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世之痛》 1 固执的小记者 晨曦,刺耳的电铃声伴着苏仪的起床气响个不停,谁这么没有公德心啊,这可是礼拜天啊,为了拍到那个司法局局长邱某人和某女明星有染的相片,她可是像做贼一样,在宾馆守了大半夜,虽然收获颇丰,但自己却累的像条狗一样,凌晨才躺回自己温暖的被窝,来人最好有正经事找她,否则她不保证会去厨房摸菜刀。 随着她慢吞吞慵懒地打开房门,一个红发女郎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人还没有站稳嘴就像机关枪一样开始扫射了。 “阿仪,你昨晚去哪了,家里电话没人接,手机也关机,你是不是又去跟踪那个邱某人了,我临出差的时候是怎么告诉你的,你怎么就是不听劝呢,邱某人有黑社会背景,在本地可以翻云覆雨,一手遮天,梦雪已经死了三个月了,连警察都断定她是跳楼自杀的,你怎么就不死心啊,就算你查出他生活糜烂,腐败贪污又能怎么样啊,你一个小记者斗得过他吗?” 苏仪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莫名其妙地看着这位异常激动的死党兼同事,“兰馨,我是去追踪邱某人腐败的证据了,因为我们都清楚,梦雪不是自杀的,她是被邱某人谋杀的,如果不是梦雪的日记不翼而飞,我还会去法院起诉他的,我就是要搜集邱某人所有的犯罪证据,然后把它公诸于世,让像梦雪一样的女孩不再为他所害。” 兰馨急了,她抓住苏仪的胳膊用力地摇晃着,“阿仪,你疯了,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的后果是什么,邱某人他不会放过你的,你收手吧,我不想看见你也像梦雪一样,死的不明不白,算我求你了。” 苏仪翻了个白眼,挣脱了她的手,“兰馨,你是不是太夸张了,我们国家还是个法制健全的社会,公平公正地揭露事实不也是我们做记者的职责,如果人人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还会有多少像梦雪这样的女孩会被他所害。” 兰馨神经质地后退了一步,摇着头,“阿仪,你怎么这么傻啊,难道你不明白,没人敢招惹邱某人,他可是本市的司法局局长啊,就算你把那些材料交到报社里,社里敢发表吗?报社里还能有你的立足之地吗?就算你越级上访,所谓官官相护,材料可能都出不了本市就会落到邱某人手里,你的结局又会怎么样呢?” 苏仪苦笑地叹了口气,“当我在停尸间看见梦雪冷冰冰地睁着眼睛躺在那里时,我就已经决定这么做了,也许我的结局也会像梦雪那样,但我不在乎,在这个世界上,除了梦雪和你,我已经没什么牵挂了,我只想为梦雪做最后一件事,就是让她那惊恐的眼睛闭上,让她肚子里那个无缘来到这个世界的孩子,下次托生的时候,不再对这个世界感到恐惧。” 兰馨捂着脸蹲下身子哭了起来,苏仪拍了拍她的肩膀,“我知道你胆子一项小,放心吧,这件事无论结果怎么样,都不会牵连到你头上的,你以后还是少来我这里,我们少接触的好,我要进去补个眠了,走的时候帮我把门锁好。” 兰馨边哭边喃喃道:“我该怎么办,我到底该怎么办啊?” 苏仪,兰馨和梦雪都是单亲家庭长大的孩子,他们一起度过了童年,少年,一起步入了五彩缤纷的社会,三个女孩子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感情更胜过亲生姐妹,苏仪和兰馨在本市的某某报社谋得了一个记者的职位,而梦雪直接进入了本市的某集团公司,三个人都很拼命,在自己的工作岗位上也取得了不错的成绩和口碑。 在一次某集团公司的宴会上,梦雪的纤细美丽被邱某人看中,明里暗里要求梦雪做她的情妇,但都被梦雪拒绝了,梦雪的生活从此变得黑暗无光,在公司被排挤,离开公司却没有单位敢录用她,苏仪和兰馨决定帮她度过难关。 面对梦雪的坚决,邱某人并未死心,他曾经放话,没有他邱某人得不到的东西,在打压梦雪仍不见回应的时候,他的耐心耗尽了,他居然劫持并强暴了梦雪。 梦雪在苏仪的鼓励下准备走进法院,来维护自己的尊严,但他们毕竟太天真了,法院以证据不足为由拒绝审理此案,而接下来舆论的压力几乎让梦雪崩溃。 就在梦雪和苏仪求助无门的时候,梦雪居然发生了坠楼事件,一尸两命,苏仪拿着梦雪的日记准备再次走入法院,就在这时,梦雪的日记却不翼而飞,从此苏仪开始全力追踪邱某人的犯罪证据。 最近苏仪太累了,这一觉居然睡到了下午三点,她先晃到厨房喝了一大杯白开水,感觉脑袋依旧迷迷糊糊的,她习惯性地坐进了自己的书桌,手下意似的拉开了书桌的抽屉,混沌的脑袋像被人突然打了一拳一样,那个承载着邱某人犯罪证据的磁盘居然不翼而飞,那可是苏仪辛苦了三个月的结果啊。 她明明记得在凌晨的时候,她考完昨晚得到的资料,把磁盘放到抽屉里了,怎么会不见了呢,难道是兰馨拿走了?她掏出了手机,按下了兰馨的手机号码,兰馨的手机处在关机状态,住处的电话也没人接听,这个兰馨胆子一项小,她拿走磁盘也许是怕自己出事,苏仪暗自揣测着。 好在苏仪电脑里还有备份,虽然这些材料还不足以证明邱某人罪该万死,但如果发到网上,也足够证明邱某人的腐败贪污了,相信可以引起纪委的高度重视了。苏仪不再犹豫,把剩下的材料整理了一下,洋洋洒洒地写了一篇万字文,发到了个大网站的论坛中,她相信星期一,也就是明天是个值得期待的日子,而这一天,她终究没有看到。 2 切肤的疼痛 把一切处理完的苏仪感觉到饥肠辘辘,这才想起自己已经一天没有吃饭了,她本不打算出去的,但空空的冰箱和咕噜叫的肚子使她不得不拿起钱包出门。 苏仪慢吞吞地在街上逛着,街边有几个摆地摊卖所谓古玩的小贩,其中一个留着白胡子的老人家挡住了苏仪的去路。 苏仪不愿意惹麻烦,抬腿向旁边闪去,但老人紧紧地盯着苏仪的脸,任凭苏仪怎么躲闪都无法摆脱老人的目光,苏仪叹了口气准备往回走,不去街对面吃牛肉面了,直接去楼下便利店买个面包充饥好了,她实在不愿意招惹这些意外的麻烦。 老人却拉住了苏仪的胳膊,“小姐,你慢点走,你印堂已经紫黑色了,这说明你的大限很快就到了。” 苏仪一头黑线,这老头是靠算卦骗钱还是靠卖假古董骗钱,她都没意见,但也不应该出口这么毒啊,什么叫大限很快就到了,要不是看在这老头胡子一大把了,苏仪还真想给对方一个旋风腿呢。 老人似乎看出了苏仪的不快,他有模有样地掐算了一下手指,“小姐,我说的都是真的,你的阳寿最多还有半个时辰——” “住嘴!”苏仪冷下脸打断了老人的话,想挣脱老人的手,却被老人抓的更紧,她只能叹了口气,本着尊老爱幼的美德缓和了一下口气,“老伯伯,您到底想怎么样,是要给我破解这次灾难吗,好吧,您要多少钱?” 老人翘了翘胡子,眉头也皱了起来,“小姐,你这是什么口气啊,你以为我徐半仙是在这骗钱的,况且你的灾难是上天注定的,是没有办法破解的,除非——”老人卖关子地住了口。 苏仪翻了个白眼,“老伯,您能不能先放开我,您这样抓着我很难看的,我没什么兴趣听您卖关子,您到底想怎么样,痛快点好吗?” 老人松开了苏仪,贼兮兮地笑了,从怀里掏出了一串黑糊糊的手链递给了苏仪,“这串手链可是我的传家之宝,虽然不能化解你的这场灾难,但一定会给你提供一次生机的,要不是你路过我身边,这串手链发热,我才不会叫住你呢,这说明你和这串手链有缘,呵呵。” 老头的话,苏仪一个字也不相信,但看在他那么大岁数了,还在以这种愚昧的方式骗人谋生活,想必也不容易,就当她日行一善了,她没有多说什么,一把抓过手链,一手从钱包里掏出了一张百元大钞递给老人,“别和我讨价还价,这是您的辛苦钱,还有,您这岁数应该在家颐养天年,我相信您不是每次都像今天那么幸运。” 老人似乎被苏仪说愣住了,从来不知道和乾坤链有缘的人个性会这么彪悍,难道是他找错了人? 苏仪握着黑色的手链,本打算路过街口的垃圾箱扔掉它,可她还没走到街口,一辆银白色的轿车飞速地向她冲了过来,在她还没有缓过神来时,已经冲向了人行道,冲到了她面前,直接把她撞出了路边的护栏,小轿车好像仍怕一次撞击苏仪没死透,刹车调头,从苏仪的身体上再次快速地碾了过去,扬长而去了,而这一切只是一瞬间,待路人回过神了,那辆行凶的轿车已经踪迹皆无,只留下一滩鲜血,和一个面目全非的尸身。 当白色的轿车把自己的身体撞出去的时候,疼痛袭遍了全身,手中握着的黑色手链立刻发出了炙热的光芒,而苏仪感觉自己的灵魂被手链吸出了体内,飘向了天空,她可以清楚地看见白色的轿车掉传车头再次狠狠地向自己的身体碾去,这绝对不是意外,这是蓄意谋杀,但为什么呢? 一个清晰的答案出现在苏仪的脑海里,是邱某人要杀她灭口,但她没有和邱某人正面接触过,没理由他会清楚自己在搜集他的犯罪证据,除非—— 想到这,一个飘零的灵魂也不禁出了一身冷汗,不可能的,她不相信,和自己亲如姐妹的兰馨不可能出卖她的。 一个声音穿透了苏仪的耳鼓,“孩子,去看一下事实吧,你能留在这个时空的时间不多了。” 苏仪的眼前一片黑暗,只一瞬间面前又出现了一个华丽的办公室,一个秃顶的男人坐在老板椅中,兰馨跌跌撞撞地闯了进来,“邱局长,你不是说只要我把苏仪搜集的资料偷给你,你不会为难苏仪吗?苏仪怎么会出车祸的,是不是你指使人干的?” 邱某人狠狠地掐灭手中的烟蒂,指着电脑对兰馨咆哮着,“兰馨,你还好意思来找我,你过来看看那个三八都干了些什么?要不是你,说什么她是白忙,什么也干不出来,我早就做掉她了。” 他边吼边抓住兰馨的头发,把兰馨拖向了电脑旁,“你自己给我好好看看,她在网站上都发了些什么?我是怎么交代你的,一定把她得到的那些鬼材料,全部不留地拿给我,这些是怎么回事?你知不知道,这件事已经惊动了中央纪委,上面的调查组不出三天就会到达本市,如果我出事,我会让你们全部陪葬!” 他凶恶地把兰馨甩到了地上,兰馨卷曲在那里,把头埋在膝盖里痛哭着,“兰馨,无论你是觉得委屈还是觉得害怕,自从你把梦雪那个贱女人的日记交给我,得到了报社主编的位置,你就和我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最近嘴最好给我闭紧一点,否则,梦雪和那个姓苏的女人的下场就是你的下场。”苏仪的面前又是一片黑暗,不再有咆哮声,也不再有哭泣声,苏仪摇着头,“不会的,这不是真的,兰馨不可能出卖我和梦雪,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共同经历过多少风风雨雨,我们都是相互扶携才走到今天,我们的感情比亲姐妹都要亲,她怎么会出卖我们,我要去问她,去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那个声音又出现了,“孩子,承认现实吧,人为了私利,连自己的灵魂都可以出卖给魔鬼,还有什么不可能的,你已经不是这个时空的人了,去你该去的地方吧。” 苏仪疼痛的已经直不起身体,她从来都不知道灵魂也会疼痛,而且疼痛地似乎看见透明的身体流淌着鲜红的血液,她不甘心就这样离开,她用仅有的一丝残存的意识追随着那个声音,然而除了黑暗,她看不见任何东西,那唯一的一丝清明,也被那穿透心扉的疼痛所淹没。 黑色的手链,用炙热的光芒包围着苏仪没有意识的灵魂,把她带向茫茫的星空,带向能够让这颗疼痛的灵魂生存下来的空间。 3 穿越奇异之家 身体依旧疼痛,一切都好像做了一场梦,苏仪慢慢地恢复了知觉,眼前依旧一片黑暗,但她能够感觉到身边有一个女人在低低地哭泣,自己周围好像很热闹,不时传来怒骂和嘲讽声。 “你还有脸在这里哭,平时就让你好好教导她,没想到居然给我教导出了这么一个下贱的坯子,以她下贱的出身,能够被莫家迎娶为正室那是上天掉下来的好运,她不知好歹,居然寻死觅活,就是她这次真的死了,三天后我也会把她的尸体抬进莫家。” 女人跪在男人的面前苦苦地哀求着,“老爷,虎毒不食子,看在柔儿是你的亲生骨肉的份上,您就放过她吧,我求求您了。” 男人火冒三丈地打了女人一耳光,女人的半边脸立刻苍肿了起来,“秀荷,你别做梦了,我们温家从来都不养没用的人,我养了她十六年了,该是她回报我养育之恩的时候了。”他抬起脚踹开了跪在面前碍事的女人。 旁边一位端庄的妇人上前拉住了男人的手,皮笑肉不笑道:“老爷,娘亲生来就是个下贱的坯子,您还指望她能教出怎么样的好女儿啊,何必生那么大的气呢,这大热天为两个贱人气坏了自己划不来的,我叫下人在书房里准备了冰镇酸梅汤,您先去消消火。” 男人不太领情地甩开了妇人的手,转头对趴在地上哭泣的女人吼道:“秀荷,你给我看好她,别在让她出事,否则,我会从新把你卖回妓院,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也难。” 男人离开了房间,妇人嫌恶地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少女和趴在地上的秀荷,冷冷地哼了一声,“贱人就是贱人,你们娘俩的风光日子早就到头了,还是乖乖地认命吧。”说完也随男人离开了房间。 秀荷踉跄地爬起来扑倒在女儿的身上,“柔儿,我们娘俩的命怎么这么苦啊,是娘害了你,娘不应该把你带到这个世界上来啊!呜呜——” 苏仪感觉到身体被压的重量,也清楚地听到了周围的一切,但这一切与她有关吗?那个叫秀荷的女人为什么抱着自己哭得那么伤心啊?兰馨背叛的心痛已经浇熄了她所有的热情,让她对人性彻底地绝望了,她没有精力顾及其他,只想尽快摆脱这种痛苦,所以她不愿意睁开眼睛,不愿意看到自己现在所处的环境。 一碗苦苦的液体,不得不让苏仪睁开双眸,对上一双红肿的眼睛,以及半边脸苍肿的女人的脸。 秀荷看到苏仪醒过来了,露出了一丝苦涩的安心笑容,“柔儿,你可算醒过来了,你怎么这么傻啊,万一你真的有个三长两短,你让娘怎么活下去啊!” 苏仪木然地看着秀荷,柔儿?是在和她说话吗?娘?这又是什么称呼啊,她不是不懂这个字的意思,而是这个字,在中国,大多数人可能已经有一百多年不用它了,而用“妈妈,妈咪”取代了,更何况苏仪的母亲,在苏仪三岁就已经病故了,无论是娘也好,妈妈也罢,对苏仪都是陌生的。 眼前的一切都十分古怪,简朴的实木桌椅,半旧的被褥床帐,还有这挽着发髻,插着玉簪,身着灰色长裙,脚穿绣花鞋的女人,就像走进了古装剧集,难道自己仍在梦中,或者是汽车撞坏了脑袋,所以产生了幻觉。 苏仪拒绝去深想眼前的问题,依旧沉浸在那无边的疼痛中,她又闭上了眼睛,然而秀荷是不准备放过她了,“柔儿,是娘对不起你,如果你不是托生在娘的肚子里,你应该有一个好的未来,认命吧,莫家大少爷虽然久病缠身,如果老天可怜我们娘俩,也不会让他做个早死鬼的,如果你能为莫大少爷生个一男半女,即使他人没了,莫家也应该还有你的一席之地,你千万不能听你爹的话,莫家二少爷一看就是个不好招惹的人,如果你听你爹的话去引诱他的话,不但败坏了妇德,恐怕莫家也不会容你,温家没有我们娘俩立足之地,你是知道的,如果莫家在容不下你,你的后半生可怎么活啊!” “哼,就凭她,也配引诱莫二少爷,朱秀荷,你也太看得起你女儿了吧。” 一声轻蔑的嗤笑打断了秀荷的唠叨,秀荷惊吓地从床边站起身迎向来人,“秀荷见过五小姐。” 苏仪的眼睛不得不再次睁开,一身红妆的妖娆少女已经来到了面前,“哼,温柔,你的命可真大,上吊居然都死不了,可见祸害遗千年了,那就去乖乖地伺候那个痨病鬼吧,但我警告你,莫家二少爷是我温情看重的人,如果你敢打他的主意,我不会放过你的。” 苏仪依旧木然地看着温情,他们说的话她都听得见,也听得懂,但她就是不想把这些话联系到自己身上,那个温柔和她苏仪有关系吗?为什么这里的人嘴里说的是温柔,表情却要对着她啊? 苏仪的茫然冷漠显然刺激了温情,她抬起玉指戳了苏仪的脑袋一下,“不是上吊,吊傻了吧,我刚才说的话,你有没有听到啊!” 苏仪依旧茫然的皱眉,秀荷赶紧护在苏仪的身边,“五小姐,她有听到你说的话,只是她刚清醒,脑子反应慢,她会记住五小姐说的话的。” 温情嫌恶地推开了秀荷,“你躲开,我要她亲口告诉我不会打莫二少爷的主意,温柔,我要你对天发誓,如果你对莫二少爷有其他心思,天打五雷轰,你和你娘世代为奴为婢,永世不得翻身。” 这誓言够毒的,莫二少爷应该是个男人吧,为了一个男人发这种毒誓够无聊的,那个温柔会不会发这种誓言苏仪是不知道,反正不关她苏仪的事情,苏仪不再理会温情的挑衅,把目光投向窗外。 苏仪默然的反应彻底地激怒了温情,这个小贱人寻死不成反倒长脾气了,敢用这种态度对她,她在秀荷“不要”的惊呼哀求声中扬起了手臂,狠狠地对着苏仪的脸挥了下去。 苏仪快速抓住了温情挥下来的手臂,把目光从新调会温情的脸上,温情看着苏仪带着一丝严厉的眼神,心不由自主地颤动了一下,这还是那个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柔弱无能的温柔吗,她的眼中除了泪水和可怜不会有其他的情感,而这丝严厉从哪里来的? 苏仪没有张口,事实上她也张不了口,喉咙又干又痛,她使劲甩开了那只欲行凶的手臂,但是眼中狠戾的光芒却没有退去。 苏仪的力气落在温情的身上并不大,但在她那迫人的目光中,温情还是后退了两步,她涨红了脸,指着苏仪有点心虚地嚷道:“温柔,你别得意,别以为嫁到莫家就可以近水楼台,你只是莫家娶来冲喜用的,如果你不守妇德,败坏门风天理难容,莫家不会饶了你,温家更不会收容你的,不信咱们就走着瞧。” 苏仪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看来这个温柔的一切的确与自己有关系了,前一世的苏仪是自己亲眼看见惨死在车轮下的,那么现在的自己带着苏仪的记忆,带着苏仪的疼痛,又是谁呢? 4 古月莫家 三天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已经足够让苏仪明白一个事实了,她已经不再是二十一世纪那个有些强硬,有些耿直,有些固执的小记者苏仪了,而是灵魂寄居在了一个她所知道的所有历史朝代都找不到痕迹的古代少女温柔的身体内,她现在就是温柔,要承受温柔未来的悲欢离合。 温柔的父亲温庭蕴是强盗出身,用抢劫来的不义之财起家,在这个架空历史的古月皇朝也算是威震一方的商人了,他娶了九个老婆,生有三儿六女,而温柔的娘是温庭蕴第七个小妾,出身青楼,在第八个小妾进门的时候,就过着连佣人都不如的生活了。 温庭蕴漂白自己多年了,累积的财富虽够他挥霍三代的,但他发现即使他在有钱,他的社会地位还是很低下,古月皇朝也和中国历代一样,士农工商,商人不被重视,温庭蕴也怕自己以前做的那些打家劫舍,杀人灭口的黑心事被抖出来,他有了往仕途方向发展的想法。 但他本身识字不多,没什么才学,靠金钱打理高官那是无底洞,让他肉痛,这让他想到了联姻,但六个女儿四个以嫁入了商家为妾,古月皇朝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则,娶妻纳妾要看对方出自谁的肚皮,小妾生的女儿只能做妾,门当户对的人家是不会娶来做正室的,除非嫁入比自己娘家地位低下的,只有正室生的女儿才能嫁入门户相当的人家做正室,女人的地位可见一般了。 温柔是他六个女儿中,长的最漂亮的一个,但她不但是温庭筠的小妾所生,而且还是一个风尘女子生的,对温庭筠的仕途之路不能说没有任何帮助,但都上不了台面就是了,而五女儿温情正好是他的原配夫人所生,虽然不及温柔的相貌,但温庭筠还是把宝压在了温情的身上。 没想到贵为皇亲国戚的莫家在这个时候上门提亲,莫家在古月皇朝是望族,一家出了三位皇后三位贵妃,历史辉煌,其实莫家也是以商起家,在皇朝初建时期,莫家的祖宗看准方向,倾其所有,除了财物还有自己家的女儿,来帮助刚开始势力微弱的始皇帝欧阳家打天下,结果欧阳家得了天下,莫家变成了皇朝的第一功臣。 但莫家的老祖宗深知水满则溢,月满则亏以及兔死狗烹的道理,从不向欧阳家邀功,也不在朝中为官,只是每一代都送自己家的女儿进宫选秀,欧阳家的历代天子为了平衡朝中的各股势力,都会把皇后或贵妃的尊贵殊荣赐给莫家的女人,这就使莫家成了古月皇朝的特殊存在了,莫家以经商为生,历代无人在朝中为官,但朝野上下,甚至包括天子都不会把莫家视为贫民百姓。 莫家传到这一代,只有两男一女,人口单薄,长子莫非十一岁开始接管家业,但到了十九岁那年突然得了一场奇怪的病,便一病不起了,看过多少名医都无济于事,次子莫言和妹妹莫心在八岁以前都寄养在山上的道观内,在莫老夫人病逝之后才被接回莫家,有传说莫言和莫心不是莫老夫人所出,才会被寄养在外,不被人所知。 莫非一病不起,莫家的重担就落到了莫言的身上,如果来提亲的是莫言,温庭蕴会毫不犹豫地把五女儿温情嫁过去,但来提亲的却是那个不知道还能活多久的莫非,这就让温庭蕴很为难了,拒绝这门亲事对温庭蕴来说是一大损失啊,莫家那可是打着灯笼都攀不着的望族啊,而且莫家世代以来有一个习惯,和任何人结亲只结一次,绝没有娶嫁同一家两位儿女的前列,但莫非在莫家可以说是废人了,在莫家没有一点权利,据传说,他们兄弟的感情并不好,莫言不会善待莫非就是了,那温情嫁过去,对他温庭蕴一点帮助都不会有,温庭蕴还有一个主意,莫家的家业他觊觎很久了,强盗的本能让他兴起了侵吞的念头,最后温庭蕴决定让温柔嫁过去,以温柔的姿色诱惑莫言应该没什么问题,显然莫家只是要为莫非冲喜,对女方的出身并不在意。 但这一决定却吓坏了本来就胆小怕事,受尽欺凌的温柔母子,以至于温柔想不开悬梁自尽了,而苏仪就是利用这个机会进入了温柔的身体。 在苏仪临嫁的头一晚,温庭蕴把苏仪叫到了书房,“阿柔,以你的出身能嫁到莫家做正室,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但莫非注定是个短命鬼,在莫家也没有什么权利,等他死后,你在莫家的日子也不会好过,以你的相貌勾引莫言绰绰有余,只要你能够爬上莫言的床,替我把莫家的账册弄到手,即使将来莫家没你立足之地,温家也会妥善安排你们母女的生活的。” 苏仪对自己现在所处的环境已经了如指掌了,但她仍然沉浸在兰馨背叛的痛苦中,她不想也无力应付温柔的任何事情,她只是木然地看着这个陌生的男人。 苏仪的目光让温庭筠老脸泛红,这不是他养了十六年那个胆小如鼠的女儿的眼神,他清了清嗓子,“其实爬上一个男人的床很容易的,你可以去问你娘,当初在风月楼怎么接客的,我知道,你觉得我这个当爹的很偏心,我也没办法,谁让你投胎错了肚子,不是大夫人的女儿呢,我这里有一瓶上等的春药,你要是没把握,就用它试试吧。”说完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个白瓷瓶递给了苏仪。 苏仪木然接过了药瓶,转身离开了书房,转角处,一个独臂仆人紧皱着眉头看着她。 苏仪,不,应该是温柔的嫁妆很少,一些不值钱的首饰和一些旧衣,粗略地装一下,居然装不满一个箱子,秀荷边为女儿收拾边落泪,这个女人虽然不是自己的亲娘,但她对自己现在这个身体的主人的感情是真挚的,母爱对苏仪来讲虽然是陌生的,但也是一直以来她想得到的感情。 她轻轻地碰了碰秀荷,干哑的嗓子说出了来到这个世界上的第一句话,“别哭,我会回来接你的。” 秀荷猛然地抬起了头,抱住了苏仪,“我的傻女儿啊,你一定要好好的生活,千万不要惦记娘,是娘对不起你,如果没有把你带到这个世界上,你怎么会受这么多苦。” 苏仪任由她抱着,对于给予她生命的母亲她一项是感激的,既然自己的灵魂占用了温柔的身体,那么孝顺身体主人的母亲就是她苏仪的义务了,她会好好照顾这个女人的。 5 温柔的婚礼 婚礼举行的很简单,莫家只派了一顶小轿和一个喜娘,温家也没有大张旗鼓,温庭蕴和他的正夫人都没有出面,只有秀荷和两个不得宠的小妾静悄悄地把苏仪送入了轿中,秀荷忍不住心酸低泣出声。 苏仪的感觉神经依旧麻木,懒得去想等待她的命运,像个木偶一样任人摆弄,甚至两个时辰的迎亲路程都在混沌中度过了。 小轿进入了莫家的一个别院,别院里鸦雀无声,没有吹吹打打,佣人们井然有序,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看不出莫家是在办喜事。 苏仪被直接送进了所谓的新房,安置在喜床上,屋里的丫头仆人都静悄悄的退了下去,只留下蒙着盖头的新娘在那里干坐。 天渐渐地黑了下来,新房的门再次被打开,一个清爽秀丽的少女扶着一个欣长的男人走了进来,男人有点喘,脚步也有些沉重,满屋的烛烟让他呼吸有点困难,少女把他扶到喜桌前坐了下来,他咳唆了一阵,“兰馨,把桌上的烛火灭了吧,这屋里烟气太重了。” 兰馨这两个字刺激了苏仪的神经,她猛然拉下了自己头上的盖头,吃惊地看着少女,她的这一举动让进来的男人和少女都愣怔在那里。 苏仪仔细看着那个叫兰馨的少女,弯弯的秀眉,明亮的双眸,一张清秀的瓜子脸,浑身上下散发着清新的朝气,和她所认识的兰馨完全不同。 苏仪对着发愣的兰馨苦笑了一下,她怎么会是她那个世界的兰馨呢,自己因为那串手链灵魂穿越了时空,兰馨怎么可能会跟来,直到这时候苏仪才发现即使兰馨背叛了她们的友情,让她心痛的无以复加,但她依然想见到她。 带着一脸病容的莫非从惊愣中先缓过神了,他柔和地笑了笑,“温小姐,怠慢你了。” 苏仪的目光从兰馨的脸上转到莫非的脸上,这是一张很清俊的脸,虽然带着温和的笑意,但浑浊的双目却是冰冷的,围绕在双目周围的黑轮让这张俊逸的脸显得诡异,破坏了他整体的飘逸俊秀,如果这个男人不是病魔缠身,应该是个出色的男人,他通身的温和气质就不是一般人所能具备的。 莫非对兰馨挥了挥手,“兰馨,你先下去吧。” 兰馨犹豫了一下,剜了苏仪一眼,不情愿地退了下去。 莫非依旧温和地对苏仪开口,“让温小姐受委屈了,可我是个病人,所有的事情都是我弟弟莫言安排的,有怠慢的地方请你不要介意,以后你就是莫家的人了,有什么需要可以直接和兰馨讲,兰馨是莫家的二总管。”一口气说这么多话,他又开始剧烈的喘息着。 也许是兰馨这个名字刺激了苏仪的神经,她开始有心情想自己的处境和未来了,看莫非的样子,绝不是病入膏肓非要冲喜不可,看温庭蕴攀这门亲事的急切样,莫家的财力和势力应该远远大过温家,而看面前这个男人,虽然一脸温和,但双眸中的拒人千里之外表露无疑,也不像非要娶妻的样子,那莫家为什么娶她呢? 莫非见苏仪只是盯着自己看,不得不再次开口,“我身体不好,根本无法行夫妻之礼,但莫府依旧会把温小姐当我夫人待的。” 苏仪开口,“你没病,你是中毒。”声音不大,却镇住了莫非。 苏仪并不是什么名医,也不懂医道,之所以知道莫非是中毒,那还要拜她当初当记者跑新闻所赐,她曾经报道跟踪过少儿铅中毒的事件,而患者的状态和面前的莫非一模一样,所以她能断定面前这个男人根本不是有病,而是铅中毒。 半天莫非才找回自己从容温和的声音,“没想到温小姐还是位神医,我这病连宫里的御医都诊断不出来,却被温小姐一语道破,温小姐要不要替我把把脉,看看我到底是中了什么毒?”说完莫非住口了,他没想到为了掩饰自己的惊讶,他居然说出了调侃的话语。 苏仪摇了摇头,“我不会把脉,也不懂医术,但我的确知道你是铅中毒,你可以选择不相信我,你的好坏于我也没多大关系。” 苏仪的每一句话都让莫非震惊,这是他们暗中调查了一年的温家六小姐吗?她说的每一句话是她的思想吗?如果不是,是她那奸诈的爹所赋予,那个温庭蕴要有多可怕啊!而自己中了铅毒这件事,虽然所有的名医都无法诊断,但自己的师傅却下了和苏仪一样的结论,只不过师傅不知道怎么解而已,这个秘密知道的人不多,连妹妹莫心都不知情,温庭蕴是怎么知道的? 苏仪又仔细看了看莫非的脸,确定地点了点头,“我有办法替你解毒,但——我有个条件——”她加重语气看着莫非。 莫非饶有兴趣地看着她,他此刻已经可以确定面前的这个温柔绝对不是秦少滨调查了一年多的那个胆小怕事,懦弱无能的温家六小姐,“我想温小姐一定没有听说过我在莫家的处境,对温小姐的条件我好像无能为力啊。” 苏仪叹了口气,“我听说过你在莫家的处境,但我的条件你一定能办到,我想要的是自由——”她看着莫非的目光转为不解,解释道:“其实很简单,就是一纸离婚证书,你们这应该叫休书吧。” 莫非的心里升起一丝不快,对自己的这丝不快他也感觉到很诧异,自己现在这个样子,没有女人愿意嫁给他,这不是他早知道并欣然接受的事实吗,为什么出自面前这个女人的口,却让他感到不痛快呢? 苏仪难得照顾他的情绪,继续开口道:“我们两个应该是被迫栓在一起的,我不认识你,你对我也没感情,等我替你调理好了身体,我们就一拍两散,各过各的生活,你看怎么样?” 莫非沉淀了一下自己的心情,从新打量着面前的温家小姐,她所说出的每一句话好像都和这个时代格格不入,以他对温庭蕴的了解,温庭蕴没这个本事教出这样的女儿,秦少滨看人从来都没有出差错,这次怎么会差那么多呢,难道面前这个女人被人掉包了,根本就不是温家的六小姐。 苏仪见他只是看着自己不说话,逐渐失去了耐心,“你不答应?你要明白一个要走的人你是留不住的,与其以后玩你追我逃的游戏浪费彼此的精力,不如现在把话说开,我们和平分手,对你对我都有好处。” 莫非笑了,笑容里参杂了他都没有发觉的苦涩,“我好像没有说不的机会了吧,但我还是很好奇,温小姐离开莫府,自己要怎么生活,回温家吗?还是温小姐已经有了心仪的男人?” 他的问话让苏仪意识到自己现在是身处古代,一个单身女人除非堕落风尘,否则是无法生存下去的,她坚定地抬头面对莫非,“我不会回温家,也没有心仪的男人,也许别的单身女人会活不下去,但我一定能。” 她的坚毅眸光让莫非看痴了,这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女人啊,莫非感觉到她身上发出淡淡的光晕,让他不忍也不愿意挪开自己的目光。 6 清冷的洞房夜 夜渐渐深了,等在新房门外的二管家兰馨开始焦虑不安,大少爷和那个温家六小姐在新房里已经有些时候了,会不会出什么事情啊,那个温柔不知道使了什么下三滥的手段迷惑大少爷,打死她都不会相信,她的大少爷会看上温家的女人。 一个高大英俊冷漠的男子悄悄地接近了兰馨,兰馨迎向来人,“二少爷,您还没有休息。” 莫言对兰馨点了点头,用手指了指新房,沉声道:“大哥还在里面吗?” 兰馨点了点头,莫言望着新房紧闭的门皱起了眉头,没道理啊,引蛇出洞是大哥的主意,娶温柔只不过是个幌子,温柔虽然姿色不错,但以她那胆小怕事的软弱性格,大哥绝不会看上眼的。莫言放轻脚步,来到新房的窗下,伸手捅破窗纸向房内看去。 只见莫非端坐在床上,紧闭着双目,双肩随着床边只摘下凤冠仍穿着霞帔的女人“吸气,呼气”声起伏着,糟了,难道大哥着了这个女人的道,莫言来不及多想,快速闪到门口,一脚踹开了房门。 房内正在教授莫非瑜伽的苏仪被这突然闯入的人吓了一跳,莫非也睁开了眼睛,对上一脸冷酷的莫言。 莫言冲到床边,“大哥,你没事吧?”然后他转向苏仪,“你对我大哥做了什么,如果大哥出什么事情,我会把你碎尸万段。” 莫非淡淡地笑了笑,“言弟,不得无礼。” 苏仪也从怔愣中回过神来,不是传言莫非和莫言两兄弟不合吗,那莫言这幅恨不得掐死她的表情为哪般啊? 莫非有些气喘地从床上站了起来,旁边的莫言赶紧扶住了他,莫非对苏仪开口,“已经很晚了,今天就到这吧,你教我的吐纳方法很好,我会每天早晚照练的,你也累了一天,早点休息吧。”说完任由莫言搀扶着向门口走去。 苏仪叫住了他,“莫非,别忘了你答应过我,你的三餐由我调理。” 莫非看了苏仪一眼浅笑着点了点头,而苏仪的一句莫非,让莫言扶莫非的手臂紧了紧,对夫君直呼姓名那是大不敬,这个温柔怎么敢啊?莫非不着痕迹地轻轻拍了拍莫言的手,没再说话,带着莫言走了出去。 兰馨迎了上来,要搀扶莫非,莫非摆手拒绝了,“让二少爷扶我回房就行了,兰馨,你去调两个伶俐的丫头来服侍大少奶奶吧,明天在大少奶奶的房里加一个屏风和一张软榻,把我的一些日用品搬过来。” 他吩咐兰馨的话不但让兰馨吃惊,也让莫言的眉头皱得更深,这和他们先前的计划不一样,但两个人都没有开口问为什么,只是默然领命,各做各的事情去了。 莫言把莫非扶到房里,开口道:“大哥,你已经为小弟做的太多了,没必要在这么委屈自己,那个女人根本就配不上你。” 莫非依旧浅笑,“言弟,你误会了,我决定搬到温柔那里去不是为了你,温柔知道我是中毒,而且还知道我中的是铅毒,她有办法解我身上的铅毒,但日常作息和三餐都要听她安排,我搬过去是为了调养身体,与你无关。” 莫言更加吃惊,“她怎么会知道你中了铅毒,除了我,少滨和师傅,没人知道这件事,连师傅都想不出解铅毒的办法,她真的能解吗?不是温庭蕴那个老贼的诡计吧。” 莫非叹了口气,“我咋听她说出我中铅毒,也和你一样吃惊,但她就是知道,和她相触的这几个时辰,我发现她和少滨传回的调查资料上的那个温家六小姐根本就是两个人,少滨看人的眼光我们是信得过的,但这次为什么会相差这么多呢?” 莫言烦躁地扒拉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当初就应该带人直接灭了温家,真不该答应你什么引蛇出洞的鬼主意,显然是我们低估了温庭蕴这个老贼。” 莫非不赞同地摇了摇头,“言弟,你太心浮气躁了,现在还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温庭蕴就是昔日的寒翠三魔的老大,而且如果现在就动他,无疑是打草惊蛇,另外两魔和他们背后的势力就更难挖出来了。” 莫言俊逸的脸有些通红,“我知道这个道理,但温庭蕴的一个胆小怕事的女儿都这么难对付,那老贼就更难缠了,我怕到时候我报不了血海深仇还要赔上大哥和莫家的基业,你要我怎么有脸去地下见我爹娘和莫家的列祖列宗啊!” 莫非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头,“言弟,你给自己的压力太大了,莫家的基业和我都不是你的责任,我的这条命,没有你的父母,早就灰飞湮灭了,莫家传到我这一代人丁如此稀薄,也只能印证了盛极必衰的道理,我从来都不赞成以暴制暴,但我会支持你报灭门之恨的,至于这个温柔,也许是老天派来拯救我们兄弟二人的,放眼古月皇朝,我不认为有哪一对父母可以教育出那么独立自信刚毅的女儿,温庭蕴更没这个本事。” 莫言疑惑道:“大哥你的意思是温庭蕴会毫无目的地把女儿嫁过来冲喜?” 莫非摇了摇头,“我当然不会这么天真,我只是怀疑,这个温柔是温庭蕴能够摆布的了的吗?把少滨从温家调回来吧,师傅有传书,让他回去一趟,然后让他回花都老宅等我们。” 莫言点了点头,“大哥,明天和我一起回花都吧,我实在不放心把你一个人扔在这里,那个叫温柔的女人真的很邪门。” “不用了,我们还是按照原来的计划,我在影城呆一个月再回去,看看温庭蕴的反应。” 莫言临走的时候突然问道:“大哥,你会带那个温柔回花都吗?” 莫非愣了一下,没有回答,原计划是把温庭蕴调入花都,把温柔就留在影城的莫家别院中终老,但现在他不太想这么执行了,他很想看看温柔离开莫家要怎么样一个人生活,是凭借着什么有那么一双自信坚定的眸光。 苏仪的洞房之夜过得安静祥和,她抛开那让她无法喘息的心痛,开始转动大脑分析自己的处境与未来了,看莫言对莫非的紧张程度,外界传他们兄弟失和显然不可信,莫言对自己尖锐的敌意是出自哪里呢?难道他们俩是“同志”?苏仪为自己荒谬的想法苦笑,但无论怎么样,离开莫家看来不是太难,难就难在怎么把温家的那个秀荷接出来,以秀荷的胆量可能也未必会和她走吧,如果能利用莫家接出秀荷就好了。 7 两只黄莺 早上,苏仪睁开眼睛就被站在床边的两个小丫头吓了一跳,什么时候她房间里多了两个人啊,两个小丫头看起来年纪不大,个子稍微高的一个比较沉稳,矮一点的就比较活泼了,正瞪着一双咕噜噜的大眼睛好奇地盯着她看呢,而且两个人细腻的瓜子脸居然一模一样,双胞胎。 两个丫头看苏仪睁开眼睛带着疑问打量着他们,马上屈膝行礼,“大少奶奶,您醒了,我叫小灵(小巧),以后就专门伺候您了,沐浴水已经为您准备好了,让奴婢伺候您沐浴更衣吧。”声音清脆如出谷黄莺。 看来莫家待她还不错,找来这么两个灵巧的小东西陪伴她,苏仪笑着和两个人打招呼,“早上好,谢谢你们了,沐浴更衣让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苏仪的话让两个愉悦的小丫头呆住了,他们都瞪大了一双不知所措的目光看着苏仪,苏仪看着他们的目光猛然想起,自己已经不在二十一世纪了,这是一个阶级等级分明的古老时代,她有点尴尬的挠了挠头,“别误会,我没有嫌弃你们的意思,我非常喜欢你们两个,我只是不习惯让人伺候而已。” 小灵垂下头没有表示什么,反而小巧脸上又露出了天真的笑容,“姐,我就说我没有骗你吗,大少奶奶虽然是温家的六小姐,但生活很艰难的,她都不习惯下人伺候。” “小巧闭嘴!”小灵伸手打了小巧一巴掌,打断了小巧接下来的话,“大少奶奶,您别介意,小巧她不会说话,不是有心冒犯您。” 苏仪看小灵的紧张样苦笑了一下,“小灵,你干嘛打小巧啊,她说的是实话,又没有犯错,难道是因为我长相凶恶?” 苏仪边起身边逗装老成的小灵,小灵慌了,忙跪了下来,小巧虽然鲁莽,但也知道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也跟着小灵跪了下来,“大少奶奶饶了奴婢吧,奴婢真的不是有心惹大少奶奶不开心的。” 苏仪一头黑线,这个时代的女人奴性怎么这么强烈,只不过一句玩笑话而已,至于吗?她边拉两个人起来边安慰道:“你们别这样,快起来,我和你们开玩笑的——” 她的话还没说完便被一个声音打断了,“小灵小巧,你们两个真是不懂事,怎么一大清早就惹大少奶奶动手教训啊!”兰馨拿着几套白色的衣服走了进来。 动手教训,汗,这个兰馨那只眼睛看见她对两个可爱的小丫头动手了,苏仪直起身体看着进来的兰馨。 兰馨放下手中的衣服,“小灵小巧,你们两个先退下吧。”待小玲小巧躬身退下,她又转向苏仪,“大少奶奶既然进了莫家,有些事情还是搞清楚的好,虽然称呼你一声大少奶奶,但你一没和大少爷拜堂,二没拜莫家的祖宗,在我们眼里你充其量是个客人,打狗也要看主人,小玲小巧是大少爷最喜欢的两个丫头,让他们来伺候你,是大少爷对你的尊重,你以为凭着这份尊重你就可以动他们两个吗?” 这个兰馨真的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处事圆润的兰馨,那咄咄逼人的目光让苏仪懒得解释自己的行为,有一种人一见面就注定永远成为不了朋友,这就是苏仪对眼前这个兰馨的感觉,她遗憾地吐了一口长气,不能做朋友也好,前世兰馨的背叛仍然是根刺,心口被扎到的地方依旧在滴血。 兰馨见苏仪没有反驳她的话,眼中划过一丝鄙夷,一早被莫非吩咐为她送新衣的不快也一扫而光,“大少奶奶还是赶快沐浴更衣吧,大少爷还在前厅等着你用早饭呢,大少爷身体不好,经不住饿的。”她说完转身离开了。 苏仪自己来到里间屏风后,解开白色的中衣跨进浴桶,小灵和小巧也跟了进来,为苏仪添水刷背。 直到穿好衣服,梳完头发,苏仪都没有在开口,小灵和小巧交换着焦急的眼神,小巧憋不住话,开口了,“大少奶奶,您别生气,我和姐姐一会就去向二管家解释,是她误会了,您并没有难为我们。” 苏仪对着小巧笑了笑,“小巧是你误会了,我没有生气,我在想怎么和你们相处,我是个说话很随便的人,你们也知道我在温家生活的很苦,和你们的地位差不多,我和你们说出的话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你们不用那么小心我的,如果像今天早上这样,只会让我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和你们说话。” 小巧露出了一丝憨笑,这个大少奶奶和大少爷一样平易近人,没有主子架子,小灵却不这么想,也许秦二管家兰馨说的对,这个大少奶奶对莫家是有所图谋的,为了大少爷的安全,一定要小心盯着她。 苏仪打理好自己跟着小灵来到一个小花厅,莫非已经在那等着她了,兰馨站在莫非的身后守护着。 莫非的脸上依旧暗沉,但精神很好,他见苏仪走了进来,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温小姐昨晚没睡好吧?” 苏仪坐在了他对面,礼貌的点了点头,“莫家的大床很舒服,我睡得很好。” 莫非浅笑,对身后的兰馨摆手,“开饭吧,想必温小姐也饿了。” 不一会几个仆人端着杯杯碟碟就摆满了圆桌,苏仪瞪大眼睛,不会吧,莫家的早餐居然这么丰富,青粥和素炒就算了,居然还有大鱼大肉,桌上只摆了两幅碗筷,看来也只有她和莫非两个人吃,苏仪抬头看了看莫非,“要不要等莫二公子一块吃?” 莫非淡淡地笑了笑,“不用了,言弟他一早就回花都了,你昨天一天没吃东西了,一定是饿坏了,赶快吃吧。” 莫非不提,苏仪还没觉得饿,但经莫非一说,苏仪的肚子居然咕咕地叫起来,一丝红晕爬上了脸庞,她不自然地端起碗看了莫非一眼,“那我就不客气了。”说完就开始风卷残云。 莫非身后的兰馨鄙夷地看了苏仪一眼,上前从丫头手中接过一副空碗筷,快速地为莫非布着菜,当她要把菜盘放到莫非的面前时,苏仪已经喝完了一碗粥抬头了。 苏仪起身拦下了兰馨手中的菜盘,把它放到自己面前,转身从丫头的手中又接过一副空碗筷,快速地夹了几样青菜放到莫非面前,“你今天早上就吃这些,中午我会把你的食谱拟出来。” 莫非的目光一直都没有离开过苏仪,苏仪不合时宜的举动让他的心情愉悦,他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慢条斯理地开始进餐。 兰馨却急了,大少爷一直病中,食欲本来就不好,在吃这么清淡的东西,身体哪受得了啊,“大少爷,她怎么可以只给你吃这些!” 莫非看了一眼兰馨,没有说话,但那一眼的警告意味却很浓厚,兰馨委屈地撇了下嘴,乖乖地站回莫非身后,愤怒地瞪视着依旧狼吞虎咽吃着她为大少爷挑的最好的美食的苏仪。 苏仪不是没感觉到兰馨的愤怒目光,但来到这个世界一直在浑浑噩噩地过日子,不记得自己正经吃过什么,又被兰馨这个名字刺激了一下,人体的感官全回来了,昨天又一天没吃东西,早已饿得前心贴后背了,哪还有时间理会兰馨的目光是否愤怒啊。 她快速地扫了三盘东西,肚子里才有了底,这时,那烙在自己面门灼热的火力才让她不安地抬头寻找。 8 初露马脚 莫非的这顿早饭吃的很愉快,虽然青粥素菜,没什么味道,但苏仪出人意料的行为和夸张的动作都使他的胃口大开,而苏仪给他的食量也只让他感觉有七分饱,他真的还想在吃一点,但很遗憾的是苏仪已经放下碗筷漱口了。 下人们端上了热茶,苏仪却要了两杯白开水,把其中一杯放到莫非面前,“刚吃过饭,茶水不利于消化,你从今以后不要喝了,多喝白开水,对你排毒有好处。” 莫非到没什么意见,只是浅笑着照做,兰馨的肺几乎要气炸了,这个女人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啊,别说她不是真正的莫家大少奶奶,就算莫家真的承认她是莫非的妻子,她也没权利如此管教丈夫啊,大少爷的脾气也太好说话了,人家都欺负到头顶上来了,他怎么还那副饶有兴趣,不愠不火的样子啊。 莫非好像看出了兰馨的不快,转头对兰馨道:“兰馨,你下去做你自己的事情吧,不用在这里陪着了,我还要和温小姐单独聊聊天。” 兰馨领命,不敢说别的,但临走前横了苏仪一眼。 苏仪望着兰馨的背影揉了揉额头,她不是傻子,能够看得出兰馨对莫非除了主仆之宜还多出了男女的一份情意,她对这个兰馨的感觉是复杂的,真希望她叫什么都好,就是不要叫兰馨。 莫非望着苏仪恍惚的目光淡笑道:“兰馨是管家秦叔的养女,莫家的女儿少,她被大家惯坏了,脾气有些倔强,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请你见谅。” 苏仪摇了摇头,心不在焉道:“她没有得罪我,她人不错,年纪轻轻就已经做到了管家,这说明她很能干。” 莫非有些失笑,兰馨能做管家,是因为其养父秦叔是他们莫家的大总管,也是把他们拉扯大的恩人,如果凭兰馨自己就算真的很能干,管家也轮不到她做,因为她是个女人,女人的义务就是为家族开枝散叶,相夫教子。 莫非没把自己的观点说出来,他可以肯定这些人人都知道的常理对面前的这个温六小姐是说不通的,从她标新立异的行为上就可以说明这些了,她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是什么环境造就了她如此叛逆与与众不同的性格呢。 莫非换了个话题,“听说今天早上小灵和小巧那两只小黄莺惹你不高兴了,他们还是孩子,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望你多担待点,如果你实在不喜欢他们,我可以为你在换两个人。” 他的话让站在苏仪身后的小灵恨不得把头埋入桌底,苏仪没想到这么落后的时代,消息也传的这么快,她回身看了看小灵笑着把小灵拉到了自己身边,“你听错了,这两只小黄莺这么可爱,怎么会惹我不高兴呢,是我一直都不知道和其他人怎么相处,所以让两只小黄莺受委屈了,我很喜欢他们,不用换人。” 莫非有点欣慰地点了点头,他的感觉是没错的,面前这个女人是特别的,而且行事落落大方,完全不符合这个时代,他很想问,她是从哪里来的,但他知道他问了也是白问,于是他又变换了话题,“温小姐,平时在家都做些什么啊?” 一句温小姐提醒了苏仪的身份,这个问题她犯难了,温柔平时做什么她不知道,只知道自己有时间会看看书,听听音乐,在不就约三五好友打打网球爬爬山,吃吃火锅喝喝小酒,但她照实回答,她敢肯定,莫非一定会被吓晕过去的,承接着莫非饶有兴趣的目光她又不能不回答这个问题,她脑筋一转,露出了一副调皮的笑意,“莫大公子看来是对我很好奇啊,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啊,你应该不会忘记我们昨晚的约定吧,我们那里有句话,女孩的心思你别猜,猜来猜去,你就会把她爱,如果你不小心爱上了我,我又转身离开了,你不是很惨吗?所以为了你的身心健康,你还是不要问” 莫非再次愣住了,这话直白的让人吐血,别说这里的女人说不出来,就是男人也很难说出口啊! “你到底是谁,从哪里来?”这句盘横在心里的话不经大脑过滤很顺其自然地从莫非的口中溜了出来。 苏仪吓了一跳,这家伙是不是太敏感了,如果被人知道自己是借尸还魂,那自己还不被当成妖怪就地咔嚓了,还是躲着点比较保险,想到这她尴尬地笑了笑,“我吃的太多,要出去散散步消化一下,也正好熟悉一下莫家的环境,这个院子挺大的,我怕我以后会迷路,我们回头再聊,走吧,小灵。”她拖着小灵快速地走了出去。 莫非抬手想叫住她,但不知道为何又把手放下了,看着苏仪逃的仓促,他知道他不经意的一句话说对了,她有她自己的故事,根本不是什么温家六小姐,没关系,只要她还在莫家,他有的是时间可以知道一切。 苏仪很郁闷,逛了一上午的院子,以为不用和莫非照面了,回来休息才发现莫非已经搬到自己的房间了,好在莫非并没有再继续早上的话题,才使苏仪安下心来。 在这个时代,女人吃饱了没事可做,也就是秀秀花啊什么的,可是苏仪不会啊,莫非歪在软榻上看书,她总不能在他眼皮子低下躺在床上睡觉吧,她坐进莫非的书桌,拿起笔,沉思着莫非的菜单。 莫非的铅毒并没有那么重,只是长期无法排除而已,而且她看得出,铅毒只是凝聚在他的表皮,没有渗入到五脏六腑,否则莫非就不会那么安静了,这种情况只要以食物和呼吸相互配合,一年半载,毒素自然会排净的。 苏仪写完菜单以后,边拿给莫非看,边道:“我昨天晚上教你的那套瑜伽,一般在睡前练比较合适,从明天早上开始,我在教你一套韵律操,可以加大肺活量,有助于帮你排毒。” 她的话莫非是有的听,没的懂,但他依旧仔细地看着她递过来的菜单,字迹清秀,但没几个认识的,他疑惑地抬头,“这是什么?” 苏仪认真地解释道:“你的三餐啊,这些蔬菜别看清淡,像苦瓜,西芹什么的味道还很怪,但都是排毒的圣品,还有这几种水果——” 随着她的讲解,莫非的眼底展露出深深的笑意,这个丫头自己露出的马脚太多了,这文字根本就不是古月的文字,古月的文字也和中国古代一样,现代称繁体字,苏仪是记者,老玩文字的,繁体字难不倒她,但她一时没留神用自己惯用的简体字来代替了,而且据莫家掌握的情报,温家的六位小姐根本不识字。 莫非抬头看了看窗外,上天到底做了怎么样的安排,让这个神奇的小女人来到莫家,给莫家带来的到底是什么呢? 9 温庭蕴的拜访 苏仪的莫家生活过得还算顺心,她教了莫非一套在清晨加大呼吸量的韵律操,莫非做得很别扭,但懂音律善舞蹈的小灵和小巧却十分喜爱,每天清晨天刚亮,她所居住的小院就笑声不断,当然传出的是那两只小黄莺的笑闹声了,引他们发笑的原因是莫非那扭捏的表情和不协调的动作。 苏仪也忍得很辛苦,试想一个穿古装的男人带着一脸的尴尬和扭捏做韵律操,能看吗?但对方是病人,小灵和小巧是孩子可以笑笑,她却不敢那么放肆,只能让脸部扭曲在扭曲。 好在莫非的心里没有这么阴暗,经过苏仪几天的调理,身体真觉得舒服多了,否则他真的要认为苏仪在整他了,但看到苏仪一项默然的脸又有了其他表情,他忽然觉得让小灵和小巧每天笑破肚皮也没那么尴尬了。 莫非不这么想,不代表别人没有这种想法,看着大少爷行为变得古古怪怪,可急坏二管家兰馨,二少爷莫言临走时,千叮咛万嘱咐,要好好保护莫非,盯住温柔,以免她伤害莫非,她这才派小灵和小巧两个大少爷最喜欢的小丫头就近监视温柔,可现在是什么情况啊,不但大少爷变得行为古怪,就连那两个丫头也对温柔有说有笑,毫无防心,谁来告诉她,这个温柔到底对他们三个人使了什么妖法了。 温庭蕴在温柔嫁入莫家的十天后,来莫家拜访,莫非依旧像病入膏肓一样,没说两句话就喘不上气来了,苏仪看得出来,莫非的身体没那么不济,是在温庭蕴面前演戏,这更让她断定,这场莫名其妙的联姻,双方都各怀鬼胎,但无论双方打的是什么主意,苏仪只想尽快摆脱这一切。 莫非无力支持,被兰馨和丫头搀扶回去休息了,客厅里只剩下温庭蕴和苏仪了,温庭蕴装作怜悯地对着莫非的背影长长地叹了口气,“柔儿,你也看到了,嫁这样的丈夫也的确委屈了你,你还是听爹的话吧,爹不会让你吃亏的。” 苏仪明白他这话的意思,她看了温庭蕴一眼,淡然道:“你也看到我现在的情况了,莫二少爷不在这里,你让我怎么听你的话啊,而且你的重点是要莫家的账本吧,就算不爬上莫二少爷的床,我也会想办法帮你拿到,但我有个条件。” 温庭蕴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苏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平时胆小如鼠的女儿今天居然有胆量和他提条件,这里也就是莫家,否则,他一个大耳刮子早就上去了,哪容得苏仪放肆啊,他强压下怒气,“你想要什么,直说吧。” 苏仪盯着他有些怒气的脸,“我要你放秀荷自由,把秀荷交给我。” 苏仪的话让温庭蕴提到嗓子眼里的心放了下来,随即又诡异地笑了笑,“我以为你要什么宝贝呢,原来是要你那个下贱的娘,好,只要你把莫家的账本偷给我,我就把你娘交给你,不过以你现在的状况是无法拿到莫家的账本的,你必须怂恿莫非离开影城回花都,我明天就启程去花都,带着你娘在花都等你。”没想到一个自己玩腻的风尘女人居然还能为自己出力,温柔虽然性格大变,不在那么听话,但有这个女人在手,还怕她翻出自己的手心吗。 苏仪轻蔑地看了他一眼,“好,我会想办法叫莫非尽快带我去花都的,不过,在我把账本交给你的这段时间里,我让你保证秀荷不会受到任何委屈。” 温庭蕴狡黠地笑了笑,“柔儿嫁入莫家变聪明了,知道和为父谈条件了,只要你能在两个月之内拿到账本,我还你一个完整无缺的娘,超过这个期限,我可不敢保证你娘会变成什么样了,呵呵。” 两个月,这老家伙还真是心急啊,苏仪现在对莫家还是一无所知呢,不过凭苏仪的记者出身,只要她想,有她挖不到的消息吗?苏仪放下手中的茶碗,“好,我答应你,两个月给你莫家的账本,请您走好,不送了。”说完她也起身离开了客厅。 留下了咬牙切齿的温庭蕴,“小贱人,不用你现在得意,等我掌握了莫家的财产,有你好看。” 苏仪和温庭蕴私谈的话语一字不拉地转述进莫非的耳中,莫非的眉头皱了起来,看来温庭蕴的野心比他们预料的还大,不只是想借助莫家进入仕途,而且还要侵吞莫家的家财,显然苏仪是因为自己的娘受制于他,但莫非依然觉得很奇怪,以他这些天对苏仪的了解,他不认为苏仪会心甘情愿地接受他人的威胁,他很好奇,接下来苏仪会怎么做。 晚饭过后,苏仪往日会直接进入里间,在小巧的陪同下上床睡觉,任外间小灵陪着莫非做完一天的功课。 但今天,苏仪一直都没有动,直到莫非做完最后一套瑜伽睁开眼睛,用眼神询问她有什么事情,她才开口,“莫非,你打算在这里呆多长时间啊?” 莫非笑了笑,“这里是莫家在影城的别院,清净优雅,适合我修养身体,短期之内,我还没有离开的打算。” “哦”苏仪明了地点了点头,“真遗憾,我从来都没有出过门,还以为进了莫家能够看看影城以外的世界呢。” 莫非明白苏仪要表达的意思了,他就是想看看苏仪要用什么方法说服他带她回花都。 “我听小巧说,莫家的大本营在花都,而且花都是古月皇朝的国都,那里到处是如烟的花海,十分美丽,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莫非淡淡地应道:“难得温小姐久居兰室,依旧能够闻到兰香,影城是古月的第二大花城,而且一切都是仿花都修建的,我到不觉得花都会比影城美。” 苏仪来到这个世界根本就没上过街,她那知道影城是仿花都建造的啊,而且这个莫家别院里,除了红墙碧瓦,就是树木参天,她可没有看见过一朵花的影子啊,她尴尬地把玩着自己胸前的长发,半响才又开口,“既然花都不比影城差,那你为什么不回去呢?” 莫非心中暗笑,苏仪可真会颠倒是非啊,他是说影城不比花都差,到了她嘴里就变成了花都不比影城差了,“在一个地方住久了,会很腻的,我这个样子的身体不知道还能活几年,我想多走几个地方,过些日子我还打算去幻城看看,那里还是兰馨的老家呢。” 10 离开影城 苏仪有一丝焦虑地咬着下唇,想着怎么开口劝说莫非放弃自己的想法,带自己去花都,“莫非,我爹今天来对我说,他要带我娘去花都,你知道,我嫁过来十天了,很想见见我娘,所以我们能不能先去花都,在去你向往的幻城啊,再说你的身体根本就没什么大问题,铅毒有一年半载绝对能排除干净的,到时你就是走遍天下也不成问题。” 莫非望着苏仪的紧张,满眼笑意,“温小姐,你们母女情深我是可以理解的,但你真的决定去花都见你娘吗?花都虽然繁华美丽,但天子脚下,到处都是是非,你真的想身陷其中吗?” 苏仪很聪明,她怎么会听不出来莫非的意有所指呢,和聪明人说话她也不想拐弯抹角,但她对莫家和温家的这场游戏豪不知情,只知道自己是一颗棋子,对任何一方坦诚,对她这颗棋子的命运都会带来危机,她望着莫非思索着自己的说辞。 莫非没有漏掉她眼中的挣扎,他和苏仪讲这些是想把自己的立场透露给她,无论以后温莫两家有什么样的结果,他不希望苏仪牵扯在里面,如果苏仪只是为了单纯地想救出秀荷,只要苏仪坦诚,莫非会帮她,苏仪眼中的挣扎说明她已经明白莫非的意思了,他静静地等着苏仪的答案,有生以来头一次期待一个女人能够对他敞开心扉。 然而那个对这个时代缺乏了解,对人缺乏信任的苏仪另他失望了,“我决定去花都见我娘,无论花都的形式在复杂,应该与我没什么关系,如果你不想回花都,请让我自己去。” 一丝失望爬上莫非的心头,他轻轻地叹了口气,“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就早点休息吧,三天之后,我们启程回花都。”这和他们的计划好像背道而驰了,原计划是不会带苏仪回花都的,进花都的温庭蕴由莫言来对付,而莫非的任务是等温庭蕴离开影城以后切断他的后路,彻底摧毁温庭蕴在影城的基业。 但自从洞房花烛夜之后,莫非的一切都变了,为了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小女人而改变,甚至决定无论后果如何,都要把她带进自己的老巢。 莫非答应回花都,这让苏仪松了一口气,这夜她睡得很沉,以至于莫非越过那道厚厚的屏风来到她身边都没有让她警觉。 莫非复杂地看着熟睡的苏仪,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指,在苏仪光滑的脸蛋上轻轻地摩挲着,他低低地叹了口气,“你明明不是那个温家的六小姐,为什么还要卷进这场血雨腥风中呢?到了花都,你会怎么做?真的会对言弟出手,真的会偷莫家的账本吗?如果你真这么做了,我该怎么做?” 三天很快就过去了,莫非带着苏仪和两只小黄莺坐上一辆马车向花都进发了,兰馨没有跟随,依旧留在别院里,莫非只吩咐她,不要轻举妄动,等她义父秦刚到影城再说。 透过窗纱,苏仪第一次看到影城的街道,街道上人来人往,道路两边鲜花点缀,另她很奇怪的是,人群中有很多女人蒙着面纱,无论身上的衣服是否名贵,都把自己包裹得像阿拉伯女人,她不解地看了看莫非。 莫非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浅浅地笑了笑,“温小姐还真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千金小姐啊,在古月,以嫁人的女人出门必须蒙面,怎么,温家的夫人出门从不遵循此例吗?” 苏仪翻白眼,这是什么规矩啊,现在可是三伏天啊,包裹得这么严实,不怕长痱子吗?再说未嫁的姑娘不蒙面,反而是嫁了人的女人蒙面,是不是有点反其道而行了,她顺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自己现在应该也算是嫁人了吧,难道要上街也得像他们一样吗? 苏仪的顾虑让小灵和小巧看的真真切切,他们二人相视笑了笑,小巧道:“大少奶奶,别担心,您的外服我和姐姐早就为您准备好了,下车住店时就为您穿上。” 苏仪一头黑线,她看着两个丫头认真道:“天太热,我能不能不穿。” 两个丫头都怔住了,都望向主位上的莫非,莫非浅笑,“可以,古月有三种女人可以不带面纱,一种是未出阁的千金小姐,但他们在十二岁以后就不能迈出家门一步,另一种人是像小灵小巧,终身是大户人家的丫头奴才,而第三种人就是风月女子,古月的男人在街上见到这种女人,可以随便纠缠。”他望着苏仪不知道是热红的还是羞红的脸,戏谑地顿住了话题。 苏仪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从齿逢里挤出,“我宁愿做丫头。” 两只小黄莺虽然没回过神,莫非的笑容却加深了,苏仪对每件事的反应为什么都这么不同啊,而她对每件事的好奇,更加说明了她绝对不属于这个时代。 天将傍晚,他们已经离开影城很远了,进入了一个不大的小镇,马车停在一个客栈的门口,店小二恭敬地迎了上来,苏仪在那两只小黄莺的帮助下,不得不穿上了厚重的外服,由两个人扶下车。 只要在外人面前,莫非的病永远是沉重的,小灵和小巧左右搀扶着气喘吁吁的莫非,苏仪跟在后面走进了客店。 他们要了两间上房,刚进门,苏仪不顾莫非在场,就迫不及待地脱下身上的包裹物,“这东西简直要人命啊,穿着它才走几步就满身是汗了。” 小灵和小巧虽然对苏仪的言行有些免疫力,但还是面面相觑地看着莫非,对这个什么都不懂的女人,莫非也只有无可奈何地苦笑了。 苏仪看着三个人奇怪的表情,警觉道:“现在已经没有外人了,哪里不对了。” 小灵和小巧低下了头,不敢说话,莫非叹了口气,回答了苏仪的疑问,“古月的女人不能在男人面前脱衣服,即使是妻子也不可以。” 苏仪嗤之以鼻,“什么鬼话啊,我只是脱外衣啊,又没有全脱,再说妻子不能在丈夫面前脱衣服,那他们怎么做爱啊,还是你们这的男人都穿着衣服办事啊?——” “咳——咳——”尴尬的咳唆声打断了苏仪的质疑,莫非脑门爬过三条黑线,这是他第二次见识到了苏仪的直接和大胆,两只小黄莺也捂着嘴低声窃笑。 苏仪这才意识到自己把话题扯远了,怎么扯到夫妻做爱上来了,她尴尬地挠头苦笑。 11 初遇媚姬门主 客栈的掌柜惊掉了下巴,昨天晚上住进来的明明是两个小丫头,一位夫人,一位爷,怎么今天早上出来就变成两个小丫头和两位爷了,苏仪对那个外服的排斥,导致她不得不穿起男装,走穿越女孩最爱玩的游戏,女扮男装了,别说,苏仪做温小姐的时候纤细清秀,做温公子到俊雅飘逸。 莫非迷惑地看着苏仪,这身装扮真的很适合苏仪,把苏仪一脸的聪慧展露无遗,如果苏仪真的是个男人,那也能称得上古月皇朝的第一人了。 他们用过早饭,准备启程,在店门口与一群人擦肩而过,那群人中为首的红衣女人站住了脚步,转回头叫住了莫非,“我当是谁啊,这不是莫大公子吗?好久没见了,你还没有死啊?”声音柔媚酥哑。 苏仪踉跄了一下,差点没被门槛绊倒,天啊,这声音简直勾人魂魄,她好奇地回头望向来人。 莫非苦笑了一下停住了脚步,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他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苏仪的目光。 红衣女人没有带面纱,看穿着也不像丫头奴才,难道是风尘女人,只见她扭动着纤细的腰肢,一步三摇地来到莫非面前,“昨晚赶了一宿的路,本想今天绕道影城,去探探大公子是否建在,也以慰奴家相思之苦,没想到今天就见到了,看来我和大公子的缘分还真不浅呢,哈哈哈哈。” 随着她娇嫩的笑声,苏仪只感觉自己的骨头都酥了,在看店中的几个闲客,各个都瘫软在座位上,这更另苏仪好奇,她踮起脚跟,越过莫非的肩头,打量着面前的红衣女人。 莫非抚着胸口咳唆了一阵,才缓缓道:“让媚儿如此挂念,是莫非的不是,我还要多谢你手下留情,莫非有事,就不耽误媚儿了,等回到花都,莫非会亲自登门道谢的。” 叫媚儿的女人笑得花枝乱颤,“莫大公子每回见了媚儿,就如同见了鬼魅,真是让媚儿伤心啊,大公子从哪找来这么个俊秀的小官啊,让媚儿好好瞧瞧这张粉嫩的脸。” 她边说边向探头观看的苏仪伸出了她那只芊葱玉手,莫非的脸立刻沉了下来,他快速地伸手挡住了媚儿的手,“媚儿,不许胡闹。” 媚儿对苏仪抛了个媚眼,苏仪几乎把持不住跌到莫非的背上,这女人,简直是狐狸精转世,那秋波流转之间,就能勾人魂魄。 媚儿无所谓地放下了手臂,“莫大公子,你这么护着他,可不是什么好事哦,这是要回花都吗?不如我们同行如何?” 莫非摇了摇头,“请媚儿体谅我身体不好,不能多费心神,告辞了。”说完,他拉起苏仪向店外走去。 媚儿望着他们的背影,灿烂地笑了笑,“莫言,让我想想,我应该带什么礼物送你,哈哈哈哈。”店里一片安静,只有那沁入骨髓的笑声在回荡,人们都沉浸在她那娇媚迷人的风姿中。 直到上了马车,莫非才松开苏仪的手,手心依旧一片冷汗,苏仪好奇地看着他,然后暧昧地笑了笑,“那个媚儿是你女朋友啊,真是人间绝色啊!” 莫非虽然不明白女朋友的意思,但朋友他还是明白的,他瞪了苏仪一眼,很认真道:“以后见了他,一定要能躲多远躲多远。”媚儿的突然出招,现在还让他心有余悸呢,如果不是他反应快,挡住媚儿的手,现在的苏仪恐怕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了。 苏仪翻了个白眼,“用得着这么小气吗,我又不会和你争她,如果你们真心相爱,眼前的这些小磨难只能对你们有好处。” “咳——咳——”莫非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这个女人在说什么,谁和谁真心相爱啊,除了莫言,天下可能没有一个人能入媚儿的眼吧,但他和莫言又怎么可能呢? 苏仪望着莫非不自在的表情,鄙夷地哼了一声,“你们古人还真是别扭,男女相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有什么可扭捏的。” 莫非缓过神来,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确定,我和媚儿是男女相爱吗?”他故意把女字咬得很重。 苏仪觉得面前这个男人太不可理喻了,“老兄,我是否确定你们相爱不重要,关键是你心里怎么想,我知道,你们把身份地位看的很重,但在真爱面前这些又算什么啊,媚儿应该是风尘女子吧,我只是想劝你,别为那些身外之物而错过真情,否则你一生都会活在悔恨之中。” 要不是苏仪谈论的是他和媚儿,莫非还真忍不住要为她的这番见解喝彩,现在他只能一头黑线地面对苏仪,“温小姐的见解虽然很特立独行,但莫非无褔消受,媚儿不是,也不可能成为我的爱人,你就不要操这份心了。”说完他把脸转到一边,不理苏仪了。 苏仪恨恨地想,明眼人都看的出来,他和那个叫媚儿的女人关系不一般,这个家伙还死鸭子嘴硬,总有一天有他好看,她哼了一声,也不再理会莫非,把目光投向车窗外。 苏仪把头探出车窗,发现离自己的马车三里之外有一辆豪华的马车跟在后面,马车的周围有四个骑马的汉子包围着,这四个人的装束不就是在客店遇到的那伙人吗,她对莫非招招手,“喂,你的红颜知己追上来了。” 莫非白了她一眼,吩咐小灵和小巧,“下一站我们改水路吧。” 苏仪在心里叹气,这个男人还真是别扭,和意中人同行,有什么不好的,难道是那位叫媚儿的姑娘一头热,那那个媚儿可就惨了,虽然说女追男隔层纱,但他们的身份实在太悬殊了,注定这么美丽的人儿要受苦了。 当天晚上,两辆总保持三里的马车先后进入了下一个小镇,又先后住进了同一家客栈,昨晚,莫非和苏仪是分房而居,但今天晚上,莫非却让两只小黄莺一个房间,自己和苏仪住一个房间,苏仪不解地皱眉,难道古代男人也会玩用无辜的人试探或刺激心上人这套把戏啊。 颠簸了一天,莫非拖着沉重的身子倒在椅子里,他还不能休息,要时刻警觉着同在一个屋檐下的那个媚儿,他知道媚儿一旦盯准了目标,是不会放弃的,他不顾连夜赶路的疲惫追上来,目标一定不是他莫非,而是跟着莫非的苏仪,如果早上在客店他不替苏仪挡那一下,就不会引起媚儿那么大兴趣了。 苏仪拍了拍他的肩膀,“莫非,这张床很大,一起睡吧,我睡相不好,你睡里面。” 莫非吃惊地睁开眼睛,像看怪物一样看着苏仪,这个女人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啊,男女授受不亲,和她同房都影响她的名节,还要一起睡? 苏仪看着莫非的古怪眼神撇撇嘴,“我是看你身体不好,怕你挨不住,不领情就算了,用不着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我吧,再说不是有句话叫江湖儿女不拘小节吗?真不明白你别扭个什么劲啊。” 她毫无形象地打了个哈欠,转身往床上爬去。莫非哭笑不得的望着她,他怎么忘了,面前这个女人不是一般的女人,这世间的礼教对她来说完全是虚设的。 12 夜媚香 夜沉如水,房间里的小油灯忽明忽暗,苏仪已经熟睡,身上的被子被苏仪踢到了床下,似一阵香风吹过,唤醒了莫非疲惫的神经,他看了一眼还真是睡相不好的苏仪,起身为她把被子从新盖到身上。 “哼!”一声冷笑,夹杂着一抹红影快速地闪过窗口,媚儿果然来了,莫非没有多想,只想和他好好谈谈,所以他没有犹豫地提气追了上去。 现在是月末,天上繁星点点,星光下依然可以看见一红一白两个身影在快速地追逐着,他们追入一片树林,四周好像升起了大雾,莫非警觉地顿住了脚步,而这时红色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浓雾中了。 莫非暗叫不好,这雾起的蹊跷,绝不是天然的,自己应该是一时不察,误入了媚儿摆下的阵法之中了。想到这里,莫非出了一身的冷汗,他是中了媚儿的调虎离山之计了。 一阵剧烈的敲门声把沉睡的苏仪惊醒,她看了看空荡的屋子,难道莫非出去了进不来了,那也不至于那么用力地打门吧,这可是半夜啊。 她爬下床,还没来到门口,门已经被撞开了,一个红色的身影直接扑进了她的怀里,由于力道过猛,两个人抱做一团直接摔倒在地上。 媚儿惊恐地抱住苏仪,身上的红衣湿漉漉的,“公子,救救奴家。” 苏仪狼狈地推开她,“姑娘,你先别慌,先放开我,我们站起来好好说。” 媚儿不但没有松开她,反而把她搂得更紧,把她压在了身下,“公子,有人要杀我,请你救救我。”眼泪大颗大颗地滑落,还真是梨花带雨,我见尤怜啊。 苏仪挣扎了半天,才搂着媚儿从地上爬了起来,她轻拍着媚儿的后背,“你别害怕,到底是怎么回事,是谁想杀你?跟着你的人呢?” 媚儿抽泣地离开了苏仪的怀抱,含满泪水的美眸闪过一丝疑惑,这个男人好奇怪啊,浑身软软的,只有胸部硬硬的,而且还带着一股属于女人的体香。苏仪是为了装男人更像一点,用白布紧紧地缠住了胸部,而恰巧今晚又和莫非同房,为了减少尴尬和麻烦,她没有卸妆,只是脱下外衣就睡下了,如果媚儿昨天晚上来,看到的肯定是个活色生香的女人。 杂乱的脚步声响起,又让媚儿紧张地扑进苏仪的怀里,“他们来了,公子救我。” 苏仪放开了媚儿,快速地关上了敞开的房门,她看了看四周,二话不说,直接把媚儿推进床里。 这时门被敲响了,一个粗鲁的声音喊,“开门,开门,我看见那个贱人躲到这里来了,赶紧把人交出来!” 苏仪只来得及操起门边的一个木棒,门就被两个壮汉撞开了,这两个人苏仪认得,不就是跟着媚儿的四个保镖的其中的两个吗,难道他们是见色起意,苏仪怒瞪着闯进来的两个人,“你们想干什么,私闯民宅,不怕犯法吗?” 进来的两个人目光张狂地打量着苏仪,“臭小子,毛都没长全,居然敢和大爷叫板,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快点把人交出来,否则别怪大爷对你这张水嫩的小白脸不客气!” 看着两个强盗的张狂,苏仪直皱眉,这是什么世道啊,做强盗的居然这么明目张胆,他们弄出了这么大动静,居然没有一个人出头,这里是客栈,应该属于公共场所吧,况且别人不出头也就算了,和自己一起的莫非和小灵和小巧两个小黄莺怎么也不照面啊? 她的心念还没转完,两个家伙不耐烦了,已经舞动着手里的钢刀向她身上招呼过来,苏仪忙集中全部的精神,横过木棒,认真迎战,希望这两个家伙不像以前看过的武侠影片中那样,可以飞来飞去,一掌挥出,空气都结冰,否则她身上这点女子防身术根本不够看,一定死的很难看的。 两个家伙还真不是那种空中飞来飞去的大侠级人物,没什么内力,只有蛮力,他们是欺负苏仪个小,样子柔弱,可没想到动起手来,苏仪手脚灵活,弹跳踢打,一时之间,他们还真奈何不了她。 两个人的眼神出现了焦急,手中的钢刀虽舞得呼呼生风,却也开始杂乱无章,苏仪瞧准机会,手里的木棒迎向其中一人的钢刀,而脚狠狠地踢向了另一个人的胯下,就听得“啊哦”的一声嚎叫,被踢倒的那个家伙立刻站不起身子来了,而另一个人钢刀砍下来的力量很猛,砍断了苏仪的木棒,力道仍未消地划过苏仪的肩头。 苏仪只感到肩头一阵剧痛,她无暇顾及其他,反脚踢开这个男人,快速地来到床边,拉出藏在里面的媚儿,“我们快走,这里有问题。”她带着媚儿逃出了客栈。 也不知道两个人跑了多久,直到苏仪跑不动了,才放开媚儿,蹲在地上大口的喘着气,“还——还好,他们没追上来——” 黑暗中,媚儿奇怪地看着她,直到苏仪喘够了,回头看他。 苏仪有些不解地问:“他们不是你的人吗?怎么会对你动手啊?” 媚儿仍惊魂未定地低泣着,“他们是我雇来的保镖,我今晚是无意中听到他们的谈话,才知道他们对我起了歹心,我很害怕,只好去找莫大公子求救,没想到被他们发现了,就追了过来。” 苏仪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别害怕,我会保护你的,我们先找个隐蔽的地方躲到天亮,我想客栈一定被他们动了手脚,否则我们这么大动静不会都没有惊动一个人的,所以只能等天亮在回去看看了。” 她拉起媚儿在黑暗中摸索着向前走去,媚儿依旧瞪着古怪的眼神望着她,她的手很柔软,不像男人的手,而她的肢体语言让媚儿觉得亲切,这种亲切感是他有记忆以来第一次品尝到。 原以为莫言救他的那次是他人生中最温暖的时刻,但莫言那冷漠不屑的眼神还是深深地伤了他,而面前的苏仪,从头到尾眼眸中除了好奇和惊艳,就没有他看惯了的那种不屑鄙夷目光,就算莫非没有告诉她他的身份,就他的穿着打扮,她也应该猜出他是做什么的吧,为什么会对他这么亲切呢?甚至他是想害她,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苏仪带着媚儿找到一个残败无人的破屋,两个人借着星光贴着一堵断壁坐了下来,“我想,我们已经逃得够远了,他们应该找不到我们了,我们在这里休息一下,等挨到天亮在回去,你身上的衣服全湿了,我们靠在一起取暖好了。” 媚儿没有吭声,苏仪意识到这是在古代,媚儿是个女人,而自己是男人打扮,她笑了笑,“放心吧,其实我也是个女人,哎哟!”她还没说完,肩头的刺痛让她痛呼失声。 媚儿知道她受伤了,灯光下的时候,血就已经染透了肩头了,却没有想到她居然是个女人,他的手不自觉地放到了她的肩头,“很痛吗?你受伤了。” 苏仪呲牙咧嘴,那个混蛋,下手这么狠,伤口一定很深,想起媚儿的娇弱,她真是不忍心在吓他,只好把声音放平淡,“没事的,好像擦破一点皮。” 她以为黑夜能遮盖她脸上痛苦的表情,但殊不知媚儿看的清清楚楚,媚儿的青葱玉指轻轻地按了下去,伴随着一阵香气,苏仪渐渐失去了意识,身体软软地倒在了媚儿的怀里。 13 媚香无踪 莫非花了一个时辰的时间突破了媚儿的迷魂阵,他不顾身体的疲惫快速地返回客店,客店里外静悄悄的,人们都沉睡在睡梦中,他当先冲回了苏仪的房间,房间的门四敞大开,屋里的桌椅残破凌乱,显然是经过了一番激斗,地上还有点点血滴,莫非的心沉了下去。 莫非紧紧地握起了拳头,媚儿,你这个妖精,这次我不会放过你,即使言弟也不能保住你的性命,这是莫非有生以来第一次出现了杀机,他现在的心很空,那种莫名的刺痛紧紧地围绕着他,上天太会捉弄人,为什么要让她昙花一现地出现在他的生命中,搅乱了他的一切。 就在莫非颓废地跌坐在地上时,媚儿抱着昏迷的苏仪走了进来,他一改往日的嬉皮,没有理会从地上惊跳起来的莫非,直接把苏仪轻轻地放到了床上。 莫非抢了过来,“媚儿,你把她怎么样了?” 媚儿冷漠地横了他一眼,“只是受点皮外伤,死不了。” 莫非激动地挥出一掌,打在了媚儿那张迷惑众生的脸上,血立刻顺着他的嘴角流了下来,媚儿后退了一步,伸手抿了一滴嘴角的血放入口中吸吮了一下,半边苍肿的脸浮现出嗜血的笑容,“能看到莫大公子失态,媚儿真是三生有幸了。” 莫非冷哼了一声,“媚儿,我不管以前你做过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情,但你不应该打她的主意,如果她有什么三长两短,我绝不会放过你。” 媚儿的笑容变得清淡模糊,“莫非,你也记住,无论你们两兄弟打的是什么主意,但我绝不允许你们伤害她,如果她有什么意外,死绝对不是你们的最终目的地,你应该知道,我媚儿在贱在烂,但一言九鼎,你们好自为之吧。”说完他转身离开了。 莫非看了眼呼吸均匀的苏仪,心中满是疑惑,她和媚儿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媚儿一直是无心无情的,他做尽天下人最不齿的事情,只是为了撩拨人性,即使是对他有过救命之恩的莫言的性命,都是他玩乐的对象,为什么偏偏对温柔产生了心心相惜的情愫呢? 苏仪清醒过来时,已经日上三竿了,莫非脸色及差地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小灵和小巧依旧笑语嫣然地围在她周围,昨晚的一切好像是一场梦,要不是肩膀的疼痛依旧存在,苏仪自己都要这么认为了。 她疑惑地看了一眼不理她的莫非,又把目光转向两只小黄莺,小灵和小巧知道她想问什么,相视了一眼,有些愧疚地低下了头,小灵咽下了一口口水,“大少奶奶,对不起,我们昨晚睡得太死,让您受惊了。” 苏仪笑了笑,“没关系,我想你们昨晚一定着了坏人的道了,没出危险就谢天谢地了,是你们找到我的,还是媚儿姑娘带我回来的,她人呢?” 小灵和小巧惊疑地看着苏仪,“我们一早过来,就看见您和大少爷了,没看见别人啊。” 苏仪身上带血的衣服已经被两只小黄莺换下来了,她爬起身,来到莫非面前,拍了拍莫非的肩头,“喂!醒醒,媚儿呢?” 莫非睁开眼睛,随口应道:“走了。” 苏仪有些着急地叫道:“走了?你怎么可以让她走呢,你知不知道,要害她的就是跟随她的那四个保镖,她一个孤身弱女子,你让她到哪里去啊?” 莫非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一股怒气瞬间冒了出来,“温小姐,你还是顾好你自己吧,他既不是女子又不弱,一切就不劳你费心了。” 莫非莫名其妙的怒气让苏仪怔住了,难道他是在怪自己插在他们中间,破坏了他们的感情,才让媚儿出危险的吗?苏仪一头黑线,这是不是有点欲加之罪啊,她昨晚可是拼尽全力了好不好。 他们又在这个客店休息了一晚才动身赶往花都,苏仪的肩头刀口虽然很深,但也不知道是小玲和小巧,还是媚儿为她涂抹了一种绿色的药膏,伤口很快就愈合了,莫非依旧阴沉个脸不理她,她只有向店家打听媚儿的去向,店家也直摇头,一觉醒来就没看见那个另人神魂颠倒的姑娘,苏仪暗暗替媚儿担心,一想到媚儿那一脸的我见尤怜,她就有抓住莫非好好问个明白的冲动。 莫非见苏仪这幅替媚儿着急的表情,心里有一丝气苦,还有一丝酸涩,自己的心绪从来就没有那么大的起伏,他恨不得抓住苏仪对她吼叫,“你是莫家的大少奶奶,不许想别的男人,不许看别的男人!”但他知道他没资格这么做,娶这位温家六小姐是为了替莫言报家仇,他根本就没有给她莫家大少奶奶应该有的待遇,所以他不敢看苏仪,深怕自己一时把持不住自己真的这么做了。 二人的僵持让以后的行程变得尴尬,小灵和小巧也发现了两个人的不对头,两只欢愉的小黄莺也变得小心翼翼了,花都就在这让人喘不上气的奇怪氛围下放眼在望了,随着路边的鲜花越来越密集,他们的马车驶进了花都城。 苏仪率先打破了沉默,“莫非,都那么多天了,你的气还没有消吗?我们还要相处一段日子,这样冷漠相对,以后的日子不是很难过,我们虽然不是真夫妻,但你是我来这里接触最多的人,我很愿意和你做朋友,你也知道我什么都不懂,做错了什么自己也不知道,我们彼此能不能坦诚一些,我不敢奢望你也拿我当朋友,但和平相处总应该做得到吧。” 莫非有些发怔地看着他,“朋友”,从来就没听说过男人会和女人成为朋友,但这话出自苏仪的嘴里却是那么理所当然,说道坦诚,莫非就更无语了,苏仪全身上下都是迷,但莫非自己对她不是也有不可告人的目的吗,又有什么资格要求对方呢? 苏仪见莫非只是看着她不说话,继续道:“至于媚儿姑娘,无论你们俩是两厢情愿也好,还是她单相思也好,我只想表明我的态度,这件事与我无关,我不会插手,但如果你是碍于身份悬殊,我可以替你们遮掩,也算是报答你照顾我这么长时间。” “媚儿姑娘”莫非松了一口气,原来苏仪一直把媚儿当作女人,也是,不知道媚儿底细的人,有谁知道媚儿是个不折不扣的男人呢,而放眼天下知道媚儿底细的人屈指可数吧。 莫非扯出一抹惯有的微笑来掩饰自己的失神,“温小姐,你多虑了,我不是生气,我是因为身体不好,感觉疲累,至于我和媚儿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以后就不要再提这个人了,你说得对,我们是要相处好长一段时间,彼此要坦诚一些,我只有一个要求,我知道温小姐是个受不了约束的人,但莫家有莫家的家规,万千双眼睛在看,我不会因为你一个人而破坏他们,所以希望温小姐能够配合我遵守他们。” 苏仪翻了个白眼,这个莫非,真让人受不了,但是自己要求他带自己来花都的,他提出守他的家规也不算过份,好在不是在莫家呆一辈子,一年半载应该可以忍受,莫家她只有莫非这么一个认识的人,这一年半载还需要莫非力挺呢,想到这,苏仪对莫非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一定严守莫家家规。” 14 再见梦雪 马车很快到了花都的莫府,大门口一个人都没有,苏仪率先跳下车,回身把莫非搀扶了下来,路过的路人三三两两地交头挤耳,“这不是那个莫大少爷吗,不是听说已经被莫二公子放逐到影城了吗,怎么又回来了?”“回来了又怎么样,你看他那并病怏怏的样子,怕是这辈子别想在莫家翻身了,一个堂堂的大少爷回家,门口连个小人都不出来接,可想而知,这个大少爷在府里的地位了。”“不会吧,听说当今皇后可是他的亲姑姑,太子和他交情非浅呢。”“你懂个屁啊,皇后是他姑姑,也是莫二少爷的姑姑,太子和他有交情,那是因为他以前掌管莫家,现在在莫家没权利了,你以为太子还会照着他啊。” 苏仪偷偷地打量了一眼莫非,莫非捕捉到她的目光淡淡地笑了笑,小巧已经去打门了,大门开启之后,出来几个家丁模样的人,把马车牵往后门,小灵扶着莫非率先进门,苏仪边琢磨着路人的闲话边跟在后面。 苏仪和莫非相处半月有余了,从小灵和小巧,包括那个兰馨对莫非的尊敬上来看,莫非在莫家的地位绝对不会是路人说的那么难堪,莫非自己的坦然也说明了这点,但为什么莫非要把自己呈现给大家这么尴尬的局面呢,难道和娶她有关吗? 苏仪光想着这个问题了,没有看脚下,一道门槛结结实实地把她绊了一个狗吃屎,“哎呦!”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往起爬,头顶上就传来一阵哄堂大笑声,小巧忙回身去拉趴在地上的苏仪,莫非也回身看着苏仪,眼中流露出一丝疼惜。 这一丝疼惜虽然一闪而过,但却没有逃过两个人的眼睛,一个是坐在主位上的莫言,而另一个人一身青衣,和莫言一样的冷漠,坐在右下首第一位,他右手轻抚着茶碗,左手的衣袖却空空如也地系在腰间。 莫言忍着想迎上去的冲动,只是冷淡道:“大哥怎么突然回来了,影城山水秀丽,不正是你修养身体的好地方吗?” 莫非一脸无奈的笑容,“在外面住久了,很想家,所以回来看看。” 莫言冷冷地哼了一声,“你太任性了,莫家的家业这么大,我每天已经累得焦头烂额了,哪还有闲心来管你,给我马上回影城去。”莫言的口气太咄咄逼人了。 苏仪一头黑线,他们兄弟俩这又是在演哪出啊,在影城的别院里,莫言对莫非的态度可不是这样的,她不会忘记洞房花烛夜时莫言警告她的话语。 莫非一副左右为难的样子,坐在下首的独臂人开口了,“二少爷,我看还是算了,大公子身体不好,连续来回奔波怕是吃不消,不如让他休息两天再回影城。” 莫言皱起眉头犹豫了一下,“好吧,看在少滨的面子上,你就在花都呆两天,不过,两天后立刻给我滚回影城。” 莫言的盛气凌人彻底地激怒了苏仪,让她忘了一进门就摔在地上的尴尬,也忘了自己刚才的疑惑,她上前一步把莫非挡在了身后,“你凶什么凶,他再怎么不济也是你大哥,莫府是他的家,他为什么不能回来,你已经是莫府的当家人了,这么逼迫自己的大哥,你还是人吗?还说什么莫府的家业让你累得焦头烂额,你嫌弃身上的担子重可以还给你大哥啊,还有,你大哥不用你照顾,是我让他回花都的,你有什么不满一切冲我来好了,没必要欺负一个病人。” 大厅里顿时鸦雀无声,除了莫非,大家都惊讶地望着苏仪,莫非在心里苦笑,他们的这场兄弟相残的戏码,演到秦少滨开口就算是结束了,没想到半路却杀出个程咬金,那接下来该如何收场啊。 莫言和秦少滨都吃惊地张着嘴望着苏仪,这是那个胆小怕事的温家六小姐吗?尤其是秦少滨受到的冲击最大,他可是在温家潜伏了一年啊,居然看人看走眼,而且走得那么厉害。 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大厅后门帘挑起,跑进来一位粉衣少女,上前抱住了莫非,“大哥,你真的回来了,心儿好想你啊!” 苏仪回头,看着粉衣少女也呆掉了,这明眸皓齿靓丽动人的脸蛋是那么的熟悉,她惊叫着上前抱住了少女,“梦雪,你是梦雪,原来你也在这里,我终于找到你了!” 大厅里的人又石化了,莫言先回过神来,他和秦少滨,莫非三人互看了一眼,摆手吩咐道:“你们全部下去。”大厅里的佣人全都退了下去。 粉衣少女显然是受到了苏仪的惊吓,她死命地要挣脱苏仪的怀抱,可是苏仪把她抱得紧紧的,眼中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劈里啪啦往下掉,“梦雪,是我没有保护好你,以后我象你保证,不会在让任何人欺负你。” 粉衣少女挣脱不了苏仪的怀抱吓得惊叫,“放开我,你这个登徒子,少滨,大哥,二哥救我!” 秦少滨脸上阴沉,上前就要拉开苏仪的手,莫非却按住了他的手臂,无声地对他摇了摇头。 粉衣少女的惊叫惊醒了苏仪,她稍微放开了她,“梦雪,你别害怕,你不认识我了,我是苏仪啊,你我和兰馨,我们三个人一块长大的啊,还记不记得小时候我们睡一张床,你经常尿床,我们两个都不承认的事情啊,你好好看看,我就是那个整天粘着你的苏仪啊。” 粉衣少女趁机挣脱了苏仪躲到秦少滨背后,“你是谁啊,我根本就不认识你,你胡说什么?” 苏仪要冲过去抓住她,却被莫非拦住了,莫非试探地开口,“苏仪,你认错人了,她不是什么梦雪,是我小妹莫心。” 莫非的话像一盆冷水,让苏仪从头兜到脚,难道真的是她认错了,一个兰馨同名而不同相貌,一个梦雪相同相貌而不同名字,难道真的不是世间的轮回吗?如果不是,为什么要让她的魂魄借助他人的身体来到这个世界上,苏仪疲惫地跌坐在地上,把头埋入膝盖低低地哭了起来。 莫非也同时证实了自己的猜测,她根本不是温家六小姐温柔,她的真实名字叫苏仪,他看了看莫名其妙的莫言和眼带惊疑的秦少滨轻轻地点了点头,“心儿,她是我在影城娶的妻子,叫温——苏仪,第一次离家,难免觉得孤单,你好好陪陪她吧。” 说完怜惜地看了一眼哭得浑然忘我的苏仪一眼,转身离开了大厅,莫言和秦少滨也默默无语地跟了上去。 15 乾坤链 苏仪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她微微地抬起头,一条白色的手绢在她眼前来回地摆动,她顺着手绢往上望去,莫心正眨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同情地望着她,她这个样子的确是梦雪看到路边可怜的流浪狗的眼神。 苏仪接过手绢,擦干了眼泪,对莫心笑了笑,“莫非说你叫莫心是吧,不好意思,我刚才吓到你了,是因为你长的太像我一位朋友了。” 莫心对这个大哥自称娶来的妻子很好奇,她真的是女人吗?哪有女人做男子打扮的,不过莫心生来腼腆,她是不会主动问别人问题的,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没关系,你是大哥的妻子,我们都是一家人,你赶了这么远的路一定很累了,我带你去后面洗把脸吧。” 苏仪的眼泪又不知不觉的流了下来,谁说她不是梦雪,前世的梦雪就是这么个温柔体贴的人,虽然今世她个性依旧,但她的生命里已经没有她苏仪的影子了。 莫非,莫言和秦少滨来到书房,莫言对莫非深施一礼,“大哥,让你受委屈了,这一路上辛苦了。” 莫非拍了拍他的肩膀,“没关系。” 莫非把目光转向秦少滨,“少滨,你这趟上山,师傅他老人家好吗?” 秦少滨点了点头,“师傅让我带一样东西给你,他说他夜观天象,乾坤链的主人已经来到这个世上了,让你找到他,并把它交给他,那我们雪山世代守护乾坤链的使命就结束了。” 莫非皱眉,“茫茫人海,让我去哪里找乾坤链的主人啊?” 秦少滨沉吟了一下,“师傅说,他是未来世界的人,找肯定是找不到,但你是乾坤链认定的守护人,你一定能碰上他的。” 莫言插言,“这个乾坤链传了几百年了,除了个别人拿起它,它会发光,也没什么神奇的,你们还真信那套说辞啊?” 秦少滨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木盒,边递到莫非的手上边道:“我信,因为我和你拿起它和普通的链子一样,但大少爷拿着它,它就会发光,每次我们出事,只要有大少爷在,师傅就能通过它感应到,否则我们三个人早就死在十多年前的那场灭门血案中了。” 他说的是事实,当年年仅十一岁的莫非带着自己的贴身跟班秦少滨上他们韩家的碧水山庄小住,韩莫两家世代交好,没想到,莫非到达的当天晚上就发生了灭门血案,尽管自己的父母拼了性命也无法救下他们四个孩子,是他们的师傅雪山老人从天而降,救了他们的性命,本以为雪山老人只是路过此地,顺带救了他们,事后才知道,雪山老人一直在找乾坤链的守护人,是莫非当时受伤的血,引发了乾坤链的光和热,才使雪山老人及时赶到救了他们的性命,后来他们拜雪山老人为师,三个人一同拿起过那条乾坤链,乾坤链在莫言和秦少滨手中安静如初,可是到了莫非手上就像有了生命一样,不但发光发热,还会围绕着莫非的手指盘旋舞动,雪山老人欣慰地笑了,他终于找到了下一任乾坤链的守护者了。 莫言想起这一切,摸了摸鼻子,没有在争辩,莫非无奈地笑了笑,打开了盒盖,一条黑漆漆的链子安静地躺在盒子里。 三个人都惊疑地互看着,以前乾坤链遇到莫非会先发光,然后自己缠绕到莫非是手指上,但现在它依旧安安静静地躺在盒子里,连光芒都吝惜给一个了。 莫言疑惑道:“少滨,这个乾坤链是不是假的,被人掉包了?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莫非也疑惑地看着秦少滨。 秦少滨喃喃自语,“真的让师傅说对了。” 莫言有些不耐烦了,“少滨,师傅还说了些什么,你一次说完行吗?别钓我和大哥胃口。” “师傅说由于乾坤链的精魂被它的主人吸附了,它现在已经是个死物了,不会在发光发热了,只有找到它的主人,它才会恢复它的灵性。” 莫非小心翼翼地把盒子盖上,放在了桌上,“这件事不急,反正即使不去找也能碰到,先说说温庭蕴到花都的情况吧。” 三个人坐了下来,莫言开口了,“温庭蕴已经到花都五天了,他带着他的五女儿和温柔的母亲来的,住在城西的芙蓉居,这两天宴请了很多朝廷的官员,和花都府尹交往甚密,而且有意送他女儿进四皇子府。” 莫非低头沉思了一会,“四皇子欧阳浩一直和太子明争暗斗,花都府尹是欧阳浩的人,想必是由他牵线,温庭蕴才攀上了他的,原以为他会借由我们投奔太子,没想到他却选择了四皇子,看来他对我们莫家只是图财了。” 秦少滨点了点头,“花都府尹应该是温庭蕴后结识的,我得到消息,温庭蕴有意把温柔母子一起送给他,他看过温柔的画像才答应为温庭蕴引荐四皇子的。” 莫非冷冷地笑了笑,“好一个恶毒的父亲,不愧是寒翠三魔的老大,其他两魔有动静了吗?” 莫言摇了摇头,“从现在温老贼所接触的人还看不出来谁是当年的其中两魔,很奇怪,既然他图谋莫家的财产,也应该知道莫家的实力,居然不急着找帮手。” 秦少滨道:“温老贼一项贪心,我想他不找另外两魔帮忙是想借助四皇子的力量来对付莫家,他想一个人独吞莫家。” 莫非点了点头,“少滨说得很有道理,我们下一步的行动就是要逼他找来两魔,通知秦叔,影城蚕食温家所有基业,至于四皇子那边,言弟,你去找一下媚儿,我想也只有他才能摆平欧阳浩。” 一提到媚儿,莫言老大的不愿意,“大哥,能不能让少滨去找他,我实在不愿意看见那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家伙。” 秦少滨冷酷地丢下一句,“自己的事情自己摆平,我很忙。” 莫非望着一头黑线的莫言笑了笑,“少滨说的对,你和媚儿已经纠缠了三年之久了吧,也该做个了断了,这次在路上我已经和他打过照面了,他有些变化,也许这次他可以解开心结放过你。” 莫言吃了一惊,“大哥,你怎么会撞到他呢,有没有吃亏?”他慌忙紧张地上下打量着莫非。 莫非淡淡道:“这次他的目标不是我,是温——苏仪,我不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媚儿临走时对我说,如果苏仪受到伤害,他不会放过我们兄弟。” 莫言皱了皱眉头,心中被那股酸涩涨得满满的,一直以来媚儿是他的梦魇,初次见面,他为媚儿的倾城失魂,但谁能想到媚儿不但是个男人,而且还是江湖最不耻的媚姬门门主,从此他想摆脱媚儿都摆脱不了,而且媚儿为了撩拨他,虽然不直接伤害他,却拿他最在意的人开刀,杀他,他下不了手,不杀他,他又实在恨得牙痒痒,可是媚儿为娼为妓,做尽天下另人不耻之事,却从来没有为任何一个人保过命,即使是他苦苦纠缠了三年的莫言也没有,这个温家六小姐到底使了什么妖法,能让一项视人命如儿戏的媚儿如此保她呢? 16 一曲惹风波 提到温庭蕴就不得不提起他的女儿温柔,三个人把话题又扯回到苏仪身上,莫非眉头紧皱,“少滨,这个温六小姐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你也看到了,她和你传回来的资料上的那个女人简直就是两个人,难道天下真的有相貌一模一样的人吗?” 秦少滨的眉头也没有舒展开,“这个女人的确是温家六小姐温柔,性子怎么会变得这么坚毅刚强,我也觉得很奇怪,记得出嫁的头一晚上,我还看见她形如槁木,怎么来到我们莫家就完全不同了呢?” 莫言道:“兰馨传信,说她可能会妖法,我还不信,但经过媚儿的事情,我想这应该是真的了,大哥你可千万要小心提防啊!” 莫非舒展开眉头,露出一抹轻笑,“不管这中间出了什么问题,我可以肯定,她绝对不是那个温柔,她的名字应该叫苏仪,而她的到来应该和心儿和兰馨脱不了关系,刚才那一幕我们都看见了,我不认为那是她在逢场作戏,少滨,你现在就去查这个叫苏仪的人,我真的很想知道,她到底是谁。” 秦少滨点头离开了,莫言担心地看着莫非,“大哥,难道你真的为那个女人动心了,即使她不是温家的人,但她也是来历不明,目的不明的人,我怕你以后等真相大白会受到伤害。” 莫非长长地叹了口气,“言弟,我知道你是为我担心,但能遇到苏仪这样的女人是我莫非一生之幸,你并不真正了解她,但凡和她接触过的人,无不被她吸引住目光,我想媚儿也是如此吧。” 莫言在心里敲鼓,大哥说错了一件事,不是和苏仪接触的人才对她感兴趣,像他还没有开始接触她,就已经对她好奇的要命了,但他由衷希望这个苏仪是一株异类的清香百合,而不是株包藏祸心的毒罂粟。 转眼回到莫家三天了,莫非依旧在自己的小院里读书写字,苏仪就没那么老实了,她和莫心很快成为了无话不谈的朋友,本来莫心生在似海侯门,就很寂寞,哥哥的事情不用也不允许她插言,每天面对的除了丫头就是老妈子,知心话憋在心里一大箩筐,却找不到一个倾诉对象,这样的莫心又怎么能抵挡得了苏仪的万般讨好呢。 莫心在苏仪的带动下,性格变得活泼了,莫府的下人会时不时地听到从自己小姐的雪园内传出清脆爽朗的笑声,他们的心情也被这份快乐感染着,也因为如此,苏仪的地位在他们的心目中起了微妙的变化,大公子莫非为人宽厚,一直是下人所敬仰的,二公子冷若冰霜,比较严厉,一直是下人敬怕的,但最近这两年里,不知道因为什么,两兄弟势同水火,他们这群下人夹在中间很难做的,莫府的气压也十分低落,让人喘不过气来,但自从这位好像有点名不正言不顺的大少奶奶来了之后,二公子不再和大公子针锋相对,就连一项安静的三小姐都有了甜美的笑声,莫府不但又恢复了以前的安静和谐,好像还孕育着勃勃的生机,所以莫府的下人从心眼里开始喜欢上这位即没拜堂,又没拜祖宗的大少奶奶了。 秦少滨查了三天苏仪的资料,结果一无所获,他眉心不展地望着雪园的方向,莫言拍了拍他的肩膀,“少滨,我看还是算了吧,这个苏仪一身的古怪,才进莫府三天,就收服了心儿的心了,让心儿天天跟着她疯,我看的出来大哥很宠这个女人,我们盯紧一点她,只要她不危害大哥和心儿,就随便她吧。” 秦少滨点了点头,“这个苏仪虽然一身古怪,但看起来不像是奸恶之人,难得大公子能够动心动情,小姐又这么喜欢她,而且我觉得从她来了以后,莫府变得舒服了,你认为呢?” 莫言虽然不甘心,但依旧点了点头,他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越来越让人移不开视线了。 这时秦少滨“咦?”了一声,甩开莫言大步向雪园走去,莫言这才发现许多丫头婆子都匆匆赶往雪园,莫言的心咯噔一下,难道出事了,他没有多想,也向雪园奔去。 还没到雪园,一阵轻柔的琴声和甜美的歌声夹杂着愉悦的笑声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朵,人们都聚在一起看着院中的两个少女。 苏仪小时候在少年宫学过古筝和舞蹈,出了社会,单位的一些文体活动也都积极参加,所以这些才艺都没有搁下,她把自己最喜欢的一首歌“擦肩而过”教给了莫心,这首歌的歌词也许撞击了莫心内心的某一处,让莫心灵感大发,随歌而舞,他们俩唱得欢愉,舞的动情,却不知道惊动了莫府的好多人,人们从来没看过自己的小姐跳舞,更没有听到过这么悦耳且古怪的歌。 “爱上你是我的错,可是离开又舍不得,听着你为我写的歌好难过,——如果说,我说如果,我们还能从新来过,不去计较谁对谁错,该怎么做,——我从来没想过会有这样的结果,成为每次的过客,是爱的太少,还是要求的太多,总是会觉得不快乐,————当爱情来了,谁又能说我舍不得寂寞,当爱情走了,谁又能说我不觉得失落,当爱燃烧过谁又能说我不觉得快乐,当爱变沉默,谁又能说我过得很洒脱,——” 清亮的歌声伴随着慑人的舞姿,所有人都看呆了,莫心全部身心投入到这美好但酸楚的意境中去,以至于两滴清泪滑落腮旁都不知道,苏仪看着莫心,仿佛又回到了自己原来的世界,她弹琴唱歌,梦雪舞动腰肢,兰馨拍手伴奏,一丝丝疼痛划过苏仪的心口,兰馨,那个至今依旧让她痛的女人,你可后悔过,虽然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但我们是亲人啊! 秦少滨看痴了,莫言看傻了,连躲在牡丹花后的莫非也沉浸在这份酸楚中了,莫心挂在腮边的两滴泪,熨烫了秦少滨的心,他真的好想冲上去,把莫心紧紧地搂进怀中,用自己火热的心去吻干那两滴酸楚,但他不能这么做,因为他是仆,她是主,他只能默默地看着她长大,默默地守护着她变老。 莫言双目不敢有一丝眨动地盯着苏仪,苏仪的芊芊玉指拨动着琴弦,也拨出了一道道光晕,光晕包围着苏仪,让她看起来像九天外飞来的天仙,她那脸上凄楚且欣慰的微笑,让她整个人美得难以描绘,神圣的不可侵犯,这到底是个怎么样的女人啊,只一瞬间,莫言的心沦陷了,那呼之欲出的激动比初遇媚儿时更加强烈。 莫非闭上了双眼,“苏仪,我收回我说的话,今生我不会放开你了,无论你是谁,你来自哪里,我都会守护你一生一世。” 他们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却忽略了一个也痴迷在此情此境中的人,一个穿华服的年轻男子站在人后,痴痴地望着苏仪,“她是谁?仙女下凡吗?为什么没有听莫家兄弟提到过?” 17 太子欧阳日 弦断曲终,苏仪和莫心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看热闹的丫头婆子看见自己的两位主子和一位贵客也在场,悄悄地退了出去,秦少滨狠狠地闭了闭眼,一甩头准备离开,转身迎接住华服男子痴迷的目光,心立刻颤动了一下,好在华服男子的目光指向弹琴的苏仪。 他碰了碰依旧没有回魂的莫言,率先上前行礼,“小人参见殿下,不知殿下驾临,有失远迎,望殿下恕罪。” 莫言也清醒过来,忙迎上华服男子,“不知殿下驾临,莫言怠慢了,殿下请随我去客厅用茶。” 莫心和苏仪也清醒过来,看到有陌生男子在场,莫心惊慌羞怯地向内室躲去,苏仪看了一眼三个人,跟随莫心进了内室。 华服男子没有理会莫言和秦少滨,目光一直追随着苏仪,莫言皱起了眉头,再次开口邀请,“殿下,请随我去客厅,此处乃女眷房,久呆会给殿下带来晦气的。” 古月的规矩,女眷是不需要见外客的,外客进主人女眷住处是不被允许的,华服男子惋惜地摇了摇头,“二表弟,你什么时候藏了这么一位如仙美人啊,何时才能让本宫再睹仙姿和美乐啊?” 莫言一头黑线,这个表里不一的太子,在朝堂稳重老成,到了他们莫家就变得嬉皮无赖了,来人正是当朝太子欧阳日。 莫言把不情不愿的欧阳日带到莫家用来招待贵客的小客厅,“不知殿下今日突然造访有何指教啊?” 欧阳日没有放弃追问美人的意思,“莫二,你先别跟本宫说这个,快告诉我,那个弹琴的美人是谁?” 莫言翻了个白眼,有些坏心道:“她是我们莫家的大少奶奶苏仪。” 欧阳日愣了一下,“莫二,别开玩笑了,本宫从未听说大表哥娶妻了,你这么敷衍我,是怕本宫向你讨人吧。” 莫言露出了一丝坏坏的笑容,“我说的是实话,如果殿下想讨人,我是没什么意见,但就不知道我大哥怎么想了,不如殿下您亲自去问问大哥如何啊?”他知道欧阳日虽贵为太子,但最怕大哥莫非了。 欧阳日摸着自己的鼻子退了一步,干笑了两声,“呵呵,还是算了,本宫信你就得了,你是只纸老虎,大表哥可是只真老虎,本宫可不想掳他的胡须,上天真是不公平,本宫贵为太子,要什么得不到,偏偏这样神仙似的女子碰不上,碰不上就算了,为什么还要让本宫在她嫁入人妻时遇到,唉!”欧阳日做捧心哀怜装。 莫言翻了三个大白眼,“太子殿下,您就少恶心了,快说来这有什么事情,如果你只是要在这哀悼我大嫂嫁给了我大哥,那你自己慢慢哀悼吧,我要做的事情很多,没时间陪你。” 欧阳日瞪眼,“死小子,翅膀硬了,陪本宫一下会死啊!是母后听说大表哥回花都了,叫本宫过来看看他的身体,还要本宫劝你们不要兄弟相残,弄得满城皆知。” 莫言转身要离开,“那太子您先坐会儿,我这就去请大哥。” 欧阳日反手拉住了莫言,“你先等一下,大表哥这次本宫就不见了,本宫可是特意来找你的,你今天老老实实地告诉本宫,你和大表哥在玩什么花样,而且一玩就玩了两年,还闹得满城皆知,本宫一直没有过问是因为本宫自信自己能看得明白,可是两年了,本宫还是稀里糊涂,只好向你问个明白了。” 莫言甩开他的手撇嘴,“太子殿下聪明绝顶,也有看不明白的事情,真是稀奇,这里有什么花样啊,不就是我谋夺莫家的家财,驱逐排挤我大哥吗。” 欧阳日嗤之以鼻,“莫言,你当本宫三岁啊,你说的是外面的传说,即使是真的,就凭你,能算计得过大表哥吗?还谋夺莫家家财呢,恐怕你只要有这个心思,都会被大表哥扼杀在摇篮里了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个太子可真难缠,“就是这么回事,既然你不信,我还有什么好说,你对大哥这么了解,为什么不直接去问大哥呢?” 这回轮到欧阳日瞪眼了,“莫二,你的胆子越来越大了,敢在本宫面前这么嚣张,要不是从大表哥嘴里什么也问不出来,本宫又何必对上你这张臭脸,你今天不给本宫一个满意的交代,就别想离开这里。” 欧阳日的这幅嘴脸是典型的欺善怕恶,莫言真恨不得给他一拳,“殿下,你就别为难言弟了,言弟替我扛下莫家的担子已经不容易了,咳——咳——”莫非不知何时出现在客厅里,莫言像见到了救星一样,对欧阳日抱了抱拳,“殿下,您和大哥好好谈谈吧,莫言有要事在身,就不奉陪了,告辞。”没等欧阳日开口,他对欧阳日扯出一抹幸灾乐祸的笑容,转身离开了。 欧阳日讪笑着迎向莫非,“大表哥,你身体不好,还来陪本宫,本宫怎么过意的去啊,呵呵。” 莫非淡淡道:“殿下日理万机,还要费心我莫府家事,莫非哪能拒而不见呢。” 欧阳日继续讪笑,“大表哥想必是误会了,你也知道本宫生性懒散,自己的事情都懒得过问,哪有闲心管别人的家事啊,是母后挂心侄子,让本宫前来探望的,呵呵,你的身体真的这么差吗?如果不是,对自家人交代个实底,大家也好放心啊。” 莫非扬起那抹淡淡的笑容,“多谢皇后和殿下挂念,莫非应该还死不了,请殿下代为转告皇后,后宫一项是多事之秋,万事不可做得太绝,能饶人处且饶人,如果有一天真的惹怒了皇上,莫家恐怕也鞭长莫及了。” 太子欧阳日叹了口气,“母后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些话她听不进去的,她和贤贵妃的斗争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本宫也想不明白,她贵为皇后,本宫也已经是太子了,她还要争什么?” 莫非从怀中拿出一本莫家女戒递给了欧阳日,“殿下,你把这本书交给皇后,我想她应该会思量我说的话的。” 欧阳日摇了摇头,“事情到了今天,母后是不会收手的,这已经不单单是她和贤贵妃两个人的事情了,这里面还牵扯到本宫和四皇子欧阳浩。” 莫非认真地看着欧阳日,“殿下对你和四皇子之间的问题怎么看呢?” 欧阳日苦笑了一下,难得在莫非面前那么正经,“大表哥,你一直都是知道本宫的,本宫对天下一项没有野心,本宫之所以这么劳心劳力地和四皇子周旋,只是想保护那个野心勃勃的母后,莫家一项淡薄名利,真不知道怎么会出这么一个权利欲高涨的女人。” 莫非也叹了口气,说出了欧阳日最想听的一句话,“殿下放心吧,无论我和言弟在玩什么,你和皇后是莫家的责任,莫家不会放任不管的,我们兄弟的事情就不劳你们操心了。” 欧阳日点头告辞,临走前问出了自己心中最大的疑问,“大表哥,那个似神仙般的女子,真的是你新娶的妻子吗?” 莫非愣了一下,但还是坚定地点了点头,换来了欧阳日惋惜地长叹。 18 第一次受罚 苏仪陪莫心呆到很晚才回自己和莫非居住的小院——兰苑,这两天光想着怎么赢回莫心的友情了,居然让她忘了很多事情,以至于有一个酷似梦雪的莫心在莫府,她想尽快离开莫府的决心也没那么坚决了,走肯定是要走的,但她放不下莫心,虽然莫心是莫府的小姐,但莫心脸上的落寞告诉她,她有多寂寞孤单。 小巧打着灯笼在前面引路,苏仪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站住了脚步,“小巧,莫心今天送了我一个香囊,我忘记拿了,你帮我回去取回来,我今晚想研究一下,明天做个娃娃送莫心。” 小巧点头,把灯笼交到苏仪手中,“大少奶奶,您在这等我一会,我去去就回。”说完她转身往回走。 苏仪站在原地等着小巧回来,迎面走过来一个穿紫衣的丫头,她向苏仪行了个礼,“大少奶奶好。”苏仪点点头往边上让了让,想让她过去,这个丫头显然没有走开的意思,她向四周看了看,沉声道:“六小姐在莫非的日子真是过得逍遥啊,老爷可还等着小姐回信呢。” 苏仪愣了一下,仔细看了看面前的这个丫头,原来这个丫头是温庭蕴派来监视她的人,她冷冷道:“你着什么急,你以为莫家是温家的后花园吗?” 小丫头鄙夷地扫了苏仪一眼,“奴婢不着急,奴婢是怕以老爷的急性子七夫人等不了。” 苏仪冷哼了一声,“你去告诉温庭蕴,要莫家的账本可以,先让我见秀荷一面,我要确定一下秀荷现在的处境。” 小丫头咬了咬牙,“我会把小姐的意思转达给老爷,至于老爷会怎么决定就不是奴婢可以左右的了,莫家不会护你一辈子,你好自为之吧。” 远处传来小巧的脚步声,紫衣丫头没有回头,而是低着头从苏仪身边快速地走过,小巧紧跑了两步,把手中的香囊递给了苏仪,“大少奶奶,很晚了,我们回去吧。”苏仪没有说话,跟随小巧向兰园走去。 黑暗中闪出两个高大的身影,莫言皱起了眉头,对身边的秦少滨道:“大哥没说错,她的确是受制于温庭蕴,少滨,你真的能确定她接触心儿没有其他目的吗?” 秦少滨点了点头,“明眼人都能看得出她对心儿的保护欲望不是在演戏,另我不解的是,她和温庭蕴到底是什么关系,我们都能看出她不是那个温柔,既然不是,为什么还要因为那个秀荷受制于他呢?” 莫言望着苏仪主仆消失的身影叹了口气,“她是个奇异的女子,真不希望有一天会毁在我们手上。” 秦少滨坚定地摇了摇头,“不会,二少爷过虑了,大少爷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是啊,明眼人都看的出来,大哥已经爱上了这个女人,否则又怎么会让她住进从来不许外人踏入一步的兰园呢,自己内心的那份悸动也只能深深地埋在心里了,他莫言是不是这辈子与姻缘无缘啊,第一次心动,对方是个男人,第二次心动,对方却是自己最敬爱的大哥爱上的女人。 秦少滨似乎看出了莫言的落寞,他安慰地拍了拍莫言的肩膀,“人生的确有很多无奈,只能去默默地忍受。” 莫言有翻白眼的冲动,他和这个铁杆师弟是两回事好不好,在他看来,真正的无奈只有他莫言一个人,秦少滨因为身份地位,而拒莫心与千里之外,那是他自找的。 苏仪回到了兰园,莫非还没有休息,桌上堆了几本账册,他正在拧眉查看。“莫非,还没睡啊,你居然在看账本,莫言罢工了?” 莫非抬头看了她一眼,放下手中的账本,“我记得你曾经答应过我,进入莫家要遵守莫家的家规。” 苏仪愣了一下,“什么意思,我有违反莫家的家规吗?” 莫非点了点头,“你今天不应该在雪园卖弄风姿,更不应该教唆心儿和你一起在大庭广众之下跳舞,有违莫家的女戒。” 苏仪一头黑线,“只是唱歌跳舞,就违反女戒了,我怎么感觉你是欲加之罪啊?” 莫非没有理会苏仪的满脸不愤,“既然犯了错就要接受惩罚,你把莫家的女戒抄写十遍吧,最好是能够记住,当然以我们现在的关系,你不接受也可以,明天我会让莫心跪祖宗祠堂。” 苏仪没打算理会莫非的无理要求,但事情涉及到莫心,她就不能不当回事了,她咬了咬牙,“好,算你狠,不就抄十遍什么狗屁女戒吗,我抄,但你也说是我教唆莫心的,一切与莫心无关,我抄女戒,但你不能难为莫心。” 莫非点了点头,漫不经心道:“女人说粗话,也该罚,再加五遍。” 苏仪扬起拳头,想打掉莫非的一脸漫不经心,她扫过桌上的账本,强压下了自己心中的愤怒,虎落平阳被犬欺,看在这些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的账本的份上,她不和他计较他的无理取闹。 莫非故意伸了个懒腰,“你慢慢抄,我去休息了,明天早上我要检查,如果没有完成,莫心还是要跪祠堂的。” 苏仪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去吧,去吧,省的在这里碍眼,看到你这幅小人嘴脸我就不舒服。” 莫非看着以拿起那本女戒开始要抄写的苏仪,嘴角扯出一抹愉悦的笑容,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内,他就抓住了苏仪的弱点,虽然他不是很理解苏仪对莫心怎么会如此在乎,他相信苏仪今天晚上不会乖乖地只抄写女戒,桌上的那些账本让她的眼睛闪光,他很好奇苏仪会怎么处理。 莫家的女戒内容不是很多,但要抄十五遍,工程还是挺巨大的,如果用毛笔写恐怕得一天一宿才能完成,苏仪没那么听话,她拿起毛笔,把笔杆在烛火上烤焦,做成炭笔,在宣纸上写下“女戒 十五遍”几个大字,贼笑了两声,就把纸和笔抛在一边了,转过头拿起莫非没看完的账本认真地翻阅了起来。 两个时辰后,桌上的账本已经让苏仪一目十行地看的差不多了,虽然苏仪前世不是学财务的,但作为一个现代人,一般的理财知识和观念还是有的,这些账本看着花俏,但收支却极度的不平衡,苏仪皱眉,她知道这只是莫家产业的一小部分,但如果账本属实,那莫家也是外强中干了,她思索着自己要如何录入一本假账册来蒙蔽温庭蕴。 她的一举一动都由暗中监视的小灵报告给了还没有睡下的莫非,莫非望着书房纱窗印下的身影长长地叹了口气,“苏仪,别让我失望。” 19 母子相见 第二天早上,苏仪是被一阵琴声扰醒的,发现自己睡在了床上,她记得自己一直在书房研究怎么做账本,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回的房间,这琴声是小灵弹的,每天早上配合莫非做韵律操的,小巧没有出去陪大少爷做早操,一直守在苏仪的床边,床头放着苏仪昨晚用炭笔写下的“女戒 十五遍”。 苏仪刚穿好衣物,就有下人来报,“大少奶奶,亲家夫人带着五小姐前来探望。” 苏仪愣了一下,没想到温庭蕴的办事效率这么快,昨天晚上她才提出要见秀荷,今天早上就打发他们来了,殊不知是她昨晚睡得太晚,今天早上起迟了,现在已经快中午了,莫非是怕惊扰她,才比每天晚做操的。 苏仪在小巧的陪同下来到大厅,秀荷穿着厚重的外服,只露出一双眼睛,忐忑不安地望着厅门口,温情也穿着厚重的外服,不过面巾已经取下了,一双美眸直直地看着坐在首位的莫言。 还没等苏仪站稳,秀荷就已经扑了上来,她抱住苏仪哽噎道:“柔儿,娘好想你,娘终于又见到你了,呜呜——” 苏仪拍拍秀荷的肩头,“秀——娘,别哭了,你也看到了,我过得很好,倒是你生活的好吗?” 秀荷边抹眼泪边道:“只要你过得好,娘就放心了,你在莫家好好生活,千万不要惦记娘——” 莫言皱起了眉头,温情却会错了意,她轻蔑地瞟了两母子一眼,不耐烦地插言,“七姨娘,来时爹是怎么吩咐的,莫府不比自家,要有规矩,你们这样抱头哭哭啼啼,不知情的人还以为莫府亏待了六妹呢,像什么样子啊!” 秀荷娇弱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苏仪正要斥责温情,却见温情转向莫言,笑语盈盈道:“让二公子见笑了,是我温家家教不严,惹二公子烦心了,温情给二公子赔礼了。” 说完摇曳生姿地给莫言行了个万福礼,厚重的外服都无法遮盖那举手投足之间的风流,她就是用这招得到了四皇子的注意,同样都是男人,她就不信,她谦卑大方得体的动作会对莫言不起作用。 莫言只是扫了她一眼,冷冷地开口,“大嫂嫁入莫家已经有段日子了,母女情深,再相见难免失态,这也是人之常情,你们慢慢谈吧,在下告退了。”说完连看都没有看温情一眼就离开了。 温情咬着下嘴唇望着莫言的背影怅恨不已,她这次主动要陪秀荷来莫府,就是要给自己一个翻身的机会的,她知道温庭蕴就要把自己送给四皇子了,倒不是她嫌富爱贫,她有她的心机,四皇子是高高在上,身份显贵,但他府里美女如云,她到了他府里可能连妾都排不上,一旦四皇子对她的新鲜感不在了,那她的命运会变得何其的悲哀啊,可是莫言就不一样了,虽然莫言只是个商人,没有显赫的地位,但莫家却有显赫的家世,最重要的是莫言没有娶妻,自己如果能进入莫府,那就是正妻啊,无论以后莫言还要娶多少个女人,自己的地位是动摇不了的,所以她宁愿选择莫言,而不愿意进四皇子府。 可是莫言好像没给她任何机会就离开了,一定是这两个小贱人让莫言烦心,才使莫言不愿意留下的,想到这里,温情把浑身的气苦全部发泄在苏仪和秀荷的身上了。 温情上前用力推开了秀荷,“你个贱人,除了会哭哭啼啼,还会做什么?” 秀荷一个踉跄摔倒在地,苏仪愤怒的抓起了温情的手臂,“住手,你干什么?她在怎么说也是你的长辈,你怎么可以这么对待她!” 温情使劲挣扎着,脸上却挂上了轻蔑的笑容,“长辈,呸!她只是一个下贱的风尘女子,有什么资格做我的长辈,你也一样,是个下贱种子,别以为进了莫家门,就可以摆脱你下贱的出身。” 苏仪气氛地甩了温情一个嘴巴,“啪”的一声,温情被这一巴掌打愣了,“温情,你给我听着,这个嘴巴是要告诉你,风尘女子并不下贱,下贱的人是不懂尊重别人,随意践踏别人自尊的人,一个不懂自尊自爱的人才真正的下贱,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刁蛮无礼,飞扬跋扈,你又比别人高尚到哪去呢?” 温情从来没受过这种待遇,她被打傻了,秀荷却被吓傻了,这是大夫人如珠如宝的五小姐,打了五小姐的后果——想到这,她瑟缩了一下,脸色立刻变得苍白如纸。 温情颤抖地指着苏仪,“你——你——你敢打我,温柔,你给我记住,我不会让你好过的。”说完转身拖着厚重的外服哭着跑了出去。 苏仪走过来扶起秀荷,“娘,你没摔着吧?” 秀荷依靠在苏仪的身上,身体还在不住的抖动,“柔儿,你闯祸了,那是五小姐啊,大夫人要是知道我们打了她,会扒了我们娘俩的皮的。” 苏仪忙替秀荷擦眼泪,边安慰着她,“娘,不用怕他们,这里是莫家,不是温家,你留下来吧,不要在回去了。” 秀荷苦笑了一下,“傻孩子,你是莫家的长媳,当然可以留在莫家,而我无论走到哪里,都是温家的人,我怎么可以留在莫家呢?如果老爷告莫家一个拐骗的罪名,那我岂不是连累了你和莫家吗。” 苏仪有些着急,这样都没办法留下秀荷,那要怎么去救秀荷,难道真的要拿莫家的账本和温庭蕴换吗?“娘,你现在不能回去的,我打了温情,如果你就这么回去,我怕温庭蕴会对你不利,要不我和你一起走,我们离开莫家,也不回温家了,我们找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去生活。” 秀荷吃惊地看着苏仪,这孩子在说什么傻话啊,如果真能逃,她早就带着女儿逃跑了,哪会让女儿跟着自己在温家受那么多苦啊,想到这,她的眼泪又控制不住淌了下来。 正在这时,小灵拿了个白色的药瓶走了进来,她给苏仪和秀荷都施了一礼,“听说夫人前来看望我们大少奶奶,大少爷病重,无法出来拜见,望夫人见谅,大少爷从一位奇人那里得了一颗护颜丹,可以另女人青春永驻,他特让奴婢拿过来孝敬夫人,望夫人笑纳。”说完她递出白瓷瓶。 秀荷有些惶恐地看了看苏仪,不敢伸手去接,苏仪接了过来,护颜丹,什么东西啊,苏仪好奇心起,打开了瓷瓶塞,一股清香扑鼻而来,继而渲染了整个大厅。 小灵惊叫,“大少奶奶,这个不能打开的——”苏仪疑惑地看着小灵,小灵低头,“大少奶奶难道不知道,护颜丹是在服用的时候才能打开瓶塞的吗?否则香气散尽就失效了。” 苏仪一头黑线地看着秀荷,她哪懂这个啊,秀荷点了点头,“真难为你们大少爷想得这么周到了,这护颜丹精贵的很,我哪配用啊,柔儿,你年轻,还是你吃了它吧。” 苏仪把那颗白色还带着水珠的药丸倒到掌心里,送到秀荷唇边,“娘,既然这是你姑爷的一番心意,你就不要在推迟了,来,让我这个当女儿的喂你。” 秀荷只好张开嘴,任苏仪把护颜丹送入自己的口中,随着丹药进入口中化为丝丝甘甜,涨满她的胸口,真希望这一刻的幸福可以永远。 20 夫妻吵架 苏仪到底没有把秀荷留下来,万般无奈下只好送她出府门,秀荷临上车前,苏仪叮嘱秀荷,“如果温庭蕴在对你动粗的话,你告诉他,要想达到他的目的就要对你客气点,这话是我对他说的。” 秀荷心惊地拉着她的手,“傻孩子,你可不要听你爹的,你要在这里好好过日子啊。” 苏仪点了点头,“娘,你放心吧,我有分寸的。” 送走秀荷,苏仪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她转向一直陪在身边的小灵,“小灵,你们家大少爷还有什么吩咐啊?” 小灵低头笑了笑,“大少爷说,大少奶奶的女戒抄的很好,作为奖励,大少爷送温夫人一颗护颜丹,如果大少奶奶有什么疑问,可以直接去问大少爷。” 苏仪一拍脑门,自己怎么这么笨啊,莫非正看自己不顺眼,找自己的茬呢,怎么对他一点防心都没有啊,他拿来护颜丹就让秀荷吃了,万一是毒药—— 苏仪来不及多想,转身往府里跑去,由于跑得急,和正要出府的莫言撞了个满怀,莫言伸手扶住了她的身体,“大嫂出什么事情了,为何这么慌张?” 苏仪的脸上带着一抹羞愤的红晕,“你们兄弟,一丘之貉。”说完留下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莫言,向兰园跑去。 莫言莫名其妙地看着小灵,小灵笑着给他见礼,“二少爷要出去啊。” 莫言点了点头,指着苏仪的背影,“她怎么了?” 小灵眨动着无辜的大眼睛,“奴婢也不知道大少奶奶怎么了,奴婢这就过去看看,不耽误二少爷了。”说完也疾步追了上去。 苏仪愤怒地推开了莫非书房的门,莫非从那些账册上抬起了头,“莫非,你到底给秀荷吃了什么药?有什么事情,你尽管冲我来,为什么要牵连无辜?” 莫非无辜地眨动着细长的凤眼,“苏仪,你这是干什么?” 苏仪指着他的鼻子,“你还装蒜,我问你,为什么要给秀荷什么护颜丹,你在那颗药丸上是不是动了手脚?” 莫非笑容满面地放下手中的账本,“我还当什么大事,让你这么怒容满面地冲进来质问自己的夫君,看来昨晚的女戒你是白抄了,你知不知道你这种行为是要受家法惩治的。” 苏仪脸气得通红,“莫非,别和我提你们家的那个什么狗屁女戒,我也根本就不是你们家的人,你们莫家和温家到底有什么恩怨我也不想管,但不要牵连无辜的可怜人。” 莫非见苏仪是真的生气了,也板起了面孔,“苏仪,我到真的希望你不会牵扯进莫温两家的仇怨,但为了你说的那个无辜的可怜人,你做得到吗?还有,你现在的确不是莫家的人,但你现在身在莫家,靠莫家庇护,就应该守莫家的规矩,我们虽然不是真正的夫妻,我也希望你不要弄得世人皆知。” 面对如此严肃的莫非,苏仪不禁后退了一步,有些气短,“你——你想把秀荷怎么样?” 对苏仪的这种反应,莫非很是懊恼,他不喜欢苏仪怕他,但又不想苏仪把和他的关系分得那么清,他知道,没有这层严厉,他是没有资格要求苏仪的行为的,他长长叹了口气,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那只是颗女人都求之不得的护颜丹,是你太小题大做了,如果想让她死,在简单不过了,用不着浪费一颗上等的好药。”说完莫非继续看账,不在理会苏仪了。 苏仪愣愣地呆站在桌边,一直以来莫非是和蔼可亲的,这么冷酷嗜血的一面她还第一次见,她敢打赌,面前这个男人绝对比那个一脸冷酷的莫言还要冷血,只不过平时他善于隐藏自己而已。 苏仪到底把自己至于什么样的境地了,她揉了揉脑门确定性地开口,“我为我刚才的鲁莽向你道歉,不过我要在确定一件事,等你的铅毒排干净,真的会放我离开莫府吗?” 莫非的手指僵了一下,迅速抬起了头,一双凤目紧紧地盯着苏仪,苏仪就像被毒蛇盯上的青蛙一样,一动也不能动,她开始后悔刚才出口的那句话了,“我的意思是说,其实我现在就能离开莫府了,排毒的方法,我都已经传授给你了,而且你现在的脸色越来越好了,成效是显而易见的,我是不是可以离开了?”她小心翼翼地斟酌着语句。 莫非看了她好一会,诡异地笑了,“你说得没错,按照你的办法,我感觉舒服多了,放你离开也无可厚非,但你确定离开莫府以后,你能够自由吗?还是你愿意按照你父亲的意思去伺候花都府尹?” 什么花都府尹,苏仪一头水雾地看着他,莫非解释道:“看来有些事情,温庭蕴并没有告诉你,他打算把你和你娘一起送给花都府尹做玩物。” 苏仪气愤地拍桌骂道:“这个禽兽不如的东西,怎么可以这么卑鄙下流!” 莫非平静地看着她,“苏仪,我们认识一场,也算是有缘分,虽然我现在还不清楚你和温家六小姐温柔到底有什么关系,但我知道你绝对不是她,可这仍然摆脱不了温庭蕴对你的控制,留在莫府应该是你现在最好的出路,不如我们再做一笔交易,我手上的账册,你昨晚应该全看过了,替我把它们送给温庭蕴,我帮你整垮他,这样你以后离开莫家,温庭蕴就不会变成你的梦魇了。” 苏仪撇嘴,“说来说去,还不是想利用我,整垮温庭蕴是你们的最终目标,何必用帮我这么冠冕堂皇的字眼呢。” 莫非笑了,苏仪的聪慧一项是他所欣赏的,“我知道你觉得我用帮你这个词,你觉得心里不太平衡,但我有没有帮到你,你心里应该清楚,你进莫府也不是没有任务在身的,除非你可以放弃那个叫秀荷的女人,但我知道,你不是那种只顾自己的人,只要你能够好好地配合我们,秀荷我会帮你把她从温庭蕴手中救出来的,你看怎么样?” 本来莫非一直在等苏仪自己开口向他求救,随着对她的了解的深入,他知道,苏仪宁愿自己去冒险,也永远不会对他开这个口,因为她对他还不信任,为了能够继续守护她,他只能用这种谈交易的办法把她留下来了。 苏仪理了理混乱的思绪,点了点头,“我答应和你合作,但丑话说在前头,一旦温庭蕴完蛋了,你要帮我救秀荷,而且还要放了我们,我现在就要你给我写离婚协议书。” 莫非皱眉,离婚协议书是什么东西啊,苏仪解释道:“你们这应该叫休书,你现在就写给我,等温庭蕴完蛋了,交给我,我们就一拍两散。” 莫非的心沉了下去,他没想到苏仪的去意这么坚决,休书,他会写才怪,他还要设计苏仪去跪莫家的列祖列宗呢。 21 莫心的心事 秦刚和兰馨的到来解决了莫非的困扰,苏仪见这一老一少两个人像防贼一样地看着她,也不好多呆,只能悻悻地离开了,反正那纸休书有的是时间管莫非要,现在莫非肯帮她救秀荷倒省了她不少心力,她一身轻松地向雪园晃去。 苏仪自从来到莫府,天天都长在雪园,雪园的丫头早就见怪不怪了,所以她来了,也没人通报莫心,这让苏仪看见了莫心正对着一个半旧的香囊垂泪。 苏仪吃了一惊,“莫心,你怎么了,有人欺负你吗?” 莫心猛然抬头,惊慌地藏起香囊,支唔道:“没——没有。” 苏仪叹了口气,“别藏了,我都看见了,告诉我,出了什么事情,你为什么躲在这偷偷的哭?” 莫心眼波暗淡下来,眼泪不自觉地又流淌了下来,苏仪掏出手绢递给她,“你有什么心事,说出来,即使我帮不上忙,也总比闷在心里好啊。” 莫心低低地抽泣,“他——他恨我,没有人可以帮我,大嫂,你就不要问了。” 苏仪诧异,“谁恨你,你做了什么事情,你和我讲清楚好吗?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我怎么可以不帮你。” 多日的相触,苏仪已经赢得了莫心的友谊与信赖,一直压在莫心心底,羞于出口的秘密,莫心终于找到了倾诉对象,“少滨哥哥的那支胳膊,是当年为了救我,被贼人砍断的,这么多年来,他对我一直视而不见,避而远之,我想他一直都在恨我,大嫂,你说我该怎么办?” 苏仪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头,“傻莫心,你是不是喜欢上秦少滨了,但你能分辨出来,你喜欢他是真心的喜欢还是因为对他愧疚而喜欢吗?” 莫心害羞地把头埋进苏仪的胸口,“大嫂,我真的喜欢少滨哥哥,绝对不是因为愧疚,想必你也知道二哥是我的亲哥哥,我和大哥根本就没有血缘关系,我们姓韩不姓莫,少滨哥哥一直是大哥的伴读,从小哥哥就闲我烦,只有少滨哥哥肯耐心地带着我玩,无论我有什么要求,他都会满足我,他比两个哥哥更疼我,但自从血案发生以后,少滨哥哥就开始躲着我了,随着年龄的渐长,他居然对我避而不见,大嫂,我心里好苦,好想和他道歉,可是他为了躲我,连莫府都不愿意回了,我该怎么办啊?” 原来莫非,莫言,莫心并不是亲兄弟啊,莫心不说,苏仪还真不知道,难道莫心口中的血案与温庭蕴有关? 苏仪轻抚着莫心的秀发,“莫心,别难过了,你躲在这里偷偷地伤心,根本解决不了问题,想知道秦少滨对你的感觉,很容易的,去找他,问清楚,你喜欢他,就要大胆地表露出来,要让他知道。” 莫心抬起头,难以置信地望着苏仪,“大嫂,可以吗?一个女人说喜欢男人,不是太放荡了吗?” 苏仪笑了,“傻瓜,男欢女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对自己心爱的人表白,怎么能说是放荡呢,你如果一直不主动出击,在这里等秦少滨来找你,那是在蹉跎青春。” “可是——”莫心忧心地低下了头,“如果少滨哥哥是讨厌我的,那我该怎么办啊?” 苏仪抬起她的下巴,“莫心,对自己有点信心好吗?就算秦少滨回绝了你的感情,最起码你为自己的感情努力过啊,如果你什么都不做,任岁月蹉跎下去,到老了,你不会后悔吗?” 红晕爬满了莫心娇嫩的瓜子脸,苏仪的话无疑给她无助的心注入了活力和动力,她拉着苏仪的手,“大嫂,你能不能陪我去找他,我怕他不会见我。” 苏仪笑了,拍了拍莫心的手,“好,我陪你去找他,但不是现在,白天人多,他的事情好像也多,三言两语打发了你,就不知道,你下回还有没有这个勇气了,我们晚上去找他,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好好地想想,见到他,要对他说什么。” 莫心娇羞地把头又埋进了苏仪的怀中,“大嫂,你在笑我,不和你说了,你好坏啊。” 这是莫心的终生大事,苏仪绝对地认真看待,她对秦少滨了解不多,但印象不坏,一看对方就是一个有担当的男人,最重要的是莫心喜欢他,想想这个封建落后的时代,一个女人能和喜欢的人结成连理是多么不容易的事情啊,再说,莫心有个好归宿,也能够了却自己对梦雪的牵挂,所以她会尽全力帮助莫心的。 但这件事好像也没那么简单,即使两个人两情相悦,还有身份地位家族那一关要过呢,想到这,苏仪认为应该先探一下莫非的意思,她抽了个午睡的空挡离开雪园,回到兰园找莫非。 书房没人,小灵和小巧也不见踪影,难道在卧房,苏仪不记得莫非有午睡的习惯啊,她皱着眉头,轻手轻脚地来到莫非的卧房。“大少爷,这个温柔一身的古怪,您可千万不能大意啊,我看,您还是回雪山暂住一时,您身体最重要,这里交给二少爷和大哥处理吧,我义父也是这个意思。”兰馨的声音。 莫非摆了摆手,“兰馨,我知道,你和秦叔叔都太在意我的身体,这段时间你也看到了,我的身体正在往好的方面发展,我相信她对我没有恶意的。” 兰馨的心里涨满了酸酸的感觉,她今天一回来就感觉不对劲了,家里的仆人提起那位大少奶奶都面带笑容,而流动在他们之间的那股活力是她以前没有见过的,义父对此只说了一句话,“这位温家的大少奶奶要不就是一个纯净的好女人,要不就是一个最阴险的坏女人,希望是前者,是莫家列祖列宗显灵,派这个女人来拯救莫家。” 莫府每个人在这个女人的影响下都在变,改变最大的要数大少爷和大小姐了,大少爷的饮食起居一切都按那个女人的意思在做,而大少爷黑沉的脸色也在慢慢地淡去,莫非往日清淡不达眼底的笑容加深了,拒人千里之外的模糊气质正一点一点的消失,这是兰馨从懂事起就立志终身追随的人,是她心目中的神,怎么可能因为一个风尘女子出身的女人发生这么大的改变呢? 莫非望着发呆的兰馨,“兰馨,赶了几天的路,想必也累了,你也下去休息吧,以后兰园交给小灵和小巧就好,你帮秦叔打理整个莫府,身上的担子也够重了。” 兰馨痴望着莫非,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是自己做错什么了吗?以前兰园的事情都是她兰馨一手打理的,包括大少爷的衣食住行,可这次,她只晚回来半个月,一切都变了,大少爷居然说不要她管兰园的事情了,这到底是为什么,难道还是因为那个女人吗? 莫非叹了口气,“兰馨,你也该到出阁的年龄了吧,我敬秦叔为父,敬少滨为弟,你自然也像心儿一样,是我的妹妹,我会让秦叔为你留意一户好人家,风光地把你嫁出去的,所以这段日子,我不想你太操劳了。” 兰馨咬住嘴唇,努力控制着,不让自己的泪水流出来,“大少爷,兰馨想终身服侍您,您不要赶兰馨走。” 莫非摇了摇头笑道:“你真是个傻丫头,婚嫁之事没那么急,怎么也得兰馨看中才能成行,你下去休息吧。” 兰馨强忍泪水退了出去,苏仪躲在了一旁,等兰馨走远才上前敲门,“进来吧。”莫非清淡的声音传出。 22 月下相会 苏仪跨进门内,对斜倚在床上的莫非吹了声口哨,“莫非,你可真够薄情的了,人家中意你,你装不知道就算了,居然还要把人家嫁出去。” 莫非苦笑,他知道苏仪已经站在门外很久了,他顾左右而言它,“你每天在雪园一呆就是一天,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苏仪听壁角听得忘神,差点忘了来找他的目的了,“你刚才说兰馨已经到了出阁的年纪了,我看莫心和她年纪差不多大呢,你对莫心有什么打算啊?” 莫非心里动了一下,苏仪这是在开始关心莫家的人与事了吗?如果是,这应该是个好现象吧,“是啊,时间过得真快,一晃心儿也已经十六七了,是到了该出阁的年龄了,莫家的女儿历来只嫁皇家,到没什么可操心的。” 嫁皇家,不是吧,那莫心和秦少滨还唱什么戏啊,苏仪一听就急了,“莫非,你脑子有毛病啊,莫心可是你妹妹诶,深宫内院,那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你怎么忍心啊?” 莫非弯着唇角,“我是不忍心让心儿忍受深宫寂寞,但莫家历代女儿都必须有一个人进了宫以后,别人才敢上莫家求亲,到了这一代只有心儿一个女孩,只因皇上还没有下旨,心儿的青春就这么被蹉跎下来了,外人是不敢登门的,我也是无可奈何啊。” 苏仪紧盯着莫非,“你的意思是说,你也不希望心儿进宫来巩固你们莫家的势力,现在只是没人敢来求亲对吗?” 莫非点点头,“莫家是商人,不入仕途,心儿进不进宫,嫁不嫁皇亲贵胄,对莫家没有什么影响,但世人的观念很难改变,皇上的想法也不是我们能够揣测的,如果他迟迟不下旨赐婚,心儿的婚事恐怕只能耽搁下来了。” 苏仪嗤之以鼻,“莫非,没想到你这么迂腐,简直就是个笨蛋,皇帝不下旨赐婚,我们不会自己为心儿找归宿,只要心儿自己喜欢,嫁谁都比那个狗屁皇帝乱点鸳鸯来的好。” 莫非笑意盎然地伸出手,打断了苏仪的话,“苏仪,你越来越不像话了,连皇帝你都敢骂,不要命了吗?” 苏仪吐了吐舌头,“骂他有什么关系,反正他也听不到,我是说真的,我们干嘛要等他下旨赐婚啊,为什么不能自己替莫心找一个心上人呢。” 莫非笑着摇了摇头,“不是不能,第一是心儿不见得看得上,第二是没人敢娶莫家唯一的女孩。” 苏仪试探地问,“你觉得秦少滨这个人怎么样?” 莫非看着她叹了口气,“是心儿告诉你的吧,明眼人都看的出来他们之间的情愫,我和言弟也很乐见其成,但秦叔和少滨都严守主仆分界,没人能说得动他们的。” 看来古代人的迂腐保守思想还真是难以动摇,既然莫非和莫言都不反对,那从中做点手脚,触成这段姻缘应该是没问题吧。 夜在莫心的焦急等待下到来了,莫心拉着苏仪悄悄地向秦少滨所居住的梅园走去,梅园的主卧室透着灯光,秦少滨还没有睡下。 莫心在卧房的门前站住了脚步,踌躇地看着苏仪,苏仪鼓励地拍了拍她的手臂,“莫心,勇敢点,去敲门进去,把自己的感觉告诉他,我在这里等你。” 莫心紧张地直咽口水,“万一——万一——” 苏仪摇摇头,“别想结果,大胆地说出自己的爱,给自己机会,也给他一个机会。” 莫心终于鼓足勇气上前敲门,不一会,门便开了,秦少滨高大的身影挡在了门口,他看见门外的莫心显然吃了一惊,身体立刻僵直。“小姐,这么晚了,找我有什么事情吗?”他僵硬地问着。 莫心小心翼翼地回答道:“少——少滨哥哥,我——我有些话想和你说——” 秦少滨控制着想把眼前的少女狠狠地抱入怀中的冲动,生硬地打断了她的话,“现在已经很晚了,孤男寡女不方便,有什么事情,明天你让你的丫头小乐来知会一声吧。” 他还是不愿意见自己,泪水立刻模糊了莫心的双眼,站在暗处的苏仪看的很清楚,秦少滨眼里的挣扎和怜惜让她能够确定莫心不是单相思。 半天莫心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少滨哥哥,你是不是在恨我让你缺少了一只手臂,请你告诉我,我要怎么做,你才能原谅我。” 这个傻丫头在说什么啊,她难道不知道她是他心里最宝贵的人儿吗,面对如此凄婉的莫心,秦少滨的心都疼了,“小姐,你不要胡思乱想了,我从来就没有恨过你,很晚了,你还是回去吧,夜风很凉,小心你的身体。” 莫心已经哭泣出声,白天想说的那些话她一个字都想不起来了,“少滨哥哥,你说不恨我,为什么却不愿意见到我,求你不要赶我走好吗?” 秦少滨真的很想把看起来那么无助的莫心搂入他的怀中,吻干她脸上的泪水,他仅有的一只手臂已经伸了出去,但理智却又让手臂僵在了半空,别说她是小姐,他只是一个被主人倚重的仆人了,就自己这个残破之躯也配不上她啊,她值得更好的人来给她幸福。 秦少滨闭上眼睛,压下自己的激动,硬起心肠,“小姐,你还是回去吧,我们孤男寡女有碍小姐的闺誉,更何况主仆有别,请小姐为莫家的声誉着想,不要在难为少滨了。”莫心咬着下唇,泪眼朦胧地看着秦少滨,“好,我走,我走,以后我在也不会见你!”说完转身跑了出去,连暗处的苏仪都顾不上了。 秦少滨伸手想拉住她,但理智依然让他的手臂停在了半空,他只能痴痴地望着莫心远去的背影,泪也悄悄地滑落了。 不是吧,这就结束了,暗处的苏仪吃惊地睁大眼睛看着秦少滨,看情景,两个人应该是郎有情妹有意啊,这个秦少滨在想什么啊,苏仪一头黑线。 秦少滨一直像石雕一样杵在门口,没有进去的意思,苏仪总不能陪他站一夜吧,无奈,她只好站出来打个招呼了,“嘿,人已经走没影了,这么痴望,不如追上去。” 秦少滨愣了一下,这才看清楚来到面前的是莫家的大少奶奶,也明白了莫心为什么有这个胆量来找他,“好好照顾她。” 苏仪翻了个白眼,“除了她的丈夫,没人能照顾她一辈子,既然你决定放弃,明天就为她找个如意郎君吧。” 秦少滨的脸色变得苍白,他高大的身躯晃动了一下,这些都没有逃过苏仪的眼睛,苏仪没有理他,转身离开了,她还要去找莫心商量下一步的行动呢。 23 主动出击 莫心哭了一夜,那种绝望的表情让苏仪担心,但为了触成她和秦少滨的姻缘,她没有劝阻莫心伤心,第二天莫心茶饭不思,人立刻憔悴下来。 苏仪来莫家虽然不到一个月,但也看的出来,在莫府,莫非是老大,但家里的闲事他是不管的,一般都是莫言在管,对于莫言她的印象不是太好,是莫言起初那充满敌意的态度让她想避而远之,但为了莫心,她不得不硬着头皮来找莫言。 苏仪主动找他,让莫言着实愣了一会,他猜不透苏仪找他的目的,一颗心不知道为什么提到了嗓子眼里,但又无法控制自己想见她的欲望,所以他停下了手边的事情,让下人带苏仪进来。 莫言看着苏仪,那双眼里依旧冷漠,这让苏仪想好的一肚子草稿立刻偃旗息鼓了,苏仪硬着头皮开口,“不好意思,莫二公子,打扰你了。” 莫言皱眉,苏仪的开场白让他很不舒服,他知道她叫大哥莫非,叫小妹莫心,怎么轮到自己就变成莫二公子了呢。 苏仪见莫言阴沉的脸色直打退堂鼓,“呵呵,你要是太忙,我这就走。” 苏仪那要拔腿就逃的架势,让莫言脸上的黑线又多了几条,“大嫂,既然来了,就说出你找我的目的吧。” 苏仪讪笑,“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莫心——”她紧盯着莫言的脸色,斟酌着要如何讲下去。 莫言的一颗心随即放到了肚子里,她不是来勾引他的,同时一股失望也在心里悄悄地升起,“莫心怎么了?” 苏仪不敢看他那双犀利的眼眸,“莫心也到了出阁的年龄了,她自己不愿意进深宫,我想是不是找几个媒人,帮她物色个如意郎君。” 秦少滨正在这时走了进来,听到苏仪的话,脚步踉跄了一下,苏仪见此又添枝加叶道:“莫心最近很消沉,经常一个人躲起来偷偷地哭,昨晚好像哭了一夜,今天什么也没有吃,在这样下去身体怎么能吃得销啊,我想请莫二公子找几个媒婆,让莫心能够多接触几个世家公子,也许会让她开心起来。” 莫言直愣愣地看着秦少滨,秦少滨无力承受两个人的目光,狼狈地转身冲了出去。 莫言把目光转向苏仪,意有所指道:“少滨这个样子,你很开心吗?”他知道莫心和苏仪的感情,也相信苏仪知道莫心和秦少滨的情愫,对苏仪的这个为莫心找如意郎君的主意是很厌烦的。 苏仪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那是他自找的,和我有什么关系啊,你这个做哥哥的也真是很怪啊,他不知道珍惜你妹妹,难道就由着他蹉跎你妹妹的青春。” 莫言沉下脸,“心儿喜欢少滨,除了少滨,没有人能带给心儿幸福。” 苏仪撇嘴,对他的惧怕不知道什么时候抛到九霄云外去了,“那秦少滨对莫心呢,我要为莫心找对象,就是要秦少滨正视自己对莫心的感情,如果不刺激那个老古板一下,难道就让两个人就这么一直耗着。” 莫言也是个聪明人,立刻明白了苏仪的用意,但他可不像苏仪那么乐观,即使秦少滨能够正视自己对莫心的感情,那还要通过秦叔那一关呢,“秦叔更是老古板,他不会同意少滨娶心儿的,他认为少滨是仆,心儿是主,要严守主仆分界,才能不使莫家蒙羞。” 苏仪眨动着眼睛慧黠地笑了笑,“老古板也有可爱的地方,只要二公子肯配合我,我保证月底就让他们拜堂成亲。” 那淡淡地光晕又从苏仪身上散发出来,迷乱了莫言的眼睛,莫言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眼睛,跟随着苏仪转动,他的内心在挣扎着,不可以再陷下去,她是大哥爱上的女人,但苏仪那带着自信笑容的脸庞已经在他心中印的很深了,他只有想苏仪的缺点,对她是仇人温庭蕴的女儿,不能喜欢她,要恨她,但这声音是那么遥远,那么低弱,因为他也知道,面前这个神奇的女人不是那个温家的六小姐温柔。 得到了莫言支持的苏仪一下子变得忙碌起来,莫非在书房静静地听着小巧的汇报,他很好奇苏仪要怎么做才能把大家心知肚明却无能为力的这件事做好,好奇这种状态自从遇到苏仪开始,莫非就长沉沁其中了。 而温庭蕴安排进莫府的那个紫衣丫头再一次出现,催促苏仪交出莫家的账本了,苏仪让那个丫头给她三天的时间,她想在确定一下,莫家与温家的对抗砝码。 秦少滨这几日完全沉浸在心痛之中,尤其是看到好多位媒婆上门,好多世家公子的画像,甚至有几个世家公子已经频繁出入莫府了,他知道是莫心真的放弃他了,没有莫心的首肯,莫言不会找媒人来上门的,失去莫心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没想到当事情近在眼前的时候,自己还是那么痛心,还是无法接受。 看着儿子的消瘦憔悴,秦刚只是默默地摇头叹气,他拍着儿子的肩膀,“滨儿,爹知道你心里难受,小姐虽然不是莫家的骨肉,但老夫人认了她,赐了她莫姓,她就是莫家的主子了,莫家世代对我秦家的大恩大德,我们无以为报,只能世代做牛做马来报答了,我们怎么能够依仗主子的青睐,妄想主子的人来破坏主子的清誉呢?你不能,馨儿那丫头也不能,这就是命吧。” 秦少滨在心中哭泣,他不要,不要把莫心交给任何人,莫心是他的,是他一个人的。 秦少滨的痛苦看着莫心眼里即欣慰又心慌,欣慰的是自己这么多年的感情没有白付出,秦少滨是爱她的,自己不是自作多情,心慌的是在这么继续下去,她怕秦少滨真的会狠下心放弃她,虽然这几天在苏仪的陪同下见过几个世家公子,但她的心里还是只有秦少滨一个人,她忧心忡忡地找到苏仪。 “大嫂,别在让我见别的男人了,少滨哥哥会很生气的,他这些他憔悴了好多啊!” 苏仪调侃道:“怎么,这就心疼了,这还没给你拍板呢,等确定了目标,你在去心疼他吧,哈哈哈哈。” 莫心明白苏仪的意思,慌乱地摇头,“我不要嫁给别人,我只要少滨哥哥!” 苏仪调皮地眨了眨眼睛,“好莫心,别急啊,你只要少滨哥哥,那我就帮你得到少滨哥哥,本来还想多折磨他两天的,看在你的份上就放他一马了,可是,你可一定要全听我的,把耳朵竖过来。” 说完她爬在莫心的耳边嘀咕了几句,莫心的脸立刻变得通红,而这情景被进来的莫言看的清清楚楚,莫言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暗自为自己的好兄弟秦少滨捏了一把冷汗。 24 设计秦少滨 苏仪从怀中拿出那个临来莫家,温庭蕴送她的小瓷瓶,瓶里装的是春药,是温庭蕴让她用来引诱莫言的,她对莫心笑的有些不怀好意,“莫心,为了能和秦少滨在一起,你真的什么都愿意做吗?” 莫心虽然不明所以,但依旧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苏仪把瓷瓶递给她,“这里面是毒药,你现在就把她吃下去,我这就去叫秦少滨。” 莫心犹豫地接过药瓶,不解地抬头看着苏仪,虽然苏仪告诉她,他们用的是苦肉计,来让秦少滨正视对自己的感情,但用上毒药是不是有点过分了,苏仪给了她一个胸有成竹的笑容,莫心硬着头皮,打开瓶塞,看都没看,就把药倒入了口中。 苏仪吩咐道:“莫心,你现在已经把药吃下去了,不管一会有什么感觉,你千万别出去,也别叫任何人,我这就去找秦少滨。”她转身出房门,吩咐在门口的丫头小乐道:“小乐,你好好地守在这里,无论小姐在里面发出什么声音,你都不能进去,也不能让任何人进去打扰小姐,我去找秦少爷,马上就回来。”小乐很喜欢这位带给自己小姐欢笑的大少奶奶,她乖觉地点了点头,苏仪起步向前堂的议事厅找人去了。 议事厅里,莫非,莫言,秦少滨,秦刚都在,他们正在研究影城蚕食温家产业后,下一步的计划,苏仪焦急地闯了进来,“不好了,莫非,二少爷,你们快去看看吧,莫心不知道怎么了,整个人都疯了,她不但摔东西还用力撕扯自己的衣服,快点,晚了我怕她会出事啊!” 大家都吃了一惊,秦少滨想都没想,火速地冲了出去,莫言也跟着往外冲,经过苏仪身边的时候,苏仪悄悄地伸出自己的玉腿,挡了莫言一下,莫言立刻顿住自己的身体,就一瞬间,秦少滨就已经没影了。 苏仪故作心急地叫到,“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走。”莫言来不及多想,也追了出去。 苏仪的小动作全部落到莫非的眼里,莫非只是皱起了眉头,但没有动,秦刚虽然觉得事情蹊跷,但儿子少滨这么急地冲过去,好像不太合适,更何况说小姐在撕自己的衣服了,那自己过去更不合适了,还是去叫大夫吧。 苏仪只是扫了两个人一眼,跟着莫言也跑了出去。 秦少滨的速度是最快的,早就不见踪影了,莫言的速度也不慢,这可害苦了苏仪了,她不是练武之人,那有他们那样的伸手啊,但不能让莫言这么稀里糊涂地冲进莫心的房间,那样一切的计划都泡汤了,苏仪来不及多想,只能开口叫道:“二少爷,等等我,你别走那么快啊,哎哟!” 跑在前面的莫言听到了苏仪的呼叫,本能地停下了脚步,回头,没想到竟然看见苏仪摔倒在地上,他又急忙回身来扶起苏仪,毫无意识地拉着苏仪的手向雪园跑去。 苏仪气喘吁吁地跟着莫言来到莫心卧房的门口,小乐满脸羞红地站在门边,里面传来令人心醉的呻吟声,没想到这药效发挥的这么快。 莫言停住脚步愣了一下,瞬间变满面通红,他狠狠地瞪着苏仪,苏仪没有理他,平息了自己的上喘,对着屋里喊,“秦少滨,你行不行啊,要不要我现在去找李公子,刘公子来啊。” 屋内传来秦少滨暴怒地吼声,“都给我滚!” 那销魂的呻吟声更加密集了,莫言进退两难地站在门口发愣,小乐干脆就捂住了自己火红的面颊,苏仪坏笑地拉了拉莫言,“走吧,走吧,别在这当电灯泡了,说不准一会秦少滨会出来杀人的。” 好像印证了她的话一样,一个花瓶从垂帘内狠狠地砸了出来,莫言快速地拉开了苏仪的身体,苏仪望着一地的碎片吐了吐舌头,二话不说拉着莫言就冲了出去。 迎面正撞上赶来的莫非,秦刚和大夫,还有兰馨,苏仪插着腰挡在了雪园门口,莫言脸上的红晕还没有消失,但依旧板起脸,不自然地开口,“心儿没事,大家不要惊慌,都回去吧。” 莫非看着莫言的神情,已经明白了一大半了,他对依然一头水雾的其他人淡淡道:“既然没事了,都散了吧。” 没事更好,反正诊金莫府从来不会少给,大夫痛快地退了下去。 秦刚可没那么好打发,小姐没事了,自己的儿子还没出来呢,他对兰馨道:“馨儿,你进去看看小姐吧。” “不行!”莫非,莫言,苏仪三个人异口同声的两个字,把父女俩弄愣了,秦刚吃的盐比较多,瞬间便反应过来了,一身冷汗也瞬时冒了出来,他指着三个人颤抖道:“你——你——你们这是集体陷害!” 莫非和莫言都惭愧地低下了头,苏仪反而理直气壮地抬高了下巴,“秦叔,您用陷害这个词太严重了吧,莫心中了毒,是秦少滨自愿替她解毒的,你可以问问二少爷,我有没有问过他,行不行啊,不行的话,我去找别人,是他让我们都滚唉!” 果然和自己猜测的差不多,秦刚的老脸也泛起了红晕,他咬牙切齿道:“好,我现在就去杀了那个逆子!” 莫言和莫非忙上前拉住秦刚,“秦叔您不能这么做,心儿喜欢少滨。” 苏仪反倒让出了门口,“好啊,您现在就去杀秦少滨吧,他是逆子,玷污了主子的清白,那您现在冲进去,不但玷污了主子的清白,连儿子的清白也保不住了,那您算什么?” “你——”秦刚指着苏仪,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吐血,站在旁边的兰馨忙上前替他捶背顺气。 苏仪继续道:“秦叔,您老的气性也太大了,当心身体啊,真不明白事已如此,您还在坚持什么,狗屁身份有他们俩的终身幸福来的重要吗?即使你现在杀了秦少滨,莫心就清白了吗?还是你宁愿拿莫心的后半生来为秦少滨陪葬,也不愿意他们快快乐乐的携手人间啊?” 秦刚这个气苦啊,他不让儿子和莫心在一起有着他做仆人的自尊和傲骨,即使莫非三兄妹拿他当父亲待,越是这样,他就不能在要求什么了,所以一直以来,他都打压儿子心中的那份刻骨铭心的爱意,可是事到如今,苏仪的话句句像一把刀一样,让他愧疚的同时也无比震撼,他长长地叹了口气,跪了下来,“老爷,夫人,秦刚对不起你们啊!”老泪立刻布满了他风霜的老脸。 25 罚跪祠堂 莫非知道,秦叔已经松口了,他心里的一块石头也落了地,但台阶还是要给秦叔铺的,他沉下脸,“苏仪,这件事,你做得太过分了,你胆大妄为,把莫家的女戒,家法抛诸脑后,现在就去祠堂罚跪,什么时候秦叔气销了什么时候起来。” 莫非的话,又让大家吃了一惊,兰馨先惊叫了起来,“这怎么可以,她不配。” 莫言望望莫非,再看看苏仪,冰冷的目光流露出一丝心痛。 秦叔张着嘴看着莫非,半天才喝止兰馨,“馨儿,不得放肆。”兰馨跺了跺脚,伤心地跑开了。 苏仪一头黑线,真是不能得罪人哦,谁知道这个老古板秦叔什么时候不生气啊,要是他存心整她,那她要跪到什么时候啊,想到这她讪笑地上前扶起秦叔,“秦叔,我年纪青,不懂事,看着您儿子和莫心有情人难成眷属着急,所以才出这么个叟主意,好歹这也是一件好事,您大人有大量,您就别和我一般见识了,我像您道歉还不行吗?” 她一脸的献媚让秦叔发愣,莫非和莫言看到这样的苏仪也是一头黑线。 苏仪继续讨好,“秦叔,试想过不了多久,您就可以做爷爷了,到时候您含孙弄怡多幸福啊,您现在笑一笑,您笑一笑我就不用跪祠堂了,呵呵。” 苏仪的滑稽样是很好笑,要不是她的最后一句话让秦叔产生了危机意识,秦叔还真的会哈哈大笑起来,秦叔看了看莫非阴沉的脸色,硬憋住笑意,“唉,我老了,不中用了,什么事情,你们看着办吧。”说完他甩衣袖离开了。 苏仪讪笑地来到莫非面前,“莫非,好歹我也是做了件好事,没功劳也有苦劳吧,再说你也看到了,秦叔也不是真的生气,我看就不要罚我跪什么祠堂了。”说完还可怜巴巴地拉着莫非的袖子摇了摇,那样子还真像路边摇尾乞怜的小狗。 这样的苏仪让莫非的脸更加阴沉,莫言却忍不住了,抱着肚子笑摊在那里,他开始同情起莫非来了,谁不知道莫家的祠堂只有莫家人才可以跪,莫非罚她跪祠堂是在向世人宣告,她苏仪已经是莫家承认的人了,与其说是罚,不如说是奖,但偏偏遇到这么一个不解风情的丫头,为了不跪祠堂居然放下自己高傲的身段,来演绎一个可怜的小狗,好在自己还能拔得出来,就让大哥去消受这个精灵古怪的丫头吧。 莫言的大笑转移了苏仪的注意力,她抬头望了望天空,嘴里喃喃道:“今天什么日子,难道一个人倒霉这么可乐吗?居然连万年冰山都笑得花枝乱颤。” 花枝乱颤,什么形容词啊,莫言一口气没上来,指着苏仪不住地咳唆着。 莫非无奈地摇了摇头,提高声音,“小灵,小巧,带大少奶奶去祠堂,你们盯着她受罚,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能靠近。” 小灵小巧已经神鬼不觉地站在了苏仪身旁,两只小黄莺含笑地对苏仪道:“大少奶奶请吧。” 苏仪愁眉苦脸,心中暗自腹诽,说什么秦氏父子是老古板,我看最老的那块古板应该是这个古怪的莫家大少,早知道怎么也躲不开跪,刚才干嘛还让她费力装了半天可怜,居然还让那个冰山二少笑话,看来自己在莫家的人缘也混得不怎么样,做好事挨罚居然没一个人出头讲情。 苏仪是不知道,也许莫非罚她别的事情,会站出一大堆人,还包括莫言都能为她说情,但罚她跪祠堂,那是奖励不是惩罚,是确定她在莫府的地位,人们喜欢苏仪,谁会阻止啊。 莫家世代经商,又是名门望族,莫府的居住条件算是朴素不张扬,但莫家的祠堂却庄严华美,走进了这里就像走进了泰国皇宫,一座高大的金身雕像正立其中,那应该是莫家的祖先吧,雕像下面放着很多用玉石做成的牌位,祠堂的四角有四个金鼎,从金鼎内散发出渺渺烟雾,就连祠堂的地面都是金色的,而且亮的可以照出人的影子,苏仪望着这个豪华的祠堂咂舌,一切用品全是金色的,这要都是真金,那莫家得有钱到什么程度啊。 两只小黄莺把苏仪带进来就规矩地守在了大门口,任苏仪四下打量,苏仪纯粹是磨时间,地上摆着几个跪拜用的垫子,看起来虽然厚厚的,但苏仪还是很为自己的膝盖担忧,她真的希望这个时候能有个人突然闯入,来个英雄救美什么的,带她离开这个华丽庄严的鬼地方。 但让苏仪失望了,半个时辰之后,除了他们三个人,依然不见一个人影,小巧的耐心最差,“大少奶奶,您看够了没有,看够了就跪下来吧,对祖先要虔诚,这样老祖宗会在天上保佑您的。” 小灵也加入了劝说行列,“大少奶奶,您还是赶快跪拜祖先吧,您在这么耽搁下去,会对祖先不敬的。” 苏仪是不相信什么祖先保佑论的,但看在两个丫头那么焦急的份上,不得不心不甘情不愿地跪了下去,心里却在默默地祈祷着:“莫家的列祖列宗,如果你们真有灵的话,可千万别让我苏仪跪太久哦,我苏仪不是不尊敬你们,是苏仪这次挨罚挨得冤枉,你们的大少爷根本就是不分青红皂白,趁人之危的小人,我是被迫来你们家的,可一件坏事都没做过,而且我还帮他排铅毒,帮莫心完成心愿,他利用我对付温庭蕴不算,居然还要罚我跪祠堂,我看啊,该教训的是他——” 她以为她只是在心中发泄一下自己所受的委屈,没想到念着念着就脱口而出了,小灵小巧只敢低头在那里偷笑,站在暗处的莫言几乎笑出声了,要不是身边的莫非脸色太难看,他还真不愿意忍得这么辛苦。 莫非一脸的黑线外带无可奈何,没想到这个丫头对自己的印象这么差,他摇了摇头,有些哭笑不得道:“这个苏仪,太顽劣,就应该好好教训一下,让她在这跪着吧,什么时候认识到自己不对,什么时候在起来。”说完他不理会要爆笑的莫言,转身离开了。 莫言看了看莫非的背影,又看了看苏仪跪在那的倩影,看来这下有戏看了,就不知道大哥的这份真情,这个大而化之的丫头什么时候能看见,什么时候能明白,也许爱上这么神奇的女子,也不是什么好事,注定情路走得艰辛吧。 苏仪不知道自己跪了多久,反正跪不住,她就坐下了,祠堂里白天和晚上没多大差别,都是灯火通明,只有苏仪的肚子咕咕地叫个不停,她回头找小灵和小巧,两个丫头不知道何时已经离开了,祠堂的大门却被紧紧地关上了,看来自己不知道还要跪多久,苏仪把目光投到桌上摆放的贡品上,鲜亮的水果,精致的点心,看起来很可口的样子,不管了,苏仪决定先解决自己的肚皮问题。 莫家的祖宗要是真有灵,看见这满桌的残羹剩品也得皱眉摇头吧,而吃饱了的苏仪倒在光鉴可人的地上睡着了,这就是莫非一进来看到的情形。 26 抓包 苏仪的祖宗祠堂虽然跪得不伦不类,但莫家的所有人也都知道有这么回事了,这位大少奶奶在莫家也算名副其实了,所有的下人见了苏仪也更加恭敬了。 莫心和秦少滨度过了慌乱迷情的一夜,莫心依照苏仪事先教授的并不要秦少滨对自己负责,秦少滨狂怒不已,找到莫非和莫言要立刻和她拜堂成亲,莫非和莫言当然欣然应允,秦刚仍余怒未消,把一口不甘心的怨气全部发泄在儿子身上,他用木棍狠狠地打了秦少滨一顿,秦少滨遍体鳞伤,直到莫心哭着扑到秦少滨身上,秦刚才气喘吁吁地住手。 苏仪这个罪魁祸首功成身退地躲进了莫非的书房,她正在埋头研究莫非的那些账本,她也知道那些账本有可能是假的,但她不认为这些利润不大的账本会对莫家有什么好处,温庭蕴看了这些账本只能认为自己是在白忙乎,如果他放弃了对付莫家,那自己什么时候能脱离莫家的庇护,出去闯一片自己的天地啊。 所以她花了三天的时间,从新临摹了些账册,把账本上的数目做了些改变,然后在府里下人聚集的地方闲逛,希望能快速找到那个紫衣丫头。 苏仪找遍整个莫府,却没有看见紫衣丫头的影子,莫府的下人忙碌的很,这是要给莫心和秦少滨操办婚事,苏仪斜倚在一处僻静的假山旁皱眉,自己和温庭蕴的两月之期已经快到了,温庭蕴不可能没有动静,难道这里面出了什么岔子? “六小姐,账本带来了吗?”一个低沉的声音吓了苏仪一跳,一个穿土黄色衣服的男仆站在了她面前,苏仪仔细看了看他,果然是那夜找她的紫衣丫头,没想到她还是个千面人。 苏仪淡淡地扫了她一眼,“账本我已经准备好了,正到处找你呢。” 紫衣丫头伸出手,“那就交给我吧。” 苏仪冷笑了两声,“看你在莫府混得如鱼得水,还以为你挺聪明呢,这光天化日之下,我能拿着偷来的账本满园子晃吗?今晚三更你在这等我,不过温庭蕴答应我,等我偷到账本,要放了我娘,你今晚拿我娘的休书来换账本。” 紫衣丫头愣了一下,随即又轻蔑地笑了,“六小姐,您做莫大少奶奶做糊涂了吧,你娘只是个妾,哪需要什么休书啊,要的话,只有一张卖身契。” 苏仪一头黑线,难道在这个鬼地方女人就那么不值钱,做妾的连得到一份休书的资格都没有,这件事她还要去问一下别人,别让这个看起来奸诈的丫头给骗了。 紫衣人悄悄地退了下去,还没等苏仪离开,一个俏生生的身影挡在了她面前,兰馨寒这一张水清脸冷冷地看着她,苏仪懒得和她打招呼,装没看见,准备绕道从她身边过去。 “见到我就走,怎么大少奶奶心虚了吗?”兰馨带着鄙夷严厉地问道。 苏仪对她摆摆手,无所谓道:“兰馨,你也称呼我一声大少奶奶了,可你这种态度是一个佣人对主人的态度吗?有时间我要和秦叔好好谈谈了,以免他老人家的一世英名毁在你这个趾高气扬的丫头手里。” 兰馨恨不得撕了面前这个狂傲的女人,“你们刚才的谈话我都听到了,你居然敢勾结外人谋害莫家,不知道这件事让大少爷知道了,他会怎么做啊。” 苏仪叹了口气,回身仔细看着兰馨,“兰馨,你是个聪明的女孩,你的心思我很明白,但现在你我都无能为力,我要是你就不会那么多事,我会静待事情的发展,然后给自己找机会,看在你叫兰馨的份上,我奉劝你,这件事情你还是少管的好。” 兰馨眯起凤目,从眼睛里喷出了火焰,她真的恨不得上前一把掐死这个女人,“你以为你这样说,我就可以当没看见刚才的事情吗,温柔,我们走着瞧吧。” 苏仪无奈地摇了摇头,“你随便吧,不耽误你时间了,拜拜。”说完转身离开了。 兰馨愣在当地了,莫非和莫言对温家采取的策略她是略知一二的,但具体细节她还是不清楚,她不明白,苏仪哪来的这份淡定,做出这种背叛的事情被撞上之后,还可以这么满不在乎,难道自己的大少爷瞒了自己什么吗? 三更转眼即到,苏仪拿着那些账本悄悄地离开了兰园,白天她问过小灵和小巧,那个紫衣丫头没有骗她,在古月皇朝,做妾的女人是没有地位的,失宠的小妾还不如人家家里的仆人,他们等同于私人奴隶,想离开主人是不需要休书的,只要主人拿出她的卖身契就可以了,但还没听说哪个人肯放自己的妾离开呢。 假山群中静悄悄,黑漆漆的,苏仪抱着账本打了个寒颤,等了有十多分钟,那个紫衣丫头一身夜行衣神鬼不觉地出现在她面前,紫衣丫头从怀里拿出一张纸交给苏仪,劈手夺过她的账本,“六小姐辛苦了,这是你娘的卖身契,老爷希望你尽快出府把你娘接出来。” 苏仪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她就向远处飘去,几个起落就不见了踪影,苏仪走出假山群喃喃自语,“跑那么快,有鬼追啊,我还没验证这张卖身契是真是假呢。” 她的话音刚落,眼前突然灯火通明,莫非,莫言,秦少滨,秦刚,还有兰馨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家丁们打着灯笼火把把她围在了中间。 兰馨对莫非道:“大少爷,我没说错吧,大少奶奶私偷莫家的账本,与温家的人勾结。” 莫非脸上的表情让人读不懂他的想法,“来人,把她带下去,关入地牢。” 立刻就有两个家丁上来架住了苏仪,苏仪皱眉,她望着莫非,冷静地开口,“等一下,莫非,你不会过河拆桥,兔死狗烹,鸟尽弓藏吧?” 莫非声音平淡,“苏仪,你自己做了什么,你自己清楚,我不想听你狡辩什么,带她下去!” 苏仪愣了一下,难道莫非是在怪自己私改账本吗? 莫家的地牢里虽然没有想像中的阴暗潮湿,但寒冷还是沁遍了苏仪的全身,她卷缩在角落里抱着自己的双膝发呆,来到异世所经历的一切都让她对自己现在的人生感到茫然,此时的脆弱让她多渴望有一副伟岸的身躯可以依靠,那种孤独在劈啪的烛火的烘托下更显得死寂。 莫言看着无助的苏仪,于心不忍地碰了碰发愣的莫非,“大哥,大嫂虽然特立独行,但她毕竟是个女人,我们这么做对她不公平,你不怕她会恨你吗?” 莫非的声音头一次露出了他的情绪,那是一种心痛,“不这么做,温庭蕴明天一定会以母病危的借口来府里要人,我们没有理由把她留下来,我不想她受到伤害。” 莫言喃喃道:“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莫非摇了摇头,“地牢是最安全的,我会让小巧好好照顾她的。” 27 寒翠三魔 地牢里点的是烛火,分不出白天与黑夜,苏仪卷缩在干草上不知道睡了多久,被一阵香气扰醒,发现自己身上盖了床棉被,身边放着一碗热腾腾的鸡汤,小巧憨笑地坐在她身边。 苏仪扯出一抹无奈的笑容,“小巧,是你家大少爷叫你来的吧?” 小巧乖觉地点了点头,边把热汤递给苏仪边道:“大少奶奶,地牢里寒气重,您先喝碗汤暖暖身子。” 苏仪接过碗,低落的心情让她的胃袋对这碗带着笋片香菇的鸡汤产生了抗拒,她已经把碗放到了嘴边,但潜意识就是不愿意张口,自己现在应该能用惨字来形容了,没必要在自己难为自己,她叹了口气放下了碗,“我吃不下,先放着吧。” 小巧也一副苦瓜脸地叹气,“大少奶奶,您别怪小巧多嘴,大少爷在温和,在没有脾气,可他毕竟是个男人,是男人就会要面子,您总是让他下不了台阶,他怎么会不恼您呢,其实大少爷还是很在乎您的,虽然把你关到地牢里,可还叫小巧好好照顾您,您主动向大少爷赔个礼,道个歉,大少爷一高兴就会把你放出去的。” 苏仪愣了一下,原来小巧并不知道她和莫非之间的事情,她苦笑地摇了摇头,“如果赔礼道歉能解决问题就好了,现在什么时候了?” 小巧虽然不解,但也不能多问,只能乖巧地回答,“现在快午时,您应该饿了吧,我去准备几样您爱吃的小菜过来。” 苏仪觉得脑袋和眼皮都异常的沉重,她摆了摆手,“不用了,我不饿,不想吃,我只想在睡一会,你去做你的事情吧。”说完她从新卷缩进棉被里,把自己包裹的像个粽子,不知道为什么,只有这样,她才觉得安心。 小巧看着苏仪的动作异常难受,大少奶奶是个好主人,她要去找大少爷为她说情,明明大少爷那么喜欢她,为什么还要这么对待她呢,而大少奶奶在地牢里不好过,大少爷却在兰园发呆,真不明白两个人到底为了什么。 温庭蕴果然来接苏仪了,但莫府的正主他一个也没见到,大总管秦刚接待了他,并告知他,莫言出门了,莫非旧病复发了,至于大少奶奶被大少爷关入了地牢,原因与大少爷的发病有关系,她有谋害大少爷的嫌疑,如果亲家老爷想见女儿,那对不起了,只能等二少爷回来,把这件事调查清楚,如果大少奶奶是清白的,你想什么时候见都行,如果真的是凶手,那只能按莫家的家法处置了。 温庭蕴恨得暗暗咬牙,本来没有温柔还有秀荷可以送给花都府尹,谁想到秀荷自从上次来莫非回去以后就一病不起,他给秀荷随便找了个大夫,也没看出个所以然,眼看秀荷日渐憔悴地像个鬼了,这样的秀荷你让他怎么送得出去啊,但花都府尹不答对,女儿温情就无法进入四皇子府,而且他已经拿到了莫家的账本,就要对莫家大展身手了,还急需四皇子欧阳浩撑腰呢,所以他一心想把苏仪接回去,没想到这个时候,苏仪会出这种事情,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他是没有任何资格强带苏仪离开的,只能悻然而归了。 而回到住处的温庭蕴正要找半死不活的秀荷出气的时候,影城的快马传书却让他惊呆了,自己在影城辛苦创建的家业,一夜之间被人搜刮殆尽,而种种苗头都指向莫家。 温庭蕴脸上的肉都横了起来,他撕碎了信件,露出了狰狞的面孔,“好你个莫家,既然你不让老子活,那老子也不会让你好过,我们走着瞧吧。” 莫家断了他影城的后路,只能让他走上他一直不愿意冒险走的一条老路,他的确是寒翠三魔的老大寒魔东,是当年幻城韩家血案的凶手之一,但他绝对不是主谋,他也只是别人手中的棋子之一,他比他那两个亡命的兄弟寒魔西和寒魔北要聪明一些,血案发生过后,老二和老三就离奇地死亡了,他就知道大事不好了,这么多年他隐姓埋名成功地逃脱了幕后主使人的追杀,也辛苦建立了影城的家业,没想到却被莫家毁于一旦,莫家为什么要对付他,他现在是明白的,也许就是为了当年韩家的血案,黑锅他不会一个人背,要死也要拉个垫背的,在说去找那个人摊牌,莫家兄弟和他谁死还不知道呢,这样也用不着那个花都府尹来为他牵线搭桥了,想到这里,温庭蕴狞笑出声。 万安寺是花都的皇家寺院,每月十五,宫里的皇后贵妃都由他们所生的皇子陪同来寺院烧香,古月皇朝的规矩,但凡满十一岁的皇子,都必须另立门户,不得在踏入后宫一步,但每月十五可偕同自己的娘亲去万安寺烧香祈福,与其说是来烧香祈福,不如说是每个月十五这天是母子联络感情的固定日子。 大雄宝殿上香烟渺渺,几个庄重华丽的贵妃对着大殿供奉的菩萨磕头跪拜,年龄不等的几位皇子在他们身后也顶礼膜拜,这一连贯的动作,只有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皇子做的最心不在焉,他的目光不时地瞟向中间的那两个空位,那是皇后和太子的,皇后凤体不适,今天没有来,太子也就没来,今天来的妃子,品级最大的就是他的母妃——贤贵妃了,而他就是当今的四皇子欧阳浩。 做完法式听完经,贤贵妃淡淡地吩咐道:“各位姐妹和众位皇子也有月余没见了,不知道有多少贴己话要说,都散了吧。” 众位嫔妃行礼,带着自己的儿子散了出去,只剩下欧阳浩和贤贵妃两个人了,“浩儿,最近密切给本宫注意一个人,寒翠三魔的老大,寒魔东。” 欧阳浩皱起了眉头,“母妃,寒翠三魔已经失踪近二十年了,怎么会突然出现?” 贤贵妃叹了口气,“没有二十年,应该是十八年吧,当年你才九岁,太子也只比你大两个月,幻城韩家发生了灭门惨案,凶手就是寒翠三魔,惨案发生之后,三魔就消失了,这么多年来本宫一直在寻找他们,前两天跟随本宫多年的李公公居然见到了这个。”说完她摊开手,手里一枚乌黑的燕子镖,“这是三魔的标记,如果本宫猜测不错的话,来的人应该是三魔的老大寒魔东,找到他,看看他还有多少同党,本宫要你一网打尽,而且要做得干净利落。” 欧阳浩眯起了凤目,“母妃,当年韩家的血案,难道与母妃有关吗?” 贤贵妃冷冷地笑了笑,“当年母妃只是一个嫔,有什么能力操纵韩家血案,这是你父皇授意的,你父皇怕莫韩两家联手,所以才要毁灭其一,母妃也只不过是颗棋子而已,但时过境迁,如果现在翻出当年的事情,那这个黑锅,可就要我们娘俩背定了。” 欧阳浩点了点头,“三魔躲了那么长时间,是什么让他们敢从新现身,母妃不想知道原因吗?” 贤贵妃摇了摇头,“不管三魔现在出现能带给我们多大的利益,都比不过当年的事情翻出来带给我们的危险,所以这个人一定要除去,而且寒魔西和寒魔北已经死了,剩一个寒魔东能对我们有多大用处呢?” 28 情动的莫非 温庭蕴既然露了行踪,四皇子欧阳浩查他并不难,但当四皇子知道他就是当年的寒翠三魔的老大时,并没有执行贤贵妃的命令,他知道温庭蕴是被莫家逼得走投无路了,也知道莫言没杀他,是为了找另外两魔和幕后的主使人,温庭蕴是早晚要除掉的,但不是现在,欧阳浩认为现在用温庭蕴对付莫家兄弟正合适,所以他装作不知道温庭蕴的真实身份,利用花都府尹,把温庭蕴的女儿温情接进了四皇子府。 温庭蕴没有想到自己想放弃四皇子这条路,直接找贤贵妃的时候,四皇子会突然接纳他,这让他异常惊喜,毕竟找上贤贵妃就不得不提当年的韩家血案,保不齐贤贵妃会在杀他灭口,这比他以温庭蕴的身份得到四皇子的赏识要危险的多。 温庭蕴先对四皇子哭诉了莫家在影城的所作所为,然后让欧阳浩为自己做主,欧阳浩同情地叹了口气,“莫家的作为的确另人发指,但莫家在皇朝根深蒂固,就是当今圣上对他们也只是敢怒不敢言啊,温老你的委屈,小王也爱莫能助啊,更何况小王听说你和莫家是姻亲关系,这就变成了莫家的家事,小王更没有立场出面为你讨回这个公道了。” 温庭蕴内心说不出的失望,欧阳浩接着道:“如果温老实在咽不下这口气,那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吧,小王也只能暗中帮温老一把了。”有欧阳浩的这句话就够了,温庭蕴露出了狞笑,他不会让莫家两兄弟好过的。 欧阳浩把温庭蕴的表情都看在了眼里,眼底露出了轻蔑的笑容,这个祸根就留给莫家兄弟收拾吧,他不会趟这个浑水的,到最后鹿死谁手的结局对他来说都是一样的,至于那个温情,即不是妻也不是妾,只不过是个玩具而已。 苏仪在地牢中一晃就是五天,这五天里,莫心和秦少滨来看过她,莫言偷偷地来看过她,莫非每天晚上都会偷偷地陪她在地牢中度过,只是苏仪不知道而已。 而苏仪自己,整个人都恹恹的,尽管小巧每天变换着花样为她送汤送菜,但她吃的很少,脸上一直是一副睡不醒的样子,感觉自己的灵魂从这个躯体里不断地抽离,但抽离之后,又不知道该飘向何方。 “啊!”小巧的尖叫声惊醒了苏仪,小巧捂着嘴,瞪着惊恐的眼睛,看着离自己几步外的石板地上,苏仪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一只肥大的老鼠四脚朝天地躺在那,口中还有白沫残留。 苏仪揉了揉发胀的脑袋,“小巧,别这么大声,一只死老鼠而已。” 小巧带着哭腔,“不是的,大少奶奶,这只老鼠是被毒死的。” 苏仪愣了一下,目光看到自己旁边那被老鼠打翻的汤碗,那是一碗渗汤,自己胃口不好没有喝的渗汤,她抬头看着小巧。 小巧的脸变得苍白,大少奶奶的食物是她一手经办的,里面怎么会有毒呢?如果被毒死的是大少奶奶,而不是死老鼠,那她有十条命也担待不起啊。 小巧的惊叫声显然也惊动了别人,莫非,莫言和秦少滨率先闯了进来,眼前的一切让他们面面相觑,莫非二话没说,冲上前去抱住了苏仪,伸手点住了苏仪的几处大穴,起身往地牢外奔去,边走边吩咐傻愣住的小巧,“快去叫大夫。” 苏仪好笑,但浑身酸软,只能瘫在莫非怀里,听着莫非快速的心跳,她想说,她没喝那汤,但张张嘴,却发不出声音来,只能任由莫非把她抱回了兰园,苏仪暗想,这样也好,也许这场牢狱之灾就这么收尾了。 莫言和秦少滨两个人交流着惊疑的目光,莫府温家派入的奸细已经扫除干净了,那么是谁还要治苏仪于死地呢?秦少滨拿起空碗放在鼻端闻了闻,眼中几不可见地闪过一丝痛心,他没有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苏仪虽然没有被毒药伤到,但在地牢太久也受了风寒,莫非第一次带着心痛对她吼叫,“苏仪,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笨了,身体不舒服不会说话吗?你知不知道,你只是个女人,你到底在硬撑什么?” 面对莫非的激动苏仪困惑了,她不是小孩子,莫非对她的紧张让她明白了他对她的那丝情苗,但是她自己呢?她相信她对莫非没有热情,有的只是不得已的合作关系,苏仪在现代不是没谈过恋爱,但恋爱的基础是要建立在双方人格尊严平等的基础上的,可现在的她和他平等吗?苏仪为自己的想法嘲讽地摇了摇头,在这个男尊女卑的社会里,她能够找到平等吗? 莫非见苏仪摇头,忙坐到了她身边,伸手抚上了苏仪的脑门,“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对你凶,我只是气你,怎么这么不知道爱惜自己,你到底哪里不舒服?” 苏仪苦笑地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嘴巴,莫非这才意识到自己点了她周身的大穴,他慌忙拍开她身上的穴道,苏仪再次瘫软在她的怀里。 莫非小心翼翼地抱着她,就像抱着一个搪瓷娃娃,生怕一不留神会碎裂。 好半天,苏仪吐了一口长气,“莫非,把我放下来吧,我脑袋很胀,想好好睡一觉。” 莫非轻轻地放下苏仪,替她盖好了锦被,坐在床边痴痴地望着她,好久,直到苏仪再次进入梦乡,“苏仪,对不起,不要怪我把你关到地牢这么久,让你受了这么多委屈,我实在想不出,除此之外,还能用什么办法阻止温庭蕴把你带走,原谅我,你的出现已经打乱了我的人生,这几天你人在地牢,我的心也陪你在地牢,我不敢想象,如果有一天,你真的走出了我的生活,我该怎么办?告诉我,我要用什么办法才能把你永远留在我身边呢?” 苏仪虽然进入了混沌的状态,但莫非的话还是一字不拉地钻进了耳朵,完了,自己真的不能做到船过水无痕了,要怎么对待已经动了情的莫非啊,不想则以,一想苏仪的头都炸了,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吧,那样就什么都没发生过了。 记得苏仪以前是最看不起那些在感情方面做鸵鸟的人了,愿意就是愿意,不愿意就不愿意,一切干脆点,事情就简单点,何必拖泥带水浪费精力呢,这也是她上一世活了二十八年,谈了五次恋爱都没找到真正归宿的原因。 可现在她却要把这一套拿出来对待莫非,行得通吗?以她对莫非的了解,莫非是个欲望特别低的人,但一旦产生了欲望,那就会很执着,也许莫非永远不会在面对她清醒的时候说出“我爱你”这三个字,但他会用他的方式纠缠对方一辈子的。 真希望这只是自己做的一场荒诞的春梦,莫非依然是她的合伙人,她不必想是否接受他的感情这件事情,也许睡醒之后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生。 29 琴曲依旧仍留遗憾 莫心和秦少滨的婚礼让莫家着实热闹了一阵子,连宫里都惊动了,朝中的文武百官和皇亲国戚都闻风而动,利用这个机会来和莫家兄弟套交情。 苏仪这个当家主母不善应酬,只是在莫心拜堂的时候露了一脸,可就这一脸,就让花都的百姓都知道莫府的大少奶奶娇艳如花了。 苏仪以身体不适为借口,带着小巧躲开了人们的探寻,向兰园走去,“小巧,没想到在你们这里做新娘子真是辛苦啊,好在莫心嫁了一个自己喜欢的人,要是嫁一个自己不认识的人还要被这么折腾,那多冤啊!” 小巧笑了,“大少奶奶,整个古月的婚嫁都是这样的,那些王孙贵族的婚礼比这还要豪华呢,记得前两年我陪大少爷去参加一个亲王的婚礼,新王妃当时还晕过去了,后来听说,是因为被亲王选中,兴奋的三天都没有吃东西。” 苏仪翻了个白眼,“小巧等你长大了,做新娘子的时候可千万别那么傻哦,一定要像莫心一样,找个爱自己的人嫁。” 小巧嗔笑,“大少奶奶,不和你说了,你取笑小巧。” 苏仪认真地回身看着小巧,“我说的可是实话,不是取笑你,做夫妻最重要的就是要有感情,这种感情是不牵涉任何利益,心甘情愿的彼此牵挂,只有有这种感情,才能维系两个毫无血缘的人相互携手共同经历风雨,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小巧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大少奶奶,你和大少爷就是这种感情吧——大少奶奶当心。” 小巧的话让苏仪踉跄了一下,险些摔倒,怎么说着说着,扯到她和莫非身上了,自从她从地牢出来以后,莫非对她的态度转了三百六十度的大弯,以前莫非随她自己想做什么做什么,可现在虽然依旧是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但莫非总是有意无意地出现在她身边,而且还很喜欢和她一起做,而苏仪却一心想躲开莫非,因为莫非那温和含着宠溺的双眸让她心慌。 望着主仆的背影,四皇子欧阳浩皱起了眉头,夫妻要有感情,这种感情还要是没有任何利益牵涉,心甘情愿的彼此牵挂,这是什么理论啊,在他的意识里,人与人之间就是利用与被利用的关系,夫妻也一样,苏仪的这番话,他还是头一次听到。 新人拜堂的时候,欧阳浩瞥了坐在主位的苏仪一眼,温庭蕴的这个女儿很美,比他送给自己的另一个女儿温情美多了,但比起倾国倾城的媚儿还差一节,想温庭蕴这么低劣的人也教不出什么好货色,他浑然没在意。 酒席开了,莫大少奶奶也不知去向了,欧阳浩心里惦记着莫家的另一场热闹,所以悄悄地退出了酒宴,在花园中漫步,却没想到再次遇到苏仪主仆,他把自己的身形隐在了暗处,苏仪和小巧的对话一字不拉地落入了他的耳中,而苏仪讲话时那坚定自信的神采让欧阳浩愣住了。 一只手拍到了欧阳浩的肩膀上,“四弟,找你好半天了,原来你躲在这里啊,发什么呆啊?” 欧阳浩回过神来,太子欧阳日在莫言的陪伴下站在他的面前,他忙拱手行了个礼,“小弟是不胜酒力,出来透透气,让皇兄挂心了。” 欧阳日爽朗的笑了,“四弟太客气了,我正在挖莫府的绝学,要不要一块去欣赏啊。”欧阳日趴在欧阳浩的耳边道:“别说做大哥的不关照你,莫府的歌舞可是整个古月皇朝都无人比拟的,不去看,可不要后悔哦。” 欧阳浩皱眉,莫家在皇朝财富是数得上,可没听说歌舞也数得上,他们在搞什么鬼,他不由自主地跟上了欧阳日和莫言的脚步。 自从上次太子撞见了苏仪弹琴和莫心跳舞之后,莫家两兄弟就知道他还会来纠缠的,索性让家里豢养的舞姬把苏仪的那曲擦肩而过练一个透彻,今天果然派上了用场。 舞姬虽然不如莫心出色,可琴师却比苏仪高明多了,欧阳日望着弹同一首曲子的琴师,心中淡淡地失望,琴弹得再好,哥唱得再美,可却没有当日那让人移不开目光的风采了。 欧阳浩一直倾耳仔细聆听,这首曲子音调很怪,歌词更是怪,“爱上你,是我的错,可是离开又舍不得——”舞不能像太子说的那样皇朝无人比拟,但这首歌绝对是皇朝没有的,恐怕连摘星楼的乐师也做不出来这样的曲子吧。 曲停舞尽,舞姬尽退,太子叹了口气,“虽是同曲,却再也舞不出当时的意境了,难道大表嫂的仙乐,我欧阳日再也听不到了吗?” 莫言依旧至始至终寒着一张脸,“殿下不用这么遗憾,您可以去向我大哥开口请求,只要他同意,你还是有机会听到的。” 欧阳日翻白眼,“我要是敢对大表哥提这个要求,还用你在这里敷衍我。” 欧阳浩淡淡地开口,“莫非这首天籁之曲是莫家大少奶奶所做吗?” 莫言没搭理他,欧阳日点了点头,“四弟,你没看过,莫家大少奶奶弹琴时的神韵,就像九天下凡的仙女一样,周身被淡淡的金光所包围,在她的琴音环绕中,无论是欢乐还是悲哀都让人忘乎所以。” 欧阳浩很怀疑太子这句话是不是太夸张了,莫家的大少奶奶温柔他又不是没见过,虽有上等姿色,但还够不上九天仙女。 就在这时,秦刚躬身走了进来,他趴在莫言耳边低低地嘀咕了几句,莫言吃惊地睁大了双眼,“两位殿下,你们慢坐,莫言有事,去去就回。”说完他向两位皇子抱了抱拳,向外走去。 太子和欧阳浩互看了一眼,也起身跟了出去,院内的仆人虽然看不出惊慌,但也显得有些急促,宾客依旧在酣饮中,西边的天空一片火红,把黑夜照如白昼,欧阳浩的唇边露出了淡淡的笑容,太子欧阳日的眉头却紧皱了起来,“那个位置,好像是莫家的丝绸仓库。” 正在陪苏仪的莫非被急匆匆闯进来的兰馨带走了,临走时对小巧吩咐道:“小巧,伺候大少奶奶去休息,别在让她出去了,今天客人多,撞到生人就不好了。” 苏仪疑惑,望着窗外那片火红道:“小巧,那是什么?” 小巧支支唔唔,却不知道怎么回答她,苏仪看了她一眼,“你不知道,我们现在就出去问清楚。” 小巧慌忙摇头,“大少奶奶,别出去了,大少爷会不高兴的,那是西城莫家的丝绸仓库。” 丝绸仓库,苏仪有印象,她改动过的账本里面就有西城丝绸仓库,难道仓库起火是温庭蕴开始下手了吗? 30 初露锋芒 西城莫家丝绸仓库的大火整整烧了一夜,还连累了周边的几户百姓,莫非和莫言指挥着人抢出了一些残货,此刻正堆积在莫家的大厅上,秦刚叹了口气,“大少爷,这些丝绸都废了,好在事先我们把大量的货都转移到幻城去了,不过这场大火也损失了七八万两银子。” 莫非点了点头,转身问莫言,“言弟,你去找过媚儿了吗?可从他哪里探听到四皇子的态度?” 莫言冷冷地哼了两声,“媚儿说他以后不会在管莫家的事情了,叫我少去烦他。” 这到出乎莫非的预料,新郎官秦少滨开口,“温庭蕴已经把他女儿温情送进了四皇子府了,以四皇子的行事风格,他只会隔岸观火,坐收渔翁之利。” 几个人正谈着,苏仪和莫心走了进来,几个人立刻打住了话题,苏仪望着那桌上堆放的残绸丝缎,心内稍稍有愧地低下了头,“对不起啊,如果不是我擅自改动了账本,也许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莫非笑了笑,“我给你的那些账本是真的,就知道你不会那么安分,所以才没有费劲做假账,不过你的账本好像做得太夸张了,竟然让温老贼动了杀机。” 一夜的疲惫让莫言也忍不住要调侃苏仪两句,“大嫂,真看不出你本事这么大,本来亏损的账册到你手里就变成金矿了,我要是温老贼,拿不到也会想毁掉的。” 苏仪不是个会逃避责任的人,“这次大火亏了多少,我负责赔偿好了。” 刚进门的兰馨听完之后嗤之以鼻,“大少奶奶,你现在吃的用的可都是我们莫家的,你拿什么来赔这七八万两银子,温老贼给你的那点羞于见人的嫁妆吗?” 秦刚皱着眉头喝止女儿,“馨儿,你越来越放肆了,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 七八万两,这么多啊,苏仪暗自吐了吐舌头,不过没关系,不是还有剩料吗?剩下的这些丝绸做成成衣,应该可以补上这个窟窿,想到这,她指着那些丝绸道:“把这些丝绸交给我处理吧,我虽然不敢保证能赔得上你七八万两,但我会尽力减少你们的损失。” 莫非饶有兴趣地看着她,“苏仪,我明白你想把这些残废丝绸做成成衣,可是,你好像不知道成衣都是由整匹丝绸裁剪下来的,在这里没人会穿有接缝的衣服。” 苏仪点了点那些布料,笑了笑,“放心吧,我不会让伟大的古月人民穿有接缝的衣服的,你只要派几个裁缝给我就好了。” 大厅里所有的人都好奇地盯着苏仪,这些布料,按平时就是一个扔,上等的丝绸,普通百姓穿不起,达官贵人又不屑要残品,不知道苏仪到底要怎么处理他们。 接下来的几天苏仪开始忙碌起来,她把自己的工作室设在兰园,裁缝也很快住了进来,就连莫心,小灵和小巧都成了她的帮手,苏仪画了几张图纸,大块的布料做成底裙,小块的布料做小衣,轻柔的薄纱做照裙和面巾,一套正版的印度服饰就出炉了。 苏仪穿着第一件成衣在兰园里偏偏起舞,惊呆了莫府里所有的人,人们看的几乎忘记了呼吸,莫非的心随着苏仪的舞步颤动,他知道自己真的遇到宝了,苏仪绝对有能力独自立足在这个社会里,就凭这套衣服,别说七八万两,就是七八十万两又算什么呢。 这种印度服装,就是苏仪对这个皇朝女人外出服的改良,她只命人先做了十套,其中送了莫心,小灵和小巧各一套,本来兰馨也有份,但被她冷着脸拒绝了,以至于这套服装盛行与古月皇朝时,兰馨是唯一一个出门还穿古老外出服的女人。 做衣服剩下的残料被苏仪做成了扇面,她发现皇朝男子没人用扇子,没理由的,电视里一个一身长袍的男子手拿一把折扇,要多潇洒就有多潇洒,而且古月没有冬天,一年四季只有一季温暖如春,其他三季都很炎热,扇子这东西绝对可以畅销。 忙乎了十天,也到了莫心去庙里烧香的日子了,古月的少女是不用礼佛的,但嫁为人妇了就不同了,就是平时没时间,也要在婚后十日去万安寺烧香,向佛祖告知自己以为人妇,求佛祖保佑夫家兴旺,子孙繁荣。 这是一个推销自己作品的好机会,苏仪哪会放过啊,她带着小灵和小巧跟着莫心穿着那套印度服装,在莫家的家丁的护卫下来到了万安寺。 今天不是十五,万安寺不禁止普通老百姓进香,寺里的香客是人山人海,而莫家的四位姑娘成了众人的焦点,不一样的外出服,勾勒出四个女人妖娆的风姿,长纱下的面孔虽然若隐若现,但仍另在场的所有男人痴迷,女人妒忌。 这套衣服在古月皇朝立刻掀起了风波,连深宫的后妃都找到了莫家,从三千两银子一套,直涨到一万两,莫家的大总管秦刚接订单接到手软,半个月的时间就赚进了十五万两银子。 就在莫言决定拿出好的丝绸加大生产的时候,苏仪却叫他降低了这种外服的价格,三百两一套,莫言不解地望着这位化腐朽为神奇的大嫂,“人们对这套外服的新鲜感就要过去了,而且用不了多久,别家也会生产出来的,三百两这个价位是保证外服质量的竞争价位,要想让这套衣服普及就不能在走高价路线。” 莫言敬佩地点了点头,“大嫂,你要不要来管理莫家的产业,我发现你是个经商奇才啊。” 苏仪摇了摇头,拿出自己做的一个简单的算盘,早在苏仪改账本时就发现这个皇朝没有算盘,大帐人们用长串的草珠计算,莫怪总管秦刚的腰饰是一串长草珠了,苏仪自己做了一个简易的算盘,她拨弄着算盘上的草珠,对在场的莫家两兄弟和秦氏两父子道:“我算过了,到今天为止,那些被烧的丝绸已经全部处理完了,共得了十五万八千两银子,丝绸的成本是七八万两,加上人工,我算你十万两,还剩下五万八千两,我这段时间在莫家的衣食住行应该够了吧。” 众人都不解其意地看着她,她笑笑接着道:“亲兄弟明算账,虽然我不知道我还要在莫家住多长时间,但我把这套外服的专利权送给莫家,也应该够我吃十多年了吧,以后我想自己创业,当然还会和你们合作,我出创意和设计,你们出人力,我们五五分成,你们看怎么样?” 莫言和秦氏父子都有些傻眼地看着莫非,莫非望着苏仪脸上的坚毅表情带着无奈地笑了笑,合作,如果只能用合作这种方式把苏仪永远留在身边,也无所谓了,他点了点头。 苏仪高兴地打了个响指,“莫非,就知道你最上道,不过我们口说无凭,要签份合同。” 众人一脸问号,什么叫合同,苏仪讪笑,“你们这里叫契约,合作契约。”说完苏仪从怀中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契约递给莫非,莫非苦笑,苏仪把一切都计划好了,自己还真得小心应对呢,恐怕一个不留神,她怎么飞掉的自己都不知道吧。 一切签好之后,苏仪又拿出三把扇子给莫非,莫言和秦少滨每人一把,到了秦刚哪里,她讪笑了下,“秦叔,这个扇子不适合你,呵呵,下一步,我们要推这个,”她展开扇子摇了摇,“其实也很简单,只要三位玉树临风的公子出门的时候,在人前拿着它这么摇一摇,财源就滚滚来了。别看这扇子不起眼,但成本低,利润大,一柄扇子暂时先定二十两银子吧,等销路打开了,我们在降价。” 三人一头黑线,男人拿扇子,没见过,能看吗? 31 逛青楼 苏仪的扇子,只是莫家的三个男人勉为其难地在人前晃了晃,果然再次引起了轰动,短短数月就又为莫家进账十多万两,莫家的男人此刻看苏仪就像看到了财神爷,苏仪自己也分了七八万两银子,没事她会穿起男装,带着小巧上街上四处逛逛,总琢磨着想自己买套房子搬出来住。 莫家兄弟和温庭蕴的斗争其实已经到了白热化的地步了,温庭蕴一直以为四皇子欧阳浩在帮自己,实际上他也只是出完主意就躲在一边看热闹,几次交手下来,温庭蕴损兵折将,莫家虽然损失了一些财物,但苏仪的外服和扇子立刻补上了那个窟窿,这不但使温庭蕴倍感恼火,也使四皇子欧阳浩迷惑了,知道莫家财大气粗,但这么折腾下来依然看不见莫家的底线,难道莫家真的向父皇说的那样,莫家只可交,不可灭吗? 这天,苏仪带着小巧在街上闲逛,来到一处风景秀丽之地,一阵歌声传来,让苏仪顿住了脚步,“爱上你是我的错,可是离开又舍不得——” 苏仪愣住了,怎么这地方也有人会唱这首歌啊,难道还有和自己一样穿越过来的人吗? 小巧解开了她心中的疑惑,“大少——公子,您的这首歌已经传遍了整个花都了,现在烟花柳巷的姑娘们都在争着传唱呢。” 苏仪一阵失望,“我们过去看看吧。”她率先沿着湖边走了过去,小巧犹豫了一下,快速向四周望了望,一个佩剑的黑衣人像影子一样对她点了点头,小巧快速跟了上去。 苏仪想上街闲逛,还打着了解市场的旗号,莫非是管不了她,其他人更是不敢管她,没办法,莫非只好让小巧寸步不离地保护着她,而小巧别看年龄小,但武龄可不小了,在花都也算是一个高手了,就这样,莫非仍然不放心,仍派出了自己的贴身暗卫时刻注意主仆二人的动向。 苏仪绕过花海,一座富丽堂皇的建筑出现在眼前,“摘星楼”,周围的人也多了起来,门口站着几位花枝招展的姑娘,频频地像行人送着秋波,歌声是从楼上传出来的。 苏仪向门口走去,几位姑娘像见了蜜一样围了上来,“呦,这位公子,您好俊秀啊,第一次来我们摘星楼吧,我们摘星楼的姑娘各个美艳如花,包您来一次就不想走,您里面请啊!” 女人的嗲声嗲气让苏仪浑身直起鸡皮疙瘩,原来这里是妓院,苏仪对这种地方没有一般穿越者的好奇,但此刻她已经没法抽身了,几个女人半拥半抱地已经把她推向了门内。 小巧也一头黑线,她知道这位大少奶奶的胆子有多大,什么事情都敢做,但女人逛妓院是不是太过了,如果让大少爷莫非知道还不扒了自己的皮啊,想到这里,她一身冷汗,急匆匆地跟了进去。 楼内男男女女亲亲我我,别有洞天,既然已经进来了,苏仪也没那么别扭了,去看看唱歌的那个女孩长的什么样,也不算白来一趟,她举步要往楼上走,小巧赶紧拉住了她,“大少——少爷,这里是青楼,您不能上去,我们还是赶快离开这里吧。” 苏仪笑着拍开了小巧的手臂,“我现在是少爷,进都已经进来了,在这么出去,别人会以为你家少爷有病的,我们上去坐坐吧,去看看那位唱歌的姑娘。”说完不再理会小巧,往楼上走去,小巧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跟上去。 刚到楼上,就有一位妈妈迎了上来,“哎哟,这位爷,眼生的很啊,第一次来吧,您是想要间豪华舒适间啊,还是要间普通间啊?” 苏仪皱起了眉头,不是刚上来就要开房吧,她忙摇摇手中的扇子,“这位妈妈,我不开房,只想听听那位姑娘的歌声。” 妈妈抿嘴乐了,“一看这位公子啊就是个清纯的人,上楼的人都是看媚儿姑娘的歌舞的,豪华间三百两,普通间一百两,您自己选一间吧。” 苏仪一头黑线,普通间还要一百两,你抢银行算了,等等,她说谁,媚儿,这个名字好像从哪听说过,难道是来花都路上遇到的那个倾城女子,“小巧,付三百两银子给妈妈,有劳妈妈带路。” 小巧撅着嘴,把三张百两银票递给了妈妈,妈妈眉开眼笑地扭动着腰肢,带着苏仪向一个豪华套间走去。 摘星楼上的设计很巧妙,中间是一个圆形的大厅,围绕大厅的是一间间小客厅,每间小客厅都挂着珠帘纱幔,在小客厅里的客人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大厅中正在舞动的红衣少女,而小客厅里有什么人,外人根本就看不见。 苏仪仔细看着边跳边唱的那个少女,果然是和自己有过一面之缘的媚儿,只见媚儿舞姿翩跹,歌声清亮,把在场所有人的魂魄都吸了出去,这样一个绝代风华的女人怎么会沦落到这种烟花柳巷呢,苏仪惋惜地摇了摇头,她喜欢媚儿那种倾城的美艳。“小巧,去叫那个妈妈过来,我有事要和她讲。” 小巧疑惑地退了下去,不一会便带着那个妈妈回来了,妈妈脸上堆笑,“这位公子,不知道有何吩咐啊?” 苏仪冲着妈妈淡淡地笑了笑,“你是这里的妈妈,可是这里管事的人?” 妈妈笑着点点头,“公子有事尽管吩咐,这摘星楼是我徐妈妈的地方,如果我要做不了主,那谁能做这个主啊。” 苏仪点了点头,“那就好,本少爷想要为这位叫媚儿的姑娘赎身,妈妈你开个价吧。” 她的话一说完,不但徐妈妈吃惊,就连小巧也惊叫起来,“大少——爷,不行啊!”苏仪回身严厉地瞪了小巧一眼,小巧只得闭上嘴,干着急。 倒是徐妈妈只是惊了一下,立刻就恢复了过来,要为媚儿赎身的客人她见得多了,哪年不来两个,但只要一听价钱,一个个还不都灰头土脸的回去了,眼前这位小公子虽然衣着名贵,想必有几分家财,才敢在这里口出狂言,她依旧堆满笑容,“公子真是好眼力啊,放眼整个古月皇朝,哪一个女人能有媚儿的绝世风采啊,不过,媚儿是我摘星楼的顶梁柱,他的价钱可不便宜啊!” 苏仪不耐烦地打断她,“妈妈,你就别那么多废话了,直接说,你要多少银子。”徐妈妈伸出了五个手指头,苏仪猜测道:“五万两?”徐妈妈乐了,“媚儿是皇朝的当红名妓,整个古月也找不到第二个人可以代替,五万两就想把她从摘星楼带走的话,她可就轮不到公子你了,五十万两。” 苏仪望着仍在酣舞中的媚儿淡淡的笑了,“妈妈真是识货,五十万两做媚儿的身价还是太便宜了,不如我给你七十万两,你连这个摘星楼都卖给我如何?” 徐妈妈当场就傻眼了,这个人到底是谁啊,七十万两,那可是天价啊,“呵呵,这位公子,七十万两可不是个小数目啊,您空口无凭,老身总要看到银子才好继续商谈吧。” 苏仪点了点头,从怀里拿出算盘推给小巧,“小巧,你拿着这个回去找你们大少爷,让他给我送七十万两银子过来,银子暂时凑不足的话,七万两黄金也可以。” 小巧也蒙了,大少奶奶这是在演哪一出啊,就这么个小小方盘,几颗草珠,就能让大少爷拿出七十万两银子,大少奶奶不是疯了吧? 苏仪自信地笑了笑,“你快去吧,我等在这里,你家大少爷看到这个就明白了。”说完她还惋惜地叹了口气,本来这个算盘是自己想开发的,莫非觊觎很久了,几次张口欲询问,不知道为什么又自己咽了回去,这次就便宜莫家兄弟了。 32 青楼遇流氓 小巧离开后,徐妈妈命小丫头又端上一壶好酒,她亲自为苏仪斟满酒杯,送进苏仪的手中,“公子仪表不凡,一看就知道出生名门,不知道公子府上是?” 苏仪摇了摇手中的折扇,“妈妈,你打探我的身世,是怕我拿不出七十万两银子吧。” 徐妈妈嘴角抽动了一下,依旧满脸堆笑,“公子这话就言重了,老身看人无数,像公子这样的气度,这古月皇朝还真没有几个人,就算公子拿不出七十万两,买卖不成仁义在吗,我摘星楼和公子交个朋友如何啊?” 苏仪笑了,“妈妈,你很会说话,如果你真想交我这个朋友,不如你拿了七十万两之后,继续留下来帮我管理摘星楼如何?” 徐妈妈脸上的横肉抖了抖,这位小公子一看就是没见过世面的外乡人,她真的以为自己就算拿出七十万两银子就能买下摘星楼啊,也不打听一下摘星楼的真正老板是什么背景。 苏仪没有在理会徐妈妈,把目光重新投向厅中的媚儿,徐妈妈的确老奸巨猾,但苏仪看媚儿的目光却也让她心中称奇,别的男人看媚儿,眼底流动着贪婪的欲望,就像一只恶狼看着一只羊,而苏仪的目光很干净,那纯欣赏的眼波伴着唇边那丝淡淡的微笑,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是那么虚幻和高不可攀。 徐妈妈暗自可惜,如果媚儿是个女人,遇到这样的好男人,到不失是一个好的归宿,但,唉—— 徐妈妈的一声叹息还没有叹完,临间便响起了摔杯砸碗的声音,声音还没消失,便冲出了一个一身紫袍的大汉,他一把抓住了媚儿的手臂,恶狠狠地吼道:“老子辛辛苦苦镇守边疆,你们却在这里如此奢靡,想想边关的将士吃糠咽菜,而你们却在这里逍遥快活,我掐死你这个贱人。” 说完他掐住了媚儿的脖子,把媚儿的双脚带离了地面,媚儿漂亮的小脸立刻涨红了起来,眼泪大颗大颗地滑落,双手拼命地挥舞挣扎着,“大爷,咳——咳,大爷,放手啊!” 好多单间的客人都挑开珠帘看热闹,面对无助可怜的媚儿,不但没有人上前劝阻,而且还哈哈大笑的捧场。 苏仪怒了,她想都没来得及多想就冲了出去,一句现代人最经典的台词冲口而出,“禽兽,放开她,那女人,让我上!” 众人都愣住了,紫袍男子愣愣地放开了媚儿,一直没有打起帘子的两个豪华间的主人刚入口的美酒全喷了出来,一个是四皇子欧阳浩,而另一个是正好和朋友在这谈生意的莫言。 欧阳浩只觉得冲出来的这个小公子面熟,他在心里快速地搜索着,难道是在莫家有过两面之缘的墨家大少奶奶温柔,怎么可能呢? 莫言心里暗叫糟糕,苏仪怎么会跑到这里来,而且还是一个人,跟着她的小巧干什么去了,如果她出了什么事情,大哥怎么受得了啊。 媚儿看清来人也一头黑线,又是那个笨女人,莫家兄弟在干什么,怎么会让她来这里,知不知道这里是妓院啊。 苏仪冲过去,立刻把媚儿拉到了身后,面对酒气熏天,比自己还高出两个头的大汉也愣住了,不是吧,这家伙怎么这么膀大腰圆啊,今天不是要交待在这里吧,她讪笑地对上一脸横肉的紫袍汉子,“呵呵,英雄,大家来这里就是听曲的,何必对一位姑娘动粗呢,不是有句俗语说好男不和女斗吗,再说这位姑娘也是苦命人家的女儿,在这里唱曲也只不过为了讨生活而已,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您何必难为一个苦命女子呢。” 紫袍大汉缓过神来,他一把抓住了苏仪的肩膀,隔壁豪华间的莫言手中已经扣住了飞镖蓄势待发,而另一个豪华间的四皇子欧阳浩端着酒杯饶有趣味地打量着苏仪。 苏仪使劲挣扎了一下,却没有挣脱开大汉的掌握,大汉脸色阴晴不定地看着她,“你到底是谁,怎么知道老子叫秦守?” 禽兽,还真有人叫这个名字啊,苏仪一头黑线,“禽兽大侠,请您放开我,小人只是一个普通百姓,皇朝人民谁不知道您的大名啊,您是镇守边关的大英雄啊。”他刚才好像这么说过吧,苏仪拍马屁不遗余力。 自己真的这么出名,那为什么这次回来督办粮草会四处碰壁,秦守狐疑地望着苏仪,手上的力道倒是放轻了很多。 苏仪趁机挣脱了他的掌控,带着媚儿后退了三步,对着秦守抱拳,“大英雄,您先在这醒醒酒,我和媚儿姑娘内急,我们先告退了。”说完拉着一脸黑线的媚儿转身就要往出跑。 “站住!”秦守一声爆喝。 苏仪苦着一张脸,但又不敢不停下脚步,她对媚儿低声道:“你先跑,我拖住他。” 媚儿心中好笑,这个傻女人,还是这么傻,自己腿都吓哆嗦了,居然还不忘让她先跑。 苏仪推了媚儿一把,自己毅然转过身迎向秦守,转身是很有英雄气势,但迎向那一脸横肉的脸时,自己的脸上又堆满了小心翼翼地媚笑,“英雄,有什么能为您效劳的尽管吩咐。” 莫言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没想到让莫家人捧在手心里的宝还有这么躯颜卑膝的一面,真是丢尽了莫家的脸,他轻轻地动了动手指,三枚带着麻药的飞镖快速地射向秦守。 秦守一步步走向苏仪,“你骗我,你骂我是禽兽,我——”他整个人扑倒在苏仪的脚下,苏仪惊叫了一声,回身抱住了媚儿。 这人也不笨吗,居然反应过来自己是在骂他,还好他醉死过去了,苏仪拍着媚儿的胸口自我安慰着,媚儿好笑地拿开了她的手,嗔怪地白了她一眼,“公子,你怎么可以占小女子便宜啊?” 苏仪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的行为的确不当,看来媚儿已经把她忘记了,不过现在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她尿急,刚才被这个大个子吓的,她拉着媚儿的手,低声道:“我没占你便宜的意思,以后在和你解释,厕所在哪里,我快憋不住了。” 媚儿愣了一下,厕所是什么?苏仪见媚儿一头水雾的样子,急得大喊了出来,“厕所就是茅厕。” 众人再度哗然,媚儿羞红了脸,拉着苏仪就跑向楼下。 大厅中又换上了别的姑娘,徐妈妈边让人抬走秦守边向众位客人赔礼陪笑,乐曲又起,姑娘们又伸展起腰肢,舞动着手臂,没戏可看的客人又陆续回到了自己的包间。 莫言咬牙切齿地摇头,好在苏仪一身男装,在莫家时也深居简出,没人会想到她就是莫府的大少奶奶,否则这人是丢大了,他身边的同伴则哈哈大笑,“这个年轻人,不知道是谁家的公子,真是很风趣啊。” 莫言无语,提起酒壶昂首灌入口中,好在自己抽身的快,我那可怜的大哥,你可一定要挺住啊,爱上这样一个女人,心脏绝对要强劲。 33 在会媚儿 徐妈妈早就进了四皇子欧阳浩的单间,她俯身把苏仪的一切报告给了他,四皇子望着苏仪消失的背影,嘴角噙着一丝诡异的笑容,他才是这家摘星楼的主人,如果他没看错的话,这个要花七十万两买下摘星楼的人就是与他有过两面之缘的莫家大少奶奶温柔,开始他还不确定,但莫言的出手帮他证实了这个可能。让他现在不确定的是,要买下摘星楼的是莫家,还是这个温柔本人,虽然前者的可能性比较大,但也没道理啊,摘星楼的主人是他,别人不知道,但可瞒不了莫家兄弟,莫家一项不干涉皇族中人的事情,没理由这个时候对他的摘星楼感兴趣。 还没等他想明白,秦少滨带着两个家丁捧着一个木盒子已经来到他面前了。 秦少滨对欧阳浩行礼,“莫府秦少滨见过四殿下。” 欧阳浩笑了笑,风雅地摇了摇他已经拿习惯了的扇子,“少滨兄太多礼了,不知道是什么风把你这个大忙人吹到我这里来了。” 秦少滨命家丁打开木盒,里面堆满了银票,“我家大少爷的一位远亲苏公子刚到花都,就对殿下的摘星楼十分仰慕,预买下来自己经营,请殿下成全。” “哦——”欧阳浩拉长了话音,“是莫非的远亲,苏公子自己经营,而不是莫家看中了我的小小摘星楼。” 秦少滨不卑不亢道:“四殿下对莫家是了解的,莫家从来不做青楼赌馆的生意,的确是苏公子要自己经营。” 欧阳浩笑着点了点头,“也好,小王一直都没那么大精力来管理这份产业,那就让给这位苏公子吧,不过七十万两,对莫家来说是九牛一毛,但对小王来说也不值一提,就当小王用这摘星楼交这位苏公子一个朋友吧。” 秦少滨愣了一下,各种情况莫非都想到了,但就是没想到欧阳浩会把摘星楼送给苏仪,他犹豫道:“四殿下美意少滨不敢代受,还是请苏公子自己定夺吧。” 苏仪解决完自己的麻烦,全身清爽地往外走,媚儿一直等在外面,见苏仪出来了,抿嘴娇笑道:“不急的公子倒是一身风雅啊。” 苏仪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接过媚儿手中自己的扇子,“人有三急吗,很正常啊,媚儿姑娘,你真的不认识我了?” 媚儿哀怨地瞟了苏仪一眼,“想我媚儿身处风尘,每天迎来送往的都是你们这些世家公子,你们只顾问媚儿是否记得你们,那你们又有几个是真的把我媚儿记在心里的呢?” 苏仪望着她那楚楚可怜的模样,也长长叹了口气,也许这就是欢场女人的悲哀吧,不管何朝何代,他们都逃脱不了被玩弄之后抛弃的命运。“媚儿,我不是男人,我们见过的,你还记得三个多月以前,你回花都的路上,被你的保镖陷害的事情吗?你忘了我们两个逃出了客栈的事情吗?” 媚儿装作惊讶地仔细看着她,然后像是恍然大悟地拉起她的手,“我想起来了,你是那个和莫家大公子在一起的姑娘,我一直都想谢谢你救了我呢,你这次来,特意来找我的吗?” 苏仪有些惭愧地摇了摇头,“对不起啊,我不是特意来找你的,只是碰巧遇到,我来到花都之后一直都很忙——”苏仪无法讲下去了,她为自己编的糟糕借口汗颜,实际上她已经把媚儿这个人忘到后脑海了,今天听徐妈妈提起这个名字,才想起来。 媚儿失望地松开了她的手,蓄满泪水的大眼睛带着控诉地看着苏仪,苏仪愧疚地拉过媚儿的手,“对不起啊,媚儿,我承认我把你给忘了,不过没关系,我会补偿你的,我要把摘星楼买下来送给你,真的,小巧已经去取钱了。” 媚儿眼中的泪水终于滚了出来,但那绝对不是激动的泪水,是苏仪对他的反应让他的肚皮笑翻了,实在忍得辛苦,只能用眼泪来发泄了。 苏仪手忙脚乱地替媚儿擦着眼泪,“媚儿,别哭了,我知道你吃了很多的苦,受了很多的侮辱,但这一切都过去了,以后不会在有人可以欺负你,我一定会保护你的。” 媚儿心中暗自叹气,这个女人还真是傻得无药可救,但她对自己的那份关怀却让他食髓知味,为了这份对自己仅存的温暖,他愿意付出一切。 就在这时,徐妈妈和小巧寻了过来,人还未到声音先到,“哎哟,我说这位苏公子啊,让老身好找啊,莫家的秦爷已经把七十万两银子拿来了,正在四爷房里等着您呢。” 苏仪皱眉看着小巧,“小巧,你这么快就回来了,徐妈妈说什么四爷啊,他是谁啊?” 小巧答道:“四爷是摘星楼的真正主人,您不是要买摘星楼吗,那个四爷已经点头答应了,但却不肯收您的银子,所以秦爷叫您自己去处理。” 不收银子,会有这么好的事情,苏仪对媚儿眨眼笑了笑,“媚儿,你先在这等着我,我去去就回。” 媚儿的心也是一沉,没人比他更了解四皇子欧阳浩的为人了,他会卖掉摘星楼还不收对方银子,那太阳都会从西边出来,这里面一定有鬼,别人他可以装不知道,站在一边看热闹,但对象是苏仪却不行,他不能看着这个傻女人苏仪受到伤害,想到这,他伸出手拉住了苏仪,“如果公子不嫌弃,媚儿和你一起去见四爷好吗?” 苏仪笑着拍拍他的手,“好吧,反正这里以后是你的地方,一起去吧。” 小巧没有多话,跟着二人走了,徐妈妈看着三个人的背影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 苏仪和媚儿来到欧阳浩的房间,苏仪向秦少滨打招呼,“呵呵,秦少滨你来了。” 秦少滨偷偷地翻了个白眼,这个女人让大哥莫非惯坏了,简直无法无天,让人爱恨不得,他起身对苏仪抱拳,“苏公子,我来给你引荐,这位就是摘星楼的主人四皇子殿下欧阳浩。” 苏仪一听,脑门蹦出了一道黑线,不会这么倒霉吧,出门就碰到皇族中人,她边抱拳行礼边硬着头皮打量坐首位的欧阳浩,好出色的一个男人啊,要不说古代的皇帝都选漂亮的女人做老婆呢,这基因就是好,但凡粘皇字的就没听说有丑的。 没人知道苏仪的脑子里现在在转基因理论,都以为她被四皇子的身份吓傻了呢,秦少滨咳唆了一声,“苏公子,四殿下决定把摘星楼卖给您,但不愿收您的七十万两银子,请您自己定夺吧。” 欧阳浩似笑非笑地看着有点犯傻的苏仪,苏仪强迫自己把目光从他那张英俊的脸上移开,拍了拍自己的脸,出乎众人意料地坐到了欧阳浩的对面。 34 接手摘星楼 苏仪对欧阳浩抱了抱拳,“四皇子殿下,苏仪很感激你割爱摘星楼给我,但无功不受禄,我不能白拿你的东西,这七十万两银子你还是收下吧,你是皇子,七十万两在你眼里虽然不是什么大数目,但在某些地方还是可以派上用场的。” 欧阳浩挑眉,“苏公子的话好像很深奥哦,恕小王愚笨,还望公子明示。” 苏仪摇了摇扇子,“四殿下太过谦了,银子这东西一两不少,万两不多,端看你怎么使用它,苏仪从来不怕欠人钱财,但最怕欠人人情,这七十万两银子买苏仪一个安心,殿下一个方便,殿下就不要在推脱了。” 苏仪的话让欧阳浩眼前一亮,他还真有一个麻烦近在眼前呢,“既然苏公子都如此说了,那这七十万两小王只能收下了,”他转身吩咐徐妈妈,“你去把摘星楼的地契和姑娘们的卖身契及账本都拿过来,交给苏公子清点,另外看看那个秦守醒了没有,如果醒了,就把他带过来吧。” 苏仪对身边的媚儿调皮地眨了眨眼睛,媚儿含羞带怯地回视着她,欧阳浩见两个人的眉来眼去不禁笑出声来,看这架势,莫家是没有把媚儿的身份告诉给苏仪,否则他不相信苏仪有胆量在大庭广众之下与一个男人眉来眼去。 徐妈妈很快把账本和地契都搬了过来,苏仪本想退出四皇子的房间,秦守却在这个时候让人带了进来,他一进门便普通一下跪在了欧阳浩的面前,“四皇子,边关守军马上就要断粮了,请您帮忙想想办法吧!现在虽然四海升平,国泰民安,但军队不能废啊!” 欧阳浩皱眉,“秦守,你为边关驻军督办粮草,应该去找兵部和户部啊,怎么跑到摘星楼来了?” 秦守垂头丧气道:“我已经回花都三个月了,兵部和户部都走遍了,得到的答案是朝廷在修丽江运河,国库拿不出军饷,而丽江运河是由您四皇子督办的,四皇子请您念在边关将士的辛苦上调拨些银子给我们吧。” 欧阳浩轻轻地笑了笑,“秦守,是谁让你来摘星楼找小王的?” 秦守低头吞吞吐吐道:“小人拿不到军饷,实在无计可施,是宫里的一位安公公指点小人,让小人来摘星楼找殿下的。” 安公公是皇后的人,原来如此,整个花都没有几个人知道这摘星楼是自己的产业,看来苏仪的这七十万两来得正是时候,无形中化解了自己的一场危机,“秦守,你起来说话吧,你对我皇朝的赤诚之心很另小王感动,但丽江运河的银子也很吃紧,小王无法为你额外调拨。” 秦守失望地趴起身,仰天长叹了一声,“看来天要亡我边关将士啊!” 欧阳浩笑着摇了摇头,把那只木盒推到了他面前,“这是小王刚得的七十万两银子,应该够边关将士七年的花销吧,小王就把它送给你,以成全你对皇朝的这片赤子之心。” 秦守当场傻愣在那里了,苏仪赞赏地笑了,“四皇子为国家的慷慨,让在下佩服。” 欧阳浩唇边勾起了一丝邪魅的笑容,“小王是借花献佛,没有苏公子你的慷慨解囊,又怎么轮得到小王的慷慨啊,秦守,你还是多谢这位苏公子吧。” 秦守掐了把自己的大腿,立刻疼得呲牙咧嘴,这是真的,他拿到军饷了而且还是七年的军饷,他噗通再次跪倒,“多谢四殿下,您真是我们的大恩人啊,小人代表边关将士给四殿下磕头了。” 秦守离开以后,欧阳浩也推托有事要办,也离开了,临走之时和苏仪定下了三日翠微湖泛舟之约。 秦少滨的脸色一直都不好看,早送走客人,躲在外面的莫言脸色也是铁青,这倒不是在怪苏仪无意之中帮四皇子欧阳浩破解了皇后对他的设计,而是苏仪对欧阳浩的亲近态度,和对媚儿的亲热,让二人为莫非感到不值。 苏仪没有跟随秦少滨回莫府,她让徐妈妈把摘星楼的客人都打发了,关起了摘星楼的大门,门口还挂上“整顿歇业中”,她把所有的姑娘都聚集到大厅,把他们的卖身契都还给了他们,姑娘们惊疑不定地看着这位新主子,苏仪清了清嗓子,“姑娘们,你们现在都拿到自己的卖身契了,也已经是自由人了,愿意离开的,现在就可以走人了。” 底下的姑娘窃窃私语,但就是没有一个人离开,“既然大家没有人想走,那我们就来谈谈我们以后要走的路,卖身契,我已经还给大家了,你们以后和摘星楼的关系不再是买卖关系,而是雇佣关系,我会尽快为大家拟一份雇佣合同,而我们摘星楼以后的业务要做一下调整,一切以歌舞为主,姑娘们以后不能在以身体来接待客人,同意的人留下来,不同意的人,现在也可以走人了。” 几位姑娘嗤笑出声,徐妈妈开口了,“苏公子,您对姑娘们的爱惜,姑娘们都很感激,但不接客,只现歌舞,这摘星楼百十号人恐怕很难养活啊。” 苏仪自信地笑了笑,“大家放心吧,有我苏仪在,就会让大家吃饱穿暖的,而且我要让姑娘们从此抬头挺胸的做人。” 她的话让在场所有的姑娘们激动了,他们还从来没有遇到一个像苏仪这么维护他们自认为低贱的人格的人呢,媚儿斜倚在一旁默默地看着光芒四射的苏仪,他开始有些妒忌起身边的这些姑娘了,苏仪能用平等的立场对待他们,就不知道苏仪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会不会像对待他们一样,对待自己。 当下,苏仪按照姑娘们的擅长,为他们编成了几个组,擅长音律的编成一组,擅长舞蹈的编成一组,还有一组是即不懂音律,也不会跳舞,但各个身材很丰满的姑娘,这些人平时是以出卖自己的身体为生的,看到这些姑娘沮丧的面庞,苏仪微笑着安慰他们,“大家不要灰心,不懂音乐舞蹈没关系,你们不需要再去接客,我一样有事情让你们去做,而且收入绝对不会比唱歌跳舞的姑娘差。” 苏仪给了摘星楼所有人一个美好的梦想,他们小心翼翼地把它捧在手心里,不期望实现,只希望不要破碎的太快而已。 忙了一天,摘星楼的事情算是告一段落了,在小巧的催促下,苏仪把接下来姑娘们要做的事情交给媚儿管理,带着小巧赶回了莫府。 一进莫府的后门,便看见兰馨已经在等她了,她皱了皱眉头,今天太累,等一会还要去应付莫非,没精力和这个也许天生就和自己八字不合的女人斗嘴,她懒懒地对兰馨摆摆手,丢下晚安两个字,就要往兰园走。 兰馨冰冷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大少奶奶,几位少爷在议事厅等你。”她真是没见过这么大胆且无耻的女人,用几颗草珠骗了大少爷七十万两银子不说,还找了当朝的四皇子做靠山,她以为苏仪不会也不敢在回莫府了,没想到她居然不知廉耻,大摇大摆地回来了,这样也好,看她今晚如何给莫家上下一个交代。 35 无法出口的妒忌 苏仪顿住了脚步,忽然想起自己拿了莫家七十万两银子,对莫家是要有一个交代,她拐了一个方向,向议事厅走去。 大厅的人还真不少,除了莫非,莫言,秦少滨和秦叔,连莫心也在场,看来自己今天的举动是惊吓了很多的人,大厅的正中摆了一副放大的算盘,几个人的目光都从这幅算盘上转向进来的苏仪。 苏仪对大家吐吐舌头,没等众人开口,“大家晚上好,这么晚了,大家都不去休息,在这里等我应该是为了这个算盘吧,你们是怕我用这个诈骗七十万两吧,呵呵,我现在就教你们怎么用。” 除了莫非的眼神带着无奈的宠溺,莫心的目光中含着担忧,其他人都一副看你往下怎么掰的目光,苏仪指着算盘道:“这个呢,叫做算盘,是我们那里最古老的一种计算器,材料呢,可以是草珠,也可以是木珠,银珠,金珠,玛瑙玉石都可以,当然材料不同,价钱也不一样,一般计算亿万以内的数字,只要十五串左右即够,长度在三十厘米,所以携带非常方便,现在我就说一下这个算盘怎么用,你们看,这上面只有一个珠子,但它代表的意义可不是一,而是五,这下面虽然有四个珠子,但每一个珠子只代表一,他们加在一起就是九,这每一串意义都一样,唯一不同的就是比前一串多了一个零,如果把第一串定为各位,那么接下来就是十位,百位——以此类推,——” 在场的哪一个都是冰雪聪明的人精,不用苏仪在做进一步的说明,他们已经明白了这个七十万两银子的算盘的基本原理,莫言捶胸顿足,“这么简单的道理,这么实际的用途,我们怎么就没想到呢,大嫂,这七十万两,你挣得也太容易了吧。” 秦少滨和秦叔都相视苦笑,好在他们是第一家被这么简单实用的东西玩弄的人,还可以像苏仪一样去玩弄别人,否则这心里还真不平衡。 苏仪略愧疚地挠头苦笑,“你们也没必要有这种被愚弄的感觉,这个算盘绝对不是我发明的,要怪就怪我们的老祖宗比你们聪明,呵呵,其实我们早就不用它计算了,我们还有比这更先进的计算工具呢。” 众人都像看怪物一样看着苏仪,苏仪立刻意识到自己多嘴了,她毛毛地讪笑,“很晚了,我累了,要回去休息了,大家晚安。”说完连莫心都顾不上招呼了,直接跑出了大厅。 秦少滨送莫心回去休息了,秦叔也退了下去,大厅里只留下莫非两兄弟了,莫言疑惑道:“大哥,大嫂到底是谁,从哪里来的,脑子里怎么会有那么多古怪?” 莫非长长地吁了口气,“我也不知道她从哪里来的,但她的世界应该是个奇妙的世界吧,你还记不记得师傅说过乾坤链的主人来自未来,你想她会不会是苏仪呢?” 莫言想都没想就点了点头,“如果师傅说的话是真的,那这个人一定是大嫂,大哥,你可以拿出乾坤链送给大嫂证实一下。” 莫非摇了摇头,“现在还不是时候,在没有解决温庭蕴之前,我不想改变什么,我们派出去的人得到了准确的证实,温庭蕴的确是寒翠三魔的老大寒魔东,老二老三寒魔北和寒魔西已经死了,这是他被我们逼到这个地步仍自己孤军奋战的原因,而老二和老三的死因也很可疑,诸多的线索都和大内的锦衣卫有关,如果当年的韩家血案和宫内有牵连,事情就更加棘手了。” 莫言咬牙切齿,“如果和宫内有关,那一定是贤贵妃,她灭韩家是为了对抗皇后和太子。” 莫非凝重地摇了摇头,“事情绝对没有那么简单,当年的贤贵妃只是一个嫔,她有什么能力和皇后对抗,只怕当今皇上也脱不了干系。” 莫言无语了,如果当今天子牵涉其中,那他的血海深仇将永无报仇之日了,你让他如何甘心啊。 两个人不再开口,好久,莫非道:“言弟,如果证实当今的皇上才是血案的主谋,你会怎么做?” 莫言沉声,“大哥,我没想过这个问题,让我考虑一下好吗?” 莫非点了点头,“你好好想想吧,无论你考虑多久,想的结果如何,希望你都要告诉我,我会帮你。” 莫言无力承受莫非深沉安慰的目光,狼狈地逃了出去,还没等莫非一声叹息出口,莫言又跑回来了,“大哥,忘了和你说一句话,如果你很喜欢大嫂的话,就好好地看住她,外面的世界对她的吸引力太大,如果不看牢她,她会跑的。” 莫非愣在了那里,苏仪要走,他是知道的,如果苏仪只是为了自由要走,他在他能看到她的范围内给她自由就可以了,但如果苏仪是为了别的男人要走,他绝对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但苏仪对媚儿的关爱以及对四皇子欧阳浩的赏识都是他无法阻止的,而自己在苏仪的心目中是什么样的位置呢? 带着满脑子的问号和慌乱,莫非回到了兰园,苏仪的房间还有灯光,她还没有睡,莫非停在门外伸手要敲门,却又犹豫地停在了半空,他不知道自己在门外站了多久,直到房内的灯火熄灭,小灵拿着一件披风寻了过来。 “大少爷,这么晚了,您该回去休息了。”小灵边把披风披到莫非肩上边道。 莫非点了点头,但脚步仍然不愿意移动,小灵轻声道:“大少爷,您是不是有很多话要和大少奶奶说啊,大少奶奶现在已经休息了,不如明天在来找大少奶奶聊吧。” 莫非苦笑地摇头,即使他现在见到苏仪,又能对苏仪说什么呢,难道直接说,我爱你,我要你永远留在我身边,不许你看除了我以外,其他的男人一眼,不许你对他们好。 他都能预见到如果自己真的这么对她讲了,她脸上的表情,那一定是像看疯子一样看着他吧,他又承受得了苏仪的这种目光吗?莫非幽幽地叹了口气,“很多话是不能说出口的。” 小灵眨动着她那灵活的大眼睛,对莫非的失意和落寞很是心疼,她边拉着莫非往回走,边热心地出主意,“大少爷,既然不能说出口,您可以写出来啊,大少奶奶那么有本事,又那么聪明,一看就会明白您什么意思的。” 莫非眼前一亮,对啊,不能说,但能写啊,即可以把自己的爱慕传达给苏仪,又不必当面承受拒绝的尴尬,这真是个好主意,想通之后,他的脚步也变得轻松了。 36 媚儿暴露身份 接下来的日子莫非很少有机会和苏仪正面交集,他们都很忙,莫言被莫非的话刺激到了,变得更加冷漠了,而且还时不时地玩失踪,莫非忙着着手调查韩家血案的幕后主使者,他明白莫言的心情,也希望事实只是自己的猜测。 苏仪忙着改革摘星楼,从整体装修到姑娘们的服装,包括他们的一举一动,按苏仪的话讲,要的就是一个气质,她不但组建了一只颇具震撼力的乐队,和一只如九天仙女下凡的舞蹈队,还组织了一只模特队,她结合自己这两世的见识,对古月皇朝女人的服装进行了一次改革,把新推出的款式交由莫家秦氏父子经营,而服装宣传则落到了摘星楼的姑娘身上,不但在服装上,她还在女人的头饰,首饰上做了大量的改动,一时之间整个花都掀起了一股美女热潮。 苏仪早出晚归,有时甚至会住在摘星楼,以至于错过了四皇子欧阳浩的三日之约,短短的一个月下来,摘星楼已经面目全新了,但她和莫非的书信交流却没有中断过。 莫非开始的时候,用当朝最盛行的诗风给苏仪洋洋洒洒地写了一首长诗,述说了自己对她的爱慕之情,也述说了自己的妒忌心情,可谓感人至深,这首长诗经小灵和小巧之手,传递到苏仪手里,苏仪看了一遍,皱了皱眉头,就把它仍在了一边,“什么乱七八糟的,我现在很忙,没时间玩猜字游戏,如果莫非有什么事情,让他直说。” 小灵和小巧面面相觑,莫非则欲哭无泪,苏仪虽然文学功底不浅,但依旧没有高明到可以理解原本的之乎者也兮,而她这一轻率的举动居然无形地伤害了莫非的自尊,以至于莫非的嘴再次紧闭,心再次沉默了下来。 苏仪已经是第三次对欧阳浩失约了,这另欧阳浩很烦躁,原本他对苏仪没那么上心,只是想透过她来牵制莫家兄弟,但站在暗处看着苏仪的一举一动,双眼却从她身上再也拔不出来了,短短一个月,摘星楼亮眼的成绩让他为之赞叹,他甚至产生了一种愚蠢的想法,每天回府都要到温情房里呆上一会,他想从温情的身上找到他们姐妹相同的地方,结果每次都是失望而回。 苏仪所做的一切同样也没有逃过温庭蕴的眼睛,他不敢相信这是自己女儿的作为,几次他都想把苏仪抓到面前问个明白,但莫家对苏仪的保护是严密的,除了一身功夫的小巧紧跟着她之外,暗地里还有武功高强的暗卫,在加上一个不男不女,但浑身是毒的媚儿,让他几次出手都无功而返,现在他只能拿秀荷来利诱苏仪自己回到他身边了。 这天傍晚,外面虽然下起了瓢泼大雨,摘星楼内的演出依然如火如荼地进行着,自从摘星楼从新开张,不管刮风下雨,客人都与日俱增,他们被这种另类的演出模式吸引住了,甚至在他们眼里,以前熟悉的姑娘现在也变得高不可攀了。 苏仪倚在窗口,呆呆地看着窗外的大雨,手中却搅动着一张字条,那是一个客人擦肩而过丢给她的,上面写着,“柔儿,你娘病危,预见其最后一面,今晚就去城西舒云斋,父留。” 莫非曾经告诉过她,温庭蕴对她和秀荷的打算,也曾经讲过秀荷现在不是生病,而是中毒,毒是莫非下在护颜丹中的,这种毒不会要人命,却会让人形容憔悴,如病入膏肓,秀荷只有在这种状态下,呆在温庭蕴身边才安全,而且莫非告诫过苏仪,要想从温庭蕴手里救出秀荷,以后就不要再理会秀荷的生死,只有让温庭蕴认为秀荷已经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他才会自己抛弃半死不活的秀荷。 温庭蕴的心狠手辣苏仪是领教过的,她担心如果自己真的对他置之不理,他会不会发狠直接杀了秀荷。 媚儿像个落汤鸡似的闯了进来,吓了苏仪一跳,“媚儿,你出去了,怎么淋成这样。” 媚儿没有回答苏仪的问题,而是不顾自己身上正往下滴着雨水,声音略带沙哑地问,“苏仪,你今晚还回莫家吗?” 苏仪点了点头,“莫非兄弟都出门了,家里就剩下莫心一个人了,早上说好要早点回去陪她的,却被这场雨耽搁了。” 媚儿有些激动地上前抓住她的手,“苏仪,听我一句劝,不要回莫家了,你本来就不是莫家的人,现在就和莫家断绝一切来往。” 苏仪一头水雾,她安慰地拍了拍媚儿的手臂,“媚儿,你还是先把这身湿衣服换下来吧,否则会着凉的,来,我帮你。”说完还没等媚儿反应过来,她伸手就扯开了媚儿上衣的丝带。 媚儿惊吓地后退一步,双手掩住了自己的胸口,“你干什么?”他的样子像一只受到惊吓的小兔子,另苏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沉重的心情也好转了,反而还升起了逗弄他的心绪。 苏仪露出了一个色色的笑容,“小美人,来让爷我为你宽衣解带。”边说边像个标准的色狼一样向媚儿扑去。 媚儿满脸通红地躲闪着苏仪的纠缠,他本来可以使用内力镇开苏仪的,但她知道苏仪不会武功,怕伤了她,只能来回躲闪,可苏仪却死缠烂打地缠着他不放,他身上的那件红色罩衫就这样被苏仪扯了下来,露出了白色的抹胸,苏仪玩心正盛,趁媚儿要扯回罩衫的空挡,出手抓下了媚儿的抹胸。 苏仪愣住了,媚儿也呆立不动了,媚儿上身那光滑如玉的肌肤完全暴露在空气中,但好像哪里不对劲,苏仪一手指着媚儿干瘪rutou,一手捂住自己的嘴,“啊!”她怕自己尖叫出声,却还是叫了出来。 媚儿的目光是晦涩的,苏仪发现自己身份的这一天是迟早的事情,但却没想到会这么快,快到他还没有享受够苏仪的关爱,快到他还没有做好心里建设来承受苏仪的鄙视。 苏仪的尖叫惊动了整个摘星楼,人们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但却知道这尖叫是出自摘星楼老板苏仪之口,很多人已经蜂拥至苏仪的门口了,但却被守在门外的小巧和精明能干的徐妈妈挡了回去。 苏仪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停止的叫声,她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地问“媚儿,你真的是男人?” 媚儿自嘲地点了点头,苏仪抱着自己的脑袋呼天抢地,“我的天啊!你为什么这么不公平啊?把他一个男人生成这样,你让我们这些女人可怎么活啊!” 苏仪的反应再次让媚儿傻眼,她的目光中有新奇,有疑惑,有惊叹,有懊悔还有惋惜,但就是没有鄙夷,赤裸的媚儿不再觉得寒冷。 苏仪出其不意地来到他面前,“不行,我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哪有比女人还漂亮的男人,这冰肌玉骨,女人都不见得会有,我要证实。”说完伸手拉下了媚儿的底裙。 “啊!——”又一声长长的尖叫回荡在摘星楼内,但这次不是苏仪的声音,而是媚儿的尖叫,摘星楼从此上演着人们津津乐道的风流故事,媚儿先强暴老板苏仪,后又被老板苏仪强暴回来,流言的威力在任何时候都不容忽视,雨幕下的摘星楼开始让几家欢喜几家愁了。 37 傻丫头 苏仪强按住媚儿,把媚儿里里外外都查了个遍,直到她确定媚儿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才放开了媚儿,而媚儿的脸色由红变紫,在由紫变黑,整个神经即将崩溃了,他就没见过这么大胆的女人,面对一个男人的身体居然面不改色,甚至连私密处都不放过。 苏仪趴在桌子上,一副泄气的样子,“媚儿,我原来以为你是天生丽质,却没想到你居然是个男人,你老实交代,你这身肌肤还有这容貌是怎么保养的,不如你把秘方贡献出来,我们合伙开家美容院怎么样?” 媚儿依旧换了一身女装,用干毛巾擦着头发,“苏仪,你到底是不是女人啊,怎么可以对男人上下其手呢,这要让莫家知道,非安你个yindang罪名,沁猪笼不可。” 苏仪起身抢过毛巾,帮他擦着头发,“哪有那么严重啊,更何况我们是姐妹,一直以来我都以为同志是我们那个时代生活节奏过快,压力太大的产物,没想到他的历史会这么悠久。” 媚儿闪动着不解的大眼睛看着她,他没有纠缠苏仪的话,而是问出了自己最担心的问题,“苏仪,你现在知道我是男人了,还愿意和我做姐妹,不会觉得我脏吗?” 苏仪愣了一下,“为什么这么说,你哪里脏啊,是你以前从事的职业吗?你是不是想的太多了,我承认我对出卖身体牟利是不赞同的,但各人的命运不一样,有些人生来就无法也无力选择自己的命运,在这种环境下无论用什么方法生存下去都只能让人敬佩。” 苏仪的话再次熨烫了媚儿早已冷却的心,他本来想把自己的身世完完全全地告诉苏仪,但听了这话,他打消了这念头,没这个必要了,他相信,无论自己的身世多凄惨,多下贱,多另人不耻,面前这个傻丫头只会为自己难过,遇到苏仪是上天对他的悴怜,为他干涸的生命注入新的希望和激情。 雨停了,天也黑了下来,苏仪要回莫家了,媚儿拉着苏仪的手道:“苏仪,以后不要回莫家了好吗?” 这句话媚儿一进门就说过一次了,苏仪不解地皱眉,媚儿咬牙道:“苏仪,相信我,我不会伤害你的,莫家绝对是个是非之地,虽然他们不入仕途,但朝廷的一丝丝动向都会牵连到莫家,我得到了可靠的消息,皇上要废除太子了,皇后不会甘心的,而皇后手中唯一紧握的一张王牌就是莫家,莫家会成为帝后斗争的牺牲品,我不想你牵连其中,而受到伤害,不要在回莫家了。” 苏仪额头爬过三条黑线,这真是多事之秋啊,莫温两家的恩怨还没有解决,又多出了储君之争,她知道莫非不会理会皇家事物,但不会不管自己的亲姑姑死活,一旦卷入皇室内斗,输赢对莫家来说都要付出很大的代价,她叹了口气,拍了拍媚儿的手,“媚儿,谢谢你为我着想,但莫家我还是要回去的,无论莫家今后会变成什么样,莫非都是我来到这个世界上第一个与我有恩的人,知恩图报,这是做人最起码的准则,更何况我和莫家还有千丝万缕的事情缠绕,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莫家很快就会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我不能也不会这个时候离开的。” 媚儿不再说话了,他以为他已经够了解苏仪了,但现在看来他了解的还不够,他知道苏仪和莫非的夫妻关系是假的,双方是利用关系,他以为让苏仪了解莫家即将面临的艰难处境,会使苏仪离开莫家,却没有想到,苏仪已经把莫非定位到恩人的层次上了,他的傻丫头真是太傻了,就不能让他失望一次吗? 苏仪见媚儿苦着一张小脸楚楚可怜,她笑着勾起媚儿的下巴,“别这样,天还没有塌下来,来,小美人,给爷笑一个。” 媚儿扯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苏仪把自己的脸贴近媚儿,“还是算了吧,爷给你笑一个吧。”说完放开媚儿,扯出了一个爽朗的笑容,转身出门去了。 媚儿的脸瞬间通红,他还是无法坦然接受苏仪的调侃,他那迷乱的目光落到了桌角,被一张纸条吸引住了,那是苏仪忘记带走的东西,他拿起纸条看了看,漂亮的凤眼立刻眯了起来,脸上的红晕被一片杀机所取代,他把字条伸向烛台,等它完全变成灰烬的时候,转身如山猫一样出门了。 刚下过雨,路上积水很多,莫府派来一顶轿子来接苏仪,苏仪坐在较中闭目养神,她在思索着怎么帮莫非摆脱即将面临的困境,较身顿了顿停了下来,她打开轿子的小窗帘问跟在较旁的小巧,“怎么了,这么快就到家了?” 小巧乖觉地回答道:“少爷,还没到家呢,前面是四皇子的轿子挡住了我们的去路。” 苏仪哦了一声,“我们等等,让他先过吧。” 小巧有些为难道:“少爷,四皇子好像是专程等您的。” 苏仪皱了皱眉头,她和这个四皇子有过几面之缘,爽过几次约会,不是她故意托大,而是真的太忙给忘记了,后来四皇子来过几次摘星楼,她可是分文不取且殷勤招待,她对这个四皇子印象不坏,感觉欧阳浩虽有皇族气势,但没有那种盛气凌人的架子,今天,天这么晚了,他在这等她会有什么事情呢?猜不到,索性出去看看,想到这,苏仪挑起较帘走了下去。 四皇子欧阳浩正站在她面前,手里晃动着折扇,正温和地看着她,“苏公子,真的很巧啊,本王正要去摘星楼坐坐,不想却在半路遇到你,我们有些日子不见了吧,不如找个清净的地方喝上两杯,你看如何?” 苏仪也抱拳行礼,“多谢四皇子抬爱,不过今天太晚了,不如改日小人做东,到时在向殿下你赔罪。” 欧阳浩抬头望了望天空,“雨过天晴,月亮刚刚出来,也不算太晚啊,相请不如偶遇,不如就今晚吧,苏公子一项是个大忙人,小王怕这个改日不知道要改到猴年马月去呢。”说完他还幽怨地瞟了一眼苏仪。 不知道是不是雨后的风太硬,苏仪哆嗦了一下,看来今晚这个四皇子是不好打发了,也罢了,不就喝杯酒吗?也许从这个四皇子嘴里还能打听一些宫里的事情,想到这苏仪笑着道:“既然殿下执意相约,那在下就盛情难却了,殿下请吧。” 她转身吩咐小巧,“小巧,你先回府去看看小姐,让她先睡,不要等我了,两个时辰后,你在回来接我。” 小巧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离开了,苏仪跟随欧阳浩向路边一个看似豪华的酒店走去。 38 酒会四皇子 两个人来到一个布置豪华的包间,不待欧阳浩开口,跟随他的随从已经张罗了一桌上等的酒席,并递给他一双银筷,苏仪见此耶稣地开口,“殿下金贵之体,陪在下在此用餐还真是委屈啊。” 欧阳浩笑了笑,把银筷子放到了桌上,拿起了桌上的竹筷,“小王生在皇家,有些习惯是避免不了的,让苏兄见笑了。” 苏仪见欧阳浩能够放弃象征身份的银筷而改用和她一样的竹筷,心中的好感剧增,她举起酒杯,“这杯酒苏仪敬殿下,多谢殿下割爱摘星楼。” 欧阳浩也不客气,举杯一饮而尽,随即亲自执壶为苏仪又满上一杯,“这一个多月来,苏兄所展露的才华让小王佩服,这杯酒小王敬你,小王真心实意想交苏兄你这个朋友,来干。” 就这样,两个人杯来樽往,大有相见恨晚的架势。 古月皇朝的酒虽然纯度很高,但度数很低,和现在的啤酒度数相差无几,这就能够解释古人捧着酒坛子狂饮的行为了,苏仪的酒量并不好,但几杯酒下肚,只是脸颊感觉燥热以外,并没有醉态,而欧阳浩是个健谈的酒友,他们从摘星楼的歌舞谈到女人的服装首饰,然后谈到花都女人的市场,然后谈到了莫家。 “苏兄,你是莫家的远亲,现在住在莫家,小王我还真没听说莫家到这一代除了皇家还有什么远亲呢,不知道苏兄与莫家兄弟是怎么论的这门亲戚啊?” 苏仪从腰间抽出扇子掩住嘴,打了个酒嗝,“呵呵,这说来惭愧,我苏家与莫家的亲戚关系已经出了五福了,只是小弟与莫非志趣相投,才走得近些,让殿下见笑了。” 欧阳浩皱眉,她和莫非志趣相投,这话听了怎么这么别扭啊,“苏兄住在莫府,可曾见过莫非的夫人温氏啊?”苏仪愣了一下,欧阳浩笑着解释道:“苏兄不要见怪,只因这位莫大少奶奶的姐姐温情现在在小王府中,整日以泪洗面,思念家人,所以小王才有此一问。” 苏仪毫不掩饰地翻了个白眼,温情会思念她这个妹妹,那太阳还不得打西边出来啊,“殿下,如果小弟说没有见过莫大少奶奶,殿下肯定不信,但小弟还真的没见过她,只听莫家兄弟说她身体病弱,从不出门。” 苏仪是不怕欧阳浩查探的,莫家对她这个大少奶奶对外就是这么宣称的。 欧阳浩似惋惜地摇了摇头,“苏兄想一直住在莫府吗?以苏兄的才智应该不会一直寄人篱下吧?” 苏仪笑了笑,“俗语说得好,大树底下好乘凉,花都是天子脚下,我苏仪初来乍到,没有一个强硬的靠山,恐怕很难在花都立足吧,莫家我还是要住下去的。” 欧阳浩笑得张狂,“苏兄确定自己抱的是一颗真正的大树吗?” 苏仪故作不解地看着他,“莫家的财力虽然举国皆知,但莫家不入仕途,在朝中没有势力,一旦朝中发生异变,上位者要取替莫家轻而易举,苏兄你这么聪明,不会连这点道理都不懂吧。” 苏仪傻笑,“殿下的话我当然懂,但听说莫家自古月建国以来就一直屹立不倒,上位者一直对莫家很依赖,到今时也应该如此吧,更何况,莫家这一代还有一个皇后和太子照着,应该不能向殿下所讲的那么严重吧。” 欧阳浩笑着摇了摇头,“也许莫家败就败在这位皇后和太子身上,苏兄,你还是听小王一句,早早离开莫家,早为自己打算,不要等东窗事发,受到无辜的牵连。” 看来媚儿的消息是准确的,莫家的确是要变天了,苏仪一脸的为难,“我苏仪也只想好好地做生意赚银子,也不想招惹是非,但现在放眼花都,除了莫家可以保证我苏仪生意场上顺畅,我还能找什么人为我保驾护航呢?” 欧阳浩执起酒杯送到苏仪面前,“苏兄是不是忘了你还有小王这个朋友啊?” 苏仪接过酒杯饮了下去,“殿下毕竟是金玉之体,岂是我这等老百姓可以高攀的,更何况,殿下自身的麻烦不会比莫家少吧,殿下对苏仪的厚爱,苏仪只有心领了,呵呵。” 这是在拒绝自己的庇护吗?欧阳浩眼光沉了下来,他没有揭穿苏仪的身份就是不想苏仪与莫家的关系太亲密,这样,一旦莫家完了,苏仪也不会受到牵连,他今天晚上找苏仪,就是要苏仪和莫家脱离关系,把苏仪纳入自己的羽翼之下,没想到却得到了这样的答案。 苏仪摇摇晃晃地站起身体,“殿下,请恕苏仪酒量浅薄,不能在陪殿下畅饮了,我们今天晚上就到这吧——” 她还没有说完,欧阳浩已经起身,把苏仪一把抱入了怀中,他低下头,仔细看着双颊红晕的苏仪,“苏兄,小王府邸的大门,永远向你敞开着,但希望苏兄不要让小王久等啊!” 苏仪吓愣了,欧阳浩眼中流淌着炙热的火焰,就连喷到她脸上的气息都是火热的,她一直以为这位皇子只是对她比较好奇,也没期颐他把她当男人看,但欧阳浩对她的举止一直是可圈可点,如果不是那火热的目光,她还真以为欧阳浩看不出自己是女儿身呢。 “少爷,您醉了,我们回去吧。”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以等候多时的小巧上前扶住了苏仪,苏仪借此挣开了欧阳浩的怀抱,她对欧阳浩印象不坏,但还没有升华到男女情感上,所以她不知道如何回应欧阳浩的目光和话语,她把头趴在小巧的肩头,任小巧半拥半抱地带出了酒楼。 欧阳浩望着苏仪的背影感到从来没有的挫败,苏仪看他的目光让他知道,她对他的印象不坏,但为什么他给她的暗示那么明显了,她居然拒绝回应呢,这让他对苏仪产生了更强烈的渴望。 来接苏仪的也不是轿子了,而改成了莫家的马车,小巧把苏仪扶进了马车,自己也坐到了苏仪身边,才吩咐车夫出发。 苏仪神智清明地问小巧,“小姐睡下了吗?” 小巧带着怨气道:“姑爷已经回来了。” 苏仪看了看小巧,“谁给我们小巧气受了?” 小巧虽然跟了苏仪那么长时间,但依旧没有小灵沉稳,有话还是憋不住,“大少奶奶,在怎么说,您也是莫府的大夫人,大少爷这么疼爱您,您想做什么他都依您,可您不该和别的男人一起喝酒,还搂搂抱抱,这是有违女戒妇德的,要是让大少爷知道,他会多伤心啊。” 苏仪笑了,她逗弄着小巧,“那你会把今天的事情告诉你们大少爷吗?” 小巧撇了撇嘴,“就算我不说,您的所作所为,大少爷还是会知道的。” 苏仪叹了口气,“既然是这样,你就不要烦恼了,留给你们大少爷自己烦心去吧。”说完她掀开车窗帘看了看,外面虽然有月亮,但还是什么都看不清楚,她突然想起下午接到的那张字条,既然有小巧在身边,暗中又有莫家的人监视,那她应该去一趟舒云斋,去确定一下秀荷的状况,她扬声吩咐车夫,“先不要回府,去城西舒云斋。” 39 血染舒云斋 舒云斋四敞大开,门内一片漆黑,但夜风吹过,一股浓重的血腥气让人觉得刺鼻,苏仪下了马车,小巧拿过车上的灯笼,陪着苏仪踏入门内。 进门没走几步就有两具尸体横在那里,出事了,苏仪来不及多想抢过小巧手上的灯笼向正厅跑去,“大少奶奶,等等我,危险!”小巧紧跟了过去。 大厅里一片狼藉,那是经过一番激斗留下的痕迹,也有几个家丁装扮的人倒在那里,到处都是鲜血,却没有一个活人,苏仪顺着血迹摸向后院,后院依旧一片漆黑,家丁的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苏仪冲向唯一透出微弱灯火的一间厢房。 苏仪冲进房间,眼前所看到的一切让她愣住了,莫言正蹲在地上,拖着秀荷的身体,手探向秀荷的鼻端,温庭蕴胸口开了个洞,正倒在血泊中,苏仪冲了过去,一把推开莫言,抱起秀荷叫道:“娘,娘,你醒醒啊,你怎么了?” 莫言没想到苏仪这个时候会来舒云斋,他也愣住了,他站起身,冷冷道:“别叫了,她已经死了。”说完就要向门外走去。 苏仪抬起头,愤怒地对莫言吼道:“站住,你为什么要杀她,无论你和温家有什么深仇大恨,秀荷都是无辜的,你这么滥杀无辜和温庭蕴有什么区别!” 莫言的心已经冷到了极点,苏仪不问青红皂白就定了他的罪,他从齿逢中磨出了几个字,“凡是和温家有关的人,都该死。” 苏仪放下秀荷冲到他身边,抓住莫言的胳膊咬牙切齿道:“我也是温家的人,你是不是连我也要杀,好,你现在动手啊,让我看看你莫言有多冷血。” 莫言的眼睛通红,他空闲的一只手伸向了苏仪白嫩的脖子,“言弟,住手,她是苏仪!”苏仪的身体瞬间落入了一个清新的怀抱。 苏仪看见莫非冲进来把自己抱开,委屈的眼泪立刻淌了下来,她边挣扎边叫着,“他不该杀秀荷的,秀荷是无辜的,他怎么可以滥杀无辜!” 除了第一次见到莫心,苏仪还从来没有这么激动过,莫非一时慌了手脚,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他只能紧紧地抱着苏仪,他理解莫言现在的心情,他不能放苏仪在去纠缠莫言,否则莫言说不定真的会杀了她。 莫言看了两个人一眼,转身离开了房间,苏仪在莫非怀中踢打着,“莫言,你别走,你还没有给秀荷一个交代!” 莫非紧紧地抱住苏仪,“苏仪,你冷静点,我相信你娘不是言弟杀的,言弟虽然对温老贼恨之入骨,但还没这么丧心病狂。” 他眼角的余光突然撇到,倒在血泊中的温庭蕴缓慢地爬了起来,使尽全力甩出了一枚乌黑的燕子镖,而这枚飞镖直奔背对他的苏仪后心,由于距离近,在加上是温庭蕴临终的最后一搏,力量可谓强劲,莫非根本无法带着苏仪闪开,他想都没想抱着苏仪就转了一百八十度,就听见噗的一声,燕子镖没入了莫非的背心。 苏仪愣住了,黑色的血水顺着莫非的嘴角淌了下来,“莫非,莫非,你怎么了,来人啊,快来人啊!” 莫非淡淡地笑了,“苏仪,你没事就好——”说完整个人瘫软在苏仪身上。 出去的莫言听到呼救声冲了回来,小巧也查看完整个舒云斋冲了进来,莫非的情况让大家都吃了一惊,莫言二话没说,背起莫非快步向外走去,小巧拉着吓傻了的苏仪,“大少奶奶,我们也赶快离开吧,官府的人马上就要到了。” 莫府一片混乱,莫非后心的燕子镖虽然取了出来,但镖上喂了毒药,大夫检测不出莫非到底中了什么毒,秦少滨二话没说,快马向大雪山奔去。 莫言一直守在莫非房里,苏仪几次想进去看个究竟都被他冰冷的目光挡了回去。 兰馨更是哭得像个泪人一样,她指着苏仪骂道,“你这个下贱的女人,大少爷让你害成这样,你现在高兴了,如果大少爷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一定杀了你!” 秦刚对女儿的态度摇头叹气,他也担心这莫家的唯一一颗独苗,但他知道莫非和苏仪之间的事情是你情我愿的,怪不得任何人,他只能带走悲痛欲绝的女儿兰馨。 莫心也哭得双眼通红,但她还是没忘拍了拍苏仪的肩膀,“大嫂,你也别难过了,少滨哥哥已经去大雪山请师傅去了,相信大哥会好起来的。” 苏仪已经流不出眼泪了,所有莫家人的指责她都坦然接下了,莫非是为了救她才落到现在生死一线的地步的,想想自己还真固执的可笑,秀荷已经死了,不管是不是莫言杀的她,自己留在那里纠缠莫言又有什么意义呢?如果不是自己失去理智,又怎么能让丧心病狂的温庭蕴暗算成功呢,而温庭蕴最后想杀的是自己吧,她疲惫地瘫坐在门边,心好累,她早就应该正面回应莫非对自己的感情了,从来到这个世界上,一直都是有莫非默默地站在自己身后,为自己保驾护航,有这么一份诚至的感情,不正是自己找寻多年的吗? 莫言挑帘从里面走了出来,一柄冰冷的剑架到了苏仪的脖子上,“无论你是温柔还是苏仪,如果我大哥这次过不了这个砍,我会送你下去陪他。” 苏仪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死亡对她来说也没那么可怕,而她又想明白了自己的感情,她坦然地点了点头,“好,如果莫非死了,我会去陪他,但我有个要求。” 莫言眯起眼睛,冰冷地从齿逢中挤出“说”。 “我现在就要陪着他,照顾他。”苏仪站起身,不理会横在自己肩头的长剑,不理会霎那间错愕的莫言,向内室走去。 三天了,莫非依旧没有清醒,连宫里的御医都来了好几批了,太子,皇后都亲自来到莫府探望,但依旧不济于事,秦少滨去大雪山依旧没有回来,苏仪守在床边三天都没有合眼,而莫非的脉搏越来越弱了,秦刚老泪纵横地已经开始为莫非准备后事了,兰馨天天吵着要伺候莫非,苏仪闲烦,干脆利用莫家大少奶奶的身份把她软禁起来了。 苏仪坐在莫非的床边,用湿棉球轻轻地擦拭着莫非干裂的嘴唇,“莫非,你都躺了三天了,就不能睁开眼睛看看我们吗,大家都在替你担心呢,莫非,你和我说实话,你喜不喜欢我,你写给我的那首长诗到底是什么意思啊,你难道就不想知道我从什么地方来吗?你难道就不好奇我原来的世界有多奇妙吗?只要你好起来,这些我都原原本本地告诉你,不但如此,我还要追你做我的男朋友,我不是在逗你,你一定要坚持下去啊,莫言说少滨马上就要回来了,他会带你师傅来救你的——” 滴滴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滴落在莫非的脸上,嘴里,莫非依旧安详地躺在那里,苏仪依旧絮絮叨叨地说着自己的故事,她不敢停下来,她怕她停止对莫非说话,莫非的生命也就停止了。 40 为心而活 三天了,秦少滨还没有回来,莫非已经是进气少出气多了,苏仪拒绝了小灵和小巧的替换,疲惫地趴在莫非的身边,三更过后,一道红影飘落在苏仪身边,媚儿轻轻地拍了拍苏仪的肩头,“苏仪,醒醒,我来带你离开莫家。” 苏仪睁开眼睛,吃惊地看着媚儿,“媚儿,你怎么来了,摘星楼出事了吗?” 媚儿看着苏仪的狼狈样心疼地皱起了眉头,“摘星楼没出什么事情,是你有事,趁现在和我走吧,如果莫非死了,莫家人是不会放过你的。” 苏仪看了看床上的莫非摇了摇头,“媚儿,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我不能和你走,我已经答应了莫非,无论生死,我都要陪着他。” 媚儿心急道:“苏仪,你别傻了,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苏仪坚定的点了点头,“媚儿,一直都没有告诉你,我不是温柔,而是异时空的一缕孤魂,寄居在这幅身体之内,从我来到这个世界上,一直是莫非在默默地守护着我,而这次他更是为了救我,连自己的性命都不要了,这份深情我是要还的,而我相信灵魂是不会消亡的,即使他真的救不活,我也要陪着他的灵魂去游荡,把我错过的这份爱情弥补回来。” 媚儿愣住了,苏仪的话他虽然不完全懂,但有一点他是明白的,苏仪爱上了莫非,他的心开始感觉疼痛了,“苏仪,你必须和我走,我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你为莫非陪葬。” 苏仪拍了拍媚儿的手背,认真道:“媚儿,别强迫我,如果这个世界没有莫非,我不会有快乐,我也不会留恋,你走吧,我说过,我要把摘星楼送给你,你自己去好好生活吧,要活得开心。” 媚儿美丽的脸庞开始扭曲,什么是开心,没有认识苏仪的时候,他根本不懂,是苏仪让他尝到了开心的滋味,没有了苏仪,你让他如何开心,但苏仪的个性他是了解的,没人可以强迫苏仪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他虽然可以强行带走苏仪,但那样只会让苏仪讨厌他,恨他,他不在乎任何人对他的厌恶,但苏仪不行,那是他活着的希望。 媚儿叹了口气,伸手把了把莫非是脉搏,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凝重,苏仪满怀希望地问,“怎么样,媚儿,你能不能解他身上的毒?” 媚儿放下莫非的手臂摇了摇头,“他中的不是一般的毒,如果我猜测的不错的话,应该是失传了三十多年的破魂散,这种毒以前是宫中秘药,用来惩治后宫中品级极高的后妃用的,由于这种毒太过霸道又没有解药,当今皇帝登基时,就废弃了此毒,中毒的人会昏迷七天,然后开始全身溃烂,最后只剩下白骨。” 苏仪毛骨悚然地后退了一步,“难道就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媚儿摇头,“中了这种毒,大罗神仙也救不了的,苏仪,你还是和我离开莫家吧,如果莫非一死,先不说莫家内部如何,就是朝廷也不会放过莫家的。” 苏仪还是坚定地摇了摇头,“媚儿,你不要再说了,我已经决定了,莫非生,我陪他生,莫非死,我陪他死,这是我苏仪爱他的方式。” 媚儿见识到了苏仪的固执,他无奈地从怀中摸出一颗药丸,“这是保命丹,这药虽然解不了莫非身上的破魂散,但可以延缓毒性发作,我会帮你去别处看看,有没有破魂散的解药,但在我回来之前,你千万不要做傻事。”苏仪感激地点了点头。 送走媚儿,莫言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她面前,“为什么不和他走,难道你真的爱上了大哥?” 苏仪奇怪地看了一眼莫言,“难道你希望我和他走吗?”莫言看着苏仪,犹豫了一会,但还是点了点头。 苏仪奇道:“三天前,你不是要杀我替莫非陪葬吗?” 莫言沉痛地叹了口气,“当我知道大哥中的是破魂散之后,的确是这么想的,有些事情是应该让你知道的时候了,破魂散是宫廷秘药,就是当今皇后也未必拿得到,温庭蕴怎么会有这种毒药,这更证实了大哥的猜测,当年我韩家血案的幕后主使人是当今皇上,如果大哥死了,整个莫家就不复存在了,你一个孤苦无依的女人要如何生存,所以我想你随大哥去是最好的一条路,没想到媚儿却愿意护着你,媚儿虽然是天下人最不耻的媚姬门门主,但他的本事天下恐怕很难逢敌手,如果你跟着他,还可以很好的活下去。” 苏仪摇了摇头,“莫言,谢谢你为我考虑,我不会因为活而活,我是因为心而活,虽然我发现自己对莫非的感情发现的太晚了,但我相信灵魂不会消亡,我会跟上他的脚步的。” 莫言仔细地看着苏仪,不确定道:“为了爱一个人放弃自己的生命,值得吗?” 苏仪淡淡道:“莫言,这句话不应该是你问我,我们是同一种人,都是为了跟随自己的心意而活着的人,如果你不是,就应该满足莫家二少爷的身份和地位,就不会整天想着要报家仇,甚至即使知道真凶是你惹不起的上位者,也不放弃了。” 莫言的目光转向躺在那里的莫非,“苏仪,你的确很了解我,但我现在后悔了,如果不是为帮我报家仇,大哥依旧是风光的莫家大少爷,怎么会落到如此地步,我不但害了大哥,而且还害了整个莫家。” 苏仪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想莫非是心甘情愿的拿整个莫家来帮你,你不必觉得愧疚,他知道你这个样子,心里也一定不会好受的,再说以莫家所处的地位,有这样的结果是必然的,试问有几个上位者能够忍受超出自己权利范围之外的存在呢,以后你有什么打算?” 莫言坐到了莫非身边,“我在等,等师傅和少滨回来,如果大哥可以活下来,我会放弃报仇,好好帮大哥打理家业,如果师傅不能救大哥,我会离开莫府,去做我应该做的事情。” 苏仪苦笑,“爱上莫非这个家伙还真是让人感觉自豪呢,这个家伙承载了太多人的喜怒哀乐。” 莫言再次开口,“苏仪,你娘不是我杀的,你信吗?”苏仪愣住了,“我是追赶走投无路的温庭蕴进的那间房间,我想温庭蕴是想挟持你娘逼我放过他,但没想到,你娘早就死在屋里了,我从她手里得到了这个。”莫言从怀里摸出了一个象牙坠递给苏仪,“这是女人的腰饰,也许是你娘的,也许是凶手的。” 苏仪接过象牙坠看了看,很眼熟,但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但她可以确定这不是秀荷的东西,以她现在对古月市场的了解,这个象牙玉坠不便宜,秀荷不可能有这么贵重的东西。 41 雪山老人 转眼六天了,秦少滨终于一身血污地带着一个白胡子老头赶了回来,两个人的狼狈让莫家所有的人吃惊,莫言低沉地问:“少滨,到底出了什么事情?”秦少滨目光清冷,“从我去到回,我们遇到了好几次伏击,耽误了行程,而那些伏击我们的人都是顶尖的高手,如果我没有猜错,和皇宫大内绝对脱不了关系。” 莫言冰冷的双眸并出愤怒的火焰,他丢下一句,“大哥就交给你了。”转身出了莫家。 白胡子老头捧着茶壶蒙灌了几口,大口大口喘着气,“这个莫言,还是那副死德行,一点尊师重道都不懂,见到我老人家连声招呼都不打。” 苏仪听小灵和小巧禀告,雪山老人已经来了,急忙冲进了客厅,她上前抓住了雪山老人的衣襟,“快点,快点去救莫非!你——你是那个卖我手链的骗子!” 雪山老人已经被苏仪惊得张大了嘴,这是哪来的神经病啊,居然不顾礼节地这么粗鲁地抓着他,还指着自己的鼻子说他是骗子,他一头黑线,还来不及开口,苏仪已经叫道:“现在没时间和你说这么多,快跟我去救莫非,如果救活莫非,我们的事情一笔勾消,如果救不活,到时候别怪我老账新账和你一起算。”边说边拽着老人向兰园跑。 老人气喘吁吁地回头向秦少滨求救,秦少滨给了他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而此刻苏仪已经把老头带进了莫非的房间了。 苏仪把老头推到莫非面前,“快点,快点看看他。” 老头无奈地翻白眼,但他还是持起了莫非的手臂,越把莫非的脉象眉头皱得越紧,他翻了翻莫非的眼皮,连连地摇起了头,苏仪也随着他的动作心沉入了谷底,“怎么样,他还有没有救?如果你救不活他,我会陪他去,你也要陪葬。” 老头这才仔细地打量着苏仪,“现在的年轻人怎么都不懂得尊老爱幼啊,还是我雪山老人这辈子就得不到一丝尊重的命啊!” 苏仪懒得理会老人的自怨自艾,“说这么多废话没用,快说他还有没有救。” 看不出来,这个粗鲁的女人还是个急性子,难道她就是这个大徒弟新娶的媳妇,老人故意吊苏仪胃口,“唉!我来的时候,看见莫府已经开始为莫非这小子准备后事了,准备的好啊!” 苏仪的心凉透了,不应该是这样的,以前她看过穿越小说,女主角所爱的男主角会一直活得轰轰烈烈的,怎么可能这么短命啊,她瘫坐在床边,“你的意思是说,他已经没救了,那你骗我来这里干什么?” 雪山老人愣了一下,从见到苏仪,她的言行就让雪山老人惊讶,苏仪好像认识他,但他可真没见过她,一道灵光划过老人的脑海,难道她就是——想到这,老人的手指不自觉地颤抖了起来,“你真的认识我老人家啊?” 苏仪无力地白了他一眼,“这里没有第三个人,你别和我装蒜了,在二十一世纪,你把那个黑漆漆的手链硬塞到我手里,然后我发生了车祸,是那个手链带我来到了这里,而我爱上了莫非,命运却要让他离开,你既然救不了他,为什么要送我来这里?” 老人惊跳了起来,而且像个孩子一样在原地转了三圈,“老祖宗的话灵验了,北斗七星成一线时,乾坤链的主人会从生,我们雪山派足足等了你三百多年了,哈哈哈哈。” 低落的情绪让苏仪不愿理会老人的疯狂,她横了老人一眼,“既然你救不了人,就不要在这里发疯,请你出去吧,还我和莫非一个清净。” 老人停止手舞足蹈,正色道:“莫非中的是破魂散,无药可解,虽然有保命丹护住他的心脉,那也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但有你就不一样了,你是乾坤链的主人,吸取的是乾坤链的精魄,你的血是世上百毒的克星,我是救不了莫非,但你能救啊。” 苏仪的心里又燃起了一丝希望,“疯老头,你说的话是真的吗?我的血真的能救莫非?” 老人点了点头,还不无惋惜地伸手戳了戳无知无觉的莫非的头,“这小子就是好命啊,想我做乾坤链守护人也做了八十多年了,怎么就没遇到它的主人从生呢?” 他又正色地面对苏仪,“不过,你可要想清楚,你一旦用自己的血救了莫非,你的身份可就保不住了,要是让江湖上的人知道你就是乾坤链的主人,那个能解万毒的毒宝,你的日子可就不会那么安生了,不救他,你就是一个普通人,可以过普通人的日子,救了他,你就得生活在江湖仇杀中了。” 苏仪疑惑地看了看老人,“莫非可是你的徒弟,难道你不希望我救他?” 老人无所谓地摇了摇头,“莫非虽然是我的徒弟,但我们师徒的情分是乾坤链的守护义务,我这个人最怕麻烦,他死了,你平安,就不用劳动我这把老骨头保护你了,如果你救活他,泄露了自己的身份,他要是没能力阻挡争夺你的人,还是一个死,而且还要拖我这个老人家下水,他早晚都躲不开这个死字,又何必连累我呢?” 这个老头真是现实啊,苏仪轻蔑地看了他一眼,“知道我的血能解百毒的人有多少?” 老人骄傲地回答,“现在天下只有我一个,不过,你救了他的话,天下就人尽皆知了。” 苏仪用鼻孔哼了哼,“如果现在杀掉你,也许就没人知道我是什么毒宝了,你既然这么想安度晚年还是赶紧离开这里的好,否则我真的要一时想不开,杀人灭口的事情,我是做得出来的。” 乾坤链的主人还真是有个性,能够为自己的守护者不惜暴露自己的身份,把自己至于血腥的杀戮之中,不枉雪山派守护她三百多年,老人讪笑地抓了抓自己的乱发,“看来你救他的决心是定了,为了以后不连累到我老人家,你是毒宝的这个秘密,我老人家还得替你隐瞒,所以我还不能走,这样你救了莫非以后,外人还以为是我老人家神通广大呢,短时间内不会联想到你身上。” 说完他从腰间抽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递给苏仪,“你慢慢救,我先休息一下,这一路,那个死少滨的马太快了,我的老骨头都颠散了。”他伸了一个懒腰,伸腿拐过一个凳子坐在桌边,单手支着下巴打起瞌睡来。 苏仪接过匕首,有些发愣地看着老人,这个老家伙并不像自己口中说的那么无情吗?也许他的话是真的,她真的可以用自己的血救莫非,管他后果如何呢,活下来就有希望,想到这,她毅然走向莫非。 42 深宫轶事 莫言带着满腔的怒火趁夜跃入了皇宫的大门,他要找当今皇帝问个明白,讨个公道,他辨别了一下方向,向皇帝的御书房摸去,御书房只有两个值夜的太监在那里打瞌睡,并没有皇帝的影子。 莫言快速点倒一个太监,剑快速地架到另一个太监的脖子上,“说,皇上在哪里?” 这个小太监吓得腿都哆嗦了,“大——大侠,饶——饶命,皇——皇上在——在皇后的凤——凤仪宫里。” 莫言愣了一下,他边点倒这个太监边琢磨,不是说皇上和皇后失和很久了吗,连太子都要被废掉,他怎么会去皇后那里,难道这里面有鬼?去见见皇后也可以,毕竟皇后是莫家的人,皇上这么对待莫家,不知道皇后知不知情,想到这,他飞身向凤仪宫赶去。 凤仪宫内灯火通明,但却鸦雀无声,莫言翻过宫墙,把自己高大的身影隐藏在一株牡丹后面,从这里能够清楚地看见凤仪宫的大殿。 那个小太监没有撒谎,皇上果然在这里,他坐在上首主位上,脸色阴沉,皇后立于下首,低垂着头,看不出表情,大殿的正中匍匐着一个宫女,太子居然也跪在宫女的身边。 “皇后,这就是你教出的好儿子吗?成年皇子不得随意踏入内宫一步,日儿身为太子,不但私自进入后宫,而且还滞留到深夜,是谁给他那么大的胆子!”皇上正在盛怒之中。 皇后蹲身行了个礼,“皇上息怒,臣妾最近身体一直不好,心神恍惚,才命人接太子来陪伴臣妾的,太子是因为一片孝心,不忍拂逆臣妾,才滞留到深夜未归的,是臣妾违反宫规,请皇上责罚臣妾一人吧,不要迁怒于太子,他真的是无辜的。” 太子急叫道:“不,母后,孩儿是因为想念母后,才私自入宫的,是孩儿自己的错,与母后无关,请父皇不要怪罪母后,惩罚孩儿一个人好了。” 皇后着急地叫道:“日儿,闭嘴!” 皇上冷冷地哼了哼,“皇后,日儿的心思比你要单纯的多了,你要是有日儿的一半,朕也就不会做那么多错事了。” 皇后咬着下嘴唇没有吭声,太子跪地往前走了两步,“父皇,梅香还是个孩子,她无意招惹父皇,求您就放过她吧。” 灯光反射的皇上的脸铁青,“朕看你深夜滞留后宫是色胆包天吧,你身为太子,居然为了这么一个贱人藐视国法,这个贱人就不能留在世上,来人把这个小贱人拖下去。” 他的话音刚落,就上来两个太监拖起了地上的那个小宫女,小宫女吓傻了,拼命挣扎哭叫着,“皇上饶命啊,殿下救我!” 欧阳日顾不得多想,抱住了皇上的腿,声泪俱下地哀求着,“父皇,求求您,饶了她吧,您不是很喜欢她吗?孩儿不会再阻止您宠幸她了,求父皇饶了她吧!” 皇上露出了一丝嗜血的笑容,他用力甩开了欧阳日的纠缠,“你以为是你阻止朕宠幸她,朕才会杀她吗?你错了,女人对于一个君王来说充其量就是一个玩物,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但她能让你在凤仪宫逗留到深夜,就已经是死罪了,更何况是利用你来为她出头来躲避朕,日儿,你太让朕失望了,为了一个女人,你看看你把自己弄成什么样子了,既然你孝心可嘉,又喜欢逗留后宫,那么就从现在起,你就呆在凤仪宫之内吧,没有朕的口谕,不得踏出凤仪宫半步。” 皇后一听也急了,她跪在地上,拉住了皇上的衣袍,“皇上,您不能这么处罚太子,太子是因为仁慈才会替一个小宫女出头,皇上,您不是经常教导臣妾要以仁慈为先吗。” 皇帝讽刺地冷笑,“仁慈是上位者该具有的品质,但日儿只是个太子,仁慈对于他来讲就是无能和懦弱,日儿有今天,你这个皇后推脱不了责任,朕要你闭门思过,一月之内不得踏出凤仪宫。”他绝情地甩开了皇后的拉扯,起身摆驾了,留下母女二人抱头痛哭。 莫言算是听明白怎么回事了,是这个皇帝看中了凤仪宫的那个叫梅香的小宫女,欧阳日出面阻止闯出的祸,以欧阳日心软的个性能做出这种事不足为奇,另莫言奇怪的是那个小宫女梅香,在太监把梅香拖走的瞬间,莫言看清楚了小宫女的长相,他几乎要尖叫出声了,要不是自己刚从莫家出来,知道苏仪仍守在大哥的床前,他还以为那个被拖出去的女人就是苏仪呢,天下居然有长得如此相像的两个人。 莫言的心思还没有转完,就听见凤仪宫外有人大喊,“有刺客,抓刺客!”随即脚步嘈杂,灯火乱窜,看来今天夜闯深宫的不止他莫言一个人。 莫言刚要动身,感觉脖颈一片冰冷,一柄匕首已经架到他脖子上了,“别出声,跟我来。” 一个老太监拿着匕首正对着他,是那个和苏仪长得一模一样的宫女分去了莫言的心神,以至于有人到跟前了,他都没有发现。 老太监把莫言带到了皇后的寝宫,他收起匕首,对莫言行礼道:“老奴见过二公子,非常时期,请原谅老奴的鲁莽,二公子请稍等片刻,老奴这就去禀告皇后娘娘。” 这个人莫言认识,是跟随皇后多年的安公公,他躬身退了出去,不一会皇后便走了进来。 莫言向皇后行礼,皇后摆了摆手,“莫言,刚才你也都看见皇上对本宫娘俩的态度了,日儿的太子地位看来是真保不住了,本宫想皇上之所以一直迟迟不下废太子的诏书,应该是顾忌莫家的财力,而现在菲儿又生死未卜,有些事情,本宫一直都想找个机会说给你听,也许本宫早说出来,事情就不会到今天这个地步了。” 莫言没有接口,只是看着皇后,“二十年前,韩家血案是皇上授意贤贵妃做的,他的目的就是为了消减莫家的实力,本来皇上准备斩草除根的,是本宫的大嫂莫老夫人最先看出了皇上的意图,为了莫韩两家的交情,也为了给韩家留一脉香火,大嫂才让你和你妹妹入了莫姓并进了莫家的祠堂,这件事皇上一直是知道的,本宫却是在大嫂归西以后才知道,这么多年来,皇上一直都没有放弃要亡我莫家,本宫在宫内苦苦支撑,可现在一旦太子被废,莫家在朝中的势力就全倒了,皇上是不会放过莫家的。” 莫言心里有数,皇后只说对了一半,就是他们韩家血案那部分,现在这个皇上是不会放过莫家,但这都是这位愿意争强斗狠,争名夺利的皇后自找的,无论事情的起因如何,看来这位皇帝是下定决心要铲除莫家了,他不能看着莫家毁在他手里。 皇后露出了一抹狰狞的笑容,“皇上他不仁,就不要怪本宫不义,莫言本宫会帮你报灭门的血海深仇,但你要答应本宫,从明天起脱离莫家,恢复韩性。” 事已至此,莫言想不出还能用什么方法保住莫家,无毒不丈夫,量小非君子,他明白皇后对皇上已经产生了杀心了,此刻报灭门之仇在他莫言的心里已经很微不足道了,能够保住莫家才是最重要的,他知道自己该如何报答莫家的再造之恩了,他轻轻地对皇后点了点头。 43 贤贵妃之死 苏仪不知道自己要用多少血来救莫非,她划破自己的手腕,抱起莫非,把手腕放到莫非的口中,任滴滴鲜血流淌进莫非的口中,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莫非的脸庞在苏仪眼前开始模糊,苏仪的脑袋开始变得沉重起来,她无力支撑自己的身体,倒在了莫非的胸口,但自己的手腕依然在莫非的口中。 雪山老人看着这一切摇了摇头,“唉!想我雪山派为了毒宝从生,守护乾坤链三百多年,没想到,迎来的居然是这么个傻丫头,与其让你留在这阴险的世间受苦,不如和我回去。” 他起身上前点住了苏仪的周身大穴,把她平放到莫非的床上,然后扶起莫非,聚集真气催动着莫非刚吸食进体内的苏仪的血液,在全身快速游走,只一会,莫非的头顶就冒出了缕缕黑烟,黑烟的颜色渐渐地转淡,最后转成白色,莫非浑身也沁在汗水中了。 苏仪这一觉不知道睡了多久,但一直不是很安稳,总感觉置身在冰窖内,她拱起身体,曲起四肢,像一个虾子想把自己包围起来,直到被一个温暖清新的怀抱所包围,她的眉头和紧紧抽在一起的小脸才得以舒展。 莫非紧紧地抱着苏仪,用自己的手轻轻地抚摸着苏仪苍白的脸庞,自己都已经清醒三天了,可是救了自己的苏仪还是没有醒,苏仪的体温很低,他真的怕她从此不在醒过来。 雪山老人在屋子里转圈,“莫非啊,你这么抱着她也没用,不是和你说了吗,她根本就不是这里的人,能不能清醒要靠她自己的意志决定,如果这里没有值得她留恋的东西,她很可能就这样了,你还是放下她,让我把她带回雪山,放到寒玉冰棺里吧,本来毒宝这事情就很离奇了,老人家我也算开了眼了,见过就可以了,如果真的让她活蹦乱跳地在世间走动,那还不累死我们爷俩啊!” 莫非紧了紧手臂,“师傅,我相信她会醒过来的,我不会让你把她带回雪山的,更不会让你把她放进那口冰冷寒玉冰棺内,没有人比我更清楚,她多么惧怕黑暗和寒冷,您还是回雪山吧,您对她做的事情,我可以不追究。” 雪山老人立立眼睛,想拿出为人师尊的架势,不过看到莫非一脸的淡然,气势立刻就弱了下来,他很清楚莫非的个性,莫非的物欲极低,平时对什么都不太在乎,所以人们一直以为他是个好脾气的主,但雪山老人知道,那是没触动莫非心内的渴望,一旦触及,莫非绝对是冷血无情的,他现在能站在这里,恐怕还是托了教养他一场的福气呢。 苏仪是不知道自己的血如何宝贵,但雪山老人清楚,要救莫非哪用得着把自己弄昏过去的那么多血啊,几滴就够了,是雪山老人闲她麻烦,故意让她昏迷的,因为他知道,一旦苏仪昏迷,灵魂就会脱离身体,没有强硬的意志力很难苏醒的,那样毒宝就会在这个世界上再次消失,他也就可以安度晚年了。 莫非知道他的意图,清醒之后连正眼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是抱着苏仪的身体,不断地喊着苏仪的名字,他不要苏仪离开这个世界,他对她的爱根本就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呢。 如果苏仪依旧没有体会到自己对莫非的情意也许真的如雪山老人所愿了,但莫非那让她熟悉的体味,温暖的怀抱却紧紧地拉住了她那要漂移的灵魂,耳边好像听见莫非在喊她的名字,声音是那么的遥远,但依旧给在黑暗中摸索的她找到了一个走出去的方向。 莫言盗取了莫家的一部分财产失踪了,并声明自己姓韩不姓莫,是莫家欺骗了他二十年,他要和莫家从此誓不两立,朝中一片恐慌,这时候皇后党的人马上上书给皇帝,要求追查二十年前的韩家血案,给莫韩两家一个交代,而皇上却在这个时候派四皇子欧阳浩出使岛国,把四皇子远调花都。 欧阳浩出发前得到特赦来拜别母亲贤贵妃,贤贵妃握住儿子的手,哽噎道:“浩儿,这一路诸多凶险,你一定要小心啊!” 欧阳浩安抚着母亲,“母妃,孩儿离开后,万事要退避,不要强出头,一切等孩儿回来。” 贤贵妃点了点头,“浩儿,你放心去吧,本宫自有分寸。” 母子二人惜别之后,皇上出现在贤贵妃身后,他轻轻地叹了口气,“浩儿的沉着机敏一直都是朕欣赏的,如果他再有日儿的宽厚仁慈,那将会是一个出色的帝王。” 贤贵妃垂下眼睑,“皇上金口玉言,臣妾只希望,皇上能履行对臣妾的承诺。” 皇上点了点头,伸手托起了她的下巴,看着这张有些苍白疲倦的脸,“贤儿,你能从一个嫔到现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贵妃,是朕默许的,这二十年的荣宠是朕对你的补偿,至于浩儿,如果他真的是帝王之才,朕不会亏待他的,你就安心走吧。” 贤贵妃的眼泪终于控制不住流了下来,“皇上,臣妾还有一个问题,希望您看着臣妾时日不多的份上能够诚实地回答臣妾,皇上,您真的爱过臣妾吗?” 皇上放开了托她下巴的手,唇边勾起了一抹嗜血的笑容,“贤儿,平日看你聪慧伶俐,想不到居然和那些女人一样愚蠢,爱是什么,自从朕踏上这条帝王之路就不知道这个字的意思了,朕只爱自己的江山,任何人都是朕稳固江山的工具,任何促使江山动荡的人或事,朕都会把他扼杀在摇篮里,这是贤儿你的命,不过能为朕的古月皇朝尽瘁,也是你的骄傲。”说完他不再停留,摆驾离开了。 贤贵妃凄楚地笑了,而且越笑越疯狂,这是她早料到的答案,但从这个自己爱了一辈子的男人口中说出,依旧像利刃一样,刺得她遍体鳞伤,自己因为爱他,明知道终有一天会被他出卖,依旧帮他对抗皇后,对付莫家,没想到,到头来,连一句安慰的话都无法换得。 欧阳浩前脚离开花都,后脚就传来贤贵妃的死讯,皇上在调查二十年前的韩家血案,幕后主使人种种苗头都指向贤贵妃,贤贵妃畏罪自杀了,而且吞食的是已经废止的宫廷秘药破魂散。 欧阳浩的眼泪流了下来,他没想到自己的亲生父亲会那么绝情,把他调离花都的目的就是要自己的母妃背这个黑锅,他把自己的嘴唇咬破了,和着血和泪一起吞回了肚子里,他不会让自己的母妃白白牺牲的,他让大队人马继续往岛国进发,而自己则一身简装,悄悄地离开了队伍,他的目标是边关。 44 魂归 “苏仪,求求你,都已经七天了,你醒过来吧,你怎么可以这样丢下我,如果你真的不愿意留在这个世界里,为什么还要救我,为什么不把我一起带走?求求你,醒过来吧。” 这凄怆的声音越来越近了,苏仪却无法看见说话的人影,她伸出手四处摸索着,自己的双手好像被一双温暖的手紧紧地抓住了,是谁,是谁会用这么心痛的声音在呼喊她,她拼命扭动着自己的身体,眼前的黑雾真是讨厌,让她什么也看不见。 莫非紧紧地抱着苏仪,他深信苏仪会醒过来的,苏仪的身体在昏迷七天之后有了反应,她在他怀中挣扎着,这让莫非狂喜,这七天他除了陪伴苏仪,不理会外面的任何事情。 看着他眼中的迷乱,致使秦刚父子及莫府的其他人都不敢打扰他,他们都知道莫家就要大祸临头了,莫言的叛出,也许可以减缓事态的发展,但每个人心中都有数,莫非是永远不会对上莫言的。 皇上已经代替莫家做出了通缉莫言的决定,同时也废除了当朝太子,一时之间朝野动荡,人心惶惶。 兰馨实在无法忍受自己内心的煎熬,趁秦刚父子出府,不顾莫非的任何人不得打扰的命令,打伤了守护门口的小灵和小巧,冲进了莫非的卧室。 莫非只是专注地看着仍在昏迷的苏仪,“大少爷,您怎么可以为了一个女人至莫家安危与不顾呢?您知不知道,现在整个花都都在通缉二少爷,您知不知道,皇上已经废除了太子,而且莫家的很多产业都遇到了麻烦,您怎么可以为了这个下贱的女人,对这些不闻不问呢——”兰馨的话还没有嚷完,就感觉到双膝剧痛,身不由己地跪了下来。 莫非只是抬头扫了她一眼,“出去!如果在让我听到你对苏仪不敬,你这一辈子就不要在开口了。” 兰馨打了一个冷战,面前这个憔悴冷酷的男人还是那个让她爱慕一生的温文尔雅的大少爷吗?虽然他们之间有着主仆的代沟,但他一直对她是宠溺纵容的,从几何时,他开始对自己视而不见的,她的大少爷,她这一辈子认定的男人,怎么可以这么对她,他怀里的那个女人早就应该除掉了,可惜上次地牢中没有毒死她,兰馨愤恨地瞪着莫非怀里的苏仪,不甘心地起身退了出去。 就在兰馨刚退到门口时,莫非没有抬头,却仿佛看穿了她的不甘与愤恨,“兰馨,苏仪是我最重要的人,也是在这个世上,我唯一留恋的人,不要在动你的心思,如果她在莫府出事,我不会放过你的。” 兰馨身体僵硬在门口,她难以置信地看着莫非,“大少爷,馨儿并不比她差,您以前那么喜欢馨儿,为什么现在对馨儿这么冷淡?” 莫非叹了口气,目光从苏仪的脸上移开,投到泪眼摩挲的兰馨身上,“馨儿,我一直都把你当妹妹疼爱,是你自己没有摆正自己的位置,当你有了贪欲的时候,你就已经变得丑陋不堪了。” 兰馨不服气地叫道:“大少爷,您太不公平了,我承认我喜欢大少爷,想永远陪伴着大少爷,这怎么能叫贪欲呢,而您怀中的这个女人她就不贪吗?您已经在她身上花费了将近百万的银子,大少爷您醒醒吧,她不值得。” 莫非的面容更加冷淡,“兰馨,你走吧,从你地牢下毒开始,你的心就已经被蒙蔽了,你已经分不清善恶美丑了。” 地牢的毒是她下的,他知道了,兰馨愣住了,莫家一直都没有追究地牢下毒的事情,她还以为没人知道是她做的呢,她捂住面颊冲出了莫非的卧房。 “唉!你这么对她太绝情了吧,毕竟她只是喜欢你而已。”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在莫非耳边,莫非惊喜地低头看怀中的苏仪,苏仪闪动着明亮的双眸,伸出手摸了摸莫非带着胡茬的下巴,“你怎么把自己弄得这么丑啊!” 莫非紧紧地拥着苏仪,狂喜的眼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苏仪,你终于醒了,谢天谢地。” 苏仪在他怀中呲牙,“莫非,我快被你勒死了,能不能放开我啊,我能醒过来不是天地的功劳,是你一直在我耳边不停地念,念得我想多睡一会都不行。” 莫非小心翼翼地放下苏仪,“你已经睡得够久了,不要在睡了,你睡了这么长时间一定饿了吧,想吃什么,我这就吩咐人给你做。” 苏仪的手指仍旧描绘着莫非脸的轮廓,“莫非,从来都不知道你长的这么好看,我喜欢你,你这么怕我醒不过来,是不是也同我一样喜欢我?” 莫非的心好似飘向了云端,长久的等待终于有了结果,这个神奇的女人在自己最狼狈的时候,不但说自己好看,而且还直言喜欢自己,他无法思考任何事情,猛地低下了头啄住了苏仪两片干裂的唇瓣,狂野地吸吮撕磨着,苏仪双手揽住了莫非的脖子,伸出丁香小舌回应着,两个人的体温在瞬间飙升着,原本一室的冰冷瞬间变得火热,他们夹杂着彼此浓浓的情欲和粗重的喘息吻得浑然忘我,却忽视了暗中一双愤怒的眼睛。 媚儿每天都会偷偷地过来看看苏仪的情况,今天也不列外,没想到七天的焦急等待,却让他目睹了苏仪和莫非狂吻的场景,他说不出自己心中是什么滋味,苏仪是他的,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苏仪被莫非夺走,他转身掠向兰馨所居住的桂园。 兰馨冲回自己的卧室,哭倒在自己的床上,她从记事就开始守护着大少爷,也打算一生都这么守护下去,可没想到一个苏仪,居然让大少爷开始厌恶她,这让她怎么甘心啊。 服侍她的小丫头吓坏了,“二总管,您这是怎么了?”兰馨怒骂道:“滚出去!”小丫头惶恐地退了出去。 兰馨不知道自己哭了多长时间,一道不屑的声音响起在她耳边,“真是个没用的女人,你就在这里哭死,莫大少爷也不会看你一眼的。” 兰馨吃惊地抬起了头,一身红衣的媚儿轻蔑地望着她,她虽然听说过媚儿但没见过他,“你是谁,怎么进来的?” 媚儿嗤之以鼻,“二总管,你以为莫家是铜墙铁壁啊,大内皇宫都任我媚儿来去自由,一个区区的莫家算什么啊。” 他是媚姬门仅剩的那个门主媚儿,兰馨惊吓地后退了一步,“你——你来莫家做什么?在不走,我可就要喊人了。” 媚儿轻佻地笑了笑,对这些人即害怕又鄙夷的眼光他都已经免疫了,“我来找你当然是要和你谈笔交易了,如果你不想得到你的大少爷尽管叫人好了,就不知道莫家有没有人有这个本事赶我走了。” 兰馨犹疑不定地看着媚儿,“你到底想怎么样?” 媚儿轻哼了一声,“我想和你合作,让苏仪离开莫家,让你得到你的大少爷。” 兰馨傻愣地看着媚儿,苏仪会离开莫家吗?媚儿向看出了她的疑问,栖身来到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兰馨由带泪痕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笑容。 45 苦涩的甜蜜 苏仪苏醒以后,和莫非相处的时间不是很多,莫非开始忙碌了,除了小巧,他把小灵也派到了苏仪身边,他不愿意苏仪插手莫家的事物,一是怕苏仪担心,二是怕莫家无法挽回局面之后连累苏仪,他看苏仪的目光是越来越深沉,但对苏仪的态度却越来越客气,而且已经开始准备写休书了。 他让秦氏父子带着莫心和兰馨离开花都,把莫家的一部分财力转移到远离花都的幻城,兰馨死活都不走,说要留下来替莫非管理莫府,秦刚也不愿意离开,但为莫家铺平后路的任务也很重要,他不得不走,所以他愿意让兰馨留下来照顾莫非,莫非无奈也只有点头答应了。 莫非对苏仪客气的态度让苏仪知道莫家现在的处境有多艰难,她才不管莫非是怕她担心还是会怕连累她呢,只要抓住莫非的影子,整个人就粘在他身上,不管莫非的身体有多僵直,就是依偎进他的怀里不出来,她喜欢莫非的怀抱,靠在莫非的胸膛上,听着他那急促而有力的心跳,让她觉得安心平静。 莫非渴望把怀中的苏仪揉进自己的骨血里,永远和自己合二为一,但他不能那么自私,朝廷已经开始以教唆太子失德为借口,名正言顺地打压莫家了,现在依旧没有莫言的消息,如果莫言此时在闯出什么祸事,那莫家就真的完了,到时莫家上下没有一个人会幸免,他不能在这种情况下拖苏仪下水,为了能让苏仪尽快脱身,他为苏仪办理了一个新的身份证明,并对外放言,莫家大少奶奶温柔已经病入膏肓到了弥留之际了。 苏仪执起莫非的下巴,认真地看着莫非那幸福与苦涩交织的眼眸,“莫非,别告诉我说你不喜欢我,既然喜欢我,为什么又对我这么冷淡,我知道莫家的处境很糟糕,你应该是不愿意连累我,但你知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你莫非就不会有今天的苏仪,以后也会一样,无论我们的处境多么艰难,我们两个人都是一体的,你离开我也许可以活下去,但活得不会开心,我离开你根本就不愿意在这个世上停留,是你把我唤回到这个世界上来的,你要对我负责,不能始乱终弃的。” 莫非苦笑地收紧了手臂,把苏仪紧紧地拥进自己的怀里,让她倾听着自己狂乱的心跳,默默地在心里给了苏仪一个承诺,苏仪,我莫非永远不会放弃你,如果这次劫难我能够顺利脱身,我会带你远避世俗,抛弃名利富贵,在山水之间相伴晨昏。 这天深夜,媚儿偷偷地送进桂园一个蒙着面纱的女人,兰馨吃惊地看着掀开面纱的女人,“大少奶奶——” 媚儿嗤笑了一声,“梅香,这位是莫家的二总管兰馨,现在莫家除了主子就是她说了算了,你就暂时先跟着她吧。” 叫梅香的女人深深地像兰馨施了一礼,“还请二总管以后多多关照。” 连声音都活脱脱一个苏仪,兰馨狐疑地看着媚儿,“她——她到底是谁?” 媚儿不紧不慢地解释道:“她只不过是我捡来的一个丫头,为了让她能够更像苏仪,我可是花了不少心血,你可得好好利用啊!明天我会带苏仪离开莫家,到时候就看你的了。” 这个梅香就是莫言在宫中看到的那个小宫女,太子也是因为她长得像苏仪才发现她,别看她只是个小宫女,但是心气很高,无意中被老皇帝看见,皇上太老了,而且已经十多年后宫没有其他的嫔妃受孕了,皇上最小的孩子也十一岁了,即使老皇帝现在在怎么宠爱她,养不出个一男半女,老皇帝驾崩以后,这些无子女的后宫嫔妃都是要陪葬的,所以她选择了年轻的太子,没想到太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不但连自己的太子之位都丢了,还弄丢了她自己的小命,幸亏当晚媚儿为了找破魂散的解药在宫中闲逛,看见她的这张脸才出手救了她。 因为太子看见她看中了她,皇上见到她也看中了她,这使这个梅香对自己的这张脸十分自恋,她还真的以为自己倾国倾城了呢,但媚儿把她带回了摘星楼,进行了一些强化训练,包括言行举止,甚至用药物控制了她的嗓音,才让她明白,不是自己长的天下无双,而是这张脸和某人相似,有利用的价值,才被这些人看中,这严重地伤害了她的自尊心,而与此同时,她还没有见过苏仪这个人,苏仪这个名字就被她厌恶地深深埋在心底。 已经很晚了,莫非的房间还亮着灯光,苏仪只装着白色的中衣,抱着一只枕头闯了进来,她不顾莫非的惊讶,钻进了莫非的被窝,“一个人睡很冷,根本就睡不着,一起睡。”她紧闭的双眼和羞红的脸蛋出卖了她的故意。 莫非唇边露出了愉悦的笑容,这个苏仪,可以大胆的说喜欢他,也可以大胆地爬上他的床,但她肢体露出的娇羞又是那么的可爱,让他的心里是那么的甜蜜,莫非没有说话,吹熄了烛火,脱掉外衣躺在了苏仪的身边。 苏仪虽闭着眼睛,但感觉到了莫非的靠近,她的心跳开始絮乱,她相信莫非一定是听到了她慌乱的心跳声,但半天莫非都没有动静,好像不应该是这样的,通常这种情况下男主不是应该立刻化身为狼,拥着女主疯狂地缠绵吗?苏仪不敢睁眼,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了手,袭向莫非的胸膛。手在触及莫非胸膛时被莫非抓住,“苏仪,乖,别乱动,很晚了,早点睡吧。” 虽然莫非的嗓音已经变得沙哑,隐藏着浓浓的情欲,但苏仪依旧挫败地低吟了一声,她不死心地把头埋入了莫非的心口,“莫非,我设计了一套睡衣,明天师傅就能送来了,明天晚上我穿给你看好不好?你们这里的中衣太土了,肥肥大大,一点身材都看不出来,也难怪引不起你情绪。” 莫非张口结舌且口干舌燥,这个小女人在说什么鬼话啊,自己多年的自制在她不断的摩挲下几乎要瓦解了,他相信如果不是他牢牢地抓住苏仪的手,她的小手肯定会不安分地在他身体上到处挑起火苗,而他的下腹已经开始胀痛难耐了,他真的无力在经受她毛糙的挑逗了,他甚至不敢再开口,怕自己一张嘴,滑出的就是那无法控制的呻吟声。 好在苏仪并没有继续纠缠,自从她醒来以后,身体一直很弱,而今晚因为她的犹豫又耽搁的太晚,以至于在也经不住睡神的召唤,沉沉地睡了过去。 莫非这才敢紧紧地把苏仪搂在怀里,对苏仪的这份情现在变得即甜蜜又苦涩,即渴望又害怕。 46 大闹莫家祠堂 苏仪一觉睡到日上三竿,醒来只有小灵和小巧两只小黄莺默默地站在她的床头了,而且她挫败地发现自己仍旧躺在自己的房间,睡在自己的床上,她记得昨天晚上自己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跑到莫非那里勾引他的,怎么一觉醒来一切又变成老样子了。 小灵和小巧望着沮丧的苏仪面面相觑,“大少奶奶,您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小灵这就去为您找大夫。” 苏仪用被蒙着脑袋,闷声道:“不用了,我没有不舒服,大少爷呢?” 小灵和小巧相视而笑,“大少爷一早就出去了,临走时让奴婢们好好伺候您。” 苏仪晃了晃脑袋,怎么又是这样啊,这个莫非又把自己扔给两个小丫头,真当她苏仪没脾气啊,她没什么心情闷声道:“你们两个下去做你们自己的事情吧,我还想睡一会,等大少爷回来在来叫醒我。” 小灵和小巧哪会不明白苏仪的心事啊,他们两个也看不懂他们的大少爷为什么要推开大少奶奶,明明大少爷对大少奶奶在乎的要死,但他们只是个下人,不便多说什么,只能相互摇摇头,退了出去,把安静还给苏仪。 苏仪其实已经睡饱了,她瞪着两个大眼睛紧紧地盯着床帐顶,在想着怎么才能让莫非不再把她推开,她深信莫非是爱她的,只是莫家的现况让莫非不愿意接受她,从莫非给她办理新的身份证明就可以看出来了,如果莫家在有个风吹草动,那被送出莫府的人就是她了,莫非会和她彻底划清界限的,但她不要啊,她想永远和莫非在一起,怎么才能实现这个目的呢,昨晚色诱他都没用,还真是让人头疼啊。 “唉——!”苏仪一声长长的叹息,换来一声娇媚的笑声,“呵呵,春风得意的莫大少奶奶怎么也会叹气啊?”苏仪吓了一跳,一身红衣的媚儿已经坐在了她身边。 “媚儿,你怎么来了?” 媚儿委屈地撇撇嘴,“好久都没有你的消息了,你是不是不要我和摘星楼了。”说完双眼盈满了委屈的泪水,活像个被主人遗弃的小可怜。 苏仪慌忙坐了起来,轻拍着媚儿的肩膀安慰着,“傻媚儿,我怎么会不要你呢,你可不许哭哦,我是最近身体不好,才没有出门的,我还正想着一会去摘星楼看看你呢。” 媚儿转瞬破涕为笑,搂住了苏仪的肩头,“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不会抛下我不管的。” 苏仪心虚地傻笑,这段时间满脑子都是莫非,还真把媚儿抛到脑后去了,她对媚儿的感觉,怎么说呢,从第一次见就让她觉得亲切,媚儿的柔弱让她产生了强烈的保护欲望,和见到莫心的感觉是一样的,甚至她现在知道媚儿的真实性别是男性,但在苏仪的脑海里却产生不了媚儿是异性的概念,她是实实在在地把媚儿当姐妹看了。 媚儿已经神秘地出现在莫家两次了,这让苏仪好奇,“媚儿,你是不是会那种在空中飞的轻功啊?莫家的守卫可是很严的,你是怎么进来的?” 媚儿把头靠在苏仪肩膀上嗔了苏仪一眼,“你也知道莫家的守卫严啊,可想而之我为了见你一面多辛苦哦。” 苏仪讪笑,“其实你可以从正门进来的,只要你告诉门房,你是我的朋友,他们不会难为你的。” 媚儿自怨自艾地叹气,“苏仪,也只有你那么傻,会把我当朋友,你知道吗,如果让天下人知道你是我朋友,你走路都会抬不起头的。” 苏仪痴笑,“会那么严重吗?不过媚儿,我也真的很好奇,你风华绝代,楚楚动人,应该是人见人爱,车见车载的,怎么会把自己的人缘混得那么差啊?” 媚儿抬头望着苏仪,“难道莫家的人就从来没有告诉你我的来历吗?” 苏仪困惑地摇了摇头,媚儿叹了口气,“这个莫非,对我是不屑一顾啊,还是信任过头了。” 提到莫非苏仪怔了一下,“你的伟大来历和莫非什么关系啊?” 媚儿伸手勾起床边的衣服抛给苏仪,“至于我伟大的来历呢,待会在告诉你,你现在马上穿好衣服跟我走,在迟恐怕就来不及了。” 苏仪没有拒绝媚儿帮她穿衣的举动,但仍疑惑地问,“出了什么事情了,为什么说在迟就来不及了?” 媚儿边忙着为苏仪穿衣边解释,“傻丫头,你应该知道莫家现在处境艰难吧,如果一直不知所踪的莫言在出什么纰漏,抄家的命运肯定躲不掉了,所以莫府现在在全力寻找莫言,我的一位朋友发现莫言的行踪了,所以我才来找你的。” 苏仪一听急道:“我这就去告诉小灵和小巧。” 媚儿拉住了她,对她摇了摇头,“傻丫头,不能让莫家的人知道莫言的行踪,你想,莫言是明目张胆地背叛出莫家的,又给莫家带来那么大的危机,如果让莫家找到莫言,莫家会怎么做,他们多半会铲除后患的。” 苏仪吃惊地张大了嘴,“莫非和莫言的兄弟感情很好的,他们会自相残杀吗?” 媚儿点了点头,“也许莫非不会忍心杀莫言,但为了整个莫家,他不得不这么做啊,难道你想看到莫言死在莫非手里吗?”苏仪不是天真的孩子,她知道为了大局弃军保帅的道理,但她也深信,如果莫非真的杀了莫言,莫非的一生都会活在悔恨之中,她绝不能让这种情况出现,“好,媚儿,我不告诉任何人,你带我偷偷离开,我去见莫言。” 媚儿的唇边绽开出一朵美丽的笑靥,他抱起苏仪轻轻地飘落窗外,几个起伏,就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了莫府。 没一会,莫府的大少奶奶大摇大摆地走进了莫家的禁地,莫家祠堂,守护祠堂的姜婆婆吃惊地看着苏仪,苏仪立起眼睛,面带狠戾,“看什么看,见到大少奶奶还不下跪行礼。” 姜婆婆愣住了,她负责看守和打扫莫家祠堂半辈子了,莫家无论是主子还是下人见到她都很恭敬,就连现在的当家人莫非见到她都要对她行礼,来人她是认得的,听说大少爷很宠这个大少奶奶,头一次来的时候看着还是很和蔼可亲的,没想到这一次来却如此飞扬跋扈。 姜婆婆还没有恢复神智,苏仪扬起手臂,一个嘴巴就狠狠地抽在了姜婆婆的脸上,“一个奴才,仗着主子的宠爱,居然尊卑不分,没大没小,本少奶奶今天就要好好教一教你做奴才的本分。” 姜婆婆被一巴掌打了一个跟头,半边脸立刻苍肿了起来,嘴唇也裂开了,路过干粗活的奴才都纷纷围了上来。 苏仪仍然不解气,过去抓住姜婆婆的头发左右开弓,连煽了好几个嘴巴,围观的下人看不过去了,没想到平时一项温和,毫无架子的大少奶奶居然这么狠毒,但主仆有别,他们只能跪在地上给苏仪磕头,“大少奶奶,您饶了姜婆婆吧,她年纪大了,不是不尊敬您,是老眼昏花没看见您,您就饶了她吧。” 兰馨匆匆忙忙地跑了过来,挡下了苏仪挥舞的手臂,“大少奶奶,手下留情,姜婆婆年纪大了,经受不住您的惩罚,她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您罚我好了,我是二总管,是我管教下人无方,才惹怒了大少奶奶,兰馨愿意领罚,请大少奶奶息怒。” 苏仪气哼哼地住手,但仍然余怒未消,她打翻了供桌上的贡品,打乱了供桌上的灵牌,然后气哼哼地扬长而去。 47 媚儿的身世 苏仪大闹祠堂的事情没多一会就传到小灵和小巧的耳朵里,两个人吃了一惊,要不是太多的下人亲眼看见的确是大少奶奶,打死他们也不会相信苏仪会做出这么狠毒的事情,小灵拉着小巧匆忙地来到苏仪的卧室,被褥没有迭起,床上一片凌乱,但就是不见苏仪的踪影。 两只小黄莺当时就傻眼了,小巧拉着姐姐道:“姐,难道他们说的是真的,大少奶奶真的跑到祠堂去痛打姜婆婆,还打乱了祠堂,对祖宗不敬?” 小灵摇了摇头,“我不相信,大少奶奶这么和蔼可亲的一个人,怎么会做这种事情。” 小巧也不愿意相信,但姜婆婆肿得像猪头的脸让她从心里发毛,“也许是大少奶奶心情不好,是在生大少爷的气,一时想不开,才找姜婆婆出气的,如果不是她做的,那她现在在哪里呢?” 小灵哑然,她狠狠地咬了下自己的嘴唇,“小巧,你跟大少奶奶的时间最长,你有看到大少奶奶对我们这些奴婢发过脾气吗?就连二总管对大少奶奶一直都那么不敬,也不见她放在心上去难为她,这次怎么可能呢,打死我都不相信大少奶奶会这么狠毒。” 小巧的信心也渐渐回笼,她也点了点头,“我们现在先去找到大少奶奶再说。” 说完两个人离开了兰园,在莫府遍寻苏仪的身影,他们俩翻遍了整个莫府,奇怪的是,问遍所有的下人,他们都看见苏仪行凶,但都没有看见苏仪去了哪里,连守门的护卫也没有看见苏仪出门,苏仪一个大活人就这么凭空消失了,甚至小巧连摘星楼都去过了,都没有找到苏仪,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莫非回来。 莫非在苏仪的卧室里坐了一会,从苏仪盖过的被子上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气,要不是特别熟悉苏仪的体味,根本就闻不到这种不属于苏仪的异香,他知道是谁来过这里了,也更加相信大闹祠堂的另有其人了,他苦笑了,该替苏仪担心吗? 他知道苏仪是自愿和对方走的,否则怎么能够瞒得了小灵和小巧,苦涩渐渐盖过了心中的那份甜蜜,也许这是个让苏仪离开的机会。 媚儿把苏仪带离了莫府,和莫府隔条街的巷口早有一辆封闭的马车等在那里了,二人钻进了马车,媚儿吩咐车夫启程。 苏仪崇拜地看着媚儿,“好媚儿,我今天算开了眼界了,总以为以前在电视上看到的那些飞来飞去的轻功是骗人的呢,这个难不难学啊,你要教我哦,在空中飞的感觉真是太爽了。” 媚儿翻了个白眼,在心里嘀咕,教你什么都不能教你轻功,这都抓不住你,在教你轻功,你就更跑得无影无踪了。 媚儿的本事让苏仪对他的来历更加的好奇,“媚儿,你这么厉害,为什么总说世人看不起你呢?” 媚儿苦笑地叹了口气,“我是媚姬门唯一还活着的传入,媚姬门是江湖上最让人不耻的邪派,难道你连这个都不知道吗?” 苏仪困惑地摇了摇头,她又不是这里的人,哪知道什么媚姬门哦,不过一听这名字起的就比较邪门。 “媚姬门的武功是以药物辅助男人的精血练就的,但凡入媚姬门的人因为从小就被一些驻颜的药物控制,身体和形态都发生了改变,到我们十三四岁的时候,外貌就比女人更加美丽了,我们用自己的外貌来采集男人的精血,提升我们自己的功力,对方的功力越高,我们自身提升的越快,所以江湖中人对我们即怕又恨,但又无法抵制我们的诱惑,我们在他们眼中就变成了最无耻的门派。” 苏仪困惑地眯起了眼,她知道很多电脑游戏都有合体双修的说明,那媚姬门的功法是不是这个意思啊? 媚儿也没奢望苏仪能明白自己的话,毕竟苏仪不懂武功,也不是江湖中人,“媚姬门的武功还不算什么,最擅长的是轻功和制毒,媚姬门的轻功天下无双,我们炼制的毒药也无人能解,江湖中人虽然恨我们,却不敢拿我们怎么样,最另我师傅耿耿于怀的就是大雪山的镇山之宝——毒宝,据听说毒宝可以解天下百毒,但近百年来却没有人见过毒宝的样子。” 苏仪愣住了,毒宝,这个词真的很熟悉,雪山老人不是说自己就是毒宝吗,她微微缩了缩身子。 媚儿没有注意到苏仪的变化,犹自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中,“记得那年我只有十二岁,师傅他冲进了大雪山,找到了雪山老人,逼雪山老人交出毒宝,如果拿不出来,就让雪山老人召告天下,根本没有毒宝这东西,当时各门各派的人马都闻风而动,就连朝廷都派了人来到大雪山观战,雪山老人答应了我师傅的要求,并提出了一个条件,如果他能够解媚姬门的毒,我师傅就要解散媚姬门,并以自己的血向天下人谢罪。” 苏仪一头黑线,没想到那个好逸恶劳的雪山老人居然这么霸气,不用媚儿往下讲也知道结果了,一定是那个老头赢了,否则媚儿就不会沦落风尘,无家可归了,不过她也很好奇,那个时候她还没来到这个世界上呢,雪山老人是拿什么赢的媚儿师傅。 “在师傅拿出他都找不到解药的媚姬门镇门之毒离魄时,就见雪山老人甩出了一串黑色的手链,手链融在离魄之中闪闪发光,无色无味的离魄撞上这条手链变成了颗颗白色的粉尘,毒性已经完全消散了,说不出在场的人有多震惊,他们的目光有多贪婪,雪山老人收起手链只说了一句,媚姬你输了,这还不是真正的毒宝,只是带有毒宝精魂的一条乾坤链而已,毒宝已经离开这个世间三百多年了。” 原来是那条手链,苏仪早就应该想到了。 “我师傅一生害人无数,但他最重承诺,而那条手链解了离魄的毒性也深深地刺激了他,他当场就拔剑自刎了,各路英雄眼睁睁地看着雪山老人带着那条手链离开,把无力抢夺的怨气全部发泄到我们这些媚姬门弟子身上,瞬间,所有的弟子都倒在血泊之中,我害怕地抱着师兄的尸体发抖,但仍然躲不过递来的长剑,就在我闭上眼睛等死的时候,一柄飞刀打折了那柄长剑,一个和我差不多大的少年在护卫的陪同之下走了出来,“善恶到头终有报,媚姬门能有今日是他咎由自取,但上苍也有好生之德,他还是个孩子,就放他一条贱命吧。”一个名门正派的年轻人叫嚣着,“斩草要除根,放虎归山必有后患。”少年冷笑了一下,“本王既然要饶他性命,自然会负责管束他的,不知道把他沦为娼妓可能销各位的心头之恨吗?”这个少年就是当今的四皇子欧阳浩,而我被他带到了摘星楼,成了摘星楼的名妓。” 苏仪愧疚地看了媚儿一眼,“媚儿,原来是那个毒宝把你害成这样的,如果有一天你见了那个毒宝会怎么样?” 媚儿像是累了,把头放到了苏仪的肩上,“我不是我师傅,对制毒没有兴趣,对那个什么毒宝也不会好奇,我现在的生活有你,已经很好了。”说完闭上眼睛贪婪地吸取苏仪身上的温暖,苏仪是他的,这个世界,他只要苏仪。 48 废园之行 马车毫无预警地停了下来,苏仪挑开车帘,眼前是一片荒草,苏仪皱眉,“媚儿,这是哪里,莫言真的在这里吗?” 媚儿率先跳下马车,回身把苏仪抱了下来,“我们已经出了花都城了,这里是西苑,原来的皇家园林,因死过几个嫔妃和皇子,经常闹鬼,十多年前又起了一场莫名其妙的大火,所以被废弃了,但依旧是皇家禁地,不会有人来的,莫言躲在这里在正常不过了,让车夫在这里等着,我们进去看看吧。” 他扶着苏仪向一人多高的荒草深处走去,荒草随风摇曳,还真另人毛骨悚然。 苏仪打起十二分精神,在媚儿的搀扶下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不久就看见了一座废园,废园的围墙已经成坍塌之势,露出里面残败的屋宇,也是被荒草包围着,毫无人气。 一个人影如鬼魅一样在苏仪的眼前晃过,苏仪惊叫,“莫言,等等,我是苏仪。” 人影顿了一下,但没有停止,继续向荒草处掠去,苏仪迫不及待地追了上去,身边的媚儿比她更快,但只跨出几步就“哎哟!”一声摔倒在荒草中。 苏仪吃了一惊,忙上前去扶媚儿,媚儿撑着苏仪的身体,才爬起一半,又“哎哟”一声坐了回去。 “苏仪,你别管我了,我的脚崴了,你赶紧去追莫言吧。” 苏仪抬头看了看,荒草摇曳,那还有莫言的踪影啊,她苦笑地摇了摇头,“算了,我哪追得上他啊,他好像并不愿意见我,让我看看,你的脚怎么样了。”苏仪脱下媚儿的绣花鞋,一只白嫩的天足已经变得红肿,而且还渗着血珠,苏仪二话没说,撕下自己的内群,占着自己的唾液替媚儿轻轻地擦拭着,媚儿的泪水在眼眶里来回打着转。 “媚儿,你忍着点,唾液有消毒功效,先简单这样处理一下,避免伤口感染,我们现在就回去找大夫。” 媚儿不是因为疼痛才热泪盈眶的,他长这么大,所有的病痛伤害都是自己默默忍受的,从来就没有人这么为他费过心思,苏仪握着自己脚裸的手是那么的亲切和温暖。 苏仪快速地替媚儿包扎好伤处,替媚儿穿上了鞋,以至于没有看见媚儿脚裸的红肿在自己的唾液擦拭之后快速地销了下去,媚儿并不是真正崴到了脚,而是对自己用了一种药,目的就是为了阻止苏仪见到那个“莫言”。 媚儿无法行走,好在他的身材和一般女人没什么两样,苏仪二话不说,背起了他,顺着原路退出了废园。 苏仪背着媚儿回到他们停马车的地方,马车却也不见了踪影,难道是莫言抢走了马车,苏仪皱起了眉头。 媚儿趴在苏仪的背上苦笑了一下,“苏仪,你先把我放下来,自己回城里吧,这里离花都有七八里路呢。” 苏仪紧了紧背着媚儿的手臂,“那怎么行,这荒郊野外,你行动又不方便,先别说遇到坏人了,就是遇到豺狼也会把你叼走的,不就七八里路吗,我们坚持一下,一定走得回去的。” 媚儿不再出声,任苏仪背着自己一步一步地往前走,泪水却无法控制地淌了下来,不一会苏仪感觉到肩头一片潮湿,“媚儿,脚很痛吗?在坚持一会,不如我说个故事给你听吧,你喜欢听什么样的故事,爱情故事怎么样,你不知道,我的家乡有一位很出色的爱情小说家叫琼瑶,我就是在她的小说熏陶下长大的——” 媚儿不敢应声,趴在苏仪温暖的背上,心里默念着,对不起,苏仪,我骗了你,但我真的是为了你好,莫非给不了你安定的生活,我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苏仪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长时间,累了就放下媚儿歇一会,太阳偏西的时候,他们终于看见了花都城门口,进了城,又累又渴又饿的苏仪立刻顾了一辆马车,带着她和媚儿向摘星楼快速地驶去。 到了摘星楼,苏仪立刻吩咐迎出来的徐妈妈找大夫,徐妈妈一脸困惑地看着女装的苏仪,不能怪徐妈妈认不出来她,她还从来没穿女装,这么狼狈地出现在摘星楼过,媚儿低低咳唆了一下,唤回了徐妈妈的意识,并向徐妈妈偷偷使了个眼色,徐妈妈也向媚儿偷偷地伸出了四个手指头,媚儿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苏仪惊觉到自己的这身装扮不妥,她抛下媚儿,快速到自己在摘星楼的房间,准备换身衣服,衣服还没有脱下来,几个婢女就抬着大浴桶走了进来,后进来的婢女手里还托着一身崭新的男装,应该好好奖励徐妈妈,她可真有眼力,不用吩咐,一切都办得妥妥当当的。 苏仪沐浴完,就有人送上了热乎乎的食物,苏仪仍然放心不下媚儿,要抬腿过媚儿这边看看,一个小丫头阻止了她,“苏老板,您先用饭吧,大夫已经来看过媚儿姑娘了,说没什么大碍了,修养些日子就会好的,姑娘吃了药,也吃了饭,现在睡着了。”苏仪点了点头,才开始坐下安心地开始吃饭。 媚儿只是回房换了身衣服,她按下了床边的按钮,一面墙壁从中间滑开了,媚儿闪身进入墙壁,顺着阶梯拾阶而下,阶梯的尽头是一间宽敞豪华的静室,一个男人背对着媚儿,附着双手站在那里,听到脚步声,转过了身体。媚儿上前行礼,“四殿下不是出访岛国吗,怎么会突然回来了?” 欧阳浩冷冷地哼了一声,“媚儿,你的胆子越来越大了,现在居然敢用这种口气和本王说话。” 媚儿眨动着他那无辜的大眼睛,“四王爷,您以前是媚儿的主子,可现在应该是媚儿的客人吧,如果四王爷的记性不差的话,您已经把媚儿卖给苏仪了。” 欧阳浩托起了媚儿的下巴冷笑,“媚儿不会天真的认为你会脱离本王的控制吧,连那个冒牌货苏仪都将是本王的人,你还能逃到哪去呢?” 媚儿挣脱了欧阳浩的手,“媚儿从来都没那么天真的认为四王爷会放过媚儿,但苏仪绝对不会是王爷的人,如果王爷一定要一意孤行伤害苏仪,媚儿会和王爷您一起玉石俱焚的。” 欧阳浩愣住了,没想到这个没心没肺的媚儿居然会用自己的性命来保护苏仪,看来这个苏仪的确与众不同,这更激起了欧阳浩事在必得的决心,苏仪吗?这名字太硬气,没有一丝柔软,还是温柔这名字好听。 49 夜归 苏仪今天是累瘫了,东西吃到一半就趴在桌上睡着了,等她感觉到脖子僵硬清醒过来时,夜已经深了,一件红色的绒毛斗篷披在自己身上,徐妈妈正笑眯眯地坐在她对面。 徐妈妈见她醒了,马上吩咐站在门口的丫头上茶,“苏老板,想必您是累坏了,睡了有些时候了,本想让丫头扶您去床上休息,但看您睡得香甜,不忍打扰。” 苏仪对着徐妈妈点了点头,“多谢妈妈费心,媚儿怎么样了?” 徐妈妈答道:“已经没事了,刚才有醒过来,还让丫头扶着过来看您一趟呢,现在应该又睡了吧。” 徐妈妈说的应该是真的,自己身上的这件红斗篷就应该是媚儿的,就没见过像媚儿这么喜欢红色的人,苏仪就从来没见过媚儿穿红色以外的衣服。 “既然他没事,我就不过去打扰他了,很晚了,我该回去了,叫人准备一辆马车给我。”苏仪边说边毫无形象地伸了个懒腰。 徐妈妈笑容依旧,但眼里却闪烁着无法掩盖的疑惑,“苏老板放心,马车早就等在外面了,老身只是在这里等您清醒,看您是回莫府还是在这里休息一晚在回去,毕竟现在已经半夜了。” 苏仪是女人,她今天才知道,不是她不会看人,也不是苏仪长得不像女人,更不是苏仪装男人装得很像,而是平时苏仪的行为,比个男人还要洒脱,如果她真的是男人,那就很好解释四王爷欧阳浩和媚儿对她的爱惜之情了,毕竟是英雄心心相惜吗,但她居然是个女人,却没有一点女人的样子,相貌也绝对不是倾国倾城,让徐妈妈怎么也无法理解,看尽百花的欧阳浩和只对男人有兴趣的媚儿怎么会看中她呢? 苏仪站起身,“谢谢徐妈妈的费心,我还是回去了,都这么晚了,莫府的人会担心的。”说完她裹紧斗篷走了出去。 徐妈妈看着马车消失在路口,叹了口气,媚儿有吩咐她准备马车,如果苏仪醒过来要回去,不要阻拦,但马车送苏仪回到莫府,不要调头回来,要在莫府外等候,如果见苏仪出来,在把她带回来,四皇子欧阳浩也对她下达了只要苏仪在摘星楼就要好好照看她的指示,这个苏仪,不知道应该说她幸运,还是应该说她倒霉,同时招惹了自己这两个整个古月皇朝最难惹的主子,注定她的生活无法平静了。 苏仪来到莫府的后门,叫车夫回去,自己上前拍打门环,门很快就开了,后门她经常走,开门的人苏仪认识,“刘老伯,不好意思,这么晚了,打扰您睡觉了。” 刘伯一看是大少奶奶,吓得哆嗦了一下,手里的灯笼掉在了地上,转身就往里面跑,边跑边颤抖地喊,“大——大——大少奶奶回来了。” 苏仪望着已经被火烧着了的灯笼愣了一下,刘老伯这是怎么了,往日他给她开门都会和她闲聊几句的,今天看见她怎么像见了鬼一样,是不是做了噩梦没醒啊,苏仪不甚在意地自己转身把门关上落锁,向府里走去,但越走发现越不对劲。 莫府值夜的仆人很多,他们现在主要的服务对象只有两处,一处是兰园,一处是桂园,桂园是管家兰馨居住的园子,她在莫府在怎么得宠,但也只不过是个下人,所以晚间下人最多的地方是莫非居住的兰园,往常苏仪不是没有晚归过,但凡遇到他们,他们都会主动热情地为她打灯笼,送她回兰园,但今晚,每个人见到她都像见了鬼一样,转身就跑。 苏仪摸摸自己的脸,又摸摸自己身上的这件红斗篷,不是自己的这身装扮吓到这些人了吧,古月虽然没有冬天,但早晚的温差很大,苏仪是舍不得这份温暖,才把媚儿的这件斗篷穿回来的,还是早点回房把这身装扮换了吧,自己虽然没有照镜子,但用脚趾想,一身男装,却披着一件女人的红色斗篷是多么不协调了,想到这,她加快了脚步,冲进了兰园。 兰园主厅的灯火依旧亮着,莫非书房和卧室的灯火却是黑的,是莫非已经睡下了,还是莫非没有回来呢,苏仪边皱眉头,边跨进了主厅,在主厅的灯火辉映下,苏仪顿住了脚步,惊愣地看着厅里的一切。 大厅里人很多,莫非坐在正中主位,正用一双复杂的目光盯着刚进门的苏仪,小灵和小巧站在莫非身边,眼里闪烁着担忧和着急,下首坐着一个老婆婆,脑袋肿得像猪头,见到进来的苏仪瑟缩进椅子里,她身边站着兰馨,一边看着苏仪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一边伸手安慰受到惊吓的老婆婆,屋里还有几个年龄大的老仆人,看起来都是莫家的老人,他们都用严厉的目光望着苏仪。 苏仪感觉自己是个意外的入侵者,莫家的事情莫非是不允许她插手的,也许他们是在研究事情,被她突然闯入打断了,所以才会被大家这样看着,她讪笑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呵呵,你们继续,我不打扰了,我回房睡觉。”说完她转身要往自己卧房走。 “站住!”莫非的声音透着严厉与冷漠,苏仪的心毫无预兆地串过一丝凉气,她愣愣地转过身,直直地看着莫非。 莫非扫视了在座的每一个人一眼,最后把目光定在苏仪身上,那目光中有不忍,有心痛,还有更多的是伪装出来的冷漠,“温柔,谁给你的权利和胆量来动莫家的老人,姜婆婆他们虽然身份上是仆人,但已经守护莫家三代了,就连我都要尊敬他们,你今天出手打了姜婆婆,难道就没有一个交代吗?” 苏仪一头水雾,莫非居然叫她温柔,“莫非,你在说什么,谁是姜婆婆,我都不认识,怎么说我打了她。” 一个老仆人站了出来,轻蔑地看了一眼苏仪,对莫非行礼,“大少爷,您对老奴们的心意,老奴们心领了,我们本来就是莫家的仆人,被主人打两下,是我们命贱,怨不得别人,大少爷这么宠爱大少奶奶,就请大少爷不要为难大少奶奶,也不要为难自己了。” 这句话的效果应该是火上浇油吧,弄不清状况的苏仪望着这些老人,她有得罪他们吗?为什么他们的眼光透露出的不仅是鄙夷,还有愤恨? 莫非冷哼了一声,“何伯不要自贬身份,在莫家,无论主仆,包括我在内,任何人犯了错都要受到惩罚,温柔今天动了姜婆婆,我不会包庇她的。” 一个老婆婆上前剜了一眼苏仪,“大少奶奶犯的错,不只是打了姜婆婆吧,试问哪一家的正经女人在外游荡到深夜才回来啊,大少爷您看她这身不男不女的打扮,像什么样子,莫家的脸都快让她丢尽了,如果老夫人还活着,看到莫家的女主人这幅尊荣不知道要多痛心呢。” 接着,几个老人你一言我一语把苏仪从头到脚批评的一无是处,苏仪终于明白了,这是在开家庭批斗会呢,自己成了众矢之的了,她沉默地看着莫非,而莫非却把目光投向了别处。 苏仪握了握拳头,运足了力气大吼了一声,“安静!”大厅里所有的人都愣住了,大家果然都安静了下来。 苏仪走到姜婆婆面前,“你就是那个今天被我打的姜婆婆了,你仔细看看我,你确定今天打你的人是我吗?” 姜婆婆瑟缩地望着苏仪,不敢吭声,兰馨拦在了苏仪面前,“大少奶奶,你已经把姜婆婆打成这样了,难道还不够吗?你还想怎么样?杀人灭口吗?”兰馨的话更引起了大家的愤怒,有几个老人干脆跪在莫非面前请求辞去,这样的主子他们伺候不了。 50 打发家人 带头的何伯对着莫非磕头,“大少爷,老奴六岁进府,今年已经八十六了,老太爷,老爷还有您都是老奴看着长大的,太夫人,老夫人都是贤良淑德的好女人啊,可是这位大少奶奶,不但行为失德,而且凶残狠戾,对我们这些老人更是容纳不下,老奴们老了,实在经受不了大少奶奶这样的摧残了,您开开恩,就让老奴们出去自生自灭吧。” 苏仪一头黑线,她什么时候摧残这帮老家伙了,这里有些人她连见都没见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一天没在府里,府里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了? 莫非长长地叹了口气,“诸位前辈已经守护了莫家三代了,今日是我夫人犯了错,让诸位寒心了,也是我平时管教无方,对她太宠溺了,既然诸位想离开,我也不便强留,兰馨,去银库取十万两银子来,分给几位前辈,让他们回自己的家乡安度晚年吧。” 大厅里的人都傻眼了,他们的本意不是要离开莫家,而是要逼莫非惩戒苏仪,没想到莫非居然要他们走。 兰馨抢前一步跪了下来,“大少爷,您不能这么做啊,他们都是莫府的老人,在莫府已经呆了一辈子了,家乡已经没有可以依靠的人了,您让他们上哪去安度晚年啊?” 莫非冷声道:“兰馨,你越来越放肆了,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余地,你眼里还有我这个莫家的主人吗?” 众位老人年纪是大了,可是心却不糊涂,没想到自己看着长大的大少爷居然为了一个女人而赶他们走,连回旋的余地都不留,老人们的眼泪立刻流了下来,姜婆婆挣扎着起身跪在莫非面前,口齿不清地哀求道:“大少爷,您千万不要赶大家走啊,是我老婆子一个人的错,你罚我老婆子好了,大伙离开了莫府真的没有地方去啊,求求您了,大少爷。” 这些人在莫家的确呆了一辈子,为莫家也奉献了一辈子,在莫家颐养天年是在应该不过的了,但莫非不能那么自私地让他们给莫家陪葬,他的面色更冷,“温柔是莫家的女主人,你们无法忍受她,自己要求去,我答应了,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啊,难道你们真的要倚老卖老逼我做我不愿意做的事情吗?” 众人哑然,没想到这个大少奶奶在大少爷的心里分量会那么重,以至于平时明事理的大少爷居然昧心包庇,姜婆婆转向苏仪,对苏仪蒙磕响头,“大少奶奶,都是老婆子的错,您要打要罚,都对着老婆子一个人来吧,求求您,让大少爷留下大家吧,求求您了,是老婆子该死!”她边说边自己左右开弓打着自己的嘴巴。 苏仪惊慌地上前拉住了她,“住手啊,姜婆婆,不要在打了,你没有错啊!”她无助地抬头看着莫非,莫非干脆闭上了眼睛,来个眼不见心不乱。 老人们各个心寒了,他们长叹着跪了下来,可拜的不是莫非,而是莫家祠堂的方向,“莫家的祖先啊,如果你们在天有灵,请保佑莫家不要断送在这个妖女手里,老奴们不能服侍你们了。”大厅里立刻响起了一片哭声。 苏仪望着这一切,已经明白了莫非的心意,她把已经昏过去的姜婆婆扶到椅子上,然后对大家喊了一嗓子,“大家都够了!” 几位老人怒目而视地看着她,她视而不见地冲着莫非叫道:“莫非,你想让大家离开莫府,为什么不和大家直说,让大家背负着对你的误解和对我的仇视离开,你很开心吗?我不开心,你不愿意说,我来对大家说好了。” 莫非睁开眼睛,对着苏仪沉声道:“住嘴,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你自己的事情还没有完,小灵小巧,把她关进雪园,没我的命令不许放她出来。”莫非头一次对苏仪发那么大的脾气,也是莫非这一辈子头一次发脾气,众人都吓傻了。 苏仪可不是被吓大的,她才不吃他那一套呢,“莫非,你敢,你要是敢把我关起来,我就先去你老祖宗那里报道,等你到了,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莫非看着苏仪那认真的样子,酝酿了好久的火爆气势立刻被打得七零八落了,他不许任何人伤害苏仪,自己又怎么忍心去伤她呢,他颓然地跌坐在椅子上,“你到底让我该拿你怎么办啊!” 众人哪见过这阵势啊,依旧石化中,苏仪开口道:“莫家面临着被抄家的厄运,事情应该已经无法转圜了,莫非才想让大家尽早离开莫家,以免受到株连,大家还是接受莫非的好意尽早离开吧。” 众人如梦初醒,开始窃窃私语,他们虽然生活在莫家,但却都以退休状态存在着,对莫家的大事并不清楚,虽然知道莫言叛出莫家,但一个莫言对莫家根本就够不成威胁,莫家毕竟有皇室做后盾,让他们怎么也想不到的是,要灭莫家的正是当今皇帝。 几个老人毕竟一大把年纪了,什么场面没见过啊,前后想一想也知道苏仪的话是真的了,他们都老泪纵横地跪在了莫非面前,“大少爷,这事情,您不应该瞒着大伙的,我们莫家一项是同心同德共同进退的,什么风风雨雨没见过啊,相信这次也一定会化险为夷的。” 莫非无奈地叹了口气,“老前辈们,你们都起来吧,你们对莫家的忠心,莫家世代都不会忘记,但这一次,莫家恐怕躲不过这场劫难了,莫家能为大家做的就是尽早让大家离开,而大家的离开对目前的莫家也是最有利的帮助,算我莫非求你们了,你们走吧。” 为首的何伯点了点头,“大少爷说得对,我们都老了,留在莫家起不了任何作用,还只会拖大少爷的后腿,让大少爷为我们分心,我们走吧,莫家给我们的已经够多的了,我们每个人的身上都积蓄丰厚,就不要大少爷的银子了,大少爷,你多保重吧。” 刚醒过来的姜婆婆低泣着,她没有随众人离开,“大少爷,我一个老婆子,无儿无女,没什么牵挂,祠堂那边我还可以帮得上忙,我保证不会拖大少爷的后腿,您就让我留下吧。”莫非点了点头,即使姜婆婆现在要走,他也不会让她立刻离开的,他还要利用她打发一个人,一个最难打发的人——苏仪。 51 隔离兰园 “温柔,你把姜婆婆打成这样,还不快过来向姜婆婆道歉赔罪。”莫非又扬起了他那低沉冷漠的声音。 苏仪一头黑线,她什么时候打过这个老婆婆了,但她也好奇,为什么大家伙见了她都像见了鬼一样,看得出来,姜婆婆被打这件事是有意嫁祸与她,但绝对不是莫非为了赶走这些老人做的,那到底是谁做的呢? 她来到姜婆婆的面前,“姜婆婆,您真的确定是我打了你啊?你看清楚我的样子,真的是我吗?” 兰馨在一旁冷哼,姜婆婆眯起已经封喉的眼睛仔细看着苏仪,脸是同样一张脸,但给她的感觉是不一样的,苏仪身上所散发的那种朝气和正气是上午打自己的那个女人所不具备的,而那个女人有的却是狠戾和和自己一样的奴气,从苏仪一进门,姜婆婆就感觉到不对了,但两张脸却分毫不差。 姜婆婆不确定地摇了摇头,“大少爷,老婆子老眼昏花,真的不敢确定是谁打了我,这件事就算了吧,不要在追究了。” 兰馨有些心急地叫道,“姜婆婆,这怎么可以,很多下人都看见,打人行凶的就是大少奶奶,你不要害怕,有大少爷给你主持公道,她不敢把你怎么样的。” 姜婆婆叹了口气,“多谢二总管为我抱打不平,可我真的不能确定上午打我的人就是面前的大少奶奶,看人是不能光看那张脸的,打我的人身上有一种浓浓的奴气,可大少奶奶却是一身贵气,两个人之间有很大的差距的。” 兰馨恨得牙痒痒,真是没用的老太婆,早知道就让梅香下手在狠一点,干脆要了她的老命来得干净。 莫非根本就不相信苏仪会出手伤人,所以听到这样的结果也没有多惊讶,但他还要用这件事赶苏仪走呢,怎么能这样算了,他沉着脸,“姜婆婆,你不用替她辩解了,她的言行举止也的确丢进莫家的脸面,兰馨,你明天去准备一场葬礼,莫家的大少奶奶温柔病逝了,至于你,苏仪,一个与莫家没有任何关系的女人,去留随便你,但不要出现在我眼前,小灵,小巧,送苏姑娘出门。” 大厅里剩下的人都呆住了,没想到莫非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就连兰馨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莫府的大少奶奶死了,而那个活着的女人叫苏仪,与莫府没有一点关系,这么容易就把那个女人赶出莫府了吗? 小灵和小巧为难地刚要挪动脚步,苏仪就像一头愤怒的小鹿冲了上来,用自己的脑袋狠狠地撞上了莫非的胸口,“莫非,你这个混蛋,想这么打发我,你怎么可以,我可以不做莫家的大少奶奶,可你刚才说去留随我,我不要走,我要留下来!” 莫非被苏仪突来的动作弄愣了,他真的害怕自己强硬的胸膛撞痛了苏仪的脑袋,但闪身又怕苏仪摔跤,只能把苏仪安抚进自己的怀里,但一贴上苏仪的身体,他就不想在放开了,他狠狠地压抑着要把苏仪揉进自己骨血中的冲动推开了她,面上仍旧愤怒地吼道,“苏仪,你不要太放肆,这里是莫家,我虽然说过去留随你,但也说过,你不可以出现在我面前,还有,我们当初也有过协议,只要我的铅毒解了,你就可以离开,你还是走吧,我不想在看见你。” 望着莫非的决绝,苏仪的心好难过,她坚信莫非是因为爱她才赶她走,就像不愿意看见莫家的那些老人受到伤害而赶他们离开一样,她泪眼婆娑地望着莫非,“莫非,你不用这个样子对我,我不会走,我的灵魂既然是你换回来的,你就要负责到底,别想甩开我,除非把我的尸体抬出去。” 苏仪今天晚上已经第二次用自己的生命威胁莫非了,莫非握了握拳头,努力控制住自己颤抖的声音,“你愿意留就留下吧,但以后我不会在见你,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说完他转向兰馨,“从现在起,兰园不在莫家的管理范围内,把我的东西收拾到雪园,明天找人把兰园通向莫府的所有出口都封死,加高兰园的围墙,另开一扇门,以后兰园的一切与莫府无关,小灵和小巧,你们两个仗着我对你们的宠爱,居然一直都和这个女人一个鼻孔出气,既然这样就留在兰园吧,也不要回莫家了。”说完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大门。 小巧想上去为自己和姐姐申辩两句,但被心眼多的小灵拉住了,兰馨露出一丝得意,扶着满脸困惑的姜婆婆也跟着莫非离开了,在与苏仪擦肩而过的时候,兰馨恶毒的低语,“我就从来没见过像你这样不要脸的女人。” 苏仪颓然地跌坐在椅子上,她已经尽力了,但还是让莫非以隔离开兰园的方式把她从他身边赶了出去,莫非怎么就不明白自己的心意呢,如果这个世界里没有了他,那她还有什么值得留恋的呢。 小灵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大少——不,苏姑娘,天快亮了,您还是去休息一会吧,明天还有好多事情等着您拿主意呢。” 苏仪扯出一抹无奈的笑容,“不好意思,连累你们两个人了,让你们也跟着我被赶出来了。” 小巧脾气直,在姐姐拉住她的时候,她就已经想明白莫非这么安排的用意了,“大少——不,苏姑娘,您别这么说,我想大少爷是故意把我们留下来的,他是担心您的安危,让我们姐妹好好保护您。” 苏仪苦笑,她怎么会不明白莫非掩耳盗铃的用意呢,小灵笑着安慰她,“姑娘还是早点休息吧,不要想太多了,您是大少爷最重要的人,大少爷把您交给我们,是对我们的信任,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呢。” 苏仪回给小灵一个安心的笑容,“你们两个又不是莫非肚子里的蛔虫,怎么知道我是他最重要的人啊,也许他就是因为讨厌我,才隔离了兰园的,就是因为你们两个和我走得最近,才不要你们两个的,别高兴的太早了。” 小巧嗤笑,“姑娘平时挺聪明的,怎么关键时候比小巧还笨,大少爷虽然隔离了兰园,但兰园里的东西却一样都没有带走,您不知道吗,就大少爷书房里的那个金柜,就够姑娘您挥霍三代的,谁会那么大方啊,为讨厌的人留那么多钱财。” 苏仪叹气,莫非,你什么时候能明白,不是活着就好,心灵没有了寄托,就是活下来了,生活在奢靡,也如行尸走肉一样,有什么乐趣可言呢? 52 夜访媚儿 天快亮了,车夫怎么还没有把苏仪带回来,难道事情出了差错,媚儿焦急地在房间里踱着脚步,徐妈妈打了一个哈欠,“媚儿,别等了,都这时候了,苏老板一定不会回来了,你也累了一天了,还是歇会吧。” 媚儿烦躁地挥了挥手,“你先下去休息吧。” 徐妈妈如释重负地退了出去,媚儿不死心地抓起外衣,他要去莫家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情,预料之中的,今晚苏仪一定会被赶出莫家的,怎么到现在都不见她的人影呢,那个兰馨有没有按计划行事啊? 一个身影动作比他更快地挡住了他的去路,媚儿定眼一看,居然是莫非,他的心莫名其妙地狂跳了几下,他详装镇静地媚笑着,“稀客啊,莫大公子,虽然您头一次来摘星楼找乐子,但未免也太早了点,姑娘们累了一晚上可刚睡下,连烧水的丫头都还没有起床呢,真是怠慢了。” 莫非没有理会媚儿的娇媚,冷漠地坐了下来,“有你就足够了。” 应该是事情穿帮了吧,这个兰馨还真是没用,媚儿不动声色地娇笑,“莫大公子什么时候对媚儿如此青睐了,真让媚儿我受宠若惊啊!” 莫非往日温和的气质不见了,从骨子里透出的寒意,让媚儿不敢上前用自己曼妙的身体去挑逗他,“媚儿,在我面前,你可以收起你对别人的那一套了,我今天来找你,只是想知道,你用心良苦地陷害苏仪,到底想做什么?” 媚儿的脸上青一阵,红一阵,莫非果然不是省油的灯,招惹上莫非无疑是在给自己找麻烦,所以他以前宁愿惹外表冷漠的莫言,但为了苏仪,他连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一个区区的莫非又算得了什么,“莫大公子这个问题问的好,我也正想问问莫大公子,明知道莫府马上会成为昨日黄花,却仍死缠着苏仪不放,到底居心何在啊?” 莫非无奈地叹了口气,“如果你够了解苏仪,你就不会问我这个问题,倒是你,对苏仪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媚儿低下了头,他的确了解苏仪,也知道自己对莫非的指责差强人意,但他就是妒忌苏仪对莫非的那种不离不弃的感情,“我对苏仪能打什么主意,她是我这一生最重要的人,我不想看到她因为莫家而受到伤害,莫非,如果你真的爱苏仪,就不应该这么自私,明知道现在的自己无法给她未来,就应该放她离开。” 莫非安静地点了点头,“你说得很对,但你能给她一个美好的未来吗?” 媚儿抬起头看着莫非,瞬间红了脸,莫非说的没错,媚姬门的无上邪功已经让他无法变回一个正常的男人了,即使他在怎么喜欢苏仪,都不可能像一个男人爱女人那样给苏仪幸福,媚儿不服气地低叫,“但我可以保护她的安全,让她一声平顺,无风无险。” 莫非摇头,“你无法给苏仪幸福,但仍然会在苏仪再遇到幸福的时候出来破坏吗?” 媚儿羞愤地脸色通红,他握紧了拳头,“莫大公子,你是在指责我破坏了你们的感情吗?那是因为你带给她危险,连让她平安都谈不上,更不用说幸福了,放眼古月,没有人能真正给她幸福,与其让她在别人那里受到伤害,不如就由我来守护她一生。” 莫非叹气,“媚儿,你太一相情愿了,你所做的一切对苏仪难道就不是伤害吗?我承认你对苏仪的感情很真挚,但你做事的方式是错误的,这个错误从你杀了秀荷开始就铸锭了,如果你想永远保有苏仪对你的那份友情,你还是收手吧。” 媚儿吃惊地问,“你怎么知道秀荷是我杀的,难道当时你在场?” 莫非摇了摇头,“如果我在场的话,我不会让你杀秀荷的,是你媚姬门的媚香告诉我凶手是你。” 媚儿奇怪地看着莫非,“我的事情你一直都清清楚楚,为什么你不告诉苏仪?” 莫非望着天边的一丝曙光,“我对你的事情没有兴趣,苏仪也不是听闲话看人的人,她是凭心凭自己的感觉来看人和事情,你的偏激和任性,她早晚都会感觉到,我又何必说呢。” 一丝恐惧爬上了媚儿的心头,一直以来他展露给苏仪的是自己最阳光的一面,但这一面只占自己生命的十分之一,而另外十分之九是绝对邪恶的,他不敢保证苏仪真的能接受完整的自己,他颓然地坐了下来,喃喃道:“我不会放弃苏仪的,即使被她厌恶,任何人也别想阻止我守护她。” 莫非把目光调回媚儿的脸上,“媚儿,记住你自己说的话,莫府一旦被抄,我恐怕就再也无力保护她了,所以今晚我已经伤了她一次,但我不希望你在伤害她一次,那样她对这个世界就会在无留恋了。” 媚儿紧张不解地望着莫非,“你把她怎么样了?” 莫非苦笑,“莫家大少奶奶已经病逝在兰园了,兰园不再吉利,莫府把它卖给了摘星楼的苏老板。” 媚儿惊讶地看着莫非,“你真的舍得吗?” 莫非叹气,“不舍得又如何,媚儿,我只希望你能明白,苏仪是坚强的,外人身体的伤害消磨不了她的意志,但她所在乎的人对她的伤害,是会完全击垮她的,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媚儿不再说话,他虽然不认为自己为苏仪做的这些事情有什么错,秀荷那个女人是苏仪的软肋,只会带给苏仪危险,他必须除掉她,至于他让梅香假扮苏仪,大闹莫家祠堂,那是为了让苏仪尽早脱离莫家,一切都是为了苏仪好,但他的内心却升起了一丝不确定,这丝不确定像千百条虫子一样,不断地啃噬着他的心,让他在恐惧中煎熬。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阵阵锣鼓声,媚儿顺着窗口往楼下看去,稀薄的晨光中,一只好壮观的送葬队伍缓缓地走来,白幡旁边居然打着莫家的旗号,莫府真的在为他们的大少奶奶办丧事了。 媚儿转头看莫非,莫非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这个男人今晚来找他是为了交托后事的吧,他对苏仪的感情是比自己深,还是不如自己啊,媚儿比较不出来,他只知道,只要他媚儿有一口气在,他是不会把苏仪交给任何人的,即使是苏仪爱的人也不行。 53 兰府 莫家大少奶奶的葬礼办得隆重风光,这可能是莫家最后一次举行那么大的豪华仪式了,连大内皇宫都惊动了,皇帝别出心裁地颁下圣旨,追封温柔为一品诰命夫人,这让积极打压莫家的人马有些错愕,他们猜不透上位者到底是何心思,但欧阳浩很清楚,这是皇上在缓解莫家的戒心,毕竟狗急跳墙,把莫家逼急了,古月的经济肯定会出现危机,皇上在等,在等一个一击即中的机会,这个机会的制造者,就是莫家失踪的莫言。 欧阳浩已经暗中在皇帝身边布置下自己的人马,边关秦守统领的三十万守军已经分批汇聚花都,他也在等,等莫言的行动,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要的结果绝对比他父王要的结果要深远的多。 “找到莫言了吗?” 媚儿点了点头,“莫言一直在皇后的凤仪宫中。” 欧阳浩冷笑,“不知道是这个皇后太嚣张,还是太愚蠢,居然把这颗炸弹放在身边,放点风声出去,逼他们赶快行动,本王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媚儿领命,但没有离开,而是直直地看着欧阳浩,“四王爷成事之后,会杀莫非吗?” 欧阳浩露出了一丝嗜血的笑容,伸手轻佻地抬起了媚儿的下巴,“怎么,媚儿又看中了莫非,想保他的命吗?” 媚儿冷冷地甩开了欧阳浩的手,“莫非的生死与媚儿无关,媚儿只是不想看苏仪太伤心。” 欧阳浩眼眸眯了一下,射出了冷冽的光芒,“莫家大少奶奶已经死了,她还不死心吗?” 媚儿叹了口气,“她现在仍然没有离开兰园就能说明一切了,如果莫非的死,会让她放弃自己,我不会袖手旁观。” 欧阳浩冷笑,“既然这样,那你就想办法让她彻底对莫非死心吧,本王可以放过任何人,但莫非必须死,如果留下莫非,那张龙椅,本王永远也坐不安稳,本王不想像列祖列宗一样,世代受莫家的牵制。” 媚儿犹豫地退了出去,要让苏仪对莫非死心,太难了,没人比他更清楚苏仪的固执,无论他做什么,当苏仪知道真相的时候,都会恨他的,但什么都不做,看着苏仪随莫非一起枯萎,他又不甘心,苏仪是他心中唯一的阳光,他不能失去她,他望着天空长长地叹了口气,只要能让苏仪留在他身边,什么都无所谓了,他把莫非警告他的话瞬间抛到了脑后。 苏仪是真的累了,她躺下一觉就睡了三天三夜,任莫府的丧事办得如何热闹,兰园的工程进展的如何神速,她都没有一丝知觉,这可吓坏了小灵和小巧,他们找来了不少大夫,都诊断不出来苏仪到底出了什么毛病,只能去求助莫非,但被兰馨挡在了门外。 这是第三天了,小灵和小巧轮流守护在苏仪的身边,小巧看着沉睡的苏仪担忧地对小灵道:“姐,苏姑娘是不是醒不过来了,那我们怎么办啊?” 平时注意颇多的小灵也没什么办法,她叹了口气,“怎么会变成这样,苏姑娘和大少爷都是好人,老天不是应该保佑他们吗?我相信苏姑娘会醒过来的。” 她刚说完,一个身影已经出现在他们面前,两只小黄莺惊喜地叫道:“啊!大少爷——” 莫非做了一个让他们噤声的手势,他对两个人挥了挥手,让两个人退下去,他来到床边,把那串黑色的乾坤链套进了温柔的手腕上,乾坤链在接触到苏仪的皮肤时发出耀眼的光芒,苏仪那苍白的脸色也逐渐红润起来。 莫非把苏仪抱进了怀里,轻吻着苏仪光滑冰冷的额头,“丫头,为什么这么傻啊,你应该知道我对你的心意的,你这样作践自己,怎么对得起我的这份深情啊,醒过来好吗,这里已经是你的世界了,你的灵魂不要总在黑暗中飘荡,我会心疼的。” 苏仪像是听懂了他的话,头微微地向他胸口依偎了过来,莫非就这样抱着她,用自己的内力温暖着她过低的体温,直到天光放亮,看着她的睡颜变得安详,才不舍地放下她离开。 这一觉,苏仪虽然睡得时间很长,但睡得并不安稳,她总是在冰冷的黑暗中摸索,找不到走出去的方向,潜意识里她知道自己的灵魂对这个世界的排斥,但这里有自己的所爱,她并不想离开,终于她走出了漫长的冬季,找到了温暖的源泉,她慢慢地睁开了眼睛,迎向小灵和小巧惊喜的目光。 “姑娘,你可醒了,你吓坏我们两个了,呜呜——”两只小黄莺喜极而泣,居然抱着苏仪委屈地哭了起来。 苏仪歉意地抚摸着两个人的长发,“对不起啊,让你们担心了,我没什么事,只是太累睡过头了。” 兰园四周的围墙加高加固了,而且只对外开了一个大门,大门上挂着“兰府”的匾额,大门外面就是马路,小灵和小巧不知道在哪里找来了一个看门的壮汉,这个人的气息让苏仪觉得很熟悉。 苏仪的这三天也没白睡,一觉醒来不但手腕上多出了那条隔世不见的乾坤链之外,就是感觉器官特别灵敏了,尤其是对身边人的气息特别敏感,她甚至能够感觉到自己身上留有莫非的味道,而那个守门人正是莫非的暗卫,一直负责在保护苏仪,她怎么又会感觉不出来呢。 徐妈妈是第一个拜访兰府的客人,早在苏仪昏睡的时候就来过一次了,她为兰府带来了一个胖胖的厨娘,人的样貌虽然蠢笨,但做菜的手艺还真是一绝。苏仪问了一下媚儿的情况,徐妈妈告诉她,媚儿已经没事了,但仍然活动不便,等伤好了会来看她,徐妈妈到这里来看苏仪,其实是媚儿授意的,他现在没时间,正忙着欧阳浩的大计呢。 兰园的第二个客人却让苏仪意想不到,是久违了的温家五小姐温情,温情脸上虽然有脂粉掩盖,但依然遮不住她的憔悴,而她泼辣高傲的性格也被磨去了踪影,虽然目光中对苏仪仍有憎恨,但言行举止却变得卑躬屈膝,小心翼翼,她现在的身份是四皇子欧阳浩的侍妾,她是代表欧阳浩来送礼的,除了金银珠宝之外,还有两个中年女人,说是欧阳浩送这两个女人来帮苏仪打理兰府做粗活的。 苏仪只顾赞叹欧阳浩对温情的调教有方了,也就不甚在意地收下了这两个女人,至此,这个不大的兰府开始了真正的藏龙卧虎了。 54 偷情 兰府的一切让兰馨看的冒火,她知道明里莫非是否定了苏仪在莫家的身份,却把自己最信任的两个丫头小灵和小巧留给了苏仪,还把莫府最有价值的兰园留给了苏仪,这一切只能说明莫非有多在意,有多爱苏仪,她倒没把莫府这次危机看在眼里,她相信神通广大的大少爷一定会化险为夷的,但莫非对苏仪的这种安排却让她恨得牙痒痒,她的脾气变得越来越暴躁,人前还可以压抑,回到桂园之后,就开始砸东西泄愤。 梅香捧着一盘葡萄,边吃边看着暴怒的兰馨,“二总管何必发那么大脾气呢,不就是一个女人吗,你不是也会武功吗,直接去杀了她不就一了百了了吗。” 兰馨瞪眼,“你猪啊,围在那个贱女人身边的人,各个都是高手,连摘星楼送来的那个胖厨子的武功都深不可测,现在去杀她,没等我靠近她身边,就得去见阎王了。” 梅香垂下眼皮,她好歹在皇宫混过几年,又在媚儿手底下呆了些日子,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啊,至于这个兰馨,她早就看穿她了,也是和自己一样,摆脱不了被别人当棋子的命运,所以她根本就不怕她,“二总管的脑子真是转不过来,明着杀不了她,我们可以来暗的,偷偷地混进兰府,往她的饮食中下毒,还怕毒不死她。” 兰馨眼前一亮,她又仔细打量了一下梅香,“你这个主意真的不错啊,就凭你这张脸,混进兰府应该不成问题,事成之后,我不会亏待你的。” 梅香退了一步,拿乔道:“二总管,你说什么呢,我可是好心给你出主意啊,你可别害我啊,我混进兰府当然容易,但你也应该知道我的主子和那个女人的交情吧,要是让他知道我下毒杀那个女人,十个梅香恐怕也不够他砍的啊。” 提到媚儿,兰馨轻蔑地笑了,“梅香,平时看你挺聪明的,没想到居然也是个笨蛋,你以为你凭什么能活到现在啊,那是因为你这张脸和那个贱女人一模一样,她不死,你永远摆脱不了做替身的命运,也永远只能偷偷摸摸地过日子,但如果那个贱女人死了,那就是你的出头之日了,就凭你这张脸,以及他们对那个贱女人的感情,我相信,他们会爱屋及乌,不但不会杀你,反而会对你比现在更好。” 兰馨的话说进梅香的心坎里了,梅香之所以对加害苏仪这么积极,就是这么想的,有苏仪在,自己永远只能像老鼠一样,偷偷摸摸地生活,而苏仪所得到的一切,也让她妒忌,凭什么同样的一张脸,却是云泥之别呢,她恶毒地笑了笑,掐碎了手中的葡萄,任葡萄汁滴滴滴落。 子夜已过,苏仪好不容易哄着两只小黄莺去睡了,这两个丫头,说什么也要陪苏仪说话,就怕苏仪再次睡着,又沉睡不醒,自己的那三天,显然把他们吓到了。 苏仪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左手轻轻地抚摸着右手腕上的乾坤链,这乾坤链上留有莫非的气息,今夜他还会来吗? 莫非其实早就已经来了,他躲在暗处,深情地看着苏仪,直到苏仪的呼吸平稳,才走出阴暗的角落,坐在了苏仪的身边,他的手不由自主地抚摸着苏仪的脸颊,苏仪忍俊不已地笑了出来。 莫非尴尬地要抽回手,却被苏仪紧紧地抓住,苏仪睁开眼睛调皮地对着莫非羞红的脸蛋眨了眨,“这回你跑不掉了,终于抓到你了。” 莫非苦笑地叹气,“丫头,你真是越来越调皮了,居然装睡骗我。” 苏仪攀着他的手臂拱进了他的怀里,“不装睡,你会出来吗,莫非,我觉得好长时间都没有看见你了,我真的好想你啊。”她用脸蹭着莫非的胸口撒娇。 莫非的全身开始发烫,他只能紧紧地抱着苏仪,他何尝不想她啊,每时每刻的想念,让他的心都想疼了。 苏仪双手勾着莫非的脖子,睁着有些迷茫的大眼睛看着莫非,“如果你认为,我们只能这样偷偷摸摸地在一起,我也无所谓了,谁让我爱上了你呢,但你绝对不能抛弃我,没有你,在这个世界上,我真的活不下去。” 莫非的心情更加激荡,这是他的可人儿,是他的心肝宝贝,他不知道到底该拿她怎么办啊,他只能不再有所顾忌地俯下头,狂热地吻住苏仪的红唇,任自己的情欲如山洪爆发。 苏仪的话也同时触动了躲在暗处多时的两个人,欧阳浩眼中射出寒光,握紧了拳头就要冲出去,媚儿使劲地拉着他,对他摇了摇头,强拖他离开了兰府。 出了兰府,欧阳浩甩开媚儿怒道:“媚儿,你干什么,为什么不让我阻止他们两个?” 媚儿也面色铁青,“你以为我不想阻止他们吗?但如果让苏仪发现我们,我们所做的一切就全完了,在苏仪的心目中,莫非的位置要比我们重要,即使我们出头依然阻止不了她爱莫非的事实。” 欧阳浩不甘心地吼道:“难道,难道就看着他们两个——” 媚儿狠狠地摇了摇头,像是要说服欧阳浩,更像是要说服自己,“他们两个不会发生任何事的,绝对不会发生任何事情的,苏仪已经不是莫家的大少奶奶了。” 欧阳浩不服气道:“你就那么相信莫非那家伙吗?”媚儿扫了欧阳浩一眼,“我不相信任何人,但莫非绝对比你四殿下可信,因为莫非对苏仪是真心的。”说完他不再理会欧阳浩,自己飞速离开了。 欧阳浩哭笑不得地站在夜风里,这个媚儿,自从认识苏仪以后真的变了,以前对自己是恭敬畏惧的,但现在只要是与苏仪有关的事情,他就像只炸了毛的野豹子,决绝嗜血得让他都不寒而栗,抓住别人的弱点,一项是欧阳浩利用人的原则,但他从来没有找到过媚儿的弱点,现在总算找到了,但这个弱点能抓吗?他也从内心深处渴望得到啊。 在理智即将完全溃散的时候,莫非出手点住了苏仪的昏睡穴,他气喘吁吁地看着昏睡在他怀里的苏仪,他知道苏仪也渴望两个人彼此拥有,但他不能这么做,至少不能在前途未卜的这个时候要了苏仪,他宁愿自己压制浑身即将爆炸的痛苦,也不要为以后自己无法守护苏仪,让苏仪承担痛楚。 “丫头,好好睡吧,在我还能陪你的时候,我会每天晚上这样守护着你的。”他和衣抱着苏仪倒在了床上,轻轻地闭上了眼睛,怀里的人儿平稳的呼吸,带给他从未有的安宁,原来幸福可以这么简单,和相爱的人相拥而眠就是世上最大的幸福,但这样的幸福,他还能保有多久呢。 55 苏氏书局 一觉醒来,苏仪又一个人躺在了床上,昨夜和莫非的缠绵就像自己做了一场春梦,连什么时候结束的都不知道,看着镜子中,自己肩头紫色的吻痕,苏仪长长叹了口气,昨夜不是梦,但从身体无任何感觉来看,他们只做了半套,苏仪摇头苦笑,是自己魅力不够,还是莫非的毅力太坚韧啊,他怎么把持得住啊。 苏仪穿好衣服,坐在穿衣镜前发呆,莫家和朝廷的矛盾她无法插手,也无从插手,她唯一能帮莫非的就是寻找莫言,让莫言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她脑中灵光一闪,她怎么忘了自己的老本行了,她是个记者啊,可以借助舆论的力量来保护莫家,找到莫言的,她早就发现花都的街头有好多穷困潦倒的读书人,靠卖自己的字画来维持生计了,如果把这些人集合起来,创建一个舆论发布机构,即可以帮他们解决生计问题,又能发挥他们的所长,不是两全齐美吗。 想到这,苏仪一下子跳了起来,她连早饭都顾不上吃,换上男装,带着小灵和小巧就出门了。 苏仪三个人在市集上转了大半天,在一个相对僻静的地方租了一个铺面,她把小灵和小巧扔在了铺子里,让他们找人打扫兼装修门面,务必要在天黑之前完成,两个丫头虽然不明白她的用意,但依旧很用心地按照她的吩咐去办事了。 剩下苏仪一个人,又晃到了市集,她来到一个事先做过比较,字写得最好的穷书生的摊前,“先生的字刚劲有力,可堪称一绝啊。” 书生腼腆地笑了,“公子过奖了,如果公子还看得上眼,就请公子随便挑一张吧,每张一文钱。” 苏仪笑着点点头,她翻动着这个书生的字帖,像不经意地问:“一文钱一张,就算这些字帖都卖掉,你一天能赚多少?” 书生苦笑,“实不相瞒,字帖并不好卖,就算全卖掉,刨去笔墨纸砚的成本,也只能够小人三餐勉强。” 苏仪有点了点头,收起书生的字帖,“你的字我很欣赏,但这些都不是我需要的,不知道你能不能为我当场现墨宝,写些我需要的东西呢?” 书生点了点头,但有些难为情,“当场现墨宝当然可以,但价钱要贵些。” 苏仪挑眉,“哦,价钱不是问题,你要多少,开个价吧。” 书生有些不好意思,低声道:“一两银子。” 苏仪笑了,这个时代的书生还真迂腐的可爱,趁人之危敲竹杠,居然只要一两银子,她每天早上吃的一碗燕窝粥都要五两银子呢。 书生见苏仪只是笑,而不说话,顿时慌了,“这位公子,如果闲一两银子太多的话,您说给多少。” 苏仪摇了摇头,“先生你误会了,我不是闲多,我是觉得你们这样太辛苦了。” 苏仪从怀里拿出了一张百两银票,“这么办吧,我给你一百两,你帮我多写几份,在帮我在你们这些卖字画的书生中传阅一下,你看如何啊?” 一百两,书生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他一年都赚不到一百两啊,除了惊讶,他还有疑惑,“不知道这位公子花那么多钱要小人写什么呢?” 苏仪来回在摊前踱着步,“你就写,苏氏书局招工,本书局以撰写名人轶事,民间趣闻为主,凡饱读诗书,文采过人,且琴棋书画有一技之长者均可报名参加面试,一经录用,月薪五十两。” 书生呆了,他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有这样的书局啊,那可是他们穷困潦倒的这些读书人的天堂啊,他不禁疑惑地打断了苏仪的话,“这位公子,真的有这个苏氏书局吗?小人怎么从来没听说过啊。” 苏仪笑道:“以前是没有,但现在就有了,这个书局正是本少爷我创办的,如果你有兴趣,就找大家一起来报名吧,明天早上就是面试时间,地址离这里很近,从这里往右拐,直着走一百米就到了,我正在命人打扫,牌匾还没有挂上,相信今天晚上就收拾的差不多了。” 书生兴奋地手舞足蹈,“公子,那您看我行吗?” 苏仪望着他的字,点了点头,“单看你的字,你应该可以胜任,但我交代你的事情,你一定要为我办好。” 书生连连点头,“公子放心,小人叫王志,一定把公子交代的事情办妥。” 苏仪还要去买那种最古老的油印机,没时间和王志耗,丢下一百两银票闪人了,王志字帖也不卖了,收拾起东西,顺着苏仪给他的地址去查看了一下,果然如苏仪讲的那样,书局人进人出地正在打扫,他兴奋地回家奋笔疾书,不一会就写出了百张宣传单,又跑到市集上分发,直到日落西山,才忙乎完,而他这一天的成绩是显著的,苏氏书局,牌匾还没有挂出来,就轰动了整个花都了。 莫非,欧阳浩和媚儿,没有一个人不知道苏仪的动向的,苏仪的这次动作再次让他们嗔目,他们猜不透苏仪的目的,书局有钱可赚吗,苏仪到底想干什么?难道只是为了好玩? 但莫非不这么想,他知道苏仪不是个好玩的人,她这么做一定有她的目的,这样也好,一个摘星楼给不了苏仪在花都正经的社会地位,但建立一个书局就不一样了,如果这个书局经营的好,会大大提升苏仪的社会地位的,也能为苏仪日后提供一把强有力的保护伞,他不得不佩服苏仪的脑袋,连莫家世代都没有想过用这样的方法来为自己提升社会地位。 当然,这只是莫非看到的,苏仪可没这个心思,她建书局也不是为自己,只不过是看问题的人不同,角度也不同罢了。 苏仪跑遍了花都城,终于还是在莫非的暗中帮助下,找到了两台老式的油印机,这东西虽然古老,性能也差强人意,但苏仪急用,只能暂时凑合着了,看来等有时间还得把毕生老前辈的活字印刷拿出来亮一亮了。 她雇人把油印机送回书局,小灵和小巧已经把书局打扫完毕了,三个人都累摊了,而且已经有好多人在书局外探头探脑,打听消息了,看来这一天的收获是满丰富的,三个人虽然身体乏累,但精神愉悦,有说有笑地回到兰府。 为他们开门的是欧阳浩送来的两个干粗活的老妈妈之一,冯妈妈,她古怪地看了一眼苏仪,没说什么,迟疑地退了下去,苏仪,小灵和小巧也没有在意,他们现在急着去洗澡换衣,然后吃饭,今天真是太累了。 56 下毒 饭菜很快就摆上了餐桌,小灵还能矜持地等苏仪擦干头发,小巧已经忍不住扑了上去,小灵对小巧瞪眼,小巧委屈地撇嘴,“人家太饿了吗!” 自从兰园独立之后,苏仪坚持和小灵小巧同桌用餐,她边擦着自己湿漉漉的头发边笑道,“胖婶还真是善解人意啊,晚餐还真丰富,比平时多加了两个菜,你们两个中午也没顾上吃东西吧,快点吃吧,不用等我,我一会就好了,先喝点热粥垫垫胃袋,否则会不舒服的。” 小巧对小灵做了一个鬼脸,给自己盛了碗鸡丝粥,三两下就吞进肚里了,小灵笑骂,“怎么像个饿死鬼投胎啊,你慢着点,没人和你抢。” 小灵的话刚说完,就听见“咣当”一声,小巧手中的碗跌到地上摔得粉碎,小巧整个人开始抽搐,嘴角吐出白沫,脸色开始发青,缓缓地倒了下去。 小灵和苏仪都大吃一惊,“小巧,你怎么了?” 小灵上前抱起小巧,扣住了她的手腕,“姑娘,小巧中了毒!” 眼看小巧的脸色由青转黑,苏仪不再犹豫,捡起地上的碎瓷割破了自己的手腕,把自己的血滴入了小巧的嘴里。 小巧的脸色不再发生变化,而且由青逐渐转为苍白,早在小巧摔破碗的时候,冯妈妈和王妈妈就已经冲了进来,眼前的一切让他们无法回神,小灵望着苏仪的举动,以及小巧的变化也惊怔在那里。 苏仪打了一个冷战,望着小巧好像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她收回了手臂,扯下身上的一条缎带紧紧地缠绕住伤口,她可不想像上次救莫非一样,让自己再次昏迷,再次陷入那无尽的黑暗中。 她拍拍还在惊愣中的小灵,“把小巧抱到床上去,用你的内力把身上的残毒逼出来吧。” 小灵这才傻傻地点头,抱着小巧进入内室,冯妈妈和王妈妈也从呆愣中清醒过来,他们忙着收拾地上的残羹和碎碗,但眼神却飘忽不定,那是一种即惊喜又害怕的眼神。 苏仪明白,自己是毒宝的秘密已经无法掩盖了,她坐在餐桌边,手指轻轻地叩击着桌面,“冯妈妈,王妈妈,你们先别忙了,去厨房把胖婶叫过来吧。”冯妈妈领命退了出去。 苏仪对躬立的王妈妈道,“王妈妈,你和冯妈妈都是四殿下欧阳浩府上的人吧,到我这里做粗活,真是太委屈你们了,今天我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欧阳浩除了让你们监视我以外,是不是还让你们找机会要我的命啊?” 王妈妈吓得跪了下来,“姑娘,冤枉啊,四殿下只是让我们来好好服侍保护您,奴才们对您绝对没有半点加害之心。” 苏仪轻扣着桌面,“欧阳浩的确没有杀我的理由,王妈妈,你说这一桌饭菜,哪道菜没有毒啊?” 王妈妈也是个老江湖了,她起身从自己头上拔出银簪,挨个菜试了下来,而在这时,冯妈妈也带着胖婶进来了,满桌六菜一汤,居然有四样有毒,几个人面面相觑,胖婶的脸瞬间惨白,她忙跪了下来,“姑娘饶命啊,老奴冤枉啊,老奴是媚儿姑娘派来照顾姑娘的,怎么可能会加害姑娘呢,请姑娘明察啊!” 苏仪冷漠地看着三个人,“我很清楚你们背后的主子是谁,这些食物都是由你们三个人经手的,你们都没有害我之心,那这食物中的毒从哪里来的?” 三个人齐刷刷地跪在苏仪面前,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反正苏仪没事,冯妈妈和王妈妈还可以把苏仪是毒宝的这个秘密报告给欧阳浩,相信欧阳浩是不会太降罪他们的,但胖婶就不一样了,媚儿对毒宝没兴趣,苏仪受了惊吓都有可能让媚儿结果了她的老命,所以她是最心急害怕的一个。 不过今天也真奇怪,从来不接近厨房的苏仪,下午居然一个人回来跑到厨房里来了,她告诉胖婶,她今天事情很忙很累,要胖婶晚上加菜,胖婶当时虽然觉得有点怪,但也没多想,现在想想,只有那时她离开了厨房,去买苏仪点的菜,而桌上的菜,只有自己后买的两个菜没有毒,难道这是巧合吗?但又说不通啊,如果是苏仪自己下的毒,她这么做是为什么呢,难道就是为了嫁祸给她,让她走人,这也说不过去啊,如果苏仪要让她走,和媚儿讲一声就可以了,又何必这么大费周章呢。 想到这里,胖婶的脸更白了,她低声道,“姑娘,不是只有老奴三个人接触过这些食物,您也接触过。” 苏仪愣了一下,“胖婶,你说清楚,我什么时候接触过这些饭菜?” 胖婶豁出去了,即便被苏仪赶出去,被媚儿宰了,她也想死个明白,“您下午亲自到厨房点菜,桌上这两道没毒的是老奴后去街上买的,老奴离开后,也只有您一个人在厨房。” 苏仪皱起了眉头,“胖婶,你确定我下午回来过,而且进过厨房?” 胖婶点了点头,冯妈妈也开口了,“姑娘下午的确回来过,还是老奴给您开的门呢。”王妈妈也点头,“是老奴送您出去的,您不记得了吗?” 事情大条了,苏仪不能说自己不相信他们三个人的话,前些日子不就有苏仪大闹莫家祠堂,殴打莫家老奴的事情吗,难道这个世间真的有两个苏仪吗? 三个人见苏仪不说话,也都不敢吭声,但他们也觉得怪怪的,下午的那个苏仪和眼前的这个苏仪好像真的有些不一样,但不一样在哪里,他们却说不上来。 苏仪挥退了三个人,独自在室内踱步,到底是什么人非要治自己与死地呢,她不记得有得罪过什么人,除了莫家的二总管兰馨,但兰馨有这个本事设这样的局吗?在她印象中,兰馨也只不过是个任性刁蛮的小姑娘而已,她不理会兰馨对自己的胡闹是因为兰馨太幼稚,根本就不是自己的对手,毕竟她有二十八年的复杂社会经验随身,而兰馨呢,只不过是个黄毛丫头而已。 想不出结果的苏仪,落入了一个清新的怀抱,莫非轻轻地拥着她,怜惜地抚摸着苏仪手腕上的伤口,“别想了,我会帮你解决的。” 苏仪把头埋进莫非的胸口,“莫非,你也看到了,如果没有你,我真的不知道在这个世界上应该如何生存,你千万千万不要抛弃我哦。” 对苏仪这绑人的撒娇,莫非的胸口的那股热流是膨胀的,尽管他知道苏仪的话绝对不是真的,苏仪的独立他是见识过的,他相信只要苏仪愿意,没有任何人,她都会生活的很好,但为了能绑住他,而说出这么没志气的话,却让莫非感动,他的付出,他的深情都得到了苏仪满满的回报。 这一夜,月光分外明亮,在莫非的怀抱中苏仪睡的很安详,但兰府并不平静,冯妈妈和王妈妈还有胖婶一夜之间变成了哑巴,看着苏仪的目光中流露出恐惧,苏仪皱眉,难道是莫非为了不让他们泄露自己是毒宝的事把他们毒哑了,但直觉又告诉她莫非不是这么狠毒的人。 小巧已经没事了,就是身体还很虚弱,本来想把她留在兰府修养,但想想又觉得不放心,一大早,苏仪又带着小灵和小巧出门了。 57 暗夜 媚儿真的很生气,他没想到,那个贱人梅香居然会用这种方法害苏仪,而苏仪居然是毒宝,这又让媚儿感到吃惊,他知道,如果这个事实泄露出去,那苏仪就是一块鲜肉,必是群狼争夺的对象,到时候他可能真的无力保苏仪平安了,所以他没有犹豫地赐了胖婶哑药,本来准备杀了冯妈妈和王妈妈的,但被欧阳浩阻止了。 欧阳浩满怀兴致地望着兰府,“媚儿,苏仪应该是你的天敌,有她在,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你存在的必要了,你依然要用你自己的命去护她吗?” 媚儿冷冷地道,“在我眼里,她就是苏仪,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毒宝,只要我有一口气在,我就不会让她受到一丝伤害。” 欧阳浩叹了口气,“你的命是本王给的,而且本王养了你这么多年,我们之间的感情不会差过那个你才结识不过一年,却为她做了很多的女人吧。” 媚儿斜目看了他一眼,“四王爷给我命,是为了要利用我,我相信我为四王爷做的事情足可以抵消你对我的恩情了,我在重申一次,任何人在我面前不得动苏仪一根头发,包括你。” 欧阳浩狂笑,“原以为本王养了一只猫,却没想到本王养的一直都是一只豹子,不过,如果苏仪像对莫非一样,自愿跟着本王,你又能阻止得了吗?” 媚儿紧咬银牙,从齿逢里挤出,“不可能的,你毕竟不是莫非,苏仪不会自愿跟着你的。” 欧阳浩冷笑,“那我们走着瞧吧,整个古月的天下都将是本王的,更何况一个小小的苏仪。” 他的话音刚落,一个女人来到他们面前,苏仪——欧阳浩愣了一下。 媚儿抓住正要行礼的梅香,“贱人,你找死,居然敢背着我对苏仪下毒。” 梅香瑟缩了一下,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主子饶命啊,是兰馨逼梅香去做的,梅香怎么敢对苏姑娘不敬呢。” 媚儿冷哼,“兰馨那个贱人,我早晚会收拾她,但留下你,绝对是个祸害,我现在就杀了你。” 梅香吓傻了,没想到自己今天的行为会彻底激怒媚儿,愤怒的媚儿是可怕的,她觉得自己的命怎么那么苦啊,如果今天得手,苏仪死了,媚儿一定不会杀自己的,但她不明白,苏仪在媚儿的心里是独一无二的,是没有人可以代替的。 就在媚儿痛下杀手的时候,欧阳浩再次阻止了媚儿,“这张脸,杀了她太可惜了,既然你不要她,就把她送给本王吧。” 媚儿狐疑地看着欧阳浩,欧阳浩诡异地笑了笑,“放心吧,我不会拿她来对付苏仪的,留着她对苏仪只有好处,一旦苏仪的另一个身份暴露,她就是最好的替身,而且这个女人对本王的大业也有一定的帮助。” 梅香的心再次冷了下去,她可以活命,因为她还有利用价值,但等待她的绝对比现在要凄惨的多。 媚儿不再说话,任欧阳浩带走梅香,他望着兰府握紧了拳头,他也在等,等莫家的毁灭,等莫非退出苏仪的生活。 苏仪的“苏氏书局”创办的异常顺利,一次就招收了三十多个秀才,她创建了“月华新报”,第一期刊当天就敲定下来,题目就是“莫氏金融帝国之路”,苏仪还网络了一些说书唱曲的艺人,到处搜刮民情轶事,小道新闻,一开始,莫氏的成功之路可能吸引不了读者,但东家长李家短的一些小趣闻绝对吸引大众的眼球,而且苏仪的头三期又是免费传发的,很快书局的第一脚就踢了出去,由于书局刚开始的声势就比较浩大,再有莫非和欧阳浩这些有背景的大人物的暗中支持,使得书局在花都的上流社会很快站稳了脚跟,甚至引起了宫中皇帝的注意。 这个苏仪到底是什么人,皇帝不可能一点都不知道,在他掌握的线报里,苏仪是莫家和四王府的关键人物,要想逼莫家动手对付皇室,莫言是一条路,苏仪也一样是一条路,既然莫言迟迟不动手,那就走苏仪这条路,而在他的暗示下,果然有大臣上书,莫家期满皇室,莫大少奶奶温柔没有死,而是化名苏仪,建立苏氏书局,对皇朝图谋不轨。 这纸上书引起了千层巨浪,皇上虽然还没有对莫家采取任何措施,但却整怵了后宫,皇后虽然仍在凤仪宫,却因为此事被摘掉了凤冠,太子则被圏禁,莫言终于放下了一切的犹豫,他要在皇上下令彻查莫家的时候动手,绝不能让皇上有机会下达这个指令。 而皇宫里的动静,莫家不可能一无所知,莫非苦笑,莫言一直知道自己在找他,所以迟迟没有任何行动,但这一次,恐怕没有任何事情能阻止莫言了,而莫言成功与否,莫家都将会灭亡,因为太子和皇后不可能东山再起,无论谁做皇帝,都要由莫家的灭亡来保住他们的性命。 这天晚上,天还没有黑透,街上就已经没有人了,苏仪带着小灵和小巧回兰府,苏仪问小灵,“月华新报已经上市十多天了,你们说有多少人能看到它。” 小灵想了想,“应该很多人吧,我们每天都出一千份,都被人抢购一空。” 苏仪犹豫道:“你们说二少爷莫言会不会看到?” 小灵和小巧互看了一眼低下头没说话,两个丫头都很聪明,他们忽然明白了苏仪创建这个书局不是来玩的,而是寻找莫言的,但莫家现在的形式,就算找到莫言又能扭转乾坤吗? 徐妈妈带着一辆马车,拦住了他们的去路,“苏公子,可算等到你了,媚儿姑娘病得很严重,大夫说恐怕是不行了,他现在想见公子你最后一面,不知道公子肯不肯随我去见他啊?” 苏仪吃了一惊,自上次摘星楼分手之后,她忙着书局的事情,就没有见过媚儿,怎么媚儿会病得这么厉害,她二话没说,跳上了马车,“小灵小巧,你们先回家吧,我去看看媚儿。” 小灵小巧互看了一眼,媚儿会病入膏肓,也只有苏仪会相信,这里面肯定有阴谋,他们不能让苏仪一个人去,他们也跳上了马车,“姑娘,我们陪你一起去吧。” 苏仪现在全部的心思都放在媚儿的身上了,她点了点头,徐妈妈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催着车夫赶路,但目光中却露出了诡异的笑容,一直在远处跟着他们的暗卫皱了皱眉头,也快步跟了上来。 马车转过几条小巷,暗卫追过来的时候,马车停在了那里,车外空无一人,车内却传来呻吟声,暗卫吃了一惊,他犹豫地现身上前掀开了车帘,苏仪卧在车内,看不出有受伤的痕迹,暗卫伸手去扶苏仪,苏仪缓缓地睁开眼睛,伸手对着暗卫扬了一把白色的粉末,暗卫只闻到了一股清淡的香气,知道自己着了道,但想退身却晚了,他一头栽倒在马车上。 苏仪,不,应该说是梅香的眼中露出一抹得逞的笑意。 58 惊变 苏仪乘坐的马车很快到了摘星楼,摘星楼居然挂起了歇业的牌子,苏仪管不了那么多,直接冲向媚儿的房间,小灵和小巧紧跟其后。 还没到门口就听见媚儿的房间里传来打斗的声音,小灵和小巧互看了一眼,上前一步拉住了苏仪,“姑娘,您先等一下,让我们先进去看看。”说完抢在了苏仪前面冲进了媚儿的房间。 苏仪正要跟上,追上来的徐妈妈气喘吁吁地拉住了她,“苏公子,您不能进去,看来我们回来晚了,媚儿的仇人已经找上门来了,好在他房里一直有一条暗道,我带你从那里进去。” 屋里的打斗由于小灵和小巧的加入更显得激烈,苏仪知道自己这么进去只会让两个丫头分心,但又着急媚儿的情况,只好跟着徐妈妈闪进隔壁。 徐妈妈拿着一盏灯,在这间房的壁画上找到了开关按钮,她把灯交给了苏仪,慎重地嘱咐苏仪,“苏公子,您顺着这个暗道就可以到媚儿的房里,悄悄地把媚儿带出来,我就不陪您下去了,我现在就去找帮手。” 苏仪没有多想,拿着灯闪身进了暗道,墙壁在她身后关闭,暗道内一片漆黑,苏仪借着微弱的灯光向前走去,走了一会,苏仪开始起疑,两个房间的距离没多远,但这条暗道也太长了吧,她回头看了看被她抛在身后的那道门,就是一面墙壁,连一丝缝隙都没有,苏仪倒抽了口冷气,自己会不会上了徐妈妈的当了,被困在这里了,回头是无路的,只有走下去了。 而小灵和小巧进入房间就遇到了两个蒙面人的偷袭,房间里除了一滩血迹根本就没有媚儿,两个人都知道事情有古怪,合力向外冲,但却被两个蒙面人咬得紧紧的,一时之间脱不了身,他们越来越心急,房间外一点动静都没有,不知道外面的苏仪怎么样了。 憨斗了有一刻钟,外面的脚步声响起,而且还传来徐妈妈的吆喝声,“就这里,你们快上,不要让贼人跑了。”紧接着门再次被撞开,冲进来五六个拿刀枪的大汉,两个蒙面人互看了一眼,扔下小灵和小巧转身从窗口翻出逃跑了,徐妈妈指挥着人去追,小灵和小巧则冲出屋外找苏仪,徐妈妈看着两个丫头着急的样子,满面堆笑道,“两位姑娘莫急,苏公子这么尊贵的人,老身怎么能让她涉险呢,老身一早就把她安排在老身的房里,派专人保护了,苏公子的胆子是小了点,好像有点吓到了,就可怜媚儿了,也不知道——” 两个丫头没心情听徐妈妈说完就冲向徐妈妈的房间,苏仪果然卷缩在床上,把头埋在膝盖里,双肩还不停地颤抖着,两个丫头心疼地扑过去,双双抱住了苏仪,“姑娘,别害怕,没事了,我们会保护你的。” 苏仪抬起由带泪痕的脸,“小灵,小巧,带我离开这里,我们回家。”这么脆弱的苏仪是他们从来没有见过的,那一刻钟苏仪到底看见了什么,暗卫不是一直都在暗中保护着苏仪吗,可他现在在哪,怎么一点都感觉不到他的气息呢? 苏仪他们还没有离开摘星楼,整个花都就戒严了,传出的消息是皇上遇刺,刺客在逃,而且已经证实了是叛出莫家的二少爷莫言,莫家包括兰府,都已经被官兵统统地包围了,而且花都城的城外突然冒出三十万兵马,把花都城也围了个水泄不通。 苏仪在黑暗的暗道里继续摸索着,手里的灯光越来越微弱,她相信自己可能走了有五里路了,恐怕现在她的头上面已经不是摘星楼了,让她搞不懂的是徐妈妈为什么要把她困在这里。 一阵虚弱的吸气声,打断了苏仪的猜测,苏仪愣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向发声处走过去,微弱的灯光下,一身红衣的媚儿蜷缩在墙角,身体不断地颤抖着。 苏仪快步扑了上去把媚儿抱进了怀里,“媚儿,你怎么样了?” 媚儿微微睁开了眼睛,一见是苏仪,用力地挣扎起来,试图推开苏仪的身体,“苏仪,放开我,我中了毒,你这样抱着我会沾染上我身上的毒的。” 又是中毒,苏仪的心算是放回肚子里了,自己是毒宝,应该是不怕毒的,“没关系的,媚儿,我可以帮你解毒的。” 媚儿虚弱地笑了笑,“没用的,我中的是离魄,就是我师傅再生也没有解药的,你走吧,我不想让你看见我变成一堆白骨的样子。” 苏仪边割破自己的手腕,把血滴入媚儿的嘴里边道,“媚儿,我一直都没告诉你,我就是那个让你失去师傅和同门的毒宝,我的血可以解百毒。” 媚儿吃惊地睁大眼睛看着苏仪,苏仪紧了紧怀中的媚儿,“媚儿,我不会让你死的,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亲人。” 媚儿把头埋进苏仪的怀里,用以掩饰自己的激动和愧疚,他的一只手却绕到了苏仪的背后,苏仪手腕上的痛掩盖了一切,她只觉得媚儿的身体略微动了一下,眼前就一片黑暗,她的整个人栽倒在媚儿的身上。 媚儿轻轻地抱起了苏仪,轻吻着苏仪手腕上的伤口,“苏仪,我向你保证,这是我最后一次骗你,莫家完了,如果不用这种方法,让你置身事外,我不敢保证你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好好睡吧,等你醒过来,一切就都过去了,我们开始新的生活。” 而那个由梅香装扮的苏仪,哭了一阵也沉沉地睡去了,她的任务就是在真的苏仪醒过来的这段时间里不让两个丫头起疑,所以不能多说话,只能装作被吓坏的样子。 小灵一直守在梅香身边,小巧去打探莫府的动静,他们已经在摘星楼的不远处发现了暗卫是尸体,苏仪被吓成这样也是情有可原的,莫府一夜之间就被抄家了,所有的人都下了天牢,好在莫家也没剩多少人,兰府虽然也被御林军包围了,但却没有经历这场浩劫,宫里传出的消息是莫非被打入天牢待审,皇上重伤,且生死不明,四皇子已经匆忙从岛国赶回,并率领三十万军队驻守花都城外,以防各种势力趁机作乱。 皇帝的寝宫寂静无声,欧阳浩背对着龙床站在那里,皇上剧烈的咳唆也让他无动于衷,这位已近灯枯的老皇帝此刻才发现自己做人是如此失败,作为一个皇帝却得到一个被刺身亡的下场,作为一个丈夫却无法得到妻妾的爱慕,作为一个父亲,却得到了众叛亲离的下场,他指着欧阳浩,用尽自己最后一丝力气,“浩儿,莫非——莫非不能杀,他——他手里有欧阳家的龙脉——” 欧阳浩猛然转身扑到床边,“你说什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清楚!” 老皇帝除了剧烈地喘息,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抬手指了指自己的枕头,浑身就瘫软了下来。 59 天牢赌约 老皇帝没有撑到天亮就驾崩了,虽然没有留下传位诏书,但那群如狐狸般狡猾的大臣们,自然知道该往那边站,花都城外的三十万大军可不是闹着玩的,皇上刚咽气,全体大臣就上书欧阳浩登基,欧阳浩只是冷笑地摆手,“国虽然不可一日无主,但杀父凶手莫言还没有抓到,传本王口谕,就算翻遍花都也要把莫言抓出来,莫言落网之日,就是本王登基之时。” 阴暗的地牢不见天日,莫非斜倚在角落里,不知道苏仪现在怎么样了,昨晚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她是否能承受得了,不过有媚儿在她身边,她应该不会受到波及的,如果自己还有机会活着走出这里,他一定不会在矜持,一定会把苏仪紧紧地绑在自己身边,守护她生生世世。 一阵脚步声打断了他的思绪,欧阳浩挥退了跟随他的随从,紧紧地盯着莫非,“都到了这个时候,莫大公子还能够如此从容不迫,真是另小王佩服。” 莫非看了他一眼,淡然道,“在下没有用过殿下的那么多心机,得失心当然不会那么重,又怎么能体会殿下的心潮澎湃呢。” 欧阳浩眯起了眼睛,“很奇怪,从本王懂事起,就知道本王和你莫家永远都是誓不两立,但本王就是无法讨厌你这个人,面对莫家的百年基业毁在你手里,你真的不觉得愤怒愧疚和遗憾吗?” 莫非苦笑了一下,“月满则亏,水满则溢,莫家的灭亡是注定的,愤怒也好,愧疚也罢,都无法改变这个结局,好在我并无子嗣,无牵无挂,又有什么遗憾可言呢?” 欧阳浩疑惑了,“你真的能像你自己说得那样放得开吗?那就把我欧阳家的龙脉还给本王。” 莫非点了点头,“龙脉的那半张地图我可以给你,但我要保三个人的命,皇后,太子还有莫言。” 欧阳浩冷笑,“莫非,你有点太托大了,你以为本王非得到那半张地图不可吗?杀光你们,就没人知道龙脉的下落,也就没人可以威胁皇朝的安危了。” 莫非摇了摇头,“四殿下何不试试看呢,那半张地图里有一道太祖皇帝的遗旨,内容是什么没人知道,如果不小心公诸于众,四殿下所有的心血恐怕就会付之东流了,如果四殿下真的这么有把握,就不会来这里见我莫非了。” 欧阳浩咬了咬牙关,“皇后已经年迈,送西苑颐养天年,太子勾结莫言行刺先皇罪无可恕,但念其和本王是亲生手足,且有悔过之心,送万安寺出家,待罪静养其身,至于莫言,如果他能逃出花都,本王就放他一马,不知道这种安排,莫大公子可满意。” 莫非知道这已经是欧阳浩的底线了,如果真的逼急了他,来过鱼死网破,那现在的任何人都得不到好处,莫非点了点头。 欧阳浩接着道,“本王知道,即使现在本王登基,也无法将你置于死地,而这天牢在严密依旧无法困住你,本王不明白的是,你为什么要在这里,难道真的只是为了那三个人的性命吗?” 莫非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我会在这里除了为皇后,太子和莫言保命,我还想知道四殿下对苏仪的关照是出于何种居心。” 欧阳浩冷冷地笑了笑,“本王一项爱才,苏仪的经商头脑不次于你莫大公子,本王不想让古月的经济命脉再次掌握在外姓人的手里,所以本王要纳苏仪为皇后,让她来掌握皇朝的经济。” 莫非苦笑地叹了口气,“她肯吗?” 欧阳浩眯起了眼眸,“她现在不肯回应本王的感情,是因为有你,如果一个是至高无上的皇后,一个是浪迹天涯的苦命女人,你说她会选择哪个?” 莫非抬头看着他,明亮的眼眸闪烁着自信的风采,“她会选择后者,因为她不是别人,她是苏仪。” 欧阳浩轻蔑地撇嘴,“莫非,你太自信了,你别忘了,你现在一无所有,而且她还是毒宝,一旦这个消息走漏出去,她如果仍然选择跟着你,那就是死路一条。” 莫非的心收缩了一下,欧阳浩既然已经知道了苏仪的秘密,恐怕今生他想带苏仪远走天涯的梦想很难实现了,“四殿下,我们打个赌好吗,我不会在见苏仪,无论你用什么方法,但绝对不能用强迫的手段,三年之内,要是让苏仪亲口答应做你的皇后,我莫非的这条命就是你的了,但三年之内,你依然没有办法让苏仪主动回应你的感情,你要放苏仪自由,并永远埋葬苏仪是毒宝的这个秘密。” 欧阳浩笑了,三年,用得上吗?只要莫非从苏仪的生活中消失,一个无依无靠且精神空虚的女人,如何承受得了他欧阳浩的柔情攻势啊,再说一个活着的,肯受自己摆布的莫非,比一个死了的莫非要有价值的多,因为莫家表面虽然灭亡了,其暗中隐藏的势力还是不能小看的,“好,我答应你,但我也有个条件,你离开苏仪,无论你用什么办法,要让苏仪明白,你抛弃了她,如果你从中和本王玩花样,本王即使明面杀不了你,也会把苏仪是毒宝的事情召告天下,让天下人追杀你们。” 莫非艰涩地点了点头,他不是很肯定苏仪三年之内不会变心,但现在这个赌约是保住苏仪唯一的办法,无论三年后的结果怎么样,这是他现在唯一能为苏仪做的。 莫言没有杀死老皇帝,他只是想和老皇帝谈一下莫家对皇室的态度,希望老皇帝能改变毁灭莫家的想法,但没想到却中了欧阳浩的圈套,老皇帝在临死之时想必也明白,那个要他命的人不是莫言,而是自己的儿子。 花都到处都是搜捕莫言的官兵,四处贴满了莫言的画像,莫家已经被官府查封了,兰府也有重兵把守,莫言在黑暗中躲避着搜捕他的人群,身上的伤口,撕裂般地疼痛,他必须找一个落脚的地方,否则会直接晕倒在马路上。 一只芊葱玉手拍了莫言肩膀一下,莫言猛然回头,媚儿低声娇笑,“想不到堂堂的莫家二少爷居然沦落如丧家之犬,想活命就跟我来吧。” 莫言的眼眸依旧冷漠,死他并不怕,但现在他还不能死,因为莫非还生死不明,媚儿是欧阳浩的人,他是知道的,落到媚儿的手里和落到欧阳浩的手里没差别,所以他勉强地稳住自己的身体没有动。 媚儿的笑容带着一份讽刺,“怎么,天不怕地不怕的莫家二少爷怕了,莫言,你还真是个笨蛋,难怪会中四殿下的圈套,要你死,我媚儿一个人就够了,怎么说,你都曾经救过我的命,我媚儿不会这个时候落井下石的,跟我来吧,现在只有摘星楼是最安全的地方。” 60 摘星楼遇故人 媚儿做事向来不按牌理出牌,但这并不能得到莫言的信任,凭莫言对媚儿的了解,媚儿出手救自己一定有他的目的,所以即使浑身疼痛难忍,他都要保持一丝清明的理智,他在不知道莫非是否安全的现在还不想死。 但媚儿是不会给他机会让他清醒地看出自己的目的的,在把莫言带回摘星楼以后,给莫言上药时,同时也给他下了让他昏睡的药物,莫言的生死他不是那么看中,在苏仪还没出现之前,莫言就是他的玩物,谁让莫言救过他,且又把他当成女人动过心呢,但如果让莫言死在别人的手里,他就觉得很不舒服,而且欧阳浩对苏仪的态度是事在必得,他不会让欧阳浩得逞的,所以莫言对他来说还是有利用价值的。 媚儿看了一眼以进入昏迷状态的莫言,转身离开了密室,莫言吃力地睁开了眼睛,费劲地拆开媚儿为自己包扎的伤口,顾不得剧痛抓下了媚儿为他上的刀伤药,如果任这些药物慢慢地渗透进肌肤,那么他有可能这辈子都醒不过来了,待一切做完,冷汗已经沁透了他的全身,他仿佛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了。 媚儿来到自己的房间,松软的床上酣睡着苏仪,媚儿坐在了床边,伸出手指,在苏仪的脸上轻轻地抚摸着,“苏仪,真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药物对你起不了作用,只能不断点你的昏睡穴,可这样时间长了,你就真的再也醒不过来了,如果我让你醒过来,面对现在的局势你会怎么做?” 沉睡中的苏仪依旧紧紧地颦着眉头,她在媚儿反复地点穴下已经睡了三天三夜了,媚儿吃惊地发现苏仪的体温开始下降了,知道苏仪是毒宝之后,他查阅了好多关于毒宝的资料,知道苏仪的体温下降就预示着她灵魂的飘移,媚儿伸向苏仪后脑的手停了下来,早晚都要让苏仪面对现况的,与其冒险让她在昏睡中出事,不如守护清醒的她,媚儿反复犹豫了半响,收回了玉手,为苏仪掖好被角,转身轻轻地离开了。 莫言不会做笼中困兽的,他休息了好半天,拿起自己的长剑当拐杖,悄悄地离开了密室,前面传来脚步声,他现在没力气应付来人,无奈闪进了身边的房间。 一进门,他紧贴着房门,打量了一下屋内,这是间豪华的闺房,莫言可以确定这不是摘星楼用来待客的房间,一道屏风把整个房间隔成两间,顺着半透明的屏风可以模糊地看到里间的床帐纱幔低垂,床上有人。 脚步声越来越近,好像停在了门口,莫言不再犹豫,串进里间,撩起纱幔钻进了床里,本来是想用长剑要挟床上的人的,没想到,当他看清床上的人时,整个人都呆住了,床上躺着的居然是苏仪,容不得他多想,门就已经打开了。 莫言屏住呼吸,倒在苏仪的身侧,透过纱幔向外望去,进来的是两个清秀的小丫头,一个捧着一身干净的男装,而另一个则端着一盘清水。 两个小丫头掠过屏风,把手里的东西放在了床边,其中一个就要伸手撩床帐,另一个抓住了她的手,低声道,“小桃,苏少爷还没有醒,我看我们还是等会在过来吧,媚儿姑娘可是最忌讳有人打扰苏少爷的,昨天,小兰只是撩开床帐看了苏少爷一眼,就被媚儿姑娘弄瞎了双眼,我们还是在等等吧。” 另一个小丫头犹豫道,“可是刚刚是媚儿姑娘吩咐我们过来帮苏少爷梳洗的啊,如果我们这样回去,万一媚儿姑娘怪罪下来——” 两个人的身子都颤抖了一下,那个稍微大一点的小丫头咬着嘴唇,“这两天苏少爷都是媚儿姑娘亲自服侍的,但凡惊扰到苏少爷的人都受了很重的惩罚,媚儿姑娘的意思也许是等苏少爷醒了,在为他梳妆吧,没理由我们两个人可以打扰苏少爷而不被责罚啊,现在媚儿姑娘已经离开摘星楼了,我们还是出去等一会吧。” 实在是因为媚儿惩罚人的手段太毒辣恐怖了,两个小丫头战战兢兢地退出了房间,莫言这才松了一口气,起身查看昏睡的苏仪。 他很快看出,苏仪是被点了昏睡穴,他支撑着自己,用力为苏仪推拿着浑身的穴位,苏仪的脸色开始由苍白,转为红晕,在门外的脚步再次响起时,她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苏仪看着眼前一身是伤的莫言使劲地眨了眨眼睛,惊叫出声,声音却被莫言捂进了掌中,这时门再次打开,两个小丫头再次走了进来。 苏仪瞪大了眼睛,看着莫言捂住她嘴的手,莫言眼露焦急地给她使着眼色,两个小丫头就要来到床边了,莫言松开了苏仪的嘴,“站住!”苏仪声音沙哑地喝道。 两个小丫头吓了一跳,立刻站下不动了,苏仪喘了几口粗气,“你们两个是谁,来这里干嘛?” 两个小丫头恭敬地行礼,“奴婢小杏小桃,是来服侍少爷梳洗的。” 苏仪轻撩开纱幔的一角,露出半张脸,“你们两个先下去吧,我还想在睡一会,叫跟着我的小灵和小巧过来服侍我就行了,任何人不要来打扰我了。” 小灵和小巧是谁啊,两个小丫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怎么办好,苏仪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你们两个还愣着干嘛,还不快退下。”两个下丫头一头雾水地退了出去。苏仪回身看着莫言,莫言这才感到全身无力,两眼一黑,倒在了苏仪的身上,“喂!莫言,你怎么了?你醒醒啊?这里是哪里啊,我们怎么会在这里啊?”没人回答苏仪的问题,看到了苏仪,莫言放松了他那根紧绷的神经,超负荷的体力透支让他瞬间昏了过去,苏仪抱住浑身是伤的莫言,看着自己所处的陌生环境,这,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啊! 小巧依旧去外面打探莫家的情况去了,小灵去为躺在床上的苏仪端了一碗药,回来人就没了,小灵急得问遍了摘星楼的所有人,但没人看见苏仪去了哪里,连徐妈妈都一脸的惊讶,倒是久没有在摘星楼露脸的媚儿堂而皇之地出现在摘星楼,小灵疑惑地看着他向徐妈妈哭诉自己的遭遇,以及自己逃命的过程,总觉得哪里不对劲,难道媚儿那天真的是被仇家追杀,和苏仪被吓病,莫家被抄家只是巧合吗? 61 面对现实 苏仪把莫言安置在床上,自己撑起发软的身体,穿戴整齐,走出了房门,门外是熟悉的小院,她可以确定自己仍然在摘星楼,三天前的事情像是做了一场梦,她虽然不知道自己已经睡了三天,但莫言的情况不容她多想,她要赶快找到莫非,把莫言交给莫非。 没走几步,小灵和媚儿相携急步朝这边走来,苏仪本应该迎上去,但不知道为什么本能地躲进了一株粗大的山茶花后,就听见跟着媚儿身后的小丫头叫,“我们到媚儿姑娘的房间看看吧,也许苏少爷去了那里也说不定啊,刚才迎春和我说,好像看见她往这边来了。” 三个人向媚儿的房间进发,苏仪苦笑,自己在干什么,为什么躲他们,莫言现在可是个通缉犯,不能让太多人知道他的行踪,想到这里她站了出来,“小灵,我在这里。” 三个人都吃惊地回头,小灵快跑了两步,拉住了苏仪的手,“姑娘,您怎么不在床上好好地躺着,跑到这来了,让我好找。” 苏仪笑了笑,“我好像躺了很长时间了,身子骨都酥了,所以起来走走,怎么不见小巧啊?” 小灵惊疑地看着苏仪,被吓得神志不清的苏姑娘完全清醒了,居然记起了她和小巧,“姑娘,你完全好了?” 苏仪疑惑,“我怎么了?” 媚儿上前扶住苏仪,“这里有风,苏仪刚刚好,我们别站在这里说话了,有什么事情进我房间里谈吧。” 苏仪点头,快走了两步,挡在了房门口,指着跟着他们的那个小丫头,“媚儿,这个小丫头是你的人吧,你先让她下去,我有事和你谈,另外小灵你把小巧找过来,一会我们有事要做。” 小丫头退了下去,小灵也去找小巧了,媚儿皱起了眉头,难道苏仪刚醒过来就知道莫家发生了什么事情了,他跟着苏仪进了屋内。 苏仪关好了房门,“媚儿,我昏睡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现在不想追究,我只想知道,在你心里,我算不算你的朋友?” 媚儿心虚地笑了笑,“苏仪,你怎么了,是不是脑子睡坏了,你一直都是我的朋友,是我媚儿唯一的朋友。” 苏仪点了点头,“媚儿,在这个世界上,除了莫非,你就是我最重要的人了,我一直都把你当亲姐妹待,帮我一个忙好吗?” 说完她走向里间,撩开了床幔,媚儿一看躺在床上的莫言,脸色立刻变得雪白,他不是把莫言关在密室中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是他自己来到这里的,还是苏仪找到他的,他都对苏仪说了什么,媚儿心虚地看着苏仪。 苏仪看着昏睡的莫言,没有发觉媚儿发白的脸色,“当我清醒的时候,莫言就在我身边了,他现在浑身是伤,我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朝廷一直在通缉他,媚儿,你能不能帮我把他带去莫府交给莫非。” 媚儿松了一口气,看来苏仪什么都不知道,“苏仪,当天有仇家追进了暗道,我为了怕连累你,把他们引开了,却和他们周旋了三天才摆脱他们,我也是刚回来的,这三天,很多事情都变了,你难道什么都不知道吗?” 难道自己一觉睡了三天,苏仪困惑地看着媚儿,“莫言行刺皇上,皇上已经驾崩了,四皇子欧阳浩兼摄政王把持朝政,莫家已经被抄家了,莫非被打入天牢,就等抓到莫言之后来判决此案了,兰府也受到了波及,被朝廷的官兵包围着,苏仪,你要我怎么帮你把莫言交给莫非啊?” 苏仪的脑袋轰地一声大了,她的身子摇晃了两下,在媚儿的搀扶下才能站得稳,“这是真的吗?怎么会变成这样?” 媚儿点了点头,小灵和小巧也在此时进来了,看到了床上的莫言,两个人也惊得说不出话来。 小巧把打探来的消息报告给了苏仪,两个丫头虽然对苏仪三天的病仍然有疑惑,但没有时间问那么多,苏仪现在好了,终于有一个有身份的人可以为莫家出头了,小巧毕竟是个丫头,虽然跑了三天,但一点效率也没有,甚至无法买通狱卒,善待莫非,而莫言也找到了,如何保护莫言不被朝廷抓到是当务之急。 苏仪轻叩着桌面,“小灵,你负责守护莫言,既然没有比摘星楼更安全的地方,我们只能把莫言留在这里养伤,小巧,你跑一趟书局,让那些书生多写一些为莫家叫屈的文章,这些文章要在一天之内让花都城内所有的百姓都看到,媚儿,你陪我去一趟兰府,我想确定一下朝廷对兰府的态度。还有莫言在这里的事情,只有我们四个人知道,绝对不能传入第五个人的耳中。” 说完她目光坚定地看着媚儿,媚儿苦笑,就知道苏仪不会这么安分,却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内,她就做出了应对的策略,而苏仪的目光,无非是要媚儿一个保证,看来在她的心里,自己是不如小灵和小巧可信的,媚儿带着一丝委屈地点了点头,“放心吧,莫言也曾经救过我的命,我不会对任何人讲的。” 苏仪也觉得自己不信任的目光伤害了媚儿,她拉起了媚儿的手,“对不起,我不是不信任你,而是事态太严重,我不能不慎重,我们现在就回兰府吧。”留下小灵守护莫言,三个人分头行动了。 兰府的官兵奇迹般地撤了,王妈妈,冯妈妈和胖婶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查看门外的动静,的确没有一个人,才又松了口气地把门关上,这三天让他们的心提得老高了,就不知道主子什么时候回来。 三个人才想到这里,就又被一阵打门声吓了一跳,王妈妈声音颤抖地问,“谁——谁啊?” “是我,苏仪,妈妈开门。” 三个人一阵欢呼,忙抢上去开门,做奴才已经很凄凉了,但做个没主子的奴才,命运就更加凄惨了,虽然他们三个人各有其主,但混了大半辈子了,当然明白自己存在的价值,他们的主子把他们送给苏仪,苏仪就是他们生存的依据,如果苏仪真的完蛋了,他们的主子还会不会要他们就很难说了,从自身的利益上,他们是不希望苏仪出事的。 兰府依旧打理的干净明亮,并没有被打劫的痕迹,苏仪满意地点了点头,她来到莫非以前的书房,打开书房的暗阁,那里有莫非留给她的几箱金银珠宝,她随意拿出了一小盒,摆在了媚儿面前,“媚儿,你在风月场所混了那么多年,朝堂上的官员一定认识不少,这箱珠宝你带上,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拿着他们打通通往天牢的路,让莫非和莫家的人能在里面过得舒服些,这件事就拜托你了。” 望着苏仪恳切的目光,媚儿还能说什么呢,如果苏仪现在用这种目光让自己把命交出来,自己都不会犹豫吧,本以为自己是用目光勾人魂魄的第一人,却没想到苏仪好像比自己更胜一筹,她的目光里没有可怜,有的只是真切的依赖和信任,媚儿愿意为这个目光去赴汤蹈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