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荡漾》 第一章 永远不可能为姓宋的生孩子 “啪!” 手中的药碗被甩飞出去碎了一地,森冷的掌风也随之从耳畔呼过,脸颊上落下火辣辣的痛。 瞪着眼前怒形于色的雍容贵妇,我小幅地做了个深呼吸把这口怒气压下了。 谁让她是我名义上的婆婆呢! 就算我不接受这段婚姻,但她好歹也是我的长辈,二十七年的修养告诉我: 要忍。 “慕素,你还真不知好歹!我辛辛苦苦托各种关系才找到大师开的药方子,你倒好,背着我全给倒了!” “这些是药吗?把几张鬼画符烧成灰冲点水就叫药的话还用医生做什么!妈,你别再迷信了!” 从嫁进来那天起,我就被迫接受各种稀奇古怪的中药,美名其曰早日让老人家抱上孙子。 只是,我永远都不可能为姓宋的生孩子! 这一点,想必宋庭殊心里比我更明白。 “难道你吃这些东西就能怀上?我就说你嫁进来一年多了都没怀上,原来一直都在避孕啊!” 随着她手指的方向,那个白色的小药瓶刺入眼眸。 这是我藏在床头柜最底层抽屉最角落里的,除了在新婚第二天后吃过外,之后我就再没动过它。 她能翻箱倒柜翻出这瓶药来,看来真是抱孙子心切动真格了。 然而,事实摆在眼前,我却无话可说。 “吴嫂,再去盛碗药来,今天我就看着你把它喝完!” “我不会喝的。” 我不想因此和她继续争执,别过身就要往楼上走,只听她一声令下:“把她给我拦住!” 下一秒,我就被几个佣人禁锢住。 随着不断挣扎,整个人都被她们死死地压制在地上,动弹不得。 黑乎乎的药碗映入眼帘时,我抿紧双唇,就算是死也决不松口。 这一碗药要是喝下去,轻则上吐下泻重则可能一命呜呼了。 然,她们人多势众,我根本无力反抗。 就在碗口碰到嘴唇时,余光中闪入一个青花瓷花瓶,不管三七二十一就伸手撩过,“砰”重重一记砸在地上,满地碎片真叫人肉疼。 瞬间,我立即察觉这招有效,佣人们和婆婆都愣怔地盯着那个面目全非的花瓶,我趁机迅速打开她们抓在我身上的手,起身将药碗摔在地上,再次表明态度:“我是不会喝的。” 眼前女人的脸色已不足以用愤怒来形容,如果她手中有一把刀的话,绝对会直接把我捅死。 因为我砸掉的那个花瓶,是她爱不释手珍藏多年的老古董。 “来人,把她给我关到祠堂去跪着,没我的允许不准起来!”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既然我这辈子都赔不起这个花瓶,那被关几天又算得了什么呢。 只是到了晚上,我就后悔了。 夜深人静,祠堂里唯一的光线就只有门口那盏不到三十瓦的电灯,昏黄得像团幽幽冥火,时而还有阴风吹过,让人毛骨悚然。 说实话,除了清明祭祖跟着宋庭殊和婆婆一起进来过,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踏入过这里。平时这里就像是块禁地,除了婆婆会天天进来抄送佛经,没有人会来这里。 “嘶——”有一阵冷风拂过,我瑟缩着倒抽了一口冷气。 吱—— 尖锐的声音直直地刺入耳膜,当下我便吓得心脏紧拧,双目紧闭。 不会真的是鬼来了…… “菩萨保佑菩萨保佑……”我双手合十地祈祷着,明明平时我是不信佛的,但此时此刻我竟然拼命地抱菩萨大腿。 “你在嘀咕些什么?”醇厚的声音在背后响起,熟悉又厌恶,却转眼让我提悬着的心脏逐渐安放下来。 第二章 离婚,休想 几乎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恢复那个镇定自若的我,淡淡地抬眸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宋庭殊对于我的态度早就见怪不怪,再次开口问我:“今天的事情我都听吴嫂说了,你放心,我会去向妈解释的。” 视线落在他的裤腿上,还是笔挺的西服,按照他平时的习惯,回家第一件事应该是回房换上一套棉麻休闲服。可是…… 我心里堵得慌,要是他能跟他妈站在统一战线,我还能理直气壮地与他争辩,但此时,倒像我是最恶毒的一方。 “她们说你一天都没吃饭,起来跟我出去吃点东西。”他说着就要伸手将我扶起,我想都没想就扭着胳膊避开了。 “我不吃。你妈说了,没她允许我不能起来。” 我说的都是事实,但更多的是不想同他共处一室。 他没再拉我,但也没有离开,一言不发地站在我身后,想必此刻头顶那道目光肯定比刀戟更利。 “起来。” 仅仅两个字,却仿佛能把整座祠堂都冰封了似的。 然,对我无效,我的心早被雪藏了。 我冷嗤:“宋庭殊,你说起就起,那我们也不会是今天这个样子。” “你想怎样?”他明明是生气的,但口吻中有的仅仅是凉薄罢了。 “我要离婚。” 既然他问,那我便答。我从来不回避这个问题,这却是我第一次向他提出。 头顶一阵冷哼,他恍如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慕素,爱吃不吃,但离婚,休想。” 坚定,有力。 即便知道结果会不尽人意,但听到答案的当下,我还是没缓过神来,直到耳畔传来木门重重的撞击声。 他离开了。 而我的心愿,也落空了。 后半夜,我饿得发晕,再后来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再次醒来,青天白日,分外刺眼,空气中还有刺鼻的消毒水味,身边坐着一身休闲服的宋庭殊。 他身后有一扇微敞的窗户,淡金色的晨光温柔地洒在他身上,光影交错,五官立体得如同雕刻。 我承认自己是个外貌协会,而宋庭殊的长相也是我欣赏的那种好看,只是人与人之间向来缘分浅薄,我的心这辈子恐怕再也不会装下第二个人了。 察觉到我醒来并且正盯着他看,他的目光也定定地落在我眼中。四目相对,我敛起眸中清浅的情愫,淡定地问:“我怎么会在这里?” 环顾四周,白色墙壁,蓝白条纹病号服,手背上的白色胶布,我能确定自己此时是在医院。 难道我昨晚饿晕过去了? “活该。”他不咸不淡地吐出两个字。 我昨晚饿晕时应该是半夜,那个时间点佣人肯定都睡了,所以发现我晕厥的也只有他。 那他,半夜又去过祠堂,所以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一下就把我送来了医院。 “谢谢。”以同样清淡的口吻回敬他,转而又讥诮地勾唇,“其实你都说我是活该,又何必送我来医院?” “我还没蠢到要让自己顶上一条莫须有的谋杀罪。”宋庭殊狠瞥了我一眼,凉声警告,“慕素,你的心思,我一直都很清楚。” “清楚的话,那就放开我啊!”心上堵着的一口闷气终是爆发了。 “不可能。” 他的态度依旧不容拒绝,我笑:“宋庭殊,就算你不同意,你妈也不会再容我半分。她现在知道我不会为宋家传宗接代,况且我还把她最爱的古董花瓶砸了,你觉得她还会认同我吗?” “我娶你从来都不是为了传宗接代,就算你这辈子都不给我生孩子,我也不会放开你。”他突然眸光清明,全盘托出,倒让我有些不知所措。 第三章 我想吻你 忽地,他话锋一转,勾唇轻笑:“要是你担心砸了一个花瓶我妈就会逼我们离婚,那你大可放心,我是绝对不会让这件事发生的。” 从他口中说出的每一字每一句都充满了带着宋庭殊专属印记的自信,像烧红的铁块一般烙在我心上,整个心脏被烫得皱成一团。 我别过头去闭上眼睛,不再与他交谈,他也瞬间沉默下来。 病房总给人沉闷的感觉,尤其是现在安静得只剩下我俩轻缓的呼吸声。 倏地,病房门被敲响,宋庭殊应了一声“进来”后就见吴嫂拎着一个保温桶走进来。 宋庭殊起身从吴嫂手中接过保温桶,像是顺口问了一句:“我妈那边怎么样了?” “夫人还在生气呢,少爷你好好劝劝少夫人……” “好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吴嫂还没说完,宋庭殊便打断了她下了逐客令。 即使被打断,但我也多少猜到吴嫂接下去要说些什么,无非就是让宋庭殊劝我去给婆婆道歉,再劝我给宋家传宗接代。 等吴嫂走后,宋庭殊就把小桌子翻出来,给我盛了一碗蛋花粥。 饿到晕倒我还是第一次,就算脾气再犟,我也不能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径直接过他递来的粥喝起来。 一碗粥喝完,胃里也暖和了许多,胸中的郁闷也散去不少,我放下碗抬头看他,问:“我什么时候能出院?” “下午再挂瓶水就可以出院。”他也刚吃完放下碗,平静地看向我。 还要再挂水!? 我拧着眉头,有些烦躁。“医院向来坑病人钱,我都好了还挂什么水?我现在就要出院!” 说着,我就要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一双大手就向我的双臂抓来。 “慕素,你给我安分点!”墨眸紧蹙,是一种警告。 但我从未把这当回事,使着劲要跟他硬来,然男女之力悬殊太大,我也算大病初愈,就算心里的倔强得像头牛,但在力气上于宋庭殊而言,不过是一只轻轻就能捏死的蚂蚁。 不到一秒,我就被他强行压制在床上。他双手撑在我身体两侧,那双鹰眸正死死地向我逼来:“慕素,别挑战我的底线。” 这样的宋庭殊我是不怕的。自结婚以来,我就一直在挑战他的底线,要是怕他,我恐怕早就心脏衰竭而死了。 不知是认命还是真把力气耗光了,应该是没力气了,我把头一别,淡漠开口:“你离我远点,我挂完水再出院便是。” 然,头顶上方的阴影并没有驱散,只听得一声轻笑,旋即他轻快的嗓音便钻入耳朵。“慕素,我知道你在怕什么。” 他没头没尾来这么一句真让我摸不着头脑,我不明所以地扭头与他对视。讲真,我都不知道我有在怕。但是看到他眼底盈满的自信,我的心脏莫名扑通扑通跳个不停,仿佛真做了什么亏心事。 “你怕自己爱上我。” 听他不急不缓地道出这么一句,我几乎是下意识地回了他三大声“哈——哈——哈”。 这真的是我听过最好笑的笑话! 就算全世界男人死光了就剩他宋庭殊一个,我也绝对不会爱上他。 我以为我立场鲜明,会尴尬的是他,但病房里只剩下我笑声的回音,而他还是那么自信满满地将我包揽在眼底时,我的心跳竟然跳到嗓子眼了。 “你脸红了。” 四个字像是埋在我心底的一颗炸弹,一旦爆炸,就把我最后的一道心理防线炸得灰飞烟灭。 有那么一瞬,我感觉自己的脸快要炸裂了。 好想拉高被子把狼狈的自己掩住,奈何四肢僵硬得仿佛被钉在床上似的,动弹不得。 “知道吗?我现在特别想做一件事……我想吻你。” 第四章 你哪里是我没看过的 心中“咯噔”一下,我凉声警告:“宋庭殊,这里是医院!你别乱……” 明知道警告对他来说无济于事,但我还是想试一次,尽管结果是早就注定的,想说的话在他的强吻下支离破碎。 他的吻比想象中的温柔悱恻,像一潭旋涡差点让我沦陷。 秉着最后一丝理智朝他的胸口捶打,反而被他单手生擒,我无力动弹,就在他准备撬开我的贝齿进一步缠绵时,我适时地朝他温热的薄唇咬下,不留任何余地,彼此的口腔里瞬间弥散开血腥味。 他放开我,死死地盯着我,眸光阴鸷,单指撇去嘴角的血迹,狠戾道:“慕素,别忘了你是我宋庭殊的妻子!” 我抽过床头的纸巾,嫌恶地在唇上抹了一把,冷声讥诮:“宋庭殊,你不觉得自己太可笑吗?除了这段抢来的婚姻,你什么都没有!” “可我只要有这一点,你就逃不掉。”他愈发冷酷,与先前那温和细腻的模样大相径庭。 我凝眉瞪他,胸脯气得微微颤抖,一如他所言,他就算什么都没有只有这段无爱婚姻,他还是站在食物链最顶端的人。 “咚咚咚”病房门再次被敲响,来者是宋庭殊的死党,这家医院的外科医生,陆湛。 陆湛径直向宋庭殊走去,连瞥都没瞥我一眼,有时候我真的觉得陆湛对我敌意很深,但到底是为什么我还不知道。要不是他私底下美女成群,我还真以为他是暗恋宋庭殊呢。 “难得看到堂堂宋总穿着家居服出现在公共场所啊!” 陆湛说话酸溜溜的,不仅我听着不舒服,连宋庭殊也小小地蹙了蹙眉头。 “我可问过了,今天你休假,怎么会过来?”宋庭殊坐回椅子上,语气懒散地问。 “我是休假,不过去你家找你才知道你在医院,而且还是为了这个女人。”陆湛很少喊我名字,也许是厌恶到了极点所以连名字都不愿意喊。 但他见到宋庭殊眉心蹙起的小山后,又转了话锋,打趣道,“看来我来得不是时候啊,你们小俩口刚刚正打得火热吧。”说着,他就指着自己的嘴唇,向我们俩挑眉。 宋庭殊只是勾唇一笑,抱起双臂幽幽地看向我,我一下就成了整个病房的焦点,还没平复下来的脸颊再次升温。 “既然陆湛找你,你就先走吧,反正我也没什么事。” 既然一个不待见我,一个又吵完架,索性两个都消失在我视线范围内,还图个清静。 “阿湛,今天我没空,你先走吧。” 宋庭殊毫不犹豫地回答,陆湛脸上的神色别提多难看,撂下一句“重色轻友”就气走了。 “你也走吧,我没事了。”我继续催他离开,只要多看他一眼,我就浑身不舒服。 “我走了你也可以逃是吧,慕素我劝你还是省省。” 仅仅在他的斜睨之下,我的小心思就暴露无遗。 真他么神了! 我不想再和他多说一句,背过身去不理他,之后到挂完三瓶水天黑都没再和他说话。 当针头拔下的那一刻,我觉得整个人都得到了解脱,像木乃伊似的被束缚在病床上一天,简直就是人间地狱般的折磨。 “你先出去,我要换衣服。” “你哪里是我没看过的,何况你别忘了我们是夫妻……” “流氓!”我低声咒骂,既然他不出去,那我去卫生间换总行了吧。 幸好,换衣服的整个过程他都没有横加阻拦,等我从卫生间出来时,他已经完完全全换了一套黑色西装,门口站着他的特助林南。 “跟我去金都。”看到我出来,他便率先走出病房。 第五章 他怎么可能还活着 金都,是宋庭殊名下的一家夜总会,表面上是执照经营,实际上却也有那些不为人知的阴暗面。 我不想去掺和这些,直接拒绝:“不去。” “今天有场搏击赛,你作为老板娘必须去!”他难得耐心地折返到我面前,话音刚落就不管我去不去,一把把我拽走了。 力气之大,我怎么都拽不开。 “宋庭殊,你他么的有没有同情心,我是病人,需要好好休息!”在被他强行塞进车里的那一刻,我彻底怒了,拉长了脖子质问他。 “病人?”他冷嗤一声,“你不是已经好了吗?” 我气得暗暗攥拳,宋庭殊要是冷酷无情起来,就算天王老子也劝不动。 他现在这么做,无非就是想报复我刚刚咬了他。 到达金都,我慢吞吞地跟在他身后,没注意到他突然停步便径直撞在他背上。 他常年健身,肌肉硬实,这一下撞得额头有点疼。 “宋庭殊,你好好走路停下来做什么!”我没好气地瞪着他。 他当下就拽住我的手腕,往自己身上靠,俯首在我耳边低语:“在这里还想着逃跑可不是一件易事。” 闻言,我浑然一怔。 看来我想的他都知道。 为了掩饰自己的心虚,我坦然一笑,任由他拽着:“既然来了我就不会走。” “最好是。” “宋总,能在这里见到您真是有幸啊……这位,想必是宋太太了吧。”来人是个肥头大耳的中年男人,满脸堆笑,尽是殷勤。 我偷偷打量了宋庭殊一眼,眸中淬冰,神色冷酷,看来挺不待见这位的。 “李总还敢来这?”宋庭殊凉声反诘。 想必这位李总和宋庭殊有什么过节。 “既然能在这里遇见宋总,那李某也就直言了。我在这里开了一个包厢,宋总可否赏脸……” “不必。” 话还未完,宋庭殊就毫不留情地拒绝拉着我往里走去。 “宋庭殊,这位李总怎么招惹你了?”在好奇心作祟下,我还是忍不住问了,毕竟宋庭殊从商经验丰富,我也可以顺便学个几招。 他停下脚步,回眸睨了我一眼,继续一言不发地向里走。 我看了一眼身侧的林南,他是宋庭殊的特助,肯定知道内幕。但林南只是紧着眉头朝我摇摇头,提醒我不要多问。 我向来不想与宋庭殊之间有过多纠缠,既然不让多问,那我就识相不问。 走进搏击场,人声鼎沸,热血沸腾。 我本无心看比赛,就坐在宋庭殊身边玩手机。 时间飞逝,比赛最后,裁判宣布最终的冠军得主时,我还是跟风地抬眼看了一下。 只一眼,便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耳边的喧嚣听不真切,视线里只有赛场中央的那个捧着金色奖杯的人。 怎么会,他怎么可能还活着? 冰凉的手背上被覆上一层温热,我恍惚地回过神来,便对上了身侧那双洞黑的眼眸。 “我想去一下洗手间。”说罢,我便起身,手腕却被他用力拉住。 他看到了,他也看到了,对不对! “你放手!”近乎失控地朝他歇斯底里地低吼。 这一次,他放手了。 我不顾一切地环视四周,终于在安全出口处找到他的身影,作为今晚的拳王,他身边已经围得水泄不通。 但相比之下,他似乎显得格外淡定,一点都不像刚获冠军的人。 他很机灵,没几下就逃离了围困,我加快追上。 “梁景!” 人烟稀少的走道,望着那个熟悉的背影,我终于喊出了埋在心底深处的那个名字。 每一笔,每一划,都曾在梦中重复上演。 他停下脚步,愣愣地回头看了我一眼后,又准备转身离开。 “你给我站住!”我边吼边朝他快步走去,直到站在他面前,眉眼鼻口,都是那么得一致。 第六章 至少我们关系合法 胸中的激动难掩,眼眶红了一圈又一圈。 “你没死对吗,你回来了对吗?” 一年多过去了,就在我快要逐渐接受现实时,他出现了,他终于出现了,那么猝不及防,那么不可思议。 “小姐,你没事吧?”他声线轻柔,和记忆中一样温柔,却少了那几分宠溺,“不好意思,你可能认错人了。” “怎么可能认错!梁景,你就是我的梁景啊!”老天给我了希望,又在瞬间扑灭,这该多么残忍啊!我不相信,绝不相信。 “我不是梁景,我叫……李旭。”他抱歉地抿唇浅笑。 这一笑,似乎和梁景又有了很大的差别,梁景的微笑更加柔和,而他眼角眉梢多了几分凌厉。 我迅速收拾起情绪,抱歉地给他让路:“对不起,是我认错人了。” 他没再多说,继续离开。 “喂,你说你叫什么名字?”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又要问,明明知道他不是梁景,却还是不死心地问了。 他回眸淡笑:“李旭。” 李旭,李旭。 我在心中默念了两遍,记下了。 想起宋庭殊肯定还在原地等我,便立刻往回走,没想到在拐角处气氛就冷得刺骨。 他都看见了。 “既然确定不是了那就走吧。” 看着他平静无波地转身,我突然一腔恼火无处发泄,冲到他面前质问:“你早就知道是不是?你今天带我来这里就是想要揭我伤口是不是?恭喜你,宋庭殊,你成功了。” 眸色微动,他反诘:“在你眼里我就这么卑鄙?” “论卑鄙,恐怕没人能及你半分。” 他冷哼,双手插袋,居高临下地审视我:“我为什么要揭你伤口,这对我有什么好处!” 心中一滞,他说得对,揭我伤口的确对他没什么好处。 “我和你一样,也是刚知道这个人的存在。” 声线中透着淡淡的疲惫,竟让我愧疚不已,还有些心疼。 “你会对他怎样?” “那要看你想让我对他怎样。” 他阴阳怪气的调调让我听得十分不舒服,我严声警告:“宋庭殊,你最好不要伤害无辜的人。” “那宋太太你也最好记清楚了,梁景已经死了。”他向前一步,把我逼到墙上。 他说得明明全都是事实,可我的心脏还是不由得抽痛,随之而来看他的眼神也愈发冷厉。 罪魁祸首,都是他。 “如果你的眼神是把刀子的话,我应该早就被你分尸了吧。” 的确,我当初是有杀了他的冲动。 我不语,只是狠狠地盯着他。 “慕素,梁景的死是意外。”他苦口解释。 “如果你不那么做,他怎么可能死?” 即便一年多过去了,宋庭殊还是没有半点悔过之心。 这个男人,城府深得可怕,就像是地狱修罗,永远活在黑暗中,根本就不知道他到底在盘算些什么,何时会把人生吞活剥。 眸底早已掀起滔天巨浪,但他还是死死地盯着我,势要把我盯出一个洞来。 “慕素,你真是让我再一次见识到了,你爱梁景爱到无法自拔。” “是,我爱他,就算他不在这个世上,我也永远都只爱他一个!” “可你别忘了,你现在是我宋庭殊的妻子!” 望着他那副愠怒的神色,我真想哈哈大笑,而实际上我也这么做了。 “宋庭殊,抢来的婚姻,也值得让你这么骄傲吗?” “至少我们的关系合法!”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我就被他拦腰抱起,随手甩进一间空包厢的沙发上。 “宋庭殊,你要做什么!”这样猩红了双眼的他打开我记忆的闸门,新婚夜晚,他也是这般,而现在周身更多了几分寒气。 “做什么?”他俯身将我困在沙发里,魅惑地咬着我的耳垂宣誓主权,“让你知道,至少我上你也是合法的。” 第七章 我们是夫妻,来日方长 时隔一年,他毫无前戏的进入让我觉得自己有那么一瞬快要去见阎王了。 这一晚,我对宋庭殊的恨,更深了。 他就是个十恶不赦的魔鬼! 我是晕厥过去的,再次醒来,已经发现自己躺在家里的床上。 浴室里偶有水声传出,宋庭殊应该在洗澡。 我们俩结婚一年,一共发生过两次亲密行为。第一次在新婚夜他喝醉了,第二次就在昨晚,而两次他都是霸王硬上弓。 正当我陷入沉思时,浴室门打开了,他只下身围了一条浴巾,身上还有未擦干的水珠。 不得不说,宋庭殊身材健硕,肌肉匀称有致,堪比那些一线男模。 但这些,也不足以抵消他昨晚对我做出的恶劣行径。 我狠瞥了他一眼,裹着薄被欲要起身去浴室,却被他一手拉住。 “你哪里我没看过,还用得着遮?” 说着就要伸手来扯下我身上的被子,被我用力打开。“宋庭殊,你简直就是禽兽不如!” “禽兽不如?”他冷笑,“我碰我的合法妻子就是禽兽了?难道要姓梁的碰你才不是禽兽?” 墨黑的鹰眸中淬上点点星火,每一次提到梁景我们之间便战火连绵。 “宋庭殊,这是你我之间的事情,请你尊重梁景。” “如果没有他,你心里住着的人就会是我!” 有那么一瞬,我觉得他像极了一个任性的小孩,占有欲强烈得令人生畏。 “就算没有他,我也不会爱你,因为我不会爱上一个魔鬼!”我退后一步与他保持距离,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冰凉气息让我反感,“宋庭殊,你好好想想你都做过些什么,你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甚至不惜伤害别人。我告诉你,你是我最讨厌的那种人,自私,狂妄,恶毒!” “慕素,这一年我都尊重你不碰你,以为你至少会对我有一点认同,看来是我错了。” 他一步步逼近,我一步步后退,一个愣神撞在床沿上踉跄地倒下,随之而来的便是他魁梧的身躯。 看着他像一头饥饿的猛兽拉扯着我身上的被子,我清冷地笑着:“宋庭殊,难道你就只能用这招逼我就范吗?我告诉你,就算你占有了我的身体,但到死都不会占有我的心。你这样做,只会让我更恨你。” “恨?至少比没有一点感情来得好。”说着,他就要发力将最后一点遮挡物扯开,恰巧此时房门被敲响,外头传来吴嫂的声音。 “少爷,午饭时间到了。” 宋家规矩,正餐必须到位。 我心中暗暗抱住吴嫂的大腿感谢她全家,她出现的时间真是太合适了。 “别太得意。我们是夫妻,来日方长。” 宋庭殊倒也不恼,起身就打开衣柜拿出一套熨烫平整的西服,我则以最快速度闪进了浴室。 等我出来时,宋庭殊已经不在房间。 走到楼梯转角,就听见婆婆拍桌子怒吼:“要么生孩子,要么离婚,你让她自己选择。” 第八章 以后别再吃药,伤身 “妈,我娶她不是让她为宋家生孩子的,至于离婚,那更不可能。”宋庭殊言辞坚定,果断拒绝。 “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儿子,一辈子就毁在这个女人身上了。” 听得出来,婆婆是恨铁不成钢。 “妈,只要你儿子愿意离婚,我绝对同意净身出户。至于孩子,我是绝对不会为姓宋的生的。我公司还有事,就先走了。” 大门关上,还能隐约听到婆婆的咒骂声。 刚准备把车开出车库,就看到宋庭殊长身而立在车库门口。 “你那两条腿还能开车?不怕出车祸吗?”他讽刺着,就拿着车钥匙走到旁边一辆玛莎拉蒂前,“我送你。” 的确,昨晚被他折腾得够呛,今早起来我的腿还是打飘的,这么开车上路还真是有点危险,但要上宋庭殊的车,我还得考虑一下。 见我待在自己车里不动,他有些不耐地提醒:“别让我说第二遍。” 不知哪根筋搭错,这一次我竟然没有任何反抗的想法,慢吞吞地坐上了副驾驶。 “去公司?” “嗯。” “就你那小破公司还有事比吃饭更重要的?” “是,和堂堂宋氏比我那小公司的确很破,但难道你要我坐在饭桌上和你妈好好讨论生孩子事宜吗?” 生孩子这件事,毋庸置疑,宋庭殊完全尊重我的意思。 这也是我得感谢的他的一点。 “如果我说,生个孩子其实也挺好的呢?”他冷不丁地开口。 “宋庭殊,你他么疯了吧,当初你答应我不会碰我不会逼我生孩子的,现在你是想反悔吗?你要是反悔那我只能和你离婚,如果不答应,那我们就只能法庭上见。而且,就算有了孩子,你觉得孩子会幸福吗?答案呼之欲出,不会!” 一个激动就噼里啪啦说了一堆,连我自己都有些诧异。 同时我也很清楚,在离婚这件事上,我占据下风。 “可我已经碰过你了,而且我看你也很享受。”他暧昧地朝我眨眨眼,那双神采奕奕的眸子中仿佛勾勒着昨晚旖旎的画面。 不仅昨晚,在新婚夜,他让我完完全全从女孩蜕变成了女人。 对于一个二十七岁的女人来说,昨晚虽然很痛苦,但却像是一场甘霖,每一个干涸已久的毛孔都得到了滋润。 “禽兽。”我低声骂了一声,没有抬头怕他看到我的眼中的局促。 “停车。” 我喊得太突兀,宋庭殊一个急刹,我整个人向前冲就磕到了脑门。 “有没有伤到?”他迅速解下安全带就要来察看我的伤势,我轻柔了几下避开他直接开门下车,径直走进路边的一家药店。 再次上车,他的视线不偏不倚地撞在我手中的药盒上,俊脸瞬间黑了。 “你让我停车就是为了买避孕药?” 我很是自然地点头:“我说过,我不会给你生孩子的。虽然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放过我,但总有一天我会让你放手的。” 目光坚定地看着前方的十字路口,仿佛只要在努力一点,就能得到我想要的结局。 他只是冷哼一声,重新发动引擎,驶出前冷不防地提醒:“以后别再吃药,伤身。” 我也同样报以冷哼回他,这一切不都是拜他所赐吗? 大概二十分钟的车程,到达我公司楼下。 下车前,我迟疑了一阵还是选择开口问出我心中所惑:“如果昨晚真的是梁……他,你会怎么做?” 第九章 一票难求 或许,在我的内心深处还是不愿相信曾经与我和梁景那么要好的宋庭殊会是一个处心积虑十恶不赦的魔鬼。 “没有如果,梁景已经死了。”他紧了紧抓住方向盘的手,骨节分明,带着一丝戾气。 对于他的冷漠,我还是愕然了。“难道你就从没有为他的死感到一丝难过和自责吗?” 一秒,两秒,三秒。 沉默如斯。 蓦地,他回眸看向我,眸光精锐,口吻沉缓:“慕素,记住自己的身份,你现在是宋庭殊的妻子,而不是梁景的女朋友。” 身份,永远都是这唯一的身份,他宋庭殊除了用这个形同虚设的身份来压制我还能做什么! 车内的氛围压抑得足以能够憋死人,我不愿多待,开门下车离开。 来到十二楼的办公室,何静和彭翔已经到了,见到我来,目光十分诡异。 “素,从实招来,昨晚和宋先森酣战到多晚呢!”何静向来八卦,不嫌害臊地开门见山问我。 “别瞎说。”我还没开放到能把私事放到台面上说。 “你就别装了,瞧你这黑眼圈,还有脖子上的印记。”何静说着,就用手戳了戳我的脖子。 我比较敏感,她一戳脖子就怪痒的,加之心虚我还真信了,因为早上太匆忙都没来得及好好检查一番。 宋庭殊,这个禽兽,王八蛋! “何静,你就别拿她开玩笑了,赶紧过来一起商量一下周五的展会吧。” 多亏彭翔一语道破,不然我就真尴尬了。 关于周五展会,是国际石材展览会,在b市。 而我们公司就是做金刚石工具的,当初彭翔起意说金刚石工具在国外很畅销,所以各方考量下我、何静、彭翔三人决定筹资办一个金刚石外贸公司。 这一次展会,是我们在该领域拓宽人脉、寻找客户的好机会。 其实在这方面我还是个门外汉,何静和彭翔才是专业的,只是在发生了过去那些事情后,我想找些事情给自己做,加之英语专业出身,所以同意和他们合伙创立现在这家外贸公司。 半年多来,在他们俩的帮助下,我也逐渐对这个行业有所了解。现如今我们公司急需的就是多参加这些群英荟萃的展会,拓宽人脉,谈下订单,提升知名度。 讨论到一半,彭翔突然哀叹地打断了我们:“现在说那么多,关键我们一票难求啊!因为这次展会有mk公司老总到场,所以各界人士都想通过这次展会和他套近乎,排除那些知名企业和各路媒体外,剩下的票数几乎少之又少啊!” 闻言,我终于明白为什么讨论时彭翔总显得郁郁寡欢了,原来是这么一回事。的确,只要是做建材这一行的,都知道享誉世界的mk公司,要是能得到他们的青睐,那肯定是平步青云了。 可是,以我们现在的实力,怎么可能争得过那些大企业呢?难道就要放弃这次的机会吗? 正当我犯愁,身侧的何静突然拍腿大叫,然后意味深长地盯着我:“你猜,这次mk老总为什么会来吗?” “我怎么知道?”对于她这个问题,我有些哭笑不得。 我要是能猜到mk老总的心思,还能在这为无法参加展会发愁吗? “因为你老公呀!” 她太过兴奋,把我的肩膀撞得生疼。 老公。宋庭殊。 我脑袋有些发闷,这和宋庭殊有什么关系? “我刚刚查到,原来mk老总亲自过来就是为了和宋氏谈合作。” “所以……” 她故意停顿,朝我眨眼,一副对门票势在必得的模样,我启唇反问,心中暗暗打鼓希望不是我想的那样。 第十章 偶遇 “所以你只要回去和宋庭殊说一声,我们进展会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嘛!”她激动得连音调都上扬了,但又突然顿住,狐疑地问:“素,你还在犹豫什么?宋庭殊对你那么好,这件事肯定不会拒绝吧。” “就没有其他办法吗?工作上的事情我不想麻烦他。”我道出心声,不只是工作上,我的任何事情都不希望和宋庭殊挂上牵扯。 “你觉得如果我们有其他办法,还会干坐在这里发愁?”彭翔像是吃了炸药桶一样,没好气地质问我。 我困惑地看着他,虽然我知道他很看重这次展会,但也不能把所有坏情绪都撒在我身上吧。 何静用手肘顶了顶他,他意识到自己语气过重,弱声说了句“抱歉”。 每个人都有情绪化的时候,我也没必要和他斤斤计较,更何况他说得也没错,我们的确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 “我会回去跟他说说的。” 我垂头认命,如果不帮,我会过不了自己的心。 何静拍手叫好:“那我们绝对能去展会了。” 我心中苦叹,a市人人皆知,宋庭殊对我宠爱有加,却不知我们真正的关系。 “那我先回去上班了。” 在公司还没有真正强大起来时,彭翔是不可能离开原来公司的,毕竟他还有老婆要养,而这里便成了他不能说的秘密。 见他离开办公室,我问何静:“怎么感觉彭翔心情不大好?” 何静一怔,叹了口气,道:“他这几天正和老婆闹离婚呢。” 离婚? 这个消息让我有些不可思议,印象中他和他老婆可是模范夫妻呀,怎么好端端地就要离婚呢? “他们夫妻怎么了吗?”我开始拽着何静八卦。 “我怎么知道!”她一脸无趣地扒开我的手,走到落地窗边眺望远处。 我想她也不知道,毕竟彭翔平时沉默寡言的,因为工作在身我们平时聊公事也更多是在微信上。 整个下午,我和何静坐在各自的办公桌前盯着电脑搜寻订单,偶有聊天也是关于公事。 到了下班时间,何静让我陪她逛街,正巧我也不想那么早回去面对婆婆,便答应了。 在百货商场二楼逛了大半圈,她也没有找到一件喜欢的衣服,有些扫兴地拉着我准备离开。 “素,你看那女人,肤白貌美大长腿!”何静突然停下郁闷的脚步,指着店里正站在镜子前的那个高挑女人给我看。 循着方向看去,我的视线已经被沙发上突然起身的男人挡住。 这个背影,似曾相识。 “这条裙子好看吗?”女人甜甜地问。 “好看。” 虽然看不见男人的模样,但他醇厚的声音却似石子砸进我的心湖,漾起圈圈涟漪。 是昨天那个男人,更准确的说,是那个酷似梁景的男人。 还等不及大脑发出指令,双腿已经控制不住向店里迈进,一步一步,走到他身旁。 棱角分明的侧颜,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他扭头看我,眸中掠过一抹惊讶,旋即又莞尔浅笑:“你好。” “你们认识?”女人指了指我,又指了指他,很是疑惑。 “不认识。” “认识。” 两人不约而同开口,却是相反的答案,女人脸上的疑惑正在逐渐褪成怀疑。 “一面之缘。”他牵起女人的手,哄了几句,她便转身进了试衣间。 他重新坐回沙发,纤长的手指在手机上滑动,这一角度,更像梁景了。 身边的何静扯了扯我的衣袖,可我心底就是不想动,就想这样静静地看着他。 我的梁景,你终于回来了。 “梁景。” 他抬头,颇为庄重地起身,肃然回道:“抱歉,我叫……李旭。” 李旭。 噢,他不是我的梁景。 女人已经换好衣服从试衣间出来,他立即上前接过衣服交给服务员跟去柜台。 见他们离开,我又失控地跟了出去。 “梁景。” 他的脚步一顿,却还是继续向前。 “李旭。” 我旋即改口,他停下了,回头看我。 这一来一回间,我已经尽力控制好情绪,镇定自若地走向他。 “这位小姐,你干嘛缠着我男朋友不放?”女人已经有些恼了。 我只是抱以淡笑,又将视线回到李旭身上,口吻清淡:“你昨晚得了冠军是有奖金的,不过你好像忘记留联系方式了。既然我在这里碰见你,可否把你的联系方式给我,回头我转交给他们。” 第十一章 我娶她不是让她生孩子的 “你是?”他眼神生疑,满是警惕。 “我也是工作人员之一。”我浅笑,见他还是不信,我便补充了一句,“否则昨晚我怎么可能在金都到处跑呢?” 金都虽然是娱乐场所,但处处森严,没什么身份的人是绝对不敢在里面乱跑的。 这么一说,他卸下了对我的防备,轻轻松松地报了一串号码。 我正低头存号码,便听到头顶一句“辛苦了”,再次抬头他们已经转身离开了。 看着屏幕上“姓名”一栏,犹豫之下还是输了两个字,李旭。 “素,你怎么回事,怎么看到这个男人就魂不守舍的?”何静上前询问。 我笑着摇摇头,说了句“没事”。 之后,和何静吃完饭到家已经是晚上进九点,刚进门迎面扑来肃杀的气氛。 “你还知道回来?” 没想到这个点婆婆还没进房休息,听到她冰冷的声音我浑然一怔。 我换上拖鞋,走进客厅,在她面前乖巧地喊了一声“妈”。 偌大的客厅,她像老佛爷坐在中间,吴嫂和几个佣人在旁边候着。 看来宋庭殊还没回来。 “这么晚才回来你干什么去了?” “和朋友一起逛街吃饭。” “不打个电话回来报备一声难道你现在连电话都不愿意接了吗?” 火药味浓重,看来今晚又逃不了一顿训。 电话?可我并没有接到电话呀。 连忙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发现没反应,应该是没电了。 “妈,手机没电了,所以没接到你的电话。” 她冷哼一声,就侧眸看向吴嫂,吩咐道:“吴嫂,去把药端出来。” 药!又是药! “妈,我是不会吃药的!”我斩钉截铁地拒绝。 她睨了我一眼,尖声警告:“这由不得你,就算喝了吐,你也得给我咽回去!” “那你还不如给我下一碗砒霜!” 想起那些药都是来自一些不入流的号称得道高僧的鬼画符,我就管不了那么多,再一次大声反驳。 此时,吴嫂的药已经端了出来,浓重的中药味和烟灰味,闻得我直反胃。 “把她给我压在地上,灌也得给我灌下去!” 一声令下,我就被几个佣人压制住,那只药碗不断向我靠近,我死咬着唇拼命挣扎。 就在此时,大门打开,亮起一道清冷的声音:“你们在做什么!” 最后一个字音刚落入耳中,我已经被拽进一个结实的怀抱。 方才的挣扎间,我已经泪流满面,他伸手替我擦拭泪水,将我安置在一边,然后夺过吴嫂手中的碗,一饮而尽。 “宋庭殊!” 我和婆婆两人皆是看愣了眼,没想到他会拿自己的生命做赌注。 “妈,以后别再逼她吃药。我再说一次,我娶她不是让她给宋家生孩子的!”他提高了几分音量,冷冽如斯。 “难道你想让宋家绝后吗?你怎么对得起宋家的列祖列宗,怎么对得起你死去的父亲!”婆婆真的是被气到了极点,捂着胸口也要声嘶力竭地吼完。 是啊,宋家家大业大,绝对需要留后。 而我,做不到。 其实他宋庭殊当年逼我和他结婚如今也完全有能力逼我给他生孩子,但他却反而不逼,同我站在一起反抗自己的母亲。 思及此,我内心的罪恶感愈发深重。 “妈,要是你以后继续逼她喝药,那这些药都会由我来喝!”他没有回应婆婆的质问,反而火上浇油地进一步威胁。 “你这个不肖子!”一通吼完,那只静置在茶几上的碗便朝宋庭殊飞去,我还没来得及阻挡,便已经砸在他身上,闷重的声响过后便是一阵脆响。 想都不用想,这一记太痛。 不光是身,更是心。 他为了维护我,违逆了整个宋家。 顿时,我心中是说不出的滋味。 “吴嫂,扶我妈进房休息。” 说着,宋庭殊也拉着我上楼回房。 第十二章 你在求我 一进卧室,他就径直去了阳台,点了一根烟。 他知道我不喜欢,所以鲜少抽烟。 “其实你没必要这样,她毕竟是你的母亲,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整个宋家。”我走到他身侧,轻声劝慰。 真的没必要这样,他越是这样,我心中的愧疚越是肆虐。我好怕哪天,心底那最后一道防线也被这些愧疚攻陷,那我该如何面对死去的梁景呢? 他凉凉地看了我一眼,迅速将烟蒂摁灭在烟灰缸里。 “去帮我放洗澡水。” 在他洗澡期间,何静打了个电话过来,让我别忘了跟宋庭殊说展会门票的事情,我迟疑着答应了。 要是不发生过去那些事,其实宋庭殊是个很不错的丈夫,待我如珠如宝。门票这件事,只要我开口,他也绝对会答应。 只是今晚的事情让我太震撼,我没想到他会维护我到如此地步,再开口让他帮忙我内心会更加过意不去。 不到半小时,宋庭殊穿着一件浴袍从浴室出来,淡淡地提醒了一句让我去洗澡。 我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就进了浴室,快要洗完的时候才发现忘记拿睡衣了。 “宋庭殊。” 犹豫之下,还是喊了他,总比赤果果出去强。 无人回应,我又喊了一声,还是无人回应。 我找了一块大浴巾捂在胸前,偷偷打开一条门缝望出去,房间里好像没人,宋庭殊出去了? “宋庭殊?” 我又喊了一声,确定没人才迅速跑出来,从衣柜里拿出一套睡衣。 就在我冲进浴室的那一刻,房门开了,我吓得迅速把门锁上,靠在门板上大喘气。 幸好跑得快。 “啊!”再次走出来,没想到他正站在浴室门口,抱怀审视我。我被吓得不清,白了他一眼:“你站在这里怎么不出声啊!” 他倒是没说话,径直向我走近一步,抬手覆上我的额头,转而又捏了捏我的脸颊:“只是洗个澡,你的脸也未免太红了。” “洗澡热的不行吗?”我打开他的手床的另一头走去。 他也管得太宽了,脸红一下也要问东问西。 两个人同盖一条薄被躺在床上,整个房间唯一的光线就是窗外清冷的月色。借着微光侧眸看了一眼,他背对我躺着,呼吸均匀,但我知道他应该还没睡着。 在过去的一年里,每晚都如此,他只要回家,两人便是同床异梦。 我很感激他能如此体谅。 想到刚刚他出去了,我便轻问:“你刚刚是去看妈了吗?” “嗯。” 或许是因为他答得太过清淡,我一时之间也不知该怎么说下去。 片刻沉默后,我再次开口:“宋庭殊。” “嗯。” “你后悔娶我吗?” “从未。” “其实你没必要这样,你对我的好最终什么都不会得到,所以不值得。” “值不值得,我说了算。” “你妈一心想让我给宋家传宗接代,否则就是离婚……” 话还未说完,他翻了个身就把我搂入怀中,紧紧地抱着。 我身体僵硬,鼻息之间瞬间全是他的味道,厌恶的同时竟然心生愧意。 “慕素,我再说一次,我娶你不是让你来传宗接代的,至于离婚,你也休想。” “可是你妈……难道你想让我成为挑拨你们母子关系的罪人吗?”我瓮声瓮气道,这种两面不是人的烂摊子总是让我身心疲惫。 他摸了摸我的脑袋,柔声道:“你只要做自己就好,其他的事情,我会处理。” 心中五味杂陈,不知该如何作答。 又是一阵沉默。 思来想去,我还是打算把展会的事情拜托他。 “你,睡了吗?”我小心翼翼地问。 “有话要说?” 我咬了咬下唇,还是说了:“你应该已经知道mk老总要参加国际石材展吧,因为这样所以现在一票难求,你能不能帮忙弄三张门票?” “你在求我?”他松开我,单指抬起我的下颔问我。 第十三章 拿出求人态度 就算是黑暗中,他那双黑瞳中也盛满了满天星辰,很容易捕捉到。 “求你,帮帮忙。” 现在何静彭翔都指望着我拿到门票,我只好放下姿态,委声恳求他。 “你的诚意呢?”他语气轻佻,手也开始沿着我的腰线向下使坏。 月黑风高,孤男寡女同睡一张床,所谓诚意早已不言而喻。 “一定要用这种方式吗?”我抓住他的继续向下的手,冷声反诘。 “我说过,我们是夫妻,来日方长。”他反手握住我的手,掌心温度很高,烫得我有些瑟缩。 “宋庭殊,你当初答应过我,只要我不愿意,你就不会碰我。” “但现在是你在求我帮忙,求人就必须拿出求人的态度!” 他的手仅仅搭在我的腰间,也不继续为难我,但他意思已经很清楚,现在只要我一句话,结果就会是不一样的。 蓦地,何静和彭翔的身影在我脑海中一闪而过,他们已经为这个公司付出了太多太多,不能让展会这件事成为拦路虎,我更不能眼睁睁地放过这个机会。 一咬牙,凑近他,双唇轻轻地落在他的薄唇上,凉凉的,软软的,带着他的专属温度。 大不了一觉醒来再吃两颗药。 在这种事情上,我还算个门外汉,过去和梁景在一起,最亲密也只是偶尔亲吻,还都是他主动的。和宋庭殊结婚后,亲密之事虽然更进一步但仅仅那两次而已。 “我来。”许是我的青涩让他等不及了,他翻身就把我压在身下,吮着我的唇反客为主。 他的技术无疑是高超的,清冷的房间里逐渐热腾起来。 就在关键时刻,他突然停下动作,撑起身子凝着我。我以为他又要耍什么花样,可下一秒他便翻身下床奔向洗手间。 大概过了十多分钟,里面传来抽水声,他捂着肚子病怏怏地走出来。 我有些吓到,从未见过他这副样子,旋即想到他刚刚替我喝了那碗药。 “你还好吗?”我早就整理好自己的衣服,下床跑去扶他躺下。 “没事。” 但还没完全躺下,他又冲进了洗手间。 见状,我迅速到楼下找来止泻药,等他出来给他服下。 但之后的一个小时里,进洗手间的次数来来回回不下五次。 我递上一杯水,严声警告:“不行,你这样子必须去医院,不然就要脱水了。” “不去医院。”他躺在床上,暖黄的灯光下脸色歘白,却还嘴硬。 宋庭殊的倔脾气,我还是清楚的。 但这也不是惯着他的时候,我正要继续劝他时,房门响了,外头响起婆婆的声音。 肯定是动静太大吵醒她了。 或许婆婆还能劝得动他,说不定见到宋庭殊这样就会看清那些药的功效,以后就不会再逼我喝了。 思及此,我迅速开门和婆婆道明情况。 “你这个妻子是怎么当的,都这个时候还不赶快打120,难道等着他不行了你才高兴吗?” 劈头盖脸一顿骂,我无暇顾及,迅速去拿手机拨打120,随后又给陆湛打了个电话。 要是宋庭殊怪罪起来,都是他妈的意思。 在离开宋家前,婆婆还撂下狠话:“要是小殊有什么闪失,我肯定不会让你好过!” 此时此刻,最重要的是宋庭殊,对于这些责骂,我也只是沉默地受着。 救护车到医院的时候,陆湛也已经到了,了解情况后又是对我一顿指责。 “你最好以后能对他好点!” 第十四章 一大早能不能克制一下 我垂头不语,真后悔为什么我没有顺从地把那碗药喝了,那现在进医院的就不会是宋庭殊。 幸好洗胃及时,后半夜,挂完水之后,宋庭殊也虚弱得睡着了。 我坐在床边,凝视着那张还未恢复血色的俊脸,五味杂陈。 印象中,自认识他以来,他就一直都是那个意气风发卓尔不凡的男人,但没想到有一天他也会突然倒下,静静地躺在你面前,何等脆弱。 宋庭殊,没必要这样,真的不值得。 你对我好,真的不值得。 在这一段不平衡的婚姻中,我们注定谁都不会幸福。 不知不觉,我趴在床边睡着了,再次醒来,发现身体竟然不能动,好像被什么锢住似的。抬眸,便是一张清朗的笑脸,染着暖金色的阳光,分外耀眼。 他的笑容愈发肆意,我逐渐回神,才发现自己和他挤在一张病床上,迅速推开他起身,连鞋都来不及穿,赤脚站在地上,指着他质问:“我怎么会睡在床上!” 他睨了一眼我的脚,厉声:“把鞋穿上。” 我扬起下巴与他较真,但他的样子似乎我不穿鞋他就不会回答我任何问题。我迅速识相地穿好鞋,耳畔便传来他无辜的声音:“好心让你睡床,怎么听起来反而让你受委屈了呢?” 我瞪了他一眼:“卑鄙!” “我抱着自己老婆睡叫卑鄙?”他浓眉微蹙,很是不爽。 如此霸道地宣布他的主权,我有些惶恐,却也无言以对。 “我去洗手间。” 还没走出半步,长臂一捞我整个人就跌入他的怀里。 “昨晚的事情好像还没完吧!” 温热的气息穿梭在脖颈间,仿佛一窜小火苗迅速地蔓延全身,燃烧着每一根血管。 他的手紧紧地握住我的腰,我根本起不来,只有吃瘪地瞪他。 人都在病床上了,脑子里还尽是那些龌龊事。 突然,房门毫无征兆地被打开,紧接着便传来陆湛调笑的声音。 “一大早的能不能克制一下,这里可是医院!” 见陆湛进来,宋庭殊也不好继续逗我,趁他松手的那一刹那我迅速跑进洗手间,这个满脸通红的鬼样子可不想被第二个人看见。 宋庭殊住的是vip病房,所以配备齐全,我迅速洗漱了一番,准备开门出去时,听到陆湛拔高的声音。 “宋庭殊,你他么的能不能别再执迷不悟了,你对她再好对她而言也是于事无补,难道你要最后把自己搞得像小沁一样的下场吗?我差点失去一个妹妹,不想再失去一个好兄弟!” 我不知道陆湛口中的小沁是谁,后面的话我也听不懂,但我知道他口中那个“她”指的就是我。 陆湛说得对,宋庭殊对我再好,也是枉然。 恐是宋庭殊身体虚弱的原因,所以他的声音很低,我没听清,但之后便听到陆湛恨铁不成钢一句:“你真是没救了!” 我不想再继续偷听,开门佯装大方地走到他们面前。 陆湛一贯不给我好脸色,白了我一眼,冷嘲道:“你们俩真是妇唱夫随,一个前脚刚出院,另一个后脚又住进来了。” 我也没当回事。 “陆医生,我今天能出院吗?”宋庭殊问。 一听出院,我都有些讶异,更别说陆湛这个医生了,下一秒便传来他的怒斥:“你还想出院?你昨天再晚一点送医院就要送命了,早知道昨晚就该给你把脑子也洗洗!” 第十五章 我要你喂我 “去你的。”宋庭殊踢了他一脚,“说认真的,我什么时候能出院,公司还有事情等我处理呢。” “至少得到明天,这还是恢复的快的情况下。”陆湛比了个“2”,转头看向我,“我要是你,今天就该留下好好照顾他。” 许是他看到我急匆匆地洗漱觉得我是要走,其实我今天就打算留下来照顾他的,毕竟他住院都是因为我。 我点了点头。 陆湛跟我说了一些饮食方面的注意事项,说完就被护士叫走了。 病房里又只剩下我和宋庭殊两个人。 我把他的手机递上,说:“你亲自给你妈打个电话报平安吧,好让她安心。” “你不怨她?那碗药真要你喝了,你也得躺在这床上。” “可实际上药都被你喝了。” 反正站着说话不腰疼,我努努嘴让他赶紧打个电话回去,他也照做了。 “妈,我没事了……这事和她无关……明天出院,你放心吧。” “看来这次我是罪不可恕了。”见他挂下电话,我自嘲了一句。 想起昨晚婆婆看我的眼神,恨不得要把我杀了一样。 也对,她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还那么优秀,却瞎了眼栽在我这。 “你做好自己就行,其他的都别管。” 这句话他昨晚说过,可他越是这么护着我,我心里就越过意不去。 “你饿吗?我去买早餐。”我话锋一转,故意转移话题。 “不用,我刚刚已经打电话给林南让他送两份早餐过来。” 我微怔,不得不说他的心思总是那么细腻。 没过多久,病房门便又被敲响,是林南来了。 他把早餐交给我后,就从公文包里拿出三张纸条递到宋庭殊面前:“宋总,这是你让我拿的石材展门票。” 石材展门票! 闻声,我的视线便聚焦在那三张精致的门票上。 没想到宋庭殊的效率这么高! 只见他一个眼神,林南就将门票转交给我,之后听宋庭殊简单交代几句便离开了。 看着手中拿三张散发着金光的门票,我颇为动容,一时语塞。 “门票不是白给的,昨晚的事先欠着。”他雅痞地勾唇,眼角眉梢皆是奸计得逞的笑意。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拿到票才是重点,反正他现在还是个病人不能拿我怎样。 但是对于他这副欠抽的模样,我还是毫不掩饰地表露出嫌恶之情。 “吃早餐吧。”我把床头摇高了一些,扶他坐起来,将清淡的白粥递到他手边,见他迟迟不动,我以为他不舒服,便关心地问:“你怎么了?” “我要你喂我。”他漫不经心地掀起薄唇道。 赤果果的占便宜! 我把勺子往他碗中一掷:“爱吃不吃!” 一眨眼功夫,他就把我刚放在小桌上的门票攥在手心,势在必得地威胁我:“你应该知道石材展的门票有限吧。” 见他把门票越攥越紧,我立马明白过来他的意思。 要是我不按他说的做,他肯定会把门票毁掉,而门票有限,就算宋氏名头再大,也有些力不从心。 “卑鄙!” “这不叫卑鄙,这叫各取所需。”他笑语盈盈地纠正我。 要想和宋庭殊玩文字游戏,那下场之后一个,输得很惨。 不就是喂个粥嘛,为了门票,忍辱负重一下又算得了什么呢? 我做了个深呼吸,端起碗舀了一勺粥,还耐心地放到嘴边吹了吹,确定不烫才敢往他嘴边送:“喏,吃吧。” “方式不对。”他往后仰头,避开勺子。 “哪里不对?难道你吃饭直接用手抓吗?”我瞪了他一眼,要是连吃饭的方式都不对,那我这二十七年岂不是白活了。 “我要你用嘴喂。” 第十六章 你要是敢咬下试试 看着他一本正经地逼近我的底线,我彻底怒了,把勺子往碗里一丢:“宋庭殊,你还能不能好好吃个早饭!” “你喂我当然就能好好吃!”他继续笑得一脸无害,“我帮你喝了那碗药大难不死,你算是欠我一个人情吧,现在就是轮到你还的时候了。何况咱们是夫妻,我的要求根本就不算过分吧。” 他嘴角的笑容越来越大,看得我肺都快要气炸了。 宋庭殊,他么的就是一只狡猾的狐狸,原来“好心帮我”就是想把我一步步套住。 他的余光瞥了瞥手中的门票,笑而不语。 他是吃定我会因为他帮我而愧疚,会因为门票而妥协,所以得寸进尺把我逼到死角。 喂就喂,谁怕谁! 迅速含了一大口粥,扣住他的脑袋往他嘴里送,舌尖一点点往他嘴里渡。 当粥全部输送完毕我想要功成身退时,他竟然使诈一手反扣着我的后脑反入为主,一手禁锢着我的腰把我往他身上贴。 隔着彼此的衣物,我也能感受到他身上滚烫的热度。 “你要是敢咬下去试试!” 就快要我缺氧准备自救时,他突然松开了我一些,目光死死地锁着我的眸子,沉声警告。 莫名地,一腔委屈在心上爆发。 我重重地推开他,提高分贝大吼:“宋庭殊,你他么的到底想怎样!你知不知道我为你操了一夜的心现在真的很累,肚子也很饿,你好好吃个饭会死哦!” “你为我担了一夜的心?”他反诘。 我一愣,调整了一下情绪,很理所当然地回答他:“就算我对你没有感情,但也不代表我冷血,你是因为我才这样的,我当然有责任为你担心。” “赶紧喝粥吧。”他闷闷地撇下一句,就自己拿起勺子喝粥。 看他动作敏捷,哪里是没力气的样子!不过看他吃瘪的样子,我心中的阴霾也顿时消散许多。 临近傍晚,为了处理同mk集团合作的事情,加之宋庭殊执拗起来,我拦都拦不住,最终他还是成功出院了。 刚走出医院大门,陆湛的电话就飙到我手机上。 “慕素,你到底还有没有心,你他么真想让他去死啊!”隔着电话,不难想象出此时陆湛火冒三丈的样子。 “我拦不住他。”面对指责,我也委屈。 “你拦不住还是你不想拦,我看你巴不得他出点什么事然后你能一走了之是吧。” “陆湛,你说这话是几个意思!” 我就算再恨宋庭殊,我也没想过用这种卑鄙的手段报复他。 对方还想吼几句,手机就突然被从手中抽走,落到宋庭殊手里。 “好了阿湛,我真的很好。”说罢,他就挂了电话把手机还给我,“以后他要是再骂你,你就骂回去,别让自己受委屈。” 我无所谓地应了一声,又扭头问他:“陆湛是不是喜欢你?” 恰巧他在喝水,差点就喷了出来,缓了缓后才不可思议地问我:“你怎么会这么问?” “你看,我还没嫁给你之前,他对我态度还算可以,但自从我嫁给你之后,他对我简直就像是仇人一样。这难道不算吃醋吗?” 他爽声大笑,戳了戳我的额头,宠溺道:“我的小素真是太可爱了。” 对于突如其来的腻歪,我反感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恐是他也看出了我的反应,柔和的脸部线条瞬间变得僵硬,正色说:“阿湛喜欢的是女人,所以这一点你大可放心。” “那他为什么对我的态度会差别那么大?”这是我一直都匪夷所思的地方,印象中我从来都没有惹过他。 “他有病。” 听到宋庭殊给出的答案,我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不过倒也让我看出,这俩人可真是比亲兄弟还亲呐! 他先送我回家后一刻都没停留就去了公司。 进屋前我就做好被婆婆痛骂的准备,但事实与我所想完全相悖。 第十七章 休怪我把你赶出宋家 一进屋,我就看到吴嫂正在把婆婆之前向那些得道高僧的药材和符全部清理掉,而婆婆正坐在客厅里应该是在跟她那些小姐妹抱怨这些上当行为。 我朝她颔首微笑,她就朝我挥挥手,示意我上楼去。 今天太阳打西边升起了?竟然不打算为难我? 折腾了一天一夜,我无力多想,回房把自己收拾了一下,刚从浴室出来,吴嫂就来敲门,让我下楼吃晚饭。 说真的,现在和婆婆坐一桌吃饭,心里真是毛毛的。 可同住一个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该面对的还是得积极面对。 到了楼下,婆婆已经在餐桌前就坐,我像往常一样先给她盛了一碗汤。 “小素啊。”她轻声唤我,要是换做以前,我肯定觉得没什么,但从这些天我们的相处模式看来,这一声中不知带着多少杀气。 毕竟是长辈,何况她还没说什么,我要是这时候怕得逃开,那真是我的错了。 我僵硬地坐下来,静候审问。 “妈之前也是听信谗言,不知道那些药有问题,一直逼你吃药也是想急着抱孙子,你看和我同龄的那些阿姨们都子孙满堂了。你能,原谅妈吗?” 大逆转?婆婆向儿媳妇道歉? 我一时有些无措,但看在那双微垂的眸子满是真诚,再不答应倒显得我小家子气了。 “妈,您说的哪里话,是我没体谅您的一片苦心。” 她含笑欣慰,轻轻握住我的手:“小素,妈之后不会再逼你吃药了,是我太着急,你们还年轻,小殊又对你这么好,顺其自然孩子总会是有的,对吧?” 瞳孔骤缩,原来老太太走的是迂回战术啊。 我小心翼翼地抽回自己的手,双手交叠地放在膝盖上,端着身子郑重其事:“妈,很抱歉,我是不会为宋家生孩子的。” “这到底是为什么?当初小殊执意要娶你,我以为你们彼此相爱所以尊重你们,但现在我倒是很想问你一句,你爱小殊吗?” “不爱。” 这个答案,至始至终,从未变过。 “那你嫁到宋家是为了什么?为了宋家的家产吗?”婆婆显然是被我的回答震惊到了,她的声音骤然提高了好几个分贝,咬牙切齿的模样我倒不惊讶。 毕竟抛开爱情,我嫁到宋家的理由似乎只剩下利益了。 “这个问题还是问你儿子吧。”我淡淡道。 还记得,当年发生的事情接踵而至,我还没来得及缓冲,我爸就以死相逼让我嫁给了宋庭殊。 从那一刻起,宋庭殊曾在我心中留下的好印象连渣都不剩彻底毁灭了。 他毁了梁氏,害死了梁景,也把我葬送在了当年。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我怨的是,为什么当初老天不肯让我这条贱命随之而去。 “妈,我没什么胃口,你慢慢吃吧。”我放下筷子,起身就要离开。 “站住!”在吴嫂的搀扶下,她颤抖地支起年迈的身体,厉声厉色地说:“我不管你愿不愿意,三个月后你的肚子还是没有动静,那休怪我把你赶出宋家,到时候小殊要怎么护你都没用!” “只要你儿子肯离婚,我随时都可以离开。”说罢,我便转身上楼,背后的咒骂声再难听我也权当耳边风。 回到房间,我坐在床上看着手机通讯录中的电话,犹豫再三还是拨通了。 “你好,请问你是哪位?” 听到对方声音,我有些错愕,看了一眼手机上的名字,没有打错,可怎么声音差那么多呢?难道是因为在电话里的原因? “你好李先生,我姓慕,是金都的工作人员,我们之前在商场见过的。” 第十八章 这么晚还不回家 对方突然沉默,片刻之后才含糊地回答:“噢,原来是慕小姐,你好你好,请问是关于奖金的事吗?” 这个声音听得我感觉愈发不对,问:“请问你是李旭李先生吗?” “是,我是李旭。”他回答得斩钉截铁,不像是在骗我。 既然是他,那他声音怎么会变成这样,印象中应该和梁景是差不多的,难道真的是在电话里的缘故? “慕小姐,请问你打来何事呢?”恐是听我良久不回,所以他再次开口问我。 我迅速回神,组织清楚语言,端起架子开腔道:“抱歉李先生,原本昨晚我们就应该联系你给你奖金的,不过我们这边出现了一些小状况,所以还得麻烦你明天亲自过来取现金。” “不能直接打到我银行卡上吗?” “当初比赛规定,是奖励现金,所以还得请您过来取一下。” “那好吧,是去金都领吗?” “不是,请您明天下午两点去商业中心星巴克,我会在那里等你。” “好的。” 两人达成约定后挂断电话,我捏着手机,突然心生紧张,脑袋一片空白,不知道自己究竟做了些什么。 难道就因为一张和梁景长相酷似的脸吗? 想到刚刚编的谎言,明天要是他当真起来,我到哪里去给他筹集奖金? 思前想后,脑袋里还是一片浆糊。 不管了,明天的事明天再说。 昨晚一夜没怎么睡好,看了会儿电子书眼皮就撑不住耷拉下来。 半夜,我摸了摸床边,还是空空的,宋庭殊还没回来,看了一眼手机,已经快十二点了。给他打电话,也不接。 最终,我还是给林南打电话,他应该已经睡下又被我吵醒,说宋庭殊应该还在公司加班。 加班?他还真不要命了?要是陆湛和婆婆知道了,遭殃的又得是我。 在床上翻来覆去,最后我还是穿好衣服准备去宋氏找他。 来到宋氏,值勤保安告诉我宋庭殊还没下来,我便直接坐电梯上顶楼。 出了电梯,一片漆黑,就只有最角落有一处微光,我想应该就是宋庭殊的办公室。 周围过于安静,整个顶楼就只有我一人的脚步声,怪吓人的。 好不容易离那处光源越来越近,突然一个黑影闪到我面前。 幸好我只是单纯怕黑,心里没鬼,否则早就吓晕过去了。 “宋庭殊,你走路能不能出个声!”我怒吼。 “啪”一声,走廊里灯火通明,他长身而立在我面前,眸光微滞,满是惊讶。“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得问你啊,这么晚还不回家!” 话音刚落,看着他唇角绽开的笑意,我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这句话有多么娇嗔,真想立刻抹了自己脖子。 “进来吧。”他也不管我愿不愿意,直接牵起我的手把我拉进办公室。 这还是我第一次来他办公室,装潢简单大方,一侧全是落地窗,能够俯瞰整个a市的夜景。 不经意间,我被眼前的夜景吸引,丝毫没有察觉宋庭殊的靠近。 “你在担心我?” 他的气息倏然窜入鼻间,转身,他已经快贴到我身上,而身后只剩下一面偌大的落地窗。 是吗?是担心吗?应该不是吧。 莫名地,他的提问让我慌了心神,心跳加快不能自已,勉强稳定下来又听到他轻语:“你能担心我,我很高兴。” 第十九章 夜宵 抬眸,墨眸之间流光溢彩,缱绻深情,仿佛一潭旋涡,叫人深陷,无法自拔。 我迅速垂眸,抬手轻轻推开他一些,耸耸肩佯装无所谓的模样。 “谁担心你,你现在还算是半个病人,我可不想你工作又累倒了,到时候遭殃的可是我,你知不知道陆湛的毒蛇和你妈的眼神真的很恐怖啊!” “慕素,让你承认有那么一点担心我有那么难吗?”他抬手撑在玻璃上将我圈入他的阴影中,沙沙的声线震得心弦微颤。 “我凭什么要担心你?”四目相对,我很佩服自己能够平静近乎冷酷地说出这句话。 他垂下手臂,转身坐到办公桌前,凉凉一句:“我没事,你走吧。” 交错的光影投在他身上,尽显落寞寒凉。 我心头一滞,反思刚刚语气太重,肯定伤到他了。 “林南告诉我你连晚饭都没吃,你是不打算要你的胃了吗?”我叹了一口气,回到今晚此行的正题上。 他伏案低头,根本没有要理我的意思。 两人僵持须臾,还是我选择了妥协,要是他真有什么闪失,我恐怕这辈子都会良心不安。 “好了,我在担心你,成了吗?你要是不吃饭,我会担心你胃会不会不舒服,担心你会不会病倒,最后担心我自己会不会挨骂!”我边说边观察他的表情,面部线条越来越柔和,当然不能让他太自得意满。“所以宋大少爷,您可以跟我回家了吗?工作是做不完的,但人的精力是有限的。” “走吧。”他合上文件,关上灯,像之前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把我牵出办公室。 我不想惹他,也就任由他牵着。 “你一个人待在这里时为什么不把走廊灯也开着,不然有人来或者你出去的时候多不方便。”想起刚刚过来的经历,我对此进行了一番控诉。 他转头看了我一眼,一言不发地继续向前走,我的手也被他握得更紧。 “你怎么过来的?”走到停车场,他突然问我。 “开车。”我指了指停在旁边的那辆mini。 他脸色即刻阴沉下来,严声道:“以后大晚上的一个人不许开车!”说着,就朝自己那辆玛莎拉蒂走去,“你上我的车。” “那我的车呢?” “明天让林南帮你开回去。” 我吐了吐舌,反正我夜路也开不习惯,正好可以蹭车。 “你晚饭也没怎么吃,不饿吗?” 我一惊,看他还是淡定地开着车,想必他是打电话回去问过情况了。 见我不语,他兀自做了决定:“那去夜市买点夜宵吧。” “不用,回家吧,你的胃还是回去煮点粥喝。” 见我阻止,他笑着听话地把车继续往回家方向开。 “你坐一下,我去厨房帮你下碗面。” 一回到家,我就钻进了厨房。 忽地,一道炙热的光芒直抵脊梁骨,回眸,宋庭殊正斜斜地靠在门框上,嘴角微微上扬。 见我看他,他作势要走过来:“需要我帮忙吗?” 我向来不喜欢做饭的时候有人看着,二话没说就把他推了出去,把移门关上。 当我把面端出来时,宋庭殊正抱怀坐在餐桌前,好整以暇地看我。 真是个大少爷! “家里没什么菜了,我给你煎了个蛋,凑合一下。”我把筷子送到他手边后坐下。 “你不饿?” 我当然饿,但家里就只有那么多面了,他一个人吃还嫌不够的。 “不饿。” “再去拿副碗筷,每人一半。”他显然是看透了我,语气也带着不容拒绝的硬气。等我拿出碗筷放到他面前时,他一边把面分给我一边说,“大晚上吃太饱也不消化,这么多够我们垫垫肚子了。” 说着,又把一整颗煎蛋放到我碗里,下一秒像是对我的心思了若指掌,用筷子夹住我的筷子阻止我把煎蛋还给他。 第二十章 消食运动 等我收拾完毕回房,宋庭殊已经洗完澡出来了。“洗澡水帮你放好了,去洗吧。” 闻言,微怔,这还是他第一次帮我放洗澡水。 等我出来,房间里只剩下一盏壁灯,宋庭殊已经躺下。 工作到这么晚肯定很累,应该是睡着了。 可还没等我拉开被子躺下,有力的长臂已经把我带倒,健硕的身体随之压在我的身上。 “宋庭殊,你起开!” 我推搡着,原来他一直都在假寐。 “运动一下有助于饭后消食。”他斜肆一笑,滚烫的掌心就滑到我的腰际,掀开衣服下摆而入。 消食!我怕反而会被颠出来! 我继续挣扎,然他只轻轻一个动作就把我的双手拉到头顶,咬下我的耳垂,呼着热气:“别忘了这一晚是你欠我的。” 不知为何,听他这么说,我觉得自己的人格受到极大的侮辱,为了三张展会门票,我把自己卖了一晚。 然而,事实就是如此,我无言以对也无力反抗。 热浪翻滚的一夜,支离破碎的梦让我难以清醒。等我完全醒来,床边已经没人。 洗漱完第一件事,就是拉开床头柜的抽屉,拿出之前买的避孕药。 可我怎么翻箱倒柜地找,还是找不到。 难道婆婆又进房搜查了?可是她要是找到,肯定又会来找我兴师问罪的。难道是宋庭殊? “如果我说,生个孩子其实也挺好的呢?” 宋庭殊之前说过的话隐隐浮现在我耳畔,让我更加深信这药是他拿走的。 他的目的不过一个,用孩子把我绑在他的身边。 可要是这么简单,这一年来婆婆就不用千方百计逼我喝药了。 想起今天下午和李旭有约,我赶紧把自己收拾了一下出门,路过药店的时候重新买了一盒避孕药后才去了商业中心那家星巴克。 我到的时候正好两点,转了一圈都没看到他人,以为他还没到便打电话给他,他告诉我已经到了。 环视一周,我看到一个同样拿着手机接电话的男人正朝我这边看来,但这张脸和我见过的完全不一样。 “你是?”我走过去,有些茫然。 “你好慕小姐,我是李旭。”他起身邀我坐下,笑容可掬,倒不像什么坏人。 眼前的这个人无论从外形还是声音,都和我之前所见所闻不一致,这肯定不是整容,而是冒名。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凝眉询问。 他双手十指交扣地放在桌上,迟疑了几秒才徐徐说来:“其实,你见到的那位不是李旭,我才是真的李旭。他是我朋友,叫程凡,拳击比赛那天我听说对手是一号厉害人物,但我又不能反悔,否则要向金都赔偿违约金,所以只好让程凡替我上。” “慕小姐,今日、你约我在这里见面,我其实很感激的,要是在金都,被人识破了我的身份,我肯定吃不了兜着走,所以我恳请你,一定要帮我保守这个秘密好吗?我真的很需要这笔钱,我妈近期被查出肿瘤需要立刻手术,所以这笔奖金对我真的很重要。”他突然握住我的双手,满目哀求,叫人怜悯。 听完他所言,记忆也随之涌进脑海,怪不得之前那个长相酷似梁景的男人在介绍自己时,总是会停顿一下后才说出自己的名字。 原来他叫程凡。 第二十一章 逛超市 “慕小姐,能帮帮我吗?”他还在乞求我。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即便是那个叫程凡的男人领去了奖金,也是会给李旭的,所以我点点头答应了他。 “不过你能把程凡的联系方式给我吗?” “这个……抱歉慕小姐,没经过同意我不能透露他的隐私。”李旭一脸无奈,我也不强人所难。 既然今日是一个互相欺瞒的见面,他已经坦白,我也不再藏着掩着。 “抱歉李先生,其实我今日约你不是代表金都给你奖金的。我以为你是程凡,出于私人原因想与他见一面才出此下策。”看着他的脸白一阵红一阵,我补充了一句,“但你不用担心,他们的确是要给你发奖金的,但奖金会直接打到你的卡上。” 来赴约之前,我打电话问过林南,让他帮我查一下拳击赛这件事,冠军得主的确是有奖金的。 “你这么做是不是有所欠妥呢?”此时他已经收敛起最初那副温顺模样,黑色的镜框后面眼神犀利而冰冷。 突然觉得这个人并非善类,生冷的语气说不定已经盘算着敲诈我一笔,所以也不想再跟他说抱歉,同样以冰凉的语气回敬他:“李先生,我承认我的方式的确有不妥当的地方,但你们冒名参赛这件事难道就很妥帖吗?” 只要一提这件事,他立马就卸下冰冷,有些僵硬地笑道:“不好意思慕小姐,我没有要怪你的意思,既然金都会直接把奖金打到我卡上,那我等便是了。但是还请慕小姐看在我,哦不程凡的面子上,千万不能揭发我们啊!” 这应该是我头一次见到什么叫做翻脸比翻书还快。想想也是,金都谁人不知是宋氏旗下的产业,要是让宋庭殊知道他们欺骗他,肯定不会有好下场。 就像他说的,看在那个叫程凡的男人的面子上,我不会揭发他们。 “那你就把程凡的联系方式给我。”现在我手中的筹码明显比他大得多,理直气壮地摊手向他索要。 他还是那副苦瓜脸:“真的不行,程凡他最注重个人隐私,我真的不能告诉你。” “那你走吧。” 等李旭离开没多久,我也失望地走出咖啡厅,刚到路边准备打车,一辆黑色宾利就停在我身侧,下来的人是林南。 他替我打开后座车门,比了个请的手势:“太太,宋总请您去宋氏一趟。” 我睨了他一眼,他镇定地看着我。 看来宋庭殊是知道我找李旭的事了,至于为何知道,那还多亏眼前人了,真是宋庭殊身边的一条忠犬。 到达宋氏总裁办,宋庭殊正好开完会回来,吩咐林南给我倒了一杯茶后整个办公室就剩下我们俩。 “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宋庭殊脱下西服,松了松领带,看似悠闲地坐在沙发上。 我知道他在等我坦白,但他设下的范围太广,他知道什么不知道什么现在完全掌握不了。 “你想问我什么?”我迫使自己别自乱阵脚,既然是他让我来的,那他问什么我就答什么好了,反正宋庭殊要问我的肯定是他早就心知肚明的。 他冷哼一声,转而露出一丝讥笑:“你今天偷偷去见那个男人,找到你想要了的吗?” 林南能够精准无误地把我接上车,说明他肯定在外待命多时。“我见了谁,难道你会不知道?” “其实你有什么想知道的,可以问我,任何事情我都可以帮你查到。”说着,他就将手头的一份文件推到我面前,示意我打开。 我顺势打开,里面的资料让我愕然。 原来他早就知道程凡代李旭参赛的事,而且还特地调查了程凡,他现在是天颂航空的空少。 “所以你给我看这些东西的目的是什么?”我合上文件,抬眸反诘。 墨眸含笑,深不可测。“这难道不是你想要的吗?” 这的确是我想要的,但是我不相信宋庭殊会这么好心帮我调查程凡。 “你想怎样?”我敛眉,压着声线沉沉问道。 “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想知道的,那应该可以和他划清界限了。”他凉声下令,“你不许再见他!” “凭什么?宋庭殊,我有交朋友的权利。”我把文件拍在茶几上,大声反驳。 “可你的交友目的不单纯。慕素,别忘了你现在是有夫之妇,这一点不用我再提醒你!”他的口吻达到前所未有的寒凉,凉得我背脊发颤。 我不屑冷嗤,任何事情只要同往事挂钩,他就会用这段婚姻来提醒我。我想,这段婚姻的价值也不过如此了。 转念,我突然勾唇冷嘲:“宋庭殊,你在怕吗?因为过去你做的那些龌龊事,所以见到一个和故人相似的人,你良心不安了是吗?” 面对我的咄咄逼问,他的脸色也愈发阴冷。 “慕素,我再说一次,梁景的死是意外!”他咬牙切齿地强调。 “是,我知道他的死是意外,但要不是你,他就不可能会出意外,所以间接凶手这个罪名你是逃不掉的。” 不堪回首的往事历历在目,我还记得那天我赶到医院,看到的是一张满是鲜血的脸,整条走廊都回响着心跳消失的低鸣声。 “慕素,到底要我说多少次,你才能对我抛开成见?”他扑向我,双手钳制住我的肩膀,眸光猩红。 “永远不可能。”我凉凉地开口。 若是哪一天我原谅了他,不是我傻了就是疯了。 他瞪着我,沉默得可怕,下一秒却像一头穷凶恶极的猛兽,疯狂地啃噬我的双唇。 心上一寒,除了如此,他或许找不到更好的方式证明我是属于他的吧。 思及此,我突然替他心生悲凉,生在高处的宋庭殊,不过是个可怜人罢了。 这一次,我没有反抗,任由他吻着。 许是我的反应出乎他的意料,他突然停下动作,眼神迷乱,不过一眼他就腾地起身,整理好微皱的衬衫,沙哑地说了声“抱歉”。 我撑着沙发重新坐好,同样梳理着有些凌乱的头发。 “你又吃药了,是吗?”他问。 我反应了两秒,才明白他口中的药指的是避孕药,自然地“嗯”了一声。 “不是让你以后别再吃药吗,对你身体不好难道你不知道吗?” 他的口吻愈发严厉,这是我没想到的,不免有些被吓到,转瞬就呛回:“怪我咯,那你以后倒是戴套啊!” 语毕,空气里仿佛滋生出一种微妙分子。 他俯身,将我圈在沙发里,扯起嘴角斜肆一笑:“我以后会记得的!” 还特地强调了“以后”二字,我的脸唰地烧红,这次真的给自己挖坑跳了。 “我要回去了。” 我抬手就要推开他被他抓住:“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也快下班了。” 由于我的车已经被林南开回宋家,所以只好乘宋庭殊的车回去。 车上,何静打来电话:“素啊,门票的事你搞定了没?” 我一拍脑门,被宋庭殊搅得一团乱,都忘了把这件事回复他们。“已经拿到了,是统一放我这,还是各自拿着?” “还是各自拿着吧,到时大家去的时间可能有先后。你现在在哪呢,我过来拿一下吧。” 我看了一眼行车路线,不像是回家的,扭头问宋庭殊:“我们去哪?” “超市。” 对于宋大少爷去超市这件事虽然有些讶异但我也没往深处想,便和何静约了在超市见,正好门票还都在我包里。 到超市的时候,何静已经在门口等着了,我跑上去把门票掏出来给她,抬头的时候就见她一脸痴汉样地盯着我身后。 回眸,便是宋庭殊撇嘴无奈的笑容。 自大狂! “真是太感谢你了宋先生,没想到这么快就拿到了门票,你真是我们公司的大恩人呐!” 看何静抓着宋庭殊阿谀奉承的样子恨不得要扑上去舔两口,我退开一步嫌弃地瞪了她一眼。 宋庭殊向来有洁癖,被何静这么一抓恐是要把这件衬衫扔了。然,令人惊讶的是,他只是轻轻地拿下何静的手,与她保持友好距离,淡笑回应:“门票只是小事,很感谢你们平时对小素的照顾。” 听到宋庭殊富有磁性的声音,何静整个人都酥了。 “我们还要去超市买些东西,失陪了。”说罢,宋庭殊就拉着我走进超市。 一路上,他也不说话,我以为他在因为何静的动手动脚而生气,不好意思地代她道歉:“何静她本来就待人热情一些,刚刚抓你的手你别太介意哈!” 他停下脚步,凝眸看我:“我不介意,但我很希望你能介意。” 知道他意有所指,我淡笑着走到前头蒙混过去。 手机突然震动,原来是何静发来的短信。 [慕素,你老公真他么太帅了,又那么宠你,你上辈子是不是拯救了银河系啊!] 一头黑线。 但莫名地,心头还是有点喜滋滋的。 刚把手机放回包里,后面一步追来的人就把我的手紧紧地握在手心,任我怎么挣脱都挣不开。 碍于公共场所,我不好发作,只好任由他去了。 “你有什么要买的吗?”他突然停下脚步问我。 我一愣,不是他要来超市的吗,怎么反而问起我来了呢? 正想拒绝,突然想到大姨妈也快来了,而家里的卫生巾也没了。但……我看了一眼还在等我回复的宋庭殊,立即低下头,瓮声瓮气地说了一句“有”。 “你要买什么?”他继续追问。 该怎么说呢? 这还是第一次和宋庭殊一起买卫生巾呀,真的有些尴尬。 “女性用品。”我强壮镇定地朝他抿唇笑了笑,眼神却已经不知飘到哪里去了。 第二十二章 快给我出去 听到答案的他也有些微怔,等他反应过来我已经挣开他奔向卫生用品一区。 反正现在他也知道我要买什么,心中的尴尬少了大半,坦荡荡地进到卫生巾一栏的货架上进行挑选。 反倒是宋庭殊,干站在一边,一言不发地看我挑选。 这很反常,难道宋庭殊因为这个而尴尬了? 想到他尴尬,我心里就特别舒畅,故意放慢动作挑了好久才拿了几包扔到购物车里。 没想到他拿起其中一包,又看了我一眼,若有所思道:“你怎么换这个牌子了?” 又是一头黑线。 我抢过他手中的卫生巾扔回购物车:“要你管,变态。” 说罢,我愤愤地向前走,背后是他轻快的低笑声,绕在我耳畔更加烦躁。 走了几步,我确定脸上的温度恢复正常才回头问他:“你要来超市的,难道你不买吗?” 我见他只是跟在我身后,也没有要挑自己要买的东西,有些好奇。 “我要买的东西在收银台。” 收银台,收银台一般都放一些糖果之类的,可我记得宋庭殊不爱吃甜食呀。 轮到我们结账,宋庭殊顺手拿起几盒杜蕾斯。 原来……他指的是这个。 再用余光瞄他一眼,神色淡定,倒是收银小妹见着了大帅哥红了脸。 真想挖个坑把他埋了! “先生,杜蕾斯正在搞活动,买一送一。” 只见宋庭殊又拿了一倍的数量:“结账吧。” 像宋庭殊这样气质卓绝的男神级人物本身就会招来许多回头率,现在又在众目睽睽之下买这个,更是引得议论纷纷。 装好袋子后,收银小妹还不忘朝我微笑:“小姐,你真性福!” 那一瞬间我估计自己脸上的表情比哭还难看,我匆匆走在前面与他拉开距离,好想装作不认识他。 坐上车,我就忍不住吐槽:“宋庭殊,你故意的吧!” “啊?”他还一脸无辜地装作不知道。 “你买那么多套套回去炒着吃吗?”我指了指安静躺在后座的购物袋,愤懑地质问。 他轻笑,捏了捏我的脸颊:“不是你让我以后注意点的吗?” “那也不用那么多吧!” “我的耐力如何难道你不知道?”他朝我暧昧地眨眨眼。 我语塞,索性扭头去看窗外不再理他。 晚饭时间,空气中弥漫着危险因子。 “小殊,听说阿城他老婆怀孕了是吗?”婆婆突然发问打破沉默。 宋庭殊“嗯”了一声,也不多说什么,继续吃饭。 阿城,应该指的是比宋庭殊小一岁的表弟,林城。 “那你这个做表哥的也得抓紧了。” “妈,咱吃饭能不说这件事吗?”宋庭殊阻止婆婆说话时已经用余光瞥了我一眼,估计是要看我的反应。其实当婆婆说到怀孕这事时,我已经大概猜到她要把话题往我们身上引,自然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为什么不能说!”婆婆愤愤地把筷子拍在桌上,现在这个话题似乎成了大家争执的导火线,“她已经老实告诉我了,她不爱你,那她跟你结婚不就是冲着咱们家的财产来的吗?想要我宋家的财产可以,但你也得给我拿出一定的资本来换。但这个女人打死都不肯生孩子,那你们今后的路只有一条,就是离婚。” “妈……”宋庭殊烦躁地揉了揉眉心。 “我宋家容不下这么矜贵的女人!”婆婆继续疾言厉色,“要是不想给宋家生孩子,那就今早给我滚出去!” 看她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好像是我求着她分我一点宋家财产,我心中的怒火也无处安放,腾地起身,正色声明:“我说过,只要你儿子愿意,我可以立刻净身出户!” 离婚是宋庭殊的地雷,此时夹在中间的他肯定不好过。 “你先坐下。”他语气凉薄,用力拉了我一把,我抵不过一屁股坐下。 “妈,我是绝对不会离婚的,至于孩子,我和小素都还年轻,再晚两年也不着急。”宋庭殊沉着嗓子解释,很明显地能够听出他在压制自己的怒气。 “年轻?宋庭殊,你都三十了,她也二十七了,比你小的阿城他们都快有自己孩子了,你们还在跟我谈年轻,难不成你是想让你老婆成为高龄产妇吗?知不知道错过了最佳生育年龄生出来的孩子可能会不健康,你们到底懂不懂我的一片苦心啊!”婆婆急得不断地扣响桌面,一记又一记锤在我心上。 高龄产妇,不健康的宝宝。我何尝不想在最佳的生育年龄拥有一个自己的宝宝,但是和一个不爱的人拥有宝宝,让宝宝活得不幸福,那我宁可孤独终老。 “妈,就算你想要抱孙子,那是说说就能有的吗?那也是需要时间的,你现在把我们逼到死胡同了也不能给你变出一个孙子来呀!”宋庭殊也彻底怒了。 “时间?我都给了你们一年时间了,你们有当回事吗?宋庭殊,你别再护着这个女人,她就是不想给宋家生孩子,我就是再给你们一年、两年、十年,都不会给我变出一个孙子来!” “妈,你别动不动这个女人那个女人的,不要孩子的事和小素无关,是我的决定。” 我和婆婆皆是错愕地看向宋庭殊,没想到他最后会把这顶帽子扣在自己头上,我有所动容,对他这份袒护更是感激与愧疚。 然,他为我做更多,也得不到任何回应。 “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不孝子,为了这个女人你是想把你妈给活活气死是吧?”婆婆精明一世,怎么可能会轻信宋庭殊的话,“你要护着她可以,那我就给你三个月时间,必须给我怀上孩子,否则我一定会把她赶出宋家!到时候你要再护着,那就想好要你这个妈还是这个女人!” 说罢,婆婆就在吴嫂的搀扶下气呼呼地进了卧室。 整个餐桌上就剩下我和宋庭殊两人,气氛尴尬得简直让人窒息。 “宋庭殊,其实离婚是现在唯一的办法,不是吗?”我谨慎开口。 既然宋家需要延续香火,那只有离婚,宋庭殊再婚,才能达到这个目的。 “不吃了。”他摔下筷子,“你收拾干净!” 望着他疾步离开的背影,我瘪瘪嘴叹了一声,谈及此事我永远都只有炮灰的份。 眼前满桌的菜,基本没动过,按照宋家的规矩,不吃隔夜菜,所以都只能倒进垃圾桶。 可是这么多碗盘,平时都是佣人洗的,现在宋庭殊发话,哪还有人敢上来帮我。 等到把餐桌厨房都收拾好,我的腰已经酸的不行。 回到房间,宋庭殊不在,应该还在书房办公。 桌上是刚刚去超市买的一袋东西,我把卫生巾拿出来放进卫生间,还有剩下那一堆杜蕾斯,真想把他们全部扔进垃圾桶! 身心俱疲,泡个热水澡最适合不过。 抛开一切烦恼,温热的水漫过身体,每一寸皮肤都放松地舒展开来,双眸微闭,再舒服不过。 许是太过舒适,我竟然忘记提防外头的动静,直到“喀嚓”一声,浴室门被打开。 我旋即抱紧身体,很想伸手去够架子上的浴巾,但目测距离应该是够不到的。 “宋庭殊,你变态啊,快给我出去!” “一起洗。”他一步步靠近,空气里的温度就一步步升高。 我腾地从水中起身,迅速撩过一块浴巾把自己围上,反正都已经坦诚相待过,再矫情下去就真成砧板上的肉了。 “你要洗我让你。” 说着,我就要绕过他出去,只是他长臂一捞,我就被带进他的怀里。 身子还没完全擦干,他的衬衫也被我染湿了一片。 “宋庭殊,你不想让我再吃药的话就立刻放开我!”隔着薄薄一层衬衫,他身上滚烫的热度灼得我全身紧绷。 他缄默不语,眸光精锐,那一汪深潭出暗涌浮动,下一秒勾成了月牙:“你倒是提醒我了。” 心口一松,以为他会就此作罢,没想到他长指在我腰间一扯,浴巾便颓然落地,细密炙热的吻也侵袭而来。 花洒一开,温热的水哗哗流下,将我们俩彻底打湿。 感受到我的颤栗,他辗转在唇角坏笑:“想要吗?” 长指不断深入,内心深处的火山正在爆发,滚烫的岩浆烧灼着每一根神经。我咬下唇,指甲快掐进他精瘦的腰,抵死不发出任何声音。 水不断地淌下,哗哗的声音震耳欲聋,隐约听到自己孱弱的呜咽声。 身体早已虚软,悬空之际只有死死地抓住他,转眼便陷进柔软的床垫里。 今夜,注定又会是一个漫漫长夜。 云雨过后,我实在体力不支昏睡过去,隐约听到他在叫我,好像是让我把头发吹干了再睡。我嘀嘀咕咕骂了一句什么,继续不管不顾地睡死过去。接着,就感觉到脑袋上一阵热风拂过,很是舒服。 翌日,我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手刚吃力地抬到一半,就见另一只手已经伸去,兀自把电话挂断。 我凝眸瞪了他一眼:“这是我手机!” “现在才几点,继续睡会儿。”他连眼皮子都懒得抬一下,就霸道地把我捞进怀里。 哪有这样睡的,是想闷死我吗? 眼前一片全是他小麦色的胸膛,那么近仿佛还能听到他匀速的心跳声,莫名其妙地,我的脸就滚烫起来。 我推了他一把想让他松开我,显然这样的举动吵到他了,他突然睁眼,眉头紧蹙:“慕素,你再不安分小心把你办了!” 最不能惹的就是还没睡醒的人,而且像宋庭殊这样在某些方面说到做到的人,更是惹不得。 我只好服软,糯糯地抱怨:“你抱那么紧我都快无法呼吸了。” 闻言,他果然松开了我一些,但下一秒手机再次不安分起来。 看到那双黑瞳染上光火,我立刻去摸手机,原来是何静。 连续两个电话,肯定是有要事找我,我便接了。 “素啊,你人在哪呢,别告诉我你忘了今天咱们要参加石材展啊!” 霎时间,大脑空白,我愣生生地问了句:“今天周几?” 对方就发出一阵哀嚎:“偶买噶,你还真给忘了,我和彭翔都已经到了,你快过来吧!” 我连连应声,挂下电话就要急着起床,腰间却被人一拖,再次倒在床上。 第二十三章 出轨 “知不知道昨晚伺候你我很晚才睡,你现在能不能给我安分点!”他凉声警告,语气中已捎带上一分薄怒。 见他眼睛闭着,我光明正大地朝他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自作自受! 转念,他不应该也要去参展的吗? “今天是国际石材展,说不定mk老总已经在等你了,你还不起床?”我还不想一大早就和他吵得不愉快,所以故意把声音放柔了询问他。 “就这事?”他睁开眼淡淡地瞥了我一眼继续闭上,长臂还是不依不挠地扣在我腰上。“再睡一会儿,你待会儿和我一起去。” “可是何静他们已经到了,我……” “闭嘴!”他使坏地在我胸上捏了一把,让我想起他刚刚的警告,立即噤声,眨巴着天花板,不知不觉睡意又袭了上来。 宋庭殊所谓的再睡一会儿就是睡到大中午,当我们出现在石材展时,何静和彭翔已经在里面逛了一圈了。 “哦——”何静指着宋庭殊离开的背影,意味深长地朝我眨了眨眼睛,“怪不得这么晚到,原来如此啊!” 她一向喜欢八卦,我也懒得理她,问她有没有什么进展,她也一本正经地告诉我发出去了一些名片,另外彭翔正在一边和一个老外交流,估计有些苗头。 一边说着,何静就要拉我去和那个老外打个招呼,突然眼前冲出一个人,还没来得及看清,我的脸上就落下一个火辣辣的巴掌,直接把我打蒙圈了。 “慕素,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 尖锐的女人声直直地刺进我的耳朵,刚刚一巴掌打得我有些耳鸣,片刻之后我才回过神来,见来人竟是彭翔的老婆孙婷。 这是要闹哪一出?我虽然与她相识,但平素根本毫无交集,又是在什么时候积了这样的深仇大恨不得而知。 “孙婷,你发生什么疯?”被人毫无预料地扇了一巴掌,任谁心里都会不爽快。 她理直气壮地冷哼:“你抢了我老公还问我发什么疯?” 这次换我冷笑:“孙婷,你今天出门是忘吃药了吗?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抢你老公了?” “你这个不要脸的狐狸精,还在这里给我狡辩?”说着,她又要抬手挥下一巴掌,我已经做好抬手截住的准备,但没想到动作慢了一拍,她的手被人死死地抓在空中。 “这位小姐,请问我妻子是哪里得罪你了?”浑厚有力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我的腰间也多出一只有力的臂膀,背后顿时有了一面结实的墙,心中那一点点小恐惧还完全消失了。 我偷瞄了一眼周围,基本所有人都围到了这里看热闹,怪不得会把宋庭殊吸引过来。 “宋总是吧!你老婆给你戴绿帽了你不知道吗?她抢了我老公!”孙婷愈发放肆,口出狂言。 “孙婷,你把话给我说清楚,我什么时候抢你老公了?”被人这么冤枉,我当然受不了,冲上前一步就指着她的鼻子质问。 倒是宋庭殊很是冷静,重新将我拥在怀里,温文尔雅道:“既然我妻子说她没做过,那她就是没做过,我相信她。孙小姐是不是找错人了呢,还是要不要让你老公站出来指一下到底谁是小三?” 随着宋庭殊的话,几乎在场认识彭翔的人都把目光聚焦在他身上,顶不住压力他还是畏畏缩缩地站了出来,一把抓住孙婷的手腕就要往外拉:“跟我出去。” “我不走,今天我不抓住那个狐狸精,我就不走!” 估计彭翔都没有想到孙婷力气那么大,挣开他的同时还把他推了一把,差点就摔个四 脚朝天。她重新回到我面前,怒气已经把这张清秀的笑脸扭曲成一团:“慕素,你敢不敢承认你最近一直都在和我老公发微信联系。” 微信?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我和彭翔都是聊的工作上的事,难道就因为这样你就认定我是你们婚姻的小三?孙婷,我知道你们最近在闹离婚情绪上肯定会不稳定,但你这样平白无故的指控我完全有理由告你诽谤!” 考虑到彭翔和我们一起创业搞外贸公司不能让他老板知道,所以最近石材展的事情我都是用微信和他交流,除此之外,我们就没有任何多余的联系了。 “那你这么说就是承认了,宋总,你老婆都承认了难道你还要顶着绿帽护着吗?”孙婷看向宋庭殊,非得把宋庭殊也拖下水,或许对她来说,宋庭殊对我的信任倒塌了,那她就在这场闹剧中大获全胜。 “我妻子只是承认了和你丈夫用微信聊公事,并未承认自己插足了你们的婚姻。而且你确定我妻子会放弃我选择你丈夫?所以孙小姐还是得把话听听清楚,一不小心就容易把自己往坑里带。”宋庭殊的语气明显带上了逼人的寒意,目光定格在几步之遥的男人身上,“彭先生作为当事人,难道不应该把事情说清楚吗?” 彭翔浑身一颤,许是没想到宋庭殊会突然点自己名字,愣了好半晌才迟钝地走到孙婷身边,弱弱地说了一句:“别闹了,不是慕素。” “那是谁?”孙婷眼中闪过一丝震惊,旋即又凝眸生疑,“还是说你到现在还在维护她,还不肯对我说实话?” 女人一旦失去理智,想象力也会无边无际地膨胀。 “不是她!”彭翔急得跺脚,音量也提高了好几分,“我再说一次,不是她!” “既然不是我妻子,那彭先生要不要坦白到底是谁呢?要是你不把话说明白了,我想孙小姐还是会对我妻子心存芥蒂,我不想我妻子蒙受不白之冤。”宋庭殊冷冷出声。 彭翔低头不语。 “啪”又是惊天一掌,落在彭翔脸上。“你说,到底是谁?” 既然孙婷能把我误认为小三,那她也可能误会了彭翔。作为他的朋友,我心底还是对他保留了一丝信任的。 见孙婷这么没完没了地撒泼,我有些看不过去,想要上前阻止,但腰间的手就像黏在我身上似的,明明力气不大我却无法挣开。 倒是何静,突然向前一步,我适时拉住她,以为她也同我一样看不过去,要上前找孙婷理论。以何静的脾气,她绝对会和孙婷撕逼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怪难看的。 她拉开我的手,朝我笑了笑,还没等我会意,她已经走到孙婷面前,用一种前所未有的冷静说道:“孙婷,你要找的人是我。” “何静!”我轻唤了一声她的名字,以为她一时脑热就是上去挑衅的。 “是你?”孙婷大叫,怒不可遏的神色掺杂了诧异。 说着,她就要一巴掌扇上来,一直站在一旁处于游离状态的彭翔突然出手阻止,怒吼:“孙婷,你他么够了!” “够了?”孙婷挣扎着,却敌不过彭翔的力气,厉声呵斥,“你说要创业我给你钱创业,现在你给我创出一个小三了,你还让我够了?” “孙小姐,你的确够了!”宋庭殊突然凉声插话,“这里是展会现场,不是给你处理家事的地方。” 说着,就朝身边的林南使了个眼色。 林南向来行事果断,朝孙婷比了个请的手势,这时保安也已经到了,连带着把彭翔何静都请了出去。 “慢着!”宋庭殊再次发话,众人停下脚步,回眸看他。 他拥着我向孙婷走去,冷冷地睨了她一眼后,又温言问我:“她刚才怎么打你的,你就怎么打回去?” 我忘了宋庭殊是商人,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也是基本的经商之道。 “算了吧。”我朝他摇了摇头,现在局面已经那么僵硬,我不想再插一脚。 孙婷也已经吓得花容失色,带着哭腔求饶:“对不起宋总,是我一时没搞清楚,才……啊——” “啪!” 我想在场除了宋庭殊是最清醒之外,没有人会料想这一巴掌会突然落到孙婷脸上。 他刚刚竟然抓着我的手,甩向了孙婷的脸。 “把他们给我轰出去!”一言令下,保安便像押犯人一样把人带了出去。 “这些人是你请的吗?”宋庭殊睨了一眼林南,见他点头,凉声启唇,“你这个月的薪水减半,以后请人注意质量,不是谁都可以放进来的。” 我站在一边,默默同情林南三秒钟。 “以后记住,绝对不许让自己受委屈。”他低头看我,依旧温言。 我知道他是为我好,但这不是我的做事风格,真不知道是否该感激他。 向来热情活泼的何静忽地变得淡漠疏离,眼中还有隐忍的泪水在滚动,我放心不下想要跟出去,却被宋庭殊拦住。 “你跟我走!” 还不等我反应,他就把我拖进了一间休息室。 “宋庭殊,何静现在肯定不好受,我怕她出事,你就让我去找她吧!”他把我按在沙发上时我就霍然弹起来,央求他。 “你现在这个样子出去想吓死谁?”他捏了捏我的脸,动作很轻,可还是很痛。 刚刚孙婷那一巴掌绝不是盖的,我现在整个左脸都已经肿了起来,说不定还留下了鲜明的五指印。 没过多久,林南就拿着两颗水煮蛋进来,苦着一张脸,估计还在为扣薪水的事情伤心。 这事说起来,林南是躺着也中枪,我同情心泛滥便忍不住替他说话:“其实今天的事也不怪林特助,展会那么多人进出总会有疏漏的。所以啊,林特助的薪水还是别给他扣了吧。” 林南眼中放光,期待着宋庭殊的审、判结果。 “你先出去吧,以后注意点!” 宋庭殊这么说,绝对是同意了。 林南也是机灵人,不用我多说就连声感激,拍胸脯保证不会再有下次。 “把脸凑过来!”宋庭殊剥完一颗鸡蛋,轻轻地揉在我的脸上,“疼吗?” 第二十四章 自杀 我摇头,满脑子都挂上了问号:“你说我为什么从来没发现彭翔和何静之间的关系呢?” “因为你笨。”毫不犹豫。 我暗自腹诽,就不应该在宋庭殊面前问这么蠢的问题。 “我还是打个电话给她,我怕她出事。”我心中不安,刚掏出手机就被他夺走,“宋庭殊,你干什么!” 他把我的手机往身后的桌子上一放,神色肃然:“慕素,你是蠢还是傻,刚刚被打一巴掌的是你,你的脸都肿成猪头了,还有心思管别人?” “可是何静彭翔毕竟是我朋友,而且我相信何静肯定是有什么苦衷,我相信她的人品,绝对不会做出道德败坏的事。”说了这么多,我恍然发现宋庭殊对他们也不甚了解,无趣地摆了摆手,“跟你说这么多你也不懂。” 他只是一阵轻笑,继续用鸡蛋帮我揉脸。 这个信息化的时代,不到傍晚,石材展上的这场闹剧已经在网络上传得沸沸扬扬。虽然孙婷的方式偏激了些,但毕竟是受害者,所以在网络上博得一片同情声,而何静和彭翔则沦为了众人口中的渣男贱女,甚至有人已经人肉出他们的信息,网络暴力的讨伐声更加猖獗。 晚上,我洗完澡出来突然收到何静的微信: “素,对不起,请原谅我瞒了你这么久。其实我和彭翔大学时期在一起过一段时间,后来觉得大家性格不合便分开了。当时我们都在学生组织里,不适合谈感情,所以一直对此保密。直到去年我们在聚会上重逢,我发现自己对他还是有感情的,原来这么多年我还是忘不了他。我知道他已婚,对他不能再抱任何幻想,所以我想把这份感情藏在心底。但爱到深处往往让人盲目,就在我们办公司之后的一个月,他喝醉了,我们俩发生了关系。后来,当我知道他和孙婷过得并不幸福时,我更加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虽然我不知道他对我是否真心,但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素,请你原谅我瞒了你这么久。现在事态发展成这样,我知道自己错了,但一切都太迟了。” 随着长长一段读完,我心中的疑惑也逐一解开。 爱情本身就毫无章法可言,就像何静说的,她是爱到了深处,爱到了盲目。即便如此,她如今也受到了道德谴责。 而我,始终都不是圈中人,所以谈不上原不原谅,只是心疼我这个可爱的朋友。 转眼,我反复回味最后一句“但一切都太迟了”,带着无尽的哀伤和遗憾,似曾相识的感觉冲撞着心脏。我愈发不安,转身换了套衣服就要出去。 打开、房门,宋庭殊刚好从书房出来,见我匆忙出去便问我要去哪里,我大致把刚刚读到的信息说给了他听,表示自己放心不下必须要去看看她。 宋庭殊说要陪我一起去,迅速回房换下家居服,和我一同出门了。 到达何静所住公寓时,我惊愕地站在门口,刺鼻的气味扑面而来,无法想象一下午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红木门上到处都是划痕,还被泼了红油漆。 我敲门,却无人回应。 打电话,对方已关机。 “宋庭殊,我怕何静想不开,出事了。”恐惧油然而生,我颤抖着双唇,心底一个劲地祈祷何静平平安安的。 “你让开。”宋庭殊把我拉到一边,作势要把门撞开。 一下,两下…… 每一下都那么用力,看得我都心疼。 幸好,第三下的时候门终于开了。 之前我来过她家,所以对具体布局还是有所了解的,见客厅没人,便直接冲到她的卧室。 窗帘紧闭厚重,把整个房间笼罩得密不透风,昏暗无光。 而何静,正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手边是一个安眠药的空瓶子。 “何静,何静……”任我怎么动她,她都毫无回应,安详地闭着眼睛。 心底的希望愈发渺茫,仿佛回到一年多以前,身体的热度在不断透支。 “她吃了安眠药,我们必须立刻把她送医院。”说着,宋庭殊已经把何静从床上抱起来,走了两步,才发现我跪在床边没有动作,催促了一句,“快点。” 我浑浑噩噩地跟上,一路上我都在后座照顾何静,时不时叫她的名字,但她还是不给任何回应。 宋庭殊一路飙车,闯红灯,在最短时间内赶到医院。 此时,提前被通知的陆湛已经率领一众护士在门口待命,等宋庭殊车一停,他们便开始把人迅速转移到移动病床上,推进了手术室。 我虚软无力地坐在长椅上,目不转睛地盯着那盏刺眼的红灯,它只要不暗下,我的心也不会放下。 “宋庭殊,她不会有事的,对吗?”不知怎么地,我抬头凝视始终站在我身边的男人。明知道他也不会了解里面的情况,但仿佛他只要说一句“没事”,我就会安心许多。 “放心,她一定会没事的。”他摸了摸我的头,让我靠在他的腰间,我没有拒绝。 虽然我和何静谈不上闺蜜关系,但这半年多相处下来,我了解的她本性不坏,是个热情善良的好姑娘。也许在感情方面她是有所过失,但就如她所说,她控制不了。 我明白,这种情愫有多么失控,而要将其控制又要付出多少心神,一不小心,它又会疯狂生长。 一年半以前,我也被通知赶到这里,手术室大门紧闭,所有人的脸上都蒙上了一层灰。红灯熄灭,从里面传来的结果却是“尽力了”。 这是我第一次感受到死亡的无情与可怕,它就这么猝不及防地把人带走,把所有相关的人都拉入一个痛苦的深渊。 “啪”一声,灯熄了。 我放开宋庭殊的刹那,才发现自己刚刚抓他抓得多么紧,还把他衬衫蹭湿了一小片。 在他的搀扶下,我一步步走近,陆湛从里面出来,从容地摘下口罩:“幸好送得及时,已经帮她洗胃,明天就能醒了。” “谢谢你,陆湛。”我稍稍站稳,调整了一下情绪,说道。 陆湛嘁了一声,玩笑道:“我说你们最近和医院关系挺好呀,三天两头就往这跑。” “这么晚辛苦你了,你去休息一下吧!”宋庭殊拍了拍陆湛的肩膀,轻轻搂住我的肩膀就跟着往病房走。 只听陆湛在后面喊了一声:“记得欠我一顿饭!” 来到病房,昏暗的灯光下,她的脸色惨白如纸,不免心疼。 我坐在床边,宋庭殊则坐在一边的沙发上。 “你明天还要上班,不然就先回去吧,我留下就好了。”白天宋庭殊忙着应酬mk老总,晚上还折腾了这么久,虽然面上难见倦容,但是个人都要累瘫了。 “你要留在这?” 我点头:“何静不是本地人,她一个人在a市打拼没人照顾,只好我留下。” “医院有护工。” “我还是不放心。”她刚刚死里逃生,我怎么可能忍心离开。而且,万一她醒来之后还想不开那怎么办,我必须得在这里看着。 “那我也留下。”说着,他窝进沙发里,一副打死都不走的气势。 “你明天不上班吗?”虽然是宋氏是他家的,但作为老板也不能老旷工吧,而且宋家家风严谨,婆婆要是知道又是因为我才没去公司,又该找我麻烦了。 “难道我能放心你留下?”他不答反问。 我讪讪垂眸,保持缄默。 只要是宋庭殊做的决定,就算火山爆发,也不会动摇。 既然他要留下,就留下吧。 后半夜,我迷迷糊糊竟然睡着了。 “阿翔,阿翔……” 我的睡眠很浅,一点声音就能把我弄醒。 醒时发现,我窝在沙发里,宋庭殊坐在椅子上,视线落在我身上好像没移过。 “阿翔,阿翔……” 床上的人轻声呓语,抓着床单,很不安稳。 我起身走到床边,轻轻握住她微凉的手,想要叫醒她却又不敢出声。 最怕便是虚实颠倒。 当初的我,何尝不是想要一梦不醒,因为醒来寻不到生存的意义。 可后来,我还是选择醒来。这个世界上或许还有很多人在等我,我不能自私地不告而别。而且,梁景也肯定不允许我就这么轻易地去找他。 片刻之后,她总算平静下来,双手也开始慢慢放松。 我替她掖了掖被子,见宋庭殊就站在我身后,他应该到现在还未合眼过。 “你去休息一下吧。” 现在已经凌晨四点多,就算是钢铁人也经不起这么熬。 他没答话,反而把我抱起来送回沙发里,我差点失声惊叫,幸好及时抬手捂住嘴巴。 “宋庭殊,你做什么?” 在这之前,这样的动作,这样的距离,都是危险的象征。 难道他不知道这里是医院吗?而且还是在别人的病房里。 “闭上眼睛,再睡一会儿。”说着,温热的掌心就覆在我的眼睛上,一片黑暗袭来,伴随着他低沉温柔的声音,我听话地换了个较舒服的姿势,再小憩一会。 等到再醒来,晨光熹微,清风徐徐,还带着一点白粥的清香。 饥肠辘辘的胃开始叫嚣,我揉了揉眼睛,确定手边就是一碗香喷喷的白粥。 “先去洗漱一下再吃。”他捏了捏我的鼻子,推我进洗手间。 洗漱完毕走出来,我第一时间查看了何静的情况,尔后看向宋庭殊,他像是知道我想问什么,自然地答道:“刚刚陆湛过来看过了,一切正常,待会儿应该就会醒了。” 原来陆湛已经来过了,想必他也是在这里守了一夜吧。 “咱们吃不了那么多早餐,要不你给陆湛送一份去吧。”我看除了白粥,还有豆浆油条等等各式各样的早餐,应该是不知道何静的喜好,所以每样都买了一些。 “他已经有了。”察觉到我的惊奇,他又补充了一句,“这些就是和他一起去买的。” 顿时了然,他抬手落在我的嘴角,轻轻抹去我嘴角的米粒,摩挲间恍如带上了电,大脑瞬间短路,神色僵持在空气中。 第二十五章 看你还挺有精力的 我最受不了的,就是他对我细致入微的好,像病毒一样一点一点侵入骨髓,无力抵抗。 “素……” 耳畔传来微弱的呼唤,我迅速从他深情的眸底别开眼,跑到病床边。 “你终于醒啦,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的?”在这之前,我想过在她醒来时给她点颜色瞧瞧,谁让她这么不珍惜生命,但实际上,我还是下意识地选择了最老套的方式,毫不掩饰地流露出对她的担忧。 她淡淡一笑:“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许是往事太沉,我鼻子一酸,便红了眼。“醒来就好,没事就好。” 要是当初的梁景,也能够从鬼门关回来,该有多好。 看着她呆愣的神情,我意识到自己情绪太过,连忙收敛,笑问:“肚子饿吗?宋庭殊买了好多早餐。” 一听宋庭殊,何静眸光一动,还是帅哥有疗愈功效。 “谢谢宋总。” 宋庭殊莞尔,以示回应。 吃过早餐,宋庭殊接到林南的电话,必须赶回公司。 离开前,他已经嘱咐过陆湛,多多照看。 为了表示对他的感激,我坚持把他送到大门口。回病房的路上,我想到凌晨何静的呓语,就算他们的关系不正当,但作为同事或者是老同学,他也应当来给何静一个明确的交代。 犹豫再三,我还是给彭翔打了电话,但回应我的却是“您拨的电话已关机”。 不知昨天他们三人离开展会后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也不敢在这个时候问何静,免得她再徒增伤心。 回到病房,我见她正盯着手机发呆,连叫她三声她才应了我。 “医生说你一切正常,只要好好配合治疗,用不了几天就能出院了。” 我试图转移她的注意力,但注定还是失败了。 “素,他还是不接我电话。我昨天回到家,就一直给他打电话,他却一直关机。”清眸湿润,好不叫人心疼。 彭翔的冷漠,或许是把她逼上绝路的导火线。 “小静,你愿意把昨天后来发生的事告诉我吗?或许,我可以帮你分担一些。”我握住她的双手,不想让她觉得自己太孤独。 她看着我,双唇颤动,欲言又止,良久,才启唇缓缓道来:“昨天我们被赶出展会后,我就被孙婷叫来的人打了一顿,后来我逃回了家,她们追来,还泼了红油漆。我打电话给彭翔求救,但他死都不接我电话。后来,我发现这件事愈演愈烈,网络上已经把我人肉出来,我一下子就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我很害怕,眼前一片黑,已经无路可走,我只好选择吃安眠药自杀。” 自嘲地笑了一声后,她继续道:“幸好你把我从鬼门关拉了回来,否则我怎么可能看清彭翔这个人渣的真面目!现在想来,他和孙婷关系不好是一回事,玩我又是另一回事,他自始至终都没有真心待过我!” 说话间,眸中闪过一抹火光。 我抚了抚她的背,不想她为了一个渣男经历生死后,还花费多余的力气去恨,这样不值得。 “小静,既然你看清了彭翔的真面目,那就悬崖勒马别再错下去。以后他是死是活,都与你无关,知道吗?你现在也算涅槃重生,你应该为自己而活,好好珍惜生命热爱生活。” 她不断点头,突然颜色肃然道:“素,现在我和他的事情闹得满城风雨,对公司肯定是不利的。”我以为她担心公司,想着她现在的身体状况不适合再多思,欲要打断,反而被她打断,“你先听我说完。素,你现在必须认清一个事实,我和彭翔是绝对不会再合伙,所以公司肯定不可能继续维持下去了,你懂吗?” 我颔首,这一点其实在昨天我就有预感,网上言论犀利,连带着把公司也奚落一遍,而何静和彭翔的关系我也考虑过,无论少了他们其中哪一个,公司都很难运营下去。 “我想说的重点是,我怕彭翔会做出对公司不利的事情,毕竟当初我和你投的钱才是最多的,你最近一定要注意公司的财务状况。”她蹙着眉头,有条不紊地向我分析现在的局势。 的确,如今彭翔的人格已经颠覆了我对他的认知,这个人渣说不定就会对公司伸出魔爪。 然,还不到傍晚,我就收到银行信息,这半年来所赚的货款全部被取出,一分不剩。 我们仨都知道公司的账户密码,所以货款的去处,不用猜也知道,肯定是彭翔。 考虑到何静现在的身体状况,我安慰她说有宋庭殊帮忙肯定会让公司的损失降到最低,但事实上,我怎么可能请宋庭殊帮忙呢?我欠他的已经够多,不想把这一面狼狈的自己也暴露在他面前。 离开医院,我先去了公司,电话已经被打爆,邮箱也已经被塞满,都是国外客户要求解除合同。 我忙得焦头烂额,宋庭殊的门禁电话也不断催来,再耗在这我也会怕,所以收拾了一下迅速赶回家。 可惜回到家,宋庭殊已经阴云密布。 我管不了那么多,直奔书房,很多业务我还不是很熟悉,所以得一边请教何静一边搜索资料自学。 “砰”一声,书房门被推开。 宋庭殊穿着浴袍黑着脸走进来,二话没说就把我从椅子上拎起来,就要往外拖。 “宋庭殊,你放开我!” “工作重要还是身体重要?”他倒是放开了我,但眸光更加冷冽刺骨了。 我哆嗦了一下,无视他的怒火,重新坐回电脑前忙碌起来。“现在是非常时期,请你理解我。” “就你那小破公司,你以为你这么不眠不休就能搞定了吗?”他冷嗤一声,满腹傲气。 他向来看不起我那小公司,我是知道的,但没想到他在这个时候还能站在一边说风凉话。 “你要是看不惯你可以出去!”我白了他一眼,继续工作。 “啪”笔记本电脑突然被合上,差点压到我的手,一惊一乍间心底压抑的火气也炸开了锅。 “宋庭殊,你他么今晚没吃药吗?在这里发什么疯?” “我关心你身体叫发疯,慕素,你到底有没有良心?”他凉声反驳。 我当然知道他也是为我好,但能否态度和方式都有好一点,这简单粗暴我是接受不了。 “你拼命工作时我有管过你吗?你能不能别那么霸道,大家公平一点!” “公平?你跟我谈公平?慕素,你何尝对我公平过?”他一步步向我逼近,我一个踉跄,整个人就跌坐进宽大的皮椅中。 他双手撑在扶手上,俯身压下:“我对你如何,你从来都不放在眼里,所以我们之间又何来公平一说?” 说来说去,他对我的好就是最大的筹码,但这些筹码的背后又是什么,我和他应该都心知肚明。 “宋庭殊,我从来都没求你对我好,我早就告诉过你,你对我好永远都只是一件徒劳无功的事。”我欲要掰开他横在两侧的双臂,但男女之力悬殊,我的手腕反倒被他单手擒住。 “看来我是对你好过头了。”说话间,他用力一扯,下一秒就将我大横抱起,大步离开书房,一脚踹开隔壁的卧室门再单腿带上,整套动作一气呵成,面部肌肉都不带抽一下的,看来是真把他给惹恼了。 但现在非常时期,我的心情也很糟,张牙舞爪地蹬腿:“宋庭殊,你他么快把我放下来!” 下一秒,他一松手,我整个人就掉进陷进柔软宽大的床垫里。 我看着他解开腰带,立马明白接下来将会发生什么,旋即撑起身子欲从侧边逃开,却被他一手勾回,“撕拉”一声连衣裙化成碎片。 “宋庭殊,你禽兽啊,所谓的好好休息就是这样,你知不知道我昨晚到现在都没怎么休息好!” 说话间,我捂着胸抬腿蹬他,脚踝却被他抓住,随着他压下我被死死地固在床上动弹不得。 他挑起我的下巴,斜肆勾唇:“看你还挺有精力的,这漫漫长夜不做点夫妻日常怎么对得起你冠的‘禽兽’二字呢?” 眸中寒意渐起,毫无前戏的动作让我吃痛地闷哼了一声,不甘心地在他的肩膀咬下。 要痛,彼此就一起痛。 全程,我都像具干尸一样,死咬下唇,就算唇被咬破了,也抵死不发出一点儿声音。 炙热的指腹覆在我的唇上,蜻蜓点水似的摩挲了一番,又俯身压下辗转,仿佛要把我体内的血液都吸干了一样。 宋庭殊,变态! 他将我抱进浴室清洗,我也没有任何反抗。直到重新回到床上,我才扯过被子侧到一边。 黑暗中,腰部攀上一条手臂,许是他也感受到了我身子一僵,低笑须臾在我的肩上轻吻一下。 这两天,太累,外加被他这么折腾,就算身后有再大的危险我也不想管了,昏昏沉沉地闭上眼睛进入梦乡。 翌日清晨,我醒得出奇地早,但身子像被车轮碾过一般,躺在床上不想动弹。 浴室门突然打开,宋庭殊一身清爽地走出来,见到我醒来便微笑走来。 他像是知道我要背过身去避开他,便径直走到床的另一边,俯身直击我的双唇。 这是一个绵长缱绻的法式热吻,和昨晚的简单粗暴比,像极了清晨凉爽的风,带走赖在身上的疲倦。 他勾了勾我的鼻尖,轻笑:“还在生气?” 每次床上这些事,我就像个玩偶一样任他玩弄。 我白了他一眼,不想理他,刚扭过头去,又被他扳回来。 第二十六章 回娘家 见他一脸餍足,我的气就不打一处来。可经过昨晚的激战,我也吸取了教训,惹恼他是没有好结果的。所以,我舒了一口气,柔声说:“宋庭殊,外面肯定有很多女人排着队为你解决生理需求,你又何必执着于我呢?男人不都喜欢女人在床上骚么,我满足不了你,最后大家都不高兴,这可不是一桩划算的买卖。” “我出去找女人你真不介意?”他的视线逼近,我毫不畏惧地对上,摇头,“不介意。” 俊脸黑了黑,转而轻笑一声,抵在我的耳边,似呢喃,却森森凉意:“但我介意,我还真就好你这口,我宋庭殊下半辈子就只上你一个女人。所以,你不介意不愿意也得给我受着。” 语毕,还挑衅般地在我的耳垂上舔了舔。全身就像触电一般,轻轻颤了颤。 “宋庭殊,你这个言而无信的家伙!”我瞪他,还依稀记得他曾对我保证过,说我只要不愿意就不会碰我的,但现在呢,使出浑身解数地折腾我。 “只是战略转移而已。”他心情大好,戳了戳我的额头,凝神问我,“你公司的事需要我帮忙吗?” “就算我吃土我也不会找你帮忙!”我暗自握拳,坚定道。 “那好,我先去上班了。”他出乎意料地爽快起身,突然又折回来,眸中带着警告,“昨晚我都释放在了外面,所以你不会有事。不准在吃药!” 愣神间,他已经关门离开。 昨晚的画面一点点地浮现在外面,他的确到最后释放在了外面,想起之前吃了两次避孕药后,我的姨妈就已经晚了好几天,再吃肯定伤身。不吃就不吃,应该不会出什么事! 躺到近中午,我才慢吞吞地起床。想到又要和婆婆面对面,我就犯头疼。 所幸的是,吴嫂告诉我,婆婆一大早就和小姐妹出门了,要到下午才会回来,我这才松了一口气。 吃过饭,我爸突然给我打电话,说让我和宋庭殊回去吃饭。 这结婚一年,他都没怎么主动打电话给我让我回去,这次让我还要带着宋庭殊回去,肯定是什么不好的事情。 之前就是因为慕氏陷入困境向宋庭殊求助,所以宋庭殊才会用我嫁给他作为交换条件。当时我爸以死相逼,我怎能见死不救,只好下嫁。后来我才知道,慕氏之所以会资金链断裂都是因为我爸贪图暴力轻信谗言导致投资失败。 我已经赌上我的婚姻帮过他一次,这一次他又准备向宋庭殊献殷勤,到时候宋庭殊再开什么不利条件,那我肯定又成了靶子。 思及此,我准备一个人回家去,并不打算将此事告知宋庭殊。 医院公司银行三处奔波,忙了一下午也只是处理了冰山一角。何静问我详情,我还是以宋庭殊会帮我为借口挡下了,目的是能让她好好休养。 我到家时已经快七点,路上时我爸已经催了两个电话过来,或许他一直以为宋庭殊要过来,所以也没好意思催我,好声好气地让我别急,路上注意安全。 然,当我踏进家门时,饭桌前的三人皆是向我投来惊奇的目光。 “庭殊呢?”我爸边问边向门口张望,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也没见到他想要的。 我暗自苦笑,这就是我的亲生父亲。 距离上次回家,已经有两周多了,基本每次回来我都只是看望一下我妈,不过夜也很少留下吃饭,因为我想这张餐桌应该没有我的位子,这个冷冰冰的家里也不会有人想我留下。 既然这次是他主动要我回来吃饭的,我也无需卑微,抬头挺胸地走到餐桌前,看着面前的两副碗筷,拉开一张椅子坐下。 “他不会来的,我没跟他说要回来。”我坦然自道。 转眼之间,那双还算慈祥的眼眸就散发出犀利的光芒,毫不怜悯地剐在我脸上:“慕素,嫁到宋家之后你长胆识了是吧,连爸爸的话都不听了吗?” “宋庭殊那么忙,我不想让他过来白跑一趟。”我扫了一眼,他们为了等我们俩一直没吃,我便兀自动筷开吃。 我爸更气了:“你什么意思,难道让他回来看看岳父岳母也叫白跑一趟?” 公司的事情已经把我累得够呛,我也不想一回家就和他唇枪舌剑的,便放下筷子,淡淡敷衍:“他太忙了,改天会回来的。” “改天是哪天,你今天就给我把日子定下来,让我这个老丈人好好款待一番。”他拍下筷子,不依不挠起来。 “是呀小素,虽说咱们慕家比不上他们宋家,但既然你嫁到宋家去了,他宋庭殊就是咱们慕家的女婿。你爸难得叫你们回来吃顿饭,这个面子都不给,是不是看不起咱们家呀?”坐在一旁的梅蓉眉飞色舞地开始加油添火。 她是我爸的正妻,而我妈当年在不知情下被小三还怀了孕,当时科技不发达一直以为我妈怀了男孩,所以便把她接到家里住,后来也就生下了我这个私生女。我爸念在旧情,而梅蓉也为了稳住正房之位,明面上宽容大度地同意我妈留下,暗地里却处处为难我妈和我。 我睨了一眼梅蓉,懒得搭理她。既然现在我爸硬是把事情推开来讲,那我也没必要给他留面:“爸,你设下今晚的鸿门宴不就是有事相求他吗?如果他在现场,你们敢把刚刚说的那番话当面讲,我也就服了。” “慕素,有你这么和爸说话的吗?别以为你成了宋太太就了不起,别忘了你还是姓慕的!”慕姗姗也闲不住进来插一脚。 自打进门我都还没好好看一眼我这个同父异母的姐姐,扭头一看,还真是惊为天人,妆容精致,着装优雅,只是普通一顿家宴有必要穿得那么隆重? “姐,你今天打扮得可真美啊,是要去参加什么晚会还是要见什么人呢?”我忍不住打趣,学着平时电视剧中坏女人的招式,挑起眼眉拨了拨耳边的碎发,“只可惜我老公没来,不能一饱眼福了。” 宋庭殊作为a市屈指可数的钻石王老五,慕姗姗对他几个意思,我还是心里有数的。 虽然我希望宋庭殊能够放开我,他也可以再觅佳人,但对象绝不是像慕姗姗这种城府很深的女人。 她自然知道我意指何为,气急败坏地瞪着我却愣是说不出话来。 “爸,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你就开门见山地说吧,如果有必要,我会帮你转达的。”我浅笑凝眸,静等回复。 今天他找宋庭殊无非就是有事相求,沾着宋庭殊的光,我的面子也大了起来。 我爸向来好面子,被我这么一说显然被噎到,也许事态严重,他踟蹰片刻还是开了口:“我需要五千万。” 五千万。 确实很开门见山,没有任何拐弯。 这不是一个小数字,我强忍住内心的讶异之情,故作镇定道:“理由。” “我最近把所有的钱都投给了一个光伏项目,公司日常开销还有一些债务都估计不上,所以我需要五千万化解这次危机。” 听他缓缓道来,还真是把宋庭殊当成提款机了。 “爸,你应该知道宋庭殊是个商人,无利可图的事他绝不会做。之前他帮你,他的条件是让我嫁给他,你以死相逼,好,我嫁了。但这次,你知道他的条件又会是什么吗?你觉得你还有跟他交易的筹码吗?” 虽然我从未打理过慕氏,但在宋庭殊身边待久了,总会听到一些业内的风言风语,慕氏每况日下是众所皆知的事实了。 当初宋庭殊的目的是我,如今他的目的又是什么,无人知晓。 见我爸陷入深思,我想我的目的是达到了,只要把他逼到死胡同,让他死了这条心就好。然,他突然抬眸,微垂的眼眸中泛着微光,每一条皱纹都紧绷起来,透着一股淡淡的自信:“孩子。你嫁到宋家一年了,该怀个孩子了。” 微怔,没想到他会朝我的肚子打算盘。 但孩子,是永远不可能的,我也不可能当一辈子的靶子。 我冷笑:“爸,我是你亲生的吗?” 从小到大,慕姗姗这个正牌大小姐有的,我统统没有,而我有的,她可以随时拿去。甚至我这个慕家小姐的身份也是在宋庭殊娶我那日才为人所知的。 我看着眼前这位走进垂暮之年的男人,身为子女我很想陪在他身边关心他照顾他,但他呢,却从始至终都把我当成是交易的筹码。 “小素,没有了慕氏,你就更加什么都不是。” 我再次冷笑,我应该在他们眼里,从来都什么都不是吧。 在这群吸血鬼面前谈感情就是浪费时间,自揭伤疤,没有人会心疼你半分。收敛起所有的情绪,我冷冽启唇:“这一次,我帮不了你,我想宋庭殊他也绝对不会帮你。你说你把钱都投给了那个光伏项目,你对光伏一点都不了解你就盲目投资,难道你又要重蹈覆辙吗?” 我不会像过去那么傻,把我的一生都作为筹码交换出去。 “谁说我不了解,这个项目可是我周转了好几次才拿到的,周边还有好几家知名公司一起投资。”提及过往的惨痛经历,他顾及面子急于解释。 商场风云谁都摸不透,但我想这个光伏项目肯定没那么简单,而他把所有资金都拿去投资一个项目,这个决定显然是很不明智的。 “那你可以把自己撤回一部分用来日常开销和还债。”我建议。 “不可能,这个项目已经启动,一旦启动,就不能撤资,撤资就算违约。” “那你就找银行贷款。” “银行不肯贷。” “那你知道为什么银行不肯贷吗?”我轻笑,“爸,你这些年是怎么了?为什么要这么功利呢?你有没有看到你这么做的结果是什么呢?如今的慕氏还是当初那个慕氏吗?” “你个女孩子家懂什么,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慕氏更好。” 对于深陷泥潭的人,挣扎就代表死亡。 他所谓的一切,真的让慕氏更好了吗?答案是,显然没有。 “爸,我还是那句话,我是不会答应的,宋庭殊也不会。你还是考虑撤资,好好想想该如何继续把公司维持下去!” 我起身就要走,他怒吼了一声“站住!” “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教我该怎么经营公司了?”他气呼呼地指着我质问。 第二十七章 庭殊才是你最好的归宿 我耸肩摊手:“那你就按你那套继续下去,时间会告诉我们谁对谁错!”反正我打小就没沾到慕家的光环,所以慕氏倒了,我也无所谓。相反,或许过上普通人的生活,他们就能活得轻松一些。 “慕素,你到底还是不是姓慕的?你知不知道你爸为了公司操了多少心,这几天头发都白了好多!他叫你回来就是想让你帮他,你呢,反倒好,胳膊肘往外拐,吃里扒外!”梅蓉也拍案起身,尖声刻薄。 我语气冷了许多:“梅姨,对慕家我是没有你来得伟大,既然你这么伟大,那你就把自己女儿卖了,给慕家筹集资金呀。听说周家公子对你女儿可很有兴趣呢,要是让她嫁过去,肯定能换个好价钱!” “慕素,你胡说八道些什么!”慕姗姗闻言伸手就要来打我,被我拦下。她今天穿了一件略微深v的修身短裙,此时气得双肩颤抖,那俩浑圆像是快要从衣服里跳出来似的。 我一把甩开她的手,就听到我爸重重地拍了拍桌子:“我真是养了个白眼狼啊!” 冠以慕姓这么多年,却落得个白眼狼的骂名。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既然都不待见我,那我还是先走了!”我转身快步走到门口,便听到我爸朝着保姆吼,“今晚别把饭菜端过去!” 我霍然转身,折返到餐桌前,横眉冷对:“你有火就冲着我发,别折磨我妈!” “你不是胳膊肘往外拐吗?还记得这个家里有你妈的存在?我告诉你慕素,如果没有慕家,你和你妈早就不知在哪里流浪了?” 他那副可恶的嘴脸让我反胃,我妈对他痴情一片,到头来却换来这样的结局,真是辜负了大好年华辜负了这一辈子。 我不想再与他们多做纠缠,从保姆手中端过饭菜就转区了庭院里的小屋。 这里,是我妈的房间。 我敲门进屋,她一身素衣站在佛像面前,默诵经、文。 心酸油然而生,我吸了吸鼻子隐忍下来,轻声换了一句:“妈,吃饭了。” 她没有回应,依旧在念经。 这是她的习惯,一定要把整部经念完才会停下。 我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她的背影,孤独之感陡增。 这一年来,她突然心归佛门,每日斋戒诵经度日,与我的交心也越来越少,到现在几乎没有了。 刚刚在室内发生的一切争执,想必她都没有听见,所以她也不会知道我现在的心情有多么复杂。我好想告诉她,好想在她面前大哭一场,但同时我也知道,我所能得到的回应永远都只有无动于衷。 我不知一年前发生了什么,让我本来温柔贤淑的母亲突然心如止水,一心向佛,连我这个女儿都快要抛弃了。 房间里的诵经声蓦地停下,她放下手中的佛串,缓步走来。 “妈,吃饭吧。”我把碗筷递给她,关心了一句,“最近过得好吗?” “挺好的。”她淡淡地看了我一眼,就开始慢条斯理地吃起饭来。 两人之间陷入安静,静得我都觉得开口是一种罪恶。 倏地,房门打开,我爸站在门口,我防备性地起身护在我妈身前,生怕他对我妈不利。 然而,他并未走进来,目光绕过我看向我妈,凉声提醒:“我跟你说的事,你好好跟她说说。” 语毕,就关门离开了。 难道我妈已经事先知道我爸找我们回来所谓何事了? 一脸困惑地看向我妈:“妈,他让你跟我说什么?” 自从归入佛门后,我妈一直都很沉得住气,我想就算外面现在着火了,她也能把饭吃完了再逃生。 等她吃完饭,才看向我,口吻软糯柔和:“小素啊,前几日、你婆婆已经把事情都告诉我们了,说你不肯给宋家生孩子,是真的吗?” 我没想到婆婆竟然会走这招。 想想也是,宋庭殊是她的宝贝儿子,她应该不想因为我而和自己儿子闹翻,所以只好退让,想用父母来劝我同意生孩子。 我点头。 一声叹息飘在空气中:“你心里还是想着他,是吗?” 当年我和梁景都快谈婚论嫁了,所以我妈知道我和梁景的事,但令我至今都匪夷所思的是,不久后我妈就开始强烈反对。后来梁景去了,这个话题在我们母女之间就不了了之了。 我还是点头。 “别怪妈多嘴,梁景已经去了,你应该有自己的新生活。我看得出来,庭殊对你很好,是值得你托付一生的人。”我妈轻拍着我的手背,语重心长道。 我抬眸,看进她的眼里,过去我们母女窝在床上聊起往事,我爸当初就是因为喜欢她这双剪水眸子所以才不断追求她。我从小就觉得,我妈是这个世界上最漂亮的女人,尤其那双眼睛,仿佛会说话。 然而现在,这双清眸中不过一汪死水,不起波澜。 “妈,我一直都想不明白,为什么你要突然反对我和梁景呢?我记得你第一次见到他时,你的眼神告诉我你很喜欢他的。”我反握住她的手,彼此的掌心都带着丝丝凉意,“后来在所有人都逼我嫁给宋庭殊时,你也没有反对,你应该是最了解我的,为什么你不反对?” 虽然一年过去了,木已成舟,但这件事我一直都耿耿于怀。我想不明白,最了解我的妈妈为什么会自己女儿的终身大事袖手旁观呢?就算她一人之力微不足道,但作为母亲,却始终保持缄默,这难道不奇怪吗? 我妈眨了眨眼,目光躲闪到一侧,双手脱离我的掌心,淡淡道:“小素,你要相信妈妈,你和梁景是不会有未来的,庭殊才是你最好的归宿。” 又是亘古不变的答案,我嗤笑一声。 是啊,如今梁景去了,我想和他有未来也无能为力。 “妈,我也明确告诉你,我是不会给宋家生孩子的。宋庭殊所做的一切,我这辈子都无法原谅。” 我把话撂下,原以为她还会对我说教一番,但她没有,拾起佛串继续开始不知疲倦地诵经。 她一旦开始诵经,就仿佛进入了一个封闭的世界,任我说什么,她都不会再回应。 我起身离开,走到门口又不舍地回头,心酸至极。 这就是我的母亲啊。 出了小屋后,我就没有再回到大厅,只是拉了一个佣人让她传话我先走了。 刚上车,车窗就被敲响,慕姗姗正站在外面。 她找我,通常准没好事。 并未与她久聊的意思,所以没有下车只是摇下半扇车窗。 她还是那身性感的装束,双手抱怀,趾高气昂地俯视我:“慕素,你要是生不了孩子,就别占着茅坑不拉屎。” 我生不生孩子,以及宋太太之位的归属,与她有半毛钱关系? “姐,你要是真心急那就毛遂自荐去,不过我想再过五百年也轮不到你给宋家生孩子去!”我反声呛回。 她气得眉毛都快飞起来了,我心头大快,勾唇提醒:“好心提醒你一句,宋庭殊可不喜欢穿着暴露的女人。” 说罢,我就摇上车窗驾车离开。 回到家中,婆婆正坐在客厅看电视,我礼貌性地打了声招呼就想上楼,被她叫住。 “你回娘家了?”她问。 我“嗯”了一声。 她放下手中的茶杯,挑眉轻嘲:“听说最近慕氏的情况不大乐观,你爸没要求你找宋家帮忙?” 我抬眸,那双眼眸中的嘲讽凌厉地刺在心上,斩钉截铁道:“没有。” “没有就好!别怪我不提醒你,你嫁到宋家就想坐享其成,那是不可能的事。” 语气尖锐刻薄,我也只是左耳进右耳出。 自从我表明我不爱她儿子后,她对我的态度便更加冷漠锋利,一心认为我嫁到宋家是为了宋家家产,所以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醒,我听得都快耳朵长茧子了。 在慕家已经进行了一场唇枪舌战,不想回到这里在睡觉前再争锋相对,所以她所说的话我都默默听着。见我无意回应,她也就没了兴趣,挥挥手就放我离开了。 回到房间洗完澡,宋庭殊都没有回来。 想他不会是真的听话出去找女人了吧,思及此,我莫名烦躁地拉起被子,辗转良久才渐渐有了睡意。 睡梦中,总觉得脖子里痒痒的,我抬手想挠,手腕却被握住。 蓦然惊醒,一张俊脸就放大在我面前。 他什么时候回来的?而且浑身带着沐浴露的清香,我竟然连他洗澡动静都没听到。 他俯身就要攫住我的唇,我别过头避开了。 “既然醒了那就认真点。”他捏住我的下巴,不顾我反抗就侵袭而下,掠夺着我的呼吸。 很快,炙热的掌心就穿过衣服覆在我的小腹上,一点一点向下。 体内骤然有一股热流涌出,我浑身僵硬,愈发觉得不对,迅速喊着他的名字推开他。他以为我是在做最后挣扎,更加来了兴趣,我快急哭了:“宋庭殊,你快放开我,我大姨妈来了。” 听到“大姨妈”三个字,他先是一怔,后来才缓缓回神看向床单,脸色一紧。 见他这个反应,我就已经确定是真的来了,立即推开他冲到卫生间。 等再出来的时候,他已经换上新床单,自己也换上了一身睡衣,但那处帐篷依旧支起,我忍不住笑了笑。 “慕素你再笑笑试试?”他的脸色和外面的天色有得一拼。 我挑衅地勾勾唇角,睡到床上,背对他安稳地闭上眼睛。 这次大姨妈来得太是时候了! 他也随即躺下,拱到我背后,那处火热的温度怎么可能让我安稳睡觉。 灵光一闪,往床边移了移:“你别靠我太近,我怕半夜侧漏!” 果真,他没有再靠过来。 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宋庭殊这个洁癖狂,我有的是招对付他! 可是还不到一分钟,我背后的温度又高了许多,小腹上还多了一只手,温柔地打着圈圈。 “听说大姨妈来揉小腹会舒服一些。” 我心头一暖,也不抗拒,但下一秒我就后悔了,那团滚烫真的很扰人入眠。 “那个……”我握住他的手让他停下,“你……还是去冲个冷水澡吧。” 一秒,两秒,三秒,都不见他有所动静。 他不动,我也不敢动。 忽地,他俯身攫住我的耳珠,咬牙切齿:“等你好了有你受的。” 语毕,浴室门就“砰”一声,接着里面便传来水流声。 以防万一,我想等他出来再睡,但等了好久还是没能战胜瞌睡虫,直接睡着了。 第二十八章 再忙也没你来得重要 一直忙着处理公司的烂摊子,我已经两天没去医院看何静了,所以今天准备抽空去看一下。 刚到病房门口,就听到里面一阵争执声,紧接着还有摔东西的声音。 我怕何静出事,立即冲进去,床尾站着的男人不正是彭翔么。 “你来做什么!”我一边质问一边走到床边查看何静是否有伤到。 “素,我不想看到他,让他滚啊!” 何静梨花带雨的模样,叫我看得心疼,上前就指着房门的位置,怒吼:“你现在就给我滚,听到没有!” “慕素,我们之间的事轮不到你插手!”彭翔一脸恼怒,声线低沉,似在刻意压制。 这个人渣还有脸说出这种话! 顿然我也恼了:“那公司的事呢?” 这些天我所有的辛苦都是拜他所赐。 “走,跟我去警局!”我说着就要拉他的手,被他打开了。 “慕素,要不是宋庭殊那天在展会煽风点火的,我至于走投无路动公司吗?” 他说到底,还怪宋庭殊的不是了? 真是个彻头彻尾的人渣! “彭翔,你玩弄感情还有理了是吗?你这种人活该遗臭万年!” “你们别再吵了!”何静大叫,“彭翔,我不想见到你,你立刻给我滚!滚啊!” 病房内的动静太大,招来了护士的驱赶。 “你要是还有点良心,那就立刻给我滚,让她能够好好休养。”我吸了口气,降低了几分音量,严声警告。 他撂下一句“我还会来找你的”便愤愤离去。 关上病房门,我走到病床前,拍了怕何静的肩膀。 此时她的情绪也稳定了下来,声线依然沙哑:“我没想到他还会回来找我。” “他都跟你说了什么?” 何静抬起哭红的水眸,迟疑片刻才支支吾吾开口:“他说他已经和孙婷离婚了,想和我重新开始。” 短短几日,彭翔竟然成功和孙婷离婚了。对此,我有些怀疑,看当时孙婷在展会上那副疯狂样,就知道这个女人其实爱彭翔爱得挺深的,但不知彭翔到底用了多诱人的条件才得以成功离婚。 “那你怎么想的呢?”我问。 见她前后如此犹豫,我的心也悬着,怕她继续走错。 沉默须臾,她缓缓启唇:“我是不会原谅他的。” 有这句话就够了。 一个女人被骗一次是单纯,但被骗第二次那就是愚蠢。 我不想她成为后者。 离开医院后,也许是因为彭翔今天的突然出现,所以我心里一直不安生,总觉得之后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两周后,何静出院,是我亲自送她回家的。路上,我问起彭翔有没有再来,她果断地告诉我没有。 那我也就放心多了。 她坚持问我公司的事,我想现在她的身体恢复良好,情绪上也比之前稳定,考虑到她也是公司负责人之一,所以便将公司近况如实告知。 其实这一阵子的奔波也不是无效,彭翔虽然把公司赚的钱都拿走了,但公积金还在,加之公司设施相关证明都还在,所以我们有足够的资本重新运营。 顾及她刚出院,我也没敢细聊,答应等她痊愈之后再一起到公司慢慢商谈。 我的车就停在她家楼下,刚上车准备掉头时,一个熟悉的身影从眼角闪过,我扭过头想去细看,那人影已经没了。 那一瞬间,像是幻觉,但无缘无故我不可能产生这样的错觉。 抵不住心中忐忑,我还是给何静打了个电话,问她有没有去她家。 她果断回答我没有,接着还调侃说我才刚下楼,要是有人去我应该知道的。 想想也是,彭翔那么大个头,要是真从我眼前经过,我怎么可能看不到。或许是这几天忙里忙外太累,眼花了。 开到半路,我爸来电话,准是为了那五千万的事。我心意已决,这次是不会再帮他的,所以直接把手机调成了静音视而不见。 回到家,我打开手机,五个未接来电,还有一则彩信,都是来自我爸。 我打开彩信,毫不犹豫地回拨电话。 对方刚接通,我就破口大骂:“慕仁川,你还是不是人,你有本事都冲着我来,别再背后对我妈耍狠!” 眼前,都是刚刚彩信上的画面,我妈身上被这个人渣打得青一块紫一块的。 “慕素,你要是想让你妈过安生了,那你就听我的话,问宋庭殊要五千万!”他直言不讳。 我想我上辈子到底是造了什么孽,摊上这么个无情残忍的父亲。 “慕仁川,你要是再敢动我妈一下……”我怒斥。 “啊——”电话里传来我妈痛苦的尖叫声,“慕仁川,你不许再动她!否则我一定告你家暴,告到你身败名裂。我说到做到。” 他冷哼:“要我不动她可以,那就问宋庭殊拿五千万。这么一点小事,对于你这位宋太太来说不是小事一桩吗?如果你敢轻举妄动,我绝对会先拉你妈陪葬。我也说到做到。” “五千万,你真当宋庭殊是提款机吗?” “这是你的事,想想你妈……” “喀嚓”房门打开,不顾电话那端说了些什么,我迅速挂下电话。 故作镇定地转身,是宋庭殊,没想到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 他凝着黑眸,逼近我,探问:“我刚刚好像听到五千万,什么五千万?” 心上一颤,难道刚刚我说的话都被他听去了? 但看他那副模样,好像又不是很清楚。 “你听错了吧,我刚刚只是在跟何静打电话,她今天刚出院,我让她好好在家休息。”我当然不会选择不打自招。 闻言,他摆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是这样。”突然又挑眉盯着我的手机,“那为什么我进来你就急着挂电话?难道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我摊摊手,佯装轻松:“哪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聊得差不多了自然也就挂电话了呗。” 他只是若有所思地多看了我一眼,只一眼,我的心就快跳出来了。所幸,他没有再追究,拿了身换洗衣物转进浴室。 趁他洗澡,我迅速给我爸回了条短信,让他等着,五千万我会想办法,不许再伤害我妈。 “你有心事?” 想着如何能筹集着五千万,太过投入,连宋庭殊什么时候从浴室出来我都没察觉。直到他的声音在我的背后响起,我才吓了一跳。 “没事。”我摇着头,就准备绕过他去浴室洗澡,手腕处忽地多处一股力道。 “不用我帮忙?” 其实我的反应怎么可能逃得掉宋庭殊的法眼,但他没有直接问我发生了什么事,而是间接问我是否需要帮忙,我还是摇头。 对于他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真的不想欠他太多。 而这一次,是五千万,要是他帮了忙,我恐怕这辈子都偿还不清,要和他绑一辈子,我做不到。 他放开我,我径直进了浴室。 门关上的刹那,我整个人瘫坐在马桶上,双手捂面。 我到底该怎么办? 半个多小时后,我才慢吞吞地走出浴室。 一杯热牛奶递到面前,“喝了吧,有助于睡眠。” 我接过杯子,茫然地看着他。 今天是吹什么风,怎么突然给我牛奶了? 他倒是一脸淡定,转身躺到床上,轻飘飘地说:“没下毒。” 不自觉地,嘴角微微上扬。 谁以为他下毒了? 疲惫不堪的心上吹来一阵清风,清清凉凉的,很是惬意。 我喝下牛奶漱口后就在床的另一半躺下,背上贴来一阵温热,他的手绕在我的腰上,声线沉磁:“你那个应该早就结束了吧。” 浑身一怔,明白过来他指的是什么,上次在关键时刻来大姨妈,这个小肚鸡肠的男人一直都记在心上呢。 但是,都两个礼拜了,我的姨妈还是断断续续没有结束。 他的手已经开始撩开我的衣服使坏,胸上一紧,我吃痛地制止他,蹙着眉头,坦白:“还没结束呢。” “怎么会?”他一边问一边向下探去,触到绵绵的东西后眼底的怀疑才消散,转而升腾起一抹担忧,“明天去看医生。” 我点头应下,要不是最近太忙,我早就该去看医生了。 后半夜,小腹突然抽痛,我想忍忍就会过去,但没想到越痛越厉害,窸窸窣窣没多久就把身边的宋庭殊吵醒了。 他打开壁灯,看到我痛得一脸扭曲的模样,紧张道:“你怎么了?” 这么晚了,我不想把事情闹大,到时候把婆婆闹醒了又该说我矜贵了。我摆摆手,让他放宽心。 他倒了一杯温水给我,温热的掌心覆在我小腹上温柔地揉着,一直没停过。 “你都两周了,还痛经?” 我见他眉心都快皱成一座小山了,不想让他太担心,便生硬地挤了个笑容:“没事的,应该是之前姨妈迟来的缘故。” 重新关灯躺下,他的手还是轻揉着我的小腹,温言问:“好点了吗?” “好多了。”这是真的,在他的体贴下,疼痛真的缓解了不少。 “明天我陪你去看医生。” “不用了,我可以自己去。”我想都不想就拒绝。 “这事没得商量,我必须陪你去。” 他料到我会继续反驳,抬手捏住我的嘴巴,严声警告:“闭嘴,睡觉。” 心下暗叹,真是霸道啊! 早晨醒来,已是九点,宋庭殊正衣冠楚楚地坐在床边,捏了捏我的鼻子:“赶紧起床,我陪你去医院。” 看他这一身行头,应该是要去公司的,宋氏那么大,每天要处理的事情不下百件,他一陪我去医院,至少一个上午就没了。 “你忙的话还是去公司吧,医院我可以自己去的,又不是什么大事。”我慢吞吞地起身,一脸商量地看着他。 “我是忙,但再忙也没你身体来得重要!”说罢,就把我从床上拖起来,推进浴室,“别磨蹭,赶紧洗漱,下来吃早餐。” 到了医院,我才知道他早就利用陆湛的关系在妇科帮我预约好了,所以去了可以直接问诊。 从妇科出来,就见一身白大褂的陆湛在门口等候。 “医生怎么说?”他问。 第二十九章 你妈住院了 我偷偷瞄了一眼身边的宋庭殊,见他满色清冷,没有要说的意思,我怎么好意思开口。 “看来应该没什么大事。”陆湛耸耸肩,双手插进口袋里,似笑非笑地顶了一下像雕像一样站着不动的宋庭殊,“床上的事还是得男人多做措施,女人老吃药对身体可不好。” 瞬间石化,他是怎么知道我月经不调是因为吃药所致? 后来想想,不管哪个科室陆湛作为一名医生对这方面有所了解,也是再正常不过的。 相比较我脸一阵白一阵红的,宋庭殊淡定不少,凌厉地剜了陆湛一眼。 走出医院大门,就看见林南毕恭毕敬在地站在一辆黑色宾利前,看样子是已经等了挺长一段时间。 “宋总,还有两个小时登机。”林南提醒道。 登机?宋庭殊要走? 他早已看出我眼中的疑惑,把手中的药和车钥匙递给我:“我要去b市出差,时间紧来不及送你回去,你开我的车回去吧。” 我接过,愣头愣脑地问了一句:“你什么时候回来?” “这么快就开始想我了?”他咧嘴轻笑,逆光外加这逆天颜值,简直迷死人了。 我翻了个白眼,真是臭美! 顾及到时间紧迫,他也不再逗我,揉了揉我的脑袋,温柔启唇:“后天晚上就回来了。记得按时吃药,如果我回来看不见你好了,你小心点。” 宝宝心里苦,这身体想什么时候好是我能控制的吗? “那要是不好的话你直接把医院拆了吧!”我嘟囔了一句,不见他回应,抬眸他正肃着脸瞪我,我只好妥协,“我会听你的话,按时吃药的。” 他再次揉了揉我的脑袋,叮嘱:“有事就打我电话。” 这个男人怎么突然变得那么啰嗦,考虑到我不做回应的话他肯定还不会走,到时候误机了又得怪我,所以把脑袋点的特别虔诚。 目送他上车离开,我转身坐进那辆玛莎中。 还没发动引擎,手机就响了。看到屏幕上的显示,我头疼地揉了揉眉心,复而接起电话吼道:“五千万这么大的数字,再催你就等着收我的尸吧!” 对方默了一阵,才沙沙地开口:“小素,你妈她住院了。” 脑袋里“轰”的一声,我妈怎么会住院? 想起昨晚电话里我爸对我妈施以暴行,我全身寒凉,难道慕仁川这个王八蛋把我妈打住院了吗? “慕仁川,我妈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绝对不会让你好过!”我准备摔下电话,想起还没问地址,复而又问,“在哪家医院?” 随着他报出医院名字,我立即发动引擎赶往另一家医院。 刚走进病房,我就觉得空气中乌烟瘴气的,慕仁川、梅蓉、慕姗姗都在,而我妈正闭着眼躺在床上,左边眼角和嘴角分别都带着一块青紫。 不用猜也知道这是慕仁川所为。 看得见的已是那么严重,看不见的我不敢再往下想。 心中的怒火蹭蹭蹭就窜上一个新高度,我没有这方大度到此时还顾及什么尊卑之分,直接上前拽住他的衣领,怒形于色地质问:“慕仁川,她从来都是恪守本分,你到底要把她害成什么样子才肯罢休!” 我爸应该没想到我会对他动手,一身膘肉抖了抖,鼻梁上的眼镜架子也歪了,满是惊慌。 倒是旁边的梅蓉见机站了出来,看似抓着我的手臂要拉开我实则指甲早就扣进我的肉里,我吃痛地放手,用力甩开了她。 “慕素,你在这里横什么横!你平时眼里没有我这个梅姨就算了,现在站在你面前的这个人可是生你养你的亲生父亲,你还知不知道孝字怎么写!”梅蓉开始蹬鼻子上脸,在我爸面前狐假虎威。 “你们对我妈做了什么你们心里自己清楚!”面对他们三人,我又没有直接证据,显得分外势单力薄。 “吵什么吵,这里是医院!”护士推门而进,板着脸训斥我们,“还能不能让病人好好休息了?”说着,她走到我妈身边,我妈此时早就睁开了眼睛,接受护士的一些询问。 “阿姨,你脸上的伤应该是被人殴打所致,如果是家暴……”这位护士也是明眼人,但话还未说完,就被我妈截住,“没有,我没有被人打,这是我自己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下来的。” 这类事情在医院估计也是司空见惯,护士没有多说什么,警告我们保持安静后便离开了。 “妈,你哪不舒服?”我已经冷静下来,坐到床边关心。 我妈笑了笑,语气平淡:“只是一点感冒发烧而已,不打紧,不过你爸紧张我,所以才把我送到医院来的。” 我爸紧张我妈? 我心中苦笑,都这个时候了,她还是那么痴傻地替我爸开脱,还不忘给他贴金。 “妈,你能不能清醒一点,你看他哪里有一点关心你?他把你打成这样,你为什么还要维护他?”我不理解,为什么我妈要把自己搞的这么卑微,即便是离开我爸,我有手有脚也能养活她呀。 “小素!”我妈瞪了我一眼,制止我。 循着她的目光,我扭头看向我爸,到现在他还未曾说过一句话。 “我不会感谢你把我妈送来医院,因为这是你作为丈夫应该做的。好了,现在我来了,你们不用继续在这里虚情假意了,可以滚了。” 眼不见为净。 “小素,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觉得你对爸爸的误会很深呀。你妈妈都说了,她的伤是不小心从楼梯摔下所致,我根本就没有打过她。你不能这么平白无故地冤枉了爸爸。”慕仁川平心静气地为自己辩解。 他的一番说辞也是彻底刷新我的三观,我彻底醉了,明明昨天在电话里还打我妈来着,今天就翻脸不认账,还摆出一副全世界都冤枉了他的可怜相。 “是啊,我们大家都在家里,你爸向来对你妈很是照顾,打你妈怎么可能呢?” “阿姨平日里一直都待在房间里抄经念佛,和爸说话的机会都很少,两人连发生争执的机会都没有,爸又怎么可能会出手打阿姨呢?” 梅蓉和慕姗姗一唱一和地开始帮腔。 他们三人是同一阵营的,自然说什么都是对,而我这边,连我妈都帮着我爸,我更是孤立无援。 多说无益,我也不想浪费口舌花在和他们争执上,现在最为紧要的便是我妈的身体,养好了比一切都好。 “这里有我照顾,你们先回去吧。”我放低声音,背对着他们帮我妈掖了掖被子。 “你们有事先回去,我留下。” 听到我爸对梅蓉和慕姗姗这么说,我转身,眸光沉了几分,想一探究竟,看他葫芦里的药还能卖多久。 梅蓉和慕姗姗相视一眼,径自找了个位子坐下,嘴里还振振有词:“我也留下吧,小素一人也照顾不来。” 既然他们坚持留下,我也不好赶他们走。到时再嚷嚷起来,恐怕护士得赶我们走了,对我妈的身体恢复也是不利的。 我背对他们坐在床边,察觉到我妈一直盯着我看,我抬眸,问:“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这一年来,她习惯了隐忍,而且我也不知道她身上还有没有其他伤,伤势重不重,所以她一个眼神都能让我提醒吊胆的。 只是,她的目光平静无澜,不像是哪里有病痛的样子。 “小素,你别怪你爸,你爸对我一直都挺好的,现在慕氏有难,你身为女儿应该帮帮他,是不是?”我妈拉住我的手,语重心长地劝我。 我扭头瞥了我爸一眼,他正用极为期盼的眼神看向我们这边。 原来我妈这次住院也不过是个幌子,最终目的还是想通过我让宋庭殊帮助慕氏度过这次危机。 “妈,你老实告诉我,你这次生病住院是不是就打算利用我?”虽然我是这么想的,但我还是不相信我妈能够糊涂至此。如果真是这样,那我还能相信谁呢? 然而,现实总会在你最脆弱的时候给你致命一击。她沉默了,连眼皮都耷拉下去,不敢看我。 我霍然起身,向后退了几步,冷笑出声:“我说过,这一次我是绝对不会请宋庭殊帮忙的,至于那五千万,我会帮着一起想办法解决。但我还是那句话,你那个投资项目有一半以上的几率会失败,你要一意孤行我也没有办法。如果你们等不及,那就自己去找宋庭殊谈,看他会不会看在你这个岳父的面子上,帮你一把。” “慕素,说来说去,你就是不肯帮爸一把!”慕姗姗尖声斥责,试图把我推入一个更深的火坑。 我勾唇:“你行你上啊,周家不也是a市大户嘛,周家公子对你马首是瞻,我不信他会吝啬这五千万?” “小素,他是你爸,让你帮他一把,有这么难吗?”我妈说得太急,病房里响起一阵严重的咳嗽声。 待声音落下,我心寒地杵在原地,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没想到最后逼我最狠的竟然是我妈。 “你还是我妈吗?你到底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你平日里对我不闻不问,却对这件事格外上心,除了慕仁川这个男人外,你还记得自己生过一个女儿吗?” 我妈被我反诘得哑口无言,突然“砰”的一声,我爸跪在我面前,老泪纵、横:“小素,算是爸求你了,你就再帮爸这一次吧,慕氏是我这辈子的心血呀,我不能看着它走向灭亡。” 除了我十分震惊外,我妈也从病床上撑坐起来,梅蓉和慕姗姗试图把他拉起来,却未果。 我怎么会不知道慕氏是他这辈子的心血,一旦慕氏倒了,整个慕家何去何从?但素来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他想既拿下投资又让公司正常经营,以慕氏的实力显然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更确切地说,这是一步注定灭亡的棋。 第三十章 以后生出来的宝宝也很可爱 “慕素,你倒是说句话呀,让你爸给你下跪,你就不怕折寿吗?”梅蓉气得恨不得把我剥皮削骨。 折寿?我还真是不怕,在这个世态炎凉的社会,少活几年算是我幸。 “你的决定不会变,你爱跪就跪着吧。”说罢,我看向我妈,“等出院我再来接你。” 离开病房,七公分的高跟仿佛直戳脊梁,每走一步,都疲乏疼痛,全身的力气在一瞬间都被抽干了似的。 我一直以为,我得不到父爱,至少我还有妈妈,但面对我妈的突然转变,我承认到现在还没适应,每次她的冷漠与对我爸的百般维护都让我寒心。 本想直接去公司的,但宋庭殊这辆玛莎我开着真的不习惯,而且在医院这么折腾了一下连午饭都没吃,索性回家吃个饭,换辆车再去公司。 我回来得晚,婆婆早就约了小姐妹打麻将去了,吴嫂特地帮我把饭菜温了一下。 还没动筷,电话响了,是宋庭殊的。 “你到了?”算算时间,a市去b市也只要一个小时左右,宋庭殊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到酒店了吧。 “嗯。你在做什么?”他问。 “准备吃饭。”我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才发现这个点吃饭,宋庭殊又该深问了。 “这都快一点了,怎么到现在才吃饭?” “我妈生病住院,我去探望了一下,刚回来。”我避重就轻地告诉他。 显然,他还是有些怀疑,但还是关心了一句:“岳母还好吗?” “只是有点发烧,其他都挺好的。”我不想让他继续追问什么,话锋一转,“你应该还没吃饭吧,赶紧也去吃点吧。” 宋庭殊向来不喜欢吃飞机餐,所以这个时候刚到酒店也肯定没吃东西呢。 他应了一声,再三嘱咐我记得按时吃药,才挂断电话。 吴嫂站在一边,把我和宋庭殊讲电话全都看在眼里,笑眯眯道:“少奶奶最近和少爷关系挺好的吧。” 我看了她一眼,回忆了最近两人的相处状态,似乎还不错,至少没有起什么大的争执,便径自点头。 “少奶奶,虽然少爷平时注重工作,偶尔可能会冷落少奶奶,但其实少奶奶对少爷来说可一直都是心头宝呀。上次,我还是第一次见少爷和夫人大声,这都是为了少奶奶您呐。” 我放下筷子,开门见山地问:“吴嫂,你想说些什么?” 吴嫂讪笑了一声,她能在宋家待大半辈子,也肯定有过人之处,想必我此刻的心思她也能了然,所以没有继续跟我绕弯,直言:“少奶奶,您看您和少爷男才女貌的,简直就是金童玉女,天生一对,以后生出来的宝宝也肯定很可爱,但我就是不明白,少奶奶为什么不想生孩子呢?是怕生了孩子身材走样还是怕生孩子痛呢?” 其实只要动脑想想,吴嫂能和我聊的事情无非就是怀孕这个问题。自我进入宋家以来,吴嫂就待我如亲闺女一样,之前跟在婆婆身边逼我吃药我也是能够理解的。 既然她这么问,我也从未想过回避,反诘:“吴嫂,你爱过人吗?” 一大把年纪被问有没有爱过人,自然有些不好意思。吴嫂笑了笑,说:“我和我丈夫就是自由恋爱的,只是老头子走得早啊。” 没想到触及到她的伤心事,我愧疚了说了声“抱歉”。 吴嫂大度,且早已心如止水,没有跟我计较,也没有暗自伤神。 “吴嫂,既然你爱过,那就应该明白能和自己爱的人拥有一个孩子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但我和宋庭殊的情况是,我不爱他,永远都爱不起他。” “爱不起他?”吴嫂疑惑,见我无意再解释,语气轻快,“吴嫂也是过来人,对于失去的,咱们就得放手,然后珍惜眼前,展望未来,千万别等失去了再追悔莫及,那就真的来不及。” “我看得出来,少爷是真的爱你,所以你得珍惜啊,别等到哪天看清自己的真心,眼前人却已经走远了。” 我定定地看向吴嫂,细细品味她的意思。 但从始至今,我心中一直有个执念,这辈子,我是绝对不会爱上宋庭殊的。 饭后休息片刻,我才出发去公司。 刚到公司楼下,就见里面有工人再把一些桌椅搬出来,而且这些桌椅看着是那么眼熟。 等上到我们公司那楼,看着眼前的情景,我更加确信那些桌椅就是我们公司的。 但为什么会这样? 办公室里有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正在指挥工人,想必就是负责人了,我上前拉住他便问:“请问这是怎么回事?” 男人将我上下打量,狐疑地问:“你是哪位?” “我是这里的负责人,慕素。”我自报家门,也同样困惑地看着他,“你是谁?” 他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递到我手中:“你好,我是汇得银行的小李,何女士和彭先生已经将这里抵押给我们。” 何女士,彭先生。 “抵押协议”四个加粗的大字映入眼帘,我粗略地翻了一下便直接跳到最后一页,何静的名字赫然入眼。刹那间,双手控制不住地微颤。 前几天还对我斩钉截铁表示绝对不会原谅彭翔的何静,现在竟然背着我联合彭翔一起把公司卖了。 朝夕之间,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小姐,你没事吧?”男人欲要上前扶我,被我婉拒。 公司被卖的事情已成定局,我在这里闹也于事无补,稳了稳心神,便走出了办公楼。 从离开的那一秒开始,我就开始拨何静的电话,但走到楼下,回应我的依旧是那个冷冰冰的人工女音:“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我开车冲到她家,敲了半天的门也没回应,倒是把对门的邻居敲出来了。 “她昨天就搬走了,你不知道吗?” 搬走了?明明昨天我才刚接她出院的,这转眼功夫就搬走了? “什么时候搬的?” “近晚饭的时候吧,哦对了,还有个男人一起帮忙搬的,估计是搬去和她男朋友同居了吧。” 现在不用猜也知道,这个男人百分百是彭翔。 告别邻居,我便立刻冲去彭翔家,给我开门的是孙婷。 “你来做什么?”她隔着门缝没好气地问我,也不等我回答就准备把门关上,幸好我及时拦住。 “彭翔呢?”我质问。 她不屑地勾唇:“你们不是一伙的吗?难道你会不知道他在哪?” “彭翔呢?”我没心情和她在这里斗嘴,复而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 她也变得烦躁:“我和那个人渣早就离婚了,我怎么知道他在哪?” 心中“咯噔”一下,是啊,我竟然忘记他们已经离婚了。 “他把房子留给了你?”我还是不死心,这个时候任何细节都不想错过。 她不耐地颔首:“你要找他不应该去找姓何的狐狸精吗?” 既然确定他不在这里,我也没必要继续待在这里,打算离开,她突然叫住我,语气柔和了许多:“他和姓何的是不是私奔了?” “我不知道。”我淡淡地丢下一句,迅速闪进了电梯。 一来我是真的不知道,二来我并不想掺和他们的感情事。 回到车里,该往哪走,蓦然渺茫。 一路恍恍惚惚地开车,竟然回了家。 回到房间我就倒在床上,脑子里乱得像团浆糊,许是心太累,本想闭目养神的却睡着了。 等一觉醒来,已是晚上九点。 看了一眼手机,一个未接电话,是我妈打来的。 “有事吗?”我回拨过去,我不是没心没肺,白天的事情我还没完全消化,所以说话语气也冷了许多。 我妈在电话那端默了一阵,隐隐听到一声叹息后她才缓缓开口:“小素啊,妈就想跟你说一声,我已经出院了。” 出院是意料之中的事,但没想到这么快,毕竟她住院也是被我爸逼的,目的就是为了让我心软帮他向宋庭殊开口,筹集那五千万。 “退烧了吗?”说到底,她还是我妈,住院虽然是个借口,但也是真的生病了。而且她一直闭门不出的体质也不是那么好,这一病也怪叫人担心的。 “只是低烧了,吃些药就好,你不用担心我。”我能察觉到我妈在说这话的时候应该是嘴角上扬的,这样无关利益的对话要是经常出现该有多好,这才是母女之间应有的交谈吧。 只是我所想的这些,都是过去时了。 “没事的话我先挂了,你也早点休息吧。”一时找不到其他话,我作势要挂电话,我妈又喊了一声我的名字,支吾了半天才说:“小素,白天的事妈不是想逼你,而是他毕竟是你爸,他对你感情再不深也是你爸,知道吗?” 感情不深,也是我爸。 的确有理,但我也是个人,不是随时随地的取款机,当年不顾我的抗议硬是以死相逼把我嫁来宋家,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我只是他眼中的一颗棋子。 心头骤然酸涩,鼻音浓重:“妈,如果非要选一个,你会选我还是选他?” 人呐,总想通过清楚自己在对方心中的分量来获取安全感。 可是她沉默了,片刻之后期期艾艾地叫了声我的名字,带着抹愧意。 我没理又问:“你还是你女儿吗?” 其实刚刚的答案早就显而易见,但身处悬崖边的我还是想抓住这最后一线希望。 摔下去,真的太痛,太痛。 “你当然是我的女儿啊,你这一辈子都是妈妈的宝贝女儿。”她急于表态,连声线都哑了几分。 只是在我和慕仁川之间,她毅然决然地选择了后者。 “我知道了,时间也晚了,你先休息吧。”现在已经九点多了,是她平素入睡的时间了。 她应了一声,复而又问:“你爸的事……” 第三十一章 家暴 “你告诉慕仁川,想让宋庭殊帮忙,让他自己去开口,我是绝对不会帮忙的。”我再次强调,我是绝对不会把自己往火坑里推的。 “你早点休息,晚安。”语毕,我就率先挂断了电话。 疲惫仿佛一头从荒野袭来的猛兽,发疯似的啃噬着我的骨血,我瘫软在床上,目光呆滞地盯着精致的天花板,眼泪酸酸地从眼角流下。 我并不喜欢独自沉浸悲伤太久,因为那样既不会减少悲伤也不会对现状有任何改变。 晚上没有吃饭,到现在也没什么胃口,便没有再出房门,吃完药转去浴室泡了个澡。 明明在浴室的时候还有些昏昏欲睡的,但沾到床,又没了一点睡意。 辗转反侧,手臂搁到身旁的空位,凉凉的。 他晚上竟然都没有打电话来关照我吃药,是不是那边太忙了? 十点二十了,他睡了吗? 公司发生的事情,要告诉他吗? …… 等等,怎么突然就满脑子都是关于他了呢?慕素啊慕素,你今晚吃错药了吗? 我晃了晃脑袋,但脑海里依旧被宋庭殊那张脸填得满当当的,闭上眼睛捂上被子睡觉,可是翻了几次还是失眠。 来来回回间,都快十一点了,我还是睡不着。 情不自禁地,我拿起床头的手机,按了几下才发现已经打开通讯录,手指正停在宋庭殊那一栏。 要是他接了,我该说什么呢? 思想间,电话已经拨出去了,直到自动挂断,都没人接。 心中莫名失落,难道他还在忙,还是已经睡了? 刚准备放下手机,屏幕就亮了起来。 “喂……” 话音刚落,我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刚刚的声音有多么雀跃,连音调都高了几分。 宋庭殊嗤嗤笑了几声:“看来你已经想我了。” “宋庭殊你能不自恋吗?我想你做什么?”我毫不犹豫就反驳了,但明显感觉到脸上我的温度蹭蹭蹭地往上窜。 慕素,看来你今晚真的吃错药了。 “那你主动打电话给我是有别的事?”他一本正经地问。 闻言,我的心也平静了些,纠结着是否要把公司的事告诉他,毕竟他见过的世面可比我广。 转念,我并不想欠他人情。 思量再三,怕他等急迅速回他:“没事。” “那就是你想我咯。”他又笑得很是愉悦。 一头黑线,可貌似也找不到其他合适的理由。 “你刚刚是在工作吗?”我问。 “今晚出去应酬,喝了点酒,刚在洗澡。” “哦。”想来我好想很少问他这些琐碎的事情,所以一时间他认真地回答我,我也不知该如何回应。 他突然没了声,想必是我的回答太过冷淡,把聊天气氛都降到了冰点,故而绞尽脑汁地补充了一句:“应酬上有别的女人吗?” 耳畔又是一阵轻笑:“你吃醋了?” 又是一头黑线,我为什么要吃醋?但不用想,男人应酬起来怎么可能不找几个花枝招展的女人热闹一下呢? “我只是在祈祷,希望你能在b市收货一段艳遇。” 弦外之音我不相信以宋庭殊的聪慧还听不出来,然而他愈发温柔,声线沉磁:“不会了,我这辈子的艳遇就只剩下你。” 脸上“唰”得滚烫起来,却也不排斥。 “你早点休息吧。”如果再聊下去,真不知道我的心跳还能否稳定。 “小素。”他还有话要说,“有事就找我,我的手机会一直开着。” “我知道了。” 因为他的话,我的心莫名被安放,一夜好眠。 但睡得太多,还是在早上六点就醒来了。 第一件事就是看手机,发现有一条短信,发信人竟然是失踪的何静。 [素,当你看到这条信息的时候,我和彭翔已经到俄罗斯了。很抱歉,在爱情面前,我背叛了你选择了彭翔。你还有宋庭殊,而我们俩声名狼藉什么都没了,所以只好瞒着你把公司卖了,希望你能理解。] 爱情令人盲目,我能理解,可是谁再我面前气势汹汹地说再也不会原谅他了。因为我还有宋庭殊,因为这个理由,我就不折不扣地被她们当成一个傻子玩弄于鼓掌之间? 他们两个,都曾是我真心以待的朋友,我们说好了要共创一番事业,而今看来,曾经许下的那些诺言,都显得荒诞滑稽,过去所有的努力都化为灰烬。 我一直坚信,皇天不负苦心人,即便我对这一块领域不是那么熟悉,但经过努力可以掌握该领域的业务。等公司逐步强大,我拥有自己的事业,在宋庭殊面前也更有底气去谈离婚的事,在我爸面前我也不用再让我妈去受那么多委屈。我把未来的一切都寄托在了这番事业上,可一夕之间,说没就没了。 蓦地,我感觉体内所有的能量都在一瞬间被抽离,蜷缩在床上。此时此刻,我并不想哭的,但眼泪就是那么不争气地流下了。 * 吃过早餐,我坐在院子里翻看公司邮箱,果然已经有两家客户在催货,但现在公司突然没了,何静和彭翔私奔,这些烂摊子自然而然落到了我的头上。 其中有一家客户是我们公司成立以来就合作的,关系处得融洽,我尝试着跟他说明原因,但任谁面对毁约交不出货都会气恼。通过其他渠道,我把他介绍给了国内另一家外贸公司,佣金以及各种费用都由我来支付。 只是另外一家新客户,就有些不好说话了,坚称毁约就要赔偿双倍违约金,只是这一百万违约金我去哪里凑呢?我坚持沟通希望能有其他解决办法,但他们似乎就是跟我杠上了,还规定在三天内赔付完毕。 三天!一百万!怎么可能! 其实我心里也堵得慌,成了最后的冤大头,明明这家公司并不是我一人的,凭什么到最后要我一人承担所有后果。 只是国外更善于运用法律武器,要是不在规定时间内筹集一百万,恐怕是要法庭上见了。 回到房间,我犹豫着把当初结婚时宋庭殊送给我的钻戒以及一条铂金项链找了出来,估价应该也有三十万。 打包好,我就去了典当行,换得三十万。 路上,我爸又给我打来电话,我拒接,之后又收到他一条彩信,图上是我妈蜷缩着躺在地上的图片。 他发起疯来可没轻重,万一真的出事了怎么办? 思及此,我掉头赶回家去。 “慕仁川,你要是再敢打我妈,我现在就报警!”我夺门而进,就看见他还在对我妈拳打脚踢,我迅速举起手机以示警告。 他早就狠得猩红了眼,大步冲上来把我的手机一把夺走,“啪”的重重一掌落在我的脸上。 霎时,我仿佛看到了一圈圈星星。 “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自己去宋家享清福了就不管你老子的死活了是吧!看我今天不把你打醒了!” 我爸骂骂咧咧地就要朝着我甩下另一记巴掌,我妈突然冲到我面前,拦住他:“你别打她,要打就打我!” “啪”清脆而响亮,落实在我妈脸上。 我妈本来就已伤痕累累,怎么可能再经受得了这一巴掌,向后趔趄,差点就要跌倒,我及时扶住拉到自己身后。 “慕仁川,你自己没用打女人算什么本事!”我气到颤抖,指着他鼻子就大骂。 “对,我是没本事,我没你这只白眼狼有本事!要不是我当初把你嫁进宋家,你以为你的日子能过得那么舒坦!” 呵,他竟然还有脸说当初把我嫁进宋家的事,要不是他以死相逼,我的婚姻也不会如此糟糕。 和这样的人争执半晌,他也是无动于衷,我转身就掏出手机报警,他不仁,就休怪我不义。 “你做什么!”他见我突然冷静,神色慌张起来。 我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没理会他,就走到一边,对方电话已通:“你好,我要报案……” “啪”手背上火辣辣的痛,手机也掉到地上。 慕仁川迅速捡起我的手机,挂断电话,并且把我的手机摔了个粉碎。 “想报警,没门!”说着,他就撩起袖子冲上来,凶神恶煞,笑得诡异,“看我今天不打死你这个白眼狼。” 眼看一巴掌就要落下,我拿出吃奶的力气去拽住他的胳膊,但男女有别,还是没能拦住,转瞬我的脸上就泛起火辣的刺痛感。这一掌太过狠戾,眼前都冒起了星星,嘴角也有抹鲜血留下。 待视线恢复,他的拳头已经挥到我眼前,脑袋一重,撞在墙上,痛得我直抽冷气。 他妈的,这老头的人性是彻底被狗吃了吧! 见他朝我攥着拳头一步步朝我逼近,把心一横,在他出手时,扑上去一口咬在他的胳膊上,痛得他直骂娘,另一只手毫不犹豫地扯住我的头发想把我拉开。 整个头皮都快被扯下来了,我死死地咬着也没松口。既然今天必然一死,那大家就同归于尽。 “仁川,你要打就打我,别打小素啊!她说什么都是你女儿啊!”我妈跪在地上抱着他的脚踝哭喊哀求,但他已经打红了眼,势必今天要把我们母女折磨得生不如死,无情地朝我妈肚子上一脚将她提到墙角。 我妈吃痛捂肚,蜷缩在地上,很明显已经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爸,您消消气,您要是把她打坏了,宋庭殊那边咱们也不好交代啊!”此时,始终站在一边冷眼旁观的慕姗姗和梅蓉上前,劝说道。 “是啊,仁川,别往死里打,你给她点教训让她长点记性就好,毕竟咱们还得靠她去宋庭殊那边求情呢!”梅蓉边说边把他拉去客厅里坐下。 慕仁川看了眼胳膊上的咬痕,咒骂了一句。 一时之间我还没缓过神来,沿着墙壁瘫软在地,头皮上的痛真的要了我半条命。 “妈,你没事吧?”我爬到我妈身边,她脸色白得吓人,闭着双眼也不回应我。复而叫了几声,她还是不理,我心里咯噔一下,声线之间不由染上一丝哭腔,“妈,你可别吓我啊!” 此时,客厅的三人也回过头来,看向我们母女。 我的手机已经被摔烂,冲着他们就大吼:“赶紧叫救护车啊,我妈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一定不会让你们好过!” 慕姗姗和梅蓉毕竟是女流之辈,这一看深知事态之严重,迅速掏出手机准备叫救护车,却被慕仁川拦下了。 “把她送回房间去,把张医生叫过来。” 第三十二章 这小妞身材真不错 张医生也算是我家的家庭医生,见到此情此景,不足为奇,并未多问。 诊断期间,我妈也醒了过来。 虽然张医生开了一些活血化瘀的内外服用的药,但还是介意带去医院做个检查,腹部那一脚可大可小,尤其我妈还上了年纪。我也认同张医生的建议,但我妈却冷冰冰地拒绝了,说涂点药膏吃些消炎药就好。 送走张医生,我回到房间。 “妈,咱们还是去医院检查一下吧,你看你刚刚都昏过去了。”我好言相劝。 “不用,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都是些皮外伤。刚刚昏过去,是神经太过紧张了。” “妈,你不去医院是不是怕医生会问你这些伤是怎么来的,到时候他对你家暴的事就瞒不住了,你不想看他出事是不是?” 每次谈及这个话题,我妈都在逃避,这一次也不例外。 她别过脑袋:“女儿啊,你别担心我,妈的身子真的很好。” 遍体鳞伤,还晕厥过去,这叫很好? “妈,你为什么一直要委屈自己死磕在这个禽兽不如的男人身上呢?连他打你,也不过是为了利用你来激我给她还债!” 清眸湛湛,一言不发,两行清泪终是从眼角落下。 除了哭,她什么都不会。 我不知道身为女人,她为什么要把自己活得这么悲哀。 “妈,你现在需要的不是眼泪,而是反抗,拿起法律武器反抗!”我俯身,拉近两人的距离,想让她把我的话听进去。 “孩子啊,妈从二十岁就遇上你爸,那时候他温文尔雅风度翩翩,多少女人拜倒在他的西装裤下。当时见他第一眼起,我就知道,这辈子非他不嫁。” “即便他有了家室?” “刚开始我不知道他有了家室,但后来他愿意把我带回家,你梅姨也容得下我,就算没名没分,只要这辈子能待在他身边,我就心满意足了。” 爱容易冲昏头脑,应该就是这般模样吧。 “可现在的他还是你当初认识的那个男人吗?妈,你什么时候才能清醒,看清身边人。”我咬牙,有些恨铁不成钢,同样的事反复多少次,她还是坚持在那个满是疮痍的爱情旋涡里,独自徘徊。 “就算他现在已不如当初,可我能怎么办呢?我在他身边三十年,爱情归于平淡,剩下更多的是久伴的长情。现在让我告他家暴,我实在做不到啊。” 簌簌清泪,落在我心上,苦涩而凄冷。 “妈,没了他,你还有我不是吗?” 就算今后不再是慕家人,我相信我们也能过得很好。 我妈抬手轻轻抚上我红肿的侧脸,愧疚着轻叹:“孩子啊,都是妈连累了你。” “妈,别这么说。” 母女之间,哪里有谁连累谁一说。我感激她把我带到这个世上,也不曾抱怨过我是私生女的身世,但令我无奈的是,明明有能力去改变如今的险境,为何还要一味地委曲求全呢? “疼吗?” 她轻轻一句关切,我心头一阵酸涩。 “不疼。”我替她掖了掖被子,“妈,你先好好休息,我给你去做点东西吃。” 见我要离开、房间,我妈连忙拉住我,忧心忡忡的。 我自然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安慰地拍了拍她的手背,浅浅一笑,离开了房间。 走出房间,我发觉自己的包还落在客厅里。 “没想到这个小贱人还属狗的,再咬重一点就快见肉了。” 走进客厅,迎面传来梅蓉的抱怨,三人正坐在客厅里,真有一家人的样子。 无心久留,拿包要走,才发现我的包拉链大开,明显是被人翻过了。 包里有一张三十万的支票! 我迅速翻找,果然如我所想,被她们拿走了。 “把支票还给我!”我把包一把扔下,径直冲到客厅,慕仁川的面前。 “支票,什么支票?”慕仁川故作姿态地摊摊手,看了看身侧的慕姗姗和梅蓉,她们俩也摇摇头。 我气急,这世上怎么还能有这么不要脸的人存在! “没想到堂堂慕氏集团的董事长到头来还要偷自己女儿的钱!” “啪”一掌重重地拍在茶几上,玻璃杯中的水晃了几下溅在手背上,他指着我,眸色阴狠:“偷女儿的钱,真是可笑至极,慕素,我养了你二十七年,难道还不值这三十万?” 我冷嗤,现在真是要我还债的意思吗? “今天就当是给你不听话的一个教训,你给我记着,剩下的四千九百七十万,尽快问宋庭殊拿了给我。否则,有些事情我也不想让它发生。”他阴冷地笑了两声,单指扣响茶几给我发出警告。 我反唇相讥:“人渣。” 慕仁川眉眼一横,咬牙切齿的样子,真怕他又发疯把我给撕了。 “把支票还给我!”我再次启唇索要。 他从衬衫胸口的口袋里掏出来,在我面前得以地晃了晃,适时地收手重新塞回口袋。 “除非你现在就给宋庭殊打电话,立刻打五千万过来。” “慕仁川你脑子是不是被门挤了,你觉得他会担心慕氏的死活吗?” “宋庭殊对你如何,我还是心里有数的,别忘了,当初慕氏有难求助于他,是他主动提出要你嫁给他的。既然他能提这样的条件,那他对你的一番心思,昭然若揭。”慕仁川有凭有据,信誓旦旦,“你现在立刻给他打电话,说你要五千万,至于理由,就看你识不识相了。” 这通电话我自然不会打,但那三十万是我准备拿去暂缓一百万赔偿金的,所以必须得拿到。 “宋庭殊现在不在国内,我联系不上他。”见慕仁川神色讽刺,我又补充了一句,“你不相信可以自己去宋氏问问,看宋庭殊是不是出差去了。” 宋庭殊的确去出差了,但宋氏向来密不透风,他能查到他去出差的事实但也绝对查不到他到底去了哪里出差。 听我如是说,慕仁川的眉头也蹙成了一座小山。 “你先把这三十万还给我,或许我们还能好商量。”我凉声威胁,“否则,一切免谈。” 他舒了舒眉头,犹豫片刻,倏然冷笑起来:“你想蒙老子,没门!” “那一切免谈。”我果断起身,拎包离开。 煮了一点清粥小菜陪我妈吃完后,我就借口公司有事离开了。 刚走出慕家,那位难对付的外国客户就打来电话,催我尽快偿还那一百万。 尔后,我去银行商量能否先贷款,但我的信用额度并没那么高所以不能贷那么多。不过,银行经理知道我是宋庭殊的妻子,愿意给我贷款一百万。 然而,被我拒绝了。要是我借用宋庭殊的名义,那他肯定会知道我最近的事情,也会毫不犹豫地出手帮我。这一连串事情都需要钱,恐怕我这辈子都还不起。 从银行出来,夜幕降临,随便在路边摊上吃了一碗炒饭,才郁郁而归。 路上,车子突然抖动,方向偏离,我立刻意识到是爆胎了。 极力稳住后,我颓然地趴在方向盘上,人倒霉起来,还真是连喝凉水都塞牙,现在连车子都毫不怜悯地欺负我。 月黑风高,四下无人。 考虑到离家不远,我便从车上下来准备走回去,等明天白天再找人来拖走。 只是前脚刚走出一步,眼前一黑,我的嘴就被人捂住,黑色头套也随之落下,下一秒就有人拽着我把我拖走,连高跟鞋都掉了。 “唔——”我想大叫救命,无奈发出的声音都支离破碎。 不一会,用力一摔,我倒在地上,手掌磨破,鼻息传来淡淡的泥土味,外加刚刚他们拖我走了没多少路,我想应该就是路边的小树林。 虽然这里是住宅区,但这个点鲜少有人。 “这小妞身材真不错,不如咱们先享受一下!” “诶,上头只说让咱们给她拍几张裸照,没说让咱们动她!” “都说拍裸照了,脱了衣服还不上,你还是男人吗?反正咱们上了她,她也不知道咱们是谁,上头也不会知道的。” “还是别了吧。” “别再那装了,你小子都起反应了。老子今晚高兴,先让你先尝!” 一阵恶心的奸笑声,我心底直犯怵,连忙一点一点地下后退。 “哥,那女人想跑。” “他娘的,死女人,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转眼,我的脚踝就被人用力一扯,整个人直接被拖过去一段。 忽地,男人跨坐在我身上,那一团滚烫让我想死的心都有了。 “兄弟,别玩太大,玩死了咱们就逃不掉了。” “了解。” 话音刚落,“撕拉”一声,我身上的衬衫就被扯开,胸口一片凉意。 “唔——”我扭着身子不断挣扎,抬手抬腿想要反抗,却因为视线不明而被他轻而易举地擒住。 “哥,这女人性子还挺烈。” “烈?就是欠操!赶紧的,趁现在没人!” 一群人渣!王八蛋! 我的嘴被不知名的布团堵着,只能一个劲地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希望老天眷顾能被人听到。 那双粗粝的手覆在我的胸上,流连辗转,突然狠狠一捏,痛得我直皱眉头! “哥,没想到这女人看起来瘦得像根柴火,没想到还挺有料的!” 脖颈传来一阵湿热,像是万千蚂蚁在我身上爬过,我拧着眉头,眼泪不自觉地落下。 难道,今夜就要被这两个家伙糟蹋了吗? 他一路向下,还不断发出餍足的声音,我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感觉到他放开我的手,我迅速摸过身边的一块石头就往他脑袋上砸下。 “啊!”一声惨叫。 我不知道他被打得有多严重,我只知道我是用尽全力砸下去的。 趁他吃痛从我身上下来之际,我迅速摸着逃开。 “臭娘们!” “唔!”头皮一阵发麻,我被钳制在地上,很快那个男人骑到我身上,不由分说就脱我的牛仔裤。 “老子就不信今天办不了你!” 我拼命挣扎,但他的体重过重,我下身完全动弹不得,双手也被他用皮带捆缚起来。 眼泪不断地掉落,指甲死死地扣进掌心,绝望地等待死神的宣、判。 “砰!”一声重击。 身上的男人倒抽了一口冷气,转而从我身上起来,叫骂:“妈的,你小子识相的话最好赶紧给我滚!” 看样子,是有人过来了。 但我还是绷紧了神经,还不知对方是敌是友。 来人没有开口。 很快,我就听到拳脚相向的声音,惨叫声皆是来自那两个匪徒。 “滚!” 这个声音是…… 第三十三章 小别胜新婚 不可能,不可能是他,他不是还在b市吗?他要明晚才会回来呢。 霎时,一件外套轻轻地落在我身上,身体也速而被拥进一个温暖的怀抱,一道温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对不起,我来晚了。” 淡淡的薄荷香,沉磁的声线,刚止住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一发不可收拾地成串流下。 当他帮我拿下头套和堵在嘴里的布团时,我早已哭成了泪人。 他再一次真实地映入视线,我重新投入他的怀里,双唇颤动,不知该说些什么,从未像此时此刻这么依赖他。 宋庭殊摸了摸我的脑袋,一言不发地将我大横抱起,轻轻地把我放到副驾驶上,迅速打了两个电话。 一个应该是给陆湛的。“我不管你在哪里,现在立刻去医院。” 另一个是给林南的,他大致说了那两个匪徒逃走的方向和形容,让林南联系执法部门路上拦截。 目光紧紧地跟着他,生怕他突然消失,我又会回到刚刚的险境中去。 他的出现,太过突然,太像一场梦。 “放心,没事了。”他又一次摸了摸我的脑袋,发动引擎,一路飙到医院。 陆湛见到宋庭殊抱着我风风火火地赶来,一脸纳闷地问:“她怎么了?” “帮她做个全身检查。” “她到底怎么了?”陆湛睨了我一眼,复问。 “你他么哪里那么多废话,全身检查就是了。” 宋庭殊突然的爆发让陆湛也很不爽:“你不说具体情况我该怎么检查,慕素,他不说你说!” 刚刚的画面复而又在眼前闪过,我紧了紧身子,死死地攥紧宋庭殊的手,可怜巴巴地哀求:“我们回家吧。” “乖,先看看有没有哪里受伤。”他反握住我的手,温柔地安慰我。 陆湛行医多年,也看出了些苗头,让宋庭殊先出去。 见他要走,我立即抓住他的手死都不肯放开,最终陆湛同意他留下。 “他们有没有侵犯你?” 我摇头。 “那我帮你检查一下身上有没有哪里伤到?” “你检查?”宋庭殊反诘。 陆湛了然,无奈:“我去帮你叫个护士进来。” 其实我没有伤到哪里,就手掌蹭破了点皮,但宋庭殊从头到尾还是很紧张,陆湛跟他确认了好多遍我没什么大碍,他才放心带我离开。 又是一路飙车回家。 我刚想打开车门下车,他已经跑过来,一把抱起我。 “你还是把我放下来吧。”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待会儿妈看到了又得说了。” 现在我成了婆婆的头号眼中钉,不给他儿子生孩子还让他儿子伺候我,更得削我了。 “我抱自己老婆怎么了?”宋庭殊皱了皱眉,大步把我抱进屋子里。 “你刚刚急急忙忙出去就是为了找她去了?”婆婆像一尊大佛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眸色严厉地狠瞥了我一眼。 宋庭殊自然知道我和婆婆之间的矛盾,念及到我此时状态不佳急需休息,便淡淡地道了一句:“妈,没事我们先上楼了。” “慢着!”婆婆霍然从沙发上起身,走到我们面前,“慕素你说你还有个做妻子的样子吗?丈夫在外出差你不早点回来就算了,还得大半夜地跑出去找你!小殊在外工作了一天还坐了飞机,有多辛苦你不知道?现在装什么柔弱,还要他抱你上楼,你的腿呢,被狗吃了吗?” 我心里早有准备,知道她必然会数落我一番,所以情绪上也没多少波动,只是淡淡地看了宋庭殊一眼:“放我下来吧。” “妈,小素身体有些不舒服,我们先回房了,您也早点休息。”宋庭殊自然不会听我的,不顾婆婆那张怒意横生的脸就径直抱我上楼。 到了房间,他把我轻放在沙发上。 “你怎么今天就回来了?”我随口问道,他之前可是很认真地告诉我,要明天才能回来的。 “事情办完了就回来了。”他答得很是自然。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回想刚刚那恐怖事件,四下无人,我都快绝望了,宋庭殊竟然像天神一般突然降临。 “心电感应。”他向我挤了挤眼,玩笑道。 我瞪了他一眼:“说正经的。” “你没发现你自己的高跟鞋丢了吗?”闻言,我才恍悟,好像是在被劫的那一刹那丢掉的,“我认得你的高跟鞋,所以就在四周开始找,听到一些动静,没想到就真的找到了。” 心头一暖,宋庭殊多么忙的人啊,竟然还能记得我的高跟鞋长什么样。但转念,我的高跟鞋又不是什么限量款,说不定这世界上的女人人手一双,他又是怎么辨认出是我的呢? “这高跟鞋满大街都是,你怎么知道是我的?” “说了是心电感应。”他笑,蓦地转移话题,“你例假结束了吗?” 我点了点头,其实吃了一天药我姨妈就走了。 “我去帮你放洗澡水。” 见他转身,我叫住他:“宋庭殊,你以后别再这么跟妈说话了,到时她对我的讨厌只会更深。” 现在我和他没有离婚,那他妈就还是我妈,我不想两个人同住一个屋檐下,关系却闹到不可开交的地步。 他回头,目光复杂地看了我一眼,沉默着转进浴室。 一路到现在,我的情绪也平复不少,即便还有些后怕,但宋庭殊在我身边,我就莫名地安心。 过了十几分钟,他从浴室出来,二话不说就把我抱进浴室去,像放瓷器瓶似的让我坐在盥洗台上,温凉的手掌就移到我胸前,开始帮我解纽扣。 他只是轻轻一碰,就仿佛挑起了我全身的敏感点,我下意识地抬手制止,目光躲闪:“你先出去,我自己来。” “要是不想你手废掉的话就乖乖别动。”他自然地把我手拿下,肃然开口。 我看了一眼满是伤口的掌心,心中释然,反正坦诚相待数次,如今情况特殊,尴尬也于事无补。 “你瘦了。”当胴体暴露在他的眼底,他冷不丁冒出一句,瞬间烧红了我的脸。 我连忙抱胸,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能不说话吗?” 他眼底放光,一阵酥人的低笑。 身体一个腾空,转而温水漫漫,仿佛在沙漠中行路多日的旅人,每一个细胞都开始咕噜咕噜的舒缓享受着。 见他突然脱衣,我惊叫:“你干什么?” “一起洗。”他看都没看我一眼,迅速脱下衣服,长腿迈进浴缸。 因为他的挤入,水平线又高了许多。 “宋庭殊,你耍流氓!”我怒斥。 明明说好给我洗澡的,怎么转眼间就成了鸳鸯浴。 “流氓可不是这么耍的!” 薄唇斜肆一勾,我的胳膊就被他突然抬起,吓得我连连用脚踢他。 水花四溅,他一手抓着我的双手,一手拽着我的脚踝就往他身上拖,长腿一勾,我整个人失去重心往他身上倒去。 暧昧的距离,身下那团蠢蠢欲动的滚烫,我僵硬着不敢再动,生怕下一秒他兽性大发我就难逃此劫。 “敢不敢再动?”他沉磁的声音落在我的耳畔,我温驯地摇了摇头。 温热的掌心突然离开我的脚踝,下意识以为他要把我松开,悬着的小心脏还未完全落下,臀部被他用力一抬,再落下,纵使有温水滋润,但还是很生涩,痛得我眉心一颤,发狠在他肩膀咬下。 念在我手上有伤,他还是没有敢大动作地折腾我,迅速将两人擦干,把我抱到床上。 倏然,他的手机在床头柜上震动起来,他接起电话的那一刻,我也瞄到了屏幕上的名字,是林南。 不知林南说了什么,宋庭殊转身就了阳台,隔得太远,我也听不大清。 只是,他再次回到房里时,脸色黑得跟块炭似的,不免看得我心上一惊。 “怎么了?”我开口关切,虽然工作上的事情不能帮他分担,但有人从旁关心一下总比独自承受来得强。 他凉凉地睨了我一眼,一言不发地掀开被子,背对我躺下。 这是在对我发脾气吗?莫名其妙地,我又是哪里惹到他了? 我也背过身去,躺在床边边上,明明眼皮都耷拉下来了,但心里膈应着就是睡不着。 今日事今日毕,这么吊人胃口算什么嘛! 翻过身去戳了戳他的背:“我怎么惹你了?” 良久,他也没动一下,我以为他是真的睡着了,轻叹一身,正打算背过去收拾一下心情睡觉,谁知他突然将我压在身下,不由分手就攫住我的唇狠狠地啃噬,手下的力道也没个轻重,所到之处都使我生疼。 我拼命捶打他的后背,好不容易挣开他,迅速别过脑袋避开他的掠夺,气急了问:“宋庭殊,你又吃错什么药了?” 他用力地捏住我的下巴逼迫与他对视,眸光阴鸷:“小别胜新婚,不懂吗?” 话音未落,热吻袭下,烫得我全身麻木。 一夜痴缠,仿佛又回到最初的那些掠夺。 心中透凉,或许于他而言,得不到我的心,占有我的身体也算一种成就吧。 后来,我昏厥过去,再次醒来,天已大亮。 早餐桌上,婆婆一早就出去锻炼身体,就剩下我和宋庭殊两人。 他脸色很差,一副纵欲不满的样子,我也懒得再管他,昨晚就是多事才会惹祸上身,匆匆吃完,我就打算回房开电脑处理工作,却被他一手拦住,径直被他拉进书房。 他坐着,我站着,眸光湛湛,俨然一副要审讯的样子。 大眼瞪小眼,约莫僵持了五分钟,他依然那副扑克脸,也没有要开金口的预兆,我憋得慌,转身就要走。 “我让你走了吗?”背后的声音冷冽。 第三十四章 我有一个可怕的想法 “你不说事我当然要走。”我不耐地转身,他竟然已经站到我的面前,薄唇紧抿,似在压抑自己心中的怒气,我最讨厌就是这种憋着不说还让人难受的感觉,“你到底想怎样?” “你有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我挑眉细细打量,确定他没有在戏弄我,但也更烦躁了:“不是你拉我进来的吗,不应该你有话对我说吗?” “慕素,我再最给你一次机会,最近你有没有什么事情没跟我说?” 他的脸色已经沉郁得化不开,我心一颤,他必然是知道了。 昨晚林南的那通电话,应该也与我的事有关。 “没有。”既然彼此了然,我也没什么可遮掩的,镇定地对上他的黑眸。 眸瞳一紧,染上一抹狠戾,下一秒就被一份文件挡住。 “林南查到,昨晚绑架你的人,与乔治有关。” 我接过文件,惊讶地看了他一眼,又迅速翻看文件记录,这是一份那两个匪徒的笔录。如他所言,昨晚的人的确是乔治派来的。 乔治就是我那位难搞的外国客户,可是他为什么要找人拍我的裸照呢?三天期限未到,我也没说我还不出钱,他凭什么对我用这些下三滥的手段。 “你们交易前难道都不先调查一下对方的底细吗?”宋庭殊凉声质问,转而又继续说道,“这位乔治是m国a区有名的地头蛇,你们和他做生意不是给自己挖坑吗?连最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他说的都对,我无言以对。 “那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们只是生意关系,素来无冤无仇,他的行为我实在想不明白。 “想必他早就暗中调查过你们那小破公司的现状,虽说他面上给了你三天期限,但他能有如今的势力肯定不是傻子,知道你肯定还不出那一百万违约金,所以暗中让人拍裸照威胁你拴住你,不管期限多久,你都必须把钱还上,或者其他不用我多说了吧。” 听他娓娓道来,我恍然大悟,不免背后一身虚汗,庆幸昨晚宋庭殊及时出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昨晚谢谢你。”虽然他的态度让我很不爽,但在这件事情上我理应给他道谢。 他抽过我手中的文件拍在身后的桌上,目光却始终没有从我身上离开。面对他的逼视,我只好垂眸。 “你公司发生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告诉我?”显然,他口吻不善,很在意这件事。 我是铁了心不想让他插手:“我不需要你帮忙。” 一声冷哼:“就凭你这颗脑袋能把所有事情都解决了?” 我横了他一眼,在公司这件事情上,从始至终,他永远都在打压我。 “你就这么不相信我吗?” “你就这么不想让我帮忙吗?慕素,我们是夫妻,难道开口让我帮忙对你来说有这么难吗?” 他的目光太过真挚,重重地刺进我心里,隐隐疼痛。 “是,很难!宋庭殊,我不想欠你太多!”他的眼神,他的气息,他整个人,都太有压迫感,我不得不承认。 他抬起我的下颔,薄唇掀起凉意:“从我娶你那天起,我们之间就没有谁欠谁一说。” 我甩开他的手,后退一大步与他保持安全距离,眼眶骤然干涩,摇摇头:“可是在我心里,你帮我越多,我欠你的就越多。所以,请你不要对我这么好,我还不起,而你也不会得到什么!” “我不需要你给我什么,我只要你在我身边。”他强势而来,扣住我的脑袋,那张雕刻一般的俊脸瞬间放大在眼前,淡淡的呼吸打在我的脸上,温温的,痒痒的,仿佛一记兴奋剂,心跳在刹那快得不能自已。 “可是我们终将要分开的,宋庭殊,你应该明白的,我们不适合彼此,我们之间有这辈子都无法解开的结。”我使劲拿开他的手,再次后退。 “在我的字典里,就没有分开二字。你嫁给了我,就是到死,都是我宋庭殊的妻子。”他没有再逼近,但那道目光灼热而倨傲,像团烈火猛地将我包围。 他有他的固执,我有我的执着,僵持不下,我坚定地表明态度:“这件事我不要你的帮忙。” 薄唇轻扬,眸瞳淬满冰渣子:“没得商量。” 多说无益,我转身就走,背后却响起那种听似漫不经心的声音:“你爸的事情不准备跟我聊聊吗?” 我回头,他正抱怀靠在桌旁,好整以暇地审视我着我。 看来,我所有的事情他都全部掌握。 “谁告诉你的?” 我想,慕仁川还不愿放下面子低三下四地向他开口,而我妈也不会主动再来这件事中插一脚,那到底是谁? “我只是昨晚见你不回来你的电话又打不通,好心打了个电话给岳母问你的情况,后来她把全部事情都告诉我了。慕素,你到底是装蠢还是真蠢?”说及此,宋庭殊的眉头皱成了“川”字,“被人打了还默不作声,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宋庭殊,那毕竟不是你家,家丑不外扬,你难道不知道这个道理吗?”我反声诘问,我还不想把我爸妈那些陈年旧事拿出来同他侃侃而谈。 “别忘了咱们现在可是一家。”说着,他就上前一把搂住我的腰,把我的身体与他的紧紧贴合。 “谁跟你是一家。”我用手肘撞他推开他,反而把他扣得更紧。 “脸上还疼吗?”他突然抬手轻轻抚上我的脸,经过昨夜的修复,都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我避开他的手,冷淡地没理他。 “慕素,你除了身体是个女人之外,其他哪里像个女人,能不能别把所有事情都死扛在自己身上?” 倏然,脸上一疼,他用力掐了一把我的脸。 卧槽,什么叫除了身体之外其他哪里像个女人? “这都不是被你逼的?”如果没有那段过去,我也很想遇到这些麻烦时给我的丈夫抱怨让他出谋划策,但谁让我的丈夫是宋庭殊呢。 浓眉一蹙,显然他是明白我意思的。 “可是现在你爸指明要我这个女婿帮忙,你说我不帮是不是太说不过去了?” 他突然在我的唇上小啄一口,顿时我的呼吸一滞,面颊的温度也骤然飙高。 没脸没皮! 但要在这件事上和宋庭殊较真起来对我没好处,所以我缓了缓神回到正题上,问:“你真要帮他?” “我都听你的。”深邃的眼眸间盈满笑意,暖得都能融化坚冰。 这个男人到底是什么做的,情绪来得快去得快,阴晴不定难以捉摸。 “慕氏的情况想必不用我多说你都已经知道了吧,那里就是个无底洞,我爸投资的那个项目你了解吗?”我问。 “大概了解一点,不过这个项目背后很空洞,可能是个坑。”他认真地答道。 果不出我所料。 “但是慕仁川死都不肯撤资,你那五千万投进去,可得不到什么好处。” “所以你的意思是不帮?” 踌躇须臾,我抬眸看他,异常平静地开口:“宋庭殊,我有一个可怕的想法。” “说来听听。”他浅浅一笑。 “我要告慕仁川家暴。”想起他对我妈做的那些,我恨不得把他立刻关进监狱,让他得到应有的报应。但退一万步说,他是我爸,是我妈爱的男人。我如果这么做了,我妈应该会恨我一辈子,但我不想哪天我妈是被我爸打死的。 其实她心里肯定也明白,我爸当初能带她回慕家,不过因为她怀有身孕,若是个男孩,那就母凭子贵,但可惜生了我这个女孩。而所谓梅蓉大度容得下她,不过是这个女人为了保住她慕太太地位的缓兵之计罢了。 “你没有这个想法我也得给他点颜色瞧瞧,虽然他是你爸,但你是我女人,我绝对不允许任何人对你动粗。”宋庭殊说着,眸色幽深,仿佛正在酝酿一场风暴。 我心骇然,低声提醒:“你别太过。” 他宠溺地摸了摸我的脑袋,眸底的狠戾逐渐隐去,面上却仍有一丝寒凉:“他毕竟是你爸,我会有分寸。” 感觉到气氛有所缓和,我重提公司之事:“宋庭殊,我不希望你插手我公司的事。” 我爸的事不得已而为之,但公司之事,我不想让他帮忙,就算前面有大风大浪,也得是我一人来扛。 “我说了,没得商量,我已经让林南在着手调查此事,包括何静和彭翔。” 我心有戚戚,一旦宋庭殊决定要做的事,就算用十头牛拉也拉不回来。 即便这件事由不得我,但我还是提醒:“别太过。” 何静和彭翔到底怎么一回事,我想听他们亲口说再做决断,毕竟过去同学一场,他们也让我学到很多。 来回之间,我才发现他还抱着我,连忙推搡了他一把,抗议:“你快放开我。” 头顶一声低笑,抬眸便是那双溢满暖意的桃花眼,一个愣神,他已经转身把我抱到书桌上,大掌扣着我的脑袋一吻落下。 温柔而细腻,一点一点用心地雕琢刻画着,那一刻,我仿佛更能真切地感受到他对我的深情。 不知不觉间,裙摆一点一点地被掀起,腿上有一丝热度在游移,我骤然清醒,下意识地抓住他的手。“你放开我。” “勾了我还想让我放开,慕素你可真狠。”他眸中桃花泛滥,看得令人心醉。 脸颊一红,我好冤枉:“我什么时候勾你了?” “每时每刻。”他轻咬着我的耳珠,一字一句像是点着火,烧得我整个耳朵滚烫,“知道吗?每次你站在我面前时,我就很想上你。” 第三十五章 你什么时候能对我们的婚姻抱有希望 “宋庭殊,你变态啊!”我极力躲开他,横了他一眼。 他捧起我的烧红的脸,笑得很是放肆:“想上自己老婆就是变态了?” 我抬手就要打开他的手,却被他单手擒住,另一只手再次扣住我的后脑,一记热吻霸道覆在唇畔。 “你知不知道,过去一年我过得有多辛苦?”他含着我的唇,说得模糊不清。 过去的一年…… 陡然清醒,把心一横,在那抹柔软的唇瓣上狠狠咬下。 “嘶——”他倒抽着寒气将我松开,眼神有些迷离。 “现在才早上。”我支吾了许久,才在兵荒马乱中找到一个看似合适的理由。 “早上怎么了,这是晨间运动。”他笑说着又要把我抱住,我抬手阻止。 “宋庭殊,你正经一点行不行。”眉头微蹙,但我明白这样根本震慑不住他,吭哧许久,才憋红了脸低颤地开口,“你昨晚弄疼我了。” 他握住我的双手,轻轻地抱住我,却没有了其他动作,只是静静地把脑袋搁在我的肩膀上,砂砾般沉沉的声线仿佛呓语一般:“对不起,昨晚我不该那样对你。” 我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言语回应,只是默默低头,又听见他继续说着,带着凉凉的悲哀:“以后有事别再瞒着我,我会陪你一起扛,我也不需要你回报我什么,知道吗?” “嗯?”见我不回应,他像个小孩子似的在我肩头动了动脑袋。 我只是抿唇莞尔,不置可否。 内心深处,很想答应理智却一再地将我拉扯回现实。现实是残酷的,它会不断地提醒着你和眼前这个男人之间的过节。 也许我的反应在他眼里是答应的意思,他也没有再继续逼问我什么。 静谧的早晨,暖光懒懒地洒进书房,两人依偎在光圈中,仿佛就是一辈子。 “我打算待会儿接我妈去医院做个全身检查。” “我陪你去。” “你难道不用去公司吗?” 他刚从外地回来,公司里肯定堆积了一大堆事务要他处理,我不想再拿这件事去烦他。 “公司没事,我陪你去,正好可以取证。” 我理解他说的取证是什么意思,想着宋庭殊陪在身边我妈到时也不会拒绝,故而答应了。 “那我现在立刻打电话给陆湛,让他提前安排一下。” “别。”我连忙阻止,“前两次都让他帮忙走了捷径,这次还是按照流程挂号吧,而且我妈应该更习惯让张医生看病。” 宋庭殊颔首答应。 外头响起吴嫂的声音,说是林南来了。 我连忙推开他从书桌上下来,别到时林南进来看到我们俩这副样子想入非非的,那多尴尬。 宋庭殊只是扶了我一把,在旁笑得特别欢乐。 我瞪了他一眼,便开门出去,正巧林南在接电话,所以朝我点了点头,我也同样颔首回应。 “宋总,正好副总打来电话,说b市的事情已经解决了。” 原本要离开的步伐停在原地,昨晚宋庭殊不是说b市的事情提前结束了他才回来的吗? 我回眸看了他一眼,他正巧接过林南的电话抬眸看向我这边,宠溺地笑了笑。 把门关上,这几日与宋庭殊鲜少的相处浮上脑海,他似乎除了关心我的身体之外,一直都在不断提醒我,有事就找他。难道,他早就知道我最近发生的事情了?只不过他一直想让我亲自开口罢了。 如此想来,我所伪装的一切都看起来愚蠢得很。 林南一来他们俩在书房就待了一个上午,现在所有事情都有宋庭殊插手,我莫名轻松了许多。期间,乔治给我打来电话,依旧是催我一百万的事情,我故作镇定地回应他,心想这个家伙很快就能受到法律的制裁了。 直到午饭过后,我和宋庭殊才到慕家接我妈。 见到宋庭殊驾到,我爸他们简直像粉丝见了偶像,双眼放光,就差尖叫和掌声了。 “庭殊啊,今天怎么会有空过来?”慕仁川殷勤地上前,我想他此刻就等着宋庭殊从口袋里掏出一张五千万的支票给他吧。 “听说岳母病了,我特地陪小素过来接她去医院。”宋庭殊长身而立,面容冷静,双手插袋,俨然一副王者风范。 慕仁川眼神闪烁,偷偷睨了我一眼,我也不过淡淡地回了他,继而他继续道:“小素她妈就是有点小感冒,家庭医生已经来过开了些药吃下都好多了,就别麻烦去医院了。” “怎么会麻烦呢?岳父。毕竟现在岳母年纪大了,一点小感冒必须重视。”宋庭殊微微笑道,转而看我,“岳母在哪个房间?” 我指了指庭院内的小屋,就要开门进去,慕仁川立即抓住门锁,目光阴厉地剜了我一眼。 “爸,不管你今天答不答应,我都必须带我妈去医院。” “你知道你妈向来不喜欢去医院,你又何必逼她!” 慕仁川的话简直让我觉得可笑,人不要脸起来连说的话都那么奇葩。 “那你知道她为什么不选择去医院吗?”我反问。 他噤了声。 “我们进去吧。”宋庭殊从旁握住门锁,开了门。 我妈躺在床上,看见我们进屋,露出一个惨白的笑容。 她的状况,似乎比昨天差了许多,可我昨天离开前还不是这样的。 “说,你又对她做了什么?”我哪里还忍得住,冲上去抓住慕仁川的衣领,咬牙质问。 梅蓉在一边责问一边上前把我拉开:“慕素,你到底还有没有长幼之分,他是你爸,你怎么可以这么对他?” 我凝了她一眼,沉声警告:“慕仁川,我妈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绝对吃不了兜着走!” “岳父,这里是六千万。”说着,宋庭殊就当着大家的面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一张支票,递到慕仁川手上。 他的行为出乎我所料,而且多了一千万,许是猜到我要阻挠,他及时凝了我一眼,似有若无地摇了摇头。 “六千万你收好了,这是宋家最后一次帮你。但你对我和我妈所做的,都会付出相应的代价。”我还是在慕仁川沾到支票的那一刹那把支票抢到手中,重重地拍在他的胸口。 “庭殊,这怎么好意思,我公司只要五千万就够了。”他讪讪开口。 “还有一千万就当备用吧。” 说着,宋庭殊就把我妈从床上抱起来,往外走去,我紧跟其后。 “小素,你等一下。”慕仁川突然叫住我,又迅速折回屋子里,片刻出来手中多了另一张支票,“这张三十万的支票还给你,之前爸只是怕你乱花钱,所以暂时帮你保管,你别怪爸爸。” 最后一句,他说得饶有深意,还拍了拍我的手背。 其中真意,我想我领悟到了。 回到车里,我把医院地址告诉宋庭殊,他立刻提高速度驶向医院。 到了医院,张医生给我妈做了全身检查,好在都是皮外伤,至于面色苍白,虚弱无力,是因为没有进食。 狗日的慕仁川,竟然又不给我妈吃饭! 此时,身边的宋庭殊正在询问医生一些注意事项。 我暗自庆幸,幸好他回来得及时,否则不仅我妈会受更多的苦,我也会受到更大的威胁。 一番检查下来,吃了点东西后,我妈也累了,躺下没多久就睡熟了。 宋庭殊把我拉到病房外,目光突然冷凌起来,问:“三十万是怎么回事?” 此时此刻,我知道什么事都瞒不住他,便把来龙去脉都如实坦白。 一番解释下来,他的脸色也自然沉到最深。“你竟然把我给你的婚戒还有项链当了?” “我也是迫不得已。”我愧疚地垂下眼皮。 “你所有的迫不得已都是自找的。”他双手紧紧攥拳,沙驰的声线显然压抑着满腹的怨怼与愤懑,“慕素,你到底什么时候能对我们的婚姻抱有希望,哪怕只是一点?” 抬眸,目光清凉,我斩钉截铁地告诉他:“不会有那个时候。” 这是我一直以来的答案,过去不会变,未来也不会变。 眸瞳间结满了冰霜,四目相对,他终是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 望着他颓然离开的背影,我的心脏猛地骤缩,有那么一秒连呼吸都变得困难。双腿突然虚软,幸好背后是墙,我才得以支撑。抬头仰望苍白的天花板,好想问问老天,我和他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是个头?我怕哪一天,心里的那座墙彻底坍圮了,那我该如何面对死去的梁景呢? 在走廊的长椅上坐了很久,我才回到病房,这时我妈已经醒来。 “妈,你现在觉得怎么样?” “我就是一点皮外伤,真的不碍事,待会儿咱们就回去吧,这医院我住的不习惯。” 我妈急着回去,心思可想而知。 “妈,你最近必须在医院里好好养着,就算你身上的伤好了,我也绝不会让你再回去的。到时我给你找一间公寓,你以后就从慕家搬出来住在那里。” 她敛起眉头,对我这个决定似乎颇为不满:“住什么外面,我在慕家住了快三十年了,一切都习惯了,还是让我回去吧。” “妈,你还对那个家留恋什么,那里没人关心你甚至还虐待你,你回那里就是找虐,何苦呢?”想起慕仁川再一次给我妈绝食,心酸苦楚就一同涌上心头。 “什么苦不苦的,这么多年都过来了,我都习惯了。小素啊,你听妈说,有些事情别冲动,他再不好也是你爸,知道吗?”我妈握着我的手一个劲地劝我。 我妈虽然在感情上一根经,但其实很敏感,听到我要给她找房子住,她应该也就听出来我下一步会做什么,所以她极力劝我,希望放慕仁川一条生路。 “妈,来不及了,待会儿警察就会来给你做笔录。” 她突然怔住,眼眶中水盈盈的,须臾回神,用力的一巴掌就甩在我的脸上。 “慕素,你还知不知道孝字怎么写?” 关于更新推迟 亲们,乔今天临时有事,来不及写明天的章节了,所以明日零点更新推迟,亲们下午来刷~~~么么哒,爱~~~~ 第三十六章 吃醋了? 我捂着脸,脸上痛到麻木,好久才缓解了些,斜斜地勾唇轻笑:“我就是知道孝怎么写,才会这么做,我不想再看你受尽折磨了。” “慕素,你真是太令我失望了。待会儿就算警察把枪抵在我的脑门上,我也不会说半个字,你自己看着办吧。”说罢,她就拉高被子背对着我。 “咚咚咚”三下敲门声,有力而紧凑,仿佛有一只鼓锤用力地锤在我心坎上。 开门,门外站了两位制服笔挺的民警,我对他们做了个请的姿势。 互相打过招呼后,他们就开始走到病床前,对我母亲开始进行询问。然而,回答他们的都是沉默。 “不好意思,我妈情绪有点不稳,不然你们还是改天再过来吧。” 见状,他们也觉得今日不会有所收获,便收拾东西离开。 我把他们送出病房后,他们对我进行了一些盘问,我如实回答。 “谢谢配合。” “这是我应该做的。” 送走警察,回到病房,我妈竟然下床在那边收拾东西。 “妈,你在干什么?”我走到她面前,明知故问。 “我留在医院做什么,被你当枪使吗?我以为你只是好心陪我过来检查身体,没想到是利用我,你这么做和你爸有什么区别?”我妈疾言厉色地指责。 “那你明知道我爸是利用你,你为什么不像现在一样反抗呢?我是你女儿,是你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难道还比不上那个无情无义的男人吗?” 说一个比较不靠谱的比喻,要是哪天我和慕仁川掉河里了,我妈应该会想都不想就救我爸吧。 鲜少对我妈这样子大吼,一时间她也被震慑住了,我舒了一口气,把她扶到床上坐下,好声劝慰:“妈,你就听我一句劝,别再执着了好吗?以后慕仁川能给你我都能给你。” 然而,她只是面无表情将我的手打开,重新躺回床上,再也没跟我说过话。 病房里的氛围压抑得我有些喘不过气,我离开病房坐在外面的长椅上,对着手中的手机发了好久的呆,才打开通讯录,找到“宋庭殊”的名字,想告诉他警察过来做笔录的事情,但想来想去这通电话还是没能打出去。 明明拒绝他帮忙的,我还跟他说这件事,又有什么意义呢? 翌日早晨,我妈发火摔烂了病房里所有能摔的东西,才“得以出院”。 为此,到走出医院,我气得都没跟她说上一句话。她自然也没主动搭理我,拦了一辆出租车,就离开了。 我望着绝尘而去的车子,仿佛这一切都是我自讨没趣罢了。 我只是想让她过更好的生活,这有错吗? 兜兜转转,我没有回家,竟走到了宋氏楼下。想起刚刚宋庭殊离开时那个忧伤的背影,心口就猛然一滞。 其实,私自当掉戒指和项链的确是我不对,毕竟到最后那也得归还给他的。 “宋太太。”林南从身后走来,“您来找宋总吗?” 我只是偶然走到,虽然林南一直都是宋庭殊身边的跟班,也知道我们俩之间那层尴尬的关系,但他始终是个外人是个下属,我说不是的话貌似会让宋庭殊特别没面子,所以只好点头。 “宋太太还没通知宋总吧,是想给他一个惊喜吗?”没想到林南这个鬼灵精会这么激动,迎着我就往里面走,有点让我措不及防,“宋太太,我先带你上去,现在宋总应该在办公室批阅文件呢。” 电梯里,我莫名局促,待会儿见到宋庭殊,我该说些什么呢? 蓦地想起宋庭殊出差提前回来的事情,我想借这个机会向林南确认一下。 “林特助,宋总提前从b市回来,是因为b市的事情提前结束了吗?” “没有,b市的事情今天才结束的,昨天早晨宋总就通知副总去b市接替剩下的工作了。” “那他为什么提前回来?” “我也不是很清楚,昨天早晨宋总就通知我买回程机票。”默了一会,林南又机灵地笑了笑,“可能宋总是放心不下太太吧。” 这个林南!怎么和宋庭殊一样油腔滑调的! 到达顶层,我见林南手里抱着一叠资料,想他还有事要忙,便让他先忙去,我自己进办公室就可以了。 正想敲门,门从里面打开,走出来一个胸器锋利的女人,衬衫领口微敞的那两颗扣子,性感的事业线若隐若现。 她应该认出我是宋庭殊的妻子,朝我颔首莞尔,便扭着细腰踩着恨天高离开了。 我看着她离开的背影,不自觉低头看了看自己,挑高唇瓣,没想到宋庭殊身为上司福利这么优厚。 “你怎么会过来?”宋庭殊见我进去,眼底闪过一道光。 “路过。”我自然地坐在沙发上,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路过?”他走到我身边,眸中多了几分探究。 “不然呢?你公司离医院那么近,走几步就到了,当然是路过。”我自个儿说着都有些底气不足,尽管提高了几分贝声音还是打飘。 低醇温和的笑声从他口中发出:“那还真是路过。” 我一个劲地喝水,把心底的那份心虚极力压下。 “脸怎么了?”突然,他的手轻轻覆在我脸上,声音中隐隐透着一丝担忧。 我别过脸,不咸不淡地笑了笑:“我妈知道我要告我爸,生气打的。” “你等等。”他浓眉蹙了蹙,抬腿便往休息室里走,不一会儿手上就多了一块冷毛巾出来,轻轻地敷在我脸上,“疼吗?” 我接过他手里的毛巾,摇了摇头。 不想他一直纠结在这件事上,便打趣道:“宋庭殊,没想到你公司的女员工身材都挺好的嘛!” 他面色一滞,倏而勾唇斜肆一笑:“吃醋了?” 我白了他一眼,我要吃哪门子的醋。 “我看看,脸上好多了,走吧,我带你去吃饭。”他把毛巾从我手中拿开,便把我拉起来。 我小心翼翼地打探他,方才离开医院的时候他还大发雷霆的,这么快就已经消气了? “宋庭殊,对不起。”我反扣住他的手,叫住他。在他温淡的注视下,我紧张地开口:“对不起,我不该把戒指和项链当了。” 毕竟那是他的东西。 “知道错了?”他的声音冷了几分。 我垂眸不敢看他,点了点头。 “过来。”他把我拉到办公桌前,从抽屉里拿出一大一小两个丝绒盒子,打开,是我当掉的戒指和项链。 “你把它们赎回来了?”我惊讶地看向宋庭殊。 他沉默地颔首,把项链和戒指帮我戴上:“以后都不准拿下来。” 我一怔,看着手上的那颗大钻戒,抽了抽嘴角,那条铂金项链低调精美倒还好,只是这颗钻戒,太招摇了吧。 “项链我戴着,但这颗钻戒,我能摘下来吗?这么戴着太高调了,出个门容易被抢劫。” 现在宋庭殊既往不咎,我要是全盘拒绝,肯定又会触犯他的底线。 他拿着我的手,横竖看了看,帮我把戒指摘了下来:“那以后不准再扔了它。” 扔?我哪里敢那么土豪啊,只不过是迫不得已兑现了而已。 “知道我为什么那么生气吗?”他主动开口,眸光深沉地盯着我,我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见我愣怔,他刮了刮我的鼻尖,严厉了几分:“我知道你不重视这段婚姻但我很重视,所以给这段婚姻给我基本的尊重好吗?还有,以后有什么困难不要再瞒着我。” 我抿唇,不知如何作答。一个男人尤其是像宋庭殊这样的男人,在感情中不求回报地付出与宠爱,我做不到熟视无睹。然而,过去那些事就是实实在在发生了,梁景也的确过世了,宋庭殊虽然不是直接凶手,但这道坎永远会横亘在我们之间。 如他而言,我不重视这段婚姻。于我而言,婚姻应该是神圣而美好的,是两情相悦,情投意合,但我如今的婚姻却是架构在利益、逼迫、仇恨、矛盾之上,是与幸福背道而驰的。 “嗯?”见我许久未答,宋庭殊复问我。 我看着他,点了点头。追根究底,宋庭殊对我好,是发自内心的。就算这段婚姻我再不接受,但也应该尊重他的这份真心。 “我们上哪吃饭?” “到了你就知道了。” 行驶方向越发偏僻,到近郊才停在一家复古餐厅门口。这家店之前听何静唠叨过,据说是家原生态餐厅。 “怎么会想到来这里吃饭?” 以宋庭殊平日的习惯,可不会注意到这家餐厅,不是往高大上的酒店跑就是往星级餐厅去。 “林南说他女朋友很喜欢这家餐厅……” “所以你觉得我也会喜欢?”我抢了他的话头,把他噎住。 “我也觉得这家餐厅不错,而且你会喜欢的。”薄唇轻扬起一抹宋庭殊式自信,牵起我的手就往里走去。 他说的不错,我真的很喜欢这家餐厅,小桥流水,清新雅致,别具一格。 落座,我才发觉周围空荡荡的,整家餐厅就我们两人。 “你包场了?” “我不想别人打扰我们的……约会。” 约会?一口老血差点没吐出来,不是随便吃顿饭而已吗?没想到他搞得那么正式。 期间,他说去洗手间一趟,可等了许久,他都没回来。 我又不敢随便离开,继续坐在位子上等。 约莫过了半个多小时,他阔步从外面回来,精致的西装上还带着些许雨珠,我侧眸看了一眼窗外,正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 “你去哪了?”这么不说一声就把我丢下,我心里是有点不高兴的。 他坐下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深蓝色精美的丝绒盒子,递到我面前:“打开看看。” 我依言打开,竟是一枚设计简洁的铂金戒指,正中央镶了一颗小小的钻石,精致美观,没有那颗婚戒那样哗众取宠。 “这是?” 还未回神,他就已经握住我的手,将戒指戴了上去。 “你说之前的太张扬,戴着不妥,所以我刚出去挑了这组对戒。”他眉眼温柔,“以后就戴着不准拿下来。” 惊讶之余,我心底的那道城墙似乎正在动摇着。 饭后,走出餐厅,外面已是倾盆大雨。 我的手机突然响起,是我妈打来的,她说她已经回到慕家。 第三十七章 你要打的可是我妻子 “怎么了?”宋庭殊从餐厅服务生那里借伞出来,看我愁容满面的样子,关心道。 “我妈回到慕家了。”我轻叹,对于我妈,我除了无奈什么都做不了。 “现在要去慕家把岳母接出来吗?”宋庭殊护我上车,还了伞回到车里边发动引擎边问我。 去了慕家又能怎样,我妈会愿意跟我出来住吗? 我摇了摇头,侧眸才发现宋庭殊的西装已经湿透。现在正巧一场大雨,就算站一下都能把人淋湿大半,更别说他在雨里来雨里去了。 “你赶紧把西装脱下来,把车里空调打开,这个天最容易感冒了。” 见他笑,我暗自腹诽,脑子是不是被雨淋坏了,都淋成落汤鸡了还笑得出来。 回到家里,我催着他回房赶紧把衣服换了,我则去厨房帮他煮一碗姜汤。 当我把姜汤端到房间时,他恰巧换好一套家居服,把姜汤递给他:“赶紧喝了。” 他接过碗,墨眸眼底溢满了笑意,俯身在我脸颊上印下一吻:“谢谢。” 虽然更亲密的事情也做过了,但对于这样亲昵的动作我还是很介意,别开脸走去阳台。 黑色,映着万家灯火漫无边际地笼罩下来。 我心中很是不安,下午是我和宋庭殊亲自把我妈带离慕家的,当时我爸百般阻挠,就是怕自己会被告发。如今我妈执意羊入虎口,还不知现在处境如何。 “在担心岳母吗?”宋庭殊突然从背后搂住我的腰,我吓得全身僵硬了一阵。 我点头,耳畔就传来他温和的声音:“我已经让林南在慕家盯着了,一有事就会告知我们的。” 没想到他想的那么周到,心头顿时一暖:“谢谢。” “傻丫头,咱们是夫妻,你妈就是我妈,我有义务要照顾好她。”他宠溺地摸了摸我的脑袋,柔声道。 半夜,我迷迷糊糊就要睡着时,隐约听到宋庭殊的手机响了,身侧的床垫弹起,他迅速起身走到房间外面接电话。 这个点会有谁给他打电话呢?蓦地,我的脑袋里想到一个名字,旋即下床连拖鞋都来不及穿上打开、房门出去,就听见宋庭殊沉声问:“在哪家医院?” “是不是我妈出事了?”我紧张地问他。平日里我是一沾枕头就能睡着的人,但今晚心里乱糟糟地过了好久才有了一丝睡意。看来我的直觉是对的,我妈肯定出事了。 宋庭殊握着我的手示意我冷静下来,等通完电话才正色道:“岳母又被打了,现在已经送往医院,不过伤势不重。我们现在就去医院。” 说着,他就拉我回房各自换衣。 临出门,婆婆被吵醒从房间出来,问我们大半夜要去哪里。我急着出门,只想着往前冲,宋庭殊停了停脚步,简单地说明情况后便紧跟我的步伐离开了。 “宋庭殊,你说我妈不会有事吧?”我忧心地攥着衣角,整颗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虽然他说我妈伤势不重,但能让慕家亲自送她去医院,那肯定不是什么小伤。 他从方向盘上腾出一只手来覆在我手背上,轻轻地拍了拍:“相信我,不会有事。” 一到医院,林南已经在大门口候着,见着我们就立刻把我们领到急诊室。 急诊室门口,入目便是慕仁川以及他的妻女,我忍了许久的怒火骤然迸发,上前抓住他的衣领,怒斥:“慕仁川,你到底要把她折磨成什么样子才甘心,难道真要她死吗?” 慕仁川紧皱眉头,眸光闪过一丝狠戾,却在触及到我身后的宋庭殊后,没做任何反抗。 “如果我妈这次有什么三长两短,我绝不会让你好过!”宋庭殊把我扯开,我也意识到这里是医院,但火气难消,指着他的鼻子警告。 所有人都在门外等着里面传出结果,突然,一组整齐有力的脚步声朝我们逼近。 抬眸,是之前那两位民警,他们直接走到慕仁川面前,出示证件,公事公办道:“慕先生,我们接到报案,你有家暴嫌疑,请跟我们回所里接受调查。” 慕仁川浑身一颤,身边的梅蓉和慕姗姗也惊得说不出话来。 我侧眸看了看气定神闲的宋庭殊,又瞥了一眼林南,有了些眉目,应该是宋庭殊让林南提前报了警,让警察赶到医院逮人。 “警察同志,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现在里面躺着的事您爱人吧,等医生检查出来我们就知道是否搞错了,现在还是先请你跟我们回所里喝杯茶吧。” 慕仁川还未辩解完,就被警察押走了。 “慕素,是你报的警对不对!”梅蓉气势汹汹地冲到我面前,疾言厉色道。 “是我又怎样!这是他活该!”这件事我没什么好隐瞒的,就算传出去大家说我六亲不认冷血无情也好,但我只要问心无愧就好。 “慕素,你还有没有良心,那可是咱爸!”慕姗姗此时也急得小脸紧皱。 我笑:“这个时候知道说是咱爸了,平时怎么没见你把我当妹妹呢?” “慕素,你这个白眼狼!”梅蓉扬手就要甩下一巴掌,却被及时上前的宋庭殊拦住了。 宋庭殊轻轻用点力,梅蓉就踉跄了一下,慕姗姗连忙扶住。 “慕太太,你要打的可是我妻子。” “梅姨,姐,别说我不给你们留后路,你们自己心里清楚,慕仁川在对我妈做出那些混蛋事的时候,你们这俩帮凶又在干嘛?”见梅蓉的面色惨白,知道她不敢再嚣张,我上前一步,凉声警告。 她们母女的脸色又白了一个色号,我也不想再对着她们,便转身走到急诊室门口,等着我妈的消息。 “庭殊,你是明眼人,你可不能向小素一样愿望我们呀。”慕姗姗哽咽着娇嗔道。 我暗暗冷嗤,在这种时候她也不忘要勾、引一下宋庭殊。 只是,宋庭殊也只是报以一声冷哼,就走到我身后,拍了拍我的肩膀安慰我:“别担心,有我在,岳母肯定会没事的。” 他的一句“有我在”让我忐忑的内心安了不少。 倏然,急诊室的门打开,张医生从里头走出来,摘下口罩对我说:“病人只是血糖过低外加受到惊吓,现在已经没事了。不过……”他的眼神暗了暗,冷冷地睨了一眼梅蓉她们,“她身上的伤又多了几处,新伤旧伤一起对于她这个年纪来说是很严重的,这段时间必须好好静养!” 我颔首,就直接跟着去了病房,只听身后的宋庭殊交代林南去向张医生开伤势证明。 病房,我妈怔怔地看我,欲言又止良久也没说出一句话来。 我看着她青紫的脸,心里所有的埋怨都一扫而尽,只剩下心疼。 刚要开口说什么,身后就蹬蹬蹬地出现一阵脚步声,梅蓉尖锐的声音刺破病房里的安静:“你是该好好看看你生的乖女儿,这个白眼狼,亲手把仁川送进了警察局!” “阿姨,你别怪我多嘴,小素平日里就爱跟爸作对那也就算了,但这二十几年来你们母女吃的穿的哪一样不是靠爸才获得的,现在她亲自报警把爸抓起来,真是良心被狗吃了都不止!”慕姗姗也从旁煽风点火。 我妈那双死灰的眼睛早就复燃,颤声问我:“她们说的是真的吗?” “是真的。”我挺直了腰杆大方承认,下一秒她就抓起床头的玻璃杯往我身上砸,“你这个逆子!” 我没打算避开,如果这样就能够让她接受这个事实,那我今天就受着。 但身体一个紧绷,我的视线里就罩下一片巨大的阴影,速而听到他闷哼了一声。 玻璃碎了一地,他将我拉开了一些。 “你没事吧?”我紧张地上下打量他,毫发无损才安下心来。 宋庭殊转身看向我妈,低醇的声线中染上一丝不悦:“岳母,小素这么做,也是为你好,你应该要理解。” 也不知我妈是气昏了头还是仗着宋庭殊是自己女婿,大声叫骂:“宋庭殊,别以为你比慕家有钱就能管我们的家事!慕家的事还轮不到你来做主!” 见宋庭殊脸色沉了好几分,我不顾一切地走到我妈面前,目光凛然:“妈,事已至此,你怎么打我骂我都没用,慕仁川当初做这些事时就应该想到会有今天的报应。” “你走,我不想看见你!”我妈指着门口低吼道。 “该走的不是我,我也不会走。”我转身走到梅蓉和慕姗姗面前,冷声道,“你们在这里人也看了火也点了,可以回去了,这里不欢迎你们。” “慕素,风水轮流转,你别太嚣张!”慕姗姗咬牙切齿道。 “那就等风水转到了再说吧!”我指了指门口,语气加重了几分,“现在,你们,立刻从这里滚出去!” 慕姗姗气急,扬起下巴还要反驳,被梅蓉拦住:“我们走,这个小贱人很快就会有报应的!” 待他们离开,我重新回到病床边,问:“医生说你血糖低,晚上又没被绝食了?现在饿吗?要不要我给你去买点东西?” “不吃。”她冷冷地回了一句,便别过头去不再看我。 “不吃也好,省我跑腿的功夫。”既然她对我冷淡,那我也不会一个劲地热脸贴冷屁股。 回眸,宋庭殊正坐在沙发上,手刚从腰部拿开,刚刚那一下子,肯定很重。 “你跟我来。”我把他拉起来往洗手间走,把门锁上,“把衣服脱了。” 他眸光一沉,闪过一道精光,嘴角勾起一抹邪笑:“没想到你还有这嗜好?” 我瞪了他一眼,这个男人怎么随时随地都能把事情往龌龊方向上靠! “嗜好你个大头鬼,赶紧把衣服脱了!”我低声催促。 他倒是很挺好,几下就把衬衫脱下。我看了一眼他后腰,果然青了一大块,轻轻按了一下:“疼吗?” “你再多揉几下就不疼了。”他突然抓住我的手,不让我离开。 第三十八章 难道不准备奖励我一下? 流氓! 既然不让我松手,那我就在他伤口上用点力。 “嘶——”宋庭殊立马松了手,横了我一眼,“你还真舍得下手!” “让你耍流氓!”我嘁了一声,他方才疼得扭曲的脸让人看了还是很爽的。 “流氓可不是这么耍的!”他突然把我圈在洗手台前,俯身就要吻上来,我连忙抬手阻止他。 “宋庭殊,你能不能正经点,这里可是病房,外面我妈还在呢!” “所以说要不是病房,岳母不在就可以了,是吧。” 低醇的笑声落在心间,我的脸莫名红了一圈,用力把他推开,退开一大步与他保持安全距离。 这人真的无时无刻都能不正经! 见他慢条斯理地穿好衣服,我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进来的目的,忙问:“青得都发紫了,真的不要紧吗?要不我去找医生拿点药来擦擦吧。” “不用,皮外伤罢了,别太担心。”他勾了勾我的鼻子,继续穿衣。 我俩从洗手间出来时,我妈已经睡着了。这一夜也够折腾的,是该累了,睡着了也好。 “你去床上睡吧,我在这守着。”我把另一张病床上的被子铺好,坐到沙发上让他先去睡会儿。 “你不睡我能安心睡着?”他反诘,推了推我的腰,“今晚你也够累的,还是你去睡吧。” “可你明天要上班。” “你明天不也要照顾岳母吗?” 我被他问得噎住,好死不死还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你看你,赶紧去睡,听话!” 可如今躺在病床上的是我妈,让他守夜我怎么好意思,便提议:“那我先去睡,到了后半夜你叫醒我,你睡我守夜。” 他点头答应,把我赶到床上,俯身在额头上轻吻了一下:“晚安,赶紧睡,不然明天长黑眼圈可就丑了。” 这真不是一个哄人睡觉的好理由。 “记得叫醒我!”闭眼前,我不忘又叮嘱了他一遍,他一个劲地答应。 然,再次睁眼,天已经蒙蒙亮。 可恶的宋庭殊,怎么没叫醒我! 从床上惊坐起来,环顾四周,也没见到他的身影,难道是有事先离开了吗? 我拿起手机也没电话或者短信,照理说他要离开的话会跟我说一声吧。 等我洗漱出来,他正好开门进来,手里还拿了一大包早餐。 “醒了?”他问。 我连忙作出噤声状,指了指我妈,他轻手轻脚地把早餐放下,坐回沙发上。 “你怎么没叫醒我?”口吻中带了几分责怪,但见到他满眼红血丝,音量就不自觉低了下去。 “见你睡得那么香我不忍心叫你。” “所以你就自己一夜没睡?” “只是一个通宵而已,没事的。”他摸了摸我的脑袋,复而问道,“肚子饿了吗?要先吃早餐吗?” 我指了指还在睡觉的母亲,摇了摇头。 “现在时间还早,你要不先去睡会儿。”我试图把他拉起来,却没想到他一个手劲,我重心没稳住准确无误地落入他的怀抱,欲要起身,腰间的大掌用了几分力把我禁锢住,耳畔传来一阵沉磁的声音:“一看到你就很清醒。” “赶紧放开我!”这样的亲密距离,外加他故意扑在我耳根的热气,瞬间我就面红耳赤,真想赶紧挖个地洞跳进去。 “看到我表现这么好的份上,难道不准备奖励我一下?”他的声音本就自带低音炮,如今低笑起来,更是让人浑身酥软。 “你要……”本想顺着他的话问他要什么奖励,但对上那双不怀好意的瞳仁时,我便噤了声。这家伙脑袋里肯定又在导演着一些脸红心跳的画面。 “亲我一下。”他说这话时一脸正气的模样真的印证了那四个字“衣冠禽兽”。 宋庭殊在这方面锲而不舍的精神我不是没领教过,考虑到待会儿说不定我妈就醒了或者护士过来巡房等各种因素,还是遂了他的心愿让他早点放过我,故而在那张薄唇上迅速一吻,本打算蜻蜓点水即可,但这个可恶的男人说话不算数,手掌扣着我的脑袋加深了这个吻。 “咳咳” 我妈醒了! 像做贼似的我迅速推开他起身,狠狠地瞪了一眼还在舔唇的男人,他倒是面不改色,不急不缓。 “妈,你醒了。”我也顾不上脸上那两坨高原红,眼神慌乱了一阵才定在早餐上,“饿了吗?刚买的早餐,还热着呢。” 我妈看了我一眼,又似有若无地看了一眼宋庭殊,继续清了清嗓子,语气凉薄:“我不饿。” 都过去了一夜,还在跟我闹脾气,看来这是场拉锯战了。 一大早好心当成驴肝肺,敞亮的心上也多了几分阴霾。不顾她拒绝地将早餐放到她面前,把床摇高,硬了几分口气:“那就饿了再吃。” 说话间,我从里面拿出我和宋庭殊的份,坐到沙发上自己先吃起来。 一觉醒来,我本来就饿得不行,那一吻又消耗了那么多体力,现在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相比于我的狼吞虎咽,宋庭殊吃得很是斯文,展现了宋家一贯的良好家教。 早餐后,宋庭殊公司有事,就先离开了。 一个上午,我妈都没有跟我说过一句话,我也图个清闲,一直窝在沙发里刷微博玩游戏。 中午,宋庭殊派人送了两份外卖过来。 电视里正好在播午间新闻,我吃得正香也没去关注,倏地听到“砰”一声,我妈手中的外卖盒翻落在地。 我抬头,只见她水眸中浸着悲伤,嘴唇微颤,循着她的视线望去,新闻正是在说慕仁川家暴一事,并且此事一出,慕氏某些有心人也开始添油加醋,背后捅刀子,直接翻出慕仁川这些年偷漏税的罪证,使事情愈演愈烈。 原本家暴一案所担的刑事责任若没有对受害者构成严重伤势的话重则最多去牢里蹲两年轻则拘役,但现在偷漏税这种重大罪行被爆出,坐牢肯定是必须的,整个结果是我防不胜防的。 我扭头看我妈,她正猩狠地瞪着我,咬牙切齿地模样仿佛要把我削肉剔骨。 “妈,你别紧张,虽然新闻这么说,但事情一定还有转机的。”我连忙安慰。 慕仁川在我妈心中的位置有多重要,我很清楚,所以这个新闻一出就如当头棒喝,现在她身体还那么虚,别到时一个心急就晕厥过去。 “啪!” 她不由分说地就朝我脸上甩下一巴掌,这是她为了慕仁川朝我甩下的第二个巴掌。 “你给我滚,我没你这样的女儿!” 我放下手中的外卖盒,强忍着眼眶中的泪水,从椅子上起身,双腿却像灌了铅似的,动弹不得,仿佛还在等待一线转机。 “我叫你滚,滚呐!” 她恶狠狠地指着门口,见我还不走,抄起我刚放下的外卖盒就往我身上砸。 饭盒准确无误地砸在我腿上,裤子上,鞋子上,饭菜油渍,狼狈不堪。 原来她对慕仁川的爱这么深,深到连我这个女儿都可以不要。 这一次,没有什么再能阻碍我离开这间病房。 可夺门而出,我却不知往哪里走,最后只能瘫坐在外面的长椅上,弯腰把头埋进双膝,捂脸泣不成声。 来来往往,目光迥异,但也不过短暂停留,仿佛这是在医院最常见的事情。 冷静下来,我没有回病房,而是去了走廊尽头的公卫,洗了把脸,又把身上的污渍清理了一番。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我逼着自己把嘴角上扬,但真的应了那句话,笑得比哭得还难看。嘴角又耷拉下去,那个眼睛通红的我,像极了一个自欺欺人的小丑。 说实在的,我都忍不住心疼自己,要是对象换做别人,我早就反抗了。 可说来说去,她是我妈,现在还受着伤,我做不到坐视不理。 走到病房附近,就隐约听到里面就传来一阵撕闹声。 我赶紧加快步伐走进病房,几个护士正死死地把我妈扣在病床上,而我妈那副张牙舞爪的模样,看起来真让我触目惊心。 如今只是爆出慕仁川罪行严重,我妈就成了这副样子,那万一之后情节更加严重,不知我妈又会闹出什么来。 一个护士匆匆走到我面前,面色凝重地告诉我我妈一个劲地想出院,情绪不稳,刚刚还打了护士,需要打一针镇定剂。 我点头答应,这个时候,的确只能通过药物来控制她的情绪了。 一针下去,我妈瞬间安静下来,眼皮耷拉昏睡过去。 护士嘱咐我,不能让病人再受刺激,要让她保持愉悦的心情,否则一味地用药物控制对身体的副作用会很大。 一番折腾,她额头上都起了一层细密的汗水,我从洗手间洗了一块毛巾帮她擦拭,好让她舒服一些。 我落寞地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她,好像这一年来我都没这么安静细致地观察过她。她常年待在那间小屋子里,吃斋念佛,理应无忧,但鬓角却已经白了好大一片,额头眼角的细纹也多了不少,岁月终究是没能放过她。 妈,我多希望你这一觉醒来,就能把一切都看开。爱一个人,的确需要一心一意,但也不能失去身为人该有的自尊。你从前是那么美好的一个人,为什么如今会变成这般模样呢? 思及此,这番变化还是从一年前开始的。到底一年前发生了什么,她才会把自己总是关在小房间里,整日对着香炉诵经念佛呢?在我的概念里,诵经念佛不是为了求个平安就是为了赎罪,那她又会属于哪一种呢? 突然,我的手机震动起来,见是宋庭殊打来的,我立即带上门去走廊接电话。 第三十九章 幕后操纵 “宋庭殊,你看新闻了吗?”不等他说话,我就憋不住先开了口。 “看了。”他顿了一下,复问,“岳母还好吗?” “我妈情绪太激动,刚刚护士过来打了一针镇定剂,现在睡下来。” “你呢?” 他冷不丁地把话题转到我身上,知道他是关心我,刚刚被打耳光被泼饭菜的酸楚感瞬间袭上心头,鼻子一酸,眼前就氤氲一片,喉头似有一团海绵塞着,此刻只要开口说话肯定会眼泪决堤,故而瓮声瓮气地“嗯”了一声。 但还是没法逃开他的耳朵,低醇的声线染上一丝紧张:“你在哭?” 我迅速抬头看天花板,单手朝眼睛扇风,希望眼泪能够赶紧退回去,等到恢复一些,我才笑着开口:“没有,我为什么要哭?” “慕素。”他郑重其事地叫我名字,我心上咯噔一下,随后他继续严肃地说道,“不要骗我。” “想什么呢,我为什么要骗你?”我故意笑了两声,却听到他嫌弃地说了一句“真难听!” 莫名地,泪水变得千斤重,眼眶再也承受不住,潸然而下。 忍不住吸了吸鼻子,电话那头就响起沉沉的声音:“你现在在哪?” 我知道瞒不过,也不必刻意去伪装,回了一句:“医院走廊。” “我马上过来。” “你不用上班吗?”说时迟那时快,我已经隐约听见他把门关上的声音了。 “上班比你重要吗?” 他低吼的一句顿时让我心头一暖,还觉得有些搞笑,虽然宋氏是宋大少爷您家开的,但这样不务正业真的好吗? 不到二十分钟,走廊尽头就出现了那个颀长的身影,脚步匆匆,向我走来。 如果我们早一点相遇,结局是不是会不一样。 眼眶温温的,刚止住的泪水又浮上来,我努力克制,费了好大的劲才把泪水压下去,朝由远到近的他露出一抹笑容。 “你能不能有点出息?”责怪着,他就把我拥进那个温暖的怀抱,我竟鬼使神差地伸手环上他精瘦的腰身。 幸好在这些事情发生的时候有他陪在身边,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谢谢。”我从他的怀里退出,浅浅一笑。 “你妈又打你了?”他抬手抚上我的侧脸,刚刚那一巴掌的确很重,在公卫照镜子的时候还能看到明显的红痕。 他太过心疼的目光让我有些无措,我拿下他的手,摇了摇头:“我没事。” “要不我去跟岳母说?” 他温声征求我的意见,我明白他是尊重我才会这么问我,要是换成其他事情,以他雷厉风行的处事方式,双方之间早就有了明确的胜负。 “不用。”我不想他在这个话题上徘徊太久,便转移话题,问,“我爸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他拉我在长椅上坐下,眸瞳深邃:“我已经派林南着手查了,目前了解到,这幕后应该有人在操纵。” “有人操纵?”我有些讶异,“难道不是慕氏背后的某些员工吗?” “是他们没错,但我想并非那么简单,偷漏税的证据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搜集全的,你爸昨天刚被带走,今天就被人火上浇油,事情发展的太快了,所以我认为这些证据肯定是有人之前就搜集好的。至于慕氏的那些人,不过是他手上的棋子罢了。” 宋庭殊娓娓道来,把我听得一愣一愣的。我向来知道商场险恶,但纵观慕仁川这些年的作为,应该没有惹上什么仇家,怎么会有人在背后操纵这一切呢? “你查到是谁了吗?” “还在查。现在我们在明,敌在暗,还需要一段时间。”宋庭殊看了我一眼,又道,“不过你公司合作的那位外国客户乔治,已经被警方抓获,那一百万也无需赔偿。” 这些天事事不顺,现在总算有一件事能够放下了。 “谢谢你,宋庭殊。” “另外,何静和彭翔我已经找到了,现在应该已经在回国的飞机上了。”他冷嗤,“之前他们告诉你说是去了俄罗斯,但我却是在泰国找到的他们。” 浑身一怔,我不可置信地看向宋庭殊,他目光锐利,没有半分要骗我的意思。那也就是说,是何静骗了我。那天她发短信过来,向我道明苦衷,我虽然对于他们的行为很愤懑,但从感情的角度想,也能稍微理解。但现在,她连所谓的道歉都是骗我的! “他们大概什么时候能到国内?” “晚上就能到。” 等他们回国,我要当面问清楚,这半年的合伙,他们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他们苟且的靶子还是帮忙投钱的一颗棋子?回想起公司收购后的那段日子,垂在腿侧的双手便紧紧攥起。 他们必须当面给我一个明确的回复。 如今真相逐渐浮出水面,我心中的那块大石也逐渐放下,都说病去如抽丝,其实一旦原本压在身上的那座大山消失,支起整个身子的力量也一下子流失了。 情不自禁地,我歪着脑袋依偎在他的肩头,似乎除了“谢谢”我没有其他可说的了。 “是谁之前底气十足说不需要我帮忙的?”他抬手捏了捏我的脸,取笑我。 我努了努嘴,真是个傲娇又小心眼的男人啊! “哐当”里头又是一记清脆响亮的声音。 我迅速回神,有些压力是释放了,但新的压力还在徐徐图进。 冲进病房的那一刻,玻璃杯碎了一地,我妈正准备穿鞋下床,我连忙去摁住她的肩膀:“妈,你做什么?” “你这个逆子,别拦着我,我要去找你爸,我要为他伸冤!” 我妈嚷嚷着就要把我推开,但她毕竟体弱,我稍稍用力她就被我摁到了床上。 她张牙舞爪的,忽地就伸手掐住我的脖子,不断加重力道,双眼猩红:“你这个逆子,放开我!” 呼吸骤然变得困难,我手中的力气也松了许多,她很容易地就把我推开,起身就要朝我再次甩下一巴掌,被宋庭殊截住。 “岳母,我如今敬你叫您一声岳母,但您要是继续在这里胡闹对小素打骂,就休怪我不客气!” 一个松手,借着惯性,我妈就侧身倒在了床上。 “宋庭殊,别仗着自己有几个钱就目无尊长,我是慕素的母亲,我怎么教女儿还轮不到你来教!”说着,她复而起身就要冲出房外。 我从背后紧紧地抱住她,扭头对宋庭殊喊道:“赶紧去叫医生过来!” 闻言,我妈挣扎的幅度更大,咒骂着:“慕素,你有本事就让医生一针把我打死了。” 很快,张医生和一群护士就冲了进来。 考虑到不久前才打了一针镇定剂,要是再打一针对她身体肯定有影响,所以只好用绳子直接把她捆住。 一番努力,我妈总算消停了下来,目光空洞地盯着天花板。 “小素,妈知道错了,快点把妈放开吧。” 许久,她泪眼婆娑地哀求,看得我心疼了一圈又一圈。 但方才她的所作所为都让我心寒,我上前,俯身替她掖了掖被子,把床栏上的绳结加固了一下,语气淡漠:“你是我妈,我不会让你死,但也不会把你放开。” 晚饭时间。 她的饭是我亲自喂的,顺便把电视也打开,新闻中的消息还是没有多少进展。 “你为什么要这么对你的亲生父亲?”她咬牙咄咄逼问。 “我只告了他家暴,其他事我一字都没说,事前我也不知道。现在整件事情警方都在调查中,你就算担心着急生我气也没用,要是他真做了,警方不会放过他,但要是他没做,警方自然也不会冤枉他。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把身体养好,别再瞎折腾了,对你没多少好处。” 她冷冷地盯着我,眸光时而深邃时而清浅,我无法猜透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饭后,想起今晚何静他们回国,我就急着第一时间去找他们对峙。 “我有事要暂时出去一下,如果你今晚好好的,我明天就给你解开绳子。” 说罢,我就拉着宋庭殊离开。 一路开车,见方向竟是回家的,我困惑地提醒他:“你是不是开错方向了?” “没有,今晚先回家好好休息,你需要休息。”他侧眸看了我一眼,认真地说。 “你骗我?”我凝眉,“我一点都不累,我不需要休息,我要立刻见他们!” “那你不累他们也累,这件事只有在你们都清醒的情况下才能作出最正确的处理,所以你现在必须回家好好休息。”他的话坚定有力,不容拒绝。 “既然你不带我去见他们,那你送我回医院,我妈还在那,我不放心。” “你放心,我已经安排了看护,今晚上会一直看着岳母的。” 原来一切都在他的安排中进行着,我这只小白兔哪里斗得过他这只大灰狼,泄气地靠在车座上,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身体轻微摇晃着,我猛地睁眼,竟发现自己正被他抱着上楼。 “你放我下来吧。”我说着就要下来,他却把我抱得更紧,浓眉微蹙,眸色严厉,“在楼梯上,别动!” 我扭头一看,身下就是楼梯,要是我再动,一个不小心大家都会滚下去,所以还是安安分分地让他抱着进了房间。 “我去帮你放洗澡水。”她把我放在床上,转身就去了浴室。 刚醒来,我还晕晕乎乎的,一夜未归的大床甚是想念,倒头躺下,只是想闭目养神片刻,没想到又睡着了。 半梦半醒间,胸口湿湿的,痒痒的,我抬手想去挠,手心却抓上软软的,毛毛的,像头发的一样的东西。 刚想去抓,手就被擒住,我霍然惊醒,就发现胸前某人正埋头苦干。 今日更新暂停 亲爱的们,乔又来致歉了,今晚被临时拉出去看了一场电影导致今天的更新来不及写了(没有存稿的人就是这么措不及防~~~),所以容我断更一天吧,真的很抱歉,但请放心,明天会补上的。。。我以后一定要存稿!!!不说了,先去码字谢罪~~~ 第四十章 求你放过我们 我推开他,惊呼:“宋庭殊,你干什么!” 他抬眸,满天星辰的瞳仁里闪过一丝邪魅的精光:“干……你!” “我很累,你起开!”手里的力道大了几分,但他像块牛皮糖似的黏在我身上,任我怎么反抗都于事无补。 明明是他怕我会累着强制把我带回来休息的,现在呢,到底谁会让我更累,真是个说一套做一套的家伙。 “宋庭殊,你别那么霸道行吗?我要睡觉!”我彻底怒了,在他的肩膀上狠狠咬下一口,直到耳畔传来他低沉的吃痛声,我才松口。 但他岂是会怕吃罚酒的主?压在我身上的重量可是一点都没变。 “那你就睡你的。”他无赖地笑着,低头继续辛勤劳作。 我不是死人,何况他知道我所有的敏感带,几下撩拨,我能感觉到体内有一股热火正在燃烧并逐渐蔓延至全身。 “你这样我怎么睡得着,你打扰到我了!” 这些天发生这么多事,我心力交瘁,他还有心情做这种事! “你睡你的,我干我的,怎么打扰到你了?” 他继续耍无赖,真是有理说不清,打算不再理他,别过头就闭上了眼睛。 “还真睡了?” 听他嘟囔了一句,我心中暗爽,继续假装听不见强逼自己睡觉,果然没多久,他就悻悻地从我身上翻了下去,负起进了浴室。 耳畔传来“哗哗”的流水声,我竟然不觉得吵闹,反而更像是一首轻柔的小夜曲,伴我入梦。 翌日,在去见何静他们前,我还是先去了趟医院。 看护告诉我,昨晚我妈很乖,不吵不闹一觉睡到大天亮。看来她是知道继续吵闹不会有什么转机所以学乖了,这让我也放心不少。 “我现在帮你把绳子解开,如果你继续像昨天一样的话,我还是会绑回来的。” 她看着我,目光很浅,浅到不及眼底,低沉沙哑的声音从喉咙口发出,缥缈地浮于上空:“你爸怎么样了?” “警方还在调查。”我淡淡地回道。 在她心里,慕仁川永远都居于第一位。 “真的吗?” “真的。” 现在我这个女儿在她心里,到底算是一个存在,我已经不想再追究。我不知道未来我们这段母女关系会发展到什么地步,但她是我妈,这一点我永远铭记在心,我会尽好自己的义务照顾好她。 离开医院,我便直接去了宋氏。 何静和彭翔像两名罪犯,耷拉着脑袋站在宋庭殊面前,见到我进来,何静就“扑通”跪在我面前,泪腺说崩就崩,苦苦哀求:“素啊,我知道是我们对不起你,但念在我们过去同窗一场,你跟宋总说说,放我们一条生路吧。” “你们当初拿钱跑路留下一堆烂摊子给我,何时想过我们还有一场同窗情?”见到这两张脸,过去我所承受的所有压力和委屈悉数涌上心头,胸腔上堵得慌,冷情地把她一脚踢开。 “素啊,我知道是我错了,求求你放过我们吧。” 何静继续歇斯底里地哀求,倒是彭翔特别淡定地站在一边,面不改色地观看这一切。 真是个冷酷无情的男人! “何静,我把你当朋友,可你呢,对我说的哪句话是真的?”那一声声哭声听得我头疼,心中的愤懑也越发肆意,反声质问。 “素,你相信我,除了瞒着你把公司卖了,其他的事情我从未骗过你。” 她举手发誓,在我看来就像是一场笑话。 “那你告诉我你们去了俄罗斯,但是在泰国找到的你们,你又该怎么解释?” 她神色慌了慌,支支吾吾地开口:“我,我们先去了俄罗斯,后来才去的泰国。” “一个在北一个在南,你们拿钱是去跑路还是旅行,何静,你觉得我还会相信你这些鬼话吗?”我轻笑。 她垂眸,搅动着双唇,似乎又在想着编出一段更好的谎言。 我侧眸看了眼宋庭殊,他坐在皮椅上,正抱怀好整以暇地欣赏着。 “素,对不起,我不该骗你,我们一开始就去了泰国。”她哽咽地解释,“之所以骗你去了俄罗斯,是怕你把我们出卖抓回来。” “那你又何必假惺惺地发条短信跟我道歉,是为了弥补你心中的那份愧疚吗?”回想起我曾自欺欺人地安慰自己,她这么做是因为在感情漩涡里陷得太深,如果重来一次她能保持清醒,肯定不会这样。但现在看来,这些只不过是自我安慰罢了。 “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我不该骗你的……”她哭到不能自已,抽泣片刻复而颤声开口,“素,求求你原谅我们吧,网络暴力实在太厉害,我们什么都没了,只好瞒着你把公司卖了,也确定宋总一定会帮你把事情解决,才敢下这个决定的。” “所以你们出卖我现在还有理了吗?”我嗤笑,“知不知道你们的这种行为完全已经触犯了法律,我完全有权利把你们告上法庭!” 一听违法,何静的脸色歘白,摩擦着膝盖移到我面前,死死地抱着我的腿,哀求:“我求求你原谅我们这一次好吗?要是你不原谅,那一切都冲着我来好了,这些注意都是我想的,跟彭翔没有半点关系。都是我一时贪钱,所以才会拉着他一起逃跑。你要告的话就告我一人好了。” 到这个时候,彭翔在她心里还是不可取代的唯一。 蓦然发现,何静和我妈其实很像,爱一个人就爱到忘我,不顾生死。 “你觉得我会信吗?我还记得那天你在医院,他来看你,你明确地让我把他赶走并说再也不想见到他,但才几天,你就守不住自己的心又一次被他攻陷。何静,你什么时候能有点自尊,别让自己爱得那么卑微!” 我一直认为,在一段感情里,女人是最容易受伤的,并且在我周围发生的每一件事情都在印证着这个道理。 受伤值得被同情,但犯傻就一点儿也不值得。 “素,我很清醒地爱着他,他生了很严重的病,所以不能再坐牢了,要坐牢我替他去。”说及此,何静那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再次喷涌而出。 闻言,我狐疑地看向面前的彭翔,他的确比之前见面瘦了许多黑了许多,但这并不能代表我就该相信他生病了。 “何静,你到现在还要编故事给我听,是真把我当傻子了吗?” 她摇着头,颤颤巍巍地从包里拿出一张皱褶的白纸,摊开递到我手边:“这是前两天我陪他去医院做的检查,检查结果说他患了肝癌晚期,没有多少日子了。所以,你一定要告的话,放他一条生路好吗?” 全是专业术语的英文我看不大懂,但在最后结果一栏“cancer”一词赫然映入眼帘,我的心口也滞了一下,目光移向彭翔,面对这样一个进入生命倒计时的人,我真不知道该冷酷无情地说活该还是该同情他一下。 深邃的眼窝让他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不是很好,但他依旧面无表情地站着,对眼前所发生的一切显得那么不在乎,不禁让我匪夷所思。 “我怎么相信这是真的?”我把那张纸重新叠好,递回给她。 何静显然没想到我会选择怀疑,哀戚的水眸骤然变得凌厉,艰涩地扶着膝盖站起来,挺直了腰杆反驳:“慕素,这就是事实,你爱信不信!还有,我为什么要拿他的安慰来骗你?” “为什么不能?你过去不是没辜负过我对你的信任以及那段所谓的同窗情!”眼神凛了几分,我向来不愿踏入相同的圈套两次。 何静还想说什么,一直缄默到现在的宋庭殊终于开口:“够了。” 他绕过办公桌来到我的面前,搂住我的肩膀,亲昵地朝我笑了笑,又眸光冷厉地看向何静:“何小姐,我听到现在,感觉这件事还都赖我了?因为我能帮你们解决这个烂摊子,所以你就能出卖我老婆。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伤了我老婆的人,下场又会是什么?” 一字一句,愈发阴冷,不要说何静被吓得全身哆嗦,连我也有些毛骨悚然。 无人不晓宋庭殊实力雄厚,想要对付一个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来得轻巧。我暗暗地瞄了他一眼,目光深邃,暗涌浮动,真怕他动动手指就能把何静彭翔打到十八层地狱去。 那样,太狠,是我不能及也不想看到的。 “宋总,您大人有大量,求您饶了我们吧。”何静委声哀求。 然,对面的彭翔依然岿然不动。 “到现在你还没说过一句话,有什么想说的吗?”我上前问他。 “何静说的都是真的,信不信由你。”他神情淡漠,连说话的语气都淡的像杯白开水。 我不忘观察何静的反应,除了眼底那抹转瞬即逝的诧异以外,其他一切如常。 但,只这一抹诧异,就足够了。 “既然如此,那就先把何静带下去交给警方处理吧。”我用商量的口吻朝送听说道。 他这么精明,肯定能会意我的眼神,朝林南挥了挥手,何静就被几个保安带离了办公室。 我不过顺水推舟,但彭翔的反应没来由地变大起来,声线中还带着一丝紧张:“你们准备怎么对我们?” 我耸了耸肩,摊摊手:“没听到吗?她会交给警方处理,而你,与这件事无关,可以滚了。” “我现在可以立刻这里?”他惊讶地反问。 “现在,立刻,马上,滚!”我不耐地指向门口,吼了一声。 他离开的样子,应该是从进到办公室以来最敏捷的。 “就这样放他走了?”宋庭殊故作姿态地问我。 “你不是已经派人跟踪他了吗?” 彭翔刚离开,我就察觉到宋庭殊给林南使了个眼色后,林南就疾步跟了出去。 “不愧是我宋庭殊的老婆!”他搂过我,在我脸上亲了一口。 “真是不忘给自己贴金。”我鄙视了他一眼,想到刚刚那张诊断书,不禁蹙眉,“那张诊断书看起来应该不是造假,彭翔看起来身体也很虚,难道他真的患了癌症?” “就算是真的,那也是他的报应!” 第四十一章 老公,我说的对吗 “你是怎么找到他们的?”我好奇,虽然宋庭殊财力雄厚人脉广博,能查到他们的出入境记录一点也不困难,但偌大一个泰国,茫茫人海想找出这两个人也不是件易事。 宋庭殊扬唇轻笑,勾出一抹讥诮,从抽屉里掏出两张照片:“幸好他耐不住寂寞,在当地有名的情色场所留下了记录,我才能这么快找到他。” 照片上,是彭翔搂着几个穿着暴露的小姐的暧昧照片。 这个混蛋! 不是说身患癌症吗?还有力气去泡妞? 思及此,我更能断定那张诊断书造假,而至于他为何看起来那么憔悴就该问问他本人了,说不定就是纵欲过度。 何静其实被带到了楼下的一间会议室,我和宋庭殊到的时候,她还止不住在那抽泣。 “啪”我把那两张照片摔在桌上,何静那双哭肿的眼睛瞬间瞪得比铜铃还大。 “不可能,不可能的!”她抓着头发,整张脸都扭曲了许多。 是啊,在她的认知中,彭翔都是一个美好的存在。即便是得知他已婚自己被小三,她最终还是能够被爱情吞噬盲目地原谅他。她以为,他离婚了自己就成了他心中的珍贵,但事实上,不过还是炮灰罢了。 她突然笑得诡异起来,声音尖锐得有些刺耳:“你们以为拿几张照片忽悠我就会相信吗?我相信他,他不会是这样的人,他在泰国都已经向我求婚了。”说着,就掏出藏在衣服里的那条项链,上面挂着一枚戒指,“看,这是他给我的求婚戒指,虽然没有你宋太太的钻戒来得名贵,但我很明白他是爱我的。” 此时此刻,我竟然不想再用愚蠢来形容她,或许是她对感情太过单纯太过执念,而彭翔对付女人又太有招数,才会导致她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何静,你觉得我们何必要拿两张假照片来骗你,这对我们有什么好处呢?”我再一次把那两张照片摆正放在她眼前,冷厉地强调,“看清楚了,这上面的男人就是彭翔,你爱到疯狂的那个男人。你爱他爱得可以为他坐牢,而他呢,却始终冷眼旁观,在他离开前,都没有想过替你说句话。你为了这样的男人付出那么多,值得吗?” “慕素,你就是恨他,一心想让他坐牢,所以才拿这两张假照片来骗我的对吗?”那两张照片她连看都不看,那双红肿的水眸充满血丝,阴冷得可怕。 她的偏执,我无话可说,但念在过去的情分,我也不想看着她一个劲把自己往坑里带还浑然不知。 “你们俩都出卖了我,谁坐牢有区别吗?你以为你这么做就能保全他?你们都担了同样的罪名,都要得到应有的惩罚。” 我冷了几分,方才那张凌厉的小脸顿时染上一丝惶恐,用力吞了一口口水,委声:“素,就算我求你了好吗?他已经没多少日子了,我不想看他到时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还背负骂名。” “那张诊断书是他拿来骗你的。”我断然揭穿。 然,她又是不相信:“不可能,当时去医院是我陪他去的,我也亲耳听到医生说他患了肝癌晚期。” 那张诊断书的确盖章签名一个不落,初看完全就是真的,对于造假这一说法我也没有直接证据。然,方才听到她说彭翔患的是肝癌晚期,那我就更加确定他是在说谎。一般来说,肝癌晚期时,癌细胞已经扩散,病人的生病不断透支,怎么可能还有力气去逛红灯区? “你不相信也罢,到时候让他去医院重新做个检查,一切就明了了。” 宋庭殊突然接起一个电话,简单地应了几声挂下电话后,浅笑着看向对面的何静:“彭翔已经准备跑路了。” 刹那,何静像是一滩软泥陷进椅子里,眼神空洞。 我想试图安慰,却接到医院来电,说梅蓉母女正在病房闹、事,让我赶紧过去一趟。 这两个贱人,到现在还不安生! 宋庭殊交代好让人看好何静后,就陪我赶去了医院。 我们到的时候,梅蓉和慕姗姗正被一群护士拉着,面色难掩阴狠。 “啪啪” 每人一巴掌,这是她们母女这些年来欠我的。 梅蓉和慕姗姗皆是捂着脸愣了好久才回过神来,梅蓉大叫:“慕素,你好大的胆子!” “我就这么大的胆子怎么了?这里是医院不是慕家,容不得狗吠,你们现在立刻给我滚出去!”我指着病房门口,怒斥。 “你都说了这里是医院,那我们想在这里待多久就待多久。”梅蓉一个利刃般的眼神,杀得钳制住她的小护士立即松了手。她走到我妈面前,拍拍她的肩膀讥诮:“我们常年共侍一夫,妹妹病了,姐姐来看望再正常不过,你说对吗?更何况,现在仁川有难,咱们不能在内斗了,否则怎么对得起仁川?” 我妈一听我爸的名字,心都软了,唯唯诺诺地点头认同。 医护人员应该是见场面已经控制住,警告了我们保持安静后挨个离开了。 病房里,气氛压抑得可怕。 “庭殊,你一定有办法救爸爸的,对吗?”慕姗姗起身跑到宋庭殊身侧,抱着他的胳膊面露委屈。 宋庭殊冷冷地凝了她一眼,甩手冷哼,懒得回她。 梅蓉一把拉过慕姗姗,斥责:“你求他们做什么,就是他们把你爸害的那么惨!” 我冷冷地瞥了慕姗姗一眼,顿然觉得她装模作样特别恶心,要不是宋庭殊是她的菜,她肯定会横眉冷对质问为什么要把慕仁川推向牢狱吧。 “妈,现在爸身陷囹圄,只有庭殊才有能力救他了。”慕姗姗说着,又目光灼灼地盯向宋庭殊。 我也不知怎么地,看她那眼神心里十分不舒服,一步站到宋庭殊面前,对上她那双虚假的杏眸,道:“要是慕仁川没做过,他肯定会没事。但要是他做了,法律摆在那儿,任天王老子来了也没辙。”说罢,我竟鬼使神差地挽上宋庭殊的胳膊,朝他挤出一个大大的笑脸,软糯着声音说,“老公,我说的对吗?” 宋庭殊显然也被我这一动作吓到,但幸好他反应快,莞尔颔首。 余光可及之处,梅蓉和慕姗姗那两张脸简直僵硬到极点,不禁让我暗爽一下。 “你还真是教出了一个好女儿,大义灭亲!”梅蓉挑高唇角,朝我妈冷嘲热讽。 我妈此刻坐在床上,面色白透得像张薄纸,目色清淡地从梅蓉身上移向我:“小素,纵使他十恶不赦,但始终是你父亲,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一改昨日的苦苦哀求,此刻的语气更像是一种理所当然的命令。 “岳母,人情世故我也懂,能救我自当会救,不过现在警方还在调查,这个时候出面难免会落得个妨碍司法的口舌,所以等时机成熟我会酌情处理。”宋庭殊暗暗地握住我冰凉的手,目光温温地看了我一眼,又凛然地看向我妈。 我妈手无寸铁之力,又身居医院,能托付的也只有宋庭殊一人,如今得到一个承诺,也就心安了不少。 “庭殊啊,你打算怎么帮?”梅蓉插嘴询问。 宋庭殊淡笑不语。 梅蓉也知趣,自然不会追根究底。 倒是慕姗姗,一见宋庭殊就按捺不住内心的骚气,见此时事态好转旋即一改苦色,笑语盈盈地扭着蛮腰贴上来:“庭殊,谢谢你答应帮我爸。我们家也没什么能答谢你的,现在时间正好,不如我请你吃顿饭吧。” “我是小素的丈夫,帮点忙是应该的,何况现在忙还没帮,谈吃饭是不是太早了。”宋庭殊依旧那副皮下肉不笑的样子,复而扭头问我,“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先去帮岳母买点午饭吧。” 见慕姗姗那副有气不能出的模样,我作势把宋庭殊的手扣得更紧,粲然一笑地点头。 走出病房,察觉到宋庭殊把我牵得更紧,我有些不知所措,脸上的温度腾地蹿高。 “那个,现在在外面了,还是放手吧。”我尴尬地提醒,要是再被他握着,我怕会出一手手汗。 他停下脚步,淡淡地瞥了一眼我们牵着的手,反诘:“难道没人看,我就不能牵你的手了?刚刚谁在里面说,老公,我说的对吗?” 没想到一向有板有眼的宋庭殊竟然模仿起我刚刚在病房里的表现,顿时我的脸烧得更烫了,粉拳轻轻地落在他硬实的臂膀上。 “要想快点吃饭的话,就让我牵着!” 什么意思,难道不被他牵着,我就吃不到饭了? 我作势甩开他的手,下一秒整个人就被推到墙上。 “宋庭殊,你发什么神经!”我捶打着他,走廊里来来往往那么多人,目光有意无意地聚焦在我们身上,我恨不得挖个地洞钻下去。 他倒是没脸没皮,俯身同我平时,墨深的瞳仁里总是有一汪桃花潭,深情款款:“还放手吗?” 要想尽快得到解脱,唯一的解决方式便是顺从。 我诺诺地点了点头,以为他会立即放开我,没想到侧脸就落下一枚湿热的吻。 “你知不知道你脸红的样子真的很诱人?” 微热的气息扑面而来,烫得每一根血管都似乎在膨胀,沙驰的声线透着一股性感,可为什么我总能嗅到一点情色的味道? 我垂眸,连看他都不敢。他抬手捏了捏我的脸,戏谑地轻笑:“走吧,吃饭。” 手还是被他的大掌包裹,温温暖暖的,竟然让我有一丝贪恋。 从医院食堂打包饭菜走到病房门口,里面便传来一阵歇斯底里地嚎啕声。 我迅速开门进去,电视屏幕上赫然映入一行大字: 慕氏董事长狱中自杀身亡。 第四十二章 你的罪孽上天都不会原谅 怎么会这样?慕仁川竟然在狱中自杀了。 那一刻,整个世界都仿佛死寂一般,我木讷地盯着眼前的电视屏幕,那几个字仿佛带上了死亡的气息。 “慕素,你赔我老公的命来!”梅蓉那声尖叫像是一把锐利的尖刀,笔直地戳在我的心口。 “慕太太,请您冷静!”宋庭殊护在我身前,凉声警告。 他足足高出我二十公分,我像一只受了惊吓的猫唯唯诺诺地躲在他身后,不敢直视前方那道戳心的目光,仿佛这一切,就是我造成的。 “宋庭殊,虽然你在a市能呼风唤雨,但现在是我慕家的家事,还轮不到你来插手。”梅蓉此时猩红了眼,绕过宋庭殊就一把把我揪了出来。 逼灼的目光下,她扬手就要打我脸,我妈倏而拔掉手上的针头,冲到我的面前,那一巴掌狠狠地落在她的脸上。 “妈!”我抑制不住地惊呼,连梅蓉也讶异我妈的反应。 “姐姐,打狗也得看主人,这是我自己的女儿,要教训也是我亲自来教训,哪轮得到你在这里的大呼小叫的?”我妈气势骇人,这样的她让我久违。 正当我愣怔时,我妈突然转身,抬手甩掌的动作迅速得连给人反应的时间都没有,但还是被身侧的宋庭殊拦住了。 “岳母。”宋庭殊依然秉持着基本的长幼之分,礼貌地叫了一声我妈,但其中的适可而止之意早已呼之欲出。 “宋庭殊,这是我慕家家事,你最好少管!”我妈眼神凛然,泛着刀戟般森森的白光。 如今出了这种事,宋庭殊出面的确有些不妥。 我凝了他一眼,会意地拉下他的手臂,仰起脸,闭上眼睛。 “如果这一巴掌能让你心里舒服,那你就打。” “今天谁要是敢打她,我就让谁吃不了兜着走!” 宋庭殊冷酷无情的声音漂浮在病房上空,顿时恍如下过一场冰雹,没有人敢再有所动作。 我睁开眼睛,看向我妈,只见她挑高唇角,勾起一抹轻笑:“慕素,现在的结果你满意了?” “妈,我……” 还没等我说完,我妈就冲出了病房。 我不顾一切地追出去,但还是晚了一步,她在电梯门关上的那一刻冲了进去。 所有人都跟了上来。 宋庭殊搂过我颤抖的肩膀,轻声安慰:“她应该是去你爸所在的医院了,我们直接过去。” 我几乎是在宋庭殊的半拥半抱下亦步亦趋地上了车,来到另一家医院。 病房里,我妈哭得像个泪人。 我站在房门口,迟迟未进,后来的慕姗姗和梅蓉撞开我冲了进去,旋即也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一步一步,双脚像绑了千斤重的铅块,艰难向前。 “你还有什么脸待在这里,你给我滚!”慕姗姗突然冲上来,狠狠地推了我一把,连宋庭殊都猝不及防,我就这样直直地摔倒在地。 我妈从悲伤中抬眸看我,颤颤巍巍地起身慢慢走到我身边,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凉薄:“你走,别让你爸死不瞑目!” 现实就是如此,只要是你开的头,无论过程你是否参与,但后果总会与你息息相关。 “我们走吧。”在宋庭殊的搀扶下,我软着身子离开病房。 不管他过去多么劣迹斑斑,但斯人已逝,我不想让他最后一程都走得那么纷扰。 始终,我都没有掉一滴眼泪。 “让我一个人静一会好吗?”我坐在外面的长椅上,乞求地看向身侧的宋庭殊。 他是最明白我的,颔首柔声道:“我去帮你买瓶水。”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病房里传来的那道哭声愈发凄惨,萦绕在耳边,缠缚在心上。 终究,眼泪还是没忍住,夺眶而出。 他毕竟是我爸。 我不管多么恨他,但我从出生那一刻起,我就注定跟他姓,身体里流着他的血。 这是宿命。 “慕素,你把我爸赔给我!”慕姗姗突然从房里冲出来,拽着我的头发把我甩到地上。 此时此刻,我竟然失去还手的力气。 我的初衷从来都不是逼他去死,我只是想让他受到应有的惩罚,但整件事情开了头就像失控了一般。这是我所不想的。 “你为什么要报警,家暴的罪名已经让他痛苦不堪,为什么要揭发他偷漏税,为什么要让他身败名裂把他逼上绝路!”慕姗姗死死地扯拽着我的头发,歇斯底里地哭嚷着。 是不是所有人都觉得整件事都是我做的,但事实是,我仅仅只是告了他家暴而已。 我咬了咬牙关,从地上爬起来,反手拽住她的胳膊,冷眼逼视她:“慕姗姗,我只告了他家暴而已,其他的不是我做的。” 不是我的,打死我都不会承认。 “不是你还会有谁?现在爸走了,你想推卸责任吗?”她说着,另一只手就来掐我的手臂,逼我放开她。 我吃痛地松了松手,下一秒她就变本加厉地拉着我的头发拖着我往墙上撞。 “砰”一声,我还是没能避开,痛得我眼前直冒金星。 头皮痛到已经麻木,眼看她像疯了一样还要把我往墙上撞,我迅速抱住她的脚踝,用力一拉,她也瞬间摔了个狗吃屎。 “慕姗姗,我没有推卸责任,但我没做过的事情我为什么要承认!” 她早就猩红了眼,哪里还听得进我的话,像个疯婆子似的扑上来。 很快,我们扭打成一团,旁人想插手劝架都插不上。 “住手!”宋庭殊冷冽的声音突然闯入,我迅速停手,但慕姗姗还要还手,却被宋庭殊拦住,“打够了吗?” 慕姗姗说到底还是怕宋庭殊的,但知道他会护着我,便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起来:“现在我爸被这个贱人害死了害死了,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她一遍遍地重复着“我害死慕仁川”,声声撞在我心口,我忍不住驳斥:“我没有害死他!”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周围的人对我们指指点点的,我总觉得他们的眼里都带了刺,一根根扎在我身上,我受不了地突破重围,逃开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 “慕素,你站住!” 背后,宋庭殊一遍遍地叫我,但我就是控制不住我自己,一个劲地拼命向前。 终于,脚下一绊,摔了个狗吃屎。 我哭着,忘记了爬起来。 肩膀上多出一双温暖的手掌,轻轻地把我扶起,把我搂进那富有安全感的怀里,拍着我的背,呢喃:“没事了没事了,不怪你不怪你。” “我真的从来没想过逼死他,真的从来没有,为什么不相信我?”这种被全世界怀疑排挤的感觉真的让我心力交瘁,濒临绝望的边缘。 “我相信你,我一直都相信着你。”他反复地在我耳边强调,让我惶恐错乱的心逐渐安定下来。 哭到眼泪干涸,我才哽咽着从他怀里抬起头来,声线沙哑道:“谢谢你。” 现在无论大小事,都只有他陪在我身边了。 他重新将我抱住,轻揉着我的脑袋,闻言:“别怕,这件事我会处理,不会让你白受委屈。” 我像只小鸟依偎在他怀里,突然什么都不想想,就这么静静地听着他的心跳,仿佛一切不顺都会自然而然地过去。 两天后的葬礼上,前来悼唁的宾客虽然嘴上不说,但那些目光都像要把我凌迟。 我明白,在他们心里,我就是害死我爸的凶手。 整整一天,我妈都没有跟我说过一句话,就一直坐在灵堂里,默默掉眼泪。 晚间,宾客离去,客厅里还是灯火通明。 我爸临终前所托的律师说,那些罪名都已落实,我爸觉得既然活着身败名裂那还不如死了一了百了,所以才会选择自杀。但由于慕氏财务亏空倒闭最终被周氏收购。所剩下唯一的财产,就只有这座别墅,而所有权归属于梅蓉和慕姗姗。 我和我妈是完全没被提到,财产这问题到不是关键,关键是我爸估计到死都是恨我的,连带着我妈。要说最可怜,当属我妈了,爱了一辈子的男人,最后对她却只剩下恨。 这座别墅已经不再属于我们,所以当我和我妈重提搬出慕家的事情时,她也果断答应了。 简单地收拾了一下东西,宋庭殊就带我们离开了。 发现方向不是回宋家,我好奇地问了他一下,他说之前听我说起要让我妈搬出来后就着手在找房子了,现在去的地方就是新公寓。 我心上一暖,没想到他连这一点都放在心上了。 一到公寓,简单地帮着我妈收拾了一下,我妈就冷声开口:“你们走吧。” 我爸的去世对她来说是个不小的打击,虽然她最近都是以泪洗面没有压抑着悲伤情绪,但并不代表她心里的哀伤会随着眼泪的流出而减少。 “这里有两个房间,我今晚留下来陪你。”我小心翼翼地说道,生怕触碰到她那根绷紧的心弦。 “不需要。”那双红肿的眼睛愈发清冷,她板着脸正视我,字字珠心:“慕素,我答应你住到这里并不代表我能原谅你,这里只不过是我这些年养你的一点报酬而已。所以,这里我说了算,这里不欢迎你。” 我心寒:“你刚刚明明听见律师说了,我爸为什么会自杀,我从来没有想过让他死,你为什么不能原谅我?” “你是没有想过让他去死,但整件事都因你而起,你的罪孽上天都不会原谅,我又怎能原谅?” 我的罪孽上天都不会原谅! “我会记住你今天的话!”眼前氤氲一片,我轻笑出声。 第四十三章 你的魅力还不够大 离开公寓回到车上,我瘫软在座位上,头倚靠在玻璃窗上,讷讷地望着窗外。 原来不管我怎么做,我的罪孽在我报警的那一刻已经烙下了。 你问我,你妈这么对你,恨吗? 我的回答有些模棱两可,她是我妈,这个世界上我唯一的亲人,或许她生来就是为了爱情而非亲情活着。我对她,除了一些怨怼外便是满满的无可奈何。 “宋庭殊,我能不能麻烦你一件事?” “说吧。” “你能不能派人最近都监视着我妈,我怕她会想不开。” “我已经派人二十四小时监视着了。” 我抿唇浅笑,幸好有他在,否则好多事情我都无法应对。 “你之前说,我爸的事情是有人在背后操纵,你有调查到是谁吗?”虽说我爸偷漏税是违反了,但很明显这背后的人在这时候落井下石肯定来者不善。而且他的这一行为已经严重影响到我和我妈的关系,我必须把他找出来。 “你还不知道?”宋庭殊勾唇,鄙视了我一眼。 在他的眼神下,我顿时觉得我智商不够用,是否有所遗漏,但思来想去,还是一点线索都没有。 他也不跟我绕弯,好心提醒:“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谁是渔翁现在不是一目了然吗?” “周氏。”想起方才律师说的周氏收购了慕氏,我还不以为意,但现在想来这其中的确有猫腻,但怎么想也想不通为何要这么做,“慕氏财务亏空说白了就只剩下一具空壳,周氏何必要买一具干尸呢?” “他买的可不是干尸,而是木乃伊。”宋庭殊慢慢向我解释说,“虽然慕氏亏空,但过去也是a市数一数二的大企业,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稍加整顿归于周氏,利大于弊是一定的。” “所以周氏早就买通了慕氏的高层,这些天的情况一直都在他们的掌控之中?” “嗯。”宋庭殊敛眉,“不过周翰韬这招走得可真是低调,看来以后不得不提防他一些。” 也是,这位周家公子平时花名在外,一直给人桀骜不羁的形象,没想到这次出手,震得个人仰马翻。 “可是他先前不是一直在追求慕姗姗吗?难道他就不怕慕姗姗知道真相后再也没机会了?”要不是周翰韬对慕姗姗紧追不舍到了人尽皆知的地步,我也不会去八卦这一方面的消息。 “那这就得亲自问问他了。” “你打算约他?”听他说得势在必得的样子,我猜宋庭殊肯定早有安排。 “是该会会他。” 回到家中,婆婆还没睡,坐在客厅里似乎是在等我们。 “妈,你怎么还没睡?今天不累吗?”宋庭殊上前关切,今天婆婆也是去葬礼的,但她向来不喜这种嘈杂的场面,所以去走了个过场就提前回来了。 婆婆端着茶杯,目光凛然地瞥了我一眼,念叨了一句“晦气”,转而又好声好气地对我们说道:“我知道你爸过世你不免会伤心,不过也别怪妈没提醒你,你当初可是答应我三个月内怀上孩子的,否则就得离开宋家。现在都过去快一个月了,你的肚子还是没有动静……” “妈。”宋庭殊凉声打断,“慕家刚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还在这里讲这种事呢?” “宋庭殊,你非要护着她我也拿你没办法,但你不想我死不瞑目的话就别一再地纵容她!”只要一提怀孕,婆婆就会变得强势甚至不可理喻。她的心情我也能理解,但真的恕我无法服从。 “妈,我不想一而再再而三地强调,孩子我是绝不会生的,至于三个月后你要把我赶出去,我也绝无二话。”说话间,身侧那道目光冷峻许多,也许这些天我们之间的关系有所改善,但在怀孕这个问题上我不会让步,这就是事实,我不想因为最近的事情而模糊了我的态度。“妈,我累了先上楼,您也早点休息。” “你看看她,什么态度,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早就把她赶出去了!”婆婆气急败坏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我默默地叹了口气,加快脚步上楼回房。 等我洗完澡在床上躺下,宋庭殊才回到房间,扑面而来的烟味让我皱了皱眉,不过他只淡淡地瞥了我一眼就转去了浴室,再出来已是一身清爽。 “睡吧。” 他还是像平时一样搂住我的腰入睡,但我们彼此都知道,今夜的气氛很微妙。 一夜沉寂。 我醒来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是何静打来的电话。 “素,你家的事我也听说了,请你节哀顺变,但我还是想问你,你到底要把我关在这里关到什么时候?” 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耐,这几天把她关在那间简易房里不闻不问是该把她闷坏了。 如果没有我爸这一遭事情,她的事情早就该解决了。 “今天我会去看你。” 等我下楼,吴嫂告诉我,宋庭殊一早就去了宋氏。 他心思细腻,应该早就知道何静彭翔这件事不能再拖,但他却没等我就先去了公司。难道还在为了昨晚的事情生气?还是公司真的有急事呢? 我晃了晃脑袋把一切负面情绪都排除,还是选择去相信后者,毕竟前者真的是一个矛盾重重的问题,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最佳的解决办法。 到宋氏,林南告诉我宋庭殊正在开会,让我在办公室稍等一会儿。 说来也巧,沙发还没坐热,办公室的门就被推开了,是我上次来这遇见的那位穿着性感的大、波妹,这次她竟然把胸捂得严严实实的。 “宋太太,我来给宋总送资料,您在等宋总吗?”她笑语盈盈地问。 我点了点头。 “宋太太,你和宋总的感情真好,而且宋总对你真的很好啊!” 我鲜少与宋庭殊出现在公共场合,秀恩爱更是少之又少,她是怎么看出我和宋庭殊感情好的?而且以女人的直觉来看,这个女人对宋庭殊肯定是有点小心思的。 “那日宋太太来办公室咱们是打过照面的,之后宋总就命人通知我我的着装有问题,如果不改就会把我开除。宋太太别介意我直言,以前我的穿衣风格就是如此,怎么宋太太一来宋总就让我改了呢?我猜应该是宋太太说了什么吧。” 她还是那枚标准精致的笑容,绵里藏针我不是没听出来。 “那只能说你的魅力还不够大。”我瘪瘪嘴作出一副可惜的样子。 “我想您是误会我的意思了,我只想表达宋总对您真的很好。”她颔首,恭敬地说,“不好意思宋太太,我还有事就先走了,宋总应该也快回来了。” 见她离开,我勾唇一笑,不管她意欲何为,想跟我斗,没门。 宋庭殊见到我,面色和善,丝毫不受昨晚事情的影响,一贯的温柔:“我已经派人把何静接过来了。” “刚刚你那位女下属过来送资料了。”我顺口提醒了一句。 “哦?”他饶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没吃醋?” “你都威胁人家不把衣服穿好就开除了,我还吃醋的话岂不是显得我小肚鸡肠了?” 说话间,他已经移步到我面前,俯身对上我的眼睛,那双桃花眼中戏谑满满:“那就是说上次你吃醋了?” 我噎住,没想到一不小心掉进他设计的坑里。 真是只老狐狸。 “谁吃醋了。”我朝他翻了个大白眼。 忽地,胸口微疼,这只禽兽竟然袭胸! “反正不管她胸多大,在我眼里也比不过你。”他舔了舔唇,那张英气逼人的俊脸平添一分淫靡之色。 我的脸一红,他眼中的笑意更甚。 幸好这种尴尬的场面没有持续很久,内线电话响起,是何静带到了。 由于最近的事情,何静彭翔的动态都一直由宋庭殊在处理,而今天来的不是时候也没和他对上新动态,所以接下来会发生些什么我也不是很清楚。 何静刚站稳脚跟,宋庭殊便开口:“彭翔已经离开a市了。” 我和她皆是愕然,不过相比之下我迅速回了神,彭翔自认被放过,但毕竟问心有愧肯定不会在这座城市继续待下去。 “那你们就直接告我一人吧。”何静反应过来似乎松了口气。 “先别把话说得那么满,你看看这个再做决定。”宋庭殊把一份文件递到她面前,同时也递给了我一份。 上面是彭翔离开a市的记录以及照片,再往后翻,竟是彭翔再次出入夜总会的照片,最后,是泰国那名医生的证词,证明彭翔当时给他塞了五万多泰铢(折合人民币约莫一万)让他帮忙诊断书造假。 “如果你不信这份证词,我还有他的视频作证。”宋庭殊说着,就打开墙上的投影,画面中是一位年轻的泰国医生。 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我也听不大懂,但何静是懂泰语的,而她的表情此时苍白如纸,我想这次她是不信也得信了。 “王八蛋,我一定要让你不得好死!”她此刻因怒意紧皱的面孔,如同她攥在手中的白纸皱成一团。 “你放心,他已经在被押回来的路上,你有的是时间想好该怎么惩罚他。”宋庭殊回坐到皮椅上,唇角弯弯,说得云淡风轻。 这段感情于她而言,算是彻底破碎了吧。 我心疼地上前拍拍她的肩膀,安慰:“你现在看清这个男人还不晚。” “素,是我对不起你。”她哽咽着,眼泪还是落了下来。 也许是最近发生太多事,让我重新看待这件事的时候心态又有所不同,对于眼前的这个女人,我也只剩下心疼。 “只要你能认清现实就好,他骗了你这么久,不过就是为了利用你对他的感情罢了。” “我现在看清他是什么样的人了,这个人渣我一定不会放过他,我一定要亲眼看他进监狱!”何静恨得咬牙切齿。 然,林南突然进来,面带急色:“彭翔跑了。” 第四十四章 你抱我去哪里 “宋总,是我们大意了,彭翔称内急,所以我们就去了服务区,没想到他留有一手,身上带了刀,咱们的人也受伤了。”林南埋头解释。 “一群废物!”宋庭殊向来的好脾气也气到拍桌。 其实彭翔一直都在我们的掌控之中,没想到他太过狡猾,都已是砧板上的肉都能被他逃了。 “立刻报警。”默了一秒,宋庭殊冷声下令。 林南接到指令迅速离开了办公室。 “宋总,这次我一定不会再包庇他,我一定要让他坐牢!”何静攥着拳头,咬牙切齿道。 宋庭殊看向我,揉了揉眉心:“你先带她去休息室休息一下吧。” 我把何静带到休息室,看她怒不可遏,相信她也不会再耍什么心机逃跑了,倒是方才宋庭殊,满目的红血丝,很是憔悴。 稍稍安慰了何静两句,我就折回办公室去了。 此时,宋庭殊正靠在皮椅中闭幕眼神。 我心里清楚,孩子的事虽然他尊重我的意思,但终究是他心里的疙瘩,昨日婆婆再次咄咄逼人,他夹在中间肯定是最不好受的。所以昨晚,他肯定没怎么睡好。今天本势在必得的事情又出了岔子,他心里更不爽快了吧。 不知不觉,我已经来到他面前,抬手覆在他的太阳穴上,轻轻地按揉。 他猛然睁眼,不禁让我瑟缩了一下,做贼心虚地想把手收回,却被他紧紧攥住。 “继续。” 他轻轻一句,声线中染着一丝疲倦,让我不忍拒绝,继续小心翼翼地帮他按摩。 倏然,他双手环住我的腰身,头轻靠在我的腹部,声音低得仿佛呓语:“多希望我们能一直这样。” 堂堂宋氏总裁要什么女人没有,非在我这一棵树上吊死,抛开我们之间的膈应,我还真忍不住同情他。 “你太累了,还是先去床上休息一下吧。”我拍拍他的肩膀,轻声提醒。 他突然低笑,腰间猛然一惊,整个人就跌坐在他腿上。 还没回神,那张俊脸便放大在眼前,薄唇似有若无地覆在我的唇角,温言出声:“你在关心我吗?” 好像每一次我对他好一点,他都会这么问。 心脏微颤,我把头向后微仰离开他一些,眼眸微动镀上一层冰霜:“没有。” 这些日子,太过温存,我们之间的那些隔阂甚至开始模糊了。 不能这样的,绝对不能,要是哪一天我不小心沦陷了,该如何面对梁景? 大手掌按住我的后脑,他勾唇邪笑:“慕素,让你承认一下真的有那么难吗?我不是傻子,我能看得出来你在关心我,为什么你要一再否认呢?” 他的眼神太过逼迫,我受不住地别过头去,继续嘴硬:“没有就是没有,是你想多了。” “是吗?”他挑过我的下颔,二话不说就吻在了我颤抖的双唇上。 温温的,软软的,干涸的心上仿佛下起一场绵绵细雨,滋润着每一寸皴裂。 “承认吧,你对我还是有感觉的,对吗?”他轻轻含着我的下唇,发出沉磁的声音。 我心一惊,方才竟然一点一点地被他吸引了。 我对他有感觉吗?怎么会?不可能! 抬手推开他,我嗤笑一声:“宋庭殊,真是你多想了。” “我没有,这是事实。”他再一次逼近。 这次,我没有再避开,环上他的脖子直面迎上,言笑晏晏道:“我也是人,也有需求,既然你不丑,活还好,我为什么不接受?” 他的脸色冷了又冷,抿紧的薄唇以及那眼底翻腾的暗涌,他真的怒了。 “你只是把我当成你泄欲的工具?” “我们之间不会有孩子,难道你不是吗?” 莫名的,他凉薄的眼神像把利刃刺在我心上,我暗暗地掐自己的手心,巧笑地看着他。 “慕——素!”他低沉地咬着我的名字,我依然眸光清清地看着他。 他霍然起身,把我放在办公桌上,躬身向我逼来。 “宋庭殊,你做什么!”他眸中的火光不禁让我胆颤,这里可是办公室,他想疯我可不想陪着他疯。 “要你!”薄唇斜肆地勾起,我今天穿的是一条包臀裙,他用力一扯就把我里面的底裤撕成了碎片。 见他解开皮带,我连忙抬手撑在他的胸膛上:“宋庭殊,你冷静一点!” “你现在跟我说冷静是不是太晚了?” 下一秒,我的身体就仿佛被撕裂了一般,每一下都深入骨髓,痛苦不堪。 我磕在他的肩膀,狠狠地咬下,然他的动作更凶猛了。 “爽吗?”他抬起我的下巴,凉声质问。 我暗咬牙关,别过头不理他。 臀上狠狠一疼,我还是忍不住嘤咛出声。 “素,我……”办公室的门突然打开,何静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我看不到她脸上会是什么表情,但我想她肯定惊讶得瞠目结舌吧。 真想立刻打个地洞钻进去。 “滚!”耳畔传来宋庭殊的一声低吼,尔后背后便响起关门声。 “有没有觉得很刺激?”他邪魅地咬着我的耳珠,手指已经移到我胸前一颗一颗地解开扣子。 我按住他的手,侧眸提醒他:“你要继续的话就去里面。” 此时此刻喊停绝对没用,而且我自己的身体也有了感觉,双腿便把他精瘦的腰缠的更紧了:“去里面,你想怎么做随便你。” 他果然被说动了,抱着我旋即进了里间的卧室,把我扔在床上。 又是一场云雨痴缠。 他变换着各种姿势,恨不得要把我揉进骨血折磨致死,最终我还是体力不支晕厥了过去。 再次醒来,天色已暗。 望着身上那一块块青紫,我暗骂了宋庭殊一句禽兽,当时他是真怒了,下手都带着狠劲。 卧室门突然打开,我连忙扯过薄被把自己裹得密不透风,见进来的是何静,才暗暗舒了口气。 “你还好吗?”她把饭菜放在床头柜上,在床边坐下,静静地看着我。 我浅浅一笑:“我没事啊。” “刚刚宋总对你……” “你别担心,都是我自找的。”我拍了拍她的肩膀,还是那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 她瞳孔骤缩,抓着我的胳膊,颤声问道:“这是宋总弄的?” “除了他还有谁?”我无所谓道。 “他怎么可以这样?我一直觉得他对你很好,没想到……” 我笑着掐断了她的话:“他对我是真的很好,不过这些都是我自找的,你别担心我了,我真的没事。” 见她眼神还是止不住的颤抖,我便转移了话题:“彭翔抓到了吗?” “抓到了,下午抓到的,已经交给警方了。这一次,真的要感谢你和……宋总。”何静莞尔。 没想到一个下午事态突飞猛进,不过彭翔落网就是好事。 “宋庭殊呢?”何静能进到里间我就感觉挺奇怪的,而且到现在宋庭殊竟然还没出现。 “宋总正在外面开视频会议,他本来让我走的,我坚持要向你说声谢谢所以他让我留下了,哦这饭菜也是他让我帮你端进来的。” 我看了一眼饭菜,只觉得身体疲累没有什么胃口,继而躺下。 “小静,你把饭菜端出去吧,我想再睡一会儿。” “好,那你先休息,我端了饭菜就先走了。” “那你路上注意安全。” 何静离开,我又迷迷糊糊昏睡过去。 半夜,只觉得另一边床垫陷了进去,我睁眼,正巧对上宋庭殊那双至黑的眼睛。 “饿吗?”他拨开黏在我脸上的头发,柔声问道。 这一觉总算把身上的酸痛带走不少,胃里也有了空空的感觉,我并不打算折磨自己,故而点了点头。 “宋庭殊,你抱我去哪里?” 他突然靠近我,抱起我,我全身都绷紧起来,方才那一幕幕狠戾的画面还是让我后怕的。 进到浴室,他把我轻轻扔进浴缸里:“你先泡个澡,我去帮你热饭菜。” 说罢,他就离开了浴室。 可是,等我洗完擦身,才发现这里并没有我换洗的衣服,而且刚刚我的底裤已经被他撕烂了。左右考虑之下,我从衣柜里拿了一件他的白衬衫套上。 走到外间,他正好从外面端着饭菜进来,见到眸光明显一滞。 我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衬衫刚好是及臀的长度,很好地修饰了腿部线条,带着一种隐隐的性感。 故作姿态地清了清嗓子,走到沙发前坐下,不顾他的眼神,我就埋头吃起来。 吃得差不多,就见他拿着一只药膏走向我。 “这是什么?”我好奇地问,当下以为是他哪里受伤了。 “把腿张开。”他说着就要掰开我的双腿,我立即双腿闭紧,疾言厉色地怒斥,“宋庭殊你禽兽啊,刚刚要的那么狠还没够啊!” 他眸光冷滞,沉声道:“你那里刚才流血了。” 经他提醒,我才后知后觉地感觉到疼痛,而且刚刚走路的时候疼痛更大,我一直以为是纵欲过度。 “我自己来。”幸好这个禽兽还知道给我买药膏,我伸手就要去拿他手里的药膏,被他打开了。 “我来。” “还是我自己来吧,我可不想你又兽性大发一次,到时还得给我扣一顶勾、引你的帽子!我可承受不起!”我说着,继续去抢他手里的药膏,依然被他打开。 “只是单纯地帮你上个药,你想什么呢?”他很是鄙夷地睨了我一眼。 我不屑地嘁了一声,毕竟那么私密的地方,我还是决定自己来。 僵持不下,冰凉刺骨的声音从宋庭殊的喉骨中发出:“慕素,你要是很想滋生什么细菌感染什么妇科疾病的话,那咱们就这么耗着!” 卧槽,这才是腹黑无情的宋庭殊嘛! 知道他决定的事情就算拉一万头牛来也不会改变,我只好乖乖在沙发上躺好。 他的动作很轻,但还是让我紧张得全身颤栗,呼吸困难。 第四十五章 发疯 重新在床上躺下,宋庭殊关掉所有灯光,俯身在我唇上印下一吻,声线暗哑地愧疚道:“我很抱歉……” 总觉得他会继续说下去,但良久他什么也没说,翻身在我身侧躺下,单手轻轻把我搂入怀中。 耳畔是他均匀的呼吸声,鼻息间是他淡淡的薄荷香,我瞪圆了眼睛在黑暗中捕捉着什么,最后还是失落地闭上眼睛,眼角默默地划下两行清泪。 翌日醒来,卧室里只剩下我一个。 洗漱完毕我把整间卧室找翻了都没找到我昨天换下的衣服,发现房间比昨晚干净不少,难道是打扫阿姨过来整理过了,顺便还把我换下的衣服拿走了?可是这么一来,我穿什么呀! 思及此,我赤着脚跑出卧室:“宋庭殊,我的衣服……” 那一刻,真的很想有一件隐身衣立刻把我罩住。 整个办公室里,排排站了好几个男人,他们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汇聚在我身上。 “都给我转过去!”宋庭殊霍然拍桌起身,冷声下令。 瞬间,所有人都转了过去。 宋庭殊提着一个袋子走向我,凝了我一眼,眸中冷色不减,直接把我大横抱起往房里走。 “以后再不穿好鞋乱跑就把你脚砍了!”他温和怒斥。 “你敢!”谅他也没这个胆子! “乖!”他揉着我的脑袋,把手里的纸袋子给我,“这里有你的衣服,换上之后出来吃早餐。我先去开会了。” 等他离开,我迅速换好衣服,肚子也咕噜噜地叫着,但外面那么多人,我哪好意思再出去。 而且宋庭殊有个洁癖,就是不准在房间吃东西,我哪敢叫他把早餐端进来呢? 我无聊地躺在床上,看完手机看天花板,足足半个小时过去隐约还能听见外头有人在说话,这个会这特么长啊!饿到前胸贴后背,我闭上眼睛开始给自己催眠,说不定一觉醒来就可以直接吃午饭了。但昨儿个睡了那么久,现在翻来夫妻怎么都睡不着了。 突然,房门打开,宋庭殊从外头进来。 “怎么不出去吃早餐?” 我支吾了半天才道:“外面那么多人,我哪好意思?”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是我的宋太太,宋氏的总裁夫人,他们还敢有意见不成?赶紧起来,出去吃早餐!”宋庭殊边说边把我从床上拉起来。 我拗不过他,只好慢吞吞地跟在他身后。走到沙发区,三十米都不到,但在众人的瞩目下,我仿佛觉得走上了半个世纪。 宋庭殊把我安排好,回到办公桌前,扣了扣桌面:“谁敢再回头看的话明天就不用来了。” 看着那群西装革履的男人一个个吓得僵直了腰板,我忍不住掩嘴笑了。 一顿早餐的功夫,他们的会议也总算结束了。 等人陆续离开,我也擦了擦手,提议道:“你忙吧,我想去公寓陪我妈。” 他眼色一凛:“我陪你去。” “你不用工作吗?”方才那个冗长的会议,那些高管你一句我一言的,感觉还有很多事等着他处理呢。而且这些日子,他陪我的时间够多了,整个宋氏还等着他管理呢。 “没什么大事,我交给林南就好。” 我知道他是放心不下我一个人去,而且他的决定不会动摇,我也不再勉强。 只是刚到公寓楼下,一辆救护车就停在楼下,医护人员匆匆地抬着担架出来。 上面躺着的,竟然是我妈。 我冲上去,被医护人员拦着,我迅速告知我是她女儿,才把我放行。 宋庭殊拉住其中一个手下,厉声质问:“这是怎么回事?” “今天早上我们闻到里面有煤气味,冲进去的时候这位夫人已经昏迷了。正想通知宋总您,没想到您就赶过来了。” 之后,我上了救护车,陪在我妈身边,宋庭殊则开他的车一路紧随,所以我们几乎是同时到达医院的。 “别急,岳母会没事的。”急救室外,宋庭殊拦住要冲进去的我,不断地安慰我。 我瘫软在长椅上,垂着脑袋,捂脸。 她终究是走上了这一步,她为了她深爱的那个男人终究是选择抛弃了我。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既然她选择终有一天会将我抛弃,那为什么当初要把我生下,难道仅仅就是为了拼一把我会是个男婴吗? 呵,应该就是这样子。 可惜,我是个女婴,她本可母凭子贵平步青云,然而我的出身还是将她打进了那个无底的深渊,一身饱受小三的骂名。 “宋庭殊,我对她来说是不是就是个累赘?”我无力地靠在他的肩膀上,哭得泪流满面。 “不是,你要相信,你是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他轻轻地拍着我的肩膀安慰道。 我是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 是啊,可是到最后,也是最孤独的那个,我爱的人都离我而去,梁景是这样,我妈也是这样。 红色的灯光暗下,医生从里面出来,轻松地告诉我们,病人还在昏迷,不过已经度过危险期。 来到病房门口,透过门上那块透明玻璃看进去,我妈正安静地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如纸。 不知怎么地,双腿发软,我竟没勇气走进去。 回到长椅上,我弯腰把头埋进膝盖里,瓮声瓮气地问宋庭殊:“你有没有讨厌过我?” “没有。”他答得果断。 我轻笑了一声,不置可否。 也许在我心底,这个问题早就有了答案。如果我是他,我会把自己恨上千遍万遍。 一个连自己都讨厌的人,怪不得我妈都要抛弃我了。 “你妈的事情不怪你,而且现在她已经安全了,所以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知道吗?” 我听着,鼻头酸涩,不是我想给自己压力,而是现实就是如此,我妈不要我。 这是我第一次感受到被人抛弃的滋味,真的一点都不好受。 接下来的一周中,我都在医院照顾我妈,她一直都没怎么跟我讲过话,直到出院这天也没有。 病房里,我正在帮她收拾东西,她沉默地坐在床边。。 我见她的目光一直聚焦在窗口的那盆木芙蓉上,想着她是否喜欢这盆花想把它带走,便伸手去搬那盆花:“你要是喜欢,那咱们把这盆花也一起带走,回到家我再去花鸟市场帮你选一些。植物多一点,也热闹些。” 然,我把花搬走了,她的目光还是讷讷地望着窗外。 我觉得奇怪,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叫她,呆滞的眼神总算有些闪动,她抬眸看我,忽地笑得诡异。 “妈,你怎么了?咳咳咳……” 她猛地掐住我的脖子,把我往窗口推去,力道大得我无法反抗。 那张曾经和蔼慈祥的脸此时阴狠毒辣,嘴里一直念着:“是你害死你爸爸是你害死你爸爸……” 腰以上都悬在窗外,我死死地抓着窗沿,生怕她一个用力我就摔下去了。 “妈,妈,你冷静一点,我是小素,我是你的女儿啊……妈……咳咳……” 我粗喘着想要叫醒她,但她像中了蛊似的继续加大手中的力量。 床上的手机响了,可我连靠近的机会都没有,那通电话肯定是宋庭殊的,他说好了会来接我们出院的。 宋庭殊,你会来吗?你快来好吗? 我一手抓着窗沿,一手抓她的手,想让她松开,但她的手指死死扣在我的脖颈间,仿佛再用点力皮下的血管就能被她捏爆。 “砰”病房门终于打开,我也终于得到了解脱。 眼前一黑,我沿着墙壁向下滑,大口地呼吸空气,连咳嗽的力气也没有了。 “没事了没事了,我现在立刻带你去看医生。” 说着,宋庭殊就把我抱起来转去了诊室。 重新回到病房,我妈已经被打了一针镇定剂,昏睡过去了。 医生告诉我,我妈的精神肯定受到一定影响,需要做进一步观察。 我一直陪在她身边,她醒来的第一句话却是:“仁川,你来看我啦。” 她的目光,直直地定在宋庭殊的身上。 我连忙叫来医生,如医生所料,我妈在精神方面出了问题,一时半会也没有恢复的可能,只能慢慢调理。 为什么会这个样子?明明前段时间还好好的?怎么说疯就疯了呢? “妈,你好好看看我,我是小素啊!”我拉着她的手,想让她好好看我一眼,但她的视线始终围绕在宋庭殊的身上。 许是宋庭殊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便提议:“我先出去一下。” 可他刚转身,我妈就疯狂地打开我,迫不及待地冲下床追上去,一个趔趄跌在地上,歇斯底里地哭喊:“仁川,你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 看着这样的她,我的心狠狠地被揪着。 就算疯了,她的心里也只有慕仁川一人。 为了让她安静下来,宋庭殊只好停下脚步,回来把她抱到床上。 她紧紧地抓着他的手,怎么也不放开。 “我不会走的,你安心睡觉,好吗?”宋庭殊难得耐心地哄人。 我妈乖乖地点了点头,闭上眼睛,没过多久,便进入了梦乡。 宋庭殊想要松开手,奈何我妈抓的太紧怎么都松不开,若是动作太大又怕吵醒她,所以只能干干地坐着。 “真的很抱歉把你拖下水了。” 他本应坐在敞亮的办公室里批阅文件的,但现在却要干干地待在这里守着一个疯子。 “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以后别在说这种话。”他目色凛然,一本正经道。 我没有直接回应,弯腰给我妈掖了掖被子。 适逢我妈翻身,总算把手松开了,宋庭殊便径直去了外面,我尾随出去。 “我会联系陆湛问他有没有认识的精神科专家,到时再帮岳母做个全面诊疗。” “宋庭殊,真的很谢谢你。” “还疼吗?”他的手覆在我的脖颈,我妈下手太狠,那里有些淤血。 我摇了摇头,心力交瘁地在长椅上坐下。 我妈突然疯了,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我很迷茫。 第四十六章 看样子你今天得躺一天了 一周的时间,在陆湛的帮助下,我和宋庭殊陪着我妈观察诊疗,通过药物控制我妈的情绪也不再那么失控,也知道宋庭殊不是慕仁川,只不过始终走不出慕仁川死亡的悲痛。 经过和精神专家和心理治疗师的商量,为了让我妈能够得到进一步的照顾,宋庭殊特别为我妈请了一个经验丰富的看护。由于我和我妈之间的心结,所以专家介意我近期还是和我妈少接触,所以我通常都是通过看护来了解我妈的近况,偶尔去公寓探望。 虽然她如今心神变了,但唯一不变的却是吃斋念佛的习惯。也许,她真的适合这样平静安详的生活方式,亦或是这样能够让她那份偏执的爱得到解脱。 彭翔一案也尘埃落定,私吞公款外加袭击伤人的罪名,够他在牢里待上好几年了。至于何静,毕竟只是爱得太深被人利用了,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外加由宋庭殊暗中说情,她便安然无事。 这天晚上,她约我和宋庭殊吃晚饭,说是要感谢我们,但适逢宋庭殊加班,我便一人前往。 到达包厢时,她早就已经把菜点好等候多时了。 “素,这次多亏你大人有大量,我才能逃过此劫,来这一杯我敬你。”何静边说边举杯,诚意满满,一饮而尽。 “之后你打算怎么办?”与其问她,也是问我自己,之前我和她共同创业,现在公司没了,我和她也都成了无业游民。 她失笑地摇了摇头:“所有的事情都像一场梦,梦突然醒了,我还有些茫然。” 如她所言,所有事情都像一场梦,突然来到又突然离开,速度之快让人有些无法回神。 “哦对了。”她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开口,沉郁的脸上染上一丝亮色,“我在网上报了一个志愿者活动,是去山区支教的。我想与其不知道现在自己要什么,那还不如投身去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或许遇见的人多了经历得多了,回头再看我就会找到目标了。” 她说得头头是道,我有些动容,其实支教也是我一直以来的梦想。现在身处城市的我们太过浮躁,偶尔换一个地方换一种心情,和那些朴实无华的劳动人民一起相处一段时日,去看看那些天真烂漫的笑容,用我们的力所能及去帮助一些需要帮助的人,在体验生活逐渐沉淀下来,回归本心。 “你回头把网址发给我,我也想报名试试。”我跃跃欲试地看着她,说道。 何静点头答应,又面露难色地问:“你家老公会同意你去吗?毕竟山区可不像宋家,衣食无忧……” 想都不用想,宋庭殊肯定是不会同意的,但机会难得,我还是想试试。 回到家中,宋庭殊已经洗完澡坐在床上看书,见到我便问我去了哪里,我简单地把饭局的重点说了一遍。 洗浴完毕躺到床上,他便放下书,手臂轻轻地搭在我的腰间,意图不轨。 我摁住他的手,眼看他俯身要来吻我,抬手便捂住他的嘴,认真道:“我有话跟你说。” 见他摆出一副愿闻其详的模样,我安心地放下手,把支教的事情平铺直叙地告诉了他。 说完,他脸色沉了沉,果断否定:“我不同意。” “你不同意我也要去!”我心意已决,和他说也不过是例行通知。见他脸色愈发阴郁,我也知道和他硬着来是没用的,便软下态度好好劝说:“我从大学开始就很想出去支教,只是一直没有一个合适的机会,现在正好我待业在家无事可做,机会难得,你就同意让我去吧?” “不行!”他依然否定得斩钉截铁,“你知不知道外面世界多复杂多危险,万一出了事该怎么办?” “你放心,绝对不会出事的,我们同行的团队里高大威猛的男士也很多,到时候出事他们也肯定会发扬志愿者精神保护我们的。”我举起三根手指做发誓状,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然,他眸色凛冽,咬着牙关反诘:“还很多高大威猛的男士?绝对不行!” “宋庭殊,你别把每个男人都想得和你一样色好吗?”这个小肚鸡肠的男人,没有男的在他不放心,有男的在他还是不放心。 他俯身轻咬我的唇,斜肆勾唇笑道:“每个男人都很色,不过我只对你色而已。” 我眼前一片黑线,这是现在讨论的重点吗? 唇上温软,他欲要加深这个吻,被我轻轻推开,凉声威胁:“宋庭殊,你要是不答应,以后都别想碰我!” 他失笑,手掌慢慢下移,墨眸闪过一丝精光:“难道以后你没需要了?” 自从我犟嘴说过此事后,他虽面色无恙但其实一直搁在心上,之后每每进行床笫之事时他总是先把我撩拨得受不住然后用这个理由占有我。 我想打开他的手,但没想到这家伙已经探进我的裙底,开始变本加厉。 而我总是很没出息地能很快地化成一滩水。 “宋庭殊,你要是不答应,我们就离婚!”我沙哑着声线威胁。 他一怔,狠戾道:“慕素,我最近是不是对你太好让你长胆了?” “不是我长出息了,而是你自己太霸道!你扪心自问,为什么不同意我去支教?” “我担心你还错了?”他凝眉。 我反驳:“可你的担心也该有个度吧,当初开公司你反对,现在我去支教你又反对,宋庭殊,我是个成年人,我有自己独立的想法,而不是你时刻养在身边的宠物,随时随地都要围着你转!” “你什么时候随时随地围着我转了?反对你开公司你不还是开了?” “所以你反对我支教我还是可以去支教咯?”我顺势接过他的话头,谄笑地眨了眨眼。 他俯身吻上我的锁骨,瓮瓮地发出声音:“我不答应有用吗?” “啵!”我激动地在他侧脸上印下一吻,“奖励你的。” “你能不能去就看你今晚能不能把我伺候好了!”他低笑着,掌心带着滚烫温度愈发肆无忌惮。 一夜,我都在热浪中翻滚,几近清晨,他才餍足地放过我。 我瘫软在床上,看他从浴室出来神清气爽地穿上衣服,暗想这个男人还是人吗?为什么她累得像条咸鱼了他还能这么有精神? 临走前,宋庭殊俯身吻了吻我的额头,柔声道:“看样子你今天要躺一天了,我待会儿让吴嫂把早餐午餐都端上来,晚上我回来带你出去吃。” “我不去!”整整一夜没睡,还消耗了那么多体力,我是打算睡上个一天一夜的。 “乖,晚上的应酬有很重要的人,你必须去。”他捏了捏我的脸颊,“好好睡一觉。” 说罢,他就意气风发地离开了。 卧槽,真是禽兽! 傍晚,我还在昏睡中,猛地感觉唇上湿湿的,睁开眼才发现那张俊脸放大在眼前。 “醒了?”他适时收尾,硬是把我从床上拉起来,“赶紧去洗漱,我们快迟到了。” 我耷拉着脑袋,可怜地恳求:“我可以不去吗?” “不行。”他严词拒绝,“有个人你肯定非常想见。” “谁?”他的话引起了我的好奇,我瞬间瞪圆眼睛看向他。 他倒是卖起了关子,强行把我拖进洗手间,关上门:“你去了就知道了。” 睡了一天,又被他吵醒,再睡也没了睡意,外加还有个神秘人值得我去期待,我迅速动作麻利把自己收拾干净,还画了个淡妆,走出洗手间,宋庭殊已经帮我挑好一条小黑裙,庄重而不失典雅。 看来今晚的场合还是有些严肃的。 来到酒店,我终于看到了这位神秘人的庐山真面目,原来是周翰韬,换言之也算是慕氏的新任接管人。 不过更令我惊讶的是,坐在周翰韬身边的女人,竟然会是慕姗姗。 虽说慕姗姗平日里娇生惯养,也从来不过问慕氏的事,但她也不傻,明眼人都能看出慕氏能有今天多数拜周翰韬所赐,我不相信她会看不出来,可她却还是选择和这个男人在一起了。 “早闻宋太太美名,今日一见果然气质非凡呀。”周翰韬谄笑道。 一个把我家搞得家破人亡的人,我给不了笑脸,板着脸没有接话,目光始终定在慕姗姗身上。 她低着头,不知是否是在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而愧疚。 “哦这位应该不用我多做介绍了吧,宋太太不会连自家姐姐也不认得吧。” 我掀唇冷笑:“认得是认得,不过应该没周公子来的熟悉。” 周翰韬爽声大笑:“宋太太真会说笑。” 接着,他引我们入座,也正式进入正题。 原来他是有一担生意要想和宋庭殊合作,宋庭殊身经百战,用来对付周翰韬那点小心思,我还是很放心的。 吃到一半,慕姗姗突然借口去洗手间离开了包厢,我顺势也跟了出去。 “慕姗姗,你给我站住!”四下无人的走道,我低吼出声。 她也的确站住了。 “你之前不是很清高不接受他的追求嘛?为什么爸刚过世你就成了他的女人了呢?”我快步走到她的面前,冷声质问。 “不用你管。”她连看都不看我,欲要绕开我继续向前,我执意阻拦,她有些恼了,“慕素,你有什么资格管我,别忘了是谁把爸害得坐牢的。” “是我没错!”这点我没什么可否认的,“但那也是他的报应,但你现在应该清楚,关于偷漏税那些罪名,到底是谁给捅出来的?目的又是什么,你应该比我清楚不是吗?” 第四十七章 不是情人,就是陌生人 “我知道是周翰韬干的。”慕姗姗淡淡地开口。 “你早知道?”她的神色太过清淡,我有些摸不透。 美眸冷了几分,她一字一句地说得掷地有声:“我也是之后才知道的。” “那你知道为什么还要跟他在一起,他间接害死了爸!” “没有为什么,在一起就是在一起了,还有你什么时候开始这么关心我的事了?”慕姗姗掀唇讥诮,推开我就往洗手间的方向走。 “慕姗姗,难道你就为了他几个钱连尊严都不要了吗?”我看着那个窈窕的背影,很是失望。 她停住脚步,扭着细腰转身,红唇挑高,轻笑:“慕素,别说我忘了提醒你,周翰韬间接害死了爸,那你那双手也没干净到哪里去,所以别在那里装什么圣洁白莲花了!” 她转身离开,我垂眸看着自己的双手,有些愣神。 回到包厢,我见周翰韬那张本言笑晏晏的脸上染上了一丝不快,看来和宋庭殊谈得并不是很顺利。 “宋太太,您帮我劝劝宋总,我手头上的这个项目可是赚钱的好机会,到时我只拿四,剩下的都归宋氏所有。”周翰韬目光灼灼地看向我,方才那点怒色哪里还能找着,眉眼间皆是奉承之色。 我浅笑:“我一向不过问商场之事,既然我老公已经有了决断,那也不是我三两句就能说动的对吧。” 周翰韬的脸色僵了几分,目光转向神色淡漠的宋庭殊,好言相劝:“宋总,您再考虑考虑,我再让出一个点,我只拿三。” 宋庭殊薄唇轻扬勾起一抹不屑:“周总,这个项目你执意要和宋氏合作,图的是什么,你我心里都明白,不过我要什么,你心里应该也清楚不是?” “宋总,您……”周翰韬欲言又止,似有若无地瞥了我一眼,轻叹一声,“虽然外人都说是我收买了慕氏的高管层才得到了慕氏,但我行得正坐得端,我周翰韬绝对是通过正当手续收购的慕氏。在这里,要是宋太太由此心结,周某也只能说声抱歉。” 这一出还演得真是逼真! “周总说的哪里话,我也从未过问过慕氏的事,如今我爸去世了,我自然也希望慕氏由一个有能力且信得过的人来打理,只是我从未想过这个人竟会是周总。” “宋太太觉得周某是没能力还是信不过呢?”周翰韬谈笑着,极力地掩饰眸底的那抹厉色。 “周总的能力在业内略有耳闻,只是信誉这个问题,毕竟咱们初次见面,恕我还不能断论。”我垂眸巧笑,娓娓道来。 此时,正巧包厢门从外打开,慕姗姗回来了。 周翰韬搂过她的细腰,眸中温柔似水,宠溺道:“我想不用太长时间咱们就能建立良好的信誉,毕竟我已经在着手准备我和姗姗的婚事了。” 慕姗姗一怔,转而莞尔应和道:“是的,翰韬已经跟我求婚了。” 然,我发现她垂在身侧的手微微蜷起,红唇轻轻抿起,像是在隐忍着什么。 这场饭局也不能完全说是不欢而散,不过各怀心思,应该都食不知味吧。 两天后,我和何静跟着大部队去了川县支教。 没想到的是,我们搭乘的飞机所属航空公司正是程凡所在的那家,更巧的是,程凡竟是我们这般飞机的空少。 起初,这个巧合还不是我发现的,是坐在我身边的何静,突然把闭目养神的我推醒,凑到我耳边小声道:“你看那边那个帅哥,是不是就是你之前在商场遇到的那位?” 循着她手指的方向,我也看到了程凡,而他也正巧看过来。 那道目光依旧柔和得像春日里的阳光,让我死灰一般的心重新有了悸动。 我突然意识到,最近好久没有很频繁地想念梁景了,到是宋庭殊的身影时不时地萦绕在脑海。是不是因为这样,梁景生气了,所以才会这时候让程凡出现,提醒我心之所向。 “你好慕小姐,咱们又见面了。”他主动过来打招呼,见我有些走神以为我是把他忘了,便继续儒雅地自我介绍了一番,“我是程凡,之前你好像一直把我认错。” 我颔首,讪讪道:“之前的事,很抱歉,希望没给你造成困扰。” 他欲要说些什么,便被乘务长叫走了。 “抱歉,有机会再聊。” 中途,由于川县那边天气恶劣,所以飞机被迫降落等待转飞,何静便拉着我去面包店买点面包准备待会儿在飞机上吃。 “这么巧慕小姐,没想到我们又见面了。”突然,身侧响起一道温和的声音,似暖阳一般。 我回眸看向程凡,眉眼一笑:“这么巧。” “真的很抱歉,让你们中途转飞。” 他冷不丁地礼貌致歉,倒是让我有些吃惊,连忙摆手:“没关系,天气原因,为了安全着想大家都能理解的。” 真是个温文儒雅的男子! 何静告诉我她要去书店里消磨一下时间后就匆匆离开了,我知道她是怕在这尴尬,故意给程凡让位呢。 只是此刻只剩下我们俩人,我倒显得局促了许多。 “这边机场有一家不错的轻吧,专供乘客休闲消遣的,要不去坐坐?”程凡提议。 和在候机厅里干等相比,轻吧很是吸引我,便答应前去。 我们选了一个偏角落的位子,环境优雅,音乐悠扬,很有气氛。 “慕小姐,之前我代替李旭参赛的事情,谢谢你们既往不咎。” 他重提旧事,那段记忆也逐渐浮进脑海,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他吧,也是第一次那么失控地去追他。 当下,我真的就把他当成梁景了。 现在想来,当时的自己还真是有些可笑。 我讪笑:“说起那件事,我应该向你说声抱歉的,之前是我失态了。” “没有,可以看得出慕小姐是性情中人,只是我很好奇我真的和那位梁先生长得很像吗?” 见他好奇地看着我,我垂眸失笑。 像得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 然,我没有回答他。 他也见我无意回答,便转移了话题:“慕小姐,既然我们这么有缘,不如互相留个电话吧,以后你要是再搭乘我们公司的飞机,说不定我还有机会为您服务。” 说起电话,我心里咯噔了一下,之前宋庭殊给我看他的真实资料时,上面有留电话,而我也很快记下并存进了手机。 “其实我已经有电话了。”说完,我就觉得脸上一阵热流,生怕他会认为我是什么不正经的女人。 “是李旭告诉你的吗?” “不是。”我记得李旭跟我说过程凡挺注重个人隐私的,要是我为了一己私利说是李旭告诉我的,那到时可能会引起他们兄弟之间的误会。犹豫片刻,我才吞吐道:“机缘巧合而已,就有了你的电话。” 看得出来,他也不是老古板不会刻意追究,云淡风轻地笑了笑:“那你打我电话,我存一下你的号码。” 转念,趁他存电话的时候,我偷偷瞄了他一眼,之前他一直避着我,现在竟然主动要我电话,又是为何? “慕小姐,你在想什么?” 听到他叫我,我抬眸,瞳孔骤缩,他何时倾身过来的,现在我们之间距离仅几公分,稍不留意就能亲上。 我迅速后退,想拉开两人的距离,但他突然抬手,把我拉住,墨眸间闪过一抹戏谑:“慕小姐,你用的什么香水,好香。” 说着,他歪着脑袋就要凑到我的耳边,我一个抖擞,打开他的手,霍然起身:“我从不用香水。抱歉,我要去找我朋友了。” 转身刹那,他拉住我的手腕,语气里带着一丝轻浮:“慕小姐急着走做什么,怕我吃了你不成?难道你一而再再而三的靠近我,不就是为了……” “抱歉,我想你是误会了。”我打断他,不想听他继续说出一些我不想听的话,“对于我之前把你误认的事情,我再次向您道歉,不过我现在看清楚了,你不是他,所以请你与我保持距离,保持应有的尊重。” 我甩开他的手,就大步离去。 心里恍恍失落,这个男人不是梁景,只不过是长相酷似梁景罢了。 “慕小姐。”他追了出来,拦在我面前,“刚刚的事,是我草率了,我向你道歉。” 我别过头,忍下鼻尖的酸涩,轻笑:“没事,是我之前给了你错误的讯息。” “你眼睛红了。”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方巾,递到我手中,声线柔得能化开水来,“想哭的话就哭吧,想念一个人是这样的,心里会很难受。” 这是第一次有人告诉我,想念一个人心里会很难受。 我凝着他,终是没有把最脆弱的一面展现给他。“我们可以做朋友,不过不是你刚刚想的那种。” 他扬唇,不羁地笑:“那就不必了,我和女人之间,不是情人,就是陌生人。” 之后在转飞的飞机上,我没再见到他。 我还是忍不住好奇地问了一下其他空乘,她们告诉我,他突然感冒请假了。 突然感冒?明明两个小时前,他还好好的。 “被那位空少迷住了?”何静见我心不在焉,打趣道。 我嘁了一声,复而继续闭目养神。 到达川县,校长亲自来接我们,不过山路崎岖颠簸,外加刚下过一场暴雨,只能乘拖拉机进去。 山中的小学简陋陈旧,为了给我们这批志愿者有睡觉的地方,特意腾出了两间大教室做大通铺。 我们一群人正在整理行李,突然地面摇了摇,尔后开始震动起来。 只听外面一声大叫:“地震了!” 第四十八章 我们会不会死在这 当下,我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字,逃! 我拉着何静就跟着大伙往外冲,跑到外面的平地上,整个世界又突然静止了,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但是大家还是不敢放松警惕,约莫过了五分钟左右,校长站了出来解释:“我们这里处在地震带附近,所以时常会有轻微的震感,不过像今天这样那么强烈的,还是少见的,看来是附近哪个城市真的遭受大地震了。” 看着校长在山头眺望,我的心猛然骤缩,那年在电视上时刻关注的大地震的画面还历历在目,难道多年之后又要历史重演吗?方才的震感,是我生来第一次这么真切地感受到。那一秒,我才恍悟,人于这个自然界而言,真的很渺小。 “应该没事了,大家放心吧,你们第一次来就让你们遇上这种事,真是不好意思的。”校长憨笑地说道。 大家惊魂未定,有些人甚至开始打退堂鼓。 “素啊,你说咱们会不会死在这?”何静一边铺床一边问我。 我侧眸,她整张脸都绷得很紧,看来是真的很紧张。 其实面对死亡,谁又会不怕呢? 我也怕,但此刻都身处异地,心境都是相似的,要是我再和她一起紧张着,那接下来的这段日子看来会很不好过。 “你要相信校长,他们在这里生活了一辈子,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那么熟悉,他说没事了肯定就没事了。”我拍了拍她的肩膀笑着安慰。 “但是你刚刚有没有听见校长说,这么强烈的震感,肯定是周边哪个城市地震了,我一想到咱们离得那么近,我这心啊就砰砰直跳。”她边说边捂着心口,眉头皱得像座小山。 “你别胡思乱想了,咱们肯定会平平安安地回家。待会儿看一下手机,如果哪边地震的话,肯定会有新闻的。”我继续铺床,收拾行李,只见何静已经掏出手机开始在那查新闻,突然她一声嚎叫,“这里竟然连信号都没有。” 没信号? 我旋即拿出自己的手机看了看,还真的没有,到处转转,也没有找到信号源。 刚好校长走过来,见到我举着手机找信号,好声提醒:“我们这里偏僻,是没有信号的。” “那你们平时怎么跟外界联系?”我好奇地问。 “我们这都自给自足,很少跟外头联系,真要联系就乘着你们刚坐的拖拉机去镇上,那里的小商店里有公用电话。” 我环顾四周,荒山野岭的,看来手机在这里根本就是一台摆设。 忽地,校长又开口:“不过之前我儿子回来,我见他总拿个手机去那边的山头,他说山头那里有信号,不过很弱。” 循着他手指的方向,我看到不远处有一个耸起的小土坡,虽然看着不远,但实际走过去肯定还是要花上一段时间的。 我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大家,大家都跃跃欲试地想要去小土坡上跟家里人打个电话报平安。 知会了校长后,我们的大部队就向小土坡进发。 现在我能打电话报平安的人也只有宋庭殊,然而好不容易寻到一格信号给他打过去他竟然还关机。 难道手机没电了还是正在开会? 已经好多人打完电话往回走了,我又接着打了一通还是不接,我可不想一个人孤零零地留在这个山头上,速而拨通了林南的电话,幸好他的电话是通的。 “太太,你终于打电话来了,你还好吗?”我还没说些什么,林南就焦急地问我,好像我出了什么大事一样。 我失笑地回答:“我很好啊,你怎么那么问?” “刚刚新闻里说,安城遭受了七级地震,附近的几个小县城也都遭受波及。宋总得知你在的川县就在安城附近,立刻打电话给你没打通,便马上安排了私人飞机正往你那赶呢。” 听林南娓娓道来,我心头的浪潮一浪高过一浪,没想到和外界失恋短短数十分钟,外面的世界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你说宋庭殊正往我这来?” 我以为自己听错了,连忙反问,再听到林南确认的回答后,我的心一下就提到了嗓子眼。 这附近发生了这么大的地震,肯定通讯交通都断了,说不定还会有余震出现,他这么过来不是更危险吗? 我又向林南确认了一件事,现在这个时间宋庭殊应该已经在飞机上了,惯不得他手机关机了。然而,我现在难以联系上他,待会儿我只要离开这个突破也会再次和外界失联。 “林南,因为我这边信号不好,所以你要时刻注意他的动向,一旦他开机了,你立刻告诉他我很安全,让他别担心。如果可以的话,让他立刻回去,别来找我,我会平安回来的。”我一字一句嘱咐给他。 挂下电话,我握着手机,心里的不安正在逐渐放大。 老天爷,一定要保佑他平平安安的,要是他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这辈子都不会心安的。 “你怎么了?”何静见我神色恍惚,上来关切道。 我启唇刚想开口,想着她也因为地震的事紧张兮兮的,要是再多一件不确定事件,反而徒增烦恼。我莞尔,回了句没事。 见好多人都回去了,我们俩也开始往回走。 其实第一天支教也不算正式开始,只是和学生们熟悉一下,了解一下他们的课程进度后,我们一群人便各自分工。 我和何静分到一年级组,负责教三个学生,何静理科好教数学,我偏向文科教语文和英语。 大部分学生都是住校的,但我负责的其中一个小女孩朵朵则是住家里。为了在天黑之前到家,她每天要提前一个小时下课往回赶,翻过两座山头才到家。 其实很多孩子的家都和朵朵家一样离学校挺远的,但我很好奇为什么朵朵会不住校而要每天回家呢?这件事我问了校长才恍然,原来朵朵的母亲在她出生后就受不了山区的贫穷跟人跑了,而她父亲则常年在外打工,家里只有一位年迈的奶奶,常年卧病在床,所以朵朵每天凌晨三四点就起床烧水做饭,给奶奶做好一天的饭菜后才来上学,然后每到下午三点就要回家照顾奶奶。 了解情况后,我愈发同情这个瘦弱的小姑娘。到了下午三点,我告知校长想要亲自送她回去,校长也同意了,但朵朵告诉我:“素素老师,回家的路不太好走,你就不用送我了,我一个人回去就好。” 回家的路不太好走。 仿佛脑海里能够浮现出这么个小姑娘艰难地走在崎岖山路的画面,我心里陡然酸涩,笑着揉了揉她的小脑袋:“没事,老师第一次来,想多看看多走走。” “那老师你要注意安全哦。”她背着捐赠的小书包,走在前头带路。 “素素老师,你长得真好看,你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朵朵的心情格外明朗,蹦蹦跳跳地回过头来看我。 我看着她纯朴的笑容,身心所有的疲惫都仿佛烟消云散。“朵朵也很好看呀。” “他们都说我长得像妈妈,所以我妈妈也应该和素素老师一样好看对吧。” 她的笑容灿如夏花,我猛地想起校长和我说过她的身世,眼睛有些犯干。“朵朵你想妈妈吗?” “想,很想。但是奶奶和爸爸说她再也不会回来了。”小脸蛋上染上一抹沮丧,我后悔莫及,为什么要提起一个孩子的伤心事。然,下一秒,她又笑起来,那种笑不是伪装的,而是真真切切发自内心的,“不过我有奶奶、爸爸、老师、同学,我很幸福啊。” 是的,她很幸福,从她的笑容中,我能感受到。 “朵朵,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你都要这么幸福下去,好吗?” 她用力地朝我点点头。 我真心地为这个孩子祈祷,她一定要快乐幸福一辈子。 约莫走了两个小时,我们才到朵朵家。 和那所陈旧的小学相比,我眼前的这所屋子简直像被废弃了一样。 朵朵引我进屋,大方地介绍了我和奶奶认识。 不过,我终究是个外来人,表现得再礼貌热情,奶奶的眼神中还是带着一丝疏离。 朵朵顾虑到我往回赶天黑不好走路,所以要留我住下,但我想到宋庭殊可能还在路上呢,便没再多留。 夜幕降临,我拿出校长提前给我准备的手电筒照明,可走到一半,天空突然下起瓢泼大雨,我连忙打伞,但是山风太大,伞根本就撑不起来,没一会儿伞骨就吹歪了。周围杂草纵、横,愣是连个落脚躲雨的地方都没有。 山路湿滑,如果继续往前赶,肯定是不行的。我淋着雨往前走了一段,终于发现侧手边有一个山洞,匆匆跑进去躲雨。 手电筒闪了闪,光线也逐渐微弱,我心一沉,不会这么倒霉吧,这个时候连手电筒都欺负我。 但我还是不敢在这时候和命运抗衡,老实地关了手电节省电量。 然而,雨越下越大,丝毫没有要停下的趋势。 墨色的夜幕笼罩了整片山头,我蜷缩着坐在山洞里,耳边隐隐能听到狼嚎虎啸。 不用这么恐怖吧! 慕素,淡定点,别自己吓自己,这山里怎么可能有虎狼呢? 随着自我安慰,耳边似乎也清净了许多,但心脏还未完全放下,不远处又窸窸窣窣地响起了声音。 这一次,我怎么安慰自己都没有用,而且那个声音,还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等等,好像是有人在叫我名字……好像还不止一个人。 难道是他们出来找我了? 我立即把手电打开,也不顾雨势大小,冲出山洞挥舞着手电。 须臾,就有一束刺眼的追光笔直地照在我脸上,阴沉得声线和此时的黑夜特别般配。 “慕素,你是猪吗?” 第四十九章 慕老师,该熄灯就寝了 我惊住在雨中。 透过绵绵雨帘,手电的光折射在他脸上,棱角分明,一脸的怒色也清晰可见。 他竟然真的来了。 “愣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走。”宋庭殊冷声呵斥,朝天空晃了晃手电,朝其他人吼了一句,“我找到她了,大家打回吧。” 他周匝寒气逼人,我慢吞吞地跟在他后面,生怕再被他呵斥。 他突然转身,又把光束打在我脸上,脸色如泼墨般黑压压的,质问我:“你的伞呢?” 我小心翼翼地举起那把残破的伞,委屈地看着他:“坏掉了。” “真是比猪还笨!”暴走的嗓音中我能感觉他快要抓狂了,毕竟他是为了我才赶来这里的,骂就骂吧,我也不敢还嘴。 “拿着!”他把手电筒递给我,迅速脱下自己身上的一次性雨衣粗暴地套在我身上,然后夺过我手中的雨伞,勉强把它撑开后搂着我的肩膀向前,嘴里还不断警告,“把手电拿好了。” 一路相偎回到学校,大家都已经湿透,还满身是泥。 我很是过意不去,鞠躬道歉,不过他们宽容大度也没跟我计较。 校长生怕我们感冒了催着我们先去换身衣服,再回来开饭。 我看宋庭殊西装革履孑然一身,想他肯定出门太急什么都没带,便和校长沟通能否先借一套他的衣服换上。校长自然愿意,不过拿出来时还是有些尴尬,生怕宋庭殊会介意。我宽慰校长,能有衣服穿就不错了,他不会挑三拣四的。 “宋庭殊,你去校长的房间把湿衣服换了吧。”我指了指旁边亮灯的那间小房间,把他带过去。 看着眼前一身褪色的工装,宋庭殊脸臭到不行,凝眉瞪我:“你就让我穿这个?” “你不穿这个还能穿别的?”我诘问,他立马甩掉衣服,转过身去闹脾气,我连忙上前劝慰,“这是人校长最体面的一身,拿出来已经很给你面子了。你要是不穿,难道想裸奔还是穿着这身湿衣服感冒啊!你要是感冒了,在这山里面可不好受的。” 他闻言,无奈又嫌弃地问我:“真没有其他衣服了,这身衣服实在太土了。” 我耸了耸肩,表示也没办法。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重新捡起地上的衣服。 我见他终于听话,欲要开门离开,他叫住我:“你要去哪里?” 总觉得他像明知故问,我翻了翻眼,道:“没看见我也全身都湿了吗?我当然去换衣服啊!” “你要和那群男人待在一个房间里换衣服?”墨眸沉得看不见底,他从来到这里估计就没好脸色过。 这个小心眼的男人,我还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可大通铺就是这样的呀。 有些失笑,有些无奈,我苦心解释:“里面有帘子的,没事。” “不准!”他逼到我面前,冷眸湛湛,“你去把衣服拿到这里来换!” “……”我瞪着他,有些语塞。 他一下占了上风,振振有词道:“在自己老公面前换总比在别的男人面前换好吧。” 跟他较劲是一件既费脑力又费体力的事情,我瞪了他一眼,回去把要换的衣服拿了过来。 进屋,我就忍不住笑了出来。 宋庭殊已经换好衣服,只是真应了那句俗话“人靠衣装佛靠金装”,别看宋庭殊平时总是一身高级定制卓尔不凡的,但换上这身乡村田园风,整个人都仿佛改头换面了。 “再笑一下试试!”他把牙咬得咯咯响,我立马识相地捂嘴,还好声安慰,“其实偶尔换一种穿衣风格也挺好的,不过衣服再大一号的话可能就更能衬托出你的英俊潇洒了。” 其实宋庭殊足足比校长高了一个头,这身衣服穿在他身上当然会显得有点短小,但不得不说,他身形气质都堪称完美,所以穿什么都能hold住。 “真丑!”他说着就准备把衣服脱下来,我连忙拦着,笑容殷勤,“哪里丑,你穿什么都是最好看的。” 他眉眼一挑,似乎很满意我的评价,便打消了脱衣服的念头。 轮到我换衣服,他就坐在一边抱怀好整以暇地盯着我。 我无所谓地嘁了一声,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大流氓! 换完衣服,等我把两人的湿衣服收起来后,就去了正厅吃饭。 到的时候,他们正用一种十分奇怪的目光盯着我们,好像我们脸上有什么东西似的。 何静适时地跳出来打圆场:“跟大家介绍一下,这位帅哥呢就是咱们素素老师的老公,听说附近地震了放心不下所以就过来了。” 顿时,桌上一阵窃窃私语,好多女生的眼睛里都泛起粉红泡泡。 我看着他淡定地坐下,撇了撇嘴,他还真是走到哪都能成为女人的焦点呢。 一顿饭下来,同行的好几个女生都有些介意菜色都没吃几口,更别说宋庭殊了,索性连筷子都没动一下。 帮忙收拾碗筷后,校长偷偷塞了个菜包子给我,示意让我拿给宋庭殊。 雨已经停了,山里的空气格外清新。 宋庭殊正站在院子里看手机,愁容满面,一副不爽到快要爆炸的模样。 “喏,校长见你没吃东西,特意让我拿给你的菜包子。” 他接过咬了一口,连嚼都没嚼就吐掉了,顺手就把包子扔在地上,一脸嫌恶:“这什么鬼东西,难吃死了。” “宋庭殊,你不爱吃也别浪费食物啊!”我蹲下捡起地上的包子,一点一点地撕掉外面脏掉的一层。 “你在干什么?” 对于他这种大少爷行为,我虽然能理解,但怎么说也还是有点生气的,垂眸不想看他,嘀咕了一句:“给你当夜宵。” “你……” 看着他气急败坏的模样,我冷笑一声:“待会儿别求着我要吃包子。” “这么难吃的东西我就算饿死也不会吃!”他愤愤地丢了一句,转而看向手机,又是一阵烦躁,“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怎么连信号都没有!” “山里当然没什么信号,要找信号得去那座山头。”我指了指远方那个黑色的轮廓,好声替他解惑。 “shi.t!明天你就跟我回去!”语气强硬,容不得一点拒绝。 “我不回!要回你回去!”我也同样不甘示弱地反驳。 “就这样的生活你能过得下去?”他凉声反诘。 我望着眼前怒形于色的男人,看来他真是个被宠坏的大少爷。 “你不要歧视好吗?这里的人都生活的好好的,我为什么就不能过下去?” “我并没有歧视,只是看你在这里生活我会心疼你知道吗?而且现在安城那边余震不断,你这里的安全系数也不高,我怎么可能放心让你一个人待在这里?”他好声劝我。 这次地震实属意外,虽然我也很害怕,但我不能因为害怕而退缩。白天我们刚刚和孩子们说过,我们在的这些天会教会他们哪些东西,不能让他们翌日醒来的时候,所有的一切都成了一场空。 “这里一定是安全的,校长生来就住在这里,对这里的地形气象最了解不过,他都说地震不会波及到这里,那就肯定不会!”我提高了几分音量,想在声势上说服他。 但这一招显然对他是没用的。 “校长说过?他是地质专家吗?他的话有权威保障吗?这里的人谁都不能保证明天醒来就是安全的,所以明天你必须跟我回去!” 他言辞决绝,是我说再多也没有用的。 “我不跟你说了,要回去你自己回去!” 我转身,手腕被他擒住,他眸瞳冷冽,问:“你去哪里?” “睡觉!”我愤懑地突出这两个字,难道还要继续和他在这里争论不休吗? “你要和那群男人睡在一起?” 我扶额:“我跟你说过了,里面有帘子的,男女是分开的。” “分开也不行,在一个房间就是不行。” 我气到被他哽住,转念想起他今晚的住宿问题:“你不也要和大家一起睡通铺,照你这意思你还和其他女人一起睡咯?” 既然他这么不讲理,那我也不需要按常理出牌。 “我不会睡那的。” “那你睡哪里?”他和大家一起睡难道还会有其他地方给他睡不成? 他神秘一笑,绕过我去了校长的房间。 我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也没兴趣知道,径直去了房间。 女生们还在唠嗑,见我进来,个个眼睛都瞪得滴溜圆,把我拉到中心,纷纷表达羡慕嫉妒恨。 “素,你没看到刚刚宋总刚来的时候,灰头土脸的,裤管上全是泥土灰尘,简直是糟蹋了那一身高级定制啊!”何静垂眸摇头,啧啧叹息。 “没想到传闻中高冷男神这么宠妻啊!竟然不远万里乘直升飞机追来这里,这梦幻得简直就是小说电视里的情节嘛!”其中一个女生双手合十地仰望天花板,毫不掩饰地露出一副花痴脸。 “素素,明天能不能和宋大总裁合个影呀,顺便要个签名!” “好呀好呀,这应该是我这辈子见过最帅的男人了!” “素素,你肯定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 …… 你一言我一句,七嘴八舌的,我无奈失笑,宋庭殊那家伙还真有处处留情的本事! “咚咚咚” 外面响起校长的声音:“慕素老师,可以出来一下吗?” 心里咯噔一下,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慕老师,你先生已经跟我说明情况了,你有梦游症。这里毕竟是在山上,为了大家和你的安全,我把我的房间让给你和你先生,我和那群小伙子一起睡通铺,晚上你先生也好照顾你一下。” 校长说得感情真挚,我却听得一愣一愣的。 好个宋庭殊,你他么才有梦游症呢! 校长已经被宋庭殊唬得完全相信了,恐怕我现在说破嘴皮子他也只会认为我在掩饰,只好答应换房间。 “慕老师,你先生说不好意思跟我换房间,所以还塞给了我一千块钱,这我怎么好意思收呢?说什么他都不拿回去,所以啊,我把这钱给你,你替我转交给他。”校长说着就把一千块钱递到我手里。 算他还有点良心。 “校长,这权当是我们的一点心意,你到时给孩子们买点学习用品和好吃的。”我重新把钱塞给他,避免你推我让的尴尬,便迅速跑到房间里。 “慕老师,该熄灯就寝了。”宋庭殊裸着上身,下身盖在被子里,拍了拍身边的空位,笑得斜肆诡异。 第五十章 换个姿势 呵,他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我靠着门板抱怀冷面:“你就为了自己那点私欲把校长赶走,宋庭殊你还要不要脸?” 想起方才校长信了他的鬼话,好心好意地叫我换房间,我心里的气就不打一处来。本来是来做志愿者的,怎么反过来竟给人添麻烦了呢?要是明天起来,大家该怎么看我们? 宋庭殊还是那副没脸没皮的样子,脑袋枕着双手,悠然自得道:“我给钱的。” “宋庭殊!”我怒吼,“你有钱了不起啊,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很自私?要不是我把钱硬塞给校长,他根本就不要,好吗?” “他还嫌少?” 我蹙眉,气得要夺门而出。 许是见我真的发飙了,他迅速从床上起来冲过来拽住我的手腕,一把把我压在门板上,有些无奈,有些委屈:“好了好了,是我做的不对,但请你也体谅我一下好吗,让我和那群人睡在一起我肯定会失眠到天亮!我这么千辛万苦大老远地跑过来,你也不想我失眠吧!” “可你……”见他继续装可怜,我顿时语塞,他冒着危险跑过来说到底也是为了我,而我还在这里吵架,是有些不应该。 他的双手还压在我的肩膀上,我扭着肩膀就要让他松手,却又被他重新按了回去,温热的呼吸扑面而来,那双黑眸好像有魔力一般,多看一眼就让人沦陷:“原谅我了?” 我无力地点点头,但也不忘提醒:“你以后别再这样了,虽然他们面上无恙,但心里肯定会不好受。” 宋庭殊乖乖地“嗯”了一声,声音嘶哑酥软,埋头在我脖颈间点火。 “宋庭殊你别这样,这里可是别人的房间。”我掐了一把他的腰,及时提醒。 然而他并不理,甚至更嚣张,滚烫的掌心直接探进我的衣服里使坏,吻着我的耳垂,邪魅地笑问:“难道你不想要?” 说实话,自从和他频繁运动后,只要他稍稍挑弄,我的身体就会敏感起来。 但这里毕竟是别人的房间,我正打算回嘴拒绝,他的手竟然直接向下探去,低笑声更加嚣张:“还是你的身体比较诚实。” 我无力反驳,虚软地窝在他的怀里呜咽一声,软糯道:“还是忍忍吧,把人家床铺弄脏了,多不好意思。” 环在我腰间的大手明显一滞,看来他是被我说动了,我暗暗舒了一口气,然,下一秒,他就俯身吻了吻我的脸颊,一脸坏笑:“那我们就换个姿势!”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就抬起我的腿环在他的腰上,双手托着我的臀以至于我不是那么吃力。 他俯身撅住我的唇,热烈地交缠起来。和过去相比,他这一次仿佛特别兴奋,每一次都用尽全力把我送上巅峰。 我双手抓着他的肩膀,口齿间抑制不住地发出颤栗的声音。 “咚咚咚” “素素老师,你们睡了吗?”听声音,是我们同行的一个小姑娘。 宋庭殊打算不理,继续加快动作,我在他肩上重重地掐了他一下,他才收敛起来。 我小心翼翼地清了清嗓子,但声线中还是少不了沙哑:“有事吗?” “哦是这样的,校长说夜间蚊子多,让我给你们送盘蚊香来。” 一说到蚊子,我的眼前好像就真的飞过去一只。 山里环境好,小虫子是要多一点。 可是,我们俩现在这副样子,怎么开门啊? 我拧着眉头怨怼地瞪了一眼眼前的男人,看看他挑起的事儿! 没想到他竟然笑得更加张狂,埋头逗弄,还狡猾地轻咬了一口,我差点就没忍住要叫出声来。 怕外面的小姑娘等太久,我连忙让自己镇定下来,回说:“我看房里也没蚊子,就不需要了哈,给校长他们省着吧。” “好吧,那素素老师晚安哦!” “晚安。” 听着逐渐离去的脚步声,我整个神经才放松下来。 他吻着我的嘴唇,轻笑出声:“刚刚你紧张起来可把我夹疼了。” 差点被人撞见,他怎么还有心情啊? 我拍了拍他:“是时候该睡了。” “还早呢,你要睡的话你先睡,反正我托着你呢。”他坏笑着,手就在我的臀上捏了一把。 一个颤栗,更加吃紧,他闷哼一声,下一秒又继续奋战起来。 直到我感觉腰快断掉连连喊痛,他才肯罢休放过我。 虽说这间房间只有我们两个,但之前校长毕竟是一个人住,这张床也就是张单人床,我和他紧紧贴着睡,才不至于掉下床去。 “咕噜噜” 一声奇怪地声音打破安静的夜。 我快要入睡,听到这声音,立马就醒了过来,正好撞上那双洞黑的眸子。 “你肚子饿了?”我问。 “谁肚子饿!”他咬牙反驳。 话音刚落,“咕噜噜”又是一声。 我忍不住“扑哧”一笑,真是个嘴硬的家伙。 “刚刚那个埋头我带进来了,就在桌上放着,你去吃吧。” “谁要吃那干巴巴的东西!”他紧了紧搭在我腰间的手,闷声闷气地吐了一句,“睡觉!” 好吧,反正饿得不是我的肚子! 半夜,隐约听见什么窸窸窣窣的声音,我以为是老鼠,吓得想要叫醒宋庭殊,可是手边的位置,哪里还有人。 轻轻翻了个身,借着窗外明亮的月光,书桌前坐着一个精瘦的人影,低着头像在吃什么东西,而且吃得特别香。 我暗笑,翻了个身继续睡,看明天我不揭穿他让他好长点记性,以后别再浪费食物! 片刻之后,我感觉到床边有了温度,往他怀里靠了靠,腰间的手重新搭上,睡得更踏实了。 翌日清早,生怕吵醒还在沉睡的宋庭殊,我小心翼翼地下床。 本以为我起得算早的,但其实同行中的大部分人都已经起了。见我出来,何静上前,笑得贼兮兮地问我:“昨晚和宋总大战了多少回合啊?” “别瞎说!”我推开她,别开脸。 一想到昨晚全程都是那个累人的姿势,脸上的温度就腾地往上窜。 “你就别蒙我了,昨天给你们送蚊香你们竟然连开门拿一下的时间都没有……” “那是因为没蚊子,点蚊香不是浪费嘛!”听着她完全猜到昨晚的情况,我连忙打断否认。 “你就继续蒙我吧,山里蚊子那么多,就你那房间会没蚊子?”她说着,就抬起我的胳膊,“你瞧瞧你这胳膊上,叮了多少包,我给你数数啊,一二三……” “好了好了,我真是服了你了,你没跟其他人瞎说什么吧。” 昨晚那个送蚊香的小姑娘可单纯着呢,绝对不会想到这方面的事情,倒是何静,她一激动起来就口无遮拦的。 “绝对没有!”她比了个噤声的动作,又贼精地凑上来,打趣,“我说你们俩体力还真好,昨天赶路什么已经那么累,你们还能酣战起来。你是不是看到你们家宋总不远万里来找你特别感动,然后以身相许了?” 我头疼地扶额,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她脑洞这么大呢?不过对于宋庭殊来找我,我的确有些感动的,但不至于到她说的要以身相许。 “孩子们都来了吗?”我故意转移话题问道。 “回家的就差朵朵一个了,校长说她每次都要迟点到。”何静说着,轻叹了一声,“你说这小丫头也不容易,为了奶奶和上学每天都得这么来回走。” “所以啊,我们多照顾她点,她真的是一个很好的小女孩。”虽然只有昨天那两个多小时的相处,但朵朵给我的感觉就仿佛夏日里的一阵凉风,坚强有力,又很舒服。 何静点头。 适逢校长在屋里喊大家吃早饭,我们便过去了。 校长扫了一眼,没见到宋庭殊,便问我:“宋先生呢,还没起吗?” 我点头,他昨晚估计饿到很晚实在撑不住了才吃得包子,所以我打算让他多睡会儿。 “要叫他起床吃早饭吗?”校长继续关心。 “校长,你们先吃,说不定他一觉醒来都要吃午饭了呢。”我边笑边看着眼前的一锅“米汤”,以宋庭殊那挑剔的性子肯定又不会有什么胃口的。 吃过早饭,校长还是过来告诉了我一声,说给宋庭殊留了一碗粥。 我心里说不出的感动。 回到房间,本以为宋庭殊还在睡,没想到他已经换上昨晚湿掉未干的那身衣服,正在收拾东西,见我进来,就连同把我的行李提了出来,一本正经道:“你的东西我已经帮你收拾好了,走吧。” 他说着就要牵我走,我一头雾水地问:“我们走去哪里?” “当然是回a市啊!” 当即我就甩开了他的手,抢过我的行李,一屁股坐在床上,别过脸去:“我不走,要走你走。” “慕素,我真搞不懂你来这里干嘛,吃不好睡不好的,还得喂蚊子,你脑子是不是进水了?”他厉声呵斥。 “谁说我吃不好了,我吃的很好,至于睡不好,不也都是你害的吗?我让林南转告你的,让你别过来,是你自己非要过来的,你受不了这里的生活,那你就走啊,我又没有求着你留下来!” 对于他的不理解不支持,我也很生气。 “慕素你有本事再给我说一遍!” 我别过头,偏是不说了。 “我他么就是自作多情了,冒着地震的危险过来找你。好,是你自己要留下来的,到时候别哭着让我接你回去!”他气急败坏的样子像极了一头暴怒的雄狮,一不做二不休就提着行李夺门而出。 “素,你和宋总好端端地怎么吵起来了?他为什么还要走啊?校长正在劝他呢,你们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现在外边正在地震,这么出去多危险啊!” 我知道何静是宋庭殊这张脸的迷妹,遇事肯定都帮着他,我没好气地回了一句:“是他自己要走的,走了大家都清静!” “别说气话了,好歹人家也是为了你才冒险过来的,赶紧出去安慰安慰两句,要走也得等外面地震确定没了再走呀。” 何静把我从床上拽起来,把我推出门。外面,校长正在好言相劝,让宋庭殊留下来。 “素素老师,你这胳膊怎么被蚊子咬了那么多包啊,山里蚊子毒,我待会儿去给你拿点酒精消消毒。”大牛突然走到我身边,一脸关心。 我看了一眼自己的胳膊,还真是比刚才更红肿了。 “他是谁啊!”宋庭殊冰冷的声音传过来。 第五十一章 拿实际行动谢谢我 大牛大方地自我介绍:“你好我是这里的老师也是班主任,我叫大牛,估计宋先生昨晚到得晚,我又刚好下班回家了,所以咱们没见着面。” 对于大牛的热情,宋庭殊报以一记冷嗤,顿时让场面尴尬了不少。 我皱了皱眉,口气不善地上前:“你不是要走吗?怎么还不走?” “我不走了。”他挑眉轻笑,“不是说余震还没过嘛,我的飞机恰好因为地震停在了安城,现在回去不是冒险吗?到时候让你守寡了怎么办?” “……”这个男人!真是太气人了! 我暗暗攥紧拳头,要不是这里人多,我早就控制不住体内的洪荒之力把他揍一顿了。 “校长,真是给您添麻烦了。”我瞪了他一眼,转头连连给校长道歉,从昨晚到今天,真是为我们操碎了心啊。 校长为人大度,笑得慈祥,自然不会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我暗暗地掐了宋庭殊的腰一把,示意他给校长道声不是。 这次,他也没再反驳,乖乖地道了歉。 回到房里,我把方才准备拿去洗掉的那身衣服递给他:“换上就出来吃早饭,校长特意给你留了一碗粥。” “我不穿。” “你这身衣服还没干,穿在身上会感冒的。”我真的很不能理解这个男人到底在想什么,不就是一身衣服么,大家都穿得很普通,至于那么在意嘛。见他还是无法释怀,我转了转眼珠,玩笑道,“反正你昨晚都穿了,一回生二回熟,丑都丑过了,还怕什么?” 当下,头顶就刺来一把锋利的眼刀。 我把衣服拍在他身上,不留任何余地地命令:“赶紧换上出来吃饭!” 真是不给他点颜色瞧瞧还把自己当成家里坐享其成的大少爷呢! 轮到我上课已经是早上第三节课,是英语课。 刚走进教室,就发现了坐在最后一排的大牛。 “你怎么会过来?”我惊奇地问道。 大牛腼腆地抓了抓头发,憨笑道:“我也不懂英语,想过来学学。” 多一个好学上进的学生,做老师的当然高兴,我连忙让他坐下,回到讲台前,开始上课。 虽说以前大学时,也被老师要求过上台演讲ppt,但从来没有一次是像今天这么紧张的。台下的每一双眼睛都是这么热切地渴望知识,我好怕我会讲错或者少讲而辜负了他们的这份期望,又好希望把自己会的都一次性地交给他们。 终于,下课,我刚想走出教室,下面就有小朋友开始提问,一个接着一个,虽然问题千奇百怪的,但在他们热忱的目光下,我都愿意耐心地为他们一一解答。 直到下节课的上课铃声响起,我才被他们放过,走出教室,大牛就追了上来,颇有几分不好意思地开口:“素素老师,我也有几个地方没听懂,可以占用你几分钟请教你一下吗?” 我来这里的目的就是把我所学的传播给大家,当然十分乐意帮助他解惑。在我点头答应的刹那,他立马就跑去端了两把小板凳来,谦虚地弯腰让我先坐下。 其实大牛的问题主要集中在发音上,由于地区问题,所以有些发音易混淆,但是我想像大牛这样后天勤加练习肯定会有所改善的。 见我一遍一遍地纠正,大牛心里有些过意不去,时不时地给我致歉。 “stupid!” 倏然,头顶响起一道恶劣的声音,我扭头见他正身姿挺立一副居高临下的模样,心里的小火苗就迅速蔓延开来。 “他们从来都没有接触过英语,第一次学到这个程度已经很不错了!” 然,宋庭殊根本不理我,端了一把小板凳凑过来,墨眸微眯,语气带着质问:“我说大牛老师,您是真不会还是假不会呢?” 大牛怔然,俨然没明白宋庭殊的意思。 但以我对这个男人的了解,自然了解他的弦外之音,轻轻拍了他一下提醒:“你能别乱说话吗?” 只是他还是没有睁眼看我,目光仍然死死地盯着大牛,声线中染上一股寒意:“大牛老师,这好学呢当然是好事,但这节课都已经过去一半了,你还在占用我老婆的休息时间,是不是有点不合适呢?” 大牛恍然,连声抱歉:“素素老师,真是不好意思,没想到我占用你了那么长时间,真是不好意思。” 至于宋庭殊话中的其他意思呢,他应该还是没有听出来,所以宋庭殊的脸色也没好到哪里去。 大牛离开后,院子里就剩下我们两个人。 我忍不住诘责:“大牛老师只是单纯请教,请你不要把你那套肮脏心思放在别人身上,成吗?” “我肮脏?”他抬手就捏起我的下巴逼我与他对视,一字一句说的真切,“慕素别太天真,不管是城市男人还是山区男人,归根结底都是男人,所以对女人尤其是漂亮的女人都会有憧憬,知道吗?” 我打开他的手,扬起下巴反诘:“所以你是在夸我漂亮,还是在说你自己也会对其他漂亮女人有憧憬呢?” 他但笑不语,冷不丁地亲了亲我的嘴唇,莞尔:“放心,我对女人所有的憧憬都在你身上实现了。” 我想都没想就嘁了一声:“油嘴滑舌!” 但还是不禁暖上心头。 他拉着我突然起身,问:“你待会儿没课了吧。” “没有。” “陪我去山头,我要打个电话出去。” 他边说边把我拉出去,我瘪瘪嘴,他真的有要和我商量的意思吗? 其实那个山头还是挺远的,我走到一半有点脚酸,埋怨了一句:“你个大男人一个人过来又不会怎么样,干嘛非要拉着我呀!” “想跟你单独约会,不行吗?”他磨着嗓子说道,牵着我继续往前走。 到了山头,我站在一边眺望美景,他则给林南打电话,交代一些事情。 “……嗯,一周后我才回来。” 他挂电话之前,我隐约听到这句,更加放心了。 “谢谢你宋庭殊,为了我留下来。” 风景很美,美得让我有些心醉,情不自禁地就伸手环上了他精瘦的腰身。 他显然是被我的主动吓到了,全身僵硬了一下才伸手把我搂住。 须臾,耳畔传来他不怀好意的声音:“既然要谢我,要不要拿出点实际行动呢?” 我茫然地抬眸,见他把周围扫了一圈,最后目光灼灼地定在我身上,还笑得愈发晦涩:“这里四下无人,还那么宽敞,不如……” “宋庭殊,你好污啊!”我连忙捂住他的嘴,不想听他接下去要说的话。 他拿开我的手,轻戳我的脑门,一本正经地解释:“我想说不如我们在这里躺一会,看看风景,看看蓝天。” 我半信半疑地审视他,他真会这么有闲情逸致地看蓝天白云? “好不容易来这一趟,当然得借此机会近距离接触大自然。”他笑着,陡然转过话锋,“老实交代,你刚刚以为我想说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我脱离他的怀抱,连忙摆手,坐在地上,“不是说要看风景嘛,赶紧坐下吧。” 他挨着我坐下,但还是对刚才的问题不依不挠,甚至还使坏挠起了痒痒。 我一向最怕这个,身子酥软无力躺倒在地,最终只好坦白从宽:“还不都是你平时脑子里都想那些有的没的?” 他俯身倾来,继续装无辜:“还怪我咯,那你倒是说说我平时都想哪些有的没的?” 这么近的距离,仿佛我只要动动嘴唇就能亲到,瞬间我的脸颊又烧了起来,推着他让他起来。 他擒住我乱动的双手,斜肆一笑:“比如这样吗?” 最后一个字音还没完全落入耳朵,他的唇已经倾覆而来,轻拢慢拈,辗转反侧。 就知道说什么看风景都是骗人的! 明明清醒的头脑在他的几番撩拨下就意识混沌,突然肚脐一凉,他正撩开我的衣服进一步动作,我连忙摁住他的手,眼神清亮:“不要。” “不要什么?”他继续挑弄。 我其实很受不了在野外这样。 “不要这样,很脏!” 他突然停手,坐起身,把我拉起来,指了指下面,可怜巴巴地看着我:“它怎么办?” “我怎么知道?” 正打算撇过脸,他适时捏住我的下巴,凑到我耳边说了一句。 “不要。”毫不犹豫地拒绝,“会有人来的。” “不会,这个点绝对不会有人。”他说得斩钉截铁,重新凑上来巴巴地看着我,“说好了要拿实际行动谢谢我的呢?” 谁跟他说好了,明明都是他自己说的。 我继续摇头。 “那今晚在床上!” “宋庭殊你!”我气得牙痒痒,“你要不要脸!” “我不要脸,我现在就要你!” 腰间一紧,天旋地转间,我已经被抱到他腿上。 他那里早已蓄势待发,要是不处理也肯定回不去。 思前想后,我环住他的脖颈,掀起唇瓣:“不过今晚你不准再碰我!” “你……”见我作势起身,他又紧了紧扣在我的腰间的手掌,苦着脸点了点头。 也许是在野外的缘故,全程心上那根绷紧的弦都在不停地颤抖,我依偎在他肩头,在他的带动下仿佛飞向了另一个奇妙的极乐世界。 回去的路上,相比于被抱在怀里的我的精疲力竭,宋庭殊的心情分外明朗。 临近学校时,我坚持下来自己走,他也没有为难我,把我放下。 只是几步路,我的双腿虚软得还在打颤。 到学校,校长就吆喝我们过去吃饭。 “素素老师,你的脸怎么那么红啊!” 倏地,有个小鬼头大叫,引得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 第五十二章 我老婆是全天下最好的 “晒的!” 我想都不想就脱口而出,等听到小鬼头又机灵一句才咬舌后悔。 “素素老师,今天是阴天呢。” 不知是不是我心虚的缘故,总觉得大家的目光都一致变得意味深长。 宋庭殊拉着我坐下,细心帮我拿筷盛饭,接着扫了大家一圈,目光颇有几分威慑。 “我们素素是天生白里透红底子好,你们再看她估计害羞得连饭都吃不下了。”最后还是何静跳出来打圆场,还特地给我加了块肉,意味深长地跟我讲了句悄悄话,“多吃点。” 个中深意我当然心知肚明。 吃到一半,宋庭殊见我食不知味,又帮我夹了一块菜:“多吃点。” 我侧眸,为什么总觉得这副桃花眼里也有别样的深意呢? 他凑到我耳边,低笑着:“你太瘦了。” 像是下意识地,我轻轻抬腿朝他小腿肚踢了一脚。 他突然闷哼一声,又是引来大家围观,这一次我吃得特别有滋有味。 “宋先生,你这是怎么了?” 宋庭殊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容,余光不断地扫射我,淡淡道:“我没事。” 下午,有一节是体育课,大家提议去后山河里捕鱼,给今天晚上加餐。 一听到加餐,大家伙都兴奋得不得了,纷纷摩拳擦掌,拿起一些捕鱼工具往后山走。 本以为宋庭殊这样的公子哥是不愿意同去的,没想到他把裤管蜷起,拿起叉子网兜还有几分渔夫的样子。 “素素老师,我刚才练了好久的发音,你听听需不需要再纠正的?”路上,大牛突然从我身后冒出来。 看他一脸憨厚还带点傻气的模样,我觉得他还挺可爱的,对于他的请教我也是乐此不疲。“说来听听吧。” 他熟稔地念了几个单词,跟上午相比进步很大,但还是有乡音的劣根性,我正准备纠正他,就察觉身侧的那道磁场愈发冷冽,侧眸便是一张阴沉的黑脸。我暗暗地掐了他一把,朝他使了个眼色,让他别乱吃醋,他勾唇轻嗤一声,目视前方不再看我。 真是傲娇死了! 我也不理他,继续边走边给大牛讲一些发音的要点,还没好好讲上几句,身侧响起一声别有用心的咳嗽声:“大牛老师,现在是体育课不是英语课,大家开开心心地出来捕鱼放松心情,你这样一路专注学习是不是对这节体育课的不尊重?而且你的这个问题,我没记错的话素素老师之前就跟你重复过好几遍,你还是没记住这是老师的原因还是学生的原因呢?” 大牛一怔,面露尴尬,讪笑着跟我道歉:“不好意思素素老师,是我太笨了你说了那么多遍还没学会。而且现在是体育课,理应大家放松玩的,我还在这里占用你的时间,真是我没想周全,我还是之后课上再请教您吧。” “大牛老师,你这是说的哪里话……” 他诚恳的态度让我很是过意不去,适逢已经到了目的地,学生们都在唤他去捕鱼,他腼腆地笑了笑就去河边了。 我凝眉,睥睨那个正一脸得意的男人:“宋庭殊,你幼不幼稚!” “是他蠢,说了那么多遍还没学会,而且他占用我老婆的课余时间难道他还对了?”他说得振振有词。 “他也算是我学生,学生课余请教老师有什么错?”真的无法理解这个男人的脑袋瓜到底是什么构造的,有时候真的能把气到说不出话来。 “是吗?我看不像,你瞧瞧他看你那眼神,好像这辈子没见过美女一样!”他嫌恶地瞥一眼不远处的大牛。 我仰天长叹:“宋庭殊,你自恋就算了,能不能别拉着我一起自恋!” “难道不是吗?在我眼里,我老婆就是全天下最好的。”他顺势就伸长手臂把我搂入怀中。 这前后左右都是人,因为他这个亲昵的动作,都纷纷有意无意的投来异样的目光。他脸皮厚无所谓,但我可接受不了,旋即扭着肩膀把他的手拿开,走向何静那边。 “怎么,不好好跟你们家宋先生秀恩爱,跑我这来干啥?”何静打趣道。 “你也取笑我?”我无奈地垮下脸。 她旋即捧起我的脸,甜笑地哄我:“好了好了,我不取笑你,我们就在这里看孩子们和阿牛老师捕鱼。不过,你看看你们家宋先生,一个人站在那里还真是孤独啊!” 循着她的视线,我没忍住地看过去,宋庭殊正双手插在裤袋里,定定地看着我们这边。见我看他,露出一抹得逞的笑。 “谁管他,要孤独就让他孤独去吧!”我收回目光,没好气地抛出一句,反正我是不想和这个自恋狂继续待争下去,论嘴皮子根本占不到优势。 突然,水中“砰”一声巨响,随着大家的目光聚焦过去,周匝就响起热烈的欢呼声。 原来,是大牛捕到了一条大鱼,看来今晚加餐是不愁了。 “别看大牛老师傻里傻气的,捕鱼技术还真是不烂啊!” 何静在我耳边止不住啧啧赞叹,恰巧大牛抓着鱼往岸边走来,放到我们面前事先准备好的水桶里。他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水珠,憨笑地看我:“素素老师,今晚孩子们可以吃顿大餐了!” “大牛老师你真棒!”我毫不吝啬地竖起大拇指。 “大牛老师,把你的鱼叉借我,我也试试。”宋庭殊从身后走来,还没等大牛同意,就已经一把抢过鱼叉。 “宋庭殊,你别逞能!”我小声提醒,他从小就吃山珍海味,哪里需要他亲自下河捕鱼。 他倒是连一眼都没瞧我,执着鱼叉就往河里走。 身边的何静轻轻地撞了我一下,笑得兴味十足:“没想到你家宋先生的占有欲那么强啊,看来咱们有好戏看咯!” 我真想把她的嘴给赌上。 “有啥好戏看!”一旁的大牛茫然地看着我们。 “帅哥捕鱼啊!”何静故意提高音量回答他。 我忍不住剜了她一眼,就听到大牛毫不遮掩的赞叹:“不过宋先生长得真的很好看啊!” 这句话若是被宋庭殊听去了,肯定会让他得意很久。 情不自禁地,我弯起嘴角,打心眼里自豪,也不断向老天爷祈祷,一定要让他捕到一条更大的鱼。 “砰”一声,旁边的那群孩子突然大叫起来:“朵朵掉河里了!” 看去时,朵朵落水的地方正巧是一个急流,小小的身体正不断地被带离岸边。 “朵朵!” 那一刹那,会游泳的男士都下水了。因为宋庭殊本就在水里离得是最近的,而且他本身身姿矫捷,所以冲在最前面。但是水流真的太急,人的速度根本赶不上水流的速度,朵朵不断地被湍流带走,宋庭殊也不断地追,身后好几个水性不佳的男生都害怕地停下了。 很快,宋庭殊也进入了湍流区,从他的动作看明显能感觉到他的动作不受控制前行也很苦难,而且朵朵也越冲越远。 “宋庭殊!” 我用尽全力嘶喊这个名字,眼眶都急得红了一大圈,祈祷他千万不能有事。 岸上好多人都在喊着让宋庭殊回来,因为再继续向前很可能就是旋涡,那会更危险。 然,他只是继续向前。 就在大伙以为没有希望时,他终于抓住了朵朵,艰难地逆流游回来,把朵朵轻放在草地上,开始进行急救措施。 幸好,朵朵只是暂时昏迷,把积水吐出来了就没事了,但她吓得不清,整个人小小的蜷在宋庭殊怀里不断颤抖着。 眼前的画面,突然刺痛我的双眼,仿佛那个小人儿就是他的女儿,他的眼神是这般温柔而心疼。 一场惊吓,大家都没了捕鱼的兴致,一路上宋庭殊也没把朵朵放下,更没和我说上一句话。 回到学校,校长连忙让同学们找来干净的衣服给朵朵换上。 孩子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而且朵朵天性乐观,在小伙伴的安抚下,她受到惊吓的情绪也平静下来,没过多久就重新展露笑容了。 宋庭殊把朵朵送回来就回到房间换衣服,我估摸着他换得差不多就推门进去。 见到我,墨眸波澜不惊的,似乎在意料之中。 “谢谢你救了朵朵。”我突然好想跟他说话,在空白的大脑里极力搜索才干干地挤出这一句。 “当时的情况,我不救,还有谁能救。”他说得云淡风轻,还带着宋庭殊式一贯的傲娇。 的确,当时的情况,他离得最近,而且他水性一向很好,但是,想到刚刚的危险情况,我还是后怕,加快的心跳也久久无法平复下来。 “你知道刚刚你被急流冲走,那是很危险的,也许你继续往前,后果会不堪设想。” 我这么说,不是不想救朵朵,相反的,在所有孩子中我和她关系最好,我很想很想救她。但是在那样一个危险至极的环境下,我不想眼睁睁地看着宋庭殊出事。 他目光深邃,一言不发,我猜不透他此刻心里正在想些什么,但看到他完好无损地站在我面前,我就觉得喉咙口卡了一团大棉花,鼻腔里也闷闷的。 “宋庭殊,谢谢你。” 谢谢你,平平安安的。 我不想哭的,但是眼泪就是止不住地往下掉。 “傻瓜!”他抬手轻轻地擦拭我的眼泪。双臂下意识地展开环住他的腰,依偎在他的胸口,耳畔他强劲有力的心跳声不断传来,我不安的内心才逐渐平复。 “宋庭殊,刚刚我差点以为你就会遇险,要是你……” 温凉的指腹覆在我的唇上,阻止我说接下去的话。 他俯身,眉目温和:“傻瓜,你所害怕的我向你保证,绝不会发生。” 我怔怔地盯着他,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薄唇突然勾起,他轻笑出声:“看来这次你再否认不担心我,我也不会信的。” 他记性还真不是一般的好! “别自恋了,我哪有担心……唔……” 唇上温温的,他直接乘虚而入,我没有一点反抗,主动伸手把他搂的更紧,蓦然觉得他眉头一紧,身体一滞。 “你怎么了?” “没事。” 明明他眼底有痛苦之色,还说没事? 回想着,刚刚我是碰到了他的腰,所以他才这样的,难道是腰受伤了? 毫不犹豫地掀开他的衬衫,果然,左侧腰部一大块淤青。 “刚刚救朵朵时不小心撞到河里的石头了。” “我去问问校长有没有药膏涂一下。” 我就要转身,却被他拉住,重新堵上双唇:“你就是我最好的良药,继续!” 第五十三章 知不知道你这样子很诱人 一圈扫荡,他并没有离开,吻着我的嘴角,得意洋洋:“口是心非的女人!” “素素老师,宋先生,开饭咯。” 外面传来开饭的声音,我连忙后仰把像块牛皮糖的他推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跑出房间。 等他落座,校长就一本正经道:“宋先生,今天我代表学校真的要感谢你。” “校长太客气了,是我突然留下给你们添麻烦了。” 我听着,心里一喜,幸好他还会说人话。 “不麻烦不麻烦,宋先生你来了给我们这添了不少乐趣呢,孩子们都特别喜欢你,是不是?” “是,素素老师的老公特别帅!” 当孩子们操着一口略带乡音的普通话夸宋庭殊帅时,整个屋子里都盈满了欢声笑语,连来到这里一直不苟言笑的宋庭殊都弯起了嘴角。 饭吃到一半,校长冷不丁开口问:“宋先生不爱吃鱼吗?” 我看了一眼,果然,他真的连一口鱼都没吃,甚至连鱼汤都没喝,平日里他不是挺喜欢吃鱼的嘛。 “你怎么了?”我以为他是哪里不舒服瞒着我没说。 然,他只是轻描淡写地回了一句:“我今天不想吃。”复而看向校长,“孩子们正在长身体,还是他们多吃点吧。” “你们看哥哥姐姐们都让着你们,你们应该说什么?” “谢谢哥哥姐姐!” 孩子们的纯真永远是快乐的开端。 屋子里又热闹起来。 “今天多亏大牛老师,给怎们捕来这么大一条鱼!”我们同队的一个小姑娘忍不住夸赞。 大牛老师今晚被大家强行留下来吃晚饭的,听到这番话“嘿嘿”地抓头憨笑,很是羞涩。 饭后,虽然宋庭殊说自己的腰伤没事,但那块淤青让我看着特别揪心,还是打算问校长有没有什么药膏涂一下。校长也是热心,翻箱倒柜给我找出来,一个劲地说宋庭殊的好。 我从校长那出来,见大牛老师拿着手电正要走,我上前打了声招呼:“大牛老师,这么晚了,不直接住在这吗?” “不了,我家里父母还等着呢。”他摆摆手拒绝。 我也不想耽误他回去,便说了声“再见”就要转身,他突然叫住我,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素素老师,能否借一步说话?”他朝我招招手,人已经往门外走。 对于他的要求,我也是一愣,但想他的为人肯定不会做什么偷鸡摸狗的事情,应该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又不想让其他人听到吧。 我跟他走到大门口,他才站定转身面向我,昏暗的灯光下,他眼眸微垂,双唇颤抖,支支吾吾的。 “大牛老师,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我浅笑,温声鼓励他。 他僵硬地抬起眼皮看我,神色窘迫,低声道:“素素老师,宋先生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 一怔,原来他已经感受到了。 虽说他有些傻气,上午宋庭殊那么说他他没感受到,但下午宋庭殊的脸色摆的十分明显,就算再迟钝也能看出来了。但,这并不是他的问题,而是宋庭殊那个小气鬼的问题。 “没有误会。”我旋即否认,“大牛老师,这件事你不必放在心上,不是你的问题。” “素素老师,你别安慰我,要是我哪里惹宋先生生气了,你跟我直说没事!” 他固执地一再追究,我有些无可奈何,可要我怎么说出口宋庭殊对他态度不善完全就是在吃醋? “阿牛老师,这件事你真的不用放在心上。他就是那样的人,脾气说来就来,如果他哪里对不住你,我向你道歉。” “诶诶诶你别这样,我的意思根本就不是要你们道歉,况且我也没有生气,只是我觉得宋先生对我有些意见,我这个挺看重别人对我的看法的,所以想知道原因。” “你想知道原因,那我告诉你。”蓦地,不知宋庭殊是从何时何地冒出来的,伸手搂过我,鹰隼一般的眸子直直地盯着大牛,“你现在这个点约我老婆在这里说话,就是我对你产生误会的原因。” 大牛懵懵懂懂地看了我们俩一眼,突然爽声笑起来:“宋先生,原来你是因为这个误会我呀。你千万别想多了,我对素素老师真的没什么。” “真的没什么你还把她拉到这里说悄悄话?” 见宋庭殊不依不挠,我暗暗戳了他一下,让他收敛些。 大牛老师为人老实,一下语塞,无力反驳,焦急地看向我,磕磕巴巴的解释:“素素老师,我,我对你真的没那心思!” “是没有还是不敢啊?”我还没来得及开口,身侧便响起一道冷冰冰的声音。 “宋庭殊,你少说几句,别咄咄逼人!”我冷冷地剜了他一眼,他冷哼一声,就转身回房,还把房门甩得震天响。 我和大牛互相对视,在风中有些凌乱。 “大牛老师,你别管他,这件事真的真的别放在心上,他就是小心眼。”我指了指他离开的方向,无力说道。 大牛莞尔:“我不会放在心上的,你和宋先生也别为了这件事吵架,我看得出来,宋先生真的很爱你。” 刚刚还虎头虎脑的大牛老师,怎么瞬间把话说得那么溜,还帮宋庭殊说话,我的脑回路有些转不过弯来。 “素素老师,我先回去了,你也赶紧回去吧,别让宋先生等太久了。” 送走大牛,我在院子里冷静了一会,才慢吞吞地回到房间。 并不宽敞的单人床上,他一个人背对着我躺在正中间。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忍不住嘲笑:“宋庭殊,你要不要这么幼稚?” “我哪里幼稚?”他突然从床上坐起来,眸光冷厉。 这个样子还不幼稚?简直像极了五六岁的小孩子! 然,这也只能放在肚子里想想,要是真说出来,以他的脾气,肯定要上房揭瓦了。 我舒了一口气,好声好气地准备跟他谈一下:“其实这里的人都很朴实,有什么说什么,不会放在心里精于算计,他们待人都是交付真心的。大牛老师对我和对其他人都是一样的,平时问我一些问题也很正常,你别老盯着他不放,别乱吃醋,你看你把别人搞得都误会了。” 他定定地看我,半晌才凉声反问:“你在替他说话?” 我无奈扶额,心力交瘁,但还是面带笑容地对他:“没有,我只是把事实讲清楚,我不希望大家之间产生误会。” “好!”他果断答应,“那你明天告诉他,别有事没事老缠着你!” “什么叫有事没事,他真的有问题请教我啊!”我快解释得快吐血了,他还是不愿意让大牛和我有半分靠近。他目光凌厉,分分钟让我心里发毛,看来对他还是只能有软的,我抬起胳膊架在他的肩膀上,可怜巴巴地望着他:“别生气了好吗?我来这里的工作就是传播知识,你就把他单纯地当成我的学生,好吗?” “比你还年长的学生?”他冷嗤。 “所以他年纪大还怪我咯?”我继续扮可怜装无辜。 猝不及防地,他捏住我的下巴,逼近我,声线暗哑:“知不知道你现在这副样子很诱人?” “既然诱人的话,那就不要再计较那些事了,好吗?”我眨巴着眼睛,轻轻地环上他的脖颈。 他勾唇邪笑:“那就看你表现如何?” 吻似绵绵细雨般落下,缱绻悠长。 天旋地转,他翻身把我压下,我顿时清醒过来,拍着他的肩膀叫停,推开他起身把桌上的药膏拿来。 “你把衣服拉起来,我帮你上药。” 这次,他倒是很乖地照做了。 昏暗的灯光下,那片淤青有些发黑,手颤抖地轻触上,眼睛有些刺痛:“可能会痛,你忍一下。” 上完药,我起身把药膏重新放回桌上,突然他从身后搂住我,脑袋搁在我的肩膀上,轻声呢喃:“有你在身边,我真的好幸福。” 我但笑不语,任由他抱着。 感觉到脖颈酥酥麻麻的,他的手掌也从温凉变得滚烫,沿着腰际不断向下。 我旋即摁住他的手,转身提醒:“别忘了你今天在山头答应过我,晚上不碰我的。” “有吗?有这件事吗?” “宋庭殊,你无耻!”我欲推开他,却反而被他搂得更紧,身体一个悬空,就被他抱到了桌上。 “无耻的事还没做呢!”热吻缠绵而来。 我又一次沦陷,在他的循循诱导下,又尝试了一种新的姿势。 最后收工他把我抱回床上,我生无可恋地望着天花板,怎么也想不明白,明明他腰有伤,但最后腰伤严重反而更像是我。 “睡吧。”他吻了吻我的眼睛,把我搂入怀中。 不过在对大牛的态度上,宋庭殊说话算数,没再和他计较,虽然每次大牛向我请教时他还是会时不时地飞来几把眼刀。 白天,我和孩子们一起愉快地上课;晚上,因为不能弄脏床单,宋庭殊总能想出带我在不同的东西上展开漫漫长夜的前奏。 最后一天,外部地震的灾情也已控制,主要干道交通部门也已经加班加点维修得差不多。许是下午就要回家的原因,大家都起得很早,连宋庭殊都是和我一同起床的。 大家在院子里帮着校长一起打扫,砍柴烧火,煮茶烧早饭,好不欢乐。 到上课的时间,学生们也陆陆续续起床到校,每一次朵朵都是最后一个到的,今天晚了大家也不足为奇。 只是,到了第一节课结束,她还没到,大家不免心生疑窦。 这几天和朵朵相处下来,会发现她是一个很上进的学生,虽然每天迟到,但她每天都会在一个固定的时间点前到校,可是今天,她足足晚了二十分钟还未见到人影。 第五十四章 出事 “会不会在路上出事了?”我们同行的一个小姑娘突然开口,大家互相看了一眼,脸上都是掩不住的担忧。尤其是我,我之前是走过那条路的,有很多段都是狭窄的山路,旁边还没有护栏,一不小心就容易掉下万丈深渊。难道…… 我不敢往下想,朵朵这么活泼开朗的小姑娘,老天爷不会这么不眷顾她的。 “朵朵爸是不是前两天回来了?”大牛摸着下巴,意味深长道。 校长重重地拍了一下大腿,好不惊讶:“我怎么把这件事给忘了。” “到底怎么回事?难道朵朵没来上学和他爸爸有关?”见他们面色焦虑,我连忙催问。 大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徐徐道来:“朵朵她爸一直都反对朵朵来上学的,但是朵朵奶奶却很重视教育,所以坚持把朵朵送到学校来,她爸爸常年在外所以也管不到。但是每次朵朵她爸回来,朵朵都会有几天不能来上学。” “怎么还有这样的父亲,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哪一个小朋友不需要上学?”何静愤愤地吐槽。 突然,我想起慕仁川。小时候,我特别喜欢画画,但慕仁川天生就讨厌艺术方面的东西,所以一直很反对我画画。有的时候,我就趁他出差,偷偷地躲在房间里话,但很多次都被慕姗姗发现,然后等我爸回来了就去告状,一言不合我就是一顿毒打。现在想来,我还有些毛骨悚然。 顿时,我心颤,朵朵不会也经历同样的遭遇吧? “我是朵朵的老师,有责任去她家了解一下情况。” “可是素素,我们下午就要回去了,你这来回来得及吗?”何静拉着我的手,凑上来小声提醒。 “素素老师,你留下,还是我去吧。”校长站出来说话。 我扫视了一圈,孩子们都忧心忡忡地站在教室门口,我面带笑容说:“校长,学校事务那么多,你需要留下,而且咱们也别耽误其他孩子的学习进度,该上什么课就继续上。你们不用担心我,我去去就回的。” “你们不用担心,我会陪她一起去的。”宋庭殊轻轻搂过我的肩膀,淡淡地说道。 有了宋庭殊在身边陪着,大家也放心了许多,便同意由我们俩前去试探情况。 我是认路的,所以一直走在前面。山路崎岖,好多次都踩到石头摇摇晃晃没站稳,幸好身后有宋庭殊扶着,我才不至于摔倒。 “宋庭殊,我心里总是很不安,总觉得朵朵现在很危险。”我说的都是实话,而且每前进一步,我的心就揪的更紧,仿佛在不远的那个地方有个人一直在呼唤着我等着我。 他大步走到我身边,拍了拍我的肩膀,轻声安慰:“别担心,她一定没事。” “不是。”他明明说得很坚定,但听在我耳朵里却莫名觉得虚浮,“你知道吗?从我第一眼见到她起,我就觉得这个小姑娘和小时候的我很像甚至比我更坚强,之前也常听校长他们说起朵朵家里的事情,我觉得他父亲就和慕仁川是一样的,也许在他们内心深处有把我们当成是女儿,但真正表现出来的行为却是把我们当成他们的傀儡。” 我腿下有些无力,停住脚步,抬眸看他:“所以我怕,朵朵会和我有一样的命运。” “不会的,别自己吓自己。”宋庭殊捏了捏我的脸,嘴角勾起一抹温暖的笑容,“难道你的命运很差吗?有这么帅气又宠你的老公,你还不知足?” 真是! 我瞪了他一眼,这个男人无时无刻都不忘给自己脸上贴金! 来到朵朵家,碰巧有一个穿着工字背心的黑瘦男人从屋子里出来,应该就是朵朵父亲了。 “你好,您就是朵朵的爸爸吧,我是她的老师,我姓慕。”我上前礼貌地自我介绍。 他目光匪浅地看着我,突然注意到我身后还有宋庭殊,才迅速收回目光,又充满敌意地瞥了宋庭殊一眼,边在水龙头上接水边漫不经心地问:“你们过来做什么?” “是这样的,朵朵今天到现在都没去上学,所以我们担心她是不是路上出了什么事,还是她还在家里,所以我们就过来看看。”我一字一句地把来意说给他听,但他的脸上露出越来越不耐烦的表情。 “你们这群老师干啥老缠着我们家朵朵不放,难道缺她一个你们学校就办不下去了吗?我看你们也不像我们这里的人,不了解情况赶紧给我滚走!”说着,他作势就要把刚接好的一盆水往我们身上倒,幸好宋庭殊眼疾手快把我拉到一边,不过他也没泼,很不友善地朝我们挥了挥手就要进屋。 “朵朵爸爸,虽然我们不是你们这的人,但校长和学校的老师都很喜欢朵朵,而且朵朵学习也很上进,要是好好培养,她将来一定能靠自己的努力走出这座大山。”我倔强地上前劝说,看着他伫立在那且愈发阴寒的背影,迅速换位思考,“至于学费的问题,你别担心,这两年来学校都给予了相当大的减免……” “你是听不懂人话吗?我说了让你们滚的!”他转身,怒目而视,猛地把手里地水盆往我身上倒,我躲闪的同时宋庭殊冲上来把我抱住。虽然躲得及时,但还是没能逃脱被水花溅到的厄运。 “你们赶紧给我滚,否则接下来泼你们身上的就是粪!”他恶言相向,摔门进屋。 “你没事吧。”我上下打量了宋庭殊一番,发现他的裤腿从膝盖以下都湿了。 “看来这位朵朵父亲不好惹啊!”宋庭殊望着那扇紧闭的木门,喃喃自道。 我忽然起疑,皱眉:“既然朵朵没去学校,那她肯定就在家里,我们刚刚在外面讲话那么大声,她不可能听不到,为什么她没有出来见我们呢?” 宋庭殊勾唇一笑:“我也正想问问他!” 话音刚落,长腿已经迈出去,毫不犹豫地一脚踢开木门。 里面的人惊吓得转过身,见到是我们,立马抄起桌上的一把小刀,恶狠狠地指着我们:“你们这群外来人,被给脸不要脸!” “朵朵呢?”宋庭殊冷声逼问。 “砰”小刀被插在木桌上,他笑哼道,“我还要问问你们呢,你们一直给她灌输上学的思想,我现在哪还拦得住她,她一早就去了学校。你们现在说他没去学校,我倒还要问问你们,你们把我女儿弄到哪里去了?” 这个人说谎真是连草稿都不打一下! 废话不多说,宋庭殊直接上前掐住他的脖子,周匝寒气逼人:“你到底说不说?” “我什么都说了你们难道就听不懂吗?”他龇牙咧嘴,死不承认。 宋庭殊甩手把他扔到地上,嫌恶地拍了拍手,盯在他身上的目光凌厉得仿佛能杀死人。 “你别再狡辩了,要是你一早就让朵朵去了学校,那为什么我们刚才来的时候你不怪我们没看好朵朵,而是拼命地赶我们走呢?所以,你最好老实交代,你到底把朵朵藏在哪里了?”我真想拿把刀架在他脖子上,看看他还能嚣张多久。 “咳咳咳”突然,里间传来一阵痛苦的咳嗽声。 我和宋庭殊连忙拉开布帘子往里瞧,是朵朵的奶奶,她常年体弱所以只好一直躺在床上,见到我们突然老泪纵、横起来。 “奶奶,你别哭,有话咱们慢慢说。”我蹲到她床边,抓住她的手温声询问。 “救,救朵朵。”奶奶说话很吃力,声音低若蚊蝇,但我们还是听清楚了。 看来,朵朵是真的被外面那个混蛋藏起来了。 “奶奶,你知道朵朵被藏在哪里了吗?” 我为了听清她接下来要说的,故意把耳朵凑近了点,但换来的却是她无奈的摇头。 她也不知道。 “哐当”外面一阵东西撞翻的声音,我和宋庭殊连忙赶出去,就见那混蛋被椅子腿绊了一跤,见我们出来,连忙夺门而出,逃跑。 “你在这里照顾奶奶。”宋庭殊拍拍我的肩膀,随后就追了出去。 回到里间,奶奶也不说话,就看着我掉眼泪。 我一边给她擦眼泪一边安慰她:“没事的没事的,朵朵一定会回来的。” “作孽啊,真是作孽啊!”奶奶开口,却始终重复着这句。 我时不时地向外张望,可外面连风吹草动都没有,我更加坐立不安。 许是看出我的心思,奶奶轻轻地拍了拍我的手背,艰涩地发出沙哑的声音:“你去看看吧,我不会有事的。” 的确,这个混蛋把朵朵藏了起来,但还是把这个老母亲照顾得不错,应该不会对她不利。 思及此,我又安慰了她几句,便跑了出去。 只是,左右两边都是路,我该选择哪一条呢? 犹豫之下,我不顾一切地选了过来时走的那条路。 既然他怪罪我们没看好朵朵,又遭到我们怀疑,要是他足够聪明的话,就一定会把戏演足了。 果然,就在我之前遭遇暴风雨躲避的那个山洞附近,发现了他们扭打在一起的身影。 虽然宋庭殊学的是正统的跆拳道,但是朵朵爸爸常年在外打工也磨炼出了一身的肌肉,每一记拳头几乎都是致命的,而且此刻他手上还有一把锋利的匕首。 阴狠的眸瞳突然撞上我,他发狠一半举刀朝我冲来,宋庭殊连忙从后抓住他,又是一阵厮打。 眼看那把刀就要戳上宋庭殊的背,我当下便不顾一切地冲过去,没想到他陡然转移目标向我刺来,宋庭殊及时护在我身前,但伸手阻止已经来不及,“斯”一声胳膊上就落下一条很深的口子。 但这样近距离的交缠,宋庭殊也在下一秒抢到了他手上的刀子,并把它直直地往山下抛去。 没有了利器庇护,朵朵爸爸也知道自己更逊一筹,连忙向前逃跑。 然,脚下打滑,大半个身体掉到悬崖外。 第五十五章 受伤 幸好宋庭殊不顾伤口及时去拉住他,但他体格也不小,要把他拉上来还需费点力。 眼看他胳膊上的伤口裂开,鲜血汩汩地往外流,我想上前帮忙,却被他呵斥住,让我站在原地别靠过去。 费了好大一番功夫,他终于被平安地救上来。 “我告诉你们,今天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们下半辈子就等着坐牢吧!”他拍拍裤腿上的泥灰,嚣张地吼道。 宋庭殊本就蹙紧的眉头蹙得更紧,不由分说上前掐着他的脖子把他按在岩石上,眸光狠戾:“说,到底把朵朵藏哪了?” “我说了,我让我女儿去学校了,没看好她是你们做老师的责任!现在,你们是不想负责,所以想把罪名都怪到我的头上?还亏你们是读书人,古往今来的圣贤都教你们做这些勾当!”都说将死之人其言也善,然而他愈发嚣张,憋红了脸也要继续反抗。 “既然你让她去上学了,那你刚刚为什么逃?”宋庭殊反诘。 “我哪里有逃,我是循着这条路找我女儿来了,是你一直在身后追我,我才逃的。” 我们无凭无据,他现在说什么都在理。 宋庭殊突然松手放开他,走到我身边,不动声色地说:“看来朵朵不是在路上遇险就是自己贪玩跑出去了。” “贪玩?怎么可能,朵朵这么爱学习的小姑娘,肯定不会这么做的!”我极力反驳,余光不断扫视朵朵爸爸,他的神色复杂得有点让人捉摸不透。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她遇险的可能性就大很多。”宋庭殊振振有词。 我愕然,连忙抓住他的手:“我们还是沿途再找找吧,说不定刚刚我们有所遗漏。” 宋庭殊答应,拉着我往回走,见那混蛋杵在原地一动不动,冷声喝他跟上。 “我女儿肯定不会出事的!”他哽咽着,复而又严厉道,“咱们分头行动,你们往回找,我在家附近找找她,要是被我找到,她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看来也只能这样了,要是到中午还找不到,咱们就只能报警。” 一说报警,他的脸色晦暗不明,旋即转身往家的方向跑去。 我和宋庭殊也转身慢慢往回走,故意装出到处张望找寻的样子。 现在可以肯定,朵朵肯定是被他藏起来了。 “你的手怎么样?”我偷偷回头看了一眼他已经消失在视线中,才敢抓起宋庭殊的胳膊问,血还在不断地流。 由于早上冷,我多穿了一件针织衫,连忙脱下来给他抱在手臂上。 见他欲要拿下,我冷了几分脸色:“你不想流血过多致死的话就给我包着!” “其实伤口没那么深,待会儿自己就会干了。”他嬉皮地笑道。 刚刚那条口子是我亲眼看着划下去的,有多深我会不知道?估计再深一点,就要伤到骨头了。 “宋庭殊,我发现你嘴硬的时候真的很讨厌!”隔着厚厚一圈针织衫,我朝他的伤口轻轻地拍了下去。 他还是忍不住咬牙倒抽了一口冷气,俊脸一时都有些扭曲:“你还真下得去手?” “你不是说没事吗?”我用他方才那种无所谓的口吻回敬他。 他也知道我是生气了,收起那副嬉笑态度,变得认真起来:“别担心了,现在最关键的就是跟踪他找到朵朵。” 我点头,见他还目光深沉地盯着我,总觉得他还有话要说。 “我们不知道他还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我不想让你冒险,所以你先回去好不好?”他声音不大,说得很慢,带着一点恳求,生怕我会拒绝他。 可是对于他的这个要求,我是绝对会拒绝的,我怎么可能让他一个人去冒险呢? “宋庭殊,我不会答应你的,所以你别再提这个要求!”我别过头,任性地往前走。 他拉住我的手腕,目光镇定有力,薄唇轻启正要说些什么,我直接厉声回绝:“宋庭殊,你接下来要说什么我都不会听的,所以你还是把话咽回肚里去吧。” 四目相对,僵持不下。 陡然,他扯唇轻笑:“我想说我答应你和我一起去,但你一定要注意安全,不要硬来!” 原来他想说这个,我有些猝不及防,咧开嘴笑了。 然,他继续调侃:“你说你我接下来说什么都不会听,所以你是拒绝和我一起去的,那就乖乖回去吧。” “宋庭殊!”我气得跺脚,他竟然明目张胆地坑我。 “好了好了。”他温柔地揉了揉我的头顶,神情肃然,“可你一定要答应我,保护好自己的安全。” 我点头,眼里全是他那条受伤的胳膊:“那你也要答应我,注意安全。” 凉风飒飒,空气里陡然添了几分肃杀。 走了一段路后,他就把包在胳膊上的针织衫拿下来搭在我的肩膀上:“伤口已经不流血了,你赶紧穿上,别着凉了。” 虽然他这么说,但我还是不放心地检查了一遍,的确不再流血了。 “这只胳膊别太使劲,否则伤口又得裂开!” 一路,我们都小心翼翼地跟在他百米开外,见他直接回家关上门后就没再出来。 一等就是两个多小时,里面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今天阴天,山风有点大,我不觉地拢了拢衣襟。 “我们去敲门。”宋庭殊把我拉起来,往大门走去。 之前和他说好的,只要到中午还没找到人,我们就报警。 现在已经离中午过去好久了。 敲了好几下,门才从里面打开。 他见到我们,惊讶之色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便是忧心忡忡:“怎么样,有我家朵朵的消息了吗?” 见宋庭殊摇头,我也摇头。 “我们已经回过学校一趟,等了你很久也没见你给我们消息,所以我们确定你也没找到朵朵,在大家的商量之下,已经报警了。” “已经报警了?”他的声音在极力的克制下有些变调,复而哽咽道,“我刚刚在附近找了一大圈,都没有找到朵朵,你们报警是对的,希望警察赶紧过来帮我找到我的宝贝女儿。” 他说他在附近找了一大圈,然而我们所看见的是他回到家就没再出来过。 他在说谎。 只是,他把朵朵到底藏哪儿了呢? “警察会直接来这里,我们先去屋里等吧。”宋庭殊主动提出进屋的要求,没等他答应,已经拉着我坐到屋里。 他客气地给我们倒了两杯水,我和宋庭殊相视一眼,拿着杯子,始终没喝。 “你们怎么和警察说的?”他在八仙桌另一边坐下,眼神微垂,但明显能看出那眼皮还在微微颤动。 “我们就实话实说。”宋庭殊面不改色道,“朵朵爸爸,你也不用担心,我们坚信朵朵一定会没事的。” “朵朵爸爸,能跟我们讲一下朵朵这两天在家的状态吗?”我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不打算错过他任何一个微表情,然,他竟能不动声色地与我对视,缓缓说来:“你们之前怀疑我也是有道理的,毕竟我过去一直都阻止朵朵上学,但是这一次我在城里打工遇上一点麻烦,竟然是几个小学生帮我解了围,那时我突然发现学习对于孩子来说真的很重要。可是,我在外打工真的很不容易,我妈现在又常年卧病在床,大部分钱都要用来支付医药费,而剩下的钱还要用于平日开销,真的没钱再供朵朵上学了。所以这次我回来,刚开始还是极力反对的,但是今天早晨,朵朵突然跪在我面前,眼睛都哭红了,求着我说让她去上学,最后我还是心软了,她毕竟是我女儿啊,你们说是不是!” 说及此,他哽咽着掉下眼泪,“可是没想到,她就这么失踪了,我就这么一个女儿,当初她妈嫌我穷就把我们抛弃了,我把全部心血都放在朵朵身上了,为什么老天爷呀这么对我?” 虽然知道他是在说谎的,但结合校长过去给我讲的事情,我也相信其中有一部分是真实的,所以听着还是有些动容。我抽出一张纸巾递给他,轻声安慰:“朵朵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倒是宋庭殊,面色虽有缓和但眼底还是浸透着一抹寒凉:“你能说说你在城里打工遇上的是什么麻烦吗?” 眸瞳一滞,他略显窘色,摆摆手:“事情都过去了,还是不说了,不想再伤神。” “抱歉,勾起了你不好的回忆。”我怕宋庭殊的高冷会穿帮,连忙替他回应。 “你们吃饭了吗?我刚烧好饭,要一起吃一点吗?”他霍然起身走到厨房,因为厨房就是客厅的一个小角落,所以我们坐着就能看到他的所作所为。 “我们吃过了。”宋庭殊抿唇莞尔,我点头附和。 他盛了一碗饭菜,往里间走去:“你们先坐一会儿,我先去照顾我妈吃饭。”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也没见人出来,隐隐感觉有什么不对劲。 突然,里间发出“哐当”一声,我们立即冲进去,除了碎了一地的饭碗和躺在床上的奶奶,朵朵爸爸完全不知去向。 “奶奶,他人呢?”我着急地问。 奶奶还是在哭:“他刚刚把我的眼睛蒙上了,我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解开,他已经不见了。” “奶奶你为什么不叫我们?”我有些急了。 “我不知道你们在外面,我也叫了。”奶奶心里也肯定不好受,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 宋庭殊上前拍拍我的肩膀,安慰:“奶奶年纪大了,说话嗓子也不好,听力也不好,你要理解。” “奶奶对不起。”我愧疚地替她擦去眼泪,“别怕,朵朵一定会平平安安地回到你身边的。” “朵朵,朵朵……”她闭上眼睛,嘴里一个劲地念叨着。 里间窗户紧闭,他不可能跳窗离开,只是他回去哪呢? 第五十六章 偿命 只见宋庭殊在里间来回走动观察,突然,他停住,轻轻地跺了几下,“咚咚咚”的声音很空洞。 他迅速看向我,接到他的目光,我也瞬间明白过来。 这下面是空的,可能还有个地下室。 “奶奶,你们家还有地下室吗?”为了不打草惊蛇,我凑到奶奶耳边轻声问。 听到我的问题,她也愣怔了片刻,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问。 她点了点头,喃喃道来:“有一个小地下室,那是以前战乱时祖辈留下的,但到我们这一代就已经废弃了。” 经过确认,我和宋庭殊彼此之间的目光更坚定。 这里没有其他出口,窗户紧闭,他不可能离开这间房,所以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他逃到了地下室。 难道…… 我霍然起身,走到宋庭殊身边,拉住他的手。他好像已经明白我的心思,朝我比了个噤声的手势,速而蹲下身,蹑手蹑脚地找寻到底是哪块木板松动了。 须臾,那块异样的木板就被我们找到了,小心翼翼地移开,下面果然是空的,甚至漆黑之中隐隐能看到一丝光源。 不是说废弃很久了吗?那怎么可能还会有光? 所以,朵朵爸爸一定在里面。 “你留在这里照顾奶奶。”宋庭殊握住我的手,严肃地说道。 我知道他是怕我下去遇到危险所以才给我安排了这个任务,但让我眼睁睁地看着他下去铤而走险,我怎么可能甘心留在上面。 “我要下去。”我怕他再阻止,立刻趁他不注意跳了下去。 旋即,他也跳了下来,脸色很不好看。 “我们答应彼此,都要注意安全。”我主动握住他的手,向他投以湛湛的目光。 他拿我没办法,一言不发地带头牵着我往里面走去。 越往前,灯光越亮,耳边也隐隐听到一些细碎的动静,好像……有人在哭。 除了残破的泥墙,就只剩下一盏昏黄的灯,黑暗从四周无限涌来,仿佛要把我们吞噬似的。我心头一紧,用力抓住宋庭殊的手。 他回眸看我,手里的力道也大了几分,似在给我加油鼓劲。 来到一扇小木门前,耳边的哭声越来越大声,听在心上特别凄惨。 那是朵朵的声音,我能听出来。 我当下就想冲进去,被宋庭殊拉住了,他再次比了个噤声的动作,警告我别打草惊蛇。 “你看老子今天不打死你!”里面传来那混蛋狠戾的声音,转而便是一声重重的鞭笞。 混蛋!人渣! “妈妈,妈妈……”朵朵的哭声越来越小,但嘴里始终喊着“妈妈”。 她妈妈不是在朵朵小时候受不了平穷跟人跑了吗?理应朵朵对她不会有什么印象的,为什么朵朵一直在喊妈妈呢? 我摇了摇宋庭殊的手,催他进去救人。 “砰” 木门被一脚踢开,里面的人似乎没想到这时候会有人闯入,身形僵硬,连忙起身。 这个人渣竟然暴打朵朵的同时还向性侵她! “你们还真是多管闲事不怕死,居然找到这里来了!”他穿好裤子,撩起手边的木棍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地面,向我们逼来。 “你别再挣扎了,警察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宋庭殊泰然自若地凉声警告。 然,他就是个疯子,眼神里除了杀气就再无其他。一步一步,不断靠近。 “素素老师……我怕……”朵朵小小一只蜷在墙角,豆大的泪珠连续不断地往外冒。 我心一软,绕开他冲到朵朵身边。 刹那,他旋即举起棍子朝我打来,我及时护住身下的朵朵,紧闭双眼,就在以为棍子落下的那一刻,耳边响起厮打的声音。 相较之前的交锋,这一次宋庭殊没有让步,每一拳都遒劲有力。然,那混蛋手上有棍子,随意挥舞再加上那点三脚猫动作,宋庭殊鲜少能近身攻击。 “朵朵不怕。”我把她搂入怀中,不想让她小小年纪就看到这样残酷的画面。 只是,我的手心很快就湿湿黏黏的,一看,竟然是血。 我这才注意到,她背后的衣服残破不堪,背上全是淤青或者裂开的伤痕。 这个人渣,到底是下了多狠的心,才能对一个孩子下如此狠手! “素素老师,救救妈妈!”朵朵在我怀里哽咽开口,朝着她手指的方向,我看到另一侧角落里还躺着一个女人。 虽然那女人头发凌乱,衣衫褴褛,但还是无法遮住她与生俱来的美。 趁那混蛋不注意,我慢慢爬到女人身边,推了几把也没反应,心上猛地敲响警钟,我抬手放到她鼻口,吓得迅速收回,已经没了呼吸。 他竟然杀了人! “混蛋!”我咒骂了一句。 观察此刻的局势,因为他手里棍子的因素所以要撂倒他还需要一番心力。 突然,我发现对角出还有一根木棍,想都没想就冲过去拿。 然,我的动作太大,早已惊动了猩红双眼的他。 只见他迅速转移目标,毫不犹豫地朝我的背落下。 “砰” 重重一记,萦绕耳畔,疼得却不是我。 我的身体被宋庭殊紧紧抱住,我侧眸,能很清晰地看到他痛苦的表情。 “宋庭殊!”我吓得惊叫,不是说好彼此注意安全吗?为什么你要为了我而受伤? “站到一边去!”他小声叮嘱,不顾伤痛地转身反手夺过他手中的棍子,重重地回击在他身上。 那混蛋挨了一棍,痛得蜷在地上爬不起来。 我旋即走到宋庭殊身边扶住他,问他有没有事。 他抬手示意我暂时别说话,目光犀利地落在眼前的男人身上,静待他接下来的动作。 果然,他在地上躺了一会儿,猝不及防地从腰间拔出一把小刀,径直拽过一边看得傻愣的朵朵。 锋利的刀刃没有任何缝隙地贴合在那寸柔嫩的肌、肤上。 “你们再过来,我就杀了她!” “你还有没有人性!她是你的女儿!” 见朵朵被吓得连眼泪都掉不下来,小脸歘白,我心狠狠地攥紧,厉声呵斥。 “她不是我女儿,她是那个贱女人和野男人生的野种!” 说着,他拿着小刀的手指向角落那具女尸,又迅速地架回脖子上。 你来我往间,我也算是明白了他为什么这么狠心,那个死去的女人不是受不了贫困跟人跑的,而是早就和别人珠胎暗结,而眼前这个心狠手辣的男人变成了冤大头。至于女人为什么不把孩子一起带走,这就不得而知了。 “不管她是不是你女儿,她只是个孩子,你为什么要把你们之间的恩怨撒到她身上!” 朵朵还那么小,却那么懂事,可她却要承受比同龄孩子多百倍甚至千倍万倍的苦痛。这样对她,真的不公平。 “我养了她这么多年,现在是该还了,我现在就要她和那个贱女人一起去死!” 眸光嗜血,当刀落下的那一刻,宋庭殊抄起手边的棍子直直地朝他的脑门打去,趁他吃痛时迅速把朵朵推到我身边。 可是,那把刀却重重地刺进宋庭殊的背部。 鲜血直冒。 见血,那混蛋像是疯了一样,拿着刀继续向朵朵刺去。 我捡起地上的木棍,直直地朝他后脑打下,却被他发现,男女之力悬殊,他一个手劲就把棍子抽走甩在地上。 正当他一步一步逼我而来时,耳畔传来一阵整齐有力的步伐。 “别动!” 是警察来了。 只是这个疯子没有听话,反而面色更加狰狞,一手抬高就要朝我刺下。 “砰” “哐当” 小刀落地,他腿部中枪,“扑通”跪在地上,被警察生擒。 我迅速抱住身后躺在地上的宋庭殊,他嘴唇的颜色正变得越来越白,手里的温度也越来越凉。 “你不会有事,一定不会有事!” 那一刻,我觉得整个世界都在崩塌。 好像过去的生活里,每一个角落,都会有他的身影,突然之间,他要消失了,那我以后的生活该何去何从? “你在关心我?”他咧开嘴,笑容惨白。 这个傻瓜。 “对,我关心你,所以你要好好的,别让我的关心变成担心好吗?” 说话间,眼泪还是忍不住簌簌流下。 宋庭殊被迅速送往乡镇医院,医生说幸好伤口不深,没有伤及要害,不过地下室灰尘太多,有感染迹象,做了简单的处理后,还要留院观察,但还是建议我们能够及早去大医院做一个进一步观察。 何静他们一行人在外等候多时,见我出来,就围上来问我宋庭殊的情况。 为了不让他们过度担心,我只是简单地说了一下,便走到一边给林南打电话,问他是否能把那架私人飞机停到这里来,现在宋庭殊的状况,多一次移动对伤口就越不利。 林南答应我会立刻安排,稍后再与我联系。 之后,何静告诉我,他们见我们迟迟不回就猜到我们遇险,便立刻报警,幸好警察及时赶到,否则后果真的无法想象。至于那个疯子,本来一直不打算招供的,但老母亲以死相逼,他才有所悔悟,把自己的作案动机都坦白出来。 其实那个女人也不是什么好女人,先前是在城里做小姐的,后来认识了这个疯子,但当时她已经怀孕,便借着嫁给他想瞒天过海。只是这个孩子生下来就和那疯子长得不像,坚持做了dna测试才发现原来不是他的亲骨肉。那女人害怕,便跟了别的男人跑了。朵朵奶奶念在这小孩出身没了爹娘可怜的份上就打算收养这个孩子,并且打算隐瞒此事。 然而,朵朵始终是那疯子的心结,所以从小就对朵朵很冷漠,时常还对她施、虐。而这一次回来,他把那女人抓了回来,和朵朵一起关在地下室。经法医鉴定,那女人身上有多处伤痕,有木棍导致的,但更多的是由性侵所致。而朵朵,也被那人渣侵犯过。 “他一定要下地狱!”我暗暗攥拳,咬牙切齿道。 何静拍拍我的肩膀安慰:“他杀了人,那就是偿命的代价!” “朵朵呢?她还好吗?”我有些不忍心提到这个名字,一提及,我的心脏就会骤缩在一起,剧烈抽痛。 她是我最喜欢的一个学生,我们曾经那么近距离地交心过玩耍过,然而面对她所受的苦难,我却无能为力。 “她和奶奶一起搬到学校住了,由校长照顾,但她现在还不肯说话。” 我仰天祈祷,希望她能早日走出困境。 她是一个坚强的好孩子。 “素素老师,宋先生醒了。” 闻声,我迅速冲进诊室。 第五十七章 你帮我揉揉 同行的人都基本是学校刚毕业的,所以小年轻们都比较热血,见宋庭殊醒了,全都围在床边,七嘴八舌地把他夸个不停。 “行了你们,别都围在这里,病人是需要休息的。”何静边说边给大家使眼色,大家当然都懂,陆陆续续地出去了,“你们好好聊哦!”她意味深长地说着,还比了个爱心,才屁颠屁颠地出去。 我把门关上,走向病床,问他渴不渴打算倒杯水给他。 他摇摇头,没受伤的那只手就伸过来,拽住我的手腕往他身上用力一扯,我一个没站稳整个人贴在他结实的胸膛上。 动作过大,他有些吃力地闷哼。 我连忙起身,责怪地拍了他一记:“你都受伤了能不能正经一点!” “不能。”他咧着嘴笑道。 我内心一阵哀嚎,这个男人真是没救了。 他昏迷了这么久,也不管他渴不渴,总得喝点水下去,我转身到了杯水给他。他现在只能侧躺,不能起身,我便给他拿了一根吸管,凑到他嘴边。 他摇了摇头,嬉皮道:“我要你喂我。” “我这不是正喂着嘛!”故而又把吸管口凑上去一点。 “我要你用嘴……” 往日被他坑过的回忆挥之不去清晰如昨,我下意识地冷面拒绝:“我不要,你爱喝不喝!” 说着,我就把水杯放在柜子上。我才不信他这么久不喝水外加输死拼搏过一番会不渴? 果然,他敛眉哀叹:“把水拿来,我自己喝就是了。” 我抿唇忍住笑意,把水杯递到他嘴边。见他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我心里也得到了很大的欣慰。 “咳咳咳……”他突然被呛到,猛烈咳起来。 他现在背部受伤咳得这么猛说不定会拉到伤口,我连忙放好水杯抽过纸巾,俯身给他擦嘴,手指还未靠近他的嘴,他就单手把我拉下,扣住我的后脑,撅住我的双唇。 这个男人,真的是行走的荷尔蒙啊! 念在他身上有伤,我不敢乱动,只好任由他占便宜。 一吻毕,他餍足地舔唇,斜肆的笑意深及眼底:“终于解渴了。” “流氓!”我的脸被他说得通红,娇嗔着给他一记粉拳。 “啊——”他吃痛地捂住胸口,眉头紧蹙,看起来十分痛苦。 我一开始还以为他是装的,所以没有理他。 “慕素,你有没有点良心,我这里也受伤了,你还在伤口上撒盐!” 装得真像!我都不忍心拆穿。 “医生刚刚给你全身检查过了,你胸口没伤!” “看得见叫伤,看不见的就不叫伤吗?刚刚和那疯子打的时候,他用棍子打了我一下。” 刚刚他们打架我虽然没有全程看着,但那疯子手里的棍子不长眼的,每一记都要把宋庭殊打死一样,所以他胸口被打到也不是没可能。 “没事吧?”我立即心疼起来,“真的很疼吗?要不要叫医生过来再检查一下?” 胸口的问题可大可小,我说着就要起身去叫医生,被他拉住。 他把我的手覆在胸口,软声道:“这是内伤,这里设备简陋医生也看不出什么的,还是等回去后再做个全面检查吧。现在,你先帮我揉揉缓解疼痛。” 在他的带动下,我一下一下地轻轻给他揉按。 “嗯。”他低沉地发出一声喟叹,可为什么听着有那么点情欲的味道呢?还有,瞧他那一脸的享受样! “啪”我重重地锤了他一下,他这次在吃痛,我是真信了,因为我也知道这一下很重。 “慕素,你想谋害亲夫吗?”他捂着胸口,瞪着我质问。 “让你骗我!”我也没好气。 “我是真的受了内伤!”他还在狡辩。 “我看你受内伤受的还挺享受啊!” 一言不合就掐他胸肌,这手感还真不赖。 他的一出好戏被我拆穿也没办法再演下去,死皮赖脸地变成一块牛皮糖,死死地抱着我的手:“我都伤成这样了,你揉一下难道不应该吗?” “你真伤到的地方,医生肯定也不让我帮你揉。”那些地方都是需要时间愈合的伤口,一揉岂不就裂开了。 他把头凑过来蹭了蹭我的手,瓮声瓮气道:“还生气呢?” 好像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难道他这是在向我撒娇吗? 我俯身好奇地注视着他,忍不住捏了捏他本就没什么肉的脸,打趣道:“宋庭殊,我怎么觉得你像个……小女孩似的?” 那张五官立体、棱角分明的脸骤然灰了一度,单手从后扣住我的脖子,墨眸逼视:“再说一遍?” 这是挑战到他男人的尊严了吗? 我暗笑,现在他受伤能做的动作还是有限的,就算我不怕死地顶撞他,他能奈我何? “我说,你现在就像个小女孩!”一字一句,清晰有力。 后脑一股力道,又是一记深吻。 这一次,他那只受伤的胳膊也开始不安分起来,胸前一紧,我轻轻地咬下他的唇。 他放开我,手却还是扣在我的脑袋上,坏坏地笑道:“别以为我受伤就不敢动你。” 那眼底的精光显而易见。 这个家伙,是吃准了他受伤我不敢乱动。 我鼓起腮帮来表达我的不满,然而他选择置之不理,压着我的头靠在他的胸口,宠溺地揉着我的头发,柔声道:“刚才我昏迷前好像一直听到有人哭着对我说,你不能有事,你一定不能有事……” “宋庭殊!”这个男人还真是一点都不给我面子,还当面学着那变扭的语调挖苦我。 他见我要抬头,手里又紧了紧,偏执地让我靠在他的胸口,耳畔传来他似自言自语一般低缓沉磁的声音。 “你为什么不希望我有事?其实如果我真的死了,对你的好处还是挺大的,你不仅可以拿到宋家的财产,还可以彻底摆脱我以及这段婚姻,虽然你之后可能会被人说成是宋庭殊的遗孀。所以慕素,你告诉我,为什么不希望我有事?” 我忍不住吸了吸鼻子,明明他说的都是我一直以来所追求的,但为什么听他说来我心里这么难受甚至是抗拒。 “告诉我,为什么不希望我有事?” 他一直重复这个问题,像把尖锐的匕首,冰冷的架在我的脖子上,仿佛说不好,我的小命就呜呼了。 这样咄咄逼人的模样,让我很是反感。 我用尽全力起身,迅速地别过头去,仰头抑制泪水迸出。 片刻,我才红着眼圈,像个没事人似的回眸对上那双始终温和坚定的眸子,咬了咬下唇,终于在荒芜的内心找到一丝希望:“宋庭殊,我并不希望用这种方式来摆脱你。” 说出口,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出自何意,更猜不透他会理解成什么。 只是他眸底寒霜渐起,薄唇勾出一丝自嘲,看着叫人心疼。 也许我所希望的,是彼此没有伤害,然后分开。 只是这世上哪一次分开是没有伤害的? 诊室里的温度骤然降到冰点,所以当林南出现的那一刹那,我像是得到了极大的救赎。 在林南的搀扶下,宋庭殊上了飞机。 出乎意料的,陆湛也在。 宋庭殊善心大发,让同行之人都一起上了飞机。 陆湛从卧室出来,见我守在门口,冷笑一声:“又吵架了?” 我抬眸看他,狭长的眸子淬着冰渣子,似乎每一次我们见面都是这个样子。 “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问吧。”他站到我的对面,双手插袋地靠在门板上。 “你为什么讨厌我?” 眸瞳微动,他似乎很诧异我会问他这个问题,但瞬间又恢复冷漠。 “你觉得你有什么资本让我对你有好感?”他不答反问。 我被噎住,转而复问:“就因为我是宋庭殊的妻子,所以你讨厌我?” 记得我们没有结婚前,陆湛对我的态度还说得过去。但结婚之后,一切都变了。 “还因为你是慕素!”他语气凉薄得让我胆颤,“你不爱他,但他却爱你如生命。” 我苦笑,是不是全世界的人都已经知道,慕素不可能爱上宋庭殊。 可是这一点连宋庭殊都一清二楚,但他仍然不肯放手。 “谢谢你能替我解开这个疑团。”我莞尔,转了话锋,“他还好吗?” “目前还可以,回了a市还是得再做检查。”他的语气回到身为医生该有的认真严肃上,视线却始终没从我脸上移开,起初我还以为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他突然像个老者似的谆谆教导:“如果你爱他,那就好好爱。如果不爱,那就别再给他希望。” 他的话仿佛一语惊醒梦中人,回顾过去,我好像越走越偏了。但这个秘密现在被人突然戳穿,我像只刺猬一样竖起背上的刺,蜷在属于我自己的那一方天地中自我救赎。 “我有我的分寸,你不必多言。” 他冷哼一声,摆摆手踱步离开。 待他离开,我才轻轻地打开门,只留了一条缝隙,偷偷地望着里面的情况。 他背对着门躺着,不知道是否睡了。 突然,他动了一下,我想都不想就把门关上,像做贼似地,靠在墙上大口喘气。 到了医院,病房里又多了两个人,一个是婆婆,还有一个女人,是林城的老婆沈宁。 “表嫂。”她甜甜地叫了我一声。 我记得他们都叫她宁宁,我也就随着这么叫了一声以示回应。 后来我知道,原来她公婆出国度假,林城又必须出差一趟。婆婆听闻此事,她速来喜欢沈宁,放心不下就提出让她过来小住一段时日,正好能照顾她安胎。 “表哥,你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伤得这么严重?”沈宁关心地问。 宋庭殊还没来得及开口说些什么,婆婆就走到我面前,板着脸指着门的方向:“你找个丧门星立刻给我滚!” 第五十八章 你放尊重一点 “妈!” 宋庭殊冷着声音喊了一句,病房里的温度也瞬间降至冰点。 “你给我闭嘴!”婆婆睨了一眼宋庭殊,严声道,继而重新生冷地瞪我,“你说说你,你嫁到我们宋家来之后有给宋家做过一件好事吗?孩子不愿意生我忍着,现在你倒好,让小殊丢下公司陪你去穷山僻壤生活,还弄得一身伤回来,你是不是要把我这唯一的儿子害死才满意啊!你这个丧门星!” “妈,这件事不怪她,是我自己要去的。”宋庭殊再次插嘴。 那双厉眸更加森冷:“你闭嘴,到现在你还护着她,看来她还真有点狐媚手段!但在我面前,什么都行不通!慕素我警告你,从现在起,你不准踏入病房半步,等小殊出院,你们俩就立刻离婚,我是再不会承认你这个儿媳了。” “哐当”玻璃杯被摔在地上碎得支离破碎,宋庭殊忍痛撑起身,眸光冷得像块坚冰:“我是不会离婚的!” “你这是不想让伤口恢复了吗?赶紧给我躺下!”婆婆见状,急着跑过去扶他躺下,但被宋庭殊冷脸甩开了手,“妈,你先回去吧,小素留下来照顾我就好!” “她留下来照顾你?”婆婆冷嗤,“她不把你害死就算对得起我了!”转而,锋利的眼刀迅速朝我飞来,“你还杵在这做什么,还不快滚,难道还要我请你滚吗?” “慕素,你敢走一步试试?”宋庭殊也冷着嗓子威胁我。 沈宁适时地跳出来当何事佬,手轻轻地摩挲着婆婆的背,好声劝说:“舅妈,表哥现在都受伤了,就别让他生气了,还是先听他的吧。” “听他的我的儿子就没了!”婆婆边说边冲上来,重重地推了我一把,“还不快滚!” 一个踉跄,索性还是站稳了,目光在宋庭殊和婆婆之间游移。 其实沈宁说得对,现在宋庭殊受伤,不能动气,但他始终护着我终归是伤了母子和气。要是我离开,这病房也能消停清静些,遂我站直了身子,镇定自若地开口:“宋庭殊,你在这里好好养伤,我先回去给你煲汤,晚点再送来。” 说是这么说,但他那么精明,怎么可能听不出来我的意思,脸色更加阴郁:“慕素,我命令你留下来,你要是敢走出这里,那就不用再来了。” 正合婆婆心意。 我扯扯嘴唇莞尔,转身径直离开了病房。 关上房门的那一刹那,我明显感觉到什么东西砸在门上,那么用力,那么痛心。 走在医院的走廊里,双腿像灌了铅似的,每一步都走得艰难至极。 “砰” 我头一直低着,蓦然撞上一堵肉墙,迅速抬眸想要致歉,却发现面前站的是陆湛。 “你怎么不在里面照顾他?”他问,语气轻浮,更像在调侃。 我不打算把刚刚发生的事情告诉他,遂生硬地笑了笑。 “哦——”他意味深长的一声,嘴角的讽刺更甚,“看来是里面的人把你赶出来了。” 我扯唇不屑地瞪了他一眼,这个人什么时候能不这么阴阳怪气地跟我说话? 绕开他就要离开,他却突然拉住我的手腕,眸光湛湛,难得严肃:“我值得是宋阿姨,不是宋庭殊!” “你解释做什么,多此一举!”我冷笑。 无论是婆婆还是宋庭殊,尽管出发点不同,但始终是殊途同归。 “慕素,你还真他妈冷血!”他用力甩开我的手,嘴角抹了一层冰霜。 凉薄地看了他一眼,我笑:“别忘了我是慕素,慕素是不可能爱上宋庭殊的!” 不仅提醒他,也是提醒我自己。 宋庭殊要携手一生的人,永远不可能是慕素。 而慕素要相伴到老的人,早已不在这个世上。 “想必宋阿姨把你赶出来,他肯定还是拼死维护你,而你呢,心硬如磐石。我真替庭殊叫苦。” “你想替谁叫苦是你的事,与我何干!”我淡漠地睨了他一眼,巧笑,“陆医生,难道医院不忙吗?您竟然还有大把闲工夫在这里和我话家常?” “慕素,你够狠!”他指着我的鼻子,声音冷冽得快要把周围的空气都凝冻起来。 “表嫂!” 突然,沈宁追来,我的眼神中不禁多了一抹探究。 “表嫂,你别生气,舅妈也只是在气头上,到底表哥是她一手带大的宝贝儿子呀,现在他受伤了肯定比谁都急,你就体谅一下。表哥那说的也是气话,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巴不得你赶紧回去呢!走,跟我回去吧。”沈宁拉着我的手,不折不扣地当了一回和事老。 我轻轻拉下她的手,浅笑:“宁宁,现在的情况我真的不适合留在那里,你表哥他需要静养,我留在那里病房里就不会清静,所以我现在只能离开。” 感受到身侧陆湛投来惊异的目光,我无语地瞥了他一眼。 他怎么看我,向来对我影响不大。 “你真的要走?”她垮下脸,复问。 我点了点头:“你赶紧回病房,别为我们的事情操心,你现在的状况适合无忧无虑的。” “那你自己回去路上小心点。” 我拍了拍她的手背让她放心,目送她回病房后也没管身侧那道深究的目光,转身就离开。 “慕素,我还是那句话,你爱他就好好爱,不爱就别再给他希望。” 我心咯噔一下,并未停下脚步,继续向前折进了电梯。 偌大的电梯,只有我一个人,身体像是瞬间被抽干似的,无力地靠在墙壁上。 冰冷的凉意刺骨而来,我垂眸,眼睛干涩得厉害。 电梯没有直达一楼,突然停下,一群白大褂的医生推着手术推车进来,上面躺了一位重伤患者,冷冰冰地一动不动,包在头部的纱布已经染红,看得人触目惊心。 心脏猛然抽紧,生命的那种渺小感席卷而来。仿佛回到宋庭殊背部刺伤的那一秒,心跳加快,呼吸困难,大脑一片空白,整个世界都拉响了警报却无人应答。 “小姐小姐,你没事吧?” 等到回神,一名女护士正紧张的看着我。我看了一眼那个红色的数字,不知不觉竟然已经到了一楼。 “我没事。”我讪笑了一声,连忙抽身逃出了这个令人窒息的密闭空间。 一直跑,一直跑。 直到再也跑不动,我才停下虚软地双腿,瘫坐在路边的长椅上,捂着脸把头埋进膝盖。 为什么看着那个重伤的病人,我会无意识地联想到宋庭殊受伤的模样,为什么我的生活中宋庭殊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我想象中的生活明明不是这样的,就算梁景离开了我,我也觉得他每天与我同在,但现在真正和我同在的却是宋庭殊。 思及此,我背后一阵恶寒,莫名觉得恐怖。 “慕小姐,好巧,我们又见面了。” 身侧又坐下一个人,长腿交叠,一身爽朗。 见到程凡的那一眼,我没有掩藏眼中的惊讶,以及那转瞬即逝的惶然。 是不是每次在反省中想到梁景时,他都会适时地出现,像是在代表梁景提醒我,我的生活走偏了多少。 “真的是巧合吗?”听到自己的声音,我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竟然把心中所想都表达了出来。 “难道不是巧合吗?”他耸肩摊手,语调上扬带着轻快,“我就住在这附近,准备出去一趟,没想到在这里打车就遇上了你。” 闻言,我回眸看了一眼身后鳞次栉比的大楼,刚刚跑得太猛,都没意识到已经跑到了小区附近。 “我先走了,你赶紧拦车吧,这个点本来就不怎么好打车。” 我起身离开,他叫住我,我回眸,他已经在离我不到十公分的距离,几乎是下意识地倒退了一小步。“还有事?” “你怎么了?眼睛红红的。” 一听他这么说,我旋即用手揉了揉眼睛,才发现自己真的什么都藏不住。 “没什么,就是刚刚坐在这里眼睛里进了灰尘。” 他上前逼近一步,笑容真诚得让人毛骨悚人:“需要我帮你吹一下吗?” 边说边要有所动作,我连忙又后退好几步,瞬间记起他那句: 我们之间,不是情人,就是陌生人。 “程先生,我结婚了,咱们还是保持距离吧。” 他哈哈大笑了几声:“可是怎么办?当初你无意撩了我,我对你可是越来越有兴趣了。” 眸瞳一滞,看来这次是遇上缠人精了。 “程先生应该知道我老公是谁吧,要是被我老公知道你缠着我,他会对你采取怎样的措施你应该心里有数吧。机场那次还有这次,我权当你开玩笑不与你计较,不过你要再有下次,我绝对会当真。” “你这番话说给别人听或许还有可信价值,不过说给我听,是不是有点牵强了?我知道你心里的那个秘密,其实你不爱你老公,你心里藏着别人,而那个人,正巧,和我长得很像,是吗?”他边说边靠近,嘴角勾起斜肆的弧度,“我对你感兴趣,也不介意当替代品,所以你完全不需要压抑心中的那份思念……” 他俯身的动作太快,我吓得连连的倒退。 “程凡,你放尊重一点!”我冷眸濯濯,“就算我心里有人怎么样,就算他长得和你很像又怎么样,你不是他,他也绝对不会是你这样的!” “我哪样?” “卑鄙小人!” 正巧一辆空车过来,我挥手拦下,打开车门坐进去之前,回头再次警告:“我想我们以后见面还是装作不认识吧!最好永远都别再有巧合!” “那咱们就看老天爷的意思!” 见他依旧那副油腔滑调的样子,我不想再污染我的眼睛,关上车门。 师傅问我去哪,我出神好久,才报了回家的地址。 吴嫂好像知道我要回来,到家就迎上来让我准备吃饭,我没什么胃口委婉拒绝后就窝进了房间。 屏幕上突然跳出一条短信,还是一条彩信。 我打开,瞳孔骤缩,心跳猛然一滞。 第五十九章 水性杨花 两张图片,一张是程凡与我在机场轻吧的图片,还有一张就是之前在路边的图片。 两张图片的相似之处,便是我们俩看起来十分亲密,路边那张图片中的角度更像是我们俩在接吻。 然而发给我照片的号码,是个陌生号码。我重新打过去的时候,已经成了空号。 到底是谁在背后搞鬼? 难道是程凡? 从飞机上重新相遇起,他对我的态度就截然不同,过去他会因为我的误认而拒绝甚至眼中会有恐慌,但现在他就是一个专门玩弄女人的花花公子,目的就是冲着满足自己下、半身去的。或许初次见面他的表现就是一个幌子罢了。 他气质出众,往人群中一站必定会吸引高频的回头率,估计凭着这张脸也骗了不少小姑娘。而我却拒绝了他,肯确切地说是拒绝了一张和心底之人长相相似的脸。他为了满足他变态的占有欲,完全有动机这么做。无论是机场还是路边,他所有的行为都是事先设计好的,然后偷拍下来对我进行威胁。 不过,这一切暂时只是我的个人猜测,需要完全落实还得求证。 也许因为此事,我彻夜难眠,到了今早晨才昏昏沉沉有点睡意,却被一通电话吵醒。 是大牛,说他代表全校师生感谢宋庭殊和我的善心,给学校捐了一百万用于学校翻新以及孩子们的教育支出,还无条件地资助朵朵到大学毕业。 挂下电话,这一切都是宋庭殊的主意吧,其实我也有这样的想法,不过我们之间冷冷清清的还没找到时间和他好好商量,没想到他已经把事情办妥帖了。 心头暖暖的,睡意也渐浓,正要完全睡着时,又是一通电话打来。 这次是何静,她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我迷迷糊糊地也没听懂她在说些什么,只是催着我赶紧看微博热搜。 微博热搜上每天都有稀奇古怪的事情,我要是每一件都当成自己的事情去关心那岂不是要累死,而且我现在实在困得打紧,挂下电话就继续蒙头大睡。 一觉睡到下午两点,才算完全清醒过来,身上的疲倦也似抽丝一般被抽走。 洗漱完毕,我隐约记起何静的话,好奇地打开热搜。 看到热搜第一名时,我的手颤抖得差点拿不动手机。 什么叫宋庭殊被戴绿帽?! 点进去,几乎每一个大v都在疯狂转发——妻子出轨,宋氏总裁被戴绿帽而不知,配图正是我之前收到的那两张图片。 评论区也是炸开了锅,我一下沦落成、人人喊打的小三,也有人已经人肉出程凡的背景,甚至有人喊着拒绝乘坐程凡所在的飞机。 第一时间,我给宋庭殊打电话,回应我的却是“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是没听到还是故意不接? 这件事,根本就是有人在背后故意而为之,我不想让他误会,连忙收拾了一下冲下楼准备赶去医院。 没想到,客厅里,婆婆正正襟危坐地坐在那里,见到我的那一刹那就把手中的那份报纸飞快地朝我砸过来。 尖锐的棱角划过我的脸,很是刺痛。 没想到事情传得这么快,连报纸都已经登出来了。 “妈,事情不是你想的这样!”就算她脸色阴沉得再可怕,我也要为自己辩护一次。 这样的污蔑,打死我也不接受。 “报纸上都登出来了,图片文字说得清清楚楚,你还把我们当傻子吗?”婆婆尖声质问,复而勾唇轻嗤,“我说你怎么不愿意为宋家生孩子,原来是早就在外勾搭了别人!既然你有了野男人,为什么还不肯离婚,之前说是小殊缠着你不放,我看就是你这个贱人觊觎宋家的财产吧!” “我没有!”我知道这三个字在庞大的舆论面前显得多么苍白无力,但我还是要说,我要为自己正名。 “呵,我信你才有鬼!” 站在一边的沈宁走到我身边,挽上我的胳膊,暗暗地拍了拍我的手背,目光柔和,我知道她是一片好意。 “舅妈,报纸上说的也不一定是真的,现在媒体都喜欢捕风捉影甚至更恶劣地直接p图子虚乌有,所以咱们还是得先调查清楚,别冤枉了表嫂。” “宁宁,你不在这个家你不知道,这个贱人骨子里有多贱,她口口声声说不爱小殊只要小殊同意离婚就净身出户,可现在呢,一次又一次地使狐媚手段把小殊迷得神魂颠倒,连公司都丢下不管就跟她走受了伤还要护着她。现在闹出这样子的丑事,让宋家宋氏颜面何存,外头的人都把咱们当笑柄在那看呢!我要是再不好好罚一下这个贱人,宋家恐怕要被她搞垮了。真是有什么样的妈就有什么样的女儿,妈做了小三,女儿水性杨花婚内出轨,还真是得了真传!” “你说什么!你说我可以不准说我妈!”她锋利的矛头直指我妈,直接把我心底那最后一丝底线给践踏了。 我作势冲上去与她对峙,没想到身侧的沈宁突然尖叫着踉跄了一下,幸好一边的吴嫂眼疾手快把她扶稳了。 “慕素,你做什么!你现在背叛了我儿子抹黑了宋家还想把宁宁肚子里的孩子弄掉吗?”婆婆紧张地把沈宁扶到沙发上坐下,疾言厉色地指着我的鼻子诘问。 一时有些茫然,刚刚听到她指责我妈的时候我的确冲动了,完全忘了沈宁还拉着我的手,但我好像也没有推她吧。那一瞬间,到底是怎样,我脑子有些空白。 “宁宁你还好吗?”我和她无冤无仇的,她也没必要故意陷我于不义,或许真是我不小心太冲动动作太大才导致她没站稳的,便轻声关切了一句。 “她没事你是不是很失望?你想让宋家绝后暂且不说,宁宁是林家人,你为什么也要害她?见不得人好是吗?” 听完婆婆那一番话我真的挺佩服她的脑洞的,根本没有的事她可以说得八面玲珑,把死的说成活的。 “舅妈,你别怪表嫂,是我自己刚刚不小心。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你就别怪表嫂了。”沈宁边说边暗暗地给我使眼色,对她我还是抱有一丝愧疚的,刚刚实在是太惊险了。 “你个傻孩子,别被这贱人表面给骗了,她的心可是比谁都黑!” 一次又一次的辱骂,一口一个贱人,我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 “妈,我再次清楚地告诉你,你所言之事我都没有做过,我也不知道报纸上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报道。您也知道这些报道会有损宋家宋氏的声誉,您却只在这里不分黑白地指责我而不去调查事情真相,这合适吗?” “你现在是在教育我吗?”婆婆霍然起身,气得双肩微颤,朝吴嫂和其他佣人挥了挥手,“来人,把她给我关到祠堂去,没有我的允许就不准出来!” 又是关祠堂,那一次因为倒掉中药还避孕的事关到祠堂后,我就再也不想进那个鬼地方了,尤其到夜里,整个阴森森的,不被虐死也要被吓死。 敌方来势汹汹,我死命挣扎也于事无补,直到大门推开,冷厉的声音响起。 “放开她!” “你怎么回来了?”随着婆婆脸上闪过惊讶与愤怒,我也回过头看到了坐着轮椅逐渐靠近的宋庭殊。 “妈,这件事我会处理。”他的声音极淡,带着冰冷的气息。 婆婆更恼了:“你处理?你处理就等于没处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又想护着这个小贱人!” “妈!”宋庭殊提高了几分音量,反声诘问,“你难道连我都不信了吗?” 婆婆一下被问住。 “我知道你一心想让我们离婚,如果确有此事,我也不会再护她,我会离婚。”最后四个字,他说得极轻极冷,目光凌厉地落在我身上。 不等婆婆回答,他抬手示意身后的林南把他推到楼上去。 “上来。” 简单的两个字,散发着极致的冰冷。 我知道是在叫我,遂迅速跟了上去,我不是害怕,我是要跟他解释清楚。 到了书房,林南关门退了出去。 或许是身上的伤,他没有和想象中一样把手中的报纸摔在桌上,而是轻轻地放下,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扣击着图片,一下一下闷重有力。 “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他眉宇间堆满了漠然,眼神淡得似不经意地滑到我身上,顿而又深邃地定睛看着我。 “我没有出轨,报纸上说的都不是真的。” 除了这句,我好像说不了别的。 “是不是真的,我会派人调查。” 声音淡得尽显冷漠,寒了我的心。“你不相信我?” “你有前科,你值得让我相信吗?”他挑起薄唇,抹开一丝不屑。 他指的是那次在散打比赛结束我追着程凡出去的事情吧。如果这叫前科,那我也认了。 “宋庭殊,我不知道你对我有多少信任感,但至少这一件事,你应该完完全全地相信我。对,你是该好好调查,但你应该查到底是谁在背后搞鬼!” “我该查什么该怎么查,好像不用你来教吧。” 见他继续态度冷漠,我也不奢求他能好声好气地和我说话了。我拿出手机打开短信递到他面前:“这是我今天中午收到的匿名短信,我已经打过这个号码了,已经成了空号。或许对你调查此事有帮助。” “你能配合就好。”他扯唇轻笑。 什么叫你能配合就好? 我气急:“宋庭殊,你他么还是不相信我?” 他也有了些恼意,眉头微蹙:“慕素你搞搞清楚,这次事件的主人公有着和梁景几乎相同的一张脸!” 第六十章 坐上来 对于程凡,他一直心存芥蒂。毕竟如他所言,程凡有一张和梁景相似的脸孔。 他曾一次又一次地提醒我,程凡不是梁景。现在,我也清楚地知道,这世上不会再有第二个梁景,程凡也不可能是梁景。然而,他却不相信我了。 我心中五味杂陈,念在他身上有伤,不宜动气,我舒了一口气,淡淡地开口:“我现在很清楚,他不是梁景。” 可我再真诚,换来的却是他的一声冷嗤。 过去,他那么多次无条件信任我支持我,可在这件事上,他就像魔怔了似的,说什么都不信我。 我也有自己的委屈,更何况程凡的出现对我来说本来就是一种揭开伤疤的苦痛。见他眉目冷漠,我也学着他的样子敬他一声嗤笑:“宋庭殊,你之所以不相信我,是因为你自己也没从过去走出来对吗?” 漆黑的瞳孔中倒映着我渺小的身影,紧抿的薄唇晕染的冷色愈发猖獗。不等他回答,我便继续讥诮道:“毕竟是害死人的罪孽,怎么可能走得出来,你说我说的对吗?” “慕素!”我的名字从他低沉的喉咙里迸出来,头一次觉得这个名字背负了救赎的十字架。 我突然发现,就算这段时间我与他之间相处如何和睦,但是交到内心深处,这个魔障还是无法逾越,而且是一辈子无法逾越。 “我不管你相不相信,反正事实就是,我没有做抹黑你们宋家的事,虽然我对这段婚姻从未抱过任何希望。” 说罢,我便转身离开书房,回到了房间。 背后,那些刺耳的摔东西声音,仿佛最后的碎片都深深地扎在心口,钝痛无比。 娱乐圈也不乏这些花花绿绿的事情,但顶多处在风口浪尖两三天便会消停下来,然而我和宋庭殊的这件事即便在以宋氏名义做出官方辟谣后,热度丝毫不减,依然被人议论纷纷。 这一周,恐怕是我过得最痛苦的一周。每天二十四小时待在宋家,哪都去不得,做什么都被人监视,简直就是犯人的待遇。沈宁时不时安慰我,说婆婆也是在气头上才会这么做的。我不想就这件事和这个家里的人再次发生争吵,所以每天安分守己鲜少开口说话。 而宋庭殊自从回家后,就没再去过医院,由陆湛每天过来帮他换药检查。只是他每天都在家里,基本都待在书房,连正常三餐都是佣人端到书房去的,晚上也是在书房睡,所以我鲜少能和他打照面。 明明在同一屋檐下,日子却过得像隔了十万八千里似的,这样冷冰冰的模式我在忍受了一周后终于忍不住,晚上主动端了一杯牛奶敲响了书房的门。 听到里面回应,我便开门进去。见到是我,他眼底的冷漠只增不减,继续埋头批阅手头的文件。走到近处,他的气色好了很多,这一周的休养看来是有效的。 我把牛奶放到桌上,轻轻地往他手边推了推:“你伤还没好别太操劳,喝杯牛奶休息一下吧。” 他依旧低着头,不理我。 “宋庭殊,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才跟我说话?”我板直了腰站在他面前,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质问他。 总算这一次,他抬头看我了。 薄唇轻挑,带着一抹不屑的弧度:“过去我们的相处方式不就是这样的吗?这不也是你希望的吗?或许哪一天等我习惯了这种模式,那便是我们离婚的时候,到时最高兴不是你吗?” 一听离婚,我坚定的目光晃了晃。 他一定也看到了我细微的表情,所以才会对我露出那个极尽嘲讽的嗤笑。 方才他说话的时候我脑子一片空白,完全没有想过他想到的那个意思,然而想要反驳却不知从何开口,上唇沉沉地压着下唇连抬一下的力气都没有。 修长的手指摩挲着牛奶杯的杯口,那双淡漠的黑眸中突然染上一丝戏谑:“还是说一周你就已经耐不住寂寞,可惜你被禁足在家,只能违心地来找我?” 垂在身侧的双手暗暗攥拳,我暗暗咬紧牙关,一字一顿地问他:“难道我在你眼里就是这么放、荡的女人吗?” “难道不是吗?”他反诘,语气凉薄。 想要做出一丝反应,却发现脸上的肌肉僵硬在空气里。 要论对婚姻的忠诚度,我肯定及不上他,但是我也没有放、荡到要婚内出轨。可他有一点没有说错,现在的这种冷战式相处模式,不就是过去的常态吗?虽然过去他也会归家我们也会同床共枕,但不会有任何亲密的事情发生,只是从一个多月前开始,有些事情就慢慢发生了实质性地变化。从一开始的强烈抗拒到如今的欣然接受,我内心那座坚不可摧的城墙似乎已经岌岌可危。 都说男人由性到爱,女人由爱到性,或许在我和宋庭殊身上,恰恰相反。 等等,我爱宋庭殊,我怎么可能爱他! 我仿佛发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想笑却笑不出来,甚至心头升起一抹苦涩。 “没事的话就出去。” 冷冽的声音冲进耳朵,我拉回神思,见他已经把牛奶喝下,正低头办公。 就这么出去?我不甘心,我今天的目的还没有达到。 “事情调查的怎么样了?”我没有任何避讳地问他,我也是受害者,我有权利清楚这件事的真相。 他重新放下手中的钢笔,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扣着桌面,目光清冷地注视着我:“真相你不是比任何人都清楚吗?” “你……”我气急,我不信他没有去查,而且凭他的办事效率,就算没有查到最终的黑手,肯定也会找到一些苗头,所以他是故意这么说的。 看着他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我反声质问:“你明知道真相,为什么还要诬陷我?” “我有诬陷你吗?你扪心自问,在你心里,住的到底是谁!”扣在桌面的手指用力几分,发出闷重的声响,森森地直达心底。 “宋庭殊,说到底你还是不相信我,要我说多少次,我没有把他当成梁景!”忍了这么久,我心里的委屈也瞬间爆发,眼前氤氲一片。 “那真的梁景呢?”他凉声反问。 我一怔,眼泪仿佛瞬间凝冻在眼眶中,耳畔传来他生冷的声音。 “我要你把梁景从心里挖去,你能做到吗?” 双唇轻颤,眼泪潸然而下。 这是他第一次清楚地提出这个要求。我才恍然大悟,过去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在等,等我从心底把梁景挖去,让他住进去,但这件事的爆发,他好像有些等不住了。 “宋庭殊。”我低颤地唤他的名字,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也许是他提的要求太残忍了吧。 “过来!” 他勾了勾手指,我竟鬼使神差地走到他身边。 那双至黑的瞳仁深邃幽暗,他薄唇轻启,发出冷湛的声音:“要我相信你也可以,不过要看你愿不愿意。” 眼泪逐渐止住,那张棱角分明的俊脸从模糊变得清晰,我定然凝着他,声线沙哑道:“怎么做?” “坐上来!”他拍了拍自己的腿,目光灼灼地射在我身上。 我身体一僵,茫然地看着他。 “这些天我也想清楚了,既然得不到你的心,得到你的人也是好的。我知道梁景死了,但他还是根植在你心里,要把他挖去,那肯定是件让你去死还痛苦的事情。你说我怎么舍得让你痛苦呢?”他突然笑得乖张诡谲,不禁令我一身恶寒。 温热的大手掌扣在我的臀部,轻轻地拍了拍:“不是想要真相吗?你知道我是商人,从不做亏本买卖。” “可是你的身体……” “少废话!”他径直打断我,冷声警告,“不想做就出去!” 手掌在离开的那一刹那,我伸手反握住,长腿抬起跨坐在他的身上。 我不是未经世事的处女,他想要的我很清楚。主动伸手解开他的皮带,那里的猛兽已经完全苏醒,我褪去障碍的衣物,抓着他的肩膀慢慢坐上去。 没有任何的前戏,我的身体很干涩,但他突然一手按着我的肩膀往下,一手扣着我的腰阻止我挣扎,身体像是被突然撕裂一般,我忍不住吃痛地闷哼。 “吻我。”就算在彼此交融的时候,他的声音还是凉的可拍。 我捧起他的脸,学着他平时吻我的样子,一点一点地描摹那薄唇的形状。吻到深处,他的呼吸明显变得粗重,不耐地抢过主动权反客为主,一把拖着我的臀部抱我到床上,两三下彼此的衣物都被他褪去。他像极了饿到发疯的猛兽,动作简单粗暴,好几次我都觉得会被他弄死过去。 我的身体也从最初的疼痛到接受到上瘾,直到虚脱,他还没有要停的趋势,我抓着他的肩膀,声音颤抖地提醒:“你身上还有伤……啊……” 突然的挺身让我猝不及防,他俯身咬着我的耳垂,声线暗哑地警告:“少废话。” 我知道这是又一场酣战的开始,但我的身体已经快达到极限,但又不敢拒绝他,遂捧起他的脸,可怜巴巴地看着他:“那你轻一点。” 那双黑眸突然变得柔情无比,看得令人心醉。他没有再不顾我的感受,动作放得轻缓温柔,还贴心地揉按我酸痛至极的腰部。直到热流再次将我包裹,他才满意地放过我,吻了吻我的早已红肿的嘴唇,拦腰把我抱回卧室的浴室清洗。我实在虚软得打紧,在浴室里也全程贴在他身上,任由他给我擦拭。 躺到床上,他起身要离开,我拉住他:“你要去哪里?” “我去换一下绷带。” 闻言,我才注意到他背后的绷带已经染上一丝鲜红。 第六十一章 安全期 不顾身体的疼痛,我起身下床,把他拉到床上坐下,转去书房拿他的那些药膏和绷带。 这些伤口明明快要愈合好了,但今晚他不知节制,导致背上的伤口再次裂开。 处理完毕,我心疼又愤懑地指责:“活该!” 他突然搂住我的腰,脸贴在我的腹部,轻缓地笑道:“怎么办?又想要你了!” 我重重地拍了拍他肩膀,挪开他欲胡作非为的手,严声警告:“你还想不想要伤好了?” 他没有立即回应,只是把我拉到床上,抬手搂过我的腰,吻着我的眉心,轻声呢喃:“睡吧,明天带你看真相。” 翌日醒来,宋庭殊已经不在房间,我看了一眼手机,都快十点了。按照平常,这个点陆湛正在书房帮宋庭殊换药。 我洗漱了一下就去到书房,刚开门进去就听到陆湛带着一丝寒意的调侃:“不愧是宋氏的掌舵者,都伤成这样了还能做一夜七次郎,就你这样纵欲过度,我看这伤就别好了!”说着,还重重地往他伤口拍了一下,疼得宋庭殊大口地倒抽冷气。 “我的伤好不了,还不都是你这个庸医无能!” “嘿,还说我是庸医!”陆湛扭头便看到我,笑意放肆起来,“喏,证人来得刚好,你来说说看这到底是他活该还是我无能?” 宋庭殊也看向我,目光柔得我心里软软的。 我上前看了一眼他的伤势,不免担忧地询问陆湛:“他的伤还好吗?” 陆湛边帮他上药边轻浮地开口:“只要你不任由他纵欲,这伤很快就能好!” 我的脸腾地就烧红,垂头瓮声瓮气地说了一句“我先走了”就匆匆离开。 回到房间,我靠在门板上,脑海里挥之不去的昨晚那些火热缠绵的画面。 禽兽宋庭殊!这要我以后如何正视那间书房? 突然,铃声拉回了我飘飘然的思绪,我轻拍脸颊让自己清醒一点,遂拿过手机,屏幕上来电显示是程凡。 其实他打电话来我一点都不奇怪,当时我们俩的不实新闻曝出来时,我就想他会打电话给我,只是等了一周都没等到,没想到他竟然会在今天打来。 我跑到阳台上,接起电话,他抱歉的声音就在耳畔响起:“抱歉慕素,我刚从国外回来,没想到事情闹得这么严重。” 刚从国外回来?有这么巧的事情? 我轻笑一声:“你是应该没想到,不过你这场自导自演打算要到什么时候才结束?” “你什么意思?” 听他还在装腔作势,我也不打算拐弯抹角:“说吧,你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要说你单纯只是为了让我跟你睡你没必要搞这么大!” 也许我一开始以为他的目的不过是为了得到我玩弄我,但从这件事持续一周热度不减的趋势来看,肯定有人不断在背后煽风点火。 “你觉得是我做的?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你知道这件事对我现在的工作也产生了很大的影响吗?我很爱我的工作,我没必要为了一个女人把我自己的前途断送掉!” 他显然是怒了,我心中的怒意也熄了几分,冷静地考虑他说的话。 他所说的每一字每一句都很有道理,但他前后对我的态度实在反差太大,我不得不对他产生怀疑,甚至现在想来那两次接近我都是有备而来,故意和我亲近找角度拍下那些暧昧照片。 见我不回,他又愤愤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怀疑我,我也知道我现在没证据说什么都没有用,所以可以的话,我们还是见一面,当面把话说清楚。” 他主动约我见面…… 我心上咯噔一下,更加觉得我的怀疑有有理可循。不管他的目的是什么,我倒要看看他还能耍什么花招。 正想开口,手机突然被人抽走,转身就见宋庭殊拿着我的手机,冷声对那头说道:“以后别再打电话来,你的清白我会给你。” 话落便直接把电话给掐断了,直接把我的手机往后一扔,准确无误地扔在床上。 “你药换好了?陆湛有没有说些什么?” 我作势要去查看他的伤势,他突然抬手把我圈在阳台的角落里,目光森冷:“如果我不出现,你还想和他煲电话粥多久?” 什么叫煲电话粥! “你误会了,他打来是跟我说新闻那件事,而且我都怀疑这件事情是他做的,他说要约我见面当面说清楚,我还没来得及和他说电话就被你抢去了。”我一股脑地坦白。 但他的脸色还是阴沉到极点:“约你见面?你还打算瞒着我和他私下见面?” 这哪跟哪啊?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子,他和他妈的脑洞一样大的可怕。 “我只是想弄清楚真相。”我无奈地瘪了瘪嘴。 “昨晚不是告诉过你,真相我会带你去看吗?” “我……”突然有种哑巴吃黄连的感觉,我吐了吐舌,上前搂住他的腰,撒娇道:“好了好了,是我错了,我不该有和他见面的想法。” 既然我什么都瞒不过他,那坦白绝对是万无一失的办法。 “别让我抓到下次,否则……” 他指着我,我旋即拉下他的手,嬉皮地笑了笑:“绝对没有下次。” “走吧,带你出去吃饭,然后去见个人。”他牵过我的手,拉着我往外走。 我抬手轻轻地覆在他的背上,追问:“你还没告诉我陆湛有没有叮嘱一些什么。” 他突然停住脚步,转身抬起我的下巴,眼眸之中尽是戏谑:“他说,禁止房事!” 我一愣,旋即乐开了花,转而又听到他说:“你觉得我会听他的?” 话音刚落,我的下巴便又被抬高几分,他的唇轻轻地吻了吻我的。 我戳着他的胸口,面色凛然:“谨遵医嘱。” “走了。”他捏了捏我的脸,笑意渐浓。 总觉得这笑容背后蕴藏着什么不好的事情。 刚到楼下,婆婆见我们要出去,就拦到门口质问:“你们去哪里?” “妈,我已经查到了真相,报纸上的事情不过捕风捉影子虚乌有,你看过就算了。”宋庭殊淡淡说道。 骇人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她还是抓着我不放,“就算捕风捉影,这个女人也是不守妇道,背着丈夫在外面勾搭野男人,要在以前就该浸猪笼!” “妈,我怎么不守妇道了,难道我的生活中除了自己的丈夫外不能出现其他关系正常的男人了吗?”这些天,对她的冷嘲热讽我也一忍再忍,现在宋庭殊都开口说查到真相了,可她却还是咄咄相逼。 “关系正不正常,你心里比谁都清楚!你说自己守妇道,不传宗接代还要死乞白赖地抓着我儿子不放,这叫守妇道?” 说来说去,又回到生孩子这件事上。 我欲要发作,宋庭殊牵住我的手紧了紧,便听到他再次重申:“妈,孩子是我不要,你别再用这件事打压她了。” “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个不孝子!”婆婆气得双肩颤抖,严声指责。 “妈,没事的话我们先走了,午饭不在家里吃。”宋庭殊边说边拉我离开。 车上,我垂头攥着衣摆,满满的无奈,最不想看到的就是宋庭殊为了我和婆婆闹僵,要是哪天他们母子关系破裂,我绝对会自责死的。 “宋庭殊,你能不能答应我,以后别再反驳你妈了,她要骂我就让她骂吧,毕竟我真的不能给她生个孙子。” 平坦宽敞的马路上,车速突然放缓,他侧眸看我,一只手伸过来握住我的手,温声道:“别怪自己,这件事我也有责任。” 我讷讷地望着前面,不知该如何回应,蓦然他又开口:“最近是你安全期吧。” 根据上次月经不调的时间推算,的确是安全期。 猛然,我的背脊一凉,昨晚做的时候他没戴套,而且都释放在我体内了。 “我……”话如鲠在喉,有些说不出口。 他继续平稳地开车,似看出了我的心思,缓声说道:“既然是安全期,就别吃药了,伤身。” 记得上次因为吃药导致月经不调还剧痛了一下,想起那要命的疼痛,我就有些后怕。而且是安全期,应该不会怀孕,遂点了点头打消了吃药的念头。 宋庭殊带我来到宋氏旗下的一家酒店,林南早就在那候着,直接把我们领进一间提前预定好的包厢后,便离开了。 “怎么想到来这里吃饭?”我问,总感觉有哪里怪怪的。 “等人。”宋庭殊淡淡地吐了两个字,复而把加了一块肉给我,“咱们先吃饭。” “不是等人吗?”我有些蒙。 “那人不跟我们一起吃。” 原来如此。 一觉睡到十点,早饭都没吃,到现在我的肚子早就空空如也,面对诱人的美食哪里还控制得住。 “你这眼神我怎么觉得似曾相识?”宋庭殊拖着腮帮看我。 我咀嚼着嘴里的食物,不明所以地歪着脑袋看他,示意他说下去。 他做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故作姿态地咳了两声,轻缓笑道:“很像爱爱时你看我的眼神。” “咳咳咳” 身为食肉动物的我竟然被肉呛到,幸好宋庭殊连忙拍我的背,我才舒缓过来,第一件事便是重重地拧了一把他的胳膊,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这个自恋的家伙,还能不能让人好好吃饭了? “都那么多次了,怎么还那么容易脸红?”他还在继续调侃。 我拍下筷子,差点爆粗口,最后还是忍住吼了一声他的名字。 他依旧那副老不正经的样子:“别害羞了,我就喜欢你那样看我。” 眼前一片黑线。 倏然,包厢门被敲响,林南进来,恭敬地说了一声: “宋总,人到了。” 第六十二章 这辈子就你一个女人 “让他在外面等着!”宋庭殊冷声命令。 今天他带我来这就是为了寻找真相,我也预感到来人与真相有很大关系,遂连忙吞下口中的食物,问他:“你为什么不让他进来?” “不急,咱们先吃饭。”我分明看到他眼底那抹骇人的厉色,然他扭头看我的时候眼里却盈满了温柔。 这让我对外面的人更加好奇。 原本细嚼慢咽的速度逐渐加快,两三分钟后我放下筷子,看向宋庭殊。 “吃完了?”他问。 我点头,催促:“快让他进来吧。” “这么急?”他摸了摸我的脑袋,墨眸中闪过一丝狠色,“我还没想好怎么处置他呢!” 果真是外面那人搞的鬼。 “你赶紧让他进来,我要亲自问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想到这些天因为此事我所受的委屈,我就想赶快把背后的主事者揪出来痛打一顿。 宋庭殊喊了一声林南,包厢门便打开,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大腹便便地走进来,爽声一笑:“宋总。” 这个男人好眼熟,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他是谁?”我凑到宋庭殊身边小声询问。 冷厉的目光定定地落在那人身上,薄唇勾起一抹不屑,道:“原宋氏市场部经理,现在应该称您为天恒副总裁了吧。” 肥硕的大脸一滞,他讪讪地笑了笑:“哪敢哪敢,天恒以后还仰仗和宋总您合作呢。” 听宋庭殊阴阳怪气的,而且此人那副阿谀奉承的样子看着就让人倒胃口,我想他们之间肯定有过节。 “宋太太您好,我们之前见过一面的,不知您是否还记得?”他把目光投向我,那假惺惺的笑容让人看得恶心。 我细细打量他,还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他。而他也似乎看出来我不记得他,便开口提醒我:“那次在金都,您和宋总一起去的。” 到目前为止,我也只有去过金都一次,就是有散打比赛的那次。 他这么说来,我倒是想起来了,那天我和宋庭殊刚进金都,就有一个人上来溜须拍马邀请宋庭殊坐坐,奈何被宋庭殊无情拒绝了。虽然记忆有些模糊不清,但看着这张脸还是对得上号的。当时我还八卦地问林南何事,林南也没敢告诉我。 难道就是因为那次宋庭殊拒绝了他,所以他怀恨在心想出这招来报复?但是看他此刻的模样,倒也看不出这件事与他有关。 “李楠,你知道我邀请你过来坐坐是为了什么吗?”宋庭殊开口,笑容阴测测得有些可怕。 李楠还是那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玩笑道:“难道宋总是改变注意愿意同天恒合作了?” 一声冷嗤:“天恒有什么资本和宋氏谈合作?” 我一怔。 好大的口气,不过宋庭殊也有这资本,a市商业圈的人哪个不想跟在宋氏后头讨口饭吃? “宋总,天恒虽然比不上宋氏,但它有它的优势,我敢说在这优势上只有天恒能达到宋氏想要的高度。”他已经主动坐下来,信誓旦旦道。 “我有让你坐吗?”声线冷硬,一点面子都不留。 李楠起身,讪讪一笑:“既然宋总找我来不是为了谈合作,我那边还有局子,我就不打扰您和宋太太用餐了。” 作势要走,刚走到门口,林南就跳出来拦在他面前,比了个请的手势示意他留下。 “宋总有话请直说。”李楠也有些失去耐性。 “我一直想不通,天恒怎么会让你来找我谈合作?”宋庭殊讥诮出声,“还是说新官上任三把火,这第一把火你就想烧在自己身上?” “宋总,我知道过去是我不对,但以您对市场独特精辟的见解,您不会不知道宋氏和天恒合作是绝不会吃亏的。” “我的确知道,但天恒雇佣了一个叛徒做副总,真是让我大失所望。” 李楠拧着眉头,显然有些急了:“宋总,我知道是我之前做的不对,但最后那个项目不还是被您拿下了吗?您又何必再耿耿于怀措施一个这么好的合作机会呢?” “耿耿于怀?你的所作所为让宋氏全体员工大半年的心血都付诸东流,让宋氏损失了整整两个亿,你一个耿耿于怀就想了事?”说着,“哐当”一声,陶瓷茶杯准确无误地砸在李楠的脚边,吓得他连连后退。 “宋庭殊,两个亿对偌大的宋氏帝国算什么,你又何必对我赶尽杀绝!” 见李楠彻底爆发,宋庭殊冷笑一声:“终于忍不住了?那好,咱们该来谈谈正事了。” 李楠显然一怔,目光晃了晃,口齿含混道:“既然宋总无意合作,那我就先走了。” 他刚要转身,就被林南压住。 “宋庭殊,你他么想做什么,动私刑吗?”挣扎不得,他咬牙切齿地反驳。 宋庭殊不知从哪里摸出来一份报纸,甩手扔在他的脚边,面无表情地质问:“这张报纸熟悉吗?” 李楠阴笑了几声,抬眸森森地瞥了我一眼,又不怕死地盯上宋庭殊:“宋总,我奉劝你一句,这样的家丑就不要再外扬了吧。” 宋庭殊的脸色更加阴沉,朝林南使了个颜色,李楠的腹部就猝不及防地挨了重重一拳。 “宋庭殊,你他么有什么证据认为是我做的?”李楠暴怒。 几张照片甩在他的脸上,宋庭殊起身走到他面前,蹲下捡起一张照片拍在他的脸上:“你以为你用太空卡联络媒体我就查不到了?这些照片熟悉吗?监控都把你购买太空卡的画面拍下来了,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 “宋庭殊,是你逼我的,是你赶尽杀绝!我就算背叛了你,你所受的那点损失算什么,而且最后项目还是被你拿到手了。而我呢,就因为你拒绝同天恒合作,天恒要把我开了,这样你满意了?” “满意,怎么不满意?只要天恒把你开了,我马上和它合作!而你,我也绝对不会让你过上好日子!”宋庭殊把手中的照片用力摔在他脸上,起身走回座位,用湿巾擦了擦手,幽幽说道,“原本我想不追究,但没想到你还有脸倒贴,现在还敢在背地里造谣生事,那就休怪我无情了。你说,商业犯罪情节严重外加毁谤会判几年呢?” 闻声,李楠一个劲地想要跑过去接近宋庭殊,奈何被林南控制着,最后只能扑通跪在地上,涕泗横流地求饶。“宋总宋总,我求求你,放我一条生路吧,我这大把年纪坐不了牢了呀!你就看在我一时糊涂的份上,您就饶了我吧!” 见宋庭殊冷眸濯濯,不动声色,他又看向我,“宋太太,是我对不起您,但您看在我这把年纪的份上,您跟宋总说说,饶了我吧。我保证以后唯宋总马首是瞻,他说东我绝对不敢说西。” 我侧眸看了一眼宋庭殊,主动拿出手机,按下了号码:“电话我拨通了,你和警察说吧。” 还记得宋庭殊教过我,以牙还牙,是商场之道。既然这个李楠也是商场上的人,那我就按规矩办事。 我、宋家、宋氏过去一周所受到的冷嘲热讽,必须得到一个交代。而这个交代,就是他的报应。 宋庭殊扭头看我,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遂接过电话三言两语地把事情说清楚了。 “宋庭殊,你以为自己女人有多圣洁,不过就是个婊!那些照片都是真的,真的,你自己被戴绿帽还浑然不知,真是傻得可以!哈哈哈……” 李楠放肆大笑,宋庭殊眉头紧蹙,朝林南挥了挥手。 当下,林南便把他拖了出去。 如今,真相大白,我心里的大石也落下。 “对不起。”宋庭殊摸着我的头,深邃的眸瞳中满是歉意。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又不是你的错!”我不明所以地看他。 “这件事也算是因我而起,是我让你受委屈了。” 我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双手环住他的腰身,软糯出声:“别怪自己了,都怪小人作祟。” 很快,林南带着一位警察来到包厢,李楠已经被押上了警车,不过现在需要宋庭殊和我配合做个笔录。 我和宋庭殊也都是实话实说,等送走警察,我们也准备离开。 在门口等宋庭殊开车过来时,林南告诉我,李楠背叛宋氏的事情就发生在上上个月,当时宋庭殊气到爆炸但又不能无故对员工发脾气,只好自己忍着,每晚工作到半夜,甚至连续几天不睡,那段日子他整个人都憔悴了好多。不过好在皇天不负苦心人,最后宋氏还是力挽狂澜拿下了那个项目。 我听着,心里抹过一丝心疼。 那一个月,我们的关系如过去一年一样,十分冷淡,他鲜少回家,我也没放在心上,甚至认为他有了新欢,我们马上就能离婚而暗暗高兴。没想到,那一个月,他过得如此辛苦。可是,他回到家里,却什么都没说,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上车前,我和林南说了声谢谢,我知道他跟我说这些话意欲何为,感谢他一直在宋庭殊身边分忧解烦。 “我看你和林南聊得挺热络的,都聊了些什么?”他侧眸问我。 “他告诉我,以前你每晚不回家,都会有女人陪你度过漫漫长夜,而且每次的女人还都不重样的!”我佯装生气,背靠窗户抱着手臂,审视他。 一个急刹,车子停在路边。 他眉头瞬间皱成一个川字,口吻不善地反诘:“那小子真这么说?” “你这算承认了吗?”我看他着急的样子,顿时心寒,本是随口一个玩笑,竟然还套出了一个真相来。 “怎么可能!”那两道剑眉皱得更紧,“我这辈子就你一个女人!” “可我怎么觉得林南说的是真的呢?” “他长胆了竟然敢胡说八道,看我不现在就把他给炒了!” 眼看他就要拿出手机下达人事命令,我连忙按住他的手,坦白:“是我胡诌的,他刚刚只是具体跟我说了李楠背叛你的事,说你为了挽救项目每天加班加点的,所以才很少回家,害的我之前还以为……” “还以为什么?” 看他那双追根究底的眼神,我也瞒不住:“还以为你在外寻花问柳呢。” “你就这么看我?”他眸色一沉,面色变得铁青。 我心惊,还真生气了? 转念,心里突然明朗起来,歪过脑袋,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你说你这辈子就我一个女人,意思是你就碰过我一个人,新婚夜你也是第一次咯?” 第六十三章 技术一流 宋庭殊怔然,清了清嗓子,就要重新发动车子。 “宋庭殊,你是在害羞吗?” 收到他那道锋利的眼神,我更加确定我的猜测是正确的。 哇咔咔,没想到堂堂宋大总裁也会有害羞的时候,真是千年一遇,这么珍贵的画面必须拍照留念。 思及此,我迅速拿出手机,“咔擦”一声,大功告成。 “把手机拿出来。”我正准备把手机重新塞回包里,宋庭殊就伸手过来,冰冷地开口。 避免他来抢,我赶紧把包放到身后靠门的一侧,佯装困惑地问;“你要我手机做什么?” “你刚刚拍了什么?”他侧眸剜了我一眼。 果然是被他发现了。 但这样的稀世珍宝岂能被他夺了去,我继续打哈哈:“我刚刚在自拍,刚刚解决了一个大坏蛋,我一个高兴就决定来一张自拍。” “自拍?”他微微勾唇,反声诘问,语调拉得老长,听得我胆战心惊的,总觉得他正在酝酿着什么报复计划。 然,他什么都没做,只是车速莫名地不断加快。 很快,我们便回到家中。 婆婆正和沈宁坐在后院里聊天,听到我们回来,便立刻脸色不善地走上前,问:“事情查的怎么样?” “妈,人我已经交给警方处理了,他之前还泄露过宋氏机密让宋氏蒙受巨额损失,少说也得关上个六七年。另外,我也已经让林南去操办记者会,到时我和小素一起出面,把事情说清楚。”宋庭殊娓娓道来,“所以妈,以后就别再拿这个不实报道说事,对小素对我都不公平。” 婆婆闻言,眼中的怒色平添了许多,指着我的鼻子看着宋庭殊质问:“所以你现在是在怪你妈委屈她了吗?就算新闻是子虚乌有,但那些图片都是真的吧,就算图片上的角度是捕风捉影,那她去见了那个男人总是事实吧。我看她之前去支教,就是借着这个油头去私会了。你看那次你受伤入院,她离开医院就去见了那个男的,这心急得还真是没谁了!” 原本以为事情已经尘埃落定,不久之后外界也会恢复我的清白,但没想到最难说服的竟然是家里的人。这一周,她禁止我出门,又对我百般刁难,我都忍了,因为我没有直接证据去证明我的清白,但现在证据是她宝贝儿子亲自找到的,她还是选择不相信,甚至非要把不是说成是,一而再再而三地侮辱我的人格。我忍让不代表我懦弱,只是我敬她是长辈,但此时此刻,我不想再继续忍下去。 “妈,不管你怎么说我,我只能告诉你,两张照片上我和那个男人的见面都纯属巧合。他是空少,那天刚好他在我去川县的飞机上服务,另外,那天你儿子因我而受伤,我当然也会自责难过,但是您呢,二话不说把我轰出病房,难道我连个宣泄的权利都没有吗?我一路跑到附近的小区,正好他住在那里,出门办事才会彼此遇见。”也许是心里太过委屈,所以才会丝毫不差地向她叙述这两次偶然,但她给我的反应却还是那一脸的嘲讽,我轻笑,“说了那么多,你还是不相信是不是?我知道你因为我不生孩子而对我有偏见,但我也有做人的原则,出轨这种道德败坏的事情我是不会做的。你执意不相信我,反过来说就是你坚持认为你儿子被戴绿帽宋家被抹了黑,这样你真的觉得对吗?” “爸死了,妈疯了,没人能管得住你了是不是?小殊,你看看你这个媳妇怎么说话的?”她指着我的鼻子,气得双肩颤抖。 宋庭殊俯身与我平视,目光柔和,说道:“你先回房间。” 我知道我留下来只会让事态越来越糟,不想让他夹在中间难做,便径直回房。 关上房门的那一刻,只听到“啪”的巴掌声,清脆响亮。 宋庭殊,你何必这么傻。 我坐在床边,心里扭成一团,隐隐泛疼。 片刻,房门打开,宋庭殊走进来,他脸上的红印还清晰可见。 我连忙扶他在床边坐下,站在他面前,手情不自禁地抚上他的侧脸,指尖仿佛还能感受到刚刚那记耳光的火辣感。 “疼吗?”出声,才发现我的声音沙哑得不行,眼眶积聚在眼眶中不停打转。 他一手握住我的手,一手搂过我的腰肢轻轻用力按下,让我侧坐到他腿上。温凉的指腹抹过我的眼角,他柔声中带着些许命令:“不许再哭了。” 我也不想哭,但是眼泪就是止不住地往外冒。 “宋庭殊,我求你以后不要再这样了好吗?”我哽咽地哀求。每次面对婆婆的指责,他都护我左右,像是坚不可摧的盾,帮我挡去一切,但他越是这样,我心中的愧疚感便越深。我明知道他最希望我给他的是什么,我也很清楚我自己给不了他什么,这样强烈的矛盾感日夜纠缠在我心上,恍如总有一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求你,好吗?”我再次启唇,他依旧不语,低头吻去我的泪水,沿着泪痕一点一点地往下,落在我的嘴唇上,轻柔地辗转。 他的节奏时快时慢,我的呼吸开始变得紊乱,知道快要无法呼吸的时候,他才肯罢休地放开我。 “不哭了?” 我讷讷地望着他,吸着鼻子抿了抿唇。 他点了点我的鼻头,笑着警告:“以后别再为这种事哭了,否则我就用这种方法帮你止住泪水。你应该觉得幸运,嫁了这么好的老公,每次都背着不孝罪名护着你。” “都这样了你就不能谦虚一点吗?”我红着眼睛瞪了他一眼,浅笑道,真是无药可救的自恋狂。 “看在你老公这么维护你的份上,是不是该有所表示呢?”他突然扣住我的脑袋,鼻子对鼻子的逼视我。 那双眸子太过深邃,恍如一潭旋涡,看得越深陷得越深。 我自然知道他什么意思,心中顿时小鹿乱撞,垂下眼皮不敢看他。 转念,想到方才在车上未完待续的问题,我勾起唇角,闪过一丝狡黠的晶亮:“你还没回答我,新婚那晚,你是不是第一次?” “是不是第一次,有那么重要吗?”他瘪瘪嘴,显得有些无奈。 “那如果我不是第一次,你心里难道不会有疙瘩?” 显然,他犹豫了。 “所以,你就告诉我一下嘛,现在反正也没人,就算是我也不会嘲笑你的,毕竟我老公这么冰清玉洁!”我伸出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巧笑地撒娇。 他点着头,复而迅速掐了我的屁屁一把,反问:“什么叫冰清玉洁?” 这个问题重要吗?当然不重要啊!现在重要的是宋庭殊那晚竟然是第一次,可那晚上他像头猛兽一样,动作一流,差点让我第二天没能下得了床来。 “你确定你没说谎?你那晚表现好像很老练的样子啊!”我捏了捏他的脸,目不转睛地注视他。 他拿下我的手我自己的手心里揉、捏,声线低醇沙哑:“我这么聪明自然一学就会!”突然他话锋一转,眉头一舒,轻笑道,“我能理解成你是在变相夸我床上功夫好吗?” 我满头黑线:“你能不能别这么自恋?” “嗯?不好吗?”他又掐了一把我的屁屁,“看来得展示一次啊!” “不要!”他什么心思我还能不知道,立刻拒绝,但为时已晚,一个天旋地转,人便被压在了床上。 我抬手抵着他的胸膛,厉声厉色地搬出陆湛:“谨遵医嘱,禁止房事!” “你确定?”他一边坏笑,手一边往下挑起我的敏感带。 我身体轻颤了一下,忍住体内不断蔓延开来的酸软,再次严声提醒:“宋庭殊,你还想不想你伤口好了!” 见我一脸严肃,他顿时收敛起来,俯身,薄唇落在我耳边,低声道:“我还有一个让你好好表示的办法。” 一个扭头,双唇就擦上他的,他一声轻笑,我连忙别过头。 “什么?” 只要能让他不继续做这件事,不拉动伤口,我勉强应该还是能够接受的吧。 他覆在我的耳边,轻声说了一句。 “我不要!”毫不犹豫地拒绝。 “那咱们就继续。”他说着就要解开皮带,“我慢一点就不会牵动伤口了,不过你可能会不好受,别催我快点就行!” 这人怎么这么不要脸!以他那每次都不节制的惯例,到时真拉动伤口了就真的不好办了。 但他刚刚告诉我,让我用嘴帮他…… 我见他已经把裤子褪去,那里已经昂扬待命,立刻摁住他的手:“等一下!” “怎么?考虑清楚了?”他又重新俯下身来,笑得肆意妄为。 我可怜巴巴地望着他:“不要用嘴,用手可以吗?” “不行!” “我恶心。”他的要求我真的做不来,就这样光想想我就觉得有些反胃。 “恶心?” 见他眸子沉了几分,我立即辩解:“不是说你恶心,是我真的做不来。” 他盯着我,半晌,终于妥协,抱着我起身去到浴室。 一番折腾下来,我的手酸的快要脱臼了。 “好了没!”我不满地催促。 “继续!”他还故意发出一声满意的喟叹。 又是一场持久战…… 我躺在床上,怎么觉得比平时累上好几倍。 他揉着我的手,吻了吻我的嘴角:“技术不精,同志仍需努力。” 第六十四章 我老公都不介意 翌日,宋庭殊带我出席记者会。 我坐在车里,不由自主紧张得无所适从,手指始终攥在衣摆上,额头上也冒出细密的冷汗来。 虽然先前那桩子虚乌有的丑闻已经把我推到风口浪尖成为众矢之的,但那毕竟只是众人对着一个虚无的我在议论纷纷。然而今天,我要光明正大地站在镜头前,面对所有人的目光,去为自己正名。即便我是受害者,我没有做错,但要接受众目睽睽的洗礼,多少还是紧张的。 “很紧张?”身侧的宋庭殊突然扭头问我。 对上那双柔情似水的眼睛,我砰砰直跳的心也稍稍安了几分,但还是老实地点了点头。 温暖的手掌覆上我紧张得已经冒汗的手,他低头吻了吻我的唇,轻声安慰:“有我在,别怕。”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话就像带着一种神奇的魔力,抚平了我忐忑已久的心。 然,下车的那一刻,所有相机都朝我们聚焦过来,我还是下意识地死死扣住他的手心,生怕在穿越这拥挤的人潮时,我会迷失了方向。 来到宋氏大厅,现场设备装置都已调试好,林南简单地做了个开场白后,宋庭殊便拉着我走到中间。 “这次让各位媒体记者朋友们过来,就是为了说明关于我妻子和程先生的那则新闻。我妻子慕素的确和程凡程先生认识,不过并非传闻所讲的暧昧关系,这件事不过是有人在背后捣鬼,而我也已经查明真相,此人已经交给警方处理。”宋庭殊一本正经地开口。 听到有人在背后捣鬼,下面的媒体顿时炸开了锅,七嘴八舌地问起幕后主使到底是谁,但基于目前李楠事件还没正式开庭,宋庭殊并未多言。 “这次记者会的目的,宋某只想清楚地告诉各位,我和我妻子的感情很好,请有心人不要再继续造谣生事,否则我不介意采取法律途径来解决此事。” 听宋庭殊说得有板有眼,我心里的那份紧张与不安也逐渐释然,嘴角也情不自禁地扬起一丝上扬的弧度。 “宋太太,刚刚都只是宋总在说,请问您在这件事后有什么感想呢?” 突然我被提问,不由一怔,看了看身侧的宋庭殊,他向我投以一个坚定信任的眼神,顿时让我增添了几分勇气,用力举起那只从车上下来就一直被宋庭殊的大手掌包裹的手,斩钉截铁道:“我和我老公的感情就是你们看到的这样,就算发生再大的风波,他都会始终牵着我不会放手。这次的风波,我很感谢他为我所做的一切。”说着,我扭头,狡黠地看向宋庭殊,笑言:“亲爱的,说回来咱们还得感谢这场风波,否则咱们哪有机会在大家面前秀恩爱呢?” 薄唇轻勾,他捏住我的下巴猝不及防地在我的唇上落下一吻,当台下掌声雷动时,我才懵懂地回过神来,暗暗踩了他一脚。虽然在众人面前秀恩爱的感觉是不错,但是没必要这么缠绵吧,我可不想明天起来又有新闻说宋太太为人豪放! 宋庭殊适时收敛,轻缓笑着感谢媒体到来,就要拉着我下台。倏然,台下的人群中响起一声突兀的掌声,由远及近,来人胡子拉渣,胸前挂着一台相机,看起来应该是某家记者。 “宋先生宋太太好一个秀恩爱,看得我们在场都羡慕不已,不过方才宋先生说宋太太和程先生并非暧昧关系,那这张照片又作何解释呢?”突然,他举起一张照片,本来准备离开的其他记者又骚动起来,纷纷举起相机哄拍那张照片。 见到那张照片的第一秒,我的身体已经从头到脚地开始石化。 照片上,是大学时期,我和梁景第一次牵手合影。为了纪念,我和梁景一人一张。我的那张应该还在我珍藏的那本相册里,那他这一张又会是谁的?梁景的吗?不可能,梁景过世之后,梁阿姨亲手把属于梁景的那本相册交给了我,我当时怕他在另外一个世界孤单,所以已经把这本相册烧了,希望他能收到,所以根本不会有其他人拿到。 不仔细看,照片上的梁景和程凡简直就是同一个人。 “宋太太,你应该不会不认得这张照片吧。” 那男人再次把照片举高,言语一出,其他记者也开始纷纷拿起录音笔相机开始围上来,七嘴八舌的问题无非都是一个意思,我和程凡有一腿。 我的手上一松,见宋庭殊要挺身而出,被我抓住,我坚定地看了他一眼,朝他摇摇头,遂自己上前一步,站到了镜头最前面。 这一次,我不想他再为我出面。这是我自己的感情,我比谁都更清楚。 “在我回答你的问题之前,我想知道你这张照片是从何而来?”在这个世界上,这张照片就仅仅只有两张,一张在我这,另一张已经烧成了灰,那他这一张又是怎么回事? 他扯唇,勾起一抹阴森的笑意:“所以宋太太是承认这张照片的真实性咯?” 见他不答反问,我知道他肯定是有目的而来,遂直了直腰杆,淡定从容地面对镜头,说:“这张照片是真的……” 台下又是一阵哗然,骚动越来越大,吵得我有些头疼。 宋庭殊已经朝林南使眼色,很快林南就带着一群黑衣人上台,作势就要终止这场记者会。 怎么可以终止?这场记者会的本意就是澄清我和程凡之间的关系,澄清我没给宋庭殊戴绿帽,但现在这么做,绝对会让外界觉得我们是在默认此事。 “我想和大家说清楚。”我拉着宋庭殊的手,渴求地望着他,希望他能够答应我的要求。 他盯着我,似乎出了神,就在我内心逐渐失望时,他点了点头,吩咐林南停手。 我重新回到镜头前,大家都瞪圆了眼睛似乎等着我如何继续出糗让新闻的爆点更大。也许刚站在这个台上时,我紧张得直冒冷汗,但现在,我顿时觉得自己成了一个直面现实的勇士。 因为我知道,封存已久的秘密始终会有暴露在阳光下的一天。只是现在,突然有人让他提前罢了。 我紧紧地攥着话筒,一字一句清晰地从牙关中发出:“这张照片是真的,但照片里的人并不是程凡,他是我的前男友梁景。” “梁景?就是那个家道中落,英年早逝的梁家少爷?” “是的,就是他,你们记起他了吗?”之前梁景在a市也小有名气,要是关注过他的人一定会想起他的样子。果然,有人见风使舵已经开始说那张照片上的人并非程凡,而是梁景了。 其实程凡和梁景长得很像但还是有略微区别的,梁景给人是那种初恋一般清爽的感觉,而程凡的五官看起来更要凌厉几分,给人更有距离感。 “我站在这里,并不是想跟你们谈论我的过去,我只是想说清楚,这张照片上并不是程凡,我与程凡顶多是萍水相逢,不存在任何暧昧关系。而且这张照片这个世界上只有两张,一张已经烧毁,另一张在我手里,而他手中的这张我很想知道是从哪里来的,也希望在座的各位能帮我调查清楚。” 不顾台下的众说纷纭,我转身走到宋庭殊的身边,挽上他的胳膊,在他深情的目光下扬起下巴,带着一点小傲娇:“我老公也很清楚我和前任之间的事情,他都没在介意,你们又大做文章会不会显得太矫情了?而且,我们现在感情很好,真的不希望受到有心人的故意骚扰。你说对吗,老公?” “这位记者朋友,对于你的言论我会保留法律追究的权利,但现在你已经严重影响了此次记者会的秩序,我不想再看到你。”宋庭殊话音刚落,那个男人便被两个黑衣人架着离开。 “宋太太,那你在见到程先生时,没有觉得他很像梁先生吗?就没有对他动心吗?”虽然如此,还是有记者犀利提问。 “如果让你选,你会选谁呢?”见那位记者语塞,我温婉地笑了笑,“既然大家今天不辞辛苦地来这里,为了表示感谢我就放个彩蛋给大家,其实呢站在我身边的这位,私底下并不如你们所见的这般高冷,一天到晚像块牛皮糖一样贴着我宠着我。你说对不对,老公?” 我故意嗲着声音贴在他身上蹭了蹭,宋庭殊一怔,薄唇轻勾,扯出一个明朗的笑容。 台下不知谁吹了一声口哨,大家又起哄起来,让我们亲一下。 这下尴尬了,刚刚他就亲了我,现在又亲,我转身就要走,他眼疾手快地把我拉住,一个手劲,我就被拉入他的怀里。 “你都说要给大家放彩蛋了,那咱们就来个大的。” 话落,甜蜜的吻已经落下。 我被吻得七荤八素,直到回到宋庭殊的办公室还头还有些晕乎。 宋庭殊已经把林南叫进来,命令他把刚刚轰走的那位记者带进来。 不一会儿,林南就押着那人进来,宋庭殊使了个眼色,林南就一把扯下挂在他脖子上的记者证,递到宋庭殊面前。 “葛凌峰,星辉杂志记者。”“啪”记者证被重新甩到他脚边,“说,那张照片你是从哪来的?” 他扯唇冷声一笑:“刚刚宋太太不是在记者面前说您不介意嘛,难道说的都是假的?还是说,宋总您真被戴绿帽了?” “你胡说什么!” 事情最怕就是越描越黑,这个人乖张跋扈,是个难对付的角色。 “宋太太,你着急什么,难道让我说对了?” 第六十五章 偷腥 宋庭殊扣了扣桌面,幽幽启唇:“我只问你照片是哪来的?哪来这么多废话?” “宋总应该知道,各行各业都有不可公开的秘密,保护爆料者的隐私便是我们身为记者的责任义务。”葛凌峰说着,诡谲的目光落到我身上,轻笑道,“刚刚宋太太不也说了,这张照片这世上只有两张,既然一张已经毁了,那这一张自然就是另一张,这么简单的推理连小学生都会难道宋总不会吗?” 我见宋庭殊不动声色,显然这么弱智的激将法他是不会上当的。 办公室里冷不丁地变得沉默。 只见宋庭殊拿着手机,长指在屏幕上点了几下,似有若无地摸着下巴,须臾薄唇轻勾,黑眸缓缓抬起,森冷的目光逐渐定格在葛凌峰身上:“听说你老婆最近生病,手头很紧?” 我和葛凌峰皆是一怔,尔后我便明白他的意思。 “只要你肯说是谁给你的照片,你老婆的医药费我包。” 话落,我便看到葛凌峰坚定的目光动摇了几分,晦暗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晶亮。 然,他还是一路走到黑:“虽然宋总的条件很诱人,但保护爆料者是我的责任,恕我不能告诉你。” 若是抛开他的工作单讲他的人品,或许是条不折不扣的汉子。 抓住这一点,我好声劝说:“我想你当初想做一名记者,并不是为了赚这样的黑心钱吧。你入行这么久,难道看不出来给你这张照片的人目的并不单纯吗?你要是还有一点良知,就坦白地告诉我们那人到底是谁?” 也许我说的话有些触动到他,他怔怔地看向我,语气还是坚如磐石:“你们和他之间有什么恩怨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有告知大众真相的义务。” “难道你觉得你所说的就是真相?”我觉得可笑,我这个当事人都否认了,他还有什么资格说出这样的话来? “我只相信我看到的,就算我的报道扭曲了事实,我也会进一步调查,直到水落石出的那天。”他的脾气犟得像头牛,我气得揉了揉眉心,想着到底该如何说服他。 “两周前你访问了周翰韬?”宋庭殊冷不丁地开口。 葛凌峰直了直腰杆,果断地点头说:“是。” “看你写的访问稿对他的评论还挺高。”宋庭殊继续冷面询问,最后几个上扬的语调让我有了点眉目,难道是周翰韬? 想着之前那个饭局,周翰韬百般劝说宋庭殊与他合作,但宋庭殊最后还是拒绝了。而之前李楠就是因为宋庭殊拒绝合作而造谣生事,那么周翰韬也同样可以这么做,在原本的事件上推波助澜,让宋庭殊被带绿帽这件事继续发酵。 而且现在慕姗姗不知是自愿还是被迫,突然被周翰韬控制住。而在我爸遗嘱公开把别墅留给她们母女前,我过去的那些小物件都是放在慕家的,所以只要有心周翰韬绝对能控制慕姗姗潜入我的房间拿走照片加以复印或做其他事情。 思及此,我背后不禁一阵恶寒,要是真的如此,不知后面还会有多少相类似的事情发生来给我们的这段婚姻施压。 “周总向来在大众面前树立了一个良好的企业家形象,我笔下所写更多是大众对他的一种认可。”葛凌峰一本正经地说道。 然而这句话听在我们的耳朵里却变了味,宋庭殊冷声反诘:“所以你承认了自己在为周翰韬做事?” 葛凌峰看起来并不是愚钝之人,眸光一滞,想必他也意识到宋庭殊在怀疑什么,瞬间换了脸色,疾言厉色地否定:“这件事和周总没有任何关系。” “是吗?”宋庭殊轻缓一笑,“要是真如你所说,这件事与周翰韬没有任何关系,那我把我的想法传到他耳朵里,他会怎么想?他堂堂一个周氏集团总裁竟然被一个名不经传的小记者诬陷,会不会大发雷霆对你做点什么呢?到时候,我不用动一根手指,你就能遭殃,你觉得呢?” “宋庭殊,你个卑鄙小人!”葛凌峰闻言,气得双肩微颤,脸色憋成了猪肝色。 宋庭殊只是冷嗤,并不在意他对自己的评价,目光冷冽地继续盯着他:“所以,你要乖乖配合,还是当羊羔被宰呢?” 葛凌峰闭了闭眼,又突然睁开,眸光瞬间犀利好多,阴笑一声:“你以为我会怕你吗?我一定要把你这张丑陋的面孔公之于众!” “公之于众?仅凭你口袋里的那根录音笔?”说话间,宋庭殊已经向一侧随时待命的林南使了个眼色,林南旋即意会,走到葛凌峰面前,一手钳制住他,另一只手在他身上捣鼓了一番,果真在他裤袋里摸出一根录音笔。 “都是记者的小把戏!”宋庭殊接过录音笔,冷笑过后,就不由分说地把那根录音笔扔进了手边盛满水的玻璃杯里。 顿时,葛凌峰像疯了一样冲到办公桌前,从水里撩出录音笔,怎么按都已经没有反应。 他双手撑在桌上,恶狠狠地瞪着宋庭殊,低吼道:“宋庭殊,你不得好死!” 下一秒,林南已经尽职地跑上来,按着他的肩膀把他控制住,带离办公桌一定距离。 宋庭殊抽过一张纸巾,朝脸上稍稍擦了擦,刚刚他那声低吼还真是水花四溅。 “还能理直气壮吗?” 葛凌峰冷冷一笑:“就算你现在毁了我的设备,以后我也一定还会有机会抓住你的把柄,到时候我一定让你从天堂掉到地狱!” “口气还不小?”宋庭殊轻笑,复而又一脸肃然道,“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要是说了,你老婆的医药费我全包,还有效。” 他一怔,转瞬就嫌恶地吐了一口唾沫。 宋庭殊浓眉一蹙,他的耐性明显已经被磨灭,阴鸷的目光看得我都有些生怕。 也是,就算这个葛凌峰再敬业,但他的一再隐瞒终将会威胁到我们的利益,宋庭殊已经提出足够丰厚的交换条件,然而他还是拒绝。面对即将他会受到什么惩戒,那也是他活该罢了。 “既然你送了一张照片给我当见面礼,那我理当回个礼才是!”说着,宋庭殊举起手机,屏幕上竟是一张葛凌峰和一个女人的床照,“要是你那病重的老婆知道你在外偷腥的事,你说她这病会不会更加严重呢?” “宋庭殊,你卑鄙!” 见宋庭殊那一身阴冷的笑声,我的心中也陡然生寒,如果他真要这么做,我是不赞成的,葛凌峰的老婆已经这么可怜,现在又要沦为利益的牺牲品,我真的无法接受。 蓦然,葛凌峰突然安静下来,极尽嘲讽地凝向宋庭殊:“宋总,虽说你不介意宋太太与前男友的事,但宋太太至今还保留着和前男友的合照,宋总若真不介意,那我还是真佩服宋总的宽容大度!” 他出乎意料地把话题转到我身上,我有些猝不及防,还有些心惊胆战,但面上还是保持着应有的镇定。 余光偷偷地瞥了宋庭殊一眼,他的脸上已经阴云密布,倏而拿起手机,不屑地勾唇:“还多谢你提醒,不过我们夫妻的家务事还真不劳烦你操心。我现在手头有一个号码,你应该很熟悉吧,说不说在你,把这张照片发不发送却在我。” 葛凌峰看着那个号码,少前的信誓旦旦早已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便是慌然失措。 我的心也跟着攥紧,这条短信要是发出去,意味着什么我们都心知肚明,那位还躺在病床上的女人莫名被堵在枪口,是谁都不想看到的。 “我说!”迟疑之下,葛凌峰终于妥协了。 宋庭殊靠在椅背上,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我没有见过他的样子,他都是电话和我联系的,照片也是事先约好地址让我去拿的。”他颤声说着。 “你没有见过他的样子?那你为什么要帮他?” “他先给我打了一笔钱让我给我老婆治病,我也知道天上不会掉馅饼,后来他就联系我让我去拿照片,然后让我在记者会上公开。” 他的解释太过牵强,我都半信半疑,更何况精明如斯的宋庭殊。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说实话,否则这个发送键按下去就是分分钟的事!”宋庭殊晃了晃手机,严声警告。 “我没有说谎,我说的都是实话,我真的没见过他,也不知道他是谁,拿钱办事,这个道理宋总驰骋商场难道会不懂?”面对宋庭殊再次逼问,葛凌峰急得眼眶都红了好一圈,“我求求你宋总,千万别把图片发给我老婆,我老婆真的受不了这刺激了。” “你当初背着你老婆偷腥时,怎么没想过她受不受得了这刺激?”我最看不惯这种出轨了还理直气壮的男人,更是替他的老婆深深感到悲哀。 “宋太太,先前多有得罪我跟你道歉,但是请你求求宋总,千万别发送出去呀,我老婆真的病得很重,真的受不了这刺激了。”葛凌峰一改先前的犀利,突然委声哀求我一时有些无法适从。 我看向宋庭殊,用眼神示意他适可而止,毕竟那个女人是最无辜的。 “你说你没说谎,也说你只是拿钱办事,那我刚刚提出我全额承担你老婆的医药费,你为什么不答应?” 同样是钱,而且目前看来那人事先给他的钱并不能完全填补巨额医药费,面对宋庭殊提出的全额承担,他却想都不想就拒绝,这一点的确让人难以相信,他说的话有百分百的可信度。 第六十六章 你爱我 葛凌峰踌躇了好久,才吞吞吐吐地开口:“如果我继续给他办事,他后期还会不断给我钱,这样不仅能支付我老婆的医药费,我还可以有剩余。” 原来是贪财! 见宋庭殊静默不语,葛凌峰愈发恐惧,“扑通”跪在地上,歇斯底里地哀求:“宋总,我说的都是实话,我真的没见过那人,我们一直都是电话联系,真的求求你,千万别把我的事告诉我老婆啊!” 宋庭殊把玩着手机的手突然停下,目光深邃地盯着他,问:“男人还是女人?” “他联系我开始就一直用变声器说话,所以我听不出来他是男是女。” “那你把他电话给我。” 闻声,葛凌峰就把自己的手机掏出来按了几下,递到宋庭殊面前。 宋庭殊直接拨过去,得到的却是“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冷眸威慑,葛凌峰连忙解释:“一直都是他跟我联系,我那次好奇打过电话给他,得到的也是关机了。” “要是让我知道你撒谎,肯定让你在新闻圈活不下去!”宋庭殊把手机扔给林南:“你去把这个电话查清楚!” “宋总,我可以走了吗?”见宋庭殊揉着眉心闭目养神,葛凌峰小心翼翼地询问。 “滚!”沉缓有力的声音从喉咙里发出。 然,葛凌峰还是没有马上离开,嘴唇颤抖了好久,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看得我都心急。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我问。 他浑身打了个激灵,讪笑道:“宋总刚刚承诺的全额支付医药费……” “你觉得你给我的信息有哪一点是有用的吗?”宋庭殊倏而睁眼,吓得他面色歘白。 “可是宋总,您说这话之前只是让我说……” “我让你说是谁,但你现在明确告诉我一个人名了吗?” “可是……” 见葛凌峰局促的样子,我暗暗推了宋庭殊的胳膊一把,毕竟他要是抵死不坦白,他还能继续在那人手下办事拿钱,现在,他说不定已经暴露了。背后的那位神秘人暂且不知道他实力如何,但能悄无声息拿到那张照片的人肯定也有一定能耐,一个不好说不定还会对他不利。而且,我们所面临的是一条生命,权当做好事也不为过。 我的心思宋庭殊肯定是明白的,朝他不耐地挥了挥手:“照片留下,钱的事去找林南,之后要是他继续联系你,你就当做今天什么都没发生过,继续按照他的指令行事。” 承诺兑现,葛凌峰那张苦大仇深的脸上总算放松了一些,留下照片说着感谢一刻不停地加快脚步离开办公室。 办公室里就剩下我们两人,然而宋庭殊的眉头还是皱得跟小山似的,我抬手指尖落在他的眉间,轻轻地摩挲打算抚平。 然,他竟拉下我的手,兀自地往沙发上坐下,长腿交叠,正襟危坐,俨然一副要审讯犯人的样子。 我在侧边的单人沙发坐下,静静地看着他等他发话。他一直都是高深莫测的,喜怒不形于色,不说话我根本不明白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这张照片,你难道不打算和我解释一下吗?”他把照片甩在茶几上,照片的清新色调和墨色的琉璃桌面形成强烈的对比,径直地刺入我的眼中。 我不由自主地伸手拿过照片,好像有一段日子,我没有好好重温我和梁景过去的照片了,甚至有些藏在深处的记忆,已经开始泛黄,变得模糊。 “照片很好看吗?”他突然抢过我手中的照片,不由分说就把它撕得粉碎,随手洒落在地。 “宋庭殊你发什么神经!”看着那些我所珍贵的记忆瞬间变得支离破碎,心脏猛然抽紧,蕴藏在心底的怒潮也翻涌起来。 “又心痛了是吗?”他扑过来,抬起我的下巴,眉目狠戾,怒声质问。 每次过去就是我们之间的地雷,我不想跟他争吵,遂掰开他的手起身离开,但还没走出一步,长臂便环过我的腰,把我往下拖,一个踉跄,身子便重重地跌进沙发里,随之而来的便是他沉重的身体。 “你现在是连解释都懒得了,是吗?”他咬牙切齿,撑在我身侧的双手早已紧握成拳。 面对他这番质疑,我冷声一笑:“我的解释对你来说有用吗?在这件事上,我想我不用多做解释,你心里也很清楚,不是吗?” 那段过去,是我们身上很深的一道疤,永远褪不去。 “所以你在媒体面前说我们感情很好不过是逢场作戏是吗?”他低头逼问,灼热的气息扑在我的眼中,隐隐觉得眼睛有些发干酸涩。 在媒体面前是逢场作戏吗?不是吧。我当时说的都是真心话,只是要问我为什么会这么说,我还真的不知道,只知道面对他们的提问对着话筒我就自然而然地说出来那些话。 可此时此刻,面对他的咄咄逼问,我选择沉默。 他可以在其他任何事情上选择无条件信任我,但唯独在这件事上,他始终对我心存芥蒂。或许这也不能全数怪他,因为我从来没有给过他安全感,只是这份安全感我不想给,给了就代表我输了,彻底输了。 “宋庭殊,你先起来,我们就不能心平气和地谈这件事吗?”过长的沉默让我有些闷得慌,我推着他的肩膀,好声好气地同他商量。 他倒是没有继续为难我,起身坐回沙发中间的位置,抬头揉了揉眉心,压抑着心底的怒火。 “我想我们俩都应该冷静一下,或许我们最近都模糊了彼此之间真正的关系。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我们之间不该是这样的,不是吗?我们的婚姻,不应该是这样的。”我双手合十地搁在膝盖上,目光落在地板上,凝视着某个虚无的点,喃喃自道。 “那你告诉我,应该是怎样的?”宋庭殊接着我的话反问。 我沉默了,那种千言万语梗在喉头说不出来的感觉让我的心里很不安。 他俯身而来,抬起我的头,目光清浅,及不到眼底:“承认吧慕素,你已经爱上我了。” 这个问题我也曾问过自己,但一再地被我否定掉,现在,他也这么问我,是他看到了什么猫腻吗? 又或许,这不过是宋庭殊的自我良好罢了。 不用想,我更能轻信后者。 “承认吧,你爱我。”他的声音似鬼魅一般再次在我耳边响起。 我想要捂住双耳,却被他双手拦住。 “慕素,难道让你承认爱上我有这么难吗?” 他的目光温柔而哀戚,看得我心里隐隐发疼。 自问,难吗? 我明明知道心里的那个答案,但在真正面对他的时候,还是选择不置可否。 心脏像是被两只魔爪不断地拉扯,耳畔仿佛能听到被撕裂的声音,眼中氤氲一片,面前的人也逐渐模糊起来,以至于他贴上来吻我的泪水,我都是后知后觉,无力推拒。 他的唇,温温凉凉的,沿着泪水的痕迹,来到嘴角。 没有深吻,只是蜻蜓点水,他便离去,目光灼灼地把我收揽在眼底,沉声:“承认吧,你爱我。想你以前有多抗拒我碰你,到现在我们可以彼此拥抱到天明,你的身体和心里都已经逐渐在接受我了,是不是?” 是啊,他说的有凭有据。 过去,我多抗拒和他亲密,后来却每每亲不自禁地接受甚至无法自拔。 承认吧,慕素,你爱他! 不,我怎么可以爱他,爱上他,我又有何颜面去面对死去的梁景?梁景的死是意外,但还是和面前的这个男人脱离不了关系。 一生一世的誓言只许一人,那便是梁景。 “宋庭殊,人都有欲、望,这一切都是假象,咱们谁都别当真好吗?”我镇定自若地看着他,缓缓开口。 他讥嘲地扯唇轻笑:“所以到现在,你还是仅仅把我当成泄欲的工具是不是?” 我再次沉默,泄欲的工具,太冰冷,太无情。 “说话!”他捏着我的下巴,目光猩红得让我害怕。 我还是沉默。 他突然自嘲地笑了两声,目光骤然柔和下来:“抱歉是我又想多了,我们还是彼此安分地各取所需。” 说罢,他便放开了我,回到办公桌前。 “宋庭殊,我们今天约定好,既然你不肯离婚,那以后就别再纠结关于梁景的任何问题好吗?” 我想我们都知道,多做纠缠,对谁都没好处。 “好。” 果断,决绝。 也许他也累了吧。 累了也好,说不定哪天他累的受不了,这段婚姻也就走到了尽头。 想起那个遥远的尽头,左胸口不免有一丝抽痛。 我暗暗嘲笑自己,真是太没出息。 想起方才他跟葛凌峰说的,我疑惑地问:“为什么你要让他继续为那个神秘人办事?要是神秘人提出什么过分要求,对我们不利怎么办?” “我已经让林南去查那个号码,只要他再次打电话过来,我们就可以实时监听。” 原来如此,狡猾不过宋庭殊。 翌日,各大媒体便刊登了记者会的内容澄清先前关于我的出轨新闻,但让我好奇的是,没有任何一条新闻有提到葛凌峰拿出照片的事情,看来肯定是宋庭殊在暗中警告过了。 * 何静突然约我吃饭,我在家闲着没事,便赴约了。 “素,我打算离开a市了。”饭吃到一半,她突然期期艾艾地开口。 我一愣:“你离开a市做什么?” “自从彭翔的事情之后,我就想离开a市,只是后来有机会去支教,我也当成是散心的一种。现在,我发现我只要留在这个城市,还是能想起和那个人渣在一起时的点点滴滴,所以我想暂时离开。” “你打算去哪里?”何静的这种感觉我又何尝不能理解,当初梁景离世后,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没能走出悲伤甚至还选择了轻生,幸好被宋庭殊及时发现,救了我一命。 其实我和何静还真有相似的地方,对感情都是执拗之人,也曾为感情放弃过生命,又重获新生,却始终忘不掉放不下。 “还没决定,我打算先到处游历一下,做个背包客!” “你这么说我都好想去了,背包客多自由啊!” “别别别,你家宋先生可不会放你走!”何静打趣,复而面色凝重道,“他最近对你好吗?” 我知道她没忘记我在办公室被宋庭殊施、虐那次,我莞尔:“他对我很好。” “素,平日里看宋总对你宠爱有加的,为什么那次会对你那个样子?” 第六十七章 给你家宋先生来点福利 何静的问题让我语塞,为什么宋庭殊会对我那个样子?我想在这场无爱婚姻里,我们俩也只能这个样子,如宋庭殊所言,他得不到我的心,得到我的身体也是好的。而我,不爱他,却也有正常的生理需求,或许我们俩就是彼此的泄欲工具罢了。 “不提这茬了。”我摆摆手想要挥散掉那些不好的情绪,浅浅一笑,“咱们吃过饭去商场逛逛吧。” 何静也知趣,没有继续追根究底。 吃过饭后,我们俩便去了旁边的商场。 也许是我出门前没烧柱香,竟然能刚进商场就碰到慕姗姗,她身边还有一个年纪相仿的女人,可能是她朋友。 是我先看到她的,所以也没想上前打招呼,故意往旁边绕道走,没想到何静在这个时候激动地大叫起来:“素,没想到这里有那个化妆品牌子诶,我都被种草好久了!” 我暗暗发愁,余光中瞥见她们正朝我们款步走来。 “哟,这位不是宋太太嘛,你也来逛商场啊!”慕姗姗扭着小蛮腰上前,眉目间又较以前风情万种,看来周翰韬没少疼她。 何静见来者不善,挨到我身边嫌恶地问:“这女人谁啊?” 我轻动双唇:“我同父异母的姐姐。” “哦——”想必何静也是听出了我故意加强“同父异母”四个字,她把语调拉得老长,言笑晏晏地向慕姗姗伸出手,“原来是姐姐啊,你好你好,我是慕素的朋友,何静。” 对于何静故作姿态的自我介绍,我忍住不让自己笑出来,目不转睛地打量着面色难看的慕姗姗。 “我还以为宋太太出来又和哪个男人私会呢!”她掀起红唇,极尽嘲讽。 慕姗姗什么脾性我还能不了解,她就喜欢牢牢抓着我的把柄不放,见到我就挖苦我。然,我一直以来都把她当成是在放屁。反正现在记者会也开过了,清者自清,有些人的嘴还想胡说八道,我也没闲心去管。 “姐,我到现在还尊称你一声姐,还是看在咱们有点血缘关系的份上,我奉劝你一句,有时候还是得留点口德,少管闲事,不然我老公也公开放话了,谁敢继续乱说话那就等着走法律途径吧。”她今天难得没穿高跟鞋,我自然比她高了许多,始终都在俯视她。 她气得双肩颤抖,阴测测地笑了几声:“慕素,你现在得意个什么劲,反正你也不能给宋家生孩子,我到要等着看你到时候是怎么被扫地出门的!” “你说谁生不出孩子呢,我们素素和宋先生现在想过甜蜜二人世界,只是不想那么快生罢了!”何静气不过,上前替我出头。 慕姗姗被她推了一把,向后趔趄,差点摔倒,幸好被身边的那位女生扶住。“你们怎么动手动脚的,她现在怀孕了,要真出事了你们能担得起这个责吗?” 我一怔,慕姗姗竟然已经怀孕了。 后知后觉地,怪不得一向爱美的她今天改穿平底鞋了。 何静被吓住,嘴唇发白,一点一点地往后倒退。 我轻轻拉住她,护在她身前:“所以说慕姗姗,既然知道自己怀孕了,那更应该积点口德,以后就安分点,少出来瞎溜达,真到出事了,谁都挽救不了,你说是吗?” 没等她回应,我就拉着何静往相反方向走。 “素,我看这个女人不简单啊!”何静小步追着我,不由感慨。 是挺不简单的。 “对了,她老公谁啊?” 我无奈地笑了笑,还真是抵不住何静这颗八卦的心。 “周家公子,周翰韬。” “周翰韬!”何静惊得目瞪口呆,“就是那个有名的花花公子?” 我点头,关于周翰韬的这点属性我也只是略有耳闻,不过对于他疯狂追求慕姗姗的事情,我相对还是比较了解的。不管慕姗姗出于什么原因突然同意和周翰韬在一起,我还是得祝福她能够好好的,毕竟她也只是个从小被慕家宠坏的娇娇女罢了,如今慕家垮了,能有个托付终身的人在身边也算上天的一种宽容吧。 何静说要买内衣,我们便直接去了内衣店,她一边挑一边问我,哪个好看,还让我也买几件。我家里还有新的,根本就不用买。 “哇,素,你看看这件,好性感好好看啊!”突然,何静的目光被旁边一件深紫色的薄纱睡裙吸引了去,“素,你穿一定很好看。” 我一头黑线,怎么会想到让我穿了呢。 “这位小姐真有眼光,这是我们这一季的新款,像这位小姐身材这么好,穿上一定十分性感,你男朋友一定会更加爱你的。”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位导购,言辞尺度不禁让人有些脸红。 “人家都有老公啦!”何静补刀。 “啊?完全看不出来啊,小姐你保养得真像十八岁呢!”一个二十七的熟女被人说十八岁,心里还是抑制不住地欢喜,转而又听到那位导购说,“小姐,你穿这件一定会让你老公眼前一亮的,夫妻、生活嘛,必要时还是需要一些惊喜的。” 我委婉地摇摇头,我真的没打算在这里买东西。 “素,你就买吧,你穿一定很好看。”何静怂恿道,我瞪了她一眼,她还是一点觉悟都没有,凑上来小声笑言:“这件睡裙绝对能让你和宋先生的夫妻、生活更性福!” 我的脸更烫了。 平日里宋庭殊就已经那么不知节制了,要是我真穿上这件睡裙在他面前走来走去,那恐怕我一夜都别想睡了。 话说回来,这个何静到底是不是和我同一阵线的,怎么她老帮着导购说话呢。 “素,你觉得这件睡裙好看吗?”何静问。 “好看啊。”我很自然地回答,察觉到她眼中的那抹狡黠,立即转口,“好看是好看,但我真的穿不来的。” 这件睡裙除了三点上面有那么一层薄薄的布料,其他就都只是一层纱而已,这跟没穿有什么区别。 “你别这么保守嘛,偶尔也要给你家宋先生来点福利的是不是?你看先前的那条不实新闻,虽然你们俩都是受害者,但怎么说他身为男人的尊严都已经收到了严重地损伤,我猜你到现在都没有在这一点上安慰过他一下吧。” 好像是这么回事。 自新闻爆发以来,我和宋庭殊冷战过,之后虽然和好了,但他一直都在为真相费神,我好像真的没有想过他的心情,更没有安慰过他。 正当我走神时,何静已经让导购帮忙把这件睡裙包起来,准备去柜台付钱。 既然都包起来了,我再推拒可能在外人看来得怀疑我和我老公之间感情出问题了,上前准备掏腰包付钱,却被何静拦下。 “这件就当我在离开前送你们的礼物,之前你和宋总没让我去坐牢,我一直很感激,上次吃饭他也没去,这件就当我的谢礼了。” “你怎么又说这种话,过去的事情你也只是被蒙骗了而已,以后要往前看,知道吗?” 她应下,但执意要她付钱,我也没好意思再拒绝。 接下来,我和她又去看了一场电影,吃过晚饭才到家,已经快九点了。期间,我给宋庭殊汇报了一下自己的行程,他也同意了。 进门,婆婆和沈宁正在客厅看电视,见我进来,沈宁甜甜地喊了我一声“表嫂”,而婆婆则是横眉冷对地讥嘲了一声。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争吵,我准备上楼,身后就响起婆婆冷冽的声音。 “这外头的新闻刚过,你就这么晚回来,是不是还想被人抓住把柄大肆报道啊?” 我知道,即便是记者会澄清了,婆婆还是觉得我不安分。就像此刻,我只是晚归了那么一小会儿,在她印象里我肯定又是出去勾搭男人去了。 不想让她继续误会,我转身走到她面前,好声解释:“妈,我的一个女性朋友明天要离开a市,今天我去陪她买点东西一起吃了饭,所以才晚回来了。” “我只是提醒你一下注意自己的言行,你跟我解释那么多干什么,还强调是男是女,你是觉得我误会你什么了还是你自己做了什么心虚呢?” 她要这么说,我也真没什么话好说的。无论选什么,都是我的不是。 我还是礼貌地微笑:“妈,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上楼了。” “站住,你现在不用工作倒是活得潇洒,小殊在外忙了一天到家还得在书房继续办公,你这个妻子能不能稍微体贴一点,去厨房切割水果或者倒杯牛奶上去?” 我压着心中的怒气,停住脚步,转身继续微笑:“妈提醒的是。” 去到厨房,我端了一杯牛奶上楼,她总算没再挑刺。 我手里还拎着商场里买的那件睡裙,要是直接去书房的话,宋庭殊肯定会问起,避免尴尬,我还是先回了卧室把纸袋放下后才去了书房。 “今天要忙到很晚吗?”我把牛奶放到桌上,看了一眼桌上成堆的文件,问道。 他抬眸看我,拍了拍手头的那一本文件:“不会,还有这部分就结束了。”倏而转了话锋,瞳眸闪过一丝精光,“怎么,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了吗?” 我拧上眉头:“宋庭殊,你脑子里能不能别尽是这些事情啊!” “不能!”他继续嬉皮,“看着你我就只想做这件事!” 我没他那么厚颜无耻,脸没出息地又红了一大圈。 把牛奶推到他手边:“记得喝了,别忙到太晚,我先去睡了。” “不准睡,记得等我!” “谁等你!”我朝他吐了吐舌,也得让他有吃瘪的时候。 关上门退出来,我差点吓了一跳,沈宁就这么悄无声息地站在我身后。 “不好意思表嫂,吓到你了。”沈宁抱歉地笑了笑。 我一直觉得沈宁这姑娘没什么心眼,挺好相处的,对此我也没放在心上。想到刚刚她还和婆婆一起在客厅看电视,怎么突然上来了呢?要说睡觉的话,她的房间也应该在底楼客房呀。 “你找你表哥吗?”我能想到的也只能如此。 她摇了摇头:“我找你表嫂。” 第六十八章 医嘱说,可以继续 “找我?”我愕然,平日里我们虽然住在同一屋檐下,但能说上话的机会还真是少之又少,所以我不明白她会有什么事能找我。 她拉住我的手,细声细气道:“表嫂,舅妈说的那些话你千万别往心里去,舅妈也是担心表哥,所以才会对你说那些话的。自从舅舅在表哥很小的时候去世后,舅妈和表哥就一直相依为命,如今表哥视你如宝,舅妈心里总会有些不舒服,你能理解吗?” “我能理解。” 自我嫁进宋家来的第一天起,我就看得出来婆婆十分爱护这个儿子,所以爱屋及乌对我也是像对自己女儿一样好。只是,当她发现我违逆她的意思,一直都没喝下那些中药时,一切都变了,外加宋庭殊次次护我左右。一夜之间,我变成了她的头号眼中钉,仿佛她不把我看得死死的,我就会把他儿子拐跑一样。 再看眼前的这个清汤挂面的小姑娘,还真是个好心眼。我看时间也不早了,遂让她回房早点休息,毕竟她现在有孕在身,作息必须规律对宝宝才会好。 我回到房间,看到那个内衣纸袋,要让我穿真的还不如把我杀了。想着这件睡裙肯定不能让宋庭殊给看到,我便把它暂时塞到衣柜里,只是我刚藏好,卧室门就被打开,宋庭殊走进来。 “你怎么了?” 我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紧张,迅速把衣柜门关好,生硬地挤出笑容问:“你忙完了吗?” 他敛回探究的目光,颔首,往沙发走去。 心砰砰直跳,一直祈祷我刚刚没有露出破绽。 突然,我的手机响了。 接起,对面就传来何静兴奋的声音:“怎么样怎么样?睡衣穿了吗?你家宋先生什么反应?” 我无语望天,她怎么还惦记着这事。 碍于宋庭殊在场,我含糊地嗯了几声,何静了然,声音陡然严肃起来:“慕素,这次我就要说你的不是了,你家宋先生为你付出那么多,之前还为你受了伤,你应当要给他这个福利的……” “我知道了。”她还想继续说下去,我便不耐地挂了电话,顺便关机。 我心虚地看向宋庭殊,陡然一惊,正好不偏不倚撞上他探究的目光。“谁的电话?” “何静,何静。”我笑着放下手机,转身躲进浴室。 洗完澡,我才发现刚刚紧张到心神不宁,竟然连要换洗的内衣裤以及睡衣都忘记拿了。 再三犹豫下,我打算鼓起勇气叫宋庭殊帮忙。 虽然让他拿有些尴尬,但总比套着一件浴袍真空出去好。 我把门打开了一条缝隙,刚好把头探出去的大小,软糯地朝他喊了一声:“宋庭殊,我忘记拿换洗的衣服了,能帮我拿一下吗?” “好。”他起身走到衣柜。 我生怕他不知道,便继续提醒他:“内衣就在底层的柜子里,睡衣就挂在衣柜里,打开门就能看见。” 幸好,那只纸袋子被我塞到了衣柜最里面,他应该不会看到。 然,久久都不见他拿好,而且从我这个角度看过去,是个盲点,只好催他:“找到了吗?” 听着脚步声往这边走来,我迅速把头缩回去,只留了一只手在外面。 当手上触及到布料时,我立刻把手缩了回去,关上门的刹那,隐约听到他一记兴味地调笑:“你哪里是我没看过的?还那么害羞?” 我自然没理,拿过衣服,才发现我平时穿的那间睡衣竟然变成了刚买回来的那件紫色纱裙。 他,发现了! 可就像他说的一样,就算坦诚相待这么多次,我心里还是变扭,穿上这件我觉得连走路都不会了。 遂,我又把门打开一条缝隙,他竟然还站在门口。 定了定神,一本正经道:“你拿错了,不是这件,是我平时穿的那件。” 假装不知道不在乎不介意,好让他别多想。 但他双手抱怀,目光灼灼地凝着我:“就穿这件。” “宋庭殊!”我一声低吼。 他脸色瞬间变得严肃:“要么穿这件,要么我现在就进去。” 说话间,他的手已经朝门把落下,我连忙受惊地把门摔上,顺带还上了锁。 禽兽! 望着镜子里的自己,我踌躇了片刻,还是妥协地把睡裙套上了。 紫色的薄纱衬得皮肤更加白皙,修身的剪裁在轻纱摇曳中让整体线条显得更加曼妙婀娜。 我攥着裙摆,大大地做了个深呼吸。 就像何静说的,宋庭殊为我做了这么多,我理当报答,但他什么都不缺,而我也什么都没有,唯一有的就是这具身体。 “咚咚咚” 浴室门被敲响,外面传来他的催促声:“你以为把门锁上了我就进不去了吗?” 全身一僵,其实外面有备着浴室的钥匙。 老狐狸! 我又一次做了个深呼吸,手颤颤地落在门把上,一点一点地把门打开。 在我鼓起勇气抬眸看他时,他已经收回那制热的眼神,径直走进浴室。 两人交错时,他突然搂住我的腰,俯身凑到我耳边:“要是我出来发现你把衣服换了,我肯定不会饶了你。” “知道了啦,赶紧去洗澡!”我把他推进浴室,在床上躺下,随手抓起床头柜上的杂志,却无心看下去,时不时地竖起耳朵听浴室里的动静。 蓦地,浴室里的水声停下。 他要出来了。 心跳猛然加快,我手忙脚乱地把杂志放回床头柜上,坐也不是躺也不是,最后索性拉过被子躺下。 浴室门打开,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地走出来,反而叫我:“进来帮我吹头发。” 他平时都是自己吹的,今天是要搞哪出怎么突然让我帮忙了? 我闭上眼睛装睡,他的声音又一次响起:“我知道你没睡,赶紧进来,否则……” 他想说什么我已经全然猜到,我可不想今夜不眠不休,连忙从床上跳起来,乖乖地跑过去。 他已经在椅子上坐好,下身只简单地围了一条浴巾。我拿过吹风机,绕到他身后,精壮的背部那条伤疤猛然刺痛我的眼睛,情不自禁地抚上,像是触动了记忆的开关,那天的画面又一次残酷地浮上脑海。 “还疼吗?”话说出口,我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已经变得沙哑。 “不疼。”从镜子里看,他扬起了嘴角。 “今天陆湛怎么说?”现在宋庭殊正常去公司上班,所以陆湛都是直接去公司帮他换药检查。 他淡淡道:“恢复得不错。” 说起陆湛,我突然想到先前他给宋庭殊下的房事禁止令,心里的紧张感顿时烟消云散,愉悦地帮他吹起头发。 刚把吹风机放下,我的身体就一个悬空,被抱起,转眼已经陷在床上,他欺身压下。 我迅速抬手抵住他的胸膛,厉声:“谨遵医嘱。” 瞬间,他懊恼地把头埋进我的脖颈间,可怜巴巴地呜咽两声,复而又咬住我的耳珠,邪魅地倾吐这温热的气息:“不然咱们换个方式。” 想起之前他让我换个方式,用手帮他解决,事后我的手酸了好久,而且面对那庞然巨物总让我心中骇然。 “我不要用手!”不等他说,我就断然拒绝。 他邪笑一声,吻了吻我的唇:“那就用……” 我自然知道他什么意思,拼命摇头拒绝,甚至威胁:“宋庭殊,你要逼我,以后就别想碰我了。” “不逼不逼,我哪里舍得逼你?” 见他笑得诡异,我觉得他肯定不会就这么轻易地放过我。 果然,下一秒他就半靠在床头,伸手就把我抱到了他身上,慵懒道:“既然我受伤了,那今晚只能靠你了。” 在这件事面前,我一再回避也会被宣告无效,还不如好好面对,早点开始早点收工。 我环住他的脖颈,贴上他结实的身躯,主动吻上他削薄的唇,一点一点找到自己的节奏。 腰部骤然一紧,他便翻身压下,手掌略过之处,那件睡裙已经成了碎片。粗重的呼吸落在我的耳畔,带着道不明的性感:“你太慢了。” “谨遵医嘱!”我忍着身体的颤栗感,连忙提醒他。 “医嘱说,可以继续!” 话落,他便将我带到了另一番极乐的天堂。 禽兽!竟然骗我! 云雨落下,他紧紧搂过我的腰,头搁在我的肩膀上,发出低醇的笑声:“我很喜欢今晚你打扮。” 带着困意,我迷糊地坦白:“是何静买个我的,让我给你送福利。” 又是一声轻笑,我的唇上落下一记湿热:“以后这样的福利可以多送一点。” 我实在困得厉害,在他的怀里蹭了蹭,找了个最舒服的位置,沉沉睡去。 翌日,我和宋庭殊一起去机场送何静。 何静故意把我拉到一边,笑容饶有深意:“看你面色红润得,昨晚你家宋先生有没有好好地疼你一把?” 边说她还边打了个激灵,眉眼间皆是调侃。 我朝她轻轻出了个粉拳,催她赶紧去安检别误了飞机。 送走何静,宋庭殊把我搂入怀中,好奇地问:“你们刚刚在说什么?” “女人的机密,不能告诉你。”我摸着下巴,朝他神秘一笑。 他停下脚步,双手环住我的腰:“真的不能告诉我?” “难道你是女人吗?” “我是男是女难道你昨晚没验过吗?还是说,你现在又想验一次了呢?”他低下头,额头碰额头,翻腾的暗涌正不断从眼底深处袭来。 我恨铁不成钢地拍了他一下:“这里是公共场所,你能不能正经一点?” “有谁规定机场不能接吻了吗?” “……”我还没反应过来,双唇已经被堵上。 “慕素,我们去旅行吧。” 被他问得七荤八素时,他冷不丁地提议让我瞬间清醒过来。 “真的假的?”其实听到何静能去旅行,我是很羡慕的,尤其最近发生那么多不开心的事情,很想找一个谁都不认识我的城市,好好都休息一番。 “我好像还欠你一场蜜月。” 第六十九章 最近的宾馆在哪里 “说走就走吗?”我兴奋地看向他。 都说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需要巨大的勇气,但我有宋庭殊在身边,便无所畏惧。 他颔首正准备回答我,手机突然响了。只见他接起电话后脸色就愈发凝重:“好,你立刻把位置发给我,我马上赶过去。” 听他这么回复,我那颗膨胀的小心脏也逐渐冷却下来。 看来,这所谓的“蜜月”是去不成了。 挂下电话,他的目光严肃而抱歉:“林南说,神秘人又给葛凌峰打电话了,目前已经监测到他的位置。” 一听是神秘人,我的神经迅速紧张起来,催促道:“那咱们赶紧去吧。” “那蜜月可能就得推迟了。” 我挥了挥手:“蜜月什么时候都可以去,现在咱们还是抓紧时间抓住那个神秘人。” 或许从某种意义上讲,旅行就是对现有生活的逃避,我目前之所以那么渴望去到另一个的地方,就是因为我现在身边发生了一件又一件令人不快的事情。但逃避是弱者的表现,虽然能图一时之快,但回过头来这些障碍还是依然存在。这样的旅途,我不会真正的开心。 宋庭殊收到林南发来的定位后在高速上一路飙车,没多久就到了a市下面的某个小乡镇上。当我们到达的时候,意外的发现最终的目的地竟然是一家小型便利商店,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正坐在门口拿着手机打电话,所说的话却不是她这个年纪能说出来的。 我和宋庭殊都发现了这个奇怪的现象,遂等她打完电话便上前询问,才发现她手里还拿着一张纸条,上面的字都是电脑字体,而且每一个字上面都标上了拼音,所以这个小女孩才能这么顺溜地念出来。 “小妹妹,姐姐的手机没电了,你的手机能借我打个电话吗?”我蹲在她的身边,软声笑问。 她很乖巧,直接把手机给了我。 我迅速翻查通话记录,果然,刚刚那一通电话确实是打给葛凌峰的。 “把手机给我。”宋庭殊接过手机,就用那只手机拨通了自己的号码,接起之后,眉头微拧,“果然,这只手机内部已经自带了变声器。” 怪不得,之前葛凌峰会说对方用了变声器,分不出男女,原来这部手机本身就已经改装过。 看来对方是有备而来。 “喏,姐姐把手机还给你,你手里的纸条能借我看一下吗?” 相较于刚刚的爽快,这次小女孩明显犹豫了。 “小妹妹,这个纸条很重要不能给姐姐看吗?”我继续耐心地博取她的信任。 她点点头,糯糯地出声:“这张纸条不是我的,所以我不能把别人的东西随便给你。” 我一怔,能看得出来这个小女孩的家教很好。 “你们什么人,离我女儿远点!”突然,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气势汹汹地从便利商店里冲出来。 小女孩见了,立刻跑上去抱住他的大腿,甜甜地喊了一声“爸爸”,又说道:“这位姐姐说她的手机没电了,所以借我的手机打电话。” 男人立刻拿起手机按了几下估计是在检查,复而抬眸谨慎地审问:“你们对这部手机做了什么?” “这位大哥别误会,我手机真的没电了所以才借用你的手机打了个电话,如有冒犯还请见谅。”避免不必要的冲突,我迅速赔笑脸道歉。 一般人要么继续斤斤计较要么宽容大度,但面前这个男人左右张望了几眼像在找什么又没找到,烦躁地朝我们挥了挥手,拉着小女孩就要往屋里去。“没事你们就赶紧走,别在这里影响我做生意!” “这位大哥,请留步。”宋庭殊的声音清冷的响起。 许是他与生俱来的倨傲,男人还真听话地停住了脚步,转身看向我们。 “这手机不是你的,对吗?”宋庭殊声线沉冽,直言不讳。 我怔然,侧眸看他,好想知道他是从哪里看出来这手机不是他的。 没想到男人果真目露惶恐,犹犹豫豫半晌才点了点头,又低头问小女孩:“刚刚给你手机的姐姐呢?” 姐姐?这手机的主人竟然是个女的?难道不是之前猜测的周翰韬吗?可我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还有谁跟我们有深仇大恨呀。 小女孩眨了眨清澈的大眼睛,一字一句清晰地回答道:“那个姐姐给了我手机就走了。” “走了?难道她手机不要了吗?有说什么时候回来拿吗?”男人拧着眉头,复问。 然而小女孩只是摇了摇头。 “小妹妹,你手里的那张纸条能给我们看一下吗?”宋庭殊俯身温柔地向小女孩伸手。 像宋庭殊这种颠倒众生的高颜值,连懵懂无知的小女孩都招架不住,迅速把纸条交到了他手中。 我心里憋屈了一秒,这还真是看脸的世界,连这么点大的小姑娘都懂。 宋庭殊直起身子,我就凑上去,纸条上写的是: 谢谢你听完我给你讲的故事,如若有缘,我们还会再见。 这句话是道别的意思吗? 我看向宋庭殊,希望他能有不一样的见解。 他又俯身笑眯眯地看向小女孩,问:“小妹妹,刚刚那个姐姐让你给电话里的叔叔讲故事了吗?” 小女孩点头。 “讲的什么故事呢?可以跟我们讲一下吗?” “那位姐姐让我随便讲一个故事,所以我给那位叔叔讲了小红帽,你们现在要听吗?” 小女孩很热情,宋庭殊笑着婉拒,复而直起身子,认真地看向那个男人:“这部手机的主人以前有叫你们帮忙打过电话吗?” “有,前不久她刚让我们打过电话,每一次帮忙她都会给我们一百块钱。”男人虽然长得比较彪悍,但骨子里还是挺老实巴交的,所以宋庭殊问什么,他也就坦白什么。 “这个女人是这附近的人吗?” “不是,应该是最近才来的,我在这里开了这么多年的便利店,从来没见过她。” “她具体长什么样子?” 男人却摇了摇头:“她两次过来都是一身黑,还带着口罩帽子,唯一一点能看清的就是她的头发,是黄色的。哦,身材基本和这位小姐差不多。” 身材和我差不多,又是黄头发的女人?会是谁呢? “她是不是坏人啊,我们除了帮她打电话之外可什么都没做呀!” 宋庭殊的问题太过严肃,男人突然害怕起来。 “别害怕,你们不会有事。”我见宋庭殊拧着眉头观察四周,安抚别人的事只好由我出面。 “你们这里有摄像头吗?”宋庭殊又问。 男人一脸紧张地摇头:“没有,我们这里小本生意哪里装得起摄像头啊。” 望着宋庭殊愈发阴沉的脸色,我想这条线索可能是断了。 “这里最近的宾馆在哪里?”他突然发问。 男人指了指对面:“就在对面,不过挺简陋的,你们能住的习惯吗?” 宋庭殊一身笔挺的高定西装,和这里朴实的风格格格不入,也难怪他会这么问。 “这手机你们留着,要是她回来找你们要,你们就还给她。不过以后再让你们帮忙,你们千万别答应,知道吗?”寒眸濯濯,宋庭殊冷声警告,复而牵起我的手往对面的宾馆走去。 入住前,他特意要求前台给一间能看到对面情况的房间,为此还加了一倍的钱。 “我们今晚要住在这里吗?” 形势变得太突然,我的脑子还来不及跟上。 他沉沉地“嗯”了一声,便拿着房卡往选定的房间走。刚开门,入目便是满地的小卡片。 “这是什么东西?” 向来有洁癖的宋庭殊自然接受不了这一地的垃圾,而且他平时住的房间都是五星级以上酒店的总统套房,没房卡根本进不了电梯,没见过这一地的小姐服务也再正常不过。 然,我还没来得及开口,他已经俯身捡起其中一张,剑眉一跳,一切尽在不言中。 “所以你的反应告诉我,你好像对这件事很感兴趣?”我以为他看了一眼就会扔掉的,没想到他的眼睛盯着卡片就不放了,那卡片上那胸涌澎湃的美女真有那么吸引人? 看来高高在上的宋庭殊也不过如此。 “所以你的反应告诉我,你好像因为这个在吃醋?”他学着我的口吻反问我,笑得一脸猖狂。 我气急,冷哼一声就要绕开他走进房间。他却长臂一抬,我就被他推到门板上,那张俊脸迅速高清放大在眼前。 “我以前上学的时候常听说,大学生经常来这种地方开——房!” 开!房! 我不禁惊得目瞪口呆,不是来这里办正事的吗?怎么突然扯到这件事来了?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宋庭殊! “你大学时没和其他女人来试过?”我掀起嘴唇冷嗤。 漆黑的瞳眸一滞,温凉的指腹移到我的嘴唇上,猛地低头轻咬下:“不是告诉过你,第一次都归你了吗?” 某人不是对这件事很害羞的吗?怎么突然变得那么开放了? 望着他黑眸闪烁,我想自己一定又被他骗了。 这个男人简直厚颜无耻到不行,字典里应该从来没有“害羞”两个字吧。 “那你的大学生活岂不是很冷清?”莫名觉得这张脸好可爱,情不自禁地抬手捏了捏他的脸。 他握住我手,眸光沉沉:“说得你大学生活好像很丰富一样?” “我是……” 不该说的话差点脱口而出,我们说好的,不要再提及那个敏感话题。 他似乎也意识到我接下去要说什么,眸色一暗,放开我就往窗边走去。 “确定她会过来拿手机吗?”我站到他身侧,望着对面空荡荡的,心里很没有底。 “不确定。” 第七十章 上门服务 宋庭殊的声线没了以往的透彻,显得有些沉重,他是真的不确定,他有再高的智商,有再清晰的推理能力,但他不是神,不可能完全猜到对方下一步要做什么。所以,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 “她让小女孩又是讲故事又是读纸条的到底是什么意思?”这一点很是让我费解。 宋庭殊瞥了我一眼,淡淡道:“就是字面意思,纸条上说有缘再见,说明她接下去不会再联系葛凌峰了,因为她已经知道葛凌峰已经被我们抓住,或者说上次葛凌峰出现在记者会上时,她就知道他会被我们逼问。而这次,她不过将计就计,让小女孩讲故事只是在拖延时间,吸引我们来到这里。” “吸引我们来这里?为什么?对方不可能那么傻向我们暴露身份吧。”我顺着他的意思想下去,愈发觉得奇怪。 “这就是我们要在这里守株待兔的原因,刚才她并没有给我们留下什么真正的线索,所以我们只有在这里等,等她出现或者线索出现为止。” 他目光冷冽地直视前方,落在我心上,不禁也让我振作起来,打起十二分精神紧盯对面。 为了不错过任何一个细节,我们的晚饭都是叫的外卖。 只是到了夜里十点,对面的便利商店早已打烊,连马路上也鲜少有人走过,只剩下黄昏的路灯。 盯久了,我的眼睛酸涩得厉害,而且困意也不断席卷而来,哈欠连天。 “我在这守着,你先去洗澡睡吧。” 这么干守着也不是办法,我便应下去浴室简单地冲洗了一下。 刚从浴室出来,门铃便响了。 我心头一惊,这个点会是什么人来呢?而且我们也没有叫什么酒店服务,难道对方已经知道我们的位置了?不知不觉地,脑海里浮现出一系列悬疑片的镜头,黑暗、血腥,顿时腿软地扶住门框。 “你去开门。”宋庭殊还是直直地站在窗口,见我站在浴室门口,离门最近便让我开。 他身上的担子已经够重,要是我这个时候说我害怕,那岂不是会给他造成更大的负担。 思及此,我只好艰难地移动小碎步,往门口走去,透过猫眼,外面站着一个衣着性感的长发女人。 原来是上门服务的! 我转身就准备往房间走,没想到门铃还在响,外面的女人也提高了嗓门:“宋先生,你怎么不开门呀?” 宋先生,她怎么知道这里有个宋先生? 正当我一脸疑惑时,宋庭殊已然听到外面的动静,转身又催我:“开门。” 想到他刚刚攥着那张小卡片不放,我顿时心如明镜,他还真要在这里圆了大学时代的梦想啊!而且还是当着我的面! “要开门你自己开去!”我抛出一句,愤愤地往床上坐下。 “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他走过来,抬手覆上我的额头,口吻有些担忧。 “没怎么!”我拂开他的手,冷冷地瞪了他一眼,“赶紧去开门,别让人等久了!” 他倒是变得很听话,长腿一迈迅速去开门。 “宋先生,你再不开门我还以为你放我鸽子了呢!”女人娇俏的声音传来,我忍住发飙的冲动,继续冷静地坐在床上。 “我已经洗过澡了,咱们直接开始还是你先洗澡,或者一起洗?” 他们俩还在门口纠缠着,我连头都不想回,便能想到那女人的水蛇腰贴的宋庭殊有多紧。 “放手!”宋庭殊清冷一声,稳健的脚步就朝我走来。 “诶,宋先生,好端端生什么气呀,我……”女人踩着高跟鞋蹬蹬蹬地追上,我正好回头,便看到她一脸惊呆的模样,复而迅速地恢复那抹媚态,“宋先生,没想到你这么重口味,玩三人行啊!” 宋庭殊的脸已经黑得不像样,沉沉出声:“这是我妻子。” 女人一怔,气得跺脚:“你们神经病吧!” 转身就要走,被宋庭殊拉住:“我叫你过来,是想请你帮个忙,其他的别多想,价钱我会出三倍!” 听到价钱出三倍,那双妖冶的瞳孔中顿时一亮,柔软无骨的手指抚上宋庭殊的手,软声道:“宋先生想请我帮什么忙呢?” 我也很好奇地盯着宋庭殊,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我要你和我太太换身衣服。”宋庭殊嫌恶地拂开她的手,温淡出声。 “为什么?”我和那女人几乎是异口同声。 “你到底在计划些什么?”我继续追问。 他沉默须臾,才缓缓开口:“我预计她今晚肯定会出现,但她把我们钓到这个地方肯定不会这么简单,所以为了确保你的安全,你必须和她互换身份。我已经通知林南过来,到时候你就待在房间里哪都别去等他过来接你。” “这就是你的计划吗?所以你呢,你的安全谁来确保?”我反诘,我不可能看着他一个人去冒险。 “我一定会很安全,你不用担心我!” 他强调得掷地有声,但还是无法激起我内心的波澜。 我是绝对不允许他一人前往的! 正要继续反驳,旁边的女人突兀地把手伸到我们俩中间,那副狐媚模样早已收敛,正色道:“所以你的意思是让我代替你太太,和你一起去冒险?” 宋庭殊点了点头。 “我不干!”她不假思索就摇头拒绝,“你们要做的事情肯定很危险是不是?你给我再多的钱我也不会答应的!” 说着,她就头也不回地转身,再次被宋庭殊拦住。 他举起手机,凉声警告:“你要是敢离开这里一步,我就立刻报警,我看你年纪也不大,应该还不想蹲牢房吧!” “你威胁我?”女人蹙起秀眉,颤抖的瞳孔中掩不住的恐惧。 “只要你答应,我一定保你安全,并且会另给你五十万的酬劳,你可以开个小店什么,不用再出来卖!” 一听五十万,女人的眼睛睁得又大又圆:“你确定没耍我?” “言出必行!” “好,成交。不过如果我受了什么伤,不管你有没有老婆,我都会缠你一辈子!” “没有如果。”一贯的宋氏自信。 “走吧姐姐,去卫生间换个衣服。”那女人说着就要拉起我的手,被我狠狠甩开,“我不答应!” “小素,听话好不好?”剑眉紧皱,黑眸间有无奈,有恳求,有担忧,复杂得让我心颤。 “你能确保她的安全,为什么不能确保我的安全?”我倔强地扬起下巴,反声质问。 “你老婆说的很有道理哦!”女人靠在墙上,事不关己地说着风凉话。 一道冷光射去:“你闭嘴。” 转而又柔光向我:“小素,听话。现在咱们都不确定对方是谁,更不确定她会有什么阴招,要是你在我身边的话,我肯定会有分心,万一到时候他们还拿你威胁我,那咱们的赢面就更小了。” “这位大姐,我这个外人都看得出来你老公很爱你很担心你不想让你步入险境,所以你还是赶快答应你老公吧!” 我坚定的内心开始动摇,宋庭殊说的也有道理,我不会防身术智商也不够,要是真的遇上什么危险,他还得保护我,要是我落入对方手里说不定还会以我来威胁他,那么我们的处境就会更加艰难。 “但是……” “没有但是,你们俩赶紧去换衣服!”宋庭殊打断我的话,把我们两个推进浴室,自己则又去窗口守着。 再次出来,房间里又多了一个人,林南。 他向我打了声招呼,我捂着胸口略显局促地颔首回应。 换上的这件衣服根本不是我平日里的风格,而且那女人本来就是为了今晚傍金主来的,所以尺度对我来说真的无法接受。 宋庭殊显然也很不满意我的这身衣服,皱了皱眉,旋即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披在我身上。 “晚上温度低,你不冷吗?” “我没事。” “宋总,还是拿我的衣服给太太穿吧。”林南作势就要脱外套,被宋庭殊一记冷眼瞪了回去。 他抓着我的肩膀,低头在我的额头上落下一个轻吻:“别担心,我会没事的,你现在就跟林南去车上。” “太太,咱们走吧。” 我知道此时我再多任性反而会给他造成不小的压力,只是轻声叮嘱了他一句“注意安全”,便随林南离开了。 “林助理,你在a市还查到些什么吗?”车上,沉默让我愈发不安,便率先开了口。 “没有太太,葛凌峰那边后来就没再接到什么可疑电话,所以我们的调查没有进展。” 我们现在身在暗处,但也能清楚看到对面便利商店的情况。 “你确定没有骗我?”以宋庭殊这种拼死保护我的态度,我真怕他还有什么是隐瞒我的。 林南肃然:“真的没有。” 我目不转睛地盯着外面,再次开口:“你说他一定会没事的对吗?” “太太,你要相信宋总,他一定会没事。” 虽然大家都这么说,但我的心还是止不住地担心,而且它就像病毒一样,疯狂地蔓延到全身。 现在,我的每一个细胞,每一个分子,都在疯狂地担心着。 “太太,作为旁观者来说,宋总真的真的很爱你,虽然他之前对梁家的手段是狠了点,但无奸不商,希望你能够理解。而且我也看得出来,这一年多来,你对宋总其实并不是没有感情,对吧。” 林南突然说这些出乎我的意料,全身心都投入在现有的状况中,脑子一时转不过来,淡淡地回了一句:“或许吧。” “太太……对面亮灯了!”听语气他本来要说些什么的,但话锋陡然一转。 闻声望去,那家便利商店里果然亮了起来。 第七十一章 说好你最爱我的 顿时,我屏息凝神地等待着,视线时不时观察车后宾馆里的情况。 可是过了五分钟,对面只是亮灯而已,丝毫没有其他动静。 “会不会只是巧合?”明明车里是全封闭的,而且离对面很远,但我还是自动地压低了声音。 也许只是半夜人家起来喝口水上个厕所呢? “再等等吧。”林南也压低了声音。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流过,我的心也越发的紧张起来,现在宋庭殊是否和我一样,同样地在等待着。 又是五分钟左右,对面的灯突然灭了。 难道真的只是巧合吗? 我趴在车窗上,想要借着微弱的路灯再仔细观察周围的异动,但却毫无所获。 “太太,你要是累的话,先在车上休息吧,我来监视着就好。”林南突然回过头来,小声地关切了一句。 我摆了摆手拒绝了,现在这种情况我哪里可能睡得着。 车里又恢复到死一般的沉寂,外头也寂静得吓人,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我们微弱的呼吸声。 寂寥一阵盖过一阵,逐渐朝我的眼皮压下来。我不困,但是眼皮却开始打架了。 我轻轻地打了个哈欠试图让自己清醒些,眼泪冒出来糊住了眼睛,视线模糊中,对面再一次亮了灯,我的呼吸再次凝结起来。 这一次和刚才不同,片刻之后商店老板就把铁门拉了起来,一个一身黑衣的人突然从旁冲出来,和老板交谈了几句就又冲进了远处的黑暗里。 眨眼的功夫,宾馆也旋即冲出两个人,是宋庭殊和那个小姐,朝着那个黑色的身影追了出去。 “太太,坐好了。” 林南一声提醒,车子就发动移到了对面。 “太太,您先别下车。” 本来打算关门的老板愣怔在门口,见林南下车,才反应过来,嬉笑着问:“小伙子,要买什么东西吗?” 林南二话没说直接拎起他的衣领把他压在墙上,冷声质问:“你和刚才那个人到底什么关系?” “什么什么关系?刚才那人只是过来买东西的呀!”老板被突如其来的桎梏吓得脸色发青。 随着林南的问题,我也有所察觉,刚刚他是亮了灯开了门之后那人才出现的,要是那人就是那个给他手机的神秘女人,那他们只有提前联系了才能接头拿回手机,所以他们又是如何联系的呢?要是他们早有联系,那老板肯定会告诉她我们住在对面的事情,以她缜密的思维不可能猜不到我们是在监视,然而她现在故意出现,又是为了什么? 难道她是故意引我们上钩?难道我们已经中了她的圈套吗?那,宋庭殊岂不是有危险! 我在车上再也待不住,打开车门就冲上去拽着他质问:“说,你们到底在谋划什么!” 见到是我,老板的脸色更加苍白。 “太太,您先上车,小心他伤了你!”林南小声提醒我。 我哪里还愿意上车,但也意识到我自己现在冲动的行为完全肯定已经完全打乱了林南先前的计划,迅速放开他走到一边逼迫自己冷静下来。 “爸爸。”突然,一道软软糯糯的声音打破了僵局。 是那个小女孩,见到男人被林南死死扣着,立即就被吓哭了。 “爸爸,你们放开我爸爸……” 悲怆的哭声不禁让我心疼,我上前小声安慰了她几句先止住她的哭声,遂而起身拉着她走到老板的面前。 “你们冲着我来就好,放开我的女儿。”老板张开苍白的唇,一声怒吼。 冷眸湛湛,我压着声音冷声质问:“我相信你只是被利用了而已,只要你肯说出实情,我们就不会对你怎么样。但是你的女儿还这么小,你竟然联合外人来利用她,这样对她未来的成长真的有帮助吗?难道你就不怕她未来也误入歧途吗?” 看得出来,他很爱自己的女儿,而且经过我们大半天的观察,这个家里好像就他们两个在,应该是单亲爸爸,所以对女儿的爱会更加浓烈。我只要抓住这一点,说不定就能攻破他的心房。 果然,他垂下眸子,双唇不断地颤抖着,显然是动摇了。 “我之前告诉你们的都是真的,我不知道那个女人是谁,她只是告诉我,今天一定会有人过来问起此事,我只要实话实说就好,后来她又要了我的联系方式,说晚上会再联系我,只要我把事情帮她办成,她会给我一万块钱。” “那你刚刚为什么不告诉我们她要了你的联系方式!”我反声质问。 “你们也没问我呀!” 语塞,还怪我们咯。 “太太,既然那个女人让他们实话实说,那足以说明是故意引我们来这里,那……”林南脸色一滞,肌肉紧绷起来,“不好,或许宋总中了圈套!太太,赶紧上车,我们追上去!” 一把松开了老板,我们双双上车,很快朝刚刚那个黑漆漆的方向驶出。 刚刚他们都告诉我一定不会有危险的,现在呢,危险就在眼前,我如何能不更担心? 我张望着前头,却还是黑不溜前,一无所获。 宋庭殊,你可千万不要有事啊! 幸好,这一条路没有岔路,只要一直向前就不会有错。 然,正当我庆幸之余,我们来到了一个三岔路口,往左往右,顿时迷惘了。 “我给宋总打打电话!” 说着,林南就掏出了手机。 为了避免占线,一直让他打着,但几个电话下来始终是无人接听。 心越来越沉,难道真的出事了吗? 我如坐针毡,终是开了车门下了车。 站在无人的岔路口,左右张望,毫无头绪。 “宋庭殊!” 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去呼唤一个名字,回应我的却是从远方飘来的回音。 “太太,你看那边!”林南从车上下来,把蹲在地上我扶起来。 循着他的指向,不远处的夜幕中,几只明亮的孔明灯冉冉升起。 这个点放孔明灯,不是很奇怪吗? 我和林南相视一眼,默契地同时上了车,朝那个方向奔去。 果然,在车灯的照射下,两抹身影逐渐映入眼帘,越来越近。 是宋庭殊。 我迅速下车,冲到他身边,上下打量了一番,担心地问:“你有没有受伤?” 他没有及时回答我,侧眸冷冷地看向林南:“不是让你好好看着她吗?” “我……” 见林南欲言又止,我明白他的心和我是一样的,都很担心宋庭殊,所以才会这么做的。 为了不让他受到责怪,我兀自截过话头:“是我逼他过来的,刚刚我们审问了商店老板,他说那个神秘女人要了他的联系方式,还让他见到我们实话实说,她的目的肯定是要把我们引过来,我们现在肯定是中圈套了。” “中圈套?你们不是保证过不会有危险的吗?”那个女人开始大呼小叫起来,气得就要往回走,被林南截住,“你们要发神经干嘛要拉上我,我还想好好活着呢!” “这位小姐,你现在和我们同一条船上的人,就不怕独自回去遭遇不测吗?”宋庭殊的口吻前所未有的冷冽,不禁让女人打了个哆嗦。 “那好吧,我还是留在这里,不过你们必须保护我,否则我要受伤了我就嫁给你!” 宋庭殊没有再理她,一步步地靠近那个正在放孔明灯的黑衣人。“你到底是谁!” 她却充耳不闻,继续把剩余的孔明灯放上天空,等最后一个飞起来时,她才淡定地转身,摘下口罩和帽子,露出一个诡谲的笑容。 当下,我们都震惊了,如商店老板所说,给他手机的应该是个黄头发的女人,但现在站在我们面前的不过是个身材娇小的男人。 “我好像让你们失望了吧。” “你到底是谁!你的同伴呢!” 宋庭殊步步紧逼,他却还是镇定自若地站在原地,笑得事不关己。 “说!”一步之遥,长臂一捞,那个男人的脖子就落在了宋庭殊的手里。 “哈哈哈——”阴鸷的笑声响彻天空,“掐吧你今天掐死我也不会得到你要的答案,反而你明天就会去坐牢!” “威胁我,那就看看你的命硬还是……” 嘀嘀—— 忽然,一侧冲出好几辆摩托车,大灯直直地刺向宋庭殊。 男人趁他睁不开眼之际,迅速逃脱,跳上了其中一辆摩托车。 这群人流里流气的,应该是群混混,围着我们绕了好几个圈,便加速逃走了。 “宋总,我去追他们!” “不用。” “为什么?” “他们也只不过是和商店老板一样被利用了,真正的主谋还没有现身。” “你怎么知道?”我上前一步,问道。 宋庭殊侧眸看我,反问:“你不是说了她的目的就是要把我们引过来吗?” “可她到底要把我们引来做什么呢?”这是令我费解的地方。 “诶,你们看,那孔明灯上有字诶!”背后的女人突然指着天空大叫道。 迅速抬头,那些孔明灯是果真有字。 那些飞的太高的已经看不清,只能看清最后飞上去的几个,然而它们上面写的内容都一样,都是: 说好你最爱我的,j。 j,景,梁景。 过去的记忆像洪水猛兽一般从黑暗中冲来,大口大口地啃噬着我脑袋里的每一个细胞。 大四那年,我们面临毕业,我们一大群人相约在操场,人手一只孔明灯,说好把自己的愿望寄存在上天那。 “景,你写了什么?” 我跑上去想要看一眼他的,可他却小气地避开了。 “你写了什么?” “那我们交换看好不好?”我提议。 他说“好”。 当我们拿过彼此的孔明灯,那一瞬间都笑了。 因为我们俩竟然写的都是:我爱你。 然后在最后留下了自己名字的拼音首字母。 他留的正是,j。 “说好你最爱我的,j。这到底是在跟谁说啊?” 女人尖细疑惑的声音的拉回我的思绪,我抬眸看向宋庭殊,正好不偏不倚地撞上他清冷的目光。 他这样看着我,有多久了。 第七十二章 叫声老公 我只觉得喉咙发干,说不出话来。 “j,指的是梁景,对吗?” 夜,太深,深得足以让我看不清他此时脸上的表情,但那双装满星辰的瞳仁里,压着森森的寒气。 我点了点头。 他猛然转身,头也不回地坐进车里。 “大家都上车。” 林南招呼了一声,女人便兴冲冲地拉开另一侧后座的门,正要坐进去,被林南拉到了副驾驶座位。 我悻悻然地撇了撇嘴,坐进车里,双手搭在膝盖上,紧紧攥着那件宽大的西装衣摆。 他沉沉不开口,我也大气不敢喘。 “林南,去刚刚的便利商店。” “是。” 片刻,车子平稳地在便利商店停下。 宋庭殊迈开长腿下车,借着路灯签了一张六十万的支票,递到那女人手里:“剩下的是给你的消费,你现在可以走了。” 个十百千万地数着零的个数,那双画着粗眼线的眼睛顿时睁得又大又圆:“没想到你真的是土豪啊,出手阔绰,以后寂寞了在找我哦!” 宋庭殊没有理她,面无表情地径自走到便利商店门口,敲响了铁门。 女人扫兴地瘪了瘪嘴,戏谑的目光又落到我身上,上下打量:“这位太太,情况特殊,咱们这衣服就别换回来吧。” 我笑了笑,颔首答应。 她挥着柔弱无骨的手臂,嘴里哼着小曲重新走进了对面那家宾馆,或许是开个房间睡一大觉,亦或许重新找个客人再赚一笔。 望着她潇洒离去的背影,我有些失笑,虽然活在生活最底层做着最卑贱的职业,但看她活得无忧无虑潇洒快乐,真叫我羡慕不已。 铁门拉开,老板见又是我们,面上虽有惊恐之色,但还是没敢开口说什么。 “进来!”宋庭殊回头,语气不善地叫了我一声。 我迅速跟了上去。 “我们这次来不是找你麻烦,只是想跟你要一下刚才那个女人的联系方式。”宋庭殊开门见山地道明来意。 老板也明显轻松地舒了一口气,把自己的手机拿出来交到宋庭殊手上。 宋庭殊从通话记录中找出电话,重新打过去,竟然已经是空号。 “看来又是太空卡。” 一无所获。 宋庭殊起身,让林南给了他一万块钱,回到那辆黑色的兰博上。 我跟上去,坐进了副驾驶。 “你回那辆车上去。” 冷冰冰的语气,直白地赶我走。 “我不要。” 话落,车子便像头猛兽一般地使了出去。 我死死地拉住车把,明明头晕目眩很不舒服,但还是暗暗咬着牙关不想开口妥协。 车子突然停下,我睁开始终紧闭的双眼,发现我们竟然到了服务区。 他拿起电话打给林南,三言两语主要还是要把我赶下车,让他来服务区接我。 我死死地抓着安全带,目不斜视地盯着前方:“宋庭殊,你别想把我塞到那辆车上去。” 话落,见他不理我,我侧眸,就见他靠着椅背,抬手揉了揉眉心。 这一天下来,他一直都出于戒备状态,到现在完全松懈,肯定已经疲惫不堪。 我凑过身去,抬手想要帮他按摩一下,手腕突然被他擒住,一记冷光扫过来。 “我,我来帮你按一下吧。”我干干地解释。 “不用。”他想都不想就拒绝了。 咬了咬下唇肉,想说什么又不知从何说起,车里又陷入死一般的沉默。 不多久,林南来了。 “下车。” “不要。” “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也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僵持不下,沉默片刻,我以为他改变主意了,没想到他开门下车绕到我这侧,探进身子把我从车里强行抱了出来塞进了那辆车里。 “把她送回宋宅去。” “宋庭殊,你不能这么对我!” 他又一次无视我,回到自己车上,毫不犹豫地飞驰离开。 我愤愤地拍了一下座椅,紧紧攥起拳头,现在的我超级想抓狂。 “太太,宋总可能一时心情不好,所以才会那样的,说不定您回去休息一晚,明天他就好了。” 我了解宋庭殊那鬼脾气,而且我也清楚他是因为什么发脾气,要是我不服软,他肯定到地球毁灭都不会跟我来说一句话。 “林南,你知道他去哪里吗?” “抱歉太太,我不知道。” 我一直趴在窗口,望着外面一路的静谧,毫无睡意。 到宋宅已是凌晨两点,我正打算开门下车,脑袋里灵光一闪,刚刚他只说送我回宋宅,言下之意他今晚是不回来了吧,那他会去哪里呢? 我重新关上车门坐好,眨巴地望着林南:“林助理,你给你家宋总打个电话。” “给宋总打电话?要说什么呢?” “你就说我晕车,还晕倒了。” “晕车还晕倒了,太太你觉得宋总会相信吗?” 只要他还在乎我,就肯定会回来的。 “你赶紧打,否则我让他扣你工资!” “我立刻就打,还请太太别让宋总扣我工资啊!” 林南立刻掏出手机拨了宋庭殊的电话,应我要求还打开了免提,但那头传来的竟然是陆湛的声音,还带着嘈杂的音乐声。 “林南,你赶紧把你老板给我拉回去,大半夜和老婆吵架还拉我出来受罪,欺负我孤家寡人啊!” “你们人在哪里?”我迫不及待地出声。 陆湛报了地名,我们就立刻赶了过去。 到达酒吧时,宋庭殊已经喝得不省人事。 “慕素,你们两个能不能让人省点心!”陆湛烦躁地撂下一句就气走了。 在林南的搀扶下,终于把宋庭殊扶上了车。 现在这个样子回家的话,跌跌撞撞肯定会吵到婆婆他们,倒是说不定又是一场小风波。 于是我让林南送我们回宋氏,反正办公室里也有一个房间。 等把宋庭殊扶到床上,我便让林南赶紧回去了,这一晚他也够折腾的,现在肯定也是累到不行。 房间里只剩下我们俩,我先把空调打开,现在这个天气最容易感冒了,后又给他倒了一杯水备在一边,待会儿他稍微清醒一点可以喝。 今天来回奔波,风尘仆仆,这一身衣服肯定是不能穿着睡了。我小心翼翼地帮他脱衣,好不容易把上半身脱光了,正打算解开他的皮带时,手腕上突然多出了一只手。 那双鹰眸黑漆漆地盯在我身上,不由心悸,想要收手,奈何被他按着。 “你醒了?要不要喝点水?”我尽量找话题,避免这样大眼瞪小眼的尴尬。 “那一刻,你在想他对不对?”他的声音带着烈酒烫过的痕迹,沙哑得让人心疼。 我知道他指的是方才观察孔明灯的那一刻,如他所言,我的确想起了梁景。但是此时此刻面对着他,我并不想把心里的真实感受告诉他。 “我们说好的,不聊这件事。”我垂下脑袋,避开他探究的目光。 他轻笑:“好,不聊他,那聊我们。孔明灯上那句话,像是对你的指责,所以你现在心里已经开始有我了是吗?” 说好你最爱我的。 的确像在指责我动荡的内心。 但是宋庭殊的提问,又瞬间让我的心平静下来,风过无痕,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说话!”他手里的力道加重了些,我的手腕有些痛。 “我们能不能别再聊这件事!” 力道愈发的大,我还是忍不住皱起眉头:“痛。” 闻声,他骤然从床上弹起来,长臂一捞,我便被他压在了身下。 眉宇之间,清冷得有些渗人。 这样的清冷又显得那么得清醒。 “你不是喝醉了吗?”我狐疑地打量他。 他笑:“我是醉了,但有些事只要本能。不聊这些,那我们就来做点别的。” “宋庭殊!”他的手在我身上愈发肆意起来,我拧着眉头,低吼出他的名字。 他修长的手指落在我的唇上,诡异地摇了摇头:“叫老公。” 这是他第一次要求我叫他老公。 在这样的情况下,我自然不依。 身体一个颤栗,他竟然毫无预兆地就开始了。 “宋庭殊,你轻点!” 我拍打着他,真是痛得我脚趾都蜷了起来。 “叫我什么!”他又加重了几分。 我依然湛湛地盯着他,倔强得不肯低头:“宋庭殊。” 薄唇轻勾,他骤然撤退,仿佛突然抽离了所有氧气,全身都难受起来。 “平时在外人面前不是挺会叫的嘛,现在当着我的面怎么叫不出口了?” 下巴别他捏起,灼热的视线滚过我的脸颊。我双唇紧抿,可怜巴巴地望着他,双腿不受控制地勾上了他精瘦的腰身。 “叫了就满足你!” 他故意蹭了蹭,迟迟不进,全身都难受得颤栗起来。 “老,老公。” 一声低笑,他抱着我,沉了下去。 翌日醒来,我穿着他事先替我准备好的衣服梳洗完毕走出去,他已经衣冠楚楚地在那伏案办公。 想起昨夜他的卑劣行径,我忍不住暗骂了一句禽兽。 他侧眸看我,朝沙发那指了指:“早餐在那,吃吧。” 吃过早餐,我一直坐在沙发上偷偷观察宋庭殊,见他始终面无表情地坐在那看文件,我有些急了。 “宋庭殊……” “嗯?该叫什么?”他抬眸,给了我一个警告的眼神。 “老公。”我甜甜一笑,继续道,“关于那个神秘女人,咱们该怎么查?” “看不出来吗?她很熟悉我们的过去。我想昨晚她把我们引到那里,目的不会只是孔明灯那么简单。”宋庭殊娓娓道来,倏然眼中划过一丝戏谑,“说不定梁景以前还有别的女人,你还有情敌!” “宋庭殊!”我忍住把手边抱枕砸过去的冲动。 “叫我什么!” “老公。” 突然,我的手机响了,对面传来一道明快的声音。 “亲爱的,我回来啦!” 第七十三章 他是个醋坛子 宋庭殊要忙,所以我是一个人赶去机场的,还没下车我便看到广场上那抹俏丽的身影,高挺小巧的鼻梁上架着一副宽大的墨镜,把那张巴掌脸衬得更小。 下了车,我几乎是奔过去的,张开双臂将她抱了个满怀:“死丫头,你终于舍得回来了。” 这个一直在我心上的女人就是我大学以来最要好的闺蜜,苏念,一年前突然说要去周游世界,后来就杳无音讯了。 “因为想你呀,所以就赶紧回来了。”两人松开后,她摘下墨镜,娇俏地笑着,那两个小酒窝还是和以前一样的迷人可爱。 “你还知道有我这个朋友啊,周游世界了也不知道打个电话回来,你知不知道你再不回来我就要去报人口失踪啦!”我捏了捏她有些婴儿肥的脸蛋,语气故意严厉了几分。 她一个劲地甜笑着,顿时像一束金色的阳光洒进我的心里,暖暖的,亮亮的。 “走吧,回家。”我拉着她的手,帮她提了一些行李,往车上去。 “素素,你现在这阔太太的生活过得很滋润呀!”她摸了一把车上的高档皮椅,打趣道。 “别开玩笑。”我笑着瞪了她一眼。 虽然当时我和宋庭殊结婚时,她已经出国了,但之后鲜少的联系中我有跟她提过此事,但她那边往往通讯不便,所以具体的来龙去脉我也没跟她细讲,她也从来没有问过我。 苏念是孤儿,从小生活在孤儿院,大学毕业之后就在近郊租了一间比较便宜的单身公寓。到了公寓,放下行李,我便帮着她收拾这间灰尘飞扬的屋子。 打扫到一半,我忍不住抱怨了一句:“你当初走的时候真该把钥匙留给我,那我就能经常来帮你打扫卫生,也不至于现在积了这么多灰尘。” “你是阔太太的生活习惯了吧,每天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这儿的灰尘哪里叫多?你是没看到我去到的那些非洲小国,那才叫一个脏乱差。”她回应着,手里却也没有停下。 我不禁拧了拧眉头,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她说这话的语气怪怪的,好像还有点带刺。 转念,毕竟我们分开了一年多,再要好的朋友分开这么久也要磨合一阵,才能回到以前默契十足的模样。 打扫完毕,已经是大中午了,我们俩累得瘫在沙发上,等着外卖的到来。 “你先去洗个澡吧。”我推了推沙发上双眼紧闭的她,想着她这长途飞机回来还得这么打扫法肯定是比我更累。 她应着,迈着虚软的双腿就往卫生间走。 等她出来,外卖已经到了,我受不了一身脏也去草草地冲一下。 “素素,你电话响了。”外头,苏念大叫了我一声。 我和她也不是外人,回她:“你先帮我接一下。” 想着也不会有什么重要的人找我,估计也就宋庭殊,但要是他有急事呢,我加快速度洗完穿好衣服出来,电话已经挂了。 “谁的电话?”我拿起桌上的手机,翻开通话记录。 “你老公咯。” 果然是宋庭殊。 “他说了什么?” “他问你要不要和他一起吃饭,我说你要和美国回来的大帅哥一起吃饭。” “哈?你真这么说?”我心头一惊,以宋庭殊那爱吃醋的性子,我要是不跟他解释清楚,他肯定又要闹冷战了。我作势就要回拨,苏念懒散的声音又一次响起,“开玩笑的啦,她知道你和我一起吃饭。” “苏念!”我咬牙瞪了她一眼,“以后别开这种玩笑。” 宋庭殊那家伙吃起醋来可不是闹着玩的。 “看来你还挺紧张他对你的看法的嘛!”她把饭盒递过来,示意让我坐下吃饭。 我们俩什么交情,我也用不着跟她见外,轻叹了一声,埋怨了一句:“他是个醋坛子。” 苏念噗嗤一笑:“还说你没在乎他的看法?” “……”我撇了撇嘴,低头开始吃饭。 我以为今天她会问我和宋庭殊突然结婚或是关于梁景的事情,但是她什么都没问。我心生疑窦,不过转念一想,要是我是她的话,我应该也不会这么突兀地重提往事,因为我并不能确定过去的那些事情对于当事人来说到底是喜是悲。 傍晚,我陪她去逛超市购置生活用品以及买菜,大包小包刚拎回家,宋庭殊的催命电话就来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语气硬硬的,好像有点不开心。 我和苏念一年多没见,今晚是打算住她家的,准备晚点和宋庭殊报告,但没想到他这个时候就打来电话了。我软着声音和他商量,我能不能今晚不回去,然而得到的却是他果断有力的否定。 “不行。” “老公,你最好了,求求你啦!”我不怎么习惯撒娇的,但是为了争取今晚,索性豁出去学着偶像剧里那些甜腻的女主角,压低声音征求他的同意。 “不行。”他还是冷冰冰地拒绝,“你把地址告诉我,我去接你。” 犟不过他,我只好妥协。 宋庭殊到的时候,苏念正好把饭菜端上桌,便招呼着他一起坐下来吃饭。 见他冷若冰霜地站在门口并不愿意留下来的样子,我怕大家尴尬,连忙把他拉进屋子,推着他在餐桌前坐下。 “人家第一次邀请你吃饭,你能不能给个笑脸?”我凑到他面前小声提醒。 他抿了抿唇:“我的笑脸都给你了不是吗?” “……”双颊一红。 他这种冷不丁冒出一句撩妹的话的习惯,我道行不深,总有些吃不消。 饭桌上,宋庭殊和苏念两人好像真的无话可说,为了避免尴尬,只好由我主动开口。 其实我对苏念这一年的生活还是很感兴趣的,遂而听她说起一些经历,也听得不亦乐乎。 “我去了加拿大,等了好多天,终于等来了极光,我记得当初你告诉我,梁景也要带你去。” 猝不及防的,那个名字再一次回到大家的眼前。 许是她也看出了宋庭殊脸上的阴郁,迅速讪笑着转移话题:“素素,吃这个红烧肉,这可是我跟着一位大厨学的。” 我顺势夹了一块,咬了一口,这个味道,浓郁地刺激着味蕾,久违而熟悉。 敛着干涩的眼眶,我问她:“你这个是跟谁学的?” “我当时去美国时,跟着唐人街上一家餐厅的老师傅学的。”她浅笑道,见我迟迟不说话,又紧张起来,作势要夹一块肉尝一下,“难道不好吃吗?” “不是。”我连忙摆手,吃下剩下的肉,以免她误会,“很好吃!” 垂眸,我盯着碗里的大白饭,微微出神。 应该是巧合吧,梁景也曾告诉我,他的拿手好菜红烧肉也是跟一位老师傅学的,但那位老师傅是a市人。 往事滚滚,我吃得也有些食之无味,而宋庭殊早就放下筷子,一言不发地看着我,应该是在等我。 饭后,出于礼貌我要帮忙收拾,苏念向我使了个眼色,意思别让宋庭殊久等了。 我不好意思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拉着宋庭殊便离开了公寓。 车里,他之所以沉默还是因为那个故人的名字,我们说好了不会再提,所以我也不打算多嘴,故而一路到家,车里都只有彼此微弱的呼吸声。 到家,婆婆和沈宁也正好吃完饭,桌上的饭菜还没有完全收拾掉。 “哐当”一声,一只空盘子甩到我的脚边,摔得支离破碎。 要不是宋庭殊及时把我往后拉,那我这张脸恐怕是要毁容了。 “昨晚一夜不归,今天索性连你的人都见不到了,你还有没有把这里当成是自己的家?”婆婆一声怒吼掷地有声。 宋庭殊再一次护在了我面前。 “妈,我不是跟你解释过昨晚我们出去太晚所以睡公司了吗,今天小素朋友刚回国,一年未见才陪了她一天,刚刚我们也是在她朋友家吃的饭。” “宋庭殊,你给我让开!我不想听你讲,我要让她说!”婆婆拍桌起身,指着宋庭殊,手指一横,让他让开。 我知道他是不会让的,不想让他们母子俩再起争执,我拉了拉他的胳膊,走到他身前,面色凛然:“妈,他说的就是我要说的,如果你没听清,我可以再跟你复述一遍。” “你听听,宁宁,你听听这个女人的口气,这是跟长辈说话该有的态度吗?要是我再多跟她讲几年话,那我肯定被她气得折寿了呀!”婆婆拉着身侧的沈宁,指着我,一脸嫌恶。 “妈,你说的哪里话,你一定会长命百岁,就是我死了你也不会死。”我赌气地看着面前的老巫婆,淡定从容地挑高嘴角。 “小素,少说两句。”宋庭殊在身后小声提醒。 虽然他经常护着我,但说到底面前的老巫婆是他亲妈,再气说话还是有分寸的。但我不一样,我也是有爹娘养的而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容不得她一而再再而三地羞辱我。 “妈,你今晚找我的茬,应该也找够了吧,没其他事我就先上楼了。”不顾任何人的脸色,我便绕开他们径直上楼。 “慕素,你还有两个月不到的时间,就可以从这里滚了。” 我刚踏上楼梯,背后便响起她尖利又得意的声音。 转身,勾唇扬起一抹释然的笑:“那我就解放了!” 这一晚,我虽然早早进入了梦乡,但宋庭殊没有回房,我还是知道的。也许是太累了,我也不想去深究那些烦人的原因,拉高被子继续呼呼大睡。 翌日,我一早醒来,还是忍不住去书房看了一眼,宋庭殊却不在,碰见正在打扫的吴嫂,故作随口一问,才得知他一大早就去公司了。 下楼,看到沈宁正在院子里运动,看着她日益长大的肚子,心里竟然痒痒的,脚步控制不住地走过去。 见到我,沈宁笑着从瑜伽垫上起来:“表嫂,你也运动吗?” 我摇了摇头,目光还黏在她的肚子上:“它几个月了?” “还有两周就快四个月了。” “当妈妈一定很幸福吧!”我看她眼神温柔地轻抚着自己的肚子,心里竟然生出一丝羡慕。 “超级幸福!表嫂,你赶紧和表哥抓紧生一个吧!” 第七十四章 精神出轨 沈宁抓着我的手,轻轻地按在自己的肚子上:“表嫂,你感觉一下,它在动呢。” 手心里突然被什么软软一击,那一瞬间我的心都要化了。 原来怀小宝宝的过程这么幸福。 然而,我眼神黯然,我和宋庭殊这辈子都不可能有孩子。 “表嫂。”感觉到沈宁捏了捏我的手心,我回过神来,朝她莞尔一笑,遂把手收回,便听到她继续苦口婆心,“表嫂,舅妈那些话你也别往心里去,她也是急着抱孙子呢,你和表哥千万别有压力,轻松的状态下才容易怀上宝宝。” 看来,沈宁对我们的事还是不清楚的,她应该以为我是生不出孩子吧。 和宋庭殊那些缠绵的日夜,不要太过放松,但每次都做措施,近两日不做措施也是因为我在安全期,那些流入我体内的小蝌蚪根本不可能算数。 “我知道了,谢谢你宁宁。”这个温润如玉的小姑娘,总让我能心平气和下来。 吃过早餐,苏念约我出去。刚出门,便遇上了一位不算熟悉的故人。 “慕小姐,哦不,现在应该尊称您为宋太太吧。” 他笑得诡异,朝我一步步地逼近,我一步步后退,因为紧张高跟鞋崴了一下差点摔倒,幸好他扶住了我。 “李旭,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迅速打开他的手,后退一小步,谨慎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自从程凡以那样轻浮的态度对我,我就对他以及他身边的人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他没有再次逼上来,站在原地,挺直了腰板,正声道:“或许你还不知道,我父亲叫李楠。” 李楠。 瞳孔骤缩,我看他的目光又冽了几分。 他之前不是告诉我,他拿了奖金要给母亲治病吗?看来,我当时被他耍得团团转了。 “所以你想做什么!” “没想到宋太太如此豪爽,那我也不会拐弯抹角,你应该知道三天后,我爸的案子就要开庭了吧。”他轻笑一声,迅速肃起脸来,“我想请你帮忙。” “帮什么忙?” “从宽量刑。” 我冷笑:“这话你应该留着跟法官说吧。” 话落,我便转身准备上车。 他手挡在车门上,寒光凛冽:“难道你不想知道那些照片真正的来源吗?” “你什么意思?”我敛眉反问。 他扫了一眼周围,掀起嘴角:“宋太太,好歹我也是一大早就来这里等你,你难道不请我进屋喝杯咖啡吗?” “爱说不说!”我拂开他的手,就要开门上车。 “那你一定会后悔!”他口吻激烈,目光灼灼地盯着我,让我不得不心有余悸。 “上车。” 我打开车锁,他迅速绕道另一侧开门坐进来。 随便找了一家咖啡厅,我故意挑了个显眼的位置,以防他有什么不轨的行为。 “说吧,你到底什么意思?”我扣了扣桌面,冷冷地睨了他一眼。 “诶宋太太,着什么急呢,这咖啡都还上呢!” “你耍我?”我霍然起身,拿起包包就要走,手腕被他擒住,下意识地我就甩开他的手。 他一脸真挚:“我怎么敢耍宋太太呢?” 遂而起身,按着我的肩膀让我坐回原位。 这是,服务员已经把两杯咖啡端来。 “咖啡来了,你可以说了。” “虽然你们有证据表明那些舆论是我爸通过媒体来制造的,但是你们有什么证据证明那两张照片是我爸拍的呢?”他双手撑在桌上,近了我几分。 “在新闻出来前,他有发两张照片给我。”我理直气壮地说。 “那就表示照片是他拍的吗?难道那两张照片不能是别人传给他的吗?”李旭也不甘示弱,语速也加快了许多。 我蹙起眸子:“那你说是谁?” 他突然释然一般地端起咖啡一脸享受地品了一口,又半瘫地靠在椅背上,慵懒道:“在我说出是谁前,宋太太必须答应我,对我父亲从宽量刑。” “我说了,想要从宽量刑你跟法官说去。”我愠怒,“而且你父亲主判的肯定是泄露商业机密罪,至于制造不实舆论不过是搭个顺风车!” “但要是重判,也要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我父亲年迈体弱,真的受不了这个罪。” 见他愁眉不展,顿然为这一个替父亲求情的孝子抱以一分同情,但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 “年迈体弱?他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我冷声反诘。 “宋太太,你当真这么无情?”李旭睥睨地看向我,“难道你就不想知道到底是谁拍得那两张照片吗?” “不想知道。”我果断回答他,要是以宽恕这样的恶人来得到此消息,那我宁可自己动用一切方式去查明真相。 “但你现在已经知道这背后还有人在搞鬼,那我父亲只不过是背黑锅……” 他要继续说下去,我凉声打断:“既然你知道背后主谋是谁,你可以直接跟法官说,到时候他们自会调查,你父亲是黑是白早晚见分晓,你又何必在这里和我过不去呢?” “我猜他背后的势力肯定不小,所以我才不敢轻举妄动。”李旭皱起眉头,额头上已经冒起一层细汗。 我冷笑:“说到底不过就是你自个胆小!” “是,是我胆小,但要是换做你的父亲身陷囹圄,我相信你也会这么做的。” 我沉默了。 我的父亲,还是我亲手送进牢里去的。 “宋太太,就当我求求你,在诽谤罪名上对他宽容一点好吗?” “既然你不敢说,那你告诉我我替你说,背后主谋到底是谁!” 他眸光一滞,明显地犹豫了,支支吾吾吞吐半天都没憋出半个字来。 我轻嗤:“李旭,你该不会从头到尾都在骗我吧!” 他目光闪躲,看来我也知道真相了。 速而起身,打算离开。 “站住!”他也起身,拦在我的面前,把手机举到我的眼前,“在你走之前,你先听听这个录音,再决定到底要不要帮我!” 我重新回到椅子上,他点开手机,声音不大,足够我们俩能听到。 这是之前我假借奖金名义约他在星巴克见面发生的对话,当时我一直以为我要见面的人会是程凡,没想到他们俩竟然是替赛的。 “宋太太,要是这段录音播出去,大众会怎么想?”他戏谑地盯着我,“这里面无论从你的语气还是你说的话听来,都能让人强烈地感受到你很渴望要到程凡的联系方式。这要是配合之前两张新闻图片,大家绝对会认为是你先倒追的程凡。你,宋太太,其实在当时就已经精神出轨了!” 我没想到坐在我面前的这个男人如此的阴险,他竟然会录下当天的录音,以此来威胁我。 见我紧张,他脸上的笑意更加放肆:“之前我录音不过是想要是我没拿到奖金还能有个证据,后来奖金拿到了我就忘记删了,没想到现在还有这个用处,看来是老天想让我留着它。”他顿了顿,一脸阴鸷地压低声音,“宋太太,你考虑好了吗?这个忙,你是帮,还是不帮?” 这样受制于人的被动让我满腹怒气无处可去,我端起桌上的咖啡,直直地朝这张恶心的脸泼上去。 “这就生气了吗?”他无赖地抹了一把自己的脸,扯唇轻笑,“宋太太,别怪我提醒你,这些话都是从你口中说出来的,到底有没有精神出轨你我心知肚明!” “你就这么利用你的好兄弟?”想起程凡冒死替他比赛,却换来如今的利用,不免替他感到悲哀。 他继续咧着那个可恶的笑容:“宋太太忍不住担心他了吗?” 我忍住把手中的空杯砸向他的冲动,霍然起身,拎包离开。 “宋太太,你最好能考虑清楚,后果有多严重!” “我比你更清楚,后果会多严重。你要是有种,就把录音散播出去!” 话落,我推门离开。 回到车上,我头疼地揉了揉眉心,突然铃声刺入耳朵。 看着屏幕上的名字,我才恍然想起还和苏念有约,急急忙忙跟她说了声抱歉,便立即赶往约定地点。 加上堵车,到达目的地时又是半小时后了。 “大姐啊,我都在这商场里从上到下逛了好几圈了,你怎么才来啊,不是刚才就说出门了,怎么到现在?” 一见面,苏念就拉着我不停质问。 她是声音本来就有些尖细,现在急起来更是有些刺耳,我捏了捏耳朵,生硬地挤出一个理由:“堵车。” “堵车堵了三个小时?”她低头看了一眼腕表,复而抬眸一脸不相信地看我。 “上班高峰期。”我搂过她的肩膀,笑嘻嘻地蒙混过去。 饭间,我简明扼要地讲了一下我们家发生的变故,我爸死了,我妈疯了。 看着她惊愕的表情,心底不禁嗤笑,鬼知道我那段时间是怎么熬过来的。 饭后,她一定要去公寓探望我妈。我想,我也有一阵没去了,便答应了下来。 来到公寓,保姆说我妈正在房间里念经。 我们蹑手蹑脚地开门进去,我妈果然正朝着墙角的小佛台,摸着手里的佛祖,叽里咕噜地念经。 “阿姨和以前好像没什么差别呀。”苏念小声道。 我知道她指的以前不过是一年前,当时苏念离开前,我妈就已经开始一心向佛了。 虽然我平时很少来这,但经常会打电话给保姆问我妈的近况,从她口中,我妈的状态也和现在一样,和正常人无异。有时我也在想,我妈的疯病是不是就只是针对我,毕竟在她的潜意识里,是我害死了她这辈子最爱的男人。 一卷经念完,她拂起佛珠要重新开始,我轻轻唤了一声:“妈,念念来看你了。” 闻声,她回眸,那双波澜不惊的清眸顿时变得局促不安,平静苍白的脸上也染上惶恐之色。她死死地攥着手中的佛珠,脚下大乱,口里不断念叨着:“魔鬼,魔鬼,魔鬼……” 第七十五章 疼 我心狠狠地揪着,眼眶干涩地生疼。 好久不见,我以为她在冷静地时候能把所有事情都想清楚,我虽然亲手把慕仁川送进了监狱,但并不代表是我害死了他,真正害死他的不该是我,而是他自己先前造下的孽。然而,现在所面对的现实让我再一次失望,她从来没有从过去走出来,甚至还越陷越深,把她的这个亲生女儿彻底遗忘在了仇恨里。 “妈,我是小素。”话说出口,我才察觉自己的声音已经变得沙哑,惶恐、悲哀全都聚在心上,心脏不断抽痛着。 我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靠近,换来的却是她眼中无限放大的恐惧与梳理,她退到墙角,退无可退,猛然冲到床边抓起一件衣服向我扔来,又迅速退回角落,死死地抓着那串佛珠,不断咀嚼着双唇:“阿弥陀佛佛祖快快显灵,把魔鬼抓走,她是魔鬼,魔鬼……” “妈,我是你的女儿,我是小素,你睁大眼睛看看清楚,好不好,我求你了!”也许是忍受得太多,我控制不住自己地冲上去,抓着她的肩膀,晃着她的身体,希望她能就此清醒过来,认出我来,我不是她口中的魔鬼呀! “啊——”她双手抓着头发,整张脸因为恐惧而皱成一团,“魔鬼,魔鬼,魔鬼……” 那一刻,那双空洞淡漠的眸子仿佛摄住了我的命门,体内的力气被迅速抽离。我的手无力地从她的肩膀上耷拉下来,她重新得到力量,抓起我的胳膊放到嘴边狠狠咬下,怎么都不松口。 痛,真的很痛,就像一只利爪死死地抓着我的心脏,那锋利的刀刃缓缓嵌进肉里,鲜血汩汩而流,势要把它撕得粉碎。 我没有叫,或者换言之,我已经失去了喊痛的力气,紧紧地咬着唇内的嫩肉,直到满口充斥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我才从麻木中惊醒过来。 手臂那里,已经红得不像样,仿佛能隐隐看到有鲜血流出。 “阿姨,阿姨,别咬了,她是小素呀,她是你的女儿呀。”苏念扔下手中的皮包,冲上来试图拉开我妈,但我妈真的像只疯狗一样死死地咬着,像是执意要把我手臂上那块肉啃下来一样。 因为痛,我的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倏而舒展开,眉目冰冷,另一只虚软的手按上她的肩膀,用尽吃奶的力气推开了她。 她脚下一个趔趄,后脑撞在墙上。 换做以前,我会立刻上去扶她,紧张地查看她有无受伤。 但这一次,我没有,我冷静地杵在原地,看着手臂上那个清晰入骨的牙印,眼中结起了厚厚的冰霜。 “咬死她咬死她,她是魔鬼,她是魔鬼,佛祖一定会显灵把她抓走的……” 她蜷缩在角落里,不断地拨弄佛珠,时不时向我移来的目光就像一把森冷的刀戟,毫不留情地插进我的心脏。 “你给我闭嘴!”我真的被逼疯了,冲上去不顾苏念的阻拦,抢过她手中的佛珠,用力扯断。 “咚咚咚” 那一颗颗檀木珠子杂乱无章地砸在地上,弹起,再落下,直至毫无生命力,安静地躺在地上。 “啊——” 我妈抓着她薄薄的头发,眼睛瞪得圆圆的,嘴巴大口张着,刺耳的尖叫声持续不断地从喉咙里发出。 苏念蹲在她身边不断安慰,也于事无补。 “别管她,我们出去吧。” 我实在头疼,拉起苏念,无力地离开、房间。 “可是……” 身后响起苏念犹豫的声音,我没再管,兀自继续往外走。 走出房间,一直待在门口的保姆神色慌张地看着我欲言又止,也许在她眼里,我真的是一个虐待亲妈的恶毒女儿。 “去把医生叫来吧。” 她应了一声,便去打电话。 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胳膊上的那个退不下去的牙印,涩然地扯出一个苦笑。 聚在眼眶中的眼泪,终究还是被我生生地吞回了肚里。 为了这样的母亲,不值得。 过了好久,苏念才从房间里出来,而房里那些疯狂的声音也消失了,她应该是累了睡下了吧。 “阿姨已经睡着了。” 苏念在我身边坐下,拉过我的手,担忧地说:“这里有药箱吗?帮你涂点药膏。” 我抽回手臂,一手搭在伤口上,摇了摇头:“不碍事。” “怎么不碍事,还是得消毒的,万一伤口发炎就不好了。”话落,她就起身问保姆拿药箱。 拿来药箱,她小心翼翼地替我上药:“有点疼啊,你忍着点。” “嘶——”当蘸着药水的棉签落下时,我还是没忍住,吃痛地倒抽了一口冷气。 苏念无奈轻叹:“阿姨难道真的不认识你了吗?” “认识又怎样,不认识又怎样,在她心里,我就是害死了她最爱的男人。”我淡淡道,像这种情况,我宁愿她是忘记了我所以才会把我当成敌人,要是她还知道我是她女儿还对我如此狠手,那我可真的不知该怎么办了? “你别这么说。”苏念拍拍我的肩膀安慰我。 我释然地耸了耸肩膀:“别担心我,我真的没事。” 上完药没多久,医生就来了,我把状况跟他说明了一下,他还是介意我暂时别来看我妈,让她好好休养,不要让她再受任何刺激。我又问医生,我妈是否真的忘了我,医生告诉我,我妈并没有失忆,只是她把自己关了起来不愿面对。 不愿面对我吗? 我自嘲地笑了笑,她这么爱慕仁川,应该死都不想再看到我了吧。 送走医生后,我和苏念也打算离开。离开前,我不忘叮嘱保姆,我妈有任何事都必须在第一时间通知我。 苏念见我闷闷不乐,提议去咖啡厅坐坐,我答应了。 “素素,有件事,我不知当讲不当讲。”她缓慢地搅动着杯中的咖啡,神色为难,欲言又止。 “咱们什么关系,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她一向直爽,突然磨叽起来,倒真勾起我的好奇心了。 “是这样的,刚刚我在劝阿姨睡觉时,她后来嘴里一直念着小景。” 我一怔:“小景?” “我当时听到也闷了,以为阿姨是在喊梁景,但想想阿姨跟梁景应该不是太熟,所以想问问你阿姨是不是认识谁,名字里也带着景字?” 我妈除了认识梁景以外,还认识其他名字里有景字的人吗? “应该没有吧。”我有些不确定。 “那阿姨为什么要喊着梁景的名字?而且还是在她神志不清的时候。” 见苏念好奇,我摇了摇头,复而又冷笑:“也许她在忏悔吧,当初要是她不改变主意,要是没有跟我爸站在同一阵线逼我嫁给宋庭殊,或许现在什么事情都没有了吧。” 要是我没嫁给宋庭殊,那我爸对金钱的欲、望就不会膨胀到把自己推向地狱,那如今我妈也不会疯了吧。 不过,这个世界上没有后悔药,我嫁给宋庭殊早就成了事实,我爸的死我妈的疯也成了事实。 “你这话什么意思?” 看到苏念一脸疑惑,我才想起我好像还没把我和宋庭殊那段纠葛跟她讲过,遂长话短说地把事情经过跟她说了一番。 “所以你嫁给宋庭殊是被逼的?”也许信息量太大,她眉头蹙起惊讶,连带着说话的音调都带了几分上扬。 我点了点头。 “那你现在爱上他了吗?” 猝不及防,我没想到她会突然跳到这个问题上。 茫然地看着杯中深褐色的咖啡,我无力地叹了一声:“我不知道。” 也许还没真的爱上,但也没以前那么讨厌了吧,甚至对横亘在我们之间的那段过去逐渐搁浅。 “素素,答应我,不要辜负梁景,好吗?”苏念突然紧紧抓住我的手,真挚的眼神盈满了恳求,甚至还有一丝惧色。 我反握住她的手,问:“念念,你怎么了?” 一个抖擞,她抽回自己的手,极其不自然地笑了几声,喝了一口咖啡,才恢复正常的神色:“我只是认为,你的想法是对的,梁景的死与宋庭殊脱不了关系,所以如果你爱梁景,就不该向宋庭殊妥协,更不该爱上他。要是梁景还活着,肯定会奋不顾身地夺回梁家所失去的一切。” 蓦然觉得,她的眼神带着一丝阴狠,这样的狠色不禁让我背脊一阵恶寒。但转念,我也能理解,梁景在世,我们三个是最要好的朋友,细数过去那些美好的大学生活,有多少次我和梁景偷跑出去约会,是苏念不嫌麻烦地替我们签到,帮我们躲过老师的追查。 我悻悻然地扯唇轻笑,面前的她,不正是曾经的我吗?正如她所言,我不该向宋庭殊妥协,更不该爱上他,而在这些日子里,我好像把这些都抛之脑后了。 “念念,我会记住你说的话,不会爱上他。” 慕素不会爱上宋庭殊,绝对不会。 我暗下决心,苏念笑了,我也笑了。 回到家中,吴嫂告诉我,宋庭殊一早就回来了,林南也来了,两人正在书房谈话。 宋庭殊一早就回来了,我有些惊讶,但林南也来了,想必两人应该是在谈公事,遂没有去打扰,兀自回了房间。 今天在外奔波一天,风尘仆仆的,我冲了个澡换了身舒适的家居服。 听到外头有开门声,想着他们应该是谈完公事了,于是开门出去,正好撞见林南正准备下楼梯。 他见我,轻声问候了一声,脸色却不是很好。 我想,宋庭殊应该在公事上遇到了麻烦,而且从昨晚睡前我就没再见过他,不由自主迈开脚步向书房走去。 刚打开门,那段熟悉的录音便传入耳中。 第七十六章 荡妇 那是上午李旭用来威胁我的那段录音,没想到他竟然直接交到了宋庭殊手上。 我冷静片刻,直起腰杆步入书房,笃定地站到他面前:“这段录音发生的时间地点你应该比我清楚,当时你还派林南跟踪我了。所以,请你相信我。” 宋庭殊冷嗤一声,关掉了录音,有一搭没一搭地扣着办公桌:“我什么都还没问,你就招了,我可以理解成你不打自招吗?” 他这副阴阳怪气的调子让我很难受,我想他一定还在对昨晚我对婆婆撂下的狠话耿耿于怀,遂不甘示弱地扬了扬下巴:“就算你打了我,我也还是这么说。” “屈打成招?”他摸了摸下巴,诡异一笑。 我气急,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宋庭殊,你能不能别老是曲解我的意思?” “那你能不能又一次听清我的重点是什么?”他也用同样的口吻反声质问我,分贝甚至盖过了我的。 他鲜少这么大声跟我讲话,一旦这么大声,就说明他是真的生气了。 换做以前,我应该会软下态度跟他好好说,但今天我的心情也很糟糕,我心里一肚子火也无处可去,见林南离开时脸色不大好想着是他工作上遇到了麻烦过来安慰一番,没想到一进来就撞在了枪口上,还被莫名其妙地歪曲事实,这口气我怎么能够咽下去! “那就麻烦你把话说说清楚,别老是玩文字游戏,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我怎么知道你每分每秒在想些什么?”我真的觉得眼前这个男人很奇怪,生气起来都没有前奏,突然就挂起狂风暴雨,任谁都受不了吧。 “好,那我就把话说清楚,梁景……” “你能不能别再提这个名字!”梁景就像我心中的定时炸弹,提到他我就迅速打断了他,“我们说好的,不会再提过去。” “慕素,你这是在逃避!你应该知道,那段过去不是我们不提它就会消失的,反而它会在我们心里根深蒂固,会像鬼魅一样缠着你我!”宋庭殊霍然起身,走到我面前,抓住我的肩膀,字字珠心。 是啊,不提它不代表它就会自动消失,反而会像病毒一样,随着时间的推移一点一滴地侵入骨髓。 “可是有什么办法呢?每每提及我们都会吵得不可开交,我没有这么多精力去跟你吵。但它又会永远横在我们之间,唯一的办法就是离婚,但是你不愿意。所以宋庭殊,你告诉我,到底有什么办法!” 有谁明白我心里的矛盾?总有一天我会被它逼疯的! “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他的音量低了下来,沉沉地裹着我的耳朵,也让我躁动的心逐渐平静下来。 “为什么?”我急于得到答案,目光灼灼地追随着那双深邃得仿佛能装下浩瀚宇宙的眼眸。 他字字清晰:“因为你爱上我了却又始终不承认。” 我冷笑,又是这个可笑的答案。 我扭了一下肩膀,轻松地挣开他的舒服,退后一步:“宋庭殊,我不妨再告诉你一遍,我和你,是绝对不可能的!我爱的是梁景,过去是,现在是,未来也是。而我对你的恨,也不会因为和你相处的日子而减少半分,相反你对我的步步紧逼,只会让它只增不减。” “既然你很清楚自己的心,那以后谁都别再避谈过去,因为那段过去,如你所言,抹不去!”宋庭殊回到椅子上,目光骤然冷却,“难道你还没看新闻吗?这段音频早就人尽皆知了。” 我愕然,连忙拿起手机查看新闻,没有任何相关消息,随即耳边传来他的声音:“这件事我已经压下去,我还不想自己被戴了一次绿帽又被再戴一次!” “宋庭殊,我没有给你戴绿帽!”我尖声反驳。 他知不知道,说一个女人给自己老公戴绿帽,是一种极大的侮辱。 “我知道你身体没出,不过精神早就出了,你要谢谢我当初拦着你继续找那个程凡,否则你现在就是人人喊打的荡妇!” “荡妇”二字从他口中蹦出来的时候我全身都冰冷了,我从未想过他能这么轻易地用这两个字来形容我。 “这件事是李旭有意为之,他是李楠的儿子,他上午还拿着这段音频威胁我帮他父亲开脱罪名。” 也许哪天我和宋庭殊就这么分开了,但我从来不想他误会我甚至像现在这样侮辱我,我暗暗攥紧拳头逼迫自己冷静,把上午的事情平铺直叙地讲给他听。 “我知道他来找过你。” 他淡淡的语气让我不由震惊,复而反诘:“你又跟踪我?” 就像那次我去咖啡厅见李旭一样,出来就被林南请上了车,载到了宋氏。 他嘴唇微动,我忍不住继续指责:“宋庭殊,你做事能不能光明磊落一点,你要知道我的行踪你可以直接问我,我没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一切都可以如实告诉你,但是你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跟踪,真的很让我瞧不起你!” “砰”书房的门突然被推开,婆婆冲了进来,身后还跟着沈宁。 “啪” 猝不及防地一巴掌,我的脸上火辣辣的疼。 今天还真是被虐的命,下午被我妈打,现在又被婆婆打。 “他没有跟踪你,是你不检点,野男人都找上门来了!” “你在胡说些什么,我跟他什么都没有!”听口气,婆婆是看见李旭来家门口堵我了,但她却没有当即出来挑事,而是忍到了宋庭殊回来给他打小报告。这一招,还是阴毒。 “你以为我会信你的鬼话?你这个贱人还真是耐不住寂寞啊,整天勾三搭四!我儿子也是你这个小贱人瞧不起的?你自己瞧瞧你那样子,哪一点配得上我儿子!我说你怎么不愿意为宋家生孩子,你告诉我你不爱小殊,我给你时间想你会爱上他,没想到你心里早就住着别的野男人!我就说你嫁到宋家来就是为了钱,还给我装清高,现在看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我抬眸对上那副怒色的褐眸,不禁嗤笑:“你能不能别那么自以为是,我为什么会嫁到宋家来,你为什么从来不问问你的好儿子?难道他当初逼着我爸把我嫁进宋家的事情忘了吗?你们宋家的钱,我慕素从来都没有稀罕过。还是那句话,只要你儿子答应离婚,我可以净身出户!” “你……”婆婆指着我,气得说不出话来。 “妈,你先出去!”宋庭殊隐怒的声音沉沉地响起。 “我不出去,我今天就要打死这个不要脸的贱人!” 话落,那只狠毒的手又要朝我落下,我仰起脸,定定地看着。 突然宋庭殊迅速冲来拦下,把我护到身后:“妈,你先出去。” “她都把话说得这么清楚了,你难道还要护着她吗?我的儿子条件这么优秀,要什么女人没有,为什么要在一棵树上吊死!” 然,宋庭殊冷冰冰地指着门口:“妈,先出去!” “舅妈,咱们还是先出去吧,表哥表嫂的事情还是要他们自己才能说清楚。”沈宁在一边劝说。 婆婆终是没有和宋庭殊僵持下去,愤愤地离开了书房。 书房里,又只剩下我们俩人。 他转身,阴测测地盯着我:“慕素,离婚,你想都别想。” “那我们就互相折磨到死!”我咬牙切齿。 其实走到今天,离不离婚于我而言,也没有任何意义。梁景已经离世,我要想和他在一起,那唯有一死,只是我曾经死过一次,却没死成。现在想来,倒不如和眼前这个毁了梁家害死梁景的男人相杀一辈子,让他这辈子不得安生。 “好样的,那就看看我们谁会先败下阵来。”他逼近我,抬起我的下颔,每一个字都仿佛咬得咯咯响。 我甩开他的手,绕开他准备离开书房。走到门口,我不忘提醒他:“李旭的事你应该有法子了吧。” “你想怎么弄他?” “我想让他生不如死!” 不怪我,只怪他不安分,把我的生活推进了一个无法挽回的境地。 只是,当我真的看到宋庭殊对他使出的手段时,我才后怕起来,甚至开始后悔了。 光线昏暗的废旧仓库里,李旭双手被吊在铁杆子上,浑身已被鞭打得伤痕累累。 “听说你很会录音,是吗?”宋庭殊冷着嗓音质问,一个眼神,林南便打开立在李旭面前的那台小电视机。 瞬间,整个空旷的仓库里响起男欢女爱的靡靡之音。 “你卑鄙!” “卑鄙?不过是借鉴了你的方法罢了。”宋庭殊玩着无名指上的婚戒,笑得阴冷,“忘了告诉你,你睡的那个女人还是个未成年。” 陡然,那具带血的躯体哆嗦了一下。 “宋庭殊,你他么阴我!” “怪不了别人,只怪你自己好色!” 说罢,宋庭殊拉着我起身,凉薄的唇似有若无地擦过我的耳廓:“怎么样?这样的惩罚力度还满意吗?” 我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 原来,平日里他对我发的火不过是冰山一角,这才是真正的宋庭殊,站在黑暗里放生大笑的大魔王。 “明天把他送去警局。记住,做事干净点。” 宋庭殊交代了一声林南,就连拖带拽地把我拉出仓库,塞进了那辆黑色的兰博基尼。 偌大的卧室,我像一具傀儡被甩在床上,他解开皮带,毫无前戏地进入,霸道地撑开我的身体。 我眼前一片虚幻,从未觉得头顶上方的那盏水晶灯会那般夺目刺眼。 第七十七章 我爱你 他手中的动作不再像往常一般温柔细腻,粗暴地揉过的每一寸皮肤都留下了青紫的痕迹,身体像是被撕裂了一般,过了好久都还是痛到发麻,我死死地攥着身下的床单,紧紧咬下唇肉,逼自己不发出任何妥协的声音。 炽烈的热流烫得我全身痉挛,像要死去一般。以为他会继续纠缠,没想到他看都没看我一眼就下床往浴室里走。里面传来水流声,我提悬着的心脏也稍稍安放了些。 四肢百骸的力气仿佛已在方才的那场掠夺中抽走,直到他从浴室出来,我还是一如他进去之前一样,像一具干尸一样躺在那,一动不动。 空洞的目光迷惘地追随在他身上,然而他吝啬得没有给我任何回应,从柜子里拿出一套便服穿上。 “你要去哪里?”等他走到门口,我终是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 他的脚步一顿,并未回头,继续摔门离开。 楼下传来跑车发动的低鸣声,仿佛一头在黑暗中觉醒的困兽,疯狂地冲出围栏展开一场大的杀戮。 我扶着酸痛的腰下床走进浴室,温热的清水洒落身体的那一刻,灼热的液体夺眶而出,混杂在水中,辨不清谁是谁。 他的忍耐终于到极限了,所以在彼此身体最紧密结合的那一刻,他的眼底依然冰冷一片。 也许明天一觉醒来,离婚协议就会放在我的面前。 这不正是我想要的吗?为什么想到这些,我的心脏会痛得不能自已,会泣不成声。 慕素,你真的爱上他了对不对? 你所有的矛盾都是因为爱他对不对? 热气腾腾,浴室这个密闭空间突然闷得慌,我颓然地拿起毛巾把自己擦干,顶着湿漉漉的头发坐到床上。 环顾这个房间的一切,一年前我第一次来到这里,是多么抗拒,而现在,竟然因为只有伶仃一人开始觉得寂寥,每一根神经地疯狂地想念着那个男人。 他情绪不稳,这样开车出去,会不会出事? 思及此,我的心紧紧揪了起来,拿出手机给他打去电话,却已是关机状态。那晚调查那个神秘女人回来,他也心情不佳,后来就找了陆湛喝酒,我立刻拨陆湛的电话。 幸好,接通了。 幸好,陆湛说宋庭殊现在正和他在一起,但是不想跟我说话。 即便如此,我还是叮嘱他让他少喝点酒。 我抱着手机坐在床头,不敢有一丝倦意,万一待会儿陆湛像上次一样打电话过来让我过去接他呢? 然,直到头发全干,没有一个电话打来,宋庭殊也还是没有回来。 身体还是经不起满身的疲累,不知不觉倒头闭上眼睛,迷糊间,耳畔传来跑车的轰鸣声,很快又什么都没有。 我睁眼,敏锐地竖起耳朵,脚步声离房间越来越近。 是他回来了。 门打开的那一刹那,我迅速从床上坐起来,目光始终锁定在门口,所以当他进来看到我时眼中闪过的那一抹讶异也准确无误地捕捉到。 转身关上门,他没有看我,继而往浴室里走。 再次出来,一身清爽,空气里仿佛隐约飘来淡淡的薄荷香气。 那双眼眸始终微垂,把我挡在视线之外,他在床上躺下,背对着我,伸手关掉壁灯。 一室黑暗,唯一的光线来自窗外清冷的月光。 侧身躺下,借着丁点的光亮盯着他肌肉贲张的后背,蠕动了良久的双唇,轻声叮嘱:“以后喝酒别再开车了。” 掷地无声,恍如掉进了一个没有底的深渊。 “你还在生气对吗?” 没有回应。 “你不打算再原谅我了对吗?” 依然没有回应。 我攥紧被子,双肩微微颤抖。 看来一切都是真的。 以前的宋庭殊,无论我说了多过分的话,不管我挑战他多少次底线,他都能在转身之间重新给我机会,继续待我如珠如宝。而这一次,他所有的耐心都耗尽了,我说什么他都不会再理我了。 已经深秋了,现在外面肯定已经很冷,连带着房间里的空气都冷得刺鼻。 也许是太冷了,我不由得向他靠了靠,我的手抚上他的背肌,明显感觉到他为之一颤。 他也如我一样,都睡不着,是吗? 我继续向他的身体贴紧,他禁止的身体仿佛是默许了我的动作,我开始大胆起来,手臂绕过他精瘦的腰来到他的肌理清晰的腹部,沿着那条性感的人鱼线不断向上,那里结实如铁,多少次成为我避风的港湾。继续向上,是他的脖颈,也许是因为我的动作,所以那个迷人的喉结在我的掌心里滚了滚。 我陡然停住了动作,再向上我不敢了,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庞我不敢乱动,生怕摸到他紧抿的双唇,皱起的眉头,厌恶的情绪。我适时收手,回到他的胸前,轻轻地搭着,感受着他强有力的心跳。 “宋庭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想喊这个名字,这个我曾经讨厌如今矛盾的名字。明明这两种感受都令我难受,但我还是泥足深陷。 三个字轻声唤出,双唇贴合着他的背部一点一点蠕动,我才发现我们俩现在贴的连条缝隙都不剩。 他无声的沉默让我的心凉了又凉,我喃喃自道:“晚安。” 准备抽手离去,他却突然弯曲手臂抓住我的手。 动作像凝冻在空气中一样,他不动,我也不敢动。 之后,却传来他低沉的声音:“睡吧。” 就这样?就只有这两个字吗?我问他的问题,他不打算回答我了吗? 我赌气地重新贴近他的身体,手胡乱地覆在他的胸肌上,双唇沁着凉意沿着他贲张的背肌线条逐渐向上,落在他的脖颈间,学着他平时挑弄我的样子,伸出舌尖一点一点地摩挲着他的敏感带。 身下的身体骤然转过,四目相对,那双寒眸一片漆黑,讳莫如深。 “睡觉。” 他的声音又严厉了许多,但我无所畏惧,长腿一跨,趴在他身上,小腹触及滚烫的瞬间,不禁轻颤。 我以为他的耐力有多好,也不过如此! 凌乱的长发落在眼前,挡住我与他对视,我胡乱地把头发从额头向后拨,眨了眨眼睛,清明地把他那双黑瞳看尽眼底。不管那里藏着什么,我都要一探究竟,就算是洪水猛兽我也不怕。 手指轻轻地抚上他的下巴,那里有了一些胡渣,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扎人,甚至彰显着一个男人成熟的魅力。 我低头轻轻咬下,像一场恶作剧,得意地朝他挑了挑眉。 向上,撅住他紧抿的双唇,描摹着那条含着薄怒的直线,轻拢慢拈,想要继续深入,却怎么也无法打开他的唇齿。 有些落败地瞪了他一眼,他还是面不改色,但某处已经昂扬起来。 我勾唇,不再拘泥一处,手指沿着他硬实的线条向下,抽去浴巾,慢慢地使彼此的身体交融在一起。 我伏在他身上,轻慢地动起来,腰间却突然被扣住,我怎么反抗也无效。 “难道你不要吗?”我气急地瞪着他。 他终于出声,却是一记轻笑:“慕素,你知道自己这样有多贱吗?” 贱? 他竟然能轻而易举地用这个字眼来形容我。 我自嘲一笑,或许我就是这么贱。俯身吻了吻他的下巴,我笑:“不是说好做彼此的泄欲工具吗?既然现在你也想,又装什么矜持呢?” 说完我就后悔了,明明是想缓和两人的关系,为什么又一言不合地推到了一个无法转圜的余地。 “下去。”他伸手就要把我推开。 我死死地抱着他的腰,趴在他的胸口:“我不!” 要是有其他办法,我也不想用这种办法,刚刚一顿暴虐,我也很痛,现在不过是伤上加伤。 “别让我说第二遍。”他依然冷眼相待。 “我就不。”下面的动作大了一些,我抬眸凝了他一眼,不由分说地含住他的薄唇,口齿不清地哀求:“别再生气了好吗?” 这样的冷战真的比我杀了我还痛苦! 他别开头,我继续追赶。 “我爱你。” 那三个字从口中迸出来的刹那,我想到了一个也许不是很恰当的词语,狗急跳墙。 “你刚刚说什么?”他凝眉,声线中止不住地沙哑。 “好话只说一遍。”这次换我别过头去,低声下气了那么久,我也要耍一些脾气的。 “是吗?” 他掐着我的腰,翻身把我压下。 陡然抽离,骤然空虚,忍不住勾起双腿环在他的腰上。 “你刚刚不是很嫌弃我的吗?”见他要沉下,我推了推他的肩膀,反声质问。 他咬着我的耳垂,低笑:“让你下去,你现在不就在下了吗?” 禽兽。 我惩罚性地在他的肩膀咬下。 云雨过后,他抱我去浴室清洗,陡然发现我手臂上那个牙印,脸色一沉:“怎么回事?” 我实在累得慌,趴在他怀里,闭着眼睛三言两语地说了今天去我妈那发生的事情。 “以后别去了。”他很是心疼。 我点了点头。 重新回到床上,见他又要走,我连忙问:“你去哪里?” “拿药箱,你那里必须再消消炎。” 等他回来,我应该已经睡着了,只觉得手臂上有一些刺痛,不一会儿像有清风拂过,凉凉的,疼痛缓解了不少。 翌日醒来,已是日上三竿,床头留了一张便条,说让我好好在家休息。 我揉了揉还是很酸痛的腰,的确得好好休息。 饭后回到房间,我拿出手机刷新闻,李旭被控告性侵未成年少女,案子成立,被判十年。 我悻悻地撇了撇嘴,他也是正好撞在了枪口上,不过也算自食恶果了。 蓦地,想起他提醒我的一点,我立马给宋庭殊打了电话。 “除非他二十四小时跟踪我,否则不可能这么巧地拍到那两张照片,李楠手里拿到的那两张照片会不会是有心人给他的?” 第七十八章 我是有老公的人 期间,程凡打了一通电话给我,说是真相后都还没好好谢我,约我晚上一起吃顿饭。我想我要是去见程凡,宋庭殊一定会十分介意,说不定又得大发雷霆。而且程凡对我那轻浮的举止,我到现在还记忆犹新,故而直接拒绝了。 之后,苏念又打来电话,说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我知道这是李旭搞鬼的后遗症,简单地敷衍了几句,毕竟宋庭殊对李旭的惩罚也并不是见得了光的。 傍晚,宋庭殊回来,对我还是一如从前那般温柔宠溺,我也敞开心扉地接受,或许这样坦然地面对自己的心,我们都会过的好一点。 晚饭时间,婆婆依旧对我横眉冷对,我也没放在心上,斤斤计较了反而让宋庭殊这个儿子兼老公难做。 “宁宁,今天和阿城通电话,他说什么时候回来吗?”婆婆笑着问沈宁。 沈宁是个单纯的小姑娘,提及自己老公,低下头红了脸:“他不肯告诉我,说要给我个惊喜,不过我猜很快了吧。” “等阿城回来,你和他在家里继续住上几日,你一走我这个老婆子也怪孤单的。”婆婆握住沈宁的手柔声道,要是不知道的人看来,沈宁才是她的好儿媳呢。 “舅妈,表嫂也在家里陪着您,您怎么会孤单呢?” 也不知道沈宁是口误还是真的不会说话,突然把话头引到我身上,我只能淡淡一笑。 婆婆冷哼:“我最好她不在这个家里,一在家看着就来气!” 其实我也不想成天待在这个家里无所事事,自从外贸公司倒闭何静离开后,我就愈发觉得我的生活活脱脱像个备孕的女人。 虽说现在我对宋庭殊有了感情,但这么快要孩子我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舅妈你别这么说,你看表哥表嫂的感情这么好,吵都吵不散,我想过一阵子表嫂就能传来好消息了。”沈宁鬼灵地朝我挤了挤眼睛,我自知她是一番好意,但现在实在没那个想法,又不能直截了当地拒绝,故而只好继续笑笑。 婆婆斜睨了我一眼:“她可是巴不得离开这个家呢,就算我等到死,也看不到我孙子一面。” “妈!”宋庭殊忌讳,“好端端地说什么死不死的。” 婆婆继续口吻不善:“你要是再帮着她,我都快要被你气死了。我就是当初考虑你的感受,才给你们三个月的时间,现在时间过去一半,你们还是这副样子,我还能抱什么希望?” “别怪妈最后没有提醒你,时间一到,要是怀不上孩子,不管你同不同意,你们必须离婚,否则,你也别再认我这个妈!” “妈,您难道不能好好吃顿饭,非要在饭桌上聊这个话题吗?”宋庭殊紧了紧眉头,颇为无奈。 我暗暗地递给了他一个眼色,希望别在为此事跟婆婆发生争执。 幸好之后沈宁把话题转移到了自己和孩子身上,婆婆才肯罢休。 一顿饭吃得食之无味。 晚上必备功课结束后,宋庭殊突然问我:“你这个月例假还没来?” 我一怔,算了算日子,因为上个月吃了避孕药后推迟了,要是还以上上个月的日期算的话,的确又晚了,但是要以上个月算,那就还没到时间。 “可能还没到时间吧。”我有些累,迷迷糊糊地回答他。 睡梦间,隐约感觉到小腹暖暖的,莫名安心。 两天后,李楠的案子也开庭了,泄露商业机密以及恶意诽谤,七年有期徒刑,一锤定音。 这天,苏念突然很兴奋地打电话给我,说要约我见面带我见一个人,我还以为她谈恋爱了,所以也跟着瞎激动,没想到到了约定地点,才发现那人竟然是程凡。 “你来这里干什么?”我冷声质问,突然觉得这是程凡的阴谋,眼睛微微眯起打量他。 程凡瘪了瘪嘴,一脸无奈。 “你们认识?”苏念惊讶地反问。 之前我和她说了这么多事,把一些我觉得不重要的人事物都避开了,所以程凡自然也在不重要的人里面。 我点了点头。 “那你之前怎么不跟我说?害我还像傻乎乎地以为你们不认识呢!”苏念嗔怪,复而又拧着眉头把我拉到一边小声询问,“你们俩过节?” 过节?好像有一点吧,但一开始我应该也和苏念此时的心情是一样的,因为这张脸实在太像那个故人。 一时不知如何说起,我简言之:“念念,反正他不是什么好人,你以后离他远点。”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我真的不希望苏念认识像程凡这种纨绔子弟,只会抹黑了梁景在我们心中的美好形象。 “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觉得他挺好的呀,而且重点是,他真的和梁景长得几乎一模一样!”苏念说着,小眼神还时不时地移到身后的程凡身上。 我也能理解,我们曾经三人那么要好,梁景永远活在我们心中,我们对他的思念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减少半分。 “尽管程凡长着梁景的脸,但他终究不是梁景。”我能够如此清醒地说出这句话,因为我曾经见过程凡的真面目,而苏念到现在还没见过,所以才会和过去的那个我一样,把那些思念都无条件地寄托在他身上。 苏念还要说些什么,程凡的声音突然从背后响起:“两位美女,咱们这咖啡还喝不喝?” “喝,当然喝!”苏念先我一步回答了他,拉着我坐回卡座。 我心下无奈,突然明白过来,当初宋庭殊一再劝说那个执迷不悟的我时是什么心情了。 “慕小姐,你好像对我有误会。”程凡开门见山。 我也直言不讳:“是,而且很深。” “可以告诉误会在哪里吗?”他并不局促,反而大方地反问我。 “是呀素素,既然有误会就说出来,解开了不就好了。” 苏念在一旁帮腔,我有些头疼地看了她一眼,转而冷静地看向程凡:“程先生,我是有老公的人,你的纠缠已经打扰到我的生活了。” “冤枉啊。”程凡轻拍桌面,“难道慕小姐忘了吗?是你先勾、引我的。” “素素。”程凡这个家伙,用词过猛,以至于苏念都对我投来一束惊悚的目光。 我揉了揉眉心,迅速组织好语言,继续好声解释:“程先生,麻烦你说话的时候先注意用词好吗?我当初之所以对你感情异样是因为你长得像我一个故人,但我也知道他再也不可能回来,而你之后对我的不规矩,也让我看清了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既然慕小姐这么说,那我也就再跟你表明一下我的心意。我想就是老天给我们这个机会,我们才能在茫茫人海中相遇,虽然我一开始觉得你这个人很奇怪,但也不妨碍你对我的吸引。你说我对你有不规矩的地方,我向你道歉,但是你可以告诉我你心中的那个故人是什么样的,我可以改,我可以变成他,我不介意当一个替代品。” 我大口喝了一口咖啡,苦涩的味道刺激着我的味蕾,让我保持足够的冷静,不至于在这样的公共场合当众发飙给大家难堪。“程先生,你别忘了,我有老公。” “有老公怎么了,只要你我真心相爱,我可以帮你跟你老公说让他跟你离婚!其实你也对我有感觉的是不是,你还没忘记你心中的那个他是不是,其实你只要把我当成你心里的那个人,我们在一起会很幸福的。”他越说越激动,还抓起了我的手,与我最初在金都见到的那个淡漠疏离的他,完全不一样。 我狠狠地甩开他的手,低骂:“疯子!” “念念,咱们走!”我一分钟都不想和这个疯子待下去。 “素素。”苏念拉住我的手,迟疑的步伐已经说明了一切,“我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什么有道理?这些人的三观是怎么了? “你的意思是要让我出轨吗?”我不可置信地问她。 “你早晚会和宋庭殊离婚的不是吗?”她反声诘问,“但你这辈子也不能守着梁景的坟墓过一辈子,你需要一个托付终身的人,而我觉得程凡很合适。” “你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吗?”我真的快被她气死了,竟然帮着一个外人教育我。 “我很清楚,是你不清楚,你应该选择程凡,而不是那个害死梁景的宋庭殊!” 我没想到她竟然把事情当着外人的面都说了出来,侧眸看向程凡,他那张得意的脸瞬间切换成真诚,这演技还真是能拿奥斯卡。 我们站着说话已经吸引了周围很多人的关注,我遂而坐下,板起脸色:“程凡,你到底有什么阴谋?” “冤枉啊!”他再次喊冤,“我能有什么阴谋?” “你到底给苏念吃了什么迷魂药?”我认识的那个苏念不应该是这么失去理智的。 他看向苏念,摊手问道:“请问我有给你吃什么药吗?” 苏念直了直摇杆,拉着我的手,解释:“素素,你真是误会他了,我们俩认识也是偶然。” “是啊,你想太多了,我们认识真的是偶然,而且还是你这位朋友上来跟我打的招呼。” 苏念朝我点了点头。 这一点不奇怪,他长得这么像梁景,苏念肯定也会一时迷惘,打招呼也可在意料之中。 但要是程凡真有什么阴谋,那这场相遇到底是不是偶然,也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 第七十九章 温暖你 我做了个深呼吸,冷静下来:“程凡,你不说也罢。不管你有什么阴谋,我都不会怕你,还有从今天开始,请滚出我和我朋友的世界!” 话落,我转头看向苏念,再次严声问她:“你还要继续待在这里吗?” “素素。”她拉上我的手,双眸微蹙,十分纠结,“我想程凡肯定没有其他意思的,你别误会他。” 看来这次苏念比我陷得还要深,我闭眼扶额吁了口气,复而重新抬眸凝着她:“苏念,梁景已经死了,这个世界上不会再有梁景。而他,更不会成为梁景的替代品。” 我掌心抓着的手缓缓抽离,那双清眸间染上一丝淡漠的情愫,她蓦然冷哼:“我们说好的,梁景不会死,他永远活在我们心里,现在你却说他死了?素,你错得太离谱了。” 仿佛有一只利爪狠狠地扣着心脏,我为之怔然,干涩的唇瓣嚅动着,喉咙却卡带得什么都说不出来。 是吗?真的是我错了吗? 虚软的目光瞥向眼前那张似曾相识的面孔,望进那一双黑色的瞳孔,那里终究是不一样的。 我没错,错的是他们。 “你不走的话,那我走,以后别再让我见到这个人。”我清口一句,抓起包包就要走。 程凡突然从位子上起身,面上的凌厉也少了些许,取而代之的是眉宇间那一丝愧疚:“你留下我走,我就不打扰你们闺蜜聊天了。” 他的作为是出乎我意料之外的,印象里他应该死缠烂打才是。转念一想,难道他在玩欲擒故纵还是想打苦情牌博同情? “要走就赶紧走,以后我不想再看见你。”既然他要走,那是最好不过的结果。我重新坐下,挥了挥手,端起咖啡杯,看都没看他一眼。 “程凡。”苏念起身挽留。 程凡还是无声离开。 “素素,你太过分了。”苏念冷声指责。 我缓缓地放下杯子,气定神闲地看向她,那张精致的脸因为怒气显得很不自然。她的这些情绪我都能理解,但我的理解范围也是由限度的,今天让我失望的是,她竟然会帮着程凡劝我婚内出轨,她到底有没有替我的荣辱考虑过? “为什么?”之所以这么问她,我还是想借着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的这个机会,把事情慢慢地跟她理清楚,希望她以后能够辨别是非。最关键的一点,我不希望以后她会被程凡利用。 “我很清楚,他不是梁景,而且他和梁景真的不一样。但是你迟早会和宋庭殊离婚的,我不想看到你离婚后就孤独终老,你需要找一个值得依托的人,而这个人会是程凡。他真的很适合你。” 我哭笑不得:“你才认识他几天,你怎么就知道他适合我?” “直觉。”她答得笃定,不禁让我心底一震。 我轻轻叹了一声:“念念,我明白你的好意,但我不想活在过去。” 心中始终装着一个不可能的人过日子,真的好累,好累。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你已经向现实妥协了吗?慕素,你难道忘了不久前你答应过我,你不会辜负梁景,不会爱上宋庭殊的吗?”她抓住我的手,情绪有些激动。 也许当年我们三人的感情真的好的融入骨血,所以她才会这么反对我会和别人在一起。 面对她的厉声反诘,我仿佛觉得身后的世界都灰了大半。 是啊,我说过我不会辜负梁景,但事实上,我和宋庭殊结婚的那天开始,早已辜负了不是吗? 我早就不再是属于梁景的那个慕素了。 “念念。”我轻声地唤她的名字,好似千言万语都蕴藏在这两个字之间,希望她能够明白。轻轻地拂开她的手,我胆小得依然没有勇气看她,垂下头气势萎靡:“我和宋庭殊之间不可能离婚的。” 即便我还是不爱他,但于宋庭殊,他骨子里那股强势霸道,怎么可能轻易离婚放过我? “怎么不可能?这个世界上没有不可能的事情。素素,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已经爱上他了?这个婚,你已经不想离了,是吗?” 那双眼尾上挑的眸子尽显凌厉,仿佛我只要点头,那里就会飞出利剑,把我削得粉身碎骨。 然,我还是点头了。 “我自己的感情,我自己最清楚,希望你理解。” 我不求她会百分百地支持我,但身为我的朋友,我希望她能够理解我,而不是像方才一样拼命地要撮合我和程凡。 “我不能理解。”她重重地把杯中的勺子扔在桌上,骤然提高的分贝不禁引得周围的目光再次向我们这聚焦过来。 “你冷静一点好不好?”她的脾气有一点暴,但在这个时间点上发作,我有些无法忍受。 双肩往内侧扣了扣,整个人倨傲的气势都弱了下来。如同猛兽窥测自己的猎物一般,她的目光锐利无比。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扣响桌面,落在我心上,仿佛木棍不断在鞭笞。 “慕素,你别忘了,要不是宋庭殊,梁家就不会亡,梁景就不会死。梁家从来都待你如自己亲闺女一般疼爱,梁阿姨现在还住在那个小村子里,你觉得你这样的做法对得起他们吗?” “对宋庭殊,你不该爱他,而该恨他。” 那种无边无际的矛盾感再次涌上心头,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苏念,作为朋友请你不要逼我好吗?我想向前看,我不想再活在过去。” “我没有逼你,我只想让你认清事实,你要找个人重新展开一段感情我不拦着你,我想梁景也希望你幸福快乐,但这个人绝不会是宋庭殊。你爱上宋庭殊,你觉得梁景会心安理得吗?” 我沉默了。 “素素,不是我要逼你,只是你爱上宋庭殊,将来肯定会后悔,百年之后你又有何颜面去面对梁景呢?”苏念重新握上我的手,她的掌心烫得我瑟缩了一下,僵硬地把手抽回。 “我先走了。” 她没有拦我。 我失魂落魄地走在街头,风有些大,从后颈灌入,我不禁打了个颤,拢了拢身上的大衣。 暮秋季节,整个城市都徒增了一抹萧瑟。 “嘀嘀——” 身边传来一阵喇叭声,起初我不以为意,听它一直在叫着,才循声望去,一辆黑色的宾利正缓慢地跟在我身后,真是有些委屈了。 鼻尖一阵酸涩,这就是宋庭殊,不管过去我对他有多坏,他总是能像神明一般在我最落寞无助的时候照亮我的世界。 虽然他嘴上不说,但我想他也有血有肉,肯定也有委屈的时候。 我伫立在路边,也没有上车,就这样凝视着车后的那扇黑色窗户。明明什么都看不见,却总觉得里面那双眼睛如我一样正定定地盯着我。 片刻,后座的车门打开,锃亮的黑色皮鞋落地,尔后迈开长腿,长身站在我面前。 “怎么不上车?”他的目光温柔,细腻款款的声音拂过我的耳朵。 “你怎么在这里?” “下班经过。”他答得自然。 我看了看左右,才发现这里是在宋氏附近,怪不得宋庭殊能遇见我。 “你一个人在街上瞎晃悠什么?” “刚和苏念喝完咖啡。”没有如实交代就不敢看他的眼睛,为了避免他疑心,视线下移落在他的下巴上。 “你有事瞒着我。” 他一语中的,我眼中转瞬即逝的慌乱自是不能逃过他精锐的法眼。 我笑了笑,摇摇头:“没有。” “慕素,不许骗我。”说严厉就严厉,当属宋庭殊一人。 我暗暗咬唇,紧紧攥着衣袖,继续镇定自若:“没有。” “那就上车吧。”他没有逼我。 见他转身,仿佛他要突然离开我似的,我不由自主地大步上前,伸手从身后抱住他。 他明显一怔,我心里也没有平静到哪里。 来来往往的路人向我们投来异样的目光,我不好意思地磕在他的背上,不让他们看到我的脸。 “怎么了?”他低醇的声音响起,有些粗粝却格外温暖的手掌包裹住我的手。 感觉到他要拉下我的手,我又耍赖地紧了紧:“就让我抱一下下。” 他没有再动,明明隔着呢子大衣,但我好像还是能清晰地感受他的温度,逐渐让我浮躁的内心平静下来,尔后连带着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仿佛就只剩下我们两个,紧紧相偎。 “怎么突然撒娇了?” 好听的声音拉回我的思绪,他语气莫名轻快,心情肯定不错,同时也感染着我。他拉下我的手,转身面朝我,款款深情的目光里全是我,似乎在听到我的回答时必须不能错过我脸上的表情。 我吐舌:“天气太冷,你很温暖。” “是吗?”长臂环过我的腰际,他俯身在我耳畔轻语,“那今晚好好温暖你。” 双颊猛然通红,我狠狠地瞥了他一眼。 真不知道他为什么总能秉着绅士风度说出流氓的话? 唇上一暖,他小啄一口,牵起我的手:“时间不早了,回家去吧。” 苏念再一次和我联系,是在三天后,她说怎么也联系不上程凡了。 听到这个消息,我是十分高兴的,但又有些疑惑,这个家伙难道真的听话滚出了我们的世界? “素素,我担心他出事了。” “他风流债那么多,不出事才怪!”想起他那轻浮的态度,我轻嗤了一声,又好生劝她,“你别再替他操心了,说不定他根本就没把你当回事。” “不是,我昨天晚上还和他联系过,约了一起吃饭的,可现在怎么都联系不上他了。” 没想到他们私底下还在联系,我有些气恼,愤愤一句:“说不定他正在其他女人那呢。” 说罢,我就把电话挂断,继续和沈宁在院子里闲聊,这件事也逐渐被我抛之脑后。 傍晚,苏念又打电话给我。 “程凡受了重伤,你知道他是被谁打伤的吗?” “他的事与我无关,我也不想知道。”又是程凡,我气得直想挂电话。 “你想知道的。”她笃定的语气不禁勾起我的好奇。 第八十章 软禁 当她说出那个名字的时候,我分外震惊。 没想到竟然会是宋庭殊! “怎么回事?”我连忙问她,宋庭殊肯定不会无缘无故打人。 很明显苏念对于此事十分恼火,电话里的分贝骤然提高了若干倍,我把手机拿远了些。 “程凡说,宋庭殊知道我们那天在咖啡厅碰面的事情,所以把他揍了一顿,警告他不要再接近你。这也太不可理喻了吧,不就是见个面吗?他用得着出手打人吗?你知不知道他把程凡打得都住院了!难道就因为他长了一张和梁景差不多的脸,就要让他承受梁景一样的后果吗?慕素,你看看你爱上的是什么人,他就是个魔鬼!” “你现在在医院?”我不答反问,转移了话题。 听到她生硬地“嗯”了一声,我语气清淡:“那你好好照顾他。” “你难道不过来看他一眼吗?怎么说他也是因为你受的伤。” “有时间我会过来的。” 苏念的重点无非就是对宋庭殊的斥责以及让我去医院探望程凡,但现在我更在乎的是前者。匆匆挂下电话,我独自坐在阳台上,楼下传来车声,想都不用想是宋庭殊回来了。 我没有像往常一样兴奋地跑下楼迎接他,继续呆呆地坐在阳台上,望着远方的天际,回想着方才苏念所说的话。 程凡这次出事,起因是宋庭殊知道了我们在咖啡厅见面的事情,可是我从未提起此事,苏念那里更不会说起,那他又是如何知道的呢?难道他又跟踪了我吗? 除此之外,我想不到其他可能,但相较过去,他这次显得尤为平静,要是苏念不打电话过来,那我完全被蒙在鼓里。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是还不相信我吗?我已经努力地把自己真实的感情展现在他面前,他难道还是连一点感受都没有吗? 身后的房门被推开,他的脚步沉缓,正一步一步向我走来。我依旧保持原有的坐姿,眺望远方。 “在想什么?”他从背后轻轻抓住我的肩膀,柔声问道。 我下意识地拂开他的手,发出冷冰冰的声音:“程凡住院了。” 问出这句话时,我没有打算去看他脸上的表情,我不想捕捉到那些微妙的变化来把自己的心打得更乱。 “嗯。”他就笔直地站在我身后,沉着冷静地答道。 我也摸不清自己的心里到底是一种怎样奇怪的情绪,一边害怕他心底的火山突然爆发,一边又不想这样平静得像一汪死水。 “为什么这么做?” 终是我最沉不住气,霍然起身面对他,眉头紧蹙,很是烦躁。 墨眸幽暗,讳莫如深,薄唇轻抿成线,缄默不语。 我最无法忍受的就是他这副高冷的态度,在这样的他面前,我卑微至极,像极了一个小丑,乞求着他打开尊口。 “为什么这么做?” 我的再次逼问,让他眼底的寒气更甚,这不是我第一次见,我想也不会是最后一次,毫不畏惧地迎面而上。 薄唇轻启:“那你为什么这么问?” 他总有办法把情节反转,每一次到最后都是我被逼到死角无可奈何。要是这次我不说,那他也不会告诉我想要的。 我懂这个道理,所以我开了口。 “我相信你不会无故打人,所以我想知道原因。” “既然你已经选择了相信我,那就不需要再深究下去。”他淡淡一句,就折进房间走去衣柜,准备换上家居服。 想要一探究竟的那颗心就这样生生被堵了回去,我不甘心,追到他面前,挡在衣柜前,目不斜视地盯着他。“那你也得给我一个相信你的理由,不是吗?” “让开。” 他抓着我的肩膀,就要把我移到一边,我偏偏不依,抓着柜门死不放手。想起一而再再而三地被人监视着一举一动,心底那颗躁动不安的小火山就爆发了。 “你不回答这个问题也好,那我换一个问题,你为什么又要跟踪我!” “第一,我没有跟踪;第二,就算跟踪我也是为你好,难道作为丈夫我连关心自己妻子的权利都没有吗?” 这是他进门以来说过最长的一句,但同时也让我觉得他对我的占有欲到了一个变态的境地。 “你想要知道些什么,你可以当面问我,为什么要选择这种见不得光的方式!” “那你有诚实回答过我吗?” 他的反声诘问让我顿时哑口无言,在这件事上,我的确没有做到诚实,但这并不能成为他不断跟踪我的理由吧。 “说到底,你还是不相信我,是吗?” “你要是心里没鬼,为什么不坦白告诉我?” 我心上生寒,果然还是不相信我。这件事让我怎么告诉他,让我告诉他我的好朋友劝我婚内出轨?那到时候他会对苏念做出什么来,我不敢想象。那段纠缠的过去牵连到现在,我不想苏念又无辜地卷进来。 “我之所以不打算告诉你,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的声音陡然低了好几个分贝。 “那是怎样?” 他依然那副高高在上审问犯人的态度,我蓦然觉得自己在他眼里或许就是不可信任的。 “宋庭殊,你到底要我怎样?之前你说我对你有感情我不承认时,你对我发火,现在我承认我爱你,你却不相信我?说到底,你比我更做不到对过去对梁景释然。面对程凡的时候,其实你心里也在介怀他那张和梁景几乎一样的脸吧,你也在害怕,害怕我会选择他而不是你。还记得我当初问过你,要是程凡真的是梁景,你会怎么做吗?你回答我是没有如果,梁景已经死了。但现在我知道了,你还是会毁了他。” 我一步步地后退,直到背部贴上墙壁,我失望地看着他。 过去已经无法改变,那我们就改变对过去的看法,我一点一点地不让自己再去介怀,但眼前的这个男人,还是没有任何改变,甚至让我觉得可怕。 苏念说,我爱上宋庭殊,肯定会后悔。 我不知道我现在有没有后悔,但我这一次真的深入骨髓地对梁景感到愧疚,我真的辜负了他。因为眼前的这个男人,对于梁景,就预示着毁灭。幸好他没有重来第二次,否则今日落在程凡身上的伤痛,便是他的。 “所以你说你爱我是假的,不过是你迎合我想让我避谈过去的一种手段,是吗?” 没想到他竟然是这么理解我说的话。 黑色的瞳孔中划过一丝晶亮,那样落寞,不禁让我心疼。 转瞬即逝,那两扇心灵的窗户重新冰封起来。 我对上他的戾气浓重的双眼,冷笑一声,原来我付出的所有感情在他眼里到最后不过是手段罢了。 “是,我爱你,完完全全就是手段,都是骗你的!但这样的手段不是让我们最近的日子太平了吗,难道不好吗?” 人在气头上,往往会说出冲动的话,明知道会后悔,却还是要说,仿佛端起一块刀剑不入的盾牌还不忘朝敌人射去一支利箭。 “慕素。” 他抬手掐住我的脖子,目光狠戾像要在下一秒就把我杀掉。 “难道你觉得这样不好吗?”我憋红了脸,继续轻笑,“事实证明,我们谁都放不下过去,那就只有互相折磨,又怎么可能会相爱?” 他一言不发,手里的力道加重了不少。 呼吸越发困难,我觉得这次是难逃一劫了。 或许他拒绝离婚的另一种结局,就是亲手把我杀了。 “宋庭殊,你要是有种就再用力一点,我死了你的生活就会从此清静!”声带艰涩地摩擦着,我依然保持那抹挑衅的笑容。 顿然,他手一松,我虚软地沿着墙壁滑下去。 “我还不想我的生活太清静。”他冷哼着,转身就站在衣柜前开始换衣。 好不容易片刻之后,我总算恢复一点力气,扶着墙壁起身往外走。 “你去哪里?”他一把抓住我,冷声质问。 “人都快被你打死了,难道我不该去看一下吗?” “不准去。” 话落,我就被他甩到了床上,他长身立在床边,倨傲得不可一世。 “从今天起,你不准踏出这个房间半步。” “宋庭殊,你他么软禁我!” 我挣扎从床上爬起来,他长手一推,又毫无反抗力地跌在床上,旋即他沉下身体,双手撑在两侧,伏在我身上,勾唇蔑笑:“谁说软禁,不过让你学乖而已。” 四目相对,我狠狠地瞪着他,他戏谑地看着我。 “咚咚咚” 房门被敲响,吴嫂来叫我们吃饭。 “起开,吃饭了。”我推他,手腕却反而被他擒住,重新将我压在床上。 面若冰霜:“不准踏出这个房间半步。” 这个男人简直不可理喻。 “难道你还想饿死我吗?要是这样,你还不如干脆掐死我来的痛快。” 他突然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勾唇:“你的饭我待会儿会端上来。” 不到半小时,宋庭殊就端着一盘饭菜回到房间。 “吃吧。” “不吃。”我背对他躺在床上,以绝食抗议,就不信到明天他还不放我出去。 良久,只觉得身后的床垫沉了下去,身体猛地被他扳过,温凉的手掌移到胸前的衣襟上。 “别碰我!”我愤怒地打开他的手,打算继续背过身去。 他重新把我扳正,大手毫不犹豫地从衣摆探进狠狠地揉了一把:“既然不吃饭,那就尽点夫妻义务。” 第八十一章 干呕 这一夜,他完全放弃了任何温柔,直到我昏厥过去,他都还未打算放过我。 次日醒来,他已经不在房间,我摸了摸身侧的温度,在这深秋的季节凉得刺骨,看来他已经离开很久。我重新把手缩回被窝里,却是怎么都捂不热了。 突然,胃里一阵翻滚,我迅速跑下床,双腿一软,整个人径直跌倒在地。胃里太过难受,也顾不得膝盖的疼痛,扶着床缓缓地跑进卫生间,跪在马桶边上,干呕了好久,什么都没吐出来。 我双手撑在盥洗台上才得以让自己站稳,望着镜中的自己,不禁失笑。头发凌乱,面色苍白,和鬼有什么区别。身上遍布着青紫的斑驳,仿佛彰显着昨晚他有多么得愤怒。 禽兽!王八蛋! 我往脸上扑了一抔凉水,清醒了大半,胃里那种焦灼感也缓缓平复些许。 我的胃本来就不是很好,必须每顿饭必吃,昨晚跟他较劲没吃晚饭,又加上超负荷的剧烈运动,现在遭罪的就是自己的身子。 “咚咚咚” 房门被敲响,反正这个家里没有什么外人,我迅速穿了一件浴袍,把头发捋顺就去开门。 “哐啷” 怎么用力房门都只能打开一条缝隙,宋庭殊那家伙,还真当是把我软禁起来了,连门锁上都拴了一条铁链子。 “少奶奶,少爷说这几天都不准你出房间,所以锁上了链子。”门外是吴嫂,将手里的饭碗一只只地端进来,“少奶奶,昨晚您就没吃晚饭,现在肯定饿了吧,先吃点早餐吧。” 这种坐牢的感觉让我哪里还有胃口,我把饭碗都递回去,无力地挥了挥手:“端走吧,我没胃口。” “少奶奶,多少还是吃点,你的脸色不是太好。”吴嫂坚持劝我。 被不当人整整折腾了一夜,我的脸色会好才怪! “端走吧,记得把门关上。”话落,我重新躺会床上,背对着门。 耳畔隐隐传来一声叹息,紧接着便是一道关门声,我扭头看了一眼门口,那几只碗还安静地放在门口。 心上陡然酸涩,忍了一晚上的眼泪还是决堤地滚落在枕头上。 连吴嫂都知道心疼我,宋庭殊那混蛋竟然能对我如此无情! 许是太累,哭着哭着,我又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是苏念的电话。 “素素,你什么时候来医院,程凡刚刚又昏迷了,医生说还没度过危险期。我知道你讨厌他,但是他的命也是命,而且都是你爱的宋庭殊所为,怎么说你都来给他探望他给他鼓劲让他撑下去吧。” 什么叫又昏迷还没读过危险期,宋庭殊到底是把他打得有多严重? 我的心不禁咯噔一下,仿佛回到梁景车祸那天,等我赶到的时候,只剩下一具冰冷的尸体。 苏念还在电话里喋喋不休,我却再也听不进去,最后只是声音缥缈地说了一句:“我被软禁了。” “为什么?”苏念尖声反问,十分震惊。 在外人眼里,宋庭殊对我就是百依百顺恨不得把我宠上天,我当初也这么认为,所以才一而再而三地挑战他的底线。然而实际上,他一旦爆发,那便是地狱修罗的化身,染指间皆是毁灭。 “我恐怕出不了门了,你好好照顾程凡。”她拼命地问我为什么,我也不知从何说起,我们之间扑朔迷离得让我生畏。 挂下电话,我把手机关机了。 不知道要在这个房间里多长时间,但与外界任何的通讯都宣示无效。 到了中午,吴嫂又来送饭,见门口的碗一如早上地放在原地,又开始好生劝我:“少奶奶,虽然我不知道你和少爷之间发生了什么,但你们是夫妻,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说不定待会儿少爷回来你和他好好说说,你们就和好了呢。就算现在生气,但也不能不吃东西,身子垮了,到时少爷肯定心疼死了。” 我冷笑,宋庭殊会心疼,他昨天不是巴不得要掐死我吗? “吴嫂,我没胃口,你把饭菜端走,待会儿也别再端上来。” 我继续背过身子躺在床上,用冰冷的沉默拒绝外界的一切。 门再次关上,房间里又死一般地寂静。 “咚咚咚” 我以为又是吴嫂,正想开口让她走,没想到门开了,站在门外的是沈宁。 “表嫂。”沈宁小声唤我。 我从床上坐起来,没有心情和她闲聊,遂也没有走到门口去。 她应该看出了我的心思,嘴角的笑容也尴尬得生硬起来,但还是把手中的饭菜递了进来。“表嫂,再生气也不能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呀,这饭是一定要吃的。待会儿表哥回来,我会劝劝他,让他把你放出来。” “宁宁,谢谢你的好意,但我真的没有胃口。”饿了一个晚上和一个上午,我明显感觉我的胃里空虚得皱在一起,完全装不下任何食物。 “表嫂,没有胃口也要多少吃一点,吴嫂说你的胃本来就不好,你都已经饿了两顿,怎么能撑得住呢?” “宁宁,我真的不饿,你还是下楼去休息吧。”我重新躺下,拉高被子,瓮声瓮气道,“我困了,你走吧。” “那好,我走,但我把饭菜留在这,你记得吃啊。” 轻柔的脚步声愈来愈远,我从被子里探出头来,看着门口那饭菜,咽了咽口水,还是死撑着没有下床去拿。 半梦半醒,光怪陆离,再醒来天色已经暗下来。 穿着浴袍睡觉,出了一身冷汗,身上黏糊糊的。 我揉着发疼的太阳穴,转去浴室冲澡。 再出来,房外很是吵闹,而且其中一个声音很像苏念。 我打开门,就见宋庭殊正大步上楼,阴着脸朝房间走来。 “是苏念吗?”我凉凉出声。 他没有第一时间回答我,打开锁链,推门进来,长手直接拽着我把我摁在门板上。 “还想通风报信?”他气得咬牙切齿,那双墨色的眸瞳燃着幽幽烈火。 我不想看他这副吃人的模样,撇过头去:“我没让她来。” “但你和她说了。”他固执地捏起我的下巴逼迫我与他对视,“很委屈吗?” 我倔强地瞪着他,紧抿双唇,默不作声。 “说话!” 他突然大声,我陡然一颤,被喝住。 我发狠地睁圆了眼睛,看进那双深不可测的墨眸中,陡然觉得可笑:“让你被关上一天,你难道会觉得很享受?” 鹰眸一蹙,一个旋转,我就被甩到了床上。 “告诉你那朋友,以后再来这里胡闹,就不会那么轻易让她离开!” 现在的宋庭殊什么都做得出来,想起刚刚外面的喧嚣,我顿然担忧起来:“宋庭殊,你最好别动她!” “怕了吗?”宋庭殊幽幽地开口,俯身端起地上的饭菜,递到我面前,“吴嫂说你一天都没吃饭,是想用绝食逼我放你出去吗?慕素,别怪我没提醒你,这招对我没用!你最好现在就当着我的面,把这些都吃下去。” “你别动苏念!”我抬眸毫不畏惧地凝上他的眼睛,双手暗暗攥拳。 他勾唇轻笑:“你先吃饭,我就不会动她!” 我接过饭碗,冰冷的温度通过指尖蔓延到全身,骨节间都暗暗用力,不至于双手翻了饭碗。 一筷子饭菜入口,中午的食物在这个季节放到现在,早就冷得没了滋味。但碍于头顶那道阴鸷的目光,我不得不费力地咀嚼,艰涩地下咽。 第一口,成功吞下。 第二口,我的胃开始慢慢挣扎。 第三口,真的吃不下去,我把碗摔在床头柜上,兀自冲进卫生间,趴在马桶边上呕吐,把方才的两口饭菜都吐了出来,又吐了好几口酸水,差点把胆汁都吐出来。 我漱了漱口走出来,就见宋庭殊站在门口,目光湛湛地盯着我,似乎在警告我继续把那些冰冷的饭菜吞下去。 “宋庭殊,你他么软禁我就算了,现在还要让我吃这些冷冰冰的东西,还有没有一点良心?”我不满地吼他。 “这些饭菜拿给你的时候可是热乎的,是你自己拖到现在!” 我无力反驳,推开他又窝到床上。 他倒是不恼,冷着脸把饭菜端了出去,过了大半个小时,又重新回房,手里的饭菜还冒着热气。 “吃。” 刚刚那么一折腾,我的胃又开始闹情绪了,看见这些东西就没有胃口,甚至还有点反胃。 索性翻个身背过去:“拿走,没胃口。” 他绕道我这边,把饭菜搁在床头柜上,一手把我从床上拽起来:“吃!” “我说了我没胃口,你难道听不懂吗?”我打开他的手,反驳后又要重新躺下。 他旋即坐在床边,一手抓着我,一手把碗逼我的嘴边。 那些热气腾腾的饭菜烫得我双唇发麻,生硬的碗边磕得我牙龈钝痛。 双手胡乱推搡着,“砰”那碗饭菜跌落在床上,一滩狼藉,尔后滚落在地,摔得粉碎。 不用看,宋庭殊的脸已经黑到不行。 “别逼我。” 我从床上爬起来,下床,准备把地上的碎片清理干净。 “别动!” 话落,我就被他拽起,手中一颤,碎片划过他的手背,鲜血流了出来。 “怎么回事……啊,你这个贱女人,难不成想杀了我儿子嘛!” 婆婆闻声赶来,就见到这般情景,顿时扬手要打我,我机敏地反应过来,抓住她的手,凉声反驳:“你误会了!” “小殊的手都流血了,你还说我误会,这好在是手背,要是手腕脉搏,我定让你不得好死!” 我的这位婆婆从来都不是吃素的,而且还很玻璃心,我不想与她多做纠缠,遂甩开她的手,重新蹲下收拾残局。 “起来。” 我又被宋庭殊拽了起来,我看着他流血的手背,心脏不禁抽紧,甩开他的手:“你还是赶紧处理一下,待会儿流血过多晕厥我可又得被栽赃谋杀了。” 说这话时,我忍不住瞟了身侧的婆婆一眼。 “你……” 婆婆指着我的鼻子就要开骂,宋庭殊沉沉出声:“妈,是我自己不小心,你先下楼去。” “舅妈,表哥表嫂之间就让他们自己处理吧,我们就别掺和了。”沈宁一边劝一边把婆婆拉走。 婆婆骂骂咧咧地离开、房间。 “把这里收拾干净!” 话落,宋庭殊就折去了卫生间。 偌大的房间,就只剩下我一人,而且房门上的锁链现在也没拴上…… 不知不觉,我的双脚已经步到门口。 第八十二章 逃 “你打算去哪里?” 鬼魅的声音在背后响起,甚至能感受到他周匝逼人的寒气,明知道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但当下心里不断有声音唆使着我。 逃,快逃。 抓在门把上的手迅速把门拉开,双腿不受控制地夺门而出,身后静悄悄的,他竟然没有追来。 直到我冲出大门,才发现,外面的铁门早已经锁上。我慌忙按下密码,却始终被告知密码错误。 我恍然顿悟,怪不得他能那么淡定,原来早就把这扇门的密码换了。 他把房门锁上铁链子,这一道关卡对我来说已经是不可能逃出的牢笼,但他依然不放心,甚至把秘密都换了。我哑然失笑,看来宋庭殊是正要帮我当成一只囚鸟了。 “还准备逃吗?”他站在二楼的阳台上,俨然一副高高在上的王者风范。 我顿时成了罪奴,抬头凝着那张晦暗不明的脸庞,反声质问:“那打算把我关到什么时候?” “你学乖的时候。”他笑得凉薄。 学乖,怎样才算学乖?我把真心都交付了,可他却还是生生地践踏了。 我耷拉着脑袋站在院子里,四肢百骸虚软无力。 “上来。”他严声命令。 像是没有听到一样,我依然杵在原地。 “轰隆隆”黑色的夜幕中划过一道闪电。 都快冬天了,还下雷阵雨,真是罕见。 是啊,都快冬天了。 我恍然意识到身上只穿了一件浴袍,全身都已经快冷得冰冻起来。 忽而,豆大的雨珠冰冷的砸在脸上,不到两秒,大雨倾泻而下,重重雨帘,模糊了视线。 耳畔除了轰隆的雷雨声,似乎还有宋庭殊的命令声,我都置若罔闻,木讷地站在原地,任何雨水将我打湿。 “你要发疯到什么时候?”他打着一把大伞冲到我面前。 头顶的雨骤然停了,我抬眸对上那双至黑的眸子,学着他的语调反问:“那你要把我关到什么时候?” 仅仅一天,我就快疯了,像是被折了翅膀的小鸟,每每望向窗外湛蓝的天空,心底的怆痛就增加一分。 人都有极限,我觉得现在的我已经到了那个极值点。 “说了,等你学乖。” 我轻笑:“宋庭殊,怎样才叫学乖?像傀儡一样在房间里每天等你回来,给你暖床吗?那你直接买个充气娃娃不就好了!” “抱歉,我比较喜欢真人。” 说罢,他丢掉手中的大伞,不顾我的反抗打横将我抱起,回到房间,直接把我扔进了浴缸里。 温热的水浸满全身,我忍不住打颤。 他的魔爪向我伸来,我抓着衣襟,谨慎地退到一侧:“你走开,我自己来。” “好,你自己来。” 我心里一舒,却见他正在脱自己身上的衣服:“你干什么!” “一起洗,没见我也湿了吗?”他迅速脱下自己身上的衣服,长腿迈进浴缸,因为他的重量,水又漫了上来。 他双手搁在浴缸边上,好整以暇地盯着我:“脱。” 自知逃不过,而且都坦诚相待这么多次,我也没再拘谨,把浴袍脱下。 整幅光景暴露在他眼前,墨黑的瞳孔骤然一缩,我循着他灼热的目光低头看下,雪白的胸脯上满满的斑驳印记,勾唇冷嘲:“对你昨晚的表现还满意吗?” 长臂搂过我的腰肢,手掌轻轻拂过那些斑驳,垂眸间竟然有一丝愧疚划过,但瞬间又戏谑地勾唇,指着自己胸前那一条红印:“你下手也没轻到哪里。” 我暗暗攥拳,复而抬手推他:“我洗好了,你慢慢洗吧。” 要是继续和他待在一个密闭空间里,我怕会缺氧致死。 刚起身一点,身体就被他拉下,脚底打滑,我连忙自救地拉住他的胳膊。 他嘴角的笑意更浓:“别急,马上来。” 身体一个前倾,即便混着温水,但毫无前戏还是生涩,我不禁吃痛地闷哼。 但落到他耳里,更像是催情剂一般,搂着我的腰更加用力起来。 最后,我的身子支撑不住,提前晕厥了过去。 等到重新染上意识,我感觉唇上湿湿的,还黏糊糊的,睁眼就看到一张俊脸放大在我眼前。 难道还没结束吗? 我连忙抬手推他,但奈何双手无力,全身一点劲也没有。 他放下手中的碗,轻柔地把我从床上扶起来:“你发烧了,陆湛刚来过,开了些药,这些药都不能空腹吃,所以我熬了一些粥给你。既然醒了,把这些都喝掉。” 脑回路还没正常,讷讷地接过他递来的碗,慢吞吞地喝起来。 所以,他刚刚不是偷袭我,而是在喂我喝粥? 心上止不住地暖了一下。 转念,又暗骂自己没出息,我能发烧还都不是拜他所赐! 喝完粥把碗递给他的刹那,我猛然发现他眼中的柔情。 看来他还是有一丝良心的。 “明天你还要把我关起来吗?”我可怜巴巴地望着他,这次生病来得太及时,可不能错失这次装可怜的机会。 他接过碗起身走到门口:“你都生病了,更应该在房间里好好休养。” 老狐狸! 我闷闷地捶了捶床,拉高被子躺倒。 迷糊间,身子被带进一个温热的怀抱,我知道是宋庭殊,但实在太累,便任由他去了。 再醒来,已是日上三竿,烧也已经退了。 床头柜上多了一张便条,一看字迹就知道是宋庭殊留下的: 好好吃饭。 我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把便条捏成团扔进垃圾桶。 不过这次,我不想跟自己身子过不去了,昨晚一天实在是折腾够了,还落了个发烧,全身都难受得打紧。 午饭是沈宁端来的,我有些过意不去,毕竟她有孕在身,这样走上走下的很不方便。 “表嫂,我今天故意提前起床,其实表哥并没有把锁链钥匙带走。” “你知道钥匙在哪?”我一阵狂喜。 她点了点头,遂而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 “赶紧把它打开。”我欣喜地催促。 “表嫂……” 她犹豫地看着我,我自然明白她的意思,拍着胸脯保证:“在宋庭殊回来前我一定会回来的,所以你不用担心自己会暴露。” 眉宇间的担忧淡了下去,她迅速给我开锁。 “谢谢你宁宁,这个人情我一定会记着。” 沈宁讪笑:“表嫂你客气了,我也想你和表哥尽快和好。” 在沈宁的帮助下,我避开了吴嫂和婆婆的视线,迅速出了门。 “表嫂,你准备去哪里?”在我上车前,沈宁问了一句。 “我去趟医院。” 一上车,我就把手机打开,几条信息都是来自苏念。我大概看了一下,她说程凡已经在昨晚度过危险期,转去普通病房了。 那就好。 我长吁了一口气,加快油门赶到医院,直奔程凡所在的病房。 到达病房时,苏念正在给程凡削苹果,见我来了,先把我拉了出去。 “宋庭殊把你放出来了?”苏念担忧地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突然抬手拨开我脖颈间的一缕头发,“人渣!” 我迅速抬手捂住脖颈间的印记,刚刚出门着急,都忘记往上盖点遮瑕。 “你昨天没事吧。”我迅速转移话题,关切道。 苏念摆摆手:“昨天宋庭殊命人把我赶出来后就没对我怎么样!不过素素,他这么做也算是家暴了,你完全可以告他的。” 告他! 我心上一颤,根本就没有想过这件事情,甚至于心不忍。 “没事,我现在不是出来了吗?”我轻松地笑道,想让苏念安心。 “他都对你这样了,你还护着他,看来你还陷得不浅。但素素别怪我没提醒你,你爱上他绝对会是个悲剧。” 也许在这之前,我肯定会有底气反驳。但经历了这次,我想我们之间的确还需要磨合,不只是一句我爱你能解决的。 “别说我了,程凡他怎么样?”我刚刚进病房的时候瞥了一眼,程凡整张脸都肿得跟猪头似的,而且脑袋上还缠着厚厚的纱布,看来真的被打得挺严重的。 这一次我执意过来,毕竟他被打是因我而起,抛开一些他为人作风外,在这件事上他是无辜的。 苏念轻叹了一声:“昨晚总算脱离了危险期。这次宋庭殊派人是往死里打,而且目的性很强,非打到他毁容。” 的确,程凡现在这个样子,就算痊愈了,脸上难免会留下一些伤疤,估计以后空少这个工作都得辞了。 “进去吧。” 我走近病床,程凡看到我,轻轻扯起嘴角,露出一个不堪的笑容。 “真的很抱歉,这次害你伤得这么重。” 碍于脸上有伤,他也不能把嘴张很大,所以说话都显得有些吃力。 “我不怪你,这件事不能怪你。” “素素,你别怪我多嘴,宋庭殊之所以这么做你我都清楚,他当初容不下梁景,现在也同样容不下程凡,但程凡是无辜的,他这么做完全毫无人性可言。而且你知道吗?他的那位助理已经来警告过了,想要采取法律途径更不会让他有好下场。” 当初我见到宋庭殊报复在李旭身上的手段有多狠,这一次他用更狠的手段使在程凡身上,的确卑鄙了些。 “素素,你好好看清楚自己爱的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别被他一时的温情给迷惑了,他和一年多前一样,冷血无情。” 我定睛看向苏念,又看了一眼躺在病床上伤痕累累的程凡,感觉心底刚刚萌生的嫩芽正在一点一点地被摧毁。 由于我是偷跑出来的,所以我得抓紧时间回去。 一进门,沈宁就坐在客厅里,双手紧紧地攥着衣摆,怯生生地看了我一眼。 为避人耳目,我迅速跑回房间,竟意外发现宋庭殊正坐在沙发上,黑云压顶,寒眸微蹙。 暗想,这下可死定了! 第八十三章 冲动 “人看完了?” 他闲散地摇曳着手中的红酒杯,口吻寡淡得不由让我觉得更加阴森恐怖。 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我直了直腰杆,径直走到他面前,没有任何要退怯的意思,不咸不淡地回答他:“看完了,不过人还没死,你应该很失望吧。” 想起程凡那张肿胀的脸以及严重的伤口,我就很看不起他,这样恃强凌弱算什么男人! 他一如既往地悠闲,享受地品了一口红酒,勾唇轻笑:“知道我为什么动他吗?” 我冷哼:“不就是因为那张脸吗?还有,你从来都没有选择相信过我。” “这就是你最真实的想法,是吗?那你觉得你这么想我有对我抱有一丝信任吗?”骨节分明的手指缓缓地摩挲着红酒杯,许是太过用力,很快透明的玻璃上就留下了他清晰的指纹。 “难道你还能有其他原因吗?”我讨厌他像现在这样阴阳怪气地反问我,我宁愿他能彻底爆发,然后两人大吵一架,这样就会痛快不少! “砰” 指间的玻璃杯骤然摔成碎片,酒红色的液体洒了一地,仿佛杀戮过后满地的鲜血。 终于,他还是忍不住了! 紧抿的薄唇,幽深的黑眸,微鼓的腮帮,都在沉默中酝酿着一场大风暴。 “慕素,你很让我失望!” “宋庭殊,我对你也非常失望,我以为你只会对恶人用些狠手段,但没想到你对无辜的人也能这么狠!要我解释多少次,我跟程凡根本就没什么,而你呢,甚至连问都不再问我,就派人把他打成重伤。他就算毁容了,那也还是他,梁景就算死了,他也依然活在我心里,是你永远都代替不了的!” 地上的那抹红在眸中挥之不去,我猩红了双眼,狠戾地瞪着他。 他的动作太快,我还没来得及反应,脖子就被他单手擒住。这一次,他没有像上次那般留有余地,直接用上了狠劲,顿时我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你终于说实话了!” 感觉双脚离地,一个眩晕,整个人就被丢到身后的大床上。 我拼命地咳嗽,整个肺都要咳穿似的,又不断大口地汲取氧气,那一刻完全没有心思继续搭理他。 回过神来,他已经解下皮带向我压来,我连推手反抗的机会都没有,身上的衣衫就被他撕个精光,只剩下最后一道内衣防线。 双手护胸,就要抬腿踹他,但这些在他眼中不过小伎俩,长腿一跨,我下身就被压得动弹不得。 “宋庭殊,我要告你强、奸!” 邪恶的魔掌沿着我的腰际向上,不由分说地扯开我的内衣,勾唇冷笑:“别太天真,你还是我老婆,这是你的义务!” “表哥表嫂……啊,对不起我什么都没看见!”突然房门大开,外头传来沈宁的惊颤声。 宋庭殊伏在我身上,向门口冷冷地睨了一眼:“滚!” “宁宁,救我!”我抓住这根救命稻草,歇斯底里地呼喊。 然而,回应我的却是轻轻的关门声。 “别喊了,没人会再来!” 我绝望地望着天花板,为什么沈宁选择一走了之? 逐渐地,翻滚的热浪摧残了我最后一丝理智,像一滩软泥陷在床上,任由他蹂躏着。 “宋庭殊,我恨你。” 我死死地扣着他的背,坚硬的指甲扣进他的肉里,他却依旧不为所动。 滚烫的舌尖仿佛蛇信子掠过我的肩膀,他低缓暗哑的声音发出:“我有多爱你,现在就有多恨你。” 心上划过浓浓的苦涩。 我想我们是一样的。 他几乎把我当成了一个没有任何知觉的傀儡,变换着各种姿势折磨我,直到下身淌出鲜红的液体,染红了洁白的床单。我才从他深邃的眸中看到一丝慌乱。 在昏厥之前,我隐约听见他打了个电话给陆湛,随后就把我裹了一层床单抱了出去。 再次醒来,眼前白茫茫一片,视线再清楚一些,宋庭殊那两只熊猫眼就进入了眼帘。 我的意识还不是那么清醒:“我怎么了?” “你下面大出血。” 大出血。 我冷哼:“你干嘛还救我,直接把我弄死算了!” “抱歉!”他轻轻握住我的手,放在嘴边轻吻,一夜未合的眼眸中满是红血丝,我却心疼不起来。 我毫不犹豫地把手抽回:“这不是第一次了。”还记得那次在办公室,还记得前天,“你根本就没有把我当人看,你只不过把我当成冰冷的暖床工具。” “对不起,是我太冲动了。” 我别过头,不想看他那副满目愧疚的样子,这样会让我好不容易建起的冷漠城墙动摇。 “你走,我不想看见你。” “慕素!”他沉沉地喊着我的名字。 我不屑地勾唇,又挑战了他的威严,是吗? “别任性!”他轻柔地扳过我的身子,舀了一勺手边的粥递到我的嘴边,“你一晚上没吃东西,来吃点。” 我甩手打开,勺子从他手中甩落,掷地有声。 “别跟我耍脾气,吃!” 扭头便是那张森冷的面孔,顿时积聚在心头的怒气都迸了出来:“你把我弄成这样,我还不能有脾气了是吗?宋庭殊,我不是你养的宠物!” “这里是医院,安静点!”护士进来冷声提醒。 恰巧,门要关上的刹那又被推开,沈宁和陆湛一同进来。 “表哥表嫂,我让吴嫂炖了些鸡汤来。”沈宁把保温桶搁在床头柜上,满眼心疼地看了我一眼,嚅动的双唇想要说些什么,又颤颤地看了一眼宋庭殊,终是没有说出口。 “你们两个怎么又吵架了?”陆湛拍了拍宋庭殊的肩膀,严厉地斥责,“这次可真是你的不是了!” 头一次陆湛站在我这边,让我满腔的怒气也消散了不少。 陆湛还有事要忙,没有久留,而沈宁也是识时务者,见气氛不对,寒暄了几句就走了。 她是孕妇,宋庭殊贴心地送她出去。 突然走到门口,沈宁停住步伐,故意放低了声音,但我还是听得一清二楚。 “表哥,你不会怪我吧,要不是我,你和表嫂也不会又吵架。表嫂让我开门,我见她都被关了一天了,所以才答应的。后来我想她身体刚好出门会不会有事所以及时给你打电话。都怪我不好,我不应该多事的。” “不怪你,你先走吧,路上注意安全。” 我气得暗暗握拳,要不是现在还动不了,我定要上去揪住她问个清楚。什么叫我让她开的门,是她主动告诉我有钥匙我才让她开的门,而且没想到是她告诉了宋庭殊我逃出去的事情。她放了我,又摆我一道,她有什么目的,看来我真不能小瞧了这丫头! 等宋庭殊回到病房,我迫不及待地确认:“是沈宁告诉你我逃走的?” 宋庭殊眼神一暗:“你没资格怪她。” 这还帮衬上了! “是她帮我开的门,你为什么全都赖我头上?”虽然我错得更多,但有些细节不是我做的我凭什么要承认! “不是你唆使她,她会帮你吗?慕素,别把别人的善良当愚蠢。” 我笑得凉薄:“如果我告诉你,是她主动把钥匙拿给我的,你还会觉得我在利用她吗?” 宋庭殊眸色一凛,走到床边端起那碗粥:“赶紧吃了,不然凉了。” 还是不相信我。 现在我也不想跟我的身体唱反调,遂而乖乖喝了粥也喝了鸡汤。 我不是很喜欢待在医院,所以让宋庭殊给我办了出院手续,回去养伤。 那位妇科医生还特地严声警告宋庭殊,这两周都不能再碰我,看到他那张深闺怨妇的脸,我心里顿时明朗许多。 但回去之后我就后悔了,因为我只能待在房间里躺着,而且宋庭殊还寸步不离,把工作都搬到了卧室。 晚间,林南按时过来汇报工作。 “宋总,我已经派人二十四小时盯着程凡,到今天为止他那边还没动静。” 一听程凡,我立刻竖起耳朵,下一秒就警觉地发现宋庭殊往我这边瞥了一眼。 “继续盯着,有什么情况立即向我汇报。” “混蛋!”我抄起一个枕头朝他扔去,“你都把人打成那样了,他还能有什么动作!” 以宋庭殊的身手自然不会被打到,准确无误地接住枕头拍在一边,看向林南:“我让你带的资料带来了吗?” “带来了。” 话落,林南旋即从电脑包里拿出电脑,打开视频,放到我面前。 “太太,这是之前李楠造谣的那两张照片,经查实,这两张照片的确不是他派人拍的,而是有人暗中传给他的,而这个人,就是程凡本人。” 我一脸惊讶地看向他,他又比了个手势让我看视频:“这是那两张照片事发的监控录像,你可以看到在你们见面时,暗处都会有人在偷拍。而这个人,经过我们追踪,他承认是程凡收买了他。这里是他的录音口供。” 耳畔传来一个男人颤颤巍巍的声音,如实地说明了程凡如何收买他如何让他把这些照片寄给李楠。紧接着,电脑里突然放出程凡的声音。 “照片是我让人拍的,正巧我知道李楠和你们宋总有过节,所以就送他这份大礼!顺便也能达到我自己的目的!” “你有什么目的?” “我的目的很简单,慕素是我的,她爱的是我,我可以为了他变成梁景,而宋庭殊永远不能!” 房间里明明开着暖气,我的身体却如坠入冰窖。 第八十四章 惺惺作态 还记得第一次在金都遇见程凡,我失去理智地把他误认成梁景,当时他对我的淡漠疏离也让我逐渐明白梁景已经离开了不会再回来了。但在飞机上的突然重逢,他出乎意料地对我热情,他说可以为了我变成梁景,现在想来不禁细思恐极。这样两次见面的强烈反差,是我所不能理解的,难道他就纯粹是出于花花公子的本性还是另有所图? 直到林南离开,我都还没缓过神来。 “你现在应该明白我为什么要对他动手了吧。”不知何时,宋庭殊已经坐到床边,墨眸湛湛地盯着我。 我看着他,他的眼睛总是非常晶亮,如浩瀚星辰一般可以吞噬一切。 怪不得他会生这么大的气,原来真正暗中捣鬼的竟是程凡。思想着当初谣言爆发时,他还打过电话给我,一副受害者的样子,真是可恶至极。 “对不起,是我误会你了。”我垂下眼眸,低声道歉。 “难道你不认为我是在骗你吗?那些证据也许全是假的呢?” 他冷不丁一句,让我很是困惑:“你什么意思?” 在这之前,我没有产生任何怀疑,而且我打心眼里认为他没必要这么做。 “以你对梁景的一片真情,对程凡的感情,也不会少到哪里去吧。”他凉凉发声。 我暗暗攥拳,他还是偏执地认为我把程凡当成梁景:“宋庭殊,我再一次明白地告诉你,我没有把他当成梁景,而且我也清楚地知道,梁景不可能再回来。” 他抬手示意我住口,揉了揉眉心:“我不想再与你纠结这个问题,不管你有没有误认,那都与我无关,我只知道我的妻子心里一直住着一个男人,是我再努力也无法抹掉的。慕素,我告诉你,我是真的累了,我也不想再与你吵也不想再伤害你,所以这件事就这么过去吧。” “你到底什么意思?”我咄咄逼问,什么叫他真的累了,他是在妥协还是在放弃。“你的意思是要和我离婚吗? 他抬眸冷哼:“离婚,休想。我只是不想再去计较你的心里住着谁,但你给我记住了,你到死都会是我的妻子。” 呵,原来如此。他今天是跟我挑明了,以后我们不过是同床异梦的夫妻罢了。 “我累了。”既然不想吵不想计较,那我们之间也没什么可聊的,我拉高被子躺下。 “咚咚咚” 房门推开,沈宁站在门口,温声道:“表哥表嫂,吃饭了。” “好,我马上来。”宋庭殊应了一声。 “表嫂,你好些了吗?”沈宁走到床边,目露担忧。 也许是我以前看错她了,她根本不像表面这样心思单纯,至于她的目的是什么,现在我还不清楚,但总有一天,我会搞清楚的。 “你滚!”我指着门口下逐客令。对于我不喜欢的人,我没必要摆好脸色给她。 “表嫂。”这可怜模样说来就来,一秒就红了眼眶,真是我见犹怜。 我没空与她闲聊,遂而背过身子闭上眼睛。 “宁宁,你先下去吧。”宋庭殊柔声道,等沈宁离开,眸光便晦暗下来,“你对宁宁那副态度做什么?” “我只是不想和心机婊说话。”我白了他一眼,懒散地解释。 “以后别再对她这样子,她也都是为你好。” 宋庭殊淡淡一句,落在我心上却无比酸涩。 要不是这个女人,我们之间何必徒增这么多伤痛? “你难道真的相信她说的而不信我吗?那把钥匙就是亲手拿给我的,在这之前我根本没有要求她任何事!”沈宁在医院和宋庭殊说的话像梦魇一般萦绕在我耳畔,她的说法完全就是把责任都归咎到我身上,而她不过是一个被我、操控的受害者罢了。 她在这个家里已经衣食无忧,而且婆婆更是把她视为掌上明珠,这样的待遇她还不满足?那她还想怎样! 宋庭殊冷声开口:“这件事已经过去了,我不想再追究,但你对宁宁的态度不该是这样的。” 他现在完全是胳膊肘往外拐吗?转念,我哼笑,我现在对他而言又算是个什么东西! “砰”我把床上另一只枕头朝他的背影扔去,正巧砸在他后脑上,他从地上拾起枕头,绕回床边,狠狠地瞪着我:“太任性对你没好处!” 我挑衅地冷笑:“你还能给我什么好处?别忘了你现在不能碰我,要是你不闲事大,就像昨天一样把我往死里折腾啊,看谁拼得过谁!” 他的眸色晦暗不明,不动声色地瞥了我一眼,随后便离开了房间。 不一会儿,吴嫂便端来饭菜,我没什么胃口,但也多少吃了一点,便让她把剩下的都端走了。 在床上躺了一天,浑身都不自在,我艰难地走到卫生间,因为还不能洗澡,所以只好简单擦拭一下。 “咔擦”浴室门突然被打开,我正好准备拖下内衣,回眸一看,宋庭殊正站在门口。 “我洗澡,你出去。” 他自然没有听我的,关上门靠在门板上,饶有兴致地看着我。 厚颜无耻是他的本性,我以前多次领教,这时候继续与他僵持倒显得我矫情,遂而兀自地继续脱衣,然后背对他挤干了热毛巾开始擦拭,只是背上很难擦到,好不容易费力够到后背整个身体又会绷紧拉到伤口,不免咬牙倒抽冷气。 正当我打算放弃时,手里的毛巾突然被接了过去,我欲要转身拿回来,他就按住我的肩膀,沉沉出声:“别动,我帮你。” 我没有再抵抗。 他的动作很轻很柔,明明没有泡澡,躯体的疲乏却在一点一点地减少。 浴室里暖气开得很大,完全感觉不到一丝寒意,我的脸也被热气蒸腾得红彤彤的。 “好了。”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沙哑,和他在一起这么久我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目光忍不住下移,那里已经支起一顶巨大的帐篷。 眼前陡然一黑,他宽大的手掌捂在我的眼睛上:“出去。” 没想到不可一世的宋庭殊也有这么憋屈的时候! 我挑眉,勾唇浅笑,穿上一旁的睡衣就走出了浴室。 这就是自作孽不可活! 很快,浴室里便传来流水声,他应该正在淋浴。 没等他出来,我就昏昏欲睡了。 睡梦间,背后袭来一阵凉意,我瑟缩地往边上避开了些,那股凉意却紧追上来。 骤然冻醒,我推了推他:“你身上好冷,离我远点。” 他伸手勾住我的腰,一个力道就把我带到怀里:“那就用你的体温温暖我。” “你冲凉水澡了?”我忍不住问。 “闭嘴。”他愤愤然。 那就是了。 看到他这么憋屈,我心里的阴霾又驱散了大半。 接下来几天,我和宋庭殊相安无事,但总少了以往那几分甜蜜,我想我们是都认清了自己和彼此,终归是选择了一种最佳的相处方式。然,这样的方式反而让我心里憋得慌,却又说不出口。 这些天,苏念也时常打电话来,让我去医院看看程凡,我都以生病为由推脱了。一来我是真的不能多走动,二来我不想再见到程凡那小人。至于苏念,我想这一时半会她也不会听我的,等我身子好了,我再和她见面细谈。而且,日久见人心,说不定这段时间的相处对苏念而言并非坏事,这可以让她更加看清程凡是什么样的人,到时不用我说一句,她就不会再对他有所留恋了。 等到身上的伤好得差不多,我迫不及待地跑到院子里晒太阳。初冬的太阳总是那么令人珍贵,就在我舒适得昏昏欲睡时,耳畔突然传来一道讨厌的声音:“表嫂。” 我睁开眼睛,冷眼相待,起身就要回屋里去。 她拉住我,目光恳切:“表嫂,我们聊聊。” “我和你有什么可聊的。”顾及她有孕在身,我动作轻柔地拉下她的手,径自快步走到屋里上楼。 她一直小跑跟在我身后,口中一直叫唤我。 走到二楼楼梯口,我不耐地转身:“你到底要聊什么?” 她好不容易爬上楼,有些气喘。我看了一眼她的肚子,怎么说也快四个月了,身子也沉了,之前她每次上楼来叫我们吃饭还真是不嫌累。 “表嫂,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 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不禁让我觉得可笑:“沈宁,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你没必要在我面前惺惺作态。” “我怎么惺惺作态了,表嫂你说的话我为什么听不懂呢,之前咱们不是好好的吗,我是不是有哪里惹你不高兴了?” 她说着就要拉住我的手,我机敏地后退一步让她抓了个空,她重心不稳摇了摇索性是及时抓住身侧的栏杆站稳了,吓得我一身虚汗。 “表嫂,你能告诉我吗?我到底是哪里做错了,我向你道歉我以后会改的。” 为了尽早结束这场纠缠,我恬静地笑了笑:“你和宋庭殊在医院说的话我都听到了。没想到你这小妮子还挺有城府,明面上帮我,背地里却捅我一刀。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我以为她会有一丝意外,然而她居然出乎意料的淡定,那弯嘴角还缓缓勾起一个上扬的弧度。 恍然间,我顿悟,她那些话就是说给我听的,不由背后一阵恶寒。 我冷眼迎上她绵里藏针的笑脸,细细探究:“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第八十五章 孩子没保住 “表嫂,你是真的误会我了,我之所以告诉表哥也都是怕你出事呀,我能有什么目的呢?” 沈宁含笑说着就向我靠近,我愈发觉得毛骨悚然,小步后退。 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李家父子、周翰韬以及那阴险狡诈的程凡,个个都是人面兽心。如今沈宁这般示好,我不得不更加怀疑防备。 “沈宁,你就是把这张嘴笑裂了,我都不会觉得你有半分好意。所以,你就别再我面前假惺惺了,别浪费彼此的时间。”我正了神色,发出冰冷的声音。 她目光乍寒,勾唇阴笑:“表嫂,没想到你的直觉还挺准的。”继而又深吸了一口气,厉声道,“既然大家都是直白人,那我就开门见山地说了,我要你离开表哥!” 我“哈哈”干笑两声:“沈宁,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听你的?” 真是搞笑!我好歹也是宋庭殊明媒正娶的老婆,只要一天不离婚,我就是她的表嫂,是她的长辈,她竟然敢对我颐指气使。 转念,难道是婆婆的意思?毕竟她们俩成天待在一起,婆婆又把她当做自己女儿一般宠着,自然会在她面前说我不少坏话,她现在对我有这种想法也不足为奇。 “就凭我是未来的宋太太。”她趾高气昂地扬起下巴,甚是傲慢。 我玩味地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凉声讥诮:“这没发烧呀,大白天说什么胡话呢?还是人说一孕傻三年,你已经开始傻了呢?” “表嫂,不要怪我没有劝你,你识相的话最好是自己乖乖走人,不然留在这里的下场肯定会比死更惨!”那张素颜早已一改往日的清秀隽丽,横眉冷对之色甚有几分婆婆的姿态。 还真是近墨者黑,臭味相投。 “那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你能留在这里的时间长,还是我留在这里的时间长。”我恬然一笑。 估摸着,林城也快回来了,她在这里兴风作浪的时日也不多了,我也没必要在这里看她脸色坏了自己的心情,故而转身准备回房。 “站住!”她尖利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我平稳地站住脚跟,烦躁地回眸:“沈宁,你要陪着你舅妈折腾我没意见,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没在怕的。不过,表嫂还是要提醒你,有一个成语叫,引火烧身,还有一个成语叫,自食恶果。你现在身怀有孕,为了孩子考虑,还是多做好事积德!” 她款步后退,故作姿态地轻笑:“积德?没想到表嫂你还信这套?但我也告诉你,我不信这套!所以你还是换种方式威胁我!”她突然停下脚步,一手轻扶楼梯扶手,一手缓缓抬起做推搡状:“要我教你吗?比如你威胁我会把我从这里推下去,说不定我还能被吓到几分!” 我沉下眼眸,想要探究她到底意欲何为,然而那张脸笑得诡谲,很难一探究竟。 “哈哈哈……”她轻声笑起,脚步向里跨了一步,“表嫂,这样你就被吓到了?” “神经病!”我觉得我再继续跟她耗下去我自己也会精神不正常。 “表嫂。”她又唤住我,我没有打算停下脚步继续向前,“你要是敢往前走一步,我就从这里摔下去,说到做到。” 我身形一僵,暗暗攥拳,转身迎上她那道得意的目光。 “你到底想怎样?” “我说了,我要你离开宋家离开表哥!”她笑得愈发嚣张。 这女人还真是和婆婆如出一辙。 “那我也说过,要我离开,那就让你表哥同意跟我离婚,到时不用你们赶我走我都会走!” “你这说的不是废话吗?你知道表哥是绝对不会跟你离婚的。” “那是你要烦恼的事情,与我无关!”我欲要转身,又想起一些事来,好生提醒,“你和你舅妈别再做些有的没的,伤人伤己,难道不觉得累吗?你舅妈不也说了,三个月一到,就会赶我走,真不知道你们在急什么!” “这件事与舅妈无关!” 她突然辩驳,不禁让我惊愕,凝眉打量,细细深究。 这小妮子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呢? “表嫂,你既不留恋宋家财产,又不爱表哥,那你还在这里干耗着有什么意思?如今表哥对你的感情也是油尽灯枯,你何必在这里受气受虐呢?你放心,你离开后,我会替你好好爱表哥。” 我以为自己听错了,但她眉眼间挑起的那份妖冶,清楚地告诉我这一切不是梦。 这是要延续家庭伦理剧一贯的狗血,还是这女人脑子真出问题了? “你别忘了你肚子里还有林城的孩子。” 她低头轻轻抚上那微鼓的肚皮,笑得阴冷:“孩子没了不就好了吗?” 我眉头一紧:“你想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那得看你的决定,要是你现在就滚出宋家,那大家都会平安无事!” “沈宁你还有没有一点人性,你肚子里的也是一条鲜活的生命!” 虽然我不知道她会做什么,但直觉不断地告诉我,她真的会对腹中的孩子不利。 “这是我的肚子,由我做主,你只要立刻滚出宋家就是了!” 我凝眸冷哼,毫不妥协:“想我离开宋家,你还是等下辈子吧!” 不想在这里和这个疯女人较劲,我转身就去开门,只听背后突然传来“砰”的一声以及一声惨叫。 转身之时,一切都已经来不及,沈宁已经滚下楼梯跌在地上,身下,正漫开一大片刺眼的鲜血。 那一瞬,我仿佛忘了呼吸,心脏狂跳不止。 没想到她真对自己那么狠! 佣人们率先围了上来,尔后婆婆从房间出来,见到这般情景不禁失声大叫:“赶紧叫救护车!” “我的宁宁啊,宁宁……” “慕素,要是宁宁有个三长两短,我一定让你生不如死!” 我眼前一片茫然,回过神时,医护人员已到,正抬着沈宁离开。我连忙跑下楼,挤进人堆里,沈宁惨白的面孔让我心惊胆战,在只有我能看到的角度,她突然回眸朝我投来一记阴冷的笑。 背脊一颤,她这是明摆着要诬陷我! 救护车关上门的刹那,我也准备上车,我要时刻盯死这个女人,然,我刚抬起腿,已经坐上车的婆婆把我用力一推:“你这个丧门星,给我滚!” 重心不稳,我倒在地上,手心里擦破了皮。 望着远去的救护车,我坐在地上,苦苦一笑,看来接下去凶多吉少! 片刻之后,我收拾好心情,开车自己前往医院。 赶到时,沈宁还在急救。 婆婆掩面瘫坐在长椅上的模样,真叫人心疼几分。 见我走进,她霍然站起,指着我的鼻子,大声叫骂:“你给我滚!” 现在我说什么都没有用,遂而一言不发地在另一张长椅上坐下。 好在有吴嫂一直劝慰着,婆婆才消停了下来。 没多久,医生从里面出来,面无表情,不知是喜是悲。 “医生她怎么样?”婆婆在吴嫂的搀扶下连忙上前询问,我迅速跟了上去,不想漏听一个字。 医生无奈地摇了摇头:“大人已经脱离了危险,只是孩子没有保住。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 “孩子没了?”婆婆失声复问。 医生点了点头。 谁都还未有所反应,她突然转身,怒目横视:“你这个丧门星,这个孩子都是你害死的!” 话落,一巴掌已经挥下。 她要打,我不能还手,只好一再退让,直到背后撞上一个结实的怀抱。 “妈,住手!”宋庭殊把我护在身后,拦下婆婆的胳膊。 “你到现在还要帮着她?小殊,你该醒醒了,这个丧门星都已经把宁宁的孩子害死了!”婆婆已经哭红了眼,嗓子都哑了,绕过宋庭殊指着我严声斥责。 “我没有。”我站在宋庭殊背后,冷冷地说道。 我想,在这里最深明大义的非宋庭殊莫属,只要他肯相信我,我就还有一点希望。 他回眸看了我一眼,不温不淡,根本就辨不清他是否相信我。 “妈,等宁宁醒来再说。”说着,他就扶着婆婆坐下。 我看着他安慰婆婆的模样,眼睛逐渐酸涩得厉害。 但凡他只是给我的一个相信我的眼神,什么都不说,我也不至于那般绝望。 第八十六章 恭喜小人得逞 沈宁从手术室里被推入普通病房,婆婆在宋庭殊的搀扶下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等他们走远了,我才拾荒落魄地跟上。走到病房门口,我出手拉住宋庭殊的衣袖,他回眸淡淡地看了我一眼。 我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想说的话都梗在喉咙里,最终手还是从他的胳膊上滑下。 他没有跟我说什么,径直步入病房,我本打算不进去的,但想着要是沈宁又污蔑我什么罪名,我定是要留在现场看看她到底要怎么挑拨离间。 进入病房,沈宁正空洞地望着天花板,双手捂着扁平的肚子,眼泪从眼尾两侧潸然而下,嘴里碎碎念道:“我的孩子没了,我的孩子没了……” 婆婆坐在床边,一脸心疼地替她擦拭泪水,但仿佛怎么都擦不尽似的:“宁宁啊,现在最关键的就是养好身体,你还这么年轻,孩子以后还会有的。至于伤害你的人,舅妈定不会轻饶。” 说这话时,我分明感受到一把锋利的眼刀向我刺来。婆婆霍然起身,走到我面前,抬手重重地推了我一把:“你把宁宁害成这样,还有脸待在这里?立刻给我滚!” 我扶着墙壁,站稳脚跟,说得掷地有声:“我没有推她下楼,是她自己故意摔下去的。” “表嫂,我知道你推我不是故意的,我从来没有怪你的意思。但你为什么要说是我自己故意摔下楼的,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你知不知道我和阿城有多宝贝这个孩子,它已经快四个月了,我哪里舍得?这是我的孩子,我的亲骨肉呀!”沈宁躺在病床上,那两只红肿的眼睛盯着我,泪水不断地往外冒。 还真是好演技! 我不屑地冷哼一声,继而扭头看向宋庭殊,他正漠然地观察着这一切,性怒不形于色,我根本猜不透他此时此刻到底是站在谁的立场上。 “你呢,你难道也认为是我推她下楼的吗?” 和那两个女人我讲不清道理,但宋庭殊呢,这个过去总是无条件信任我的男人,即便现在我们之间一夜回到解放前,但我不信他就这么绝情,对这件事的看法会完全同她们一致。 “你先回家去。”他依然是那副淡淡的样子。 “所以你的意思就是不相信我咯!”我失笑,骤然失控地怒吼,“我没有推她,是她故意摔下去的。” “表嫂,我为什么要杀了自己的孩子?嗯?我知道你在为之前我告诉表哥你出逃的事情看我不顺眼,但孩子是无辜的,你为什么要这么残忍地杀死我的孩子?” “我没有!”她那副楚楚可怜的样子让我控制不住自己地冲上去,被宋庭殊及时拦下,他有力的双臂紧紧地扣在我的腰间,任我怎么挣扎都挣不开。 我狠狠地瞪着那张梨花带雨的脸,怒声质问:“你分明一点都不伤心!你说你爱宋庭殊,所以你只有毁掉这个孩子才能有机会和他在一起!但是我告诉你,你就算现在失去了有孩子,也不可能坐上宋太太的位置。” “啪!” 我的脸上火辣辣的疼,婆婆怒不可遏:“你这个贱人,害得宁宁流产,现在还在这里造谣生事,看我今天不好好教训你!” 话落又要一巴掌,宋庭殊及时把我拉到身后,一巴掌脆脆地落在他的脸上。 那一瞬间,所有人的愣住了。 婆婆惊愕地看着自己的手掌,又看了一眼那张泛红的侧脸,心疼又责怪:“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不孝子,你要是再帮着她,早晚有一天宋家会被她害死!” “表嫂,你已经让我没了孩子,为什么还要败坏我的名声,我怎么可能会爱表哥呢?”沈宁继续哭哭啼啼。 宋庭殊转身面朝我,我歉疚地看向他的脸,这一掌不比我那掌轻多少,一定也很疼吧。 冷眸湛湛,他沉声开口:“你先回去吧。” 又是这句话。 “你难道还不相信我是被冤枉的吗?”我厉声反问。 他宁愿替我挨一巴掌,也不愿相信我,这真是比给了一颗枣又挨一巴掌更残忍! 然而,他没有再回话,转身对婆婆说:“妈,事情的真相我会查清楚。” “你还想怎么查?宁宁这副样子了,你还要查什么真相?真相就是这个恶毒的女人把宁宁推下楼梯的!”婆婆指着我,言辞凿凿。 宋庭殊再次回头凝了我一眼:“你先回去。” 他拼命的赶我走,不由让我的心凉了又凉。 “恭喜你小人得逞!” 我怒瞪了一眼病床上泣不成声的沈宁,愤愤推门离开病房。 还没走出几步,有一道熟悉的身影就从不远处冲来,是林城。 没想到沈宁这一摔摔得还真是凑巧! 林城走来,轻声向我打了声招呼,遂而便冲击病房。 我一时不知去哪,便在外面的长椅上坐下,仅一墙之隔,里面的哭声震耳欲聋。 听着还真是委屈! 但若他们要是知道真相,那该如何面对,以眼泪,以愤怒? “砰” 门开了,林城从里面冲出来,浑身充满戾气,一把把我从椅子上拽了起来推在墙上:“为什么,为什么要杀了我的孩子!” 不到五分钟,沈宁就已经告状完毕了! 我笑得云淡风轻,用力拿开他的手不得便主动放弃:“如果我说,是沈宁自己摔下去的,你会相信吗?”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在这里一派胡言吗?”林城咬牙切齿道,攥着我的衣领就往外拖,“走,我要带你去警局,你杀了我的孩子就必须受到应有的惩罚。” 警局?我什么事都没做凭什么要去警局,而且凡事闹到警局事态更定会越发失控! 我挣脱不得,只好朝着衣襟上的那块手背狠狠地咬下。 他一个吃痛,把我狠狠地甩在地上。 幸好现在衣服穿得多,否则我的屁股就要开花了。 腰间被一只大手掌撑起,这么久的亲密相处不用猜我也知道是宋庭殊。 他轻轻地把我从地上扶起来,毅然站到我身前,语气寡淡:“阿城,事情还没调查清楚,最好别太冲动!” “表哥,我知道你向来做事都是秉公办理,但这次不同,对象是你的妻子,你对这个女人有多用情我之前也是有所耳闻的,所以我很难相信你到最后会给我一个合理的交代。” 寒眸一沉,宋庭殊凉笑一声:“那难道你现在对她动粗不算感情用事吗?阿城,我知道失去孩子你很伤心,但事情真相还没调查清楚前,你就不能对她有所动作。” “你一直说事情调查清楚,我也想知道事情真相是怎么一回事,我刚刚就是要带她去警局协助调查,可是表哥你拦着又算怎么一回事呢?”林城暴怒得太阳穴两侧的青筋突突直跳。 “你确定要把这件事情闹到警察局?要是这件事传出去,对你我两家有什么影响,你不会不知道吧。” “所以表哥执意护短?” 宋庭殊回眸看了我一眼,复而又回过头去正色道:“这件事只能私下调查。” “还要调查什么!”婆婆突然从病房里冲出来,不知道她隔着一堵墙听了多久。“阿城,这件事就是慕素做的,是我宋家没有管教好这个儿媳妇,所以等小殊跟她离婚后,你要怎么处置她我们宋家不会有任何怨言!” “妈,你别在这里瞎掺和!”宋庭殊冷声斥责。 “我瞎掺和?”婆婆怒诘,“当时我就在家里,我亲眼看着她把宁宁推下楼,你还想怎么调查,难道你还不相信生你养你的妈吗?” 她的说辞完全让我为之一颤,急忙反驳:“沈宁滚下楼你才从房间里出来的,那你又是如何亲眼看到我把她推下楼的呢?” 她挑唇冷嗤:“当时就你们两个在楼上,不是你推的,难道是她自己摔的吗?” “就是她故意摔的。”我再次强调。 “呵。”她不屑地冷哼,“她有多爱这个孩子,你难道之前没看在眼里?她怎么可能会故意摔下楼呢?” 我手上缺少证据,反驳显得有些吃力。 “没话说了吗?就是因为宁宁之前不小心得罪了你,所以你才对她下如此狠手!”她继续咄咄逼人。 那张雍容的面孔充斥着刻薄,每一个眼神每一句话都像要把我逼到死胡同里去。 我突然心生疑窦,上前一步逼近她:“你和沈宁到底在密谋些什么,仅仅只是为了把我赶出宋家吗?” 虽然沈宁说过她的行动与婆婆无关,但现在婆婆百般刁难,我不得不怀疑。 婆婆瞪了我一眼,倏而又看向宋庭殊,尖酸地发问:“宋庭殊,你到底还是不是我生的,这个女人这么侮辱你妈,你难道不说几句吗?你今天就给我一个答复,我和她,你到底选谁!” “妈,别添乱了。”宋庭殊无奈。 “我没添乱,你现在就给我一个准确的答复,否则就别再认我这个妈!” 我定定地看向宋庭殊,早已做好心理准备。 “你先回家去。”这是他第三次重复。 是啊,宋庭殊再不孝,也不可能舍弃这个生他养他的母亲。而我,在他心中不过是个留恋过去不爱他的坏女人。 我敛住所有情绪,不动声色地绕过他离开。 经过林城的时候,他拽住我的胳膊,森冷地说:“他们让你走,我可还没打算让你走!” 我侧眸,轻轻地拂开他的手:“你要是想把我送去警局,就先拿出证据来。你舅妈所谓的亲眼所见,家里的佣人都可以证明,她根本没有看见!或许还有一种简便的方法,你可以直接去问你那位演技超群的妻子,问问她到底是怎么故意摔下楼梯的,为什么要摔下楼梯?” 说罢,我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走出医院,我竟然不知何去何从。宋家,我是不想去了。 左思右想,我现在唯一能去的地方,就是我妈那里吧。然而,等我到公寓的时候,保姆告诉我我妈被苏念带走了。苏念不是应该在医院寸步不离地照顾程凡吗?怎么突然会把我妈带出去?难道是被程凡忽悠了?难道他又有什么新的阴谋诡计? 第八十七章 没有你在身边我睡不着 我打电话给苏念,她说和我妈正在医院一起探望程凡。 原来真的是程凡。 当下,我立刻赶往医院,一到病房就看到我妈受惊地蜷缩在角落里,颤抖地指着病床上的程凡:“鬼,魔鬼……” 我看了一眼床上茫然无措的程凡,他那张青紫的脸的确让人看了心惊胆战,也难怪我妈会被吓到。 “妈,没事没事了,这里没有鬼,我们现在就回家。”我跑上去抱住我妈,用身体挡住她的视线,轻声安慰。 然而,我妈听到我的声音神色更加恐惧,浑身发冷地推开我,双手抱膝紧紧地贴着墙壁:“你是魔鬼,你是魔鬼,别过来,别过来……” 我寒了心,我妈到现在都还是不肯接受我。再上前,她会反抗得更加激烈。我索性起身,冷冷地凝视苏念质问:“你为什么要把我妈带来这里?” 苏念神色慌了慌,似乎是被我骤然的怒气吓到了,双唇轻颤,支支吾吾道:“我,我刚才去看阿姨的时候,听到她口中一直在叫着小景,所以我就问阿姨小景是不是梁景,阿姨点点头。虽然我不知道阿姨为什么要叫梁景的名字,但我想也许阿姨心中是想念梁景的,所以……” “所以你就带她过来见程凡吗?苏念我要告诉你多少次,程凡是程凡,梁景是梁景,就算他们长得再像,那也是不同的两个人!”我气得整个胸腔直发疼,她要是一人偏执着我也不去计较,但现在我妈这个精神状况,她还要多事,那我就不得不管。 “素素,我也是想让阿姨尽快好起来,所以我想要是她真的见到梁景,说不定心结就能解开了,她也就能清醒过来了。”苏念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我无语地揉了揉眉心,重新抬眸看向她身后的程凡,凉声道:“就他现在这个样子,我妈现在这个状态,她能认出来吗?你做事之前到底有没有用脑子想想?” 许是我说话过重,苏念有些红了眼,声线哑然带着哭腔:“素素对不起,是我没想周全,但我真的是想让阿姨快点好起来。” “慕素,你就别再责怪苏念了,她也是一片好心。你要怪的话就怪我,是我的身体恢复得慢,才会吓到阿姨了。”程凡开口维护。 他不开口倒还好,一开口我就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是不是你让苏念这么做的?”虽然我不知道他这么做有什么目的,但他向来心思诡谲,我不得不多个心眼防范。 他神色一暗,反问:“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与阿姨从未见过面,也不知道她也认识梁景,我这么做有什么意义?” “什么意思只有你心里明白!”我不想与他多话,侧眸瞥了一眼苏念,肃声警告,“以后别再把我妈带出来!” 话落,我便转身走到我妈身边。 “妈,咱们回家吧。”我弯腰伸手准备扶她起来,但她却狠狠地打开我的手。 寒流初乍的冬天,手背一打就通红。 我站直身体,冷下脸来:“难道你要在这里继续看着这个魔鬼?” 她循着我的手指向病床上的程凡看去,浑身打怵,自己扶着墙壁颤颤巍巍地站起来,结结巴巴地吐出两个字:“回,回家。” 我扶着她亦步亦趋地离开病房,走在人来人往的走廊里,偶尔投来几个陌生的眼光,我妈就害怕地把我的手抓的更紧。 这样的感觉,真不知道是喜是悲,原先最害怕最抗拒我的,现在却要依赖我。 “素素。”走出一段距离,苏念追了上来,“今天的事是我太冲动了,是我没有考虑清楚,导致阿姨受到惊吓,你能原谅我吗?” 说到底,苏念和我从大学相识,寒暑假也经常来我家小住过,跟我妈的关系也很好,所以她今天这么做抛开有欠妥当外其实也是出于一份好意,我要是再去斤斤计较,倒显得我小气了。 我浅浅一笑:“事情都过去了,就算了吧。” “那我陪你和阿姨回去。”说着,她就站到我妈身侧扶住她的胳膊。 “你不留在这里陪程凡?”对于她的举动我不免惊讶。 她摇摇头,莞尔:“医生说他也需要静养,我在这里难免会吵到他。而且……”她顿了一下,目光在我妈和我之间游移了一下,“你和阿姨之间……反正有我在的话应该会方便一下。” 她说话说了一半,但我也明白她的意思,要是我妈突然疯起来又对我百般抗拒的话,那恐怕我们今天很难回到家。而现在多一个人,而且是我妈过去信得过的,遇上事情也会简单些。 “那走吧。”我率先迈开脚步,算是同意了。 回到公寓,我妈又回到她房间里,开始新的循环,点香念经。 我让保姆把书房收拾一下,帮我打个地铺出来,因为我平时不可能住在这里,而保姆基本是二十四小时都在这里照顾我妈,所以她便住在另一间客房里。知道我要住下来,保姆她把客房让给我,对于别人睡过的床,我还是有些洁癖的,所以坚持在书房打地铺。 苏念听到我要住下来,很是惊讶,又像看穿了一切一样,小心翼翼地问我:“那和宋庭殊吵架了?” 我们之间那算吵架吗?好像自从矛盾缓解后,我们之间就一直都是冷冷淡淡的。 “没事,我只是想留下来陪陪我妈。”家里的事我暂时不打算和苏念抱怨,她现在一心都向着程凡,万一让程凡知道,还不知道之后会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你在说谎。”她目光切切地盯着我,不禁让我一时心虚,眼神闪躲。她突然低下声音:“素素,你是不是因为我和程凡走得近,所以就不把我当朋友了?” “没有。”我展开一个大大的笑脸,拍拍她的肩膀让她宽心。 “你有。”她确切地看着我,声音凿凿:“你以前遇到事情就会告诉我的,现在你却什么都埋在心里。” 面对她的逼问,我心上划过一丝疲累。 “真的没有,念念,我只是单纯地想留下来陪陪我妈。”我无奈地望了一眼,转身无力地坐到沙发上,手里抓过一个抱枕抱着,打开电视。 “那我今晚留下来陪你。”苏念在我身侧一屁股坐下,口吻十分坚定,“毕竟阿姨可能还没接受你,所以还是让我留下来吧。” 也许是之前她始终和程凡站在同一立场,而且程凡又是我很讨厌的人,所以连带着对她我的心理也产生一点防备。但她一脸诚挚,我也不好强硬拒绝,便淡淡地点了点头。 “你是不是不想我留下来?”她歪着脑袋谨慎探问。 我想是我刚才答应得太敷衍,所以她才会这么想,旋即莞尔解释:“要是你留下来,那只能跟着我睡地铺了。” “没事!”她粲然一笑,“以前寒暑假住你家的时候,不也经常打地铺嘛!” 是啊,以前我们互诉心事,形影不离。而今或许大家都变复杂了,我竟然开始对这份友谊产生质疑。 晚上,我和苏念都睡下了,我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迎着刺眼的屏幕光,我眯着眼睛看清名字,是宋庭殊,立即起身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外。 “你没回家?”接起电话,那头便响起他森冷的声音,想必他应该现在刚到家,才发现我不在家的吧。 我直言不讳:“我在我妈这。” “你在你妈那?”宋庭殊显然有些吃惊,“岳母对你……” “今天她的状态还好,没对我怎样。时间晚了,你也早点睡,我先挂了。” 正准备挂下电话,宋庭殊凉凉的命令声就传入耳朵:“我过来接你。” “我今晚不回去。”我重新把手机放到耳边,“我要留下来陪我妈。” “岳母是出什么事了吗?” “只是受了一点惊吓,我会留在这里几天。” “那我现在过去。” 我隐约听到他走动的声音,立即阻止:“你不用过来。” 他没有说话,只是脚步声越来越急促。 我连忙补充:“今晚苏念住在这里。” “她住在那里和我过来有矛盾吗?”宋庭殊反诘。 耳畔好像已经听到他发动引擎的声音,我不耐地吐了一句:“这里没位置给你睡!” 这次,他没有再理我,但也没有挂电话。 我也不知怎么地,手里一直举着手机,坐在沙发上听着那头隐隐绰绰的风声。 不到一刻钟,铁门就被敲响。 电话里重新传出人声:“开门,我在门外。” 我轻手轻脚地打开门,生怕吵醒屋子里睡着的人。 门一打开,他就长身屹立在门外,黑色大衣一身寒气。 他看了我一眼就要进去,我伸手拦住,把他推出门外,轻轻把门带上了些。 门外,他靠在墙上,楼道里昏暗的灯光落在他身上,光影交错间,他的眸子显得更沉,却也掩盖不住那眼底的浓浓的疲惫。 今天他在医院,过得肯定很累。 “为什么不让我进去?”他有些愠怒。 “我说了这里没位置给你睡,我和苏念都是在书房打得地铺,你为什么还要过来?”我蹙起眉头,对于他的倔强也很无奈。 “那我睡客厅沙发。”他说得毅然决然。 “没被子。”我真没说谎,本来我妈这里就简简单单,唯一多余的一床被子已经给我和苏念用了。 “我开暖气就好了。” “神经病啊,这么冷的天开暖气不盖被子还是会感冒,你赶紧回去!”我推推他,但他坚如磐石,像黏在墙上似的,怎么都不动。我拗不过他,转身准备进屋去,身子却被他突然搂住推到墙上。 “没有你在身边我睡不着。” 第八十八章 你真忍心我去住酒店? 我心颤,他刚刚是在跟我撒娇吗? 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扰得我面红耳赤,头晕目眩。 还未等我反应过来,唇上一阵冰凉,他便攫住我的双唇深吻下去。 时隔多日的亲热,他显得尤为亢奋,我起初有些不适,推搡着他抗拒着,然而他不依不挠继续侵略。 天气寒冷干燥,我的下唇有一点点起皮,而他就像一场温润的及时雨,一点点地把我软化。 直到我呼吸困难,他才依依不舍地放开我。 我本来就是临时被叫出来的,所以身上就套了一件厚厚的绒睡衣,刚刚被他抱着也不觉得冷,现在他骤然松开,寒气从我胸前淌过,一个喷嚏忍不住就打了出来。 墨眸中的火焰顿时掩去,眉头微蹙,搂着我就往屋里去。 屋里暖气开着,我的身体也瞬间回温。 “你在这里坐一会,我去帮你到杯热水。”刚刚不小心碰到他的手,冷得像块冰一样,好在他身体好,否则这么冷的夜里跑出来不感冒才怪。 他也没在客厅久坐,我进厨房,他也跟了进来。 我把水杯递给他:“先捂捂手,趁热喝掉。” 他接过水杯,只捧了两秒不到,就把水杯放在琉璃台上,伸出双臂,将我圈在琉璃台边上。 “我能留下来了吗?”他俯身凑来,墨眸灼灼,惹得我的目光无处安放。 我无奈轻叹:“是真的没有多余的被子给你,你要是不想回去的话,就去楼下的快捷酒店开间房。” “你真忍心我去住酒店?” 他突然可怜兮兮地看着我,我真觉得今晚他像极了五六岁的小孩子,不由嗤笑:“有什么不忍心的?难道你以前出差都没住过酒店吗?” “这性质能一样吗?老婆就在这里,你让我去住酒店?”他眸色一沉,音调上扬的下一秒,我就察觉到他的手掌已经覆上了我的腰。 我旋即打开他的手,严声提醒:“别闹!” “那你跟我去酒店。”他的语气坚定得不容抗拒。 我摇头:“苏念还在这呢,我不能离开。” “我已经足足两周没碰你了。”说及此,他的声音委屈叫人心疼。 我白了他一眼:“自作自受!” “对不起。”他突然捧起我的脸,轻轻地吻了吻我的唇,沉声道。 我知道,他那次冲动伤了我,其实他心里一直对我愧疚着,所以养伤期间,每晚他都只是抱着我入睡,没有其他任何企图。而我,不能说耿耿于怀,但总是有些阴影的。 “那件事就让它过去吧。”我轻声说道,我也不想一直让这件事影响到我们之间的关系,最近僵硬的关系真的让我很不好受。 “那你是同意了?”说话间,他的手已经探进我的衣服里去。 明明方才还是冰冷的手,现在一秒变得滚烫起来,让我不由惊颤。 我连忙摁住他的手,再次提醒:“这屋子还有别人在呢。” “他们不都睡了吗?”他另一只手拉开我的手,继续向上探去。 “会把他们吵醒的。” 在性这件事上,我和他仿佛分外默契,我对他的柔情似水也是没有任何抵抗,故而随着他轻拢慢拈的动作,我的声音也逐渐低若蚊蝇。 “那你待会儿叫得小声一点。” 话落,他的手就来解我的棉裤。 我摁住他的手,隐着眼中的湿热,哑声道:“去卫生间。” 厨房的移门是透明的,我还没有开放到这种程度。 “好,听你的。” 他一把抱起我,转移阵地。 浴室里,他把我压在盥洗台上,前驱贴后背,在他的索取下,我把身躯弯到了极致。 镜子里,他看着我,我看着他,仿佛就要这样看上一辈子。 事后,我瘫软在他怀里,任由他温柔地给我清理。 等到他穿好衣服,我用脚尖踢了踢他:“你赶紧走吧。” 他搂住我的腰,坏笑道:“你还真无情!” 我望天:“现在都快一点了,你要么回家去要么楼下开个房间,明天还得上班呢!” “我去楼下开间房。”话音刚落,又是一记热吻。 卫生间门刚打开,我整个人就石化了。 苏念正睡眼惺忪地迎面走来,看见我身侧的宋庭殊,立马双眼放光。 “你,你们……” “你赶紧走!”我推了他一把,总有一种作则心虚的感觉。 他无奈地睨了我一眼,没多说什么就离开了。 “你不是要上厕所吗?赶紧去吧。”我讪讪一笑,匆匆走回书房。 心中暗自庆幸,刚刚已经把卫生间收拾干净了。 不一会儿,苏念钻进被窝来。 为了避免尴尬,我背对她闭上了眼睛。 “素素,你和宋庭殊刚刚在卫生间那个了?” 我压住快速的心跳,没有回应。 但她又继续说:“直觉告诉我,你今晚不回家,肯定是你和宋庭殊闹矛盾了。但你刚刚就这样妥协,会不会显得自己太掉价?” 闻言,她生冷的语气不禁让我一颤。 她对宋庭殊的意见很大,我是知道的。 但是掉价? 我和宋庭殊早已将这段婚姻关系定义为身体方便的各取所需吗? 许是我依然沉默让她没了兴致,没多久身后便只剩下均匀的呼吸声。 然而,我的身体明明很累,但思想上却是怎么也睡不着。 刚刚看见宋庭殊的那一刹那,我竟然忘记了问他关于沈宁事件的结果,而他也没有主动提起。但是他在医院的表现是让我寒心的,他一而再再而三让我先回家,我摸不透他是要保护我还是和其他人一样不相信我,但由于我的不安全感,后者在我心上占得比重较大。 我懊恼不已,我竟然也会被他的身体迷恋住,还一发不可收拾,竟忘了正事。 大概失眠到凌晨三点,我才迷迷糊糊地睡过去。 等我再次醒来,苏念已经起床了,我换好衣服走出书房,竟看到她和宋庭殊正一起坐在客厅里吃早餐。 苏念背对着我,正在说话:“……如果你要伤害她,那就请你放过她!” 我不知道他们都聊了些什么,但是这句话落在我的心上瞬间激起千层浪。疾步走过去,对方才的一切置若罔闻,故作镇定地笑了笑:“早啊。” 苏念吃完最后一口就起身告辞。 我还没来得及送送她,她就已经开门离开了。 “你们刚刚在聊了什么?”我坐下问宋庭殊,刚刚苏念的样子很明显是不开心的。 “没聊什么,都是她在跟我说教,核心内容就是让我和你离婚。”宋庭殊说得淡然,后又嗤笑,“没想到你们闺蜜俩的想法还真是出奇的一致。” 他冷不防的一句嘲讽,让我的心沉了几分。 但事实就是这样,那又说的了什么? 我故作轻松地耸了耸肩:“要不然怎么能叫闺蜜呢?” 说罢,我就折去卫生间洗漱,出来的时候宋庭殊已经帮我温好一杯牛奶。 我啃着吐司面包,问他:“沈宁的事情,你到底相不相信我?” “我要是不相信你,昨晚还会过来找你吗?”他无语地戳了戳我的脑门。 但我不解:“那你昨天干嘛对我冷言冷语的?还一直赶我走!” “毕竟沈宁是没了孩子,他们的情绪都很激动,让你留在那里是当出气筒还是靶子呢?”他嫌弃地鄙视了我一眼。 顿时,我心里也豁然开朗,原来他是这个意思啊! 然而,他又继续道:“但是现在光我相信是没用的,你根本没有证据证明是她自己摔下楼的。” 我落寞地撇了撇嘴,遂而怨怼了一句:“你家那么大为什么不装摄像头?” “她存心诬陷你,就算有一百个摄像头围着她转她还是能钻到空隙。”宋庭殊说的句句有理,复问,“你和她到底结了什么仇什么怨?” “还不都是因为你。”说及此,我就觉得狗血到齁,“她说她要取代我成为宋太太。” 墨眸一滞:“她真这么说?” “当然,她在摔下去之前亲口说的。”我喝了一口牛奶,吞下口中的面包,缓缓说道,“而且我觉得你妈其实也是知道这件事的。” “不可能。”宋庭殊果断否认。 “为什么不可能?你妈一心要把我赶出宋家,她和沈宁联合设计我完全有可能。不过她们这招够狠,还得让我坐牢……” “慕素!”宋庭殊的脸色冷了又冷,我敛嘴收住,只听他沉沉出声,“虽然我妈对你有意见,但她不可能参与这件事,毕竟那个孩子是阿城的亲骨肉。” 亲骨肉又如何?难道这个孩子对于沈宁来说,不是亲骨肉了吗?但她还是照样扼杀了。所以说,人要是狠起来,任何感情都会靠边站。 “你不相信也罢,反正这也只是我的猜想罢了。”我吃完早餐,准备收拾桌上的餐盘。 宋庭殊拉住我的手,温声道:“小素,我希望你以后能尽量和我妈和平相处。” “哐当” 叉子从我的手中滑出落在盘子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我轻笑:“你难不成觉得每次都是我在挑事吗?” 他起身,双手握住我的肩膀,好声解释:“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想让你别把我妈想的太坏。” 这是我婆婆,更是他的母亲,他能这么想,我能理解,于是点头答应。 早餐过后,宋庭殊就把林城约了出来。 医院的餐厅里,我们三人选了一个偏角落的位置坐下。 “难道今天表嫂是来跟我认罪的吗?”林城语气凉薄。 在我印象里,林城是一个温文尔雅的男人,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满身的刺。但这样也足以看出,他对沈宁是真的爱护,对那个失去的孩子更是珍惜。 我舔了舔唇,心平气和道:“阿城,我知道你很爱你的妻子和孩子,但是咱们能不能理性地来审视这件事,你真的清楚你的妻子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吗?” 第八十九章 出卖婚姻出卖肚皮 林城嘲讽地冷嗤;“我和宁宁结婚三年,难道我还会不了解她吗?” “你别觉得我不看好你们的婚姻,但有句话我不得不说,三年过去你觉得她还和当初一样爱你吗?”我想起沈宁亲口说要取代我坐上宋太太的位置就不由毛骨悚然,真不知道她是在嫁给林城之前就有了这样的心思还是婚后对宋庭殊产生的爱慕之情。但不管是哪一种,直接告诉林城,对他来说都应该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表嫂,你和表哥才结婚一年,或许还处于甜蜜期,但是等你经过三年的婚姻,你就会发现当初的激、情都会变得细水长流,这种感情是只有夫妻之间彼此才能感受到的。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我和宁宁彼此深爱,而且是永远。”林城说得斩钉截铁。 “好,我不反对你的认知,但是你知道在她自己摔下楼梯前,她曾告诉过我什么吗?”现在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我的清白,那我只好先把当时的情况一五一十地说清楚。 他眉眼微动,示意我继续说下去。 在开口之前,我看了一眼宋庭殊,他不动声色没有反对也没有同意,我便继续说了下去:“她告诉我,她想要把我赶出宋家,取代宋太太的位置。” 这些话对林城来说无疑是一颗定时炸弹,他的眼皮跳了跳,沉默良久,才失笑地摇摇头:“不可能!” “我没有骗你,这就是事实!” “说真的,表嫂,我很佩服你编故事的能力,但是你这么编造完全脱离了实际,很难让人信服的。你说宁宁想嫁给表哥?这怎么可能呢?在婚前我就带宁宁一起回国家里,当时她是见过表哥的,要是她对表哥有感觉,怎么可能还会选择嫁给我?” “那这你得去问你的好妻子。”面对他的嘲讽,我的好耐心也快被磨光了。 林城笑着看向宋庭殊:“难道这么荒谬的话表哥你也信了?” “万事皆有可能。”宋庭殊淡淡一句。 林城冷下脸来:“表哥,你不觉得你这么说话太不负责任了吗?这三年来我和宁宁的感情有多好难道你不知道?” “林城。”我叫了他一声试图转移他的注意力,宋庭殊毕竟被夹在中间,进退两难,他能在这时候选择相信我,我已经感激不尽。“你别怪你表哥。我想让你搞清楚,如果就像你说的,是我推沈宁下楼的,那我的动机是是什么,我和你们夫妻无冤无仇的,我又何必要伤害一个无辜的孩子。” “你和宁宁无冤无仇?”他的反问不由让我一怔,难道不是吗?“我已经听宁宁说了,你之前和表哥闹矛盾时出走,宁宁怕你出事所以才告诉了表哥,所以你对宁宁一直心存怨恨。” 真是有一千个观众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 我无语地揉了揉眉心:“事情都过去这么久,我已经没放在心上了。” “你当然可以这么说。” “阿城。”面对林城的讥诮,宋庭殊出声维护我,“小素不会是这样的人,绝不可能把宁宁推下楼!” “表哥,表嫂是你老婆,你自然会帮着她说话,我也想家庭和睦不想是表嫂所为,但是证据呢?现在受害者是我的妻子,我们没了自己孩子。”提及那个还来不及看一眼世界的孩子,林城情不自禁地红了眼眶。 “你们先坐一下,我去一趟洗手间。”我霍然起身,打断他们的谈话。 脚步匆匆地离开食堂,迅速按下电梯,往三楼妇科去。 听宋庭殊说,婆婆昨晚也被劝回去休息了,林城又在食堂,那现在病房里肯定只有沈宁一个人。 我开门进去,她本是背对着房门的,听到声音笑着回眸,见到我的刹那立刻阴下脸来:“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不行吗?”我坐到床边,她面色慌张,更显苍白。 “你把我的孩子害死了,你现在还有脸来这里?”她疾言厉色。 我挑唇冷笑:“现在只有我们俩在这里,你就不用费尽心机地演戏了,明明是你自己摔下楼去的,不是吗?” 她还是怀疑,目光清冷地盯着我,又瞥了一眼门口。 “林城和宋庭殊还在食堂坐着,一时半会儿还不会上来,你就放心吧。”我看出她那点心虚,清口说道。 听我这么说,她脸部绷紧的肌肉也得到放松,看我的眼神却还是那么阴鸷:“那你过来做什么?” 我拿起床头的一只苹果和水果刀开始削苹果:“我说了,我过来看看你。” 她勾唇讥笑:“你还有心思过来看我?你难道不应该急着去找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吗?” 我敛眉,故作哀怨:“谁让你聪明呢,挑了个这么好的地方摔下去,没有摄像头也没有证人,我去哪找证据去?” “那你就识相地滚出宋家!” 抬眸入眼便是那张刻薄的脸,我不禁感慨,这个小妮子的演技要是放在电影圈还真能拿上奥斯卡!之前我竟然还愚蠢地认为这是个心思单纯的小姑娘,没想到皮肉之下的那颗心比谁都黑,甚至不惜伤害自己的身体害死自己的亲骨肉! 我挑眉,扬唇轻笑:“之前你舅妈多次逼我离开宋家都没有成功,就凭你这一招苦肉计,就想把我赶出去,是不是太嫩了点?” “之前舅妈只是口头上和你较劲,现在所有人都认为你害死了我的孩子,你要是拿不出证据你就得去坐牢,你认为宋家丢得起这个面子吗?在你坐牢之前,表哥一定会跟你离婚把你赶出宋家大门的!” 她趾高气昂的模样真是让我哭笑不得,真不知道她是哪来的自信觉得自己可以蛊惑宋庭殊的心顺势坐上宋太太的位置! “既然你喜欢宋庭殊,那当初为什么要嫁给林城呢?”这是我不解的地方,也是我顺道帮林城这个傻孩子问的。 她如今占得上风,根本就不把我放在眼里,说话也没遮没拦:“当初林城把我带回来见家长,我就对表哥一见钟情。只不过当时他完全没看我一眼,我就知道一时之间我是搞不定他的,所以只好先嫁给林城行缓兵之计。只是没想到,两年后表哥竟然娶了你,还对你死心塌地的,你不爱表哥还不愿意为宋家生孩子,凭什么霸占着他妻子的位子?” 原来她嫁给林城完全就是为了接近宋庭殊! “那既然这样,你完全可以不怀上林城的孩子。”我继续深入。 她笑:“林家虽然比不上宋家,但也算是名门,我嫁入林家三年都不得子,如何稳固我在林家以及林城心中的地位?” 我目不转睛地打量这个女人,没想到一个女人为了一个男人,不仅可以出卖自己的婚姻还能出卖自己的肚皮! 这实在太颠覆我的世界观! “你都说了宋庭殊对我死心塌地的,就凭你用这种阴招把我逼退,你觉得宋庭殊心里会有你一席之地?”其实她选择退而求其次先选择林城,那就说明她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 她挑唇勾起一抹不屑:“我如何让表哥心里有我,你就没必要知道了。” 那副目中无人的傲慢模样,我还真没耐性看下去,遂而从大衣口袋里掏出手机,浅笑莞尔:“我真的很感谢你能配合。” 她面无血色,瞳孔放大:“你录音了?” 我弯着嘴角,点了点头。 她伸手就要过来抢,但毕竟她才刚动过手术,论反应力和体力我还是略胜一筹,我迅速从位子上站起来走到床位,朝她努了努嘴:“你动作最好别太大,小心伤口裂开,到时候还怎么给宋庭殊生猴子?” “慕素,你卑鄙!”她猩红了双眼,拳头捏的咯咯作响,恨不得要把我捏个粉身碎骨。 我冷哼一声:“和你相比,我不过是小巫见大巫。” “你快把录音删掉!否则我一定要让你好看!”手下的被单已经被她攥得皱巴巴,如同那张因为怒气横生扭成一团的脸。 “你不是催着我去找证据吗?现在证据好不容易到手了,你又让我删掉。姐姐奉劝你一句,做人不能太矛盾!”我含笑着转身离开。 她突然从床上冲下来,一把抓住我的头发,另一只手就要拦抢我的手机。 感觉我的头皮整个都要被她扯下来了,我反手握住她的手想要让她松开,反而手背上却遭到她狠咬一口。 “把手机交出来!” 本来看在她是病患的份上我不想与她有过多的身体接触,但现在她死缠烂打甚至还动手,我一气之下只好手劲大了一些,她立即跌倒在地。 一改方才的凶猛之色,她双膝跪地,抱着我的大腿哭天抢地:“表嫂,我求求你,别把这录音传出去好吗?你要是传出去我就什么都没了,我已经没了孩子,我不能再没有婚姻啊!我答应你,以后对表哥不会再有二心!” 这时,门突然被大力推开,林城率先冲进来,宋庭殊则跟在后面。 我借口上厕所为由来病房,就没打算事后还瞒着他们,所以看到他们也在意料之中。 见到沈宁跪在地上,林城的脸上大写的心疼,跑上前就要把她抱起来,却遭到沈宁打开了手。 “你先不要碰我,表嫂要是不原谅我,我今天就不起来!” 我一怔,难道她是真的良心发现,向我忏悔吗? “表嫂,宁宁刚做完手术,你知道她不能受凉的。”林城蹲在沈宁身边,抬头看我。 我一脸黑线:“是她自己要跪的。” “表嫂,我知道之前我擅自告诉表哥你的行踪,让你不高兴了,还导致表哥伤了你,但是我已经受到惩罚了不是吗?我已经没了孩子,你为什么还是不能原谅我?”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第九十章 代孕 我真想放声大笑,没想到这个贱人到现在还要演! “表嫂,宁宁为之前的事情一而再再而三地跟你道歉,你也把我们孩子弄没了,为什么还是要耿耿于怀纠缠不休呢?”林城朝我怒吼,转而不管沈宁阻挠把她抱到床上,替她掖好被子。 “不是我把孩子弄没的!她刚刚已经承认了是她自己摔下楼的!我有……”我边说边准备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没想到沈宁突然一脸痛苦。 “阿城,我疼。” 随着她拉开被子,白色的床单上又是一抹刺眼的鲜红。 “别怕宁宁,我去叫医生!”林城转身把我推开,冲出病房,整条走廊都回响起他焦急的声音。 我回眸看向宋庭殊,他站在门口,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开。 “宋庭殊。”我连忙追到他面前,“你也不信我?” “我不是不信你,只是你这么做太冲动。”他有些无力,“现在我们都知道沈宁是什么样的人,你跟她继续纠缠只会让事情越来越糟,让你自己的处境越来越危险。” “你的意思是让我坐以待毙吗?”我扬声反问。 他摸了摸我的头:“对付她这样的人,我们应该智取。” 是呀,我智取了呀! “我已经……”我把手伸进口袋里,然而方才沈宁的哭喊声不断在耳畔萦绕。 只要我有录音在手,她就不敢再恣意妄为。她已经没了孩子,再失去一段婚姻,对一个女人来说,简直就是双重打击。而且看得出来,林城真的非常爱她。要是我公布这段录音,必然预示着他们的婚姻走到尽头。要是我不公布,也许在林城的真情感化下,她仅存的良知还能让她回头是岸。 “抱歉,是我太冲动了。”我认栽地垂下脑袋,屏住心中无限放大的委屈。 他搂过我的肩膀,拥我入怀:“我会帮你解决一切问题。” 很快,医生赶来,沈宁再次被推进了手术室。 手术室外,林城目光狠戾地盯着我,指着我的鼻子警告:“要是宁宁有个三长两短,我一定亲手把你送进监狱,直到把牢底坐穿!” 我闻声,垂眸不语。 宋庭殊把我护到身后,凉声启唇:“阿城,现在最关键的是祈祷宁宁没事。而且你我都只听了片面之词,真相孰是孰非,还有待考证,别再乱给小素扣帽子!” “表哥,你……” “你还是还认我是你表哥,就给我安分点,给双方基本的尊重!”说罢,宋庭殊就扶着我在长椅上坐下。 幸好,伤口裂开得不是很严重,沈宁很快就被重新转入普通病房,麻醉过后她也醒了。 “阿城,我刚刚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我梦见咱们的孩子了,是个小男孩,手肉嘟嘟的,当我想牵起他的手时,他却突然消失了。”话说到一半,她突然哽咽起来。 林城心疼地俯身抱住她,轻声安慰:“咱们还年轻,以后还会有很多宝宝的。” 那双圈红的眼睛突然看向我,她突然微弱地开口:“表嫂,真的很对不起,是我误会你了。” 除了她之外,所有人都是一怔。 难道一场手术把她的黑掉的心也洗干净了? 林城直起身来,疑惑地问:“宁宁,你刚刚说什么?” 沈宁敛住眼泪,继续说道:“表嫂,刚刚在梦里,我也梦见你了,我梦见我摔下楼之前的事情,原来你没有推我,是我自己不小心没有注意到台阶所以才摔下去的,你是好心想拉我一把,只可惜没有拉住。当时我情绪太混乱太激动,以至于我误以为是你推我下楼的,这两天让你担上这个不实的罪名真的很对不起。” 我抽抽嘴角,没想到这个女人还挺识相的,那她刚在手术前又摆我一道我可以自然地理解我在向我妥协前的最后一次抗争。 “把事情讲清楚了就好。”我故意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余光中她的脸色僵了僵,见我重新塞回口袋才变得柔和起来。 “饭点了,我和小素帮你们去买饭。”宋庭殊说罢便搂着我的肩膀走出病房。 “你已经饿了?”对他突然的动作,我有些不明所以。 “你刚刚看时间,难道不是饿了吗?”他停下脚步,眸光湛湛地看着我。 为什么我总觉得他这话里有话呢? 对上那双深邃的眸子,我心里咯噔一下,难道他看出什么了吗? “既然你已经拿到证据了,为什么不说出来?”他的眼睛总有一种神奇的吸附能力,只一眼,就叫人难以移开。 我讷讷地看着他,大脑空白了半晌,才回过神来:“要是我真的说出来,你觉得林城能接受的了吗?” 他那么精明,我的一举一动肯定逃不过他的法眼,而且沈宁突然转变的态度,他肯定会生疑,能猜到不足为奇。 清冷的目光骤然缱绻,他低头轻轻地吻了吻我的额头:“委屈你了,要是她再敢有动作,我定不会轻饶她!” 事发以来,他能百分百地相信我,我已经很满足了。而他现在的保证,也让我不安的内心更加安定。 “你还是保护好自己,别到时被她吞了。”我打趣道,回想起沈宁对宋庭殊那近乎变态的爱慕之情,我就瘆得慌,总觉得她不会这样善罢甘休。 “有你看着不会出事!”他又像摸狗头一样摸我的头,宠溺道。 当我们拎着饭菜回病房时,沈宁和林城不知说什么笑得挺乐呵,见到我们进来,沈宁就敛住了笑意。 我已经尽量表现得宽容大度,但沈宁看到我,眼神总会变得小心谨慎起来,估计还是对我心有余悸。 离开前,林城故意叫住我,诚心诚意地向我致歉,当然我也原谅了。 看着这张真诚的脸,我暗暗祈祷,希望病房里的那个女人真的能够幡然醒悟,珍惜身边已有的好男人。 在医院休养了两周左右,沈宁出院了。原本林城父母坚持要回来的,但林城孝顺念在二老好不容易能出去度假,回来也是徒增伤感,索性就劝他们假期结束再回来。 婆婆听说后,更不放心沈宁跟林城回去,坚持要让沈宁留在宋家再住一阵子,所以林城也留下了。 为了给沈宁出院接风洗尘,婆婆特地提前两天就开出菜单,让佣人们好生准备。 饭桌上,美味佳肴,应接不暇,大多都有利于滋补。婆婆拼命地往沈宁碗里夹菜,让她多吃点。 蓦地,我察觉到她向我投来一道得意的目光,以笑回应。 “宁宁啊,多吃点养好身体,才能和阿城再来一个宝宝。”婆婆温言道。 “舅妈,我刚做完手术不久,还得养一阵子才能备孕呢。倒是表嫂应该多补补身子,给舅妈您添个大胖孙子!”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我知道她是存心的,但笑不语,兀自吃饭。 婆婆嫌恶地冷哼:“指望她,我看等到我闭眼的那天还盼不到我的乖孙子呢!” “妈,好端端地又说这些不吉利的做什么!”宋庭殊提醒。 “你以为我想说吗?你坚持要和这个女人过一辈子,她又不肯为宋家生孩子,我到死都见不到我的孙子,这难道不是事实吗?”婆婆重重地拍下筷子,噼里啪啦一通怒吼。 饭桌上的气氛陡然僵硬,谁都不敢再动筷子。 “还有一个月的时间,你们给我看着办!”毕竟有客人在,婆婆也不想把好好一顿饭搅黄了,遂而率先拿起筷子,“别愣着,继续吃。” 然而,宋庭殊却迟迟不拿起筷子,我暗暗地踢了他一觉,他才侧眸看我一眼,面色凝重道:“就算到时间了,我也不可能跟小素离婚。这件事从来都是你在说,我从来都没答应过。” 宋庭殊是这个决定我一点儿也不意外,要是他有半点支持婆婆的这个做法,那也不至于当初把我弄伤。 可是婆婆气的怒不可遏,直接朝宋庭殊的脸上甩去筷子:“你今天是打算气死我对不对!” 筷子没有打在脸上,落在胸前,白色的衬衣染上几条油渍。 向来疼儿子有加的婆婆这次对宋庭殊出手,看来真是忍无可忍了! “我没有要气你,但请你也尊重我们两个的决定。要是你非要一个孙子,我会和小素一起去申请领养。”宋庭殊沉沉说道。 对于他的这个决定,我还是第一次听说,不免惊讶地看向他。 但思来想去,面对这段只性不爱的婚姻和一个强烈渴望孙子的婆婆,这个决定应该是再好不过的。 “你身体健康,为什么要领养!”婆婆霍然起身,颤着双肩怒斥。 坐在身侧的沈宁连忙起身安慰,扶她重新坐下,手掌抚背帮她缓解怒意。 婆婆深吸了一口气,冷静了几分,语重心长道:“领养我是绝对不接受的。不过既然你有考虑过其他打算,那我觉得代孕也不惜是一个好办法。慕素,既然你不愿意生,有的是女人愿意为宋家生孩子,你也不爱小殊,我想你是不会建议的对吗?” 代孕?想象宋庭殊要和别的女人生孩子,我心里的滋味十分不好受。 还没等我回答,身边就发出一道冰凉的声音。 “我不同意。” 倏然,耳畔回想起他跟我言之凿凿过,这辈子就我一个女人。 所以,他是绝对不会再碰其他女人的。 “那就让这个女人生!”婆婆严厉地指着我,语气不容拒绝。 宋庭殊腾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你要孙子,除了领养,别无他法。” 话落,就牵着我往楼上走。 每次大吵后,他回到房间都会去阳台上抽烟,这次也不例外。 知道他在我面前不会抽烟,所以我没有立即追上去。 望着他寂寥的背影,我很想去抱抱他,是我把他折磨得这么辛苦。 第九十一章 婆婆的阴谋 眼看他要抽上第三根烟,我径直上前拿掉他指间的烟,夺过他手中的烟盒塞进去。 “少抽点。” 他“嗯”了一声,就遥望黑色的夜空静静沉思。 “我去帮你放洗澡水。”说实话,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这一切都因我而起,我不愿妥协,所以能做的只有沉默。 刚要转身,他突然从背后抱住我,下巴搁在我的肩膀上,轻言细语道:“领养的事情其实我已经考虑很久了,一直都没找机会跟你说,今天突然公布,你会不会生气?” 我握住他搂在我腰间的手,莞尔一笑:“我知道你也是为我好,又怎么会怪你呢?” “那我们改天找个时间一起去咨询一下领养事宜吧。” “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了吗?”我有些惊讶,没想到他会说风就是雨。 他侧眸看我,温热的气息缠绕在我的颈间,问:“还要考虑什么?” 感受他眉宇间的微微跳动,我想他或许是误会我的意思了。 我舔了舔唇,犹豫道:“毕竟你妈很反对领养这件事,要是我们真的违逆她的意思领养了一个孩子,那想要让这个孩子进宋家的门想必也是一件难事。” 宋庭殊默了一阵,继而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轻嘲:“难道你要顺她的意,同意代孕吗?” 说及代孕,这也是我意料之外的。 在我的意识中,代孕是一件很遥远的事情,它只存在于新闻或者小说里,但没想到有一天会要发生在我丈夫的身上。可笑的是,之所以代孕并不是因为我这个正房太太不能生,而是不愿生。 所以处于这样一个尴尬的立场,我似乎没有任何资格去反对这件事情,甚至作为一名合格的宋家媳妇,为延续宋家香火考虑,我这次还得同意婆婆的这个提议。宋家家大业大,的确需要有子孙传承下去。 我拉下他的手,转身面向他,期期艾艾地说道:“其实作为宋家子孙,你应该考虑一下这件事,毕竟妈想要一个亲孙子不是吗?” 话刚说到一半,他的脸就沉下一半,此刻已经完全黑了下来。“难道我和其他女人睡你就一点都不介意?” “我……”我当然介意啊,但我们之间的隔阂依旧存在,我不可能为宋家生孩子,那也不能自私地让宋家断子绝孙吧。“如果那个女人能生给你生孩子,那我不会介意的。” “慕素,你本事再说一遍!” 我暗暗攥紧拳头,抬头对上那双墨色浓重的鹰眸,心脏紧缩,吞了一口唾沫润喉后,才轻缓一笑:“我知道你也很想要一个孩子,所以我不介意你找别的女人。” “就算我上完别的女人再回来上你,你也不介意?” 我没想到他把话说得那么简单粗暴,但是强烈的画面感让我一阵反胃。 他的逼视不禁让我委屈:“可是我介意有什么办法,我们之间不可能有孩子,你也不愿意和我离婚,那唯一的办法就只有这个。” 见我红了眼眶,他冷漠的目光也变得柔软,把我重新搂入怀中,低声呢喃:“那就不要孩子。” “可是你妈……”我哽住。 “我妈那里我会去跟她说。要是她真的要一个孙子,那办法只有一个,就是领养。”他斩钉截铁地说道。 我心中的大石因为他的安慰逐渐放了下来。 慕素啊慕素,你这般自私,总有一天会遭天谴! “你今天也忙了一天,我去帮你放洗澡水。”我说着就要推开他折去房间,他手中力道却不减反增,躬身与我平视:“一起洗。” 我脸一红:“你今天不累吗?” 他今天一大早就去公司,一天下来已经精疲力竭,而且晚饭又和婆婆大吵一架,肯定十分伤神。 “还可以更累一点。” 话音刚落,他就把我抱起折进了浴室。 唇舌痴缠间,浴缸里的水很快就漫了上来。 我推了推他,睁开水汽迷湿的双眼,提议:“今天你帮我洗澡。” “现在?”他明显对我的要求有些措手不及。 我点了点头:“不然你就别想碰我。” 遂而他就把我转过身去,挤了一些沐浴露涂在我背上摩挲起来,指尖的力道逐渐加大,我吃痛地打了他一下。 “你轻点。” “弄疼你了?我平时都是这个力道。” “我也不像你一样皮糙肉厚的!”说话间我还在他大腿上拧了一把以示惩罚。 动作放柔,还加了些按摩,舒服得我都有些昏昏欲睡了。 骤然,我的身体又被转了回去,背上的泡沫转移到胸前,他的手劲愈加温柔了起来。 我笑他:“你还差别对待?” 他把泡沫冲走,目光幽深了许多:“它们好像长大了不少。” “流氓!”我抄手朝他泼了一抔水,笑骂。 滚烫的手掌搭在我的脚踝上,轻轻一扯,我整个身体就向他划去。 “那现在就来做些流氓该做的事!” 斜肆一笑,挺身漫入。 其实方才让他帮我洗澡的时候,我就发现他那里已经严阵以待,故而提出这个要求想捉弄他一下,没想到他竟然忍了下来。 许是之前弄伤过我,所以他在这方面也控制了不少,急缓有致的节奏很快便让我感受到飞上云端的欢愉。 从浴室辗转到床笫,他没有过度索取,最终还是释放在了外面。 次日,我待在房间里浏览网上的招聘信息,突然,房门被敲响,原来是林城。 “表嫂,你现在有时间吗?”他问起话来很有礼貌,小心翼翼的。 我点头:“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有话想跟你说,咱们去院子里说吧。” 我带上房门,便跟他下楼去了院子。 “表嫂,你和表哥的事情我也略知一二了。” 听他这么开头,我顿时明白他是来说教的,笑问:“婆婆让你过来的?” 他连忙摆手否认:“没人让我过来,是我自己的意思。” 我抿唇等待他下面的内容。 “我和表哥几乎从小一起长大,表哥从小就是一个优秀的人,我一直都把他当成自己的偶像。在商场上,他或许是我的对手,但私底下,他更是我的亲人,我就这样一个哥哥,我希望他能得到幸福。”林城说得诚心诚意,“所以表嫂,不管你们之间过去经历了什么,请你都别再介怀了好吗?所有人都看得出来,表哥是真的爱你,时时刻刻都把你捧在手心,难道你真的都看不出来吗?” “他对我的好,我都知道。”我坦然回应。 “那你也应该知道其实表哥心里一直渴望有一个自己的孩子,难道他对你的好还不足以让你敞开心扉地接受他,同他建立一个更完善的家庭吗?” “阿城,你说的我都懂,但是我们之间还存在很多心结,不是三言两语靠感觉就能化解的。”我按了按眉心,一再地重提这件事,我也很吃力。 “表嫂,你别怪我多嘴,毕竟我是一个刚失去孩子的父亲,同样作为男人,我能更理解表哥渴望孩子的心情,希望你不要负了他。” 不要负他。 这四个字太过沉重。 仿佛未来有朝一日离婚,我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罪人。 “我替你表哥谢谢你的关心,如果没有其他事,我就先进去了。” “表嫂。”我走出好几步,他才出声叫我,匆匆走到我面前,面色踟蹰,很是犹豫。 “有事直说。”大男人嘛,说话就直爽一点,这样支支吾吾的让我有些反感。 “表嫂,今天下午我就又要去出差了,大概去一个礼拜。我希望你能和宁宁好好相处,她有时候可能会有一点娇气,希望你能体谅。” 林城是个好男人,只不过他的真心付错了人。 我答应他,我想平日里要是她不来招惹我,我肯定会把她当空气一般不存在。 “那我就先回去收拾行李了。” 林城离开后,我也没在院子里久留,回到屋里正打算上楼,就隐约听到婆婆房里传出说话声。 我没打算偷听,但隐约听到他们说起我的名字,我的脚步就不自觉地一道房门口。 “舅妈,那个贱人把我和她的对话录了下来,现在她掌握了绝对的主动权,万一她把录音公布出来,那阿城肯定会不要我的。” “你先冷静,既然这件事迟早会暴露,那咱们的动作也得加紧了。今天林城离开宋家后,你就多在小殊面前走动走动,让他多注意你,知道吗?” “我知道了舅妈,就算我们计划成功了,但表哥打死他都不愿意和那个贱人离婚的!” “再忍忍,只有再等一个月,我就有足够的理由把她赶出去!” 听到此处,我的心已经完全坠入一个很深的冰窖。 没想到沈宁故意摔下楼梯导致流产是她们俩阴谋的第一步,婆婆竟然想让沈宁做她的儿媳妇,那她到底有没有想过林城的感受? 我愈发替林城赶到悲哀。 房间里安静下来,我立即蹑手蹑脚地上楼,跑进房里。 第九十二章 我彻底失去了这个男人 抓过手机,打开录音,心里乱如麻。 真的不要把这段录音告诉林城吗? 转念,这件事对他的打击肯定不小,何况他今天就要出差,我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先把这件事放一放,等等看婆婆和沈宁之间到底有什么阴谋。 然而宋庭殊那边,若是我把我听到的告诉他,他肯定不会相信我说的,没有人会相信一个母亲会让儿子做乱伦之事。 我收拾思绪重新回到电脑前找工作,却是怎么也看不进去,脑袋一片空白。 直到宋庭殊回来,我才发现自己趴在桌上睡着了。 “困了怎么不去床上睡?这天气要是感冒了有你好受的。”他柔声责怪。 我揉了揉眼睛,憨笑:“不小心就睡着了。” “你刚刚还说梦话了。” 我心一惊,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不会把我听到的事情都说出来了吧。 “我都说了什么!” “你这么害怕做什么?”他俯身逼近我,笑得神秘。 他这副样子让我更加惶恐,敛眉催促:“我到底说了什么!” “你说,我爱你。”他眉眼弯弯,又突然冷滞,“难道这句话不是说给我的,你梦里还有其他男人?” 我愤愤地瞪了他一眼:“你又耍我!” 他爽声笑了几声,双手固在我腰间一把把我抱起压在床上:“那你告诉我,你刚刚听到梦话时表现得那么害怕做什么,是不是背着我做了什么亏心事?” “女人总会有自己的小秘密。”我朝他眨了眨眼,玩笑道。 “是吗?那让我来探探你的秘密到底是什么?”他邪笑着,手就探进了毛衣里。 心里还没平复下来实在没心情跟他调情,我摁住他的手,正声提醒:“马上吃晚饭了。” “我比较想吃你。” 最后一个字音还没完全入耳,他就低头吻上了我的唇。 推搡间,房门突然被打开:“表哥表嫂,吃晚饭了。” 是沈宁。 我连忙推开身上的男人,那一刹那,那道愤恨的目光恰巧被我捕捉到,莫名背后一凉。 宋庭殊从我身上起来,整了整衣衫,冷声说道:“以后进来记得敲门。” “我知道了,表哥。”沈宁耷拉下脑袋,不情不愿地离开了房间。 “走吧,去吃饭。”宋庭殊把我从床上拉起来,牵着我的手就要往外走。 我突然停下脚步,他也停下回眸看我:“怎么了?” “宋庭殊,还记得我上次跟你说,你妈也许和沈宁是一伙的,她们俩联合起来就是想把我赶出宋家然后让沈宁上位。” 他闻言,两条剑眉之间就堆起了一座小山。 但我依然平稳地说下去:“如果我说,这是真的,你会相信我吗?” 他眉头一舒,提了好大一口气,抓住我的肩膀,温言:“别再胡思乱想了,我想我妈还是有底线的,所以你也别再把这件事跟她扯上关系。要是之后沈宁有所动作,我定不会轻饶她!” 我咬了咬下唇,讪讪一笑:“也许真的是我多想了。” 这件事说出来真的太荒谬,没有证据在手我就孤立无援,宋庭殊怎么都不会信的。 饭桌上,婆婆突然把一叠照片递到宋庭殊面前:“这里是我私下找人募集的愿意代孕的小姑娘,你放心个个身体健康还都很干净,你挑一个。” 宋庭殊重重地放下碗筷,把照片直接丢进了手边的垃圾桶里。 “妈,我希望你下次别再提这件事,我是不会答应的。” “你是不是要存心气死我!”婆婆怒拍筷子,大声吼道。 “我没有要气你的意思,我昨天就跟你说了,我不会找别的女人,你真要孙子的话,我和小素会去领养一个!”宋庭殊依旧是那副冷冷清清的模样。 “你不找其他女人,你就对这个女人忠心不二,但她呢,有领你这份情吗?她但凡还有一点良知,就该答应给你生孩子!”婆婆怒指我,横眉冷对的模样让我心生惶恐。 “妈!这件事你别再怪小素,完全都是我的意思,我不想让她生孩子!” 饭桌下,我紧紧地抓住他的手,希望他能注意说话的分寸。 婆婆霍然起身:“你你你,你这个逆子今天真是要气死我啊……啊……” 蓦然,婆婆捂着心口,眼睛一翻,顺势就晕倒了。 “妈!”幸好宋庭殊反应快,冲上去扶住毫无意识的婆婆。 “快叫救护车!” 我连忙掏出手机拨打急救电话,把病发状况都交代了一遍。 “救护车马上就会过来了。” “现在你满意了吗?要不是你,舅妈就不会被气晕过去!”沈宁哭哭啼啼地指着我斥责。 我心里也不是滋味,从未想过有一天平日里身强体壮的婆婆会突然气晕过去。 “够了,别吵!” 沈宁的抽泣声让宋庭殊好生厌烦,朝她低吼了一声。 不多久,救护车就来了。 医护人员抬着担架整齐有序地进屋,婆婆刚被抬上担架的刹那,突然缓缓地睁开眼睛,手指颤抖地指着我:“我不想看见你。” 我止住紧张的脚步,一脸无措地看向宋庭殊。 他现在全身心都在婆婆身上,只是回眸寡淡地看了我一眼:“你先留在家里吧。” 很快,家里就无止境地安静了。 我坐在餐桌前,望着满桌菜肴,惶恐失措各种负面的情绪涌上心头,眼泪控制不住地流下。 吴嫂过来收拾碗筷,看我孤零零地坐在椅子上,好生劝我:“太太别担心,夫人一定会没事的。” 我看了一眼吴嫂,那双慈祥的眼睛里却是浓浓的无奈。 所有人都对我失望透顶了吧! 因为在这一刻,连我自己都觉得有罪在身。 灯光下,形影相吊,安静的恐怖。 良久之后,想着他们应该已经到医院了,我拿出手机给宋庭殊打电话,却是无人接听。 是他忙着担心婆婆无心接电话还是故意不接我电话?他是生我的气了吗? 我落拓地回到房间,坐在床边上,空洞地望着地板上某个虚空的点,失了神。 不知不觉,一坐又是一个多小时。 我重新给宋庭殊打电话,依然是无人接听。 这一次,我不管不顾地给沈宁打电话,却传来她一阵恶狠狠的声音。“你把舅妈害成这个样子,还有脸打电话来?舅妈不死的话你是不是很不安啊?” 我什么话都没说得上,她就挂了电话。 她的声音好不容易让我感觉到一丝生气,突然的断线让房间又变得死气沉沉。 我走到阳台上,望着黑色的天幕,多希望远处有一道灯光照来,是他们的归来。 又是不知站在那发呆多久,直到凉意袭来,我才拢了拢大衣回到房间。 一个大大的喷嚏,打得整个人都清醒了不少。 我吸了吸鼻子,看了一眼手机,已经快要十点了,可是宋庭殊还是什么消息都不回我。 重新在床边上坐下,再次进入漫长的等待。 突然,床头柜上的手机震动起来。 我连忙打开,是宋庭殊发来的一条短息。只是,我打开的那一刹那,身体恍若坐进了千年冰窖。 [我妈已经醒了,我已经答应我妈代孕。] 他最终还是答应了——代孕。 慕素,你不是说好不介意他找别的女人的吗?而且他代孕也完全是为了延续宋家的香火,和那些女人一点感情都没有!那为什么你还要哭呢? 我抹了一把眼泪,却不想眼睛成了失灵的水龙头,怎么擦都还是有水流出来。我怕时间一长宋庭殊又不会回我短信,顾不了那么多直接边哭边回。 [那我现在去医院吧,毕竟都是因我而起的。] 手指一麻,他秒回:[你不用过来,我不在医院,我在酒店。] 酒店?他今晚就要和那女人造孩子吗? [和别的女人吗?] 我还是不敢确信,故而又问了一遍。 [嗯] 只有淡淡一个字的回应,我的心彻底沉到了谷底,但依然不死心,继续编、辑回应。 [那你今晚还回来吗?] 然而,我等了十分钟,等来的却是死一般的寂静。 也许他正在洗澡? 又不甘地等了近一个小时,他还是没有回复。 我抓起手机迫不及待地打过去,这次对方给的回应很清楚: 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像是在沙漠中迷失方向的旅人,一时之间脑袋空白什么都做不了,甚至连呼吸都要花上好几倍力气,整个胸腔被压迫得隐隐作痛。 我吸了吸鼻子,才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曾在床笫之间,身心痴缠的那一刻,他跟我说过无数情话,印象最深的便是: 他这辈子就我一个女人。 然而,现实往往残酷得能把再无坚不摧的人打压得苟延残喘,最终无力地妥协。 这个世界上什么是最不值得相信的? 是誓言。 在那美好的青春年华,梁景向我许下多少美好的海誓山盟,但到头来却是阴阳两隔;现如今,这段婚姻虽然残缺不完美,但至少这个男人一心向我,然而最终还是落得个要共侍一夫的下场。 慕素,你活得还真是失败! 夜色弄得似化不开的墨,我伶仃地坐在床边,反复看着刚刚的那些短信,每一个字都似千军万马在心上碾过。 这一次,我真真切切地感受到,我彻底失去这个男人了。 第九十三章 这个婚我离定了 大脑仿佛停止了运作,我木讷地在床上坐了一宿。 一夜,宋庭殊一夜未归。 突然,耳畔传来手机震动的声音,我迟钝地扫视了一圈,最后可笑地在自己身侧发现了手机。 短信来自沈宁。 她一大早给我发什么短信? 打开的那一刹那,我眼前一黑,闭上眼重新睁开,那幅图片还是不偏不倚地呈现在眼前。 宋庭殊正赤膊地躺在床上,闭着眼睛还在沉睡,而沈宁只穿了一件内衣,依偎在他的怀里,笑容得意猖狂。 我僵硬地扯出一抹苦笑,原来宋庭殊找的代孕姑娘,就是沈宁。 是不是男人都一个德行,只要面对脱光了在床上等他的女人,就毫无底线可言。 身体仿佛突然被打了鸡血一样,我霍然从床上爬起来冲进浴室,把蓬头垢面的自己清理干净。 望着镜子里光鲜亮丽的自己,我暗暗发誓,这一次再也不会原谅这个男人。 我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行李,迫不及待地离开这座冰冷的房子。 “太太,你这是去哪里?”吴嫂追上来不解地问。 我冷然回答:“吴嫂,别再这么叫我,我马上就会和宋庭殊离婚。” “太太,到底怎么了,有什么不能好好说非要闹到离婚这一步呢?少爷现在还在医院,等他回来你们在好好商量不行吗?”吴嫂极力劝说。 宋庭殊在医院? 我笑得凉薄:“不用等他回来,我现在就去医院找他。吴嫂,这一年多多谢你的照顾。” 话落,我就把行李搬上车,离开了。 半路,我突然接到苏念的电话,电话中她的声音惶恐不安,连连叫她赶紧去她家。 我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她语无伦次地也说不清楚。心脏猛然缩紧,难道是出什么事了吗?想起她现在和程凡这号危险人物走的很近,我立即踩下油门,加速去到她家。 大门打开,她整个人湿漉漉地站在我面前,从头到脚都在滴水。 “你这是怎么了?”我拖着行李进屋,发现她家地面全是积水,几乎明白过来,“你家水管坏了?” 她苦着脸点了点头。 我提了一大口气,生生地把一肚子的怒气压下。 “水管坏了你找水管工,你找我有什么用?” “我后来才想起来要找水管工,但是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你和程凡。”她轻轻地拉了拉我的衣袖让我别生气。 我扶额冷静:“所以你让程凡也过来了?” 平时精明如她,怎么一遇到这种事情就脑子秀逗了呢? “咦,你怎么还拖了个行李,要去旅游吗?”她指了指我身侧的行李箱,好奇地问道。 我撇了撇嘴,淡淡地说:“我从宋家搬出来了,我打算和宋庭殊离婚。” “离婚?你终于想明白了?”相比于我的失落,苏念显得十分愉悦,她这么高兴我也能理解,毕竟她一直都不认可宋庭殊,一直都在劝我离开他。只是我之前被猪油蒙了心,错信了这个男人,才会迟迟不愿离开。 许是我沉默太久,她兴奋的笑脸也收敛起来,关切地握住我的双手,轻轻地抚过我的脸颊:“我知道你不开心的对不对,但是他真的不适合你,你离开他是正确的选择,你值得更好的男人。” 从昨晚开始,我就被晾在那栋冰冷的房子里无人问津,现在她一句简单的暖心话,瞬间就让我紧绷依旧的心弦松垮下来,隐忍了许久的水珠从眼眶中冒了出来。 慕素,你怎么那么没出息?别再为不值得的人掉眼泪了! 我接过苏念递来的纸巾,把眼泪擦干,注意到那一地的水,我敛眉无奈:“赶紧把这里收拾一下吧,不然你那宝贝沙发都要烂了。” 知我者苏念也。明白我这么做是在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她迅速踩着水跑到浴室里,拿出两把拖把,她一把我一把:“那就赶紧动起来吧!” “你先去换身衣服,别到时感冒了。”她这一身衣服都湿透了,虽然屋子里有暖气,但现在是冬天,还是得谨慎一些。 “好。” 正当我们打扫到一半时,门铃又响了,这一次过来的程凡。 他见到我的那一刹那,眼中闪过一丝讶异,接着便染上一抹心疼。“你眼睛怎么红红的?哭过了?谁欺负你了?” 这样的口吻还真是熟悉,那青春年少的记忆力,有个少年也曾这么问过我。 他脸上的伤已经好了许多,所以相貌又和记忆中的少年那般贴切,我的心上逐渐柔软,摇头莞尔:“没事儿,只是刚刚来的路上眼睛里进灰尘了。” 苏念轻轻打了他一下,指着卫生间的水龙头,命令道:“你赶紧帮我修水龙头去。” 得令,程凡看了我一眼便钻进了卫生间。 “哗——” 一道水柱直线喷出,直接把他打得浑身湿透。 “你没事吧?”苏念跑到门口关心,又骂骂咧咧道,“你这样不行,我刚刚就是这样子,才湿了一身。” 程凡一边挡住缺口,一边拿着扳手修水龙头,不一会儿,汹涌的水流就停住了。 苏念赶紧把他拉出来,贴心地递上毛巾:“赶紧擦擦,要不你直接洗个澡吧,里面有浴袍。” 不知道为什么,程凡看了我一眼后才愣愣地朝苏念点了点头。 我们两人把屋子也收拾得差不多了,苏念从我手中接过拖把放到阳台上去吹干,回来的时候身上已经床上一件厚厚的外套。 “我去超市买点菜回来,你现在这里坐坐。” “要不我和你一起去吧。”想到和程凡两人共处一室,我心里就有些局促不安。 苏念指着我的眼睛,打趣道:“你看看你那双眼睛哭得像什么一样,还是别出去吓人了,你就在家里乖乖等我回来,而且程凡还在呢,正好你们俩可以培养培养感情。”边说她还边比爱心的手势。 我白了她一眼:“别开玩笑。那我留下来,你快去快回。” 苏念离开后,我把门口的行李箱放好,就转去坐在客厅沙发上。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宋庭殊的电话。 我现在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他,连他的声音都不想听到,遂而直接掐断了。 然而,他继续不知疲倦地打电话给我,见我不接,又直接发了一条信息给我。 [为什么挂我电话!] 这条短信跳出来的同时,之前的短信记录也随之映入眼帘,“为什么”他难道还不知道吗? 他都可以出轨自己的表弟妹了,我难道连挂他电话的权利都没有吗? 我没有回他短信,继而又是一通电话打进来,我不耐地接起电话,低声怒吼:“宋庭殊,你他么有完没完!我跟你已经彻底没有关系了!” “慕素,你到底在发什么疯!吴嫂说,你要跟我离婚?谁准你跟我离婚的?”电话那头传来宋庭殊的咆哮,“你现在在哪里?” “我在哪里对你来说重要吗?我为什么不能和你离婚,这次不管你反对也好威胁也好,这个婚我离定了,一周之内我就会把离婚协议书递到你手上,你放心我不会拿你们宋家一分钱,到时候你只要签上你的名字就好了!” 话落,我就挂断电话,顺便关机,把手机扔到一边。 以前“离婚”这两个字不是没有说过,但从未有一次,像今天这般果断、决绝。 人啊,真的要被逼到绝境的时候,才知道自己最该做的是什么! 耳畔传来“咔哒”一声,程凡穿着一身浴袍出来,头发微湿,像极了记忆中那个阳光少年。 有那么一瞬间,我竟然看得出了神。 “你……打算离婚了?”他支支吾吾地开口探问,见我敛起眉头,他急着解释,“我不是故意偷听的,只不过我刚刚准备出来时,你正好讲话有点大声。” 我空口咽了一口气,复而也不再隐瞒点了点头。 离婚不是一直是我梦寐以求的事情吗?公之于众有什么不好? 他款步走来,坐在我下手边的沙发上,眸光湛湛:“是不是他欺负你了?” 我对上他那双清澈的眸子,仿佛眼底还含着温热的水蒸气,顿时让我对他怎么也讨厌不起来。 这算是欺负吗?那次他弄伤了我,我都能选择原谅,而这一次,不过是他找了个不称我心意的女人代孕罢了,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整件事看起来也不是那么严重,但我就是接受不了。 或许就是所谓缘分已尽。 “需要我去帮你讨回公道吗?”他温热的手掌覆上我的手背,一凉一热,让我一个激灵,迅速避开他的触碰,往旁边移了移离他距离远点。 “不用你多管闲事!”我冷声回绝。 “小素,我……”他就要近身凑上来,我霍然起身往后退了一步,目色凛然,凉声提醒:“我已经知道宋庭殊为什么找人教训你,你做的那些事也不是什么干净事,你的目的是什么我现在也不想知道,我想提醒你的是,适可而止!” 他故意制造偶遇,雇人偷拍,然后用两张照片借人大做文章,在宋庭殊教训他之后他却隐藏真相卖弄可怜博取我们的同情,这样阴险狡诈之人,是我最痛恨的。 “你都知道了?”他有些惊讶,“那你为什么没有向苏念揭发我?” 我是想过向苏念揭发的,但总是觉得时机未成熟,苏念一心放在他身上,甚至和他一样毁三观地鼓励我婚内出轨,足以证明她对梁景的依恋比我还深,就算我把证据摆在她面前,她也未必会相信我说的都是真的,或许还会以为我在伪造证据诬陷程凡。我不想为了一个程凡,而毁了我们这么多年的友谊。 “就算我不揭发你,总有一天苏念会看清你的真面目!”我冷漠地睥睨了他一眼。 他笑:“我的真面目就是太过爱你。” 随着每一个字脱口,他的脚步就像我迈进一步,我步步后退,正当腰撞到身后的电视柜时,门铃响了。 “苏念回来了!” 我暗自庆幸苏念忘记带钥匙,慌乱地推开他跑到门口,迅速把门打开。 “这就是你要和我离婚的原因?” 沉沉的声音逐字逐句地砸在我的心上。 第九十四章 怀孕 宋庭殊的视线跳过我落在屋里的程凡身上,我回眸看了他一眼,这才恍然发现他身上只穿了一件浴袍,怪不得他会误会。 反正我们都要离婚了,我也懒得解释,耸了耸肩膀,漫不经心道:“不是说好各取所需吗?我有需求的时候你在别的女人床上,难道我不能找别的男人吗?” “慕素,你别想用这招激我,吴嫂说了你今早才出的家门。” “我今天过来找他不行吗?” “你再说一遍!”他面色阴云密布,咬牙切齿的模样恨不得要把我生吞活剥。 我不怕死地重复刚刚说过的话。 “我什么时候在别的女人床上了!”他抓狂地怒吼。 现在跟我玩失忆吗? 我冷嗤:“宋庭殊,你别再演戏了好吗?你演得不累我看着都累了,既然你选择了你的表弟妹,那我们就放过彼此吧,反正她就等着被你宠幸呢!” “你他么到底在说些什么!”那两条剑眉横着怒气快要飞起来了。 “我在说什么难道你还不清楚吗?”我真的不知道事到如今他还在我面前装腔作势有什么意思?“要是你真失忆了,那你就把手机短信拿出来回味一下,昨晚你亲自短信告诉我你在酒店和沈宁造孩子呢!” “我没有。” 他迅速把短信打开,把屏幕递到我眼前,上面果然就只有方才我不接他电话时他发给我的一条短信。 可是事实是,他的确昨晚在酒店不是吗?今天沈宁也已经给我发来他们同床共枕的照片挑衅。 “你现在是在赖我冤枉你吗?”我冲进屋里把手机开机打开短信递到他眼前,“看清楚,这上面的发信人叫宋庭殊!还有这张照片,以后请管好你的女人,别有事没事就发一条彩信来,不知道彩信很费钱吗?” 宋庭殊凝眉不语,半晌后,才轻动薄唇,发出低沉的声音:“我没有骗你,我早上醒来时人已经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那你告诉我这照片上的人是谁?这些短信又是谁给我发的?”要不是心疼手机烧钱,我早就把手机砸在他脸上了。 “我会把事情调查清楚给你一个交代,不过你现在必须跟我回去!”他说着就要拉我出门,我抵死不从,抓着门框不肯出去。 “你放手,我是不会跟你走的。”我用力甩开他的手,大声怒吼,“你能不能每次都别用真相来搪塞我,这一次有图有证据,你好像找什么证据来骗我!宋庭殊,你为了你妈同意代孕,我没有资格有意见,但是你偏偏找的女人是沈宁,你还有没有一点做人的底线!” “我再说一次,我什么都没做过!”他要暴怒地吼我。 我逼退眼眶中的泪水,把聚在心上的怒气全部生生地咽下:“你走吧,我不想看见你,过两天我会把离婚协议送到宋氏的。”话落,我就要关门,他的胳膊挤了进来拦住。 “想要离婚,休想!你现在就跟我回去!” “你放手!我不会跟你回去的!” 他又要来拽我,突然,手上的力道突然被松开,程凡上前帮我掰开了他的钳制,单手将我护到他身后,冷冷出声:“宋先生,你做人没了底线难道连耳朵也不好使了吗?没听到小素一直喊着让你放开他吗?” “你算什么东西,给我让开!”宋庭殊鹰眸蹙起,声线冷冽。 “我虽然没你宋大总裁财大气粗,但我至少有做人的底线,不会上了自己的表弟妹!”程凡讥诮地笑道。 “让开!”宋庭殊再次阴沉出声。 “不让,没听到小素让你走了吗?”程凡继续一脸得意洋洋。 “砰” 还未痊愈的脸上就落下重重一拳,他向后一个踉跄,我连忙扶住他,关切地问了一句:“你没事吧?” “没事。”他咧嘴轻松地笑过,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的血迹。 宋庭殊这一拳真的没有手下留情! “宋庭殊,你现在就给我滚出去!”我指着大门朝他吼了一句。 他的手掌又大力地落到我的肩膀上:“要我走可以,你必须跟我一起走!” 我扭着肩膀双手推开他:“我凭什么跟你走?走去哪里?难道去看你和沈宁怎么造孩子吗?” “你……” 见他扬起大掌,我迎着他狠戾的眸子,轻嘲出声:“终于忍不住了吗?你要打的话就朝这里用力地打下去,最好把我打死算了,这样你我都不用再有牵绊了。” 他颤抖着放下手臂,垂在身侧的双手暗暗攥紧了拳头,软下态度:“你跟我走,我们三人当面对质,我给你一个交代。” “我说了我不走!你要带我去对质什么,再一次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告诉我你睡了她你要她生孩子吗?” 他的眸光中燃烧着熊熊怒火,刻意压制的声音也染上一丝沙哑:“你为什么不能相信我一次?” “因为证据都明摆着!”我把手机举到他面前,义正言辞,“你知不知道我昨晚等了你一晚上,我给你打了多少电话,但是你一通都没接,却短信告诉我你和别的女人在开、房,我以为你还会回来的,但是早上沈宁却发信息来跟我挑衅,你让我怎么想?你以为我冷血到一点感情都没有吗?宋庭殊,是你说的,你不愿意和我离婚,那我就逼迫自己承认是你的妻子接受这个事实,但现在呢,你还想让我这个妻子忍受自己的丈夫的和别的女人上、床,而那个女人还是我丈夫的表弟妹!对不起,我没你想的那么大度,你要选她,我只好退出。现在,就请你立刻滚出这里,别再污染我的视线!” 双肩垂下,他发出一道落寞的声音:“好,我现在就走,但我告诉你,你所知道都不是真相,我是被人陷害的。” 望着他愤然离去的背影,我瘫坐在地上,早已干涸的眼睛还是忍痛冒出了眼泪。 不管陷害与否,我都不想继续这段婚姻了。要真是陷害,那对方太残忍,我不想到时候宋庭殊受到更多的伤害。要不是陷害,我也彻底死心了,这个男人我留不住。 “地上凉,我扶你起来。”程凡向我伸手要扶我起身,我用力打开他的手,冷声回绝:“别碰我!” 这次,他没有再逼迫我,只是静静地站在我身侧。 我哭了很久,双腿都僵硬了,才撑着地颤颤巍巍地起身。 正好苏念提着大包小包回来:“我刚刚好像看到宋庭殊了。” 他才刚离开? “你没看错。”程凡抢先一步回答,“刚刚他想来带小素走。” “他没伤害你吧?”苏念丢下手里的东西,就上前把我上下打量了一番。 我吸了吸鼻子,摇摇头。 “你看看你,为了这种渣男都快把眼睛哭瞎了,是不是太傻了!” 她扶着我坐到沙发上,蹙眉询问:“你和他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 算起来从昨晚就开始哭,到现在又哭,我身体伤了元气,连话都没有力气说,这次程凡替我把事情叙述了一遍,虽然其中有几笔添油加醋,但事情原委还是清楚的,我也没有再多开口。 “我以为他只是阴险狡诈,没想到他还搞乱伦?”苏念拍了拍我的肩膀安慰,“小素,你听我说,你跟他离婚绝对是正确的选择,这种渣男绝对不能要!” 我颔首应着,突然小腹隐隐作痛。 “你怎么了?”苏念也察觉到了我的不对劲,也跟着紧张起来,“怎么脸色这么苍白?” 我估算着日子,难道是要来大姨妈了吗?但是没有那种汹涌而来的感觉! “我去下卫生间。”我还是准备去卫生间查看一下,苏念也猜出了我的想法,轻缓地扶着我,“我扶你进去。” 然,双腿像是灌了铅一样,每一步都走得十分艰难。 快要接近卫生间时,我的眼前突然黑了一片,下一秒意识全无。 再次醒来,眼前白茫茫一片,鼻尖熟悉的气味,让我迅速清醒过来,自己是在医院。 苏念坐在床边低着头还未发现我已经醒来,程凡则站在床尾,低头看着手机。 “我怎么在医院?”我虚弱地发声。 “你醒了?”苏念惊讶地凑近我,紧张地问,“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 我摇摇头,小腹的阵痛也好了很多。 “我怎么了?”这样的疼痛和以往都不一样,应该不是痛经,难道我生什么病了吗? 苏念抽过床头的一张病历单,递到我眼前:“小素,你怀孕了。” “怀孕?”我不可思议地看着她,确定她不是在跟我开玩笑,目光又重新移回面前的那张单子上,“四周?” “嗯,医生说你已经怀孕一个月了,之前难道没有一点感觉吗?” 我轻轻地抚上肚子,这里竟然已经孕育了一个新生命,还已经一个月了?可我真的是一点感觉都没有。 “孩子呢?现在怎么样?”我回神,焦急地问道,刚刚我小腹作痛,难道是孩子有什么问题吗? 苏念替我捋了捋头发,柔声道:“你放心,孩子已经稳定下来了,不过医生介意你最近要好好安胎,你的身子太虚,很容易发生小产。” 第九十五章 怀孕(2) 听苏念说着,我陷入了无边无际的沉思,一面担忧着这个突如其来的孩子,一面又不禁疑惑,这个一个月大的孩子是怎么来的。上个月我和宋庭殊基本都做了措施,除了有几次我安全期的时候,难不成孩子就是安全期怀上的?安全期怀孕的几率这么低,难道这就是老天给我的宿命吗? “小素,小素……”耳畔传来苏念的轻唤身,见我回神,她一脸忧虑,“我看你脸色还不太好,还是叫医生过来再帮你看一下吧。” 她就要起身,我拉住她的手,朝她摇了摇头,浅笑道:“我很好,不用叫医生了。” 苏念重新坐下,目不转睛地看着我,舔了舔皴裂的下唇,缓慢地开口询问:“你难道之前一点怀孕的感觉都没有吗?” 我继续摇摇头。 这是我第一次怀孕,什么都不懂,症状也只了解会有孕吐…… 等等,孕吐? 突然想起宋庭殊把我囚禁那次,我胃里不舒服干呕了几次,推算时间那时候孩子就已经怀上了吧。后来宋庭殊那般严酷地折腾我还把我弄伤,而这个孩子就安然无恙,还真是福大命大啊! 看样子,老天是真想让这个孩子生下来。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要生下这个孩子吗?”苏念又问。 我依然摇摇头。 现在的我很迷茫。我和宋庭殊离婚在即,这个孩子来得太措手不及,一时之间我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小素,你别怪我多嘴,这个孩子留不得。你和宋庭殊就要离婚了,难道你想孩子出生就生活在一个单亲家庭吗?这样都孩子的身心发展都极大不利的。” 我怔怔地看着苏念那张嘴一张一合,每一个字落进耳朵里都仿佛千斤重,甚至一度我的思绪都跟不上她讲话的语速。我痛苦地皱眉,无力地启唇:“你别说了,让我一个人静静。” “小素……” “苏念,咱们都还没吃午饭,我们去食堂买点饭过来吧。”她还要说什么,程凡突然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打断她。 他们彼此看了一眼,苏念没再逼我,柔声道:“那我和程凡去买饭。” 我“嗯”了一声,他们便离开了。 当门关上的那一刻,我的身体仿佛被瞬间掏空了一样,浓浓的酸涩在心头跳窜。 我摸着肚子,还是扁平的,如果没有今天的意外,我肯定一点感知都没有。医生说,这个孩子很脆弱,随时都会有小产的风险。要是再迟一些知道,那这个孩子会不会保不住。 说到底,这个孩子是命大,却是命苦,来得太不是时候。 突然,病房门打开,走进来的竟然是陆湛。 他看见我第一眼就惊讶地说:“没想到真是你!” 我慌然失措,被窝里的双手暗暗攥紧身下的床单,谨慎地迎上他的目光。 “我刚刚看到你被送到这里,以为是眼花了,现在过来确认一下,没想到果然是你。你怎么了?”他说着就熟稔地把床位的病例拿出来,神色怔然,“你怀孕了?” 我别过脸,不想与他多话。 “宋庭殊知道吗?”他继续问道。 提到这个名字,心脏一个惊颤,回眸冷滞地盯上他,脸部肌肉绷紧,暗暗咬紧牙关。 这件事我还不想让宋庭殊知道,然而现在却被陆湛发现了。 “他还不知道?”陆湛挑眉,拿出手机就要拨他的电话,“那我现在帮你告诉他,他可是想要孩子很久了。” “陆湛。”我清冷地叫住他,蹙起眉头挤出一道乞求的目光,“我求你暂时先别告诉他。” “为什么?”那双湛湛的眸子陡然冰冷,“慕素,我警告你,你无权伤害这个孩子!” “你误会了,我只是想给他一个惊喜。”眉头一舒,我朝他粲然一笑,“我知道你看我不顺眼,但这也是我的孩子,我又怎么忍心伤害她呢?” “你不做出格的事情就好。”陆湛松了一口气,“那你们的事情我就不会插手,但要是被我发现你伤害了他,我一定不会轻饶你。” 我恬淡地朝他笑了笑。 “那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他拢了拢身上的白大褂,一身清冷地离开。 恰巧苏念和程凡买饭回来,他们互不认识,只是颔首问候。 “医生过来说什么?”苏念关切地问我。 我自然没说我与陆湛相识的事情,笑得云淡风轻:“没什么,只是例行查房。” 吃饭间,苏念竟然把肉都留给了我:“多吃点。” “我想下午出院。”我冷不防一句引得他们纷纷朝我投来讶异的目光。 “不行,你现在身子太虚,还是留院观察几天。”程凡冷声拒绝。 “我的事不用你管。”方才应该是他送我来医院的,对此我很感激,但除此之外,我对他一直采取避而远之的态度。 苏念回眸安抚性地看了他一眼,又语重心长地对我说:“小素,程凡说的对,你现在的身体还不适合出院。” “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你们不用再劝我,我都已经决定了。”我放下饭盒,斩钉截铁地说道。虽然我知道自己的身体很虚弱,立即出院对孩子也有很大的风险,但是躺在这个病房里也不能打着吃药,只能这么干等着,那又何必呢,我直接回去静养就是。 他们知道我的倔脾气,最终还是拗不过我,饭后程凡就去帮我办了出院手续。 本来想回我妈那的,但是苏念执意不许,说我妈万一发疯对我动手,后果不堪设想,现在我也需要有人照顾,坚持让我去她家住。 想她说的也有道理,而且我的行李还在她家里,遂而答应下来。 意外的是,程凡把我们送回家后就直接离开了。 一整个下午我都被苏念强制躺在床上休息,看到她为我忙进忙出的,灰度的心间不由染上一抹彩色。 临近晚饭时分,我听到有人按门铃,不一会儿房门就被打开,程凡款步走进来:“现在感觉好些了吗?” 我冷淡地朝他点了点头。 他正要启唇说些什么,身后传来苏念的声音:“程凡,房间已经帮你收拾好了,你把行李搬进去吧。” 见我惊诧地看向他,他轻缓一笑:“我最近住在这里,好有个照应。” 这时苏念也走了进来,坐到床边,好生解释:“是啊,你不知道你白天晕过去的时候有多吓人,幸好程凡反应快,现在有他在我也放心一点。别担心,等你身子好些他就会搬走。” 苏念也知道我对程凡的厌恶,复而多说了一句,我瘪了瘪嘴接受这个现实。虽然我和苏念关系好,但这里毕竟是她家,她有权让谁住进来。 “既然程凡来了,咱们就准备吃晚饭吧。” 我作势就要起床,苏念按住我:“你躺着,我去把饭菜端过来给你。” “不用。”我笑,“我身子没事,这点路还是能走的。” 突然,外门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程凡已经先一步去看是谁,尔后又行色匆匆地回来:“门外是宋庭殊。” 我拉高被子躺下,冷若冰霜道:“就说我不在。” “我去会会他。”话音刚落,苏念已经起身冲出去。 房门虚掩,我能很清楚地听到他们的说话声。 “你走吧,小素不在这里。” “苏念我告诉你,现在慕素还是我的妻子,你无权阻止我和她见面,你赶紧让她出来见我。” 想必宋庭殊现在还被拦在防盗门外面,两人隔着铁栅栏在对话。 “要我说多少次,她不在这里!要是她真的在这里,她这么大个人我能藏哪去,她不出来也就代表她不愿意见你。你还是赶紧滚回去照顾你那表弟妹,过两天离婚协议就会送到你手上!” “慕素,你给我出来,我已经把事情查清楚,一切都不是你想的那样。” “砰砰砰”他奋力地敲打着铁栏杆,大声呼喊。 我蒙上被子,想要把他的声音挡在外面,然而憋闷的被窝里,他的声音被放得更大,像一块块巨石砸在我的心上,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谁在大呼小叫的!能不能让人好好吃个晚饭!”好像隔壁邻居出来叫骂了一声。 然而,宋庭殊根本不听,依然不顾形象地在门外大喊:“慕素,你给我出来!” 我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起身穿上棉拖冲出房外,怒吼道:“叫你滚,难道听不懂吗?” “你出来,跟我回去!”他一脸阴鸷,不容拒绝地发出命令。 “我凭什么跟你回去,整个宋家都不欢迎我,我回去干什么,给自己找罪受吗?”刚刚吼了一句太用力,小腹又有些疼痛,故而这次我放低了声音,但还是冷冰冰的。 苏念许是察觉到我的异样,站到我面前直接挡去了宋庭殊的视线,用只能我们两人听到的声音问我:“别动气,小心孩子。” 我会意地点了点头,走到门口,一门之隔,我定然看向他:“你走吧。” “你不想回宋家可以,但你今天必须跟我走!”宋庭殊目光坚定地盯着我。 “宋庭殊,我们快离婚了,别再相互纠缠了。”对于他的纠缠,我无力应付。 他双手死死地抓在铁栏杆上,骨节分明,咯咯作响:“现在不是还没离婚吗?你就还是我的合法妻子,你把门打开,跟我走!” 合法妻子? 起初他也是用这个理由一步一步侵占我的。 往事如烟,我们都错得太离谱,是该回到各自的轨道上了。 “你要是喜欢待在这里就待着吧。” 话落,我伸手把里面的红木门重重关上。 第九十六章 把宋庭殊从心里挖去 “不是说要吃饭了吗?”我转身看向身后两个面面相觑的人,淡淡一笑,率先在饭桌前坐下。 “对,吃饭吃饭!”苏念拉了程凡一下,示意他跟她进厨房去帮忙。 我撑着下巴坐着,耳朵却始终向着门外,我把门关上之后宋庭殊就没了任何声音,应该已经离开了。像他这样的大少爷出身,怎么忍受得了自己这样的委屈呢? 饭桌上,起初苏念和程凡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见我默不作声,后来也沉默了。 饭后,我嫌待在房间里闷得慌,故而窝在客厅的沙发上,无聊地看起电视剧。 “给你靠着,腰会舒服一些。”程凡突然在我身边坐下,给我递来一个靠枕。 “谢谢。”我接过垫在腰后,继续盯着电视荧幕发呆。 “我对我之前做的事跟你道歉。” 闻声转头,正好看到他那双清澈真挚的眸子,仿佛回到我初次见到他的模样。 其实我一直很好奇为什么他对我的态度前后反差会这么大,明明最初见他的时候,我的第六感告诉我,他至少是个好人,然而之后发生的种种事情到他设计偷拍,我发现自己的眼光错了。 “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还是说你的身后还有人?”之所以会这么问,是因为我真觉得他前后反差大得令人生疑,毕竟之前的葛凌峰就是被那个到现在还下落不明的神秘女人指使的。 我目光湛湛地盯着他,希望从那双澄澈的眸子中能发现一丝异样,然而却是一无所获。 他太会伪装。 “我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我爱你。”一字一句,铿锵有力,直击我心。 我勾唇一笑:“你根本就不了解我。” 在我看来,这个世界上鲜少有一见钟情,真正能走得长久的都是日久生情。 “我了解你,我知道你是个对感情执着的女人,爱上了就放不下了。”他所发出的声音明明温润透彻,却总能让我有种振聋发聩的感觉。 我艰涩地吞咽了一口唾液,喉咙口却像被什么堵住似的,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仿佛瞬间被他直击命门,毫无反击的力气。 平复良久,我才不屑地笑了笑:“这些不过是苏念告诉你的罢了。” 苏念对他深信不疑,想必过去的任何事情都跟他说过了。 他神色镇定,沉缓出声:“虽然大部分都是苏念告诉我的,但我也有心,我能感受得到,你对过去还没放下,你这辈子根本就忘不掉梁景。现在你和宋庭殊要离婚了,为什么还要压抑自己的内心呢?我说过,我可以为了你而改变,我不介意变成梁景的替代品……” “可是我介意,我会觉得很恶心,这也是对梁景的不尊重!”我冷声打断他,“你从未接触过梁景,根本一点都不了解他,就算你知道很多关于他的事情,但你终究还是不会变成他。程凡,别活在别人的影子里,你是你,他是他,谁都不会变成谁!” 勾心斗角的事情最近发生的太多太多,我真的觉得很累,所以我现在逐渐愿意去相信,程凡过去所做的那些事情没有什么坏心,完全出自一份偏执疯狂的迷恋,但这并不是真正的爱情。 “你之前做的那些事情,我不想再去追究,但是你的朋友李旭,以及他的父亲都已经绳之以法,虽然他们本身就有过,但是没有你,他们就不会错得这么离谱。所以,清醒一点,收手吧。”我苦口婆心地劝诫。 “那我问你,在你心里,现在爱的到底是梁景,还是宋庭殊?” 他的问题犀利,像一根锋利的银针直接扎进我的心里。 我矛盾很久,却从来没有一个人像他这样直截了当地把双方放在同一平面上让我做出选择。 “这好像与你无关。”抬眸刹那,触及到那双渴望的眼神,我才顿然醒悟,我为什么要面对他深思这个问题?他问这个问题的目的显而易见,我只有一再地对他疏远才能打消他心中的那个念头。 程凡垂下眼眸,无奈地失笑:“你犹豫这么久,其实答案已经很明显了不是吗?你爱上宋庭殊了,否则要是以前的你,肯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梁景,你觉得我说的对吗?” 埋藏在心底的秘密被人无情揭穿,这种感觉真的像戴在脸上的假面被毫无预兆地撕开,露出里面丑陋的容貌来。 我曾掏心掏肺地像宋庭殊表达过这份感情,可是后来被他的无情再次淹没在心底。 如今,连一个外人都看出来了。 “可是苏念告诉我,你不应该爱上他,他身上背负着整个梁家的厄运。” 是啊,宋庭殊于梁家,是恐怖的地狱修罗。 我爱宋庭殊,自此成了心上一道丑陋的伤疤。 慕素啊慕素,你根本就不该爱上他的,不是吗? 你爱上了你最爱男人的仇人,你怎么对得起死去的梁景? 我失声苦笑:“谢谢你提醒我。” 如同从枪林弹雨中穿梭而来,拖着鲜血淋漓伤痕累累的残破之躯,回到房间。 夜半,苏念完成工作从书房过来,在我身边躺下。 “小素,记得后天是什么日子吗?” 后天?十月初十。 “梁景的忌日。” 一晃之间,梁景走了两年了。 还记得去年的忌日,我待在他的墓碑前整整一天,陪他说了好多好多话,最后冻得手脚冰冷,喉咙发疼。 那一晚,我记得宋庭殊彻夜未归,到早晨七点才被林南送回来,全身上下酒气熏天,当时婆婆还责怪了好久。我望着躺在床上睡得毫无知觉的他,心想,他喝了一夜的酒是不是在为自己赎罪。 “你后天要去看他吗?” “嗯。”我不假思索地回答,这是我在墓前发过的誓言,每一年我都会去看他。 空气里突然沉默。 耳畔死一般的寂静,我隐约感觉宋庭殊还站在门外,嘴里呢喃着我的名字。 黑暗中,我双手捂着肚子,眨巴地盯着天花板,毫无睡意。 “小素。” 苏念还没睡着,我有些意外,但我还是回了她一声。 “能不能恳请你,在后天去看梁景的时候,暂时把宋庭殊从心里挖去好吗?”沉沉的黑夜中,苏念的声音泛着一丝沧桑的酸涩。 虽然她从未直白地说过,但我也能细微地感觉到,她对梁景不只只是友情。 她爱得太过深沉。 不知道她的感情从何开始,但时过境迁,我一点儿都不介意,甚至有些心疼这个姑娘。 “好吗?”她再次发问。 我暗暗咬着下唇肉,直到口腔里漫开浓浓的血腥味,我云淡风轻地开口:“以后我都会把他从心里挖去。” 爱上宋庭殊,本身就是一个错误。 “你想通了吗?”她语气惊诧。 我“嗯”了一声,应该是想通了吧。 “那孩子怎么办?” 孩子?这个孩子生不逢时,而且之前用药根本没有顾忌,对孩子说不定也已经产生了副作用。 “孩子我不会留。” 若是换做以前,我可能还会考虑一下,毕竟孩子出生父母都在,但现在我和宋庭殊要离婚了,我不想孩子一出生就没有父亲或是母亲。 所以,不能留。 “小素,这个决定我支持你,这个孩子即便是生下来也不会幸福的。”苏念翻了个身朝向我,伸手覆在我的肚子上,“你打算什么时候把孩子流掉?” “明天吧。”长痛不如短痛。 “那我陪你去。” “嗯。” 片刻,身侧就传来均匀的呼吸声,苏念睡着了。 我拿开她放在我肚子上的手,轻轻地翻过身背对她,窗外月光皎洁,空气中零星飘着的——是雪花。 下雪了。 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 怪不得我感觉比平日里冷了许多。 次日清晨,程凡也知道我要去流产的事情,坚持要陪我们过去。 开门,一道笔直的身影映入眼帘,黑色大衣落满了冰凉的寒气,他站在这里站了一夜? “跟我回去?”一夜未眠,他的声线也沙哑了许多。 “神经病。”我甩开他伸来的手,径直往电梯口走去。 “你要去哪里?”他追上来,复问。 我当然不会和他说去流产,也给苏念程凡递了个眼神,让他们别多嘴。 “我去哪里与你何干?” “慕素!”他逼近我,充、血的眸子甚是骇人。 他身上的寒气太过强势,冻得我连忙拢了拢胸前的衣襟。 “跟我回去。” 电梯来了,他不顾我的反抗就把我拉进电梯里。 “你放手!”我扒着电梯门,另一只手已经被程凡拽住。 “放开她。” “你算什么东西,我接我老婆回家关你屁事!” “宋庭殊,你放手!”我也怒了,俯身就要下口咬他的手背。 他意识到我的动作,一步上前,就把我大横抱起,然而还未站稳,我就见他眼神虚无,他第一时间把我放下,尔后一手扶着墙壁想要重新站起来,却意外地瘫倒在地。 “宋庭殊!”我吓得不知所措,轻轻拍着他的脸,大叫着他的名字。 然而,回应我的却是一片沉默。 薄唇惨白,双颊却是透着一股异样的红色,我抚上他的额头,烫得不禁手颤。 第九十七章 宋庭殊,我们离婚吧 病房里,宋庭殊闭着眼睛安静地躺在病床上。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地面上已经积了厚厚的一层,刚刚送宋庭殊来医院的时候路上行车都很慢。 室外白茫茫一片,室内也是白调为主,衬得那张憔悴的俊颜更是苍白。 我的心狠狠地揪着。 要想从心中挖去一个人,是比死更痛苦的一件事。 “素素,既然现在已经把他送来医院了,那咱们就走吧。”苏念凑到我耳边,低声说道。 我侧眸看了她一眼,那专注的眼神仿佛在提醒着我,我今天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办。 流产。 犹豫再三,我小声启唇:“我想今天留下来陪他,你们先走吧。”见苏念欲要劝我,我又道,“毕竟他是因为我才发烧的,我不想再欠他什么。” 见我心意已决,苏念和程凡没有再劝我,安静地退出了病房。 一瓶点滴挂完,宋庭殊也醒了。 “小素。”他低声唤我。 我迎上他虚弱的目光,冷漠出声:“肚子饿吗?这里还有点粥,不过已经凉了,我帮你去找个微波炉热一下。” 拿起床头柜上那所剩无几的早餐就要离开,他冰凉的大手及时拉住我的手腕:“别走。” “你都发高烧了,还不吃早餐怎么行?”我拉开他的手,兀自离开。 重新回到病房时,看到他正在单手撑床起身,然而体虚无力,显得有些艰难。 “你要做什么?”我连忙放下手中的东西,上前扶住他。 “上厕所。” “我扶你过去。”一手搀扶着他,一手帮他拿瓶子,进到卫生间,把瓶子挂在架子上,“我在门外等你。” “帮我脱下裤子,我手不方便。”他举起那只扎针的手,可怜巴巴地看着我。 这个男人还真是到哪都不忘耍流氓! 我一眼看穿,睨了他另一只手:“还有一只手不是好好的吗?自己解决。” 话落,不等他任何回应,我就带上门出去了。 都要离婚了,能避免的身体接触还是尽量避免。 “我好了。” 闻声,我开门进去,刚一步就装进了一个结实的怀抱,尔后腰部就被他单手搂住。 抬眸,不偏不倚地撞上那道温柔缱绻的目光。 “慕素,你还是在乎我的,对吗?” “宋庭殊,你放开我!”我抗议着试图挣开他,然而他越抱越紧。 气恼之下,手肘用力地往他腹部撞去,他此时的体质自然不如平时,脚下一个趔趄,我趁机成功脱身。 “宋庭殊,你最好老实点,否则我现在就走!”我厉声警告,以前我就是太善良,一次次地臣服在他的赖皮之下,久而久之,迷失了自我。 他没有理我,只是低着头看向自己的手背,输液管里红了一大截,刚刚的乱动已经导致回血了。 我立马夺过他手中的盐水瓶,蹙起眉头催促:“赶紧回床上躺着去!” 等他躺好,我发现回血越来越严重,心上不由惊慌:“我去帮你叫医生过来。” 说罢,我就冲出了病房。 护士过来检查了一下,凉声责问:“这么大个人不知道扎针的手不能乱动吗?现在针头歪了,只能重新扎。” 宋庭殊似有若无地瞥了我一眼,不由自责,要不是我刚刚撞了他一下,针头也不会歪掉。然而下一秒,我就撞上他那抹戏谑的眼神,迅速冷下脸来,附和了护士一句:“就是,连小孩都懂的道理你还不懂,护士,你重新扎针的时候多扎他几下,给他点教训!” 瞬间,宋庭殊的脸就变得阴沉。 护士扎完针,又耐心地嘱咐了几句才离开。 用手测了一下粥的温度,热度刚好,故而便把床摇高了些,把碗递到他手里:“趁热喝了。” “你喂我。”宋庭殊又一次举起那只扎针的手,“刚刚护士不是说了,不能乱动。” “她只是说不能用力,何况你吃饭用的是右手,不是左手!”我瞪了他一眼,淡漠地把碗放在他面前的小桌子上。 这次,他没搞什么花样,乖乖地把粥喝光了。 正当我收拾的时候,陆湛推门进来,戏说道:“我说你们这对夫妻真是的,怎么三天两头往医院跑?昨天我才在医院见过慕素,今天又来了你……” “你昨天来医院做什么?”宋庭殊双眸紧蹙地审视我。 我心中惊颤,暗暗地瞪了陆湛一眼,他还真是多嘴! “你还不知道?” 见陆湛再次古怪地开口,我立马挡在他的身前,截过话头:“我昨天吃坏肚子了,来医院挂水。” “真的?” 显然,宋庭殊这么精明的人没那么容易骗的。 我迅速扭头看向陆湛,使劲地朝他使眼色,希望他还没忘记我昨天跟他说的。 “是啊,我昨天偶然碰到她,她吃坏肚子过来挂水。” “你怎么没跟我说?”宋庭殊一脸担忧。 我冷笑:“我干嘛跟你说?” 其中较劲只有彼此知道。 陆湛是个大忙人,并未久留,但离开的时候把我拉了出去,冷声询问:“你和庭殊又闹矛盾了?” “陆医生,我们夫妻之间的事不用每一件都跟你汇报吧。”有时候,我真觉得陆湛对宋庭殊的感情不一般,而且那双森冷的眸子只要见到我就像见到敌人一样,谨慎而算计。 “你是不用,但我警告你,别做出格的事情!”一字一句,冰凉刺骨。 我莞尔浅笑:“我有分寸,不劳陆医生费心。” 转身回到病房,宋庭殊就问:“陆湛跟你说了些什么?” “他说让我好好照顾你,下次再见你来医院,肯定饶不了我!”我胡编乱凑,反正这话说出来很像陆湛一贯对我说话的句式,故而宋庭殊也没有怀疑什么。 病来如山倒,三瓶点滴挂完高烧也没退,但他却坚持要回家。 “宋庭殊,你能不能别逞强,等身体好了再出院不行吗?”我头疼地责问了一句。 他摆了摆手,执意给林南打了电话,让他过来接他回去。 林南来了之后自然是听宋庭殊的,我更加气恼,甩手就要走,被宋庭殊拦住。 “你跟我回家去!”不容拒绝的坚定。 那个家我是再也不会回了。 甩手拒绝的刹那,身体就被他打横抱起,径直出了病房。 “宋庭殊,你除了就这招对付我,能不能有点新鲜的!”我蹬着双腿拼命挣扎,怒吼道。 “这招足矣。”他淡淡一笑,沉沉出声,“你要是喜欢这样的高回头率,就使劲折腾!” 经他这么一提醒,我才发现一路走来好多人都在看着我们,羞得我立即埋头在他怀里。 耳畔传来他磁性的低笑声。 我暗暗攥拳,姑且让他得意一下。 再次回到宋家,周围安静得有些诡异。 吴嫂从厨房出来见到我,眼中闪过一丝惊诧,尔后又染上一丝怯懦。 “太太,您回来就好。” 我颔首以示回应,扫了一眼周围,照理说我也算“离家出走”,而婆婆和沈宁也算奸计得逞,我重新回到这里这么大的动静她们竟然没有一丝反应? 到目前为止,我甚至还没见到她们的影子。 宋庭殊拉着我的手就要上楼,被我甩开:“你要我回来,我现在也回了,我可以走了吗?” 他的脸色本就因病而变得很暗沉,此刻听到我这么说,脸色沉得更是瘆人。 然而我也见多不怪,无所畏惧。见他不语,便兀自转身离开。 “我们还没有离婚,这里还是你的家。”宋庭殊一步拦到我面前,声线沉磁。 “离婚前,我们还是分局比较好。”我勾出一抹浅淡的弧度,继续绕过他离开。 吴嫂见状也上前劝我:“太太,沈小姐已经离开这里了,你就留下来吧。” 沈宁离开了? 我转身看向宋庭殊,正好他也目光湛湛地看向我:“昨天我已经把事情查清楚了,我妈是装病,为的就是骗我去医院抽血的时候给我注射迷药,然后把我送到酒店,沈宁用我的手机给你发短信,假装我们俩发生了关系。我再次醒来,人已经被送回医院。所以最初,我什么都不知道。” “现在真相大白,你可以原谅我了吗?还要离婚吗?”他哑着嗓音,语气中带着一丝恳求。 我愣在原地,他平铺直叙地说出来,仿佛在诉说别人的故事,然而作为听众的我,还是震惊得不能自已。 良久,我才低缓出声:“宋庭殊,我们离婚吧。” 面对这样的事情,我知道他心里也不好受,昨日想必他在家里大发雷霆了,他可以一气之下把沈宁赶出宋家,但婆婆永远都是他的母亲,做再错的事情他也不能违背孝道把母亲赶走。 所以,要是我继续留下来,与她又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然而,面对这样一个诡计多端的婆婆,我实在无法想象之后又会有什么阴谋发生在我身上或是发生在宋庭殊身上。 为了双方都安生度日,我的离开是正确的,何况我已经违逆了当初与梁景的誓言,我不想再继续对不起他下去。 第九十八章 流产 宋庭殊逼近我一步,墨色的眸子里淬满了冰渣子,声线冷冽:“理由。” “我不爱你。”沉着冷静,字正腔圆。 “这不算。”意料之外,他比我还冷静,不由让我心生恐惧,心如捣鼓。 敛下眉头,暗暗阻止了好久的语序,好声好气地讲道理:“为什么这不算理由?婚姻是建立在两个相爱之人基础上的长期契约关系,所以我们本身的一种结合就是错误的。虽然我们之前达成共识,在这段婚姻里,只性不爱,但现在,我真的累了,我们都别再错下去了,好吗?” 一次又一次的逼迫,一次又一次的算计,我不想再去承受这些,我想我的生活变得简单一点。 “你心里明明有我,为什么你要一再地逃避,难道你不累吗?”浓眉间蹙起一座小山,他扶额,眼底流淌着一抹疲倦。 “我就是累了,所以我要放弃了。而你,也同样累了,那就放过我吧,我们彼此都别再互相折磨了好吗?”现在的我只想要他一个放过我的决心,其他我真的不想再去深究。 “你爱上那个替代品了,是吗?”他冷不丁地反问。 我愣怔了一秒,才反应过来,他指的是程凡。 “也许我从来没有忘记过他。”我给出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他理解也好误会也罢,如今对我而言,都显得不那么重要。 “你信不信我能让他在这座城市永远消失!”垂落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握拳,咯咯作响。 “你敢!”我毫不畏惧地对上那双冷厉的鹰眸。 虽然我不喜欢程凡,但我也不想让他因为我们的关系而受到无谓的伤害。 “你看我敢不敢!” 手指蜷起,骨节分明,我暗暗咬紧牙关,字字决绝:“那我永远都不会再原谅你。” “你跟我上来!” 他突然转身,走上楼梯。 不知意欲何为,我杵在原地没有动。 “想要我放过他,你就给我上楼。” 我跟上楼去,见他往房间走,顿时明了了些什么。 走到门口,我止住脚步。 “不敢进来?”他站在门口,眼中闪过一丝嘲讽。 踌躇须臾,我勾唇一笑,抬头挺胸地走了进去。 “砰” 身后,房门被摔上,振聋发聩。 我转身,长臂就朝我伸来,把我带入他的怀抱,唇瓣被粗暴地含住,滚烫的舌尖长驱直入,扫荡一空。 整个口腔被他扫荡得犯疼,但他仿佛已经忘记了一切,还原着最原始的暴戾。 不知道这个吻持续了多久,他突然放开我,滚烫的温度不断沿着脖颈向下,身上的大衣也因为他的动作向下话落。 当他滚烫的掌心从衣摆探进,抚上我平坦的小腹,我骤然清醒,那里已经孕育了一个新生命。 医生说,目前胎位不稳,很可能有小产的风险。 “啪” 清脆响亮的一巴掌毫不犹豫地甩在他的脸上,我还不想这个孩子死在他的身下。 “宋庭殊,你一味地占有我的身体,这样有意思吗?”我整理好衣服,把打他的那只手背到身后,鬼知道手心有多么痛。 他难得被我问住,久久都没有回响,突然转身夺门而出。 他的反应也着实让我惊讶,然而我并未打算深究,转去床头柜,打开抽屉把两本结婚证拿出来。 就算离婚,这一本结婚证也是我的。 一个念想,我拉开最上层的抽屉,发现里面的杜蕾斯塑封都被拆了。 要说按照宋庭殊的习惯,不用的话根本就不会去动它们的。 我疑心地打开其中一个,透光仔细检查,竟然发现上面都是针孔,一看就是有人蓄意为之。 所以说,我们之前做的措施都白做了? 我抓了几个就冲出房间,下楼的时候发现宋庭殊正在客厅抽烟,烟雾缭绕,看不清他的表情。 “这是怎么一回事?”我把手中的几盒甩在茶几上,冷声质问。 他不紧不慢地抽完最后一口烟,摁灭眼底,薄唇勾出一抹戏弄:“你拿这些给我,是在邀请我主动上你吗?” 言辞粗鄙,我不禁皱眉:“你别打岔,这些套套都破了,难道你会不知道?” 我现在能发现异常,就不信宋庭殊这样精明的人之前没发现过,或者说,这么恶劣的行为就是他亲手做的。 “我知道。” “你混蛋!”我抓起茶几上的盒子就往他脸上砸去,“怪不得你总维护我呢,原来早就老谋深算盯上了我的肚皮!” 他拂开身上的几个盒子,勾唇冷嘲:“你急什么,你现在不是没怀孕吗?” 我怔然,看着他没有一丝悔过之心,我的心彻底凉了。 “宋庭殊,我不会再原谅你!” 话落,我就大步走向大门。 “少爷,夫人还是不肯吃药。”走到门口,我突然听到吴嫂在和宋庭殊说话。 婆婆生病了?为什么? 转念,我冷嗤,与我何干。 走出宋家大门,我便意外地发现程凡的车子停在门口,后座上坐着苏念。 “你们怎么来了?”我好奇。 程凡替我打开车门,我坐上车,苏念就开始解释:“我们刚刚去了医院才知道宋庭殊出院了,想你肯定被他带回宋家来了,我们刚刚正打算冲进去救你呢,没想到你自己就出来了。你还好吗?他有没有欺负你?他怎么就这样放你出来了?” 我抿唇摇了摇头,故而便安静地望着窗外。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宋庭殊今天这么古怪,竟然不动声色就放我出来了。 “素素,你不会改变决定了吧?”苏念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以为她在问离婚的事情,遂而果断地摇了摇头。 “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去医院?”她复问。 我恍悟,原来她在问我流产的事情啊。 这个孩子终究是我身上的一块肉,割肉之痛有多难想象,我对这个孩子的不舍也就有多难估量。 “明天吧。”但这个决定再痛苦也是早就钉在钉板上的事,不得不做,我又补充了一句,“咱们换家医院做吧,那家医院有熟人在,不方便。” 想起陆湛,我的心就慌慌的,要是他在我手术前就告诉宋庭殊,那这个孩子未来的命运注定是不幸福的。 “那我们现在先换家医院预约一下。”苏念提议。 从医院出来,我看天色逐渐沉下,心上陡然闷闷的。 好像又要下雪了。 “念念,我们去墓园吧。” “可明天才是梁景的忌日。” “我怕明天手术后身体撑不住。”明天的手术安排在上午,要是下午去看梁景的话,我不知道我会如何表现,要是情绪太大身体肯定是承受不住的。 苏念答应了我。 这次,我和苏念两人买了一束梁景最爱的满天星以及一些水果,打车去了墓园,程凡自知,故意没有跟来。 墓园,寂寥一片。 “景,我和念念来看你了。”我俯身把鲜花和水果有序地在墓碑前摆放好,抬眸好好看着他。 才短短两年,那张照片就有些褪色了,但照片上他的笑容依旧灿烂而温暖。 “他肯定等你很久了,你在这里好好和他说会儿话,我去那边等你。”苏念主动离开,但转身的刹那我能看到她泛红的眼眶,论对梁景的感情,她不比我少,但她永远放在心底,经年累月独自徘徊。 “景,我怀孕了,是宋庭殊的孩子。”我也不明白为什么开口第一句就是和他坦白,我低垂着脑袋失笑,“你会不会觉得我已经背叛了你,其实我觉得我也背叛了自己,说好一心只向着你,然而莫名其妙地对宋庭殊动了心,你说我是不是对他太没抵抗力了。他当年对你家那么狠,我应该恨他甚至报复他的不是吗?可我现在什么都没做到反而还有些爱上他了,所以老天才会给我带来一个孩子,这是给我的警告,对吧。所以,我打算明天就去把这个孩子拿掉,或许这也是把宋庭殊从心里挖去的一种方式。你放心,我们马上就会离婚了,我不会再想着他了,我不会再想着他了,永远不会……” 我也不知道是因为对梁景太过愧疚,还是对宋庭殊割舍不下,到最后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片刻之后,我擦干眼泪,收拾了一下心情,走向苏念。 “你去和他说说话吧。”我想她肯定也有很多话要对他说。 然而,她摇摇头:“他听你说就够了。”复而抬头看了看天色,“看样子又要下雪了,咱们赶紧回去吧。” * 翌日,苏念和程凡陪我去到另一家医院做流产手术。走去妇产科的路上,到处都是丈夫陪着怀孕的妻子美好的画面,我顿生羡慕,反观自己,今天确实来流产的,身边陪同的还是自己的朋友,我所谓的丈夫到目前为止都不知道有这个孩子的存在,他这辈子都不会知道了。 “慕素!” 护士在叫我的名字了,心脏猛然瑟缩,我紧紧地攥着衣摆起身,双腿却像是固定在地面上似的,怎么都走不动路。 “别怕,我们在外面等你,不会有事的。”苏念起身拍了拍我的肩膀,低声安慰我。 “我们会陪着你。”程凡也好声给我鼓劲。 于他们而言,这个孩子就是孽种,绝不能留,所以他们才会这么决绝。但这个孩子,是我第一个孩子啊,我却要亲手扼杀了他。 想到未来我的双手沾满鲜血,我心中就更加慌乱。 “慕素。” 护士又叫了一遍我的名字。 “素素,想想梁景,你爱他爱了这么多年,不能因为这个孩子而对不起他。”苏念不断在我耳边灌输流产的信念。 我艰涩地迈开步伐,缓缓地向手术室移动脚步,一步之遥,我停下脚步,回眸朝着那条冗长的走廊张望,要是宋庭殊在这一秒出现,把我拦下,我肯定不会再选择进去。 因为,那是老天的选择。 然而,事与愿违,视线中除了几张陌生的面孔,什么都没有。 我毅然决然地走进了手术室。 当冰冷的器械伸入我的体内,我还是没有忍住眼泪流下。 我的孩子,对不起,再见了。 宋庭殊,对不起,我今天杀了你的孩子,未来咱们两不相欠。 当那团血块被取出的刹那,我仿佛觉得自己生命的一部分被掏走了似的,那是再也追不回来的一种失去,心上荒芜一片,眼泪决堤涌下。 “砰” 手术室的门被踹开,高大颀长的身影逆光而来。 呼吸一滞,我的脖子被死死地掐住:“慕素,我要你为我的孩子偿命!” 第九十九章 签字吧 我看着眼前这张狰狞的面孔,四肢百骸失去了所有反抗的力气。 眼前仿佛上演着一场默剧,每一个镜头都被拉长,世界从未变得如此安静过,好多手抓在他身上试图让他松手,但只有我知道,他的手劲越来越大,皮肤下面的血管被压迫得仿佛快要碎裂。 凝重的呼吸声萦绕在我耳畔,又逐渐地减弱直至消失。 那远方看不清的白光里,传来一道清脆的声音,那是婴儿的啼哭,一声又一声,像在无尽地斥责我为什么要夺去他的生命,我拼命伸手想要拉住那只肉嘟嘟的小手,但转瞬又是死一般的寂静。 视线穿过那片氤氲再次变得清晰,那双鹰眸因暴怒而猩红,然而我却在他深不可及的眼底看到一抹水雾。 他对这个孩子的渴望,绝对不比我少,甚至更多。 我从未见过他掉下眼泪,这是我第一次见他哭了。 这一次,我真的成了罪人,不可饶恕的罪人。 “你为什么这么自私,那也是我的孩子!” 我翻着白眼,感觉下一秒我就会一命呜呼了。 “宋庭殊,你快把她掐死了!” 苏念的尖叫声刺破了这场喧嚣,我感觉到脖颈处的力道松了许多。 猝不及防地,程凡就冲上来,狠狠一拳落在宋庭殊的脸上。 他一个趔趄,及时扶住床沿,这次他是真的松开了我。 缺氧的大脑逐渐恢复运作,我这才清楚地发现程凡的脸上已经挂了彩,想必方才宋庭殊冲进来前两人已经对峙过。 一眨眼的功夫,两人再次扭打在一起,不分伯仲。 我艰难地从床上下来,缓慢地移步到他们面前,屏足了全身的力气大吼:“你们别打了!” 然而,我的声音穿在空气中绵软得像团棉花,他们痴于打斗根本就没有理会我,我看不下去直接上前劝架。 拳打脚踢间,我的脸上不幸中招,一个勾拳砸来,踉跄之下,差点摔在地上,幸好苏念及时扶住我。 半边脸立刻肿胀起来,口腔里蔓延则浓重的血腥味,我忍不住吐了一口,唾液中混着鲜红。 两人终于停手,程凡立即冲上来,关心了一句复而又指着宋庭殊大声斥责:“看看你干的好事!” 这一拳,的确是宋庭殊打的。 我红着眼看向他,许是他也没意料我的目光转移那么迅速,眼底那抹惭愧被我精准地捕捉到。 他还没有完全失去人性。 我在程凡和苏念的搀扶下站稳脚跟,淡漠地看了他一眼,便转身穿过人群离开。 既然现在他什么都知道了,打也打过了,那我们之间真的就差一直离婚协议就算是分道扬镳了。 穿过人群,对于围观群众的议论纷纷,我也只是置若罔闻。 嘴长在别人身上,我无权去阻止他们的言论自由,但是事情真相,这个世界上应该只有我和宋庭殊才会懂。 刚刚做完手术,我的小腹还在隐隐作痛,所以走起路来每一步都显得十分吃力。 “我抱你吧。”程凡柔声提议。 我正要拒绝,身侧的程凡就被一股重力推开,我的身体也随之被强势地抱起。 “宋庭殊,你做什么?”我凝眉质问他,尽管心如捣鼓,但面上还是尽量保持镇定。 然而他一言不发,径直往前走,周遭散发的阴冷气息已经很清晰地证明他此时的怒意有多大。 “宋庭殊,你要把她带去哪里!” 他抱着我进了电梯,身后的程凡和苏念追上来,却被跟班林南挡在外面。 宋庭殊依然默不作声。 密闭的空间里,林南的零存在感几乎可以把他忽略,我看着眼前这张棱角分明的侧颜,心中愈发不安。 要杀要剐至少给个回话不是吗? “宋庭殊,你到底想怎样?我们现在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他还是把我当成空气,我愤懑地在他的肩膀咬下,但现在大家穿的衣服都比较厚重,所以入口的只是他的大衣。 “宋庭殊,你放我下来。”我不禁怒吼。 丹田用力,我的小腹更加痛了,眉头皱得更紧。 “闭嘴。”他冷冷地睨了我一眼,走出医院,简单粗暴地把我塞进了车后座。 我惶恐地往边上移了移,紧紧地贴着车门,无力地望向窗外,天空灰沉沉的,又要下雪了。 “你要带我去哪?” 回应我的依然只是一片可怕的沉默,我侧眸看他,他正正襟危坐,闭目养神。 收回目光,我继续蜷缩在一角,小腹不断传来的疼痛让我冒起了冷汗。 “林南,让陆湛联系一个最好的妇科医生去素园待命。” “是。” 宋庭殊倏然开口,引起我的注意。 素园?这是哪里? 到达目的地,我又被他强行抱下车。 这里是a市滨海区,不远处就能看见一片蓝色海洋,海天一线,令人心旷神怡。 而面前这座精致的小别墅,没有宋家豪华矜贵,但却充满了温馨。 这是我一直梦寐以求的家园。 看到前庭,我的记忆就被拉回了多年以前。 那时候我、梁景、宋庭殊还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那年梁景要去看房子,我们便跟了去。梁景当时问我,我未来想住在什么房子里,我就告诉他,房子不需要很大,够两个人住就好,但一定要花团锦簇,四季都开满鲜花。我一直觉得,鲜花能让我一直保有好的心情。 难道这话当时被宋庭殊听去了吗? 现在明明是冬天,但整个院子里还是绿意盎然,梅花开得错落有致,染着白雪,好不活泼! 然而,他的脚步没有停留,直接把我抱到二楼的卧室,轻放在床上。 医生已经到了,给我简单检查问诊一番开了些药,就离开了。 自始至终,宋庭殊都淡漠地站在床尾,冷厉的目光一直定格在我身上,顿时让我有一种被监视的感觉,浑身不舒服。 突然,我的手机响了。 我正想接起,手机却被抢了过去。 他连看都没看一眼,就把手机丢进一边的水杯里。 手机铃声越来越微弱,直至无声。 “宋庭殊,你发什么疯!”我怒斥。 “你在这里好好待着,衣食住行都有人照顾,用不着手机。”他总算开口说话,但冰冷的语气像把尖刀刺在我心上。 “你什么意思?又打算把我软禁吗?”我从床上爬起来,冷笑着反问。 他冷冷地睥睨了我一眼,什么都没说就离开了房间。 我愤然抓起手边的枕头砸在门板上,闷重的声音仿佛只有我一个人听到,他没有再回来。 身体实在虚得慌,吃下药后,我就在床上昏睡过去,直至傍晚才醒来。 房里没开灯,黑漆漆的。 刚把灯打开,房门就被敲响,下一秒门打开,进来一个老妇人。 “你是谁?”我谨慎地看着她。 她笑得慈祥:“我是这里的保姆,你可以叫我张妈。” “张妈。”我叫了一声,复问,“宋庭殊呢?” “宋先生已经走了,他说你身体不好,让我好好照顾你。太太,你已经睡了一个下午了,我刚做了一些饭菜,趁热吃吧。” 我失笑:“我们快离婚了,你还是别叫我太太了。” 这个称呼我如今承受不起了。 “俗话说得好,夫妻吵架床头吵床尾和,离婚可是大事,太太还是再考虑考虑,我看得出来,先生对你还是很用心的,刚刚离开时千叮咛万嘱咐要让我好好照顾你。” 宋庭殊离开前这样叮咛过张妈? 他现在不应该恨不得把我杀了吗? “他有说要回来吗?”我问。 张妈摇了摇头:“先生没说,刚刚先生讲电话,我好像听说宋老夫人送医院了,今天应该不会回来吧。” 婆婆送医院?昨天去宋家,我也听到说婆婆病了,但没想到会严重到送医院的地步? “张妈,你有手机吗?”我瞥了一眼床头那只水杯,我可怜的手机就这样阵亡了。 张妈还是摇了摇头:“我一个老婆子,也无牵无挂的,用不着手机。” “那这里有电话吗?” “没有。” 我暗暗攥拳,好个宋庭殊,是真想把我囚禁在这里与世隔绝啊。 “他是不是说过,我现在不能离开这里?” 张妈颔首:“太太,你现在身子虚,还是在床上多休息吧。” 我心中有气却只能闷闷地憋着,没什么胃口,晚饭吃了几口就让张妈拿下去了。 想起刚刚那个电话,应该是程凡或者苏念打来的,他们现在肯定都在找我。 我伶仃地坐在飘窗上,望着窗外漆黑的夜色,忍不住想起我那离去的孩子。 要是我没有拿掉他,现在宋庭殊是不是会陪在我身边,一起等着这个孩子长大。 可是,这个世界上没有后悔药。 怎么又没出息地掉眼泪了呢?慕素啊慕素,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失眠到半夜,聆听着整座房子的寂静,宋庭殊也没有回来。 今夜,他应该不会回来了。 等我再次见到他的时候,是在一个月后,隆冬季节,雪停了好久,但气温还是冷得人只打颤。 我正在花园里浇花,他进门的刹那,我有些失了神。 这个房子里,除了门口每天轮换的保镖,里面就只有我和张妈两个人。 我试图逃离过,但每次打开大门触及那些黑衣人毫无温度的目光,我就知道我逃不出宋庭殊设下的牢笼。 客厅里,他长腿交叠地坐在沙发上,面无表情,讳莫如深。 林南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摆到我面前。 “这是离婚协议,签字吧。” 第一百章 净身出户 他淡漠的声音像一块坚硬的冰块,沉沉地砸在地上。 我望着眼前那四个放大加粗的黑体字,大脑空白了一片,从未想过这份离婚协议会是他拿出来的。 看来这一次,他是真的打算不要我了。 为了不让双手颤抖,指尖隐隐用力,我没有细看协议条款,只是把其中一笔赡养费五千万用黑笔涂去了,然后在最后落款签名。 盖上笔盖,我把协议往他面前推了推:“我说过的,离婚我会净身出户。” “随你。”他淡淡说道,朝林南递了个眼神,这份协议就被收进了公文包。 “这套房子留给你,我以后不会再来。至于去民政局换证,得等到我出差回来,希望你再等等。”话落,他起身整了整衣服,提步离开。 “我不要。”我霍然起身,望着他的背影,大声拒绝。 他转身饶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我才意识到方才的话有歧义,顿时心跳加快,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喃喃开口:“房子是你的,我不要。” “随你。” 没有以往的强势霸道,当他把决定权交给我时,我却显得手足无措十分狼狈。 他头也不回地离开,我忍不住跟上去,林南突然拦到我面前:“慕小姐,这处房产本来就在你的名下,所以决定权在你,和宋总没有任何关系。还有,这是宋总赔给你的手机,你之前的手机卡也已经帮你补办放好了。” 我接过他手中的手机盒,耳畔那身生疏的“慕小姐”让我回神,抬眸,宋庭殊已经走出院子坐进了车里。 隔着墨色的车玻璃,我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 很想追上去,可是双腿沉重得连移动的力气都没有。 门口的黑衣人也散去,黑色的宾利消失在视线中的刹那,我虚软地瘫坐在了地上,眼眶酸涩,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我们真的离婚了吗?这不是我一直都想做的事吗?但为什么现在实现了,我一点开心的感觉都没有,甚至心口闷痛得厉害! “太太,你身体才刚刚好,地上太凉赶紧起来吧。”张妈看不下去,上前把我扶起来。 我早就哭成一个泪人,哽咽道:“张妈,你知道吗?这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 记得吴嫂以前说过,她和她老伴的故事,劝我别等到失去再知珍惜,但是我总是固执己见没有听进去,现在真的失去了,后悔也没用了。 张妈轻叹了一声,抽了一张纸巾帮我擦着眼泪:“孩子啊,别难过,你这么哭张妈看着也心疼。只要想明白了,什么时候都不算晚。你们现在只是签了协议,只要还没公证,一切就都有转机,就看你愿不愿意主动靠近了。” 我泪眼婆娑,看着桌上留下来的另一份协议。 是啊,现在我们只是签了字而已,还不算正式离婚……只是,我心里就算再不舍也没有理由求他原谅了,我双手沾满了孩子的鲜血,他是绝对不会原谅我的。 倏然,手机响了起来,我连忙打开手机盒拿出手机,是我妈那边的保姆打来的。 “慕小姐,你赶紧过来啊,有个女人说是你婆婆,带着人过来要把你妈赶走。” 我挂下电话,仓促地擦干眼泪,就往外冲。 这还是我第一次从这里走出去,左右张望,曲径通幽,看样子这里很难打到车。 我边跑边在通讯录中翻找宋庭殊的名字,然而却是一无所获,他在把手机给我之前已经把他的电话删除,是想要彻底和我了断了吗? 幸好,这个号码我早已烂熟于心。 然而,我怎么打都打不通,最后一通时对方直接关机了。 虽然知道他是故意不接我电话的,但是我更愿意去相信他是出差已经在飞机上了。 赶到路口,我才好不容易打到一辆车,直奔我妈的公寓。 到的时候,我妈和保姆已经被赶出来了,我妈正抱着脑袋蜷缩在角落里,保姆正在一个劲地安慰她。 “阿姨,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上前问保姆。 保姆指了指屋里:“她们还在那边砸东西呢,你婆婆说你现在已经不是她儿媳妇了,要收回这里的房子。” 我看进去,婆婆正气势汹汹地站着,指挥着一群人把我妈的一些东西都砸了,身边竟然还站着沈宁。 沈宁不是已经被赶出宋家了吗?怎么还会出现在这里?我不知道这一个月发生了什么,如今我和宋庭殊走到这步田地也不想再去深究。 “佛祖!佛祖!”我妈看到有人要砸那尊佛像,连忙冲进屋里要去把佛像抢下来,但是那人根本就不理她,执意要把佛像摔烂。 “住手!”我大叫,冲进屋里指着那人冷声命令,“你砸了佛像,我咒你永世不得安宁!” 这个男人看着有四十岁左右,惶恐地看了一眼手中的佛像,愤愤地把佛像塞给我妈,嘴里念叨着“晦气”。 我安抚了我妈几句,就让她先出去,交代保姆看护一下,遂而又折回屋里,镇定自若地面对那个雍容的贵妇。 “宋夫人,你用这种方式赶人会不会有失您高贵的身份?”我讥诮了一句。 “对于你这种人,我用这种方式已经算看得起你了。”她抬起下颔,一脸嘲讽,“你害死了我的宝贝孙子,这笔账我还没跟你好好算呢!” 她再疾言厉色,眼底还是流露出一抹酸涩。 提及伤心事,我心里也不好受:“抱歉。” “你一句抱歉有用吗?你抱歉了倒是把我孙子还给我啊!”她揪住我的衣服,哭喊着斥责。 “慕素,你有什么权利把舅妈的孙子打掉!”沈宁也在一边指责我。 婆婆毕竟上了岁数,手里的力气也没多大,我轻轻地拉下她的手,剜了沈宁一眼,勾唇冷嗤:“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说我!” 看沈宁这架势回宋家肯定不是一天两天了,那宋庭殊肯定也是默许的。思及此,宋庭殊也不过如此,怪不得同意和我离婚了,原来家里已经有一位待定宋太太了。 婆婆嘴里骂得难听,我终究是欠她一个孙子,无力反驳,遂而折进房里帮我妈收拾了几件衣服。在出来的时候见婆婆还在朝着沈宁指责我的不是,我心中也会悲愤,敛住所有的愧疚情绪,抬头挺胸地说道:“我不会要你们宋家的一分一毫,这里的一切都还给你们!” 话落,我也不管她什么反应,转身潇洒地离开。 “把她给我拦下来!” 面前立马冲出两个男人,我转身凝眉质问:“宋夫人还有别的事吗?” “把她袋子里的东西都倒出来检查一遍!” 两个男人就要抢我手中的袋子,我把手背到身后,觉得甚是可笑:“宋夫人,我慕素说话算话,不要你宋家的东西就绝对不会拿一分一毫!这袋子都是我妈的衣服,我妈从来没有用你宋家的钱买过衣服,何必检查?” “让开。”我扭头,森冷地朝那俩男人低吼,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像两座雕像似的拦在我的面前。 两厢无言,互相僵持。 “让她走!”片刻,婆婆发令,转而又警告,“慕素,你永远都别再出现在小殊面前!” 我没有再看她一眼,径自把我妈从保姆身侧扶住,慢慢下楼。 楼下。 “阿姨,接下来我们应该不能再雇佣你了。”我不好意思地朝保姆说道。 保姆是个善解人意的阿姨,口中说着“没事”,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手绢,里面包着一叠百元钞票,塞到我手里:“慕小姐,这里是之前宋先生多给我的工资,我不能要,现在还是还给你吧。” 我笑着推拒:“阿姨,你也看到了,我现在和他已经离婚了,你要是想还钱,还是直接还给他吧。” “我知道宋先生肯定不会在乎这些钱的,你现在和你妈应该也没地方住吧,这些钱你拿着,急用的时候可有条后路。” 一再推辞,我还是没有收下那些钱。 我说过,我不会要她宋家的一分钱。从今年起,就算我流浪街头,我也不会再出现在宋庭殊面前。 我把我妈带回素园,我妈见到生人就十分恐慌,所以当张妈出现的刹那,我妈又变得疯狂了,抓的我脖子里几条红印。 好不容易把她安抚睡着,我便回房间收拾一下东西。 “太太,你在干什么?”张妈敲门进入,好奇地问。 我把行李箱拉好,起身面向她,解释:“我准备带我妈离开这里。” “为什么?宋先生不是说了你可以留在这里吗?”张妈疑惑。 我知道张妈舍不得我,我当然也舍不得她,轻轻地拉住她的手,笑道:“我说过的,我不会要宋家的任何财产,虽然这屋子在我名下,但终究是用宋家的钱买来的,等宋庭殊回来,我会把这座房子还给他。” “太太,你这又是何必呢?” “张妈,你别再叫我太太了,我和他都已经离婚了。”我轻轻拍拍她的手背试图安慰她。 她拧着眉头,反手拍拍我的手:“太太,你听我一句话,留下来,宋先生肯定不会和你离婚的,我看得出来,他对你还有情。” “张妈,不管他对我有没有情,我都面对不了他了,我背着他打掉了我们的孩子,他这辈子都不会原谅我的。” 因为这辈子我也不会再原谅我自己。 第一百零一章 选一样,自行了断 在离开素园前,我先通知了一声苏念,现在我暂时没找到房子,只能带着我妈去她家将就一下。 刚接通电话,对面就传来尖锐的斥责:“你个死丫头,这一个月你都去哪里了,手机也打不通,知不知道我们都很担心你!” 虽然她说的急躁,但我明白她也是太担心我,心头暖流涌过,只简单地说了一句:“念念,我和宋庭殊离婚了,现在没地方去,你暂时能收留一下我和我妈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遂而她语气欢快:“随你们住都多久都成!你在哪里,要我去接你们吗?” 我也不知道素园的具体、位置,为了避免麻烦,我还是准备打车过去比较方便一下。“不用,你在家等我们就成,估计一个小时之内到。” “好,那我在家里等你和阿姨,给你们加菜哦。” 收线之后,我告别张妈,带着我妈离开了素园。要想打到车,还是得走到路口去。 天色快要暗下来,我扶着我妈稍稍加快了脚步。 突然,耳畔传来一阵刺耳的轰鸣声。 我没有回眸,继续往前走,不一会儿,身侧就飞快地穿过一辆摩托车,接着又是一辆,来了好多辆,不停地围着我们打转。 来者不善。 他们把车灯对着我们,刺得眼睛都睁不开,我妈更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蹲在地上疯狂地尖叫着。 “你们想干什么!”我强壮镇定,“你们要钱的话我立刻给你们,但请你们别伤害我妈。” 突然,一辆为首的摩托车停下,之后其他都停了下来。 四周都是车灯,晃得我眼花。 一个带着墨镜的皮衣男从车上跳下来,手中还拎着一根铁棍:“谁要你的钱,我们来替天行道!” “砰” 膝盖用力一记,我吃痛地跪在地上,有一瞬间我觉得那块骨头都裂开了。 痛得额头直冒冷汗,眼前骤然出现好几双黑色皮靴,头顶落下一大片阴影,我连忙护住我妈,二话没说我的身上落满了拳头很脚印。 我妈拼命地尖叫哭喊着,我忍着眼泪,告诉自己绝对不能哭。 身上像被车轮碾过一般,直到我奄奄一息,他们才住手。 我无力地趴在我妈身上,抬头看向那个为首的男人:“到底是谁派你们来的?” 他们说要替天行道,我这辈子唯一做过的缺德事就是杀了自己的孩子。 然而,那个男人只是一声哂笑,转手就在我的后颈一劈,不省人事。 等再次醒来,我妈的抽泣声在耳畔愈发清晰,我感受着身上的剧痛,脑袋也逐渐清明起来,视线中,周围的一切都是那么熟悉。 是宋家。 宋夫人和沈宁两人坐在沙发上,正好整以暇地看着我。 我立马屏息凝神,艰难地移到我妈身边,将她护在身后,敛住眼中的惶恐,冷漠质问:“你们要做什么?” “我们要做什么难道你还不知道吗?”沈宁率先尖锐地开口。 我知道她没有这个能力做这些事,故而目光始终盯在宋夫人身上:“我现在已经不是宋家的媳妇了,为什么你还不放过我?” “你背着我们杀了我的孙子,你还有脸问我为什么不放过你?”宋夫人疾言厉色,那双微垂的眸子早已猩红可怖,“慕素,我告诉你,今天要是不让你死,我就对不起我孙子!” 我恍然大悟,原来今天是抓我来偿命的! “你针对的是我,为什么要把我妈也抓来!”背后那一声声的低泣声,让我心中焦灼。 我妈现在这样子已经再承受不起这么大的刺激了,我现在真怕她会突然出事。 “我不把你妈抓来,你会同意去死吗?”她讥诮道,朝一旁的吴嫂使了个眼色,很快吴嫂就端来一直盘子,里面放着一把水果刀,以及一瓶农药。 “选一样。”宋夫人冷声命令,又阴阳怪气地补充了一句,“我劝你选农药,死得干净痛快些,毕竟水果刀割腕血溅下来,这地毯贵着呢你赔不起。” 她那副高傲自满的态度不禁让我冷嘲得嘴角抽搐了两下,拂开手边的那个盘子:“我是把你宋家的血脉扼杀了,但我也早就说过我绝对不会为宋家生孩子,而这个孩子也是你儿子暗中使诈得来的,自然不能留。现在我既已经和宋庭殊离婚,就不再是你宋家人,凭什么还要听你的,你让我死我就去死?” “不管你现在是不是我宋家的儿媳妇,只要你杀了我宋家的血脉,你就得偿命!”她厉声吼道,眼睛瞪得又大又圆,好像下一秒眼珠子就会掉出来。 “你这是行私刑,是违法的,要是被外人知道了,宋家的一世英名必然毁于一旦!”我知道她最重视的便是宋家家业,她稳坐高位这么久就是为了对得起宋家的列祖列宗。 然而,她也不过一笑置之:“这里没有外人,你死了谁都不会知道。” 我扫了一圈,的确今天的宋家安静得有些恐怖,除了她、沈宁以及吴嫂,其他佣人都像被暂时遣走了。 “宋庭殊呢?他说他出差回来就会和我去民政局公正离婚,到时候找不到我人,他那么精明难道就不会有所怀疑吗?要是让他知道他母亲逼死了他的前妻,你觉得他会怎么想?”我孤注一掷,否则在这个暗黑的洞穴里,必死无疑。 她兴许是被我的话有些说动了,毕竟知子莫若母,宋庭殊过去对我的感情有多深她不是不知道,要是她今天真把我逼死被宋庭殊知道,还不知道到时候会闹得多不可开交呢。 “舅妈,我是肯定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的,我想吴嫂也肯定不会,所以表哥是绝对不会知道。”沈宁挽上宋夫人的胳膊开始吹耳旁风。 这个女人肯定是恨透了我,巴不得我死! “我再给你十秒钟考虑,选一样,自行了断,否则受苦的可是你妈!” 宋夫人的话音刚落,就见吴嫂揪住我妈的头发往一边拖去。 “吴嫂,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善良的人,没想到你也与她们狼狈为奸,你这么对一个病患,难道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我很想冲过去护住我妈,但是刚刚被那群人打得太厉害,只要一动就肋骨痛得厉害,动弹不得。 吴嫂只淡淡地看了我一眼,继续执行她的工作,把我用铁链拴在楼梯上,嘴里塞上一团废旧布团,用火钳在壁炉中夹出一块烧红的炭,一点一点地靠近我妈。 “你难道就不怕遭天谴吗?”我扭头看向端坐在沙发上的宋夫人,歇斯底里地诘问。 明明我和宋庭殊算是和平离婚了,为什么她还要出来插一脚,这样真的有意思吗? 那个孩子本来就不该存在的不是吗? “十秒到了,赶紧做决定,否则那块炭可不长眼睛,要是一不小心烫在你妈身上,我可不负责哦。”宋夫人冷冰冰地开口。 “是不是我做了决定,你就会放了我妈?”我湛湛地盯着她,要是她敢骗我,我肯定做鬼都放不了她。 她闭目养神地点了点头,不急不缓地吐出两个字:“快点。” 我盯着地上的两样道具,双手颤抖地选了农药,这可能要死得安稳一些,用刀的话会流血,我不想再在这个家里留下任何东西。 打开瓶盖,缓缓凑近,刺鼻的味道让我蹙起眉头。 突然,大门打开,一丝微光从外面洒进来。 “天都快黑了,为什么不开灯,还拉了窗帘?” 是林城的声音。 林城的突然出现,是她们谁都没想到的,顿时面色歘白。 我看到了希望,径直把手中的瓶子摔在地上,“哐当”一声拉回大家的思绪。 “表嫂,你跪在地上做什么?” “吧嗒” 客厅大亮。 他上前扶我,看到我脸上的伤一脸惊悚:“表嫂你怎么了?” “阿城,你,你怎么突然回来了?不是说还有两天,才回来的吗?”沈宁起身,支支吾吾地开口。 林城坦然:“项目提前完成了,所以我提前回来了。” “宁宁,阿城刚出差回来肯定累了,你赶紧陪他回房间。”宋夫人冷漠地开口。 沈宁刚抬出一步,林城又问:“你们这是在做什么,为什么把人绑在楼梯上,为什么表嫂会受伤?”复而又蹲下身查看了一地的碎玻璃,起身质问“这把刀和农药是什么意思?” 面前的两人被问得哑口无言。 “宁宁,阿城累了,快陪他回房休息。”又是一记无情的命令。 “表嫂,她们到底对你做了什么?”林城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扶着我柔声询问。 我盯着眼前两个蛇蝎心肠的女人,哂笑地咬下每一个字:“她们要我死!” “宁宁,舅妈,为什么,你们为什么这么做!”林城一头雾水,毕竟他常年出差在外,自从沈宁来宋家后他虽小住过,但总是住不上两三天就又要被派去出差。 “你哪来那么多为什么!”宋夫人眉宇间蹙起一分厉色,“赶紧给我回房去!” “舅妈,你这么做表哥知道吗?表哥这么爱表嫂,要是被他知道,肯定不会原谅你的!” “你只要不说,他就不会知道!就算他知道了,他也会明白这一切都是为他好!”宋夫人咬牙振振有词。 第一百零二章 耍得团团转 林城敛眉:“就算表哥原谅了你,但是舅妈你这么做是违法的,你这是谋杀!” “谋杀?”宋夫人讥诮地勾唇轻笑,“那她杀了我的亲孙子算谋杀吗?我要她还我孙子的命来!” 我侧眸看了林城一眼,看来这段时间发生的事他都不知道,他甚至不知道他的宝贝妻子当初试图勾、引自己的表哥。 思及此,我掏出手机,打开录音,之前那段在医院的录音便萦绕在梁柱之上。 如今她们把我逼到绝境,我也不需要再对沈宁这个女人抱有任何的同情心。而且她这次莫名能重返宋家,对宋庭殊肯定还是虎视眈眈,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再替她保守这个秘密呢? “这一切都是真的吗?”林城一向胸无城府,单纯善良,但此时悲伤的语气听得让人着实心疼。 沈宁面色倨傲,没有一丝悔改之心:“你说你哪一点比得上表哥?” “所以你跟我结婚怀孕到亲手毁了自己的孩子都是为了接近表哥?”林城继续哑声反问。 沈宁用力点头,如今她有宋夫人撑腰肯定不用再遮遮掩掩,要是林城提出离婚更是遂了她的心意。 “啪” 用力一掌,那张嫣红的嘴唇边上流下血珠。 “贱人!我要和你离婚!”林城怒吼。 “就等你这句话!”沈宁单指擦去嘴角的血痕,仰起脸,勾唇得意地笑。 果然如我所料,她对离婚已经迫不及待了。 我冷笑了一声,不怕火上浇油:“阿城,你一向尊敬的舅妈就是她的军事,一个月前你出差那天,你舅妈故意装病骗宋庭殊抽血,实则给他打了迷药被送到沈宁的床上,假装两人发生了关系。你表哥知道后大发雷霆把沈宁赶了出去,可我不知道她后来又用了什么贱招又回到了宋家,估计你出差回来她已经在宋家了吧,所以一切看起来都风平浪静的。” “你给我闭嘴!”宋夫人向我飞了一记眼刀,转而看向林城,“你和宁宁的事稍后再说,现在你要么回房去,要么就给我滚出去!” 林城看了我一眼,他已经红了眼眶,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但被自己心爱的人和自己最尊敬的人当傻子一样耍的团团转,任谁都会奔溃吧。 他敛起所有情绪,面无表情地举起手机,沙哑的声线中似寒冰一半坚固:“你们要是一意孤行,我现在就会报警。” “林城,你要是还叫我一声舅妈,就听我一句劝,赶紧回房去!”宋夫人霍然起身,走到他面前指着他的鼻子逼迫道。 林城失声冷笑:“那你有把我当成侄子看吗?” “你一直都是我的乖侄子。” 一声冷哼:“你要是把我当亲人看,就不会帮着沈宁来耍我!舅妈,这是我最后一次这样叫你,你这么做,不仅失去了我,也失去了表哥!” 话落,林城就扶着我往门口走去。 我停下脚步,虚弱地看了一眼楼梯口:“还有我妈。” 林城暂且让我扶着墙,走回去帮我妈松绑,口中的布团刚拿下,我妈就不辨是非地朝林城的手背咬下去。 “妈!”我扶着墙忍痛跑过去,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拉开她,好声安慰,“妈,他是好人,他是来救我们的。” 我妈定定地看着林城出神,不发一语。 林城也看出了我妈都病症,扶着我们娘俩离开。 “林城,你要是敢走出这里一步,就别再回来!”宋夫人暴怒的声音在身后炸开。 林城连转身都没有,继续扶着我们往外走。 “先去医院吧。”坐进车里,林城就提议。 我摆摆手:“不用,医院太多人,我妈见了会更害怕的。” 话落,我轻轻地摸了摸我妈的脑袋,试图安慰她让她放松,但她浑身一颤,紧紧地贴着车门蜷缩在车座上。 “可是你身上的伤……” “我没事,我的伤买点药膏涂一下就好了。”我乐观地笑了笑,语气也变得轻快起来,但只有我自己知道,没说一句话,我的肋骨就疼得厉害。刚刚那群人死命地朝我肚子踢,估计是受了点内伤了。 “林城,我很抱歉,之前一直把沈宁的阴谋瞒着你。” “你不用觉得抱歉,我知道你瞒着我也是一番好意,想让她回心转意吧,只是一个月过去了,她变得更加冷血无情,我今天知道真相,也能更加看清她的真面目,这样我和她离婚就不会有任何牵挂了。” 是啊,伤人至深,不过再无牵挂。 “表嫂,宋夫人说的孙子是怎么回事?” 没想到林城改口还挺快,说不再叫舅妈就不叫了,看来也是心如死灰了吧。 我看向窗外,再一次揭开自己心上的伤疤:“我打掉了宋庭殊的孩子。” “为什么?”几乎是一个急刹车,他回眸看我。 我无奈地笑笑,真是个直率的孩子,明明不是他自己的事情,却看得比自己的事情更重要。 “好好开车。”我提醒了他一句,遂而把前前后后的事情简单地跟他说了一遍。 他把车速放得很慢,听完整个故事无奈地叹了一声,什么话都没说。 回首往事,我除了后悔之后也同样无话可说,何况是一个外人呢? 我跟他说了苏念家的地址,车子直抵苏念家楼下。 实在没有再多力气搀扶着我妈,我便打电话让苏念下来帮忙。 看到我的那一刹那,她又忍不住地叫唤:“是谁把你打成这个样子!”复而又看到林城,一把揪住他的衣领,质问,“是不是你干的!” 我连忙上前阻止:“念念,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他还是我的救命恩人呢。” “救命恩人?”苏念困惑地咀嚼着这四个字,松开了手,轻声道了一声“不好意思”。 “阿城,你先走吧,改天等我身上的伤好些再请你吃饭。” “表嫂,你这是说的哪里话,我还要感谢你帮我弄清真相呢!”林城憨笑道。 我莞尔:“阿城,以后别再叫我表嫂了,我已经和你表哥离婚了。” “表嫂,你是我表嫂就终身都是我表嫂,而且我了解表哥,他一直都是个从一而终的人,等他回来,你们俩再好好谈谈。”林城好生劝我。 相同的话我已经和张妈解释过,不想再多说一遍,也不想耽误他的个人时间,遂而点头敷衍了一下,就同他告别和苏念一起扶着我妈上楼了。 到她家里,苏念就引着我们去到之前程凡住的那房间:“你失踪后程凡也搬回去住了,我刚刚把这里重新收拾了一下,以后阿姨就可以住在这里。” 我把行李全都拉进屋里:“那我以后和我妈暂时住在这间房里。” 苏念皱眉:“你跟我住一间,看你现在这个样子身上的伤肯定很严重吧,要是半夜阿姨折腾起来,你肯定会雪上加霜,到时候别又把骨头什么给折了。” 虽然毒舌,但我理解她的一片心意,觉得她说得也有道理,而且这间房里的床要比主卧的床小很多,两个人睡真的显得有点挤,故而把我自己的行李拉到她房间去。 照顾好我妈吃饭吃药睡下后,我和苏念带上门坐到客厅。 “念念,你家有没有跌打酒创伤药之类的?”我捂着腹部,肋骨处真的疼得十分厉害。 苏念也看出我的不对劲,紧张地催促:“赶紧把外套穿上,我现在就送你去医院!” 我出手阻止,侧躺在沙发上:“真的不用,我涂点药膏就行了。” “不行,这次你必须听我的!你这个样子浑身是伤,肯定要去看医生的!”苏念执意拉着我起来。 我看了一眼窗外:“现在医生都下班回家了,明天再说吧。” “医生下班了还有值班医生啊,慕素,你能不能别再这个时候任性,你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阿姨该怎么办呀?” “呸呸呸,什么三长两短的,我就是受了一点小伤而已。”说话用了点力,肋骨处又隐隐作痛。想起刚刚二选一的抉择,我背脊就凉飕飕的,很是后怕。 那时候我要是真的死了,她们同意放了我妈,可是这个世界上只有我妈一人了,她该怎么办呀? 心头莫名地酸涩起来,我吸了吸鼻子,又找了新的借口:“我要留下来照顾我妈,她现在一个人在房间里睡着,要是半夜醒来咱们都不在该怎么办?” 苏念愤愤地瞪了我一眼,突然拿起手机:“我给程凡打电话,让他过来送你去医院,然后我留下来照顾阿姨。” 我摁住她的手,蹙起眸子,摇摇头:“别麻烦他。” “慕素,你这次必须听我的!”苏念起身离开我能控制的范围,立即打给了程凡。 我知道,就算时隔一个月,苏念心中还是坚持把我和程凡凑一块。但感情的事情,不是仅凭一张脸,就能心心相惜的。程凡过去的事情我不想追究不代表我要和他在一起呀。 然而不到半小时,门就被敲响了,程凡进来看到我的第一眼就暴跳如雷:“谁把你打成这个样子的?宋庭殊吗?” 第一百零三章 镜子里有鬼 我迅速否认:“不是他!” 苏念也拉住我的手催问我:“我都一直忘了问你今天你到底都经历了些什么,为什么你说好要来我家的却又会和宋庭殊表弟在一起呢?还被打了一上身?” 眼看他们两个都急切地看着我,我也没有将事情隐瞒下去,如实告知。 听完我说的,苏念就拿出手机,骂骂咧咧:“贱人,我现在就要报警,一定告到她们把牢底坐穿!” 我连忙夺过她的手机放到茶几上,好声劝说:“我不想再和他们有任何联系了。这一次她这么对我,权当是为了那个流掉的孩子吧。从今往后,我们再无一点瓜葛了。” “你的心真大,她都要你死了,你还能原谅她!再说了,当初你明明白白地说过不会给他们家生孩子,你会怀孕也是因为宋庭殊背地里做了手脚,这都是他们自己造的孽,凭什么要惩罚在你一人身上。而且我知道,流掉这个孩子,你也很舍不得的对吗?” 看她一脸心疼地注视着我,我笑得云淡风轻:“别气了,一切都过去了。” 见我拧眉,她立即严声开口:“程凡,赶紧送她去医院。” “我不去。”我倔强地赖在沙发上。 程凡上前一把将我大横抱起,冷面说道:“这次由不得你。” 苏念把我们送到门口:“你就放心去医院,阿姨我会照看好的,你现在这个样子根本就不能百分百地照顾好阿姨知道吗?” 我实在痛得厉害,默默地点了点头,便被程凡抱下楼了。 来到医院,医生一度以为我和程凡是夫妻,是程凡家暴我,我们解释了很久,他才稍微相信了一点。 “医生,我到底怎么了?”我战战兢兢地开口。 许是程凡也看出了我的不安,双手搭在我的肩膀上,轻轻地拍着以示安慰。 “可能是肋骨骨折,不过要等拍片后才能确定,这样,你晚上先住院,挂水消消炎。” “我能不挂水不住院吗?” 闻言,医生开单的手停了一下,古怪地看了我一眼,又睨了一眼程凡:“你身上的伤这么严重,不挂水很容易发炎的。” “慕素,听话,今晚住院挂个水,阿姨那边苏念会照顾好的。”程凡柔声劝我。 医生的话让我胆战心惊的,要是真的肋骨骨折又发炎的,到时候说不定还要手术,思及此我就后颈一凉,同意了住院。 病房里,程凡又是给我打热水又是帮我拿药,忙活了大半天才停下来。 “你先回去吧。”我看他打了哈欠,这么来回折腾肯定也很累了。 他笃定地拒绝:“不用,我留下来陪你。” “我一个人可以的。”凝眉回他,我是真的不想欠他太多。 然而他这次就是和我杠上了:“就是因为你一个人,所以我才要留下来陪你,万一你半夜有什么情况,我好及时帮你叫医生。” 什么叫万一我半夜有什么情况?这人会不会好好说话? “我就是一点皮外伤,你别太紧张。” 我试图安慰他让他放轻松点,但是那浓眉却蹙得越来越紧:“医生说你有可能是肋骨骨折,你知不知道肋骨骨折要是严重起来需要做手术?” 这我当然知道,但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做手术还是不至于的。 终究是拗不过他,我默许着让他留了下来。 病房里安静了下来,沙发上传来一阵均匀的呼吸声。 看来他也是累坏了。 我望着窗外的月光,清冷而皎洁,突然脑海里逐渐浮起一段旋律: 白月光 心里某个地方 那么亮 却那么冰凉 每个人 都有一段悲伤 想隐藏 却欲盖弥彰 眼睛酸涩得打紧,我抬手想要揉揉,却发现脸上湿漉漉的。 宋庭殊,我们该彻底结束了,是吗? 回想起他在素园决绝离开的背影,我的心破碎了一地,再也拼凑不起来了。 我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睡着的,只知道闭上眼睛之前,眼前仿佛都是同一个人的影子——宋庭殊。 等到失去才知珍惜。 可是这个世界没有后悔药。 翌日醒来,程凡已经买好早餐回来,贴心地扶我下床去卫生间洗漱。 吃过早餐,我就被安排去拍片。 办公室,我一直在打量医生的表情,时而凝重时而舒缓,不知其意,加剧了我内心的恐惧。 “医生,我的情况还好吗?” 医生回眸看向我,娓娓道来:“肋骨轻微骨折,不需要动手术,但必须躺在床上静养。” “那我可以出院了是吗?” 医生挑眉,不解地问:“你怎么这么着急出院?”见我不好意思地垂下头去,他严肃了几分,“你还是需要再留院观察两天,再打个点滴消消炎。” 在我的潜意识中,医生这么说的话起是我就是可以出院了,所谓的留院观察不过是再坑我几天住院费,遂而连忙拒绝:“医生,你还是直接给我开点消炎药,我回家静养自己消炎就好了。” “你这女朋友本事够大呀,都伤这么重了还不肯住院?”估计他是觉得和我没话说,所以直接略过我看向程凡。 他正打算开口,见我朝他看去,又抿了抿唇重新张嘴说道:“我们只是普通朋友。”又看向我,打着商量的语气跟我说,“你的伤的确不轻,还是再住院观察几天吧。乖,听医生的话。” “我妈还……” “阿姨的事你暂时先别操心先照顾好你自己的身体好吗?阿姨有苏念看着,你还信不过她?” 面对程凡的质问,我哑口无言,我不是信不过苏念,只是现在我妈不是由我照顾,我心里就不踏实。 医生又一次从各方面连番轰炸,我只好硬着头皮答应再住上两天。 住院第二天,程凡临时有事离开后,我正一个人闲着无聊在刷微博,突然手机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出一个陌生号码,但是只一眼,我就知道,这是宋庭殊打来的。 接起电话的刹那,我的手都是在颤抖的。 “我出差回来了,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们去趟民政局。”他的声音没有任何一丝温度,仿佛这件事就是写在他日程表上的一项行程,完事后就会直接被删掉。 我现在这个样子怎么可能见得了他,虽然脸上的伤涂了两天药膏后已经不是很明显,但整个身体还是虚弱的,脸色苍白的像个鬼一样,而且现在走路我几乎不能直起身子。 “我……”我停顿了好半晌,才发出淡漠的声音,“你就这么急着和我离婚?” 那头传来一声轻嗤:“这不一直都是你想要的吗?” 所以我要是懂事一点的话,应该要感谢他的成全,是吗? “我看你是急着把沈宁娶回家吧。”我反唇相讥道。 “你什么意思?” 现在连宋庭殊都要把我骗的团团转了是吗? “沈宁现在不已经回到宋家了吗?我已经退出了,那她很快就能梦想成真坐上宋太太的位置了吧。”既然他跟我装傻,那我就明明白白把他脑袋里所设想好的美好未来都给他描述出来。 “她找过你?”他直接忽略了我说的话,冷声质问我。 何止她找过我!你最尊敬的母亲还差点把我逼死了! 然而,这些小九九我都只能放在心底。如今,他毅然决然离婚,我再多说也无益,反而说不定还会落得个破坏人家庭的坏名声。 “要是我不说,你打算一辈子瞒着我是吗?”他能忽略我说的话,那我也能无视他的问题。 又是一阵冷哼:“我有什么义务要告诉你?” “是,你没义务!”我忍住摔手机的冲动,“咳咳”两声咳嗽顿时让我觉得肋骨快要断了一样,不由倒抽了一口冷气。 “你怎么了?” 还是那种冷冰冰的语气,我并不想回答他。 “只是有点小感冒。”我淡淡说道,“所以离婚的事,能不能推迟一个礼拜,等我身体好了再去?” “早日康复。” 话落,他就把电话挂了。 这声“早日康复”,在我听来,他对离婚这件事已经迫不及待了。 我在床上躺下,轻轻地揉着腹部,余痛丝丝缕缕地袭上心头。 瞬间觉得自己太可笑了些。 出院回到苏念家里,我就径直去房间看我妈,她的情绪与之前相比已经稳定许多,重新回到她一个人的生活里,诵经念佛。 半夜,我想起来上厕所,打开壁灯,经过化妆台时,我总觉得镜子里有东西在看着我,遂转头去看。 啊—— 我吓得整个人都瘫软在地上。 镜子里面,竟然有座观音像,但是蓬头垢面的,身上的衣服也很脏。 “素素你怎么了?”苏念打开大灯,连忙赤着脚跑到我身边,握着我手,大惊失色,“你的手怎么这么冰?” “镜子,镜子里有鬼。”我一向不信鬼神论,但这次亲眼所见,我确定不是幻觉那一定是真的,全身都已经开始冒起虚汗。 苏念朝镜子里上下张望,又上前敲了敲镜子的玻璃:“素素,是不是你眼花了,你看镜子里什么都没有啊。” 第一百零四章 他说他这辈子都是你的 我颤颤巍巍地抬头,看向那面镜子,的确又什么都没有了,只有我跌坐在地上的狼狈样。 难道刚刚真的是我出现幻觉了吗? “念念,你能不能陪我去卫生间?”想起卫生间还有一面镜子,心中的恐惧不是一点两点。 苏念颔首,把我扶起来慢慢地走进卫生间。 我鼓足勇气又看了一眼镜子,也是什么都没有。 难道真是最近身子虚,眼花了吗? 重新躺到床上,我双手搁在肚子上,刚刚那一阵惊吓后,肋骨又开始抽痛着。 “是不是又痛了?要不要给你拿药?”苏念准备关灯看到我脸色歘白,很是担心。 我摇了摇头,毕竟止痛药吃多了对身体也不好。 关灯之后,我借着窗外的一点光亮侧眸看了一眼那纹丝不动的梳妆台,不断地安慰自己肯定是眼花了而已。 一夜无梦。 次日晚饭后,苏念端了一碗银耳红枣汤给我:“你现在必须每天一碗补补身体,不然你这脸色啊真的太丑了。” 我接过,朝她笑了笑:“有你的爱心汤,我肯定很快就会恢复气色了。” 趁我喝着,她坐到我身边,小声地说道:“素素啊,你说阿姨为什么最近喊小景的名字越来越频繁了呢?” 其实这一点我也发现了,我也私下试图问过我妈,虽然她现在对我比较亲近了,但脑子里还是糊涂的,尤其是我提到梁景时,她只是一味地傻笑,不停地念叨着他的名字。 我头疼地摇了摇头。 当初我以为我认为我妈对梁景是出于愧疚,但之后细细想来,她只是出于母亲为女儿好的角度否定了我和梁景的关系,梁景的死更是与她没有任何关系,之后我嫁给宋庭殊她也一直鼓励我宋庭殊才是我的归属,根本看不出哪里对梁景有愧疚,倒是这一疯,就产生了愧疚之情,这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可能咱们得等阿姨哪天醒来才能知道真相了吧。”苏念叹了一声。 我洗完碗,拍了拍她的肩膀:“别操心这事了。我先去照顾我妈睡觉。” 进到我妈房间,我发现她正盯着一张照片傻乐呵,嘴里依然念叨着“小景”。 “妈。” 听到我的声音,她立即把照片塞到枕头底下。 我怕惊扰她的情绪,故意装作没看见,轻轻地揉了揉她的脑袋,浅笑道;“时间不早了,咱们该睡觉了啊。” 她乖乖地点头,在床上躺好。 我替她掖好被子,守在床边,等她睡着。 这也许是我每天最轻松的时候,也许她什么都不记得也许又什么都记得,但她现在的状态,不吵不闹,我觉得已经很好了。 等她睡着,我还是好奇地把手偷偷地伸到她枕头底下,一点一点地把那张照片抽出来。 翻开一看,竟然是一张梁景的独照。 这张照片绝对不属于我,难道是我妈从苏念这里拿的? 我蹑手蹑脚地走出房间,把照片递给苏念:“这张照片是你的吗?”见她面露尴尬,我想她肯定误会我是因为她私藏梁景的照片对她兴师问罪来了,急忙解释,“这是从我妈枕头底下发现的,我猜她是偷偷在你这拿了。” 苏念接过照片,目光温柔似水,我看得出来,她真的很爱梁景,但她始终都放在心里。 “是我的,可能阿姨在房间里乱翻的时候翻到的吧。”苏念朝我笑了笑。 我讪讪地开口商量:“念念,你能不能把这张照片先给我妈,我怕她明天醒来发现照片没了又得不高兴了。” “拿去吧,这张照片本来就应该属于你的。”苏念笑着,也许她不知道自己笑得有多僵硬,“你还记得吗?毕业晚会结束后你托我把照片洗出来,等我把照片交给你之后照相馆的老板给我打电话说漏了一张在他那里让我去拿,后来我就一直忘记给你了。” 照片上的背景我记得,的确是毕业晚会,我也记得我当时忙着实习便托她去帮我洗照片,不过至于这张照片的渊源我也不想再去追究了。不是我不相信她,而是经年累月,早已物是人非。又或许是我自己对梁景叛变了,然而还有一个比我更好的女生爱着他,我心中的愧疚感会减少一些。所以,我不该再去追究这件陈年往事。 “那我先拿进去了。”我莞尔,迅速闪进房里把空间留给她。 再回到卧室时,苏念正坐在床上看手机,见我进来关心了一句:“你今天身体觉得怎么样?” “挺好的。”其实没什么大碍了,只需要静养就可以,不过昨晚受惊时有些被硌到。 走向床上时,我又瞄了一眼那面化妆镜,一切正常,看来真的是我出现幻觉了。 黑暗中,苏念突然叫了我一声,然后又好久没有开口说话。正当我以为她刚刚那句是梦话时,她突然出声:“素素,等你和宋庭殊正式离婚后,我们再去墓园看看梁景,把这个消息告诉他。” 突然在睡前说到梁景,我的心口一惊。我知道苏念对梁景一片痴情,但为什么到现在她还是执着地让我和梁景在一起呢? “为什么?”我没有遮掩我的疑惑。 她好像扭头看了一眼,声音飘飘然地浮于上空:“因为他最爱的人就是你。” “念念,我必须实话告诉你,我已经不爱梁景了,就算我和宋庭殊离婚了,我心里爱的还是宋庭殊。”我还是鼓起勇气把自己的想法如实相告,我不想她再活在梁景的阴影中乱点鸳鸯谱,硬是要把我和程凡凑一块。 “素素,你不能这样你知道吗?你已经错得太离谱了。我知道你心里还是有梁景的,只是因为过去两年你一直和宋庭殊在一起,他对你的那些好蒙蔽了你的双眼,所以你才会一时迷失。现在你们总算离婚了,你可以认清自己的心了,你爱的还是梁景,你一定要爱梁景知道吗?” 说到后面,她的声音急促甚至带着一丝哀求,我觉得这都不再是我过去认识的那个乐观开朗的女孩了。 “念念,我知道你心里一直爱着梁景。” 低缓的声音像是被抛进了一个无底洞,没有任何回响。 蓦地,她的声音沙哑:“但他到死爱的都是你,我只希望他心想事成。” “可是你从来没有跟他说过你对他的感情,他又怎么会知道呢?” 又是半晌的沉默。 “我说过的。”虚无得如同空气,不仔细听根本捕捉不到,但听到了在这寂静的夜晚又显得如此沉重有力。“可是他拒绝我了,他说他这辈子都是你的。” 我如鲠在喉,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素素,答应我,好好地爱着梁景,就算你把这份感情寄托在程凡身上,我也不会介意,但我恳求你,千万别再爱宋庭殊了好吗?你这样做,梁景在九泉之下是不会瞑目的。” 背脊骤然凉飕飕的,我下意识地去看那张梳妆台,手指微微蜷起,手心里满是虚汗。 “对不起。” 除了这三个字,我不知道再说些什么。 也许我们一开始就都错了,我和梁景不该爱得那么深。 黑暗中落下一声叹息。 “睡吧。”她帮我掖了掖被子,不再说话。 我盯着漆黑的天花板,怎么也睡不着。 许是睡前喝了那碗银耳红枣汤,现在又想上厕所了,为了不打扰到苏念,我还是只开了壁灯。 轻轻地下床,走过梳妆台。 啊—— 又是那尊残旧的佛像,耳畔甚至传来我妈过去一直骂我的声音: “魔鬼,魔鬼,魔鬼……” “别再叫了!”我闭着眼睛捂上耳朵,不断地朝后面退去。 “素素,你到底怎么了?” 苏念冲下床跑到我身边抱住我,我闷着头手指颤颤地指着那面镜子:“魔鬼,魔鬼……” “没有啊,什么都没有啊!”她不断否定,“你抬起头看看,真的什么都没有啊。” 再一次地,我抬起头,镜子里还是只有我狼狈不堪的模样。 可第一次是幻觉,难道第二次也是吗? “素素,你是不是最近压力太大了,所以总出现幻觉?” 我摇摇头,我真的不知道。 她帮我捋过黏在脸上的发丝,柔声道:“那你告诉我,你刚刚都看到些什么?” “我……”想起刚刚的画面,我就害怕得全身都紧绷起来,“我看到一尊很破很破的佛像。” “佛像?” 我点点头。 她轻轻地摸着我的脑地,口中不断地让我别害怕,突然郑重其事地开口:“素素,你信佛吗?” 我不明所以地看向她,摇了摇头。 “我也不大信,但有时候咱们还是要信一点,你说这会不会是梁景显灵啊?” 我后脊一凉:“梁景显灵?” “是啊,你说你看到很破的佛像,当初梁景就是车祸身亡,身上伤痕累累,和这残破之意相符啊。”苏念顿了顿,又说,“我不是乱说,以前我姥爷去世后请仙人指路,也有这么一说的。” “那他为什么显灵?”我听着,心中更是没底。 “所以我说等你和宋庭殊离婚后,咱们就去墓园看看他,告诉他,你还爱着他。” 我垂着脑袋,静默不语。 片刻之后,我的情绪也平缓了许多,在她的搀扶下上了个卫生间后重新躺在床上。 “睡吧,别瞎想了。”苏念拍拍我的胸口安慰。 “晚安。” 然而,我却一夜无眠。 翌日清早,苏念说带着我妈下楼活动活动,我想多运动对我妈恢复也有帮助,便同意了。 不到一小时,苏念就独自跑回来,气喘吁吁的。 “我妈呢?” “阿姨,阿姨被人绑走了。” 第一百零五章 恭喜你又怀孕了(已替换) 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眼前一片黑影,额头上也开始渗出细细密密的汗珠来。 好不容易镇定下来,苏念那张惶恐愧疚的面孔逐渐清晰地推入视线,我的心脏再次抑制不住地砰砰直跳。 我妈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 我不敢往下想。 “看清绑走她的人了吗?” 刚刚一急,现在说话用气的时候肋骨就开始隐隐作痛,我扶着桌子坐下来,现在我不能自乱正脚,必须冷静下来。 苏念也坐了下来,但忽闪的眼睛还是藏不住她心中的恐慌:“对不起对不起,都怪我,是我没看好阿姨,对不起……” 眼泪簌簌而下。 我看着心里更不是滋味,喉头像是被堵了一团棉花,说话都很是困难。我极力把自己的声线放平不颤抖:“念念,你先别哭,我们现在必须弄清楚到底是谁把我妈给绑了,你看清楚他们了吗?还有,他们绑走我妈的时候有没有跟你说什么?” 苏念低着头绕着手指,哭得泣不成声。 “别怕,我妈一定会没事的,你慢慢说。” “我带着阿姨正在河边散步,突然就有一群黑衣人冲了出来绑走了阿姨,我想追上他们的,但他们早就做好了准备,上了面包车就走了。” “那他们有没有跟你说什么?”我一再压下急躁的心情,凝眉复问。 “他们说,要替天行道。” 替天行道。 这四个字我并不陌生,前几天宋夫人派人围殴我时,那群人也是这么说的。 没想到,又是她! 我拍桌起身:“我知道是谁绑了我妈,我这就去把我妈要回来。” “素素,难道还是宋家人?”苏念此时已经止住眼泪,红着眼眶反问。 我颔首,除了那宋老巫婆,我没再和别人结仇,而且“替天行道”这四个字,绝对是宋家所为。 “太可恶了,他们到底想怎样,为什么要绑阿姨!”苏念气急,怒目横飞,“素素,我现在就和你一起去找阿姨。” “你留在家里,我一个人去就可以。”她们绑走我妈无非就是要我死,要是苏念跟着去,指不定她们为了不让事情败露杀人灭口。 苏念不依:“可是你现在的身体……” “我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你放心吧,要是出事我一定会立刻打你电话,到时候你就直接报警,让警察直接去宋家抓人!”我抚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要是咱们两个人去,倒是都被监视着,那咱们就什么都做不了了。” 见她一脸懵懂,我又继续嘱咐:“记住,只要我给你打电话,你千万别接,直接报警,知道吗?” 这是一场博弈,我逃不掉的。 “那你的身体真的能行吗?”苏念拉住我的手,我们俩双手都凉得跟块冰似的,谁都捂不暖谁。 我淡淡一笑:“能行的。” 话落,我就穿上大衣准备离开。 关上门的刹那,我实在忍不住,大口地倒抽了几口冷气,外头本就天寒地冻的,一阵冷风飕飕地灌入喉咙口,体内一寒又是一阵哆嗦,拉动着伤口,痛得我整张脸都扭曲了。 我蹲在门口良久,才扶着墙壁吃力地起来,缓步下楼。 思量之下,我准备直接打车去宋氏找宋庭殊。 要是我一人前往宋家,那肯定凶多吉少,就算我在那老巫婆面前自尽了,她也不一定会放过我妈。之前,我一直打算把这件事对宋庭殊隐瞒下去,为的就是不想让他们母子失和,但如今,她越来越过分,用我妈来威胁我,那我还顾及他们母子亲情就是傻子了。 来到宋氏,我就被门口的保安拦下。 “你们让我进去,我要见宋庭殊!” “这位小姐,没有提前预约你不能见宋总。” “我是他太太!”至少在没进民政局前,我还是他的合法妻子。 保安相互看了一眼,依旧那张扑克脸:“抱歉,宋总说他已经离婚了。” 混蛋!这么快就和我划清界限了吗? 正当我焦虑着怎么进去时,林南正好经过。 “林助理。” 林南回眸看我,淡淡地回了一句:“慕小姐。” 称呼有多生疏我此刻也没闲心去计较,立即展开一个真诚的笑容:“我要见宋庭殊,麻烦你带我进去吧。” “宋总现在正在开会,而且没有预约您不能见他。” 又是同样的理由! 王八蛋! “那你给他打电话,我现在就预约!”我朝林南吼了一句,我想现在我打他电话他肯定是不会接的。 “抱歉慕小姐,宋总正在开会。” “他要开多久?”我耐着性子问。 林南看了一眼时间,眉头敛住:“至少还有一个小时!” 还要一个小时! 那我妈还得受多少苦! “我现在就要见他,你告诉他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跟他说,否则他一定会后悔!” 然而他还是面不改色:“宋总真的在开一个十分重要的会议。” “我怀孕了!”我不顾形象地大吼了一句,丹田用力过度,腹部又开始抽痛,我捂着肚子,抬眸忍怒瞪了他一眼,“你觉得对他来说是开会重要还是孩子重要?” “慕小姐,你不是才……” 见他半信半疑,我立马加重脸上的苦色:“他自己做的好事他知道!” 林南的神色变了又变,犹豫之下拿出手机拨通了电话。“宋总……” 我立即夺过他的手机,朝着电话大喊:“宋庭殊,你他妈赶紧让我上去见你,否则我就杀了你第二个孩子。” 吼完,我把手机还给林南,林南重新接起,面色凝重:“宋总已经挂了。” 妈蛋,竟然还敢挂我电话! “那你还不赶紧带我上去见他!”我只有继续装下去。 腹部的疼痛越来越厉害,真怕那一根肋骨会突然断开。 幸好,林南还是被我忽悠住了,一路把我扶到电梯。“慕小姐,你痛成这样真的不用看医生吗?” “不用。”我挥挥手,拂去额头上的一层细汗,“你不是女人你不会懂的。” 反正他还没娶媳妇,女人怀孕是个怎样的过程他也不会懂,我胡编乱造他也不敢怀疑。 到达顶层,我直接不顾林南阻拦冲进宋庭殊办公室。 “宋庭殊!”他正端坐在办公桌前。 不是说他在开会吗? 我狠瞥了一眼林南,林南脸上旋即流露出一抹惶恐和无奈:“宋总,我拦不住……” 宋庭殊对着电脑说了几句英文,意思大概是下次再聊,尔后就合上电脑,冷冷地朝林南挥了挥手:“你先出去。” 等林南出去,我忍痛指了指腰杆,抬头挺胸地步到他面前。 还未等我开口,他极尽嘲讽地勾唇:“恭喜你这么快又怀上孩子了,不过你要找的不应该是程凡或者是妇产科吗?” 我心头一颤,知道他是为刚刚我的借口在挖苦我,即便是现在要离婚了,我还是不希望他误会我。“我没有怀孕,我和程凡关系清白,没你想的那么龌龊。” “是吗?我记得当初是你亲口告诉我你和他有一腿。”宋庭殊阴阳怪气地说道。 见他起身要离开办公室,我拦在他面前,郑重其事地说道:“你带我回宋家!” 他嘴角抽搐了两下,拂开我的肩膀就继续漫步离开。 “宋庭殊,你妈绑了我妈要我偿命,要是我妈有个三长两短,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们!” 我朝着他的背影歇斯底里地怒吼,这次我是真的支持不住了,佝偻着腰背,半跪在地上。 “你说……”他转身,看到我这副鬼样子,立即冲了上来,“你怎么了?” 我虚弱地把眼睛撑大,朝他森冷地轻笑:“你妈找人围殴我,把我打到肋骨骨折,你满意了吗?” 他的脸色沉了又沉,眉宇之间隆起一座山丘,薄唇紧抿,缄默不语。 “现在你妈把我妈绑走了,我妈要是……” “闭嘴,我现在送你去医院。”话落,他就将我大横抱起,夺门而出。 车里,我从口袋里掏出两片止痛药,和着唾液干涩地咽下。 “你吃了什么?”他侧眸冷声问我。 “止痛片。”我淡淡回了一句。 “很痛吗?” 真是滑稽。 我扯唇轻笑:“你骨折一下试试?” 吃下止痛片后,疼痛缓解不少。 我看着车子是去医院方向,立即阻止:“我不去医院,我要去找你妈!” “不行。” 霸道专断! “宋庭殊,你知不知道我妈已经被你妈绑走快一个小时了,我妈她精神状态不好,真的受不了什么刺激,你赶紧给我改道去你家,否则我现在就跳车!” “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你妈都要逼死我了我还有什么不敢的!” 我就要去开车门,突然车子来了个大转弯,我整个人就要往前面撞去,突然额头上多处一只温凉的手掌,抵着我不让我惯性地向前冲。 “现在你把我出差时发生的事如实告诉我!”语气冷酷到令人发指。 他素来最讨厌欺瞒,如今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他竟然最后一个知道的。 我也清楚这件事瞒不过去,遂一五一十地将事情娓娓道来。 “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说完,他忍怒瞪了我一眼。 我哼笑:“事情都发生了,告诉你有用吗?而且,你不是很急着和我离婚吗?” 又是一个急弯。 耳畔隐约传来一阵轻叹。 “至少你告诉我,我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第二次。” “我不想杀了你的孩子还破坏你们母子感情,我不想离婚了都还要欠你什么。”我喃喃地说着,像是自言自语,不知道他有没有听清。 车速了提了一个速。 我暗暗抓紧把手,不断地祈祷着我妈千万别有事。 下车,宋庭殊用力推开大门,快步走进去。 宋夫人和沈宁正在客厅里喝茶,看到跟在后边的我,立马怒上眉梢:“你怎么把她带回来了?” 第一百零六章 你前夫还挺关心你的 没等宋庭殊开口,我就从他身后冲到前面,沉声质问:“你把我妈绑去哪里了?” 宋庭殊拉住我,又护在我身前,声线冷漠:“妈,你对她们母女做的事我已经全部知道了,现在请你把慕素她妈交出来。” “你这狐狸精还真有一套啊。”宋夫人在沈宁的搀扶下起身,走到我们身前,极尽讽刺地瞪了我一眼,“你把我们家搞得鸡犬不宁,我对你已经够仁慈的,你现在竟然还拉着我儿子闹上门来了!你妈在哪我怎么知道!” “你别装了,上次你没把我逼死,所以一直耿耿于怀,现在又绑走我妈来威胁我,不就是想让我死为你死去的孙子偿命吗?”想到我妈被这个毒妇绑票,我也没再顾及尊卑之分,好不畏惧地冲到她面前对峙。 “妈,你已经在和她离婚了,你为什么还要折腾呢?”宋庭殊烦躁地怨怼了一句。 这下宋夫人暴跳如雷了。 “我折腾还是她折腾!你这孩子到底有没有心眼,她都把你的亲骨肉杀了你还护着她,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成你妈!” 宋庭殊揉了揉眉心,我知道他也有一腔怒火不过始终都在隐忍着。 我不想和她继续耗费下去,便率先冲进她的房间,准备一间一间地找。 我妈肯定是在这里的! 然而,在她卧室虽然没有找到我妈,但在她的床头我竟然意外发现一张我和程凡的照片,那是那晚我受伤后程凡送我入院时被偷拍下的。 “来人把她给我拉出来!” 宋夫人一声令下,几个佣人就把我从房间里拽了出来。 我把照片甩在她的脸上,凉声质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要是她还准备动我身边无辜的人,那我绝对要追究到底。 我从来没有跟她动过手,此时因为照片打在她脸上她已经面色铁青,抓起照片看了一眼,阴鸷地看向我和宋庭殊:“这个男人是不是梁家那儿子。” 她在说梁景?她也认识梁景吗? 我一时愕然,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把话题引到梁景身上。 余光瞥向宋庭殊,只见他面无表情,但是脸色真的很难看。 “说!”宋夫人咄咄逼人地催促。 现在最重要的是让她交出我妈,我无意与她在这件事上耗费神思,速而解释:“他不是梁景,他们只是长得像而已。” “妈,梁景已经死了,梁家现在也只剩下梁伯母一人了。” 宋庭殊淡然开口,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补充最后那句,虽然语气平缓但听着很想是一种安慰。 “你为什么要偷拍我们,我警告你有事就冲着我来别想伤害无辜的人!”看着她手指不断地摩挲照片若有所思,我下意识地认为她又在策划什么阴谋诡计,逼迫我让我为她死去的孙子偿命。 然而,她举起照片,直接忽略我的话兀自说道:“没想到时隔两年我还能见到这张熟悉的面孔,我已经调查过了,你和他之前有过一段情。既然你不爱我儿子,为什么还要嫁给他,你到底来我宋家图的是什么,是不是想为梁家报仇?” 我瞬间有些茫然,虽然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但为梁家报仇这件事我从未想过。“我为什么嫁进来不应该问你儿子吗?是他当初联合着我爸逼我嫁进来的。” 宋夫人闻言看向宋庭殊,细眉之间隐隐泛着怒气:“你明知道她和梁景好过你还是把她娶回来了?你对得起你死去的父亲吗?” 宋庭殊眸光渐冷,不动声色。 我愈发迷惑,转念,回归正题:“你要教训你儿子我管不着,但是你现在就赶紧把我妈交出来,否则我就告你绑架!”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绑你妈了?” “你能不能别再装了,早上你派人把我妈掳走了,你还不承认吗?”我急得眼睛都红了,想起我妈见到生人就恐惧的样子,心脏就不断地缩紧,皱成一团。 “你就算去报案,我也没动你妈!” 话落,她回到沙发上,正襟危坐,睨了一眼宋庭殊,指了指眼前的单人沙发:“你给我坐下,我有话问你!” “妈,你到底有没有绑架慕素她妈?”宋庭殊凉凉地开口。 “哐当” 桌上的茶杯碎了一地。 “我要是绑了她妈,我还会在这里待着?” 不知她的话是真是假,但再问下去也问不出所以然,我径自冲进另一间房寻找,还是没有,正准备上楼时,肩膀被人抓住。 回眸,那双凝着浓墨的眸子正严肃地看着我:“别找了,不是我妈做的。” 我甩开他的手,冷嘲一笑:“你当然会相信你妈,因为你是她的宝贝儿子!” 说罢,我又转身打算上楼,但是这一来一回大喊大嚷的,用气太过,刚抬起腿来,腹部又开始疼痛起来。 宋庭殊的目光始终落在我的身上,我那一点点蹙眉自然逃不过他的法眼。 下一秒,眼前的景物一颠倒,身体就被他打横抱了起来。 “宋庭殊,你放我下来!”我吼完又是吃痛地倒抽凉气,连一丝反抗的力气的都提不上来。 “我现在送你去医院,你妈的事情我会帮你查。”他边说边把我抱出去。 背后响起宋夫人暴怒的声音:“宋庭殊,别忘了你爸是怎么死的,你要是再敢把这个女人带回家,以后你也别想踏进宋家半步!” 急促的脚步突然停住,他转身,目光冷滞,语气笃定沉稳:“妈,她这一身伤都是你造成的。” “你……” 不等宋夫人说完,宋庭殊已经抱着我离开宋家大门,轻轻地把我塞进车里,发动引擎飞驰驶向医院。 还是上次那个医生,再次见到我,眉头一跳,似乎没有多少意外。 “我就知道你会再来的。”我看着这个说话奇怪的医生,又听到他说,“像你这样着急出院肯定还有事没处理好,出院了会好好休养才怪。这次没让你男朋友陪你过来呀,这位是……” 诶,之前和他说了好多次,我和程凡只是普通朋友。 循着他的视线,我抬头看了一眼长身立在一侧的男人,一身清冷,回眸看向医生淡淡地开口:“我没有男朋友,这位是我……前夫。” 反正他急着跟我离婚,根本就不会介意我这么称呼他的。 做完检查,这次医生的态度十分强势:“必须住院,否则就要发炎了,一旦感染就很可能要动手术!” “可是我真的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处理,我不能住院的。”我恳切地看着医生。 “有什么事情比自己的身体重要?”他瞪了我一眼,朝宋庭殊努了努嘴,“你要有事不还有你前夫吗,既然他肯送你来医院应该不介意帮你这个忙吧。” 自始至终都保持沉默的宋庭殊上前了一步,依旧是那副千年冰山脸,语气不容拒绝:“听医生的话,住院。” “宋庭殊,你知道我不能住院的!”我气得拍桌,吼完就后悔了,因为实在是太痛。 医生的脸色也差到极点:“我说你的脾气还真大,知不知道自己现在最需要的就是静养,千万不能动气。” “我说了我会帮你。” 话落,他就抽过医生桌上的单子,步出办公室。“我去帮你办入院手续。” “其实你前夫还挺关心你的。”医生突然凑上来,小声嘀咕了一句。 我瞪了他一眼,没想到他还听八卦的! 两厢无言。 等宋庭殊办好手续,我就被拖到了病房。 “你打算怎么查?”我在病床上躺好,有了前两次的教训,我也不敢再用力说话,所以声音听起来软绵绵的。 其实如果真的不是宋庭殊他妈所为,那凭我一己之力简直就是大海捞针,现在有他帮忙,不乏是件好事。 “现在确定不是我妈,那一切调查都得从头开始……” “谁确定不是你妈了?”我冷声打断。 他看着我,浓眉微蹙,目光湛湛:“我能确定这次真的不是我妈。” “我凭什么相信你?” 之前她为了逼我去死,不仅找人毒打我们母女,而且还把我妈绑起来,试图用滚烫的木炭虐待我妈来威胁我,这些都是真实发生在我身上的,他如今简单一句他能确定,叫我如何能够信服? 墨眸沉沉,字字倨傲:“必须信。“ 切,他以为现在他是谁,我凭什么必须相信他! 言归正传:“那你打算怎么查?” “若真的是绑架,那绑匪肯定会有你的联系方式,你的手机必须二十四小时开机,等他们来电。但现在我怀疑他们要的不是钱,而是有其他目的。” “其他目的?什么目的?”我的心又跑到了嗓子眼,急躁地问,接收到他训斥的眼神,我旋即让心情保持平稳。 “我问你,你为什么这么肯定是我妈绑架了你妈呢?” “因为苏念告诉我,那些黑衣人绑走我妈时告诉她他们是替天行道,而我当时被你妈找的人围殴时,他们也说了同样的话。”我清晰地解释着,见他若有所思,我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有什么问题吗?” “他们说着同样的话……你和我妈这件事目前有多少人知道?” 我细数了一下,把他们一一列举出来。 “你觉得最有可能会是谁?” 他目光冷峻,好像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我冷静客观地分析,沈宁和宋夫人同一阵营的,所以她们的行动肯定是一致的,故而沈宁可以排除。而林城,虽然那次把我送回苏念家后就再也没有联系过,但他没有任何动机要这么做。而苏念,更是没有理由要这么做,而且她也算受害人,当时她那惊吓的模样不会是装的。 如此说来,就只剩下程凡了。 难道又是他在搞鬼吗? 想来,这两天他都没来苏念家。 第一百零七章 我不会和你离婚 思及此,我立即拿出手机拨通程凡的电话,得到的回应却是无人接听。 我又准备打给苏念,平时他们俩比较要好,看她能不能联系上他。在联系她之前,我先给她发了一条短信,因为我之前出门前千叮万嘱过她,我要是打电话给她的话,她不能接直接报警。 “素素,你终于来电话了,你要是再不打电话过来我都急得快报警了。怎么样,是阿姨找到了吗?”电话刚接通,那端便传来浓重的鼻音,声线中还带着一丝沙哑。 “还没。你别哭了,这事不怪你。”我软声安慰,又说,“我现在和宋庭殊在一起。” “你和他在一起?你现在怎么样啊?有没有危险?”又是一串焦虑的声音。 我扶额,偷偷瞄了身侧的男人一眼,他正用一种极其清冷的目光审视着我,我迅速收回目光,说道:“没有。”又清了清嗓子,言归正传,“现在我们怀疑不是宋家绑了我妈,而是另有其人。念念,你现在就帮我联系一下程凡,看能不能联系上他。” “你……怀疑是程凡?”苏念探问,转而便否定,“不可能是他,素素,我知道你对他有偏见,但他没有任何动机。你想,他绑了阿姨有什么用呢?” 她的话问住了我,我一时语塞,的确,程凡没有理由绑架我妈,要是他的目标在我,但是绑架我妈只会适得其反让我更痛恨他,这样的道理他不会不懂。 “素素,我知道你心里有宋庭殊,但是你千万别被他蒙蔽了,宋家那老巫婆毕竟是他的亲生母亲,他怎么可能会跟自己母亲反目呢?所以,他现在肯定是在转移你的注意力,想嫁祸给别人,你一定一定要保持清醒啊。” 苏念不断地提醒我,而宋庭殊在一边我也不好多说什么,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淡淡地回了一句:“我知道了。” “你现在在哪里,我去接你吧。” “我在医院。”我怕她不管不顾地冲过来,连忙补充,“你还是在家等着,要是我妈回来你在家里还能有个接应。” “你是不是又被他关起来了?”她又急问。 我的目光不自觉地瞥向宋庭殊,他还是那样目不转睛地盯着我,总觉得很尴尬,我稍稍侧过身去背对他,略略紧张地开口:“没有,只是医生建议我要留院观察几天,否则伤口容易发炎感染,到时候可能就要动手术了。” “那阿姨的事情……” “别担心,宋庭殊说了会帮忙的。” 电话那端突然沉默,隐约听到一声大喘气,她骤然咆哮:“我跟你说了这么多你还是要站在他那一边?” 我微微拧起眉头,不是我想站在他这一边,而是以我的绵薄之力不得不站在他这一边。我不知从何解释,有些烦躁,轻缓地做了个深呼吸,才启唇:“我选择再相信他一次。” 话落,电话就被挂断了。 她真的很生气,我能感觉得到,也能理解,她始终都偏执地让我选择梁景,即便是梁景死了。 我无奈地叹了一声,回身对上那双讳深的瞳眸:“苏念始终不相信这件事是程凡所为,估计她是不肯帮忙了。现在程凡的手机根本打不通,怎么办?” 他抬手摸了摸我的脑袋,柔声道:“你先休息一下,我出去打个电话立刻派人调查这件事。” 望着他消失在门后的背影,我有刹那的晃神,方才那尽显温柔的动作,不禁让我恍如回到以前两人关系融洽的时候。 不到十分钟,他就开门回来了。 “怎么样?”我急切地询问。 他失笑:“刚吩咐下去,没那么快有结果,只要一有结果,我就会告诉你。” 我颔首,稍稍安了点心。 “你先睡一会儿吧。”他又抬手摸了摸我的脑门,帮我捋开黏在额头上的发丝。 我别开脑袋,避开他目光中的温柔。 “你走吧。” 都是快离婚的人了,还如此亲昵,我心里实在膈应得很。 他收手,拉过一把椅子坐在床边,口吻清冷:“你住院这些天,我会一直在这里。你最好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行,在和我正式离婚前,别和其他男人走的太近,到时候落得个婚内出轨的名声我可不负责。” 闻言,气血上涌,看来他很是介意方才就诊时我和医生的那一番对话,可是他又有什么可介意的?不是都要离婚了吗? “宋庭殊,你把话说清楚,我言行哪里需要注意了?当时你妈把我打成这样,难道程凡送我来医院就说我行为不端吗?那当时你这位准前夫在哪里?而且我还没说你呢,你何必在我面前摆两副面孔,表弟妹都主动爬到你床上了,你要是看着好就收下呗。我也不介意把宋太太的位置让给她,毕竟这也是她觊觎很久的,而且你们是互相吸引。可你何必趁我在的时候装深情还大发雷霆把她赶出去,等我离开后又把她接回去?你做人能不能诚实一点?” 我噼里啪啦训斥了一大串,完全忘记去观察他的脸色,现在看来,感觉天都快塌下来了。“你这样不分青红皂白的习惯什么时候能改改?” “你自己做的事情还赖我冤枉你吗?人家一个大活人可是实实在在在你家待着呢!”一不小心动了气,我又痛得拧了拧眉头。 “你……”他刚要发怒,见我敛眉,语气立刻变得柔和起来,“医生不是说了让你要心平气和吗?” 我瞪了他一眼:“看着你我能心平气和得了吗?” 他双手捧起我的脸颊,目光深情缱绻得让我差点沦陷,考虑到一只手还扎着针,我只好单手与他博弈,但手中绵软无骨,根本就敌不过他。 他突然用力挤着我的脸,我的嘴唇被迫噘了起来,他低头嘬了一口,我瞬间感觉呼吸都被夺了去,浑身僵硬得无法动弹,木讷地看着他。 什么意思?他不是态度决绝,准备和我正式离婚了吗?那为什么还亲我…… 脑袋中一团乱麻,剪不断理还乱。 那双装满浩瀚星空的瞳仁间闪过一丝戏谑:“你吃醋了?” 谁!吃!醋! 真是个自以为是的男人! “我只是就事论事。”我的脸还被他捧着,而且能感觉到脸上的温度不断升高,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手掌的温热。 “那我也跟你就事论事,她之所以能住回宋家全都是因为我妈的缘故。当时我把她赶出宋家后她估计怀恨在心就去跟踪你了,正好看到你去流产,然后她就把这事告诉了我妈。我妈一气之下高血压升到一百九,当我被通知的时候她已经被送去医院了。我妈对她什么感情你又不是不知道,以死相逼要我把她留下来。当时我不想再让我妈有什么闪失,所以就答应了,她也就住到了现在。” 听着他跟我娓娓道来,我心中的疙瘩也消散了不少。 突然,病房门突然被敲响,林南大步走进来,恭敬地说道:“宋总,酒店的套房我已经退了,您的东西都已经帮您拿来了。然而这一袋子是我去慕小姐朋友家拿的衣服。” “什么慕小姐?”宋庭殊阴鸷地开口。 林南明显一怔,很快圆滑地笑了笑:“是,是太太。” 这次换我讶然了,看向宋庭殊,喜怒不形于色的,完全不知道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事情查的怎么样?”宋庭殊严肃地问了一句。 “兄弟们还在查。” “尽快。” 林南离开后,我看着地上那一堆行李,不明所以地问:“你是打算在医院长住吗?” “至少你的伤得养好。”他说着就阔步走去行李那把它们移到角落里。 “你一直住在酒店里?为什么不回家住?”刚刚听到林南这么说的时候我很是惊讶,甚至不解。 他坐到床边,俯身凑近:“还不是怕你说我做人不诚实,既然我妈非让沈宁留在宋家,那只能我搬出来住。” “所以我在素园的那一个月,你一直都住在酒店里?” 他点了点头,勾唇轻笑:“怎么,终于知道心疼我了?” 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我别开脸,眼神无处安放只好垂落着。 “宋庭殊,你什么意思?” 我还清楚地记得,那日在素园,他等我签完离婚协议书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而且出差刚回来就打电话催我去民政局。而现在,他的转变太快,快到让我无法适从,甚至怀疑他是不是在计谋些什么。 温凉的指腹捏住我的下颔,凉凉出声:“看着我。” 我颤颤地抬起眼皮,看向他,那双墨眸满是缱绻的柔情,澎湃地朝我涌来,将我溺亡。 “我改变主意了,我不会和你离婚。因为我发现自己是个有始有终的人,爱上一个人就不会爱上其他人,而你也和我一样,但是你爱的人已经不在人世,那你就好好守着心底的那个人,我不会再介意,也不会再逼你爱我也不会让你再为我生孩子,你只要不逃避我对你的爱就可以。听明白了吗?” 第一百零八章 梁宋恩怨 我没有想到他会改变主意,更没有想到他会不再介意我心底是否有他。这样的宋庭殊,正是以前改变我坚硬内心的那个温暖男子,他用他的深情和耐心将我心中坚固的城墙一点一点地摧毁。 世界上没有后悔药,但庆幸的是,他还在原地等你。 我主动吻了吻他的唇,脸上的惊讶之色让我觉得有趣,我抬手轻抚上他的脸,这张棱角分明的轮廓曾多次出现在我的梦里,但我始终触及不到,如今,终于真真切切地在我的掌心了。 “宋庭殊,那你也看着我,听好了,我和你不一样,我现在爱上了第二个人,他已经成功地占据我的内心。当他留给我一个决绝的背影时,我才发现我的生活再也离不开他了。现在知道他没有不要我,你知道我有多高兴吗?我想老天还是眷顾我的,让他还能够在原地等我回头。” 那些话由内而外地说出来,仿佛根本不用经过大脑,我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只知道说完已经泪流满面,努力地挤出眼眶中的泪水,我想不断地看清眼前的这张脸孔,那不是我的幻觉,是最真实的存在。 不知不觉,他的眼眶也红红的。 “你不准哭知道吗?你一哭就特别丑,一点都不帅!”我的指腹来回地在他眼周按摩,要是他哭了,那我肯定会流更多的眼泪。 他抓住我的手,放在唇边亲吻,薄唇骤然勾起一抹斜肆:“那你想知道我是怎么眷顾你的吗?” “哈?”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热烈的吻已经印了上来,裹着我的泪水,缱绻而绵长。 唇齿相依,仿佛是两个将死之人,那般的不舍,直到我无法呼吸,我才轻轻地推了推他。 他不情愿地舔了舔我的唇瓣,吻了吻我的脸颊:“我想你,也很爱你。” “我也是,我爱你,百分百地真爱。”虽然之前那次也是真的,但如今已经不想再提起那些不愉快了,这一次或许更加真实了。 他凝眸望着我,满是深情,调皮地咬了一口我的鼻尖:“我还很想……要你。” “流氓!”我重重地拍了一记他的肩膀。 “不对自己老婆耍流氓那我对耍?”他抓住我的手,粲然笑道。 脸上一红。 一只手扎着针,一只手还被他紧握着,我无法动他,垂下眸子,软声提醒:“可是我现在身体不方便。” “我又没说现在,当然是得等你好了之后,到时你得好好地补偿我!” 不管现在答应还是拒绝,到时候肯定逃不了他的魔掌。 我认栽地默许了。 脑袋里骤然蹦出一个疑问来,狡黠地看向他:“那你这一个月是怎么解决的?” “工作。”他黑着脸吐出这两个字。 “那你不会憋坏吗?”我继续开他玩笑。 “有没有憋坏你到时候亲自验一下不就知道了?”他别过头去轻轻含住我的耳珠,声线暗哑,“还是说,你现在先亲手验一下?” “宋庭殊!”我被他逗得面红耳赤,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忍不住大叫,叫完就后悔了,肋骨又开始抽痛。 “很痛吗?”他单手抚上我的腹部,满眼的心疼。 “还不都怪你。”我瞪了他一眼。 他一脸惭愧:“是是是,都怪你。” 我顺势威胁他:“最近不许惹我生气不许逗我,否则你的福利就会拖得越来越晚,到时你憋坏了别怪我。” “一个月不见,这小脑袋瓜见长了呀,敢威胁我了?”他含笑,弹了弹我的额头,“到时候就怕你跪地求饶。” 现在我是病人我最大,也不顾他的危言耸听,反正我这伤恢复起来至少也得一个月吧。 “老公,我饿了。”这一大早我妈就出了这么大的事,我连早饭都没吃上一口,到现在安逸了胃总算发出抗议了。 宋庭殊一怔:“你刚刚叫我什么?” “老公啊!”我理所当然地回答道。 没想到他瞬间就从椅子上抬起来,大大地在我唇上嘬了一口,欣喜若狂:“等着,老公这就去给你买好吃的。” 看着他脚步轻快地快速离开,我忍不住笑了,撕下平时那一层冷漠的伪装,他就是个大孩子。 不到十分钟,他就气喘吁吁地买了一些牛奶面包回来。 “先吃些这个垫垫肚子,不然待会儿午饭就吃不下了。”说完,他又走到床位把床位摇高了些。 吃到一半,我想起方才在宋家宋夫人的反应。 “你妈为什么好像和梁家有仇似的?”我看向宋庭殊,好奇地问道。 浓眉微敛:“你真想知道?” 我颔首。 “你要是不问,我应该这辈子都不会告诉你这件事,毕竟梁家在你心中的行得正坐得端,我不想破坏他们在你心中的好印象。” 听他说来,我更加疑惑,放下手中的牛奶和面包,准备认真地听他说。 “其实先前的梁氏根本不是一家之姓,那是我爸和梁瑞涛一同创立的,他们过去时十分要好的战友,后来退役后就一起下海经商,等公司做起来之后,梁瑞涛就动了坏脑筋,诬陷我爸亏空公款,犹豫数目巨大我爸被判入狱。当时我爸已经被确诊胃癌晚期,身体每况愈下,进了狱中没多久就过世了。我爸过世,梁瑞涛独掌公司大权。 我妈气不过,从小就告诉我长大后要为我父亲报仇。所以在梁氏覆灭以前,我的生命中只有复仇,我发誓我要让自己变得强大,我要拿回属于我爸的一切。我接近梁景,也是为了能够更加了解他家的情况,但后来见到了他身边的你,那时候我就知道我爱上了你。 后来的事情,你也都知道了,我的复仇成功了。但我发现我或许也错了,梁景和你都待我真诚,但我却是有目的地接近他,可久而久之我也打从心底把他当成是我的朋友,他的死我也很震惊很自责,我甚至后悔当初的复仇,要是我没有毁了梁家,那晚他就不会在冲来找我的路上遇上不可挽回的车祸……” 他的声音到最后沉得很是压抑,我心疼地拉住他的手,抱歉道:“对不起,我过去都错怪你了,我以为你是因为商人重利贪得无厌才会去伤害梁家,从来没有想过你的身上也背负着这么深的仇恨这么大的压力。你也别再自责了,梁景的死与你无关,我时常在想,也许是他太优秀,连老天爷都嫉妒了,所以把他带走了。” 他伸手抚上我的脸,反倒安慰起我来:“我明白你的意思,事情都过去了,我们都要向前看。” “所以你妈那么生气,就是因为我和梁景之前在一起过,觉得我接近你是别有所图。”我恍然大悟,不过她这么想我也是情有可原,毕竟我过去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宋庭殊拒绝生孩子都显得我冷酷无情坚决要和他们划清界限。 “你放心,我妈那边我会去跟她说。” 我抿了抿唇,定然地看向他:“我和你一起去,我要和你一起面对,而且她始终是我的婆婆。” “谢谢你。”他俯身亲吻我的额头。 相视一笑。 吃过午饭,林南又一次出现在了病房,这次他带来了证据。 “太太,希望你做好心理准备。”他脸色凝重地看向我,莫名其妙地提醒了我一句。 我心里一颤:“难道是我妈真的出事了吗?” “这倒没有,绑匪还没有给我们任何消息,我指的是绑匪的身份。” 我看了一番宋庭殊,手指暗暗蜷起,绷紧心弦,点了点头。 电脑中播放的无声视屏,是来自一段监控录像。 场景地点,我很熟悉,是苏念家附近的那个公园。 当时一大早的,路上的人流并不是很多。 突然,镜头中出现了苏念和我妈,她们肩并肩地走在一起,我妈的状态也比想象中的好。 两人走了一段路后,画面中就出现了一辆面包车,下来两个黑衣人,然后他们并没有像苏念说的那样,上来把我妈直接截上车,而是就站在车门口,然后,令我想象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竟然会是苏念把我妈送上的车,她好像还和黑衣人交代了几句。 视频突然中止在这一个画面上,我愣生生地看着电脑,思绪一片混乱。 为什么会是苏念,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宋总,太太,根据这段监控我们查了这个女人的行踪,在我们到她家前,她已经离开那里了。而且据太太您说,她之前一直在国外,但我们查了最近两年的出入境记录,她从去年就已经回国了,一直生活在我们之前调查神秘女人去到的那个小镇上。” 林南的话听起来越来越离谱,但铁铮铮的事实摆在眼前,我不得不信,可是我怎么也搞不懂,她为什么这么做? “所以说苏念就是神秘女人吗?”我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但还是想再让他们帮我确认一遍。 宋庭殊点头的那一瞬间,我觉得我整个世界观都崩塌了。 我最好的朋友,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第一百零九章 游戏越来越好玩 “你先回去,继续调查。”宋庭殊朝林南挥了挥手,林南便收拾东西离开了。 “放轻松,你不能情绪激动,知道吗?”他抓住我的冰凉的双手,贴心地提醒道。 可我还是没能忍住,眼泪夺眶而出:“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我不明白,真的不明白。 “你还记得当时小镇商店的老板怎么形容神秘女人的吗?金发女人,而苏念也完全符合这一点。当时我们追过去却看到那些孔明灯,我想她应该还是想替梁景做点什么。” 听他娓娓道来,我混沌的思绪也逐渐清晰。 “我知道苏念喜欢梁景,但是她从来都是把这份爱慕放在心底,她那晚跟我说,她跟梁景表白过但是被拒绝了,可这么多年了她还是对他死心塌地的。然而我不明白的是,既然她喜欢梁景,如今梁景死了,她却依然固执地要我继续爱着梁景,甚至要我把程凡当成梁景的替身。” 一字一句说出来,我的后背不禁一阵恶寒。 “难不成她的心理已经扭曲甚至变态了吗?”我想不到这么一个乐观的女生会有如此阴暗的内心。 宋庭殊搓着我的手,想用自己掌心的温度温暖它们:“她的心理的确有问题。你说她甚至让你把程凡当成梁景也要让你继续爱着梁景,是因为她知道梁景身前爱的人就是你。而她爱梁景爱得忘记自我,只要是对梁景好的事情她都会去做,所以才会这样逼你。” 只要是对梁景好的事情她都会做。 我反复咀嚼这句话,似乎有点道理,如今对梁景好多事情,就是让我继续爱着他。 “但这整件事跟我妈有什么关系?难道她想用我妈来威胁我吗?” 要是这样,不管我们之前关系有多么要好,我都不会再对她仁慈。 “应该是的,现在她逃了,肯定是察觉到我们在查,但是她的目的还没达到,就一定会联系你。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等待。” 我看向宋庭殊,脑袋中千头万绪,嚅动着双唇,欲言又止。 他看出了我的心思,揉了揉我的脑袋,安慰道:“别担心,现在她还没联系你,就绝对不会伤害岳母的。” 我理解,但是我妈现在的精神状态,真怕她发起疯来,苏念会受不了然后对她施暴。 又过了漫长的一小时。 突然,我的手机响了。 是苏念。 “现在你应该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了吧,那你猜出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了吗?”电话里,她的声音阴测测的,不由听了令人毛骨悚然。 “念念,回头是岸吧,梁景已经死了,我们都该向前看。”我揉了揉疼痛的眉心,好声好气地劝说着。 然而她骤然暴躁起来:“梁景没有死,他一直都活在我们心里,这是你亲口对我说过的话,难道你忘了吗?” “我没忘,但是你认为他会开心你这么做吗?” 一阵刺耳的大笑声 “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让他开心,所以他一定会很开心的。”笑声骤然敛住,“别废话,你现在就给我过来,否则阿姨受的苦绝对是你无法想象的。” “苏念,我警告你,你别动我妈!”一听到我妈有危险,满腔怒气彻底爆发,牵扯了肋骨,又是一阵伤痛。 手机突然被宋庭殊夺了去。 “时间地点。” 宋庭殊沉声,应该是苏念正在回复他,然而就听到他说:“知道,我会带她一起过去。” “她也要你过去吗?”见他收线,我连忙询问。 他点头:“当时小素,你现在的身体必须静养,答应我你就待在医院哪也不去好吗?” 我果断拒绝:“她指明要我过去的,要是我不去她肯定会让我妈受苦的。” “我向你保证,我一定不会让岳母毫发无损地回到你身边。”他答得斩钉截铁。 或许他真的有这个能力。 “不行,我一定要跟你一起去。我现在才知道她阴险狡诈,要是你有什么三长两短,我怎么办?我一定要去,关于梁景的事情,只有我们两最清楚。”我寸步不让地申明我的立场。 他犹豫再三,终于点头答应:“不过你得答应我,见到她无论她说什么做什么你都不能冲动,知道吗?” 说到底他最担心的还是我的身体,不想让他担心,我十分郑重地点头,答应了他。 很快,宋庭殊推来一辆轮椅,把我坐上去,推着我离开了医院。 到达的目的地是我们以前大学时经常聚会的地方,这个地方也是属于学校的,不过后来学校因为债务问题所以把这块地卖了,之后这片地就好像被人遗忘了一样,无人打理,久而久之就成了荒野。 杂草丛生,宋庭殊小心翼翼地推着我走进一间废弃的屋子门口。 拉开陈旧的铁门,两个人影映入眼帘。 一个是程凡,一个是我妈。 他们背对背地被绑在椅子上,嘴里都被塞着布团,见到我们进来咿咿呀呀地喊着。 原来程凡手机打不通是早就被苏念绑来了这里。 我环顾了一圈,除了空荡的建筑外,没有第三个人了。 突然,我的手机响了。 “你人呢?”我有些烦躁地问她。 “毕竟我只有一个人,你们有两个人,而且谁知道你们会不会报警让警察在外面埋伏,我当然得小心谨慎一点。”苏念阴阳怪气地说道,“不过我现在知道了,你们很乖很懂分寸。所以,我给你们一个福利,面前的两个人,你们选择救谁?” 我是开的免提,我看了宋庭殊一眼,他也正看着我,尔后我们两人都再次将周围扫视了一圈,视线都定格在天花板上的红点上,那里藏着一台摄像机,怪不得她能清楚地知道我们俩就是只身而来的。 “你为什么要绑程凡,我对他没有任何感情,你拿他威胁我根本没用。而且,他长得那么像梁景,你真舍得虐待他吗?” “你给我闭嘴。我给你们三十秒考虑时间,时间一到,你们就立马给我做出决定!否则……看到他们头顶了吗?pong!脑袋开花应该很好看吧!” 闻言,我和宋庭殊又抬头看向他们头顶的天花板,那里有两个铁球,砸下来必死无疑。 我像宋庭殊使了个眼色,想让他看看有没有哪里控制铁球的机关。 然而,苏念像是知道我的想法,冷笑一声:“别想找到机关,等你找到时间早就过去了,他们一样是死。哦忘了提醒你们,还有十秒钟。” 面前的两个人眉头紧皱,歇斯底里地发出求救的声音。 “另一个会怎样?”宋庭殊发问。 “等你做出决定不就知道了?”尖笑声又飘荡在空气中。 “说!”宋庭殊怒声低吼。 “息怒息怒,别忘了你身边的女人现在的身体可是不能生气的,难道你想让她的肋骨咔擦断裂吗?”苏念尖锐地讥诮。 “你说不说!”我也怒了,但是开口前我捂住了腹部,所以疼痛感减缓了不少。 电话里突然传来一声叹息:“好吧,那我就稍稍透露一下,剩下的那个不会死。” “还有三秒。” “我选我妈!” “宾果,我猜对了!” “时间到!”一声响指,“你去帮你妈松绑吧。” 我看了一眼宋庭殊,他立刻跑去给我妈松绑。 倏然,电话里传来一阵尖叫声:“阿姨!小景死了,就是他杀死的小景,你一定要替小景报仇!” “苏念,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我抓着手机质问,然而电话里又死一片地寂静。 还没回神,我妈突然从兜里掏出一把水果刀,直直地刺向宋庭殊。 “小心!”我惊呼。 幸好宋庭殊眼疾手快,逃过一劫,但我妈像是被魔怔了似的,追着他跑,双眸嗜血,一定要把他杀了替梁景报仇。 “妈,你醒醒啊,他是庭殊,他是你的女婿,梁景不是他害死的,不是啊!”我从轮椅上下来,顾不得腹部的疼痛,冲向我妈准备拦下她。 然而,我还是慢了一步,宋庭殊在避免伤到我妈的情况下还是被我妈所伤,但水果刀还是被截下来,一把扔到了一边的角落里。 “妈,妈,我是小素,我是你的女儿啊!”我抱住我妈,祈祷着她赶紧醒来,不要再被苏念控制住。 我妈也逐渐地冷静下来,我把她扶到轮椅上做好,她口中还是不断地念着“小景”。 “你还好吗?”我转身察看宋庭殊的伤势。 “没事,只是小伤。” 现在冬天衣服穿得厚,我妈力气又没那么猛,所以如他所言,伤口的确不深。 但我心上还是紧紧一滞。 为了避免苏念又在电话里刺激我妈,我把免提关了。 “接下来你想对程凡怎么样?”虽然我对程凡没有好感,但他毕竟是因为我才卷入这一场风波之中,我不想一个无辜的人因为我而受到伤害。 “我以为你救了阿姨就会走呢,没想到你还想留下来救他?可是难道你忘了他拿两张照片造谣的事情了吗?难道你不恨他吗?” 字字入耳,我的眉头愈发蹙紧,我从来都没有告诉过她照片事件是程凡的自导自演,而程凡应该也没有任何理由去跟她坦白。“所以那两张照片是你拍的?” “噢亲爱的,你这小脑袋瓜终于开窍了,你应该没想到吧,现在是不是觉得游戏越来越好玩了呢?” 第110章 报仇 “所以这整件事都是你在背后操纵?”想来真是细思极恐,曾经我们还同床共枕互诉心事过,可她却是笑里藏刀。 她轻笑出声:“是不是觉得很不错?” 我拧起眉头,看向身侧的宋庭殊,把刚刚的电话内容言简意赅地告诉他。 “不用你说,他应该也全都明白了吧。” 我已经重新把扬声器打开,见宋庭殊不动声色,便知他已经对整个过程都全部明了。 “现在我们该怎么办?”我摁住麦克风,小声询问,现在我们的处境太过被动,完全就是被放在砧板上任人宰割。 他向我使了个信任他的眼色,接过手机,朝着电话里说道:“说吧,还想让我们做什么,你才愿意放了程凡。” “男人果然果断!”又是一记响指,“那我也就不拖大家的时间了。你,现在就去和他交换位置。” 要宋庭殊和程凡交换位置! 我拉住他的胳膊,朝他摇摇头。如今的苏念完全就是个魔鬼,要是宋庭殊坐上那椅子一步,都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放心,一定没事的。” 宋庭殊拍拍我的手背后就要迈向程凡,突然电话里叫停:“等一下,我的意思你可能理解错了。慕素,你先把你老公绑到椅子上啊,再去帮程凡解绑。” 不知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我凝眸看向宋庭殊,她这么做是怕我们先解绑了程凡会直接逃跑吗?想来只要速度够快,我们就能成功逃走。 “他背后应该有炸弹。”宋庭殊猜到了我的心思,冷声提醒我。 一阵鼓掌声:“不愧是宋庭殊,还真是什么事都瞒不过你。他背后是有炸弹,只要你们不按我说的步骤做,他背后的炸弹就会随时被引爆,到时候pong,会不会很壮观呢?” “苏念,你别太过分!”我到现在都没有明白过来,以前那个乐观善良的姑娘去哪了?为什么现在的她会变得如此邪恶诡谲呢? 她声线沉冽了几分,隐隐染上一丝愠怒:“我过分不都还是被你逼的吗?” “是我逼你做这些违逆良心的事吗?苏念,你别一错再错了,梁景早就离开我们了,我们应该向前看,开开心心地生活,才是真的对得起他。” “别跟我说这些没用的,他只是在心里死去了,在我心里,他一直都活着,我现在要做的,就是让他开开心心的。” 我头疼地扶额,她是真的爱到魔怔了失了心智。 “怎么办?”脑中清明了一会儿此刻又是混沌一片,我无助地看向宋庭殊,“不然我们带着妈走吧,好吗?既然这件事是苏念在背后操纵,那程凡肯定是她手下的人了,我们为什么要冒着生命危险救他。” 说到底,人是自私的,现在在场两个对我最重要的人都没有危险了,我已经很心满意足了。至于程凡,我相信苏念是不会对他怎么样的,毕竟他的那张脸,她还不会那么心狠地让它炸成灰。 “你以为她会这么轻易地放过我们?”他揉了揉我的脑袋,坚定地说道:“按她说的做,别担心,一定会没事。” “可是她的话我们已经不能全信了。”我真怕宋庭殊坐到那张椅子上时,头顶的铁球就会砸下来。 “现在还可以相信。”说罢,他就坐上那把椅子,看向我,“把我绑上吧。” 我别无选择,迈着沉重的步伐靠近,颤抖着双手把地上的绳子捡起来,重新绑到他的身上。 “绑紧一点,否则头顶的铁球可没长眼睛,砸中了可不要怪我!” “你闭嘴!”我把手机甩在地上,真的好想把她从里面揪出来暴打一顿。 她在手机里听话地默了一阵,等宋庭殊被绑好,又出声:“现在,你可以去帮程凡松绑了。” 我走到程凡身边,帮他松绑,他起身的那一刻,我看到了绑在椅子上的那颗炸弹。 炸弹虽小,但一旦爆炸,就足以让我们都灰飞烟灭。 “慕素,谢谢你。”程凡莞尔道谢。 我本没打算打理他,转念一想,转身一丝不苟地打量他,厉声质问:“你和苏念到底是什么关系?” 这个人太过可疑。 “我跟她不是一伙的。”程凡慌忙地摆手否认,“那两张照片我承认不是我拍的,是有一天突然有人传给我的,并且还教我转发给李楠,说到时候肯定会让你们夫妻失和,那我就有机会了。之前你一直因为这件事对我耿耿于怀,我几次想跟你说明真相,但是她在发照片给我的时候威胁我说,要是我把真相说出来,那我以及我的家人就会有危险。毕竟我在明她在暗,我不敢轻举妄动。我也和你一样,今天才知道原来这一切都是苏念在操纵。” 现在他们俩的话都不能全信,但看他这副惶然无措的模样,我又看了一眼宋庭殊,他把目光移向了手机。 我会意,暂且不再追究他的可信度,连忙捡起手机。 “把手机拿到我这儿来。”宋庭殊开口。 我把手机递到他嘴巴边上,只听他问:“我们已经都按你说的做了,你现在可以现身了吗?二楼灰尘那么多,不闷吗?” 电话旋即就被挂断。 耳畔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我循声朝一边残破的楼梯望去,苏念从楼上下来。 原来她一直都在这里。 “你是怎么猜到我就在这里的?”苏念走过来,咧开那张嗜血的红唇,冷笑道。 “你没有其他地方可去。” 我瞬间了然,林南说,她之前一直都是住在那个小镇上,但那地方太远,她不可能去那边操纵一切。而家里也已经被宋庭殊的人包围起来,所以她现在无处可去。 这里,她既能方便操作,又能观察到我们的一举一动。 她笑得阴测测:“太聪明可不太好。” “苏念,接下来你想怎么做?”我不想跟她多废话,急躁地问了一句。 “我想给你看一张照片!”她笑着,就在手机上划了几下,将手机举到我面前,屏幕上是个完全陌生的男人,不过那眼神总让我觉得似曾相识。 “不认识吧?”她继续笑着,扭着蛮腰走到程凡身边,搭上他的肩膀,挑眉看向我,“这是他原来的样子。” 我的脑回路有些跟不上,怔怔地看向程凡。 程凡此刻也是面色歘白,眼中流露出一抹悲伤,苦涩地嗤笑道:“我还以为你早就忘了我过去的样子。” “你为我做这么多,我怎么会忘呢?”那涂满红色豆蔻的长指轻轻地抚上他瘦削的脸颊,仿佛蜘蛛结的网一道一道地把他缠缚住。 “你到底是谁!”我瞬间觉得被耍得团团转,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 程凡看向我,眼底的那抹温情让我觉得很是恶心,嚅动着双唇,半晌都没憋出一个字来。 倒是苏念,站到他面前,直起腰杆:“他是我男人。” 她的回答不仅让我震惊,她身后的程凡也同样吃惊,僵硬的脸部肌肉微微颤动着,眼眶泛红:“我就知道你心里还有我的。” 苏念转身,展开双臂抱了抱他,又捧起他的脸,亲吻了他的嘴唇,柔声道:“我心里一直都有你,等这件事结束,我们就回去。” “好。”他激动地点头。 见她朝宋庭殊走去,我护在他身前,防备地看向她:“你想做什么?” “我想让他尝尝当年梁景所受过的一切痛苦。”话落,她一把将我推开,从背后摸出一把刀来,不由分说地刺进左胸口,鲜血汩汩流出,黑色大衣逐渐泛湿。 “苏念,我要杀了你!”我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想要冲上去,却被程凡冲身后抱住。 苏念奸笑:“放心,我有分寸的,这一刀一定没有伤及心脏。当初梁景在车里,就是失血过多而死,我自然也要用同样的方式让他死去。过去你只有看到梁景最后被处理干净的尸体,如今看着这个男人,有没有感受到梁景当时所受到痛苦呢?” 眼中早氤氲一片,宋庭殊的脸色不断泛白,在这寒冬腊月额头上也渗出了不少细密的汗水。 “你到底想怎样?”我歇斯底里地朝她怒吼,“你要他死的话就连同把我也一起杀了!” 突然,残旧的铁门重新被人从外面推开,是警察来了,一侧还站着林南。 苏念一凛,转身从宋庭殊裤袋里摸出手机看了一眼,“啪”地摔在地上:“没想到你耍阴招!” 是卫星定位。 怪不得宋庭殊一直听她的差遣,原来一直都是在拖延时间等待救援。 “跟你论阴招,我自愧不如。”宋庭殊扯唇轻笑一声。 “那我就先当着慕素的面把你杀了!” 话音刚落,胸口的那把匕首被抽了出来,鲜血立刻溅了出来。 正当她重新准备刺刀时,宋庭殊突然抬手,单手将她擒住,一个反手,就把刀抢下。 程凡见状,松开我就要上去帮她,我立马用尽力气拖住他。 “笨蛋,赶紧把铁球去放下来,我今天一定要让他死!我要为梁景报仇!” 我毕竟是个女流,身上还有伤,自然敌不过程凡。 他的手肘用力撞在我的腹部,瞬间我痛得全身都麻木了,脚下踉跄,摔倒在地,再也没有力气爬起来。 警察和林南他们也冲了上来,然而还是晚了一步,铁球瞬间被放下。 “宋庭殊!”虽然他自救把手松开了,但脚还被绑着,根本动弹不了。 那一秒,所有人都向他们涌去。 那一秒,我流着眼泪,拼命地祈祷。 “砰” 铁球落下的那一刻,整个地面都被震动了。 尘烟四起,一阵惨烈的尖叫刺破苍穹。 第111章 肚子还不见动静 在铁球落下的那一秒,宋庭殊立即往旁边连人带椅地跌在地上,苏念方才正好要扑上去,被宋庭殊拖住往下倒,双腿瞬间被压在了铁球之下。 很快,警察将苏念和程凡制服带走。 宋庭殊和我也被及时送往医院。 幸好,宋庭殊的伤口不深,不过流血过多还是需要留院观察。 “你知不知道,我刚刚都快吓死了,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你和林南其实已经联系上,你明明可以避开那一刀的,为什么不避开?”我坐在轮椅上,担忧地望着床上的男人,心疼地诘问。 “我现在不是没事了吗?”他抬起胳膊搂住我的后脑让我趴在他的胸口,我拒绝了他,“你小心你的伤口。” “那你到这一侧来。”宋庭殊拍拍自己右侧的床沿,温柔地笑道。 我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但行动上还是照做了。 正当彼此温腻,病房门突然被推开,婆婆昂首阔步地走了进来。 心脏骤然缩紧,我想肯定又避免不了一场激烈的争执。 然而,她十分冷静地走到我面前,字正腔圆地说道:“我今天过来不想再和你吵,但我只想问你一句,你爱我的儿子吗?” 她对我突变的态度让我措施不急,眉头微微蹙起,但还是认真地开口:“我爱他。” “那就好,那你就记住你今天跟我说的话。今后,你还是我的儿媳妇,我们还是一家人。” 见她莞尔,我愈发不解。 难道她转性了? “妈,你……”脑中千头万绪,想要理清的时候却乱作一团。 “因为你我和我儿子之间的关系闹得水火不容,他为了你已经多少次进医院了你算过吗?你不心疼我这个做妈的不能不心疼。他已经一个多月没有回家了,我想让你带他回家来。”婆婆苦口婆心地说道。 我从未见过她如此地卑微,过去她对我做过的事情如今也埋在我心底不愿再提。 “妈,对不起。”宋庭殊态度坚决,“如果你还是坚持让沈宁留下来,我是绝对不会回去的。” “阿城刚才已经和她提出离婚了,而我也已经让她离开宋家,作为补偿,我送了一间高级公寓给他,我向你应该不介意吧。” 我和宋庭殊相互看了一眼,也许这个决定目前为止最好的。 婆婆没有久留,离开前特地嘱咐我照顾我自己的身体。 在医院待了一个多礼拜,宋庭殊这个工作狂已经耐不住要回出院去公司。 好在他本身身体素质很好,所以伤口恢复得也比常人快,医生也同意了出院。 我身上的伤也好了大半,对着宋庭殊死缠烂打地撒娇,他才同意让我也和他一起出院。 重新回到宋家,一家人其乐融融的,让我最感动的一件事便是婆婆亲自把我妈从疗养院接到宋家,并且要求她一直久住在这里。 然而,虽然风波平息了一周,但是我妈口中还是时不时地叫着梁景的名字。 “你说我妈到底和梁景之间发生过什么事呢?”我望着在院子里自言自语的我妈,侧眸问身侧的宋庭殊。 宋庭殊扭头看我,凝着浓墨的眸子很是深奥,沉声开口:“小素,我接下来告诉你的事情你可能一时接受不了,但你要知道这一切你都没有错,好吗?” 我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心中猜到他接下来要说的肯定和我妈有关,遂而郑重地颔首。 发生这么多事,我的心已经练就得无比强大,应该没有什么事能够轻易把我击溃。 他握住我的手,轻轻地摩挲着,将我微凉的双手焐热。 “小素,其实梁景是岳母的亲生儿子。” 我震惊,顿时有些失笑:“你没在开玩笑?” 见他很认真地摇了摇头,我的心脏骤然笔直地坠入深渊。 这是什么荒唐的事情! “其实这件事情岳母也是两年前才知道的。在岳母认识你爸以前,曾经跟梁瑞涛在一起过,但是梁瑞涛很花心,所以他们很快就分开了,但分开后岳母就发现自己怀孕了,十月怀胎生下梁景。那时候梁瑞涛和我爸合伙办的公司已经步入正轨,所以他就把梁景要了回去,后来娶了不能生育的梁伯母,遂而梁伯母也把梁景当成自己的亲生儿子一样对待。 在岳母不知道梁景就是梁瑞涛的儿子之前,她肯定是非常同意你们两个在一起的对吧,之后强烈反对正是因为她发现了梁景的真实身份,但是怕真相让你们俩接受不了,又知道我对你也有情,所以就把真相告诉我一定要让我娶你。所以当慕氏有难,我才用了卑劣的手段以慕氏威胁逼你嫁给我。” 听他娓娓道来,我仿佛在听一个很古老的故事,心中有所沉浮,但始终没有掀起大的风浪。 “幸好你娶了我。”我莞尔,主动伸手抱住他的腰身,依偎在他温暖的怀里。 上一辈的事情我们无法改变,我和梁景说来便是一段错缘,如今或许我能更加坦然地把他当成是我的哥哥,而不是掩藏在心底那个不可告人的秘密。 兜兜转转弯弯绕绕如此坎坷,但我不会埋怨老天,因为我爱的和爱我的都一直在原地等我。 三天后,苏念和程凡的案子正式开庭,证据确凿,苏念作为主谋,以杀人未遂背叛十年有期徒刑,而程凡作为主谋,被判七年。 他们入狱后不久,监狱里传来一则消息,苏念受不了牢狱的清苦,发了疯。 我想,她不是受不了牢狱之苦,只是她的计划全部被捣得支离破碎,心中失去了一个支点,摇摇欲坠,疯了不足为奇。 另外,宋庭殊也给我看了一张照片。 牢房里,程凡始终耷拉着脑袋坐在角落,一身落魄,仿佛是在忏悔赎罪,也不知他是否听闻苏念的消息。 其实,我挺可怜他的,说到底他也和苏念一样,爱得太执着,所以为了对方,可以做一切事情,甚至换上一张完全不同的脸。但他和苏念又不一样,他至少内心还有一点柔软,但苏念完全已经被仇恨被那些幻想所啃噬得渣骨不剩。 恶人得到应有的报应,生活终于回归平静。 这天,我洗完澡出来,发现宋庭殊已经洗完澡躺在床上,只下身围了一条浴巾。 “洗好了?”他放下手机,朝我招了招手,“过来,我帮你吹头发。” 墨眸间涌动的那抹炙热,烧得我双颊通红。 明明是我先进去洗的澡,他却比我快了一步,分明是去客卧洗了。 这几晚的夫妻之事他向来积极,今天肯定也不会例外。 我把吹风机递到他手上,整个人就慵懒地趴在床上玩起手机。 温暖的手掌迎着热风穿梭在发丝间,指尖轻轻带着按摩,顿时让我舒服得昏昏欲睡。 “啊——” 身体一颤,我忍不住地低吟出声,全身的困意陡然跑到了九霄云外。 他竟然出其不意地从后面…… 真丝睡衣很快被他剥掉,滚烫的热吻从后颈,沿着脊梁骨不断地向下,挑、逗着我的每一根敏感带,全身每一个细胞都颤栗起来。 突然,他翻过我的身体,吻深入浅出地印了上来。 我沉沦在他设下的情海中,抱紧他的身体,时而飞上云端,时而沉入大海。当热流烫过我的身体,脚趾痉挛地紧紧蜷起,每一个细胞都仿佛贪婪地吮、吸着。 贴着他滚烫的身体,我垂下眼眸,虚弱地问道:“庭殊,你觉得我们还会有孩子吗?” 腰间一紧,他低头咬住我的耳朵,声线暗哑:“难道你在怀疑我的能力?” 我安抚地吻了吻他的唇,以表我真诚:“当然不是。”转而敛下眸子,支支吾吾地说道,“只是,我们都努力这么久了,肚子还不见动静,我怕之前打胎影响了我的身体。” “相信我,不会的。”他亲吻我的额头,柔声安慰,“要是你不放心,那我明天陪你去趟医院。” 我点头答应,还是去趟医院检查一下比较好。 次日,宋庭殊陪我去医院,竟然偶遇周翰韬陪慕姗姗一起过来产检。 多日不见,她的肚子已经微凸起来。 “宋总,好巧。”周翰韬主动携着慕姗姗上来打招呼。 慕姗姗笑得温婉:“姐,姐夫。” 仿佛再见,她整个人变得柔和许多,以前那一身的公主病都褪去了。 我也颔首莞尔回应。 “姐,你也怀孕了吗?”慕姗姗言笑晏晏。 我摇头:“只是过来检查身体。” 不知为什么,我提不起对她的讨厌了,也许是今天她给我的印象很不错。 她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松开周翰韬的手,上来拍了拍我的手背,轻声说道:“放轻松,姐夫年轻力壮,一定会让你怀上宝宝的。” 杏眸之间闪着一丝淘气,我低笑地回应:“借你吉言。” 几声寒暄,他们就先行一步离开了。 望着他们的背影,我凝眉好奇地问:“为什么我觉得他们两个都变了?” “之前听说他们两个大吵一架,慕姗姗差点流产,后来周翰韬浪子回头,现在整天都陪在自己老婆身边。”宋庭殊娓娓道来。 “周翰韬不是之前和你有仇吗?怎么现在对你客客气气的?”我狐疑地看向他,总觉得这里面还发生了我不知道的事情。 他揉了揉我的脑袋,轻缓一笑:“我都分他一杯羹了,他见我还是见仇人似的,也太说不过去了。” “你和他合作了?”我不免吃惊,之前他不是不愿意同这等奸诈之人合作的吗? “发生了这么多事,我也想通了,我该改改我对外的处事方式,尽量少树敌人,否则他们动气邪念来,我怕会伤害到你。”他又揉了揉我的脑袋,满眼宠溺,又转了话锋,正经道,“而且周氏有我可以利用的资源,双方合作也不枉是件互利共赢之事。” 虽然商场上的事情我不懂,但我很动容于他为了我改变了平素对外的冷酷无情。 “慕素。”护士在叫我的名字。 宋庭殊揽过我的肩膀,阔步向前:“我陪你进去。” 第112章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经过一系列检查,宋庭殊牵着我的手从医生办公室出来,我终于安心地绽开了笑容。 医生说,流产过后我恢复得很好,但怀孕这件事不是想要就能实现的,还是得注意生活各方面,还特地提示我们可以尝试一些易受孕的体、位。 我当时就脸唰得通红,倒是宋庭殊一脸镇定。 “老公谢谢你,要不是你当时把我接到素园去休养,我的身体恐怕不会恢复得这么好。”我挽上他的胳膊,朝他甜甜一笑。 他宠溺地勾了一下我的鼻尖:“我就说你身体肯定没事,今晚总可以认真一点了?我们还可以尝试一下新的姿势!” 耳畔萦绕着一片温热,我顿时羞赧得面红耳赤,软绵绵地打了他一下,让他说话注意点分寸,这里可是在外面,要是被旁人听到,那该多不好意思啊。 “难道你不想要孩子吗?”他俯身与我平视,距离近得鼻尖都快碰上,仿佛我只要一个大喘气就能擦上他的唇瓣。 我颔首,那个流掉的孩子是我这辈子最遗憾的事,所以我很期待下一个孩子,要是他能到来我一定会对他倍加珍惜。 “所以今晚咱们就要换新姿势!” “宋庭殊!” 原来他绕来绕去还是万变不离其宗,我愤然瞪了他一眼,用力地在他的胸口拍了一记。 唇上一凉。 “你……”我气得双颊通红,连忙环顾四周,仿佛周围的人都有意无意地看向我们。 他突然直起身来,双手捧起我的脸,温柔的目光认真而严肃:“孩子总会有的,这事不能急,咱们顺其自然就好,知道吗?” 我乖乖地点了点头,但我心里清楚,他其实比我更着急,对那个失去的孩子他比我更加心痛。 走出医院,惊讶地发现慕姗姗还留在门口,朝里面不断张望着像在等谁。 “姐,你怎么还在这里?”我问道。 她看了一眼宋庭殊,开门见山地说道:“我想找你聊一下,有空吗?” 宋庭殊很善解人意地拍了拍我的肩膀:“我先回公司,你们结束了你打我电话我来接你。” “好,你路上小心。” 彼此告别完毕,我就和慕姗姗一起打车去了市中心,找了一家咖啡厅坐下。 “你要和我聊什么?”我这人不喜欢拐弯抹角,虽然我觉得慕姗姗如今对我的态度有所改善,但毕竟我们平时没什么联系,她突然找我肯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她轻缓地搅动着咖啡,粉唇微微张合,迟疑了好半晌才开口:“小素,今天找你出来,我就是想亲自和你说声对不起。” 我怔然,本以为她对我不再针锋相对已是最大的“仁慈”,没想到她如此高傲之人竟然会向我低头道歉。 “我知道,过去我和我妈对你和你妈的态度十分恶劣,甚至还帮着爸折磨你妈。爸的事情,我们也想清楚了,其实也不怪你,要是我们在你那样的处境肯定也会这么做的。”她目光镇定,说得真诚。 不由讶然:“你怎么突然……” 她低眉垂眼,轻缓一笑:“我怎么突然变性了?其实我也不知道。自从我和周翰韬结婚,我承认一开始我是贪图他的钱,我落魄成那样他还是愿意娶我,虽然我们浑厚的感情并不好,他也时常在外拈花惹草,但当那次我们大吵一架,我差点流产,我感觉到有个小生命可能突然就会在我的肚子里消失,我突然很惶恐,我也是第一次看到周翰韬那样害怕,他紧紧地抓住我的手一个劲地告诉我我一定会没事,告诉医生孩子可以不要但一定要保住我的命,我当时还没哭呢,但他却已经红了眼眶。 那一刻,我知道,这个男人心里是真的有我。虽然他也劣迹斑斑,但我也不是什么好女人,两人刚好凑一对,挺配的。后来我和孩子都死里逃生,他把我们当宝一样捧在手心,每天几乎二十四小时都待在病房里陪着我,出院之后也每天早早下班回家照顾我。我发现他变了,自己也变了,我慢慢地依赖上他这种照顾。我在想,我的身边已经有了一个最好的,为什么还不知珍惜呢? 我想,我和你也没什么大的恩怨,我现在怀着孩子心态要保持平衡,你我怎么说都流着相同的血脉,我何必要继续对你抱有怨恨呢?和和气气的不好吗?你说对吗?” 她侃侃而谈讲了一大串,每一句都说到我心坎里,我知道她是真的变了,作为一个母亲,真的会让人变得更加美丽。 “你能这么想,我真的很开心。”我拉住她的手,“姐,我也不会再去计较慕氏是否被周翰韬恶意收购,反正你们现在夫妻恩爱,这慕氏本来就是你的,交由姐夫这样优秀的人才打理,也不失为一个正确的选择。” 她反握住我的双手,笑容温暖如三月春风。 “对了,你刚刚去检查身体,是哪里不舒服吗?”她紧张地问。 我抚慰地拍拍她的手背,把来龙去脉都告诉了她。 听罢,她笑得神秘:“就听医生的,和宋庭殊换些体、位。” “姐,你怎么也……”我赧然地嗔怪了一句。 “傻丫头,这有什么害羞的,这些都是有科学依据的,你想尽快怀上孩子,这些不乏都试试。” 我扶额,无奈地点了点头。 从咖啡厅出来目送她打车离开,我的手机就响了,是宋庭殊。 “我在马路对面,你过来吧。” 我循声望去,看到那辆黑色的兰博“低调”地停在马路边的停车区。 “你跟踪我们还一直等在这里?”我坐进车里,侧眸好奇地看向他。 他不答反问:“她和你聊了些什么?” 见他谨慎的样子,我便知道他是担心我会出事,所以才跟来暗中观察,遂而坦然相告。 绷紧的脸部肌肉逐渐放松下来,他突然侧眸看我,挑眉勾唇:“所以人家的经验咱们得好好学习。” 我十分郑重地点了点头。 晚上,我洗澡出来,发现他又去客房洗好澡躺在床上了。 “过来。” 他勾勾手指,我很自然地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 “你看看这些姿势……” 他把手机翻转过来,屏幕上那些令人脸红心跳的画面就映入眼帘,虽然不是真人秀但已足够撩人。 “宋庭殊,没想到你成天拿个手机竟看这些有色、图片。”我瞪了他一眼,起身走到另一侧,掀开被子躺下。 “这不还是为了把老婆你伺候得舒舒服服吗?老公我可得孜孜不倦地学习研究。”他拂开我身上的棉被,翻身就压上来,俯身含住我的耳珠,声线哑然,“还记得你昨晚叫得有多大声吗?” 每次他在我耳边作弄时,我全身都会敏感地颤栗起来,明明他的话让我气得想打他,但指骨间绵软无力,轻轻地搭在他的肩膀上。想起白天慕姗姗跟我说过的话,我勾着他的脖子把他拉下一点,凑到他的耳边轻声道:“不然我们尝试一下新的吧。” “新的什么?”他玩味地盯着我,嘴角的笑意已经放肆到无边无际。 “不明白就算了!”我瞪了他一眼,作势要把他推开。 他拉住我的手,迅速褪去彼此碍事的衣物,俯身压下:“那今晚老公我就让你叫得更大声一点!” 宋庭殊本来就是聪明人,学什么都很快,自然这些新动作难不倒他,好多次我都被他推向一座又一座的巅峰。 事后,我贴着他的胸膛,柔声问道:“老公,你想要男孩还是女孩?” “不管男孩女孩,我都喜欢。”宋庭殊语气轻快,俯身吻了吻我的额头,“要是你愿意,可以来一打,男孩女孩都有。” “你当我母猪吗?还一打!你要想生那么多,自己生去!”过去看过那些关于分娩的帖子,都说分娩时简直痛不欲生,思及此我心里总是毛毛的。 “好好好不生气,想生多少都听你的,反正我都可以满足你。” 话音刚落,身下就有什么蹭了蹭,我惊恐地望向他:“你……” 不是刚刚才结束吗? “现在知道我的实力了?”他又蹭了蹭,“老婆,既然你还不想睡,那咱们就……” 谁说我不想睡的! 我正要离他远点,但他已经眼疾手快地将我拉到身下。 “老公,我真的累死了,你……自己解决可以吗?”我可怜巴巴地望着他委声求饶。 俊脸骤然一片黑压压:“你说呢?” 我很想说可以,但自知要是真说出口了,那今晚肯定彻夜无眠了。 “那你慢点轻点。” 要是刚和那频率一样,我的腰要折了。 “刚刚好像是你一直叫着,让我快点的。” “我什么时候说了……嗯……” 身体毫无征兆地一点一点被填满,我微微蹙眉。 然而这次,他却真的放缓了许多,再一次感受到飞上云端的欢愉。 半个月后的晚上。 宋庭殊突然严肃地问我:“你大姨妈是不是还没来?” 被他一问,我也陡然上心,算了算时间,大姨妈已经推迟一个多礼拜了。 “会不会是……怀孕了?”他凝眉,小心翼翼地问道。 可是我最近什么感觉都没有啊。 “要不你现在帮我出去买根验孕棒,我验一下,明天咱们再去医院做个检查。” 话落,宋庭殊就急急忙忙换了件衣服夺门而出,不到十分钟就回来了,不知道他是用多少码的速度上路的。 卫生间里,我捏着验孕棒,上面显示两条杠。 我,我怀孕了! 我迅速冲出卫生间,把验孕棒递到他眼前,激动得话都说不出来。 “所以我终于要当爸爸了吗!” 瞬间,我的身体就被他抱了起来,原地旋转。 “你快放我下来,别吓到孩子!”我拍着他的肩膀,笑着大喊。 我们彼此都冷静下来,他声线还微微发抖:“明天我们去医院再检查一下。” “赶紧睡吧。”他将我搂入怀中,低声呢喃。 就快进入睡眠,我骤然觉得下腹贴着烙铁般的滚烫。 “你……” “自然反应。”他很是无奈,复而低头吻我,“老婆,要不……” “不行!” 这次说什么都不行! 我强硬拒绝,又好声解释,“前三个月胎儿不稳,要禁止房事。” 一阵哀嚎。 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我轻声询问:“你有想过孩子的名字吗?” 声线前所未有的温柔:“想过,叫愿愿。” “愿愿?为什么?”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