这里检查一遍吧。” “那么既然从这里开始可能有危险的话，我走在前面探路好了，”王小虎把肩膀上的大刀放下，以一种随时可以出手的姿势提着它当先走向主楼。 “啊，等一下，前面是第七不可思议的——”思雨连忙试图叫住他，但似乎有点晚了，波光粼粼的水面在大家眼前扩散开去，一片小湖突兀地挡在了通往书院主楼的道路上。 “什么？”魔刀奇侠就那么凭空站在湖面上回头看着几个女孩：“有东西会出现吗？” “——【笨蛋看不见的湖】。”思雨压低声音，瞄了一圈身边眼中都有水光的少男少女：“还是不要告诉他好了。” “没什么哟~”柳飞絮朝拿大刀的笨蛋挥挥手：“那东西只有落单才会出现，所以我们不用担心。” “哦，那就好。”魔刀奇侠点点头，继续踏浪前行。 虽然王小虎看不到，但这个奇怪的湖泊对于忆如和思雨她们几个能使用法术的来说还是确实存在的，必须一路把水面冻结才能跟上那个笨蛋的脚步而不被发现异样，柳飞絮是跟着沾光，而方一行直接瞬移到了湖对岸，还看上去很不满地说了句“太慢了”，演技绝佳。 “看来我们不用到处找了……”又走过了一条【看上去很直的弯路】——第十二不可思议——之后，五个人一只鸟终于到达了主楼的大门前，那里非常明显地挂着个白色木牌，一对黑色的羽翼图案之间写着一行花体字：“掠过的黑翼超越了生死。” “这谜语简单过头了吧：‘黑羽快盗在楼顶等你们。’”柳飞絮刚看一眼立刻猜了出来。 看来她终于有个符合自吹为“神捕”的特点了。 017 铁壁的巨人 “来吧！你这怪物！怎么？瞧不起我吗？！” 王小虎平举着他的大刀对面前的巨型雕像喝道，那个高大的石头人像是一位顶盔冠甲，左手持剑右手持盾的大汉形象，它单膝及地，用半蹲的姿势把手中的方盾支在地上，仿佛正在抵御千军万马的攻击，它完全无视了魔刀奇侠的叫阵，保持着那个姿势堵在路口一动不动。思雨偏头看了看怒火中烧的魔刀奇侠，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回头继续和女孩们商讨战术。 之前柳飞絮翻译黑羽快盗的暗语得知他在主楼天台时，这位耍大刀的就打算直接跳上去，起跳的力度和角度也都不错，但是身形跃起不到一丈就随着“砰！”的一声被什么东西撞了回来，不过脑袋倒没有起包——第四十二不可思议：【三尺高的天空】。有了这个前车之鉴，大家也放弃了使用飞行法术的念头，老老实实地进入主楼去找楼梯。 这座阴阳脸主楼的一二层到处都是需要灵活使用五灵法术才能通过或者避免麻烦的恶作剧陷阱，毕竟本来就是书院的学生们弄的，自然不可能搞出什么杀伤力过大的东西来，但是和不可思议事件结合之后就有点麻烦。比如有条走廊的某侧会一段段地横着出现强风把人推到另一侧的墙壁上，这没什么，稍微注意一下起风的顺序或者用风系法术对抗就能通过，但另一边的墙壁总在强风出现时消失就很成问题了——第三十三不可思议：【经常走失的墙壁】，任谁发现自己差一点被从两层楼高的地方推下去不管有没有对策也会出一身冷汗的。 另外还有从一楼通往二楼时必须经过的那片落穴陷阱地板，二楼中部的带电喷水花池等等，那些记载上的不可思议仿佛被人刻意引导一般配合着那些恶作剧般地小花招，使它们变成了可怕的陷阱。一路上女孩们解谜解的挺开心，方一行不置可否，但因为完全没有敌人，王小虎找不到可以砍的东西而有点烦闷，所以见到二层通往三层的楼梯口堵着的巨大石头人之后十分高兴，立刻拔刀上前挑战，但对方完全没有搭理他的意思。 “区区岩石妖怪也敢无视我，尝尝‘破山剑’的味道吧！”魔刀奇侠挥着大刀冲了上去……一把叫“破山剑”的刀。 当当当当当当—— “唉……”思雨听着后面传来砍石头的声音叹了口气，继续向身边的同伴们说明：“这个东西是有实体的第十四不可思议——【不可撼动的巨人】，不受任何法术和武器攻击的伤害，当初如果它挡了道，学生们只有绕开等它自己走，据说也有办法击败，但资料上没有记载。” “空间转移吗？”方一行看看那任凭王小虎乱砍而纹丝不动的石巨人：“似乎可以试试。” “【没用】”八哥说道：“【当初也有空间法术师试过，结果自己直接被丢进护城河里去了。】” “我想也是这样，”柳飞絮赞同般地点点头，卷发随之晃动：“你们没发现吗？这些不可思议事件全都和空间有关，所以同样的招数对它们大概是没有用的——你作为幕后黑手怎么连这个都忘了？” 她还是不肯放弃“方一行一定是坏人”这个前提啊…… “可是这个石头人哪里和空间有关呢？”红发少女看着还在给巨人修脚指甲的王小虎思考，不，不对，这些不可思议事件仅仅我们遇到的就不只是有关空间，至少【那个事件】肯定不是，所以说…… 飘~ 一粒仿佛萤火虫大小的光点从女孩们旁边飘过，还调皮地打个转，然后被忆如眼疾手快刷地一下抓在了。 “嗯？那个是？”方一行因为有着类似的法术，最先感应到立刻转身望了过来。 “这就是打败那个东西的关键吧？前辈们可真有趣，”思雨反应稍慢，但看了两眼忆如紧握的拳头立刻明白了：“那么麻烦你了，小如。” “嗯。”红发少女点点头，把拳头靠近腰间的天女剑张开，这粒光点转动两圈之后没入了闪着银光的那柄剑。 【时】“【回梦】！” 一圈银光以忆如为中心扩散而去，周围的三个同伴眼神随之同时呆滞了一刹那，然后表情古怪地变了回来。 “呃，你们看到什么了？”红发少女确认了自己第一次施展时间法术没有造成什么后遗症之后好奇地问道：“知道它的弱点了吗？” “知道是知道了，不过实在有点意外……”思雨朝忆如笑笑，然后走向那石巨人和精疲力尽的王小虎：“我去试试看。” “哼，我现在严重怀疑这些‘不可思议’有一大半都是当初的前辈做的。”柳飞絮嘟囔了一句，而方一行仍旧没什么反应。 “你想试试法术吗？没用的，别看我不能施法，刀上还是会有法术伤害的。”王小虎正以刀拄地休息，恶狠狠地瞪向那个一动不动的石头人，听到背后传来的脚步声，头也不回的说。 “嘿嘿，让我试试。”思雨上前两步面对那石头人，清了清嗓子：“【阿狗，你现在去地下室看看我们的货物还在不在。】” 呼噜呼噜呼噜……那石头人还是没动，但是整体仿佛陷入沼泽一样慢慢沉入了地板，不一会就把通往三楼的阶梯让了出来。 “这是当初书院前辈制造它时预设的命令，”思雨看看魔刀奇侠以及跟上来的同伴们：“会攻击无效则是因为所有的攻击都被转移到一百年之后的这个石巨人身上了，到时候它积累的攻击一起发作,大概瞬间就会灰飞烟灭了吧。” 到时候就会少一个不可思议的传说了……不，说不定今天过后那些传说就会少上十几条呢。 “我们尽快前进吧，”忆如望了望窗外已经西斜的太阳：“如果拖到晚上，那个‘黑羽快盗’就不容易抓到了。 018 黑色的羽翼 “我说这东西总不会还是什么不可思议吧？看到样子都应该——你想去哪！” 主楼的第四层走廊，王小虎转动被他称为“破山剑”的宽刃大刀斩向试图绕过他去找后面女孩们的一只……呃，妖怪，那刀毫无阻碍仿佛穿过空气一般从那妖怪身上划过，但刀身上附带的苍白色火焰却烧的它吱吱怪叫，再次把注意力集中在一夫当关的魔刀奇侠身上。 “虽然有点像排名第二十七的【浓雾中的幻影】，但……”思雨正在汇聚灵力，抽空抬头看了看那些外形就像是飘动的床单上用笔画着两只眼睛的怪物：“这根本就是名副其实的幽灵嘛。” “虎子哥小心点别让它们过来了——”红发少女紧握着双剑在思雨身旁戒备着其他可能出现的敌人，倒不是她不想帮忙，但王小虎抡起大刀来如同一阵龙卷风，把过道挡的严严实实，旁人根本无从配合，而柳飞絮伺机丢过去的几道雷对那些“幽灵”完全没有作用，所以若一点的五灵法术也不用尝试了。 “这些东西的特性似乎和‘黑羽快盗’很像，难道他也是个幽灵吗？”方一行在这种情况下同样帮不上什么忙，站在一边若有所思。 “你在说什么？‘黑羽快盗’不就是你吗？”看上去除非找到决定性证据，比如黑羽快盗确实地站在大家的面前，否则某女神捕一定会认为白发少年是幕后黑手了。 之前搞定堵在二层的“阿狗”上到三层之后，那些“不可思议”出现的频率就大为降低了，虽然仍有以前的学生们留下的法术陷阱，但强度仅仅维持在恶作剧级别。但取而代之的是，开始出现真正意义上的怪物了，一个个奇形怪状，在遇到这些被单幽灵之前，它们都是可以用普通方式打败的，并且被消灭之后就会变为黑色的粉末随风而去，这也从侧面证明了它们不是“妖魔”而是“鬼怪”……虽然听起来没什么区别。 “我快要拦不住这些东西了！你们到底在准备什么法术——”王小虎再次拦下两只试图绕过他的“幽灵”，刚抱怨了一句，却发现天花板和周围的墙壁都不见了，不，准确来说是周围的环境变成了一片璀璨的星空，一条细细的光线正从星群间落下，定在那几头幽灵之中。 思雨身形转动，手中细剑随之划了个半圆，上面的七颗宝石闪闪发亮：“【星光天璇】——”随着话音，那道光线猛然扩散开去，大家眼前一时间只有一片白光闪耀，等周围景物恢复时，那些疑似幽灵的怪物已经消失不见。 “爆发技？可是……哦，对。”忆如本来还有点奇怪思雨并不是游侠，但一想她的身份就恍然了：“竟然可以蓄劲来使用吗？” “只是一点小技巧而已，嘿嘿，”短发少女收起细剑，朝忆如笑笑：“天已经黑了，我们尽快去顶层吧。” …… “哇，好黑。”第一个到达五楼的柳飞絮小声抱怨：“这种情况遇到怪物的话根本无法战斗啊。” 嚓—— 随后跟上的王小虎点燃了火折子，但那朵小火苗仅仅点亮了自己，甚至连握火折子的那只手都照不出来。 “黑暗结界？”忆如学着妹妹的样子打了个响指——不过没响——在指尖用法术变出一团火焰，这团火虽然能让大家看清楚很近的彼此，但两三步之外还是一片漆黑。 “如果不是这个‘黑羽快盗’喜欢暗处，就是他有什么能力要借助于黑暗，”思雨看上去稍微有些紧张：“好在这座楼的大致结构都是一样的，我们小心一点去天台找他。” 大伙凭着某位白发少年出色的空间感顺利到达了通向顶楼的阶梯，一路上并没有遇到妖魔鬼怪，当然也说不定是它们因为什么都看不见而在黑暗的五层迷路了…… 吱呀—— 忆如轻轻推开天台的门，漫天的星光甚至让她因为在黑暗里呆了许久而感到耀眼。 “感想如何？” 一个闷闷的，好像被什么东西捂住嘴一般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鱼贯而出的同伴们听到之后立刻摆出和怪物进行遭遇战时的阵型戒备，红发少女看着把自己挡在身后的方一行和王小虎有点郁闷，虎子哥就算了，自己怎么说也算是武术系的啊，说你呢，白头发的法师。 “呃，什么感想？”忆如有点走神，被思雨悄悄戳了两下才想起来搭话。 首先引人注意的就是面前那人背后异常宽大的黑色羽翼——足有普通人手臂的五六倍长，然后是这位‘黑羽快盗’的衣着，完全是用布条密密麻麻的缠绕而成的，但是却能很明显地看出武士服的造型，只在下摆和领口袖口处有一些纯粹装饰用的零散布条随风飘动，连兜帽和披风 都能很轻易地看出来，而他的脸挡在兜帽里，完全看不到，只有那种闷闷的声音传出来。 “一直呆在黑暗的世界里，忽然看到星空的感想。”黑羽快盗很有耐心地解释了一下。 “嗯，很不错啊，我绝对不要再进去了，等下打败你之后就从楼上飞下去。”红发少女随口说道，被思雨又捅了两下才反应过来：“你是在 为你偷东西辩护吗？失主总有一天会用到它们的，你的行为不对！” “呵呵，我偷的东西都会在主人发现之后还给他们，只是为了提醒不要把好东西尘封，”黑羽快盗的声音听起来还是十分奇特：“至于扬州这里，我可是‘什么东西’也没偷啊。” 确实，他只是把别人的东西改变形态而已，红发少女张口结舌，而思雨一时也想不出什么理由来反驳，场面瞬间静了下来。 “哼哼哼……”柳飞絮忽然怪笑了起来，向前走了两步：“真相只有一个，我已经看到结局了——” 喂喂，到这种地步她还要指着面前的人说他是方一行吗？ “你刚才说偷的东西会在主人发现后还回去，那么主人永远不可能发现的东西又怎么说？”这位头发卷卷的少女眼中发着自信的光芒，指点江山的气势看上去倒也有点像神捕了：“结合你说的‘长时间黑暗而看到星光’‘掠过的黑翼超越了生死’，可以做出结论，你就是一个——” 她指着黑羽快盗大声宣布：“盗墓贼！” 019 快盗的真容 “虽然这么叫也没错，但你不觉得‘摸金校尉’更好听吗？” 黑羽快盗并没有否认柳飞絮关于“盗墓贼”的指控，似乎还有点引以为荣的样子，轻轻扇了扇背后的巨大黑翼： “那么，你们要怎么办呢？” 怎么对待“黑羽快盗”，这确实是个问题，他到处改变物体外形或者特性的行为看上去更像是恶作剧，至于柳飞絮分析他是盗墓贼……证据呢？失主呢？这次大家只是来调查到底黑羽快盗是什么人，有什么目的而已。 “你到底是谁？在扬州搞出这么多事情想做什么！”王小虎把大刀平举，直接问了出来：“如果有阴谋的话，我们将在此打败你！” “结果根本不知道敌人是谁就跑来了么？亏我还期待了一下，”黑羽快盗不搭理魔刀奇侠，转头看向思雨：“这位小妹妹回答我两个问题，我就告诉你们答案如何？” 小妹妹？难道那些布条里面的是个大叔吗？ “嗯，你问吧，”思雨稍稍犹豫了一下回答道：“如果我知道并且可以说的话。” “呵，不会是什么不能说的秘密，我要问的是”黑羽快盗顿了顿，仿佛在想措辞：“发现你的‘真实身份’之后，你的朋友们有多少改变了态度？” “一个都没有。”思雨想也不想地回答：“除非自己从一开始就在伪装，不然互相之间的态度是不会随着身份不同而变化的。” 呃……忆如悄悄瞄了短发女孩一眼，当时知道她的真实身份时还纠结了一阵子呢，作为锁妖塔的化身，按辈分算那可是祖奶奶级别啊…… “第二个问题，在你发现自己和想要在一起的人‘完全不同’之后要怎么办？”这次黑羽快盗的声音里流露出一丝紧张，其实这都是他关于自己的问题吧，专门跑来找个境遇相似的人问。 “呃，完全不同？”思雨转眼看了看红发少女：“该怎么样还怎么样啊，我想她不会在意的。” “还真是主流的说法，但从你口中讲出来可信度倒也提高了不少……我可真是个笨蛋。”黑羽快盗最后一句几近不可闻，沉默了一阵才继续说道：“那么就告诉你们吧，我现在确实从属于你们正在寻找的‘沉睡之龙’。” “果然如此！”王小虎握紧大刀做出冲刺的预备姿势：“那么进行那些奇怪的概念性偷盗又是什么目的？” “只是完成那个‘大师’安排的行动时兴致来了而已——”这个有着巨大黑翼的摸金校尉朝游侠们抬起了左手，一股刀锋般凌厉的气势扩散开去：“作为找到我的奖励，给你们一个解决这次事件的机会好了。” 呼呼——唰唰—— 随着话音，黑羽快盗背后的一对黑翼开始渐渐收缩，而他身上那些唯妙唯俏地组成衣物的布条们纷纷开始鼓动起来，就仿佛内部有风在吹一般，紧密地围绕着里面的人影一圈圈飞舞，原本女孩们还在考虑是不是要捂住眼睛，但随着那些布条渐渐坠落大家依稀能看到里面那人窈窕的剪影之后，就改为去推方一行和王小虎转身了。 “哎呀，好像引起误会了，放心放心，我不会那么干的~”因为没有了那些碍事布条的遮挡，黑羽快盗的声音不再如同山洞回音一般闷闷的，而是如同飘动的风铃般清脆，如果她一开始就是这种声音的话谁也不会把黑羽快盗当做男人吧。 上身鲜红的凤纹无袖镶边短皮甲，下穿明黄棉布短裙，手上戴桃红的及肘皮手套，脚下踩着双尖头大红小皮靴，还穿着同色的长筒袜，黑亮的短发刚刚过耳，脑后一对浅粉色的包包头，鹅蛋脸，细柳眉，看起来有些俏皮的鼻头和小嘴，眼角微微上挑，一双眸子黑亮有神，若不是她脚边那些散落着的布条和仍然平伸的小手，谁也不会把这名看上去顶多十七八岁的女孩当做刚才的布条翅膀怪盗吧。 “哦，这次是红的呢。”应该是黑羽快盗的那女孩打量了下自己的装扮，意味不明地嘀咕了一声，然后抬头看着这边因为意外而有点目瞪口呆的游侠和书院学生：“重新介绍一下：沉睡之龙，第十二调整者，【夜】，‘黑羽大盗’韩菱纱。” “哦，现出真面目了吗！”王小虎毫不怜香惜玉地举着破山剑直直冲了过去：“那么来做个了断吧！” 【烟雨夺魂】 “这位小哥平时一定不怎么讨女孩子喜欢。”看着某奇侠挥刀砍来，自称韩菱纱的红衣少女翻了个白眼，摊摊手，化为一阵烟雾消失了。 “小虎哥别忙动手，听听她要说什么。”柳飞絮连忙考口制止魔刀奇侠的冲动行为：“她这么可爱一定不是坏人。” 这句话……还真是完全正确呢。 “跟我打可是会死的哦，”韩菱纱再次现身时正坐在大家来到楼顶时的阁楼上面，手中多了一对泛着黑光的短剑：“看到这对【勾魂夺魄】了没，连接触到的光线都给‘杀’掉了，要是碰到你们谁那么一下的话……” “这么说你不会和我们战斗？”忆如仰头看着她：“那么解决这次事件的机会是指什么呢？” “直接把接触到的任何东西拉到鬼界是不错，可不要总丢进我家嘛……”韩菱纱对着手上双剑小声抱怨了一句，然后指指她刚才脱掉的那堆布条：“我因为某种理由很期待‘大师’的成果所以要帮他，但是也不想伤害你们，只要把‘它们’打败，扬州那些被改变的事物就会变回去了。” 大家顺着她的指点看向那堆布条，发现它们正在很诡异地鼓动着，就仿佛下面有什么人想要钻出来一般，很快的，布条们重新排列组合成了六只怪物，嗯，说怪物也不对，从形状上看基本是人形，而注意细节的话根本就是来调查事件在场的大家嘛。 “【连我都有啊】”八哥看着那个正在空中忽闪翅膀的小怪物惊叹道。 020 延伸的路途 “你说你们解决了事件还赶走了黑羽快盗？有证据吗？没有就别想拿到工钱……噗。” 扬州已经恢复为银绿色外观的游侠行会里，柳飞絮正坐在柜台后面翻着任务薄，还努力摆出一副尖酸刻薄的账房先生模样，但因为自己忍不住笑场而失败了： “开个玩笑而已……大家这次的表现都很优秀，那么现在来进行任务结算好了。” 之前在旧书院主楼顶和那位幽灵女孩变出来的布条妖怪交战时，王小虎终于出了一口一路上面对各种陷阱无出使力的恶气，在“破山剑”带着火焰的强力范围攻击之下，那些模拟出他们外形的“破布条”没撑过两回合就全部被打散架了。 虽然之后它们汇合在一起组成了更大个如同老虎一般的怪物，但也仅仅多支撑了一会而已，有魔刀奇侠挡在前面，不管它是爪击还是啃咬，连大家的衣角都没有擦到。看到“布老虎”被击败消失之后，韩菱纱一边拿着不知从哪弄出来的新布条往自己身上缠一边还说着“你们的表现还算不错，我期待着下次见面”，就那么原地消失了，而同时整座旧书院也安静下来，仿佛那些不可思议也随着那少女的消失而偃旗息鼓了。 “嗯嗯，小虎哥你的等级可以提升为【正式二级】了，但我没有这个权限，高于二级的提升必须回蜀山接受考验任务才行，”柳飞絮一手卷着自己的头发玩一手拿枝笔在任务薄上写写画画：“扬州行会负责人提升为【正式四级】，好厉害呀！” 那是你自己吧……忆如和思雨互相看了看，点点头决定无视她这句话。 “其他人因为并非游侠，可以选择把侠义值记下直到成为游侠之后再提升，也可以换算为金钱奖励哦~”卷头发女孩歪头看了看思雨和方一行，摇摇头转向红发少女：“感觉这些对你们都没什么用……嗯，小如这次的等级没有变化——你自己维持着一个双人团队干嘛？等级会提升的很慢哦，我帮你解散掉吧？” “别，我有用！”这个消息忆如还是第一次听到，正思索间看到柳飞絮要抬笔画下去连忙下意识地开口阻止：“那位置是给别人留的。” “哦~那好吧。”不负责的负责人挠挠头，继续记录：“思雨的贡献度……换算成侠义值，方一行的罪恶度……这次弥补的数量是……”似乎听到了很诡异的东西，不过当事人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大家也不好替他说什么。 “从这次任务看来，蜀山一直在追查的‘沉睡之龙’确实有所图谋，而且已经开始行动了，”思雨一边看着柳飞絮登记任务，一边向同伴们说道：“作为……嗯，蜀山的一份子，不能对此袖手旁观，所以我要参加小如接下来的行动——不要拒绝啊。” “就算拒绝你也会跟来的吧，不过我很欢迎哦，”红发少女朝她笑着点点头：“但书院这边可以不管吗？” “这次考试完之后就不用一直呆在那里了，接下来要做的是外出历练，”思雨握住忆如的手：“我向老师们说要和你一起之后他们都很赞同呢，嘿嘿。” “那么，下一个有奇怪事情发生的地点是哪里？”王小虎偏过脑袋看着柳飞絮：“有叫什么‘沉睡之龙’的家伙们捣乱的地方应该会出现奇怪的现象。” “真可惜，我要在行会这里坐镇，而方一行这个嫌疑人也不能随便放走……”某喜欢冤枉人的神捕正在嘀咕什么，慢了半拍才听到魔刀在问话：“啊，我看看……嗯，是京城哦~我这就去给你们准备传送装置。” “京城吗？那里很有趣的，建在半山腰上……”忆如趁着她上楼的空档向思雨介绍那座山城：“我还认了个叫七七的可爱妹妹哦。”飞絮不在，两个女孩正在聊天，而方一行正在打瞌睡，所以没人发现王小虎的动作忽然僵硬了。 …… 扬州内城，废弃的书院主楼楼顶。 那名黑色双马尾的少女“汐”正在眺望游侠行会的方向，发丝和裙摆随风而动，脸上仍然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但瞳孔中有光芒微微闪动着。 “感想如何？” 随着这句闷闷的问话，再次穿上了那怪异布条装的黑羽快盗带着一对巨大的黑翼仿佛扭曲了空间一般出现在她身后。 “确实和我很像，但没有其他感觉。”黑发少女看了看身后女孩那身衣服，继续说道：“你故意把她们引来这里，不会让计划失败吗？” “我高兴~”韩菱纱松开头部的布条，，露出脸蛋和可爱的包包头，声音也变的正常了：“就算失败，那位‘大师’又能把我怎么样？我可不归他管。” “失败的话，你的目的就无法达成了，”汐的语气平静如水面：“而且‘沉睡之龙’里面没有任何‘人’归他管。” “安啦，你看我有那么笨吗？”大盗少女掏出一颗黑色的五灵珠递给面前的双马尾女孩：“改变事物性质五十二次，成功五十二次，被改变的事物会自己适应而不必施法者维持它——要我说，这法术只能改变无生命的物体，还需要限制条件，有点鸡肋。” “没有无用的法术，只有无能的法师。”黑发少女接过五灵珠，顺口说道，话刚出口自己也愣了愣。 “哪里是无用，这种法术我这……些年可听都没听说过，应该不是人界的法术。”黑羽快盗再次把布条缠绕成一顶兜帽戴上，话音也变回闷闷的感觉：“难道‘大师’和神界有联系？” “没有。”汐毫不停顿地接道：“这是‘天使’说的。” “她既然这么说了大概就真的没有，这神秘的老和尚……”韩菱纱的身影随着一阵烟雾渐渐地变淡消失：“不过这样才有趣嘛。” ……第一章：掠过的黑翼。end…… 021 古怪地震 “咦？难道这装置还有延迟吗？我记得出发时明明是白天。” 踏出游侠行会里从扬州到京城的传送阵之后，红发少女看着窗外一片漆黑的夜空有点惊讶，在她身后的思雨似乎因为不习惯传送脚步有点踉跄，连那只八哥也晕乎乎的，而王小虎则不知是因为习惯了还是在硬撑，站的笔直。 “延迟虽然是有一点，但不会像你说的那么久，否则我就该去找沈老头的麻烦了，”随着非常有魄力而且带着淡淡磁性的女子声音，本地游侠行会的负责人水华穿着一身飘逸的白色武士裙装从一楼大厅走了上来，细长的凤眼扫了一下两个女孩和站得更加笔直的王小虎，才继续说道：“事实上，这不正常的黑夜就是我要你们帮忙解决的麻烦。” “水华姐姐好久不见~”红发少女当先跑过去打招呼，然后不出所料地被摸头。 话说她既然是妖，自称的二十九岁当然也不怎么靠谱，但如果谁想深究……还是学忆如忽略那些细节管她叫姐姐比较安全。 “您的意思是说这是人为的？”虽然曾经在蜀山见过几次，但思雨还是下意识地对这位看不清深浅的负责人使用了敬语：“具体怎么回事可以告诉我们吗？” “百闻不如一见，看样子也快了，那么……”水华偏头看了看夜色，朝她们伸出右手并竖起三根指头，然后慢慢逐一弯曲：“三，二，一……” 轰隆隆—— 仿佛被她指挥一般，从地下传来了巨大的轰鸣，之后整座楼都开始上下震动。 “哇哇哇！谁把‘幕天席地’打破了吗？”忆如匆匆抓着栏杆固定自己，熟悉的感觉让她回想起上次在京城遇到的情况：“机关房又在干什么啊？” “难道是您做的？不可能……我完全没感到灵力波动。”思雨一边努力保持平衡一边望向水华，那位负责人就像钉在地板上般一动不动，身边的魔刀奇侠也是如此。 “这种规模的地震会引发民众恐慌，而机关房那些精密仪器更是经不起碰撞，”水华淡淡地说道：“且不说我没有这个实力，而三阶那边如果要引起地震的话规模不会这么小。”她的意思是肯定直接造成第三次冲击对吧…… 地震持续的时间并不长，事实上它发生的同时就在减弱，现在脚下的摇晃感已经微不可查了。 “那么您可以向我们说明关于这里的事件——哎？”思雨站稳脚跟后准备向水华提问，但却发现窗外布满星辰的的夜空重新变回了蓝天白云：“难道说它们之间有联系……” “【这种事肯定是妖怪所为！】”八哥似乎被地震吓到了，不停的拍打翅膀：“【可恶的妖怪！】” “聪明的女孩，”水华朝思雨赞许地点点头，又看看其他人：“你们跟我下来吧，稍后会解释详情——另外最好让那只鸟管好它的嘴，我可 认识不少喜欢吃飞禽的朋友。” …… “事实上，之前这种奇怪的黑夜和地震已经发生了两次，所以我们才能提前做好准备。” 虽然遭遇了强烈的震动，但游侠行会的各种家具摆设并没有散乱的样子，看来已经提前固定好了，大家坐在桌旁还能依稀听到外面忙而不乱的嘈杂声，似乎居民早已知道地震的发生一般，水华随意地挥挥手招来自己漂浮着的茶壶和杯子为忆如她们倒上茶水，才继续说道。 “第一次是外城门附近，第二次则是下面的一阶，全部都是天忽然黑下来，再出现天狗食月现象，最后地震，你们刚才过来的时候月全食正好结束。” “是很怪异，而且听起来和扬州的事件差不多——都是即使用法术也做不到的效果。”思雨慢慢地抿了一小口茶：“也许又是‘沉睡之龙’在进行什么阴谋？” “等一下，我有一个问题，”红发少女如同好学生一样高高地举手：“这些地点不是全在京城内部吗？别处都没有影响？难道地震的规模很小？” “这是三个问题。”水华捧着自己的茶杯却没有喝，闻言横了已经发觉不对正偷偷吐舌的忆如一眼，才开始解释：“范围确实不大，第一次在城门那里发生时附近的人大都在看奇怪的天色和月亮，所以没有如何注意到脚下的颤动，之后不久一阶那里随着天黑和月食而发生地震我们才注意到最开始的那次，由此推断出了下次发生的地点。” 水华伸出左手在空中挥舞了两下，大量金色的光芒在她身后汇聚成了一座逼真的京城全景图，上面用显眼的红色标出了地震的次序以及规模，而且表示这三次地震的红色范围呈明显的扩散状，处于山顶的三阶和机关房更是被闪烁着表示预测下次地震范围的淡红完全包住了。 “目的是机关房？”王小虎不以为然地说道：“让他们提前做好准备不就行了？” 水华仿佛没听见一般，完全不搭理魔刀奇侠，而被无视的那位也一副根本不认为能得到回应的样子。 “那里面东西有许多即使固定也会损坏，还有不少根本无法固定的。”见两人间气氛不对，忆如匆匆打圆场：“那么，关于这件事需要我们做什么吗？” “预防措施我们已经准备完毕，而你们要做的就是——”水华的手指逆着那道红线一路划过：“把制造这个事件的家伙揪出来！” “那么，关于这个人您有头绪吗？”思雨看着白衣负责人的指尖停留在发生地震的初始地点就不动了，于是开口问道。 “哼，虽然我们顺流预测到了他的目的，但并不能逆流推断出他的位置，因为范围太大，”水华弹了下手指，空中的逼真京城全景图就化为一片金光消散了：“你们去找沈老头吧，结合这三次的地震，他应该已经想到倒推的办法了。” “还有，”游侠们正要出门，已经回到柜台后面的行会负责人忽然语气阴森地补了一句：“王小虎你最好离七七远一点。” 啊咧？有内幕？忆如看看一脸紧绷的魔刀奇侠又瞧瞧已经转过脸去的水华，决定放弃考虑这个问题。 022 神秘少女 “你怎么招惹到水华姐的？看她恨不得揍你一顿的样子。另外又关七七什么事？” 三个人离开游侠行会赶往沈万山家，街道两旁的居民都在忙碌地拆下抗震装置，机关房关于这次月夜地震的预测果然准确无误，所以他们看 上去虽然有点心神不宁，但并没有慌乱的神色。沉默地走了一半路程之后，好奇的红发少女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问王小虎为什么态度那么奇怪。 “谁知道，自从某次有任务带着七七去见她时态度就变了，”魔刀奇侠抱着双臂走在前面，语气里带着点疑惑：“总说我‘太老了’什么的 ——二十六真的很老吗？” 十七岁的忆如和同样年纪的思雨对视了一下，点点头——确实够老了。 “之后她总是对我横挑眉毛竖挑眼睛的，我干脆见到她就保持最佳状态，从她那接到的任务不是完美评价的任务就不去交，看她还能怎么样。”王小虎一直以来似乎憋了不少气，现在被问起来絮絮叨叨说个不停——不过也就是因为这股较真劲才让他的等级提升的如此之快吧。 “小雨你在蜀山应该见过七七吧，就是总带着小红帽还提着白箱子的那个孩子，”看到不远处就是沈万山祖孙的家了，忆如对思雨说道：“之前好像忘记给你们介绍了，不过没关系，她很乖的，而且很容易和别人成为好朋友。” “确实是个好孩子。”王小虎停下对水华的抱怨，补充了一句。 “嘿嘿，确实看到过，不过当时有点忙没有去打招呼，”思雨笑笑，“说起来蜀山和京城机关房的合作她也出了不少力呢。” “嗯嗯，到时候啊——”忆如正准备继续这个话题，却被一个陌生的少女声音打断了。 “忆如姐姐，思雨姐姐，还有小虎哥？你们什么时候来的京城啊？” 咦？两个女孩抬眼望去，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双月白色的长靴，再往上是纯白紧身长裤以及水蓝短裙，银色宽腰带，和下装同样款式的上衣，背后一袭有着长长后摆的天蓝披风，扣搭在一对深蓝色的硬皮护肩上，宽大的领子上别着一枚游侠徽章，右手倒提着一柄泛着冰霜气息的银白色长剑。一张标准的瓜子脸，圆圆的眼睛正闪着喜悦的光芒，鼻梁稍高，薄薄的唇边还有一对小酒窝，刘海稀疏，顺滑的黑亮头发在脑 后梳成了长长的单马尾，外表看上去大约二十左右。 “呃，抱歉……”因为这位少女的个子比忆如要高，红发少女和她说话还得微微仰头：“你是谁啊？” “咦？你不认识我了？”一身蓝白服饰的少女似乎更惊讶：“我是……哎呀。” 她叫“哎呀”吗？忆如看着她们面前忽然慌乱起来的女孩，歪了歪头。 “我在什么地方见过你？”王小虎仔细打量了一下她，“好像很熟悉……” “没，没错，在游侠行会见过……我还有事，先告辞了——”她转动眼睛四下瞄了瞄，慌慌张张地拐进一条小路跑掉了。 “我也感觉在哪里见过呢，”思雨看着她消失的方向想了想：“不过我没来过京城，应该是在蜀山吧，毕竟那么多弟子认全很难的。” “【是不是什么妖怪变的？】”八哥说道：“【感觉她和那个叫水华的妖怪大妈有点像。】” “……”红发少女一把捏住了那只鸟的嘴，然后有点慌张地四下打量，当然，水华姐姐并没有从哪里忽然出现。 “有那么可怕吗？我觉得水华姐很亲切，稍微失礼一点顶多被骂上两句吧？”思雨有点好笑地拍拍正扑棱翅膀的鸟儿。 “虽然没有确实经历过，但我可不想见到她生气的样子……”忆如看八哥安静下来，才慢慢松开手：“你不能因为她和你师父同姓就一样对待啊。” “师父其实本名不姓水啦，”思雨眨眨眼：“而水华姐姐作为妖，名字里是包含着某种意思的，不像我们一样分为姓和名还有字。” “你自己的名字也很有问题吧？”话刚出口忆如就后悔了：“啊，我不是那个意思……” “嘿嘿，没事。”思雨看向扬州的方向：“忘了告诉你，我在扬州书院登记的名字是‘司徒宇’。” “酒剑仙和剑圣……”忆如扶额：“我还是叫你思雨好了。” “加个姓的话——‘李思雨’，和‘李忆如’很像吧。” “那样爹爹一定会被严刑逼供这个‘雨’是谁的……不过好像很有趣？” “嘿嘿~”“嘻嘻~” “到了。”王小虎停下脚步，打断了身后女孩们的叽叽喳喳：“你们谁去叫门吧。” 这位魔刀奇侠自己不敢去？ “怎么了？”红发少女越过王小虎走过去拍门：“就算水华姐说你太老也不至于不敢敲门吧？” “关那个什么事？”他摆出戒备的架势：“要小心的是……” 轰隆—— “呀……”忆如发誓自己看到面前的大门猛地向外凸了一下。 “哈哈哈……我当是谁呢？”片刻之后，衣衫不整面目发黑发梢胡须甚至有点烧焦痕迹的沈万山打开了门：“原来是小如小雨还有阿虎，请进请进，因为发生了地震屋里有点乱——七七，你有朋友来了哦。” 哪里会是地震，这么一地散落的机关装置的零件怎么看怎么像有东西炸了啊。 “虎子哥~忆如姐~思雨姐~欢迎~”游侠们正在帮忙收拾残局，仍然一副小红帽打扮的沈七七从楼上跑了下来，她看看正在整理仪表的爷爷，嘟起了嘴巴：“明明告诉我地震之后一个时辰不要碰机关的，自己却出尔反尔。” “呵呵……剩下的我自己来就可以了，你们跟七七上楼聊聊吧，”大致收拾好之后，沈万山朝忆如笑笑：“如果是游侠行会关于调查地震源的委托，我已经交给她了。” 看来小姑娘半年来成长了不少啊。 023 可爱装置 “关于这种奇怪地震的成因，机关房已经调查出来了，看。” 在二楼一间淡黄主色调有着大量布娃娃，花朵和机关装置的小小房间里，七七和忆如思雨一起围坐在鸠尾花瓣状的可爱小桌子周围，正一边喝牛奶一边说说笑笑地商量关于这次事件的对策，看上去一点都不紧张的样子，而王小虎因为和这里的气氛格格不入，实在找不到地方坐，干脆站在门外走廊上抱着他的大刀靠墙而立。 七七在打开的银箱子【花朵】里噼里啪啦地调整了一会，把正面转向两个姐姐，那里正漂浮着半透明的京城立体剖面图，能很清楚地看到山体里面的构造，比如一些地下仓库和通往扬州的隧道，以及数条闪烁着不同光芒的河流——发光的地下河？ “它们就是能产生五灵珠的‘灵脉’啦，大地下面几乎到处都是，所以大家才可以很方便的使用法术，但是直接用眼睛看是看不到的，注意这里——”随着七七用两根手指在图像上面划出分开的轨迹，那立体图飞快地放大，最后定格在其中一条灵脉的上方，那附近的岩石能看出非常明显的褶皱和断裂。 “这是第一次发生地震地点的正下方，还有这里，这里。”随着小女孩用指头在上面的滑动，画面再次移动到了其他两个地点，虽然看不出来发生地震的原因，但能明显发现那些断裂和褶皱越发严重了，然后七七啪地合上箱子。 “至于地震的原因，是那些坏人首先弄出了满月，利用潮汐的力量把灵脉抬高，然后又让那月亮发生月全食而消失，失去引力的灵脉重新回位时，‘咣’地一下就……”小红帽轻轻把桌子抬起一点，然后松手，随着咚地一声，桌上的杯子立刻开始摇晃，七七匆匆扶住之后双手托腮看向红发少女：“虽然这确实是地震成因，但平时是不会发展这么快的。” “哦……原来如此，我一直以为地震就是是自然生成的【地动山摇】法术。”忆如拳掌相击，表示又学到了新知识。 “那法术只是调动地表的岩石而已，除非有谁在【里蜀山】的灵脉汇聚处用那个法术……”思雨笑着轻推了一把身边的红发少女，转脸看向七七：“那么，需要我们配合的调查是什么呢？” “嗯，是这个，”小姑娘打开身边的银色箱子，取出一对粉红色拳头大小的圆球放到桌子上，“这个叫做‘全频段谐波式地下灵脉扰动探测装置’，只要放在互相距离足够三个不同的地点，那种奇怪的地震再次发生时就可以顺藤摸瓜找到捣乱者的位置啦。” “什么什么？”忆如显然没记住那一串名字，探头拿手指去戳其中一个小圆球，硬硬的，不知道是什么材质。 “咪啪——”，那粉色的小圆忽然发出一声奇怪响动，表面对称着弹开四片外壳，从里面伸出一对由机关构成，但看上去却软软的圆形手和扁扁脚，正面也翻开了两只闪着光的琉璃眼睛，灵活地转动着看了看在场的人，然后面对忆如，又发出一声“咪啪——”。 “啊哈哈……好可爱，”红发少女摸摸这圆滚滚的机械也许是头的顶端：“不过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哦。” “咪啪——”小装置上下晃动身子似乎在点头：“咪啪咪啪——” “【它说它很喜欢你。】”思雨肩膀上的八哥说道：“【还有，旁边那个因为害羞不敢露头。】” “哎呀，是吗？我觉得你也很可爱哦。”忆如继续拍小东西的脑袋，还用两根手指和它握手，这边思雨也好奇地摸摸安静不动的那个，结果它的外壳打开道缝伸出一只小圆球，试探地碰了碰少女的手又飞快地收了回去。 “七七！”两个姐姐同时站起来看向小红帽：“它们一定不是一次性的吧！” “呃……不是啊，它们是爷爷制造的多用途装置，”小女孩被忆如和思雨的态度吓了一跳，眨了眨眼才回答：“只要换一下核心就会有不同的功用哦，测完地震还要回收的。” “那就好……”忆如坐回去继续和那个“咪啪”玩，而扬州来的女孩想了想继续问道：“那么要把它们放在哪里呢？还有这怎么只有两个？” “根据爷爷的计算，既然敌人的目的是机关房本部呢，那就应该按顺序在京城一阶路口，三阶机关房内部地下，以及通往扬州隧道的中段这三个地方，”沈七七打开【花朵】查询了一会，“对了，一阶那里的我已经安装完毕了，三阶还没来得及去就……” “唔，我是说我已经和爷爷一起把第一个装置安放好了，”小女孩顿了顿，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既然知道姐姐们会过来，就不必再让爷爷去安装了，而且据说后两个地方有点危险。” “所以你也不准去，”门外终于找到机会说话的王小虎开口了：“剩下的是大人的事了，小女孩就该乖乖在家玩布娃娃。” “那不行，”七七没有像当初夜探某地时惊慌失措，她有点得意地摇摇头，指向两个“咪啪”说道：“只有我的【花朵】可以启动它们的侦测模式，哥哥姐姐们是没法设置的。” “机关房那些家伙设计之初就应该考虑到这点了吧！”魔刀奇侠很不满地说道：“竟然让一个不到十岁的小丫头到处跑。” “才没有不到十岁！”沈七七努力站直：“我已经十二岁了！” “之前又不是没带她出去过，至少那个【花朵】的威力还不错的样子，”忆如把那个活泼的小装置放在肩膀上站起来：“再说不是还有我们保护她吗？剩下的两个地点离城又不远，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说不定那个幕后黑手正在策划下次地震呢，我们得尽快把它们安上。”思雨也站起来，看看肩膀上的八哥，还是把那个沉默的咪啪收进了口袋里。 “哼……”王小虎把头偏了回去，不再开口，提起刀准备出发。 024 水晶幽魂 “京城三阶，机关房的下面……不就是名叫‘幕天席地’的那个装置试验场么？那里会有什么危险？” 红发少女跟着沈七七来到京城的第三阶梯，正准备找找哪里有地道或者地下仓库什么的，就看到小女孩直接往最显眼的建筑去了，于是一边匆忙跟上一边有点奇怪的问她。 “我也不清楚，”七七摇头：“那里在第一次地震发生之后就被房主封闭了，似乎是当时正在测试的东西因为地震而出了点问题，我和爷爷来的时候还不让进，不过和姐姐们一起就没有问题了。” “我们几个先进，如果发现没有危险的话你才能带着那些粉红的球来安装。”王小虎跟着几个女孩走进机关房大厅，忽然插了一句，“就算那箱子很厉害，但你没有足够的战斗经验。” “谁说的？我可……”红帽子女孩似乎想说点什么反驳他，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放弃了：“嗯，那样也行。” “嘿嘿，等你再长大一点肯定是个优秀的游侠，但现在不行，”思雨笑着摸摸小姑娘的脑袋：“个子小的话在战斗时会很吃亏的。” “我和爷爷还有很多机关装置要制造和发明，可能没空去做游侠……”七七在灵力梯前面停下，踮起脚去按按钮，甚至还小跳了一下才按到——所以说还是长高点好吧？ 叮当—— “嗯？这不是是沈家的小姑娘吗，找来厉害的伙伴了？”灵力梯门打开，穿着明黄色服饰机关房的房主以及他的夫人一起走了出来，这位绰号“阿七”的温和大叔因为某种原因似乎不愿意喊小红帽的名字，朝她笑了笑后看向外边的几个游侠：“果然是你们啊，那我就放心了。” “刘叔叔，彩姐姐。”思雨和忆如朝两个人点头行礼，不过称呼似乎不大对头？“下面真的有危险吗？” “危险么？是有一点点，不过……”彩依抬手抚了一下发梢的蓝色蝴蝶，依次把忆如思雨和王小虎打量了一遍：“现在看起来挑战等级已经够了，你们乘灵力梯下去吧。” 挑战等级？那听起来就很危险的量词是什么啊。 “顺便一提，如果不带小七七的话，可能会有大麻烦哦~”在忆如她们进入灵力梯，大门即将关闭的时候，房主夫人轻飘飘地又说了一句。 这句话根本就是对魔刀奇侠说的，而王小虎却把脑袋偏到一边，这是在表示“完全明白，绝不执行”吗？ …… “幕天席地”，机关房新式或未知装置的实验场所，看上去和忆如第一次来的时候没什么不同——当然只是看上去而已，正站在门口的几个人可以很清楚地听到里面传出的尖啸声，仿佛里面正在刮着飓风一般。 “七七，你去开门，”王小虎一手提着破山剑一手指指离大门稍远的开关按钮：“我们没叫你之前绝对不准进来。” “可是彩姐姐不是说……”忆如话说到一半就被打断了。 “只是一般的事故还好，这么危险的情况绝不能带她进去！”王小虎压低身形做出冲刺的预备动作，“你们两个最好跟紧我——七七去开门” 小红帽有点沮丧地走过去按下了大门开关，尖啸声还没有从里面传出来，魔刀奇侠就当先冲了进去，然后是忆如和思雨，七七正打算趁乱也跑进去，大门却被王小虎从里面关上了。 “真是的，明明是机关房的事物却不让我帮忙——不过看看总没问题。”小女孩靠着大门蹲下，在膝上打开了她的银箱子开始噼里啪啦地调整，不一会测试场地里的情形就以闪着淡淡蓝光的立体图显示在了【花朵】上面。 “虽然看不清面目和衣服，但个子最高拿大刀的一定是小虎哥，那么双剑的就是忆如姐姐，而拿单剑的肯定是思雨姐姐，但是她们在做什么？砍空气？”七七一边自言自语一边看着画面上的三个人影挥舞着武器左躲右闪，但完全没发现敌人在哪里，“模式不对吗？” 小女孩开始吱吱地旋转什么，画面上的蓝光很快变成了绿光，然后是黄光，，最后转变为红光时才显示出了哥哥姐姐们正在战斗的对象—— 一群通体透明的长条形怪物。 …… “这些东西到底是什么啊？水蛇吗？”王小虎一刀砍在面前怪物的头上，虽然成功地将它打退，但只是在那里砍出了一个凹陷，似乎连伤都 算不上。单个来看的话，它们那呈长条形烟雾般的身体倒真有点像蛇，但加上体表那层坚硬的“壳”就完全不对了。 因为同时面对的敌人太多，三个人不但组不成阵型，看起来还有被分割包围的迹象，思雨更是没有空隙去汇聚灵力来施放法术，正拿着七星剑辗转招架。 “不知道，但看上去很像是幽灵，”红发少女完全不瞄准地旋转着身子，但双剑却一点也没落空，身周靠近的“怪蛇”纷纷被击退：“小雨你知道吗？” “它们叫做‘水晶幽魂’，生活在灵脉里面，就好像河里的鱼一样，”思雨的武术比较低，无法击退那些幽魂，只能用灵力汇聚时间短的法术保持守势：“按理说不应该出现在地表啊？” “这里也算是地底，思雨姐，”幕天席地的大门忽然被打开了，小红帽正提着银白箱子站在门口：“应该是因为那种人为地震让灵脉改道了吧。” “你这个笨蛋！”看着大量水晶幽魂因为发现了新的敌人而朝门口涌去，王小虎又急又气地大叫着往那边冲杀。 “【花朵】【第四形态】” 那只银色箱子发出一阵奇怪的声音，然后仿佛流水般在七七的手上迅速变形为一根有着奇怪附件的短管，然后“咚”“咚”“咚”“咚”地发射出了四颗圆圆的东西到水晶幽魂群里爆开，随着刺啦啦的声音，那些怪物全部呆滞不动了。 “【花朵】【第五形态】” 这次那箱子则是变形出了一座足有两个七七那么高的银色台子，上面伸出的一捆长管比王小虎的大刀还长两倍。 “哥哥姐姐们请躲开一下下，嘿咻——”七七稍显费力地爬上那个银色台子，然后抓住长管子后端的把手启动了什么。 哒哒哒哒哒哒—— 无数银光从那些管子中飞出，那些原本王小虎怎么砍都没办法的硬壳被轻易击破，撕碎，而它们里面看上去雾气一般的身体就好像被什么东西冲刷着般飞快地向一面墙飘过去并消失了。 “那个……”小红帽没敢对上王小虎愤怒的眼神，对两个姐姐说道：“说不定还会有下一批的‘水晶幽魂’群，请姐姐们帮我在这里设置一下‘灵脉隔离器’吧。” “【花朵】【强制休眠】。” 025 两批故人 “最后一个地点是京扬隧道的中部，那里也算是地底，说不定也会和幕天席地一样出问题，大家小心点。” 思雨看着自己打开的隧道大门，迟疑了一下，还是回头说了句，因为七七的银箱子【花朵】之前在地下试验场使用过度，还在强制休眠，所以小红帽现在是标准的手无缚鸡之力状态，不过勉强还是能把那个测震源的“咪啪”启动。 “我记得隧道里面有许多的妖怪驱赶装置？除非坏掉，不然是不会有什么‘怪东西’打洞进去的。”忆如回想了下第一次走隧道时遇到的那些巨大蚯蚓，穿山甲，钻山虎什么的。 “前提是那些‘水晶幽魂’的属性是‘妖’才行，它们不管是名字还是外形看上去都更像是幽灵啊。”七七望望隧道里面因为感应到有行人而开始逐一点亮的路灯，又看向王小虎的大刀：“它们的外壳很硬，但是如果战斗太激烈说不定会把隧道弄塌的。” “哼，我对如何把握力道可是相当有自信。”王小虎几乎立刻发现了小红帽的目光，随手拍拍魔刀：“那种大蚯蚓我单挑几十个都没有问题。” 是同时单挑几十个还是一个个地单挑掉几十个呢？不过以他在黑水村一下子清掉一大片僵尸的爆发技来看，应该都没有问题吧，虽然不太确定那个事件存在与否。 “喂，小虎子！”大家正准备进入隧道，就听到一个所有人都很熟悉的声音在后面响了起来。 魔刀奇侠有点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一边回头看一边问道：“嗯？是谁？” 糟糕啦……忆如阻止不及，来人已经大笑起来。 “既然你诚心诚意地问了，就大发慈悲告诉你吧，我就是——为了防止世界被破坏，为了维护六界的和平，贯彻爱与正义，帅气与智慧并重，英雄与侠义的化身，英俊潇洒卓尔不群的蜀山掌门——李逍遥。” “爹爹啊……”红发少女扶额，客观地说，这位蜀山掌门长得也算英俊，挺拔的身形和飘逸的蜀山青袍再加上华丽巨大的剑匣，看上去还真有些仙风道骨的感觉——只要他不开口说话。 所以很奇怪，【李逍遥凭什么能当上蜀山掌门？因为他帅吗？】 “见过掌门。”思雨微微屈膝，虽然身份超然，但对于各位比她年长——至少外表上——的蜀山前辈还是保持着恭敬的态度，现在更是像习以为常一样地对正在搞怪的李逍遥行礼。 “参见师尊。”王小虎很不情愿地抱了抱拳，表情不怎么好看，尤其是见到七七叫着“李伯伯”扑过去之后就更差了。 “嗯，七七乖。”李逍遥拍拍小红帽的脑袋：“去和你的两个姐姐一起吧，我有事找你的小虎哥。” “师尊有什么吩咐？”魔刀奇侠的脸色莫名其妙地好了不少，行了个正式弟子礼：“我还要护送她们去隧道。” “不，不必，那里面我来的时候已经顺手清理过，她们完全没有危险，”某搞怪师父朝女孩们挥挥手示意她们可以先走，然后抬手接住一柄从剑匣里飞出的赤色长剑：“虽然还有正事，但临时起意想以教导功夫的名义揍你一顿。” 喂喂，虽然是人家的师父，但这么明白说出来真的没问题？ “你们先走吧，”王小虎口中对那边的女孩们说道，然后把破山剑平举：“师尊要用实战的方法指导弟子，求之不得。” 还可以这样翻译么？ …… 京扬隧道里面干干净净，就如同刚才李逍遥说的，连某些不会被驱逐装置影响的小动物都没有出现，七七和忆如思雨完全没有阻碍地到达了隧道中段，之后小红帽很快就找到了一个不会被行人注意到的地方准备安装。 “嗯，要安装在这里多久啊？”思雨抱着那个看起来很害羞的“咪啪”有点不想放手：“呆在这种地方会寂寞的。” “这个……我也不清楚，得看那个坏人什么时候再次用灵脉引发地震吧？”七七伸手去接过粉红色小圆球：“不过这里经常有行人通过，它应该不会觉得孤单啦。” 【花朵】【装置激活】 小圆球伸展开腿和手臂，向墙角走了两步然后坐下，身体开始笼罩上一层流动的荧光，最后变成了一块扁平的石头——至少直接用眼看的话是那样。 “小如~小雨~你们怎么在这里？”依依不舍的女孩们正准备离开，一个很有活力的女孩声音由远及近地传来。 难道最近流行从背后来熟人吗？红发少女嘀咕着转身张开双臂，下一刻就被好久不见的吕玲如扑了个满怀：“真是小如啊，刚才还以为看错了，是在执行任务？有发现什么吗？一定是有关那个瞌睡龙的吧？告诉你啊关姐带着我们可是发现了好多蛛丝马迹正在追踪哦，他们自以为 神出鬼没实际上已经被我们捉到尾巴了哦~” “是，是……”忆如越过她长长的头发和招牌似的黄发带看向她后面，关远黛正一脸有趣地望着这边，冰璃依旧没什么表情，而王月还是一副怯怯的样子：“大家好久不见哈……” “哎呀！这是随哇，似小如的妹妹咩？”红发少女怀里的小玲瞬间消失，再次出现时已经抱着一脸迷茫的七七在蹭了，不过似乎咬到了舌头？“好口耐好口耐啊~” “那是京城沈万山大师的孙女沈七七……”忆如努力忍住笑，向大家互相进行了介绍。 “月食和地震吗？”关远黛思索着，“苏州那边并没有什么特殊，只是发现了许多‘沉睡之龙’低级成员的活动痕迹，我们一直在顺着线索追查，难道就是他们制造出了能引起地震的东西？” “嗯，要造成这种规模的灵脉扰动，小体积装置是做不到的，应该有许多机关师帮忙，哈哈好痒啊……”被抱住的七七努力插话。 “如果并不像扬州那样是个人所为的话……”忆如有点惊讶：“那些人也有自己的机关房？” “很可能……不能允许有这么大规模的组织四处秘密活动，”关远黛皱皱眉：“那么你们继续追查地震的震源，而我们去找他们的老巢，各自都小心。” 看着忆如点头，强势的关姐直接拖着吕玲如就走，某喜欢可爱事物的少女徒劳地挣扎：“再让我抱一会啦——” “哈哈……真是有趣的姐姐……”看着她们消失在通道拐角，七七还有点晕乎乎地说道：“现在我们只要等——咦？什么什么？” “咪啪——咪啪——！”设置了没多久的灵脉侦测器忽然大声叫了起来。 “【检测到灵脉受剧烈扰动而抬高】！”思雨肩上的八哥大声翻译：“【正在分析具体地点】！” “什么！在哪里？”忆如急忙问道。 “咪啪——” “【预计震中是——京城第三阶梯机关房】！” “哦……”原本紧张的气氛一下子消失无踪了，忆如转向正在摆弄测量装置的七七：“找找那个坏人在哪我们准备去捉他。” 就知道爹爹不是闲着没事跑来教训弟子玩的。 026 镇压灵脉 “哦哦哦——” 稍前一段时间，就在隧道里两个小如重逢的时候，一副狼狈样子的王小虎百折不挠地正拖着他的赤色大刀冲向李逍遥。 头发散乱着——因为头带被扯掉了，一对熊猫眼——这是被拳头打了，练功服上多处裂口——明显剑气刮的，还有满身脚印——肯定是被踢的吧。 “虽然这句话很俗，但我还是要说，你的动作——”蜀山掌门用手上的赤剑划着弧线引偏攻来的刀锋，轻巧旋身地绕到魔刀奇侠的背后，用剑柄咣地敲了他一下：“太慢了！” 王小虎立足不稳蹬蹬蹬地朝前踉跄了几步，终于恢复平衡之后立刻转身重新面对自始至终都没有怎么移动位置一副轻松写意模样的李逍遥，一言不发地再次举刀摆出突击的起手式。 “唉……这孩子明明是仰慕如此帅气的我才去学武的，怎么战斗方式就完全不一样呢？”某掌门一边叹气一边挥动手臂在面前划了一个圈，数十支外形和他掌中赤剑一模一样的半透明剑形剑气从那个圈里浮现了出来，“你看本掌门用剑的招式多帅。” 【以心御剑】 “剑为百兵之君……”王小虎微微矮身说道：“但是刀才是‘百兵之帅’！” “喂喂，此帅可非彼帅……算了。”眼看魔刀已经发动了冲锋，李逍遥抖手把那些剑气飞射了出去。有些被拨打开了有些没拨开，随着划破空气和衣料的声音，王小虎的武术服更加破烂了。 这次蜀山掌门没有闪躲，眼看刀锋快到面前时方才抬腿一脚把王小虎踢飞好高，而魔刀奇侠在高空翻滚几圈之后调整成头下脚上的姿势擎着破山剑猛然下劈，一往无前的气势甚至让天都变黑了，还喊了一句：“有本事你别躲开啊？！” “哦呀……”李逍遥看了看漆黑的天空和银盘似的月亮，用右手拍拍身后的剑匣，然后朝上一指：“这次好像真的不能躲了。” 【炽天神剑】 他背后的剑匣瞬间飞出无数条金色丝状剑气，在王小虎下劈的路径上组成了一只柄上尖下的巨大金剑轮廓，并且在他刚刚到达时化为实体，随着“轰”地一声巨震，那柄金色巨剑带着被撞到的加速度飞坠而下直至没柄，尘土飞扬。 天上的月亮仿佛被这声巨响吓到一般开始变化，由满月渐渐向月牙的形状变去，在尘埃落定之后，片刻之前的满月已经完全不见了，只留下一片漆黑的天空。 “你在戏弄人吗——嗯？”因为撞到天剑而被减速的王小虎翻身落地，正要开口却发现了天色不对劲，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这难道是地震的前兆？” 此时李逍遥正在做一件奇怪的事——稍稍靠近狠狠扎进地下的金色巨剑旁边，这个不像掌门的掌门举起手转了两圈掌中的赤剑，微微下蹲然后嚓地一下也把它戳进了地里。 咕噜咕噜咕噜…… 这瞬间所有位于三阶的人都听到脚下传出了奇怪的声音，听起来就好像是人饿肚子时的那种，而且地面还在微微颤抖，很快的，天色恢复了正常，而且也没有如同之前那样发生地震。 “唔，这个样子还真是情理之中，意料之外啊，虽然【里蜀山】控制着几乎所有的地下灵脉，但还有这样的方式可以扰动它们……”李逍遥盯着地面若有所思，缓缓拔起赤剑，这时身边的巨大金色天剑也随之消失，他看了看呆在一旁不知道该做什么的王小虎，抬手朝他挥了挥：“你去换衣服维护一下形象吧，今天就到这里。” “换什么衣服，男子汉大丈夫……”王小虎正准备披着一身乞丐装继续打，却听到隧道里传来几个女孩子的声音，跺了跺脚还是转身跑进机关房去找地方换衣服了。 …… “七七真的好可爱啊，关姐你也可以去抱抱看~”“不要做与任务无关的事情。”“什么嘛，抱抱她会开心一整天的，当然对任务有好处。”“去拿小王月代替。”“她是另外的类型啦，手感不一样的。”“咦——我的手，手感？”几个少女一边说笑着一边从隧道里走了出来。 “哎……为什么我指点的几个徒弟都改用刀了呢？难道我还不够帅？”李逍遥摇摇头，随手把赤剑丢进剑匣换了柄碧绿的宽刃剑出来，然后远远朝女孩子们那边打招呼：“哟~乖徒儿，你英俊潇洒的师父在这里啊——” 呛——关远黛带着残影就杀了过来，蓝色的大刀带着尖啸毫不留情地朝李逍遥劈下，就好像面前的人并非蜀山掌门而是生死大敌一般。 “不错，不错，速度又快了一点，”碎嘴掌门用那柄碧绿的宽刃剑稳稳地驾住了袭击而来的长刀：“不过想要达到我这种程度没有个几百年的艰苦训练是不可能的啦~” “掌门您好，”关远黛收回全力一击但被李逍遥单手挡住的大刀，然后转身扯着试图看热闹的吕玲如和王月大步走掉：“掌门再见。” “还是老样子，一点都不尊敬为师，”蜀山掌门捏捏有点麻的小臂，把手上的宽刃剑送回剑匣，看向她们的背影：“给你个忠告哈，会和你们战斗的敌人都不是真人，特别是一言不发的那种，不用留手狠狠滴揍，不过打败之后记得离远点——”女孩们不管是主动和还是被动的都不理他。 “唔，接下来就是我家乖女儿的工作了，似乎暗处制造地震的家伙不怎么强……就当做考验好了。”李逍遥嘀咕着望了望京城平原的方向，剑匣里自动飞出一把无锋重剑，平平地飘在面前：“不过还是稍微帮一下吧……不然回去又要被唠叨了。” …… “咦？小虎哥你怎么了？”忆如和思雨七七从隧道里出来的时候，就只看到换了一身红色武士服的王小虎一脸闷闷不乐地倚靠在大门外。 “没什么，只是感觉跟你爹爹的差距有点大，想揍翻他很有难度而已。”王小虎随随便便地就在红发少女面前说起要揍人家爹爹的问题，还继续问道：“那么你们知道引发地震的那家伙藏在哪里了？” “是个我们有点意外的地方呢……”思雨一边回答一边看向山下：“那个火山温泉下面。” 027 凝固温泉 “哦呀哦呀，游侠行会的效率已经这么高了吗？我还没去发布任务就把人派来了。” 当游侠加编外人员四人组赶到京城东边山脚的“火山熔岩”温泉时，负责管理它的巴婆婆正准备出门，看到她们之后略微惊讶地挑了挑花白 的眉毛，然后乐呵呵地抬手打招呼——去摸女孩们的头。 “婆婆您这里有什么麻烦吗？”沈七七好奇地问道：“我们虽然是因为其他委托来的，但也可以顺便帮您处理一下。” “简单来说，温泉结冰了。”老夫人说完之后看了看大家，都是一副有听没懂的样子，“嗯，你们还是自己来瞧瞧吧。” 旅馆后面有一个大大的蓄水池用来贮存从山壁里涌出的温泉，泉水在里面经过几道滤网之后分别流向位于旅馆里面按男女分开的两个浴池，现在这个蓄水池的水位已经下降到了满值的一半，似乎泉眼也因为“结冰”而停止出水了。 按常理来说，如果一眼泉结冰了就不能再叫做温泉了，但如果这些温泉水还保持着应有的温度但是完全变硬了要怎么算呢？忆如站在蓄水池上走来走去还跳了几下，但这些凝固的水完全没有碎裂的征兆，甚至一点蒸汽也不冒，如果不是摸上去还有不低的温度，这一池子的水看起来真的和结冰一模一样。 “我认为是前几次地震的影响，”巴婆婆看着状态奇怪的温泉分析道：“一定是不知哪里的岩石错位之后把泉眼堵住了。” 虽然不出水可能是这个原因，但那些泉水全部凝固又是怎么回事？ “这样看不出来什么，不过也许和我们要查的事有关”思雨没有在这些假冰块上发现法术的痕迹，摇摇头转向老婆婆：“可以让我们去泉眼的位置看看吗？” “哦，当然了，”巴老太太从腰间取下一串钥匙，走向离泉水冒出地点不远位于山壁上的一扇长着许多青苔的木门：“虽然你们要调查地震，但如果能顺便把泉水的问题也解决就最好了，我这就去游侠行会发布任务，保证大家不会吃亏。” “这里一共才两个游侠，没必要这么正式，”王小虎抱着刀开口：“就当我们是路过的游侠顺手帮忙好了。” “那不行，这是原则问题，”巴婆婆手脚利落地打开了通向山内通道的门，然后把钥匙挂回腰间朝外面走去：“我这就去第二阶梯的游侠行会了，你们小姑娘家家的注意安全可不要烫伤。” “报酬就写一年的免费温泉好了~”红发少女在没完成任务前就堂而皇之地跟事主要奖励， “不行，那样我就亏了，顶多半年，或者一年半价。”……而巴婆婆竟然还当真地开始讨价还价了。 …… 这个有温泉水流出的洞穴是典型的水蚀溶洞，钟乳石和石笋遍地都是，因为周围的地面上还有不少普通温度的水洼反射着不知哪里投进的光线，所以洞里并不算黑，那些水洼的表面一片平静，看来也同样“凝固”了。 连接着温泉出水口的是一条天然形成的宽大石槽，现在已经完全干涸了，大家沿着这条石槽向山洞深处走去，想要寻找出它是在哪里断流的，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和引起地震的那个人有关。 “很简单的道理，那些水凝固之后的样子根本和‘水晶幽魂’的外壳一模一样。”思雨向仍有点迷糊的七七解释：“那个人多次扰乱灵脉，居住在里面的水晶幽魂出于本能肯定会去对他进行攻击的。” “因为打的太多太快，那些外壳没来得及消散混入水里了？”小红帽看上去一副无法接受的样子：“那样的话水还能喝吗？” “变回来之后应该就没问题了，”忆如回忆了一下曾经看到的那些有关灵脉的知识：“所谓的‘外壳’只是纯粹的灵力而已，消失之后会就近溶入灵脉，对温泉的水不会有坏处，甚至水质还会更好呢。” “是~这样吗？那等我们解决问题之后可要多来泡泡，到时候小如你的半年免费券也借我用用。”小雨的思路瞬间被带歪了。 “嗯，到时候把朋友们都带来，婆婆好像没说要限制人数。”“真的啊？那七七也要来~”“说起来我们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还碰到水华姐了。”“还有就是……” “我说你们几个，对上那打水晶幽魂如砍瓜切菜一般的家伙有把握么？当时我们可是依赖七七的奇怪武器才赢的。”一行人说说笑笑，只有魔刀奇侠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紧握大刀仿佛随时会冲锋出去一般。 “【嘿，兄弟，习惯就好了。】”八哥忽扇了两下翅膀，在思雨肩上跳了两步：“【你看我作为一只八哥都加入不了对话呢。】” “稍微有点理解师父了。”王小虎看了看因为话题转换太快也有点跟不上的七七，握紧了刀柄：“不过无论如何现在我的责任是保护她们。” 随着越发深入洞穴，周围水洼和地下河凝固的状态开始变得奇怪，逐渐出现了有棱有角仿佛水晶一般的东西，应该就是被打散的“水晶幽魂”外壳了，女孩们终于停止聊天开始注意四周，不过好像已经没什么意义了——因为目标非常明显。 前方是一大片空地，散落的外壳遍地都是，甚至能从它们被吸引拖动的方向看出里至少有六条交汇的灵脉，那些灵脉的每个尽头都插着一根造型诡异的黑色圆柱，而且那片空地的正上方莫名其妙地有一个可以看到天空的大洞。 “如我所愿，你们果然找到了这里，”场地正中有一个黑衣黑裤黑帽子的男人背对着她们，正缓缓地转过身来：“让我看看吧！游侠行会，蜀山，以及第三新机关房精英的实力。” “沉睡之龙所属第十四调整者，【力量】，‘月圆之狼’张海，在此挑战！” 028 地底妖狼 “挑战？大叔你要挑战谁啊？另外作为幕后黑手不用招点小兵先上么？” 红发少女看看身旁的打量柱子的思雨——柔弱少女剑士，再低头瞧了瞧努力绷着脸的七七——可爱小女孩机关师，外形上唯一可能被别人一本正经挑战的就只有那边的普通大刀客了。 “你就是引起地震制造麻烦的犯人吗？那么我作为蜀山游侠行会所属，掌门大弟子，‘魔刀奇侠’王小虎，接受这个挑战！”唯一的男性游侠举起手上大刀指向对面自称张海的黑衣人：“另外我可不是普通的刀客！” 喂喂，这样一说气势都没了。 此时大家终于看清了那个男人，他并不算高，但非常瘦，穿着上下两件套笔挺的黑色礼服，脚踩一双黑亮的皮鞋，头戴宽沿的圆帽子，当然也是黑的，上衣没有系扣子随意敞着，露出里面的白色软甲，一张看起来非常凶的瘦脸上有着对同样凶恶的眼睛，看向这边的眼神完全不像是人，正式点形容的话叫做“鹰视狼顾”。 “哼，很好，”黑衣男人捏着手指发出咯嘣咯嘣的响声：“既然接受了挑战，那么不管是单挑还是群殴，我都会同时攻击你们所有人。” 不管怎么选他都要乱打一气啊，战斗狂？ “想对她们动手，先过了我这关再说吧！”王小虎说着帅气而老套的台词，手腕一翻把大刀换了个姿势就准备冲过去。 “这些柱子只有侦测灵脉流向和定位的功能，”七七忽然开口，让蓄势待发的魔刀奇侠差点摔倒：“就是说你的任务只是侦查，并不包括制造地震对不对？” “小丫头还挺聪明，”名为张海的男人眯起眼睛，嘴角露出危险的笑意：“我只要找到这里，并把‘机械所’制造的这些东西装上去，主要 任务就完成了——但那有什么意思？‘大师’说过我的能力可以在这次行动里弄些有趣的事出来，我试了试，果然很有趣啊。” 他一边说，一边伸手在衣服口袋里掏着什么。 “有趣？！”七七的脸都涨红了：“你有没有考虑过被倒塌的房子压在下面的京城居民的感受！？” “完全没有，谁要管他们的死活，”张海完全没有思考地回答道，同时把从口袋里掏出来的那个细细的东西叼进嘴里嚼了两下：“就像你们这些蜀山游侠不会去考虑被打成金粉的妖怪有什么感受一样。” 第二句话听起来似乎有什么进一步的隐情，但小红帽听到第一句时就已经发飙了。 “七七生气了！”她气愤地举起了手上的银色箱子：“花朵！第七形态！” 【花朵】【第七形态】【形态转换错误，持有者年龄不足，形态降级】 【花朵】【第六形态】 银色箱子随着沈七七的命令立刻开始飞快地流动重组，最后在小女孩的肩膀上形成了一支附带有标准器具的粗大金属管，而张海饶有兴趣地看着，并没有出手阻止。 “我要打败你这个坏蛋——”小红帽眯起一只眼睛，用那奇怪的管子对准月圆之狼，然后扣动了什么东西。 砰——一根圆柱状的物体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朝前面的黑衣人飞了过去，本来毫不在意的张海脸色变了变，间不容发地抬起一只手：“给我回去！” 那只手以一种无法看清的高速变大，长出浓密的黑毛，伸出锋利的指甲，最后看上去完全就是一只狼爪子，然后咣地一下打在飞过去的银色小圆柱上面。 那根短圆柱并没有爆开，而是以比飞出去还快的速度射了回来，从没见过这种情况的七七立刻懵了，其他人也救之不及，还好【花朵】及时地转化为一颗银色的半透明圆形护罩包住了她，轰隆——！一声爆响之后，那银色的圆球被远远地轰飞，空中还传出七七有点受惊的声音：“哎哎？我，我没事！姐姐们使劲点打他！” “哼，竟能逼我这样做，你们稍微值得认真一点——”张海摇了摇那只手将它变了回去，耍酷的话说到一半就被迎面而来的大刀打断了。 “小如，他对七七动手了啊，还好没受伤。”思雨抽出腰间的七星剑，眼睛一眨不眨地看向身边的忆如，她完全没有汇聚灵力，但身上开始散发出耀眼的蓝光。 “嗯，我看到了……”红发少女点着头，把手中双剑交错，周围的灵力立刻开始向它们快速涌来，甚至那些已经“凝固”的水洼都泛起了波澜：“既然没受伤，就照七七说的，‘使劲’打他一顿好了。” “你，去，死！”比起两个少女，王小虎这边的反应最大，在七七没飞多远的时候他就已经挥刀朝张海砍了过去，不过可惜的是因为他属于武术系游侠，除了爆发技之外并没有什么可以喊出来的招式名，只能在那里一个劲的猛砍。 “啧，你——哼！”因为被魔刀奇侠步步紧逼，张海原本还打算说些什么，但很快就忙于应付而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咔嚓咔嚓咔嚓——”那些看起来很坚硬的黑色柱子在怒气爆棚的王小虎手下仿佛小树枝一般，纷纷被赤色大刀一斩两断，那个自称月圆之狼的人似乎没有武器，闪躲之余还试图去空手入白刃，但被注满了力量的破山剑被一层锋利的剑气包裹，根本碰不到。 “那把刀叫破山剑倒也没错……”在蓄势待发的思雨眼里，王小虎手上的大刀外面以赤红色的灵力构成了一柄足有他三个人那么长的巨剑：“小如，做好准备给那匹狼最后一击。” “嗯，我准备好了，你注意留点灵力，”忆如望了望周身蓝芒闪烁的短发少女：“他刚才可是能把七七的大招反弹回来。” 而且参考之前扬州那里，作为一个他们自称的沉睡之龙“调整者”，绝不可能如此快就被压制住，那就太弱了。 029 凶猛张海 “哼，可能真的有点小看你们，那么——” 王小虎旋风一般抡着大刀追砍张海的行为被忍无可忍的后者阻止了——他的双手现在是一对非常巨大看起来就很凶猛的野兽爪子，牢牢地连刀芒带刀身将那柄破山剑夹住，虽然这个十分野兽的样子把之前出场时迫人气势抵消得一干二净，但因此终于有了可以说话的空档。 “啰嗦什么废话！用那种外号不就说明还会变身？你可以试试看我们给不给你机会！”这边暴怒中的魔刀奇侠显然没有打算听他准备说什么的意思，见武器被夹住，果断地收回外放的破山剑气，拿赤红大刀的本体继续直劈而下。 “咳！”手上一空的妖狼立刻猛合掌，在大刀差一丝就劈中额头的距离将它再次夹住，仍然锲而不舍地试图把话说完整：“那么我就让你们看看‘月圆之狼’真正的——” “【樱花无双】！”“【星光天璇】！” 【【协力：星落如雨】】 在这位“月圆之狼”的话说完之前，那边的两个少女已经完成了爆发技的蓄力，并且很明显没有人打算听他说什么，协力技一红一蓝的两道光芒闪过之后，无数闪烁着银光的雨般细丝就从溶洞顶上那个大缺口中如同瓢泼一般倾泻了下来，瞬间就把正在近身缠斗的张海和王小虎全部击倒在地……和王小虎？ “咦？我们这个协力是不分敌我的吗？”红发少女对刚刚爬起来灰头土脸一脸悲愤地望向这边的王小虎感觉有点抱歉，拿肩膀撞了撞旁边因为施放协力而凑过来的思雨。 “这……可能是因为某些原因把他一起算进攻击目标了吧？”思雨扯了扯鬓角的发丝，偏头不去看王小虎：“刚才放爆发技的时候你在想的东西应该和我差不多吧？就是那个——” ““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听着女孩们异口同声地说出的话，魔刀奇侠有种翻白眼的冲动，哼了两声，决定当没做听到。然后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拿起刀瞄向正趴在地上的张海：“别装死，这点程度对我来说都只是毛毛雨而已。” 那刚才到底是谁被毛毛雨打翻在地的啊？ “呜嗷——！！”妖狼忽然发出一声高亢尖锐到没有人能发出来的大吼，瞬间整个洞窟都黑了下来，不，不是洞窟黑了，而是大家头顶那一直充当照明的晴朗天空忽然变成了夜晚，同时从那个缺口里射下了成柱状的诡异月光笼罩了妖狼，并仿佛有实质一般将站在张海身边的王小虎弹飞了出来，两个少女连忙赶上支援。 虽然处在明亮的月光中，但那“月圆之狼”的身上却冒出阵阵黑气，个头也仿佛吹气球一般地变大，透过那些黑气依稀可以见到他的全身都在变成和手部一样的状态，最后出现在大家面前的是一头足有普通人两三倍高，直立行走的巨狼，那道月光也随之消失，稍微有点奇怪的就是他那身黑色的衣服竟然也随之变大了，这让他凶猛的外表透出几分滑稽。 为了实践自己不给他机会变身的承诺，王小虎从一开始就对着黑雾魔狼一顿乱砍，却完全无法动摇那柱状的月光，大刀砍上去没有任何碰撞或者弹回的反应，但就是无法向里面前进一丝一毫，此时光柱消失，他立刻突进并施放憋了半天的爆发技：“【炎龙霸斩】！” 王小虎手上赤色大刀拖出一道发出炽烈光芒的火龙带着尖啸正面朝那头巨狼砍了过去，看上去似乎是忆如当初在黑水镇时见到的那招精简版，不过怎么连效果也能精简啊——这记爆发被巨狼形态的张海单手就接住了，那看上去很威猛的火龙只把他的衣角吹动了几下。 “哼，你这家伙……”狼形态的张海声音得十分嘶哑，但勉强还能听出他到底在说什么，不过他这次明显不打算再多说，一手抓着破山剑，另一只手狠狠地给了王小虎一拳，魔刀奇侠被连人带刀地击飞老远，咣当一下撞进了山洞内壁，一时动弹不得，而这巨大妖狼则一边亮出爪子一边大步地赶了过去，似乎还想追加攻击？ “住手！不准伤害小虎哥！”“妖物休得伤人！”被忽视了的思雨和忆如立刻挥剑朝背向她们的张海攻了过去，虽然两个女孩武术不高，她们的武器却并非凡品，即使是这么一头巨大狼妖，当真划上的话也得受不清的伤，但那三柄剑眼看就要攻击到时，那个完全没回头的月圆之狼忽然在她们眼前消失了。 “我说过我会同时攻击你们的……”张海嘶哑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忆如和思雨匆匆转身布下护盾，立刻被两只爪子一边一下地挠破，两个人也被击飞到了王小虎身旁，但没有像倒霉的魔刀奇侠那样半个身子陷入岩壁，八哥受惊，拍打着翅膀飞出了天井。 “哭吧，叫吧，然后就去死吧！”月圆之狼站在微弱的月光中，开始疯狂地在自己身前的空气中抓挠，一开始大家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但很快就明白了——空中浮现出数百条惨绿色的爪痕从他抓挠的位置朝这边激射而来，虽然两个女孩可以轻松跑掉，但还没从岩石层里挣扎出来的王小虎可躲不开。 “回去一定会被妈妈骂……”忆如苦着小脸在大家面前竖起岩石构成的屏障：“这身衣服缝起来很麻烦的。” “师父倒不会骂人，但我可不想平白让她担心。”思雨在忆如造物的外边布置下了一道坚固的冰层。 【大地之墙】【寒冰屏障】 喀喀喀咔咔！嚓嚓嚓嚓！两个女孩的实力看来有相当的进步，那些隔空爪痕打在屏障上虽然发出了大量令人牙酸的摩擦声，但最终没有打破那道防御。 “小把戏——”随着咔嚓一声脆响，那道屏障被张海一爪子打破，他一边展示着尖牙和利爪一边恶狠狠地逼近角落里的几个小游侠，发出不 似人的嘶哑吼叫：“那么，你们还有什么遗言吗？” “唔……”红发少女捂住鼻子退后了两步：“你该刷牙了。” “你们这两个笨蛋为什么不跑？师父他只是来镇压地震而已，已经离开京城了！”王小虎努力往外挣扎，气急败坏地吼道。 “嗯……那现在就是比谁的底牌多？”思雨瞄了一眼魔刀奇侠：“看来你是没有了。” 030 两位援兵 “到了鬼界记得告诉引路的，你们是惹到了‘月圆之狼’才被送去——呜嗷！！” 高大的妖狼又啰嗦了一句，抬起巨大的爪子就准备攻击，但忽然仿佛被火烧到一样狂嚎了起来，那只抬起来的爪子就像被什么东西砸到一般猛地向下坠去，连带着张海自己也趴到了地上，刚才看上去处于险境的忆如和思雨虽然脱险，但却齐齐地轻叹了口气——这样就没有翻底牌的必要了。 “什么人偷袭本座！？”狼妖嘶哑地吼叫着，用力把钉在自己右手上的东西拔了下来，那并非什么飞刀钢标之类的暗器，只是一朵嫩黄的四瓣小花，花心扩散而出的紫黑色花纹看上去就仿佛一只栩栩如生的蝴蝶。 “只为一己之私，就随便改变昼夜，仅仅因为有趣，便任意制造地震，你这妖怪，罪无可恕，”清晰而明快，语调仿佛歌唱一般的女声从投入月光的大洞那里传了过来，忆如和思雨还有王小虎抬头看去，之前在京城碰到的蓝衣少女就站在那里，背朝圆月，斗篷随风飘舞猎猎作响，手中银白色长剑正遥遥指向怒火中烧的张海：“为了蓝色而清净的世界，我要代替月亮消灭你！” “哪里来的臭丫头！你难道不知道月光就是我力量的来源吗？给我下来！”月圆之狼大大咧咧地暴露了自己的弱点，随手把小花抛在一边，猛地吸了口气之后，朝站在高处的那个少女喷出了一只巨大的惨绿色火球——至少外形看起来是火球，忆如和思雨根本感觉不到那里有一丝一毫的火灵存在。 “如你所愿——”蓝衣少女轻轻跃下，划出一条奇怪的轨迹迎着大火球而去，她在空中手腕一翻，将银白色长剑指向那火球：“【绽放吧！三色堇】！” 这句不知是招式名还是什么东西启动语的话出口瞬间，整个地下溶洞似乎都有那种有着蝴蝶纹的黄色小花缤纷而落，大家仿佛身处花海一般，那只绿色大火球以及夹带的几下裂空爪随之消失无踪，幻象一般的景色消失之后，少女手上那柄银白色长剑几乎堪堪就要刺到狼妖的咽喉。 “哼咳！”张海脚下一跺急速后退，也许在那女孩刚出现的时候他还有硬抗的打算，但这记没有一丝杀气的剑花莫名其妙地将他的火球消弭之后，月圆之狼就只好暂避锋芒了，谁知道会被她消失到哪里去。 “看上去和方师兄的能力差不多呢……”思雨和忆如同时想到了方一行那个令人无语的“消失吧”，然后高声招呼蓝衣女孩：“那边的姐姐~你叫什么名字？从哪来的？” “吓？姐姐？我？”正在以一种不怎么自然的套路招式挥剑迫得张海不断逃窜的少女愣了愣，手下一松劲让月圆之狼逃出老远：“我是七——，那个，欺霜，嗯对，我叫沈欺霜，是你们一直在照顾的那孩子的表姐！”自称沈欺霜的少女在介绍自己的时候非常大声，仿佛竭力要让别人相信她一般，事实上忆如和思雨确实从她容貌看出了不少和七七的相似点。 “那七七呢？有没有受伤？”王小虎终于从人形坑里挣脱了出来，灰头土脸，身上的衣服多处刮破，但立刻急切地朝蓝衣少女发问，他显然对这个几乎差一点就跟自己一样高的少女没什么兴趣，不过她既然能过来支援，那么被打飞的小红帽应该没什么大碍：“你有好好保护她吗？” “呃，当然，她现在相当安全……”沈欺霜的语气有点弱，这句话说完立刻挥剑在自己周身笼罩了一层不停旋转着的透明三色堇花瓣，这个女孩子不管是攻击还是施法都完全没有灵力波动，倒真的和七七使用【花朵】时的情形很像，果然是表姐妹吗？ “你们竟敢无视本王！”一时消失在众人视野里的张海忽然从阴影里跳了出来，举着两只巨大锋利的爪子直直扑向正歪头看着沈欺霜的红发少女，话说他怎么又变成什么王了？ “谁让你那么久不出现，差点忘了幕后黑手还没打败呢。”忆如完全没打算躲闪，还顺便嘲讽了他一句，然后在那对爪子抓下的时候，手上双剑光芒一闪就原地消失了。 【空】【闪烁】 “现在想想，你那位方师兄可真厉害……”再次出现在思雨身边的忆如抓着她就朝后退以和那头狼拉开距离：“我最远才能闪这么一点距离，而且头还晕的够呛。” “你们以为自己跑掉了？！”一爪子挥空的张海怒吼一声，后腿蹬地高高跳起，越过试图阻拦他的王小虎扑向正在远离他的两个少女。 “休想得逞！”沈欺霜挥动银白色长剑在她们面前招出一大片由不停旋转飘落的三色堇组成的花墙，如果那头狼就这么撞上去便可以知道它到底是什么效果了。 “太天真了！”名为张海的妖狼竟然在半空再次拔高，直接越过了那道花墙扑击而下，蓝衣少女手忙脚乱地准备再施放一次，但已经来不及——或者说不必要了。 “轰隆——！” 在这间不容发的一刻，随着岩石崩裂和巨大物体撞击的声音，山洞一侧的墙壁猛然破开，一头巨大的棕熊横着撞了过来，把那头正在空中下扑无法再次用某种方法借力的月圆之狼像刚才王小虎一样狠狠地撞进了另外一侧的山壁。 “瘴海！你这家伙！”大家正惊疑不定地看着新出现的巨熊妖怪，这忽然杀出的熊却口吐人言，不同于巨狼的嘶哑，它的声音带着如同雷鸣一般闷闷的回音，不过忆如她们依稀可以听出是曾经一起行动过的那位妖族，赤潮的声音：“我看错你了！反出妖界竟然是为了来人界欺负小娃娃？！” 谁是小娃娃啊！……虽然很想如此说，但看看在场的人的体积都没什么资本这么做。 031 结算任务 “哼，还是老样子，看见占不到便宜就跑——你们几个不要紧吧？” 巨狼和巨熊乒乒乓乓地打了一通，然后晃了个虚招三纵两跳地从天井跳了出去，之后奇怪的黑夜与月亮全部消失不见，而那应该是赤潮的巨熊闷闷地抱怨了两句，转过头看向在一旁观战的“小娃娃”们。 “嗯，谢谢，我们没事，你来的可真及时，”红发少女仰起头看着小山一般的大熊：“你真是赤潮？当时七七说你是熊还不幸言中了呢。” “唔，这只是妖族真身而已，没有必要的话我们一般不会在普通人面前这样出现的，会吓到他们，”赤潮一边说话，一边把身形慢慢变小： “那个不正经的掌门说你们可能有点小麻烦，让我来看看，没想到是那家伙。” 不正经的掌门……忆如完全能想象出爹爹去找赤潮时那随便的口吻，不过这也证明他还是很关心自己的。 “说到七七……”王小虎瞧了瞧正在兴致勃勃地观察熊是怎么变成人的两个丫头，转向自称七七表姐的蓝衣少女：“沈姑娘，你的那位表妹在哪里？现在安全吗？” “吓？表妹？”沈欺霜似乎也对赤潮的变形过程很有兴趣，忽然被魔刀奇侠叫住还有点发愣，不过很快回过了神：“啊，对了，我这就去叫她！”然后急匆匆地朝温泉那边的入口方向跑掉了。 这时候赤潮终于变回了游侠们熟悉的样子——一个身材异常高大，方脸无须，眉目如电的壮汉，那身熊皮在此过程中变成了一套古朴的橘黄色无袖功夫装，他并没有携带武器，但手上那由熊爪变化而成的金色指虎很清楚地告诉了大家他的战斗风格。 “听你和那个张海的对话，你们出身同一个妖界，但之前有过节？”思雨看着赤潮变身完毕，于是开口问道：“还有，水华姐也可以像你们一样变这么大吗?” “哼，那家伙一直对我们那个妖界的环境有所不满，当大家一致决定和人界的游侠行会合作的时候他终于找到了借口，这事说来就话长了，还是先离开这里吧，”赤潮挠挠头：“水华的事我不大清楚，也许你应该去问她本人，不过据我所知她已经有好多年没有现过真身了。” 好多年是多少年啊？总觉得她自称的二十九岁越来越不靠谱了。 “啊……我错过什么了吗？”这时拎着箱子的七七匆匆跑了过来：“大家已经把那头巨狼打跑了么？” “没事，这里已经安全，而且地震也不会再发生了。”王小虎一直紧绷的脸稍稍舒缓了些：“我们这就回去吧。” 回京城游侠行会的路上思雨和忆如一直在咬耳朵，“七七也真是，明明那家伙变身前就被打飞了还说什么巨狼。”“小虎哥也是个笨蛋。” “但是好像赤潮大哥也没发现？”“所以说他们都一样”“这个啊……”“那个是……” …… “结果呢？你就这么放他走了？” 京城游侠行会二楼，没有在柜台轮值，仍然一身白色丝衣的水华坐在桌子后面，侧着脑袋用手背支住脸颊看向有些手足无措的赤潮。 “这个……你知道的，他是孤狼，不想打的话我没办法留下他。”很难想象这种局促不安的表情会出现在如此高大的壮汉脸上，尤其是他刚才还展示了自己壮观的真身。 “我是说——你难道只顾着打架而忘了问他为什么要加入‘沉睡之龙’？以及那些人到底在谋划什么？”水华眯起细长的眼睛，连周围没有被直视的人都感到有点背后发冷：“那个家伙一直不屑于说谎，并且也不可能对哪个人服气，只要你问了他就一定会一边炫耀一边说出来的，而你竟然忘了？” “是，我忘了。”赤潮摆出一副死熊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虽然有高手帮忙，但这样也可以算你们完成了任务，因为地震不会再发生了，任务评价为：良好，”强势的行会负责人瞟了某头熊一眼，却不再理会他，转而向忆如和小虎交割任务：“小如的双人团队升为【正式四级】，虎子的侠义值将累计到成为【正式二级】之后再算，赤潮仍然是【正式一级】，侠义值自动转化为金钱奖励，如果你不去拯救一下世界是没法升为【特级】的。” 这边的负责人就比较专业，完全没提起把双人团队解散掉的建议。 “有关你正在追查的‘沉睡之龙’，下一个支援要求是蜀山总行会发来的，”水华抬手制止大家的惊讶发问：“对支援游侠的限制要求是能听到这个词：【里蜀山】。” 这个词上面有一种奇特的言灵法术，如果听到的人不曾接触过里蜀山的人或物而仅仅是听说过，那么这个单词在他听来就是“【秘密】”。 水华和赤潮不必说，忆如思雨甚至王小虎都对那里多少有接触，剩下的就只有…… “里蜀山？那是什么意思？”沈七七一脸茫然地问道。 “看来大家都能听到没错，那么就一起去好了，”水华完全没有惊讶，施施然站起来准备去开启传送装置。 “等一下！”一直保持着坐如钟姿势的王小虎开口了：“怎么可以让七七离开家那么远？她的父母和爷爷会担心的。” “还有比蜀山更安全的地方吗？”水华扫了王小虎一眼，看来她对他的感观还是那么差：“另外难道你认识七七的父母？” “最安全的地方才最危险。”魔刀奇侠板着脸：“七七并没有向我介绍过她除了爷爷之外的家人。” “咦？我没有说过吗？”七七看着周围的哥哥姐姐都一副“确实如此”的表情：“我爸爸单名一个浪字，而一个妈妈姓白，还有一个姓朱，经常在外面云游。” 好吧，这样就能解释为什么她能听到里蜀山这三个字了，父辈的共鸣啊…… ……第二章：严厉的月亮。end…… 032 星界传送 “总之，和蜀山重叠的那个奇怪妖界现在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你们去调查时多加小心就是。” 解决完京城的怪异地震事件之后，忆如的游侠小队又多了赤潮和七七两个新成员，这位熊先生是要去找那头狼，而七七则是为了处理大家可能会再次遇到，像这次的灵脉扰动装置这样的奇异机关。王小虎试图阻止她来，不过发现阻止不了之后又变得很开心，此时的游侠行会的二楼，负责人水华正一边调试着京城通往蜀山的传送装置一边随口嘱咐站在传送阵上的游侠和编外人员们。 “水华姐您放心好了，就算有什么处理不了的也可以去找长老们帮忙嘛，”红发少女用肩膀撞了撞站在身边的思雨：“是不是啊？” “水长老我有八成的把握说动她帮忙，不过掌门才是真正的随叫随到呢。”思雨瞄了忆如一眼，然后撞了回去。 “【喂，你们俩为我这个乘客想想啊——”八哥在思雨肩膀上来回跳着保持平衡，它到底是什么时候跑回来的？ “我记得从蜀山往下看风景很漂亮的，能再去一次真是太好了。”沈七七带着笑意看两个姐姐互相做出各种的小动作。 “这东西相当方便，只要一瞬间就能到达目的地了，等一下你想看多久风景都没有问题。”这边王小虎完全忘记了大家正在使用的传送装置根本就是京城的“第三新机关房”制造出来的，还在那里班门弄斧地向别人解说。 “调整完毕，”水华直起身拍下按钮，众人站立的装置平台开始发出金色的光芒，“一切顺利的话，三个时辰后你们就能到达蜀山了。” “我说过吧，只需要……”魔刀奇侠炫耀的话到一半就顿住了：“三个时辰？！” “这就是蜀山出的问题之一————”在传送阵中的众人听着水花那句话的尾音拉出好长，随后戛然而止，而大家周围的环境也变成了漆黑的夜空，视野所及的任何方向都是闪闪的星光，游侠们就这么凭空站在那里，若不是周围那一条条银色的丝线划过，也许根本感觉不出正在前进。 “哎呀……我还是第一次亲眼看到‘纱帐’里面呢。”除了赤潮，唯一没有露出诧异神色的就是带着小红帽的七七，她看了看周围那些不解的神情，稍微解释了一下：“现在我们身处的，是六界之间的隔离层，名为‘纱帐’，它就像一层水面般不断波动，妖界偶尔漏出的居民就是处于那些波动的顶端，传送装置就是借着让大家潜入纱帐，再从目的地上浮而进行位置转移的，但因为纱帐不属于六界，所以‘时间’在这里并不存在，被传送的人顶多会有些头晕而已。” 听到她的解释，大家都略带着好奇四下踱步观察，很快就发现其实这个空间并不算大，方圆只有一丈左右，再往外就会被无形的墙壁挡住，好在夜空中时不时还有零星的流行及陨石飞过而不至于无聊。 “到底要多大的异变才会出现这种情况啊……”虽然知道蜀山并没有出什么大事，但这样令人不安的变化还是让红发少女有点皱眉，这块场地的中间七七正在用【花朵】变出不少椅子招呼大家休息，思雨也在地板上铺了一层不透明的蓝色冰晶让这里的环境看上去不那么奇异。 “不要紧，没问题。”赤潮看到忆如有点低沉的样子，抬手准备去拍她肩膀，想了想最后开始改摸自己的头了：“蜀山可是李逍遥在当掌门，只要有他在，没有什么阿猫阿狗能随随便便地对蜀山甚至人界不利。” 所以说那些家伙才会想办法让他消失啊，不过你作为一个妖怎么这么推崇他？ “嗯，对了，可以说说那个张海吗？”红发少女看着无尽的星空转换了话题：“水华姐的事可以不必说，你找到他之后想怎么办？抓回去关起来？” “这个……应该不会，”赤潮顿了顿，一张大脸上现出回忆着什么的神情：“他本来就是因为对我们不再保持妖界的封闭和人界往来而负气出走，若是把他抓回来关禁闭的话这本身就是个笑话了。” “听起来是个念旧的？”忆如倒是知道基本上大部分的妖界都不怎么和外面联系，有走失的成员还得【里蜀山】负责送回去。 “也不能那么说，他之前在封闭时就有所不满了，说这妖界满满都是肉食动物怎么不打架多没意思，而开放纱帐之后他又说明明人那么弱不去征服他们多没意思。”赤潮重复这话的时候都忍不住白眼：“他只是个战斗狂而已。” “而让他不得不离开的直接原因却是他袭击了我们的妖界之主，把那位大人的尾巴咬断了，那天之前我们还一直很奇怪为什么一群肉食动物变化的妖会认一只又瘦又小猴子为妖界之主，结果那位大人被咬断尾巴之后就……变大了。” “一只需要仰视才能看清全貌的异常巨大猩猩，和你看到我的真身相比，根本是西瓜和芝麻的区别，”赤潮微微叹了口气：“其实我们出来的另一个原因就是那位妖界之主变身后的体积太庞大，把整个妖界踩塌了。” “所以你要找到张海的话？”忆如也有点合不拢嘴。 “可能狠狠揍他一顿再放走吧……让他回去面对一个永远不可能战胜的对手未免太可怕了。”赤潮摇摇头：“当时他说要做妖界之主的时候表示赞同的那些妖大概现在还心有余悸吧。” “那水华姐是？”游侠们不知不觉都凑过来开始听故事，思雨忍不住插口问道。 “她的话一定会把张海捆回去交给那位大人的，毕竟那是她的父亲——别瞎想啊，是养父，她可不是猴子，我说过我们都是食肉动物了。” 赤潮忙不迭摆手，不过大家的话题还是迅速变成了“水华姐的真身是什么？”大讨论。 033 另一条线 “这个山洞看上去有点古怪啊……我们真的要进去？” 虽然依山而建的京城占据了所在那条山脉的最高处并修通了隧道，但并不是所有行人都愿意绕那么大一圈来通过这连绵数千里的山脉，当直接穿山而过比绕道京城更快的时候，为数众多的穿山小路和被发现可以通行的天然山洞都成为了偷懒或者自信的行人的选择。 此时在京城隧道中和忆如她们碰过一面由关远黛带领的四人游侠小队正站在离京城相当远的一处天然山洞洞口：她们一直追查的“沉睡之龙”线索就消失在了这个洞口，虽然正常来说应该进入追查，但吕玲如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 “你难道在害怕？”关远黛朝她的晚辈挑挑眉：“以这些老鼠藏头露尾只是弄些陷阱或者误导线索而不敢正式出现的样子来看，除了那些所谓的‘调整者’，下层喽啰的实力弱到可以忽视。” “可，可是这里应该就是他们的老巢了啊……”王月小心翼翼地说道：“说不定会有那个什么……‘杀手锏’？” “以我们这样的队伍组合，还怕什么杀手锏？”关领队拍拍她的脑袋，当先走进了山洞，当然没忘了保持戒备。 “咦？等等我——”作为护卫游侠的小王月匆匆举着盾跟了上去，其他人也随之进洞。 走进洞口之后大家才发现这并不是什么天然形成的山洞，它有着四通八达的路径，山壁上还有不少人工挖掘过的痕迹，看来好像是一座废弃的矿洞。虽然路口很多，但线索却更加明显——没有蜘蛛网的通道就是通向目标所在。 “呵呵，小老鼠们，看你们往哪跑~”关远黛一边用稍微上挑的音调说着一边沿没有蛛网的矿洞向前走，小玲和王月带着无奈的笑容在后面跟上，而冰璃一如既往地一言不发。 …… “吓？难道他们都飞走了？” 穿过废旧的矿坑，游侠们最终到达的是一个被丘陵围起来的小盆地，中间有数顶帐篷和不少木箱子，但检查之后发现都是空的，似乎一路上给她们使绊子的敌人都凭空消失了一般。 “关姐，我发现了一张便条~”正在关远黛皱眉思考的时候，吕玲如从一顶帐篷里跑了出来，手上拿着一张纸：“上面写着：如果想要找到我们，就把这句话读出来……” “停！”长刀少女立刻伸手示意她停下：“等一下我们确定不会被埋伏再读出来。” “不是……”小玲有点发愣：“这张纸上只有这一句话啊。” “啧！”关远黛接过那张纸快速看了一眼，发现确实如此后立刻说道：“大家集中，保持防御阵型！” 女孩们莫名其妙地集合并把冰璃保护在中间时，周围的世界已经开始崩溃了——放眼望去几乎所有东西都开始一片片地失去原本的颜色，那些色彩的碎片不断地飘飞，消失——在这一切结束的时候，盆地周围郁郁葱葱的丘陵变成了一片秃山，天空血红，那些帐篷和木箱也变的破旧不堪，一时间就好像到了另外的世界。 看来那句“把下一个句子读出来”本身就是启动指令，再小心的人也很难不中招。 “这些是！”与诡异的环境相比，更令人惊讶的是那数十名围在女孩们周围的那些双眼发红，虎视眈眈的蜀山弟子——至少看上去是蜀山弟子，关远黛稍微愣了一下立刻大声喝道：“你们想做什么？！还不退下！” 那些奇怪的蜀山弟子完全不为所动，仿佛完全不认识这几个女孩一般地越发靠近了，还仿佛木偶一般地朝她们出剑，外围的三个少女不得不尽量避免伤害他们地格开。 “哎呀，好大的威风。”随着显得有些懒散的男声，一个白衣黑裤的少年出现在那些奇怪蜀山弟子圈外的半空中，非常闲适地把双手插在裤兜里：“你不是想知道‘沉睡之龙’的底层小兵是什么样的吗？他们正在努力让你看清楚呢。” “你是谁？怎么控制这些蜀山弟子的？”关远黛格挡招架着他们试探性伸过来的武器，同时向半空的少年喝道。 “第十七调整者，【自由】，‘仰望星空’肖舟。”少年夸张地鞠了个躬：“至于怎么控制的——” 【八叶灭杀】！ 八道排成柱状的剑光穿透了三名“蜀山弟子”，将他们直接爆成了一片赤色的粉末。 “用魔物变成蜀山弟子的样子以为能瞒过我们？”吕玲如收剑回鞘，然后再次突击干掉了另一个魔物：“你做梦！” 之前掌门说过我们的对手“不是人”，果然如此……但如果他已经找到了这里，为什么不动手呢？难道有其他更要紧的事情？小玲一边继续攻击一边想道，然后她身旁的关远黛忽然满腔怒火地哼了一声就挥着大刀转出去了。 “哎呀，本来还想看场好戏，没想到直接被剧透了啊。”飘在空中的肖舟耸耸肩，看着如同一股龙卷风一般卷入变化成蜀山弟子的魔物群掀起一大片红雾的关远黛拍了拍手：“那么直接剧终好了。” 原本有些木讷的魔物们眼中红光大盛，忽然变得迅捷无比，猛地朝女孩们扑了过来，一直在汇聚灵力打算给它们终结一击的冰璃连忙临时换了法术。 【雪之结界】 轰隆隆—— 巨大的爆裂声响彻了山谷，那些人形魔物竟然同时炸开，其威力甚至把整个山谷都震动了，同时那个少年以及颜色奇异的世界都消失不见。 烟尘散去，女孩们身上全都笼罩着一层冰蓝色的光芒，在那么大威力的法术面前竟然毫发无伤……哦，不对，维持着这个防御法术的冰璃见大家都没事，晃了两下就晕过去了。 “如果我不是仅仅负责‘观察’，这次你们的麻烦就大了。”肖舟的声音不知从哪里传了出来，并渐渐小了下去：“期待下次再见，正义而勇敢的游侠们~” “难道小如她们一直在和这么可怕的组织战斗吗？”和王月一起扶着晕过去的冰璃，吕玲如喃喃地说道。 “真正的战斗……”关远黛望向蜀山的方向：“还没有开始。” 034 变厚的纱帐 “奶奶，我回来啦~” 经过“纱帐”里两个多时辰的旅行，游侠们终于到达了位于蜀山的游侠行会总会，在路上讨论的“水华姐姐的真身”也有了个未证实的推论——从个性和行事风格来看，她的真身应该是一只狐狸，可能不是赤潮和张海那种巨大型的，尾巴也许会很多，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九条，对这些几乎完全说中的猜测，赤潮一边感叹这些女孩的敏锐一边保持了沉默。 可能这次传送较为低效，走出传送装置的大家并没有谁感到不适，红发少女左右看了看没有人接应，于是一边四处张望一边朝楼下走去。 “听说你在外面很活跃嘛，让我瞧瞧瘦了没有？”游侠以及编外人员们下到一层大厅时，就见到一位精神清铄的老夫人正按着忆如的肩膀左看右看，关心之情溢于言表，于是小辈们纷纷问好：“奶奶好~”“李奶奶您好~”“奶奶好久不见了。”只有赤潮没法喊奶奶，他有点尴尬地拱手道了声“李姐。”于是他凭空比伙伴们大了两辈，结果被女孩们一起瞪了，只好摸摸鼻子以示无辜。 “呵呵，妖族的寿命一般很长，叫我姐姐说不定他还吃亏了呢。”李凤安抚着这些晚辈并招呼他们坐下：“你们这么快就赶来支援我很高兴，但是这次委托却没有什么具体需要执行的事物哦。” “难道不是【里蜀山】有什么麻烦了？用那种求援方式。”红发少女有点诧异地问道。 “是和这‘纱帐’的变化有关吧，”赤潮点点头接下话：“只是同一界传送就这么久，从人界往妖界遣返的话应该更不容易。” “事实上，因为传送起来不方便，很多蜀山弟子都选择了御剑飞行外出，空中相撞事故也开始多起来了，但这都是小事，”虽然不可能有人窃听，但李凤还是压低了声音：“之前长老们发现，蜀山和【里蜀山】正在分离，原本一穿就过的‘纱帐’正在变得越来越厚，如果任其发展下去，最终【里蜀山】可能会变成一个和我们毫无关系的新妖界。” “这难道是‘沉睡之龙’做的？”思雨看起来非常惊讶：“虽然目前我们接触到的‘调整者’都有着奇异的能力，但这种撼动世界的本领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更不可思议的是，我们完全找不到原因，”李凤有些苦恼地摊摊手：“仿佛这是自然而然发生的一样，在你们之前也有几个接触过里蜀山的游侠来过，他们甚至花时间进到里面了一次，但那里的妖族居民也不明所以。” “那……爹爹怎么说？”遇到无法解决的事情，忆如还是条件反射地想去找那个总是宣称自己天下无敌的蜀山掌门。 “别提那个臭小子！”李凤显然不打算在一众晚辈前给李逍遥留面子：“长老们去找他的时候就已经溜走了，借口是去京城压制地震——虽然他确实去过，但之后就再次消失不见，独孤剑圣正在气哼哼地四处找他。 “爹爹可真是的……”红发少女歉意地朝同伴们笑笑：“那么现在我们是要去调查这件事的起因吗？” “当然不，这么大的事情如果有幕后黑手控制，绝对不是你们能应付的，”李凤拍拍桌上的任务薄：“虽然两个蜀山正在分离，里外互相之间穿透的事故却多了起来，需要你们做的就是去里蜀山带回失陷那边的弟子，以及找寻丢在我们这边的妖族。” “赤潮大哥应该可以去里蜀山找人，毕竟熟门熟路，”忆如看了看身边的同伴：“可是都在外面的话会不会浪费人力？” “是我把七七带出来的，自然要负责保护。”见红发少女的目光望向自己，王小虎立刻表明立场。 啪—— “哪有你说话的份！”李凤非常顺手地用任务薄打了王小虎的脑袋：“你和赤潮去里蜀山接人！能上来蜀山的都不会是弱者，即使误入妖界也不用太费心。倒是那些意外掉进人界的幼年小妖非常怕生，得女孩子们去照顾。” “可……”魔刀奇侠还想抗辩两句，看了看负责人仍然高高举着的任务薄，识相地闭了嘴：“……是。” 因为临近中午，李凤招待几个游侠在行会用餐，期间大家也对里外蜀山的分离有所猜测，想出来的原因都不能让几乎涵盖了所有法术体系的十四个长老全都无法发现，甚至稀有的“时间”和“空间”法术也讨论了一下，但还是不得要领，让根本是一体两面的东西分开，那只有改变整个世界才能做到。 改变整个世界？忆如忽然沉默了下来，她知道的，现在这个世界其实并不是她原本的那个世界，很多东西都与她记忆中的不同，在那些记忆里许多悲伤的难过的事情在这里并不存在，就好像她刚开始做游侠时，被“消失”的爹爹那样，从“一开始”就不曾发生。 而所有开心愉快和高兴的事虽然变了模样，但终归发生过，它们在她身边，在大家的记忆里都留下了痕迹，仿佛这个世界就是为了让她开心而诞生的一般，一切都很完美，只除了一件事，李汐月，她那个最亲爱的妹妹，不见了。 “小如你说……哎呀，”转头看向这边的思雨忽然惊呀地叫了起来：“你怎么哭了？这件事真的不严重，别那么担心啊。” “哎？呃……”忆如摸摸脸颊，才发现不知何时眼角已经滑下了两道泪痕：“那个，我没事，可能是吃东西辣的。” 你半天都没动筷子了……大家互相看了看，很有默契地不再追问。 “那么，吃完饭就开始行动吧，分别在内外蜀山寻找不属于那里的居民并送回另一边，”李凤最后总结道：“如果发现了两界分离的原因或者黑手，记得不要擅自行动，蜀山十四个长老都是你们的后盾。” 035 天降之物 “七七，那个很甜，要不要去尝尝？” 现在的蜀山开放的范围比之前要大得多，基本上除了锁妖塔之外的任何地方都可以供游客参观，但商店却不可能到处盖，于是前山有些精明的商人就弄出不少小推车在游客较多的地方进行售卖，让原本就和城市类似的蜀山派越发像一座商业都市了。 三个女孩原本还认真负责地在街道上挨家询问有没有发现迷路的小孩——因为成年的妖族即使意外掉到外面来也不用她们多费心，但路过一间忘记了是糖人，糖葫芦还是棉花糖的店铺之后，“巡视”就变成了“逛街”，不止店铺，连小推车她们都要去凑凑热闹，即使有谁偶尔想起自己的职责，看看另外两个正逛的高兴的女孩也只好摇摇头继续跟上。 “嗯，真好吃。”七七正攥着一串大苹果糖葫芦跟在红发少女后面，一边咬着一边四下打量，此时她们正在环山周游道边的一个小湖旁休息，小红帽正像来蜀山之前说好的那样从高处往下看，远远眺望时虽然云遮雾罩的看不清楚景色，但也别有意境。 “看到这个我就想起某人了，”忆如瞧着不远处那个糖葫芦摊说道，“等一下他会不会又从天而降啊？” “你说叶枫吗？”思雨正在咬棉花糖：“他回仙界去了，好像这纱帐变厚的事也对其他界产生了影响，需要他这个‘人界观察员’回去汇报情况。” “仙界怎么去？和我们之前使用传送装置时差不多吗？”忆如很好奇地问：“说起来我还没去过其他界呢，也不知道是什么样子。” “倒也没什么特别，大部分妖界的环境和人界完全相同，而仙界和蜀山的景色差不多，”思雨搜索着记忆里的景象：“至于怎么去就不太清楚了，叶枫是穿过一道几位长老合力划开的一道空间裂口走过去的……” “空间裂口？思雨姐姐是你是说那个吗？”看云看腻了正在瞧湖水的七七仿佛发现了什么，愣了愣然后抬头伸手指向小湖的上空。 由于蜀山本身远远高出普通的云层形成的地方，所以上方不可能正常存在云雾，但一片光秃秃的天空也不好看，所以那些零星的的云朵就是水系法师们为了美观刻意弄出来的，不会有忽然下雨需要收衣服的尴尬，当然想下的话还是可以做到的。 此时那里原本轻飘飘的云朵们正仿佛被什么东西吸引一般地旋转着，看上去就好像一个巨大的漩涡，而那台风眼一般的中心处有个漆黑的球体，它周围不停地闪动着电流而且正在越变越大，尤其古怪的是，忆如和思雨在那东西上面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灵力波动，并且其他游客对此也是一副视而不见的模样。 “不对……叶枫他穿过的裂口就像一扇门那样小而安静，这样的动静恐怕又是一个‘调整者’出现了。”思雨站起来，戒备地摸向腰间的剑柄。 “那更不对吧？”忆如认真地观察那个黑色的球体：“前几次明明他们都比我们早到，没有理由刚出现就在我们面前啊。” “啊，有什么出现了，”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天空的七七叫了起来：“——咦？” 随着隐隐约约“啪”地一声之后，那团黑球带着四散的电流消失不见，而呈漩涡状的云朵们也开始逐渐回归自己原本的位置，但原本“台风眼”的位置上，正有一个娇小的身影直直地朝下掉落。 “是个小姑娘！从里蜀山掉出来的吗？”红发少女匆匆赶往湖边，虽然她最开始试图施法把整个湖冻住，但转念一想那样摔得岂不是更狠……不过下一瞬间她就不必担心了。 唰啦—— 一对巨大的翅膀从那个空中的身影两侧伸展而出，并不是羽翼或者肉翅那样的东西，它们根本是由一道道连在一起，交错的金色光芒所组成，在阳光的照射下仿佛琥珀一般耀眼，这对金色之翼出现之后，小小的身影就不再下坠，把自己调整为头上脚下的姿势之后，她划着平缓的轨迹向忆如和思雨七七她们所处的岸边滑翔而来。 “你好啊，大姐姐，我们又见面了。” 巨大的金翼在着陆之后就消失不见，而那个小姑娘朝忆如浅笑了一下，落落大方地提起裙摆屈膝行礼。 她看上去和七七年纪相仿，穿着一身款式十分繁杂，黑白相间的宫装长裙，流苏花边和缎带在身上缠了一圈又一圈，但完全没有干扰到行动，小姑娘举手投足间这身复杂的衣服甚至体现出一种律动的美感，脚下是对黑色的小皮靴，黑亮到可以当镜子照的披肩直发，头顶绑着一只绛紫色的蝴蝶结发带，手上抱着一只褐色的小熊娃娃，圆圆的脸庞看起来俏皮可爱，而黑亮的眸子更是如同有星光闪烁的夜空一般。 “哎？你不是小晶吗？你的爸爸妈妈呢？”虽然记忆有点久远，但忆如还是很快地想起了这个曾在碧落黄泉见过一面的小姑娘的名字：“又怎么会那样从天上掉下来？” “嗯……晶不记得了。”小姑娘微微偏头：“也许是刚才摔到头了吧。” “那你记得自己是从哪里来的吗？姐姐们可以把你送回去哦~”思雨想了想，确认刚才小晶完全没有碰到哪里，于是走过去弯下腰插话。 “……”原本落落大方的小姑娘好像忽然变了个人，啪嗒啪嗒地跑到忆如背后抓住她的裙摆，偷偷探出半个脑袋：“嗯……想不起来了…… ” “哎？”思雨有点沮丧地摸摸脸，自己真的那么可怕吗？ “你，你好？”一直没有同龄玩伴的七七对小晶似乎很好奇，也跟着绕到红发少女后面：“我是沈七七，家住京城……可以叫你小晶吗？” “哦呵呵呵——”正在安慰思雨的忆如被身后传来的奇怪笑声吓了一跳，回头看时发现刚刚从天而降的小姑娘正抱着七七使劲蹭脸：“好可爱好可爱啊——跟我回家吧——这里有棒棒糖哦——”这下思雨也不纠结自己是不是吓到人了，大家一起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个叫做小晶的女孩子。 多重人格？ 036 百变小晶 “虽然这样说有点老套，但我好像确实失忆了……姐，姐姐你可以，叫，叫我小晶……呵呵呵——叫晶晶的孩子会受到惩罚的哦——” 看着完全没发现自己异常的小姑娘，忆如开始觉得有点头疼：这根本不是失忆那么简单好吗？同一句话对三个人说竟然连语调和气质都换了三次。 “那这样好了，想起自己从哪来之前的这段时间就和姐姐们一起，我们会照顾你的。”红发少女去牵起小晶的手说道，至少她对自己说话时的态度还是比较容易接受的。 “真的吗？谢谢忆如姐姐，思雨姐姐，还有七七。”从天而降的小姑娘有礼貌地向周围的人道谢，忆如阻止不及，却发现这次她的态度没有发生任何改变。 至于可能的原因——大家的目光望向红发少女正和小晶握着的手，只要不松开就好了吧？ 原本忆如和思雨还打算带着小晶一起继续逛街——这个小姑娘被红发少女牵着手时一副落落大方温和有礼的样子非常讨人喜欢，但很快就因为突发事件而不得不打消这个念头。 自小晶从天而降开始，思雨就感到蜀山的“纱帐”开始不平静起来，仿佛有许多东西正在穿过它，来源不只是里蜀山，甚至还有魔界以及仙界，神界和鬼界则没有什么动静，这时那些“东西”纷纷穿过变厚的纱帐落到了蜀山上面，前山后山顿时一片鸡飞狗跳——当然这里是没有那两种动物的。 “吼——你这可恶的梦魇竟敢抢我的糖葫芦——”“明明是你先拿走我看中的棒棒糖的！臭树妖！” “呵呵呵~向本仙兽叩头吧~低等生物~”“你是傻子吧看看我的真身到底是什么飞升仙界之后可是你的天敌哎你是不是先给我叩个头看看？” “噗嘻噗嘻~”“呢哟~”“呜咪~” “这可真热闹……”忆如望着到处乱跑的小孩子有点发呆，刚刚可以化人的幼年小妖，没长大的魔族，和一副孩子模样的仙兽，一个个撒着欢地在蜀山上四处闹腾，还时不时地互相掐起架来，虽然力气不够奈何不得对方，但周围的花草树木房屋建筑可就倒大霉了。 “好像我们今天的任务是把跑到蜀山来的‘小孩子’统统照顾好并送回去……”思雨眼光也有点发直：“我是不是该庆幸鬼界和神界没有小孩？” “总之不能让他们再这么闹下去了……”红发少女很有气势地单手挽了挽袖子——另一只手牵着小晶呢，严格说起来她也算是走失的儿童吧？ …… 小动物很顽皮，惹毛了它们就会拿爪子牙齿招呼你，小孩子也很顽皮，一不顺心就会大哭大闹摔打东西。而如果是能变成各种动物，爪子出风刃，牙齿带火焰，大哭大闹的时候甚至能往外飞冰锥的“小孩子”呢？ 费了半天劲，少女们也只抓到了四个调皮鬼，忆如提着一个小仙兽，思雨揽着两个魔族娃娃，七七搂着一个微型柳树，大家实在没有多余的手了，而那些小鬼头一个不注意就会飞快地逃走，几个人看着闹成一团的前山市集感到一阵无力。 “啊啊啊——思雨快放个超大的冰风暴把他们全都冻起来！”显然忆如已经被气的开始说胡话了，一边叫着一边挥舞拳头……挥舞拳头？思雨顺着忆如的手臂往下看，果然小晶和那头小仙兽已经被她放开了——不过她之前穿的是这件衣服吗？ 小晶身上现在是一件纯白色如风摆荷叶般的丝质公主裙，肩上披着藏青色的斗篷，脚下一双淡蓝的及膝长靴，额头的蝴蝶结也变成了粉红色，甚至手上的小熊布娃娃都换成了兔子。 “老实听姐姐的话。”她用一种思雨她们没有见过的态度对忆如另一只手不小心松开正要跑掉的人形小仙兽说道，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连嘴巴的张合不仔细看都无法发现，但是那个额头上有小角的男孩立刻安静了下来。 “你们也一样。”小晶扫过身后其他三个小妖小魔，本来还在闹腾的他们马上就蔫了。 “哇哇……”七七捧着忽然变成文竹的打人柳，对这个新朋友的威慑力赞叹不已：“我也好想做到这样的事。” “……”扫过七七的可爱脸庞，小晶那面具一般的脸有点崩坏的迹象，她立刻把头转了过去：“你们几个，跟我去抓那些四处捣乱的。” “是……大姐头……”小妖小魔小仙们垂头丧气地答应着跟在后面——话说那个奇怪的称呼是怎么回事？ 果然要制服一群狂暴的小动物只有靠另外一群小动物，那些到处捣乱的小孩子们很快就全被小晶周围跟着越来越庞大的小弟军团给捉到了，而基本上所有被捉到的小妖精们都立刻成了小晶的小弟。 …… “不管你们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但是既然来了就得守规矩，不准到处捣乱，更加不许互相打闹，吃东西要给钱或物……没有的话可以记在李逍遥的账上——”在一开始从天而降的小湖旁，小晶骑在她那个忽然变得很巨大的绒毛兔子背上向一大群小孩子形态的小妖小魔小仙们训话，旁边的忆如看得直发呆。 “——这次野餐的活动范围仅限蜀山这里，想回家的时候去找蜀山长老报名，解散~”发表完讲话之后，小晶提着她再次变小的兔子走向忆如，这三四步的距离上她的衣服再次变化，成了一件红底白边还带着帽子的厚棉裙，两个硕大的绒毛球在腰间一晃一晃的。 “我处理的怎么样呢？忆如姐姐？”这时她的态度和气质也随之变回了对红发少女专用的落落大方型。 “嗯，很不错……”忆如摸摸她的脑袋：“你认识他们吗？是不是想起什么以前的事了？” “晶不认识那些孩子哦~不过知道这么做就能镇住他们，所以就做了。”小姑娘歪着脑袋说道。 这已经根本不是多重人格能解释的问题啦！ 037 擦肩而过 “这种情况多多少少也算是意料之中。” 蜀山游侠行会二楼，和传送装置一墙之隔的客厅里，听着红发少女她们回报任务结果以及现在山上各族小孩比蜀山弟子还要多的窘境，李凤并不显得十分惊讶，她略略多看了几眼这次事件的中心人物——一副大家闺秀模样完全不像大姐头正和忆如牵着手的小晶，才继续解释说道。 “虽然我们直观上感觉‘纱帐’变厚了，但根据长老们的仔细探查，发现它们其实只是‘膨胀’而已，如果说以前‘纱帐’的状态是水，那么现在的状态就是雾，比之前稀薄了很多，隔绝各界交流的功能也随之减弱了不少，所以才会出现这种大批对力量掌握不够的小孩子穿透纱帐的情况发生，”老人顿了顿，让晚辈们有时间去理解她话里的意思，然后进一步解释：“所以这次事件的后果已经不再会像我们起先预料中的那样将六界彻底分隔，相反，在‘纱帐’膨胀到一定程度完全没有阻隔力量之后，那些原本相互隔绝的六界就会‘砰’地一声——” “砰……砰地一声？”看上去七七被李奶奶两个拳头撞在一起的动作吓到了，十分紧张地追问。 “谁知道呢?六界合一这种事以前可没发生过，”李凤不负责任地耸耸肩：“也许因为两个蜀山相撞就此坠毁也没准。” “坠毁？那，那怎么行？”把玩笑当真的小红帽急得脸都红了：“应该马上想办法阻止啊——” “您就不要逗弄小辈玩了，”随着听上去有点疲惫的声音，王小虎和赤潮的身影出现在门口，看起来似乎里蜀山之行很不顺利的样子，魔刀奇侠看了看女孩们继续说道：“很抱歉，寻找失陷在妖界的蜀山弟子这个任务无法完成，那些妖族完全不配合调查，还莫名其妙地一定要我们交出他们的孩子。” “哦，那个就算了，因为出现了新的情况，我再和你们详细说说长老们关于这件事的分析。”李凤向赤潮微微点了点头，招手示意两个游侠过来。 “看来你们的任务也有所变化——这个小丫头是哪来的？”魔刀奇侠走过来时看到了几个女孩身边的小晶，诧异地问道。 “小晶是……”从天而降的小姑娘话说一半就停住了，因为忆如和思雨咬了咬耳朵后忽然松开了手。 唰——小晶的衣服再次改变，这次换成了蜀山长老们穿的那种款式比较守旧的青色长袍，并且前面还多出了一件……围裙？ “你这孩子，怎么都不会照顾自己哪——”小姑娘的语气忽然变得很像李凤，还顺手用出现在手上的大勺子敲了王小虎的脑袋一下：“看看这些护具都多久没保养过啦——” “啥啊？”魔刀奇侠十分郁闷，但又不能对只有自己一半高的小姑娘发怒，只好郁闷地看向忆如她们，而那两个少女已经笑成一团了，只有七七还认真地看着小晶的行动。 “这里，这里，还有这里……”一副大娘打扮的小晶用长柄勺子在王小虎穿戴的护甲上敲着，所触之处全都出现了明显的裂纹，这下大家都不笑了，虽然知道这位魔刀作战勇猛，但没想到隐患这么严重。 “这，这……”结果最担心的反而是七七，她求助似的望向小晶：“有办法解决吗？” “当然啦~真是的，你这孩子以后要小心啊。”小晶一边絮叨着一边用勺子做了个泼出什么的动作，那些裂纹就随之消失不见，王小虎甚至看到护甲上闪过了金属般的光芒。 “还有这把蠢刀——”仿佛给大家带来的惊奇还不够多，小晶绕到魔刀奇侠背后，手上一晃，勺子忽然就变成了擀面杖，然后咣地一下敲在那柄血红大刀上：“——现出你的原形来！” 喀嚓喀嚓喀嚓……砰！ 随着擀面杖的敲击，蛛网状的纹路瞬间布满了刀身，随着最后的爆裂声，大刀整个粉碎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柄完全由凝而不散的红色锐光组成的长剑，剑柄上依稀可以看到两个篆字：“破山”。 “这难道是……”王小虎一脸不敢相信的的表情望向小晶，然后瞬间变成了哭笑不得。 “哇哇——是熊先生——”不知何时已经换成一身毛茸茸白色皮衣的小晶正抓着赤潮的练功服往上爬，已经快要够到肩膀了，“好开心——”，赤潮保持着刚才伸手去摸小姑娘脑袋的姿势一动也不敢动——虽然以她表现出来的实力估计即使掉下去也摔不到，但以她展现的个性来看没准会哇哇大哭…… “咳，关于纱帐的事情一时也无法解决，”很欢乐地看了半天笑话的李凤清清嗓子终于开口了：“今天大家就先休息好了，小晶先和忆如住在一起吧。” “不要——我要和熊先生玩……那么，小晶今天就打扰了，忆如姐姐。”虽然有心理准备，但红发少女把小晶从赤潮脑袋顶上抱下来之后还是对她气质和语气转换之迅速感到有点眩晕。 …… 里蜀山某处树林边缘。 【次元之匕】 把长长的碧绿头发梳成一对双马尾的南宫小小轻轻巧巧的落地，身后数十名变化为蜀山弟子模样的魔物在她身后逐个化为赤色粉末。 “说真的，你不想去见见红毛吗？”她把滑落到身前的一只辫子甩到身后，对身旁的空气说道：“应该可以勉强现形了吧？” “嗯……说的也是，现在出现在沉睡之龙的视线里不是什么好主意——其实我也不想让你去，嘻嘻~”似乎获得了什么回答，绿发少女点点头，周身开始环绕青色的灵力，然后几个纵跃消失在密林里。 “小妹更加厉害了……”南宫大哥从一块大石头后面走了出来， “可是妄想症更严重了……”南宫二哥也跟了出来， 兄弟俩对视一眼，摇头叹息着跟了上去。 038 野餐开始 “我现在非常期待小晶见到爹爹会是个什么态度呢~” 现在是许多小孩子从天而降的第二天，适逢其会的游侠们和几个编外人员正带着他们在蜀山后山的一大片草地上聚餐，虽然有一小半的孩子新鲜劲过了之后闹着要回家，但有不少还想在蜀山多留几天，于是李凤和长老们去送那些孩子回去的时候，剩下的一大半小娃娃们就由忆如她们负责招呼了，虽然因为小晶在压阵而不至于闹起来，但怎么同时组织这么多孩子玩也是个大问题，“蜀山风景这么漂亮，干脆带她们去野餐好了。”最后七七提出的方案皆大欢喜——除了要负责准备食物的厨子。 虽然不属于人界，但会让小孩子感兴趣的东西都是吃和玩，一开始那些小娃娃还顾忌他们的“大姐头”在这里不敢疯，但发现小晶坐在那里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而没有怎么理会他们的时候就开始撒欢了，边吃边玩，边玩边吃，虽然还有吵嘴顶牛的，但总算没有谁真的打起来。从开始就牵着小晶的手防止她随意变换人格和衣服的忆如一边看着小姑娘用完美的进餐礼仪吃东西一边好奇的问。 “蜀山掌门正直而且强大，晶当然会保持适当的尊重。”小女孩像模像样地用手巾擦了擦嘴角，才开口说道。 呃，他正直不正直且不说，即使现在想保持尊重到时候换身衣服应该就没法保证了。 “现在六界明明发生着很严重的危机……”思雨有些无奈地笑笑，伸筷子去夹一只虾：“但我们怎么还是如此轻松呢？” “不清楚呢，”忆如伸手去揉小晶黑亮的直发：“但总觉得这次事件会很快迎刃而解的样子。” “哈，蜀山小公主的直觉吗？”王小虎正在大口喝果汁——因为参加野餐的都是小孩子，至少外表是，所以厨师没有准备酒。 蜀山小公主？忆如和思雨互相看了看，然后干脆地放弃了算辈分的想法。 …… 呼唰—— 一道黑色的大门几乎无声地出现在游侠们所坐野餐布的附近，然后从里面走出了一个白衣青年。 面如冠玉，目似朗星，英俊潇洒，仪表堂堂，沉鱼落雁，闭月羞花，金玉其外，道貌岸然，没错，这个似乎全身都在闪亮的人就是之前潇洒回到仙界述职，如今再次英俊踏足蜀山的——叶枫。 啪嗒，似乎还没有适应穿过纱帐之后的感觉，英俊青年一脚踩塌了身前一座用小木条搭起来的玩具房子，而正在给那房子“添砖加瓦”，脑袋比身子还大的小男孩就那么当场愣在那里，附近几个小孩子见状立刻一哄而散。 “哪来这么多小鬼？”叶枫显然没有注意脚下，四处一望皱起眉头：“难道是‘纱帐’变化的后遗症？” “呜，呜哇——”房子被踩塌的小鬼大哭起来，眼泪好像喷泉一样向外涌出。 “麻烦的小鬼……”叶枫挪了下步子躲开眼泪喷泉——他几乎立刻就为了这个动作的明智而庆幸——几滴没躲开的眼泪直接把他长袍的下摆腐蚀出了几个大洞。 “赔我的房子——”大头男孩一边大哭一边去追叶枫，而英俊青年看着那两道眼泪喷泉忙不迭的逃走：“我赔我赔！你先站住！” “赔——”小男孩继续追，要说也奇怪，那些眼泪对花花草草什么的完全没有影响，但只要稍微沾到叶枫的衣服就是一个大洞。 “虽然很有趣，但还是阻止他吧……”忆如揉着笑疼了的肚子松开牵着小晶的手：“不然叶师兄就太可怜了。” “树树。”小晶轻轻地一句话就让使劲追着叶枫的大头男孩停下并转向，扑到她怀里继续大哭，但那些眼泪快要接触到小小的大姐头时就凭空消失了。 “好了，坏掉就再搭，男子汉不能随便就哭，知道吗？”现在小晶一身天蓝色宫装面无表情，语气也很平板，但安慰人的效果看上去不错，叫做树树的男孩很快止住了眼泪，走掉之前还朝她笑了笑。 “多谢你了，这位小小姐，”见那个眼泪喷泉走掉，叶枫这才敢走回来，看了看正带着某种奇怪的期待情绪盯着这边的熟人们：“你看起来很面生，不知怎么称呼？” “兄弟你这可不行啊！”小晶身上的衣物瞬间换成了纯黑色的某种制式服装，后摆非常长，额前还绑了条写着“天下无敌”的带子，她飘起来大大咧咧地拍了拍叶枫的肩膀说道。 “兄，兄弟？”不但叶枫，连正打算看叶枫笑话的忆如思雨她们都愣住了。 “这种过时的打扮怎么能吸引姑娘呢？要不要姐姐教你几招？”英俊的叶枫已经呆掉，而那边的七七根本就石化了，一副标准“大姐头”模样的小晶仍然飘在那里：“其实呢，想吸引女孩子的目光很简单，就是——” “很高兴认识你，叶枫前辈，”被终于反应过来的忆如抢回怀里的小姑娘又变回了大家闺秀：“我是晶，你可以叫我小晶，但晶晶是不行的。” “唔……”到底是仙界出身，叶枫并没有大惊小怪，他看了看和刚才的态度完全不同的小晶再瞧瞧自己的打扮：“也许我确实该换一下形象了……” 请您务必这么做。 …… “小晶你到底有多少个人格啊……”不敢再次放开她的红发少女不停地上下打量从天而降的小女孩：“不会还有比刚才更加麻烦的吧？” “嗯？晶就是晶啊~”小小的始作俑者似乎全无所觉：“会努力不给哥哥姐姐们添麻烦的。” “其实每个小晶都很可爱啊……”完全可以得到同样评价的七七似乎没觉得有什么不妥，歪着脑袋说道：“而且还有好多漂亮的衣服穿~” “总之，”思雨双手交叉，“如果不是什么很特别的人，就不要松手了，我们这样做似乎是把小晶当玩具，很不妥。” “我也觉得……” “哟——这么热闹啊——”女孩们还没达成一致意见，就听到一个醉醺醺的声音由远及近晃晃悠悠地接近了：“这位小朋友~要不要尝尝老道的桂花酒呢？” 看了看醉酒御剑的司徒钟，忆如和思雨互望了一眼，果断地松开了牵着小晶的手…… “哎呀——！” 039 不速之客 “你们应该尽快把这些孩子送回来的地方而不是带着玩耍，难道他们的父母不会着急？身为蜀山弟子，要多为其他人着想，” 司徒钟穿着一身古朴而飘逸的蜀山长老袍，正在义正辞严地批评一干小辈胡闹的做法，若是平时他们早就乖乖低头认错了，毕竟他的辈分在那里摆着，但是现在正参与野餐的游侠们一个个都在极力忍笑，连站都站不起来。 “你们，知道，了吗？” 说出最后一句话时，酒剑仙的头连点了三下，但显然不是为了加强语气——因为趴在他脑袋上的小晶张嘴咬了他三口，当然作为挂名长老是不会真被咬到的，身上一层不知何时笼罩着的淡淡金光正阻挡着女孩的啃咬动作碰到自己。 现在从天而降的小姑娘身上的衣服变成了件非常宽松柔软的白色长袍和同样材质的兜帽，看上去似乎没有扣子，整体由许多弯曲的金属细丝固定在一起。至于个性，现在是看不出来了，因为忆如松手之后她直接就朝那个醉酒御剑的长老扑过去开咬，谁和她说话都不理——亏得司徒钟能完全无视。 “是，师祖，我们会尽快将他们送回去的。”最后还是并不觉得这怎么好笑的王小虎拱手回应。 “说了不要叫我师祖，”司徒钟摆摆手，然后指向头顶还在和护体罡气较劲的小晶：“现在谁可，以告诉我，这个孩子，是怎么回，事吗？”他果然又被咬了…… “那个，小晶她是和这批孩子一起出现的，之前还只是见到不同的人转换对应的人格而已，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您就扑上去咬了……”思雨看看还在使劲捶地的红发少女，站起来回答了酒剑仙的提问。 “一起出现的？那不可能，”司徒钟挑挑眉毛向上看，小晶似乎咬累了，打个哈欠之后就眯起眼睛趴在那里打盹：“她可不是如同其他小孩子那样处在容易穿透纱帐的地点而意外过来的，准确来说，如果她不想来，就根本不会出现在这里。” “主动来的？可她说自己什么都不记得了啊，而且就算我们想要穿过‘纱帐’也需要好几位长老联手才行吧？”忆如不太确定地看了看如同猫儿一般踩着酒剑仙的葫芦趴在他头顶的小晶，“难道她其实很厉害？” “我也看不出来，但不是‘深不可测’的那种，”赤潮缓缓开口：“感知上她完全是个没有任何力量普通的小姑娘，但想想她做到的那些事——” “哼哼，本酒剑仙身份在这里放着，怎么说也比你们有眼光，”正经了没一会之后，司徒钟又开始顺嘴胡说了：“以我多年的云游经验可以断定，她是从神界来的，名字叫小晶？那不就是……小神晶？” 咔嚓！ 酒剑仙那一直固若金汤的护体罡气忽然破碎掉了，而小晶正眯着眼睛咯吱咯吱地嚼着什么：“晶——饿了——” 很明显对新外号不满嘛…… “唔，对了，”司徒钟抹了把冷汗转移话题：“小关她们发回消息，已经找到在京城制造地震装置的窝点了，但没有抓到人，而且出现了新的‘调整者’。” “我很不明白那个沉睡之龙到底想做什么，”红发少女拿着鸡蛋卷去喂小晶，并试图把她从酒剑仙背后抱走：“把六界平衡搅乱对他们有什么好处不成？” “很简单，现在这个稳定的体系中没有他们的位置，把水搅浑才好浑水摸鱼。”英俊的叶枫换了一身更加英俊的蜀山长袍走了回来：“见过师叔。” “这也说不通，”帮着忆如把小晶抱走的思雨看看小女孩怯怯的神色，只好放手：“他们的现在对‘纱帐’做出的行为简直是要毁掉整个世界，难道他们都疯了？” “您一定有办法阻止这一切的吧？司徒酒剑仙爷爷？”七七有点不安地问。 “呵呵，放心，关于这件事的解决办法，我已经十窍通了九窍。”司徒钟摸摸胡子，不负责任地，不，也许是负责任地说道。 爹爹那个样子果然是从酒剑仙这里学来的……忆如牵着已经恢复端庄的小晶有点无奈地再次确认了这件事。 ……【时间停止】【停止失败】…… 就在大家闺秀版的小晶向司徒钟鞠躬的时候，一个巨大的沙漏图案出现在了蜀山正上方，同时出现在众人视野中的还有遮天蔽日地滚滚灰雾。 “叶枫你这个大笨蛋！竟然弄丢了那个沙漏？”看着仿佛往日重现的异变，思雨非常生气，但这次她已经有了发火的身份。 “我早就把那东西交给长老们了！”叶枫当然不肯背这个黑锅：“长老们怎么可能那么不小心……呃？” 吵了两句之后大家才发现，这次的时间根本没有停止，所有人包括那些各族的小孩子都完全不受影响，而那些小鬼们现在已经在小晶的指挥下聚集在了一起。 “这次的沙漏是劣质的吗……”忆如随手招出一个小旋风让它直线飞出，很容易就清掉了一片灰雾：“连时间迷雾都是冒牌货？” “喀喀，也许那些的确是冒牌货，但你们敢一一确认吗？” 随着大家已经很熟悉的声音，沙漏和灰雾都在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把正在野餐的少年少女们层层包围，神色木然的“蜀山弟子”， “喀喀~我保证里面有真人，至于有多少就保密喽~我会命令他们无视攻击地冲上去的，大哥哥大姐姐们要怎么做呢？” 在那些人群背后，凭空悬浮着一个小姑娘，面容长得和小晶一模一样，甚至连衣服也是小晶从天而降时穿的那套黑白相间的繁杂宫装，但不知为什么她好像根本没有注意到站在那里的小晶。 “嘘——”见大家的目光朝自己看过来，小晶在唇边竖起一根手指，带着微微的笑容说道：“我保证里面一个真人都没有哦~” 040 真假小晶 “小妹妹，你也是‘沉睡之龙’的成员？那个组织可不好，快点退出吧。” 之前大批的变形魔化身蜀山弟子对游侠们进行攻击的时机选的很不错，长老们都在寻找纱帐变化的原因，这里都是一些小辈，而且还要照顾那些其他界来的小孩子，人海战术可能会完全奏功，但百密一疏的是，酒剑仙这个平时根本不管事的长老恰巧出现在这里，遮天蔽日的金色剑气落下之后，规模庞大的魔物群就只剩小猫两三只了。 “这么帅的招有没有人要学啊~”自觉出了风头的酒剑仙一边大口灌酒一边自吹自擂：“蜀山长老亲传，【一万两千道剑气的秘诀】，只需要包老道我一个月的酒就教哈——” 在一干无视司徒钟的游侠摧枯拉朽般将剩下的那些变形成蜀山弟子的魔物清理干净之后，忆如看看那个浮在空中神情一直没什么变化的小女孩，用比较柔和的语气试着向她劝降。 “喀喀~你们这些天真的游侠怎么可能明白我们要做的事情有多么伟大~”酷似小晶的女孩飘在那里，似乎对那些被轻松消灭的手下完全不在意，用一种很狂热的语气说着：“我们会毁掉这个扭曲丑陋的轻薄假象，让你们看看真正的世界是什么样子~” “赶紧离开那个奇怪的组织吧，看看你的世界观都被扭曲成什么样了。”忆如继续劝降。 “哎……”牵着红发少女手的小晶摇摇头：“忆如姐姐，没用的，她现在什么也听不进去的，请制住她，但不要弄伤了。” “这个要求可不轻松，”忆如收起金银色的双剑，看了看似乎随时可能转换人格的小晶：“我回来之前你闭上眼睛好了。” “为什么？”小晶诧异地问了一句，但还是听话地闭上了眼睛：“嗯，她不是很强，只是有点麻烦，姐姐小心一点。” “七七，我们也去帮忙，”思雨抹了一下手上的蓝色长剑对身旁的小红帽说道，然后看了看似乎跃跃欲试的王小虎以及没有动的赤潮叶枫：“嗯……那些粗手粗脚的师兄师叔们就不要来了。” “喀喀~仗着你们人多吗？”假小晶看着少女们向她靠近，高高举起右手：“那我就让你们看看什么叫‘数量优势’~” 随着小姑娘的动作，一股浓浓的黑烟笼罩了她的右手并飞速旋转着变形，当那烟消失之后，出现在手上的是一柄比她本身还要高一半的巨大漆黑镰刀，刀刃处有暗红色的光芒在闪烁着流动。 那诡异的镰刀猛地向下一挥，所有正在注意这边的人都感到眼前一红，虽然没有感觉到威胁，但还是连忙停下脚步做出防御动作。 待那红光消退之后，准备去“制服”那小女孩的少女们发现自己已经被一模一样的六个“目标”给包围了。 “啊，刚才那些变形魔也是这么出现的吧？”红发少女看着周围分不出真假的一圈小女孩，从面前的空中抓了个什么东西，然后挽挽袖子：“那么，全部制服？” “忆如姐姐你最好不要轻易靠近她们，”七七看着那些镰刀上的红光有点不安：“那个武器似乎是某种强制传送装置，我之前曾经在爷爷的秘密档案里看到过，第三新机关房似乎因为它非常不稳定而停止研究了，没想到……” “喀喀~第三新机关房？那个只会研究民用装置的软弱机构？”镰刀女孩的耳朵似乎很灵，六个人一起开口：“先进的技术当然要优先应用于战斗上才对~” “那东西很先进吗？”忆如摸了摸口袋，取出一个刚才没有吃的苹果朝最近的假小晶丢了过去。 嚓—— 那个假小晶随手一挥，苹果直接被劈……消失了？ “【花朵】？”七七立刻打开了手上的银色箱子。 “【检测到强制传送，时空信标定位中】”名为“花朵”的七七专用武器开始闪烁七彩光芒，并很快停了下来：“【此次传送目的确认——灵界，又称冥界或鬼界。详细位置无法获取。】” “只是把人传送走……呃？鬼界？”红发少女话说一半顿住：“那不就是瞬杀吗？” “喀喀~没错~”六个镰刀女孩再次同时开口：“只要进了那里就算死掉，没得商量哦~” “哦，那就是说，只要不碰到你的镰刀就好了。”忆如偏偏头：“那么开始吧。” “喀喀~到鬼界去感叹‘时空管理局’的伟大技术吧——”似乎对红发少女轻松的态度不满，六把镰刀从各个方向同时攻向了她。 “小心！”没时间去思考“时空管理局”这么古怪的机构名，思雨挥剑在忆如身边竖起一道冰墙。 嚓嚓——看似很坚固的冰墙毫无阻碍地被送去了灵界，同时红发少女腰间的双剑发出了银色的光芒。 【时，时】 ……【小范围时间停止】…… 没有沙漏也没有迷雾，大家就眼睁睁地看着那六个小姑娘凭空定在了那里，然后忆如从包里翻出好几条彩色的绳子悠哉悠哉地把她们统统捆了起来，不过没敢碰那些镰刀，就让它们散落在地上。 ……【小范围时间停止解除】…… “喏，现在要怎么做？”红发少女把一串假小晶推到真小晶面前：“不过你怎么知道我刚刚捡了个‘时’灵？” “这个嘛……我猜的~”小晶看看对自己处境十分惊讶的六个小姑娘：“现在就是要等她发大招喽~” “发什么大……咦？”忆如忽然发现被捉起来的六个小俘虏瞬间消失了，而假小晶气喘吁吁地出现在远离她们的湖边：“你跑什么啊？” “喀喀~喀喀喀~”看来她相当震惊，只顾着怪笑而不知道应该说什么，看着忆如的眼神就好像看到了什么怪物一般。 “你们惹我生气了！”假小晶终于找到了台词：“我不会再手下留情了！出来吧——【世界毁灭者】！” 那是什么可笑的称号…… 041 世界毁灭者 “出来吧，【世界毁灭者】！” 在那个小姑娘向前伸手摆出姿势并且很有气势地说出召唤什么东西台词的过程中，大家至少有六七次机会来阻止她，不过谁也没动手，都很 好奇她这个“大招”会有什么效果。 叽叽——咔咔—— 随着奇怪的金属摩擦声，那女孩背后的湖水开始疯狂地旋转，一只非常巨大足有普通人十几倍那么高的墨绿色机关人从漩涡中心缓缓升了起 来，和之前桃花源的那些比起来，这个巨大机关虽然大手大脚没有脑袋还不停地喷出蒸汽，但至少外形上比那些明显是大房子的东西更像是人一点。 你们怎么都喜欢从漩涡里出场啊？虽然一个天上一个水里的……忆如瞄瞄身边假小晶看不到的真小晶，继续观察大机关人。 “喀喀~竟然能让我不得不把它召唤出来，你们死而无憾了~”召唤出这么个大东西之后，小姑娘有点气喘，怪笑了两声之后轻飘飘地起飞落到了它的肩膀上，啪啪地拍了拍名为“世界毁灭者”的大机关人外壳：“这是‘时空管理局’最先进的研究成果~对直接攻击，法术效果，时间影响和空间移动全部免疫，曾经毁灭过数千个世界，既然它已经出现在这里，那么你们这些凡人就死定了~” “叽叽咔咔——”机关人喷着蒸汽似乎在表示赞同。 “难道除了这些攻击方式还有其他的？想出来之前大家最好离它远一点。”思雨对那机关人的身高很有压力，拉着七七往后退。 “用高超的交涉技巧说到它自毁……不过好像没看到耳朵在哪？”忆如凑趣似的说了一句，然后也向远离湖边的地方退去。 “喀喀~想跑吗？”假小晶似乎没发现大家是为了观赏这个大机关可能的能力而让出的场地，有点得意的说道：“没有用的，【世界毁灭者】可是会飞的哦~”随着话音，绿色的机关人配合般在脚下喷出火焰并缓缓上升，身上喷发蒸汽的次数更加频繁。 “小孩子还这么嚣张……”忆如准备起飞去教训那个机关一下时，被小晶拉住了袖子：“嗯？什么？” “喀喀~那么，我要先杀谁好呢？”小姑娘让坐着的的机关缓缓转动了一圈，最后向七七一指：“就是你了！不明白这世界的本质的温室花朵。” “休想！”七七还在奇怪手上的【花朵】怎么有那么长的名字时，王小虎已经拎着红光闪烁的破山剑挡在了她前面。 滴—— 一道粗大的红光柱从机关人的手上发出，将七七和逞英雄的王小虎全部罩在其中，但完全没有什么伤害，似乎只是在为什么东西定位——比如胸口处打开的那个闪烁着不详血色光芒的圆形巨炮口。 “难道……可恶！不要动！”看着七七迷迷糊糊地左右跑了跑但那道光还是跟着她时，魔刀奇侠拦住了她并挡在那道光之前，手上的破山剑开始环绕着深蓝色的光芒：“来吧，看看你能不能破开我的防御！” “你这个……伪君子！”坐在巨人肩膀上的小姑娘似乎迟疑了一下，但变得更加生气了：“干掉他们！” 吱吱——轰！ 一道澎湃的血色长河自那个炮口涌出，带着无尽的悲伤与愤怒，以不可阻挡之势朝他们涌来，王小虎做出了防御姿势，而七七正使劲摇晃【花朵】似乎想让它变形。 【空，空】【空间裂隙】 魔刀奇侠身前不远处，仿佛被撕开的幕布一般，空中裂开了一道仿佛穿越纱帐时的漆黑口子，汹涌的血色长河到达时直接消失在了里面，然后那道裂隙不堪重负似的崩溃消失了。 “好吧，这个空灵是叶枫回来的时候我捡到的——其他的真没有啦。”见大家齐刷刷地看过来，忆如略微有点窘迫地解释，还把闪着金光的那把剑往背后藏了藏。 “总觉得你专门去训练剑术完全没有达到目的……除了五灵之外又学会新招了。”思雨摇着头拍拍她的肩膀。 “你们不准无视我！”坐在巨人肩膀上的小姑娘愤怒地叫了起来，她踩踩脚下，机关人很配合地把那道瞄准的光四下照射。 “啊，好吧，不无视你，”红发少女想了想刚才被叮嘱的话，于是说道：“那么你叫什么名字？闹了这么半天还没有自我介绍过吧？” “喀喀~喀喀喀~”小姑娘一这么怪笑大家就都知道她根本是忘了：“想知道我是谁吗？就让你们做个明白鬼好了~” 她撑着镰刀在巨大机器人肩膀上站了起来：“沉睡之龙所属，第十一调整者，【恐怖】，‘扑杀天使’【—】。” 有点奇怪的是，她说到最后名字的部分时，声音忽然变成了一个杂音，而且看样子自己也发现了：“咦？我的名字是【—】……【—】，【——】！” 不管她如何努力，最后出口的全是琴弦崩断般的噪音，到最后已经有点不知所措了，甚至朝这边她刚刚还要杀的人投来求助的目光。 “哎……你再想想看，那个字真的是你的名字吗？或者说，你那所谓‘悲惨的过去’，真的是你亲自所经历的吗？”虽然不太懂，但红发少女还是把刚才听到的悄悄话重复了一遍。 “我……我是……”不知名的小姑娘在机关人的肩膀上跪坐了下来双手抱头，过了一会才迟疑地说道：“我的名字是……【晶】？” 就在这个名字出口的瞬间，一直没动的小晶忽然朝她那里直直地飞射了过去，双掌中一左一右出现了两柄闪闪发光的白色短镰刀，衣服和外貌也随之变换。 她现在穿着一身长三角花纹的白色连衣裙，淡紫披肩长发上绑着黑色蝴蝶结，背后则背着一只黑色的布娃娃兔子，此刻那对仿佛燃烧的黑洞一般的眼神锐利地令人无法直视，而现在的飞行速度甚至超过了她起飞前含恨出口的那句话： “【抓到你了！】” 042 逻辑与规则 “你的样子怎么……别过来！快拦住她！” 坐在【世界毁灭者】肩膀上的不知名小姑娘好像忽然间可以看到小晶了，她迷茫地看着那和自己完全一样的脸，震惊之余条件反射般地命令 机关人阻挡她冲过来，而这个墨绿色的大家伙并没有因为两个女孩一模一样而有所动摇，抬起手就向飞在空中的小晶抓了过去。 “我没空和你这个蠢玩具纠缠——”高速飞行中的小晶完全没有躲避的意思，左手的镰刀一挥，正面迎上了那只巨手。没有碰撞摩擦声，没有法术的闪光，更没有时间和空间变换的迹象，那只巨大的机关手凭空从大家的眼前消失了。 不止是那只手，原本看起来很威武的巨大机关人在那瞬间之后彻底变了个样子，除了去抓人的那只手，另一条胳膊和双脚也同时消失不见，前一刻正命令它拦截小晶的女孩傻傻地看着只剩身体却还在空中飘着的【世界毁灭者】，完全不知道应该做什么了。 “终于发现不对了？可惜现在想跑已经来不及了——”小晶一边说着意味不明的话，一边飞到了比那大机关人刚才所处的位置还更高一些的空中，手中的两把白色短柄镰刀高高举起：“给我留下来吧！” 一道光， 一条似乎根本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耀眼轨迹， 一丝超越了时间、空间、仿佛在六界诞生之初就已经确定要在此时此刻闪烁的银色光芒， 一闪而过。 【————！】 随着那道夺人心魄的刀光划过，大家感到了一股仿佛能令整个世界颤抖的愤怒，连脚下的蜀山都开始微微晃动。 “喀喀喀~你感觉如何了呀~”完全不受那股怒气影响的小晶双手握着光芒已然暗淡下去的洁白镰刀停在半空中，学之前的不知名小姑娘对着天空怪笑：“莫非你以为做出这种事还可以全身而退不成？” 【——————！】 新一轮的愤怒比第一次更加强烈，但这次地面上的大家并没有感觉，反而是空中的小晶好像被什么东西打到一般来了个倒空翻，恢复平衡之后脸上仍然带着那古怪的笑容：“喀喀~你还是快去看医生吧，下次……哈，你不可能有下次啦——” 【——。】 那股愤怒就好像忽然出现时一样突兀地消失了，而空中的小晶晃了晃，仿佛忽然失去力气一般直直地掉了下来。 “小晶！”自小姑娘忽然冲飞出去之后一直在地面上跟着的忆如联盟用风系法术朝下制造了个反冲力高高跃起接住了她：“你怎么样了，刚才在和什么东西战斗？为什么我们都感觉不到？” “喀喀~嘻嘻~嘿嘿……”小晶脸上的表情飞快地切换，过了好一会才稳定为对忆如专用的大家闺秀型：“谢谢忆如姐姐，我没事……” “怎么也不像没事吧！”红发少女看着怀里小姑娘一副手脚无力的样子，而她原本如同黑珍珠般的眸子现在仿佛蒙上了一片灰雾般无神，加快脚步跑回同伴们身边：“谁来看看她怎么了？叶师兄？赤潮大哥？司徒爷爷？” “唔，怎么说呢，她其实真的没事，”酒剑仙罕见地没有胡说八道：“作为挑战命运的代价，这样的后果已经算轻了。” “挑战……命运？”忆如回头看看小心翼翼跟过来的另一个小晶：“你那大机关人别名‘命运’的吗？” “喀……不，不是，”她习惯地怪笑了半声后连忙住口：“那个东西只是不会被破坏而已，没有多少攻击力的。” “命运？哼哼，你们太高看那群家伙了，”小晶虽然看上去没什么力气，但嘴上不停：“只是一些整天把‘合理性’‘真实’等无聊的东西当做借口给别人制造不幸的白痴罢了，让我抓到，来几个砍掉几个——” 半空中小晶刚刚划过一道光芒的地方，正纷纷扬扬地落下许多深绿色的光点，隐隐地组成了一双手的样子，还能看出一个被劈成两半满是小方块不知道有什么用的板子，仔细观察的话会发现那些绿色光点还有细小的短棍和圆环两种形象。 “你刚才说，我的过去都是假的？”不知名的小女孩看了看那些绿光，有点紧张地问道：“真的吗？都是那个东西搞的鬼？” “怎么不记得你以前这么优柔寡断啊？”小晶有气无力地朝她伸出手：“算了，让你被带走也是我们的不对，先回来休息一下，想知道什么可以自己去看。” 啪。 随着两个一模一样的小姑娘的手碰在一起，两人身上同时闪烁起了柔和的白光，然后那个驾驶巨大机关人的假小晶和远处那个已经成棍的【世界毁灭者】就此消失，而一开始从天而降的真小晶仿佛充满了活力一般从忆如怀里跳了出来。 “各位哥哥姐姐叔叔阿姨爷爷奶奶你们好~”小晶身上的衣服变回了最开始的那身复杂的纯白宫装，她提起裙子微微屈膝：“这段时间承蒙大家照顾了，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沉睡之龙，第一调整者，【创世】，‘百变天使’金晶。” “哈啊？怎么还是‘沉睡之龙’那里的啊？你明知道那个‘大师’没在干好事吧？”一直觉得要再多一个同伴的红发少女很不满地说道：“难道你也对毁掉这个世界感兴趣？” “我才没有那种扭曲的爱好，非要说原因的话……”小晶眨眨眼：“比起蜀山，沉睡之龙的基地离我家更近一点。” “这个理由我们可不接受啊，”思雨接口道：“你家在哪，我把蜀山开过去哦？” “喀喀喀，不要吧……”小晶有点无语，怪笑两下：“总之呢，这次我来这里的事情已经办完了，被那个傻姑娘吹起来的纱帐应该会很快恢复原样，再见啦~” 大家只感到眼前一花，小姑娘已经坐在了一架比之前那个小很多，并且破破烂烂仿佛下一刻就会散架的黑色机关人的肩膀上：“走吧，【逻辑】。” “【遵命】，”那个机关人发出沉闷的声音：“【我们没有翅膀，所以能飞】” 这明明是不合逻辑吧！大家看着忽然化为天边黑点的小晶和她的座驾彻底无语。 “对了，我那两把镰刀叫做【规则】哦~”小晶的声音无视规则地出现在众人耳旁。 ……第三章：吵闹的野餐end…… 043 调整者 “这次的调整者是那么有趣的孩子吗？有机会一定要见见。” 这场在蜀山前山堂而皇之地进行，规模并不算小的战斗却很奇怪地没有引起大多数人的主意，游客商人以及蜀山弟子们都如日常般各行其事，李凤直到两天之后游侠们把误闯人界的小孩子们全部送回去到行会交任务和她说起来的时候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那么，这次事件就算是原本要安排的试炼好了，王小虎升为【正式二级】游侠，”蜀山游侠行会的负责人把大家的侠义值记录完毕之后才继续说道：“这样一来，纱帐变厚的原因也可以算找到了——把一个不受时间空间影响的机关装置丢进时空夹缝里，不憋大才怪。” “但是那个‘沉睡之龙’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啊？”七七这两天在蜀山玩的挺开心，还认了不少其他界的小孩子当弟弟妹妹，看上去有望成为二号大姐头，不过也因此对那个组织更加不满了：“到处进行奇怪的实验，完全不在乎会影响到普通人。” “不管是什么目的都要阻止他们，”忆如回想着和那个多重人格的小姑娘相处的经过：“下次见到时一定要说服她离开那个组织……” “可她好像是自己愿意呆在那里的吧？”思雨摇摇头：“一定是还有需要做的事情没办完。” “所以更要尽快把她带出来，”红发少女望向窗外：“虽然相处时间很短，但你也能看出来吧，她是在到处消除‘不幸’，暂时没办法的就会创造个人格顶上去，所以才会有那么多……这样下去是不行的，万一又像这次这样失控而不能回收，最后用完了怎么办？自己上么？我要去告诉她，我们和这个世界都没有那么脆弱，不是一点点不幸就能击倒的！” “虽然听不懂但感觉好厉害啊。”七七在一边打开【花朵】让它录下来。 “很有活力嘛，那么去下一个求援的地点好了，”李凤翻了两页任务薄：“虽然求援的地方不少，但状况诡异，可能是沉睡之龙在捣乱的就只有——余杭？哈，好久没回去了，也不知道那两个丫头有没有把客栈弄倒闭。” “当然不会……”忆如随之想起了两个兰姨还有小时候在那里度过的时光，虽然不知道有没有变化：“至少我离开的时候生意还很红火——不对啊奶奶，余杭出什么事了？” “报告说她们那里的太阳不见了，”李凤望望外面一片晴好的天气：“很显然，不是那丫头喝多了就是沉睡之龙在搞鬼。” “那么我们走吧，”红发少女兴冲冲地拉起思雨和七七走向传送装置所在的隔间：“正好带你们去我家看看~” 王小虎和赤潮对视一眼，跟上女孩们，然后发现某个把英俊写在脸上的家伙尾随而来：“既然你们诚心邀请了，那我就勉为其难的帮忙好了。” 哪里有人邀请？ …… “喀喀~那个花心大萝卜掌门追我干嘛？难道他对现状还有哪里不满吗？” 碧落黄泉瀑布上方的观景凉亭外面，小晶正坐在【逻辑】的肩膀上，一手扶着它的脑袋另一手搭着凉棚往上看，空中有个人刚刚御剑飞过，对大大咧咧站在瀑布边上的小姑娘和大机关视若不见。 “【因为他能看见我们，所以无法发现我们】，”【逻辑】金属敲击般的声音响了起来：“【但是，因为他无法发现我们，所以飞行路线和我们一致。】” “竟然能让你说‘但是’，他强过头了吧？”小晶脚下一蹬，轻飘飘地从肩膀上落地，然后转向凉亭：“小汐姐姐，你那边怎么样？” “到底是小汐还是姐姐，选一个。”冷冷的声音，平板的语调，似乎完全没有为自己被发现感到惊讶的黑色长发少女“汐”从凉亭的柱子后面转了出来：“丢进里蜀山的‘幻化魔’全部没有响应，应该是已经被消灭了。” “小汐姐姐就是小汐姐姐，我才不要选~”小姑娘摆摆手，身旁的【逻辑】随之消失在原地：“明明在忙于处理纱帐的事，还有空留意里蜀山的情况吗？长老们好厉害。” “至于那个叫李忆如的姑娘，我在你制造混乱时去看了一会，”汐闭了一下仿佛漆黑山洞般的眼睛，然后确认地说道：“没有任何似曾相识的感觉，至于什么叫‘心灵的冲击’更是完全不明白。” “什么啊……难道是我眼花了？”小晶围着她直打转：“怎么看也是失散多年的姐妹啊，而且如此多的‘那个’……” “如果你一直很在意的话，可以用你的能力把我确实变成她的姐妹，”黑长发的少女目光跟随着打转的小女孩：“但我们的信息指出她是独生女。” “不是，我之前明明见过你们在一起的，但……”小晶十分困惑的抓抓脑袋：“这个世界一定哪里出问题了。” “没错，这个世界并非一般意义上的‘真实’，破绽实在是太多了，”千叶大师仍然是那身万年不变的黑僧袍和手杖，踏着碧落黄泉下面水潭的水面走了过来：“所以你才会同意加入我们不是吗？”而白衣黑裤的肖舟也在一旁飘着，还顺便抛朝这边眨眨眼。 “你最好不要搞错了，我会加入根本是因为离家近而已，”小晶看看踏浪而来的两个人，微微抬起下巴：“职责是在你和那些下手不知道轻重的‘调整者’进行试验的时候意外把六界毁掉之后立刻重建它。” “这次差点毁掉世界的明明是你吧，‘纱帐’的膨胀度比我们计划的可要高出六成，”肖舟仍然保持着他的微笑说道：“多出的那些时间你在忙什么呢？” “喀喀~我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小晶看上去非常不待见这个白发的少年：“倒是你，如果想做什么奇怪的事最好提前说，不然我搞破坏的本事你知道的。” “很遗憾，我要做什么恐怕自己也不知道。”千叶老和尚说着莫名其妙的话：“所有的行动都是其他世界的我发来的，只有指示，没有解释。” “喀喀~所以这些成员才称为‘调整者’吗？要调整世界？”小晶很不屑地说道：“别忘了你们也是世界的一部分，想自毁么？” “我刚说过，具体要如何做并不是自己的决定，”千叶语气平静：“不过到目前为止的实验都很成功，其中也有你的功劳。” “以我看来，任何谋算都会败给那个红头发的姐姐，”小晶走了两步坐到亭子里：“她好像对你们很反感，一旦那里有蛛丝马迹立刻就会杀过去。” “呵呵呵……”千叶低低的笑了：“如果我告诉你，最希望改变这个世界的就是她呢？” “那……”小晶眨眨眼，思考这件事的可靠性：“那就有好玩的了~” 044 永夜 “欢迎你回家，小如~”刚刚踏出传送装置，红发少女就被一位看起来非常端庄优雅的青衣女子以非常不优雅的动作抱起来转了两圈，还使劲摸头：“好像长高了不少啊，在外面过的还开心吗？” “兰，兰姨？你先把我放下来，”忆如先是吓了一跳，但很快认出了面前的余杭游侠行会负责人：“后面还跟着几个朋友……” “哎呀，还会害羞了，”丁香兰揉揉她的头发，把少女放了下来并转向传送装置的出口：“正好现在余杭有点麻烦，看看你带来的人能不能处理吧。” “麻烦？”忆如看了看窗外一片漆黑的天空和灯火通明的余杭街市：“怎么感觉有点似曾相识……” “这不是小虎子吗？看来进步也不小嘛。”思雨和七七出来时丁香兰只是朝她们微笑致意，而魔刀奇侠就没这么好运了，被兰姨大力拍肩，似乎好像有点禁受不住的样子。 “兰姨，我们应余杭游侠行会的求援而来的，是公事，”王小虎任她拍打不躲闪：“请尽快把内容和我们说明一下……” “我当然知道，你们要来蜀山已经事先联络过了，”丁香兰看看跟着出来的赤潮和叶枫：“跟我下来吧。” …… 游侠行会一楼大堂点着明亮的灯火，还有数名不知级别的游侠在柜台交接任务，而门外的商店街也照常开着门，看上去大家对这虽然奇怪但没有其他害处的黑夜已经习惯了。 虽然没有害处，但这样的黑夜还是非常奇怪，因为天空中完全没有星星，就好像谁用一大块黑布将整个天空都遮蔽住了一般。 “我们把这次的事件叫做‘永夜’，”丁香兰招呼少年少女的游侠和编外人员们在一条长桌子的两侧坐下，自己在桌头那里站着开始讲解：“具体来说是六天前早上出的事，不，也许是七天前的晚上已经发生了，那天居民们依平时的习惯起床后，却发现太阳没有照常的从东方升起。” “当时大家一定很惊慌……”七七在京城也经历过类似的事情，有点感同身受地说道：“那么这里的黑夜也会出现奇怪的会发生月全食的月亮吗？” “六七天前……算算日期，难道是那个老狼逃到这里了？”忆如一边说一边瞄了一眼脸上表情没有任何变化的赤潮，重新转回兰姨：“那么行会制定了什么对策？” “什么老狼，月亮？”显然丁香兰不清楚京城发生异变的细节，她指指外面似乎完全不受永夜影响的热闹街市：“这几天我们和县衙的捕快们合作安抚好了居民，让他们还按照正常作息生活，并承诺很快就能解决制造这个事件的妖怪。” “已经确认是妖怪所为了吗？”思雨对余杭游侠行会的效率有点吃惊：“它在哪里？” “并没有确定，但不能这样和居民们说啊，侦查的计划已经制定好了，但没人可以执行，”丁香兰摊开手：“这几天又要安抚城里民众的情绪又要加派人手去保护住在城外的居民，行会现在可以动用的游侠数目已经捉襟见肘了。” “所以我们是雪中送炭？”忆如摸摸自己的鼻子：“那么兰姨你的计划有我们能帮忙的地方吗？” “人手不够的另一个原因就是实力问题，”行会负责人打量了一圈他们：“因为即使这个黑夜是什么妖魔在搞鬼，但现在也是确实的夜晚，很多不怎么强的妖怪实力都会增强，甚至某些原本不袭击人的妖怪会变得非常暴力，所以派实力不足的游侠去调查时人数就不能少——但你们好像没有这个问题。” “那是当然的。”叶枫甩了甩他英俊到仿佛闪闪发光的头发，而思雨肩膀上的八哥也配合着叫道：“【我已经天下无敌啦】！” “要找到制造这片黑夜的黑手，就必须确认这个黑夜的范围之后找到它的中心，”丁香兰无视了那两个显摆的生物，继续解释下去：“北门是码头和海没办法，我需要你们去探查其他三个城门之外多远就不再是黑夜。” “那就是要分兵？”赤潮抱着胳膊点点头：“这里不会有什么强大的妖怪才对。” “不，你们必须一起，因为我无法确定你们探查的路上不会遇到那个妖怪，”兰姨敲了敲任务薄：“事实上你们的实力加起来才刚刚超过我预估的敌人实力——别忙反驳，谁独立制造个这样持的黑夜给我看看？” “那一定是使用了某种奇坏人制造的机关装置……”七七小声说道，看来她对京城地震事件一直很生气：“又不代表他本身强啊。” “七七是吗？我听说过你，”丁香兰对可爱的小红帽显然更宽容，走到她面前蹲下：“就算他是凭借机关装置，但你以前见过能造成这种效果的吗？我想你大概打算凭借自己的知识去摧毁或掌控它，但如果它在你的能力之外呢？又或者那个黑手有着其他攻击性的同级别装置呢？为了游侠们的安全，我每次都要假设发生的事件是最糟的状况才行。” “……对不起。”小姑娘被说服了：“我会和大家一起行动的。” “乖，”丁香兰摸摸她的头，掏出三只短棍一样的微型装置递给她：“分别在三个城门外白天和黑夜交界处把他戳进地里，我们就可以利用三点定位法找到这片黑夜的中心。” “咦？这个，难道是，不会吧，我怎么，爷爷真是的。”接过短棍之后的七七略略一检查就陷入了不停蹦短句的状态，负责人在她眼前使劲摆手也没有反应。 “您别担心，她一向是这个样子，”红发少女站起来揽住七七：“那我们这就出发了？” “哦，路上小心点，”丁香兰想了想又补充一句：“见到张凡那小子记得揪回来，离城又不远，让他进来躲躲就是不肯，还浪费派去保护他的人力。” 045 夜边缘 “哪里是‘稍微’变强，这根本连种类都换了啊。” 虽然这里是忆如已经很熟悉的十里坡，但四周的景色完全笼罩在夜色和浓雾中，稍一打转就连东南西北也分不清时，要执行她自告奋勇承担的“带路”这个活计就显得非常困难了。 认真说起来，红发少女离开这里的时间不算长，许多刻着记号做路标的大树并没有什么变化，但分布范围更广的草丛就完全陌生了，不过好 在一路上除了飞舞的流萤之外，还有零星的长有发光果实的灌木为大家照明，不至于会伸手不见五指，而说到一定会有的植物妖怪…… 碰—— 为了躲一只向他喷出孢子的紫色小蘑菇，叶枫错身躲进身旁的草丛，然后直接踩爆了藏在草丛里的一只外表花里胡哨的圆蘑菇，双脚顿时被那蘑菇破裂后溅出来的散发着七彩颜色的流质粘在那里动弹不得，英俊青年还没来得及抱怨就惊恐地发现草丛另一侧有一只比刚才躲避的那个小紫蘑菇大上十多倍的同类正用喷嘴瞄准着他。 噗噜噜……咚！ 因为这一串动作太过好笑女孩们都没反应过来，还是赤潮上前一拳将那大蘑菇打了倒转才没有让叶枫被喷一身包子，王小虎去拽叶枫时却没拽动，而被粘住的又不肯脱掉靴子，只好招呼七七来检查一下。 “这个东西跟我们常用的强力粘合剂很像……”七七走过去从【花朵】里扯出一根连着导线的长针戳戳那摊七彩的孢子，再看看银色箱子里不断闪动的面板：“成分也有九成相似，可以推断是它的原料了，原来是夜晚才出现的啊，我说白天出去找材料的时候怎么从来没见过。” “不管它是什么，先让我离开这里。”叶枫看着刚刚被打转身现在又慢慢转回来的大紫蘑菇：“仙界就不会长这种难看的东西——” 噗噜噜！ 仿佛被那句“难看”激怒，大蘑菇忽然加快了转速并在途中就开始喷出孢子，但被赤潮再次一拳敲了回去，喷头朝后的蘑菇忽然胀大了一圈，顶盖上又长出了七个喷头，把八个方向全部包括住了，这下再把它打转圈也没用了，七七吓了一跳，连忙开始从【花朵】里掏出一些装在小瓶子里的液体倒在七彩孢子上软化它们，但眼看那只大蘑菇就要气鼓鼓地向周围喷发了。 嚓，砰！ 忆如和思雨两人的手上分别飞出了风刃和冰刀，将那大蘑菇正上方一只疑似南瓜的中空植物射了下来，正罩住了不停喷发的愤怒蘑菇，而此时叶枫也终于抽身而退远远离开了那片草丛。 “奇怪，我从来没有在白天见过这些东西，”也算余杭本地人的王小虎挥了下光剑格开远远射过来的一道孢子：“总不至于是晚上才长出来的？” “它们白天在睡觉？”忆如单手撑着一只挡在路上全身土黄色一动不动如同岩石一般的蘑菇跳了过去：“就像白天那些普通植物现在在休息一样——” 眼前忽然一片白光，红发少女差点以为自己又像很久以前那样被奇怪的门给吸进去了，眨眨眼调整过来之后才发现大家已经走出了黑夜的范围，十里坡的天空一片晴朗，而山神庙就在不远处矗立着。 “这怎么说也太奇怪了，”忆如看着清清楚楚就如同一条线一般的白天和黑夜的界限，感到自己的常识有点不够用：“怎么也得有个黄昏来缓冲啊？” “嗯，西面黑夜范围到山神庙前，路上有许多菌类妖怪徘徊，”七七一边记录一边把那些小短棍插了一个到黑白交界处：“我们快回去吧，如果真的夜晚来到的话我们就没法找到它的边缘了。” “我赞成，”王小虎抬剑切碎了一只试图向游侠们喷吐什么的豆子状植物：“抓紧时间的话也许能把三个门都跑遍。” …… “才不回去！我可是要成为‘超级游侠’的男人！” 余杭城南是大路，两侧有灯火和驱除妖怪的机关装置，所以直到大家来到张凡的家并听到他的咋呼之前都没有遇到任何的妖怪，不过那小家伙又在和谁嚷嚷？另外游侠可不存在“超级”这个级别。 “你小子又在犯什么混呢？”王小虎大踏步地走进了这个四合院：“别随便给人添麻烦……呃，兰姨？” “哟，大部队啊，”和游侠行会的丁香兰几乎一模一样，但是凭借气质就能一眼分辨出来的丁秀兰正站在院子里，偏头看看鱼贯而入的一众游侠，又转向面前穿着深蓝色布衣一副倔强样子的张凡和躲在他身后的碧柔：“看到没，我找的打手来了，你不听话就强制执行带走。” 谁是打手啊…… “你不能这么做，他们都是游侠吧？”似乎长高了不少的小张凡认出了王小虎和忆如：“出任务总得有点规定或者其他的什么……” “游侠行会的宗旨是保护普通民众的安全，”扯到游侠，有个会长妹妹的丁秀兰不可能输，她伸指头点着小男孩的脑袋：“而你这个不顾自身安全的‘小民众’非常符合‘强制执行’的条款规定。” “唔——反正我不回去！”张凡把脑袋一偏，开始耍赖。 “明明父母和妹妹都已经进城躲避了，你却总是跑回来，还拖着小柔——”丁秀兰一挥手：“小如，小虎，动手！” 怎么个动手法……红发少女和魔刀奇侠互相看了看，还是走过去准备先把小男孩架起来再说。 “那个……忆如姐姐，小虎哥哥。”一身淡绿色连衣裙的碧柔从张凡身后转了出来，屈膝行礼：“可不可以听听我的解释？” “别说！”张凡叫了起来，“光是告诉你我的脸就快熟了！” “如果你现在被抓走的话，那岂不是白熟了？”碧柔朝他微微一笑，牵起忆如的手：“姐姐你来这里~” 张凡家后院的菜地正好就是黑夜和白天的交界，因为照不到太阳的缘故，黑夜那半边的胡萝卜土豆有些萎靡不振，小碧柔就领着好奇的大家和不情愿的张凡来到了菜地边上。 “就是这个，”小姑娘指指黑白交接处的一只漂亮的小花盆，然后看着张凡笑了一下。 那是一朵淡紫色的小花，看上去还是花蕾，数十条细细的娇嫩花瓣交错着闭合，它们在日光和夜晚同时作用下微微颤抖着仿佛正在缓缓绽放，虽然整体看上去是紫色，但却微微闪烁着五彩的光芒。 “‘晨曦暮霭’？”第一个认出来的是见多识广的英俊叶枫，他有些不敢相信地说道：“这种花就算在仙界也找不到几株啊。” “很珍贵吗？”思雨接口问道，但眼神没有从花朵上离开：“还没绽放就这么漂亮……” “只能说是……稀有，”叶枫确认般地点头：“要让它绽放，必须连续经历三十三个清晨与黄昏的阳光，不说阴雨天气，哪怕晨雾和晚霞稍微多一点都会失败，这种特性根本不像是普通的植物，但也没有听说它有什么其他特殊之处，在我们看来只是，四，五叶草那样象征性的东西。” “这个是李大叔送给我的说绽放的时候很漂亮我打算把它种出来送给碧柔——”张凡破罐子破摔的一口气说道，扭头不敢看一直微微笑着看他的绿衣女孩。 忆如愣了一下才发现那个“李大叔”应该是自家爹爹，顿时无语。 “哼……早说啊。”丁秀兰瞥瞥那朵花：“还要多久？” “两……不，顶多一天了，”张凡仔细看了看紫色小花的状态：“嗯，应该就是明天，但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所以我才不要回去。” “哼，那我就在这里保护你们两个小鬼头好了，”她挥挥手：“那个叫七七的小女娃，把定位装置插上就回去吧，这里没事了。” “咦？那您的客栈呢？”忆如记得这位兰姨可是“仙剑客栈”的掌柜来着。 “被游侠行会从城外劝进城避难的人都住在那里……”这位好心老板娘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我那里可从没有客满过啊，可是不能收费，可恶的游侠行会负责人——” 那是你妹妹吧…… 046 风来吴山 “小如儿，小虎子，你们这是才出任务回来？” 余杭城的东面并没有通往其他城镇的大路，仅有一条平整的土路连接着离城不算很远的小渔村，当初建设城墙时也考虑过把它直接包围进去，但最后因为那一片近似于沼泽的松软土质而放弃了，而此时游侠们正看着横穿那个小村的日夜分界线讨论那里的渔民要怎么安排作息时，身后传来了有点熟悉的苍老声音。 “吴老？您怎么随便出城……呃。”红发少女回头看时，发现来人确实是穿着青色官服的余杭县令吴山，虽然是在夜晚，但他沧桑的眼神，消瘦的脸庞和三缕微黄的长髯都被他腰间那对闪闪发光的长剑映照的清清楚楚。 “我说吴老，您这两把剑是哪弄来的啊？”王小虎对于同样是光剑但是自己的没人家一县令老爷子亮而有点丧气：“现在外面危险，您就算有武器最好也不要随便出城。” “呵呵，老夫可并非‘随便’出城，”老爷子指指前面那个小村：“此处的防务便是老夫负责的。” “老爷爷您负责？可是晚上有很多妖怪出没啊？”七七看吴老非常面善，也很自然的和他搭话：“您自己不要紧吗？” “老夫一生行事但求一个‘稳’字，”吴县令抽出腰间的那两把分别散发着赤红与冰寒双色光芒的长剑：“敢于独自出城，依仗的就是它们。” “一红一蓝的双剑……”思雨迟疑了一下：“难道是传说中一千两百年前的【望舒】与【羲和】？”先不论这两把剑是不是，年份首先就不对吧。 “喔？它们原来有名字的？小李子交给老夫时倒不曾说过。”吴山又上下打量了一下双剑，然后把它们互相叮地撞在了一起：“他只告诉老夫应该如此使用——” 没等忆如在心里抱怨爹爹又乱送莫名其妙的东西，一团橘黄色仿佛火焰一般的光芒就从双剑相击处猛然扩散开去，连那深沉的夜色都亮了一下，之后大家竟然看到远远的树林和草丛间有好几蓬金粉在飘飞散落。 “只需如此一击，方圆数十丈内的妖物都将灰飞烟灭……咳，”吴老看看脸庞发黑头发倒竖的赤潮，咳嗽了一下：“——如此强大的效果自然也难免会发生误伤。” “看上去您可以保护自己，那我就放心了，”红发少女已经放弃抱怨自家爹爹的胡闹行为了，指指黑白交界处说道：“我们正在探查边界以确定这片黑夜的中心，现在任务已经完成，那么就先告辞了。” “喔，看来真实的夜晚也将降临，你们早点回去吧，”老县令望望光亮渐渐淡漠的白天部分，把双剑别回腰间：“老夫还要再去劝劝他们搬回城内，纵然有妖物袭击的话城内的救援可以及时赶到，但任何损伤都是不必要的。” “老爷子还是那么精神，”回城中王小虎还时不时地回头：“话说那两把剑是师父从哪里搞来的？” “谁知道呢，”忆如想想李逍遥背上那只不知藏了多少剑的巨大剑匣：“从哪个古战场捡来的吧……” …… “嗯……西到山神庙前，南至小张凡家，东面则是沼泽渔村，这样的三点连成弧形的话……”大家回到游侠行会报告之后，就见丁香兰拿出一只和七七那个很像的蓝色提箱打开，认真观察里面闪动着许多圆圈的面板。 “咦咦？看起来和‘花朵’好像啊，”七七眼睛发亮地凑过去看，嘴里不停地冒出大家听不懂的词汇：“内部结构也很相似呢，但是组态和分线方面就不大一样，而且还少了堆栈和装箱部分，啊呀，这样链接的话难道调试的时候不会溢出吗？” “谁能告诉我她在说什么？”魔刀奇侠对自己完全不明白小七七话中的含义不知为何冒出了无名火：“在评论这个箱子吗？” “她在分析自己的‘原型机关’和我正用的‘量产机关’的差别，”丁香兰瞄了瞄王小虎又看看七七，似乎明白了什么，唇角微微上翘：“小虎子，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每个女孩子都是一本翻不完的书’。” “女孩子？”王小虎愣头愣脑地瞧了丁香兰一会，然后在她面无表情的注视下打了个哆嗦，连忙转身逃走，而被波及的赤潮和叶枫一副哥俩好的样子跑到窗边开始讨论天上哪朵云比较白这个问题。 “呼啊……”七七舒了口气抬起头来：“原来不必战斗的话可以有这么多扩展呢——咦？哥哥们都在干什么？” “别管那些傻瓜，”负责人拍拍小红帽的脑袋：“京城机关房正在研究如何进一步缩小它们的体积，最终可能会变成游侠徽章那么大，然后就可以让游侠们远程交接任务而不必回来了。” 对行会来说挺方便，但对单个游侠来说这根本就是压榨吧…… “似乎有沉睡之龙那边有一个自称‘时空管理局’的部门也在研究机关装置技术，”忆如望望窗外的一片夜色：“而且名副其实，搞出来的东西都能对时间和空间造成影响。” “结果还不是要被我们找到老巢，”丁香兰又调节了那个正在计算黑夜发生地点的箱子两下：“似乎还要一段时间的运算，七七想不想听你忆如姐姐当初为什么要当游侠？” “好啊好啊！”七七拍手，连思雨也露出感兴趣的表情，窗口的一妖一仙也竖起了耳朵。 红发少女犹豫了一下，没有阻止，拦不住是一方面，另外她也想听听妹妹不在时自己是怎么过来的。 “她啊，当初可是个地地道道的野孩子，”丁香兰朝忆如笑笑：“三岁还是四岁的时候，给她讲了关于李大……掌门的事迹之后就一个人跑去了十里坡，自己又走了回来，可把我们吓坏了。” “然后她的两个妈妈一起对她用了个血缘法术，除了仙灵岛余杭和蜀山之外哪里都不能去，”丁香兰顿了顿，似乎小声嘀咕了句‘多两个又不会死’才继续说道：“之后到八岁的时候还是被她转遍了，在听教书先生说游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之后，便跑来缠着我要当游侠了。” 大致上没有差别，妹妹就那么自然地消失在大家的印象里了……或者说，这个世界里她并不存在。 “但是很奇怪，她成为游侠之后就组了个二人团，空占着名额也不肯解散，”兰姨看看忆如：“现在你都正式四级了，还不说那个位到底是给谁留的吗？” “那是……”忆如的话刚说到一半，就被匆匆跑上来的王小虎打断了。 “兰姨，不好了！” 047 夜魇 “我好的很！到底什么东西不好了说清楚。” 王小虎一边叫着“兰姨不好了”一边跑上楼，刚到第二层就仿佛被无形的大手拍到般咚地一下趴在了地板上，等他满脸迷茫地爬起来之后丁香兰才施施然收回刚刚在空中拍了下的右手，有点不满的问道。 “刚才我……出去透气，遇到吴老了，”魔刀奇侠的“逃难”到嘴边临时换了词：“他告诉我说沼泽渔村的居民们全都怪异的睡着了，而且无论如何都叫不醒，他要回来调些捕快去那里处理。” “听起来确实有问题，但也没到‘不好了’的程度，”丁香兰在任务薄上写了几笔，继续问：“然后呢？”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王小虎指指窗外：“说完那句话后吴老直接歪倒睡着，而我扶住他的时候街上同时也有许多人倒下。” “什么？！”这位行会负责人立刻站起来快步走到床边，其他的晚辈们也纷纷凑了过来。 只见窗外深邃的夜色中灯火依旧明亮，但灯下似乎倒下了不少人影，更多的人在忙乱地奔走，声音逐渐嘈杂起来了。 “你说吴老倒下了？”丁香兰看了一眼王小虎，转身快步向楼下走去：“虽然那些捕快会按照事先做好的应急处理方案行动，但长时间没有指挥是不行的，我必须立刻去调度游侠们进行协助。” “哎哎？”看着一向温婉的兰姨忽然风风火火地跑了出去，忆如连忙和伙伴们一起追上去：“等一下啊兰姨，也让我们帮帮忙——” 几个游侠出门时已经看不到丁香兰的人影了，只好就近帮助慌乱的民众，他们将睡倒的吴县令和其他见到的居民送回家，这样的协助使行会所在大街上的混乱稍微平息了一点，但看上去是杯水车薪，因为被夜色笼罩的余杭城几乎所有街道都有人一睡不起，即使捕快和游侠们全力维持秩序也无法令慌乱的百姓们很快镇定下来。 而余杭之外并没有被这诡异的永夜所笼罩的地方，真正的黑夜正缓缓降临。 …… 捕快以及游侠们在行会负责人的指挥下忙了半个晚上勉强维持住了余杭的秩序时已经临近半夜了，忆如思雨和七七最先坚持不住回到了游侠行会二层的客房，洗漱之后躺在同一张大床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这次的调整者不但能制造黑夜还能让人沉睡，看上去很厉害的样子……”“但没有什么攻击性啊，也就不算危险，只要找到他并打败，这里的异变就可以终止了吧？”“说是那么说，但兰姨的那个量产型还没有计算出来制造黑夜的地点在哪里。”“明天就有结果了吧……也许。”“今天真是太累了……早点睡吧……”“嗯……” “不行，不能睡！”随着一声喊叫，客房大门被咣地一下踹开了。 【冰晶护壁】【花朵：百花缭乱】【空间裂隙】 非常不恰当地闯进二层女孩们房间的王小虎只来得及看到了横亘屋子中间的冰墙和纷纷扬扬的花瓣，眼前一花之后就啪地摔倒在游侠行会一层的大门口。 “我说过你最好在楼下喊喊就行了还非要上去，”柜台后面的丁香兰对魔刀奇侠冲上二楼然后直接从空中摔下来的表现完全没有惊讶，冲他抬抬下巴：“你以为你是主角吗？” “呃，什么主角？”摔得七荤八素的王小虎站起来晃了晃脑袋。 “某些渣渣传奇小说里的主角！”已经换好衣服的女孩子们从楼上走了下来，一水的淡蓝色制式游侠裙装，看上去就好像是三姐妹一般，忆如一边把自己的红色长发简单的绑成马尾一边瞪着王小虎：“小虎哥，如果你不给个合理的解释，我就把你丢进锁妖塔里去！” 这种从某无良爹爹和掌门那里学来的威胁方式可真够……可爱的。 “切……我可是为你们好，”魔刀侠还想卖关子，看了看泪汪汪地盯着他的七七就放弃了：“现在睡着可就醒不过来了！” “什么意思？”忆如看了看也在大厅的叶枫和赤潮，现在没有其他的游侠在这里，可能因为外面的事态比较严重都被派出去了。 “现在睡觉的话，‘有可能’会和那些倒下的人同样无法醒来，”丁香兰开口解释道：“还是那些准备换班看护亲人的居民发现的，不少人睡着之后就同第一批倒下的人一样陷入无法唤醒的昏睡。” “这样啊，那你是在保护我们了？那我就原谅你。”忆如对魔刀奇侠说道，然后看看脸色还是不怎么好看的思雨和七七：“她们两个我不代表。” “咳咳，别闹了，”丁香兰看看王小虎的脸色有发白的迹象，出言阻止：“因为他们只是沉睡而没有受到伤害，所以在我们保证很快解决问题之后城里的秩序还能暂时维持一下。” “明天我们应该就可以找到幕后黑手的藏身处，但疲劳作战是不行的，”负责人绕出柜台，手上提着两把钥匙：“你们跟我来吧。” “呼啊——”忆如一边跟着走一边捂住嘴打了个哈欠：“兰姨有什么可以避免那种效果的好地方吗？” “这是模仿【里蜀山】开辟的【里游侠行会】，虽然只有我们小楼那么大，但不会受到任何【表世界】的法术效果影响。”在二层当初进行游侠试炼的房间，丁香兰用钥匙打开了一扇门，在那里的是似曾相识的白色光幕，她笑了笑就迈步走了进去。 这就是【里蜀山分舵】的变体吗……红发少女一边想着一边踏入光幕。 和预想中不同，【里游侠行会】并不是破败老旧的样子，所有的东西根本干干净净一尘不染，就好像被清洁的雪水洗过一般，从窗口向外看时一片银白，什么也没有。 “可能不太适应，但勉强凑合一晚吧，”负责人指指周围的客房：“我已经命令游侠和捕快们保持清醒到明天早晨了，换句话讲，明天如果你们失败的话，整个余杭的人就要一起沉睡了。” 听起来一点都不严重…… 048 出海 “奇怪，怎么这么安静？” 在【里行会】美美地睡了一晚之后，游侠们穿过光幕回到了仍然被夜色笼罩的余杭，等眼睛适应黑暗之后准备去看看那量产型花朵把具体位置计算出来没有时，却发现耳边除了灯火的噼啪声之外一点响动都没有，寂静的可怕。 “因为全城大部分人都已经睡着，”丁香兰走到窗边望望外面明显稀疏下来的灯火：“剩下的不是一直没有睡就是运气很好——所以你们的动作必须加快了。” “很好，那么目标具体位置在哪里？”王小虎第一个走进二层的接待室，那台量产型花朵就摆放在屋内桌上。 “我看看，结果应该已经出来了。”丁香兰走过去坐到它前面，开始碰触那些面板上不知用途的一个个按钮，除了七七之外大家能看懂的就只有最大一块面板上显示着的三个亮点和划过它们的一个黑色大圆。 “不是吧？这个范围？”七七看上去很惊讶，和预料中的不同，大圆的中心并不在余杭城内，大家安插的三个亮点仅仅确定了那黑色范围下方的一小段弧度，真正的中心在余杭北面远远的海上。 “是因为异变后大家都不敢出海所以没有确认黑夜在海上的范围吗？”丁香兰敲敲量产型装置的侧面：“七七，我把这个位置传给你，由你来负责追踪。” “哎？好的。”小姑娘把【花朵】摆放在桌子上调整了一下，里面的一块面板上很快显示出了和兰姨那个装置上一模一样的图案：“我负责追踪……您不一起来吗？” “看看城里这个样子，我怎么走的开，”丁香兰做出挽袖子的动作，但没有当真挽起来：“我会调度还醒着的人手尽力维护余杭城的安全，你们可要尽快解决这个大麻烦。” “可是如果大家都睡着的话怎么出海？”王小虎提出了异议：“我们没人会开船吧？” “虽然我很想说‘自己飞’，”行会负责人看看魔刀奇侠又望了望忆如：“不过小如儿应该可以带你们出海。” “我怎么——啊呀……”红发少女话说一半忽然想起来了那只爱吃虾子的大朋友：“那个，我离开的这段时间它没有给您添麻烦吧？” “还好，虽然不会说话，但可以理解我们的意思，”丁香兰看了看码头的方向：“我们安排它暗中保护出海的渔船，并定期提供虾子——这个奇怪的昏睡法术应该不会影响到它。” “那个‘它’是什么？”七七似乎调整好了【花朵】，站起来好奇地问道：“某种大鱼吗？” “我也不清楚，但应该不是鱼，”忆如拍拍她的脑袋：“我们这就走吧。” …… “【噗嘻噗嘻】~” 忆如和伙伴们穿过沉寂下来的余杭城到达码头时，不远处的海面仿佛忽然凸起了一部分，同时还传来了似乎很开心的喷气声。 “好久不见啦——”忆如远远朝那如海洋般深蓝的巨大生物挥手：“有没有想我啊？” “【噗嘻】——”如同一座小岛般的蓝色巨物前端上下直点，似乎在回应红发少女，它激起的浪花拍打着码头岸边飞溅起片片水雾。 “……不是我所知的任何仙兽或魔物，”叶枫认真地打量了它一会，转头问赤潮：“你知道有这种妖怪吗？” “不，妖怪如果能长到这么大，一定已经可以变化成人形了，”原型是巨熊的妖界游侠耸耸鼻子：“更何况它一丝妖气也没有。” “那更不可能是人界自然生长的，会吃东西说明也不是鬼界灵体，”思雨接过话头，两句之后就愣住了：“排除了其他的可能之后，剩下的可能无论再怎么不可思议，也都是事实……” “神兽？”王小虎看看那个大家伙：“不可能吧，神兽会那么笨被小如拿鱼竿就钓起来……” 噗—— 一道水柱从天而降把魔刀奇侠浇了个透，而那边已经跳到疑似神兽身上的红发少女正在跺脚训斥，而它就乖乖地挨训一动不动。 “好吧，那家伙至少耳力不错，虽然不知道耳朵在哪里，”王小虎抹了把脸：“我先去换身衣服……” 嘻—— 一股不怎么强的吸力传来，他身上的湿衣服瞬间变干，好像那些水统统被那只“神兽”抽了回去一般。 “大家上来吧~”忆如在那生物的背上远远挥手：“它会载我们一程的。” “噗嘻噗嘻的，你是猪吗？”王小虎一边飞身跳过去一边在空中说道。 “【噗嘻噗嘻】~”巨大的海兽上下“点头”，差点把没站稳的魔刀奇侠颠进海里去。 真是猪啊？大家想象了一下自己正站在只露出背部的大猪背上，不由得抖了抖。 “那是不可能的，”踩着冰道登上“猪”背思雨指指码头：“这里水深不够，‘它’的下面不可能还有很大的躯体。” “嗯，我感觉它只是薄薄的一层，”红发少女抬手丢下几只从兰姨那里得到的虾，果然如以往一般下沉消失：“好了，那么走吧。” “【噗嘻噗嘻】？”游侠和编外人员们都已经上到了“噗嘻”的背上，但它迟疑着不肯走，还发出询问般的声音。 “你也记得她吗……”忆如蹲下身拍拍“地面”，低声说道：“她有事暂时离开了，以后一定会回来的，现在先走吧。” “【噗嘻】——”巨大的动物缓缓转身，带着大家向同样被夜色笼罩的大海深处游去。 “喂喂？噗嘻噗嘻？你能听懂我说话吗？”七七正打开着花朵站在“船”头，那银色箱子向外射出了一道明亮的白光：“沿着这个方向走~” “【噗嘻噗嘻】~” “对不起……我对她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刚才因为离的比较近而听到忆如说话的思雨凑过来搭住她的肩膀：“但不管你要做什么我一定会支持的。” “嗯，谢谢……”红发少女眨眨眼：“只要把沉睡之龙彻底打垮就行，不算很难吧？” 049 仙灵岛 “什么？去我家看看？那个……任务要紧还是不去了吧？” 载着一众游侠和编外人员去寻找黑夜的中心的不知名海兽轻车熟路地把大家带到了满是竹林和花树的仙灵岛入口，总听李逍遥吹嘘他家多么漂亮的好奇宝宝们立刻要求上岸参观，而作为东道主的忆如却有点迟疑。 “可是这片‘永夜’的中心就在里面啊……”七七转过【花朵】的面板给红发少女看，那条直指黑色大圆中心的白光线正不偏不倚地对着岛的入口：“姐姐不为家里人担心吗？” “呃，我当然担心啊……那大家上岸吧，我带路。”忆如蹲下拍拍“噗嘻”示意它把大家送上去，疑似神兽的巨大动物噗嘻了两声，在背上升起了一片喷泉样的水幕，平稳地托着乘客们送到了岸边的沙滩上。 “哎……”踏上岸之后红发少女微微地叹了口气，向察觉到之后望过来的思雨笑笑示意不要紧之后带着大家向岸边的大片竹林走去。 这就是近乡情更怯么……忆如指点着大家小心跟着自己穿过丛林时，感到有点心神不宁。当然不是在担心这“永夜”或者调整者什么的对家人造成威胁——这个世界上没人能办到，问题在于自己要怎么向妈妈交代跑出去一圈就把妹妹丢了这件事。 不会被骂更不可能被打，估计妈妈连生气的表情都不会有甚至可能反过来安慰自己……但就是这样才更没法说出口啊—— “呱~”穿过竹林后是一道通向内岛湖的小峡谷，因为心不在焉加上用来照明的【花朵】在七七手中不停晃动，忆如一脚踩进了一堆松软的树叶，那堆树叶怪叫着跳了起来。 “敌袭？”王小虎立刻拔刀严阵以待，但那堆树叶呱呱地叫了几声就跑掉了，只留下红发少女有点不好意思的摸着头。 “【它说的是‘小小姐你太过分了！亏我专程来迎接你！我回去了，哼！’以上这些】”入夜以后就趴在思雨肩头没什么精神的八哥懒懒地开口说道。 “那个……它们是岛上自己觉醒的植物妖怪，天生会说话，很奇怪吧？”忆如看看大家一副好奇的样子，于是解释了一下：“出了这条峡谷就是内湖，小心点不要再踩到树叶堆就好。” “不算奇怪，妖怪的形成大都是受环境影响，”最有发言权的赤潮一边四下打量路边的树叶堆一边跟上：“可能是这里的环境很特殊。” 基本上算说对了。 …… “真刺眼……”刚刚走出峡谷，明媚的阳光就笼罩了大家，一时几乎所有人都眯起了眼睛。 “这里明明还在永夜的影响范围内——好漂亮啊”七七适应了光线之后首先望向【花朵】的面板并发出质疑，但抬头之后立刻被仙灵岛内湖的景色吸引了。 碧波荡漾，水雾弥漫，金色的阳光映照着波光粼粼的水面，一大片望不到边的水域上星罗棋布着许多娇嫩鲜艳的莲叶荷花以及仿佛古迹般的石柱和雕塑，近处的清澈水面下还可以看到成群游动的银色小鱼，即使游侠们在岸边触手可及的地方也没有四散而去，虽然大家明知这是岛内湖，放眼望去时还是会产生出它根本就无边无际的感觉。 “哎？忆如姐姐等一下——”七七匆忙叫住脚下泛起一圈波浪状蓝色光芒准备就这么踏浪而行的红发少女：“我们要怎么过去啊？” “啊……抱歉，”明显心不在焉的忆如回头看看还留在岸边的同伴们，拍了下自己脑袋：“以为还是以前回家的时候呢，我这就给大家找船。” “在这么漂亮的地方撑船？焚琴煮鹤之举。”叶枫难得说了句大家都赞同的话。 很显然作为东道主的忆如也不会做出那么煞风景的事，她最终找来的“船”是一片及其巨大如同一座房子般的荷叶。 “本来想找朵花，但它们全都合拢了，”红发少女把荷叶停到岸边让大家上来：“用它大概也可以。” “它最好够结实，”赤潮纵身跳了上去：“我虽然可以变成人形，但重量可没变。” 荷叶如同结实的地面般纹丝不动，仿佛跳上来的不是一头巨熊而是一只蝴蝶，赤潮四处走了两圈，点点头挥手示意剩下的人可以下来。 “忆如姐姐家里的植物都很有趣啊~”七七走上荷叶之后就打开【花朵】记录这些荷花莲叶的信息。 “它们倒也不能算我们家的，据爹爹说在我们住到这里之前这座岛就已经存在了，应该是它的前任主人留下的吧。”忆如见同伴们一一上“船”之后，敲敲荷叶的中心位置，它便开始向湖心漂动了。 “能建设得如此漂亮，这座岛最开始的主人一定很风雅，”思雨打量着不断后退的景色：“如果能见她一面就好了。” “好像没办法，据说那位水月宫主在我出生前就已经去世了，”忆如摇摇头：“甚至爹爹和妈妈对她都没有什么印象，但奶奶好像见过，下次回蜀山时可以问问。” “水月宫主？”七七收起面板上显示着“无法解析”的【花朵】，好奇地问道：“那么忆如姐姐现在的家就是‘水月宫’喽？” “对啊，”红发少女指指荷花前进的方向：“瞧，已经到了。” 这艘“荷叶船”比想象中要平稳而且快捷，大家还在四下观察湖面景色与聊天的时候它就已经慢慢停靠在满是各种花树的仙灵内岛上了。 “仙灵洞天？”走下荷叶船的人们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块青黑色的巨石，上面写着四个苍劲有力的大字。 “这个是仙灵岛得名的原因呢，”忆如指指石头上方的那根青色蛇杖向七七解释：“那个就是我妈妈的武器哦。” “用杖的吗？那么阿姨一定很温柔，”七七看看石头的字又瞧瞧那根杖，最后望向桃花林中的小路：“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见到她了呢。” 总躲也不行啊……忆如长出一口气为大家引路，决定见到妈妈立刻认错并且保证一定会把妹妹带回来。 050 水月宫 “哎呀，这么大了还撒娇。” 虽然忆如在路上关于如何解释飞快地打了一大堆腹稿，但见到等在水月宫门口的妈妈之后就很干脆地忘光了，直接扑过去抱住并且把脑袋贴在她的肩膀上不肯抬起来，而那位母亲带着点无奈地轻轻拍了拍女儿。 “这些都是小如儿的朋友吧，不给妈妈介绍一下吗？” 因为被忆如忽然冲出去吓了一跳，同伴们愣了一下才注意到这个温婉柔和声音的主人。 精致而稍稍有些丰腴的瓜子脸，一对如同黑珍珠般闪亮的圆圆眼睛，微皱的小巧鼻头和薄薄地似乎一直带着笑意的嘴巴，肤色欺霜赛雪中微微透出一丝红润，如果不看她脑后那由如墨般黑亮的发丝盘成，代表妇人身份的发髻，这张脸几乎和忆如一模一样——不，还有一点不同，这位母亲的眼神中那如同大海一般的包容是游侠少女不具备的，她的眼中平时基本充斥着灿烂的阳光。 忆如的母亲身穿浅蓝镶边的纯白对襟丝绸长袖上衣，腰间缠着青色流苏丝绦，下着湖蓝过膝棉质中长裙和月白色窄口绒线长裤，脚踩一双靛蓝绣花布鞋，肩上还披着一袭大红色绒毛边的宽大披风，虽然没有什么首饰，但这身衣服无比契合她的气质，不过大家总觉得少了点什么，最后把内岛入口处那块巨石上的青色长杖代入到她手上才明白过来。 此时那个撒娇的红发少女正埋头在妈妈披风的立领旁不肯回话，游侠们也不好贸然过去自我介绍，轻拍着女儿的母亲逐一扫视过这些游侠和编外人员，眼中的笑意开始浓起来，想必已经把他们全部认出来了。 “嘟嘟——”打破寂静的是七七手上的【花朵】，因为自从进到内岛之后那个指向黑夜中心的信标就开始乱转，小红帽已经把它合起来了，现在这银色箱子却开始出声示警。 “呀呀，怎么啦？”七七手忙脚乱地打开银色箱子查看：“什么，这片黑夜有扩大的迹象？而源头是……” 面板上粗大的白色光线直直地指向正抱着女儿的那位母亲，即使小女孩横放竖放来回跑，那个信标还是很顽固地指向她。 “难道你是——”“砰！！” 莽撞的魔刀奇侠似乎想抬臂指过去，但下一瞬间就被人直接拍到了地面上，抬头发现动手的是除了七七和不在跟前的所有同伴：“你们干嘛打我？” “因为你是个笨蛋。”思雨白了他一眼。 “蠢货。”叶枫赞同。 “猪头。”赤潮附议。 “切……”脑筋慢半拍才反应过来的王小虎使劲拍了下自己的脑门也同意了：这可是蜀山掌门的家，要是有人能混进来冒名顶替他的夫人的话蜀山就可以沉了，而且那位母亲的气质全世界也找不出第二例吧。 “耶？范围扩大的迹象消失了？真古怪。”七七关上【花朵】转头看见了某奇侠：“小虎哥哥你干嘛坐在地上？” “因为我是笨蛋……”王小虎拍拍灰站起来：“这次的任务说不定比预料中要轻松呢。” “各位都是小如儿的朋友，请进来坐吧。”忆如的妈妈朝游侠们点点头，揽着还撒娇不抬头的红发少女转身向那琉璃色的宫殿走去，同时一阵微风刮过，清理了王小虎身上剩余的灰土。 …… 水月宫的墙壁和地板依旧晶莹剔透光洁如镜，如果没有墙上的挂饰或者地毯，走进这里的人说不定会认为自己站在虚空之中。还赖在妈妈肩膀上的忆如偷眼观察好久没有回来的家里，尤其注意看来回走动的侍女们。 最早妹妹是“捡”回来的时候，侍女多半是余杭本地人或者苏州外公那里派过来的，主要负责做清洁打扫之类的活没有战斗力，而爹爹消失妈妈出现妹妹变成双胞胎之后侍女们就换成了苗疆服饰，一个个都很能打，但家务什么的很糟的样子，不知道现在这个“所有人”都在的时候是怎么样的？ “公主您回来啦？这些是客人吗？需不需要我们帮忙？”侍女们各色服饰都有，但一个个态度好像在梦游，只有几个发现了进门的大家匆匆迎了过来，并且态度非常热切。 “不必了，我来招呼就可以。”忆如的妈妈朝她们笑笑。指了指客厅方向，那里可以很清楚地看到桌椅板凳，茶壶茶碗，点心水果等待客用品正在空中飞舞着自己摆放整齐。 “公主您真是……那我们千里迢迢跑来做什么啊？”围过来的侍女们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但还是有点不甘心地说道。 “来度假，顺便帮巫王和巫后盯着驸马。”一个从她们身后“飘过”的苗疆侍女凉凉地丢下一句。 “真是的，我们一定能找到可以做的活！”热情的侍女们仿佛下了什么决定一般气势满满地散开了。 “请恕我无礼，但您应该是女娲后人？”叶枫等那些侍女散去后忽然插嘴问道。 “是这样没错，”苗疆公主点点头：“你有什么疑惑吗？” “您不是应该——我是说资料上都是这么写的——完全没有力量才对啊？”这位仙界人士看看忆如那明显因为灵力过剩而发红的头发：“女儿逐渐长大后会把它们都吸收掉……” “咦！”红发少女立刻不撒娇了，抬起头仔细打量妈妈：“对不起……失去力量会不会很难过？” “傻孩子。”这位母亲笑了笑，手指抚过女儿的鬓角：“对于我来说，力量完全没有必要，你感知到那边有法术波动了吗？” “那些桌椅行动时完全没有灵力影响的迹象，所以我才好奇您是怎么做到的。”叶枫望望客厅又看向姐妹一般的母女，这时忆如又把脑袋埋下去了。 “这些孩子愿意帮我，和我自身有没有力量没有必然的关系呢。”苗疆公主微微一笑，身边立刻绽放出了由火焰，水流和闪电组成的小小烟花。 【要说对不起的话，就把妹妹带回来一起说好了】 那些烟花中包含着母亲通过身边的那些各系的“灵”传达给忆如只有她能读到的信息。 051 回魂仙梦 “你们是想问为什么我是这‘永夜’的中心吗？” 忆如的母亲在水月宫的一间小客厅中招待了女儿的朋友们，除了七七对那些自己会飞的茶壶茶杯以及点心盘充满兴趣不停的看之外，游侠们互相不停地用眼神示意其他人开口，而每当传递到红发少女那里时她就直接瞪回去，苗疆公主耐心地等了一会，发现这场眼神交流有无限循环的势头，才开口插话。 “嘿嘿……就是这么回事，”此时眼神刚刚传递到思雨这，她只好有点尴尬地回答：“余杭的居民大部分已经陷入沉睡，我们可能没多少时间了，连守卫城门的兵丁都睡着的话，野外的妖怪就要冲进去了。” “余杭的人们之所以无法醒来，不是因为这个法术很强，而是因为他们自己不肯，”忆如的母亲抬手为七七擦去脸上的点心碎屑，继续说道：“引起这次事件的‘调整者’让那些睡着的人们梦到自己最渴望的事物并认为它是真实，而将真正的真实生活当做一场梦。” “听起来是精神和心灵方面的能力，”赤潮点点头，他对点心没有什么兴趣，一直在喝茶，此时才放下茶碗问道：“那么，这种幻术要如何破解呢？” “一般来说，破解幻术打败施术者就可以，”这位母亲看看晚辈们一起投过来的目光，笑了笑：“不过这次似乎有点麻烦，因为施术者自己也陷入了这个幻术。” “是吗？他睡着了？在哪里？”一口气蹦出三个问题的忆如见妈妈望过来，不好意思地看看天花板又摸了摸自己鼻子。 “在她自己编织的梦境里，”红发少女的母亲抚了一下女儿的头顶：“她似乎想为你编造一个同时有我和你爹爹的仙灵岛幻境，结果梦境比现实还要差，于是她自己陷进去了。” “爹爹虽然不常回来，但也不至于是我最渴望的吧？”忆如想起消失的妹妹：“莫非他判断力很差？” “能同时影响余杭的所有居民，相比不会很弱，”叶枫摇摇头看向红发少女的母亲：“那么，为什么会以您为中心呢？” “她是我的一位故人……”苗疆公主似乎因为想起了什么而放缓了语气：“她陷入自己的梦境之后，这片永夜就自动地转而以我为中心了，虽然可以压制它继续扩大，但不能前往余杭施以援手，因为那样会让这片黑夜影响到更多的人。” “解决办法呢？”忆如看起来对母亲要承担莫名其妙的责任十分不满：“一定有吧？” “当然，不用着急，余杭的居民醒来之后只会觉得做了一场好梦而不会受到任何伤害，那些野外的妖怪也不能在夜色中进入城内，”不知用什么方法微调了永夜属性的苗疆公主安抚着自己的女儿：“要破解这个幻术，需要你们自己进入梦境并在梦中破解它，准备好了的话就告诉我。” 毫无疑问，那个悲剧的调整者连编织幻境的能力也被这位母亲给拿走了。 “我想大家都准备好了，”红发少女看看同伴们的表情：“我们都不会被幻境迷惑的。” “那么……”忆如的妈妈抬起右手—— 【回魂仙梦】 然后消失了。 …… “咦？咦咦！”见大家忽然从眼前消失，忆如惊讶地站了起来，向外跑了两步之后才明白过来：“这已经算开始了？妈妈果然厉害。” “我现在是在做梦，嗯，就是这样。”红发少女确认了一下现在的状况，觉得自己并没有被迷惑到认为现在是现实——虽然根本就一模一样——之后，向水月宫大厅走去。 虽然坚持认为现在是在做梦，但水月宫的环境和刚刚进来时并没有任何不同，忆如甚至看到刚才宣称要去找活做的几个侍女正在把地毯掀起了几块来拖地……没必要做到那种程度吧。 比起那几个努力过头的侍女，其他人则看起来很悠闲，窗外甚至有人在扑蝴蝶玩。 “完全没有什么差别啊？”红发少女走出水月宫，看着面前花园里的小河与白玉石拱桥，熟悉的感觉让她完全感觉不到到底哪里像梦境。 “哟，乖女儿，在赏花吗？”随着飞剑破空的声音，一个身穿蜀山道袍，背着巨大剑匣，还留着小胡子的中年男子从悬停在空中的一柄飞剑上跳了下来：“好久没见，有没有想爹爹啊？” “难道我最渴望的就是……”忆如看了看这个不但没有父亲样也没有掌门样更没有游侠行会会长样的爹爹，不由自主地摇头。 “什么——没有想？！”李逍遥捂住心口做摇摇欲坠状：“爹爹太伤心了——” “哈……”红发少女呼了一口气，把手伸向背后：“我想我大概明白自己最渴望的是什么了，特别是见到那么好的妈妈之后。” “乖女儿，快带我去找你妈妈，这片永夜她自己没办法的……你在干什么？”某掌门正要去拉女儿，却看到忆如从背后抽出了一柄白色绸伞。 “我要替妈妈教训你一下——”炸毛的女儿撑开伞，上面五个火灵同时开始闪耀：“当爹就要有个当爹的样子！” 【火，火，火，火，火】【朱雀焚天】！ 天空在瞬间变成了熊熊燃烧的火海，无数道炽白的火焰如同闪电般在赤色的海面上穿梭，一只如同太阳般耀眼，看上去甚至比整个仙灵岛还要巨大的烈火之鸟从那片倒悬的火焰海中直扑而下，带着焚尽一切的气势扑向正奇怪女儿态度的李逍遥。 “我当爹有那么失败吗——”抬头望向那只火鸟的忆如爹爹语气中完全没有紧张感，他抬手朝天一指，背后的剑匣立刻冒出了从体积上看完全不合理的无数水蓝色长剑，在水月宫上空构筑了一个巨大的五灵法阵，正面顶住了火鸟的下扑之势，并且交接处随着嘶嘶声涌出了大量的蒸汽，经过了一段不短的时间之后那只火鸟才随着火云彻底消失，那些蓝色飞剑也仿佛耗尽力气一般东倒西歪地飞回了剑匣。 “喂喂，我的乖女儿啊，虽然对你说过第五层的法术只有我接得住也没有必要真的试试吧？”蜀山掌门转向忆如耸耸肩：“要是不小心打中了爹爹帅气的脸可怎么办？” “你这个幻觉——”红发少女开始在伞上点亮紫色光点，似乎准备再来个大的：“哪有我爹爹帅！” “这话我爱听~”下一瞬间李逍遥就出现在女儿身旁，抬手把那柄绸伞拍回了点点蓝光：“不过可不想再挨一下了。” “咦？”忆如确定自己完全不知道这把七星伞还可以被外力消掉，所以这个超越常识的情形就不可能是幻觉，那么：“真是爹爹？” “哎——”这位无良爹爹大摇其头：“我来是告诉你，那个【回魂仙梦】对醒着的你是无效的，想要帮朋友们的忙就快去睡觉。” “呀……爹爹对不起，”忆如吐吐舌头：“刚才没烧到吧？” “真是的……我家女儿怎么就没有那种掐掐自己确定是不是梦的好玩习惯呢？”李逍遥拍拍红发女儿的脑袋：“回你的房间睡觉去，不要再在人界随便用这种灭世级的法术了。” “那，我会见到妹妹吗？”转身走向水月宫的少女回头看了看肯定也记得那个女儿的爹爹。 “当然。”李逍遥点头：“当一次我的女儿，就永远是我的女儿。” 这话是不是有哪里不大对劲？ 052 真实的幻境 “真是的，爹爹怎么还不回来，不是又被两个兰姨拖住了吧？为什么他会那么受欢迎？明明只是个胡子大叔……” 夜色正在缓缓降临。水月宫的侍女们开始点亮灯火，跳动的火光让晶莹剔透的宫殿显得更加美丽迷幻，而发出抱怨的是坐在餐厅桌子后面的一个穿着纯白色宫装，粉雕玉琢般的的小女孩，她有一头非常引人注意，如火焰般鲜红的披肩红发。 八岁的小忆如抱怨了一句之后又盯着桌上自己亲手做的菜发呆，虽然侍女姐姐们都愿意帮忙，但为妹妹做饭才像个姐姐嘛。 “我怎么觉得好像忘了什么？”女孩趴到桌子上枕着自己的胳膊，不解地眨眨眼：“似乎是很大但是并不紧急的事情？” “唰——”“咚！”“喂喂！” 随着似乎是飞剑掠过的声音，有什么东西坠落了下来，接着传来的是爹爹惊讶的呼喊声。 难道爹爹从余杭带来的什么东西掉了？小忆如有点诧异地向外走去。 “你这丫头……”小忆如刚刚走到水月宫门口，正巧看到李逍遥跳下飞剑，一边摇着头一边加快脚步走向站在门口一个浅坑里的女孩，那女孩和自己差不多年纪，一身黑色的武术服，如墨般长发在脑后梳成两根细细的辫子，而容貌则和自己有八成相似。 “小汐？你怎么了？爹爹技术不好把你摔下来了？”比起看上去很无奈的爹爹，红发女孩最先关心的还是前两天才认下来的妹妹。 “乖女儿你不能这么质疑爹爹——”李逍遥叫起屈来：“我只是想带新女儿参观下仙灵岛，刚多转了两圈她就忽然跳下来了。” 乖女儿和新女儿？这是什么古怪的叫法…… “你在余杭很受欢迎，”被称为小汐的女孩无视称呼她作新女儿的大叔，抬脚走出刚刚自己踩出来的坑到了小忆如面前：“所有人都问我是 不是不舒服，要不要吃点什么补补。” “咦？不应该啊，平时见面没有事的话那些叔叔阿姨们只是对我笑笑而已……”小忆如话没说完，一阵微风把她鲜红的发丝吹到了脸前，再看看面前妹妹有点苍白的皮肤和黑发，于是明白了：“呃，这也难怪啊哈哈……” “另外，你给我起的‘李小汐’，‘李汐’两个名字在余杭都有重名的，所以吴山县令不给办。”黑发女孩瞟了一眼李逍遥，转身走进水月宫：“你说要亲手做给我尝的晚饭呢？” “啊，就在餐桌上，”小忆如匆匆答应着，同时回头问爹爹：“那我妹妹现在叫什么？” “名字重复的时候就加后缀嘛，”李逍遥得意洋洋的说，“我给她起名叫‘李汐月’，好听吧？” “再合适不过了。”这句话仿佛不经考虑就说了出来，让这位爹爹更加得意，而小忆如则对自己会那么说感到有些莫名奇妙，虽然确实很合适啦…… “好，去吃饭，尝尝乖女儿的手艺——”李逍遥迈步走进水月宫，然后：“——你怎么把我的那份也吃掉啦！” “据说蜀山上的人都修仙，不用吃饭。”新名字确定为李汐月的女孩用平板无波的语调回答。 …… “说了你那是夜行衣，夜行用的，不要当便服穿。” 由于李逍遥的两个妻子都不在了，教导这位新女儿的任务就落到了乖女儿的头上，此时小忆如正在努力说服小汐月不要总是一身黑，拿着和自己一样的衣服让她换。 “不，太显眼。”“水月宫里只有我们两个小孩，你穿黑的会更显眼吧。” “不，容易脏。”“你没有看到那些等着找活作已经眼睛发光的姐姐们？” “不，太相似。”“我吗？你照下镜子，说我们是双胞胎都没有人怀疑。” “不，不不不。”“你……姐姐命令你换上！” “好。”“咦？” 于是之后不管小忆如拿出什么以后小汐月都会不加反对的穿上。 …… “我说，你都不会难受吗？” 看着小汐再次以风卷残云之势把饭菜一扫而光，小忆如非常好奇地去摸妹妹的肚子，那里就好像没有吃掉那些食物般地平坦。 “做出饭不就是为了让人吃光？”小汐月看看这个名义上的姐姐放在自己腹部的手：“剩下食物的话厨师会生气的。” “虽然我做饭就是为了给你吃，但你吃不光的话我也不会生气……”红发女孩拍拍自己的脑袋：“你那个观念是从哪来的啊？” “那么，饭菜都剩一半以示礼貌？”小汐月歪歪脑袋，继续说道。 “没听说过，占那么多碗盘是要做什么啊，能吃光的就吃光好洗。”小忆如开始去收拾餐桌。 “那么，筷子不能架在碗上，翻鱼必须说‘正过来’，临时离开餐桌时要把筷子呈八字放在盘边……”黑发女孩开始列举一些莫名其妙的餐桌礼仪。 “什么也不用——”手上被碗盘占住的红发女孩拿脑袋撞了一下妹妹阻止她继续说下去：“你喜欢怎么样吃就怎么样吃好了。” 于是之后小汐月吃饭时都完全照搬姐姐的动作。 …… “喜欢哪个房间就自己挑吧，侍女姐姐们都经常打扫，哪间都一样的。” 水月宫很庞大，即使算上那么多侍女仍有不少空房，但带着小汐月转了一圈她都摇头不满，最后转到小忆如的房间时却不肯走了。 “唔，当初带她回来时第一个住的就是这间房，应该是某种雏鸟心理？”一旁的李逍遥煞有介事的分析。 “是吗？那让她住这里好了，我换隔壁这间。”小忆如很有姐姐样地说道。 不过搬来寝具之后，黑发少女又选定了姐姐的新房间。 “我看这个新女儿大概认定的是你，所以你们住一块好了，反正床大。”已经有点晕头的爹爹大手一挥：“都去睡，明天还有事。” 于是之后虽然小汐月适应了在水月宫自己睡，但到陌生的地方之后还是会跑到姐姐床上去。 …… “往来余杭和蜀山都是爹爹带着，我也想自己走，可是既不会御剑也不会飞行术，这可怎么办呢？” 在李逍遥忙碌没空来照顾姐妹俩的时候，小忆如有时候会带妹妹去海边栈桥上钓鱼，不过一直没有什么斩获——小女孩哪有什么力气。 “找些动物代步？”小汐月看看姐姐身边空无一物的鱼篓，抬手把一只虾肉团子丢下海去。 “普通的没办法吧，我们这可是要过海啊。”红发女孩把鱼竿抬了起来：“如果能有那种非常平稳的巨大海生动物的话……” “【噗嘻噗嘻】——”一只深蓝色的巨大动物追着小忆如的鱼钩冒出了海面，但还是没追到那个虾米团子，“【噗嘻噗嘻】……” “耶？什么？”红发女孩稍微吓了一跳，不过很快被那只动物吸引了：“你想吃虾么？” “【噗嘻噗嘻】——” “为了捉虾吃而努力长大，但最后因为体积太大，反而根本捉不到虾了……”小忆如差点笑出来，打开装着用来做鱼饵的虾肉团子饭盒：“好吧，这些给你了。” 于是之后两个小女孩就可以随意来往于仙灵岛和余杭了。 …… 我到底是忘记了什么呢？ 053 虚幻的现实 “我们去做游侠吧？” 余杭并不算大，但因为处于水路和陆路的交叉口，所以来往的客商很多，商业因此比较繁荣，而作为主干道的商店街上，基本任何店铺都可以找到，比如这家专门卖书的小店。 店面不大，但招牌却不小，上书两个刚劲有力的黑色大字《传奇》，顾名思义，这间书屋的主要经营就是有关游侠，剑仙，神怪故事的传奇小说，，至于技术性以及学术性的东西……路边的小书店怎么可能会有？ 在靠近门口的书架旁，小汐月正在慢慢读着一卷名为《蜀山简史，卷二》的竹简，闻言抬头看看一脸兴奋之色，手中捧着一本名为《我是超级游侠》纸质传奇小说的小忆如，微微一眨眼。 “好。” “啊，那也难怪，我们毕竟还小……”红发女孩低下头继续看了两行字，才猛地抬起头来：“咦？好？” “那种书，不管开头多精彩，你继续看下去的话一定会生气的，”小汐月答非所问地说道：“因为你不是男孩子。” “我大概知道你在说什么啦，不过这本还好，只有两个女孩子喜欢他。”小忆如随手翻过一页：“这个数量不增加就行。”把自家爹爹作为标杆的吗？ “我刚才说‘好’是因为，即使你不说，父亲很快也会提起，”黑发女孩把话题拉了回来：“我们要去私塾上学。” “你们哪还需要去识字啊，我店里的这些书都被你们看遍了吧？”书店的掌柜是个总是没什么精神的大叔，刚刚送走了一位买文具的客人，闻言插话道。 “去私塾可不只是识字啊，大叔，”小忆如好像也很清楚去上学是要做什么：“做学问搞技术之类不提，连成为游侠都要私塾的老师认可才行……咦？” “就是这样，”小汐月看姐姐一副明白过来的表情，继续说道：“可不是像小说里那样，吃个什么东西就变得十分厉害，游侠行会马上求着他当游侠拯救世界，我们得先在私塾学习，最后毕业时还要通过试炼。” “而且还是兰姨主持试炼，”忆如时不时会去游侠行会玩耍，见过不少人被试炼难倒：“肯定不会放水啦……” “呵呵，努力吧。”掌柜大叔笑了笑，缩在柜台后面继续打起瞌睡来。 “忽然觉得好假……不看了。”小忆如晃晃脑袋，摸出几个铜钱放在柜台上做阅书费，就带着妹妹离开了书屋。 …… 余杭的私塾就设在县衙里面，全城的适龄儿童根据要学的东西不同而分时段前去读书，一般来说上午是读书写字而下午是各种杂学，私塾并 不收费，因为除了教授读书写字的老师是衙门的师爷之外，其他杂学都是由城内的居民自愿担任的，其中有关游侠的课程就是由余杭行会负责人丁香兰亲自担任。 “那些东西我们明明都会，为什么还要去学啊……” 午休时间，下午还有课程的学生们都取出自带的午饭用餐，整个县衙后院到处都是调皮的小孩子，虽然不至于打架，不过大声吵嘴什么的总 是有，但县令吴山似乎完全不以为意，眯缝着眼睛美滋滋地喝茶，而另一边，小忆如正在石桌旁一边打开食盒一边抱怨。 “因为成为游侠的最低年限是十六岁，”小汐月帮着布菜：“等不及的话你使个什么法术噌地长八岁。” “哪有那种的……”红发女孩摇头，“爹爹也说过，影响时间和空间的法术是不存在的，除非……” “除非什么？”黑发女孩停下手上的活看了过来，那个表情似乎在等着看姐姐能不能把那么长的解释背下来。 “除非这个世界发生了巨大到即将毁灭的灾难但不希望这个灾难发生的意识强大到足以将它完全倒转而产生平行世界，那么这个新产生的平行世界将永远不会发生那样的灾难，并且和原本世界因为各种原因而产生的的所有平行世界脱离关系，但新的平行世界与其衍生世界将因为原本那个已经毁灭世界的存在而可以对时间和空间进行干涉，更会杂糅进未知的元素而完全不引起世界中居民的注意——”背完这段不知李逍遥什么时候说过的长长解释，小忆如端起一杯果汁一饮而尽，然后看向妹妹：“哈……怎么样？” “那么，为什么会发生那样的灾难？有什么征兆？”小汐月也端起一杯果汁和她碰碰。 “唔……因为这种事情是在世界之外发生的，所以我们基本不会有任何感觉，但可能会发生很诡异的事。”红发女孩喝掉果汁开始夹菜吃：“比如说不知从哪里跑来个小妖结果整个蜀山加起来也没打过啦，蜀山掌门忽然给自己起道号叫一护啦，乖女儿扮成小乞丐跑出去玩结果看中个傻小子啦……呃，呸呸。” “还比如说，”小汐月放下杯子，用没有星星的夜空般的眸子望向姐姐：“父亲忽然不知道从哪里捡来个女儿。” “咦！？”忆如非常震惊，但不是因为妹妹的这句话的内容而是因为她“说这句话”本身：“她根本没这么说过啊！” “我想你这段时间一直理解错了什么吧？”汐月微微一笑：“莫非一直以为面对的是自己的回忆？” 随着这句话出口，周围的环境瞬间定住，然后飞快地失去色彩，整个黑白色的世界里只剩下了桌旁的两个少女。 “小，小汐？！”忽然长大了八岁的红发少女一把握住妹妹的手：“真的是你？” “我在你的世界里‘不存在’，但并不是‘不曾存在’啊，”黑发少女反握住姐姐的手：“离开之前告诉你一声，如果今天起你像以前那样老老实实地开始上学，可就真的陷入幻术了，妈妈会失望的。” “我，我这就出去，可你呢？什么时候回来？”忆如看着妹妹也开始失去颜色，急忙问道。 “我不是在等你找出来吗？”彻底化为黑白色并化沙而去之前，汐月给姐姐留下一个微笑：“可别真的让我等十年了。” “做梦总有一天要醒，我知道的，”红发少女看着开始逐渐崩溃的梦境，闭上了眼：“但总觉得破开这个幻境会很吵……” ……【世界的根源】…… 我敢不代能地这古算什敢神么岂有玩接如像消水何受贫塔此审童六哼话理荒仙一谬可恶脑子有问火也配奇题私销量有物塌扯淡倒智仙商不通行不话可代梦人能这谭界样怎买么生龙雷偶气搞什么腐胡狗失闹自大己打脸设东西女堕妖不落傻绝对了哈海哈想现实瞧代鬼家不剑风起你难安蜀山排道自己再随便以为单机批凭示剧锁情 ……【最美的祈愿】…… “太慢了，你到底在做什么梦？” 忆如睁开眼，发现自己正处于水月宫附近的花树从中，而之前消失的同伴们都在眼前，叶枫还很不满地抱怨了一句。 “大家都一样吧？”红发少女笑了：“自己最渴望的事物？” 054 水仙 “那么这里是现实还是幻境？哎——不要掐自己，没用的。” 大家正处于茂密花树从中的一块小空地中，越过色彩缤纷的花树顶端可以远远看到水月宫琉璃色的殿顶，但却完全没有通向那里的路，这片空地仿佛是被周围如同围墙一样的树木彻底隔绝了般。思雨下意识的问出这句话后先是愣了愣，接着抬手阻止了把指头伸向自己脸颊的七七。 “想必这里就是妈妈说的，将那名‘调整者’自己陷住的幻境，所以我们破开各自的梦之后会集体出现在这里。”忆如一边说着一边去摸空地边缘的花树墙——非常坚硬。 “可是……”七七试图掐自己的脸被阻止之后又听到忆如的话，于是有点奇怪地指向若隐若现的水月宫穹顶：“可是这个人最渴望的事物怎么会和忆如姐姐的家有关？” “我听说掌门有两位夫人，但今天只见到了一位，”叶枫看了看忆如：“难道说……” “咚——” 大家同时去打英俊仙人的脑袋，但被他不知何时撑起的一片明黄色的护罩挡住了。 “哼哼，有王小虎的前车之鉴，你们以为我会重蹈覆辙吗？”叶枫用英俊帅气的态度哼了一声，似乎还准备继续说下去。 “咣！！” 随着一声巨响，这次他直接被赤潮打得连人带罩子陷进了地里，等等，刚才那瞬间似乎有只巨熊现身了一下？ “打开了！”红发少女收回按在树上的手：“这片林子的机关和现实一模一样嘛——咦？叶师兄你怎么了？” 随着忆如的动作，那些看起来完全不可能再紧密的树林就那么微微地相互靠近了一丝，于是一条通向水月宫的林间小径就自然而然的出现在大家的眼前。 “哼，我只是问问你掌门另一位夫人的情况，”叶枫跳出大坑，横了一眼赤潮：“又没有别的意思！” “啊……那个妈妈经常不在家的，”红发少女一边带着大家穿过弯弯曲曲仿佛迷宫般的林间小道一边解释：“她呢，出身苏州——现在是整个东南——最大的世家林家，貌美聪慧，大方爽朗，武艺无敌，兵马娴熟，学识渊博，智计百出，在无聊玩比武招亲被爹爹击败之前一直是下一任家主的最佳人选。” “可姐姐你说了阿姨的武艺是‘无敌’的，为什么会被击败？”七七完全当做故事来听，于是追问道。 “因为她完全不会法术……”红发少女眨眨眼：“而爹爹一直不肯告诉我当初如何打败的这个妈妈。” 几乎都和李逍遥有过接触的游侠们想了想这位掌门的个性，若有所悟。 “除了有关爹爹的事情，林家这个妈妈的生活基本上符合两个祝福语：‘心想事成’与‘万事如意’，”忆如开始翻找记忆中相关的内容： “但这是以吸收周围任何智慧种族的‘气运’为代价的，因此她不能一直呆在同一个地方太久，所以除了必要的时候，都会在各地云游——这也比较符合她的性格，说不定哪天就会在路上碰到呢。” “那么我们遇到的……”叶枫看看周围同伴朝他举起的拳头，果断换掉了后半句话：“……会是什么样的熟人？” …… “多谢水月宫主您的照顾，但老身已经可以自己走了。”“谢谢您啦——” 游侠们走出树林准备绕到水月宫正面时，就听到了宫殿大门口传来一名老妇和一个小女孩的说话声。 水月宫还有宫主这个称谓吗？要不要再来个岛主？一时间大家的目光都投向了红发少女，而她也迷茫地摇摇头，然后小心地走到转角探头去看。 水月宫正门的情形似乎和现实不大一样，至少那座种有各种花卉的花圃就并不存在，而且白玉石的小桥似乎也更加新一些。 方才说话的是互相牵着手的一老一小，似乎刚刚拒绝了两名侍女的搀扶，她们全都身穿很有特色的苗疆服饰，尤其是那个小女孩，忆如不得不承认她比自己小时候要漂亮可爱的多。 “那就好，老人家请尽快带公主去休息吧。” 至于她们两位说话的对象……忆如一眼望过去差点以为自己看到了一株植物。 那是一位看上去接近三十的女子，上身草绿色高领留仙裙，浅绿宽丝带束腰，下穿墨绿色宽脚长裤，脚踩青绿色高颚布鞋，装饰着翡翠头环和碧玉耳坠，戴着湖绿色长手套的手中还握着一柄青翠欲滴的团扇。 虽然满身青绿之色，但因为这名女子并不会让人联想到大葱或者青蒜之类的东西，因为她的皮肤非常白，虽然露出的部分不多，但足以改变看到这幅打扮的人们心中印象，她看上去就好像是一株—— “水仙。”那名女子开口对老婆婆说道：“不必对我客气，我与阿青多年相交，她的长辈就是我的长辈，您直接称呼我的名字就好。” “啊，谢谢你的帮助，水仙姑娘，”那个老婆婆也是个妙人，直接打蛇随棍上：“快，叫水仙阿姨。” “谢谢水仙阿姨——”小女孩灿烂的笑容让躲着偷看的游侠们都感到了一阵晃眼。 “呵呵……好乖……”名为水仙的绿衣女子抬抬手又放了下去：“请随这两位侍女进去看看您的房间吧。” “事实上，她们从来没有这么叫过我……”在一老一小随着侍女进入水月宫之后，那个绿衣女子却转身向游侠们藏身的角落走了过来，边走边说道：“因为我根本就没有自我介绍过，水月宫的水，仙灵岛的仙，我竟然会因为害羞而不肯说出口，于是直到最后她们对我的称呼也是‘水月宫宫主’。” “而到了仙界之后他们叫我‘水仙子’，呵呵，可笑吧，更可笑的是我还根本不能去纠正。”水仙停下脚步，盯着不远处的转角：“但现在我有这个机会去改变这一切——” “看来我理解错误了，”忆如悄悄和同伴们说道：“爹爹说这个岛的原主人在我出生之前已经‘不在了’，结果竟然是飞升？” “我好像听说过这位仙人……”叶枫正在努力回想这名女子的信息，但对方看来不打算给他这个时间。 唰——这个幻境原本晴朗的天空瞬间变成了没有星星的永夜。 “沉睡之龙所属，第三调整者，【极夜】，”绿衣女子缓缓接近：“‘次元幽闭’水仙，完成预定计划！” 喂，不要说的好像大家找来是你早就安排好的啊！ 055 黎明 “这次的调整者是个‘仙’吗？那你们是怎么赢的？” 虽然按事实来说大家只是跑去仙灵岛接受忆如母亲的招待并且小憩了一会而已，但笼罩着余杭的无尽黑夜已经随着他们的醒来而散去了，居民们感叹了一下游侠行会和县衙的效率真高之后就又投入了忙碌的日常生活。现在游侠和编外人员们正在向行会报告经过，丁香兰一边记录一边看上去有点好奇地这么问道。 “虽然那里是水前辈自己的梦境，但她并不能随意控制，”思雨似乎因为这位调整者的身份而对她很有好感：“打起来之后大家发现虽然本身的武术和灵力没有受到限制，但要分出输赢还是看谁的脑筋更灵活，想象力更丰富。” “本来那位水仙子凭借大量我们没有见过的仙界物品占了上风，只有勉强了解一点的在下可以堪堪抵挡住，”叶枫在后面看向红发少女，耸耸肩：“然后看明白了的小忆如开始出手，再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呵呵……”丁香兰望望正在窗边做仰望白云状的红发少女：“她是不是变出了一大堆谁都看不明白但强的离谱的东西？”毫无疑问是传奇小说里面的东西吧。 “我倒勉强能看出一些巨大机关的原型，理论上来说机关房也可以造出来，”七七举手：“但因为一些技术问题而无法实现，现在当真做出来的话行动时限会非常短。” “可已经有人做出来了。”王小虎开口道，他指的是早些时候在蜀山遇到的那个小姑娘，不管是【世界毁灭者】还是之后的【逻辑】，都体现着远远超过京城机关房的技术。 “我……爷爷他正在研究那种巨型战斗机关！而且已经有初步成果了！就在——”小红帽说道一半忽然伸手捂住自己的嘴，把最后几个音节堵了回去。 桃花林嘛……不但见过还打过呢，忆如倒是知道这回事，不过见七七要保密，也就没说出来。 “总之，这次事件可以算解决了，再加上你们之前在居民们倒下时进行的协助，如此算下来……”丁香兰翻过两页任务薄，抬起头来：“恭喜，小如儿，你和你的双人团队晋升为【正式三级】。” “啊……谢谢，”红发少女摘下徽章交给兰姨让她升级，还偷瞄了一眼同伴们，说起来，虎子哥大概也快成为一级了，还有早就是一级的赤潮…… “那个沉睡之龙所属的调整者越来越多了，”赤潮取过一张纸在上面开始写字，“而且似乎有规律可循？” 第十二调整者，【夜】，“黑羽快盗”韩菱纱，鬼， 第十四调整者，【力量】，“月圆之狼”张海，妖， 第十七调整者，【自由】，“仰望星空”肖舟，人， 第十一调整者，【恐怖】，“扑杀天使”，小晶，第一调整者，【创世】，“百变天使”金晶，神， 第三调整者，【水】，“次元幽闭”水仙，仙， “算上千叶那个‘大师’，这‘沉睡之龙’至少还有十一个成员没有现身，”王小虎拿手指在上面点点：“而且哪里的人都有啊。” “按照这个规律来看，下一个出现的调整者一定会是‘魔’没错。”思雨疑惑地说道：“能网罗如此多厉害角色的组织，为何我们从来不曾听说过？” “应该是一个跨六界，平时不在人界活动的组织，这次集中了三成的人到人界来，所图一定不小，可我们从目前的信息根本猜不出他们打算做什么，”丁香兰合起任务薄，“所以拯救世界的任务就交给你们了。” 身为游侠行会的负责人不要随便发布这种任务啊！ …… 余杭的居民刚刚摆脱永夜和沉睡的纠缠，正在忙于恢复往日的生活习惯，所以不会有人闲到穿过十里坡到山神庙来“朝圣”，因此笼罩在山神庙周围，范围很小的一片不自然黑夜并没有被人发觉。 “那些孩子的想法可真有趣，那么多的奇思妙想。”穿着一身青葱欲滴裙装的水仙正围着山神庙打转，仔细看脚下的话会发现她根本是离地半尺地飘在那里，此时正在对山神庙不停地丢出一些绿色的光芒，而在那些细细绿光的照射下，依稀可以看出一位蜀山剑客在和大量火焰魔战斗的情形。 “此处的‘调整点’已经介入完毕。”绿色仙女停了下来，“带我离开吧。” 吱唰—— 黑夜中，一道闪着红光的门洞凭空出现在了那里，而后一个凶猛的汉子和一个翩翩白衣少年走了出来。 “呵呵，做的好啊，水仙仙子。”肖舟看了看山神庙的情形，微笑着点头， “怎么是你们？”水仙稍微一愣：“我还以为那个孩子会来看看她的‘故地’，还有，我的‘极夜’是没有月亮的啊，小狼。” “别叫我小狼！”张海偏着头不肯看她。 “你是问‘剑灵’吗？她跟着‘大师’去进行下一阶段的行动了，”白衣少年仍然保持着微笑：“虽然那些游侠成事有余，败事不足，但我们各地的进展还是多少有些影响，所以‘计划’稍微提前了一些。” “‘黑羽’和‘天使’没跟去？我记得她们两个对‘大师’可是非常不满的样子。”水仙走向那扇泛着红光的空间裂隙时随意地挥了挥手，那些血色就变成了绿光。 “如果要‘调整’这个世界，那么这里原本的人际关系根本就不重要，她们两个似乎不明白这点，”肖舟摇摇头也跟了上去，“虽然我自己也没什么立场如此评论。” “挡路的东西，就踢开，阻碍的人，就杀掉。哪里那么多事！”张海的话还是非常暴力，他见两个调整者进入裂隙之后，取出一截短棍似的装置打开，周围的夜色立刻开始急速收拢，最后随着啪地一声，连夜色和这位月圆之狼都消失不见。 …… 一处充满迷雾的山洞， 身穿黑色僧袍，头戴斗笠手持禅杖脚踩草鞋的千叶正熟门熟路地前行，而腰间挎着一对乌芒短剑，身穿黑色夜行衣的双马尾少女正紧随其后。 两人都没有说话，山洞中只回响着微不可查的脚步声。 ……第四章：夜魔的陷阱end…… 056 两方准备 “哟，阿三，听阿七说你在这里——” 位于半山腰的京城一如既往地喧嚣热闹，似乎完全没有受前一段日子诡异地震的影响，只是从各种店铺民居中都添加了房屋固定装置还是能看出百姓心中那微微的不安。在城市最高处，那如同一座方方正正的巨大金属箱般的第三新机关房的地下试验场“幕天席地”中，正在进行的实验被一个不速之客打断了。 “你应该庆幸我没有在激发什么危险的东西，”穿着厚重防护服的沈万山停止了机关的运作，悻悻然地走出控制室，没什么好气的看着不请自来的蜀山掌门：“这次是什么事？” “我倒觉得这些东西足够危险了，”李逍遥瞄了一眼放在试验场正中，连接着各种奇怪装置的四个形状诡异的巨型金属块，那是之前【世界毁灭者】被斩下来的四肢：“不过我这次来是问问京城地震时那个制造出黑夜的东西你研究好没有。” “它们只是兵器，而兵器必须在暴虐之人手中才称得上危险，”沈万山也看向那些金属块，摇摇头：“可惜我到目前为止都无法解析它的技术。” “那就别管了，先告诉我制造黑夜的那东西是怎么回事，沉睡之龙那帮家伙这次竟然跑去我老家了，虽然老婆没说什么，但如果我不给她一个交代的话估计会很惨，而且我那乖女儿最近也越来越暴力了。”某倒霉爹爹摸着有点烧焦的发梢说道。 “被小虎砍断的那些柱子？”沈老头指指角落里的一小堆黑色粉末：“原本我还打算研究一下它们是如何制造黑夜的，但刚刚有一点端倪时，它们就仿佛知道一般地自行粉碎了。” “那个‘端倪’是什么？”李逍遥显然不打算放过任何线索。 “简单来说，就是那些黑夜和月食都是以后京城必然会发生的，被它们用某种方式提前了，”沈万山走回观察室对着面板机关调试了几下，继续说道：“等到未来会发生这些景象的日子时，则会把这里制造黑夜与月食时原本的天候转移过去。” “那么这些装置能否缩小？随身携带的规格。”蜀山掌门摸着下巴：“我确定他们绝不可能有机会和时间在余杭安装这种东西，我那几个青梅竹马可是……哈哈哈——” 正经了没一会又开始耍帅了，不过直接被沈万山无视。 “如果要随身携带的话，造成的规模绝不会大，至多是一间平房加上院子的范围，”显然沈老也从孙女那里得到了消息：“想笼罩整个余杭加上那么一大片海是不可能的，除非……” “除非他们很早以前就在晚上依次替换过这些日子的白昼，”特级游侠几乎瞬间就明白了过来：“所以那么大的范围只是障眼法，真正的目的在别处。” “事实上，”万山老人瞥了一眼李逍遥：“最近这些日子闹出的事件虽然看上去都解决了，但对他们实际的计划几乎完全没有影响对吧，想必你已经做好了对策。” “这个嘛，就是我来找你的最后一个目的了，”蜀山掌门走过去向他展示一张描绘有许多奇异机关的画轴：“这上面的东西，可以制造吗？” “笑话，岂有我不能制造的装置……”老头看清卷轴上的东西之后顿了顿，添上一句：“材料你出。” …… “你就没有什么想问我的？” 幽深的山洞仿佛没有尽头一般地延伸，唯一的光亮就是千叶手中禅杖上那颗放出微微毫光的玉珠，途中偶尔有岔路，但千叶仿佛早有准备般毫不犹豫地选择一条继续前进，虽然不知道这里具体是哪里，但山壁外隐约传来的流水声似乎说明附近有一条地下河。 “问你什么？”名为“汐”的少女保持着同样的速度跟在老和尚后面，听到问话后用平板的语气……不，根本是完全没有语气地反问道。 “比如你自己是谁？从哪来？为什么没有从前的记忆之类，”千叶打破沉寂之后似乎有些话唠：“要知道，当初把你‘制造’出来后我可是做好了被攻击的准备。” “不感兴趣。”黑发双马尾的少女无视他特意加重音节的“制造”两个字。 “那么你看到我们‘沉睡之龙’做出的这些事就没有什么想法？”老和尚对得到这样的回答似乎早有预料，一边走一边继续问道。 “很蠢，”少女言简意赅地说：“如果把全部实力都拿出来的话，蜀山或者游侠行会应该完全不是对手。” “问题就在这里，整个组织很少有人肯和蜀山他们正面对抗，”老和尚在一条岔路前转弯：“大部分的‘调整者’加入都是为了改变这个世界，但不愿意对无冤无仇的人下狠手——如果世界都改变了，动手又有谁会记得？” “……”汐保持沉默。 “到了，”再次转弯，一个巨大的地下溶洞出现在两人眼前，老和尚看着空无一物的山洞继续说：“所以这次必然要起冲突的行动还是‘最好用’的你来。” “这个是？”虽然看上去没有任何东西，但汐还是做出了仰头的动作，顺便无视了老和尚再次加重音节的“好用”。 “不用驱除就能看到它吗？”千叶手杖上的宝珠开始发出炽烈的光芒：“看来你果然是执行这次计划的最佳人选。” 在那暗金色光芒的照耀下，一层透明的仿佛纱帐般的东西在两人面前轻轻揭开，露出了一头趴在那里似乎正在沉睡的巨兽——鹿角，牛头，虎眼，蛇躯，鱼鳞，鹰爪，这只几乎把整个溶洞的空间都占满的火红色巨兽毫无疑问就是一条“龙”，虽然这个世界确实存在，但突兀地出现在眼前的话还是会吓人一跳的……不过汐连眼睛都没眨。 “【离开这里】！”一个雄浑的男声在溶洞内回荡，语气听上去有些恼怒：“【莫非你以为那点干涉世界的能力能够影响到我？】” 巨龙睁开了仿佛火球一般的双眼，紧紧地盯住了千叶老和尚。 “我很有自知之明，所以不会做飞蛾扑火的事，”千叶偏头看向黑发少女：“该你上了，原定计划。” 黑发少女擎出双剑，沉默着朝龙走了过去。 “【你在和什么人说话？】”巨龙的眼珠朝汐的方向动了动，但似乎什么也没看到：“【即使你虚张声势，也难逃我——不！这不可能！】” 下一瞬间，被少女乌黑双剑刺中的火焰巨龙就那么消失不见了。 057 渡船上 “我一直很奇怪，为什么行驶的船上可以钓到鱼？鱼饵和船一起前进，速度应该很快吧。” 驱散了余杭的黑夜后，丁香兰联络了其他各地的游侠行会，但并没有发现任何可能是沉睡之龙造成的事件，而对这个组织的行动目标有了点猜想的忆如就提议大家先去还没有发生事件的苏州守株待兔。 “这个嘛……”坐船前往苏州的路途上，红发少女百无聊赖地拿着鱼竿在船边钓鱼，而且还小有收获，听到问话，她看了看好奇地盯着自己不停晃动鱼篓的七七，稍微解释了一下：“和在静水中钓鱼时要消除鱼儿的戒心不同，活水里则要引起鱼儿的好奇心，让它们以为这是什么行动迅速的水中小虫——你看鱼篓里的这些是不是都是些很有力气游速很快能追上船的鱼？” “姐姐懂得好多……”小红帽一副敬佩的样子看看忆如又看看篓里那些活蹦乱跳的大鱼，期期艾艾地说：“但准备把这些鱼怎么办呢？总不能带着走啊。” “到苏州之后就丢回河里，”红发少女随口说道：“给它们个教训，以后不要随便在地上捡东西吃。” 不，那应该是水里吧。 …… “在想什么？” 离到达苏州还有一半路程时，意兴阑珊的忆如就把那些傻鱼们丢回了河里，然后开始随意在航船上溜达，虽然除了同伴们之外也有不少旅客，但因为太过显眼，想找到大家的话几乎不费吹灰之力，比如正倚在船头的思雨，那一身飘逸的紫色长裙和高岭之花的气质让普通的旅客下意识地绕道走，也只有忆如才会这么大大咧咧跑去拍人家的肩膀。 “在陷入那位水仙前辈的幻境时，小如你见到的是什么？”思雨回头给了红发少女一个微笑：“一定是那位‘妹妹’吧？” “啊啊……没错，”忆如上前两步和她并肩倚在船头：“是些一起在余杭长大的往事，不过几乎立刻就明白了是幻境，但实在太怀念了就多留了一会——那你呢？” “你忘了我的一半是什么了吗？而一座建筑是不可能做梦的，哪怕是神界赐予的，”作为锁妖塔化身的少女轻轻把手放在自己心口，神情似乎有点疑惑：“我见到的，是那个已经离开的前辈的过往。” “拜托不要让我想起你的辈分啊……”红发少女扯着她的胳膊晃了晃，成功消除了陷入回忆的少女脸上的忧郁。 “嘿嘿，别担心我没有受影响啦~”思雨恢复了平时的表情，只是多了一丝好奇：“不过喜欢一个人究竟是什么样的感觉呢？竟然会在对方已经轮回转世并且完全不记得自己的情况下也无怨无悔地帮助他，甚至最后还做出了如此重大的牺牲？” “这个嘛……我也不大清楚，”忆如用指头绕着自己的红色发辫玩：“也许等到小雨你自己喜欢上谁的时候就知道啦。” “那种事是不可能的……吧？”思雨摇摇头，又看了一眼忆如，重新把目光投向水面。 …… “小虎哥，你……已经饿啦？” 到处闲逛的忆如走进渡船内的小饭馆时，就见到王小虎正坐在桌旁大吃大喝，在此歇脚的旅客同样离他远远的。 “唔，我有种预感，接下来那帮蛇们的行动会很难对付，预先吃饱好应付他们。”魔刀奇侠抬手向忆如招呼了一下，继续努力消灭桌上的五六个菜：“有事？” “不，没什么，只是因为之前都从行会传送出发而现在要等，有点无聊四处转转，”红发少女拉开椅子坐在桌子另一边，想了想才开口：“小虎哥明明是我们余杭人吧，但为什么自你成为游侠之后就没见过了？直到最后在苏州郊外的黑水镇才遇到。” “因为我出第一个任务的时候……”王小虎抓了抓头，似乎有点难为情：“不小心认下了一个妹妹。” 那种事情可以不小心的吗！ “那时候黑水镇还没有重建，而我接到的任务也只是减少镇中丧尸数量这样的普通任务，结果就在那里遇到她了，”可能看忆如的表情不对，他加快了语速解释：“那会她大概五六岁，一边哭着一边在丧尸群里跑来跑去，而那些怪物要抓时得弯腰，结果挤成一堆也没碰到她，但活动空间也越来越小，还好我及时赶到把她救了下来。” “然后呢？”红发少女一副听评书的态度。 “她说不清自己的父母是谁和家在哪里，追问的话就只会哭，不得已把她带回了苏州，但不管是衙门还是游侠行会都找不到线索，”王小虎的语气听不出是遗憾还是庆幸：“虽然想照顾她的人很多，但她只粘着我，所以最后韩老干脆让我领养了……还给她起名叫‘王月’。” 原来如此……什么！ …… “你们两位又有什么历史要告诉我啊？” 因为太过震惊走路都有点打飘的忆如晃到甲板上遇到正在聊天的赤潮和叶枫时，直接冒出了这么一句。 “我们确实在讨论沉睡之龙的行动特征，”巨熊妖点点头看向红发少女：“如果分析没错的话，接下来可能有一场硬仗要打。” “为什么？我们之前不是把他们的计划全部阻止了吗？”忆如有点奇怪地问。 “只是把‘行动’阻止了，”叶枫淡淡地瞟了她一眼：“事实上他们的计划与目的我们直到现在也完全不了解。” “好像确实如此……”忆如略略一回忆，发现果然：“那么接下来要发生的是？” “你曾经参与过抓捕南宫世家那些人的行动，应该知道这件事”英俊仙人提起了久远的往事：“我们却并不清楚他们要阻止苏州扩张的目的，但是苏州现在‘正在’扩张，所以之前要隐藏的那个‘东西’应该很快就会被出现。” “会是什么东西？”红发少女望望天：“总不会是条龙吧？” 058 旅团码头 “韩老，您知道最近苏州有什么特殊的事情发生吗？” 苏州这座商业都市一如既往地繁华，而且规模比上次来这里时向外扩张了两“环”，原本许多不属于中心商业区的街道也开始出现各种店铺，就仿佛是商业区自行扩张了一般，而游侠行会的位置也变得与商店街比邻，结果有不少人好奇进来参观，粗略了解之后就试探性地发布一些任务，于是忆如和她的七个伙伴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负责人韩老和其他两个接待正忙得团团转。 “哦，是小如儿啊……”韩老看清了柜台前的人，放下了手上的任务薄舒了口气：“现在恐怕没有什么适合你等级的任务，这么多来发布任务的普通人你也看到了，都是一些没有侠义值奖励的琐碎小事。” “我们倒不是那么急着提升等级啦，”红发少女摸摸自己的鼻子：“哪怕小事也可以，有没有哪些可能是与‘沉睡之龙’有关的？” “龙？隐龙窟没什么怪事……不，等等，”韩老飞快地把任务薄翻了几页，指着一条任务内容展示给忆如看：“这个也许有关，但我不能确定，你们要去么？” “‘旅团码头目击到河里有龙，希望游侠行会尽快派人调查。’”七七掂着脚尖读出了上面的内容：“是某种水生妖怪吧？龙不是在天上一般人都见不到么？” “虽然组织的名字是‘沉睡之龙’，但实际上他们并没有龙啊，”思雨偏偏脑袋：“算了，先去看看也好。” “但这个‘旅团码头’是哪里？我从没听说过这个地方。”基本算半个苏州人的王小虎提出了质疑：“新建的？” “唔，不知道你们来的时候发现没有，苏州码头已经由八个泊位扩展到了二十四个，因为船来船往，原本的位置没办法钓鱼，所以属于‘钓婆旅团’的码头被州长小姐买了下来，”韩老抬手隐蔽地指了指行会大厅里好几个全副钓鱼装扮的人：“但是爱好钓鱼的人只增不减，于是那个旅团就集体搬到了更下游的一座不常用的码头那里。” “哦……那个旅团的团长是个叫费诗的老婆婆吧，我认得她，这个任务我们接下来了。”忆如朝韩老点点头，在任务薄上划了一下。 …… “说起来，她以前就邀请我去过，但一直忙任务而没什么空。” 苏州东面不算很远的河边，就是“钓婆旅团”新的总部——一个带着码头的小小村庄，虽然身处野外，但四周并没有任何妖怪存在的迹象，这和蜀山某位长老时不时跑来把以苏州为中心的一大片范围横扫一通不无关系，忆如一边和大家走进几乎所有人都背着钓具的小村一边说道。 “哦——我记得你，在船上钓鱼的可爱红头发小姑娘！”刚刚走近码头，忆如就被一位脸上虽然有不少皱纹但神采奕奕的老妇人注意到了：“终于想好要参加旅团了吗？” 不知道是听到“在船上钓鱼”还是“可爱”而把目光转过来的大家把忆如盯的有些不自在，于是她上前两步靠近了费诗老婆婆：“那个，我还要执行任务，可能没空参加活动……” “不用不用，大家都是喜欢钓鱼而聚集起来的，同时来得人多就搞些活动，人少也没有必要强行组织，只要你喜欢钓鱼就可以加入，我们提供各种渔具和鱼饵以及水域和鱼际信息，你只要在钓鱼时记录下地点工具和收获并在有空时交到总部来就可以了。”费诗婆婆的话非常快速而且清晰，显然说了不少次。 “哦，那我加入好了……”忆如被说动了般在老婆婆变戏法般拿出来的本子上签了字，然后才明白过来：“不对，我们是来执行您委托的任务的啊！” “我一开始就猜到了~”老婆婆笑得有点狡黠：“你们一定是为那个看到‘鱼龙’当成真龙而跑去发任务的家伙来的吧，很可惜他已经走了。” “有的任务在完成之后才发现发布人已经不见了，这种事很常见。”赤潮缓缓地说道。 “那么那个‘鱼龙’现在还出现过吗？”红发少女显然不肯白来一趟，哦，不是白来，至少加入旅团了。 “直到刚才都还在呢，这几天没少拽走鱼竿，”老婆婆略有些生气地说道：“已经有团员说我选址不好要求换地方了——州长姑娘特意关照的地方怎么可以随便换！” “这倒奇怪了，这种鱼的正式叫法是‘过背金龙’，只吃小昆虫，基本是很温顺的，为什么会主动攻击钓者呢？”赤潮看向四周的旅团成员：“莫不是有谁做出了什么恶意的事？” “对鱼来说，我们的行为绝对是恶吧，”费诗笑了：“如果它再来，你们将它抓到别处去好了，捕鱼不捕龙可是我们渔民的老谚语了。” “总扯走钓竿吗？”红发少女拿起一旁放着的鱼竿，随手甩了下去：“我看看它能不能扯走我的——咦？” 话音未落，手上的钓竿就传来一股大力，忆如差点脱手，连忙加大了力气握住。 此时可以看到码头下面有一个巨大的长条形阴影正在来回游动，似乎正努力要扯走少女手中的鱼竿。 “你以为你比我家牡丹还有劲吗——”忆如手中的钓竿已经弯成了月牙形，但她固执地不肯放手：“你给我上来！” 咔嚓—— 不堪重负的鱼竿终于应声而断，红发少女几个踉跄最后被思雨扶住，而那条大鱼似乎也摔到了河底，好半天才重新浮上来。 “你这家伙，不要给别人添麻烦！”忆如没有再拿钓竿，就叉着腰站在栈桥上数落把脑袋露出水面的金色鱼龙。 “【——】”看起来这条过背金龙有一些灵智，但还不会说话，扭动着身躯想表达什么却表达不出来。 “【它说‘危险’‘可怕’‘离开’】”思雨肩上的八哥忽然插嘴。 “哈？它已经是江河里的王者了吧，”红发少女诧异地眨眨眼：“有什么东西能让它感到可怕？” “我想，”叶枫抬头看着天空，用一种很奇怪的语气说道：“只有天空的王者了吧……” 一道遮天蔽日的阴影从旅团码头的上空划过，随之而来的是铺天盖地的火焰。 059 红眼黑龙 “这完全不合套路嘛——” 忆如和七七一起扶住因为维持了刚才遮蔽住整个旅团码头的巨大冰盖不短时间而腿一软就想倒下的思雨，看着向西面飞去的黑色巨龙十分不满地说道，此时周围的这些钓客虽然有些惴惴不安，但大部分都显得十分兴奋——那可是活生生的龙啊。 “我们需要立刻赶回苏州，”王小虎走过来看了看七七，确定她没受什么影响或者吓到之后才说：“你刚才说什么套路？” “你看，我们之前和所有‘调整者’打之前都找了他们半天，而这次竟然是主动攻击我们哎，”忆如望望空中那越飞越远的黑影，继续说：“而且它作为一条龙，不腾云驾雾电闪雷鸣，竟然在喷火，这根本不合常理——” “好了，”赤潮啪地拍了一下红发少女的脑袋：“别慌，这小丫头没什么事。” “我没慌……呃，”下意识地回答之后忆如才发现自己扶着思雨的手臂在不停地颤抖，而七七正担心地看着自己，“抱歉，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嘿嘿，谢谢你这么关心我，可我只是稍微累了一点而已，”怀里的思雨调皮地眨眨眼：“我们尽快赶回苏州吧。” “啊，嗯……说起来它确实是往苏州的方向飞去的，”把思雨扶好站直之后，忆如去向费诗婆婆辞行：“那么，我们这就回去了。” “去吧，打败它之后记得来跟老婆子讲讲经过。”旅团团长也不拖泥带水：“快走吧，这里的烂摊子由我们来收拾。” 我明知道思雨不会有事，所以不可能是担心造成的。回程路上忆如若有所思地盯着自己的手臂：那么就是看到了谁激动的？ …… “那个是龙吗？”“州长小姐为了活跃市场气氛搞出来的吧？”“好像真的一样哎~”“说的你见过真龙一样。” 地下跑的当然赶不上天上飞的，游侠们紧赶慢赶还是没追上那条黑龙，眼睁睁地看着它落在了市场区的房屋顶上冲着人群吼叫，不过似乎被见多识广的商人与顾客当做什么噱头而围观起来并指指点点，忆如还看到有不少别着游侠徽章的人在人群中穿梭。 “这个……我们要怎么劝说他们离开这里啊？”七七看着兴致勃勃围观黑龙的居民们十分不安：“要是它一怒之下再喷出火来……” “驱赶好奇的人群恐怕很难，”叶枫瞟了一眼兴致勃勃的百姓们，目光转向蹲在一座高楼的楼顶探着脖子四下打量的黑龙：“把它赶走可能还更容易些。” “但要赶走它的话一定得战斗，战斗时则不能保证不误伤这些姓……”思雨已经稍微缓过劲可以独自行走了：“还是应该先想办法让大家先离开才行。” 这不是死循环吗？游侠们一时想不到什么好主意，最后决定干脆等它自己玩腻了飞走，即使喷火的话这么多游侠在场也应该能挡下。 之前那条龙飞得太快看不清，现在静止下来之后仔细观察，发现它确实和壁画以及传说中的龙不大一样，虽然依稀可以看到火红的一鳞半爪，但全身基本都被一层不自然的黑雾笼罩，血色的双眼更是透出凶暴的光芒。 “别围在这里，没什么好看的——”片刻之后，州长林晓带着几个捕快走进了市场开始维持秩序：“都没见过龙吗？” 这个真没有。 “这是沉睡之龙在搞鬼吧……”驱散了好奇的人群之后，身着无比适合的知州官袍的林晓走到忆如她们面前点头行礼：“好久不见了，虽然这个时机不大好。” “林晓姐姐你还是那么厉害，”红发少女看了看在捕快们的引导下开始疏散的百姓，由衷地赞叹道：“那么接下来有如何对付那条龙的计划吗？” “当然是依靠你——”林晓转向其他游侠以及编外人员笑笑：“和你朋友们，这种时候作为普通人的捕快是不能上的，而剑圣爷爷又没回来……” 这下辈分关系更乱了。 “我们从空中攻击它，然后跑出城外空旷的地方再进行战斗？”忆如转了两圈手上的双剑看向叶枫：“也许必须得能打疼使它生气的攻击才有效果。” “哼，区区一条小黑蛇而已，”被期待了的英俊仙人撩了把头发：“就让它尝尝我仙家剑法的滋味。” 众人刚刚商量好战术，那条黑龙却似乎觉得无趣了般，朝正在疏散的人群张开的大口，即使隔着不近的距离，忆如也可以感觉到它喉咙处澎湃的火系灵力：“糟了，快阻止它——” 这瞬间，在大家的冰晶护盾，空间裂隙，防御剑阵还没来得及成型时，一个娇小的身影纵跃到了巨龙的嘴边，狠狠给了它不知是一拳还是一脚，于是那口火焰龙息便没有喷出去，稍微顿了一下之后形成一团火球转而从游侠们的头顶高速掠过。 大家还没有来得及舒一口气，身边的一栋四层高楼就因为被那火球波及，直直地朝大家倒塌了下来，条件反射般躲开崩塌区域之后忆如才想起来，林晓她完全不会武术或者灵力啊—— 轰隆—— “林晓姐姐！”匆匆施放了没来得及想好是什么的风系法术将弥漫的烟尘吹走，忆如匆匆赶回去寻找少女州长。 “咳……我没事，”林晓的声音从已经彻底倒塌的楼房废墟中传了出来，忆如赶过去时只见刚才还不在这里的默雨正双手顶住一根断裂的大梁保护着坐在地上的林晓。 “……”将手上的大梁丢开，默雨盯着自家小姐，嘴巴微动，但其他人跟本听不到她在说什么。 “好啦，我知道错了，明知道有龙就不应该独自跑来——”能理解她的还是只有林晓一个，这位少女州长用一副犯错小女孩般的表情凑过去捏默雨的脸：“别生气了，笑一个？” 这对主仆可真是……游侠们见并没有人受伤，这才放下心来望向黑龙的位置：刚才阻止那次吐息的人是谁？ 060 汐 “你是谁？” 虽然那条黑雾魔龙被扇了一个响亮的耳光，但它也只是晃晃脑袋喷了两下鼻息对身边的娇小人影表示不满而已。 这名少女身穿如同夜行衣一般的黑色对襟上衣和窄口长裤，系着暗红色宽皮带，脚踏一双褐色小皮靴，有着很长下摆的墨色大氅在她的背后猎猎作响，腰间挎着一对闪着乌芒的短剑，一头乌黑油亮的长发随风飘舞，而她的容貌，竟然和忆如一模一样。 “沉睡之龙所属，第九调整者，【雨】，‘剑灵’汐，”御龙少女把似乎没有焦距的眼睛转向站在一片废墟中的游侠们：“如果这是你们想问的。” “那么你把这条大怪龙弄来是做什么？打算搞破坏吗？”思雨看看有点魂不守舍的红发少女，决定替她继续问下去：“像拆掉这座楼一样？” “我只是在执行命令而已，”自称为“汐”的少女看看那座倒塌的三层楼：“那是意外。” “还好这座楼是我们预定要拆的，已经提前把人员撤离了，”林晓走出废墟，仰头望向黑龙与少女：“那么你接到的是什么样的命令？” “我接到的命令很简单，只需……”这位看来没什么城府的少女调整者正打算继续说下去，忽然发现了什么般转头看向北方：“……立刻离开。” “喂，等一下——”终于从迷茫状态恢复的忆如见到那个“汐”跳上龙背正要离开，着急地喊了出来。 “看你的态度，也许是把我当成了什么别的人，而我对此也很感兴趣，”黑雾魔龙离开了房顶，正缓缓转向，汐站在它背上看了看站在下面的红发少女说道：“但还是下次有机会再聊吧。” 嗖——那黑龙化为一道乌光向西南方飞射而去。 “砰！”一柄散发着万丈金光的巨剑钉在了那条黑龙前一刻的位置，让那栋可怜的楼晃了两晃。 “哼，跑的倒快！”巨剑消散，显露出了站在那里的一位身着纯白道袍，面容严肃，仙风道骨的老者，他朝黑龙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旋身飞降到游侠们的面前：“你们可曾有人受伤？” “剑圣爷爷！”女孩子们同时惊喜地叫道，不过思雨悄悄地没说最后两个字， “长老。”“前辈。”男性游侠不肯叫得那么亲，只是拱手为礼。 “哼，明明有莫名奇妙的虫子在捣乱，李逍遥那个甩手掌门还总往其他界跑——”剑圣很不满地说道，看了看忆如，语气稍微缓和了些：“这次的敌人不是你们这些娃娃可以处理的，交给我们这些长老就好。” “其他事情就算了，但现在不行，剑圣爷爷，”红发少女似乎对那个调整者十分在意，坚持着说道：“这次战斗我一定要在场。” “胡闹！你难道没看见那条龙的威力？”剑圣瞪着忆如，而小姑娘毫不示弱地回瞪，片刻后还是这位蜀山长老先挪开了视线：“哼，和那个臭小子一样固执——到时候会考虑让你在附近的。” “哈……对不起，谢谢您。”忆如吐吐舌头，朝剑圣露出一个笑脸：“可我真的很关心这次的调整者，她和我一模一样哎。” “老夫知道不下二十种可以变换成他人模样的法术和妖魔，”剑圣哼了一声，御剑飞起：“老夫要和其他长老一起去追踪那条龙，你们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 “忆如姐姐，那个叫‘汐’的黑衣姐姐怎么和你长得那么像啊？”女孩们帮着疏散人群时，七七这么问道。 龙和剑圣走掉之后，游侠们分散开来帮助林晓收拾残局，虽然只毁了一栋原本要拆的楼，但是那个落上了龙又挨了剑圣一下的恐怕也得拆，虽然户主表示可以加固一下并更名为“龙栖楼”或“天剑楼”当做噱头吸引客商，但被少女州长严词拒绝了。 “这个嘛……”忆如看了看思雨，她正朝自己做出“是她吗？”的口型，于是点点头又摇摇头：“她很像我的一个……好朋友，但肯定不是。” “为什么呢？”小红帽偏偏脑袋越发好奇。 “因为眼睛啊……”红发少女抬手摸摸七七的脸颊，手指从她亮闪闪的眼睛前抚过：“七七你的眼睛就好像一汪清泉，咕噜噜地外溢着欢乐与活力并且清澈见底，让人只是看见就感到高兴。” “我呢我呢？”七七捧着开始泛红的脸蛋发呆，思雨趁机凑了过来。 “你啊……”忆如有些无语，只好认真地观察了一下凑热闹少女那灵动的眸子：“你的眼睛看上去就是一片波光粼粼的湖泊，虽然风平浪静风景宜人，但如果有足够大的风还是可能会掀起毁灭性的滔天巨浪。” “咦，你们是在算命吗？”思雨被那句“滔天巨浪”说得开始陷入回忆，忆如只好无奈地等两个朋友回复过来，这时林晓和默雨正好路过，听到了刚刚的话。 “啊啊，林晓姐姐你的眼睛如同碧落一般充满干劲与一往无回的气势，而默雨姐姐的眼睛则如同黄泉一般深邃而博大，足以包容下碧落激荡出的任何一朵水花——”红发少女自暴自弃地直接为这对主仆“算命”。 “呵呵~这个我早就知道了~”虽然这么说，但离开时州长主仆的脚步似乎还是轻了三分。 “我那个……朋友呢，虽然也经常面无表情，但从眼中就能知道她要表达的意思，”见思雨和七七恢复了过来，忆如继续说道：“她的眼睛就仿佛深邃的夜空，乍看上去空无一物，但仔细点一定能找到关心你的那颗星星。” “而刚才骑龙飞走的那个调整者……”红发少女顿了顿，“她的眼神却好像暴雨来临前的天空，充斥着浓重的乌云，完全没有一丝亮光。” “那不是该你出马了？”思雨笑笑，对“啊？”了一声的忆如说道：“没有人告诉你你的眼神比太阳还要灿烂夺目吗？” “可是可是……”七七有些焦急地说道：“难道不会是‘沉睡之龙’把姐姐的那位朋友抓起来然后布满了‘乌云’吗？” “那是不可能的……”红发少女把手放在自己的心口：“这个世界上没人能办到。” 061 重返隐龙窟 “虽然剑圣爷爷让我们不要轻举妄动，可呆在这里也没什么事好啊？” 苏州的少女州长展现出了相当熟练的政治手腕，那条龙对城中人们的影响不到半天就被消除的干干净净，除了街道上多了一些巡捕之外和平时几乎没有差别，而关于那两栋楼的处理自有专业工匠区进行，更不必游侠们插手，现在他们正在林晓的官邸接受款待，这种明明有事发生却无处着手的感觉让大家很郁闷。 “可能追踪那条龙我们办不到，不过可以找一下它是从哪来的？”林晓把下巴放在交叠的双手上，看着游侠们若有所思地说道：“你们之前看到它是从哪个方向飞来的？” “从那个全是钓婆的旅团码头，”叶枫头也不抬英俊地喝默雨泡的茶：“那条龙从头顶飞过直奔苏州就来……嗯？” “说起来，反方向的那边是——”王小虎望向之前黑龙飞来的方向，朝周围似乎也想到了的同伴们点点头。 “隐龙窟！” “哦哦——原来那里真的有龙吗？我以前还以为只是因为洞里以前有许多蛇才得名的哪，”林晓看起来很兴奋：“那么我们这就……” 咚。 “……”穿着侍女服装的默雨把一杯新茶放在少女州长面前，然后收走旧杯子，全程一言不发，不过看林晓的表情却好像被狠狠骂了一顿般蔫了。 “好吧……请你们前往探查一下，可能会有‘沉睡之龙’那个组织留下的其他线索，我会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林晓做出一副在游侠行会发布任务的态度。 “似乎不需要什么帮助吧……”忆如想了想：“那里不是随意供游人参观的吗？” “我是说……”少女州长眨了好几下眼也没想到游侠们会带她去满足好奇心的理由，最后叹了口气：“我是说如果需要的话。” “姐姐你放心，我们很厉害的~”七七这么回答道，而其他回过味来的游侠们看着她直笑。 “好吧，我去处理公务……”林晓喝光了杯中的茶水站起来朝外走去，“我等一下会去游侠行会发布任务，并且提前知会守在洞窟门口的捕快清理场地。” “……”默雨朝游侠们微微一鞠躬，嘴唇动了动后也跟了上去。 “【她说：最近我家小姐变得渴望冒险，但实力不济只会给别人添麻烦，感谢大家没有纵容她。】”思雨肩上的八哥开口说道。 这只通晓所有语言的鸟到底是从哪来的…… …… “苏州捕快查案，此地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隐龙窟作为苏州的观光胜地，自然是少不了游客参观，即使城里出了那么严重的事受到的影响也不大，即使告诉他们里面可能有龙也没用，最后还是由捕快们强行拦在洞口前不准游人进去才算告一段落，但仍有不死心的游客在附近转悠。游侠们赶到这里时，见到的就是这么一副景象。 “你们终于来了，”守在洞窟门口一位似乎是队长的捕快虽然看到七七的时候愣了一下，但还是让开了道路：“希望你们能尽快查明洞内的详情，我们无法拦住那些好奇的游客太久。” “喂！为什么他们就可以进去？”一直在附近游荡的几个观光客凑了过来，很不满地嚷嚷。 “他们有章？你有吗？”队长让过游侠们之后继续负责拦路，他指指众人的游侠徽章：“我是说正式的。” 没有理会洞窟门口的小小争执，忆如和朋友们开始仔细搜查隐龙窟内部，虽然是天然溶洞并且做过妖怪巢穴，但这里的地形完全不复杂，再加上充满好奇心游客们的探索，即使是不久前忆如发现的那个废弃巢穴和露天洞窟以及一些其他小路也已经被标记在了旅游地图上，看上去完全不可能在哪里还有暗道的样子。 “难道是我预感错误？”在可以看到天空的奇怪洞窟中，叶枫来回英俊地踱步，似乎在感受什么，最终还是停留在了这片空地的中间：“‘仙人指路’的终点明明就是这里。” “我倒听说过仙人的这个怪招，可以找到自己当前目标的位置，即使给出的条件很模糊，但它有个缺点就是不能分辨出上下，”赤潮仰头看看天又望向叶枫的脚下：“上面不可能的话，就是在地下吗？” “要往下挖么？”七七原因不明地兴致勃勃：“【花朵】，变个挖掘机关出来。” “【花朵】【形态转换】——” “不不不，等一下，”思雨连忙阻止小红帽和她那已经变成了一架有着巨大钻头的怪异机关的银色箱子：“好好想想的话，如果那龙是从下面飞出来的话，这里的地面就不可能如此完整吧？至少会有个大洞才对。” “那会是在哪里？”七七收回恢复原状的【花朵】看着一片平坦的地面以及还在空地中心打转的某英俊仙人：“叶枫哥哥似乎不认为自己错了啊？” “你叫叶前辈就行，谁知道他多少岁了，”王小虎带着不知名的火气哼了一声说道，回头看看赤潮：“这位也一样。” “哈哈……我说出来你们一定会吓到的。”赤潮呵呵一笑不以为意。 “至于在哪里这个问题……”思雨看看一旁似乎从空中抓了什么的红发少女：“去问问你忆如姐姐吧。” “那次在蜀山的‘纱帐事件’似乎产生了许多的空间碎片……”忆如转向同伴们，手上的双剑开始发出金色的光芒：“但那也可能本来就是他们的目的。” 【空，空，空】【空间转换】 随着红发少女手中金色双剑的轻轻一挥，原本还是青黄色的山洞在瞬间就笼罩上了一层暗红，有过这种经验的游侠们立刻明白自己已经进入了【里世界】，还没有来得及观察四周，一个之前在苏州听过的清冷少女声音就响了起来： “晶说的没错，还真被你们给找到了。” 062 洞中 “虽然‘最危险的地方就最安全’这句话很老套，但那位剑圣前辈还真的没找过这里。” 在可以望到如血般鲜红天空的洞窟内，名为“汐”的黑衣少女正一副很轻松的样子倚在岩壁上，原本披散的黑发被束成了一对双马尾，不过除了忆如外大家都没怎么关注她的新发型，因为这座洞窟的正中，一条全身笼罩着黑雾，火红双眼一眨不眨地望着大家的巨龙正卧在那里。 “你，你把这条怪龙弄出来的目的是什么？”思雨周身开始散发出莹莹蓝光，相比看起来没什么恶意的汐，她更担心这条龙随时可能喷出的火焰。 “说过了，执行命令，”汐看看如临大敌般的游侠们：“放心，它不能在【里世界】喷火。” 仿佛为了验证她的话一般，黑雾魔龙灯笼般的眼睛眨了眨，把脑袋扭到一边去了。 “‘沉睡之龙’是如何控制这么大一条神兽的？”叶枫虽然自视甚高，但面对这条巨龙还是感到了不小的压力：“难道是如同组织的名称般趁它睡觉时捕获的？” “原本它确实在睡觉，但发现我们之后立刻恢复清醒，”汐举起手中的乌芒双剑，“我只是进行攻击并将它送入了【里世界】，不知‘大师’在那里预先布置了什么将其捕获。” “那么我们现在要对付这条龙的话你会阻拦吗？”王小虎沉不住气地拔出了光剑问道。 “当然要阻拦，”汐看看忽然紧张起来的众游侠：“你们不是它的对手。” “控制它的方法是什么？如何破解？”赤潮对这条龙倒有些同情。 “就是包裹它的那层黑雾，如果驱散掉的话它应该就能恢复自由。”黑衣少女毫不掩饰地说了出来。 “如果我们现在通知剑圣爷爷赶来呢？”七七打开手上的银色箱子尝试和游侠行会联系。 “它应该会提前逃走，而我得跟上去防止它乱来。”汐看了一眼【花朵】就收回了目光。 “……”游侠们拿这位似乎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而且完全没有敌意的调整者根本没有办法，一方面没有理由动手——之前她根本在阻止那条龙胡乱喷火，另一方面大家对那个组织的架构也完全没有什么头绪——问不出比较关键的问题来。 “好吧，公事说完了我们来谈谈私事吧，”忆如走过去和这个酷似自己妹妹的少女并肩倚靠在岩壁上：“为什么要加入‘沉睡之龙’，你也想改变什么吗？” “我并非是‘加入’沉睡之龙，而是自诞生起就属于它。”汐偏头看着红发少女，似乎没有焦点的黑色眸子里看不出任何情绪：“我本身就是一柄剑，‘剑灵’的称号就是因此而来。” “……”忆如沉默了一下，因为没记错的话，自己那个消失的妹妹也说过她是一个“画轴”，如果没有被爹爹捡回来，她的个性一定也和这个有着同样面貌的“剑灵”差不多吧。 “那么，是一柄什么样的剑？”和她身份差不多的思雨也凑了过来，很好奇地问道。 “准确来说，是一对，”汐拍拍腰间那对乌芒短剑的剑柄：“外形就是这个样子，原本的名称似乎叫做【天晶】。” “对了，小晶有告诉过你什么吗？”听到关键字的红发少女想起了那个不合逻辑无视规则的小姑娘，连忙问。 “她说，如果我见到你直接喊姐姐就会发生很有趣的事情，”黑衣少女看看倒吸一口冷气的忆如，微微摇头：“我想了想还是没有那么做，但是仍有些好奇，你可以给我讲讲你那个‘妹妹’的事情吗？” “呼——我想也该找时间和大家说说她了，”红发少女看看远远地正在巨龙身边研究那层黑雾的男性游侠和一脸好奇凑过来的七七：“那是另外一个时空的事情了……” “呜呜……对不起，我竟然把那位姐姐忘了……”听完忆如所说有关她们姐妹俩的大致经历，小红帽双眼泪汪汪的扑到她怀里，惹得红发少女还是反过来安慰她。 “原来是这样……你那个双人团队的名额就是为她留的吧？亏我以前还……不，没什么。”之前已经了解过一些的思雨眼圈也有点发红。至于那边几个须眉看形式不对根本就没敢靠近。 “我想你可能对那个世界的理解有所误会，”表情没什么变化的汐淡淡地开口分析：“首先一点，你以为的‘正常时空’本身就是扭曲的，至少它远没有我们现在所处的时空稳定，那些莫名其妙的‘时空之门’就是证据，并且引发那些扭曲的正是你的‘妹妹’。” “你怎么能这么说——”思雨试图打抱不平，被忆如拦住了：“请继续说下去。” “第二就是，你本身并不曾经历过真正的‘正常时空’，因为它在你出生之前就不存在了，而造成这一点的，恰恰是穿越那些‘时空之门’的你自己，”汐用异常肯定的语气不停地说了下去：“而第三则是一个细节，你在‘妹妹’并没有消失的时候遇到过小晶，但小晶从第十一调整者晋升为有调整时空能力的第一调整者是最近才发生的，所以你‘过去’的经历应该是在这个世界的‘未来’。” “所以，”汐顿了顿：“我可能会在‘未来’被李逍遥捡回去和幼年的你相识，姐姐。” “……”女孩们一时呆住。 她们背后，黑雾魔龙火红的眼珠转动了一下。 …… “大师，你搞这个小动作有意思吗？”一间由金属构建的屋子中，小晶啪地一下关掉了似乎是从那条龙的眼中看到的图像，斜视一旁椅子上正襟危坐的千叶：“故意给汐错误的情报，让她进行分析，知不知道老实人说谎很容易被相信的？特别是在她自己都不知情的情况下。” “呵呵，我给她的命令只是跟着那条龙并且不得和游侠们敌对而已，”千叶站起来戴上斗笠走向门口，头也不回：“平时和她说话最多还撺掇她不要听我话的人又是谁啊？” “你这个……哼！”小晶凭空抓出镰刀“规则”挥舞了两下，有些丧气的重新坐下：“连我都给利用了，忆如姐姐可不要上当……但如果真的成为第十八个调整者了我会罩你的，嗯！” 063 开始追击 “那你不要回去了，就和我们在一起吧？当游侠很好玩的。” 虽然被黑衣少女的分析结果搞得愣住了一会，但忆如还是飞快地恢复了过来，并且立刻开始挖沉睡之龙的角，同伴们回过神来之后也只好无奈地看她拽着那个疑似妹妹的少女不停地摇晃。 “恐怕不行，”汐抬起头望向天空：“我必须执行命令跟着这条龙，并且看样子它马上就要离开了。” “咦？为什么？”红发少女刚刚问出口，就见那条原本俯卧着的黑龙警惕地昂起了脑袋望向苏州的方位。 “啊……好像是我的【花朵】和游侠行会的量产型失去联系引起注意了，”七七打开银色箱子看着里面一闪一闪的红光说道：“应该是剑圣和长老们赶来了吧？” “如果是那位独孤剑圣的话，想必可以轻易斩破这层纱帐，所以我必须离开了。”黑衣少女站起身来，在忆如伸手去拉她之前以几乎带出残像的速度接近了黑龙的一只爪子，然后异常灵活和迅速地纵跃了上去并最终站到了那条龙的头顶。 “这个速度！”赤潮吃了一惊：“如果刚才真和她打起来的话，我们还不一定能赢。” “你没有必要继续听他们的话了吧——”忆如紧赶两步远远地冲她喊道：“让蜀山长老们想想办法驱散那层黑雾就好了不是吗？” “我首先必须执行命令，”随着黑雾魔龙缓缓腾空，汐的声音也传了下来：“和个人意志无关，只要接受就必须完成。” 嗡—— 一阵奇怪的动静从黑雾魔龙身上传出，周围的淡淡血色立刻开始向它身上汇聚，四周的景物恢复正常，而七七手中【花朵】上的闪闪红光也随之熄灭——它竟然把这一片的“里世界”带走了？ “孽畜！哪里走！”一声大喝先到，随后一柄闪着银光的巨剑如流星般从天而降。 “还真是气势如虹的攻击，”双手握着龙角的黑衣少女双臂略微使劲，那条黑雾魔龙便将身躯盘成了环状，正好让那柄巨剑穿了过去：“但因此也无法在出手后进一步调整，威力再大，打不到敌人又有什么用？” “这大言不惭的娃娃是从哪来的？”剑圣从天井中落下时，那黑龙已经远遁天边了，他挥挥手示意跟来的蜀山弟子继续去追踪，转身走向还没有离开的游侠们：“看样子倒和小如儿你挺像的。” “她原本是一柄剑，现在正被沉睡之龙用不知什么办法控制了，请不要为难她——”红发少女跑过去拽剑圣的袖子：“还有那条龙也是。” “等等，什么剑？”作为“剑圣”，独孤宇云对于任何有关“剑”的话题非常敏感，他扯了扯袖子没扯动，环视了一圈在场的游侠和编外人员：“把事情说清楚，老夫来决定怎么做。” “是这样的，独孤师伯，”叶枫拱拱手说道：“那名少女是一个‘剑灵’……” 接下来这位从仙界来的英俊蜀山弟子用很正式的遣词造句向剑圣介绍了关于汐和那条龙的事情，当然女孩子们的悄悄话他是不知道的。 “哼，原来如此，那么老夫追击时便不攻击那个丫头，”独孤剑圣抬起手臂，一柄银色长剑自他背后的剑匣飞出，转动着变大两三倍后落到他的脚边，似乎要再次起飞：“至于那条蠢到被人控制的蠢龙，打个半死再抓回去即可。” “等一下，剑圣爷爷！”眼见云长老要离开，忆如连忙喊住他：“您有没有听说过【天晶】这把剑？” 按红发少女原本的想法，应该回去找爹爹问，毕竟作为蜀山掌门，无论如何也要比长老见识广才行，而且他的剑匣也要比剑圣更大，现在忽然一问只是碰碰运气而已，知道或不知道还在两可之间。 “那东西已经成为传说了，”很幸运的是，剑圣果然知道，他没有踏上飞剑而是转身看向表情古怪的叶枫：“正式的名称是‘斩仙魔剑’【天晶】，虽然我本人并不信，但传说中它曾经将仙界一斩两段并因此分出了一个新仙界。” “‘新仙界’确实存在，而且和旧仙界的边界也如同被什么劈开一般整齐，”叶枫摇摇头看着汐离开的方向：“但我无法相信区区一柄剑就能做到那种事，她看上去根本就是一个……柔弱的小姑娘。” “说起来，那把剑和你还有不小的关系呢，”这时又从天井中落下几个无功而返的长老，思雨的师父水长老朝忆如微微点头：“因为它曾经是女娲的法宝。” “咦？我从没听说过女娲娘娘还有什么法宝……”忆如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头发：“难道不是天蛇杖，圣灵披风和五颗灵珠吗？” “呵呵……那不是你母亲的东西吗？小如你原来这么崇拜她啊？”水长老笑眯眯地望着忆如，把她盯得浑身不自在开始挠头之后才笑了笑，继续开口：“以下内容均无法证实，基本都是从传说中整理的，当做笑话听听就行。” “女娲的法宝因为威力巨大而几乎从不现世所以不为人所熟知，其中最厉害的有三件，可以更换和改变世界根基，重定地水风火的‘补天创世’【女娲石】，可以斩开和破坏一切事物，用来修正世界的‘斩仙魔剑’【天晶】，以及创造并修正世界本身，不受时空限制的——”水长老原因不明的顿了顿，才继续说道：“‘山河社稷图’【幻魅画轴】。” 这句话出口，众人只觉得洞中忽然明亮了起来，就仿佛有一颗小太阳出现在了大家身边，而仔细看的话又好像没有什么变化。 “剑圣爷爷！”自从见到汐之后精神状况一直不怎么好的忆如似乎突然恢复了活力，连话语里都不自觉地带着雀跃：“如果要追击那条龙，请务必带上我，我一定会把她带回来的！” 这个“她”指的是谁呢？ 064 不沉之月 “这这这，这是什么啊？” 对于忆如同行的要求，剑圣几乎没有考虑便点头同意，然后挥手将脚边的飞剑变大了十多倍，载着游侠和编外人员们起飞，从天井离开了隐龙窟。原本红发少女还以为大家就会这么乘着巨大飞剑去追击那条龙，甚至已经在考虑用什么法术来隔绝气流了，但剑圣却在离开山洞后便把大家放了下来，然后抬手一指：“你们并不善于高速御剑，要乘坐那个才行。” 哪个？忆如下意识地抬头，然后就看到一片巨大的阴影遮住了太阳。 通体亮银色，外形就像是两只浅底盘扣在一起的金属机关正凭空漂浮在那里，但因为没有参照物无法确定它到底多大，仔细看的话，它的“后部”还上呈倒三角状排列着三根圆柱，上面的花纹和之前沉睡之龙京城制造地震时用到的那些黑色柱子十分相似。 “是什么？还不是那个不务正业的掌门搞出来的东西。”对于晚辈们的疑问，剑圣没什么好气地回应，显然不打算给李逍遥留面子。 “你们知道的，虽然蜀山弟子大部分都可以御剑飞行，但善于法术的弟子就没有专精御剑的弟子飞得快，”水长老微微笑着向好奇的游侠们解释：“这个东西就是蜀山和京城机关房合作制造，只要有灵力的人便可使用的的‘灵力飞梭’——当然还有小一点的个人型号，之前它一直在实验，现在应该已经正式完成了，正好用来追击那条黑龙试试性能。” “那么，它有名字吗？”七七眼中的光芒随着那个圆盘状的飞梭缓缓降落都快要凝成实质了。 “它叫【不沉之月】，我起的哦，够帅吧？”巨大的飞行机关落到有三四层楼高的地方就不再下降，侧面打开一扇椭圆形的门，蜀山掌门直接从里面跳了出来，稳稳地落到了大家的面前，然后被“爹爹”“前辈”“掌门”“逍遥”“小李子”等称呼一顿乱叫。 “既然你出来了，就别想再回去。”剑圣带着一种类似狞笑的表情抓住了李逍遥的肩膀：“你可不属于‘不善御剑’的那类人，跟我一起行动！” “不不不，我不参与追击那条龙的行动，”某掌门话才说一半就见独孤宇云有发飙的意图，连忙继续解释：“不是不肯，而是不能，毕竟那个‘大师’还没有亲自出手，作为总帅我也不可以轻易投入战场以便应对他的后招。” “你以为我们十几个长老还比不过你自己！”虽然剑圣看上去仍有些愤愤，但还是放开了他：“那么你就准备在下面呆着什么也不做？” “嗯……可能还是要做点什么吧，”李逍遥摸摸自己的两撇小胡子：“比如去找老朋友喝喝酒吃顿饭之类的——” 咔呛！ 一柄闪着白光巨剑砸在无良掌门刚才还在的位置，而他本身已经远远地向苏州方向跑掉了：“开个玩笑嘛，这都当真——” 忆如扶额，而同伴们很有默契地不去看她。 “你们上去吧，”剑圣哼了一声御剑而起：“除了沈家丫头，其他人不要乱动里面的装置。” …… “爷爷？我怎么从没听说过机关房在造这种东西啊？” 除去边缘那些无法活动的空间，【不沉之月】内部足有好几个水月宫那么大，正中间是它自身的立体影像和周围环境的投影，四周非金非木的暗金色墙壁上环绕着许多金属面板，以及椅子，坐在它们之前的有态度亢奋的机关房技术人员，也有一脸茫然不知所措的蜀山弟子，而那个立体影像前面，大家很熟悉的一个秃顶老者正笑眯眯地站在那里。 “呵呵，你应该见过它的一部分，”沈万山拍拍孙女忍不住四处打量的小脑袋：“因为它过于庞大，是分开建造最后才组合的。” “沈老，我们应该会乘坐这个巨型机关去追击那条龙吧？”红发少女略微扫了一下那些在面板后的椅子上坐着的技师和蜀山弟子，但没有发现任何熟识的人：“有什么我们可以帮忙的吗？” “呵呵，事实上你们单单进来就是帮了大忙，”七七的爷爷伸手在立体影像前的面板上划动了几下，飞梭的内部灯光立刻亮了许多，而那个影像也由淡淡的轮廓表示变成了几可乱真的图案，投影范围更是扩大了好几倍：“这个机关的动力和内部存在拥有灵力人员的总数量以及每个人的灵力强度有关——不过这个提升幅度还是挺让我惊讶的。” “嘿嘿……”忆如顺了顺自己火红的辫子：“那么，长老们已经开始追击了吗？” “哦，等一下我看看……”沈万山又在面板上划了几下，【不沉之月】的画面忽然消失，立体影像变成了飞梭内部的情形，连游侠们的动作表情都唯妙唯俏地再现了出来，忆如试探地跳了两下，影像中的红发少女也随之蹦蹦。 “爷爷好笨啊——”七七拎着花朵跑过去挤占了位置，小手轻轻一划，影像再次变为飞梭外部全景，并且正在继续缩小：“这个东西的控制很简单嘛。” 影像继续缩小，最后大家乘坐的飞梭变成了一个金色的小箭头，而同时有数十支银色小剑出现在画面上。 “这些是正在追踪的长老和前辈们吧……”小红帽手上不停地在面板上划动，很快金色箭头和银色小剑的下方出现了缩略的地形沙盘，城镇，道路，河流都栩栩如生，“这样一来只要发现那条龙立刻就能知道位置了。” 还没等沈万山发出“长江后浪推前浪”的感慨，影像中某一支银色小剑的附近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红色圆球，那只小剑立刻靠了过去，但瞬间就被弹了回来，“出现了！”七七小手飞快地在面板上跳动，那颗红色大球迅速变成了一个龙的图标，而几乎所有的银色小剑都向它围拢了过去。 轰—— 随着飞梭发出连续的轰鸣和游侠们感到的一阵眩晕，影像上的金色箭头开始加速驶向正在逃离银色小剑围追的龙形图示。 “【不沉之月】！出击！”兴奋起来的七七一边继续在上面划动一边用仿佛指挥官般的语气大声说道。 “【遵命，我的主人】。”一个苍老的男声随之回应。 ……你哪位？ 065 烛龙 “哦哦——剑圣爷爷发动攻击了！” 【不沉之月】飞梭舱内，游侠和蜀山弟子以及一些闲下来的机关房技师正围在显示着战场情形的圆形机关装置周围，看着影像中的不到一指高的微型剑圣向蟒蛇般的巨大黑龙发出阵阵细针一样的剑雨。 此时大家离战场其实很远，而且之前追上那条龙的也只有寥寥几把小剑，令看不到战斗详情的游侠们十分焦急，但七七把自己的银色箱子【花朵】连接到面板上之后龙形图标和小剑就都变成了活灵活现的影像，令大家对京城机关房的技术刮目相看了两下，之所以是两下…… “【花朵】【辅助形态】——【警告：目标版本过低，无法开启更多功能，建议手动开启完全控制权限】”“【不沉之月自检中……外挂装置耗能过高，请考虑移除它，我的主人。】” ……见过会吵架的机关装置吗？ “奇怪，这个丫头到底想做什么？”赤潮看着影像中站在黑龙头顶抓着龙角的黑衣少女汐问道：“不反击就算了，连逃跑也在兜圈子，这样很快就会被赶来的长老们围住的。” “有什么强力大招准备把长老们一网打尽？”叶枫不负责任地顺口胡说，结果被思雨狠狠瞪了。 “真是那样就糟糕啦，我们得快点赶过去——”显然七七把这句话当了真，打开【花朵】开始噼里啪啦地调整各种按钮，原本速度就不低的飞梭再次加速。 从画面中可以看出，剑圣的攻击并不能给那条黑雾魔龙实质性的伤害，虽然飞剑的攻击消除掉了它身上的大片黑雾，甚至可以看到下面火红的鳞片，但很快就会重新被其他部位涌来的黑雾遮掩住。 【不沉之月】很快就接近了战场，在舱内都可以听到那条黑龙的吼声，七七双手划动了几下，【不沉之月】的两侧分别伸出了和尾部差不多的两根巨型金属管，并向黑龙射出了一对闪着紫光的灵力团。 滋啦啦——蔓延的雷光和电流将黑龙身上接触到的黑雾一扫而空，并且还阻止着新的黑雾涌来。 “再打几发！”飞梭内看到这一景象的技师们叫了起来。 仿佛这句话听到了一般，现在半黑半红的巨龙龙张开大口喷出成片的龙息将附近几个蜀山弟子逼退，然后径直冲出了不算严密的包围圈直奔西南而去。 “逃走了？难道它也知道这个武器以损坏飞梭为代价，可以发出威力足以毁掉一座山的攻击吗？”沈万山一边轻飘飘地说着了不得的话一边在附属面板上调整总结收集到的战斗数据：“唔，看起来这条龙的实力并不算强，也就是三四个蜀山长老加起来的水平，活捉它只是时间问题……” 黑龙似乎受了不轻的伤，飞行速度逐渐慢了下来，而一直紧追不舍的【不沉之月】和蜀山长老们和它的距离也正在慢慢缩短。 “啊，它消失了！”即使七七没有喊出来，大家也可以轻易看到，在接近西南连绵的群山之后那条龙就一头钻进了弥漫的云雾中，陆续赶到的长老们御剑飘在空中似乎在争论什么。 “哈哈，这下又该我们游侠出场了。”王小虎扛着他的破山剑向飞梭门口走去：“这种视野不良的情况飞剑也没法用吧。” “可近战遭遇的话谁能打得过龙呢……”七七有点迟疑地说，但还是开始把【不沉之月】向下降去。 “【花朵】【更新功能组件】”“【请记得带走您的杂物箱，我的主人。】” 这一对机关又在干嘛？ …… “那条龙可真能逃跑，这里已经是酆都地界了。”走在山路上，思雨看着周围的雾气有点不安：“总觉得这不是普通的云雾呢……” 将飞梭交给沈万山之后，游侠们徒步进山跟随着七七【花朵】上的追踪信号去找那条龙，而长老和蜀山弟子们登上了飞梭在空中准备随时支援，但剑圣不在此例——他一直对机关技术不怎么信任。 “按典籍记述，凡是龙出没的地方都会有‘蜃’出现，也许就是这些雾了，”叶枫开始英俊地卖弄学识：“它原来是跑回自己的老巢了么？” “酆都……龙……雾气……蜃”忆如觉得自己似乎什么时候听过有关这些东西的事，但又不怎么确定。 “咔吧咔吧！”前方传来了什么东西一张一合的声音，游侠们警惕地停下了脚步，然后就看到前方的雾气中有两只巨大的贝壳飘了出来。 “‘蜃’还有一个意思是‘巨大的蛤’，”赤潮打破其中一只之后看向叶枫：“就是咬住你袖子的这种东西。” “哦，见鬼！”英俊仙人拔出剑使劲砍那贝壳，终于在它咬破自己袖子之前将它斩破，之后两个破损的贝壳同时化为了飞灰。 “我好像想起来一点了……”忆如顺了一下自己额前的红色发丝，灵光一闪似乎想起了什么但没有抓住。 “嗯？是活人？”一名高大的黑衣男子和一位小巧的白衣少女忽然出现在大家面前，男子打量了一下游侠们，点点头说道：“请离开这里吧，至少也不要乱说话。” “请问，你们是谁？”思雨完全没感觉到对方的存在，即使他们站在自己面前，于是试探性地问道：“见过一条全身笼罩着黑雾的龙吗？” “想知道我们是谁吗？会死的哦？”头发绑成四个发环的白衣少女朝思雨做鬼脸：“才不会告诉你们我俩是黑白无常呢~” 你已经说出来啦！ “璇玑……”英武的黑衣男子无奈地拍拍少女脑袋，然后看向戒备起来的游侠们：“抱歉，她喜欢开玩笑——不过你们还是尽快离开吧。” 话音落下，这对“黑白无常”如同忽然出现那样突兀地消失了。 “我想起来了！这里是人界与鬼界的交汇！”忆如终于记起自己曾经在爹爹吹牛的故事里听过有关这里的情形：“而那条龙就是看守冥界入口的【烛龙】！” 随着红发少女的声音，四周的雾气散去了一大部分，显露出了一直在大家头顶盘旋的“黑雾魔龙”。 066 决心 “【我记得你……红头发的小姑娘。】” 山间的一片空地中，身上还闪着紫色电光残留，有气无力地匍匐在地上的【烛龙】转动一对小水塘般的碧绿眼珠看着面前的游侠，而七七正控制着她变成很奇怪圆锥形的银色箱子在龙身后部吸收环绕在它周围的剩余黑雾，王小虎则在一旁护卫。 “啊哈哈……不好意思没来得及收手……”忆如刚刚原本想发【星光爆碎】清除黑雾，但不知和谁的爆发技共鸣后变成了【极限火花】，结果虽然清除了一大半黑雾可烛龙也直接被击坠了，听到被害者还能说话，红发少女连忙把天女双剑藏在背后装无辜：“你知道我？可我不记得你啊，如果曾经见过这么大一条龙，一定会有印象的。” “【那时候你还是个小婴儿——】”虽然被她从空中直接轰了下来，但这条红色巨龙的语气里完全没有不快，毕竟能够摆脱黑雾的控制是最重要的事，既然在后面忙活的小丫头还需要一段时间，它也不介意拉拉家常：“【你的父亲抱着你直接杀了过来要去冥界找你母亲。】” “掌门好像确实做得出这种事……”思雨有些惊讶地张大眼睛，但想想之后又点了点头。 “然后呢？”忆如兴致勃勃地当成故事听。 “【我稍稍试了试他的功夫，就放行了——因为你的母亲根本就不在冥界。】”巨龙的眼睛闪动了两下，显然这个“试试功夫”里有不少略去的内容：“【之后听说他在鬼界大闹了一场，最终还是被两个阎王亲自丢出来的。】” “原来如此，”赤潮拳掌相击：“游侠行会连神界都试图渗透但就是不去更容易到达的鬼界发展就是这个原因。” “因为被折了面子吗……”忆如看看正在给烛龙身上黑雾进行“收尾”的七七，转头问面前的巨龙：“说起来‘汐’呢？她不是一直在你头上站着吗？” “【不知道你们信不信，被控制的过程中我自始至终都没有见过那女孩，】”烛龙摆摆已经没有黑雾的尾巴，朝七七点点头又转回来：“【虽然被她打断过不少次的吐息，但完全感觉不到她的存在。】” “我们不属于五灵六界，”周围的“蜃”更加稀薄了一些，坐在不远处一根岩柱上黑衣少女的身形显露出来，她双手抱着右膝偏头看过来时，左眼里闪动着的冰蓝色火焰十分引人注目：“所以它受自身视界所限无法看到我们。” 我“们”吗…… “喂！小汐妹妹——跟我们一起回去吧——别帮沉睡之龙做事了——”擅自成别人姐姐的忆如朝她大力挥手，而烛龙虽然望向这个方位但眼中仍然一片茫然。 “不成的，”汐微微摇头，身影随着重新浓起来的雾消失了，只留下最后一句话：“你们的实力还不够。” “这和实力有什么关系？”红发少女一头雾水地看向朋友们：“难道说实力不够她会反噬？又不是什么神兵魔器。” “虽然我应该说你得少看点传奇小说，但这次你还真猜对了，”叶枫甩了下头发：“她可是‘斩仙魔剑’【天晶】，神器。” “唔……”忆如无视英俊仙人的显摆开始考虑另一个问题：“是斩过仙的‘魔剑’呢，还是能‘斩仙魔’的剑？” “【还要你们去向那些蜀山长老解释一下，】”烛龙盘起身子，仿佛溶入雾中一般渐渐消失：“【我得把因为被抓走而漏掉的工作尽快完成。】” “回去吧。”思雨拍拍望着黑衣少女消失的方向发呆的忆如。 “不管天涯还是海角，我一定会找到你的的！”红发少女向着弥漫的雾气大声下决心。 …… “怎么啦？竟然会发呆？这不像你啊？” 苏州，隐龙窟天井上方洞口边缘，一名身穿主色调是银白和明黄的皮甲，留着绿色短发的少女站在那里朝下眺望着，同时向身旁问道。 少女的身边是一头通体青绿色，狮身，鹤翼，鹰头，蛇尾的奇异巨兽，它对少女的问话没有什么反应，只是抖抖翅膀并伸啄梳理了一下羽毛，而更远处的草丛中有两个和少女差不多装扮的男子露出脑袋悄悄望向这边，刚才的话显然也不是对他们说的。 “红毛？我看到她进了蜀山造出的那个会飞的碟子之后就去追黑龙了，一时回不来的，你一定是听错了。”原本表情还算正常的绿发少女在说到“红毛”的时候表情扭曲了一下，但很快调整过来继续和身边的空气说话。 在两个草丛里的哥哥担心地注视下，南宫小小用一种憧憬的表情看着身边的空气，似乎那里有什么【不存在】的人在做出了高难度动作或者放出了华丽的法术般。 “这个就是最后的了吗？”南宫小妹脸上浮现出喜色：“那么你很快就可以恢复原状了是吧？” 风灵兽看看正在自言自语的小主人，甩了甩蛇一般的尾巴。 “还不行？可是剩下的都被‘沉睡之龙’取走了啊，要怎么——”绿发少女露出为难的表情，然后忽然变得愤怒：“不行！你不能那么做！” “如果小妹自己和自己打起来我们就一定要去阻止她了……”“嗯嗯……”草丛里的两个哥哥嘀咕道。 “明知道那些家伙有办法对付这个状态下的你还要去？如果被逮到可就真的彻底不存在了啊！”南宫小小的声音越来越大：“什么七成把握！还有三成呢？” 连身边的灵兽都抬翅膀准备敲她一下的时候，激动的少女却忽然顿住了。 “为什么要关心你？那当然是因为——”绿发女孩张口结舌，脸蛋开始发红：“因为我……们是朋友啊……” 远处的草丛里好像忽然滑倒了两个人，但女孩完全没有留意。 “我和红毛才不是朋友！”南宫小妹似乎发觉了自己的失态，呼了几口气把态度缓和了下来：“好吧，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么要保证会安全的回来，即使还是这个状态。” “不用谢不用谢，我们是朋友嘛——”少女的话语逐渐恢复了流利：“而且我怎么可能输给红毛呢？小风，准备出发了——” 虽然风灵兽不大明白小主人在唱什么独角戏，但在她登上自己的背之后还是很配合的扇动起了翅膀。 “去找沉睡之蛇的老巢啦——” 随着少女得意的呼喊，风灵兽展翅飞向了夕阳……后面跟着两个奔跑中的可怜哥哥。 ……第五章坚持的信念end…… 067 休息时间 “唔，原来发生了这样的事，‘沉睡之龙’竟然可以控制那么高级的神兽么。” 苏州游侠行会内，韩老正翻着任务薄一边听经过一边给游侠们计算奖励，一直波澜不惊的面容在听完烛龙的事情之后也略显出了惊讶。 “如果我们直接和完全状态下的它打的话还真打不过呢，连剑圣爷爷的全力一击也被挡住了，”忆如想起了烛龙即使在黑雾状态下也没有被长老们伤到一鳞半爪：“有那么多人帮忙，这次的任务评价一定不会高吧？” “呵呵，虽然追击时你们没出什么力，但驱除黑雾的时候长老们也没有出手，所以侠义值还是不少的，”韩老在任务薄上记录完毕，又看看面前的晚辈们：“这次‘沉睡之龙’搞出这么大的动静，使得蜀山开始在各地进行全面警戒了，想必他们一时也不敢继续行动，你们要不要休整一下？” “他们既然缩回老巢更应该乘胜追击才对！”忆如还没来得及反应，王小虎就抢先说道：“怎么能解散回家休整呢？” “解散回家？我有这么说过吗？”韩老瞥了一眼魔刀奇侠，目光似乎不经意地划过同样莫名其妙的七七，然后从柜台下面取出一张卡片：“是州长小姐为你们这次任务额外提供了奖励——旅团码头半个月的住宿资格。” “旅团码头？”“半个月？”“资格？”游侠们表示出了对这句话好几处地方的惊讶。 “唔，也许你们把那次任务时去的地方当做钓婆旅团的全部产业了？”行会负责人收起任务薄，取出几本好像旅游路线图一般的小册子递给游侠们：“作为一个分部遍及人界的组织，它的总部怎么可能那么小。” 按小册子上所写，游侠们上次遇到黑龙的地方仅仅是旅团码头的“码头区”，除此之外还有河岸更下游的“半岛区”，包括一大片草场的“野兔之巢”以及依山傍林并包括有一片不小湖泊的“白湖区”，如果加起来的话总面积甚至超过了苏州城。 “码头区和半岛区以钓鱼为主，野兔之巢则是狩猎区，而白湖区就是你们要去休整的‘度假区’，”韩老指指小册子上所画，位于湖心岛的一片华丽建筑：“房屋住所有限，自然要限制名额，至于十五天的期限就不必太当回事，因为有另外一批游侠已经去追踪沉睡之龙的老巢了，半个月之内一定会有消息传来。” “是关姐她们？”忆如想起来上次见面时她们就正在追查沉睡之龙的底层人员：“等她们找到并确认之后回来休息，换我们直捣黄龙是吧？” “除非她们过于冒进被发现被逮到，那就需要你们去援救了，”韩老开了个不怎么好笑的玩笑，然后摆摆手：“去吧，好好休息。” …… “是烟花啊——” 游侠们到达白湖区边缘时已经是黄昏了，渐渐隐没的夕阳将大家面前的宽阔湖面染成了一片粼粼的金色，而依稀开始有星光闪烁的夜空中仿佛为了欢迎她们到来般绽放出了一朵朵五彩烟花。 “呵呵，每天傍晚湖心岛的‘金色庄园’都会燃放烟花，大家这是赶巧了，”旅团派来为游侠们引路的粉衣女子站在一艘游艇旁朝七七笑笑，然后微微欠身：“那么，各位客人请上船吧。” 这条游艇比一般的定期客船小上两号，并且各种装饰以及钓具占用了不少空间，但还是足以乘上数十人，七七好奇地四下跑动，而忆如就站在船头看着渐渐落下的夕阳和逐渐接近的湖心岛，随着天色渐黑，岛上的建筑燃起点点灯火，而喧闹的人声也开始传了过来。 “岛上基本是每人一间房屋，如果那位小妹妹会害怕的话也可以和你们住在一起，我们的床很宽大，”身后不远处那个导游正在回答思雨所询问的有关住宿的细节：“因为已经林晓州长预先付过，所以你们在岛上无论食宿还是钓鱼划船都不会有任何额外支出。” “那么安全性？”无聊闲逛的王小虎走了过来：“你应该知道之前还有一条龙在到处喷火吧？如果那家伙跑来的话怎么办？” “虽然不认为各位作为击退那条龙的游侠需要担心这个问题，但我可以负责任的说，”女导游顿了顿：“如果当时那条龙袭击的是这里，它根本就没机会再次逃走了。” “你是在讽刺我们第一次让它跑掉？”英俊仙人听到这句话之后试图来找茬：“难道你们旅团可以拿鱼竿渔网把它打下来不成？” “我们的钓者当然不可能有如同您般的实力，”粉衣女子眨眨眼，完全没有在意：“但会来这里休假的人基本都有些来头，即使本身本事不济带来的保镖也会相当难缠。” “难道你们一点防御措施也没有？”叶枫看着越来越近几乎可以看到房屋上雕栏画栋的湖心岛，最后问了一句。 “当然有——”仿佛为了验证女导游这句话般，在夕阳完全隐没的瞬间，一层稀薄的如同云雾般的巨型白色半圆护罩笼住了整座湖，如果不仔细看或者身边灯光稍亮就无法发现它。 “这个是爷爷发明的妖怪驱除装置护盾版？”小红帽第一个认出了这奇妙的东西，有点惊奇：“我记得它的功能仅仅是发展新村落的时候用来驱除可能隐藏在附近的妖怪。” “虽然有点班门弄斧的感觉，但这东西在我们的改造下大大加强了效果……”女导游瞄了一眼赤潮：“实力低于一定程度的妖怪根本无法穿过那层屏障。” “哈！如果强大的妖怪一定要进来会怎样？”某巨熊妖竟然堂而皇之地标榜自己“强大”。 “会向控制中心报警，不过已经提前为您做出了记录——”粉衣女子在船靠岸后第一个踏上了栈桥：“欢迎各位来到旅团码头白湖区‘金色庄园’。” 068 短暂的休假 “虽然说过现在是自由活动，可一时却不知道该怎么做了，嗯……还是去看看大家都在干什么吧。” 清晨，红发少女一边打理着自己的头发一边走出房门，似乎为了今天游玩方便，她穿的是一身淡蓝的侠女装和纯黑及膝长靴，短披风和腰间的宽丝带则是纯白色，闪着淡淡金银光芒的天女双剑并了起来挂在腰间一侧。 昨天她和思雨以及七七被安排住在岛的西北方一个三间房的四合小院里，房舍和装饰不算奢华但也足够精致，并且提供送餐服务，如果喜欢热闹也可以去岛中部的餐厅。此时另外两个房间房门紧闭寂静无声，两个女孩大概已经出去玩了，忆如看看一片晴朗的天空，决定也去岛上四处逛逛。 …… “七七？”忆如刚刚走出院门，就看到了花丛中的小红帽——哦，今天没戴。 这片房屋全部由四合院组成的区域又被称为“花园区”，所有小院之间都由花圃和雕像以及喷泉隔开，而数座小院围起来的空地则会被设计成花园或者池塘，穿着紫色丝质无袖连衣裙，头戴黄色蝴蝶结的七七正拎着她的【花朵】在花园里赏花。 “啊，忆如姐姐~”小女孩兴奋地朝红发少女挥手：“你快看，有这么多花~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呢~” “嗯，是啊，挺漂亮……”因为在满是花树的仙灵岛上长大，忆如显然对这一簇簇花朵稀疏的牡丹没什么兴趣，虽然认真说起来它们粉粉白白的确实挺好看：“难道京城没有吗？” “京城到处是机关装置，没有地方栽花，”七七盯着一朵朵花不愿转开视线：“而郊外的话爷爷又不让我自己去——啊！它快开了！【花朵】~” “【花朵】【录影形态】”随着声音，银色箱子开始发射出一片银光扫过七七面前那绽放中的花蕾。 “我要带回去给爷爷看~”小女孩露出惬意的表情：“花开的声音真好听~” 如果花开有声音的话我一定别想睡觉了……忆如试着侧耳听了听，然后摇着头离开了花园。 …… “你怎么……算了，跟我来。”太阳逐渐升高，游客们三三两两地开始离开住所，他们只是略有些惊讶地瞄了瞄红发少女的头发，然后就恍然大悟般点头离开——蜀山掌门的女儿嘛。而忆如即将离开花园区之前，眼角余光发现王小虎正倚在一根柱子上远远看着七七，于是伸手拽住他的领子带走了。 “搞什么，有事说事别乱动手。”被红发少女拽了半条街之后王小虎才反应过来用力挣脱，一边整理领子一边抱怨。 “大家都是熟人，我就不绕圈子了，这次和你说明白，”忆如抬手指指七七所在的方向盯着魔刀奇侠：“你对她是怎么想的？” “哪有怎么想……好吧。”某人试图蒙混过关，但被红发少女一直盯着不放，还是把不清楚的回答换掉了：“我要在七七长大到足以自己判断事情之前保护她不被别人骗了。” “虽然这个回答很不错，但你现在就有意向了难道正常吗？”忆如点点头，但不依不饶的继续追问：“她现在只有十岁吧？” “我本来就没打算在她长大前告诉她，而且——”王小虎望向七七的方位，声音里带上了一丝飘渺：“你知道那种感觉吗？只一眼，就确定对方是自己的唯一，当时我甚至在感谢上天没有让我们的年岁相差太远。” “你……算了，”红发少女似乎想说什么，但最后放弃了：“那些三个字的贬义称呼我就不拿出来了。” “呵呵，谢啦~”好像因为说出了憋在心里的事情，某奇侠的脸上甚至戴上了笑容，抬手去拍忆如的脑袋。 “忆如姐姐~你看这……呃，”七七提着她的【花朵】兴冲冲地跑过来，就看到王小虎笑呵呵拍到一大半的手和因为在头顶召唤了个隐形冰锥而没躲闪的红发少女：“对不起——” “等等啊七七，这是误会！”看着王小虎狼狈地去追坐上由【花朵】变化而成的悬浮板跑掉的七七，忆如耸耸肩，转身去找其他的同伴。 …… “这里的东西很好吃吗？” 由于游客不少，直到临近中午时忆如才在餐厅里找到了正在大吃大喝的赤潮，从周围不时对他指指点点的客人以及旁边堆积的碗盘来看，这位豪客已经这么持续了有一段时间了。 “唔，还行吧，味道略淡。”赤潮抬头看看忆如，把一大碗饭直接丢进嘴里，鼓鼓囊囊地说道，普通人一口菜三口饭，他是三碗…… “你们‘那里’的人都这么能吃吗？”为了防止被溅到，红发少女没有靠太近地问道，毕竟很难想象水华姐也这么吃，那个张海的话大概没问题。 “这其实是我正常的饭量，”赤潮说出的话引起周围观众的一阵惊讶，他皱皱眉头闭上嘴，而下半句话直接在忆如耳边响起：“虽然平时只需吃维持人形的数量，但如果要以原形战斗就必须吃掉足够维持那么大身躯活动的食物。” “原形？战斗？”红发少女几乎立刻掌握了这个小法术，后退两步，也把话语传了过去：“难道‘沉睡之龙’就在附近吗？还是你感到了什么？” “不，只是因为这次免费可以随便吃，平时的任务酬金可不够用的，”忆如看到赤潮拍了拍肚子：“而且用不掉的能量可以储存起来，你忘了我是什么吗？” 熊啊，还会冬眠呢。忆如向脸上的笑容都快挂不住了的餐厅掌柜默哀一下，走出了餐厅。 …… “人界真是个奇妙的地方。” 餐厅外面有个坐落在小山坡上的公园，它正中安放着一尊巨大的石头日晷，而叶枫正站在它侧面仰头看着高高的尖端，不得不说，这位白衣飘飘的仙人不说话的时候还算英挺帅气，而一旦开口就只剩那满身的“英俊”了。 “是吗？可我倒觉得仙界说不定会更有趣些。”忆如走过去顺着他的目光望望日晷，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 “就景色而言，确实如此，”叶枫把目光转向日晷投下的影子：“但要负担的东西就一点也不有趣了。” “唔……你下来是有什么任务的吗？”红发少女迟疑地问道，毕竟他平时给人的印象就是不停的耍帅，基本想不到他作为仙界的“观察使”还负担着什么。 “为了……”叶枫话说半句，忽然英俊地眨了眨眼：“维护世界和平——” “不想说就算了，”忆如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至少‘沉睡之龙’正在做的事在你阻止的范围之内吧。” “当然。”仙人点头：“他们想让世界按照自己的意愿改变，这种事当然是不允许的。” “所以这个组织的人都是对现实不满才参加的？”忆如看看叶枫：“难道其他界不受影响吗？” “他们要改变的是‘整个世界’，其他界自然无法独善其身，”叶枫点点头：“没发现那些‘调整者’只出现了不到一半吗？其他界面的游侠行会以及类似组织也正忙于对付他们。” “想想就很厉害呢，”红发少女望向天空：“不管是六界合力阻止一场阴谋这件事还是‘沉睡之龙’这敢和整个六界为敌的行为。” “要小心，”叶枫的口气严肃起来：“事实上任何人都有改变世界的想法，而追随他们的就是那些决定将那个想法实施的人，虽然人界还没有出现，但背叛的可能从一开始就存在。” “我对现在的世界很满意啦，没什么要改变的，”忆如挥挥手转身离开：“你接着玩吧。” 如果要把你带回来必须改变这个世界的话，我…… 069 发现 【冰雪少女入凡尘，西子湖畔初见晴；】 【是非难解虚如影；】 【一腔爱，一身恨，一缕清风一丝魂。】 太阳逐渐西斜，鲜红的晚霞将湖面染成了同样的颜色，在沙洲岸边的钓者们带着自己或多或少的收获尽兴而归，而那些鱼可以让岛上的厨师做成美味佳肴也可以简单地出售给餐厅。 此时在他们耳边响起了一阵清亮婉转的笛声，有些好奇的人驻足观望，很快发现了声音来源：那个整下午都在钓鱼时咋咋呼呼但收获竟然还不错的红头发少女正站在岸边的堤防上，用一只冰蓝色的玉质笛子吹奏着一支和她展现出来的气质十分不搭调的沉静曲子。 夕阳开始隐没，漫天的红霞渐渐被夜色取代，依稀已经可以看到一闪一闪的星星，此时红色长发和雪白披风都随着从湖面上开始大起来的风飘动的少女终于将那首不知名的曲子吹奏完毕。 【仗剑挟酒江湖行，多少恩怨醉梦中；】 【蓦然回首万事空；】 【几重幕，几棵松，几层远峦几声钟。】 “哈……如果我说第一次尝试就顺利吹出来的话，你一定不会信的吧？”红发少女把笛子稍稍拿离唇边，手指拂过笛身，眼睛却定定地望着 波光闪闪的湖面，似乎有莫名的情绪在其中酝酿。在她身后聚集起来的人群见演奏已经结束，就三三两两地散去了，听众中有个紫衫白裙的短发少女，她歪头看看正发呆的忆如，笑了笑就朝她走了过去。 “吹得很好啊，”思雨走到忆如身边看看她手中的笛子：“平时就有带它吧，可还是第一次见你吹呢。” “呵……是不是不像我？”红发少女眨眨眼，把笛子别到腰间，之前眼中那一丝落寂在形成之前就已经消失不见。 “不算很意外，因为你是那种只要肯做就一定能成功的人嘛，”思雨摸摸腰间的剑柄：“可惜我没把箜篌带着，不然就可以合奏一曲了。” “肯做就一定能成功……听起来感觉真奇怪……”忆如嘟嘟嘴，转头看思雨：“箜篌？我以为你这样文静应该是弹琴的。” “文静？你忘了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在干嘛？”思雨噗地笑了，抬手摸摸自己刚刚过耳的发梢：“如果你看到我的头发过腰的话这么说还差不多，嘿嘿。” “抓阿当嘛，那个雷电系的小鬼惹麻烦的本事可不小，”忆如不经意地想起当时也在场的那个只存在于自己记忆里的妹妹，顿了一下：“那下次回蜀山的时候和你合奏一下看看吧。” “……你又想起她了？”短发少女注意到了这细微的停顿，想起其实大家都应该记得，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哈……没事，只要打败‘沉睡之龙’她就会回来了，”忆如回头时被夕阳的最后一丝光芒闪住了眼睛：“我们一定能赢的，不是吗？” “当然能赢……”思雨看看身边脸蛋被夕阳映得通红的少女，吸了口气：“如果，我是说如果，即使我们最终没有成功，被他们改变了世界，我也绝对不会忘记你的，因为我——” “嗵——啪——”每到黄昏就准时绽放的烟花掩盖了短发少女似乎鼓起勇气才说出口的话。 “嗯？什么？那当然啦！”忆如一边抬头去看烟花一边抬手拍她的肩膀：“我们建立的羁绊可不是那么容易被‘调整’的！” “哎……算了……”思雨看上去好像不怎么甘心，又有一点松了口气的感觉，转头看向湖面：“下次有机会再——咦？那是什么？” 在这个花繁叶茂的季节，有一块比人还大的浮冰顺着波浪向岸边漂了过来。 …… “我看她怎么有点像冰璃？” 因为逮到了晚餐吃太多而去湖边散步的赤潮，两个女孩和他一起把那块里面好像有个人的大冰块搬到了住宿的地方，虽然里面一片白蒙蒙地看不清楚，但从服饰上依稀可以看出来是个女孩子，忆如把脸凑近冰块仔细打量后说道。 “虽然冰璃姐姐的法术是冰雪系，但这么冻着也不行啊。”似乎已经和王小虎和解的七七试图用【花朵】融化那冰块，但完全没有效果，于是转头可怜兮兮地看向思雨。 “我试试吧……”短发少女走过去把手放在冰块上，自己全身开始散发出莹莹蓝光，那冰块虽然完全没有融化成水的迹象，但体积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小，大家也很轻易地认出了那个不说话的单马尾女孩，一身青绿色的蜀山弟子服，正定在冰中紧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不管这是敌人的法术还是她为了保护自己，都说明她遭遇了一场不算乐观的战斗，”赤潮看着冰璃逐渐清晰的面容若有所思：“之前我们又了解到她们的那个队伍是去追查沉睡之龙的老巢……” “难道她们被抓起来了？”因为小王月也在队伍中，王小虎立刻急了：“那个老巢在哪里？既然是随水漂来的一定在岸边吧！我这就去找她们！” “冷静点，”叶枫英俊地招来一阵旋风阻止了抬腿就往外跑的魔刀奇侠：“如果在白湖岸边这么显眼的地方，一定早就被发现了。” “这个湖并没有河流注入，”忆如回想着导游手册上的介绍：“似乎是由几条暗河来提供水源，难道那些人的基地在地下么？” “—！—！”随着冰块完全融化，冰璃睁开了眼睛，她咳嗽了两下，但很奇异地完全没发出声音。 “怎么样？有哪里不舒服？你们遇到了什么？”思雨甩了甩因为反向吸收冰系法术而冻得发红的手，问刚刚醒来的少女。 “……”冰璃扫视了周围的人一圈似乎在确认状况，然后想从袖子里取什么，最后还是放弃了，直接抬起手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冰之轨迹： 【我们和关姐在地下溶洞里找到了沉睡之龙的藏身处但被发现了遇到了几个自称调整者的人完全打不过我在被抓到前对自己用了寒冰屏障后掉入了地下河再一张眼就看到了你们】 “好了你先休息，剩下的交给我们。”见雪之少女脸色越发苍白，忆如连忙阻止她继续写字，和思雨一起把她扶到床上躺下。 “很遗憾地通知大家，”红发少女一边揉着思雨发红的手一边看向整装待发的同伴们：“我们的休假结束了。” 070 三顾隐龙窟 “又是隐龙窟吗？那到底是什么风水宝地啊。” 因为之前包裹冰璃的寒冰屏障是从地下河随水飘来，所以其中一个从白湖向外排水的地下暗河被排除在外，然后虽然连通着苏州码头的那条地下河也很可疑，但和另一处相比就显得微不足道——这条地下河是从“隐龙窟”的方向流过来的。 因为有朋友们被抓住，游侠们没有时间回行会报备，第二天一早让七七用花朵联络了一下便匆匆离开了金色庄园直奔路程并不算远的隐龙窟，而算起来已经是第四次来这里的叶枫正在非常不满地抱怨。 “保持警惕，”赤潮的表情很严肃，“他们竟然能击败关远黛的小队，证明存在着超过两个的‘调整者’，我们的实力并不一定占优。” “行动要快，”虽然和关远黛不对盘，但王小虎也露出了担忧之色：“加害倒不至于，但如果像那条蠢龙一样被控制住就麻烦了。” “如果真的是那样，到时候就让七七如法炮制吸走黑雾，我们要加快——咦？”忆如走在队伍最前面，已经可以看到隐龙窟的洞口了，但眼前一暗，整个天空忽然黑了下来。 “这种制造黑夜的手法，敌袭吗？”魔刀奇侠直接拔出光剑戒备，虽然武器变成了剑，但他的使用方法还是和持刀时一样。 游侠们原地戒备了一会，但并没有敌人出现，同时夜晚也迟迟不肯消失。 “大家看那边——”最后还是七七发现了端倪，刚才阳光下有捕快站岗的隐龙窟洞口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离原本的位置很远，上面装饰着一条盘起来似乎在睡觉的黑龙雕像，而且看起来就很阴森的另一个洞口。 “这就叫‘灯下黑’吗？”思雨摇摇头：“亏我们满世界的找他们。” “还可以叫‘骑驴找驴’以及‘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叶枫开始展示他的文学功底：“还有‘众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 “停——！”大家异口同声地阻止他继续英俊地说下去，然后互相看了看就笑了，之前有点凝重的气氛一扫而光。 “走吧，”红发少女拔出双剑当先走向那个山洞：“去救我们的朋友。” …… “看上去他们的技术也很先进呢，至少和京城机关房不相上下。” 和已经成为旅游景点，满是石笋和钟乳石等自然风光的隐龙窟不同，这个也许该叫做睡龙窟的洞穴看上去完全就是人工制造的，虽然不至于遍布周围，但随便向哪里望去都可以在道路，岩壁或洞顶上发现机关装置的一鳞半爪，对于它们最有发言权的七七很快做出了结论。 “而且她们确实是从这里进去的，”思雨从墙壁上稍显费力地拔下了一个半圆形的金属片，它的切口异常整齐：“切开之后还有余劲令它崩飞进墙壁，一定是关姐的大刀。” “问题是她切的是什么——哦，知道了。”忆如话问到了一半，就见到前方转角凌空飞过来了五个小型机关，它们体积不大，只有普通人的一臂长，看上去像是蜻蜓，尖锐的菱形身体，细长的尾部，上方则是旋转极快而很难看出到底是三只还是四只的翅膀。 “呵呵，任何借助于风的东西都无法逃过我的攻击——”几乎立刻明白了那些气势汹汹的小型机关借以悬浮在空中的原因，叶枫上前两步伸手对准它们：“你们给我坠落吧！” 【风刃连射】 凭借自己风系仙人的身份，叶枫将风之灵力压缩成一般不会出现的刀刃形状，非常精准地每刀一个击中了那些飞行机关，而它们毫无悬念地被击坠了。 “多谢各位的赞美。”英俊仙人转身向根本没人夸奖他的同伴们鞠躬。 “轰隆——”随着一声巨响，那些被击坠的飞行机关在他身后爆炸了，背后充斥的火光让叶枫竟然显出了一丝霸气。 “呃……大家请。”火光散去之后，叶枫却带着奇怪的表情后退着靠上了墙壁，向游侠们示意大家先走。 “说起来，刚才他离那些掉下来的机关不算远……”思雨想了想，还是没有再说下去，拽着似懂非懂的忆如和一头雾水的七七当先前进：“别想那个，走了走了。” “作为一个法术师，不要离敌人太近可是常识。”不知为何觉得有点“赢了”的感觉，赤潮丢下这句话，哈哈大笑地和同样是近身格斗的王小虎一起跟上女孩们。 …… “小月？你没事吧？” 刚刚转过拐角，大家就发现一个正持盾提斧摆出防御姿态的小女孩站在前方稍微宽敞的洞窟正中间，这名虽然看上去还没有七七大，但实际年龄比忆如还长些的丫头就是王小虎当初在黑水村捡来的妹妹王月，除了曾经共同训练的忆如，其他人也只是见过几面而已。 “等一下，”七七正打算过去招呼，却被红发少女拦住了：“她的状态不大对劲。” “竟然又来了……怎么办怎么办……”小王月看到应该很熟悉的游侠们之后却开始往回缩，整个人都快躲到那面大盾牌后面了，仔细看的话，她身上并没有什么异常，但是头顶那对发团上却环绕着淡淡的黑雾，眸子也完全没有焦距。 “阿月！你在干什么！”王小虎被大家望过来的“原来你妹妹的本体是团子啊”的眼光气的不轻，一边大吼着一边走了过去。 “大怪物来了啊……”团子头女孩后退了两步停住：“别看我个子小，但也不是好欺负的！” 【巨盾冲锋】 “噗哇！”于是刚刚加快脚步的魔刀奇侠被自家妹妹如同小牛犊一般用盾牌直接撞中了肚子，他用最后的力气轻轻拍掉小女孩脑袋上的黑雾，然后干脆地眼一翻昏倒了。 “我赢了……咦？哥哥？”眼神恢复正常的小女孩看看倒地的王小虎又看看游侠们：“我们不是在桃花林训练的吗？” 这时间也错太远了吧？竟然能被迷惑住。 “看来对方早有准备，”赤潮认真地点头：“刚开战就废掉我方两个人。” 071 散落的队伍 “别担心。虎子哥他很‘结实’，休息一会应该就会好的——你刚才遇到了什么事吗？” 刚刚小王月把自家哥哥撞晕之后立刻着急地去扶，但手上的盾牌忘了收起来，于是王小虎的脑袋和它结结实实地撞在了一起，发出一声令大家不由得倒吸口冷气的巨响，状态也由眩晕变成了深度昏迷，忆如一边感叹着有其兄必有其妹一边去安慰手足无措几乎快哭出来的团子头女孩，顺便调查一下情况。 “我，我们是和关姐在追踪一个奇怪机关时找到这里的……”王月边照顾着昏迷倒下的哥哥边回忆之前发生的事情：“关姐很厉害的，那些不管是会飞的会跑的还是喷火放电的小机关都挡不住她。” 喷火？放电？红发少女向这个小洞窟四周的角落和墙壁打量，果不其然地发现了一些破碎到无法再使用而丢弃在那里的散碎机关零件。 “最后我们找到了一座好像京城机关房那样的金属大屋……但我还没来得及观察就，嗯，昏倒了，”小姑娘继续回忆着，同时向来帮忙的七七笑了笑：“对了，好像最后还听到一个陌生姐姐的声音，她说的好像是‘你们知道的太多了’。” “这个语气有点熟悉啊，”忆如看看思雨：“平板一点像汐，而调皮一点就像小晶了，对吧？” “之后我就好像回到了当时在桃花林毕业试炼的时候，啊，就是远黛姐装着被抓走那会，”小姑娘看了看忆如又望向怀里的哥哥：“刚才我是看到一架‘巨雷’走过来……” 如法炮制地再撞一次么？ “嗯，那不是你的错，”忆如用哄小孩的口吻对王月说道：“你还记得那‘知道太多’的语气吗？” “想不起来了……”小姑娘自责地揉着王小虎脑袋上的大包：“哥哥醒来一定会骂我的。” “她们两个都不曾和我们正面战斗，现在看来实力应该很强——要知道远黛姐的实力都快赶上掌门了啊。”思雨朝忆如点点头看向继续向前延伸的洞窟，又转向团子头女孩：“小月等你哥哥醒了之后就先回去吧，这里不安全，而且他一定不会怪你的。” “我留下来保护他们，”七七站在昏倒的王小虎身边不肯走：“月月姐刚恢复过来还不能战斗。” “出师不利……”赤潮刚要感叹了战力又少了，就看到已经换了身衣服的叶枫一脸英俊地从拐角转了过来，于是在后面接了句：“嗯，强差人意。” 他一定是故意说反的。 …… “能让大家产生幻觉，说明那位水仙前辈也来过，并且可能还在，如果汐或者小晶决定和我们动手的话……”继续前进的路上，思雨一边看着同伴们打爆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奇怪小机关一边分析已知的情报和敌我战力：“情况不大乐观呢。” “在那之前……”走在前面的忆如顿住了脚步：“你有考虑过怎么对付关姐了吗？” 随着忽然变大的流水声，一条地下河横亘在游侠们的面前，而在跨越河流的木桥之上，周身环绕着锁链般黑色雾气的关远黛正站在那里，红发少女从她手上的大刀上感到了巨大的压迫感，和在桃花林训练敌对时的感觉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这应该就是小冰璃掉下去的地方？”叶枫看看同样双眼无神但战意盎然的关远黛，凭空抽出一柄碧玉一般的长剑挥了过去：“她现在一定把我们当成了某种敌人，那就先发制人地击倒她再说以后的事！” 【风之锤】 虽然觉得这个法术有很多地方不对，但还是算了。忆如欲言又止地看着叶枫甩出去一只不断打着转，由风系灵力组成的大锤。 “在我眼里，你就是渣！”关远黛一开始似乎对那只“铁锤”没什么反应，但待它飞到眼前时忽然大喝一声，手中长刀直直劈下。 “咣——当！”“哎呀！”“噗通。” “我想起来了，”忆如看着被反弹回来的铁锤击中，掉进河里后随水向下游漂去的叶枫：“那个法术造出来的东西在维持它的灵力消失前是无法被摧毁的……” “我对蜀山‘武帝’闻名已久，但平时难得一见，今日正好有机会可以切磋一下！”赤潮对漂走的某仙人不以为意，微微一揖，便赤手空拳地朝关远黛走了过去。 【深海之蓝】！【不动如山】！ 没有任何试探，同为游侠的两人一开始就使用爆发技对拼，甚至在两人之间形成了幻象：澎湃的蓝色巨浪一波又一波地拍打着坚固的礁石要把它碾碎，而礁石虽然不为所动，但处于不断涌来的巨浪压力下也无从发起反击。 “看样子他们应该会很久才能分出胜负，我们先前进吧。”忆如试着出手攻击，但都被关远黛周身那些锁链状的黑雾遮挡住，于是拉着思雨通过窄桥——原本应该守在这里的关姐因为追击赤潮已经走开了。 “那么最后剩下的就是小玲？”因为没有人为两个法术师挡在前面，思雨也取出她的剑一起对仍然锲而不舍往外冒的小型机关进行攻击：“如果沉睡之龙认为她比关姐还强的话，我们要制住她而不让她受伤就很有难度了啊。” “为什么会是她最强？”忆如挥剑斩落一只飞行机关，然后顺势把它甩了出去，随着轰隆一声，最后两个半残的机关在爆炸中同时毁掉。 “因为是压轴……”思雨话说一半便停住了，带着点不可思议的眼神看向前方。 那是一个宽阔而且顶部很高的巨大溶洞，一个少女正站在那里，两人可以很轻易地认出吕玲如标志性的明黄发带，浅蓝短裙以及写着“超游侠”的大红袖章，最后就是，她背后站着的那个足有四五层楼高，全身散发深蓝光芒充斥着澎湃灵力的巨大透明人形。 这丫头清醒的时候大概根本不知道自己有这种力量吧…… 072 魔尊之影 “真奇怪，大家都去哪里了？——喂，有人吗？” 同样被控制住的吕玲如双眼上蒙着一只由那种黑雾组成的眼罩，或许正是因为如此，她没有直接冲上来战斗，而是一边呼喊一边仿佛迷路般漫无目的的四下游荡。 忆如和思雨准备过去去驱散那层黑雾，但刚刚走出两步，那个仿佛一直在发呆的蓝色巨人便开始行动了，它迈着每一步都让地面不停震颤的大脚朝两个少女的方向走过来。 “我觉得这个大家伙应该不灵活，”红发少女望着开始移动的透明巨人说：“我们分开从两侧走，不管它追谁，另一个人先把小玲眼睛上的黑雾驱散就赢了。” “好主意，”思雨点头赞同，然后摆好要跑的架势：“三，二，一！” 【云体风身】【寒冰之径】 随着一绿一蓝两个辅助法术放出，忆如和思雨分别沿洞窟的岩壁向反方向冲了出去。 “……”显然，那个大家伙不但动作不灵活，脑袋也不算清楚，见目标分散逃开后原地迟疑了一会，才转身迈步去追踩在一条自动延伸的冰晶滑道上以至于非常吸引视线的思雨。 “小如看你的了——”短发女孩控制着冰道在围着岩壁兜圈子，以避免蓝色巨人注意到红发少女的行动——身上缠绕着绿色光芒的她正在飞速靠近停在洞穴中部发呆闲逛的吕玲如。 “哎呀……我怎么老迷路呢？”黄发带少女此时停下了脚步抬头望天：“现在要是谁把我带出这迷宫的话……” “喂！”已经凑到她跟前的忆如啪啪两下拍掉了那个“眼罩”，露出了小玲似乎没睡醒般的惺忪双眼：“我可不记得你有这么笨啊？” “呀~小如儿~”吕玲如似乎还有点迷糊，看到忆如后立刻扑过来一把抱住了她：“我最喜欢你啦——” “是，是，我也喜欢你，快点松手啦。”有点受不了的红发少女努力把她使劲蹭的脸推开。 轰隆！ 石块崩裂的声音吸引了两个正在打闹的少女，忆如惊讶地发现那个蓝色巨人并没有随着小玲的醒来而消失，仍在追着思雨打，刚刚的一拳把她那条借以加速行进的冰道给打断了，此时短发少女已经被困在了墙角无路可逃。 “看这边！你这丑八怪！”发现自己之前预测错误的忆如连忙赶过去，一边呼喊一边朝蓝色巨人丢快速的法术，但几道闪电和火舌飞过去之后只在那个大家伙身上激起了一阵涟漪而完全没有反应，并且它正缓缓举起了硕大的拳头。 “思雨你快自保，我马上过去——”发现攻击法术无效之后，忆如转而用风系法术为自己加速，而终于明白状况的吕玲如也连忙跟了过来。 “你还是准备个强点的法术吧！”思雨匆匆撑起的又一道寒冰之墙再次被轻易击碎，她紧张地望着那巨人喊道：“这个家伙好像有‘破法’属性——” “我马上把它转移到别的地方去——”说话间红发少女已经赶到了【空间裂隙】的有效距离，她手上的双剑开始发出金色的光亮。 仿佛察觉了自己的危机般，蓝色巨人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朝思雨举起拳头砸下。 “住手呀！你这家伙！”忆如匆匆朝巨人施放的空间法术只来得及在它面前张开一条缝，完全无法挡住那只拳头，而思雨正在引导新的防御法术而完全来不及躲闪——那瞬间，她手上七星剑的七个宝石同时亮起了湛蓝的光芒。 【冰，冰，冰，冰，冰，冰，冰】【魔尊之影】 【本座伟大的初次登场，竟然是在这种无趣的情况下。】在摇摇欲坠的思雨身前，有一个闪耀着蓝光的魁梧男子身影站在那里，单手接住了比他自己大的多地那一拳，冷傲的声音直接在大家的脑海中响起：【区区一个法术免疫的杂鱼？】 就在场只有三个少女法师的情况而言，它完全不能称之为杂鱼啊…… 此时那名男子身上的蓝光已经消散，现出了他的真容，纯白的无袖紧身武斗服，连身的冰蓝色华丽铠甲，月白大披风，深蓝虎头战靴，手上带着一对可伸缩的水蓝色腕刃，及腰的天蓝长发无风自动，而最引人注目的是他刀削斧凿般的英伟面容和那对透着强烈自负的碧蓝眸子。 “看上去只是换了个色而已……”见过这位男子本尊的忆如小声嘀咕道。 “【如果你不想狼狈地消失的话，就快点解决它，】”思雨肩上的八哥拍拍翅膀：“【这丫头现在的状态可维持不了你的存在多久。】” 【哼！】蓝甲男子发出一声鼻音，【闭嘴，蠢鸟。】 随着话音，男子的手微微一动，那蓝色巨人的拳头直接凭空消失，它自己也仿佛被什么砸到一般后退了好几步，男子并未追击，而是弹出了右手的腕刃远远地朝它从上往下一划。 嗤——如同漏气般的声音传来，那个刚才大家完全束手无策的透明巨人齐齐地分成了四片，然后化为点点蓝色光芒消散在了空气中。 【告诉那丫头，下次不要在山穷水尽的时候才想到本座！】做出这一击的蓝甲男子不满地哼了一声，也随之消失在原地。 “真傲慢——但为什么要我转告？”忆如看向思雨，发现她已经坐在那里靠着岩壁昏过去了：“那家伙消耗的灵力也太多了吧！” “小如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当时我们被一个很像你的女孩子给打败了，”吕玲如快步跑过来帮着红发少女照顾思雨：“而且刚才那两个怪物是怎么……咦？头好昏……” 黄发带少女摇晃了两下，直接趴在自己刚刚清理出来的一块干净岩石上，晕了。 “刚才果然是你们两个的最强召唤物对拼吗？”忆如无奈地让两个昏掉的朋友靠在一起，解下披风搭在她们身上：“不过这下人都找到了，要对付沉睡之龙还是下次再说吧。” 红发少女下意识地往通向深处的洞口望了一眼，却看到一对火红的双马尾刚刚消失在那里。 “咦！”她惊讶地站了起来，“那个发色……不会吧！” 忆如纠结了一下，还是决定先守着朋友们以待后援，但她刚刚作出决定，又换了一身衣服的叶枫就出现在了来这里的隧道口：“唔，好杂乱，难道关远黛和赤潮已经打到这里了？” “叶师兄你先在这里看着她们！”红发少女直接把他拽了过来然后转身奔向通往深处的洞口去追那对双马尾的主人：“谢谢啦！你是个好人！” “嗯哼？”叶枫愣了愣，不过很快对关键字做出了反应：“我不但是个好人，而且很英俊。” 砰——因为之前的战斗而摇摇欲坠的一个钟乳石擦着鼻尖砸在了他面前。 073 错手 “李忆如，你记得，不管等下看到什么或者谁，都不要受骗，那一定是幻象。” 红发少女一边紧紧追赶前面那和自己同样发色的纤细身影一边对自己说道，因为这个情形根本是明明白白的诱敌之计，不然怎么每次转过一个拐角那红色双马尾的身影就会立刻消失在下一个拐角呢。 “哼，不管是谁，先把她打晕再说——如果真是小汐的话就绝对不可能被我打到。”似乎因为之前经历了好几场大战，红发少女变得有点暴力倾向，她收起双剑并从背后扯出白色绸伞，然后顺手挥舞了两下。 又追过了两三个拐角之后，前方的通道由之前原本大部分石质变成了完全的金属，这些土黄色的钢铁通路让忆如有身处【不沉之月】内部的错觉——连挡在面前的金属巨门看起来都很像。 “她跑进去了？”红发少女停下脚步，开始在严丝合缝的光滑机关大门上寻找类似开关或门锁之类的东西。 “可恶，把人引来之后专门吃闭门羹的吗？”片刻后一无所获的忆如直接拿伞敲：“里面的瞌睡龙快点开门！” “呵呵，我们似乎有客人了，要猜猜是谁吗？”随着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面前的大门缓缓向两侧分开。 …… 大门内是一个四壁都由金属制成，各处都安装有奇异装置的宽大房间，而正对着大门的方向，一身黑色僧衣的千叶大师正盘腿坐在位于一个小高台的蒲团上，左边站着仍然一身夜行衣的汐，而右边的是身穿雪白连衣裙头戴黑色蝴蝶结的小晶，除去那老和尚面色淡定，两个女孩看到忆如都或多或少地露出了惊讶之色——因为她们所处的高台下方同样也有一个李忆如，不过她是赤手空拳。 “这个骗局太烂啦！”红发少女毫不犹豫地擎着白绸伞就冲了过去：“想变我妹妹出来也要专业点，别以为是双胞胎就会长得一模一样！” 和台子上两个认识的调整者单纯的惊讶不同，这个“假的李忆如”听到声音转身看到自己之后露出了诧异，了然，自责等一大堆情绪，似乎还说了句什么，而红发少女只认为那是表演，非常干脆地一伞照脑袋敲了上去。 砰！嗡—— 忆如手上一轻，白绸伞直接化成了点点白光，然后环绕着刚刚被自己敲晕的“冒牌货”转了几圈，飞快地溶入了她的身体。 “咦？”红发少女立刻拔出天女双剑戒备，但伸手却摸了个空，低头看时才发现原本好好挂着天女剑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冒牌货”的腰间：，这下她终于惊讶了：“这是什么招数？” “呵呵，怎么样，我没有动她一根头发吧？”千叶微笑着说道，不过说话对象却是一副气哼哼模样的小晶和偏头盯着忆如的汐：“那么，该你们兑现承诺了。” “哼，虽然我们是女子不是君子，但也没有赖账的习惯。”小晶虽然很不满的样子，但还是冲倒在地上的“冒牌货”挥了挥手，那个红发少女周身开始环绕着淡紫色的光芒缓缓浮起，并仿佛被小晶的手指吸引般飘上了台子，最后落到了出现后就一直沉默的汐怀里。 “你们站住！”见千叶和两个女孩转身要走，忆如连忙追上去：“不管她是谁，先把我的东西还来——” “抱歉，忆如姐姐，这次是你输了。”在她追上之前，三个沉睡之龙的成员就已经进入了一个金属通道，而走在最后的小晶叹了口气回头说道：“那么，过会见吧。” “什么意思？”红发少女刚愣了下的功夫，一道金属大门飞速地降下隔断了她的目光。 …… “哦？已经找到这里了？果然不愧是李逍遥的女儿。”红发少女正准备找开门的机关时，那道门唰地自己打开了，然后千叶，汐，以及小晶又“重新”走了回来。 “你们又想做什么？！”忆如吓了一跳，后退几步跳下小台子，紧紧地盯着面带微笑的千叶。 “别担心，忆如姐姐，他现在不能对你出手，”小晶笑嘻嘻地朝红发少女挥手，然后朝高台上的蒲团一指，对千叶说：“你就坐那里说吧。” “你们这是？”忆如瞄了瞄后面的通道，没有看到之前的另一个红发少女。 “他要来抓你，”汐用平板的语调说道：“我们两个来帮倒忙。” “之前你的几个朋友们不小心掉进陷阱被抓到了，但有我们几个看着他也不敢为难，随便抹了点黑雾就放出去看门了，千叶说——”小晶手搭凉棚看看忆如空无一人的身后：“能把你的同伴都拖住——看来是真的啊。” “那他有说要怎么对付我了吗？”独闯虎穴的游侠少女开始感到莫名的不安：“由你们两个动手？” “才不会哪~”小晶虚空一摸，掏出她的那对名为“规则”的白色镰刀晃了晃又收回去：“‘大师’来之前告诉我们他只需要一句话就能把你打败，我们专程来监督他，绝不会让他碰到你一根头发的~” “不能碰一根头发？那么如果他做到了的话你们就要负责把我带回去？”红发少女不安的预感都快凝成实质了。 “当然啦，不过忆如姐姐你应该不会被一句话就打败吧，快过来拿头发碰他一下，”小晶一边说着一边看向忆如的腰间，歪了歪脑袋：“你的武器呢？那不是非常重要的东西吗？” “我……”忆如刚张开嘴，身后的机关大门就响起了巨大的敲击声。 “里面的瞌睡龙快点开门！” “咦？姐姐的朋友们已经追来啦？”小晶抬头看向大门的方向。 “呵呵，我们似乎有客人了，要猜猜是谁吗？”听到似曾相识话语的红发少女抬起头，正好和点头微笑的千叶眼神对上。 原来是……这样啊。 “这个骗局太烂啦！”忆如木木地回过头来，正看到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少女举着白绸伞对自己兜头砸下：“想变我妹妹出来也要专业点，别以为是双胞胎就会长得一模一样！” “我可真是个……笨蛋呢……”她低声说出了自己一开始没听清的那句话，然后眼前一黑。 074 昆仑颠 “先打晕自己，然后被自己打晕，还真是你的风格。” 繁茂的花树，绿油油的草地，还有叽叽喳喳的鸟儿以及翩翩飞舞的蝴蝶，如果不是那片空白到诡异的天空还有不合时宜地出现在这里的雕花 楠木大床，一定会让人以为这是仙灵岛的花树林里——比如正在怒锤床上的羽绒枕头，穿着白色连衣睡裙的红发少女就显然没把这场景当真 。 “小汐啊——”看到忽然出现在床边的妹妹，忆如抬脚踢开那可怜的枕头扑过去抱住了她的脖颈：“姐姐我上当了啦——” “明知道他们有控制时间和空间的力量，就不要独自逞强，”汐月拍拍姐姐的背，拉着她一起在床边坐下来：“往好的方面想，你不被外力 弄晕还见不到我……不过你现在最大的愿望竟然是回岛上睡觉吗？” “当然还要找到你啦~”红发少女抱着黑发妹妹的胳膊不松手：“我可不要真的等十年，话说你干嘛需要那么长的时间？” “稳定这个世界的‘锚点’以避免再次被改变，”汐月说出一个奇怪的名词：“我现在正在和‘沉睡之龙’比谁更快。” “告诉我应该做什么，姐姐也要来帮忙！”忆如完全忘了自己刚刚才被打昏抓走的事。 “你只要——”黑发少女刚说半句，一个几乎震动天际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忆如姐姐~咦？还没醒？】 “你只要不产生希望改变世界的想法就算帮了大忙。”汐月匆匆把话说完，便随着上下震动起来的世界一起化为白光消失了。 【忆如姐姐别睡啦——】 …… “嘻嘻，姐姐你一脸坚决地攥着拳头在干嘛啊？” 忆如睁开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银色的金属天花板，而头顶蝴蝶结换成紫色的小晶正张着黑亮的大眼睛在坐在一旁好奇地盯着自己看。 “做了个梦……”她放下拳头坐起来观察周围的环境，这间并不算大的银色金属房间简洁到近乎简陋了，除了一张小几和两把椅子外什么也 没有，连自己躺的床都是从墙壁里翻出来的：“这是哪里？” “忆如姐姐完全都不惊讶，真没意思……”小晶咕嘟了一句，抬手指指圆形的窗户：“自己看喽~” “为什么要惊讶？我之前不是中了【时间折叠】而给自己打晕了么，之后肯定被你们带走了啊。”忆如整整衣服跳下床走向窗口。 “说起来，资料里忆如姐姐的法术全部是无师自通的，”小姑娘望向站在窗口终于有些惊讶的红发少女：“怪不得大师在实行计划前先要抓 你呢。” 窗外的风景乍一看几乎和蜀山一模一样，但仔细观察之后会发现这里的房屋全部是由银白色的金属搭建的，连花草树木也都是从一个个的金 属容器中生长出来，而远方的边缘还可以看到更低的大地，不用看清全貌，简单的把眼前所见归纳一下就可以得出个惊人的结论——‘沉睡 之龙’的老巢是位于天空中的一座规模可比蜀山的巨大机关浮岛。 “不可能啊，这种规模一定早就被人发现了，”忆如趴在窗户上向外看，满脸的不可思议：“而且制造它所需要的资源和人力调动根本无法 掩人耳目的。” “它叫做【昆仑】哦，”小晶答非所问地说道：“是‘时空管理局’制造的。” “和你们接触之前就有预感了，现在更是确认了这一点，”红发少女听出了小晶话里的意思——“沉睡之龙”如同它的名字那般，隐藏的实 力远不止这么点：“那‘千叶大师’根本是这庞大组织中的一个小兵吧？” “【你说对了】，”小晶刚要回答，房间墙壁上的几个圆环状的小洞发出了千叶的声音：“【要不要和我谈谈呢？关于这个世界，关于我们 的目的，关于你的……‘妹妹’。】” “即使你不说我也准备去找你，”忆如抬头找到了发出声音的孔洞：“你在哪里？” “【让晶带你来，】”孔洞的声音还在继续：“【相信我们会有很多共同语言的。】” …… “提前透露一下，他打算拉你进‘沉睡之龙’，”小晶走到门口，银色的双扇门自动朝两边划开：“你想入呢，我就罩你，不想的话有我在 他也不敢搞强迫手段。” “要入的话应该是希望改变世界吧？”忆如歪歪脑袋：“我不确定自己是非常想还是完全不想呢。” “这种心态最麻烦了，不过我尊重姐姐你的决定，”小晶晃着蝴蝶结走在前面：“他竟然呆在那么远的地方，成心想让你参观这里的吗？” 跟着小姑娘一路前行，忆如对这座【昆仑】有了更深的认识，它虽然是按照一座古典门派的样子修建的，但内部完全由各种机关构成，不只是那些树木，连房屋也可以移动，甚至在大路两侧可以看到巨大的连接结构，她毫不怀疑这个叫【昆仑】的浮空岛能变形成更可怕的姿态。 至于周围的稀稀落落行人，虽然有一部分可以看出是人，但其他五界的居民也应有尽有——想要世界按自己的想法改变的人当然哪里都有。 “如果‘沉睡之龙’的实力这么强，为什么还要偷偷摸摸地和蜀山以及游侠行会作对？”忆如看着好几架和【世界毁灭者】同样大小的机关人走过之后，终于忍不住问道，“正面硬拼也有很大胜算吧？” “忆如姐姐你作为李逍遥的女儿说这话似乎很有问题的样子，”小晶调笑了一句，然后才解释：“也许你觉得它们很强大，但因为它们的能力在制造出来之后就固定了，而游侠们的力量增长是无上限的，特别是你那个爹爹。” “我没觉得他很厉害啊，看上去似乎连剑圣爷爷都不如呢。”红发少女随口说着自家爹爹的坏话。 “因为你是他女儿，所以看到的是真实实力，可能确实不算高，连随便哪个长老都比不过，但为什么他能当上掌门呢？因为他帅吗？”说出最后一句话时，小晶不屑地哼了一声。 “也就一般吧……”这次忆如没敢说实话。 “因为他的实力比任何敌人都高出一丝，”小晶转过一个拐角，前方是一个类似蜀山飞行台的地方：“如果我们直接拿【昆仑】去砸他，他就会有刚刚好能把【昆仑】接住的力量。” 是吗？所以当初那些人才直接让爹爹“消失”？ “‘大师’就在台子上面，”小晶停住脚步：“你自己去吧，我可不想听。” 075 浮生远 “想必晶已经告诉你了，那么我也不多废话，要加入吗？” 红发少女刚刚走上圆形台子，一个闪着七彩光芒的法阵就以坐在那里的千叶为中心浮现在了地板上，同时它的五个定点位置上也一一对应地有金属圆柱缓缓升起，上面还闪烁着代表五种灵力的不同色光芒。待圆柱们停止上升之后，那七彩法阵开始慢慢消失，这时一身黑僧袍的千叶抬起头望向忆如，微微点头之后才开口问话。 “你至少也说一下加入你们‘沉睡之龙’要做什么以及可以获得什么吧？直接就拉人啊……”忆如对这干脆地招揽很不适应，而原本直接揍千叶一顿的计划也被这牢固的防御法阵给打消了。 “很简单，加入沉睡之龙并且按照我的指示行动，”黑衣老僧拄着禅杖站了起来，微微点头：“现在能够在这里享受先进机关技术的成果，而日后将当前世界成功改写后还可以以自己的想法来重新设定它。” “这明显是骗人的吧，那么多成员怎么可能让新的世界符合他们全部的要求？”红发少女看看圆形高台下面，走动的“沉睡之龙”的底层人员并不算稀疏，她对千叶的说法表示十分怀疑。 “呵呵，我想就不必再向你这么聪明的姑娘普及什么叫做‘平行世界’了，”千叶对忆如懂装不懂的行为不以为意，缓缓踱步到了平台边缘望向下方的苍茫大地：“如果我们的‘计划’成功，将诞生远超出目前成员数量的平行世界，不，我们现在的人数估计连那个数目的零头都不到，所以每人一个世界完全没有问题。” “那么这个世界呢？我不信你们的‘计划’会完全不造成破坏，”红发少女盯着千叶的背影看了一会，还是放弃了一脚把他踹下去的诱人想法，继续问道：“如果完全无害的话，爹爹他们也不会费那么大劲来阻止你的。” “你为什么会被我们抓住？”“大师”反问道：“像你被自己打晕这种无限循环的情况，理论上会牵扯到近乎无数的平行世界以至于没有人能完成它，但我们做起来却如同让你左脚绊右脚摔一跤那般容易，可知是为什么？” “因为……这个世界不存在任何与它‘平行’的其他世界？”忆如试探性地说道：“不会因为任何事物任何人的选择产生分裂而一直保持稳定状态。” “看，你明明已经发现了，”千叶转过身，他的白眉白须随着山风飘动：“这个世界是你那位‘妹妹’特意为你创造的，虽然不知道你们原先世界中的我做了什么让她下决心干出这么大的事，但后果是明显的——她在这个世界彻底‘不存在’了。” “胡说！她答应十年后会回来的，而且我最近还见过她——”红发少女话说一半顿住了，因为觉得说出妹妹在做的事会很不妙。 “稳定‘锚点’吗？”千叶毫不在意地说出了她想隐瞒的事：“打个容易理解的比方，我们在做的事就像拆一圈保护这世界的‘围墙’，而她就在我们后面把围墙不停地重新盖起来——唔，进度追上我们的确还要大概十年，而完整的‘围墙’我们是没法拆的。” “是吗？”意外获得了好消息的忆如很高兴：“果然只要打败你们让她把‘围墙’修好就可以重新回来了。” “你自己说过的，现在这个世界不存在平行世界，”黑衣老僧摇头，望向红发少女的目光好像在看不懂事的孩子：“她本身‘不存在’，要怎么回来？现在可不会有穿个门世界就随之改变的好事了。” “你是坏人，当然会这么说，小汐她明明答应我了！”忆如很生气地望着站在平台边缘的“大师”，开始认真考虑踹他下去的成功率。 “要让一个人凭空出现的方法，大概你还想不到，但我也不打算说出来，不然可能会发生无法预料的事情，”千叶的目光在红发少女纤细的腰肢上停了一下，立刻像被正午的阳光灼伤一般地迅速挪开：“毕竟那条愚蠢的世界线已经被彻底隔离了。” “你在说什么？”忆如看看似乎忽然一下子苍老了二十年的千叶：“反正我无论如何也不会帮你们的。” “之前你不是问如果我们的计划成功会如何吗？”老和尚闭上只要见光就不停刺痛的的浑浊双眼，抬起右手：“让你看看其中一条的吧——‘李汐月重现’。” “咦？”没等忆如提出质疑，圆台的中间就开始浮现出逼真的图象，似乎是蜀山和锁妖塔的远景，但那座仙山正燃烧着熊熊大火，并且逐渐崩塌坠落，锁妖塔甚至崩坏的只剩下了底层的塔基，画面中的天空一片血红，无数剑光和灵力闪烁，明显是场异常惨烈的大战。 “为了不被你踹下去，就不放你那些朋友们的情形了，”千叶在图像的视角即将拉近时关掉了它，“因为没有平行世界，所以这个未来仅仅是模拟，并没有在哪里真的发生——这不重要，关键在于它就是是你那个‘妹妹’如约十年后出现造成的结果。” “你骗人，我不信。”红发少女瞪千叶：“小汐不会让它发生的，一定是你们的‘计划’造成的后果。” “的确，她不会让它发生，”“大师”微微一笑：“你之前‘见到’她时，她除了让你不要产生改变世界的想法之外，有提过自己会怎么回来吗？” “难道她没打算回来？”少女有些动摇了：“可是……” “不妨换个角度想一想，”老和尚用低沉而缓慢，充满着诱惑力的声音说道：“加入我们，用这个你妹妹‘无法出现’的世界来交换她的‘存在’，是否值得。” “可我还有爹爹，前辈和朋友们，我不能……”头脑不算精明的忆如开始迟疑，眼睛里透出茫然。 “只要找到你妹妹，在无数平行世界中选个和现在的情况一样的完全没有难度，事实上我现在就有一些类似的资料——”千叶嘴角微微翘了一下，朝红发少女走了过去。 锵！闪耀着乌光的【天晶】斩在老和尚前进的路上，阻止了他的脚步。 “她现在需要冷静一下。”忽然出现在那里，面无表情的汐看着眼中闪过恼怒的老和尚：“加入‘沉睡之龙’必须完全自愿，这条规矩还是你告诉我的。” “呵呵，当然，没错，确实如此，”温和的笑容转眼就重新出现在了千叶的脸上：“那么你先带她去休息吧，不必限制自由，整座【昆仑】都可以随便看。” “请跟我来，”汐不再看老僧，轻声对眼里还没什么焦距的忆如说道：“我带你去客房——也许你有不少问题要问？” “啊……嗯。”和自家妹妹一模一样的容颜成功唤回了红发少女的注意力：“麻烦你了。” 076 梦中只为你流连 “‘大师’没有指示要限制你的自由，但如果打算离开的话最好还是提前说一下，因为【昆仑】周围有禁飞结界。” 汐将忆如带到了一间和她醒来时非常相似的屋子里——这些客房的户型完全一样，说不定就是之前的那间——从墙壁上翻出床让红发少女坐下，淡淡地说了那句话之后就站在一旁，似乎在等她发问。 “我想我暂时不会走的，”忆如坐在床上有点茫然地看着窗外：“千叶的提议我还得再想想。” “你已经做出了决定，”汐平静地指出了这点：“现在是在想两全其美的办法。” “咦？这么明显？”红发少女惊讶地回过头，然后捏捏自己的脸颊：“没什么表情嘛。” “想要改变世界的人非常多，但只有那些改变目的是为了自己的才能加入‘沉睡之龙’，”汐走到窗边：“像你这样为了别人的事打算改变世界的是不可能加入的，因为他们无法做到为了帮助一小部分人而伤害另一大部分。” “因为他们想的是‘反正离开之后这个世界就和自己再没有关系’，而我是没办法那么想的，”忆如缓缓摇头，然后看向黑衣少女的背影： “那你呢？你为什么想改变世界？” “我是‘剑灵’，”汐抚了一下腰间的【天晶】，“作为一柄武器，对这个世界不会有任何不满，一开始只是执行创造者‘大师’的命令而已。而随着了解到越来越多的有关你和你‘妹妹’的情报之后，终于有了自己的想法。” “我要……”黑发剑灵转过身看向忆如，微微顿了一下后才说道：“我想要……成为某个人的羁绊，工作完成的好她会夸奖，做危险事情的时候她会担心，原因不明地消失之后她还会带着很多朋友们来寻找。” “哎哎？”听到意外回答的忆如差点跳起来：“这不是很简单吗？你离开沉睡之龙和我们在一起就好啦。” “很不幸，那是不可能的，”汐把目光投向墙壁上的传音孔：“虽然‘大师’并不能命令我什么，但如果他让你们击败的话，被他以未知手段创造出的我就会消失变回剑，因此要实现这个目的，我必须帮助他改变当前的世界。” “可是可是……”红发少女有点混乱，回想着之前和汐遭遇的情形：“你看起来也并不很卖力啊。” “我只是不想那么快就消失，那个目的并不急切，而小晶也说想看看‘千叶大师’能做到什么程度，于是进行了最低限度的帮忙，”汐的目光停在忆如的双马尾上：“但他好像把这些全都料到并加以利用了，比如之前答应我们不碰你一根头发，结果你还是到了这里。” “那是意外……”忆如翻了下眼睛，向后坐坐靠到墙上：“那么你们知道汐月现在的情况吗？” “你的‘妹妹’在这个世界无法出现，是因为我顶替了她的‘存在’，”汐偏过头看向窗外：“所以你想‘两全其美’是不可能的。” “我说怎么这么像呢，”红发少女上下打量剑灵，眼中露出恶作剧般的笑意：“你说我把你和小汐一起带到两位妈妈面前的话爹爹会有多惨？” “这件事理论上是无法做到，”汐的眼神闪动了一下，“不过如果真有那么一天的话可以试试把思雨姑娘也带去。” “看，你明明是个很有趣的人嘛——”忆如拉着汐的手臂让她在床边坐下：“将来一定可以和小月成为好姐妹的，要不要听听她的事？” “如果你想说的话，”汐试着挣了两下，但红发少女把她的胳膊抓得很紧，于是点点头：“毕竟我们不清楚上一个世界的细节。” “哎嘿嘿，那就从我和她第一次见面时说起好了，”忆如朝她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然后转向墙上的小孔：“千叶大师应该不会想听女孩子的悄悄话吧？” “【放心，我不会让他听的。】”小晶的声音不合逻辑地从那里传出来。 …… “结果呢，整个女生宿舍都在找是谁吹的笛子，真亏她一直没被发现……” 从窗户上开始泛起的金色光芒来看，【昆仑】迎来了比地面晚上不少的黄昏，而红发少女竟然还在比手画脚地“讲故事”，期间只吃了一次仆人送来的午餐喝了几杯水，到底该为她能讲这么久表示钦佩还是该为竟然一直能听下去的汐表示赞叹呢？ “等一下，”黑发的剑灵少女抬手阻止忆如讲下去，指了指她别在腰间的冰蓝色玉笛：“是那个？” “对呀，”红发少女把笛子拔出来放在嘴边试探地吹了两下：“你要听吗？” “说起来，天女剑就算了，为什么它也没有消失？”汐摇摇头，伸出双手摆出抱着什么乐器的样子：“你吹吧。” “哦。”忆如好奇地看看剑灵少女的姿势，用冰蓝笛子吹响了第一个音节。 【古老的剑，斩断了宿愿，】 【唤醒了谁的誓言？】 随着生涩的笛音，汐那空无一物的手上传出了轻巧的琵琶声，浑然天成一般地和它融合在一起。 【转瞬之间，隔世的爱恋，】 【追忆往日缱绻。】 虽然有点惊讶，但忆如并没有停止吹奏，而是尽力将妹妹曾经吹奏的这首曲子重现，此时汐手上开始泛起乌光，从中依稀可以看出她正演奏着的是一只精致的琵琶。 【冰封的泪，如流星陨落，】 【跌碎了谁的思念？】 忆如的笛声开始变得熟稔，现在两人合奏的曲子转而由汐做主导，她手上那只宛如黑玉雕成的琵琶已经彻底成型了，完全看不出片刻之前还不存在。 【轮回之间，前尘已湮灭，】 【梦中模糊容颜。】 仿佛感到了什么般，两个少女同时停下了演奏，忆如用一种想哭又想笑般的表情看着汐，张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而汐抚着琵琶思考着。 “姐姐……”红发少女最后用蚊子哼哼般的声音说道。 “别这么喊，至少现在不行，”剑灵拍了一下琵琶，它便化为一片乌光溶入了少女腰间的乌芒双剑：“等我收拾了那个连自己姐姐都敢算计的丫头再说。” “【咦？刚才发生什么事了？你们吵架吗？】”汐风风火火地冲出门去之后，小晶的声音重新从传声孔响起：“【汐忽然很有干劲的找‘大师’要任务呢，连带我也被抓了。】” “没什么……”虽然明知小晶看不见，但忆如还是摇了摇头：“只是她不小心了解了一些被隐藏的事情而已。” 女娲神器三姐妹什么的…… 077 【昆仑】中枢 “他们竟然全都离开了【昆仑】，嗯，一定是要去做什么大事。” 一大清早千叶就将所有的‘调整者’都派了出去，并且自己随后也消失在飞行台上，完全无视了昨天抓回来的俘虏。被遗忘的红发少女吃完早餐之后，就打着找地方搞点破坏的主意开始在机关浮岛上转悠，虽然没有限制自由，但也不会有人为她指路。 “那个……不好意思，请问你刚才见过我吗？”转过街角，忆如歪头盯着一名好像在站岗的高大持盾卫兵看了一会才走过去和他搭话。 “第一次目不斜视，第二次有点怀疑，第三次才跑来问我，”那名卫兵一片漆黑的头盔下面闪动着两点红光，看不出种族但明显不是人类，声音则仿佛钢铁在撞击：“很明显，你迷路了。” “我才没有迷路，连目的地都没有怎么会迷路？”红发少女干笑了一下，向十字路口最后那个自己没走过的方向前进。 “如果你想拆掉这里的话，”这个卫兵显然知道忆如的身份，在后面说道：“在地面上是找不到关键处的，可以考虑去地下通道看看——大师吩咐过如果你迷路了就让我们这么告诉你。” “竟然已经被他预料到了？”红发少女有些郁闷地看了看恢复目不斜视状态的卫兵，跺跺脚继续往前走：“我看倒要看看千叶老和尚在前面安排了什么！” …… “我现在很怀疑蜀山下面是不是也有这么一大堆东西……”如果现在有人问忆如，比迷宫里迷路更可怕的是什么？她一定会回答，在立体的迷宫里迷路。 地下通道很容易就可以找到，它的作用是连接那些无法直接在地面通行的街区，离地表很近的部分都是方方正正上下分明的，很容易辨认，而再往深处去就不妙了，首先通道变成了圆筒形，并且这圆筒的整个内壁都可以自由行走而不会掉下来，于是走着走着会发现自己处于之前道路的天花板方向，再拐几个弯经过一些岔道……红发少女甚至无法确定自己现在是不是头上脚下的状态。 “不过这种混乱的方向感就是它可以漂浮在空中的原因？”忆如看着前方那分别通向上，左，下的岔路，无法确定自己之前是否曾经走过，而这里又没有卫兵可以问路，只好凭直觉左拐：“千叶不限制我行动根本是因为他自己都找不到路吧？” “要不然先原路返回好了……”接下来红发少女信马由缰地走了许久，都感到有些饿了，而通道里那些镶在墙壁上的玉石闪的莹莹白光也无法当做判断时辰的依据，她站在一个米字路口向四周张望：“不过……哪边才是原路？” “喀嚓。”“呀！” 似乎踩到了什么开关，四处张望的忆如脚下一空，坠入了一个方向为下的通道，并且这条通道的墙壁完全没有吸引力，红发少女只好不停地向“下方”施放风系法术来减缓下落速度。 噔，忆如终于平顺降落，确定自己站稳之后才抬头观察周围的环境。 和地面建筑材质很相似的宽阔圆形大厅，四周的环形墙壁上可以看到数十条之前忆如走过的那种通路，而大厅正中漂浮着一只银色的巨大球体，不停地向外散发出耀眼的白光。 “踏破铁……咳咳，”红发少女掐掉剩下的半截话，仔细观察那个光球：“这难道就是【昆仑】的动力源？” “找到了！”忆如刚刚朝那疑似动力的东西走了两步，周围的通道中就涌出许多“沉睡之龙”的守卫将她围住：“逃走还试图搞破坏的红头发小鬼！” “谁是小鬼啊——”忆如抬手招出一股小旋风飞声音传来方向的那个卫兵：“太没礼貌了，我可是可爱的少女！” “不是我——”卫兵只来得及说出半句话就被吹飞回他来时的洞里了：“——说的。” “哼哼，你是跑不掉的~”包围圈里，一个靠前的卫兵取下头盔，露出一张没什么印象的脸孔：“因为有我在这里~” “之前我是不是找你问过路？”红发少女眨眨眼，实在想不起来他是谁：“你跑的还挺快啊。” “问什么路？”那个不戴头盔的卫兵诧异了一下，然后愤怒：“我是枫无行啊！你这丫头至少也要把自己抓过的人记住吧！” “哦~你是扬州那个——”忆如终于借这个和蜀山长老很像的名字想起了自己曾经在扬州书院的经历：“——风系笨蛋院长。” “没错！我就是笨……”枫无行顿了一下，然后大怒：“我才不是笨蛋！” “那，你也要战斗吗？”红发少女比了比他和周围各族卫兵的体格：“你好像是最弱的哎？” “少，少罗嗦，自从我被‘大师’从蜀山救出来，又接受了强化训练，更是成为了‘调整者候补’，已经今非昔比了！”前扬州书院院长抬起右手，一柄材质杂驳不纯的翡翠长剑出现在他手中：“给我上！” “嗯？”站在枫无行身边的一个卫兵用疑似眼睛的那对红色光点瞄了他一下。 “我是说……”枫无行咽了下口水：“跟我上！” “还是老样子……”忆如看着周围完全没动的卫兵和一个人挥舞着长剑冲过来的枫无行，冲他抬起手：“你先睡一会吧。” 【时】【回梦】 “这是【昆仑】的动力中枢，”刚才在枫无行身边的高大守卫偏头示意两个卫兵将倒在地上呼呼大睡的枫无行拖走，然后对忆如说道：“如果破坏的话，这座浮岛就会坠落，千叶大师如果以闯进这里作理由将你关起来的话，其他调整者也不能说什么。” “是吗……”红发少女瞄瞄散发着白光的银色球体，思考着什么。 “【昆仑】现在位于苏州上空，”守卫用随意的口气说道：“即使你破坏掉它，浮岛上的成员也可以及时逃走，但下面的城市就没那么好运了，或者可以赌一把你爹爹就在附近？” “如果这就是那老和尚的全部计划的话也太简单了，我猜……”忆如忽然抬手向围着她的一个卫兵丢出一道紫色霹雳，电光却在距那名卫兵不到一臂的距离上消失了：“……你们都是破法者吧？” “不只是五灵法术，连时空法术对我们都无效，”高大守卫微微点头，后撤一步架起巨型盾牌：“如果没有奇迹的话，你已经输了。” “我想你们大概没有听过那句话，”红发少女擎起闪耀着金银色光芒的天女双剑：“努力，就可以创造奇迹。” 078 被破开的障壁 “可恶！这种属性是犯规的啊！” 银白色的巨大圆形房间中，红发少女正在躲避那些身着青色重甲手持巨型圆盾和长矛的守卫们的攻击，抽空丢出的冰锥或者巨岩不是被凌空打碎就是被巨盾挡住。 这些头盔下面只有一片黑雾与两点红光的守卫进行攻击的方式也很特别，就是围成一个大圈投矛，对面的接住之后再投回来，如果忆如想从哪边突破的话就举盾挡住，再加上他们本身对法术免疫的特性，少女一时只能纵跃躲闪。 “直接伤害法术无效就改用附带力量效果的吗？但那也是没有用的，”一名守卫开口说道，然后另一个守卫很自然的接上：“精通所有法术但武术能力低下的你是无法独自击败我们的。” “独自？”忆如闪过一只飞来的矛之后聚起一只冰刃将它一斩两断：“难道我和你们之前在哪里交过手？” “很敏锐，”不同的另一个守卫开口并再次由新人接话：“在你的过去，或者我们的将来，有印象么？” “哦哦——”虽然仍在不断躲避，但忆如还是抽空伸手指了他们一圈：“那些穿着黑衣服并且很弱的大叔？” “果然是那种造型，”守卫们继续用一人一句的方式说话，但红发少女觉得他们好像齐齐地叹了口气：“既然你曾经在过去见到过我们，那么就证明现在这场战斗最终是你输了。” “完全反了吧？如果我输了被关起来，那么你们的目的不就达到了？哪里还需要再回过去捣乱？”忆如撑起一道风之漩涡拦下两根长矛并让它们落到地上，现在地板上已经横七竖八的全是长矛了，真难为那些明明只有一根长矛在手的守卫们是怎么丢出来的。 “如果你输得太快或者干脆赢了它们，我可能真的需要调整‘计划’，”一个从没听过的少年声音从上方传来：“不过你果然如预料般撑到了现在。” “嗯？什么意思？”见周围的守卫听到那声音后纷纷停止攻击，忆如也抬头望去，之前自己坠下来的通道那里，正有一个白衣黑裤，银发红眼的清秀少年缓缓落下。 “初次见面，剑圣的女儿，”少年降到大厅一半的高度不再下落，就那么漂浮在空中看着红发少女：“我是沉睡之龙的第十七调整者，【自由】，‘仰望星空’肖舟。” “听说是千叶的智囊呢，”忆如抬手给自己罩上了一层寒冰护盾：“有什么招式尽管使出来——” “我之所以会现身，就是因为你已经输了，”肖舟露齿一笑，眼中有红光闪过，“你战斗的时候注意过周边的环境吗？” “环境？”红发少女看了看地面，除了那些横七竖八的投矛之外什么也没有，不，它们好像组成了什么阵势：“这个是——” 【噩梦牢笼】！ 在忆如反应过来之前，那些投矛就变成一道半圆形的巨大黑色铁栏将她扣在了里面，牢笼的栏杆上还窜动着红色的电流。 “结果你们是想把我关在这里？”红发少女丢出两道闪电，不出所料地被那牢笼吸收：“我承认这里确实很难找到。” “如果小晶想找的话完全没有难度，”肖舟微微一笑看向大厅上空漂浮着的银色球体：“不过应该能在她赶回来之前完成才对。” “完成什么？”忆如觉得有点不太妙，但这个牢笼除了困住自己外又没有任何负面影响。 “你猜猜看，如果你那个‘妹妹’看到你被关在会陷入无尽噩梦永远无法醒来的牢笼里会做什么？”肖舟盯着那白光逐渐炽热的球体目不转睛：“虽然已经证明了那东西对你无效，但处于另外一个层面的她可不知道。” “原来是那么危险的东西吗——不对！”红发少女下意识地离栏杆远了点，然后才发现问题所在：“你说小汐就在这里？！” “哦？我以为已经了解到那么多情报的你早就该知道了，”那球体的光芒已经刺眼到无法直视了，肖舟回过头看向忆如：“这里本来就是她为你创造的世界，所以她本身既‘不存在’又‘无处不在’，而我们只是找了一个她的‘存在感’最强的地方而已。” “咦？这样，那，可是……”被关在笼子里的少女混乱了一下：“你的目的呢？” “我说想让你们姐妹重逢你会信么？”白发少年夸张地耸肩摊手：“你就老老实实地看着好了。” 咔嚓，咔嚓。 【昆仑】中枢发出了类似小鸡破壳的声音，那散发着明亮白光的球体上开始出现裂缝并迅速扩散开去，光线仿佛迫不及待般地从缝隙中向外涌，因此将裂纹撑的更大。 “难道你们把小汐关在这里？”忆如感受着从那中枢里面传来的熟悉气息，完全搞不懂状况了。 “只是抢在她本人前面收集到了一些‘存在’而已，”肖舟抬起手，那些守卫的身上开始泛起漆黑的雾气：“在这个封闭的世界里要穿越时空还是要靠创造者本身来破开‘障壁’的。” “你们要去哪？等一下！”红发少女记忆里的那些黑衣大汉开始和面前守卫们的形象重合，下意识地刚要阻止，那个已经布满龟裂的银色圆球终于炸开了。 砰—— “再见~希望你已经想好怎么善后了——”原本慢悠悠地漂浮在空中的肖舟忽然如闪电般飞向粉碎开来的【昆仑】中枢，而周围的守卫们也化为一股股黑雾跟了上去，原地只留下了一具具的盔甲盾牌。 吱——咔——原本飞散的碎片仿佛时光倒转一般重新聚合在了一起，将调整者少年和那些黑雾同时包裹了起来，形成了一个和之前的中枢一模一样的圆球，忆如甚至可以看到肖舟在里面向她摆了摆手，然后就凭空消失了。 “真是个莫名其妙的计划……”忆如抱怨了一句才去观察中枢第一次炸裂后涌出来聚成一团的白色光芒。 079 我回来了 “小……汐？” 因为之前那个叫肖舟的说了一大堆，忆如就算用膝盖猜也能猜到这毁掉中枢后即将变出来的是哪个，但是她兴冲冲地跑向逐渐散去的白光准备给妹妹一个大大的拥抱时，却不能确定面前的人到底是谁了。 随风飘动的及腰长发，精致可爱的眉眼和脸庞。华丽的宫装裙和长袜以及半膝短靴，还有环绕周身不肯离去般的点点光团，虽然容貌体格和自己或者说记忆中的妹妹一模一样，但最大的不同就是——她身上理应有的灿烂色彩现在全都被一片雪白取代。 “【小汐？】”纯白少女转脸看向忆如，同样没有颜色的眸子完全没有焦点，如果声音可以有颜色的话，她开口说出的话也一定是雪白一片的。 “就是你啊，”一种奇妙的直觉告诉她，面前的无色少女就是自己的“妹妹”，但似乎出了什么问题而把颜色丢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自检中……】”纯白女孩抬起手臂看了看又向大厅四周望望，开始说出和七七那个【花朵】差不多的语言：“【形态被改变，主要功能缺失，读取备份失败……很快将无法继续维持【昆仑】的悬浮及遮蔽状态，建议人员迅速撤离。】” “唔……看起来是从原本昆仑中枢变过来的，那就是说——”忆如看着说完话后继续盯着自己的白色小汐：“千叶那家伙偷了我妹妹的‘存在’给自己拉车吗？可恶！” 拉的还不是车是空中飞的移动城堡。 “咣当——”红发少女忽然觉得身子一轻，然后又一重，周围地板上那些从笼子变回原样的长矛也跳起一人高并砸了回去：“什么什么？怎么啦！” “【中枢动力缺失，后备动力系统被破坏，】”纯白少女眨了一下眼：“【昆仑即将坠落】。” ““开什么玩笑啊！我又不会飞！”” 似乎这句话产生了回音？忆如诧异了一下，回头往“回音”传来的方向看去，结果发现一个身穿小皮裘有一头绿色短发的少女风风火火地从一个通道里跑了出来，四目相对。 “啊！红毛！”“绿毛！是你！” “是你破坏的中枢？”“是你破坏的备份？” ““我们跑不掉的话都是你的错！”” 两个女孩完全无视开始晃动颤抖的圆形大厅互相瞪视。 “【昆仑即将坠落，请逗留人员尽快撤离】”白色小汐用机关装置般的声音说道。 “都是这个绿毛的错！要不……咦？”忆如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白色少女，却发现有另一个和她同样装束但一身黑的小汐正站在她面前饶有兴致地歪头观察：“汐月妹妹？” “你在看什么……不可能——”顺着红发少女的视线望过去后，原本还有一定距离的南宫小小立刻扑了过来抓住忆如的双手直摇：“你看到她了？你怎么可能看到她？你一定没有看到她！” “什么啊……那个就是你破坏备份系统变出来的吗？”忆如看看已经开始出现裂纹的房间墙壁：“我们四个得快点走了。” “四个？”绿发女孩的视线扫过忆如和黑色小汐：“还有谁啊？” 她好像看不到白色小汐呢，忆如莫名地浮现了一些优越感。 嗡——嗡—— 在两个少女暂停吵嘴的时候，两个汐月面对面互相把手指交握在一起，分别开始绽放出黑与白的两色光芒。 “啊哈哈……虽然现在情况很危险，但一点也感觉不到紧张呢。”忆如躲开一块塌陷下去的地板继续看妹妹“们”的融合。 “因为解决问题的人又不是你！”南宫家的小妹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仍抽空抬杠：“总是闯祸还让别人收拾烂摊子！” “这种时候，是不是应该说——”分神间两个小汐已经消失在原地，取而代之出现在那里的是黑发黑眼，身穿洁白长裙碧绿丝绦以及月白长袜和粉色短靴，手持一对流动着冰蓝光芒双剑的李汐月：“我回来了。” 忆如和小小开始互相拉扯阻止对方说话，但效果都不大，因为她们同时说出了那句回答： ““欢迎回来！”” …… “是吗，如我所料，计划非常顺利，那么现在开始进行下一步。” 在一处和【昆仑】那些金属房间非常相似的大厅里，千叶正坐在一张太师椅上面对数十块机关面板，认真地看着上面显示的那些似乎完全没有意义的符号，并开口直接下达了命令。 “地灵……点，没……问题——砰！嗷嗷！”张海的声音听起来断断续续，而且还有丧尸的嚎叫声。 “水灵节点已经好了，游客都已经被幻术引走。”水仙柔和的声音随之响起。 “火是……没问题……可这里热死了……”韩菱纱的声音很没精神的样子。 “雷——完成。”汐简短地报告，并似乎感觉到了什么般欲言又止。 “风灵节点已经定位完毕喽~好乖好乖~哈哈~别啄我啊~”小晶则不知道在任务地点遇到了什么可爱的动物。 “很好。”老和尚站起身来缓缓踱到屋外，如果此时有剑仙飞过并且能透过遮蔽装置看见他的话，就会发现这名黑衣老僧正站在一座规模比【昆仑】更大的浮空机关岛中央大殿前，而那岛的外部刻着两个血红的大字“【蓬莱】”。 “虽然这段启动语不大合我的身份，不过无所谓了。”千叶大师从怀里取出一只小面板看看，随手丢掉，然后向前走了两步，举起手中的禅杖高高指向天空。 “【我要这天，再遮不住我眼，要这地，再埋不了我心，要这众生，都明白我意，要那诸佛，都烟消云散！】” 随着震耳欲聋的霹雳，烈焰，山崩，洪水以及飓风声，名为“蓬莱”的浮岛上空，出现了一个连光也透不出来的巨大空间塌陷。 ……第六章：永恒的羁绊end…… 080 计划的开端 “难怪没有发现，是空中的移动城堡么……现在虽然你们破坏了它，但我们仍不清楚‘沉睡之龙’那些行动的目的。” 蜀山正殿议事大厅，忆如正在向爹爹汇报自己失手被带走之后的情形，而之前三个少女乘坐南宫家的风灵兽从即将崩溃的【昆仑】逃出之后又努力改变坠落的轨道并让它最终掉入了白湖，虽然没有人受伤，但游侠行会和蜀山得赔偿这次“人为海啸”给金色庄园造成的损失，不过李逍遥借口为他们增加了一个景点又捞回来一大半。 “对不起……我竟然把你忘了……”思雨正坐在汐月身旁抓着她的手低声说着：“明明根本不应该望掉的。” 回蜀山时忆如还打算看看大家惊讶的表情，但所有人都对汐月跟着回来表现出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好像她们一直在一起从未分开过那般，只有思雨看到她之后仿佛回想起了什么般而自责不已，也许是因为以前忆如和她说过自己妹妹的事？那样的话冰璃和小玲她们也一定会出现这种反应的。 “那是必需支付的代价，”汐月朝她微微点头，“还能记得说明你很关心我，谢谢。” “当时真是太吓人了，我们追过去之后只在前面发现了一个四四方方的大坑，”七七则在另一边抱着忆如的胳膊：“大家都说姐姐你中陷阱被抓走了。” “啊哈哈……”红发少女只能笑，当时那个情形还真是陷阱来着，“你看我这不是没事吗？” “哼，红毛总是笨到被抓住，”同样跟着来到蜀山的南宫小小泼冷水道：“要不是我和汐月去救她，一定还在笼子里呢。” “关于这件事我很感谢你——”忆如看看失而复得的妹妹，一语双关地说：“以后我一定找机会报答，但别以为现在我会让着你！绿毛！” “明明沉睡之龙又在进行新的计划了，她们竟然一点都不紧张。”叶枫抱着手臂远远看着，刚发出一句感慨就被人拍了肩膀。 “愿赌服输，”王小虎和赤潮正一起站在他身后做伸手状：“小如她不但毫发无伤也没有消沉，而且还把那座浮空城给击沉了。” “完全不合逻辑。”懒得保持英俊的仙人伸手掏兜。 你到底对人家有多没信心啊？ …… “我已经加派弟子外出巡查以找出他们的下一个‘计划’”最后还是李逍遥开口打断了两个发色奇异少女的大眼瞪小眼：“作为掌门我应该表扬你们，但作为父亲现在我要对冲动乱来让大家担心的女儿实行家法。” “咦？”忆如瞪大眼睛：“不要吧？很难为情的。” 除了当事人之外，只有思雨大概猜出其实说的是汐月。 “当初自作主张跑掉的时候就该想到后果——”蜀山掌门很没形象地张着双臂就冲了过来，一手一个抱住竭力闪躲的忆如和完全没打算闪躲的汐月：“胡子攻击——” “啊哈哈——好痒——爹爹你松手啦！”“有点扎人。”从反应来看汐月的皮肤更嫩一点么…… 形象啊形象……在场的人基本都和蜀山或者游侠行会有关系，看到总头头这个样子全都有扶额的冲动。 “哼，让他当掌门是我此生最大的污点，”剑圣御剑停在正殿上空，听着下面的喧闹声十分不满地说道：“看看蜀山让他搞成什么样子了，成何体统！” “年轻人嘛……”酒剑仙卧在自己的飞剑上灌酒，瞥了眼明显在注意听的独孤宇云：“不过我怎么记得上次你说过最大的污点是有我这么个师弟？” “因为‘名师出高徒’。”剑圣横了眼司徒钟，一字一顿地说完这句话之后调转剑锋准备离开。 “你最好留下来听听小李子的安排，”酒剑仙一仰脖把葫芦里的酒喝光：“这次的事件单凭一己之力恐怕无法解决。” “咣！”下方正殿内，李凤风风火火地冲进来，抄起任务薄就敲了刚刚放开女儿们的李逍遥的脑袋。 “各地游侠行会传来消息，野外原本的妖怪忽然强大了数倍，大批正在执行任务的游侠受伤！”这位负责人把任务薄拍在桌子上，飞快地翻动：“同时各地也有大量从没见过的魔物和鬼魂出现，陆路交通基本中断！” “新的计划是全面攻击？不，这不是他们的作风。”摸摸脑袋，不敢抱怨的李逍遥立刻赶过去开始翻动任务薄：“这么大的行动一定是为了避免我们发现他们真正的目标而掩人耳目，应该是这个，这个和这个——” 无良掌门分拣出来的是一些仅仅报告而并不紧急的奇怪事件，比如水中出现黑龙，大片桃花林消失，扬州书院奇怪现象之类，并很快进行相关排除，最后锁定的是五起发生在不同地点的“大雾事件”。 “叶枫，你立刻回仙界。”看清这些事件发生的地点之后李逍遥稍稍严肃了起来：“告诉他们，答案是‘需要’。” “这么严重？”英俊仙人虽然有些疑问，但立刻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我还以为一两百年内都用不上。” “赤潮，你去和水华一起联络尽可能多的同族，让他们找出在各个妖界捣乱的调整者控制起来，同时避免直接接触。”蜀山掌门又转向妖界代表。 “我想我认识的同族不会有那么蠢的，力量只有自己努力才能获得。”赤潮点点头向飞行台走去：“不过那些没有心智的无法保证。” “有我们能帮忙的地方吗？”忆如难得见到爹爹这个样子，好奇地去翻任务薄：“‘地点出现不自然大雾，疑似妖物所为，望探查。’” 余杭山神庙，苏州将军坟，京城后山，苗疆麒麟洞和神木林。 “由于妖怪数量激增，普通出行方式已无法使用，”李逍遥看着女儿点点头：“你们要乘【不沉之月】赶往这些地点阻止陈述之龙的‘调整者’，无论他们是在做什么。” “好，好的——”七七匆匆打开【花朵】开始和那机关飞梭联络。 “似乎是因为我冲破障壁回来的‘空洞’被他们利用了，”汐月拉住姐姐的手轻声说道：“可能这次麻烦不小，连我都猜不到会发生什么事。” “无论什么样的麻烦都比不过大家的羁绊，”忆如回握妹妹：“这次不管怎样都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汐月眨眨眼，微一点头：“嗯。” 081 不沉之月，出发 “叶枫前辈和赤潮大哥都要离开吗？没有男生在忽然觉得没什么安全感了。” 蜀山飞行台上，庞大的机关飞梭【不沉之月】正缓缓降落，激起的气流吹动着在场的游侠和蜀山弟子们的衣袂，思雨一边按住飘飞的头发一边看着站在一旁不打算跟着行动的英俊仙人和壮实熊妖，无视努力做强壮姿势的王小虎说道。 “呵呵……我的实力当然很重要，”叶枫仍然一副自我感觉良好的模样，抬起手向上面指了指：“不过我个人再怎么强也是比不过一支仙界大军的——只要我顺利说服他们。” 听起来没什么自信啊，不过仙界大军是什么意思？ “我则是为了削减敌人的实力，不然野外的强大妖兽一直增加居民们就没办法出城了，”赤潮对硬赖着也要参加行动的南宫小小点头：“而且那边不是多了一个女孩和两个少年吗？” 少年？哪里？徒步爬七千个阶梯上蜀山的南宫家大哥二哥互相看看，然后使劲摇头。 “你暂时还不能离开，”说话间【不沉之月】已经停稳，沈万山从打开的舱门里走了出来，冲着走向传送装置的赤潮说道：“恐怕有个大麻烦需要你去解决。” “难道是……”赤潮转回身，眼中的疑问只持续了不到一眨眼的时间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坚定：“‘月圆之狼’吗？” “不能确定，不过试图侦查苏州黑水镇附近大雾的游侠们确实是被一头巨狼击败的，”沈万山取出一块不怎么清晰的机关面板，上面有一头模糊的巨狼影像，如果这个视角是普通人的话，那头狼至少得有数十人那么高：“当时并未出现黑夜或者满月。” “看来我回去之前还有任务必须完成，”赤潮看看正准备登上飞梭的女孩们：“要把这个家伙一起带走才行。” “嗯嗯，有这么壮的赤潮哥哥挡在前面就可以放心啦~”七七看上去很开心地说道，不过她身旁的魔刀奇侠则一副下了什么决定般的表情。 “说起来，爹爹你不去吗？”忆如一直扯着妹妹的手小声讲述在她“消失”后和这些朋友们之间发生的趣事，此时终于想起了自家那个完全没打算出力的爹爹：“剑圣和酒剑仙两位老前辈已经出发了啊？” “现在的局势还能控制，所以我不能随意出手，”李逍遥摸摸自己的两撇小胡子：“作为一个杀手锏，底牌，压轴戏，我感到压力很大。” 就不该期待他会好好说话！红发少女跺跺脚，拉着自家妹妹跑向【不沉之月】的舱门口，因此没注意爹爹和妹妹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 ——照顾好她。——当然。 …… “【欢迎回来，我的主人。】”七七刚走进机关飞梭，一个不知道从哪传出来的苍老男声就响了起来。 “乖孙女，让这家伙听我的话，”沈万山一副气鼓鼓地样子向小姑娘告状：“让它开启什么高级一点的功能就给我说‘权限不足’——它明明是我监督建造的！” “那个……【不沉之月】是吗？能不能请你给我爷爷等同于我的权限？”七七当真开始交涉了：“毕竟我没办法一直呆在这里，如果你不能工作了大家会很困扰的。” “【我的主人，‘舰长’具有唯一性，无法转移或复制，但可以赋予沈姓老者‘副官’身份以便在您不在的时候进行舰船控制，是否确认？】”这艘飞梭用平板的语气说道。 “谁是沈姓老者！”胖老头跳脚：“副官就副官，快把权限给我！” “【是否确认，我的主人？】”声音完全无视掉了沈万山。 “好的……确认添加副官。”小女孩看看一副想砸哪里模样的爷爷，匆匆说道。 “【副官添加完毕，移交大部分控制权限，】”一道宽蓝光从天花板上射下，在沈万山身上扫了两遍：“【副官守则第一条：舰长总是对的。副官守则第二条：如果对舰长的命令有疑问，请参照第一条。】” “什么！我当然不会和自己的孙女作对，但没必要听你这家伙的！”沈姓老者似乎来了脾气，开始和一艘飞梭吵架。 “【舰载武器系统将在副官做出危害本船安全的行动时自主反应。】”最搞笑的是这艘船会顶嘴…… “总，总之先起飞去那些地方吧……”七七发现陆续登上飞梭的朋友们都或了然或好奇或微笑地看自己爷爷和船吵嘴，脸上发烫，匆匆把【花朵】连接到了中央处理面板上：“不是说有五个吗？” “【花朵】【情报收集开始——】”银色箱子里传来的温柔大姐姐般的声音一下子就把吵架的两个老头比下去了，“【分析完毕】。”而且效率也是一流的。 原本显示着【不沉之月】外景的立体影像迅速拉远，最后几乎连蜀山都看不到了，但同时大地上标出了五处赤红色的半圆形，想必是那几个‘调整者’所处的位置，除了西南的两个较接近，其他三个都离的很远。 “【这些地方都呈现不自然的五系灵力反应，强度甚至超过了绝大部分的灵脉，】”【不沉之月】也不和老头子吵架了：“【你想去哪里？我的主人？】” “那个，出现巨狼的是……”七七怯怯地回头看赤潮，而后者正朝她点头，于是抬起小手指向苏州偏西一点的那个半圆：“去苏州黑水镇。” “【遵命，我的主人。】”随着【不沉之月】应下这句话，大家瞬间感到了一阵失重，同时地图上那个小小的金色箭头以极高的速度开始移动。 “哦，走了啊……说起来沉睡之龙在我当初得到五灵珠的地点搞这么大动静是要做什么？”李逍遥手搭凉棚看着变成天边小黑点的【不沉之月】，若有所思：“虽然我不能擅自行动，但无论如何也不能放着不管，那么去拜托她们好了。” 她？们？ 082 地灵节点，张海 “【此处原为一名古代将军的陵墓，因为邪魔作祟，曾闹过两次丧尸，分别被蜀山掌门李逍遥以及魔刀奇侠王小虎所平。】” 从蜀山到苏州的距离哪怕用飞剑也不消片刻，更何况更加快捷的机关飞梭，现在大家正在【不沉之月】内看显示着外面情形的立体影像，这片大雾的范围很广，不但把整个将军冢罩住还几乎到达了如临大敌的黑水镇边缘，而这艘飞梭正在对着图案上一片雾蒙蒙的景象进行讲解。 “那些东西很脆，而且行动迟缓，唯一的优势只是数量多而已，正好被我的战斗风格克制，算不得什么~”见女孩们一起朝自己看过来，王小虎竟然难得地谦虚了一下。 “【根据已知情报，尚未被大雾笼罩前这里的地形为——】”随着【不沉之月】讲解的声音，立体影像中的一片白蒙蒙里开始有橘色线条勾勒起地形，在地表勾画完毕之后还加快速度把地下的迷宫以及更深层的血池也显现了出来，“【希望对你接下来的行动有帮助，我的主人。】” “嗯，谢谢。”七七开始把那些线条往花朵里面转移，顺口问道：“不过现在那里面还有丧尸吗？” “【理论上应该有，因为那两次丧尸潮都不曾平彻底。】”【不沉之月】的声音听起来似乎带着点恶意？ “喂喂，完全杀光了还不够彻底吗？”发现女孩们佩服的目光开始变成鄙视，王小虎连忙出声辩驳：“我又不知道那些家伙的成因！” “这次我会帮你的，小虎哥哥——”七七攥着小拳头说道。 “我真的——哎……”魔刀奇侠还想争辩什么，在赤潮同情地拍拍他的肩膀之后还是放弃了。 “说起来，那下面可是丧尸啊，”赤潮看看少女们：“你们难道不会怕？” “作为蜀山弟子怎么会畏惧丧尸？”思雨笑了笑回答，不过却下意识地朝忆如靠近了一点。 “它们来多少打飞多少——是吧小汐？”红发少女拉住汐月的手臂，横了一眼南宫小小：“说不定某人会怕呢。” “连红毛都不怕的东西我怎么会怕！”南宫家的小妹不甘示弱地拉住汐月的另一条手臂：“遇到我它们飞都飞不走就变成粉末啦！” “那么，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出发？”表情没什么波澜的黑色双马尾少女偏头问在旁边看戏，一副“关系真好啊”表情的沈万山。 “随时可以，”刚刚升任“副官”的老头子在控制门面板上敲敲打打：“但为了防止被妖兽袭击我们不能长时间在地面停留，放下你们后就会在空中待命，等顺利解决掉它之后再下去接你们——哦，对了，你们两个人虽然实力不强，但有关机关术的悟性不错，就不要跟去了，留下来给我帮忙吧。” 被点名的南宫兄弟可怜巴巴地望向妹妹，而南宫小小正忙着和忆如互瞪，完全把他们无视了。 …… “……乱葬岗？”忆如指指左边一片茂密的树林，七七傻傻地点头。 “那是将军冢？”南宫小小朝右边一大片开着各色小野花的青草平原偏脑袋，七七看看【花朵】的显示面板，然后迟疑地点头。 “那么这就是血池喽？”思雨蹲下来看看面前一大片波光闪烁的湖泊，然后伸手准备去撩水。 “我不知道……”小姑娘一边四处看一边和【花朵】上的内容对比，已经彻底混乱了。 大家明明前一刻才小心翼翼地踏进那团雾，期间没有感到任何法术波动，但却莫名其妙地出现在了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 “这里又是某种幻境吗？”王小虎拔出破山剑戒备起来。 “奇怪，这里的景色有点……”赤潮摸着下巴左右打量：“似曾相识？” “应该是幻境，我碰不到这些水，”思雨撩了两下湖水，但一点水珠也没带起来：“还有那些花和草也是——呀！” 说话间一头庞然大物忽然从少女面前的湖水里升了起来，把她吓了一大跳连忙躲开。 那头黑乎乎的大家伙看上去是一头熊，它迈着沉重的步子走上岸，然后晃动身子开始抖毛，一时水滴飞舞，但游侠们完全没有被打湿。确定是幻境之后大家不再紧张，转而认真地观察它，不过这头巨大的棕熊看起来怎么好像是…… “赤潮！你又玩水！老师交给你的功课完成了吗？” 随着清脆的声音，一个棕发红眼，穿着纯白毛绒连衣裙，看上去顶多七八岁的漂亮小女孩从树林里跑了出来，气呼呼地瞪着面前比她大出数十倍的熊。 赤潮？少女们把目光转向熊妖同伴，发现他正偏着头望天。 “没……有……”熊形态赤潮的话语很不清晰，似乎还不能自如的说话：“那个……很难……” “难也要完成！你一直这么大个怎么和我还有阿海玩？”小女孩气哼哼地抬脚踢了巨熊一下，力量不谈，那对厚厚的小棉鞋也明显没什么杀伤力吧。 “明天……明天……”巨熊趴在草地上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闭上眼睛：“我……冬眠……一会……” “现在是夏天！”女孩踢了两下不见反应，抓着它的毛就往身上爬，很快就爬到了熊头上去拽耳朵：“老师来了！醒一醒啊！” “呵呵，不要为难赤潮大哥了，欲速则不达，老师这么教过你吧，小水？”说话风格和叶枫有五六成相似的声音响起，然后一名穿着全身皮甲大约十岁的黑发少年从林子里走了出来，眉眼间依稀可以看出那位“月圆之狼”张海的模样。 “不要叫我小水！”小女孩叉着腰：“我的名字是水华！臭阿海！” “是是……”少年张海耸耸肩，而那边熊形态的赤潮开始打鼾。 之后，三个“小”妖怪的影像开始渐渐模糊。 结果这是很久以前的事么？游侠们再次看同来的那个赤潮，他已经把身子背过去了。 四周的景物仿佛被揭去了一层纱般变幻，草地开始泛黄，而红的黄的落叶正随风飘舞，重新出现的影像是大约十五六岁的少年张海正在湖边和明显超过二十的青年赤潮在过招，而年龄几乎完全没变化的小水华正坐在那里一边啃柿子一边看。 “可恶！为什么你刚化形就这么厉害？”两人对拳后弹飞老远的张海狠狠地瞪着赤潮：“我明明比你努力的多！” “因为我是熊啊……”赤潮的口齿似乎还是不大灵，憨厚地笑着：“狼肯定不如熊的……” “笨蛋阿海不要找借口！”小水华唯恐天下不乱地远远插嘴：“你可是连我都打不过的！” “再来！”仿佛被刺激到了，张海挥拳再上：“就算是熊，也没办法正面打败一头孤狼的！” “我们是妖怪……”几个回合间赤潮再次把小狼打飞：“普通动物那套不管用的……” “再来！”“我说……”“再来！！”“你这样……”“再来！！！” 除了王小虎还在感同身受般地攥拳观战，女孩子们已经不忍心看了，扭头望向小水华，她已经呆滞到嘴边的柿子掉了也不知道。 随着张海屡败屡战的身影消失，天地间再次被揭开了一层“薄纱”之后，银白笼罩了大地，那片小湖也完全的冰封了。 一片白茫茫中，看上去已经接近二十的张海由远及近地缓缓走来，他眼中泛着不正常的红光，目标是湖边小山的山洞，那里恢复熊形态的赤潮正在冬眠。 游侠赤潮也回转了身子，带着不可思议的表情看向他，是因为当初自己在冬眠所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吗？ 片刻之后，张海已经走进了赤潮冬眠的洞穴，看着呼呼大睡的赤潮，嘴唇抖动了两下：“我知道，包括你在内，这个妖界里没有人把实力当回事，但我不行，我无法忍受有人比我更优秀，特别是被最晚化形的你赶上甚至远远超过，所以……” 少年张海张开双手，弹出十根锋利的爪子，眼中的红光更盛：“请你去死吧。” “不要啊——”虽然赤潮就在身边没有事，但女孩们还是扑过去试图阻止他，但毫不意外地穿过了那道幻影。 三步，两步，一步，就在张海高高举起他的爪子时，水华的小脑袋从赤潮的毛皮里面探了出来，眼睛没有睁开，还在迷迷糊糊地说梦话：“那个……你看到我的小熊了吗……” “唔——”张海的动作顿住，胸口剧烈起伏了几下后终于放下了爪子：“如果杀掉他，你会伤心的吧？” “我走了，”又停了一下，少年狼走向洞穴入口：“希望赤潮这个蠢货能保护好你吧，第一个化形但几百年实力都没有增长过的笨狐狸。” “这个家伙！”游侠赤潮狠狠把拳头砸在洞穴壁上：“当初为什么不和老师说呢！” 不同于前两次，现在整个世界都渐渐消失，最后视野中除了同伴们之外完全一片漆黑——不，还有两个“人”。 “改变世界？我没兴趣！”已经十分接近游侠们遇到时年纪的张海正抱臂站着，口气很不耐烦：“我只关心力量。” “强大的力量？当然可以，”黑衣禅杖加斗笠，万年不变的这身装束不是千叶还有谁？他正用充满诱惑力的声音说着：“但你想想看，不管是力量，财富，美貌或者别的什么，有些人天生就比其他人有优势，无论如何努力也无法超越，这种事根本就是世界本身的错吧，你真的不想改变它吗？” “哼！成交！”张海咂咂嘴：“如果你真的能给我那种力量的话，我才不管你要对这愚蠢的世界做什么。” “千叶！”赤潮一拳挥出，但只加速了那些影像的分解，四周很快就变成了一片白茫茫的雾气。 “【花朵】已经分析完毕了……”七七怯怯地说道：“似乎因为要引导剧烈的五灵之力，这片迷雾会将控制它的人的重要经历再现出来……我们刚才经历的算是一次只能看的时间旅行呢，” 随着小红帽的这句话出口，白色雾气向两边一分，露出了宏伟的将军陵，以及站在它前面，身上笼罩着一层土黄色铠甲的张海。 “哈哈！我等你们好久了，这次——”混不知自己的过去已经暴露了的狼妖正准备说些场面话，结果发现游侠们完全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带着一种类似恨铁不成钢的奇怪态度一起冲了过来：“这次你们打算玩群殴？奉陪！” “哎呀哎呀，”不知何时出现在大家后面的水华在战团外看着越来越凄惨的张海，眨了眨眼把手上的水蓝色光团收了起来：“好像不用我出手了？” 083 水灵节点，水仙 “快跑啊！你发什么呆？” 扬州郊外，碧落黄泉附近，十数个穿着同样款式外出服的小孩子正在往书院方向逃走，他们原本趁着节假日集体出来游玩，结果野外的妖怪忽然变得强大许多，并且还出现了之前从未见过的魔物，带队的老师没办法自己护住这么多小孩子，只好一边抵挡一边指挥他们往扬州撤退，不过这些孩子到底是书院的准学生，使出来的各种法术规范不规范两说，但威力可不小，即使无法驱散后面的追兵，前面也没人能堵截他们。 “……小琴感到那边有东西。”扬州城遥遥在望，小孩子们基本已经摆脱了后面穷追不舍的魔兽，但一直在队伍后面阻挡远程法术的小琴忽然停了下来，抬起头望向苏州的方向，或者说上空，仿佛那里有什么奇景正在发生般，此时阿当正在侧面负责打飞扑过来兔子状跳来跳去的妖兽，回头一看立刻急了。 “你才不要发呆吧！大笨蛋！”凌空飘着的小香匆匆转回来撑起一道草绿色的风墙挡下了两头因为阿当分心而扑过来的狼形妖怪，但这么耽搁了一下，三个小孩子已经和大部队分开了，七八头妖怪拦在了他们前进的路上。 “你这个家伙干嘛停下来啊，除了能让法术无效之外你有任何攻击能力吗？——嘘！嘘！”阿当汇集雷灵组成了一根闪电长矛挥舞着阻止跳跃的妖怪们靠近，还顺口向小琴抱怨。 “闭上嘴，你这，大傻瓜！”小香看上去很轻松地招出阵阵旋风把所有试图接近的爬行妖怪掀翻，但并不连贯的语气表明了她维持这样的法术非常吃力：“快找个，机会，冲出去。” “抓到了，小琴很开心地说。”相比两个手忙脚乱的小伙伴，小琴正安静地朝天空伸出她的手臂，五指张开似乎试图捕捉什么，但只有一片金色的阳光从她的指缝里漏出来。 “你们怎么——注意保护自己！”这时带队老师也发现了情况，连忙让已经脱离险境的孩子们往城门跑，而他自己则往三个孩子的方向赶了回来：“老师马上就到！” “老师你真好！我以后不往你抽屉里放甲虫了——”“我也不在你的午餐里加芥末啦——”两个小孩远远的回答让这位老师差点栽一跟头。 【八叶灭杀】！ 一道银光闪过，正把三个孩子团团围住的妖怪们齐齐化为一片金粉，然后穿着水蓝色裙装头绑黄丝带的吕玲如出现在他们面前：“你们是扬州书院的学生吧？没事吗？” “没事……姐姐你是游侠吗——小心！”阿当刚回了句，就见旁边的草丛里又跳出一只狼形的妖怪。 “走开！嘿！”身着粉红色软甲的王月顶着盾冲过来，如同彗星一般撞飞了那只妖兽，然后抛出盾牌打翻了三只仍试图靠近的妖怪。 由于外援的加入，孩子们立刻没有了压力，而冰璃施放出的一圈不断扩散的巨大冰环正将妖怪们远远赶走。 “受游侠行会委托，我们前来帮助城外的居民撤离，”这种程度的战斗关远黛根本没有插手，她见战况稳定后走到松了一口气的老师身边：“那么，还有这样的外出团体吗。” “好像……有，”老师掏出记事本看了看：“因为今天是节假日，即使短途不算，无法及时赶回来的学生们也还有十几组，就麻烦你们了。” …… “话说，我们这种情形算是完成任务了么？” 之前和张海战斗到最后几乎要捉到他时，那片大雾猛地一缩，化为一道细线冲天而去，连带着大家正在围攻的月圆之狼也消失不见，【不沉之月】降下来接他们时，忆如很是郁闷地问朋友们。 “既然这片大雾已经消失，那么应该算是吧？”思雨带头走进飞梭：“我们只是来平息异变的，又没有必要一定得抓住调整者。” “以红毛的实力肯定是抓不到的啦~”似乎因为忆如让目标跑掉了，南宫小小带着点雀跃感丢下一句话就登上了【不沉之月】。 “你这个一点用也没有的绿毛！哼！”红发少女做出想咬人的表情，身旁的汐月只好拍拍她的肩膀表示安抚，似乎因为妹妹回来了有人可以依靠，这位姑娘把自己的领导气质和指挥能力全都给扔了。 “根据各地反馈的情报，所有地属性的妖兽已经不再凶暴，过强的力量也已经消失，”【不沉之月】内部，沈万山正在看着面板上的反馈： “所以你们的行动还是很成功的，小丫头们。” 虽然以他的年龄这么叫谁都没有问题，但被直接包括进去的王小虎就比较郁闷了。 “虽然没有抓到那家伙，但我必须离开了，”赤潮没有登上飞梭，在下方朝缓缓起飞的众人挥手告别，“请继续努力。” “除了刚才那位狼先生，其他的调整者都很和善呢，”七七开始调整航向：“那么我们下一个目标是哪里？” “最近的好了，”魔刀奇侠随口应道：“余杭十里坡山神庙。” …… “孩子？你的？” 在绝对不可能是十里坡附近的茂密树林间，一位年过三十，穿着苗疆风格服饰的女子正笑眯眯地看着站在她面前年纪相仿的一位剑客，女子的容姿只能说中等，但眉眼间的神气却显得不凡，至于那位剑客虽然英伟俊朗，但却好像别人欠了他多少钱一般地皱着眉头。 “她姓水。”剑客简短地说道，完全不打算回答又好像已经回答了。 “独孤这么蠢的姓氏当然不能冠在女孩子头上，”女子弯下腰，朝怯怯地躲在剑客身后，大约五六岁的绿衣小女孩微笑：“告诉阿姨，你叫什么名字？” “呀。”小女孩轻声叫了一下，把露出的半张脸又藏了回去。 “她怕生。”某姓独孤的剑客面无表情地说道，不过比起刚才一直在皱眉头，现在可以说心情很好？ “现在是你要拜托我办事，少拉那张驴脸，”苗疆女子直起身子横了一眼剑客：“还有事就赶紧走，我肯定能照顾好她。” “这是她父母留下的信物，”剑客对女子的态度不以为意，从袖子里掏出一只锦盒：“你可以先看看，等到她能够理解后再交给她。”扯。 剑客踏上飞剑正准备离开，却发现自己的披风被小女孩扯住了，他皱起眉头看向苗疆女子，而后者直接把头偏了过去，摆明不打算管。 “你好啊，小姐姐~”正在剑客纠结的时候，从竹屋里跑出了另一个小姑娘，也是一身苗疆的特色服饰，只不过头发却如火焰般鲜红，容貌上和忆如能找出八成相似，甚至和思雨都四五分相像，声音如同百灵鸟一般：“我是小青，你叫什么名字？” “水……”跟着剑客来的小女孩松开了揪着披风的手，好奇地盯着名叫小青那女孩的头发：“水仙……” 画面静止，一层层的薄纱逐渐覆盖在大家眼前，之后再逐次重新掀开。 “我想想看，按辈分来说，我得叫她……”忆如一副牙疼的表情看向逐渐模糊的红发小女孩：“外婆？” 场景转换，因为处于苗疆的关系，四周的景物并没有什么大的变化，只不过竹屋附近多出来的花田，果树，以及树上的小屋充分说明了那两个小女孩平时在干嘛。 “哎——我想去看新任巫王登基，可姑姑不肯带我们去。”已经成长为少女，而头发也恢复成黑色，一身月白长裙的小青正坐在竹屋外面的秋千上晃，一副很无聊的样子。 “因为那里规矩很大吧？”正蹲在花田里侍弄花朵，身着白绿相间裙装的水仙抬头冲她笑笑：“你去的话一定会搞的鸡飞狗跳。” “听说新的巫王和我们一样大呢，”小青用力蹬了下地，秋千高高荡起：“难道他就能忍得？” “那种事情，应该是职责所在吧？”水仙站起来拍拍手，指尖的尘土就被一阵细小的风吹干净了：“就好像姑姑打算把你培养成接班人一样。” “苗疆没有大事不登门的‘圣姑’？听起来还行吧，至少会很悠闲，”小青的秋千越荡越高，几乎和地面平行了：“似乎不错，反正我也没有别的目标，那么你呢？要陪我吗？” “如果姑姑故意放在明显的地方但是告诉我不能看的锦盒里的东西不是很重要的话，”水仙有点担心地走向秋千，“我就在附近搭间房子陪你好了，叫‘水仙宫’你说怎么样？” “哈哈~好傻~”小青大笑：“你不如去找个岛起名仙灵岛，然后拿翡翠盖一座宫殿叫水月宫呢——哇！” 因为荡地太高或者藤条不够结实，秋千的绳子直接断掉了，小青就那么直直地飞了出去，而水仙连丢好几个法术也没能跟上：“风系啊，小青！用风系法术！” “你知道我一向不擅长风系——”“咚！”女孩的声音远远传来，并在一声钝响之后戈然而止。 “小青你怎么样！”水仙也不顾路上全是自己精心照料的花田，直直地冲了过去。 “啊哈哈……没事没事，”花田的那一边，小青一边摸着脑袋一边站了起来：“我好像撞到什么软东西上了，完全没事……” 这时水仙也已经赶到了，抓着小青的手上下打量之后才去看地上的“软东西”，发现是一个十分阳光的大男孩：“咦？这不是要登基的巫王吗？怎么在这里？” “可怜的外公……”忆如捂眼睛不去看那已经完全昏迷的少年和正在商量怎么办的两个少女。 “你当真要走吗？”红发少女放下手之后，发现场景已经再次变换了，那两个婆婆辈分的少女看上去甚至比现在的自己还要年长，似乎正在依依惜别？ “嗯，我必须去了解爹娘留下的事情，还要亲自上蜀山去向独孤前辈道谢，”水仙看上去比起一副要哭模样的小青坚强些：“事情办完就回来，别这个样子，让人看笑话。” “他敢？！”小青立刻换了副凶狠的表情向背后的人瞪去，依稀能看出那个阳光大男孩容貌的青年连忙摇头表示不敢。 “说不定没办法及时赶回来，现在提前给你贺礼好了，”水仙被逗得笑了笑，然后抬起手向空中弹射出一道青绿色的轨迹，片刻后一只巨大的五彩凤凰随着那道法术缓缓落了下来，温驯地立在她身边：“祝你们百年好合。” “小水……”未来的新娘用力眨眼把泪花迫回去，也拍拍手：“来而不往非礼也，这个【牡丹】就送给你好了。” “牡丹？”水仙愣愣地接过小青递过来的一头……小野猪：“好吧，我会努力把它养肥的。” “噗嘻噗嘻~”小猪哼哼了两声。 “不是吧——”忆如呆滞了，而其他见过仙灵岛附近那头巨大生物的人也好不到哪里去：“养的太肥啦！不，这根本是变异了啊！” …… “没想到你们也来了，不过无所谓，计划已经完成，我也得走了。” 刚听到水仙的声音游侠们还以为幻境仍在继续，但看到周围的大雾之后才明白过来这次是真人。 仍然一身青翠欲滴的水仙正和两个余杭两个最有影响力的女子对峙，不过双方都没有什么动手的意图。 “虽然不知道你们想做什么，”丁香兰开口说道：“但任何危害到平民百姓的行为游侠行会都不会坐视不理。” “你竟然会听从别人的指示，还是当初我们见到的那位特立独行的水月宫主吗？”而丁秀兰显然在意的是别的。 “我就是我，从未……改变，”水仙的身影随着逐渐汇聚的白雾开始模糊：“再见了。” “再见~水仙婆婆~”七七边朝那一线白雾挥手边喊，成功地让那条白线颤抖了一下。 “哼，没的打，真无趣。”对这次解决事件的方式唯一不满的只有王小虎。 084 火灵节点，菱纱 “啊——好无聊——” 由于沉睡之龙那原因不明的行动，余杭往十里坡方向的交通因大雾而全部中断，游侠行会负责人和仙剑客栈掌柜终于放下了谁是姐姐谁是妹妹的争论，一起前往十里坡山神庙以解决这个事件，不过行会和客栈不能没人照看，于是正在私塾学习的某个小鬼很不幸地被抓包了，结果今天不管是谁路过行会门口总会听到里面传来长叹。 “任务吗？发布还是交接……不，别告诉我，你自己去看——”有气无力地趴在行会柜台上的张小凡对着刚刚走进门不知是游侠还是委托人的来客说道，然后随手把任务薄推了过去。 “你这样可不行啊，小凡哥，”穿着青莲色百褶长袖连衣裙的碧柔随手接过任务薄打开翻了翻，发现最近的好几条记录都是不同的笔迹：“如果兰姨回来肯定会给你增加功课的。” “是你啊……不过你不是被秀姨抓去看店吗？难道翘掉了？”听到青梅竹马的声音，小凡抬头瞄了一眼：“嗯，衣服不错。” “你到底睡了多久哎？客栈刚刚已经打烊了，”半大少女盯着张小凡惺忪的眼睛看：“我来问问你要不要一起去……咦？” 似乎感到了什么，碧柔仰头望向十里坡的方向，透过窗户可以看到原本几乎逼近余杭城墙的浓雾已经消失不见，而应该是山神庙的位置上有一条白色的轨迹冲天而起。 “兰姨已经把事情解决了？真是老当益壮啊。”张小凡也站起身望向窗外，很欠揍地说道。 “如果被听到的话你一定会很惨……”碧柔轻轻摇头，把刚刚感到的剧烈水灵波动抛到一边，顺手理了一下臭屁小鬼有点蓬乱的头发：“走吧。” …… “阿三你好像更厉害了嘛，当初建个机关房都没自信，现在竟然能把这种东西都造出来。”虽然说着要赶回去看店，但两个兰姨在【不沉之月】降落之后还是饶有兴致地上去转了转，并且看起来和沈万山很熟悉的样子。 “怎么样，要不要跟着来啊，”老头子很得意：“这次‘沉睡之龙’的事情这么大，一定有机会拯救世界的，说不定你们也可以再升一级。” “呵……”暂时没分出长幼的姐妹俩相视一笑，同时在左臂上抹了下，一个火红透明的“特”字仿佛臂章一般出现在那里，“不用了。” “哎……人老了记性就不好，我还是去整备飞梭吧，”沈万山摇着头走掉——顺手抓了正看热闹的南宫兄弟：“你们两个跟我来打下手！” “说起来，兰姨你们认识那位前辈的？”忆如想起水仙离开之前和她们的对话：“以前见过吗？” “小时候见过不少次，多数情况是来买东西顺便行侠仗义什么的，非常英姿飒爽，不过从哪年开始就不再来了，刚才问她也不说。”谈话间丁香兰已经了解了【不沉之月】的大致功能，于是扯着“妹妹”下船，顺便朝女孩们眨眨眼：“我们这就回去，不打扰你们继续拯救世界了。” “兰姨再见~这段时间忙完后我会回去看你们的。”红发少女朝两个兰姨挥手告别，王小虎则不情不愿地点头抱拳示意。 游侠们在两个【特级游侠】的目送下登上了【不沉之月】去拯救世界，不得不说压力很大。 “想想看，刚才好像没有看到水仙前辈是怎么加入沉睡之龙的啊，”机关飞梭起飞并开始寻找目标时，忆如有点疑惑地问道：“难道她不是被千叶老和尚拉进去的？” “她毕竟是仙，应该是‘沉睡之龙’在仙界的成员招募的吧，毕竟仙界不是千叶随便就能……咦？”思雨刚刚分析了一半就卡住了：“说起来那个‘大师’自己属于哪个界？至少我们人界是没有这样的和尚的。” “对对，他从不自称‘贫僧’一定有古怪，”南宫小小看上去对千叶也没什么好印象：“不管他从哪来，揍翻是肯定的！” “各位姐姐请站稳了~”七七的手指在控制面板上上下滑动：“接下来的目的地是苗疆哦。” 看来最近的经历让大家都成长了不少嘛，至少这个小丫头现在已经能自己做主去哪里了——不过苗疆？红发少女和自家妹妹对视一眼：那不是妈妈的老家么？ …… “真是热得……都快冻死人了。”踏入大雾之后温度的瞬间改变，让忆如刚刚说出口的话变得很滑稽。 “这里是苗疆圣兽火麒麟的巢穴，不止洞内，即使在外面很远也可以感受到极高温度，”汐月微微摇头，抬手搭上姐姐的肩膀为她加持上了一层淡淡的青色光圈：“最简单的恒温法术你平时都不用的么？” “麒麟洞什么的无所谓，总之我们现在又在哪位调整者过去的幻境里了吧？”红发少女停止搞怪似的冷颤，开始向四周打量：“不过这条灰蒙蒙的河还有两岸同样灰色的草地很奇怪啊，难道是魔界？” “是鬼界或者冥界吧……”到这里后七七又变回了战战兢兢的样子，偷偷地伸手指向天上不停转动的四道如花瓣般的光源：“我在一些资料里看到过。” 谁给你那么恐怖的书啊？回头让王小虎打他！ “快看，有船来了。”思雨指向河面，把大家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从也许是真正的“黄泉”上飘过来的是一艘青竹扎成的船，两头窄当间宽，看上去可以乘上十多人，而最诡异的地方就是组成这艘船的青竹完全不严密，互相之间缝隙极大，但却完全不会进水，而撑船的是位头戴斗笠一身灰布衣的满脸沧桑的大叔，并如同前两次一样完全无视岸边对他指指点点的游侠少女们。 “纱纱，起床了。”如果那位大叔没有这么出声叫一下，也许大家根本就注意不到躺在船底呼呼大睡的女孩子。瓜子脸，短发和包包头，韩菱纱与大家上次见到时没什么变化，只不过身上穿的那套皮甲变成了湖蓝色。 “嗯——干嘛啦猪头——我还要睡——”女孩的声音有点迷糊，也不知道她称呼的“猪头”是谁，当然肯定不是这个大叔。 “呵呵……那就再睡一会好了。”斗笠大叔笑了笑，抽出青竹准备继续撑船，但菱纱却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傻乎乎地瞪着他。 “伯伯？我？这？”蓝甲女孩看看大叔的脸又打量自己的装束，一副见鬼的表情——虽然这么说也没错：“难道说？” “你已经死了。”少女的伯伯板起脸做严肃状。 “哎————”韩菱纱和岸上不远的少女们一起表示惊讶。 “哪有一开始女主角就死掉的啊？我要看她活着时候的经历！”忆如朝空中那四叶草一般的光源挥拳，也不知道在向谁抱怨。 “我的死前留言呢？黑白无常呢？判官呢？阎王呢？”而船上的少女则是对程序不满，至于死亡本身则早有预料般平静。 “你是在睡梦中安详地去的，”当面说人家是怎么死的本来很奇怪，但这大叔低沉的声音让人没法笑场：“黑白无常和阎王都是你的熟人，如果想见就去见他们好了，至于判官……就是我。” “伯伯你升职啦？”显然面前亲人的情报比自己的什么熟人更重要，韩菱纱精神了起来：“不用天天在这里撑船了么？” “不……”这位伯伯的脸似乎更黑了一点：“判官的工作就是在这里撑船，和对方聊聊，觉得可以宽恕就送到终点去轮回，觉得必须惩戒就把他丢进河里。” “听起来好无聊哎，”忽然发现自己正在被审判的少女眨眨眼：“那我呢？” “很不幸，”大叔做出能把小孩子吓哭的表情，然后把撑船的杆子递给自家侄女：“你得替我干活了，因为我的任期到你来为止。” “真的吗？太好了~”韩菱纱似乎完全不以为意地接过杆子：“伯伯你终于可以去轮回了。” 忽然觉得这个女孩和忆如很像呢，个性方面来说，岸上的观光客们纷纷去看红发少女，令她迷惑不已。 将自家伯伯送到终点，小船重新出现之后就是少女判官的审案时间了，因为规则太过松散，她一开始有点无所适从，往往事无巨细地都会问，结果不但效率不高，还有好几次差点被狡猾的亡魂忽悠住，陪审少女团在一旁干着急使不上劲。 最后还是在一位睿智的老者建议下更改了模式，她只问三个问题，【你这一生做出的最重大的事是什么？对于这件事你后悔吗？如果可以重新来过，你还会那么做吗？】之后判断的标准就非常简单了。 期间名叫怀朔和璇玑的黑白无常也来看过她，果然很熟络，而且就是忆如她们也在酆都时见过的那一对。 工作间隙韩菱纱会呆呆地望向某处，似乎想见到什么人又害怕真的见到他——一定是那个“猪头”吧 顺便一提，这份工作看上去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如果她不在，那么船上就不会出现亡魂，虽然游侠们对包包头少女口中“自己盖的房子”很有兴趣，不过这场景根本不往那边转换。 经过共计二十四次的审判，似乎期间跳过了非常多的无趣内容之后，大家见到了一个熟人，熟得不能再熟了——现任蜀山掌门。 “喂！小女孩！”看上去很年轻，还没有那两撇胡子的李逍遥踩着飞剑直直地落了下来，咋咋呼呼地说道：“你是判官吧？有看到我的老婆吗？” 这么问谁知道你老婆是谁啊？ “你有去转轮镜台看过么？”本想发怒的韩菱纱似乎想起了什么人，嘴角弯了下：“如果她没有入轮回而在等你的话，至于我这，是多多少少有罪孽的人才会来的，你确定她会在？” “罪孽？不不不，”李逍遥大摇其头：“灵儿她就算踩死一只蚂蚁也……呃，那蚂蚁也一定是罪有应得。” 汐月扶额，忆如捂脸，而朋友们则一副早知他是这幅德行的表情。 “这么说你已经去转轮台看过，没有是吗？”蜀山掌门这幅无条件庇护妻子的模样似乎让韩菱纱更开心了一点：“如果你确定以你们的感情她绝不可能不等你的话——会不会她根本没死呢？” “可我明明看到她和水魔兽同归于尽了”似乎想起什么不好的事情，李逍遥神情黯淡了下来：“我怎么都找不到她……” “抱歉我在冥界呆久了不知道什么是‘水魔兽’，”少女判官对这个深情青年的印象更好了：“也许它很强大，不过你的妻子既然有能力和它同归于尽，难道就不会有更强大的法术让她免于死亡？”她瞄瞄李逍遥背后的剑匣，继续说道：“不要把普通人那种所谓‘真实的人生’概念往‘剑仙’或者‘法术师’身上套，我们本来就是‘不合常理’的。” “唔，有道理，”李逍遥若有所悟，然后在韩菱纱反应过来之前伸手拍了她的脑袋：“谢啦！除了一红一蓝的两姐妹之外，你是我在鬼界见到的第三个亲切的丫头，我会记住的。” “一红一蓝？”被拍头的少女在来得及生气之前就被吓到了：“你没有对她们怎么样吧？” “当然有啊，见到可爱的东西就要摸头嘛，蓝的只是看看我而已，但红的却威胁说什么别落到她手里，算了，我走了——”无厘头掌门踩着飞剑就跑掉，只留下开始积蓄怒气的游侠少女们和哭笑不得的韩菱纱。 “他竟然敢拍阎王的头哎……，希望两个龙葵大人不要太追究了。”少女判官嘟囔一句，继续撑船。 场景切换几次之后，正在策划回去怎么处罚爹爹的忆如终于在船上看到了千叶，似乎是作为死者出现的？ “你……”“你有什么想要改变却无能为力的事情吗？”正准备开始审判的少女却被一身黑衣加斗笠的老和尚先行反问了。 “我……”“无论是什么，无论它经过的多久，我只问一句，你是否想改变？”韩菱纱忽然觉得自己正在被他刻意引导，于是决定保持沉默。 “……”“不相信是吗？那么作为证据，我让你看看‘上了判官的船就必然被审判’这条规则是如何被改变的，如果感兴趣的话，可以来人界找我。”随着老和尚的话音，他的身影渐渐变淡，然后凭空从船上消失了。 “咦？”第一次遇到审判对象逃走，判官少女有些呆滞，但眼神里渐渐多了别的东西：“如果那件事没有发生的话。” …… “结果根本不知道是什么事嘛……”少女们从阴冷的冥河回到了充斥着大雾的火麒麟洞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最后还是忆如拍了板——“先解决了眼前的异变再说，不管老和尚有什么计划都不能让他得逞！” 085 风灵节点，金晶 “谁知道摆渡判官可以随意翘班啊，我当时真是太傻了。” 作为一头“火”麒麟的洞穴，理应越往里面走就越热才对，思雨甚至已经开始汇聚水系灵力准备为大家降温了，但事实上除了洞口附近温度比较高之外，这巨大的洞窟竟然越往里面走越清凉，和它四壁那火红的颜色完全不搭调，当游侠们对出现在眼前明显不合常理的一大片开满鹅黄花朵的花田以及似乎有游鱼的清澈池塘表示惊讶时，就听到韩菱纱正在抱怨什么的声音从那池塘边的小凉亭里传了出来。 “那么，你有试着去找过他们吗？”正当忆如兴冲冲跑过去准备吓对方一跳时，一个非常熟悉的温暖声音也从凉亭里传了出来，让红发少女当场愣住。 “上哪去找啊——谁知道那个猪头是跑去神界还是仙界，或者和梦璃一起去妖界了，至于紫英，如果继续修仙的话已经长生不老了吧？反正笨到会死掉的只有我一个就是啦！”韩菱纱仍然是那套红色凤纹近身皮质裙甲，一边絮絮叨叨一边拿着凉亭内桌上的点心吃。 “果然没有去找吧？”在她对面，坐着一位面容和忆如非常相似的女子，身上穿的是具有苗疆特色，布料层层叠叠并且红白相间的衣裳，头上戴着挂有许多银白色小针的发饰，将她乌黑的长发盘在脑后，肩披一袭仿佛大海般湛蓝的毛边披风，一根装饰有青蛇的木质长杖正倚在身边。 “妈妈？你怎么在这里？——这套衣服好漂亮啊。”跑进凉亭的红茶少女完全无视那边的调整者，直接扑到了那苗疆装束女子的怀里。 “母亲。”“阿姨好——”跟在后面的汐月和七七也向她打了招呼，不过其他人就略有点尴尬——跟着七七喊看上去和忆如差不多大，完全一副少女模样的忆如母亲做“阿姨”？明显办不到啊喂！ “我来看看你外婆和几个朋友，来这里只是顺路，”这位妈妈摸摸正在撒娇的女儿脑袋：“小如儿最近很努力呢。”即使从发色和容貌不好分辨，但只要看到她们的眼神，很容易就可以分出母亲和两个孩子——不管是明亮的太阳还是漆黑的夜空，都会倒映在深沉的大海之上。 “哪里有这么顺路的啊，把我的恶作剧陷阱都拆掉还弄个花园请人喝茶吃点心……”韩菱纱翻了个白眼，伸手把最后一个糕点取走：“既然游侠们已经找来，那我就可以走啦。” 笼罩着火麒麟洞的浓雾开始迅速汇聚成一线，而洞中韩菱纱的身影也开始模糊并逐渐升高。 “再见啦，孩子们——”黑羽大盗仗着自己的实际年龄占口头便宜，只惹来了王小虎的怒视。 “请继续努力——”红发少女对此完全没有在意，只是认真地对那一丝飞向洞穴顶端的白线喊道：“你所追寻的总有一天会实现——” 那瞬间，她确定自己听到了韩菱纱的轻笑声。 …… “我还有事，不能和你们一起搭乘【不沉之月】，”因为下一片大雾就在神木林，距离不算远，忆如正准备和游侠同伴们搭上飞梭赶过去时却被母亲拦住了：“但你也不要急着走，这里有一个长辈想见见你。” “长辈？”忆如略一想就猜到了：“是火麒麟爷爷吧？他的窝在哪里带我去~” 怎么也不能把别人的家叫“窝”吧？ “【呵呵……老夫在这里。】”一位身穿红色唐装的老者从花田的另一边走了过来，金发赤须，蓝眼高鼻，额头上生着一对火红色的犄角，声音里似乎都带着火焰的劈啪声，走近之后上上下下打量忆如和汐月：“【嗯，像，真像】” “那当然~”红发少女大大咧咧地拦住汐月的肩膀：“我们是双生姐妹嘛~” “【好，好，好。】”这位火麒麟化身的老人似乎脑袋不大清楚，连声喊好之后伸手到自己头顶“喀嚓”一下掰了一只角下来：“【给你们见面礼】。” “哈？”虽然不知道这位长辈想表达什么意思，但忆如还是下意识地伸手去接，“谢谢……” “火麒麟前辈，”随着一道风墙隔断两人的手，忆如妈妈似乎带了点怒意的声音响起：“您现在把这东西给我女儿是想做什么呢？” “【哎，老糊涂了】，”红衣老者抬手把那只角又按回了自己头上，然后改从手臂上揭下一片鳞递了过去：“【是这个才对。】” 为什么总是身上的东西……就算你是神兽长得快也不能这样啊。 …… “……” 苏州府衙内，林晓正在默雨的协助下处理堆积如山的公务，倒不是说少女州长在偷懒，实在是因为沉睡之龙搞的动静太大，苏州通往各地的交通，贸易，旅游线路全部堵塞，以及大量因为对于那个奇怪组织的恐惧而骚动起来的居民，计划，执行结果，消息反馈，意见投诉等等的报告让林晓忙得团团转，此时她正习惯地伸手去接下一份报告，但默雨却没有及时递上，而是远远望着西南方发呆。 “怎么了？那里有什么吗？”少女州长自己伸手取了下一份文件来盖章，好奇地看了眼难得不在状态的自家侍女。 “……”默雨摇摇头，重新开始了翻检文件给林晓递上的往复循环。 “是吗？有强烈的火灵上升？”林晓啪啪两下在一位技师申请加入捕快的报告上敲了个戳：否决：“确实不关我们的事，要处理的文件还有不少呢。” 侍女沉默着点头，然后将那份报告收回。 …… “我以为神木林那些树就够壮观了，没想到……” 即使笼罩在大雾中，神木林那些仿佛高可摘星辰的巨木也异常霸气地将它们的身形显露了出来，让游侠们踏入白雾之前就赞叹不已，但和眼前的景色比起来根本就宛若云泥之别，现在游侠们眼前的景象，就像是两个小如的协力技名称：“星落如雨”。 大家仿佛飘在哪里一般，上下左右四面八方都是无尽的星空，而那些原本应该固定不动的星星们正在像暴雨或者冰雹一样不停地向下坠落，同时他们原先的位置很快的出现新的星星，并在不久后再次落下。 “漂亮吧？”小晶问正在赞叹的红发少女，而有点看呆的忆如连连点头。 “……”等等，似乎有哪里不对？ “咦咦——！”差点跳起来的红发少女指着和大家一起看流星雨的小晶，“你怎么会在这里？难道不是应该在我们看完过往后才出现的吗？ “哎……”小晶摊开手耸耸肩，掌心出现了那柄晶莹的白色镰刀：“晶说过它叫做【规则】吧？想一起来看看那些‘过往’于是就进来了，现在外面是【逻辑】在负责完成‘大师’交代的工作。”” “我不在的时候，多谢你照顾家姐。”汐月向小晶点头，虽然没什么表情，但语气听起来很真诚。 “真是，晶明明也很照顾你来着……”小晶嘟囔了一句，忽然饶有兴趣地仔细看着汐月的表情：“哎也？这样的人格小晶好像还没有呢？” 光明正大地说自己多重人格不要紧么…… 忆如正准备调笑她两句，却发现小晶忽然完全没有了表情，连眼神也变得冷冰冰的。 “那个……小晶？你说两句话来听听？”红发少女一边纠结这也太快了一边尝试和她说话。 “如果有命令的话，晶就执行。”小晶板着脸回答，声音非常生硬。 “好吧好吧，这个人格不好玩，而且我确定汐月也不是这个样子的，早点换掉吧……”忆如无奈地摸摸她的脑袋，转而继续观赏流星。 和其他调整者不同，小晶是当真和大家相处了一段时间的，而且关系还很好，加上她本身能力很奇异，所以大家都对她的过去很有兴趣，思雨甚至怀疑是不是她为了避免害羞而把自己切换成冰山状态的。 “来了来了，是那个吧？”七七正站在小晶身旁勾着她的胳膊，另一手指向距离大家越来越近的的一颗流星，和其他偶尔掠过，坑坑洼洼一看就知道会变成陨铁的其他流星不同，它呈深紫色，完全是个正圆形，并且上面还写的有金色的文字。 “【自己的孩子都不疼，那么我领走了！】”忆如看清那一行文字之后就读了出来，但完全无法理解：“这个……谁把谁的谁领走了？”可能那个“谁”做的太过分，小晶竟然保持板着脸的表情翻了个白眼。 “啊，加速了。”七七一指那颗紫色流星。 自这颗流星出现后大家的位置就一直在跟着它，此时那流星周围开始冒出明亮的火光，而四周作为背景的星空也逐渐隐去，下方已经开始能看到大地上的森林和山脉了。 “是蜀山。”忆如指向下面，毕竟浮空岛和锁妖塔的目标实在太明显了。 “咦？”汐月难得出声表示了一下惊讶，因为她很明显地看到了在空中和无数飞剑缠斗的李逍遥和站在山门处一身黑衣的千叶，这个陨石到达的世界竟然是初始的那个？这么说…… “【冲呀——】”流星上面的文字变换成这一句之后，忽然再次加速，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朝下方急冲，在天空中留下了一道金色的轨迹，并且无数细细的金线正从那道轨迹中向四下飞散并逐渐融化。 【创世天使】的名号可不是白来的，见忆如惊讶地看过来，小晶微微把下巴抬了抬。 “轰——”随着一声闷响，流星的落点，京城方向升起了一团巨大的蘑菇云。 好吧，晶对“第一次冲击”负责，看到七七用闪着泪光的眼睛盯着自己，小晶不自然地把头偏开了。 游侠们的视角随着流星的坠落飞快下降，到达落点时却正好看到一对夫妻打扮的男女正把一个小婴儿从裂成两半的球形流星里抱出来。 “太好了，离霆，我刚说想要个孩子老天爷就送来一个。”女子的容姿气质都非常非常普通，但眼中闪动的绿色光芒显示出她的不普通，正开心地去抱那小婴儿。 “我觉得老天爷没那么闲管你，”正在检查流星的男子除了身材壮硕之外也很普通，但双眼中闪动的紫色电流和他的妻子有异曲同工之妙，下一刻他的耳朵就被自家老婆揪住了：“蛛儿我错了——” 被晾在一边的小小晶眨着明亮的大眼睛看着“爸爸妈妈”打闹，完全没有打算用大哭来吸引他们的注意力，吹了个泡泡之后头一偏睡着了，而此时那分成两半的流星外壳逐渐缩小并变成了一对白色镰刀。 “你有想好名字吗？”“早就想好了，金晶，怎么样？” 场景转换，那对夫妻在山中盖了一间房子，而和他们作伴的是漂浮在旁边不远的巨大浮空岛【蓬莱】。 “沉睡之龙？”侧坐在自己镰刀上，大约五岁多的小晶漂浮在空中看着来串门的千叶：“听上去好傻，不去。” “呵呵……”千叶完全不以为意：“不加入也无所谓，作为邻居，礼物还是要给的。” 三架巨大的机关人从天上缓缓落下，在小女孩面前表演挥拳踢腿等动作，看的小晶眼睛直放光：“还有吗？” “当然，上面还有很多，”老和尚一副计谋得逞的模样。 “嗯，蜀山不收小孩，而你这个基地离我家比较近……就这样吧！”小晶坐着飞镰直直地朝【蓬莱】飞了上去。 结果她加入的理由最无意义吗？大家一起看看故意板着脸的小晶。 “晶把当时他造出来的机关人都拆掉了，重新造了【逻辑】。”被大家盯着看的不自在，小晶仿佛想解释什么般地说了句：“而且帮他隐形只是因为它挡了我家的太阳。 086 雷灵节点，汐月 “等一下哥哥姐姐们可不要乱动哦~” 大概一直板着脸扮冰山有点无聊，在这次的伪时空之旅即将结束时，小晶切回了一开始那有点调皮的态度，一边把周围白蒙蒙的大雾收束起来一边向忆如她们说道。 “哪里有危险吗？”红发少女向四周打量：“我们之前好像刚刚进入神木林还没深入……呃。” 浓雾化为那条大家见过好多次的白线之后，游侠们才发现众人处于一株神木的顶端，正站在一只布满稻草和树枝的“大碗”内，它似乎是某种巨型飞禽筑的巢？虽然当真掉下去大家也各自有缓落的办法，但忽然出现在高处还是让人有点紧张。 “说起来，那道白线是什么？沉睡之龙做这些事的目的是什么？你不会也像之前的调整者那样跟着它跑掉吧？”忆如看看正仿佛放风筝一般拉着那道白线的小晶问道。 “那个‘大师’分派任务时根本就不解释原因，往往我们执行完毕后才知道他到底在做什么，除了那个肖舟，调整者们甚至连这次【计划】要达到的目的也并不清楚，不过……”小晶看到红发少女似乎有点失望，于是补充了一句：“不过晶对这次的行动倒有些猜测，姐姐你要听么？” “好，不过还是先把我们送下去吧……”红发少女看看腿有点发抖但强撑着不说的七七：“说不定这里的主人什么时候就会回来。” “嗯，等一下。”小晶又扯了两下那道白线才松开手，雾迹就如同逃走一般飞快地向上升起消失了，而从它消失的方向上，一头巨大的飞禽正扑扇着翅膀落下来。，除了全身的羽毛都是灰色的之外，它看上去就和上次水灵幻境时里面的那只一模一样。 “这个是什么？”南宫小小摆出防御的架势：“身上的风灵气息很浓，但并不是风灵兽。” “它叫小灰——哎呀~说了不要啄我啦——”那只灰羽凤凰落进巢里之后转动眼珠看了看游侠们，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停了一下之后转而伸长脖子去啄小晶，但明显不是攻击行为，因为小小的调整者正在笑：“好痒——别闹了，帮我把她们带下去——呀哈哈哈……” “总觉得解决这次异变大概全程都不用动手。”王小虎看着伸展翅膀示意大家爬到它背上的灰凤凰嘟囔了一句。 …… “现在外面的妖兽骚动应该已经平息了，”乘着凤凰下到平稳的地面之后，小晶找了一处有不少树桩和大石头的林间空地让游侠们休息，这才回答刚刚忆如的提问：“虽然雷灵节点的‘灵力丝’还没有回收，但本来就没有多少种妖怪是雷属性的。” “那么这些‘灵力丝’到底是……”思雨觉得一直称呼它叫“那条白线”也不大对劲。 “是将这些‘五灵节点”的灵力吸走的手段呢，”小晶指指大家的头顶：“它们一开始只有头发丝那么细，但带到千叶指示为五灵节点的地方后就会变为那片大雾，将这些地方上包含的五灵之力抽出，副作用就是让人界范围的妖怪强化，至于它收束后前往的地方晶也不知道。” “你不可能会‘不知道’，只是没有去了解而已。”汐月淡淡插话拆她的台。 “是不想了解啦~”小晶偏头看向天空：“他神神秘秘地说一定能吓到晶，如果提前去看到底怎么回事不就输了？” “……这次又赌了几台？”汐月显然很了解这个小姑娘的个性，直接问了个似乎完全没关系的问题。 “五台，你因为不在没看到，那个设计啊——”小晶刚要伸手比划一下，却发现自己中计了，于是果断切回冰山模式一言不发。 “你也喜欢机关装置的吗？”觉得自己发现了什么的七七很开心地凑过去打开【花朵】给她看：“瞧，这是我的收藏哦。” “晶只喜欢巨大的机关人。”好奇地瞧了几眼之后小晶发现自己很晕：“你的这些技术含量太高了。” “喂！你们是来解决事件的游侠吗？”少男少女们正一边休息一边等沈万山驾驶【不沉之月】来接，但忽然从林间走出一位还不能称之为阿姨的青年女子：“犯人在哪里？难道你们这么多人还让他跑了？” 犯人正在和我们一起玩呢，另外你是谁啊？ “我们已经解决了异变，”红发少女站起来朝那女子点头行礼，指指上面的凤凰巢：“而犯人也已经不在那里了。” “是啊，犯人已经离开那里啦~”小晶也附和着。 当然不在那里，在面前啊。 这位女子穿着纯白色的苗疆特色服饰，翠袖白衫束腰上衣和苗族式短裙，头戴凤冠，风格和之前忆如的母亲差不多，但那层层叠叠的装饰似乎显得它更加华贵一些，胸前挂着精致的银锁，腰间还别着只光滑的木笛，手持一根不加雕琢看上去根本就是树枝般的墨绿色长杖，身后还跟着三只猴子……等等，三只猴子？ 忆如好奇地看着那三只全身金色绒毛，足有半人高的猴子，只见它们排成一排跟在那位白衣苗疆女子身后，很奇怪的地方就是，它们分别用上肢捂着自己的眼睛，嘴巴和耳朵。 “非礼勿言，非礼勿视，非礼勿听？”思雨似乎想笑，但又觉得不妥：“它们可真……有趣。”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白衣女子朝思雨笑笑，然后转向看上去像领队的忆如：“介绍一下，我是白苗族的副族长，负责确保苗疆内不出现什么大麻烦，很感谢你们的帮助。” “不必客气，这是我们作为游侠的本分，”要说官话，红发少女还是能扯上几句的：“保护民众的安全也是我们的责任。” “那么……”这位副族长认真地看了下忆如的红色双马尾和面容，犹豫了一下才说道：“现在天色已晚，你们要不要住下来？我想大家一定会热情招待你们的。” “不用了，谢谢您，”汐月仰起头看着在夕阳的余晖中缓缓降落的【不沉之月】，“我们的飞梭速度很快，天黑前就可以到家。” “多加小心，”女子握杖的手紧了紧又松开：“代我像蜀山掌门问好。” 小晶登上【不沉之月】后品头论足了一番，然后就乘着自己的飞行镰刀离开了，忆如一时也找不到理由让她留下。 “说起来那位族长的态度好像有点奇怪？”红发少女目送小晶离开之后对身旁的妹妹说道：“似乎把我当成什么别的人了。” “不算奇怪，”汐月的语气似乎有那么一点看好戏的意思：“她差一点就成为你第三个妈妈了。” “就知道……”忆如叹息般长出了一口气：“这次事件结束之后我要去查查爹爹到底招惹了多少女孩子。” “至少两只手数不过来。”王小虎没什么顾虑地说着李逍遥的坏话，“男人就该专一才对。” 爹爹的徒弟好像对他都很不满，红发少女歪歪头开始思考是不是爹爹本身有问题——结果是一定的。 …… “哦？苗疆最后的那个好像也已经消失了？”蜀山游侠行会顶楼，李凤正站在那里远远地眺望完全看不到的苗疆：“那孩子就是太胆小，如果早点说出来的话——也不会有什么改变。” 老太太对自己的推论有点受打击，于是晃晃脑袋走了回去。 此时【不沉之月】随着天边的最后一缕阳光降落在了京城机关房的停机坪上，沈老头很上道地邀请跑了一天的女孩们去家中休息，大家在七七信誓旦旦地保证“我家很大肯定住得下”后决定跟去，因为水华不在所以京城的游侠行会并没有开门，所以也无法去那里的二楼借宿。 少女们说说笑笑打打闹闹地度过了一个欢乐的夜晚，而悲惨的王小虎和南宫两兄弟完全没有什么话题好说，闷了一宿。 第二天的太阳升起之后，大家洗漱完毕再次出发去消灭白雾，这回的大雾形成于京城后山，但本体的范围非常小，在高空完全无法发现，似乎是被第三新机关房的某种装置给限制住了。 …… “它还准备黑多久啊？……嗯？” 京城坐落在在半山腰上，而另一半山腰则被大雾笼罩，当游侠们乘飞梭越过山顶进入大雾并做好看戏的准备时，却发现眼前一片漆黑，原本以为是在洞穴或者又是夜空中，但经过许久都没有什么动静，大家不禁有点焦急，忆如刚刚抱怨了半句就觉得自己一直拉着妹妹没有松开的手被她紧紧地反握住。 “怎么了？”红发少女悄悄和自家妹妹咬耳朵问道。 “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别担心。”虽然汐月的语调没什么变化，但忆如还是听出她有一点慌乱，正要继续问下去时却听到了一声巨响。 “碰！”一个圆形的发光物出现了，令一直沉浸在黑暗中的游侠们一时有点看不清，稍稍适应之后才发现那是一个透出明亮光线，有拳头大小的洞口。 “咔！轰！”又是两下巨响，那个洞口被扩大了好几倍，光线更加强烈地涌入，虽然还看不清是谁在外面打洞，但洞内的景物已经依稀可以看清了。 大家所处的位置是一片巨大荷叶的正中央，而荷叶下是幽深到透不出光的水面的，往身后看的话，这样的荷叶还有十几个，互相连成了一座浮桥，而那浮桥的尽头，似乎有什么圆形透明的东西在那里，但光线不够无法看清。 “哗啦啦——”洞口已经被那未知的破坏者扩大到能通过一人的规模了，然后，那个破坏者顺理成章的低头走进了洞内。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这个男人高瘦的身材和一袭如墨般的紧身黑色长衫，虽然一些小角色都会穿这种没有特色与个性的黑衣，但这个人以及这身黑衣完全不会给人这样的印象，仿佛这个人天生就只适合这种黑袍一般。 除了黑色长衫上巨大的奇异扣子外，作为装饰的还有一对银白色的肩甲，是的，明明具有防护作用的肩甲在这个人身上只能作为装饰品而存在，脚下是一双乌黑发亮没有什么特色的皮质长靴，黑衣的前襟敞开到第二颗扣子，显露出他结实的胸膛。 破坏者进入洞中后抬起了头，这才让游侠们看清了他的脸——棱角分明，这是唯一的印象，不管是刀削般的脸，如剑一般的浓眉还是高挺的鼻梁以及紧紧抿着的嘴唇，都仿佛石像一般冷硬，王小虎很丧气地发现，自己和这个人比起来根本就是没长大的娃娃。 而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随风飘舞长过腰间的银发，以及比他自己的身高还要长，一柄通体银色的巨剑，游侠们只是目光扫过它的刀锋，都会有被割伤的错觉，更何况它还仅仅是一个过去的幻影，可见这把真实的巨剑会有多么可怕。 一时间大家都找不出话来说。 “他好像是近战系的，应该对法术不擅长吧……”最后忆如没什么自信地说了这么句。 “哼！”黑衣男子冷硬地声音响起，把刚刚说他坏话的红发少女吓了一条，她连忙躲到妹妹身后，这才想起面前这恐怖的人其实是过去不知哪里的影像。 显然男子不会知道若干年后有人正在看着他的行动，四下一望，立刻大踏步地踩着荷叶向前行进，将巨大的长剑就那么轻轻巧巧地抗在肩上，观众们连忙跟了上去。 “【请停下】。”十几片荷叶的距离转眼就到，大家可以很清楚地看到那个球形物体是安放在一个石质底座上的透明圆球，透过仿佛琉璃一般的外壁，可以看到里面正流动着淡蓝色的液体，以及浸没于其中的一只卷轴和一柄长剑，男子正要接近它，一个半透明，依稀可以看出是一名女子的青色人影却浮现在他面前拦住了路。 “走开！”男子伸手去拨那个人影，却挥了个空，而那个影像完全没有反应地继续说道： “【会收到这个留言的，必然是通过非正常途径进入‘女娲圣殿’的入侵者，并且所有防御措施已经失效。】” “【虽然你一定是对这两个神器有所了解才会前来，但恐怕你并不清楚它们真正的用途】” “【卷轴名为‘山河社稷图’幻魅画轴，而剑名为‘斩仙魔剑’天晶，它们并不会给与你任何实在的好处，因为它们的作用是调整世界本身，如果由并非女娲后人控制它们对世界进行调整，那么首先改变的就是你取得它们这件事本身，后果将是无法预料的。】” “【我只是一段留言，无法回答及阻拦任何事，但还是请您——未知的入侵者想清楚之后再行动。】” “挺有趣，威胁吗？”黑衣男子望着影像播放完留言后就消失的地方思考着，自语的声音异常阴冷，他很快做出了结论：“但没有人能阻止我。” “哗啦！”男子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挥起大剑将那琉璃球一斩两半，蓝色的液体喷涌而出，而破坏者径自伸手进去取那卷轴和长剑，在他碰到长剑的瞬间，游侠们面前的情形一阵剧烈的扭曲，仿佛整个世界都崩溃了一般。 等影像平静下来之后，黑衣男子已经消失不见，而被斩成两半的琉璃球也完好无损，仍在那里缓缓转动，唯一多出来的“东西”，是头戴斗笠，手拿禅杖，身披黑色僧衣的千叶老和尚，他正沉默不语地注视着那个球，里面只剩下了那个卷轴。 “咦？那个大叔碰了里面的东西之后就变成老和尚啦！”南宫小小惊讶地叫道。 “虽然不知道那个人出了什么事，但这老和尚绝对不是他变的。”思雨摇摇头，“千叶曾经说过他所有的行为都是受人指示，也许就是这个迷失在时空夹缝中的人。” “呵，原来如此，”千叶满是褶子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然后从袖口里掏出一只卷轴匣朝那琉璃球凑过去，只听到啪嗒一声，原本还在球体里面的卷轴已经安静地躺在了盒子中。 “不好好执行指示就抹杀？”虽然似乎被威胁着，但千叶完全没有不满的表情，似乎这种事很平常一般：“我倒是对能随意抹杀别人的东西很感兴趣。” 就综合情报来看，那个男子是用斩仙魔剑的抹杀能力来威胁其他位面的人来救他出去，显然千叶就是被他威胁着，但那老和尚明明已经用不知道什么方式把剑拿到手了啊？ “我觉得，这次恐怕不得不和姐姐打一场。”听到汐月的话忆如还有点迷茫为什么要和自己打，但很快明白过来她指的是另一位“汐”，斩仙魔剑“天晶”的化身。 有什么办法不打呢？还没有等红发少女想出对策，四周的影像已经开始化为一片大雾。 087 未知计划，完成 “是不是有点奇怪雾完全没有散？因为我特意没有把工作完成在等你们，如果将我打败，说不定还可以阻止‘大师’的计划。” 这次的“时空之旅”不但只有一个场景，而且离开之后周围的大雾也并没有如之前那样收束成细线飞走，仍悠哉悠哉地弥漫在大家的周围， 忆如迷茫地四下看了看正准备开口说些什么，就听到汐冷峻的声音从旁边稍高一些的位置传来。 虽然初听起来，汐月和汐的声音都是冷冷的，但还是能够听出不同：汐月的语调像一块寒冰，即使让人感到冷硬，也会明白只要阳光足够它就会有融化的时候，而这位“汐”则是彻底空无一物死寂般的冷，即使有阳光照射，也没有任何可以吸收或者反射的东西存在。 “为什么一定要战斗呢？大家明明关系很好啊，总有办法……呜噗！”虽然没什么计划，但仍试图调解的红发少女一边开口一边朝汐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然后笑场了。 汐今天并没有穿那身黑色夜行服，似乎为了配合这处雷灵节点，她穿的是紫罗兰色的对襟短袖丝绸上衣和月白窄口长裤，腰系蓝色丝带，脚踏一双红色软布鞋，背后黑色披风——不，那是她似乎为了和汐月区分而特意披散下来的长发。 此刻她正站在一座半人高的木台上，那台面铺着厚厚的大红地毯，地毯的正中有着一个飘逸出尘的“龙”字，当然这没什么可笑，关键在于它两侧木杆上挂着的横幅，上书龙飞凤舞的四个大字：“比武招亲”。 “这个……当真的吗？”看看还在努力忍笑或者没有反应的同伴们，最先笑出来的忆如咳嗽两声抬头看着汐：“打赢你的话你就跟我们走？” “不会。”汐回答之后似乎感觉被这么问很奇怪，于是抬头看了看头顶的横幅，然后有那么一瞬间呆滞了。 “虽然同属女娲神器，但【斩仙魔剑】没有创造或改变世界的能力，”汐月看看汐腰间的那对乌芒短剑说道：“这个场景想必是从哪里剪切过来的。” “谁先来？”摆了乌龙的汐果断地放弃了这个话题，从腰间拔出剑来摆出架势。 “我——哎？”忆如兴致满满地就要跳上擂台，结果被妹妹抬手压着肩膀给按了回来。 “她本身就是一柄剑，至少武术方面不是姐姐你能对付的。”汐月看看台上虽然说着谁先来但一直盯着这边看的紫衣少女，那意思明显是要和自己打一场。 “你们好像都是擅长法术的类型嘛，”王小虎挥了两下自己的破山剑：“难道要我去？” “不行——！”少女们异口同声地阻止他，而最激动的就是七七，难道小丫头把那横幅上的字当真了？ “我来，”汐月放开忆如，朝她点点头：“这里能和‘斩仙魔剑’一战的只有我这个‘山河社稷图’。” “什么图啊剑啊，你是我妹妹李汐月，而上面那个是正在闹别扭的姐姐汐——”红发少女完全没打算考虑大家的真实身份地说道，想了想又摘下挂在腰间的那对天女剑：“对了，这个还给你。” “它们现在是你的，不是还要借它来施放时空法术？”汐月摆摆手拒绝，然后伸手往自己空无一物的腰间一摸，一对冰蓝色的短剑就好像忆如的伞那样出现在她的手中，上面还有数颗仿佛星辰一样的银色光点。 “小心一点，不要受伤，”红发少女摆出普通姐姐的样子：“也不要把她弄伤。” “我有分寸。”汐月眨眨眼，转身跳上了擂台。 …… “哪里有分寸啊！你们两个下手都轻点！”忆如在台下急的直跺脚。 先是汐手中的乌芒双剑化为七八道黑光攻来，而汐月转动剑身全部格挡住之后，反击的一剑挥出，巨大的沟壑顺着剑锋出现在擂台上并迅速延伸，而汐直接将剑戳进地板，延伸而来的沟壑被阻挡，停顿片刻后随着一声巨响将擂台表面炸出一个大坑，而两人收招的同时，沟壑和大洞就向没有存在过一样消失了，真是尽职的擂台。 “好像是‘斩龙诀’？不过又不大像啊？？”思雨看着台上一紫一蓝两个身影互相丢远程剑技，一边试图分析一边安慰忆如：“这样就不容易弄伤了吧，如果像关姐和小虎哥那样打一不小心就会划破哪里的。” “咦咦？”听到后半句的七七转头去看王小虎：“小虎哥哥你受过很多伤么？” “怎么可能！”王小虎一副霸气的样子拍胸口：“以我的身手，那些妖魔鬼怪绝对不——” 嚓——擂台的方向因为两个汐在战斗而崩起的一片木屑飞过，将保持着拍胸口模样的魔刀奇侠脸上划了道口子。 “——可能伤到我的。”王小虎试图紧绷脸以免被发现，但用力的结果是流出了更多的血。 “唉……”七七惊慌地四处找药品的声音最终让正观察两个汐如何毁灭比武擂台的忆如收回注意力，叹了口气之后掏出片止血草贴在王小虎脸上：“虽然时间久了点，不过大概还能用。” “汐月果然比你这个姐姐厉害的多。”南宫小小正仰着头观察已经打到空中去了的两个汐，因为外貌差别不大以至于有时她还盯着紫衣的身影看上半天。 “说起来，应该是我创造的世界经常被你破坏，我才应该生气，你为什么这么大火？”汐月踏着汐划出的黑色剑光又升高了些，然后当头向下挥出两道交叉着的青色剑气。 “你随便乱创造世界不收尾，而且还和女娲石一起跑来这里把我丢下不管。”汐抬手将交叉剑气戳散，并让它们化为一片黑色大网包了过去。 “你说忆如是女娲石？不可能。”汐月双剑一合，朝前射出一道交缠双龙形象的蓝绿光芒将那黑网撕破穿过。 “她图好玩跑来当调整者了，否则在我想起身份之后，区区千叶怎么制得住我？”汐没有硬接双龙，而是以手上的剑将它们分别引开之后再同时击破，但也因此无处借力，于是开始向擂台落去。 “你说金晶？她奇怪的地方太多以至于我都没往那个方向上想，”汐月也同时开始下落：“你果然也没学会飞行或缓落法术。” “我们本来就是灵力凝结，汇聚灵力只会被吸收而已，又怎么能放出法——”汐话说一半，就看到汐月指尖的小小火苗，于是闭口不言，在地面上的游侠们看来，就是她们一边打一边还吵架。 “因为拖延了太久没有打败我，所以千叶的计划已经成功。”落地之后剑灵这么说道，而周围的大雾似乎为了验证这句话一般开始汇聚。 “其实我们也很好奇他想干什么，”忆如歪歪脑袋不甚在意的说：“他搞出这么大动静，人界已经传遍了，如果是坏事的话不可能和蜀山以及游侠行会的全部实力抗衡吧？” “那些我不清楚，但这个‘大师’的计划从未被你们的行为破坏过，仿佛对你们的行动都早有预料。”汐仰头看看已经汇聚成细线的白雾：“那么，再见。” …… “抓到了！” 就在汐的身影和那比武招亲的擂台逐渐模糊即将消失的时候，一个女子身影忽然出现在身后并张开双臂抱住了她，于是虽然白线冲天而起消失在云端，但剑灵少女却原因不明地被留了下来。 不光是汐，就连已经准备撤退的游侠们也吓了一跳，这样的消失她们已经经历了四次，没有那次可以干扰的，而这个人究竟？ 白皙的鹅蛋脸，水墨般柳叶眉，略圆的单凤眼神采奕奕，鼻梁不高但很直，薄薄的上翘嘴唇加上两个小酒窝似乎显得她心情很好。 长过腰的黑发简单地扎成一条粗粗的马尾甩在身后，身上穿着很常见的淡蓝色侠女裙装，但做工和花纹要华丽以及繁杂许多，另外肩膀，手肘，腰部和膝盖等关节部位还有护甲片装饰着，左侧腰间还挂着一卷金色长鞭，整体看起来这位女子应该是武术系的。 “请放开我……”汐试图挣扎，但原因不明地没敢使劲，只好弱弱地要求，让习惯她冷硬表情的游侠们一阵惊讶。 “呵呵，既然抓到了就绝对不会放手的，”女子的声音不算柔和，但明快的语调和语气让人感到她应该是雷厉风行的性格：“乖女儿。” “……”众人一起沉默了。 “妈妈？”最先想起她是谁的忆如试探地开口：“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汐月和我在这里。” “没认错哦，”那女子抱着汐不撒手，看着这边的姐妹俩扬扬眉：“那个懒蛋拆我名字给起的‘月’和‘如’嘛，不过我现在正抓的是第三个女儿‘汐’呢。” 谁家的女儿是抓来的啊？ “那个……她是谁？”思雨觉得对这位忆如的母亲有点熟悉的感觉：“掌门的另一位妻子么？” “是啊，据说她身怀‘心想事成’‘万事如意’的固化效果，但这些效果会吸收附近人的运气，所以为了防止给我们带来霉运而不经常回来，”忆如向思雨解释了一下，朝爹爹的妻子走过去：“那个……妈妈？她虽然和我们长得很像但那是因为别的原因，真不是——” 等等，心想事成，万事如意？ 忆如纠结了一下，再看看正朝自己笑的另一个妈妈，于是叹了口气转向仍然小幅度挣扎的汐：“姐姐。” “本来打算有机会跟你讲讲我为什么会成为李逍遥的女儿，不过现在大概不用了。”汐月翻了下眼睛，将声音送到剑灵耳旁：“玩够了记得回家，姐姐。” “那么，我先带她去各处转转，你们继续拯救世界好了。”抓到一个女儿的蓝甲女子又笑了笑，然后和她怀里的汐一起慢慢消失了。 红发少女很清楚地看到，剑灵少女被带走时，原本遮蔽着她双眼中的乌云已经完全消失不见。 “奇怪，她走之前为什么朝我眨眨眼？”思雨看看正在讨论请妈妈把沉睡之龙的成员一个个全部抓出来的可行性，摇摇头把这个疑问压下。 “沉睡之龙的未知计划已经完全成功了哦？”南宫小小幸灾乐祸般地说道：“红毛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当然是破坏这个计划的成果啊。”忆如仰头看看白线消失的方向：“回【不沉之月】，找找他们到底弄出了什么东西。” 088 计划的成果 “恭喜忆如汐月你们两个，游侠等级提升为正式二级，而王小虎的二级侠义值已满，在提升到一级之前还要完成影响力足够大的任务才行。” 【不沉之月】控制室内，地板上的一个类似传送阵的环形装置向上发射出红橙相间的光线，勾勒出了蜀山游侠行会负责人李凤的样子，可以看到她正坐在一把椅子上翻着一本应该是任务薄的大书。 “我记得三级升二级需要完成一些试炼？”忆如正站在影像对面的另一个装置上，时不时地有呈网格状的蓝色线条从她身上划过，看起来应该正是把她的形象往李凤那里发过去。 “你们的试炼就是解决这次的各地妖怪狂化事件，虽然让千叶达成了不知道究竟是什么的目的，但事件还是很好的解决了。”负责人在任务薄上写写画画：“目前其他地方的游侠行会还没有发现新的异常，在那个‘计划’的成果出现之前你们可以稍稍休息一下。” “事实上我们一点都不累，全程基本没动手，”红发少女回头看看主控制面板那边，思雨，南宫小小和汐月正在聊天，而【花朵】和【不沉之月】仍在在斗嘴，七七和沈万山一起观察着面板上是否有异常，而王小虎则被南宫兄弟拉去帮忙进行日常维护，谁都不像需要休息的样子：“您有关于那计划可能是什么的猜想么？” “唔，鉴于所有的白线都是朝天空飞去，那么在空中出状况的可能性很高，”李凤翻着任务汇报：“但具体是哪里并不清楚，你可以猜到他们的老巢在哪么？【昆仑】那次不算的话。” “想不到啊……如果还有老巢的话应该也是有隐形手段的，没办法从外部看到，现在只能凭直觉找了，”忆如摇摇头：“如果行会那边有新的情况请马上通知我们。” “当然，有异常会立刻联络你们，蜀山行会断开连接。”李凤合上任务薄，点点头向旁边的什么人示意了一下，她的形象就完全从那装置中消失了。 “虽然小晶说过那个老巢离她家很近，但我们不知道她的家在哪里啊……”忆如有点无奈地晃晃脑袋，转身走出控制室。 …… “这东西，莫非是某个妖界？”张海眯缝着眼睛仰头望天，倒不是阳光刺眼，而是他的眼睛还肿着，无法随意张开。 隶属沉睡之龙的【蓬莱】机关浮岛上空，空间的裂痕正在进一步扩大，站在边缘的调整者们已经可以看清千叶要弄出来的那东西的轮廓了，如果没有夸大或者歪曲的话，即将出现的“它”体积上至少要比【蓬莱】大上好几十倍。 “应该是类似蜀山那样的仙山吧，才这么大的话仙界能找到不少——不过你的脸怎么还没消肿？”水仙扫了两眼空中的东西就收回目光，随手朝月圆之狼的脸上丢出一蓬星星点点的蓝色粉末，但完全没有效果：“明明是个妖，还这么狼狈。” “我本身就是狼！”张海瞪了瞪眼睛，脸上青肿扭曲的更加厉害：“为什么执行同样的任务你们就可以安然无恙的回来？” “因为大家改变世界的理由都没有你那么荒唐，”小晶的声音从高处传来，她正坐在自己那似乎随时会散架的机关人【逻辑】的肩膀上悠哉悠哉地吃点心：“而且游侠们也不好打女生。” “没错没错，”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回来的肖舟接过话头：“我可是被追杀的很惨。” 这一身清爽的白衣黑裤到底哪里很惨？ “那个难道是……？不可能的，它明明已经被天河那猪头给射爆了啊。”韩菱纱自那东西的轮廓出现后就带着怀疑的眼光不断打量，直到现在阻碍它出现的障壁只剩一层薄纱般的东西之后，黑羽大盗终于确定了那个浮空岛到底是什么。 “呵呵，射过没错，但你确定它是‘爆了’么？”一直负手而立的千叶转回身，虽然计划达成，但他似乎并没有什么喜色，淡淡地对韩菱纱说道：“即使当真爆掉，那点光芒就能让一个几乎可以算神的人瞎掉么？” “我也觉得很奇怪，但是当时根本没去想嘛……”少女判官随口说道，然后觉得有哪里不对：“等等，你是怎么知道的？” “区区一千年而已，”大师没有回答，一边说着很厉害的话一边转动斗笠朝向还在吃零食的小晶：“猜猜看，‘汐’能不能赶上？” “虽然刚刚多了个妈妈，但她已经回来了哦~”小晶拍拍【逻辑】的肩膀，它腿部就打开了几盏小灯，照亮了靠在机关人腿侧，一副若有所思模样的汐。 “既然调整者已经到齐，那么最后的调整就可以开始了，”千叶抬起手杖指向那漂浮在空中的巨大仙山：“由于之前的准备工作基本完美达成，那么现在只差最后一步——动用你们的时空之力，把被封印并沉睡了千年的‘龙’带到这个世界上！” …… 扬州书院。 ——“噗通！”在外城墙上晒完太阳懒洋洋地正准备回宿舍的方一行在下一刻跌进了内护城河。 “原来我的瞬间移动还是有轨迹的。”白发少年浮出水面，试图做什么但失败了之后说道。 ——“呜呜呜——好痛啊——阿当你这个大笨蛋——”小香例行的“敲一下阿当就跑”行动被迫中断了，她转身没飘多远忽然被绊倒在地，似乎还把脚给崴了，于是明明是被害者的刺猬头少年阿当只好去照顾她。 “小香竟然落地了，小琴对此表示惊讶。”短发小女孩面无表情的表示惊讶，然后抬头望天：“似乎有哪里不对劲，小琴正在努力找出原因。” 此时整个扬州书院已经沸腾了——所有人都无法使用法术。 …… 余杭城，私塾。 ——“张，凡！”被姐姐/妹妹抓来当代课老师的丁秀兰显然脾气不怎么好，正揪住捣蛋男孩的耳朵教训他：“你自己不好好听还捣碧柔的乱，今天给我留堂，不到天黑不准回家！” “不是吧……”之前在讲堂上捣乱的小鬼头刚想反驳，却忽然惊喜地指着窗外说道：“那我现在就可以走了？” “什么？没……门。”丁秀兰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却发现原本晌午的天色忽然变得一片漆黑。 ——“让大家点上灯。”仙灵岛上，忆如的母亲正在整理储藏的药品，手上忽然一停，转而对身边的侍女说道。 “是，公主。”侍女没有进行质疑就走了出去。 琉璃色的宫殿刚刚变得灯火通明，如墨般漆黑的夜色就笼罩了天空。 …… 苏州城。 ——“那么，接下来的安排就是……您在听吗？”少女州长正在自己的府衙向前来汇报的几名官员下达指示，但她却发现这几个人的脑袋一点一点地垂了下去。 “啊？什么？当然！”一名官员匆忙抬头应道，但是下一刻他就仰着脸睡着了。 “……”默雨上前检查了一下，摇摇头表示原因不明。 “难道沉睡之龙的目的就是让大家睡觉？”林晓耸耸肩，随手把计划书放在一边：“不过无论如何我们可以休息一下了。” ——“嘿，老姐几个，看看我钓到的这条多大！”旅团码头上，费诗婆婆刚刚钓起一尾不小的金鲤，得意洋洋的转身向同伴炫耀，却发现他们已经倒在栈桥上睡着了：“老姐几个？” …… 京城。 ——“立刻封锁隧道！”由于沈万山不在而临时接管机关房的刘晋元匆匆下达命令，他无暇去管忽然变黑的天色与莫名睡倒的居民，京扬隧道被众多掘地妖怪无视驱散装置而涌入才是重中之重。 “放下隔离墙！立刻去请游侠行会的人去救援还被困在隧道里的旅行者！”他的夫人彩依的命令同样果断：“机关房试验场的所有测试全部停止！” ——“谁说妖怪狂暴已经解决了啊！”关远黛的小队正在郊外掩护居民向城内转移，原因不明而狂躁起来的野外妖怪的袭击令少女们顾此失彼：“这些家伙们不但变厉害还变聪明了！” “少说话，多做事！”在前头开路的关远黛抽空回头叮嘱恢复状态不久的女孩们：“看准它们互相之间的速度，分清哪些需要立刻拦截而哪些则可以等等。” …… 【不沉之月】内部。 “【警告！警告！前方出现高能反应，本飞梭已自动规避，请成员抓住可以固定身体的东西！】” 飞梭以近乎直角的弧度将前进方向生硬地转换，游侠们立刻各显神通固定住了自己，但因为外面忽然天黑而议论纷纷的工作人员就没那么好运了。 …… 【蓬莱】之顶。 “真壮观，不是吗？”千叶转过身面对调整者们：“你们改变世界的愿望，全部可以交由它来实现。” 在他背后，一个巨大，弥漫着蓝紫色烟雾，整个都在发出明亮银光的巨型仙山仿佛击碎冰层一般突破了纱帐的阻隔，带着千年来的执念，异常霸气地将它伟岸的身躯冲进了这个世界。 其名为——【琼华】。 ……第七章五灵的节点end…… 089 琼华往事 “这次各地‘永夜’，‘灵力封锁’，‘催眠’以及‘妖兽狂暴’同时出现，而范围是——” 七七正在【花朵】的配合下略有些手忙脚乱地分析面板上不断滚动的信号，在之前天空忽然黑下来之后，【不沉之月】上的所有乘客都感到自己的灵力被大大的限制住，并且飞梭本身也在空中停了车，各种面板和指示灯全部熄灭，但不过刹那之后就重新恢复了正常运转，虽然大部分的人无法使用法术，但为飞梭提供灵力转化成动力还是没问题的，特别是有某个灵力无限的红发少女在。 “整个人界。”汐月伸手在副面板上划动了两下，原本仅仅标示着【不沉之月】周围一小片的立体影像迅速缩小，在飞梭像芝麻般几乎看不到的时候，旁边那巨大的仙山才露出了它西瓜般的全貌，此时提示出现异常的红色警告几乎把大地图完全遮盖住了。 “这座仙山就是沉睡之龙的计划成果吧？我们有办法破坏它么？”思雨望望舷窗外面，那里只能看到上下延伸仿佛没有尽头一般的紫色光滑岩壁。 “这东西看上去比蜀山还大，要破坏恐怕必须找到核心才行。”王小虎看着立体影像上的巨大仙山摇头。 “哟，红毛，刚才是你信誓旦旦要破坏成果的吧？去啊~”虽然被忽然出现的巨大浮空山吓了一跳，但南宫小小还是很快适应并开始向忆如挑衅。 “不行……这种东西我听都没听说过，”忆如脸上难得出现了茫然之色，她看看窗外又看看影像，有点泄气地垮下肩膀：“我得回蜀山去问爹爹怎么对付它。” “它并不像是人工制造或者凭空召唤出来的东西，而上面建筑群的风格也非常古老，”见南宫小妹还想说什么，正在仔细辨认立体图像的思雨抢先一步说道：“如果是和蜀山同级的存在，蜀山藏书阁里一定会有关于它的记载。” “需要沉睡之龙如此大张旗鼓才招出的东西，当然不可能被人简单的摧毁，必须先有个计划。”汐月朝控制台上的七七微微点头：“把我们带回蜀山去。” …… “琼华派，千年之前和蜀山并驾齐驱的另一个修仙门派，”蜀山游侠行会二楼，李凤正在向游侠以及编外人员们讲解她手上刚刚从蜀山长老们那里拿到的关于那座仙山的资料：“因为试图将整个门派升起接近【昆仑天光】而被神界阻止，后陨落。” “陨落？可那座山还好好地在那飘着哪。”沉不住气的南宫小小第一个发出质疑。 “记载是陨落，而不是坠毁，”李凤似乎对这个咋咋呼呼的女孩有些好感，于是稍微解释了一下：“所以它确实曾经失去控制地往下掉，之后的事就不清楚了。” “那么【昆仑天光】是什么？竟然能惊动神界出手？”王小虎关注的显然是另一个问题：“或者说，那个门派原本的目的是什么？” “这部分内容因为无法验证所以没有记载，但在注解上有，”李凤眯起眼睛看向手中资料的注释：“这是一位蜀山前辈留下的，他说【昆仑天光】类似于我们的【之井】，不同的是它连接着人界与仙界，只要人界的人能够接触到【昆仑天光】不管修为如何都会立刻成仙，而神界在他们即将成功的最后关头派遣了一位九天玄女将整个琼华拦下并击坠。” “成仙？”魔刀奇侠耸耸肩：“我可不觉得叶枫哪里好了。” “他们用的什么办法让那~么巨大的山向上升？”七七似乎对此很有兴趣：“是怎样的动力呢？千年之前有机关术么？” “当然不会是机关术，那位前辈关于这点也有注释，”李凤仔细看了看“昆仑天光”附近密密麻麻的小字，这才说道：“琼华弟子铸造了一对属性相反的神剑，以最优秀的弟子为宿主，并绑缚了一个妖界抽取它的力量，最终使仙山摆脱了飘浮状态而接近昆仑天光。这位前辈在最 后写道：他们的这种行为与邪魔无异。” “呃啊……”机关装置以外的话题七七总是很难跟上，她努力思考了一下才说：“剑竟然需要人来当宿主，确实邪恶。” “他们对待妖怪的态度如何？既然并驾齐驱，那么也有锁妖塔吗？”作为半个锁妖塔化身，思雨对琼华基础设施的兴趣更大些。 “他们没有类似的建筑，”多多少少了解思雨来历的李凤又看了她一眼才继续翻找资料：“与蜀山不同，琼华弟子对妖魔鬼怪一向采取杀无赦的态度，他们相信斩杀越多的妖物，功德就越大，成仙就更容易——愚不可及！哦，刚才那句评论也是前辈写的。” “那么和蜀山的关系如何？毕竟各自的‘道’不同。”思雨追问。 “由于相隔很远，蜀山与琼华互相不会越过默认的边界，虽然偶尔遇到时会就是杀是捉而争执，但还不至于打起来，并且无论结果如何，对于妖怪来说都没有什么差别。”李凤读完之后看看思雨，却发现少女微张着嘴在发呆。 “那些铁链……”很快清醒过来的思雨望向锁妖塔的方向，眼中透出不可置信的神色：“根本不是为了连接蜀山和锁妖塔，而是为了绑住蜀山以免它也飞升！” “确实很奇怪，”汐月并没有多少惊讶，她指指琼华所在的方位说道：“即使那种规模的一座仙山上的弟子全部成仙，也都是低级仙人才对，几乎无法给仙界带来任何影响，那么神界为何要一力阻止？甚至未雨绸缪地将蜀山也锁了起来？” “关于这一点，那位前辈也有猜测，那就是昆仑天光并非人界成仙的途径，进入它的人不会成仙，而是——”李凤读着千年前那位蜀山前辈的留言。 …… “成为神！？” 【蓬莱】之顶，将自己所了解关于琼华的事情讲出之后，韩菱纱被千叶的推断吓了一跳。 “没有必要那么惊讶，抛开判官的职责不谈，你怎么说也是近千年的鬼魂，难道自己从未怀疑过？”千叶扶扶斗笠，继续说道：“自从上古之战后从未有过任何一个神进入人界，又怎么会为了区区一座琼华飞升而派九天玄女下来？” 调整者们的眼光齐刷刷转向小晶。 “虽然九天玄女的实力不入流，可是琼华派一直在供奉她，惹出祸来当然要她来收拾烂摊子喽~”小晶坐在【逻辑】的肩膀上晃着小腿：“而且看来这烂摊子一千年了都没收拾好。” “不入流？”韩菱纱听着有点郁闷：“她可是直接把我们费尽力气都没打败的人给轻松打去镇海眼了啊，还有那天火……” “如果你和阎王的关系再好点可以聊家常的话，大概就能听到她当初打上神界的故事了，”小晶随手又丢了个零食进嘴巴，一边嚼一边说道：“九天玄女什么的，他们砍了大概有几十个吧。” “这……”黑羽大盗一时语塞，作为在场唯一的“神”，随便小晶怎么说别人也没法验证。 “至于实力，你有看到九天玄女‘亲自动手’吗？”等韩菱纱茫然摇头之后小晶才继续说道：“因为她是带着预先设定好的命令下来的，下封印，降天火，所有行为已经预定，无法更改，当时如果你们胆子够大上去砍她的话，就会发现她不但躲不开，而且没法反击——你们根本是被她华丽威严的外表给骗了对吧？” “是——这样吗？”韩菱纱受到的冲击似乎有点大，开始发呆。 “明白那些家伙为什么要阻止琼华飞升了吧？”小晶拍拍手站起来：“如果让这批完全不循规蹈矩的人成为神，他们就可以下台了。” “我相信了，”水华接口道：“虽然仙界这种情况不算严重，但死板教条的事情也不少。” “哼，”张海嗤之以鼻：“妖界和魔界就没有那么多事，拳头大的就是正确的。” “它们分别是秩序与混乱的两极，而人界和鬼界居中，”千叶适时开口：“所以我要借这个机会，将六界整合在一起创造新世界，而手段，就是这个仅仅一步之遥就可以进入神界的琼华仙山。” …… “就算它是已经非常接近神界的存在，但有什么用呢？或者说，我们应该如何阻止他们进一步的计划？” 蜀山游侠行会二层，已经基本了解大家目前的处境之后，忆如开口问道。 “没有办法，”随着懒洋洋又玩世不恭的声音，李逍遥从楼下走了上来：“沉睡之龙利用琼华仙山加持，把他们的那些小手段扩散到了整个人界，甚至一些妖界和仙界也受到了波及，如果侥幸没有被封印法术或者催眠的游侠和剑仙们不管普通百姓而前去击坠琼华的话，沉睡以及失去力量的居民们就要倒霉了。” “爹爹你一定有办法的——”忆如的眼睛亮晶晶盯着这位掌门，以至于让他感到了一阵眼花。 “我走不开，”李逍遥有点为难的挠挠头：“因为蜀山此时已经失去了漂浮力，如果我离开的话它就会咚地一下掉下去——” “不过第三新机关房研究出了一种好东西，可以屏蔽一定范围内的琼华派影响，”看着忆如仍然眨都不眨的眸子和汐月鄙视的眼神，李逍遥决定不卖关子了：“你们去把那东西安装在各大城镇的游侠行会顶上形成连锁，就可以隔开绝大部分的‘灵力封锁’以及‘妖兽狂暴’，至于其他三项无伤大雅，各地的游侠与剑仙腾出手来后集体攻击琼华派，就可以一劳永逸地解决这个问题了。” 说了半天还是不知道沉睡之龙的最终目的啊，忆如看看因为听说有新的机关装置而兴奋不已的七七和沈万山，决定把这个问题暂时搁置。 090 京城隧道 “虽然确实可以解除灵力封锁，但范围怎么这么小？” 京城，第三新机关房的装置试验场内，因为“灵力封锁”把五灵珠的效果也给封住，不得不使用传统照明的机关房看起来比平时要暗的多，不过摆在桌子上的那个非常普通的妖兽驱除装置正在正常运转，说明旁边只有普通游侠徽章那么大的解除装置当真有效果。 “因为它还需要改进，但现在已经做不到了”工房长朝开始研究这些装置的沈万山耸耸肩：“我们的技师已经非常努力地按照你的图纸设计去制作，但还是没来得及达成‘可笼罩一座二层小楼’的要求。” “为什么做不到？”忆如看看那满满一箱子的金属小圆饼：“把它们集中起来排列组合一下应该可以把机关房整个罩住吧？” “如果是让现有的灵力无法产生效果的话，那样确实可以，”接话的是七七，这么一小会她似乎已经把这个东西的功能研究透了：“但沉睡之龙借由琼华仙山施展的‘灵力封锁’却根本是把整个人界的灵力全部吸走，单单建立屏蔽层是不够的。” “听不懂，你直接告诉我们应该拿这东西怎么办就好了，”南宫小小抓起其中一个往自己领口别。 “因为隔绝能力不够，它只能保护一个人大小的范围不受影响，所以不能再放到行会屋顶了，”沈万山看着箱子里的小装置们直摇头：“那么改实行后备计划，将它们随身携带，并使用多余的那些让各地游侠行会的传送装置恢复运转。” “后备计划？”思雨下意识地望向蜀山的方向，但只看到了青灰色的墙壁：“难道掌门已经事先预料到了这一点？” “如果无法阻止整个人界范围的灵力封锁，那么至少让游侠们可以通过行会传送装置在各地驰援，考虑的还算周到。”汐月微微点头：“那就是说接下来的路程我们要步行前往。” “步行？”红发少女有些惊讶：“难道我们不能乘着【不沉之月】把这些东西送过去么？” “我们需要对它进行改造，不然一旦你不在上面它就无法行动在战斗时也是硬伤，”沈万山摸摸自己孙女的头，看着忆如说道：“由于妖怪驱除装置已经彻底失效，这一路上会很危险，要多加小心。” 即使不用特地嘱咐，一直关注着七七的王小虎也不会让她陷入危险的。 …… “太失策了，竟然没想起带个灯来。” 沈万山抓着南宫家的两个留在京城改造【不沉之月】，游侠们则人手一个解除装置计划穿过京扬隧道向扬州方向前进，不过她们显然没有预料到一个额外的困难——全凭机关照明的隧道里现在根本伸手不见五指。 本来沿着路直走是没有问题的，但因为驱除装置的失效，这条隧道被穴居类的妖怪四处打洞搞的多处塌方，结果明明是近乎直线的通路现在变得如同迷宫一般，虽然攻击类法术没有问题，但用法术照明的话，光线根本无法照亮屏蔽范围之外，于是可以看到幽深的隧道迷宫中有六个圆圆的光团在慢慢移动。 “我在用【花朵】记录大家走过的路线，所以绝对不会迷路的~”途中遇到一个十字路口时，七七看着花朵面板上的图示，上前两步指向左方：“走这边——” 在伸手指路的小姑娘身后，一对仿佛灯笼般巨大的椭圆形红光亮起，随之而来的利器破空的爆响。 “鼠辈敢尔！”一直和七七相距不远的魔刀奇侠立刻挥动破山剑冲了过去，一声巨大的金属撞击声过后，他死死地顶住了一柄斜着劈下的巨型“镰刀”。 吓了一跳的七七头也不回地从王小虎身边穿过，跑向忆如她们，同时随手把已经变成有着短柄和巨大口径的小型机关的【花朵】对准后面。 【花朵】【第一形态】 “砰！”一声比刚才刀剑对撞还大的爆音响起，那未知的敌人身上燃起一团火光，于是大家都看清了它的真面目——一只通体绿色，足有两人高的巨大肥螳螂。 “这种东西——哪里像是地下的啊！”王小虎手上用力，把身上多了个大洞但是完全没有流血迹象的大螳螂逼退，警戒着退回同伴们身边。 “当当当！”大螳螂把它的两个镰刀互相撞击了三下，作势欲冲，但在大家严阵以待时却转身就跑，眨眼间就消失在了黑暗中。 “之前我们飞来飞去时对‘妖兽狂暴’印象不深，现在看来它们不但实力增长，而且智商也随之上升了。”思雨看着螳螂跑掉的方向若有所思。 “很奇怪，那座仙山能加强白天变黑夜或者灵力封锁的效果就算了，可为什么能强化本来就是它对头的妖怪呢？”忆如不肯再让七七走在前面，转而由她和汐月开路，思雨和南宫小小断后，王小虎……就不管了。 “如同现在的蜀山一样，可以交流的妖族并不会一概关进锁妖塔，”汐月一边走一边谨慎地观察四周：“虽然琼华派对于妖类采取杀无赦的态度，但那座仙山本身可能并不认同。” “你是说仙山本身有意识？那难道蜀山也有？”南宫小小下意识地想反驳，但发现是汐月说的之后临时改了词。 “这只是一个比方，就像拿着剑却使用刀的招式肯定很别扭，但不能说那把剑有意识了。”思雨随口解释，但愣了愣之后向王小虎摆手示意不是说他，不过那位拿剑用刀招的倒没有注意这一点。 “如果野外的妖怪全部都有这样的实力居民们就危险了，”走在中间的七七继续看着变回原形的【花朵】：“应该马上就能离开隧道了……咦？” 走迷宫期间一路击破一些实力不强的土著妖怪，大家已经走回隧道正路，此时却忽然感觉到脚下的地面开始震颤，七七随手用【花朵】朝后面丢出一个照明光团，结果发现有十来只和之前那螳螂一模一样的绿色同类正张着镰刀冲过来，后面更有五六只黄色的和一只红色的，游侠们互相看了看，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跑。 “开什么玩笑啊！它们竟然会抱团了！” 091 扬州缭乱 “那不是七七吗？那东西看起来好有趣~你这是急着要去哪啊~” 扬州通往京城隧道方向的郊外，穿着风院草绿色院服的柳飞絮正和一身白衣的方一行并排走在官道上，因为妖兽狂暴之前已经发生过一次，居民们还在观望而没有贸然出城，所以他们现在“保护百姓和学生向城内撤退”的任务并不紧张——事实上今天完全没有人可保护。 正准备这就这样回去报告并结束任务，柳飞絮却发现了七七，她正侧坐在一个飘在半人高位置的银色金属板上，迅速地滑行过来，于是朝她挥手打招呼。 “飞絮姐姐？”七七的飞行板完全不停地和她擦肩而过，只有声音留了下来：“你快跑啊——” “跑？”柳飞絮疑惑地转头望向七七飞来的方向，又看到了各显神通加速而来的忆如姐妹，思雨，南宫小小和王小虎：“你们在干什么~比赛跑步么？” “师兄，快把她带走——”踩着冰浪滑行的思雨觉得没办法三言两语向这个好奇宝宝解释清楚状况，于是直接朝方一行喊道。 “真麻烦……”白衣少年叹了口气，抬手朝柳飞絮发出一道银色光芒，击中后变成了一个仿佛鸡蛋壳一样的东西将她全身罩住，然后拉着还想继续问的少女转身就跑。 “哈？我之前一直在猜这位老兄的空间法术受不受影响，结果是变异了么？”平举着双剑向后发射风系灵力流的忆如歪歪脑袋，看向非常干脆地在地面纵跃但仍保持和自己平行的妹妹。 “别分心，后面的东西可不会停下来。”汐月在地面一踏，如晨雾般再次向前飘出很长一段距离，已经追上了扯着那“银色鸡蛋”跑路的方一行。 “后面有什么东西啊~让我看看~”因为被整个包裹而没法反向用力的柳飞絮在罩子里努力向后望去，很快发现了追击而来的一只红螳螂和三只黄螳螂：“什么啊~那种东西一看就很弱吧~” “那你自己去对付它们啊，卷毛。”南宫小小身上笼罩着一层圆锥般的绿色光芒向前冲刺而且速度也不慢，从柳飞絮身边经过时顺口丢下一句话。 “说谁卷毛啊~你这个满头杂草的！”显然柳飞絮的词汇更丰富些，一边还口一边朝后面看：“小方你把我放下来~看我大杀四……呃。” 在那几个红的黄的螳螂后面，出现了一大片的绿色螳螂，目测至少也有几十只，而且地面上还仿佛涨潮般涌来了数百只和普通人拳头般大小的紫色微型螳螂，一个个挥舞着两把镰刀气势汹汹。 “那些家伙每击破一个就会分裂成三只更弱的，而且还会召唤同伴，地上那一大片就是我们之前敲掉一只红色螳螂之后的成果，”纯靠自身力量的王小虎跑得最慢，并且在地面上留下了深深的脚印，还有余力向柳飞絮解释：“现在只能先跑到扬州书院借助护城河拦住它们。” “这只是因为你们的法术师不够吧？”由于不用自己跑，柳飞絮看了那些螳螂一会很快就得出了结论：“只要用大范围的法术连轰七下就能把它们从红到紫全部清掉。” “我倒是想，可是它们根本不给汇聚灵力的时间啊，”见方一行和柳飞絮有些跟不上，忆如掉头回来帮忙：“希望书院能发出这么大范围法术的人不要都睡着了。” “书院吗？”柳飞絮翻了个白眼：“你一定想不到那里现在发生了什么事。” …… “哇哦，忆如姐你们是不是把它们的老巢给掀了，竟然追到这里还不肯走，”扬州外城的城墙上，阿当正看着被护城河挡在外面的螳螂大军啧啧称奇。 “少废话，你这个大笨蛋，快放法术把它们赶走！”小香因为不得不用自己的双脚走路而非常不满，随手在刺猬头男孩的脑袋上敲了一记。 “好吧好吧……”阿当一手摸头一手对准城外的螳螂们，指尖开始迸出电光，用懒洋洋地声音说道：“五雷咒——” 【九霄神雷】！ 无数道水桶般粗细的赤红雷电在螳螂群中炸开，它们刚刚进行了一次分裂第二波又劈了下来，紧接着是第三道，第四道，滚滚雷鸣在连响九次之后才停止，而外面那些螳螂已经连粉末都不剩了。 “瞧，就是这样，”柳飞絮朝或多或少有点惊讶的游侠们耸耸肩：“一大半的书院学生睡了过去，剩下的也实力大减，但是这些学前班的孩子们却忽然强到离谱，那个‘沉睡之龙’一定是哪里搞错了。” “那么师父……我是说，老师们呢？”思雨看看因为显摆战绩而被小香揪耳朵的阿当和没有表情在一旁看戏的小琴，转而向柳飞絮问更关心的问题。 “教授们全都没有影响，不过正在忙着维持书院的护罩，”卷发少女朝天空指指，“虽然孩子们的法术威力变大，但自身的防护可没有增强，所以还得维持它以免有零星的妖怪闯进来。” “大概也猜到了……”忆如把目光从之前螳螂们所处的位置收回来看向扬州城内，入目的到处都是小孩子，间或有些学生模样的少年少女走过，而年长的老师和普通百姓根本一个都见不到。 “经过这次事件后，有一些原本被确定为破法者的小孩子也能够施法了，而且做得更好，”方一行插口说道：“应该是之前有致密到无法被穿透的灵力层被异变破坏的缘故。” “小琴不能确定自己是什么系的，因为小琴的法术很奇怪，可以请姐姐们看一下，小琴略有疑惑地说。”有着使所有法术无效化能力的小姑娘见大家都朝她望过来，很配合地朝天举起一只手。 嗡—— 虽然大家什么也没看到或感应到，但直觉上小琴向天空射出了什么东西，于是齐齐抬头看去。 唰！仿佛沸水泼入了雪地，原本漆黑的天空有一片巨大的圆形范围猛地亮起，从中甚至可以看到蔚蓝的天空和朵朵白云，但很快就被周边的黑夜给填充了起来。 “小琴刚才在想，天上黑乎乎的真讨厌。小琴略有些开心地说。”小姑娘收回手看向少女游侠们。 这下她的能力可不只是“消除所有法术”了，根本就是“否定所有现象”啊喂。 …… “虽然感觉这里不需要援助，但还是把它恢复运转吧。”忆如把遮蔽装置安装在游侠行会的传送阵上之后对柳飞絮和方一行说道：“有实力超强的孩子们保护的扬州不可能更安全了，如果愿意帮助我们进行下一步行动的话可以通过这个东西来蜀山。” “如果是要终结这起异变的话算我一个，”柳飞絮眼中闪着光：“这么有趣的事情可不能错过。” “虽然很麻烦……”方一行似乎在打瞌睡，“如果需要我的话也不会推辞。” “那么我们这就告辞，”汐月朝两人点点头：“必须在父亲决定开始最终行动之前把所有行会的传送装置恢复。” 092 一路向南 “我有空一定要去学唇语——” 扬州通往苏州的官道上已经过了黑水镇的地方，南宫家的小妹正正双脚离地飘浮着前进，这是从小香那里学来的小法术，虽然速度欠佳，但不急着赶路的话倒也能省下不少劲，此时她正握着拳头下奇怪的决心。 “你学了也没用，梦慈姐根本就没说话只是挥手让我们离开而已，谁知道你哪根头发不对劲了非要过去。”忆如已经放弃自己走了，仅仅在脚下制造出一个浮空力就让妹妹拉着走。 “你才是用头发思考的！”南宫小小反应很快，立刻还嘴，但转头时余光不小心瞄到了后面的追兵，于是转回身不再往下说。 现在的情形和之前跑向苏州时差不多，也是游侠们在前面跑，一堆怪物在后面追，同时因为客观因素而没办法把它们清场或者甩掉。这次作为追兵的是将军冢里跑出来的丧尸们，上次发生五灵节点事件时它们被那大雾给赶了出来并钻入了地下。现在受“妖兽狂暴”的影响跑了一些出来游四下荡，并习惯性地去攻击了黑水镇。 此时好巧不巧的游侠们路过，将它们消灭之后那些四散的黑粉又唤醒了更多的丧尸，而且这些鬼怪因为狂暴的影响而对法术的防御能力大幅上升，没有办法快速解决战斗的少女们也不打算去直接攻击，于是只好再次跑路，以丧尸的速度追是追不上的，但一直在后面远远吊着也让人无法休息。 “说起来，不管是那些螳螂还是这些丧尸，完全没有理由追我们吧，只是打掉它们一两个小兵而已。”只有七七不用自己使劲，她坐在银色滑板上摇晃着不时向后看：“难道是在追我们中的谁么？” “有吗？”同样不用自己使劲的忆如开始挨个数人：“山河社稷图，女娲后人，锁妖塔化身，未名花朵，半妖少女，普通游侠……” “别说我普通！”被殃及池鱼的王小虎怒道：“至少我的智力比普通人低！” “好吧，笨蛋游侠，”红发少女耸耸肩：“似乎人人都有被狂暴妖怪追击的理由呢。” “那一定是在追你啦红毛，”南宫小小幸灾乐祸地说道：“算上赤潮大叔和叶枫，你的朋友们都不是普通人呐，那些妖怪大概也想搀和一下。” “谁说的？”谈话间游侠们已经接近了苏州城门，忆如抬手一指站在城墙上的林晓：“这位州长很明显就是普通人——” 话音未落，林晓就抽出一柄比她自己还高，闪动着赤红和冰蓝双色光芒的乌黑重剑化为一股旋风越过女孩们的头顶转向了丧尸群：“【九溪弥烟】！” “她……她只是用剑厉害而已，毕竟是林家的……”红发少女看着独自一人就把丧尸群打的七零八落的少女州长，有点发呆的同时还试图弥补刚才的话。 “放弃吧，”汐月摇摇头拍拍自家姐姐的肩膀：“她那把大剑是从默雨身上抽出来的。” …… “其他游侠？他们已经全体睡着了，”万尸从中过，滴血不沾身的林晓拖着大剑走了回来，问候过后带忆如她们去游侠行会因为苏州扩建而搬迁的新址：“可能因为剑圣前辈时不时地会来一趟吧，附近没有强大的妖物，所以留在这里的游侠们等级都偏低，异变刚起就一下子全军覆没了。” “嗯……看得出来，”忆如看着苏州忽然冷清下来的街道，除了好运或者说有实力的行人之外，剩下的就是两三人一组进行巡逻的巡捕了，“巡捕们都不受影响吗？” “应该说全都受影响了才对，异变刚起的时候我还有点紧张，怕妖兽们攻城，”林晓朝黑乎乎的天空指指：“不过后来听到消息巡捕们在城门各种一夫当关才放心。” “虽然有极少数的巡捕变得可以使用法术，但大部分都成为了用剑的高手，特别是重剑，与之相对的是野外出现的妖怪，对法术的抗力非常强，但对直接攻击几乎没有办法防御，所以目前为止苏州十分安全，”林晓讪笑着把手中大剑递给默雨，“这不刚刚有点手痒也打算去试试就遇到你们了。” “……”很快就到了及时换地址也仍然那副造型的游侠行会前面，默雨侧头看看自家小姐，上前去开门。 “好吧好吧，我不会再这么冲动的，别把公文都丢给我啊……”林晓一边说着一边跟了进去。 “呵呵……这样一来苏州就可以得到援助了……”行会二楼，唯一没有睡着的游侠就是负责人韩老，他看着重新恢复工作的传送装置连连点头：“不过苏州目前并不需要援助，相反还可以为蜀山提供援助。” 当然，要得到这位沉默管家的许可才行。韩老朝紧紧盯着自家小姐以防她站上传送阵的默雨示意了一下，摇摇晃晃地走下楼去。 “你们的下一站应该是余杭城吧，但是目前航船已经全面停运了，不止因为河里多出来的水生妖怪，而且船只一离岸就会迷失方向地兜圈子，现在只有钓婆旅团的船可以正常行驶，你们去码头拜托一下费诗婆婆好了。”最终没有找到机会使用传送阵的林晓和游侠们一起走出行会：“虽然目前看不到太阳，但应该是正常时辰的黄昏了，不如今天在这里休息一下？不过客栈已经满了，但你们可以来我家住。” “真的？我还没住过官府哪，”智力果然比较低的王小虎兴致勃勃地说道，然后在女孩们齐齐地瞪视下改口：“呃，我还是住行会里吧……” “呵呵，陪老头子我聊聊天嘛，当初我也是四处游历的游侠，正好可以和你探讨一下用刀的窍门。”送到门口的韩老拍拍王小虎的肩膀，然后朝女孩们挥手：“放心，明天肯定会还你们一个完好无损的小虎哥。” “你把他打个半死才好呢。”南宫小小甩了下绿色的短发，转身就走。 093 初始之地 “啊哈哈……不好意思啊费婆婆，我会让爹爹赔你一艘新船的。” 游侠们延续了一旦走到野外就必然被妖怪追的传统，从苏州到余杭这段水路上，钓婆旅团提供的快船被众多水生妖兽一路攻击，最后终于在出海口沉掉了，红发少女只好向跟着来的费诗婆婆道歉。 虽然离余杭还有一段距离，但忆如的那个大宠物仿佛感应到了一般提前来迎接，将妖怪们赶走的同时也避免了游侠们不得不走路回去的情形，此时大家正站在那似乎叫做“牡丹”的巨形水生动物的背上让它带着前行。 “好大的鱼，”费诗看起来并不把那艘船当回事，正饶有兴致地看着脚下：“如果想钓到这么大的，岂不是要这种杆，那种线还有特殊的饵……” “【噗嘻噗嘻】~”“大鱼”对于别人计划钓它很不满地哼了两声，而忆如也不好去解释这大概是一头变异野猪。 “我对余杭倒不怎么担心，毕竟上次这种情况就发生过，又有兰姨和吴老在。”王小虎对脚下的动物没什么兴趣，完全当做交通工具看待，远远地眺望依稀可以看到轮廓的余杭城。 “说不定吴老又随便丢个什么东西出来就把局面控制住了，”忆如想起那个怎么看都是普通老头但却莫名其妙厉害得紧的县令，偏了偏脑袋：“事态怎么也不会糟糕到哪去吧？” …… 宛如一片花海的仙灵岛上，阳光正如往常一样洒落，随风舞动的粉色花瓣不时飘落进林间小路旁清澈的池塘，使倒映着蔚蓝天空的水面激起阵阵涟漪。 如果抬头望去的话可以看到，在这美丽海岛的上方，有着一个巨大的圆形空洞，那无尽的黑夜仿佛被什么东西阻隔了一般，无论如何也没办法侵蚀进那个明亮的大圆。 “啊，公主？我这是……我不是……”石子小路旁的稀疏林间，一个穿着苗疆服饰的短发少女正在捡地上的花瓣并装进手边的一个布袋里，听到路上传来脚步声，抬头正准备和预想中的同伴笑笑，却发现是手持青色天蛇杖，肩披大红圣灵披风，一副外出打扮还提着个小包裹的苗疆公主，于是张口结舌，下意识地还把布袋往身后藏。 “刚才让大家集合时只有你不在，果然又在捡花瓣了，阿秋”忆如的母亲朝这个似乎认为捡花瓣是多大过错的侍女露出一个安抚的微笑：“我要去蜀山一趟，请好好照顾这个岛——另外，岛上的花是摘不完的，有需要的话不必特意捡掉在地上的。” “啊……好的……”捡花瓣的侍女傻傻应道，然后看着自家女主人向岛的入口走去。 “哈哈，笨蛋笨蛋~”苗疆公主走远之后，另一个同样服饰，但留着长发而且面容更顽皮的侍女跑了过来：“果然被抓到了吧？” “苗苗你这家伙不是说给我望风的吗！”被称为阿秋的少女挥手把一大袋的花瓣洒过去。 “哇哇……别闹，公主这一走我们可就要摸黑过日子了，赶紧回去准备。”被洒了一头花瓣的侍女不以为意地扯住她的手：“走啦走啦~” 后面苗苗扯着阿秋往水月宫走，这边的苗疆公主却在仙灵岛内岛入口见到了几个意料之外的客人。 “似乎不能说是‘不速之客’呢，”她看看水仙又看看汐：“欢迎回家。” “真是不好意思，”小晶看看因为被欢迎而一脸不自在的两人：“千叶那个笨蛋招出个大杀器结果自己搞不定它，最后让我们来找有着号称【只要握住她的手，全世界都会为你让路】的您来帮忙了。” “这个称号听起来真奇怪，”苗疆公主微微一笑，握住了小晶伸过来的手：“看在你这么可爱的份上就和你们一起去好了。” “啊，果然没错，无法传送，”小晶握着公主的手晃了晃，似乎做了个什么努力而失败了，于是抬起头叫道：“【逻辑】！把我们带出去！ ” 唰——那架破破烂烂的巨型机关人变成了一架外形酷似不沉之月的飞梭落在大家身旁。 …… “当一件事可能变糟的话，它就一定会变糟。”虽然余杭城外没有什么异状，但踏入城门之后王小虎立刻发现自己之前的推断错了——整座余杭城，不管是石板还是木头，街道还是屋顶，都盛开着茂密的紫色花朵。 “‘晨曦暮霭’？”忆如之前见过它们，立刻反应了过来：“张凡那个臭小鬼！” “喂！你怎么可以说风华正茂的少年是小鬼！”红发少女话刚出口，一身麻布短衫的小张凡就从旁边跳了出来：“我现在可是正式游侠了！” “哦~果然是正式的。”王小虎看看张凡挂在胸口显得过大的游侠徽章：“正式的见习游侠。” “他还没到十六吧？”忆如看向踏着花海而来的丁香兰和跟在她后面的碧柔：“怎么可能做出重大贡献……难道是这些花？” “就是它们，”丁香兰朝身后一挥手，“没发现么，这里不是完全的黑夜，而且灵力也没有封锁，更重要的是妖怪们一个个仍然很老实。” 游侠们认真地观察城内的情形，发现确实如此，天色只是蒙蒙黑，类似于太阳刚刚落山的亮度，而街道上的行人并没有减少多少，再回想刚刚进城之前也没有看到攻城的妖兽。 “便宜你小子了。”魔刀奇侠伸手把小游侠的头发揉乱：“不过想转正可没那么容易。” “哼！我可是要成为特级游侠的男人！”张凡不服气地睁大眼瞪了回去。 “这么说来传送装置也还可以用？那我们不就白来了？”忆如不去看那两个人大眼瞪小眼，走到兰姨身旁摸摸碧柔的脑袋：“有我们可以帮忙的地方么？” “呵呵，不但我有，吴老那也不少呢。”丁香兰一边喝晚辈们说笑着一边带她们走向游侠行会。 没有人发现，东南方的天空中有一片圆形的蓝色忽然飞走了。 094 侵入琼华 “你妈妈没有来蜀山啊，她有说过要来？” 在余杭为了完成兰姨和吴老的交代跑过一天腿之后，忆如带着朋友们乘着“牡丹”回到仙灵岛，不料却从侍女们那听说母亲已经前往蜀山，再加上暂时也没有其他事情，于是招待大家住宿一晚之后就一起使用余杭游侠行会的传送装置赶回蜀山交付任务。 正巧李逍遥也在蜀山游侠行会里，忆如交付“安装屏蔽装置”的任务之后顺口向他问起，却发现爹爹对此完全的一头雾水。 “别瞪我，如果她有危险我肯定会知道的，不管在哪里都会瞬间赶到，”可能感觉女儿看自己的眼神不善，蜀山掌门干笑着解释起来：“不过根本没有任何危险【可能】发生在她身上的。” “那当初……”忆如的话问到一半又闭上嘴，对啊，那个“当初”已经不存在了。 要较真的话，虽然她本人不会遭遇危险，但那些苗疆的普通人可没这本事，如果必须想办法拯救他们不就只有…… “瞬间赶到？”汐月回头看看窗外，一片漆黑的夜空中能看到的唯有那闪烁着紫色电光的超巨型琼华仙山：“也包括那里？” “怎么可能——糟了！”李逍遥刚摇了摇头，忽然一惊：“我记得‘调整者’里有不少可爱的女孩子吧？虽然对你妈妈来硬的没戏，但如果那些孩子去撒个娇什么的她大概就会和她们一起走了！” “阿姨即使跟着一起去也没什么吧？”唯一有资格这么称呼掌门夫人的七七问道：“她不是很厉害吗？” “就是因为太厉害了才有问题——和你们解释也不会懂，”蜀山掌门原地转了两圈，忽然冲出门：“我得赶过去，希望现在山上有足够的长老可以抓……” 抓长老来维持蜀山不坠么？ …… “这次玩够了之后可以来仙灵岛住哦，”机关浮岛【蓬莱】上面，苗疆公主正和调整者少女们——至少外表都是少女——站在一起，“水前辈，小汐，还有晶晶。” 水仙不大自在地微笑，汐沉默不语，而小晶很干脆地举手回应：“好——” “奇怪，您难道不知如果我们的行动成功的话会有什么后果吗？”也许是因为被忽略而不满，或者是真的有疑惑，韩菱纱看着近在咫尺的琼华仙山问道，不过却下意识地用了敬语。 “大概那位龙姐姐会给你换个岗位吧。”忆如的母亲看着黑羽大盗微微摇头：“虽然不知道这个计划是谁想出来的，但它完全没有成功的可能。” “听到您这么说可真令人失望，”一直站在浮岛边缘的千叶回过头来说道，不过看他的表情完全没有失望的意思，“不过我必须将这个计划完成，至于结果是成功和失败并不在我的考虑范围。” 在他身后，张海和肖舟正在努力对付那笼罩着整个琼华仙山上部的紫色光罩，除了留下一道道很快就恢复的白印之外完全没有效果。 “怎么看也没办法完成嘛，”小晶正坐在重新变回机关人形态【逻辑】的臂弯中看戏：“只比之前多了些白印而已，还累我们空跑一趟。” “看上去只靠‘光环’是不行，不过‘直接碰触’应该就没问题了。”老和尚看着被请来的客人露出一个笑容。 “哦？是吗？那么你打算怎么做？”小晶噌地从【逻辑】上跳了下来：“难不成敢对她动手？” “虽然看起来像，但我还没疯，”千叶摇摇头，微微抬起手中的禅杖：“与这位蜀山掌门夫人为敌，甚至仅仅产生这样做的想法都会发生很糟的事——不过只是利用的话倒没有问题。” 利用？所有人还没有来得及回应，就感到脚下一颤，【蓬莱】竟然开始往琼华仙山上方移动。 “你打算直接撞上去？”连一直沉默的汐也露出惊讶的神色：“之前已经试过，完全不可能的，即使你为此特意让我们把妈妈接过来也行。” 虽然是口误，但竟然开始直接喊妈妈了耶。 “你们应该知道，这个世界对某些人的偏心程度已经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了吧，”千叶露出狐狸般的笑容，禅杖一顿，机关浮岛立刻向下坠去：“但正是如此反而有空子可钻，比如现在的【蓬莱】就是——”哗啦——那层异常坚固的护罩在浮岛的重压下分崩离析，“——这位公主的鞋跟。” 谁家的鞋有这么大的跟啊！ …… “真是……壮观。” 破开保护罩之后，原本一直雾里看花的调整者们终于亲眼看到了这千年前的古老门派，不但她们，就连一直波澜不惊的忆如母亲也显出了赞叹的神色。 高耸的山脉，奔腾的河流，宁静的湖泊，青翠的平原，茂密的树林……虽然早就知道琼华的规模远大于蜀山，所以不可能整座仙山都是门派驻地，但也没料到上面竟然如此宽广，除了中间那座占了一半面积，异常显眼的雪山及其上面的建筑群之外，四周囊括的范围甚至远远超过了京城。 “很聪明的做法，”水仙微微点头：“他们原本就打算将整个门派飞升，仅仅将师门移走显然是不够的。” “我对千年前的老古董不感兴趣——”护罩被破，张海和肖舟也飞了回来：“你答应我们的事呢？” “已经近在咫尺了，”千叶遥遥指向琼华的山门：“实现大家愿望的东西，就在那里。” 轰隆——【蓬莱】落到了琼华仙山的地面，下方传来了金属和岩石的炸裂声，想必它很长时间都无法再起飞了。 “那么，接下来的行程就不带您了，”千叶领着调整者们跳下【蓬莱】前，回头看了看苗疆公主：“如果李逍遥赶来，大概会对您嘘寒问暖吧，一定会耽误不少时间的。” 真是光明正大的阳谋，除非她肯在李逍遥开始啰嗦之前就给他一下狠的以阻止……那是不可能的。 095 波及六界 “啊哦……” 就在千叶投机取巧打破琼华的保护时，正在到处找长老帮自己看管蜀山的李逍遥停住了脚步，远远望向那座巨大无朋的仙山，小胡子抖了两下，脸上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 “怎么了？”由于七七思雨她们正在等待改装完毕的【不沉之月】赶来，跟着蜀山掌门到处跑的只有他的两个女儿，此时见他停下，红发少女有些气喘地问道。 “原来以为只是人界私事，现在看来想大事化小都不行了。”李逍遥耸耸肩，继续赶路，不过速度似乎放慢了一些：“没想到我还有重出江湖的一天。” “爹爹你难道曾经退隐过吗？”忆如顺口拆台然后跟上，而汐月则向琼华的方向多看了几眼。 ……妖界…… “多谢两位把这几个不成器的小子带回来，日后你们若有需要帮手之处，某决不推辞。” 一望无垠的大草原上，突兀地立着一块白玉般的巨石，而在那巨石之上，还有一副宽大的石质桌椅，在那桌椅一侧就坐的是一身黄色毛皮猎装的赤潮和白色丝衣的水华。 而坐在他们对面的则是身材比赤潮还要高大一些的银发男子，银色头发长及过腰，头顶一对狼耳，面目凶恶，赤着的上身绘有许多红色纹路，下面是一条宽大的黑裤，没有穿鞋，一条毛茸茸的银色狼尾从身后绕出缠在他的腰上。 “事实上，人界现在就有麻烦。”水华看看被自己逮到时还凶神恶煞但现在却老老实实站在这个妖界的主宰者身后的狼妖们说道。 “人界不管出什么乱子都会有蜀山去摆平的。”这位巨型狼妖晃晃脑袋：“而我不想看到蜀山的人。” “难道你不担心令千金和两位公子？”水华也不指望能两三句话就能随便说动一位妖界之主去人界，因此也没怎么失望。 “哈，那几个小崽子就是该锻炼锻炼，在我的庇护下——什么？”话说一半，银发男人抬头望天，发现原本湛蓝晴朗的天空瞬间变得一片血红。 “事出突然，就此告辞。”赤潮和水华对视一眼，立刻站起身来。 “等一下，如果这就是你们所说的麻烦，那我还真得跑一趟了。”狼妖站起身来，手臂上的一个五灵法阵缓缓转动。 ……仙界…… “您好，您提交的报告以及要求我们已经收到，将很快做出答复，请耐心等待。” 在那漂浮在无尽云海上，古色古香的建筑群里，有一处单独而且规模更大的宫殿，叶枫正抱着双臂站在大门外面，完全无视正在和他说话的门卫。 “我说过这件事很急的吧，而且也完全没有必要讨论，”等那个门卫把话说完之后才哼了一声：“如果你想当然地把它按照‘正常程序’报了上去，然后在这里用公式化的口吻打发我的话，这责任你可负不起。” 面容比叶枫更加英俊的仙界卫兵看着他，一言不发。 “我想也是，这种为了让自己的报告加快审核而故意危言耸听的家伙你们应该见过不少了，甚至像我这样赖在这里不走的也不少，”叶枫看着卫兵，眼光却望向那咫尺天涯的宫殿：“不过我的目的却并非如此，你猜猜是什么？” 大概连这套话也听过不少次，卫兵连眼睛都没眨。 “我只是想看看，”叶枫指指天空：“当事情失去掌控之后你们那惊讶的表情。” 仿佛为了配合他这句话，不但天空，甚至下方的云海都在瞬间被染成了一片血红。 “真精彩——”英俊仙人看着面前卫兵混合了惊讶，不解，疑惑，恐惧的表情，衣袖一甩转身离去。 “等等！您的报告已经被提前至第一优先，正在被审核！请准备答辩！”卫兵似乎听到了什么指示，朝叶枫大声叫道。 “今天下班了，请等下一个工作日。”叶枫朝后面挥手，头也不回。 ……魔界…… 原本就是一片血红的天空当然无法再次被染红，但这种直接穿透界面间“纱帐”的能量却引起了不少实力强大或者感应灵敏的魔的注意。 “呵呵呵——哈哈哈！” “有什么可笑的！”在一处遍布宛如刀锋般锋利的黑色山谷中，有两个身影正在战斗，其中一方即将不支落败，却忽然听到对手大笑，于是怒而暴起强攻。 “不能成仙就立誓成魔？”那红发金甲的身影随手一挥将对手击飞老远，带着冷笑抬头望天：“魔界不需要这种墙头草！” “你打算去会会他？”一名身着紫色连衣绸裙的女子倒提着一根暗红长杖走了过来，看了一眼偷偷跑掉的对手，才开口说道：“去人界？” “唔……不，”男子稍微想了一下立刻回答：“既然答应了你，我就绝不会再踏入人界半步，那家伙就交给别人对付好了。” “那里其实不能算是人界，”女子挥动手上长杖，琼华仙山的畏缩图像出现在两人面前：“如果你去的话倒也不算违背誓言。” “是因为那几个和你有关的小娃娃吧？”这名魔族男子略一想就明白了始末。 “我不能在她们面前现身，”紫裙女子对自己的目的被猜出来完全没有惊讶：“而且这次的敌人不是她们自己可以应付的。” “别担心，我知道怎么做。”金甲红发的魔族男子拍了拍她的肩膀：“不说再见，我去去就回。” ……鬼界…… “阎王大人——不好啦——”一个打着旗子的传令鬼忽然连滚带爬地冲进了阎王殿：“在人界发生的异变已经蔓延到鬼界来了，请您做出决断——” 寂静。 “阎王大人？”等了一下没有获得回应，传令小鬼偷偷抬起头，却发现两位阎王的巨大椅子上空无一物：“糟糕！两位阎王大人又溜出去玩了！” “那不是经常的事吗？”黑无常走了进来，看看欲哭无泪的传令小鬼：“别怕，她们虽然经常玩忽职守，但从来没有耽误过事不是？” “怀朔哥你就是太温柔了！”白无常跟在后面走进大门，偏头看看惊魂未定的小鬼：“吼——因为你报告不及时，我要把你丢进十九层地狱——” “璇玑……”黑无常无奈摇头，对噤若寒蝉的传令小鬼说道：“按照规律的话，两位阎王今天应该在轮回之井，你去找找看吧。” “没意思~”白无常对黑无常做个鬼脸：“你说我们要不要去人界跑一趟？” “如果你想的话，”怀朔把手放在璇玑的脑袋上拍了拍：“不过到时候可不要哭鼻子哦。” “你才会哭鼻子！”少女啪地打掉那只手：“我只是……想再见大家一次……” “说起来大家都没有到鬼界进入轮回……”黑衣青年缓缓说道：“很可能他们已经不再认识我们。” “那也……无所谓，”白衣少女坚定的点头：“因为只有这一次的机会了。” 轮回之井附近的小丘，两位少女阎王正站在那里看着长长的队伍，她们穿着同样款式的广袖留仙裙，但一个赤红一个湛蓝。 “你要去吗？”蓝衣少女语气轻柔：“我有点想去。” “别明知故问，”红衣少女语速很快，而且听起来略尖：“我们的感想根本就完全一样。” “即使希望很渺茫，我也想试试，”蓝衣少女的声音仍然柔和，但语气坚定：“我要对他说一声‘谢谢’。” “哼，我倒是打算去揍他一顿，”红衣少女轻哼一声：“竟然敢随便把我们丢下。” ……神界…… “你看你看，我说的对吧？只要往这里一站，他们就动不了了，有趣吧。”琼楼玉宇间，一个有着乱蓬蓬黑发，戴着毛皮坎肩，身穿粗布衣，很奇怪地闭着眼睛的俊俏少年正在四处挡那些神将星宿的路，并且如他所说，确实把不少神给卡住了。 “还是不要太过分了吧，”和这个少年一起的是一位穿着水蓝裙装，长发披肩的美丽少女，她整个人都诠释着“大家闺秀”的含义，正在对少年的行为表示担心：“如果惹他们生气的话就糟了。” “放心放心，我来过不止一次，这种小事不会让他们改变自己的行为模式的，”少年再次挡路，让两个沿着不同路线的神将互相顶了起来：“哈哈哈……不管看多少次都觉得好有趣。” “真是抱歉……”长发少女拨动手上的箜篌，让那些保持着看起来很难受姿势的神们回归自己的路线，然后看向闭眼少年：“如果你只是带我来看你捣乱的话，那我这就回去。” “好吧好吧，”少年做举手投降状：“神界人越多的地方越无聊，我带你去神树看看吧，你一定会喜欢的。” “神树吗？”少女果然被吸引住了：“希望有可以入药的材料。” “那可是神树哎，随便什么都能包治百病的……嗯，普通人的病。”闭眼少年晃了晃脑袋：“不过那里的花也很漂亮。” 唰——一片赤红忽然笼罩了天空，然后以同样的速度退了下去。 “咦？这感觉是……”原本想搭话的少女抬头看向天空：“琼华？怎么可能？” “已经一千年了？”少年原本紧闭的双眼缓缓张开，露出一对琥珀色的眸子：“那么走吧，我们去见大哥，这次一定要阻止他。” ……第八章：混乱的六界end…… 096 宿命 “哗——” 漂浮在空中的琼华仙山边缘，那大型机关浮岛【蓬莱】的一半已经因为强行着陆而深深地陷入了地面，但并没有因此将周围的环境破坏，离它不远的一个安静的天蓝色小湖的水面上甚至连一点波浪都没有掀起。 湖边有着稀稀疏疏的几颗开着橙色花朵的树以及不少低矮灌木，越过如镜面般平静的湖面可以看到远方那坐落在雪山上的琼华正殿，而打破这平静并吓得几条金色游鱼蹦出水面的，是坐在湖边青石上那美丽女子探入水中的纤纤素手。 纯白色的丝质长袖对襟襦衣，月白绸缎腰带以及有着长长后摆的天蓝薄纱长裙，由于坐在石头上，露出了裙下藏青色的窄口长裤和同样颜色的绣花鞋，原本的大红披风不知被她收到了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件如晨雾般轻飘飘搭在肩膀上的纱衣，那根天蛇杖也消失不见，此时她没有携带任何武器。 “汇聚六界五灵么？”女子收回手，几颗水珠仿佛在荷叶上滚动般完全没有被带起，她微微摇头望向雪山方向：“但这样是不够的。” 轰隆——半空中传来一声巨响，并伴随着连续的噼啪声，玩水的女子抬头望去，发现是一个环绕着青色雷电还冒着土黄浓烟的扁平的椭圆机关飞梭，正摇摇晃晃地朝这边栽下来。 这里可是汇聚了来自六界的大量灵力，被动地强化了所有法术和五灵机关，如果它来到琼华的范围内没有降低速度的话，大概动力装置已经因为瞬间过强的动力输出而烧毁了吧。 虽然那架失事的飞梭正在朝自己俯冲下来，但披着纱衣的女子完全没有提前躲开的意图，只是静静地看着它，而她的目光所到之处，大量的细小的水蓝色光点在机关飞梭周围出现，并一点点地修正它下落的轨迹。 哗啦—— 最终那飞梭以近乎和水面平行的姿势拍在了湖面上，如镜子般的平静被打破后，一阵人为的大潮立刻朝岸边扑去，把花树以及灌木冲得不停摇晃，但不知是法术影响还是巧合，她明明离入水点最近并且穿着很怕湿的纱衣，却完全没有被波及——无论是水花还是浪潮，全都无视了她所在的方向。 …… “哈哈！阿七兄弟，你重操旧业的第一个作品就摔下来，感想如何啊？” 【不沉之月】侧面的滑门打开并伸出踏板，首先走出来的是和刘晋元勾肩搭背一身蜀山藏青色长老服饰的的李逍遥，至少从他中气十足毫不紧张的声音来看，飞梭上的乘客应该都没有什么大碍。 “和你重出江湖的第一步就被击落的感想差不多。”这位工房长没有穿那身明黄色的“制服”，取而代之的是淡蓝色的吊带工装裤和红色长袖上衣，头上还戴着一顶浅黄色的小帽，被取笑后立刻进行了反击。 “哈，虽然是我的一小步，但可是蜀山的——”某无厘头掌门似乎还想发表什么演说，但刚一抬眼就看到了自己的妻子，于是一脚踏空栽进了水里——还没忘了捎上被池鱼的机关房房主。 “嫂嫂。”再次被飞溅的水珠忽视的掌门夫人朝刚刚走下飞梭的彩依微微一福，至于掉进水里的两位……谁会相信堂堂蜀山掌门能失足啊。 “灵儿妹妹好久不见，”穿着明黄色凤纹高领长裙的彩依抬手抚了一下自己额前的蓝色蝴蝶发饰，看了看在水里互相扯后腿的两个男人，对她微微一笑：“和这种夫君在一起，经常会感到无奈吧？” “还好，”赵灵儿边回答一边朝湖岸边抬抬手，在那个方向上终于爬上岸的两个人身上瞬间就变得干燥，“已经习惯了。” “我妈妈的名字比我可爱多了，不过没几个人有资格叫就是。”因为有长辈在胡闹，小辈们躲在飞梭里没敢出来，忆如一边往外偷看一边对思雨说道。 “长相也比你可爱的多，”南宫小小找不到可以反驳的地方，于是干脆进行人身攻击：“气质，风度，性格，能力，都比你强的多的多——” “嘿嘿……谢谢。”红发少女显然把这句话当做了赞扬——它听起来也确实如此。 “老天！那是什么！”随着一声惊呼，沈万山带着数名技师以及南宫家的两兄弟跑下飞梭冲向了不算远的机关浮岛【蓬莱】。 “爷爷可真是……”被落在后面的七七正提着她的【花朵】走出来，不过那银色箱子似乎在发出奇怪的声音。 “【好黑啊，好窄啊，好可怕啊——】”“【花朵，吞噬形态——为什么没有吞噬形态！】”……因为不沉之月故障暂时不能用而被放在一起的两个快要成精的机关核心么？ …… “这座机关岛似乎还很完整，我们可以稍微改装一下就可以当做自己的前进基地。” 沈万山和他手下的技师们很快找到了【蓬莱】的控制中心，上面一个沉睡之龙的成员都没有，偶尔撞上的一两只黑雾魔也被游侠们砍瓜切菜般地处理掉了。 此时这个老头子正满面红光地指挥一座大殿沉入地下，同时周身还环绕飞舞着好几十个半透明的控制面板，看上去就好像正在驾驭着众多飞剑的隐士高人。 “阿三你还是老样子，研发不怎么样，破解别人的东西一流，”李逍遥伸手抓住一块面板看了看，似乎是【蓬莱】控制系统的一部分，瞄了两眼后随手放开：“不过这次只要一路杀过去就行，有必要特地建立个基地么？” “之前【不沉之月】上的测量数据溢出，不过在这里找到了准确的信息，”沈万山随手拨动了几块面板组合起来向不远处的众人展示，上面是许多似乎有规律的图形和线段以及怪异文字：“这个‘琼华’的影响范围已经远远超过出人界，所以我们可能会有许多预料之外的客人。” “唔……”李逍遥摸摸自己的小胡子：“也对，至少赤潮和叶枫他们应该会来，那么你就继续努力吧。” “我，我也要帮忙……”七七抱着已经安静下来的【花朵】凑过来，小脸微红，神色看上去就好像一只发现自己趴在老大老大的鲜鱼上面的小花猫——她脚下可是一座完整的机关浮岛啊。 “逍遥哥哥？”看到蜀山掌门一挥手似乎打算来句“准了”，赵灵儿轻轻抬手捏住了他肘部的袖子。 “呃……”李逍遥被拉了一下才忽然发现自己如果这么做了就是完全的不尊老不爱幼，于是改口：“大家一起帮忙——” “嘻嘻嘻……”忆如在一旁看着自己的爹爹和妈妈互动，不停地偷笑，汐月摇摇头随手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 “我也想打红毛……”南宫小妹刚嘟囔一句，红发少女立刻瞪了过来。 “这么大的仙山不是一天能探索完的，我们确实需要先整理个可以休息的地方。”思雨赞同的点点头：“毕竟它消失了一千年，说不定会有什么危险呢。” 至于已经开始挽袖子的王小虎的态度，就不用问了。 …… “藏书阁里的记载果然不可信，如果早知道上面这么大我就多带些弟子来。” 【蓬莱】的体积只有蜀山的三分之一，但机关房的技师们把它完全控制下来之后再把【不沉之月】也般上来后天就黑了——琼华上空那片完全不受“永夜”影响的天空。 此时李逍遥正站在一座宫殿的屋顶，远远地看着那座雪山感慨地说道。即使把目前脚下的【蓬莱】扩大三倍，也远远比不上面前这片广阔得几乎望不到边的仙山上的平原。 “不管是蜀山弟子还是游侠，父亲都已经抽不出人手了，”蜀山掌门的妻女正在下面张罗大家的食宿问题，陪在他身边的只有李汐月，她顿了顿补充道：“我猜如果有任何一位长老不在蜀山，它就会坠落下去。” “怎么可能，有那么多链子拽着哪。”李逍遥耸耸肩，摆出一副无法理解的表情并迅速转换话题：“看样子晚饭已经好了，我们下去吧。” 本来掌门可以自己支撑起蜀山而让长老们外出平乱，但他很明显为了自己出来玩而给长老们添了不少麻烦，汐月几乎瞬间就猜到了真相，摇摇头准备离开屋顶。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咣！” 在李逍遥飞身跳下屋顶时，一只巨大的葫芦由远及近飞快地挡在了路上，汐月很清楚地看到他试图往左右避开，但那葫芦也随之平移，最终还是结结实实地撞了上去并发出一声闷响。 “我好像听谁说晚饭好了？”一个须发皆白，邋邋遢遢地穿着蜀山道袍的老者正坐在葫芦前端，手搭凉棚四下观瞧：“哪里哪里？有酒么？” “司徒前辈。”汐月朝葫芦上的老头点头行礼：“您怎么在这里？” “呵呵呵……”酒剑仙指指爬起来重新跳上屋顶一脸不满的李逍遥：“我去找人喝酒，结果他们在结什么劳什子阴阳北斗大阵，一想就知道是这小子溜号，于是老道我也来凑个热闹。” “这里是沉睡之龙的一个基地，即使有食物也不会有酒。”蜀山掌门板着脸，小胡子一抖一抖，似乎对在女儿面前丢了丑很不满。 “啪嚓——”仿佛为了回应他这句话，脚下大殿里传来了什么东西打碎的声音，同时一阵浓郁的酒香传了上来。 “咳咳！好呛——”“七七！有没有受伤？”“闻起来不错啊，哪里找到的？”“沉睡之龙还挺会享受。”同时下面也嘈杂了起来。 “嘿嘿~”司徒钟咧嘴一笑，跳下葫芦，那奇怪的座驾随之缩小并挂到了他的腰间。 “看样子晚饭已经好了，我们下去吧。”看着自家师父悠哉悠哉地走进临时充当食堂的大殿，李逍遥转过脸对汐月说道。 装着刚才的事情没发生？ …… “各，位，观，众——” 经过一整晚的休息，那片圆形的天空开始放亮时，大家纷纷聚集在【蓬莱】的广场上开始商讨下一步的计划，在游侠和蜀山弟子们刚刚否决李逍遥的“直接御剑冲过去”计划并开始讨论步步为营的可行性时，满眼血丝的沈万山乘着机关升降梯从下面升了上来，并拿出一个扩音装置大声喊了起来。 “虽然沉睡之龙对系统进行了加密，但经过一晚上的破解，我们已经成功控制了这座浮岛~”见人们纷纷望过来，老头得意洋洋地开始说道，还挥挥手：“现在就是展示成果的时候——七七？” “呼啊……”跟在自己爷爷后面，有点摇晃的七七打了个哈欠，把她的银色箱子放在地上：“花朵，切换辅助形态。” 似乎嘟囔了一句什么，银色箱子迅速将自己变形成了一个类似于控制台的东西，和土黄的地面紧紧贴合。 “【很荣幸为您服务，我的主人】。”之前听过的【不沉之月】声音随之在四周响起，但无法分辨是从哪里传出来的，就好像整座机关浮岛都在说话一般。 “让它浮起来。”七七开始在【花朵】变化的控制台上运指如飞，同时对【不沉之月】说道。 “【如你所愿，我的主人】。”随着苍老声音的应答，众人脚下的地面开始震颤，同时缓缓地上升。 这架机关浮岛不是因为撞破护罩而失去动力了么？ “它之前确实出了问题，”注意到赵灵儿投来微微疑惑的目光，沈万山哈哈一笑：“不过我孙女的朋友是你的女儿，那么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虽然不大懂，但总觉得这老头在摆辈分……”南宫小小嘟囔了一句。 “【无法继续上升，动力核心受到限制。我的主人。】”在浮岛升高到不至于碰到下方的树林后，仿佛被什么东西阻止般地停了下来，然后【不沉之月】有点不甘的声音响起。 “嗯……那就转向雪山前进。”七七看看自家爷爷，得到眼神示意后在控制台上拨动了两下：“稳点。” 【蓬莱】缓缓转动了一下，然后开始朝琼华仙山的中心移动。 …… “吼——” 【蓬莱】开始移动没多久，一声悠长的龙吟便从上方传了出，大家抬头望时就见到一条浑身笼罩着黑雾的巨龙正从天际扑来。和之前被控制的【烛龙】不同，这条龙似乎完全就是由黑雾构成的一般，而站在那条龙头顶的那个黑衣少女当然就是—— “汐姐姐！”忆如跑过去朝穿着一身玄色袄衣的少女使劲挥手，那条龙呼地一下从她头顶掠过，带起的大风将那两条火红的辫子吹得如旗帜般飘舞。 “你打算干什么？”汐月走到自家姐姐身边凝神戒备，“沉睡之龙应该早已无法控制你了。” “听说你也是我的女儿？”没等汐回话，李逍遥就晃了过去，抬头看围着浮岛打转的黑龙：“别闹了，听爸爸的话。” “我对其他人没有意见，”汐的目光扫过两位“妹妹”和一位“妈妈”，最后转向蜀山掌门：“但他没有足够的斤两就不行。” “我觉得他足够重了。”南宫家的小妹瞄瞄李逍遥的腰对自己的两个哥哥嘀咕了一句，然后跟着忽然散开的大家同时把场地让了出来。 “要收个女儿就得打一场？这是惯例吗？”蜀山掌门挠着头：“万一不小心弄伤了还得被埋怨。” 他已经默认自己会赢了？ “作为【剑灵】，我是不会受伤的。”随着话音，她脚下的那头黑雾魔龙直直朝李逍遥扑了下来，并同时喷出一股粗大的黑色火柱。 “我怎么觉得很久之前就这么打过一次……”李逍遥一边后退一边朝那股火柱抬手指去。 【逍遥神剑】 无数规格不一的飞剑从他背后的剑匣涌出，在火焰上迅速一斩之后不等被融就立刻飞回剑匣，远远看上去就好像他举着一个由飞剑组成的车轮将那涌来的火焰全部碾碎。 “啊，我想起来了，这不是我当初去冥界时打过的烛龙吗？”虽然全力维持着剑阵对火焰的削弱，但他还有空说话：“不过好像不是本体？” “千叶说是为了对付你专门找的‘影烛龙’，不过我看你对付它似乎很轻松的样子？”汐歪歪头，把腰间的乌芒双剑抽了出来，“再加上我试试看。” 【登龙剑】 “喂喂！”看着比那条龙本身还大的剑芒直扫下来，李逍遥慌忙分出一只手去接，但捏停那剑芒的同时，操控不及的飞剑阵已经被“影烛龙”的吐息给冲破了，他只好放弃控剑转而用手指在前方凭着划了一道。 【斩龙真诀】 “影烛龙”瞬间被一条巨大的空间裂痕撕成了两半，由于它是盘着身体，可能还不止两段，被击破后并很快消散在了空中，而那些挡之不及的黑炎在冲向围观的众人时被一层薄薄的水蓝色光幕给拦住了。 “那不是你的招式。”失去了坐骑的汐飘在空中，有点不可思议地看着现在已经算是她父亲的蜀山掌门。 “是抄我的啦——”一个身穿深紫长裙的女子脚踏着仿佛由光芒组成的飞剑出现在汐身后，伸手把她举起来抱住，然后还蹭蹭脸：“你爹爹一直是这幅德性。” “哈哈，老——”李逍遥乐呵呵地抬手要向林月如打招呼，却被随后出现的一位面容严肃的白发老者给吓得改了口：“老泰山您也来啦……” “哼，不学无术！”如果把林天南那身飘逸出尘的青衣换成白色，就和剑圣差不多了，脚下同样是纯粹由剑气组成的飞剑，他一边对改口唤自己“外公”的汐微笑一边瞪李逍遥：“这么多年了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我觉得我们可以提前开庆功宴了……”王小虎看着这么多长辈齐聚，有点呆滞地说道。 097 宽恕 “有必要把它也修好么？能来这里的人想必也不会在乎多找一会。” 被机关房技师们彻底控制住的【蓬莱】正在缓缓朝琼华仙山的中心前进，而经过现在已经是同伴的汐的一次攻击，大家开始在机关浮岛上建立一些防御措施，而七七则在对沉睡之龙安放在一个高台上的传送装置进行调整，似乎想把它和游侠行会的装置建立联系，这让在一旁守着的王小虎感到很不理解。 “这里的灵力流非常混乱，如果是习惯了飞行的叔叔阿姨爷爷奶奶跑来说不定会栽个跟头，而且在我们控制住整座仙山之后也可以通过它让普通技师也能来。”七七一边回答一边继续用【花朵】对那比行会中巨型的多的装置进行调试。 沈老头已经做好控制这里的打算了？ “说起来我们一直捉不到他们的成员就是因为有它？”魔刀奇侠看着在小女孩的调试下时不时转动一下或者发个光的圆环形传送装置问道。 “不完全是呢，比如那些黑雾一样而且会变形的魔物有一定的空间能力，就不必使用这个。”七七继续调整着什么，那由两个同心圆组成的传送装置转动发光的持续时间越来越长，间隔越来越短。 “那现在呢？还有属于‘沉睡之龙’的地方可以传送吗？”王小虎想起每次出现都成群结队的黑雾魔，抽了下嘴角。 “嗯~不行，许多未知的节点都被设定为‘不接受任何传送’了，唯一剩下的‘确认后接受’是掉到白湖里的那个【昆仑】，”七七调出了一些档案看看然后解释，并顺口抱怨：“为什么会把那座岛赔给钓婆旅团啊……” 只是蜀山掌门懒得把它从湖里捞出来而已吧。 王小虎刚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就看到面前的小红帽猛地一拍手：“修好啦！” …… 虽然机关浮岛【蓬莱】是个倒锥形，但它的上面也并非是平整的一片，在一段缓缓爬升的坡道尽头，矗立着一座无法收进地面，面南背北的大型院落。 照理说这么明显的地方应该很引人注意才对，但因为它本身是建筑而不算机关，沈万山和他手下的技师都对其兴趣缺缺，于是尽管它有着华丽的雕梁画栋和精致的亭台楼阁，仍是无人问津——在它主厅屋顶上喝酒的两个老者例外。 “来，亲家公，再喝。”铺着琉璃瓦的屋顶上，摆着一张怎么看也应该在呆凉亭里的青色石桌，上面摆放着几碟下酒小菜，酒剑仙正在给同样坐在桌旁的林家家主倒酒，而酒具似乎就是他刚刚飞来时乘的那个葫芦，当然现在没有那么大了。 “你徒弟娶了老夫的女儿而已，咱们俩可扯不上亲家。”虽然这么说着，林天南还是一口把杯中的酒干了，他望望在下面忙碌的晚辈们，有些感慨地说道：“不过看着他们就会觉得自己老了。” “那就修仙求长生呗，”司徒钟不以为意地往嘴里扔了颗花生：“总研究那些剑气做什么。” 嚓！一道细细的寒光掠过，将他马上要进口的花生一切两半。 “比起我林家专注于一把剑发出大量剑气，你们蜀山用大量的剑来战斗的方式实在过于粗暴，”林天南收回并在一起的两根手指，拿起杯子饮酒，然后看着有些呆滞地嚼着花生的司徒钟说：“比如什么御剑决万剑术之类。” “那是因为你们剑少，”酒剑仙擎着葫芦继续给两人倒酒，“蜀山弟子获得剑匣后就可以进入剑冢，能带出来多少就看他自己的本事了。” “结果有人的本事大到可以连别人的剑也收走，所以你们就让他当掌门了。”林天南哼了一声，显然还对当初女儿玩比武招亲时的失利不满。 “呵呵……那次收的可不是剑，”司徒钟远远看着忙碌的晚辈们，脸上露出一个怪异的笑容：“是心。” …… “当然，这里需要……阿——噗嚏！” 传送装置可以运作之后第一批赶来的是关远黛和她的游侠小队，李逍遥正在说些迎接时的场面话，忽然鼻子一痒，脑袋就被林月如扳到了一旁，结果就用那个姿势打了个非常生硬的喷嚏。 “看来这里的确需要我们，”身着暗红色锁子甲的关远黛放下挡在身前的长刀：“既然有这么个不靠谱的领导者。” “呵呵，他偶尔还是有靠谱的时候的，”林月如似乎对这个英气满满的晚辈很有好感，丢下揉脖子抱怨谁在骂他的蜀山掌门去和她聊天了：“现在下面的情形如何？你们上来之前都怎么安排的？” “你们先自由行动，”小队长给她的队员们下了个指示，然后跟着林月如走开，声音远远地传来：“虽然还有很多不便，但仍然清醒的人们已经把局势控制住了，可是……” “小如~”这边白衣蓝裙依旧带着红臂章的吕玲如扑过来抱住忆如转了一圈，然后眼睛亮亮地看向汐月，“这就是你说的妹妹啊，果然和你一样可爱~” “承蒙夸奖。”忽然被人说“可爱”，汐月呆了下，然后向她微微一笑：“你也很可爱。” “哎呀~我也要这么个妹妹~”小玲松开忆如转而抱住汐月：“或者当姐姐也行啊~” “不行不行，我们还有个姐姐，编制已经超出了。”忆如对自己妹妹受欢迎也很高兴，四下打量试图找汐，未果。 “像你们一样可爱的竟然还有一个吗？”吕玲如的眼睛变得更亮了，也开始到处瞄——当然什么也没找到。 “臭丫头，竟然乱抱……”不远处南宫小小正在和思雨一起协助技师们安装防御装置，她时不时地回头看，还远远地瞪吕玲如。 “我不知道你怎么想，但看着她受欢迎我也很高兴。”思雨调整完一个区块，顺口对南宫小妹说道。 “你……哼。”南宫小小还想说什么，但看到抱着盾牌的王月期期艾艾地走过来时就闭上了嘴。 “那个，你们看到我的哥哥了吗？”她晃着头上的双丫髻看着思雨和小小：“他应该在帮一个喜欢机关术的小姐姐的忙。” “他们不是应该在调整传送装置吗？你们过来的时候都没有看到？”思雨走过去蹲下身子对她说。 而对魔刀奇侠的八卦不感兴趣的南宫小小正伸着懒腰向远处眺望，却看到了之前小玲遍寻不着的汐。 “……”“……” 不知道怎么就走到一起的冰璃和汐互相对视，谁也不说话，如果不熟悉她们个性的人看到了说不定会认为这两个少女正在互相生气，而实际上恐怕是两个人都在神游而已。 不过她们还没僵持多久，就被路过的彩依一手一个揽走了。 …… “哥哥在哪呢？难得可以并肩作战了——呀！” 小王月正在到处找王小虎，一不留神和风风火火跑过来的沈万山撞在了一起，不过由于个头的关系，反倒是那老头要前倾摔倒，于是连忙扶住他。 “抱歉，多谢。”沈万山似乎有什么急事，匆匆丢下一句话就跑。 “哎？等等我，”王月认出他是沈七七的爷爷，于是小跑着跟上：“您知道我哥哥在哪吗？” “我正在找他！还有我孙女！”老头语气有点焦急：“他们忘记把‘接受所有传送’给取消了！” “虽然听不懂但感觉挺厉害，我和您一起找吧。”团子头少女紧紧跟着他。 “必须快一点，不然就要出——”沈万山话说一半忽然没了声，不是他自己停下，而是有更大的声音将那句话给打断了。 “轰——咔——！”一个仿佛什么东西被冲破般的声音响起，整个【蓬莱】都颤抖了一下，然后王月就看到前方不远处有一头比宫殿还大的巨狼打破地面冲了出来，更诡异的是它背后竟然生着一对巨大的肉翅。 “——大事了。”沈万山有点呆滞地把话补完。 “你这家伙，快把七七放下！”紧随其后的是提着破山剑的王小虎，他正把赤红的剑气不停地朝那巨狼射去。 听到这句大吼，王月才把目光转向巨狼身上，结果发现七七正吊在那里，准确来说，是【花朵】卡住了不少毛，而她又不肯松手，就这样被带出来了。 “臭丫头，快撒手！”张海绕圈跳了几下，没办法摆脱七七，气急败坏地吼道。 “不松……马上完成……不能变形……”小红帽被颠了几下，顺势骑到了巨狼背后，声音若隐若现地传了过来。 “还挺顽固，那就走着瞧！”巨狼恶狠狠地说了一句，然后忽然腾空而起。 “给我站住！”王小虎纵身跳起，然后非常娴熟地把破山剑放到脚下，然后——噗通一声摔了下来。 “我还以为哥哥已经学会御剑飞行了……”王月拍拍胸口赶过去。 “别管我，快去通知掌门！”王小虎被摔的呲牙咧嘴，但还是及时开口阻止了自家妹妹。 此时那头“飞狼”已经升到让人感到眩晕的高度了。 …… “他打算进行一次突袭，结果被发现了，然后逃走时又被牵制住？”闻讯赶来的李逍遥一边分析情况一边抬头看着在空中绕着圈上下翻飞的巨狼，冲身边的水华和赤潮偏偏脑袋：“你们谁会飞？” 这两位妖族游侠是在张海之后传送过来的，差点被对他们不熟悉的技师攻击，此时看看天上的飞狼，也是一筹莫展。 “没听说过哪头熊会飞，”水华有点没好气地回答道：“我也只能滑翔而已。” “你会。”赤潮指指李逍遥的剑匣：“去把他弄下来。” “不不不，”蜀山掌门摇着手：“这次我们有人质，以我的作战风格很难不误伤。” “哼——”提到作战风格时，王小虎，李忆如，关远黛还有林天南时间不同地嗤之以鼻，结果形成了一个很搞笑的长音。 “好吧，好吧，看在大家这么期待的份上，”完全没有人期待的李逍遥自我感觉良好地开始从剑匣里往外释放剑。 “【绽放吧，三色堇】！”就在蜀山掌门的招式还没放全的时候，一声娇斥在从空中那巨狼的方向传来，仍然关注着那里的人们就看到上空有一朵娇艳欲滴的巨大粉色牡丹绽放，然后那头长着翅膀的飞狼就像一块石头般直直地掉了下来。 “啧，那个丫头。”李逍遥了摇头，挥手指挥周身盘旋的飞剑变换成环状形状，飞射下来将把地面砸了个大坑，已经神志不清的张海困住。 此时有过数面之缘的沈欺霜正持着银白长剑缓缓飘落，周身还环绕着七色的各种花朵，似乎在为她减速。 “你还好吧？刚来么？七七在哪里？难道掉下去了？”王小虎迎向七七的“表姐”，连珠炮的发问。 “啊……嗯。”沈欺霜被问得有点发呆，完全没有刚刚一击就打败妖狼的气势，木木地点了点头。 虽然她点的头是针对前两问，但被王小虎误会成后两问的可能更大。 “亏你还是她表姐，怎么这么粗心！”果然误会了的魔刀奇侠丢下一句话，转身就朝浮岛的边缘冲去——那边是张海刚才乱飞时曾经接近过的方向。 “咦？等等？我没……她没事啊——”沈欺霜阻止不及，王小虎已经绝尘而去，她看看周围都是一副“快追啊”表情的长辈和同辈，微微一福身也追了上去，真正的“步步生莲”。 “我说阿三，”李逍遥抬臂勾住沈万山的脖子：“你孙女到底多大？” “哼哼。”胖老头摆出一副很拽的表情：“不告诉你。” …… “七七？七七？”在琼华仙山地表，缓缓移动的【蓬莱】正下方，一片不算密的紫色叶片的树林里，王小虎正在到处找刚才“摔下来”的沈七七。 “那个……她有【花朵】防身，想必不会有危险吧。”和魔刀奇侠的硬着陆不同，沈欺霜踩着一朵朵五彩花瓣飘下来的姿态要优美的多，不过被急于寻人的某个笨蛋给完全无视了。 “你说那个饶舌的破箱子？”王小虎似乎对那箱子能一直和七七呆在一起有种莫名的不满：“只会坏事而已。” “唔……”沈欺霜好像有心反驳，但不得不费力压住手上那总想飞起来去戳魔刀奇侠的银色长剑，没空多说。 “怎么会不在？——原来如此。”把小树林转了个遍，也没有发现七七，王小虎有些疑惑地抬头看看正在飘远的【蓬莱】，若有所悟地点点头，然后朝机关浮岛来时的方向走去。 “她大概已经回去了吧……【花朵】也许还有飞行形态。”沈欺霜跟在后面看着他进行徒劳无功的寻找，一时不知道要怎么解开这个局面。 “七七！你在这里？！没有怎么样吧！”正在少女认真地考虑要不要摊牌时，却听到王小虎惊喜地叫了一声，大步往前跑去。 怎么可能？沈欺霜惊讶之下，也在身边招出一圈月季，飘飞着跟了上去。 圆圆的小脸，亮晶晶的眼睛，柔软而有光泽的齐耳短发，歪歪带着的黄色小帽，加上草绿色的短袖上衣和裤裙，两人面前的小姑娘和沈七七几乎一模一样。 “大叔你是谁？”小女孩眨巴着眼睛看着忽然冲过来大叫“七七”的王小虎，奇怪的问道。 “你不是七七……”魔刀奇侠有点丧气：“我是来找人的，还有我不是大叔。” “我叫花楹~”小女孩一歪脑袋，背后扑棱棱地弹出了三对仿佛绿宝石般的菱形翅膀：“大叔你在找什么样的人？一个叫七七的姐姐吗？” “嗯，是个和你差不多高，和她有点像的女孩子。”王小虎伸手指指身旁的沈七七……沈七七？ “哟呵——”就在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的时候，一个穿着蓝色短袖上衣和短裤，背后有蓝色菱形翅膀的小男孩从七七身边一掠而过：“竟敢在本猪面前玩变身，看我把你打回原形~” “真是的，小勇你不要总说自己是猪。”名为花楹的小姑娘略有不满地说道。“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就是——勇气猪。”小男孩似乎很顽固。 “那个……这是【花朵】的第七形态”，这边沈七七低着头不敢看王小虎的表情：“对不起啦……” …… “嗯，看在你道歉很有诚意的份上，我就原谅你了。” 【蓬莱】上方，水华看着绑成粽子一般，背后捆着两根荆条的张海，带着笑意说道。 “唔唔唔！”张海完全不像有道过歉的样子，正使劲瞪着把他捆成这幅样子的赤潮。 而李逍遥不知道从哪变出了一杯茶正捧着喝：“世界真和平啊。” 098 轮回 “两只五毒兽一起出现，真难得。” 被王小虎带回来的两个小孩子完全不怕生，自称“勇气猪”的小男孩大大咧咧地要求“把好酒好菜都端上来”，而名为花楹的小姑娘则很淑 女地对围过来的游侠们一一施礼，即使忽然被吕玲如给抱住蹭也没有惊慌，正在一边看着的忆如听到自己的妈妈如此评论，于是好奇地追问。 “五毒一般是指蛇，蝎，蜈蚣，壁虎和蟾蜍，每一只五毒兽都拥有它们所有的特性，但偏重的方向都不一致，并且和五系灵珠每次只会出现一颗不同，五毒珠最多同时出现五颗，也就是说同一时间可能见到五只五毒兽。”赵灵儿作为苗疆公主，对这些当然了如指掌，但她向女儿解释的时候也不免感觉有些奇怪：“不过它们一般都很讨厌其他五毒兽才对，但这两只看起来似乎很亲密？” “相处久了嘛。”红发少女一边说一边笑嘻嘻地去拉汐月的手，毫不意外地收获眼刀一枚。 “不过这座仙山明明解除封印不久，它们难道在这里呆了一千年？”思雨有点诧异地说道，但很快摇头：“怎么可能……” “我可以感觉到那边的小子确实有超过一千年的功力，”水华插口：“不过‘功力’这东西对我们在场的大部分人都没什么意义。” “【喂，丫头，你的主人呢？】”作为“宠物”的八哥似乎发现了什么，歪着头对花楹叫起来。 “说去神界观光了，”小女孩歪歪头，指向勇气猪：“让我先和他玩等她回来。” “嘿，总觉得这里聚集起来的人实力越发离谱，这都快能逆天了吧？”南宫小小无聊地打了个哈欠。 而不远处的七七和王小虎之间的相处模式似乎没什么变化，让准备看好戏的女孩们大失所望，不过还是有那么点差别的，以前王小虎似乎抱持着“七七没什么实力我要保护她”的念头，不过现在怎么看也变成了“我要替她摆平一切麻烦免得累着。” …… “阿三，怎么样？” 相比少女们一见到两只可爱的五毒兽呼啦啦围过来，那些男士根本连第二眼都没往这边看，因为琼华仙山的中心部位已经近在咫尺了，只有没什么紧迫感的李逍遥似乎觉得很有趣般在看着勇气猪大吃大喝，顺便通过一个从石头地板上冒出来的圆形话筒对不知道在哪里的沈万山通话。 “不行——”老头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气急败坏，还夹杂着噼里啪啦拍击什么的声音：“这【琼华派主峰】的防御罩比外面强硬的多，连靠近都办不到，和外界唯一的连接处【卷云台】还不停地变换位置。” “哦，”蜀山掌门淡淡应了一声，然后抬手敲了一下还在使劲吃的蓝色五毒兽：“小猪，你知不知道卷云台在哪里？” “我不是小猪！”小男孩抬手想挥开李逍遥的手臂，不过打了个空，然后很自豪地说道：“我是‘勇气猪’！” 白马非马么？ “卷云台……”没等某无良掌门继续发问，勇气猪偏了偏头继续说了下去：“那个地方只有吃午饭的时候会固定不动，平时都到处乱跑的。” 虽然由于永夜的遮挡，天空看不完整，但从西方偏偏射下来的阳光也说明了此时正是下午，看来如果要更进一步只能等明天了。 “那么，阿三你把【蓬莱】停下吧，我们先休息一天。”李逍遥暂时也无法可想，他比别人厉害一线的能力首先得确定对方有敌意或者危害，而对这保护着主峰的护罩明显没办法，虽然他的妻女晚辈中说不定有谁能破坏掉，但她们正忙着逗新加入的小姑娘，如果去打断只会被白眼伺候的。 “不行，办不到！”沈万山的声音更加恼怒了：“我们的机关浮岛正在被吸往主峰，那吸力十分大，必须加强动力反向移动才能避免撞上，要保持距离只能围着它绕圈，这样的话能源就——见鬼！我们的后备能源它还不接受！” “要保持距离的话能支撑多久？”李逍遥听到传声筒里不停传出机关开启以及摔打东西的声音，有点担心老头子恼羞成怒之下把控制中枢给砸了。 “顶多半天，你快点想办法，别在这里浪费能源！”随着啪地一声，通话中断。 …… “她们也没办法的哦。” 在李逍遥走到老婆，女儿，女徒，侄女和其他女晚辈等组成的圈子附近，正在纠结要不要拼着被鄙视也要去求助的时候，一个有点幸灾乐祸的清脆女孩声音在旁边响起。 “这不是金晶吗？你没有跟着千叶进去？”蜀山掌门淡定回头，果然看到了正悠哉悠哉地坐在【逻辑】肩膀上的小晶，一身纯白的棉质无袖连衣裙，腰系黄丝带，头上还带着顶宽沿草帽，正笑嘻嘻地朝发现自己的游侠们挥手打招呼。 “千叶去琼华禁地了，可能他怕我跟着忽然来了捣乱的兴致，于是让我来阻挡你们一下，”听到问话后，小姑娘笑嘻嘻地一边回答一边看向开始绕圈的【蓬莱】：“不过你们好像已经被阻挡住了？” “那就是说你有办法啦？”见到小晶后，忆如和其他小字辈的女孩们就都涌了过来，还顺手拉了刚刚溶入集体的花楹。 “这片仙山上并不是空的哦，”小晶多看了两眼花楹，然后抬手向四周一划：“这里充满了积蓄了一千年的……那什么，哦对，‘怨念’。你们越靠近主峰，受到的压力就越大，可不是想当然的吸力。” “解决办法？”汐月和汐同时说话，然后互相看了看，再同时收回目光。 “这个‘怨念’是仙山本身在抱怨没有人经过，所以只要走一趟就好了，当然飞是不行的，必须在地面上走。”她悬空的小腿还随之做出了走路踩塌的动作。 “那不可能！”其他人还若有所思时，南宫小小先叫了起来，“这么大的范围，得走多久啊，到时候千叶一定已经实现他的阴谋了！” “我应该告诉过你，任何情况下都不要说‘不可能’吧？”随着铿锵有力浑厚无匹的声音，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从远处走了过来，后面跟着显得有点畏缩的南宫两兄弟。 飘飞的银色长发，藏青软甲，黝黑的皮肤，赤红的双眼，刀削般的脸庞，在这个大汉快步走近的时候，原本一副谁也不服模样的南宫小小逐渐变得慌乱和不知所措。 “见了本大仙应该怎么称呼？嗯？”一眼就能看出是妖的大汉在似乎很可怜的少女面前停下，低头说道——他高出了南宫小小两个头去。 “爹……”这声弱弱的称呼让以为她遇到麻烦而赶过来的朋友们一阵错愕。 …… “哟，蜀山弃徒。”“嘿，废柴掌门。” 果然自称“本大侠”的人肯定会认识自称“本大仙”的，李逍遥和这位白发妖男刚对上眼，就互相嘲讽了起来。 “你果然不行了吧，还得求助本大仙。”“你的手下比你有用一万倍啊，本大侠可没让你来。” “信不信我一只手拆掉你的这个破岛啊？”“我吹一口气你的妖界就寸草不生了哦。” “来战？”“你要战，那便战。” “让你先手。”“让你三招。” 这两位雷声大雨点小，吵吵了半天就是动口不动手。 “啪！”“啪！”两个好像斗鸡一样的男人各自挨了一下，十分委屈地抱头：“嫂子……”“师兄……” “快办正事。”彩依扶了扶飞回她头上的蓝色蝴蝶，像她刚刚从地面升起出现一样又沉了下去。 “你们俩以后有的是时间切磋。”司徒钟灌了口酒，转身离开：“这么多年了还是没什么长进。” “好吧好吧……”南宫家的老爹远远朝琼华仙山的边缘举起手臂，掌中开始汇聚赤红的光芒：“小伙子们，来这里帮本大仙——” 【蜂拥之门】 在仙山的边缘，忽然凭空出现了一座由灰色岩石构成的巨门，虽然离得很远，但从地面的参照物来看，它甚至比蓬莱还要大些，透过门扇可以看到对面是无尽的草原，以及密密麻麻的各种动物，而随着某“大仙”的一声令下，那些牛羊虎豹狮子大象之类的动物，不，妖物就仿佛决堤的洪水一般涌了出来。 平时看不出来，但这些勉强可以算是游客的动物们一铺开，【蓬莱】上的众人就马上发现一层薄薄的紫色如同退潮一般从它们经过的地方消退了，同时周围对机关浮岛看似是吸力实际上是压力的影响也逐渐消失。 “你想把这里占领吗？那些野兽的数量快赶上你那个小妖界的八成了。”李逍遥斜眼看着白发大汉说道。 “哈，哈，哈。”大汉正得意地笑，却忽然看到那巨门里轻飘飘地朝他飞来一只粉红色的蝴蝶，似慢实快地已经飘到了眼前，不由面色大变。 “南宫煌！你这个家伙！想翻天吗！我正在带着蓬絮观赏草原落日！背景上的动物怎么都跑啦！限你一个时辰之内把那些动物给我带回来！”那只蝴蝶飞快地变成了一张漂浮在半空的红唇，大声吼出这句话之后啪地原地消失。 “我娘。”南宫小小躲开正好奇地拿指头戳她的忆如，没好气地说道。 “哈，哈，哈。”李逍遥看到南宫煌的窘相，显摆似的一手揽过赵灵儿一手牵起林月如，并学着他之前的模样大笑。见到夫君这个样子，赵灵儿微微摇头叹气，而林月如就很不客气地开始用指甲掐他——不过最后还是没拆台。 “笑什么笑！”打发了一大半手下回去为老婆大人的观景助兴后，南宫煌恶狠狠地看向两个妻子已经借故离开的李逍遥：“这下我的人手只够覆盖这鬼地方不到三成，绕一圈之前，你们就继续被吸着吧！” “不，事实上那股压力已经消除了，如果你的手下们想回去随时可以。”蜀山掌门指指浮岛边缘，它果然已经停下了。 “嗯？”白狼妖奇怪地朝下方眺望，但什么也没发现。 虽然其他人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思雨和林月如却同时感觉到仙山远远的另一边有股异常熟悉和亲切的气息，忆如和赵灵儿更是感到一种血脉相连般的悸动，甚至连小晶，汐月和汐也若有所感地望了过去。 …… “似乎被她们发现了，你这么张扬也难怪。” 琼华仙山的另一侧，一位穿着华美绛紫色长裙，手持青色木杖的美丽女子正站在一身火红的魔尊身边，望着【蓬莱】的方向微微笑着。 “要去看看她们吗？”炽烈到像火一般的红发男子微微低头，声音温柔的不可思议。 “不了，按这个世界的发展来看，她们应该根本没见过我，而且，”她挽起他的手臂，脸上的顽皮笑意宛如少女：“我可不想忽然变成谁的祖奶奶。” “论起辈分的话，那边还有一对更高的。”重楼脸上的线条柔和了一些，抬手指了指前方的一片黑暗。 虽然在极夜的影响下，很多地方都显得黑暗，但那片黑暗却深邃地仿佛要把任何接近它的东西都吸引进去一般，随着魔尊随意地那么一指，那片黑暗波动了起来，显出了一红一蓝的两道窈窕身影。 “请不要随便破掉阎王的护身冥气……”蓝衣龙葵反迅速地收敛起那片黑暗，但接触到的几颗树还是很快地枯萎了。 “哎呀，这不是紫萱阿姨和重楼叔叔吗？”红衣龙葵似乎听到了关于“辈分”的事，故意搞怪般地说着，还躲到了蓝衣的后面。 “果然是你们这对前无古人的双子阎王，”紫萱似乎没有因为被叫做阿姨而恼怒：“怎么不见景天和雪见？” 红衣龙葵很不忿地朝天指了指：“那两个家伙又跑去神界了，一颗破树至于总去看吗？明显是欺负我们去不了。” “不，”蓝衣龙葵摇摇头：“因为他们要找的人不归我们管。” …… “阿嚏！” 神界，神树，一名身着墨绿色盔甲的英武神将很没形象地打了个喷嚏，差点掉下树去，身边一名穿着橙色纱衣的天女连忙拉住他。 “哈……多谢，差一点又得从轮回司那里一路杀出来。”神将看看树下的一片云海，心有余悸地说道。 “嘿嘿，肯定是龙葵妹妹又在念你了，”橙衣天女捂嘴笑了笑，转头看向树枝上一颗晶莹剔透的果实：“她到底要什么时候才出来啊？我可把能捉到的那种小虫子都抓来了。” 那神将正要说话，却见那仿佛水晶般的圆形果实上忽然开裂了一道缝，无数的冰蓝光点喷涌而出，围着两人转了几圈之后，渐渐在他们中间汇聚成了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形象，穿着一身淡蓝色的苗疆服饰，大眼睛正一眨不眨的望着那神将。 “呵……”神将蹲下身，对似乎认出自己是谁而露出笑容的小女孩说道：“欢迎回来，夕瑶。” 099.4 寻 【卷云台】 “唔，这里就是通向里面的卷云台了，不过直接进的话似乎有点麻烦。” 隔天正午，【蓬莱】和琼华主峰成功对接，笼罩着让人看不清里面情形的紫色光幕如水面般不停地波动着，小晶站在浮岛边缘，抬手拍了拍那层光幕，原本无规律的“水面”便有所感应般地在她碰触的位置形成了一个大大的漩涡，不过小姑娘并没有露出大功告成的表情，她似乎有点疑惑地歪歪脑袋，然后转身对因为好奇，职责，耍帅，研究，拯救世界，急于解决问题好回家等原因而聚集在这里的游侠和剑仙们说道。 “什么麻烦？”忆如今天穿的是淡蓝侠客衫和玫瑰红的百褶裙，还学着自家妈妈披了一件轻雾般的纱衣，短袖套和长袜则是纯白色，倒也稍微有了那么一点点仙女的意境，她正准备走向进那漩涡去时听到小晶的话又停了下来：“你不是才出来吗？” “晶倒是可以任意更改逻辑和规则啦，可是不能在没有影响到其他人的情况下连续改两次。”小晶扶了扶头上的宽沿草帽，看上去有点郁闷：“上次从里面出来之后跨越它条件就变了，现在进去似乎会被无规律地传送到琼华派各处。” “就是说有可能直接面对剩余的调整者甚至千叶？”汐月点点头，看向一旁的蜀山掌门。 “大家进去之后立刻观察环境，处理掉阻碍之后向这座仙山的中心集合，如果遇到无法对付的敌人要立刻逃走。”李逍遥很配合地向其他人下达了指示，不过似乎没几个人听——现在能站在这里的谁会不战而逃啊。 “明白了~”红发少女思考了一会，抬手拉起妹妹就冲进了那紫色漩涡：“进去把看到的东西打翻之后再集合嘛~” 哪里是明白了喂！ …… 【须臾幻境－色】 “哎？这里是哪？看上去不像一个门派的内部啊。” 姐妹俩穿过那层紫色的光膜之后，并没有见到预想中的雕梁画栋，琼楼玉宇，而是身处一间由光滑汉白玉修建成的巨大宫殿内部，宫殿的一端时悬挂着各色绫罗绸缎，绣球花朵的木质舞台，而在有帘栊遮挡另一端是许多柜子，里面放置着大量衣裳珠宝和挂件配饰，旁边甚至还有不少精美的布料和缝纫用具，乍一看还以为是哪个戏班的前后台。 “戏院？”汐月伸手按住剑柄，但似乎未曾感到任何威胁而没有抽出来。 “此地乃新入门琼华弟子试炼之所，并非戏院。”一把如同拂过湖面的清风般的男子声音淡淡响起，环绕着整座宫殿，却无从分辨是从何处传来。 “试炼？那你先划下道来~”红发少女兴致勃勃地四下打量着说道，完全不考虑她本身并不是琼花弟子的问题。 “琼华入门试炼？阁下是‘酒’‘色’‘财’‘气’的哪一位？”看起来汐月来琼华之前对它进行了一些研究，很快分辨出了这是哪里。 “在下虽然担任‘须臾幻境－色’中的考核官，但希望两位姑娘称呼在下为‘墨艺’。”这次声音传来的方向就比较清晰了，是那大幕合拢着的戏台之上。 随着话音，那厚重的大红幕布向两边缓缓拉开，显出了后面的一位男子，身穿一身款式繁杂的玄色长衣，宽袍大袖，如墨长发瀑布般直直地垂在肩头，手中持着一只粗大的毛笔，至于外貌——形貌英伟，雅怀有概，面如凝脂，眼如点漆，若琳琅珠玉，不堪罗绮飘如游云，矫若惊龙，湛似神君，可谓：冉冉香莲带露开，亭亭玉树临风立。 “呃……”忆如呆了呆，拿指头戳身边的妹妹：“竟然有人能长成这样，和某个除了‘英俊’之外找不到其他形容词的人可真是天壤之别。” “你别忘了这里被封印了一千年，他不可能是‘人’，”汐月看了几眼觉得太闪，于是把头偏开：“其他试炼之地的考核官应该也一样，是琼华的某种‘现象’。” “‘琼华’的本意是‘美玉’，门下弟子外出行走时不可给师门抹黑，”自称“墨艺”的男子没有理会姐妹俩对他的猜测，一边顺着从舞台延伸而下的地毯走过来一边对这里的情况进行说明：“所以要入琼华派，首先必须是仪表堂堂，风姿卓越,以及能够显示出气质和风度之人，综合魅力必须达到一定程度方可入门。” “哦？那这些就是让我们打扮用的？”红发少女翻看着周围的各种装饰品和衣料：“可是平时没这么做过啊……” “标准？”汐月看了一眼美貌考核官：“你这种程度？” “那样琼华就不会有新人了，”男子微微一笑，霎时整个屋子的光线都仿佛暗淡了一下：“你们的条件都不错，应该很容易就能达到两千。” 什么两千？姐妹俩心有灵犀地一起朝那舞台看去，那里上方挂着四个空白牌匾。 “那是魅力指数牌，容姿普通的人一般是一千二，”考核官点点头：“琼华的入门标准则是两千，梳妆打扮以及在舞台上表演都可以加分。” “那你们一定收过不少化妆师和演员呢~”忆如不知对自己的容貌很自信还是纯想试试看，完全不理会那些装饰就朝舞台跑了过去。 嗖——红发少女踏上舞台之后，墨艺手中的毛笔就自行飞了起来，在那四块记分牌上笔走龙蛇，最后写出的数目是“一，九，八，四。” “哎——？”忆如对自己竟然不合格表示惊讶。 “就素颜来说，这个分数已经很高了，主要是作为修仙之人不能过于活泼这点被扣了分，”考核官在后面点头：“那么你要画妆还是表演个才艺？” “都不要~”忆如眨眨眼，从背后摸出她的白绸伞撑了起来，上面的七色伞灵逐一闪亮，刷刷刷，毛笔很给面子地改了几个数——“二，零，四，六。” “展示自己的灵力修为也可。”白衣男子转而看向另一个少女。 一直在观察那分数板和大毛笔的汐月顿了顿，随手从旁边的梳妆台上摸了一张银色面具戴上，挡住半边脸后才踏上舞台——“二，零，四，五，” “恭喜你们通过试炼，可以前往下一区。”随着考核官的话语，舞台中间出现了一道紫色的椭圆形光门，汐月不理会强烈要求把面具摘下来看看分数的姐姐，拉着她就走了进去。 “你是在让我的吧？一定是的吧？” “没有。” “才不信~” 听着光门关闭前传出的小小争执，墨艺收回他的毛笔，微微一笑。 …… 【剑舞坪】 “啊，这么多——” 紧跟着七七走进紫色漩涡的王小虎还没来得及看清四周的环境，就听到小姑娘发出一声惊呼，难道遇上了大量的妖怪？魔刀奇侠不及细想，立刻迈大步朝声音传来的方向冲了过去，手上的破山剑随之冒出了炽烈红光在身后地面上带出一道赤红的轨迹：“七七别怕！我来了！” “嗯？小虎哥？”正抱着【花朵】的七七转过身来，看起来不像是受到了攻击的样子，她诧异地看看闷头冲过来的王小虎：“我没事啊？” “哦？呵呵……”已经冲到七七面前而找不到目标的王小虎是真正的“拔剑四顾心茫然”：“那你刚才说什么东西多？” 此刻两人身处的是一座月白色的巨大石质平台，它的八个边上都有八卦的浮雕，而正中间的地面上则绘有一个蓝白相间的太极图案，除了那些八卦和太极图案上偶尔一闪而过的蓝芒之外，并没有什么敌人存在，而且被传送到这里来的，似乎只有他们两个。 “那个啊……”七七仰头朝上空看去。 视线放远的话，四周可以看到巍峨的琼华派建筑群以及琼华仙山的大地，以及笼罩着整座琼华派的的淡紫光罩，空中还盘旋飞舞着大量发出青光的华美长剑，显然刚才小姑娘的“好多”就是对这些飞剑发出的感慨。 “那是……某种剑阵？”王小虎勉强也算是蜀山弟子，见识还是有的，在尚未分辨出那座剑阵的功能之前，他戒备地用破山剑指着天上若游鱼般灵活飞舞着的长剑。 虽然遇到疑似敌人的东西拔剑相向的反应一般来说没有问题，但这次就是“二般”了，那些原本漫无目的飞舞着的长剑忽然分出一小批一窝蜂地朝王小虎冲了下来，声势堪比蜀山长老施放的万剑诀。 “可恶！”魔刀奇侠挥剑在两人周身划出一道道赤红剑芒已阻挡那些奔袭而来的兵器，初时还好，破山剑可以将它们不费力地弹开，但随着战斗时间的延长，那柄大红巨剑的组度仿佛昆虫陷入了蛛网般渐渐迟缓起来，而原因也很明显，那些来袭的飞剑中有九柄没有参与攻击，遥遥地用剑尖对准破山剑，在它们间连接着九道逐渐变粗的金黄光柱，如果放任它们继续这么干下去的话…… “呛！”随着一次碰撞，王小虎的武器脱手飞出，紧接着就被那九只很阴险的剑朝空中拉走，然后无助地被定在剑阵中间，看上去很可怜的样子，剩下的飞剑似乎有点迷茫地自转了两圈，摆摆剑柄重新回到了空中的巨型剑阵里。 “那个……这里应该是【剑舞坪】，”七七正查看着银色箱子面板上在来之前搜集储存的琼华资料：“而天上的那些就是千年前用来捕获妖界，实力很强大的【缚灵剑阵】，以小虎哥的水平打不过是很正常的……”七七大概想安慰人，不过效果似乎不怎么好，魔刀奇侠看上去更加愤怒了，双手仍虚握着好像那里还有一柄透明的剑一般。 “你们这些家伙——把我的‘破山’还回来！”王小虎忽然暴喝一声，直直向上跃起，挥动手上那“笨蛋看不见的剑”朝缚灵剑阵斩去。 【魔剑，穿云】！ 那瞬间，从魔刀奇侠的手上飞出了一头肋生双翅的火红巨虎虚像，毫无阻碍地将整座剑阵一分为二，他趁此机会一把抓住失去束缚的破山剑重新落地。 “哼，竟然抢一个游侠的武器……”王小虎酷酷地回头似乎想发表什么感言，看清形势后一把拉起七七转身就跑：“快逃啊！”——原本只有一小批飞剑进行攻击的缚灵剑阵似乎被王小虎那一记力劈华山给惹怒了，组成整座剑阵的数千把飞剑同时朝他扑了过来。 “这么狼狈？不像你哦。”明明逃到平台边缘但是却发现被一层无形的墙给挡住之后不得不绕圈跑的魔刀奇侠耳边忽然听到了一个吊儿郎当的声音，如果是平时他说不定还懒得理会，但现在听来却顺耳的多了：“师父，拜托你了！” “乖。”刚刚穿过紫色光幕进入【剑舞坪】的李逍遥咧嘴一笑，抬手指向那扑来的大批飞剑：“这种低级剑阵除了数量优势之外什么也没有，只要克制了这一点——咄！” 蜀山掌门背后的巨大剑匣以异常的高速向外喷涌出大量各色飞剑，和那些构成了剑阵但完全没有品级的杂牌飞剑们打在一处，一开始还势均力敌，但构成剑阵的飞剑是有限的，而李逍遥的巨剑匣则好似一个无底洞般不停地冲出飞剑来，很快把一对一变成了二对一，甚至有发展到三对一的趋势。最终结果已经显而易见了。 嗯，至少有一点是预料之外，那座剑阵在失去人维护达千年之久又被李逍遥重创，终于无法继续维持，那些破损的剑被抛掉，而剩余的则被李逍遥毫不客气地笑纳了，七七似乎还听到那个大剑匣打了个嗝。 …… 【清风涧】 “承认吧~造成这一切的元凶就是你！” 这是一条不算很宽的峡谷，两边是陡峭的悬崖，其中一侧潺潺地流淌着清澈溪水，而另一侧花繁叶茂，如果不是天空中那层淡淡的紫色，一定不会有人想到这里也是琼华仙山的一部分，此时那条溪水旁的一片小空地上，有个身着绿衣，头发卷卷的女孩子正在单手叉腰地指着另一个雪白短发，表情很不耐烦又好像没睡醒般的少年大声宣布。 “切，真麻烦……”方一行对自己时不时被柳飞絮称为凶手，黑幕，阴谋家已经习以为常了，但这次罕见的不是冤枉他，刚刚只是因为灵力封锁稍微减弱而尝试进行空间传送，结果就莫名其妙地被带到这里来了，还顺带了一大三小四个大麻烦。 “这里一定是琼华！看看那紫色的天空，我刚刚在游侠行会见过影像了。”阿当虽然言之凿凿地说着，但是还在不自信地转动眼珠四下打量以找出支持他说法的更多证据。 “像傻瓜一样。”小香穿着一身鹅黄色的丝质无袖连衣裙漂浮在他及膝高的位置，正在查看流动的溪水，闻言给了阿当一个白眼，“‘这是哪里’和‘怎么来的’完全不重要，我们现在应该想想‘要做什么’和‘怎么回去’。” “我记得现在游侠行会和蜀山正在全力攻击这里，但为什么没有动静？值得研究一下。”柳飞絮看方一行一如既往地没有反应，有点无聊地说道：“和大部队会合就能回去了呗~” “有敌人，小琴警告大家。”身穿白色小棉袄，一直安静地望着峡谷一端的小琴忽然开口说道，然后上前两步挡在溪边的小香身前。 “泼刺！” 原本安静流淌的溪水中忽然飞出数根锐利的水刺朝小香射来，但碰到刚刚赶来的小琴伸出的双手时，立刻如清晨的朝露般消失不见了。 “岂有此理！是谁偷袭我！出来！”小香被吓得一歪差点着地，重新漂浮起来后大怒，朝那浅浅的小溪中丢出一大堆因为愤怒和害怕而已经看不出是什么的风系法术。 “【你别想控制我——】”幽幽的女声响起，然后那条溪水仿佛结冰般完全停止了流淌，一个完全由冰晶构成的少女缓缓从水面上升起，具体细节因为材质问题瞧不清楚，但勉强可以看出她身穿和蜀山袍服很像的一种裙装，虽然面容非常漂亮，神情却一片冰冷。 “谁想控制你？”喜欢分析情报的柳飞絮立刻搭话问道，不过回应她的是铺天盖地般的锐利冰针。 “【以为三寒器就可以压制我？做梦——】”虽然看不清冰晶少女的表情，但大家可以明显地感受到她的愤怒，方一行带着柳飞絮躲开飞向他们的冰针时，小琴也张开双手挡下了剩余的部分，不过峡谷中的花草就没那么好运了，一株株被打得千疮百孔。 “她是【元素之灵】，五灵法术没用的，小琴解释。”小琴继续挡在前面将那冰女的各色水系法术化解，见她的两个小伙伴使劲丢法术却完全无效，才开口说道。 “早说呀，”阿当挥手散掉聚集起来的雷球，转向方一行：“这个就交给你了，白发大叔。” “哦。”白发少年无视在一旁念叨着“大叔”而笑个不停的柳飞絮，伸手对准因为攻击无效而越发暴躁的冰晶女：“消失吧。” 砰！宽袍大袖的冰晶女子瞬间炸裂，但并没有如大家所愿消失，而是重新组合成了一个身着紧致皮甲，手持两把匕首的俏皮形象。 “它无法被空间法术转移，”方一行收回手，微微摇头：“而且现在已经免疫了。” 【回雪飘摇】 新出现的冰晶女身形一动，瞬间出现在白发少年身后挥匕首刺去，但戳了个空。 “而且还学会了使用方法。”向前闪烁了一段距离的方一行回身，补充道。 “难道要用直接攻击？”阿当捏拳头瞪着冰晶女，结果被小香当头敲了一下。 “大笨蛋！她可是冰雪组成的，单单打散肯定没有用，而且我们也没有人擅长近战，”小女孩漂浮着继续说道：“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让大叔招几个帮手来。” “麻烦。”方一行抱怨了一句，然后伸出手在空中抓扯，仿佛要撕开什么一般，很快地空中出现了一道漆黑的裂缝，并且在逐渐扩大：“它可能改变正在穿梭空间者的目的地为这里，但实力上没有保证。” 哗啦—— “现在能穿梭时空的肯定是高手……咦？”柳飞絮话说一半，忽然觉得刚才好像哪里传来了奇怪的声音，于是回头：“忆——阿姨好。” 和自家女儿有七八分相像的赵灵儿正微微笑着站在那里，不少五彩光点撒娇般地围着她打转，而原本的冰晶女已经消失不见了。 “嗯。”她冲柳飞絮点点头，看向三个小孩子和方一行以及他手边的空间断层：“你在召唤援军？是不是有什么麻烦？” “不，”方一行认出了这位传说中元素亲和度高到离谱以至于五灵会主动帮助她的蜀山掌门夫人：“没有了。” …… 【太一宫】 “琼华不愧是千年前的‘第一’大派，装饰格局都比蜀山华丽的多。” 在一座有着高耸穹顶的华丽大殿中，穿着草绿小袄和靛蓝长裤的南宫小小正一边观赏周围的壁画书法和挂饰一边不停地向旁边的人抨击蜀山。在绿发少女身边的是金色短卦搭配月白长裙的思雨，虽然有些赞同南宫小小的评价，但她身为蜀山锁妖塔的化身也不好表示赞同，只能笑笑然后观察这大殿中看起来比较特别的东西——八根刻有八卦图案的巨大柱子。 之前她明明较晚才走进漩涡，但却与紧跟在忆如后面进去的南宫小妹传送到了一起，并且这座大殿无门无窗白玉般的内壁一片光滑，全凭这八根散发着淡淡荧光的柱子照明，围着大殿找了一圈也没发现出口之后，只能把离开的希望寄托在它们上面有某种条件触发的机关上。 “可恶，那谁不是说传送之后会有敌人么？”南宫小小不像思雨那样沉得住气，学着她的样子对着柱子研究了没一会就烦了，咣地一脚踹上去：“有就出来啊！” “这里应该是整个门派的调度枢纽，当然不会随便让人进来，同样也一定有出去的办法，”看着面前柱子上由灵力构成的花纹因为那一脚而完全变换，思雨翻了个白眼：“好在我已经解读出它的名字是‘太一宫’。” “名字倒挺霸气。”小小不以为然地又踹了两脚。 “咦？等等，”思雨惊讶地发现之前被踢走的图案又重新出现了：“你再踢两，不，三脚。” “什么啊……”原本绿发少女只是为了出气没想着能把那么粗的东西踢倒，于是很不情愿地又踹了三脚。 “果然三次一个循环……”思雨的眼睛开始发光：“这个柱子的标记是‘离’，但花纹却不是‘火’，那么……” 虽然意外，但她很快就把太一宫中的柱子机关摸清了，被踢时“乾”柱上的图案完全不会移动，而“坤”柱则必须来八下才会复位，其余柱子按照八卦排序，就是要重新变回一开始的花纹被踢的次数，况且每根柱子上的花纹移动时其他七个柱子上的图案也随着变动，那么现在要做的就是要找出它们的规律再把柱子和花纹一一对应。 “不干了！脚疼！”南宫小小饶有兴致地踢了两根之后，坐到地上的蒲团上不肯起来：“这些柱子死硬死硬的，你算好最少次数再来叫我。” “呵呵。” “有什么好笑！——谁在那？”南宫小小听到一声轻笑后炸毛，但很快反应过来那不是思雨的声音。 “替换‘太一锁’的花纹只需要用手轻轻地敲击，”清亮的少年声音从上方传来：“而你们竟然当真一直用脚踢，真可爱。” 两位少女抬头望去，一个白衣黑裤，身披墨氅的白发少年不知何时出现在穹顶那里，正双手抱臂缓缓下落，如果从游侠行会得到的资料属实，那么这个看上去人畜无害的少年就是不出手只出主意的—— “沉睡之龙的第十七调整者！” “我更喜欢别人称呼我‘自由’或者‘肖舟’，‘仰望星空’也行。”肖舟一边下落一边朝两个指着他的女孩子挥挥手。 “你不老老实实地去数星星，下来想干嘛？”南宫小小摆出迎敌的姿态：“二打一你可没优势。” “因为你们找到了出去的办法，所以我这个反派当然要来捣乱喽，”堂而皇之宣称自己是反派的肖舟飘在一人高的地方不再下落，朝宫殿中的八根柱子一挥手：“顺便让你们不那么无聊。” “我一点都不无聊——吓！”思雨无视某“反派”继续研究柱子和花纹关系，却被面前忽然飞起来的柱子吓了一大跳。 “叽叽咔咔——”那些流动着荧光花纹的巨大柱子纷纷放弃自己支撑屋顶的职责，向大殿中间飘去，互相连接碰触，很快互相组合成了一架卖相不怎么好的高大机关人。 “更容易打到了，不是吗？”肖舟漂浮在一旁，事不关己地说道。 “好吧，我们确实该活动一下。”南宫小小的双手上泛起绿光：“这家伙是之前支撑屋顶的，就叫它‘擎顶柱’好了。” 照理说，在肖舟不插手的情况下，两个游侠合击一架没头脑的机关巨人应该很轻松才对。但打起来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虽然两个少女一主冰一主风看上去威力不小，但这两人的法术都偏向于辅助其他人，这点在刚一开战她们互相给加持了【冰晶障壁】和【风之护盾】后就看出来了。 于是思雨和南宫小小就这么一边互相加持辅助法术一边时不时丢几个威力差强人意的攻击法术出去，那个机关人不但没有被磨掉体积反而逐渐增大，似乎因为受到伤害而愤怒起来一般。 “看着事态发展如自己所料的感觉真不错，不过我还有其他事，先行一步。”肖舟似乎对这种情况早有预料，丢下句风凉话便消失了。 “可，可恶。”看着那几乎顶住大殿的机关人浑身散发着青色电芒，变出一对大炮口对准自己之后，南宫小妹和思雨竭尽全力在身前构筑了一道同时闪烁着星光和风灵的复合障壁：“【星光天旋】！”“【其疾如风】！” 【【协力：征天风舞】】 “咦？你明明不是游侠啊？”“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想这个？！”那边的机关人才不管少女是不是在分心斗嘴，黑洞洞的炮口径直朝她们构筑的障壁喷出了炽烈的金属风暴。 一轮攻击下来，那障壁被削薄了六七成，两个女孩趁机为障壁补充灵力，这时她们也意识到了自己攻击不足的问题：“这个烦人的家伙，要是小月在的话一刀就砍了。”“她是用剑的……其实如果小如儿在这也能直接轰爆它。” “轰轰轰——”机关人填装完毕，再次开火，这次它似乎掌握住了窍门，持续时间还没过一半，障壁就已经消弭了八成，“小月……”“小如……”思雨和南宫小小尽全力补充着障壁，同时念叨着可能破碎虚空而来拯救世界之人的名字。 【冲霄剑气】！ 一道来自九天而来的炽白剑气从上至下击穿了太一宫直奔十地而去，不幸挡在路上的某个不幸的机关人连任何反应都来不及做出便如烈阳下的雪花般消失在那道白光中。 “你们两个，”一位身穿紫罗兰绫罗束腰侠女长裙的飒爽女子仿佛穿过什么结界般凭空出现在少女们面前，甩了甩手上的龙泉剑说道：“下次要求援记得不要把别人的名字分开叫，差点没听到。” 可我们也不是叫的你啊……这话不能说出来，南宫小小和思雨对视一眼，同时向女子行礼：“多谢月如阿姨相救。” “乖。”林月如伸手去摸摸两个女孩的头，稍微多看了思雨两眼——真算起辈分太麻烦了，就这样吧。 …… 【琼华宫】 “这里似乎很重要，我看是议事厅。” 黑衣黑裤墨绿披风的赤潮正站在一间装饰十分考究的客厅中，小厅不大，当中只摆放了两列共十二张红木太师椅，将一张金黄色软座拱于主位，四根大红雕花漆柱子分列两旁，四壁有青色流苏和纱帐帷幔垂下，虽然离开的大门和小厅的侧门都很明显，但挡在那里的紫色光芒很明确地表示“此路不通”。 “呵。这里的长老数目也和蜀山一样，取北斗之数。”赤潮四处寻找着密道机关，披着一袭天青纱衣的水华则在观赏悬挂在厅壁两侧的画像，这间华美小厅的墙壁上挂着七张画像，里面分别是七位神态各异气势不同的白发老者，身上穿的都是琼华风格的紫色道袍，由于画工很好而看上去栩栩如生。 “名字不好记。”赤潮抬眼看了看就转开视线，“蜀山的长老好点。” “这个门派一向对妖斩尽杀绝，但想飞升时却又借助妖力，虚伪到了极点。”水华一边评论一边把目光挨个扫过那些画像，同时在手上聚起了一团散发着幽蓝光芒的球状灵力：“不过他们的忍耐功夫倒当真了得。” 忍耐什么？赤潮诧异回头，就看到水华抖手把那团灵力朝一副画像丢了过去，虽然没有化为任何法术，但这样纯粹的灵力攻击威力也绝不会小到哪去，那么薄薄的一张纸恐怕立刻就会被扯碎——如果它确实是普通的纸的话。 “小狐狸眼光不错，”画像当然没有被撕碎，因为那团灵力被一只从中伸出的手稳稳握住，然后仿佛肥皂泡一般给捏破了，之后随着一个苍老的声音，这只手的主人——画中那位鹤发童颜，神情严肃的老者——迈步走出了画像，用锋利如刀的冷冽眼神盯住水华：“但你们不该来琼华撒野。” “这下麻烦了。”赤潮眼见的其他画像中的长老也纷纷走下来，连忙退到水华身边做警戒状。 “他们并非真人，而且实力上并未高于我们。”水华扫了眼凑过来的大熊，重新看向那些长老：“否则也没有必要全都出来。” “眼光独到，实力很强，”这几位画中的琼花长老没有隐瞒这点的意思慢慢围拢，最早出来的长老开口说道：“但即便加上这头熊，你也并非吾等敌手。” “那就试试看。”这次水华双手各托出一颗灵力球，毫不迟疑地就丢了出去——虽然和蜀山有着合作，但妖狐游侠对琼华派是一点好感都无,更何况几个画中人。 嚓。七个长老互相换位的同时拔剑出鞘，虽然没有看到时谁出手，但那两个灵力球已经消失不见，他们似乎还想嘲讽两句，但赤潮已经低头躬身一肩撞了过去，只好再次换位闪开。 “你们只是那些长老的记忆，为何仍要按他们定下的规矩办事？”水华在周身缓缓聚集起四颗灵力球，看着被赤潮近身后略显狼狈的七个冒牌长老说道：“难道还不知这是一千年之后？” “虽时光更替，然除魔卫道的本分不变！”为首的长老把手中青锋一举：“结剑阵！” “咄！”从画中走出的老头子们忽然移形换位组成了北斗之形，一片紫光闪过，生生将体格不小的赤潮击飞开去，和蜀山结阵时使用大量飞剑组成实阵不同，琼华的剑阵则是充斥着紫色光芒的虚阵，七柄幻影巨剑在他们周围游弋。 “玩剑的都喜欢组个什么阵么？”水华挑挑眉毛，一个旋身将四颗灵力球全部朝他们投射而出：“赤潮！变身！冲锋！” “吼！”虽然熊妖对水华把他现原形叫做变身有些不满，仍很配合地变成了一头巨大的棕熊，跟着那四颗白色光球撞了过去，虽然不至于破掉那些伪长老的剑阵，但还是让他们手忙脚乱了一番。 “不过如此。”水华看了看有点维持不住的剑阵，开始汇聚灵力，看样子打算一次招出八个灵力球来。 “小妖狂妄！”长老们对水华无视他们径自开始准备大型法术的行为气得不轻，猛然全力发动剑阵将大熊赤潮击退，四支剑困住他而其他三柄剑直直朝暂时无法移动的水华飞来。 咔呛！三把剑刚刚飞到水华面前，就被一只凭空伸出的巨大白色爪子击落，然后一头白发黑肤的狼妖仿佛穿过某种屏障般凭空地出现在那里。 “你倒是紧张一下啊？这样本大仙没有什么成就感哪。”南宫煌一边挥动爪子将不肯死心一次次攻来的飞剑拍回去一边对自始至终眉毛都没动一下的水华抱怨。 “又多了一个半妖……”画中的长老们慌乱了一下，边抵挡的赤潮的扑击边把阵型收缩了起来，环绕的紫光似乎防御更强了，为首的长老还在鼓舞士气：“不必担心！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总觉得那句话说反了。”水华无视身边的南宫煌，抬手托起了排成环状不停旋转的灵力球们朝伪长老的剑阵丢去：“赤潮躲开！” “全力拱卫！那个东西伤不了我们！”画中的琼华长老几乎挤在一起，让剑阵全力保持防御，不过带头长老说这话时的信心明显不足。 “够了……”在赤潮远远躲开法术范围，琼华剑阵中的巨剑虚影被水华缓慢但坚定地逐一击破时，一声叹息幽幽传来，然后剑阵和水华的灵力球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般地同时消失。 “哎——不要这破坏难得的好戏啊——师兄。”相比两位妖族游侠的错愕，南宫煌倒是立刻就反应了过来，转头望向大厅墙上之前还空无一人的长老画像。 “哼！”白衣飘飘，形貌英伟的剑圣从那画像里走了出来，瞪了南宫煌一眼：“毫无长进！” “哎呀~你师兄呢只是看着他们几个同为一派长老，不忍心让他们面子里子全都丢掉而已——嗝儿！”跟在他后面的是邋邋遢遢一副没醒酒模样的酒剑仙，手上还拎着酒葫芦：“虽说是幻境，可里面的酒是真的哎……哈哈哈。” 显然，这一对师兄弟被传送到了【须臾幻境－酒】里面——对某人来说是真的如鱼得水了——又通过某种方式直接从那些画像中走出来，正好赶上战斗的关键时刻。 “阁下是蜀山派的人？缘何与妖魔为伍？”伪长老们缓过气，看看双方并没有打起来，于是疑问道。 “现在并非是千年前。”独孤宇云正在研究阻挡大门的光屏，随意解释了一句。 “人界蜀山一家独大，没有必要和谁比谁杀的妖怪多，只要能维持人界的和平即可。”南宫煌带着点讽刺的语气回答。 “好酒——嗝儿！你们回画像里去吧，此间事了我们带你回蜀山看看——嗝儿！”司徒钟还在喝。 “哎……”画中长老们互相看了看，又见到赤潮和水华在那里虎视眈眈，摇头叹息之后逐一走回画卷中去。 …… 【醉花荫】 这里是一片花繁叶茂的谷地，某种意味上讲花繁叶茂得过头了，不管是花草还是树木，一个个都好像在拼命地展示自己，花香浓得腻人，而叶子又绿得发亮，连蝴蝶都大的离谱——哦，抱歉那不是蝴蝶。 “见过舅舅。”一名女子正站在一丛蝴蝶兰前的，她身穿月白色半袖襦裙，肩披粉色轻纱丝带，腰系鹅黄丝绦，面庞艳而不媚，长发盘在脑后，除了额前一只蝴蝶型发夹外没有其他装饰，转身施礼的优雅动作让她看上去像是某个大户人家的小姐——如果能忽视她背后那微微扇动着的巨大的天蓝色翅膀的话。 “免了。”林天南一袭藏青侠客衫和深紫大氅，身后背着柄龙泉宝剑，虽然束起的头发已经花白，但整个人还是显得十分精神干练，他正皱着眉头望向彩依的翅膀：“这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怎么来的，明明是和晋元一起进的。”彩依左顾右盼，“不过这里的环境很不错啊。” “老夫问的是你那翅膀！”林家老家主对她装傻十分不满：“你之前可是承诺过不在人前现出这个样子。” “您又不是外人——其实因为这里不寻常环境的影响。”小蝴蝶还想逗两句，看到林天南伸手去拔剑连忙改口。 “是这样？”林天南抽出剑在身旁的一棵大树上划了一道，结果那道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愈合了，他正准备找其他的花草试试林家剑法，之前被割伤的大树却长出木质的粗大手脚站了起来，一“巴掌”就扇了过来。 “不要随便伤害植物。”穿着一身青葱欲滴仕女长裙的水仙从山谷的另一侧缓缓走近，看了看正在时不时丢出几道剑气抵挡愤怒树人的林天南，叹了口气：“它们是很记仇的。” “明明很普通的植物被你搞成这个样子，你猜它们会不会记你的仇呢？”彩依微微一笑，大翅膀抖了抖，朝她迎过去。 “看你也是妖，当真觉得这些已经有千年寿命的花草普通？”水仙挥了挥袖子，招出六片嫩绿的叶子挡住了彩依不知何时攻过来的一群之前保持透明的七彩蝴蝶。 “那么久的话确实该成精不少，现在这个状态……难道是你在压制？”彩依回头看了看已经明显处于下风马上就要变成柴火的树怪，翅膀闪烁了一下，一大蓬散发着七色光芒的细针朝水仙涌了过去：“那个不提，你先把翅膀给我变回去！” “那只是你本能的反应而已——别攻击我了，”水仙抬手在身前制造出一面青色光盾，那些细针击中之后纷纷反弹了回去：“妖和仙差距太大，更何况是人。” “长生不老的‘仙’？眼看着亲朋好友一个个离世的感觉如何？”说话间已经把那树人削成一片一片的林天南走了过来，把龙泉剑朝水仙一指：“让开，莫迫老夫动手。” “所以我才要改变它。”绿衣仙女摸出一把团扇摇了摇，周身散发出清光：“你们既然误闯进来，就别想那么快离开。” “呵呵……误闯么？怪不得。”彩依望望周围，忽然一扇翅膀向周围投射出一大批透明的蝴蝶：“舅舅，快破坏这里的植物！” “说过莫称老夫做‘舅舅’。”林天南哼了一声，身形微转，剑随意动，遥遥划过周围的地面立刻出现了三四道巨大的裂隙，斩得树枝草叶花瓣一阵乱飞，而那些蝴蝶在阻挡水仙的同时也把它们打得更碎。 没有被波及的花草树木为了防止被斩到一般纷纷变成植物妖怪逃走，一时间小山谷内完全没有了普通植物。 “虽然不明白‘沉睡之龙’压制着这些植物不许它们化形是为了什么，但破坏掉就对了。”彩依旋身收回了那些透明蝴蝶，冲水仙眨眨眼。 山谷的天空忽然暗了一下，然后重新亮起，之前明明全部化形的植物们却还在老老实实地呆在原位。 “你们可以猜猜看。”水仙周身的青光大盛，似乎什么大招即将完成：“现在是幻境呢？还是刚才是幻境。” “不管是哪个我们都已经不知不觉地中招了啊，妖和仙的差距么？”彩依叹了口气，用大翅膀包裹住自己：“舅舅你自求多福吧。” “哼！”林天南挥手把龙泉剑戳到身前地上，一道淡紫色气场扩散开去。 此时，水仙那边汇聚的青光正仿佛决堤的洪水般涌了过来。 青光涌向彩依时就像激流遇到礁石一般避让开来，而林天南那边的气场则霸气地将所有袭来的青光击碎。 “是时候展现真正的力量了——”水仙抬起手似乎准备做什么，但忽然仿佛见鬼一般急退两步：“阿青？不，你是谁？！” “哎……”忽然出现在两人身前的紫衣女子微微叹气，汹涌的青光立时消失不见：“阿青现在没事，你仍然这么做是为什么？” “因为你们这么做是……不对的，”水仙好像认出了面前的人是谁，紧张了一会之后重新找回了勇气，上前一步：“这样治标不治本的办法是没办法让阿青幸福的！” “你这孩子……”紫衣女子微微举起手杖：“不要别人说什么就信啊。” 比之前更加汹涌的紫烟弥漫开来，待它消失时，水仙和忽然出现的紫衣女子已同时消失不见。 …… 【须臾幻境－气】 “呐呐，小汐你觉得这样好看不？” 出了名为“色”的须臾幻境，两个少女却没有立刻到达另一个幻境或者琼华的其他地方，现在她们正走在一条漂浮在云海的彩色光路上，虽然脚下的半透明道路七彩变幻看着很漂亮，但不免单调，汐月一个大意就被姐姐把面具抢跑了。 看看把面具当发饰戴在头顶的忆如，她顿了顿才说：“很别致。” “是吧是吧~”红发少女自我感觉十分良好，开始算计下一步：“那么要配个什么武器呢？长枪，大剑，还是重弩？” 头饰配衣服就好了，即使是面具也顶多配个夜行衣，为什么要去找武器？ 李汐月不去附和，眼光四下扫着寻找出路——这条七彩路看上去没个尽头，一定有哪里不对。 “我说啊，两位姐姐你们还真悠闲。”在汐月打算去批评自家姐姐面具配笛子的设计时，小晶扛着镰刀坐在“逻辑”的肩膀上忽然就出现在了光路前方：“现在琼华主峰上面已经打得乱七八糟啦。” “哪里有敌人？”忆如还在捣鼓那面具：“我们只看到了一个美大叔。” “嘻嘻，墨艺听到这话反应一定很有趣。”笑了一下，小女孩捏捏自己的脸扮严肃状：“你们已经身处‘须臾幻境—气’里了，它的功能原本是找出你们记忆里最生气的事情来再现，或者分析性格制造出肯定要生气的情形，总之让受验者主动攻击它就可以变出大怪物了——结果你们一个记忆无法读取，另一个性格无法分析。” “所以你来当怪物？”忆如跃跃欲试：“那好呀，我还没有和那个【逻辑】打过呢。” “晶觉得忆如姐姐你的性格更无法分析呢……”小晶捏着自己的发梢，摇了摇头：“这个幻境不把人惹生气的话，就没办法出去，我是来想个办法让两位姐姐生气的。” “还是先打了再说。”忆如说了就做，也不动用法术，直接抄七星伞就砸了过去，不料一击奏功，那个挺高大的机关人膝盖中了一下之后竟然稀里哗啦的就散架了，不但冒烟爆炸一应俱全，连零件都撒了一地，把红发少女看的目瞪口呆。 “它一向这样玩，过会就好了。”小晶在逻辑散架之前就跳了下来，随手把镰刀戳在地面上。 “我正等着生气。”汐月没有看明显在装死的机关人，盯着小女孩说道。 “唔嗯！”小晶清清嗓子，“虽然我们认识很久了，但我好像还没有自我介绍过来历吧。” “说过啊，像流星一样飞下来的。”忆如歪歪脑袋。 “那我有说过为什么要来么？”小晶回头看看正在偷偷重组的【逻辑】，眼光望向云海的尽头。 “我有一个使命，是将过去，现在，以及未来所有会让人感到悲伤难过的‘不幸’在产生之前就消除掉，所以我会出现在这里就是因为你们的世界有仅仅是听说都会让人感到悲伤和难过的‘不幸’存在。 记得小晶的‘扑杀天使’名号么，那其实是我一开始的行事风格，当时我认为，只要将产生那种‘不幸’的原因统统消除，不幸就不会产生了，于是便赶在某些事情发生之前就将造成那样结果的原因给毁灭了——但是不行，即使确实消除掉了，但会出现同样程度的另一种‘不幸’有时候比原来的还要糟糕。 失败了许多次之后我终于发现，产生不幸的根源并不是我看到的‘直接原因’，而是那个世界本身，我每消除一个原因，它就跟着产生一个新的原因，不是什么规则，也不包含什么逻辑，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坚定不移地要达成那个‘不幸’，所以我完全束手无策，如果持续不断的‘消除’下去，恐怕会毁掉整个世界，而那样做的话，消除那里的‘不幸’这件事本身就毫无意义了。 最后，我终于找到了‘消除’它的办法，就是替代原本会遭遇不幸的那个人来承受它，这样就可以将产生不幸的根源给彻底消除，就像我们初次见面时那样。并且因为我并不属于那里，那个世界自然没有产生不幸，目标顺利达成——当然，有一点点副作用就是了。 至于次数，我想想，不算你们这个世界的话，目前为止好像是……一万五千四百九十八次，这么多次‘不幸’，重现几个比较惨的和里面的坏人，你应该会很生气吧。” “可恶！”仅仅是听小晶把背景资料说完，忆如就已经勃然大怒了：“这个烂‘使命’是哪个家伙给你的！我要揍扁他！” “是自己下的决定哦，而且只要把那些记忆打包封装也没什么要紧，”小女孩眨眨眼：“忆如姐姐你生气了？” “当然生气！那种事一定有别的解决方法吧，就算能封住记忆也不能——”忆如的话刚说到一半，就看到小晶身后有一个巨大的黑影凝结成形，浑身漆黑还散发着烟雾，看形状似乎是之前那个“不幸”小晶的“世界毁灭者”。 “哦呀，”小女孩回身看看身后的黑烟怪物，“‘愤怒之气’成形了，只要打败它就可以出去……” “放着我来——”“咔嚓！” 这边忆如的绸伞上刚闪动两颗伞灵，那边的“愤怒之气”还没有张牙舞爪几下，已经被不知何时高高跃起招出双剑，现在已经落地收剑的自家妹妹给一劈两半了。 “走吧。”李汐月甩甩手上正在消散的紫色光点，声音冰冷。 周围的云海和光路逐渐模糊。 …… 【敬天房】 “再烦我就咬你们哦！” 作为琼华弟子平时学习和修炼的场所，这座由青砖白瓦搭建而成的大殿内部相当宽广，除了老师授课的高台之外，地面上交错摆放着许多坐垫以供弟子们跪坐下听讲，周围的墙壁上还悬着许多勉励学习的名家书法和绘画挂轴。 虽然学习气氛浓郁，但身穿蓝白色长袍和襦裙的弟子们完全没有在修炼或者打坐，年轻的少年和少女们正把两个会飞的“小动物”围在当中，时不时地伸手去抱去摸，惹得蓝色的那个小动物气愤不已，但是除了放狠话也完全没有其他办法。 【冰雹暴风】！ 在头发被揉乱九次，翅膀被捏九次之后，勇气终于忍无可忍地开始向四周乱丢冰凌，琼华弟子们嘻嘻哈哈地躲避开之后，之前因为被人群隔断没看到的花楹出现在他面前，和勇气不同，她是作为小女孩的形象出现，男弟子们即使想靠近也会被师姐师妹们赶走，围在花楹这边的只有女弟子，而勇气那两种都有，所以压力谁大一目了然。 “喂，你到底在干什么？”勇气猪看着在和女弟子们玩的花楹，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还不快去找出路？他们都是千年前那些弟子的投影而已！” “可是姐姐们很亲切啊……”正被一个圆圆脸的少女抱住蹭的花楹弱气地说道，而仿佛为了验证勇气的话一般，周围的弟子完全对他所说“千年前的投影”听而不闻。 “【冰爆】！【冰爆】！【冰爆】！”气愤不已的勇气干脆独自去找出口，一路乱丢拳头大的雪球，不过好像一个人也没砸到，每次他靠近像大门的地方时那里就会变成墙壁，而大门则瞬间出现在另一个位置。 “除非很多人手拉手围着墙壁一圈才能让那破门没地方跑……”来回飞了好几圈之后，发现自己在做无用功的勇气停下了：“那怎么可能啊！” “师兄你看这个。”随着清脆的女声，一只纤细的小手直接抓住了变回原形的勇气猪的翅膀提了起来：“我竟然不知道他们还有养过五毒兽哎。” “嗷嗷！放开本猪！”勇气胡乱扑腾，但无处着力只好四肢乱划。 “璇玑别闹了。”温和而又显得有点无奈的男子声音响起，一双结实的大手接过冰霜小猪然后把他放下。 “你们两个死人！——咦？你们没死？不对，明明是死掉了啊。”勇气落地之后变成小男孩，回身准备声讨两人，却在看清来人后有点发呆。 “虽然我们现在是在冥界当差，也不会把死啊死的挂在嘴上，”怀朔仍然一身绫罗紧致黑衣，绑在额前的明玉发饰微微发光，他有些好气地拍了拍勇气猪的脑袋：“你这孩子。” “嗷呜！”小猪即使变了人形，还是下意识地一口咬过去，不过未遂——被璇玑给捏住了脸颊。 “小猪猪~”发丝被金色发饰盘成两个发环的白衣少女左右晃着勇气的脑袋：“你还找到小伴侣了呢~” 她说的是正在旁边歪着脑袋看戏的小花楹。 “什么小……”勇气一歪头看见，立刻挣脱脸上的魔爪做出一副我很了不起的模样。 “小勇你刚刚被抓到了。”“没有！”“我看到了。”“你看错啦！”“认识的人吗？”“没见过！” 两只小动物开始叽叽喳喳。 “好了，我们先做正事，”怀朔拦住似乎也想加入辩论的璇玑，抬手指指那边一众自从他们俩现身就呆着不动的琼华弟子：“不打个招呼吗？” 当初琼华借双剑捕获幻瞑界想整个门派飞升成仙，结果出了意外，除了长老和特定的弟子外所有的弟子几乎都身死魂灭，璇玑和怀朔成为黑白无常之后曾去追查他们的下落，但结果是他们根本没有到冥界去过，后来阎王指点了一下才知道，因为涉及到纱帐震荡，这些灵魂全都卡在境界线上了，而琼华仙山又不知所踪，要把这些师兄弟们带回六界，这次“沉睡之龙”做出的事情就是最好的机会。 “唔咳，各位——”璇玑捂着嘴咳了一下，刚想说话，那边的弟子们就呼啦涌了过来。 “怀朔师兄！”“怀朔！”“真的是师兄！”“我们想死你了！”“阿朔！” “哎？”少女白无常看着一个个无视她跑过去的师兄弟们发呆，继而大怒：“你们等着瞧！升仙名额全都不发了！” “璇玑……”被一众弟子簇拥的黑无常远远的无奈：“不要任性了。” 099.9 仙 【五灵剑阁】 “咔锵——！” 比着琼华弟子们修道念书玩耍的敬天房，用于习武练剑的五灵剑阁虽然也是同样的格局，但装饰风格和摆设就完全不同，特别是那些完全不合常理以各种姿势固定在半空的各种飞剑和剑谱。 若是正常练剑，琼华弟子拿了剑谱之后，对应的飞剑就会用那谱上的招式和他对战来练习，如果谁对自己有信心的话也可以多拿几本以应对围攻，资质普通的弟子同时拿上三五本就是极限，而有实力拿更多的话就没必要在这里练习了。 不过现在，剑阁内的所有飞剑都活动了起来，仿佛有人真的取了所有剑谱要挑战自己的极限一般，但显然，正在和那些飞剑作战的四个少女不会有那么无聊。 “要变阵了！小玲换位！小月注意！”关远黛长发飞扬，旋身劈飞一柄袭来的长剑，和在另一边的正在和许多小剑对拼的吕玲如交换了位置，而下一刻，正在围攻她们的飞剑就如预料般改变了攻击方式，但恰好被刚刚交换的两个游侠拦住，至于偶尔没被击退的漏网之鱼，在手持盾牌的团子头少女的守护下，完全没有机会靠近位于几个人保护圈正中的冰璃。 【极寒】！ 马尾女孩在没有干扰的情况下顺利完成了一个大型法术，肉眼可见的一道青蓝色的寒气向四周发散而去，并且似乎推送的越远威力越强，所有接触到它的飞剑全都变得异常迟缓。 “必须找出破解这里的办法，璃儿已经快到极限了”关远黛收回长刀稍微回气，无视冰璃举起的小本本【我没事】，看着王月和吕玲如说道：“这些飞剑近乎无穷无尽，即使砍断也会立刻冒出替换的，这样下去的话我们迟早会把力气耗尽。” “那个……我觉得这些飞剑会不会和地上的剑谱有联系？”小王月从盾牌后面探出头了，小心翼翼地说道。 不知道哪里出了差错，原本应该和飞剑们飘在一起的剑谱一本本的都掉在地上，处于“被拾取”状态，所以这游侠四人组一进来就被当做拿了大量剑谱的琼华弟子给围攻了，不过四个少女哪里会知道还有这种设定？ “总是试试好了。”吕玲如一边用细剑拨打着即使被极大减速仍然想发动攻击的飞剑们，开始收集散落的剑谱。 不得不说，游侠们即使个人武力不行，在行会的协调组织下配合着也能发挥出强大的执行力，在冰璃气喘吁吁地又放了一次群体减速之后，其他三个少女终于把地面上散落的书本全收在了一起。 “嗡——铮——” “啊咧啊咧？”吕玲如有点发呆地看着剑谱汇集之后就定住不动，现在更开始向一个点汇聚的飞剑们：“不会变出一个更厉害的剑吧？” 不得不说，她们办到了一件普通弟子做不到，长老掌门不屑于做的壮举：一个人拿走了所有剑谱——至少五灵剑阁是这么判定的，因为只有一个人没办法让所有的剑都参与攻击，于是乎它自动将所有的剑融合成一把可以使用所有剑招的最强之剑，而目前琼华仙山上最强的剑是…… “吱——”融合点绽放的光辉让女孩们不得不移开目光， “……这是哪？”冰凉得好似雪山上凛风一样的声音响起，不过听起来似乎有点耳熟？少女游侠们好奇地回头。 漫天的飞剑已经消失，出现在那里的是一名有点眼熟的少女，晴空蓝的宽水袖，银灰色棉内衬，水蓝丝质长袍和棉布雪白小袄，肩披一袭藏青长斗篷，头顶一只青玉簪子将如瀑的黑发盘起，纤纤素手中正握着一柄镶金嵌玉，剑身上散发着淡淡绿光的古朴长剑。 “小如？”王月尝试着喊了一声，虽然衣服十分奇怪，但那少女的面容与蜀山掌门的千金倒有七八分相似——当妹妹的那个。 “我是‘汐’。”少女这句话还没说完，游侠们都已经想明白她是谁了，正准备说什么，不料汐又补充了一句：“现在是琼华派大弟子，夙汐，要对五灵剑阁内的琼华弟子进行考核。” 游侠们这才想起来，这位少女她本身是一柄剑来着——就说千叶那老和尚为什么完全不管她要做什么，后手在这边啊！不过既然是考核，那么就打一架好了，四打一还不容易吗。 还真不容易，虽然关远黛她们几个的战斗配置不错，但架不住对方是千年前就成名的剑侠啊，而且站在那里根本不动只用各种剑光就把她们打的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不，倒不是不能使用强力技能还手，但看她真把自己当武器一副不打算招架躲闪的样子，打伤了要怎么去和忆如汐月交代？特别是想起这种进退维谷也是那老和尚计划的一部分，大家就更郁闷了。 “抓到了~” 正当吕玲如被剑光赶到死角，摸摸袖章打算先反击制住汐再道歉的时候，一红一蓝两个女孩已经突兀地出现在“夙汐”身后，直接按上了她的肩膀，那些只凭一柄剑就甩出的漫天剑光随之消失不见。 “真稀有。”蓝衣龙葵打量着被捉到后也不挣扎的汐。 “做法不错，可惜对我们没用。”红衣龙葵哼了一声，手上开始使劲。 “嘿——”两个阎王同时发力，从汐的身上拽出一个面容和她完全不同的古装丽人虚像，穿的也是这身古怪道袍。 “这下所有的弟子都集合完毕了，”蓝衣龙葵看看因为战斗被中断而不知所措的四个游侠：“我们还有其他收尾要处理，你们先离开吧。”没等问出怎么离开，双子阎王就原地消失了。 “快结束了……”被抽走影像后的汐恢复了她的一身黑衣，定定地朝天看了会，这才冲游侠女孩们点头：“那么我带你们出去。” …… 【思返谷】 “这思返谷的景致当真不错，行不数步便有四季不同的风景。” “景致虽好，却是用来给犯错弟子禁足的，再如何美想必他们也不会有心思再看。” “不如说是被关的次数多，习惯成自然罢了。” “哪会有人无事便被禁足呢。” “比如张凡那小子。” “哈……” 思返谷作为琼华派关弟子禁闭的场所，风景确实美不胜收，其内遍布花果树木，一条溪流从谷口汇入，出入谷便是一片花团锦簇，流水叮咚，只一拐弯却又满眼金黄，果实累累，一河之隔外，反而枝繁叶茂，青葱欲滴，待得河水流至尽头，竟然汇入一汪大半冰封的小湖，而湖边的树木也尽皆萧瑟。 而如同郊游般闲庭信步且随意聊天的，则是余杭的游侠行会的负责人和客栈老板娘。因为张凡小朋友现在把余杭镇管的井井有条，而事件结束前也不会有客栈和游侠行会什么事，所以这对姐妹闲了下来，碰到一起互相讽刺几句之后觉得无聊，于是使用传送装置跑来蜀山帮忙，刚刚好赶上大家进入琼华主峰，直接跟进。 “小晶那孩子说进入之后便会被分散倒各处，看来果然如此。”丁香兰一身浅红棉质襦裙，只有领口袖口和腰带使的白色绸子， “不是说会有敌人？”仿佛故意要和姐妹不同，丁香兰的穿着近似男装，青绿和浅灰搭配的侠客衫，倒有些英姿飒爽：“连个鬼影都没看到。” “咔！”这时她们刚刚走到那小湖边，就听到水边上传来一声轻响，接着连声如爆豆，原本还有小半水面的湖水瞬间便冰封了起来，一片冰霜水雾之中，幽幽的女声响起：“那给你们看看可好？” 【鬼影重重】 听到这句话之后，整个思返谷忽然被黑暗所笼罩，只有面前冰封的小湖闪闪发光，而后一只竹筏就在结冰的水面上快速驶来，有个全身缠满布条的身影正立在船头。 “那个冥界来的调整者？”到底是游侠行会负责人，丁香兰对这个造型有些印象：“听说还是个小姑娘。” “你才是小姑娘！”韩菱纱一时气急也不变声了，直接扯下头上的布条吼过来：“你们姐妹俩都是小姑娘！” “哎呀，承蒙夸奖。”丁秀兰一笑直接应了。 “……”两人大眼瞪小眼，一时互相都不知该怎么接话，黑羽大盗这边虽然千叶说阻止她们靠近小湖就行，但人家完全没那个打算，而老板娘那边只是想找办法出去，对下湖玩水也没什么兴趣。 “你们要是打赢我，我就放你们出去。”最后还是韩菱纱憋不住，抬手把身上布条都扯掉，把它们变成一头大山猪的造型，反手从腰间拔出一对赤色匕首，然后对丁氏姐妹这么说道。 “正有此意。”丁秀兰显然不打算继续留在这看景，手也向腰间摸去，丁香兰不置可否地站在一旁打算观战。 “老婆——”气氛凝重一触即发什么的还算不上，不过空气中多少还是有点火药味，最后直接被一声突兀地喊声给冲散了，小湖上空裂开一道口子，从里面跳出一个身穿猎户装，毛皮护肩的小伙子，一脚踩烂布条山猪之后直接把韩菱纱从那艘船上给扑了下去。 “哪个混蛋敢偷袭本大盗！让你尝尝我的……”某少女大盗挣扎着似乎打算丢什么东西出去，不过看到偷袭者的脸时呆住了，原本要做什么的手转而去抚摸他的脸：“……天河？” “嗯啊，”被称为天河的少年，嗯，年轻人正把脑袋放在韩菱纱的颈窝里蹭，面容带着一股野性，但是非常好看，不过很奇怪地一直闭着眼睛，他用手在黑羽大盗的腰间摩挲了一会说道：“你胖了。” “咚！”天河的脑袋被匕首柄狠狠地敲了几下，敲一下菱纱就骂一句：“云天河你这个白痴！猪头！野人！山猪吃不来细糠！” 就前后语境来看，她这是在说自己是细糠？ “是，是，我是猪。”云天河即使被敲也抱着不撒手：“跟我走吧，别搀和这里的事了，很麻烦的。” “哼，你早点怎么不来找我？去陪梦璃了吧~”韩菱纱也不敲他的头了，不过这话怎么听怎么有股子酸味。 “因为菱纱妹妹一直在冥界当差，以烛龙大人之能也没办法找到你的准确位置，”刚才云天河扑下来的地方，黑洞洞的空间裂缝还未关闭，之前没有注意，现在才发现那里还静静地站着一位蓝衣白裙，手持箜篌的长发女子，声音温和柔婉：“而梦璃也是因为最近六界震动才和天河相遇的。” “我就是不想这样——”韩菱纱把云天河推开一点，看着他的脸说道：“看看你，再看看天河，就不说我了，大家有这么多遗憾难道不想弥补吗？” “虽然有许多伤心痛苦和别离，”柳梦璃的声音带了点感触：“但你真的打算把这一切忘记并重新开始吗？或者说，我们这些年来的回忆完全没有值得保留的部分？” “有是有……可我真的不想再和大家分离了，而且你看，”她挨个指过去：“人，神，妖，我们要怎么样才会变回从前那般啊。” “只要能阻止他，”云天河忽然张开眼，一对琥珀色的眼睛让韩菱纱直接把后面要说的话给忘了：“一切交给我就好。” “好像没我们什么事。”“可不是。” 在下面吃零食看戏的丁家姐妹甩甩手，走向把空间裂痕撕大正挥手示意她们过去的柳梦璃。 …… 【承天剑台】 “阿三，你看此剑果然气势恢宏。”“没错，切金断玉削铁如泥。” 承天剑台是一处地面印有八卦形状的巨大露天青石平台，也是琼华弟子们练习对战或接受长老考验时的场所，要承受许多攻击和余波地面和护栏自然比其他建筑要结实。 嗤啦啦——号称能“承天之怒”的练剑台又被切了一道粗暴的口子，而且数量有越发增加的趋势，刚刚闪身躲开造成这种境况武器的刘晋元和沈万山却云淡风轻地开始品评。 “此剑仅剑身便长度逾丈，且毫无借助法术放大痕迹，可见它不是为供人驭使所造。”刘晋元平平走出七步，恰好躲开巨剑锋芒后说了一句毫无意义的话。“ “握柄处写有‘斩仙’字样，亦可得知它并非善物。”沈万山手脚不动，借着某种机关的推力避过巨剑势大力沉的一劈，也跟着说无聊话。 “它既然名为‘斩仙’为何会追着咱们俩砍？难不成我们有成仙的潜质？”“谁知道，可能你走路总是七步让人看着不爽吧。”这次斩仙巨剑似乎看他们之间离得近，直接一个横扫，一人蹲下一人跃起，仍然在互相讲些笑话。 “阿三。”“干啥，阿七？”闪躲几轮后巨剑的动作越来越快，两人再次会和，互相看了看，微微点头。 “啪！”满身书卷气息的青年和胖老头伸手击掌，掌心藏着的似乎是某种启动器的机关互相撞了一下。 【机关：红莲降世】【机关：地泉鲸浪】 之前他们四下闪转腾挪时丢下的一些机关喷口现在完成了构架和连接组合，毁灭的烈焰和激流随之喷涌了出来，正把那斩仙巨剑给笼罩其中，在冰火两重天之下，剑身咔嚓嚓地裂开了一道闪电状的缺口，刘晋元走过去慢慢地在静止住的巨剑上敲了七下。 哗啦啦——碎裂成无数小块的剑身如雨般落下，在这样的背景下，阿七负手而立，一派高人风采。 “哼，如果我年轻四十岁——闪开！”胖老头刚嘟囔了半句，就神色大变地飞起一脚把摆造型的刘晋元踢开。 下一瞬间，一柄通体漆黑，似乎连光也无法照亮的长剑直直戳到他刚刚站立的地方。 嗡—— 阿三和阿七似乎还想拌两句嘴，但那柄黑剑已经重新漂浮了起来，剑尖直指他们，于是完全不能行动了，并非受到了什么限制，而是那柄剑传出极其强烈的危险感觉，虽然造型朴实无华，但他们毫无道理的可以确定，哪怕仅仅是靠近它，自己就会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 “这才是‘斩仙魔剑’的本体……”刘晋元僵硬了一会，缓缓地说道，不过这句话似乎还是触动了黑剑，它转动剑尖，毫无疑问就要在下一瞬间突刺过来。 “嗤——当！”完全没有发现黑剑是如何动的，但反应过来时它已经离刘晋元的心口只有三指之遥，如果没有阻拦的话，下一刻他就可以去鬼界报道了——但所幸，阻拦者出现了，一只剑身有着大量紫色纹路的宽刃黑剑挡在了那三指之间。 “发现好东西了~”精明又带着点搞怪的声音响起，刘晋元顺着视线往上，一位身穿绿色轻甲，腰部系着铜钱型饰物的青年男子正从天而降，还带着一名橙衣少女和一个苗疆服饰的小女孩。 “哦呀哦呀，”斩仙魔剑似乎对被阻挡十分不忿，抽身再刺，还是看不到轨迹，但仍被那青年随意地举剑挡住：“你太慢了，小东西。” 又试了几次均无功而返，黑剑果断地转柄就逃——仍然没有成功，那个苗疆服饰的小女孩好奇地抓着剑柄不松手，橙衣少女还摸摸她的头表示鼓励，斩仙魔剑数度挣扎未果后终于放弃，刚刚还犀利异常的气势变得软趴趴了。 “那么……你们要跟上来吗，其实应该用不到我们出手。”绿甲青年甩了一下腰间的金钱坠饰，看向正在发呆的刘晋元和沈万山：“哦，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景天，现任神界神将。” …… 【剑冢】 琼华以剑为武器，自然会有铸剑之所，而铸剑毫无疑问不会每铸皆成，加之弟子练剑或外出降妖除魔时有所损坏，这些被称为“废剑”的武器相当多，归拢一起丢在铸剑所附近的小谷中，而这个小山谷，就被称为“剑冢”，和蜀山剑冢中那些只是沉眠而尚未损坏的飞剑相比，这些再无可能被使用的灵剑使得琼华剑冢的气氛非常怪异，寻常弟子都不乐意来这里试炼，不过现在这里正有两位即使不乐意也被丢过来的不速之客。 “我只是想来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忙的，苏州已经很稳定了嘛……”林晓一边在剑冢中找路一边和旁边的侍女长说话。 “……”默雨盯着自家小姐，目光中的谴责都快溢出来了。 “好啦好啦，是我不对~”林晓不担任苏州长官的时候还是有点少女姿态的，在默雨后面板着她的肩膀直摇：“而且也没什么危险嘛，除了断剑就是锈剑，连一个会动的都没有。” 断剑和锈剑动起来那就是遇到敌人了好不。 侍女都懒得再瞪自家小姐了，微微皱着眉在前方探路。 “不过，明明附近就是铸剑所，为什么这里会这么冷？”随着越发深入剑冢，寒气开始加重，林晓抱着肩膀四下打量想找出寒气的源头：“要不我们绕回去好了。” “……”默雨摇摇头，继续顺着山谷中断剑形成的小路向前走，但神情间警惕了许多。 “是是，我知道我们来时的路被封住了，”林家二小姐摸摸鬓角的头发，抬手握住侍女的手：“你可不要离我太远。” 或许是错觉，林晓发现默雨的嘴角有那么一丝上扬，再看时已不见了。 随着越发深入剑冢，空气就越寒冷，但还没有到无法忍受的地步，林晓的倔脾气也上来了，非要看看尽头是什么，默雨只好跟着，主仆两个不知道的是，现在她们的位置早已不属于剑冢了，在琼华的典籍中，现在两人的位置被称为——“禁地” 吱呀—— 林晓使劲推开了一道石门，还没看清楚里面的情形就叫了起来：“默雨快拿火把来，寒气的尽头就是这里——” “呼——”一股不同寻常的寒风朝门口的少女刮去，让举着火把走近的侍女脸上出现了惊惧——虽然只有一点点，然后她便丢下火把冲过来把自家小姐猛然推开，林晓还没来得及惊讶就看到默雨在自己面前被封进了一大块玄冰之中。 “所谓好奇心会害死猫。”黑色僧袍，头戴斗笠，手持念珠的千叶老和尚从石门后面走了出来，朝林晓一稽首：“那么，为了你这位仆人的安全，请随我来吧。” “默雨才不是仆人！是姐妹！”林晓气急，眼中都出现了泪光：“快把她放出来——” 林家小姐试图冲上去抓老和尚的领子，但千叶的周围仿佛有一层无形的障壁般让她无法接近，而且仍然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还重复了一遍：“请随我来。” “你这个——”林晓除了干生气之外一筹莫展，最后瞧了眼默雨的冰雕，决定还是先跟那老和尚去看看。 “……”刚走了两步，林晓忽然听到了什么般回头看向被冰封的侍女，而千叶也露出了凝重之色。 咔嚓！厚重的玄冰碎成了冰渣，默雨已冲了过来，一把拦腰抱起林晓，直直地蹿出了禁地山洞。 “唔……”千叶完全没有动作阻止，只是若有所思地摸着胡子：“果然如此，这个世界在拒绝任何外来的‘调整’。” 老和尚拄着禅杖，慢慢走回山洞中，仰头打量着另一块玄冰， 在晶莹剔透以至于几乎完全透明的巨大冰块内，有一个银发男子正固定在那里，如果忆如她们能看到的话，会发现他正是当初试图取得【斩仙魔剑】的那个人。 “目前……”千叶看着玄冰，一字一顿地说道：“一切都在计划之内。” …… 琼华 这座上古仙山正不停地向外放射紫色的光芒，某些地方还时不时怪异地扭曲一下，周围的灵力正如长鲸吸水一般地汇聚而去，哪怕不看它，也会感觉到那里是一个巨大的漩涡，威力足以撕碎任何与它接近的东西。 “啧啧，果然是这样。”许久不见的叶枫正漂浮在整座仙山之外，令人惊异地是他竟然换了一身虽然看不出来历但非常英俊帅气的制服，脚踩飞剑，抱起双臂观察着巨大的浮空仙山。 虽然远远看去只是仙山在发光，但如果有人能看到“纱帐”的话，会发现琼华周围的纱帐如同被钻子顶着一般紧绷，只要再使一点劲就会破掉的感觉。 “想破坏维持五灵六界的‘纱帐’以达到调整世界的目的吗？在各地定下的钉子也确实加速了这一过程，”叶枫摸着下巴自语道：“可惜，遇到了我。” 分析完毕的英俊仙人把手一挥：“全体攻击那座岛，炸得连渣都不剩，让它没有机会再次被封印！” 全体？ 随着话音，叶枫周围原本空旷的地方忽然出现了无数人影，踩着飞剑的剑仙，驾驶机关的技师，凌空飞舞的法术师，以及强悍到可以御气飞行的武者，一个个都是毫无疑问的英俊潇洒美丽动人，而且是好像穿过了什么般突兀地出现，也不需要谁说什么，立刻有计划般地自发地互相分组整合，最后纷纷飞向远处的琼华派仙山。 和叶枫相对的另一边，同样的情形也在上演，不过这次招人的是魔尊重楼，出现的魔物虽然也有少数美人，但大部分都长的奇形怪状。 “杂鱼的计划。”红发的魔尊远远冲着琼华冷笑：“以为破坏掉纱帐就可以调整世界吗，妖界，魔界和仙界早就这么干过，后果？哼。” 他随意地摆摆手，无数魔物立刻朝仙山狂涌而去，和那边仙人们的散兵游勇不同，魔物们各有统领，整体看上去就像是一支训练有素的大军。 当年为何要将这东西封在时空裂隙中？根本不是因为它打算从人界转移到仙界——这么做的人有大把，多一个门派的人毫无影响，但它要做的却是将分隔六界的“纱帐”完全扯破，令六界合一，当时如果不是神界出手，哪怕是没剩多少地盘的妖界也不会听之任之，至于现在，哪边破坏这座大杀器的程度多，仙界或魔界就会自然扩张的更多。 …… 【禁地】 “呵呵，真是豪华的阵容。” 禁地山洞内，千叶静静地站在破碎的玄冰旁边看着原琼华掌门破冰而出之后被一众游侠大侠少侠女侠制住，然后又被兄弟说服，最后加入对方阵营。 在这人物组成囊括五灵六界，贯穿上下两千年的队伍面前，任何的抵抗和计策都如笑话一般。 “你们知道我为什么从未出手过吗？”千叶整整斗笠，不等回应继续说道：“非不为也，是不能也，这个世界给予你们的保护不但不讲道理，还完全不合逻辑。” “因此，你们所处的世界——不只人界，包括所有的六界众生——都是一个错误，你们从未处于‘正确’的世界过，自然无法理解它是什么。” “而‘时空管理局’就是为了将所有错乱时空调整回原状的机构，所有的成员都被称为‘调整者’，而并非是要搅乱世界的坏蛋。” “这个世界的‘扭曲之奇点’就是——”千叶的手指越过了最有可能的小晶，指向了李忆如：“你。” “因为你身上一个微不足道的怨念，由此引来了小晶，她为了消除这个世界的‘不幸’反而将你所在的整个世界拉的离‘正确’‘正统’却越来越远，所以我们要将之——” “够了！”红发少女抬手阻止千叶继续说下去：“我现在很幸福，有爹爹妈妈，有姐姐妹妹，还有许多和善的朋友和亲人，虽然不是事事顺心，但也没有做过无法挽回的错事，如果那所谓的‘正确世界’里没有这些要素里的任何一条，那么所产生的怨念就绝对不会是‘微不足道’的！” “我要继续守护这美丽的世界，不管是你，还是时空管理局，都别想让我承认那所谓的‘正确世界’，我绝不会为了所谓‘正确’‘正统’而去接受它，那是他们的道理，不是我的，我宁愿与它【永不相交】。”李忆如看看身后的众多长辈亲朋，得到大家的点头鼓励后对千叶说出了最后一句话：“我们对那个‘正确世界’的态度是：‘我允许你走进我的世界，但绝不允许你在我的世界里走来走去！’” “说得好，但这毫无意义。”“嚓——”在千叶似乎打算进行一场辩论时，一个轻飘飘的声音和剑锋刺入的钝响同时响起，老和尚缓缓倒下，然后大家就看到了忽然出现在他背后的肖舟，以及留在千叶背上的剑柄。 “我说过吧，任务失败了要抹杀，虽然你卡着界限做到了最低完成度，但我很不高兴。”白衣少年俯下身低低的在千叶耳边说道，然后在战力超强的大家准备动手前嬉笑着鞠躬消失，只留下一句话：“仙魔大战又开始了，你们还不逃走？ “轰隆！”此时仙界和魔界的先锋已经扑上了琼华仙山，开始不遗余力地进行破坏，禁地也开始摇晃。 莫非他有什么后手让我们不能离开？这样的怀疑直到大家已经完全离开琼华影响范围开始边看着仙魔大军抢着破坏琼华唠嗑之后才终于打消，可忆如总觉得哪里不对：那老和尚直到被刺之后还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到底是有什么依仗？还有那个肖舟到底还有什么计划？ “小石头无能，最后那一剑被他把所有的记忆都洗掉了。”“回来就好，被控制时身不由己也不能怪你，不过要是我能早点发觉的话……”“小石头到最后都相信主人会来找我的。” 在忆如看不到的一只口袋里，一串金色的佛珠正静静的躺着。 100 再见，若有缘 “别走，好不好。” 似曾相识的情景，再次于相同的地方上演。 自从仙界和魔界并肩作战，共同拆毁琼华仙山，已经过去了四……天，因为沉睡之龙对六界的影响已经消失，不属于人界的许多厉害角色纷纷离开，因为各种很傻的原因而成为调整者的也被亲戚朋友给带了回来看，虽然还对重塑世界有些怨念，但也不再那么执着了，大家纷纷开始计划新的生活。 这个当口，小晶因为“这里再也不会产生需要我来消除的不幸了”为理由来蜀山向忆如告别，理所当然的被挽留了。 “不行呢，”小女孩故作老成地叹着气，“如果一个世界已经不会再有不幸，那么我再呆在那里就会消耗自己的时间，时间太少，不幸太多啊。” “小孩子家家的叹什么气——”忆如捏着她的脸左右晃：“多留下来一段时间陪陪姐姐。” 她大概完全没把那一万多次消除不幸所花的时间算进去。 “如果你一定要走的话，”汐月对自家姐姐劝人的本事很了解，直接问道：“那么带上我们俩。” “那更不行了……”小晶用手指点着自己的嘴：“虽然姐姐们在这里即使不借助世界的保护也很厉害，但是去别的世界就没准了，一般来说那些世界都会排斥外来者，特别是万一某些幕后黑手还在的话……” “不过，”小女孩眼珠一转，笑嘻嘻地看着姐妹俩：“你之前还说要守护整个世界，结果只用保护一个人？” “啊呃……”李忆如瞪大了眼睛一时不知所措。 “没错，”李汐月歪头看看妹妹：“一生一世。” “喂……”红发少女皱起鼻子：“才一生一世？” 哦，忘了这里可是五灵六界轮回不止的。 “好吧，”汐月侧身揽住姐姐的肩膀，在她耳边说道：“李汐月对李忆如之爱慕，奉日月以为盟，昭天地以为鉴，啸山河以为证，敬神鬼以为凭。从此山高不阻其志，涧深不断其行，流年不悔其意，风霜不掩其情，今生今世，不离不弃，永生永世，相许相随，纵然前路荆棘遍野，亦将坦然无惧仗剑相随行。” “我……”李忆如听到一半就拿双手捂住脸不敢看近在咫尺的妹妹。 她平时都不怎么多说话，原来想的话还是很能说的嘛——可是听到这样的话总得回应吧……要，要说什么才对仗呢…… 悄悄放下手，却发现汐月黑水晶般的眸子正定定地看着自己，不由得匆忙转脸到一边：“那个……那个……” “哪个？”刚刚表白等着获得回应的少女不肯让她插科打诨。 “我，我……”忆如使劲闭上眼再张开，深吸一口气，脸都涨红了： “【我最喜欢你啦——！】” …… 蜀山上空爆开了一道巨大的粉红色的心形法术，同时不断向周围散发着七彩的圈圈，一时吸引了所有蜀山弟子的目光。 “这都不管吗？亏你还是当爹的！”蜀山游侠行会，李凤啪地把一枚“特级游侠”徽章砸到被抓壮丁的李逍遥头上。 “我早就知道会这样——”蜀山掌门耸耸肩，朝旁边的两位女子做个鬼脸：“人家当妈的还没意见呢。” “我只担心她们会离开家很久，”赵灵儿取过李逍遥故意顶在头上的徽章，语气中稍微有了那么一点担心：“小晶那孩子的事……” “谁欺负她们我们就杀过去好了，”林月如显然不当回事：“区区的‘世界排斥’，哼哼。” 是是，您能把世界给排斥了。 “别搞怪，快把准备给她们的徽章弄好。”李凤不知从哪摸出一只平底锅照李逍遥兜头就是一下。 …… “快被闪瞎了……” 小晶扶额，冲终于分开的姐妹俩摆手： “好了我走了，如果你们真的想去找我，到其他世界的时候去寻最不幸的那个孩子就好——不过多半会见到以前的我吧。” “啊，好，再见。”李忆如脸蛋红扑扑的，思绪也有点混乱，直接忘了刚才要留下这个“很不幸的小妹妹”的事。 “保重。”李汐月一边摸着姐姐的头一边冲小晶点头。 “嗯，再见，”晶微微一笑：“若有缘。” 然后那个笑容就融化在了漫天的烟火中，蜀山边缘的观景台上只留下了相拥而立的姐妹两个。 “等人界都安顿好了就去找她？” “嗯。” …… 《仙剑轨迹sc》end 0001 忽然醒来 灵界，又名冥界或鬼界，六道众生陨落后的共同去处，不过有许多强大的存在却可以躲避或扭转这一过程，甚至能闯进来带走他们想要搭救的亲友，这些随意穿越纱帐的行为虽然对灵界使消亡的生灵重新轮回的职能没有太大影响，但潜移默化之下，现在的灵界早已不是传统意义上的“鬼界”了。 ———— 灵界某处，有着一片看上去像是城堡或要塞的古旧建筑废墟，虽然废弃已久，但主体部分仍然几乎完好，在它洞开的大门前，正有四个身影站在那里。 “啊……” 其中一个带着兜帽的女孩发出了低低的惊叹。 “发现什么了，瑶瑶？” 她身后肩上披着蓝色披风的少年立刻转身询问，似乎对女孩能够发现什么深信不疑。 “如我们推测的那样，‘时’和‘空’的灵力波动极大地增强了，就像在‘寺院’和‘阁楼’时一样。” 女孩看着废墟说道。 “是吗？果然无法像之前那样轻松的通过，那么准备战斗好了。” 少年的另一侧，一名身材高挑的少女甩了甩手上的什么。 “就是说，有很多那些正体不明的幽鬼徘徊在里面？真是无趣。” 最后一人是个身材十分高大的青年，有着火焰般的头发和眉毛，正失望地把武器戳到地上。 “虽然是比较差的结果，但总算在预料之内，大家小心敌人偷袭。” 披风少年擎起双臂，当先走进了废墟的入口，另外三人简短地应了声后紧紧跟上。 ———— 废墟深处，四个人再次停下了脚步，并非什么怪物拦路，而是前面道路的尽头出现了个巨大深邃的坑洞，一眼望不到底，并且有不详的红光从下面透上来。 “唔……” 兜帽女孩有点痛苦地捂住了额头。 “瑶瑶？没事吧？” 高挑少女把她揽进怀里，不让女孩继续看那大坑。 “切，在鬼界挖大坑是想通到哪里？神界的天花板吗？” 高大青年对面前的大坑嗤之以鼻。 “没事，只稍稍想起了以前的事情……我们继续前进吧。” 兜帽女孩离开了高挑少女的怀抱，把目光投向沿着大坑向下的“盘山路”。 “就是说，下面都是那些过分的家伙，不必手下留情了？” 高挑少女整理着手上的武器，话语间不自觉地透出了一丝杀气。 “你们两个气势不错，但是冲锋陷阵的活计还是交给我们吧，不管以前如何，只凭他们在灵界的所作所为，就够我拍他们每人一百次。” 高大红发青年把武器从地面取出，摆出击打的动作。 “各位，我们的任务只有一个，”披风少年看大家已经拿出了决战的架势，于是朝周围的人们点头：“为了帮我们开辟道路的人，为了在等着我们回去的人，让我们粉碎下方的邪恶，彻底毁灭他们的任何计划！” “虽然习惯了你每次都会说点热血的白痴台词，但还是很容易被感染啊，就让我们大闹一场吧！” 高大青年把武器抗在肩上，发出了哼，喝地运气声。 “明白，我会全力提供支援的，没有任何敌人可以偷袭我们。” 少女调整了一下手上的武器，谨慎地注视着坑洞中冒出的红光。 “准备完毕，‘圆环’已经展开。” 女孩按了按兜帽，静静地看着披风少年。 “那么走吧，灵界冥捕特别行动属，卫伊及其他三名死神，为击破‘沉睡之龙’据点，进行突入作战！” 披风少年很有气势地说完，便当先走向前方的大坑。 ———— 【请……找到我】 ———— “唔呃……” 仿佛被噩梦惊醒一般，依靠在车窗旁的卫伊抖抖身子，张开了眼睛。 这名少年原本在小睡的时候，不管是短碎的头发还是略有些圆的脸庞都很柔和，那比常人略粗的眉毛甚至稍微透出一点喜庆来，但当他张开眼睛后，漆黑地仿佛要把光都吸进去的瞳孔一下子就让整个人的气质瞬间有了变化，仿佛从温和的邻家小弟瞬间变成了“虽千万人吾往矣”的勇士。 一排排相对的座椅和之间的小桌，透亮的车窗和外面飞速倒退的景物，以及每隔一段便响起的轻微“咯噔”声。 这是……嗯，对，和叔叔们告别后乘上了灵界机关列车……之后…… 随着他开始打量周围，睡前的记忆一点点地复苏，那股凌厉的气势也飞快地消失了。 “少年人，你没事吗？” 年长女性的声音……应该是之前坐在自己对面的那对老人吧。 卫伊捏捏额角，坐正身体，发现和自己搭话的果然是对坐的那位慈眉善目的老妇人，两位老人衣着较为考究，容貌透着和善，正关心地看着自己。 “你睡着之后就一直不安稳，是哪里不舒服？” 倒也没有不舒服……似乎是做了个梦，但内容却想不起来了。 “感谢您的关心，但我应该只是因为水土不服而有点困而已，好像还做了奇怪的梦。” 对于年长者，卫伊一向很礼貌，加上对方确实在关心自己，于是微笑着回应道。 “呵呵呵——是不是梦到被许多女娃娃追逐啊？” 与和善的老妇人相比，她身边的老翁似乎更喜欢搞怪，一边眨眼一边发问。 “呃，不，虽然想不起来，但应该不是那样。” 有句话叫长者赐，不敢辞，人家如果非要拿你开玩笑也完全没有办法，卫伊除了保持僵硬的微笑之外也无法做出其他表情了。 “死老头子，不要这么开年轻人的玩笑啊——小伙子，要吃点东西清醒一下吗？” 老妇人撞了一下老翁，然后取出一只食盒放在小桌上，带着某种奇怪的自豪感向卫伊推荐。 “嗯，多谢，那我就不客气了。” 卫伊也不推辞，一边道谢一边接过食盒和老妇人递过来的筷子。 食盒底层铺着冰，上面整整齐齐码放这好几排晶莹剔透的丸子，似乎还散发着微微蓝光。 似乎是鱼肉混合了一些香料做的……但这种光泽……嗯，原来如此。 “承蒙款待，非常美味，我确实精神起来了——冒昧问一句，您是灵界出身的吧？” 卫伊只吃了三五个丸子，便把食盒推了回去，然后看着老妇人问道。 “哦？为什么这么问？” 老妇人微微一笑，接过食盒和筷子收起，一副很有兴趣地样子。 “因为这丸子的材料，是灵界很偏僻的一条冥河支流中的‘冷光鲔鱼’，关于这种鱼的寻踪、捕捉和烹调技巧都不是来去匆匆的游客可以掌握的。” 而能够完整掌握这些技术的，也绝不会是普通的灵界居民——他想了想，还是省略了最后一句。 “呵呵呵，能知道这些事，小娃娃你也一样吧，这身衣服，加上敏锐的分辨力……莫非你要去加入‘冥界捕快’？” 老妇人但笑不语，老翁却来了兴趣，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卫伊。 衣服吗？卫伊低头看看自己，白衣黑裤的结实短打，窄口棕色皮靴，再加上放在一边的白色披风，只是见习死神的制式服装而已，莫非冥界捕快最近换装成了类似的？ “被看出来了啊，其实我通过了死神考试，正要去报道，以后说不定会有工作要麻烦您呢。” 他摸摸脑袋，对两位老人露出笑脸。 “呵呵呵……彼此彼此，这次我们回去探亲的时间久了点，没想到灵界已经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啊——哦，已经到了。” 老翁捋捋胡须，正想说什么，目光随即被车窗外的景色吸引了过去。 在四叶草一般的冥日照耀下，机关列车的前方，一片范围广大的建筑群——冥都“来世”已经出现在了地平线上。 &ahref=http://-.qidian.->起点中文网-.qidian.-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a> 0002 冥界捕快 “尊敬的旅客们，本次由魔界开往冥界的第一百五十七次机关列车即将到达终点站‘来世’，请前往人界或妖界的旅客们带好随身物品，做好转乘渡船的准备。另外，根据《之井封锁条例》，请预定转车前往仙界的旅客们在下车后接受临检仙官的审查。” 列车驶进冥都外围暗红色调的车站时，随着一种带着检查意味的灵力波动扫过，车内响起了不带任何感情的女声，周围的人形和非人形的旅客们听到后纷纷开始收拾行李或者活动身体，卫伊去拿脚边提包时注意到面前的两位老人微微皱了皱眉。 “哼，我可不想见仙界那些死板教条的家伙，快点下去吧。” 老翁哼了一声，提起座位下面一个长条包裹背在背后，伸出手让老妇人借力。 “多少年了，还放不下。” 老妇人摇摇头，一手提着装食盒的巨大包裹一手搭着老翁的手臂站了起来。 “呃，我送您二位下车吧，算是提前工作了。” 虽然冥界没有尊老爱幼这一说法——在这里外表和年龄没有什么必然关系——但看着有点瘦弱的老夫人自己提着那个几乎有半人高的大包裹视觉压力还是很大，于是卫伊连忙跟上帮着扶了下。 “呵呵呵，我可不记得冥捕会做这种工作，不过还是多谢你了小伙子。” 老翁走下机关列车，回头看了看正费力帮老妇人的卫伊，心情似乎好了点，然后环视车站： “看上去冥界果然变化了很多。” 机关列车停靠的地点并非是露天野外，而是一座巨型建筑的内部，列车两侧足有数十条轨道并行，供旅客下车的站台之间有着互相连通的天桥相接，与轨道阵列垂直方向的另外两端，则是写有不同目的地标牌的众多出口，建筑整体风格虽然因为暗红和明黄的搭配而显得有些诡异，但总体来说足够壮观大气。 只是三年就有这么大的变化吗……看来将冥界作为中转地的影响不是一般的大啊……要达成原本的目的可能要花上更大的力气才行了。 卫伊一边思考一边扶着大包裹和两位老人从写有“主城区三”字样的大门走出去，通道两侧是透明的材质，可以看到下车的旅客们纷纷散开分流向不同的目的地，一些迷路者则正在向车站的员工进行问询，看上去那些员工的制服风格确实和卫伊身上的着装有不小的相似之处。 “人界的技术传播的还真是快，瞧瞧这些，啧。” 从车站通道里走出来，一眼就会看到一柄巨大的，被金色光芒环绕，足有五六层阁楼那么高大的黑色巨剑，上面还循环流转着不知名的紫色符文，以它为中心，数条商业街呈圆环状水波般分布开去，遇到将整个主城区圈住的青黑色环状城墙才停下，其间各色店铺错落有致，各族游客川流 不息，如果不看游客和店主们的外形，或许会以为到了人界某个大型商业城市，而同行的老翁对着这片闹市似乎并不感兴趣，他正用不满的目光盯着一辆刚刚从他面前驶过的小型机关车。 “它们应该是‘第三新机关房’的技术，是我们之前乘坐的机关列车小型化的产物，如果不是冥界比较特殊，那些人还打算把机关飞行船的技术也推广过来——呃，这些是死神学院里教的，我只是照本宣科。” 扶着老妇人的大包裹稳稳地放在地上之后，卫伊向老翁解释了一下，不料反而被瞪了一眼。 “别理他，这死老头子一向不喜欢类似的东西，这次坐车都是我好说歹说才答应的，你不是应该去捕快房报道了吗？头一次就误时可不好，我们就在东区住，随时欢迎你来玩。”老妇人锤了老翁一下，冲卫伊笑笑。 “啊……嗯，那我先走了，日后会去府上拜访的。” 卫伊还想帮两个老人把行李送回家，但在看到老妇人娴熟地抬手招机关车时，摸摸鼻子放弃了，向两位长者道别后，开始翻着地图寻找冥界捕快房的位置， 虽然被扩建了不少东西，但是大致的格局没有变呢，我记得那边就是…… ———— 第一百零七号死神，卫伊阁下：经研究决定，您被分配至位于“来世”主城区的冥界捕快本部，冥捕特别行动署就任，请于见信后半月内报道。——冥捕组织协调办公室。 “那么，应该就是这里没错。” 卫伊正站在一座三层的小楼前，认真地看着一封信，最后确认信尾落款处的印章和面前小楼影壁上的巨大“捕”字一模一样，与人界总是用大红字来突出气势不同，这个龙飞凤舞的“捕”字是近乎黑的墨绿，在暗红色外墙的衬托下，再加上大门外的那对形貌凶恶的石狮子，一股淡淡的肃杀之意油然而生。 “您好，请问有什么地方需要捕快帮助吗？” 卫伊走进捕快房扫视了一圈，入目所见的告示牌，休息椅，接待柜台等等物品摆设虽然不新，但足够整洁，甚至青石地面和盆景的叶片也一尘不染，很明显有谁经常为它们打扫，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是看到自己后连忙在接待柜台后面站起来，也不管能不能听到就打招呼的年轻女性了。 一身正统的深蓝色捕快装束，齐耳的头发微微卷曲，头上戴一顶有些歪的小帽，望向这边的大眼睛里明明白白地写着：“一定有事吧”。 新人，力图做点什么证明自己，而看她这有点笨拙的样子，大概捕快们平时几乎不会收到居民的求助，那么我要就任的“特别行动署”如果不是战斗强度比较大的部门，就是…… “不，实际上我是新分配来这里的，以后或许要和你共同工作了。” 卫伊一边说着一边走向台前，很有趣地看着那个少女那灵活的眼神从期盼到失望再到开心不停地转变，在自己递上介绍信时先是惊喜，然后转为了疑惑。 “您通过了死神测试，好厉害——可是我们没有这个叫做‘冥捕特别行动署’的部门啊，它是不是隶属于守护边界的冥卫？我们有时也会去支援的——嗯，确实没有。” 少女疑惑地歪歪脑袋，然后转身在柜台后面的散发着微微绿光的碰触屏幕上飞快地点击，最后确定般地摇摇头。 “应该不是冥卫，瞧，这里写着‘主城区’。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个新部门吧，想想看，今天有没有哪位高级捕快带进来过外人？” 卫伊确信了什么般微一点头，然后抬手在自己的介绍信上点了点关键字，然后带着微笑向少女问道。 “说起来……”“够了。” 接待员少女正在努力思考，却半路被侧面走廊上传来的低沉男声打断了。 转眼向发声处望去，那边的走廊拐角处走出了一名内衬白衣半披青袍的中年人，体格健壮，方脸，微须，浓眉，一双似乎对什么都提不起劲般的眼睛微眯着，一副没什么精神的样子，正把双手背在身后踱过来。 “啊，任前辈。”“署长您好。” 少女向中年人问好，但对“署长”这个称呼表示不解，于是奇怪地歪头看着卫伊。 “你不用管他了，微微，这小子由我接手——你，跟我来。” 中年人冲接待员少女一点头，脚下不停地越过卫伊走向和他刚刚出现的位置相对的另一条走廊，擦肩而过时招呼了他一下，似乎还带着某种计划落空的不满。 到底是工作失误还是考验失败……不过似乎结果一样……总之先跟上去吧。 卫伊对被称作微微的少女笑了笑，转身跟上前面甩着袍袖走向另一边走廊的“任前辈”。 “你猜的没错，我就是新成立的‘冥捕特别行动署’署长，任奎，你可以随意称呼，我不讲究这些。” 转过走廊拐角，任奎正等在那里，看着仿佛提前预知到而放缓脚步，没有因此狼狈止步的卫伊，眼中闪过一道遗憾混合着赞赏的亮光。 “好的，署长，那么现在是向您提交就任报告？还是说，要介绍未来的同事呢。” 卫伊朝任奎微一鞠躬，从提包里取出一只公文夹，拿在手上却不递出，而是把目光转向这位署长身后隐约传来交谈声的一扇门。 “呵……果然如推荐你来的那家伙所说，洞察力非常强，并且行事滴水不漏，” 任奎伸手接过公文夹，打开随意翻了翻，又还给了卫伊，转身推开身后的门： “既然你害我输了一桌酒，那么以后就得努力工作来偿还，现在，去见见特别行动署的其他成员吧。” 这个原因的话，倒也在考虑范围之内，既然小小的刁难结束了，应该就会正式开始工作了，希望能和未来的队友们相处愉快。 卫伊稍微有些紧张地整整衣冠，跟在署长身后走进了那间办公室。 &ahref=http://-.qidian.->起点中文网-.qidian.-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a>手机用户请到> 0003 三个同伴 “让几位久等了，这位少年就是最后一个成员，也即将是你们的领队，虽然年纪轻轻，但从死神学院里毕业时的成绩可是全优，并且获得了‘灵界侦探’执照，分配过来时好几个部门都想截人，不过最后还是让我抢下来了——来，向大家自我介绍一下。” 这间格局如同会议室一般的房间呈长方形，红砖铺地，绿漆涂墙，靠近门口的一侧有一面被擦得干干净净的黑板，前方则是张红木长条桌，有三个身影正坐在那里，听到这么夸张的介绍后纷纷把目光投向门口的两人。 这……署长看起来还是有点火气啊，捧杀得也太明显了，当然也有可能是借此确认我是否能承担起领队职责…… 卫伊暗暗叹了口气，跟着任奎走到长条桌的一端，站在黑板前面。 “各位好，我是卫伊，保卫的卫，秋水伊人的伊，灵界原住民，拿我名字打过趣的人有好几百，就不用麻烦几位了。” 卫伊首先拿自己开了个小玩笑，坐在下面的几名同事也很给面子地发出了善意的笑声。 “虽然我对自己的才能很有信心，但要成为领队还需要大家的支持，那么现在就展示一下好了，请大家做一个简单的自我介绍——就从这位美丽的小姐开始，可以吗？” 期间瞄了一眼任奎，见他抱着双臂一副不打算干预的样子，于是走到离自己最近的同事身边，做了个“请”的手势。 这位同事如卫伊所说，是位美丽的女子，或者应该说是少女，看年纪大约二十左右，但第一眼看到她时却不会注意到容颜，因为她那如瀑布般披散下来越过肩膀直拖到地面的冰蓝长发会先声夺人的吸引到几乎任何人的注意力。 仿佛为了配合那飘逸的长发和柔美的面孔，她身上所穿的纯白毛皮风衣长裙也极为精致，而且披肩，手套，腰带和长靴都能看出是同一款式的搭配，整个人完完全全是在告诉别人“我是大小姐”，但相应的，这种谁都能分析得到的情报即使说出来也不会加分。 “大家好，我的名字是黎亚，黎是黎民百姓的黎，亚是不亚于什么的亚，也是灵界原住民，爱好是读书和音乐。” 名为黎亚的少女大大方方地站起来，学着卫伊用清晰明快的生意做了简短地自我介绍，还施了个标准的提裙礼，然后唇边带着点笑意看向卫伊，似乎在等他“展示才能”。 呃，这种只要说“你是大小姐”就输了的气氛是怎么回事？不过我当然不会说的，毕竟从衣着来看……那么结论就是…… “黎亚小姐，您穿错衣服了。” 卫伊上下扫了扫这身纯白的毛皮衣，沉吟一下，然后说出了个让在一边装睡的任奎都睁大了眼睛的结论。 “……那么你知道是哪里错了吗？” 按常理来说黎亚应该勃然大怒或冷嘲热讽甚至拂袖而去，因为家世越好的人衣着打扮待人接物越会受到严格的训练，这样质疑的话近乎直接指责她家教不好，但大小姐的反应却出人意料，她先是像被说中了般愣了愣，而后转动目光飞快地检视了一遍自己，最终语气并不十分确定地向卫伊询问。 “基本上，在足够上层的圈子里，每个人的气质，谈吐和礼节都是几乎差不多的，遇到什么情况作出什么反应几乎完全固定，而这种时候，服装就是表明身份和立场的关键了，说简单点，就好像厨师的高帽子和捕快的制服一样，”卫伊抓抓脑袋，作出回忆着什么的表情说着：“如果是足以代表一个家族的家主，长子，长女这种需要在不同场合出席的身份，会有大量随着季节、时间、场合、仪式、立场和意志变化的服装，做到这 种程度的话，所谓的‘常服’就完全不存在了，任何衣服都会有其意义在，比如黎小姐你这件风衣，或许你平时自己在家或普通的游玩时就穿过，而且长辈并没有什么异议，所以认为它可以穿出来，但那是因为老人家们认为那些场合符合它的意义——‘赐予地位远低于自己者平等对待的荣幸’。” “什么！？我一直以为它的意义是‘为表示尊重对方而降低自己的身份’啊，糟了糟了，这样的话回去要向很多人道歉……” 听着卫伊的分析，黎亚的表情从淡然到讶然再到惊讶，最后几乎变成了惊恐，开始有点魂不守舍地扯风衣领子，虽然到刚刚为止一直保持的“气质”消失了大半，但“可爱”的程度似乎增加了。 “其实这两者的区别并不算大，关键在于这个‘普通人’一般不会穿戴的东西。” 大小姐还是大小姐，不过要加个定语“不谙世事的”了，卫伊轻笑一下，抬手指指黎亚那对白色纱质手套说道。 “这个是……唔，算了，需要战斗时再说吧。” 黎亚犹豫了下，还是脱掉了两只手套，为了活动手指般，一对纤手很快地做了几个造型，然后将手套收进了口袋里，冲卫伊点点头重新坐下，这似乎代表着她认同了卫伊成为队长。 “那么，这位小妹妹？” 黎亚旁边坐着一个比她明显小一号的少女，或者说女孩比较恰当，虽然冥界里外形和年龄并不一定相符，但以其他人的外形进行称呼是一种约定俗成的惯例，更何况卫伊觉得自己还没有衰到会碰到哪个老妖怪的地步。 “陆瑶，”女孩仰起脸看着卫伊开口，声音很清脆，如同互相碰撞的冰块一般：“别对我用【解析】，会死。” 自称陆瑶的女孩穿着带有鲜红披风和兜帽的雪白连衣裙，罩在头上的兜帽上有很奇怪的两处突起，就像什么动物的耳朵一般，而披风则向前端交汇，系成了个大大的蝴蝶结，一条细细的碧绿链子在右肩上挂着直垂到腰部，尾端还镶有一颗扁圆的透明珍珠，搭在座椅边缘直晃荡的两只小脚 上并没有穿鞋，取而代之的是数条缠绕在小腿上的亮银金属丝。 虽然这身装束有点奇怪，但要对此表示惊讶的话，顺序还得靠后，因为小女孩有着一对异瞳，左边湛蓝，右边金黄，而且仔细看的话，会发现她的眼神完全没有焦距，即使现在她在“看着”卫伊，那发散般的目光却似乎穿过了少年而正望着他脑袋后面的一大片范围。 “那是某种可以分析出对方信息的法术？我并没有那么做啊，如果不是敌对关系的话是很失礼的行为——唔呃！” 卫伊眨眨眼，向女孩解释自己并没有使用什么法术，顺便习惯性地去通过外貌和言行举止分析陆瑶的情报，但脑袋忽然像被什么东西砸中般向后仰去，同时耳中不停地嗡嗡作响。 “未检测到敌意法术，但‘圆环’却主动进行了攻击？”女孩脸上原本淡淡的表情出现了明显的波动，看了看正扶着桌子努力站稳的卫伊，朝他抬起手：“将目标安全等级设为‘受信任’。” “唔……呼呼……哈……真够呛，差点输了。” 看起来就像什么压力消失了一般，卫伊向后倒在椅背上喃喃自语，右手还捂着额头，可以看到只是这一会功夫，他的脸上就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具体情况现在无法说明，”陆瑶按了按头顶的兜帽：“但‘它’似乎认可你做队长了。” 好吧好吧……有着某种强力护身法术的神秘女孩……再往下想的话大概又要被那个叫“圆环”的东西攻击，还是算了。 “那么接下来是这位——”“我叫洪鹰！” 两位少女的对面坐着的是一名身材比较高大的青年，看到卫伊把目光转向自己，直接干脆地把话打断了。 方正的国字脸，如长剑般直直地浓眉，眼睛不大但炯炯有神，红褐色的直发在脑后扎起，身穿红色武斗服，外披一件橙色大氅，一眼看上去就是个武力强悍的斗士，此刻正直直地盯着卫伊，似乎对于他刚刚表现出的分析才能很感兴趣。 “洪水的洪，老鹰的鹰，从妖界来冥界协助冥卫守护边境，前几天刚接到调令来参加这个不知道做什么的署，战斗风格是不管是啥直接劈过去，爱好是饮酒和美食，喜欢成熟美丽的大姐姐！” 如果不说最后一句的话就是一个很标准的硬汉了……不过嘛……卫伊看了看瞪洪鹰一眼的黎亚和没什么反应的陆瑶，干笑两声。 “不用你分析我什么，我对聪明人都很佩服，只要以后一起行动的时候你做出漂亮的行动计划就行，呵呵，我全力支持！” 洪鹰拍拍胸口，发出一阵笑声。 好吧，有点缺心眼，喜欢打架但很够义气的硬汉……不过问题并不是他本身……算了，先做着准备，以后果然出现了再说。 “那么，任署长，可以向我们说明这个机构的职能了吗？从人员构成来看，几乎可以处理任何情况了。” 卫伊见暂时获得了所有队员的认可，于是转身向新上司请示，虽然对职能有了大概的猜测，但冥界真的需要吗？ “你很不错，做的比预期要好，至于具体职能的话，就在第一个任务中感受下吧。” 一直抱着双臂在旁休息的任奎对卫伊点点头，从怀里摸出一只银色的小盒子，翻开盖之后开始和什么人交谈，因为离得远了点，只能依稀听到“准备”“突发”“安全”“范围内”等只言片语，通话结束之后，他收起盒子，向四名下属挥挥手，率先走向门外。 “最后多说一句，虽然是预先安排好的，但这可不是演习。” &ahref=http://-.qidian.->起点中文网-.qidian.-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a>手机用户请到> 0004 清理任务 “你们的任务，就是从这里进去，走到最深处，在那里应该能找到一个传送法阵，使用它回到地面上就可以了。” 在冥捕房结束联络之后，任奎就带着卫伊和他的新同事们来到了城市外围的护城河河底，这个地方比“来世”地面的位置要更低些，看周围两侧整整齐齐但是没有丝毫水迹的两面砖墙，想必这护城河中从来没有过吧——因为对冥界来说完全没有意义，此时，任署长正抱着双臂交代任务。而他身边的河道墙壁上，有一个边缘正闪烁着一道道诡异绿光的幽深洞穴。 “喂喂，这算什么任务，清理永远也清不干净的放逐渊？” 在实心的墙壁上突兀地出现一个空洞看上去很怪异，但显然洪鹰对这东西是什么很清楚。 “虽然知道它的存在，原来这里也有出口啊。” 黎亚倒是露出了一些讶色，就好像是发现自己竟然不清楚某个本应该十分了解的事物时的不满。 放逐渊吗……是位于冥界地面之下大量空洞和连接它们的通道的总称……到目前为止还没有谁能抵达它的最深处，或者说连它是否有尽头都不清楚，最重要的是，放逐渊靠近地面的部分，偶尔会有通道在不确定的位置显现出入口来，不管是居民误入还是里面的“东西”出来都是麻烦事， 而封闭那些入口就是冥捕的工作之一，但进入的话…… 卫伊没有说话，只是若有所思地看着通道入口。 “检测到少数‘鬼怪’存在，确认前方浅层放逐渊区域的威胁等级为低。” 陆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微微闭了一下异色双眸后说道。 “嘿嘿，有一群聪明的手下真不错，如你们猜想的那样，这条通道连接的就是‘放逐渊’，这个洞口的出现是‘计划内’的，正好可以让你们进行初步的磨合，顺路清理里面的那些东西，一举两得嘛，谁有其他问题？” 任奎之前表现出来的刻薄只是为了测试卫伊的队长资质，此时现出了本来面目，根本是个喜欢搞怪和偷懒的胡子大叔而已。 不……他还有什么东西没说出来……现在情报不足无法判断，但应该会有一些“突发事件”吧。 “那么，在此之前，这里有个东西需要你们收下。” 见大家没有其他疑问，任奎从袖子里拿出一只布袋，取出里面的东西递给几个人。 “冥捕腰牌？但似乎不太一样嘛。” 洪鹰捏着不到半个手掌大小的木牌，上下打量。 看到腰牌的人，第一个注意到的一定是上面那占据了七成以上面积，大大的黑色“捕”字，再然后才会看到这个字上方，一个作抓握姿势的手的浮雕，看上去就好像是这只手在出示着腰牌，而“捕”字周围，许多彩色线条交错纠缠着组成了一个字框包围着它，仔细看的话那些线条还在不停地流动闪烁。 “和普通冥捕与冥卫那些不一样，这几个附加了不少额外功能，是什么什么房的新产品，哦，具体的小瑶应该知道——你们努力干活吧。” 任奎一副“解释起来很麻烦”的表情，把腰牌分下来之后随便解释了一下就走了。 “是第三新机关房——它可以佩戴在衣物的任何末端。” 陆瑶说明了一句，然后演示版把手中的腰牌靠近了斜跨着的链子尾部，只听“咔”地一声，腰牌和那颗珍珠严丝合缝地嵌在了一起，上面的线条随之逐渐褪色，最后只留下了金黄与湛蓝两种色彩。 “哦？似乎很有趣。” 会自行分析佩戴者的外貌并进行自我调整以求美观吗……第三新机关房开发这个东西的人还真无聊…… 随着两声轻响，卫伊和洪鹰分别把腰牌别在了领口和袖口，花纹颜色也随之分别变为了大红和深棕。 “这个不是叫‘腰牌’么？放在别处难道没有——哎？” 黎亚正把腰牌靠近腰带，似乎在考虑怎么固定，那块牌子就仿佛感知到一般凭空变出了一条白丝带将自己挂在了腰带上，而边饰的颜色很快地转换为了冰蓝。 “好了，各位，我们已经浪费了不少时间，虽然还应该让大家展示一下战斗能力，不过我心里已经大概有数了，那么，接下来就进行我们的第一个任务吧。” 卫伊拍了拍手，打断了正观察着自己腰牌的同伴们，见大家都注意到自己后，微微一笑，转身走进了那个洞穴。 ———— “原来放逐渊内部是这个样子啊。” 黎亚对周围的环境表示着惊讶——或者说在表达“百闻不如一见”的感慨。 此时特别行动署一行人已经深入洞穴一段距离了，和预期的漆黑一片，危险重重不同，三四人高的正圆形的通道和地面铺设的砖石小路以及隔一段就会出现的壁灯都在明明白白地表示：它们是人造的。 “因为这里‘被控制’吧，之前署长也说过这只是一次演习，这些人造物不知是控制的手段还是结果。” 卫伊正一马当先地走在前面，保持着戒备状态望着前方。 “虽然知道你应该有所准备，但不拿出武器的话要怎么应对遭遇战呢？” 单手放在腰间，似乎握持有什么东西的黎亚，正用有点担忧的目光望着队长空空如也的双手。 “安心啦蓝丫头，队长应该是个‘拳师’，冥卫里有不少这样不拿武器但是拳头很硬的兄弟。” 走在队伍最后的洪鹰已经取出了他的武器——一柄巨大的赤色战斧，斧刃上还有亮白色闪电不停地滚过。 “蓝，蓝丫头？那我就叫你……哼。” 黎亚瞄了下自己的发丝，正打算还口时却发现对方的头发确实是红的，于是白了洪鹰一眼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我呢，并不是‘拳师’，而是‘防御者’，武器的话则是——” 前方是洞穴的一个转角，卫伊停下来转身向两个同伴解释，而就在他背对拐角时，那里有什么东西翻着跟头跳了出来。 “小心！”“嘿！你后面！” 虽然浅层放逐渊里的东西不大可能伤到在场的任何一位，但黎亚和洪鹰仍然下意识地示警。 “——这个！” 卫伊转了半圈向后一拳打去，而在这个过程中，他手腕上一对看起来好像护腕的黑色金属环猛地向外突起，并随之向手肘和手掌两个方向延伸出一条半弧形的板状构造，看上去就好像是一种名叫旋棍的武器。 碰地一声，仍然在翻着跟头接近的那东西被“旋棍”打个正着，然后哗啦一下散架了。 “幻形鬼：鬼怪，无实体，拼凑杂物进行攻击，特性：脆弱，威胁度：极低。” 陆瑶扫了一眼散落的灯笼，木棍，树叶和破布，对大家遭遇的第一个敌人进行说明。 无实体的话……就是说如果给它时间重新拼凑杂物的话，还能重新出现。 “就是说我的首战只打散了一堆破烂？” 卫伊故意做出一副很无奈的样子去擦看上去像旋棍的武器。 “再遇到的话，我们按顺序一人一个好了，也可以借此熟悉一下彼此的战斗风格。” 黎亚笑笑，提出了建议。 “检测到‘岩龟’接近，请大家离开那处墙壁。” 说完鬼怪情报后一直发呆的陆瑶忽然转了转头，看向黎亚身后的洞壁说道。 “是那种到处打洞的？它们可不属于放逐渊啊。” 黎亚一惊，连忙离开原地。 “这是‘计划外’的事件哦，做冥捕随时要有这个准备的，大小姐。” 洪鹰高高举起他的斧子，对准了陆瑶注视的位置。 “轰隆！” 随着石壁崩裂的响声，一只团成一团，足有半人高的巨大乌龟冲破墙壁滚了进来，全身的甲壳呈灰白色，中轴线上还有一根根锋利的刺。 “岩龟，石妖，滚动冲撞攻击，特性：坚固，威胁度：低。” 陆瑶站在原地看着石龟继续说明，几颗破壁而出时飞溅的石块在快要接近她时，在空中奇怪地停顿了一下后直直地掉了下去。 “什么？低？这东西在边界那里可是重点打击目标，有个三两只集中起来的话一天就能毁掉我们大半年的辛苦！” 洪鹰似乎带着很大的怨念说着，同时巨斧带着丝丝电流呼啸而下。 咣！咔嚓嚓嚓—— 随着巨斧落下的巨响，刚刚舒展开身体的石龟僵住了，它背上被击中的部位正向外不停地延伸裂缝，最终整只龟彻底崩塌成了一堆碎石，完全看不出是在墙上打出老大一个洞的凶手。 看来冥捕并不能彻底控制哪怕是最浅层的放逐渊……而那些杂乱无章的通道应该有很大一部分是这些土生妖怪的作品…… “我和洪鹰大哥的战斗风格大家已经看到了，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可以一路把这次任务打通，但因为需要磨合，所以接下来你们两位也找机会出一下手吧，当然，我会确保你们不被攻击的。” 卫伊看了看已经被消灭的岩龟，点点头，拿手上的两条“旋棍”互击了两下对少女们说道。 “作为‘防御者’确实很可靠呢，不过这里可能出现的敌人我们自己应该对付的了。” 在岩龟出现后几乎要从腰间拔出什么东西的黎亚微微一笑，松开手拍拍陆瑶的兜帽。 “未检测到敌意目标，大家可以继续前进。” 因为被摸头，陆瑶抬头盯着黎亚，在对方报以微笑后眨眨眼收回了目光，向周围扫视了一圈后说。 &ahref=http://-.qidian.->起点中文网-.qidian.-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a>手机用户请到> 0005 迷路孩童 “认真说起来，从见面到现在还没有看到过你们的武器，难道都是法术型的？” 沿着放逐渊的通道逐渐深入，洪鹰随着卫伊一起击破了好几个新造型的幻形鬼，在战斗的间隙偏过脑袋问跟在后面的两个少女。 “因为没有出手的机会啊，等下应该能让你看到的，而且严格来说我不能算是法术型，只是远程而已。” 黎亚微微一笑，左手握住右手腕，而右手食指摆出了扣动什么的动作。 某种远程武器……手势看起来也不像是使用弓箭……那么弩或者机关物品？这样的话她的身份就…… 卫伊正在思量着什么，前方一团原本趴在地上的黑影猛地朝他跳了过来，以为又是幻形鬼而习惯性地抬手打去，却发现打在黑影上完全不着力，而且那团黑影还在被击中后直接左右分裂成了几乎和原来一样大的两个，一惊之下正打算开口阻止后续的攻击，手快的洪鹰已经一个横扫把它刮成了四块，体积虽然更小了一点点，但也变成了四只。 “弥散之魂，魂体，飞扑攻击，特性：分裂，威胁度：低。” 看着卫伊和洪鹰左躲右闪就是不愿意打那一涨一缩的四小团黑雾，兜帽女孩慢慢地说出已经过时的情报。 “嘿，虽然我可以把这些东西一直打到小的看不见，但一想到这里有一大片密密麻麻但是看不见的小鬼，你们还能过来吗？” 洪鹰显然不喜欢一直这样躲闪，抽空开口试图拉后面的女孩们下水。 不得不说，效果拔群，黎**不自禁地抖了一下，而陆瑶也连眨了两下眼。 “我现在怀疑你是因为随便说话而被冥卫踢出来的。” 蓝发少女瞪了洪鹰两眼，伸手向腰间抓去，在这瞬间，陆瑶像是发现了什么般回头望去，然后按了按兜帽，微微摇头。 随着黎亚做出“伸手”这个动作，无数细小的七彩碎片凭空在她周身生成，并且一边互相拼凑组合一边向她的腰间汇聚，看上去就好像有什么东西破碎飞散过程的翻转，而在她做出“抓”的动作时，那些一片片的彩色碎块已经组合成了一只小巧的银色手弩，非常自然地被黎亚的右手握住了手柄。 “队长，你们让开一下。” 蓝发少女左手握住右腕，闭上一只眼睛，用手弩稳稳地瞄向了那些黑雾的方向，然后对还在躲避它们的卫伊和洪鹰说道。 “不能确定它们受到弓弩射击时会不会分裂，但既然你这么有自信……洪哥，我们走！” 卫伊望望黎亚认真的表情，点点头，抬手抓住洪鹰的手臂拉着他跳出了战团。 “喂！别叫我洪哥，洪兄，阿鹰随便什么都行。”“好的，那么老洪？”“……随便啦！” 黎亚没有去管那边的称呼问题，黑亮的眸子正紧紧盯着失去目标而开始向她跳过来的黑雾。 嗖———— 弩箭破空的风声听上去有点过长，但那是因为黎亚一口气连发了四只箭，并非是齐发，而是头一只箭飞出后的下一只以弩出现的方式出现在机匣里，只需连续扣动机活即可。 噗！在同一瞬间，四只箭每只都钉住了一个弥散之魂，它们呆愣了一下，然后开始以那几只箭为界分裂自己，而在它们成功分裂成八个之前，黎亚的最后一只箭到了，这只单独发出，产生的后坐力甚至让黎亚的手弩猛地向上抬了下的箭直接引爆了前四只，一片火光中，所有的黑雾都消失不见了。 发射灵力构成的箭并引爆灵力……这种战术对于没有准备的敌人应该很有效……除了消耗有点多……但只需一只就可以解决的小鬼却发射了五只……是不熟练吗？ “这是你的武器和战斗风格吗？可以适应各种情况，很不错。” 卫伊看了看攻击后一直努力做出“没什么大不了”表情的黎亚，试探着表扬了一句，果然在她眼中看到了快要溢出来的开心。 “哎？蓝丫头，那把弩呢？似乎挺精致，给老洪我瞧瞧？” 已经开始用老洪做自称的洪鹰跑过来，一副见猎心喜的模样。 “没，有，了。” 黎亚眨眨眼，向洪鹰展示空空如也的掌心，然后转身背着手走在前面，洪鹰似乎不死心地赶忙跟上。 这样大家总算不是之前那种冷淡的普通“同事”关系了……但是…… “我们也走吧。” 卫伊摸摸鼻子，回头向即使说明敌人情报时也保持着同一个表情的陆瑶招呼道。 “嗯。” ———— “焦木，木妖，火焰攻击，特性：火免疫，威胁度：低。” “离魂灯，灵体，精神攻击，特性：自爆，威胁度：极低。” 在继续清理“浅层放逐渊”的过程中，除了之前的鬼怪，还发现了两种新的，大家各自出手消灭自己最克制的类型，一路上可以说势如破竹，但是陆瑶除了在敌人出现时说明一下情报之外，就没有出过手，虽然知道她的实力不会很弱，但有两个大哥哥和一个大姐姐在，谁也没法开口让一个小妹妹去战斗吧——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是这样。 这里的放逐渊通路已经不像刚进入时那么平整，有的路段甚至没有壁灯，但这时大家挂在衣服上的冥捕腰牌竟然开始自主发光照明，果然是奇怪的附加功能。 这样也算可以了……至少知道她有一个被称为“圆环”的东西护身……虽然攻击方面不明，但应该是法术没错…… 卫伊一边前行一边思考有什么办法让陆瑶攻击一次，正打算在这次行动中放弃时，兜帽女孩停下了脚步，看向通道一侧凹陷进墙壁的部分。 “小风，鬼，哭闹攻击，特性：贪吃，威胁度：无。” “什么啊，又有怪物出现了吗？” 一路上照着陆瑶的提示砍怪的洪鹰提着巨斧就想往那边去，结果被卫伊和黎亚一边拽一只手臂拉了回来。 “嗯？怎么了？威胁度无啊，别紧张。” 红发青年似乎仍然不理解状况。 “老洪啊，你需要休息了，再想想小瑶说的什么？” 卫伊有点哭笑不得，拽着他不松手，而黎亚在一旁也默默扶额。 “‘小风’啊，真是奇怪的怪物名——”“你才是怪物！红头发大叔怪物！” 洪鹰还在迷茫着，但已经有个小小的身影从那个藏身处跳了出来，指着他大喊起来。 那是一个看上去只有七八岁的小鬼——货真价实的小鬼，圆脸庞，大眼睛，头上一根冲天小辫，身上穿着款式比较考究但已经脏兮兮的棉布衣裳，似乎对自己贸然跳出来有点后悔，但眼珠转了两下之后转而变得趾高气昂。 “那边的游侠小姐姐，如果你把我的特性改成‘涛铁’，威胁度再改高点，我就原谅你哦~” 是饕餮吧……这孩子应该是误入放逐渊的……署长不可能故意把小孩子放进来当做“意外”……那么这次清理任务要临时更改了。 无视一边威胁着“你说谁是大叔？还怪物，啊？”一边走过去的洪鹰，卫伊迅速判断着形式。 “小风乖，这里很危险，跟姐姐一起出去好不好？” 黎亚拦住吓唬小孩的洪鹰，走过去蹲下，整理着那小孩的衣服对他说道。 “要是我想的话，哼，早就出去了，但我还要找小雅，游侠大姐姐你会帮我吧？” 小风做出一副“我很厉害”的样子，但说到最后一句声音有点颤抖。 “你还有朋友在吗，我们当然会帮忙的，不过，我们可不是‘游侠’啊。” 黎亚偏偏头，把腰牌拿给他看。 “‘捕’？你们是冥捕？怎么可能啊？那些家伙什么都不管，比冥卫还差劲！” 小风顺口就嚷了出来，然后猛地捂住自己的嘴。 “啧，总觉得被这小子黑了两次——要救人就快点。” 前冥卫洪鹰晃着脑袋走向通往放逐渊深处的方向。 稍微有些理解署长成立这个组织的目的了，任重而道远啊……总之先把这件事处理好……还有一个孩子在这里是吗…… 卫伊对黎亚和陆瑶点点头示意她们带着小风，然后转身跟上了某红头发大叔。 “我们走吧。” 黎亚牵起小风的手，对陆瑶笑了笑。 “‘圆环’启动搜寻模式，开始扩展。” 陆瑶按了按兜帽，口中说着让人听不懂的话。 &ahref=http://-.qidian.->起点中文网-.qidian.-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a>手机用户请到> 0006 魔界甲胄 “……然后我们在码头附近玩的时候发现了一个隐蔽的入口，以为是‘来世’的下水道，就下来探险了，没想到有怪物……” 大家继续向前搜寻另一个失踪的孩子时，小风已经说了他们为什么会跑进放逐渊来的原因，无非是小孩子们逞强乱来的结果，而且随着更加深入，原本如同山洞一般的圆形通道逐渐地变得四四方方如同下水道一般，甚至还出现了隔断视线的一扇扇下水道隔离门，如果不经过前面的渐变而直接身处这样的环境，恐怕谁也不会想到这里就是放逐渊。 确实如课程里说的那样，放逐渊会“同化”附近的地形……如果放任这个“可控区域”发展的话，一定会和哪里的下水道直接连通……但是码头附近的出入口……果然有谁先一步进来做了些安排吗？这些孩子应该只是误入……但署长通话中提到的‘意外’还是很在意…… 微微皱着眉头思考事情的卫伊随手轰瘪了一只离魂灯，并在它颤动着想要自爆时反手一挥扇出老远，让原本负责攻击这种怪物的黎亚一愣一愣的，洪鹰一边叫着“这就是死神的实力吗”一边也想尝试，结果毫无疑问被炸了一脸灰。 “前方检测到灵界幼年居民，状态：轻微伤，周围十尺内发现鬼怪反应五个，威胁度：较低。” 转过三五个弯后，陆瑶停在了一扇隔离门前面，望着门后的方向说道。 “一定是小雅！她被包围了！快去救她啊！” 原本被保护在后面的小男孩听到有五个鬼怪，忽然挣开黎亚的手噔噔噔跑过去拍下了大门开关。 “老洪跟我上前拦截，黎亚远距离吸引一下那些鬼怪的注意力，瑶瑶自己小心！” 卫伊拦阻不及，大门已经被小风拍开，只好快步跟上，同时向同事们发布战术指令，不过称呼上似乎有点问题。 “哈，虽然不知道小瑶儿的判断标准是什么，但低了半天总算有个较低的了，让它们尝尝我的厉害！” 洪鹰哈哈一笑，倒提着巨斧跟随卫伊冲了进去。 隔离门打开后，前方却并不像预想中那样仍然是通道，而是一个十分空旷的阶梯状大厅，左侧是连通到尽头出口的扶梯，右侧则是一个个同样堆成阶梯状的大箱子，虽然它们看上去应该是码头用来装东西的货运箱，但从那些边角仍然是石头和沙土的部分来看，这明显是放逐渊“同化”出的假货。 “小雅！我回来救你啦！” 卫伊正在观察环境，就听到之前冲进去的小风在大喊大叫，不由得产生了扶额的冲动，虽然一路上已经把鬼怪清理的差不多了，但并不能保证没有漏网之鱼，这么大的声音，如果把藏在哪里没有被发现的鬼怪全部引过来的话可是个不小的麻烦，这个小鬼头简直是…… “你是笨蛋吗，闭嘴。” 从不远处一只货运箱的上方传来了小女孩的声音，虽然声音清脆悦耳，但语气非常不善。 大家循声望去，只见运货箱边缘坐着一个小姑娘，身穿鹅黄上衣和白色长裤，脚下一对褐色小皮靴，齐肩的黑亮头发，圆圆脸，眼睛像是提不起劲一样半闭着，此时正盯着大呼小叫的小风，似乎十分不满。 “没关系的！这几个冥捕哥哥姐姐很厉害！一路把怪物都打败了！” 那边小风仍然不停，甚至向货运箱走过去，而这边刚进来的陆瑶则似乎感到哪里不对般慢慢地四下打量。 那是……对了，之前说过有鬼怪反应，但在这里只看到小姑娘而没有发现鬼怪……等等，货运箱下面那是…… “我说啊——” 小风仍然在向前走，而在这瞬间，所有人都动了。 小雅猛一蹬货运箱从上面朝小风扑过去，卫伊和洪鹰朝前猛冲，黎亚举起银色手弩，一支冰蓝色弩箭迅速成型，陆瑶则将目光转向上方。 “呛！”“碰碰！”“咚！”“嗡” 小雅抓着小风的胳膊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避过了忽然出现抓向他们的一对巨大金属护手。 卫伊和洪鹰则分别挡住了同样忽然出现，直直撞过来同样规模的战靴和肩甲。 黎亚的冰弩飞出，正中出现在队伍侧面的护心甲，将它冻结在了原地。 以陆瑶为中心，一个散发出柔和白光的圆形光幕扩散开去，及时挡住了出现在空中的战盔向下散射出的无数透明箭矢。 “如果我不在小风身边，小风一定会早死。” 确认陆瑶张开的圆形光幕内是安全的，小雅才放开了小风，看了看他因为被惊吓而张口结舌的样子说道。 “这小丫头嘴还挺毒，要是再长大点还得了？” 洪鹰击退了肩甲和战靴，和卫伊一起退回光幕，听到小雅的话之后接口道，但小姑娘只盯着小风看压根不理他。 “现在怎么办，队长？它们似乎对于直接攻击的抵抗力非常强，而小瑶现在也腾不出手来。” 黎亚又向外射了几箭，但发现那些甲胄根本连闪躲的姿势都懒得做，围在光幕周围不肯离开。 瑶瑶出手了……看起来虽然是法术类型但整体偏向于辅助和防御……这样的话……只是不知道存够了没有…… “魔界甲胄，金属，特殊攻击，特性：固定伤害减免，威胁度：较低。” 陆瑶之前一直看着上方那个头盔，似乎确定了对方的攻击强度不足以击穿光幕后，收回目光继续进行敌情通报。 “唔，就是说我们得一次把它们打碎才行？打轻了完全没用不是？” 洪鹰很快理解了伤害减免的意思，带着“我就喜欢这么干”的态度提起了斧子。 “我们还要保护这两个孩子，所以要尽量限制它们的活动范围，瑶瑶，有办法吗？” 卫伊将两只“旋棍”互相碰了碰，看向陆瑶。 “可以，但只有一次机会。” 陆瑶的异色双瞳闪动了下，向上举起一只手，偏头看着自家队长。 “就是现在！” 卫伊看到几只甲胄聚到一起时，叫了一声快步冲了出去，洪鹰紧随其后高举着大斧跟上。 【次元压缩】 陆瑶张开的手忽然握紧，挂饰链子尾端的冥捕腰牌闪过一道金光，周围的防护光幕随之消失，但那些甲胄想趁机攻击时却仿佛被什么东西吸引住一般向同一个地方集中——正是卫伊和洪鹰冲出路线的尽头。 “哟！废铜烂铁们！” 【重压打击】 随着衣领处腰牌的红色闪光，洪鹰将一直举着的巨斧狠狠地劈向重叠在一起的魔界甲胄，虽然是砍的动作，但它们却好像被巨锤砸了一样瘪了下去，而且由于有陆瑶在压制，并没有四散而去。 “黎亚！” 【龙之怒】 卫伊叫了一声，双拳朝已经扭曲了的甲胄们攻去，而随着他领口一闪，双拳瞬间笼上了一层如巨龙双颚般的红色幻影。 “小瑶，看你的了~” 【湮灭之箭】 黎亚长发飞舞，随着腰间蓝芒闪过，一只漆黑的弩箭飞射而出，正中被卫伊打飞的一堆“废铁”，那些“废铁”开始颤动，就像之前的自爆灯笼般，就在这时陆瑶重新握紧了拳头，那些已经可以称作金属块的东西瞬间消失在原地，然后传来了一阵阵响彻这片空间的沉闷爆炸声。 “哇，冥捕好厉害，以后我也要……”“你之前说要当游侠，还说变卦是小狗。” 那边小风还没发完感叹，就被小雅揭穿了，于是气哼哼地瞪着她不说话。 “总之，我们这次清理任务算是完成了，先出去把这两个孩子送回家吧。” 卫伊摸摸鼻子，带着冥捕同事们走向前方的出口。 不过怎么没有见到署长说的传送阵……难道说…… “轰隆隆！！” 原本已经寂静下去的爆炸声在大家即将接近出口时猛然再次响起，而那看起来是出口的楼梯间也如水波般晃动了两下后消失不见，不，不止是出 口，周围那些被放逐渊“同化”看起来就像下水道一样的洞穴也现出了原形。 “检测到空间稳定性异常，与不明场所重叠中，未知敌人正在接近。” 陆瑶环视着周围已经彻底恢复地下洞穴景观的环境，语气中微微带了点不安。卫伊正打算拍拍她的脑袋安慰，一声巨响已经传来。 “咣！！” 之前那些魔界废铁甲胄消失的地方，空间就像被打破的墙壁那样出现了一道裂缝，并随着那声巨响而扩大成了空洞，之前明明已经不成样子的甲胄们重新出现——不，不是那些甲胄自己回来，而是有“什么”穿着那些甲胄出现了。 “【虽然是赝品，但竟遭如此对待，你们做好觉悟了吗？】” 穿戴着那些恢复完好甲胄的，是一个长发男子的虚影，看不清面目，但仅凭话语就可以感受到不凡，当然不是他如金属撞击的声音，而是陆瑶对 那个虚影的解析： “魔尊之影，灵体，模仿攻击，特性：仅受有‘剑圣’称号之人的伤害。威胁度：中。” &ahref=http://-.qidian.->起点中文网-.qidian.-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a>手机用户请到> 0007 雷之剑圣 “哈？要剑圣才能打败它？来不及去人界蜀山不提，这种气势的话，威胁度怎么会只有中？” 忽然出现在浅层放逐渊尽头的“魔尊之影”正沿着阶梯一步步向特别行动署的冥捕们接近，洪鹰举着斧子打算冲出去，但那个穿着甲胄的虚影每一步都带着奇异的韵律，似乎全身都是破绽又好像完全没有破绽，最后甚至连它所处位置都不能确定了，看看似乎也陷入同样境地而无法出手的卫伊和黎亚，红发青年大声抱怨起来。 “这是‘圆环’做出的评价，‘威胁度’应该指对我来说——我没有‘剑圣’称号。” 陆瑶微微偏头看着魔尊之影逐渐接近，先开口阻止了洪鹰的进一步询问。 “【交代好遗言了吗？鼠辈？】” 穿着甲胄的虚影开始摆出攻击的架势，一对锋利的尖爪从那对手套的拳头上弹了出来。 所谓的威胁度并不高吗……而且它自己说过甲胄是“赝品”……加上“模仿攻击”的话……就是说即使没有遇到“剑圣”，它的某一方面也该有 足以被人击败的重大缺陷才对……那么试试看！ “老洪照腿甲打！黎亚找机会打它本体！” 卫伊招呼了一声后，无视魔尊之影本身飘忽的位置，挥旋棍矮身向它的下方攻去，洪鹰随之跟上，也不管具体的落脚位置，贴地就是一记横扫。 “【鼠辈就应该老实趴着！】” 嚓地一声，洪鹰的巨斧被那对腿铠踩在了地上，掀了两下未能掀动，他看了看似乎露出嘲讽表情的虚影，忽然咧嘴一笑。 “你上当了。”“咣！” 之前攻击是虚招的卫伊已经趁机绕到了那穿着甲胄虚影的身后，脚下一蹬之前还是货运箱的巨石，反身冲了过来，魔尊之影避之不及，头上的战盔被一棍打飞很远。 “【鼠辈敢尔——】”“噗！” 被打飞头盔的虚影被迫放开了洪鹰的大斧，站定之后似乎还想放狠话，结果被抓住机会的黎亚一箭射中了应该是头部的虚影轮廓。 “【哈哈哈！杂鱼们！做得不错啊！】” 魔尊之影并没有要被打败的迹象，眼睛的位置甚至燃起了两点红色火焰般的光芒，他抬手一点额头，插在那里的弩箭就粉碎消失了，再顺手划了个半圆，远处的头盔便自行飞向了他的手中。 啧……打散盔甲无效……直接攻击灵体无效……本身武技似乎也不俗……而且受到创伤后力量似乎还会提升……鼠辈升到杂鱼什么的就算了…… 奇怪的是打算收回对他来说不具有防御力的头盔……那么结论…… “老洪！斩了它！” 看好了头盔飞回的轨迹，卫伊一个箭步冲上去，挥旋棍将它打向了洪鹰。 “好嘞！”“咔呛！！” 洪鹰之前收回斧子后为了再次攻击而绪了半天力，见头盔飞来立刻横向猛力一轮，那魔界甲胄的头盔部件应声两断。 “【咯咯咯！】” 魔尊之影发出了似痛苦似愤怒的吼声，整个虚体都扩大了一圈，然后头上忽然流出血来——不，那是一头耀眼如火焰似鲜血的赤红长发，而且面目的轮廓也更加清晰了。 糟了，估计错误……看来原本应该把五个甲胄部件同时击毁才行……这样一个个打碎反而会让他的实力逐渐向本体靠拢…… “【死吧，凡人！】” 红发虚影一抓挥下，刚刚打飞头盔的卫伊躲避不及，只好举起双棍硬挡，在一阵令牙酸的摩擦声中被击退到了掠阵的同伴们身旁，脚下拉出两道深深的沟壑。 “【灰飞烟灭！】”“做梦！” 因为目标变多，魔尊之影双手一左一右带着劲风同时抓了过来，被陆瑶撑起的护罩挡住的瞬间，黎亚和洪鹰一起出手击破了那对护手甲，卫伊再次阻止不及，无奈扶额。 “【呵呵呵——哈，哈，哈！】” 魔尊之影的体形越发庞大，头脸逐渐清晰甚至可以看到头顶上的一对尖角，在狂笑之后，它的双拳上燃起了熊熊火焰，原本还算较细的爪子足足粗大了十倍有余。 果然……打法一旦错误……难度也成倍提升……实在不行的话…… “大家，请想办法破坏掉它的护肩和腿铠以及胸甲，我会尽力拖住它，别担心，作为‘防御者’，我没那么容易被打垮。” 卫伊呼了一口气，举着双旋棍上前两步，挡在蓄势待发的魔尊之影面前，摆出防御的姿势，在火光的映照下，那对旋棍上似乎排列着整整齐齐的方形浅凹槽。 黎亚默默举起手弩瞄准，但那弩箭的样子正在如海市蜃楼一般地摇摇晃晃；洪鹰再次握持着斧柄蓄力，而斧刃上正有黑光闪烁；陆瑶正支持着光幕护罩阻挡火焰腾不出手，金蓝双瞳却有意无意地瞄向自己的腰间。 “【消失吧】！” 魔尊之影正要挥出双爪，一道细小的闪电却凭空出现打在了它的身上，按常理说完全不会有影响的这道电光，却让穿着甲胄的虚影完全僵住了。 “虽然掩护同伴是职责所在，但力所不及的情况下逃走也是正确选择。” 一个冷峻，稳重，内敛的声音响起，像是从某一处，又像是从四面八方传来，在洞穴中幽幽回荡。 “【是——谁！？】” 它瞪大了眼睛恶狠狠地四下看去，但什么也没有发现——因为那人就在它的正后方。 瞳凝秋水剑流星， 裁诗为骨玉为神。 翩翩白衣云端客， 生死为谁一掷轻。 一袭白底蓝边，峨冠博带的飘逸道袍， 一柄荧光闪烁，寒气逼人的七尺长剑， 一位形貌英伟，温润如玉的剑中之圣。 非要说什么美中不足的话，就是他额前那两绺醒目的白发很令人在意。 “那个……前辈？” 见来人完全不搭理魔尊之影径直向自己走来，卫伊有点惊讶。 “你们很不错。” 白衣剑客停下脚步，对冥捕们微微点头，而随着他的点头，后面那僵直了半天的魔尊之影在几道细细的剑光中爆成了漫天的金粉。 “哇——紫英剑圣叔叔——”“我们给您添麻烦了吗？请骂小风吧。” 虽然冥捕们有点不知所措，但两个小孩子却非常熟络地跑了过去咋咋呼呼。 “这本是分内之事——下次不要这么莽撞，如果没有阿颂去行会求救的话你们就真的危险了。” 一招灭掉强敌的白衣男子，对小孩子的耐心似乎极好。 “我说，那个不会就是……” 以洪鹰的性格，也没敢大大咧咧地跑去凑近乎，只是偷偷地问陆瑶，小姑娘看了他一眼，把目光重新转向那位剑圣。 “慕容紫英，雷之剑圣，冥界游侠行会特级游侠，详细信息我没有权限查询。” &ahref=http://-.qidian.->起点中文网-.qidian.-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a>手机用户请到> 0008 幽冥驿报 “小风？……还有小雅？” 阶梯状洞穴尽头，依稀是刚才被“同化”的楼梯间所在的位置，整面石墙向两边分开，在那里等着的是个留着蘑菇头，表情傻傻，整个人看起来有点呆的灰衣服小男孩，正愣愣地看着刚刚被捕快们，或者说剑圣救下的两个小鬼。 “嘿嘿，阿颂你没进来真是太可惜了，你不知道，刚才——干嘛打我？啊！还来？！” 小风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准备炫耀，但后脑被小雅抬手敲了一下，很不满地回头抱怨，额头上又被来了一下。 “快道歉。”“为什么！我才不……好吧。” 女孩抓着小风的领子用提不起劲般半闭着的灰色眼睛看着他，小男孩原本还瞪着眼睛不服，过不一会就别扭地转开了。 “对不起，阿颂——可以了吧。”“哎哎？……不用啊，我只是觉得这里不对劲就去求援了。” 小风别别扭扭地对阿颂道了歉，然后把头扭到一边，而那边的反应似乎慢半拍，慌里慌张摇着手的回应。 一个勇敢或者说鲁莽，但运气似乎不错……一个机敏并且行动力强，但待人处事似乎不大擅长……还有一个智商和判断力不俗，但并不能说明原因……真是奇怪的小孩组合。 “你们可以回去报告了，此处会由其他冥捕处理关闭。” 小孩子们吵嚷一会，凑在一起从楼梯间离开了，被称为慕容紫英的白衣剑圣回头看了眼卫伊几人，交代一句后迈步离开。 “哟，只一步就从我们面前到出口外？我也学会这种步法的话就可以去炫耀啦。” 雷之剑圣的身影眨眼间消失在楼梯间，洪鹰瞪大了眼睛一副羡慕的表情。 “招式无法解析，身份权限不足，资料未获许可，年龄禁止事项……我一看那个剑圣。‘圆环’就不停的报错。” 陆瑶摇摇头闭上金色瞳孔的那只眼睛，似乎很累般抬起右手按了按。 “他的资料应该不难找到吧，除了特级游侠，温和有礼，剑道极致之外，还有完美评价完成所有任务，任何种族一视同仁，冥界居民的守护神，背后的大剑匣从未打开等等等等一些口口相传的东西……我只是听下，呃，别人说的，可没有特地去打听。” 黎亚对于陆瑶竟然不了解慕容紫英表示惊讶，多说了几句之后发现好像不小心透露了什么，匆忙闭嘴。 “虽然有些意外情况，但我们这次清理任务应该算是完成了，先回到地面上再说。” 卫伊最后扫了一眼放逐渊，微微摇头，做出总结后便朝出口走去。 ———— “孩子们~来给姐姐笑一个——” 捕快们从地下洞穴出来，冥日已经西斜，码头的工人们正在忙碌着为进港货船卸货，也有乘客从客船上面下来，由于环境比较喧闹，并没有什么人注意到这边。卫伊正在四下打量码头的环境，一个身影忽然举着什么东西跳到了正走在前面的三个小鬼头身边。 “耶！”“不。”“咦？” 小风很配合地摆出姿势，小雅把脑袋偏向一边，阿颂则不知该做出什么反应，而就在他们附近的慕容紫英则很自然的停步转身，不经意地做出一副正在守护孩子们的动作，就好像已经这么做过许多次一般。 “咔嚓。”“好~拍到了漂亮的照片~” 在大家面前忽然出现的是一位身穿丝绸黑色束腰长袍，看上去二十多岁的女性，披肩褐色大波浪，细细的凤眼和高高的鼻梁以及认真的神态，给人一种很可靠的感觉，但带着点拉长音的说话方式却将这个印象破坏了不少，此时她正举着一个有着长圆筒的小型奇怪机关，似乎很开心地通过一个小方形洞口向里面看。 “那个人是……” 卫伊觉得自己应该知道那名女性在做什么，但一时却想不起来了，有些苦恼地摸摸鼻子。 “《幽冥驿报》的首席责编，李妙，她的职责明明只是在报馆汇总消息并排版交付印刷，但总是喜欢跑出来抢小编的采访活计，而且行踪不定，口头禅是‘哪有新闻，哪就有我’。” 黎亚看着那边的黑衣女子，眨眨眼说道，语气里不经意地带出了点不耐烦。 这个口气的话……经常会见到吗……虽然很多余但再次确认了黎亚的大小姐身份……要不要顺便问一下那位李妙女士…… “哦？那个什么驿报，内容如何？做冥卫的时候可只有内部通告可看。” 洪鹰多看了黑袍卷发女子两眼，似乎对这个行业有点兴趣。 “一成左右的时事快讯，评价，强烈推荐；三成左右的各界简讯，评价，仅供参考；六成左右的娱乐八卦，评价：浪费时间。总评：乏味可陈。 ” 陆瑶的眼睛闪动了几下，像在念稿子一样说出了对于《幽冥驿报》的评价。 “啧，小瑶儿，我敢说你那‘圆环’一定是个老头子做的，怎么只关注新闻了？” 洪鹰一边看着那边李妙采访孩子们一边摇头晃脑地对陆瑶说道。 “‘圆环’并不存在实体，不过房主确实已经八十多岁，正在为冥界居所设计施工方案。” 女孩抬头向闪烁着星光的幽暗天空看了看，然后微微摇头——人界与冥界并不是上下位置关系，一定要算的话也是完全重合才对。 “就是这样~冥界的守护神，雷之剑圣慕容紫英再一次拯救了陷入危机的孩子们，已经准备离去了，我不能耽误他太多时间，因为其他居民，甚至是正在看这份驿报的您说不定恰好就需要帮助，稍后我会先送这些孩子回家……等等。” 另一边，剑圣简单交代了一下事情经过后便御剑离去，李妙原本打算问三个小鬼一些问题，但总是得到三种不同的回答，在发现无法将它们杂糅之后，责编女士果断放弃了，收起机关装置正准备离开这里，却发现了因为出路被堵而暂时无法离去的捕快们。 “作为新成立的特别捕快署~头一次任务就被游侠行会截胡的感觉如何？当然，作为同样是维护冥界安定的部门~和睦相处互通有无才是正确的选择，小小的摩擦完全不必在意，我说得对吗~？” 先挑拨又劝架……然后提出必须明确回答的问题……这种步步为营的说话方式果然很令人讨厌。 “当然，我们希望以后有更多机会与游侠行会配合，另外我们的全称是冥捕特别行动署。” 卫伊无可奈何地打起官腔，不然对方的问题会一个接一个的。 “那么虽败犹荣的冥捕特别行动署成员~看这边~” ……什么叫虽败犹荣啊！ “咔嚓！”“咦~很不错嘛~那么再见啦，小弟弟小妹妹~留意下一期驿报哟~” 在大家的注意力被集中的时候，李妙趁机抓拍了两张照片，检查之后基本满意，就一边说着道别的话一边倒退着飘走。 “嘿，真是有冥界特色的离开方式，不过话说回来现在‘来世’已经和人界大一点的城市差不多了。” 洪鹰把大斧背在身后，目送责编逐渐远离。 “孩子们由她送走可以放心，而剑圣又完全不用别人担心什么，我们现在是不是该去回报署长有关这次任务的完成度？” 黎亚偏偏头看着应该是冥捕房的方向。 “那么……”“叮叮叮——” 卫伊正准备说什么，领口的捕快腰牌发出了大珠小珠落玉盘般的敲击声。 “连这种功能也实装了？死神考试时可说过它‘正在研发’——请问是谁？” 冥捕队长取下冥捕腰牌从下往上划了一下，然后把它靠近嘴边，开口问道。 “卫伊先生吗？我是捕快房问询处的微微啊，我们见过的，嗯，不是什么大事，不过很急——总捕头要见你们。” 细细的女声从腰牌上传出。 &ahref=http://-.qidian.->起点中文网-.qidian.-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a>手机用户请到> 0009 裁撤危机 “呃，那个，能请你们先等一下吗？总捕头正在会议室……” 因为总捕头“很急”，大家动用冥捕权限通过码头那种升降梯和滑道组合的快速通道回到了捕快总署，在接待柜台前见到了微微后，她却表现出一副为难而又抱歉的模样。 “我要让冥捕们把那些活着的家伙全都赶出冥界！” 卫伊正打算询问原因，从侧面走廊那间之前大家见面的会议室里传来的宣言已经让人明白了原因，不过听起来好像是个年轻女孩的声音？ “这话的打击面过广而且做不到，修改一下重新说。” 之前抱怨的声音消失后，会议室的方向又传来男子的话音，语气很温和，听上去就像在哄小孩子一样。。 “我要把《幽冥驿报》封掉！”“你没有那个权限，重来一次。” “我要把李妙抓起来！”“你打不过她，再换一个。” 奇怪的对话还在继续，而且越发像闹脾气的小女孩和有耐性的父亲一般，洪鹰听得肩膀直抖，卫伊和黎亚也都露出了点笑意，微微则趴在柜台上抱着脑袋一副我不认识里面那人的样子，只有陆瑶的表情完全没有变化。 “我……我要把任奎新成立的那个部门里的人都调走！看他没有人怎么接任务！” 又过了几个回合，那似乎有点理屈词穷的少女嗯了一会忽然蹦出这句来，把正偷听的冥捕们吓了一跳。 “唔，这个倒是在你权限之内，不过要调动还得听听他们本人的意见——进来吧，新人们。” 男子似乎沉吟了一下，表示赞同，然后会议室的门就打开了。 门内站着的是一名身材高大的长发男子，方面，高鼻，浓眉，锐眼，薄唇，外披有着长长下摆的黑色风衣，身穿白色紧身武斗服，宽腰带，下面一件笔挺褐色长裤加黑亮皮靴，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他穿的所有服饰上都绘有暗色的花纹，整个人虽然乍看上去很凶，但再看久点就能感觉出是个温柔的人。 “清理放逐渊辛苦了，进来坐吧。” 男子退后两步让开通路，并做了个请的手势。 卫伊向他道谢后带头进了会议室，然后就看到了之前不停吵嚷的少女。 第一眼注意到的，就是她和开门男子几乎同样款式的长风衣，但是是纯白色的，然后是梳成两只发环的油亮黑发，以及虽然没什么特色但也足够清秀并且因为气鼓鼓地撅着嘴而看上去很可爱的面容，唯一比较奇怪的就是她这身衣服，乍一看上去就像是由无数三四指宽的布条缠绕而成一般，但看到十分正常的领口及袖口时便会认为那些看上去像是布条的痕迹只是花纹，而注意看“花纹”的话又会确定那就是布条，如果不信邪一定要确认究竟是什么的话，这样的印象便会来回反复。 “唔……大家别看总捕头的衣服，它应该附带着某种幻术。” 卫伊很快主动脱离了这个死循环，匆匆开口阻止后面的同伴重蹈覆辙。 “咦？竟然能看出我才是总捕头啊，不错不错。” 应该是总捕头的少女眨眨眼站起来，走到黑衣男子身边很得意地撞了撞他。 “不愧是本届毕业生中最优秀的死神，我是怀朔。” 自称怀朔的黑衣男子冲卫伊一笑，伸出手来。 “怀朔，冥界勾魂使者，称号‘黑无常’，璇玑，冥界勾魂使者，称号‘白无常’……确认资料不匹配，正在尝试获取更新许可。” 卫伊与怀朔握手时，后面进来的陆瑶来回看了看两人，慢慢张口说道。 “真是怀念的称呼，不过这个资料确实太老了，那么，允许更新。” 黑衣男子怀朔松开卫伊的手，侧身请各位捕快落座，手指顺便在空中虚敲了一下，那边陆瑶冒出一句“更新中”就开始发呆。 “我可不喜欢唠家常，直说吧，你们几个想不想调到别的部门？——快说想！” 看到冥捕们纷纷坐下，白衣少女璇玑忽然一拍桌子，恶狠狠地盯了过来。 “璇玑，这种事依靠命令是不行的——你们或许需要听一下详细解释？” 怀朔扶额，转头对有点惊呆的捕快们说道。 “嗯，麻烦您了，再怎么说只工作一天就放弃不太合适。” 黎亚看看因为被打断话而再次变得气鼓鼓的璇玑，向怀朔点点头。 “其实说起来也很简单，你们知道‘游侠’吗？” 怀朔微微一笑，开始讲述来龙去脉。 作为一个从人界兴起，逐渐扩展到六界的组织，游侠行会在所有人的眼中都是百姓的保护伞，无论是魔界仙界还是冥界妖界——神界由于其特殊性业务量较差，普通人有麻烦都愿意去找游侠解决，那些已经威胁到百姓安全而暂时没有委托人的时候，游侠行会还会自行发布任务来解决它，除非真正作恶的人，几乎所有人对它的评价都是极高。但因为并不是所有游侠都可以自由穿越‘纱帐’，所以游侠行会在扩展时会在当地发展新的游侠，而这种本地游侠由于熟悉情况，能更好地解决问题，越发增加了游侠行会的好评，比如被誉为冥界保护神的雷之剑圣就是个典型的例子 。 但这样一来，各界的居民对于本土其他机构的信任度就会相应减少，其他地方影响不明显，但对冥界来说，麻烦就大了。作为六界生灵轮回之所，冥界设有两大常备力量——保护界门安全的冥卫和维护界内秩序的冥捕，由于有事找游侠的观念太普遍，完全不会有人去找他们，冥卫守护边界尚好，而冥捕的问题就严重了，最早的时候，冥捕不以为意地继续进行日常行动，比如清理放逐渊以及野外的鬼怪之类，但却发现冥捕们的战斗力正在飞快下降，鸡飞狗跳地慌忙查原因，最后发现竟然是因为不被居民信任的缘故，这个原因也很好理解，其他界的主体毕竟是实物，哪怕是离散的妖界也有浮空岛，而冥界的主体却是那无数逝者的精神，不被居民信任就相当于被整个冥界排斥，结果不言而喻，甚至有勾魂使者被卡在纱帐外无法回归的窘境。 原因不能向民众说明，只会加深不信任，要求游侠行会撤出更是不可能，那样不信任的程度只会更高——嫉妒别人干得好而赶人什么的。最后想出的办法是“轮换制”，所有冥捕每隔三年便换一次自己的岗位到不会下降实力的位置，如果所有职位都会使实力下降，那么这位冥捕就该退休了，同理每年都招新人也是因为这个。 “就是那个任奎，打算成立个职能和游侠行会差不多的部门，去争取民心，结果搞砸了，哼。” 璇玑忽然插嘴说道，然后偏过脑袋不看众人。 “任署长的想法不错，但想转变长久以来的观念谈何容易，特别是有那个‘冥界保护神’在。” 怀朔摇摇头，从袖子里拿出一张纸放在桌子上递向众人。 那是一份本应该在明天出版的《幽冥驿报》，大红的“审核”异常醒目，但更引人注意的动态配图上，保护着孩子们的慕容紫英和狼狈走出下水道入口的冥捕们形成了鲜明对比。 “那个李妙！明知道信任度的事情还总报道我们的失误！下次她被困在哪里了绝对不去救！” 璇玑看到那张报纸，又发了一遍怒。 也许人家只是想激励冥捕多做事？不过针对我们干嘛…… 卫伊瞄了眼报纸上大大的题目：《雷之剑圣评价冥捕新部门：“不错”》。 ……那是事实，完全挑不出理，但怎么看怎么不对。 “我们原本的打算是凭借你们逐渐改变居民的想法，但这次事件直接将你们推上了风口浪尖，如果再次失误，冥捕的信任度会剧烈下降，所以璇玑的意思是裁撤掉这个署，然后将你们调离——不要急着回复，在这张报纸正式出版前，明天中午前回复我就好，你们可以和任奎再商讨一下。” 怀朔摇摇头阻止卫伊说话，将审核稿放到他手中： “从个人出发，我很期待你的表现，灵界侦探小兄弟。” &ahref=http://-.qidian.->起点中文网-.qidian.-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a>手机用户请到> 0010 署内夜话 “怎么？房间不习惯？那可得自己搬，搬运小鬼们已经离开了。” 卫伊沿着吱呀作响的木质楼梯走到大堂时，正坐在一张圆桌旁读着什么书的任奎抬头看了看他，开口招呼道。 “不，没有，这里的环境相当不错，要我说甚至好过头了。”卫伊摇摇头，四下环视。 宽敞的大厅里摆着三张待客圆桌和八仙椅，还有六张条桌并在一起配上方凳，再加上门口那里的接待台，确实给人一种小型捕快房的感觉，不过这些东西不久之前还属于一家客栈，也不知任奎怎么办到的，将这里征用后就地改造成冥捕特别行动署的据点，楼上的客房都改造成了宿舍，不得不说，五鬼搬运之术确实很方便——不过要请它们吃东西就是了。 “别想太多，就算你们全都辞职调走，这里也不会还给原主的。” 任奎见卫伊没有交谈的意思，丢下一句话重新拿起书本。 不……我们都没有考虑这个……不过看起来署长胸有成竹啊……那么去和别人聊聊好了。 这栋临时行动署的据点维持了之前作为客栈的格局没有做太大变动，它并非是那种上下隔绝的塔型格局，而是呈“回”字形，上面环型的二三层客房都可以直接看到一层大厅情况的样子。 男冥捕们的住所在二层地字房而女冥捕们的住所在三层的天字房，由于目前人数不多，房间可以随意选择——虽然人数再多一倍也不大可能把那些房间占完。 任奎署长似乎一点都不担心我们会有谁放弃的样子，是因为相信自己的人格魅力，还是已经对我们做了详细的调查分析呢？ ———— 卫伊来到二楼走廊，看了看下面一副认真读书模样的署长，转身敲响了洪鹰屋子的房门——第二层除了卫伊自己那间，另一个有动静的房间。 “小卫？门没锁，进来就好。”洪鹰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还伴随着吃东西的声音。 小卫……他是打算仗着体型把我们全加个小么……另外竟然能这么快就找到东西吃…… 卫伊摇摇头，推门走了进去。 由于之前还是客栈的客房，屋内格局基本都是相似的，进门正对着窗户，左边是立柜，中间是桌椅，而右边是床榻，但既然现在已经成为了个人宿舍，不仅要放置私人物品，而且一般来说会对它进行装饰和改造。 “哟！欢迎进入我的领地——” 进屋之后，首先映入眼中的就是墙上巨大的机关飞梭海报，似乎是在人界很出名的“不沉之月”号，桌椅柜子则被挪在了房间一角，原本的位置上安放了好几台锻炼身体用的机关装置，床并没有改动，但被褥凌乱地散开了，就好像屋主人之前在上面打了滚一般，洪鹰本人正在角落里的桌旁大快朵颐，从气味来判断，食物的组成除了部分蔬菜外，大部分是鱼类，他抬手朝卫伊打过招呼之后，埋头继续吃。 “唔，虽然本想问问你考虑的怎么样，但似乎已经没有必要了。”卫伊走进房间，一边四下观察以天空和海洋为主题的布置，一边向洪鹰说道。 “更换岗位的事？当然不干，任署长答应过在这边会有激烈的战斗我才来的，若是做了普通冥捕，和冥卫有什么区别？”洪鹰几口把剩下的食物吃光，敲敲桌子回答道，而在桌子被敲响之后，几个细胳膊细腿大脑袋身材矮小的灰色生物出现在桌旁，异常迅速地把碗盘收起清理桌子之后就消失了。 之前客栈里的传菜小鬼么……似乎可以开发别的用途…… “据我所知，冥卫负责保护冥界边缘的‘纱帐’，应该不会没有战斗吧，而且边界附近‘鬼怪’出现的频率也不低不是。”卫伊看着小鬼们的动作，笑了笑说道。 “哈！别提了，那里和鬼怪战斗的次数过多，战斗方式已经固定了，谁去引诱，谁去顶住，谁削弱并攻击，谁支援都有固定的套路，每次看到鬼怪出现就知道它们的结局，偶尔有迷路穿过纱帐的异界怪物才有点意思，我是呆不下去了，正好前段日子闹了点事出来，就直接走了。”洪鹰挥着手表示对之前环境的不满。 “闹了点事？我记得冥卫的纪律很严才对。”卫伊表示自己很好奇。 “就是，唔，两个都喜欢我的姑娘进行了友好切磋而已，然后将军就总是看我不顺眼了。”洪鹰用一副若无其事的口气说着。 不可能吧……不，还是可能的……虽然有点落伍，但这种类型应该还会有不少姑娘会喜欢…… 卫伊一时语塞，开始用诡异的目光上下打量标准硬汉模样的洪鹰，把他看得有点发毛，最后跳了起来。 “去，找那两个小姑娘聊去，我可不会走，不用瞎但心。”他把卫伊转了个身直接推出门外。 “啧。”被队员推出来的队长摸了摸鼻子，耸耸肩转身上楼，眼光一扫就看到下面任奎已经泡了杯茶正在喝，看到自己还举了举杯。 总觉得是无用功……不过就当做正式行动前对队员的摸底好了……如果最后都决定不走的话…… ———— “卫伊队长？请进~”在客栈第三层，挂着“黎亚”名牌，明明和其他房间没什么不同，但莫名让人感觉出“高贵”的房间门口，卫伊正在考虑要不要敲门，里面就传来了黎亚的声音。 “有点乱，请担待一下，要喝茶吗？”房间内，黎亚似乎刚刚把一副画贴在墙上，正一边解着身上的围裙一边向卫伊打招呼，她冰蓝的发丝直垂下地面，但却没有拖在地上，而是漂浮着散开了，看上去就像一条瀑布一般。 “啊，谢谢。”卫伊一边打量着房间内的布局一边在靠近房门口的茶几旁坐下。 相比洪鹰那边普通的“打扫过”，黎亚这边完全可以被称为“一尘不染”，不但桌椅柜子体贴地罩上了洁白的花边衬布，床上也支起了帐子和屏风，衣柜则被很巧妙地改装成了书柜和简易书桌，看起来很空的地方摆放着小装饰和植物，而那副画，则是一副冥都周边的地图。 虽然是大小姐……但动手能力很强啊……不过怎么没见到茶具？ “是不是在找茶杯？” 黎亚把围裙收进衣柜后走了过来，微微一笑，抬手在茶几上空划过，一蓬彩色碎片出现在她纤手的轨迹上，然后开始汇聚拼接，最后在茶几上组成了一只精致的白瓷茶杯，看上去就和当时她招出手弩时的情形一样。 “这是……”卫伊眨眨眼，碰了碰那茶杯，从触感上来看，是真货。 “署长挑的地方都没有保温机关，只好这样了，希望味道还行。”黎亚微微摇头，抬起双手做出捧着什么的动作，然后相同的情形再次出现，这次变出来的是一只还冒着热气的茶壶，变完魔术的大小姐为卫伊倒上茶，坐到了茶几另一侧。 “这种能力很方便，不过应该需要掩护吧，黎亚小姐。”卫伊点点头，捧起茶杯啜了几口，嗯，也是真货。 “所以之后就拜托卫伊队长的掩护了~”黎亚把手按在茶壶上，它很快地分解为无数彩色碎片并随即消失。 这是在表达自己不会走的意思吗……不对，不止……应该还有一层意思…… “希望以后还能喝到这种奇妙的茶，黎亚。”卫伊放下茶杯，看着它也随之分解消失。 “当然可以喽，我们是同事嘛，卫伊。”黎亚撩了一下额前的发丝，微微笑了起来。 “那么就不打扰了，好好休息，明天应该会有真正的任务等着我们。”看了看窗外冥日的角度，起身告辞。 “如果你打算找瑶瑶的话，她正在地下室，真是的，我帮她好好整理的房间都一直没有回来看过。”黎亚也站起来送客，并故意做出微微不满的表情说着。 “呵呵，谢谢，我这就去找她。”卫伊点点头，走出了黎亚的房间。 ———— “数列排序正确，矩阵确认无误，正在加载新地址资料，扫描中——” 卫伊重新回到一楼走向以前作为地窖的地下室时，也许因为太晚，任奎已经回房休息了，外面客栈外面的声音也在逐渐消失，因此，在地窖门口听到陆瑶那平板的声音分外清楚，虽然内容还是不怎么容易理解。 “小——”“队长，请不要说话。” 卫伊正准备打招呼，却被陆瑶如同先知先觉一般阻止了，虽然两人现在还没有直接见到。 今天我总是提前被发现……如果是潜行考试的话一定得重修了…… 隐蔽功力不够的队长哈了口气，向陆瑶说话的方向走去。 既然是地窖，当然是用来储藏蔬菜粮食的，所以不会有太好的环境，但现在这个地窖似乎被谁改造了一番，墙壁和地面全都是一种蓝黑色调，地面稍微粗糙，墙壁和天花板则非常光滑，如同镜子一般。卫伊转过墙角，就看到一个小女孩正在地窖的最深处对着一个庞然大物喃喃自语。 “以太连接完毕，灵力波传输正常，灵网增强中——队长你先等等——透镜解析成功。” “好吧……咦？”卫伊停住脚步，开始观察那个大家伙是什么东西，但很快被那小女孩吸引了注意。 不是陆瑶？……不，是她没错，但是怎么…… 女孩仍然是那身白色连衣裙，只是头上的兜帽已经摘下，露出了齐肩的短发和额角上方一对半圆形好像什么动物耳朵一般的暗金色装饰物——或许不是装饰用的，这还算正常，但她原本一金一蓝的异色眸子现在却全部都成了蓝色，让卫伊稍稍惊讶了起来，相比之下，那个好像长了许多脚的黑色大锅炉倒不怎么引人注意了。 “终端设置完毕，作业结束。队长你怎么了？”似乎完成了什么的陆瑶回过头，看向卫伊，不过因为眼神完全没有焦距并不能确定在看哪里。 “瑶瑶你的眼睛怎么了？”因为之前在女孩面前吃过亏，他没敢随便分析情况，只好直接问出来。 “眼睛？”陆瑶歪歪脑袋，然后微微“啊”了一声，低头抬手把兜帽戴上，一道金色的光环随之出现并极快地向她收缩，最后消失在她身前一臂 远的位置。她重新抬起头时，双瞳重新变回了卫伊有点熟悉的一金一蓝。 “那是‘圆环’。”陆瑶补充说明道。 就是说那只是个道具的外在表现，了解……至于她带错了左右的事情，还是不说好了…… “那个东西是什么？某种联络机关吗？”卫伊打了个哈哈，指着角落里的巨大“锅炉”问道。 “【灵脉信号交流处理终端】，第三新机关房结合冥界灵脉情况特制的通话机关，在没有灵脉扰动的情况可以保持与整个冥界所有终端交换数据波，以后有望在将波解析功能加载到冥捕腰牌上。”陆瑶仿佛背书一般地说出了一大堆话，不过很显然卫伊听得一头雾水。 “唔……就是说它可以用来和冥捕总署联络，我们接受任务时不用去那里？以后还可以用腰牌交任务？”卫伊努力通过上下文，语言环境以及当前形势来判断这些句子的含义。 “……！！”显然，从陆瑶忽然瞪大的双眼来看，他猜对了。 “看你这么努力，应该是不会走，我也可以放心去和总署的人回话了，很晚了，你早点休息。”被一个小女孩用“你竟然这么聪明”的目光盯着，卫伊有点不自在，抓了抓脑袋打算告辞。 “提升目标人物权限至……”匆匆离开的队长在走出地窖前，似乎听到了仍在原地的陆瑶还在说着什么。 ———— “三年了……” 屋顶，卫伊远远眺望着渐渐安静下来的冥都，目光投向极远的地方，在微风中喃喃自语： “我已经成功成为死神，并且获得了‘灵界侦探’执照……” “虽然分配到的部门有点不靠谱，但我似乎有了一群可靠的同伴，” “我一定会找到你的，哥哥。” &ahref=http://-.qidian.->起点中文网-.qidian.-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a>手机用户请到> 0011 前尘忆梦 “嘟——嘟——” 冥都东南方不近的距离上，临湖而建着一所为冥界居民提供医疗服务以及培养大夫的“冥医学院”，它除了为灵魂治疗的常规项目外，由于近来穿越纱帐的其他界居民多了起来，也相应地开展了对于实体的治疗项目。此时，医护人员的宿舍楼内，有一位女子正在有些笨拙地尝试使用灵脉通信机关。 坐在床边的女子穿着一身绘有许多暗色花瓣图案的黑色束腰长摆裙装，及腰的长发在脑后盘成一个简单的发髻，刘海没有散下来，露着光洁的额头，五官十分柔和，但神态似乎隐隐透着一丝哀伤，这一点从她完全没有进行装饰，只进行了打扫和没住人时几乎没有区别的宿舍格局上也可以看出一二，屋子里飘荡着淡淡的歌曲，似乎是她的个人音乐机关。 “您好，这里是冥捕特别行动署。”机关的小喇叭上传出了语调有些失真但十分清晰的声音，女子愣了一下，匆匆拿起和发声部件相似的另一只喇叭放到嘴边。 “小伊？是你吗小伊？”黑衣女子带着微微的激动问道。 “呃……岚姐姐？抱歉，我一回来应该先去看你的。”通话器里卫伊的声音带了点不好意思。 “不用哦，这里离‘来世’不算近，你应该先去报道并且站好第一班岗才行呢，我这里有空的话再来也行的。”虽然口中说着拒绝的话，但女子眉眼间很明显地因为开心而舒展了。 “那个啊……我这次被分配到有点奇怪的部门了，岚姐姐找这个号码很不容易吧？”虽然已经很晚了，但卫伊的声音听起来还很精神。 “呵呵，你也被分配到奇怪部门了啊，一定会和你哥哥一样大有作为的。”被称为岚姐姐的女子一边笑着一边朝门口挥手，床上的小小机关随之飘扬出轻轻的音乐声。 【因为有你爱所以宽容】 宿舍门口，斜靠着一个青年男子，如同刺猬般竖立的坚硬头发，白色毛绒坎肩和黑色针织衫，以及深褐色的长裤，背后背着柄比他人还高的赤红长枪，正抱着双臂望向这边，见女子招手，微微摇头。 【因为思念时光走得匆匆】 “……我哥哥的话，还是老样子么？”卫伊沉默了一会，似乎在努力平稳自己声调似地说着。 “真是的，你们亲兄弟还有什么说不开的事啊，一个闹别扭不说话，一个干脆自己跑出去上学了，问他具体什么事也不告诉我。”名字里有岚的女子继续向门口招手。 【不用太伤怀相信缘分依然在】 “切。”青年发出不屑一顾的声音，干脆把身子背过去了。 【让时钟它慢慢摇滴滴嗒嗒等你来】 “……很晚了，岚姐姐你早点睡，也让我‘哥哥’早点休息。”卫伊通过发声器传来的声音听起来语气有点别扭。 “好的好的~你们俩到底什么时候才不让我做传声筒啊~”女子一边故意大声说着一边向门口看过去。 【等到下一个春秋等到秋叶被红透】 青年翻了个白眼，摊开双手耸了耸肩。 【让那指针慢慢走停在花开的时候】 “嗯，明白了我会尽快去看你的岚姐姐，平时多和同事们聊聊天啊，你知道我哥哥一直是那个闷葫芦样子。”卫伊的声音恢复了平稳。 “不用担心，这里工作不算忙，有公务的时候顺路来就好了，或者等我休假的时候去看你，小伊也要早点休息啊。”女子带着微微的笑意切断了通信。 “不过……小祈你有闷葫芦的时候吗？”她歪歪脑袋，看向门口，瞬间，眼前晃过了一些幻影。 ——【不是因为寂寞才想你，只是因为想你才寂寞】—— “小岚，这次任务结束我们就成亲吧。”一片残埂断壁间，卫祈装作一副不经意地口气对身边还在进行搜查的洛岚说道。 “嗯，好啊，你别偷懒，那边还没搜呢。”洛岚提着裙摆跳过一个断掉的柱子，顺口回答。 “明白，这就去。”卫祈从善如流地向还没有搜索过的地方走去。 “……等一下！你刚才说什么？”洛岚忽然反应过来，脸微微涨红，提着裙摆又跳了回来，绕到卫祈身前堵住他的路。 “我说‘明白，这就去’。”卫祈嘴角微微上挑挑，露出了他被女冥捕们评为“最有魅力微笑”的表情。 “……你每次想把事情糊弄过去就是这个表情，我不会上当的！再上一句？”洛岚看的稍微失神了一下，但很快反应了过来继续质问。 “我们成亲吧。”卫祈保持着那个表情毫不犹豫地重复了一遍。 “好的……但是不够正式……有空要重来……”这次洛岚陷入失神状态没出来，但还是成功表达了自己的意思。 呛！一柄飞剑直直地戳在两人身边。 “如果有机会，我会来一次正式的。”卫祈看了看周围，退后两步转身，反手取下背后长枪，摆出一个迎击的架势。 “有机会？什么意思？小祈你别胡来啊！”洛岚似乎感到了不对，打算冲过来时却发现完全不能动了，只能冲着他的背影呼喊。 一道赤红色的光芒如同闪电一般从天而降，目标正是两人所站的位置，那柄原本戳在地上的飞剑仿佛受不了压力一般开始摇晃颤抖。 【灭】！ 那瞬间，卫祈的长枪准确无比地点上了那道光芒的前端，短暂的寂静之后，是震耳欲聋的爆破声，火焰和暴风的余波将整个废墟一扫而光，光滑的地面上只有洛岚所处的位置有小小的一圈保持了原来的模样。 “我说过要和你一起吃到老，玩到老，”卫祈回过身，看着惊呆的洛岚说：“只是没想到，我原来已经这么老。” 然后，他如同清晨的露珠那样，消失在第一缕晨曦里。 ——【当泪落下的时候，所有风景都沉默】—— 洛岚的眼中开始出现水光， 这是冥医学院的女子宿舍楼， 门口，当然，什么人也没有。 【月光轻轻把梦偷走】 【所有无眠的夜想你够不够】 &ahref=http://p;gt;起点中文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a&a阅读。&a>xh:.254.198.194 0012 开始工作 “果然没有改善吗？” 卫伊把耳边的冥捕腰牌放下，有点怔怔地望着冥都。 此时冥界已经入夜，如四叶草般的冥日收敛起了光芒，正在地平线上缓缓地由西向东转动着，在以墨绿为主色调的冥都建筑物间投下斑驳的阴影，从这间客栈的屋顶远远看去，唯有位于正中的那柄巨剑和环绕着它的金色光芒仍然在闪烁。 难道是错觉……怎么觉得那柄剑比初见时大了一些……呼！ 就在卫伊打算收起腰牌回房休息时，一道黑影从侧面扑来，他来不及取出武器，仓促用手臂招架，那道黑影随之在他手臂上蹬了一下，借力反跳到屋顶上方，这时才看清楚，那是一只全身黑色的小猫，口中衔着刚刚从卫伊手中抢来的的腰牌，用琥珀般地眼珠盯着下面的新任冥捕。 “呃，抱歉打扰你休息了，明天给你拿两条鱼来赔罪，先把令牌还给我好不好？”卫伊似乎从那对猫眼中看到了谴责之意，又不好真的和一只猫动手，只好和它打商量，当然对方能不能听懂还是一个问题。“喵~”那只小黑猫似乎真的听懂了，低头把冥捕令牌吐在脚下抬爪按住，然后用另一只猫爪向卫伊挥了挥。 “这是‘现在就要’的意思吗？好久没回啦，连猫都变得这么聪明。”卫伊膛目结舌了一会，认倒霉地开始在身上翻，最终找到了几条小鱼干，原本是用作钓大鱼的鱼饵，现在只好给那只小猫当做夜宵了。 “咪哟~”小猫看到鱼干，再次化为一道黑影扑了下来，将卫伊手上的小鱼抢走，蹿回屋顶开始享用，同时嫌弃似的将那块冥捕腰牌用爪子拨到地上。 “这只贪吃猫就是我们以后的邻居吗……”卫伊摇摇头，收起腰牌，最后看了一眼那只黑猫，转身离开屋顶。 ———— “老任，你是带着他们来集体辞职的吗？快说是。” 第二天，卫伊原本以为任奎会先问一问大家的打算，不料他什么也没说，而是一大早带着行动署的成员们直奔捕快总署去见那个总捕头，那位名叫璇玑的白衣少女似乎还带着点起床气，一边揉着一只眼睛一边用另一只故作凶狠地盯着他们。 “想必各位已经做好了决定，不妨在此说说看，我们并不会强迫大家改变。” 一身黑衣的怀朔仍旧带着柔和的表情向冥捕们说道。 “我倒是不在乎去哪，不过如果在别的地方再像冥卫哪里一样的话？”洪鹰把双手抱在脑后，偏头看看身边的同事。 “唔呃，确实都是不会喜欢你的类型。”璇玑皱了会眉头，似乎还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放弃了。 真的有女孩子为他争风吃醋？怎么可能……不过也不一定啊…… “我也打算留在这里，我觉得相比别处，特别行动署更适合。”黎亚顺了顺冰蓝的长发，微笑着说道。 “你……呿！真是麻烦……”怀朔在璇玑耳旁说了些什么，原本有些不满的少女总捕头呿了一声之后不再追问。 “我会来这里是为了回应‘冥捕特别行动署’向‘第三新机关房’提出的技术支援申请，如果需要我离开，请向机关房发出正式的调动公文，我对此没有异议。”陆瑶用没有焦距的眼眸看着璇玑，语气平板地说出一串话。 “……老任！一定是你吧！事先把什么都考虑到了，一定要成立这个部门！”璇玑看看陆瑶又看看表情坚定的卫伊，最后抓狂似的跳起来伸手指任奎。 自从进会议室之后就靠在墙边没有动作的任署长叹了口气，摊摊手，意思似乎是“怪我咯？” “好了，璇玑，他们看起来很有信心，不如就试一试吧。”怀朔再次熟练地安抚炸毛少女。 “好吧，既然你们都不离开，那么这个冥捕特别行动署就算正式成立了，我已经将你们的业务范围发布了出去，现在可以去前台接受委托，如果灵网已经设定好的话，在你们的署内也可以接受，另外就是，为了评估这个部门的业绩，我们启用了和游侠行会的‘侠义值’类似的‘正义点数’与他们不同的是，这个点数可以为负，根据委托完成后的反馈也有追加的可能，再来是……”进入工作状态的璇玑开始以总捕头的身份发号师令，将一切安排妥帖后带着怀朔离开了。 “这丫头脾气不好，但本事真不小，我们现在就去接受委托？我已经迫不及待地大战一场了。”洪鹰看了看离去的璇玑，向卫伊咧嘴。 “那么我回署里提供支援，你们需要知道的是，虽然这个‘正义点数’是我们自己设定的东西，但它太低的话你们是接不到太重大的委托的，毕竟有个信任度的问题。”任奎摆摆手，也走了出去。 “那么，各位，我们去接受委托吧。”卫伊双手按住桌面，看着大家说道。 哥哥当时作为‘灵界侦探’就是在接受某个调查委托时失踪的，虽然现在这个部门有点奇怪，但工作性质几乎一样，那么就极有可能找到线索！ ———— “恭喜几位，大家以后都是同事了呢，要我介绍一下‘委托’吗？”前台的卷发少女微微看到卫伊一行过来，显得十分开心。 “啊，虽然璇玑总捕头介绍了一点，但还是请你详细说说吧。”卫伊点头。 “基本上，一般的求助都会由普通冥捕及时处理，毕竟紧急情况是不可能发过来等待接受委托之后再处理的，所以能在这里接受的委托大部分都是不那么紧急与重要的事情，真正的紧急事件会直接通过冥捕腰牌联络，我在这里将任务同时登陆进去。”微微将手指在面前的一面面光屏上移动着。 “大部分的委托游侠行会也可以接受，因为他们的宗旨是保护普通居民，而我们是要维持秩序，相应的奖励也不会一样，比如说幽冥市场有人哄抬物价，由游侠处理的话，他们内部获得的评价就比我们处理获得的评价要高些——因为那本身属于市场行为，没有造成治安问题。 而相应的，消灭强大鬼怪时，他们会以鬼怪实力来给与评价，而我们是根据那鬼怪所影响到的范围而定。目前为止还没有出现过冲突的情况，但你们的业务范围和游侠行会出现了重叠，所以可能会被抢掉任务，这种情况下是不会被扣除‘正义点数’的。” “‘正义点数’是对委托内容进行评估后决定的，委托人在任务结束后会评分，从优秀到极差会额外获得最多三成的增减，而这些点数会被所有想进行委托的人看到，这也是大家和游侠行会竞争的标尺，另外这些点数可以用来兑换署内的一些装备物品，当然这样花掉的点数外人是看不到的。” “之前各位已经完成了一项临时委托，所以目前的正义点数为，一百二十，其中基础点数一百，那些孩子的感谢额外增加二十。” “明白了，现在让我看看有什么任务……”卫伊点点头走上前，拉过一面光屏，看着下拉列表里的一大串委托名顿了顿：转向身边的同伴：“各位，准备迎接山一样多的任务吧。” &ahref=http://p;gt;起点中文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a&a阅读。&a>xh:.254.198.194 0013 正义宝珠 “不是‘山一样多’，而是‘山一样大’的任务吧。” 冥都“来世”的西门附近，一小片建筑废墟中，特别行动署的冥捕们正在与一只由残埂断壁拼凑起来足有小山那么大的巨型怪物战斗，或者说，一场由洪鹰独自对其进行的压制作战，不远处有点闲的蓝发少女一边整理着手弩一边向卫伊说道。 “确实和山一样多没错，但大部分是向游侠行会委托，少数一些允许冥捕进行的，大概不清楚我们的工作内容，要求的正义点数也完全不合理。”卫伊挥动着旋棍将再次组装起来的几只幻型鬼打散。 “我们完成一个委托才能获得几十点，他们竟然要求上百？另外那个填一千要委托寻找丢失钱包的家伙，根本是在玩的吧！”战斗中的红发青年对此十分不满，一边打一边叫着。 “或许是把我们和游侠行会的等级计算方法弄混了，顺手把‘报酬’直接填到我们的‘要求正义点数’栏里了，毕竟游侠行会出工是要收费的，我们可没有这个项目。”卫伊把散落的杂物踢远了些以减缓幻型鬼的重生速度。 “因为游侠行会有专人对任务进行难度分析，然后再指派合适等级的游侠去处理，我们这个应该类似，但目前特别行动署只有我们这一组冥捕，即使想挑也没多的啊。”黎亚眨眨眼，抬起手弩将不远处悄悄组合起来的一只幻型鬼打散。 “喂！小瑶儿！这家伙还有多少储备？”洪鹰再次在巨型幻型鬼身上砍出一道裂痕，但郁闷地看着它几乎立刻恢复了过来。 “巨型幻形鬼：鬼怪，无实体，拼凑岩石土木进行攻击，特性：唤醒，次数：六之七十，威胁度：较低。”在一旁看起来好像在发呆的兜帽女孩立刻回复道。 “好嘞！吃我盘古开天斧！”红发青年听到之后立刻对着那巨型幻型鬼大部分由树木组成的身躯乱砍滥伐。 “嗯？之前不是说过它叫‘灭世红莲’？”黎亚发射弩箭将周围同时站起来的三只幻型鬼钉在地面上。 “只是顺口起的名字吧，近战的武器损耗很快，除非有特殊原因，一般是不会为它们起名字的，但是黎亚你的武器似乎可以有名字。”卫伊一旋棍一个将两只幻型鬼砸散，看了看那只似乎是凭空出现不用考虑损耗的手弩。 “唔，它确实有名字，叫做【风斩】，是不是不怎么像一把弩？”黎亚抚了一下银色手弩的握把，微微笑着。 “啪叽！”最后一只幻型鬼似乎慌不择路地逃向了陆瑶的方向，还张牙舞爪似乎想用恐吓开路，却在离女孩五六步远的地方被直接完全粉碎。 “【光辉之环】。”陆瑶眨眨眼说道，那只金色的眸子似乎随之闪过了一道亮光。 是那个圆圈的名字吧……第三新机关房做的东西还真奇怪…… “打完收工——”洪鹰从僵直住了的巨型幻型鬼身上跳下，正落在同伴们身边，而那只巨大鬼怪随后推金山倒玉柱般崩塌倒下了。 “‘消灭城郊的巨大幻形鬼’完成，预计可获得正义点数一百五十，由于任务由捕快房直接下达，不存在加减值，所以此数目为最终结果，目前累计获得正义点数为五百一十整。”陆瑶用平板机械地声音说着。 “哼，这么大个的家伙不上百才奇怪吧，上次那个被雷之剑圣抢了风头都有一百点——现在怎么办，回去继续接任务吗？虽然小瑶儿这里可以交但还是不能接的。”洪鹰扶着斧柄看向冥都方向。 不……一般来说重复劳作但看不到成果会很快让人感到厌倦……虽然这里应该不会有“人”…… “瑶瑶，正义点数可以兑换的东西应该是五百起价吧，之前只有二三百的时候你说没有可用物品，现在呢？”卫伊摇摇头，向陆瑶问道。 【可兑换物发现，数量为五，请继续增加正义点数上限。】 陆瑶还没有开口，所有人的冥捕腰牌就集体发出了声音，听起来是一个有点市侩气息的年轻男子。 “这是……纱帐延时留影？真的能成功实现？怎么做到的？晶壁的干涉效应明明……咦？”这句简单的话似乎让陆瑶非常吃惊，金色的瞳孔开始闪过一道道流光，话语逐渐混乱，所以对于卫伊的问话完全充耳不闻了。 “呃，那么都有什么可兑换物呢？”卫伊有点别扭地和那个“声音”说话。 【分别蕴含五种灵力的“正义宝珠”，可开出属于该系的未知物品，兑换点数五百。】 虽然字面意思是可以用它以小搏大……但那种好事的概率绝对不会高……或许可以用它来测试一下这个兑换系统…… “把点数积累下去的话作用应该也不会太大，我想尝试一下这个东西，你们看？”卫伊向黎亚和洪鹰询问。 “区区五百而已，三两个任务就回来了，想试就试吧！”洪鹰表示没什么意见。 “我想问一下，这个‘宝珠’能开出来的东西，最差的会是什么？”黎亚想了想，有点谨慎地向腰牌问道。 【当然不会是空的，最低限度的奖励也有‘正义点数一点’。】 “……” 由于那个声音似乎对此非常的自豪，冥捕们一时呆住了。 “那就是说，这个东西的奖励有很大概率是数额不等的正义点数，并且大部分都低于五百。”卫伊思索了一下，斩钉截铁地说道。 【谁说的！最高可是有一万点！……】 似乎察觉说错了话，那个声音直接沉默，冥捕们再怎么询问也不出声了。 “队长你不要套话了，虽然它听起来像真人，但只是某个制作者的‘人格副本’而已，有一套规则制约着他的行为，刚才应该是被‘禁言’。” 似乎已经分析完毕的陆瑶开口阻止大家类似逗弄鹦鹉的行为。 “那么，我们就兑换地属性的‘正义宝珠’一个。”卫伊笑笑。 【正义点数可支配额度剩余十点。】 这次兑换系统的话音有点蔫蔫的，好像刚才确实被打击了一般。 与黎亚那样变出东西不同，这个“正义宝珠”是在卫伊面前完全没有前兆地凭空出现，整体看上去就像一颗光滑的土黄色球形岩石。 卫伊看着正义宝珠上写的“砸碎它”，顿了顿，抬手将旋棍打了下去。 “砰！”随着一声脆响，宝珠裂成了两半，一道土黄色光芒从里面流淌了出来，很快形成了一件披风的模样。 【队长披风，穿戴后会直接被普通人认定为小队队长，即使队伍中有存在感更强的成员也不会被抢了风头。】 疑似兑换系统的声音进行了听起来根本是乱来的说明之后，彻底沉寂了下去。 “呵呵，我大概明白这个正义宝珠是怎么使用了，下次或许可以试试风系的。”卫伊耸耸肩，将那个披风穿在身上，但没有什么特殊变化，至少外表看不出来。 “那么接下来……”“叮咚叮咚！” 得到新披风的队长正打算说点什么，但几乎立刻被冥捕腰牌传出的声音打断了。 “任署长？”卫伊有点疑惑地打开腰牌的通讯连接。“ 你们应该在西门附近吧？现在赶去冥都旧址，那里有两个组织马上要打起来，其他捕快赶不上了，立刻去阻止。”任奎的声音从腰牌里传了出来，但却没什么紧迫感：“这是捕快房发来的紧急求援，但并不在我们的工作计划中，所以我为你们争取了额外的正义点数加成，你们知道怎么做。” “当然知道，这是特别行动署树立自己形象的好机会。”卫伊关掉腰牌，把目光投向冥都的西门。 &ahref=http://p;gt;起点中文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a&a阅读。&a>xh:.254.198.194 0014 冥都旧址 “这，和主城的画风完全不同啊。” “来世”的西北角，有一大片色调是土黄与暗红，相比之下显得破败的建筑群，与冥都整体的亮银和墨绿风格不大相符，但那些随处可见的枯木枝桠和镇邪符纸以及时不时穿街而过的阴风却让这里比起其他城区来更像鬼界。 冥捕们踏入此地时，虽然心里已经有所准备但还是愣了一会，洪鹰看起来尤其不满。 冥都旧址，又称为旧地狱，很久以前它是鬼界首都，但自从某位阎王将冥都面积扩大数十倍后就被废弃掉了，出于某种原因并没有将它拆掉重建，仍保留着原本的房屋宫殿等格局，出于喜新厌旧的普遍心理，并没有多少居民选择留在这里，所以冥捕对此的监控巡视的强度也不是很大——从任务说明中快要打起来的两个组织究竟是什么也完全没有记录就可见一斑。 “没空纠结什么画风了，这是特别行动署的第一次大事件，虽然已经是半废弃状态，但如果在旧城发生了大战的话，对我们接下来的工作非常不利。”卫伊从腰间取下旋棍，四下观察之后，立刻向传来嘈杂声的方向赶去。 “我们的工作还在其次，这里可仍然有些念旧的人定居，不能影响到他们。”黎亚随后跟上。 “画风？”陆瑶偏头看看洪鹰，没有说什么，旋身追在黎亚身后。 “喂喂，小瑶儿，虽然你没表情也不说话，但我怎么觉得好像被你鄙视了。”洪鹰拖着斧子大踏步赶上。 “错觉。” ———— “只会玩娃娃的小猴子，终于敢出来了吗？”“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猩猩，既然碰上了就别想走！” 似乎还在吵嘴阶段……但自从我们收到消息再赶过来也有一段时间了……为什么还没打起来？ 随着卫伊接近喧闹声传来的位置，已经逐渐能听到争吵的内容，但好像并没有发生战斗的样子，他一边有些疑惑一边拐过最后一个弯，然后瞬间明白了。 “是男人的话，大家都不用武器来单挑！”“像你们这样只会倚靠外物的，我一个打你们十个！” 一个身材高大，肌肉虬结，身穿大红马褂和功夫裤的男子将手中一根形似柱子的东西戳到地面上，一边作势挽袖子一边向对面挑衅，在他身后有二十多个几乎同样打扮的大汉，正跟着起哄中。 “人和动物的区别就是会利用工具，让你们用武器，敢不敢和我们的武器对拼，而不要找我们本人？”和那些大汉相对峙的是一个绿衣少年，看上去没什么精神，身体也有些单薄，正扶着身边一架高大的墨绿色独眼机关人向红衣大汉回应，他背后也有同伴，但并不像那边一样整齐划一，不但高矮胖瘦不同，身边带着的机关仆从也没有重样的，正七嘴八舌地斥责大汉一方。 在双方斗嘴的同时，仍有他们的同伴不停地加入进来助威，如果就此发展下去最后动手的话，以外观表现出来的战斗力来看，确实会发生毁掉一片街区的大战，也许更糟。 “大话谁都会吹，咱们还是手上见真章吧！”“难道怕你啊，够胆的不要跑！” 吵到最后，似乎已经没什么好说的，加上同伴也召集的差不多了，两边的领头者又放了几句狠话，开始互相靠近，战斗一触即发。 “你们这些拿着破木棍和操控废铜烂铁的！都给我住手！”卫伊擎着旋棍向两帮人的中间冲了过去。 “啊？！”“哈！？”两边将近一百多人集体看了过来，因为仇恨转移，争斗被成功制止。 “哈，我们的队长还真敢说，不过够霸气——喂！要打架吗？算我一个！”洪鹰呵呵大笑地跟了下去，一副很开心的样子。 “卫伊他可是获得了死神和灵界侦探双重资格的，绝不会鲁莽，但我猜不到现在他要做什么。”黎亚微微皱眉，但还是把手弩变化了出来，走过去掠阵。 “【群体挑衅】？但施放方式并不正确……更新资料，添加新的施放方式中……”陆瑶一边喃喃自语一边跟上。 “这么说你打算掺一脚了？同时和我们两方作对？”红衣大汉拔起柱子，盯着卫伊。 “虽然那些是破木棍我们深表赞同，但说我们的伙伴是废铜烂铁就决不能忍。”绿衣少年也没什么好脸色。 “我打算制止你们在这里发出噪音，如果不服的话就来战。”卫伊拉开架势，旋棍互击，披风在身后猎猎作响。 “哈哈哈！很久没有新人来这里了，总和那些废铁打也没意思，今天就试试新花样！”红衣大汉双手举起柱子，上前两步猛力朝卫伊砸下。 “我说过别这么叫我们的伙伴！你们两个都欠打！”绿衣少年退后到那句机关人身边，飞快地按了什么，它就动了起来，独眼冒出红色光芒，挥动拳头冲向了卫伊和红衣大汉。 “想二打一？过了我这关再说！”洪鹰纵身上前挥动斧头挡下了那独眼机关人。一时间乒乒乓乓声响不觉，打起来的三人一物都是近战硬碰硬的风格，招式势大力沉，看的围观的那些人摩拳擦掌也想加入。 “……大家，趁现在上！”因为没有加入战斗，绿衣少年处于战场之外，他看着已经观战到发呆的红衣男子一伙，果断招呼同伴们打了过去。 “以为我们没留心你们吗！”红衣大汉们的反应也很快，也纷纷举起石柱树干等冲了过来，眼看之前被打断的群战就要上演。 “黎亚！冻结地面！瑶瑶！圈住他们！”正在和红衣大汉比拼力气的卫伊嘴角一勾，朝压阵的两位少女大声喊道。 “大概猜到你的打算了——【冰封之箭】！”黎亚立刻将瞄准了半天，散发着寒霜气息的弩箭朝即将发生冲突的地面射去。 一大片地面立刻变成了光滑的冰面，原本打算互殴的一百多人纷纷滑倒，即使勉强能保持平衡的，也没法去攻击别人了。 “手笔有点大。”陆瑶的金色眸子中闪过一道流光。【宁静之环】笼罩小战场的庞大绿色圆环浮现，并飞快地收缩，直接将包括正在与卫伊洪鹰打斗的两个小头目也一起束缚了起来，两拨人在冰面上挣扎划动，互相瞪眼喝骂，但谁也奈何不了谁。 “哼！老子认栽！这次算你赢了，想怎么样吧！”看到大势已去，红衣大汉气哼哼地向卫伊说道。 “没料到那两个女孩子才是主力，失误。”绿衣少年叹了口气，没有更多言语。 “认栽是吗？那么我以袭击冥捕，妨碍公务的罪名将你们全部逮捕。”卫伊眨眨眼，取出了之前收起的冥捕腰牌挂上。 “……！”被制服的所有人都惊呆了。 “怎么可能！冥捕有多少年没来过这里了！”“你调停的方式不对！而且没有预先声明身份！” 因为无法动弹，他们呆愣一会之后立刻开始七嘴八舌地撇清关系开脱自己。 “我们接到报案要制止一起斗殴，虽然调停不难，但是把斗殴的双方全部抓起来似乎更容易——啊，是我，事情办妥了，请准备一百人左右空间的牢房。” 卫伊把没有打开通讯的冥捕腰牌放在耳边装模作样，洪鹰翻着白眼转身，黎亚捂嘴偷笑，陆瑶则疑惑地看着那个腰牌，似乎在怀疑没有打开怎么通讯。 “谁敢抓我们‘驱魔力士’的成员！？要收拾也是我来！”随着一声低沉的暴喝，红衣大汉们的方向走来一个明显比所有人都强壮高大的巨汉，赤红的眼眸，身上缠绕有不知是纹身还是疤痕的一条条粗大红线，手中的巨型橘色柱子上盘有栩栩如生的血红龙纹浮雕，整个人看起来不怒自威，那些被抓到的大汉们集体缩了缩脖子，就好像闯了祸被家长发现一般。 “这个嘛，虽然我认为这位冥捕你是在虚张声势，那个腰牌的通讯多半也没打开，甚至你根本就是在激我们出来，但是果然不得不出现呢，作为‘堕天会’的会长。”相对的另一方，有一个身穿白色上衣和墨色长裤的青年出现，话语不太强势，而且表达出一副不怎么确定的态度，但立刻让被捉住的机关师们如同看到了希望般兴奋起来。 “我想我已经表明了态度，虽然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要斗起来，但既然我作为冥捕已经到了，那么在事情解决之前谁都不得私自斗殴，你们走吧，我会逐一拜访两位的。”卫伊挥手，黎亚和陆瑶非常配合地解除了法术。 “哼！我们走！”红衣巨汉瞪了一圈那些手下小弟，转身离去。 “要来拜访吗？欢迎之至，特别行动署的各位。”在机关师们都找回撞飞的机关后，白衣青年笑了笑也告辞了。被洪鹰拍着肩膀大叫不过瘾时，卫伊却皱起了眉头。 这两个领导者互相认识……而且没有谁是不肯去思考的……看来事情比预计的要更复杂啊… &ahref=http://p;gt;起点中文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a&a阅读。&a>xh:.254.198.194 0015 我回来了 “噗嘻？”“咕咕！” 正午时分，余杭不远处那如宝石般蔚蓝透亮的海面之下，徘徊着一大片阴影，似乎有什么庞然巨物正在那里游弋，从体积看它足有数十艘渔船那么大，足以掀翻任何船只。 而这景象所产生的危险感觉，却随着那巨物为了赶走徘徊在身边的海鸟而向天空喷出的水柱和随之发出的软糯声音消弭无踪。 “牡丹~鱼烤好喽~”有少女的声音从稍远些的海岸沙滩传来，在离岸不远的地方，正支着几顶大大的太阳伞，还有好像烧烤架般的东西，淡淡的香气正从那处传来。 “噗噗~”水下的巨物立刻开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移动，但身形却随着接近海岸而快速缩小，最终跑上沙滩的是一头只有两个拳头那么大的粉红色小猪，它的项圈上还拖着一张大网，在它身后的海边，许多鱼类正在网兜里蹦跳翻滚。 “不是说了这次不用捉吗，牡丹你真是的。”一双纤手将那头名为牡丹的小猪抱了起来，一边用毛巾将它擦干一边顺手把那个网兜丢开。 那是一名有着火红双马尾的少女，身穿扬州学院的青色制服和墨绿短裙，脚下踩着便于在海边行动的白色凉鞋，明亮的大眼睛和脸上那有些夸张的笑意以及元气满满的清亮声音令她显得非常有活力。 她擦干那小猪之后，顺手将其放在自己的肩膀上，转身走向太阳伞，边走边向伞下的另一名少女招呼：“小汐快给我一串来喂牡丹~” “你再这么宠着牡丹，它就更没有修炼化形的动力了。”被称为小汐的少女一边摇头一边递过去一串烤鱼。 这个少女和抱小猪的红发双马尾女孩的容貌几乎一模一样，除了发色为黑以及眼角眉梢透出的干练冷厉外，声音和语气也显得有些冷，但她望向红发少女时，目光却透着暖意。 她身上穿的也是扬州学院的制服，但看起来更加合乎规范，比起容易进沙子的凉鞋，她脚上穿的是一双深蓝色短靴，这个场景看上去就像是姐妹俩带着宠物出来烧烤，但黑发少女完全没有动手，只是看着那些烤串，它们就自己移动和翻面，显得相当怪异。 “牡丹只要保持这个样子就好啦，毕竟是和外婆一个辈分的，万一真化形了还没法称呼呢——是不是啊牡丹？”“噗嘻噗嘻~啊呜！”红发双马尾少女一边回话一边用鱼串逗弄着小猪，而牡丹也吃的很开心，化形是什么，好吃吗？ “真是……”小汐摇摇头，抬手把另一顶伞下的座椅拉过来坐下，同时也给对面的少女送过去了一把：“玩够了就早点回去吧，被老师骂的话总不好看，思雨也会担心的。” 是的，这是蜀山游侠行会的两名特级游侠，李忆如和李汐月，明明是姐妹，却总对外宣称是情侣，不过人家姐妹俩的事，也没有外人置喙的余地，真正能管到她们俩的那个人，却一副看热闹的样子，两人的母亲倒也说过几次，但最终似乎不了了之了，传说中她们还有一个大姐，但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现在，她们正在扬州书院新设的“游侠学院”里面代课，以期能够培养出更多的优秀游侠——毕竟门槛太低，游侠的资质也良莠不齐，各地行会发现好苗子就会送到扬州进行深造，至于游侠学院的院长？当然是某个虽然实力强大但总喜欢偷懒的蜀山掌门兼任了。 至于今天，是忆如得到了本有关恋爱的书——从学院学生那里，看完之后把自家妹妹拉出来“约会”的，也不管下午其实她们还有课。 “那个……小汐月？”“嗯？” 牡丹小猪吃饱之后，没有恢复原形的打算，就那个粉嘟嘟的样子在沙滩上玩耍，忆如一边吃烤鱼一边盯着它看，而汐月则在她身旁等着用餐巾替她清掉吃到脸上的油印，消灭完又一串之后，红发少女回头看着妹妹说道，而汐月一边擦一边回应。 “说起来我们确实是恋人吧，明明没有血缘关系的。”李忆如认真地盯着面前的少女问道。 “你想和山河社稷图有血缘关系的话，可有些难度，或许可以考虑去拜托月如母亲？”李汐月挑了挑眉毛，继续给又想到奇怪事情的姐姐擦嘴。 “我是说，恋人难道不应该关系更亲密的吗？可我感觉我们从很久以前就一直是这个样子。”红发少女微微皱眉，拿出那本言情小说翻动：“明明按上面说的进行了‘约会’，但怎么看也是普通的野餐啊。” “呵，更亲密？需要我时不时地给你一个吻么？”汐月露出一个古怪的笑意，向她凑了过去。 “等！等！等一下！”忆如的脸快和她的头发一个颜色了，她胡乱地摆着手：“那，那样就太夸张了，我对于现在的情况很满意，当然或许有那么点不满意，不不不，我是说……”慌乱间那本书被她丢了出去，然后汐月挥手截了下来，开始快速翻看：“……原来如此。” “咳咳……那个，其实没人看到的话也不是不行啦~”忆如稍稍冷静了点，但脸色还是有些发红：“毕竟‘这个世界上我们最喜欢的就是彼此了’嘛……” “你会那样想，是因为我们的感情没有挫折。”汐月合上书，看着她说道：“相比之下，这本书里经历挫折后的感情看起来确实比之前更加耀眼，但我们不曾，未来也不可能会有这本书中描写的那些由于各种事件引发的感情冲突，因为这种事属于‘悲剧’所以它在发生之前就被小晶给消除了。” “咦咦？可我确实看到学院里的那些学生有很多感情问题啊？”红发少女惊讶地回头指指学院的方向。 “那是因为‘人心不可测’，会引发‘悲剧’的事件虽然被消除，但他们互相之间由于人生观价值观不同引发的误会和争吵，不止我，就连小晶也没有办法，”汐月抬手拍拍忆如的脑袋：“很显然，我们俩出于自己的意愿而争吵起来的可能，是零。” “对啊~嘿嘿嘿~小汐最好了。”红发少女的忧郁来的快去的也快，抱住自家妹妹的手臂开始晃。 “但是——”汐月微微皱了下眉：“死亡，这个最大的不幸制造者却无法消除，这也是那些绞尽脑汁想写悲剧的作者最后使用的杀手锏，你最好少看这些，不然就会……” “对哦！普通感情问题想让小晶出现根本不可能，果然还是要去鬼界找她才行！我们这就去办理转会手续！”忆如眼前一亮，立刻说道。 “……就会这样。” ———— “小晶小晶，快看这个钻石漂亮吧~” “假的。” “哎——我看走眼了？很像真的嘛。” “哼。” 苏州，最大的综合商场，一个约莫七八岁的黑衣小男孩正领着跟他同龄或者稍小些的紫衣小女孩到处扒柜台看里面的货物，很显然小男孩熟悉这些商铺的经营模式，完全没有碰到那些货物，发现有趣的事物便指给小女孩看，而女孩则一副对什么都不感兴趣的样子。 此时他们正在一间首饰店的柜台前逗留，并大声对货物评论，店主一副很想将两个小鬼赶走但不能的郁闷表情。 “呵呵，姑娘你不要和小孩子一般计较嘛。” 不能的原因就是一对跟在这两个小孩子身后的男女，男人体格高大，面貌英俊，身穿干练的武斗服，胸前挂着游侠徽章，看颜色应该是位高级游侠，女性虽然看起来没有什么武力，但考究的衣着、漂亮的发型和精致的首饰以及最关键的苏州商会会员标识显示出她是一名出色的商人，从他们和那两个熊孩子的面貌特征来看，毫无疑问是亲密的四口之家。 “当然不会……但烦请两位看好你们的孩子，虽然确实有些便宜货，但我也将价格标得很低。”首饰店店主有些没好气的说道：“别的摊位都看这边了，要是引得市场管理员过来检查，我今天就别想做生意了。” “作为补偿，我就买下它们好了，想必不会再给你造成困扰。”女性笑笑，将被小男孩评论过的几个首饰拿起，然后从手包里取出一张卡片状的东西贴在店主的购物刷卡机关上，店主没想到意外做成了生意，立刻点了几下完成交易。 “多事。”小女孩瞥了两个大人一眼，不再理会小男孩转身就走。 “小狼，照顾好你妹妹，我们就在附近。”男性游侠似乎对这个情景已经习惯，摇摇头对小男孩喊了一声，转身揽住面露悲伤的妻子：“别担心，等她长大就好了。”“可是……” “小晶小晶~等等我嘛~”被称为小狼的男孩气喘吁吁地跟上了女孩：“你干嘛那么说爸爸妈妈？” “他们是假的。”小晶走过一个转角，停下脚步看了看男孩。 “你又这么说……”小狼无力地抓抓乱蓬蓬的黑色短发：“如果他们都是假的，那么为什么你觉得我是真的？” “你是我的机关巨人啊，洛基。”小晶横了男孩一眼，转身就走：“说了一百遍了。” “所以说那个奇怪的名字是怎么回事？我是你哥哥，而且我们不姓洛。”小狼只好继续跟着妹妹：“听着，你觉得错的不是你而是世界，而且有一套自己的世界观，这样的想法在这个年纪是很普遍的，早点摆脱它才能长大。” “复读能力很强大嘛，罗尼，那个假爸爸的说辞你记得真清楚。”小晶又转过一个圈，最终在卖各种机关人偶玩具的柜台前停下来，愣愣地盯着那些只有手掌大的小机关人。 “连名字都没确定，你还不承认那都是你想出来的，哦……今天你哥哥我又是哪个机器啊？”小男孩站在小晶背后，无奈地也把目光投向那些玩具。 “保护主人是机关人的义务，落伽。”“是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就在小男孩以为今天又会和之前数次一样，陪着“中二”妹妹等到爸爸妈妈办完事来找，甚至小晶也这么认为的时候，破坏这个日常的事件毫无预兆地发生了。 ————【请……找到我】———— “咦？地震？”地面忽然晃动了一下，小女孩脚下一滑摔倒在地，小男孩立刻赶过去扶妹妹，但却在她总是厌烦着什么的眼神中看到了惊恐：“哥哥！上面！” 如果他听到的是“快闪开”或许来得及躲避，但先惊喜于那以为不会听到的“哥哥”后，又听到了没有特别情感色彩的“上面”，于是小狼傻傻地抬头望去——那是一大堆从顶棚脱落的巨大金属板和石块，正直直地朝小兄妹俩掉落下来，而这时再想逃走为时已晚，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紧紧抱住妹妹让自己挡在上方。 不！不可能！自从以后，世界上就再也没有“不幸”存在，尤其是这种因为意外引发的！ 小晶瞪大了眼睛看着那急速下落的金属板，脑中除了那句诡异的话之外一片空白。 轰隆隆！！大量的脱落物将两个小孩之前所在的位置彻底掩埋，周围的人发出惊呼并开始应急处理，但这和废墟之下的人已经无关了。 “……我没死？”小晶的声音在一片漆黑中响起，带着点迟疑：“哥哥？” “【让主人处于危险境地，十分抱歉】”随着如钢铁碰撞的声音响起，数点不够明亮的光源在黑暗中浮现，令小女孩可以看清身前的事物——一架足有三人高的巨型机关人正半跪在地，双手托举着脱落的废物，为自己隔出了一处安全的空间。 “小狼哥哥？”似乎巨大的惊吓令小晶暂时放弃了她那奇怪的想法，但显然现实已经证明了那个想法是对的。 “【【逻辑】因为未知原因失去了核心单元的控制权，对此十分抱歉】”机关人整体看上去破破烂烂，不知是被砸的还是原本如此，它眼部的灯光一闪一闪：“【需要删除虚拟人格‘李小狼’的话，请确认。】” “不！不要！”小晶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能发出如此大的声音：“或者说，你能让小狼哥哥出来吗？” “【确认外界交流人格切换，由‘逻辑’切换至‘李小狼’，请稍候……】”机关人周身的灯光开始闪烁，然后逐渐熄灭，最后只剩下眼部的灯光，最后，眼部的灯光忽然闪了两下，就好像刚睡醒的人在眨眼，发出的声音也不再是生硬的金属碰撞：“啊啊啊！小晶你这个乌鸦嘴，你哥哥我真的是个机关人啊，这下还怎么去和邻居家的朋友们玩？！” “小狼哥哥！”小晶听到熟悉的声音，立刻爬起来，蹭蹭几下蹿到机器人头部抱住了它的脑袋。“喂喂！”因为女孩的动作，机关人【逻辑】，不，李小狼顶住的坍塌物有了下落的趋势：“你要去哪快说，我这里有瞬移装置，但手臂的能量块不够了啊！” “我……”小晶歪歪头，发现自己的记忆里仍然是“爸爸妈妈”和“哥哥”，而并没有随着这次事件“恢复记忆”，于是哼了一声：“你那里有‘我’之前身份的记录吧，随便找个据点过去。” “哦，我看看……‘沉睡之龙’机关人驾驶员？那是什么东西啊，不管了，找个最常登录的地点……就是你了！【时空管理局灵界机关房】！”李小狼自言自语地嘟囔了一阵，周身开始散发出银色光芒：“抓紧！” “哼，虽然覆盖掉我人生经历的家伙大概是好心，但我一定要找回失去的记忆！”小晶抱着机关人的脑袋，暗自下定决心。 “嗖——” “哗啦啦——！”随着机关人瞬移消失，掩埋他们的废墟也被人挖开了，为首的正是那名中年游侠“爸爸”。 “奇怪……里面并没有什么孩子啊？你是不是看错了，亲爱的？”他挠挠头，转身看向身边的女性商人“妈妈”，“哎哎？你哭个什么劲，没人受伤不是很好吗？” “我只是感到……”女性商人定定地望着下面什么也没有的废墟：“有什么我曾经拥有过的宝贵东西永远消失了……” “什么啊？安全营业记录吗？”“烦死了！闭嘴！” &ahref=http://p;gt;起点中文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a&a阅读。&a>xh:.254.198.194 0016 首领会谈 “哼，那是什么鬼东西。”鬼界，冥都旧址，如四叶草般的冥日已经西斜，那些古旧建筑投出的诡异阴影令原本就不怎么明亮的站前广场更加阴森可怖。 没错，站前广场，在新冥都“来世”的建造过程中，虽然刻意没有改变旧冥都的建筑格局，但也在边缘地带为它留下了些便民措施，比如说刚刚那飞驰而过的灵界机关列车所使用的车站。 虽然只要有谁预定在这里下车或上车，列车都会在此暂时停靠，但排外和守旧的居民做的更多的是咒骂那铁皮棺材打扰了他们的生活——就像这位正一脸不满远远看着广场边缘那座车站的红衣大汉般。 “这个嘛，我想你在灵界看到的任何物体，大约都可以被称为‘鬼东西’。”随着没有任何起伏甚至感觉不到话语中情绪的声音，一名白衣青年从一处拐角出现，他看着忽然戒备起来的红衣大汉，抱起了手臂：“另外你来的比预想中要早嘛——而且还带着那根毫无美感的石柱。” “这是力量的象征，你们这些只会玩娃娃的家伙懂什么！”红衣大汉将手中盘着金色龙纹的石柱重重的砸在地上，引起地面一阵颤抖。 “【哎呀~那么总是输给‘娃娃’的你又是什么？拆迁工吗？】”一个虽然清脆悦耳，但每个字之间都有奇怪细微停顿的女声在还没打算回话的白衣青年的方向响起，随后，一名少女从他身后走了出来：“【呐呐~我们之间的一百零四次战斗全部是以我的胜利而告终，你打算现在尝试第一百零五次吗？】” 少女上身穿着明显是男装的白色无袖制服和不怎么搭的深绿坎肩，下面是件黑色硬布百褶裙，但似乎有点短到离谱以至于让人担心会起风，露出的手臂和腿十分白皙光滑，分别穿着及肘的浅绿手套和过膝的纯黑长靴，一对翠绿的双马尾从她的脑后直直地拖到腰际，刘海下面则是一张俏皮但带着点魅惑色彩的脸庞。 “嗤——”红衣大汉一副不屑于和少女交流的表情，他直接转向那边的白衣青年：“别以为你腹语练得好我就会和你的人偶说话，这次是那些冥捕邀请我出来解决争端的——莫非就是要和你一起将我打倒？你终于承认单打独斗不是我的对手了吗？乔击？” “【笨宋龙】！【类人猿】！【大猩猩】！”似乎对于红衣大汉无视自己而感到愤怒，绿发的双马尾少女叉着腰对他进行嘲讽。 “姓乔的，如果你不管好它的嘴，我不介意替你拆了它！”【驱魔力士】的首领，红衣大汉宋龙怒火中烧，但仍然不理会少女而继续向那边的【堕天会】会长，白衣青年乔击发难。 “我想，虽然没有‘未来’的帮助我大概打不赢你，但若是你想单独击败她的话，可能性为零。”乔击整整领口，一副无所谓的口气对即将暴走的大汉说道：“另外，我也是受邀而来，但如果有那样的可能，我倒不介意与冥捕合作一番。” “是吗！不用等那些小毛孩子了，我现在就收拾掉你！”宋龙猛地拔起身旁的柱子，擎着它微微后仰，柱子上的金龙浮雕开始发出明亮的光芒，下一瞬间就随着大汉的一声呼喝被投掷了出去：“接着！” “【哼哼~雕虫小技】”乔击完全没有动，反而是那名少女闪身挡在柱子的行进路线上，然后抬手单掌接住了柱子，强烈的风压令她的双马尾近乎于地面平行地飞扬了起来。 “【回去吧】！”一声娇喝，变掌为拳，并且似乎用上了寸劲，被称为“未来”的少女用那只还不够柱子十分之一大的小拳头，一拳击在石柱上，令它以比飞来时更快的速度反冲了回去。 “喝！”宋龙双手交错，碰地接下了柱子而不是再将它打回去，确认完好之后，他继续把怨气撒在一直旁观的乔击身上：“把人偶做成这样，穿那样的衣服，还安装了如此强大的武力——你脑袋没问题吗？” “我猜你大概不清楚，当‘人偶之心’出现时，她的力量和外形就已经确定了，我们只需找材料将它实现而已，至于衣服……哼。”乔击看宋龙的表情好像在看无理取闹的小孩子：“我连女朋友都没有又怎么会挑衣服！” 那种事可以这么自豪的说出来吗！？ 刚刚赶到的冥捕特别行动署的捕快们听到如此宣言，一个个都产生了时间不等的呆滞。 ———— 长期盘踞在冥都旧址的两大势力：【堕天会】和【驱魔力士】是一对冤家，虽然力量同样来自一座坠落的魔殿，但“堕天会”主张寻找魔殿中的被他们称为‘人偶之心’的残留精魄并用其中的其他材料复制出之前的魔殿居民人偶来作为战斗力，“驱魔力士”则直接开始拆房子：他们寻找仍蕴含大量魔力的魔殿建筑物横梁、立柱来加强自己，不管是提取其中的魔力的暂时性加强，还是将那些魔力加持到柱子上使其成为强力武器的做法，都是在压缩‘人偶之心’的出现空间和破坏材料，两方自然而然的会起冲突，闹得旧冥都鸡犬不宁。 也是因为如此，双方的成员都受到偷袭时，尽管手法十分粗劣也留下不少证据，但双方完全没有把凶手当做外来者，“一定是对方做的”，他们都如此确信，但由于冥捕的介入，那些疑点很快就浮出了水面，并且查到了些许端倪——这也是卫伊邀请双方首领会见的原因。 “虽然我为了预防产生大乱斗而要求两位不带任何随从，但现在看来你们本人就是最大的麻烦制造者。”卫伊一甩土黄色的披风，从远处走了过来，后面跟着已经把全身白绒衣换成黑色的黎亚，身形变得半透明在这种光照下不仔细看几乎无法发现的陆瑶，以及完全没有隐蔽意思，大大咧咧走出来的洪鹰。 “哦？正主到了，快选吧，要帮他还是我？”宋龙拄着柱子，向走来的冥捕们扬了扬下巴。 似乎之前产生了奇怪的误会?这种情况下最好的办法就是……无视这句话。 “作为冥捕，我们的职责就是制止旧冥都的任何扰民行为，”卫伊在会令双方产生敌意的距离之外停下了脚步，刷地打开一本写着什么的小册子向他们展示：“虽然你们一贯不和，但难道不想知道是谁在背后推波助澜以达到私利吗？” “你是说有人把我们当猴耍？！”“【你难道不是】？”“你说什么！”宋龙刚刚产生的怒意立刻被未来吸引了过去。 “乔先生，如果你还不把未来的【嘲讽】关掉的话，这次会面只能被迫终止了。”半透明状的陆瑶飘到卫伊身边低声说了什么，冥捕队长立刻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向乔击说道。 “呵呵，我认为这不是主要原因，未来的嘲讽技巧其实不强，但他太容易激怒了。”乔击带着淡淡的“哎呀竟然被发现了”的表情回应着，同时向那边剑拔弩张一副要再次打起来模样的绿发双马尾少女招招手：“回来吧，我们还有正事。” “【果然还是哥哥大人疼我~~】”原本气势十足，瞪了一眼宋龙转身就走，名为未来的人偶少女，忽然扑到了乔击的背上，撒娇和语气和声音和之前判若两人：“【未来做的这么好，哥哥大人要表扬我~】” “我厌恶他主要就是因为这点！”宋龙一副怒气未消的样子指着那边的“兄妹”向冥捕们说道：“造出个女娃娃还让她喊自己哥哥！他那些手下竟然能接受！” 这样子无法谈正事……需要想办法结束这个话题…… “【可爱就是正义】！”“那有什么不可以接受？”广场一角忽然安静了下来，未来的发言语调和内容都很奇怪暂且不提，但对乔击的行为作出声援的竟然是黎亚，她似乎也对自己竟然说出这样的话而有些惊讶，正瞪大眼睛捂着自己的嘴。 似乎对特定词汇产生了应激反应？这位大小姐的家庭关系看来比预想中还要复杂呢…… “那么，现在就听听我们对此事的调查结果吧。”卫伊趁机强行转换了话题。 &ahref=http://p;gt;起点中文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a&a阅读。&a>xh:.254.198.194 0017 幕后黑手 “故意挑起你们双方争斗以从中谋利者是——瑶瑶，把‘圆环’展开。” 虽然众人所处的位置并非什么交通要道，但已经有些许路过的居民往这边看了，再加上接下来需要进行说明，卫伊一面向大家招手示意再离近些一面让身边的异瞳女孩使用她的能力。 “开始与环境同调……正在扩大影响半径……更改参数中……释放遮蔽。”陆瑶微微合上双目低声自语，半透明的身体开始出现模糊与抖动，似乎她周身有什么东西正在震动以至于扭曲了空气。 【遮蔽之环】 一道亮银色的光环以陆瑶为中心向四周的众人扩散开去，大家重新看到了她身上的红白相间的色彩，但那道光环之外，所有东西都变成了半透明的模样，很难想象小姑娘在展开这道环之前竟然能正常行走而没有露出异样。 “真是的，虽然队长让大家换上不易被发现的装束，你也不用这样啊。”黎亚已经从刚才的事件中清醒过来，由背后抱住了刚到她胸口的陆瑶，而小女孩却一副不明白哪里有问题的表情。 “首先，你们双方都有人受到攻击，并且证据都指向了对方。”卫伊多看了陆瑶一眼，继续向双方首领进行说明：“而那些证据确实很像对方攻击造成的痕迹。” 冥捕队长挥了挥手，随着大量彩色小方块汇聚，之前被现场采集到的痕迹凭空出现在半人高的地方，而后一名堕天会成员和他的独眼机甲以及另一个手持石柱的大汉也以同样的方式出现在附近，并进行攻击作出了能留下那些痕迹的动作。 “你这法术挺有趣，这就可以证明是那些玩娃娃的偷袭了我们吧？”宋龙略感兴趣地走过去挥了两拳，但除了对图像造成扰动之外并没有碰到任何东西。 “如果我是你，应该会听这位捕快说完，”乔击抱着手臂观察那些投影：“毕竟他说的是‘很像’。” “是的，虽然他们可以造成这些痕迹，但需要的部分仅仅是这些，这些，和这些。”卫伊抬手虚划，堕天会成员与它的机关人和驱魔力士的身体同时开始透明消失，最后留下的只有机关人的拳脚部分以及驱魔力士的柱子和手臂，事实上也正是这些具有代表性的部位留下的痕迹才会使双方都确认是对面干的。 “很显然，这是一次漂亮的嫁祸，毕竟你们双方由于长期以来的矛盾，不可能向对方进行求证，”卫伊继续扬手在空中虚点，金属的机关手臂和脚，以及强壮的手臂和柱子开始互相靠近组合：“事实上，对你们双方进行攻击的是这样的敌人，而他们很聪明的分别使用了具有特色的攻击方式。” 最终，那些零件组合完毕，一名男子的形象出现了，他有着强健的，如同驱魔力士们那般的体魄，但一只手和一只脚被替换成了如同机关人般的义肢，那巨大的机关手上还擎着一根同样巨大的石柱，这个形象迅速地做出几个攻击动作，毫不费力地留下了之前那两种完全不同的痕迹。 “攻击你们成员的，就是这样的个体。”卫伊做出结论。 “唔……”“这个嘛……”乔击和宋龙同时陷入沉默，似乎在思考这个东西存在的可能性。 “对自己的身体进行这样的改造？他这是不想入轮回了？不管他是人是鬼还是妖，这样的组合只要被摧毁可就神形俱灭了啊。”显然，虽然自始至终都参与了卫伊的调查，但黎亚还不清楚最终的结论会是这个样子，于是率先表示了质疑。 “嘿，我说大小姐，万一人家根本就没打算入轮回呢？这种玩意只要及时维修，几乎不死不灭，我当冥卫那阵子可见过不少魔界的家伙这么做呐。”洪鹰回头说道，他之前一直在盯着未来看，而那个爱嘲讽的人偶少女似乎有点怕他的样子。 “姑且信你，这些家伙在哪？”“听起来很有道理，但我还是需要更多的证据。”双方首领同时说道，表达的意思也差不多：找出一个这样的人来。 “当然，我们请二位来就是为了向你们展示证据，”卫伊拍拍手，向车站的方向示意了一下：“我们这就去等他们自投罗网，在此期间不要离开这片有颜色的范围——瑶瑶，这个能撑多久？” “等待遮蔽之环自然消失的话——三个月。”陆瑶偏偏头说道：“或者我下达撤销命令。” “事实上半个时辰就够了。”卫伊露出一个浅笑，走向几乎从来没有列车停靠的车站。 如果我没有判断错误的话。 ———— 冥都旧址车站因为没有谁需要上下车的缘故，机关列车几乎从来不停，这次却不同，原本以为会飞驰出城的乘客们发现这班列车竟然在“画风不同”的车站上停靠了一小会，似乎看到有两名身材高大的乘客下车了，但这与他们无关，冥界的人很少去八卦别人的事情，所以很快将这件事随着重新启动的列车抛诸脑后了。 “切，真安静。”“为什么还没有大打出手？” 两名身材高大，全身都笼罩在黑色斗篷下的男子从车站内走了出来，环顾四周无异状后互相交谈了起来。 “虽然‘驱魔力士’都是些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货色，但‘堕天会’不一般。”“哼，明明有更好使用力量的办法竟然不用，头脑好也有限。”两人边说边向广场外走去。 “继续趁夜挑起事端，老办法。”“他们绝对想不到还有外部势力插手。”就在这两名黑斗篷靠近广场入口时，一个扛着石柱的驱魔力士正好从那里路过，于是停下脚步皱眉打量着两个奇怪的人。 “交给你了。”“易如反掌。”其中一个黑斗篷男人猛然从斗篷下伸出一只巨大的机关手臂朝那驱魔力士抓去，而另一个则早知结局般继续向前走。 “咣！！”出乎这两人预料，机关手臂即将抓到目标时，稳稳地被那驱魔力士手中的石柱架住，无法再前进分毫。“点子扎手！回来帮我！”攻击失手的黑衣人立刻求援，但……似乎来不及了。 “嘿嘿……呵呵呵……哈哈哈哈！”那名“普通的驱魔力士”周身有着无数五彩碎片正如同退潮般散去，露出了伪装起来的金龙巨柱和宋龙那张充满了暴怒的脸：“敢耍本座？尔等准备好承受无尽的怒火了吗！？” “这……那野蛮人头子怎么会在这里？”另一名黑衣人看着正在被驱魔力士首领抄着柱子一顿乱砸只能勉力招架的同伴，犹豫了一下，立刻转身就跑。 “不行呢，如果我让你跑掉的话，未来可能会生气的。”他刚跑了没两步，就看到堕天会的首领出现在他前方，斜靠在墙壁上，一副好说好商量的模样对他说话：“不如，你老老实实被我捉到怎么样？” “让开！”显然黑衣人没有说话的意图，反手从斗篷里取出一根石柱朝乔击投掷了过去，似乎打算夺路而逃。 “谈判破裂，真可惜。”乔击略一侧身避过那根柱子，但完全没有追击的意思。 一掠而过黑衣人还有些疑惑，随后他想起了堕天会都使用体积庞大的机关人，但这附近并没有，所以这个会长其实是无法拦下他的，现在只要冲过前面那个不自量力想拦截自己的小姑娘就……呃？ “砰！嗖——啪！”原本想撞开那个“小姑娘”的黑衣人却被对方一拳轰了回来，倒在乔击脚边的时候仍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可算出了口恶气，你要怎么收拾这个？”宋龙提着斗篷已经成了破布，不管是机关还是肉身都伤痕累累，连柱子都不知哪去了的黑衣人走了过来，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看着乔击的俘虏。 “我可不是野蛮人，”乔击瞥了一眼驱魔力士首领，在脚下俘虏刚松了口气的时候继续说道：“这些家伙把肉身和机关结合的技术，有必要好好‘研究’一下。” “你你你！你知道我们是谁吗？”感觉自己前景非常不妙的黑衣人立刻挣扎着叫了起来：“我们老大想要碾碎你们就像踩死一只蚂蚁！” “南区的【魔道商会】没错吧？”不远处，仿佛幕布被揭开般，出现了四名佩戴冥捕腰牌的男男女女，为首的那人一边走过来一边看着手上的小册子：“因为商路被东区的【赤月】截断，而打算在北区的冥都旧址开拓地盘并利用旧车站重启商路，之所以会攻击‘堕天会’和‘驱魔力士’是抱着‘将他们收为己用’或者‘制造混乱以掩盖自己行动’的目的，至于这条商路，将会用来运送做‘改造’所用的零件。” 卫伊合上书，走到因为被说中而惊恐颤抖不已的黑衣人身边，微笑地看着他：“我说的可对？” &ahref=http://p;gt;起点中文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a&a阅读。&a>xh:.254.198.194 0018 任务完成 “改造灵体，灵体和金属，自主攻击，特性：自我修复。威胁度：……无。” 散去了遮蔽之环的陆瑶正在观察被众人擒住的两名黑衣人，同时口中报出对他们解析出来的资料，但自己却对最后的威胁度评价表示奇怪，略偏了偏头。 此时两名魔道商会的打手已经被除去了黑斗篷，是两张完全没有特色，丢进人堆就找不到的普通脸孔，正垂头丧气地一言不发。 “以他们这种情况，当然是无了。”洪鹰扛着斧子站在俘虏们旁边，用脚尖踢了踢被斩成两断的柱子，又抬下巴示意了一下因为都不知道怎么拆，所以暂时毁掉了关节的机械义肢。 是的，这两个改造灵体即使在被包围的不利情况下，仍想尝试突围，但很不幸，他们选择的“那些看起来不够强壮的小鬼”是真正的铁板，这两个倒霉鬼恐怕连过程都没有看清就倒下了。 “那么，卫捕快，我觉得在场的各位已经清楚这次事件的来龙去脉了，你们冥捕是不是可以回去报告任务完成了呢？”“没错没错，你们放心走，我们不会再打起来了——暂时。” 这时乔击和宋龙如商量好一般同时说着送客的话，那模样根本不像是老冤家。 “如果我就这么走的话，你们会做出什么就没准了，”卫伊叹了口气，这两个首领发现他们之间的斗争竟然是别人刻意安排的结果，一定不能接受，如果把俘虏留在这里的话，大概再也不会有人看到他们了：“而且他们是重要的犯人，我们得将其带走关押。” “你觉得那个‘魔道商会’会留下证据么？而且你们似乎是刚成立的部门，大概根本没有监牢吧？”乔击抱着手臂，扫了眼地上的俘虏：“你如果把他们丢进捕快房的大牢，大概转头就会被释放。” “没错，‘这是他们的个人行为，商会一概不知’这样的借口比比皆是。”黎亚也表示同意这点：“因为他们在明面上只是个提供医学材料和机关配件的普通商会。” “‘赤月’还只是个食品供应商呐，”洪鹰呵呵一笑：“谁知道一个食品商为什么会与魔界之间有那么多货物吞吐量。” “由于鬼界的特殊性，允许所有商会拥有自己的武装，冥界高层不会干涉。”陆瑶眨眨眼，似乎在背什么条例：“这些改造行为在鬼界虽然是非法的，但在其他界却没有问题。” “你们这不是很清楚嘛，带回去一定会被释放，快把他们交给我吧，小伙子们正少几个人形沙袋——他们能‘自我修复’是吧？”宋龙开始摩拳擦掌，两名黑衣人脸色越发苍白。 “不，”卫伊认真思考了一下，摇摇头：“或许有其他人因为各种原因而私自处理过罪犯，但我们不会这么做，这不是因为什么迂腐或呆板，而是我们这个特别行动署成立的初衷就和他们不同，如果遵循旧规则，那么它就没有成立的必要了。” 而且，相信任奎署长一定能处理好这件事，总捕头虽然不怎么可靠，但也是个有原则的人。 “我猜，如果我们坚持要处理这两个人，你一定会和我们动手的对不对？”乔击没什么干劲地开口了：“既如此，我就暂且告辞——回家了，未来。”“好的~哥哥大人~” “哼，你们因为今天的事收获我一丝丝的好感，暂且不和你们计较。”宋龙哼了一声，扛起他的柱子，也准备离开。 “大家——笑一个——”一个故意拉长的女性声音令众人下意识地看了过去，而迎接他们目光的则是一阵带着咔嚓咔嚓的闪光。 这个说话方式，这个闪光，不是吧？ “感谢卫队长提供的新闻素材——我保证一定会见报的——”闪光灯停下之后，出现在那里的果然就是幽冥驿报的首席责编，一身黑色罩袍的李妙。 “你，你，区区一个小报纸的记者，也敢跟魔道商会作对？”原本已经开始计划被送进牢房再放出需要多久以及如何解释任务失败原因的两个商会打手见事情有变，立刻开始进行威胁，虽然打不过这些捕快和地头蛇，但区区记者他们还是不放在眼里的：“小心我们老大让你们明天就关门！” “啦——啦——”李妙没听到一般走了过来，顺手给两个打手各自拍了张面目凶狠的特写：“起个什么题目呢？《旧城区不良团体被人挑拨斗殴，冥捕特别行动署破案进度缓慢》？” “虽然我向你咨询情报时答应了可以采访，但没有说是战地采访吧。”卫伊收到队员们“你又乱做承诺”的目光指责，摸摸鼻子迎了过去：“这里很危险，他们说不定还有同党。” “我当然是确定没有其他同党后才出来的哟——”李妙扬了扬相机，十分自信地说道，那相机十分配合地闪出一圈蓝光，只有朝向那两名俘虏的时候才泛出红色。 某种……侦测机关？ “呵呵，有趣。”“哥哥大人~”“真无聊。”做出截然相反的结论后，带着未来的乔击和扛着金龙柱的宋龙转身离开。 “加油哦——你现在已经有那么一点点你哥哥的气势了——”李妙又绕着冥捕们转了一圈，咔嚓了几下，最后凑到卫伊身边拉长音说道：“但是可要比那个傻瓜更注意保护自己才行——” “你——”卫伊张了张嘴想问什么，但最终还是放弃了，毕竟自家哥哥卫祈也算是名人，被记者知道并不奇怪，但是更多的内幕就不可能了。 “哼哼哼——”李妙绕到仍在用空洞语言威胁她的两名打手身边，竖起一根手指对他们晃了晃：“多余的废话咱就不说了呢——只告诉你们一条——慕容紫英是我们驿报的忠实读者哦——” “什么——”两名俘虏立刻萎靡了下去，连一点气势都没有了：“那就不可能了，绝对不能动那家报社了……” “喂喂……”洪鹰很不爽地踢开脚边的柱子：“即使我们以实力碾压了这两个家伙，仍然被一个名字就打败了吗？” “游侠行会的影响力果然大，”卫伊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眼睛眯起：“但冥界的问题仍然层出不穷，可见很多事他们也无能为力或力有不逮，这时候就需要我们出马了。” “表情不错——”李妙趁机对卫伊抓拍了一张，然后飘着走了：“记得看下期的《幽冥驿报》哦——” “呵……走吧。”卫伊转身走向广场车站，准备等下一列进城的车，而队员们也纷纷跟上。 【囚牢之环】 “等等啊！别这么拉着走——”但那两名俘虏却不大满意的样子。 陆瑶停下脚步，看着正被一圈黑色光环捆住拖着走的打手，思考了一下，那圈黑色光环立刻加宽成了黑色幕布，将他们俩牢牢包裹在里面，即使不满意也无法发出声音了。 &ahref=http://p;gt;起点中文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a&a阅读。&a>xh:.254.198.194 0019 继往开来 “啊……事情解决了是吗？哪个商会干的？魔道？好，明白了，嗯，应该已经被释放了吧。” 冥都“来世”，冥捕特别行动署本部，署长任奎正在他的办公室内读着伊在行动结束后向他提交的报告。 原本是由客栈改装，所以想找到符合要求的办公室不太可能，四位冥捕平时都在有一半被被收拾成会客厅的客栈大堂休息，而任奎别出心裁地打通了两间客房，改装成了他的办公室和会议场所——不过拿八仙桌当做办公桌看起来实在有些不伦不类。 “对于这份报告，我的评价是，不必像在学院里那样遵循格式，因为不管是上司还是上司的上司都不在意这个。”任奎放下报告，看着面前等待答复的卫伊：“你没有其他想问的吗？比如为什么会释放那两个现行犯？” 如果真的问出来了，一定会被署长嘲笑的吧，这种事只要自己仔细想想就清楚了…… “因为，他们作为商会护卫的身份同样受我们保护，而且这次行为并没有危害到冥界，”卫伊摇摇头：“管理相对宽松，并且总会长不靠谱的‘游侠’可以根据预测的后果来提前阻止，而需要遵循【冥律】的‘冥捕’不行，我们只能在足以定罪的情况下出手，如果我们凭主观判断行事，反而会因为违法而被限制实力。” “说的没错，若是清理放逐渊那种任务，不涉及法律即可随意行事，一旦涉及到冥界居民，无形无质而又无所不在的【冥律】便会显示出它的作用，”任奎点着桌面的报告：“讽刺的是，给与‘冥律’力量的正是那些因为冥捕要遵循法律行动稍慢而不信任他们的居民，你明白我成立这个部门的作用了吗？” 在遵章行事的同时提升居民的认可度，并使居民认可依照冥律行动的必要性……和之前想的差别不大。 “署长，虽然是道听说，但冥界的双子阎王似乎不是能编写出那么严格律法的个性吧？”卫伊想了想，转换了话题。 “两位阎王大人？”任奎站起来，抬手指点着背后满满一柜子黑色封皮的大部头《冥律》：“不如说，那两位才是最讨厌这些律法的人，虽然不可能限制她们的实力，但总被提示‘您违反了冥律’也很烦，所以才会时不时失踪，把工作都丢给代理阎王和总捕头。” “哈……最有资格胡来的被烦走了，留下的当然只能老老实实执行法律了，”卫伊看看窗外那不够明亮的天空：“所以我们接下来的目标就是在遵守冥律的前提下和游侠行会竞争？” “其实……不那么老实地遵守也没有问题，”任奎微微眯起眼，若有所指地说道：“要凑齐你们这批冥捕可费了不少功夫啊。” 说起来，在这次行动过程中确实有很多次违法越权行为……但是并没有谁被限制或警告，连瑶瑶也没有感到过异常，这就是说…… “明白了，我会和同事们解释的。”卫伊起身告辞。 “还有，别让小洪乱说话，我们可是处在闹市区。”任奎取下一本书，看了看正向外走的卫伊说道。 “呃……当然。”卫伊抓抓脑袋，后退两步打开门，外面洪鹰大声吵吵“这是官僚作风”的声音传了进来。 ……如果处理不好的话，以后被这么叫的可就是我们了。 ———— 冥都东区，号称“最像人界的城区”，街道，房屋和格局都有着浓厚的人界风格，如果不仔细看的话，连路上的行人长得都和人类一样，这是因为人界那个庞然大物‘游侠行会’的冥界分会就设在这里，来到这里的其他种族多多少少会变化一下给点面子。 此时，这间游侠行会的任务大厅正有人在挑选任务，随着他划动空中的透明面板，一条条任务被接了下来，但奇怪的是，柜台后面那位帅气的负责人并没有因此感到高兴，而是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那么，就这些，有劳。”身穿蓝纹白袍，头顶恨天高，背后巨大剑匣的游侠将面板推了回去，对负责人说道。 “这个，慕容啊……”行会负责人身穿白衬衣，黑坎肩和棕色长裤，柔顺的短发梳成偏分，英伟帅气的脸庞即使面对对面容姿近乎完美的慕容紫英也毫不逊色：“你是不是接得太多了？” “我已放弃不少可转由冥捕负责的委托，”雷之剑圣扫了一眼那块面板，略沉吟了下，而后肯定地说道：“接下的均是会被他们以‘不够立案条件’而拒之门外的委托，因为之前也曾做过冥捕，了解那些行事规则。” “我不是说这个，”负责人把光屏按下，以手托腮看着面前的剑圣：“本月共计收到七百四十三宗委托，被你自己就接走了五百一十二宗，这无论如何也太夸张了吧，鲁丽已经找我抱怨好多次了。” “力所能及，我并未勉强。”慕容紫英微微蹙眉，似乎不大理解对方这样说的意图，缓缓回道。 “很遗憾，不管你有没有余力去做，今天一个委托也不会给你。”负责人的手指在光屏上飞速划过，之前被剑圣划走的委托全部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张璎珞！”慕容紫英的表情看上去有些不快，盯着对方低喝了一声：“你没有这个权限。” “是啊没错，我没有取消已经被接走委托的权限，但是我却成功了，你不觉得奇怪吗？”行会负责人张璎珞似乎一点也不急，而且一副“慕容紫英竟然生气了真稀奇”的表情。 “唔，这种情况的话……”慕容紫英开始回想要做到这种事需要什么条件。 “呀吼——有人吗？”在他想起来之前，思绪就被行会门外传来的招呼声打断了，听起来是个很有活力的少女。 “请进——”“我回来啦！”张璎珞刚说了半句，大门就已经被打开了，当先走进来一名有着火红头发，梳着双马尾的少女，身后跟着个几乎和她一模一样但发色纯黑的少女，两人穿着同样带披风的棉质毛边大衣，看起来很保暖。 “虽然格局和人界一样，但这里的负责人是我们初次见面，所以不能说‘我回来了’。”李忆如打完招呼后就自来熟地向柜台走去，而李汐月一边跟上一边向她指出错误。 “那么，初次见面，张璎珞姐姐，”忆如从善如流地改口：“我们是借调到这里来的，很高兴见到你。” “咦？你不觉得我像男的吗？”虽然比大部分男性都更加帅气，但却是女儿身的张璎珞对于一眼就看出她本质的红发少女好感飙升：“我也很高兴看到你们。” “那个……嘻嘻，男生和女生的帅是不一样的啦，我们之前可和一个总是臭美的家伙合作了很久呐，所以很容易分辨出来。”李忆如也立刻和她熟络了起来。 “……所以说，今天要来的新人竟然是蜀山掌门的一对女儿？”慕容紫衣把目光从那两个叽叽喳喳起来的少女身上挪开，看着表情冷峻，应该不会说太多废话的李汐月身上：“真是意外。” “我们也很意外能遇到号称‘冥界守护神’、‘雷之剑圣’的慕容先生，毕竟负责人介绍说您是一位总奔波在完成委托路上的……前辈。”李汐月的目光首先在慕容紫英的剑匣和道袍上停留了一下，这才对他说道。 “原话应该是‘他不在做任务，就在做任务的路上’，我听到过。”慕容紫英微一点头，然后转身离去：“看来今天的委托已经提前交到你们的手中，若有什么难题，可以来找我。” “感觉有哪里不对，”汐月盯着慕容紫英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但情报太少……” “那么，重新自我介绍~”谈话间李忆如已经和张璎珞谈妥了借调事宜，然后跳过来抱住自家妹妹：“游侠行会蜀山总会特级游侠李忆如、李汐月，正式借调至游侠行会冥界分会，多多指教哦~” 序章：冥捕特别行动署end &ahref=http://p;gt;起点中文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a&a阅读。&a>xh:.254.198.194 0020 虎形魔兽袭击事件 “这剑可真大……喂喂，小瑶儿，你就用用呗。” 冥都“来世”中心区，矗立在那里的黑色巨剑正通体流动着暗紫色的光芒，洪鹰例行赞叹了一下它的体积，然后加快脚步赶上前面的冥捕同事们。今天，任奎通知总捕头要见特别行动署的冥捕们，让大家去总署报道，而那时大家的“正义点数”刚刚够两千点，正在大厅讨论如何使用——因 为价值两千的新货物出现了，一时也商量不出所以然，干脆边走边说。 这个似乎是冥捕们内部使用正义点数的购物兑换系统确实有点奇怪，除了花费五百点数的“正义宝珠”和最高档那个需要五万的“四灵之力”外 ，在正义点数分别达到一千点和两千点时新出现的都是一些模糊不清的概念性物品，比如说“能够略微加强防护能力的物品”和它的加强版“能 够少许加强防护能力的物品”就分别价值一千点和两千点，而且似乎因为上次被套了话，这次不管大家如何询问，系统都一声不吭，据黎亚推测，后面应该还有一些同样说明但加强了形容词的类似物品。 “既然低级物品几乎没有用，那么每人兑换一个正义宝珠好了。”卫伊最后这么决定，大家也都没有什么异议。但这次的成果不佳，卫伊和洪鹰 分别获得了一百和二百的正义点数返还，而黎亚则获得了“每次取出都会自行随机换色的武器涂装”，它对于武器是召唤出来，本身就可以随意更换其颜色的大小姐来说聊胜于无，至少武器每次出现都会有点惊喜。而陆瑶，正在眼睛发亮地仔细研究分给她的那个浅蓝球体，没有直接打开，所以洪鹰一直在撺掇她打开看看。 “正在分析该随机系统匹配目标的规律，如果你着急了解当前匹配的话，就点确定。”陆瑶看了看一副急不可耐模样的洪鹰，挥手在他面前铺开道光屏，一个由许多写着内容的格子组成的长条状清单正显示在上面，并且如走马灯般不停地变换，大略看去，返还一百到三百正义点数的格子出现次数最多，少数有物品的也是些聊胜于无的东西，偶尔会闪过看起来就很强力的东西，但根本来不及反应去捏碎正义宝珠。 “这……呃，算了，你什么时候想开再说吧——快看，冥捕房到了啊。”如果看不到内容的话，洪鹰大概就毫不犹豫地用掉它了，就像之前看也不看便捏碎分给自己的那颗时一样，但里面的物品被分析出来，然后需要根据自己喊停的时机来确定物品后，他放弃了。 “没担当不愿意负责的男人，瑶瑶以后记得离这种人远点。”“嗯？好。”“蓝丫头你别以为我没听见！我只是不喜欢做决定而已！” “总捕头，冥捕特别行动署一行四人报告。”卫伊当先带着同事们进了冥捕房，他对前台的微微笑了一下，轻车熟路地走向会议室，然后抬手敲 门。 “嗯，请进吧。”璇玑的声音从里面传出，于是卫伊推门而入，不过总是大呼小叫让他们赶紧辞职的总捕头竟然会用如此温和和气质的声音说话 ？ “你们来了？我介绍一下，这是冥卫的副帅，静兰。”会议室内，少女总捕头正坐在长桌一端，正努力用语气和态度以及面部表情试图表现出某 种符合冥捕总捕头的气质，虽然她很下了功夫，服饰上也搭配和符合情形的配饰，但显然失败了，在刚进门的冥捕们看来，那里只是个力图证明自己已经长大了的小女孩。 而被介绍的那位，身着冥卫高阶制服，长发盘在脑后，沉静的态度和端丽的容姿以及偶尔闪过一道光芒的半片圆形眼镜都凸显出了她的沉稳老练，即使一言未发，也会令人感到她十分可靠。 “你们好，冥捕特别行动署的各位，让我们跳过寒暄，直接进入正题。”静兰的语气和态度如大家预料般温和有礼，她对璇玑点头表示感谢，然后抬了抬手，站在她身后的一名身着冥卫制服的少女上前一步将数张地图放在桌上铺开，顺便瞪了洪鹰一眼，卫伊这才发现自从进屋后洪鹰就有点闪躲着视线不去看静兰副帅和那名女冥卫。 那名女冥卫身量不高，穿着制服显得小巧玲珑，圆圆的脸蛋圆圆的眼睛，脑后梳着偏马尾，斜扣一顶小圆皮帽，背后背着一柄可以双手握持弹容很大的机关枪械，正用一种鄙视的眼光看着洪鹰。 虽然有点好奇，但现在不是发问的好时机。 “如你们所见，在这些地点均发生了魔兽伤人事件，”副帅女士一一指点着那些冥都周边村镇的地图：“经我们查证，那些确实是魔兽，并非妖 兽或鬼怪，而我们作为驻守于冥界与魔界边缘的冥卫，可以立军令状保证它们不是从魔界流窜来的，——但对居民来说这样的保证毫无意义。” “经由此事，居民对于冥卫的信任度又下降了一些。”后面那位女冥卫插嘴说道，还特意加强了“又”字，眼神有意无意地瞥向洪鹰，而那名红 发青年此刻正在装作四处看风景。 “原本我们打算建议他们向游侠行会请求支援，但我从某人那里听说他成立了这么一个有趣的部门，决定来试试看，如果你们也无法解决的话， 再交给游侠行会。”静兰稍微前倾了一下身子，盯着对面的冥捕们，然后推了推眼镜：“你们不会令我失望的吧？” “是！保证完成任务！”卫伊正打算说什么，旁边的洪鹰却仿佛被踩了尾巴一样跳起来大声做出保证，于是只好点头同意。 “那么，我就静候佳音了。”冥卫副帅把那些地形图留了下来，起身告辞，璇玑站起相送。 “老洪……你是有什么把柄在她手上？”在上司们都离开后，卫伊才偏头问洪鹰，黎亚也面带好奇之色地看了过来，陆瑶则没什么动静地继续研 究那个正义宝珠。 “你是不知道她有多可怕，队长，谁要是敢在她推眼镜之后提出反对意见就死定了，”洪鹰一副心有戚戚的样子：“我们暗地里都叫她——” “哼！那个腹黑眼镜！”送客的璇玑回来了，咣当把门摔上，然后回到座位上气哼哼地看着冥捕们：“这次行动，只许成功，不许失败，懂吗？ ” 总捕头刚才一定和静兰副帅赌了点什么，不过还是不要揭穿的好…… “当然，我们一定会查明真相。”卫伊点点头，收起了那些地图资料。 “如果需要支援，可以就近个找冥卫哨站，她刚才答应了提供——哼！”少女总捕头不知想起了什么，又拍了下桌子：“你们走吧，如果这次事件搞砸，哪怕使用特权我也会解散掉你们的！” “真没什么……”走出捕快房之后，面对黎亚“从实招来”目光的瞪视，洪鹰苦笑着挠头：“那个，我说过有两个冥卫为了我而决斗吧——那真 不是吹牛，决斗双方都是她的朋友，虽然没人出事，但能给我好脸就怪了。” “函数循环分析完毕，开启正义宝珠时可以任选一个兑换物，但越高级的物品需要等待的时间越久。”陆瑶眨眨眼，把圆球收了起来，向卫伊说道。 “这次……似乎麻烦大了，”卫伊随手拍拍陆瑶的脑袋以示鼓励，仍然盯着资料中，除了地图外唯一一个有影像的图片，那是五六只身形如虎豹 一般的黑色怪物。xh:.254.198.194 0021 前往调查的路上 “我说啊，我跟队长大概没问题，你们两个小姑娘要走上一个时辰车程的路真不要紧？” 冥都东郊，足可供四架机关列车并行的官道上，身着棕黄武斗服的红发青年正将一头猿形的鬼怪打飞，从他还能轻松讲话来看，这些在路边游荡的怪物对他完全构不成威胁。 “多谢你的关心，但是如果这么点路程就无法坚持的话，当初也不可能通过冥捕考核吧。”因为要离开冥都外出，黎亚将她几乎拖到地面的蓝色长发盘了起来，衣裳也从纯白绒裙换成了蓝白相间的干练裙甲，用洪鹰的话说，就是从常服换成了战斗装备。 “鬼猿，魂体，投掷与徒手攻击，特性：求援，威胁度：低。” 相比之下，陆瑶的服饰倒没有什么变化，唯一多出来的是她为了万一需要脚踏实地而新穿的金丝鞋——虽然怎么看也是小腿上缠绕的金属锁链变的，此刻小女孩正用她的异瞳盯着被打飞的怪物报出数据。 为何这鬼怪不是消散而是被击飞……它理应无法抵御洪鹰的攻击……等等，“求援”？ 原本走在队尾负责殿后，除了那袭披风之外仍穿着捕快制服的卫伊见状略思考了下，随即抄起双旋棍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了队伍前方，同时高声提醒：“老洪！注意前方多敌突袭！” “嗯？”洪鹰不明所以，但仍然把巨斧横置摆出防御姿势。 “吱吱吱！”鬼猿远远落地，立刻大声怪叫起来，然后六只个头比它小上一半的猴子从路边树丛中冲出朝冥捕小队扑了过来。 “幽猴，灵体，鬼猿召唤物，威胁度：极低。”在卫伊拦下两只没有攻击洪鹰的猴子时，陆瑶说出了这些猴子的情报。 “竟然有这个讨厌的特性？吃我一斧！”洪鹰招架了几下猴子的爪击，有些烦躁，大吼一声转身抡斧，把面前的四只幽猴劈得灰飞烟灭。 “吱吱——嘎！”那只鬼猿似乎还打算继续召唤，但被一支正中面门的弩箭打断，转眼就消散了。 “我们这次步行前往【希望】农场，不只是因为没赶上公共机关车，还需要沿途侦查情况。”黎亚重新给手上的深紫色手弩压上一根弩箭，然后向洪鹰说道。 ———— 之前从冥卫副帅那得到的情报中，共有三处地点受到豹形魔兽的袭击，分别是位于“来世”北方的矿山【血石】，位于东方的农场【希望】，以及南方的【冥医学院】，值得注意的是它们到冥都的距离几乎完全一样。 而根据卫伊在学院里所了解的知识，野生的魔兽绝不可能栖息在如此大的范围，并且同时被人激怒而进行攻击，那么结论显而易见，它们是受人控制的，并且以这三者为圆的话，主使者最可能的地点就位于“来世”这个圆心。 所以，这次冥捕们出发需要做的，根本不是追踪或消灭那些魔兽，而是找到未知的主使者所留下的蛛丝马迹并将他们抓获。 至于“公共机关车”，是那种可以穿过“纱帐”到达其他界的“机关列车”的简化版，相比原版成百上千的载客量，它仅能运送数十乘客在冥界各个地点间往返，可以有效避免受到野生鬼怪的攻击——这些官道虽然是仿照人界道路修建而成的，但路两侧那种可以驱赶妖怪的路灯机关在冥界却毫无作用，或许是因为“妖怪”和“鬼怪”的差别？ 最近的一趟车在冥捕们赶到的前一刻钟离开了，如果要等它回来至少得两个时辰，所以经过简短的讨论，大家决定步行前往，至于迟到的原因是黎亚换装太久还是休息时洪鹰睡过头……卫伊队长表示那不重要。 ———— “呼呼……果然还是会累啊……停一下吧。”路程走过一半时，终于有人撑不住了，呼呼地要求休息。 “我们小姑娘？嗯？”相比已经拿斧柄支地的洪鹰，黎亚一点疲惫之色都没有，她一甩裙甲回过身，似笑非笑地看着之前还小瞧她们的红发青年。 “前方两里处有间观光休息站，”陆瑶一直飘在空中，也没有什么倦意，她望向前方时那只金色眸子闪过了几道光，然后说道：“如果没有在半月内被拆掉的话。” “呵呵，坚持下吧老洪，谁让你一路看到猴子就全力攻击的？”卫伊笑笑，拍了拍洪鹰的肩膀，走到队伍前方代替他做先锋。 “哼，那是小卫你没被叫过‘红毛猴子’……”洪鹰强打精神拔起斧子跟在最后嘟嘟囔囔：“冥卫那帮臭小子。” 片刻之后，冥捕们看到了一处观光休息站，或者说，三个由长廊连接在一起的石质凉亭，凉亭内石桌石椅齐全，还有三三两两的冥界居民坐在里面聊天休息。 “这处休息站呢，是为参观‘上古大战’的游客所准备的，防护措施会在有游客进入时启动。”黎亚指了指分别位于凉亭顶端并时不时闪过道银光的三只金属圆球，“可惜今天不是它发生的日子。” 从凉亭的位置向北看的话，会看到一座规模惊人的古战场，虽然残破不堪，但仍能分辨出那是两座相距不远的土墙据点，各种被攻击的痕迹以及残留的投石车，冲车和云梯让人很容易想象出当时双方战斗的惨烈，尸骸？当然没有，且不说这仅仅是其他界某次战争的投影，即使真的有尸骸，也早就登记之后住到城里去了吧…… “我倒是来看过几次，这场战斗虽然是远古遗留的投影，但每次发生的战斗过程却都不完全相同，有无聊人士专门统计了此战所用的所有战术和总兵力，小卫你有兴趣的话可以去冥都图书馆查查看。”似乎因为已经看到了休息处，因为望梅止渴的关系，洪鹰稍微打起了精神，开始兼职导游。 “有空的话再说吧，”卫伊笑了笑，摇摇头，“我们现在得赶去‘希望’农场进行调查——啊，机关车回来了。” 随着两声鸣笛，一辆外观被涂成明黄的长方形机关车由远处驶来，缓缓停在凉亭附近，原本在凉亭内休息的旅客们纷纷上车。 “啊——忽然想就这么坐上它回去呐——”洪鹰拖着斧子没精打采地走进凉亭坐下，对着那机关车露出一副愤愤的表情：“就是这破车不肯等我们，才白走这么远，最好让它现在掉头回去，我们就可以坐上去了。” “……它是由内置通讯定时机关装置控制而自行发车，”陆瑶仔细看着机关车，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情绪：“我可以强行改变它的预定程序，现在就掉头回‘希望’农场也可以办到，需要吗？” “不需要！”洪鹰差点跳起来，赶在卫伊开口之前叫道：“小瑶儿你别把我明显的胡说八道当真啊！” “不够明显。”陆瑶眨眨眼，收回了她一直注视着机关车驾驶舱的目光。 “嗯……那就不把他的任何话纳入命令序列吧。”卫伊找了个比较干净的石凳坐下，对兜帽女孩说道。 “已修改权限。”陆瑶目光闪动了几下，点点头。 “呐……说起来如果那些魔兽受人指挥，他为什么要攻击一座农庄？除了破坏一些农作物外完全没有别的用啊。”黎亚抬手对一张石椅挥了挥，小心地坐下。 “这种接地气的事情，大小姐你肯定不知道了，”坐没坐相的洪鹰看着机关车启动离开，回头对黎亚说道：“那座农庄是冥界唯一一座生产粮食的农庄，其他田地里一般种的都是各种灵草，这是因为冥界没什么人需要吃饭，而且那个形状奇怪的冥日无法提供足够的光照，只有这里能生产粮食和其他副产品，所以希望农庄的重要性比看上去要大得多。” “重要性毋庸置疑，不过那里的粮食每天一熟，如果不是长期破坏的话，并不能造成很大影响，仅仅是让冥都动用一天的储备而已，”卫伊摸着下巴边思考边说道：“这件事还得结合其他两处调查之后的结果来看。” 粮食、矿石、医院……关系何在…… &ahref=http://p;gt;起点中文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a&a阅读。&a>xh:.254.198.194 0022 关于幽灵虎的传说 “‘幽灵虎’？这名字听起来不是很强的样子哎。” “希望”农场是由位于中心的少许住房和外围大片大片呈方形的一块块黑色农田组成的，与农田边上那些简陋的棚子不同，中心处的房屋和冥都的格局相差不大，农场工人都有各自的住房，而农场主更是有一座二层小楼。 此时，刚刚到达的冥捕们正在向这里的农场主询问关于受到虎形魔兽袭击的事情，但这位须发皆白的老人似乎太久没外人和他聊天，兴致勃勃地一边给大家倒茶一边介绍冥界所有的虎形鬼怪，大家试图将话题绕回未果，只好让这个顽固的农场主继续说下去，而见识更多些的洪鹰还能勉强和他聊上两句。 “还不是因为但凡冥界的东西，名字不带个冥、鬼、幽、灵什么的都不好意思说出口，这真是陋习！哼！”农场主老人嗤之以鼻。 虽然他把自己的农庄命名为“希望”而不是冥什么鬼什么，确实有资格这么说，但是…… 几个“冥”捕互相看了看，决定不讨论这个话题。 “那，那么关于它的传说是怎样的？”洪鹰擦擦头上不存在的汗，努力跟上话题。 “要说起来，它还是你们的前辈，”老农场主的目光扫过面前的年轻人：“在冥捕和冥卫不曾存在，冥都没有翻新，除了死亡没有其他方式到达冥界的时候，就是这头‘幽灵虎’在维持冥界的稳定。” “……明明是十殿阎王和牛头马面以及黑白无常。”陆瑶似乎检索了一下历史资料，小声反驳，但因为面前是一位不知活了多久，见多识广的老人，语气有些迟疑。 “把你说的都算上，一共才多少？”农场主似乎很喜欢小孩子，笑眯眯地看着兜帽女孩回答：“那时仅仅在阎王殿周围才有那么点秩序，其他地方鬼怪横行混乱不堪，要是有新死的鬼魂倒霉出现在外围，被鬼怪拖走虽然不会再死一次，但再想去轮回井可就难了。” “那么就是这个‘幽灵虎’在外围维持秩序？但即使它再强大也只有一头吧，如何保护那么大的冥界？”黎亚似乎对于老人描绘的冥界乱象有些不习惯，微微皱眉问道。 “问得好，现在我要说的就和你们的目的有关系了，”老人端起自己的茶喝了一口，对洪鹰那怨念的目光视而不见，继续说道：“‘幽灵虎’可以控制所有我之前跟你们介绍过的虎豹型鬼怪，无关远近，所以可以同时在冥界多处对居民进行保护。” “控制？”“无限距离？”卫伊和洪鹰同时站了起来，互相对视一眼，点点头重新坐下。 不，仍有疑点……一个已经消失的远古守护者忽然出现对要守护的对象进行攻击，这完全不合理…… “接下来是你们本来要问的东西，”农场主笑了笑，将一张平面图放在桌上，上面可以清楚地看到农场的分布，而西南最远处的一块田地上被打了个叉：“那里种着十块‘灵谷’，相当于人界的水稻，经工人检查后发现那些谷物仅仅是被连根拔起，而不是吃掉，田中有不少虎豹型鬼怪的爪印，还有其他需要问的吗？” “那么……这些‘灵谷’是向谁提供的？”卫伊挠挠头，留下的线索十分明显，看来对方根本就没打算掩饰，结果反而没什么好问了。 “那些酒楼和客栈等需要提供饭食的地方吧，倒没有哪块地供应谁这种硬性规定。”老人用手指在地图上点点：“这么多的话，顶多让他们的粥稀一点，除非特别挑剔，不然根本尝不出的。” “呃，谢谢，我们出去再稍微询问一下您的工人，可以吗？”卫伊站起身来，拱手对老人表示感谢。 “哦，可以，或许他们找到了一些兽毛，”老农场主端茶送客：“如果想要确实的灵谷去向，可以问来农场收货的离霆。” ———— “‘幽灵虎’吗，听到了有趣的东西，可以作为参考。”在农场内对工人询问了一圈后，一无所获的卫伊决定去现场看看。 “需要说明的是，我的资料库里完全没有‘幽灵虎’的任何情报，这很奇怪。”陆瑶扶着兜帽漂浮着跟随，眼中时不时闪过金色流光，看来仍然没有放弃检索资料。 “老人家说了挺多，但具体的外形却没有讲，只能确认照片上那几头并不是。”黎亚一边走一边小心地不让自己的链甲靴踩到田里。 “我只关心它能不能打。”洪鹰扛着斧子跟在最后，意兴阑珊：“说起来这种小事为什么总捕头那么紧张？” “这可不是小事。”一个温和的成熟男声响起：“它意味着野生鬼怪突破了‘障壁’。” 大家面前就是那片被破坏的农田，果然叶落根断十分凄惨，而田边正停着辆有着大型车斗的机关车，一名身着深紫色笔挺正装的中年男子正站在车旁观察田地，看来那句话就是他说的。 “你好，我们是冥捕特别行动署，奉命来这里调查农田破坏事件，请问你是？”卫伊当先走了过去，对中年男子说道。 “我叫离霆，一名‘来世’的商人，或许农场主和你提起过，”中年男子留着俩撇小胡子，态度严谨而不失和气：“这批被破坏的作物原本是我今天要收走的，对此略感意外。” “那么，您刚才所说的‘障壁’是什么？”卫伊一边观察着自称离霆的中年商人，一边问道。 “那是由双子阎王在特定地点设置的防御场，因为看起来如同墙壁，一般叫它们‘障壁’，最大的就是保护冥都的那座，”离霆向四周指了指：“虽然这里的障壁不够强大，但也不可能被普通的鬼怪穿过，除非它们来自外界。” “不愧是商人，思维真敏锐，”卫伊点点头：“捕快房初步判断它们是从魔界流窜过来的魔兽，已经加派冥卫巡逻，我们检查事发地点后将会作出进一步的对策。” “好的，各位请。”离霆退到一边，给冥捕们留下检查的空间。 “果然是‘暗影豹’，总体数量为六头。”“简直像和这些灵谷有深仇大恨般连根拔起，啧啧。”“它们明明是杂食，但为什么仅仅是破坏而一口没吃呢？”队员们开始检查田地时，卫伊队长在一边盯着那些脚印若有所思 。不……穿过障壁的办法，还有一种更简单的……但特地那样做的话有什么意义吗…… “我过来的时候，看到公共机关车刚从中途休息站返回，下一班或许要等很久，”离霆走到卫伊的身边说道：“如果不嫌弃的话，我可以送大家回去，反正这次也没有货要拉回去。” “当然不会，非常感谢。”卫伊冲他笑了笑，点头说道。 ———— “呦吼——”坐在离霆私人机关车的后厢里，洪鹰手舞足蹈，不过倒是记得没有挥舞斧子。 “我目前没有在冥界看到很多私人机关车，一定很贵吧？”黎亚正在评估这辆车子的价格。 “奇怪……发动机确实在转动，但是却没有五灵石的消耗反应……而且前面雷灵的反应有些超标……”陆瑶正看着驾驶室自言自语。 卫伊则坐在那里闭目养神。 不，不是他……这里没有任何运送过魔兽的迹象…… 机关车驶过古战场休息站，一个转弯后继续驶往冥都，而那无人的休息站旁边，一头穿戴着银色盔甲，浑身毛色雪白，身形足有两人高的巨大老虎带着如水面波纹般的扰动缓缓从空气浮现了出来，它盯着机关车消失的方向看了一会，转身离开。 &ahref=http://p;gt;起点中文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a&a阅读。&a>xh:.254.198.194 0023 山雨欲来的间奏 “虽然我很乐意送你们回去，但现在需要去接一批货物，若是希望农场没有出事的话倒不那么紧急……” 冥都“来世”东门外车站，名为离霆的商人向正从他的运货机关车上走下的冥捕们带着歉意说道。 “不，您愿意载我们回来已经感激不尽了，自然不能再耽误您的时间，”卫伊看了眼位于东大门外的机关列车卸货场——那里正又不少货物从刚刚抵达的列车上卸下，向离霆拱手致谢：“以后如果有什么需要解决的麻烦，去中心区冥捕特别行动署找们就好。” “或许我可能用词不当，但你们是打算‘抢夺’游侠行会的‘客户’吧？”中年商人坐回车里，对冥捕队长笑笑：“长久以来的习惯不是那么好改变的，我的建议是你们应该做一些影响力大的事情，最好是以对方的方式很难办到的那种，至于具体细节我这个外行就不插嘴了。” “他说的对。”目送离霆的机关车驶离之后，黎亚若有所思地对卫伊说道：“即使我们去做和游侠行会一样的事情，在先入为主的情况下，仍然不会有太多的人信任我们。” “是这样是这样，除了咱们正在做的这件事，之前那些都是些鸡毛蒜皮或者试着玩一样的委托，明明不像游侠行会那样需要报酬，真不知道他们在犹豫个啥。”洪鹰好像在机关车里坐久了，正在边伸懒腰边抱怨。 “唔……这个从之前我们在农场询问工人的时候就清楚了，他们全都以为我们是游侠行会的，”卫伊一边研究车牌上的发车时间一边回应：“这个其实可以算我们的优势，在居民去行会委托之前，我们可以提前收到情报先一步赶到。” “……咦？”陆瑶一向不对这个话题发表意见，之前一直在沉默，此时却像忽然发现了什么般回头看向希望农场的方向。 “嗯？怎么了？”正打算继续分析的卫伊立刻转向小红帽女孩：“那个农场又受到袭击了吗？” “不，是更近些的地方。”陆瑶微微蹙眉，抬手按住兜帽上的半圆凸起：“我调整一下频段。” “哦……”其他人停止交谈等待结果。 “振动源位于古战场休息处，有某种振动脉冲正在穿透‘纱帐’——”陆瑶那只金色的眸子闪过一道道流光：“不，并未穿透，仅仅是在利用纱帐的完全反射增加传播距离……” “哎！这丫头的话我每个字都能听懂，但一起说就完全不知道什么意思了。”洪鹰抗着赤红巨斧向来路望去：“总之就是那边有啥东西？” “我倒是稍微能明白一点，”黎亚用手指给自己的一缕发丝打着卷，努力组织语言：“大概是那边出现了一个……高音喇叭？” “能知道在发送什么吗？”卫伊皱了下眉，立刻问道。 “正在拦截信号……拦截失败，尝试跟踪余波……获得不完整波形，开始还原……”陆瑶眼中的金色流光出现了上下起伏，口中也开始发出无意义的音节：“么……呜……哦……” “哦哦！小瑶儿能听到那个‘喇叭’在说什么吗？”洪鹰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似乎打算走过去。 “嘘！”黎亚连忙拦住这个红发莽汉：“别捣乱。” “我没有那么容易被打扰，分析已经完成。”陆瑶眼中的金光消失，她看了一眼洪鹰，然后说道：“那个声音是——” “喵~”小女孩闭上一只眼，把双手蜷起举在脸旁，学了一声猫叫。 “……”其他三位冥捕不由得呆住，两名路过的路人更是直接互相撞在了一起。 “呃，瑶瑶？那个是？”卫伊抓抓后脑勺，移动一步挡住官道方向的视线。 “奇怪，这个声音竟然自带动作，”陆瑶眨眨眼，收回手，偏了偏头：“莫非声波源就是一只猫？但普通的猫怎么能发出这种远距离信号？” “那个……能不能知道它的终点是哪里？”陆瑶似乎完全不明白她刚才做了多么可爱的动作，卫伊只好继续之前的话题。 “不，它完全没有衰减的迹象，或许可以传遍整个冥界，不过没有接收端的话，普通人是听不到的。”陆瑶摇头。 “嗯？”“整个冥界？”卫伊和黎亚同时出声，然后互相看了看，点头。 从传说来看，那个“幽灵虎”不正是这样？ “看什么看！信不信我砍死你啊！”洪鹰正在做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阻止试图凑过来的几个路人，他没有穿捕快制服真是太好了。 ———— 冥都北方，有一片暗红色的山脉，它上面不论何处的岩石和土壤颜色都是深浅不一的红，而植物和动物却十分正常，但由于红色为底，它们不管是什么颜色都显得发黑，整座山看上去就像是一块时不时有火苗窜起的阴燃木炭，因此得名“燃炭山”。 在燃炭山的山腰处，有一个名为“血石镇”的矿山镇，顾名思义，是为了开采山中的“血石”发展而成的，那些“血石”虽然本身属火，但将其中蕴含的火灵释放后，却可以容纳任何一种灵力于其中且没有排斥反应，是制造机关时十分重要的材料，对于使用法术的人来说，也有不小的用处，事实上它们是冥界和外界贸易时比较重要的交易品。 此时，一辆货运机关车正在从山下缓慢驶向血石镇，这种车辆每天都有许多，并不值得关注，但从那辆车中时不时传出的动物低吼声令人十分在意。一名身穿蓝白道袍，背背巨大剑匣，额前两缕白发的英俊青年正站在山崖上眉头微皱地注视着那辆车。 “不去阻止没问题吗？”一个带着点俏皮如银铃般清脆的女孩声音在他身后响起。“无妨。”青年的声音如同瀑布下的深潭般厚重：“此次他们并未打算放出‘那些’。” “可是既然运进去了，迟早会放出来的哦？”一个只有青年一半高，身穿白底紫纹连衣裙和黑色坎肩的女孩走到他的身边，她淡紫色的短发扎着黑缎带，用一副看到有趣东西的表情偏头看着青年：“游侠行会是只要没人委托就不作为这样的机构吗？” “或许是，但对我来说，行动与否仅与本心有关。”货车离开了视线范围，青年收回目光注视着身边的女孩：“如果我想的话，我现在就可以把你抓捕归案，‘沉睡之龙’第十一调整者，‘扑杀天使’晶。” “每次听到这个称号我都想打人呐，”小晶抬手扶额：“最好不要让我知道这是谁起的。” “‘会毫无缘由地掏出巨大狼牙棒进行破坏路面、殴打行人、拆毁房屋及其他粗暴行为，危险等级极高，建议迅速制服或远离。’”青年照本宣科般念出了一段话：“这是游侠行会内部对你的评价。” “哼，这个早就知道了，倒是你，”小晶偏着脑袋看向道袍青年：“‘雷之剑圣’慕容紫英，即使是蜀山掌门也没有自信轻易战胜的超一级游侠为什么会和我这个‘沉睡之龙’调整者相谈甚欢呢？” “我有位‘故人’在你们的组织里，虽然没有找到她，但多少还是知道些内幕，只要‘沉睡之龙’不进行危害冥界的计划，我没有理由与你们为敌。”慕容紫英一挥袍袖，剑匣中飞出一柄墨色巨剑落在他脚下：“好自为之。” “喂！啧，跑得倒快。”小晶拦之不及，雷之剑圣已经化作一道流光消失了：“我还想问沉睡之龙内幕呢，机关房的老爷爷什么都不知道啊。” 不远处的山壁阴影中停着一架巨大的机关人，见慕容紫英飞走，它缓缓走了出来，在小晶面前半蹲了下去，伸出一只手。 “啊——真是的，小狼哥哥你的情报没错吗？我以前都是这个态度说话的话，感觉会很不受欢迎啊。”女孩走上那只手，然后随着机关人站起收手的动作跳上了它的肩膀。 “其实……你做自己就可以了啊。”巨大的机关人发出的声音却如同和小晶同龄的男孩一般：“记录中的‘小晶’是被评价为‘善变’和‘随心所欲’的，忽然想做乖乖女也没有问题的，” “唔……我考虑考虑吧，总之现在先回去让老爷爷继续修理你变形功能的故障，”“好，抓紧。”墨色的机关人载着女孩飞向山脚下。 &ahref=http://p;gt;起点中文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a&a阅读。&a>xh:.254.198.194 0024 阻断路途的水怪 “我觉得我们署需要购置一辆私家机关车了，简直和公车八字不合嘛。” 冥捕们调查完希望农庄后回到了冥都，稍事休息立刻出发赶往冥界医学院进行下一个现场调查，但前往那里的公共机关车迟迟没有出现，洪鹰看着站牌十分焦躁地抱怨。 “由于客流量大，这班车为双方同时对发，但此时两个站点都没有机关车停靠，”陆瑶看着站牌上显示的两个“正在路上”标志，微微偏头：“判断为半路出现了‘通缉鬼怪’正在等待处理。” 所谓“通缉鬼怪”与“通缉魔兽”“通缉妖怪”等属于游侠行会的专有名词，意为出现在固定地点的强大怪物，几乎没有心智，仅在出现地附近凭本能行动。妖界和魔界曾将这种怪物带走尝试教化，但完全没有成功的例子，最终被他们放弃，而因为它们一般做不出危害居民的事情，也不在冥捕的业务范围内，所以几乎全部归喜欢防患于未然的游侠行会处理。 “虽然那是游侠行会的职责，但他们的流程一般是先派出人手去调查那只怪物的实力，再根据难度发布相应的委托。”卫伊略作思考，下了决定：“这次即使是通缉鬼怪拦路，但因为阻碍了冥都正常交通，所以我们可以出手，现在只看大家还有没有体力再进行一次远足。” 冥捕队长环视着三位同伴，黎亚微笑点头，陆瑶眨眨眼说了句“可以”，而精力充沛的洪鹰……没有必要问他了。 “好，那么现在就出发，”卫伊一甩披风，当先沿着大路向南走去：“需要注意的是，和农场那边几乎都是平原不一样，这边河流与森林地形较多，走在路上需要多留心可能从预料之外的地方跳出来的鬼怪。” “了解。”大小姐整理了一下手腕，做出持着手弩的姿势，做了些什么调整，某种阴影一般的什么东西出现又旋即消失。 “圆环，开启自动索敌。”兜帽女孩一边小声下着指令，一边轻飘飘地跟上。 “呵呵，我倒生怕它们不出来。”洪鹰扛着巨斧走在最后。 ———— 通向南方的官道并非一条直线，而是拐了三四个弯，以躲开陡峭的山岭和冥河支流的流向，虽然命名上是冥河支流，但这几条小溪小河最终汇入的却是冥界医学院旁边的“冥湖”，并且它们都没有正牌冥河那样的特殊性，仅仅是阴寒很重的普通水流，这些小河里的水清澈到几乎不存在一般，可以直接看到河底的沙石，里面的鱼类一目了然——除了忽然跳出来的这只。 “发现敌意怪物。”“哗啦！”“噗！”“砰！”走过一座横跨溪流的石桥时，陆瑶有点疑惑地看了桥下的溪流，驻足去观察时一只不知什么东西猛地窜出水面扑了过来，黎亚抬手射出一枚泛着黑光的弩箭，将那东西定在半空，洪鹰一记横扫将它远远打飞，无形的怪物似乎十分愤怒，落回水中的同时飞射回来两道水箭，被回头接应的卫伊弹开。 “无形鱼，鬼怪，撕咬及水箭攻击，特性：永久隐形，威胁度：较低。”陆瑶目光扫过水面，略微抬手，水下出现了三条闪着金光，足有半人高的巨鱼轮廓，它们似乎对于被现形十分恐惧，立刻转身逃走，游出很远直到陆瑶的标记消失才停了下来。 “嘿，刚才我应该留下一只，听说这玩意的味道很好。”洪鹰甩了甩斧子上的水渍，很遗憾地说道。“不对，这种鱼平时都栖息在冥湖里，它们的体积决定了无法在河流中生存，”卫伊收起双旋棍，微微皱起眉头：“除非有人特地将它们捉来在这里放生，或者有什么更厉害的水生生物将它们赶了出来。” “是不是那个‘通缉鬼怪’的原因？即使它不特意做什么，也会把其他怪物吓跑的。”黎亚挥手散去了手弩，猜测道。 “或许吧，大家多留神，可能还会有被吓过来的怪物，”卫伊点点头，转身继续赶路，路过陆瑶身边时略微一顿：“下次发现什么就告诉我们，不要自己探查。” “它的攻击对于【光环】的自主防御而言——”陆瑶似乎打算分析一下双方实力对比，最终在卫伊的注视下放弃，把头偏过一边：“——好的。” ———— “鬼角羊，半灵体，冲撞及踩踏攻击，特性：独角破法，威胁度：极高……咦？”之后的路途颇不平静，不少原本不应该出现在这种环境下的鬼怪都莫名地跳了出来，不过比起袭击路人，它们的行为更像是吓疯了一般不管见到什么就攻击，因此也没给冥捕小队造成太大困扰，但一种如同长了独角的山羊出现时，却把陆瑶吓了一跳。 “你说啥？这玩意很厉害？”行动远比思想快的洪鹰已经挥舞斧子将那头山羊劈翻在地，听到女孩的话有些惊诧莫名。 “我大概猜到小瑶的威胁度评价是以什么做标准了呢，”黎亚走到鬼角羊倒下的地方，捡起它灰飞烟灭后留下的那只光滑的独角：“应该是对你自身的威胁程度吧？因为这东西会无视所有法术护盾，你的【光环】应该也算作法术了。” “一般来说可以把它做成矛或枪的枪尖，但我们又没谁会使，回头交给任署长好了，”洪鹰对这个东西兴趣缺缺：“毕竟谁也不会拿着根独角去戳人，而它如果被损坏哪怕一丁点，破法效果就会消失，简直是鸡肋。” “连这种几乎没有天敌的怪物都被吓跑，看来我们要找的通缉魔兽非同小可，”卫伊则警惕了起来：“大家小心，我觉得那个怪物应该就在前面了。” “昂——” “可恶，这只明明是通缉鬼怪吧，怎么会拦住我们不放？”“司机师傅你是不是压住它尾巴啦？”“转弯转弯！”“快躲开！”“抓紧，又来了！” “咣！”一声高亢的吼叫证明了卫伊所言非虚，掺杂而来的钢铁撞击和惊呼怒骂的声音则说明那架一直没到的公共机关车就在附近，而且麻烦不小，冥捕们互相看了看，加快脚步赶往声音传来的方向。 ———— 那是一头巨大的蓝色水怪，有着两三层小楼那么高，布满鳞片的庞大身躯，身体两侧各有二只巨大的鱼鳍，再往上则是三条长长的脖颈以及顶端那三只十分凶恶，看上去有些像龙的巨大头颅。它正不停地攻击被困在它身前的黄色机关车，不，与其说是攻击，不如说是玩耍，它交替用三个头去撞机关车，一旦那辆车要驶离，就扑打着鱼鳍般的四肢赶过去拦截下来并重复撞击的动作，而从乘客们喝骂的精神头来看，应该没有谁受伤。 “冥湖之主，半妖，撞击、吐息攻击，特性：特别强壮、再生、地水风免疫、内讧，威胁度：中。”陆瑶仰头注视了一会那只蓝色的大块头，解析出了它的情报。 “啧啧，游侠行会这下不得给它个一级评价啊。”洪鹰倒是完全没有受敌人的体积影响，拎着斧子跃跃欲试。 “既然是冥湖之主，为什么会爬上岸到这么远的地方？”黎亚关注的方面却和洪鹰不一样。“要击败它，恐怕还得着落在那个‘内讧’特性上……”卫伊眯起眼睛观察着巨型水怪的动静。 这时，冥湖之主的某个脑袋多撞了一下机关车，结果另一个脑袋没撞到，被车子跑出去很远，它身体快速跑过去拦下了机关车，但那个漏了撞击权的脑袋转头就去咬多撞了一下的脑袋，对方也毫不示弱地反咬，于是剩下的那个脑袋愉快地自己撞着机关车，直到另外两个打架的脑袋觉得它们俩全亏了，才重新回到交替撞车的情况。 原来如此。 &ahref=http://p;gt;起点中文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a&a阅读。&a>xh:.254.198.194 0025 不算轻松的战斗 “可恶，这家伙平时明明很老实地潜在冥湖湖底，顶多露个脑袋出来，这次为什么会上岸！？”“谁知道！我们平时路过湖边那段也没见它对机关车感兴趣！”“躲不开了，抓牢！” 机关车正努力闪躲水怪脑袋的撞击，因为减震措施很好，乘客除了受到惊吓外几乎完全没有受伤，在他们抓住身边的扶手准备应对又一次撞击时，却发现预料中的震感迟迟没有出现。 “嗷——”随着冥湖之主的一声嚎叫，乘客们发现巨大水怪的一条脖颈上戳着只尖端看上去好像山羊角的箭矢，整体动作都慢了下来，司机趁机把车子驶离它的攻击范围。 “呼——”另一个头颅对着那根箭矢吐出了一片水蓝色的雾气，那只“山羊角”以很快的速度融化消失，而本来就不大的伤口随之迅速愈合，然后，三个头六只眼睛都愤怒地看向站在那只箭矢射出方向的三个身影。 “呃，队长，我想我已经成功吸引了它的注意，接下来呢？”被如同灯笼般巨大的六只眼睛瞪视，黎亚填装弩箭的动作都不由得慢了半拍。 “你继续攻击那个之前受伤的头，我们的目标太小，它应该会进行吐息攻击，瑶瑶看你的了。”卫伊一边说着，一边擎着旋棍摆出防御的架势。 “明白，法术豁免立场【抵抗之环】已经展开，剩余强度：一百。”陆瑶抬手的动作和水怪两个脑袋的吐息几乎同时进行，一红一蓝两道汹涌的吐息正正地喷在三名冥捕头顶出现的一个橘黄色带着漩涡纹路的圆形护盾之上，迸发出无数火星。 “九十五、九十、八十五……”兜帽女孩维持着举手向天的动作，但神色间并不吃力，她正在观察那圆形护盾上逐渐消失的螺旋纹路：“预计可以完全阻挡这次吐息。” “见到吐息无效，它应该会进行直接攻击，但仅会有一只脑袋，我挡下这次攻击后，黎亚再给那个受伤的头来一下，我们就后撤。”卫伊看着吐息逐渐变小，快速向同伴们做出行动安排。 “昂——”吐息结束后，水怪似乎对地面上的小东西毫发无伤十分不满，原本喷出火焰吐息的脑袋嚎叫一声后直直地撞了下来。 “就是现在！”卫伊直直跳起，一对旋棍在火焰脑袋惊诧地目光中狠狠打在了它侧脸上，虽然冥捕队长自己被反冲回了地面打了个滚，但火焰脑袋却因为方向错误收力不及一头撞在旁边的大树上。 【弹返】 此时黎亚的弩箭再次命中了之前被射过的脑袋，令原本打算支援的冰霜脑袋不得不为它治疗，在冰火两个脑袋恢复行动力的时候，三位冥捕已经离开大路跑出一段距离了。 “嗷嗷！”冥湖之主显然不打算吃这个哑巴亏，也不管偷偷驶离的机关车了，巨大的身躯一路撞开路边的树木向卫伊他们追去，同时那个很惨的脑袋终于吐出了它的吐息——绿色的瘴气吐息。 “怎么办？趁机逃走吗？”“是不是不太仗义？我们得想办法帮忙吧？”“怎么帮？那些脑袋之前没喷我们只是因为好玩，惹恼它的话这机关车可顶不住。”“那我们就快点回去向游侠行会求助？”“就这么办。”看到水怪巨大的身躯消失在森林里，机关车上的乘客议论纷纷，很快做出了离开现场的结论。 ———— “这样真的有用吗？我感觉它更生气了哎。”冥捕们正在朝森林深处逃走，黎亚依之前的计划时不时对瘴气脑袋来一箭，但除了吸引冰霜脑袋治疗一下之外，完全没有拖慢冥湖之主的行动速度。 “基本的……”“咣！”卫伊在树干上借力一跳，再次把撞击过来的火焰脑袋打偏，然后落地跟上黎亚和陆瑶的脚步：“……准备已经完成，只等最后一步。” “可那位‘最后一步’早就该出现了吧？”黎亚轻巧地越过树根和灌木，完全没有被它们拖慢速度。 “已经很近了。”陆瑶一直后退着飘飞，如同身后有眼睛般躲过所有的树木和岩石，时不时抬手阻挡一下漏网的吐息。 “吃我一记——”在火焰脑袋再次被打偏之后，一旁的某棵巨树上跃下一位手持巨斧的红发大汉，口中还喊着什么：“——斩，龙，诀！” 【流星击】 “这可不是龙，”卫伊收住脚步回头：“现在只看它是三个独立意识还是共有意识了。” 从天而降的洪鹰一斧子狠狠劈在瘴气脑袋的脑门上，巨大的撞击声甚至在林间传出阵阵回声，冥湖之主猝不及防受到这样的攻击整个身体都僵住了。如同时间停止的那个瞬间很快过去了，洪鹰随着忽然软掉的龙头向下坠落，一个翻身稳稳落地，而冥湖之主剩下的两个脑袋则立刻像疯了一样拖着瘴气脑袋向那条全是被撞倒大树的来路狂奔而去。 “啧，那家伙的脑壳真硬。”洪鹰甩着手走向冥捕队长：“现在证实了它们是三个独立意识，只打翻一个是行不通了，怎么办？” “其实没什么区别，共有意识的话会导致它整体反应下降，比现在的情形只稍好一点，”卫伊摘掉身上的树叶：“现在我们需要一路在后面追，把它赶回湖里就行了。” “那么，它跑出湖来岸上捣乱，会不会和我们要调查的魔兽有关？”黎亚整理了一下头发，确定没有什么粘在上面之后问道。 “很难想象它会被比我们体积更小的魔兽赶出湖，应该只是被什么东西激怒了，现在情报不足无法分析，”卫伊当先向逃走的冥湖之主追赶而去：“总之先把这条公共交通路线打通。” ———— “这是……小孩子打架打不过叫家长来帮忙了吗？”洪鹰目瞪口呆地看着拦在官道上那个更为巨大的水怪，比起冥湖之主来，它不但鳞片更加厚实，鳍也更加锋利，六只巨大的眼睛甚至发出了幽幽地红光，布满锋利牙齿的口中，火焰，冰霜和瘴气时不时地漏出，相比之下，之前被冥捕们打败的水怪根本就是头幼兽。 昏迷了一个脑袋的小冥湖之主跑到那个大的面前，没等它“说”什么，就当头挨了一记火焰吐息，被烧的嗷嗷叫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瘴气脑袋醒了，之后大冥湖之主嫌弃般地推过去那辆倒霉没跑掉的机关车给它，这简直就好像大人教育做了坏事的小孩子一样，打一棒给个甜枣。 “我觉得更像是父母来找贪玩的小孩，结果发现被人欺负了，”卫伊摸摸鼻子：“嗯，就是我们干的。” “成熟期冥湖之主，半妖，撞击、吐息、意志攻击，特性：特别强壮、急速再生、地水火风免疫、心智免疫，威胁度：较高。”陆瑶略呆了呆，才报出那头巨兽的情报。 “意志攻击？”黎亚刚有些诧异冥湖之主新增的属性，就发现那个护短的“家长”已经瞪视了过来，所有冥捕都感到一股强烈到要烧尽一切的愤怒之意汹涌而来。 “这在一定程度上都可以算是龙威了，不过对付我们还差的远，”卫伊看了看同伴们的表情，似乎没什么大碍，于是继续说道：“看来这次没法取巧，是场硬仗，大家小心。” 那头成熟期的冥湖之主也没有小瞧对手而鲁莽地进行攻击，它挥动鳍把小型冥湖之主拨到身后，用六只眼睛紧紧地盯着冥捕们，似乎在寻找突破点以一举建功，场面一时僵持住了。 &ahref=http://p;gt;起点中文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a&a阅读。&a>xh:.254.198.194 0026 时空交错的轨迹 “现在没法悄悄离开埋伏，它正注视着我们的一举一动，”卫伊的披风被冥湖之主行动时掀起的强风吹得猎猎作响，但几乎对他本人没什么影响：“如果它足够聪明的话，会发现我们互相站的太近了，大家慢慢散开。” 冥捕们互相看了看，点点头后呈扇形散开，并作出包围那个大家伙的姿态，但成熟期冥湖之主可没有幼年期那个好糊弄，它只略略迟疑了一下，立刻趁着大家没有完全散开时朝他们喷出了三股红、蓝、绿的吐息。 “展开——”仍在吐息范围内的是因为飘着走而略慢的陆瑶，小女孩仓促间支起的螺旋护盾抵挡住了吐息攻击，但被击退了七八步远，那只螺旋护盾也在闪过数道可疑的电光之后破碎。 “因超负荷运转，【抵抗之环】失效，同类光环一定时间内无法叠加……”陆瑶喃喃自语着什么，举手试图再次撑起护盾，但仅仅在指尖闪了几道亮光。 “啧！”眼看螺旋护盾消失在陆瑶身前，而冥湖之主张了张嘴似乎准备再来一次的时候，卫伊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举起旋棍挡在她前面：“黎亚！老洪！打断它瘴气和冰霜的吐息！我来抵挡火焰！” 没有受到吐息波及的另外两名冥捕立刻向成熟期冥湖之主蠢蠢欲动的脖子扑去，但那头幼年冥湖之主却在此时挡在了两人面前，虽然瘴气脑袋仍然萎靡不振，但两道冰霜火焰吐息却足以阻止他们继续向成熟期水怪攻击。 “来不及了！你快把小瑶儿带离那里！”洪鹰躲开小水怪对他吐的一道冰霜，回头对卫伊喊道。 “我们尽量——拖延！”跳起躲过火焰吐息的黎亚朝成熟期冥湖之主的头部射去一根弩矢，但仅仅是让那头巨兽偏了偏脑袋，完全没有阻止它口中的三道吐息喷涌而出。 “这次任务的危险程度已经超出太多了，回去要申请增加奖励！”卫伊飞快地收起旋棍，回身抱起陆瑶跳离原地，而冥湖之主的吐息在他身后紧追不舍。 “不足……”再次在指尖打出几个无用的火花后，小女孩哼了一声，反手搂住卫伊的脖子不再去看后面追来的吐息。洪鹰和黎亚打算去打断巨型水怪的动作，但小号的冥湖之主一直在干扰他们，它的攻击也完全无法忽视，于是卫伊只好不停地逃走，好在陆瑶很轻，对速度的影响不大。 这样下去的话，我们是无法打败这两头水怪的……只能等瑶瑶的光环回复或者有外界因素介入才行……嗯？ “孽畜！休得伤人！” 【时，时】【时间冻结】 伴随着一声娇斥，一道如赤红闪电般的光芒从天而降，与两头冥湖之主擦身而过，落在了那道吐息的前进路线上，但奇怪的是，随着这道“闪电”落下，两头巨兽几乎在同时停止了行动，即使以它们目前的姿势来看绝对无法保持平衡，但却像被冻结一般静止了，这让追击的黎亚和洪鹰一时没敢继续动手。 “检测到时间扭曲，法术网络节点锁定，扰动强烈无法分析……”陆瑶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红色闪电的落点，扯着卫伊让他停下并放下自己。 “怎么样怎么样，是不是很有剑圣爷爷的气势？”红色闪电的落点响起和之前呵斥同样的清脆声音，那处的红光散去后，显出了一名少女的背影。 她穿着对襟无袖纯白武斗服，同样杂色不染的及膝裤裙，脚踏带着绒边的雪色长靴，肩膀，护腕，手肘，腰部以及膝盖还有亮红色的硬皮护甲，手中一对冰蓝色的纤细长剑，而最引人注目的，是她那对随风飞舞，仿佛闪烁着点点金芒的赤红双马尾。 “很有气势，如果没有打偏更好。”随着清冷几乎没有语气的话音，另一道漆黑如墨的身影出现在红色双马尾少女面前，抬手抚了下她的脑袋。 第二名不速之客身穿如墨般的武斗服和长裤，加上宽大的黑色风衣和玄色短靴，如果不是她脑后仍在微微晃动，和红发少女几乎同样造型的那对黑色双马尾，冥捕们甚至不能确认她也是一位少女。 同样顾盼生辉的点漆明眸，同样精巧的琼鼻和朱唇皓齿，甚至双鬓垂下的柔软发丝都有九成相似，但这几乎一样的精致面貌在两名少女身上却体现出了截然不同的气质——犹如盛夏骄阳和清空皓月。 “哪里偏啦，一穿二哦。”红发双马尾少女似乎对她的伙伴的评价表示不满，抓着对方抚摸她头顶的那只手不停地摇晃。 “我说的偏是指，”黑发少女眨了一下眼，抬起另一只手向周围划了半圈：“你没有定住目击者。” “什——”双马尾少女如同受到惊吓一般立刻看向四周，毫不意外地和正在观察她们的冥捕们对上了眼，然后立刻藏到了黑发少女身后：“小汐你不早说！” “未知，未知，未知……”陆瑶口中重复着解析失败的话语，眼中的光芒越发明亮了。 “看样子应该是游侠，但并不在行会登记名册里……”卫伊在考虑要如何打招呼，但称呼还不能确定。 “我说啊，你们要怎么处理这些大家伙？”洪鹰拿着斧子试图去敲被定住的冥湖之主，但仿佛有什么拦在中间一般无法做到。 “它们并非是无心智的‘通缉妖兽’，迁回栖息地即可。”被称为小汐的黑发少女看了看洪鹰，似乎对他的头发颜色感到不满，微微皱眉转而对卫伊说道：“我们会向冥捕房交涉，证明你们参与了‘协作’。” 【空，空，空】【空间转换】 “不必了，我们任务的结算方式和游侠行会不同，现在需要对这两……呃。”卫伊正打算讨论一下对于水怪的处置方法，藏在黑衣少女背后的红色双马尾已经使用了她那奇怪的法术，原本十分有压迫感的两只冥湖之主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嗯，多谢两位援手，我们是冥捕特别行动署……”卫伊见事态控制下来，那辆倒霉的公共机关车也晃晃悠悠地打算开走，于是朝黑衣少女拱手打算自我介绍，但又被打断了。 “我们听说过！你就是那个署的行动队长卫伊，而你是洪鹰！”不打算躲藏的红发少女跳了出来，指认面前的冥捕，然后半蹲在陆瑶面前：“而你是小瑶瑶~对吧~” “无法解析……你是谁？”陆瑶按了按兜帽，看着面前的红发少女，“‘灵脉网络’里没有你的资料。” “唔……我对这种东西不太懂啊，或许七七比较熟，”红发少女偏偏头，对陆瑶说道：“如果你想知道名字的话，我叫李忆如哦。” “嗯……”陆瑶眼中又闪过几道光芒，疑惑地眨眨眼然后开口：“‘世界扭曲之奇点’？那是什么？” “哎？七七竟然对我的印象竟然是这个吗？太令人伤心了。”红发少女李忆如听到那个名伺后，夸张地叫了起来。 “不是七七，她编辑人界资料的时候我们都在看。”黑衣少女反驳着：“而要在我们从未涉足的冥界记录下资料的话……” “是小晶对吧……她果然在这里！汐月我们快去找！”行动比思想更快的红发少女留下这句话，转身几个纵跃消失在大家的视线里。 “她的行动力一向很强，”黑衣少女向四周看了看，对卫伊说道：“希望以后还能够合作，我是李汐月，和家姐新调任至冥界游侠行会。” “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也希望能合作。”卫伊对李汐月拱拱手，目送她追向李忆如，然后回头向一棵树说道：“别藏了，她们走了。” “嗯，那个，这是有原因的……”自从两位游侠到场后，就悄悄消失在大家视线里的黎亚从那棵树后面绕了出来，神情有点扭捏：“现在我不能和她们见面。” “你认为应该这么做就好，我们从不勉强大家改变自己。”卫伊好奇地看了眼做出这种很容易被误会成不喜欢对方的行为的大小姐，很快把精力收了回去，同事之间互相不‘解析’是冥捕们相处时的一项默认规则。 即使不刻意想……也知道她是在回避什么事情的发生……既如此……那就算了…… “我觉得她们似乎对我的发色十分不满。”洪鹰在那边摸着自己的头发说道。 &ahref=http://p;gt;起点中文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a&a阅读。&a>xh:.254.198.194 0027 接待室的熟人 冥界医学院坐落在冥都“来世”的南方，数条冥河支流汇入的冥湖湖畔。 顾名思义，它是一个为冥界居民和异界来客提供医疗服务，并培养新的医护人员的场所，并且由于冥湖及其周边地区美丽的景色，还是个疗养及休闲的好去处。 它的主体是四座几乎贴在一起的，名为春、夏、秋、冬的高楼，又称四季塔，从正上方看的话它们由四个心形和夹在中间的一个十字天井组成，据说刚建立时打算分别起名为“生、老、病、死”以对应大部分的患者来源，但除了“老”之外，“夭折”、“病逝”和“意外”都属于“不幸”因故绝迹，再加上双子阎王对这个命名也十分不满，最后只得改掉。 既然有了四季，自然要有二十四节气，那些环绕着主楼的其他建筑如食堂，医者与护工的宿舍，以及湖边疗养院等十数栋建筑都被命名为各种节气，比如现在冥捕们所处的正门和它附属的岗亭就被命名为“冬至”。 “哦~原来冥医学院的大门是朝这边开的啊。”洪鹰观察了一会门口附近的环境，忽然做恍然大悟状拳掌相击感叹道。 “……”不止同伴，就连路过的行人和门卫也纷纷侧目。 “难道你隶属冥卫时从没有来过？”黎亚偏头看着正因为吸引了不少注意力而洋洋自得的红发青年：“以你的战斗风格来看应该会很容易受伤才对。” “冥卫有自己的医者，轻伤不下火线嘛——倒有一次直接出现在这，不过意识不清没空注意大门的朝向。”洪鹰做出一副自豪地表情说道。 那是重伤昏迷被同伴送来的吧，哪里值得骄傲了？ 正在确认预约的卫伊顿了下，继续对门卫说道：“是的，高级护工洛岚，我是她的弟弟。” “预约确认无误，请去春之楼的接待室等候，我们会很快通知到令姐。”岗亭内的黑衣门卫点点头，挥动着手上的一根顶端光滑的黑色短棒将面前的一张光屏划向他身侧的一个正在不停移动前进的光屏队列。 与人界的医疗机构不同，冥界的医者和护工都身着黑衣，也包括这位面容严肃的中年门卫，他身上穿着是宽肩窄腰的墨色直缀，收紧的领口和宽大的袖口还有暗红镶边，整体略有飘逸感而并不影响行动。 “姐姐她漂亮吗？”“容姿确实——”门卫住口抬头，问出刚才那句话的果然就是把卫伊挤到一边的洪鹰，见他反应过来还颇为遗憾地咂咂嘴，门卫瞪了他一眼，目光转开：“……下一位。” ———— “十分抱歉，确认已经发出了预约会面提醒，但岚姐现在可能有点忙，可以请你们等一下吗？” 春之楼的接待室位于一层大厅的侧面，在接待柜台前有着四五排单人座椅和六张可以聊天的圆桌，此时等候会面的人并不多，所以还算宽敞，站在柜台后面负责接待，扎着马尾的黑衣护工少女正十分认真地把显示着“预约已提醒”的光屏向冥捕们展示，似乎对他们不能立刻见到预约的人而感到不好意思。 护工的衣衫款式大致与门卫相似但更长，因为需要动手的地方很多，所以袖口被收束了，看起来略显干练，整体色调仍以黑色为主，但腰部、手肘和小腿部分多了同时具有装饰和收束作用的紫色缎带和花纹。 “没关系，我们会等的。”对于这种责任心过强的人，越说不在意对方就会越自责，所以卫伊略点点头便走回同伴们围坐的圆桌——不料洪鹰又起身过去了。 “岚姐有点忙，那你呢？什么时候有空？”红发青年斜倚在柜台前，摆出认真的表情盯着小护工。 “我？两个时辰后换班，然后休假，直到后天下午。”护工少女没明白面前的人是什么意思，老老实实回答了：“不过这段时间内会有人顶替我的，你不用担心没有人接待。” “那很好啊，但如果我想在这段时间内找到你应该怎么做呢？”洪鹰左手支在柜台上撑着脸，右手在柜台上不停地轻敲：“没有什么紧急联系方式吗？” “搭讪？”陆瑶目光闪动地望着那边，似乎对有人现场表演她不怎么清楚的抽象概念很有兴趣。 “之前还有点怀疑，这样看来他说的离职原因是两个冥卫为他争风吃醋这件事的真实性更大了。”卫伊单手扶额叹气。 “虽然可能只是捉弄人，但他这次踢到铁板了。”黎亚看着柜台的方向，微微一笑。 “如果真需要找我的话，就……”显然护工少女的经验不足，三言两语就被洪鹰的各种“如果”绕了进去，打算报出自己的个人信息。 “就让他来找我。”一个温和亲切但隐隐透出强势的女声打断了她的话。 “啊，护工长……”少女向声音来处看看，立刻正襟危坐进入认真工作状态，虽然她本身的动作就已经非常认真了。 “这不是小鹰吗？很久没见，要不要去方姨那里坐坐？”先声夺人之后，用带着韵律的脚步踩着话语间隙走过来的是一名看起来很年轻的女性，衣着类似护工，但那些为了便于行动的收束全都没有，水袖和裙摆自然飘动，肩膀和肘部还挂着轻盈的丝带，背后是一件立着领子的月白短披风，长发向后梳成一条粗辫子，眉眼温柔，似乎总是带着点笑意，而之所以“看起来很年轻”，是因为她那仿佛看透一切的深邃目光绝不是小姑娘能有的。 “呃，方姨您工作繁忙，小子就不打扰了，”洪鹰似乎被吓到了，不自觉地同时用了敬称和谦称，然后见方姨还打算说什么，立刻把同事们拉出来当挡箭牌：“我这次来是因为正事！有公务！真的！可没有鲁莽乱来！不信您问我们队长！” 老洪来这里的次数绝对没有他说的那么少……而且多半是昏迷着来的……怪不得护工长要生气…… “您好，我们是冥捕特别行动署的成员，我叫卫伊，是他们的队长，来此是为了确认豹形魔兽袭击事件的详细情报，正在等候约见。”见护工长已经把视线转了过来，卫伊只好上前搭话：“捕快房应该已经和您提前打过招呼了。” “是那样没错，但他们没说你们还会顺路骗骗小姑娘。”方姨看了看卫伊，点点头说道，在他打算进一步解释前把目光转向了陆瑶：“这不是瑶瑶么？不来和方姨打个招呼？” “咦？”这下不但冥捕同伴，就连那个努力做认真工作状的小护工也转头看了过来。 “……”在方姨出现后一直有点僵硬的陆瑶慢慢飘下椅子，走到护工长面前，认真地提裙行了个礼：“对不起。”“呵呵，不用抱歉，看到你过的还不错，方姨就放心了。” 护工长抬手轻拍了下兜帽女孩的脑袋，有意无意地抚过帽子上的那对凸起：“如果有哪里不舒服，一定要回来，不要硬撑。” “嗯……”陆瑶乖乖点头。这位“方姨”好厉害，自己就降住了我们两名队友，下一句会不会是“这不是小亚吗？” 卫伊若有所思地转头去看黎亚，然后被横了一眼。 “我来这里是告诉你们一声，你们约见的那位护工因为要照顾一个特殊的小病号，暂时不能过来，”方姨的面前忽然展开了好几张光屏，她略微阅读之后飞快地点了几下收起后继续说道：“如果你们很急的话，就去‘清明’找她。” &ahref=http://p;gt;起点中文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a&a阅读。&a>xh:.254.198.194 0028 “失明”的小莲 小莲正在观察“茧”上的纹路。那是个由一条条白色丝线组成，环绕着将内部封闭起来，闪着淡淡银光的半透明椭圆物体，小莲有时候觉得它还挺好看——如果它没有将自己困在里面，并且其他人完全看不到它的话。 这个“茧”的内壁离自己只有不到一臂的距离，但无论如何伸手都碰不到，而且尝试次数太多的话，看不清面容的护工姐姐又要抱着自己不停的安慰了——失明的小女孩不停地向虚空伸手看上去确实令人心酸。 失明，这是冥界医学院对小莲做出的诊断，并且安排她住院后也一直在进行对应的治疗，但效果甚微。 当然不会有效果，因为她的眼睛完全正常，只要在“茧”的范围内，不管是身上白底蓝边的病号服还是雪白的床单以及床头柜上漂亮的花朵她都能看清楚，但因为被“茧”壁阻挡，稍远些就无法看到，结果之前的“能看到”被认为是“故作坚强”。 小莲也曾经试图向医者和护工说明自己只是被一个长的像“茧”的东西困住而非失明，但他们每次都在她把话说完之后呆滞一下，然后像没有听到之前的话一般问她要告诉自己什么事，难道是“茧”不想让其他人知道它的存在？ 唯一一个听了她有关“茧”的说明还没有失忆的，只有小莲的父亲，他听到后沉默良久，让小莲不要再跟别人说这件事，他会想办法解决。 在那之后，他安排小莲在冥医学院住院疗养，自己则开始四处奔波，偶尔才能来看看她。 这位“父亲”并不是她的亲生父亲，但小莲对此并不能确定，因为她有意识时的第一眼所见，便是这位父亲将某只鬼怪斩杀在自己面前，然后带着点放心的表情将她抱进怀里，“终于找到你了，乖女儿。”他当时这么说道。 父亲并不是冥界居民，听护工和医者议论，他似乎是一位人界游侠，但不知道为什么会来冥界，总不至于是为了找自己这个“女儿”吧…… 小莲正在注视的纹路波动了一下，形成一个指向病房门口的粗略箭头，然后消散了。这个东西还有很多奇怪的地方值得研究呢。 ———— “咚咚咚。”房门被敲响了。 “小莲？我进来喽？你睡了吗？”这个听上去非常温柔的声音是一位叫做洛岚的护工姐姐，虽然小莲并不太需要照顾，她却总是一有闲暇便来陪着，让女孩略感无奈的同时又十分感动。 “嗯，我醒着呢，岚姐姐。”小莲把目光投向门口，由于有“茧”遮挡，她只能模糊地看着应该是房门的东西转了转，一个身影端着什么东西走了进来。 “今天餐厅的饭菜还不错，有新鲜的蔬菜和鱼。”身穿黑红相间护工服，整体看上去模模糊糊的洛岚走到小莲床边坐下，将一个散发着淡淡鱼肉香气的盒状物放在桌上，声音带着点笑意：“需要喂吗？” “岚姐姐……我说过这个距离没问题的。”小莲轻嗔着，伸手去拿过已经能看清的食盒，然后偏头看看洛岚的方向：“姐姐你自己吃了么？” “当然啦~我可不会亏待自己。”洛岚毫不犹豫地说道，仿佛事实如此，但小莲并不相信。从“茧”里面看过去，在洛岚的头顶飘着一个白色的图案，看上去似乎是一条简笔画的鱼。 应该不是读心或者别的什么，毕竟这是“茧”自行弄出来的东西，可能只是它图好玩，但也在某种程度上展示了事实，比如洛岚现在肯定没吃饭，并且很想吃鱼。 “我今天没有下床活动，还不怎么饿，”小莲看着洛岚的方向，在对方要反驳前继续说着：“不过岚姐姐陪我吃的话，我或许就有胃口了。” “真拿你没办法。”洛岚的声音开心中带着点纠结：“那姐姐就陪你一起好了~”在小莲和洛岚一起用餐，以为今天也如往常般不会有什么变化时，有人来拜访了。 ———— “岚姐？你在吗？我们按约定来了。”门外传来一个少年的声音。 “啊……请进……”小莲看到正在喂自己吃饭的洛岚头上浮现一个晃晃悠悠的问号，这是她自己都没想起来外面是谁吗？ “我进来喽。”当先的是那个少年，他一身深蓝色衣服似乎穿的还有披风，头顶浮现着一个简笔画头像，或许就是洛岚？ “打扰了。”跟在后面的是一位个子小小的女孩，看上去还没有自己高，穿的红白衣还带有兜帽，头顶是一个很奇怪的金色光圈。 “啊，听声音就是美人~”之后是一个身量很高的青年，红色头发，棕黄色大衣，而头顶……一颗爱心？ “您好。”最后进门的是……咦？小莲忽然坐起，直直地盯着最后进门的那名蓝色长发少女，浅红披肩，白色绒衣，墨绿拖地裙，条纹短袜和棕色小皮靴，精致的脸上带着点调皮的神情，头顶却没有任何图案。 哪里是图案的问题？这个距离上她可从没看清过别人啊！ “哎——小莲——”女孩缓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由于有些激动想直接冲过去而忘记了自己在床上，差点一头栽下去，还好被护工姐姐抱住了。 “她叫小莲吗？名字真可爱。”蓝衣少年的声音在面前响起，小莲抬头看了看，发现他不知什么时候从门口冲到了床前，手上拿的似乎是自己和岚姐姐都忘记要放好的食盒。 “可爱吧？”洛岚与有荣焉地说着，轻拍着小莲的后背：“她可能太久没有别人探望，有些激动。” 不，我不是激动……小莲转动着脸去找那个能被她看清的少女。 “嗯……”她先看到了一顶可爱的兜帽，戴着它的女孩正在观察自己，还说着奇怪的话：“光线有明显弯曲，路径不合常理，原因不明……” “你们好，是来找岚姐姐的吗？”虽然情况有些特殊，但小莲可是个乖女孩，她推推洛岚，自己坐回床上。 “是啊，可以把她借给我们吗？有重要的事~”一个有些高亢的男声响起，看来是那个似乎扛着什么东西的青年了。 “嗯，好的，我自己也没问题。”小莲看着这个青年的头顶，为什么一会功夫那颗爱心就变成两颗了？不对，我是要找那个能看清的姐姐啊。 小莲把视线转向门口，那个蓝色长发的少女也带着点诧异看了过来，停了停，似乎明白了状况，她竖起食指在嘴唇上“嘘”了声，然后微微一笑：“别担心，我们不走远，” “嗯！”小莲用力点头。 &ahref=http://p;gt;起点中文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a&a阅读。&a>xh:.254.198.194 0029 关键的线索 “呃，岚姐，那个女孩是？” 把黎亚留在小莲身边照顾她，其他冥捕从屋内走出来之后，卫伊就被洛岚带着怀念的目光一直摸头，虽然直接问案情也可以，但这种状态下怎么想也很别扭，于是他只好先从别的方面打开话题。 “她叫慕容青莲，我们一直叫她小莲，”洛岚稍稍停下了弄乱卫伊头发的动作，“好像是在消灭通缉鬼怪的战斗中被波及了，眼睛只能看到非常近的距离。” “通缉鬼怪？”卫伊皱眉：“发现之后难道不是应该立即封锁现场吗？为什么会……咦？” “慕容青莲、慕容紫英，”洪鹰难得敏锐了一回，声音带上了怒气：“是游侠行会那个剑圣？要多强的敌人才会让他无暇顾及自己的女儿啊！” “是意外，”陆瑶微微偏着脑袋：“我没有检测出她的眼睛有问题，或许剑圣先生忽视了常识上不会有影响，但却有很小几率使人失明的什么东西。” “嗯，医学院也没有检查出任何问题，”洛岚撩了下耳边的发丝，带着点担忧望向屋内：“她很乐观，而且眼睛似乎正在自己慢慢好转，我们能做的就是把她安排在条件好一点的房间休养。” “唔……那位雷之剑圣经常会来看她吗？”卫伊看了看室内正在陪着小莲说话的黎亚问道。 “我不太清楚游侠是怎么排名的，但小莲的父亲似乎等级很高，每次都来去匆匆，两人的相处也根本不像普通的父女，”洛岚顿了顿，声音带了点恨铁不成钢：“小女孩就要好好向爸爸撒娇嘛，严肃脸一问一答是怎么回事，一定是他不会宠孩子！” 那边黎亚似乎说了什么，小莲开心地笑了起来。 “呃……那么，岚姐，关于医院被魔兽袭击的事情，你清楚嘛？”卫伊强行转换话题。再说下去就是别人的家事了，或许姐姐有资格议论，但我们可不行。 “嗯，袭击事件发生后我们就加强了安保工作并且详细询问了受害人，不过他有些语无伦次？”洛岚回忆般偏偏头，抬手在空中划了几下，一块透明的橙色面板出现在那里。 “速记板真方便……可惜只能在特定场所使用。”陆瑶盯着那透明面板，若有所思。 明明自己有更好用的东西吧……卫伊挑挑眉毛，看着洛岚划开了那个声音记录。 “嗯。那是我在写实习报告的那个深夜里发生的事情，那时，我正全神贯注地彻夜赶工，所以意识也很朦胧。正因为意识朦胧，所以不知不觉就上到了很高的地方，就在那样的状态下吹着晚风时，听到了某种声音。”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响起。 “什么声音呢？”提问的声音是个温柔的女性，似乎就是之前的方姨。 “是老虎或者豹子的低吼……但要我说其实更像猫，我感到被什么东西扑倒，然后就晕了，”那男子继续说着“结果第二天早上，就被杂务工的人发现我一副很惨烈的样子晕在地上……” “你没看清袭击你的那群魔兽的样子是吗？”方姨似乎思考着什么，语气有些缓慢。 “不，虽然很羞愧，但我那时已经吓晕了，闪着蓝光的眼睛……雪白的牙齿……还有黑乎乎的皮毛……只能记得住这么多了。”声音因为竭力回忆而有不少迟疑。 “这里是你的检查结果，”方姨掏出了发出纸质哗啦声的东西：“在右肩和后颈上有被牙齿咬过的痕迹，以及擦伤，撞伤，因为你现在身上的伤已经复原，所以无法再检查，你还记得当时的感受吗？” “好像是在被袭击之后，就这么被它们叼着拖走了……”男子的声音带着点不可思议：“若是魔兽的话直接咬死才对吧？” “那你就得等灵魂重塑了，现在可没加塞的余地”方姨听上去没好气地说着：“还有什么补充？” “暂时没有更多了，如果我想起来会再说的。”“嗯，你休息吧。” 录音结束，洛岚收起了面板，带着期待的表情望着卫伊。 “嗯……有几处不合理和无法理解的地方，”冥捕队长摸着下巴：“若线索止于此的话，可能的推测就太多了。” “那家伙吃饭的时候把鱼汤洒身上了吧，被大猫当做大鱼咬翻拖走之后发现不是，顺口就丢了。”洪鹰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结合‘希望’农庄的魔兽行为呢？”陆瑶果然按设定把洪鹰的分析屏蔽了。 “都突破了‘障壁’……都进行了无法理解的行动……”卫伊微微皱着眉：“还不够，还需要一个关键线索。” “我听到了，那个声音。”小莲的轻柔嗓音忽然出现，大家惊讶回头，发现她在黎亚的搀扶下走了出来。 “哎呀，你怎么随便出来呢？”洛岚瞪大眼睛，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抱住小女孩。 “我提到我们来的目的，然后她一定要来告诉你们。”黎亚有些不好意思地偏过头去。 “小莲，你有什么话想对我们说？”卫伊蹲下，目光和女孩平齐。 “我听到了，那个叔叔被袭击那天，有很细微但清晰的猫叫，从医院广场上传来的。”小莲眨着无神的眼睛，很认真地说道。 “猫叫？”陆瑶想起之前收到的信号，有些惊讶。 “这下就对了，果然是那什么幽灵虎在搞鬼！”洪鹰拳掌相击，一副已经破案的模样，但没人响应。 “小莲，这条消息对我们很重要。”卫伊笑着揉揉她的脑袋：“谢谢你了。” “嗯……我平时总是被照顾，有机会能帮上岚姐姐就好了。”目盲女孩露出一个开心的表情，让旁边的洛岚感动得更加抱紧了她。 “那么，岚姐，我们这就告辞了，这条线索很关键，”卫伊站起来向洛岚说着：“请好好照顾小莲。” “呵呵，不用你说我也会的，”洛岚牵着小莲的手向屋内走去，忽然回头一笑：“确定要选哪个后记得跟姐姐我说啊。” 嗯？确定？卫伊疑惑地左右看了看，陆瑶和黎亚不明所以地回望。 “我们告辞了！”冥捕队长落荒而逃。 &ahref=http://p;gt;起点中文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a&a阅读。&a>xh:.254.198.194 0030 矿山镇的变故 “等等，哥哥你等一下！” 一个看上去十岁左右的小男孩奋力扯住一名正要推门而出的青年，语气十分不满：“忽然丢下一句‘我要出趟远门，几个月没准’就走是怎么回事啊！” “哦呀？”青年男子挠挠自己如刺猬般竖起的头发，转身蹲在小男孩身前，“原来我不在家的话，小伊会感到寂寞啊，真是的，早说嘛——” “才不是！”小男孩鼓起脸颊：“哥哥平时也总不在家，我还不是把自己照顾的很好？但你要去哪总得告诉我吧。” “唔……”青年看了看被抓在男孩手里的衣角，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吧，我其实是去神界。” “早说嘛……”小男孩话说到一半忽然卡住，直愣愣地盯着他的哥哥：“哈？” 青年露出计谋得逞的笑容，悄悄把衣角抽走。 “开什么玩笑！你一个冥界捕快，去趟人界送回迷路的生魂已经极限了吧！为什么会往神界跑啊！那地方魂魄会被瞬间超度的吧！”男孩以和他体型不相称的巨大声音吼道，但面前的青年已经提前把耳朵堵住了。 “我也很奇怪，但那个小姑娘的生魂确实要回神界复活，而且这个任务是阎王亲自下派的，没办法嘛。”青年故作无奈地耸肩。 “好吧，这段时间我会照顾好自己的，”男孩悻悻地说着，“那这件事你跟岚姐姐说过没？” “为什么会出现她的名字啊，医院很忙的，不要了吧。”青年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样。 “你亲自跑去一趟说明！”男孩原本有些平息的怒火又被挑起来了：“忽然要消失几个月，怎么也要给自己的……嗯，好朋友，说吧。” “好吧，好吧，怕了你了，我走之前会去她那一趟的，”青年揉揉男孩的脑袋，起身拉开门：“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卫祈哥哥，”小小的卫伊举了举拳头：“一路顺风~” ———— “唔……”卫伊睁开眼睛，看着冥日透过窗户照进自己房间的淡淡光芒。那是好久之前的事吧，之后哥哥也顺利回来了，但为什么会梦到呢？因为昨天见了岚姐姐？不对…… 嗡嗡嗡——被放在床头的冥捕腰牌发出代表着通讯请求的蜂鸣，卫伊一边揉着眼睛一边抬手接起。 “休息好了吗？下来吧，我们有客人拜访。”任奎署长的声音传了出来。 “好的，马上。”卫伊关闭了腰牌，开始洗漱、整理衣冠。 昨天从医学院回来，因为时间太晚来不及再去矿山镇了，于是卫伊让大家解散休息，自己整理这两处的调查报告，但除了确认幽灵虎的存在外没什么实际进展，这样的报告在学校时可是要被判不合格的。 至于“客人”？他整理着报告准备带下去，多半是…… “早上好，署长，还有——”卫伊来到楼下的会客厅时，任奎和客人已经在那里等了：“——静兰副帅。” “早安。”来者正是之前发布调查任务的冥卫女副帅，她仍是那副沉稳认真的态度，连带着一旁的任奎也正经了许多。 “呵呵，听到有客人来访我就在猜测了，果然是您。”黎亚带着笑意走进会客厅，向静兰行礼。 “您好……”飘着进来的陆瑶似乎睡眠不足，眼神有点迷离。而洪鹰一进来就被站在静兰后面的那名女冥卫瞪着，强作镇定地走到会议桌旁坐下——如果没有同手同脚就更自然了。 “我上次来似乎忘记介绍了，她叫南宫巧儿，是这届冥卫新人中最出色的，目前正在担任我的副官和护卫。”冥卫副帅看了洪鹰一会，把他盯得有点冒汗，才微微一笑，转而向卫伊他们介绍身后的女冥卫。 “我姐姐经常提起你们，承蒙照顾了。”名为南宫巧儿的少女向冥捕们微微鞠躬，但还是没忘了瞪一眼洪鹰。 “哪里，我们平时的工作也多亏她的帮助。”黎亚笑着回应：“除了发型，你们两位还真是像呢。” 这里可是冥界……双生子或者亲缘姐妹的概率比外面小的多……或许她们不是原住民？ “我这次来，除了确认一下目前的进度外，还得告知你们一个消息：”静兰扶了扶眼镜：“矿山镇‘血石’的冥卫已经被迫撤离了。” “被迫？”卫伊起身把报告递给任奎，然后对于静兰话中的某个词语表示疑惑。 “我猜，是因为游侠行会派人去了？”任奎翻了翻报告，递给静兰。 “没错。”女副帅开始检视报告。“抢生意？跟他们干啊！谁怕谁？”洪鹰拍了下桌子，然后在南宫巧儿的瞪视下讪讪收了回来：“个人观点，个人观点。” “赶我们走的不是游侠行会的游侠，而是矿山镇的居民。”少女冥卫看着卫伊和黎亚一副不明所以的表情，连陆瑶也瞪大了眼睛，于是详细解说道：“那批冥卫作为‘确保居民不被魔兽袭击’而被派去保护矿山镇，开始时还挺受居民欢迎，但游侠行会的人赶到之后，值守的冥卫们纷纷感到实力开始下降，这表示那些民众不再欢迎他们了，于是只好撤出。” “居民认为游侠行会已经足够解决这次的事件，所以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已经对于冥卫不耐烦了。”卫伊点点头：“我们的工作看来要比想象中重要的多。” “或许其他界还无所谓，但在冥界，‘有事找游侠’这种心态普及起来的话，麻烦就大了，”静兰放下手中的报告：“所幸游侠行会在冥界发展的时间还不长，有足够的时间改变它，你们这个‘特别行动署’就是一次尝试。” “所以，我们应当尽快赶往矿山镇进行调查，务必赶在游侠行会之前解决这次事件。”卫伊做出结论，然后看向任奎，却发现任奎正一副炫耀的表情看着静兰。 “你果然很出色，”冥卫副帅对卫伊露出些许笑意：“希望你能顺利解决这次事件，如果有需要帮助的地方，可以让你们的署长联系我。” &ahref=http://p;gt;起点中文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a&a阅读。&a>xh:.254.198.194 0031 通往矿山镇的路途 “机关车这次没有抛弃我们~”冥都北门外，公共机关车车站，一个身着棕色皮大衣的红发青年正对着安静地停靠着的机关车大发感慨，所幸此时时间尚早，没有预计要乘车的旅客等在里面。 “虽然不想打断你的感动，老洪”卫伊仍然穿着冥捕的制服，但在外面加了一件稍厚的蓝色夹克，他拍了拍洪鹰的肩膀：“但你应该记得我们是商量好这次要步行前往的吧。” “处理委托时步行前往，熟悉环境的同时顺便调查线索，这是游侠们的作风，而我们正准备尝试一下这种风格。”黎亚穿着一件黑色硬绸连身裙，为了阻隔山风还配了一件高领坎肩，并且把蓝色长发盘了起来。 “唔能乘车。”至于有特殊保暖手段的陆瑶，被黎亚以【我觉得你冷】的名义围上了一条毛茸茸的厚围巾，她扒了下嘴边的围巾说道。 “别阻止我，我要好好——吓！”洪鹰似乎还打算进行一些抒情演讲，但被忽然从脚下闪过的光环吓了一跳，完全忘记要说什么了。 “嗡嗡嗡——”一个以陆瑶为中心的绿色大圆浮现了出来，上面可以粗略看出附近的地形，而这个“地图”中前往矿山镇的路上，有一个红色的简笔画小猫在闪烁着。 “【应激之环】侦测到前两次我发现的那个魔兽，不过只有一瞬间。”随着兜帽女孩的说明，简笔画小猫继续闪动了两下之后消失在画面里，不过它最后消失的位置被陆瑶高亮标了出来。 “那么我们立刻去抓它！”洪鹰也不去管机关车了，立刻扛着巨斧朝山道的方向走去。 “以小瑶儿这张地图的比例来说，得走好一阵子。”黎亚仔细看了看“地图”，点头说道。 “走吧，先去它出现的位置侦查一下。”卫伊摇摇头，招呼陆瑶关掉地图跟上当先出发的红发青年。 那个“猫”的图标一共闪了五次，每次都有小幅的移动，最后看那只“猫”消失的方向，似乎并不是矿山镇？那么…… ———— “震地者，岩妖，锤击及冲撞攻击，特性：地形破坏，威胁度：低。” “灵蝶，灵体，音波攻击，特性，瞬移，威胁度：较低。” 在通往矿山镇的山道上，冥捕们遭遇了形似巨大螃蟹和黑色蝴蝶的两种怪物，前者有着巨大的钳子，每走一步都会在地面砸出深坑，而后者的身形飘忽，即使紧盯着看也无法追上它飞行的轨迹，一不留神就可能消失在眼前并从匪夷所思的方向飞扑过来。 或许平时还能让准备不足的旅人吃点苦头，不过这次它们十分不幸的遇到了克星，在震地者还在一步一震地朝冥捕们接近时，洪鹰已经高高跃起并用斧子狠狠劈下，将那只大螃蟹砸进地底形成了一个大坑，它在情急之下使用的震地不但没有帮助反而把自己越弄越深至于灵蝶，虽然它们的行动非常飘忽不定所以无法瞄准，但它们的目标却不会那种移动方式，因此黎亚完全无视了那些扰乱视线的飞行轨迹，只瞄准了它们对冥捕同伴们进行攻击时必须处于的位置，并一举奏功——她击穿了那些蝴蝶同一边的翅膀，令它们无法再次起飞，即使强行起飞也只会像断线的风筝一样打着旋掉下去。 “哗哗哗——”打斗的声音停下后，原本被掩盖的水声随之响起，“果然只凭书本/资料无法明白呢。”蓝发少女和异瞳女孩异口同声地说道，然后相视一笑——当然，只有黎亚笑了。 在她们面前的是一条异常宽阔的瀑布，有一条河从燃炭山的方向流淌而出，在一片稍显平缓的山谷中扩散成湖，并在前方一处落差巨大的位置飞流直下，瀑布和水潭相撞的轰鸣水声在山谷中激起阵阵回音，因为打扰了别人观景而被迅速干掉，那两只怪物也算倒霉到家。 “可惜我们的位置是在瀑布上方，如果是中段或下方的视角一定更震撼。”洪鹰确定脚边的震地者无法自己爬出坑之后，重新扛起斧子，俯视着那片瀑布形成的湖泊说道。 “它形成了冥河干流，而且很吵，无法让病人静心养病，”刚才没有捞到出手机会的卫伊打量着瀑布周围的环境：“不然的话冥医学院就把院址定在这里了。” “它看起来像是从燃炭山发源的，但事实上并非如此，如果沿着河流上溯，会看到它绕过了燃炭山并和更多的支流汇合，而最后会发现源头竟然就是面前的这瀑布下面的小湖，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被人迷惑了。”黎亚一边走一边向大家简介着附近的景色，但她显然无法说清那是什么情况，于是强行解释：“不过冥界奇怪的事情多了，也不少这么一条自噬其尾之河。” “前面是岔路口，分别通向矿山镇‘血石’和……”看够了瀑布，陆瑶用圆环展开地图，并给这个纯地形图添加文字以令其更直观，但她忽然看着上面新出现的一个标示文字愣了一下，接下来的语气带着点怀疑：“……‘人偶工房’？” “我看看……这个位置的话，应该是‘义体工场’，”黎亚凑过来看了看地图，略思考了一下之后说道：“很久以前冥界本身都是纯灵体，不管是出还是入，旅客都得为自己准备一具义体，除非本身强大到可以无视环境威胁而直接真身往来，不然就会保持灵魂状态，这种情况下很难办什么事，不过由于‘纱帐’出现变化，现在已经用不到那个，稍有实力的话，人人都可以自由出入，于是那家义体工场就退出了历史舞台，没想到竟然改做玩具了。” “玩具吗……”正在展示地图的陆瑶眼中闪过了几道数据流光。 “我们顺路去拜访一下好了，说不定那里的负责人也见过‘幽灵虎’，只是觉得不必要而没有上报而已。”卫伊想了想，做出决定。 &ahref=http://p;gt;起点中文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a&a阅读。&a>xh:.254.198.194 0032 工房前的女孩 “这里就是……”卫伊停下脚步，看着出现在面前的建筑物，或者说，一座从围墙大门到内部建筑都充斥着机关术风格的巨大庄园。 “应该就是那座人偶工房了，整体相当有气氛。”黎亚用欣赏的目光看着庄园建筑上显露出来的机关细节：“看上去并没有因为义体的停用而荒废。” “是改做玩具了吗？我们能进去瞅瞅不？”洪鹰走到大门前，透过栏杆向里面张望。 “不行，看那里。”陆瑶指了指大门一侧。 【冥界人偶工房，谢绝参观】一只黑底白边的金属面板正立在那里，一句警示语正不停地向上连移循环滚动。 “或许内部有很多精密仪器，不希望被参观者随意碰触吧，”卫伊摸摸鼻子，向冥捕们说道：“从岔路口拐到这里的路上也并没有发现魔兽，暂且原路返回？” “但有一点很奇怪，”黎亚指了指大门，“那上面并没有任何类似门铃和钥匙孔的东西，看上去也并不能从外部打开，如果他们外出人员回来要怎么办？” 有人在门口值守或者对大门外的情形保持监控？还是有更高级的开门方式？ “用力砸门？”洪鹰给出了一个符合他性格的猜测。 “是脸部识别哦~”随着一个小女孩声音响起，人偶工房的大门向两边的围墙中缓缓缩进。 在打开的大门之后，冥捕们看到了两个大约十岁的小孩子，一个是紫色短发，系着黑色蝴蝶结，身穿白底红边的连衣裙，头戴着红色围巾，面带微笑的小姑娘，另一个是穿着白衬衣小夹克，和棕色背带裤的刺猬头男孩，手里提着一只篮子，表情看起来很烦躁。 “午安，大哥哥大姐姐，你们来这里有什么事吗？如果是找人偶爷爷的话，他现在不在呢。”小女孩走出大门，眨着黑水晶般的眼睛对冥捕们说道。 “嗯，这位小妹妹……我们是冥捕，想找这里的工作人员询问一些问题，里面还有其他人吗？”卫伊为难地看了看周围的队友，大家都用眼神示意他上去搭话，于是只好对小姑娘说道。 “没有哦，这家工房除了人偶爷爷之外就只有人偶了，它们只会干活不会说话。”紫发小姑娘歪着头回答。 虽然无法想象里面的情形，但大概很厉害吧…… “呵呵，好吧，那我们就不打扰了，”卫伊抓抓脑袋：“对了，你们要去哪里？山道上很危险的，需要我们送你吗？” “【不需要】，”一直沉默的那个小男孩忽然发出了金铁交击般的声音：“【你们看起来还没有我厉害。】” “呃。”卫伊愣了下，转头望去，这才发现“它”虽然整体看上去像是个小男孩，但眼睛耳朵嘴巴等细微之处还是能看出机关的轮廓。 “这就是人偶工房的产品吗？看起来很厉害。”黎亚惊讶地盯着小男孩。 “……”陆瑶目不转睛地看着，似乎若有所思。 “他是我哥哥，名叫李小狼，”小女孩眨眨眼：“我叫‘晶’，大哥哥大姐姐你们猜猜看我是不是人偶呢？” 虽然语气正常，但是话语中似乎透出了气愤之意…… “抱歉，我们并没有把你哥哥视为机关人的意思，”卫伊恍然明白哪里出了问题，然后立刻转移话题：“那么，你们住在这里的话，有没有听到奇怪的野兽吼叫？” “【哼】。”李小狼发出了一个听起来很奇怪的音节。 “没有哦，即使有什么魔兽跑过来也会被我哥哥打跑的，好了，我们要去野餐了，大哥哥大姐姐你们继续调查吧。”自称晶的小女孩似乎不想再和冥捕们说话，拉着仍然一副不满表情的李小狼绕过冥捕们向人偶工房一侧的空地走去。 卫伊和同事们互相看了看，摇摇头原路返回了。 ———— “【那是‘来世’的冥捕吧，调查的事应该和沉睡之龙没什么关系，】”李小狼站在高坡上看着冥捕们离去，虽然声音还是很奇怪，但没有了之前刻意做出来的怒意：“【事实上冥界完全找不到沉睡之龙行动的痕迹，当然也许是我们能力不足查不到。】” “那种事情怎样都行，”小晶正在一边铺野餐布，然后从篮子里往外取食物：“反正我们留在这里只是想看看血石的事情会怎么收场而已，实在找不到线索就转移去别的据点好了。” “【唔……】”李小狼走回来，苦着脸看了看野餐布上的食物：“【你不是还打算让我吃它们吧……】” “当然要！”小晶双手叉腰：“虽然上次是误打误撞，但人偶爷爷也说了，让你吃东西，洗澡、睡觉之类的模仿活人的行为很可能激活你的‘人偶之心’，恢复随意变化外形的能力。” “【总觉得哪里不对，】”李小狼认命般地在野餐布上坐下，看了看小晶的动作：“【不过以前你以前跟爸爸妈妈野餐时的习惯还是没变啊。】” “……”正在从保温壶里往外倒汤的小晶呆了一下：“……虽然确实不是我们的父母，也不是从小养大，但总归照顾了我们一段时间，儿女忽然失踪，他们一定也不好受。” “【放心，他们之前应该没有孩子，我们因为意外离开之后，所有的记忆就会恢复到原本的样子，】”机关小男孩伸手抓了一块饼干丢到嘴里，咯吱咯吱地嚼着：“【完全不会记得我们的。】” “你会不会安慰人！”小晶气愤地拿餐盘敲了李小狼的脑袋：“隐约觉得失去了什么而不知道才是最难受的啊！” “【抱歉抱歉】”李小狼象征性地躲了两下，忽然发现自己的视角拔高了不少：“呃，好像变回来了。” “好吧。”小晶看着变回三人高、破破烂烂机关人外形的李小狼，泄气般地丢掉了餐盘，走过去爬上他的膝盖坐下：“让我安静一会。” “放心吧，我一定会陪你找回记忆找回家人的。”巨大机关人用不符合体型的小男孩声音安慰道。 “嗯……” &ahref=http://p;gt;起点中文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a&a阅读。&a>xh:.254.198.194 0033 山道上的初遇 “看山体的颜色，我们似乎已经进入燃炭山范围了，稍微提高些警惕。”冥捕们离开人偶工房回到通往矿山镇的山路前行不久，红色的山石和泥土逐渐开始在路边出现，并随着众人的前进而越来越多，卫伊停下脚步仔细观察了一下路边的暗红岩石说道。 “哦？这个范围内的怪物有什么特殊之处吗？”洪鹰扛着斧子四下望去，看到了一些颜色正常的野兽或者鬼怪，似乎察觉到了冥捕们的不好惹而正在转头离开。 “虽然这些因‘血石’造成的红色环境对动植物没有直接影响，但一些怪物由于学会了利用环境而变得不好对付了。”黎亚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举起手变出了手弩，弩箭上弦，然后警惕地指向周围。 “是吗？比如说——”洪鹰话到一半，忽然猛地挥动巨斧，划过一道弧光将什么东西从空中斩了下来：“这个？” “看来我们被小瞧了。”与洪鹰的动作同时，随着一声闷响，卫伊也击倒了陆瑶身边的某种存在。 【生长之环】 一片绿色以陆瑶为中心扩散开去，郁郁葱葱草丛和灌木仿佛自然生长着一般出现在圆环内的红色土地上，将依仗保护色偷袭的两只怪物显露了出来，它们看上去分别是巨大的红色蝙蝠和野猪。 “赤色飞翼，魂体，飞扑与爪击，特性：伪装，威胁度：低”陆瑶看着分别正在消失和崩塌的两只怪物说道：“血石野猪，石妖，冲撞与穿刺，特性：伪装，威胁度：低。” “切，由于伪装太有效连判断敌我实力的本事都退化了吗？”洪鹰望向绿色圆环的外面，那里有不少红色的轮廓正在匆匆逃离。 “比起那个，我更关心——”黎亚摸了摸那些草叶：“瑶瑶，这些草是真的吗？这么召唤出来，应该很难生长吧？” “不……它们只是第一阶段。”陆瑶不理解地歪歪头，随着她的动作，那些前一刻还显得很真实的植物纷纷化为绿色光点，围绕着冥捕们转了几圈后消失不见，周围的地面也变回了原来暗红的样子。 是某种治愈法术吗？仅仅用来抓出有保护色的怪物还真是她的风格……那个是！ “小心！”卫伊猛地冲到队伍前端，举着双旋棍摆出防御姿势，慢了半拍的洪鹰一愣之后也随之跟上。 “【唬吼吼……】”一头巨大老虎的透明浅蓝色轮廓出现在前方，随着它低沉的吼叫，面部轮廓上开始有冰蓝的线条勾勒出鼻子眼睛嘴巴胡子等等，身上也出现了深蓝色的横条花纹，以及看起来像盔甲的各种部件，看上去就像重骑兵给马装上的护甲一般，最引人瞩目的，是它额头的位置出现了一颗十分巨大的透明宝珠，而直到整体的“勾勒”停止，这头巨虎的身体也没有完全实体化，而是保持了那种半透明的外观。 “终于出现了吗！幽灵虎！来决一死战！”洪鹰举着斧头就要冲上去，然后被卫伊用力拽住披风拉了回来。 “【吼吼】”幽灵虎用或许是鄙视的眼神瞥了一眼洪鹰，继续对游侠们发出低吼：“【吼吼唬】。” “它好像在对我们说什么，但我听不懂。”黎亚眉头微皱，看了看似乎若有所思的陆瑶：“瑶瑶呢？” “有点明白意思……但不是很清楚。”异瞳女孩眨眨眼，数道流光在她眼中闪烁：“连接终端词库，启用模糊分析，开始匹配语境，进行同步翻译——” 【交流之环】 一圈带有无数细小文字和笔划的淡黄色光圈扩散开去，在刚刚笼罩住幽灵虎的位置停了下来。 “这样应该就能交流了？”卫伊看着面前的巨兽说道：“你想对我们说什么？” 透明巨虎饶有兴趣地看了看脚下的光环，然后抬头开口：“喵~” “……”除了幽灵虎和完全没反应的陆瑶，其他人纷纷一副“我听错了？”的表情，洪鹰甚至去掏了掏耳朵。 “终于找到你们了喵~”幽灵虎的声音听起来就像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还带着奇怪的小尾巴，但从它自己的态度来看，似乎没什么意外。 好吧……一般老虎的年龄直接换成人的话确实是这个年纪……但怎么为什么是直接换……而且她也不是一般的老虎啊…… “那，那么你想告诉我们什么？”由于实在不知道如何称呼，卫伊干脆放弃了。 “我正在追查那些控制魔虎的家伙喵~”幽灵虎直接说到了正题，让冥捕们一定程度上忽视了她的口癖：“我一开始还以为他们想控制冥界的兽类，没想到是控制技术不过关泄露了喵~” “‘魔虎’吗？果然是那些人从魔界走私来的。”卫伊沉吟着。 “最后发现是十分无聊的目的，那么接下来就交给你们了喵~”幽灵虎做出打哈欠的动作，还抖了抖身子：“我得去安抚那些被激怒的冥界兽群了喵~” 透明的巨虎以十分敏捷的动作跳上了路旁的巨石，看样子想直接离开。 “等等！”因为获取的信息比较重要，卫伊下意识地开口阻拦。 “最后的碎片就在前方，交给你们了喵~”幽灵虎几个纵跃跳出了交流之环的范围消失，而原本的少女音也在最后变成的虎啸：“你们可以叫我冰闪【唬吼吼……】” “我果然还是觉得还是这样的声音比较顺耳呐，”洪鹰停止了掏耳朵的动作，一脸苦相：“小瑶儿，你就不能把她的声音换换么？” “那是她的心音……”陆瑶想了想，然后摇头：“直接播出还好，如果随便改变音色，会被发现不对的。” “我也以为会是个长者的声音……”黎亚笑了笑：“这样一来完全没有紧张感了。” 十分无聊的目的……魔虎……冥界兽群…… “总之，这起事件的性质已经确定了，”卫伊收起了旋棍：“我们这就去矿山镇解决它。”xh:.254.198.194 0034 被破坏的阴谋 “虽然见过几次，但还是要感叹一下他们的胆子真大，有钱能使鬼推磨，哦，是挖矿。” 矿山镇“血石”建在一个山头的盘山路侧面，整体分成两层，下层的屋顶就是上层的道路，他们既是左右的邻居，也是上下的邻居，除了那条盘山路作为干道外，还有许多角度很大的小阶梯将整个镇子连接起来，不得不说修建这座小镇的建筑师十分有胆量，而敢于住在这悬空一半的房子里，矿工和他们的家属也魄力十足。 虽然冥捕们不会脚下踏空什么的，但看着路边那吓人的陡峭，也只有洪鹰还有心思讲冷笑话。 “这种规划，也难怪居民们会对冥卫们不满，若不熟悉地形很容易就挡住其他人的路，”卫伊仔细观察矿山镇的构造：“而那些【魔虎】发动攻击的话，造成的威胁也更大。” “按照计划，我们首先要去询问镇长有关袭击事件……”黎亚在小镇地图上寻找着镇长家。 【遮蔽之环】 “咦咦？”“嘘！”刚转过一个拐角，陆瑶脚下一顿，忽然对队友们施放了伪装，洪鹰刚惊讶了一声就被卫伊拉到了墙角，黎亚也戒备地走到小姑娘身旁。 “哼，老顽固。”“顽固也没有用，他们可是自己把冥卫赶走的。” 前方走来两个披着斗篷的黑衣男人，那似乎在斗篷下藏了什么的造型似曾相识，一边走一边压低声音说着什么，然而对在近处隐蔽着的冥捕们来说听得一清二楚。 “那么，准备最后一步？”“嗯，差不多了，明天得让那个老顽固来求我们才行。” 似乎因为对彼此说的是什么一清二楚，两人没有泄露更多情报就离开了矿山镇。 “听上去不像是勒索，毕竟留下把柄的话，即使临时获利最后也很难收场。”黎亚若有所思地说道。 “要去捉拿他们吗？”洪鹰摩拳擦掌。 “事情得一件一件做，”卫伊看了看黑衣人来时的方向：“毕竟他们的计划大概是在晚上，现在先去拜访镇长。” 陆瑶收起圆环，眨了眨眼，点头。 ———— “哦，原来是冥都的捕快啊，我还以为是那两个趁火打劫的又来了。”血石镇镇长本人是个退休矿工，他的屋子里随处可见挖矿工具和成筐的原石，看来即使不能亲自挖矿，也对矿石由衷地亲切，他一边给冥捕们准备饮料一边抱怨刚才走掉的两个黑衣人。 “他们是冥都一个叫什么魔道商会的守卫，以会保护我们的镇子为条件，要求得到矿石一半的优先购买权，”花白胡子的镇长唠唠叨叨，不等卫伊提问就把情报全说了：“我见识过他们击退鬼怪的手段，确实不错，但我们镇出产的矿石可是有固定买家的，这关系到信誉问题，绝对没商量。” “那么……他们有对您进行过什么威胁吗？”卫伊想了想问道：“之前我看到他们离开时脸色不怎么好看。 ”“唔，说了什么冥卫已经撤走了，如果遇到危险我还得去求他们——哈，没门！”老镇长撸起袖子：“想来硬的，得问问我那些棒小伙子手里的家伙答不答应，看他们的脑袋硬还是我们的锄头硬！” “没准还真是他们的脑袋硬……”洪鹰嘟囔了一句，在老爷子瞪过来时马上改口：“没错！他们要是敢来捣乱，我们就帮您敲他们脑袋！” “小伙子不错，来来来看看我这些年收藏的石头……”镇长拍拍洪鹰的肩膀拉着他走向那些矿石筐。 “我们要不要借口需要调查其他地方先离开？”黎亚看着拼命甩眼色过来的洪鹰，问卫伊道。 “都别走，咱们好好唠唠，晚饭就在我这里吃——”显然老镇长自来熟和留客的本事都相当一流，真难为那几个魔道商会的办事员能惹毛他。 ———— 冥日西沉，五六名矿工正从矿洞里走出来，但在到达镇子之前，就被十来条全身漆黑的虎型怪物包围了。 “这，这就是前一段时间袭击落单伙计的鬼怪吗？！”矿工们抱起团用采矿工具对着包围圈，有个看起来像是工头的大汉向周围的同伴大声招呼：“别让它们找到机会冲散我们，大家慢慢向镇里走！” “吼！”似乎因为工头大声说话引起了注意，黑色老虎们开始扑击，尤其把工头作为主要目标，令他无法分神指挥，矿工们一时险象环生。 【守护之环】一道淡金色光芒的圆环笼罩了矿工们，扑击的黑色老虎仿佛一头撞上墙壁般弹了回来。 “你们不要走出那个圈！”一个红发青年扛着把长柄大斧从路旁的阴影中走出来，“这些小猫咪，就交给我们了。” “暗影魔虎，改造魔兽，爪击、撕咬、扫尾，特性：黑暗视觉，威胁度：较低。”清冷但悦耳的女孩声音响起，矿工们注意到红发青年身后有一名带着兜帽的小女孩，手中似乎正引导着某种法术。 “吼！”注意到有额外的目标出现，魔虎们发出了恐吓地吼叫，数头之前没有参战的黑色老虎悄悄绕向了红发青年和女孩的身后。 “呵呵，你不能通过这里。”已经扑出的三头魔虎在半空中被一对旋棍拦下，一名披着暗色披风的少年挡在了女孩身侧，露出一个一切尽在掌握的笑容。 一马当先的红发青年完全忽视了从背后扑向他的两头魔虎，挥动巨斧转动身形，如同一道龙卷风般冲入了虎群，将所有碰到这个“旋风”的老虎击飞撞向山壁或掉下悬崖。 “你想去哪？”在看到形势不妙，一头黑色老虎试图悄悄溜走，但被一只不知从哪飞来的冰蓝箭矢冻在了地上，然后它才看到一个有着水蓝长发，手持机关弩的少女正站在一块巨石上俯瞰全局。 “这些家伙竟然没有眼睛，真是稀奇，”战斗结束后，洪鹰提着一只被打昏的魔虎对它们的外貌啧啧称奇。 “你们尽快回镇上，今晚不要外出，我们会彻底解决这件事的。”黎亚催促着那些自认为有能力帮上忙的矿工们回去而不是在这里捣乱。 “控制魔虎的信号源已经定位，就在镇外不远，已经标记在地图上”陆瑶收起了守护之环，目光闪烁地研究了一会魔虎身上的项圈，然后说道。 “做好面对比这批更多的魔虎吧，”卫伊甩了下披风，当先朝陆瑶标记的方位走去：“自己制造危机再自己解决以捞取好处？计划不错，可惜已经无法实现了。” &ahref=http://p;gt;起点中文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a&a阅读。&a>xh:.254.198.194 0035 魔界的虎王 “说起来，那些家伙已经把镇子弄得乱七八糟了吧？我们什么时候去解围？”“怎么也得等天亮，一发生事件我们就赶去的话，根本就是不打自招，傻子都能看出是我们干的。” 在通往矿山镇的道路中段，一处不显眼的岔道尽头，有个隐蔽的山洞，两名穿着宽大披风的黑衣大汉正站在一辆车厢巨大的机关卡车旁边交谈，他们的脚边有十多只打开的金属笼，容积还不小。 “你们不用去了。”随着淡淡的青年声音响起，两三头如丧家之犬般的黑色虎型魔兽从洞外冲了进来，瑟瑟发抖地躲到两名大汉的身后。 “什么人！”“起来！死猫！”一名黑衣大汉立刻走向洞口，而另一名则呵斥那些魔虎尝试让它们听命。 “冥捕特别行动署捕快，卫伊，”人未至，声先到，一袭飘扬的披风先出现在黑衣人的视野中，然后是一个手持双旋棍，身穿捕快制服的青年：“魔道商会的打手，我以蓄意袭击居民及制造恐慌和勒索的罪名将你们逮捕。” “特别行动署？”“是上次在冥都旧址坏我们事的家伙。”两个大汉互相看了看，露出得意的表情。 “你很聪明，知道让这些畜生带路，但太自信可不好。”其中一名黑衣人摸出只哨子，用力吹响，但预期的哨声没有响起，相反，从那哨子中传出的是一阵令人感到头皮发麻的怪异猫叫。 “是这个频率，波段符合，声纹匹配。”卫伊身边出现了一名带着红色兜帽，略微离地漂浮着的红白裙女孩，她盯着那哨子轻声说道。 “为了防止被发现，我们没有往镇子派出全部的魔虎，其他的都散在附近，你们竟然自投罗网，说不得要把它们全都叫回来了。”拿着哨子的黑衣人得意洋洋地说道：“你们插翅难飞。” 仿佛为了配合他的话，一头巨大的魔虎身影出现在两人身后，但黑衣人还没来得及露出得逞的表情，那只魔虎就被一只闪着银光的弩箭钉在了地上。 “不好意思，漏了只。”一个轻快爽利的女子声音从外面传来，伴随着的是弩箭发射的嘣嘣声和另一个青年男子有点夸张的吼声：“哦啦哦啦噢啦，你们这些家伙都给我死开！” 除此之外，洞口再没有出现任何一只魔虎。“可恶，别小瞧我们！”两个黑衣大汉同时甩掉了身上的披风，不出意外，披风遮挡着的果然是冥捕们曾经见过的巨大机械臂，但奇怪的是他们分别是左臂和右臂接受的改造。“我没有小瞧你们，”卫伊转动着旋棍拉开架势：“这种改造往往有很多受术者都不清楚的隐藏功能，比如危急时自爆什么的。” “什么！”两个黑衣大汉吓了一跳般瞧向自己的机械臂，然后很快反应过来：“竟然耍我们！一起上！” “哦，我还真不是故意的。”卫伊对身边盯着自己，目光中露出“干的漂亮”含义的陆瑶耸肩。 两名黑衣人互相把没有被改造的手臂握在一起，开始互相转动，并很快形成了一个小型的金属龙卷风朝卫伊这边卷了过来。 “完全没有新意……”冥捕队长叹了口气，伏低身子一个滑铲，那龙卷风便偏离路线直接撞在了山洞壁上。 “外面的黑猫都被打跑了，”红头发的洪鹰扛着斧子走了进来，额头略微见汗：“哦，你这边也解决啦？” “如此看来，各地的虎型魔兽都是他们在进行训练，原本秘密的事却因为训练地点太多而暴露了。”黎亚没有走进洞，在门口说道。 “总之，先把他们捉起来带回冥都……嗯？”卫伊话说到一半，却发现其中一个摔得七荤八素的黑衣人挣扎着走到机关卡车前使用一把奇怪的钥匙打开了车厢后门。 “虽然我没有控制它的权限，但放出来收拾你们就——噗啊！”那黑衣人还想说什么，但直接被一只从车厢内伸出的黑色巨掌按在了地上。 “【喵呀呜——】”和那笛子声极其相似的猫叫响起，一头巨大的，全身漆黑的，眼中散发着燃烧般红光的“魔虎”从车厢内走了出来，它踩了两脚或许发现脚感不好，一挥爪子把那黑衣人拍到了他同伴的身上去，然后低头盯着四名冥捕。 “这……难道是他们控制魔虎的源头？”不用陆瑶分析，卫伊就感到了强大的威胁，举起旋棍在身前做出防御动作。 “魔界虎王，魔兽，撕裂、碾压、吐息，特性：黑暗视觉，命令部下，火风免疫，威胁度：较高。”陆瑶似乎不受影响，仰头看着巨大的黑色老虎。 “吐息？”同样摆好架势的洪鹰不由得出声道：“这黑大虫还有龙类血统？”“我觉得它能听懂你的话……”黎亚在洞口举着机关弩，看到虎王似乎把脑袋转向了洪鹰，还稍微张开了口。 “【死吧！虫子！】”“【给我住手喵~】”黑色巨虎如预料般张口喷出了黑色的火焰，但在冥捕们打算各显神通抵挡之前，一个同样巨大的白色身影就冲进来挡下那些火顺便扑倒了那只黑色的，陆瑶很配合地展开了交流之环。 “【走开，冰闪！我要把这些不自量力的小鬼统统烧了！】”“【暗炎你搞清楚，你的后裔不是他们抓的喵~】”“【喵吼呀——】”“【唬吼——】”“【至少我得去把敢改造我后裔的家伙都烧掉！】”“【我会解决的！不准去喵！】”“【喵喵！】”“【吼吼！】” 冥捕们无语地看着一黑一白两只巨型猫滚来滚去打架，从洞里打到外面，另外那只叫暗炎的虎王的声音听起来像是个小男孩，整体看起来更怪异了，最后它们远离了交流之环，只能听到吼叫渐渐远去。 “大概来说，魔道商会偷渡魔虎来改造，引起了虎王的注意，追踪而来之后反而被控制住了，”卫伊收起旋棍：“虽然它现在自由了，但那种控制手段可不会消失。” “哼。”洪鹰扛起斧子：“船到桥头自然直啦，总之先把那两个倒霉鬼带回去。” ———— “真是场有趣的戏，不是吗？慕容大侠？”和矿山镇所处的山峰相对，可以看到山洞发生一切的另一座山的半山腰上有一个天然平台，穿着紫色小礼服的小晶正站在机器人肩膀上远远望着两只巨虎打成一团——真的是一团。 “看来我们都白来了一趟呢——还是说，你不是来看戏，而是终于想通了打算来抓我呢？”女孩偏头看着站在不远处的慕容紫英说道。 “我不会对和我女儿一般大的小姑娘动手……”他用几乎听不到的声音低语，然后在小晶继续追问之前开口：“忆如和汐月在找你。” “啧……”小晶瞬间忘记追究他前一句话是什么了：“她们还不死心啊。” “我知道沉睡之龙在冥界有些计划，但你并未参与。”雷之剑圣甩了下袍袖：“我不打算对你们之间的因缘置喙什么，她们能来冥界也算帮了我不少忙，但你打算一直逃避下去？” “怎么？剑圣大人最近接了调解家庭纠纷的委托？”小晶板着脸：“我有我的原因，而且她们帮不上忙。” “【幽灵虎和魔界虎王即将离开最大监控范围。】”装作普通机关人李小狼插话道。“那么我先告辞。”小晶行了个提裙礼，然后抱住身旁机关人的大脑袋，机关人随即腾空而起追向两只大猫。 “似乎……还需要一些契机。”慕容紫英望着女孩离去的身影，转头看向正将黑衣人带走的冥捕们：“或许近在眼前。” &ahref=http://p;gt;起点中文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a&a阅读。&a>xh:.254.198.194 0036 新的伙伴 “你们这次做的不错。”冥都“来世”，冥捕总署的一间会议室内，特别行动署的成员们正围坐在会议桌旁，而这起事件的委托人，冥卫副帅静兰正在冥捕总捕头璇玑的陪同下翻阅事件总结报告。 魔道商会掌握了控制魔界野兽的方式，再各地进行实战训练，并试图装作野生怪物袭击矿山镇而获得些许好处，该计划最终被破坏，且人证物证齐全，没有任何可以辩解的余地。 “冥卫将如约支付报酬和相关谢礼，并在此表示感谢。”副帅合上报告书，向坐在一旁显得有些浮躁的璇玑点头确认。 “好啦，你们回去吧，看在你们很有成绩的份上就不解散你们部门了，奖励会如期发放的~”白衣少女看起来很开心地朝冥捕们挥手，看起来总捕头有额外好处的样子…… “我还有一个问题。”卫伊举手提问，在璇玑皱着眉点点头同意后开口问道：“这次那个无法无天的商会总该得到惩处了吧？” “……”静兰扶了扶眼镜，一言不发地看向卫伊，而璇玑则一副气鼓鼓的样子偏过头去。 “果然，他们这次仍然有空子钻吗？”黎亚拨弄着肩头的发丝：“我记得冥律应该很详细和严格才对。” “越是严格的条文，空子越好钻，而过于详细，则可能被反过来利用，”女副帅轻叹了口气，解释道：“事实上，我在读完你们的报告后，已经想到了数条他们可以利用的条款。” “璇玑总捕头，静兰司令，”如同配合她的讲述般，黑衣飘飘的怀朔推门走进了会议室：“那些被捕的驯兽者已经被释放了，魔道商会为他们和受害者而支付了一大笔罚款。” “我一猜就是这样，”璇玑锤了下桌子：“那些家伙要是干一些很容易被抓到把柄的坏事，肯定会计划好失败的对策——多半是相关冥律及罚款，对他们来说这只是一笔生意而已。” “所以——”怀朔黑袍翻滚，带着点笑意看向卫伊和他的队友们。 “所以才需要我们，”卫伊起身抱拳行礼：“总捕头，司令，我们先告辞了，请期待我们的做法。” “……”在冥捕冥卫的头头们或不明所以或了然或鼓励的目光中，冥捕小队们纷纷告辞离开。 ———— “呃，虽然你动作挺潇洒，但我们的做法是什么？看见那些家伙直接揍的话我赞成。”从总署走向自己的驻地路上，洪鹰百思不得其解地开口问道。 “对于‘冥律’，大家都熟悉吗？”卫伊轻笑了下，问身边的冥捕们。 作为支持冥界正常运作的一部法典，从死神测试毕业的卫伊毫无疑问精通，黎亚看上去是受到良好教育的大小姐，也没问题，即使是洪鹰，当冥卫也需要了解不少条例，更别说能随时连接灵网查询的陆瑶了。 “当——”“不，我们完全不熟。”在红发青年要回答的时候，卫伊一挥手做出否定手势：“我们根本不知道冥律里都写的什么，也不知道什么情况可以现场释放。” “哦~~”洪鹰似乎理解了，十分配合：“我也不知道冥律里有规定不能现场殴打嫌犯。” “那不行。”黎亚用鄙视的目光斜过去：“那样我们本身就违例了。” “所以……即使最终要被释放，我们也得抓回来，明白。”陆瑶眨眨眼说道。 一群计划着如何合理规避地教训合理规避嫌犯的冥捕在冥日西沉时回到了自家据点。 “哦，工作辛苦了。”看起来仍然没什么精神的任奎正等在门口，手上夹着烟，似乎在欣赏下落的到地平线的冥日，没有回头地对冥捕们招呼道。 “署长专门来迎接我们吗？”黎亚惊讶地停下脚步，对他行了个礼。 “莫非有紧急任务？”很清楚自家领导个性的卫伊并不会那么认为。 “被人赶出来的……”陆瑶的目光在任奎和据点门口之间来回扫视了一下。 “呿，怎么可能，”任奎抬手把烟头丢出去，斜眼看着卫伊：“你们的朋友来串门，我不知如何与她交流，先出来躲躲。” 朋友？我确定没有无法交流的——咦？ 卫伊转头看自己的队友，却发现她们全都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所以你们都有很难交流的朋友吗……片刻后，陆瑶和黎亚摇头，似乎确定了自己的朋友不可能在里面，然后大家一起盯洪鹰，而他显出了心虚的模样。 “总，总之，进去看看就知道了。”红发青年纠结了一会，做出一副慷慨赴死的表情，当先走进据点大门。 ———— “【呜吼——】”刚走进大门，洪鹰就被一阵扑面而来的吼声惊住了。 “咦？”因为有挡箭牌躲开了音波冲击的黎亚绕过洪鹰，看向大堂：“这不是……” 巨大半透明的身躯，淡淡的冰蓝条纹，精致的银白盔甲以及额头闪烁的青色宝珠，这头在门口懒洋洋躺着的巨兽明显就是传说中的幽灵虎，冰闪。卫伊看了陆瑶一眼，女孩很配合地展开了光环。 “【我已经把暗炎那家伙赶回魔界了喵~】”冰闪一如既往地带着她的口癖：“【走之前让我帮他看着点流落在这边的同族。】” “所以是要对我们进行委托吗？”卫伊想了想回道：“找出魔道商会的驯兽据点并解救那些魔虎？” “虽然目的很明确，但那么做的话有点问题……”跟在后面进来的任奎说道：“他们拥有的魔虎是‘合法’的。” “【不要以为我什么都不懂喵~】”幽灵虎用她巨大的眼珠横了一眼任奎：“【即使他们现在的行为符合冥律，但当他们因为某些小计划被你们撞破而驱使魔虎攻击你们的话，就不合法了喵~】” “这倒是个好主意，”黎亚微笑道：“以他们的作风来说，也不可能一直老老实实做生意。”“【所以，我要暂时寄居在你们这里喵~】”冰闪站起身，抖了抖身上的毛：“【如果你们的委托需要协助，不要跟我客气喵~】” “这要怎么上报……”任奎摸着下巴，看起来有些为难：“报成坐骑么？” “【可以喵~】”冰闪走到陆瑶身边，叼住她的衣服一偏脑袋把女孩甩到了自己背上：“【不过是专用的喵~】” “好吧……”卫伊看着陆瑶似乎很开心地趴在白老虎背上，耸耸肩：“总之先想办法去找个鞍。” 第一章幽灵虎的清晨end &ahref=http://p;gt;起点中文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a&a阅读。&a>xh:.254.198.194 0037 七色光 “不好了，那些魔物追上来了！”漆黑、荒芜的平原上，三个身影正在慌张地奔跑着，在晦暗的月色下，依稀可以分辨出他们分别是戴着红帽，慌慌张张的粗布裙少女、衣着华丽但狼狈不堪的青年男子，还有个身着甲胄倒提长刀的大汉。在他们身后追逐的，则是十数头型如猎犬，浑身赤红，额前长角的怪物，其后还有两个扛着巨大战斧，身高超出常人三倍，一步顶他们数步的巨人跟着。 “不要慌，我们马上就到目的地了”青年男子气喘吁吁地说道：“我们只要启动最后那座塔，这些魔物都会被吓跑的。” “可，可你前面几座塔都是这么说的……”布裙少女带着哭腔，边跑别回头看：“我只想找到姐姐啊。” “不必担心。”大汉声音低沉而沙哑，他毫不停步地转身挥刀斩落飞扑上来的一头魔犬，继续跟在两人身后：“吾定然护你们周全。” 红色猎犬略略一停，被身后的巨人呼喝了两声后再次追赶，周围影影绰绰地出现了更多的魔物，有些也参与进追击，有的仍在观望。 “我们到了！”三人跑到一根刻满了怪异符号的高大柱子底座下面停住，青年男子立刻扑上去在柱子上寻找着什么：“启动开关就在这里——” “你快点……”少女看着周围围上来的魔物声音发颤。而大汉已经做出了攻击动作的起手式。 “什么……怎么会这样……”青年男子忽然动作一顿，然后大受打击般地喃喃自语：“这驱魔柱本身就是开着的？” “呵。”大汉手上刀光一闪，劈开了两头忍不住先扑上来的魔物：“战死沙场，马革裹尸。” “我才不要接受这样的结局！”布裙少女声音仍然在颤抖，但她已经挺直了背，双手手心开始冒出微弱但令那些魔物略微退缩后愈发愤怒的光芒。 “如果你们俩死在我前面，我可是会逃走的……”一副学者模样的青年男子叹了口气，从背后摸出一把弓，瞄准了周围把他们里三层外三层围起来的魔物。 就在这一触即发的时候，那根驱魔柱上所有的符号忽然全部亮了起来。 “【放肆】！”仿佛有千万人，又仿佛只有一人，不辨男女老少的声音从塔顶响起，令外围观望的魔影们不安地开始后退。 而前排那些智商不够的魔物吃了一吓之后，反而凶相毕露朝塔底三人扑了上去。 一股比魔物们身上散发的黑色魔气更加浓郁的气浪以那根柱子为中心扩散开去，凡是被它接触到的魔物全都无声无息地消失在这道气环中，而柱子底座附近的三人反而毫发无伤。 “【胆敢入侵本座领域，即是说——】”从柱子顶端缓缓落下一个披着黑色斗篷的身影，只露出一对如同火焰般跳动的血红眸子：“【你们已经做好领死的准备了？】” “……”魔影们骚动了一会，纷纷后退散去，很快周围就只剩大难不死的三人和斗篷客。 “你们……立刻离开，不要再来。”斗篷客叹了口气，换了略沙哑的女声对三人说：“我已经回不去了。” “不！姐姐！你别走！”布裙少女激动地喊道，起身朝斗篷客扑去————然后被斗篷客一把抱在怀里，一边嘿嘿嘿怪笑一边上下其手。 “停！灯光！”随着一声怒喝，原本深夜的环境被数盏大灯照得如同白昼，荒芜的平原和背景也随之消失不见，大汉和青年一边摇头苦笑一边拉走面色绯红的布衣少女。 “好吧……小罗，你又想到什么点子了？”坐在舞台边缘一只高脚凳上，提着扩音机关的黑色长衣老者无奈地看着斗篷客说道。 “只是忽然想到，这出戏不适合在冥界演呐。”被称为小罗的斗篷客抬手甩掉了斗篷。 这是一名穿着白色舞裙的女子，金线发饰束缚着粉色长发，肩膀和腰际有薄纱飘带飞舞，与微黑的肤色配合别有风味，手肘、小腿和脚踝处还有环佩流苏叮当作响，并且随着她的动作而不停地变换颜色。而容貌，毫无疑问是极美的，但却无法用定语形容，因为她给人的印象飘忽不定，知性、温和、冷傲、亲切，前一眼看过去的印象在后一眼就变化了，或许在确定扮演某个角色后才会为了剧本而定型吧。 “哦？怎么说？”鹤发童颜，面容严肃的老者点了点头问道。 “这是一出妹妹为了找回陷入魔道的姐姐的戏，之前在人界仙界演都不会有问题，但魔界就得换剧目呐。”罗姓女子抬手整了整发饰，然后掸掸手上的飘带，偏头看着老者：“我想冥界也一样吧？团长？” “虽然冥界的环境和人界差不多，但他们确实对魔界没有那么多意见……”老团长沉吟道：“而且由于这里的特殊性，许多涉及到生死的剧目也会显得浅薄。” “对吧？所以为了不砸我们【七色光】剧团的招牌，主打剧目就不能用老剧本了，得写个新的出来。”女子微微一笑，转脸看向之前的三人组：“你们也得帮忙哦。” “饶了我吧……”青年扶额。 “不会。”大汉倒很干脆。 “我听一可姐的……”少女脸上的绯红还没有消失。 “总之，先把这个舞台布景和场景幻象撤掉，等想好新剧本了再设定。”罗一可挥挥手，指挥工作人员们拆卸舞台。 “冥界的特殊性……这可老大难了。”老团长望了望窗外如四叶草般的冥日，回头盯着手上的剧本琢磨。 “咦？我好像看到了一个特别适合当主角的孩子呐。”经过窗口时，彩衣舞女偏头看了看窗外，忽然一撩裙子从窗口跳了出去。 ———— 这里是冥界南方数千尺的高空，【七色光】剧团的巡回演出飞艇【雨之弓】上，该剧团预计将于数日后到达冥都“来世”，并在冥都建立纪念日期间进行演出，据传说，七色光的当家台柱罗一可是个彩虹仙子，而独自完成了剧团所有演出剧目的老团长则是妖，原形是某个大图书馆。 ———— “呐呐，你有没有想过要演戏啊？”“你，你是……”刚刚击退撞到鬼怪正准备继续赶路，却被一道从天而降的彩虹拦住，有着一头白金发的少女一时瞪大了眼睛说不出话。 “我叫罗一可，是七色光剧团的主演哦？怎么样？要不要来？你叫什么名字？”七彩的舞女不止行动，语速也很快，讲这段话的时候已经绕了这位被她看上的少女好几圈了。 “我……我叫周沐秋……”“哎呀，这么内向怎么行呢？念台词会紧张卡壳的吧，不过放心，我会好好训练你的，来来来，跟我上来，我介绍团员给你哦。”几句话的功夫，一头雾水的路人少女就被携裹着登上了雨之弓，其他几名团员一边和她打招呼一边用深有体会的同情目光看着她。 “呵呵……”老团长一边看着自家的团员接纳新人，一边乐呵呵地在剧本上写下了新的题目。 《白花恋诗》 &ahref=http://p;gt;起点中文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a&a阅读。&a>xh:.254.198.194 0038 陆瑶换装 “我们打算兑换‘正义套装’。”卫伊指着清单上的某样东西说道。 冥都，冥捕特别行动署本部，四位冥捕围坐在大厅正中的圆桌旁，而冰闪伏在一边眯着眼小憩。 【……并没有这件物品】被冥捕小队长放在桌上的冥捕腰牌沉默了一会，终于出声说道。 “那么，改为兑换‘可少许增加使用者战斗力的物品’同名排序第二十三个。”陆瑶轻轻抬手拨弄着浮在桌面上的半透明清单，随手点了一下，某个条目随之发出淡淡红光。 【你们到底是怎么看穿里面是什么的！】正义点数兑换系统似乎忍无可忍，幻化出一个小小的绿袍青年男子形象跳到了清单上，跳着脚想踩掉红光，但完全是徒劳：【还能干预我的界面？！】 “我们更奇怪的是，你这里的东西全都充满了‘不确定’，竟然可以成为冥捕和冥卫的主要补给方式，莫非有什么内幕？”黎亚伸出手想弹一下那小人，但完全碰不到。 “虽然大部分时候它弄出来的东西都不怎么合买家的意，但却几乎不会浪费。”洪鹰翻动指点着清单：“我那里之前有一次，队长想为一个擅长重兵的冥卫换个武器，却抽到了一面盾，而另一个和她关系恶劣擅长防御的冥卫正好打算换，纠结半天最终还是捏着鼻子送给对方，以此为契机她们的关系又变好不少……呃。”洪鹰话没说完，就看到同事们的眼睛全斜了过来，连忙捂嘴。 “即是说，这套系统里有某种平衡规则，会综合考虑购买者团队的实力，保证不至于将个别人的实力提高太快而失衡。”卫伊点点头：“不过这对我们并不适用，我们很清楚这个小团队应该如何强化——请兑换‘正义套装’。” “我通过研究你出售的正义宝珠，反向破解了这个随机算法，并且逆推出了你所有商品的实际内容，”兜帽女孩眼神微闪，开始解释，但这些话在正义点数掌柜那里听来完全就是威胁：“这套算法已经十分老旧，即使是稍有基础的人，只要花费时间也能自行破解。” 【我认栽，】小掌柜愣了一会，跺跺脚，仿佛跳入水中一样随着一阵波动消失在购物清单的界面上：【诚惠两千正义点数。】 在购物清单也随着消失之后，一颗周身缭绕着雾气，内里似乎还有什么东西在不停变换形状的大珍珠出现在桌面。 “唔……”卫伊拿起珍珠看了看，转手递给陆瑶：“你来试试。” 女孩稍稍后退了几步，确定不会轻易碰到障碍物后，捏碎了那颗珠子。 刹那间，周围的灵力沸腾了，无数彩色光点从周围的空间出现，汇聚向陆瑶并环绕着她飞快旋转，甚至以她为中心产生了小小的旋风。陆瑶眨着眼睛打量周围，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感受，之后随着光点们旋转的加快，她缓缓飘了起来——虽然平时便飘着走路，但这次好像略高？在灵力沸腾到达某个临界点之后，所有光点猛地一停，如长鲸吸水般汇入了陆瑶腰链上的那颗珍珠中，珍珠散发出柔和的光芒，闪了几下之后，那根链子消失不见，它自行飘了起来，依附到陆瑶的额前上变成了一个银丝珍珠额饰。 略停顿了一下，在大家以为这就算结束的时候，从那珍珠里喷出了一股闪着淡淡彩光的白雾将陆瑶笼罩了起来。在白雾的笼罩下，女孩胸前那对赤红的蝴蝶结一边变大一边改变形态反将她包裹，最终在陆瑶身上形成了一件有白色毛边暗红小袄加大红灯笼短裤的造型，而她缠在脚踝的稀疏金属丝扩散松开，之后变密变宽，收束之后形成了一对小巧的金色短靴，最终，那团白雾自己化为一件轻薄而不影响行动的丝衣搭在女孩身上。 “资讯改变……”陆瑶动作了几下打量着自己的新造型：“真有趣。”。 她抬手扣上兜帽——小红帽上也出现了银丝装饰，嗯，仍然有两个小耳朵一样的突起。 “不错，挺适合你。”卫伊开口夸赞。 “好可爱~”这边黎亚已经上手抱住了。 “嗯……还好吧，红红的挺喜庆。”洪鹰咂咂嘴，没什么诚意的评论道。 看来经常见到类似的装扮，应该不会是冥卫，那么是自己家里？卫伊看了一眼洪鹰。 “圆环的输出提升了两成，收集资讯和处理速度也有同步增强，但本身实力没有明显加强……”女孩被黎亚抱着，脑袋略偏地汇报自己产生的变化。 ———— “啊，小岚，好久不见~”冥都南方，冥医学院，员工休息室“大雪”内。仍然穿着七彩舞裙的罗一可把似乎刚刚轮班，仍穿着黑色医者服的洛岚抱了个结实，而且还蹭，不得不说这幅画面的冲击力有些过强，看着其他同样在休憩的几个医者和护工都不同程度的呆滞。 “乖啦乖啦~”洛岚摸摸罗一可的粉色长发，带着她走到一旁的隔间坐下：“你这个形象要是让崇拜者看到了可怎么办呀。” “喜欢我就要接受我的一切嘛~”七彩舞女瞬间从撒娇的小女孩变成了干练的精英，从腰间摸出三张票放在茶几上：“我难得来冥界表演一次，你一定得来捧场，还要把那个传说中的弟弟带给我看看哦~” “这……我们尽量抽时间去吧，但小伊那里就不一定了，他做捕快很忙的，”洛岚的眼神向坐在对面的卫祈飘了一下，对罗一可笑道。“呵呵，那你可要帮着抓他来看哦，我团里有不少漂亮的小姑娘，我可以帮忙介绍呐。” 罗一可撩了下发梢，横了一眼空无一人的茶几对面座位：“看什么看，我可不给你介绍。” “嘻……”洛岚看到对面的青年一脸无奈的举手投降，于是用力晃了晃罗一可的肩膀：“好啦，我会帮你叫他的，倒是你，让剧团飞艇等你这么久不好吧。” 透过休息室的窗户，可以看到冥医学院外半空中悬停着一架七彩飞艇，它吸引了几乎所有能看到它的医者护工和病患们的目光，而且在见缝插针地挂垂幅打广告“七色光即将于来世公演，欢迎届时前往观看。” “让他们多等一会，我好久没有抱小岚了，团里的小姑娘们手感不好。”罗一可一边在洛岚身上蹭一边发表令其他人目瞪口呆的言论。 “好吧好吧，你演戏排练应该也很累，”洛岚微笑着抚七彩舞女的头发：“这会我正好休息，就陪陪你。”“到现在还没好么……可恶……”罗一可把脑袋埋在洛岚的肩膀上，眯着眼看她对休息隔间茶几对面的空气眼神交流，紧咬的嘴唇漏出微不可闻的呢喃。 &ahref=http://p;gt;起点中文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a&a阅读。&a>xh:.254.198.194 0039 风起云涌 “呱吼——”冥都南郊，稍稍偏离大路的空地上，一头体型庞大的怪物正发出怒吼，从它的两个脑袋的口中分别喷出冰霜与火焰的吐息来横扫面前的区域，然而这次范围很大的攻击并没有命中任何东西。 “我记得这玩意即使是睡觉都不会降落到地面的哎——”高高跃起以躲避吐息的洪鹰擎着战斧，带着下落的冲击狠狠劈在鬼怪有着一对巨大骨翅的背上。 怪物吃痛，那个好似巨鹰一般之前喷出火焰的脑袋转过头就要啄背上的人，却被侧面冲上来的另一记攻击生生打断晕在半路。 “如果不能将它赶走，只好就地格杀了。”卫伊踹了怪物的脑袋一脚，借力躲开它乱挥的巨爪落回地面。 “我已经吸引了它的注意！”黎亚一直在另一侧攻击它狮子般的脑袋，此时由于鹰头被打晕，怪物立刻转身冲向她。 “【空间抬升】。”不远处，一身新衣的陆瑶对着冲锋中的怪物举起手，那怪物如同上坡般越冲越高，最后停下来时已经身处半空。 “呱！”似乎还没搞清楚状况的双头怪物扑扇着骨翅，迷茫地在空中停留。 少顷，在鹰头醒来之后，它向地面的冥捕们示威般地吼了两声，最终转身飞走了。 “双头冥乌，鬼怪，双重吐息，爪击，特性：永久飞行，威胁度：较低。”兜帽女孩看着怪鸟飞走，开始报告敌方信息，稍停了停，似乎从哪里接受了数据，继续说道：“补充情报：因【雨之弓】飞艇经过而惊吓坠地。” “惊吓坠地？哈。”洪鹰扛着斧子走了过来，闻言抬头望天：“我可没觉得那玩意有什么可怕。” “它从南方飞来的一路上，已经制造了不少类似的通缉鬼怪，尤其以冥医学院周边为严重，”卫伊收起旋棍，向大路走去：“没时间讨论它们的胆子问题了。” ———— 冥都“来世”上空，一艘闪着七色光芒的巨型飞艇正以一个平缓的坡度缓缓朝城内西区降落，这艘飞艇不但艇身上有着活动的巨幅宣传图片，还有数架小型飞行机关在周围盘旋抛洒广告单。随着它逐渐接近，城市上空出现了一层淡淡幽绿色，如同倒扣大碗般保护着城市的防护罩，它在和飞艇接触的部分泛起层层水波一样的纹路，但并没有阻止飞艇继续降落而是让它穿了过去，如果是什么外敌的话，恐怕是不能轻易穿透那层罩子的。 而那些小型飞行机关抛洒的那些传单上，是七色光剧团各主演的动态肖像和即将公演剧目的剧照，以及一些简单的介绍文字，它们如果被居民接住的话会保持原样，而如果掉落到地面、屋顶或者不可能被人看到的位置，则会自行粉碎消失。 不少对此感兴趣的冥都居民尝试着接住传单并阅读，并对内容议论纷纷：“他们就是传说中六界中最好的剧团？”“听说会在冥都建立纪念日公演。”“罗大家依旧如此明艳照人啊。”“哦，这个剧目我之前看过。”“咦，这张把老团长照进去了，果然风骨依旧。”“不过这是谁？竟然能和一可姑娘并列为主演？”“周沐秋？没听过的名字呢。”“头发挺好看的。” ———— “看什么看！”冥都城南，一间颇为奢华但却有着诡异机械装饰，门楣上挂着“魔道商会”匾额的大宅院内，正在挨训的两名黑衣大汉刚被窗外纷飞的传单分散了下注意力，立刻被自家老板呵斥了回来。坐在主位太师椅上的是一名穿着紫红色绸缎长袍，身量矮小，留着小胡子的中年男子，吼完那声之后，他仿佛不解气般又把手上的茶壶丢过去摔了个粉碎。“什么叫做‘夜晚遇袭，猎豹丢失，敌人不明’？！”男子继续呵斥两名大汉：“你们的‘强化’都是干什么用的！其他几个据点的废物至少知道他们那里是多管闲事的捕快和那只大猫干的，你们呢？” “可我们根本没有看到敌人，一转眼笼子就空了……”其中一个大汉还试图解释，但没说两句就被矮小男子的凶狠目光瞪得噤声了。 “姑且——当做也是那几个捕快小鬼干的好了。”矮小男子收回目光，摩挲手上的另一只茶壶：“他们虽然有一点自主权，但仍受着冥律约束，不足为虑——你们还不下滚？”如蒙大赦的两个黑衣人匆匆离开正屋，与一个比他们更加魁梧高大，穿着类似款式但颜色纯白的壮硕男子擦肩而过。 “马克西，你来的正好，”矮小男子正给自己倒茶：“‘赤月’那边的情况如何？” “妖界商会，手段阴险。”被称为马克西的白衣壮汉似乎不擅讲话，一句一顿：“侦查遇敌，未分胜负。” “能和你正面打斗不相上下？”矮小男子惊讶起身走到马克西身旁：“什么样的……” 茶水的蒸汽飘到马克西的身上时，忽然凝结成碎冰跌落了下去。端着茶杯的男子脸色变了：“是非常强大的冰系妖怪？寒气竟然遗留到现在？” “并非正面，一触即分，无法处理，到时自消。”白衣壮汉全无所觉地拍了拍留在身上的冰渣，声音中带出点战意：“是【白】。” “赤月那帮人真是下了血本……”矮小男子摇摇头，坐回太师椅上：“侦查任务暂时取消，先以保护本部为重，接下来的行动比那几只猫重要得多，一定不能出岔子。” “听你吩咐。”马克西点头。 “不过……据说这七色光的台柱是个美人，”男子的目光转向窗外的传单：“不知能否见上一面。” 白衣大汉，不予置评。 ———— 冥都中心区，某座小楼。“真是天助我也。”坐在书桌旁的人望着窗外已经穿过城市护罩的巨大飞艇，忽然咧嘴一笑，然后动笔在书桌上的一张纸上写道：“停止七色光的演出，否则罗一可会遭遇巨大的不幸——白。” &ahref=http://p;gt;起点中文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a&a阅读。&a>xh:.254.198.194 0040 来访者 “真想抓住那些一脸理所当然过来求助的家伙使劲晃——我们可不是巡捕！” “来世”中心区，难得穿了一身巡捕灰色制服的洪鹰用力把一辆因停歪而占了道路的个人机关车推回路边，然后恶狠狠地小声对肩膀上挂着的冥捕令牌抱怨。 “在那飞艇进城时我们就预料到这种情况了吧，”身在南区的卫伊将禁止通行的告示牌从一个通道入口搬到另一个那里，抬手阻止行人继续前进，然后低头回复道：“因为著名剧团前来，所以城内工作量大增，巡捕已经不够用了。” “而且这种工作是游侠们完全没有理由插手的，”黎亚把一个哇哇大哭的小孩子送回他正在商业区焦急等待的亲人身边，英姿飒爽地对连连道谢的父母敬了个礼后转身离开，她整了整捕快帽檐，加入对话：“如果我们的忙碌能让居民们对冥捕和冥卫改观，累一点也值得。” “……如果没有人添乱的话。”即使陆瑶用【圆环】给自己幻化了一身捕快制服，也因为个子、容貌和气场的缘故而没人来求助，不过她已经找到了新的任务——悄悄跟着那个唯恐天下不乱专门找发生状况场所的李妙，把烂摊子在她用留影机关拍下来之前收拾掉。 “冥捕们在这么缺人手的情况下都没有出漏子？怎么可能。”李妙完全没有发现有个隐身的小女孩骑着透明的幽灵虎跟在她身边，摸着下巴自言自语。 这话……我们就当做夸赞好了。 因为陆瑶开了转播，在其他地方忙着的三位冥捕听得一清二楚，一时哭笑不得。 “嘟嘟——！”想什么来什么，远处一段坡道顶端一辆机关车以不正常的速度冲了下来，司机正在拼命按喇叭，看样子是制动装置失灵。 而它的正前方是个十字路口，数名儿童正严格地按照路口指示灯排队通过，看到那车直冲过来，一个个愣在路中间。 “那么……”虽然看起来很危险，但不管陆瑶还是冰闪，都有足够的时间来化解这场意外，兜帽女孩对那边举起手，正想释放圆环，却发现了什么般半路停下偏头看向旁边的幽冥驿报编辑：“……时空资讯干涉？” 啪！啪！啪！这边的李妙好像完全没有同情心般举着留影机关冲了过去，一边不停地连续拍摄一边还自语“大新闻，大新闻”，数张照片随着她的动作四散飞出。 如果把这些照片的内容连贯一下，就是那些孩子终于反应过来，互相拉扯着离开了路中间，那个失控的机关车则在孩子们离开后才冲过来，最后一头撞在隔离带上，然后毫发无伤的司机下来哀悼自己的爱车，再被围观群众声讨。 且不说根据那车的速度来看如此发展完全不合理，仅仅是这么多事情就不可能在她如机关枪般按快门的时间内发生完毕。但是，就在陆瑶的目光在照片上停留了一刹那后转向事发地点时，那边路口的情况已经完全和照片上的内容一模一样了。 “……忽然觉得不用再跟着她了。”女孩眨眨眼对身下的白老虎说道，冰闪点了点头。 ———— “啊——以后不会天天这样吧，会死的喂……”冥日西垂，终于了结一天工作的冥捕们回到驻地小楼，稍微进行了一下工作总结，洪鹰直接一副完全不要形象的模样趴到了桌上。 “这是七色光初到，赶来冥都的观众太多的缘故，稳定下来之后工作会减少很多，”卫伊翻着手上的小册子：“可以预计的是，在她们演出结束离开后还会有一次与现在类似的工作井喷时期。” “说起来今天确实看到不少跨界而来的游客，某些家伙看上去就互相有仇，感觉差一点就能打起来，哈哈。”洪鹰直起身子，又向后靠在椅背上左顾右盼：“嗯？蓝丫头哪去了？” “在后厨。”安静坐着的陆瑶眼中的流光停了一下，然后说道：“她说不相信那道菜帮厨小鬼能做好。” “之前我们驱逐周边通缉鬼怪时，就看到她在收集野兽类怪物身上的材料，”卫伊合上小册子点点头：“似乎可以期待一下。” 不过那些材料似乎互相有灵力冲突才对…… “我也是头一次做，最好不要抱太大希望。”随着脚步声和话音，围着围裙的黎亚捧着一只挺大的汤锅从厨房门口走了过来，随之而来的还有某种奇异的香气。 砰砰砰——传菜小鬼们开始在厨房和餐桌之间闪烁传送，将一道道小菜和主食上桌，但大家的关注点都是那个大汤锅。 “哎咻，”黎亚并不卖关子地把锅放到桌子正中，然后揭开盖子：“大家尝尝看吧，” “鱼汤？”“蔬菜汤？”“……骨头？”“呜嗷——”那股奇异的香气随着盖子揭开而更加浓郁，但冥捕们却做出了相差甚远的判断，连趴着打盹的冰闪都抖抖毛凑了过来。这是一锅如同白水般透明清亮的汤，除了不断散发出的香气，大家没有在里面发现任何东西。 “煮汤的材料都丢掉了，”黎亚看着大家好奇的目光，摊摊手：“大家肯定知道我们打倒的那些家伙都是什么样子吧。” 是完全不适合出现在餐桌上的模样呢…… “我不是厨师或者美食评论家，所以就不夸你了，”喝下半碗汤之后，卫伊停下来对面露期待的黎亚竖了竖大拇指：“以后如果想要什么食材直接说，我会安排进工作序列的。” “嗯嗯！”洪鹰头也不抬。 “……忘记分析成分，”陆瑶放下碗小声嘀咕了一句，然后拿起勺子给身边已经一口喝光满脸惬意的冰闪再添。 “嘿嘿……”对这些反应已经足够满意的黎亚欣然落座。 ———— “哦？无香真水？”在众人用过晚餐，传菜小鬼们收拾完餐具之后，任奎从门外走了进来，耸耸鼻子，直接叫出了黎亚作品的名字。“ 啊哈，不好意思啊署长，那什么水被我们喝光了，下次一定记得叫你。”洪鹰仍然仰身靠在椅背上，这次是撑的。 “我倒不馋那个，这倒是能解释以你们的警觉性为什么会把人晾在门外。”任奎朝身后招招手，一位少女从门外走了进来。 “晚上好，冥捕特别行动署的大家。”她看上去大约十八九岁，皮肤白皙，因为走得快了而显出点红润，鹅蛋脸，一对颜色非常浅的褐色眸子，五官清秀，看上去就好像邻家女孩一般，身穿鹅黄色绒线上衣，藏青七分裤，脚下一双纯白的筒靴，肩上搭着暗红色的长围巾，头戴浅粉的绒帽，鬓角垂下一缕缕白金色的发丝：“我叫周沐秋，很高兴见到你们。” “为何看起来有点眼熟？”洪鹰一下子坐正，然后看着自称周沐秋的少女喃喃自语。 “这个名字……似乎是七色光这次要推出的新人啊，”黎亚眼睛一亮：“不过没有穿海报上的戏服一时没认出来。” “……资讯更新。”陆瑶盯着对方眼睛一眨不眨。 “我们也很高兴认识你，”卫伊走到门旁不远的会客区为周沐秋拉开一把软椅：“请坐。” “你们年轻人聊，任务的话事后给我个报告就好。”任奎摆摆手走向他的书房。 “谢谢。”来访的少女走过去坐下，行动间可以看出有着受训不久略显青涩的韵律：“是这样的，我们剧团刚刚在冥都安定下来，就出了点事情，剧团内部都不以为意，但我觉得不能视而不见，正好在幽冥驿报上看到了你们的活跃，便冒昧来访。” 能令其他人不在意……说明事情不大或者经常见到，而对一个新人来说却感到严重……而且不方便向游侠和普通捕快求助…… “原来如此，”卫伊在少女对面落座：“是收到了恐吓信？” “……！”周沐秋没有回答，但她忽然睁大了的眼睛证明卫伊判断正确。 “我对罗大家的个性有所耳闻，她的确不会在意这种小事，”卫伊点点头：“而且剧团初来乍到就有游侠或者正式捕快进出的话，确实不大合适，而我们这个为了‘和游侠行会抢生意”而成立的部门，就算去了也不会有人在意，不是吗？” “我原本只是来碰碰运气，”周沐秋忽然笑了，仿佛花苞微绽：“不过现在我确定把这件事交给你们是最合适的。” “过奖过奖，我们会在明天造访，但能否先请你谈谈此事的细节……”卫伊掏出了他的小册子。“嗯，是这样的……”周沐秋点头。 “所以小伊才是头儿。”“总是打打杀杀确实显不出他的优势呢。”“队长拥有‘灵界侦探’执照。” 全程围观的冥捕小队队员们在后排窃窃私语。 &ahref=http://p;gt;起点中文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a&a阅读。&a>xh:.254.198.194 0041 剧团来历 “好家伙，这可真壮观……”为了七色光剧团的委托而来的冥捕们第一时间被半空中光芒四射的巨大彩灯吸引了目光——那是停泊在冥都大剧院屋顶的飞艇【雨之弓】。 或许是因为不必维持飞行，可以分配到灯光的能源充足，它的艇身、吊舱，飞翼、喷气口的指示灯此刻全都闪烁着多彩光芒，还在气囊两侧垂下了巨幅活动海报，华丽耀眼程度即使身处号称汇聚六界所有奢华成分的冥都西区也可算独占鳌头。 虽然没有正式公演，大剧院并不对开外放，周围仍有许多慕名而来的观众在徘徊，即使他们只能看到剧院外面张贴的动态海报和全身闪烁彩光的飞艇而已。“ 那是……‘纱帐’？”“检测到‘晶壁’的资讯干涉。”比起洪鹰单纯对华丽外表的感叹，黎亚和陆瑶似乎在那飞艇身上发现了其他问题。 “莫非那飞艇内有用来和其他地方联系的异界之门？”听到队友口中说出了某些关键词，卫伊挑挑眉，回头问道。 “不……”黎亚摇摇头，梳成马尾的冰蓝发丝随之摇晃：“感觉上，就是那飞艇虽然在眼前，但却和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如同根本在另外的世界一样，这种情形似乎在哪里见过？” “反向破解资讯干涉，综合相关资料，尝试解析目标——”陆瑶大睁着眼睛紧盯飞艇，周身有淡淡的金色光芒不停向外扩散。 “那又不是敌人，没必要非得刨根问底吧？”洪鹰扛着用粗布把刃包起来的斧子，兴趣缺缺地说道：“真想知道的话，等下顺便问问不就好了。” 然而两个陷入思索的同事完全不理会他，只有卫伊理解地拍拍他的肩膀。即使是普通女孩子的好奇，也没法简单的算了，更何况这两位根本不普通。 “【雨之弓】：妖界本源碎片、机关飞艇化形，特性：空间重构、晶壁护盾，所属：七色光剧团。”片刻后，陆瑶说出她刚刚得到的资料，微微偏头：“严格来说，它现在的实际位置并不在冥界，虽然能被看到，但其实是身处一个仅有飞艇本身大小的微型妖界内。” “所以剧团才并不在乎恐吓信，”卫伊整了整披风，看着那散发的七彩光芒的庞然大物点头：“或许力量足够强大的话能够穿透晶壁对她们造成威胁，但那种实力的人又怎么可能去写什么恐吓信？” “那也没准，”洪鹰摸着下巴，“外部直接攻击无效的话，可以尝试从内部破坏？比如公演时混进观众里。” “这条线索值得留意，”卫伊点点头：“不过更多的分析得在我们询问剧团成员情况并见到那封信后才能进行。” “妖界本源碎片……七色光的前身果然是‘幻瞑七仙子’！”终于想到了什么的黎亚双手一拍。 “什么？”正打算进一步发挥自己难得的分析能力的洪鹰猛地回头看过来：“你是说很久以前那七个唱歌很好听的漂亮大姐姐？” 这态度不对吧……卫伊侧目。 “‘幻瞑界’是一个依靠人们的幻想而诞生的妖界，里面的居民都是正常情况下不可能成精化形为妖的‘妖’，”黎亚忽然以一种讲故事的口吻开始说话：“比如彩虹，雨后的那么点时间怎么可能够它诞生灵智、修炼化形？但‘幻瞑界’里就存在彩虹妖，或者说彩虹仙子。” “就是这位主演吗？”飞艇上的海报刚好切换到罗一可飞扬曼妙的舞姿，卫伊看了看，回头问道：“像她这么厉害的还有六个？” “嗯，不过原身并不都是彩虹，而是朝露、晚霜、太阳雨、火烧云、雷暴、龙卷风等出现时间很短但在人们看来‘说不定会化形’的存在。”黎亚点点头。 感觉最后那两位的脾气应该不大好……卫伊点头表示明白，示意她继续。 “在人们对某种事物的幻想消失后，幻瞑界内相应的事物也会随之消失，本来居民们觉得那些异想天开的东西消失的话对他们来说还算好事，但连他们自己也开始消失的话，问题就严重了。”黎亚调整了一下表情：“一旦人人都知道了妖界和妖产生的正确途径，认为之前自己的幻想是无稽之谈，幻瞑界本身就无法存在下去了，这可比我们不被冥界居民信任严重的多。所幸，虽然六界之间交流在逐渐加深，但完全普及正确的知识仍是个漫长的过程，或许有的幻瞑界居民肯认命，但不包括她们——幻瞑七仙子。” 这个故事引起了卫伊的兴趣，而洪鹰虽然看上去知道，但也听得津津有味。 “《我们在纱帐的两端》，这是她们成立歌唱组合的第一首歌，也是行事宗旨——在人们认为自己的幻想是错误的之前，出现在他们身边，”黎亚笑笑，开口唱了两句：“‘【世界再大两颗真心就能互相取暖~幻想不会孤单~你的梦统统给我保管~】’” 啪啪啪啪~同事们很给面子地鼓掌。 “之后她们几乎走遍了六界去巡回演唱，并把幻瞑界的情况巧妙地融合在歌词里，最终成功稳定住了幻瞑界大部分的人和事，不久后便宣布解散了，当时还有不少歌迷拼命挽留呢。”黎亚带着点羡慕的目光望向巨大的飞艇：“她们当时的座驾是一张巨大的飞毯，有高人认出那是幻瞑妖界本源的一部分，没想到现在变成这样了。” 这么重大的事件……为何完全没有印象…… “莫非幻瞑界又不稳定了？她们这才改头换面以剧团的身份进行演出？”卫伊按下心头的疑惑问道。 “这就不清楚了，毕竟随着她们解散，幻瞑界也如同普通妖界那样隐藏起来，”黎亚轻叹了口气：“要不队长你等会问问看？” “算了，工作要紧，”冥捕小队长摇头，当先向冥都大剧院走去：“先解决那个恐吓信的问题。” &ahref=http://p;gt;起点中文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a&a阅读。&a>xh:.254.198.194 0042 冰心锁 “抱歉，七色光剧团正在排练，公演之前不接受参观或参访的要求。” 大剧院门口，一名身材高大，身穿黑色武斗服的男子拦住了冥捕一行人，从大门附近并没有观众聚集纠缠的情况来看，他这个门卫做的十分称职——与他明显的筋肉和凶恶的长相应该有不小的关系。 “我叫卫伊，和贵团长有预约，”由于顾及影响，冥捕队长没有说出自己的身份：“或许你知道？” “哦，是的，”大汉打量了一下冥捕们：“三名少年一名儿童，请跟我来——小风！帮我看门！”大汉叫出一个瘦弱的青年后，便当先推门走进了剧院大门，所以完全没有注意到后面因为被叫做少年而雀跃的洪鹰和因为被称为儿童而鼓起腮帮的陆瑶。 “冒昧问一句，你看上去应该也是位演员？怎么称呼？”稍稍安抚了下队员们之后，卫伊跟上了大汉，尝试搭话。 “云刚，不过我的形象不适合剧团的新剧目，而旧剧目很熟也不需要排练，所以帮忙看门。”大汉的声音有点暗哑，一边带路一边回答。 “可以问问你对那封恐吓信的看法吗？”卫伊点点头，继续问道。 “七色光在做的事，岂是那些擅自把我们当做竞争对手的家伙能理解的？”云刚哼了一声：“虽然不知道那东西是怎么进来的，但如果有谁确实想动手，我乐于和他们扳扳腕子。” 基本符合之前的推测……而且可以排除是内部人员所为……卫伊点点头，不再言语。 ———— 【白雪发亮，今夜铺满山上，没有脚印的地方】 在穿过一道门之后，冥捕们忽然听到了一阵婉转悦耳的女中音歌声。 “欢迎登上【雨之弓】。”带路的云刚露出淡淡的笑容：“看来她们正在排练。” 【孤立的王国很荒凉，我是这里的女王】 “墙壁和装饰在穿过那道门从砖石土木结构变成了钢铁水晶结构。”黎亚仔细看了看周围，然后说道。 “检测到一次穿过晶壁的记录，”陆瑶按了按自己的兜帽，似乎有点懊悔：“因为强度太小而没有示警。” “哦，挺厉害的嘛……”明显什么也没发现的洪鹰无话可说。 “如果剧团现在正在排练，我们现在过去会打扰到么？”卫伊望了望歌声传来的方向。 【风在呼啸，像心里的风暴一样，只有天知道，我受过的伤】 “当然不会，毕竟公演时观众要更多。”大汉一边说一边继续领路：“事实上，她是观众越多表演的越好的类型。” 就算是洪鹰，也发现周围的环境不对了——从窗户往外看的景色，是鸟瞰大半个冥都。 冥捕们跟随前进时那歌声也越发清晰。 【别让他们进来看见，做好女孩就像你的从前，躲藏不让，他们看见】 歌声顿了顿，忽然一改之前略显低沉焦虑的音色，变得明快了起来。 【已被发现】 “到了。”在卫伊他们还在思考歌词含义的时候，云刚停下脚步推开了面前一扇比之前更大些的双开门。 歌声瞬间变得清晰，同时大家也发现自己身处一座雪山的半山腰，无论是景色还是飘落的雪花都像真的一样——如果无视前方不远那几排座椅和孤零零一名观众的话。 坐在座位上的周沐秋发现了这边的众人，挥手示意大家过去。 【随它吧，随它吧~回头已没有办法；随它吧，随它吧~一转身不再牵挂】 虽然带路大汉说了不会影响，但冥捕们还是尽量不发出声音地朝那边走去，同时分神观察那些歌声传出，应该是舞台的地方。 一位披着纯白绒毛斗篷，身穿紫色精致小袄和鹅黄长裙的美丽女子正在那里缓步前进，在唱出两句歌词的功夫，一边走一边伸出戴着墨色手套的双手向周围挥出数道雾状冰晶，并顺手做出一只胖胖的小雪人。 【我~不管，他们想说~的话，任风吹~雨打，反正冰天雪地我也不怕】 “听说七色光的剧目是实景、表演和歌唱的完美结合，一直很好奇，”在冥捕们纷纷落座后，来之前做了点功课的卫伊对身旁的周沐秋低声说道：“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嘻，你就算这么说也不会有什么好处的哦，”周沐秋微微笑着：“等这段完了，一可姐就会下来和你们讨论恐吓信的事了。” 【这一点点的距离，让一切变静止，曾经困扰我的恐惧，会远离我回忆~】 此时，舞台，或者说雪山上的女子已经丢开了她的斗篷和手套，正在悬崖边上唱着，而这悬崖正对着观众席这边，所以无论之前她是不是专注表演无暇分心，现在都会看到冥捕一行了。 她口中没停，但眼神一直没有离开几位冥捕的身上。 被一个非常有名的美人盯着，压力似乎不小，不但黎亚开始整理衣着发型和仪态，连陆瑶都整了整兜帽。 【现在开始让我看见，是我的突破和底线，不分对错，没有极限】 原本就欢快的曲调，在这次短暂的停止后，变得简直如同狂欢。 【向前~】 罗一可挥手，在悬崖边随之凝结出一座略微粗糙的冰雪之桥，她带着一种理所当然毫无疑问的王者气度踏上了那座桥，冰雪之桥的阶梯随着她的步伐而自动延伸，最终停在了冥捕们座位的前方。 而她就那么一步步地沿着桥面从舞台上走向观众席。 其他人还好，周沐秋还开心地挥手，洪鹰直接就呆滞了。 【随它吧，随它吧~跟风和天空对话；随它吧，随它吧~眼泪不再掉下】 罗一可的步伐完全配合着她歌声的曲调，而每前进一步，踏过的冰桥就不再粗糙，而是变得晶莹剔透如同艺术品一般。最终，她来到了冥捕们面前，整座冰桥轰然四散，在她身后绽放成无数的冰雪烟花。“ 【欢迎来到我的国度】。”冰雪女王说道。 &ahref=http://p;gt;起点中文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a&a阅读。&a>xh:.254.198.194 0043 案情分析 “你们刚才的表情，哈哈哈哈！真是太好笑了。” 暂停排练，并招待冥捕们到休息室分宾主落座后，罗一可仍然对刚才的情景忍俊不禁，她豪迈拍桌大笑的姿态让人完全没法和之前舞台上的形象联系起来。 “我从未看过如此精彩的表演。”观察了半天也无法判断对方的具体性格，卫伊只好四平八稳地夸赞一句。 “没看过？”七彩的舞女单手托腮，用一种期待目光看着他：“小伊你再想想？以前我们是不是见过？” 对面的黎亚和陆瑶没说话，但也好奇地看着自家队长。 “呃……”冥捕队长被盯得有些手足无措：“那我想想……” “可恶，你早就认识罗姐竟然不告诉我们。”坐在他身旁的洪鹰边嘀咕边对卫伊进行肘击。 “请用。”身着便服但没有戴帽子，将白金发梳成马尾的周沐秋端着茶盘走过来为围坐在茶几周围的大家上茶。 “小秋~小伊说他不记得我~”罗一可一伸手揽住放好茶杯正准备离开的周沐秋的腰往怀里拽。 “哎……有水有水……”周沐秋手忙脚乱地放好茶盘以免上面的残水溅到身上，然后躲开了魔爪：“可我去进行委托的时候卫先生他们看起来确认不认识您——私人层面上。” 的确有点熟悉……但没有相关记忆…… “罗女士……”“叫姐姐~”“好吧，一可姐，我们能开始谈那封恐吓信的事了吗？”被强行纠正称呼的卫伊无奈地说道。毕竟大家是来办正事而不是唠家常的。 “不要，你想不起来我就不让你工作！”没抓到周沐秋而十分不满的罗一可哼了一声，别开脑袋表示拒绝。 越发熟悉……但确实…… “至少给点提示吧……”卫伊苦恼地看看自己的同事们，但她们一副你自求多福的表情。 “提示啊……嘿咻！”七彩的舞女略想了下，忽然起身凑近，展开双臂抱住没反应过来的冥捕队长的脑袋揽到自己怀里。 “！！”周沐秋差点把茶盘打翻。 “咦？咦？”黎亚对这个发展惊奇不已。 “资讯更新，队长的‘姐姐’洛岚，曾为幻瞑七仙子成员之一”陆瑶的眼中急速闪过数道流光，似乎在短时间内经过了大量的资讯运算和整合而得出了一个结论。 “好羡……好可恶！”洪鹰怒瞪：“你这个人生赢家！阶级敌人！” 呃……想起来了…… 卫伊挣脱之后，抬头看着面前这位一副期待表情的大姐姐：“是……可可姐？” “小伊真聪明~”罗一可想要故技重施，被冥捕队长身手敏捷的躲开了。 “啊，我说呢，”卫伊恍然大悟般拍拍自己的脑袋：“小时候哥哥偶尔带我去看的，岚姐的‘小歌舞团’竟然是著名的‘幻瞑七仙子’。” “小祈当初也躲得挺麻利……”罗一可轻叹了口气，周身气度和脸上表情同时一变，虽然还是那七彩的舞裙，但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精明强干的气度：“那么，关于那封可笑的信，你有什么要问的？” “虽然周姑娘已经做了简要说明，但我仍有一些细节需要询问，”终于开始工作的卫伊松了口气，坐回座位打开他的小册子：“那封信是如何出现的？周围是否有警戒手段？” “就那么大喇喇地贴在大剧院表演厅的门上，在一次人员交接后被发现的，没有任何记录，”罗一可回身从周沐秋手上拿过一只盒子：“撕下来的时候还有些麻烦，就是这个。” 一个知道飞艇底细，并清楚七色光成员和剧院工作人员交接班时间、且有隐秘行动能力的人…… 卫伊接过盒子仔细打量里面的那张纸，虽然有一点破损并且皱巴巴的，但上面的文字仍清晰可见：“停止七色光的演出，否则罗一可会遭遇巨大的不幸——白。” “这信……完全是从别的书籍中一个字一个字剪下来贴上的，纸也是最普通的，”卫伊皱眉：“线索直接断了一条。” “内容平淡无奇，但这个‘白’有些引人注意，”黎亚也透过盒子观察那封信：“若是恐吓，落款至少得让收信人知道才对——这‘白’又是什么？” “这个字十分常见到根本无法产生威慑力：”洪鹰探头瞧了瞧：“不过我有点印象，好像是某个地方传说中的存在，就像我们家冰闪那样。” “在某个完全由冰雪覆盖的妖界中，有着名为‘白’的雪妖聚落，它们是最出色的暗杀者和刺客，从没有失败的记录——或者说，它们会不惜一切完成接下的任务，而这些雪妖在执行任务时的统一自称也是‘白’。”陆瑶语调没有起伏地念了一段话，然后说道：“以上摘自《六界逸闻》。” “如果它们真的存在，问题就更复杂了，”卫伊皱眉：“为什么会有人找传说中的刺客来威胁一个剧团？——可可姐？你们有和谁结下过不共戴天的大仇么？” “当然没有，”罗一可呵呵一笑：“有仇我基本当场就报了。” 虽然很有道理但觉得哪里不对…… “这么说起来，我们刚到冥都时，魔道商会的会长来过，”周沐秋一边看罗一可一边试探着说道，看到她一挥手表示不介意，话语这才顺起来：“他用很糟糕的手段展示自己很有钱，并表示希望收购整个七色光剧团。” “之后？”卫伊听出了点不妙的弦外之音。 “之后……一可姐假意进行商讨，把他带上雨之弓之后直接从半空踹了下去。”周沐秋看看一副“我干的漂亮快来表扬我”表情的七彩舞女，顿了顿：“如果是他们的话，说不定会做出这种事。” “这条线索倒是比较重要了，”卫伊沉吟着：“魔道商会，又是他们……” “反正我们和他们的关系已经这样了，直接打上门去问怎么样？”洪鹰用一副就怕事情不大的语气说道。 “遮蔽，潜入？”陆瑶按了按兜帽，眼中有流光闪过。 “不，这次我们要正式登门拜访，要求他们协助调查。”卫伊眨眨眼：“这是每个冥界居民的义务。” “若我们一直取巧，就像不敢正面抗衡一样，”黎亚微微一笑，接话：“是时候让他们明白了——在冥都，冥律最大。” “那么，我们这就告辞了，”卫伊拿起装着信的盒子起身：“会尽快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的。” &ahref=http://p;gt;起点中文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a&a阅读。&a>xh:.254.198.194 0044 魔道商会 “每次到这里都想咳嗽打喷嚏，有力使不上。” 冥都南区，是作坊、工房、车间等生产建筑的集中地，除了粮食和矿物，整个冥都需要的货物都可以在这里找到，不过相应的，由于各种厂房的规模不一，即使代理阎王已经努力规划，整个南区看起来还是十分散乱。 另外，虽然它们在生产过程中产生的废气废物都已经很好地引导处理，但空中弥漫的味道仍令人不快，洪鹰正捏着鼻子抱怨。 “不止是气味，”卫伊感受着周围作坊工人时不时投来的疑虑视线，摇摇头：“这里对冥捕的不信任度恐怕是城内最高的，因此冥捕来这里公干也会求快，态度可能会显得恶劣粗暴，结果又加深了不信任——我们只是被殃及池鱼。” “前面右转。”一直拿着南区地图的陆瑶说道，随着话音，漂浮在空中引路的金色箭头在一道岔路的路口停下，箭头转而指向岔路尽头方向。 这条岔路位于两座非常高大的工房之间，尽头则是一个规模不小的院落，依稀可以看到不少机械风格的装饰。 “别的作坊都巴不得越靠近大路越好，这帮家伙却躲在中间，一看就是不干好事的，”洪鹰不揉鼻子了，扛起大斧当先朝院落走去：“好，去审问他们吧。” “这不叫审问……”卫伊拦之不及，耸耸肩跟上：“唔，对他们来说其实没什么差别。” ———— “什么人！”“这是私人领地，不接受参观！”挂着“魔道商会”匾额的大门口，有两名身穿黑色劲装，侧披斗篷的大汉正在守门：看到冥捕一行人接近立刻出声警告并拉开架势，露出被改装的巨大机关手臂，大有一言不合直接上来开打的气势。 洪鹰完全不在意地扛着斧子走了过去，在两名黑衣人面前停下，单手叉腰，斜眼看着他们用鼻音哼出一句话：“你瞅啥！？”“瞅你咋——”“喂！等等！”脾气暴点的已经甩开披风准备动手了，结果被稍微冷静点的拦下：“你看这四个冥捕是不是有点眼熟？”“哪有眼熟……嗯？”暴脾气黑衣人把冥捕们来回打量了一圈：“蓝头发的大小姐，戴帽子的小丫头，红毛和穿披风的小队长……啧！” “这俩家伙很令人火大啊，小卫，”洪鹰明显对自己的绰号不满：“我可以直接揍他们不？” “别以为你们干扰了我们商会的一笔生意就能随便找我们麻烦，”冷静点的黑衣人转手把暴脾气的推到身后：“这个据点的一切产业和人手都符合冥律。” “我相信你们不会随便露出把柄，”卫伊走上前来：“不过，既然都符合冥律的话，那么我们就按照冥律请你们商会会长就某案件协助调查。” “臭小子得寸进尺——”“来来咱俩练练——”暴脾气黑衣人和洪鹰隔着卫伊的冷静黑衣人互相嘲讽叫骂，但很快被中间商谈正事的两人给各自制止了。 “很不巧，我们会长外出公干，你们可以让总署发传票或者等会长回来再来。”冷静黑衣人显然经常为他们的老板挡驾，一番推脱之言说的非常顺。 “虽然我很想说‘下次再来’，不过这件事比较急，我们就在这里等你们会长回来。”卫伊怎么可能那么简单被打发掉，他后退两步离开魔道商会的大门范围站定——或许他们的老板真的外出了，但总会有管事的在。 “就算你等到——”“【允其入内】”两个黑衣人还想嘲讽两句，结果被院内传来的低沉浑厚的声音打断了。 “二当家开口那就没办法了，你们进去吧。”冷静黑衣人咂咂嘴，重新披上斗篷站到一边。“你等着对自己的文化水平痛心疾首吧——”暴脾气黑衣人还不忘刺洪鹰一句。 魔道商会二把手马克西……据说非常强大……比起仅仅是阴谋诡计在行，邪门歪道厉害的会长，魔道商会里以武力著名的副会长显然给喽啰们的威慑力更大。 ———— “哦……好高大……”走进魔道商会的会客厅，首先吸引大家注意的不是金光闪闪俗气十足的装饰和粗糙机关大巧不工的风格混搭的别扭感，而是大厅一角正临窗而站的大……不，巨汉。 他看上去比洪鹰还要高两头，几乎要顶到天花板，头发很短、五官端正朴实，刚毅中透着凶狠，身穿白色无袖练功服，白色系带，白色武斗裤，肩上随便披着一件白色大衣，正抱着双臂无聊似的看向窗外。 “协助调查，是何案件？”白衣巨汉并不问候寒暄，开口直奔主题。 “哦，是七色光剧团相关……”卫伊上前简略介绍了恐吓信事件，并将证据出示。 “雕虫小技，班门弄斧，”马克西边不屑一顾边接过装有信纸的盒子打量：“区区——”在他准备说出什么贬义词之前忽然因为发现了什么而停下，略顿了顿后呵了一声，把盒子丢回给卫伊：“未曾见过。” 他停顿的地方是……落款…… “我相信贵商会内部的任何动作都瞒不过你的眼睛，即使是你们会长偷偷让人这么做，”卫伊收回盒子，点头：“但你们会长刚被折了面子，接着就出这件事，无论如何也会让人有所联想，更何况你这衣装似乎和落款有某种微妙的关联。” “冥都东区，赤月商会，”白衣巨汉闻言微微皱眉：“栽赃陷害，尤未可知。” “说起来他们确实是贵商会某些生意上的竞争对手，而且和许多妖界有联系”卫伊略作思索：“那么，我们先告辞了，感谢你们的配合调查。” “尔等冥捕，过于活跃，”马克西重新抱起双臂，用一种居高临下的态度说道：“冰冻三尺，非一日寒，螳臂当车、蚍蜉撼树。” 这是在说……我们即使敲掉他们一些无关紧要的外部组织，也对整体没有用影响么……还是说冥界整体…… “愚公移山、精卫填海，”冥捕小队长也学着他的讲话方式回答：“千里之行，始于足下。” “夜郎自大！坐井观天！”终于抓到说话机会的洪鹰跟着搀和了两句，不过好像用法不大对。 “呵——”马克西一甩大衣，转向窗口：“恕不远送！” 走出魔道商会的院落，大家没有看到之前两名守门的黑衣人，或许被调走了。 “我刚才说的两句怎么样？是不是很有力？那个大个子都无话可说了。”洪鹰很得意地向同事们显摆。 “一叶障目，不见泰山。”黎亚横了他一眼。 “管中窥豹，可见一斑。”忙于查找赤月商会位置的陆瑶也回了句。 “喂喂，你们怎么也这么说？我听懂一两句就很难了哎！”洪鹰挠头。 “总之，先去东区找赤月商会询问一下吧……”有心跟两句的卫伊最终还是摇摇头放弃了。 &ahref=http://p;gt;起点中文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a&a阅读。&a>xh:.254.198.194 0045 赤月商会 “之后去询问赤月商会的话，该用什么理由呢？说怀疑他们栽赃魔道商会的话，未免太过牵强和刻意针对。” 时至正午，冥日当空，从南区赶回行动署据点的冥捕们正围坐在一楼大厅等待午餐，黎亚正坐在陆瑶身边，看着她手上的展示板浏览找到的赤月商会情报。 从公开信息上看，它是一家经营食品的普通商会，业务横跨人界和妖界，没有任何不良记录，虽然货物运输时的护卫太多，安保措施过严是个疑点，但总不能指责别人对自己的生意太上心吧。 “我想……不如用咨询‘白’的情报的名义？”卫伊仍在观察装在文件盒里的恐吓信：“他们的总部设在妖界没错吧。” “与妖界的联系比赤月商会更紧密的组织实体有二十三家，个人则更多。”陆瑶挥挥手更新展示板上的文字和数据。 “嗤——我们直接敲门，掏腰牌，‘冥界捕快查案，回答我们几个问题’，多痛快。”洪鹰一边说一边盯着厨房出口——虽然传菜小鬼根本就不走门。 “唔……”卫伊思索间，传菜小鬼们一个个闪烁出来将午餐摆上了桌，于是他摇摇头放弃思考：“先吃饭再说。” “要我说，小洪难得有理一次。”随着话音，任奎端着他的大饭盒从书房走了出来，在餐桌旁坐下开始往里夹菜：“以赤月那个会长的本事，你们究竟为什么找他他应该已经知道了，到时直说便是。” “我们未被监听。”陆瑶抬头，用一种十分自信的语气说道。 “要是在据点里还被监听，我这署长也别干了，”任奎取完饭菜，转身往书房走去：“但你们一路来回也不是隐身的吧？慢慢吃，我就不在这呆着让你们尴尬了。” “嗯……”卫伊看了看兜帽女孩面前的光屏，那里刚好切换成一个瘦长脸，眼睛眯起好像狐狸一样的男子肖像。 赤月商会会长……曹炎……吗…… ———— “怎么办，要敲门还是叫门？”冥界东区被称为冥都最像人界的地方，本部坐落在这里的赤月商会的风格自然也趋于一致，雕梁画栋，红砖碧瓦，整个带院子的小楼看上去完全就是从人界搬来的，门口甚至像模像样地摆了一对石狮子，门楣匾额上的【赤月】两字亦是笔走龙蛇，刚劲有力，但并没有任何门房小厮守在门口迎客。 冥捕们在大门外停下脚步后，洪鹰当先上前打算叩门，却发现朱红大门上根本没有门环，一时呆滞住了。“我猜，应该会有谁来主动开门。”卫伊看了看紧闭的大门：“稍微等等。” “哈？怎么可——”“吱呀——”和红发青年出口一半的质疑同时响起的，是身后大门缓缓打开的声音。“卫伊先生、洪鹰先生、黎亚姑娘、陆瑶姑娘，”打开门的是两名身材高大，身穿红色两当铠，手持长戈的武将——至少看起来像是武将，其中一名向冥捕们抱拳：“主公已恭候多时，请随我来。” “嗯，那就有劳了。”卫伊回了一礼，带着同事们跟随这名武将走进商会院内。院内除了最明显的独栋小楼，就是一大片平整的校场，周围有序地放置着沙袋、石锁、武器架和一些上面有着赤月标记的货箱，零零星星有同样穿着红色甲胄的士兵在进行锻炼，围着院墙则有一支骑兵小队在巡逻。 “这讲话方式还有环境……莫非赤月的老板曾是一方诸侯？”“我觉得至少也是个大将。”“相关资讯查找中……” 身后的冥捕们一边观察环境一边窃窃私语，卫伊为了避免尴尬，主动上前两步和领路的武将搭话。 “莫非你们主公早知我们会来？”冥捕队长想起之前自家署长意有所指的话：“看来贵商会的消息很灵通啊。” “这么小的城池，很少有事情能避开我……们的斥候，”带路将领可疑地顿了一下：“主公深谋远虑，我等属下不敢妄加揣测。” ……他刚才是想说“我军”吧……但印象中历史上的王朝并没有一个叫做“赤月”的军队势力…… 思考间，红盔将领把冥捕们领进了独栋小楼，外面的环境还有些肃杀冷硬，小楼内却是一股浓浓的文化气息，字画、书案、茶室、花鸟等等风雅的装饰和家具比比皆是，连花草都显得多了不少灵性。“主公正在等诸位，我就不进去了，告辞。” 武将将冥捕们带到小楼三层的一扇门前，一抱拳转身离开。 这可真是……卫伊吸了口气，上前推开门：“打扰了。” ———— “欢迎，各位捕快。”门内看上去是一间书房，四壁都是书架，还可以看到有着漂亮字画的挂轴，而正对着门口，唯一的书桌后，正坐着他们此行的目标——赤月商会会长曹炎，见到冥捕们推门进来，他也放下手中的笔起身相迎。他身量不高，身穿文士青袍，单肩甲垂下深蓝色的半身披风，长发简单地束在身后，脸型略瘦长，五官显得纤细，稍微露出点笑意眼睛就眯成了一条缝，卫伊注意到他腰间有一对很奇怪地系在同一侧的双剑。 “幸会，曹会长。”卫伊学着外面将领的模样朝他抱了抱拳，结果看到他的眼睛眯得更加细了：“我们来是有事相询。” “‘白’，是吗？”曹炎挥了挥手，几只不知藏在哪里的太师椅自行飘了过来停在几人面前：“请坐，这事说来有点话长。” “多谢，”卫伊点点头，拉过椅子当先坐下：“我猜，我们不用说明具体原因了？” “自然，”曹炎施施然落座：“能少听一次那愚蠢的名字也是好的。” ……仇还不小呢…… “首先，为了陈述方便，我先问一下，你们对于‘琼华’了解多少？”曹炎没有直接介绍白的情况，反而先问了个问题。 “……美玉？”洪鹰抓抓脑袋。 “人界千年前的修仙大派，由于困缚妖界妄图飞升而被封印，最近被一个名为‘沉睡之龙’的组织设法解除了封印，后坠落。”陆瑶又念了一段情报。 “果然，如传闻那般消息灵通。”曹炎向陆瑶轻轻鼓掌，兜帽女孩莫名地看了看他。 “莫非他们困缚的妖界就是？”黎亚很快反应了过来。“正是，当时白所处的冰雪妖界运行轨迹被琼华派推算到，并用剑阵将其从‘纱帐’的缝隙中拽出来以吸收力量，”赤月会长缓缓说道：“但这却是个极大的乌龙事件。” “误中副车？”卫伊想了一下问道。 “原本，琼华派这种捕获弱小妖界吸取力量的办法已经尝试过一次，虽然被那妖界逃脱，但却被记录了运行轨迹，所以他们才做好了第二次捕获的准备，”曹炎微微点头：“虽然一切都按照计划进行，但最终捕获的却不是第一次那个几乎没有战斗力的弱小妖界，而是凶残程度在所有妖界都数一数二的‘白’的老巢，后果显而易见。” “那么这场旷世大战谁赢了？”洪鹰一副向往的表情。“双败，之后的事情稍微留意一下都能查到，”曹炎望了下陆瑶的方向：“双方的激烈战斗误打误撞地满足了琼华‘飞升’的条件，混淆了纱帐和晶壁，‘白’趁机逃脱，而琼华则被一只九天玄女打入虚空。” “一……只？”黎亚眨着眼睛以为自己听错。 “之后，虽然原因不明，但‘白’从之前只追求提升个人武力转而开始做刺客生意，”曹炎并不打算解释：“如果能按照规矩找到接头人并提交任务细节，有意向的话他们就会派出成员与你接洽，与传闻不同的是，他们也会接受一些并非暗杀的委托，只要报酬足够。” “比如在某个城市协助某个商会对抗其竞争对手的某个高端武力？”卫伊紧盯着曹炎的表情。 “呵呵，我开始明白任奎那个老狐狸为什么会指名你们几个成立新部门了，”曹炎笑而不答，原本就眯成一条缝的眼睛看起来更加狭长了：“那么，你的问题已经得到答案了么？” “很明显，此事与你们无关，”卫伊闭了下眼，起身告辞：“感谢你对冥捕工作的配合。” “当然，这是冥都居民的义务，不是吗？”曹炎端起不知何时出现在他手边的茶杯：“大李，送客。” “遵命，”之前带大家上来的那名武将应声出现在门口：“各位请吧。” “不错，真是一群不错的年轻人，”看着冥捕们离开，曹炎挥挥手让茶杯和座椅自行退下，坐回书桌后面，对着面前的空气说道：“你觉得呢？‘白’？” 书房中一片安静。 “其实，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会放过那个冒你名字写恐吓信的家伙，”曹炎后仰，双手叠在腹部，语气悠闲：“以你的本事应该很轻易就能查到是谁才对，是不想，不屑还是……不便？” 寂静。 “唔嗯，原来是……”片刻后曹炎坐直，双手托着下巴开始查看书桌上的账目：“不在” &ahref=http://p;gt;起点中文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a&a阅读。&a>xh:.254.198.194 0046 任务中止 “虽然案情有进展，但线索再次断掉了。”离开赤月商会的院落之后，冥捕们就近找了个路边花园，在其中的凉亭内坐下商讨目前为止获得的情报。 “虽然那位名叫曹炎的商会会长看起来有问必答，但可供进一步追查的消息一句也没有，”卫伊摸着自己的下巴沉吟着：“承认他们雇佣了‘白’来对抗马克西这件事与恐吓信完全没有关系。” “咱们守在这里，逮住那个‘白’来审问怎么样？”洪鹰摩拳擦掌。 “你莫非觉得我们在隐匿能力上可以比的过一个资深刺客？”黎亚哈了口气：“而且，你怎么知道谁是‘白’？就算他出现在我们面前，也认不出来吧。” “若要守株待兔的话，在七色光剧院那里更合适，”卫伊望望冥都城西的方向：“无论这封信的目的为何，寄信人总会在那里出现的。” “但那样就违背了罗女士她们‘不引人注目’的要求。”黎亚摇头。 “……有冥捕接近。”一直在低头查询相关情报的陆瑶忽然抬头说道。 “莫非署长不放心，亲自来了？”洪鹰朝大路上探头探脑。 “——你们几个！”还没看到人，穿透力很强的少女声音就传了过来：“——是白痴吗！” “是总捕头。”卫伊愣了下，连忙站起来。 “你们可真行，”由一丛冥竹后绕过来的，正是身穿奇怪白色袍服的璇玑：“就这么在别人家门口大摇大摆地讨论怎么对付人家？” “我相信你们已经有所防范，不过事关重大——”跟在她身后的自然是黑袍滚滚的怀朔，他边说边抬手构筑出了一个笼罩整座凉亭的淡红色透明罩子。 “更严格的防侦测结界。”陆瑶偏头打量那罩子，然后轻握了下拳，收回了什么东西。 “好了，现在说吧，”璇玑总捕头走进凉亭大马金刀地坐下：“对于那个‘白’你们查到什么程度了？” 正常来说不是应该问恐吓信的事吗……难道那个传说的刺客牵扯到了更复杂的问题…… “虽然不能确定，但以目前的情报来看，”卫伊想了想说道，“赤月商会那些护卫本身的实力足以应付魔道商会的改造人和魔界虎，而为了应对高端武力，他们雇佣了‘白’来对抗，并且双方似乎已经交过手，进一步推论，恐吓信一定不是那位刺客所写，应该存在第三方想借助两个商会的争斗从中渔利。 ”啪啪啪啪，怀朔微笑着轻轻鼓掌：“以你们没有外界信息参考的情况下还能做到如此程度，果然厉害。” “不过到此为止了，”璇玑哼了一声，“这次事件现在由我们接手，你们回去找些别的事做，不准再搀和进来。” 这……莫非另有隐情…… “没门！”洪鹰立刻咋呼起来：“这个事件看起来很严重，解决的话一定有不少正义点数拿！” “喂，那是总捕头，才不会稀罕正义点数。”黎亚在后面戳洪鹰。 “哼！怀朔你给他们解释！”白衣总捕头偏头不理洪鹰。 “很简单，因为你们的调查涉及到了另一个我们早已开始调查，并且危险度更高的事件，”怀朔还是一如既往的好脾气：“这两个商会互相暗中对抗已经进行了很长时间，都力图将对方违反冥律的行为曝光，而这种曝光行为往往会造成重大的灾害和不信任，所以虽然我们巴不得他们一起被曝光，但仍不得不同时压制他们双方。” “比如……之前的改造人和魔界虎事件？”黎亚想起之前特别行动署解决之后基本不了了之的事件。 “没错，虽然他们在钻冥律的空子，但也有我们刻意压制的原因，可现在事态升级了，他们分别找来了高端武力，”怀朔点点头，脸上的表情变得严肃：“我现在问你们，如果‘白’和马克西在七色光剧团公演时当着众多观众和演员的面大打出手，你们能同时控制住他们双方吗？” “这……不能。”卫伊看了看身边只有区区三人的同事们：“或许我们能击败其中一人，但无法同时兼顾另一人和保证观众以及剧团不被波及。” “就是这样喽，”璇玑把脑袋转了回来：“这种一旦失误就会造成全体冥捕的信任度降低的重大事件，怎么能交给几个新人去做嘛。” “你们仍然可以去调查恐吓信事件，”怀朔脸上重新带上了微笑：“我相信你们可以处理好那个所谓的‘第三方’，但任何指向这两个商会的线索都不得进行进一步调查，明白吗？”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么……”黎亚的情绪似乎有点低落。 “是的，我们会在七色光公演前后严密盯着这两个商会，阻止他们对对方的任何行动，”怀朔点点头：“另外，附送你们一个可能对调查恐吓信有用消息：【琼华】当初第一次网住的妖界，正是罗一可所在的【幻瞑界】。” 哦……这么说“白”确实有动机……至少写那封信的人是了解内情的…… “走啦！”璇玑从石凳上跳下来，当先走出了凉亭：“我们要加紧布置人手去。” “不得不说，你们调查的很出色，”怀朔收起了那淡红的罩子：“但恐怕要让你们对七色光违约了，可以的话，请在我们的人赶往雨之弓周围布防前向她们进行说明。 ”向冥捕们再次点头之后，怀朔跟上了璇玑，远远的可以听到总捕头抱怨要从哪里调派人手以及那两个商会真讨厌等等的话。 “感觉我们的一举一动都在冥捕总部的眼皮底下呐。”洪鹰略显懊恼地说道。 “提交任务时自然会发送到冥捕总部。”兜帽女孩边更新刚收到的资讯边看了红发青年一眼。“其实，也没那么糟，毕竟我们已经可以确定恐吓信与两家商会都无关了不是吗？”黎亚似乎想为大家打气。“问题是我们现在被禁止从他们两家那里获取情报了”卫伊轻叹了口气：“……先去剧团和一可姐说明一下情况并顺便道歉吧。” &ahref=http://p;gt;起点中文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a&a阅读。&a>xh:.254.198.194 0047 再访七色光 “哦，小亚？”冥都南区，大剧院和空飞艇张贴及投影的动态海报已经换了内容，可以看到衣着华丽的罗一可身处茫茫的雪原中放声歌唱，似乎正是上次冥捕们看到的内容，虽然只是一个片段的循环，但仍有许多行人驻足观看。 而卫伊和同事们正准备走进剧院大门时，一位老人先一步走了出来，听口气似乎认识黎亚的样子，这位老者身穿绛紫长袍，肩披纯黑毛绒大氅，须发皆白但精神矍铄，眉眼间依稀和黎亚有三分相似。 “爷爷？您怎么自己……”黎亚惊讶的话说道一半，就看到剧院内再次走出一名男子：“哦，原来严先生也在。” 被称为严先生的男子身穿纯黑色武斗服，外披长风衣，黑色短发略显散乱，眉眼如刀锋般锐利，略打量了一下冥捕们后就立在老人身侧，并不言语。 “因为忙于工作而许久没有看到小亚，”老者用慈爱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一下黎亚：“不过见到你这么精神，也就放心了，冥捕的工作还习惯吗？” “嗯……嗯！”黎亚略犹豫了下，但似乎不打算说出目前的困难：“都很顺利，同伴们也很照顾——我不会让您蒙羞的。” ……真是难得……她竟然变得像乖乖女一样…… “呵呵，你一直是我的骄傲。”老者转头看向卫伊：“那么，这个年轻人应该就是冥捕特别行动署的行动队长了？” “呃，您好，”断没有让长辈先自我介绍的道理，卫伊对同事们使了个眼色，当先上前行礼：“我叫卫伊，这段时间承蒙您的孙女照顾了。” “洪鹰。”“我是陆瑶。”冥捕们逐一简短地自我介绍。 “年轻有为，年轻有为，”老者笑呵呵地拍了拍卫伊的肩膀：“小亚若是给你们添了麻烦，可要多担待啊。” “那是自然，”卫伊点点头又摇摇头：“但实际上她帮了我们大忙，从没有添过麻烦。” “好，好。”老者理了理自己的长髯：“老朽单名一个司字，或许你们听任家小子说过……” “老师，时间已经到了。”就在名为黎司的老者似乎打算开始长谈的时候，后面那个黑风衣男子上前一步说道。 “唔……确实，”老人仰头看了下冥日，然后对黎亚说道：“继续努力，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可以提。” “我会尽量不给您添麻烦的。”倔强的大小姐微微摇头说道。 “呵呵，那么老朽先走一步。”黎司对冥捕们摆摆手，走下台阶登上了一辆忽然出现在那里的私人机关车。 “这种法术还真好使，不知能不能学到，”洪鹰咂咂嘴，看看散掉手上彩色碎片进入驾驶座的严先生，把目光转向黎亚。 “大概不可能吧，这已经属于法则干涉类了，”卫伊目送机关车开走，对洪鹰说道：“你再想想那位老先生的名字？” “黎司……有点耳熟？”红发青年转向老者的孙女，只收获了一个耸肩。 “冥界代理阎王，黎司”陆瑶连查询都没有，直接说道：“代理判官，严礼。” “……”洪鹰可疑地沉默了一会，忽然一指黎亚：“小阎王！” “那可不是世袭的职位，”原本因为身份曝光而有些紧张的黎亚瞬间找回了平时的感觉，白了洪鹰一眼：“就算爷爷卸任，也是由冥律自行寻找下一位代理，怎么也轮不上我的。” “我们先去和一可姐解释交接任务的事情吧，”卫伊看到有巡逻冥捕经过，想起此行的目的，于是说道：“希望她们不要太生气才好。” ———— “【感觉，是如此不可思议~】”进入剧院并传送到雨之弓上之后，冥捕们再次听到了罗一可的歌声从之前的演出大厅内传来，不过音色似乎和上次有些不同，显得有些……稚嫩。 “罗姐姐还能自由改变自己的声线吗？好厉害。”原本因为要来通知任务失败而显得有些沮丧的黎亚立刻被吸引了注意力。 “这个……等你们看了就知道。”送冥捕们进来的云刚摸摸自己的脑袋，不知该怎么说，于是当先走过去开门。 “【仿佛，正在从天空飘落~】” 随着演出大厅的大门打开，扑面而来的除了耀眼的冰雪，还有另一个同样熟悉但也显稚嫩的歌声。“ 【特别季节的色彩——】”“【——让我无法不心动~】” 大厅的环境被幻化成了一间巨大的书房，但却如同之前那个雪山布景一样飘着雪花，大概是舞台的位置那里，正有两个小小的身影互相追逐并制造积雪：身穿淡蓝小棉袄，有着粉红披肩发的小姑娘一边绕圈跑一边使自己踏过的木质地面变成冰雪并逐渐加厚，而在她身后追逐的深红小棉袄的白金短发小女孩则很开心地滑着那些雪追赶。 “【这旋转的韵律——】”【——完全不想停止~】“ 转了几圈之后，两名小女孩一边滑着雪一边离开了舞台范围，围绕着整座大厅追逐，之前还算正常的书房瞬间被冰雪覆盖，书架、书桌、画轴等装饰亦随之变成了雪松、怪石和绵延的小路。 “这不是一可姐和沐秋么？”那对小姐妹带着雪花呼啸而过的时候，卫伊终于从她们的小脸上辨认出了些许眉眼的相似：“【雨之弓】舞台的奇妙能力还挺多。” “目标资讯被遮蔽并修改，仅作用于直接观测。”陆瑶偏偏脑袋，用询问的目光看着卫伊：“可强制解除。” “这个样子她们也看不到自己，所以正在练习适应，”冥捕队长摇头：“捣乱的话，一可姐肯定会生气。” “没想到她们俩小时候还挺可爱的。”洪鹰抱着手臂说道：“快赶上我妹妹了。” “……”黎亚和陆瑶一起盯着他。 “干，干嘛？”洪鹰被盯得不自在地挪了两下：“难道我不能有妹妹？” 虽然妖化形不一定会像亲人……不过机会难得…… 卫伊故意拍了拍比自己高一头的红发青年的肩膀，摇头叹息做出一副我理解你的表情。 “怎么小卫你也这样！”洪鹰似乎没意识到大家只是在开玩笑，梗起脖子：“我妹妹可比罗一可和周沐秋加起来还漂亮好几倍！” “【鼓起勇气——】”“【——就是现在！】” 此时两个小女孩已经把书房变成了雪山外加许多悬空的光滑冰道，她们齐齐唱出最后一句，顺着一条新生的冰路同时滑到冥捕们面前停止。 “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听听？”两三步的距离，小女孩已经变成了七彩舞女大姐姐，正微笑地看着呆滞的洪鹰。他试图向卫伊使眼色求救，但却发现那边几个同事已经拉着周沐秋到一边商讨案情去了。 “呃，我是说你没……”“嗯哼？”“那个，她没……”“哦？”“你比……”“呵呵——”卫伊摊摊手，不去管连着说错三次的洪鹰，向周沐秋解释起一波三折的调查来。 &ahref=http://p;gt;起点中文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a&a阅读。&a>xh:.254.198.194 0048 判官来访 “所以说，七色光还邀请了爷，嗯，代理阎王届时前来观看公演。”冥日偏西的时候，捕快们离开了冥都大剧院，由于主动放弃了一个委托，大家的情绪看起来都不高，走在路上时也显得沉默，而黎亚正翻看着刚才拿到的公演宣传单，以及被赠送的门票。 “本来就会有冥卫跟随黎老先生前来，再加上总捕头为戒备‘白’而调来的人手，公演当日的剧院可以说相当安全，”卫伊微微皱着眉：“但这完全不合理啊。” “或许写那封信的家伙觉得代理阎王会因为顾忌恐吓信而不来观看公演？”青了一只眼的洪鹰边揉边说道：“不过——嘶——这双方都不大像需要保护的样子呐。” “那么，或许是用恐吓信和两个商会可能的冲突来吸引冥捕的注意力，真实计划在别处？”黎亚收起了传单和门票，想了想说道：“如果是这样就完全没有头绪了。” “等等，”快到行动署据点时，陆瑶忽然停下了脚步，“检测到——” 嗤嗤嗤嗤——未等女孩把话说完，前方拐角处便飞射而出了四道细长的黑影。 “喝！”【拦截之箭】黎亚错步上前，彩色碎片在她手上汇聚成一对银色机关弩，左右开弓，四只泛着电芒的短弩箭后发先至击中了那些细长黑影。飚——未等箭矢落地，从前方拐角的方向再次飞来一大片如同暴雨般的黑影，虽然看上去比之前的要短，但数量要多出几十倍，一时整个路口都被堵死。 “瑶瑶别用你的光环！” 【诱导之箭】 抽空喊了一句阻止兜帽女孩展开光环，黎亚随即将两只手弩合并，组成了一张不停闪着乌光的大弓，矮身略微瞄准，一支黑漆漆的箭矢便迎着那蓬乌芒激射而出。原本齐头并进的大批暗器与黑箭对穿而过之后，忽然像喝醉酒般摇晃起来，然后一个个追随黑箭反身而去，仅剩的几个漏网之鱼被洪鹰和卫伊轻松打落，这才发现那些黑影全是长短不一的笏板。 “看来你确实没有荒废武艺。”从前方拐角处走出一名身穿黑风衣的短发男子，略一扬手便使那些笏板碎裂消失：“但也没有进步。” “严先生，”黎亚收起巨弓，向代理判官行礼：“您亲自来，是爷爷有什么嘱咐吗？” “老师刚刚完成今天的工作，正在用餐，”严礼锋利的目光往冥捕们那边一划，又回到黎亚身上：“此刻我以个人的名义前来。” “呃，那么请到我们的据点坐坐。”难得被忽视一次的卫伊上前说道。 “不必。”严礼连眼神都没有给冥捕队长，“我的话只有几句。” “嗯，您说吧。”黎亚稍稍端正了下站姿。 “如果你不打算回来帮助老师，”代理判官一字一顿地说道：“就暂时离开冥都。” “哎？”蓝发少女一时无法理解对方话语中的意思。 “你想改变冥都现状以减轻老师的负担，所以加入这个所谓的行动署，”严礼再次扫了冥捕们一眼：“但我没有看到你除了给老师增加大量工作之外的任何成效。” “喂，你说什么？”洪鹰摩拳擦掌要走过来，被卫伊和陆瑶拉住了。 “冥都建立纪念日即将到来，老师的工作量正快速增加，”代理判官完全不理会洪鹰：“但因为有你，这个小小行动署涉及的任何事件都会被老师仔细查阅，更何况你们总是搅进凭你们自己完全无法善后的事件中，让老师的工作大量增加——莫非你以为那些事件都是冥捕内部解决的？” “这，我不知道……”黎亚低下头。 “我给你的建议是：回去帮助老师，或者暂时离开冥都休假，再或者，不要让你的同事们再次卷入自己无法处理的事件里。”严礼一口气说完，顿了顿，转身离开：“记得，我并非特意赶来，只是用餐路上偶遇。” “我，爷爷真的一直在关注我么？”黎亚目送代理判官离开，回过头带着点忐忑问陆瑶。 “我们每次提交的委托都会被未知端口查阅，”陆瑶偏偏头，眼中闪过一道光：“曾反追踪到阎罗殿，但被强制断线。” 黎亚露出一副想笑又想哭的表情，最终甩甩头发当先走进行动署据点，直接回了自己房间：“抱歉，我想自己静静，晚饭不吃了。” 冥捕们面面相觑。 ———— “喵~”冥捕们草草吃过厨房小鬼做的晚餐，卫伊就被大家以“开导队员是队长职责”的名义打发来和黎亚谈谈，但敲门并没有得到回应，只听到不知从哪传来的微弱猫叫，卫伊想了想，转身从楼梯向屋顶走去。 “不好意思，让大家担心了，”黎亚果然在据点的楼顶，她正仰靠在栏杆上，冰蓝的发丝随着夜风轻摆，手上正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一只小黑猫，“我只是需要一点时间理清思绪。” “那么，已经理清了？”卫伊上前两步，那只黑猫仿佛被惊吓到一般炸毛然后跳走了。 “我爷爷以前是个出色的判官，”黎亚没有回答，轻轻偏头看向冥都中心区：“他的工作能力非常强，到手的工作几乎马上就能完成，不少其他的判官甚至专门跑来学习经验，我也曾以‘成为爷爷那样的判官’为目标而努力。” “但是冥律选择爷爷成为代理阎王之后，他的工作效率似乎一下就降下来了，同样内容的工作，竟然要花费几倍，甚至十几倍的时间去完成，我奇怪地询问原因时，爷爷告诉我，”黎亚刻意模仿着老先生的声音：“‘判官的工作只需要严格按照冥律执行即可，但阎王的工作需要考量的东西远不止一本冥律，各界风俗、人心向背等等，必要的时候甚至得忍受冥律的惩罚来做出有违冥律的决定，等你接触的人和事足够多之后就会明白’。” “我曾经帮着爷爷做过一段时间的工作，但简单的分担工作并不能解决问题，他们不仅钻冥律的空子，甚至能钻阎王和判官的空子，爷爷专门拿回一份我处理的，完全踩进陷阱而不自知的申请给我看的时候，我吓坏了。”黎亚轻笑了一下：“之后我听说任奎署长要组建一支不受普通冥捕规定制约的队伍时，便报名了，当时给爷爷夸的海口是‘我要让冥界所有的工作都像您做判官时容易处理’——结果到现在为止都是在给爷爷添麻烦，呵。” “那么，你的决定是？”卫伊思索着问道。 “不能一事无成地回去，也没法因为个人原因干涉大家的工作，”黎亚摇头：“可能会在纪念日期间暂时请假吧，去冥医学院帮忙照顾病患好了。” “你不觉得自己似乎有些妄自菲薄了吗？”卫伊走到黎亚身边也倚靠上栏杆：“你可是确实地履行了自己的承诺哦。” “就像严先生说的那样，我们处理的那些委托全都无法自行收尾，最后一定又给爷爷添了不少麻烦，”黎亚叹了口气：“你不用安慰我了。” “确实，我们给黎老先生增加了不少工作量，但这些工作的处理难度呢？”卫伊微笑起来：“虽然不清楚流程，但一两个批示就能结束没错吧？你‘让工作都变得容易处理’这个初衷已经达成了哦。” “哎？”黎亚睁大了眼睛。 “举例来说，如果魔道商会那些小小的阴谋没有被我们发现并处理，最终爆发出来时的处理难度如何？”卫伊指指南区魔道商会的方向：“那可不是罚款放人就能解决的了，而如果单纯的减少工作，完全不去揭发让他们达成目的反而更容易，你会愿意么？” “当然不……”黎亚的眼睛开始亮了。 “那么，你要去休假，躲开这个虽然可能增加工作，但会让更多工作容易处理的纪念日么？”卫伊点头，继续问道。 “当然不。”黎亚原本的迟疑已经完全消失。 “那么，”卫伊走过去打开屋顶门，看着在楼梯间偷听的洪鹰和陆瑶：“没有‘白’的线索，总捕头不让我们插手，我们就放弃调查么？” “当然不！” &ahref=http://p;gt;起点中文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a&a阅读。&a>xh:.254.198.194 0049 新的线索 “【我们想，漫游世界~】” 行动署据点大厅，冥捕们正围坐在原本用来收发任务的光屏前，虽然决定要在没有线索的情况继续调查“白”的事情，但完全没有头绪，正好陆瑶在灵网里翻出了传说中的幻瞑七仙子的演出影像，提议播放来看看，大家出于不同的目的都同意了。 “【看奇迹，就在眼前~】” 被放大的光屏中，七个载歌载舞的少女身影正站在一处如同白玉般的椭圆舞台上，她们身穿装饰绸缎蝴蝶结的纯白双层荷叶边上衣和有着亮片装饰的多层彩色百褶裙，过膝花边黑色长袜和白色小皮靴，还戴着露指红色手套，互相之间只有发色发型以及蝴蝶结颜色的差别，舞台背景则是一片不时有流星划过的夜空，随着她们的歌声，流星划过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等待夕阳~染红了天~】” 忽然，整个背景变成了一片灿烂的晚霞，随着其他人原地踏步地后退，两名少女手挽手走到舞台前方，一边互相小碎步绕圈一边唱道。 “【肩并着肩~许下心愿~】” 这影像似乎经过后期处理，镜头会配合她们的动作而拉近放远，此时分别对这两位少女进行特写时，还有字幕标注了她们的姓名，这两名少女的发色都如火焰般鲜红，影像给短发并且蝴蝶结也是红色的少女的标注是【柳琼霄】，而长发披肩，蝴蝶结和裙子都是橙色的少女叫做【李耀灵】，两句歌词唱完，她们再次手牵手地后退到其他同伴身边。 “【随风奔跑自由是方向~】” 舞台背景随着新的歌词变换，由一片晚霞变为了阴沉如同要下雨般的天色，滚滚乌云中还有闪电划过，另外两名少女双手叉腰走到了舞台前方，她们踢踏着脚步，甩头，然后在下一句开始前互换了位置。 “【追逐雷和闪电的力量~】” 头发盘起，蝴蝶结是金色的少女看上去和卫伊的姐姐非常像，标注的姓名是【洛晴岚】，而扎着马尾，头发和蝴蝶结全是鲜绿色，看上去很活泼的少女的名字是【吕绮蕾】，她们唱完之后没有原路返回，而是绕场一周回到了队伍的后方。“ 【把~浩瀚的~海洋~装~进~我胸膛~】” 乌云和闪电没有随着新的歌词出现而消失，反而是白玉舞台之外的环境变成了一望无际的大海，两名发型复杂而各不相同的少女一边对唱一边缓步走到舞台前方，和第一组不同，她们几乎是抱在一起演唱的，让人不由得担心那复杂的头发造型会不会缠到一起去。 “【即使~再小~的帆~也~能~远航~】” 她们的颜色分别是青色和蓝色，由于两人太近，标注的【刘晓露】和【林双双】并不太能分辨谁是谁，在她们唱完，慢慢后退并放开彼此时，一个大家都很熟悉的少女从她们还牵着的手臂下方直接钻了出来，不过那粉红长发被梳成双马尾的感觉还真是有点微妙，更别说还有一对紫色的蝴蝶结。 “【随风飞翔~有~梦~作翅膀~】” 随着罗一可一边滑步跳跃一边转圈的演唱，白玉舞台离开了海面向天空升去——至少看上去是这样。 “【敢爱敢做~勇~敢~闯一闯~】” 她一边唱着，一边去挨个把其他的“仙子”拉到舞台前方，被拉过来的少女们各自做出一个表示无奈的动作，随之加入了合唱。 “【哪怕遇见~再大的风险~再大的浪~】” 其他人逐渐把罗一可围在当中，而背景也逐一出现了之前的各种天气现象，热闹但并不杂乱地拥挤在一起。 “【也会有默契的目光——】” 随着最后一句唱完，其他少女姿势各异地一起抱住了中间的罗一可，舞台上空很应景地出现了一道漂亮的彩虹。 ———— “看不出来。”“看不出来……”“看不出来啊！”短短的歌舞影像结束之后，除了陆瑶，其他冥捕都发表了类似的感言，他们互相看了看，挨个开始解释。 “看不出来岚姐竟然能歌善舞，我一直以为她是位温婉的大家闺秀。”黎亚说道。 正牌的大家闺秀在这呢，冥捕们斜眼看她。 “我没有从这段影像里看出任何有关白的线索。”卫伊摇头。光顾着听歌的冥捕们假装到处看风景。 “看不出来罗大姐也年轻过啊！”洪鹰大大咧咧地说道。冥捕们纷纷远离红发青年以表示不认识他。 “嗯……”这时正在缩小光屏并关掉影像的陆瑶发出了疑惑的声音。 “怎么了？莫非这影像里真的有线索？”卫伊凑过来问道。 “不，只是这影像仍在继续播放，它在结尾处被接上了一段——就在我们看影像的时候。”陆瑶似乎因为有人在她眼皮底下搞小动作而不满：“正在反向追踪。” “接了一段？”卫伊探头看向光屏，画面中七仙子们正保持着结束时的动作没变。 下一瞬间，整个画面被切换到了一个地面被被冰雪覆盖，周围云雾缭绕的悬崖上，一个全身素白长衣，头戴遮掩容貌的兜帽的人影正立在悬崖边。 “【当其他人盲目的追寻真相和真实的时候，记住，万物皆虚。】”他用一种不辨男女的音色说道：“【当其他人受到法律和道德的束缚的时候，记住，万事皆允。】” “这是……”卫伊眯起眼睛仔细打量那人影：“白？”影像中的白衣人没有再说什么，他朝悬崖走了两步，毫不犹豫地纵身跃下，而影像到此全部终止。 ……这应该就是白……但他专门发来这么一个影像的意思是…… “已追查到图像干涉源头，”这时陆瑶展开了另一面光屏，一个光点正在冥都地图的北区闪烁：“苏氏钱庄。” “我猜‘白’是想让我们去找到他，”卫伊看着那个光点：“这不会是目的地，但应该会有线索。” “我说，那是整个冥界的经济枢纽吧？能让我们进去？”洪鹰摸着自己的脑袋。 “苏氏钱庄的话，”黎亚接口道：“我有些关系，可以带你们进去。” &ahref=http://p;gt;起点中文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a&a阅读。&a>xh:.254.198.194 0050 苏氏钱庄 “这阁楼可真高……” 冥都北区，有一座高耸入云的宏伟建筑【斜月三星】，远远看上去就好像由无数巨大圆柱体组合而成，从下往上逐渐变细变尖，如同一株巨大的竹笋一般，外墙全部装饰着光滑的亮银琉璃，此时它的尖顶正指着四叶草形状的冥日，一股唯我独尊的气势油然而生，而作为这巨大建筑的拥有者——苏氏钱庄，确实有唯我独尊的本钱，因为它控制着整个冥界的财货流通。 虽然这很不可思议，毕竟仅仅是调整六界货币的互相兑换就是一件异常麻烦的事情，人界的金银铜钱和妖界的灵石属于矿物还好说，仙界的仙符和魔界的魔晶因为有制作者要求而比例无法不固定，神界几乎没有对外的交易，他们那种跟个人灵魂绑定的虚拟钱币对外完全没法使用，至于冥界，各界的货币都能使用，原汁原味的冥币反而是用的最少的，因为听起来很不吉利，而被从人界烧过来的还得计算其中包含的真心而不能直接用上面胡乱写的庞大数额。 苏氏最早并不是冥界唯一一家钱庄，一开始的时候稍微大点的商会都会在冥都扶植自己势力的钱庄，数目甚至多达数十家，但经过来来回回的倾轧，和任何商会都没有关系的苏氏如同未卜先知般地避过无数的算计和陷阱笑到了最后，它的老板【苏翼】也成为了阎王之下冥界最著名的的风云人物。 “现在应该怎么做？”卫伊把目光收回，看向黎亚：“正常流程的话应该去一层大厅预约和老板见面，然后说服对方配合我们的调查。” “嗯……其实和苏老板很熟的是爷爷，我只是和他的女儿很谈得来，”黎亚整了下发丝：“就照你说的做吧，我觉得凭我的名字应该能把预约提前一些。” “灵网被单向隔离。”陆瑶歪着脑袋看巨塔外墙上的亮银装饰：“未授权连接可入不可出。” “那就奇怪了，难道‘白’真的是在里面发的消息？”卫伊摸摸鼻子，带领队员们走向钱庄大门。 “能想到的手段至少有三种，但从外部无法查证。”兜帽女孩眨眨眼掩去目中的流光。 “数清了，一共一百六十二层。”仰头看了半天的洪鹰啪地击掌说道。 “哦？工作？”“呃，严先生。” 钱庄大门处，之前造访过冥捕据点的代理判官走了出来，他带着略微不赞同的目光看向黎亚，而蓝发少女显得有些尴尬地向他打招呼。 “因为事情太多，我和老师不得不分开进行，”严礼扫视了一圈冥捕们：“看来你已经决定了？” “虽然很抱歉，但目前增加的工作都是暂时的，”略尴尬了一下之后，黎亚下定决心般地说道：“我一定会做到，让您和爷爷的工作又少又简单的。” “想法很好。”严礼微微挑眉：“我拭目以待。”他向卫伊略一点头，与冥捕们擦肩而过离开了钱庄。 ……总觉得……他有点奇怪…… 然后，刚刚这么想的卫伊就看到一身夜行衣的李妙提着留影机关从角落里跑出来鬼鬼祟祟地跟上了前面大步流星的判官。 果然很奇怪…… ———— “那个，你好？”“哎呀，这不是黎姑娘吗？要来找我们家小姐么？我这就联络她。”卫伊构想中的预约完全没有出现，钱庄柜台负责接待的大姐一看到黎亚过去就非常亲热的打招呼，让之前受了她半天冷言冷语爱答不理态度的钱庄客人目瞪口呆。 “嗯……虽然有段时间没见到她了，不过我今天是来找苏先生的，有事情要请他配合调查。”黎亚向接待稍稍展示了下自己的冥捕腰牌：“他在吗？”“竟然是公事，真是太了不起了，我看看……”接待大姐继续保持着自己的热情：“哦，老爷今天刚好在，你们直接去顶层就好——这是你的同事吧？一个个看起来就年轻有为的样子——” “怎么说呢，果然上流社会的世界我们没法理解。”洪鹰同情地看了眼那个目瞪口呆的客人，哦，他现在已经石化了。 “那么，我们上去吧。”黎亚保持着微笑和接待道别，带着冥捕们走进可以直达顶层的专用机关升降梯。 呲——发出一阵细微的抽气声之后，大家脚下的地面开始上升，或许由于一百多层实在太高，为了乘客不至于无聊，这架升降梯的外壁是完全透明的，冥捕们可以清楚地看到冥都的街景正在逐渐缩小拉远。 “磁力……制动……安全锁……”陆瑶四处打量升降梯的内部，语气听起来有些不满：“自主改造简陋且粗暴。” “说起来【斜月三星】的许多设施都是购自第三新机关房呢。”黎亚轻笑着拍拍陆瑶的脑袋：“既然到了冥界自然要进行本地化改造嘛。” “哈哈——这里能看到我们行动署的房子！”洪鹰则正对着外面冥都全景兴奋不已。 “嗯，黎亚，这位苏翼先生的性格如何？有什么忌讳么？”卫伊哈了口气，决定为之后的要求做些准备——虽然很可能又是白费劲。 “唔……应该说很好吧……”蓝发少女偏头，手指点着自己的脸颊：“没见过他生气，不过我猜如果谁说他夫人的坏话可能会发怒——你进他的办公室就知道了。” ……那样谁都会生气吧……而且怎么可能去说…… ———— “叮咚。”“您好，打扰……呃。”升降梯到达了顶楼，卫伊一边问好一边迈步走出，但直接被迎面一张巨大到占据了整面墙的肖像画给震住了。 那是一名坐在晴空下的草原上的年轻少女，她身穿淡紫色的高领长袖对襟上衣和深蓝色的中长裙，颈间挂着一只大得有些奇怪的香囊，一袭如同成熟麦穗般金黄的齐腰长发，左手支地，右手举着一只红彤彤的苹果凑在嘴边，琥珀般的眸子正带着点惊讶望向这边，俏皮、精明、婉约、高傲等矛盾的气质在她身上浑然一体，而更引人注目的是，她的头顶有一对毛茸茸的尖耳朵，身后也盘着一只蓬蓬松松的大尾巴。 卫伊下意识地回头看向陆瑶，女孩反瞪了回去，并顺手摘掉了自己的兜帽露出那对如同耳朵般的接收装置。 “苏伯伯，您好。”显然见过这幅画不止一次的黎亚并没有受到影响，她上前两步向房间内站在巨大落地窗前的身影打招呼。 这时冥捕们才注意到，这幅巨大肖像画的左边墙上是一整面的光屏，无数文字正在其上的一个个方框内闪烁，粗看上去就有各界货币比例、一些任务的完成度，原材料运输路线和意外事故报告等一大堆杂七杂八的东西，而画像右边则是同样占据了整面墙的落地窗和摆放在那里的办公桌，正在眺望窗外的人影听到黎亚的招呼后转过身来。 这是一位很精神的白发中年男子，身穿有毛领坎肩的褐色上衣和带有光泽的黑色皮裤，眉眼略显刚毅但总体容貌十分普通，而且有种非常平易近人的感觉，如果提着篮子出现在菜市场的话也完全不会违和，但他毫无疑问就是那个掌握着整个冥界经济命脉的苏氏钱庄的老板，苏翼。 “哦，这不是黎亚侄女吗？真难得会来找我。”苏翼朝冥捕们走过来：“这些就是你的冥捕同事？看起来很精神嘛，不错不错。” “苏先生您好，我是冥捕特别行动署的卫伊。”卫伊抱拳行礼：“这是洪鹰，和陆瑶。” “哦哦，我在幽冥驿报上看到过你们，”苏翼笑呵呵地说道：“不用担心，透过浮夸的文字看到真相是我的拿手好戏，你们做的不错。” “啊，谢谢。”卫伊想到之前溜出去的李妙，抽了抽嘴角：“是这样的，苏先生……” “别那么见外，”苏翼一挥手打断了卫伊的话：“你们既然是小亚的同事，那么也跟她一样喊我苏伯伯好了。” “呃，苏伯伯……”卫伊有些反应不过来，下意识地改口。 这……苏氏钱庄的老板是个自来熟？…… “好，好，伯伯也不让你们白叫，每人一份见面礼——”“嗯咳！”如果没有黎亚故意咳嗽打断，冥捕们大概会就此收下礼物并且和这位苏伯伯聊一下午家常。 联想起一层柜台的那名接待大姐，果然是上行下效么，进一步推理的话，这位喜欢攀亲戚的苏伯伯平时工作时一定也很雷厉风行吧。 “嗨，瞧我，把正事都忘了，”苏翼拍拍自己的脑袋：“你们是为了公事而来的对吧，具体呢？” “呃，嗯，是这样……”卫伊开始向新认的伯伯解释一行人的来意。 “可怕。”陆瑶的眼睛快速闪过流光，似乎紧急查找苏氏老板的言行去了。 “上流社会的世界我们果然无法理解。”洪鹰则摇头叹气：“不过话说见面礼是什么来着？” &ahref=http://p;gt;起点中文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a&a阅读。&a>xh:.254.198.194 0051 苏媚 “所以说，有一个厉害的刺客向你们发送了信息，而这个信息是我这里传出的。” 斜月三星顶层，苏翼听完冥捕们的介绍，来回踱步若有所思。 “而你们认为这件事的可能有二：一，他使用了我这里的终端，二，他从外部入侵并伪造成这里是发信源，无论是哪个，都需要我配合检查没错吧？”苏氏钱庄的老板最终停步说道。 “是的，前者的话我们可以找到他行动的蛛丝马迹，而后者的话我们可以进一步追踪他真实的发信源。”卫伊点头。 “你们有没有想过这样一种可能？”苏翼点点头，看着窗外整个冥都的缩影：“他从外部向你们发送，然后直接伪造了‘信号由苏氏钱庄发出’这一事实？” “没有这种可能。”没等卫伊回答，陆瑶抢先一步拦话，语气中带着点对自己专业领域的自信和被质疑的不悦：“该衔接行为本身的信息量不足以同时进行来源伪装，以目前灵网的交换协议和数据定义扩展的复杂程度而言，即使他使用了压缩级更高的算法也无法做到。” “哦，我差点忘了，目前冥界的灵网还是你们工房协助架设的。”苏翼看了一眼陆瑶头顶的那对“耳朵”，露出些许爱屋及乌的表情：“抱歉，我不应该质疑你的专业程度。” “唔嗯……”陆瑶微微摇头：“工房也承蒙您的许多照顾。” “小瑶儿刚才说了啥？我怎么一句都没听懂？”洪鹰抓着脑袋小声问卫伊。“有人扔了块石头砸你，在上面没有附带任何法术力量的情况下，你不可能判断错石头掷来的方向，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吧？” 卫伊摸摸自己的下巴说着，然后望向陆瑶，结果看到了一对紧紧盯着他的金蓝异瞳。 ……呃，似曾相识的情形……这是我说对了？ “那么，可以请您让人带我们去斜月三星的中心机关房吗？”黎亚问道。 “当然——哦，好像不必专程叫人了。”苏翼点点头正准备去按他办公桌上的铃，却在下一瞬间停下，回头微笑着对冥捕们说道。 “嗯？”卫伊还在思考这句话的意思，却发现黎亚忽然开始整理发型和衣着——虽然原本就没什么瑕疵。 嗤——此时这间办公室正中间，某块看似是地板花纹的放射状大圆图案忽然向周围旋转着移开，露出一个闪着淡淡红光的洞口。 ———— “老爸，咱回来——哦，这不是亲爱的小黎亚吗？”随着婉转动听，略微沙哑的女声响起，一位非常美丽的少女从那洞口中升了起来。看到她时，人的目光会首先被那层层叠叠黑红相间的精美无袖纱裙吸引，然后是雪白的脖颈及精美银色项链、如羊脂玉一般的手臂和黑纱手套，再来是如墨般的漆黑的披肩长发和红黑交错花纹的小纱帽，最后才是她带着淡淡微笑的可爱脸庞——可一旦注意到，之前对她精美服饰的赞美之情会被瞬间丢到九霄云外，她左边的眸子鲜红如极品红宝石而右边则像晶莹剔透的琥珀，投射出的目光犹如夜空般深邃，任何人第一次被这样一对双目注视，几乎都会感到头脑一片空白。 “哦，欢迎回家。”完全不受这个魅力影响的苏翼直接绕过冥捕们走向升降梯：“之后你们商量就好。” “哎？等……”没等卫伊把话说完，苏氏钱庄的老板直接乘坐升降梯下去了。 “媚儿，我说过不许你叫我‘小黎亚’了吧？”这边黎亚最后整了一下耳边的发丝，一边朝她走过去一边嗔道。 “可这是事实……”被称为媚儿的少女姿态优雅地向冥捕们提裙行了个礼，然后转身抱住了黎亚：“那让我检查一下好了。”“哎呀，一段时间没见好像多了点肌肉呢，马甲线都出来了。”“当冥捕免不了要动手嘛，你可是有游泳圈了哦？”“哼哼，还说自己不是‘小’黎亚？”“谁稀罕那些赘肉啊，你走着路不会就平地摔了吧。”两名少女很亲密的抱在一起，并时不时地互相摸摸捏捏，同时嘴上还在斗。 “切，为什么我遇到的有大姐姐气场的女孩子全都这样啊……”洪鹰一副被打败了的样子，就近拉过把椅子坐下。 “唔……眼睛？”陆瑶则认真地看着那名纱裙少女的异色双瞳，或许以为对方也有一只圆环？ “呃，黎亚？这位是？”最后还是得冥捕队长出面打断两个女孩叙旧。 “嗯，她就是苏伯伯的女儿，我的好朋友——”黎亚松开被她称为媚儿的少女，向卫伊说介绍，但被打断了。 “咱叫做苏媚。”穿着红黑相间纱裙的少女戳了一下黎亚，转身看向卫伊：“所以你就是那个因为经费不足而带着咱的黎亚在小破楼里办公的冥捕小队队长？” 小破楼……好吧，确实比不上这里…… “不够帅气，六分不能再多，”苏媚目光流转，看向洪鹰，上下打量了一番：“底子不错，可惜不会穿着打扮，七分。” 咦？什么七分？ “你——”最后苏媚一揽纱裙在陆瑶面前蹲下，认真地和她对视了一会：“——满分！来当咱的妹妹吧！” “哎？”陆瑶显然受到了不小的惊吓，眸子中的流光都倒退了。 “那个……我们来这里是因为……”卫伊搭话打算把话题转回工作上。 “不懂察言观色，五分！”苏媚回头瞪了他一眼：“有这么不靠谱的队长，小黎亚你还是赶紧请辞来跟咱一起吧！” 我不说话了还不行么…… “抱歉哦媚儿，我答应爷爷要改变如今的冥界，而跟着这位卫伊队长也确实感到了成效，所以我会坚持下去的。”黎亚笑了笑说道。 “唔……好吧，”苏媚恋恋不舍地放开陆瑶起身，很自然地走到之前苏翼的位置坐下，双手交叠：“咱听到你们说有案件委托，说来听听？” &ahref=http://p;gt;起点中文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a&a阅读。&a>xh:.254.198.194 0052 灵台方寸 “嗯哼，结果你们现在要调查的，根本不是原本的目标呢，呵呵~” 在升降梯中等待它下降时，苏氏钱庄的大小姐对特别行动署的工作进行了总结，以手掩口，眉眼弯弯。 “原本只是猜测，但收到‘白’本人的影像信息后就可以确认了，”卫伊点头：“寄出那封信的人，意志坚定，目标明确且行动果断，还善于隐藏自己，而传达那个信息的人……则充满矛盾，想要获得赞美但不愿意出现在台前，想要做什么总喜欢拐个弯，并且时时对自己的行为迷茫，即使向我们传达了想要见面的影像信息，但要说什么恐怕还没想好。” “……”“……”“……”明明一直一起行动但完全不明白这结论是如何得出的冥捕们一起侧目。 “哦呀，这就是传说中的‘侧写’？‘灵界侦探’小弟，你很厉害嘛~”苏媚叉着腰向卫伊凑近了些：“不如也侧写一下咱？” “呃，那个……”因为苏大小姐离的太近加上衣服款式的原因，冥捕队长一时不知道要把眼睛放哪，只好侧着脸望向升降梯顶部：“顶层那副画应该是令堂……” “这种显而易见的事情说了也不会加分哦~”苏媚几乎要贴到卫伊身上了，如果没有黎亚在身后架住她的话。 “啊……令尊和令堂已经分开了很长时间，你正在和令尊进行一项寻回她的计划，但具体不清楚。” 同时被黎亚和苏媚盯着，卫伊感到背心冒汗，连忙把自己的推测快速一股脑地说了出来。 “唔……挺有两下子的嘛，”苏媚后退两步，用奇异的目光再次上下打量着卫伊：“你……哦，到了。” 讲话间，升降梯停在了一百层。 “嗯？机关房一般不是在地下吗？”洪鹰看看升降梯外离地面仍然很远的风景，疑惑道。 “一般的建筑也没有这么高，”黎亚说道：“如果是在地下，而苏伯伯想去机关房看一下的话……” 光想一下就够呛了…… “欢迎来到——”苏媚上前打开了门：“【斜月三星】的核心枢纽：【灵台方寸】。” ———— “大小姐，你对工作期间喝点小酒的态度是什么——嗝儿！” 这是一间呈椭圆形，以白色为主体的巨大房间，房间正上方漂浮着一只周身冒着电火花的银色球体，正下方则是占据了六成地面的巨大光屏，周围靠墙有一圈正在各自的光屏上忙碌的工作人员，大致看过去有似乎很困的阿姨，刘海遮住眼睛的少女，看上去好像精明商人的中年人，唉声叹气的大姐姐、蹲在座椅上啃指甲的奇怪男孩，以及这个凑过来一身酒气穿着白大褂的胡子大叔。 “唔？”苏媚偏偏头看着大叔，忽然露出危险的笑容：“让他坠落一百层清醒一下好了。” 啪地打了个响指，那大叔的脚下随之出现了一个空洞，只“哎哟”了一声便掉了下去。 “等等！一百层无论如何也——”卫伊下意识地出言阻止。 “噗通！”“呀！”“唔哦！”“什么啊！”“为什么会从天花板掉下人来？” 空洞缓缓闭合，从里面依稀传来嘈杂的人声。 “咱把他丢到九十九层花园的喷泉里了——你刚才想说什么？”苏媚似笑非笑地转头看向卫伊。 “呃，没什么了。”卫伊抓抓脑袋。 ……坠落一百层和从一百层坠落，被耍了…… “呵，你们说咱的中枢被入侵？”苏媚转身走到那副巨大光屏前，那里有一处看上去像指挥台的增高部分，上面有一张挺大的靠背椅，她整了下纱裙坐下：“就算是瑶瑶说的，咱也不大相信呢。” 也不见她有什么动作，那巨大的银色圆球开始自行旋转，表面的电弧也出现的更加频繁，地面上的巨大光屏上也开始显示出大量不明所以的曲线，柱状图、列表和文字。 “唔唔……”明显看懂了的苏媚边看边缓缓点头。 “这明显不是我们的领域啊。”洪鹰对那光屏干脆连看都不看了，转而观察屋内的装饰。 “小瑶，如何？”黎亚眨眨眼，问正聚精会神看着光屏的兜帽女孩。 “效率低下……”陆瑶说着不明所以的话，上前两步和苏媚并肩而立：“开启急速模式。” 【加速之环】 “哦！”苏媚由原本稍稍前倾的姿势猛地靠到了椅背上，就像被谁弹了下脑门。 而原本显示就十分快的光屏内容经过加速完全看不清了。 “开启多线解析，还原控制记录，显现隐藏数据，检测接入路径——”陆瑶喃喃自语，而其他工作人员由于受到了影响而不得不中止工作，于是兜帽女孩成为了所有人目光的焦点。 “啧啧，小卫，这丫头转让给咱吧？小黎亚咱就不要了。” “不行。” “不要了是什么意思！？” 无所事事的人们没聊几句天，那边的检查就完成了。 “伪装信号来源地是——深层放逐渊西部。”随着兜帽女孩的话语，巨大光屏上出现了冥都的立体图示，一个闪烁的光点正位于西区的下方，要说的话，正好是在雨之弓降落大剧院的深层地底。 “在那里吗？盲点呢，因为认为深层放逐渊区域不会有人使用灵网而没有施以防御手段——嗝儿！”之前坠落的胡子大叔回来了，虽然换了身衣服，但头发胡子还是湿的。 “为什么会是理直气壮的语调呢？你明明是主管吧。”苏媚瞥了他一眼，随手又打了个响指，胡子大叔只来得及发出“又来？！”的惊叹便再次掉进洞里。 “嗯，既然已经知道目的地，那么我们就告辞了，多谢你的配合，苏姑娘。”卫伊拍拍走过来看着他的陆瑶的脑袋以示鼓励，然后对苏媚说道。 “不用谢，咱也是看在小黎亚的面上，”苏家大小姐摆摆手，她似乎借由陆瑶的行为发现了一些其他的问题，正在处理：“咱把你们都登记为贵宾了呢，日后若是你们行动署实在太穷想把小黎亚和小瑶儿转让给咱的话随时欢迎哦，你和那个红毛可以算添头。” “才不会转让！”“谁是红毛啊！”“……会吗？” 那只是开玩笑吧？你们当真么…… “她们都是我重要的伙伴，可不能给你，”卫伊对同伴们笑了下：“再次感谢，那么我们这就告辞——如果贵钱庄遇到钱解决不了的麻烦，也可以找我们行动署。” “嗯哼，咱期待着。”xh:.254.198.194 0053 深层放逐渊 “幸会，卫伊队长，贵署成绩斐然，连带着我们这些普通巡捕都面上有光。” 冥都“来世”西门外不远，离护城河不远的一处山壁那里，两名身穿普通冥捕制服的男子正在巡逻，他们看到特别行动署一行人走近时主动迎了上来打招呼。主动打招呼的是一名留着络腮胡子的中年冥捕，后面那个年轻些，而且有些紧张，两人之间看上去似乎是师徒关系的样子。 “哪里，我们还很不成熟，”卫伊也抱拳道谢，目光四下打量了一圈，并未发现什么类似入口的东西：“两位看守的深层放逐渊入口可在附近？” “我们收到了允许你们进入的命令，不过为了慎重起见，请出示腰牌核实。”搭话的冥捕点点头，掏出自己的腰牌向卫伊正面展示。 “理应如此。”卫伊跟着也取出自己的，上前和面前冥捕的腰牌碰了碰，两只腰牌同时闪过一道淡蓝色光芒。 “核实无误，”守门冥捕侧耳听了听只向他发送的提示，向卫伊做出一个请的手势：“希望各位马到成功。” 随着他的动作，山壁上的一大片青苔消失不见，露出了之前被遮掩住的山洞。 “借你吉言。”卫伊对守门冥捕拱拱手，带着自家的队员们走向山洞。 山洞内部并不是之前浅层放逐渊那样近乎下水道的模样，而是如同拥有地下河的溶洞那样，遍布着散发着淡淡琥珀色光芒的石笋和钟乳石。 “那伪装的优先级非常高，”陆瑶进洞之后回头看了看，：“他们主动解除前我仅能检测到大致位置。” “这也难怪，”冥捕队长点头：“与那种两头都开在地面的，危险性可预估可控制的浅层放逐渊相比，深层放逐渊由于无法弄清另一头的位置，应对时必须全都假设为最高威胁度，其出口被严加防范也是情理之中。” “听起来和冥卫那边要应付的纱帐缺口和晶壁破损差不多，”洪鹰的语气仍旧懒散，不过声音中带了很明显的战意：“就是说下面会有不少厉害家伙？” “冥界对放逐渊的探索到目前为止连预估总数的一成都不到，根据提交的报告来看，即使是同一条放逐渊隧道，其中的鬼怪也不是每次巡查时都相同，甚至于看上去一模一样同一种鬼怪，实力也大相径庭。”黎亚作为“小阎王”的身份被同事们发现后，说一些普通人没法了解到的情报时也不再借口是从古书上看来的了。 “嗯哼，比如前面那两个家伙？”当先走在前面探路的洪鹰停下脚步，拿斧子一指。 隧道前方，有两只身形巨大的岩龟，完全把路堵死了，而且它们两个并不是在一起休息或散步，而是在互相狠狠撞击，看上去好像有生死大仇一般，但由于双方都是皮糙肉厚的类型，要分出胜负还得很久的样子。 “岩龟几乎从不与同类战斗，这是？”黎亚远远望了望，疑惑地说道。 “石灵，灵体，无法攻击，特性：岩石塑形，外表模拟，威胁度：无。”陆瑶看了看两只岩龟，抬手指向其中一个：“那是赝品。” “呵呵，”卫伊看了看那只被狠狠撞击而几乎没有反击的“岩龟”：“它应该是想偷偷模拟这只岩龟然后混进族群里去，但被正主发现了。” “嗯，威胁度无也很好理解，它用岩石塑性模拟成地下石头类妖怪还行，变成人形的话立刻就会被识破——或许可以去模拟座雕像？”黎亚本来已经拼出了她的手弩，此时又收了回去。 然后三位冥捕一起看向洪鹰，毕竟之前的包括岩龟在内的各种硬茬子都是他负责的。 “哦！放心！”洪鹰立刻懂了，他把巨斧抡了一圈抗到肩上大步朝那两只岩龟走去：“瞧好吧！” 不过，这次巨斧明显派不上用场了，他刚走了没两步，那边那个一直逆来顺受保持防守的岩龟或者说石灵忽然炸开，让正狠命撞击它的岩龟愣了那么一下，这瞬间，有道身影急速掠过，岩龟巨大的身体随之四分五裂，化为一地碎片最终风化消失了。 “嗯？这是……”洪鹰警惕地停下脚步，擎斧指向那片因岩龟炸开而出现的雾状粉尘。 “固化石灵，石妖，石灵永久塑形，特性：坚固，战斗模拟，威胁度：中。”随着陆瑶的说明，直接消灭掉岩龟的身影显露了出来。 那是一个头戴兜帽，身披风衣，双手各持一柄匕首，面容遮挡在兜帽阴影中的雕像，或者说，是那石灵在情急之下以永久塑形为代价变化而成的样子。 “看来，给我们发出那段影像的正是‘白’，而且他也确实来过这里。”卫伊弹出旋棍，警惕地看向那固化石灵，虽然感觉上并不强，但在陆瑶那个“光环”的威胁预判里直接从无升到中，就足以证明它比原本的自己厉害了不止一点点。 嘣！咔咔咔——使用“白”形象的石灵一甩风衣纵身跳起，在钟乳石和石笋间接力弹跳，飞快地接近冥捕一行，这模仿本体刺客的隐蔽和翻滚动作理论上应该是非常标准的，但无奈它的本体仍是石头，一路石屑纷飞，噪音惊人，原本还有点担心它的“战斗模拟”的卫伊直接大大的松了口气。 噌啷——最后，这石头刺客自欺欺人般在离冥捕们最近的石笋旁隐蔽了下去，似乎在等待何时的时机。 “这简直……”卫伊耸耸肩，转过身去做出一副完全不设防的模样把后背露给那棵石笋。 石灵似乎自认找到了机会，猛然暴起，从理论上的视觉盲区举着匕首扑向卫伊直指后心——接着在下一瞬间被等了半天的洪鹰一斧子砸成石粉。 “继续走吧，我预感我们这一路上没法轻松了。”卫伊看着兜帽女孩用旋风吹走那些石粉，然后说道：“‘白’一定在通往那个地点的路上留了不少机关等着我们。” ……石灵只是模仿……那么是什么让白做出的这些动作？……xh:.254.198.194 0054 邪剑仙 “岩石巨人，岩妖，拳头攻击，特性：缓慢，伤害减免，威胁度：低。” “穴熊，魂体，撕咬，爪击，特性：石化皮肤，威胁度：较低。” 冥捕们继续在深层放逐渊中前进时，遇到的除了化形为刺客的石灵之外，就是各种体型巨大的岩石类怪物，或许是因为小型的、可以轻易刺杀掉的妖怪已经被“白”给顺手灭掉了吧。 至于这些钝器和箭矢都不怎么有效的大家伙，基本都交给洪鹰解决了，或许他很快就会给自己的斧子改名叫开山斧。 “还没到吗？我感觉我的萱花斧都要卷刃了啊！”又劈开一只滚过来的岩龟，洪鹰有些喘气的抱怨道。 “虽然前方岔路右拐就是目标地点，”陆瑶用手指点着飘在自己面前的小小光屏，有点疑惑地说着：“但数据层面的反馈有些奇怪……” “哦！你这家伙就是守门的？吃我一斧！”跑在前面的红发青年已经走过了转角，发现了什么般而大喝。 “咣——！”“哎呀！”随着一声把山洞顶震下碎石的巨响，洪鹰从那个岔路口倒飞了出来。 “强敌吗？”卫伊和黎亚立刻取出武器赶过去。 “并未侦测到敌人……”有些疑惑的陆瑶偏偏头也跟上。 “我说老洪，你倒是看清再打啊，”卫伊拉起洪鹰，转头看着岔路尽头的三个身影……哦，又飘来一个。 堵在那里的，应该是一面巨大的镜子，可以清晰地看到这边四位冥捕的身影，镜面异常光滑透明以至于不太能确定镜面在什么位置。 “不，普通的镜子怎么可能吃了他一斧子连个印都没有？”黎亚尝试向前走去，并最终触到了“镜面”，和自己的倒影指尖相对：“更何况它完全没有镜面。” “我倒是确定‘白’也没破开这玩意。”卫伊指了指镜子周围，那里有不少袖剑、箭矢、匕首、短剑甚至长矛的痕迹：“如果是完全反弹的话，他大概多少吃了点亏。” “哈，想在这里给我们设置二重谜题，结果这里有主还踢到铁板了？”洪鹰扛着斧子走过去，用斧柄敲了敲镜面。 “……这不是镜子。”陆瑶飘到镜面前，仔细看了看然后伸掌对着镜面：“解析——还原——”一道光环从兜帽女孩身上扩散而出，但镜中的她却并没有扩散出这道环，那瞬间，冥捕们看到这面镜子完全是由无数金色的“一二三四”“甲乙丙丁”“天地玄黄”等无意义组合的流动字符串组成。 “唔！”不到一息的时间，镜面恢复了原状，而陆瑶仿佛遭遇大浪的小舟一般在那里浮浮沉沉的。 “瑶瑶！你怎么样？”黎亚一把抱过兜帽女孩坐在她刚用彩色碎片“造”出来的椅子上。 “不要紧，只是遭遇了【世界干涉】而没法稳定自己而已。”陆瑶哈了口气，举手指向镜子。 这时冥捕们才发现，原本镜面上映出的“四个在放逐渊山洞里的冥捕”已经被替换成了“四个在一座大殿前的冥捕。” 镜子中的背景是一座气势恢宏的大殿，雕栏玉砌、金碧辉煌、美轮美奂，虽然只能看到殿内门口一点，但可以分辨出精致的家具和华美的挂饰，以及一副正对门口的巨大“剑”字。 ……这是常见的正殿，但不能确定是哪里……不过我们为什么会在那里…… “哦，有趣。”洪鹰开始在镜子前走来走去，他的镜像也随之行动——连不信邪地再次攻击被弹回的姿势都一样。 “嗯……”陆瑶挣开黎亚的怀抱，飘到镜面前，抬手和自己的镜像对掌：“……原来如此。” 随着兜帽女孩说出这句话，在场的三人忽然感觉不到明明在眼前的陆瑶的存在，而镜面中的她则开始了变化。兜帽变成了精致华美的花型发饰，而衣裙则开始变得宽大飘逸，领口袖口和腰际都有着粉色的花朵状丝绦随风飘动，肩膀还搭上了一条仙气十足自行漂浮的纯白丝带，至于鞋……嗯，被带着条条银丝装饰的粉色长裙遮住，行动间可以看到似乎变成了青色的长靴镜中的陆瑶对这边的冥捕们微微点头，从腰间凭空拔出一柄近乎透明的长剑，然后转身面对大殿门口。 黎亚不知该怎么做地抱着这边完全不动的陆瑶，镜子里的她因为没东西可抱而显得很傻。 大殿本来半开的门在这时完全打开了，一个冥捕们还算熟悉的人影出现在那里，那是游侠行会在冥界的招牌人物，特级游侠，雷之剑圣，慕容紫英，不过他的精气神看上去完全不对劲，目光中充满着疯狂，他毫不犹豫拔出了剑对准了冥捕——镜中的那些。放逐渊内的冥捕们下意识地回头，那里当然什么也没有，特级游侠当然不会闲的没事来深层放逐渊玩。 【无论你们是谁，凡是阻止我的，都，得，死。】 【剑圣之影，灵网模拟数据，虚拟攻击，特性，仅可在数据层被影响，威胁度：无】 再回过头来时，镜中的慕容紫英似乎咬牙切齿地说了什么，而陆瑶随即把他的话投射在了镜面上，以及对对方的情报分析。 ……虽然你在自己的领域很有自信……但这句话被听到会被激怒的……果然…… 【你认为我毫无威胁！？】虚拟剑圣下一瞬间就拔剑冲了过来，周身环绕着无数雷霆。 【这是数据层面的战斗，实际情况并非如此。】镜中的陆瑶用那柄透明的剑招架着剑圣的疯狂攻击，她并没有使用什么华丽的招式，动作甚至有些一板一眼，但每次剑圣的攻击总会击中她早已等在那里的透明长剑，而那长剑在一次次的招架中以肉眼可见的程度凝实上色。 “所以其实这幅画面只是小瑶儿在破解镜面的表现形式而已，”卫伊对显得担心的黎亚安慰道，又看了看很兴奋地在对着镜子为陆瑶鼓劲的洪鹰：“别费劲了，她可不是真的进去了。” 最终，镜中陆瑶在她的透明长剑完全凝实之后，竖着一剑把虚拟剑圣劈成了两半，下一瞬间，镜子开始飞快地龟裂并化为粉末消失。 我暂时不会想和那位游侠碰面…… “突破了，”陆瑶似乎因为按镜面时间太长而甩了甩手：“里面就是……唔？” 镜子后面的空间不再是山洞，而是如同三星斜月核心里那样充满着机关造物的半圆形房间，地板、墙壁、和屋顶全是银色的金属，而那道半圆的弧形墙上显示着一幅从高处俯瞰整座冥都的画面。 “还有一个要破解吗？”黎亚有些担忧地问道。 “不，我们已经找到正主了。”卫伊指了指位于那半圆正中的位置，那是一个银色的旋转座椅和同样银色的控制面板台，在被俯瞰图吸引了注意力之后很容易被忽略掉。 “欢迎，冥捕特别行动署的诸位，”银色旋转座椅开始转过来，同时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老夫久候多时了。” 在那里坐着的，是一位仙风道骨、鹤发童颜、须发皆白、慈眉善目的白袍老者，让人有些在意的是，他身上正在透出丝丝黑气，融入背后的剑匣里。 老者的目光扫过冥捕们，在陆瑶身上多停留了一下，微微点头。 “那镜子里的影像不是事实吧？”卫伊看了看正在努力检索资料而显得有些呆滞的陆瑶：“我并不认为那是雷之剑圣做过的事。” “哦？老夫有说过那是什么吗？”老者呵呵一笑，跳过了这个话题：“你们的来意老夫很清楚，那么……” “您是……”黎亚仔细看了看老者身上的黑气和背后的剑匣：“【邪剑仙】？” 邪剑仙，是邪，剑仙，还是邪剑，仙？…… “呵呵，那个因为断错句而总被误会的称号老夫已经许久不用了，”似乎不打算承认这个称呼的老者拿过一个光屏递给冥捕们：“这就是那个把自己当刺客的小家伙要给你们留的。” ‘白’果然没有破开那镜子……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卫伊接过那光屏查看内容。 “另外，如果一定要找个称呼的话，你们可以称呼老夫——”老者摸了摸胡子：“【影子经纪人】。” 果然是他……六界最大的情报网所有者……原来在冥界…… “那个‘白’也够倒霉，留个信息还得交费。”明显也对影子经纪人有所了解的黎亚笑了下。xh:.254.198.194 0055 摘星阁 “既然那位叫影什么的老人家消息非常灵通的话，我们为什么不直接问他有关恐吓信的事？” 离开深层放逐渊，和守门的那对师徒交接完毕之后，冥捕们绕着护城河向冥都南方走去，而洪鹰似乎不怎么想走。 “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个？”卫伊翻看有着“白”的留言的记录板，随口回答洪鹰。 “嗯？那么先好的？”红发青年挠挠头说道。 “好消息就是，之前你随口问的几个问题，影子经纪人前辈已经作为附录发送了过来，”卫伊轻轻拍了下那记录板：“边境冥卫一切正常，有矛盾的几个女冥卫也开始和解，以及他们确实有想你。” “嘿嘿，我就说我人缘不错嘛。”洪鹰沾沾自喜：“那么坏消息？” “坏消息是，这些信息是收费的，”卫伊耸耸肩：“加起来大概是你半月的薪酬。” “什么！这么黑！可以退货吗？”洪鹰一把抢过记录板快速浏览：“我要冥卫的人员出勤记录和那些丫头具体说了什么有什么用啊！” ……那位全身都冒黑气，你说他黑不黑……“ 不能退货，”陆瑶似乎听到了什么，在自己面前展开一个小小的光屏，看了看之后说道：“账单已经发至行动署据点……而且被强制执行了。” “强制执行……”黎亚哈了口气，微微摇头：“真熟练，多亏队长及时发现告辞，不然多聊一会就要赤字了。” “我只是想起灵界侦探的考试里有一题：如有情报需要找‘影子经纪人’获取，应该如何交流，”卫伊眨眨眼：“这道选择题的候选答案是，甲，文字，乙、手势，丙、眼神，丁，意念。” “这……潜台词是绝对不要和他说话的意思？”黎亚眨着眼睛，似乎在回想自己有没有说出类似疑问的话。 “没错，他会把任何疑问句的答案当做交易内容告诉你并收取费用，”卫伊拍拍洪鹰的肩膀：“放心，这点数量顶多被署长骂上一顿而已，要是直接问谁写的恐吓信，有什么阴谋，呵。” “这么贵，他到底要把情报卖给谁？”洪鹰抹了把脸，愤愤不平。 “当然是那些财大气粗的商会，”卫伊收回记录板：“以及确实急需情报而不在乎钱的人——我们显然两者都不是。” ———— “【您有新的已付账单，请注意查看。】”行动署据点，任奎正在写最近的委托完成报告，听到提示愣了一下，然后端起茶杯走到联络终端前信手把消息打开。 “……咳咳！”他差点被那个落款是影子经纪人的账单呛到。 “那些小家伙果然不甘心案子被拿走，自行去调查了么？不过也在意料之中，”署长摇摇头，把剩下的茶喝掉，坐回书桌后拿起笔开始写一份新的文件：“而且替年轻人善后不正是我们这些老家伙的分内之事么？” “吼——”在联络终端旁趴着的冰闪发出一阵低吼回应，也不知是赞同还是反对。 ———— 冥都南方，通往冥医学院的大道中段，一处拐向某处山谷的岔路前，卫伊停下脚步，取出从影子经纪人那里得来的“白”留下的影像信息又看了一遍。 仍是没有什么明确指示的短影像，主角还是那名帅气的白袍人，他正乘着一架山间索道的悬梯缓缓上升，背景是无边的云海和凸出云海的三座青色高峰，依稀可以看到连接它们之间的索道，而在周围的云海间，缓缓浮现了四句金色诗文。 【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 “冥界并无类似景观。”陆瑶望着被卫伊定格细看的影像说道：“符合诗句条件的所在，只有位于此处山谷中的【摘星阁】。” “这摘星阁以前叫做‘望乡台’，其上有一面巨大的‘转轮镜’，在它前面心想着某个已死去的人时，如果对方未入轮回，则可能召唤他的魂魄来见面，”黎亚看着那白雾弥漫的山谷说道，“但现在的话……” “现在想见谁只要去议事厅查询一下住址就可以登门拜访，”洪鹰哈哈一笑：“查无此人就是轮回去了呗。” “所以这里其实是被废弃了，只剩景点的作用，”卫伊点点头，举步向山谷走去：“若有游客的话……” “停下！这里因为出现事故而暂时封锁，要游览请去别的——卫伊队长？”走到山谷入口时，冥捕们发现那里被一辆机关巡捕车和几个简易路障给挡住了，而一名身着制服的干练女子正在附近值守，她出声阻止大家靠近，却好像认出了卫伊。 她身量不高，圆圆脸大眼睛，梳着偏左的单马尾，另一边带着圆形小帽，手持一杆有着长管、支架和把手的奇异机关。 “南宫姑娘，”卫伊认出这是他们平时和冥捕总部联系时的通讯官南宫微微的妹妹，一边打招呼一边走过去：“冥卫将这里封锁了？莫非有晶壁裂痕产生？” “呃，这不是冥卫行动啦……”南宫巧儿眨眨眼，有点不好意思的偏过头去：“我跟几个做冥捕的姐妹来这里玩，没想到里面出现了鬼怪，她已经回去报告了，我在这里设下路障以免游客误入，如果里面的东西跑出来的话也能挡一下。” 一个不算太冷清的景点里出现了鬼怪？卫伊和同事们眼神交流了一下，大家基本都点头确认应该是“白”弄出来的动静。 “既然你的朋友把车留在这里，想必不会很快回来，”卫伊看了一眼巡捕机关车，对女冥卫说道：“而我们正要进行执行任务，既然适逢其会，我们就顺便帮你除掉里面的鬼怪好了。” “这……好吧。”南宫巧儿打量了一下四个冥捕：“我平时都跟在静兰副帅身边，加上我姐姐的关系，对你们的事迹还是有些了解的，以你们的实力倒是可以放心，不过我要跟去帮忙，因为这原本是我的职责。” “怎么样，和她姐姐的个性完全不像吧？”洪鹰冥卫出身，以一种介绍邻家妹妹的语气开口：“微微是言简意赅，能说一句话绝不浪费第二句，这也和她通讯官的职务有关，而巧儿呢，说一句话之后还要解释解释，生怕你理解错她的意思——对吧巧儿？” ……说起来上次她可是对你不假辞色来着…… “哼！”南宫巧儿言简意赅地表示了不屑，然后偏过头去。 我们不会理解错她十分讨厌你的意思的，卫伊拍拍洪鹰肩膀，当先走入山谷。 洪鹰一脸苦相，摊摊手跟上了队长，之后是陆瑶和黎亚，而南宫巧儿则开始扳动各种机关让她手上的武器变形，收起长管和支架，改变瞄准镜和弹夹位置，最终收缩成了一只散发着黑亮光泽的小型机关，看上去似乎射程和威力严重缩水，但射速和弹夹大小有明显改善。 随着逐渐深入山谷，视野中的浓雾也逐渐消散，随即出现在大家眼前的一座悬空足有数百尺高的宏伟建筑，迷雾流转间，才发现它建于一处悬崖峭壁之上，有风吹过时甚至会微微摇晃，简直是名副其实的“危楼”。 “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卫伊点点头：“看来没错。” “唔……那后两句就是让人大喊么？”洪鹰不等卫伊阻止，便朝那阁楼的方向大喊一声：“我们来了！” 我们来了！ 们来了！ 来了！ 了！ 回音阵阵。 “嗯？不对吗？”洪鹰看着一起对他侧目的队友们，挠挠头表示不解。 “虽然误打误撞，但也算对上了，”卫伊摇摇头，擎出他的旋棍：“准备战斗吧。” 从远处的浓雾里，开始出现一大片影影绰绰缓慢接近的东西，看上去似乎是人形。 “天上人，异界投影，模仿本体，特性：无视觉，听觉灵敏。威胁度：中。”陆瑶眼中金光飞快地闪过一片，然后说道。 这……太白先生知道了一定很生气……xh:.254.198.194 0056 白的委托 “呼呼……总算摆脱它们了……” 冥捕们原本想清除掉所有的“天上人”再对摘星阁进行调查，但因为战斗产生的声音吸引，那些人形的阴影反而越来越多，不得已之下，大家且战且退最后直接冲进了摘星阁，关上大门之后，那些投影们似乎因为丢失了目标而没有继续追来。 “哈……那些家伙，看上去像魔或者妖界的，虽然整体人形，但有各种奇怪的零件。”洪鹰倚靠着大门坐下来，一边喘气一边观察摘星阁的内部构造：“摘星阁里面是这个样子啊。” 这是一座颇为传统的联体双塔，东西两塔均为六边形构造，相连的部分被完全打通，向上的楼梯也在那里，塔内几乎没有什么装饰，零散地放置着一些石桌和石椅以及看不清面目的石像，周围的墙体、漆色、壁雕整体呈红白色调，但已有不少破损，很多地方能看出修补的痕迹。 “很抱歉，这个武器的声音有些大，吸引到不少不必要的鬼怪，我现在就给它装上消音装置，这样会有效降低击发音，但射程和威力会相应下降。”南宫巧儿抱着她的长管形态机关开始改造，同时对冥捕们说道：“因为和各位第一次配合，我一定有很多疏漏之处，请多多指出不足，我会努力改正的。” “呃，你表现的很不错，弥补了我们在长距离上攻击力不足的问题。”卫伊抓抓头发说道，因为她实在太客气了，即使有什么想指出的也没法出口，谁知道她会不会立刻道歉并开始长篇大论地解释。 “这也是第三新机关房的产品吗？我听说它房主的孙女也有个类似的奇妙武器。”因为效果差不多，黎亚则对女冥卫手上的机关有点兴趣。 “是的，不过它属于定制量产的，分配给冥卫远程支援组使用，只有狙击和连射两种形态，并且——”她不出意料地开始详尽解释，但下一瞬间立刻举枪击发。 “咻——”看起来消音装置效果不错，她手上的机关只发出了轻微的声音，就将大门口拼命想挤进来的一只“天上人”当场打爆。那严格来说不能称得上人，外貌看上去是一只巨犬，不过由于全身由黑雾构成完全看不出品种。 “别给大家添麻烦！”南宫巧儿瞬间变了态度，咬牙切齿地对洪鹰低吼。 “啊，哦。”因为刚才偷偷开门想看看外面的天上人走了没，结果差点被怪物趁机挤进来的红发青年一时讪讪。 ……果然……老洪在冥卫中的风评两极分化啊…… 进来之后就一言不发的陆瑶只扫了那变形机关一眼就不再关注，或许在她看来那玩意技术含量太低。 “这‘阁楼’共十四层，”兜帽女孩收回盯着天花板的目光转向卫伊：“检测到复数的‘天上人’。”“意料之中——老洪你还能打吗？”冥捕队长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旋棍，对在门口吭哧吭哧上门闩的洪鹰问道。 “交给我吧！”红发青年咣当一下扣上门闩，提着斧子走向上楼的阶梯：“看我挨个打爆它们，这里可没有援兵。” ———— “所以说做人不能太铁齿。”摘星阁第十三层，卫伊打翻一只形状像是巨大鳄鱼的天上人，对因为一直冲杀而疲惫到气喘吁吁的洪鹰说道。在他身侧，两道如火焰般闪烁的青色光芒正变得越来越明亮。“有完没完！”洪鹰拖着他的巨斧冲过来，一个急停转身，斧刃划过一道明亮的弧线将光芒中刚刚出现的两只“天上人”一劈两半。 “本层【空间异常】消失。”陆瑶正观察着她手上那个圆圆的光屏，上面每隔一会就有道如同半径般的黑色指针刷上一圈，浮现出若干明亮不一的光点，而在正中间最亮的那个此时正在变暗缩小，最终闪烁了两下就熄灭了。 摘星阁内部，每层除了那些原本游荡着的黑雾怪物外，还有数量不明的“空间异常”存在，它们无法被直接看到，但会在冥捕们接近时制造各种麻烦，比如在附近的“天上人”遭遇战斗时凭空召唤出数量不等的援兵、使周围的石像染上活动起来发动攻击、将一定范围内的地板变成岩浆等等。 不过这基本都是小打小闹，以冥捕们现在的实力来说，除了一开始有些措手不及外并不能阻止他们前进的步伐，而且在这些战斗中，南宫巧儿飞快地完成了和团队的磨合，她放弃了连射模式而保持狙击形态，远距离提供支援并顺便捡漏。 “其他【异常】均位于下层，”陆瑶眨眨眼，收起那探测用光屏，望向不远处向上的楼梯：“‘白’应该就在上面。” ……我能确定我们是清理了每层的异常才继续向上的……即是说它们会很快重新出现？…… “不管他是敌是友，引我们来的目的是什么，都上去见一面好吧。”卫伊点点头，当先踏上楼梯。 ———— “【你们终于来了，比我预期的要慢。】” 第十四层与其说是阁楼更像是凉亭，四周完全没有墙壁只有支撑顶棚的柱子和防止游客摔落的石栏杆，而在这座双联塔的塔顶正中，有个矮矮的湛蓝圆台，其上立着一面泛着潋滟水光的巨大青色圆镜，在这面镜子之前，负手而立着一道白色身影。 他的嗓音不辨男女且带着奇怪的金属摩擦声，一边说一边转过身来。这是一位和传信影像中极其相似的白衣人，不管是宽大风衣白色劲装还是遮住半张脸的兜帽以及笼在袖口里偶尔寒光一闪的什么武器都如出一辙，但不一样的是，由于他现在的位置居高临下，原本应该把容貌遮掩成一片阴影的兜帽完全没有起到作用，但大家仍然没有看到脸——那里是一张银色的面具，表情似哭非哭似笑非笑。 “你就是‘白’？”作为队长，卫伊上前两步搭话：“专门把我们叫来这里，有什么目的？” “【当然是委托】”白略微偏头看向冥都方向：“【我猜你们已经推导出了那封愚蠢的恐吓信并非出于我手】” 这样的话……一切都可以解释了…… “即是说，”卫伊微微点头：“你虽然猜到那人潜伏在冥捕内部，但对他具体是谁和什么目的并不清楚，委托我们进行调查和破坏？” “哈？”“咦……”“什么？有这种事？！”比起洪鹰和陆瑶的疑惑，黎亚的反应是最大的——因为她爷爷的职责在那里放着。 至于南宫巧儿则没什么反应，毕竟冥卫和冥捕虽然名称相似，但职责差得远，她并不清楚这件事的意义——这意味着冥捕们在处理恐吓信事件的一系列行动完全在这个幕后者的掌握之下，甚至现在这种结果完全就是他所期待的。 “很抱歉，之前我仅有猜想而没有实质的证据，所以没有说，”卫伊对同事们笑笑，略解释了下：“直到‘白’将我们引到这个可以完全屏蔽外界联系的摘星阁才提出委托，从侧面证实了我的猜想。” “【作为报酬，如果你们解决了此事，我和马克西的战斗时会尽量克制。】”白若无其事地继续爆料，这句话等于直接承认他受雇于赤月商会以对付魔道商会。 “虽然不符合规范，”卫伊耸耸肩：“不过这委托我们接下了。” “等等！外面那些‘天上人’是你弄出来的吧？把它们收起来！”南宫巧儿见这边谈话告一段落，立刻接上：“虽然不多，但摘星阁也是有游客的，普通人根本没法对付它们，放任游荡实在是太危险了！” “【那只是我为‘测试’进行准备时的副作用，测试完毕就会消失。】”白或许看了她，但因为有面具遮挡而无法确认：“【这转轮镜台有些过于灵敏】。” ……那些影子不知是以前的目标还是雇主…… “测试？”已经缓过劲的洪鹰抄起斧子：“和谁打？你吗？” “【是它们】。”白站在原地完全没动，但随着这句话，转轮镜台下方影影绰绰地出现了一批“天上人”，但和外界那批只知道无脑猪突的家伙相比来说，它们看起来至少听从指令，并排站好了。“【虽然你们证明了自己的智慧，但力量也是不可或缺的】，”白挥了挥袍袖，那些阴影怪物开始围向冥捕们：“【让我看看你们的实力，以免到最后还得换人委托。】 这个数量……应该是白按照自己的预测，制造出的在调查和破坏过程中我们可能遭遇的敌人强度……看来他不怎么乐观。 卫伊一边思考一边当先冲出，挥着旋棍对一只“天上人”狠狠砸了下去。xh:.254.198.194 0057 银色假面 “【不错，虽然离我的预期尚有距离，但已经足够把这委托交予你们。】” 摘星阁顶，转轮镜台旁，最后一只被击倒的“测试用”天上人缓缓消散，居高临下的“白”鼓了两下掌，从高台上一跃而下，原本还有些噪音和异动的下面楼层瞬间安静了下来，而陆瑶那个用来侦测空间异常的小光屏也随之变得一片空白。 “【原本我应该亲自揪出那个冒名顶替的家伙，但由于你们那个好骗的上司已经把人手调往大剧院，魔道商会的动作因而开始加大，所以我无法抽身进行进一步调查。】”白朝冥捕们走了两步，在一个双方都感到安全的距离停下。 “进一步吗……那么你初步调查的结果是什么？”卫伊略一沉吟，然后问道。 “【现在可以确定的情报是，那个冒名顶替者将会在七色光公演第一天进行未知行动，】”“白”的面具没有表情，但语气不善：“【当日代理阎王会前往观看，剧院的警戒程度会很高，而别的地方则近乎不设防。】” “魔道和赤月起冲突之后，你很有可能被目击到，结果必然因为印证了恐吓信内容而加强警备，这正是冒名顶替者希望的。”卫伊接话：“很好，我已经可以确定目标范围了。” “【我很期待，那么就此——】”“砰——！” “白”收拢风衣似乎准备离开，而就在这时，一道赤红光芒从冥捕们身后飞射而来，正中“白”的额头，“白”应声向后倒去。 “南宫姑娘？你在做什么！？”卫伊顺着这道熟悉的轨迹回望，那里果然是正半蹲瞄准的女冥卫，只不过她给机关添加了瞄准支架以及一看就是增强威力的可怖枪口。 “既然，你们既然问完话，那他就没有用了不是吗？就可以杀掉了不是吗？”南宫巧儿仍在通过瞄准镜盯着“白”的方向，虽然话还是那么多，但已经没有什么逻辑性了，表情看上去也十分奇怪，似乎是恐惧和高兴生生拧在了一起：“我要杀掉他，为被杀的冥卫们报仇，你们一定不知道‘白’杀过多少冥捕，一定不知道，但我知道，只有我知道……” 这……莫非白的前任做过这种事？……卫伊用疑问的目光看向黎亚，她摇头表示不清楚，陆瑶则再次开始搜索，没有回复。 “你！”洪鹰大步走过去一把夺过女冥卫的枪：“谁给你看了那些绝密级的资料！还是片面的！” 显然洪鹰知道些内幕，在他的呵斥下，南宫巧儿的表情变得稍微正常了些，但仍然十分扭曲。 可那是事实不是吗？不是吗？琼华飞升之战，他们几乎把外勤的冥捕和冥卫全都杀光了啊！”南宫巧儿朝她的机关机械地伸手，但洪鹰躲着不给：“我和姐姐也是，我和姐姐也是……这是我在你们总捕头办公室看到的，那总不会是假的吧！” “这下麻烦了，我们的对手比想象中更厉害，”洪鹰回头对卫伊说道。 “我们之前调查‘白’的时候听过那一战，难道巧儿姑娘参与并殉职了？”卫伊仔细看了看南宫巧儿：“但这不对啊。” “当然不对，她应该是看到了特意留给她的假情报——九真一假那种，”洪鹰回过头，抓着女冥卫的肩膀在她耳边大声喝道：“你这蠢丫头！你是妖！不是鬼！你们姐妹没死过！” “哈哈……我杀掉了‘白’……”女冥卫没听到般喃喃自语。 “【是吗？】”白的声音再次响起，但声音和语调变了，原本那金属碰撞的感觉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风雪呼啸的冰寒之感。 除了南宫巧儿外，没人认为白真的会被杀掉，大家纷纷朝他倒下的地方看去。不，白并没有倒下，他整个身体向后仰倒至膝盖高度时便停止了，此时正缓缓地重新直起来。兜帽和面具没有任何破损，只在面具前额位置有一个黑点，即是说那一枪除了力量大了些把他打后仰之外完全没有任何效果。 “【在任务之外动手是被禁止的，但有两种情况例外。】”白直起身子，晃了晃肩膀向女冥卫走来，卫伊上前想拦，被他按着肩膀跳了过去。 “【其一，阻碍任务，】”黎亚射过来两只冰蓝色的弩箭，被白一个旋身躲过。“【其二，怀有杀意对我动手。】”白路过兜帽女孩身边时停了下，陆瑶瞥他一眼，继续搜索资料完全不搭理。 “【显然，她两者兼具。】”白走向南宫巧儿，而洪鹰正举着斧子挡在那里。 “‘这件事显然有内幕，请让我们调查，一定会给你个满意的答复’——你以为我会这样说？”卫伊加速绕了过来挡住白的脚步，黎亚和陆瑶也跟着站到他身侧。 “【哦？那你要怎么说？】”白甩了下袖子，掌中出现一对袖剑。 “我什么也不会说，因为你并不是‘白’。”卫伊呵呵一笑，看了眼开始恢复的南宫巧儿：“真正的‘白’大概在那一击之后就回到本体那里去了。” “银色假面，替身，远程控制，特性：虚拟智慧，继承。威胁度：较高。”陆瑶盯着白，口中说道。 “目前在冥界的‘白’可不是参与过琼华飞升之战的那个喂，”洪鹰用嫌弃的语气对身后的南宫巧儿说道：“不过严格来说你倒是没打错，虽然不知道这个面具当时在谁脸上，但它一定参与了。” “一枪不够的话，就来两枪！”女冥卫伸手去抓被没收的机关，再次被躲开。 “琼华飞升之战时，各界尚不能随意往来，冥捕和冥卫需要外出公干时只能使用义体，该役损失义体一万又八十六具，造成了短时间内无法过界的尴尬境地。”陆瑶偏头看向南宫巧儿给她念刚刚搜集到的情报：“但未造成任何伤亡。” “但我明明参与了……难道我是琼华弟子？”南宫巧儿还在发懵。 “你是妖，不是鬼也不是魔，”洪鹰再次嫌弃：“虽然年龄不能看外表，但如果你参与了那次千年前的大战，修为绝不会才这么点——类比的话，总捕头和她的跟班就参与过。” “回去好好想想是谁，或什么契机让你偷进总捕头办公室的，”卫伊一边拦阻一边说道：“虽然我们认识不久，但那明显不像你会做的事。” “呃唔……”南宫巧儿一时陷入了混乱。 “【我可没说允许她走】。”白，不，继承了所有使用者战斗方式但实力仍局限于当前使用者的银色假面说道。 “要走的是你，”黎亚再次牵制射击：“‘白’回去之后不需要多久，想明白就会招你回去的。” “【多谢提醒】。”银色假面猛地后跳脱离战团，然后举手向天。 【空间封锁】 那瞬间，原本几乎是黑色的天空整个变成了银色，接着一横、一竖、一斜三条巨大的黑色锁链出现并锁住了天空，周围万籁俱寂，而位于摘星阁顶的冥捕们发现自己完全无法行动了。 “【呼……】”银色假面哈了口气，举着袖剑绕过冥捕们直奔南宫巧儿而去：“【你们可以猜猜看是我先被带回去还是这个丫头先入轮回。】” “啊……”此时南宫巧儿终于清醒过来，但局势已经无法挽回了，她紧紧盯着银色假面的袖剑，似乎打算看清楚自己是怎么死的。 “我就猜——你，先，被，打，扁！”周围一片沉重的银灰色，但随着洪鹰一字一顿的低喝，他手上的巨斧开始散发出蛛网状的红光——不，那是他强行击破空间封锁的景象。 哗啦啦——空间封锁无声地碎掉了，但由于外观太像碎掉的琉璃，大家不由自主地自行补充上音效。 “你给我——走！”没空补充音效的洪鹰一斧子挡住了与南宫巧儿近在咫尺的那对袖剑，然后发力将银色假面掀飞出去。不过飞的有点远……准备了其他应急预案而没有用上的冥捕们手搭凉棚举目远眺那个飞向冥都方向的小黑点。 “嘿！丫头你没事吧！”洪鹰似乎忘了对方对自己的态度，伸手要去摸女冥卫的脑袋。 “我才不稀罕你……救……呢……”南宫巧儿下意识想躲，但一眼看过去，这个高大的红发青年全身都是渗血的蛛网状裂口，连手上的斧子都握不住而倒在地上，最终没有躲开，被他把手放在脑袋上揉了揉——并没有想象中的厌恶。 “我……我开车送你们回去吧……毕竟是因为我坚持要跟着才惹得事，而且还要去和姐姐汇合，你们打了这么久一定需要休息，我不是担心，是职责，职责！”南宫巧儿恢复正常之后话还是很多，不过在冥捕们听来已经完全变了味。 “啧，我大概知道老洪说他受欢迎是怎么回事了。”“我也知道他被讨厌是怎么回事了。”“嗯嗯。” 看着南宫巧儿小心翼翼地扶着洪鹰在前面走，冥捕们在后面毫无同情心地窃窃私语，至于原因……他没被搀扶的那只手正在拼命朝后面的同事打手势——别治疗我！xh:.254.198.194 0058 山雨欲来 “哎嘿~我可有段时间没看到敢徒手打破空间封锁的家伙了喵~”“疼疼疼疼疼！” 冥捕特别行动署据点内，洪鹰正盘腿坐在大厅的地板上，虽然清洗掉了血迹，但他仍是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不过在身后的巨大白色老虎的爪子有所动作的时候仍然会中气十足地惨叫。 要说原因的话，是因为之前的伤口完全没有愈合，整个人看上去就像布满裂痕的瓷器一样，而冰闪正在用她的猫，不，虎爪在那些裂缝上来回摸索，时不时地用指甲抠出什么东西，叮叮当当的往地板上扔。 “空间封锁起来之后，就如同一扇紧闭的窗户，用合适的手段切除一块就能打开，或者想办法走门也行，”任奎端着杯茶在旁边的椅子上坐着，淡淡开口：“像你这样一拳挥过去砸烂，即使成功打开，也会被扎上一手渣子。” “那时候哪有空——嘶！”话说一半，洪鹰又开始呲牙咧嘴了。 “可以了喵~”冰闪这次是用两个指甲夹出了什么，好奇地在眼前晃了晃，然后感觉无趣似的丢到地上去了。 “嗯。”正在终端前忙着的陆瑶应了一声，一直展开着的“交流之环”迅速缩小收回，然后再次呈环形扩张开去——这次是白色闪耀金光的【回复之环】，在光环扫过之后，洪鹰身上的“裂纹”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 “唬吼吼——”虽然没了交流之环作为中转，但冰闪也没什么话好说，她随便挥了挥爪子，转身走到灵网终端旁边趴下开始打盹。“所以那是空间碎片？”黎亚伸手在冰闪“丢垃圾”的地方挥了挥，但什么也没碰到。 “它们被取出来之后就极快地‘融化’了。”任奎解释了一句，喝光手上杯子里的茶，然后向自己的办公室走去：“至于你们说的另一个问题，只要不主动发送任务汇报，外界将无法得知你们做过什么，这点小瑶可以证明。” “是，【灵脉信号交流处理终端】的对外接口为单向，即使是冥捕总部，也无法在未经内部核准的情况下接入。”陆瑶一边继续检索内部资料一边回答。“是这样吗？那么范围进一步缩小了。”卫伊从门外走进来，整理了一下披风和袖子，在洪鹰身边坐下。 “哎，我说队长，”洪鹰站起身活动着手臂，巴巴地凑过来：“那丫头走了没？” “你平时不是很自豪地说自己有多受欢迎么？”卫伊没来得及说话，黎亚似笑非笑地开口了：“不得不说你之前的英雄救美很成功，但人家要留下照顾你你怎么不乐意呢？” “这……”洪鹰左顾右盼了一番：“这不是怕你们羡慕吗？” “……”“……”“……”大家纷纷侧目。“唬吼哈哈——”即使没用交流之环也能听出冰闪的嘲笑之意。 “嗯，我把南宫姑娘送到她姐姐那里了，之后会拜托出外勤的冥捕将她送回驻地，”卫伊清清嗓子，跳过了这个话题：“我们现在需要考虑的是，如何处理借由七色光公演做掩护，马上就要实行的某个阴谋。” “哦？这么说你已经猜到犯人是谁和要做什么了？”洪鹰立刻来了精神。 “有个大致的轮廓，”卫伊点头：“现在的可选行动：一、在该计划施行前就阻止，需要更多时间来寻找证据，二、在计划实行时阻止，不需证据但会有不小的风险。”“有没有三？”黎亚想了一下问道。 “三、由你拜托代理阎王大人下令停止公演，虽然看上去像屈服于小小的恐吓信，但破坏了对方的后续谋划，不过由于没有抓到主谋，事件实际上并没有解决。”卫伊说完之后自己摇头：“你当然不会接受，不是吗？”“选二的话，应该做什么准备？”冥捕们互相看了看，几乎立刻就达成了共识。“需要准备一些物资，”卫伊走到桌边坐下唤出光屏开始录入清单：“以及和七色光商谈以请求配合。” ……虽然还需要增强实力……但这无法强求…… ———— 沙沙…… 巨大空飞艇【雨之弓】上，有间干净整洁到几乎看不出有人居住，但零星可爱装饰的临窗房间，室内一片安静，只有斜倚在床边、披散着白金长发的文静少女轻轻翻书的声音。 现在是结束了练习的休息时间，她身上穿着有雪花图案的浅粉色毛绒睡衣，翘在床边的脚上穿着一对造型是雪兔的棉拖鞋，手上的书则是某个舞台剧本的原作，不知是书本身太无聊还是已经很累，她的脑袋一点一点的垂下。呼……一阵风穿窗而过，少女惊醒般地抬头，然后就看见了那站在窗口处一身白色风衣，头戴兜帽的男子。 “怎么如此狼狈？”周沐秋开口问道：“莫非我离开之后出现了预料之外的强敌，让你连【空间封锁】都用了出来？” “【还不是那帮多管闲事的冥捕！】”白恶狠狠地说道：“【如果不是你禁止我对那些家伙出手，区区冥卫早就——】”他无法把接下来的话说出口，因为一柄薄如蝉翼的匕首正停在他的咽喉那里。 “早就怎样？你说啊？”一个装束和白如出一辙的女子出现在他身后，边说边将那匕首上下滑动进行威胁，奇怪的是……她的声音和周沐秋一模一样，另外，白的面具上的表情是似哭似笑，而她脸上的面具则是一半哭一半笑。 倚在床头的周沐秋看了他们一眼，安静地再次翻了页书：“我想你很清楚自己的身份。” “唔呃……”因为咽喉被制住，白只能发出代表自己明白的语气词。 “你能成为替身并代为处理大部分委托，只是因为你的形象和主上大不相同，而并非是由于实力超群，”做白装束的“周沐秋”恶狠狠地在白的耳边说道：“如果你得意忘形到反对主上……我们报废假面的名额可还有剩。” “好了，回来吧。”周沐秋朝那边的“自己”伸出手。白装束的“周沐秋”最后恶狠狠地瞪了白一眼，身形随之消失，而那边的白金发少女的手上，则出现了一张薄薄的银色假面，一半哭脸，一半笑脸。 “公演期间，你去对付那个马克西，动静越大越好。”周沐秋随手把假面夹到书里，然后对有些狼狈的白说道：“任何情况下不得向剧院这边接近，去吧。” “至于我……”周沐秋看着白消失在窗口后，微微一笑：“或许可以和他们商量一下如何对付那个冒名顶替者。”从窗户向外看去，卫伊和他的同事们正朝七色光走来。xh:.254.198.194 0059 大幕拉开 “哦——从后台看的话，这演出大厅相当壮观啊。” 公演当日，冥捕们按约定提前登上了雨之弓以做最后一次检查，他们此时身处的工作间位于演出大厅的最高处，里面有着看上去十分复杂的管线结构，以及密密麻麻不知具体作用的开关和按钮，侧面墙上则挂着十多面监视屏，正投影出演出大厅和周边通道的情况，数个半圆形的观景台正嵌在周围的墙壁上，应该是包间或者贵宾席。 “有这么方便的监视机关装置，就不用怕那个写恐吓信的家伙捣乱了吧。”洪鹰赞又叹了一句，继续看着监视光屏，现在已经有观众陆陆续续地进场，看表情就知道他们对这场公演十分期待。 “如果是需要准备的话还好，我们看到了就能阻止，”周沐秋今天穿着纯白拖地长裙加一件小黑马甲，白金色的长发盘起，额顶还带了个小小的珍珠王冠：“只怕是那种不需准备，立刻生效的东西，即使看到也来不及做什么。” “我们正是为此而来，”卫伊把目光从监视屏上收回，对她微微一笑：“一定会在目标作出任何行动前将他找出来并阻止的。” “我相信你们。”周沐秋回了个浅浅的笑容，微微弯腰行了个提裙礼：“时间差不多了，我得先去准备上台，就此告辞。” “预祝你演出顺利。”卫伊点点头目送她离开，然后转向身边一直在研究那些监视屏并时不时低语着什么的陆瑶：“怎么样？” “已拦截通讯信号，可进行远程同步，”兜帽女孩偏偏头，眼中流过几道金色，面前立刻出现了一排漂浮在那里的小光屏，上面的内容和墙上的监视屏一模一样，陆瑶伸手把它们挪到更加方便观看的位置：“即使这里出现故障，也无法影响到我们。” “那么，现在的问题是，”黎亚正在房间角落的一排衣柜前翻翻找找：“我们现在这身太显眼了，会打草惊蛇。” “是吗？”洪鹰拽拽自己的棕色夹克：“我们平时出任务不也是随便穿的？” “如果是一层大厅还好，应该不怎么讲究，但你看看那些贵宾席？”黎亚随手指了指一面光屏。 峨冠博带，墨袍素裳，左肩日，右肩月，金龙盘腰，山水自成，这套无比繁杂华丽的袍服若是换个人穿了走在街上恐怕会吓死一大片，即使不知道这是阎王官服，离的稍微近点也会被它上面蕴含的恐怖气势压得喘不过气来，而穿着它的黎司老先生闲庭信步，周围的观众有好奇有惊讶但唯独没有恐惧，似乎那袍服的威压全被他吸收了一般。 “我知道你爷爷很厉害啦，”洪鹰抓了抓头发：“你是说如果我们穿现在这身，公演开始之后再去人人都是正装的贵宾席就会非常显眼？可我们现在没法换衣服吧？” “也没说要换，”卫伊走过去接了黎亚挑出来的几套正装，转身递给陆瑶：“可以吗？” “……嗯。”兜帽女孩翻了翻衣服，轻轻点头，然后一道光环展开，把冥捕们全都圈住。 【遮蔽之环】 随着光环展开，大家的身影都消失不见，稍等片刻后才慢慢地重新出现，只不过这次大家都换上了之前拿出来的正装。 卫伊穿着白色深衣和宽大下裳以及黑色长披风，头顶恨天高，黎亚则换了件微露双肩的粉色长裙，飘带、挂饰、镶边全都金光闪闪，蓝色长发盘了起来梳成微微歪着的随云髻，洪鹰一身大红的衣服初看上去没什么特别，但仔细观察的话会发现完全没有布料，整件衣服是由无数赤红的羽毛编织而成，至于陆瑶自己，她难得地去掉了兜帽转而戴了只花环，身上的绒毛裙蓬蓬松松的好像粉色娃娃菜一样。 “这只是幻象。”陆瑶说道：“实际上我们还穿着原来的衣服，这个幻象一旦发生战斗就会消失。” ……总觉得哪里不对……不过算了…… “那么，开始巡逻吧。” ———— 【在极北之地，有一个与世隔绝的国家，它每年有一半的时间是寒冷的冬天……】 公演已经开始，外面走廊上基本没有了观众，冥捕们决定在挨个搜查贵宾席前确保过道的安全，间或有调来加强防御的冥捕和冥卫经过，也只是略带诧异的打量一下，完全没有认出这四个看上去像哪里来的少爷小姐一样的人就是他们的同事。 【经过一代代人的努力，这个国家的王和他们的百姓们一起建立了坚固宏伟的雪漫城以抵御寒冬……】 “确认安全”“安全”“没有问题”“一切正常”，卫伊和他的同事们很快对走廊检查完毕，汇合后决定开始检查贵宾席。 “注意，装作走错了房间，不要逗留太久，即使有可疑人物也出来再说。”冥捕队长叮嘱道。 【王最终在百姓的祝福中迎娶了那个一直默默支持着他的女孩做王后……】 “这身高差有点大吧……”检查一个贵宾席时，洪鹰瞥了眼舞台，正好看到高大的国王将娇小的王后扛在肩上：“不过还挺配。” “……”黎亚一把抱住陆瑶就往外走。 “喂喂，同样的包袱不要抖两遍啊。”洪鹰哈了口气跟着追出去。 【他们第二年有了两个可爱的小公主，不过其中一个是大雪纷飞的冬夜里在城堡门口捡到的。】 【她们的名字分别是‘露露’和‘娜娜’。】 ……接下来应该是两个小女孩稍微长大之后大闹国王书房的那段……看过了…… 卫伊看着舞台方向，不但布景，连带着观众席的环境也随之变换成了书房的模样，引起一阵阵惊呼和欢呼。 “趁这机会多搜查几个贵宾席，”他走出门外，对几名同事说道：“我们都知道这段舞有多长，现在分头行动，歌舞结束前无论有没有收获都回来这里汇合。” “明白。”之前打闹只是逗趣而已，开始工作时大家都认真了起来。 【娜娜，你想不想堆个雪人？】xh:.254.198.194 0060 起与承 【你们知道自己毁了多少重要的文件吗！】【小声点！别吓到孩子！】 被冰封的书房中，国王正在训斥两个女儿，不过她们躲在护犊的王后身边，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在嘻嘻哈哈。 无论是下面的大厅还是贵宾席，都有人发出善意和理解的哄笑。 【好好好，不过她们的年纪也差不多了，我处理公务的时候让她们跟着学习总可以吧？】【嗯哼，这还差不多】 【就这样，两位公主在父亲的陪伴和监督下开始学习如何管理一个国家。】 “怎么样？”卫伊站在一个贵宾席的门外，询问纷纷返回的同事们。 “轨道交通部门的几位管控和家属，一切正常”“南区的一批作坊主，没有可疑之处。”“一群轮休的冥卫，差点没出来。” 大家一起侧目衣服和头发有点凌乱的洪鹰。 【露露，你想不想堆个雪人？】 “那么，继续行动，在歌舞开始时检查，幕间对白时暂停，不要引起注意。”卫伊侧耳听了听舞台上的动静，对冥捕们说道：“发现问题立刻用腰牌联络。” “好的。”“嗯。” 【让我们一起出去玩~】【好久没有看到老爸了】 【国王曾经那么勤勉】【现在却不是了】 在已经恢复原状的书房中，又长大了些的白金发娜娜正在一边旋转跳跃着处理公务一边还在唱歌。 而之前在书桌那里坐着的国王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不见，只剩粉头发的露露对着公文发呆。 【吵死了，娜娜】【哦，好吧，女王陛下】 卫伊又进入一间贵宾席进行检查，坐在这里的是冥医学院一些轮休的医者和护工……护工？ 刚觉得不妙的卫伊正准备溜走，就被人从背后抱住了。 “小伊来陪我们看表演的吗？好开心~”不出意外地，耳边传来洛岚的声音。 “呃……”卫伊回头看了看，果然，洛岚座位旁边还空着一个，他叹了口气，对着空座位打招呼：“老哥，我还有公务，快把你媳妇带走。” “小伊你真是的……”洛岚拍了拍卫伊的脑袋，然后一只手臂如同被谁轻柔拽着般向后摆去，然后她自己也倒退着回到了座位上，接着很亲密地抱住了身边的空气：“那你去忙吧，有时间记得来看我们。” ……好像越发严重了……如果这里不是冥界的话这情景倒是挺给人希望的…… 卫伊点点头，不去看坐在洛岚身边其他护工的表情，转身出了贵宾席。 【露露，你想不想堆个雪人？】【或者干脆翘班出去玩？】 舞台上的表演，还是以比较活泼的娜娜为主，一段歌舞之后她们又长大了一些。 【我想我们需要一些帮手】【现在连妈妈都把工作交给我们了】 两位公主载歌载舞地处理公务，现在露露也开始围着办公桌绕圈。 而书房内开始出现大量来往穿梭半透明的身影，速度比她们快了数倍，但可以让观众看清楚是搬来工作的臣下和女官。 他们出现之后，虽然办公桌上的公文开始减少，但周围的书架开始变多，到最后两位公主跳舞的范围都被缩小了。 【露露，我想去堆个雪人……】【我们只剩下彼此了……】 【大臣们把工作直接交给我们……】【爸爸妈妈都不管了……】 虽然歌声显得有点有气无力，不过还是引起了阵阵欢呼和掌声，原因无他，两位公主此时已经恢复了原本的模样。 来回奔走从书架上取文件的周沐秋一身精致的纯白蓬蓬裙加上小王冠，看上去清甜可人倒是挺像一位公主的，不过此时身边有个同样装束但气场强了数倍不止，正在一副高傲模样翻动公文的罗一可…… “女王陛下！”“女王陛下！”下面的观众反响热烈，但检查到自己爷爷所在贵宾席的黎亚就十分尴尬了。 “呵呵，”黎司老先生笑眯眯地看着自己的孙女：“小亚你可得早点习惯这种欢呼。” “爷爷你说什么啊！”因为代理阎王所在的贵宾席除了门口那些负责护卫的冥捕冥卫外没有其他人，黎亚也没用公式话称呼，语气还有点撒娇的意思，看上去倒有点像符合年龄的女孩子了。 “我看了你们的行动报告，这次幕后之人所图非小，你要注意保护自己。”“嗯，爷爷你也小心。” 【根据国王艾自游，王后艾珂雪外出旅游前的命令，将王位交由艾露恩、艾罗娜两位公主共同继承。】 【在加冕仪式开始之前，是否有人对此抱有异议？】 幕间，场景随着一阵风雪转换，整个舞台变成了人潮汹涌的城中广场，不过贴心地把除了宣旨官和两位公主之外的人全都透明模糊处理了。 【露露，我想说自己有异议可以吗？】【现在别多事，等我们找到可以把工作全都丢过去的宰相再说。】 原本在起哄无异议的观众们纷纷笑场。 【既然没人有异议，那么加冕仪式——】【我有异议！】 随着话音，原本模糊的人群中，一个身材高大，身穿绣有金色麒麟图案的紫袍青年显现了出来，他大步走上舞台，惹来一片嘘声——观众的。 【阁下是？】【我是大齐五皇子，萧景】 这时就得同样身份的人才能搭话了，露露上前了两步。 【原来是楚王殿下，不过虽说我们名义上是大齐的属国，但因为相隔太远来往不便，早已断了联系，不知殿下有何异议？】 台下观众们议论纷纷，“画风怎么变了”“想耍威风也得看女王的寒冰之力答不答应。”“莫非正是以此发难？” 【大齐对偏远小国的王位更替并不在乎，但不能坐视妖物掌权。】【就算我是妖又如何？】 显然露露公主早就清楚了自己的身世，而且协助治理国家时也根本没藏着掖着，看透明的民众反应就知道了。 【早就知道啦】【露露公主当然不是普通人】【我们高兴你管得着吗】【怎么大齐歧视妖族？小心被几十个妖界空降进都城哦】 【并不如何，我这里有一段话，如果露露公主你完整念下来之后这些百姓还愿意奉你为王，我立刻掉头离开。】 萧景上前一步，掏出一卷黄绢在两位公主面前展开。 【什么什么？我看看‘一座佛寺，五百罗汉，十分宏大’？好我念完了你可以走了】 【我说的是露露公主，还请娜娜公主听清楚。】【切，怕你啊，姐姐你念】【这是……】 这时所有人都察觉到不对，台上台下的所有观众全部安静了下来。 “安全。”陆瑶悄无声息地检查完一个贵宾席，点点头。 【一座佛寺，五百罗汉，十分宏……】【呵呵，念啊？】【……大。】 一道范围极其巨大的白光从舞台上喷涌而出，笼罩了所有的观众席和看台，惹起了阵阵惊呼。 白光散去之后，大家注意到作为背景的雪漫城陷入了彻底的冰封，观礼的百姓全都变成了一座座冰雕，而站在加冕台上的除了那位楚王和娜娜公主之外，还有一头巨大的怪兽。 它有着强壮的身躯，两只只强而有力的脚和一对稍显瘦弱的前爪，脖颈又长又粗，头上一对尖角，张开的口中布满尖锐的牙齿，背上一对像蝙蝠翼般的巨翼，身后一条长长的尾，全身发出闪闪银光。 【哦呀，这下就算他们想支持你也开不了口了呢】【姐，姐姐？】 怪兽人性化地低头看看自己，又看了看楚王和娜娜，猛一展翅飞到空中，带着一阵飞舞的雪花消失在远方。 【第一幕完】 大幕随之闭合，观众席也恢复了原样。 “七色光名不虚传……”“精彩……”“那到底是什么？虚构的？”“就算罗大家真的变成那副模样我也会支持她的！”“不会说话就闭嘴！” 之后，演出大厅里响起热烈的掌声。 “唔……”因为被白光吸引而没来得及离开的陆瑶偏偏头：“有点眼熟。”xh:.254.198.194 0061 转与合 【白雪发亮，今夜铺满山上，没有脚印的地方】 短暂休息之后，大幕再开，呼啸的暴风雪中，一头巨大的银色怪兽从天而降落在了一座雪山的半山腰。 收起翅膀，抖了抖身子，体型逐渐缩小，最终变成了看起来十分沮丧的露露公主。 【孤立的王国很荒凉，我是这里的女王】 她稍停片刻，一边歌唱一边迈步向山顶的方向走去。 “所以那是什么怪物？”“看起来有点像睚眦？”“我觉得更像囚牛。”“明明是白玉麒麟。”“……” 因为接下来这段歌舞也在排练时看过，洪鹰收回目光，前去检查下一个贵宾席。 “咔嚓！咔嚓！”“呃！” 刚刚推门进入，迎面就是两道闪光，他下意识地摆出防御架势，但什么都没有发生。 “哟，这不是冥捕特别行动署的红头发小哥么？”有点耳熟的声音在面前响起：“竟然偷偷潜入大剧院，一定有大新闻。” “啧，原来是你，”洪鹰无视面前举着影像机关的李妙，快速扫视了一遍被《幽冥驿报》员工坐满的贵宾席：“例行巡视，一切正常，就此告辞。” “我猜猜看，你们是想检查各处有没有异常对么？”李妙也不拦，只是轻飘飘地抛了下手中的相机：“但已经发生过的异常你们要怎么检查呢？是不是应该郑重拜托正好把它拍下来的人？” “……你拍下了什么？”洪鹰虽然不想和她纠缠，但万一正好是需要的情报就麻烦了：“我怎么知道不是什么花边新闻？” “就算给你看，你也不知道是不是有用的吧，不如带我去见小伊？他肯定在。”李妙用吃定他的语气说道。 “哼……跟我来。”洪鹰衡量了下动手抢的成功率和后果，哼了一声转身离开。 【随它吧，随它吧，跟风和天空对话，】 舞台上的表演已经过了上次冥捕们看到的节点，罗一可当然没有顺着冰桥走上观众席。 露露公主在那悬崖边猛一躲脚，一道由冰雪构成的旋转阶梯在脚下出现，她顺着那阶梯向上攀登时，整个大厅再次被同化，观众们可以很清楚地看到那阶梯的尽头直上云霄。 【随它吧随它吧，眼泪不再掉下。】 因为是舞台剧，不可能真的让公主一阶阶地走，一阵风雪刮过之后，她已经走到了阶梯尽头。 那是一座及其巨大的宫殿，无论是门窗、柱子还是依稀可见的内部全都闪着金光，一种字面意义的金碧辉煌。 一个苍老但振聋发聩的声音响起。 【欢迎，露露公主，你来的比我们预计要晚。】 【你们，不，我们是什么？】 【我们是祖龙，而你，是最后的血脉】 “喂喂。”“七色光还真敢设定。”“废话么，别的龙龙子龙孙说不定哪里还有，祖龙那肯定是没了。”“童话变历史最后又变神话，我只想好好看个歌舞剧啊。”“可祖龙并不是这个形象……” 忽略掉观众们的讨论，重新集合的冥捕们在一间空的贵宾席内见到了李妙。 “事先说明，我们正在调查的是一起可能很严重的事件，而其在剧目结束前必然发生，你可以跟随观察，但不得询问干涉任何行动，”没等她开口谈条件，卫伊直接说道：“事态紧急，不接受讨价还价。” “好嘛。”李妙抬手把相机丢了过来，斜眼看洪鹰：“还是小伊有魄力。” “瑶瑶？”卫伊一把接住，转手递给兜帽女孩。 “扫描完毕，剔除无意义照片三百四十二张，剩余十九张。”陆瑶闭了闭眼，将那些可能拍到有用东西的画面投射在大家面前。 “打盹的冰闪。”“魔道商会的某据点。”“这个残影似乎是白？”冥捕们一一认出了那些画面，也没空管正在一边飞快记录的李妙。 “这是？”“他在做什么？”“似乎……”倒数第三张时，卫伊终于发现了有用的画面。 “这，不好！”“等等！”黎亚神色大变地要夺门而出，但被自家队长拦下。 “别紧张，看样子他暂时不会发动，我们还来得及进行一些谋划。”卫伊摸着自己的下巴思考着，看向舞台。 那里还是幕间对白。 【我刚才的形象，就是本体吗？】 【并不，你离成年还早，那是强行使用祖龙之力而引发的保护性化形。】 【我要如何使用祖龙之力？】 【等待成年。】 【现在，立刻，马上。】 【……唉。】 似乎说了什么的声音逐渐淡去，金碧辉煌的宫殿也变为透明，风雪瞬间大了起来，随之而起的是罗一可的歌声。 【我血脉将力量扩散到身上~】 露露公主身上的服饰随着演唱而结晶、变化、成型，最终形成了一件闪烁着点点星光的冰蓝色长裙。 【我灵魂盘旋着冰块各种不同形状~】 巨大的银色祖龙虚影出现在她身边，然后炸裂开来，在风雪中化为一件件晶莹剔透的饰物。 龙牙王冠，龙爪护肩，龙鳞胸甲，龙翼披风，龙骨护胫，龙眼指环，它们如同有生命般自行为露露公主穿戴了上去，无比合身无比美丽。 【我思想结晶变成锋利的闪光~】 露露公主向已经只剩一团模糊白光的祖龙虚影伸出手，那团虚影一边变得细小一边接近，最终在她的手上凝聚成了一把时刻都散发着寒气的银白细剑。 【我永不回头看以往会被埋葬~】 露露公主背对着金色宫殿大步离开，那宫殿随着似有似无的叹息而渐渐消失。 【随它吧随它吧让我在曙光中升华~】 【随它吧随它吧让完美被蒸发~】 她走到悬崖的边缘，看向下方，暴风雪停了一瞬，显露出远方的雪漫城，以及包围了城池的大齐军队。 【这个家在阳光之下任风吹雨打~】 全副武装武装的露露公主冷冷一笑，纵身跃下，背后的银色披风瞬间化为一对龙翼，带着她向山下飞去。 【反正冰天雪地我也不怕~】xh:.254.198.194 0062 落幕 【娜娜公主，你还是让开为好】 漫天风雪，此时整座演播大厅处于浮空俯瞰的位置，舞台上的娜娜公主则看上去正站在雪漫城的城门之上，正毫无惧色地面对大群包围着城堡， 身穿紫色盔甲的大齐军队，一名穿着像是将军的男子正在尝试说服她。 【就算你能把我们的军队挡在城门前，也挡不住我们的弓箭和投石】 在军队身后，数台投石机显现出身形又再次消失。 【别忘了，你的大部分子民可正处于冰冻状态，躲不开这些足以把他们打碎的攻城手段。】 娜娜公主完全没打算搭理那个将军，她小步在城门上跳了两下，转向某个方向， 观众们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极远的空中，全副武装的露露公主正在滑翔着接近，虽然那只是大厅对环境的虚拟投影，仍然引起了一阵“女王大人”的欢呼。 【如今与其保守，不如去追寻崭新的梦想】 【踮起脚尖就看得又高又远，让我们去拥抱耀眼的明天】 周沐秋的歌声响起，露露公主又走了两步，双手握住大门上方好像旗杆般的柱子，她周围的飞雪顿了下，忽然四散而去，就如同露露公主的位置刮起了龙卷风一般。 【你们把所有的战力都派去对付姐姐，只留下普通的军队，莫非以为吃定了我？】 露露公主微微一笑，双手向上用力，那根看上去好像旗杆的东西随之被拔了起来，下面连接的，是足有城门一半宽的巨大剑身，虽然只露出了一点点，产生的气势已经让漫天的风雪倒卷而回。 【放箭，放箭！】 惊慌失措的将军匆忙下令，但军队此时正被那逐渐出现的巨剑的气势吹的东倒西歪，偶尔有几只箭飞出去也在半空就被绞碎。 【活力的温度绝不会下降】 【怀着满腔热情展翅翱翔】 随着两位公主一唱一和，演出大厅的虚拟环境一分为二，露露公主穿着冰晶龙铠以向下滑翔的姿态出现在大厅后方，引起一阵掌声。 【现在就想见到你，好想与你肩并肩】 【两颗心飞速贴近的感觉，你马上就能体会】 歌声相合，大厅环境再次合二为一，娜娜公主已经拔起了那足有她身高三倍的巨剑，摇摇晃晃地瞄准了门外的军队，飞驰而来的露露公主手上细剑则积蓄着愈发耀眼的白光。 ———— 此时，冥捕特别行动署的四位成员加上凑热闹的李妙正位于一间贵宾席的门外，而卫伊正在看着陆瑶在面前投影出的舞台景象。 “她们擦身而过的时候，我们就踢门进去。”冥捕队长低声分派任务，“瑶瑶进行保护，黎亚你负责打落凶器，我和老洪进行抓捕并防御可能的反击。” “嗯。”“好的。”“我呢我呢？你们到现在也没告诉我具体是什么事啊。” “抓拍，这是你的强项不是吗？”卫伊看着舞台上的表演似乎快到预定时间点了，示意同事们做好准备，然后对李妙说道：“并且自行判断什么能报道什么不能。” “三、二……” 【吼——】【锵——】 龙吼和剑鸣同时响起，也遮掩了卫伊踹门时的破裂声。 举着相机的李妙看到这个贵宾席内只有两人，惊讶望向门口的代理阎王黎司，和正在他身后，面容扭曲，双手握着什么东西捅向老先生后腰的代理判官严礼，在想到果然不能随便报道之前，她的手先一步按下了快门。 “咔嚓”“噗——” 【守护之环】【拦截之箭】 黎司老先生身上有某种防护法术出现，但下一瞬间就化为彩色碎片消失，陆瑶的防护和黎亚的弩箭亦步其后尘，这时大家才看到严礼手中那柄散发着不详黑芒，似乎无视任何防护的诡异匕首，但此时任何防护手段都赶不上了。 虽然卫伊和洪鹰的速度很快，但踹门那一下以及需要躲开黎亚的射击路线都耽误了点时间，他们想要攻击严礼的话，至少还要前冲两步，而那柄漆黑的匕首已经碰到了黎司老先生的衣服，没人敢赌被它刺中只会是轻伤，普通的匕首怎么可能用来刺杀阎王——哪怕是代理。 虽然这场景已经被李妙拍下，后续的处理有些棘手，但主要目的达到的话，收拾残局要简单的多，严礼不苟言笑的脸上绽放出了一个扭曲的笑容，只要再半指的距离、再一指、两指……怎么回事！？ 新的防护手段赶不上的话，那么只要旧的手段继续生效就好。 卫伊冲前两步，和洪鹰一起挡在黎司老先生身前。 “这是……”严礼收回匕首，环顾周围的景象。 “呵，我猜你并没有仔细研究过雨之弓，或许偷偷来踩过点，但有没有演出对它来说完全是两种情况，”卫伊看了眼扑进自家爷爷怀里不肯抬头的黎亚，对沉默的代理判官一笑。 【不知这份笑容能到何时，不过我们并不需要约定】 【无论何时都想与你同行，一同奔向人生的舞台】 这里是歌舞剧《白花恋诗》虚构的雪漫城正门，周围是一个个被冰封的紫色盔甲士兵，身穿冰龙铠甲的罗一可和不知何时换了身大红色华丽裙甲的周沐秋正在城门上载歌载舞，而城内正传出众多百姓的欢呼。 “这是【七彩的白金剧场】，由我和沐秋合力，并借助雨之弓的力量创造的演出用小世界。”罗一可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如果不是我们还在演出，我很乐意亲自收拾你一顿。” “原来如此，”严礼看向城门上的两位公主：“或许我可以尝试破坏这场演出，这些冥捕并没有实力阻止我。” “你的命运在寄出那封恐吓信的时候就已经注定，”周沐秋的声音以同样的方式响起：“自以为能够瞒天过海成为新代理阎王？很可惜，你选错了挡箭牌。” “嗯？”严礼皱眉：“你难道是……” 【两位公主现在就庆祝是不是有点早？】 一头比露露公主“现原形”时还要大上两三倍的巨大蓝龙出现在空中，身边还跟着几头稍小的。 【我得感谢你放弃了自身血脉后没有关闭冰雪圣崖，这才让我获得了足以把那个一无是处的太子拉下马的力量，不如就毁灭这个小国作为报答如何？】 【呼吼——】 未等公主们回应，蓝色祖龙向地面喷吐出了几乎把空气也冻结的吐息，把不幸正位于吐息路径上的严礼和他的半截话语一起冻了个结结实实，而冥捕和代理阎王以及驿报记者在此之前已经被送回了刚才的贵宾席。 “演出结束了来领人。”罗一可余音渺渺。 【就凭你？等我把你从天上砸下来，看你服不服！】【祖龙虽然强大，但有个致命弱点，放弃了那个力量的我却没有】 【【龙，破，斩！】】 舞台上再次白光喷涌。xh:.254.198.194 0063 幕间休息 “这次的事件中，你们表现的不错。” 冥捕特别行动署据点内，任奎正在翻看卫伊提交的行动报告，由于事先和七色光剧团约定了对策，这起原本会引起轩然大波的事件最终以“代理判官因演出太过逼真刺激而犯病倒下”结束，虽然略折了面子，但冥界居民对冥捕的评价反而升高了不少。 “严礼行刺的动机为何？本人还没有招认吗？”虽然已经理清了这次事件中各种线索的头绪，但起因却仍然不明。 “招的倒是很痛快，”任奎把报告递给一旁的陆瑶让她使用终端传给冥捕总署：“他坚信如果能成功行刺，自己就会是下一任阎王。” “那完全不可能吧，像阎罗王这种要职，甚至冥捕冥卫的高层都是由冥律来决定的，他哪来的自信？”洪鹰靠在椅背上。 “总捕头也是这么认为的，并仔细询问他凭什么如此确信，”任奎摇摇头：“但他的记忆存在断层。” “装失忆？”卫伊皱眉。 “根据他的自述，是某一日忽然有了这种无比确信的想法，而根据询问，他产生这种想法前后完全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事情：”任奎端起茶杯： “最终确定，让他产生这种想法的某个人在成功之后就消除了严礼记忆中的自己。” “这……听起来对方所图不小啊，”卫伊抓抓脑袋：“我们就这样什么也做不了？” “也不尽然，”任奎放下茶杯：“接下来你们在处理居民委托时，多注意偏执的行动和不可思议的事件，或许代理判官这里只是个试探，但只要 他的目的没有达成，就一定会再次出手。” “嗯。”“了解。” ———— “您还是多休息一段时间吧。” 冥都北区，黎家老宅，黎亚没有参与特别行动署总结会议，她这段时间一直在照顾自己的爷爷。 黎司老先生，半倚在床头，看着坐在床边孙一脸担心的孙女，呵呵一笑。 “无妨，我当时并未被刺中，只是受到一点惊吓，”代理阎王说道：“休养这几天已经足够。” “您这话也就对医者说说了，可别拿来糊弄我，”黎亚略带不满地看着他：“明明【反射层】都被破坏了，要是【折射层】再出问题的话……” 蓝发少女抬起手，汇聚出一蓬彩色碎片按在黎司的手背，仅有极少数的碎片粘附上并消失，其它绝大多数都四散而去。 “父亲和母亲就是因为这样才……”黎亚语气带着点哭腔：“要是您也……” “好，好，我等它完全恢复了再回去工作。”黎司拍拍孙女的手，有些无奈地笑道。 “要不我辞职回来帮您好了，严先……严礼他被关起来，您这里一时也找不到人接班。”黎亚偏头看看书桌，上面有不少即使是在休养期间也被送来的待处理事项。 “小亚，你还记得你要去做冥捕的时候跟我说过什么吗？现在只是有点小挫折就要半途而废？”黎司不赞同地看着她。 “可是……” “如果你真的回来，也只是帮我分担压力而已，整体情况并不会有任何好转，”代理阎王老先生叹了口气：“既然如此，还不如趁我能抗得住时，彻底改变这个局面，我相信你和你那些冥捕同伴们能做到。” “嗯，我会尽早达成目标的。” “说起来，那两个小伙子都不错，小亚你觉得谁更好一点？呵呵呵。” “爷爷——” ———— “唔嗯，这次辛苦你了，白。” 赤月商会，曹炎的书房内。 这位被手下称为主公的笑面青年坐在书桌后，一边翻看报告一边对面前的白色风衣男子说道。 “这次，虽然马克西给我们造成了不小的损失，但你针对性的反击也卓有成效，”曹炎啪地合上报告：“我们这边的损失仍在可接受的范围内，但魔道的大当家恐怕已经心疼的肝颤了。” “我已经引起了冥捕的注意，在冥都内很难继续活动，”白仍用那种奇怪的声音说道：“需要暂时消失一段时间。” “当然，经此一役，马克西那个大块头恐怕连他们的总部都出不了，暂时不必借用你的力量了，”曹炎眯起眼睛看过来：“如果你要休假的话，我们可以提供……” “不必，”白几乎没有考虑的拒绝道，然后又补充了一句：“我自有打算，不会误事。” “呵呵，我相信如果魔道商会再有动作，你一定会及时赶回来的，”曹炎端起茶杯：“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哼，你别在派那些蹩脚的斥候跟踪我就好。”白端了端自己面前的茶又放下，一甩大氅转身离开。 “哦呀，被发现了么？”曹炎品了口茶，面带笑容地看着白离去的方向：“要知道，有些时候我们并不需要太确定的情报，某些哪怕仅仅是猜测的消息也足够利用了。” ———— “好累……还好那个剧目不用天天演。”“切，你能比两位公主累？”“这话你先站起来再说。” 雨之弓上到处都是一副有气无力模样的演员，周沐秋一边微笑着和他们打招呼一边走向演出大厅。 虽然《白花恋诗》这样的大型歌舞剧一共只需演出三场，但其间仍然需要一些以前的小剧目来撑场面，所有人都知道接下来的一个月几乎没有休息时间，现在都在尽量放松。 而现在还能活力四射到处乱跑的，就只有…… “小沐秋——” 刚推开演出大厅的们，就看见一道彩虹扑面而来。 周沐秋下意识地张开手臂接住，被带着转了好几圈。 “一可姐，我来帮忙弄布景。” 虽然罗一可平时就很热情，但白花恋诗公演后变本加厉了。 “你简直是演戏的天才~我当初一眼就看出来了~”露露公主拉着娜娜公主朝舞台走去：“我看了留影回放，简直太完美了~” “不，那出戏一可姐你才是主演啊。”周沐秋回以笑容。 “当然，我也是天才~”她这么说道，舞台上忙着摆设小剧目背景的工作人员纷纷侧目，然后习惯般地低头继续工作。 “呐，沐秋你现在有没有喜欢上表演？”两人在借助雨之弓力量把只有个雏形的各种背景道具变得真实的时候，罗一可忽然问道。 “有啊，很喜欢。”周沐秋答道。 “当初我拉你入团的时候你说要考虑看看，现在有结果了吗？” “唔……”周沐秋偏头想了想，等罗一可已经紧张到把手边的桌子变成猪时，才笑道：“我要加入。” “太好了！”“呜哇！快把那头猪变回去！”“哼唧！”“咣！” 第二章：白花恋诗endxh:.254.198.194 0064 第一日 “【自冥律诞生，打破陈旧的冥界秩序，已经过去了二十年。】” 冥都“来世”中心区，一直戳在那里充当地标的漆黑巨剑正向天空喷涌着淡紫色的光焰，尽头的半空则是代理阎王黎司的巨大肖像，老先生的声音在空中回荡。 “【在这二十年间，冥医学院、苏氏钱庄、死神学院、游侠行会、幽冥驿报等和大家生活息息相关并耳熟能详的重要机构纷纷建立，十年前，随着人界机关术的引进和日益增加的人口，我们齐心协力扩展旧地狱，建成了如今大家生活着的伟大冥界都城‘来世’。】” “【我们无法拒绝严厉的死亡，也无法让冥日更加温暖，但我们可以保证，冥界和冥都绝不冰冷。】” “【今天，是冥都创立十周年纪念日，我们特地请来了著名剧团‘七色光’前来进行为期一个月的演出，并会举办各种活动，】” “【虽然纪念庆祝只有短短五天，但一定会让大家感到欢乐和充实。】” “【我宣布，冥都创立纪念日庆典，现在开始——】” 咚！啪！代理阎王的肖像消失之后，无数的烟花笼罩了天空。 ———— 冥都大剧院。 【那种丑恶的存在是无法寄托我们的愿望的，你的判断并没有错。】 在满目疮痍的废墟中，一位身着紫色紧身衣，双眼蒙着眼罩的女子从一束光亮中走出，她面前是一名身着日常服，但充数似的装备了几件红色皮质护甲的短发少女。 【虽然……始终怀着一个难以放下的遗憾。】 紫衣女子的声音柔和而且温暖，她拉住那名少女的手。 【接下来就要靠你自己努力了，秋蝉。】 【不要舍弃那彼岸的希望，委身于憎恨的话，就会和我一样成为怪物。】 【我会去找你的！莎莎姐！】 被称为秋蝉的少女紧紧握着紫衣女子的手， 【我剩余的寿命应该不会太长，我一定会争取成为英灵去找你的！】 红衣少女伸手向旁边指去，舞台的另一角正站着一个白色刺猬头，黑色武斗服和红色大氅的高瘦男子。 【像那种脑袋不正常的家伙都可以成为英灵，我也没问题！】 被称为莎莎姐的紫衣女子没有对此作出回应，她抬手抚摸过秋蝉的脸颊，而后和一句温柔的话语一起消失于光芒中。 【能守护你到最后，真好。】 “呜呜呜——” 虽然还有一些收尾，但卫伊已经没法看了——洛岚抓着他的手臂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我到底哪根筋抽了才会带岚姐来看这种剧目啊……明明预告上全是打斗竟然时不时地煽情…… 冥捕队长向周围的人告罪一声，带着洛岚朝外走。 “嘿嘿，我都看到了哦~”“你们把岚姐弄哭了~”“认打还是认罚？” 小剧场门外，卫伊被两个把自己包的严严实实形迹可疑的女子拦住了，不过她们俩透出帽子的白金和粉色的发丝完全泄露了身份。 “是是是，我认罚——不过你们俩今天没演出么？” “罚你们俩拎包！”“还要陪岚姐逛街到高兴为止！” “好好……” ———— 苏氏钱庄，斜月三星，灵台方寸。 “嘿，那不是你们队长么？左拥右抱很嚣张嘛。”一身红裙的苏媚坐在主控制台的座椅上，对着屏幕墙指指点点。 “媚儿……你不至于要把所有镜头都对准他吧，明明说好了今天你要帮我监控冥都的情况的。”在下方占据了一个控制台的黎亚转过身嗔道。 “这叫侦查敌情——你看他这么渣，果断辞职来帮咱嘛。”“不要。” 两名少女互相斗了会嘴，苏媚泄气般地剥了个糖果丢进嘴里，腮帮一动一动的。 “其实你找咱帮忙没什么用，苏氏做的毕竟是合法生意，这些监控看上去很厉害，实际上在冥捕总署和阎王那里都有备案，意即这些画面他们都能看到。” “我知道的，署长给我们放假的时候说过，但我不放心……” “这还没当上阎王就开始替那个位置操心了，啧啧。” “那是我爷爷啊。” “我说大小姐！”一个熟悉的胡子大叔从外面走进来，毫不犹豫地插嘴：“外面这么热闹，陪黎亚大小姐出去玩嘛——嗝儿！” “虽然是个好主意，但咱陪小亚去玩的话，你要做什么？”苏媚单手支着下巴从控制台转过头来。 “我当然要喝个痛快——说说都不行？！”胡子大叔又掉进洞里了。 “也是呢，跟咱去逛逛吧，你们只放假一天不是吗？”苏媚走下控制台：“有情况我会让他们直接传到总署去的。” “嗯……好吧。” 某面光屏上，显示着一个骑在白老虎背上的女孩。 ———— 冥都东区，游侠行会门外。 “唔，第六宗委托了。”陆瑶坐在冰闪背上看着游侠和委托人进进出出。 “【唬吼吼】”“仅凭数据总结是不行的，今天我们放假，正好可以来观察竞争对手。” “【吼呼呼】”“目前没有什么发现，受欢迎果然是因为历史遗留因素吗？” “【吼吼】”“再等半个时辰，如果没有特殊发现的话我们就去。” 在旁人看来，就是一个可爱的小女孩坐在长凳上对自己的宠物猫说话，虽说那猫大了点。 很快就有人把她当做迷路的小孩向游侠行会提出了委托，而后今天不当值的负责人走了出来。 “小妹妹，你和家里人走散了吗？”俊美的张璎珞微微弯腰向陆瑶露出微笑，让不少注意这边的路人心跳漏了半拍——如果它还能跳的话。 “【吼哈哈】”冰闪反而先搭话了。 “不，我是自己出来的，如果想要回家的话冰闪认识路。”陆瑶偏偏头说道。 “你看，由于你自己坐在这里很久，已经让大家担心你是不是找不到家人而发布委托了，”张璎珞指指游侠行会门口一位很和善的大妈，继续说道：“还不想回家的话，不如来我们行会里面休息一下？” “嗯……谢谢您。”女孩分别想行会负责人和那位大妈道谢，然后让冰闪驮着她走进小楼。 外面的目击者纷纷表扬起游侠行会来。 “好像起了反作用……不过就近观察也好。”“【唬吼】” 陆瑶一边和冰闪说话一边取出她的记录板。 “啊，洪鹰被抓到了。” ———— 冥都西区，街心公园。 “你是谁？”“你又是谁？” “你和洪鹰什么关系？”“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洪鹰正和冥医学院那天当班的小护工一起逛公园，不料遇到了和姐姐出来游玩的南宫巧儿，三言两语不和，两个少女互相斗起气来。 “你倒是劝劝你妹妹啊。”洪鹰挪到南宫微微身边，小声说道。 “上次你救了巧儿之后，她一直念叨你，还让我查你在冥卫的资料。”联络员少女微笑着说道。 “呃，你是怎么说的？没有照实说吧？”自觉黑历史挺多的洪鹰冷汗都快下来了。 “我说你在当冥卫时就已经很受欢迎了。”南宫微微继续微笑。 “你知道我们认识多久了？”“反正没我早！”那边还在吵。 “总之，我先溜了，麻烦你帮忙善下后。”洪鹰蹑手蹑脚准备偷跑。 “小鹰~”“洪哥哥~”显然他的逃跑计划破产了，前面出现了另外两位少女包抄了过来。 “你不是说要带我参观冥都吗？”“说好给人家的礼物呢？” “等等……你们是谁……”洪鹰彻底的一头雾水，不过这新来的两位确实有点眼熟。 “原来还有吗！”“你今天一定要说清楚！”护工和南宫巧儿追了过来。 “今天到底要选谁！”四重唱。 “这……”洪鹰抓耳挠腮，忽然看到了后来的两位少女露出绒线帽的白金和粉红的发丝…… 和专业演员比演技简直是找死，他顺着周沐秋和罗一可来的方向看去…… “我今天要和他在一起！” 在在场所有人的震惊中，洪鹰冲过去一把抓住正在看热闹的卫伊跑了。 “啊……”“难怪。”“也不是不能接受。”“我不能接受！” 脸皮最嫩的小护工泪奔而去。 ———— 冥都北区，阎罗殿 “今天真是和平啊。”黎司老先生端着茶杯啜了一口。xh:.254.198.194 0065 第二日（一） “你们几个，昨天玩够了吧？” 冥捕特别行动署，重新集合起来的冥捕们正聚集在大厅里等待指示，虽然因为发生了意外事件，导致黎亚用怪异的眼神来回看洪鹰和卫伊，但被注视的并不在意。 “由于你们最近的活跃，在冥界居民中的获得了不小的知名度，所以冥捕总署也不再把我们当成可有可无的部门，庆典期间也没有要求你们协助维持秩序，我就趁机给你们放了个假，”任奎翻着面前的一叠报告说道：“但相应的，一些原本应该向游侠行会提出的委托也被送到了这里。” “哦？”洪鹰咧嘴笑道：“这是说我们跟游侠行会抢生意成功了？” “要我说的话，还是各司其职比较好，”署长把报告文件递给卫伊：“记住，这些任务同时在游侠行会和总署挂了号，你们完成这些任务的过程中必须使用冥捕而非游侠的方法，无论用游侠的方法有多么方便。” “就是说，我们可能在任务过程中遇到已经在帮忙的游侠？”卫伊接过文件开始翻阅。 “意即，如果有机关车占道堵门，游侠只需直接推开，但由于双方都是冥界居民，我们得调查取证，向被堵的店铺询问留档，推开之后还得将任务向总署汇报才算结束。”黎亚猜测道。 “基本流程是这样，但我们不是普通的冥捕，期间哪些步骤可以省略就看你们的判断。”任奎端起杯子喝茶：“快去吧，小心越积越多。” “那么我们出发了，”卫伊合上报告，点点头：“我会及时判断任务的优先性的。” ———— “不要小看我！我可是要成为特级游侠的男人！”“是啊是啊……” 冥都北区，发生了“有一群来自人界参观的孩童，看起来像是集体走失”事件，冥捕们赶到时，那十几个孩子一副要哭不哭或者茫然失措的表情，一个身穿翠绿衣裙的小姑娘正在挨个安抚孩子们，但效果不怎么好，因为旁边有一个看起来很嚣张的小男孩正在大声说什么张凡会保护大家的，冥界没什么好怕的之类，还阻止任何好心人靠近。 于是卫伊走过去直接捏着那小男孩的领子提走交给洪鹰，让黎亚和陆瑶和孩子们交涉，然后那小男孩就不屈不挠地对着洪鹰空挥了半天拳头——在脑袋被洪鹰按住完全打不到的情况下。 “他们是人界一间私塾的学生，”片刻后黎亚带着忍俊不禁的表情走了回来向卫伊解释：“由他们的先生带领来凑个热闹，那位女先生似乎是七色光的拥趸，之前因为看到了一可姐经过，说去要个签名，让孩子们在这里不要走，结果……” “结果其实是她自己走丢了对么。”卫伊叹了口气，“也不能把他们就这么丢在这里，我们先把他们送到游侠行会……” “嗡——”冥捕腰牌响了。 “卫伊队长！旧城区那两个团伙又打起来了！”刚一接通，南宫微微略显焦急的声音就传了出来：“现在我们没有足够维持秩序的人力，你之前 和他们打过交道，请想办法制止！” “唔，黎亚你和瑶瑶送这些孩子去游侠行会，我和洪鹰去制止乔击和宋龙他们。”卫伊快速分配任务，丢下张凡和洪鹰直奔旧城区而去。 “哼哼，你们——嗷！”原本还打算嚣张两句的小男孩被绿裙女孩揪住耳朵跟两位女冥捕走了。 冥都东区，七色光巡回表演舞台下，一个身穿私塾先生服的少女一边跟着哼歌一边看着手上的签名板。 “【新的风暴已经出现~怎么能够停滞不前，穿越时空，竭尽全力，我会来到你身边~】” “嘿嘿嘿，拿到大姐头的签名了~这次冥界没白来~” “好像忘了什么……我是以什么借口跑来的来着？” “啊！那群小鬼！我会被秀兰姐杀掉的！” 她慌里慌张地推开周围的人群绝尘而去……向着南区方向。 ———— “他们这怎么看也不像是打架斗殴吧。” 旧城区，车站附近，被许多废旧货箱围起来的一片空地上，不时传出喝彩声，但并没有发生大规模战斗的迹象。 卫伊和洪鹰站在一处堆积得较高的货箱顶上，下方分成两边的“堕天会”和“驱魔力士”围成一个圈，双方各有一个成员在那里进行单挑，或者说，是一位驱魔力士正在与一个堕天会机关人进行战斗。 这位驱魔力士和其他同伴不大一样，他将自己的柱子立在一旁不用，取而代之的是双拳上凝而不散的两团蓝光。 如同与之呼应般，那边堕天会成员控制的机关人也并非绿色独眼，而是红色双眼的造型，头顶还有一支独角，手中的武器是一长一短两根投矛。 双方你来我往，谁也奈何不了我谁。 “你这蠢货！”宋龙不满的声音响起：“让你出战一对一可不是为了你和那帮家伙惺惺相惜的！快点结束战斗！” “虽然不知道你信心的来源，但我方单人战的人选也不是随便选出来凑数的哦。”乔击懒散的声音也跟着出现。 驱魔力士后退数步离开近战范围，双手握住之前被放在一边的柱子，他手上的蓝色光芒飞快的溶入柱身，那“柱子”在下一瞬间转化为一柄巨大的赤红镰刀。 而堕天会这边的机关人身上开始闪烁起一道道电光，最终在身体表面形成了一层劈啪作响的保护层，它本身也若隐若现起来。 “呵呵，你就躲在乌龟壳里吧，”宋龙大笑两声：“上！让那铁疙瘩见识下‘破坏之镰’的厉害！” “我想，现在跟你讲‘雷电反射装甲’的材质也毫无意义——原定作战计划不变。”乔击淡淡地回应。 双方的头头不约而同地干涉起了战局。 “怎么办，现在就阻止他们么？”洪鹰把斧子握在手里：“这两招对撞的话动静可不会小，小瑶儿也不在这里，没法收拾场面。” “那我们在他们即将——不，等等，”卫伊一句话没说完就改了主意，转头看着一个方向：“让螳螂先出来。” “不，那是黄雀吧我说。”xh:.254.198.194 0066 第二日（二） “都住手！这可是公共场所！” 在带着闪电的机关人和赤红镰刀要接触之前，空中传来对冥捕双人组来说有点熟悉的少女呼喊声。 但即使大部分人都被吸引了注意，正在对决紧要关头的双方却没有停手的打算。 【时、时、空】，【时空幻影】！ 一艘巨大的机关飞梭自虚空浮现，带着势不可挡的气势撞向正在发生战斗的位置，这下不光场上的两人，连带着周围观战的成员也飞快地逃开— —除了卫伊和洪鹰。 “这不沉之月的幻影还挺像。”“那个丫头怎么总是喜欢从天而降啊……” 呼—— 机关飞梭触地之后，除了掀起一阵旋风之外没有发生任何事，逃开的堕天会成员和驱魔力士们一边抱怨一边走了回来。 “不把冥界捕快放在眼里，在冥都庆典期间打架斗殴的家伙，一天之内就出现了两批啊？” 在巨大幻影砸下来的位置，一处较高的货箱顶部，出现了一个窈窕的身影，她身穿白色的宽松武斗服，肩膀、手肘和膝盖都戴有红色护甲，一对如火焰般赤红的长长双马尾随风飞舞，带出星星点点的金色闪光，可爱的脸庞上正做出一种很明显装出来的蔑视表情看着下方。 “怎么？小丫头你有什么意见？”宋龙看周围的手下似乎被镇住了，立刻呵斥回去。 “虽然这位姑娘说的很有气势，但你应该是游侠而非冥捕，所以上面那句话是无效的。”乔击朝卫伊这边看了一眼，才对高处的少女说道。 “总，总之，你们全都给我住手，这场私斗不得继续下去！”少女生气似的跺着脚。 “哼，我们为什么要听你的？因为你长得漂亮？”宋龙没好气地说。 “不，因为她父亲是游侠行会的总会长。”乔击跟着说道。 “哎？其实我不算漂亮啦，汐月才是……”红发少女明显重点错，下面一群人都无语了。 “好了，别说了。”一名面容和她七八分相似的黑衣少女在那货箱上现身，摸头阻止她继续说下去。 她身穿同样款式的武斗服，但颜色纯黑且没有穿戴护甲，一袭墨色大氅和同样漆黑的双束发辫在身后随风飘动。 “游侠行会已经调查清楚，你们是为了庆典期间的每日花费而进行赌斗，因为昨日是一局定胜负而败方不服，所以今日增加了比试内容，”李汐月朝卫伊和洪鹰这边看了一眼，才继续说道：“若今日的结果仍不能接受的话，明日大概就会变成全员上阵，我们受委托来阻止事情变成那样。” “嗯哼？我再问一遍，我们为什么要听你的？”宋龙似乎觉得之前对那个红发女孩说那么多是白搭，干脆又对她的姐妹重复了一遍：“你们要把我们全都打倒么？” “我想，虽然你应该能做到那种事，但如此粗暴的解决办法应该不会被游侠行会允许吧？”乔击抱着手臂说道。 “我的计划是，找个地方让你们打个够，然后接下来的庆典期间输的一方全权负责另一方的花费，就看你们敢不敢了。”黑色双马尾少女将手平伸，掌中随即出现了一柄晶莹剔透闪着冰蓝光芒的短剑，她顺势在身前一划。 【空、空、空、空】【闭锁空间】！ 一道椭圆形的巨大门扉就此出现在众人围着的空地上，透过大门，可以看到那边是一片宛如戈壁的荒凉景色，目力所及之处全无人烟。 “你们在那里战斗可以无所顾忌，我保证环境不对任何一方有利，失去战斗能力者会被弹出并恢复到进去之前的状态，那么，谁还有问题？”李汐月收回短剑，淡淡问道。 “好，好！全力以赴，生死相搏，我早就想这么做了！”宋龙哈哈大笑。 “虽然这位李姑娘的意思你大概没理解，不过能解除所有限定的话，我们的伙伴大概会很高兴。”乔击点了点头。 “那么……”沉默了半天的李忆如终于开口。 “我有异议！”卫伊刷地从高处跳了下来，洪鹰愣了愣也跟着一起。 “这不是卫捕快吗？我们去别的地方打架你也要管？”正摩拳擦掌准备进门的宋龙不满地回头。 “我对于两位游侠姑娘的处理办法并无意见，但希望能参与这场战斗，”卫伊对那双姐妹花笑了笑，然后向驱魔力士和堕天会成员们说道：“如果我们两个赢了的话，关于这件事的处理你们就得照我们所说的去办。” “这是什么笑话吗？我们加起来可是有数百人，你们那两个会奇怪法术的丫头也不在，打算两个人打我们全部？哈！”宋龙嗤笑。 “没错，就是这样。”卫伊淡定点头。 “我还记得当初卫捕快把我们一群人全都抓起来的场面，可以判断你们是有所依仗才如此提议的，所以我们不会手下留情，这样也可以吗？”乔击抱起手臂问道。 “若是怕了，趁早认输，乖乖听我们的就好。”洪鹰虽然不明所以，不过放狠话还是会的。 “哼，哈哈哈！”“我拭目以待。” 双方的头领略作回应，当先走进那道巨门，其余的手下和同伴们纷纷鱼贯而入。 “我说老卫，莫非你有什么绝招可以一下打翻那么多人？”向大门走去是洪鹰用手肘戳卫伊，而李家姐妹也一副好奇的模样听着。 “这次的主力是你，老洪，我需要验证一下猜想是否正确。”卫伊向两位游侠招招手，当先走进大门。 “什么叫主力是我？我可不会万人敌之术！喂！”虽然这么说，洪鹰还是毫不犹豫地跟了进去。 ———— 闭锁空间内，驱魔力士和堕天会正在互相对峙，看到两位冥捕进入之后不约而同地把矛头转了过来。 “抱歉，我们已经一致决定先排除你这个不稳定因素。”“由于猜不到你们的谋划，所以让它无法实施只最优选择。” 气势和战意更胜以往的机关人和举着柱子的壮汉们朝卫伊和洪鹰的方向冲了过来。 “回想一下，当时你被空间冻结时是如何脱困的，就用那样的感觉向前挥出斧子。”卫伊快速说道。 “你说的简单，那可不是能随便办到的啊。”洪鹰运气虚斩了两斧，什么效果也没有。 “这里不是冥界，是由那位游侠自行开辟出来的，你的周围并非空无一物，只是没有像‘白’那样把它们凝实罢了。”说话间大部队已经冲过了一半的距离。 “这样说的话，我就懂了。”洪鹰再次举起斧子，斧刃周围的空气出现了一道道如同水波般的涟漪：“给我开！” 【毁灭打击】 咔嚓——不是听到，而是感觉到的可怕破裂声出现在所有身处闭锁空间内的人耳中。 红发青年面前斧子扫过的地方，出现了一道如同久旱大地般的裂纹，正气势汹汹冲过来的机关人和驱魔力士们不由得呆了一呆， “干得漂亮。”卫伊冲前一步，挥动旋棍击打在那道裂纹上。 【连携】 那道裂纹以无法想象的速度扩散开去，直接在两位冥捕和其他人之间构成了一张“网”，冲的最快，收势不及的两人一头撞了上去。 哗啦啦——“网”那边的世界瞬间破碎。 【【协力：诸界毁灭】】 “怪不得你是当队长，”洪鹰看着仿佛被自己一劈两半的世界，吹了声口哨：“我们怎么回去？” “看那姑娘什么时候反应过来——” 一句话没说完，两人重新出现在一堆旧货箱包围的空地上，周围横七竖八倒了一地的双方成员，全都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 “你很不错，我们输了。”李汐月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卫伊，带着自家还想说什么的姐姐转身离开。 “刚才……嗯，呵呵，说出你们的条件吧。”还能站着的只有乔击了，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摇摇头对卫伊说道。 “哼。”宋龙拄着自己的柱子站了起来：“我已经看出端倪了，早晚也能使出来。” “冥捕方面的条件是：你们在庆典期间的花费自理，并禁止任何形式的比斗。” 卫伊对乔击宋龙和倒地的一干人等露出一个微笑。 “否则我会再来。”xh:.254.198.194 0067 第三日（一） “昨天明明把那些家伙全都击倒了吧！为什么还能闹出事来？” 行动署据点的通讯终端前，看起来有些无精打采的洪鹰指着被陆瑶投影到半空的一个紧急任务大声抱怨。 那是“制止‘堕天会’和‘驱魔力士’成员们在冥都商业区引起的喧哗”这样标题的任务。 “我们昨天确实击倒了他们，并禁止互相争斗，但是……”卫伊下拉了几行任务说明查看详细内容之后说道：“他们现在只是单纯的吵架，声音太大引起了周围居民的不满而已，任务难度降低了很多。” “哦？那么……”“所以看你的啦，老洪。”“喂！” 红发青年刚想把工作推出去，就被强制扣在了自己头上，十分不满。 “这是看在你昨天学会了新招，没什么体力才照顾你的。”卫伊拍拍他的肩膀：“想想看，他们昨天战斗的理由是什么？” “庆典期间花费全包？”洪鹰想了想。 “所以他们肯定不是在什么荒凉的地方聚众吵架，任务委托也说明了是在商业区，”卫伊点头：“所以他们只是因为购物或游戏吵起来的，你只需要往那一站，他们想起昨天被支配的恐怖，就不敢吵了。” “言之有理，我这就去。”洪鹰拳掌相击，转身去准备。 “我总觉得队长你好像很隐蔽地坑了他一把？”黎亚努力想了想，不得要领，干脆问了出来。 “这么说吧，”卫伊抓抓头，看到连陆瑶也因为好奇而转过头来，只好说道：“你们平时逛街花费多长时间？” “没有工作的话，大概一整天？”“不去。”完全相反的回答。 “唔，就以黎亚为准好了，女孩子没什么体力都能逛上一整天，因为不能打架而存着力气的旧城区那群人呢？” “完全不会休息的一整天……这样啊。”黎亚理解般地点头。 “倒也不是故意坑他，但另外两个任务老洪帮不上忙，”卫伊抬手拍了拍联络终端的外壳：“因为游客太多，加开了许多公共机关车和游艇，瑶瑶需要负责调度它们不至于相撞，冥捕总署的调度员已经焦头烂额了。” “听起来就很复杂啊——那么另一个任务？”黎亚看了看陆瑶正在操作的界面，上面是有着各种颜色、繁杂交错还在不停更换形状的线条。 “还记得昨天你们遇到的那群孩子吗？今天得护送他们去‘彼岸花’玩。”卫伊耸耸肩说道。 “彼岸花游乐园，三年前以冥医学院的附属疗养院旧址为基础建立起来的游乐场所，和冥医学院隔着冥湖遥遥相对，吉祥物是名为‘莫莫’和‘宁宁’的一对早安熊，由于外形可爱颜色鲜艳而深受孩子们的喜爱。”陆瑶忽然用报告鬼怪资料的语气说出那地方的情报。 “……” 屋内安静了下来，片刻后洪鹰蹬蹬蹬下楼、开关门的声音加上“我走啦”的呼喊才打破寂静。 “怎么了？”兜帽女孩将一段时间的车辆运行调度安排好回头看去，却发现卫伊和黎亚正用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表情看着自己。 “啊，说起来瑶瑶也是小孩子呢。”“放心放心，有空的话我们会带你去的。” “我并不想去，里面的游乐设施都很无聊，”陆瑶眨眨眼，把头扭了回去：“不过如果有莫莫和宁宁的纪念品可以帮我留意一下。” “好的好的”两人的表情更加……慈祥了。 ———— “抱歉，其实我们现在的任务才是最重的。” 冥湖湖畔，“彼岸花”游乐园码头，看着从人界来的孩子们欢天喜地地走进去，卫伊才对正仔细挑选着那对黑白熊纪念品的黎亚说道。 “我猜到了。”把纪念品收起来，黎亚转身对他微微一笑。 “因为参观游玩的人太多，产生了许多因好奇而来凑热闹的‘通缉’鬼怪，”卫伊打开他的小册子：“游乐园附近有一只‘怪鸟’，医学院附近有一群‘幽灵猴子’，通往摘星阁的路上还有一些‘天上人’，以及随时可能从湖中出现的‘冥湖之主’，嗯，冥湖之主有游侠专门盯着，我们只需确保那些孩子们乘游艇穿过冥湖时不引起它的注意。” “我们两个要对付一大群鬼怪？听上去挺合洪鹰的胃口。”黎亚将手弩变化出来，随手转了两圈说道。 “昨天我太托大了，那对姐妹看上去实力不强，但怎么说也是特级游侠，强行破开她们调动法则制造的空间让老洪今天之内都不能动手，”卫伊有些苦恼地摸摸鼻子：“以后我安排大家的行动会尽量稳妥。” “所以今天的安排其实不怎么稳妥喽？”“抱歉……”“好啦，走吧。” 对于任务变困难并不在意的黎亚当先向彼岸花游乐园侧面走去。 那是一只双头冥乌，它似乎对游乐园内的摩天轮十分不满，大声咆哮并喷出吐息，但是被游乐园的防护结界轻松挡住，于是更加愤怒地旋转飞舞，结果被上面的乘客当做节目安排而纷纷鼓掌叫好。 它最终被黎亚的连珠箭送上高空，因为摩天轮不再挡它的路而自行飞走了。 位于冥医学院附近的幽猴群是因为一只想翻墙进入医学院的鬼猿被卡在防护结界的空隙里而引起的，它们想了各种办法皆不成，先召唤的在逐渐消失但有新的幽猴继续被召唤，一群猴子抓耳挠腮的景象甚至在医学院内部引起了围观。 黎亚用湮灭之箭临时打破结界将那倒霉的鬼猿救了出来，卫伊不得不在结界自行恢复之前守在缺口那里。 那批零散的“天上人”似乎是上次来见白时没有消灭干净的残余，实力很弱，被因为前两次没有出力而憋着口气的卫伊一棍一个全部敲掉了。 最后是冥湖之主，好巧不巧是上次被冥捕们击退的那只小的，卫伊刚摆了个防御的架势，它就喷出一股水柱惨叫一声转身跑了，什么也没做的冥捕队长很无奈地接受了孩子们的欢呼。 嗡嗡——冥捕腰牌响了。 “静兰副帅？” “卫伊队长，请来妖界鬼门关一趟，有个棘手的任务需要你的帮助。”xh:.254.198.194 0068 第三日（二） “唔……不管看到几次，还是没办法忽略这种惊人的气势啊。” 鬼门关，曾是人界妖界等生者世界前往冥界的“唯一”途径，不过在现任阎王的任性之下，已经降格为“正规”途径了。 由于各界互相之间并不是接壤，位置上更类似于平行的关系，位于冥都南方这处连接妖界的鬼门关只有一截象征性的城墙，但那无比巨大的门楼和城门让人在很远的位置都不由自主地抬头仰望。 若要找个参照的话，“雨之弓”就是从那道巨门中飞进来的。 “鬼门关本身并不需要守卫，它本身可以完全限制住双界间的来往，但正因为它的存在，这附近的‘纱帐’反而更容易被穿透，”黎亚望向散发着淡淡红光的半开城门说道：“冥卫的职责就是捉拿并遣返那些漏网之鱼。” “嗯，说起来老洪之前是在魔界鬼门关那里值守。”卫伊看着建在巨大门楼下方的机关车站和冥卫驻地，简直像是西瓜旁边的几粒芝麻。 “虽然它可以自行阻挡粗暴的入侵并禁止会造成麻烦的东西通过，但本身不够灵活，所以需要冥卫来……抱歉，这些内容队长你一定都清楚吧，我竟然在这里滔滔不绝。”黎亚忽然想到了什么般住口不言了。 “在听一遍也会有好处，而且你认真讲解时的模样是不会有人能拒绝的。” “……” “嗯？怎么了？”卫伊一副不明所以的表情转身看着忽然停下脚步的蓝发少女。 “不，没什么，”黎亚似乎微微叹了口气，再次迈开脚步：“那我就继续班门弄斧了。” 感觉她忽然高兴起来又很快失落下去了……原因不明…… “对于有目的的人来说，不外放攻击性而扮作普通入境者的话，是不会被鬼门关发现的，这样进来的代表人物就是马克西和白，因此，需要冥卫对入境者进行再次的甄别，这得花费一定的时间，平时也就算了，如今正值创立纪念庆典，游客流量太大，可能会需要额外的人手。”黎亚猜测着冥卫副帅找他们的理由。 “不，就算冥卫偶尔漏几个麻烦制造者进去，也不是什么大事，因为鬼门关不是唯一能进入冥界的途径，内部还有我们冥捕以及游侠行会在维持秩序，”卫伊摇头：“虽然有点自卖自夸，但让我们过来的可能现在只有一个。” ———— 灵界机关列车，是冥界与外界往来的主要交通工具，除了那些能直接越界、或者自行找到鬼门关的厉害家伙外，实力较弱或者图懒省事的旅客都会选择乘坐它来穿越两界，这种越界列车的站台一般隐藏在普通车站的夹缝中，真正的普通人是无法到达的。 机关列车发车后将直达冥都‘来世’，期间仅仅会在鬼门关因安全检查而临时停靠，所以如果不能在检查中发现问题，接下来就得冥捕和冥界游侠们伤脑筋了。 “我们收到情报，魔道商会请来了一个足以和‘白’对抗的厉害角色，即将从妖界鬼门关进入，虽然确定了对方乘坐的列车，但无法锁定具体目标，为避免恐慌，冥卫只能在例行安检时搜查并询问一次，”静兰副帅在冥卫驻地列车检查站的会客室接见了两名冥捕：“说来惭愧，我手下那些家伙干架有一手，但逻辑分析能力和细心程度完全没法胜任这样的工作。” “嗯，所以您是打算让我们来代替进行安检以辨认出那个人？”卫伊看着外面不停穿梭来往的列车点头。 “我知道你获得了‘灵界侦探’的执照，所以希望你能够揪出那个伪装者。”静兰说道：“我们已经利用对鬼门关的有限控制将那列机关车的顺序押后，你们准备好了的话，跟她说一声即可开始——巧儿？” “是，是的，卫伊队长和黎亚姑娘，请跟我去更换冥卫制服。”带着小圆帽的南宫巧儿出现在门口。 卫伊注意到她似乎对冥捕特别行动署只来了两个人有些失望的样子。 “这次支援行动我会作为紧急委托报给冥捕总署，你们不用担心白忙。”静兰双手支着下巴对准备离开的两位冥捕说道：“报酬虽然不多，但还是有的。” “您说笑了，为了维护冥界的安全和秩序，我们会竭尽所能。”卫伊向冥卫副帅说道，黎亚也连连点头。 “你们去吧，祝旗开得胜，我还要召集一批人手来布置警戒线，以防那个家伙使用武力。”静兰拿起桌上的另一份报告。 “请快一些，虽然副帅说的很轻松，但鬼门关并不听从我们的指挥，它召唤那列机关车的力度越来越大，”南宫巧儿将两个冥捕带到更衣室前，看着他们分别进去之后开始碎碎念：“因为它提交通过请求的时间很早，每检查通过一架其他车辆都会被鬼门关召唤一次，我们很难拖延下去了。” 如同配合她的话般，一辆机关列车完成了安检，开出门楼向冥都的方向驶去，鬼门关的大门重新亮起红光，但仿佛被什么干扰一样忽然熄灭，巨门发出了好像很生气的吱呀声，片刻后光芒再次亮起时，一架新的列车随之驶入了门楼。 “那么立刻出发吧。”“我也没问题了。” “咦？”女冥卫惊讶地看到一开门一关门的功夫，卫伊和黎亚已经完全换好了冥卫制服：“你们怎么这么快？” 不得不说，和管理比较宽松的冥捕制服比起来，冥卫制服更严肃和规范，穿在两位并肩而立形貌出色的冥捕身上出奇的合适，只看外表的话，绝不会有人能想到这是两个冒牌货。 “秘密。”卫伊笑道。 “那我也不说了。”黎亚偏头看了自家队长一眼。 “哼，谁稀罕。”南宫巧儿赌气般地走到墙边去用力敲着仪表盘，似乎在和检查站的执勤冥卫交流：“准备好放行目标列车，并告知他们要进行登车检查！”xh:.254.198.194 0069 第三日（三） “本次列车即将临时停靠接受入界检查，请准备出示您的车票。” 随着机关列车内乘务员的提示，车窗外原本如同处于隧道中的景色也跟着褪去，车头的方向出现了泛着红光的巨大城门，车身微微一震，缓缓偏移路线向在修建在城门两侧的检查站降落，同时冲出“隧道”的其他列车也各自驶向不同的检查站。 “这次怎么感觉比以前久啊。” “赶上了冥都创立祭典，来参观的多还要一一检查，速度就慢了不是？” “到底要检查什么嘛，感觉多此一举。” “不会要求开箱吧，我可是很费事才装好的哎。” “根据经验，冥卫不会管你的货，只会检查你这个人。” “什么？就算我在妖界犯了案子，鬼界也没权利捉拿吧？” “噗，哈哈哈！” “喂，乘务员，这里有个在逃犯哎~” “请放心，这位先生，冥捕和冥卫是不接受跨界追捕要求的，不过游侠行会有类似的条款。” “是，是吗……” 看着同一车厢的乘客因看见鬼门关而嘈杂起来，甚至引起了乘务员的注意，她微微勾起了嘴角， 你们要找的目标就在这里哦，不知道能不能发现呢？冥界捕快们。 ———— “嗯……哈……” 看着远处的列车缓缓驶来，南宫巧儿不由得紧张起来，她深呼吸了两下，转头看卫伊和黎亚。 “为了不引起其他乘客的恐慌，你们只有一次检查和询问的机会，实在无法确定就列出嫌疑人转交冥捕进一步跟踪。” “唔，为了不给总署的同僚添麻烦，还是当场把他抓到好了。”卫伊没什么紧张感地说道。 “祝你成功。”通体深绿的机关列车即将停靠，女冥卫不再多说什么，向自己应该负责的另一个车厢停靠位置跑去。 ———— “请各位乘客将车票摆放在桌上，临时检查将很快结束。”带两个冥捕进来的乘务员用扩音机关大声说道。 这是一节标准的四十座车厢，相对四座加当中茶几的组合，走廊两侧各有五个，虽然现在有大量前往冥都参加庆典的游客，但这节车厢也没有坐满，仅有十一人，卫伊和黎亚互相点了点头，每人一边地开始检查。 —第一排 “请问你们去冥界要做什么？” 这是黑发青年和金发少女的组合，卫伊不大能确定他们的关系，确认车票后问道。 “我要去冥界的死神学院学习，并准备拿到灵界侦探执照。”青年沉稳地回答。 “我跟着哥哥，以防他被什么妖魔鬼怪拐跑。”少女抓着青年的胳膊说道。 “请放心，冥界没有那么危险。” 哦……未来可能的同行和他保护欲过剩的妹妹，卫伊点头。 “老人家，您去冥界要做什么啊？” 黎亚这边是一个带着墨镜身穿花衬衫的奇怪秃顶老头。 “哦哦！我要去看罗一可的表演！还要看冥界的漂亮女孩子！——就像你这样的！” 老头向黎亚比出个大拇指。 “呃，谢谢您的夸奖……” 蓝发少女在老头开始翻包说要送她礼物时快步退后。 —第二排 “嘘，你是游侠吧？” 这位绿色披肩发带着点天然卷的少女看到卫伊走过来，不等他问话，就凑过来，压低声音悄悄说道。 “不……”“你否认也没用，我都看出来了！” 卫伊还没说话就被打断，只好耸肩。 “你一定是来抓人的吧，她就在我后面那隔一排那里，刚刚自己承认犯事了。” “她……”“不用谢，这是我应该做的~” 哦……野生的侦探…… “请问你们——丽丽？”“哟！” 黎亚这边遇到了熟人，那是一位穿着毛皮背心和紧身皮裤，露出两条结实手臂，手上戴着露指皮手套，头发短短，非常具有男子气概的——女孩子。 “你在的话，嘉思也应该……” 黎亚看向旁边的空位，那里原本空无一人，但在她的注视下，出现了一个淡淡的透明幻影，看样子是个身着宫装的娇小女孩，朝她点点头然后在下一瞬间又消失了。 “还是那么害羞……你们不是去妖界做游侠了吗？怎么忽然想到回来？” “应冥都游侠行会的支援请求呗，我是听说那个做负责人姑娘和我很像，决定来瞧瞧她。” “很像……某种意义上吧。”黎亚回想了一下如谦谦君子般的张璎珞又望望自己这个朋友：“我还要继续检查，你们先休息吧。” “哦！放心去吧！等我们到冥都了有机会去找你玩。” -第三排 “妈妈，这里就是冥界吗？我们能找到爸爸吗？” “应该吧……” 这是一对母女，母亲很疲惫的模样，她把车票放在桌上，对卫伊摇头表示不会回答他的问话。 那个女孩…… “你一定会见到你爸爸的。” 冥捕队长走过去，摸摸扒在窗户上往外看的小女孩头顶说道， 小女孩完全没有察觉到的样子，但原本近乎透明的身体随之凝实了许多。 “可怜，太可怜了……我每年来冥界都看到那个小姑娘来找爸爸，” 黎亚这边是个不停拿手帕抹泪的老婆婆，絮絮叨叨地让她完全没法问话。 “她们已经找了五六年，因为是生魂的缘故，即使来找到点线索也会在下次来时忘记，太可怜了……” “呃，您每次都和她们一起来吗？”黎亚只好这么问。 “当然，她们最早来的时候就是老婆子我收留的，还带那女孩去彼岸花玩了，可惜她已经不记得了。” 说话间老婆婆就走过去把那女孩抱进怀里哄，那位母亲也向她鞠躬致谢。 -第四排 “哼，不管你们听说了什么，但我是不会承认的。” 这是一个发胖的中年男子，穿着黑色礼服，带着黑色圆顶帽，正把他提着的黑色箱子摆在桌上，义正辞严， “我是个来往冥界和妖界的旅行商人，绝对没有在冥界做出任何违背冥律的事情！” “所以是在妖界做了？”卫伊碰了碰那箱子，不等商人反驳就继续说道：“这个压缩程度……我贸然打开的话会装满半个车厢的，还是请你收起来吧。” “哼，反正我没有携带任何冥律明文禁止的东西！”旅行商人咬定了这点不松。 “知道这点就够了，如果惹出麻烦会有别人找你的，谢谢配合。” 卫伊决定等下任务结束把这个人的资料传到总署去。 -第五排 “你们做的不错嘛，冥捕特别行动署的两位。” 最后这位旅客是身穿大红华丽长裙，肩披纯白绒毛围脖，气质优雅高贵的但充满魅惑之意的高挑女子，极具攻击性的美貌甚至让卫伊无法直视，而在他开口询问前，女子就一语道破了两人的身份。 “呃，您是？” ……虽然有可能是目标，但可能性不到两成……不，目标已经确定了…… “我是【妖界联合】驻冥界的‘特派观察员’，水华，”女子不知从哪摸出一柄绸扇打开，挡着自己的嘴微微一笑：“如果你们没听过这个名字需要对比的话……职责大概和你们冥捕里叫做‘怀朔’的那位差不多？” ……用来制止一把手胡来的吗？ “唔……”卫伊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或者说，你们在怀疑我就是那个被请来助拳的杂鱼？”水华眨着细长魅惑的眼睛向前面那些座位瞄了一眼。 “当然不，实际上我们已经判断出目标是谁，并已经有行动预案了。”卫伊摇摇头说道。 “是吗？那我就拭目以待了，顺便说一句，我会把你们这次行动写在报告里的哦~评价视华丽度而定~”水华向后一仰，用看戏的语气说道：“什么时候开始？” “现在，如何？”卫伊向水华做出一个类似开场报幕的姿势，转身在黎亚耳边说了两句。 -抓捕 “请你跟我们走一趟，婆婆。” 似乎检查完毕而往回走时，原本应该出现在手弩上的黑色箭矢出现在黎亚掌心，她直接拍在了那位还在抹眼泪的老婆婆的肩膀上。 【扰乱之箭】 老婆婆双眼茫然地跟着向前走了几步，忽然身子一震挥开黎亚的手就向列车门口冲去，同时身形变得巨大而且开始长出鳞片。 在车厢中的乘客纷纷发出惊呼时，卫伊快步赶上，旋棍准确地击中了还插在那个……呃，不知道什么东西身上的黑色箭矢。 【连携】 【【协力：封印命运】】 燃烧的暗红火焰和翻腾的黑色蒸汽瞬间笼罩了那即将撑破车厢的巨大怪物，它一动不动地愣在那里，然后开始缩小，最终变回了那个老婆婆的形象，只是身上多了不少毫无规律互相交错的红与黑纹路。 卫伊向目瞪口呆望着这里的旅客们做了个团揖，然后和黎亚一起带着伪装成老婆婆的不知道什么东西走了出去。xh:.254.198.194 0070 第四日（一） “该起床了，队长。” 冥捕特别行动署据点，卫伊的房间内，冥捕队长正在呼呼大睡，似乎听到了谁在说话，但直接被忽略掉，在搬来据点的日子里，他的作息一向十分规律，绝对没有因为赖床或者起得晚让大家等过，不过昨天实在是太过疲惫了。 在鬼门关捉到的那个“老婆婆”真身是条巨蟒，被冥卫用特制禁止化形的笼子收押准备遣返，但她竟然趁大家不注意蜕皮把体型缩小了一半从空隙逃走，结果简单的埋伏战被打成了追击战，她一路逃走一路蜕皮，终于被捉到的时候已经不是老婆婆而是五六岁的小姑娘，实力也降低到了即使放走也无所谓的地步，不过冥卫最终还是把她遣返了——万一长的快呢？ 之后被李妙照了不少照片准备报道，又被水华看似嘲讽地表扬了一番，和冥卫们交割完毕回来的时候，一整天都过完了。 “大家在等你。”“呼呼……” 【寂静之环】 感到整个世界忽然诡异地安静下来，卫伊终于醒了，一张开眼就看到正站在自己床前，用一金一蓝的双眸望着自己的兜帽女孩，当然，一如既往地没有焦距。 抱歉，我起晚了，卫伊张张嘴，却发现没有声音传出。 “不算晚。”陆瑶金色的眼睛中泛起一圈向内收缩的波纹，整个世界又重新恢复了喧嚣：“下来吃早饭。” “竟然会被人喊起床，多少年都没发生过了，真是失态。”女孩转身离开后，卫伊才摇着头准备起床。 因为昨天太累？不对，比昨天工作量更大的日子也有……那么…… ———— “丢失物品，孩童迷路，赌气斗殴，违章停车，商业纠纷，各种各样的委托都来了。” 用过早餐之后，陆瑶将联络终端收到的任务一一说明，冥捕们就此开始讨论今日的行程， “虽然认可我们的居民多了是好事，但我们和游侠毕竟不同，人手也相应不足。”卫伊皱着眉看被投射到空中的一条条任务资料，而且还在缓慢增加：“瑶瑶，把需要紧急处理但不需要战斗力的的都转给冥捕总署，应该归游侠行会负责的也相应转过去。” 空中的任务简介虚影瞬间消失了不少，只剩下大概七八条。 “这就可以了，我们一人接几个按紧急程度开始进行，”卫伊辨认了一下剩下的任务，都是普通冥捕不能处理以及不归游侠行会管的委托了：“瑶瑶看家，有需要合作的任务大家用腰牌联络。” “好的。”“明白了。”“不行。” 大家一起望向投反对票的陆瑶。 “队长今天不能出任务，”兜帽女孩转过身，异色双瞳扫过洪鹰和黎亚：“因为体力透支。” “什么？我只是不小心睡过头了而已，一点都不累。”卫伊摆出个显示自己强壮的姿势，但洪鹰和黎亚似乎想到了什么般地面面相觑。 “这两天因为是分开行动，我只收到了结果而不清楚过程。”陆瑶的眼睛一眨不眨：“你们可以保证队长这两天没有使用什么效果特别好的法术或者斗技吗？” “是那个吧……”“应该就是那个了……”洪鹰和黎亚各自做了个不同的握手动作，于是立刻互相理解了。 “我没事，真的，那招我随便用的。”卫伊连连摆手。 【加速之环】 一道金色圆环从兜帽女孩身上迸发，将她和冥捕队长一起笼罩。 “再用一次？”陆瑶用毫无焦距的湛蓝双眸盯着卫伊：“如果你能的话。” 红发青年和蓝发少女也转头看他。 “抱歉，我做不到……”卫伊双手合十向同事们道歉：“‘那个’其实每天只能用一次，还会消耗大量体力。” “我就说哪里不对嘛，协力技是双方都出招的情况下才会出现的，没理由只强化一方，而且还是那么离谱的强化。”洪鹰一拍手：“我怎么说也和不少冥卫配合使出来过的。” “即使一天只能用一次，以前也没见队长你用过啊，莫非还有其他坏处？”黎亚则想得更远些。 “啊，这个真没有，只是最近我们获得了冥界居民很多认同，刚刚能使用而已。”卫伊摇摇手指：“你们也感觉到自己实力的提升了吧，或许以后也能用出原本在自己预想中但因为实力不足而使不出的厉害绝招哦。” “唔……”洪鹰顿了顿，不知想到了什么厉害招式：“确实如此。” “‘光环’不受此影响，队长今天就帮我处理情报和调度方面的委托，”陆瑶看着其他两名同事：“剩下的交给你们，可以么？” “没问题！放心吧！” “嗯，好吧，那瑶瑶你可要看住卫伊队长别让他偷偷跑出去处理委托哦。” “那样的话我就黑掉队长的腰牌。” “……喂喂，我可听着呢。” 于是今天只能做文职工作吗……嗯，其实也不错的样子…… ———— “那么，情报和调度方面我有什么能帮忙的？” 黎亚和洪鹰离开之后，卫伊在据点大厅里看着陆瑶在联络终端前忙碌，过了一会见她完全没有给自己分配任务的意思，才走过去主动问道。 “……吓？”女孩露出一副“你怎么会在这里”的表情。 “喂……是你把我留下的吧，总不能让我什么也不做啊。”卫伊垮下肩膀无奈地说道。 “唔嗯……”陆瑶偏偏头，从联络终端旁边叠放的几个记录板里取出两张递给冥捕队长：“下午七色光的彩车要进行巡游，预定要经过所有城区至少一次，这是他们的预案，看看是否能改进，如果能减少经过连通区域的次数，会缓解届时的调度压力。” “唔……确实尚有改进空间。”卫伊滑动着记录板上的文字和图案开始思考。 “至于情报方面，队长你无法在灵网的数据层帮我，只需把已经搜集到的情报汇总一下即可。” 那可不一定……xh:.254.198.194 0071 第四日（二） “嗯，这样就可以了，瑶瑶你核查一下？” 片刻之后，卫伊把自己增加了许多附注和更新条目的记录板还给盯着联络终端不停操作的陆瑶，那些预案原本只是要执行的单位自己做出来的，肯定没有顾及到效率，基本都有可改进空间，卫伊正是找出了这些可改进之处。 “……效率确实提升，谢谢队长。”兜帽女孩接过记录板，流淌的金光的眼眸略扫了一眼就得出了结论：“不过暂时没有其他预案需要改进。” “虽然我知道你是想让我休息啦，但作为这个团队的队长，我不能在大家都忙碌的时候置身事外，”卫伊看到陆瑶似乎想反驳，于是抬手指指联络终端上那些文字图案和线条说道：“不要凭借日常印象来做判断哦，比如我现在就能看出来那是你和影子经纪人在追查什么东西。” “……咦？”陆瑶转头盯着卫伊，冥捕队长再次感受到了“你竟然这么聪明”这种含义的视线。 “我说啊……比起老洪和黎亚，你平时负责的内容确实无法令人产生直观的印象，但作为你的队长，多多少少还是要了解的，”卫伊哈了口气，伸手摸摸女孩的脑袋：“就以我有你一半的本事的为前提，分些工作过来怎么样？” “看出那些……至少能够进行灵脉干涉和数据拓补还有网络架构，”陆瑶又看了他两眼，回过头去，手指开始快速点击滑动：“我会将目前的工作流程进度以队长熟悉的模样展示出来……请先坐下。” “啊，好的。”卫伊拉了把椅子在联络终端旁坐下。 “这可能会被认为是攻击，队长你不要习惯性反击。”陆瑶闭了闭眼，转身向冥捕队长张开手。 【上传之环】 一道金色圆环从卫伊头顶罩下，他虽然感觉到略微的危险，但没有做出什么举动。 “咻——”圆环一扫而过，周围的世界瞬间发出了耀眼的强光，卫伊不得不闭上了眼睛。 ———— “这里是……” 重新张开眼睛的卫伊发现自己正身在一处非常怪异的地方——由无数大小不一如同果冻一般，只有金银两色的方块组成的巨大空间，自己正和之前所坐的椅子处于这奇怪空间的一个高坡上，构成这高坡的自然也是各种方块，虽然它们结合的并不紧密，跺脚的话甚至会颤动，但并没有解体的趋势。 【你正在冥都范围内的灵脉网络中，】陆瑶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我把它们转换成了便于队长理解的外形。】 “嗯……那么我应该做什么？”卫伊抽出旋棍：“我的武器在这里有用吗？” “哈哈哈——”在得到回答之前，一架巨大的机关人从卫伊的眼前飞了过去，发出笑声的是它肩膀上坐着的那个卫伊似乎有点眼熟的女孩，紧随其后的，是踩着一块金色圆盘的陆瑶和御剑而行的邪剑仙，或者说影子经纪人。 【以队长的网络漫游能力，可能追不上她，】陆瑶的声音继续那么传来：【请队长去处理她留下的数据错误吧。】 数据错误是什么……在卫伊这么问之前，那架机关人去势已尽，于是借力在一根类似钟乳石的数据方块集合上踩踏了一下借力，下一瞬间，那根方块钟乳石开始散发出诡异的红色。 【这位‘扑杀天使’早就可以甩掉我们逃离冥都网络，但她一直不肯走，不但翻阅各种数据库，还顺手搅乱里面的内容，无论是做情报生意的影子经纪人还是要保全冥捕通讯安全的我都不能放着她不管，但因此没法集中精神去消灭她的衍生物。队长你在网络中的形象已经经过我的改造，只要像平时那样击毁那些冗余即可。】 “结果还是‘像平时一样’吗。”卫伊摇着头，从方块山坡上向那根钟乳石走去，他刚一迈步，一道直通那里的透明桥梁就自行搭建了起来。 【队长你不必像使用灵网一样拘泥于正常路径，虽然大概无法像我们一样飞行，但逢山开路遇水搭桥还是没问题的——嗯，就是这样。】 事实上，动作也比平时要快得多，卫伊字面意义上健步如飞地走近了那根钟乳石，挥动旋棍用力一击。 “哗啦啦……”闪着红光的诡异方块随之解体，继而在原本的位置上重新“生长”出了金色和银色的方块。 ‘南区——向前进并通过——的人次为——’ 卫伊似乎听到了什么支离破碎的情报。 【那些情报原本不使用特殊方法是无法解读的，但‘她’为了寻找自己的目标情报似乎使用了暴力破解，队长在恢复原貌时可能会有不完整的资讯泄露，不必在意。】 “现在正是交通繁忙的时候，如果那个女孩子刚巧干扰到通行指示的话会很麻烦吧。”卫伊一边说着一边去寻找下一个“冗余”。 【她现在伪装自己的方式已经被解析出来，很快就能将她的接入点锁定并禁止登入，看起来她似乎不是凭自己的本事入侵，而是采用了某种固定程式，因为不擅长而无法灵活运用。】 谈话间卫伊击毁了一个被几条冗余包围着的情报堆栈。 ‘魔道商会因为在魔界——进行——试验而惹怒——，不得不逃亡冥界，其中——项目及——成果中途失落，正在努力研究取回’ “啧啧……”卫伊摇着头走向下一个情报堆栈。 【‘扑杀天使’似乎对大型的组织和团体比较有兴趣，目前仍不清楚她想找什么。】 ‘赤月商会出身于——朝代——国的——军，因——而全军覆没，目前——和——，但其少帅——，——’ “这和没说有什么两样？本来就没有完整资料吧。”卫伊再次击破一个情报堆栈。 【冥捕总署和议政厅的情报都有自毁机制，这种被暴力破解的情况下一定会自动启动的。】 “这应该是她入侵的起始点了，似乎是撞进来的。”卫伊看着数据空间上的大洞，和洞对面那个依稀能看出机关人造型的巨型凹坑，眼角跳了跳。 【队长你清理掉那里就准备回来吧，她在这边撞开另一个洞跑掉了。】 冥捕队长开始清理那个大洞和凹坑，即将完工的时候，发现之前骑着巨大机关人的“扑杀天使”的身影在大洞外的漆黑中一闪而过，似乎丢了什么东西进来，在打算查看时，修复完毕的空间散发出耀眼的光芒。 ———— 【下载之环】 光芒散去，卫伊发现自己仍身处冥捕特别行动署据点大厅的联络终端旁。 “真厉害……”陆瑶正睁着一金一蓝的无焦距双眸看他：“我的话只能‘重建’，队长你竟然能‘修复’。” “呵呵，以后有类似的事情叫我就好，不用非得自己解决，”卫伊动了动似乎坐的太久而有些僵硬的脖子：“队长就是做这个的。” “权限提升至……”兜帽女孩用几乎听不清的声音说着。xh:.254.198.194 0072 第四日（三） “她的接入点是人偶工房，不出所料。” 陆瑶继续噼噼啪啪地在联络终端上发出各种指令，似乎是正在把冥都内部网络结构恢复到以前的样子，毕竟在防入侵结构上开了两个大洞，又演了一出追逐大戏，或许不少终端会出现卡顿现象。 “果然是那个女孩和她的机关人吗？但是这种网络层面的东西冥律里没有相关条款，”卫伊感觉浑身僵硬，起身活动着：“因为并未造成切实的损失我们也不能出面指责。” “唯一称得上有损失的是影子经纪人，因为她的目标主要是他用来兜售的一些情报，那些东西扩散出去之后他就不能卖了，必须在情报确实被人查询到之前将其兜售，价格定然不会理想。”陆瑶说话间隔和她在终端上的控制频率一样。 “抱歉队长，我应该让你找地方躺一下的，”兜帽女孩注意到卫伊在伸懒腰活动胳膊，于是说道：“你的意识进入灵脉数据层之后身体就一直在正襟危坐。” “啊，这不要紧，倒是我出来之前看到那女孩丢了个什么东西进来，你找到了么？”卫伊转了两下胳膊。 ……实际上对时间的感知也变弱了，看冥日位置的话我应该是坐了一上午…… “那是她搜集的资料碎片，可能没有想要找的，又不愿意费力带走才丢回来，”陆瑶手上顿了顿，向卫伊面前划出一道空中投影：“因为太过零散，影子经纪人也不要。” “嗯……”冥捕队长开始尝试从透明面板上那些情报碎片中提炼有用的内容。 严礼，冥界代理阎王——的徒弟，因未知原因而试图——，失败后被冥捕羁押于——。 ……即使不损失也知道内容的情报。 马克西，——妖界的马妖将军，因——受雇于魔道商会，弱点为——和——。 ……其一大概是无法说长句子？ 曹炎，赤月商会会长，被手下称为主公，身份为——军少帅。 ……那位曹会长么。 任奎，原冥界鬼差，因——改任——署长，据传与冥卫副帅——为隔世恋人，原本注定不能相见，但——。 ……有些空缺毫无意义但有的令人非常在意啊！ 陆瑶，原名——，乃神界——，因——误入冥界，由——送回神界时途中——，现任——情报负责。 ……这里有一条更在意的！ 【“我也很奇怪，但那个小姑娘的生魂确实要回神界复活，而且这个任务是阎王亲自下派的，没办法嘛”】 ……说起来卫祈哥哥确实这么说过，原来是她么？ “那个我也想不起来，目前的记忆以在人界京城第三新机关房醒来为起始点。”陆瑶注意到卫伊在看什么，于是出声解释：“队长的哥哥很亲切。” “呃……为什么不早点说？”卫伊抓抓脑袋：“那样的话……” “那样的话队长一定会对我特殊照顾的，”兜帽女孩继续操作联络终端：“原本便因为看起来年幼而受到不少优待。” ……确实如此。 目前的冥界居民中，除了年龄固定在死亡时的普通亡者外，大部分种族都会无意识地根据自己的实际寿命周期来确定自己的最常用外貌，一般来说，看上去是小孩子的，哪怕他实际上已经几十上百岁，在本族内也一定是幼童，所以基本上“以貌取人”是没有问题的。 ……不过，神界的“生魂”？ 卫伊摇摇头不再想下去，继续浏览那些情报。 【请，找到我】 “嗯？”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的冥捕队长诧异地四下看了看，但没有任何发现，于是把目光重新转向投影。 “月之暗面”，冥都所有商会定期在“彼岸花”附近的旧疗养院【三生石】召开的商业情报交流会，会议上各商会汇总情报后将决定下一年的经济趋势，因为需要保密的缘故，没有入场券者不被允许参加。 这种为了追逐利润而擅自决定大部分居民生活的交流会并不合理，却没有任何违反冥律之处，所以代理阎王对它一筹莫展，只能听之任之，并公布一些法令来限制他们的行动，但收效不大。 但，这听起来就很过分的交流会只是伪装，实际上他们会在这次交流会上用以物易物的方式进行交易，货物大部分是无法通过正常途径出手的贵重或危险或被严格禁止的物品。 “‘月之暗面’……意即绝不出现在世人眼中的意思，”卫伊皱着眉头打量这段文字：“资料完全没有缺失，莫非是那个女孩故意给我们看的？” “人偶工房的精品有时也会出现在这个交流会上，或许她知道些什么。”陆瑶动了动手指，“严格禁止”四个字被高亮显示：“如果找到被冥律所‘严格禁止’的货物，就有理由指证他们了。” “唔……”卫伊沉吟：“可我们是拿不到那个‘入场券’的。” “我必须说明，你正在打，或者可能要打的主意是我们早就实践过的，”任奎端着茶杯走出了他的办公室，“这个交流会的主办者非常聪明地利用了冥律的漏洞，任何未持有入场券而潜入的公职人员将受到严重的实力削弱，无论有没有被发现，即使立刻离开也不会恢复。” “而且，我希望你们注意到了‘所有’和‘危险’两个关键词，那里绝对不是什么安全的地方，潜入被发现的话会被那些商会大佬的手下围攻的。” 任署长或许自觉说得没什么漏洞，但忘了留守的两位都很精明，在他说到一半的时候，就被两人用同情的目光注视了。 “我的话说完了。”他一口喝完剩下的茶水，径直回到自己办公室。 “需要我查找‘入场券’相关的情报吗？”陆瑶稍微停了停，向卫伊问道。 “嗯，拜托了，日期是创立祭典的最后一天，也就是明天，”卫伊点点头：“具体计划等老洪和黎亚回来再商量看看。”xh:.254.198.194 0073 第四日（四） “原来瑶瑶你平时要负责这么多事吗？” 一整天的时间，各种委托如雨后春笋般不停地向外冒，陆瑶飞快地分拣它们并投送到其他部门，于此同时还得调度冥都的各处交通信号，卫伊看到她的手甚至出现了残影，曾提出帮忙但被拒绝。 “不，平时的话自动分拣机关就能做到，但祭典期间工作太多，而且今天有七色光的彩车巡游，交通信号不能固定。”陆瑶抽空指了指冥都地图上一串连在一起，闪闪发光表示大型车辆的图标：“明天就会好很多，因为主要节目都已经结束，游客们也开始返回，虽然交通部门压力会增加，但我们就可以恢复平时的工作强度了。” “唔……”卫伊正仔细看着联络终端上的画面时，自己的腰牌响了。 “卫伊队长，我在中心区遇到一个紧急而且重要的委托，恐怕得拜托你尽快来看看……”接通后，黎亚的声音传来。 “特别行动署，请立刻处理位于冥都中心区有关走失孩童的委托，这是最优先事项，”还没等卫伊发问，陆瑶那边的联络终端上直接弹出了冥捕总署的通讯画面，南宫微微一脸焦急：“这个委托必须在日落之前完成，详细情况去问委托人。” “我立刻出发。”卫伊蹭地站起来，看向陆瑶。 “嗯，队长你去吧，已经休息的差不多了。”兜帽女孩挥手，光环一放即收，但冥捕队长觉得自己的动作快了几分。 “……发现，”看着卫伊一阵风般消失在门口，陆瑶重新看向联络终端的屏幕：“她是没走，还是又回来了？” ———— “请放心，我们一定会及时找到她的。” 赶到冥都中心区巨剑雕塑旁边时，卫伊看到黎亚正在和一对夫妇交谈。 那是一位身着深紫色笔挺正装，留着两条好像闪电般小胡子的中年男子和一位身着洁白的华丽拖地长裙，长发在脑后盘起，束着近乎透明的纱巾，眼眸如同红宝石般的美貌妇人。 “离霆先生。”卫伊快步走过去打招呼：“是您和夫人的委托吗？” “哦！卫伊队长”这名粮食商显然还记得卫伊：“是的，这是我夫人蛛儿，我们的孩子走失了，请你一定要尽快找到她。” ……如果是普通的走失，根本没必要这么紧张，甚至连总署都惊动了。 “冷静一下，孩子是什么时候走失的？”卫伊取出记录本迅速翻了翻：“是不是一个半时辰之前？” “哎？对对对，差不多就是那时候发现的，我们遇到个熟人，刚寒暄两句，一转眼就不见了。”离霆看起来十分激动，他扶住身旁夫人的手臂：“别急，你看这位冥捕连时间都猜到了，一定能找到的。” “那个时间正是七色光的彩车路过这里的时间，您的孩子是不是非常喜欢热闹？应该就是跟着彩车走了。”卫伊点点头，掏出腰牌开始联络陆瑶：“瑶瑶，查一下彩车一个半时辰内的路线，再把路线分为三份发给我，黎亚和老洪。” “已发送。”陆瑶很快回答。 在现场的黎亚看了看腰牌，向卫伊挥挥手先行出发了。 “那么，离霆先生，我这就……”卫伊正准备向粮食商告辞，就感到好像有什么凶暴的野兽朝他扑了过来，在反击之前总算想起那是这位离霆的夫人而没动手。 “离殊。”名为蛛儿的夫人双手抓住卫伊的胳膊，把一张看上去大约五六岁的紫发女孩的相片递给他，声音虽然很温柔，但怎么听都像是装出来的，仅仅说了两个字都破音了。 “嗯，很可爱，放心，我们一定会把她找回来的。”卫伊收起那照片，向夫妇俩告辞：“你们不要离开这里，说不定那孩子会原路找回来。” 离霆连连道谢，平时的成功商人模样不知道丢哪去了，那位夫人倒是恢复了刚才一言不发的模样。 “更新目标资料，年约五岁，青色头发，身穿……”冥捕队长一边向自己负责搜寻的区域前进一边拿着腰牌向同事们描述那女孩的模样。 ……不过，刚才那位夫人明明用双手抓住的我，又是怎么递过来照片的…… “哟，在忙公务吗？我能帮忙不？”转过一个街角时，卫伊听到了有些耳熟的声音，回头看时发现那个上午在灵网空间到处破坏的女孩正从一间店铺里走出来，紫色短发，系着青色发带，身穿白底黑边的连衣裙，但没有看到那个大机关人跟着。 “虽然不知道你在灵网里找什么，不过还是不要给别人添麻烦为好，”卫伊稍微放慢了脚步：“我正忙着寻找走失儿童，如果你和机关人也走失了的话可以暂时跟着我，空下来之后我再送你回人偶工房。” “哼，不要把他当做监护人好不好？我只要一个响指他就会出现的。”小晶对卫伊的提议不置可否，不过却跟在了他身后：“我对那孩子挺有兴趣的，你想不想知道她为什么那么重要？” ……这丫头又偷偷去总署偷看资料了吧。 “嗯……这里没有，”卫伊确认了一条岔路之后转身返回：“我觉得应该是她的父母并非普通人的关系。” “倒是差不多啦，”小晶明明没怎么迈步，却紧紧跟在冥捕队长身后：“那两位，一个是雷灵兽，一个是毒娘子哦。” “仙兽和妖兽化形，倒也不算太稀奇。”说话间卫伊又检查完一条岔路。 “问题在他们的女儿身上，那个小丫头一旦开始哭，并且父母中的任何一个都不在身边的话，就会向周围胡乱迸出毒雷，其他种族还能抗几下，鬼魂碰到可是形神俱灭。”小晶用奇怪的口气说道：“如果这次闹出乱子来，那夫妻俩应该会被驱逐出境吧。” “姑且多问你一句，你不会被影响吧？”卫伊转进另一条岔路时，不由地皱起眉停下脚步，道路尽头那里，小孩子的哭声从不停四下散射，惨绿的九霄毒雷中传了出来，因为景象比较奇特，还是有些围观者的。 “哼，我看起来哪里像死过？”小晶似乎想向前走，被拦了下来：“喂，你以为我跟着你是干嘛？还不是因为你处理不了这个。” “我认为你是她的姐姐，所以如果你碰到她的话这种毒雷也会消失，但你并没有处理那些毒雷的办法，没错吧。”卫伊低头看小晶。 “我就是‘她’，她就是‘我’，”紫发女孩斜了冥捕队长一眼：“就算你是灵界侦探，也一定猜不出是怎么回事。” “呵呵，我只要知道怎么做就好。”卫伊敲了敲自己的冥捕腰牌：“抱歉啦，瑶瑶。” “唉……”腰牌上传来陆瑶轻轻的叹息。 【加速之环】【连携】 【【协力：时间停止】】 小晶眼前一花，一个和她完全不像，但冥冥中有什么联系的小女孩就被塞进了自己怀里，而面前的冥捕队长身上多出了几处被腐蚀的痕迹，看起来却完全没有在意。 “把你‘自己’抱好，可别再弄丢了，我得休息会。”卫伊一副脱力的模样靠着墙坐下，不远处的绿色雷电正在缓缓消散。 “哼，这个没人照顾就开哭的家伙可不是我，”小晶捏捏那个因为哭累了而睡着的“自己”的脸：“真是的，费那么大的劲，结果却是这样吗……我到底算什么啊？” “我没力气讲大道理。”冥捕队长低声说着：“你就想想你最初的目的好了。” “唔……”小晶正准备开始思考，路口那边传来了离霆焦急的呼唤以及黎亚和洪鹰的劝说与安慰。 “太麻烦了，回去让小狼替我想。”她把离殊塞进卫伊怀里，前冲两步在墙上一踩，借力翻过去跑掉了。xh:.254.198.194 0074 第五日（一） “最后一天果然全是麻烦的收尾工作啊……” 冥都创立纪念祭典的最后一天，仍然忙到脚不沾地的特别行动署成员们直到接近傍晚才闲了下来，围坐在据点大厅圆桌旁进行任务汇总。 “堕天会和驱魔力士那帮家伙，果然又打起来了，还好我学会了新招，把他们一口气全都掀飞。”洪鹰得意洋洋地说道。 “结果他们造成的破坏反而扩大了。”卫伊拉过一张半空中的损害报告给他看。 “唔哦！这些小子很行嘛！”红发青年完全没有反省的意思。 “来参观的人界私塾学生中有几个因为见到了过世的亲人而哭闹着不愿意回去，不得不哄他们喝了孟婆汤。”黎亚递过来一份收据表单。 “这可真是……遗忘所有关于冥界的记忆的话，这趟不就白来了么。”卫伊苦笑一下签字。 “把临时加开的机关车和通路取消没有任何问题，”陆瑶点开几个好像是交通线路的图片让卫伊看到，然后把它们关闭：“不过那个‘扑杀天使’又闯进冥都局域网来了。” “这个我倒是知道，因为她伪造了一连串的情报，让冥都驿站的送货人员送了个东西过来。”卫伊微微耸肩，然后弯腰把一只箱子摆在了桌面上。 “什么东西？”洪鹰伸手敲了敲，箱子发出了证明里面是空的响声。 “因为队长你昨天帮她忙的谢礼？”参与了昨天行动的黎亚猜测。 “打开看看吧，如果我们要进行接下来行动，它就是必要道具。”卫伊带着点迟疑说道。 “如果什么，有行动就去呗。”洪鹰抬手掀开了那箱子：“……这啥？” 那是两张有手掌大小的黑色卡片，表面光滑，边缘绘有不少金色花纹，正中部分则是一轮满月的图案，卡片的反面大致相同，不过那轮满月的位置被替换成了一只抽象的红色眼睛。 “这是‘月之暗面’的入场券，每张入场券可以带一个同伴”卫伊用手指轻敲着桌面：“那女孩的留言是‘我本来想去凑个热闹，不过因为要思考一下人生，就送给你们了。’” “……”冥捕们一起看着能让别人去思考人生的队长。 “之前这个交流会的情报也跟大家说明了，所以，现在的问题是，是否要去？”卫伊环视同伴们。 “当然要！”洪鹰啪地拍了桌子：“找不到证据就算了，找到的话那些家伙就没法钻冥律的空子嘲笑我们了。” ……我可不记得被谁嘲笑过……冥卫时期的事么？ “如果能找到制衡这些商会的手段，相信爷爷的工作压力会减轻很多。”黎亚也表示赞成。 “……要去。”陆瑶接上。 “那么~现在就看谁会阻止我们了——”卫伊故意拉长声音说着，同时大家很有默契地看向任奎的房门。 一片寂静。 “很好，趁署长不知道这件事，我们趁机前去侦查一番。”卫伊故意动静很大地起身。 任奎直到冥捕们全都离开据点，也没有出他的办公室。 ———— “这个时间还往游乐园去的，多半都是去那里的吧。”洪鹰把周围等船的人仔细看了一遍，煞有介事地说道。 冥医学院附近的码头，冥捕们乘坐公共机关车来到这里后正等待前往彼岸花的游轮，由于冥界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黑夜，所以各种交通工具都是 全天运行的，不过由于庆典即将结束，目前的游客人数也大幅减少了，在场的除了四位冥捕之外只有六个人在，他们一个个看上去凶神恶煞的，大概是那些参会者的护卫因故迟到了。 “咦？……空间波动？”在卫伊准备分析一下这些护卫大概是什么实力的时候，陆瑶忽然发出轻声惊呼，目光转向码头一侧的小树林。 “啧，坐标偏差这么远。”卫伊目光移往那个方向时，正好看到一个瘦弱的少年从树林中走出来，苍白的短发，血红的双眸，身穿褐色长裤和白色上衣，因为头肩上有不少落叶而显得略微狼狈。 “这里么……”他望望码头的格局，然后双手插兜向等船的冥捕们走来：“问下，前往彼岸花的游轮是不是在这里停靠？” “嗯，没错。”卫伊上下打量了少年一下，回答道：“下一班船应该很快就会靠岸。” ……正常途径到达码头的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或许正如瑶瑶所说…… “哦，谢了。”白发少年向卫伊点点头，向码头登船的地方走去，那里正聚集着疑似商会护卫的那几人，之前冥捕们为了避免麻烦而没有靠近。 “喂，小子，知道什么叫先来后到吗？”在白发少年准备绕过他们时，其中一人忽然伸手拦住他的去路：“在我们上船之前，你就老老实实呆在后面，懂了没？” ……果然，这些护卫是去参与“月之暗面”交流会的，而且是外来户，不知道我们是冥捕，或者说，其实知道而特意挑衅？ “消失吧。”在卫伊做出什么举动之前，那白发少年用厌烦的语气这么说道， 然后，在所有人众目睽睽之下，那个拦路的护卫真的当场消失不见。 “小子！你玩的什么把戏！”“把人交出来！”“你这种装神弄鬼的我们见多了！”护卫们瞬间将那白发少年围了起来，似乎准备掏出武器。 “住——”“消——”呼！ 在白发少年似乎准备故技重施，卫伊出声制止之前，一道冰蓝色的巨大球体一掠而过，将五人全部冻成了蓝色的冰雕。 “呿。”明明应该被击中的白发少年瞬间出现在那球体经过的路线侧面，带着十分不满的表情看向球体飞来的方向：“你是想挑起战争吗？‘观察员’？” “你没有那个权限或者重要性，‘特使’小朋友。”之前卫伊见到过的“妖界联合观察员”水华从码头正门走了进来，顺手把另外一座冰雕丢到地板上——正是之前消失的那位：“而且，明明是你先动手的。” “请不要在冥捕面前进行违反冥律的行为，水华女士，还有这位……”卫伊上前两步阻止他们进一步的冲突，这才发现不知道那白发少年的名字。 “方一行。”“职位是‘魔尊特使’哟，虽然这种特使是随口吩咐出来的，一点都不稀奇。” ……妖界和魔界的使者吗……看来这个交流会牵扯还真不小…… “呜呜——”游轮向码头靠岸了。 “虽然不知道你们有什么矛盾，但请不要在公共场所进行战斗，”卫伊看了看游轮，继续劝架：“另外还请解除这些护卫的冰冻状态。” “没兴趣。”白发少年方一行身形一闪，出现了在还没停稳的船上，把正在放梯子的船工吓了一跳。 “那可不行，我不想和他们乘同一班船，不过既然是冥捕小哥你的委托嘛——”水华对那些冰疙瘩挥了挥手，他们身上的冰块似乎薄了很多：“只是让他们多等两趟船而已，你不会还有意见吧。” ……意思是有意见也不采纳么…… “这样就行。”卫伊耸耸肩：“你请先上船吧。” “呵呵呵，希望你们今晚能得偿所愿。”水华笑了笑，迈着优雅的步伐走上船。 “总觉得，‘月之暗面’的传统会在今晚终结啊。”卫伊对同伴们摊摊手，跟在后面登上游轮。xh:.254.198.194 0075 第五日（二） “之前有职务在身不及细谈，水姐姐你来冥界是有什么公干？跟‘月之暗面’有关吗？” 此时前往彼岸花的游客本来就少，除了被丢在码头上的六个倒霉鬼和游轮工作人员之外，游轮上就只有冥捕们和两个特使在，或许感到了乘客的不好惹，原本还会对游轮探头探脑的冥湖之主也没露头。 于是认为这两位特使应该对“月之暗面”有所了解的冥捕们让黎亚出马过去套话，对象自然是有过一面之缘的水华， “想知道这个交流会的情报？”正在游轮一侧边观赏冥湖景致的水华直接看出了她们的目的，但也没有拒绝：“我知道的也不多，只能泛泛说一下，毕竟我入境的时候你们也在那里不是吗？这几天也没什么新内容。” “相比我们就这么几乎一无所知的过去已经很好了。”黎亚微笑着点头。 “简单地说，参与这个交流会的不仅仅是冥界和人界的商会，魔界和妖界的不少商会也有派代表前来，他们交流之后可能影响的范围也不是仅限于冥界，相比你们这里有冥律这个空子可钻，魔界和妖界的统治者们对于妄图控制市场的行为相当严厉，所以那些商人都藏得很深，我也是来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抓到谁的狐狸尾巴。”水华笑得很危险：“而且我丢了某个东西，好像被他们给拿来以物易物了，所以如果真的被我逮到，那个胆敢把‘它’当做普通货物的家伙就……呵呵呵。” “唔……总之还请水姐姐你不要在公共场所动手……”黎亚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那么，那位方一行也是相同的目的吗？我看您似乎和他认识。”卫伊接着说道。 “谈不上认识，类似于一个人千里追杀他的杀父仇人，结果得知不仅那人不是他的杀父仇人，原本要报仇的父亲也不是亲生父亲，这样的诡异交情。”水华轻描淡写地说道。 ……但是因为一直互相战斗所以还是有厌恶感是么？ “与其担心我，你还不如去跟那白头发小子谈谈，至少我可不会一句‘消失吧’就把人弄没。”水华挥挥手，转身继续观赏冥湖。 ……暂时从她这里得不到消息了，先离开吧。 【蓝蓝的天空是谁的身影，让云掠夺而去，留下感情的证据】 【当感情在你的心里，慢慢地扭曲】 【我的爱对你是不是，委屈加上了恐惧】 在冥捕们准备去找方一行时，悠扬而略显凄凉和无奈的笛声从游轮上顶层观景台响起。 “哦……”卫伊脚步一顿，抬头看向上方：“看来他也是个有故事的人。” 冥捕们拾阶而上来到了游轮最上层，看到之前那个名为方一行的白发少年正微闭双目缓缓地吹奏一只略显泛黄的精致竹笛。 “……虽然没有配词，但仅凭曲调就可以判断出这首曲子的基调是‘情伤’。”略听了听的黎亚小声对同事们说道。 【如果说天外的雨，是星星为我落下的泪滴】 【我不知道在你心里，是否还有受伤的痕迹】 虽然还有事要问，但打断这如泣如诉的笛声好像不太好，于是冥捕们就站在离白发少年不远的地方没有继续靠近。 “我并不具有控制空间的能力，”又吹奏了一段之后，方一行放下了竹笛，看向冥捕队长：“只是将目标送进空间裂隙并给与一个初始加速度而已，基本不会造成任何伤害，我自己就经常利用这点来进行移动。” ……哦，是说他刚出现的时候么？不过既然能定位不准的话…… “就是说，目标越大，要传送的地点越远，就会越费力和越不精确？”卫伊见对方已经主动搭话。于是招呼着同事们走了过去。 “基本就是这样，”白发少年把玩着手上的竹笛：“拥有空间能力的目标，以及周围的环境限制也会加大难度，如果是你身后那位红头发的先生，大概两三步远就会自行挣脱出来，而那个小姑娘的话，从一开始就关不进去。” “哈哈，算你有眼光。”洪鹰非常自豪地说道。 “是的，‘圆环’有锚定并阻止任何非自主空间转移资讯的能力。”陆瑶确认般地点头。 ……专业术语果然还是那么隐晦，这是在说空间法术无效？ “所以你是说，我们可以不必担心你会随便‘消失’掉谁而引起注意吗？”卫伊觉得这两位特使观察员的敏锐程度不相上下。 “我是为了确认某个已经被‘老板’注意到，但却从魔界消失的家伙是否在这里而来，在交流会上引起意外的话并不利于搜寻，所以你们完全可以按照事先制定的计划进行，”方一行抬头眺望已经可以看到轮廓的彼岸花游乐园：“当然，如果那家伙真的在这里，带走他的时候也不会跟你们报备的。” “哦……那就多谢你的配合了。”卫伊没好意思跟他坦白说自己完全没有计划只是去碰碰运气，于是顺着话往下接：“不知你的计划是什么？我看看是否有冲突。” “基本上不会有，在更换正装并回答门卫验证身份的问题之后，我就装作魔界商人加入他们的圈子并找寻目标，对之后的以物易物环节完全没有兴趣。”方一行啧啧嘴，又把竹笛转了一圈：“你们想必是要查验那些货物？要对付的看守可不会少。” ……这帮助真是太大了。 “祝你成功，那我们就不打扰了，”卫伊对他拱拱手，带着同伴们回到甲板上开始商讨正装以及身份验证的问题了。 “你到底在哪里……”留在游轮顶层的方一行用十分复杂的目光看着那根竹笛，仿佛可以透过它看到某个人：“飞絮……” 良久，他叹了口气，重新把竹笛凑到嘴边，悠扬而哀婉的笛声再一次响起。 【如果说心中的雨，是来自一处残破的屋宇】 【我不知道呵护的记忆，是否会成为，埋藏爱的废墟】xh:.254.198.194 0076 第五日（三） “唔……之前只顾着招呼小孩子们前去游乐园，没注意到两边还有别的设施。” 游客在“彼岸花”码头下船后，如果直行，就是有着众多娱乐设施的巨大游乐园，但往左拐的话，是一片华美的建筑群，向右走则是条两侧均为各色商铺的短街，它们整体上呈三叉戟的形状排列着，此时，冥捕们正在三岔路口朝那建筑群的入口处远远观察。 之前在游轮上遇到的两位特使已经自行离开了，比起方一行悄无声息地消失，水华在即将到达码头时忽然跳船，踩着水面跑走的行为更让船工们吃惊。 “‘三生石’原本是为照顾需要长期住院疗养的病人所建造的，但冥都和冥医学院重建之后，已经不会有那种长期无法治愈的疾病，所以这里最终被改造成湖畔别墅区对外出售，基本都被各大商会的一二把手买去。”黎亚说着，看来她对于冥界一些公众基础设施的相关情报非常清楚。 “所以‘月之暗面’实际上是个私人聚会，而整个别墅区都是他们的地盘，未经同意就潜入的话自然属于违反冥律的行为。”卫伊远远看了看守在门口检查进入者邀请函的两名黑衣人，回头对同伴们说道：“我们先去商铺街那里购置些适合参加交流会的正装吧。” “那些细枝末节的事情怎么都好，要怎么进去？”洪鹰指了指往别墅区去的参会者，他们一般都是独行，间或有两人同去者，三人组更是完全没有：“四个人同行的话过于引人注目，而且不是吹牛，我们‘特别行动署四人组’的名声在普通居民那里可能还不显，但这些总干坏事的家伙那里，关注度大概数一数二。” “分成两组？”陆瑶转动目光看着其他同事。 “我们只有两张入场券，确实应当如此，不过……”卫伊微微皱眉：“普通的平民少年，高贵的大小姐，不谙世事的可爱女孩，孔武有力的青年，这样无论怎么组合都很奇怪吧？” “可爱……？”陆瑶歪歪脑袋。 “你哪里像少年了啊喂！”洪鹰对于卫伊竟然没把自己算作同年而十分不满。 “我倒是可以改变一下气质，”黎亚笑笑：“平民与否且不提，你可一点都不普通哦。” “嘘，好像有个大家伙出来了。”卫伊示意大家再躲远一些。 ———— 从别墅区里面走出了一个穿着白色风衣的巨汉。 “今日来客，有谁可疑？”他劈手夺过黑衣人手上的登记薄，开始哗啦哗啦地翻看。 “呃，没有，头儿，绝大部分都是往年的熟客。”被夺走登记薄的黑衣人根本不敢生气，点头哈腰地说道。 “绝大部分？”马克西瞪着那名黑衣人：“余者何人？” “呃，那是……”黑衣人被瞪得什么都想不起来。 “头儿，那是几个魔界和妖界来的客人，确实持有我们发出的邀请函。”另一个稍微机智的接话。 “啊，是的是的，还有一些今年特意增发给新晋商会的邀请函，都是些小人物。”回过神来后一开始的黑衣人连忙回答。 “今年不同，红月与白，可能闹场。”马克西翻完了登记薄，啪地甩了回去。 “加强戒备，无邀请函，不得入内，单身尤甚。”白衣巨汉挨个瞪视他们，直到他们全都点头，才一甩大氅走了回去。 “真是，要顶着那么大的压力分辨头儿说的什么简直要命啊。” “别说了，好好看门，等交流会开始就没我们的事了。” 两个黑衣人交头接耳了一阵，重新站好。 ———— “呵呵，我猜你们需要一些帮助，不是吗？”一个有些耳熟的声音在冥捕们身后不远处响起。 “哦，乔会长？你也对这个‘月之暗面’有兴趣？”卫伊转过身，身后正是白衣黑裤，表情看上去没什么干劲的乔击和他身边衣着打扮就像普通少女般的机关人偶：“还是说你是带‘妹妹’来逛游乐园的？” “兼而有之吧，我对和驱魔力士那帮脑袋里全是肌肉的家伙打架实在没什么兴趣，于是带她来彼岸花玩玩，顺便参加一下交流会。”乔击拍拍身边【未来】的脑袋，少女惬意地眯起了眼。 “顺便？你经常来？”洪鹰狐疑地看着他们两个的形象，怎么看也和正装无缘：“就穿这样子进去？” “基本上，应该没漏过，”乔击示意了一下身边的人偶少女：“没觉得我和堕天会其他成员的不同吗？因为她的‘人偶之心’就是我在这个交流会里换到的，‘未来’说好像还有其他姐妹流落在外，所以我每年都会来这里碰碰运气。” “【哥哥大人最好了~】”人偶少女抱着乔击的胳膊，在不面对驱魔力士的话，她看起来就是个可爱的邻家妹妹。 “关于正装的问题，如果没有交际的目的，其实穿什么都行，比如我就是奔着最后的以物易物环节去的，只要有好货，谁也不会管你穿的什么。 ”乔击从口袋里摸出一只盒子，但没有打开的意思：“让我猜猜，你们的话，应该是怕泄露身份吧，如果被识破并要求离开，没有正式搜查令的话就不能在里面逗留了，对吗？” “换言之，我们的组合不需要多么合理，只要让负责登记和之后检查的人不觉得我们应该被赶出去就行？”冥捕队长看着乔击：“既然刚才说我们需要帮助，那么你应该有腹案了？” “要知道，女士只要换一身衣服，整个人看起来都会不同，但男子就没那么便利，”乔击指了指卫伊和洪鹰：“你们两个经常出现在战斗的第一线吧，想必固有形象已经上了他们的黑名单，所以要进行一些颠覆。” “颠覆……”卫伊沉吟。 “哦？是说让小卫学我这样到处对美丽可爱的女孩子献殷勤吗？”洪鹰啪地一拍手。 “不是。”“不行。”黎亚和陆瑶同时出声。 “切。”红发青年抱起手臂看向别处。 “关于这点，我倒是深有心得，不如让我帮你们出出主意？”乔击笑笑，示意冥捕们跟上，然后走向商店街：“另外，如果在里面遇到，请你们称呼我‘乔帮主’。” ……莫名地感觉这称呼比乔会长厉害不是一星半点……xh:.254.198.194 0077 第五日（四） “今年的客人格外地多啊。” 冥日低垂，从彼岸花看去时几乎要消失在地平线上，游乐园开始燃放烟花，别墅区的华宅们也逐渐亮起灯火，仍在尽职看门的两名黑衣人互相闲聊着，其中一人看上去有往年的经验，而另一个大概是新丁。 “由于从妖界和魔界来了不少新的参与者，而且由于魔道和赤月起了冲突，各自助拳的奇人异士也很多。” “虽然头儿让我们严格检查，但如果‘白’真的拿着邀请函从正门进来怎么办？” “怎么办？放他过去啊，不然你拦得住？” “这……如果有人没有邀请函但我们也拦不住呢？” “同样处理，我们要拦的是既没有邀请函又打不过我们的那种。” “哦，明白了，记者、冥捕和游侠。” “正是如此。” “那么，正走过来的这两个客人是哪种？” 资深者顺着新人的目光看去，大路上正有两道身影接近。 ———— “请出示你的邀请函。”新丁上前一步说道。 “我猜，你是今年新来的？”被拦下的青年身穿白色短打和黑色长裤，各关节和躯干上绑着青色护具，短发披散着，眼神锐利：“竟然连我都认不出？” 他一边说着，一边递出黑色的邀请函。 “查验无误……嗯，请问你的姓名，和这位姑娘的关系是？”新丁检查了一下邀请函，然后把它还给青年，目光转向他身边的黑裙少女。 那少女的裙摆很短，但弥补般地穿着纯白长袜，大红的腰带和袖子都十分宽大，被黑色缎带系住的绿发如瀑布般垂到腰部。 “你把我登记成‘乔帮主’就行，这是我妹妹。”乔击一脸不耐烦地说着。 “妹妹？一点都不像啊……”黑衣新丁来回打量着两人。 “【他是我哥哥！】”未来继续用那种单字间稍有间隔的方式说话，似乎因为被质疑，精致的脸庞带上了怒意。 “喂，你往年应该在吧，还不阻止他？”乔击用一副看好戏的目光看了看那新丁，然后转向另一个黑衣人：“后果如何我可不管。” “什么？你想威胁——”新丁话没说完就被资深者捂住嘴巴拉开。 “抱歉，乔帮主，我一时没认出来。”资深者拿过之前新丁手上的登记册，刷刷几笔写好：“您和您的妹妹可以进去了。” “不知所谓。”乔击拍拍未来的脑袋，带着重新变回“好妹妹”状态的人偶少女走进别墅区。 “他看起来并不强……”新丁表达的自己的疑惑。 “问题在于他的‘妹妹’！”资深者横了他一眼，“上次有个家伙质疑人偶进场的资格，被那女孩大叫着‘别想把我和哥哥分开’冲过来，现在已经轮回好几世了。” “什么？”新丁十分惊讶：“那女孩是人偶？” “你可真命大……” ———— “请出示你们的邀请函。”资深者拦下新出现的一对男女。 “哦，是这个吧。”男子掏出黑色的卡片递过去，声音略哑。 他的表情看上去背负着很沉重的责任，眼神无光，头发也乱蓬蓬地翘着，身穿有着长下摆的大氅和黑色武斗服，脚下一双黑色长靴。 “确认无误，请报上你的姓名，以及和这位姑娘的关系。”资深者检查完毕归还了卡片。 跟在男子身边的，是一位气质高贵的女性，头戴高筒绒帽，银白的发丝披在肩上，身穿白色的绒毛宽大衣，脚下是同款的绒毛长靴，两人间白与黑的颜色对立却又十分和谐。 “必须报真名吗？给我这张卡的家伙可没说有这规矩。”男子蹙起眉毛。 “这……只是个代号，方便交流会上互相称呼，如果随便说一个假名的话，交流会上可能不会有人认识您。”似乎察觉到对方背景不凡，资深者迅速地回答，甚至带上了敬语。 “哼……‘罗伊德’，你就这么登记吧。”男子嗤之以鼻，然后说道。 “哦，罗先生，”资深者迅速登记，然后看向白衣女子：“您的同伴倒不必登记姓名，只需说明下关系……” “哦呀，我们看起来完全不像情侣吗？”一直安静地站在罗伊德身边的高贵女性忽然开口，如预想般，声音也很动听。 “这……抱歉。”资深者来回看了看，还是摇头。 “艾丽……”名为罗伊德的男子转头看向她，声音变得干涩：“我一定会达成爷爷的要求，让他承认我们，这次交流会就是一个机会。” “嗯，我相信你，”被称为艾丽的高贵女子轻轻牵住罗伊德的手臂，语气中充满信任：“我一直都相信你的。” “嗯……你们可以进去了。”资深者迅速完成登记，让开了道路。 ———— “这样的话，我也可以做到。” “哦，那么你就试试好了，注意不要随便激怒客人，如果在门口这里动手，吃亏的一定是我们，即使被谁成功混进去，之后也可能会被头儿赶出来，但我们挨的揍可就白挨了。” “哦哦……这样啊。” 资深者在教授新丁守门心得，新丁一副茅塞顿开的模样。 “那么，请出示你的——哇！” 让新丁不由自主惊叫的，是一个极为高大的壮汉，身高足有常人的两倍还多，面目凶恶，黑色的，呈一条一条状的头发在脑袋上胡乱地披散着， 上身赤膊，皮肤黝黑，还有一条条若隐若现的纹路，下面则是巨大的宽松长裤，手上提着一把石质的，不知是刀还是斧的可怕兵器，而这个恐怖巨汉正居高临下地盯着自己。 “要检查邀请函？给你。”在新丁准备逃跑的时候，一个稚嫩清脆的声音在巨汉大约膝盖的位置响起。 那是一个银发红眸，身穿紫色连衣裙的小姑娘，正朝他递过来一张黑色卡片。 “所以你……们是来参加交流会的？”新丁接过邀请函，在巨汉威胁般的注视下迅速检查完毕并归还：“请，请问您的姓名？以及和这位……的关系？” “我叫冯爱衣，”女孩似乎对他的态度感到奇怪，偏偏头说道：“海格是我的护卫哦。” “是，是吗？”新丁几乎立刻把这对主仆列为了完全不能阻挡的客人，开始进行登记，不过手有点抖。 “爱衣我呢，听说这次的交流会手会有适合海格的武器，于是抢，嗯，找人借了张邀请函就来了，不会不让进吧？”自称冯爱衣的女孩似乎带着 点担忧问道，不过身后名为海格的巨汉配合般发出的卡帕吼声让这句话成为了恐吓。 你刚才是想说抢的吧！新丁用快要哭的表情完成了登记，逃也似的让开了大门——所幸它只有两柱而没有门楣。 “我敢保证，这么过去的三组人里不会有记者、冥捕或者游侠……”黑衣人新丁望着远去的巨大背影，抹了把头上的冷汗说道。 “……”资深者没有回答。 “哎？怎么……”新丁回过头，发现资深者已经被吓晕了。xh:.254.198.194 0078 第五日（五） “我说老洪，你这造型也太夸张了吧。” 【三生石】别墅群的‘月之暗面’交流会会场是一栋三层的综合性大楼，一层是宴会厅，在大厅周围摆放着供参会者自行拿取的各种食物和饮品，二层则是客房，远道而来或者不想回冥都的与会者可以在此住下，第三层则是最后以物易物环节的场所，在正式开始前都有黑衣护卫看守不允许与会者擅入。 此时宴会厅一角，“罗伊德”和“艾丽”见到了“冯爱衣”和“海格”，虽然黑色巨汉十分引人注目，但大厅里和他身材近似的护卫也有几个，所以没有吸引到太多的注意。 “【伪装之环】的效果可以改变，这是海格自己调整的结果。”陆瑶偏头看着身边的巨大化洪鹰说道。 “我们顶多调一下发色和瞳色，再搭配上不同风格的衣服就好，你这是去动身高和体重了？”卫伊上下打量着他，叹气。 “小瑶儿那是‘伪装’不是‘改造’，”黎亚仍然保持着符合身份的微笑：“现在感想如何？” “感觉被塞进了布偶服装里面，”大汉的胸口位置传出洪鹰闷闷的声音：“简直就像彼岸花的早安熊。” “可爱度差远了。”陆瑶似乎对于洪鹰的比喻不满般地皱起鼻子。 “长话短说，‘我们’之前并不认识，不适合交谈太久以免被联想到特别行动署的四人组，”卫伊瞥了眼在大厅各个角落里站岗的黑衣护卫们： “距离最后的环节还有一段时间，大家暂时分散，看看是否能找到有用的情报，之后尝试登上第三层去检查货物，如果实在不行，就老老实实参加以物易物环节。” “明白。”冥捕们点头，然后互相朝相反的方向走开。 ———— “方兄，你在这里啊。” 在听了几耳朵生意经之后，卫伊和黎亚遇到了之前船上遇到的魔界特使，他脸上原本带着的淡淡哀伤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洞察一切般的锐利眼神，两名商人正满头大汗地从他面前离开，看到冥捕队长上前招呼还给了他们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你们果然混进来了，”方一行淡淡地瞥了两人一眼，没什么干劲地继续环视大厅：“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这次的交流会上有不少一旦拿出去就足以查封一家商会的东西，就看你们能不能带走了。” “多谢告知，那么你自己的目的呢？找到目标人物没有？”卫伊点头道谢。 “大失败，目标根本就没有来，只是把‘货物’委托给魔道代为交换，而那位大人对丢的东西根本不在乎，只是想抓回那个胆大包天的家伙而已。”白发少年摇着头。 “哦……”卫伊回想了一下之前匆匆离开的两人：“这是你通过询问他们而推理出来的？” “这需要问吗？你不是也有类似的本事？”方一行抬眼看了看冥捕队长：“所以我提前把你能推论出的东西都告诉你，被‘解析’的感觉可不怎么好。” “嗯，队长经常在处理复杂的委托时一针见血。”黎亚对此表示赞同。 “呵呵，那么明人不说暗话，我仍然站在这里以及你还在说彼此都清楚的事情的原因，”卫伊顿了顿：“是因为你要告诉我什么很重要但我根本推论不出的事情吧。” “正是如此，”方一行理了理发梢，顺手指向上面的天花板：“上面有一件足以把参与‘月之暗面’的所有商会一网打尽的‘商品’，我不打算碰，但不确定你想不想。” “一，一网打尽？”这个消息对于一直想压制商会势力的代理阎王来说非常重要，黎亚小声惊呼之后转头看向卫伊。 “如果我们拿走‘那个’，月之暗面的交流会肯定办不下去，你想抓的人收回他的货物时一定会露出马脚，一石二鸟。”卫伊略一思索之后点头：“我们自然不会放弃这个机会，如你所愿。” ———— “水华姐姐。” 大厅另一侧，带着黑大个的陆瑶也遇到了船上的另一个客人，妖界联合的观察员。与方一行那边不同，这里围着水华的商人都是一副愿意为她赴汤蹈火的表情，也不知道这位大姐说了什么。 “……呵呵。”看到陆瑶和洪鹰的造型，水华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发出一阵意味不明的笑声，然后把围着她的商人们都打发走了：“你们两个，造型挺别致嘛。” “多谢夸奖。”洪鹰瓮声瓮气地说道。 “水华姐姐，你说要找的货找到了吗？”银发红瞳外表的陆瑶看上去就像是哪家的千金小小姐，一派天真烂漫，就连原本无焦距的金蓝双眸也因为伪装成红色而显得灵动许多。 “很麻烦呐，那个胆大包天偷了我的东西的蟊贼确实在这里，但竟然没有把货带来，用他的话说‘不知道具体价值所以先来看看行情’。”水华瞟了一眼刚刚被她打发走的某个商人：“就算我把他抓起来也没有用，敢于从妖界联合总部里偷东西，定然做好了被抓的准备，如果打草惊蛇，我可能再也见不到‘它’了。” “如果确定是在冥界的话，不如交给我们？”洪鹰闷声闷气地说道：“这种‘搜寻失物’的委托我们解决的最快。” “这次你们还真帮不上忙呢。”水华微笑着摇头，伸出右手掌心向上，只听轻微地嗤的一声，那里出现了三个熊熊燃烧着的球体虚影，正毫无规则地互相环绕旋转。 “它叫‘三联宝珠’，是我当年亲手制作的法宝，虽然由于年代久远和材料差劲，已经完全派不上用场，但也不能容忍它落入贼子之手。”水华虚抓了一把，三颗球体消失不见。 “看起来能帮上忙啊，只要找到它不就行了？”陆瑶眨眨眼。 “因为当年见识不够的缘故，没有给它附加认主功能，只有我离得够近才能远程控制，”水华摇头：“这种造型的低品法宝，同族经常一造一堆，除了制作者外根本无法分辨。” “哦……”陆瑶看上去有些失落。 “说起来，在你们之前的那个带着人偶的小鬼似乎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你有兴趣可以去看看他。”水华指指大厅的另一个似乎有些喧闹的角落。 那里是乔击，未来和……第二个未来？xh:.254.198.194 0079 第五日（六） “【快点消失，你这个冒牌货】。”“【谁是冒牌货你心里清楚，不要恶人先告状】。” 宴会大厅的一角，两名看上去一模一样的绿发黑裙少女正叉着腰互相瞪视，而一副无奈表情的乔击正在那里挠头。 “如果她们在争夺这个形象的所有权的话，让你家‘未来’变回原形不就好了？”洪鹰来回打量了一下两名人偶少女，试图分辨但不得要领，于是提出朴实的建议。 “虽然你说得很有道理，但这不是形象的问题。”乔击哈了口气，转头向争执的两人说道：“未来，别吵了，过来让这两位熟人分辨一下。” “【好的，哥哥大人】~”二重奏。 “【那才不是你哥哥】！”再次二重奏。 “那个多出来的就是你来此的目的——‘人偶之心’吗？”陆瑶仔细看着两名又争执起来的黑裙少女。 “是啊，原本运气很好，碰到了还没把它送去交流会场的主家，很简单地完成了交换，但没料到她会直接化形，并且记忆和‘未来’一模一样， ”乔击摊摊手：“之后又撞在了一起，所以现在她们都坚决认为自己才是原版，我也没法分辨。” “因为同源所以产生了记忆同调吗……”陆瑶赤红的眼眸里闪过几条金色流光：“问题不大，跟我们出来一下。” 说着，她拍拍身边洪鹰的膝盖，带着他向外面走去，乔击歪着头想了想，还是招呼两个未来跟上，还好她们吵归吵，都是认他这个哥哥的，一边互相斗嘴一边跟着走了出来。 交流会主办场所的大楼后方，是一座有山有水的小花园，而那些黑衣护卫并没有对这里进行监视，于是陆瑶在从花园入口处直接看不到的一处假山旁停步转身，撤掉了伪装的容貌。 “【啊，是那个波斯猫一样的女孩子】”“【我记得你，你那个光环很厉害。】”两个未来一起说道。 “虽然我已经有了判断，不过还是要最后确认一下。”陆瑶身边的光环一闪，洪鹰也恢复了原本的模样：“你们对他的评价如何？” “【用斧头的厉害大个子】。”“【希望以后能有机会打一架。】” “啊……原来如此。”乔击拍了拍手，恍然大悟：“让她们俩互相斗嘴果然是最差的做法。” “我也看出来了！”洪鹰伸手一指：“冒牌货就是你吧！说到我和小瑶儿总是用一种评论似的语气说话，而那个‘未来’则说的都是直接感受——因为那记忆是你从别人那里复制来的。” “【什么？我不是……哥哥！】”被指的那个未来惶然地扑向乔击。 “乖，乖，我知道。”乔击安抚似的拍拍她的脑袋，而原本被洪鹰判断为真货的那个却沉默了。 “你自己也想到了，因为记忆是复制而来，却没有阅历去‘评论’那些记忆，回忆过去的时候也只能做出当时的反应。”陆瑶金色的那只眼眸闪了闪：“如果你仍然不相信的话，我可以帮你们俩检查一下身体构造，她的耗损应该比‘全新’的你要大。” “【……不用，我和她吵架的时候就隐约感觉到不对。】”未来的复制品偏着头看向扯着乔击一脸志得意满模样的本尊：“【总觉得那些幼稚的行为不像是‘我’应该做出来的。】” “【什么！你这个冒牌货还敢这么嚣张？】”未来炸毛。 “【按照记忆，你来这里是为了和哥哥一起寻找‘人偶之心’吧，那么我应该就是你的姐妹，结果却因为记忆互通的意外和对方吵起来？我阅历不够实在无法评论。】”复制品摇摇头，转向陆瑶：“【你可以把自己和同伴伪装成另一个样子吧，也帮帮我如何？】” “哦……你自己设定吧。”陆瑶眨眨眼，把伪装之环朝她扩展了过去。 片刻之后，一个和未来完全不同的少女出现在那里，高挑的身材，粉色的及腰长发，暗金色的发箍，黑底金边充满高贵风情的无袖衫和高叉裙，以及金色长靴，比起未来的稚嫩，她的脸庞无疑是那种成熟而知性的类型。 “【送人玫瑰，手有余香，】”那名少女这么说道：“【我就叫‘留香’了，请多关照，乔小弟。】” 本以为多了个妹妹，结果却多了个姐姐的乔击一时张口结舌。 ———— “客人是要去暂时休息一下吗？请告诉我们房间号。” 由于得知了有关交流会的重要情报，卫伊和黎亚决定去三楼探查一下，但这个计划在刚到二楼时便被打破，由于楼下的宴会仍在进行，单独离开并来到客房部的客人还是很引人注目的。 “不用你们带路。”卫伊用一种被打扰了兴致的厌烦语气说道：“在下面遇到了讨厌的家伙，上来转转，还没打算休息。” “抱歉，他脾气不大好……二楼不许随意参观吗？”黎亚配合地扮演着不被家族承认的情侣角色。 “啊，当然不，”拦下他们的黑衣接待员讪讪退后：“在最后的环节开始前，除了三楼都可以随意参观。” “哼，我们找个清净的地方，难得有这么个独处的机会，还总遇到不识好歹过来凑近乎的，商会虽然是父亲的，但我可没权利做出什么决定。” 卫伊没好气地甩着袖子当先离开。 “没事的，以我祖父的势力，他就算被甩了个没脸也不敢报复。”黎亚向护卫点头表示感谢，匆匆追上去。 而那黑衣人一副“听到了不错的八卦”的表情退回了楼梯口。 “不能直接上去，通往三楼的楼梯口那些守卫的精气神和看门那些完全不同。”以散心为名，卫伊在二楼转了一遍，但无法找到上楼的途径。 “从外墙攀爬的话？”黎亚建议道。 “在不清楚三楼巡守人员位置的情况下，风险太大。”卫伊摇头。 “实在无法就只能按规矩参加以物易物环节了，即使不能把东西拿走，记录下有什么违禁品出现过也算收获。”代理阎王的孙女仍然十分替她爷爷着想。 “两位客人，十分面生，初次参与？”在两位冥捕决定暂且回到一楼想想别的法子时，迎面遇上了一身白衣的马克西。 “原来是魔道商会的马克西先生，久仰久仰，我是罗氏商会的罗伊德，这位是内子艾丽。”卫伊做出一副看到大人物的表情。 “罗氏商会，古董回收？”马克西略想了一下，点头，又看看黎亚：“艾尔物流，闻名遐迩。” “竟然知道我们，在下深感荣幸，既然此次交流会是您负责主办，可否透露一下有多少可称为古董的货品？”卫伊十分配合地表演一个因为被提起未婚妻的家族而有所不满的年轻人，黎亚也跟着行礼。 ……这是陆瑶特意找来的资料，那对情侣确实存在，不知道藏到哪里了，但只要他们没有来参与这次交流会，这个身份就不会被识破…… “为数不少，你吃不下。”马克西似乎想起了什么般摇摇头：“振兴家族，任重道远。” “呵呵，多谢您的关心，但我会有办法的。”卫伊打算尽快告辞，万一聊到最后自己也开始四个四个的说话可怎么办。 “我与你们，是否见过？不久之前。”似乎哪句话让马克西感到了不对，白衣巨汉眯起眼睛看着两人，开始思考。 ……糟了，让他这么想下去肯定会被发现，但立刻告辞又显得太可疑了…… “哟~小黎，你怎么还跟那个很逊的家伙在一起呢？”某个有些熟悉的少女声音在一旁响起，大家转眼去看时，正看到一个身穿繁杂白色丝质长裙，气质优雅，眼睛一红一金的大小姐走了过来。 “咦，媚儿……”黎亚有些意外，但想想也对，苏氏钱庄毕竟也属于冥界商会之一。 “哼，咱当初怎么说的？这种除了鉴定古董的眼光好之外一无是处的男人根本没有价值，看看你们现在惨的。”苏媚走过来扯住黎亚的手臂，用敌视的眼光看着卫伊：“早点分手吧。” ……接上了我们的设定？苏氏钱庄的情报能力真不可小瞧…… “除了看古董，我找未婚妻的眼光也很不错。”卫伊顺势呛了回去。 “呵呵，小子，信不信苏氏钱庄一翻手就能让罗氏商会破产啊？”苏媚一本正经地斗着气。 “你要怎么让已经破产的商会再破产一次？先替它还清债务吗？” “如果把艾丽送给咱的话也不是不能考虑。” “免谈。” 在这边上演商战言情剧目的时候，马克西已经一脸“原来如此”“裙带关系”的表情走掉了。 “嘿，咱没想到你们胆大包天到这种地步，被发现的话你们行动署可是会被直接撤销的哦。”重新回到一层，苏媚恢复了原有的态度——虽然原本就不怎么好相处。 “苏氏大小姐会参与‘月之暗面’才令人奇怪，莫非这里有东西能入你的眼？”晃了一圈的卫伊感到有些饿，于是取了手边的食物开始品尝。 “小亚你看这家伙，一点风度都没有，赶紧甩了他吧。”苏媚瞪视着若无其事在谈话间隙吃东西的冥捕队长。 “我们还不是那种可以‘甩了’对方的关系呢。”黎亚微微笑着，取了饮品递给苏媚：“接下来我们可能会进行战斗，媚儿你还是早点离开吧。” “可能？”苏媚接过杯子，向上指了指：“那个戴面具的家伙可早就动手了。” 卫伊惊讶地回头，然后看向上方。 ……是“白”吗？xh:.254.198.194 0080 第五日（七） “什么人！”“怎么进来的！” 月之暗面的交流会场第三层，由主会场、存放货物的仓库和数间豪华客房组成，两名魔道商会的黑衣壮汉进入仓库例行巡逻时，却发现有个戴着白色兜帽，身披白底红边宽大风衣，面容被一张半哭半笑的银色面具遮挡住的人站在里面，手上还拿着一卷好像画卷般的东西，惊怒之下两人同时甩开披风露出巨大的机关手臂冲了过去。 “【每当看到月亮，】”随着如同冰块撞击般的声音，白衣人用空着的手竖起食指，一蓬苍白的小火苗随即出现在指尖：“【就会想起我】。” 只见那入侵者把手轻轻一挥，大蓬惨白的火焰就扑面而来，收不住脚步的黑衣人仓皇地向两侧闪躲，但仍然太慢，下一瞬间，毫无温度的火焰汹涌而过，两名黑衣人全身发白，以一左一右扑出的姿势被凝固在原地，其中一人甚至完全没有粘地。 啪！看上去应该能继续涌动的白色火焰在下一瞬间被人直接打散，同样白衣，但体格超出他不止一倍的巨汉出现在门口，正甩着不停掉落冰渣的手掌，看起来那火对他完全没有损害。 “【哟，这次你竟然没被冻上。】”白对他招了招手。 “胆大包天，只身前来，上天无路，入地无门。”马克西活动了下肩膀，保持着戒备缓慢而坚定地向白走来。 “【上天无路？你确定？】”白微微下蹲，一个纵身从头顶的大洞穿了出去，那大概也是他进来的入口。 “【夸夸其谈，贻笑大方。】”缺口外还依稀传来白的嘲笑。 “哼！”白衣巨汉猛然回身，抬手分别点了两名跟随自己前来的手下：“修补破洞！跟我去追！” 修补破洞的面露喜色，而跟随追捕的一脸苦相。 ———— “看来‘白’得手了。” 一层宴会厅，宾客们被忽然杀气腾腾从楼上冲下来直接出门的马克西吓了一跳，重新凑到一起的冥捕小队却意识到这是个好机会。 “白应该是来取回可能对赤月不利的物证，他们对你能成功很有信心嘛。”苏媚正在对洪鹰啧啧称奇，闻言对卫伊说道。 “不如说他们的消息灵通的可怕，”卫伊摇摇头：“我们这就上去，在产生大混乱之前苏大小姐你还是离开吧。” “呵呵，不必担心咱，在任何情况下都进行最有利的选择才是商人呐，”苏媚眨了眨那只金色的眼睛，露出一个奇异的笑容：“咱准备去找几个‘如果这次交流会被中断就会麻烦缠身’的家伙聊聊。” ……苏氏钱庄成为冥界唯一的钱庄绝不是那位苏翼的功劳…… 卫伊点点头表示请她自便，随即走向二楼，黎亚匆匆和苏媚告别也跟了上去，大厅众人正因为主办方的二把手在外面喝骂戒严而凑到窗前，没人注意到陆瑶和洪鹰这两个反差颇大的与会者也去了二楼。 “抱歉，现在有紧急事态，请留在一楼大厅。”二楼负责迎宾的两名黑衣人似乎正因为发生的事故而焦躁，对冥捕们没什么好脸色。 “抱歉，现在事态紧急，请你睡一会吧。”卫伊近乎原封不动地回道，在对方来得及理解之前，恢复了原本体型的洪鹰上前一步伸手抓住两名黑衣人的脑袋狠狠互相撞到一起，他们连吭都没吭一声就昏迷倒地了。 “什么！”“又有敌人潜入？”在通往三楼的楼梯口守卫着的黑衣大汉们发现不对，立刻挥舞着兵器或者露出机关手臂冲了过来。 【守护之环】 一道金色光环以兜帽女孩为中心猛然向外扩张，冲锋中的大汉们接触到时如同疾驰撞上墙壁一般干脆地昏倒。 “不错不错，这种用法很灵活。”卫伊拍拍陆瑶的脑袋进行表扬，然后擎起双旋棍当先走向三层。 “既然白对货物出过手，仓库的防卫一定更严密……呃。”黎亚紧随其后登上了三楼，当先看到的是被冰封的两名黑衣人，以及提着修补工具正在对两个冰雕围观的其他守卫。 【冰封之箭】 那几个正要去修屋顶的倒霉黑衣大汉被泛着寒气的箭矢击中，变成了他们正在围观的冰雕。 “嗯，接下来就是找出那个‘货物’了，”卫伊绕过冰雕群踏入屋顶有个大洞的仓库：“问题在于是哪个？” 仓库足有一楼宴会厅三分之一那么大，各种各样的箱子、展览柜、书架满屋子都是，一时根本无法确定目标。 “优先找大件？”洪鹰建议道。 “既然是能把所有商会一网打尽的东西，很可能是严重违禁的货物，不如找找包装很小但数目很多的那种。”黎亚表示反对。 “正在进行全盘扫描，已发现违禁物品数：十，二十五，四十九……”陆瑶环视着周围的货物，似乎因为违禁品太多，连眼中的流光移动速度都慢下来了。 ……虽然随便找一个这次行动就算成功，但…… 【请，找到我】 卫伊的耳边，某个似曾相识的声音再次响起，但不同于以往的虚无缥缈，这次它有着明确传来的方向，那是…… “这个吗？”冥捕队长循声走去，那是一只有着“冥界人偶工房”标记的暗金色箱子。 “队长，那个是空的。”注意到卫伊举动的陆瑶顺便扫描了一下那箱子，歪歪头说道。 “或许在我打开之前里面的确是空的，”卫伊说着不明所以的话：“但是……” 他半蹲下来，掀开了完全没有锁的箱盖。 巨大的箱子里，跪坐着一个女孩，年纪看上去比小晶还小，橘黄色的头发扎成一对麻花辫，头上顶着类似机关师那样的宽大护目镜，身穿红底白边好像小棉袄一样带斗篷的绒裙，领口垂着一个巨大的方形拉链扣，一双看上去像是凉鞋的红色小靴子，正歪着头用那对琥珀色的大眼睛盯着卫伊。 “这里是哪？大哥哥你是谁？”小女孩的声音清脆而有活力，看起来对陌生的环境一点都不害怕。 “呃，我叫卫伊，是个冥捕，小妹妹你叫什么？怎么会在这里？”卫伊挠着头，此时其他冥捕同伴也发现异状而围了过来，尤其刚刚还断言里面是空的的陆瑶来的最快。 “我叫帕琳！”小女孩扒着箱子边站了起来，看着卫伊：“是来找幽灵先生的！” ……那个不用找，到处都是……xh:.254.198.194 0081 幕间（一） 【下了一整夜的雨，早起就是好天气~】 自称“帕琳”的小女孩跳出箱子，一边哼着不知名的儿歌一边朝外走去，冥捕们想劝她说这里很危险，但她完全没听懂的样子，还取出一只小小的玩具矿工锄表示自己要去找幽灵先生，如果有坏人阻挡她就打败他们。 卫伊十分无奈，如果强行带走她的话，万一哭起来就更加没引人注意了，于是只好招呼同事们跟在她身后，希望马克西不要回来的太快。 “小琳啊，能不能告诉姐姐你的家在哪里？”这种对付小孩子的时候就得黎亚出马了。 “帕琳住在矿山镇~”小女孩很有活力地说道：“爸爸妈妈要去挖矿，帕琳和镇长爷爷住在一起。” “那位镇长先生确实有个儿子，但没有儿媳和孙女的相关信息。”陆瑶眨眨眼，把搜索来的情报告诉冥捕同伴们。 【又在昨晚梦见你，我们快乐的游戏~】 帕琳一边哼着歌一边好奇地看着几个冻成冰雕的黑衣人，还拿矿工锄玩具敲了敲。 “小琳还记得你是怎么来这里的吗？”黎亚连忙阻止她的挖矿动作。 “爷爷房子后面有个别人看不到的门~幽灵先生就是从那里出来的~”小女孩敲过之后就对那冰雕没了兴趣，收起小锄头向三楼走廊走去。 “……那应该是某种传送阵，或许就是她口中的‘幽灵先生’安置的。”卫伊皱着眉判断道。 “我猜是‘白’干的。”洪鹰随意地猜测着。 “不是他，这次几个特殊来宾都知道这个箱子有问题，但看上去他们并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卫伊摇头。 “门口的守卫醒了。”陆瑶忽然加速冲了出去。 “哪里来的小鬼！”“是和闯进来的家伙一起的吧？先抓起来。”“这不好吧……”走廊上传来黑衣人的呼喝声。 “你们是坏人吗？”帕琳的声音听起来仍然完全不害怕。 “哼哼，我们当然是——”“呯——” 【都是怪我的粗心，责备自己太大意~】 卫伊和洪鹰赶到现场的时候，发现先到一步的黎亚和陆瑶表情十分古怪，于是转头看向刚才发出闷响的位置。 只见三楼的墙壁上出现了两个人形的大洞，而帕琳正一边哼歌一边挥动着手上的小锄头朝一个缩在墙边的黑衣人走去。 “不不不不！我不是坏人！”那个黑衣人面对小小的女孩，竟然双手抱头十分惊慌地大叫——其中一只手还是机关臂。 “嗯……那好吧。”帕琳偏偏头，把小锄头挂在腰带上，转身朝冥捕们挥挥手，继续朝通往二楼的楼梯走去。 “果然能把那些商会‘一网打尽’呢……”卫伊朝同伴们耸肩：“竟然是字面意思。” “我想那位方一行的意思是‘把冥界居民当做以物易物的筹码’这件事本身对‘月之暗面’的影响吧，不过小琳好像完全不在他的预想中。”黎亚取出她的手弩，匆匆跟上。 “是啊，得看住她，不然一路就能把所有人打飞——下面那些和没几个会认为自己是好人的。”洪鹰带着看好戏的表情向楼梯口走去。 【找不见你的地址，可爸爸就要去邮局】 “站住！”“小鬼别跑！”“快抓住她！” 哼着歌的帕琳毫无疑问地吸引了二楼所有守卫的注意，有不下十名黑衣人追了过去，而小女孩回头看了看，竟然就那么停在原地任由他们包围了自己，这下连明知她很厉害的冥捕们也担忧不已地加快脚步赶去。 “砰砰砰——”下一瞬间发生的事足以证明这担忧完全多余，小女孩跳起来如同陀螺一样转了两圈，小锄头应声把黑衣人全都击飞，靠窗的全都撞破墙壁飞了出去，而靠近客房的则都被砸进了屋子里。 “奇怪，幽灵先生不在吗？”帕琳抓抓后脑勺，疑惑地自语着，然后走下了楼梯。 “她刚刚可是打飞了一大堆的‘幽灵先生’呐。”洪鹰哈哈一笑：“快赶上我妹妹厉害了。” “……”冥捕们一边对他侧目一边去追拿着锄头的小女孩。 【想快点告诉你，我用你送的蜡笔，画了幅画特快专递给你~】 由于听到了各种战斗的声音，看到了从二三层飞出去的和一人，在一楼参与交流会的宾客大部分已经匆匆离开，不得不留下的少部分人也没心情去问一个哼着歌从楼上走下来的古怪小女孩。 冥捕们刚松了一口气，就看到帕琳主动朝一位女宾走去。 “狐狸阿姨，你知道幽灵先生在哪里吗？”小女孩扯着苏媚的礼服长裙问道。 “狐狸……”“阿姨……”“噗。”苏媚横了那边笑场的冥捕们一眼，抽回自己的裙摆，在帕琳面前蹲下。 “丫头，叫姐姐，”她摸摸女孩的脑袋：“幽灵先生长的什么样子？或许咱见过呢。” “好的，狐狸阿姨姐姐。”帕琳点头。 “不准笑。”苏媚拿女孩没办法，于是去威胁走过来的冥捕们：“不然就让你们行动署破产。” 卫伊耸耸肩保持沉默。 “幽灵先生……嗯，有两只眼睛一张嘴巴，黑乎乎，还轻飘飘的。”小女孩歪着头思考。 “大部分野生鬼怪都有这种特征……”陆瑶悄悄地对同事们说道。 “不，这个应该能交流。”卫伊思考着。 “幽灵先生隔几天就会来找帕琳玩，但已经两个月没来了。”帕琳挥了挥她的小锄头：“一定是被坏人抓走的，帕琳和爷爷说了一声就来找幽灵先生了。” ……多么不负责的爷爷……不对，孙女这实力去哪都不用担心吧…… “不用担心，他们是专门负责找人的，”苏媚忽然抬手指向冥捕们：“就让他们帮你找吧。” “喂！”“真的吗？大哥哥大姐姐愿意帮帕琳？”“嗯，当然。” 卫伊还打算说什么，但因为被叫了“姐姐”，陆瑶直接应了下来。 “好吧，”他摊摊手，“这孩子就由黎亚和瑶瑶照顾，我回去之后找总署帮帮忙。” “谢谢大哥哥~”帕琳开心地牵住卫伊的手，继续哼她的古怪儿歌。 【快点告诉你，我的十二分惦记，再远的路没有什么关系~】 【我的心放在你那里】xh:.254.198.194 0082 幕间（二） “总署已经确认，矿山镇的镇长并没有孙女。” 冥都创立纪念结束后的第二天，特别行动署的据点内，任奎把几份文件放在的大厅的桌上，围坐在桌旁的，除了四位冥捕之外，还有个橘黄发辫的小女孩，她正坐在专门为她加高的椅子上好奇地左看右看，见任奎放下文件，立刻伸手去抓。 “那么，‘月之暗面’的违禁品总署怎么说？”卫伊看了看抓着文件像模像样阅读的小女孩，耸耸肩向自家署长问道。 之前的交流会由于“白”和帕琳的先后闹场，已经完全办不下去，原本马克西还想回去维持秩序，但被水华和方一行出于不同目的联手拦阻了一会，会场就已经被璇玑和怀朔带着大批冥捕给封锁了，那些货物和没趁机溜走的客人自然被连锅端。 “虽然有大批违反冥律的东西，但没有任何与会商会代表承认那是自己的，最后不了了之。”任奎望了眼苏氏钱庄的方向：“不过那位大小姐倒是趁机认领了一些不可能属于她的非违禁品——完全没人反对。” ……确实，除非完全没有违禁品在里面，不然一旦认领就可能被顺藤摸瓜找出来一起送进去的…… “小琳，你在看什么？”黎亚绕到女孩的身后陪她一起看那几份文件。 “好奇怪，这个老伯伯和帕琳的爷爷一点都不像，为什么也是镇长？”帕琳指着文件上矿山镇老镇长的图片疑惑地问道。 “原来天下所有的镇长都必须是她爷爷才有资格上任。”洪鹰哈了声。 “这个矿山镇一定是假的，房子比我家周围少了好多。”看文件的小女孩又指向矿山镇的远景图片。 “哎？是吗？那小琳住的矿山镇是什么样子的？”黎亚很配合地继续询问。 “那个啊……”帕琳略歪了一下脑袋，开始没什么条理，纯粹想到哪说到哪地说起家里如何、邻居如何、镇上的树如何、下山的路和桥如何。 “汇总之后，可以确定冥界没有那样的城镇，”陆瑶听了一会，低头想了想，才对卫伊说道：“或许来自人界或者某个妖界？” “不，如果她不属于冥界，第一反应绝不是说矿山镇和爷爷有什么不一样，而是那个。”卫伊微微摇头，抬手指了指窗外。 那是天空中形状如四叶草般，并且还在缓缓旋转的冥日。 “确实啊，我刚从妖界过来的时候还适应了好久，那玩意都不会落山。”洪鹰顺口抱怨道。 “而且她完全没有对陌生人和陌生地方的畏惧感，昨天把她带回来安排房间时简直自然得好像在自己家。”黎亚走了回来补充说明。 “你们猜来猜去也没什么意义，不如带她去消息灵通的人那里问问？”任奎被帕琳的各种问题弄得头疼，端起茶杯走了。 “消息灵通？”冥捕们一起看向陆瑶。 “灵网内已经没有可查的了，我猜署长的意思是去找七色光或者游侠行会。”陆瑶眨眨眼。 ……实在不行就找影子经纪人，或者小晶也可以试试…… ———— “把这孩子送给我吧！” 因为七色光的密集演出时段已经过了，所以冥捕们很轻易地见到了罗一可和周沐秋，然后……这位七色光的当家台柱直接用抢的把小帕琳抱在怀里不撒手。 “这……如果你能帮忙找到她的家在哪，和她的父母商量一下说不定会让她跟你学戏。”卫伊见女孩没有被吓住，反而对七彩的舞女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这才解释。 “帕琳是来找幽灵先生的，帕琳很厉害，能自己回家~”女孩仰着头说道。 “哎呀~好厉害~好乖~”“嘻嘻嘻~”一大一小两个心眼大的看上去倒是很投缘。 “她就是叫‘帕琳’？”这边周沐秋负责起了正事：“前面没有带个姓什么的？” “虽然我们问了，但她说‘帕琳就是帕琳’。”卫伊摊摊手。 “这种略显奇怪的名字一般不会在人界或者仙界使用，多半是来自不怎么讲究名字的魔界或者某个特殊的妖界。”周沐秋如确认自己的判断般点头。 “特殊妖界？里面全是手帕精吗……”洪鹰说到一般，忽然被周沐秋眼含杀气地瞪了，连忙改口：“呃，手帕妖。” ……毕竟七色光本身就出自妖界…… “这种类似寻人的事情，不如去找游侠行会。”周沐秋建议：“你们冥捕大概局限于冥界，他们的业务可遍布五灵六界，没错——包括神界。” “事实上冥捕也有出公差的时候，至于神界嘛……”卫伊叹了口气，抚摸了下身边陆瑶戴着兜帽的脑袋。 “希望你们早日找到——一可姐别玩了！”因为似乎有什么内情，周沐秋没有继续问下去，反手从罗一可怀里夺过帕琳还给冥捕们。 “再见~彩虹仙子阿姨~雪精灵姐姐~”临走时帕琳很可爱的打招呼。 瞬间明白洪鹰为什么挨瞪的冥捕们一起看向似乎因为牙疼而抽气的红发青年。 “小琳，不能随便叫破别人的身份哦~”黎亚连忙去教小女孩哪些话不能说。 “说起来之前遇到苏氏大小姐的时候也是，嘿，小琳，给你看图片的喝茶大叔是什么呀？”洪鹰唯恐天下不乱地问。 “是山鬼……唔，帕琳不能说。”帕琳很可爱地用两只小手捂住自己的嘴巴。 洪鹰再次被同事们侧目。 ———— “小妹妹，你为什么捂着嘴啊？” 英姿飒爽的张璎珞正在游侠行会大厅坐堂，看到冥捕一行带着个小孩子走进来，正想发问却看到那小女孩立刻伸手捂嘴，于是问道。 “你叫她张阿姨就好。”沿路和帕琳约法三章过的黎亚连忙说。 “张阿姨你真好看~”帕琳放下手对游侠行会负责人露出一个笑脸：“亮晶晶的。” 黎亚郁闷地扶额，这和直接说出来有什么区别？ “呵呵，”张璎珞完全没有被叫破本体的不适，事实上她把本体名称用进名字时已经不在意那个了：“看来你们交到了个有趣的小朋友呢。” “冥界的资料里完全查不到她，”卫伊抱歉地拱拱手：“不知道拥有跨界业务的游侠行会能不能帮忙找找看？” “唔，虽然不是不行，但我们是单线和人界的游侠总会联系，先转交调查申请，等对方查到再转交回来恐怕要花不少时间，这样也没问题吗？”张璎珞指指那边正在迷茫地听黎亚解释什么叫“间接叫破”的帕琳：“她不会想家么？不如让我们交换文件时顺便带她去蜀山？” “她是凭自己的意志来的，要找什么‘幽灵先生’，”卫伊耸耸肩：“应该是不会主动要回家的。” “这样的话，我们就接受这件委托，”张璎珞飞快地在记录薄上写了几笔：“至于委托的报酬，会提请到你们署长那里，没问题吧？” “……当然。” ……冥捕工作做久了竟然差点忘记执行委托是收费的…… “小晶！”在冥捕们准备商定委托细节时，一个有着火红双马尾，身穿红白相间武斗服外加简单白色皮甲的少女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一把抱住一脸迷茫的帕琳：“你是小晶对不对？这次一定不会让你跑掉的！” “小晶？”帕琳偏偏脑袋：“我叫帕琳哦，大姐姐。” “还没到时间吗？不应该呀？”李忆如松开帕琳，上上下下地打量她，还顺手摸摸帕琳头上的机关术护目镜：“这不是用了七七的造型吗？” “如果真是她，不会不认我们的，”随着略显冷凝的话音，另一个面容和忆如非常相似，但头发是纯黑的玄衣少女走了进来，她望了望帕琳，转向冥捕们：“请问卫捕快，你们是在哪里遇到的这女孩？她是否有什么痛苦的遭遇？” “痛苦？”卫伊想了想，觉得月之暗面的事情也没什么好瞒的，于是说道：“我们是在一个违禁品交易会的箱子里找到的，她看上去没什么异常，出来之后还把交易会的守卫全都打飞了。” “……看来‘时间’没到。”李汐月原本凝重的表情松弛了些，对身边的红发姐姐说道。 “哼哼，既然让我赶在‘事发’之前就找到你，那么看谁还敢挑事。”李忆如开心的笑脸几乎要放出光来，一把抱起帕琳：“小晶以后就跟我们住一起好了~” “喂……”卫伊伸手，但发现没什么好说的，那姐妹俩明显比自己清楚那女孩有什么异常。 “不好~帕琳要去找幽灵先生，还要和卫伊大哥哥一起。”小女孩指着冥捕队长说道。 “小晶……”红发少女的秀眉垮了下来。 “帕琳不叫小晶。”帕琳拍拍李忆如的手臂：“如果要找人的话，卫伊大哥哥可以帮忙哦，他们是专门找人的。” “专门找人？”卫伊和洪鹰面面相觑，然后一起摊手。 “你们要找的小晶是不是看起来和我差不多大，紫色头发黑色蝴蝶结，总是穿白裙子，还带着个巨大机器人的女孩？”陆瑶忽然插嘴道。 “‘那个’小晶的话，虽然也很想找到，但她的问题没有‘这个’小晶是没法解决的，可‘时间’又没到……”双马尾少女似乎陷入了什么只有她自己知道的困境中，松开了帕琳。 “那么，问题应该就出在她要找的‘幽灵先生’身上了。”李汐月皱皱眉，对卫伊说道：“如果你们打算去找她说的‘幽灵先生’，请事先和游侠行会联络，这很重要。” “虽然我很想问问事情的原委，但估计你们也不会说吧。”卫伊牵住朝他跑过来的帕琳的小手。 “根据情报，卫伊队长智慧过人，不过这件事恐怕超出了你的理解范围，”李汐月摇摇头：“如果到了必须解释的地步，相信你已经能猜到大部分了——在那之前，这女孩就拜托你们好好照顾。” 之后，依依不舍的红发双马尾女孩就被她的妹妹带走了。 “嘘——”在卫伊继续和张璎珞商讨委托细节时，黎亚从柱子后面走了出来，对想要发问的帕琳竖起食指。 “嘘~”帕琳有样学样。 ……我们早就知道她不想和蜀山掌门的一双女儿碰面，现在她的意思是……‘不想碰面’这件事不能让张璎珞发现？……xh:.254.198.194 0083 幕间（三） “如果我们去找‘影子经纪人’的话，不知道署长报不报产生的费用？” 在冥都内转了一圈，遇到的熟人都对帕琳表示出了善意和喜爱，但同样对她要寻找的“幽灵先生”一无所知，但小姑娘完全没有气馁和失望，反过来还去安慰他们说自己一定能找到，卫伊判断出如果冥捕们不出力找人的话，她大概会自行跑出去寻找，虽然帕琳看上去很厉害，但毕竟是个小孩子，怎么能让她自己乱跑。 “以小琳的好奇心一顿乱问，然后邪剑仙还切实一一回答了的话……”卫伊略算了一下：“大概以后我们连厨房里的传菜小鬼都用不起。” “那还是算了……”洪鹰连连摇头。 “帕琳问题多会让大哥哥吃不上饭吗？那帕琳以后不问了。”橘色发辫的小女孩正骑着冰闪在大厅里转圈，闻言立刻做出声明。 “那倒不至于，只是不要向特定的‘某人’提问而已，”卫伊向陆瑶招招手，兜帽女孩转手递过来一张绘有邪剑仙肖像的面板。 “看，就是他——”“啊！是幽灵先生！”卫伊说明到一半被帕琳惊喜的声音打断。 “……”冥捕们一起望向那张肖像。 ……眼睛嘴巴且不说，那淡淡的黑气就叫黑乎乎吗？至于轻飘飘……一般来说应该叫仙风道骨才对。 “很难想象他会去找一个小女孩玩耍……”卫伊呆滞了一下，苦笑着摇头：“不过总算有个线索，我们这就去问问吧。” “或许他有个和自己很像的晚辈？”黎亚猜测。 “放逐渊内还是比较危险的，大家注意保护帕琳。”冥捕队长做出很可能无意义的指示。 ———— “幽灵先生！” 冥捕们顺利通过了放逐渊，沿途偶尔有固化成白外形的石灵偷袭，但都被帕琳一锄头一个的解决了，卫伊和洪鹰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而最后见到邪剑仙时，还没说明来意，小女孩就张开手臂扑了过去。 呼—— 邪剑仙坐着没动，但他身上的丝丝黑气猛然大盛，一股脑地涌入了背后的剑匣中，然后，那个黑乎乎轻飘飘的剑匣自行飞出，让帕琳一把抱住，剑身环绕的黑气上随之浮现除了两个圆形白斑，以及一轮下弦月，整体看上去就是一张大笑着的面孔。 “幽灵先生你两个月都没来找帕琳玩，帕琳还以为你被坏人抓走了。”帕琳开始举着剑鞘转圈，而剑鞘也喜悦般地嗡嗡回应。 “这……”卫伊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如果要问原委说不定会被收费。 “有什么问题就问，老夫难得看到【邪剑】这么高兴，相关问题免费。”邪剑仙瞥了眼那边一脸好奇的冥捕们，幽幽说道。 “帕琳的家在哪里？如何来到冥界的？”卫伊想了想，提出关键的问题。 “自然是矿山镇，不过是投影出冥界那个镇子，位于人界的本体。”邪剑仙一抬手，原本冥都的俯瞰影像被换成了一座和“血石”十分类似的矿山镇，看上去确实符合帕琳之前的描述。 “而她通过的，是一道仅允许弱小且无害的冥界魂魄穿越的纱帐裂隙。”矿山镇的图像急剧放大，最终停在一条小巷的尽头，那里是一片平滑的 山壁，而后如同证明般从里面飞出一个完全看不出形象的黑影，漫无目的的在山壁附近打转，这时一条土狗发现了它于是狂吠，黑影被吓得立刻一头钻了回去。 “弱小且无害？”洪鹰朝那边缭绕着黑气的剑匣瞥了一眼。 “若是普通人，这面石壁对他来说确实就是墙壁而已，但帕琳属于那种天资卓越，能看见鬼魂的人，如果修仙习武将事半功倍，若是心里存着要通过那道裂隙的心思，自然也可以通过。”邪剑仙似乎无意般地看了看陆瑶。 “这太危险了，我们应该封掉那个入口，今天进来一个小琳，明天说不定会掉进来更多，这次是运气好让我们遇到，可万一呢？”黎亚皱着眉说道。 “要怎么把她送回去？既然她已经找到了‘幽灵先生’。”卫伊问。 “通过那道裂隙的活人，冥界是不会接纳的，她就像被按进水里的木块，只要一松手，就会浮上水面，所以她说‘随时可以回家’的原因连她自己也没察觉，但只要她一个念头，就能回到从人界进入的位置。”邪剑仙做出一个按下和浮上的手势。 “这样吗？”卫伊看了一眼黎亚，蓝发少女做个明白的手势就去找正和“幽灵先生”玩耍的帕琳了，打算说些玩太久会让爷爷担心之类的话让她主动想回家。 “……你瞒着什么重要的事情没说。”陆瑶用怀疑的眼光看着邪剑仙：“凭我们在灵网数据层面合作时你的那些总有后手的行动来分析的话。” “呵呵，老夫说过‘相关问题免费’，但你们如果想不到要问什么，可与老夫无关。”邪剑仙呵呵一笑，抄起手。 ……我也感觉有什么关键之处被遗漏了，但是毫无头绪…… “如果我是你，就不会那么问。”熟悉的女孩声音从门口传来，冥捕们回头看时，正是紫发女孩小晶和她的机关人“哥哥”李小狼。 “小晶？”卫伊疑惑地看着这个似乎满身是迷的女孩：“你知道什么吗？” “你们应该见过忆如姐姐和汐月姐姐了吧？”小晶径直向帕琳走去：“她们没有告诉你，‘这个’才是小晶吗？” “帕琳就是帕琳~”小女孩清脆地回答：“小姐姐你叫小晶吗” “见过了，她们说‘时间’没到什么的。”黎亚停下和帕琳关于‘爷爷有多想她’的辩论，回头看了看小晶。 “哼哼哼，还是一如既往的天真，”小晶盯着同样好奇地望着自己的帕琳看了一会，忽然泄了气：“我输了。” “输了什么？可爱度吗？”洪鹰顺口说道。 “【没有人比我妹妹可爱】！”李小狼踏前一步。 “我也是这么想的！”红发青年立刻还嘴。 “……”真正听懂了这对话的冥捕们一阵无语。 “就给你们个提示好了，”小晶扯着李小狼的胳膊把他向外拽，顺便对冥捕们说道：“‘时间’不是没到，而是已经过了太久。” “再见，幽灵先生~”这边帕琳已经结束了和“邪剑”的叙旧，愉快地挥手告别：“帕琳要暂时住在卫伊大哥哥那里，你有空可以来玩~” “等等？小琳，你不回去吗？”黎亚感觉自己之前说那么多全白费了。 “嗯，不要紧，帕琳经常去朋友家玩的，爷爷很放心。”小女孩似乎因为见到了朋友而很开心，决定继续留在冥界玩。 ……虽然有什么关键问题漏掉了，不过还是谴责一下那个爷爷吧……xh:.254.198.194 0084 幕间（四） “呵，你们竟然要去冥医学院？莫非遇到了什么厉害的通缉鬼怪被打伤了？” 由于帕琳决定留在冥界玩，冥捕们在劝解无效的情况下打算带她去做个检查，无论她多么厉害，毕竟是来自人界，没有通过正常手段入境的话，说不定会有什么不好的影响，结果刚乘上公共机关车就看到了宋龙抱着手臂坐在后排。 “能把我们打伤到必须去看医者程度的鬼怪还没化形呢。”洪鹰哈了一声，找了个座位坐下。 “比起我们，你会去那里才真是稀罕事，”黎亚让帕琳坐好之后，在她身边落座：“又和堕天会起冲突了？明明都一起逛庆典了关系还那么差么？” “哼，和那些玩娃娃的没什么关系，有个手下似乎新学了几招，非要找我练练，结果一时没收住手。”宋龙偏头看向窗外。 “以你那些同伴的体型，小伤小痛大概完全不会放在心上，失手的程度似乎略重啊。”卫伊坐在靠窗的文职，闻言说道。 “那家伙……不知道哪学来的狠招，留手的话麻烦就大了。”宋龙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心，紧紧握住。 “这么说叔叔比他厉害！”帕琳上车之后一直盯着他看，此时忽然说。 “那当然……什么叔叔！”宋龙正打算反驳，不过把冥捕们看了一圈之后反而默认了这个说话：“叔叔我当然很厉害，不管是跟玩娃娃的书呆子比还是跟因为实力不济而要四人一起行动的某行动署成员比。” ……占个口头上的便宜这么高兴吗…… ———— “哦，这就是你们从三生石救出来的小姑娘吗？看起来比小亚小时候活泼多了。” 医学院门口，冥捕们遇到了刚从里面走出来准备上自己专车的黎司老先生，宋龙自觉引起代理阎王的注意没什么好事，于是装作普通的求医者走掉了。 “谢谢老爷爷！”帕琳很精神地回应：“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这……”原本因为爷爷说起自己小时候的事而有些赧然的黎亚直接愣了。 “帕琳的爷爷的形象已经完全无法捉摸了……”卫伊对自己的同事们耸肩。 “呵呵，谢谢。”在普通的日子收到这种祝福让代理阎王觉得很新奇，他拍拍小女孩的脑袋，向冥捕们问道：“来这里是因为这孩子有什么不舒服吗？” “嗯，因为帕琳说暂时不想离开冥界，我们带她来检查一下以防万一。”黎亚摇摇头：“爷爷你呢？” “我是来询问一下小严的情况。”黎司老先生叹了口气：“他不知为何忽然昏迷了，经过医者检查没有发现任何问题，正在这里休养。” “那个家伙，”黎亚咬咬嘴唇：“您还关心他做什么，毕竟……” “我担心的是，他的行为可能并非出于自愿，如果不调查出原委，那幕后者用相同的手段对付你们怎么办？”黎司看着冥捕们：“事实上，借由你们的活跃，我对冥都的掌控力上了一个新台阶，但依然没有找出内鬼，你们平时任务时要多加小心。” “帕琳不怕，帕琳会把坏人打跑的~”小女孩拍着自己的玩具锄头。 ———— “这孩子很健康，完全可以在冥界生活。” 在洛岚的带领下，冥捕们陪着帕琳把所有检查项目做了一遍，如果不是纪念日已经结束，他们还抽不出这么多时间，就算这样，陆瑶也远程控制 联络终端处理了一些委托，而帕琳对于检查完全没有不耐烦或者畏惧的情绪，和她接触的医者和护工都非常喜欢这个元气满满的小女孩。 最后冥捕们把所有检查结果汇总到了护工长方碧玲那里，她仔细看了遍，做出了一切正常的结论。 “方姨，帕琳她无论如何也是人界的孩子，在这里长期住下去一定会有害处吧，有问题您只管说，我们会想办法解决的。”卫伊显然对这个结论不怎么赞同。 “哎呀，怎么说话呢？”洛岚直接把自家弟弟的脑袋按了下去：“呵呵，您别介意，小伊和他哥哥一样是直脾气。” “唉……算了算了。”护工长叹了口气摆摆手：“那我就直说了，虽然如今冥界的环境被改造得适合六界生灵居住，但冥日却是我们没法改变的，虽然名为冥日，但它顶多相当于其他界的月亮而已，长期居住的话等于身处永夜，这自然是对小孩子的成长不好。” “那……解决办法呢？”卫伊偏头看了看窗外如四叶草般的冥日，确实，它完全可以被人直视。 “每过十四日，就让她来医学院住一天，这里的防护可以有效避开满月和新月这两个冥日潮汐最大的日子，或者不让她外出也行，你们行动署的房子应该也可以隔绝一些影响。”方碧玲说道。 “满月的话，今天就是。”陆瑶插嘴说道。 “……”冥捕们面面相觑，然后一起低头看向半懂不懂的帕琳。 “帕琳不想住在这里！”小女孩把头摇的好像拨浪鼓。 “那个，小琳？只是今天一天，如果你不安的话我们就在这里陪你？”黎亚蹲下尝试安抚她。 “帕琳不会不安，但帕琳不要住在这里！”小女孩张着大眼睛看了一圈冥捕，忽然转头跑了：“那个方阿姨是坏人！” “哎呀呀，竟然会被小孩子讨厌，真是陌生的感觉。”被指责为坏人的方碧玲摇着头开始整理检查结果。 冥捕们只好匆匆道歉然后追出去。 ———— “眼睛怎么样？”“仍然很模糊。” “‘茧’可有变化？”“没有。” “指示图案？”“还在，父亲您头上的图案是我。” “……这就不用说了。”“是。” 在医学院小花园内的喷水池旁，飘逸出尘的高大男子正陪着一名身穿病人服的女孩散步，两人面容严肃地一问一答，这种行为已经被为数不少的 女护工指责为“没有当父亲的样子”，但慕容紫英依然故我。 “回去吧，我下次……”“好。” 蹬蹬蹬——小步快跑的声音打断了雷之剑圣的话，但女儿如同习惯性般把接下来的应对说出了口，这让他的表情稍微扭曲了一瞬。 “帕琳好像闻到了奇怪的味道？”原本从小花园门口经过，有着橘黄色双辫的小女孩后退着走了回来，对着花园内打量了一会，点点头迈出步子，随着她的动作，有什么东西无声地破掉了。 “咦？有个漂亮的小姐姐。”帕琳一蹦一跳地走了过来，握住迷茫地看着她的小莲的手：“我叫帕琳！我们做个朋友吧！” “好啊。”病号服女孩看了一眼身旁的父亲，这才应道：“我叫慕容青莲，你叫我小莲就好。” “这是你的爸爸吗？”帕琳仿佛这才发现身旁的雷之剑圣，仰起头：“好高呀。” “呵呵，谢谢~”小莲回应。 “还不过来？”慕容紫英自然不能去回帕琳的童言，他看向小花园的门口说道。 “呃……慕容前辈。”卫伊挠着头走了出来，冥捕们没照顾好孩子，结果还被一位父亲发现了，简直各种意义上的不好意思。 “如果帕琳不喜欢住院，就不要勉强她。”慕容紫英面无表情，但语气中依稀可以听出懊悔之意：“不然日子久了你们之间可能都找不到话说。” “父亲……”小莲仰头用灰蒙蒙的眼睛看了过来。 “我一有空就会再来。”雷之剑圣挥手在脚下召出一柄宽大飞剑，留下一句话之后直冲云霄。 “你爸爸是帕琳见过最帅的人！比我爷爷还要帅”帕琳握着小莲的手认真地说道。 “果然还是不要让小琳自己住院吧，”卫伊回头对赶过来的其他同事们说道：“有空的时候带她来找小莲玩就好了。” ……所以帕琳的爷爷到底是有多奇怪…… 第三章：冥都创立纪念日endxh:.254.198.194 0085 新的成员 “卫伊大哥哥你回来啦~” “嗯，小琳有没有乖乖待在家里啊？” “没有~” “……” 在帕琳暂时在冥捕特别行动署据点住下之后，卫伊把从影子经纪人处获得的她家乡的资料转交给了游侠行会代为寻找，但数天之后，得到的回复是“查无此地。” 这就很奇怪了，作为一座规模不小的矿山城镇，它不可能瞒过御剑飞行的蜀山游侠的眼睛，而且官府的档案中也绝不会漏掉这么一个产矿重镇， 因此冥捕们增加酬劳把这个任务提升至没有结果便不会撤销的“长期委托”——增加的部分当然找署长批。 于是在找到那个城镇或者帕琳自己想要回家之前，小女孩就只能寄住在据点里了，卫伊原本还想平时要去工作只能让她自己留守可能会寂寞而让冰闪陪着，结果小帕琳由此成为了特别冥捕的编外成员。 帕琳本身的实力并不能确定，但至少冥都城内以及近郊的鬼怪都不是她的对手，唯一制约她的就是本人的耐力似乎不怎么好不能走远路，但这一问题在她和冰闪搞好关系之后就不再是问题，于是经常会出现冥捕们处理完一个路程较远的委托之后，其他近程任务已经被帕琳骑着冰闪全部完成这种令人哭笑不得的情景。 “嗯……小琳真乖。”卫伊摸摸头表扬一下之外也没什么可说，毕竟在她的帮忙下大家不用马不停蹄地到处跑，中午还能像这样回据点吃个午餐休息一下。 “正好，今天完成钓婆旅团冥界支部的委托之后收到了不错的谢礼，就用它来给帕琳做顿大餐吧。”黎亚走到联络终端前看了看标注着“已完成”的委托，轻笑了下走向厨房。 “哇！是很大的鱼吗？”帕琳立刻跟了上去：“帕琳也要帮忙~” “说真的，那个大婶还真是拼啊，为了来冥湖钓鱼竟然想办法把自己弄成生魂出窍的状态，差点就回不去了。”卫伊耸耸肩，走到桌旁坐下。 “送她回去时她还叫着‘我会尽快回来的’，而她的老姐妹们则是在一个个地凶她让她不要来那么早——明明随便找个有道行的带她来玩不就行了么。”洪鹰按着额角，似乎被那些阿婆们吵得头疼。 “那个老婆婆回去的时候应该会大病一场，但是寿数反而会增加。”陆瑶眨眨眼：“暂时是来不了的。” “——哇！大鱼飞起来了~” “她们说这叫幽冥蝴蝶鱼我还奇怪——给我下来！” 厨房传出了帕琳和黎亚的声音，各种厨具碰撞声以及传菜小鬼们蓬蓬的传送声。 卫伊和洪鹰面面相觑，最终决定不去凑那个热闹。 ———— “——好香，你们是要吃午饭吗？” 身穿冥卫制服的南宫巧儿刚刚踏进特别行动署的据点，就闻到了一股微腥但十分鲜香的气味，然后就看到冥捕们正围坐在大厅中间的一张圆桌旁，连平时很少见到的任奎署长都出现了。 “哦，南宫姑娘你来的正好，给你加双筷子，尝尝小帕琳的手艺。”卫伊朝她招手。 “帕琳做的？”南宫巧儿好奇地走过去，就看到桌子中间嵌一只巨大的铁锅，里面一锅炖鱼正传出她刚刚问道的香味，锅的边缘则贴着十几张金黄的面饼，周围还摆放着数碟爽口小菜。 “没错哦，我只是告诉她做法，结果就动作飞快地完美制作出来了。”黎亚与有荣焉地说着，“嗯……不过问题在于做的太多了，所以说你来的正好。” “这种大鱼竟然会分裂，而且全是真身。”洪鹰哈哈一笑，夹了张饼：“原本是配菜结果变成主菜了。” “呵呵，是在冥湖里捕的吧？”南宫巧儿也不见外地取了双筷子坐下：“那里大块头的鱼很容易被冥湖之主盯上，断尾求生对拥有智慧的它来说不管用，于是才会有这种分裂的能力，一般的钓者看到它是直接丢回去的——因为吃不完，而且分裂的次数多了几乎就没有味道。” “哦。”陆瑶一副“长知识了”的表情，因为这种小知识灵网里大概完全没有。 “那看来我们运气不错，它是被抓到之后在厨房里才开始分裂的。”卫伊下了筷子，然后偏头看看女冥卫：“你赶在饭点过来，想必有急事？” “不算很急，大概类似上次摘星阁吧，不过这次发生事故的地方并没有什么游客，而且已经被冥卫封锁了，只要尽快解决里面的东西就好。”南宫巧儿盯着锅里开始思考要夹哪块。 “摘星阁……你还好吧？”黎亚想起上次她失去理智地攻击白的情形。 “嗯，被姐姐骂了一顿，我们明明是狼妖，怎么可能扯得上琼华大战……”南宫巧儿垮下眉毛，果然就像大型犬耷拉下耳朵一般：“给我制造机会看到璇玑总捕头文件的正是严礼那个已经被关起来的前判官。” “总之，边吃边说吧，这一大锅鱼要花的时间可不少，吃完我们就得马上出发了。”卫伊边把鱼肉夹进饼里边说道。 “冥都北边，通往燃炭山的路上，有座废弃的寺院，我们巡逻时发现那里好像出现了特殊的鬼怪，情形和摘星阁很像，于是暂时封闭了道路来请求支援，因为本来就不是什么旅游热点，所以不算紧急。”南宫巧儿慢慢挑着刺。 “寺院？”一直看着小辈们交流的任奎忽然插话：“信佛的人可不会来冥界，自然也不会有谁在这里建设庙宇，如果说冥界可能出现一座寺院的话，那么它的名字应该是……” “兰若寺。”洪鹰和卫伊异口同声地说道。 啪，黎亚手上的筷子掉落到了桌上，她眨眨眼，若无其事地拿了起来：“啊哈哈，这打雷的声音真大，我去洗洗。” 冥捕和冥卫们一起无语地看着她。 ……哪里打雷了啊？明明身在冥界，而且作为冥捕居然怕闹鬼的寺院？……xh:.254.198.194 0086 兰若寺 “冥卫配发的机关巡逻车看起来很不错嘛，老卫咱们什么时候也弄一辆？” 冥都北门外的公共机关车站内，除了正在等待出发的大型亮黄色公共机关车以及几辆小型的私人机关车外，还有一台非常引人注目的中型车。 它有着流线型的车头和六座的宽大车厢，底盘十分高，轮子也比普通车辆巨大，车子顶部有一扇推窗，从顶棚的一些机关看来可以将上部完全打开，车身的涂装是近似冥卫制服的墨绿，而在两侧车门上均绘有“冥界卫士”四个大字以及冥卫的徽标。 “你不是出身冥卫吗？难道没有乘过巡逻车？”卫伊看着洪鹰围着机关车转个不停，于是出言打断。 “啧啧，没赶上好时候啊，我那会的巡逻车只能在大路上走，要是地面稍微颠簸几下撞到底盘就得趴窝，”洪鹰弯着腰拍拍面前这辆车高高的底盘，“这个距离都可以爬山了吧。” “哼，算你有眼光，这批苏氏钱庄赠送的新式巡逻车不但结实耐用可以爬坡，还有……嗯，悬垂系统，车内的乘客完全感受不到颠簸。”南宫巧儿与有荣焉地介绍道。 “……那是悬架。”陆瑶偏偏头纠正。 “总之尽快出发吧。”冥卫装作没听到，拉开车门坐上了驾驶席。 之后卫伊坐上的副驾驶席，其他冥捕坐在后排，在车站候车众人好奇的目光中绝尘而去。 ———— “虽然被叫做‘兰若寺’但那其实不是一个名字。” 在飞驰的巡逻车中，陆瑶正在给同事们讲解目的地的情报。 “兰若是‘阿兰若’的省称，原意是森林，引申为寂净无苦恼烦乱之处，后也指一般的佛寺。如果按字面意思来说的话，‘兰若寺’就是‘僻静的寺院’而已。”兜帽女孩看着黎亚说道。 “啊……是啊，这我也知道。”黎亚眼中的惊慌挥之不去。 “人界的传奇志怪小说中，只要故事发生的地点在寺院，超过一半都会以‘兰若寺’命名，比较出名的故事有《倩女幽魂》、《尸变》、《画壁》、《促织》、《辛十四娘》等，而详细考证的话，并没有任何一座寺院符合描写。”陆瑶眼中的流光停止，念出最后一句：“因此，可以确定它是一间虚构的寺院，并不存在原形。” “那，我们现在要去的地方是？”黎亚稍稍镇定下来。 “当然是遭遇符合那些小说情节的幽灵们建立的嘛，为了像故事里一样遇到主角什么的。”洪鹰哈哈一笑。 “果然是真货吗？！”黎亚几乎要贴在车厢壁上。 “放心，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那些建造寺院的幽灵们最终因为没有遇到书中的主角而一一离开，这次我们是不会见到它们的——这是我在死神学院里看到的资料，”卫伊发现黎亚似乎是真的害怕而不是在逗趣，只好出言开解：“不要怕，想想摘星阁，这次的敌人应该也是一些投影而已。” “我，我没怕，作为代理阎王的孙女，怎么可能会怕，怕遍地都是的幽灵？”黎亚甚至都把黎司老先生抬出来当挡箭牌了，但时不时口吃一下的颤抖声音完全掩饰不住。 “不要担心，我当初第一次遭遇通缉鬼怪时也跟你一样，合力把它收拾掉之后就好了。”洪鹰大大咧咧尝试安慰。 “都，都说了不是！”黎亚不打算领情。 “我明白了，黎亚，”卫伊忽然扭回头说道：“你并不是害怕正常诞生，可以被攻击的普通鬼怪，而是在怕这种虚构出来，并不存在的‘幽灵’——但我们的任务目标并非此类。” “没错，那些家伙既然能被我们巡逻时发现，那就一定能被打败，所以它们只是出现在特殊地点的普通幽灵而已。”专心开车的南宫巧儿也见机说了两句。 “……”黎亚怔了怔，似乎觉得有道理而开始思考，有没有效还不清楚，但至少身体不再微微颤抖了。 ———— “到了。” 在通往血石镇的一条岔路口，南宫巧儿停下机关车走了出去，那道岔路口停着外观相似的其他两辆巡逻机关车，附近还有几名冥卫在互相谈笑。 “情况怎么样？‘它们’有出来的迹象吗？”女冥卫走过去发问：“我找来了冥捕解决这件事。” “还是老样子，虽然偶尔会产生幻觉，但目击到的鬼怪都没有离开兰若寺范围。”一名看上去懒洋洋的冥卫答复着，同时探头看了看这边：“冥捕吗？我还以为你会去找游侠行会。” “这种没有确实危害的事件游侠行会是不会受理的，即使勉强受理，也不会投入太多精力。”南宫巧儿摇着头，抽空看了眼冥捕们，尤其是正在打哈欠的洪鹰：“这些特别行动署的冥捕可以视情况而主动出手，目前来说是最佳人选。” “你说是就是吧。”懒散冥卫不打算反驳，或许在他看来只要能解决问题谁来都一样：“走了走了兄弟们！把路让出来！” 原本休息的冥卫们纷纷上车，然后驱动机关车离开把通往兰若寺的道路让了出来。 “那么，大家小心前进。”卫伊远远眺望笼罩在迷雾中的兰若寺，然后回头看陆瑶：“如果有什么问题请立刻告知我们。 “那座寺院，在不停地向外扩散【时间异常】。”女孩按着兜帽，眼中的道道光芒几乎要收尾相连。 “哦……与摘星阁那里不同的另一种异常吗？”卫伊当先踏上了岔路：“如果看到不合常理的事件，请把它当做幻觉就……呃？” 在卫伊眼前，一个轻飘飘黑乎乎的影子越过自己向寺院走去，这还没什么，但跟在那黑影后面一蹦一跳的橘色双马尾女孩则让人无法淡定了，帕琳明明在据点中研究更多的食谱怎么可能在这里。 “小琳？！”黎亚似乎已经克服了恐惧，看到这情景后立刻追了上去。 “总觉得可能要知道某个关键情报了。”卫伊带着冥捕们尾随在“幽灵先生”和“帕琳”身后，逐渐靠近那座已经是一片废墟的兰若寺。xh:.254.198.194 0087 时间幻影 “幽灵先生，这里就是你家吗？看起来好漂亮啊，嗯……兰，若，寺。” 帕琳跟着晃晃悠悠的黑色影子走到了兰若寺门前，仰头看着已经被风化得十分模糊的牌匾念道，黑影没有发出声音，但身体上下摇晃，似乎在表示赞同。 “小琳？小琳？” 此时冥捕们已经赶到了他们身边，但不管是那阴影还是帕琳都完全没有察觉到，也不理会黎亚的呼唤，卫伊皱皱眉，上前两步捞了一把，不出所料地什么也没碰到地从她的身影上穿了过去。 呼—— 冥捕们周围忽然有带着沙砾的风吹起，刹那之间原本破败的寺院废墟化为金碧辉煌美轮美奂的华美大殿，门口两侧原本以为是碎石的东西也变成了一对凶恶的石狮子，帕琳好奇地拍拍它们的爪子，才在幽灵先生的催促中走进大门。 “所以说‘闹鬼’其实只是映出了过去的幻影吗？”黎亚好像放下了心中的大石般舒了口气：“那么我们赶紧跟上去看看小琳究竟——” 轰！！铮—— 卫伊举着双旋棍出现在黎亚身前，但强大的力量推得向后退了好几步，此时周围的环境不知何时又变回了废墟，而发动袭击的，正是之前幻影中的那对石狮子。 “凶暴石狮，时间幻影，爪击、撕咬，特性：不灭，威胁度：中。”陆瑶立刻给出情报。 “不灭？你在开玩笑吗？”洪鹰已经挥舞着斧子拦住了扑来的另一头石狮，因为战斗方式都是硬碰硬而火花四溅。 “我猜这个不灭是另外一种意思——”这时黎亚已经一箭冰封了那只石狮子，而卫伊趁机一棍将其打成了四散的冰粉：“呃，看来要你那边才能验证了。” “我已经确定这家伙的防御力不怎么样了！“红发青年已经在石狮子身上制造了许多深深的伤口，忽然后撤一步略微蓄力，然后一道弧形红光闪过，那头石狮已经被拦腰劈成两半。 被击败的石狮并没有倒地或者裂成碎块，而是保持着两半的状态缓缓消失在空中。 “原来如此，因为是时间的幻影，所以即使被杀也不会对过去的东西产生影响，所以不灭。”卫伊点着头说道。 “总之快跟上小帕琳。”黎亚收起了手上的小弩，眼神中充满了担忧：“所谓‘不是没到，而是已经过了太久’原来是这么意思吗？这应该就是她完全遗忘掉的记忆了。” ———— “你们好~我叫帕琳~你们都是幽灵先生的朋友吗？” “幽灵先生”带着帕琳绕过正殿，从兰若寺的侧门出去，到了一个类似弟子房的小院里，虽然他们两个轻轻松松，但在后面跟着的冥捕却不得不应付了三批分别化形为木妖、离魂灯和怒目金刚的时间幻影，才堪堪追上——这些怪物全都是在周围的环境由完好变回废墟的时候出现的，而且都是帕琳一路上看到的常见装饰。 “‘幽灵先生’？噗，这奇怪的称呼是怎么回事？”一只毛色亮红的小狐狸趴在院子中间大树下的青石上，发出好像少女般清脆的声音，两条蓬松的大尾巴正在身后一甩一甩的。 “喂！大黑！你家小黑又带奇怪的家伙来了——看上去还是个人族的生魂。”另外一个声音响起，听起来是个带着嘶嘶声的稳重青年，但他的本体却是盘绕在那棵大树上的一条巨蟒，头顶还有如火焰般的肉冠。 “唔？唔！”不清不楚的嘟囔声从大树后面的一间弟子房中传来，而后一团好像落入水中的墨汁那样形状不定的浓厚黑烟便涌了出来，被称为“幽灵先生”和“小黑”的黑影立刻扑过去——然后找不到了。 “嗯……”帕琳歪着脑袋想把大黑和小黑分辨出来，最终徒劳无功。 “根据‘幽灵先生’是邪剑仙的剑灵这样的前提来推断，那个‘大黑’应该也是个剑灵，而狐狸和蛇毫无疑问是妖，所以小帕琳找到的朋友没有一个是她预想中的‘幽灵’。”卫伊对身边的同事们耸肩。 “你忘了吗？小琳说她在矿山镇里没有朋友，”黎亚瞪了一眼卫伊：“妖又怎么样，至少这几位看起来都很友善。” “然而这里是兰若寺，你看到那棵大树没？”洪鹰随口说道。 “……不，不会吧？”还打算说什么的黎亚脸上的表情马上僵硬了。 “【欢……迎……】”如同要印证那句话般，院子中间的大树晃动着树枝发出了低沉的声音。 “大树奶奶你好~”帕琳还进一步验证了这个噩耗。 “……”黎亚已经不知道要说什么了，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这么说来，只剩一个关键要素……”卫伊偏头朝黎亚看过来，忽然一笑：“哦，已经齐了。” “什……”黎亚还打算问，但从自己身边走过的白色倩影已经回答了这个问题。 漆黑的披肩长发如瀑布般垂下，轻柔的绿边纯白纱衣飘逸如仙，肩膀上垂下鹅黄丝带随风轻摆，一对蓝色绣鞋塔在地上完全没有声音，仅仅是看到窈窕的背影就可以预想到这是一位多么美丽的女子了。 “阿火，心月，你们又给柳阿姨添麻烦了吗？”女子的声音也如预想般悦耳，但似乎带了点英气。 “这次可不是我。”“不关咱的事哦。”蟒蛇和小狐狸一起摇头。 “唔？唔唔唔。”大黑和小黑此时终于分开了，一大一小两团黑影同时在左右晃动如同摇头。 “嗯哼？”纱衣女子审视地看了他们一会，最后收回视线走到帕琳身边蹲下：“小妹妹，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还记得吗？” 这时黎亚才看到她的面孔，椭圆脸柳叶眉，眼睛略显细长，鼻子和嘴巴却十分精致，虽然不能称为美若天仙，但属于那种如果在街上擦肩而过会令人忍不住回头的美丽。 “我是跟着幽灵先生来玩的，仙女姐姐。”帕琳眨眨眼睛指着小黑回答道。 ……很好，仙界的人也出现了，结果还是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幽灵…… 0088 三生树 ps. 奉上五一更新，看完别赶紧去玩，记得先投个月票。现在起-点515粉丝节享双倍月票，其他活动有送红包也可以看一看昂！ “爱打人的柳夫人，时间幻影，鞭笞攻击，特性：急速恢复、祝福，威胁度……无？” 在那名纱衣女子出现之后，冥捕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她身上，尤其是帕琳问出“姐姐你叫什么”的时候，但却忘记了这并非是七色光的剧院内，而是随时可能坍塌并出现鬼怪的幻象，于是在景物破碎并显露出一株异常巨大的怪树的时候，洪鹰和卫伊只做了下意识的的防御姿势就被它的枝条抽飞了出去。 这是一株光秃秃没有任何叶子的巨树，树皮十分粗糙、无数虬结粗大的枝条仿佛发怒般直指天空，而它用来抽飞两位冥捕的只是其中接近地面不起眼的两支而已。 “……它没有攻击我们？”黎亚戒备地看着抽飞卫伊之后懒懒收回去的枝条，它即使离两个少女只有几步的距离，也完全没有顺手来一下的意思。 “所以威胁度对我来说才是无，不过这样就无法做出强度参考了。”陆瑶仰头看了下那些奇特的枝条，才转身对冥捕队长说道。 “这老太太绝对是专业的——嘶！”洪鹰揉着胳膊灰头土脸地从角落里走了回来，谨慎地站在那棵大树的攻击范围之外。 “我们来这里的目的是清除‘时间异常’而非消灭所有幻影——瑶瑶你能找到根源吗？”卫伊因为用旋棍挡了下，结果反而被击飞得更远，正在悻悻地走回来。 “嗯……”陆瑶仰头看着那巨树，周身有金色光晕一放而收：“它就是根源。” “时间异常的根源怎么可能是因异常而出现的幻影？”洪鹰皱着眉：“这次好像得强攻了。” “……不，还是有有可能的，”卫伊绕着小院转了半圈，“鉴于它竟然能挑选目标而不是毫无理智，那就是说，这颗‘柳夫人’的本体应该还在此处而并非像之前的幻影那样早已消失。” “瑶瑶，制造一个帕琳的幻象，设定动作为从门外走进来，可以办到吗？”冥捕队长转头对兜帽女孩说道。 “嗯。”陆瑶闭上了眼睛，光环缓缓扩散。 【伪装之环】 一个惟妙惟肖的“帕琳”从院门外探了探头，然后一蹦一跳地走了进来。 原本一直在用枝条威胁卫伊和洪鹰不准接近的巨大怪树忽然停止了动作，就好像普通人看到实在太惊讶的事情而呆住一样，如果它有脑袋这个部分的话，大概会僵硬地一点一点转过去吧。 下一瞬间，那棵巨树的幻影随之破碎，露出了一棵枯树，不，或者说，那是一株被什么东西从中劈开两半，树干和枝条都已经被烧得乌黑的巨大焦木。 “【……小帕琳】”巨木发出了冥捕之前在幻象中听到过的慈祥声音，但微弱到近乎消失：“【你终于……回来了】” “这——”冥捕们完全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应对，陆瑶也无法决定应该让幻影帕琳做出什么举动，于是小女孩仍然保持着仰头看着大树的姿势，脸上是她在据点里时最常出现的，开心而有活力的表情。 “【呵呵……】”柳夫人好像已经无力分辨面前景象的真假，话音也如风中残烛般断断续续：“【你不是说……想看奶奶开花的样子吗……奶奶等了你很久……终于感到你回来了……】” 呼—— 一道气流穿过小院，掀起了小小的旋风，那原本枯干焦黑的树干忽然用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发芽、抽枝、长叶、开花，不过一眨眼的功夫，“柳夫人”已经化为了比幻象中还要高大的巨树，一根根仍然怒指向天的枝条上，却开放着无数如云朵般茂密的花，一眼看上去雪白，再看却好像是粉红。 “【奶奶要走啦，迟到这么久，孟家丫头一定会不停念叨的，呵呵。】”已经恢复活力的巨树树干上，走出了一位身量不高，慈眉善目的老太太虚影，她拍了拍帕琳幻影的脑袋，然后向冥都的方向迈了两步，就此消失。 而她原本的位置上，多出了一个正蜷缩着身体睡觉的小婴儿虚影，只出现了片刻就消失不见。 “这是……【三生树】啊。”黎亚感慨地仰头看着如伞盖般的花朵：“一生只能开放三次，之后就会像普通灵魂那样进入轮回，而本体则会诞生新的意志。” “这下糟了，那位奶奶应该和小帕琳很有渊源吧，这样就走了，回头小帕琳想起来找我们算账怎么办？”洪鹰苦着脸。 “……多带她来玩几次？”陆瑶的语气难得带上了不确定和心虚，毕竟帕琳的幻象是她召唤的。 “所以说，”卫伊作为始作俑者决定忽略这个问题：“是因为帕琳再次来到冥界，被这位之前应该是沉睡状态的‘柳夫人’感应到了，她开始回忆以前的时光，所以产生了时间幻影——任务完成，收队。” “可究竟什么人能对三生树造成那样的伤害啊，竟然一举把恢复能力都打失效，想想那可怕的裂痕，简直就像被雷劈了一样。”洪鹰一边向外走一边回忆着那痕迹而发出啧啧声：“那里除了柳夫人之外还有蛇、狐狸和大黑小黑以及小倩，也不知道怎样了。” “什，什么小倩！之前的幻象里根本没出现她的名字！”似乎很害怕编出来的鬼故事，黎亚立刻反驳。 “如果去问影子经纪人应该可以知道，毕竟他的飞剑就是小黑，不过署长大概不会为此付账吧。”卫伊耸耸肩说道。 ———— 已经空无一人的兰若寺中，三生树的花瓣纷纷扬扬地落下，树的精灵似乎没睡好般在树干上出现，翻个身之后继续沉睡下去并随即消失。 但柳夫人扣留下来没有播放的最后一个幻象因此启动了，不知什么年代的小院和其中的住客再次出现，不过这次，气氛有点剑拔弩张。 年轻了许多，一袭合身蓝白道袍的慕容紫英出现在院门口，蛇和狐狸躲在大树后面，大黑小黑抱成一团，只有被洪鹰戏称为小倩的纱衣女子举剑挡在未来剑圣的面前。 “让开，夙汐，莫要忘了琼华斩妖除魔的本分。”慕容紫英的表情很奇特，如果冥捕们在场的话，会发现他此时的表情和当初影子经纪人用来当门禁的镜像十分相近——那种挡我者死的气势。 “击杀妖魔后追到冥界再杀一次？我可不记得师尊有这样的要求。”被称为夙汐的纱衣女子横着剑，看起来完全不打算退让：“而且这里是冥界，就算它们想要害人也没得害。” “那你就跟我回山，然后封掉入口，”慕容紫英瞥了眼蛇和狐狸：“它们是你从人界带来的，留下也可。” “我过两天就回去，到时候会封掉的，”夙汐语气坚定：“如果你一定要现在杀了它们，就先打倒我！” “你……” 幻象就此破碎，园中只剩下三生树和它树冠上的无数繁花。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这次起-点515粉丝节的作家荣耀堂和作品总选举，希望都能支持一把。另外粉丝节还有些红包礼包的，领一领，把订阅继续下去！】 0089 如意 “因为看到事情解决，他们都走了，我是在等着把你们送回冥都，毕竟公共机关车路上不会停，不能让你们走着回去啊。” 冥捕们回到岔路口时，发现简易路障和其他冥卫以及机关车都已经不见，只剩南宫巧儿倚靠在她的机关车旁喝着什么看上去很奇怪的东西，发现他们过来于是打招呼道。 那是一只看上去就像没有壶嘴和壶盖的小茶壶，整体微微散发着淡蓝光芒，女冥卫一手捧它，另一只手端着材质和它十分相似但没有发光的茶杯，正在小口啜着其中的茶水。 “哦？那是‘如意’吧，已经正式列入冥卫补给品了？让我尝尝。”洪鹰看到那东西眼睛一亮，伸手就要去拿。 “少来，你肯定会拿它换酒喝的。”南宫巧儿后退躲开。 “‘如意’？”黎亚略显好奇地问。 “好像是某种可以随意更换内容物的容器，属于应用了空间法术的机关制品，由南区数家饮品商会合作的产物，不过我听说因为一些细节问题还未最终达成合作协议。”卫伊想了想，解释道。 “准确来说，是制造的投入，如果平均分摊的话，自家产品很少有人会购买的商会将十分吃亏，”陆瑶点点头，在空中展开一张显示着众多数据和饼状图的面板：“而刚刚结束的冥都创立纪念日上，由于游客众多，所有饮品的消费比例的情报可以说十分可靠，‘如意’容器的制造费用就以此决定，之后便可以量产。” “嗯，没错。”黎亚认真观察了一下那个表格，“和我在爷爷那里看到的市场份额很接近，不过这样的话，‘如意’本身就很便宜吧？” “投放市场的不清楚，不过冥卫都是直接配发的，虽然要启动它需要的灵力得我们花‘勇气点数’填充。”南宫巧儿仔细看了看手上的如意，连杯子一起递给陆瑶：“还有一半，不能让老洪浪费，给你试试吧。” “什么叫浪费……”洪鹰十分不满，但也不能去抢小女孩的东西。 “嗯……”陆瑶接过如意，偏头想了想，然后将它朝杯子微微倾斜，一个半透明的壶嘴随之出现在那个方向，而手上的容器则由茶杯状变为了容量极小，整体透明的精美小杯。 和冥捕们预计会倒出一杯的情形不同，从那壶嘴只滴落了一小滴的液体，如意整体淡淡的蓝光就彻底消失不见，显然储存的灵力已经消耗殆尽，而那一小滴“饮品”正在杯中发出淡淡的彩光。 “……那是什么？”围观的众人一起无语，只有南宫巧儿木木地提出问题。 “天仙玉露。”陆瑶小口一抿将它喝掉：“只是试试，没想到还真有。” “购买普通饮品的话至少还能用上半个月……”女冥卫一副欲哭无泪的模样接过壶和杯子。 “呃，我们用正义点数能帮它补充灵力吗？”卫伊作为队长只好去善后。 “虽然只有一半的转换率，不过我那个壶装满也只需要八千勇气点数而已。”南宫巧儿稍稍振作起来：“你们肯定有剩余的吧。” “是，是。”卫伊苦笑着叫出正义点数兑换系统以帮“如意”充能。 ……所以说刚才瑶瑶一口喝掉了八千的正义点数……希望那东西不是单纯的贵重物吧…… ———— “看在卫伊队长你这么大方的份上，如果有什么委托要去完成我也可以用车送你们去哦。” 因为获得了补给而重新变得精神的南宫巧儿一边发动机关车一边对后座上的冥捕们说道。 “因为这次出来的急，没有接取什么委托……”卫伊挠挠头，扭头看向陆瑶：“瑶瑶，远程控制据点的联络终端看看有没有冥都外的任务？离我们近的最好，比如矿山镇上的。” “嗯。”女孩按了按兜帽，金色的眸子中开始散发出如水波般扩散的纹路：“目前有六件城内委托，四件需出城的委托，但没有我们这个方向上——啊，有了。” “冥捕总部转来的委托，委托人是矿山镇镇长，内容是搜寻失踪的矿工领班，因为仅仅是一天没有出现不符合条件，总部不予受理，但老镇长表示因为没有他居中协调和指挥，其他矿工已经在一天内出了两次事故，所以如果他不回来，矿山将减产甚至停产，因此被转给了我们。” “领班的话……是我们处理魔道商会改造魔虎事件时那个镇定指挥其他矿工防御的大个子吧？看来很敬业的样子，应该不会无故旷工。”黎亚想了想说道。 “莫不是因为擅自加班开采而被塌方埋了？”洪鹰还在惦记那个如意，随口一问。 “不……如果是矿山内部问题的话，老镇长自然会有办法知道，所以那个领班一定是出于自愿离开的，他此时很大可能就在冥都内，但因为缺乏线索无法进一步判断——南宫姑娘，请转去矿山镇。”卫伊缓缓摇头，然后向女冥卫说道。 “没问题~你们坐好——”南宫巧儿猛力转动方向杆，机关巡逻车在山路上划出一道深深的弧线沟掉过了头。 “这种行为会让车轮的寿命严重缩短。”陆瑶开口。 “放心~我这么干的次数不少——”“嘣！” 冥捕们眼睁睁地看着刚才发出刺耳摩擦声的右后侧轮子飞了出去，然后狠狠地撞上山壁严重变形，而机关车本身因为这起事故将自己的动力系统锁死并缓缓停了下来。 “……”南宫巧儿完全没好意思回头，而副驾驶席的卫伊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她脸颊飞红。 “我相信确实次数不少。”洪鹰正紧紧抓着扶手。 “慢点开，我们不算急，时间足够。”黎亚出言安抚。 “你应该带了备用轮吧？”陆瑶转头看向机关车后面：“果然有。” 在后排座位和车厢后壁之间，安置着和那个飞出去的轮子几乎一模一样的崭新车轮。 “咦？我明明没……哈哈，大概记错了吧。”南宫巧儿开心地招呼冥捕们下车去更换车轮了。 洪鹰自告奋勇前去帮忙，而在一旁等候的卫伊则摸着下巴开始思考。 ……所谓事不过三……如果这个猜想没错的话……麻烦大了…… 0090 失踪的矿工 “那个棒小伙子的名字叫典莫，很有把子力气，平时干的活一人能顶三四个！” 冥捕们再次造访矿山镇时，发现和上次有不少的变化，最明显的是有了许多处用于防护鬼怪的护栏，而原本只用于在矿洞中驱赶土系鬼怪的各种武器也被居民们带在身上，看来改造魔虎事件对他们还是造成了影响。 不过老镇长好客健谈的个性倒是没有变化，听说卫伊他们是为了失踪的矿工领班而来时，立刻滔滔不绝起来。 “你们是不是觉得一个人没什么影响？哼，那些和他一班的小家伙们平时被呼喝干活习惯了，一旦没人指挥，竟然接连出错，让我这把老骨头都不得不亲自上阵去协调，现在的年轻人真不像话！”老镇长大力拍桌表示愤慨。 “呃，我们清楚他对于矿山镇的重要性了……”卫伊为了避免接下来听到一场对年轻矿工的抱怨，连忙出言打断：“那么请问他失踪前最后一次出现是哪里？” “是食堂。”老镇长摸摸胡子：“他上午还发现了两条新矿脉，午饭时志得意满地宣布下午要找到更多，但下午开工后就再也没人看到过他。” “哦？请问发现一条新矿脉的难度很大吗？”卫伊看了一眼陆瑶，继续向老先生提问。 “大？当然不，因为它就在那里，你需要做的只是去凿开覆盖遮蔽它的岩层而已，但这件事就要有不错的运气了。”老镇长回答。 “那么他可能不可能为了试试运气前往矿洞深处了呢？”洪鹰插嘴问道。 “且不说有能够监控控制范围内矿洞情形的机关装置，只因为升降装置需要至少两人控制，单人就不可能下井。”老镇长哼了声：“我们也是很在意安全的。” “怎样的装置？应该没有故障的可能吧？”陆瑶歪歪头问道。 “不，完全没有，那是第三新机关房特意为了保护进行危险作业的配套机关，即使那些小伙子手忙脚乱制造了几次小事故，也因此没有任何伤亡。”老镇长十分自豪地说。 “这位典莫，有没有什么可能会造成旷工的嗜好？”卫伊似乎想到了什么般继续发问：“不是说既成事实，只是可能。” “要说的话，他对牌九比较有兴趣，据说休假的时候会去赌坊转转，哼，十赌九输，我已经教训了他好几次，最近已经收敛了很多。 ”老镇长略微思考了下：“嗯？月钱好像刚发不久？不过以他那糟糕的运气只怕早就输光了，不可能耽误这么久。” “……最后一个问题。”卫伊向老镇长展示了下南宫巧儿的“如意”：“他有一只这样的茶壶吗？” “有。”老镇长仔细辨认了两眼：“冥都创立纪念日期间带回来的，据说很便宜。” “多谢您的配合，我们会很快找到他的。”卫伊深深吸了口气，起身告辞。 “要是他输光了不敢回来，就替我告诉他，为了防止这种情况，我已经扣下了他一部分的月钱。”老镇长起身送客，忽然呵呵一笑。 “……”冥捕们对此无言以对。 ———— “那就是灵界侦探的破案方式吗？虽然不懂，但听起来很厉害啊，是不是可以确定他因为赌输而不敢回去了？” 驾驶着机关巡逻车向冥都方向行驶时，南宫巧儿带着点佩服的语气说道。 “只是很简单的调查取证而已，就像我们根据猎物留下的痕迹追踪一样。”洪鹰接口回答。 “谁跟你‘我们’！”似乎前一段时间的“英雄救美”事先已过，女冥卫对洪鹰恢复了不假辞色的态度。 “不，无论如何在午间休息时匆匆离开，乘坐公共机关车去冥都赌坊是不可想象的，尤其是在他宣称下午要认真工作之后，”卫伊正在观察手上那还没有还给她的如意壶：“除非某种突发事件让他要去做什么可以完全不理会其他任何因素的事情。” “哈？”南宫巧儿表示有听没懂。 “比如说，刚才你带我们去矿山镇的路上，听到什么消息会让你立刻甩下我们赶回冥都？”卫伊解释着。 “唔？应该没有吧，冥都即使发生重大安全事故也不是我自己能处理的，必须联络所有驻地的冥卫才行——啊，对了！”南宫巧儿一拍方向杆：“如果有男性要追求姐姐的话，我肯定会立刻赶回去的！她大概情报处理工作干多了，蠢到只要是别人说的话都会信，很容易就会被洪鹰这样油嘴滑舌的家伙骗到的。” “喂喂！”莫名被波及的洪鹰十分不满。 “我不会被骗的哦。”南宫微微的声音忽然从后座传出。 “咦——！！”正在山路上开车而不能回头的南宫巧儿喊出了表示极度惊讶的感叹词。 “我正在和她联络通过监控查找典莫先生，所以她能听到这边的动静。”陆瑶表示对此事负责。 “小巧儿你这么关心姐姐，我是很开心啦，但真的不像你说的那样什么都信的。”联络员的声音通过陆瑶的冥捕腰牌外放了出来。 “啊……是吗？”女冥卫的声音一点气势都没有。 “比如一位先生说要和我今生今世不离不弃，永生永世相许相从，我让他先去找阎王申请每次轮回都和我在一起，他再也没回来” “嗯。” “还有一位先生说前生五百次的回眸才换来今生与我的擦肩而过，我告诉他我没有入过轮回之后他就走了。” “嗯？” “另一位先生对我说过即使倒干冥湖的水也不能浇息他对我的爱，但因为冥湖的水不可能被倒干，所以我确定他在撒谎。。” “嗯……” 结束通话后南宫巧儿看起来已经完全放心了，连带机关车都平稳了不少。 “原来你姐姐这么受欢迎啊？没看出来，”洪鹰顺口说道：“我觉得你比她漂亮多了。” “你，闭，嘴！”南宫巧儿猛地甩尾过了个大弯，让猝不及防的红发青年贴到了车窗上。 ……真糟糕，‘那东西’以光环的能力现在也没有完全消除吗…… “瑶瑶，你觉得我们在哪能找到典莫？”眼看着冥都的轮廓在视野中越来越近，卫伊回头问道。 “因为监控没有找到，我觉得他可能是因疲劳而去客栈休息，嗝儿~”陆瑶回答的时候不小心打了个嗝，立刻举起宽大的袖子捂住嘴，眨着异色的眸子看向同事们。 “看什么看。”黎亚直接把小女孩抱进怀里，瞪了一眼洪鹰。 “我这个冤枉啊……”洪鹰刚刚从车窗上下来，苦着脸说道。 “呵呵。”原因不明放松下来的卫伊转回头继续看路。 0091 天选之人？ ps. 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点』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典先生，你……要跟吗？” 冥都西区，在远离大剧院和其他酒肆客栈的街道上，有一家挂着“银钩赌坊”招牌的巨大宅邸，内部装潢非常奢华，整体上大致分为博彩机关区和真人坐庄区，这里不接受任何货币，只能用兑换来的筹码进行赌博，并且不提供兑换回货币的服务，筹码只能作为代币用来购买赌坊提供的稀有物品，当然，如果把这些稀有货物转卖的话是允许的。 此时一张围了不少人的赌桌前，中年人模样的庄家已经把双方的四张牌发完，他的牌除了扣着的那张之外已经赫然出现了两张一模一样有着八个红点的牌，第四大的双人牌，另外那张是一张整体倾斜的八个黑点，如果扣着的那张是平着的八个黑点的话，双人加杂八这样的对子，几乎不可能输。 但庄家看起来仍然十分紧张，因为他面前的典先生，根本就看也没看属于自己的四张牌，全是扣着的。 “当然跟。”这个身材高大，体格壮硕的年轻人根本无视了庄家牌面的大小，毫不犹豫地回答，并推了一小堆的筹码过去。 “那么我开牌了……”庄家轻轻翻开自己面前的扣牌，围观者一阵大哗，果然是平的八个黑点，这样的牌面，加上双方各自是从不同的两副牌中抽的四张牌，基本就不可能有比它还大的了。 “啧啧啧~”被称为典先生的青年摇着手指：“你这样可不行啊，不信任自己的骨牌，又怎么可能让它们为你带来胜利？” “信任……”庄家一时找不到应答的方式，只好盯着对面的青年：“请翻牌吧。” “你，已经输了！”青年刷地抄起一张牌，看也不看，用仿佛闪电劈下的气势将它用两根手指按在桌上，上面只有两个红点，那是一张地牌。 啪、啪、啪！三张骨牌以同样的方式被拍在桌上，一对地牌加一对杂九，正好比庄家的牌各高出一级。 “这便是我的‘九天十地’！你以为你能赢吗？”典先生仰起脸，用一种傲慢的眼神俯视庄家。 “这……把筹码交给典先生。”庄家擦着汗说道。 “这家伙……一直这样赢了一下午了啊”“不管什么样的牌他都能以高出对方一点点的的优势获胜”“是啊，哪怕丢骰子庄家丢出三个五他都能丢出三个六——不是出老千吧？”“你倒是试试在银钩赌坊出千？”“也没准，说不定他那种怪话挺有效的……”围观者议论纷纷。 “不玩了，把这些筹码变现吧。”典先生数了数面前的筹码，对身边的荷官说道。 “先生，冥都所有赌坊都禁止将筹码换回金钱，您只能用筹码购买各赌坊展示的交换物。”荷官立刻回答。 “哼，你以为我不知道吗？把那个‘罗一可同款女式皮包’给我拿来。”典先生哼了一声。 “先生，那是‘女式’皮包。”荷官眼角抽了抽，提醒道。 “姑娘，那是‘罗一可同款’，卖给围在冥都大剧院门口的那些小丫头绝对是个好价钱，她们可没那个本事来这里赢这么多筹码。” 典先生不耐烦地说道：“要不咱们都省省事，我卖给你？不过你出的起吗？不会把一年的工钱都花掉吧？” “……我这就给您取。”荷官也是个年轻女子，可以看到她非常动摇，但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危险的打算。 ———— “矿山镇的典莫领班？” 接下来似乎还有什么东西打算兑换的青年到处转着想上桌，但因为大家已经知道了他的凶残程度，所以不但下家，连庄家看见他也是直接认输，于是他很不满地跑去机关区玩拼水果的机关装置了。 已经看了一会确定他就是任务目标的冥捕们在他对着一些苹果西瓜大吼大叫的时候走过去问询。 “嗯？你们是谁？为什么会知道我已经放弃的本名？”疑似典莫的青年拉下机关的把手，偏头看向问话的卫伊。 “本名？那你现在叫什么？”洪鹰顺口问道。 “说出来怕吓着你们，”伴随着水果机中奖掉落筹码的声音，他仰起脸很自豪地宣称：“我就是赌神、典恶来！” “老镇长给他起的字是‘匡来’，意即一‘摸’‘矿’就‘来’。”陆瑶在后面和黎亚咬耳朵，跟着凑热闹的南宫巧儿也听得很清。 “好吧，典恶来先生，你知道你失踪了快两天吗？我们是受镇长委托，前来找你回去的。”卫伊说道。 “那个多管闲事的大叔吗？”典莫，典恶来收起从水果机掉出来的筹码随手又塞了进去：“肯定是我不在那帮家伙干活出问题了吧，哼，忍他们很久了，因为我能把事情做好就不自己研究怎么做，出什么事都找我，简直烦死。” “他们很想你，”卫伊耸耸肩，“虽然工作上确实出了点纰漏。” “让他们自己想办法去吧，我现在可是赌神，没空去管一群在山洞里挖石头的家伙。”这时荷官把他要的皮包送了过来，一副爱不释手的模样，典莫随手接过向冥捕们展示：“如果不算那些矿，这一个包就足够把整个镇子买下来！” “嗯，我们接受的委托只是找到你，没有要强制带你走的要求，不过你的话我们会如实转达给镇长的。”冥捕队长点点头：“你有什么要对他说的吗？” “没有——不，等等。”典莫哼了一声：“告诉大叔，那个小镇因为矿山的缘故不可能扩建了，如果他不想一直在那过苦日子就来冥都找我，随便把镇长丢给谁都行。” “你要凭借这种方式赚钱吗？十赌九输你应该很清楚才对。”黎亚似乎被他对老镇长的关心所感动，插嘴说了一句。 “哈哈哈！十赌九输是指那些普通人！像我这样的【天选之人】怎么可能会输？”典莫大笑，不再搭理冥捕们继续去对付水果机关了。 “……天选之人？”陆瑶疑惑地偏偏头。 “好吧，我们会转告的。”卫伊发现他已经听不进任何劝说，于是干脆地抱拳告辞。 ……他说那四个字的时候，往自己的口袋里看了一眼……这么说……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 0092 如意之惑 “那个矿工领班所说的，‘天选之人’的含义，我大致有个猜想。” 在劝典莫回矿山镇失败之后，冥捕们回到据点通过终端和矿山镇老镇长联络回报，老先生听说典莫的言行作为之后也惊诧莫名，表示他原本是个十分踏实肯干的好青年，这么浮夸完全没有理由，决定抽时间亲自来说服。 当然，冥捕们的工作到此就算告一段落，正好也到了用餐时间，大家因为忙了一天有些累，都没打算亲自动手，于是纷纷在据点的餐桌旁坐下等待传菜小鬼的工作成果，而卫伊在此时忽然提起这件事。 “稍微做个测试，瑶瑶，你说说看下一道菜会是什么？只说种类就好。”冥捕队长看了一眼厨房的方向，向陆瑶问道。 “……根据他们的习惯，一般来说会先上几份搭配主菜的凉菜，”陆瑶眨了下眼，看看也在桌上，一副十分期待模样的帕琳：“也有可能会是帕琳要展示什么新学会的菜品？” “咦！”帕琳忽然瞪大了眼睛，一副你怎么知道的样子。 “呵，小琳你刚才的表情可不像是在等开饭哦。”黎亚摸摸她的小脑袋：“前几次你向我们展示新学的菜肴的时候也是这个样子呢。” “唔。”帕琳认真地点头，然后开始捏自己的脸，或许是想改变表情，但除了更加可爱之外完全没什么成果。 嘭！嘭！谈话间几个传菜小鬼已经端上了第一道菜，那是一盘有着金黄外皮的白色肉片，还搭配着葱丝、甜面酱和薄饼。 “这是冥湖水鸭哦，是帮助市场的阿姨之后她送给帕琳的礼物。”小女孩很自豪地说着。 “嗯哼……这说明小瑶儿猜对了，然后？”洪鹰老实不客气地抓了一张饼开始卷肉。 “准确来说，是猜对了一半，事实上，今天瑶瑶的话几乎达到了言出法随的地步，但因为她有灵网资料库可以查询，平时的发言就有类似的准确程度所以我们没在意而已。”卫伊摇摇头：“这样吧，瑶瑶你不要讲根据情报能判断出来的猜想，随便说一个几乎不可能的命题试试？” “……现在马上有人敲门？”陆瑶偏头想了想，然后说道。 “咚咚咚。”话音刚落，据点的大门就被敲响了，除了不明所以的帕琳，冥捕们几乎全都吓了一跳。 “这……”黎亚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如果这么明确的话，那么错误的另一半是——”卫伊起身，快步走到门口拉开大门：“敲门的不是‘人’。” “唬吼——”冰闪瞥了门口的卫伊一眼，迈着小碎步走进了据点：“唬吼吼！” “她的意思是‘我确实不是人族，不用你提醒我’。”陆瑶看着巨大白老虎走过来，抖抖毛在联络终端旁趴下之后才说道：“以及‘小帕琳接受的的任务我已经全部完成了’。” “我就说，以小琳的力气，怎么可能完成一个市场的任务就获得一整只鸭子嘛。”原来有壮丁拉——当然后面这句话洪鹰没敢说出来。 “那么……结论是？”黎亚也感到有些不对，微微皱眉向卫伊问道。 “那个‘如意’有问题。”卫伊敲了敲桌子，“虽然看起来像是为各种饮品商人提供了方便出售货物的途径，但其中隐藏着某种私货，比如说，冥界里怎么可能有商家会提供天仙玉露？” “……那确实是。”察觉自己除了问题的陆瑶眼神光飞快地流动，但一无所获。 “没错，因为‘天仙玉露’本身是存在的，但不在‘如意’可购买的商品名录内，所以你还不能称为‘天选之人’。”卫伊瞥了眼南区赌坊的方向：“那位典先生，大概尝试要了‘能让我找到更多矿脉’的饮品，以及‘能让我十赌九胜’的饮品吧。” “那不可能，就算能通过某种东西加强感知以寻找矿脉，但赌博这种只能靠运气乃至还得赌坊自己不出千才能获利的活动要怎么通过喝点什么来强化？”洪鹰连连摇头。 “所以，这就是他有充足的自信自己是‘天选之人’的原因了，”卫伊摊手：“毕竟持有‘如意’的人多半会用它来购买自己喜欢的饮品，普通人谁也不会对着一只茶壶来许愿。” “但是，如果有人尝试购买不在生产范围内的饮品，却不会出现错误或者没有反应的情况，而是照常实现，这就给不少人哪怕浪费灵力也要去尝试许愿的动力了。” “可是给这个茶壶制造如此后门者的目的是什么？单纯让使用者心想事成？能做到那种地步，耗费的灵力绝对远超茶壶可以充能的上限了吧。”黎亚看上去已经接受了这个解释，但仍怀疑动机。 “不能确定的就是这点，也正因为如此而无法向总署提请立案——这种好事谁也不会向外说吧。”卫伊抓着自己的头发：“所以如果对方隐藏的目的达成，很可能就阻止不了接下来的行动了。” “总之先吃饭，这么多有着隐藏设定的‘如意’卖出去，肯定会有不在对方计划的意外产生，届时你再追踪分析就好。”洪鹰抓起筷 子向大家商讨时已经被传菜小鬼们摆得满满的一桌子菜伸去。 ———— “我想，有两个事件你们可能会有兴趣听听。” 在冥捕们吃过饭，打算安排接下来的行动时，任奎从他的办公室里走了出来，手上拿着两份文件夹。 “事件而不是案件吗……”卫伊点点头：“您说。” “其一是上次因为被你们闹了月之暗面的场子而受到不小打击的违规商会，它原本是某个妖界的代理商会，经此一事有了退出的念头，但他们清空仓库时捡到了非常不错的宝物，卖掉之后立刻从裁撤的边缘被拉了回来，它背后的那个妖界也因此追加了不少投入。”任奎照本宣科般地看着手上的文件内容。 “这……捡到？”卫伊摸摸鼻子：“如果他们原本就拥有过那种价值的宝物，怎么可能会去参加月之暗面交流会？” “第二件事，旧城区有数名驱魔力士接连重伤住院，伤势均为挑战驱魔力士首领时被反击而成，”任奎翻了一页：“据宋龙所说，这些成员以前大都实力不济，只能摇旗呐喊打杂跑腿，称他们‘实力上涨的非常奇怪’。” “不只是单单加强运气吗？还能强化战斗力？啧啧。”洪鹰咂嘴：“我开始考虑要不要弄一个如意壶来喝喝看了。” “多谢署长，这对我们接下来的行动很有帮助。”卫伊点点头。 “嗯？你要如何做？现在他们可没有任何狐狸尾巴露出来，”任奎合上文件夹，将它们放在桌面上，饶有兴趣地询问卫伊。 “在完成普通委托时多多注意任何特殊事件并将之汇总，”卫伊翻开他的记事本：“即使不知道幕后之人有什么企图，但只要拼图的碎片够多，不需完全拼出也能看出整幅画的大致内容。” “哇，拼图游戏吗？帕琳要玩！”听到关键词的小女孩立刻插话。 “哦，当然可以，我们顺路的话就买个回来。”卫伊若有所思地望向帕琳。 ……那些“如意”貌似……是帕琳被我们‘救’出之后才出现的啊…… 0093 赤月遭袭 “汇总完毕，今天的各种委托没有任何异常。” 隔天，严阵以待一整日的冥捕们却没有发现任何其他“天选之人”事件，除了典莫仍然在赌坊里大杀四方之外，连陆瑶只能实现一半的言灵能力也消失了。 “是我想岔了，这种闷声发财的事情，怎么可能有人主动曝光？除了那个‘赌神’。”卫伊开始把一整天的委托资料收拾归档。 “如果把范围扩大到‘发生了不可思议的幸运事件’和‘实力大幅提升’这两项呢？”黎亚看上去对完全没有成果也不能接受。 “那样的话需要界定‘不可思议’和‘大幅’的标准，”陆瑶按了按自己头上的兜帽：“因为遇到幸运事件和提升实力这种事情是人人都会发生的。” “实在不行我们也买个壶……”洪鹰刚说到一半就被同事们瞪了：“……倒出来只研究不喝还不行么？” “如果只是分析产物的话，应该会得出毫无异常的结论，”陆瑶在面前划出两张对比分析表格光屏：“当时我就检查过那‘天仙玉露’，和正品没有任何区别，问题应该出在‘向如意要求得到它本身性能外的东西’这个步骤上。” “是的，我猜那样做之后，收到要求的就不是那些合作的饮食商会，而是某个不知在何处的幕后组织，他们会通过某种方式让那个愿望实现，但无法确定这样做的代价、手段、和目的。”卫伊皱眉：“手段的话目前来说一些常规法术就能做到，但目的才是重点。” “类似这种实现愿望的能力在人界出现过，被蜀山掌门、游侠行会总会长李逍遥的一位夫人拥有，”似乎接通了跨界查询，陆瑶的眼睛不停闪烁金光：“被命名为【万事如意】和【心想事成】，但代价是使周围的人倒霉，因此那位夫人经常到处旅行。” “万事……如意？”黎亚略显惊讶：“连名字也很像，莫非这能力被人模仿并掌握了？” “应该只是效果相似被这样命名了而已，”卫伊摇头：“人界最大门派的掌门夫人，可不是冥界随便哪个阴谋家能挑战的。” “也不一定，可以考虑向游侠行会咨询一下。” “或者……” “帕琳回来啦——”冥捕们还在讨论接下来的行动，骑着白老虎的小女孩从门外走了进来：“卫伊大哥哥有没有乖乖的啊？” “啊……是啊。”这种招呼也可以反过来用吗？冥捕队长在同伴们的低笑声中走过去把帕琳抱下老虎，塞给她一个昨天约好的玩具： “哥哥姐姐们有事情商量，你先自己玩，这是说好的拼图游戏。” “谢谢大哥哥~”帕琳接过拼图摆弄了几下：“帕琳今天也有帮着调查，获得了很厉害的情报哦。” “哦？帕琳好厉害，发现了什么？”卫伊不抱什么期待地问道。 “不是帕琳发现的，是幽灵先生告诉帕琳的~”小女孩举着拳头左右看了看，才指向西边：“他说有个叫红色月亮的卖东西的店铺昨晚被打坏了。” “赤月商会……被袭击？”卫伊回头看了看同事们：“既然从影子经纪人那里传来的消息，应该就不会错，我们马上出发调查——很 可能是‘如意’的使用者参与这种不会出现在明面上的行动。” “小琳真能干~”“这个情报果然很厉害。”“等我回来给小琳做好吃的~“ 冥捕们鱼贯而出的时候纷纷表扬她，让小女孩笑得更加开心。 ———— “哇哦……他们这是被巨型通缉鬼怪群袭击了吗？” 冥捕们来到赤月商会的驻地时，看到的是近乎废墟般的残垣断壁，不但大门被完全打塌，连墙壁上也布满一道道可怕的裂缝，连瞭望 塔都被完全摧毁，坍塌的大门处只有两个身穿完整盔甲但难掩疲惫之色的守卫在撑场面。 “什么人！”看上去年轻些的守卫听到洪鹰的取笑，立刻转过长矛对准了这边：“赤月商会今日不营业见客！” “冷静点，小张。”更年长的守卫按下他的长矛，转向卫伊：“你们看起来是冥捕，但我们在内部问题处理完毕之前拒绝接受任何调查。” “看起来你们的斥候也遭到了不小的损失，上次我们前来拜访时曹先生可是提前便知晓了。”卫伊仰头看了看那座小楼的方向。 “哼，那又如何？”年轻守卫仍然语气不善：“赤月……商会可没那么容易被打倒。” “然而你们仍然是冥界的合法商会没错吧。”卫伊忽视了对方的口误：“所以相关的权利和义务自然要依照冥律执行才对。” “呵呵，配合调查的义务也是在自身正常营业的情况下才必须履行，我们现在可是——”年长守卫一串话非常顺溜，看来已经打发走了不少冥捕。 “所以，我们现在来是为了确保你们能行使商会‘接受保护’的权利。”卫伊接话。 “……哈？”年轻守卫张口结舌。 “虽然贵商会拥有自己的武装而从未寻求冥捕和冥卫的保护，但这项权利一直存在，或者说，你们两位有权利替曹先生拒绝这项权利？”卫伊上前一步，两个守卫不由自主地后退， “就算这样……”“呵呵，让他们进来吧，你们说不过他的。” 年长的守卫还打算挣扎一下，但背后传来的声音打消了他这个念头。 一身青色文士袍，腰挎淡蓝双剑的曹炎正在已经没有作用的大门后的影壁旁站着，身边是那名姓李的亲兵。 “请进，卫伊队长，不过会客室已经被摧毁了，只能请你去临时大营坐坐。”曹炎呵呵一笑。 “当然，事急从简。”卫伊点点头，带着同伴们走进赤月商会的驻地。 比起外面，商会内部要更加凄惨，仅仅是曹炎之前的那栋小楼便被拆掉了一大半，从侧面可以直接看到全部三层的情形，那些原本风 雅的装饰如同被狂风吹过一般四处散落。而原本平坦的广场上则满是坑洞和裂痕，而那些帐篷也是一副被扯烂般破烂不堪的模样。 ———— “看起来，袭击你们的是魔道商会的改造灵体和魔虎没错吧？”在一顶充作会客室的帐篷内就座后，卫伊开门见山问道。 “呵呵，我是没想到他们还隐藏了这么一张底牌，一时有些措手不及而已，下次那些家伙可就没那么好运了。”曹炎看上去不怎么在意，端着卫兵上的茶开始品。 “先问一句，贵商会成员的饮食都是不允许从外部自行购买的吧？”卫伊看着曹炎手上的茶杯。 “当然，纪律是最重要的，即使有什么嗜好也必须提交申请由军需官购买，”曹炎摇摇头：“莫非你怀疑我们因为饮食出了问题而降低了战斗力？那不可能。” “要是我说，其实是魔道商会的人因为饮食不当而战斗力上涨，曹会长是一定不信的了？”卫伊也端起茶杯。 “自然……嗯？”曹炎话到一半，忽然想到什么般顿了下来。 “虽然不清楚昨晚一战的细节，但普通成员和改造魔兽的战力是否严重不等？”卫伊放下茶杯追问：“是否曾经见过一些袭击者，但他们原本完全没有这么厉害？” “确实，他们单人实力强大，互相却完全没有配合，就如同……”曹炎沉吟着。 “如同一群不得志的小人物因忽然获得了强大的力量后试图证明自己而聚集起来的仓促行动？” “不错，正是如此。”曹炎点头。 “此类事件在冥捕内部已经有备案，所以，这只是一起意外，而非魔道商会想和贵商会全面开战的信号。”卫伊把手按在桌面上，沉声说道。 “所以，卫伊队长的意思是？”赤月商会的会长眯起眼睛。 “很简单，请勿向贵商会的总会提请武力上的援助——比如‘白’的其他族人，我们会解决这件事。”卫伊郑重说道。 “是吗？”曹炎不置可否。 “无论这起袭击的原因是什么，对方已经违反的冥律相关条款，所以贵商会可以采取任何符合条例的解决办法，代理阎王也会支持——除了会让事态恶化的引进高端战力。”黎亚插嘴道。 “哼哼，那么这件事就交给你们解决了，说起来昨天的袭击既然马克西没有亲自来，平衡就不会轻易打破，”曹炎抬起自己的手做出一个握住什么东西的动作：“虽然使用了消耗略大的招式，但姑且没有造成更大的损失。” “那么，感谢会长的配合，我们还要再去魔道商会核实。告辞。”卫伊起身。 ……说起来，那栋小楼根本就不像从外部破坏……更像是从内部以强大的冲击造成的…… 0094 失控 【最新播报】明天就是515，起点周年庆，福利最多的一天。除了礼包书包，这次的『515红包狂翻』肯定要看，红包哪有不抢的道理，定好闹钟昂~ “看起来他们对那起袭击也不是一无所知嘛。” 冥捕们来到南区魔道商会的总部时，发现有许多神情紧张的黑衣大汉在周围巡逻，不过从他们的神态来看，比起戒备外部入侵，更像是在警惕有谁从里面冲出来，而在正门的位置，不但有十多名黑衣人在负责警戒，甚至那个叫做马克西的白衣巨汉也在来回巡视。 “站住！你们不是那几个冥捕小鬼头吗？”在卫伊考虑如何接近的时候，被一个五人组的巡逻队发现了，他们立刻气势汹汹半包围了过来：“上次砸了我们的场子，还敢大摇大摆的出现？” “哦？因为被揭发出来，所以直接宣称月之暗面是自己的了？”卫伊不为所动：“不过你们因违反冥律而被制裁也是事实，莫非对此有什么意见？” 冥捕队长竖起食指向天指了指，原本摩拳擦掌的黑衣人动作不由得一滞。 “尔等退下。”马克西带着可怕的气势从门口那边赶了过来，扫了一眼那队巡逻的黑衣人，他们立刻灰溜溜地走掉了。 “有事便讲，无事就回，吾等很忙，无暇奉陪。”白衣巨汉的遣词造句一如既往的有特色。 “当然有事，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们是在查找擅自进行袭击的商会成员？”卫伊望了望商会大门。 那里正有一名商会成员试图离开，但被守门的黑衣人强硬地赶了进去。 “是又如何？”马克西看起来心情不好，板着脸反问。 “但是你们的搜查完全没有头绪，不是吗？”卫伊微微一笑。 “莫非你有？”马克西抱起双臂，俯视过来。 “当然，因为你们的人卷入了一起阴谋，你只需查找那些人的随身物品，带有这个的，便是嫌疑者，”卫伊向陆瑶示意了一下，女孩立刻在空中投影出了一只如意壶的形象：“虽然可能有冤枉的，但比起因为频繁违反冥律而被处罚，先关起来是个不错的选择。” “主动协助，有何企图？”马克西认真地看了两眼那个壶，确定记住之后转而盯着卫伊。 “那些失控者的行动，你不会以为仅仅是违反了冥律吧？赤月商会对此可是十分愤怒，已经决定进行报复了，是在我们的劝说下才暂时放弃。”卫伊指指东区的方向：“你们必须对此做出交代。” “目的便是，消弭冲突？”马克西眼中闪着寒光望了眼东边：“转告赤月，会给他们，一个交代。” 白衣大汉又瞧了冥捕们几眼，哼了一声走向大门，顺便捉住另外一个想出来的黑衣人带了进去。 “怎么样？得到什么情报了吗？他们这次应该不会让我们进去的。”黎亚看着正在沉吟的卫伊问道。 “基本上，魔道商会的高层已经失去了对手下的掌控，从他们完全无法知道底层人员有多少人参与袭击便知，”卫伊看着墙外的巡逻队：“而且，能参与月之暗面的精英竟然被派出来执行最简单的守卫工作，可能底层人员已经在如意的蛊惑下，已经完全不听他们的命令了。” “是啊，‘天选之人’怎么可能给别人当小弟？”洪鹰哈哈一笑。 “目前魔道商会的高层还能控制住场面，但如果那些‘天选之人’为了摆脱他们的控制希望获得更大的力量的话……啧，”冥捕队长为接下来必然发生的大问题而皱眉：“相比之下，赤月因为原本便令行禁止倒没有这个问题，无论如何，先转告总署吧。” “收到紧急委托，”正在将情报进行汇总并转交的陆瑶忽然说道：“是矿山镇老镇长，他说那个典莫情况非常不对，已经近似疯魔了。” “他不是正在赌坊大杀四方吗？莫非遇到了另一个‘天选之人’？”洪鹰看起来很有兴趣：“快去瞧瞧谁会赢。” ———— “这怎么可能！你一定是出千了！” 银钩赌坊内，那位自称“天选之人”的典莫正在用力拍击桌面并大吼大叫，周围围着不少曾经输给他的赌客，大约是在看笑话。 “为什么不可能？”坐在他对面的是一名白色短发的青年，脸上带着一副对周围的任何事情都深深不耐烦的表情，声音冷峻：“你摸到一对天和一对地就不允许别人摸到两对天？” “一副牌哪来的两对天！”典莫大吼着，他背后不远的老镇长想拉又不敢。 “是你提出双方各用两整套牌的，莫非你忘了？”白发青年看起来愈发不耐：“输就是输，要么继续，要么走。” 此时荷官已经把典莫面前的大半筹码向青年扫了过去。 “现在是什么情况？”刚刚赶到的卫伊认出了那是曾有数面之缘的方一行，一时想不到他出现的理由，于是去问一旁的老镇长。 “哎……小莫这孩子不肯回去，非说自己已经是什么赌神了，我就想着如果能有人赢了他，他应该就会回去，于是去找游侠行会下了委托寻找能赢过他的人，虽然委托被那个人接受而且也赢了，但小莫好像无法接受，把之前换来的很多奖品又重新兑换成了筹码，我担心……”老镇长看着赌桌方向一筹莫展。 “别担心，现在他只是把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输掉而已，如果他开始丧失理智，我们会出手阻止的。”黎亚安慰老镇长。 ……不过，这位魔界特使为什么会跑来做这个？…… “当然要继续！”典莫大吼着，把身前所有的筹码都推了出去：“再来！” “真是麻烦……我就奉陪好了，”方一行把手上的牌九一丢，也把所有的筹码推了出去：“荷官，洗牌吧。” “哼，我可是‘天选之人’，怎么会输给你这种龙套。”典莫低声自语，除了他附近的老镇长和冥捕们几乎没有别人听到。 话音未落，典莫便从自己的口袋里取出了一只如意壶，完全没有思考便仰头向嘴里倒去。 “检测到某种茶类。”一直关注着他动作的陆瑶立刻说道：“空间反应为如意壶运作正常波动，没有其他异常。” “唔……那么看看效果吧。”卫伊已经做好一旦典莫开始发疯便制服他的准备。 很快，双方的骨牌再次发出，前矿工领班一看牌面立刻哈哈大笑，随即将它们翻了过来。 “两对天！就算同样的牌面也是我赢！” “啧，吵死了。”方一行也翻过了自己的牌面。 周围瞬间一静，只剩围观者的抽气声和典莫的狂笑。 “哈哈哈！两对杂牌！我就说你怎么可能赢我这个天选之人！”他得意地望向荷官：“快把我的筹码拿回来！” “抱歉，典先生，是你输了。”荷官用一种大仇得报的语气说着，把典莫面前的筹码推走：“方先生的牌是两对至尊宝，不可能有比他还大的牌。” “什么！”典莫一呆，继而大怒：“这家伙又出千！我要把——” 砰！还在大吵大闹甚至准备动手的青年软软倒下，被卫伊和洪鹰从两边扶住迅速带走。 “啧，也好。”方一行抖抖手，不知何时聚集起来的空间波动随之散去。 ps. 5.15「起点」下红包雨了！中午12点开始每个小时抢一轮，一大波515红包就看运气了。你们都去抢，抢来的起点币继续来订阅我的章节啊！ 0095 线索 “嗯？我当然有出千。” 冥捕们把昏倒的典莫搬运到赌坊附近的一家客栈的房间内，而这家客栈的居住权也是他用代币换来的，但看起来并没有打算长住，因为房间内杂七杂八的堆了许多他用代币换取再折现后购买的货品。 而为了确认委托跟来的方一行在卫伊询问是否出千时很干脆地承认了。 “那家伙似乎有很奇怪的能力，抽到的牌总是能刚好超过别人一级，如果老老实实跟他拼点岂不输定？所以我后来直接把牌和他对换一下就解决了。”方一行翻动着房间里的各种货物说道。 “这孩子哪有什么奇怪的能力啊，他天分不怎么好，学什么都很慢，能被推举为领班也是因为踏实肯干而已……”老镇长坐在床边看着昏倒的典莫神情担忧：“不是被人施了什么奇怪的法术吧。” “看这里——”“咔嚓！” 在冥捕们打算说什么之前，一个身穿黑色礼服的女子忽然从门外闯了进来，二话不说就用手上的留影机关对所有人拍了一张。 “呵呵~‘矿工赌场得意，冥捕请人出千’这样的标题怎么样啊？”画了个淡妆的李妙放下机关，笑嘻嘻地对屋内的人说道：“原本是要去参加晚宴找点八卦，没想到半路发现了不错的新闻呐~” “……消失吧。”“喂，方兄你等下！” “咦？”虽然卫伊阻止不及，但李妙并没有消失，不翼而飞的是她手上的留影机关，她不敢相信般双手抓了抓，忽然上前两步开始锤打方一行：“还给我还给我还给我！” “我忘了调整空间转移的距离，那个闪人眼的玩意离你最多只有一张桌子的距离。”女记者无力的攻击完全碰不到白发青年，他没什么干劲地向四周指了指：“自己找吧。” “可恶~我会向魔界提出抗议的，”李妙恶狠狠地瞪了方一行一眼，开始打量周围的货物：“这都是什么啊，钻头、防护衣、头灯、口罩……” “这都是矿山用品啊……”老镇长看起来更伤心了：“小莫你这孩子……” “天选之人……改善矿山……老爹休息……”昏迷的典莫呓语。 “让他们独处一会吧。”卫伊找到典莫之前使用的如意壶，带着冥捕们走到门外，李妙原本还想留下，结果方一行顺手变出那个留影机关向外一丢，她就慌里慌张地跑出去了。 ———— “看起来那个家伙应该不会再去赌了，我的临时委托已完成，告辞。” 方一行临走前还威胁地看了一眼李妙，黑裙女子吓得赶紧抱住她的宝贝相机。 “李妙女士，请不要在幽冥驿报上报道相关的内容，”卫伊看着李妙说道：“这件事可能有点严重。” “哦，当然当然，那个姓方的很可怕~”女记者连连点头。 “请不要避重就轻，”卫伊顿了顿，力图让自己的语气严肃起来：“我说的是有关‘如意壶’的传闻。” “切~没糊弄过去吗？”李妙哈了口气，态度瞬间由小心谨慎变的落落大方：“这个传闻已经捂不住了哦~最近到处都在传说对‘如意’提出过分要求的话，会得到能实现愿望的饮料呢~我们也是顺应读者需求嘛~” “即使它是某种阴谋的一部分？”卫伊踏前一步。 “那么你会把这个阴谋告诉我么~”李妙不为所动：“我猜你们也不知道具体的目的吧？” “虽然不清楚幕后之人的最终目的，但’让它传到借幽冥驿报记者的耳朵里并让其报道出来‘可是他传播计划的一部分，你真的打算像提线木偶一样按照别人的意图办事吗？”黎亚撩了下肩头的长发，淡淡插话。 “或许大多数人仍对此嗤之以鼻，但如果由影响力不小的幽冥驿报报道出来，自然会有更多的人去尝试，”卫伊指指城区的方向：“ 你想说服自己相信这背后是某位大人在闹着玩吗？” “哼，你可不要怀疑我的嗅觉敏锐程度，我原本就打算在文章下呼吁大家不要尝试的。”李妙偏过头。 “……反效果。”陆瑶盯着李妙手上的相机：“你并未获得任何具有说服力的证据。” “难道你们就有吗？不然我要怎么报道，说这件传闻子虚乌有？那也得有人信啊~”李妙反手藏起留影机关。 “你可以说，这是一种意外出现的‘转换’效果，如果想用来牟利的话，获利数目将和自己‘许愿’时消耗的灵力相当，这间房内的典莫先生购买的那些矿山装备就是个很好的例子。”卫伊笑笑：“只要抑制了‘用它可以发财’这种想法，‘花钱提升力量’的人我们还是能对付的。” “哦？这么说魔道商会和赤月商会同时戒严是由于其中一方使用它获得了力量？”李妙转眼看向卫伊手上的如意壶，又似笑非笑地望望洪鹰。 “切，真敏锐，我只是想想而已，任何提升力量的外物对我都是没用的。”洪鹰啧了一声，转过头。 “你可以补充说明，如果用来获得力量，消耗的灵力将非常夸张。”卫伊说道。 “夸张到只有商会级才用得起是吗？我懂我懂~”李妙重新拿出相机：“我已经清楚要怎么报道了，让让。” 她推门重新走进典莫的房间，咔嚓了一阵子之后才重新走出来。 “作为给我提供消息的报答，我也附送你们一个情报好了，”李妙整了整身上的黑裙，潇洒转身：“典莫这个‘刚好比对手大一点’的牌运，在某个著名游侠身上也有哦，不过那个能力叫做【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蜀山掌门李逍遥吗？”卫伊看着李妙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确实，从来没听说过他有什么移山填海天崩地裂之能，但一直所向无敌战无不胜。” “就像拍卖会的时候，不管对手几万几十万的加，他就是多一千，这种感觉吗？”黎亚想了想说道：“关键他的资金还是无限的。” “那种能力的话，普通对决是没有用的，只能掀桌，就像那位魔界特使做的一样，”洪鹰哈哈一笑：“比如他夫人的【万事如意，心想事成】，以‘我就是要揍你一顿’的想法出手的话，道高十丈也没用不是？” “等等，”卫伊忽然想起了什么：“如果那位夫人【万事如意，心想事成】的话，为什么他还能有一位夫人？” “呃，姐妹俩关系好？”洪鹰随口答道。 黎亚和陆瑶一起侧目。 “瑶瑶，查一下另一位夫人的能力。”卫伊皱着眉快速说道：“一次还是巧合，两次就是刻意，如果连续相同三次……” “果然是被某个幕后黑手模仿了吗？”洪鹰也慎重起来：“不过还好都是弱化版。” “不行，查不到，”陆瑶眼中金光闪烁：“那位夫人没有任何特殊能力，本身的力量还因为身为女娲后裔的缘故都传给了自己的女儿们，就是李忆如和李汐月【两个可爱的小游侠哦】。” “……”冥捕们一起盯着陆瑶。 “怎么了？【我也很可爱啊】。”陆瑶一脸不明所以。 “好的，我们明白了，你先停止搜索再说话。”卫伊一脸无奈地摇着头拍拍陆瑶的肩膀。 “哦，【有事就找她们吧】，”女孩眼中的金光渐渐消散：“好了。” “那么，你对那位夫人如何判断？”卫伊尝试着问道，黎亚和洪鹰也看着她。 “感觉她并非是没有能力，而是那种能力已经到了不能概念化的程度，女娲血脉将能力传给后代后应该会失去所有能力甚至，但她完全没有受到任何影响。”陆瑶眨眨眼：“这种能让传说血脉都失效的能力，可能已经不适合用能力这两个字来形容了。” ……是啊没错，连本名都没提及只是搜索相关情报就会引起注意……想的话就能借他人之口表达自己的意思……连贬义词都不能加身…… “好消息就是，这种程度的话，一定也无法被那个黑手模仿，现在只需警惕他最终的目的就好。”卫伊沉吟。 “那么，现在去请人检查一下这东西的成分吧，”洪鹰看着如意壶说道：“典莫没喝完的那些。” “冥医学院怎么样？你姐姐应该认识些厉害的医者吧。”黎亚有点不好意思：“我认识的大部分都是商界和官员……” “走吧走吧，”洪鹰看起来相当积极：“那个小护工今天好像当值。” “好。”冥捕队长点头 ……那位夫人的能力，即使不完整，哪怕模仿一点点都会很可怕吧…… 0096 意外 “嗯……虽然无色无味，但成分上它确实是体力工作者常常饮用的一种叫做‘蛮牛’的饮品。” 冥都南方，冥医学院内部，一间三面都是顶到天花板的药柜的房间内，护工长方碧玲将眼睛从一架作用是放大分析物体的小型机关的观察孔上挪开，对前来咨询的冥捕们说道。 “没有任何特殊之处吗？”卫伊看看桌上摆放的如意壶，那里面的液体已经被全部倒出并进行各种检查。 “硬要说的话，它内含的灵力过多，如果一眼泉在同样多少的水中含有这么多灵力，它就可以称之为灵泉了，”护工长抬手制止冥捕们的询问，继续说道：“但仅仅一茶壶这么多的话，其中的灵力是绝对不够施法来实现你们所说‘逢赌必赢’‘功力大涨’这样的效果，更何况他还是用喝的。” “这……据您所知，有没有任何口服的东西可以达成那些效果？”卫伊皱着眉。 “哪怕是单一效果也算，您见多识广一定知道吧？”黎亚追问着。 “呵，你们这是关心则乱，单一效果的东西可到处都是。”方碧玲呵呵一笑。 ……确实……能使力量敏捷体力等单一能力增长的丹药可为数不少，但综合它们的效果甚至能提升运气的东西目前就只有如意一种…… “……触发器。”见到方碧玲后一直很安静的陆瑶忽然说道。 “什么？”卫伊转头看她。 “饮料中的灵力是触发器，在它达成‘被喝下’的条件后，就标记饮用者，然后饮用者就会被未知的手段进行强化，所以内含的灵力已经足够了。” “这倒说得通，但麻烦的地方不在于‘手段’而是‘目的’啊，”洪鹰戳戳那茶壶：“莫非有人费这么多手脚只是为了悄悄的做好事？” “你说……标记？”卫伊盯着陆瑶：“瑶瑶你能感到自己被什么标记了吗？在喝下那‘天仙玉露’前后有什么不同？” “没——”“天仙玉露？你又喝了？！” 陆瑶刚说了一个字，就被方碧玲打断并紧张地追问。 “啊。”陆瑶仿佛发现自己不经意间犯了什么大错般忽然睁大了眼睛，忽然腿一软就要跌坐下去，黎亚连忙将她扶住。 “这……”卫伊一头雾水：“方姨？瑶瑶怎么了？天仙玉露虽然少有，但在仙界和神界应该很容易就能得到吧。” “别管那个，我且问你，”护工长的神态忽然变得严肃：“她喝掉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是否只要她说出的话就会立刻实现并且无视逻辑？然后在每次实现后总会因故受到一次不同程度的伤害？” “嗯，伤害倒是没有，说的话虽然都会实现，但方式都比较合理，而且效果会逐渐减退，现在已经消失了。”卫伊想了想答道：“那个难道不是因为我们用如意壶进行试验的结果？” “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护工长看了看软软倚在黎亚怀里，但眼中的金光仍在不停闪烁的陆瑶，叹了口气：“等那孩子恢复过来，让她自己和你们说吧。” ———— “小伊你是怎么回事？连个女孩子都保护不好吗？！” 冥医学院名为“谷雨”的建筑是护工宿舍，其中一个房间内，陆瑶正躺在床上休息，平时总是戴着的兜帽和贴在头顶的增幅“耳朵”已经除下，略显凌乱的发丝和有些苍白的小脸让大家终于想起她还是个孩子。 而洛岚则气势汹汹地捏着卫伊的耳朵向上提，让对她的印象全是温柔、和蔼可亲等词汇的洪鹰目瞪口呆，倒是黎亚没什么特别的感想，因为这位“姐姐”正在履行“妈妈”的职责，自然不会对卫伊太过温柔。 “疼疼疼——岚姐啊，她没受到攻击，变成这个样子也不是我的原因……”卫伊呲牙咧嘴地尽量把脚掂高，试图解释。 “还狡辩！”洛岚丢开他的耳朵，转而捏住脸颊向两边扯。 “岚姐，你……不是还……有夜班吗……”卫伊努力了半天总算没让话语变调。 “不准替他说话，也别想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洛岚忽然对洪鹰吼了一句。 “咦！我绝对没那个意思！”原本打算说什么的红发青年立刻捂嘴。 “我不是说你，小洪。”女护工忽然又变成了那个温柔和善的姐姐，对洪鹰笑了笑，然后转脸又扭住卫伊的另一只耳朵：“我去值夜班了，好好照顾小瑶儿，懂吗？” “嗯嗯。”卫伊点头如小鸡啄米，而经历了变脸大戏的洪鹰什么也不敢说。 “不是说他么？”黎亚偏头看向刚才洛岚面向的位置，那里靠墙的地方有一张空椅子。 “啊啊……岚姐还有这样的一面……”在洛岚离开之后，洪鹰心有余悸地拍着胸口。 “这样还算好，要是在外人面前惹恼了岚姐，她细声细语笑着教训你的场景才叫可怕——咳咳。”被字面意义上耳提面命了的卫伊自觉有些失言，干脆转移了话题：“说起来瑶瑶是怎么了？总不会是天仙玉露有问题吧？” “我觉得关键字不是天仙玉露，而是‘又’，”黎亚把目光收回，尝试分析道：“瑶瑶第一次召唤出天仙玉露并喝掉并没有什么特殊，除了讲话有些准之外，可能自己也不觉得有问题，直到方姨这位可能知道什么的相关者对她说出‘又’这个关键字，瑶瑶才想起了某些已经被暂时屏蔽的记忆吧——嗯，我觉得以她的本事是不可能忘记什么的。” “初步判断的话，应该跟我哥哥有些关系，不过相关情报如果瑶瑶不愿意的话我不能告诉你们。”卫伊瞥了眼刚才被姐姐吼的空椅子：“毕竟这涉及到她的真实身份。” “没关系……”陆瑶的声音从床那里传来，冥捕们这才发现她已经睁开了眼睛，不过总是时不时闪过一道流光的眸子现在一片平静：“我不在意那个。” “瑶瑶你不要紧吗？”黎亚走到床边理了理陆瑶有些凌乱的发丝。 “……没事，”女孩在黎亚的帮助下坐起身倚在床头，环视过冥捕们：“大家听说过‘天女坠落’计划吗？” 0097 “天女坠落” “‘天女坠落’计划，始于千年前的琼华大战之后。” 陆瑶微微闭了一会双眸，在冥捕们关心的目光下，吸了口气，侧过脸望向窗外昏暗的天空，用细细的声音娓娓道来。 “昆仑琼华派意图将整个门派的人连同那座仙山一起‘飞升’到仙界，原本捕捉到的幻瞑界确实可以达成这个目的，但因为第二次的失误而错手捕捉了另一个强大的妖界——这个妖界虽然没有详细资料，但我们已经调查出来它是‘白’的家园，实力强大而且绝不会妥协或坐以待毙。” “而‘飞升’只是击穿两界之间障壁的非常规手段而已，它需要的只是力量，无论这力量来自飞升阵法还是一场可怕的大战，就像进入冥界的正常手段是通过鬼门关，但也有人通过自身力量而从别处入侵那样。” “简单来说，这场大战产生的力量已经远远超出了‘飞升仙界’的程度，它最终打穿的障壁通向了——神界。” ……嗯……所以才会有九天玄女出现吗？……卫伊点着头。 “神界，是一个规则重于一切的地方，并非仙界那种自己给自己定的所谓规则，而是就算想做出违反规则的行为，也无法付诸行动的程度，如果琼华飞升仙界不被允许，那么那个前来阻止的九天玄女会在他们刚刚开始行动时就出现，而非在最后关头出现来让他们功亏一篑。” “一些资料中对那一战附带了这种猜测，就是执行者喜欢看着别人由希望的顶端跌落到绝望的深渊——如果神界的人有这种恶劣的想法的话那反倒好了，那个九天玄女根本就是在琼华达到‘飞升’神界条件的瞬间才得到了阻止的指令，之前即使看着琼华大战逐渐升级也无法前去进行阻止。” “等等，你说‘指令’？”卫伊插话：“神界有类似冥界‘阎王’之类的统治者吗？” “不，比起阎王，那发出‘指令’的存在更近似‘冥律’，”陆瑶扭脸看向卫伊：“或许你对‘不能违反规则’感到奇怪，但为什么没有对‘如果失去居民的支持，冥捕和冥卫就会失去力量’这件事抱有怀疑呢？” “原来如此。”卫伊点头。 “哦——”洪鹰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就是说，如果神界有谁力量够强，是可以无视那些规则的吧？” “是的，比如……‘魔尊’重楼的宿敌‘神将’飞蓬。”陆瑶顿了顿才说道。 “哦哦哦！”洪鹰似乎非常感兴趣，还打算问下去：“那么……” “你够了！”扶着女孩肩膀的黎亚瞪了他一眼：“瑶瑶没必要满足你的八卦爱好，还要不要听天女坠落的事了？” “明明队长起头问的，干嘛专门凶我……”洪鹰耸耸肩，坐了回去。 “之前，赤月商会的曹炎会长曾以‘一只’来称呼九天玄女，”陆瑶再次望向窗外：“严格来说，这个称呼不能算错，最多只能算蔑称，因为她们虽然具有人形和理智并且很强大，但原形是神树上的玄鸟——另外，我不是九天玄女。” “那位奉命办事的九天玄女原本应该把所有琼华弟子都丢去东海海眼，然后击落琼华仙山，但最终变成了将琼华仙山放逐到虚空中，对幸存的琼华弟子也没有任何处罚，而这位九天玄女再也没有回到神界，至少我‘坠落’之前没有。” ……果然是神界的神女……不过现在还是不要提问了…… “她是九天玄女中很普通的一员，只因为离得最近才去办这件事的，要做到那些，自然不可能是她本身的力量，那些力量是‘规则’为了她执行任务而临时赐予的，结果却人窃取了。时间太久，已经无法考证究竟是谁窃取了她的力量，但‘天女坠落’计划由此开始出现了，当然它一开始不叫这个名字，目的也只是制造足以令神界派出使者的事件并在使者下界后尝试窃取力量。” “违反‘规则’自然会被‘规则’制裁，在制定‘天女坠落’的计划者们摸不清‘规则’究竟有哪些的时候，甚至不需要神界的谁亲自下界就能解决掉那些事件，但是，想办法对付‘规则’本身这样的行为却不违反‘规则’，就像那些钻冥律空子的商会们，冥律就无法制裁他们，结果时不时还是有下界执行任务者被窃取力量的事情发生。” “最终，在‘击毁一座仙山’和‘放逐所有弟子’这最初失窃的两种力量被对一个仙界大派使用后，‘规则’改变了自己，它不再针对性地赐予使者力量，而是给与他们通用的言灵能力，类比人界的话，就是空白圣旨的程度，如果这个能力想要实现的东西有问题，‘规则’这位‘皇帝’就会拒绝盖上‘玉玺’，至此，魔界和仙界都放弃了这个计划，因为实行的话反而会亏本。” ……果然是被他们拿去用来进行仙魔大战了啊…… “【妖界联合】成立后明文规定不准实行这个计划，而人界有蜀山派在，任何事件基本在惊动神界之前就被那些游侠剑仙给解决掉了，于是这个计划在此两界也进入了低潮期，冥界虽然没有这个限制，但因为本身的特性，想要惊动神界几乎不可能。” ……是啊，死后世界还能怎么样…… “直到许多年前，飞蓬的转世回到了神界，他完全不受‘规则’约束，甚至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影响到‘规则’，而他做了一件影响深远的事情：直接把一对叫做龙葵的灵魂从冥界带到了神界——而她们正是现在的‘双子阎王’，冥都中心区的巨剑就是他曾经的佩剑。” “……”冥捕们集体沉默，而陆瑶也适时停了停以方便他们理解。 “所以说，现在冥界的规矩才和上古时不一样？哪怕是仍然活着的人，在鬼门关简单登记后就能进来，各种传说中的地方都变成了景点，去不去轮回也看自己高兴……”卫伊喃喃道：“这些东西确实学院里不会讲呢。” “怪不得……”黎亚若有所思。 “弄得和其他界像一点也好嘛，免得鬼气森森的。”只有洪鹰对此无所谓。 “所以，原本最厚的诸界障壁反而变成了最薄的，加上近十几年人界发生了很大的变故，基本就是蜀山掌门和他的女儿们惹出来的，外出办事的天女们一旦好奇想看，很容易就会摔下来……嗯，就是这样。”陆瑶似乎说漏了嘴，擅自中断了讲话。 “不，瑶瑶你等等，我们不会嘲笑你，但这件事还没有和天选之人联系起来啊。”洪鹰瞪着眼睛想听后续。 “够了，已经可以判断出那幕后之人使用的是窃取自坠落天女们的力量了，剩下的，如果瑶瑶不想说，我们就不要问了，”卫伊摆手制止洪鹰：“最后的问题是，那个计划还在实行吗？” “不，那个计划的设备和场所已经完全被慕容紫英先生、卫祈哥哥和任奎署长联手破坏了，我只是回神界后出了点意外，又掉下来了而已，”陆瑶看看周围冥捕们奇怪的表情，继续解释：“因为他们实验中的‘光环’和我太契合了……” “哟？我们署长还挺厉害啊。”洪鹰看起来很惊讶。 “那‘天仙玉露’呢？我看你好像很吃惊，以前还跟方姨道歉来着。”黎亚拍拍陆瑶的脑袋。 “因为‘坠落’下来之后会因为能力被窃取而暂时失忆，喝下来自神界的天仙玉露的话，可以恢复记忆和一部分能力，这是那位神将告诉双子阎王，专门用来照顾计划受害者的办法，我当时……好像乱说话了，虽然全都实现，但副作用很大，还害得不少护工受伤。”陆瑶低下头。 ……所以瑶瑶的能力并非幕后之人给与，而是恢复了自己原本就有的而已，并且因为量小只有一半效果而且还没恢复记忆……加上上次她说过记忆从第三新机关房开始……第二次“坠落”果然还是有影响……不过方姨所说的受伤是怎么回事…… “不管你是不是‘天女’，都是我们特别行动署的一员。”卫伊朝女孩笑笑：“那个‘规则’没有要求你回去吧？” “嗯……”陆瑶活动了一下手臂，又摸摸自己的脸和头发：“这好像就是我自己，而不是生魂或者暂时占据别人的身体，也没有记忆里时刻被规则束缚的感觉，真奇怪。” “哦~原来神界的人长这样~”洪鹰故意盯着陆瑶的脸看，然后被黎亚用弩柄敲了。 “那么，欢迎加入冥捕特别行动署，‘天女’陆瑶。”卫伊煞有其事地伸出手。 “我的名字确实带一个‘瑶’字呢，很高兴加入你们，队长。”女孩眨眨眼，伸手和他相握，然后露出一个不仔细看几乎就会忽略掉的淡淡微笑。 0098 收网 “虽然小瑶儿变成天女了，但对现在的情况没什么帮助啊。” 隔天，冥捕们正在特别行动署据点内商讨接下来的行动计划，而洪鹰正对着一大堆派不上用场的情报面板发牢骚，由于陆瑶昏倒，大家在冥医学院休息了一晚，并把那个如意壶留给方碧玲研究，约定有进一步的结果后通知他们，这才回到冥都。 “什么叫变成天女，她原本就是。”黎亚纠正道。 虽然陆瑶觉醒了以前的记忆，并得知了对方可能是“天女坠落”计划的余党，可她对目前还在扩散中的“如意”究竟是怎么回事也是一头雾水，所以，卫伊请出任奎署长来说明一下他破坏那计划时的细节，可能会对目前的情况有所帮助。 此时冥捕们围坐在两张并起来的圆桌上翻看着到目前为止搜集到的情报，而帕琳已经一早骑着冰闪出去完成一些简单的委托了。 “那应该是十年前的事情。”任奎随意拿起记录板，看了两眼又抛下：“原本几乎消失的‘天女坠落’事件忽然频发，后来推测是人界的游侠桶了什么漏子造成的，不过因此也确定了仍有人在进行那个计划，于是我们就出发进行调查，最后找到了那些家伙的老巢。” “嗯，有印象，那个据点是署长、卫大哥和慕容先生联手压制的。”陆瑶点头。 ……这称呼略奇怪啊…… “如果是‘坠落’到其他界还好，负责此事的只需唤醒那天女让她自己回去就行，但直接坠入冥界的天女只会以生魂形态出现，就像双子阎王那样，所以救下来之后还需要有人送她们回去，”任奎摇摇头：“不过那次我们只救下了陆瑶一个。” “其他的天女难道……”卫伊皱起眉头。 “啊，那倒没有，”署长喝了口茶：“‘天女坠落’计划只能约束那些仍持有能力的天女，一旦窃取完毕，她们就会因为任务失败而直接被传送回神界，那些宵小虽然可以钻空子，但无法违抗这种层次超出太多的规则。” “他们完全偷不走我的能力。”陆瑶眨眨眼：“因为怀疑仪式出问题而调整的时候，署长他们杀到了，之后的战斗相当精彩。” “呵，如果你们遇到一群‘心想事成’的对手，要怎么打？”任奎摊开手：“自然是使出对方无法理解或者来不及反应的招数以免被反制。” “唔，了解，如果我用斧子砍他，他来一句‘我不会被这斧子砍伤’就能成功反制，但如果我这一下其实是要破坏他身边的空间来制造空间碎片攻击，他那句话就废了。”对战斗最擅长的洪鹰立刻反应了过来。 “或者出招极快，在对方看清并宣言这种攻击无效之前就命中，雷之剑圣先生一定能做到。”黎亚点头。 “如果你想问那地方是否有余党，我可以负责地说，完全没有。”任奎端起茶杯：“虽然突入的只有我们三个，但支援的冥捕早就将那里包围并最终将其一网打尽，把小瑶儿送回神界之后，冥界再也没有发生此类事件。” ……是啊……她又掉到人界京城了嘛…… “那么当时抓到的参与者？”卫伊想了想还是问道。 “不少因为使用那能力过度而魂飞魄散，剩下的疯子则被丢进轮回之井了。”任奎指指中心区的方向。 “还有副作用？！”除了陆瑶，其他三位冥捕异口同声。 卫伊和黎亚可能是担心那些无意中使用了如意的普通居民，洪鹰……应该在庆幸自己没真的去尝尝。 “那毕竟属于神界的规则，其他界还好，在冥界强行要使用的话，就像一条鱼跳出了水面——”任奎做出一个捞网的动作：“早晚会被渔夫一网撒过去的。” “原来署长也喜欢钓鱼？”洪鹰惊奇地问道。 “那不是重点，”任奎摆手：“当时如果有人漏网并继续着这个计划，那么只可能是一直躲在幕后，从不露面的‘策划者’。” “……结果又绕回来了吗？我们现在也完全是找不到幕后之人的状态，这么看来是同一人的可能更大，”卫伊抓抓头发：“不过比起我们，署长你知道的一定更多，请仔细想想细节，把那个时间前后的任何事情都告诉我们。” “要说的话，双子阎王就是在十年前翘班走掉的，黎司老先生就任代理阎王，”任奎抱起双手：“冥医学院改建、幽冥驿报创刊、黑白无常转职成为总捕头等等，所谓‘可疑的细节’还真想不到。” “不行的话只能再次拜访赤月商会——”“叮叮叮！” 在卫伊话说一半的时候，联络终端响起了呼叫，陆瑶远远招手把呼叫界面转移到每个人面前的记录板上，看来想起身为天女的记忆之后她确实厉害很多。 “这里是冥捕特别行动署，我是任奎，请讲。”署长抬手一划，接通了通讯。 因为署长在场，所以冥捕们没有抢先去回应呼叫，不过却因此把南宫微微吓了一跳。 “呃，署长您好，这里有一条总捕头在冥都南区向行动署发布的加急任务，内，内容是‘魔道商会人去楼空了，你们快点过来。’，完毕。” 联络员大概是首次以正式措辞向这边通讯，有些磕绊，不过还是清楚地表达了意思。 “收到，他们会立刻出发，完毕。”没等陆瑶关掉通讯，任奎先一步掐断了它：“你们听到了？” “署长，我有最后一个问题。”冥捕们纷纷起身后，卫伊说道。 “放心，他们不可能是‘魂飞魄散’，提升那种程度的实力，还远远不够。”任奎摆手：“而且，魂飞魄散的动静会很大。” ……所以当初署长他们攻击执行天女坠落计划的据点时到底打成了什么样子…… “那么，我们立刻行动，”卫伊环视了一圈同伴们：“我感觉幕后之人正在开始收网，但也会因此露出马脚，因为现在使用了‘如意’的，很多都是普通居民，他们应该会留下不少线索。” 0099 搜查 “冥捕特别行动署卫伊领队及其他三名成员，向总捕头报道。” 曾经造访过的，位于冥都南区的魔道商会总部，此刻并没有像往日一样有黑衣大汉守门巡逻，取而代之的是许多面容严肃的冥捕，正在设置将整座据点包围起来，闪闪发亮的隔离带，而璇玑和怀朔则在认真地对他们讲着什么，于是卫伊使用了稍微正式的措辞。 “好了，继续保持对这座宅子的空间封锁和锚定，确保没有人能通过空间法术离开。”璇玑今天难得穿了一身冥捕制服，不过色调还是以白色为主，和身边全黑的怀朔看起来十分搭调。 “哼，我当初就该把你们这个所谓的行动署强行裁撤掉。”璇玑看起来很不满，打发走面前的普通冥捕之后，她鼓起脸颊对冥捕边说道：“如果你们没有打草惊蛇的话，现在魔道商会就不可能有机会畏罪潜逃！” “呃，畏罪潜逃？”卫伊看了一眼笑而不语的怀朔：“我们接到的通知是来调查他们的离奇失踪事件。” “就是畏罪潜逃！”白衣总捕头瞪他一眼：“魔道商会是制造‘如意’的主要计划参与者，原本因为没有证据只是对他们进行监视，但你们跟那个马克西不知道说了什么多余的话，他们的一切活动都停了下来，等察觉不对而潜入时发现一个人都没有了。” “原来如此，这就解释得通了。”卫伊摸着下巴说道：“魔道商会的上层应该完全失去了对下属的掌控。” ……为了给出‘交代’而进行了某种行动但最终失败了么…… “那么，搜查这个据点的任务，就交给你们了。”怀朔开口说道。 “搜查？”卫伊看了看周围为数不少的冥捕，确认般回望怀朔。 “正如璇玑所说，我们目前没有拿到证据，所以无法下达搜查令，而擅自踏入他人的私人领地会因为违反冥律而遭到处罚，但你们不同。”怀朔微微一笑：“可以直接进入搜查，而且只要最终能够找到证明他们违反冥律的证据，不仅不会有影响还会有奖励。” ……我们果然都有可以一定程度上无视冥律的特质吗？署长当初成立这个部门到底有什么计划…… “不好意思，我先问一下，你能确定里面一定会有证据吗？”对自己实力可能下降最为担心的洪鹰当先问道。 “你们署也和他们打过不少交道，找不找得到应该很清楚，不如说，搜查完毕之后，想帮他们脱罪都很难。”怀朔淡淡回应：“不过记住，查明他们的去向是第一要务，其他任何证据都不是在这次行动中发现的，明白吗？” “了解。”卫伊抱拳应下：“非正规手段获得的证据将不被采纳嘛。” ……魔道商会的话，是‘如意’事件中受影响人数最多的，如果能查到他们发生了什么，幕后黑手的目的也就初见端倪…… “另外……”“什么！”怀朔似乎还打算说什么，但被身边的总捕头打断了。 璇玑抬起一只手捂住耳朵，仿佛在和谁通话：“你说全部？怎么做事的！……好的明白了。” “恭喜你们，事件升级了，其他被我们监视的‘如意’使用者也同样凭空消失，其中一个你们大概也认识，矿山镇的典莫。”她放下手，哼了一声，“比起这个没人关心的商会，处理那些人在冥捕的控制下莫名消失而造成的恶劣影响才是重点——怀朔我们走！” “那么，祝你们旗开得胜。”怀朔最后说了一句，转身追赶已经跑出一段距离的璇玑。 “等等，消失？”黎亚忽然瞪大了眼睛：“我记得瑶瑶你……” “没有发现异常。”陆瑶眨眨眼：“另外那种方式对我应该是无效的。” “萤火之光，焉能与皓月争辉。”洪鹰摇头晃脑地说道。 “竟然用对了。”卫伊侧目。 ———— “这是上次我们受邀进来的会客厅？看起来不像有什么机关的模样嘛。” 冥捕们进入魔道商会的据点后，逐个检查商会的房间，发现了不少打斗的痕迹，看来那些自认天选之人的成员不愿意继续服从他们的会长和马克西了，而马克西也无法做到完全的实力压制。 而且，虽然消失的原因不明，但看起来很匆忙，许多狼藉的痕迹都没有收拾掉。 最终，冥捕们回到了上次和马克西见面的会客厅，半机械半传统的奇异装饰一如既往的古怪。 “不，不对，这里比其他房子要整洁不少，”黎亚观察着周围：“有一些打斗的痕迹，但被整理过。” “嗯……因为是会客厅所以要保持干净？”洪鹰话刚出口就自己否定了：“已经要逃走了怎么会有空弄这个。” “那么，结论是，魔道商会的成员是分批在这间会客室里消失的，所以排在后面的人才顺手收拾了一下。”卫伊思考着说道。 “如果这里有机关的话，上次来找那个穿白衣服的大块头的时候小瑶儿就发现了吧。”黎亚看了兜帽女孩一眼。 “不，上次我们造访时马克西在场，如果瑶瑶进行探查的话大概会惹怒他而遭到攻击，”卫伊摇头：“不过现在不一样了。” “是啊，而且小瑶儿变成天女了嘛。”洪鹰调笑道。 “……嗯。”陆瑶看上去不打算回应这个玩笑，身上的金色光环一放即收，然后会客厅正中的那张桌子便放出了淡淡的金色光芒：“那是密道入口。” “果然是地下通道么？所以总捕头他们设置的法术屏障才没有作用。”卫伊走过去伸手移动那桌子，却发现很难推动。 “我猜这是以那个马克西的力气为标准造的，”洪鹰走过来搭手，终于推开了那个机关，下面出现了一个旋转向下的石质阶梯，一股阴冷的气息随之涌了出来：“啧啧，这不是跟放逐渊连通了吧。” “应该不可能，那样的话这里就永无宁日了，野生鬼怪可不管他们是不是什么商会。”卫伊取出双旋棍当先走了下去：“大家小心。” “影子经纪人可不就在放逐渊里？”洪鹰摊摊手，等待黎亚和陆瑶下去之后才走在队尾断后。 0100 水落石出 “疯狂魔虎，魔兽，爪击，撕咬，特性：无理智，背水，威胁度：低。” 魔道商会密道下方，是一处看似十分正常的仓库，堆放着许多他们明面上的合法生意所需的货物，如果陆瑶不在的话，再细致的检查也只能得出这是一间普通仓库的结论，唯一奇怪的就是为何入口做成密道。 不过在疑似天女的陆瑶的协助下，冥捕们很快就找到了通向深处的另一条密道——一架伪装成单间仓库的机关升降梯，搭乘在这架机关升降梯下降了一段时间最终开门后，入眼的便是庞大的地下空间和数量同样庞大的笼子。 “呵，这小东西火气还不小。”洪鹰正饶有兴致地观察最近那个笼子里被陆瑶报出名字的东西。 那看上去像是冥捕们曾经打过交道的改造魔虎，但身上几乎没有附加东西，正疯狂地冲向最近的洪鹰——接着被笼子挡住，于是空挥着爪子在空中挠抓，并发出凶狠的咆哮。 “看起来是改造失败了，”卫伊看了看那边笼子里残留的机关碎片：“看起来是通过某种丧失理智的能力毁掉了那种控制机关。” “这里莫非就是魔道商会进行灵体改造的地方？”黎亚抬眼眺望周围，似乎因为那个魔虎声音太大，附近所有笼子里几乎全都有影影绰绰的什么东西在动了。 “啧啧，是要冲出来吗？”洪鹰抄起斧子四下打量。 “不，如果它们能轻易出来，之前魔道商会成员路过的时候就没可能老实呆着，”冥捕队长不受影响地环视一圈周围的环境，抬手指向一个位置：“我们向那边走。“ “机关魔虎，机关造物，爪击，冲撞，特性：狂化，坚固，威胁度：较低” “奄奄一息的魔虎，试验失败产物，无法攻击，特性：随时可能自毁，威胁度：极低。” 冥捕们继续前进的时候，发现了另外两种魔虎，应该分别是机械占了上风和双方战平谁也没能控制魔虎躯体的情况。 这处地下的空间内除了魔虎，还有为数不少类似情况的其他改造野兽，在冥捕们经过的时候也纷纷发出千奇百怪的吼声， “总之，回去就让冰闪联系她的老朋友来接收这些魔虎吧，”卫伊一边摇头一边说道：“以我们现在的实力可没办法将它们全部放出来后控制住。” ———— “大家分头找找，看能不能找到些许线索，但时间不能太长，我们还得追踪魔道商会的去向。” 在看够了各种笼子和改造魔兽之后、一处和它们完全不同的，有着十多架机关研究台的实验场所令冥捕们眼前一亮，卫伊快步上前翻看了一些资料，然后对同事们说道。 由于时间紧迫，冥捕们立刻分散在这处试验场寻找任何可能有用的情报。 “已找到魔道商会的逃脱方式，”陆瑶在搜集分析情报这种事情上有着巨大的优势，几乎立刻说道：“他们在实验区域尽头设置了通向某处放逐渊入口的传送阵，因为移动距离没有超出冥都的防护范围所以不会被外面那些隔离手段限制住。” “嗯……所以他们已经跑远了，我们是追不上的，不过还是需要节省时间。”卫伊看了看陆瑶展示出的传送阵图案。。 “我也找到了，这里的通讯记录显示有人斥责魔道商会在负责‘如意’最后几道工序时频频出现失误报废，要扣他们的分成，而魔道商会回应说那不是报废，而是被他们的内部人员在正式推出前就使用过，不得不提前购买。”黎亚很快也找到了有用的东西。 “哦哦，所以魔道商会的主动出击是因为近水楼台的错吗……果然他们对下属已经完全无法控制了。”卫伊点头。 “哎，队长，我发现了一份名单，可能和我们目前的任务有关。”洪鹰对于机关术不怎么擅长，只好去翻纸制品，不过还真让他找到了点什么：“那个叫典莫的家伙就在里面。” “原来只要使用‘如意’进行过‘许愿’就会被记录在案吗？再加上之前总捕头提过的使用者消失。”卫伊说到一半忽然回头看向陆瑶。 “没有我。”女孩斩钉截铁地说道。 “所以，幕后之人原本是想控制数量尽可能多的冥都居民，但魔道商会成员的擅自行动让他的打算泡汤，于是提前发动了。”卫伊点点头，继续分析：“不过，虽然我们知道了更多的事情，如果能拿出去当证据的话足以取缔掉魔道商会，但仍然对幕后者的身份和目的毫无头绪。” “那么不如去确认一下传送阵？或许还有蛛丝马迹留下。”黎亚建议道。 ———— “那是……” 片刻后，卫伊和同伴们到达了这处地下设施的尽头，这次就没有那么安全，附近的一些笼子如同被飓风刮过一般损坏了，这些逃出的魔兽原本在漫无目的的闲逛，但很快就朝进入它们视野范围的冥捕们突击了过来。 在略显吃力地打发掉它们之后，那个被各种文件提及的“传送阵＇出现在冥捕们的目光中，它的精密程度和大小都难得一见，如果是阵法方面行家的话大概还会看入迷，但此时它已经被彻底毁坏了——被一柄正正戳在阵法核心上的赤红长矛。 “切，离开之前还特意断后了吗？”洪鹰扫兴地走向它：“现在去看看那个长柄武器有什么线索？” “不，等等老洪！那个不是普通的长矛！”在看到那柄武器的同时就陷入呆滞的卫伊忽然恢复过来并疾声阻止。 “哈？”洪鹰诧异地回头，但手已经握住了那长矛。 轰隆！砰！“咳咳！开什么玩笑！” 伴随着巨大的轰鸣，那原本绘在地板上的传送阵爆炸了，将洪鹰直直地击飞了回来撞上墙壁，不过从还能底气十足的抱怨这点来看，应该没什么大碍。 “打起精神，我们这次麻烦可不小。”看着那自行飘起来摆出战斗姿态的长矛，卫伊也谨慎地架起双旋棍。 “小心！传送阵爆炸后的灵力没有散开，反而在向那武器周围汇聚！”黎亚高声提醒。 【确认传送阵被击毁，发现复数敌意存在，启动应急预案】 一个毫无语调起伏的冰冷声音在周围回荡，而那长矛的位置上开始出现一个人形的虚影轮廓，并在迅速充实着自己。 “敌人很难解析，”陆瑶忽然以一种明显带上了情绪的语气说话：“但那把武器可以。” “啊，不必了，我认得那玩意，我哥哥的武器，【龙牙】嘛，”卫伊的语气也不大对劲：“要是他们敢幻化出他的形象，呵呵……” “看起来确实会那样，”陆瑶的眸子里闪过仿佛疾风暴雨般的金光：“已重新设置信息搜索优先级，已找到相关资料，正在尝试配比——” 【应急预案已成功启动，开始肃清敌人】 在卫伊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彻底凝实出现之后，陆瑶的解析也已经完成。 “英雄之魂，改造灵体，自主判断攻击，特性：无形、自我修复，威胁度：无至极高。”兜帽女孩略显纠结地念出情报：“追加信息：其形象为通过吸取【龙牙】、【龙吟】双枪中蕴含的战斗意识而自然生成，与本人毫无关系，也不会有自我意识。” “呵呵，放心，我不会因为它的外表而手下留情的。”卫伊紧握双旋棍，盯着面前那将手中双枪如双翼般打开的身影。 下一瞬间，空中传出了巨大的爆鸣声，乍听下像是武器相撞的声音，但仔细听的话，会发现那是无数次撞击在极短的时间内发生合而为一的混响，由此产生的风压和冲击将周围所有的实验设施吹得一片狼藉。 “没想到小卫这么厉害。”洪鹰跃跃欲试地看了半天，却发现自己完全插不上手，强行介入的话只会反而添乱。 “不，队长只是非常熟悉对方的战斗方式，总能提前做出应对——对卫祈先生不熟悉的话便无法贸然参战。”陆瑶看上去十分想插手但也没成功，语气中一副可惜的样子。 “我找到了相关的情报，”黎亚正拿着一些纸质材料——这些东西陆瑶是没法快速浏览的：“上面说，卫祈先生在和他的未婚妻洛岚追查‘天女坠落’计划的残党时被英雄之魂偷袭，为救下洛岚，他使用了类似同归于尽的招式，除了双枪外完全消失，而洛岚因为受打击过大而暂时失去自我意识，未被英雄之魂继续视为敌人，之后被雷之剑圣救走，魔道商会借此机会取得了双枪。” “所以说，这个魔道商会根本早就和‘天女坠落’计划的残党有联系，并且有所合作——英雄之魂就是这种合作的产物，但最后却因为属下太过贪婪和自信而露出破绽被其直接吞并。”黎亚摇摇头：“真是与虎谋皮。” “可现在怎么办？”洪鹰皱着眉看向战场，双方仍然打得势均力敌：“我可不想和拥有自我修复的家伙打，实力差不多的情况下根本打不过。” “我要兑换‘勇气套装’，”陆瑶招出了正义点数兑换系统的小掌柜：“需要指出哪个是吗？” 【诚惠一万点】这次小掌柜完全不废话，直接丢出一颗黑珍珠。 “抱歉，我会在以后的任务中补给大家的。”陆瑶手上握着那“勇气套装”，对洪鹰和黎亚带着点歉意说道。 “啊啊……那倒是无所谓，我们基本也不靠那个提升实力。”洪鹰摊手：“可你明明不是队长，那家伙竟然直接就同意交易了。” “大概又会被处罚吧，呵呵。”黎亚低笑一声：“你快点用吧，我们现在都没有干预那边战斗的能力。” ———— “哼，可恶。” 卫伊和那英雄之魂打的时候全凭一腔怒火，但越打越觉得有些欠考虑，节奏这么快的话，队友们根本无法支援，而且这家伙还会自我修复，至于那“无形”则更无赖，比如自己击中他的头应该会造成眩晕，但他身形一阵模糊之后，击中的位置就会变成肩膀而毫无影响。 【冻结之环】 在战斗仍然焦灼的情况下，卫伊发现脚下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蓝色圆环，正在缓慢而坚定地把英雄之魂冰冻，于是他立刻使出浑身解数把他留在了这个环里，片刻之后英雄之魂被完全冻成了冰雕，卫伊一记重击将他打得粉碎，双枪随即掉了下来。 “这可真是……”卫伊捡起那对双枪，起身的时候看到了飘过来的陆瑶，忽然愣住。 她现在的形象有点怪异，可以说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对比。右脚上穿着只过踝的金纹红色短靴，左脚却套着过膝的纯白长靴，小裙子层层叠叠十分厚实，而上身除了红色裹胸外只有一层薄薄的轻纱，右臂带着只到手腕的黑纱手套，左臂却是从肩到肘的宽大黑色笼袖，更有趣的是，黑色兜帽上的耳朵状凸起也是一大一小，不过整体看来却意外的合拍。 “嗯……可能是因为天女的记忆还不完整。”陆瑶眨了眨金蓝的异色双眸：“如果能全部恢复的话大概会更——合适。” “现在也很合适，”卫伊向她展示刚刚夺回的双枪：“你看，我哥哥的双枪也是一长一短，一红一黄嘛。” 陆瑶偏偏头，思考了一阵，这才点头同意。 “走吧，我们去找游侠行会，根据目前的情报，这种规模的事件单凭冥捕是没办法处理的。”卫伊拍拍有了新衣服的女孩的脑袋，招呼另外两个成员：“虽然总捕头可能会很不开心就是了。” 第四章：涌现的天选之人end 0101 午时一刻 “哼哼，看来那个总喜欢多管闲事的冥捕哥哥已经抽到了所有的明牌，只剩和对方互掀底牌然后比大小了。” 冥都北方，通往矿山镇的山道中途，有一家不接受外人参观的人偶工房，装饰风格和生产流水线充满了机械和精密感，而且它在生产过程中的各种步骤都是由许多复杂的机关和人偶来完成的，如果不明白它们的规律，看上一会就会眼花缭乱。 在工房的总控制室里，有个头顶戴着紫色蝴蝶结，身穿白底红边有着分明层次感纱裙的女孩，她正坐在一张转椅上，用十分感兴趣的模样看着面前一整面墙上为数不少的屏幕，那些屏幕里则是冥都各种监控摄下的画面，如果陆瑶在这里的话，会发现这些画面和她调用冥捕总署监控时看到的一模一样。 “【那你决定怎么做？比明面上的牌，那个幕后黑手似乎更强】。”站在她身后，小男孩形态的机关人问道。 “如果我去帮忙的话，不就变成他的底牌之一了吗？”小晶鼓起脸，看起来有些纠结：“又不是沉睡之龙的阴谋，我干嘛要去捣乱搞破坏？” “小丫头，你这是在沉睡之龙的据点里谋算着要破坏它的计划么？”随着苍老但有力的话音，一个身穿红袍的老人走进了控制室：“代表【恐怖】的第十一调整者，‘扑杀天使’小晶。” 一般来说，老年人的外表和大红的颜色不怎么搭，因为那种日薄西山的感觉和活泼的红色无法配合，但这条经验在这位老人的身上并不成立，虽然他披至肩头的长发已经如雪般银白，但眉毛和胡须却乌黑发亮，加上严肃的面容和锐利的眼神，反而是将袍服上鲜艳红色那种咄咄逼人的感觉削弱了不少。 “啊啊……明明就只有这一句话的资料，语气说的好像您对我知根知底一样，”小晶一拍扶手把椅子转了个向：“那么，要阻止我吗？代表【创造】的第十六调整者，‘暗影蔽日’沙莫老先生？” “哼，我只是个手艺人，”被小晶称为沙老先生的红袍老者拄着看上去完全没有作用的长手杖走了进来，随手在一些小晶至今也未能明白的控制开关上拨动了几下：“就算他们收购我几乎所有的义体和人偶，并给安上奇怪的头衔，也不代表就可以命令我做事。” “真的吗？那么这玩意是怎么冒出来的？”小晶伸手向监视屏幕上划了几下，手持双枪，容貌英俊的英雄之魂特写被投影到空中：“我可不信魔道商会能用他们那蹩脚的技术制造出它来，这家伙怎么看都是您的手笔。” “呵，邪道，急功近利，后患无穷的做法，当初我就不应该去他们商会进行指导，原本以为那些人可能对人偶和义体的技术有兴趣，显然他们只学了对他们有用，也就是能迅速转化为战斗力的部分而已。”红袍老人似乎已经把那些旋钮和开关调整完毕，走过来戳了戳空中的虚影画面，那画面立刻如臂指使地旋转放大。 “义体或者人偶，并不完美，可以当做衣物，交通工具甚至试验品，但不能作为长期使用的‘本体’，尤其是冥界这么特殊的地方，”沙老先生指点着图案上的英雄之魂，图片配合地变暗，然后高亮显示出它的不少位置正在向外喷出代表灵力的白光：“随便把一个不稳定的灵魂塞进去的话，迟早会因为灵力流失而被束缚在其上或者直接魂飞魄散，那些所谓的‘改造灵体’在改造完毕的瞬间就因为丢失一半的灵魂而无法进入轮回之井，虽然力量增强，但他们活的够久之后定然会为此深深的后悔。” “【……】”李小狼抬眼看了下那张图片，然后若有所思地低下头。 “而被填充进英雄之魂的‘虚拟灵魂’更加危险，一旦他们觉醒自我意识——这很有可能，就会对自己的主人产生深刻的恨意和杀意。”红袍老人摇摇头关闭了影像：“从没见过有人找死用这么复杂的方式。” “……哈，”小晶抽抽嘴角，拍了拍身边似乎想到了什么而有些颤抖的“李小狼”的肩膀：“总觉得你在影射我们呐，沙老爷子。” “想太多，人工智能和灵魂是两回事，”红袍老者瞥了眼机关人，把目光放到小晶身上：“至于你，怀疑自己曾是‘坠落天女’的话，就自己证实，蜀山掌门的两个女儿一定很乐意帮助你。” “她们似乎对‘过去的我’很熟悉，并且非常确定‘我’会再次出现而一直在寻找，这让我感觉很不好，就好像我是谁的替代品一样，”小晶摇头：“我还是先自己查吧，哦，对了，如果我不小心破坏了这起阴谋，会对您这工房造成影响吗？” “那种必定会失败的谋划或许会给冥都捕快制造些麻烦，但想要影响到我，”沙莫老先生哼了一声，语气中带了一点傲然：“他们还不够资格。” “好吧，我懂了，”小晶起身，拍拍身边的“李小狼”准备离开监控室：“让我去添点乱——话说沉睡之龙真的在冥界没有计划？” “由于那柄魔剑的存在，沉睡之龙在冥界几乎无法进行任何活动，因为任何一个计划都不是小打小闹，”沙莫随手打开一个对着冥都中心区巨剑的监控：“最多只是给那对双子阎王制造翘班离岗的借口和机会而已。” 在这幅特殊画面下，那柄看起来只是装饰物的巨剑正向周围散发着锐利的紫色光芒。 “……”小晶张口结舌了一下：“忽然觉得那幕后黑手的胜率越发渺茫了。” “如果在引起魔剑的应对机制前就达成目的的话，也算成功，但，”红袍老者露出一丝凝重：“万一他们有办法让其无法出手的话……” “就又到那些冥捕哥哥姐姐们表现的时候了。”小晶嘻嘻一笑，走出门去：“这次我说不定能参与一场好戏。” 0102 午时二刻 “嗯，也就是说，冥捕方面打算在这次事件中和游侠行会合作吗？” 冥都东区，以银绿色调为主体的游侠行会分部内，比大部分男子都帅气的张璎珞正在接待冥捕一行人，她看上去对这个提议很有兴趣。 “是的，虽然我们受到冥律的约束，而你们做事要遵循侠义之道，主要保护的人群也不同，但在这起已经波及了大量普通居民以及肯定会有后续的事件中，双方的目的应该是一样的。”卫伊递过去一个信息板：“这是目前所有使用过‘如意’后失踪的人员名单，可以确认都有忽然变强或走运的经历。” “唔，看来在这方面冥捕的效率比我们高，某些独身者如果没有人来行会进行寻人委托的话，我们也无法得知其是否失踪。”张璎珞接过它并认真阅读。 “但我们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卫伊摇头：“根据冥律规定，居民消失三日后才能定性为失踪并允许调查，目前可以进行侦查的只有我们行动署的四名成员。” “而我们哪怕只有猜测而来的情报，也是可以做出风险预估而主动出击的，”负责人挑眉一笑，开始在游侠行会的联络终端上进行操作：“目前在冥界的游侠位置分别是……唔，看来你们的熟人就在附近呢。” “熟人？是蜀山掌门的两位千金吗？”卫伊向门口看去。 “……”黎亚有些不自在地四处看，好像在找可以隐蔽的地方。 “卫伊哥哥？黎亚姐姐？”“啊！还有瑶瑶和红红！”随着两个熟悉的童音，小莲和帕琳两个女孩手牵手从游侠行会二楼走了下来，而冰闪正一副张不开眼的模样跟在她们身后。 “红红是怎么回事！”洪鹰走过去双手叉腰做出一副恶狠狠的模样看着帕琳。 “红红就是红红~头发是红红的名字也洪洪的！”帕琳仰着小脸做出一副我起得不错快表扬的表情，让红发青年一时没了脾气。 “小莲你怎么在这里？眼睛好点了吗？”黎亚走过去蹲下揽住眸子一片昏暗的小女孩。 “嗯，帕琳去医学院完成了一项冥捕的委托，然后说要带我来找父亲。”小莲偏头“看”了“看”冰闪：“冰闪姐姐跑得很快，很稳。” “哎嘿嘿~”发现冥捕们都望向自己，帕琳很开心地笑了起来。 “那不是表扬的目光……”卫伊无奈地拍拍她的小脑袋：“你把小莲带出来，到时候慕容伯伯找不到她会很着急的。” “不会呀~帕琳是特意带她到这里来让阿姨叫回小莲的爹爹的~”女孩很得意地说道。 “剑圣先生应该还在完成委托的途中。”陆瑶看着张璎珞手上的终端设备，眼中流过几条金光后说道。 “无妨。”随着一个清冷低沉的声音，身穿白底蓝边长袍，背背巨型剑匣的慕容紫英走下了二楼。他扫视了冥捕们一眼：“我原本便要和你们商讨一下此事。” “基本来说，魔道商会私下和冥界‘天女坠落’计划的残部有联系，为了对抗赤月商会，依靠其技术开发出了改造灵体，拥有名为‘英雄之魂’的最终杀手锏，但他们目前似乎已被使用过‘如意’的下层成员胁迫带走。”卫伊被雷之剑圣的气势所慑，快速把事情讲了一遍：“另外仍有众多居民在一样的情况下失踪。” “人总是想要获得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慕容紫英意有所指地说了一句，转向张璎珞：“这次自发任务要如何说明？” “以‘最终解决魔道商会及其他参与者制造的事件’为总任务，下设多项分支，目前为‘寻找失踪的冥都居民’和‘找到天女坠落计划余部所在地’可视事态发展而继续增加。”张璎珞很快回答道。 “参与成员限制？” “冥界所有游侠共七十六人均可参与，但鉴于‘天女坠落’事件的强度，不建议二级以下游侠单人行动。” “可支援数量？” “席佳思和鲁丽位置较远，李忆如和李汐月就在冥都。” “不请求支援。” “明白。” “那么，小莲暂时拜托你照顾、” “没问题。” 慕容紫英和张璎珞进行了一番令冥捕们一头雾水的交流，只有黎亚听出来那似乎是在大型公共任务开始时接取任务的一些设定条件。 “游侠行会将开始进行搜寻工作，如果有所发现会立刻通知你们。”张璎珞似乎和剑圣交流完毕，转头对冥捕们微微一笑。 “记住，鲁莽不是勇敢。”慕容紫英对卫伊他们说道，又看看小莲，最终没有说什么，只点点头就转身向门口走去。 “我们回来啦——” 黎亚正抱着小莲跟在后面，似乎是想让女孩送送自己的父亲，结果下一瞬间红色双马尾总是十分精神的少女和她的妹妹一起踏进了游侠行会大门。 “啊……”冥捕们同时紧张了起来，毕竟黎亚说过不能和她们见面来着。 “哟~你们‘三’位可是稀客啊，”李忆如向冥捕们挥手，然后偏头用奇怪的目光打量着小莲。 黎亚似乎呆住了一般而僵硬地抱着她一动不动。 “小莲？你什么时候学会的飞行法术？姿势好奇怪啊。” 李忆如眨着明亮的眼睛问道，在她乌黑眼眸的倒影中，小莲正用一种奇怪的姿势自己凭空漂浮在普通人腰部的位置。 “我会——释的——快想办——把她引——”黎亚略显急切的声音传来，却断断续续的。 而在冥捕们眼中，抱着小莲的蓝发少女身上出现了不少奇怪的模糊之处，就好像平静湖面上的倒影被泛起涟漪给干扰了一般。 “忆如姑娘，你进来的时候看到慕容紫英先生了吗？”反应最快的卫伊立刻问道。 “嗯？好像是啊。”红发双马尾少女很轻易地被吸引了注意，但黑发的李汐月却发现了什么般目不转睛地盯着黎亚。 “原本想让小莲自己跟他道个别，不过果然还是不行。“卫伊走过去从黎亚手上接过小莲向外走去：”还是我们代劳吧。” “哦……”李忆如眨着眼睛让开道路，似乎觉得哪里不大对劲，不过她的注意力很快就被转移了：“璎珞姐！我听说有大型公共任务发布！” “抱歉，我不是有意隐瞒的。”游侠行会门外，慕容紫英自然早已离开，黎亚在冥捕们担心的目光中放下小莲，勉强笑了笑：“我们回署里说吧。” “哥哥姐姐们再见~帕琳还要在这里照顾小莲~”帕琳跑出来牵着小莲的手，她无忧无虑的声音多少冲淡了些冥捕们的担心。 0103 未时一刻 “因为追查‘如意’的行动很紧急，就长话短说了——我，黎亚，是‘不存在’的。” 和游侠行会达成了合作协议之后，特别行动署的冥捕们回到了自己的据点，他们原本应该商讨接下来的行动计划，以及立刻开始监控冥界各地的异常……但黎亚身上发生的奇怪事情令人十分在意，于是大家打算在行动前听听她的解释，结果却听到了匪夷所思的原因。 “呃，你是说，你其实是灵体形态？”洪鹰没怎么考虑便说出一种猜测。 “如果是某种虚体形态还好，但事实是，你们正在对着一张空座位讲话，我现在的位置上什么也没有。”黎亚苦笑了下说。 “……什么也没有？”坐在黎亚侧面的陆瑶歪头看了看，伸手去抓黎亚的手臂，如往常一样实实在在地捉到了，而且似乎因为使劲过大而令蓝发少女抽了抽嘴角。 “不……瑶瑶你等等，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不存在’不是那种。”黎亚哭笑不得的阻止陆瑶去继续抓她的头发。 “你是说……现在的你是某种幻影？本体并不在这里？”卫伊沉吟了一会，做出判断。 “事实上，没有所谓的‘本体’，”黎亚抬起手，她那把小小的手弩如往常般出现——由无数细碎的彩色碎片汇聚而成：“要说的话和这个很像，称为‘幻影’的话也不太确切，最接近的说法是‘幻觉’。” 【真视之环】 黎亚话音未落，就看到陆瑶展开了一道微微闪着彩光的圆环，但它扫过在场的所有人之后什么也没有发生。 “……不是幻觉。”戴着兜帽的小小天女歪着脑袋说道。 “既然黎亚你明确的说自己是‘幻觉’，那么你实实在在的‘存在’又怎么解释？以及为什么会受到忆如姑娘的影响？”暂时思考不出原因，卫伊转而直接询问。 “那你觉得所谓‘存在’是什么呢？”黎亚眨眨眼睛，拿起桌上的一只茶杯：“比如我们可以摸到这只茶杯，感知到它的重量，能够用来装水，并且打破的话还会变成扎手的碎片，以上情报向任何人确认时都会获得赞同，那么它就是存在的吗？” “对啊。”洪鹰愣头愣脑地接道。 “……原来如此。”陆瑶明白了过来：“所以李忆如才说小莲‘自己在飞’。” “就是这样，”黎亚伸手拍拍女孩的脑袋：“所有感知到我，以及能够被我影响的事物，都是由于某种复杂‘幻术’的影响，它除了让你们有‘黎亚存在’的虚假感知外，还对我接触到的事物造成一个符合我实力的影响，比如现在看起来是我在摸瑶瑶的头，但实际上是某种法术在造成这个效果，如果忆如姑娘在的话，会看到瑶瑶的兜帽莫名凹下去吧。” “按照这个理论，原本你确实是‘存在’的，但遇到了忆如姑娘的话，她感知不到你，所以你的‘存在’出现了破绽。”卫伊点点头：“不过她作为特级游侠，实力上应该比我们强大的多才对。” “正是因为太强大了，甚至近乎达到了她那位母亲万法不侵的境地，”黎亚叹了口气：“结果让产生我的，不知什么来历的‘幻术’对她不起作用，所以才害怕和她见面。” “……”要接受这个事实需要一点时间，冥捕们一时沉默下去。 “如果你们不能接受这种‘欺骗’的话，我就跟署长辞行回爷爷那里去……”黎亚略微低着头小声说道。 “啊！所以你才害怕那些本身不存在的‘幽灵’？”后知后觉的洪鹰啪地一拍手：“因为性质很相近嘛。” “一点都不近！”看上去原本有点忐忑的黎亚直接怒了：“我不是那么低等的幽灵！” 话一出口她自己都愣了，然后沮丧地捂住脸：“不，我不是幽灵……” “嗯，不是不是。”陆瑶起身安抚似的拍拍她的肩膀。 “那么，你的意志呢？这个问题比较关键，毕竟五灵六界奇特的存在并不少，但拥有自己的思想是最重要的。”卫伊开口问道：“你的身份是代理阎王老先生的孙女，加上幽冥驿报和各类信息网的存在，可以说随时处于大量冥界居民的感知中，若说由这么大规模的‘幻术’产生的你没有自我意志，和外界的交流也都是幻术本身的效果才比较奇怪。” “那个……我的言行都是直接在大家的五感中制造的幻觉，就算我说有，也顶多得出‘这幻术塑造了一个认为自己有自我意志的幻象’这种结论才对。”黎亚望望天：“而且我也不清楚这幻术是谁施放的，有什么目的。” “呵呵，你想多了，”卫伊指指周围：“说说看，我们身处五灵六界是谁创造的？他/她有什么目的？” “哎？那是……”黎亚瞪大了眼睛。 “至于我之前的问题，”卫伊起身绕过桌子，双手按住黎亚的肩膀，认真的盯着她的眼睛：“我可不认为那个和我们相处那么长时间，制造了许多开心回忆的，心地善良、做事认真、关心同伴、行事总替别人着想，有时还有些调皮，虽然厨艺不错、但害怕幽灵的可爱姑娘会单纯是个幻象。” “……”蓝发少女一时不知应该做出什么反应，愣在那里。 “看，幻觉怎么会脸红呢？你要说那是特意表现出来的吗？”卫伊的目光稍稍下移，然后说道。 【抗拒之箭】 一根弩箭打在卫伊胸口，然后化为巨大的推力将他打飞到对面的墙壁上贴住。 “哼！我已经解释过了！随便你们怎么想！”黎亚冷着脸散掉手弩，偏头不去看墙上的冥捕队长。 “……队长好笨。”陆瑶偏着脑袋看向一脸迷茫的卫伊。 “我说蓝丫头，既然你说自己是‘幻觉’，那么变个戏法看看呗，比如瞬间换个衣服什么的。”洪鹰指指黎亚身上穿的，因为要去和游侠行会谈正事而换上的冥捕制服，它比起黎亚的日常服确实严肃很多。 “到现在还能理解错的就只有你了，”黎亚朝洪鹰翻了个白眼：“我不是那种可以随意变换的‘幻象’，而是让所有接触到我的人产生‘这里有一个代理阎王黎司的孙女、冥捕特别行动署任奎署长的部下、叫做黎亚’这种认知的‘幻觉’，虽然衣服食物等完全属于我的东西会成为幻觉的一部分，但要使用它们，这个幻觉必须采取和常人一样的办法。” “那和平时有什么区别？”洪鹰居然很遗憾的模样。 “本来就没有区别！瑶瑶她想起自己是‘坠落天女’之后有什么区别吗？”黎亚一把抱住还在自己身边做出一副认真研究模样的兜帽小天女，气哼哼地说道：“要不是无法令李忆如产生幻觉而被发现的话，在外人看来除了我无法离开冥界之外没有任何异常。” ……所以，这个“幻术”只能在冥界生效吗？…… “区别还是有的，”此时卫伊终于驱散了那一箭的威力把自己从墙上摘了下来，他看着两名女队员露出一个微笑：“瑶瑶没有了那种‘有东西想不起来’的不安，你也没有了‘有一个可怕秘密’的顾虑。” “看起来更加可爱活泼漂亮。”洪鹰接口，却被两个女队员一起瞪了。 “老洪，你也有，”卫伊拍着他的肩膀：“你表现出一种‘真实身份要保密’的感觉，要不要现在就告诉大家是怎么回事？” “哈哈……不要。”洪鹰打了个哈哈：“我这个事情和那两个丫头可不一样，绝对没有机会被发现的，所以不说。” 大家纷纷侧目。 “其实我也有点小秘密，不是太需要保密，但现在没必要说。”卫伊拍了拍自己腰间的双旋棍：“我保证不会影响行动。” “……怎么样？”陆瑶再次伸手去摸黎亚的脑袋，仍然被拦下。 “好吧，多谢你们的‘开导’，”黎亚笑了下，放开陆瑶：“总之，如果以后遇到需要和忆如姑娘配合的情况下，我不出手就好了。” 0104 未时三刻 “特别行动署，这里有从冥医学院传来的呼叫，指名找卫伊队长，你们方便接听吗？” 冥都来世西郊，冥捕们正在检查附近的数条放逐渊隧道，以期找到失踪居民的蛛丝马迹，虽然不久前黎亚刚刚曝出个了不得的情报，但对大局和行动署成员之间的关系上几乎没有任何影响，因为按照以前的经历来看，虽然她自称“幻觉”，但受到伤害的话，那“幻觉”也会十足的模拟出受伤的样子，至于致命程度的伤害，大家也不敢让她去尝试，最终结论是——无论日常还是战斗，全都按原样来。 “嗯，可以接听，”卫伊看了看眼前这条检查完毕没有任何发现的放逐渊隧道，对冥捕腰牌回道。 “好的，我这就转接——”“小卫！立刻带着你的朋友们来一趟冥医学院！” 南宫微微的声音刚刚消失，护工长方碧玲急促的呼唤就传了出来。 “呃，好的，”卫伊回道：“事情很急吗？不方便现在讲？” “不算急，但你们最好尽快，”方碧玲的声音缓了缓：“是关于你们之前让我帮着‘调查’的那件委托。” ……委托？我们明明只请方姨对“如意”的成分进行分析……原来如此…… “好的，我们完成手头上的任务后马上级刦找您。”卫伊慢慢地说道：“您别急。” “那我等着了。”对面的声音随即消失。 “哦，怎么？要去一趟医学院吗？”洪鹰扛着他的斧子从放逐渊入口走了出来，“这次是个浅层还无连接的放逐渊，没有深入调查的必要。” “附近没有其他出入口，在我们清理掉里面的鬼怪之后很快就会消失。”黎亚从另一侧绕了过来。 “事情可能有些麻烦，我们边走边说，”卫伊收起冥捕腰牌，摸摸一直仰头看着自己的陆瑶：“能隔绝我们说话的声音吗？” “嗯。”女孩点头，身上金光一闪。 【寂静之环】 “刚才方姨发来通讯，她对于‘如意’的研究有重大进展。”卫伊当先向冥都南门绕去：“但发现的东西却不能在相当保密的冥捕通讯频段中说。” “她这是要避免被……冥捕联络员们听到？”黎亚挑挑眉跟上：“看来‘如意’扩散得比我们预期要广。” “我们的判断从一开始就错了，”卫伊快速说着：“失踪的并不是使用了‘如意’的居民，而是使用‘如意’后得意忘形被发现的居民，他们的擅自行动令冥捕冥卫和游侠的目光全都汇聚了过来，所以幕后者只能通过某种手段让他们消失，即使会引起警惕，但只要藏好他们，等待风声过去即可。” “确实，若获得常人不及的能力，高调炫耀的不少，但闷声发财的更多，”洪鹰也表示赞同。 “如果连冥捕联络员都受到了影响……”陆瑶停了片刻：“冥界就没有清净之处了。” “虽然我们请游侠行会进行配合，但组织形式决定了他们是无法秘密行动的，”卫伊点头：“所以我们要在幕后者蛰伏期间找到他的阴谋并想办法破坏。” ———— “我刚刚知道你们调查的事情竟然牵扯到了‘天女坠落’，立刻收手，将后续移交给我们。” 冥都南门机关车站，卫伊和同伴们正在等车，由于身边不知哪个路人可能就是幕后者的耳目，所以他们没有急不可耐地立刻赶往冥医学院听取情报，还在车站稍稍进行了一些嬉闹——不过这种伪装在总捕头气势凌人地赶过来后就毫无意义了。 娇小的白衣女孩气势汹汹地漂浮在高出车站路牌的位置，居高临下地看着冥捕们，而黑衣的怀朔则在她脚边沉默地站着。 ……她似乎在愤怒，但针对的并非我们……那就是说…… “恐怕不行，总捕头，这次事件已经牵连了‘众多’的居民，您那里不是有失踪名册吗？”卫伊回道：“我们必须‘找到’并‘救出’他们。” 他刻意加强了几个重音，暗示受影响者可能更多，但对这个咋咋呼呼的总捕头不知能不能理解。 “我，说，了。你们必须立刻停下关于它的调查——怀朔你干嘛！”飞在低空的总捕头看来完全没有理解，然后被黑衣青年跃起按住肩膀带了下来。 “呵呵，抱歉，我们是一起天女坠落事件的受害者，虽然始作俑者已经收到惩罚，但璇玑仍然不肯释怀，只要出现蛛丝马迹立刻就会亲自追查，”怀朔的安抚最终令璇玑平了下来：“所以你们可以继续自己的行动，只要知道我们两个也以个人身份介入了就好。” “哼！”“咔嚓！” 璇玑不爽地回头的时候，却被忽然冒出来的李妙给抓拍了，于是转而去捉她，结果被这位幽冥驿报记者仗着身法灵动速度快而直接跑掉了。 “我早晚要拆了那间驿报社。”璇玑恶狠狠地瞪着李妙消失的方向：“怀朔我们走！去调集人手。” 总捕头一阵旋风般与冥捕们擦肩而过，衣裙上的一条条丝带随着行动飞舞。 “临走之前，送你们一个情报，”依然一副好脾气模样的怀朔跟在璇玑身后，对卫伊笑了笑说道：“冥医学院虽然新建，但它的院长是一个相当老资格的医者，在琼华大战之前冥界就有他活动的记录了。” “琼华大战之前？”卫伊皱起眉，由于冥医学院规模不小，科室也多，他认识的最高管理者也只是护工长方碧玲而已，至于那位传说中的院长，更是从未见过。 怀朔看来不打算解释，微微点头便离去了。 “黎亚？”冥捕队长转身看向黎亚，她是不是幻觉且不提，至少作为代理阎王的孙女，应该认识不少高层才对。 “那位‘院长’几乎把所有事情都交给下属去办，对外只说在研究医学问题，由于德高望重，也没人强制他去做什么，近年来更是完全不出现在大众面前。”黎亚思索着：”啊，虽然没有见到，不过爷爷遇刺后他来过一次，帮爷爷修……治好了伤势。” ……听起来毫无破绽，不过那位院长大人，究竟是去治疗黎司老先生，还是去见“他”的呢？…… 0105 申时一刻 “虽然让我猜中了，但宁愿是自己想多。” 冥都南区，久等公共机关车无果的冥捕们徒步赶往冥医学院，结果在中途发现了抛锚在路边，看上去似乎受到了野兽攻击，但空无一人的机关车。 “如此看来，即使方姨发出的是很正常且无关紧要的消息，仍然引起了幕后者，或者说‘院长’的注意，他不打算放走任何从医院离开，可能带出消息的居民。”略略检查了下车内的情形后，卫伊皱着眉头说道。 “更糟的是，冥医学院创立这么多年，接待的病患不计其数，如果他在治疗过程中做过手脚，原本不可能去使用‘如意’的群体也无法幸免了。”黎亚同样感到不安。 “比如说——”洪鹰语气中显出怒意：“冥界边境的冥卫。” “冥医学院的联络终端已经全部处于离线或拒绝呼叫状态，”飘在一旁的陆瑶望着南方：“与这辆车对发的机关车状态也是停运中。” “对方既然能追到走了这么远的机关车，看来也有某种远距离监控方法，所以我们从现在开始隐藏身形，并不与路上遇到的鬼怪战斗。”卫伊说完，看了眼陆瑶，女孩很配合地展开了遮蔽之环。 冥捕们隐去了身形，但互相之间可以看到一个淡蓝色的轮廓，交谈也仅限于相互之间。 “我担心这些被劫走的居民的去向。”黎亚仍然忧心忡忡。 “由于冥律的存在，他应该是不敢进行伤害，但居民们可不一定知道这点，因为我确定车厢内没有任何打斗痕迹，”卫伊解释着：“ 应该是展示某种‘只凭看就知道无法获胜’程度的武力。” “是说，那些家伙吗？”代表洪鹰的蓝色人形轮廓向前伸手， 道路前方，出现了一大群呼啸而来顶盔掼甲的改造魔虎，不过看上去只是依照吩咐巡逻，完全没有发现冥捕们。 “不要惊动它们，我们跟在后面。”卫伊挥手压下洪鹰的武器，尝试加快脚步跟上那些看到机关车后掉头返回的魔虎们。 ———— “这看起来不大妙啊。” 冥医学院大门处，一干魔虎呼啦啦穿过大门跑了进去，而替它们将大门打开的，却是一些身穿黑色劲装，全都拥有一只机关手臂的大汉，卫伊甚至认出几个在魔道商会遇到的面孔，不过他们如今双眼发直，动作上也不甚协调。 “看来他们就算逃离了自己的据点，也逃不出‘院长’的手心。”在陆瑶警告说继续接近很可能被发现的情况下，大家在大门不远处停步，卫伊看着那些魔道商会成员说道。 “那个商会的头子大概料不到自己的谋划全都为别人做了嫁衣。”黎亚数了数黑衣人的数量：“只有六人，要击倒他们吗？” “等等，如果里面所有人都被控制了，就不要打草惊蛇而直接去找到——”卫伊还想说什么，但大门内部的一声爆炸打断了他。 那是被命名为“大雪”的医院食堂，它提供的菜品虽然不见得美味，但对健康很有好处，此刻大门被炸开，两名改造黑衣人则被弹了出来，在大门看守的黑衣人们则下意识地回头去看。 “机会！”卫伊当先冲出，轻而易举地将门口的一个黑衣人打晕。 冥捕们有样学样地制服了剩下的黑衣人，包括那两个被炸飞出来的倒霉蛋。 “我们是冥捕！”卫伊为了避免遭到和那两个一样的待遇，在靠近食堂门口时提高声音自报家门：“来处理医学院的异常事件，现在是谁在食堂里面？” “小伊？”与预计的被追问身份并验证不同，食堂的门几乎马上打开了，而一身墨色护工服的洛岚正手持一柄外形好像毛笔的短兵器站在那里，她看上去如释重负：“你真是太及时，我还担心要是再来几批人【玉石俱焚】就无法使用了。” “嗯……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这些都是谁？”卫伊挥手带领冥捕们走进食堂，扫了一眼零零散散躲在食堂各处，大约三十多的居民们，除了几个身穿医学院制服的，大部分都着便装而无法分辨。 “我也不清楚，今天下午忽然有许多魔道商会的成员和他们控制的魔虎冲进医院，抓走了不少人，并且在中心大楼里翻来覆去地寻找着什么，”洛岚回答着：“这些人是为了应聘护工或医者而来面试的，已经基本通过，正在带他们熟悉内部情况——因为不在中心大楼而被那些大个子暂时无视了一段时间，不过不久前就开始分别派人来试图抓住我们。” ……控制力仍然不足……对于突发情况无法应对吗…… “那么岚姐，方姨在哪你知道吗？”卫伊点点头：“我们正是收到了她的联络才前来的，可能她要告诉我们的事情就是医院被袭击的原因，要知道这些家伙可都是已经‘失踪’而被重点关注着，没有要事是不可能出现的。” “那倒是不清楚了，碧玲姐最近确实在忙着研究什么东西……”洛岚摇摇头，偏头看向一张空椅子：“你见过吗？” “呃，总之岚姐你先呆在这里，我们上去找找看，顺便逮捕那些犯人。”发现已经有不少见习护工医者投来好奇的目光，卫伊连忙强行岔开话题。 “哦……好的。”洛岚不疑有他，抬手指向中心大楼的方向：“碧玲姐一般常去的是四层的检验科和五层的档案室。” 轰隆——！ 话音未落，中心大楼四层的某间房屋便发出了巨响，并且从窗口向外喷涌蓝色的火焰，但很快被数道黑衣大汉的身影扑灭。 “这么说，只能去五层试试运气了，我们应该会吸引不少注意，岚姐你动静小一点。”卫伊叹气，回头对陆瑶说道：“瑶瑶，继续。” 下一瞬间，冥捕们就在食堂内众人的目光中消失在原地。 “路上小心~”洛岚朝空无一物的大门挥手。 0106 申时二刻 “之前击倒得太快没注意，现在看来他们果然很奇怪。” 冥医学院的二层是个四通八达的大厅，病患和医者可以从这里找到路前往任何一个部门，也正因为如此，在医院里被控制住的冥界居民，包括之前被半路追回来的，大部分都被击中在此处的候诊厅里，由数十名一言不发的黑衣大汉看守着。 “嘿！我见过你，你不就是那老谁家的小谁吗？老爷子可好？”“隔壁家的臭小子！给人当打手很有趣吗？给我醒醒！”“崽，阿爸对你很失望。” 一众居民里有不少人认出了并未蒙面的黑衣看守，一时纷纷对他们进行呼喝，但这些魔道商会的成员充耳不闻，只在有人试图溜走时出手进行拦截。 “不，至少比起门口那些要灵活。”远远躲在一个拐角的冥捕们正在观察敌情，卫伊看着某个居民想要偷偷逃走而被黑衣大汉抓回来，摇摇头说道：“如此看来，那‘院长’也是仓促行动，但正在很快适应控制方法。” “所以才是改造魔虎追回的机关车，或许那时候这些魔道商会的成员正处于非常呆板的状态。”黎亚赞同道。 “因为是魔兽，所以要比普通人容易控制，”洪鹰点头，指指不远处巡逻过来，带着两只魔虎的黑衣人：“所以就算那个人无法发现我们，但那两只大猫就没准了。” 一语成箴，巡逻的黑衣人正打算转身离开，两只改造魔兽却冲着拐角这边发出挑衅的低吼，其他的黑衣人虽然反应迟钝，但对这种明显的提示仍然很快做出的反应——大半看守快步冲了过来。 “原本还想要怎么救下那些人，现在好了。”卫伊耸耸肩摸出自己的双旋棍，偏头看了一眼洪鹰。 “毫不犹豫地全体击倒嘛！”洪鹰沉腰下肩，一个箭步朝那群黑衣大汉冲了出去。 这些魔道商会的成员有些猝不及防，直接东倒西歪被撞翻了一大片，但剩下的人很快反应过来，挥舞着机关手臂就要攻击因为去势已尽而停下来的洪鹰，而此时卫伊赶了过来，招架住了那些攻击，洪鹰趁机绕到他们后面照样撞了一次，于是电光火石间一大片黑衣人都被击倒，陆瑶最后补了个束缚之环将他们全都困住。 这段时间内留守的小部分黑衣人也没有干看，他们飞快地把机关手臂变形，最终全都变成了各种各样的远程武器，略一停顿后集体向冥捕们射击。 “还别说，这种完全听命于一人的情况下他们的战斗效率提高了不少。”黎亚笑笑，然后迎着那些远程攻击甩出三记诱导之箭，所有的投射武器全部被带偏到一旁。 而正如黎亚所说，他们攻击失败后毫不犹豫地一边变形成近战武器一边向冥捕们冲锋，而且刻意分开了距离以免被陆瑶一锅端。 “【流水无形，它可以化为任何形态，跨越任何障碍——】” 在冥捕们准备出手时，分散开来的每个黑衣人脚下都忽然出现了一个漩涡，在他们做出反应前猛然升起无数股清泉，并在下一瞬间凝固将他们全部冰冻了起来。 “【你们的反应太慢】，”随着有些熟悉的声音，身着白色兜帽和长风衣，脸上戴着一张似哭似笑银色面具的“白”随着一阵雪雾出现在那些冰雕之间：“【如果他们向人质攻击，可能拦下？】” “当然能。”卫伊毫不犹豫地回答，反而让“白”噎了一下。 “你来做什么？知道马克西被控制立刻来落井下石吗？”洪鹰对白或者说那面具的观感不怎么样，立刻嘲讽道。 “【哼，如果他那么容易被控制，就不配做我的对手。】”白的目光转向被救出来的人群：“【赤月有几个小家伙意外被困住了而已。” “抱，抱歉，白先生，非常感谢您。”几个容貌上和赤月那些将领上有相似之处的半大小子互相拉扯着走了出来，对白鞠躬道谢。 “【哼，回去自己领罚】，”白将目光转向冥捕们：“【至于你们，看起来似乎需要协助。】” ……他用的是陈述句而不是疑问句啊…… “哇！是活生生的‘白’！”“可以签名吗？可以拍照吗？可以让我亲一下吗？”“我一定要摸一下那个面具的材质！” 在卫伊做出反应前，数个同样被困在这里的七色光女演员冲了上来将“白”给包围了，原本飘逸出尘的白衣刺客忽然变得狼狈不堪，冲冥捕们丢下一句“【我就在附近】”后几个纵跃逃走了。 “各位！我们是冥捕特别行动署！”眼看着没了看守，几十上百的居民们开始喧哗起来，主张协助救人的、立刻逃走的、静观其变的，一个个似乎都有打算，卫伊只好大声喊话以压下他们：“外面还不够安全！请暂时留在这里！游侠行会的支援已经在路上，请在他们控制住场面之后再行动！我们还要继续去找罪魁祸首！” 不知是觉得卫伊说的有理还是看了特别行动署的面子，或者因为游侠行会的名头太响，乱哄哄的居民们逐渐安静了下来。 “策划这起攻击的人还有很多手下在外面，不怕再被抓起来就出去试试。”卫伊趁机说道：“有没有冥捕或者冥卫？先控制下场面不要吸引那些黑衣人的注意。” 人群中确实有几个冥捕和冥卫，但都是文职，不过安抚居民的活对他们来说倒是驾轻就熟，卫伊和同伴们看到局面被控制住，于是继续向原本的目的地——中心大楼五层档案室进发。 “队长你怎么知道游侠正在赶来？”似乎经由灵网确认了这件事，陆瑶略微好奇地问道。 “人界有句话，叫做‘游侠或许会迟到，但从不缺席’。”卫伊笑笑：“越重大的事件，他们赶来的速度越快。” ……不过，这种反应速度如果也在“院长”的谋划中的话…… 0107 申时三刻 “放弃吧，轮实力你是比不过我的。” 冥医学院的档案和资料室位于大楼的第五层，它内部除了用于读取和内部交流的信息终端外，全都是一排排保存着信息记录板的活动滑柜，这种记录板使用很方便，但破坏起来也很容易，如果有破坏性的灵力扫过的话，里面的资料就会变的一团糟，因此那些柜子周围有一层隔绝灵力的法术屏障，而这个淡蓝色屏障外面不远，严礼正在和方碧玲进行动作几乎看不清的战斗。 “呵呵，拿着不属于自己的力量，连三成都发挥不出，也敢大言不惭。”面对严礼的嘲讽，方碧玲毫不在意地回道。 严礼仍然穿着他那身漆黑的判官服，双手握拳，但指缝里分别夹着三只小小的黑剑，看上去仿佛野兽的爪子一般，正在没什么章法地挥舞着它们向护工长攻击，由于事发突然，方碧玲仍穿着护工长的制服，手中的武器也仅仅是随手拿到的手术刀。 但就算这样，两人也斗得旗鼓相当，那些不详而锋利的黑剑对那些银色的小刀完全无可奈何，反而是手术刀时不时能将一柄黑剑斩为两段，但严礼总能在下一瞬间再摸出一把。 “你明明也使用了【坠天之力】，为什么不服从主人的命令？”又斗了片刻，严礼再次开口。 “嗯？主人？你是说那个在耳边喋喋不休的声音吗？会被它控制的你才是奇怪，莫非死神学院的毕业标准又下降了？”方碧玲嘲笑道。 虽然两人实力相当，但方碧玲要保护档案室就得阻止严礼靠近，严礼也可以用远程招式攻击档案室来吸引她援护，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打成平手，大概真如方碧玲所说，是因为他拿着不属于自己的力量。 “哼，虽然那些情报泄露出去可能会给主人添点不小的麻烦，但也没什么大不了。”严礼忽然虚晃一招远远后跳：“我就不奉陪了。” “说的比唱的还好听，还不是发现自己打不过。”方碧玲饶有兴趣地看着严礼将手中的黑剑全部变回灵力，并滴落到脚边形成一个传送法阵，但并没有阻止的动作。 “方姨！你怎么样？没有受伤吧？”此时冥捕特别行动署的成员们从楼梯那里赶了上来，略一观察形式便纷纷聚集到护工长身边做出保护姿态。 “前代理判官，严礼。”卫伊警惕地看着位于法阵中的黑衣男子：“你是怎么出狱的？又为何而来？” “呵，我看起来像那种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人吗？”严礼嘲笑了两句，身形开始变得模糊：“希望你们喜欢我送的大礼。” “大礼？是指埋伏吗？”洪鹰扛着斧子四下观察：“应该已经被我们清理干净了？” 因为冥捕们的动静不小，五层甚至六层的魔道商会成员纷纷被吸引而去，清理完毕的后果就是现在五层除了病患几乎没有看守还在。 “侦测到双向传送通道，去路使用后将被封闭，来路正在进行传送。”陆瑶盯着严礼脚下的魔法阵说着。 “啧，做好战斗准备，”卫伊皱着眉挡到那魔法阵的前方：“方姨你先休息一下。” “好。”虽然并不需要休息，不过护工长在黎亚关系和谴责的目光下还是后退数步让出了战场。 轰—— 随着那个黑色法阵的消失，一头浑身泛着黑雾几乎有普通人五六倍高的巨大猩猩出现在那里，它的四肢都已经被替换成了机关义肢，双目散发着如火焰般的红光，看上去已经彻底疯狂。 “巨型改造鬼猿，灵体和金属，爪击，撕咬，冲撞，特性：应激护盾、自我修复、疯狂，威胁度：较高。”陆瑶立刻报出它的情报。 “唔！这可真是，”话音未落，卫伊就已经被那巨兽击退很远，洪鹰立刻顶上：“和英雄之魂不同的另一条研究路线吗？果然魔道商会都替别人做嫁衣了。” “不行，它几乎不受伤害，”黎亚远远地射了几箭，巨兽身上泛起了如波纹状的红光将它们全都挡住：“应该就是那所谓的‘应激护盾’了。” “看起来像是阻挡一定威力以下的所有攻击啊！”洪鹰绕着圈和巨猿缠斗，躲避着它呼呼生风的巴掌：“我全力一击的话还是能打伤它，但是——哇！好险！” “需要帮忙吗？小伊？”方碧玲看着卫伊皱着眉头提起旋棍要加入战斗，忽然问道，边说边比划了一下手上的手术刀：“只要不是神，都能杀给你看。” “啊哈哈……不用了方姨，”卫伊挠挠头：“作为保护者的冥捕，哪有让被保护者出手的道理，放心我有办法。” “呵呵，保护者吗？”方碧玲挑挑眉，然后收起了手术刀。 卫伊助跑两步，然后急速冲了过去，趁鬼猿背对这边的时候踩着它的尾巴和脊背就冲了上去，巨兽一手挥击洪鹰一手回抓卫伊，但不止挥击的手被洪鹰一斧钉在地上，回抓的手也没有任何收获。 此时卫伊已经趁机踩上了鬼猿的肩膀，然后借力跳上了它的脑袋，根本凭本能形式的改造巨兽立刻猛力一巴掌扇在自己的头顶，整只猩猩都摇晃起来，而从头顶跳下的卫伊一记旋棍狠狠击打在鬼猿的颈椎位置，下方的洪鹰也趁机攻击它的膝盖，于是这头巨兽摇摇晃晃地趴倒在地。 “瑶瑶！黎亚！”卫伊拽着似乎还想踩上一只脚摆个姿势的洪鹰快步离开，同时像同伴们呼喊。 【冰封之箭】【囚牢之环】 【【协力：寒冰之牢】】 一个巨大的半圆形冰罩将那改造鬼猿牢牢地困在了里面，散发的寒气甚至将附近的地面全都变成了冰面。 “嗯哼，这就是你的办法？”方碧玲朝那巨兽抬抬下巴：“虽然做的不错，但这是医院不是动物园。” “这个……等游侠行会的人来处理吧，”卫伊有点尴尬：“毕竟灵长类的鬼怪魔兽是不建议直接击杀的，万一有灵智就麻烦了。” “改建成动物园也不错嘛，病人闲来无事可以参观下。”洪鹰正敲击那冰牢检查厚度，随口说着。 “我们的协力技看起来很不错啊，有机会多试试别的组合吧。”“嗯嗯。”“比如那个啊”“是，还有那个”另一边两个女冥捕正在讨论新招式，一时半会大概停不下来。 “嗯，方姨，关于你有事让我们来是——”看着护工长笑意越来越浓的脸，卫伊抹了把汗转移话题，“是有关‘如意’传播途径的吗？” “正是如此，跟我来吧。”方碧玲转身打开档案室的门，当先走了进去。 ……希望事态还在可控范围之内吧…… 0108 酉时一刻 “抱歉，瑶瑶，我得确认一下它的内容。” 据护工长方碧玲所说，在得到陆瑶关于“触发器”“标记”等提示后，她对“如意”的研究有了很大的进展，并确实找到了实现标记功能的隐藏灵力，之后却发现这种灵力在很久以前被冥医学院的院长以方便病患复查的名义在治疗中使用过了，当时他解释说会在一定时间后自动消散，但谁也没有去确认这件事。 在通知卫伊等人前来后，她尝试前往院长办公室进行套话，但被识破，院长命令不知如何出现在这里的严礼去毁掉档案室的证据，自己则施施然地使用传送阵离开，再然后，就是冥捕们看到的情形了。 由于档案室内的资料太过繁杂，在不清楚关键词的情况下逐一排查所需的时间将长到可怕，管理上不得不采取检索制，而院长似乎认为不会有谁特意在这里检索“坠落天女”，竟然直接将资料进行了加密便存放了进去，而这些加密手段在陆瑶的光环面前不堪一击。 “嗯，没事，那些应该不是需要保密的内容。”陆瑶看着小心翼翼要打开《坠落天女名录》文件的卫伊，点点头。 【初始天女：九天玄女】 【身负天命：击坠琼华仙山，将琼华弟子封入东海海眼千年，未达成。】 【转移方式：未知。】 【天命去向：未知。】 “琼华大战时出现的，应该只有少数传说，”卫伊看着记录板上出现的条目：“比瑶瑶你知道的还少。” “本来前两个条目应该也是未知，但她好像在登场的时候就大声说明了这些。”戴着兜帽的小天女摇头。 【第二天女：九天玄女】 【身负天命：找回失踪的初始天女，未达成。】 【转移方式：未转移】 【天命去向：未使用】 “嗯……这就奇怪了，按理说应该是直接出现在初始那位身边才对，怎么会被称为失踪？”黎亚疑惑地问道。 “她找了很长时间，但初始天女到现在也没回去，当时肯定是完不成的。”陆瑶解释着。 【第三天女：掌水天女】 【身负天命：阻止人界诞生机关术，失败，引发第一次冲击】 【转移方式：略】 【天命去向：略】 “哇哦……听说过人界京城的机关房因为事故引发了第二次冲击，但对第一次语焉不详，原来是这么回事啊。”洪鹰一副得知了内部消息想要炫耀的表情。 “怎么说呢，如果她成功的话，现在的六界大概就是另外的样子了，不过也因此让野心家们知道了什么样的条件才能使天女出现。”陆瑶轻轻叹气。 “不过，这个编号应该不是真正的坠落数量吧？”卫伊摸摸鼻子：“悄悄下界完成任务立刻回归的话这里应该不会有记录的。” “嗯，这些都是比较著名的了，如果是后期，只有冥界还在执行计划，规模也很小，几乎不会被外界发现，但这里应该有。”陆瑶眨眨眼睛。 【第四天女：金乌天女】 【身负天命：作为太阳照耀人界一日，成功。】 【转移方式：散播大量积雨云云层】 【天命去向：制造冥日】 “喂喂喂，这不是真的吧，”原本还想知道些隐秘的洪鹰直接目瞪口呆，他看看记录板又望望窗外天上如四叶草般缓缓旋转的冥日：“虽然说冥界原本没有太阳，但这也……” “那是一次仙魔大战规模太大，为了不让人界的普通人察觉而建立的黑暗天幕，但战斗的时间有点久，这才降临的，”陆瑶也望向窗外：“原来被挪到这里来了啊。” “嗯……瑶瑶你的记忆恢复了？”卫伊终于觉得有哪里不对——陆瑶对这些陈年往事也太清楚了。 “并未……但是看到这些资料就会自然而然想起相关的内容，更多就没有了。”女孩摇摇头。 “嗯，那再多看两个。”卫伊继续翻页：“不过这些远古的记录对现在的情形应该没什么帮助。” 【第五天女：雷霆天女】 【身负天命：消灭所有执行过“天女坠落”计划者，失败。】 【转移方式：正面击败】 【天命去向：自主化形】 “这，我不记得有这件事……”陆瑶瞪大了眼睛：“嗯……她应该不属于天女，但被归于一类而记录下来的。” “果然，神界规则的空子不是那么好钻的，”卫伊咋舌：“不过‘正面击败’？” “这应该就是坠落天女计划由明转暗的原因了，”黎亚向后翻了几条，都是些阻止意外或者大规模自然灾害的天命：“虽然你们很想满足自己的好奇心，但还是尽快找到‘如意’相关的情报吧。” 之后草草翻阅的记录里，在第十八之后，就没有特定的天命了，全是“疑似什么什么目的”“可能被什么事件吸引”，但被转移的成功率也开始变多，换个说法就是：悄悄完成并回归的也更多了，到后来甚至有影像出现。 【第六十一天女：光环天女】 【身负天命：可能被冥都重建事件吸引】 【转移方式：生魂转化】 【天命去向：储存中】 “这……是你吧瑶瑶。”卫伊偏头看了看陆瑶，又望望配在这个资料后面的图片，虽然眉眼轮廓以及无焦距的双目都很像，但她头上却多了个圆圆的光环：“别担心，我们会帮你把它夺回来的。” “真是随便的命名方式，”陆瑶认真地盯着那光环看了会，没什么特别的反应：“怪不得我会被第三新机关房的‘它’吸引。” 嗡——女孩眼中的金色忽然自行扩散了出来，并在她的头顶形成了个一模一样的圈。 “别闹，不用你去学，你就是你，”陆瑶抬手把它给抓了下来：“现在我觉得那个样子太傻了，找回来的话应该会做成手镯吧。” 嗡……“光环”伸缩了几下，重新躲进女孩的眼睛里，似乎在对自己刚才的行为反省。 “哈！果然第三新机关房的东西就没有不产生自我意识的，就像不沉之月那样。”洪鹰哈哈一笑。 “这样看来，瑶瑶的天命应该还没有被使用，得趁着‘院长’开始大肆使用之前揭穿他的阴谋。”卫伊点点头，继续快速向后翻：“哦，找到了。“ 【第一百天女：时空天女】 【身负天命：未知。追加：摧毁其他被控制的天命】 【转移方式：未知】 【天命去向：帕琳】 【附注：在有明确“坠落”迹象的情况下，“坠落范围”内没有发现任何天女，但同一时间名为“帕琳”的女孩出现在月之暗面交流会上，虽然天女特征在“坠落”后快速消失，但据消失前的比对可以确认她正是那名消失的天女。】 【另注：帕琳出现后，所有储存的天命均出现不稳定，追加其天命为：摧毁其他被控制天命。】 【另注：储存中的天命正在迅速消耗，必须在其全部消耗完之前捉到帕琳并转移其天命。】 “这……”陆瑶瞪大了眼睛：“原来她的天命和我们根本不一样，是从来没有过的针对天命自身的。” “所以原本可以安稳布局的‘院长’这才忍不住出手——糟了，帕琳还被我们留在冥都。”卫伊把记录板还给方碧玲：“抱歉，我们必须先回去了，请您继续配合游侠整顿医院！” “路上小心。”护工长话还没说完，冥捕们已经一溜烟地跑出了档案室，她摇摇头，放下记录板也走了出去：“算了，好久没有活动筋骨，正好那那些黑小子练练手。” “哼哼……来瞧瞧。”空无一人的档案室中，小晶和李小狼的身影缓缓浮现出来，她抓起记录板：“我是个什么天女。” 虽然没有明确的指明小晶的名字，但她还是很快找到了自己。 【第十一天女：扑杀天女】 【身负天命：破坏所有即将产生自我意识的机关术制品】 【转移方式：不可转移】 【天命去向：自身】 【注：若攻击有心智的生命——包括机关术制品，将在造成伤害后使其复原，即使该伤害已经致死，因此曾被沉睡之龙作为刑讯师使用，后叛变失踪。】 “这是什么鬼天命！”小晶怒气冲冲地摔了记录板。 “……喂，老哥，”片刻后她转而用阴森森地口吻对身边的机关人男孩说道：“我好像从来没有打过你吧，要不要试试？” “【妹妹你冷静！即使损伤会修复，也会有心理阴影的！快把狼牙棒放下!】”李小狼的语气简直是在惊呼。 “真无趣。”在档案室里闹成一团之际，一直在五层外墙贴着听壁角的“白”纵身向庭院中几个正在巡逻的黑衣人跳下。 0109 酉时三刻 “卫伊大哥哥！帕琳在和小莲玩！晚上不回去给你们做饭啦~” 因为获得了“如意”事件的策划者打算对帕琳不利的消息，冥捕们匆匆赶回了冥都，但据在大厅喝茶的任奎署长所说，小女孩如往常般骑着冰闪出去玩了——他当然有资格把完成那些简单委托当做小孩子玩耍，在陆瑶尝试通过灵网寻找时，帕琳来自游侠行会的通讯联络先一步发了过来。 “嗯，这句话听起来很微妙，我们已经吃了很久小帕琳做的饭了吗？”洪鹰摸着下巴说道。 “帕琳是要住在那里吗？会不会给别人添麻烦？”卫伊对空中的通讯投影问道。 “不会哟！这也是委托啊。”画面中的帕琳忽然向旁边一扑，把满脸不安的小莲拽进了屏幕：“小莲的爸爸出去办事啦，她离开医院之后感到很寂寞，我接受了璎珞阿姨照顾她的委托啦。” “我没……”目盲女孩看上去更不安了：“冥捕的哥哥姐姐看起来都很担心你，小琳你还是早点回去吧。” “哼哼！我不要~”帕琳开始在画面下方摸索着什么，似乎是找不到关闭通讯的方法：“别担心，这里交给帕琳！” 在屏幕上出现一大堆奇怪的功能选项后，游侠行会负责人的声音在画外响起，指点女孩哪个功能是什么，片刻后联络才啪地中断。 ……等等，小莲好像看不到东西，但她说了“我们看起来怎样怎样”，是口误，还是…… “呵，挺有活力，”坐在会议桌旁的任奎呵呵一笑：“你们怎么看？” “至少游侠行会很安全，如果我们要求她立刻回来是不是有不信任他们实力的感觉？”黎亚想了一下，回头看署长。 “原本游侠行会为了协助我们已经把人手分散，不过既然是和慕容的女儿在一起，倒是不必担心。”任奎放下茶杯，看向冥捕们：“既然你们这么风风火火地赶回来，想必已经有了确实的情报？” ……确实如此，如果女儿有事，那位雷之剑圣一定会如闪电般出现…… “是的，之前被摧毁的执行‘天女坠落’计划的组织仍保存有那些能力，他们的首领，冥医学院的‘院长’认为帕琳是为了消除它们而坠落的天女生魂，准备发动被窃取的力量来抓捕她。”卫伊回答。 “这和我们获得的情报有许多冲突和可疑之处，”陆瑶指的是大家通过其他途径对帕琳的调查结果：“但我们没有那个义务去纠正他的看法。” “没错，不管对方要做什么，我们只需狠狠回击就好。”洪鹰很有气势地握拳。 “很显然，你们上当了。”任奎摇头：“就算对方露出了蛛丝马迹，但怎么会让你们清楚地了解他的目的以及要做什么？” “这……”卫伊迅速开始推断，“如果这个目的是对方特意透露的，那么他原本的目的是什么？” “我换个问法，如果今天帕琳在这里，你们要怎么保护她？”任奎重新端起茶杯。 “带到安全的地方？”黎亚试着回答：“至少也要离开冥都，毕竟不清楚‘院长’能控制多少人，而我们无法对普通居民出手。” “冥卫的驻地也许不错？”洪鹰说道：“鬼门关附近应该挺安全。” ……这些，综合起来的话…… 卫伊的脸色飞快地变化着。 “呵，看来我不用说了。”任奎瞧了瞧卫伊的神情，起身端着茶杯走回他的办公室。 “怎么？哪里有问题？”洪鹰一副莫名其妙的模样挠头。 “对方已经控制了大部分的冥卫，如果真的前去便会被扣下，我们相互之间可没有不能动手的限制，一旦打起来就更加无法处理他策划的其他事情了，”卫伊深吸了一口气，抬手向周围一划：“比如控制城中居民占领所有重要设施。” “啊……说起来巧儿那丫头确实说过冥卫们配发了‘如意’，但他们应该没无聊到去许愿吧，”洪鹰略带担忧地望了望他之前做冥卫的驻地方向。 “就算是这样，普通的居民也没什么战斗力才对，”黎亚望望窗外：“而且冥捕总署还有不少人在。” “……如果冥捕想对他们动手，不提冥律的实力压制，中心区那柄剑可不是摆着好看的。”冥捕队长摇摇头：“能够一定程度无视那种不能动手的规则，并且还能通过灵脉网络控制城中大部分情形的我们确实得被首先排除在计划外。” “即使在城外我也可以进行远程控制。”陆瑶似乎在较真：“除非他能将冥都从灵脉网络中隔离出去。” “虽然对方应该已经做好了那样的准备，但更直接的办法是让你不小心喝到天仙玉露。”卫伊拍拍兜帽少女的脑袋：“或者干脆用你‘自己’的力量对付你、” “……我今天之内什么也不喝。”陆瑶皱了皱眉，然后低声说道。 “今天城内一定会发生什么只能由我们来解决的事情，”卫伊的目光扫过其他同伴：“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呆在据点里哪也不去。” “但如果这一点也在对方意料之中呢？”黎亚对于冥都可能发生的战斗而感到非常担忧。 “哪有那么多弯弯绕，”洪鹰敲桌子：“如果把每个步骤都考虑个六七种可能，他别的计划还搞不搞了？” “那，我们去游侠行会和帕琳待在一起？”黎亚看起来还是有些忧虑。 “这个计划无论如何都会与帕琳有关，但‘院长’应该无法确定帕琳的位置，我们留在这里也有干扰视线的作用，让他以为帕琳在这里，署长说过这里是绝对无法监视的，”卫伊摇摇头：“不过只要出现异常情况，我们就立刻赶往游侠行会和帕琳汇合，而现在要做的是……” “当然吃饱饭，等着大闹一场，哈哈！”洪鹰大笑着起身，走向厨房去给传菜小鬼们下单。 “不，是保持和游侠行会和冥捕总署以及冥卫驻地的联络，”卫伊耸耸肩看向陆瑶：“不管哪一方有任何异常就向另外三方发出警报。” 兜帽女孩缓缓点头。 0110 辛时一刻 “虽然小琳打过招呼，但我觉得作为游侠行会的负责人，还是得亲自和她的‘监护人’谈谈才行。” 冥日已经西落并接触到了地平线，它将保持这个高度从北方绕一圈并在第二天重新从东方升起，冥都各处亮起灯火，而冥捕特别行动署的几位冥捕们也用完了晚餐，忽然少了很有活力叽叽喳喳的帕琳他们一时有些不适应，此时游侠行会的联络通讯发了过来。 “有您照顾她，我们很放心，”卫伊自然就是帕琳的“监护人”了：“不过以防万一，今晚请不要让她们出门。” 双方通话的背景音里，时不时传来帕琳和小莲的笑闹声，还有冰闪凑趣的低吼，看来两个，哦不，三个女孩相处融洽。 “呵呵，你可以放心，或许游侠们别的不够杰出，但照看孩子都是一把好手，因为总会长家里小孩子成堆，”张璎珞话音带笑：“不过，你确定今晚会出事吗？需要我帮什么忙吗？” “并不能肯定，但‘院长’的计划已经被我们掌握，如果不趁现在行动的话，明天我们就有了对策——”卫伊正说着，忽然话音一顿：“您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 “忽然安静下来了？”游侠行会负责人迟疑地说道。 ……不，那边帕琳的声音，这边同事们的动静都没有异常，安静下来的是……外面…… 就好像先生不在，人声鼎沸的学堂，瞬间忽然原因不明地安静下来一般。 “灵网有大量交互内容消失终端，除了自行运转的机关消息外，几乎没有人使用灵网。”盯着联络终端的陆瑶忽然开口。 “你们来游侠行会有事吗？”“砰！砰！砰！”通讯的另一边传出了小莲细细的声音，但回应她的只有重重敲击着什么的钝响。 “张姐！那边发生了什么？！”由于没有开通话影像，看不到对面情形的卫伊立刻紧张起来。 “唔，看来你们说的状况已经发生了。”张璎珞的声音小了一会，似乎在看什么：“有一些普通居民正尝试冲进行会，不过被挡在外面了。” “坚持住！我们马上到。！”卫伊挂断通讯，立刻招呼严阵以待的同伴们向外赶：“瑶瑶，通知冥卫和捕快房，攻击已经开始了！” ———— “这恐怕突破不了，队长。”“……啧。” 行动署据点位于冥都中心区靠南，而游侠行会在东区——照理说很快就能赶到，如果路上没有那些神志不清的冥都居民组成的人墙的话。 此时冥都已经重新热闹了起来，大批居民被“如意”控制着走出家门，不知目的为何地袭击所有要害部门，再加上那些部门肯定会有的防护措施，刚刚入夜的冥都变得五颜六色。 此时，冥捕们正被堵在通往东区的绿色通道前。 “不行，他们身上没有任何‘异常状态’，无法驱散。”陆瑶朝聚集的人群扫过一道光环，但什么也没有发生。 “如果院长早就实行了这个计划，一点都不奇怪，他们已经把那所谓的‘异常’当成自己的一部分了。”黎亚看着那些目光呆滞的居民，面露怒意：“要不是因为冥都重建时间太短，怎么会被钻这样的空子。” ……平时态度温和，一旦触及冥界安定和居民安全就会不自觉地发怒……那制造“幻觉”的可能就是…… “如果从空中的话——”“砰！” 尝试起跳的洪鹰在下一瞬间就被一道从天而降的紫光拍了下来，他原本不服的表情在看到紫光来源是那柄“魔剑”后只剩下了无奈。 “冥都城区禁飞，你忘了吗？”卫伊叹着气将他扶起来。 “所以那些保护居民的措施到底有什么用！从没考虑过居民集体叛变这种情况吗！”红发青年捂着脑袋四下观察：“这是想包围我们？” “现在这种情况是十分少见的‘规则外’，”卫伊苦笑摇头：“不过，正是同样‘规则外’的我们才能解决它。” “东、西、北方向的路已经被堵死，”陆瑶挥手在她面前一尺处的透明面板上快速地查询着什么：“只有南区因为魔道商会主力提前离开而通畅，而且那里也没有什么居民。” “很好，那我们就先去南区，然后绕上一圈前往游侠行会，”卫伊避开蹒跚地走过来想要擒抱他的几名居民，快步向南边走去：“这次攻击看上去并不是针对我们，而是对方某个宏大计划被迫提前的感觉。” “嗯，至少主要的职能部门都受到了攻击，不过不用担心。”黎亚面带忧色地让大家不要担心。 “我们会顺路解围的，而且出于规则的双面性，这些居民即使攻破了什么地方也无法造成什么伤害的。”卫伊拍拍她的肩膀，当先朝南方赶去：“只有游侠行会，希望她们能坚持久些。” ———— “坚持？”张璎珞面露疑惑地也截断通讯：“这位小卫队长没离开过冥界的吗？” 在游侠行会小楼的外面，不少神情呆滞的冥都居民正尝试进入小楼，但行会正门影壁上那个巨大的“侠”字正发出淡淡的白光阻止他们前进，即使那些人狠狠敲击白光，它除了发出阵阵钝响外连晃都不晃一下。 “张阿姨，那是什么呀？”帕琳和小莲也停止了说笑，一起探头探脑，好奇地看向外面。 “那是总会为了保护分会而设置的‘安全区域’，无论受到什么样的攻击，都会保持‘刚刚比攻击强一点’的防御使其无效，”负责人看了看一副完全没听懂的两个女孩，重新解释：“他拥有和蜀山掌门相似的特性，除非总会长级别的强者从规则方面来破坏，它是无法被直接手段攻破的。” “哦——”帕琳似懂非懂地赞叹。 “他们好像身不由己……”小莲认真地观察被挡在外面的居民。 “乖，在冥捕解决这件事之前，离门口远点。”张璎珞一手一个把两个女孩带离了门口。 0111 辛时二刻 “哈，哈……我头一次知道南区竟然有这么多技工。” 为了前往东区而从南区绕行的冥捕们正被许多同样被“如意”控制的居民追赶，和之前不同的是，他们手上都拿着可以称之为武器的东西，比如铁匠锤、木工锯、工程铲，甚至还有菜刀和漏勺，洪鹰边跑边抱怨着。 “这可不是那些手无寸铁的居民，可以说已经有了相当的杀伤力，但我们仍然不能动手还击，”卫伊带着同伴们绕了几个路发现从南区通往东区的道路已经全部被堵死，只好转向：“这样的话只能先去西区了。” “本来从南区往东区的路就少……不过往西区倒是很多，”黎亚跟在后面：“也不知道七色光的情况怎么样了。” “因为是娱乐区，即使居民被控制，也拿不出什么有威胁的武器才对。”卫伊抬头看了眼：“不过既然有‘雨之弓’在，她们至少立于不败之地。” “情报显示雨之弓并未升空，而且在正常运作。”陆瑶飘在一旁，赶路时最省力的就是她。 “那就好——等等，正常运作？”卫伊一皱眉：“莫非她们现在还能演出？” ———— “一可姐，让雨之弓升空吧，如果他们继续涌入的话剧场结界可能就撑不住的。” 冥都西区作为拥有多种娱乐设施的区域，入夜后人流量反而会增大，而密度最大的就是冥都大剧院了，因此在“如意”发作时，七色光剧团等于直接陷入了包围，不过由于本身可以制造幻境的特殊性，被控制的居民全都陷入了演出用结界中，但仍然不停进场的观众让雨之弓有点周转不灵。 “唔，小花，你有没有觉得这情形似曾相识？”罗一可的粉色长发梳成盘头，身穿有着无数亮片的白纱长裙，正在雨之弓观景窗前一副若有所思表情地看着下面熙熙攘攘的人群，没有对是否升空做出判断，而是反问道。 “不要叫我小花啊，感觉瞬间变成宠物了……”那是名梳着马尾辫，衣着休闲，总是演配角的女孩，她的话题被岔开了一下，然后很快回神：“关于雨之弓升空——” “啊！想起来了~《僵尸围城》嘛，”罗一可忽然双手一拍：“那个在人界挺受欢迎的剧目，不过因为冥界的特殊性而被砍掉了。” “那是因为冥界根本不存在所谓‘僵尸’，如果强行演出的话无异于给树妖们表演锯木，”随着话音，老团长走了过来：“有什么想法？如果继续下去，雨之弓就会胡乱把剧场内的所有居民抛出去的。” “我看同样具有自保能力的商家还不少~”罗一可指着窗外其他闪烁着的各色光芒：“虽然不知道这起事故的起源，不过可以趁机来一场华丽表演？” “哦……又来了。”单马尾被叫做小花的少女捂住脑袋。 ———— “这是西区？我们没有误入旧都吧？” 破败的古旧建筑、满是野草和残檐断壁的街道、以及时不时传来的诡异怪叫，冥捕们踏入冥都西区时入目的就是这么一副景象，回头时来的路也不见了。 “这种风格已经不流行了，只在冥都旧址还保留着供人参观而已，”卫伊看着周围：“这应该是人为的场景。” “是【七彩的白金剧场】，”陆瑶眼中的金光快速闪动：“雨之弓扩大了它的结界，将整个西区都纳入了幻境。” “她们打算自己控制西区的局势吗？那可要好好谢谢她。”黎亚一副感激的模样仰头四处找飞艇。 “我猜她们只是想到了什么大型剧目，你看那边。”洪鹰指向街道的另一侧。 那是一队奇怪的组合，矿山镇的老镇长，银钩赌坊的某荷官，客栈伙计，还有个医学院的小护工，相同的地方是他们都手持各种近战武器比如木棒什么的，正一起战战兢兢地前进。 “什么啊，他们没有被影响吗？”洪鹰立刻朝那边喊了起来：“喂！老人家！知道七色光在哪里吗？” 那四人组充耳不闻，客栈伙计似乎有点分神，不小心撞上了拐角，然后一大片墙壁就哗啦啦地倒下了。 “【他们来啦——】”这句话不知从何而来，但明显是罗一可故意用低沉的声调说的。 轰轰轰—— 小巷的两头忽然出现了大批被‘如意’控制的居民，如潮水般向那四人涌去，而他们也奋力用武器还击。 不过由于实力差距太大，在卫伊决定帮忙之前，他们就被人海淹没了，但下一瞬间，原本打成一团的位置变得空无一物，连原本倒塌的墙壁都复原了。 “【发现新挑战者——】”随着罗一可的声音，一道光柱打了下来，将冥捕四人组笼罩。 “喂喂！七色光在玩什么？我们还有急事去北区！”洪鹰挥舞着手中的木棒嚷道。 木棒？红发青年摸摸背后的斧子，又看看莫名出现在手中的红色长棍，一头雾水，而其他冥捕的手上也出现了各种奇怪的武器，比如三节棍，弓箭和双环。 “【哦？这不是小卫吗？】”罗一可的虚影出现在冥捕们面前，尝试拥抱冥捕队长但失败了。 “一可姐……你们在做什么啊，我们确实急着去找出幕后黑手解决这件事的。”卫伊甩了甩手上的三节棍，无奈道。 “【出了点——小事故，不过没有失去理智的居民都被我们保护起来啦~】”罗一可别过脸：“【不过暂时没法解除，如果想要去哪里，只能在这个剧本里进行冒险才行。】” “【你要去北区的话——】”七彩舞女的虚影抬手，一道闪着红光的门出现在极远之处，但很奇怪地能被隔着无数障碍物直接看到，而与此同时，大量神智不清的居民也出现在了必经之路上：“【只能杀过去啦~】” “喂……”卫伊简直无奈：“既然能直接控制他们是否出现，就不要增加难度了吧。” “【不行，现在这场剧目是雨之弓在自主运行，无法进行干涉，可能要等它自己玩够了才行，你们好自为之~】”罗一可眼看着周围迷茫的居民们发现了冥捕四人组开始扑过来，果断消失。 “那个飞艇肯定是第三新机关房出品的。”洪鹰一边抱怨一边举棍迎上。 “这里无法造成实际伤害，雨之弓判断伤害能使对方失去战斗力就会让他们消失。”遥控双环攻击了几下很快明白了规则的陆瑶说道。 “哦！那就好！”红发青年干劲十足地把长棍耍得如同风车一般——然后咣地一下打塌了之前坍塌掉的墙壁。 “【他们来啦——】”罗一可的怪声适时响起，小巷两边也随之传来了大量人群奔跑的声音。 冥捕们默契地同时白了一眼洪鹰，然后不约而同地拔腿就跑。 0112 辛时三刻 “好——就这样——笑一个~” 冥都北区，是大部分公共服务机构的所在地，由于它们基本会在夜晚到来前关门打烊，所以人流量不大，而且基本都开启了自我防卫功能，所以整个北区被“如意”控制的居民大部分在漫无目的的游荡或徒劳地冲击那些机构，但幽冥驿报报社非但没有开启屏障，反而主动放人进去。 这是一栋独立的青砖小楼，大门上笔法细腻的淡红色“幽冥驿报”四字看上去像是女子所书，其两侧都和其他建筑连接，不过门前的大路只有一座景观喷泉可以勉强称为屏障，零零散散的被控制居民正摇摇晃晃地向里走去，但他们刚刚越过喷泉，就会呆立不动。 “消失吧。”隐隐带着不耐烦的青年声音响起，离报社大门最近，正堵着那里的数名居民便消失不见，显露除了正拿着留影机关一脸兴奋的李妙和在站她身侧浑身透出不耐烦气息的方一行。 “好了，下一批~”身穿报社黑色制服长袍的李妙非常夸张地朝门口的其他呆滞居民挥手，几个察觉到前面有空位的立刻向前扑，但在下一瞬间又被定住不动，整体看上去就像全都在非常有素质地排队一般。 咔嚓，咔嚓，咔嚓。 几道亮光闪过，李妙为面前的几个居民全都拍了照，翻了翻旁边的一个记录板之后，一一指点着对方一行说道：“北区哲学路四十号、南区赤铁街六号甲、西区白桦大道九十号、东区经三街十一号，有劳。” “……为什么总能遇到毫不见外使唤我的人。”方一行翻了个白眼，但仍然依言对面前几个呆滞的居民挥手：“消失吧。” 面前的四个居民再次瞬间不见，而补位上来的几个则又一次被幽冥驿报女主编咔嚓几声定住。 “因为我在帮助别人，而你正好有能力帮助我，”李妙举举手上的相机：“我能定住他们，而你在这种情况下可以将他们精准地送回自己家，我们简直是最佳拍档。” “哼……无聊。”方一行单手托着下巴，毫无干劲地对着几个再次被“拍档”查出住址的居民挥手：“给我消失。” “不过呢~我只是抱着试试看的想法拦住你要求帮忙，但你竟然一口应下了才比较奇怪，”李妙继续她的流水线作业：“莫非我和你的心上人很像？” “消失——”方一行手一抖，结果最后一位没有直接消失，而是划出一道高高的弧线朝中心区飞了过去，如果是在白天而且居民们还正常的话一定会引起围观。 “咦~说中了~”李妙立刻在居民住址的记录板旁又放下一张，大有立刻开始采访的意思：“什么样？做什么的？” “书院同学。”方一行顿了顿，似乎不想提及这个话题，而且心情不怎么好，挥手时台词都没说就直接弄没了新一批居民：“你很闲？” “同时做好几件事可是记者的看家本领，”就像证明自己的话般，李妙一边照相定住扑来的被控制居民一边查他们的住址，还有空拿起记录板向方一行提问：“哪个书院？为什么分手？她现在在哪里？有重归于好的计划吗？” “……你问得太多了。”某魔界特使开始思考要不要顺便把她也消失掉。 “哼哼，激起了记者的好奇心可没那么容易摆脱。”李妙竟然加快了速度只为腾出提问的空隙。 “赌气和误会……她现在在仙界，”方一行红色的眸子颜色渐深：“我不会再说更多了。” “再说点啊~不然我只好自己编了~”李妙再次咔嚓了几声，顶着那可怕的红眸毫不在意：“不然怎么叫‘主编’呢——咦？‘冥捕特别行动署据点’？” “哟。”自然没有被定住的卫伊抬手打招呼：“我们看有不少被‘如意’控制的居民在朝这里涌，以为有麻烦。” “还有心思八卦别人的感情问题，看起来应该没什么麻烦。”洪鹰耸耸肩。 “打扰了，你们继续忙，我们得赶往东区。”黎亚看了看周围的情形，向两人说道。 “空间异常……”陆瑶则盯着方一行总让人消失的地方目不转睛。 “哦~看看这都是谁？”李妙的记者之魂立刻燃烧起来，顺手咔嚓了一张合照：“‘为解决大范围‘失心现象’而奔走的潜力新人们’。” “呃，已经被命名了吗？”卫伊还是不擅长和她打交道，他瞄了眼李妙桌上的记录板：“还是不要随便把他们送回家比较好，因为比起外面，家里更容易找到可以充当武器的东西吧。” “……啊？”李妙忽然呆滞。 ……这，她完全没想到吗？全凭一股干劲就维持了送人回家的行动这么长时间，还拉上了魔界特使…… “呿，连这种计划全是破绽，总要别人修补细节的地方都一样，”方一行切了一声，看向冥捕们：“被我送回去的自然会被暂时禁锢，伤不到别人也不会受伤。” “对，没错，拍档就是用来干这个的。”李妙毫不客气地拍方一行的肩膀。 “总觉得无法直视……”黎亚别过脸去观察其他被控制者的情况，毕竟在他们到来后李妙的工作就暂停了，已经堆积了不少“工作”。 “我们还要去解决这个事件，你们先忙着。”卫伊拱拱手，快步躲开似乎打算掏出记录板提问的李妙朝东区通道的方向赶去，其他冥捕有样学样地跟着跑掉了。 “哎——”李妙追了两步，看看报社周围无意识的居民，又退了回来。 “想去就跟上。”方一行叹了口气，抬起手罩向小楼前持续涌来的居民群：“消失吧——” 身边记录着居民住址的记录板快速闪动，而那些居民以同样的速度飞快消失。 “谢谢~”李妙立刻揣起相机朝明显有大新闻的冥捕们追去，话音袅袅：“走的时候把门带上就行~” “呿——”方一行狠狠拧着眉：“或许，真的要去一趟仙界才行了。” 0113 亥时一刻 “怎么说呢？你作为头领也太失败了点，完全没有人听话嘛。” 旧城区，堕天会和驱魔力士之间如往常般互相对峙，但与以前不同之处在于，那些拿着柱子的大汉们正将一群控制机甲的少年围在当中，虽然乍看上去人数差不多而且机甲更厉害，但彪形大汉们和其中有一半都手无缚鸡之力的机甲师相比优势还是很大。 因此双方都在保持着目前的平衡同时进行小规模的互相试探，而被驱魔力士们包围的人群里甚至还有他们的头目宋龙，这个红衣巨汉似乎受了不轻的伤，正在被两个女子机师治疗，在他身边站着的乔击则抱着双臂若无其事地评论着。 “哼，你的手下肯定也有使用过‘如意’的，”红衣大汉恶狠狠地看向包围着他们的前手下：“只不过如果发疯的话就会失去这些废铁的控制能力从而被你们制服罢了。” “【你这个大猩猩说谁是废铁】！”绿色双马尾的未来挥拳打退一名驱魔力士的进攻，抽空还瞪了宋龙一眼。 “【谁应声就是谁呗。】”粉色长发的留香保持戒备的同时顺口接道：“【乔小弟，我们什么时候突围？】” “暂时还不行，”乔击抬手阻止要杀过去的未来，抱起手臂摸着下巴：“普通居民都向东区汇聚了，但这些驱魔力士却追着我们不放，其中一定有原因，若是不弄清楚，即使能突围也会一直被他们追杀——所以你真的不知道？” “可能他们一直希望打败你，即使失去理智也记得这个使命？”宋龙嘲笑。 “我想……这么说也有些道理，毕竟他们‘发疯’之后首先合力击败了你。”乔击没有回头，认真地观察着那些驱魔力士的目的，但只看到了一群手持柱子毫无条理胡乱攻击的大汉。 “哼，既然他们没跑，现在也不用跑了。”宋龙的伤势基本恢复，他挥开两名女机师，抄起身旁的鎏金盘龙柱大步朝外走去：“我要让这些臭小子知道我为什么能当他们的首领！” “……！”虽然这些驱魔力士们失去了自我意识，但宋龙的积威仍在，看着他大步走过来不由得纷纷开始后退。 “虽然你看起来很生气，但他们不能作为出气筒。”在双方即将短兵相接的时候，卫伊快步冲过来挡在宋龙面前。 “嗤，在现在一团乱的情况下，你还有心思做本职工作？冥捕小弟？”红衣巨汉停下脚步，嗤笑一声。 “这次事件是有人钻了冥律的空子，我们正在处理，自然不允许你忙中添乱。”卫伊认真回答。 “我倒是好说，等那些小子恢复神智了再慢慢教训，”宋龙放下柱子瞥向卫伊身后：“倒是要保护他们的你，似乎已经被当成软柿子了。” 见到宋龙不在接近，混乱的驱魔力士们重新狂躁起来，立刻就有不少要对近在咫尺的卫伊下手。 “那个啊，多谢你费心。”卫伊头也不回，微微一笑。 【囚牢之环】【雷霆一击】 金色的光晕拂过，原本蠢蠢欲动的大汉们立刻变得步履维艰，在他们挣扎时一道带着丝丝雷电的身影正凌空而下。 轰！！ 【【协力：狂雷天牢】】 洪鹰一斧子劈在驱魔力士们所站的地面上，令地上的金色圆环激发出大片蓝紫色的闪电，而这些闪电最终将所有的大汉们都囚禁在一个个单独的雷电圆球内，动弹不得。 “唔……每次见到你们，实力都有所提升，我都在考虑要不要去当冥捕试试了呐。”相比因为手下都被束缚而脸色不好的宋龙，乔击还有闲心评论两句：“不过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你们冥捕应该很忙才对，为什么会有空来旧城区？” “我们是路过的。”洪鹰得意洋洋地把刚从土里拔起来的斧子扛上肩膀：“顺手而已。” “要不要我顺手把你栽进地里？”宋龙斜眼瞪他。 “试试呗？”洪鹰瞪回去。 “无关的话先不提，”卫伊制止想吵起来的两人：“你们这里的普通居民是不是也去了东区？” “没错，不久前那些人还和驱魔力士们一起围攻我们，但不知为何忽然齐刷刷地转身走掉。”乔击指指东方：“那边的话，是去找赤月还是游侠行会了吧。” “为什么会提到赤月？”此时其他几个冥捕也赶到了现场，黎亚当先问道。 “因为赤月自己自足，而且纪律严明，不可能会被‘如意’影响，上次魔道袭击他们也无果而归了不是吗？这次倒是个好机会。”乔击拽着自己一根头发说着。 “确实……如果仅仅是攻击游侠行会，人数已经超过了，毕竟游侠们不可能对居民动手，赤月应该也不行，但是——”冥捕们互相看了看，卫伊做出结论：“看来我们得再绕绕路才行。” ……赤月商会拥有自己的护卫，所以自然也有着许多武器，而之前被魔道商会袭击时外墙和房屋遭到严重破坏，防御力损耗到近乎没有，如果被“如意”控制的居民一涌而入抢走大批武器的话，事态就更加严重了…… “那帕琳？”黎亚有些担心。 “联络装置之前断断续续联络上了，似乎雷之剑圣已经赶到。”陆瑶眨眨眼睛。 “哦，那就走吧。”洪鹰当先开路。 “旧城区的治安暂且就交给两位了。”卫伊向乔击和宋龙拱拱手，在他们或干脆或勉为其难地点头之后才带着同事们离开。 咔嚓！咔嚓！ 熟悉的留影机关快门声在背后响起，尾随而来的李妙也赶到了，顺手对着被禁锢的驱魔力士和开始休息的堕天会拍下好几张相片。 “‘旧狱双雄危城决战，多年恩怨终分胜负’，好的，就这么写吧。”女记者一边点头一边自语。 “哪里分出胜负了！”宋龙快步走过去伸手要抓相机，李妙咔嚓定了他一下，然后趁机跟在冥捕们身后逃走。 0014 亥时二刻 “【所以，这就是你急着叫我来的理由？】” 冥都东区，赤月商会驻地已经被为数不少的居民们占领，他们拿着从驻地里面搜出来的各种长短武器将会长所在的小楼团团包围，不过他们都不会飞，所以被商会护卫们拦在一层入口无法一拥而入。 小楼侧面的巨大缺口还没有修理好，一身青袍的曹炎正负手站在那里俯视院子里熙熙攘攘的人群，而身着白色兜帽和风衣的“白”正站在缺口外侧高于他所在位置的房顶上，似哭似笑的银色面具上看不出表情，但语气十分不满。 “正是，”曹炎听出“白”的言外之意，开口解释：“虽然实力上不堪一击，但作为在冥都正式注册经营的商会，我们是不能对他们动手的，毕竟冥律虽然有不少空子可钻，但终归不是摆设。” “【哼，这就是那个‘空子’？】”“白”偏头扫视着下方的居民们：“【虽然可以无视冥律惩罚，但用你的话说，中心区的魔剑可不是摆设。】” “当然，这也在考量之内，”曹炎拔出佩剑，遥望中心区方向：“商会有保存自己武装力量和自卫的权利，可是明文规定。” “【我拭目以待】”“白”凌空跳起，双手中各出现一把袖剑，并随即燃起苍白色的火焰，整个人定在空中般一动不动，而围困着小楼的居民们则被一大圈忽然出现的白色火墙包围，虽然仍在冲击小楼，但已经开始躁动不安。 【惊魂雷】【乱刃风】 一紫一青两道流光闪电般袭向空中的“白”，但被不知何时跳上屋顶的曹炎挥动双手短剑拦下。 “【呵】”扫了眼拦得有些艰难的曹炎，“白”加大了手上的火焰，而地面上被火焰包围的居民中也开始出现虚幻的苍之炎。 流光如有自己的意志般略略后退，然后合二为一，化为一柄绞着紫青双纹的长剑再次冲向“白”。 【剑斥风雷】 铮—— 曹炎手中双剑的剑柄相合，组成了一柄握把在中，双头皆刃的奇型兵器，他用其艰难拦下紫青长剑，落到另一边的屋顶上。 此时下方的居民们已经开始恐慌，仿佛如意已经失效般尝试离开那片火场，但徒劳无功——外围的苍白火焰虽然没有温度，但也不可穿越。 “哎呀，你是要试探我的底线吗？”曹炎语气轻松，但略微颤抖的手证明之前那一下绝对不轻松。 【燎天火】 在“白”回话之前，又一道红色流光激射而来，这次“白”一挥衣袖自己打退了它。 “【你可以猜猜看】。”“白”手上的苍炎令周围黯淡无光，作势要朝下丢出。 此时赤、青、紫三道流光混合，组成了一柄巨大剑刃的轮廓，毫不停顿地直劈而下。 【流光诛仙剑】 “哎呀，这可真是……”曹炎手上奇型剑的双刃上燃起火焰，似乎准备全力迎击。 “以冥捕特别行动署的名义，担保此人不会对下方冥都居民造成任何伤害！”在双方即将相撞时，一声大喝响起，气势汹汹的巨大剑刃立刻消散，三道流光直奔门口而去，那里站着的正是刚刚赶到的卫伊。 原本杀气腾腾的赤紫青三道流光此时如萤火虫般环绕着冥捕队长出示的腰牌，发出嘤嘤的声音。 “是的，我确定，可以担保。”似乎听懂了的卫伊点头说道，然后那三道流光随即四散而去。 “哇，刚才那是啥？似乎挺厉害的样子。”洪鹰手搭凉棚看着空中的痕迹。 “寄宿于中心区的‘魔剑之灵’，共有九个，理论上可以做出和原主人一样强大的攻击，但那需要出现足以毁掉冥都的威胁，”陆瑶仰头看看天空中的“白”：“三个已经是稍微有些严重的程度了。” “不过这个招式真的没有伤害吗？我看着那些人好像很慌乱。”黎亚盯着被火圈包围，已经丢下武器如没头苍蝇般乱转的居民们。 “他们现在可是被‘如意’控制着，为什么会慌乱不言而喻。”卫伊安慰似的拍拍她的肩膀：“你且看着。” “【哼，真无趣】”“白”似乎因为没了好戏看而不满，空中一个转身狠狠将那团火焰丢了下来，它在和地面的虚幻火焰接触的同时激发出了一道冲天的白光，笼罩住其中所有的居民 【净化之炎】 “咦？”“哎……”“我为什么会在这里？”“这是哪？”“我是谁？”原本围攻赤月商会的居民全都清醒了过来，一时乱成一团。 “那个招式可以消除所有异常状态，无论是好是坏，而被‘如意’控制的居民自然一副大难临头的感觉，然后这些群体意识引来了魔剑之灵，”卫伊向同伴们简单解释，抬头看看天：“而且那个招式应该也不是随便能使用的，‘白’已经趁机跑掉了。” “那这些人怎么办。”洪鹰看向院子里如同菜市场般喧闹的景象，悄悄退后两步。 此时冥捕们所处的位置里人群还远，但赤月商会的人就倒霉了，被围着问究竟是怎么回事，因为已经不是被控制而无理智的状态，就连小楼都被冲进去好些人。 “等冷静下来就会自己回家的。”卫伊也不想趟这浑水，转身离开：“现在我们必须赶去游侠行会找帕琳，即使是雷之剑圣亲自坐镇，那里应该也撑不了太久。” “苏氏钱庄……唔，媚儿应该能轻松解决吧……”黎亚自语着跟上。 “哇，这是什么？‘赤月商会出售假货，大量居民讨要说法’？”慢了一步的李妙只看到结尾，职业病发作随手咔嚓了两下，又采访了几个居民，这才后知后觉地追着冥捕们向游侠行会方向赶去。 “啧啧，报复心这么强，果然如此吗？”有些脱力，并且头发眉毛有多处烧焦痕迹的曹炎坐在房顶，看着下方乱成一锅粥的样子感叹，然后抬头望向西方：“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白’” 0115 亥时三刻 “哇~看起来好好玩~” 冥都东区，银绿色游侠行会小楼附近的街道已经挤成了一锅粥，从南区来手持各种器械的技术员、从西区来拿着筹码牌九荧光棒和标语牌的游客，从中心区来挥舞着记录板的文职和销售人员，以及扛着各种奇怪大型装置从北区赶来的工人，甚至还有本区从赤月那边跑来举着正规武器的漏网之鱼。 这些人将游侠行会团团包围，但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阻隔在外，从远处看的话，那是一个笼罩了整座小楼的透明圆球，上面依稀还有云纹流动。 而游侠行会的屋顶，此时正立着一名身穿蓝白相间道袍，背后巨大剑匣，仙风道骨，衣袂飞扬的英挺男子，那道阻拦着所有被控制居民靠近的球形结界，正是他随意插在脚边的一柄碧蓝长剑生成的。 “父亲大人他，不要紧吧……”比起兴高采烈的帕琳，小莲对于周围的嘈杂显得有些不安，她仰头用灰蒙蒙的眸子向上看着慕容紫英的方向，口中喃喃自语。 “只是挡住他们的话，应该很久都没有问题，”原本容貌英俊气质出众的张璎珞此时也有些狼狈，正在两个女孩身旁看护着她们：“失策，游侠行会拒绝普通居民‘求助’竟然也会被削弱力量，这种漏洞一定要向总会汇报。” “那，父亲大人不让他们进来也会有影响吗？”小莲看着外面的人群，语气透着担心。 “毕竟是‘剑圣’，”行会负责人脸上露出点笑意：“作为‘力量强大’‘很容易造成误伤’的存在，修炼时用手段隔绝外人靠近也是理所应当。” 如同佐证她这句话，一个从赤月那边过来的居民随手把一柄长矛朝行会小楼丢了过来，从准头来看什么也砸不到，但一道亮蓝色的闪电凭空出现将它击毁在结界边缘。 “呼哈——帕琳都困了~”橘黄头发的女孩打了个哈欠：“他们怎么还不回家？” “他们都是冲你来的，小琳。”小莲回头牵起帕琳的手：“外面那些人都自认是你的亲人要带你回家呢。” “咦！帕琳不认识他们！”帕琳吓了一跳，眼睛瞪得溜圆。 “可能是你太可爱了。”“那也不行！” 嘟嘟—— “……忆如？你们那边怎么样了？”张璎珞看着开始争论外面那些人目的的女孩们，摇摇头接起象征有联络接入的通讯器。 “医院这边一切顺利哟，张阿姨~”即使只听声音，也能想象到红发少女在另一端一脸得意的模样：“就是那些魔道商会的家伙好像失去了理智，哪怕关在一起也会互相动手，只能挨个束缚住，浪费了不少时间。” “做的很好，我会记录下来的。”张璎珞决定先不纠正称呼问题：“你们什么时候回来？” “嗯，应该马上——等等？”通讯器另一边传来一阵嘈杂的人声，过了一会忆如的声音才重新出现：“哎呀不好，许多人忽然昏迷倒下了，我得去帮忙啦~” “抱歉，张阿姨，家姐太冒失了，”通讯器传来的声音变了，虽然声线差不多，但明显听出这是个冷静的少女：“冥医学院的情况很诡异，一直在不停地出状况，就好像要把所有游侠都束缚在这里一般，所以，您那边没有什么特殊情况吗？” “还好，你们安置完他们再说，不急。”又讲了两句断开联络后，张璎珞叹着气望向窗外：“所谓‘调虎离山’‘龙游浅滩’吗？在实力完全不及我们的情况下能做到这种程度，你究竟是谁？” ———— “噢啦噢啦！给本座让开！”“你慢点！撞伤人怎么办！”“‘圆环’启动援护功能。”“咔嚓、咔嚓” 立在游侠行会屋顶入定的慕容紫英忽然听到了耳熟的聒噪，他微微张开星目向下一瞥，果然看到了冥捕特别行动署的四个晚辈，哦，还有一个女记者。 戴着兜帽的小女孩撑着近乎实体化的金色圆环，而红色头发的青年则如一头蛮牛般猛力前冲，拿弩的少女和双旋棍的少年正在从旁帮忙，至于那个只会咔嚓的黑衣记者，已经差点被落下好几次了。 金色的小圆最终突破了重重包围接近了透明的圆形剑气结界，剑圣嘴角一勾，轻轻挥手把他们放了进来。 “慕容前辈，多谢您的援手。”卫伊确认了游侠行会的情况后，抬头向高处的雷之剑圣拱手：“不过此地不宜久留，请随我们前往苏氏钱庄——呃！” “哇~是卫伊大哥哥——”跑出来的帕琳直接把他扑了个满怀。 “哦？为何？”慕容紫英不置可否，弹指又打退几次进攻，向冥捕们问道。 “这是一起针对冥律和守护魔剑漏洞的行动，在对方驱使普通居民的攻势下，常规设施都不再安全，”卫伊向带着小莲走出门的张璎珞点点头算打过招呼，这才继续对剑圣说道：“但是，就算在这种情况下，仍然有一种公共设施是禁止他们随便进入的。” “苏氏钱庄。”慕容紫英微一点头，不再询问细节，反手拔起插在脚边的冰蓝长剑，低低一喝：“咄！” 原本起防御作用的透明结界忽然向四面八方炸裂，掀起了一阵带着水汽的飓风，飓风过后，所有围攻的居民全都被染上了淡淡的蓝光，并且就此不动。 “你有一炷香的时间。”慕容紫英淡淡说道，看了小莲一眼后飞身向苏氏钱庄的方向御剑而去，期间那道禁止飞行的紫光过来了一趟，畏畏缩缩地跟了剑圣一会，最终原路返回。 “嘿，欺软怕硬的东西。”洪鹰一边抱怨，一边继续充当开路先锋的角色。 “去媚儿那里，然后呢？一直防守么？”黎亚悄悄问卫伊。 “不，在驱使普通居民无效的情况下，我想对方应该会开始第二阶段了。”卫伊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目前冥界还能动用的势力，就只有…… 0116 子时一刻 “防御措施运转正常，不得不说，大小姐你那个浪费钱的申请还是有点用的嘛，嗝儿——” 冥都北区，苏氏钱庄的办公大楼【斜月三星】的核心枢纽，【灵台方寸】中，许多工作人员正在紧张地调节防护措施，而那些成片的屏幕上，正显示着冥都各处一团乱麻的景象，此时坐在主位上的并非大小姐苏媚，而是个身材矮壮的胡子大叔，他一边往嘴里灌酒一边对着通讯器说道。 “呵呵，”苏氏大小姐的声音从通讯器中传出：“其他人，保持目前的防护强度。” “其他人？我呢……啊呀——为什么这里也能掉下去——”在周围工作人员见惯不怪的目光中，坐在指挥座椅上以为万无一失的胡子大叔连带椅子一起掉进了洞里。 “目前来说，由于准备充分，我们的固定资产没有任何损失，”大楼顶层，苏翼的办公室中，依然一袭红白纱裙加纱帽的苏媚合上手中的面板对身旁正在向下眺望的父亲说道：“但这种情况持续下去的话，会在两天后达到冥律保护的‘临界点’。” “这不合理。”白发中年人的双手按在落地窗上：“时刻束缚我们行动的冥律规则竟然会被这样如同儿戏般绕过，难道我们过去数年的努力只是一场笑话？” “如果我们是笑话，那些败在我们手下的钱庄岂不连笑话都不算？”苏媚随意地捏着那个联络面板翻看：“嗯……冥医学院这些年的账目确实有可疑之处，不过都没有到我们必须过问的地步，所以就连冥律也没对此作出反应。” “如果双子阎王总是不回来，我就得想办法让黎老哥转正才行了，”苏翼抱起双臂看向中心区：“至少阎王可以不受影响地对这些所谓的‘普通居民’动手。” “那些事情老头子你自己决定就好，”苏媚又瞥了面板几眼：“咱的朋友们来了，咱得去迎接一下。” —— “呼呼……果然，冥律是不会放任财货流通机构被‘普通居民’随意进出的。” 冥捕们和游侠行会负责人一起护着两个女孩——或者说小莲自己，另外还有那个拍个不停的记者，赶到【斜月三星】大楼前面时，便看到那如节节高的竹笋般的巨大建筑正在闪闪发光，四面八方围着它的居民们没有一个敢主动上前，看到冥捕们轻松靠近大门时除了张牙舞爪之外什么也办不到。 “我想媚儿应该愿意暂时收留我们，”黎亚看看周围，去按大门口的通讯器：“不过其他地方要怎么办？总不能放着不管啊。” “‘光环’已获得‘斜月三星’增幅，”在卫伊准备解释前，陆瑶先开口了，她在面前凭空划出冥都的俯瞰地图：“西区居民已被完全控制，东区已恢复大半，正在配合游侠制服其他人，大部分冥捕正在保护中心区的重要设施，只有南区仍有技工游荡。” “做的很好，”冥捕队长拍拍兜帽小天女的脑袋以示表扬，这才说道：“慕容剑圣已经先一步去稳定中心区的局势了，总捕头和署长应该很快就会前来支援，被耽误在冥医学院的游侠大部队也会尽快回来，我们只要在此等待即可。” “冥卫呐？”洪鹰见那些居民无法靠近，反而去主动招惹，抽空问道。 “他们的话……恐怕要做好与之为敌的准备了。”卫伊摇摇头：“南宫姑娘说过‘如意’被当做标配发放了，不是吗？” “啧，这下麻烦了。”洪鹰没了逗弄周围被控居民的心思，“不过静兰副帅应该不会毫无准备才对。” “那种新鲜东西，也就年轻人会喜欢，”张璎珞接道：“稍微有些阅历的人都不会去尝试它们。” “嗯……确实。”卫伊环顾周围，被控制的大部分都是年轻人没错，至少外表如此。 而游侠行会负责人身边，帕琳和小莲正互相握着手，也不知道是谁在安慰谁。 ———— “哟~这不是咱的小黎亚和她的跟班们吗？”大楼正门打开，存在感强烈的苏媚一甩裙角走了出来，然后例行和黎亚来了个拥抱。 “这都什么时候了，媚儿你还有心思开玩笑。”黎亚锤了她肩膀两下挣开：“我们得暂时借这里躲躲，应该没什么不好的影响吧。” “嗯哼~倒不是不行，不过嘛——”苏媚绕过黎亚，对张璎珞点点头打了招呼，又摸摸帕琳和小莲的脑袋，顺便还想捏捏陆瑶的脸——但被躲开了，最后用一副嫌弃的表情看着洪鹰和卫伊：“感觉苏氏钱庄的平均颜值会被拉低啊~” “媚儿！”“那个……” 在卫伊准备说什么的时候，一直在咔嚓斜月三星大楼的李妙转了回来，见状立刻举起相机就拍，而苏媚竟然非常自然地摆出姿势并面带微笑。 “哎呀，这不是连续三年蝉联‘冥都最可爱少女’的苏媚姑娘吗？”李妙满意地收起相机凑了过来举起一个录音装置：“对于这场危机，苏氏钱庄有什么应对措施吗？” “哦呵呵~苏氏钱庄有着完善的危机预警和处理系统，在这次大范围的异变中没有收到任何影响，请各位储户放心，”苏媚熟练地使用着公关辞令：“而且也有能力保护那些无力自救的普通民众，比如咱身边这些。” 苏氏大小姐侧身抬手示意，而幽冥驿报的女记者很上道地对着冥捕们咔嚓了几声。 ……可以察觉到微弱的行动限制和细小的伤害……不过对普通人应该毫无影响…… “苏姑娘，我们打算在这里等待支援，可以吗？”卫伊没打算说出帕琳就是敌人的目标这件事，以免她被人用异样的眼光注视——虽然那不太可能。 “嗯，既然咱刚才都说了，自然没问题，”苏媚将大门完全推开，稍稍偏头看了看卫伊：“不过，自从你们进入钱庄范围，【斜月三星】防护措施可用时间就急剧缩短，这次事件结束之后你们行动署得给个解释。” “当然。”卫伊点头。 “呵呵，大家进来吧。”苏媚当先走进一层大厅。 0117 子时二刻 “贵钱庄不但平时便积极参与冥都建设，在此危难之际更是挺身而出，可谓众商会的表率。” “哪里哪里，游侠行会素来主动扶危济困，处理危机时又一马当先，令人佩服。” 苏氏钱庄顶层的办公室中，张璎珞和苏翼正在用外交辞令互相夸奖，毕竟一个手下没兵，另一个只能被动防御，此时除了说些漂亮话之外也没什么能做的了。 “别听了，听太多会傻。”苏媚把似乎还想听下去的黎亚拽到房间一角，那里是临时改造，只有一张座椅和六张屏幕的小型指挥台： “怎么样，卫大队长？” “原本我以为他们已经被全部调走了，不料还有潜伏的。”卫伊指了指其中一面光屏。 画面中显示的是一群正在对【斜月三星】防护结界拳打脚踢的被控制居民，那些软弱的拳脚原本构不成任何威胁，但其中混着好几名有着巨大机关手臂的黑衣大汉，他们的攻击就无法忽视了，坐在指挥椅上的陆瑶还随手切换了几次，苏氏钱庄周围有数段防御都是这种情形。 “嗯……这种直接攻击其他商会的行为，一般会被冥律以‘不正当竞争’的名义算在会长头上，但不说他们的会长此刻行踪不明，就算在场应该也指挥不动他们，比如上次攻击赤月的时候。”黎亚认真地观察屏幕上的图像。 “我们下去把他们打翻怎么样？”洪鹰比划了一下拳头。 “不行，他们都小心地处于随时可以逃跑的位置上。”兜帽女孩一边说着一边在屏幕上勾画出数条线路，粗略模拟出如果有人从大楼内出去他们会如何逃走的可能。 “根据经验……被控制的居民行动越精密，就说明那个控制者离得越近。”卫伊摸着下巴，目光移向巨大的落地窗外：“再过一会总捕头和剑圣就要赶来了，他要做什么一定会尽快。” ———— “哇，小莲你看！好多车！”“嗯……是啊。” 两个小女孩忽然拔高的声音吸引了屋内所有人的注意，他们还没想到小莲要怎么看的问题，就发现从远处飞快地驶来了十多辆载人机关车，而原本包围着钱庄大楼的居民们也随之让出一条通路。 “冥卫的车？她们不是应该驻守在西边鬼门关的——呃。”洪鹰的疑问还没说完，就卡住了。 就见那些车一停下，便跳出来许多身穿和南宫巧儿相似制服的冥卫们，摆好阵型就举起手中的机关枪械朝【斜月三星】持续射击，原本在居民和魔道商会成员的攻击下只是微微闪烁的防护结界，竟然被打得如同被投入巨石的小湖水面那样开始不停地泛起波纹，这边指挥台上立刻哗哗地响起阵阵警报。 “呵，这下子，原本能坚持半天的结界恐怕连一刻钟都挺不过去了，‘那个人’到底要找谁呢？”苏媚的目光掠过冥捕们的面孔，最终停在因为外面的情形而惊呼好看的帕琳身上：“这个小丫头似乎来路非凡呐。” “呃……我们带着小帕琳逃走？”一向主张硬碰硬的洪鹰竟然畏缩起来。 “呵呵，我怎么看着来的这些冥卫都是女孩子啊？”黎亚仔细分辨了一下显示屏上的人影，促狭地望了望洪鹰。 “不行，如果我们趁机溜走，且不说钱庄会被攻破，单那些冥卫全都因为攻击合法商会而被削减实力就无法坐视不理，”卫伊皱着眉头，忽然大步走向机关梯：“现在只有一个选择，就是正面打败她们。” “明白。”陆瑶飘下椅子，跟在冥捕队长身后。 “我想……”洪鹰似乎还想说什么搪塞，被苏媚和黎亚一起瞪视，最终放弃：“我想——我也得出份力。” “媚儿，我也去了。”黎亚又和苏媚抱了一下，跟上队伍。 “马到成功哟，”苏媚朝走进机关梯的冥捕们挥挥手，坐到陆瑶刚才的位置：“咱会适时提供支援的~” ———— “哒哒哒——哒哒哒——” 斜月三星门口，面无表情目光空洞的冥卫姑娘们正机械地随着指挥者一起对大门进行射击，眼看着结界不停闪烁变淡几乎就要消失，但她们仍然看不出任何情绪。 “砰！”大门忽然打开，一道人影翻滚出了结界范围，而冥卫们立刻毫不犹豫地掉准枪口。 “哒……哒……哒……”那道人影一甩披风站了起来，完全没有躲避的意图，只是朝这边张开了一只手，然后，那些疾驰而去的弹丸就如同陷入泥沼般飞快地减速，最终在那人面前形成了一面松散的金属之墙。 “呵，再来啊？”卫伊将伸出的手掌握成拳，那面“墙”便随之散落一地。 或许这样的场景太过惊人，大部分冥卫都陷入呆滞，木木地看向指挥者，这些目光立刻让某个原本不起眼的女孩子显露了出来。 “哟！原来是你呀——”就在此时，从大门里面由冲出一道有着火红头发的身影，直接冲进措手不及的冥卫群，冲撞着将那个指挥者——南宫巧儿给带出人群跑掉了。 这下冥卫群直接乱成了一团，有继续向卫伊射击的，也有朝洪鹰离去方向追的，还有些不知道做什么干脆继续朝斜月三星大楼射击。 “队长真是的……”卫伊侧后方，陆瑶正在继续远远替他撑着抵抗之环，旁边整理着手上弩箭的黎亚随口抱怨。 “就是现在！黎亚该你了！”卫伊再次散掉一面金属墙壁，朝这边低喝了一声。 “呼——看这边！”黎亚吸了口气，忽然纵身跃起，肩膀上搭着一对刚刚具现出来的巨大机关飞翼，瞬间吸引了全部冥卫的注意力， 她们下意识地举枪瞄准，但弹丸已经在上一次攻击卫伊时消耗殆尽，于是匆忙开始上弹。 黎亚自然不会给她们这个机会，手中巨弩一扬，一道带着滚滚电流的雷之矢向冥卫们的上空飞射而出，忙于上弹的她们只觉得手上一空，各种机关枪械乃至不少金属饰品都被那道带着强大吸力的箭矢吸引而去了。 【缴械之箭】 手无寸铁甚至丢了头花手镯的女冥卫们呆呆地看着空中的金属洪流，只见它去势耗尽之后稳稳地栽进了一座屋顶打开的仓库。 “【虽然不知道你们能不能听到】”苏媚的声音从扩音机关里传了出来：“【这些东西必须缴纳保管费之后才会还给你们哟~】” 失去了指挥者的冥卫们面面相觑，最后干脆发起呆来。 “呼呼……这丫头，就算失去自我意识也这么难缠……”片刻之后，满脸抓痕灰头土脸顶着一只熊猫眼的洪鹰扛着南宫巧儿走了回来，甩手把她丢给黎亚：“等她清醒了，看我给她点厉害尝尝。” “可见她潜意识里是有多讨厌你。”黎亚拆台道。 “唔……那个‘院长’似乎无法直接控制冥卫，只能采用间接指挥的方式吗？”卫伊看着昏迷的南宫巧儿和呆若木鸡的冥卫们，若有所思：“或许静兰副帅也有自己的底牌吧。” “剑圣已经处理完毕中心区的事物，正和总捕头他们一起赶来，”陆瑶眼中流光闪了闪，报告道。 “是吗？那么如果他还有最后的手段，就必须立刻使出来了。”卫伊踏前一步，举起双旋棍看着呆滞的冥卫群。 0118 子时三刻 “如果我是你的话，就会离那姑娘远些。” 场面有些奇怪的苏氏钱庄大门口，响起了一个冥捕们非常耳熟的声音，虽然不常见面，但完成委托时都要通过联络终端和她聊上两句，此刻从冥卫群众走出来南宫微微讲话语气却令大家感到十分陌生。 这位捕快房的联络员少女仍然穿着墨绿色的冥捕制服，只是没有戴帽子，和南宫巧儿对称的单马尾也被披散了下来，她缓步走出时，浑浑噩噩的冥卫们不自觉地让开了道路，抬眼扫视冥捕们时，锐利的目光令大家心中一跳。 “……你是谁？微微怎样了？”冥捕队长架起双旋棍。 这位联络员少女的性格、爱好、行为习惯甚至某些小毛病大家都已经很熟悉，如果说那是伪装出来的，卫伊第一个不相信。 “原本只是找人传话，却有意外收获。”南宫微微，或者说通过她来传话的幕后者不作回答，只见少女轻轻抬起右手，啪地打了一个响指。 咚！ 伴随着仿佛闷雷般的心跳声，天空刹那间变得血红，而周围的建筑和人群则变得苍白，天地间只剩下红白两色。 咚咚！ 下一瞬间，闷雷般的心跳再次响起，环境随之恢复正常。 咚！血色苍穹。 咚咚！环境如常。 重复两次之后，冥捕们终于发现那心跳声来自于被黎亚抱着，昏迷不醒的南宫巧儿。 “我说过，”随着南宫微微淡淡的语调，女冥卫忽然睁开了眼睛，那是一对如同野兽般的血红竖瞳：“——离她远些。” 锵鎯！ 南宫巧儿朝黎亚挥出的双爪被卫伊拦下，发出了刺耳的金属摩擦声。 “唬——”一击不中，南宫巧儿一个高高的后空翻回到了南宫微微身旁。 这时大家才发现，女冥卫不仅指甲变尖变长且流动着金属色泽，原本黑色的单马尾也变成了如雪般的及腰长发，双目血红，嘴里不停地喷出白雾，还可以看到她的牙齿变得如肉食动物般尖利，唯一和这种凶暴外表不太搭调的，就是脑袋两侧弹出的那对毛茸茸的耳朵。 “……狼妖？”由于之前还是同伴，陆瑶没有第一时间“解析”她。 “准确来说，是半妖。”南宫微微抚着用犬类蹲姿在她身旁警戒的南宫巧儿的脑袋：“在特定条件下会失去理智的半妖。” “喂！不管你是谁！快撤掉控制她们姐妹的法术！来堂堂正正打一架！”洪鹰举起他的巨斧遥指南宫微微。 “如你所愿。”南宫微微再次伸手打了个响指，然后脑袋和手臂立刻垂了下去。 咚！咚咚！血色苍穹开始闪烁。 “啊……糟了。”看着开始半妖化的南宫微微和半蹲在地一副准备扑过来模样的南宫巧儿，洪鹰讪讪地收回斧头：“我是不是应该先问清楚对方的目的？” “虽然早就知道她们姐妹俩是妖，但竟然这么强……”黎亚举了举手上的弩又放下：“轻了限制不住，重了会受伤，这可怎么打？” “总之先让她们失去战斗力——”“锵！”卫伊话没说完，一个侧身躲开扑击，然后用旋棍架住从另一个方向来的利爪。 半妖化的南宫微微和她的妹妹几乎一模一样，但苍白的长发刚刚过肩，爪子和牙齿看上去也短小了些，但速度更胜一筹，两人配合几乎能同时对冥捕们展开攻击，一时武器碰撞声不绝于耳。 【守护之环】“叮叮叮叮叮——” 在陆瑶终于展开防护结界之后，由于没有了威胁，两道白影以几乎看不清的速度飞快地对其进行攻击，带起的火星甚至勾勒出了原本无形的“圆环”范围——一个笼罩了冥捕们的巨大透明半球。 【冻结之环】【束缚之箭】 透明半球忽然泛蓝，并向外扩散出一圈冰蓝色的圆环，但正在攻击护罩的南宫姐妹如同早有预料般同时倒空翻躲过，并且互相借力间不容发地躲开了黎亚射出的两发弩箭。 “这种速度的话，常规限制手段会无法命中……”卫伊收起旋棍，看着护罩外面速度飞快的身影开始思考。 “结界持续时间正在快速缩短。”陆瑶眼中闪着条条金光，支撑起的半圆结界也在不停地增厚和变薄。 “不必维持全部面积相同，仅强化她们攻击范围内的结界强度，”卫伊忽然说道：“你应该能跟上她们的速度吧。” “了解。”随着兜帽女孩话音落下，整个结界变得若有若无，但只有南宫姐妹的利爪每次要切割到它时，才正好出现与之相对的一片厚实结界，于是原本有些摇摇欲坠的结界开始稳定，而两个半妖少女对此完全没有办法。 “【很不错，但这样你们便无法出来，不是吗。】”并非南宫微微，一个类似山谷回声听不出具体音色的话语响起。 咚咚咚！血色的苍穹开始疯狂闪烁，周围呆立的冥卫群，魔道商会的黑衣人，甚至为数不少的普通居民眼中都发出了红光。 “【虽然都维持人型，但只要是‘妖’或‘魔’，都有所谓‘原形’，你们要怎么做？】”那个声音听起来似乎有些期待。 “唬吼吼——”一阵虎啸响起，骑着冰闪的帕琳从大楼内跑了出来。 原本飞快攻击陆瑶的护罩以至于都出现裂纹的两名半妖少女忽然如脱力般从半空栽了下来，在冥捕们接住她们时已经变回了原本的模样。 “醒一醒！你们不能在这里现原形！”帕琳手上拿着个扩音机关，对着那些双眼泛红甚至身体开始变形的人群喊道。 “……”一喊之下，那些原本蠢蠢欲动的人们重新变得呆滞迷茫。 “【呵，是我班门弄斧了】”那个声音开始迅速变淡：“【不过我们很快会见面的，第……】” “看，只要声音够大，坏人就会被吓跑。”帕琳得意洋洋地对站在大门口一脸担忧望着她的小莲炫耀。 总之，危机暂时停止……卫伊协助着两个女同事把南宫姐妹放到冰闪背上带回钱庄大楼……过要清除“如意”的影响…… 他望向中心区的方向。 ……还得有更多的情报才行…… 0119 丑时一刻 “这次‘如意’事件，是一个名叫‘沉睡之龙’的组织引起的。” 苏氏钱庄，【斜月三星】大楼前，终于赶到的大批冥捕正在将呆滞的居民们陆续送回他们自己家里——这些被控制的人已经被雷之剑圣全部定住了，汇聚起来的魔剑之灵在半空不停地打转，但最终还是没敢对他进行攻击。 此时李妙已经改用了长效留影机关开始拍摄连续图像了，像模像样穿起深蓝色高级冥捕制服的任奎正淡定地对那个机关讲话，这个内容大约会在事件平息后向居民们播放。 “相信有不少人听说过这个名字，没错，正是前几年曾在人界制造了‘灵力封锁’事件的那个组织，在被以蜀山和游侠行会为首的人界势力击败后他们被称为‘调整者’的骨干便树倒猢狲散了，其中一名在我们冥界得到了某种失落的力量，经过长时间的谋划最终制造了这起事件，虽然目前还不清楚他们的目的，但它必将在我们冥捕与冥卫和游侠行会的通力合作下破灭。” 比起恨不得多长两只手的李妙，终于清闲下来的卫伊等人则在【灵台方寸】里学习副总捕头怀朔和苏氏大小姐苏媚统筹整个冥都的调度手段，他们看着不停闪动的屏幕上的消息发出一条条指示，让下面的执行人员忙得脚打后脑勺，小莲和帕琳骑着冰闪在四处探险，张璎珞和苏翼以及远程联络的黎司老先生在就危机解除后的合作进行商谈。 至于出力最大的“雷之剑圣”慕容紫英，正立于空旷的楼顶边缘，眼望虚空，神情莫测，在他身后不远，是似乎因为恐高而不敢靠近，畏畏缩缩的冥捕总捕头璇玑。 “你肯定不是慕容师兄！”白衣少女一边努力归拢身上的缎带不让它们乱飘一边瞪着丰神俊朗的剑圣：“就算师兄他最终破碎虚空而去，但那时也已经满头白发了，更是从没有留下一子半女！” 因为没有怀朔来阻止，总捕头少女得以把话说完，但只换来对方一声淡淡的“哦？” “哼，我可不是要关心你，虽然不清楚你是什么目的，但平时冒充师兄就算了，现在冥界出这么大的事，双子阎王肯定会回来一趟，以她们和师兄的关系，到时候会怎么对待你可就不一定了，我可不想再收拾一次烂摊子——哇！”一阵风吹过，少女的头巾差点被刮走，她还没放完狠话就急忙伸手抓回来。 “呵，无妨。”雷之剑圣回过身，望向冒冒失失少女的眼光中似乎带上了对往事的怀念和欣慰，但立刻就被坚定和冷静代替：“我想她们不会那么冲动。” “你到底有没有听人说话？平时我可不能——喂！别走啊！”慕容紫英似乎不打算继续交谈，身形微微一动，背后的剑匣中唰地飞出一柄紫黑色宽刃巨剑落到剑圣的脚下，然后他便御剑向东方飞去，懊恼得直跺脚的璇玑没有发现，那柄巨剑似乎和中心区插着的一模一样，并且半空中的魔剑之灵在它出鞘的瞬间就四散而逃。 ———— “【李家姐妹已经找到了‘天女坠落’余党的据点，就在‘上古大战’内部。】” 善后工作有条不紊地进行的时候，张璎珞接到了留守在冥医学院的游侠们的联络，据他们所说，似乎是“院长”回去了一趟，被两位特级游侠发现并追踪了过去，虽然最终跟丢了，但已经可以确定对方就藏在“古战场”深处，原本某位游侠打算直接深入搜查，但被另一位阻止，并发来了请求援军的联络。 “哈……谁冒进谁稳妥简直不用猜。”卫伊笑了笑，向游侠行会负责人说道：“那么，我们特别行动署就接下这个支援请求了。” “唔，”张璎珞皱着眉头在数据板上不停地拨弄，最终叹了口气：“抱歉，目前实在没有人手可以调用了。” “冥捕们现在也抽身乏术，”因为任奎还在演说，陆瑶自行通过灵网查询起冥捕的工作预约：“大部分都被困在城内维持秩序，少部分可以出外勤的也去冥卫驻地支援了。” “虽然不能特意调度给你们支援，但是外围封锁还是可以做到的哟，”怀朔回头眨了下眼：“如果有漏网之鱼就能截住。” “小伊，你们要注意安全，如果敌方反抗激烈，就撤退待援。”远程联络的黎司老先生虽然这么对卫伊说，但眼神一直放在黎亚身上。 “小亚小瑶你们可要保重自己，要是掉了一根头发，咱就——哼哼。”苏媚用威胁的眼光盯着卫伊。 ……好吧，我一定会保证大小姐安全的…… “切，要不是巧儿和微微昏迷着，也会有人关心我的。”洪鹰悻悻地抱怨。 “醒着咬你么？她们姐妹变身失控的问题还没解决呐，”卫伊拍拍他的肩膀：“我也只有一个姐姐关心不是？” “……”“……” “呿。”正面对着卫伊的洪鹰原本想赞同，但不知看到了什么之后一瞬间变得气愤，挥手拍开了他的手。 “嗯？”卫伊诧异回头，所有人都很正常，离他最近的黎亚和陆瑶已经开始整理装备准备出发了。 啪嗒啪嗒—— 听懂了大人们在谈论什么，帕琳跳下白老虎跑了过来一把抱住卫伊的腿：“帕琳也要去打坏人！” “呃……”作为疑似天女，帕琳的实力确实足以参加这次行动，对方原本就是想要抓她，有约束她能力的手段，但是这边没有啊，她硬要去的话……卫伊一时想不到理由拒绝。 “小琳，不可以任性给别人添麻烦。”最终还是双眼雾蒙蒙的小莲拯救了满头大汗的卫伊，她坚定地把帕琳给扯走了。 “帕琳不会给卫伊大哥哥添麻烦啦~”“你会。” “好，好吧，我们这就出发。”“你们要怎么去？”原本决战前的气氛都被毁得差不多了，卫伊擦擦汗打算带同事们走，但这时任奎已经完成演讲丢下心满意足准备赶稿的李妙走了过来。 “步行吧，机关车应该已经全部停运了。”卫伊抓抓头发。 “用用你的脑袋，那些是什么。”任奎指着下方被冥卫们开过来的机关车。 “这……我不会开啊，虽然瑶瑶估计能控制，但毕竟没试过。”卫伊转头看向同伴，黎亚和洪鹰连连摇头。 “我来开，保证用最快速度送你们到目的地。”任奎点点头，当先向机关升降梯走去。 “呃，署长这次这么积极？”卫伊有点不适应地跟上。 “呵呵，‘最快速度送你们过去’——然后顺路往冥卫驻地拐一趟喽。”抱着一大堆资料和照片的李妙走过来，擦肩而过时低笑着小声说道。 ……哦~说起来静兰副帅确实因为还在处理大部分冥卫被“如意”控制的后续问题而没过来啊…… 0120 丑时二刻 “啊啊，你们终于来了，我们正发愁呢。” “古战场”的全称是“上古之战的战场”，因为里面上演的各种战争影像几乎全是不知何时的大战，即使偶尔几场能查到来历的，也全都是上千年前的事情了，因此学者们推测这里和冥界本身一样古老并最终放弃了研究。 一般游客参观时都是在战场边缘的数个观景亭中，其内部并非无法进入，而是古战场本身也是一座庞大的废墟，在远古影像上演时往往分不清真实和虚幻而撞墙或者绊倒，最终观景亭里都贴了“除非有摸索着探险的准备否则不要深入”的告示。 冥捕们乘坐冥卫的机关车赶到时，就看到两位人界来的特级游侠正在略微深入的地方徘徊不前，看起来倒不像是被幻境迷惑，而是遇到了什么不可抗力而无法前进的样子。 “怎么了？幻境太强大无法看穿吗？我们可以试试。”卫伊带着同事们上前，瞄了一眼今天上演的幻境，似乎是非常巨大的石头人与矮小但身上有着尖角、骨翅、尾巴且可以飞行的人形生物战斗的情景，看样子大约发生在魔界。 “不不，这种程度的幻境不是问题，”身着轻皮甲的红发少女李忆如摇着头，随手一挥那些幻境就空出一片来，显露出原本的残垣断壁：“但防御机能好像被启动了。” “因为知道我们发现了这里吗？所以不再装作普通废墟的样子了。”卫伊看了看真实的古战场，并没有发现什么特殊之处：“什么样的防御能让两位特级游侠裹足不前？” “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身着黑色长裙加银色配饰的李汐月淡淡开口：“和‘如意’类似，这个防御机制能模拟出不少特殊能力，虽然强度不足，但一些不依靠强度的却很棘手。” “它属于蜀山掌门和游侠行会总会长李逍遥，”陆瑶来回打量了一下两位少女游侠：“你们应该很熟悉才对。” “别提了，就是因为太熟悉而现在一点办法都没有，”李忆如摆着手，“爹爹是本人的实力总是能强对手一线，而这个模拟的能力会制造出实力刚刚超过入侵者的幻影来进行攻击，我们俩刚一进去……哈……” “父亲的幻影就站在那里，”李汐月接话：“不管我们怎么变招他总能先一步破解。” “喂喂，那就算加上我们也不是对手吧，蜀山掌门耶。”洪鹰瞪大了眼睛：“有没有别的路？” “没有，你们来之前我们已经兜了一圈，只要深入一定范围，幻影就会准时出现。”李忆如哼了一声。 “并非如此，你们的加入应该会反而削弱幻影，”李汐月答道：“因为我们和父亲切磋时从未赢过，一出招就会想起如何被父亲破解，于是那幻影就跟着出手——但你们应该从未见过父亲，心中对他实力的印象如何？” “呃……应该很厉害？”“没有猜过。”“和‘雷之剑圣’近似？”“我倒觉得和双子阎王差不多厉害。”冥捕们纷纷发表看法。 “……？”两个游侠一起看向黎亚的位置。 “呃，”一时顺口回话的黎亚不安地挪了两步：“她们应该感知不到我才对……” “说起来游侠行会的记载显示冥捕特别行动署的成员有四人，我们一直以为第四人是指署长先生，”李忆如歪着脑袋继续看黎亚之前的位置：“莫非有个成员是永久隐形的？” “不只是隐形，任何感知方法都无法发现那里有人。”李汐月略看了一下就收回目光：“我们无意探听隐私，但如果她能参与战斗，我们会尝试配合。” “唔，”卫伊看了看黎亚，见她点头才回道：“可以。” “回到刚才的话题，”黑发少女游侠点点头：“由于我和家姐对父亲的印象十分一致，所以幻影也能压制我们，但各位对他并没有明确的认识，‘道高一丈’对我们整体的效果反而会下降，当然这只是猜测，还需要实际验证。” “就是说，刚好比我们所有人的实力高出一线的幻影，很难有具体人物，可能会是幻影集群，结果反而容易被我们一一击破。”卫伊点点头。 “正是如此，”李汐月赞赏地看了他一眼，转身指向古战场深处：“那么，出发。” ———— “哈哈哈——我打败李逍遥啦——” 古战场深处，洪鹰缠斗半天最终一斧击破了一个身穿蜀山道袍的小胡子中年人幻影，然后非常得意地叫道。 “请加上敬语，”卫伊看了看不远处眼神不善的两个游侠，抹了把汗阻止洪鹰继续喊，“另外那只是你心目中的蜀山掌门而已。” “成名已久的人物幻影果然得让足够自大或者完全没有概念的人来对付才行，”早了片刻解决自己对手的黎亚站在一旁说道：“至于其他的嘛……” “两个爹爹幻影、前判官的幻影、你们署长的幻影、邪剑仙的幻影、雷之剑圣的幻影……”李忆如板着指头：“实力真是参差不齐啊……” “不过这么机械的防御手段应该没有人在控制，我们接下来恐怕就要应对那些策划‘天女坠落’者的余党了。”卫伊点头，转身看向一座有着巨大门扉，不管是门是窗都向外散发着蓝色光芒的庞大宫殿。 “我们已经明白你们那名‘不存在’同伴的战斗手段，”李汐月朝黎亚的方向微微点头：“接下来的行程中希望我们能更好地配合。” “我也是这么想的。”虽然明知对方看不到听不到，黎亚还是颔首回应。 “等下，那是幻影。”见卫伊准备走向那座宫殿，陆瑶飘到他前面挡住。 “幻影？我们明明——”李忆如话未说完，就看到一道巨大的赤红色光柱从天而降，将那座宫殿完全笼罩，大家能看到它内部的蓝光 原本还尝试进行抵抗，但最终在几乎不会停止的红光攻击下消磨殆尽，最后只剩下一座破烂不堪隐隐向外透出红光的残破要塞或者城堡。 “看起来它参与了其中一场大战，最终毁灭的幻影被保存了下来，”卫伊摸着下巴：“所以，我们要进入的是一处上古遗迹？” “这里很可能就是最初的‘天女坠落’事件发生地。”兜帽女孩语气低沉。 “即是最初的发生地，也会是最终的发生地，”卫伊拍拍她的脑袋：“瑶瑶取回自己的记忆后可别忘了我们就好。” “肯定不会！”陆瑶抬头用一金一蓝的异色双瞳认真地看着他说道。 “蓝丫头你哪天找到自己的发生源了可不要忘记我们这些老伙计。”不远处的洪鹰在凑热闹。 “你是谁？”黎亚横了他一眼。 0121 丑时三刻 “这里的灵力波动……有些奇怪。” 冥界东部，终日上演不知名时期大战的“古战场”暂时停止重现幻影，显现出了它原本的面貌，那似乎是一座占地规模异常庞大但早已全部崩塌的宫殿群，大部分建筑都泛着土黄色而且灰蒙蒙的，纹路和图样都已经风化模糊，只有偶尔出现的完整装饰能说明它曾经的辉煌。 在建筑群的中心位置，原本应该是主殿的废弃建筑破损的尤为严重，看上去就好像受到了来自上方的巨大压力几乎彻底坍塌，门窗和墙壁裂缝等空隙里正向外透着暗淡的红色光芒。 大门的位置上，正站着四位冥捕和两位游侠，都在上下打量这忽然现出原貌的宫殿，其中一个带着大红兜帽，脚不沾地飘在那里的女孩子发出了疑惑的声音。 “发现什么了，瑶瑶？”已经取出武器正在戒备的卫伊闻言偏头问道，他那袭土黄色的披风在整体的背景下看起来毫不起眼。 “这里‘时’和‘空’的灵力波动极大地增强了，就像在‘兰若寺’和‘摘星阁’时一样。”陆瑶眉头微皱：“资料不足，无法判断是否‘沉睡之龙’刻意为之，毕竟之前两处没有他们动过手的痕迹。” “这样啊，就是说可能会出现如那两处一般的怪物了，需要用特殊方法应对。”黎亚站在卫伊另一侧尽量远离两位游侠的位置，手上彩色碎片汇聚，最终形成了一柄青色的精巧手弩。 “啊啊——我讨厌打架还要解谜，万一还有直接攻击无效的我会发疯。”洪鹰的红发在一片昏黄的环境中非常显眼，他咣地一下把手中巨斧戳在地上。 “看来你们之前经历了不少有趣的事情嘛~”红色双马尾游侠少女眼神亮晶晶地看着面前的废墟说道：“那两个地方我也去……嗯，执行过任务，没发现什么特殊之处啊。” 在一片昏黄的环境中，李忆如的外表完全没有受到影响，不但衣衫和护甲保持着原来的颜色，两条马尾飞扬时散落的金色流光也更加引人注目。 “冥捕的工作由冥律发布，比需要有人委托才能执行的游侠行会快一些，”与如太阳般将昏黄驱逐老远的姐姐不同，周身只有黑白两色的李汐月即使被昏黄色包围仍然醒目：“那么，接下来的路程有劳几位打打前站，我们姐妹负责后援。” “嗯……也好，毕竟之前的乱斗还不足以让我们双方配合无间。”卫伊点点头，擎起双旋棍当先走进宫殿大门：“那么我们先走一步。” ———— “嘿，他们不是已经被抓起来了么？我们可没空押送他们回去。” 进入废弃宫殿内部，冥捕和游侠们遭遇的第一批敌人是——魔道商会的改造人和魔虎，虽然气势汹汹，但实力和之前并没有太大区别，轻松碾压之后洪鹰立刻大声抱怨。 “不，你仔细看。”卫伊指向被打倒的几名黑衣大汉和改造犬，他们倒地不久便化为一缕土黄色的轻烟消散在空中了。 “怪不得明明属于有生战力却被派出去做声东击西的弃子，”黎亚瞄了眼两个后面不远处的游侠：“而且你仔细看他们出现的方式。” “方式？”洪鹰四处打量然而什么也没发现，干脆随便朝旁边的墙壁砍了一斧。 呼—— 原本主色调是土黄的墙壁忽然变得鲜活，如同白玉一般晶莹剔透，但随着改变出现的几名黑衣大汉和老虎却颇为煞风景。 “哦……原来如此。”洪鹰再次放倒他们并目送消失之后，双手一拍恍然大悟：“这就跟兰若寺时候那时一样！” “没错，虽然这些商会成员已经被抓捕归案，但他们‘曾经’出现在这里，就可以通过时间不停地‘回溯’过来，”李汐月微微皱眉：“我们要加快速度了，对方能掌控这种‘回溯’行为的话，就代表他的兵力是无限的。” “这些家伙来多少打多少啊，”自己打退了两批敌人的洪鹰正志得意满，挥舞着斧子：“连‘摘星阁’那些一起来都没问题！” “嗖——”“轰隆！” 黎亚一箭飞出，准确引爆了忽然出现在洪鹰背后的什么东西并帮他挡下了产生了大部分冲击。 “老洪，我还不知道你有乌鸦嘴天赋。”卫伊几步上前和转过身来的洪鹰并肩而立。 “还真来了？那就一并收拾了……这啥！？”爆裂产生的烟雾散去，出现在两位冥捕之前的是一具异常魁梧的身影。 那是和曾经见过一次的小晶的机关人非常相似的高大轮廓，一手持着巨大的锤子，另一臂则是整个的炮口，具体形貌则看不清，因为它整体被红色的光芒笼罩着——就像“摘星阁”那些天上人的外表一样。 “咦！这不是京城机关房试图仿制小晶的机关人但因为严重缺陷而放弃的型号吗？”陆瑶还没来得及检索资料，李忆如就先一步说出了它的来历：“那可是我负责拆掉的啊。” “严重缺陷？”卫伊正因为对方的巨大体型感到压力，闻言立刻问道。 “因为两个武器设计师喝醉了酒，互相攀比时把它当成了试验品疯狂提升战斗力，而车间工作人员没有核实便将其制造了出来，于是启动后失控，几乎把试验场毁掉，最后是家姐出手将其破坏，”李汐月扶了下额头：“缺陷就是，它完全不能自主移动。” ……它根本就不用移动……已经把去路全堵住了…… “哦哦！它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果然是时间和空间的双重作用吗？”李忆如跃跃欲试：“那么这次还是我来……” 【重压打击】【湮灭之箭】 【【协力：必灭重碾】】 未等红色双马尾少女有动作，黎亚带着幽暗光芒的箭矢和洪鹰带起凌厉风压的大斧已经狠狠斩了上去，那个幻影机关人尝试着挥出一锤，但被两位冥捕的协力技摧枯拉朽般击破四散。 “放心，我们能搞定。”洪鹰把大斧抗回肩上，呵呵一笑。 “总之，继续前进吧。提高警惕以防‘回溯’偷袭。”卫伊看了看偷笑的李忆如和不予回应的李汐月，耸耸肩当先开路。 ———— 废墟深处，这支小队伍再次停下了脚步，并非有什么“回溯”的怪物拦路，而是前面道路的尽头出现了个巨大深邃的坑洞，一眼望不到底，并且有不详的红光正从下面透上来，这座宫殿下方有着如迷宫般的地下通道，有些是原有的，更多则是后来开挖，面前这个大坑则明显是众人此行的目的地。 “呼呼……这不是要我们往下跳吧……”经过不少战斗有些气喘吁吁的洪鹰探头往下看：“那可不好上来了啊。” “不，注意看，它的边缘有类似盘山路的下行途径，不过那样的话很难应付偷袭了。”卫伊摸着下巴注视着大坑。 “唔……”兜帽女孩向下看了一眼，忽然显得有些痛苦地捂住了额头，漂浮的身形有些摇摇欲坠。 “瑶瑶？没事吧？”跟在后面的黎亚立刻把她揽进怀里，并带着她远离那大坑。 “没事，只是感到……下面有我很熟悉的东西存在。”陆瑶闭着眼感受了一会，重新恢复了过来：“看来我们的目的地就在下面。” “切……在冥界挖这么深的坑是通向哪里？神界的天花板？”洪鹰哼了一声。 “不对，六界基本是平行的关系而不是上下分层的，”李忆如做出一副博学的模样：“具体位置严格来说是重合的哟。” “呃……我就是随便说说。”红发青年尴尬地挠着头。 “就是说，下面就是制造‘天女坠落’事件的主谋？‘沉睡之龙’的某个‘调整者’？”李汐月整理着手上不知何时出现的一对如紫水晶般的透明双剑，清冷的话语间不自觉地透出了一丝杀气。 “小汐月……”李忆如担心地拉拉她的手臂。 “放心，我很冷静，”黑色双马尾少女回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只是他们必须被肃清。” ……也难怪……听说沉睡之龙曾经在人界闹了不小的动静，蜀山应该首当其冲…… “哦哦！你的眼神不错，我还以为你会一直那样冷冰冰的，”洪鹰哈哈一笑：“那么就和我们一起大闹一场吧！” “正要如此。”李汐月微微点头。 “各位，我们的任务只有一个，”身着披风的冥捕队长抬手指向那巨坑，神情严肃：“为了挽救被控制的冥都居民，为了取回同伴重要的东西，为了不让更多的邪恶计划被执行，此战，要彻底消灭他们！” “呵呵，难得见到你这幅样子，不过很提升士气呢。”黎亚甩了下手弩，箭矢上弦。 “‘圆环’已展开。”陆瑶微微闭了下眼，周身流光闪过。 “打扰本大爷睡觉的家伙，必须付出代价！”洪鹰大声附和。 “……”全体侧目。 “怎，怎么？你们不看看现在什么时辰了？”红发青年抓抓头发：“今天实在是太长了，解决下面的家伙之后我要睡上一天一夜。” “噗嗤。”忆如捂嘴笑了。 “以前也有一个这种性格的同伴……”似乎想到了谁，汐月原本肃杀的神情舒缓了不少：“此战我们姐妹会全力配合诸位的。” “冥界冥捕特别行动署，卫伊、黎亚、陆瑶及洪鹰四名冥捕——”卫伊微微一笑，开口说道。 “冥界游侠行会所属，李忆如、李汐月两名游侠——”忆如还没反应过来，汐月便顺口接上。 “就此对‘沉睡之龙’及‘天女坠落’计划余党之据点进入突入作战！”冥捕队长一甩披风，当先走向巨坑的边缘。 0122 寅时一刻 “‘时’和‘空’的波动消失了。” 顺着巨坑边缘的“盘山道”向下深入，在各种甬道、桥梁和机关打败为数不少的“天上人”和魔道商会改造物之后，冥捕和游侠们终于来到了巨坑的底部，至此那诡异的红光终于消失不见，而听陆瑶的说明，大约一直以来的袭击也会暂时停止的样子。 “这么说，我们已经很接近此行的目的地了。”卫伊环顾周围那些破损风化看不出具体用途的机械和家具，最终将目光投向了这里最显眼的东西上——山壁上那扇足有两三丈高，表面绘有狰狞脸谱的青铜巨门：“应该就在那门的后面。” “要推开那扇门？饶了我吧。”之前的战斗中一直冲在前面的洪鹰找了个看起来像座椅的机械装置坐了下去：“总之等我缓缓。” “不必。”陆瑶眨眨眼睛，一圈金光向周围飞快地扩散而去：“这扇门近期没有开启过的迹象，相比之下——” 随着女孩的话音，巨门旁边一处光滑的山壁上被金光勾勒出一扇规格正常的门的形象。 “你这个‘光环’看起来好有趣！”李忆如没有关注那扇暗门，而是眼睛亮晶晶地看着陆瑶：“我回去也让七七给我做一个！” “……我认为它并不适合你。”兜帽女孩眼神闪动，似乎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明：“它的使用条件和武术或者灵力关系都不大，需要在信息接收处理和反馈速度足够才行……” “不要添乱，那孩子正在分析周围可能存留的情报。”李汐月把似乎准备就此展开话题的姐姐拉了回去。 “已经分析完毕，”陆瑶对游侠少女能看出自己在干什么有些钦佩的样子：“这里曾是‘天女坠落’计划的试验场，但最终失败并且被破坏废弃了，没有那扇门的情报，可能缺失或者是后来者修建。” “是那道从天而降的红光吧，”黎亚打量着周围：“曾遭受那种程度的攻击的话，一般都可以判断出这里已经不再安全了，没想到有人反其道而行之。” “哼哼，只要不是需要开那扇大门怎么都好说，”休息了片刻的洪鹰抄起斧子站起来，冲着金光勾勒出的暗门方向走过去，然后毫不犹豫地一斧砍了上去：“给我开！” 唰—— 那道暗门忽然向外涌出耀眼的白光。 “这可不关我的事……”大家在被白光吞没前依稀听到李忆如的嘟囔声。 ———— “乙三计划已经失败，正在撤离！”“戊一计划成功，正在尝试吸取力量。”“丁二项目波动稳定！” 一瞬间，原本荒废破败的各种机关和设施都变得崭新，众多身穿白大褂的人来回穿梭对各种控制面板进行操作和调整，原本应该是空旷天坑的上空正上上下下地漂浮移动着许多运送着东西的金属板，而山壁上的青铜巨门却消失不见。 “这个是？”卫伊发现自己一行六人虽然很突兀地出现在工作现场边缘，但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他略一思索，便转头去问应该知道这种情况是怎么回事的李忆如。 “是曾经发生过的事情的重现，我可以尝试改变它们，不过还以为这种事早就不会再发生了呢，莫非小晶在附近吗？”红发双马尾少女一脸期待地四处看。 ……虽然听不懂，但好像很厉害…… “这里的时空波动异常激烈……”陆瑶闭着眼睛，语气听上去有些疑惑：“但只有我们身边是稳定的。” “不要尝试分析了，暂时只需要看就好。”李汐月抚了下兜帽女孩的头，她的表情顿时缓和很多。 “所以说这是发生过的历史吗？”黎亚自言自语，但下一瞬间却发现李家姐妹全都把目光投了过来：“咦？” “哎呀，这位姐姐好漂亮！”李忆如也不去看那些机关和工作人员了，瞪大眼睛跑过来绕黎亚走了两圈：“可之前为什么感知不到呢？” “呃……那个，很高兴见到你。”黎亚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也很高兴！”少女游侠立刻回应：“那个，我可以碰碰你吗？” “这个……”黎亚苦笑了下，伸手去和她相握。 “咦！是真的！”李忆如一惊一乍。 “原来如此。”李汐月看了一会两人互动，转脸对卫伊说道：“这位冥捕姑娘的存在是类似于‘幻觉’吗？” “嗯，没错。”卫伊一面观察这处试验场到底有什么特殊一面回应：“她曾说过你们不受幻觉影响，所以看不到她，和你们遇到的几次都躲起来了。” “确实如此，不过这种‘门’里的情景可以影响到我们，所以她也临时可以被感知到。”李汐月微微点头：“不过，既然已经和我们‘认识’，那么即使离开这里，也仍然会保持这样的。” “是吗？那很好啊。”卫伊回以微笑。 “警告！甲一出现觉醒反应！”“警告！甲一出现觉醒反应！”“请随时准备撤离！” 整个试验场忽然响起刺耳的警报，但大部分工作人员的反应却是皱眉捂住耳朵，只有少部分兴致缺缺地汇聚到场中心的巨大绿色球体旁，交头接耳地讨论着什么。 哗啦——哗啦—— 那原本好像翡翠一般的球体忽然泛起波光，大家这才发现那竟然是一个盛满了碧绿液体的球形容器，此时那里面的液体正奇怪地下降。 “又开始了……”“和以前没区别……”“那些水都哪里去了？”有零散的话语飘过来。 冥捕和游侠们互相看了看，不约而同地也走了过去，这起过去的幻象中，它应该就是关键了。 “【呼啊——】”碧绿的液体消失之后，容器里出现了一名看起来七八岁小姑娘，身穿黑色和紫色相间的连衣裙和一对黑色小靴子，乌亮的头发披在肩膀上，脑袋两侧各带着一朵绒花，如黑水晶般的眸子里还带着刚睡醒般的水光，大大地伸了个懒腰。 “小晶！”旁人还没如何，红发双马尾的游侠少女已经蹭地跳了过去，对着那容器使劲敲：“你怎么会在这里？” “【哎呀……原来是这次吗？失策失策。】”容器里的女孩抬手敲敲自己的脑袋，吐了下舌：“【忆如姐姐你等下哦~】” “她和我们见过的‘小晶’一点都不像。”洪鹰仔细分辨了一下，耸肩说道。 “那孩子的出现是个意外，其实我们一直在找的是‘她’才对，”李汐月示意了下容器里的小晶：“不过我们也会对她负责就是了。” ……听起来好像有很多内情的样子，不过没时间深究了…… “【很抱歉，刚刚见面就要告别，】”容器中的女孩身上开始发出璀璨的银光：“【不过呢，你们大概早就见过‘我’了吧。】” “哼！这次你别想跑掉。”李忆如抽出腰间的双剑就施展起法术，周身的图像都开始模糊，被身边的妹妹及时打断。 “【这里是过去的影像好不好，你差点就被弹出去了，】”无视外面因为反应不同而慌乱起来的工作人员，小晶摊手：“【‘过去’的我大概还没有第一次和你们见面吧。】” “那么，你‘现在’在哪里？”李汐月一边压制自家姐姐一边盯着小晶：“大家都很想你。” “【这个嘛……如果你身边那些，嗯，是冥捕还是死神来着？他们工作完成的好的话，我们还是能见面的。】”小晶话音落下，周身银光大盛，让冥捕和游侠们不由得眯起了眼。 “那是……小莲？”重新张开眼的时候，容器里的小姑娘已经换了副样子，灰蒙蒙的眼睛和不知所措的表情，和大家平时在冥医学院见到的剑圣之女一模一样，更大的问题是，她已经看不到他们了，反倒是幻象中的工作人员开始疯狂记录分析。 “恶徒！受死！” 随着一声怒喝，仿佛联通天地般的耀眼红光从天而降，将拦在路上的金属板、遮蔽防护措施以及在场的各类机关和工作人员全都笼罩在内，并自上而下开始崩解。 “我怎么听着这声音好像……”冥捕们面面相觑。 如他们预料般，仙风道骨英俊无匹但此刻面目中充满了憎恶之意的慕容紫英从天而降，直直地落在那容器前面。 “唔……啊……”小莲似乎如大家之前所见那样无法视物，但周身散发着淡淡的蓝光在保护着那些已经在威压中倒地的工作人员。 “哼，算你们走运。”慕容紫英一甩袍袖散去了那红光，转而用一种奇怪的小心翼翼的动作斩开了那容器，直到将小女孩抱进怀里，他才长舒了一口气。 “我终于……找到你了。”他说道。 “岂有此理！那明明是我家小晶！”李忆如挣扎着似乎想做什么，但在她挣脱自己妹妹之前，周遭的场景就化为一片白光消失不见， 冥捕和游侠们仍然身处那青铜巨门之前。 “似乎……除了得知了一点过去的情报之外没什么有用的收获啊。”卫伊耸耸肩，取出双旋棍：“我们还是继续前进吧。” “冷静点，你想想小晶曾经告诉过我们的，她的使命。”黑色双马尾游侠按着自己姐姐的肩膀安抚道。 “……我会找到她的。”冷静下来的李忆如呼了口气，抄起背后的七星伞：“先把这边的事情解决掉再说。” 0123 寅时二刻 “小心，前方有极为强烈的灵力波动。” 冥捕和游侠们从暗门绕过青铜巨门进入山腹后，发现里面像是一条临时开凿的地下通道，随处可见开工但没有收尾的痕迹，并且时不时能找到和外面很像的各类机关和仪器，只是看上去比之要新不少，虽然位于地下，但嵌在墙壁上的冷光灯仍然清晰地照出了道路。 对于之前的幻境和“小晶”的事情，游侠少女简略地说了说来龙去脉，但卫伊等冥捕也没有更多线索，毕竟和他们打交道的自始至终都是“她”消失之后的小晶，虽然找到了自己的真正父母，但她的位置也已经被“妹妹”替补上，李忆如表示如果实在不行就带她去见自己的妈妈——拥有【心想事成】【万事如意】属性的那位。 “呵，我想对方也不可能让我们一路畅通无阻。”听到陆瑶示警，洪鹰扛起斧子越过她走到前方：“不管是什么，都放马过来吧！” 咚—咚—！ 转过一个弯，通道骤然宽敞的同时，熟悉的强烈心跳声响起，众人随即看到了那灵力波动的源头。 “嗬……嗬……” 足有小半个中心广场那么大的地下洞穴正中，站着一个低垂着脑袋，高大魁梧的身影，那身白色武斗服和配套的大氅看上去十分眼熟。 “说起来对医学院袭击的魔道商会成员几乎全体被捉拿，唯一漏掉的就是这个被请来助拳的大个子，”李忆如歪着脑袋想了想：“是叫……马克西？对吧。” “这可不大妙，如果他本身已经被‘如意’强化，现在又‘觉醒’的话……”话虽这么说，但对方距离太远，自觉赶不上打断的卫伊举起双旋棍挡在队友们身前。 咚咚！“呼呼——” 白衣巨汉的口中开始喷出白烟，周围的环境以他为中心开始变得血红，但那血红在要接触到李家姐妹的瞬间就如同雪花碰到烈火一般刷地消失不见，之后更是如退潮般瞬间后退消失，最后只剩下仍然在制造心跳的前魔道商会二把手。 “……啊。”陆瑶好奇般地转头看了看她们，然后轻呼一声飞快地转了回去。 “怎么了？”弩箭上弦正瞄准马克西的黎亚见状问道。 “没什么，只是‘光环’接收到太多的【未知目标】【权限不足】【无法解析】的回馈，多看两眼会卡住的。”兜帽女孩闭上眼使劲晃晃脑袋。 “别分心，那大个子可看过来了哎。”洪鹰把手上的斧子转了两圈，指向正缓缓抬头望向这边的马克西。 他已经不是原本印象中傲慢、自大和固执的形象了，眼中全是暴虐和疯狂，整个人身上更是散发着如火焰般升腾的黑雾。 “‘白’！”他恶狠狠地看着冥捕们的方向：“必须死！” “看来就算已经妖化，说话也仍然不超过四个啊。”黎亚举着弩瞄准：“不过‘白’可不在这里。” 【冻结之箭】 看他的体型和战斗方式，断没有先让他近身出手的道理，在马克西吼叫的同时，黎亚一发冰蓝的箭矢就飞射而去。 “等等！既然他的假想敌是‘白’的话——”卫伊拦之不及，冰霜箭矢就已经命中了马克西，将他半条手臂给冻住，但下一瞬间冰层便被蛮力击碎，他身上的黑色火焰越发旺盛。 “和南宫姐妹不一样，他强化的似乎是力量，大家分散。”冥捕队长神情严肃地看着马克西。 那大汉挣脱冰冻之后没有加速，而是就那么大踏步地冲了过来，期间黎亚又射了几箭，但被他随手拨打开或干脆无视了。 “这……不好意思，我们没法帮忙。”站在一边的李忆如一会用双剑一会用伞地对着冲过来的大汉直比划，最后叹气：“这个人你们应该希望活捉吧，但他现在是不正常的妖化状态，如果我们出手的话，会直接让他灰飞烟灭连轮回都入不了的。” ……因为是蜀山掌门的女儿吗……不得不说这个拦路者的安排真是恰到好处…… “实在不行的话我们可以退出去，直接把这一大块空间传送走。”李忆如把飘到自己身前的双马尾甩到后面。 “嘿！虽然你们很厉害，但也不要太小看我们啊。”洪鹰回了一句，抄起斧子便向即将冲到大家面前的白衣大汉迎去。 “尝尝本大爷的斧——”“马、克、西！”“碰！” 洪鹰正要试探一击，不料马克西喊着自己的名字迅雷不及掩耳地一拳轰了过来，带起的黑炎气浪直接命中了斧子挥到一般的红发青年，他应声被向后击飞撞上了山壁，产生的冲力甚至造成了一个凹坑，以至于一时没从墙上下来。 “‘白’必须死——！”马克西根本不收招，脚下猛力一顿，整个人便沉肩朝还嵌在山壁上的洪鹰撞了过去。 “喂，当我们不存在吗？”卫伊一个滑步挥动双旋棍去横扫他的下盘，黎亚也抬手向他的冲锋路径上射击出一片冰霜，而陆瑶更是在其正面制造了一面看上去就不容易穿过的镜面。 “哈哈！”“轰隆！！”马克西毫无征兆地弹了起来，蜷起的身子撞上山洞顶，然后借力直直地命中了刚刚从凹坑里挣扎出来的红发冥捕，产生的巨大震动甚至令山壁产生了裂纹。 “老洪！”“洪鹰！”一招失误，冥捕们立刻冲了过去，因此都没有注意到冲撞之前李忆如似乎想出手，但被李汐月按住手臂拦下了。 “咚！”“砰！”没等大家靠近，那处临时撞出来烟雾弥漫的山洞里便传来的沉重的打击声，不过接下来的声音却让冥捕们神情一松。 “妖化是吧！觉醒是吧！”那是虽然有些疲惫，但听上去没什么大碍的洪鹰的声音：“力量强大了不起是吧！拿我当软柿子，嗯？！” 雾气渐淡，碎石翻滚，随着脚步声，某人提着似乎陷入昏迷的马克西走了出来。 “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那人啪地把手上的魔道商会二把手丢到众人面前，然后环视了一眼冥捕和游侠们：“怎么这么看着我？这不像是钦佩的目光啊。” “呃，老洪，你有关心一下自己的形象吗？”卫伊上前检查了一下确认马克西已经昏迷并脱离了妖化状态，这才对疑似洪鹰的人影说道。 “啊？”洪鹰疑惑地抬手，然后惊呼：“这啥？” “大概是原形？”陆瑶偏偏头，挥手在他面前制造了一面镜子。 “呃……”只见镜中的洪鹰正面看上去还算正常，但手臂、肩膀、背部全都长出了蓬蓬松松的赤红羽毛，手背上出现了一对锐利的爪子，而原本的红色长发变成了一个好似鹰头加鸟喙的外形，在他诧异地后退一步的时候，背后刷地扬起了一对巨大的翅膀。 “果然是‘红鹰’。”“……嗯嗯。”黎亚和陆瑶咬耳朵。 “……”诧异了一会的洪鹰很快恢复了过来，一爪打破了那镜子：“干嘛？我早就说过自己是妖吧，这还不允许现原形了？” “怎么说呢……”卫伊和李家姐妹交接，拜托她们用空间法术将马克西送走之后才回到：“这就好像冥界有人起名叫‘鬼’一样，也太直白了。” “哼，那都是老头子偷懒的错，我妹妹的名字就很好，”洪鹰适应了片刻，成功收回了那些“原形”，并整理了下仪表：“不过队长，我得告诉你，刚才那种状态我能完全压制住马克西，你以后安排战术的时候可以参考。” “好的，红鹰。”卫伊一本正经。 “反正我听不出来，”洪鹰斜眼：“不过老卫啊，我们大家基本都把老底掀出来了，你什么时候也展示下？” “我只是个普通的冥捕。”卫伊笑笑：“头脑好一点而已。” 信你才怪，黎亚和陆瑶齐齐侧目。 0124 卯时一刻 “呵，看来你们如预料般被阻拦了不少时间啊。” 击败马克西后，山体内的通道开始出现零星的机关装置，并在几个转弯后完全替代了原本的岩土墙壁和地板，乍一看上去，仿佛走在冥都下方被同化的放逐渊内部一般。 地下通道再次豁然开朗时，出现在冥捕和游侠们面前的是一座规模庞大的机关工厂，大量自动机关在流水传送带上来来回回地工作，虽然大部分的工序都看不懂，但成品是大家非常熟悉的“如意”壶，而一身黑衣的前任判官严礼，正拦在这座工厂的入口处。 “你被捕了，前任判官严礼，”卫伊拿着冥捕腰牌向他一晃：“立刻束手就擒，不要做无谓的反抗。” “喂喂？平时也没见你来这套啊。”已经摩拳擦掌准备上的洪鹰闻言差点栽跟头：“这又是哪一出？” “因为严先……严礼他作为判官平时没少对别人使用类似的口吻吧，因为他的所作所为，这次成了被使用的目标。”黎亚用略微复杂的目光看着好像忽然愤怒起来的前判官。 “你以为你在做什么？你以为我会因此愤怒而失去理智？！”虽然严礼的语气还算平静，但周身忽然腾起如熊熊火焰般的黑雾已经暴露了他内心的愤怒。 “我判官当得越久，就越憎恨冥律！还有你那个任人唯亲的爷爷！”严礼周身的黑雾开始变浓，并逐渐实体化，而他本人则指着黎亚的方向大喝：“你知不知道，在他代理期结束后，是打算推举你成为阎王的？！” “什么？”原本还想来一记试探攻击的黎亚惊讶之下连弩箭都射飞了。 “哟，我原本说的‘小阎王’还成真了。”洪鹰回头取笑了一句。 “原来如此，确实挺合适。”已经知道了黎亚是“幻觉”并且在经历的幻象后能够看到她的李汐月点点头。 “呵呵，你是不是想说阎王是冥律自行选择的？那也得先达到符合选择的标准才行！”黑雾逐渐凝固成型，看上去就好像在严礼身上套了一件异常巨大的漆黑甲胄一样：“我拥有【坠天之力】后才查到，我的日常工作顶多能让我从代理判官转正，而你，黎老头以练手的名义交给你的，我原本不在意的工作却能切切实实地提高冥律对你是否能成为称职阎王的评价！” “我要说明的是，冥界的阎王是两位龙葵大人这一点不会改变，就算我的评价再高，也只能顶替爷爷的‘代理阎王’之位，”黎亚深吸了口气以便理解刚刚听到的情报，这才说道：“抛开这些不谈，那些‘会提升能否成为阎王的评价’的工作既然在你眼中是‘不需要在意’的，就已经证明了你不适合成为阎王，哪怕是代理——别说爷爷没有给过你机会！” “所以——咕啊啊！你们祖孙两个——嘎哈哈！都应该去死！”此时严礼的“变身”已经完成，他成为了一尊足有常人两三倍高的巨大漆黑甲胄，周身黑雾弥漫，只有一对充满愤怒的红色目光从头盔的位置投射出来，在声音已经扭曲的呼喊之后，他用如同平时摸出黑剑一般的动作从那黑雾中抽出了一对巨大的漆黑长剑，而后凶猛地向冥捕们冲来。 “哦哦！这次不是妖，看我的——哎哎？”李忆如兴致勃勃地准备出手，却被自家妹妹一把抱住带飞老远。 “抱歉，这次我们仍然无法出手，”百忙之中李汐月还挥出一阵气浪将冥捕们从严礼的突进路线上吹开：“他现在是‘入魔’状态，虽然和他战斗不会造成灰飞烟灭或者怎样，但会引来某个人，她如果一剑劈过来，后果无法预料。” “死吧！死吧！”扑空的严礼只有一个微小的停顿便转向再次朝冥捕们冲了过去，目标仍然是黎亚。 【加速之环】 陆瑶周身闪出一阵绿光，冥捕们的动作全都瞬间变快，然后躲开了巨型黑色甲胄的突击。 “你当我们不存在吗？！”在严礼再次转向之前，洪鹰挥舞着斧子冲了过去，狠狠地斩在甲胄的后背上。 吱——虽然发出了可怖的金属摩擦声，但严礼的动作完全没有受到影响，一个转身巨大的双剑便扫向了洪鹰。 “啧。”“咣！！”来不及躲闪的红发青年只好把斧子横过来格挡，结果由于完全使不上力而被远远击飞。 “我马上变身飞回来——队长你撑住——”似乎严礼有做瞄准，洪鹰正好对着来路的通道飞走，一时半会大概回不来。 “这可真是……”卫伊看了看陆瑶和黎亚的位置，她们一边一个似乎有些远而无法同时援护，于是擎起双旋棍走向严礼。 “咕哈哈——想牵制住我吗？”魔化状态的严礼似乎还残存有理智：“可惜你打错算盘了！” 巨大的黑色甲胄双臂一抬，那对巨大黑剑就分别向黎亚和陆瑶飞射而去，而它手中立刻又出现了一对长矛跃跃欲试。 “呜嘎嘎！我有你的资料，卫伊‘队长’，擅长防御、近身格斗技以及情报分析，哈哈哈！那些东西在我面前有什么用！”两发黑色长剑被闪避后，严礼将那一对长矛投出，并且再次由黑雾中变幻出一对飞斧。 “不得不说，你根本不了解我。”看着两位队员有些狼狈地又躲开一次攻击，卫伊举起他的双旋棍对着严礼扎起架势。 “哦呼呼？你莫非想近身？且不说我能无限投掷魔化兵器，近战能力也很强，而且和马克西那蠢货身上的妖化气息类似，你要是接触到这黑雾，就等着入魔吧，咕哈哈！”严礼一副智商下降的模样介绍起了自己的能力。 “我是冥界冥捕特别行动署行动队长，卫伊，”卫伊手上的武器开始发出淡淡银光：“这对旋棍的名字是【决斗】。” “那又如何？”严礼看到飞矛再次被闪避，于是将手上的飞斧投掷了出去，同时摸出一对三叉戟：“你要向我提出一对一决斗？哈哈，我会拒绝你。” “召唤——”卫伊显然没有回话的打算，手上的旋棍开始变的扁平，看上去像是刀柄贴住手臂而刃向外的奇形刀，其上更是各自有五个长方形的凹槽：“两只‘鬼角羊’！” 原本打算硬抗飞斧的两个女冥捕身前银光闪烁，各自出现了一头额长独角的山羊，只见它们低下脑袋用那独角狠狠朝飞斧一顶，那两只巨大的兵器便化为一阵黑雾就此消失。 “召唤师？”李忆如第一个反应过来：“好有趣，我也要学！” “不，那应该是……”李汐月若有所思。 “那是什么！”严礼咆哮：“冥界的档案里没有这种法术！” “这不是法术，”虽然卫伊不怎么想解释，但架不住自己的队员也用好奇的目光看了过来，扯了扯嘴角说道：“【决斗】是冥捕的特殊装备，可以将被击败的无心智妖魔鬼怪收为己用，但只能驱使一次，之后便会随机被传送回栖息地——你可以回想一下我们署成立以来击败了多少只。” “呵呵哈哈！想用大量的杂碎牵制我，想法不错！”严礼忽然将手上的两柄三叉戟一合，黑雾弥漫中变换成了一柄燃烧着熊熊黑火，甚至比他本身还高的巨剑：“不知那些小东西能不能抗住我的一记横扫？” “你可以试试，”卫伊抬手拂过左臂长方形凹槽里的两张绘有栩栩如生鬼角羊的银色卡片，它们和两个女冥捕身前的同时消失：“我放生两只鬼角羊，召唤‘成熟期冥湖之主’！” “昂——” 正准备进行一次斩击的严礼忽然发现自己的手臂无法动弹了，偏头看去发现一只有着三个脑袋的巨兽正一边一个咬住了他的胳膊，而空着的那个脑袋正张开大嘴向他喷出剧烈的冰蓝吐息。 “这不可能……你们没有击败过它！”眼见黑色的盔甲和雾气快速消散，而黑雾对那巨兽完全不起作用，严礼开始嘶吼。 “所以它并不听命于我。”卫伊耸耸肩，抬眼示意站在冥湖之主肩膀上的李家姐妹。 “呼呼，乖，打完了自己回去哦。”李忆如拍着它长长的脖颈，而李汐月则用冰冷的目光注视着它，一副一言不合拔剑就砍的模样。 “呼噜噜……”凶恶的三头巨兽看着两个比它小很多的少女，眼中居然露出了畏惧的神色，最后喷了一口严礼让他的甲胄彻底汽化后便一个闪烁消失不见。 “呃，这个，还是麻烦贵姐妹将他传送回去了。”卫伊看着倒在地上不知是受伤昏迷还是气昏的严礼对李忆如说道，对方自然大包大揽的应下了。 “哇——我错过了什么？队长变成洪荒巨兽了吗？”扇着赤色翅膀飞回来的洪鹰对着满地碎石以及被摧毁了一小半的“如意”工厂大惊小怪。 “怎么说呢，队长的底牌有些令人失望。”黎亚耸耸肩散去手上的弩。 “不过可以接受。”陆瑶点头。 “这么好用的招式一定要教给我啊，我们可是有一整个锁妖塔的资源可以利用哦。”最满意的看起来还是某位红色双马尾的游侠少女。 “思雨会生气的。”李汐月淡淡一句话就让她蔫了。 “这倒不能称为底牌……”说话间卫伊的旋棍已经变了回去：“如果没有大家曾经的配合的话它几乎派不上用场。” “希望接下来能有我们姐妹的出手机会。”飞快恢复过来的李忆如左右挥舞了下手中的伞：“这些让我们无法出手的属性太讨厌了。” “我想会的。”卫伊看着洞窟深处点头。 “所以说队长的特技到底是啥？”变回来的洪鹰还在纠缠。 0125 卯时三刻 “【欢迎，各位冥捕和游侠，欢迎来到未来，或者说——过去。】” 古战场废墟地下遗迹，在冥捕们花了点时间摧毁“如意”工厂后，找到了连接着更深处的通道，从那里开始，虽然四壁和天花板仍然是机关术风格，但外观变得越来越简约和干练，就好像机关术在这段路程中飞快地发展一般，走到最后，已经完全看不到接缝和零件以及其他现存机关术风格的痕迹了，墙壁以及照明物全都有着柔和的曲线和如白瓷般的外表。 “哇——我应该把七七带来的。”李忆如一路都在惊叹，时不时上手摸摸甚至想扣下点什么来，不过在场众人都对机关术没什么太大的兴趣，只有陆瑶稍微研究了一下它们的构造，然后兴趣缺缺地放弃了、 在这条奇异的通道尽头，是一扇正中闪烁着红色“关闭”字样投影的雪白双开大门，仿佛感应到冥捕和游侠们靠近，那红字在略微闪烁后变成了绿色的“开启”，如瓷器般光滑看不出材质的大门随即左右自行分开，与此同时，之前在“斜月三星”大楼前听到的声音再次响起，仍然分不清是从何处传来。 “哼，我倒要看看他在搞什么玄虚。”洪鹰扛着斧子第一个大踏步走了进去。 大门内部是一座异常宏伟的厅堂，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厅堂正中呈环状排列的一圈琥珀色透明巨柱，以及它们中心那一道直冲天际的银色火焰，然后才发现那些巨柱的外围有不少和巨柱造型相似但矮小一些的零散圆柱体，而地板上则绘有向四面八方投射的金色线条，连接着火焰和所有的圆柱体。 “这些……都是被窃取的‘天命’吗？”黎亚举着手弩瞄了一圈后未发现敌人，于是尝试凑近最近的一个圆柱体观察。 这些圆柱体的材质和墙壁类似，浑然一体完全没有接缝和加工痕迹，外表是一层琥珀色的透明柱壁，而内里则是不透明的液状物体，看上去和之前曾在“大门”外看到的球体大同小异。 “这里面不会也装着个小晶吧？”李忆如也凑了过来，随手敲了敲。 呼噜噜—— 容器内的液体冒着泡飞快地下降，仿佛被红发少女那一下给敲漏了一般，不过在它完全“漏掉”后，可以看到“柱子”的底部完好无损，当然，里面也没有关着什么人。 “【那是用来保存‘天命’的‘黄泉’，隔绝神界的干涉很有效，】”院长的声音再次从四面八方响起：“【不过在‘时空天女’出现后变得毫无意义，它们开始快速消失，不得不提前‘使用’。】” “所以这就是你想要抓到她的原因？”卫伊举着旋棍四下寻找声源：“但既然已经被我们找到这里，你的计划就已经失败，还不认输投降？” “还有，把你手上的剩余天命都还回来！”李忆如也凑热闹般跟着叫道。 “【你们莫非以为，‘天女坠落’计划是为了一己私欲？以至于语气充满了正义感？】”殿堂中心的火焰忽然变得剧烈，映照出它周围圆柱体中隐隐约约的身影：“【即使你们接触的资料有限，也该清楚，第一个被‘坠落’的天女——九天玄女她本身想要做什么。】” “击坠琼华，将所有弟子镇海眼……”陆瑶低声说道。 “就算一开始是意外，并且有几次确实出于好意，但这个计划延续到如今，早已变了性质，”耳濡目染而很擅长辩论的黎亚立刻接话：“别说帕琳出现之后你被迫反击，作为冥医学院院长期间暗暗对大部分就医的冥都居民进行控制是不争的事实。” “【那是因为，神界的风格从未改变，我们自然要未雨绸缪，】”银色火焰逐渐变小，恢复成了一开始的模样：“【我的话你们可能会怀疑，不过正好这里有一位你们不会怀疑的‘天女’在场，就让她自己告诉你们好了。】” 冥捕和游侠们闻言立刻将陆瑶保护在中间以防对方做出什么举动，在大家的注视下，火焰周围的一根圆柱略微升起离开了地面，然后平滑地向陆瑶飘移了过来。 “吃我一——哇！”原本冲锋过去想先下手为强攻击那柱子的洪鹰在看清楚里面是什么之后一个极限变向躲开到一旁，结果没站稳还摔了一跤。 那根透明圆柱体里面，是一个和陆瑶此刻的装扮一模一样的女孩虚影，她紧紧闭着眼睛，而且看上去没有实体，但仍然在里面缓缓地上下漂浮。 “这东西要是打破了会不会很不妙啊……”洪鹰嘟嘟囔囔地爬起来。 “这个状态？”一直保持冷静的李汐月略微地瞪大了眼睛。 “怎么样？瑶瑶？”圆柱在众人面前停了下来，但黎亚仍然戒备地用手弩对准了它。 “【怎么？这不是你们想替她讨回的东西吗？】”虽然语调没什么变化，但大家仍然从中听出了戏谑之意。 “她，”陆瑶微微闭上眼睛，周身扩散出一圈金光：“……就是我。” 在大家或关心或警惕的目光中，兜帽女孩飘到柱子面前，然后缓缓升高和里面自己的虚影齐平，定定地看了一会，然后缓缓向她伸出手去。 ———— 【候鸟穿过海岸线，雨在指尖】 【对你悠长的思念，跃不出海平面】 神界某处，一座修建在浮空岛上，建筑全都由白玉构筑的漂亮院落中，数名仙衣飘飘的少女正在“刺绣”。 嘣，一根命运丝线断裂开来。 “啊。”正在认真梳理它们的少女讪讪收回手，偷偷地四下看，还好大家都在忙，没人看向这边。 “唔……”少女苦恼地抓抓自己的兜帽，然后双手捏起线头想连接起来，然而中间很明显缺了一截，她呆了一会，眨眨眼睛，然后从自己的一根头发上截下缺少的长度补了上去。 不过，银色丝线中夹着一段黑色实在太明显了，少女正在思考怎么弥补，被远处传来的声音打断了。 “有天命来找我们了？”“特地要求一个‘织命天女’执行？”“这不合规矩吧？”“‘它’自己就是规矩啊。” “我去我去！”少女刷地合上手中如同圆环一般的物件，如同落荒而逃般纵身飞向门口。 “瑶瑶又想偷懒啦？”“我猜是扯断了线。” 她没空理会身后的调笑，直接伸手碰触在门口等待的那团金色。 “本次天命为——” 【回忆在俯仰之间，百转流连】 【无名指的一个圈，等着你成全】 冥界，冥都“来世”郊外，两个看上去一模一样的女孩互相大眼瞪小眼。 “都是你的错！根本没看我的内容！” “都是你的错！使用目标不对就停下啊！” 她们同时开口，然后用完全一样的赌气表情扭过头。 冷场片刻。 “好吧，虽然我现在是生魂状态，但至少有办法回去，你呢？”其中一个女孩先回过头开口道。 “哼，大概会自行消散等待神界回收吧。”另一个女孩偏头望着墨绿色的冥都城墙：“如果阎王肯帮忙就好了。” “我不想让你消失……你是我交到的第一个朋友……”身形更实体些的女孩伸手搂住轮廓有些发虚的另一个。 “切，你这种行为在人界被叫做精神分裂，就算我因为意外有了自我意识，也仍然是‘天命’。”仿佛为了证明她的话，半透明女孩刷地化身一道圆环向外扩散，然后很快又收缩并变了回来。 “不行，我要去找阎王帮忙。”实体女孩似乎下定了决心，拽着另一个就向冥都走去。 “哈，她们不把你赶出来就不错了。”虚幻女孩虽然这么说着，但仍然跟了上去。 【眼角的一粒盐，是谁的从前】 【转身的一瞬间，来不及褪去闪光的鳞片】 冥都，阎罗殿，两张异常巨大的座椅上，正站着两个互相之间有七八分相似的少女，一着红衣，眉眼犀利，一披蓝裳，表情温和。 “又是一起天女坠落，小葵你倒是让你家景天好好干活呀。”“明明也是你的……”“哇，那送你好了。” 虽然面前正在上演双子阎王的日常，但下面呆立的女孩对此却毫无反应，她的目光毫无焦距地看着前方，在一位老人靠近之后才木木地转过头来。 “别怕，孩子，我认识一个很厉害的小伙子，肯定能安全地把你送回神界。”老人半蹲在女孩面前慢慢地说道，而女孩对此的反应只是疑惑地偏偏头。 “老朽逾越了。”老人向两个巨大座椅拱拱手，牵起呆立的女孩离开了阎罗殿。 “无论如何，这次也太过分了。”红衣阎王收起调笑的表情，抄起手肃立：“他们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 “原本是想留着漏洞让景天哥找到修补的办法，但是……”蓝衣阎王用担忧的目光看着门口逐渐离去的身影。 【另一半的我，另一半的我，现在在哪里漂泊】 【是你的错过，是我的过错，时空交错】 人界，第三新机关房，地下实验区域。 “你好呀，‘光环’的器灵。”一个看上去很活泼的女孩蹦蹦跳跳地跑到场地中间，对突兀地出现在实验场里的少女打招呼道。 “……器灵？”戴着兜帽的少女迟疑地摸了摸环绕着自己的东西——散发着金光的圆环。 金色的光环在碰触之下立刻四散，无数金色光点在绕着她旋转了两圈之后，汇入了她蓝色的眼眸，将其中一只眸子变成了金色。 “咦？不是器灵啊？”活泼女孩看上去并不怎么在意：“我叫七七，沈七七，你叫什么呀？” “我叫……瑶。”兜帽少女似乎想不起来了，迟疑地说出一个字，然后看了看自称“七七”的女孩：“……陆瑶。” “好，这样我们就是朋友啦~”沈七七拉着陆瑶的手跳了两下，然后拉着她向外走：“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出现的，不过我爷爷肯定有办法送你回去的~” “……回去？”兜帽少女感觉自己好像忘记了很重要的东西。 “啊，因为晶壁冲击而失忆了吗？这下麻烦了，说不定得带你去看医生，”沈七七歪着头打量陆瑶：“放心，药不会很苦的！” “……嗯。”陆瑶因为金色光环开始不停地翻滚各种信息情报而有些晕眩。 我得找到……谁？ 【另一半的我，另一半的你，鱼和飞鸟的距离】 【爱是天意，只为遇见你】 ———— “嗤嗤嗤——” 原本坚固无比的圆柱体，在陆瑶伸手的过程中如同阳光下的雪花般融化了，而紧闭着眼睛的虚影也抬起了她的手向陆瑶回应。 双手交握的瞬间，风雷云动。 那道虚影飞了出来，一边发出愉快的笑声一边围着陆瑶飞舞，在她飞过之处，陆瑶那只不协调的短靴飞快地拉伸变长，在双腿的过膝长靴同样长度时，脚踝、腿侧和膝盖上方各自出现了一对金色的翅膀纹样，肩膀上原本随意飘洒的透明飘带开始变得有条理，而且由数个圆环状装饰固定在手腕、手肘和背后，那两道红色的绸带则在身前打了个交叉，停在新冒出的无袖上衣上充当花纹，至于兜帽，则变成了纯白色，眉心的位置凭空飘着一枚水滴状的蓝色宝石，最后，女孩张开了她湛蓝的双眼，它们再也不是那种无神的空虚，而是闪烁着喜悦的光芒。 “【虽然应该给你们时间庆祝，不过我得先问一句，你的‘天命’是什么？】”院长的声音掐着时间响起。 “……阻止冥都重建，”陆瑶用复杂的目光看了一眼那边的火焰，不过仍然面无表情：“若未能阻止则将其破坏，使冥界重新使用旧地狱。” “【就是这样，呵呵，】”银色的火焰开始跳动闪烁：“【那些‘天女’要执行的就是各种维持原有秩序的任务，如果让她们全部成功，这个世界可不会是现在的样子。】” 0126 辰时一刻 “【我猜，这两位特级游侠，应该对此深有感触才对，毕竟……呵呵。】” “院长”不经意间透露出了如此重大的情报，黎亚和洪鹰虽然保持着戒备姿态，但神思明显不属，陆瑶仰头看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什么，而卫伊则若有所思地看着她，于是那来自四面八方的声音把话头指向了李家姐妹。 “哼，原有的规则秩序，预定的命运轨迹？那种东西怎么可能束缚住我们？”李忆如取下背后的纸伞，它在瞬间变得晶莹剔透，伞面上十四个凹槽同时开始闪闪发光：“尤其是，它们根本是一堆垃圾的情况下。” “所以，你们‘沉睡之龙’来自神界。”李汐月垂在身侧的双手微抬，一对如紫水晶般的透明双剑出现在她的手心里。 “【虽然行事风格近似，但我们和神界的宗旨完全不同，那些‘天女’是为了‘修复’世界的旧有秩序，而我们的目的是将世界‘调整’为自己想要的模样——说起来，你们把第九调整者带走之后就没有问过？】”银色火焰一闪一闪。 “不准那么称呼汐姐姐！”李忆如用力向前挥动七星伞，一道如刀锋般的冰刃斩向那团火焰，但一穿而过，什么也没有发生。 “【虽然不清楚被你‘抹消’的过去发生了什么，但很明显，你是最成功的‘调整者’，】”银色火焰变得剧烈了些：“【你为自己的‘姐姐’‘调整’了整个世界。】” “那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不过没有必要和你解释，”李忆如举着伞观察周围：“快点现身打一场，然后灰溜溜地逃回老巢去吧。” “【我是不是要感谢你的不杀之恩？】”院长的声音似乎带上了嘲笑之意：“【打是得打，不过要在把话说清楚之后。】” “怎么？想离间？”李汐月看了看那边完全跟不上对话节奏的冥捕们。 “【呵，不得不说，你们姐妹俩‘消除世界上所有的不幸’这个调整做的很不错，直接终结了几乎所有的‘天女坠落’计划——因为它们基本都是制造不幸来引起神界的关注，然而，由于‘死亡’本身就是一种不幸，你们无法使它消失，所以冥界不在你们的‘调整’范围之内。】”银色火焰转了方向，就像在注视着冥捕们：“【虽然无法直接影响，但从人界流入的机关术以及时不时为了亲朋好友闯进冥界的‘大侠’们仍然在潜移默化地影响着它，这种变化在神界的规则看来的无法容忍的，最终在冥都重建时达到了顶峰。】” “……”似乎听到了关键字，陆瑶收回了望着天花板的目光，转而盯着那火焰。 “【是不是很奇怪？你明明什么也没感觉到，‘天命’就不见了？】”银色火焰闪烁着：“【因为你撞上了冥都的防护结界‘叹息之墙’，她因为怀有恶意而被隔绝在外，然后正好遇到了计划没有进展的‘院长’，这可真‘不幸’。】” “那不就是你？装什么蒜！”终于听懂一句的洪鹰立刻回应道。 “不，正在讲话是另外一个人，此刻的‘院长’只是被控制了。”李忆如仍然在四下观察：“可恶，这种技术没见过，找不到发声源。” “……我并没有‘必须去毁灭冥都’的使命感和相应的力量。”陆瑶对院长的话没有回应，只是抬起双手握了握。 “【当然被使用了，那个‘天命’自主产生的人格没有价值才会还给你。】”银色火焰似乎感到惊奇而开始偏斜：“【只是为了证明我接下来要说的话而已。】” “呵，有什么妖言惑众的话就说吧。”黎亚此刻也恢复了过来，手弩笔直地指向火焰和圆柱的方向。 “【你们以为，‘帕琳’只是为了清除所有被控制的‘天命’才降临的？】”银色火焰蹿得高了些：“【你们就没有怀疑那些消失的‘天命’都去哪里了？以及她那和自身完全不符力量是怎么来的？】” “收回并强化自身，这并不奇怪。”黎亚第一个开口。 “【呵呵，那她对你们无缘无故的亲近呢？你们不会觉得是因为自己魅力非凡吧？】”院长嘲笑道。 “那当——”洪鹰正想应下，被卫伊一肘打断。 “所以呢？你想说什么？”思考时间有点长，终于恢复的冥捕队长走了过来。 “【这说明，她早就认识你们了，并且很熟悉，或许现在的她没有那时候的记忆，但‘过去’总是发生过的，”银色火焰忽然炽烈起来：“【或许还不止一次的‘过去’。】” “这……”李忆如瞪圆了眼睛。 “莫非？”李汐月和她想到了同样的事情。 “【呵呵，没错，就是你们想到的那样，】”银色火焰似乎注意到了李家姐妹的表情，“【她的‘天命’是‘重置整个冥界的历史，恢复到没有外来因素影响的时候’。】” “但是她失败了。”卫伊沉声说道。 “【没错，现在的冥界仍然充斥着机关术和外来者就是最好的证明，所以她会再来一次，就在把我这里的天命全部吸走之后，】”银色火焰诡异地闪烁着：“【你们是不是认为我接下来要蛊惑你们帮我阻止她？我可没什么傻。】” “那你想说什么傻话？”李忆如应声接道，把院长给噎了一下。 “【我想说的是，鉴于‘冥界受到机关术影响’这一历史好像无法改变，而她失败了不知道多少次，甚至为了保持理智而每次连自己的记忆都一起重置，你们难道不想帮她摆脱这无尽的使命吗？】”银色火焰劈啪作响。 “要怎么做？”黎亚下意识地问道，然后感觉不对连忙又加了一句：“做法对不对我们会分辨的，别以为能骗到我们。” “【很简单，只要不让她吸取足够的‘天命’就行，你们要做的就是打破这些‘罐子’，】”随着话音，火焰周围的圆柱开始散发出淡淡的金光：“【这也是你们本来的目的，不是吗？】” “我怎么觉得，打破之后它们会首先被你吸收呢？”洪鹰嗤笑了一声，抱起双臂：“我们的目的是阻止你控制冥都居民，不要想偷换概念。” 他忽然聪明了？卫伊和黎亚同时看向他，就连还不在状态的陆瑶也偏过了头。 “【确实如此，】”火焰闪动，“【但失去了它们的控制，那些居民也就自由了不是吗？】” “呃……”洪鹰张口结舌，之前的胸有成竹飞到了九霄云外。 “高明的骗术，就是十句真话里掺一句假话，”卫伊拍拍洪鹰的肩膀，向那柱子走去：“当一个骗子的目的不在你身上的时候，你是无法识别他的谎言的。” “【哦？莫非你看出来了？哪句？】”似乎有恃无恐，院长竟然直接承认了。 “‘帕琳会在吸取足够的天命后重置冥界’，这句。”卫伊走到了柱子前，试探着敲了敲，里面各自有一个身形清晰模糊不一的少女身影。 “【那又如何？你是不可能猜到……】”“而你的目的——”火焰不停地闪烁，话语在说道一半再次被卫伊打断。 “是在我们打破这东西，让帕琳找回记忆，然后你自己利用吸取的天命来杀掉我们，”卫伊毫不犹豫地挥动旋棍打破了其中一个圆柱 体，里面的身影略一闪烁便向冥都方向飞去，而附属的庞大灵力却涌向了火焰：“并在帕琳重置时间救我们的时候趁机窃取她的重置世界之力，没错吧。” “【……】”这次对方完全沉默了，而冥捕们也纷纷赶了过来。 “好像有道理，”李忆如赞同道：“他们可一直没放弃‘调整’我们的世界，怎么可能把眼光局限在力量上。” “如果照他所说，我们会死于吸收了这些天命的‘院长’之手，那他完全没有出现的必要，”卫伊挥手间打破了另一个“罐子”：“现在由于你们姐妹在场，这种事完全不可能发生，而且之前的阻碍都是特意针对你们，所以他是来‘调整’这件事使它进行符合‘沉睡之龙’利益的发展的。” “【我最讨厌三种东西，】”“院长”的声音重新响起：“【外行人、聪明人和不可控的意外。】” “【你们这些小小的冥捕！竟然敢破坏我的计划！】”第二个相似的声音出现，不同于对话了半天的那位，这次的声音显得毫无理智而且狂怒：“【我要用‘如意’的力量撕碎你们！】” “怎么？我们这些聪明人制造了不可控的意外让你控制的外行人苏醒了？”洪鹰嘲笑道。 “【吼——】”“【还不算不可控，但你们会如历史般再次死在这里。】” 随着最后一个圆柱体破碎，那团银色的火焰开始变得巨大、凝实，似乎有一头巨大的野兽要从中冲出。 “能办到就试试看呀。”李忆如挥动七星伞就要出手帮忙。 “【至于你们，就先看会戏吧。】”和院长不同的，低沉带笑的青年声音响起，随之出现的是三道从天而降的垂直光柱，其中两道正好将李家姐妹罩住，而另一道光柱的半空，悬浮着一名灰色短发、短袖白衣和黑色长裤的俊俏红眸青年。 “这是怎么回事？”李忆如一伞挥过，如同幻影般穿透了那团火焰而毫无影响，李汐月拔剑纵身飞斩那青年，但仍然就像双方都是幻像般交错而过。 “【唬吼——】！”与此同时，撑大到极限的银色火焰炸裂，显露出一头巨大的人形怪物。 “【虽然不能对贤姐妹不利，但这个法术本身可是保护，】”半空中的青年撩了下额前碎发，露出一个微笑：“【第十七调整者，‘仰望星空’肖舟，向你们问好。】” 0127 辰时二刻 “可恶！这到底是什么？！” 从火焰中崩裂而出的巨大怪物十分奇特，整体虽然呈人形，但没有明确的肢体和五官，看上去就和幼童的简笔画差不多，体表覆盖着一层看上去像盔甲的白色甲质，不过表面布满了大大小小的裂缝，正从中喷出炽白的火焰。 它没有使用任何武器或法术，但足有三层楼高的巨大身躯和与之不相称的力量和速度仍然给冥捕们造成的不小的麻烦，尤其是他们的攻击对其完全无效的时候，此时洪鹰找了空当一斧子狠狠劈在怪物脖子的位置，但完全没有效果，反震的力道甚至将他自己弹飞了回去。 “【哦，那应该是‘灵质护壳’，】”悬浮在半空自称肖舟的青年悠哉地回答道：“【院长先生这些年的研究成果，可以隔绝一切来自任何身处冥界者的攻击，所以说，就算你能再把冥湖之主招来一次也没用。】” 试图介入战场而无果的李家姐妹正在对他进行围攻，但那三道光柱好像将她们隔绝在了另一个世界，挥剑和法术都完全无法影响到怪物或者肖舟，不过姐妹俩互相之间直接倒是能接触——毕竟刚刚还撞在了一起。 “和你正在使用的光柱效果类似么？”正忙于招架怪物攻击的卫伊抬头看了一眼肖舟，闪身后跳离开战场，抬手在旋棍上拂过：“我召唤五只‘离魂灯’！” “咦，这个东西……”黎亚略一思考，立刻举起手弩朝巨大人形怪物身上的那些裂缝射击。 “死胖子！看这边！”洪鹰见到怪物似乎有转向黎亚的势头，于是将准备砍向它背部的一斧转向头部，锵鎯一声成功地吸引到了它的注意。 “……已加速。”虽然取回了记忆但没有相应力量的陆瑶继续控制她的“圆环”，淡绿色的光晕掠过，洪鹰飞快地躲开巨型人像抓来的手掌，而原本慢悠悠的离魂灯则飞一般地冲向了他们的目标——银色怪物身上数条原本就存在，但被黎亚打得更宽的裂缝里面。 轰轰轰—— 在离魂灯们的集体自爆声中，银色巨人跪倒在地，身上的裂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扩散，最终砰地一声，它整个上半身的“灵质护壳”炸的粉碎，显露出里面那正在不停地冒着银色火焰的巨大人形虚影。 “【很有创意嘛，】”空中的肖舟鼓掌：“【现在你们看见的是‘如意’或者说‘天命之力’的集合，快打爆它。】”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李忆如飞在他身前不远的地方，疑惑地问道。 虽然很可疑，但此刻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冥捕们略一商议后还是果断开始对护壳炸掉后露出的虚影进行攻击。 “【目的？】”肖舟微笑：“【你可以猜猜看。】” “没那个闲心！”红发少女一伞砸过去，如之前一样挥空。 “这到底是……”李汐月看着三道光柱思考着。 “嗷昂——”下面的人形因为受到攻击而发出巨大的咆哮，那些原本被炸裂四散的护壳们纷纷开始软化变形，最终形成了一个个大小不一的小型魔兽，然后全部向冥捕们扑了过去。 “这还真是如意——”变出翅膀正在使劲挥砍的洪鹰飞了下来：“怎么做，队长？” “黎亚继续攻击本体，我和老洪清理召唤物，”卫伊略一看战场情形，便做出决定：“瑶瑶你随机应变。” “明白。”陆瑶点头，在原本的加速之环没有消失的情况下，再次展开一道蓝色的光环，冲过来的召唤物全都被极大地减慢了速度，并且还时不时地冻结在原地。 “我不确定……我能不能造成足够的伤害。”不需要分心的黎亚专注地对那燃烧的透明人形射击，它身上的火焰如风中之烛般不停地闪动，看上去下一刹那就会熄灭但总是顽固地燃烧着。 “无所谓无所谓！这些东西来多少都白搭！”这边洪鹰大笑着打飞了好几批的召唤物。 “【嗯，这下打得不错。】”下面的情形看上去完全一边倒，但半空中的肖舟却一点都不着急的样子，还即兴评论两句。 “不管你在计划什么，但只要你能插手，就代表我们也可以对你进行攻击。”李汐月也学她姐姐飘浮在半空，盯着白衣黑裤的青年说道。 “【别着急，好戏即将开场，】”肖舟似笑非笑地朝下方抬了抬下巴：“【而且是以贵姐妹非常熟悉的方式。】” “故弄玄虚！”李忆如哼了一声。 “非常熟悉……等等！”李汐月忽然想到了什么般朝下方的冥捕们喊道：“快远离那东西！” “【呵呵，晚啦。】”仿佛给肖舟的嘲笑做注解，那半跪在地上的透明人形身上剩余的灵质甲壳轰地一声炸开，与此同时，周围瞬间变得一片漆黑，只剩三道明显的光柱。 “这是……灵力封锁？！”稍微感受了一下之后，李忆如瞪大了眼睛：“不可能啊。” “【院长先生当然没有这个实力，但如果贵姐妹不来的话他也做不到这点。】”肖舟的笑容在一片漆黑中显得十分诡异：“【还记得‘如意’的效果么？】” “遇强则强……所以这就是你让我们在场但无法插手的目的。”李汐月挥动双剑斩了肖舟一下，仍然碰不到。 “【这种程度的灵力封锁其实也奈何不得你们，但下面那些可就不一定了。】”青年抬手指向下方。 黑暗如潮水般退去，原本还活蹦乱跳的洪鹰已经倒在了地上，卫伊半跪在一旁，而陆瑶正倚靠在同样摇摇欲坠的黎亚怀里，那个透明人形则开始发出银色的光辉，缓缓起身。 “可恶！”红发双马尾少女冲下去对银色巨人进行攻击，又朝冥捕们施放恢复法术，但全都徒劳无功。 “【接下来就是冥捕们殉职，小帕琳重置冥界的‘历史’了，我们这些外来者还是老实看着就好。】”肖舟在半空摆出一个坐下的姿势，似乎真的准备看戏。 “你刚才说‘外来者’？”李汐月好像忽然明悟了什么，转身挥剑，这次肖舟没有从容看着剑锋划过，而是有点狼狈的起身飘走。 “【啊，这就是传说的‘反派死于话多’么？】”第十七调整者飘出好远才停下：“【不过就算你识破了我的把戏，这次的轮回也已经无法阻止了。】” 此时，银色巨人正将它的巨掌朝动弹不得的冥捕们拍下，仍然没有领悟自己其实并非身处冥界的李忆如正徒劳地用伞去挡那幻影。 “【你以为，我姐姐是谁？】”李汐月的声音变得如同肖舟一般缥缈，伴随着话音她再次挥剑追向那边的白衣黑裤青年。 “【就算——】” 一道从天而降的粗大白光打断了肖舟的话，在银色人形消失在光柱中之后，这记攻击的指令才姗姗来迟。 “逻辑！逆光炮！” 光柱逐渐暗淡，大家这才发现这处地下洞窟的洞顶被打穿了一个正圆形的巨大洞口，直上直下的山壁如镜子般光滑。 “哟，冥捕大哥哥大姐姐们好久不见~”伴随着熟悉的女孩声音，身着紫色缎带和红白相间连衣裙的小晶坐在她那架破破烂烂仿佛随时都要散架的机关人的肩膀上缓缓飘落了下来：“你们怎么一副被团灭的模样啊？” “因为……轻敌了。”临时的灵力封锁解除，卫伊站了起来：“对方以逸待劳，怎么可能不做出应对两位特级游侠的手段。” “小晶？”李忆如收起伞，上下打量机关人和它肩上的女孩。 “哼，不是你们心心念念的那个，只是个‘冗余’，”小晶四下打量了一下场中的情景，特别多看了被追杀的肖舟两眼，“看来没我的事了，哥哥，咱们走。” “等等，小晶你——”李忆如正准备开口挽留。 “【我有说，】”明明很远的肖舟忽然一个闪烁出现在小晶面前，对她露出看起来很诡异的笑容：“【你可以走了吗？】” 0128 辰时三刻 “不然呢？你想怎样？” 破破烂烂的机关人挥拳打向即使瞬移过来也带着那光柱的白衣青年，结果如预料般打在空处，小晶则眯起眼仰头观察那道光柱的上端，然后凭空摸出来一根足有她一半高的巨大黑色狼牙棒。 “以为自己躲在人界和冥界的夹缝里很安全？准备试试看我能不能打到你？” “【事实上，我一直在等你，】”肖舟连着两个闪烁躲开追来的李汐月的二连斩，语气里带上了些许得意：“【虽然有‘世界扭曲的奇点’在，但加上你这个‘跨次元坐标’的话，成功的概率会大大提高。】” “奇点？”“坐标？”小晶和忆如互相看了看，显然她们都明白这些词语是指代谁。 “【你不会认为，刚才那一下已经打倒了院长先生吧？】”肖舟抬手指向之前银色巨人倒下的地方，那里正有一团银色的烟雾翻滚： “【这些遗失的天命，加上你们两个在场，应该足够引起神界的注意了。】” 随着话音，那团烟雾飞快四散，在整个地下洞窟中环绕，而后，一道巨大金色光柱从天而降，笼罩了整座大厅，其他人还好，小晶和李忆如变得金光四射，不过除了耀眼点之外似乎没什么别的问题。 “好蠢，你这是打算做什么？”李忆如嫌弃地拍着身上的金光。 “【让帕琳想起自己的使命而已】，”青年转身朝冥都的方向望去：“【然后强制执行。】” “你不会成功的。”红色双马尾少女拍打无果，重新抄起伞对准他。 “【真讽刺，现在你们所做的事情和之前完全相反，】”肖舟摊开手：“【之前我们打算将人界‘调整’，你们出手阻止，这次要维持冥界的‘原样’，你们仍要阻止，能不能给个标准？】” 锵——！没有停止追杀的李汐月终于挥剑命中，但只是命中了青年周身的光柱，它仿佛有实体般阻挡了剑锋。 “标准就是，”差不多判断出前因后果的卫伊开口：“不准任何人抹消我们付出的‘努力’，哪怕它曾经造成不怎么好的结果。” “【别人就算了，你可没这么说的立场，】”肖舟转身看向他：“【如果冥界被‘重置’，你的哥哥不就活过来了么？】” 锵锵锵——见调整者似乎不打算闪避而准备硬抗，李汐月也毫不客气地挥剑连斩，那道光柱上已经开始出现裂纹。 “【还有你，你，你，】”肖舟挨个指向冥捕们：“【都有需要弥补的遗憾不是吗？】” “……”冥捕们一时陷入沉默。 “【至于你们几个外来者，冥界的事情本来就和你们没什么关系，】”白衣青年指指李汐月又指指小晶：“【而且本来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此时，在场的众人都感到有一个庞大的意志，或者说规则降临，它似乎在评估重置冥界历史的必要性，以及到底要重置回多久以前。 ……成败在此一举……这已经不是武力能解决的范畴了……‘那东西’应该只有死板的条款…… “那么，在这个重置行为中，‘沉睡之龙’又能得到什么？”卫伊大声质问飘在光柱中的肖舟，那光柱虽然已经近乎支离破碎，但仍然阻挡着李汐月的剑锋。 “【……维护世界的正常发展是我们的使命，即使手段不被认同】”肖舟顿了一下：“【我们过去的行为早就证明了这点。】” “不，并非如此，”卫伊看着两名少女身上越发灿烂的金光，大声说道：“你打算在天命重置世界时窃取它‘重置历史’的力量去人界使用！” 下一瞬间，巨大的金色门扉在众人面前打开，夺目的金光喷涌而出。 “哇……好老套……”李忆如嘀咕道。 ———— “【我有说，】”被光柱笼罩的肖舟连续几个闪现挡在骑着机关人的紫发黑裙少女面前：“【你可以走了吗？】” “【放肆！】”“小晶”用一种和他同样缥缈的声音喝道：“【我允许你说话了吗？】” “咦？”发现事情超出掌控而打算向后急退的白衣黑裤青年在空中一动不动。 仰头看去，那道光柱仿佛有实体般被一只巨手抓住，而那巨手的主人正是“小晶”骑着的机关人，它有着流线型的脑袋和四肢，泛着金属光泽的外壳则以墨绿和金红的颜色为主。 “【要是以前——】”“小晶！”李忆如丢下手上的伞直接腾空扑了过去，一把将原本还打算放什么狠话的女孩抱在怀里使劲蹭。 “哇，等等——”女孩的声音不再缥缈而变得有实感：“我得把这个家伙解决掉——” “那种问题怎么都好啦——”红发双马尾少女完全不打算撒手。 “这次能停留多久？”不再追杀肖舟的李汐月也闪现了过来。 “不到一炷香吧，这家伙只窃取了那么一点点，”小晶用手指比出很短的距离，偏头看看下面的卫伊：“因为那个冥捕头头的机智应对才没整个重置。” “我们对你有所耳闻，”卫伊看着机关人肩膀上的认亲会，沉声说道：“但你对原身的处理是否太过草率？” “啊呀，被教训了，”小晶挠头：“但是怎么说呢，这其实是你的原因哦。” “……愿闻其详。”卫伊微微皱眉。 “因为啊，你们总是在这里被团灭，”小晶指指周围，“帕琳为了救你们不知道重置了多少次，在发现仅靠冥界的力量无济于事之后才向外界求助，然后‘我’由于咨询残留是第一个收到的。” “所以说……”卫伊若有所思。 “所以这是第一次有我们参与的历史，”小晶耸耸肩：“不过看样子还是差点失败嘛。” “【你，你是第一调整者！】”被困在光柱里的肖舟似乎终于认出了小晶：“【‘百变天女’！】” “别以为把我排进去我就会放过你，”小晶斜眼：“在时间和空间的乱流里呆上一段时间吧你。” 话音刚落，不等肖舟还想说什么，巨大机关人就一把捏灭了光柱，是的，如同捏灭烛火一般灭掉了那根光柱，而身处其中的肖舟则瞬间消失不见。 “嗯……我长话短说，小晶本人应该会继续存在，她有自我，别从她身上找我的影子，如果想找现在的我，就多陪陪小莲，那孩子身上的不幸简直要溢出来了。”小晶用身上挂着个人的别扭动作说完了这番话。 金光从天而降。 ———— “冥界这种将一切交给冥律的管理办法是完全不可理喻的！阎王长期玩忽职守，代理阎王又不做事，我早就该提前执行计划而不是等神界再派一个天女下来！” 在冥捕和游侠们还没搞清楚状况时，就听到面前有人喋喋不休地嚷嚷，闻声望去才发现是一个被法术束缚着的中年大叔。 “啊，这不是院长先生么？”之前一直插不上话的黎亚惊叹道。 “嘲讽？这就是代理阎王教养出来的素质？”院长气不打一处来，立刻闭口不言了。 “总之……”卫伊四下打量了一下除了没有肖舟之外一切如常的地下大厅：“先把他带回去吧。” 0129 新的一天 “所以，这是一起‘天女坠落’的衍生事件，大量居民被控制是由于对方使用了异常强大的法术。” 在经过长时间以及高强度的战斗之后，参战的冥捕和游侠们回到冥都后确认情况已经得到控制之后纷纷休息去了，但卫伊显然没那么轻松，刚过午时就不得不起床向任奎署长做情况汇报。 虽然依常理来说宽限一段时间也没问题，但在某个驿报记者“如果得不到详细情报就以目前掌握的资料和猜测来进行报道”的威胁下，只好强打精神将这一天来的经历尽可能简短地描述一番。 “嗯哼……”李妙对于卫伊的总结不置可否，她收起手上刚刚近乎一字不落记下来的面板，转向任奎：“这就是冥捕的官方态度喽？” “我知道你想写一些冥捕冥卫等机构如何‘不作为’，多么‘不可靠’的报道，但这次还是放弃为好，”任奎翻着卫伊递交的报告，随手向上指了指：“毕竟这次动静不小，可能会惊动某些大人物。” “哼哼，幽冥驿报创刊这些年可不是靠捕风捉影胡编乱造立足的，我们自然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李妙拍拍裙子站起来，瞄了卫伊一眼：“不过，你们从清理个放逐渊就狼狈不堪成长到现在的地步，还是挺让我刮目相看的。” “呃，谢谢？”莫名被表扬了的卫伊一头雾水，目送对方离开后转向自家署长。 “如果我是你，现在就会去把自己打扮的英俊些，”任奎随手把任务报告收进文件柜：“看来那丫头准备在自己的报道里把解决事件的大功全都推到你们身上。” “啊？好吧……”卫伊挠挠头。 ……完全看不出来……莫非署长也曾经有这种待遇？…… ———— “小亚，这些工作没那么急，去休息吧。” 代理阎王的居所中，身着便服的黎司老爷子正在处理因为最近的事件而造成不小麻烦的各种报告，一抬眼看到来帮自己的孙女正在脑袋一点一点的打瞌睡，于是出言道。 “我没事。”黎亚朝爷爷露出一个微笑，然后放下手里的文件去拿下一份，如果她拿的不是已经处理过的报告的话，之前那句话还算有说服力。 “啊。”发现自己乌龙的蓝发少女悄悄把它放了回去，正准备再取一份待处理的，却发现整摞文件被黎司老先生给按住了。 “遇到了什么？”老先生用睿智的目光注视着她：“平时这种情况，你会来劝我休息而不是帮我。” “……”黎亚默默抽回了手，低头不语。 “听说你们再次遇到了小严？莫非他又说了什么？”代理阎王猜测道。 “您知道吗？”黎亚低声说道。 “什么？”黎司听出了不同寻常的味道，于是问。 “我是个幻觉这件事。”蓝发少女低着头不敢看老先生的反应。 “当然知道，”女冥捕听到自己爷爷的语调没有一丝起伏：“我以为你会很久以后才告诉我。” “我……”黎亚似乎没有听到回应：“我最近才知道，冥界的历史被重置了许多次，每次都以我们之前的行动失败为终点——所以说我从来没有来得及跟您谈过这件事，因为我害怕。” “行动署的同事毕竟相处不算太久，他们发现之后也表示理解，可您，”黎亚飞快地继续说道：“我害怕您发现从小养大的孙女根本不存在的时候，不知道会多伤心，我原以为时间还很长可以慢慢找机会说，但经过这起‘天女坠落’事件，却发觉自己可能会因为意外忽然消失，所以决定还是先告诉您真相，这样即使以后有什么意外也不会太……” “语无伦次了。”黎司老先生把手放在黎亚头上，制止了她继续说下去。 “如果某种熟悉的存在消失了，”他说道：“会为此感到伤心的人不可能因为知道它的本质究竟是什么而好过多少。” “可……”黎亚似乎想说什么。 “作为阎王，即使是代理的，也有相应的权柄，当初我对你出现在我面前这件事本身就惊奇了很久——或许你不记得。”老先生揉揉孙女的脑袋：“我原本应该早些告诉你这件事，但就像你一样不知该如何开口，以至于你从别的地方了解了些似是而非的东西。你不是自己想的幻觉、幻术之类，你是——冥都【来世】本身。” “……”黎亚目瞪口呆，一时什么也说不出来。 “呵呵，看来你还不知道，”黎司老先生露出一个促狭的笑意：“只了解了半吊子的情报就找我来‘坦白’？” “那个……您是说……”黎亚惊奇地四下打量，看看天又看看地，最后面对中心区那柄巨剑的方向，露出牙疼的表情。 “虽然不知道你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但它是错的。”黎司笑了：“冥都重建工作开始不久，看上去不到十岁的你就出现在双子阎王面前，她们随即就将你转交给了我。” “除了无法离开冥界之外，和普通的孩子没有什么区别，随着冥都逐步扩大你也同步成长，”老先生收回手：“有时候处理日常工作时看着它们反馈到你身上的对应现象还是挺有趣的。” “这么说我更类似器灵而非幻象？”黎亚抬起双手看着它们，握紧又松。 “严格来说都不是，”黎司抄起手看向窗外：“冥都居住着众多居民，因此也能调动相当庞大的灵力，火系灵力可以模拟出体温，土系灵力可以模拟出体重，风系灵力可以模拟出与外界的接触，雷系灵力则使外界可以看到你，水系灵力则转化你获得的东西为己用，当然实际上要复杂很多，虽然表现出‘拥有自我’这一点也是灵力模拟的，但以一个老判官外加代理阎王的眼光来看，它确实存在。” “呃……”原本想要交代，但反而被新的情报弄晕，黎亚一脸迷茫不知该说什么。 “这种法术就是类似的原理，也因此只有冥都的官员可用，”黎司老先生在手上汇聚出一蓬彩色碎片，然后将它凝结成一支笔：“而你从小就有这种能力，如果将它扩展，你甚至可以不同程度地改变自己。” “啊……我正是从它发现自己……”黎亚点头。 “不过说起来，如果卫家小子想要追求你的话可能有点麻烦，毕竟脸红心跳什么的反应都得自己主动模拟，一座城可不知道什么是爱。”代理阎王忽然把话题拐到了奇怪的方向，但成功把黎亚的思考模式从哲学变成了日常：“至于成亲——” “爷爷！！” ———— “爷爷等下，我这里的工作还没结束……啊！是六六！” 冥捕特别行动署据点地下室，黑漆漆胖乎乎好像大茶壶一般的联络终端主机旁边的地面上，正亮着一片淡蓝色的圆形荧光，而身上有着许多飘带和翅膀装饰的陆瑶正漂浮在那里。 光圈的另一端，是一个脸上带着巨大护目镜的红衣女孩，身形有些虚幻还带着点点蓝芒，正提着一只打开的箱子在修理着什么，她在圆环内出现后第一时间回头抱怨，然后语调转为惊喜，下一瞬间就欢呼着扑了过来。 啪叽，女孩的影像直接穿过陆瑶摔趴在地。 “呜呜呜……怎么是幻象……”她捂着鼻子坐了起来，呆呆地看着陆瑶：“六六你太过分了。” “……不要因为自己小名叫七七就给所有人带上数字。”陆瑶稍微飘远了一些让对方看清楚自己的装束：“恢复记忆就立刻联系你，还记得么？” “哇，好漂亮，什么时候来京城让我摸摸？”七七的幻象绕着小天女转了一圈，试图上手但穿了过去。 “你打算一直用这个人格说话么？”陆瑶偏偏脑袋，抬起手作势要切断什么。 “再说一次，我不是双重人格，”影像蓝光闪烁，原本小女孩身姿的七七飞快地变得高挑，原本像是孩童服饰的红衣也变成了符合身材的工装裙，最终成为少女姿态的沈欺霜抬手摘下了额前的护目镜：“只不过相差七年的记忆和形态因为第二次冲击而混淆了而已。” “是啊，命运线打了个结还缠得乱七八糟的。”陆瑶面无表情的接道。 “这么说你身为‘织命天女’的记忆和能力已经恢复？”沈欺霜的幻象绕着陆瑶又转了一圈：“知道我这个状态要怎么解决了？” “一团乱麻。”陆瑶借着正处于灵网连线状态的优势，在空中幻化出一卷缠得乱七八糟的线球：“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完全分开，各论各的，举例来说，沈爷爷将会有两个孙女。” “隐患？”沈欺霜听出了言外之意，挑挑眉。 “隐患就是，只有一个的东西没法分，比如应该叫它‘花朵’还是‘三色堇’？”陆瑶指指沈欺霜身后的银白箱子：“还有就是——” “七七你在——”随着砰的一声，似乎有什么人撞了进来，但因为没有身处联络区域，陆瑶只能看到少女回头而看不到来人。 “啊哈哈……欺霜你在啊，你先忙，我等会再来。”男子的声音匆忙远去。 “小瑶儿，你早就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沈欺霜一脸古怪地扭回头来：“特意选的这个时间联络？” “不，”陆瑶抬手在虚空中划出数道蓝色线条：“原本你应该用七七的人格跟他出去玩，我觉得这不太重要就打断了。” “要是真分成两个，那家伙还真是个麻烦……”沈欺霜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忽然一挑眉：“这么说‘织命天女’可以任意改变命运线？” “与自己无关的确实如此，”陆瑶点头：“但一开始参与，就无法再看到了，因为有自己参与的事件命运线会出现在别人手上。” “但你怎么知道这条线不是一开始就在别人手上？就连你‘看到’‘觉得可干涉’都是预定好的？”沈欺霜随手取过身后的银白箱子，打开它开始噼里啪啦地计算。 “所以我才会掉下来，”陆瑶眨眨眼睛：“你什么时候有空？我最近可能有一段时间的假期——顺带说明，从现在开始我就看不到了。” “哦——”沈欺霜拉长了声音，忽然一笑：“你猜？” “你猜我猜不猜？” “……”“……” ———— “哟，老哥，你还是那么丑啊。” 特别行动署二楼，洪鹰的房间内，红发青年面前正如火焰般闪烁着一团红色光芒，透过它可以看到一个似乎倚靠在树干上身着短打皮装的少女，她有着和洪鹰同样颜色的头发，五官也有七八分相似，但充满活力的眉眼和仿佛一直在微笑的上翘嘴角让她的气质和这边的冥捕完全不同。 “不要插科打诨，珊瑚，”洪鹰看着少女丢过来的果核，下意识地闪了一下，才发现这只是影像而已：“忽然联络说‘近期会去冥界逛逛’是什么意思？你自己？” “当然————不是，”被称为珊瑚的少女拉长了语调：“连老爹和他的游侠行会一起哦。” “哎……”洪鹰扶额：“他不是要把业务扩展到所有妖界，挤掉蜀山游侠行会的生意吗？” “因为扩展业务的时候遇到了南宫家那一大——群狼，”少女伸出手比划了一个大圈：“人家不让他继续扩展，然后又打不过，发展方向就从横向转为纵向喽。” “打不过？”洪鹰抬起右手，一道红色的羽翼幻影若隐若现：“就算这样也打不过？” “哇！老哥变鸟人了！”影像里的少女直接从树枝上掉了下去，过了好一会才重新爬上来：“哎哟不错啊，赶紧回来让老爹瞧瞧——啧啧啧，这看上去比好多自命不凡的家伙厉害了嘛。” “洪，珊，瑚！”洪鹰咬牙切齿，收回翅膀：“说正事！” “真没趣，”少女耸肩：“因为他们都没变身啊，要是认真和狼王打起来，直接蜀山就得来干涉了吧。” “来冥界的事呢？”洪鹰追问。 “这个要问你，”洪珊瑚凑近镜像，吹开额前的乱发：“冥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原本被带回妖界的灵魂全都不见了，好多家族正吵吵着要集体去冥界接回老祖宗——不过我们的妖界游侠行会趁机发展了不少成员呢。” “这……”洪鹰想起了那个短暂的回溯：“我们会处理的，不要让老爹过来，以他的实力很难穿过晶壁。” “嗯？这我说了可不算，”洪珊瑚折了根树枝在手上比划：“冥界的晶壁忽然变弱了好多，你不知道吗？这次行会是准备集体过去的哦。” “……”洪鹰努力想了想，但找不到凭自己就能解决的办法：“好吧，那你特意联络我是为什么？我可找不到的驻地，你们来了得和冥卫协商。” “我？当然要和你一起住呀，提前通知，”少女顿了顿，忽然把脸凑了过来，几乎把整个影像挡住：“嗯？嗯？你怎么一副不情愿的样子，莫非偷偷给我找了嫂子？” “不行，你年纪也不小了，而且这里还有空房——等等？”洪鹰拒绝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少女蹭地跳下树跑了，影像里还传来越来 越远的声音：“老爹——哥哥他给我在冥界找了个嫂子——” “完了。”洪鹰眼疾手快关闭了通讯：“就算要来也还早嘛，哈哈哈……” ———— “所以说，我不是你们要找的小晶……听人说话啊！” 冥都，游侠行会，李家姐妹正在给小晶办理游侠资格，女孩似乎很不满的样子。 “【和她们一起也好】，”劝解她的是那架机关人李小狼：“【不然的话要去哪里？人界那对叔叔阿姨还是冥界名义上的亲生父母？】” “你怎么也这样，我们是来找自己出身的，不是要认亲。”小晶很不满地看着柜台方向，那里的张璎珞朝她眨眨眼，继续进行录入。 “虽然应该进行资格考核，但可以用之前参与的任务顶替，”英姿飒爽的行会负责人笑道：“或者我也可以作保。” “不用，这已经帮我们很大忙了，”李忆如拿着新办出的游侠行会徽章朝小晶走去：“来，徽章，以后我们可以一起执行任务啦。” “能动用你们姐妹俩的任务，我不是根本参与不进去就是无能为力吧。”嘴上拆着台，女孩还是接过了徽章，翻来覆去的看。 “虽然不是必填项，但这家人和关系怎么填？”张璎珞在面板上指指点点：“还有常住地，活跃区域等。” “填成我们的妹妹，家就写蜀山或者仙灵岛。”李汐月两句话地给李逍遥变出个女儿。 “喂！我不喜欢那个大叔！”小晶大声抗议。 “放心，不喜欢就不理他好了，这边的工作结束之后我带你去见妈妈，你一定会喜欢她们的。”李忆如在这边已经开始摆姐姐架子了。 “啊啊啊……你们原本要找的那个呢？不管了？”小晶看上去非常不习惯，到处找话题：“她不是说让你们盯着小莲吗？” “小莲很可爱，但她爹爹有点可怕，”李忆如在小晶身边坐下：“我倒是看不出有那位‘雷之剑圣’看着，她会遭遇什么不幸。” “所以我们不会立刻回人界，至少要等冥界从之前的****中恢复过来，”李汐月也走了过来：“在那之前先谨慎地观察她就好。” “哼，好吧，我会努力习惯小狼哥哥之外的存在的。”小晶偏头去捏化成小男孩模样的【逻辑】。 “不过，你是不是忘了什么？”张璎珞完成录入工作之后走近了少女们：“现在应该怎么称呼她们？” “哇，不要吧……”小晶咧咧嘴，在李忆如和李汐月期盼的目光中别别扭扭地说道：“忆如姐姐，汐月姐姐……” “哎——” ———— “呼呼……” 冥捕特别行动署据点大厅一角，帕琳正趴在冰闪背上睡午觉，这一天的事情让凡事都要帮忙的她疲惫不堪。 她在做梦。 梦到自己打开箱子，看到朝自己伸手的卫伊。 梦到四个冥捕吵吵闹闹的日常。 梦到自己没有战斗力，努力在据点里乖乖的样子。 梦到冥捕们送自己去学堂，严肃的先生和活泼的学生们。 梦到庆祝任务完成，自己第一次烧菜就成功的模样。 梦到他们在节日里带自己闲逛，遇到的熟人都夸自己的情形。 梦到风云突变，冥捕和冥卫相继被控制，特别行动署带着自己乘坐机关车奋力逃脱。 梦到四名冥捕孤注一掷突袭沉睡之龙据点，但被两名异常强大的敌人所阻。 梦到院长出现，以压倒性的力量使冥捕们全军覆—— 时空倒转。 卫伊又一次打开了箱子。 接下来的梦境如之前那样又重复了一遍，毫无变化。 【我请求帮助，无论是谁，请帮助他们脱离这个命运。】 帕琳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重复的世界中回荡。 【如果有人能听到，请来冥界，请……找到我】 梦境的画面飞快地转移。 帕琳梦到了狼狈从大坑里跳出来的机关人，划开晶壁走进来的一脸好奇的孪生姐妹和被剑圣抱在怀里眨着无神双眼的女孩。 她梦到自己正趴在冰闪背上睡觉。 她梦到雷之剑圣正带着小莲走进行会据点， 她梦到小莲发现了自己，扑上来喊道： 【找到你啦！】 灵之轨迹end 0130 帕琳 帕琳是一座矿山镇镇长的宝贝孙女。 那座矿山镇不叫血石，血这个字在人界不吉利，小镇的入口石碑上刻的是“红石镇”。 镇上除了她没有其他小孩子，爷爷要指挥矿工叔叔伯伯们干活也没有时间照顾她。 所以帕琳每天做的最多的事就是在石碑旁眺望山下的月牙泉。 帕琳不知道月牙泉旁的小村叫什么名字，但它明显比红石镇热闹很多。 因为很多人上山求仙前都会在那里停留，不过好像没什么人成功过。 那座仙山好像叫做琼华，比红石镇所在的小山要高很多，帕琳把脖子仰酸也没看到顶。 帕琳很乖，因为爸爸妈妈离开前让她听爷爷的话，虽然那时候还和爷爷吵了一架。 大概是“我们不要挖一辈子矿”“难道你们就会做生意”之类。 平时偶尔也有矿工叔叔领着不认识的阿姨向爷爷告别，可没见爷爷发那么大脾气。 帕琳仍然不知道为什么镇子里没有小孩子。 在她要无师自通明白“寂寞”的意思之前，遇到了幽灵先生。 幽灵先生看上去就像一团矿渣，黑乎乎的，但是把他带出来的矿工叔叔却看不见。 而且也没人能听到他说话，除了帕琳。 “哎哟！别把我丢进熔炉啊！这见鬼的磁铁矿！” 因为很吵，帕琳就把那块矿石抱走了，也不知道矿工叔叔们说的“爱好和老爷子一样”是什么意思。 帕琳用自己的玩具钻头把矿石打碎后，但幽灵先生却不肯走了。 围着她不停地讲什么“资质”“同调”“灵力”“难得”等奇怪的话，比之前还要吵。 大约见帕琳对他的话不感兴趣，幽灵先生开始给帕琳讲故事， 诸如五灵六界、鬼怪妖魔、御剑飞仙等等等等，帕琳听不懂，只好粗略记下。 于是镇上的人发现小帕琳变得安静。 据幽灵先生说，他因为事故被困在人界，需要想办法打穿纱帐回去，收集矿石的时候不小心被卡住了。 帕琳虽然听不懂“幽冥铁”的重要性，但知道它们由于无法熔炼会被当做废料丢弃，于是开始帮幽灵先生收集它们，顺便清理矿工叔叔们挖出来的矿石。 不过为什么镇上的大人开始夸爷爷“后继有人”？“招赘”又是什么意思？ 幽灵先生建造好他的“门”时，依依不舍地跟帕琳说了很多话，在帕琳开始后悔帮他之后才离开。 结果第二天又回来了。 “我从来没见过这么稳定的通道！这是个奇迹！”幽灵先生吵个不停。 帕琳确认他可以随时回来之后就丢下幽灵先生不管了，毕竟之前帮忙选矿让爷爷和矿工叔叔们轻松很多，还得继续做。 之后幽灵先生时不时会来找帕琳聊天讲故事，而帕琳也习惯了他的存在，在外人看来是逐渐长大不会忽然自言自语了。 有一天幽灵先生神秘兮兮地说强化了那道门，可以带帕琳去冥界玩，一直对幽灵先生的家挺好奇的帕琳同意了。 冥界和人界没什么区别，穿过界门之后帕琳没什么特殊的感觉，但幽灵先生还是紧张地围着她转了半天。 之后在幽灵先生的家里，帕琳见到了蛇叔叔、狐狸婶婶、大树奶奶和更大的幽灵先生， 不过这么称呼之后他们的表情都变得很奇怪。 “资质确实卓绝”“但不适合我们教导”“这种和‘时间’系法术的亲和度”“还是别误人子弟的好” 帕琳虽然听不懂，但仍然记住了这些话，因为之后就有可怕的大叔冲进来大吵大闹，还好有个漂亮姐姐把他劝走。 之后帕琳和幽灵先生便时常互相串门，偶尔能在幽灵先生的家里见到外表奇怪的朋友，和他们聊天也很有意思。 原本帕琳可以这么慢慢长大，或许能等到大树奶奶承诺给她找的老师，但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那座仙山“琼华”掉了下来，正好砸在矿山镇上面。 那是帕琳第一次见到时间倒流。 原本已经成为废墟的残垣断壁在她眼前重组，并重新升向高空，燃烧的矿山镇也飞快地恢复原状。 时间倒退回她正要第一次踏入冥界界门的时段。 之后一段时间，帕琳想尽办法要避免这件事的发生，甚至去拜托那天冲进来很凶的大叔。 但没有用。 一次次地看着天上坠下火球，一次次地让它重新升起，无论帕琳做出什么努力，都无法改变这件事的发生。 在明白“绝望”和“无奈”这两个词的含义之前，帕琳的生命里已经充满了它们。 “可怜的孩子，你不该自己背负它，让奶奶我帮你一把好了。”“等等！如果您那么做的话——”“你觉得小帕琳是经历了多少次绝望才无意识地在我们面前透露这件事？小黑你还好意思自称是她的朋友？”“这……” 帕琳眨眨眼，原来自己又说出口了吗，明明在某次之后决定不麻烦大家的，这次也不会有什么区别吧。 “时间系的法术奶奶我有所涉猎，即使将时间倒转，但在没有外力干涉的情况下，原本的事情会照样发生，而你显然没办法自己向这么大的事件之外的力量求助，不过刚好，奶奶我有个住的很远的小辈——” 这件事好像没经历过？帕琳迷迷糊糊地想，然后就看见一道撕裂苍穹的蓝色闪电从天而降。 琼华缓缓坠落，剑仙和雪妖们的战斗越发激烈，帕琳仰望天空正在感叹又失败了的时候，那座倾覆的仙山整个消失在了虚空中。 成功了？ 帕琳眼中恢复了神采，回头打算去找门和朋友们分享喜悦。 但忽然顿住。 朋友是谁？门又是什么？ 我为什么在庆幸？ 我明明…… 帕琳看着脚边月牙泉水面上的少女身影。 我和矿山镇的叔叔伯伯们因为琼华要网缚妖界被提前疏散—— 哪里不对？ 好像没什么不对。 眼角余光看到一团漆黑飘过。 “幽灵先生？” 帕琳看着路边的一块黑石头发怔，我刚才脱口而出的，是什么？ 这不对…… 帕琳看着周围，感觉矿工叔叔和月牙泉小村里的居民们无比遥远。 我要找到他们。 眼前的画面瞬间分崩离析，无数的碎片四散而去，然后一片漆黑。 ————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光出现了。 “咦？这里面为什么有个小女孩？” 我要去找幽灵先生！蛇叔叔！狐狸婶婶！还有大树奶奶！ 帕琳蹭地跳出箱子，撞翻了想接住她的制服少年，直直向外面跑去。 “哈哈，老卫你身手不行嘛。”“别废话了，外面我们还没清理干净，跟上保护她。” 不，这里没有，他们都不在。 帕琳对着一片空地发呆，那里应该是幽灵先生的家，名叫兰若寺的地方。 “哇……真是服了，我妹妹可比她乖得多。”“你少说两句吧。”“现在怎么办？”“领养手续我记得是……” 时间的力量，没有了，不过好像在慢慢恢复。 帕琳回头看了看四个身穿黑色制服蓝色披风的哥哥姐姐，慢慢走过去捏住其中一个的衣角。 “啧啧，老卫你真是个万人迷。”“羡慕你就直说。”“我才不羡慕！来，小瑶儿给哥哥抱抱~”“光环，攻击。”“救命！” 先搞清楚年代，然后等力量恢复了再回去……如果没有意外的话。 ———— “丫头，你的监护人现在是我了。” 咦？为什么？ “小卫他们，殉职了，我打算让你……” 后面的话完全没有听到，还没有收集完毕的时间之力彻底爆发，帕琳眼中的世界再次支离破碎。 不，怎么能这样，我刚刚打算接受他们…… 一道光芒。 “黎亚，你来看，这里有个小姑娘。”“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怎么在这里？” “我叫帕琳，是来找幽灵先生、蛇大叔和狐狸婶婶的！” 好像少了谁？谁呢？ ———— “扫描到箱中有生命迹象。”“魔道那帮家伙在想什么啊。” 映入眼帘的熟悉光芒。 “我叫帕琳，是来找幽灵先生和狐狸婶婶的！” “我叫卫伊，是来抓坏人的~” 不，这次一定不会让你们…… ———— “喂喂，老卫你干嘛抱着个箱子出来，很难逃脱追杀啊。”“这是关键证据。” 一道光。 “还真是……实在的证据。”“小妹妹……” “我叫帕琳！是来找幽灵先生的！” 不，这不可能，我不会又陷入这种僵局的…… ———— “干的漂亮，直接在大厅打开，趁他们吓呆的时候一锅端。”“不过你不会吓到人家小姑娘吧？” 光。 我……我是谁？我是来做什么的？ “我叫帕琳，是来找幽灵先生的！”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 “【哈哈哈！螳臂当车，蜉蚍撼树！冥都是我的了！】” 我想起来了……我本想阻止这件事，但怎么会完全忘了？ 好像有谁告诉过我，不停回溯是有代价的……谁呢？ “帕琳……快跑……”“【哈哈哈！那丫头还偷偷跟来了？正好省的我跑一趟！】” 总有一天！总有一次！ 帕琳抬手打碎了她的世界。 ———— 请……找到我 0131 苏媚 “小帕琳这是怎么了？看起来没什么精神啊。” 清晨，特别行动署据点内，冥捕们正在用早餐，比起平时风风火火吃两口就出门，现在的他们可以称得上悠闲。 倒不是现在没什么工作，而是由于【如意事件】引起的麻烦太大，善后工作太多，早一刻晚一刻出门都没什么差别——怎么都是要忙一整天的。 若是平时的话，帕琳会骑在冰闪身上兴高采烈的当先出门，还会嫌弃冥捕们动作太慢，不过现在？那个怏怏趴在幽灵虎身上，一副无精打采模样的小丫头真的是帕琳？ “嘿，这起事件跟你关系不大，”自以为明白真相的洪鹰当先开口：“那院长单方面想抓你而已，不用自责。” 女孩用迷茫的眼神看着他：“抓帕琳？” “你少说两句，”黎亚把言多必失的洪鹰推开，摸了摸帕琳的额头：“不舒服的话，就在家里休息吧。” “帕琳没有不舒服。”小女孩摇头。 “小琳很健康，而且实力有显著增加。”陆瑶身边有金色光环闪了闪。 ……该不会是天命之力吸收太多撑着了吧…… “那么，帕琳今天就乖乖看家和冰闪玩吧，”想了想觉得这问题没法处理，于是卫伊说道：“我们会尽快完成工作早点回来的。” “唬吼吼——”冰闪不满地低吼了一声，甩了甩尾巴。 “嗯嗯！”帕琳点点头，在老虎背上坐直，朝冥捕们挥手：“一路顺风~” “听起来好像我们要去好远的地方一样……”“你和小孩子较什么真。”“赞成。” “嗯，我们不在的话，小琳要照顾好自己，有事可以去找任奎叔叔。”卫伊向女孩和老虎挥手告别。 ———— “啊……好无聊……” 苏氏钱庄大楼，指挥中心【灵台方寸】内，一身红黑色纱裙的苏媚正看着大屏幕监控，上面显示着正从据点里走出来的四位冥捕，而橘黄色头发的红衣小女孩正在白老虎的背上朝他们挥手告别。 “到底要怎么才能把小亚挖过来呢？”此时因为时间尚早，其他工作人员没有上班，所以苏大小姐只好自言自语：“虽说她其实是冥都的化身，但这样岂不是更容易‘挖墙角’么？” 走出据点后不久，冥捕们就因为任务不同而分头行事，苏媚也挥挥手将大屏分散成监视冥都各地的画面，只有正中那个仍追着黎亚。 “你自己也尝试过吧，没有任何可能，无论哪个世界都不可能。” “哼哼，即使是临时的，还是有些成功挖过来世界线，让咱忍不住想走走看。” “那倒是去啊，走上那些分支之后你就不再是‘主干’了，我也就有机会了。” “别傻了，你不就是那种选择的产物么？” “……” 虽然是自言自语，但苏媚口中说出的话语却仿佛有自己的立场一般互相针对。 “咱可是和你们这些一时冲动的家伙不一样呐。” “呵呵，你自己难道不是因为选择时太过冷静而失去了自我？”“只走主干就代表你永远不可能像我们一样凭自我意志做出选择。” “即使是主线也会有尽头的！”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仿佛捅了马蜂窝，苏媚的语速瞬间快了不少，听起来就像一群人在集体声讨一个人般。 唰——苏媚打开一柄绸扇挡住自己的嘴，于是那些话语戈然而止。 “真是丑陋，咱可不要变成那个样子。”苏大小姐合上扇子，在自己手心敲了敲：“哎呀，又来了，也不嫌烦。” 抬手关掉显示屏，然后闲庭信步地走出了控制中枢。 “怎么做呢？”苏媚在走廊上站了一会，和陆续赶来上班的员工打着招呼，忽然抬手一指：“就是你了。” “我今天还没来得及喝酒！”被指的还是那个倒霉的大胡子。 “跟咱来，或者现在就掉下去。”苏媚威胁地指了指对方脚底，那里的地板很应景地闪烁了两下。 “好吧，你是头儿。”大胡子无奈地摊摊手，跟上已经转身离开的苏媚。 “啧啧，想要自己解决竟然直接离开主线了？” “咱一直强调要相信‘那个’，真不知道你们在想什么。” “哼，我去看看还能不能抢救一下。” 走在前面的苏媚又自言自语了几句，但身后不远的大胡子什么也没听到。 “嗯，这里就好，”片刻后，苏媚把大胡子领到紧急出口的楼梯间，随手递给他一根木棍：“等下不管谁跟着进来，你就照脸抡。” “啊？哦。”大胡子接过棍子，愣愣地答应。 “媚儿？你为什么在这里？”下一瞬间，苏氏钱庄的老板苏翼从走廊踏入楼梯间：“你——” 砰！大胡子毫不犹豫地挥棍横扫，正中“苏翼”的脸，却完全没有预想的满脸开花，而是将来人打成了全身漆黑，仿佛瞬间被泼了一身墨一样。 “【这不可能——】”来者的声音都变了，仿佛从深深的洞穴中传出：“【你没有能力发现我们！】” “你是没做功课就来的？”苏媚抱起手臂斜眼看着黑漆漆的人：“目前为止你们和咱之间的战斗胜负比是三七开，那还是因为一开始不会针对你们的潜行手段浪费了很多支线而已。” “【在正确的时间线里，你父母双亡，满心仇恨，绝不应该是这个样子！】”黑色人影打算继续攻击，但本体战斗能力似乎很弱，被大胡子拿着木棍一顿敲，很快就奄奄一息了。 “嘿，要说，你们‘时空管理局’还应该是一个喜欢给别人送姐妹的傻瓜组织的下属机关房呢，怎么在咱的时间线里就变成蹩脚的暗杀组织了？”苏媚抬起手，灵力开始汇聚：“现在，你是走呢？还是死呢？” “【我们是无穷无尽的！】”黑影丢下句狠话便就地消散，而周围的环境也如同信号不好的显示屏一般花了一瞬。 “呃，大小姐，我拿它要干嘛？”大胡子一脸迷茫地拿着木棍问道。 “有人想从楼梯间入侵，你就在这里负责赶走他。”苏媚挥挥手，转身回到楼内走廊：“如果到中午还没上来，就不用管了。” “好的，大小姐。”大胡子应下并开始站岗之后才觉得奇怪：“……不过这里是五十层吧？” “好好盯着~”苏媚的声音远远传来。 ———— 苏氏钱庄屹立不倒的原因，并非它的老板多么有商业头脑，而是它的大小姐能够看到未来。 每一个选择，都会诞生一个平行世界， 而苏媚能看到那些做出不同选择的平行世界的未来，同时，还可以和做出那些选择的“自己”交流， 于是，她自己真正的未来就是每次选择的最优选项，这也被那些选错了的苏媚称为“主线”、“主干”，而注定要继续分散消失的平行世界则被称为支线或支流。 至于分支的开端，大约是父母在自己出生后打算离开对幼儿成长不好的冥界，去人界一个叫“隐龙窟”的小型妖界里居住。 那瞬间出现的无数分支让还是幼年的苏媚差点晕厥，但作为狐妖的种族优势还是让她做出了最佳选择：拽住父母，撒泼打滚也不准他们去——她现在极力避免回忆起这个。 能够看到未来，而且是所有可能的未来，剩下的只有选择而没有期待，所以即使是现在，也时不时有‘我命由我不由天’的“苏媚”放弃主线而跑去支线最终消失在她的目光中。 也许支线里面有更好的选项？这样想并且实施的苏媚也为数不少，不过嘛…… 所以，自始至终都保持最佳选择，一直处于主线里的这个苏媚，是个绝对冷静，永远不会冲动的人，任何外露的情绪或者奇怪的行为都代表着“那是最优选择。” 于是，在接触到身为冥都化身的黎亚之后，深感双方都是身不由己的她主动交了这个朋友，所幸这件事本身确实是最优选择。 虽然她一直想把这个闺蜜拉过来帮自己做事，但没有任何一个选择可以做到，即使是一些明显的支线选择也仅能临时成功而已，而它的根源就是那个“寒酸”的特别行动署。 虽然口上贬低，但这个小小的行动署竟然跟自己一样也是时刻身处最优选择，苏媚对此十分在意，因此明里暗里帮了不少忙——这些行为竟然也是自己的最佳选择！ 苏媚本来十分迷茫，甚至动念干脆也加入，但那是支线选择。 再然后，就冒出了全身漆黑的“时空管理局”要刺杀苏媚， 一开始无数平行世界里根本看不到他们，只有忽然意外身亡而废弃的支线。 主线因此暂停了很长时间，直到苏媚能够通过蛛丝马迹来分辨出对方是否出现之后，才继续进行下去。 然后她看见了帕琳。 怎么会有人不把支线扔掉而是全都保留在自己身上的！ 你自己的记忆还剩多少啊小妹妹！ 没忍住吼出这两句的那个苏媚已经被支线了。 既然这小姑娘已经达成了最优选择，苏媚也很乐意跟着他们走，平时只要对付一下越来越蠢的刺客就好了。 不过说起来，还有一个人令苏媚有些在意， 【雷之剑圣】慕容紫英，他只会在出现自己主线里出现，废弃的支线里完全没有他的存在，而且任何意图去调查原因的选择都被支线了——那些支线里的苏媚连为什么会变成支线都不知道。 苏媚有时候想，这位剑圣该不会是平行世界唯一吧？ 0132 慕容紫英 “喝了你的茶，我就是你师父了，来，叫声师父听听？” “弟子慕容紫英拜见师父。” “……” “师父？” 常年飘雪，银装素裹的琼华派，这天少见地放了晴，弟子们的脸上看上去都多了几分光彩。 琼华宫偏殿，一名身着琼华素白仙衣，只有些许翠绿飘带装饰的年轻女子正端着手中的茶碗与她面前年约五六岁的男孩交谈。 男孩的容貌虽然尚未长开，但已经能看出日后必然相当英伟，此时正有些疑惑地望着自己刚拜的师父。 “……我有徒弟了！哈哈！”女子脸上明显装出来的严肃忽然破功，放下茶碗大笑起来：“看她们谁还能嘲笑我！” “恭喜师父。”男孩愣了一下不知该如何回应，于是这么回应道。 “哎呀……怎么看起来一副很不好玩的样子……”女子歪着头打量男孩：“也不知道能不能换一个。” “如果师父对弟子有所不满，请告诉弟子，弟子会改正。”小男孩一本正经地拱手，但惹得女子又笑了起来。 “夙汐？你怎么还没让他拜完师？快点，掌门马上要测‘资质’了。”此时门外风风火火走进来一名神情倨傲的琼华女弟子，丢下一句话连回应都没听便重新走了出去。 “哎呀，好麻烦，反正我也不会被选中，”被称为夙汐的女子一边伸懒腰一边站起来，“记住哦，小紫英，那个看起来很可怕的阿姨叫夙玉，没事不要离她太近，会被骂的。” “……弟子明白。”慕容紫英礼数周全，但开始怀疑自己的选择是否正确了。 琼华三代弟子第一人就是这个样子么？ ———— 【是不是，每种感情都不容沉溺放肆】 【交心淡如君子】 ———— “师父？您要做什么？” “还用问吗？当然是跑路啊，谁要做那劳什子剑的宿主啊。” “不，弟子是问，您为何要带弟子一起。” “废话嘛，要跑路当然得把自己的东西全带走啊。” “……” 于是琼华三代弟子第一人就这么带着自己新收的小徒弟以外出历练的名义大摇大摆从山门离开——然后在昆仑山脚住了下来。 “看什么，我只是跑路又不是叛门，到时候网住什么妖界我还要去帮忙呢。” “您只是不想做剑柱而想去打架吧？” “哎呀，小徒弟真聪明——” 被摸头的慕容紫英再次开始怀疑自己的选择。 ———— 【只道是，那些无关风花雪月的相思】 【说来几人能知】 ———— “师父！” 长高了一些的慕容紫英正在院中练剑，忽然看到夙汐满身是血地从天而降，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于是连忙去扶。 “哎呀呀，好像踢到铁板了，咳咳，那些长得跟狐狸似的家伙可真厉害……”夙汐没拒绝搀扶，但还是勉力自己行走，看来伤不算重：“不知道为什么剑柱忽然断掉……算了，让夙玉去伤脑筋吧，我得休息会。” “现在不是赌气的时候，这个小镇没有医生，您应该回门派去疗伤。”少年的声音听上去有些焦急。 “告诉你个秘密吧，我们修仙者呢，只要打坐，伤就会慢慢恢复哦，”夙汐回到自己屋内，在榻上盘腿坐下，朝慕容紫英挥挥手指：“看好啦。” 无数灵力仿佛长鲸吸水般向琼华女弟子身上涌去，她外表可见的伤口开始快速消失，慕容紫英松了口气，退出房并把门带上。 不如去给师父做些补品吃？但不止这个矿山镇，方圆数百里都没什么卖的…… ———— 【院内冬初，昔年与你栽的桃树】 【叶落早做尘土】 ———— “不对不对，这招应该这么使。” “师父，您的手好冰。” “干嘛？给师父暖暖还不乐意？” “不，弟子的意思是……” “少废话，你到底要不要学这招了？” “要……” 不止是手，就连离夙汐稍微近一点，慕容紫英都能感到丝丝寒意，虽然怀疑是之前大战的后遗症，但她仍然一副活泼得不得了的模样，于是只好将疑惑按在心底。 至少，以她还有把打算带她回琼华的几个师伯打跑的本事来看，应该没影响吧。 ———— 【新雪来时，又将陈酒埋了几壶】 【盼你归来后对酌】 ———— “来来，乖徒儿，看看这是什么？” “您从行商那里买来的名酒。” “咦——？！” “恕弟子直言，您完全不会掩饰自己的行迹，这对需要隐秘行动的场合十分不利。” “哇啊啊，我不要听教训——明明是买给你庆祝成年的！” “多谢师父，但弟子不喝酒，那会让持剑的手不稳。” “咦——！？” “当然，也不准您喝，夙玉师伯专门叮嘱过的。” 丢下非常不满的夙汐，慕容紫英提着酒壶离开小院，那酒壶里的酒早就冻得严严实实。 她已经没什么可教他的了，此时的他无论是身高还是修为都超过了师父。 就好像，夙汐的修为在那天重伤回来之后就被“冻结”在原地了一般。 ———— 【斟酒独酌，细雪纷纷覆上眉目】 【清寒已然入骨】 ———— “你是说，当初原本应该网缚的妖界出了错？” “是，是的，原本应该网住灵力方便转化的幻瞑界，但不知为何错手网住了满是雪妖的无名妖界。” 虽然慕容紫英几乎没在琼华正式学习过几天，但无论是实力和辈分都让琼华上下无话可说，加上他数次任务都完美达成，有能力干涉他的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最终让他逮到机会询问当初的真相。 “那么，它们可有什么特殊能力？比如禁锢修为？” “这，弟子只是管藏经阁的，能知道大概，但详细的也不了解啊。” 慕容紫英皱眉，挥手让藏经阁看守弟子离开，打算再找人问问，不料身后传来了很熟悉的声音。 “所有雪妖的能力都是冻结、停滞和封锁，”衣着华丽，此刻已经是琼华掌门的夙玉缓步走来：“参加那一战的长老们此时都不得不在醉花阴休养，夙汐当时为了救下掌门而挨了对方妖王一爪，寒气入体加上勉力使用望舒，你如今才来寻找解决办法已经令我很惊奇了。” “那么？解决办法？” “再来一次，并且要杀掉雪妖妖王，而这需要你帮忙。” “……可以。” ———— 【还忆最初，有你扯过衣袖轻拂】 【笑说雪融似泪珠】 ———— “抱歉啊师父，弟子把事情搞砸了。” “……” “不止是我们，对方也有许多同族因为被琼华仙法所伤而无法痊愈，这次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啊……咳咳。” “……” “那个妖王原本还打算谈判，互相治疗伤员，但我们虽说修仙但毕竟还没有长生不老啊。” “……” “某个亲人已经去世的弟子首先动手，之后的局面就一发不可收拾了，师父您一定很失望吧。” 夙汐脸上带着微笑看着慕容紫英，自始至终表情都没有变化——她在被完全冰封的情况下也没法变化。 “打到最后竟然连神界都惊动了，呵呵，不准飞升？我们看起来是在飞升么？” “当时打红眼了，不知道谁先动的手，反正那个九天玄女也被拖进战场，不过神界的人果然不能随便招惹啊。” 浑身都是冰茬子的慕容紫英抬头看向窗外，之前还在冉冉上升的琼华派已经化为一团火球正在朝这里坠落，已经近在咫尺。 【我不能接受！】 他好像听到有小女孩在尖叫，而且声音有点像九天玄女，一定是自己耳鸣了。 ———— 【只如今，茫茫大雪之中等着谁回顾】 【明知无人回顾】 0133 小晶 “【以上！】” 冥都游侠行会客房，“小晶”啪地合上手中的书，做出一副盖棺定论的表情。 “以什么上！你根本什么也没讲清楚！”李忆如和李汐月还在思考之前的故事，另一个小晶已经恶狠狠地扑了过去捏她的脸：“我呢？小莲呢？最重要的是——之后呢？！” “疼……”被无辜捏脸的小莲眼中冒出水光。 “啊哈哈……抱歉，要怪就怪那个家伙好了。”小晶后退两步，小莲周身泛起水纹般的波光，等安静下来之后，之前那个“小晶”又重新出现了。 “【切，明明是你想办法找到我的吧，这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是怎么回事？】”仔细观察的话，会发现正在讲话的小晶有些模糊和失真，看上去就像在通过联络面板讲话一般，但她此刻使用的“面板”却是小莲周身的一层“茧”。 “【由于小莲在‘里面’，所以她是看不到我的哦，只能看着疯疯癫癫的你而已。】”她得意地挥挥手指。 “抱歉，小晶，但你之前说的确实不清不楚，能详细解释下么？”李汐月挑挑眉，对着幻影小晶问道。 “【简单来说，就是帕琳意外变成了九天玄女，而她神界的位置却被慕容大叔给顶了，】”幻影小晶摊开手耸肩：“【原本想阻止琼华飞升，结果把人家直接封神了。】” “然后？”李忆如很有兴趣地追问。 “【然后啊，帕琳不断重启世界结果把自己的记忆都搞丢了，慕容则穿梭各个世界去救师父，说起来那些平行世界虽然都有她，但年岁以及关系都不大相同呢，某次成为师兄妹的时候还和轮回中的帕琳交集了，不过呢，她一次都没有被救下来——如果那些经历全都写成话本大概会这~么~厚。】”幻影小晶夸张地比出一个厚度，但在场的人都没有笑。 “所以这次是女儿的身份么？”外面的小晶皱眉盯着幻影，仿佛要透过她看到里面的小莲。 “【我知道你闲的没事查过慕容紫英的夫人是谁，但没有结果对吧？因为根本不存在哦，】”幻影小晶抬手朝那边的李家姐妹比划了一下：“【是忆如姐姐和汐月姐姐的某个妈妈做的，那位夫人现在不但给自己拐女儿，还开始随口送别人了，还好我不受影响~】” “啊哈哈，”李忆如干笑了两声：“确实听她说过‘看到一对很别扭的父女，我就帮了他们一把’，原来是这么回事么。” “不受影响很得意么？”李汐月则转眼瞪她：“你又替了她多少次？” “【没，没多少啊，】”幻影小晶故作无辜地眨着眼睛：“【啊，说起来邪剑仙就是他总救不下人产生的恶念汇聚的哟】” “别岔开话题，我是怎么回事？你必须给个解释。”见那边两个游侠开始计算次数，小晶恶狠狠地盯着自己的幻影。 “【我必须澄清，你不是我凭空变出来的，确实是离霆和阿蛛的女儿，人界那对夫妻原本也没有孩子，】”幻影小晶挥着手：“【至于消失的记忆你就别想了，就算这次你们逮到了我，也不会还给你的。】” “你！”小晶瞪她，张了张嘴最终改了口：“那你这次怎么不附身了？” “【因为不行，】”幻影小晶翻了个白眼：“【他原本的命运轨迹是和师父一起被坠落的琼华击中，然后那个世界会被废弃，但因为意外而获得了穿梭平行时空的能力，他每到一个新世界就会连累那里的夙汐死亡，接着该世界就会被废弃，重复数次之后，他来到了这里。】” “我们的世界有什么特殊——啊。”李忆如问到一半顿住，明白过来似的看向妹妹。 “我们的世界不会与任何平行世界有联系。”李汐月沉声说道：“因为我们已经联手把它切断了。” “【是啊，我之前就说过，这个世界不会产生任何的‘不幸’，但死亡本身就是‘不幸’，而且没法阻止】”幻影小晶抬手向四面指了指：“【在各种可以称为‘不幸’的事情都不会发生之后，来到冥界并前去轮回的几乎全都是寿终正寝者，也因此使其他种类的居民开始增多，并借由机关术的传入彻底改变了冥界的面貌。】” “也因此使平行要素与死亡有关的外来者可以发现并穿越进来。”似乎想明白了李忆如接道。 “但只能入，不能出，因为我们的世界不允许再次产生平行分裂。”李汐月点头。 “也就是说，这里不管发生任何事都将是他们的最终结局？”旁听的小晶比划着手说。 “怪不得那些调整者……”“呵，沉睡之龙。”李家姐妹飞快地想到同一件事。 “【如果我不再维持这个‘茧’，】”幻影小晶抬手让图案变形，似乎是凸起了一块：“【那么小莲就会真正失明，进而会因此而重病并最终消散，你猜到时候慕容大叔会怎样？】” “……为了‘出去’而和整个世界为敌？”李忆如回答之后露出一个古怪的表情，抬手去戳身边的两位“世界”。 “哼，不管我发生过什么‘不幸’我都想知道。”“【门都没有~】” 两个小晶互相做鬼脸，不过在小莲看来只是小晶在单方面恐吓她而已。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你不会又一声不吭地消失。”李忆如戳了戳那个茧：“我们想你的时候就来找小莲玩好了。” “你最好不要动再次逃走的念头。”李汐月眯起眼睛。 “【怎么说呢？实际上真正意义的‘我’已经离开了，】”幻影小晶露出一个一言难尽的表情：“【现在的‘我’是你们不管概率多小，可能接触到的‘我’的综合，或许以后我有办法撤掉这个茧并拥有新身体什么的，但那都不是‘本人’。】” “……所以说，你现在可能正在不知哪里，不知何时替别人承受不幸？”李汐月微微皱眉：“这是又一次从我们面前逃走？” “【也可能在哪拯救世界呢，如果造成不幸的原因是世界级的话。】”幻影小晶耸肩：“【她把你们可能接触到的人格都留下了，不能说是逃走吧，毕竟其他人格你们没见过，也完全不可能接触到。】” “可能接触的……”黑发双马尾少女陷入沉思。 “和一个能自由穿梭世界的存在讲这个不是浪费脑子么。”原版小晶张开双手抱过去，“茧”随之消失，她搂住的是听不懂姐姐们说话而感到有些害怕的小莲：“我们只要尽量多的创造‘可能’，不就好了？” “没错！就像我们在人界找不到她，追来冥界一样，”红发双马尾游侠少女啪地击掌：“她以为我们是谁？拯救过世界的特级游侠是拥有无限可能的！” “早该料到了，”结束了思考的李汐月叹气：“纱帐拦不住你，晶壁更没戏。” 0134 卫祈 “双子阎王回归，将职责正式转给黎老先生，并成功修订了冥律。” “雷之剑圣脱离冥捕序列，接手判官职务，实职落在他女儿小莲身上。” “南宫巧儿回乡探亲归来后正式加入我们特别行动署。” “乔击解散堕天会，带着未来和留香也加入了。” “宋龙带领驱魔力士全体加入冥卫。” “七色光剧团离开冥都，但留下了联络通道。” “苏氏钱庄改变往日作风，统合冥界所有商会，禁绝任何非法手段。” “马克西回到原本的妖界，‘白’同时消失。” “冥医学院评选新任院长，方碧玲当选。” “人界京城第三新机关房在冥都成立分部，与人偶工房分庭抗礼。” “妖界联合所属的‘炽天之翼’游侠行会开始在冥界扩展业务，蜀山游侠行会对此不予置评。” “‘天女坠落’计划及其衍生已被完全消除并确保不会再次启用。” “李氏姐妹及小晶离开冥界，宣称要去做不可能的事。” 冥捕特别行动署据点顶楼，卫伊正拿着他的行动手册对洛岚一条条念。 “好啦好啦，姐姐知道小伊厉害，”已经是护工长的洛岚笑着摸摸他的脑袋：“好久不见只是问问你工作怎么样而已，不必像做汇报一样吧~” “我只是想说明，此刻所有事情都有了收尾和结局，现在要做的事情就只有一件了而已。”卫伊合上手册，目光坚定。 “哎？是吗？你终于打算告诉姐姐你喜欢哪个女孩子了么？”洛岚双手一合，满脸惊喜。 “……岚姐你能不能不要总是往那个方向想。”卫伊无力地垂头，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递过去：“看看这个。” “什么？是哪个女孩子——哎？”洛岚看着手中破旧的的冥捕腰牌，诧异地愣了愣，然后偏头去看身边的空气。 “我们在古战场找到的，”卫伊掌握回了谈话节奏，继续说道：“因为岚姐你一直相信哥哥还在身边，所以本来并不打算交给你，但经过一些事情，我们初步了解到轮回以及平行世界相关的情报，所以你可能并非是受到的打击过大而产生幻觉，相反——” 卫伊露出佩服的表情：“哥哥他就算隔着世界也要保护你。” 【哈，这个臭小子。】在洛岚的世界里，一直保持沉默甚至让她开始怀疑是否真实的卫祈头一次开口了：【既然说出来，那就是有把握了，我先准备一下，如果他失败的话再好好教训他。】 随着卫祈身影的消失，洛岚手上的腰牌开始散发出诡异的红光。 “小伊？这是？”护工长不知所措。 “虽然可能很痛苦，但请你回想一下，最后一次见到祈哥的情形。”卫伊不知为何拔出了他的双旋棍正在严阵以待。 “不就是刚才……不，不对，我见过这道光……”洛岚喃喃自语，手中的腰牌忽然光芒大盛。 ———— 不知何时的古战场。 空中无数赤红的闪电与几乎同样数目但颜色的湛蓝的闪电厮杀在一起，间或有两道人影碰撞后一触即分。 “那是，雷之剑圣和……邪剑仙？”地面上，站着观战的卫祈，而开口的是突兀出现在他身边的卫伊。 【小子，看来你成长了不少，】卫祈偏头看了看弟弟：【但仅凭这种实力就想插手并改变这起事件？如果失败的话我可不会放过你。】 “或许我的力量仍然没有超过你的，”卫伊朝他微微一笑，抬起手：“但有些事情并非只能靠自己完成。” “强制开启‘次元之门’——”一道金色的拱门在两人身后浮现，戴着兜帽的少女当先飘了出来：“剩余使用次数：四。” “帕琳也要去！看起来好有趣！”“唬吼吼——”“啊，大白你干嘛拽我——” “【未来也要去帮哥哥大人——】”“【去吧，变成废铁小乔就是我的了。】”“【咦？！才不要！】” 随着门那边传来的嘈杂声，陆续又有四个身影走了出来，金色的拱门随即关闭。 “哇哦，这可难得一见。”洪鹰手搭凉棚望天。 “说起来当时确实有大规模雷暴出现，但因为太远而没有关注，原来是这样么？”黎亚微微皱眉。 “怎么办怎么办？如果用机关枪打的话会有效吗？”南宫巧儿紧张兮兮地举着手上的机关对天上乱瞄。 “啊……为什么是我？没了机关人我可没有战斗力哦。”乔击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抱着手臂说道。 【哼，原来如此】卫祈露出一丝微笑：【但是还不够。】 “各位，上面战斗的可是被冥捕划到‘不可为敌’类的冥界居民，但我们必须在此打倒他，请把力量借给我！”卫伊神情严肃地朝队员们说道。 “没问题，本来就是为此而来的，你说要怎么办吧。”冥捕们纷纷答应。 “机会只有一次，大家就像训练时那样准备好——”卫伊盯着天上属于红色闪电的范围。 “【哼！你还有闲心关心下面的小弟？老夫就先替你解决这个累赘！】”空中的身影再次碰撞之后，浑身漆黑的邪剑仙露出了身形，瞥了一眼下方，抬手汇聚了一柄赤红长剑就要激射而下。 “你敢！”慕容紫英来不及做出反制，只好也同样丢下一柄用于防护的剑——但这个范围只够护下一人。 “就是现在！”卫伊抬手用旋棍——不，【决斗】敲在南宫巧儿的机关柄上。 【连携开始——】 “哇啊啊啊！”小狼妖吓了一跳，但手上没停地把一梭子都打了出去。 金色光环再次展开，令原本发散的轨迹聚合在一起， 巨斧投射出一道火焰，将那些子弹染成赤红， 无数彩色碎片出现并聚合，为它们笼上了一层幻影。 只有乔击什么也没有做，但大家似乎听到了那二十五颗金属弹丸在欢笑。 【——连携结束。】 【魔弹：起源】 砰！！ 邪剑仙还未出手的闪电之剑就那么炸在手中，令他整条手臂上的黑雾都散去了。 慕容紫英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剑式再开，很快将邪剑仙身上的黑雾斩了个干净。 “【哼，明明是你产生的恶念，却要老夫背上骂名，恕不奉陪】”邪剑仙似乎恢复了作为影子经纪人的人格，横了对面的雷之剑圣一眼，抽身飞快遁走，而漫天的雷霆也随之消失不见。 “……不错。”慕容紫英本想下来，但似乎对于下面一群人吵吵闹闹很不快，也转身离去。 “好吧，你做到了，”卫祈的声音变得不再缥缈，而是充满了实在感：“过几天的话，我就会结束一次长达三年的出差回去的，先帮我跟阿岚说点好话啊，小伊。” “哼，才不干。”虽然只发了一击，但冥捕们一个个都是虚脱的模样，卫伊没好气地回道：“瑶瑶，开门走人。” “不要吧——阿岚生气起来很可怕的——” ———— “这帮莽夫，竟然学人随便开门，还得我来善后。”在离战场有一段距离的废墟内，小莲，或者说幻影小晶抱怨着。 她手上捏着一条漆黑的锁链，而锁链的另一头正捆着之前消失的肖舟。 “【嘿嘿嘿，我的称号可是‘自由’，你没法永远抓住我的。】”他身上已经染上了大片的黑雾，神经质地笑着：“【而且我们是——】” “我知道，不用说了。”小晶扯着他走向身旁一道漆黑的空间裂隙：“反正这次把你踢出去之后我就关闭这个世界，随便你们无穷无尽吧。” “那样的话，你也——”肖舟话没说完，就被小晶连人带锁链丢了进去。 “唔，在完全没有外界影响的情况下，你们会如何发展呢？真是令人期待，”幻影小晶合拢那道裂隙，重新打开一扇能看见冥都影像的光门：“总之我先装一段时间的乖女儿好了。” 随着她踏入的脚步，茧上的幻影消失，露出里面一脸迷糊仿佛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在这里的慕容青莲。 光门闭合。 ——闭之轨迹end—— 0132 慕容紫英 “喝了你的茶，我就是你师父了，来，叫声师父听听？” “弟子慕容紫英拜见师父。★” “……” “师父？” 常年飘雪，银装素裹的琼华派，这天少见地放了晴，弟子们的脸上看上去都多了几分光彩。 琼华宫偏殿，一名身着琼华素白仙衣，只有些许翠绿飘带装饰的年轻女子正端着手中的茶碗与她面前年约五六岁的男孩交谈。 男孩的容貌虽然尚未长开，但已经能看出日后必然相当英伟，此时正有些疑惑地望着自己刚拜的师父。 “……我有徒弟了！哈哈！”女子脸上明显装出来的严肃忽然破功，放下茶碗大笑起来：“看她们谁还能嘲笑我！” “恭喜师父。”男孩愣了一下不知该如何回应，于是这么回应道。 “哎呀……怎么看起来一副很不好玩的样子……”女子歪着头打量男孩：“也不知道能不能换一个。” “如果师父对弟子有所不满，请告诉弟子，弟子会改正。”小男孩一本正经地拱手，但惹得女子又笑了起来。 “夙汐？你怎么还没让他拜完师？快点，掌门马上要测‘资质’了。”此时门外风风火火走进来一名神情倨傲的琼华女弟子，丢下一句话连回应都没听便重新走了出去。 “哎呀，好麻烦，反正我也不会被选中，”被称为夙汐的女子一边伸懒腰一边站起来，“记住哦，小紫英，那个看起来很可怕的阿姨叫夙玉，没事不要离她太近，会被骂的。” “……弟子明白。”慕容紫英礼数周全，但开始怀疑自己的选择是否正确了。 琼华三代弟子第一人就是这个样子么？ ———— 【是不是，每种感情都不容沉溺放肆】 【交心淡如君子】 ———— “师父？您要做什么？” “还用问吗？当然是跑路啊，谁要做那劳什子剑的宿主啊。” “不，弟子是问，您为何要带弟子一起。” “废话嘛，要跑路当然得把自己的东西全带走啊。” “……” 于是琼华三代弟子第一人就这么带着自己新收的小徒弟以外出历练的名义大摇大摆从山门离开——然后在昆仑山脚住了下来。 “看什么，我只是跑路又不是叛门，到时候网住什么妖界我还要去帮忙呢。” “您只是不想做剑柱而想去打架吧？” “哎呀，小徒弟真聪明——” 被摸头的慕容紫英再次开始怀疑自己的选择。 ———— 【只道是，那些无关风花雪月的相思】 【说来几人能知】 ———— “师父！” 长高了一些的慕容紫英正在院中练剑，忽然看到夙汐满身是血地从天而降，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于是连忙去扶。 “哎呀呀，好像踢到铁板了，咳咳，那些长得跟狐狸似的家伙可真厉害……”夙汐没拒绝搀扶，但还是勉力自己行走，看来伤不算重：“不知道为什么剑柱忽然断掉……算了，让夙玉去伤脑筋吧，我得休息会。” “现在不是赌气的时候，这个小镇没有医生，您应该回门派去疗伤。”少年的声音听上去有些焦急。 “告诉你个秘密吧，我们修仙者呢，只要打坐，伤就会慢慢恢复哦，”夙汐回到自己屋内，在榻上盘腿坐下，朝慕容紫英挥挥手指：“看好啦。” 无数灵力仿佛长鲸吸水般向琼华女弟子身上涌去，她外表可见的伤口开始快消失，慕容紫英松了口气，退出房并把门带上。 不如去给师父做些补品吃？但不止这个矿山镇，方圆数百里都没什么卖的…… ———— 【院内冬初，昔年与你栽的桃树】 【叶落早做尘土】 ———— “不对不对，这招应该这么使。” “师父，您的手好冰。” “干嘛？给师父暖暖还不乐意？” “不，弟子的意思是……” “少废话，你到底要不要学这招了？” “要……” 不止是手，就连离夙汐稍微近一点，慕容紫英都能感到丝丝寒意，虽然怀疑是之前大战的后遗症，但她仍然一副活泼得不得了的模样，于是只好将疑惑按在心底。 至少，以她还有把打算带她回琼华的几个师伯打跑的本事来看，应该没影响吧。 ———— 【新雪来时，又将陈酒埋了几壶】 【盼你归来后对酌】 ———— “来来，乖徒儿，看看这是什么？” “您从行商那里买来的名酒。” “咦——？！” “恕弟子直言，您完全不会掩饰自己的行迹，这对需要隐秘行动的场合十分不利。” “哇啊啊，我不要听教训——明明是买给你庆祝成年的！” “多谢师父，但弟子不喝酒，那会让持剑的手不稳。” “咦——！？” “当然，也不准您喝，夙玉师伯专门叮嘱过的。” 丢下非常不满的夙汐，慕容紫英提着酒壶离开小院，那酒壶里的酒早就冻得严严实实。 她已经没什么可教他的了，此时的他无论是身高还是修为都过了师父。 就好像，夙汐的修为在那天重伤回来之后就被“冻结”在原地了一般。 ———— 【斟酒独酌，细雪纷纷覆上眉目】 【清寒已然入骨】 ———— “你是说，当初原本应该网缚的妖界出了错？” “是，是的，原本应该网住灵力方便转化的幻瞑界，但不知为何错手网住了满是雪妖的无名妖界。” 虽然慕容紫英几乎没在琼华正式学习过几天，但无论是实力和辈分都让琼华上下无话可说，加上他数次任务都完美达成，有能力干涉他的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最终让他逮到机会询问当初的真相。 “那么，它们可有什么特殊能力？比如禁锢修为？” “这，弟子只是管藏经阁的，能知道大概，但详细的也不了解啊。” 慕容紫英皱眉，挥手让藏经阁看守弟子离开，打算再找人问问，不料身后传来了很熟悉的声音。 “所有雪妖的能力都是冻结、停滞和封锁，”衣着华丽，此刻已经是琼华掌门的夙玉缓步走来：“参加那一战的长老们此时都不得不在醉花阴休养，夙汐当时为了救下掌门而挨了对方妖王一爪，寒气入体加上勉力使用望舒，你如今才来寻找解决办法已经令我很惊奇了。” “那么？解决办法？” “再来一次，并且要杀掉雪妖妖王，而这需要你帮忙。” “……可以。” ———— 【还忆最初，有你扯过衣袖轻拂】 【笑说雪融似泪珠】 ———— “抱歉啊师父，弟子把事情搞砸了。” “……” “不止是我们，对方也有许多同族因为被琼华仙法所伤而无法痊愈，这次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啊……咳咳。” “……” “那个妖王原本还打算谈判，互相治疗伤员，但我们虽说修仙但毕竟还没有长生不老啊。” “……” “某个亲人已经去世的弟子先动手，之后的局面就一不可收拾了，师父您一定很失望吧。” 夙汐脸上带着微笑看着慕容紫英，自始至终表情都没有变化——她在被完全冰封的情况下也没法变化。 “打到最后竟然连神界都惊动了，呵呵，不准飞升？我们看起来是在飞升么？” “当时打红眼了，不知道谁先动的手，反正那个九天玄女也被拖进战场，不过神界的人果然不能随便招惹啊。” 浑身都是冰茬子的慕容紫英抬头看向窗外，之前还在冉冉上升的琼华派已经化为一团火球正在朝这里坠落，已经近在咫尺。 【我不能接受！】 他好像听到有小女孩在尖叫，而且声音有点像九天玄女，一定是自己耳鸣了。 ———— 【只如今，茫茫大雪之中等着谁回顾】 【明知无人回顾】 0133 小晶 “【以上！】” 冥都游侠行会客房，“小晶”啪地合上手中的书，做出一副盖棺定论的表情。 “以什么上！你根本什么也没讲清楚！”李忆如和李汐月还在思考之前的故事，另一个小晶已经恶狠狠地扑了过去捏她的脸：“我呢？小莲呢？最重要的是——之后呢？！” “疼……”被无辜捏脸的小莲眼中冒出水光。 “啊哈哈……抱歉，要怪就怪那个家伙好了。”小晶后退两步，小莲周身泛起水纹般的波光，等安静下来之后，之前那个“小晶”又重新出现了。 “【切，明明是你想办法找到我的吧，这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是怎么回事？】”仔细观察的话，会现正在讲话的小晶有些模糊和失真，看上去就像在通过联络面板讲话一般，但她此刻使用的“面板”却是小莲周身的一层“茧”。 “【由于小莲在‘里面’，所以她是看不到我的哦，只能看着疯疯癫癫的你而已。】”她得意地挥挥手指。 “抱歉，小晶，但你之前说的确实不清不楚，能详细解释下么？”李汐月挑挑眉，对着幻影小晶问道。 “【简单来说，就是帕琳意外变成了九天玄女，而她神界的位置却被慕容大叔给顶了，】”幻影小晶摊开手耸肩：“【原本想阻止琼华飞升，结果把人家直接封神了。】” “然后？”李忆如很有兴趣地追问。 “【然后啊，帕琳不断重启世界结果把自己的记忆都搞丢了，慕容则穿梭各个世界去救师父，说起来那些平行世界虽然都有她，但年岁以及关系都不大相同呢，某次成为师兄妹的时候还和轮回中的帕琳交集了，不过呢，她一次都没有被救下来——如果那些经历全都写成话本大概会这~么~厚。】”幻影小晶夸张地比出一个厚度，但在场的人都没有笑。 “所以这次是女儿的身份么？”外面的小晶皱眉盯着幻影，仿佛要透过她看到里面的小莲。 “【我知道你闲的没事查过慕容紫英的夫人是谁，但没有结果对吧？因为根本不存在哦，】”幻影小晶抬手朝那边的李家姐妹比划了一下：“【是忆如姐姐和汐月姐姐的某个妈妈做的，那位夫人现在不但给自己拐女儿，还开始随口送别人了，还好我不受影响~】” “啊哈哈，”李忆如干笑了两声：“确实听她说过‘看到一对很别扭的父女，我就帮了他们一把’，原来是这么回事么。” “不受影响很得意么？”李汐月则转眼瞪她：“你又替了她多少次？” “【没，没多少啊，】”幻影小晶故作无辜地眨着眼睛：“【啊，说起来邪剑仙就是他总救不下人产生的恶念汇聚的哟】” “别岔开话题，我是怎么回事？你必须给个解释。”见那边两个游侠开始计算次数，小晶恶狠狠地盯着自己的幻影。 “【我必须澄清，你不是我凭空变出来的，确实是离霆和阿蛛的女儿，人界那对夫妻原本也没有孩子，】”幻影小晶挥着手：“【至于消失的记忆你就别想了，就算这次你们逮到了我，也不会还给你的。】” “你！”小晶瞪她，张了张嘴最终改了口：“那你这次怎么不附身了？” “【因为不行，】”幻影小晶翻了个白眼：“【他原本的命运轨迹是和师父一起被坠落的琼华击中，然后那个世界会被废弃，但因为意外而获得了穿梭平行时空的能力，他每到一个新世界就会连累那里的夙汐死亡，接着该世界就会被废弃，重复数次之后，他来到了这里。】” “我们的世界有什么特殊——啊。”李忆如问到一半顿住，明白过来似的看向妹妹。 “我们的世界不会与任何平行世界有联系。”李汐月沉声说道：“因为我们已经联手把它切断了。” “【是啊，我之前就说过，这个世界不会产生任何的‘不幸’，但死亡本身就是‘不幸’，而且没法阻止】”幻影小晶抬手向四面指了指：“【在各种可以称为‘不幸’的事情都不会生之后，来到冥界并前去轮回的几乎全都是寿终正寝者，也因此使其他种类的居民开始增多，并借由机关术的传入彻底改变了冥界的面貌。】” “也因此使平行要素与死亡有关的外来者可以现并穿越进来。”似乎想明白了李忆如接道。 “但只能入，不能出，因为我们的世界不允许再次产生平行分裂。”李汐月点头。 “也就是说，这里不管生任何事都将是他们的最终结局？”旁听的小晶比划着手说。 “怪不得那些调整者……”“呵，沉睡之龙。”李家姐妹飞快地想到同一件事。 “【如果我不再维持这个‘茧’，】”幻影小晶抬手让图案变形，似乎是凸起了一块：“【那么小莲就会真正失明，进而会因此而重病并最终消散，你猜到时候慕容大叔会怎样？】” “……为了‘出去’而和整个世界为敌？”李忆如回答之后露出一个古怪的表情，抬手去戳身边的两位“世界”。 “哼，不管我生过什么‘不幸’我都想知道。”“【门都没有~】” 两个小晶互相做鬼脸，不过在小莲看来只是小晶在单方面恐吓她而已。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你不会又一声不吭地消失。”李忆如戳了戳那个茧：“我们想你的时候就来找小莲玩好了。” “你最好不要动再次逃走的念头。”李汐月眯起眼睛。 “【怎么说呢？实际上真正意义的‘我’已经离开了，】”幻影小晶露出一个一言难尽的表情：“【现在的‘我’是你们不管概率多小，可能接触到的‘我’的综合，或许以后我有办法撤掉这个茧并拥有新身体什么的，但那都不是‘本人’。】” “……所以说，你现在可能正在不知哪里，不知何时替别人承受不幸？”李汐月微微皱眉：“这是又一次从我们面前逃走？” “【也可能在哪拯救世界呢，如果造成不幸的原因是世界级的话。】”幻影小晶耸肩：“【她把你们可能接触到的人格都留下了，不能说是逃走吧，毕竟其他人格你们没见过，也完全不可能接触到。】” “可能接触的……”黑双马尾少女陷入沉思。 “和一个能自由穿梭世界的存在讲这个不是浪费脑子么。”原版小晶张开双手抱过去，“茧”随之消失，她搂住的是听不懂姐姐们说话而感到有些害怕的小莲：“我们只要尽量多的创造‘可能’，不就好了？” “没错！就像我们在人界找不到她，追来冥界一样，”红双马尾游侠少女啪地击掌：“她以为我们是谁？拯救过世界的特级游侠是拥有无限可能的！” “早该料到了，”结束了思考的李汐月叹气：“纱帐拦不住你，晶壁更没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