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擒我怨,老公别撩我》 第一章 噩梦重现 夜色凄凉。 血色的手术台,带着口罩的护士,禁锢她手臂的保镖,还有洛安安那张略显狰狞的脸。 “温如故,我早就说过,你不配站在我哥哥身边!” “不,洛安安,你放开我,不——” 被人禁锢的女孩子生的分外楚楚可怜,小鹿一般的眼眸扫过,眼底的波澜让保镖的心都跟着颤了一下,手劲儿都忍不住松了几分。 “给我抓紧!”洛安安红着眼:“给我拖到手术室去!温如故,你不配怀我哥哥的孩子!” “洛安安,彦铭哥不会放过你的,你——” 洛安安原本狰狞的脸却突然笑了,像是邻家女孩一样的笑容,一只手绕着发丝,眉眼灿烂:“你以为,没有彦铭哥哥的命令,我能够调动他的保镖,对你做这些事吗?” 温如故正在挣扎的手臂猛地一僵。 “温如故,你以为就凭你这点可怜的姿色,落魄的家庭,能够攀附上我哥哥?这也就是你怀孕了,所以要尽早解决你,否则,还能当成个玩物。”洛安安笑得眼泪都泛出来了:“做梦去吧,我哥哥的身份,那里是你能配得上的?” “不,我不,我不相信,为什么,为什么沈彦铭不过来?沈彦铭呢?沈彦铭!” 温如故来不及挣扎,却被人狠狠地一推。 “把她肚子里的孩子给我做了,马上!”洛安安眼底一片血红,吩咐旁边的护士。 “洛小姐——”保镖在旁边,有些许为难:他们家先生没有说过要对温小姐做这样的事啊? 洛安安一眼扫过来,原本温润的脸颊上都是狰狞,接下来的事情,温如故就看不到了,她被护士和一个年纪不小的女医生摁在手术台上,四周都是血腥的气息! “不要,不要,啊——” 飞机上。 “小姐,小姐?”空姐温柔礼貌的脸颊在旁边闪过,一只手轻柔的拍着温如故的肩膀。 温如故惊醒。 “小姐,需不需要一杯热水?” 空姐很温柔的笑。 “没事,谢谢。”温如故满身薄汗,匆忙谢绝了保姆的好意,忍不住抬手揉了一下额头——她的额头都一顿一顿的跳,跳的她浑身发麻,总忍不住梦到六年前发生的事情,那是她一辈子的梦魔。 飞机在此刻降落,人群熙熙攘攘,温如故打起精神从人群中穿梭,最终在机场外面找到了接机的人。 “温医生,您好。” 接机的司机面带笑意,直接迎着温如故走。 温如故脸色有些发白,却笑得落落大方,和他握手。 一路无话,司机只是在到了一个大医院门前的时候,细细叮嘱:“萧医生要我叮嘱您一声,这是您第一次回国做手术,一切有他,不要担心。” 萧爵那家伙,还真能从女人窝里抽出身来关心她一下。 温如故心里一暖,继而点头,一路直奔六楼院长办公室。 可是却没想到,在她推开门的瞬间,冷不丁撞上了一个人的胸膛! “温如故?” 她的道歉还没有说出口,就被对方一手摁住肩膀,强迫她抬眼,狠狠地撞进一个人的眼底! “沈彦铭?” 很多年未曾念出口的名字,在此刻骤然爆发,她的喉口几乎是不由自主的吐出来这三个字,然后后知后觉的被震惊到原地。 她面前的人一身挺拔,棱角分明的脸颊上透着几分凉意,墨色的眼眸里一片汹涌,逆着光,看不清什么脸色,只是他那浑身冷意就懵的席卷过来。 “温!如!故?”沈彦铭一只手扣着她的肩膀,生生的往自己的方向扯,俊逸的眉眼在短短几秒钟之内变得一片猩红。 温如故心里一颤,狠狠地一挣扎,甩开他的手腕,猛地向后退了两步却直接撞上身后的走廊冷壁。 “沈彦铭,你做什么?” 两个人一时针对,宁静的走廊里一阵压抑。 沈彦铭浑身的压力都跟着弥漫下来,锋利的眉眼裹夹着墨色的冷光,凝聚在她的脸上,锋利的唇凉凉一抿:“还知道回来,嗯?” 温如故心底里翻滚着莫名的情绪,深吸一口气,抬眸看他:“沈先生,请您让一下。” 沈彦铭眉头一挑——温如故似乎那里和哪里不一样了,原先那个楚楚可怜的眉眼都带着几分平静,甚至一眼扫过来,连脊梁都直直的挺起来。 “沈先生,请您让一下。”温如故重复。 他们短暂的针锋相对,空气都寂静下来,此刻屋子里面就有人走出来:“温医生,怎么来了这么晚?” 第二章 故人初见 温如故抬手撩过发丝,墨色的发丝裹夹着消瘦的肩膀,眉眼一笑依稀有几分勾人的魅惑:“路上耽误了一点时间。” 说完,她抬脚就往屋子里走,擦肩而过沈彦铭的时候,她的胸腔里像是堵着很多情绪,像是沾了水的棉花一般,让她呼吸不得。 而院长的办公室里,摆了一些仪器,正在商量关于手术策划最后的商定,温如故艰难挺直脊梁走进去,从他身边擦过,就好像一把屠刀悬在她的脖颈上,她都有些头脑发昏。 短短几步路距离,旁人不知道,温如故却感觉自己走了一个沧海桑田,心肺剧烈地抽搐,一时间脚步落下都觉得浑身发软。 一直到一个人影跳在自己面前,尖声叫嚷的时候,温如故才猛的惊醒。 “温如故,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洛安安小脸上带着诧异,瞪大了眼睛大喊:“谁允许你进来的!” 她脸蛋都气得通红,可眼眸扫过,却有几分隐晦的情绪,闪烁的将目光落到沈彦铭身上。 旁边就有实习生说话:“温医生是国外请回来的医生,专门负责外科手术。” “什么?”洛安安惊讶的看向温如故。 温如故淡淡的眉眼扫过来,绕过她,走到正放着手术策划案的桌面上,垂眸看过去:“赵院长,策划案定下来了吗?” 赵院长扶了一下眼镜框:“定下来了,但是因为是开颅手术,操作难度很大,所以,可能需要顾医生一起。” “顾医生?” 温如故蹙眉:“顾医生可能没时间,这一次的手术我会全权负责。” “你拿什么负责?”刚刚被温如故无视的洛安安急红了眼:“我几斤几两我不知道?你不过就是一个靠关系的小医生罢了,现在又凭什么来给我爷爷做手术?你就是想借着这台手术攀附到沈家!“ 温如故拿着策划案的手顿了一下,继而抬起眼眸,很凉的看她:“这台手术是我在美国就接下来的,身为一个医生,我有足够的道德素养。” 洛安安一时跳脚,飞快的跑到沈彦铭的身边,拽着沈彦铭的袖子:“大哥,不能让她做手术!她会害死爷爷的!” 偌大的手术室里,气氛随着站在门口的男人的气压而逐渐僵硬下来。 “沈先生。”旁边的赵院长扶了一下眼镜框,声线慈祥而又平稳:“温医生是我们医院重金从国外聘回来的主治医生,对于温医生的职业素质,我们都很信任。” 顿了顿,赵院长微微一笑:“而且,温医生已经结婚了。” 就像是一颗炸弹,骤然引爆,却莫名的一阵压抑,没有丝毫的狂风暴雨,只有洛安安站在沈彦铭身侧,一只手紧紧地摇着他的袖子。 半响,才听到站在门口的沈彦铭一声嗤笑:“我不允许她做。” 赵院长的笑容僵硬在脸上,还没等说话,却看到旁边手里拿着策划书的温如故的手指紧紧地蜷缩起来,左手大拇指猛地收拢,摁的青筋毕露——赵院长喉咙里的话就吞了回去。 “你凭什么不允许?” 温如故的脊背挺得直直的,一眼扫过去,平素温润的眼底里闪过尖锐的光: “用你最自私的大脑去恶意中伤还是猜测?沈先生,如果你还有点智商的话,就应该知道一个主刀医生在一场手术中的重要性!” 一语落下,整个办公室鸦雀无声,旁边的几个医生脸色都不好看——沈家是a市仁和医院最大的股东,也因此,赵院长特意从国外请了人回来,没想到会闹成现在这个局面。 “重要性?”沈彦铭轻挑眉锋,一贯抿紧的薄唇都跟着勾了一个讽刺的弧度: “从中专毕业的学生,给人输液都会扎错血管,靠关系在医院留下,连最基础的东西都不会——温“医生”,我该如何相信你的重要性?” 沈彦铭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针狠狠地扎进她干枯的心脏里,分明不流血,只是却痛的她四肢百骸都是一阵冰凉,只能勉强站立。 旁边的实习生不服气:“沈先生,温医生在国外做过很多次这种大型手术了——” “宁宁。”温如故对着小护士摆了摆手,深吸一口气:“这台手术我不接了。” “温医生!”赵院长蹙眉:“最擅长开颅手术的是你,而且方案也是根据你制定的,这个时候重新制定方案,已经来不及了。” 温如故彼时浑身发软,满脑子都是沈彦铭当时说过的那些场景—— 第三章 阴魂不散! 她第一次见他,就是因为在医院给他扎针,结果每一次都扎不准,一直到他蹙眉望过来的时候,她被逼的眼泪都下来了。 那时候的一幕幕骤然爆发,压得温如故几乎呼吸不过来,胸口里堵了一团湿透了的棉,手里紧了紧包,还没有说话,就听见一阵嘲讽。 “什么根据她制定的?靠她?你们仁和不想开了吗?还是你们仁和找不到人了?每年那么多钱都白投了!”洛安安高抬着下巴,讽刺:“就看你们这样,仁和还是关了得了!” 洛安安彼时站在门口不远处,一只手绕着沈彦铭的袖子,娇小玲珑的身体却偏生带着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下巴高抬:“叫你们出个方案都出不来?都是一群废物!” 站在门口的沈彦铭神色淡漠一片,只是眉间偶尔轻轻的跳动一下,旁边的保镖看着,经不住揉了揉眼睛——boss以前很少这么多话,就连现在,也是一副游走于爆炸的边缘的模样。 是什么让boss这么情绪失控?保镖有些摸不到头脑,却不知见到了什么,下意识的脊背挺直,额头上的冷汗一下子下来。 “那我这个靠废物救的人,是什么东西?” 就听见一阵苍老的声线从不远处传来,原先还趾高气昂的洛安安一下子蔫了,甚至不敢说话。 反倒是沈彦铭,眼眸里一片深邃墨色,最终不着痕迹的绕开洛安安的手臂,对着沈老爷子的方向叫了一声“爷爷”。 沈老爷子年方八十,是个很要强的人,哪怕现在是坐在轮椅上,也是自己一路推过来,脸上已经遍布老年斑,可是偏生一个眉眼扫过来,凌厉的刺得人心里发慌。 洛安安更怕了,甚至一句话都不敢说——沈老爷子不喜欢她,她一见到沈老爷子也害怕。 “你眼睛里还有我这个爷爷?”沈老爷子一眼扫过来,暴脾气就压不住:“刚刚就听见这里喊,有什么可喊得?” 说着,沈老爷子一锤定音:“后天做手术,我的决定!” 沈老爷子说话一个唾沫一个钉,温如故隔着很远,都能感觉到那种铿锵有力的气息。 接下来沈彦铭似乎说了什么,继而起身,挺拔的身影宛若一座高峰一般,沉思片刻,眉眼淡淡的扫过来,虽然看上去风轻云淡,可眼底却一片锐利光芒。 温如故心底狠狠一颤,那种窒息的感觉又来了,却下意识的挺直脊梁。 “后天,调整好状态,如果我爷爷的手术有一点问题,你们都自己掂量。” 这样阴森森的话语从沈彦铭的嘴里冒出来,却带着几分君临天下的气势,虽然沈彦铭没有说是谁,但是明眼人都忍不住往温如故的身上去看。 而此刻,温如故一直紧咬牙关,手掌心都被她自己的指甲攥的通红,一言不发,冷冷的注视着那个男人离开的方向。 眼看着沈彦铭和沈老爷子都离开了,洛安安有些愤愤不平的看了一眼办公桌旁边的温如故,用口型骂了一句“碧池”,转身就快速追沈彦铭去了。 “温医生,你还好吗?”见人都走了,赵院长微微摆手,示意其他人都下去,又亲自给温如故倒了一杯热水。 “赵院长,给你添麻烦了。”温如故侧过身,接过那杯温水,脸色都跟着隐隐发白:“这场手术我会尽力做好的。” 她刚刚也是一时被逼上梁山,才会突然说“不做手术”的,要知道,她回国就是为了这场手术,更何况,刚刚沈彦铭已经张口了——沈彦铭决定的事情,没有人可以反抗。 温如故想着,忍不住有些苍凉的将水杯放在桌子上,说了一句“我先走了”,就转身往外走,只是头脑一阵抽痛的疼,她忍不住抬手揉了揉,在经过医院一楼大厅的镜子前的时候,看着里面那张苍白的脸,忍不住苦笑。 温如故啊温如故,枉费你在国外颠沛流离这么多年,自以为有了一颗刀枪不入的心,得了一副宁折不弯的骨,结果面对他的时候,还是丢盔弃甲,不战而逃。 镜子里那张苍白的脸无力的笑了一下,手指缓慢的落到脸上——多年不见,她似乎都要忘记了这里的味道了。 可是下一秒,在她的镜子里,突然出现了一个人! “沈彦铭!” 条件反射,温如故猛地回头,可没成想,她一回头就被人生生扯着手臂扯过去,一阵天旋地转,脊梁“砰”的一声,猛地撞上了身后的大理石墙壁! “如故,好久不见?” 沈彦铭的唇边凉凉的勾着一抹笑,可偏生手掌摁下来的时候,痛的她手骨都跟着发颤! “放开我!”温如故下意识的喊了一声,可一抬眸,就是他深邃的眉眼。 “害羞,还是害怕?”沈彦铭的手重了几分,眼底里有血色在翻腾:“你身上的每一个地方我都摸过,你害羞什么?有背叛我的胆子,你害怕什么?” 手骨被他压着都快断掉了,温如故满身薄汗,最终吐出一句:“沈先生,请你松手,你这是故意伤害。” 她的脸近在咫尺,沈彦铭静静的看了片刻,冷冷一笑:“要不要让我告诉你,什么才是故意伤害?” 他的手,极具危险的往她的腰侧狠狠地向上,在温如故的尖叫中,直奔那个丰润滑过去! “原来沈少喜欢玩强的?”一声嗤笑从耳畔传出,斜里出来一只手,一把攥住沈彦铭的手臂,狠狠向后一拉。 沈彦铭猝不及防,就对上一张脸。 第四章 护花使者? 对方笑得眉眼灿烂,一双桃花眼带着邪魅的光,四下扫过去不知道勾了多少护士的魂儿。 趁着间隙,温如故向后旁了两步,下意识的躲在一眼桃花泛滥的人儿的身后。 右手悬在半空,手掌心还有刚才丝滑的触感,沈彦铭的手缓慢收拢,抬手松了一下领带,转过头,锋利的薄唇冷冷的勾了一抹笑:“萧医生?” 萧爵眉眼带笑眼底波光潋滟,沈彦铭一身挺拔眸光墨色汹涌,一时间宁静的走廊里气温都跟着降低了几分,温如故的脸又白了几分。 萧爵,a市最大的药商,手底下也有很多家医院,基本上笼罩了附近很多市的医药生意,算是个富二代,。 “刚才瞧见沈少的手不规矩啊。”萧爵笑,一只手一把揽住身后温如故的脖子:“这是有主儿的,沈少缺女人,出门右拐,娱乐城一帮。” 沈彦铭一眼扫过来,修长的手指凉凉的松了松领带:“萧医生的品味不错。” 萧爵像是听不出他的意味,笑得很肆意:“谢沈少夸奖。” 他的笑意好像永远挂在脸上,明媚的直刺人眼,沈彦铭阴着脸,眼睁睁的看着温如故被他勾着脖子僵硬的带走,站在原地阴沉了片刻,最终才深吸一口气,狠狠的一拽领带,继而转身大步离开。 温如故,别想逃离我的手掌心! 医院里一片消毒水的气息,闻多了有些头晕脑胀,温如故看似是被萧爵的手搭着,其实都是靠着萧爵的身子往前走。 “好了没有?”萧爵低头看她,好看的眉头都蹙到一起:“口水,啧!” 温如故脸色苍白的直起身,揉了揉额头:“你怎么回来了?” “放心不下你嘛。”萧爵笑得肆意:“我的小甜心一个人回来,我当然得洗白白来迎接啦!” 温如故给了他一个白眼——萧爵人就是个花花肠子,这几年在他手里栽了的女人都可以排成排了,情话也是信手拈来。 “如故小宝贝,你倒是该告诉我,你跟沈彦铭什么关系吧?”萧爵一把手搭在她肩膀上就松不开,眼底里闪烁着些许光泽:“沈彦铭那个人,可不好惹。” 倒是出乎他意料的,温如故没说话,只是脸色越来越白,一直到最后,温如故随意找了一个借口,几乎落荒而逃。 萧爵笑着看着她离开,也不阻挠,只是眼底里的情绪越发翻滚。 次日,清晨八点,医院vip病房。 温如故收了手里的听诊器,眉眼一片温润:“老爷子,您调整的状态差不多了,明天将会给您做手术,一会儿是最后的体检。” 沈老爷子倒是悠哉,靠在病床上,右手里把玩着两个核桃,听她说话,眼皮稍抬了几分,略显浑浊的眼眸里却迸出来两道光,看的温如故脊背都渗出汗来。 “好。”沈老爷子终于点头,手里的核桃轻轻碰撞,老人家笑了笑:“年轻人嘛,多折腾折腾。” 温如故彼时还浑身冷汗,只能笑一下,也同样惊诧于沈老爷子的气场。 “听说你和彦铭认识?” 沈老爷子的眼皮掀了一下——昨晚,沈彦铭的一切不同寻常的表现都落到了沈老爷子的眼里,一向天塌下来都是一副冷脸的沈彦铭,还是第一次这样失控。 “沈先生?”温如故脸色一白,下意识的否认:“不认识,可能是沈先生认错吧。” 沈老爷子闻言,淡淡挑眉,似笑非笑。 那副睿智的几乎看穿人心的模样,看的温如故扯了一句“我去给您倒杯热水”,拿着杯子落荒而逃。 可是没想到,她刚拉开门,就对上一张冷到极点的脸——沈彦铭? 第五章 未婚妻强势出场 他刚刚一直在门口吗?那她说的话—— 可是下一秒,沈彦铭就像是根本没看见她一样,直接擦肩而过她的发梢,进门,温如故有一瞬间的紧张,下意识的转过头来,可是那扇病房的门就在下一秒,狠狠的关上! “啊”的一声低呼,温如故后怕似的退后了两步,呆愣了两秒,才咬唇走向热水房。 热水房里,温热的热水缓慢的流下来,一个不经意,烫的温如故手指一颤,水杯一下子砸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 温如故其实还是没反应过来的,刚刚脑海里莫名其秒都是沈彦铭那张冷漠的脸,莫名的心里发酸,手上的烫伤后知后觉的烧起来,她深吸一口气,咽下那些情绪,刚准备捡起来水杯,却听见身后一道声线。 “温小姐,您受伤了。” 温如故猛然回头,正对上一个端庄大方的影子。 苏皖! 沈彦铭的未婚妻! “温小姐。”苏皖走上来,动作端庄大方:“我正好有药膏。” 温如故来不及拒绝,苏皖就已经笑意清浅的迎上来,皓腕如雪,青葱似的手指灵活的给温如故涂抹药膏,温如故的手僵硬在半空中,进退两难。 “温医生很细心,照顾老爷子辛苦了。”苏皖抬头,轻笑:“这药膏还是沈老爷子给我的呢,说是彦铭总爱喝滚烫的咖啡,总是烫的嘴角是伤呢。” 温如故一时有些毛骨悚然,总觉得苏皖说得大有深意,可是对方偏生笑意盎然,温如故一时如噎在喉,只能淡淡一笑:“这是我的本职工作。” 说完,她就试图抽手,但是,并没有抽出来。 苏皖捏着她的手,掌心都是柔润的触感,温如故那张碧玉温润偏生透着一股子桀骜的模样,看的苏皖眉眼弯弯,笑道:“温医生此次回国,不只是为了这一台手术吧?” 温如故脊背一凉,青葱的手指撩过发丝:“我的家就是a市,异国他乡,总是呆不惯。” 说着,温如故抽回手,掌心一片药膏的油腻,觉得难受,刚掉落的水杯也没心思捡,正准备走,却听见苏皖凉凉一笑:“温医生,你和彦铭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我想,你回来也是因为思念某个人吧。” 顿了顿,苏皖抬眼看她:“彦铭以前和我讲过的,我都明白,所以,他对你难免针对,如果有什么委屈的地方,我替彦铭和你道歉。” 温如故彼时站得笔直,只是她说道“道歉”两个字的时候,才很荒芜的抬眼看了她一眼:“好,那道歉吧。” 苏皖一僵。 却在此刻,热水房门口突然传来“噗嗤”一声笑。 苏皖猛地回头,脸上的惊愕还没有退出去,就看到萧爵笑的桃花灿烂,从门口大刺刺的走进来,一手揽过温如故的腰,一手捡起地上的保温杯。 “谢苏小姐关心。”萧爵回头,冲苏皖笑:“不过苏小姐猜得不错,如故回来确实是因为思念某个人,不过,这个某个人,是我。” 彼时萧爵的心跳正贴在耳边,“砰砰”震的很有力,温如故的脊梁都有些僵硬,一抬头,就看到萧爵纯良一笑:“顺便祝苏小姐和沈先生百、年、好、合。” 可以被咬重的四个字,让苏皖的脸色一瞬间沉下来。 苏皖和沈彦明订婚六年,但是却迟迟未曾办婚礼,从最开始的期待欣喜到最后的苦苦盼望,苏皖明面上依旧明媚潇洒,可是心里却已经焚烧成灰。 更何况,她昨晚到了沈彦明公司,第一次见到沈彦明那样失控的在办公室发火,她纠结所有路途,最终得出来的只有一个结论——温如故! “多谢。” 清冷的声线从耳后爆炸,苏皖还没来得及反击,却突然被人生猛一扯,一回头就狠狠砸在一个人的胸膛里,沈彦明棱角分明的侧脸上带着几分凉意,同样一字一顿:“借萧少吉言,等老爷子手术做完,我们就举办婚礼,倒是还要请二位到场。” 分明是喜庆的话,可偏生说的满是寒意,在场的两个女人都因为这句话而浑身僵硬,但反应却各不相同。 “彦铭——”苏皖回眸昂头看他,下意识的靠过去,攀附在他的臂膀上,眼眸都闪着几分光芒,可是在她的视线触碰都沈彦明有些微凉的眼眸的时候,又立刻收回手,抬手撩了一下发丝,掩盖自己刚才的失态。 反倒是温如故,在听到这几个字的时候觉得胸腔闷得几乎都要炸掉了! 第六章 双喜临门? “双喜临门啊?”反倒是萧爵先反应过来,紧扣了一下温如故的腰肢,轻笑:“先恭喜沈先生了。” 萧爵的笑容看着太灿烂了,莫名刺眼,沈彦明的目光最终还是不受控的瞥了一眼温如故,只是一眼,可是她却偏着一张脸,一点眉眼都看不到。 沈彦明最终只是冷笑了一声,转身离去,反倒是苏皖一直在笑着缓场面,脚步匆匆的奔着沈彦明追过去。 空寂的走廊里,偶尔有护士经过,一抬眼却看到一个眉眼凌厉的男人走过,顿时芳心大乱,还没来得及抛个媚眼,却看见一个端庄大方,一眼看过去就是豪门女子的女人追过来。 “彦铭,你等一下。”苏皖彼时一颗心都乱了:“你刚刚说的,是真的吗?” 沈彦明清冷的眼眸扫过来,似乎是在询问。 “你刚说,婚礼的事情。” 苏皖微微抿唇:“你是认真的吗?在爷爷手术之后,我们就举行婚礼。” 彼时正是正午时分,a市的秋季有几分清爽的气息,凉风裹着淡淡的寒意,沈彦明的眉眼垂下来,竟然突然淡淡一笑,生生带出几分魅惑众生的气息:“恩。” 只是一个字,宛若一场林甘雨露,干枯了几年的心在那一瞬间复苏,苏婉恍惚间像是回到了十六岁那年第一次看见沈彦明的时候,忍不住抬手捂住胸口,手忙脚乱的说一些话。 “那,那到时候是不是要办很大的酒席——” “我父母他们其实都,都——” “我会尽早准备好的,彦铭!” 她一时兴奋的脸都开始涨红,却没有看到,在她面前,沈彦明的眼眸深邃,很凉的越过她,往她的身后看过去。 在苏皖的身后,温如故被萧爵一只手扣着腰,看着那样一幕,只觉得异常刺眼。 反倒是旁边的萧爵笑的分外恶劣:“瞧瞧人家这一对儿,啧啧,乌龟配王八,恩?” 温如故此刻终于回过神来了,有气无力的抬手推了他一下:“别乱说。” 萧爵笑,很肆意的拉着温如故往外走,一路带着她下停车场,帮她拉副驾驶的门:“明天的手术筹备好了没有?” 温如故狠狠地揉了揉太阳穴:“做过很多个方案,但是还是不保证。” 她说着,就要上车。 却在这个时候,一辆车从不远处行驶过来,洛安安从副驾驶上下来,遥遥的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咬牙切齿,狠狠地摁了两下车笛。 尖锐的车笛声听得萧爵微微蹙眉,一眼望过去,没有管那么多,直接送温如故上副驾驶,然后自顾自的回到驾驶座上,漫不经心的问一句:“那是谁?” 温如故闭着眼,坐在副驾驶座上,没有去看洛安安——如果说沈彦明当初的绝情是她的穿肠毒药,那洛安安就是她的噩梦,无数次午夜梦回,她都恨不得撕碎,可是看见洛安安,第一眼竟然还是会畏惧。 当初的事情,对她的影响实在是——太大了。 见温如故没说话,萧爵很清浅的笑了一下,只是脚下很凶的踩了一脚油门,分明眸光魅惑,可是就像是一道风一样,凶狠的冲着洛安安冲过去! “啊”的一声惊叫,洛安安有些措不及防,几乎是跌倒在旁边才勉强避开——而刚才那一幕,温如故只是闭着眼并未看到,反而因为急冲和急刹蹙眉,多少有些难受。 她晕车。 “下面有药。”萧寒笑,还不忘顺着后视镜看一眼身后。 温如故有些狐疑的看着他的笑——很少见到萧寒笑的这么友善,总觉得他像是做了什么坏事儿一样。 萧爵咳嗽了一下,转了一个方向盘,桃花眼扫了一眼窗外蓝天白云,轻笑:“我爸说要见你。” 温如故捏着药瓶的手顿了一下,继而继续吃药,抿唇,果断摇头:“不去不去。” 萧爵挑眉:“亏我还帮你挡了那么久的桃花,你在这个时候就把我抛下了?” 温如故垂眸,有些心虚——萧老爷子她是见过的,那样一个凌厉的人,要是真的见一面,她那点小九九,是瞒不过去的。 斟酌了一下,温如故蹙眉:“萧爵,我们都从回国了,没必要再互相用对方的身份——” “过河拆桥么?”萧爵眉眼一动,一副受伤的模样:“你就这么抛弃我和可爱的小土豆了吗?” 温如故无力。 她没答话,萧爵也就没有继续逼问,只是车开的越发平稳。 车子行驶到一个老旧小区门口。 温如故下车,回眸:“不上来坐坐吗?” 第七章 小土豆 萧爵彼时靠着车门点了一根烟,抬眸,很哀伤的看她:“一个即将被抛弃的人哪有资格上去。”说着,拿了一个礼品盒给她:“给小土豆的。” 温如故“噗嗤”一笑,无视他的自嘲,点头谢过,和他道别后往家里走——今天一天的事情已经打击的她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只觉得浑身倦怠。 期间,温如故一直没有回头,淡淡的光芒打在她的身上,美好的一塌糊涂。 萧爵就靠在车门上,一口一口的吸烟,一直到他的烟都灭了,温如故的影子都已经消散在了人群中,他低头灿笑了一下,也不知自己在想什么,只是一脚把烟蒂踩灭,转身上车。 楼道里。 温如故踩在台阶上,还没来得及走上去,门就被打开,从里面扑出来一个小影子,一下子撞在温如故的怀里。 “妈妈妈妈!”小土豆昂着一张可爱的小脸儿,蹬着脚抱她,故作神秘:“知道我怎么知道妈妈回来了吗?” 温如故低头,含笑抱起来他,回头哄他:“怎么知道的?” “土豆听到妈妈的脚步声了哦!”小土豆挂在她的身上,磨蹭着她的脸:“妈妈,土豆今晚要吃肉。” 温如故抱着他,抬手关了门,把手里的礼盒递给他:“萧叔叔送给你的礼物哦。” 小土豆抱着那礼盒滚到沙发上,一时“咯咯”的笑。 “萧叔叔为什么不上来?” 玩到一半,小土豆突然起身问道。 温如故的手一顿,继而轻笑:“萧叔叔要忙。” 小土豆撇嘴:“哼,肯定是跟别的坏阿姨去玩儿了,土豆知道呢,萧叔叔上次送给一个坏阿姨一颗好大好大的钻戒。” 厨房里,温如故在做饭,好像没听见小土豆的话一样。 当初在国外,温如故拖着怀孕的身体,根本生活不下去,幸好,遇见了萧爵。 萧爵用她来堵住外界的嘴,她依靠萧爵活下去,本来是两不相欠的双方,可是要真的回萧家的话,可就有点麻烦了呢。 想着,温如故揉了揉额头,想:萧爵身边那群莺莺燕燕,可真是麻烦,可是眉心一颤,不知为何她就想到了沈彦铭。 还有今天他在医院里说得那样铿锵有力的话——他真的就要等到手术结束之后,就娶了那个苏皖吗? 正在做饭的手慢了一些,被热油狠狠地烫了一下,温如故被烫的一个哆嗦,从沉思之中惊醒。 沉默片刻,狠狠地摇了摇头,继续做饭。 当初的事情她到现在都不知道为什么,那样爱她的沈彦铭,竟然真的下得去狠心让洛安安那样对她,甚至连他们的孩子都不放过,如果不是那个主治医生看自己可怜,放她跑掉,说不定—— “妈妈!”小土豆跑了过来。 温如故连忙将那些念头从自己脑海里剥离,弯腰抱起小土豆,哄他说话,低头蹭着小土豆的脸,想:只要小土豆在她身边就好,至于其余的人和其余的东西,都有多远滚多远好了。 次日,清晨。 医院。 “沈老爷子,您准备好了吗?” 护士很温柔的问。 沈老爷子铿锵有力:“老头子大半辈子,有什么怕的?” 彼时,温如故正在最后看一遍治疗方案,点了点头,看了一眼时间,又看了一眼天色:“那推手术室吧。” 一群人肃穆的如同征战沙场一般。 温如故的脊背挺得直直的,从走廊走向手术室这一段路,偏生还撞见坐在走廊长椅上一脸淡漠的沈彦铭,苏皖小鸟依人的靠在沈彦铭的身边,脸上带着盈盈笑意。 虽然这个时候是即将手术,但是苏皖一想到自己马上要成为沈彦铭的妻子了,眉眼间的灿烂就怎样都按捺不下去。 温如故撇过眉眼不去看,强行稳固自己的心情,一路走向手术室——手术室门口,萧爵安静的靠在门前,对着温如故抛了个媚眼儿。 旁边的实习生宁宁一眼看到,半个身子都酥了,艳羡的去看温如故,果然看到温如故嘴角的一抹笑意。 只是宁宁的眉眼一撇,却突然看到沈彦铭突然冷下来的脸——只是一秒,宁宁就收回了视线:哼,仗着自己的家世乱欺负人,长得帅也不原谅你! 手术室的门,缓慢的关上,“手术中”的灯血红的亮起来,走廊里的气氛一下子凝重下来。 苏皖压了压心思,手臂缠到沈彦铭的身上,诧异于沈彦铭的脸色,却还是温柔的说道:“彦铭,今晚去我家吃饭,好不好?” 第八章 滚、开 沈彦铭眉间微凉,没有作声。 反倒是萧爵,一双桃花眼带着几分莫名笑意,很远扫过他们两个,继而直接坐在手术室门口的大理石地面上,很肆意的咬着手里的草茎。 分明是个医生,可是偏生每天除了撩妹儿别的什么都没见他干过,手里拽着几朵野花,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看的沈彦铭眉间都是一阵突突的跳。 时间一点一点流失,秋风乍起,也不知过了多久,等的人心都跟着荒了。 苏皖此刻还有些不甘:“彦铭,我妈妈等了你好久了——” 沈彦铭眼眸间掠过几分凉意,还没等他说出什么话,突然一个影子从不远处奔过来。 “大哥,大哥!” 洛安安小跑过来,一下子扑到沈彦铭的怀里:“大哥!” 她眼眶通红,发丝都是乱的,泪眼朦胧跟沈彦铭哭诉了什么,哭到半路,一只手就指向萧爵。 沈彦铭眼含杀意,萧爵笑意纯良。 一时间,整个走廊刀光剑影。 “安安。”苏皖目光扫过洛安安裹着沈彦铭的手臂,眉间略过几分不喜,继而又笑意温润的走上来,揽着安安去一边儿说话。 走廊里一时满是冷冽,偏生在这个时候,手术室的门被打开! 这一场手术持续了将近三个半小时,温如故头晕眼花,在出门的瞬间,险些站立不住! “如故!” 萧爵一惊,慌忙去迎她,入手之处的一片冰凉,不由得蹙眉,也顾不上旁边的医生人群,匆匆揽着她往外走。 可是步伐刚迈开,就被人拦住。 “站住!”洛安安咬牙切齿:“我告诉你,今天你撞了我的车,你都得赔给我!” 此刻,洛安安的眼眸才落到萧爵怀里的人儿的身上,顿时眉间一挑,大声叫到:“温如故,原来是你!” 她眼眶都红了:“我就知道,原来是你!” 否则,她怎么会突然被人捉弄的那么惨!背后肯定是温如故在蛊惑这个萧爵! 萧爵平日里桃花肆意的眉眼冷下来,薄唇薄薄的吐出几个冷字:“滚、开。” 安安一时被震慑住。 “萧少,何必跟小孩子置气?”苏皖在旁边冷眼看够了热闹,也觉得不能让洛安安继续丢人下去,笑着走上来,一手将洛安安拽到身后,一手从包里掏出来两张烫金的请帖。 “上次不是和你们讲过么?”苏皖青葱的手指捏着那两张请帖,眉眼间一片笑意:“说好了手术结束后,邀请你们来的,不过不是参加我和彦铭的婚礼,而是庆贺爷爷手术成功的庆宴。” 萧爵掐着温如故的手指用力了一些——温如故彼时已经劳累了太久,又很虚弱,几乎提不起力气。 “不必了,我们——”萧爵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我们要一张就够了。” 温如故苍白的眉眼扫过来:“我们,一起。” 轻飘飘的几个字,分明气若游丝,可是却像是沉甸甸的砸进心里一样。 沈彦铭脊背薄凉,和他们有几米的距离,正面向医生,不曾回头,似乎是在听医生说着最后的手术病情。 可是那么些字从耳朵里进去,都压在心里,只有医生看到沈彦铭瞬间阴沉下去的眉眼,和他浑身冷冽。 沈彦铭自己大概都未曾察觉,他自始至终都没看过她,可眼角余光都是她。 “一起?”苏皖微微惊讶:“你们,是?” 一起参加宴会,还用同一张请帖,这? 她的目光在彼此之间游离——不是她诧异,实在是有些难以置信,温如故凭什么这么正大光明的说出这样的话?论背景,她一只手都能数过来,无外乎就是院长器重而已,其余的,也就算是一张脸。 这样的背景,能进萧家的门? 目光又一次扫过温如故苍白的眉眼,苏皖笑的越发温柔:“那真是恭喜了,萧老爷子看见温医生,一定会很喜欢的。” 洛安安在身后愤愤不平。 苏皖察觉到什么,蹙眉,眼底略过一丝冷光,干脆一手揽过洛安安:“今天安安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还请萧少不要见怪。” 萧爵彼时眉间紧蹙,懒得和他们继续废话,只是被她缠的有些恼,有担心怀里的人,干脆蹙眉冷笑:“我见什么怪?这些话,你该去跟那些被她撞了的人去说。” 洛安安一下子炸了,有些心虚的声色厉茬:“你胡说什么!萧爵你不要血口喷人,你——” “安安,不要吵。” 几个清浅的字,凉凉的砸下来,和医生询问完手术结果的沈彦铭,一个冷漠眉眼扫过来。 走廊一时死寂,就连温如故都勉强撑起身子来。 第九章 你别动她 萧爵的唇抿得更紧,眉间却笑的越发灿烂,一眼扫过来,眉梢尽是璀璨:“沈少,可喜可贺啊,沈老爷子手术很成功,再过两天,就能听到你的喜讯了。” 沈彦铭一贯微凉的眉眼凉凉的颤了一下,看了一眼苏皖,看不出情绪。 苏皖脊梁挺的更直,强迫自己笑出来,将那几乎倒背如流的话从喉管里挤出来:“彦铭,我们——” 她原本想说“我们的婚礼早就该办了”,可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还是等爷爷苏醒过来再说吧。” 她做出一副落落大方的模样,可偏生沈彦铭冷笑一声:“不必。” 两个女人同时一僵。 “婚礼就定在后天。” 如果说原先是商量,现在是拍板定砖,苏皖脸上的表情都来不及收敛。 沈彦铭的眉眼最后一次狠狠地扫过温如故,薄唇狠狠地吐出了几个字,继而丢下了一句“诸位别缺席”,继而大跨步的离开。 一路从医院下了楼,沈彦铭的心里像是堵了一颗巨石,他本就是个性格极其压抑的人,有什么事情都生生压着,面上风轻云淡,可是现在,却偏生带了几分山雨欲来。 停车场,取车,拉开车门。 即将上车的一瞬间,却突然被一个小家伙儿撞上了腰! 沈彦铭浑身压抑的气场在此刻骤然爆发,猛然回头,一身凌厉如同利箭,却在射向到自己身前那个可爱的小孩子的身上的一瞬间如涅槃般消散。 情绪来得太快也消散的太快,沈彦铭一时都有些惊诧,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那孩子竟然抱着他的大腿,昂着张胖乎乎的小脸。 “叔叔,你知道手术室在哪里吗?” 小土豆有点懵——今天幼儿园放学,妈妈居然没来接自己,他幸好知道妈妈的医院在哪里。 沈彦铭鬼使神差的低下头问他:“去手术室做什么?” “去找妈妈。”小土豆委屈:“妈妈在忙。” 沈彦铭的心轻轻地颤了一下。 沉思片刻,沈彦铭直接弯腰把这孩子抱起来,一路往回走。 小土豆不怕生,窝在沈彦铭的怀里,总觉得这个叔叔亲切,一路叽叽渣渣的,沈彦铭竟然也有十足的耐心带着他走。 一路上了手术室,走到病房门口,就听见小土豆喊了一声:“妈妈!” 沈彦铭转过身去,却什么人都没看见。 远处,温如故脸色惨白,大口大口的呼吸,整个人躲在走廊的另一侧,飞快的跑掉! 怎么会,怎么会! 小土豆怎么会和他在一起! 几乎是见到他人的一瞬间,温如故整个人都慌了——脑海里都是当初的场景,她的孩子差一点没有保住! 如果,再让沈彦铭知道,小土豆是他的孩子的话,会用什么手段对小土豆?会不会把小土豆夺走? 只是几个念头,温如故已经跑得很远了,期间在下楼的时候撞上了个人。 “哎呦——你瞎了啊!” 洛安安彼时手里捧着一些看病人的东西,有鲜花和水果,被人一撞,东西撒了一地,抬眼一看,竟然是温如故,顿时大怒:“温如故!你他妈有病啊!你以为我不敢动你?” 温如故脸色惨白,手指抓着旁边的扶手,手背青筋暴露,气若游丝的吐出几个字:“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她本想低下头去帮她捡东西,可是背后突然传来脚步声,惊得温如故浑身汗毛倒竖,什么都顾不上,落荒而逃! “你——” 洛安安一张精致的小脸都扭曲了,一把从口袋里掏出来手机,拨过去一个电话,嘶哑的喊道:“王瘸子,我上次跟你说的那个人你怎么还没动?我的钱你都白收了吗?!” 结果电话那边,一片死寂。 洛安安咆哮:“王瘸子!你他妈听到没有!你手里可还有案底握在我手上呢!今天晚上我要是再——” 她还没咆哮完,突然听见手机那边传来一声轻笑,很轻,像是羽毛一样扫过她的心,洛安安的声线戛然而止。 那边的人笑着吐出两个字:“抬头。” 洛安安僵硬抬头——在台阶上,萧爵一身挺拔的站在那里,居高临下的俯瞰她,手里把玩着一个手机——正是王瘸子的手机! “你,你!”洛安安一时失语,额头上冷汗都落下来。 萧爵依旧笑的邪魅,一步一步走下来,眼底邪气不减,狩猎般的目光紧紧地凝聚在洛安安的身上,一直到她身前,脚踩那破碎的鲜花,字语狰狞:“我说过,你!别!动!她!” 第十章 沈先生调查过你 台阶下,邪气肆意的男人低头逼迫着一脸色苍白的小姑娘,午后淡淡余晖落下,场面竟然有几分诗意。 沈彦铭抱着孩子过来的时候,就看到这样一幕。 “萧叔叔!”小土豆兴奋起来。 洛安安匆忙回头,从刚才的震惊和畏惧之中反应过来,却猝不及防对上沈彦铭的脸。 沈彦铭此时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就连眼底都是那种宠溺的温润笑意,那种笑容,洛安安这辈子发誓,只在沈彦铭曾经面对温如故的时候,才会有。 但是这个小孩又是哪里冒出来的? “土豆?” 萧爵再转过头,眉眼笑意清浅,很自然的走过来,从沈彦铭的手里接过小土豆。 沈彦铭的手臂僵的很紧,甚至有把小土豆抱紧的冲动,但是小土豆很高兴的伸手去攀附萧爵的脖子,他的手紧了一下,又松开。 他从来不想去碰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继而嗤笑,一个陌生孩子而已,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牵扯上了萧爵,所以他才会这么在意。 但是有那么一秒钟,沈彦铭突然想到了温如故。 脸色变幻只是一瞬间的事,沈彦铭淡漠眉眼扫过来,无视萧爵看过来的笑意,转身就走。 “叔叔——” 小土豆在这个时候突然回身叫了一声。 沈彦铭迈开的脚步顿了一下。 “谢谢叔叔带我找妈妈。”小土豆甜甜道谢——虽然没找到。 沈彦铭的脚步又迈开。 而洛安安惊讶的看着眼前这一幕,眼睁睁的看着刚刚宛若修罗一样的萧爵,此刻笑的眉眼灿烂,一直在哄怀里的小人儿。 “叔叔叔叔,妈妈呢?” 小土豆胖嘟嘟的窝在他怀里,脆生生的问。 萧爵笑着应付他,单臂抱着他往外走,在经过洛安安的时候,似笑非笑的一眼看过来。 洛安安打了个哆嗦。 走廊另一侧。 沈彦铭站在落地窗前,姿态很凉的把目光往下投。 身后保镖额头带汗:“先生,大部分就这么多了。” 沈彦铭久久不语。 身后的保镖越发紧张,下意识的补充:“温小姐在国外这段时间,确实和人同居,依靠萧爵的关系留在美国,但是是单身独居,而且,萧爵也是个花花肠子,在国外没少玩儿女人!” “就算回国了,萧爵身边也不少女人,听说最近萧家又在安排相亲了,据说还是大家闺秀——” 保镖说着说着,突然觉得四周杀气四溢,下意识的闭嘴,小心抬眼看。 沈彦铭单手掐着领带,一双眼直直的落到下方,不知想到了什么,到最后突然冷笑了一声:“晚上,去请温医生过来。” 保镖一愣,脑海里一下子冒出来月黑风高夜,xxoo时? 沈彦铭一个冷眼扫过,保镖不敢多问,连忙点头:“是。” 顿了顿,保镖保证:“一定让沈先生满意。” 夜色。 家里,温如故看着小土豆睡着,整个人都处于朦胧状态,脑海里都是今天沈彦铭抱着小土豆的样子,整个人担惊受怕。 她问过小土豆无数次了,今天的所有事情——难道,真的只是意外吗? 正想着,门被人敲响。 温如故毫不防备的打开门,突然猛地被人一拉,就见到保镖一张冷漠的脸:“温小姐,沈先生有请。” 温如故一股凉意顺着脊梁,满脑子都是小土豆被沈彦铭发现了的事情,又惊又怕,出了一身冷汗,竟然都没敢反抗。 保镖冷着脸,压根没给温如故换衣服的时间,顺便瞥了一眼温如故的睡衣:恩,很好很性感,一定能让沈先生满意。 一路被生拉硬拽带到了沈家,保镖临走前想了想,干脆把温如故推到卧室,临关门之前,还别有深意的警告了一句“沈先生调查过你了”,继而关门。 门被关上的一瞬间,保镖想:沈先生应该满意了吧? 而在此刻,温如故腿下一软,一下子就跌在了羊毛地毯上。 他调查过我了? 早就知道了是吗?所以——今天他是故意抱着小土豆的吗? 脑海里一团乱麻,温如故唇色都白了。 那他到底想做什么?在这么晚把自己带过来? 早都熟悉了沈彦铭的作风,他想要什么,一点都不会掩盖,把她从家里生生拽过来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发生过,每一次,他把她从她的家里带过来的原因,都是因为—— 想起那些事情,温如故冷不丁打了一个寒蝉。 下一秒,屋外突然响起了脚步声! 门被打开。 “彦铭,婚礼的事情,真的不商量一下吗?” 第十一章 我嫌你脏 沈彦铭一身倦怠的进门,随意将领带解开,目光在接触到羊毛地毯上的凹陷的时候,动作停顿了一下。 苏皖跟在他身后进来,目光灼灼的看他:“这是我们两个人的婚礼啊!” “你想怎么做都行。”只要对方不觉得委屈,一切都好。 沈彦铭将西装外套随意脱下,目光扫过四周,然后一步一步的,走向衣柜。 “我怎么做都行吗?” 苏皖咬唇:“那如果我要你和温如故再没有联系呢?” 沈彦铭打开衣柜的手顿了一下,继而继续打开衣柜。 “苏皖,你是聪明人,你明白自己该怎么做。” 他的声线有些冷,似乎有点警告的味道,衣柜门被打开,苏皖很罕见的看到沈彦铭的嘴角有一丝笑意。 很淡,但是一瞬间被捕捉到,苏皖被魅惑了一下,下意识的脱口而出:“彦铭,你还是在意她的,你答应跟我结婚就是因为她对不对!” 这一句话出口,沈彦铭的脸色不变,但是苏皖自己却被自己说的话震住了,一时间脸色苍白。 反观沈彦铭,只是动作顿了一下,慢条斯理的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抬手将西装挂进去。 柜子的半边柜门横开,苏皖看不到沈彦铭的神色,只能看到他的半边脊梁,也看不到衣柜里面的香艳。 温如故身上只有一件睡裙,用一种横抱的姿势,很艰难的躲在衣柜的上半层,衣柜门被打开,她艰难的扭过来半张脸,说不出来是惊恐还是尴尬,一抬头近在咫尺的沈彦铭,恨不得羞愤致死! 怎么会,怎么会怎么会怎么会是现在这个场景啊! 她和沈彦铭早就睡过,也没什么不好意思,但是苏皖怎么也会过来! “彦铭,刚才是我的错。”调整过来情绪,苏皖轻叹:“你答应和我办婚礼我很高兴,但是我父亲说,现在举行婚礼不合适,要等到下个月。” 沈彦铭的唇角淡淡的抿了抿:“因为你叔叔?” 苏皖吃了一惊:“你怎么知道?” 苏氏家有两兄弟,苏皖的父亲和苏皖的叔叔争企业争家产,都争的很凶,现在正是关键阶段,苏皖如果和沈彦铭结婚,苏皖就会被嫁出去。 苏家老爷子也是个很强势的封建老人,一直认为“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苏皖如果真的嫁出去,苏父争家产可能会艰难很多。 “随意你。”沈彦铭垂眸,淡淡的去解衬衫。 苏皖咬唇,很不甘心——好不容易等到的机会在这个时候错过,她真的很难过,虽然她多少能猜到,沈彦铭说这个“结婚”两个字的时候,也没有多走心。 她是个聪明的女人,跟在沈彦铭身边太久了,自然也能分辨出沈彦铭的态度,他早就那捏住了苏家的状态,自然有恃无恐。 “我先去看看爷爷。” 苏皖有些落荒而逃。 随着门被关上,屋子里一阵死寂。 沈彦铭依旧自顾自的在脱衣服,是真的在脱,从头到脚一条都不剩,然后伸出手,从衣柜里扯睡衣。 但是,睡衣被温如故压在了身子底下,从最开始,温如故就吃惊的看着他,总以为沈彦铭该有一点羞耻心,结果呢?对方脱光了。 沈彦铭蹙眉,一扯。 温如故紧抓着旁边的栏杆,不松手,抬眼瞪他! 沈彦铭垂眸看她,竟然很自然的抓住睡衣,然后,狠狠一拽! “啊!” 温如故从衣柜上跌下来,砸在地上,一只手下意识的去抓他——恩?软软的。 不过,抓着抓着,似乎就不软了—— 一阵轻飘飘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想试试吗?” 温如故惊跳起来:“沈彦铭!你叫人大半夜的把我带过来做什么?” “做什么,你不知道么?”沈彦铭慢条斯理的套上睡衣外套,垂眸看她:“用我亲自告诉你?” 温如故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飞快站起身,一股火一下子窜到胸膛里:“沈彦铭,我和你早都分手了!你凭什么这么对我!” 她刚刚在那一瞬间,脑子里都是以前的事情:沈彦铭以前只要想她了,不管她做什么,都直接叫人把她带过来,虽然那个时候也感觉他这样很霸道,但是她当时就是喜欢。 现在想起来,却觉得屈辱。 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么?怪不得别人都只说她是个玩物! “凭什么?”沈彦铭凉凉一笑,慢条斯理的扣上扣子:“就凭你是医生。” 温如故愣了。 “去照顾我爷爷,现在。” 沈彦铭丢下几个字,蹙眉:“还有,把你碰过的所有东西都丢出去,我、嫌、脏!” 第十二章 忘了我的味道? 爷爷的卧室里。 苏皖单手托着一个瓷碗,坐下来的模样端庄大方,只是眉眼扫过来,带着几分很刻意的尊敬。 “放下吧。”爷爷垂眸。 苏皖放下碗,起身:“爷爷,天色不早,我先走了。” 沈家老爷子从来都是一副古怪脾气,下面这些晚辈也很少有得他喜欢的,就连洛安安都不曾得过沈老爷子的好脸,苏皖也不强求,只不过是顺其自然。 沈老爷子点了点头。 可是,下一秒,苏皖推开门,却正和推门而入的温如故撞了个正着! 温如故其实有些失魂落魄,没想到大半夜把自己拽过来竟然只是看老人,一时又忍不住去想,看来沈彦铭没有认出来小土豆。 可她脑子里此刻又都是沈彦铭当时说嫌她脏的样子——她脏吗?那他让洛安安要她孩子的命,他在她跑掉之后就飞快订了婚,他就不脏了吗? 凭什么! 温如故胸腔里一阵翻腾——她又恨又怒,可偏生心底里是酸的,她也搞不清楚自己到底为什么要回来,分明回来之前想好了,绝不和他有一点牵扯,可是—— “温小姐?” 苏皖惊讶过后,目光阴寒:“夜色深了,温小姐怎么在这里?” 温如故一惊,心脏跳的飞快:“苏小姐?我,我是来给沈老爷子检查的。” “检查?”苏皖冷笑一声:“你检查的倒很仔细啊。” 温如故彼时刚从沈彦铭的眉眼间清醒过来,乍一对上苏皖的冷眼,不由得蹙眉:“苏小姐是什么意思?” 她无法面对沈彦铭,是因为无法面对曾经,但是苏皖,她可不会怯。 “我什么意思?”苏皖的指尖微凉,直直的戳向温如故的肩膀:“看看你身上穿的东西,再来和我说话。” 大概她的声音太尖锐了,身后突然传来咳嗽声。 苏皖的神色变幻了一下,却压根什么都没继续说,转身就离开了。 温如故低头,看着自己身上一条款式大方但是却是去年的款式的裙子,也想起了沈彦铭把这条裙子丢给自己的时候脸上的嘲弄。 沈彦铭这混蛋就是故意的! “温医生。” 还没等温如故回头去找沈彦铭发火,却突然听见沈老爷子的声音。 “老爷子。”温如故立刻大跨步的走进来,抬手去摸沈老爷子的手腕:“您今天好些了吗?” 手术室她做的,沈老爷子的身体状况成什么样,温如故也有数。 沈老爷子转头看了她一眼,突然笑了一下,有些慈祥的和她讲话,一触碰到病人,温如故就变成了职业的医生。 一番细致的检查,温如故有些满意:“您恢复的很好。” 说着,温如故就起身:“我去给您换个纱布。” 她拿着纱布出门,冷不丁就看到走廊那边的沈彦铭,还有,在沈彦铭面前低头的一个保镖。 温如故的步伐不由自主的顿下来。 沈彦铭抬眸,似笑非笑的给了那个保镖一个眼神,保镖满身冷汗的下去。 僵持片刻,温如故终于忍不住开口问:“沈彦铭,你为什么给我穿苏皖的衣服!” 还特意挑在苏皖在的时候! 沈彦铭很凉的看她一眼:“你不喜欢么?” 温如故怔愣:“什么?” 沈彦铭冷笑,重复:“你不是就喜欢抢别人的东西么?” 温如故的脸,在哪一瞬间铁青下去。 她确实喜欢抢别人的东西,以往她和沈彦铭在一起的时候,但凡沈彦铭身边出现的任何女人,她们有任何值得炫耀的东西,温如故都会嫉妒,都会忍不住想要夺得。 因为那个时候的她,是最自卑的她,可是现在,不是了。 “沈彦铭,我想我们可以好好谈一谈了。”温如故胸腔里百转千回,最终吸气:“我们早就没有任何关系了,我也只是来给沈老爷子做一个手术而已,你何苦大半夜把我带过来,又用各种方式来羞辱我?” 顿了顿,温如故突然笑了:“六年前的事情,我不恨你,我也早就忘掉了,所以也请你——” 她话还没有说完,却猛地被人生猛一扯,整个人凶猛的砸在了墙上! “早就忘了?你是忘了在我床上娇喘,还是忘了在医院求饶的样子,还是忘了你和别人在酒吧苟合的时候?要我帮你重温?” 他的手掌,狠狠地箍在温如故的头上,一张俊脸狰狞的涨着些徐冷光。 他是真的被气疯了,什么叫做早都忘了?当初如果不是她先跟人苟合,他怎么会放任她一个人不管! “沈彦铭你无耻!” 第十三章 再见顾青岩 温如故被激怒,像是个小狮子一样:“你滚开!” 她被刺激沈彦铭说的话刺激到,又捕捉到他嘴里的词语,一时恼怒:“你往我身上泼什么脏水!” 哪有什么别的人? 她分明是在当初怀了孕之后,兴高采烈的去找他,结果就被他的保镖推脱挡在外面,继而就被洛安安找人带走了! 要不是她跑掉了,说不定她现在是什么样子! 温如故被气得发抖了,只不过当初的事情多想几次就能想明白了:可能,他根本就没有在意过她吧,怀孕了玩腻了就踢掉,灰姑娘想要傍上王子,也要看明白对方是不是西门庆。 “你嫌我脏,你就干净吗?你不也是跟苏皖订婚了吗?” 她的话音还没落下,就被沈彦铭生生扯到屋子里,他一眼不发,狠狠地把她拽过来,一下子掼到床上! 柔软的大床带来一瞬间的反弹,震得她头都跟着一阵晕眩,身上却突然一痛,生生的传来几分凉意! 她身上的裙子被撕扯开来,沈彦铭阴沉着脸压在她上方,不说话,也不顾她的哭喊,手上的动作丝毫不肯停——他是真的被惹怒了,一言不发,也不管,只想着去狠狠地折腾她。 六年,整整六年。 她消失了多久,他就等了多久,他想过很多次两个人重见的场景,却没想到,她脊梁一停,张口就说“忘了”,闭口就是“沈先生”! “沈彦铭!”温如故下意识的抬手,想要恶狠狠地给他一耳光,反而被他抓着反箍在头顶。 危险时刻,骤然爆发。 就在此刻,门外突然响起敲门声! “小少爷,顾家来人了。” 保姆浑身冒冷汗,在外面小声敲门——这个时候,谁都听到里面的动静了,但是,顾家—— 没想到,只是几秒钟,门猛地被拉开,沈彦铭一脸铁青:“人在那?” 保姆打了个哆嗦:“就在书房。” 沈彦铭脸色铁青,看都不回头看一眼,大跨步的往前走,可是没想到,身后的人儿夺门而出。 沈彦铭变了脸色,一把回头准确无误地抓住了她的手腕——她每一次生气或者委屈,都是这样落荒而逃。 本来他的动作是下意识的温柔,可是却在下一秒猛的变得凶狠,几乎是狠厉的将她拽到眼前。 四目相对,沈彦铭的目光在触碰到她泪眼朦胧地时候,一时有些窒息—— 走廊一时气氛尴尬,保姆脸色都白了一些。 “沈先生?”却突然听到一声温润的声线从台阶那边传来,只见一温润青年笑得眉眼柔和:“我来的不是时候?” 温如故一听到这一声音,整个人都僵了,不敢置信的扭过头,正对上顾青岩的脸! 顾青岩! 一时间,天崩地陷。 走廊这头和台阶下面,一时空气都是僵硬的。 “原来沈先生和如故认识。”顾青岩抬脚走上来,动作温润有礼,对着沈彦铭微微点头,继而转头,对着温如故温润一笑。 温如故眉眼扫过,惴惴不安。 走廊里,温暖的灯光,复古的浮雕,还有沈彦铭那张锋利的眉眼,和对面的顾青岩温润的模样形成强烈反差。 怎么会,怎么会是顾青岩? 为什么?撞见她这么惨的,是谁都行!为什么偏偏是顾青岩? 沈彦铭凉凉的看了一眼温如故,看她的神色,突然轻笑:“何止认识?” 顾青岩温润的脸庞僵硬了一下,继而轻笑,像是浑然不觉一样:也是,深夜温如故还留在他的别墅里,怎么看都不简单,还有两个现在的姿态,怎么看都像是,有奸情? 温如故脸色白了一下,抬手盖住被他撕碎的裙摆,可是怎么都盖不住,干脆不盖了,起身说了一句“我先走了”,也不等人留,转身就走。 沈彦铭倒也没打算留她,很肆意的靠在走廊上,一只手点燃雪茄,一直等到温如故的身影离开了,才笑着回神:“没想到顾家大少会亲自过来?” 顾青岩笑:“沈少何必呢?从我接手顾家开始,沈少就不惜代价的和我作对,双方公司都牵扯了不少利益,不符合沈少的风格。” 沈彦铭姿态很薄凉,不屑于和他解释,只是一个冷眼扫过来,眉眼里分明带了几分不耐,用眼神询问他的目的。 顾青岩依旧笑着:“打扰沈少的雅兴,很抱歉,不过有件事情,我实在好奇很久了,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了。” 顿了顿,顾青岩的声线有些耐人寻味:“沈少一直这样盯着我们顾家的产业不放,我抓什么你打什么,难道,是因为如故吗?” 沈彦铭手里夹着的雪茄,被他捏的发碎。 第十四章 苏皖的笃定 一路几乎落荒而逃。 温如故白着一张脸从别墅门里出来,没想到一出门就被人拦住。 “温小姐。”保镖弯腰,脸上有些冷汗:“我跟您道歉,今晚的事情,沈先生只是想请您过来给沈老爷子治病,是我请您来的方式不对。” 如果他好好的把温如故从家里请过来,让她在客厅安静等待,是不是就不会出这些事情? 温如故愚笨的脑子,终于搞懂了这保镖在说什么,无外乎就是这个保镖误会了沈彦铭的意思,才会把她用那样的方式,那样的姿态塞在卧室里。 但是温如故现在脑子里根本想不下去这些,匆匆点头,落荒而逃。 却在逃掉的下一秒,转身狠狠地扣住保镖的手腕,问:“顾青岩,是谁?” 保镖下意识紧绷身体,回答:“顾家大少。” 空气有一瞬间的寂静,温如故抓这他的手也僵硬了两秒钟。 顾家,大少? 怎么可能?他不是—— “小姐?用我送您回去吗?”保镖蹙眉:她这样可不适合大晚上去游街。 温如故脑海里一团浆糊,下意识的答应,一直到坐上车,才恍惚间问了一句:“你以前,听说过顾家大少吗?” 保镖嘿嘿笑了笑,没说话,一脚踩了油门走。 等到那辆车呼啸而过的时候,在沈家门口,一辆车探出头来,缓慢行驶。 “小姐,要我去查一下吗?” 司机缓慢踩着油门,从后视镜看了一眼后座的苏皖。 苏皖安静的坐着,微凉的手指穿过墨色的发丝,在灼热的额头上停留片刻,淡淡一笑:“查什么?” 司机一时有些失语,转动了一下方向盘:“您还是有立场的。” 怎么说也是沈彦铭的未婚妻,身份摆在这里。 苏皖笑了,深深地靠在椅背上,片刻,才冷笑:“不必,等到她觉得自己有了足够的筹码,会来找我。” 那些女人,不都是这样的吗? 司机正在开车,转头琢磨了一下,顿时豁然开朗,到底是豪门出来的姑娘,总是沉得住气的。 在司机看不到的地方,苏皖笑得分外落寞。 次日,清晨,医院。 温如故照常回自己的办公室,只是走过萧爵办公室下意识的停住脚步,直接推门而入——今天是星期三,她和萧爵有一台手术。 可是没想到,门一推开,就看到一个姿色万千的女人坐在萧爵的腿上,盖住萧爵大半个身子,从这个角度,只能看到对方的半张侧脸。 显然,她进来的不是时候。 “如故!” 萧爵猛地起身,攀附在他身上的人也跟着跌下去,可此刻,办公室的门已经“砰”的一下关上了。 鹿苑不开心的发嗲:“萧爵,你什么意思嘛?人家可是千里迢迢地来找你的!” 萧爵罕见的压着脾气:“鹿苑,别闹,我在工作。” 鹿苑翻了个媚眼:“伯父跟我讲,今天要回萧宅去吃饭。” 提到萧宅,萧爵的脸又冷了几分:“我晚上会去。” 看萧爵终于妥协,鹿苑微微一笑,起身拿包就走:“不打扰你啦,你还是想想怎么应付你爷爷和我爸爸吧。” 出门,鹿苑回头抛了个飞吻,浅笑嫣然的临着包包,可是走了两步,却一拐弯,不请自来的推开了一扇门。 温如故正拿着一个手术的文件,就看到鹿苑笑容灿烂:“你好,我叫鹿苑,是萧爵的青梅竹马,很感谢你在美国对萧爵的照顾。” 一只明媚的手放在面前,涂着豆蔻颜色的指甲油越发鲜艳,温如故的手指僵硬了一瞬间,继而迎上去,可就在温如故即将握上去的瞬间,鹿苑的手却收了回来,风情万种的撩了一下发丝,红唇扯了一抹笑:“温医生。” 温如故冷眼看她,收回手,随意拿过一边的文件:“我还有一台手术,不送。” 鹿苑笑了,从包里掏出来一张支票:“五百万,够了吧?” 她分明笑意明媚清浅,可眼底浓重的鄙夷墨色一般浓郁:“一个带着孩子的未婚妈妈,靠着萧爵在国外勉强过活,萧爵从国外回来,你就跟着他屁颠屁颠的跑,温如故,你不就是看上萧爵的财势了吗?不过我劝你聪明点,萧家不是你能攀附的!” 她说的肆意嚣张,桀骜的望着眼前的女人,却看见温如故把那张支票撕得粉碎。 “不送。” 温如故拿着手术文件起身往外走。 鹿苑惊了一下,却并没有多少意外,只是有些薄凉的看她:“萧家已经决定订婚了,我现在可是——” 话说到一半,不成想就撞见从外面进来的萧爵,温如故脸色冰冷,自顾自的走向手术室。 第十五章 旧情 鹿苑笑不出来了,面对面看着萧爵,正想着说点什么软和气氛,就听见萧爵冷笑:“下次别让我见到你烦她,否则我就打断你的腿。” 说完,门猛地被甩上。 鹿苑的脸色分明还是笑着的,只是眼底里凶光闪烁:好啊,就看谁先打断谁的腿。 一场手术做了将近两个小时,不算很复杂,只是从手术室出来的时候,多少有些倦怠。 “如故?” 萧爵换下手里的手套,转头看她:“今天的事情,很抱歉。” 他能够想象到鹿苑会说什么,也能够想象到那些话对于温如故的打击。 “没关系。”温如故正摘下手套:“她说的没错。” 萧爵眉头稍蹙,觉得温如故似乎哪里不一样。 温如故正打算走,却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转头看他:“萧爵,你认识顾青岩吗?” 萧爵的手慢了几分:“知道。” “是顾家的长子,说是长子,还不如说是私生子,是外面小三生下来的孩子,因为顾氏正妻这么多年都是只生下两个女儿,所以顾老爷子叫他回来。” 顿了顿,萧爵补充:“当年颠沛流离算是吃了不少苦,只不过现在日子也不好过,不管是争家产还是争顾老爷子的宠爱,都是麻烦。” 温如故面无表情地听完,点头:“那我先走了,我一会儿还要去沈家。” “给沈老爷子看病。”温如故最后还是补充了一句:“你先忙。” 萧爵眉眼微凉,本是想跟她解释一下萧家的事情,只是话到了嘴边,又说不出口。 他该如何跟她讲,萧家的那些肮脏龌龊? 走廊里,温如故一阶台阶一阶台阶的往下走,脑海里都是萧爵所说的话。 “顾家私生子”,“都是麻烦”,“顾母很强势”,之类的话,只是冷不丁脚下一滑,惊的她“啊”的低呼一声,匆忙站稳。 就听见一声嗤笑。 “温如故,我等你好久了!” 鹿苑笑意清浅,站在台阶的缓台看她:“萧爵刚跟我讲,要是我再来找你麻烦,他就打断我的腿。” 温如故没动,她其实现在没有心思回应她,满脑子都被昨天晚上的事占据,也自然没看她,一路向下自顾自的走。 “我在和你说话!”鹿苑恼了,总是笑着的脸僵持不下去了,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你到底给萧爵灌了什么迷魂汤!” 温如故本来就已经是在边缘地带了,被她这样一扯,一时控制不住情绪:“萧爵不喜欢你,你做什么都没用!你要有胆子就去找他,何必来牵扯我!” 鹿苑冷笑:“谁知道那个孩子是不是萧爵的?我来找你就是为了告诉你,带着那个没爹的小杂种滚——” “啪!” 鹿苑话没说完,一个耳光狠狠地打在她的脸上! 惊讶只是一瞬间的事,鹿苑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反了温如故一个耳光! 狭小的走廊里,一时狼烟四起。 温如故从医院门里出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医院门口的顾青岩。 “如故,你这是——”顾青岩迎上来,看到有些脸色发肿的温如故。 “你怎么来了?”温如故诧异,抬手想要盖住脸上的伤痕,又盖不住,干脆就不盖了,只是脸庞烧红起来。 “我来接你,昨天刚知道,你回来了。”顾青岩没去问她脸上的伤,反而把她接上车,很自然的问:“去哪儿?” 温如故胸腔里没有昨天的新潮澎湃,只有些微微的压抑:“沈家。” 顾青岩握着方向盘的手顿了一下,继而向前行驶,没看她,淡淡的问:“我不在这几年,你过得好吗?” 他没忘记,这几年他在国外,一直都记挂着她,只是没想到回来之后—— 温如故没回答,整个车厢里莫名其秒压着几分诡异的气氛。 一直到沈家大门口,温如故开门下来的时候,驾驶位上的顾青岩才转过头来,轻轻一句:“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来找我。” 温如故脚步一顿,继而大跨步的走向沈家大门。 而在沈家别墅窗户前,沈彦铭静静的看着这一幕。 沈彦铭手里握着一张照片,算是老照片了。 “沈少,张大哥还没有找到。” 保镖额头上落下来冷汗:“据说,张大哥已经回了老家了。” 沈彦铭没说话,只是静静的盯着手里的照片:“找。” 一个字落下,保镖打了个寒战,匆忙出去。 而那张有些老旧的照片上,赫然出现温如故的侧脸,还有,就是揽着她的腰,在酒吧抱着她的男人——正是顾青岩! 第十七章 老爷子病危 天色黯沉下去。 洛安安坐在屋子里,脸色发白的听着录音。 “马上把他给我找过来。”沈彦铭清冷的音调越发逼人:“不管在哪。” 洛安安重复听了好多遍,最终,深吸一口气,关掉了手机。 却在下一秒,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啊!”一声低呼,洛安安差点把手机丢出去,低头一看,才发现是一条短信。 是苏皖的,但是苏皖的短信里什么都没发,是空白的——但是洛安安知道,这是苏皖无声的催促。 只要时间再走快一点,快一点就够了,她只要再轻轻的做一点手脚—— 洛安安起身,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转身出了门,经过沈老爷子的屋子的时候,没忘记回头看一眼。 病房里,沈老爷子正很慈祥的听温如故在讲话,那种慈祥的笑容,看的洛安安心里一阵扭曲:跟那样一个贱女人有什么好笑的?这个老不死的就是老眼昏花了!让她来亲自帮帮他吧! 储物间里,洛安安飞快的跑进去,短短十几秒钟的时候,又飞快的跑出来,期间撞见了个保姆,惊得她浑身冷汗。 “对不起,小姐。”保姆也吓了一跳,匆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沈家谁都知道,洛安安虽然不是沈彦铭的亲妹妹,但是在沈彦铭眼里,简直比亲妹妹还要亲,她又骄纵,沈家没一个人敢惹她。 可洛安安顾不上她,在保姆有些劫后余生的注视下匆忙跑回到屋子里,短短几步路走的她一身冷汗,靠着门站了几秒,洛安安匆忙跑到床旁边,将手里的东西塞在了床的垫子底下。 是一个白色的小药瓶。 做完这一切,洛安安跪坐在地上,上半身趴在床上,一时脸色发白,僵持了片刻,她才起身,小心的拉开门。 在门口看了一会儿,她才出门,走到书房里。 沈彦铭在看文件。 “怎么了?”听见人不敲门就进,沈彦铭蹙眉看过去,看到洛安安,眉眼都柔和下来:“安安。” 洛安安奔过来,脆生生的拖着软调儿:“大哥。” 沈彦铭眉间跳了一下,然后放下手里的文件:“说吧,什么事。” 洛安安步伐停顿了一下,一张小脸儿委屈的看他:“大哥——” 见沈彦铭没动作,她就缠过去嘻嘻的笑:“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你知不知道王瘸子?他昨天进派出所了。” 剩下的话洛安安没说,但是沈彦铭已经猜出来了。 “不行。”清冷的语调有些微寒:“和他少接触。” 王瘸子在a市还算是吃得开,不过只是个地痞流氓而已,干的也都是见不得人的勾当。 洛安安在原地僵硬了片刻,眼泪就下来了:“我哥哥不在之后,都是瘸子哥哥带我,要不是瘸子哥哥带着我,大哥你都找不到我的,我早就被那帮寻仇的人给——” “好了。” 沈彦铭眉间跳得厉害,连一贯冷漠的眉眼都跟着垂下去,似乎掩盖着什么情绪:“你先回去。” 洛安安张口,似乎想说什么话。 “我知道了。”沈彦铭闭眼:“你先回去吧。” 洛安安察觉到他语句里的些许落寞,抿唇,点头回去了。 门才刚刚关上,沈彦铭的眼就垂下来,眼底里似乎有化不开的情绪,他的手探进桌子里,翻到了一个小巧的横笛,很小的装饰。 上面沾染着岁月的味道,乍一拿到手心里,还有血腥的气息,在横笛的眼前,似乎还有那人的音容相貌,在横笛的尾端,刻了一个小巧玲珑的字:洛平。 洛安安的哥哥,寓意“平安”,只是洛平注定不是个平安的人,一生坎坷,分明笑起来是个阳光灿烂的人,可真正做出来的事情,却血腥无比,“那件事”发生之后,沈彦铭就一直找不到洛平了。 而落安安,是洛平唯一的妹妹,沈彦铭自认为自己身为洛平的朋友,责无旁贷,干脆就直接接管过来,没想到,这一接过来,就是五年。 像是猛的想到五年前的洛安安的样子,瘦瘦小小,穿着破旧的衣裳,就站在王瘸子身后,怯怯的看着他。 那个时候的王瘸子还是个小流氓,没有靠山,肯照顾洛安安,也完全是因为洛平当年救过他,他也算是良心未泯——五年前的记忆如同海水倒灌一样,涌进他的脑海,一时间沧海桑田都来不及感叹,沈彦铭掏出手机刚给警察局的人发出一个短信,外面就传来尖叫声。 “不好啦,老爷子病发吐血啦!快打120!” 第十七章 不亲身犯险 脚步声,杯子打翻,热水迸溅到身上,保姆的尖叫,保镖的浑身冷汗,以及,洛安安悄无声息的关紧了门时,眼底淡淡的血红色。 医院,手术室外。 “老人家是突发性症状,差一点没了命。”医生推了一下眼镜框:“可能是药物刺激的问题。” 温如故的脸色白了一些:“药的问题?不可能,这是我从国外专门制定的,怎么会——” 医生的神色多少也有些尴尬:“我们也不确定,只是病人并发症太严重,暂时需要住院观察。” 温如故几乎站立不住了:刚刚她喂沈老爷子吃药的时候,沈老爷子还是好好的,吃完药没多久就突然病发,难道真的是药的关系? 温如故正想着,就见那医生突然站直,身后就传来一声沉稳的声线:“医生。” 短短两个字,让温如故如坐针毡。 “我爷爷怎么样?”沈彦铭脸色还有些潮红:刚刚事发突然,他没跟上手术车,又没赶上电梯,竟然一路生生跑上来,很久没有这么狼狈了,呼吸一口气肺里都是火辣辣的。 医生简单介绍了一下把病情,说道“药物”两个字的时候,更加委婉,但是沈彦铭如何听不出来? “你的意思是,我爷爷是因为使用药物不当,引起的病情复发?” 沈彦铭很少这样情绪外露,冷冷地视线扫过来的时候,温如故脸色更白了。 可是她连解释的力气都没有。 医生有些尴尬,不知道该点头还是该摇头。 “病人现在没什么大事,剩下的事情我们要从长计议,具体的结论现在还——”医生囫囵的说了两句:“你现在可以进去看看病人。” 沈彦铭目光扫进病房,又冷冷的落在温如故的身上:“你被辞退了。” 说完,他大跨步的往病房里面走。 温如故撑了一晚上的骨骼,终于在此刻软下去了,一时只觉得眼眶里都热热的,勉强靠着墙走了两步,最后忍不住蹲在地上。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她做了千百次的测试,明明不应该有问题的啊—— “你这个贱女人,给我起来!” 原本寂静的走廊,却突然被打破,洛安安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纤细娇小的手指紧紧的抓这她的发丝,尖叫:“就是你!就是你害死我爷爷的!” 洛安安抓这她的头发,尖叫:“你这个坏女人!去死吧!” 温如故勉强站起来,躲开她的手,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她狠狠打了一耳光! 温如故下意识的抬起手去挡,只是挡到了一半,又僵硬住。 洛安安还在尖叫:“都怪你!我爷爷都要死了!你就是故意报复我们家的!混蛋!” 她的眼底里一片疯狂的神色,一般人只以为她是真的伤心难过以至于动作偏激,可是只有洛安安自己知道,她有多兴奋! 她拼命的打,温如故还是没有躲:真正失去亲人是什么样的感觉,温如故懂得,而且,如果真的是药品的问题,那就是她的判断失误,那就是她的责任—— 洛安安高高昂起的手,又要落下来了! “够了,安安!” 身后却突然传来一声冷静的声线,一个男人抓住了洛安安的手。 洛安安回头,原本略显狰狞的脸色立刻怪卡哦起来,软软的叫了一声:“叔叔。” 那男人点头,然后淡淡的看了一眼温如故,又不甚在意的挪开目光:他本来就不在意温如故,只不过是觉得洛安安这样有失沈家的风范。 一直到温如故离开,沈余才松开洛安安,象征性的说了几句之后,就进了病房的门,只不过没有多久,沈余就又出了病房的门——不是他自己不想进孝心,是沈老爷子看不上沈余。 沈余沈余,说起来就很多余啊。 沈余出了病房,却冷不丁撞上苏皖,苏皖显然是匆匆赶来,脸色有些憔悴,但是看到沈余的时候,还是下意识的挺直腰杆,很意味深长的叫了一句:“沈先生。” 沈余,沈老爷子的小儿子,沈彦铭的叔叔,今年二十九,也不过比沈彦铭大三岁而已。 “这件事情不该给她做。”走廊里没有别人,沈余淡淡的落下一句。 “不是她,难道是我么?”苏皖看了他一眼:“谁都知道不亲身犯险的道理。” 沈余淡淡一笑:“她很好掌控。” 苏皖有些得意:“小姑娘而已。” 此刻,门被拉开,沈彦铭走出来。 屋外的两个人立刻换了一副生疏的面孔,好像彼此并不熟识。 第十八章 雇你做女朋友 “彦铭,我刚听到消息,很担心爷爷就自己跑过来了。”苏皖眉眼间都是担忧:“爷爷没事吧?” 身边的沈余脸上挂着苦涩的笑,可眼底都是深深地担忧,看的旁边的医生都忍不住劝他。 “没事。”沈彦铭揉了揉眉心:“我出去一趟。” 苏皖张了张口,最终也是只目送沈彦铭出去,一言未发。 路上,夜色正浓。 手机响起来的时候,温如故正在煮粥。 她脸上还有些红肿,不过只是看上去狰狞,看了一眼响着的手机,温如故顿了一下,挂断,然后端着手里的粥回到客厅里。 一个狭小破旧的房子,只有客厅还有暖气,还算暖和,客厅放了一张不伦不类的大床,一个年过半百,看上去很是沧桑的老奶奶坐在上面。 “赵主任。” 温如故端着粥回来:“你喝口粥。” 老奶奶抬头,冲她笑:“我都不做主任好多年啦。” 有些浓重的老人口音,接过粥,碎碎念的念叨什么,说的都是这两年的事情,温如故听的鼻尖发酸——赵主任就是当年放她一马的那个主任,结果后来莫名其秒就被医院开除了。 虽然赵主任不说,但是温如故也能猜测到,赵主任的离职是不是和当年放过自己有关系。 手机在这时候又响起来,温如故下意识的拿过来,看还是沈彦铭的电话,沉默一下,接通:“喂?” 电话那边,沈彦铭的声线微凉:“在哪里?” 温如故一时紧张:“做什么?” 她不敢想象,如果让沈彦铭见到了赵主任,会不会猜测到当年的事情? “一分钟内,我也能查到,你说,还是我去找?”沈彦铭转动方向盘,心里有火焰开始烦躁跳跃。 温如故手一抖,沉默,然后说了地址,挂断电话。 沈彦铭真的要找,谁都躲不掉。 “如故,怎么了?”赵主任抬眼看她:“是不是有什么事?” 温如故脸上的潮红和她眉眼间的落寞,赵主任还是看得出来的,只是这孩子不想说—— “没事。” 温如故笑了笑:“是病人的事,我的判断失误,病人出了点事儿,把病人家属在找麻烦。” 医闹这种事,医院的人都知道。 “这样。”赵主任点点头:“你吃苦了。” 赵主任说这些的时候,脸色有些隐隐发白。 温如故摇头,只是抓着赵主任的手说说话,自从当年的事,温如故心里就已经将赵主任当成是自己的亲人了。 只是这样温馨的时刻没有多久,沈彦铭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命令似的下了几个语气,然后就挂断电话。 很偏僻的小巷子,沈彦铭转着方向盘转了一圈,看着前面深幽的小路,眉头都跟着蹙起来。 怎么说也是海归的医生,仁和的工资有这么少? 一直到对面深深地黑暗里,一个小女人踩着有些泥泞的小路,从昏暗之中一步一步走过来,沈彦铭紧蹙的眉头终于松开了一些。 温如故的脸还有些浮肿,一眼看过去就看到小巷口停着的那辆车,还有靠着车门正在点烟的男人,看不清脸色,可眉宇间那种凌厉的气场,还是让人微微发怵。 温如故不敢走的太近,甚至脚步都慢下来,抬头看他:“你来找我,什么事?” “上车。”沈彦铭咬着烟。 温如故警惕:“做什么?” 她本来隔着他有点距离,可他偏生过来,不由分说带着她往车门里带,温如故甩了他一下,他动作就越发大,生生把她摔进车里。 温如故是真生气了:“沈彦铭你到底做什么!” 她最讨厌沈彦铭这种一言不发,然后强势手腕做事的样子,她以前对他所有霸道都欣然接受甚至乐在其中,但是现在,不是了! 一直到车一路开到医院,进了病房,看到沈老爷子那张沧桑的脸的时候,温如故的火儿就熄灭了。 “沈老爷子!”温如故脸色发白,抬手去抓住他的手掌,看了一眼旁边的心电图仪器,才算是放下心,一时满脸愧疚:“抱歉,都是我的判断失误,才会——” “没事。”沈老爷子抬眼,目光不复原先峥嵘,竟是有几分温润:“如故,我有事情跟你讲。” 沈彦铭眉眼扫过来看了一眼,身姿挺拔,没动,却在某一时刻懵的抬起头来,和沈老爷子对视,却发现沈老爷子没有看他,反而唇边带着几分很苍凉的笑意。 反倒是温如故有些惴惴不安:“沈老爷子,您的病情,我——” “我说的不是病情。” 沈老爷子铿锵有力:“如故,我的时间不多了,我自己的身体,我感觉的到。” “我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想要看到彦铭成家,如故,你帮我照顾好彦铭,好吗?” 什,什么? 一贯强硬的沈老爷子,此刻突然柔软下声调,连声线都是慈祥的,温如故琢磨透了他的意思,顿时惊出一身冷汗:“老爷子!” 在一边站着的沈彦铭眉眼都垂下来,不知在想着什么,浑身紧绷,但是居然没有出言反驳。 老爷子说的几句话铿锵有力。 一直到温如故从病房出来,她都没反应过来,只是等到站到走廊上之后,才反应过来似的,抬起头,看着沈彦铭,问了一句:“为什么?” 沈彦铭此刻也垂头看她:“我也想问你,给我爷爷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他放着苏家那样的名门之女不要,反而非要你做他的儿媳妇?” 温如故似乎突然明白了,为什么沈彦铭从刚刚去接自己的时候态度就有些不对劲,看来爷爷在之前就和他说过。 “你,你是不情愿地吧?” 温如故咬唇,有些坐立不安:“你还有苏皖,爷爷年纪老了,糊涂了,才会觉得我——” “是么?”沈彦铭看她,笑得很玩味:“如果你真的懂我爷爷的意思,你就不会这么想了。” 他墨色的眼底倒映着温如故的脸颊,一时手指蜷缩在一起,缓慢的摩擦,过了几秒,沈彦铭才淡淡的问了一句:“顾青岩今天送你过来的?” 温如故彼时心乱如麻,下意识的点头,却看他脸色不善,才反应过来:“谁送我来跟你有什么关系?” 沈彦铭突然笑了,眉眼璀璨的看着她,看的温如故脸色都白下来,他才张口:“知道张主任欠了医院多少钱吗?” 温如故的脊背都挺直了:“你调查我!” 否则他怎么会知道张主任! 沈彦铭不可置否——他最初只是觉得那个地方很落魄,不像是温如故应该在的地方而已,他保证,只是好奇。 “她欠了医院将近两百万,因为她做手术的时候出现失误,导致一名病人死亡。”沈彦铭抬头看她,深墨色的眼底跳跃着一点情绪:“本来这和你没什么关系,但是现在有了。” “你什么意思?”温如故觉得有点热血上涌,突然想明白了,为什么赵主任当时听到自己说“判断失误”的时候会表情那么难受,为什么赵主任会落魄到那样的境地。 “如果你不想赵主任以后也过的那么凄惨的话,最好听话。” 见温如故似乎真的因为那个赵主任牵肠挂肚,沈彦铭的脸色好看了一些。 “我爷爷病好之前,你就以我女朋友的身份自居吧。”沈彦铭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眼底里带了几分刻意的嫌恶:“现在,进去陪我爷爷。” “你威胁我?” 他一句话落下,甚至都未曾表露出多余的情绪,温如故却一下子炸了! “是。”沈彦铭连委婉都不想。 “那你未婚妻怎么办?”温如故跺脚,迂回劝他:“你以为苏皖是什么人?真的可以任由我——” “所以说,你只是个临时的。”沈彦铭回眸,突然很莫名的笑了一下,颇为冷漠:“算是我雇的吧。” “雇的”这两个字,像是一根针,扎进了温如故的心脏,以至于她根本没有看到,沈彦铭眼底里掠过的几分情绪。 走廊的另一头,一身墨色的保镖远远地等在那里,看沈彦铭过来,他就迎上去。 “查清楚了么?” 沈彦铭没看他,只是声线薄凉。 “查清楚了。”保镖点头:“一些口供和笔供,温小姐和那位顾先生以前谈过朋友,这照片是真的,但是拍摄时间不确定,时间过去的太久了,很难查。” “温小姐在国外过的应该不错,而且,被有心人干预,我们查不到温小姐在国外的生活,只不过——” 保镖顿了顿:“张大哥还是没找到,还有当年的两个保镖,我们只找到了一点消息。” 沈彦铭垂着眸,站在医院窗台旁边,凉凉的垂眸看着下方。 有心人?萧爵吗? 难道就是因为萧爵,所以她才这么肆无忌怛的和他对峙,想要离他远远地? 要不是有赵主任这个把柄拿捏她,难道她真的会躲着自己? 下方一片昏暗,他偏生如同雕塑一样,眼眸落到黑暗里,像是骤然回到六年前的夜晚。 他的办公室里莫名出现那几张照片,上面都是温如故和一个陌生男人,他一时恼怒,但也明白不会这么简单,当时只不过是在办公室里安抚心情而已,只是一转身就找不到她了,他当时怨恨交加,又堵着一口气,竟然生生压了一晚上。 他以为,她会抑制不住跑过来,会抱着他哄,会给他剥栗子,会像是往常一样粘着他,所以就压着怨愤的等——没想到这一等,就是六年。 六年,足够物是人非,但是,温如故,不管你现在是什么身份,你都再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第十九章 那就永远别回来 医院的热水房里。 温如故一边打水,一边在打电话。 “乖乖在家待着,知道么?不要四处乱跑,妈妈会早点回去的。” 电话那边,小土豆似乎很困,端着电话和温如故说了些什么,到最后有些困顿,就那样生生睡过去了。 温如故彼时正抱着手里的手机,听着那边的呼吸声,感觉一阵温存,笑着转身,却冷不丁见到身后站着的人。 苏皖。 苏皖似乎很憔悴,连眉眼扫过来都是淡淡的荒芜,和温如故对视了一眼,两个人间一时尴尬,苏皖也懒得再和她摆那张脸。 “你和沈老爷子说了什么?”僵持片刻,苏皖终于冷漠出声:“我没告诉过你吗?不要觊觎不属于你的东西!” 温如故没出声,她明白苏皖是什么意思。 “这些话,不应该和我说的,对么?”温如故斟酌片刻,抬眸看她:“真正有决定权的那个人,不是我。” 人大概天生都有避重就轻和欺善怕恶的习惯,一般被找茬的人,都是弱者,就像是此刻,苏皖不敢找沈老爷子,不敢找沈彦铭,反而只敢找威胁,被托付的温如故。 苏皖气结:“不应该对你说?难道不是你突然出现吗?你为什么不肯老老实实的呆在国外?你为什么要回来!” 她早就应该猜到了,从那天发现沈彦铭的古怪状态,她就应该猜到了!只是苏皖没想到,意外会来的这么快! 苏皖忍不住回想起刚刚,沈彦铭在走廊里和她说话的样子,眉眼淡淡的,就连目光扫过来都很淡漠,虽然他极力让自己的表情淡漠一些,让自己的眉眼冷下去,可是他的眼底却泛着光。 苏皖忍不住绝望,他看自己的眼神永远那样冷漠,但是,他看温如故的目光不是这样的,不是! 苏皖的眸都跟着血红,死死地盯着温如故:“你为什么要和我抢!明明你都有萧爵了啊!” 温如故是个似水的性子,只是这么多年的摸爬滚打让她小心翼翼,哪怕到了现在,都只是淡淡撩一下发丝:“沈彦铭雇的我。” 潜台词是:你男人来缠着我,关我屁事? “什么?”苏皖惊了一下。 “沈彦铭雇的我。”温如故重复。 苏皖的脸色几经变幻,一直到温如故侧着身子离开,她都没有反应过来。 难道,她真的要这么输掉了吗? “看来你的计划行不通。”身后突然传来笑声:“白白浪费六年光阴。” 沈余在她身后看她,大概是觉的苏皖此时很落魄,沈余的声调里,很难得的带上了几分嘲讽:“我早就说过,沈彦铭不是你能够掌控的人。” 苏皖的脊梁逐渐挺起来,在某一刻,她终于冷静下来,抬手抓了一下头发,有些痛,她转身看沈余:“你跟我父亲说的事情,苏家已经在办了,希望你不要出问题。” “至于沈彦铭,我不会放弃。”苏皖眼底里泛着阵阵的光:“我不信,温如故哪里能争得过我!” 沈余当时正站在不远处看苏皖,很莫名的从苏皖的身上看出了母亲的影子——当年母亲大概也是这么飞蛾扑火一般爱着沈家老爷子,甚至不顾一切的生下他,而现在,他的母亲连沈家的门都进不去,至于他,虽然顶着沈家老爷子的小儿子的名号,但是实际上,沈老爷子连病房的门都不肯叫他进。 “那就提前恭喜了吧。”沈余不想再想,随意摇头:“时间不多了。” 听出沈余的催促之意,苏皖的表情有点古怪,半响才补充一句:“那是你父亲。” “那还是你未婚夫呢。”沈余笑着回了一句,可他眼底里却有淡淡的狰狞目光。 苏皖脸色一下子白下去,狠狠的瞪了一眼沈余,也不看他,直接大跨步的往外走。 致和公司。 夜色有些乱,茶色的玻璃窗外是淡淡的星空闪烁。 “笃笃笃。”有人在外面敲门。 沈彦铭正靠在椅背上静静的看着手里的文件,手指轻轻划过,钢笔留下浓重的一笔墨色。 门外的人等不及了,自己推门进来。 “彦铭!”苏皖手里提着一个保温杯,三步两步走过来,自然地缠到他的臂弯过去:“我给你做了你最喜欢的莲子羹,尝一碗好不好?” 沈彦铭终于放下文件,却没有看她:“我还有工作。” 苏皖的动作僵硬了一些,又缠过来:“彦铭,陪陪我好不好,你都好久没陪过我了。” 在她眼前,眉眼淡漠的男人眼底里裹着微凉的光,一举一动都宛若冷漠的仪器一样,苏皖很想看到这样冷漠的一个人为了自己疯狂起来的模样,想一想就让人期待。 “我很忙。”沈彦铭的语气依旧淡漠,只是更凉:“苏家企业难道没有要忙的事情吗?” 苏皖捏着手里的保温杯,自顾自的拿来莲子羹:“公司很忙,家里交给我两个子公司,但是我也做的不太好。” “彦铭,我有些不太会做——”苏皖抬头看他,眼底里都是一片委屈的模样:她其实更擅长攻人心机,对于公司这些的事情,反而不太擅长。 沈彦铭蹙眉:“明天找安妮签合同。” 安妮,跟了沈彦铭很多年的女秘书,至于合同,大概都是沈彦铭对于苏皖的帮助,苏皖手底下的公司指标,多数都是靠着沈氏的。 苏皖很喜欢沈彦铭替自己料理好一切的样子。 “彦铭,你在忙什么?” “合同,张家的事情。” 苏皖眼底掠过几分精光,刚想说什么,却见沈彦铭放下笔,眉眼很凉的抬眼看她:“我很忙,苏皖。” 苏皖一时被他眼底的碎光给震慑住,嘴唇怯懦一下,又低下头:“彦铭,我只是很不安,你难道真的要和温如故——” “那不是我的意思。”他淡漠打断:“我说过,她只是安抚爷爷的心情而已。” 苏皖几乎是立刻缠绕到他的臂弯:“我知道,彦铭,我都听你的。” 月光下的苏皖温柔似水,而沈彦铭低头就能看到她娇媚的侧脸,只是一眼,又淡淡收回目光。 此刻,月光初上。 小土豆卧室的小床上,温如故哄他睡。 这几天一直很忙,根本都抽不出时间来管小土豆,幸好小土豆听话懂事,也不用她费心什么。 夜色下,帮小土豆掖好被子,温如故回了卧室,满是疲惫的倒在床上,裹着被子滚到床上,把自己埋在被子里面,却猛的想起今天的事情。 老爷子当时脸上的慈祥,沈彦铭威胁她时笑起来的样子,还有苏皖—— 在被子里翻来覆去滚了几下,小脚来回腾空踹了好几下,最终她埋在被子里尖叫了一声:“啊!不管了!” 她不能留在沈彦铭身边! 次日,医院,天气微凉。 温如故在沈老爷子病房前踟蹰半天,大概是想起了昨天的事情,并没有进去,只是看沈老爷子看起来病并没有什么问题,就准备转身离开。 可是一回头,却冷不丁撞上个人来。 “都到了门口,不准备进去看看爷爷么?” 沈彦铭垂眸看她,步步紧逼。 温如故倒吸一口冷气,下意识退了一步:“病人身体正常,情绪波动不大——” 她还没找完理由,就被沈彦铭扣住手腕,继而被他狠狠一拽:“我昨晚说过的话,你都忘记了?” 他根本没把她的反抗和的地处放在心上,依旧如同原先一般我行我素! “放开我!沈彦铭我早就说过我不愿意——” “你不愿意什么?你有选择么?难道,你想亲眼看见赵主任因为你而更加落魄么?” 他说话的时候,眉眼间的锋利看的人一阵心悸,但是温如故知道,他是认真的,他说到做到! “沈彦铭,我和你之间的事情,不要牵扯别人,我不愿意和你在一起!” 沈彦铭的眼底猛的深邃下去,像是一片墨色翻滚。 温如故说完这些,不管不顾的挣扎,沈彦铭更用力扣她的手,正准备把她拖到病房里,后面突然横出了个人来,一手扣住温如故的手腕! “沈少,好久不见。” 顾青岩笑得眉眼温润一片,只是和沈彦铭对抗的力量不容小觑。 沈彦铭原本一片淡漠的眉眼,在此刻凉下来,只是手掌却松了几分。 温如故趁着这个时候,匆忙甩开他,退了几步,下意识的站在顾青岩的后面。 顾青岩依旧笑着,手掌很自然的护在她的身后,在温如故看来似乎是在保护,可是在沈彦铭的角度看过去,却像是拦着她的腰肢。 而那个小女人,紧紧的攀附住他的手腕,无论如何都不肯松开,甚至一眼扫过来的模样,警惕万分。 气氛一时僵硬,满是消毒水味道的走廊充满窒息的感觉,一时让人无法呼吸。 “过来。”沈彦铭逆着光站着,半张侧脸都带着清俊的光,终于抬起眼眸,很淡漠的看了一眼温如故。 温如故抓着顾青岩的袖口用力了一些——她还没忘记刚刚沈彦铭那张冷漠的脸! “我再说一次,过来。”沈彦铭神色似乎没什么变化,只是手指微微抬起,在缓慢的揉他的领结。 温如故心里一颤。 “不过来,是吧?” 僵持两秒,一片死寂中,沈彦铭狠狠地扯了扯自己的领带,转身决绝而去:“那就永远都别回来!” 第二十章 他放不下 心悸过后的慌乱,不安,影响了温如故的判断力,在某一瞬间,她甚至害怕面对沈彦铭。 混混噩噩的被顾青岩拉上了车,一直等到风都吹起来,发丝都打到脸上,温如故才懵的惊醒。 沈彦铭刚才,刚才—— 透过车子的后视镜,顾青岩笑着回眸看她:“现在开始害怕了,嗯?” 温如故一时紧张,摇头:“没有,不过,你怎么会到医院?” “检查。”顾青岩随意搪塞过去,转了一下方向盘:“送你去哪儿?” 嘴唇怯懦了一下,温如故吐出“回家”两个字。 顾青岩敲着方向盘的手慢了几分,转了一个弯儿,风拂过他的发丝,就听见他轻轻的问:“你现在是和萧爵在一起?” “没有。”温如故下意识反驳,想解释,却又不知道如何解释,干脆就闭嘴。 反倒是顾青岩,手指颤动了一会儿,突然侧过脸,没看她,可是温如故知道,他余光里都是她。 “如故,不管你现在做什么,什么身份,只要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我都可以帮你,不管是什么事情。”顾青岩说这话,有深秋淡漠的阳光笼着他的眉眼,有那么一瞬间,温如故的心都被他涨了一下。 只是她心如死水,哪怕有些波澜也只是片刻而已。 “所以,现在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顾青岩补充问她,声线淡淡的,分明只是温润的模样,但是眼底的执拗却深沉成海。 温如故犹豫了一瞬间,继而轻声说了一句:“能麻烦你,帮我照顾一个人吗?” 深秋,十一月。 致和公司上上下下都一片乌云密布,今天总裁看起来一脸阴沉,连带着工作量都跟着加大,所有人跟着不要命的折腾,偏生办公室里那个人以身作则,让人连抱怨都没办法。 “笃笃笃。” 门响三下,屋里的沈彦铭没动静,屋外的人就一直等着站着,一直等到屋子里几不可察的传来一声“进”,屋外的安妮才推门而入。 “沈先生,苏小姐来和我签合同。” 安妮直奔主题,沈彦铭点头,等着下文。 “她很过分,吞了绝大部分利益,致和亏了。” 沈彦铭微闭的眼眸微微睁开,扫了她一眼,看安妮神色冷漠,但是眉头却是蹙起来的,就能想象到苏皖开口要了多少了。 一身墨色西装的男人沉稳的思考了片刻,起身,拿起一边的外套和车钥匙,抬脚缓慢的往外走,再出门前一秒,声线淡漠的落下一个字:“签。” 安妮的眉间抖了一下,可那个男人已经下了楼了。 她像是一尊雕塑一样僵持了片刻,最终无力的垂下头,不知想到了什么,又似乎是无法抑制自己的想法,干脆弯下腰去,将自己的侧脸缓慢的贴在沈彦铭刚刚拿着的那一份文件上。 文件上还有他的笔墨,他的气息,安妮一时被诱惑,眼神迷离了片刻,最终起身,转身,出门——短短三秒,又是那个精明能干的女强人。 夜色下,一辆porsche划破夜空,停到一个公司门口——公司里面正在举办一场宴会,本来只是一个子公司,办的一个庆祝晚宴,沈彦铭堂堂沈氏老总完全没必要出席,送个礼物都算是恩赐,可是他今天莫名心情烦躁,干脆也就过来看看。 驾驶座上,沈彦铭抬手去拉开车门,却冷不丁看到自己衬衣袖子上的扣子。 当时在医院,扣住她的手腕时,她匆忙抽回手,就把他的扣子也给带的解开了——现在手指触碰过去,似乎还有一种莫名的温度。 沈彦铭抿唇,神色冷冽的抬手,把袖子扣上,开门,下车。 推门而入的瞬间,不少女人的眼眸都亮起来——沈家的唯一继承人,沈氏的年轻总裁! “沈总,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子公司的老总浑身打了个哆嗦,脸都涨红了,匆匆过来,只是沈彦铭并不太理睬,随意越过很多人,随意坐在吧台前,瞧着姿态慵懒,可偏生眉眼扫过锋利一片,也没有多少女人敢过来,只是多看两眼,解解干渴。 女人啊,这种小心思,还用瞒吗? “沈少,今儿倒是巧了。”有名媛靠过来,手里举着高脚杯,笑意盎然:“前脚瞧见洛小姐,后脚就瞧见您了。” 安安? 也有人凑过来笑:“您还不知道吧,洛小姐现在在学钢琴呢,每天练的可认真了。” 沈彦铭晃着手里的高脚杯,眉眼扫过来一片璀璨的光。 手机在这个时候响起来。 沈彦铭接通,电话那边就传来声音:“沈少,有点麻烦。” “什么?” “是温小姐的事情。” 沈彦铭眉角挑起来,正准备挂断电话,那边的人却用极快语速说道:“沈小姐不知道请了那边的人,已经把赵主任的过失给填了,而且还给赵主任换了一个地方,现在在赵主任的原住址已经找不到人了,而且,沈小姐现在是和顾先生在一起。” 保镖其实有些担心——虽然沈少不说,但是他们也能猜到几分沈少的心思,就像是一个护食的狼,自己的东西,哪怕他不要,但是也不能人碰一下! 手指摩擦着挂断键,原本眉眼淡漠的男人突然笑了一下,灯光之下眼底一片璀璨星光,眉眼如画看的人心头一颤,就听见他笑了:“人在哪儿?” 分明是带着笑的声线,却让保镖打了个哆嗦,曝出个地址:“在东街酒吧。” 旁边的名媛还在说话,柔软的嗓音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偶尔目光扫过来都忍不住在沈彦铭身上多流连一圈,好不容易等对方挂断电话,她就缠过去,结果话还没说,就见那人手掌一伸,将她推开一些,三步并做两步,已经走到了大门门口。 老总匆忙过去送,言语之间尽显谄媚,只是那人根本不看,只是眉眼带笑的往前走,走到停车场,上车,狠狠地一脚踩上油门,直接上了高速。 很好,温如故。 现在不仅学会了躲在别的男人身后,甚至还学会了用别的男人的势力和我作对? 你以为,顾青岩能护住你什么? 高速上,汹涌的夜色被如同利剑的车划破,只剩下引擎的轰鸣声,在耳畔震耳欲聋。 东街酒吧,包厢。 温如故靠在沙发里,已经是醉意朦胧,手里举着一杯酒,眼里像是晃着泪,只是灯光太暗,看不清。 顾青岩坐在她身侧,不远不近,听她说这话,手里捧着一杯清酒,淡淡的抿一口,又放下,看她:“如故,你醉了。” 温如故摇头,发丝贴在脸上,像是个无助的孩子:“我没醉,我没有,沈彦铭你个混蛋,混蛋——” 她还在说什么,顾青岩却已经靠了过去,抬手把她的发丝撩开,发现那张小脸泪花蹉跎,有清香的酒气传过来,顾青岩一时被诱惑,忍不住低头凑过去。 她的美好,他在多年前的幼龄时候就已经知晓,只是当时没能力挽留,那么,现在呢?他是不是有那么一丁点机会? 秀美的脸颊近在眼前,恍惚间,他似乎都能嗅到她身上的气息,清香袭人——如故,如故。 此刻,门外却突然喧嚣起来,传来负责人些许为难的声线:“沈少,您等下,等下,我去给您叫人,您这样我们生意——” “砰”的一声巨响,包厢的门被狠狠地踹开,力气过大,门反弹震在墙上嗡嗡作响。 顾青岩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就觉得眼前一黑,下意识的反手握过去,结果就被人掼到了地上。 “咳咳。”喉头一阵窒息,顾青岩只觉得一阵血腥味涌到唇边,一肘子打回去,就看到沈彦铭那张冷到极致的脸。 门外女经理看到这一幕,生生退了几步,没敢进来——他们这些底下的人啊,别的不行,要说认人那可是一绝,顾家绯闻大少和沈家的祖宗在里面打起来,他们一群小鱼小虾还是滚远点为好。 “顾青岩,我说过,离她远点。”沈彦铭一手顶着他的喉咙,把他整个人顶在墙上。 论武力,顾青岩还真不是沈彦铭对手,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干脆也就不还手了,只是那张随时随地笑起来的温润脸颊在沈彦铭看来,怎么看怎么讨打。 “她自己愿意跟我走的,不是吗?” 顾青岩笑,嘴角痛的生疼,可看到沈彦铭黑脸的样子就觉得心情畅快多了。 沈彦铭眉间跳的生疼,正想把他掼下去,就听到他笑。 “沈家迟早要和苏家联姻,沈少何必跟她过不去?”他笑着,握着沈彦铭手腕的手越发用力:“反正只是一个落魄的女人罢了。” 沈彦铭眼底墨色浓郁,虽然明白这是顾青岩对他的言语试探,但是还是不能斩钉截铁的回答他,在他心里,温如故一直处于一个尴尬的地位,但是,却放不下。 放不下! 顾青岩本来还想说什么的,可是他下一秒就被沈彦铭狠打了一拳,顿时懵的两眼发黑,昏了过去。 夜色缭绕。 车里。 “嗯——”娇媚的女人靠在后座上,时不时呢喃两句什么,沈彦铭开车到一半,就听见她来回翻滚。 醉酒加晕车,怪不得她不老实,只是沈彦铭冷着脸,宛若锅碳一样,也懒得理她,甚至想:就让她醉死在哪里,无论她怎样都不去管她。 只是窗户没关,有很凉的风从车窗缝隙里吹进来,吹的温如故骨头发麻,昏昏沉沉的从后座上爬起来,醉的一塌糊涂,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就开始骂。 “混蛋,没良心的东西。” “沈彦铭你个不是男人的东西——” 第二十一章 乖,马上就不痛了 沈彦铭冷冷的转着方向盘,想,还好叫的是他的名字,否则他保不齐会把她从车上丢下去。 只是温如故还不安静,一边低声骂,一边从后座上攀附过去,去抓沈彦铭的身子。 只是沈彦铭懒得理她,一路在开车,温如故到后来自己一边哭一边去抓他的肩膀,也不知道在说什么,被逼急了竟然从前座和后座之间的缝隙穿过去,然后往他身上爬。 沈彦铭没理她。 她自己倒是爬过来,趴在他身上,满身酒气,泪眼朦胧:“你知道我这几年是怎么过的吗?” 沈彦铭蹙眉。 温如故就趴在他身上,絮絮叨叨的说话,到最后声线都听不清了,只是看着就很狼狈,沈彦铭的眉眼软了一些,正想给她换个姿势,她却突然压上来,方向盘都跟着狠狠一转弯! “嘎吱”一阵剧烈的声线,轮胎摩擦着泊油路尖叫着钻进耳朵里,身后还有司机惊恐的鸣笛声,沈彦铭的脸一下子沉下去,也不管她怎么哼唧了,一抬手直接把她拽过来,丢在副驾驶上,用安全带把她绑的牢牢地。 身子很别扭,温如故很别扭,磨蹭了一会儿,还是觉得难受,正哼唧呢,车却猛的停了,她一个不稳就撞在玻璃上,痛的她“嗷”一声。 夜色里,倒车,入库,下车。 副驾驶的门被人拉开,解开安全带,动作不算温柔,直接把她从副驾驶上拖下来,往楼上拖过去。 期间温如故踉踉跄跄,偶尔有点神智挣扎一下,别扭了半天,沈彦铭真被她惹急了,一把拽着她手臂就拖进了电梯里,一把把她甩在冰凉的墙壁上,眉眼发冷咬牙切齿:“温如故,我还真是低估了你。” 他天生一副冷脾气,只是三番两次被她破了功,也算她本事。 身后是发冷的电梯,温如故只靠了一下,她就一下子触电似的弹开,然后攀附在沈彦铭的怀抱里,自然听不见他在耳畔的呢喃,只是能够感觉他的气息。 阔别已久,但是却几乎深入她骨髓的气息。 从电梯到家里,一路都分外平坦,沈彦铭一随手就关上了门,很顺手就锁上。 只是那个小女人被他丢在床上,深陷进去,整个人都很朦胧,手指抓着被单,来回很不安的滚,一张小脸儿娇艳的像是花儿一样。 只是沈彦铭看不到这些,他居高临下的俯瞰温如故,一只手扣住她的下巴,微微用力,有些泄愤似的。 “他叫你跟着走,你就跟着走了?你以为他是什么好东西?顾家一滩烂泥里他能出淤泥而不染?” 他手掌越发用力:“叫他帮你摆平的赵主任的事?你以为凭他顾青岩,一个顾家上不了台面的私生子,还是凭他是你的初恋?” 关于顾青岩,沈彦铭在多年前就知道,他是个占有欲极强的人,自然也不允许白玉微暇,只不过后来调查出来的是两个人只不过算是青梅竹马,连情愫都少的可怜,只能算是昙花一现,也就作罢。 只是当年那根刺一下子又跳出来,沈彦铭的眉眼都凌厉几分。 偏生那小女人软成一滩水,娇俏的小舌头都跟着舔出来,粉嫩嫩的看的人心醉,她软着声音说什么,看起来就醉的一塌糊涂,沈彦铭心软了几分,只是还不肯松手。 下巴上有点痛,被人掐在手里,但是却又——好舒服。 沈彦铭的手掌摩擦了几下,看着她的模样,俯身下去,故意接近她,很近很近的距离。 温如故不明所以,醉得一塌糊涂,但是却知道去攀附他,昂着头去触碰他的脸,他故意昂着脸,她就只能碰到他的下巴,酒劲儿上来是真的急了,被逗了两下,干脆狠狠地一咬。 说是咬,到最后还不好意思的舔了两下。 沈彦铭的呼吸重了几分,手掌都跟着轻轻的颤,紧绷着身体,躲了一下下巴,知道她听不进去,却还是忍不住警告:“你现在最好不要招惹我,否则控制不住,容易弄死你。” 他话音未落,就被温如故咬住唇,她昂着半个身子,用一种很费力的姿势,只是能浅浅的咬着他的唇,淡淡的酒气袭过来,她咬不到,最后急了,突然翻脸,狠狠地咬了一下。 沈彦铭浑身都颤了一下。 接下来的事情就有点失去理智了,太久没尝过她的味道,沈彦铭一时有些克制不住,难免有些粗暴,不知道是不是沾染了酒精的缘故,温如故热情的很。 只是当那一抹身影真的笼罩下来的时候,带着一种强大的压力,激的温如故酒醒了几分。 像是在冰火中打了个滚儿,温如故有了一点清醒,脑子里回想起顾青岩给自己倒酒的样子,不由得缩着身子躲:“不喝了,青岩,我,我不喝了,头痛,头痛——” 像是一团燃烧着的火焰,突然被瓢泼大雨给浇了个通透。 沈彦铭半个身子都跟着僵硬住。 温如故却只是清醒了那么一瞬间,继而酒劲儿又泛上来,整个人都蜷缩起来,他离得太近,男性气息侵略过来,象是很多年前一样的味道,她下意识的靠过去,去磨蹭他。 沈彦铭的身体僵硬了几秒钟,眼眸底一片深邃,温如故缠的他很紧,半个身子都挂在他身上,甚至压下来,软着声音说什么话,只是沈彦铭已经没有心思听了。 一身挺拔的男人浑身的欲念都跟着散了,起身,下床,她缠过来,缠得很紧,他们僵持片刻,沈彦铭突然笑了,笑得分外好看,只是那修长的手指,还是一根一根,把温如故的手指掰下去。 温如故抓他抓得紧紧的,甚至手臂皮肤都有点痛,沈彦铭笑着把她抱起来,很自然的拢在怀里:“头痛是么?” 被他抱起来,有一种失而复得的感觉,这种感觉被酒醉的温如故表露得更加珍惜,她忍不住去抱他,就听见他的低笑声:“乖,马上就不痛了。” 他说着,抱着她走向浴池,拐了个弯进去,开灯。 灯光有些冷,沈彦铭一手把她放在地上,一只手解开领带。 如果温如故此刻清醒着,一定会看懂沈彦铭眼底里弥漫着的情绪,可是她现在看不懂。 瓷砖很凉,她乍一靠上去被激的浑身一颤,但是莫名的贴着很舒服,一抬头就是沈彦铭正抓着她的手腕,把他的领带绑上去的样子,见她抬头看过来,沈彦铭就低头笑。 “乖,别动,很快就好了。” 他的声线太温柔,笑起来的样子也太魅惑,不知道醉了多少人的心,温如故被诱惑的一塌糊涂,眼睁睁的看着他满脸温柔的走到门口,然后开门。 最后看了一眼被他用领带绑在一边架子,半靠在墙壁上的温如故,沈彦铭笑了一下,关上门的前一秒,打开了浴室里超强水龙头的冷水开关。 “呀——砰!” 门被关上,尖叫声混着水花声就从厚重的门内传过来,断断续续,似乎还有挣扎的声音。 剩下的他也听得不太清了,坐在客厅的沙发里,手里拿着一根烟,没点燃,只是攥在手心里,来回的揉,连烟丝都跟着揉出来。 丝丝缕缕的烦躁,如同这根烟一样被他揉碎,可偏偏都碎在他自己的手上,躲都躲不掉。 他有烦躁的时候就抽烟的习惯,只是没有烟瘾,习惯性的想要点上,却发现烟已经被自己揉碎了。 手机在这个时候尖叫起来,是温如故的手机,不知什么时候掉在地上,此刻疯狂震动。 沈彦铭拿起,摩擦两秒键盘,接通。 “如故?”萧爵的声线依旧不羁肆意:“在哪?我去接你。” 沈彦铭眉间轻挑,还真是小看她温如故了。 电话那边的人不说话,萧爵微微有些诧异,继而就听见沈彦铭的声音。 “在洗澡。” 算起来,也确实是在“洗澡”。 电话两端一时诡异起来。 到底是见过风浪,萧爵只是凉凉一笑:“看不出沈少喜欢人妻啊。” “总好过萧医生祸害那群小姑娘。” 萧爵笑得更欢:“我怕什么?我好歹是两情相悦,像是沈少这种把人握在手心里玩的团团转,才亏良心吧?” 沈彦铭要挂电话了,却听见萧爵一下子凉了音调。 “沈少喜欢就请护着,温如故是个什么出身,你自己清楚,你玩腻了你就分分钟扔了她,有的是人等着接手,别做出来一副护食的模样作弄她?” 萧爵算是了解温如故,她回国前信誓旦旦,只不过是害怕见到那个人的伪装而已,真的碰见了,什么事都没用,更何况是他下的手。 剩下的话沈彦铭就没听了,直接挂断,萧爵奸诈着呢,平素里喜怒不形于色,倒是因为温如故三番两次和他刀锋相向,让沈彦铭觉得心里发冷。 小巧的手机被他攥在掌心,微微用力,就能感觉到一阵丝滑——他习惯了这种方式,也习惯了这样的霸道,也不管对方是不是心甘情愿或者是否承受的住。 此刻,夜色深邃,可洗手间却没有了动静。 沈彦铭忍不住蹙眉,她进去了多久?十分钟还是十五分钟? 忍耐了片刻,沈彦铭终于起身。 洗手间内,水声还在哗啦哗啦的响着,一打开门就是一阵冷空气扑面而来,有阵阵水雾弥漫。 第二十二章 我是你的宠物吗!? 那娇俏的小人儿倒在地上生死不知,皓腕因为领带的束缚,依旧悬在半空中。 半张侧脸被雨水打湿,发丝黏在脸上,娇俏的脸颊上带着几分惨白的光,唇瓣一片苍白,一点血色都瞧不见。 沈彦铭觉着心抽了一下,走进去,抬手解开领带,领带紧绷着,上号的丝绸触感都跟着冰冷刺骨,娇躯入手,手心触碰到的皮肤都是一寸寸凉意。 沈彦铭几乎是不可察的低叹一声,拿起一边的浴巾把她裹起来,后知后觉的有一些懊恼,低头吻了一下她的唇,只是那唇太凉,怎么暖都暖不回来,沈彦铭把她裹在被子里,犹豫两秒,又把她抱回到洗手间。 把她放到浴盆里,放些温水,抬手去给她解衣服,沈彦铭没这么伺候过人,手脚难免有些鲁莽,只是解到一半,手就抽出来,别过脸去骂了一句什么,才继续。 他忍了一个晚上,终于在把她从浴盆里捞起来,扔到床上的时候,爆发了。 而温如故这一晚上,算得上是惊心动魄了。 本来以为自己逃离了虎口,结果醉得一塌糊涂,被人丢在浴室里的时候,冷水冲过来强有力的打在她的脸上,措手不及又躲不开,她哭号喊叫到最后都没有力气,以为自己要死了。 到最后她被人捞起来,又丢在床上,被一具火热的身体压着,在风口浪尖死了几回,任由她怎么哭怎么求对方都不肯松手。 一整晚,到最后就是蚀骨迷情,再难分辨。 不过,萧家倒是灯火通明。 萧爵一人靠在大厅略显阴暗的角落里,手里晃着一杯猩红的红酒,神色淡漠,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分明都躲在角落里去了,可是那种气场却引得不少人过去看,鹿苑隔着好远儿就看到他,提着裙摆妖娆的走过来,去咬他的红酒杯,很挑火的留下了一个吻痕,笑:“怎么不理我?” 萧爵淡淡看她一眼:“你也舍得?” 鹿苑为了和萧家联姻,准确的说,是为了嫁给萧爵,竟然劝她父亲让出了百分之十的股份。 百分之十! “为了你,有什么舍不得的?”鹿苑笑,眼底都是一片璀璨星光,向他靠过来,媚眼如丝呵气如兰:“就是把整个李家都给你,又能怎么样?” 萧爵听了片刻,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笑了一下,挺直脊梁:“你失算了,萧家不会答应的。” 鹿苑惊诧:“百分之十的股份,你以为你父亲能放得下?” “他放不放的下,我不知道。”萧爵将留有她吻痕的水杯放在桌面上:“我只知道,你进不来萧家的门。” 说完,萧爵扔下满屋子的宾客,推门而出。 门外一阵冷风,抬眼看了一眼天色——已经快黎明了啊。 清晨。 六点,生物钟准时发作,沈彦铭从睡梦中清醒过来,下意识的想要起身,可是却觉得怀里多了什么东西。 僵持了两秒,才反应过来,是她。 睡梦中的温如故显然没有什么抵抗能力,紧紧的攀附着他的身子,不肯松手,温润如玉的感觉一时扑的他有些放不开手。 但沉迷只是一秒钟。 起床,穿衣,洗漱。 洗漱的时候,从镜子里的反光能够看到那个小女人蜷缩起来熟睡的模样,他一时觉得心暖,原本死寂了多年的生活在此刻鲜活起来,温的他浑身都暖。 有那么一瞬间,沈彦铭觉得,禁锢住她的感觉,很美好。 只是等温如故从睡梦中醒过来的时候,可没有这么美好。 睡意朦胧的从床上醒过来,入眼之处都是一片陌生,有些朦胧的撑起身子来,顿时觉得浑身酸疼。 薄薄的晨曦光泽里,温如故蓬松这头发,裹着被子,像是一个小狮子一样坐在那里,茫然的看了片刻,然后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上。 雪白的身体上,遍布着吻痕的模样,她抬手碰了一下,就一阵疼。 她昨天晚上,是被人吃过了一遍吗? 懵懂了几秒钟,温如故突然卷了被子,在被子里来回翻滚乱踢了许久,一边尖叫一边滚,眼泪都开始泛出来。 混蛋混蛋混蛋混蛋! 只是一个冷不丁,温如故就从床上翻了下去,一下子跌倒地上,浑身痛得要死,好死不死的,额头还撞在一边的柜子上。 柜子上放着一个精致的装饰品,被她这么一撞,顿时砸下来,砸在地上,碎成一地的渣儿。 温如故的眼泪在这个时候终于掉下来了。 “笨死了你。” 她有些轻微的哽咽:“早就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东西,离远一点啊!干嘛还要凑过去——” 昨天晚上的记忆在此刻一点一点涌上来,温如故心里发堵。 情绪来的太快,她难过了片刻,又强迫自己忘掉,起身,脚踩着满地的羊毛地毯,走到一边的柜子旁边去,柜子前面有镜子,一眼就能看到自己身上的痕迹,温如故强迫自己不去看,抬手去开衣柜。 衣柜里,一排都是整齐的西装和衬衣,一打开就有一种他的气息扑面而来,温如故手颤了一下,又狠狠地甩上柜子的门! 混蛋! 翻遍了整个柜子,都找不到一件能穿的衣服,到最后,温如故踮着脚尖往高砰,打开上面的柜子,结果刚打开,一拽,好多没开封的新衣服就劈头盖脸的砸下来。 都是一些款式大方的女人的衣服,砸了她一脸,也落了一地。 薄薄的晨曦里,皮肤白嫩的小女人站在那里看着满地的衣服发呆。 早就知道沈彦铭在没有她的日子里不可能独善其身,但是还是有点酸,温如故摇了摇头,然后翻出来一件衣服穿。 只是衣服上身了,温如故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了,这应该是苏皖的衣服,尺码和当时自己穿的那一件一模一样——还真是巧了,两次没有衣服穿,居然都是穿的苏皖的。 心里还是有点酸酸的,只是还没等她多想,去额突然听见一阵震动的声音。 是手机的声音,在客厅里。 温如故一路找过去,在沙发夹缝里拿起来,发现是个陌生的电话号,犹豫了一下,接通。 “您好,请问您是温如故小姐吗?” 电话那边的人声线明显松了一口气:“请问,您是赵德容赵女士的亲戚吗?” 赵德容,赵主任。 “是我,赵主任怎么了?” 温如故半跪在沙发上,手心里握着手机,就听见电话那边吵杂的声线。 “赵女士现在在医院里,正在做检查,请问您有时间过赖一趟吗?” 期间还有沙沙的声音,似乎是医院的人在走动。 温如故心都跟着揪起来,有些紧张:“什么时候过去的?赵主任得什么病了?” 电话那边的人停顿了一下:“您如果有时间的话,先过来一趟,我们可以当面说。” 温如故顾不上别的了,匆忙答应,挂断电话,匆匆洗漱了一下,把毛巾丢回去,转身就冲向门口。 她冲得太快,以至于她的手放到门把上,摁了一下没打开,可是整个人已经冲到了门前,又被反弹回来,“蹬蹬蹬”的倒退了几步。 突然吃了已经一样,温如故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觉得有些不可能,又有点诧异,抿唇,犹豫两秒,缓慢的走上前去,然后抬手,轻轻地拉了一下门。 门没开。 门被锁住了! “沈彦铭!” 一身狼狈的女人眼底都泛了泪花,一脚狠狠地踢在门上:“凭什么啊,我又不是你的宠物,你凭什么锁我!” 而此刻,致和公司。 会议室里,一片安静。 安妮将接下来后半年的所有指标都表露出来,每说一个指标,都会下意识的看一眼沈彦铭。 一身挺拔的男人靠在转椅里,平素锋利的眉眼很罕见的有几分温润的光泽,甚至微微垂下来,少了几分尖锐的模样,甚至嘴角都轻轻勾起。 沈总的心情似乎,很不错? 一时分心,指标都差一点念错,安妮惊了一下,稳定心神继续念,可却听见电话的声音。 整个会议室,电话能响起来的,只有沈彦铭。 果然,就看见沈彦铭接通了电话。 电话那边响起了低沉的声线,保镖有些欲言又止:“沈少,温小姐现在在医院里,正在给张主任做检查。” 沈彦铭原本平淡温润的眉眼,一点一点的凌厉起来。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他出门的时候可是将门反锁住的,没有他的钥匙,谁都进不去。 挂断电话,沈彦铭笑了一下,觉得自己还真是小看了她。 起身,拿车钥匙,丢下一句:“你们先开会。” 继而,沈彦铭转身离去。 整个会议室的气氛都僵硬了一些,安妮下意识的叫了一声“沈总”,在看到沈彦铭没有停下的意思的时候,又垂下眼眸来,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工作上。 只是难免有些失魂,等终于忙完了工作,安妮回了办公室,安静的在桌子后坐着,这一坐,就坐了半个小时。 在紧张的工作压力下,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抬眼就是刚刚沈彦铭接了电话的时候的眉眼,失魂落魄了许久,才拿起一边的文件看。 门却突然被人敲响。 没等她说“请进”,门外的人就已经推门而入。 “苏小姐?” 安妮挑眉,依旧靠在转椅上,没起来,只是淡淡的瞥了她一眼。 苏皖脸上还带着温润的笑,落落大方的走过来,似乎没看见安妮那种姿态上的敌对。 “合同我已经让人拿给你了,苏小姐——” 安妮的话还没落下,就看到苏皖笑了,步履优雅的走过来,居高临下的俯瞰她:“我要的,是张氏的合同!” 安妮手里的咖啡狠狠地洒了一半! 第二十三章 胜券在握 医院里。 淡淡的消毒水的气息萦绕在四周,沈彦铭大跨步的往前走,经过特例病房的时候脚步慢了一秒,继而又直奔普通病房。 病房里,他果然就瞧见了那个小人儿。 半蹲在病床旁边,正拉着个人的手说些什么话,从沈彦铭站在门外的角度看过去,就能看见那人半张沧桑的脸,花白的发丝。 还有温如故那张扭在一起的小脸,明明是难过的,就连眼泪都在打转,可是还偏生忍着,强迫自己笑出来,完全不知道自己笑得有多丑。 “赵主任,您先休息,我去给您打瓶热水。” 温如故勉强挺直脊梁,从一边拿过杯子,跟赵主任低头说了句,然后逃也似的出了病房。 只是刚出了门,她浑身的力气都泄了。 脸色苍白的女人靠在门框上,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连手上的水杯都觉得拿不住——赵主任有很严重的胃癌,她以前只知道赵主任胃不好,但是没想到,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 晚期。 估计没有多长时间了,赵主任被她接到了家里,换了个地方住,只是没想到,第二天就犯了病,要不是邻居发现了,说不定会有什么后果。 越想,温如故越自责。 只是没想到,冷不丁撞上个人来,撞的她手都跟着一颤,本来“对不起”都涌到了喉咙口了,可是没想到,一抬头就撞上沈彦铭一张冷脸。 温如故心颤了一下,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沈彦铭一路拖走,拖到一个角落里去,被他整个人居高临下堵在角落里,一股压力扑面而来。 “长本事了。” 他低头看她:“怎么出来的?” 温如故咬唇,只觉得浑身没力气,恹恹的说了一句:“找了物业。” “然后呢?”沈彦铭笑了,眉眼弯弯。 “开了锁。”温如故补充了几个字。 沈彦铭笑的满脸灿烂,很罕见的连眉眼都是暖的,只是那目光灼灼,盯得温如故不由自主的偏过脸去,不敢看他。 其实沈彦铭现在整个心都是咆哮的,比如“你给我打个电话会死吗”! 可偏生那个小女人憋着一张脸,不知道想着什么,过了片刻终于把脸偏过来看他:“你让开,我要回去了。” 沈彦铭不动,也不说话,只是低头看她。 整个人都被他全方位的封锁住了,温如故出也出不去,最终只是狠狠地跺了跺脚:“我去找萧爵!” 沈彦铭眉眼更冷,还是不动。 温如故恼了:“我要去给赵主任安排手术!要给她调整身体!要住院!我得去安排!” 沈彦铭眼眸更凉:“萧爵没时间管你。” “他怎么没时间管我?他——”温如故脱口而出,可就在下一秒,听见了沈彦铭凉凉的笑声。 “他在忙着办婚礼,萧家和李家的订婚宴。”沈彦铭这个人,就是专治各种不服,特别是温如故的不服。 “要不要我打电话帮你问问?” 他一边说,一边还真的掏出手机来。 温如故打了个哆嗦:“是鹿苑吗?” “你认识她?”沈彦铭挑眉:“李家大小姐。” 温如故嘴角抽了抽,想起来鹿苑就觉得脸疼。 “离她远点,不是什么好人。”沈彦铭笑了:“而且,如果让她知道你因为赵主任的事情去找萧爵的话,我敢保证,以后整个a市的医院,都不会接赵主任这个人。” 温如故一哆嗦。 “当然,也不是没有办法。” 沈彦铭笑了,抬手捏了捏温如故的下巴:“你可以求求我。” 沈彦铭很少笑,除非他心情很好或者心情很不好。 温如故分不清楚他这张脸是什么意思,只是下意识的挣脱开他的手掌,说了一句“我去倒水”,抽身就去了水房。 反倒是沈彦铭,悠哉悠哉的靠在墙壁上,也没有继续去追她的意思。 只是如果离近一点,大概就能看到沈彦铭眼底里萦绕的光泽,像是一只埋伏了许久的狐狸,终于在某一刻,扑向了他的猎物。 从热水房出来,温如故一路迈步往楼上走回去,只是在上去之前有些踟蹰,最终又一次回了医生办公室。 萧爵真的不在。 温如故又抽身回来,经过一个屋子的时候,突然听见屋子里传来的尖叫声! 惊讶只是一瞬间的事,温如故匆忙跑进去,就看到了让人慌乱的一幕。 沈老爷子脸色青紫的躺在床上,大口大口的呼吸,喉咙里传出来“呵”“呵”的声音,旁边的护士尖叫着,一边还站着洛安安。 事出匆忙,温如故一下子扑上去,帮沈老爷子拍着胸口,吩咐护士去找医生。 短短几秒钟的时间,旁边的洛安安反应过来了。 “温如故,你想做什么!” 她一下子扑上来,去拽温如故的手,大声喊道:“你放开我爷爷!” 彼时一片慌乱,医生和护士在这个时候正好冲进来。 温如故顾不上洛安安,扭头大声说道:“马上准备手术,快——” 她前脚刚要跟着去进手术室,后脚头皮一痛,洛安安生生扯着她的发丝尖叫:“你这个贱女人,又想对我爷爷做什么!” “每一次你出现,我爷爷都会犯病!是不是你对我爷爷动了什么手脚!你还想给我爷爷手术?” 洛安安尖叫着跳起来,甚至还推了旁边的护士一下:“你放开我爷爷!” 此刻,沈老爷子的脸色眼睁睁的灰败下去。 旁边的护士一时都有些不知所措,反倒是温如故冷着脸吩咐马上准备手术。 洛安安几乎都要疯掉了,整个人都跳起来,大声喊着什么,眼眸都跟着发红,可是在下一刻,她的所有话都梗在喉咙里,脸上的狰狞用了好几秒才掩盖下去,僵硬着嗓子唤了一声:“大哥!” 温如故脊背僵硬了一下,一转头果然看到沈彦铭。 沈彦铭离得不远,一眼看到这场景,果然神色黑的跟锅底一样,旁边的护士手忙脚乱推着沈老爷子进了手术室,温如故本来也是想跟进去的,可是却被洛安安尖叫着拦在外面。 “大哥!就是她,她一进来老爷子就犯病了!” 洛安安飞速扑到沈彦铭怀里,低低的垂着头,眼底里一片猩红色的光,血丝都缠绕出来。 沈彦铭背对手术室,而洛安安缠着沈彦铭的臂膀,正对着手术室,一直紧紧地盯着那手术室的门。 差一点,就差一点!! 温如故,又是温如故! “发生了什么?” 沈彦铭的手落到洛安安的头顶,轻轻地揉了两下,只是眉间一片冷漠。 现在的沈彦铭,才是最不能招惹的沈彦铭,他看到沈老爷子进手术室的样子,看起来冷漠,实际上已经动了杀心。 洛安安浑身都浸了冷汗,咬着下唇垂着眼,不敢去看沈彦铭:“就在刚刚,爷爷本来还好好地,可是温如故一进来,爷爷就犯病了,突然犯病,温如故还硬要扯着爷爷去做手术。” “爷爷上一次就是吃了温如故拿来的药生病的,这一次又是因为温如故!谁知道是不是她故意的!还送爷爷去手术,就凭她中专出身,谁要啊!” 而此刻,温如故就站在不远处看着洛安安,没张口,也没辩解。 她熟知沈彦铭的心思,虽然看起来波澜不惊一副你说什么是什么的样子,但是实际上,他自己该调查的东西,一件都不会少。 走廊里,沈彦铭身边攀着洛安安,很凉的看了一眼手术室,继而抬手,将洛安安拂下去。 “不要胡说,安安。”沈彦铭字句清晰,在洛安安惊讶的目光中,一步一步走到温如故旁边:“你嫂子不会乱来的。” 洛安安如遭雷劈! “什么?大哥,你说什么,什么嫂子!”洛安安几乎有些疯了:“你不是讨厌她吗!我嫂子是苏皖呀!你不记得当初这个贱女人她——” 洛安安喉咙里的话压都压不住,差一点脱口而出! “安安!” 一声厉喝,从身后传来。 洛安安惊醒,一回头就看到苏皖站在那里。 栗色的长发滚着卷儿,精致的茶色风衣,端正的站在那里,一眼看过去气质超然,只是眉眼间有几分冷厉,带着几分训斥:“怎么跟你大哥说话呢?” 洛安安的唇怯懦了一下,没出声,反倒是有冷汗从额头上落下来。 她有些后怕了,刚刚差一点脱口而出当年的事情,如果大哥真的下了心思去查的话,那—— “彦铭。”苏皖从一边走过来,很自然的站在沈彦铭的身边,微微一笑,继而转头去看温如故:“安安岁数还小,不太懂事,你不要怪她。” 温如故想躲得远一点,可是偏偏被沈彦铭一个眼眸钉在哪里。 苏皖笑的如沐春风,似乎完全看不见这其中插曲,甚至还拉起了温如故的手,轻声说道:“安安不知道你们之间的事情,才会这么激动,我不会怪你们的,爷爷喜欢你,所以才想让你留在他身边伺候,不过倒是委屈你了,要在爷爷面前和彦铭装作情侣。” 她分明说得温润,可语句之中的鄙夷却很容易探听。 伺候?难道是把她温如故当成保姆用了吗? 温如故心里堵了一口气,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本来是想义正言辞的拒绝,可是又觉得莫名的不甘心,要说答应,却又觉得自己被轻贱了。 她几乎是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沈彦铭,却发现沈彦铭依旧一副冷脸站在那里。 反倒是洛安安在旁边含着说着什么,无外乎都是一些尖锐的话。 苏皖依旧笑着,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这就是她要的结果,不管温如故怎么选怎么做,都落她下风! 第二十四章 不能被发现! “我答应你。” 短暂的思考之后,温如故突然笑了:“不过,我有条件。” 苏皖的脊背挺得更直,像是打了一场胜仗一样:“你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提,只要你能照顾好沈老爷子,我都可以答应你。” 全然一副女主人对着保姆发号施令的样子。 身后的沈彦铭微微挑了一下眉。 “我要医院全力配合治疗赵主任。” 温如故一字一顿:“赵主任现在需要最先进的治疗,我要求仁和医院全力配合。” 苏皖有些诧异,原本以为温如故会提出来什么要求,但是这个赵主任是谁? “好。” 不管是谁,苏皖都不会错过:“你放心,哪位赵主任,我会给她最好的治疗。” 沈彦铭在身后安静的站着,听着苏皖铿锵有力的话,不由得淡淡一笑,抬眸看了一眼温如故,像是猫儿看着老鼠一样。 原本,温如故只能来求他的,沈彦铭甚至堵死了温如故的所有后路,哪怕是顾青岩都别想插手,他本来都在盘算该怎么折腾她,可是偏偏这个小女人聪明的紧,竟然还学会迂回了。 就像是一只丢了猎物的狼,沈彦铭只觉得心里的火都烧起来,养了这么多年的小猫儿,回身就给了他一爪子,不痛,可是痒得很。 苏皖依旧得意,丝毫不知道沈彦铭和温如故期间的一些明争暗斗,只是用一种颇为高高在上的姿态,目送着温如故离开。 安安等温如故离开之后才跳出来:“苏姐姐,你干什么帮她嘛!她本来就是医生,伺候老爷子是她的工作!还让她和大哥在老爷子面前假扮情侣,真是给她脸了!” 她一边说,一边大声叫道:“大哥,你和她在一起难道就不会觉的恶心吗?我前天还看到她和那个什么萧爵混在一起呢!” 沈彦铭蹙眉,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钢琴在练吗?” 安安僵了一下——说是练钢琴,那都是拿来讨好大哥的,她连一个曲子都弹不开。 “后天的比赛,你自己掂量。” 沈彦铭冷哼了一声,跟苏皖低头说了些什么,继而就转身离开。 苏皖依旧笑着,只是等沈彦铭走了,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 两个人的走廊一时寂静下来,洛安安的嘴唇怯懦了两下,才轻声说道:“我也没想到会这样,温如故突然杀出来,否则我,我——” 否则一定会成功的!只要她多拖延一会儿! 苏皖没说话,只是斜睨了她一眼:“你自己下的手?有人看到没有?” 洛安安摇头:“没人看到,我亲自拿的药。” “以后办事别这么莽撞,这是医院。”苏皖挑眉:“监控呢?” “不会有人发现的,病房里没监控。” 洛安安有些不耐烦,补充了两句:“我都说了,我办事你放心!” 苏皖冷笑:“你没有多长时间了,沈老爷子已经在筹算了。” “跟谁?”洛安安惊了一下:“我怎么不知道?不可能,我大哥不会让的!” “跟顾家的人。” 苏皖补充:“沈家养你这么多年,顾家也是名门,你不算亏。” 她说着,似乎意有所指:“你大哥也觉得很合适。” 说完,苏皖踩着高跟鞋面带笑意的往走廊外走,转弯的时候,还似笑非笑的回头看了一眼洛安安。 果不其然,洛安安的脸,越发狰狞。 公司。 沈彦铭驱车回了公司,没呆多久就出了门,心思烦躁的很,莫名其妙的竟然一路开车到了温如故的楼下。 她家的地址,是沈彦铭后来查到的,在a市,沈彦铭想要的东西,没有拿不到的。 很老旧的公寓了,偶尔有一些年轻人匆忙走过,大概都是被生活压榨的,就连脊背都是弯的。 沈彦铭安静的坐着看了一会儿,突然觉得自己这样很无趣,直接倒车。 冷不丁后面传来一声孩童的尖叫! 沈彦铭惊出一身冷汗,匆忙下车,就看到一个小孩子倒在自己的车后方,还背了一个小书包,像是个糯米团子软软圆圆的,半天都爬不起来。 而且这孩子怎么看怎么眼熟啊! “叔叔?” 等小土豆好不容易爬起来,才发现自己眼前站了个人,不过短短两秒钟,小土豆的脸一下子瘪了起来。 “哇——痛痛痛痛!土豆好痛!” 小孩子哭嚎起来的声音,很撕心裂肺,也带很强的穿透力,像是震撼人心魂一样,沈彦铭的心都跟着颤了一下。 原本是打算站在原地看看他的,可是他偏生走过去把他抱起来,很用心的安抚片刻。 在他的认知里,大概小孩都是哄两下给个棒棒糖就会好,可是偏生这个小家伙折腾起来不要命,也不管沈彦铭如何哄,都只是拼命的嚎。 “好了,不要哭了。” 沈彦铭甚至被逼得有点手足无措了,揉了揉额头:“你到底想干什么?” 这臭小子大半天一直坐在地上干嚎打滚,就是看不见一个眼泪,偶尔抬起头和他对视的时候,眼底都是精光。 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子,再多看两眼,可不就是上次在医院撞见的那个吗? 果然,仁和医院里就出不来什么好东西! “你撞坏我了。”小土豆憋红了一张脸,半天才吐出来一句:“你得赔钱给我!” “赔多少?” 沈彦铭楞了一下,琢磨,这得是多爱钱的家长,才能带出来这么爱钱的孩子? 小土豆扭捏了一下,半天说不出话,最终一咬牙:“我也不知道多少钱,你赔我个东西好了!” “什么东西?” 沈彦铭此刻正把他拉起来。 “你跟我走就知道了!” 小土豆一脸得意,很开心的跳上了车,抬手拍了一下胖乎乎的小手——虽然刚刚摔得有点痛,但是还是很值得的啦。 驾驶座上,沈彦铭在开车。 突然窜出来的这个小孩有点无理取闹,沈彦铭本是没有很多耐心的人,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一对上他的眼睛,就莫名心软。 车子一路驶入洪流,到了一个商厦面前。 小土豆跳下去,在橱柜外面站了片刻,最终选了一个红裙子。 一个很漂亮的红裙子,后背有镂空的设计,怎么看怎么精致,不过上面的标签也不便宜。 沈彦铭看了一眼,直接叫服务员给包上,一回头就看到那个小胖墩一脸开心捧着的模样,心里一动,低头问他:“是要送给妈妈的吗?” 他上一次,就看这个小胖墩去找妈妈了,只不过半路给萧爵给带走了,而且,说起来,萧爵的话—— “是啊,妈妈最喜欢这件了。” 小土豆抱紧衣服——上一次跟妈妈经过这里,妈妈盯着这件衣服看了许久呢。 沈彦铭又看了一眼那衣服:恩,够开放。 “你认识萧爵么?” 沈彦铭一边带着他往外走,一边轻声问了一句。 小土豆点头:“萧爵叔叔呀。” 可沈彦铭再问,小土豆就不肯多说了,只是翻来覆去几句:“萧爵叔叔呀。” 两个人渐行渐远,却浑然没有见到,身后的服务员用手机悄然拍下这一章照片。 夜色渐渐温柔。 病房里。 沈老爷子在生死大关上走了一个来回,靠在病床上分外虚弱无力。 温如故坐在沈老爷子病床前,满脑子都是浆糊,想起来刚才和沈彦铭对视的样子,就觉得浑身发软,不过又暗自庆幸。 幸好苏皖有些被冲昏头了,故作聪明答应她,否则她要是真的去求沈彦铭,不知道那混蛋会做出来什么事儿。 安静的病房,消毒水的气息让人安心,遥遥的看了一眼远处。 天边一片黯淡的光泽,等有特护过来照顾沈老爷子,温如故才抽身离开。 经过赵主任的病房的时候,温如故在门口看了两眼。 赵主任看上去很疲惫了,不过怎么说也是老医生,知道该如何调理自己的身体。 温如故淡淡的看了一会儿,眼眸里正是赵主任沧桑的眉眼,心里一痛,不由得想起当初赵主任在医院手术台上那种意气风发的样子。 “赵主任,你放心,我一定尽力治好你,就像是你当初尽力送我走一样!” 温如故静静地看着赵主任,暗下决心。 确定赵主任没事,才抽身往外走,一路公交转地铁,等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月色朦胧了。 本来开门的动作很小心,可是没成想,还是听到客厅里有人嘟囔了一声,温如故一惊,蹑手蹑脚的进来,就看到小土豆小小的身子蜷缩在沙发上,手里还抱着一个礼盒袋子。 温如故小心走过去,就看到小土豆翻了个身,看起来似乎是要醒过来的样子,但是温如故知道,这个小胖子就算是睡到天塌地陷,也不会醒过来的。 只是,他怀里那个礼盒是怎么回事? 温如故想着,低头抽了一下。 “恩,不要动,叔叔不要动——送给妈妈的。” 小土豆抱得更紧,低头嘟囔着说梦话。 温如故心里动了一下,低头看他:“送给妈妈什么呀?” “妈妈的生日礼物哦。”小土豆翻了个身,明明闭着眼睛,可是说话的样子迷迷糊糊的。 他再说什么,温如故就没有听清了,只是在短暂的惊讶和欣喜之后,在月光下,静静地抱着他。 这是她唯一的宝贝了,如果不是小土豆,她根本没有面对那些事情的勇气,也没有面对生活的毅力。 小土豆,小土豆。 你一定要一直陪在妈妈身边啊。 温如故想着,低头紧了紧小土豆的身子,脑海里不由得闪过今天发生的事情,手臂都忍不住收紧——她一定不能让小土豆被沈彦铭发现! 一定不能!不能! 第二十五章 沈少私生子? 次日,清晨。 温如故裹着一身大衣在外面,思来想去,还是把那件红裙子穿在了身上,越看越美,心里满满溢着欢喜,在外面裹了一件黑色的大衣,最后又没忍住,在镜子面前化了一点淡妆。 原本温如故工作的时候是不穿高跟鞋的,可是一看到镜子里的那套衣服,她就忍不住又挑出来一双白色的高跟鞋,又提了一个白色的小方包。 出门前,她还特意亲了一下小土豆的脸颊——今天是她的生日啊,她自己都要忘记了。 一路脚步轻快的去了医院,进了自己办公室,换上白大褂的时候,温如故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眉眼都是灿烂的。 冷不丁身后传来一声惊叹的吸气声,有人推门而入,笑声传来有些油腻的味道。 “温医生今天很漂亮嘛。” 一个肚大流油的中年医生从身后靠过来,手里还拿着一份文件,色眯眯的盯着温如故:“温医生,你今天有一台手术啊。” “什么手术?” 温如故挑眉:“我现在应该没有手术安排的。” 沈家的人行事都霸道的很,跟沈彦铭一哥风格,温如故既然要照顾沈老爷子,那别说手术了,估计只要她温如故在医院,那她就得无时无刻都在沈老爷子病房里。 “手术安排还是有的。” 中年医生抬手推了一下眼睛,笑嘻嘻的凑过来:“是杨主任的妹妹,今天排第一场手术,没有人坐镇不行的。” 杨主任的妹妹? 算是一个海归,只不过名不副实,没什么本事,偏偏爱往人多的地方凑,杨主任算是任何的招牌,也是医学界的一号人物,当初对自己还有些提携,只是为人很护短,让她去参加手术,估计也是杨主任的意思。 “什么手术?” 温如故揉了揉额头,觉得自己逃不掉了。 “就是一场普通的开颅手术。” 那中年医生目光上下打量看着温如故,腆脸小,温如故冷脸丢下一句“我去看看手术策划案”,出门就离开了办公室。 虽然那是她的办公室,但是温如故实在是不想多呆一分一秒,那个中年医生在仁和医院算是有背景的,她一个刚刚回来,没有多少背景的小医生,自然得罪不起。 至于沈家——不如说是沈彦铭,还是有多远走多远,一点身份都别缠上为好。 反倒是等温如故走了,那王医生一脸陶醉的站在屋子里,深深地吸了两口气,一低头,就看到柜子上温如故换下来的衣物,似乎还有她的体温。 那中年医生快步走过去,低头深深地嗅了两口气息,一脸的陶醉,只是再睁开眼时,那张油腻腻的脸上却呈现着不一样的光。 两个小时后,手术室前。 温如故神色如常的走出来,只是眉眼间带着几分凌厉,反倒是身边跟了一个娇俏的姑娘,一出了医院门,神色就有些难受,很夸张的大声吸气,拍胸口,继而转过头来看温如故。 “温姐姐,谢谢你啦,刚刚要不是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杨主任的妹妹,杨柳。 杨柳看着温如故神色如常的模样,很乖巧的和她讲话,心里有些后怕:刚刚她一不小心下手重了,碰到了病人的肿瘤,要不是温如故飞快接手过去,病人要是出什么事儿—— 杨柳打了个哆嗦,再一看温如故的眉眼,却又有些嫉妒。 “没事。”温如故抬手,撩了下发丝:“有空的话多做点练习。” 杨柳脸红了些,眼睁睁看着温如故走远,不由得狠狠地跺了跺脚。 不就是长得好看吗?不就是有点本事吗!有什么好得意地! 而温如故已经拖着满身疲惫回了办公室,刚打开门准备休息一下,却冷不丁被个人给拉住。 “谁!”温如故柳眉倒竖,才发现是刚才那中年医生。 “王医生,您在我办公室做什么?” 都两个小时了,他居然还没走! “嘿嘿,温医生今天晚上有空吗?” 王医生笑着,搓了搓手。 温如故蹙眉,打开办公室的门:“我晚上还要照顾沈老爷子,王医生不是还有台手术等着呢吗?” 王医生还有些不死心,可是门已经被打开了,外头人来人往的护士有时候还会往里看一眼,他不甘心的看了一眼温如故,只好转身离开。 王医生前脚刚走,温如故就直接关了门,很疲惫的脱下了白大褂,靠在办公桌前一脸倦怠。 她早就该知道教训的,穿着高跟鞋在手术室前站了那么久,脚酸的要命! 沈彦铭从门外推门而入的时候,就见到了眼前这一幕。 正午的阳光很稀薄的笼罩下来,一身红衣的小女人靠在桌子前,整个人都蜷缩起来,像是猫儿一样,墨色的发丝妖娆的裹着她的肩膀,从沈彦铭这个角度,还可以看到一片雪白的后背。 肤白似雪,发如泼墨,红衣如火,强烈的视觉对比,沈彦铭只看了一眼,就直接关上了门,甚至,下意识的带慢了门。 只是温如故还是被惊醒。 “王医生,不是叫你不要——” 她最开始还以为是王医生去而复返,顿时一惊,可是一对上沈彦铭的眉眼,要骂出来的话又都吞回去了。 “你怎么来了?” 沈彦铭垂眸看她:“某位主治医生翘班了两个半小时,难道我还不能来看看?” 他的角度,正好可以看到温如故脸上的红晕,就连耳朵都烧红了,所以说——那个王医生又是哪位? 萧爵,顾青岩,又冒出来个王医生? “我现在就去。” 温如故匆忙起身,脚酸的不行,忍着穿好白大褂,匆匆往外跑——她是一点都不想和沈彦铭有单独的接触! 沈彦铭倒是悠哉悠哉的走在她身后,一直等到温如故进了病房,他才冷哼一声,转头随意找了个保镖:“去查查那个医生谁进办公室了。” 保镖领悟,点头下去,一边感叹:果然啊,主子这护食的毛病,这么多年都改不了。 病房里。 温如故一边守着老爷子,一边看着手术策划。 旁边有两个护士在聊天。 “哎哎,你听说了没有?今天早上爆出来一条大新闻,说是沈少有了私生子唉!” “什么什么?私生子?怎么可能啊?是跟谁生的?” “反正不是跟苏皖生的,你瞧瞧那个苏皖来时候的样子,总是高高在上的,实际上啊,这么多年也没进沈家的门!” “听说沈老爷子不喜欢苏皖,来了就给苏皖脸色!” “是呗,还有那个沈家的少爷,连门都进不来,好像叫沈余什么的。” 温如故本来不是十分在意,只是一个目光扫过,看到他们手里拿着的报纸照片,浑身一颤,抿唇接过来那张报纸,不由得浑身发软。 那张照片上,沈彦铭的背影孤傲挺拔,可手里还牵了个小男孩,那小男孩手里还抱着一个大礼盒。 温如故只觉得满头的血往脑子上冲。 旁边的小护士说什么她都有点听不见了,脑子“嗡嗡”作响,一直等到一个小护士起身,叫了一句“沈先生”,温如故才如梦初醒。 “老爷子怎么样?” 沈彦铭一身挺拔的站在病床前,看了一眼老爷子,很自然的问着,目光丝毫没有扫过温如故。 旁边的护士连忙走过来,一问一答,浑然将温如故给挤兑的找不到话说。 不过本来温如故也没有什么话说,下意识的将这报纸攥得死紧,看了一眼天色,已经是正午了。 等着沈彦铭几句话终于问完,温如故匆匆起身说了一句“我去吃点东西”,转身就出了门,步伐很快,一路都没敢去看沈彦铭。 而病房里,沈彦铭任由那两个护士缠着自己,只是目光扫过后方,隐隐带着几分莫名意味。 温如故匆匆跑回办公室里,又匆匆换了衣服冲下楼,她要马上回家!马上问问小土豆到底是怎么回事! 昨天晚上时间太晚,她都没有问过这衣服是怎么来的,又被满脑子欣喜所冲灭,现在一想起来只觉得头皮都要炸了! 小土豆怎么会认识沈彦铭? 沈彦铭是不是故意的?否则他怎么会撞上小土豆? “哎呦!” 转弯处冷不丁撞上个人,对方夸张的拦下来温如故:“温医生,这是要干什么去啊?” “我,我还有事,要回趟家。” 温如故躲了一下,一看,果然还是那个阴魂不散的王医生。 “那我送你吧?”王医生眼眸一闪,很刻意的从兜里掏出来一个车钥匙,晃了晃。 温如故犹豫了一下,想自己要回家会很麻烦,才点头:“那回来我请王医生吃饭。” 王医生笑了,还拍了两下胸脯:“哪能让你请吃饭?我请!” 病房外,天色有些微凉。 沈彦铭安静的站在病房窗口,看着那小女人上了一辆很陌生的车,旁边似乎跟着一个医生。 身后的保镖又开始冒冷汗:“沈少,温小姐跟着的哪位医生,就是王医生。” 保镖有些欲哭无泪,总觉得有人要倒霉,希望不是自己。 沈彦铭没说话,只是抬手捏了一下领带。 身后突然传来咳嗽声,沈老爷子睡醒了,睁眼,瞥了一眼沈彦铭,蹙眉骂了一声“怂货”,也不知道是在骂谁,总之沈彦铭的脸色沉下来了。 温如故小区楼下。 温如故匆忙下了车,正想一步迈进去,却突然被人攥住了手腕。 “温医生,我听说你还有个孩子?” 王医生眼底似乎都冒着光。 温如故挣脱了一下:“王医生,你什么意思?” “如故,我,我只是想跟你说,我从见到你的第一天起就很喜欢你了,你有孩子什么的,我都觉得无所谓,我也有孩子,我觉得——” “王医生!”温如故狠狠甩开他的手:“你不是结过婚吗?” 王医生“嘿嘿”笑了一下:“我马上快和我家那个黄脸婆离婚了,而且,如故,你要是跟了我,我保证” 第二十六章 苏小姐慢走 “王医生,放手。” 温如故深吸一口气:“这是你的家务事,和我无关。” 她就不应该借这个顺风车! 王医生抓着她的手,只觉得掌心柔嫩顺滑,怎么都不肯松开,“嘿嘿”笑道:“温医生,你看你一个单身母亲,带个孩子也不容易,我虽然结过婚,但是我保证,你要是跟了我,你以后在仁和妥妥能站稳!” 温如故狠狠的甩开他:“王医生,我有男朋友!” “萧爵吗?”王医生不知道是不是被她刺激到,冷笑:“如故,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告诉你,我大舅可是——” 王医生的话还没有说完,一辆纯黑色的车就从小区门口冲过来,很凶,不躲不闪“嘭”的一下撞到王医生的身上。 那人滚成一个囫囵砸在不远处,温如故的发丝都被风拂的飞起来,心都跟着抽起来。 她不是没见过血腥的场面,在手术室都见过更多,但是还是第一次有人在自己的面前被撞飞,只不过,王医生好歹是个医生,在被撞飞出去的瞬间,尽最大力量保护了自己的重要部位,砸下去的时候,也只是捂着腿“哎呦哎呦”的叫。 “你是谁?怎么开车的!不长眼吗!” 王医生勉强爬起来,却怎么都站不起来。 “温小姐。” 车上有保镖下来,一脸义正言辞:“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温如故嘴唇颤了两下:“你,你怎么过来?” 这是沈彦铭的保镖啊!他过来了,是不是代表沈彦铭也过来了? “温小姐,沈先生让我来接您。” 保镖看了一眼表:“现在距离上班时间还有二十分钟,如果有什么要做的话,我可以帮您做。” 保镖一边说,目光已经落到了公寓楼上。 温如故一惊,连忙摇头:“没关系,我没事,我们现在就可以回去了。” 身后那王医生还在叫嚷,温如故有些心软,撩了一下发丝,虽然刚刚他确实有些不太妥当,但是好歹也是他把自己送过来的—— “温小姐放心,我们会处理好他的。” 保镖看着温如故的模样,淡淡一笑:“很快就会有人来处理他。” “处理”这两个字,被那个保镖说的有点血腥,可是偏生他也学了沈彦铭的冷脸,冷着脸说下这几个字的时候,竟然有几分沈彦铭的感觉。 温如故心里慌得很,等上了车,还忍不住去问那保镖:“你昨天有没有跟着沈彦铭?” 保镖彼时正在开车,听到温如故这么问,不由得打了个哆嗦,摇头:“没有,温小姐有什么要问的吗?” “沈彦铭有私生子吗?” 一狠心,温如故问了一句。 保镖攥着方向盘的手有些冒汗,低头看了一眼正在通话中的手机,咽了口唾沫:“没有。” “真的没有吗?他今天上新闻了啊,不是说带了一个小孩吗?”温如故越发着急,她恨不得把这保镖肚子里知道的东西都掏出来。 保镖觉得掌心都是汗,幻想了一下沈少的表情,不知道如何回答,只是模棱两可:“沈少很洁身自好的。” 这倒是真的,沈彦铭身边的女人,用手指头数都能数的过来,当然,这全都是苏皖的功劳。 能长久留在沈彦铭身边的女人,那个没被苏皖来回轮过一遍? 保镖一边说,一边转动方向盘,却突然感觉手机震动了一下,低头看了两眼,顿时脸色发白,转了个弯,才有些僵硬的问了一句:“温小姐,刚刚那个人,用不用我帮您处理一下?” 刚刚那个王医生拉扯温如故的样子,保镖可是看在眼里的。 “不必了。” 温如故揉了揉额头,有些倦怠:“他只是我同事而已。” 保镖脸色发红,期期艾艾地说了一句:“那您现在是单身吗?” 温如故愣了一下,点头:“是单身。” 保镖大概还想问什么,可是好多话就没有说出口,只是一路回了医院。 等到温如故上了楼,保镖才如释重负的拿起了手机,叫了一声:“沈少。” 电话那边只传来了一句:“解决掉。” 保镖领悟:“明白了。” 医院里,人流又大了一些。 温如故回了病房,冷不丁撞上苏皖。 苏皖显然也是刚来没多久,手里还捧着一碗热腾腾的羹汤,只是沈老爷子完全没有动的意思,甚至连眼眸都没有挑开。 病房里似乎有些尴尬,只有小护士在旁边给老爷子打点滴的声音。 “如故,你回来了?” 门被推开,苏皖回头看了一眼,笑着冲温如故点头。 温如故只觉得脊梁都僵硬了一些,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只能点头:“是,我来看看老爷子。” “那就劳烦你多陪一会儿老爷子了。” 苏皖明知道沈老爷子不喜欢她,但是也坚持每天都过来看沈老爷子,已经很不容易了,沈老爷子对她明面上也还算过得去,只是那种不喜欢她的感觉,谁都能感觉到。 “苏小姐慢走。” 温如故有些为难,总觉得这个场景很诡异,可苏皖却是一副落落大方的样子,浑然不在意这些,转身就出去了。 抬脚出了门,苏皖回头淡淡的瞥了一眼病房,正看到沈老爷子抬眸笑起来很慈祥的样子,不由得心里一冷,冷笑着转身往外走。 “沈老爷子,您要不要吃点东西?” 温如故瞥了一眼那羹汤。 沈老爷子摇了摇头,似乎很疲惫。 温如故倒是安静,看沈老爷子很倦怠,就拿了一本书陪在沈老爷子的身边,一时间病房都宁静了许多。 沈老爷子淡淡抬起的眉眼里带了几分赞许的味道。 可在下一秒,就有人在走廊外狂喊:“温如故,你给我滚出来!滚出来!” 温如故惊了一下,下意识看向沈老爷子,发现沈老爷子一副很倦怠的样子,就自己出去,果不其然,一推开门就看到王医生狼狈不堪的拄着拐杖。 “温如故!你总算出来了!” 王医生手里的拐杖都快要点到温如故的脸上了。 “王医生,你——” 温如故蹙眉:“这是医院,你不要乱来。” “我不要乱来?你叫别人撞我的时候,你怎么不想想你自己有没有乱来!” 王医生很愤怒,他本来就是个没耐心的人,看温如故长得好看就有了调的心思,这种单身女人他见多了,为了留在仁和这样的大医院什么都做的出来,可是没想到,温如故竟然害得自己断了一条腿! 放眼整个仁和,就是院长都要和他怵三分,谁敢给他脸色看? “王医生,你不要胡搅蛮缠,你的伤我会赔偿的。” 温如故蹙眉,正想说点什么,却被那王医生生生一扯:“赔?你能赔什么?你有多少钱配我?你知道我这个伤多严重吗!” 温如故的脸色有点发白:她一个月的工资其实不算多,除去必要的开销之外,还要照顾赵主任,实在是有点捉襟见肘,要是赔偿的话—— 见到温如故一脸难做的样子,他的手掌握着温如故的手腕,一只手拽着拐杖,却故意的往温如故的身上贴:“不过如果你肯乖一点的话,我倒是可以考虑。” 王医生的话说道了一半,就被人从身后狠狠地踹了一脚,这一脚还是蹬在他的断腿伤口上的,不可谓不狠,就这一下,王医生顿时尖叫这扑到在了地上。 温如故的头皮都发麻起来,她的听觉很灵敏,在那一瞬间似乎听到王医生的骨骼又一次断掉,并且生生刺进肉里的声音——那得是多疼啊! 而且,王医生的这条腿,以后肯定会留下后遗症。 温如故惊讶的抬起头来,正好对上沈彦铭半张侧脸,沈彦铭神色不悲不喜,甚至还抬手松了一下领结:“挡路。” 王医生的哭号声戛然而止。 他不认识别人,难道还不认识沈彦铭吗?沈家大少,整个仁和最大的股东! 旁边立刻有保镖过来拖拽走王医生,保镖脸色有些发凉,手劲儿大得很,心里暗暗自责——沈少明明让他处理了的!他要是早点处理,就不会有这回事儿了! 大概是保镖力度太大,温如故下意识的叮嘱:“不要碰到他伤口!” 话音未落,就被沈彦铭带了一个踉跄:“走。” “去哪儿?” 温如故倒吸一口冷气:“我还要照顾老爷子呢。” 沈彦铭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那种眼神就像是狐狸抓到了猎物,在把玩一样。 温如故顿时一个缩脖。 “你身上这套衣服,哪里来的?” 裹着白大褂的温如故,里面穿着的那一套火红色的裙子,看的他心痒,而且,越看越眼熟。 “买的。”温如故额头身汗,手指缓慢的摩擦到一起:“随便买的地摊货。” 她越心虚,越忍不住解释,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沈彦铭带到了车上。 车子开的很快,也很凶。 冷风拂到脸上,温如故很敏锐的感觉到空气有些不太对劲,就闭着嘴没说话。 但是她没想到,沈彦铭竟然会把她带到这种地方! 整整三层的娱乐城都被人包下,就连门口都有专门的保镖守着,温如故被沈彦铭丢到设计师哪里折腾了半个小时,才拖着繁冗的裙摆从车上下来。 期间温如故问过他是什么宴会,竟然让他这么重视,可是偏生沈彦铭一句话都不肯说,摆出来一副让她猜的样子。 车子在门前停下,温如故憋了一肚子火,直接下车,一路往宴会门口走过去。 门口站着个人。 沈彦铭换了一身西装,他仿佛永远都是这样简单的正装,可是一眼扫过去却浑身自带气场,让人无法忽略。 等了太久,沈彦铭微微有些烦躁,甚至很多大家闺秀都有些按捺不住,黏过来说两句什么话,可沈彦铭眉眼不动,对方不甘心也只能离开。 第二十七章 藏区支教 等到她从车上下来的时候,沈彦铭一眼就看到了她。 裹着一身大红色的长裙,泼墨似的头发只是简单的垂下来,一路从那边走过来,妖艳而不浪,偏生妆容精致媚眼如丝,不知道勾了多少人的魂儿。 沈彦铭心都跟着颤了一下,眉头都忍不住蹙起来。 他最讨厌的,莫过于就是把她暴露在所有人的眼底下,不过,今天还有一个大礼给她。 温如故已经走到了他的身旁了,多少有些拘谨,她没见过这样的场面,以前沈彦铭也不喜欢带她出席这样的场合,第一次难免紧张,下意识的走到沈彦铭的身边,抬手挽着他的手,才觉得心安。 沈彦铭眉间戾气散了几分,直接带她入场。 隔着很远,就有人看见这样一幕。 一身挺拔的男人自带气场,身边缠着妩媚高挑的女人,一眼看去就觉得般配到无以复加,惊叹声就淡淡的传过来。 等到入了场,沈彦铭很自然的把她带到前面去,却冷不丁瞧见个人。 洛安安? 洛安安正冷着脸站在不远处,看着温如故,提着裙摆快速走过来,飞快缠到沈彦铭的另一边,蹙眉看她:“大哥,你为什么带她过来?” 温如故下意识的松开手。 她觉得洛安安缠绕着沈彦铭的姿态,又看着自己挎着沈彦铭的姿态,总觉得像是两个人争宠一样,莫名的觉得不喜。 “叫大嫂。” 沈彦铭揉了揉她的发丝,可语句里的认真却难以忽视。 洛安安不情不愿,还是叫了一声“大嫂”。 “去弹首曲子。” 沈彦铭拍了拍她肩膀,洛安安不敢违背,只能一路跑到大厅中间的钢琴旁。 温如故忍不住看了眼四周,看样子沈家也不是做东啊,为什么洛安安要去弹琴? 可人群已经很配合的停下来了,听洛安安弹完了一首很普通的曲子之后,竟然有些掌声雷动的意思! 温如故有些懵,下意识的跟着鼓掌,就看到人群中走出来个人,一身白色西装宛若白马王子的顾青岩,从人群中走过来,走到洛安安身边,低头像是在说什么话,洛安安昂头和他说了什么,然后洛安安挽住了顾青岩的手臂,两个人往台前走过去。 看样子像是在,谈恋爱? 温如故的脑子一下子炸了,一转头就正对上沈彦铭一双含笑的眼! 这混蛋是故意的? 接下来的一且都显得名正言顺,顾青岩上台讲了几句话,大概就是顾家和沈家的合作,涉及的数字顾青岩没有提到,但是那些很庞大的计划,明眼人就知道,顾家和沈家是要联姻了。 不过洛安安的脸色并不是如何好看,在台上站了一会儿,就跑下去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你也放心洛安安?” 温如故的心里微微跳了一下,转头看沈彦铭:“听说顾家乱的很。” 沈彦铭的手扣在她肩膀上,很肆意的游走:“沈家的姑娘,多乱的地方都没人敢动。”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眉眼都是笑着的,可偏生眼底一片凌厉,就连扣着温如故肩膀的手都用了几分力气。 显然,沈彦铭也不看好顾家这一坛浑水。 “哟,这不是沈少嘛?好久不见啊!” 身边却突然传来一声笑,很妩媚的女人声音撺掇进来,像是要钻进耳廓一样。 鹿苑举着一杯红酒,手里挽着个人儿走过来,被她挽着的人明显有几分冷淡,就连平日肆意的眉眼都很倦怠,一眼扫过来,却正和温如故撞上。 “萧先生?好久不见。” 沈彦铭冲着鹿苑笑了一下,高高举起手里的红酒杯。 萧爵原本很淡漠,可是对上沈彦铭那张似笑非笑的脸,莫名的就勾起了一抹笑,举杯:“沈少贵人多忘事,您父亲的手术还是我做的呢。” 两个都面带笑意的男人,可莫名的气氛压抑。 鹿苑晃着手里的高脚杯,走上前来,挽着温如故的手腕:“我和温小姐去那边走走。” 温如故的手腕有些僵硬,她又不是没见过鹿苑神色狰狞咒骂她的样子,乍一看鹿苑这么温柔知性,还真有些接受不了。 沈彦铭依旧笑着,甚至还点了点头。 来回游走的人群,上流社会的晚宴,人和人之间优雅的交谈,温如故一转头就能看到鹿苑游走其中端庄大方的样子,浑然和那个泼妇沾不上一点关系,如果不是这一张相同的脸,温如故恐怕真的不敢相信。 “坐吧。” 鹿苑挽着温如故,走到了一个角落里,很端庄的坐下,随手就点了一颗烟。 在这样的就宴会下,所有人都是克己守礼的,鹿苑吞云吐雾,四周有很多人的目光都看过来,可看到是鹿苑,就又都收回去,装作没看见的样子。 “你拉我来做什么?” 温如故蹙眉,有很大敌意,她还是没忘记鹿苑当时那狰狞的样子。 “你和沈彦铭是情侣?还是他包了你?” 鹿苑吐了一个烟圈,问话很尖锐,可是偏生神色认真的很。 温如故脸都涨红,半响憋出来一句:“情侣。” 虽然是假装的,但总比包养的强吧? 鹿苑点头,笑了,在一片烟雾缭绕之中凑近温如故:“那你也挺有本事啊,能把苏皖顶下去。” 温如故抬手撩了一下发丝:“你到底想说什么?” 鹿苑“咯咯”笑了一声,将烟蒂碾灭,眉间高挑:“我是告诉你,离萧爵远点,你不招惹他,我也不会招惹你。” 大概是觉得温如故是沈彦铭的人,鹿苑的敌意都消散了很多。 鹿苑笑起来还是很好看的,提起萧爵的时候,就像是一个怀春的少女,温如故心里颤了一下,莫名的觉得有点诡异。 鹿苑的两个形象,差异的实在太大了,一提起萧爵,整个人气场都不同。 温如故下意识的往萧爵和沈彦铭的方向看过去,两个男人似乎在说什么话,气场隐隐不合,可是偏生都是俊朗逼人的人,看的人心慌慌的。 温如故的手机却突然响起来。 四周都弥漫着大提琴的声音,很厚重,温如故起身和鹿苑说了一声去接电话,鹿苑浑不在意的点头,温如故走远了,接通电话。 电话那边传来惊呼声:“如故,你快回医院来看看,沈老爷子病危!” 沈老爷子,病危? 温如故顿时倒吸一口冷气。 匆匆拉了沈彦铭出来,沈彦铭乍一听到眉间都跟着蹙起来,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一路进了地下车库,正扭过头来问:“怎麽回事?不是出来的时候还很好吗?” 沈老爷子这几天状态还可以,大部分时间都是清醒的,医生也是二十四小时跟进。 “不知道,要尽快看到病人才行。” 温如故浑身都冒了冷汗,电话里说不清楚,温如故是跟沈老爷子最久的人,温如故不仅在现场,也没有人敢动手术。 沈彦铭眉头紧蹙,车本来开得飞快,可在下一秒,却突然刹车! “啊!” 温如故一下子冲向前去,幸而被安全带拽回来,只是这一冲一拉,撞的温如故一阵头晕恶心。 “你等着。” 沈彦铭冷着脸,静静的看着自己车前,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匆匆丢下了一句话之后,竟然直接开门下车! “喂!沈彦铭!” 温如故惊了,沈老爷子还等着呢! 一条宽阔的大路上,因为夜色弥漫,倒也没多少人,沈彦铭匆匆下了车,匆忙跑了出去,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温如故的手机又一次响起来。 电话那边的人还在焦急催促,温如故急得不行,坐立不安的等了沈彦铭许久,可对方也没回来,温如故急得不行,干脆自己开车往前走。 她车技不算好,但好歹能开,只是没想到拐了个弯,就看到沈彦铭呆呆地站在巷口,温如故没多想,下意识的开车过去,灯光晃了一下,沈彦铭似乎惊醒,直接从车门外跳进来,丢下了两个字:“开车。” 沈彦铭似乎哪里不一样了。 一路到了医院,温如故匆匆跑进手术室,呆了一个小时才出来。 只是没想到,她满身疲惫的跑出来,却没看到沈彦铭。 要知道,沈彦铭以往虽然性子桀骜,但是对沈老爷子确实没的说,在这种关键时刻,沈彦铭怎么会不出现? “温医生。”手术室门口,一名护士叫住温如故:“杨副院长找你。” 温如故只能先放下沈彦铭的事,夜色很深,她一路进了杨副院长办公室,才发现不仅是杨副院长,杨柳也在。 “温姐姐!” 杨柳看她进来,起身迎她,一脸笑意。 温如故有些诧异,只是点了点头,然后看向杨副院长。 杨副院长,也是杨柳的亲戚。 “温医生啊。” 杨副院长很慈祥,抬手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笑着说道:“你以前在国外,是不是学过外语?” 温如故点头。 “那正好,我们医院最近和一个支教有联系,需要一些医护人员出去支援,我决定,让你和我们医院的一些医生去。” 温如故惊讶:“去支教?是藏区的支教吗?” 杨副院长咳嗽了两声,点了点头。 可是藏区的支教,不应该是杨柳该去的吗? 温如故不算是聪明的脑子,想明白了什么。 “如果我去的话,那我的主任位置,是不是就要轮到杨柳坐了?”温如故脸色有点不好看,甚至皮肤都隐隐发白。 是被气的。 杨副院长被温如故直白的话给气到,板着脸:“温医生,你算是海归空降回来的,虽然你手术做的不错,但是也不能骄傲,让你去跟着支教,也算是磨练,年轻人嘛——” 第二十八章 嫉妒是魔鬼 等温如故拖着疲惫的身子拿着手里的支教报告表出来的时候,天边都泛了鱼肚白了。 脑海里还是刚刚杨柳撒娇的声音:“温姐姐,这是副院长的安排嘛——” 越想越头痛,温如故的手指紧紧的掐着手里的支教报告,可是没想到,一到了楼下,就看到沈彦铭等在那里。 点烟靠着车站着的男人,看上去沧桑疲惫,好似只是在哪里歇息一样,可是一眼看过去温如故就知道,那是在等她。 沈彦铭在等她。 果不其然,等温如故有些犹豫的走过来,沈彦铭一把把她拽上车,一路开车。 温如故很敏锐的察觉到他心情不好,于是主动开腔。 “爷爷的身体折腾过两次,越来越不好了,只能继续修养,不能有任何情绪波动——” 温如故越说越激动,忍不住晃了两下手里的文件,沈彦铭眼尖,一把抢过来。 “藏区,支教?” 沈彦铭的神色有点不对劲,晃悠着手里的文件,眼眸微眯,有点危险的味道:“这是你的新手段?你以为你能跑到哪儿去!” 他绝对不允许,这个混蛋女人又像是六年前一样跑掉! “医院安排的事情。” 温如故抿唇:“你以为我愿意跑那么远?” 小土豆还在家呢,她怎么舍得走! 沈彦铭冷笑了一声,随手把那文件撕了。 温如故嘴唇颤了两下,没说话,只是翻了个白眼,根据她对沈彦铭的了解,基本上这次支教行动,杨柳是去定了。 虽然有一点仗势欺人的感觉,但是很莫名的温如故就想起之前,沈彦铭宠着自己宠上天的样子,而现在—— 手机突然响起来。 温如故漫不经心的接通,却在一瞬间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 “妈妈妈妈,你什么时候回家呀!” 电话那边,小土豆打着滚儿在床上折腾:“土豆睡醒了妈妈都不在家。” 温如故只觉得浑身渗汗:“我刚下班。” 她都不敢明面提!万一被沈彦铭听到什么—— “那土豆明天还要去上学呢,妈妈还能送土豆吗?” 小土豆扭着肥肥的小屁股,来回的滚。 “好,明天我去。” 温如故点头,等挂了电话,故作镇定的挺直腰杆,只是用余光去看沈彦铭,这一看不得了,正看到外面的景色。 “这是要去哪儿!” 温如故倒吸一口冷气:“你不送我回家吗?” “凌晨,谁给你打电话?” 沈彦铭转动方向盘,淡淡的笑了一声,他经过很多路灯,明明灭灭的灯光从车顶散落下来,笼罩那张俊朗逼人的脸。 温如故心里狂跳:“关你什么事?” 沈彦铭冷哼一声,没再说话。 一路回家,还是那个房间,安静的公寓,入眼之处干净的过分。 沈彦铭一回到家,整个人都慵懒下来,靠在床上,很肆意的看了一眼温如故,丢下两个字:“做饭。” 温如故对于他的霸道有些逆来顺受,习惯了很多年,只是还是提起勇气反抗了一下:“我又不是你的佣人。” 沈彦铭其实很想跳起来狠狠地收拾他一顿,但是实际上,他在这种慵懒放松的环境下根本提不起来力气,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吃饭,还是吃你?” 温如故憋着一张脸,转身就去拧门,但是很显然,沈彦铭有备而来,门是反锁的,没有钥匙开不开。 “你干嘛又锁我!” 温如故爆发了:“我说了我要回家啊!” 小土豆还在家里等着呢!她怎么舍得丢下小土豆一个人! 可是她才一回头,就发觉那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到了身后,手掌很用力的扣着她的手腕,把她压在墙角,居高临下:“所以,你是觉得你自己的味道好一些?” 温如故后知后觉的想起来,他刚刚说的那一句“吃你还是吃饭”。 没等她反应过来,对方的气息就压下来,手指很灵活的挑动她的暗扣,转瞬间手掌就探进去了。 温如故惊叫一声,一下子蹲下去。 手掌上似乎还有她的余温,沈彦铭一瞬间就想起那天那个夜晚,她的所有美好和甜美,原本只是想作弄她一下,可是现在,这个火儿却是真的蹿起来了。 很逼人的感觉,一下子从身前压下来,那种咄咄逼人的感觉和原先如出一辙。 “沈彦铭,你,你——” 温如故的手颤啊颤,还没说完整,就被沈彦铭拽的一个踉跄,看这个方向,大概是往卧室的方向拽过去。 有那么一瞬间,温如故的脑海里闪过那天自己在柜子里看见的女人的衣服。 一只等到那个小女人都被丢在了床上,都没有丝毫反应。 沈彦铭的眉头挑了一下,低头就看到温如故一副很冷漠的模样,闭着眼睛连眼眸都不肯抬起来的样子,像是睡着了一样,但是那紧闭着的眼睛,很刻意的带着一种逃避的感觉。 “这是不情愿?”沈彦铭冷笑,去掐她的脸。 痛的温如故睁开眼看他:“哪敢不情愿?” 温如故这样的表情,让沈彦铭眉眼都凉下来,手掌放在她的耳旁,撑起整个身体,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能让您老宠幸,是我的荣幸,请您快一点,我也好早点回家。” 温如故明知道自己忤逆不了他,干脆就嘴上恶心他,不得不说,这恶心的很靠谱,沈彦铭当时整张脸都沉下来了。 “你就是这么看我的吗?你以为我是什么?” “你是什么我不知道。”温如故翻了个白眼:“但我知道我是什么。” 就这么随随便便被人家压在身下,是什么还用说? 沈彦铭的脸黑的像是锅底一样,好像随时都能翻天一样,温如故心脏跳得砰砰快,偏生还摆出来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僵持的这两秒钟,简直渡秒如年。 沈彦铭深深地看了一眼那张小脸,和当初似乎没什么不一样,只是以前那张脸浅笑嫣然,现在这张脸别扭的很。 “好了,起来。” 沈彦铭拍了拍她的小脸:“带你去吃东西。” 温如故惊讶的睁开眼,她以为沈彦铭会大发雷霆呢。 只是刚起来,才发现她身上的衣衫都被拽破了,挡不住她娇嫩的皮肤,温如故有些尴尬,就看到沈彦铭走在门口,瞥眼看过来。 “去换件衣服,你知道在哪里。” 温如故心里被刺了一下。 等她换好了衣服出来,就看到沈彦铭站在门口,身姿挺拔半是慵懒的靠在门口,眉眼俊朗,偏生一半荫翳在黑暗里,一眼看过去醉人心的很。 温如故的心颤的一塌糊涂。 沈彦铭正好看过来,看她站在门口一副呆呆傻傻的样子,直接不耐烦的走过来,扣着她的手往外走。 沈彦铭抓这她的手的样子,一般都是把她整个手包进去,从手指头到手掌,不允许一点露在外面。 “你不要这样捆着我,我又不会跑。” 被他送到车上,看他系上安全带,温如故看着微红的手腕抱怨。 沈彦铭挑眉,捆着?还真是合适,不过他没有早点捆着,否则就不用枉费这么长时间的光阴了! 车一路开到一个西餐厅。 两个人从车门口走向西餐厅,本来温如故还是在闹别扭,却冷不丁撞上一对中年夫妇。 对方显然是沈彦铭的长辈,那夫人看到沈彦铭,就很自然也很慈祥的看着沈彦铭,和他打招呼。 “彦铭,这段时间也没有和苏皖一起回家来,伯母都许久没有见到你了。”中年美妇笑得眉眼都是慈祥的,看向沈彦铭的时候,眼底都是一片璀璨的光。 “最近很忙,过几天会去的。” 沈彦铭回答的有理有据,并且冲着那伯母和伯父点了点头。 “皖儿不懂事,如果有什么事情,你就多担待。” 中年美妇看了一眼温如故,突然淡淡的笑了一下:“彦铭,你是有分寸的人,很多事,伯母都知道你有分寸。” 落下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中年美妇就和那中年男人离开了。 反倒是温如故,等进了门,还有些耿耿于怀。 倒是服务生,都是衣服很贵气的样子,上来上菜的时候动作都很优雅。 烧的很有食欲的牛排放在眼前,温如故举着手里的刀叉戳了一会儿,突然问了一句:“那是苏皖的父母吗?” 沈彦铭坐在她对面,点头。 温如故觉得心里更堵了,不知道该怎么说,只是死命的用手里的刀叉去戳眼前的牛排——好几百一块呢!不吃白不吃! 沈彦铭看了一眼被她戳的惨不忍睹的牛排,干脆把她的牛排拿过来,然后把自己的牛排递过去。 眼睁睁的看着眼前放了一盘切好的小块整齐的牛排,温如故狠狠地咬了一口,想,他也会这么给苏皖切牛排吗?只是一个念头,温如故就狠狠的甩了甩头,想,苏皖哪里会有这么笨? “吃饱了?” 沈彦铭放下手里的刀叉,看她戳着手里的牛排。 “吃饱了。”温如故气鼓鼓的。 “那就走吧。” 沈彦铭起身。 温如故脸色更不好看。 一路上车,两个人都相顾无言,温如故拗着脸不去看他,终于在经过一个路口的时候,说了一声:“你在这停就好了,剩下的路不远,我自己走。” 其实剩下的路远的很,但是她就是口是心非。 沈彦铭没搭话,自己一路顺着记忆走过去,虽然只走过一遍,但是也烂熟于心。 只是没想到,前面就有一个夜市。 熙熙攘攘的人群在前面走过,几乎是摩肩接踵,还有很多年轻小情侣互相手挽手的模样,温如故扒着车窗:“我都说了,我自己走过去就好了,车开不进去的。” 第二十九章 意外突生 沈彦铭在驾驶座上安静的坐了两秒,直接下车。 温如故被他拽下去的时候,多少有些小鹿乱撞,被他一只手搭在怀里,一路往前面走过去,一身西装革履浑身淡漠的男人和这种喧闹吵杂的小摊儿格格不入。 他本就是静到了极致的男人,偏生走进来连眉头都没有蹙一下,期间也有不少人的目光看过来,再一看温如故,更多的都是艳羡。 温如故的掌心都出了一层汗,被他扣在怀里,一路带到了公寓楼下。 等走到了公寓楼下,沈彦铭才微微反应过来:怎麽回事?他今天怎么会如此纵容她? 反倒是温如故,一下子察觉到沈彦铭的冷脸,不由得在心里骂了一句喜怒无常,正想甩开他,却突然被他攥紧了手腕,整个人都被他拖拽的撞了过去。 “最后一次放过你,听到没有?” 沈彦铭垂眸,紧了一下她的肩膀。 温如故没理他的话,挣开他的手就往楼上走,只是走到一个楼梯平台的地方,忍不住从窗户往下看,正看到沈彦铭还站在公寓楼底下。 月光之下,那张脸真是好看的一塌糊涂。 温如故被小小的诱惑了一下,然后转身上了楼。 才一回家,就看到小土豆还是滚在沙发上睡觉,这小子只要是等她,就会在沙发上睡,结果一睡,就再难睁开眼睛了。 叹了口气,温如故抱着怀里的小土豆,转身回了屋子。 车里。 沈彦铭倒了两次车,心里突然一动,下意识的回头一看,只能看到一栋黝黑的公寓楼。 手机突然响起来。 这个时间段,还有人敢给他打电话? 电话那边,保镖的声线有些粗重:“老板,找到了。” 沈彦铭握着方向盘,淡淡的转了个弯,本来不是十分在意,却听见电话那边的保镖压低声线说了几句什么,顿时狠狠的一踩刹车! 窗外还是浓郁的黑色,却比不过沈彦铭墨色的眼底:“调查清楚了?” “是。” 保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确定了,王大哥已经说了,当初那两张照片就是洛小姐放进去的,只不过照片到底是哪来的,王大哥也不知道。” 王大哥,当初参与了洛安安绑架温如故,并且强制送到医院堕胎的那名保镖,后来没有继续跟着沈彦铭了,还跑回了乡下小镇,在没冒头。 电话那边久久没有声音,保镖哑着嗓音又将多年前的事情提了几句,只是很隐晦的提,但是依照沈彦铭的智商,不会猜不到。 “还有呢?” 波谰不惊的声线,从电话那边传过来。 保镖压低声线:“具体的事情就不知道了,只知道洛小姐在手术后消失了,对了,现在医院里躺着的那个赵主任,就是当初给洛小姐做手术的那个主任。”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心脏里骤然蓬发,激的沈彦铭说不出话,只是深深地用力握了一下方向盘,冷笑着挂断电话。 一路风驰电掣。 沈家,清晨。 洛安安整个人都炸了。 “我说过多少次了,我不嫁不嫁不嫁!” 她穿着睡衣,狠狠地将手里的杯子砸在了地上! 一时间,水花迸溅。 旁边的保镖神色不变:“洛小姐,顾先生只是邀请您回去吃一顿饭。” 本来顾家和沈家就一直在传订婚联姻的事情,顾家自然要做的亲热一点,吃一顿饭什么的,看起来没什么大不了的样子。 “我不去,我不去!” 洛安安又扔了一个杯子。 旁边的保镖依旧微微垂着头,看上去很平静,洛安安的脾气,沈家的人都是知道的,但是不管今天洛安安怎么闹,这一趟顾家的行程都是要走的。 “滚开!今天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去的!” 洛安安转身气哼哼地就要走,却突然听见一阵冷声从门外传来:“不会去哪里?” 洛安安惊喜的转过头,果然看到沈彦铭站在门口,身上的西装有几分凌乱,眉眼扫过来透着几分凌厉的气息。 “大哥——” 洛安安匆匆跑过来,拉着沈彦铭的衣角撒娇:“我不想去顾家嘛!” 顾家的人,她怎么都不待见,虽然那个顾青岩长得挺好看,但是—— “不想去顾家,你还想去哪里?” 沈彦铭避开她的手:“去了顾家,别给我丢脸。” 洛安安惊呆了。 沈彦铭带她将近十年了,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沈彦铭用这种语气和她讲话! “大哥,大哥!” 洛安安狠狠跺了跺脚,想要继续跟上去,却被保镖拦了一下:“洛小姐,时间快来不及了。” 洛安安神色变幻了一会儿,最终咬牙转身和保镖出去了。 她本来还想跟沈彦铭撒娇的,可是沈彦铭那张冷脸扫过来,她就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只好灰溜溜的跟着保镖出去了。 楼上,书房。 沈彦铭安静坐在办公桌前,静静看了片刻,终于拿起了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 短短三秒,电话那边的人就接通。 有风声夹杂着轮胎摩擦的声音,电话那边的人声线略显沙哑。 “怎么了?” “你在哪?”沈彦铭抿唇:“我要见你。” 电话那边一片沉默:“我还有事,彦铭,不要联系我了,我还有正事要办。” “你有正事要办?你隐姓埋名躲了这么久,躲起来像是个老鼠一样,能办出来什么正事儿!” 沈彦铭怒不可遏:“洛平,我这么多年都以为死了!” 电话那边的人,就是洛平!洛安安的哥哥! 沈彦铭的吼声还没落下,电话就被匆忙挂断。 挂断之前,似乎还有车子尖锐的声音摩擦到耳畔。 高速公路上。 一辆辆车子飞速行驶,一辆火红色的跑车呼啸而过,身后缠着几辆车。 萧爵狠狠地踩了一脚油门,从后视镜看了一眼,后面的车就“砰”的一下撞上来,撞的他喉口一甜,嘴边呛出一点血。 身后的人不知道是那一路的,总之一跳出来就做出来一副不要命的姿态,萧爵心里沉淀了一些,冷静的踩了刹车。 几经周旋,最终靠着过人的车技,拼成了一个你死我活的局面。 对方只剩下一辆车了,也报废了,萧爵踩着虚弱的脚步下了车,一路走向那辆车——刚刚就这辆车和自己拼的最凶,完全是不要命的样子,虽然那其他人也都是不怕死,但是唯独这个人,丝毫不肯留手。 他要看看,这个人是谁,是谁? 却在下一秒,那个原本已经在驾驶座上泛起血沫的男人,突然从车上跳了下来,手里拿着一个棒球棍,狠狠地打在萧爵的头顶! 一切,都在此刻注定。 正坐在办公室的温如故浑身一颤,心脏都跟着狠狠一颤,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事一样,但是又有些喘不上气。 莫名的压抑。 摇了摇头,温如故拿起了文件,准备出去,可已走到大厅,就看到一群医生和护士站在一起。 其中杨柳站在人群里,脸色很不好看,眼睛都是红肿的,看到温如故走出来,狠狠地瞪了温如故一眼。 “这是做什么去的?” 温如故和旁边同事问。 “啊,是去藏区支教的。” 有护士回答:“本来说是过几天去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提前了。” “瞧瞧杨柳哭的那个样子。” 旁边有护士埋怨:“娇滴滴的哪里都不肯去,就去一趟藏区,跟怎么地了似的,哭了一大早上了。” 温如故僵硬了一下,想起昨天晚上沈彦铭撕掉自己那张藏区支教的申请表,就明白了。 沈彦铭下手还真是快啊—— 正当温如故想着的时候,突然外面推进来两辆救护车。 “不好了,高速公路上发生连环车祸,马上召集所有人去手术室!” 外科主任从门外冲过来,大声喊着什么。 所有人立刻浑身一颤,就连温如故都下意识的放下了手里的东西,随时准备待命。 两辆手术台被人推进去,第一辆车上躺着的人看上去并不是如何的瘆人,似乎只是昏迷,但是眉眼很凌厉,隐约然个温如故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可是第二个人,却是萧爵! “萧爵!” 温如故吓了一跳,匆匆跟在手术台旁边。 手术台上的萧爵满身血污,精致的西装上都是泥土,一张俊脸惨白,眼眸紧紧的闭着。 萧爵以前在仁和也呆过,不过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而已,但是好歹也混个脸熟,不少人对于萧爵是真的很担心。 温如故匆匆跟进去,一路掐着萧爵的手和他讲话。 萧爵朦胧之中睁开眼,就看到身边的温如故,嘴唇轻轻的颤动了两下。 温如故凑过去,嗅到血腥味儿,以及萧爵混着血腥味儿的几个字。 “那个人,别让他走。” 混着血沫儿的几个字,让温如故如遭重击。 那个人?是刚刚那个吗? 明明还有些疑虑,可温如故的脚步已经直奔这那个病房过去了,刚才那个病人,好像就被推进了这一间病房,好像只是短暂性昏迷,而没有什么要动手术的。 可是温如故前脚走过去,后脚就听见病房里一阵尖叫。 小护士脸都涨红了,看温如故过来,跺脚大叫:“不好了,温医生,刚才那个病人跳窗户跑掉了!” “病人?”温如故心脏狂跳,跑到窗户口,果然就看到一个跑得很远的身影。 那个人,就是萧爵要留下的人吗? 这个念头在脑海里短暂的走了一个圈,温如故顾不上其他的,只能往萧爵的手术室跑。 这一场手术做了足足有一个小时。 萧爵从病房出来的时候还是昏厥的,温如故一路帮他安排好手术室,好不容易坐在病房的病床上休息一会儿,浑身的肌肉都是绷得,门却突然被人狠狠踹开! 第三十章 她也配? “萧爵!” 鹿苑满脸焦急的出现在门口,一眼看到病房里的温如故,脸色顿时更加难堪了,但是也顾不上温如故,匆忙跑到萧爵的床边,就看到萧爵一脸苍白的模样。 “他现在怎么样?!” 鹿苑都要炸了:“主治医生呢?怎么都没个人看着他?” “再给别的患者做手术。” 温如故微微挺直脊梁:“萧爵的伤势不是很严重,不需要很多人看着。” “不严重?什么样子才叫严重?你难道没看见他都伤成这样了吗?!” 鹿苑眼眸都涨红了,狠狠地跺脚尖声说着。 “鹿苑。”温如故深吸一口气,起身看她:“萧爵没事,剩下的医生在手术室,他有我看着,不会出问题。” “你有什么用?他论的到你看着!我告诉你,萧爵要是出了半点事儿,我就要了你——” “要了她什么?” 身后冷不丁冒出个人来,对方说的风轻云淡,可是那凌厉的视线却灼烧的人难受。 鹿苑下意识收敛了浑身的爪牙,她敢在温如故面前嚣张,却不敢在沈彦铭面前胡作非为。 “怎么弄成这样?” 沈彦铭的目光落到她身上,蹙眉,抬手撩了一下她的发丝,看她略显沧桑疲惫的模样,蹙眉:“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刚刚来了一拨车祸受伤的病人,人手不够。” 温如故的手不自然的撩过他刚刚摸过自己的发丝,多少觉得有些尴尬,沈彦铭很少和她有什么肢体语言的,他的体温透过手指传过来,灼热的温度只是轻轻一触碰,都让人浑身发麻。 “先去病房,看看我爷爷。”沈彦铭瞥了一眼温如故,凉声说到。 等温如故出了病房,沈彦铭的目光才落到萧爵身上:“他又惹了什么人?” 萧爵本身就是个很张扬的人,招惹的人不计其数,萧家明面上的生意还算是干净,但是其中龌龊,上流社会的人都知道一些。 但是能够明目张胆挑出来跟萧家争斗的人,还真是——少见啊。 “不清楚。” 鹿苑深吸一口气:“有人查了一些,但是只查到一段历史,说是十几年前的事儿了。” 沈彦铭彼时正走到床边,淡淡的看了一眼病床上满脸苍白的男人,轻轻的笑了一下:“是么?” 鹿苑自然是清楚萧爵被人堵截的真正原因的,但是却又不肯全都掏给沈彦铭知道,只是淡淡的笑了一下:“很少见到沈少这么关注萧家的事。” “只不过是怕连累罢了。” 沈彦铭眼里有几分嘲讽:“万一有人仇杀到这仁和,毁了我这家医院可怎么办?” 鹿苑果然被他吓到了。 “萧家那一群老东西,人命都不当回事儿的,就算是你父亲,估计看萧寒死了,应该只会拍手称快吧?” 萧爵很不得鹿苑的父亲喜欢,但是鹿苑一意孤行,他父亲也只能勉强同意,然后施压给萧家,算是威逼利诱才将这一场婚礼生生拉开。 如果萧爵死了—— 鹿苑打了个哆嗦。 “其实应该是寻仇的事情,也不算是萧爵的事情,只是后来落到萧爵的头上了而已。” 鹿苑抿唇:“你知道,萧家手底下不干净,也干过很多不干净的事儿,他们在一个村子做了实验,结果害了一整个村子的人,只有一两家人逃了出来,这种事是见不得光的,那两家人,就被萧爵给处理掉了。” 很久远之前的事情了,以至于鹿苑说出来都带了古朴的气息,弥漫在耳畔,让沈彦铭想起了自己第一次见到洛平的时候。 那个时候洛平还算是个年轻人,带着年幼的妹妹艰难生存,只是那股子劲儿,看着就让人喜欢,很对沈彦铭的路子,和洛平深交,沈彦铭就能感觉到他身上的气息,是个有故事的人。 只是洛平不说,沈彦铭也不在意。 只是没想到,世界这么小。 “我知道了。” 沈彦铭很平静,就像是只听了一个陌生人的故事一样,点头:“萧爵在这个医院里,我保证他不会出任何问题。” 至于出了这个医院,就不应该担心萧爵了,反而要担心担心那些人了。 鹿苑的脸色有些古怪,很少见到沈彦铭插手别人的闲事啊—— 果不其然,沈彦铭走到了门口,就笑着转过头来:“对了,还有一件事要叮嘱。” 鹿苑如释重负的抬头看过去。 “离温如故远点,否则,下一次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沈彦铭冷笑着撂下这一句话,转身就出了门。 鹿苑的笑意僵硬在了嘴角,眼睁睁的看着沈彦铭转身离开,心里很莫名的一阵发冷。 这句话怎么,这么耳熟呢? 沈老爷子病房外。 温如故蹲在地上,正在和小土豆打电话,电话那边的小土豆撒娇说些什么,温如故只觉得浑身的倦怠都清了几分了。 可是,她冷不丁的抬头,才发现,在她的眼前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双鞋,还是皮鞋,很莫名的眼熟啊—— 一点一点抬头,沈彦铭那张脸,居高临下的出现在了视线里。 “沈彦铭!你你你,你偷听别人讲话!?” 温如故一下子跳起来,跳的太凶,一个踉跄,差点儿扑进沈彦铭的怀里,反倒是沈彦铭,不咸不淡的挑眉:“我偷听什么了?” “你偷听我和——” 温如故憋红了一张脸。 “倒是你,上班期间,小差开的挺溜。” 拿过她手里的手机,沈彦铭看了一眼,才发现标注的名字是“宝贝”。 “嗯?宝贝?” 一眼扫过,沈彦铭的脑子已经深深记住了这个电话,哪怕温如故一手夺过去,他都记得死死的。 温如故心脏跳得砰砰快,懒得理他,转身就进了病房。 病房里面,沈老爷子正在浅眠,眼眸轻轻颤了一下,抬起,扫过门外一起进来的温如故和沈彦铭,还能看到沈彦铭眼眸里那种闪烁的莫名光泽。 沈老爷子很莫名的慈祥的笑了一下,轻声叫了一句:“如故。” “哎,老爷子!” 温如故匆忙靠过来,抬手握住老爷子的手腕。 老爷子分明是个凶悍凌厉的人物,可是温如故总觉得他很慈祥。 “明天出院。” 沈老爷子一只手拿过床头的文件,看了片刻,突然下定结论。 出院? 温如故惊了一下:“老爷子,您的身体还不够好,虽然稳定,但是还需要修养。” “不必了。” 沈老爷子挺直了脊梁,眉眼扫过四周自带凌厉气场:“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 温如故担心的要命,正想在劝,却突然从身后传来一阵轻飘飘的声线。 “担心老爷子,你可以做家庭医生跟过去嘛。” 温如故下意识的点头:“也是,家庭医生可以更好地照顾您,但是——” 话到一半,温如故才察觉到身后的沈彦铭说了什么,很诧异的转过头去看沈彦铭,总觉得今天的沈彦铭和前几天的沈彦铭不一样。 前几天的沈彦铭眉眼凌厉说话都是带刺儿的,可是今天莫名换了个模样,瞧着顺眼多了,但是—— “但是我还有我的工作,不能做您的家庭医生,只能抽空去给您检查身体。 温如故回头,冲着沈老爷子淡淡的笑了一声:“我去帮您问问,会有很多人愿意做您的家庭医生的。” 说完,温如故起身就往外走。 她经过沈彦铭的时候,能够感觉到沈彦铭那种突然压下来的空气,但是温如故心里莫名轻快,像是出了一口恶气一样。 就许他左拥右抱对她不闻不问甚至把她逼上绝路,难道不能允许她拒绝吗? 眼睁睁的看着温如故出去,病房里的气氛一度降到冰点。 沈老爷子笑得很莫名,一双眼眸幽幽的转,又落下来,很波谰不惊的问:“回心转意了?” 没人能比他看得清楚他这个孙子到底在想什么。 “哼。” 沈彦铭冷哼一声,不肯承认。 他只不过是突然知道了六年之前的哪一点事情真相,所以才会——但是没想到这个女人居然是这样的态度!还有那个宝贝究竟是谁! 而病房走廊外,温如故一路去了洗手间。 医院的高级病房走廊旁边的洗手间都很高档,温如故在洗手间里呆了许久,还觉得微微有些无力,脑子里嗡嗡的总是胡思乱想什么,她觉得倦怠,正想推门出去,外面却突然传来一阵说话的声音。 声音很熟悉,也带着一贯的嚣张。 “我今天跟顾青岩那个混蛋吃了一天的饭!他还带我去拜访了很多老人家,没办法,我只能一路一路的拜访过去,混蛋,我看他就是要借着我们沈家的势力!” 洛安安身上穿着漂亮鲜艳的小红裙,整个人看起来精致的很,可是一张口却都是伤人的话。 反倒是旁边的苏皖,笑得温柔:“这种事情,急不来的。” “对了,苏姐姐,听说你公司拉了一单大生意?”洛安安的注意力倒是很好转移。 “嗯,算是。” 苏皖点头,说得很谦让,可头颅却是高高昂起来的:“不过就是一点手段罢了,苏氏资源丰厚,自然有人愿意和我们合作。” “苏姐真厉害。” 洛安安吹捧,还不忘贬低:“对了,咱们一会儿要去病房,说不定还能看见那个贱女人呢!” “贱女人”这三个字,感觉除了温如故,不会再说什么别人了。 温如故脸色有点不好看,这个时候也不好出去。 苏皖倒是笑了一声,用一种训斥的语气:“提她做什么?小心你大哥说你。” “哼,我大哥能说什么?”洛安安冷笑:“苏氏和沈家联姻已经迫在眉睫了,到时候苏姐姐坐稳了沈家大少奶奶的位置,哪里还轮得到温如故说话?再者说,大哥只不过把温如故当作一个玩物看,觉得被萧爵抢了自己的东西而不甘心而已!” “真要说身份,温如故哪里能提到明面上?哼,那个贱女人!” 第三十一章 医闹 洛安安一边说,一边对着镜子补妆。 旁边苏皖虽然嘴上说着“安安不要乱说”,可是神情却分外得意。 洗手间里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都走了,温如故一个人靠在洗手间的墙上,脑子一阵嗡嗡作响,响了好一会儿,才终于起身,从洗手间出来。 不远处,就是沈老爷子的病房。 温如故也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什么心思,一步一步的挪过去,在里面的人看不到的地方,贴在门上,静静的听。 里面的人果然在隐隐约约提一些什么“婚期将近”,“举行婚礼”之类的字眼,温如故僵硬着身子听了一会儿,当作自己什么都没有听到,挺直着脊梁转身离开。 病房内,却一阵气氛压抑。 “我不嫁我不嫁!我今年才十八岁,干嘛就订婚!” 洛安安狠狠地跺脚,不敢和沈老爷子说什么,只能转而去和沈彦铭撒娇:“大哥,人家还小嘛,那个顾青岩跟我说话都冷冰冰的!我不要和他订婚嘛!” 按照往常,洛安安撒娇之后,沈彦铭就一定会妥协,可是今天,没有。 不仅没有,沈彦铭甚至还点头:“你性子顽皮,就是被我宠坏的,早就应该订个婚了,顾家的人我见过,很适合你。” 洛安安如遭雷击,旁边的苏皖都惊得瞪大了眼睛,连沈老爷子都掀了掀眼皮。 “婚期的事情,早都订下了,到时候定个日子吧。” 沈彦铭一锤定音。 洛安安的眼眶立刻就红了起来,想撒泼,但是看着沈彦铭那一副莫名冷酷的表情,就是说不出话,沈老爷子倒是很欣慰的点了点头,看的洛安安含着泪冲出了病房。 “彦铭,你何苦那么说安安,安安岁数还小的——” 苏皖抿唇,试探性的劝了一句,却发现沈彦铭神色淡漠,似乎浑然不放在心上,苏皖就不敢劝了,只是也很奇怪,以前沈彦铭对洛安安宠到骨子里,最近怎么突然变了脸色? 洛安安一路冲出来,气的脸色都涨红,扭曲着脸不知道在想什么,在经过一个屋子的时候,却顿住脚步,看四周无人,就脸色狰狞的冲了进去! 走廊里,温如故一步一步散漫的往前走,经过一个房间的时候,听见里面传来些许声音。 温如故惊讶的扭过头去看。 这件房间是平时拿过来放药品的,只有护士给病人找药的时候会从这里拿,因为这一个楼层都是高级病房,所以每个病房需要的药,都是专门儿单个分好的,但是,现在这个时间点不应该有护士来取药才对啊。 一个念头,温如故鬼使神差的打开了门,抬手就开了门口的灯。 白惨惨的灯光一瞬间打开。 洛安安正蹲在一个架子前面,手里拿着两个药瓶,在她眼前的桌面和地上还散落着几颗白色的药丸,洛安安正带着几分惊恐的扭过头来看着温如故。 一时间,气氛似乎都僵硬住了,温如故站在门口,她蹲在地上,两个人的表情都有些难以形容。 “洛安安,你在做什么?” 温如故后知后觉的问了一句,却只觉得一阵寒意蹿上脊梁骨:“你在换药!” 她像是猛地意识到什么一样,温如故三步并作两步冲上来,夺下洛安安手里的药,大声喊道:“你胡乱换药,会要命的!谁让你这么做的?” “你胡说什么!我哪里胡乱换药了!” 洛安安一下子跳起来,还有些慌乱,却一把将自己手里的药瓶都丢到地上:“我就是过来看看!你推我做什么!” 温如故激的头皮都炸起来了:“你知不知道你换的是什么药?会致命的!你换了几次?今天早上沈老爷子吃的是不是也是你换过的?!” 每一位医生都有医德,在自己的领域更难以原谅别人,更何况是洛安安这种刻意的换药! 洛安安脸色惨白,却发现没有别人进来,气势顿时一变。 “你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换药了?你不要血口喷人!” 洛安安说着,甚至还狠狠地推了一把她,力气很大。 温如故踉跄着后退了两步,却不甘示弱,越吵声音越大。 如果是别的事情,温如故也不想得罪她,但是—— 终于,门外有人被吵架声吸引过来。 沈彦铭的侧脸出现在门口时,洛安安心里一狠,狠狠地推了一把温如故,并且匆忙跑向沈彦铭。 “大哥!我刚才看到温如故把那药瓶里的药换掉了!” 第三十二章 单身妈妈 洛安安扑到沈彦铭旁边,一张小脸都跟着涨红,抓着沈彦铭的手腕,铿锵有力:“她换掉了爷爷的药!” 彼时,温如故依旧站在那个架子前面,手里还抓着从洛安安手里抢过来的一瓶药,地上都是散落的药丸,脸色都涨红了。 沈彦铭眉头稍挑,瞥了一眼挂在自己身上的洛安安。 “是么?你怎么发现的?” 见沈彦铭肯相信自己,洛安安顿时狠狠地昂起了下巴:“我刚才从这里经过,看到温如故鬼鬼祟祟的,一进来就发现她在动里面的药瓶!” 温如故这才发觉,有一种人胡说霸道起来,也不容小觑。 “是么?那你还看到什么?” 沈彦铭一只手扶正她的身体,突然淡淡的扯了下嘴角。 洛安安下意识的将所有的黑锅都推到她身上,还做出来一副义正言辞的样子:“大哥,我早就说过这个女人有问题!不能让她照顾爷爷的生活了!” 温如故在身后站着,气的浑身都发抖了,咬着下唇半天说不出什么话来,浑身僵硬了片刻,才把自己手里握着的药瓶放下:“到底是谁做的谁心里清楚,只希望你以后别被人发现,否则不知道是什么下场。” 洛安安脸色一白,却更加坚定自己的信念:一定不能被发现! 否则她在沈家就没有立足之地了! “大哥!你不能就这么放过她!我刚才看的清清楚楚,就是她在动爷爷的药瓶!” 洛安安着急往她身上泼脏水。 “是么?可是没有证据啊。” 沈彦铭依旧风轻云淡,甚至还淡淡的笑了一下。 洛安安狠狠跺脚:“我刚才看到了,大哥,我什么都看到了!我说的话难道还不算做证据吗?” “我当然相信你说的话。” 沈彦铭点头,状似认真:“不如我们调一下监控吧?当作是证据,到时候——” 洛安安顿时浑身僵硬。 如果要调监控的话,肯定能发现是她先来的药房,监控里虽然没有声音,但是也能猜到一些—— 温如故在这个时候,终于开口落下了一句:“好啊,去调监控。” 她虽然是这么说话的,但是一双眼眸却是紧紧的盯着洛安安,像是要从洛安安的脸上看出来什么一样。 洛安安不敢和她对视,也不敢接“监控”这茬儿。 “爷爷叫你呢。” 沈彦铭低头说了一声。 洛安安匆匆点头:“那我先去看看爷爷。” 等洛安安匆忙跑掉,整个不大的药房里,就只剩下两个人。 沈彦铭和温如故两人对峙着,到最后,还是温如故败下阵来,只是温如故不想解释,也不想和沈彦铭说任何辩白:自从温如故认识沈彦铭开始,每一次触碰到洛安安,都温如故让步。 在温如故的眼里,洛安安就是他的宝贝妹妹,哪怕洛安安对自己做了那样的事—— 只是一个念头,温如故就狠狠地摇了摇头,不再去想,反正他都快要结婚了,两个人也都要变成路人了,还要在意这些做什么? 一念至此,温如故就要出门。 “去哪儿?” 可偏生沈彦铭挡在眼前。 “与你无关。” 温如故从鼻子里冷哼出了一个音调,末了却不知为何补上一句:“我说了,这件事不是我做的。” 她本来都做好了沈彦铭不肯相信自己的准备,却没想到沈彦铭竟然很淡然的点了点头:“我知道。” “你从不说谎的。” 这五个字,一下子砸在温如故的心尖儿上,砸的温如故一阵头晕目眩,沈彦铭却在那边儿笑得风轻云淡。 不对啊,这套路有点歪啊! “所以,你相信是洛安安动的药?” 温如故有些不怕死的追问:“如果真的是洛安安给沈老爷子换的药,你怎么处理?” 沈彦铭的眼眸冷了几分,不知道是因为温如故的话,还是因为这件事。 “先去照顾老爷子,剩下的事情,我自己会处理。” 沈彦铭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这种语气很莫名的像是,安慰? 温如故狠狠地摇了摇头,有些落荒而逃的跑掉了。 回了病房才发现,苏皖和洛安安已经走了。 “如故。” 沈老爷子正在穿上外套,看上去很沧桑的眉眼,可偏生姿态凌厉,宝刀未老一般。 “沈老爷子,您这是准备出院了?” 温如故被他的雷厉风行给震撼到。 “是。”沈老爷子转头看她:“我需要一名家庭医生,我觉得你很合适,如故,你确定要放弃这个机会么?” 沈老爷子问的很认真。 温如故犹豫了一下,就听到沈老爷子补充:“对你的待遇比医院还要好,薪水翻三倍,你的时间更充裕。” 温如故一下子心动了。 她现在还要养小土豆,还要租房子,还有赵主任,钱真的不够用,时间也很紧迫,每天回到家小土豆都睡着了—— 温如故正在犹豫,就听见沈老爷子笑了一声:“你好好考虑一下吧,有什么事儿,直接找彦铭就可以了。” 等沈老爷子走了,温如故一天都有一些迷糊,满脑子都在考虑,自己到底跳不跳槽。 可没想到,外面突然响起哭号声,又有人一脚踹开了办公室的门,就见到一个老婆子冲进来,一下子扑到了办公室里面,扑在地上,整个人蜷缩起来,什么话都没开始说,第一件事儿就是嚎啕大哭! 温如故愣了一秒钟,顿时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跳出来,匆忙站起! 医闹! “你个丧尽天良的,你赔我家儿子!” 那个婆婆尖叫着扑进来,眼眸都是涨红的,整个人扑到地板上,大声痛哭,几乎都要背过气儿去。 显然是上了岁数了,连扑倒的动作都很僵硬,温如故匆忙站起来,还没等迎过去,就听见外面也是一片乱。 杨柳被一群人围着,对方都在大声愤怒的喊着什么。 温如故刚刚将那婆婆扶起来,对方拼命的哭嚎,任由她怎么劝都没有用,只好扶着那婆婆出来,可是不成想,才一走到门口,外面就传来尖叫声。 杨柳被一个男病人家属拽着,尖叫着喊着什么,一见到温如故,顿时大声喊道:“是她,手术室她做的,跟我没关系!” 一时间,对方无数人的目光扫过来,像是饿狼一样紧紧的盯着温如故。 温如故浑身都僵硬了一下。 怎么,怎么回事?什么手术? 还没等稳如股反应过来,那一群人就都涌上来,狠狠的围着温如故,虽然是一脸愤怒的大喊,但是那一群人都没有做什么很冲动的事情。 温如故在短暂的惊讶过后,明白了什么。 “你们是说,前两天的那一场开颅手术?” 那个手术,其实本身就是杨柳做的,但是杨柳的资历不够,温如故就帮她看着,当时最紧张的一些确实是温如故缝合的,也可以说是温如故做的手术。 温如故蹙眉:“病人的身体还没有恢复,这是正常的,开颅手术和一般的手术不一样,昏迷多少天都是正常的。” 她的声线清晰,也很自然,只是落到走廊里,却立刻被那一群人的声线给吞没。 他们又哭又闹,也有人撒泼打滚,更多的都像是那个老婆婆一样,瞪着一双哭红了的眼睛,像是无声的责备。 温如故只觉得脑袋都要炸掉了。 一抬头,正看到站在对面的杨柳,杨柳的脸色也不太好看,一张娇嫩的小脸蛋儿都拧在一起,皱巴巴的,像是被吓坏了,有一点泪眼朦胧地味道。 她是真的没有碰到过什么世面,虽然以前听说过医闹,但是没想到居然会来的这么凶!刚刚那个男人提着她的手臂,在她耳畔拼命的吼,那种拼命地怒吼的声音,震得她浑身都发麻。 她好害怕那个男人会直接给她一耳光或者怎么样,所以在温如故走出来的时候,她下意识的把温如故推出去了,反正,这个手术也是温如故做的,不是么? 一场闹剧,到最后有些无法收场。 温如故深吸一口气,向后退了一步,用尽力气喊了一声:“人又没死!” 走廊寂静了一秒钟。 “当初你们都是签了合同的,病人手术后出了什么事情,该我们医院承担的,我们一点不会跑,至于不该我们承担的,你们怎么闹都没用!” 温如故铿锵有力的声线落下来,一时镇住了那些医闹的人。 只是却有人大喊:“那你们医院治死人了就不管啊!” “医院出医疗事故的多了!”温如故冷哼,咬牙切齿的看了一眼那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谁!专业医闹,在仁和我都见了你好几次了,小心我们报警!” 眼看着硬的不行,刚刚的老婆婆一下子扑到在了地上,顿时大哭:“可怜了我那孙儿啊,就是出了个车祸,不做手术还好好的,一坐了手术就睁不开眼睛了!都是一群庸医啊!收了我们钱的黑心医生,我孙儿死了都没人管啊!” 一时间,又是哭声震天。 温如故觉得烦躁,想要走开却又根本走不开,那群人围着她紧紧的,反倒是杨柳,被这个死缠烂打的阵仗吓到了,微微退后了两步,竟然直接跑掉了! 四周偶尔也有护士经过,但是可没有人上来敢帮助温如故,反倒是有几个路人走过,然后拿起手机或者是录视频或者是拍照,还有人感叹什么人心不古世风日下。 温如故这几年遭受的白眼多了,对这种事儿也有了一点抵抗力,只是难免心里还有些压抑,却又只能压着一肚子火和那群病人家属商量。 好话赖话说尽了,温如故的唾沫都要干了,对方终于有人站出来了。 “好啊,你们医院把我们孩子害成这个样子,又没做好手术,你们怎么说也要赔钱吧!” “是啊是啊!你们怎么说也要赔钱吧!” 一群人吵得象是要翻天,有嗡嗡的嗡鸣声在走廊里弥漫开来,等那老婆子喊了一声“要一百万”,一群人都开始喊。 温如故被打击的有些崩溃了,艰难的挺直了脊梁,嘴唇颤了颤,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有那么一瞬间,温如故觉得自己又想是回到了当初那个夜晚,回到了当初自己从医院里拖着小腹,匆匆落荒而逃订票匆忙出国的夜晚。 现在,她就像是那个时候一样,孤立无援。 嗡嗡声在某一瞬间似乎一下子加大了,拼命地钻进她的耳膜,很压抑也很荒凉,震得她整个人都说不出话,有那么一瞬间,好像天空都黑压压的压下来,压得温如故头重脚轻,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梦里,一切都很荒凉,她的嗓子像是冒火一样,一阵痛,痛的她艰难的扭动身体,眼眸才缓慢的睁开。 一睁眼,头顶上就是病房,入目之处都是一片白色,消毒水的味道弥漫在鼻尖,让人分外难受,她才睁眼,眼前都是重影的,却觉得嘴唇上一阵湿润。 “如故,好点了么?” 沈彦铭低头看她,声线都很温存。 病床上的温如故脸色苍白,连眉眼间都带着一股子虚弱,楚楚可怜的,像是一下子回到了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也是这么楚楚可怜,沈彦铭端了许久的架子就怎么都端不下去了。 “你怎么在这里?我,我晕倒了么?” 温如故想要作起来,顿时觉得一阵头晕眼花,又倒下去,隐隐约约想起了当时发生的事情。 她好像晕倒了,然后就有什么人冲过来,剩下的事情,她就记得不太清楚了。 “没什么。”沈彦铭很自然的给她摆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又亲自喂她喝水。 温如故一直都是朦朦胧胧的,以至于沈彦铭亲手喂她喝水,她都没有反应过来什么,迷茫了一会儿,才抬头看他:“那群病人家属呢?” “什么病人家属?”沈彦铭笑:“都回去了吧。” 温如故有些不相信,蹙眉还想说什么,外面却冲进来一个身影。 “温姐姐,你好点了没有?” 杨柳一脸很担心的样子,惨白着一张脸,冲上来抓着温如故的手腕:“刚刚看到你昏倒,担心死我了,我还以为你怎么样了呢!” 温如故抬眼看她,看她眼眶都红了,看上去不像是作假的样子,也就笑笑,抽回手:“没怎么样,就是被他们吵得有点头痛,可能是这段时间太累了吧。” 杨柳一双手紧紧的抓着温如故,可眼睛却不由自主的往沈彦铭的身上瞟。 沈彦铭端坐其中,只是门外突然有保镖敲了敲门,沈彦铭领悟,起身说了一句“我马上回来”,就抽身去了病房外。 病房外,保镖一脸“小菜一碟”的站在门外,用一种不屑于顾的表情说道:“沈少,那群医闹都处理了,以后保证他们不敢再来仁和。” 沈彦铭淡淡的靠着走廊窗户的窗台上,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那个保镖。 保镖顿时惊了一下,收敛了脸上那种得意忘形的模样,匆忙压低了声线:“还有温小姐的事情,温小姐在她所在的公寓里租住了一个房间,房东亲眼见到过,说是温小姐带了一个小孩子,大概五六岁左右,像是上幼儿园或者小学的年纪,长得很可爱,但是没见过男人,推断温小姐是单身妈妈。” “单身妈妈”这四个字,似乎需要琢磨一下。 沈彦铭不说话,只是靠在窗台,过了片刻深吸一口气,微微点了点头。 沈彦铭虽然没说是什么意思,但是保镖已经明白了,轻声说道:“沈少放心,我一定帮您找到。” 如果沈少真的突然多了这么一个虎头虎脑的小孙子的话,沈老爷子一定会很开心的吧? 沉淀了一会儿情绪,沈彦铭才问了一句:“洛平呢?” 洛平这三个字,就像是一个禁忌一样,以前没有人敢在沈彦铭的眼前提这两个字,现在却突然窜出来,多少让那保镖有点回不过味儿来。 “找不到。”摇头,保镖脸色微微有点铁青:“洛平先生的消息,什么都找不到。” 洛平,洛平,洛平! 你躲了这么多年,到底是想要做什么?复仇吗?真的有必要吗? 沈彦铭一时深陷在这些疑问之中,有些无法自拔。 而在病房里,气氛却有些微妙。 杨柳一个劲儿的和温如故说话,只是温如故却没有多回复,只是偶尔点点头,大部分时间都是双眼放空盯着窗外的,似乎很淡然,并不是多想说话的样子。 杨柳有些不甘心,最终狠狠地跺了跺脚,张口问到:“温姐姐,你和沈先生是什么关系啊?” 沈先生,沈彦铭。 一提到这三个字,杨柳的脸都有些微微涨红,刚刚走进来的时候她正看到沈彦铭的模样,果然是一表人才,怪不得医院的那群小姑娘都说沈彦铭生得好看,是个白马王子。 温如故的眼眸终于动了一下,转过头来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你想问沈彦铭么?” 她早就觉得不对,杨柳虽然平时看见自己就是一副笑意盈盈的样子,但是很少来这么和自己说话,更何况是这么迎合自己? 第三十三章 缠死你 “对。” 杨柳虽然有些害羞,但是还是红着脸承认了:“我觉得他特别好看。” 不仅仅是特别好看,而且还很有权势,是a市最大的钻石王老五,要是真的能搭上这一条线的话—— 温如故靠在病床上,淡淡的笑了笑:“我的雇主而已,我要照顾沈老爷子的,他算是我半个老板。” 这话说的倒是挺真的。 杨柳点了点头,一脸的“原来如此”,虽然沈彦铭看起来就是很照顾温如故的样子,但是医院里的谁不知道?温如故可是有孩子的人,而且听说还是萧少的私生子呢! 沈彦铭怎么会看上这样的人? “原来是这样,不过那个沈先生看起来是个很好的人哎,看到你晕倒了之后,就直接冲过来把你抱到病房里了呢,就连那一群医闹,都是他亲自处理掉了。” 温如故心里一颤。 杨柳一边说,一边想起来刚才沈彦铭的哪一种动作和姿态,越想越觉得帅气迷人,哪里像是医院的那一群穷屌丝一样? 杨柳正想着,忍不住问道:“温如故,那你知不知道沈彦铭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 温如故原本心情是不咸不淡的,只是被杨柳这么一问,很莫名其秒的就堵起来了,也不知道处于什么心思,抬手撩了一下发丝,轻声说道:“大概喜欢他未婚妻的样子吧。” 杨柳果然脸色都涨红了! 可是还没等杨柳在说出什么来,外面就已经有人敲门了。 温如故淡淡的说了一声“进”。 门外的人就推门走进来。 一身灰色西装的顾青岩,看上去如同白马王子一样,眉眼晴朗如画,一眼扫过去连眼底里都带着淡淡温柔的光芒。 温如故有些惊诧,顾春生怎么会过来? 要知道,自从上一次和顾青岩在宴会上打了一个照面,但是后来不了了之之后,她就再也没有见过顾春生了。 “温姐姐先休息吧,我先下去了。” 杨柳脸色不太好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自己起身就离开了。 顾青岩目光淡淡的看了一眼杨柳,悠然地打了个转儿,又收回来,抬手揉了揉温如故的头发:“如故,怎么病了?” “不是什么大事儿。” 温如故笑了一下,感受到他掌心的温暖:“只是有点累,最近医院的事情很多。” 是真的很多,很复杂,医闹也很频繁,只不过以前都有保安什么的帮着维护秩序,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在自己晕倒之前都没有看到过一个保安。 “是这样。”顾青岩淡淡的点了点头:“象是这种大医院,就是很麻烦,对了,如故,我有一个朋友开了一家私立医院,现在正缺少一个院长,你要不要过去试试?” 私立医院,怎么会缺少院长?不知道多少人排队等着呢。 温如故笑了一下,摇头:“不了,我在仁和待得挺好,而且,我一会儿还要去看一下我的病人。” 顾青岩的姿态微微僵硬了一下,继而深深地看了一眼温如故,轻声说道:“如故,你该不会还是在怨恨我吧?” “怨恨你什么?” 温如故抬手,将被他拨乱的头发捋正:“都是小时候的事情了,再说,你不是也快要和沈家的千金订婚了么?” 顾青岩惊了一下,温润的脸庞上闪过了几分惊讶,大概是没想到温如故会知道这个,但是转瞬一想也就明白了,只是摇了摇头:“那里是什么沈家的千金?都是姓洛的。” 顾青岩苦笑着想,也都是杂种,两个在本家站不稳脚跟的人,拿来做家族的牺牲品而已。 顿了顿,顾青岩补充:“确实马上要订婚了,时间很早,就在这个月底。” “这么早?” 温如故也惊了一下,要知道,洛安安一直闹着不肯嫁人,按照沈彦铭以往宠爱洛安安的脾气,肯定是要顺着她的。 顾青岩微微垂下了头,轻轻笑了笑,然后突然呢喃了一句:“如故,其实匆匆离开,我也很后悔,如果还有机会的话——” 此刻,病房外。 “沈先生,我,我叫杨柳,是温姐姐的朋友。” 杨柳脸色潮红,站在沈彦铭面前,一脸羞涩的说着什么话。 只是沈彦铭的心思没有落到她身上,点了点头,就准备回去。 杨柳却揽在沈彦铭的身前,一时张口也不知道说什么话,犹豫了一下只能把锅往温如故的身上甩:“沈先生您先别进去,温姐姐的男朋友来了!” 果不其然,沈彦铭的脚步顿住了。 不光是脚步顿住了,沈彦铭的整个骨骼都跟着僵硬住了,丝丝的往外冒着凉气儿,转头,似笑非笑的问了一句:“什么?” 杨柳只能硬着头皮说下去:“是温姐姐的男朋友过来了,他们两个在病房里面说话呢。” 沈彦铭不光冒冷气了,现在都跟着往外冒杀气。 杨柳有些不开眼,大概是越说越顺:“温姐姐刚才很开心呢,都冲着那个人笑了。” 笑了?好嘛,我从你晕倒到现在,好好伺候你这么久都没见你笑!沈彦铭冷笑。 杨柳还说:“那个人还特别关心温姐姐呢,还揉了温姐姐的头!” 揉头?你以为是谁家狗?就算是狗,也得是沈家的狗! 杨柳不停的说:“而且,刚刚——” 只不过她说着说着才发现,那沈少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肯听了,已经走到病房门口,一脸杀气腾腾的进了病房! 病房里,顾青岩的话还没落下,就被沈彦铭生生堵回去。 “如果还有机会的话,顾少是要清蒸还是红烧?” 沈彦铭推门而入,转头笑出了一口惨白的牙:“难不成是我妹妹哪里不好?顾少看上谁不好,还看上了自己嫂子?!” “嫂子”两字一出,不仅仅是顾青岩,温如故都傻了。 “沈少,好巧啊。” 顾青岩肠子都悔青了,脸都跟着有些发绿。 他刚刚也就是情到深处,张口一问而已,每一个男人对于自己第一个放在心上的女人,都会有这样的疑问,不管温如故是什么回答,这都只是他的一个错误而已。 可是被沈彦铭这么抓住一问,顾青岩就虚了。 “不巧,倒是顾少,不是公司很忙么?” 沈彦铭存了心挖苦他,一路走过来,果然看到温如故额前的发丝有些乱,像是被人揉过了一样。 鬼使神差的,沈彦铭就抬手落到她的额头上,覆盖下去,然后也用力的揉,一直到把她的头发揉的特别乱才肯甘心。 顾青岩有些讪讪的起身,匆匆撂下一句我先走了,就离开了。 等顾青岩走了,那种审视的感觉就越发强烈了。 他的手还扣在额头上,不肯松开,只是来回的揉,揉到发丝都乱的不行,温如故受不了的开口:“你到底要做什么!” 沈彦铭如梦初醒,冷哼了一声:“还有哪里?” “什么哪里?” 温如故深吸一口气,抬头看他。 “他还碰了你那里!” 沈彦铭的一只手蓄势待发,大有一种只要她说出来,他的手就会立刻覆盖上去,给她一点教训的样子。 别的男人留下来的痕迹,只能让他来覆盖掉! “沈彦铭你到底想做什么!” 温如故气的有些说不出话了,觉得有点莫名其秒,干脆起身下床,休养了这么长时间,她也能下床走动了。 彼时,一身挺拔的沈彦铭冷着脸站在那里,摆出来一副“你欠我二百万”的样子,一脸不屑:“顾青岩邀请你去他们的订婚宴了吗?” 温如故浑身一僵。 沈彦铭冷笑:“到时候我亲自带你去看看,顾家大少的风采。” 温如故没理他,一路走向门外,没想到一开门就看到了杨柳,温如故也没有十分在意,只是算了一下时间,这个时间应该幼儿园接小土豆。 没想到一推开自己办公室的门,就听见办公室里面一阵手机铃声的声音。 温如故匆忙跑去接通,果然是幼儿园老师的电话。 “土豆妈妈。”幼儿园老师显然是打了很多个电话了,终于被接通,一时有些松了口气:“你现在有时间吗?能来一趟幼儿园吗?” “怎么了吗?”温如故的心一下子就提起来。 “小土豆在幼儿园和人家打架了,另外两个小男孩还在哭,小土豆一个人也不说话,我什么也问不出来。” 幼儿园老师满心疲惫的说着,本来就是一群小孩子,不能打也不能骂,多说两句还会哭,一群熊孩子,而且另外两个家长也快到了,要是真的发生什么矛盾的话—— 幼儿园老师觉得自己今天一定是衰星上门。 “等等,老师,我,我马上就到。” 温如故被吓到了,一想到小土豆和人打架之后的样子,顿时浑身寒毛倒竖,匆匆忙忙和幼儿园老师确认了什么之后,转身就往门口跑过去。 只是冷不丁的,一下子在门口撞到了沈彦铭。 “你要去哪儿?” 沈彦铭蹙眉看她。 温如故脸色白了一秒钟,然后摇头:“是下班的时间了。” 确实是下班的时间了。 沈彦铭玩味的看着她的脸颊,温如故就是不会撒谎,一撒谎眼眸就会滴溜溜地四处乱看,不仅如此,还会手心出汗。 “那我送你回去?” 沈彦铭补充:“毕竟你过两天是要来我家看着我们老爷子的。” 温如故哆嗦了一下,又想到沈老爷子那双洞察锐利的眼眸,不过仅仅是一秒钟,温如故就不去想那些了,推开沈彦铭大跨步的离开:“我要下班了,你不要缠着我了!” “缠着我”这几个字落下,温如故就以及匆忙跑掉了,沈彦铭也就没有咄咄逼人的去追,只是脚步慢了几分,继而轻笑。 缠着你? 放心,我会缠死你的。 第三十四章 给自己找爸爸! 幼儿园办公室。 “你们今天就得给我一个交代!看看我们孩子被打得!” 一个胖胖的中年女人拽着手里的一个胖胖的小男孩,一脸愤慨:“我们家小胖最乖了,从来没跟人家打过架!” 那胖胖的小男孩儿脸上发红,眼眶都有些发紫,看上去被打的不是很严重,顶多算是小孩子拉拉扯扯。 倒是另一个孩子,瘦瘦小小的,脸上有不少青紫。 温如故赶到的时候,正看到幼儿园老师死死地护着小土豆在身后,而对面,两个家长正拽着他们家孩子,一脸怒气冲冲地讨要说法。 “土豆妈妈!” 幼儿园老师明显已经坚持不下去了,一扭头正看到温如故进来,顿时大松了一口气。 旁边的两个家长就把火舌对准了温如故。 “这就是你们家孩子是吧!” 胖女人指着小土豆,大声喊:“看你们家孩子把我们家孩子打成什么样了!” 温如故顾不上看那个胖女人,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小土豆旁边,一把抱过小土豆。 小土豆看上去还不是很狼狈,只是眼眶红红的,身上沾染了一点泥土,倒是没有多少伤口。 “就是!还有我们家孩子!” 旁边一个瘦高的象是竹竿一样的中年男子,一把拽过自己的孩子,同样一脸愤慨:“你看看我们家孩子,被打得脸都青了!你们家孩子倒是没什么事儿!” 显然,小土豆是和两个男孩子打起来了。 “小土豆,跟妈妈讲,你为什么和他们打架?” 温如故拍了拍小土豆的后背,蹙眉看着小土豆。 小土豆从小就是个坚强的孩子,很少掉眼泪,哪怕是现在,都只是眼眶微红,可是被温如故这么一问,小土豆就突然委屈了。 “他们笑话我,非说我没有爸爸,是个野种。” 小土豆一出声,原本还很愤怒的胖女人和瘦竹竿脸色都有点不好看了。 他们刚才在这里呆了很久,但是不管怎么问,这三个孩子都支支吾吾的不说话。 “是这样的吗?”先发声的是那个胖女人,低头看着自己的儿子,蹙眉拍着那个小胖子的后背:“你是不是这么嘲笑你的同学了?” 小胖子撇嘴:“是他先不给我们吃糖的。” 另一个小瘦子不敢说话,只是看哪个样子像是默认了。 一时间气氛都有些尴尬,胖女人想起来自己刚才一个劲儿骂人家孩子的样子,顿时有些脸色发红,狠狠地拍了一下自己孩子的后脑勺:“就因为人家不给你吃的,你就骂人家吗?妈妈平时是这么教你的吗!” 小胖子憋红了脸,不说话。 温如故心疼小土豆,上上下下看了小土豆好久,确定小土豆没有什么伤势之后,才扭过头来和那个胖女人说话:“没关系了,都是小孩子们不懂事。” 顿了顿,温如故补充:“孩子的爸爸早年去世了,我就一个人带孩子,平时也确实没有很多时间来陪孩子,以后老师有什么事儿,就直接给我打电话就行。” 最后一句话,温如故是跟幼儿园老师说的。 老师倒是很自然的点头:“您放心吧,小土豆是个好孩子,平时都不会给我们添麻烦的。” 胖女人还觉得有些歉意,又拍了一下小胖子的后背:“还不给人家道歉?” 小胖子撇嘴:“不道!” 胖女人一脸愤怒,又说不动那个小胖子,只能自己转头给温如故道歉:“土豆妈妈,抱歉了,这孩子被我们惯坏了,回去了我会好好管教的,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了。” 温如故讪讪的笑了一下,抱起小土豆就往外走。 外面的天色还有点暗淡,温如故的心情也不算很好,但是还是一直耐着心思哄小土豆,小土豆只是不说话,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 看着小土豆安静的样子,温如故的心都快碎了,又想到那个小胖子的模样,温如故不由得深吸一口气,拍了拍小土豆的后背:“土豆,不如妈妈给你找个爸爸,怎么样?” 小土豆猛地一个激灵:“爸爸吗?找谁?萧叔叔么?” 一提起爸爸,小土豆只认识萧爵。 “不是,萧叔叔要结婚了。” 温如故摇头,想,鹿苑指不定闹成什么样呢,而且萧爵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冷不丁的,温如故一下子想起了沈彦铭。 只是一秒钟,温如故匆忙摇头,把这个念头从自己的脑海里面剔除掉——她当初早就下定决心了,不能再和沈彦铭有任何一点关系,更何况,要是被沈彦铭知道,小土豆是他的孩子的话,沈彦铭会不会夺走小土豆? 一想到这个事儿,温如故就忍不住浑身发麻。 不行,一定不能找沈彦铭! 小土豆趴在温如故的肩头,眼眸滴溜溜的乱转,转了片刻,突然说了一句:“那我自己找一个好不好?” “你自己找一个?你上哪里找啊?” 温如故转头看着小土豆,轻笑道:“妈妈可很挑剔呢!” “妈妈放心,我一定给妈妈找一个最帅气的!”小土豆拍着胸脯,眼眸里闪着精光,似乎真的在盘算上哪里找到一个帅气爸爸一样。 温如故没把他说的话放在心上,只是心里也暗暗下了心思:一定不能再让小土豆被他的同学这样说了。 次日,清晨。 因为是星期六,所以小土豆不用去幼儿园,但是温如故还是要去医院上班,等温如故离开了之后,小土豆在床上翻来覆去半天,终于下定决心,他今天一定要找个爸爸! 可是爸爸上哪里找好呢? 小土豆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微微犯难,抬手揉了揉脸颊,然后狠狠跺了跺脚!不管了,到时候再说! 从床上翻起来,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一路出了门。 妈妈的医院叫仁和医院,应该是做二十四路公交吧? 小土豆琢磨了半天,最终还是背上了自己的书包,站在镜子面前给自己鼓劲:“小土豆,你今天要加油哦!一定要给自己找个帅爸爸!” 一路浩浩荡荡的出发,虽然人小了点,但是机灵着呢,等到了医院的时候,正好十点半。 沈彦铭开车从医院外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坐在医院的长椅上,鬼使神差的,沈彦铭就多看了一眼,只是这里不能停车,他就一路开到停车场。 前脚刚下来,后脚外面就有人再说话。 沈彦铭本来对别人的隐私没兴趣,但是对方的声音很耳熟,还有对方说起话来,语句里那种高高在上的感觉,特别像是一个人。 “公司”“利润”“分成”“合作”这几个词语一下子都蹦出来,说的很快,砸的人头晕目眩。 沈彦铭静静地听了片刻,才走出来,对方显然是刚挂断电话,乍一听到脚步声还不算太放在眼里,可是一回头就对上沈彦铭的眼眸,顿时惊了一下。 “彦铭!你,你,你怎么在这里?”苏皖惊得退后了两步,手里的手机一时都有些滚滚发烫,忍不住环顾四周。 刚刚她说的那些话,沈彦铭应该没有听到吧? “来看看爷爷。” 沈彦铭垂眸看她,说得脸不红气不喘。 爷爷昨天就出院了,他今天过来究竟来看谁倒是不得而知:“你来做什么?” 苏皖脸色一下子白下去:“我,我来检查一下身体。” 苏皖倒是很坚持去看爷爷,但是爷爷并不是如何喜欢苏皖,到最后苏皖也就不去了,更别提去看爷爷了,而且,昨天,在病房里,洛安安和温如故在药房里闹得哪一出,苏皖一点都没落下,全都看见了。 这个时候,苏皖可不敢往前面凑,至于今天为什么要过来—— “恩,正好,一起。” 沈彦铭淡淡的笑了一下,整个人看上去显得温润有礼。 那样温柔的目光,看的苏皖心里一颤,感觉浑身都暖了几分,下意识的和他软软的说着什么话——说起来,沈彦铭很少和她笑呢。 真迷人。 但是,苏皖似乎忘了,沈彦铭每一次笑起来,大概都有人倒霉。 “爸爸!” 突然一声清脆的童音从旁边窜出来,一个小小的身影像是风一样扑过来,直接扑到沈彦铭的大腿上,然后直接抱上去,用一种天真可爱的声调大声喊道:“爸爸!” 两次“爸爸”,就像是两颗重锤,狠狠地砸在了苏皖的心上。 沈彦铭有些懵,还没从刚才的情况中走出来,满脑子都是怎么套话苏皖,却突然被人这么一抱,一低头才发现,是个软软萌萌的小胖孩儿。 这小胖孩儿可不轻,挂在他大腿上分量很重,偏生生得一张好看的脸,萌的一塌糊涂。 “沈彦铭,这,这是谁的小孩?” 任凭苏皖多温润贤惠,这时候都没办法装傻了,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这一幕,简直有些傻了。 沈彦铭跟谁生的这么大的小孩?他身边的女人自己没有一个不认识的,谁有这么大的本事! 只是一个念头,却看到沈彦铭突然弯下腰来,动作很宠溺的揉了揉小土豆的脑袋:“怎么又自己一个人乱跑?” 他三次看到这个孩子,都是孤身一人的。 “我要来找爸爸。” 小土豆抱紧了沈彦铭的大腿,一字一顿:“我觉得,爸爸要在医院找,因为医院的医生都好温柔。” “可是我不是医生。” 沈彦铭笑了一下。 “这个——”小土豆纠结了一会儿,然后下定决心:“你是个好人,也可以勉强算作我爸爸的后备人员啦!” 旁边被无视的苏皖终于爆发了:“你是哪家孩子!赶紧松手!” 可是沈彦铭,却在她的目光中,抱起了小土豆! 第三十五章 这可咋整! “你不是还要检查身体么?”沈彦铭淡淡的看了苏皖一眼。 苏皖浑身僵硬在原地,总觉得哪里不对。 沈彦铭什么时候会这样和她讲话?虽然原先沈彦铭也不喜欢她,但是好歹该有的礼数还是会有的! “我,那我就先走了。” 苏皖温润的脸上露出几分很隐晦的伤心,表露的恰到好处,可是等走远了,才转过头来,冷冷的盯着沈彦铭的背影。 身后有司机跟过来,很小心的弓腰:“苏小姐,怎么了?” “去查一下,那个孩子。” 苏皖深吸一口气,压下胸腔里翻江倒海的嫉妒和愤怒。 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会有孩子!当初沈彦铭上了那个报纸的时候,苏皖也是看见了有个男孩子的,但是并不是很在意,她这么多年一直跟在沈彦铭的身边,什么时候见到沈彦铭有了孩子! 可是现在这一切,却像是一个狠辣的耳光,打的苏皖找不到北! 身后的司机立刻点头,匆匆退下去,还没忘回头看一眼沈彦铭和他抱着的那个小孩,怎么看怎么诡异。 还是第一次见到沈彦铭对一个小孩这么温柔啊—— “你妈妈在哪里?” 沈彦铭一只手托着他,轻声问道。 他记得这个孩子上一次也是往医院里跑的,大概妈妈也在这里吧。 “妈妈在三楼。” 小土豆很乖,很自然的窝在肾炎的怀里,一只手攥着他的衣襟,突然想起了什么,抬起头来问道:“叔叔,你结婚了吗?” 沈彦铭摇头,上电梯:“没结。” “那刚刚那个阿姨是谁?” 小土豆撇嘴:“叔叔骗人哦。” 沈彦铭笑了一下,问:“三楼那个办公室?” “左手第一间啦。” 小土豆扭过头去,撇嘴:“叔叔不是好人哦。” “怎么不是好人?” 沈彦铭耐心出奇的好,一个劲儿的跟这个小家伙儿说这话,有时候他闹起来,沈彦铭也不会烦闷。 最关键的是,六岁的小家伙儿很胖很重,全都压上来叫人手臂都酸麻,沈彦铭一路单手抱着他,从电梯里走出来,在左手第一间门前停下。 然后,站在原地,并没有进去。 不是沈彦铭不想进去,实在是这个办公室,看起来很眼熟啊。 “叔叔,怎么不进去!” 小土豆昂起了小脑袋:“妈妈就在这里面哦。” 沈彦铭回神,笑了一下:“是么?” 小土豆点头:“妈妈总是很忙,我就来这里一个人玩儿。” “那以前妈妈是做什么的呢?” 小土豆咬手指:“以前妈妈带我在国外,也做医生,不过在国外过的不开心,妈妈总是受欺负,我们住在萧叔叔家里,萧叔叔有好多女朋友,都欺负妈妈。” 萧叔叔,萧爵啊—— “爸爸呢?”沈彦铭喉头动了一下。 “妈妈说爸爸死了。”小土豆童言无忌:“我一直都没有见过爸爸。” “这样啊——”死了?沈彦铭冷笑了一下:“那妈妈身边没有别人吗?” “没有,妈妈说男人都靠不住,都是下半、身动物。”小土豆眨巴眨巴眼睛,有点为难的搅动手指头:“叔叔,下半、身动物是什么呀?” “是袋鼠。”沈彦铭波澜不惊的扯谎:“袋鼠的腿很有力,能跳的特别远,所以叫下半、身动物。” 小土豆似懂非懂。 沈彦铭低头,把他放下来,蹲在他面前,一本正经的胡扯:“你不是要找个爸爸么?你看我怎么样?” “叔叔要当我爸爸么?” 小土豆歪头。 沈彦铭反问:“你不想我做你爸爸么?” 小土豆心思单纯的纠结了一会儿,看他:“叔叔叫什么呀?” “沈彦铭。”沈彦铭低头看他,心里正琢磨着呢,突然听见小土豆惊喜的叫到:“巧了叔叔,我也姓沈。” “是么?你叫什么呢?”沈彦铭心里一暖,手指轻轻地拽了一下小土豆的头发,微微用力,拽下来一根乌黑的发丝。 “我叫沈王八蛋!”小土豆一本正经:“妈妈总是这么叫我的。” 沈彦铭险些憋出内伤,脸都涨红。 “那叔叔你有钱么?” 小土豆憋了一会儿,说道:“妈妈说要找有钱的。” “要多有钱?”沈彦铭嘴角微抽:“还有什么条件?” 这得是多财迷? “还要长得帅,要没结过婚。”小土豆琢磨了一会儿,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条件。 沈彦铭越听脸越臭,不由自主的拿这个条件来跟自己对比,才觉得好了一些:恩,自己还是很符合的。 到最后,沈彦铭点头:“看来我很符合你的条件,你要不要带我去见见你的妈妈?” 小土豆被他的思路诱拐着,很兴奋的点头:“好,我带你去见我妈妈!” 说完,小土豆昂首阔步的抓着他的手,一把推开了办公室的大门! 办公室里面,温如故正在看一个手术策划的病例,很入神。 小土豆的声音在耳边弥漫开来的时候,温如故还有点没反应过来,等到又听见“妈妈”这两个字的时候,才抬头看起来。 果然,是自己的儿子。 乖巧懂事的小土豆今儿穿着可爱的衣服,一张小脸萌萌哒站在眼前,昂着脸一脸可爱的看着她,看的温如故浑身的疲惫都消散了一样,可是温如故一抬头,才发现,小土豆身后还跟这个人。 准确的说,是小土豆的小手里,还拉这个人的手腕。 缓慢的抬头,温如故和那人的眼眸对上,对方一脸的笑意盈盈,看她目光过来,甚至还缓慢的歪了歪头,嘴角扯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沈,沈彦铭! 温如故的内心在那一瞬间崩溃掉了,紧张,疑问,畏惧都在这个时候涌到了心底里,压得温如故根本说不出话。 沈彦铭怎么会和小土豆认识?他是不是知道了这是自己的儿子?他想做什么?夺走小土豆吗! “妈妈妈妈,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个是沈彦铭,沈叔叔!” 小土豆倒是一本正经,抓着似笑非笑的沈彦铭过来,昂着头,语气认真地介绍。 “是,啊,是——” 温如故喉头一阵颤,最终只是冒出来一句:“你,你拽着叔叔做什么?松手!” 说完,她把小土豆从沈彦铭那边抓过来,拽到自己手上,才觉得好了一点。 只是那种好了一点的感觉还是很微妙,攥住他的肩膀,温如故的心里才放松了一些,可一双眼眸滴溜溜的乱转,看到沈彦铭,几乎都不敢和沈彦铭对视。 “原来你就是小土豆的妈妈啊。” 沈彦铭挺直了脊梁,抬头看着温如故,突然笑了一下,很温润如玉的感觉,像是翩翩公子一般:“我听小土豆提起很多次你哦,在商场,小土豆还给你买过衣服呢,就是那件红色的裸背长裙。” “裸背长裙”这四个字,被沈彦铭咬得很重。 温如故一时头重脚轻,抓着小土豆的手臂都忍不住收紧,可偏生一低头就是小土豆天真浪漫的模样,温如故只能咬牙:“我记得,原来是你。” 原来那张照片上的沈彦铭和小土豆,就是那天去买衣服的时候拍下来的! “妈妈妈妈,你跟沈叔叔认识嘛!” 小土豆倒是天真烂漫,丝毫感觉不到妈妈和叔叔之间的问题,只是昂着一张天真烂漫的小脸,开心的说道:“你喜欢叔叔嘛?” 温如故脸色一白。 沈彦铭的眼神一下子沉下去,很深邃,像是墨色一般,可是脸上还是笑意盈盈的,一副“我也好想知道”的表情,就那样看着温如故。 温如故只觉得喉咙口呛了一口血,怎么都吐不出来,只能堵着,勉强低头,看着小土豆,轻轻地揉了揉他的头,试图转移话题:“小土豆今天怎么来了?怎么还碰上叔叔了?” 一提到“叔叔”两个字,温如故就脊背发凉。 “小土豆来找妈妈。” 土豆抬起两只手,环抱着温如故的大腿,一脸得意:“妈妈忘记了吗?昨天妈妈说过,要给小土豆找个爸爸,小土豆现在自己找到了哟!” 小土豆一边说,一边欢快的拉着沈彦铭的手:“妈妈,小土豆还问过了,叔叔今年二十八,没娶妻生子,家里好有钱好有钱的!” 沈彦铭任由小土豆拉着自己的手,听到小土豆说的话,居然还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 似乎收到了沈彦铭的新欢鼓舞一样,小土豆越发开心,拉着温如故的手,一脸义正言辞:“妈妈,你看我找的这个爸爸,好不好?” 温如故只觉得一阵热血上涌,下意识的把他拉过来,摇头:“不行。” 沈彦铭的笑意淡了一些。 小土豆倒是一脸委屈的问出来:“为什么不行哎?这个叔叔都答应了!” 温如故震惊了一下,抬头看沈彦铭。 沈彦铭笑着看她,不说话,只是小土豆看过来,沈彦铭才点了点头,一脸“我答应小土豆了所以就勉为其难点头吧”的表情。 小土豆还在闹:“为什么不行嘛!为什么不行!” 温如故被逼急了,拍了一下他的后背:“妈妈给你找到爸爸了,明天去幼儿园接你。” 小土豆这才缓过来,只是还有些不开心:“妈妈不是说了,要人家自己找的么?” “好啦,小土豆乖哦。” 温如故耐着性子哄他:“新爸爸也很好啊。” “哪有钱吗?”小土豆昂着脸。 “有钱。” “长得帅吗?” “帅。” “结过婚吗?” “没结过。” 小土豆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才突然指了一下沈彦铭:“那有他好吗?” 温如故这才一惊,抬起头来正对上沈彦铭一张冷到极点,却偏生笑的肆无忌惮的脸。 一时间,天雷滚滚,这可咋整啊? 第三十六章 明天陪我去接孩子? “这个,叔叔他——”温如故抱着小土豆,脸都涨红,说不出一句话。 “比叔叔好吗!” 小土豆还不依不饶。 “这,你,你——” 温如故一时语塞,有些不敢面对沈彦铭那张似笑非笑的脸,一时间竟然被逼出一身冷汗,特别是在她不远处,沈彦铭挑眉笑起来看着她的样子,那视线像是带着刀,逼得她躲不开。 门却在这个时候被人敲响了,有人在外面轻声叫:“温医生,2床病人需要诊断。” 温如故怎么说也是海外归来的,照顾的对象也是一些上流社会的人,大部分时间都只是给他们做检查而已,除非是那种大型事故,需要温如故动手术。 “好,我马上到!” 像是一个救命稻草一样,温如故匆匆抓住,点头,拉着小土豆出门。 小土豆被温如故拉的一个踉跄,但是还是很乖的跟着妈妈走了,温如故缓了一口气,还没来得及和小土豆叮嘱什么,就发现沈彦铭居然在身后步步紧逼的跟着! “你跟着我做什么?我要去看病人!” 温如故气急了,大声说道:“你不要打扰我!” “我只是跟着小土豆的。” 沈彦铭看着温如故气急败坏的样子,淡淡一笑:“你要看病人,也不能照顾孩子,不是么?” 门外,护士一脸惊讶的看着这一幕,目光在温如故和沈彦铭的身上转来转去,最终落到小土豆的身上。 小土豆他们都是认识的,这么乖的一个小孩儿,萌的一塌糊涂。 “去,跟着姐姐玩儿,妈妈一会儿就回来!” 温如故气的跺脚,干脆把小土豆交给护士带着,然后赶紧让护士离开这里。 护士在温如故催促的目光之中离开,只是还有些恋恋不舍,忍不住回头看过去。 走廊里,一身挺拔眉眼晴朗的男人笑意清浅的站在那里,很温润的看着温如故——沈彦铭很少有这样温存的样子,最起码温如故觉得这个表情不应该给自己,所以更加防备。 “沈彦铭你到底想做什么!” 温如故冷着一张脸,抬眸看他:“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跟着小土豆?那是我的儿子!你离他远一点!” 明明当初是他不要她,明明回来的时候看见她还是一副很嫌弃她的样子,为什么男人可以变脸变得这么快?!难道他就不知道什么叫做伤心吗? “不是我跟着他。” 沈彦铭眉眼璀璨:“是他自己缠着我,要我做他爸爸。” 顿了顿,沈彦铭微微挑眉:“你也没说过,你有个孩子啊?” 就这几个字,震的温如故头皮发麻,嘴唇怯懦了一下,才艰难吐出两个字:“我在国外过了这么多年,当然有男朋友了,有个孩子有什么了不起?” 虽然知道这话不是真的,但是沈彦铭的眉眼还是沉下去,凉了片刻,才说了一句:“那孩子他爹呢?” “死了!” 温如故一口咬定:“死的很惨!被车撞死了!撞成一滩烂泥,连个全尸都没有!” 沈彦铭的脸冷成冰块。 “我还要去看病人,沈先生没事儿的话就不要在这里打扰我了。”冷冷的丢下一句话,温如故快步走开。 被落在后面的沈彦铭也不急,慢悠悠的走着,只是在走到一个办公室之外,抬头看了看,顿住了脚步,抬手就推开了门。 门内,一名保镖正坐着,看到是沈彦铭的身影,顿时迎上来:“沈少,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保镖眼眸里都泛着光的,难得啊,自从上一次沈彦铭因为医闹的事情之后,就记挂上了,干脆就把他们几个兄弟都给安排到了医院办公室,但是偏生又什么都不说。 但是沈少什么都不说,他们这群下面的人就能装作不知道,然后天天在医院里没事儿晃悠来晃哟去调、戏小护士了? 不能啊!他们得每天状似无意的跟在温医生后面,来个男医生跟温医生说两句话他们都肝儿颤啊! 这要让沈少知道了——虽然不会发火,但是脸也好臭啊! 可怜他们这一群保镖了!简直是做间谍啊! 沈彦铭环顾四周,没看见别的什么人,蹙眉问:“他们呢?” “他们在外面吃饭呢。”保镖嘿嘿笑了一声——这个时间啊,正是小护士们吃午饭的时间呢,那群五大三粗的保镖们那里按捺的住? “找人把这个鉴定一下。” 沈彦铭懒得去管那么多,干脆把一根头发递过来:“最快出结果给我。” 保镖接过那根头发,先是疑惑了一下,然后才问道:“是跟您吗?” 沈彦铭斜睨他。 保镖打了个哆嗦:“是!我现在就去!” 走廊里,保镖匆匆忙忙的跑掉,手里紧紧地捏着那根头发,一时间有点儿无地自容。 说起来,沈少早就有让他们“去做鉴定”的意思,只是他们连那个小屁孩的影子都没摸到,现在好了,竟然还让他们沈少去拿东西,简直是打他们保镖的脸啊! “咚咚”的脚步声像是踩在心尖儿上,温如故觉得烦躁,给老爷子检查的手僵了一下,继而继续检查。 “老爷子,您身体很好。” 温如故收回手里的仪器,冲着老爷子笑的很温柔:“您只要多休养身体就好了,没有什么大问题。” 二床的老爷子笑的很慈祥,一边和温如故说着什么话,一边吩咐自己的儿子给温如故倒杯水:“温医生每天辛苦了。” “我还好。” 温如故淡淡的笑着:“这是我的工作嘛。” 旁边二床的儿子接话:“温医生看着就很温柔呢。” “张子涛,去送送温医生。” 老爷子看了自己的儿子一眼,眼底里带着几分莫名的笑意。 那名唤作“张子涛”的男人脸色一红,继而起身,说要送温如故出去。 温如故其实有些心不在焉,也就没有拒绝,任由他送自己出去。 只是才出了门,张先生并没有停下脚步,反而一直跟在温如故身边,轻声的问着什么话。 “温医生是仁和的医生吗?以前没有见过呢。” “温医生年岁不小了啊。” “我家老爷子也很喜欢温医生——” 碎碎念念的话说了很多,张先生的目光偶尔就会落到温如故身上,带着一种很莫名的情愫,如果说最开始感觉不到的话,现在温如故不可能感受不到了。 “张先生,我——” 温如故刚想说什么话,却突然看见走廊对面站了个人。 对方显然是在等着什么人,手里还拿着一根烟,一副悠哉悠哉的模样,怡然的让人忍不住多看两眼。 四周偶尔有护士走过,都被他那一副俊美模样和气场所震慑,多看一眼脸都跟着红扑扑的。 温如故到了嘴边儿的话就又吞了回去,打了个囫囵变了一个模样跳出来:“明天你有时间吗?” “有啊!” 张先生大喜过望,连眼眸里都泛着光:“我明天有一整天的时间,你——” 结果他的话说到一半,又说不出来了,在喉咙口梗着,不上不下的。 “那明天陪我一起去接孩子吧。” 温如故很自然的跟着他往对面走,摞下这句话的时候,正好经过沈彦铭,可温如故目不斜视,就那样自由自在的走过去了。 可张先生的脸就略微有些僵硬了。 大概是没想到温如故还有孩子,所以乍一听到“孩子”这两个字的时候,张先生是崩溃的。 以至于张先生一路什么都没说出来,只是“啊啊恩恩”的点头,等到转了个弯之后,张先生几乎落荒而逃。 反倒是温如故,笑意盈盈的站在走廊的一边,悠哉悠哉的走回去,觉得阳光明媚,天色都好了几分。 当然,如果没有在自己的办公室前又看见杨柳的话。 杨柳今儿显然是刻意打扮过得,连身上的白大褂都穿得不伦不类,蹬着高跟鞋,还带着些许淡妆。 其实医生上班是不能带着妆容的,但是一些年轻漂亮的女医生是无法拒绝妆容的,更何况杨柳这样娇嫩美丽的女人,更是让人无法拒绝。 此刻,杨柳正站在办公室门口,似乎等了很久,看到温如故过来,立刻抬起了头,笑的很欢快的走过来。 “温姐姐!”杨柳一边笑,一边抬手握着她的手:“你今天不忙嘛?” “不是很忙。”温如故笑了一下,很淡:“你怎么过来了?等了很久吗?” “还好,也就等了一会儿。” 杨柳笑着,很自然的挎着温如故进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一片安静的气息,窗台上还放着百合花,很清香淡雅。 温如故走进去,脱下白大褂,坐在座位上,才算是舒缓了一些,倒是杨柳,很自由自在的找了个凳子坐下,一副很随和的样子。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多熟,但是实际上,温如故并不想搭理杨柳。 交人交心,如果杨柳真心待她,温如故也不会多亏待杨柳,但是实际上,杨柳对她——简直呵呵了,温如故又一次想起了医闹的时候,忍不住心里更烦了一些。 “温姐姐,今天我来找你,是希望你能帮我一个忙。” 不过杨柳倒是直接:“姐姐知道,沈先生今天跟医院提的要求吗?” 沈先生?什么要求? 温如故浑身都僵了一下,抬头看她:“什么?” 杨柳将她这一副震惊的样子看在眼里,忍不住蹙眉:“沈先生想要请你做他家老爷子的专属医生。” 专属医生? 怎么又找她? 温如故心里一阵气,这个混蛋,软的不行就来硬的是么!早知道,她还不如去藏区支教! “所以,我想温姐姐把这个机会让给我!” 第三十七章 怎么是你! 下一秒,杨柳的话让温如故如同绝地反击。 “这个机会,让给你?” 温如故脊背挺直,心里是惊涛骇浪,表面是一脸平静:“可是,把这个机会让给你,我怎么办?谁不知道沈家的肥肉?待遇优厚呢。” 杨柳原本还有些紧张,听到温如故这么说,顿时松了一口气,轻声说道:“温姐姐要是想要待遇,我可以给姐姐啊。” 温如故心跳快了一些,手指拨弄着手上的钢笔,挑眉:“你可以给我什么?” “温姐姐只要把这个机会让给我,我就让给姐姐一个更大的机会!” 杨柳跺脚:“姐姐知不知道,前段事件有一个名额,是去照顾一个老病人的,这个老病人是个首长,需要专门的医生照顾!如果姐姐有这个名额的话,回来了就相当于镀一层金,而且你还是海归,肯定能有一个好待遇。” 杨柳说得条件,听起来真让人心动,温如故听了一会儿,觉得是个好主意,只是心里莫名的有那么一秒的不安——有好东西莫名其妙送上门来,还砸的她眼冒金星。 “温姐姐考虑一下,如果温姐姐同意了,那明天,我就去沈家做家庭医生了,温姐姐明天,就可以直接去s市照顾首长了!” 杨柳极尽自己浑身力量的劝说。 温如故脑袋一热,一点头:“好!我答应你!” 要是去s市的话,还能离那个混蛋远一点! 杨柳心里一颤,高兴地不得了,匆忙和温如故告别,回去就准备跟自己舅舅说,只要杨副院长在其中周转,她到时候能到沈家去的话—— 一想到这个可能,杨柳的脸都跟着烧红了,忍不住跺脚,一脸的娇羞状,,一转身急匆匆的往自家舅舅的办公室走过去,却冷不丁撞上个人。 准确的说,是撞上个小孩儿。 对方一个屁墩儿就坐在了地上,听声音似乎是很痛的样子,但是那小孩没哭,反而昂着一张圆润白嫩的可爱小脸儿,抬头看着她。 这小孩儿的眉眼,怎么看怎么熟悉呢? 杨柳愣了一下,后面就有护士过来,把小土豆扶起来,一边跟杨柳说:“杨医生,撞到你了?小孩子不懂事,这是温医生家的孩子。” 温医生? 杨柳低头多看了一眼,才发现那小孩儿还真是,眼睛跟温如故的眼睛如出一辙,清澈透亮的很,像是小鹿一样。 “我知道了,长得挺可爱的。” 杨柳匆忙的摞下一句话,却像是对空气说的,没看护士,也没看小土豆,然后又匆匆的走开了。 倒是小土豆,一直僵着一张小脸儿,旁边的护士怎么哄都不开心,等到护士把他送到温如故手上,小土豆才张口说话。 “妈妈,刚才有一个丑阿姨撞了我。” 小土豆一只手攥着温如故的衣袖,想起杨柳的样子:“那个阿姨好没礼貌。” “怎么没礼貌了?” 温如故低头把小土豆抱起来,轻轻地揉了揉他的头:“一会儿妈妈下班了带你回去,明天妈妈要出差,你自己在家里,可以么?” 因为工作的缘故,温如故总是不在家,所以,小土豆从很小的时候就学会了叫外卖,甚至岁数再大一点,都可以自己去做东西吃。 每每想到这里,温如故都觉得有些心痛,突然想到了小土豆今天自己给自己找爸爸的事情,其实,自己是不是真的可以给他找一个,恩,爸爸? 一念至此,温如故连忙摇了摇头,不敢再想。 “可是,妈妈说了去幼儿园接我的。” 小土豆有点不开心:“妈妈还说带着新爸爸一起来呢。” 只不过,小土豆的不开心只是一秒钟,继而就乖乖的磨蹭了一下温如故的脸颊:“那妈妈要早点回来啊,小土豆一个人会觉得无聊的。” 肉肉的小孩子的脸颊,带着奶香味儿的气息,弥漫在脸颊边,温如故一时觉得浑身的力量都涌上来了,只剩下点头。 小土豆是上天赐给她的宝贝,任何人,都不能觊觎,也不能夺走! 次日,清晨。 温如故收拾好了东西,一路心情愉悦的上了飞机。 杨柳办事情果然不是盖的,一清早就已经有人给她收拾好了东西订好了机票,一切都是公费出游,虽然看上去有一点撵人的意思,但是,杨柳很聪明,竟然还提前跟温如故打了声招呼,给小土豆也拿了个位置——也就是说,温如故这一次,是带着小土豆一起出来的! 而且旅途上的一切都安排的很好,听说入住的地方还是靠海的五星级酒店呢,据说都是哪位首长的手笔,而且,那位首长直接包下了一辆飞机!所以说,这辆飞机上,只有温如故和小土豆。 小土豆从开始到后来都是一副很惊奇的样子,他最喜欢坐飞机了,免不得跑来跑去,但是温如故说了他两句,他就很乖巧的坐下了。 “妈妈妈妈,我们今天是要去哪儿啊?” 小土豆爬着窗户问。 “我们要去s市,给一个首长看病,过一段时间就能回来了。” 温如故揉了揉他的头,心里庆幸,幸好杨柳很通人情的让她带上小土豆了,否则,温如故心里不知道得多惦记这个小家伙儿。 坐在飞机的头等舱里,一回头就能看到窗户旁边的沧海蓝天,温如故心情特别美好,很自由在在的躺了下去,大概是心情放松的缘故,用不了多久,温如故就深沉的睡在了梦里。 只不过,因为飞机起飞或者是气流颠簸,难免有些不平稳,让人有点恶心,温如故在睡梦里挣扎了一下,多了一丝清明。 正在这个时候,旁边却突然传来了一阵欢快的声音。 “叔叔叔叔,你看你看,那边的云好漂亮哦。” “叔叔,你会下象棋吗?” “叔叔,我最喜欢奥特曼了,biubiubiu~” “叔叔你看,这是我在幼儿园得的奖励哦,全班只有我一个人有呢!” 小土豆的声线清明而脆,弥漫在耳边,温如故的理智被一点一点拉回来,逐渐清醒的睁开眼。 四周似乎还弥漫着男性低沉的笑声,像是低音炮一样,很入耳,温如故被催眠的有些醉了,心里隐隐的多了什么,总觉得自己身边好像是出现了一个人。 温如故觉得自己是幻觉,可是等她缓慢的睁开眼,却发现,自己眼前还真坐着一个男人。 对方距离自己不到半米,甚至他还以一种很暧昧的姿势坐在自己旁边,温如故一睁开眼,就看到他的侧脸。 俊美温润,眉眼如画。 这人简直太帅了,帅的温如故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 “沈彦铭!你怎么在这里?” 匆忙起身,正赶上飞机气流颠簸,温如故一阵恶心,话都说不出口,瞪着大眼睛看着眼前的沈彦铭。 沈彦铭倒是淡淡一笑,手里抱着同样晕机,已经模模糊糊要睡着了的小土豆,笑的温润:“我倒是想问问你,你怎么也在这里?” “你你,我,我是给首长治病的!” 温如故这时候反应过来了,脸色一片惨白:“不是说被包机了吗?你怎么上来的?” “啊,是这样啊。” 沈彦铭若有所思,一脸认真地点头:“可是我记得被送过来的医生不是你啊。” “你,我——” 温如故一时语塞,怎么讲?难道让她说,她是和杨柳做了交易,然后杨柳高高兴兴去沈宅去给老爷子看病,然后她高高兴兴飞到首长哪里去照顾首长? 似乎看出了温如故的窘迫,沈彦铭并不是很在意的笑了一下:“我是去看我外公的,仁和医院的医生也是我推荐的,不过我记得,我选的是杨柳啊。” 外公! 温如故后知后觉的想起来,沈彦铭在s市确实有一个外公,只是那个时候她知道的不是很多,也不是很在意,只是现在想起来,才觉得无可奈何。 倒是沈彦铭说着说着,上下打量了一下温如故,眼眸里的意思表达的很清楚:我约了个漂亮医生妹妹,怎么突然变成你了? 温如故倒吸一口冷气,觉得自己真是一头栽进来了,踟蹰了片刻,小心翼翼的问道:“要不然,我现在跟杨柳换回来?” 沈彦铭斜睨她一眼。 温如故就自知理亏的不敢说话了。 一时间,飞机头等舱里一阵安静,只剩下小土豆来回在沈彦铭的怀抱里翻滚。 刚刚温如故没反应过来,现在反应过来了,可不敢让小土豆再在沈彦铭的怀抱里待着,抬手就过去抱,可偏生小土豆像是黏在了沈彦铭身上一样,任由温如故怎么扯,小土豆都不肯松手。 这孩子一睡着,真是天塌下来了都不知道,不知道是不是被温如故扯狠了,小土豆突然翻了个身,在沈彦铭的腿上,软着声线,很轻很轻的叫了一句“爸爸”。 这两个字落下,砸的整个头等舱都寂静无声。 温如故脸色都有些发白了,僵硬着原先的姿势,手缓慢的抽回来,沈彦铭的脊梁有些僵硬,微微抱着怀里的小土豆,抿着唇。 唯独只有那个小家伙儿,什么都不知道,依旧睡得一塌糊涂,在某个时候翻滚扭动一下圆润的小身子,找一个适合的角度,继续深深地沉睡上去。 不到四个小时的飞机,温如故坐立难安,几乎折磨了许久,才艰难落地。 落地的时候,小土豆倒是醒了,打了个哈欠,眼角都泛起泪花,眼眸里透着懵懂,一睁开眼,就看向温如故,举起手来要抱抱:“妈妈抱抱!” 温如故如梦初醒,抬手几乎是从沈彦铭的怀里把小土豆给抢了回来。 第三十八章 龙首长 机场,专门的司机在等,远远的看见沈彦铭过来,立刻将迎上去提行李,然后将车门拉开:“沈少,请进。” 沈彦铭一副悠哉悠哉的大爷模样,倒是身后的温如故抱着小土豆,有些追悔莫及。 早知道,早知道!她怎么回过来? 世上哪有这么多早知道! 沈彦铭坐在副驾驶上,一抬头就可以从后视镜里看到坐在后面的小女人那张扭曲的脸,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有时候抿唇有时候蹙眉,完全一副沉淀在自己世界里的样子。 沈彦铭多看了两眼,忍不住淡淡的勾了勾唇角,手指缓慢摩擦着,微微闭上了眼眸——你以为你能逃到哪儿去?不管在哪儿,都在我的手心里! s市临海别墅。 温如故到地方的时候,微微惊叹了一下,确实是个好地方,小土豆更开心,在飞机上睡了那么久,现在也是精神百倍的跑来跳去。 只不过,偌大的别墅里,空无一人。 “只有我住在这里么?”温如故有些诧异。 “不。”沈彦铭转头看她:“是我们。” “我们?” 温如故瞪大了眼睛:“你为什么也住在这里?” “这是我的房子。”沈彦铭无所谓的耸肩:“该做出这幅表情的应该是我,如果不是你,我现在可不应该还照顾孩子。” 温如故心里一紧,手指撩过发丝:“那是我的孩子,和你没关系,用不着你照顾。” 沈彦铭笑意盈盈:“我知道。” 温如故心里越发慌了,说起来她就是害怕沈彦铭这一副笑的风轻云淡的模样,他总是在算计人的时候,才会笑的这样纯良无害。 “晚上收拾一下,去我外公家里,到时候还会有很多医生一起去。” 沈彦铭难得落下一句嘱托,转身就回了屋里,走到一半还没忘记转身看她:“对了,你的房间随便住那间都可以。” 门被关上,温如故算是松了一口气。 唯一察觉不到这些的就是小土豆,大概很少看见海,所以跑出去玩的时候很开心,扑在海浪里,来回的用小脚丫踩着冰凉的海水,笑的“咯咯咯”的。 温如故在外面看了他片刻,才回了房里,心里七上八下的落不下来,总觉得这一场s市之行不是这么简单。 而事实,也确实如此。 下午四点,城南龙家。 沈彦铭的外公姓龙,是一个首长,据说在s市几乎可以一手遮天,温如故从别墅门外走到别墅里面,足足开车开了十几分钟。 等下车的时候,温如故还是被震撼了一下。 来往的佣人都是一副精致典雅的样子,说话的声音都很温柔,温如故一只手握着小土豆的手,觉得手心有点微微渗汗来。 相比之下,这样富丽堂皇的地方,温如故穿着简单的衣服,披着白大褂,看上去有一点不相称,若只有她一个人还好,却偏生还带着一个活泼好奇的小土豆。 沈彦铭就是在这个时候下来,很自然的走在温如故旁边,顿了一下,继而拉着小土豆的手往前走。 小土豆很乖的跟着,温如故也就被小土豆拉着往前走。 龙家别墅大厅。 旁边站着三个人,看起来年纪不小了,都是一副很温顺恭敬的样子,在不远处,还有几个医生模样的人在忙来忙去。 沈彦铭带着温如故从门口走进来的时候,着实吸引了不少人的视线。 温如故眼观鼻鼻观心,只是看了一眼那个老爷子:一身的唐装,手里拿着一个烟杆儿,也不抽,只是偶尔抬起头的时候,目光锐利的很。 一贯调皮的小土豆也不闹了,大概是被这个老爷爷的样子所吓倒了。 唯独只有沈彦铭笑的自在,拍了拍小土豆的背,轻笑:“去,叫爷爷。” 小土豆就真的向前迈了一步,脆生生的叫“爷爷”。 在小土豆的眼里,上了岁数的老爷爷都叫爷爷,可是温如故的脊梁却在这个时候下意识的紧绷起来。 偏生沈彦铭也靠过来,一只手带在温如故的腰上,走过去:“外公,这是温医生,我从仁和带回来,对于外科手术可能有帮助。” 沈彦铭介绍的一板一眼,可是偏生他的那种姿态,像是在介绍自己的女朋友一样。 温如故浑身发麻,恨不得立刻挣脱他的手,却又只能生生忍着,对那龙老爷子点了点头,叫了一声:“老爷子好。” 那老爷子终于抬起头来,看了一眼沈彦铭,却没说话,只是“哼”的冷哼了一声。 场面一时有些僵硬,只是沈彦铭似乎浑然习惯了这个老头子的脾气,一只手带着温如故的腰把她放在沙发上,距离龙老爷子只有两个人的距离,然后又把小土豆塞在龙老爷子的左手边,继而自己很自然的站到了一边去。 准确的说,是和那三个人站到了一起去。 温如故心里忍不住吐槽:这是个什么规矩? 抬眼多看了一眼,才发觉,这三个站着的男人看起来都三四十多岁的样子,和那个龙老爷子的眉眼看起来——都有点相似? 果不其然,沈彦铭开口打招呼。 “大舅二舅三舅,你们犯了什么错?” 三个舅舅辈儿的人老脸一红,不肯吱声。 “哼!” 老爷子却在这个时候一把摔下手里的烟杆:“还能犯什么错?一群废物!” 三个舅舅立刻低头,不敢说话。 龙老爷子这辈子都在军营长大,身上带着浓浓的军营气息,这三个儿子也被他训练的一板一眼,军人的天职就是服从指令,自然是龙老爷子说什么,他们就是什么。 唯独只有沈彦铭笑的开怀:“该不会是因为上次团队演练的事情吧?” “何止是上次!” 龙老爷子一拍桌子,吹胡子瞪眼:“这一次也输了!” 三个舅舅继续低头,不说话,装哑巴。 小土豆彼时就坐在龙老爷子的旁边,本来觉得这个老爷爷好可怕哦,可是龙老爷子一吹胡子瞪眼,他又觉得那胡子好好玩儿。 于是,众目睽睽之下,小土豆踮起脚尖儿,轻轻地抓了一下龙老爷子的胡子,握在手里,一脸的惊诧:“爷爷,你的胡子好长哦!” 舅舅们的身体僵硬了,温如故身后都渗出一身冷汗来,只有沈彦铭依旧风轻云淡,顺便瞥了一眼老爷子。 恩——如果没记错的话,老爷子应该跟他提过三十二次“不带孙子就不要回来了”,好了,现在他回来了,还是带着“孙子”回来的呢。 龙老爷子的眉间跳了两下,看着小土豆萌萌哒的一张小脸儿,脸色没绷住,竟然笑了一下:“小家伙儿,你姓什么呀?” “我姓沈。”小土豆乖乖的,并没有说出“沈大混蛋”这几个字。 温如故脊背一凉,下意识的挺直身体,心里有点发虚——她当时生下孩子之后,在国外上不了户口,回国之后也没多久,户口没办下来,所以小土豆算是黑户。 以前小土豆只要调皮捣蛋,温如故就会叫他“沈大混蛋”,叫顺口了也就没有改过了,只是,没想到—— 龙老爷子眼皮跳了两下。 旁边的舅舅们眼皮子跳了好几下! “今年多大了?” 龙老爷子不动声色,低头把小土豆抱起来了! 抱起来了! 舅舅们心里在哀嚎。 沈彦铭继续笑。 小土豆昂头:“我今年六岁了,幼儿园大班,明年就上小学了!” “啊,上小学了。” 龙老爷子越看小土豆这张小脸越喜欢,竟然觉得很像沈彦铭小时候的样子,竟然笑着揉了一下:“很乖嘛,在学校调皮吗?” 揉了一下! 舅舅们的心在滴血。 沈彦铭依旧在笑。 等老爷子问完话了,才放下小土豆,眼眸一扫落到温如故的身上,上下打量。 身姿挺拔,过关,模样周正,过关。 “姑娘是做什么的?” 龙老爷子“吧嗒”“吧嗒”的抽烟,问了一句。 温如故浑身的肌肉都紧绷着,笑了一下:“我是医生,沈彦铭带我过来,给您看病的。” “噢——” 龙老爷子点头:恩,还是个挺别扭的姑娘,见家长就见家长嘛,看什么病? 正在这个时候,一边儿的医生走过来:“龙老爷子,您的手术方案已经定下来了,您要过目吗?” 龙老爷子不是医生,但是一生强势惯了,什么事情都要过目,医生的话音刚落下,沈老爷子还没来得及说话,却突然被人打断。 “给我看一下!” 温如故起身,一脸的认真:“我是仁和医院外科主任,温如故。” 对面的医生愣了:哪儿冒出来的?沈老爷子的手术不是他们全盘接手吗? 龙老爷子眼皮掀了一下,没说话,沈彦铭在后面笑的春光灿烂,顺便狠狠瞥了一眼那医生。 医生打了个哆嗦,然后笑着点头:“手术方案在这边,您这边走。” 等温如故走到那边去看手术方案,唐老爷子才抬头看了一眼。 很认真的样子,办起事儿来也是一板一眼,和那些医生说话也都是专有名词,竟然还能争执起来,对面三五个医生也没争过温如故一个小女子,站在那里气势十足。 龙老爷子多看了一眼,点头:“出息。” 又低头,看到小土豆,狠狠地点头:“出息!” 一偏头,就看到那几个不成器的儿子,三五个低头辍手站在那里,老爷子狠狠地啐了口唾沫:“废物!” 龙家老爷子生了三儿一女,三个儿子都在军营,一个个儿拿出去都给龙老爷子争光,就是都是四十好几的人了,偏生一竿子打不出个孙子来!结果第一个抱上的,还是沈家那老匹夫的重孙子! 第三十九章 婚期逼进 “废物!” 一想起沈家老匹夫,龙老爷子就摔了手里的烟杆儿,扭头盯着自己几个儿子:“出去,军法!” 三个舅舅面色苦不堪言,却都不敢说话,一路低着头出门,去跑圈儿,只是在出门之前,都用一种无法言喻的表情盯着沈彦铭。 那眼神似乎在说“都是你小子带孩子来惹的祸”! 沈彦铭从身后晃荡过来,低头附身下去,在龙老爷子的耳畔呢喃:“老爷子,这姑娘性子烈着呢。” 龙老爷子瞥了一眼,粗着声音哼哼:“瞅出来了。” 现在那边儿已经吵得不可开交了,温如故手里扬着那个手术策划说着什么,声音不大但是掷地有声,旁边几个医生不断的抛出案例,但是都被温如故一句一句的打回去。 沈彦铭又说:“那怎么办?” “该咋整咋整!”龙老爷子瞪眼:“自己没本事整的住,哪儿来的孙子?” 沈彦铭摸了摸鼻子:“您老放心,孙子是亲的。” “瞅着就是亲的!” 龙老爷子哼了一声,转头看了一眼小土豆,小土豆正坐在沙发上蹬着小腿儿呢,一抬眼就萌萌哒的样子,越看越像是沈彦铭小时候,讨人喜欢着呢。 才是片刻功夫,温如故那边已经趾高气昂的走过来,将手里的手术方案拿出来,巴拉巴拉说了一堆。 旁边几个医生低眉垂眼的应着什么,龙老爷子也没仔细听,只是点头:“按着姑娘说得来!” 自家孙子的眼光,差不了。 温如故没察觉到龙老爷子的目光,只是继续和那几个医生商讨去了,她是个对工作很认真负责的人,准确的说,一干起活儿来就管不了别的了。 等商定好了手术方案,温如故一身懒腰才反应过来,已经十一点了。 晚上十一点。 龙老爷子早都睡了,小土豆也不见踪影,那些医生们眼角都带了泪花,但是还是很负责的跟温如故对好了手术过程。 沈彦铭从身后拖着一杯热水过来,一张严肃脸:“手术定下来了?” “定下来了。” 温如故点头:“龙老爷子的陈年旧伤,不太好弄。” 沈彦铭点头,递过去一杯水:“人都休息了,今晚住在这里吧,还过三天就要手术了。” 温如故低头想些什么,然后才点头,等温如故点了头,那几个医生才跟着松了一口气——他们最开始以为这个女人只是个花瓶,但是现在才知道,人家真才实学,甚至操刀经验比他们还丰富。 夜色很深了。 温如故还沉浸在那些手术安排里,一时抽不出来身,等到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才惊呼道:“小土豆呢?” “在老爷子哪里。” 沈彦铭在她身后亦步亦趋:“小土豆睡得早,老爷子哄他睡的。” 温如故惊了一下,心脏“砰砰跳”,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什么:“老爷子不会嫌烦吗?” “怎么会?”沈彦铭勾了勾唇角:“老爷子喜欢的紧,就算是小土豆晚上不安分,也有保姆照顾着,你放心。” 彼时,两人正走在走廊里,沈彦铭随意开了一间房间的门,冲她点头:“你住在这间,我就在你隔壁,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给我打电话。” 温如故点头,抿唇进了房间,等进了房间之后,整个人才缓和下来,深吸一口气,蜷缩着身体坐在靠在门上,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没事的,温如故,没事的,只是来给龙老爷子做一个手术而已,这只是一场意外,只是一场巧合,沈彦铭不会知道的,谁都不会知道的—— 像是掩耳盗铃,温如故在自己的美梦里沉浸,浑然不知,这个美梦的一大半儿,都是沈彦铭一针一线给她织的。 次日,清晨。 温如故裹着一身长裙出来,有些别扭。 这衣服是今天早上,保姆敲开门送过来的,显然沈彦铭知道温如故没有换洗的衣服,一次性送过来一大堆,全都是时髦的款式,但是,好久没有穿高跟鞋,温如故竟然有点不习惯。 女人嘛,都是爱打扮自己的,真的换好了衣服,温如故几乎是下意识的给自己上了淡妆才出门,结果一推开门,就看到有保姆在门前等着她了。 “温小姐,这边请。” 保姆的眼眸里掠过几分惊艳,继而很乖巧的低下头,带着温如故往前走。 一路下了楼梯,到大厅。 大厅里坐着很多人,显然是在早餐时间,但是龙老爷子并不在,温如故有些拿捏不住,一眼看到沈彦铭才觉得放心了一些,见到沈彦铭冲她点头笑,她就下意识的走到沈彦铭的身边坐下。 旁边有人的目光扫过来,沈彦铭笑的淡淡的,微微垂下眼眸,眼底里有得逞的味道。 温如故脊背挺得直直的,目光淡淡的扫过众人,手心都是汗水,勉强握成拳,有些不安。 桌上很多人,昨天的三个舅舅,还有三个中年美妇人,然后还有两个小女孩儿,只是他们的目光都很平静,看不出喜怒,温如故也不好开口说话。 龙老爷子在这个时候从外面走过来,手里还抱了一个小孩儿,那小孩儿胖嘟嘟的,一眼看过去可爱的紧。 可不就是小土豆吗? 温如故看到小土豆一副很悠哉的样子,心里放宽了一些,只是对面的三个美妇人神色有些不好看。 龙老爷子重男轻女算是众人皆知的了,但是放着自己的亲孙女儿都不抱,偏生去抱一个重孙子,还是外重孙! 而且还是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 只是碍于龙老爷子的威信,没有人敢说话,一顿早饭吃的沉闷,温如故觉得气氛很怪异,在吃完早饭之后,就跟沈彦铭提了告辞。 “我给龙老爷子看完病了,到时候手术的时候我过来一趟就可以了,反正我也不是主刀医生。” 在沈彦铭的房间里,温如故说的一板一眼,身上的衣服已经换回了自己原先那一身。 沈彦铭靠着阳台,抽着烟,似乎浑然不在意,微微点了点头,说了一声“好”,只是在温如故看不到的地方,沈彦铭微微无奈的摇了摇头——有点激进了啊,果然,适得其反。 温如故走得很决绝,还是带着小土豆一路离开的,保镖护送,沈彦铭倒是没走,甚至悠哉悠哉的在大厅里坐着。 龙老爷子抽了一口烟杆,沈彦铭抽了一口烟。 烟杆敲了敲桌面,声线沙哑:“女娃子咋走了?” 烟吐了个烟圈儿:“看不上我呗。” “哼。”老爷子从鼻尖儿里哼了一声:“看不上你应该,吃着碗里的瞅着锅里的。” 沈彦铭抽了口烟:“名声而已。” “什么名声!”老爷子敲着手里的烟杆:“一个男人,自己整不利索,还怪女人看不上?人家白白给你生个大儿子,你还跟别的女人不清不楚,好意思?” 老爷子一辈子当兵,眼光高的很,按理来说像是苏皖那种大家闺秀,应该还是配得上沈彦铭的,但是,老爷子总觉得那姑娘出身豪门,瞧着就娇滴滴的,不大顺眼。 更何况是突然多出来一个大孙子!勾的龙老爷子一颗心都跟着晃荡,小土豆走了,龙老爷子憋了一整天心思了。 沈彦铭撺掇龙老爷子:“那就让她术后贴身照顾你,反正也是你的专属医生。” 到底是自家外孙,龙老爷子如何不明白沈彦铭的心思?只是冷哼一声:“关我屁事?自己想办法!” 沈彦铭“嘿嘿”一笑。 龙老爷子最护短,只要他开口,哪怕龙老爷子怎么骂,到时候这事儿还是办的漂亮。 没有十几天,温如故是回不去了。 正想着,沈彦铭淡淡的勾了一抹笑,随意一掏手机,本来是想给温如故打个电话,结果手机就震动来一条短信。 “沈少,洛小姐在闹。” 保镖在那边简短的发了几个字。 洛安安。 沈彦铭的眉间凉了一下,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继而打下了几个字:“照常。” 照常的意思是,所有的事情都照常解决,不会被任何事物所干扰。 短信发过去没有多久,洛安安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委屈的声线在那边略显撕心裂肺的传过来。 “大哥,大哥我不要嫁人!爷爷过几天就要把我嫁过去,还让几个人看住我,不让我出门!” 洛安安哭号这嗓子在电话那边说话,显然是受了不少委屈,声线沙哑:“我不要嫁给那个顾青岩,他比我大好多,而且他也不愿意娶我!大哥,我嫁过去不会幸福的!” 洛安安扑到床上,整个人都蜷缩起来,泪流满面。 如果是以前,沈彦铭一定会任由洛安安折腾,也一定会阻止老爷子——洛安安说起来,并不是沈家的人,虽然仗着沈家的身份嚣张跋扈惯了,也总被人称作沈家大小姐。 而且,当初自己的好友唯一留下来的妹妹,在自己的手里,却过得并不幸福,沈彦铭一定会心中遗憾的。 但是现在,沈彦铭并不。 “安安,听话,爷爷是为你好。”沈彦铭声线温润,可偏生字字落下,让人无法反驳。 “沈家不能养你一辈子,顾家也是个好去处,长兄如父,我也算是你的半个亲生哥哥了,我给你挑的人,一定不错。” 沈彦铭字字句句都说得清浅,可是语句里的话却不容置疑,一直等到电话都被挂断,洛安安才反应过来。 眼泪噼里啪啦的顺着眼眶里落下,洛安安嘴里还叫着“大哥”,可是电话早就被挂断了,任凭洛安安怎么说,那边都没有反应。 怎么会,大哥怎么会这样对她?以前大哥最宠爱她了啊! 这一切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的? 洛安安蜷缩着身子,深陷在床上。 门外就传来交谈声。 保镖压低了声线和保姆说什么,保姆手里捧着食物,点头,然后小心翼翼的进了门,才叫了一声“小姐”,迎面就遭了个枕头。 第四十章 阴谋 “滚,给我滚!我不吃!” 洛安安惊叫着在床上滚来滚去,一只手还提起了旁边的闹钟。 保姆无可奈何,躲了两下,只好退出去。 在屋子里,洛安安像是一个毛躁的小兽,不断地打砸,但是从始至终,也没有一个人进来问过。 洛安安一个人蹲在床旁边,只觉得浑身无力,蜷缩起来,眼泪就掉下来了。 沈彦铭不在,所有人都无视她,虽然沈家的人从来都不说,但是他们眼神里的那种淡漠和鄙夷,洛安安看的很清楚。 特别是沈老爷子,最是不喜欢她,虽然不曾当着人说什么,但是有沈老爷子在的地方,她洛安安就不能出现! 如果不是她马上要订婚,防止她逃跑,沈老爷子才不会这样把她放在沈家别墅里,说不定恨不得把她扔到哪家公寓里去,看不见才顺眼! 正是愤恨不甘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 “洛小姐,请您收拾妥当,车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洛安安如梦初醒。 还能去哪里?不就是要去顾家吗? 洛安安心里不满,发了一通脾气之后,还是不得不起来。 她知道,如果她敢不起来,沈老爷子就敢把她直接扔到顾家去,管她是不是什么都没收拾好,丢的也是她的人。 一路收拾好自己,洛安安坐上车之前,还恶狠狠地回头看了一眼别墅。 别墅里面看不清什么东西,只是洛安安的眼眸几乎是狠狠地盯着一个窗户,她知道,那个就是沈老爷子的卧室,虽然她从来没有踏进去一步,但是她也知道! 那个老不死的! 一路上了车,车子开得很平稳。 洛安安靠在副驾驶座位上,吹着冷风,手里握着手机,不大聪明的脑子在缓慢的转圈儿,像是后知后觉的想起来什么。 大哥的态度变化,好像就是从温如故出现之后才有的。 一切,好像都是从温如故开始的!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她不早就应该死掉了吗?应该找个乡下小镇肮脏而又可怜的度过这一生才对!为什么又要出现在这里! 洛安安紧紧地咬着牙齿,正缓和这自己的情绪,车子却突然刹车了一下,旁边司机一脸小心地帮她拉开了车门:“洛小姐,到了。” 洛安安深吸一口气,下了车,果然就看到顾青岩站在不远处的门口,姿态儒雅,如同白马王子一样。 只可惜,这个白马王子,入不了她洛安安的眼! “安安。” 顾青岩笑着走上来,一只手抬过来。 洛安安脸上勉强挤出来一抹笑意,绕过去,手指缠着他的手臂,轻声问道:“我来得晚了一点,没问题么?” “没关系,女孩子就是应该被人家等的。” 顾青岩笑的很温柔,甚至抬手揉了一下洛安安的头发,动作宠溺暧昧,甚至眼底里的柔光都带着一种很刻意的温柔模样。 洛安安身为沈家大小姐这么多年,见识过了各种各样的人,怎么能够看不出顾青岩这种手段? 虽然大部分女生都会被这种温柔所蛊惑,但是她洛安安,真的经历过太多事情了,从小到大,被人抛弃过也被人拯救过,哪一张完美无瑕的脸蛋儿下,其实是一个千疮百孔的心。 顾青岩,不过也就是看中她“沈家大小姐”的身份而已,想要借此来拉拢沈家,不过,估计他要失望了,她洛安安现在,已经在沈家越来越没有地位了。 “看来顾哥哥经常等女人。” 洛安安笑着调侃了一句,看到顾青岩下意识的蹙起的眉头,不由得凉凉一笑:“我开玩笑的。” 一趟顾家之行,还算是其乐融融。 顾家的父母没有见到,但是见到了顾青岩的一个弟弟,看样子就是一个吊儿郎当的样子,对于自己的“嫂子”,也并不是很尊敬。 幸好,洛安安也没和他打好关系的打算。 顾青岩倒是很自然的带她去了自己的房间:顾家占地极大,每个人都有一个相当于独立别墅的样子,各个别墅还都是关联在一起的。 “下午有一个慈善拍卖会,我们一起去吗?” 顾青岩转头看她:“我记得哪里有个拍品,叫做“海洋之心”,我觉得很适合你。” 算是赤/裸裸的讨好了吧? 洛安安倒是落落大方,点头:“好。” 她本来也不想回到沈家被看管,还不如自由自在的跟着顾青岩瞎跑。 顾青岩看到洛安安看起来似乎很“乖巧”的样子,不由得暗暗点头:看起来是个很好操控的人啊,不枉费这一次的订婚。 慈善晚会。 慈善晚会的流程千篇一律,洛安安安静的坐在椅子上,整个人一阵安静,下面的人都兴高采烈的说着什么,洛安安只是冷笑。 慈善晚会?哪里慈善了?一个个奢华糜烂的样子,这么多钱,到最后能到他们孩子手里的,简直九牛一毛。 想着,洛安安懒得继续看下去,提了裙摆离开了会场,走到走廊一边去,缓和一阵心情,走出人群沸腾的晚会,乍一被走廊里的风一吹,整个人都清醒了很多。 今儿本来是顾青岩带她来的,只是来了之后,顾青岩随意找了个理由就离开了会场中心,然后就不知道去了哪儿了,他久久没回来,按理来说,洛安安应该在座位上等着的,可是偏生洛安安根本坐不下去。 一路随意的在走廊里乱逛,洛安安感觉自己逛得差不多了,正准备回去,却突然听见一阵很熟悉的香气,在不远处的包厢里透露出来。 抬眼,洛安安就看到了那个包厢。 为什么对香气这么敏感?因为这是沈余固定的香水儿,沈余挑剔的很,一般的男士香水儿都看不上眼,用的都是法国独家定制,唯独为他一个人定制专享的,沈余不仅挑剔,而且要求极高。 洛安安以前闻到过这个香水一次,只此一次,就记得清清楚楚,和别的香水儿一对比,高下立判。 一想到这里,洛安安的脚步都不由自主的慢下来,下意识的凑到哪包厢旁边,就突然听到里面传来淡淡的笑声,声线并不是很清晰,洛安安也只是听了一两句,并没有放在心上。 正准备走回去,却突然听见那里面传来一阵淡淡的声线。 很温润,但是听在洛安安耳朵里,莫名刺耳。 “倒没想到沈先生这么大方。” 顾青岩笑得随和有礼:“只是不知道,沈先生下了这么大本钱,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沈余轻轻的敲着桌子,凉凉地落下几个字:“都是不受待见的人,算不算是互相取暖?” 顾青岩脸上的笑意僵硬了些许,继而轻笑:“算是,只是有点太近了,沈先生身上的刺儿,真是扎人啊。” 说着,顾青岩向后靠过去,将面前的支票推回去:“我已经是沈家的准姑爷了,每必要和沈少玩儿这样的手段,就算我不争不抢,慢慢等也能等到。” “真的么?”沈余敲了敲桌面上的支票,笑,拿起雪茄:“洛安安在沈家是个什么地位,你应该清楚,连“沈”姓都没有,不过是个联姻工具,到时候你能从她身上得到多少好处?” 沈余的话太尖锐,哪怕顾青岩想要反驳都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只是冷冷的笑了一声:“沈先生倒是知道的多?” “同是天涯沦落人罢了。”沈余笑。 “这种话应该去和洛安安说。”顾青岩一字一顿:“沈家的家事,与我无关。” “如果洛安安有这个本事,现在我就不不会坐在这里了。” 沈余很直白,敲了敲桌面:“你知道我,沈家最不受喜欢的沈家弟子,你,顾家里名声不正的私生子,如果我们合作的话,说不定会给所有人一个“惊喜”呢!” “哦?”顾青岩终于多了几分兴趣,轻轻的晃着手里的杯子:“比如呢?” 靠在门板上,洛安安只觉得心肝肺一阵的凉。 听了不该听的,干脆就不听了,洛安安想着,抬脚就要走,可是站了太长时间,浑身紧绷了那么久,乍一起身,右腿都是麻的,冷不丁往后一倒,半个身子都砸在了门板上! “砰”的一声,在寂静的走廊里分外刺耳,估计在哪安静的包厢里,也足够惊悚了。 包厢里的人僵硬了一瞬间,继而顾青岩一下子起身,大跨步的往门口走过去! 不管这个时候站在门外听的人谁,这件事都要永久的隐瞒下来! 却没成想,门突然被人从外面踢了一脚,被人给踢开来了! “安安?” 顾青岩看到门口的小女人,心都跟着跳出来了,眉间忍不住带上几分凌厉:“你怎么在这儿?” “我怎么在这儿?” 洛安安高高抬起了下巴:“我倒是想问问你,我怎么在这儿?” “把我带过来,然后把我一个人丢在哪里,自己跑过来逍遥快活?倒是让我看看,是跟那个不开眼的人?” 一边说着,洛安安已经大跨步的走了进来,顾青岩拦了一下,但是眼眸一转,竟然又没有继续拦着,洛安安就已经大刺刺地走了进来,而他,只是略显无奈的跟在身后。 “安安,我能和谁在一起?只不过是跟你叔叔说两句话罢了。” 顾青岩一边说,一边笑着从她身后抬起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叔叔还和我说到你了呢,只是,你是怎么找过来的?” 顾青岩笑的风轻云淡,可眼底里满是探究。 “哼,你能跑出来,我还找不到了?” 洛安安眉间一挑,瞥了一眼顾青岩,继而看了一眼沈余,不咸不淡的叫了一声“叔叔”,却没有多说话。 第四十一章 做饭? 此刻,洛安安的心“噗通”,“噗通”的跳,偏生一张小脸儿上满满的都是刁蛮任性的模样。 她洛安安的脾气,整个a市的上流社会圈子的人都应该知道,更何况是要和她联姻的顾青岩,如果不是这次情况特殊,洛安安也不想这么早,就摆出来一张这样的脸。 “安安脾气一直都这么不好。” 安静的听洛安安叫了一声“叔叔”,沈余似笑非笑的看过来一眼,似乎看穿了洛安安的心脏一样,让洛安安心里一凉,沈余才不慌不忙地站起来:“我就是跟青岩叙叙旧而已,不过看来以后,青岩还有苦日子呢。” 半是调侃半是警告,沈余还瞥了一眼顾青岩:“青岩以后可不能欺负我们安安呢。” 顾青岩微微一笑:“沈先生多虑了,以后只有安安欺负我们的份。” 洛安安站在门前,一副不耐烦的样子:“走了,我要回家。” 顾青岩倒是丝毫没有不耐烦,从身后跟过来,轻声地问:“不参加剩下的宴会了吗?一会儿还有节目。” “什么节目?” 离那个包厢越来越远,洛安安的心情倒是平缓下来,只是心脏“砰砰”的跳,还是跳了好一会儿才缓下来。 “是一些舞会之类的。” 顾青岩很自然地走过来,洛安安犹豫了一下,才垮了他的手臂,摇头:“不,我饿了,我们去吃东西吧。” 顾青岩无所谓的点头,只是言语之间都是试探,洛安安装作听不太懂的样子,偶尔还会发火,顾青岩显然不在意她发火,只是更在意洛安安到底有没有听到。 但是幸好,看样子洛安安并不清楚。 等到上了吃完饭回家,洛安安眼眸扫过窗外,就看到车外站着的顾青岩。 顾青岩温声细语的叮嘱她什么,言语之间都是宠溺温柔的模样,洛安安漫不经心的听了一会儿,等到车开了,才从包包里掏出了手机。 这件事情,到底要不要告诉苏皖? 洛安安心里有些纠结——她以前只知道,苏皖似乎和沈余也有牵扯,但是没有管太多,现在看来,并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 看来还有很多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洛安安放下了手机,心里多了几分心思,暗暗的琢磨着什么,片刻,洛安安深吸一口气,将手机塞回了包里。 不要着急,一切才刚刚开始,还有很多事情,她都可以慢慢捋。 同一个时间,有人欢喜有人忧。 “沈彦铭,你到底做什么!” 厨房里。 温如故身上穿着围裙,手里拿着铲子,一脸咬牙切齿的盯着不远处的沈彦铭。 沈彦铭笑得一脸不知所谓,旁边的小土豆手里拿着一根黄瓜,煞有介事的在切。 “孩子喜欢做。”沈彦铭耸肩:“我陪他。” 温如故气的牙根痒痒,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加快力气切手里的菜。 眼见着温如故的力气越来越大,菜也切得越来越快,身后突然多了一只手,沈彦铭从背后环住她,一只手握住她的手,然后放慢切菜的速度,灼热的气息就喷洒在她的耳廓:“着什么急?一点一点来。” 一瞬间,温如故整颗心都烧灼了,恨不得丢下那菜刀跑掉! 一顿饭,吃到最后简直心力交瘁,温如故只是做出来一个小菜,剩下的蔬菜都被他们霍霍了,弄出来一盘子不伦不类的东西,看起来似乎能吃。 犹豫了一下,温如故把一块黑乎乎的肉放到了沈彦铭的碗里,然后抬头看他:“吃?” 沈彦铭脸色沉静,抿唇,真的吃下去了。 有那么一秒钟,那种味道酸涩的冲上喉咙,沈彦铭开始后悔了——早知道就不该这么做!应该放盐的,放什么醋? 一顿饭,吃的惊心动魄。 小土豆倒是兴致勃勃,什么菜都敢尝一口,虽然那些菜苦的酸的甜的他眼泪都要下来了,但是一张小脸儿还是兴致勃勃。 一直折腾到很晚,温如故晚上哄着小土豆睡下,然后自级躺在床上的时候,忍不住回想起原先的事情。 他真的很想,很想去问问,问问沈彦铭,为什么当初那么对待她? 可是,话到嘴边,又被她吞回去,当作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深沉睡下。 夜色,分外撩人。 沈氏家族的麻烦,是在婚礼之前发生的。 沈氏千金洛安安,和顾氏长子顾青岩的订婚仪式,已经蓄势待发了,不少人请帖都收到了,可是到了前一段时间,却发生了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 沈家的企业出现信誉问题,销售出去的房产都出现问题,甚至,还出现了意外。 沈氏经营的产业链很大也很宽,主要涉及到房产和医院,在a市如鱼得水,但是,最近新做的一个工程却出现了问题,说是漏水漏电,而且还因为防护措施不当,一个小孩从三楼摔下来,摔得头破血流。 事情闹得很大,对方家长都开始举横幅抗议了,任凭沈氏提出来什么赔偿,对方都不肯接受,就是非要自己的孩子“活过来”。 原来对方的孩子被摔得昏迷了。 不仅仅是房产,医院那边也出现了问题,最近的医闹一波接着一波,医院里的医生都被逼的不敢上班了。 这两件事情恼的沸沸扬扬,以至于沈氏的股票都跌了不少。 沈彦铭接到消息的时候,正在做饭。 是的,做饭。 堂堂的沈家大少,已经锻炼出了一手好厨艺,炉火纯青的摊了一个鸡蛋,然后看到被自己烧糊的鸡蛋,淡淡挑眉:“那个地方?” “城东商厦那边。” 电话那边的经理一板一眼:“当初是交给下面的一个经理的,经理自己找的合作伙伴。” 自己找的合作伙伴? “医院那边,纯粹是一群不要脸的医闹,等着要钱呢。” 沈彦铭自己扒拉了两铲子面前的鸡蛋,凉凉的落下一句:“我明天回去。” 对面的经理吓了一跳:“沈少明天回来?” 不至于吧,不就是一个小事故吗?只要提出来一点赔偿就够了啊! 沈彦铭冷笑一声:能造成这么大舆论,还别有用心的煽风点火,难道只是一个小事故吗? 沈彦铭倒是说到做到的人,挂了电话当天晚上就订了机票,在温如故有些期许的目光之中,恋恋不舍的说了一句:“我处理完事情就会回来。” 天色暗淡,沈彦铭去公司忙了个昏天黑地,赶回沈家的时候,已经是天色深沉了。 晚上十点钟。 别墅里已经一片黯淡了,沈彦铭回来本来没想惊动什么人,可是没想到,他一回来,隔壁的门突然被人推开。 对方的力气很大,也很突然,似乎还夹杂着几分欣喜,没等沈彦铭说话,就听见了对方的声音。 “沈先生,你,你回来了?” 清脆而又略带几分熟悉的感觉。 “是你?”沈彦铭蹙眉:“杨柳?” 他记得这个人。 本来仁和医院是要出个人去看外公的,本来这个人就是随便仁和医院自己定,没想到定的是这个姑娘,听说是靠关系走上来的,不过沈彦铭并不是很在意,却没想到这个人现在出现在这里。 想起来了,就是她,和温如故换了彼此的事情,不过不管怎么换,她温如故都是他的掌中物。 “沈先生,你还记得我!” 杨柳满心欢喜,觉得自己开心的都要炸掉了,她在沈家贴心照顾老爷子,拼命讨老爷子欢心,几乎什么办法都用上了,没想到老爷子依旧不为所动,只是前天老爷子病发,幸好她在场,救了老爷子一命。 至此,老爷子才让她在沈家收拾了一间客房住下,防治这种事情再发生,老爷子年纪大了,也实在不敢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杨柳期间也打听不少事,比如沈家沈彦铭的未婚妻,比如沈彦铭的习惯,她甚至还住到了沈彦铭的隔壁。 算是个有本事的人吧? 沈彦铭淡淡一笑:“记得,来给我爷爷看病的医生。” 很生疏的称呼。 杨柳脸色一白,微微有些不甘心,可也知道来日方长,只好咬唇笑了一下:“是我。” “天色晚了,先休息。” 沈彦铭点头,进了屋。 杨柳站在原地,手指握着门把,浑身僵硬了两秒钟,才赤着脚走回去了。 她刚才是满心欢喜地跑出来的,连鞋子都没顾得上穿,刚才满心鼓舞心尖儿都是烫的,现在却被地板上的冷意冰的说不出话,只是上了床,才觉得好了一些。 把自己埋在被子里,杨柳想,是不是每个喜欢别人的女人,都是这么煎熬呢?分明对方只是一颦一笑,她却好像历尽前半截难以言个,连眼眸都睁不开,只想沉浸在那人的心里。 只是看起来,似乎任重而道远啊。 清晨。 沈彦铭良好的生物钟再一次发挥效果,正在办公室看文件的时候,安妮从门外进来,敲门,三下,高跟鞋踩着的步伐很有规律。 “沈总。” 安妮很自然地粘过来,三言两语把最近公司里的事情都说了个遍,只是提到“沈余”的时候,脸色有点不对。 “沈余带走了公司的一部分骨干精英。” 安妮一字一顿:“还有公司的一部分机密,以及公司的资金。” 不知道算不算得上是告状,总之安妮的脸色很不好看。 特别是提到苏皖:“苏皖最近又狮子大开口,你不在的时候,她用尽办法签订过了很多合约。” 说着,安妮还要拿出来那些文件,给沈彦铭看,却见到沈彦铭摆了摆手,一脸淡漠:“从今天起,不用再给苏皖合约了。” 这几个字似乎说的太清浅了,以至于安妮都有些不敢置信,瞪大了眼睛看他。 第四十二章 约会? “您说的是,什么合约都不必给了吗?” 心尖儿一颤,安妮不知道是慌乱还是惊讶:“如果苏皖小姐问上门来的话?” “她有预约吗?” 沈彦铭淡淡一笑。 出了办公室的门,安妮还有些失魂落魄,抱着手里的文件,跌跌撞撞回了办公室。 一路回了办公室坐下,安妮还有些缓不过来,跌坐在椅子上好久,才缓和过来,揉了揉太阳穴,一想起来刚刚沈彦铭眉眼里的那一股凉意,都有些按捺不住。 怎么会这样? 她只是平常抱怨一下而已,但是没想到,沈彦铭的回答竟然会那样铿锵有力! 以前苏皖也不是没有做过这样过分的事情,为什么偏偏这一次沈彦铭的态度这样决绝?是不是代表,以后沈彦铭都不会对苏皖手下留情了?那,自己做的事情如果被发现—— 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 安妮手里拿着的笔“啪”的掉在地上,略显惊慌地抬头,却对上自己的一个助理。 对方显然没意识到安妮的失态,而是端过来一捧文件,略显无奈的抱怨:“安妮姐,今天总裁怎么了?安排这么多活儿下来。” 安妮整理了一下思绪,抬手撩了一下发丝:“不是一直这么忙吗?” 小助理摇了摇头:“以前就算了,这段时间,总裁也不知道抽的哪门子疯,不仅大抓销售,连原先有的一些并不是很重要的东西,总裁都不放过了。” 以前卖楼的好歹都有一点油水,现在好了,就那么一点油水都没了。 安妮淡淡的笑了一下,平缓了一些心思,就听见小助理轻声埋怨:“我还听说,张家那块地总裁交给了分公司呢!” “分公司?” 安妮手指猛的一用力,夹得那根笔都要断掉了。 “是啊,分公司。” 小助理似乎没看到安妮已经充/血的眼眶:“听说是总裁亲自指定的呢——” 安妮有一瞬间觉得,自己暴露了,但是也是哪一个瞬间,她淡淡的笑了一下,摇了摇头:“不要管那么多。” 只有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安妮的眼底都是浓郁的血丝。 办公室里。 高层在开会。 说是开会,不如说是经理在汇报。 沈彦铭对于公司的发展有很苛刻的要求,基本上公司的所有状况,都要在他掌控之中。 一场会议开下来,已经有些精疲力尽了,沈彦铭本来打算加班搞清楚一些事,却突然接了电话。 “沈先生,今天晚上要回来吃晚饭吗?” 电话那边,杨柳的声线温润柔和:“我给老爷子做了梨羹,对身体很好,您常年熬夜,也应该多喝一点。” 虽然说的语句很平淡,但是言语里透出来的意思,像是小媳妇一样。 沈彦铭的手指敲了敲桌子,突然笑了一下:“好,我一会儿就回去了。” 杨柳一下子欣喜起来,在电话的另外一边,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等到电话挂断了,杨柳才深吸一口气,缓了过来——太好了,他今天晚上要回来了,不枉费她在沈家死皮赖脸这么久! 果然,沈彦铭晚上就回来了。 沈家别墅的佣人其实没有多少,更多的还是保镖,沈老爷子吃饭习惯自己一个人,那么大个桌子,结果就冷冷清清的落了三个人。 洛安安很肆意的吃着东西,只是偶尔看到沈彦铭眼眸还会一顿。 沈彦铭很自然,举手投足间,对面的杨柳被迷得神魂颠倒。 “哼,跟没见过男人一样。” 吃了几口饭,洛安安就实在吃不下了,瞥了一眼杨柳,冷声说道:“比那个女人还难以入目了。” 那个女人,说的应该是“温如故”。 沈彦铭眉头蹙了一下,却没说话。 洛安安一贯都是这个脾气,不管是谁,她都不会口下留德。 反倒是杨柳,很大方的笑了一下,点头:“确实是没见过沈先生这样优秀的男人。” 杨柳笑得很端庄,举手投足也都带着几分温润,如果是以往,杨柳未必会允许别的女人这样挑衅自己,但是在沈彦铭面前,她倒是可以忍。 洛安安冷哼一声,小声做了个口型,大概说的是“不要脸”,这个女人赖在沈家,一看到沈彦铭回来,眼睛都亮起来了!简直其心可诛。 “安安,不要胡说。” 沈彦铭随意放下手里的碗筷,转头看了一眼安安:“你快要订婚了,我帮你订做了法国的婚纱。” 听起来像是很宠溺的味道,但是实际上,沈彦铭一字一句落下,一片严峻的气息,根本没有带着多少商量的余地。 洛安安心尖一颤,很多话就没有说出来。 “杨小姐,一会儿有一个晚宴,不知道能不能邀请你去参加?” 沈彦铭状似看不见洛安安的眉眼,继而转过头冲着杨柳轻声说道:“可能有些仓促——” “不,不仓促!” 杨柳整个人都很欣喜,就连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只是,我现在没有晚礼服,我——” 她简直要欣喜炸了! 只有在沈彦铭垂下眼眸的时候,他才淡淡的勾了一抹笑。 晚宴。 杨柳没参加过这样的晚宴,身上穿着精致的晚礼服,觉得有点不习惯,却又欣喜万分。 “沈先生,我——” 挎着沈彦铭的手臂,杨柳有些僵硬。 她以为沈彦铭真的对自己有兴趣了。 一场晚宴,杨柳几乎有些情难自禁,沈彦铭说什么,她就听什么,答什么。 “仁和最近的股份变动很大?” “听说供药商变了?” “李家开始插手了么?” 每一个问题,都被沈彦铭拆成几个部分,杨柳明显没有多少脑子,沈彦铭问什么她就说什么,看沈彦铭对什么有兴趣,她就直接往那边说。 等到晚宴结束,杨柳还有些晕乎乎的,等到被送回了家,杨柳才突然能反应过来什么。 沈彦铭约了她! 今天还到这么晚?沈彦铭是不是,也喜欢她? 躺在被子里的怀春少女,像是甜蜜了许久,然后猛的想起了什么一样,在床上惊坐起,手里抓着被子,有些懊恼的想起来。 苏皖! 她今天还打听过,那个沈彦铭订婚了很久的女朋友! 不过,也只是一个女朋友而已,还能有什么用处?这么多年没结婚,她有的是机会。 一念至此,杨柳更加开心了,但是翻来覆去想了一会儿,还是觉得自己和苏皖有点差距,但是她整个人都钻了牛角尖了,根本想不通,在床上翻来覆去想了片刻,最终还是拿起了手机。 看着照片上自己偷拍的照片,杨柳一狠心,就匿名发给了一个杂志社! 夜色,更深。 s市的一切度过的都很愉悦,只是莫名其秒觉得心里空落落的,等到踏上返程的飞机,才骤然明白过来。 温如故靠在头等舱的沙发上,手里把玩着一次性纸杯,抿了一口热水,还是觉得有点缓不过来,她刚刚好像是——在想一个人。 真的在想一个人,心口都跟着烫起来的那种感觉,烫的他说不出话,沉默的坐在飞机上很久,忍不住想起这将近一个星期的s市之旅。 就像是一场梦,却又让她不愿清醒。 “妈妈妈妈!”小土豆在她旁边打滚儿:“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来看爷爷啊?” 才短短几天,小土豆就和龙家老爷子混的相当熟,龙老爷子宠他,宠的小土豆无法无天,自然也亲近龙老爷子。 温如故有些无奈,淡淡的扯了扯嘴角:“人家龙老爷子可是有自己的孙女儿的。” 龙老爷子喜欢小土豆没什么,但是显然那几个“大嫂”并不喜欢,还有那几个比小土豆大上几岁的姐姐,更不喜欢。 “可是小土豆喜欢爷爷。” 小土豆撇嘴。 “好吧,那下次再过来看,好吗?”温如故揉了揉他的头,轻声哄他,却也没有怎么当真,小孩子忘性大,真的离开这个地方,说不定就再也不会想起来了。 但是,小土豆不在意,她真的会在意吗? 温如故问不清楚自己的心声,只能摇了摇头,不再去逼迫自己。 这些话,她再也不想说第二遍,也不想问第二遍了,剩下的事情啊——以后再说吧。 飞机降落,一阵轻微的恶心,温如故自己在机场打车回家,本来想给小土豆做点好吃的,可是前脚刚到家,后脚就接到了医院的电话。 医院那边似乎出了事儿,电话里面主任的声音很急迫,温如故只好匆匆安顿好小土豆,一路往医院过去。 前脚进了医院,后脚温如故就傻了。 医院外面层层叠叠围了一圈的记者,手里扛着摄像机和话筒,正在问什么话,看起来很激烈的样子。 温如故愣了一下,然后从后门进去,一进去就被一个同事拉着去了手术室。 手术室里,给一个病人做了手术,两个多小时,外面天色都黑了,温如故从手术室出来,才松了一口气,就坐在了地上。 这个时候,下一台手术正在准备,也回不了手术室,病房也都没有他们坐着的地方,只能坐在地上。 “外面怎么那么多记者?我一回来就看到闹了这么大的事儿?而且,病人怎么这么多?” 温如故抬手揉了揉额头,一脸的无奈。 “还不是怪前几天那个从楼上掉下来的那个小孩儿?” 旁边的护士蹙眉:“前几天说是有个孩子,从一个豆腐渣工程的楼上阳台摔下来了,然后砸的晕过去了,前两天没撑住,过去了,结果家属就一直闹,还闹来了不少记者。” “这本来没什么的,只是昨天又闹出事儿了!”旁边一个同事补充,又压低了声音冷笑着。 第四十三章 你养我? :“如故,你没回来,你不知道,那个杨柳啊,勾搭了咱们医院最大的股东!还被人拍下来发到报纸上去了,现在媒体都在骂我们医院,说是“道德败坏”不配做医生什么的!” “医院——最大的股东?” 温如故一字一顿:“你是说,沈彦铭?” 沈?彦?铭? 怎么可能? 温如故嘴里咀嚼了一下这个名字,就听见对面的另一个同事点头,一脸鄙夷:“仁和医院的名声啊,都被败坏了!” “那今天怎么有这么多病人?”温如故揉了揉额头,轻声问:“看起来伤势都很重。” “是因为市中心,说是市中心有一栋大楼家的玻璃老化,然后整个玻璃外窗都掉下来了,砸到下面了,也伤到了路人。”顿了顿,一个同事补充:“听说跟那个掉在地上的孩子家住的地方,就是那个豆腐渣工程,跟市中心那个工程都是一个公司的。” “外面的媒体都疯了,都想掌空第一手资料,不知道多少人过来医院里了,还有不少便衣记者过来,真是讨厌。” 几个同事吐了会槽,就都站起来了,温如故也跟着起来,一台手术一台手术的跟下来,晚上所有手术都跟下来之后整个人都很累,干脆瘫软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不起身,只是整个人还有些放空,略显狼狈。 脑海里回荡的,自然都是那些医生们说的话。 难道,沈彦铭真的和杨柳——? 只是一个念头,外面却突然传来喧嚣的声音,有不少乱糟糟的声音从不远处压过来,期间还夹杂着女人高跟鞋的声音。 “杨柳小姐,请问您是如何跟沈先生在一起的呢?从什么时候开始交往的?” “请问杨柳小姐对于苏小姐是怎么看的?苏小姐和沈先生订婚好多年,您这样算是小三行为?” “您和沈先生的照片被曝光,您有没有——” 一大堆问题都压到耳边来,嗡嗡的,杨柳最开始还欲拒还休的回答了两个问题,语句暧昧,想要引导大家的想法,但是她后来才发现,那群记者的想法根本和她不一样,她说什么,那群记者都会按照他们的想法理解,然后再抛出来更犀利的问题。 杨柳一时无法招架,只能从走廊那边狂奔过来,突然经过温如故的办公室,杨柳脚步一顿,直接冲进去,然后将门给反锁住! 大概是因为习惯了温如故不在的日子,杨柳的动作肆意而又乖张,一把摔上门,很自然地开始拉扯自己身上的白大褂,一边略带鄙夷的说着:“都是一群什么记者啊?睁着眼睛说瞎话,人家和彦铭明明——” 话还没说完,杨柳就已经转了过来了,正撞上坐在椅子上,眼底发凉一脸淡漠的温如故的脸。 “温,温姐姐?” 杨柳愣了一下,手里捏着自己白大褂,有些尴尬,只能讪讪的笑了一下:“我,我刚刚躲那些记者。” “嗯。”温如故点了点头:“那群记者怎么缠着你?” 温如故算是明知故问,只是却瘙到了杨柳的得意的痒处,杨柳一抬下巴,语句似乎很谦逊,可神情却是得意万分:“就是因为前几天,彦铭约了我一起去参加个晚宴,被他们拍到了而已,结果这群人就喋喋不休的缠着我,恼人的很,跟苍蝇一样。” 她一边说,还一边煞有介事的摆着手掌,瞥了一眼门外。 门外确实一阵喧哗,层层叠叠的,很吵。 温如故不推门,也能感觉到外面的喧闹,闻言,只是淡淡的笑了一声:“那这个场景你该怎么解决?” 见识过大风大浪,温如故只觉得心酸,却也还能忍者。 外面人潮拥挤,杨柳下巴一抬:“还能怎么办?他们闹就让他们闹去,跟我有什么关系。” 顿了顿,杨柳眉眼扫过外面,语句暧昧:“我今天晚上还要去沈家照顾沈老爷子呢。” 很莫名的,温如故有些后悔放弃那个机会了,但是也只是一瞬间,她笑着摇了摇头:“那你自己小心,这群记者要是跟到你家里,对你父母也不好。” 杨柳的父母都是医生,还是那种德高望重的医生,对于名声之类的还算比较看重,杨柳家教也很严格,但是这完全不妨碍杨柳此刻的好心情。 “我知道了。” 门外的记者此时已经被保安给轰出去了,杨柳得意的一挑眉,踩着高跟鞋出了门。 温如故盯着她的背影看了半天,最终狠狠地摇了摇头,强迫自己不去想,只是没成想,手机却又阴魂不散的响起来。 低头一看,果然是沈彦铭。 像是被踩中尾巴的猫儿一样,温如故一下子跳起来,一把将手机挂断电话,还觉得有点不保险,干脆一下子把手机给关机了。 避如蛇蝎一般。 紧紧的握着手里的手机,沈彦铭一只手指缓慢的摩擦,分明唇边带笑,可脸色却铁青地很。 整个办公室,都因为沈彦铭的冷色而阴暗下去。 旁边的保镖额头渗汗:“沈总,温小姐今天确定回来了,现在应该在医院。” 在医院,还敢不接他电话? 沈彦铭冷着脸,从桌上拿过钥匙,起身:“今晚加班。” 除了保镖,此刻还有职员的哀嚎声。 医院里。 沈彦铭一把推开办公室的门的时候,正看到趴在桌子上的小女人。 显然是困倦了很久,对方连门被推开都没有反应过来,反而扭了扭头,换了一个姿势。 沈彦铭压了一肚子的火儿就蹿不起来了,站在门口冷了一会儿脸色,出去转了片刻,再回来的时候,手里已经提了几样精致的小菜。 晚餐么? 食物的香气弥漫在四周,让人食指大动,温如故又饿又困,本来就已经坚持不住了,胃里都跟着翻腾,终于在某一刻,感受到了一点不同。 艰难的撑起来脑子,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张俊美的脸。 对方就单手撑在桌子上,一脸玩味的看着她! “沈彦铭?” 温如故一惊,整个人都惊得站起来了,可在桌子上趴了太久,浑身都麻了,乍一起来整个人都歪斜过去,要不是恰好被沈彦铭一只手拖住,说不定都要摔倒了。 “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温如故惊呼了一声。 沈彦铭随意的晃了晃自己手里的吃的,放下,一脸认真的看着她:“不是你让我来医院的么?” 温如故震惊了一下:“你不要胡说八道,谁让你来医院了!” “你挂了我电话啊。” 沈彦铭很自然地把东西放在了桌上:“你挂了我电话,不就是让我亲自过来么?” 温如故这下子理解了。 沈彦铭这个混蛋,哪怕现在做事方式温和了一点,但是那霸道的性子还是没有变! 以前,温如故挂断他电话,他就会把温如故绑过来,现在,她挂断他电话,他就会亲自赶过来,虽然方式不同,但是结果还是一样的。 他想要的结果,不可以被任何人改变。 “我还有事。” 冷着脸丢下几个字,温如故都懒得理沈彦铭,转身就要走——她本来又困又饿,可是现在,实在是不想看到这个混蛋一眼! 可是没想到,温如故前脚刚推开办公室的门,一眼就和外面的记者对上了! 显然这帮记者还没有死心,又一次瞒过保安来堵门,但是这群记者只记得这个办公室的门,却不知道,这里不是杨柳的办公室,而是她温如故的办公室! 但是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沈彦铭就在自己身后! “砰”的一下子摔上门,外面却炸锅了。 “啊,看到了,沈先生也在里面!” “是在私会吗?” “竟然在办公室酷公然私会!” “天啊,不过刚才那个女人好像有点陌生啊——难道换人了?” 外面一阵喧嚣吵闹,吵得人耳根子都要炸了。 “这是怎么回事?” 温如故是真的要炸掉了,沈彦铭却还是悠哉游哉的样子,淡淡的挑眉,笑:“看样子好像有点麻烦?” “什么麻烦,不都是你惹出来的吗?” 温如故转头冲他低吼:“如果不是因为你,我们医院怎么会这么乱?” 真的乱到家了。 “因为我?” 沈彦铭挑眉。 温如故咬牙切齿,却一个字都不想和他说。 沈彦铭这个人,很少关注媒体,虽然知道媒体有的时候会夸大其词说一些东西,但是也不是很在意,也很少会去整治,所以外界对于沈彦铭的猜测,媒体都敢报道。 可是没想到,这一次还和杨柳有关。 沈彦铭耐着心思,让手下查了一下,才算是知道原委,静心听了听办公室外吵吵嚷嚷的人群,沈彦铭挑眉看着坐着生闷气的温如故:“吃醋?” “吃个屁!” 温如故一甩文件:“我还要回家,你赶紧把外面的人处理掉。” 她刚才一时贪睡,竟然睡到现在,现在小土豆不知道在家里等她等多久! 沈彦铭点头,又摇头:“我保镖都下班了,来不了。” “来不了?” 温如故瞪大了眼睛:“你骗谁呢!” 明明二十四小时全天都跟着的! “真的下班了,人家也是人啊。” 沈彦铭抬手耸肩,说的一本正经:“请他们过来,是要加工资的。” “你沈少还差这点钱!” 温如故气急眼了,脸都红了:“你别装!” “保镖很贵哎。”沈彦铭状似无奈的摇了摇头:“最近公司不景气,赔了很多钱,听说你们医院还去世了一个小孩子,家属现在还在闹,我有心无力哎。” 顿了顿,沈彦铭还说:“我以后可能要破产了啊。” 这话,换个人都不会信的。 可温如故却真的信了,还煞有介事的蹙眉想了好久,才抬头看他:“那你怎么办?” 沈彦铭笑了一下:“不如你养我?” 温如故还来不及说话呢,手机却突然响起来了。 “温医生,不好了,三床的病人刚刚撕裂伤口了!”温如故惊得匆忙冲向门口! 第四十四章 我相信你 人命关天,顾不了那么多! 门被拉开,温如故在记者的镜头里,冲了出去! 那群记者显然是有备而来,被保安赶出去两次,干脆就坐在走廊或者蹲在地上,弄成一副来看病的样子,可是偏偏手里还拿着照相机,弄得不伦不类,但是这也不耽误他们拍照。 眼睁睁看着人跑出去,快的人已经跟上了,慢的人干脆就留下来——反正还有个沈大少跑不了呢! 却没想到,沈彦铭压根没打算跑。 悠哉游哉的推门而出,沈彦铭自由自在的往走廊那边走,一副很随意的四处看看,身后的记者跟着“咔嚓咔嚓”的拍照,他也不管,甚至对上记者的眼眸,还淡淡的笑一下。 就有人大着胆子上来问问题,大概都不敢问什么尖锐的话,可是沈彦铭也不回答,而是慢悠悠的在医院里逛了一圈儿,才转身离开的。 记者随着沈彦铭的到来和离开,简直炸开锅了。 温如故终于从手术室里出来的时候,天边的天色都是一片黯淡的黑色,整个人虚弱无力,只听见旁边的同事在抱怨。 “这几个病人都作死呢,自己身体还没好,就去跟人家吵架要赔偿,难道钱比命重要?” “什么赔偿?” 温如故终于缓过来了,问了一句。 “这几个病人不是被那个豆腐渣工程的窗户给砸了嘛?”同事翻了个白眼:“这几个人就都不要命了,非得说要几百万几百万的赔偿,竟然还下床去找人家经理,结果前脚刚下去,后脚伤口就崩了,好不容易才弄好。” 温如故听的一阵无奈,实在是熬不下去了,就起身跟同事说了一声,转身就走了。 等回了家,已经浑身倦怠了,温如故正想着这个点小土豆应该已经睡着了,可是没想到,在门口就听见里面一阵欢声笑语。 好像还有——打游戏的声音? 温如故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小心翼翼的用钥匙扭开了门,映入眼帘的就是两个一大一小的背影。 客厅的灯开着温暖的橘灯,分明是温柔的暖意,可是两个人却在大呼小叫,小土豆的嗓音都有些沙哑了,盘腿坐在地上,不断地跳起来或者是喊什么。 沈彦铭坐在一个垫子上,打游戏打的一本正经。 凌晨两点半,男人和孩子的欢呼声,伴随着游戏的“biubiubiu”的声音,震得温如故一时都有些傻了。 怎么,怎麽回事? “小土豆!” 咬牙切齿的一声喊,温如故大跨步的走上来,一下子关掉游戏:“多晚了还不是睡觉?妈妈没跟你说过,不准给陌生人开门吗!” 说着,温如故狠狠地瞪了一眼沈彦铭! 这个混蛋,她还以为他走了呢,结果前脚走了,后脚就又跑到她家里去了!简直阴魂不散! “叔叔来陪我——” 小土豆见妈妈生气,多少有点害怕,跑过去抱着妈妈的大腿,撒娇:“妈妈,叔叔来陪人家玩,还给人家带好东西了呢。” 顺着小土豆的手指,温如故看到了各种各样的玩具,零食。 以及在电视机上突然多出来的小霸王游戏机。 呵呵。 温如故咬牙切齿,一路狠狠地瞪着沈彦铭,一直到沈彦铭被她推送到了门口,还只是轻笑:“我来帮你照顾孩子,你还这么凶我?” 他还没说完,门就已经被关上了。 沈彦铭的笑容僵硬在脸上,看了看那近在咫尺的门,只能无奈的笑了一下,摸了摸鼻子,想:“来日方长!” 第二天,温如故上班的时候整个人还都是毛躁的,检查过了两个病人之后,才勉强恢复了一些。 “温医生,你看我这个病,还能不能好了?” 一个老婆婆拉着温如故的手,有些悲凉的叹息。 老人家本来就是孤独的,温如故耐着心思劝了她很久,一只等到她女儿来照顾她,温如故才离开,下意识的加快了脚步,走到啊赵主任的病房门口。 赵主任此刻正躺在床上,手里拿着一个报纸,静静的看着。 岁月在赵主任脸上留下很多痕迹,那样沧桑,可偏生赵主任姿态温润平淡,像是历经千古岁月一样。 听到动静,赵主任抬头看她,轻声笑了一下:“如故,你过来啦。” 这段时间,赵主任在病房里养得很好,说是养得很好,实际上也只不过是表面上的,赵主任时日无多,现在虽然看上去精神百倍,但是她的身体已经被掏空了。 对,被掏空了! 温如故每一次想到这些事,都会怨恨自己六年走的太久,如果早点回来,是不是一切都不一样? “赵主任,我来看看你。” 温如故压下心里的心思,走过来坐在她旁边,笑得很温柔:“最近赵主任在忙什么?” 平常她过来,赵主任都很少理睬她,反而是一直在看手里的书,或者悠哉游哉地和她说什么话,赵主任是个很有根骨的人,哪怕是老了,也不愿意成为别人的累赘。 “在看看书。” 赵主任叹息:“以前年轻的时候,一直以为自己有无限的青春去挥霍,结果等啊等啊,就一直把自己等到现在这个样子,老了老了,也没有所依,幸好还有你。” 赵主任一生都是单身,无儿无女。 “赵主任。”温如故叫了她一声,继而给她拉了拉被子:“您想回家看看吗?” 赵主任的家在江南,是个好地方,只是当初赵主任背井离乡来了a市,就再也没回去了。 “不用了。”赵主任笑了笑:“都是老地方了,当初走的时候,就没想到过回去。” 顿了顿,赵主任转头看她:“我听说最近医院出了很多事情,也和你有关系。” 温如故心尖儿一跳。 “不过也没什么,你是个好孩子,也有自己的判断,我相信你。” 赵主任声线温润,却不知道她这是在指什么。 “我知道了。” 温如故点了点头,她明白赵主任担心什么。 赵主任当初也应该是知道那些事情的,也知道温如故和沈彦铭之间的牵扯,赵主任是害怕温如故在收到沈彦铭的什么欺负,毕竟当初的事情,现在如果回想起来,还是历历在目,略显狰狞。 温如故想着,有些失魂落魄,一路从病房里走出去,正想回自己的办公室,却冷不丁撞上个人来。 本来温如故是多开的,想要绕开那个人,但是对方却咄咄逼人的跟上来,甚至还有些蛮横的冲撞她。 温如故本来就有些漫不经心,更是被这个人撞得一惊,向后踉跄着退了一步,正对上对方的眼来。 “杨柳,你做什么?” 温如故有点恼怒:“你推我干什么?” “温如故,你为什么要和我抢沈彦铭?” 杨柳整个人都有些崩溃了,手指紧紧的抓着温如故的袖子,激动地大喊:“为什么你要和我抢沈彦铭?” “我和你抢?” 温如故愣了一下,心里有些发虚:虽然她不想承认,但是这样的事情,她怎么能忘掉? “我和你抢什么了,你不要胡说八道。” 淡淡的抽回手,温如故正想离开,却突然被杨柳又用力拽了一下,一张报纸就砸在了她的胸口上。 “你看,你看!你看!!” 杨柳大声喊着,眼泪都在眼框里打转儿。 温如故拿过那张报纸,扫了两眼,脸色就沉下来。 怪不得赵主任今天会和自己说那样的话,原来是看到了这样的报纸。 报纸上,正拍到温如故从办公室里出来,然后沈彦铭又从办公室里出来的样子。 同一间办公室,两个看起来应该毫无交集的人,但是却在哪里走出来。 温如故觉得脚底板冒上来些许凉气,却也只能将报纸还给她:“沈先生来找我,难道还要向你报备吗?” “你胡说!沈彦铭为什么找你?”杨柳跺脚,声音都控制不住,走廊上不少人的目光都看过来,杨柳都不在乎,是真的不在乎,她在乎的,只有昨天晚上的事情。 杨柳几乎都要被逼疯了,沈彦铭自从那一次晚宴之后,就再也没有找过她了,再也没有了!哪怕她心心念念的等着盼着,对方都再也没有来看过了! 可是为什么,他要出现在温如故的办公室里? “沈先生来通知我关于他外公的手术,也就是那位首长。”温如故神色平淡,一板一眼:“你忘记了,当时我们互相交换的任务?” 杨柳后知后觉的冷静下来,还有点不敢置信。 “你是说,为了那位首长的手术找你?那为什么不肯给你打电话?” 杨柳继续咄咄逼人。 “那你应该问问他啊,为什么不肯给我打电话,反而要亲自来?”温如故冷笑:“莫名其秒,你如果觉得沈彦铭是你的,那你就看紧了,别让他出门找任何人,没这个本事,反而来找我的麻烦?” 温如故说着,狠狠地甩开了她的手,正准备回到自己办公室里,却突然听见身后杨柳跟上来的脚步声。 温如故心里烦躁,却停下来,回头看她,也不说话,只是冷冷的看着她。 杨柳还绷着脸,有点挂不住,僵持了片刻,最终冷声说道:“我也要去看那位首长。” 杨柳最近这几天才知道,原来沈老爷子另外请了医生,沈老爷子已经不需要她照顾了,而她也没有接近沈彦铭的办法了,更何况,沈彦铭已经好几天没有和她联系了。 杨柳按捺不住了。 “和我说有什么用?” 温如故回头看她:“你应该去跟院长说,或者去跟沈彦铭说。” 说完,温如故头也不回的离开,直接带上了办公室的门,显然一丁点都不欢迎杨柳。 第四十五章 她勾/引我老公! 在门外,杨柳气的面色发红发紫又发绿,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才跺着脚离开。 杨柳和温如故这一架吵的也不算多厉害,只是八卦性质十足,不知道多少个人心里都在想呢,背地里多少人的嘴都在说,说的温如故都有些承受不住。 沈彦铭,沈彦铭,沈彦铭! 一切都怪他,从他出现开始,就没有什么好事儿! 正在走廊里走着,温如故一边想一边换了衣服,准备下班——虽然现在是上班时间,但是实际上,她已经没有手术了,留不留在医院纯属自愿,而且现在,她是真的没心情继续面对那群神色异常的同事了。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今天并没有什么记者盯着,否则她不知道烦闷成什么样子。 温如故前脚就离开,杨柳后脚就跟上了。 “师傅,就跟前面那个人。” 为了防止被温如故发现,杨柳还没有开自己的车,反而做了一个出租车。 出租车司机倒是一副很能聊天的样子,回头问杨柳:“妹子这么着急做什么?” “那个女人是小三儿!”杨柳咬着下唇:“她勾/引我老公!” 司机八卦的小火苗亮了一下,然后踩了油门跟上去。 杨柳一路紧紧的盯着温如故,心里恨得牙痒痒,今天她和舅舅说了要去看那个首长,但是舅舅竟然拒绝自己,说那名首长身份高贵,不能他们安排,杨柳心里恨着呢,也只能压下来心思,转而跟着温如故。 虽然温如故一副光明正大的样子,但是杨柳心里笃定,温如故和沈彦铭之间一定不像是他们说着的那样简单,身为女人的直觉,总觉得他们之间有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杨柳把自己的立场摆的很坚定,很莫名其妙的就认为自己是“正室”,认为温如故是“小三”,各种先入为主,竟然还真的感觉到很气愤,不断地在骂着温如故。 司机转了个弯儿,踩了个刹车,说了声“到了”。 刹车太快,惯性使然杨柳向前冲了一下,有些狼狈的丢下一百块钱,就冲出了门,果然正看到温如故往一个地方走。 一眼看过去,竟然是孩子放学的时候! 温如故的孩子? 杨柳犹豫了一秒钟——她原本以为温如故出来是要和沈彦铭见面的,还特意跑过来跟着,却没想到是接孩子。 杨柳有点后悔,也为自己刚才在车里不断地谩骂有那么一瞬间的懊恼,但是下一秒,所有的懊恼都崩盘了。 因为杨柳看到,一个男人身姿挺拔的从幼儿园里走出来,手里正牵着温如故的儿子! “沈彦铭?” 温如故只觉得一股子热血往脑子上冲:“你,你怎么在这儿?” “小土豆自己一个人回家不安全。”沈彦铭随意晃了晃小土豆的手,说的义正言辞:“你这个当妈的不肯来接,我只能来接了。” “用得着你接!” 温如故气急了,一看到沈彦铭抓着小土豆的手,就有一种小土豆被抢走了的感觉,连忙匆匆走了两步,将沈彦铭手里的小土豆夺过来,抱在怀里,略带指责:“怎么不等妈妈?” 小土豆倒是一脸乖巧:“叔叔说带我去吃好吃的,妈妈忙。” 温如故心里一紧。 她确实忙,小土豆也很乖巧,很少给自己添麻烦,也确实是自己没时间,沈彦铭才会过来有这个可乘之机的,如果不是自己没手术的话,说不定沈彦铭还会把小土豆送回去吧? 一出现这个念头,温如故就有点肝儿颤:“沈彦铭,你到底打什么主意?” 在她眼里,沈彦铭一贯是一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现在突然这么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结果沈彦铭还没说话,倒是被别人给打断了。 一个胖胖的小孩儿站在温如故的腿边,昂着头看着被温如故抱在怀里的小土豆,蹙眉,老气横秋的问:“小土豆,这是你爸爸吗?” 小胖孩儿指着的,就是沈彦铭。 这个小胖孩儿,可不就是当时跟小土豆打了一架的那个小胖子么?不过小孩子之间似乎没有隔夜仇,看小土豆和这个小胖子的样子,似乎也没有互相记仇。 小土豆低着头看着那小胖子,撅嘴,一昂下巴,垂着眉眼看那个小胖子,一副仗势欺人的可爱模样:“是啊,怎么了,比你爸爸帅吧?” 小胖儿鼓着腮帮子:“我!爸!最!帅!” “那咱们比比啊!叫你爸爸过来比!” 小土豆在温如故的怀里张牙舞爪的,恨不得扑下去跟那个小胖子争抢一番,那个小胖子踮着脚尖儿,憋得脸通红:“比就比!后天家长会你就叫你爸爸过来!跟我爸爸比!” 两个孩子,一高一低互相对视,隔着小半米的距离,不断地争执,温如故只觉得一阵头大,匆匆和那小胖子道了别,就准备离开。 “我送你回去。” 沈彦铭站在前面,不由分说的带他们上车,温如故抱着小土豆,想着小土豆刚才拉着沈彦铭那一脸期许乖巧的模样,也不好叫小土豆伤心,只能坐上后驾驶座,然后把小土豆放下。 车上倒是安静很多,只有沈彦铭开车的时候淡淡的风声,期间温如故回头问小土豆什么话,小土豆乖乖的回答。 只是等快要到家的时候,小土豆突然问了一句:“叔叔能不能在后天,去参加我的家长会?” 小土豆突然说的话,就像是一个刺儿一样,狠狠地扎进了温如故的心理。 温如故浑身都僵硬了一下,本来这件事儿,温如故想要等到小土豆不在的时候专门跟沈彦铭说,可是小土豆一提出来,还用一种很明媚期待的眼眸看着沈彦铭,温如故就有些心软,也有些愧疚。 她这么多年,虽然还是把小土豆照顾的很好,但是难免还有有一些自己照顾不到的地方,小土豆难免还是想要一个爸爸,但是—— “这个,得问问你妈妈了。” 沈彦铭正在打方向盘,听到小土豆这么问,就淡淡的转过头微微一笑,还没忘记踩一脚油门,顺便开了窗,有些许冷风吹过来,也不大,只是很拂人。 沈彦铭到现在还记得,温如故晕车。 “妈妈,可以么?” 小土豆踌躇了一下,转头去看温如故,大概是害怕温如故不答应,甚至还抬起手去轻轻的拽了拽温如故的衣袖,一脸可怜的样子,看的温如故心里都一片心软。 只是这个人如果是别人还行,但是一想到是沈彦铭——怎么心里就不舒服呢? 想着,温如故抬头看了一眼沈彦铭,正看到沈彦铭的侧脸,噙着淡淡的浅笑,像是个看到自己猎物进了坑的老狐狸一样,一边转动了一下方向盘,一边声线温润:“你妈妈工作忙,当天不一定能来,叔叔其实也很想陪你呢——” 小土豆果然越发楚楚可怜的看着温如故! 温如故只觉得自己是掉入狼窝了,不由得深吸一口气,揉了揉小土豆的头发:“小土豆,你放心,妈妈后天一定来给你开家长会,还能给你带来一个超级帅的爸爸!” “爸爸”这两个字,从温如故的嘴里冒出来,似乎有一种不同的味道。 小土豆昂着脸一脸无辜,似乎还有些懵懂,反倒是沈彦铭,似笑非笑的说了一句:“是吗?那小土豆,叔叔就只能看着了。” 温如故倒是憋了一肚子的火儿,却又无处可发,只是看沈彦铭那一副吃瘪的样子,觉得自己好了一些,一路带着小土豆回去,上了楼去了厨房,才又有些后悔了。 温如故一边想着,一边回到窗口,低头看了一下楼下,果然看到那辆车,在楼底下停留了片刻,然后才离开。 温如故看了片刻,又回去,一边洗菜,一边想:上哪里去给小土豆找个爹回来?她还因为沈彦铭的话跟小土豆夸下海口,到时候要是真要找个爹,上哪儿找去啊? 一时间,温如故切着菜,神游太虚。 难道真的让沈彦铭来吗? 只是一个念头,温如故狠狠地摇了摇头,她不管,她明天一定要给小土豆找个爸爸来,后天去参加家长会! 想着,温如故又看了一眼小土豆,然后就看到小土豆在打游戏,坐在垫子上一脸认真,只是有点不开心,温如故猜测了一下,觉得可能是沈彦铭没有在,没人陪他的缘故。 一想到是这个缘故,温如故就垂眸当作自己不知道了,却开始有点暗下决心——要不要真找一个爸爸来? 带着这样的问题,温如故一晚上都没睡好,第二天顶着黑眼圈去了医院。 医院今天门口还是闹哄哄的,还有家属拉了横幅,温如故也就看了两眼,继而不在意的从后门进去。 但是没想到,早有人堵在了后门。 “温如故,我有事要跟你说。” 杨柳脸色惨白,可一双眼眸血红血红的,紧紧的盯着温如故,不知道在这里等了温如故多久了,可是她眼底里的那种狰狞,确实让人有点轻微畏惧。 温如故心跳快了两下,想起来昨天的事情,却也只是点了点头:“有什么事,去我办公室说吧。” 在外面人多眼杂,温如故总觉得有点不好。 “好。” 杨柳这一次竟然很顺从的跟温如故走,走到温如故的办公室之前,犹豫了一下,不知道在想着什么,但是还是进去了。 办公室里,温如故才回头,就听见杨柳一字一顿:“昨天我看到你了,和沈彦铭,去接你的孩子。” 温如故浑身僵硬了一下,就听到杨柳说:“未婚生子的单亲妈妈,和已经订婚的钻石王老五,如果被曝光,最可怜的是不是你们的孩子?” 如同逆鳞被触动,温如故浑身的冷意都冒出来,直指杨柳! 第四十六章 管好你的女人 “你什么意思?” 良久,温如故才压下胸腔里在那一瞬间翻滚的情绪,冷冷地看她:“用一个孩子来威胁我?” “威胁你?”杨柳冷冷一笑:“你还知道你有一个孩子?带着孩子的单亲妈妈,我记得你至今都是未婚吧?你又是怎么舔着脸跟着沈彦铭的?你凭什么这么跟在他身边?你难道不会觉得羞耻吗?” 到底是修养极好的家庭里出来的姑娘,哪怕愤怒至极,嘴里冒出来的东西也仅仅是“羞耻”“贱女人”之类的话,再多余的怎么都说不出口,反而把自己的脸涨得通红,怒气冲冲地盯着温如故。 但是她这种想法,就让人不敢苟同了。 “你觉得,我跟在他身边是羞耻,那你呢?” 温如故的手指划过桌子上的手术策划,拿起来,淡淡的看了一眼,声调平淡的补充:“难道你不觉得,最该羞耻的那个人是你吗?沈彦铭分明是有未婚妻的,就算是警告,也应该是他未婚妻来警告我。” 温如故虽然没说什么别的话,但是杨柳感受到了她的意图,她想说——你算什么? 你凭什么开口,指责我? 杨柳竟然没恼,只是恶狠狠的笑:“不管是谁教训你,都是教训,你这个贱女人,你马上就会知道报复了!” 在杨柳心里,似乎沈彦铭是多高高在上的人一样,竟然觉得温如故的存在,是玷污他。 “随意你。” 温如故撩了一下发丝,转身拿过文件夹就走,顺便回头看她:“我拭目以待。” 她确实是很想看看,杨柳能闹出来什么花儿来。 顺便,出了办公室的门,温如故给沈彦铭发了一条短信。 接到短信的时候,沈彦铭正在开会。 沈氏的会一个接着一个,根本抽不出时间来,沈彦铭一只手拿着手机,静静的看了两眼。 上面写的是:“管好你身边的女人,不要来打扰我的生活。” 沈彦铭第一个想到的是苏皖,但是苏皖行事虽然霸道了点,却还不至于惹得温如故恼怒,苏皖有分寸。 至于洛安安,第二个就被排除了,因为她现在婚期将近,基本上已经被看管的严严实实的了,就连打个电话都会被监听,别说出门了,就算是打个电话都不自由。 可是,还能有谁呢? 沈彦铭想着,手指摩擦着手里的手机,一时有些诧异,他身边应该,也没有别的女人了吧? “沈总。” 安妮起身,递过来两个合同:“关于竞标会的事,现在已经提上流程了。” 竞标会? 这三个字钻进耳朵的时候,沈彦铭眉间一挑。 “我知道了。” 放下了手里的合同,沈彦铭起身:“最近公司的事情都教给你打理,我有事情。” 沈彦铭说完就走,完全不肯给安妮一点反应的时间,等到沈彦铭走远了,安妮握着手里的文件,恍惚间才反应过来。 沈彦铭,你这么信任我,真的不怕吗? 如果临阵反戈的人是我呢? 开车的路上,沈彦铭接到了一个电话。 “沈先生,是我,上次给您打过电话的。” 电话那边的人说话声线很轻:“就是那个“一致报刊”的主编。” 沈彦铭挑眉,正在想对方是哪里来的自己的电话,结果就听见主编声线很轻的说道:“上一次关于杨柳小姐和您的新闻,就是我们传上去的,不过那个新闻无伤大雅,我们也知道您不会在意,只不过,刚才那位杨柳小姐又给我们送过来了一则新闻,我们觉得可能有些,嗯——失了水准,所以想来先问问您。” 在a市混了这么多年,大概也知道什么人是自己不能得罪的,那位主编很利索的给沈彦铭发过去了两张照片。 挂断了电话,仔细端详了一下照片,沈彦铭忍不住冷笑。 怪不得温如故那个隐忍的脾气也能炸了,估计是真的被挑衅到了吧,自从那丫头回来就是一身的锋利爪牙,沈彦铭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但是还是任凭她心思宠着惯着,现在另外来了一个人敢对他的猫儿指手画脚,沈彦铭的心思也冷下去了。 他不想动的人,轮不到任何人来动。 挂断了电话,主编收不到对方的一点消息,坐在办公室里,看着桌子上的两张照片,有点犹豫不定。 上次接到关于陌生人投过来的照片,主编一看是沈彦铭,就掂量了很久,还是下了心思发了,结果没什么事儿,但是这一次的料实在是有点火爆,一般人有点接受不了。 主编就觉得自己是一般人,也是一个一般报社的主编,虽然报社不小,但是跟人家沈氏还是比不起,这事儿如果真捅出来,惹了人家不高兴,他们报社还想不想存在了? 人家不说不问,不代表人家不动手啊! 想着,主编有些按捺不住,捏着手里的照片,又仔细看了两眼。 这照片上是沈彦铭拉着一个小男孩,小男孩身边还站着一个女人的照片,第二张就是这个女人在医院的样子,给的标题更是触目惊心。 “未婚妈妈痴缠沈家大少,沈彦铭心甘情愿做干爹?” 犹豫了半天,对方也没有回复,主编有点担待不住,正准备告诉下面的人去“放弃这次的报道”的时候,沈彦铭回了一条短信。 “发吧。” 就两个字,却像是一个当头棒喝,砸的主编有些晕头转向。 这这这——这新闻不管怎么看,都是对沈少百害而无一利的,难道,沈少真的不在意这些? 主编闭着眼睛琢磨了片刻,觉得琢磨不明白,但是还是很兴奋:拿到了这么一个独家新闻,他们这个小报社,也要咸鱼翻身了。 主编的笑声弥漫到了窗外,夜色似乎都浓郁了几分。 车速提高了些,沈彦铭漂亮的打了一个转弯,然后一路踩着油门。 按照记忆里的地方,直奔这楼上而去,沈彦铭大开大合的拿出来一串钥匙,上去就开门。 门还真叫他打开了,沈彦铭邪魅一笑——这钥匙他老早就趁温如故不在的时候偷摸配好了的,为的就是有一天晚上趁着夜黑风高然后偷偷——咳咳! 不管是为什么配的,有用就行! 可是沈彦铭没想到,门刚打开,迎面而来的就是一个拖鞋,直奔这脸砸了过来! “如故!” 沈彦铭躲了一下,刚叫了一声,正想说话,灯却一下子亮了——映入眼帘的不算是姿态曼妙的温如故,反而是一个胖乎乎的大妈,一脸横肉,手里拿着另外一只拖鞋,狠狠地瞪眼:“你找谁?” 情况变得太快,沈彦铭眉间带着几分诧异:“这位——女士,我找温如故。” “温如故?”大妈挑眉:“她不租房了,走了!” “不租房了?” 咀嚼了一下这其中的意思,沈彦铭脸色都有点发白:“您知道他们去哪儿了吗?” 大妈瞥了一眼沈彦铭:“他们去哪儿了我哪知道,倒是你小子那儿来的钥匙?赶紧给我交出来!这是我家!” 沈彦铭本来还想问,可大妈手里的拖鞋不等人,被撵出去的时候,大妈才放松了口风:“你们小年轻人吵架啦,不要动不动就搬家,真是的,什么都没顾上就走了。” 说完,门就被“砰”的一声关上了。 沈彦铭一个人站在门口站了片刻,颇为无奈,只好自己一个人又下了楼,上了车,觉得找不到温如故能去的地方,最终还是给自己的保镖打了个电话。 自从温如故回来,那些保镖都跑过去跟她了,沈彦铭身边那倒是没有几个人了,冷着性子打了电话,过了十几秒,然后才听见那边的声线。 “沈,沈少?” 电话那边的人声线都跟着打颤,隔着手机都能感觉到一股浓郁的酒气袭来,沈彦铭眉间挑了两下,淡淡的扯了一抹笑:“喝了多少?” 电话那边的人似乎是真的醉了,竟然打了一个酒嗝儿,浓浓的酒气从电话那边传过来,一只等到沈彦铭似笑非笑的又问了一句什么,对方才反应过来。 “沈少!” 一个哆嗦,那边的人终于酒醒了,像是被冷风打了一个哆嗦,对着电话不敢置信的问了一句:“沈少,您,您说什么?” 话一出口,他就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 “酒醒了?”沈彦铭似笑非笑的捏着手机,踩了一脚油门,转动方向盘,打算出小区:“人呢?” 保镖在这个时候明白过来了,脚步飞快的跑来跑去,不知道在着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浑身僵硬来个一句:“温小姐不见了。” 沈彦铭好整以暇地踩了踩油门:“什么叫不见了?” “就是——” 保镖额头上渗出冷汗:“温小姐是在晚上八点带着孩子离开的,到现在都没回来,监控也在一个死角找不到了。” 沈彦铭的手指摩擦着屏幕,想,他如果再说一句废话,就扒了他的皮。 “沈少,找到了。” 感觉到电话那边的阵阵杀气,保镖抬手擦了擦汗,一脸的劫后余生:“温小姐现在定位在医院后面的一栋公寓里,大概距离您十几公里,是光明小区二十一号楼九门503,户主的名字是——” 保镖顿时觉得自己嘴欠,说什么户主名字?可电话那边已经轻轻的飘来了一句“嗯?”,保镖就只能硬着头皮字句清晰的咬下去:“萧爵。” 萧爵? 沈彦铭原本平淡的眉眼终于凉下去,人是找到了,六年前那种不翼而飞的事儿估计不会再发生了,可是现在这人儿胆子也是真大啊,居然一转身就跑到别人家里去了。 沈彦铭想着,淡淡的笑了一下,随手挂了电话,却突然神色冷厉,一脚狠踩了油门出去! 第四十七章 大祸临头? 夜空似乎都被分割开来。 陌生的房子,让人休息起来有些不适应,偏生小土豆这孩子睡得熟,一趴在床上哪怕昏天黑地都睁不开眼。 温如故自个儿光着脚下了床,走到窗户旁边去看外面的夜色,夜色不是多好看,最起码a市很少能看到星星。 温如故想着,有些讪讪的,脑子里不知道过滤了什么消息,只是突然接到房东的电话。 夜深人静的时候,房东的声线就显得有些咄咄逼人。 “小温,当初我把房子租给你,就是看在你这个人老实本分,看上去就很温和的份儿上,可是你看看,今天晚上我刚回来,就有人找上门了!” 赵大妈说的痛心疾首,一边说一边拍了拍大腿:“那么个俊朗的男娃子,偷偷摸摸的进来,被我一拖鞋拍出去了!” 一拖鞋? 温如故眼眸转了一下:“您是说?” 估计赵大妈嘴里的“俊朗”该不会是沈彦铭吧? 猜测了一下沈彦铭的性子,接到自己那样指责的短信,当面对奏还是很可能发生的,也正是因为这样,温如故才匆匆忙忙的带着小土豆跑掉了。 萧爵在a市有很多套房子,这一套只能算得上是其中一套,当初他知道温如故回来,就是想把这个房子给温如故的,但是温如故没有收,但是现在好了,到最后还是进了这个门儿了。 算是躲避? 温如故想着,无奈的摇了摇头,突然觉得这是一个宿命的轮回,电话那边房东还在大嗓门的说些什么。 “你说说你说说,我们家房子竟然莫名其妙被别人拿了钥匙!还是一个大小伙子摸进了门,这也就是我在家,被我撵出去了!这要是被邻居看到了,说不定怎么编排人呢!” 老房东一直在别扭的说着,说到最后,还若有若无的问了一句:“那个是你男朋友吗?好像很着急的样子。” “不是。”温如故垂眸,辩解了一下。 “不是你男朋友,哪里来的钥匙?”房东大惊失色,正想多问两句,就听见温如故略带倦怠的声音:“房东,钥匙的事情我会跟他讲的,以后不会再来你加了。” “啊,这样啊。”老房东蹙眉,又开始热心的打听:“你们为什么吵架呀?” “房东——”温如故叹了一口气,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了:“现在是凌晨一点半,你给我打电话,就是为了这个?” 房东讪讪的闭了嘴,对自己刚才的八卦愧对一秒钟,却还是问道:“啊,那,那你早点休息。” 又碎碎念了片刻,房东才挂断电话,温如故站在窗口也不知道多久了,感觉自己累得很,浑身上下都一阵凉意,被靠近窗户旁边的冷意给卷进了身体里,冷得彻骨。 好似是浑身的骨骼都跟着凉下来,温如故几乎站立不住,正准备回去休息,却突然看到外面驶进来一辆车。 那辆车开得飞快,一路从门外冲进来,车技很好的避开了几辆车,然后直接停到了门口。 那辆车怎么,这么眼熟呢? 下来的人也眼熟啊。 对方还在下来之后,很自然的抬起了头,分明双方都处于夜色之中,但是莫名的似乎都对上了对方的眼,有那么一瞬间,温如故倒吸一口冷气。 不会吧? 可是在这个时候,对方已经从楼下进来了,接下来就看不到对方的影子了,但是温如故已经感觉到了,对方越来越接近的步伐。 像是,踩在心口上一样! “笃笃笃。” 一阵清脆的敲门声,很有节奏感的落下:“笃笃笃。” 温如故浑身的骨头都跟着酸麻了,很艰难的挪到门口,期期艾艾地问了一句:“你怎么过来了?” 门外,沈彦铭一脸理所应当:“我难道这个时候不应该过来吗?” “这个时候怎么了?风口浪尖上?” 温如故冷笑:“你自己招惹了那么多女人,你自己解决,麻烦你不要给我添麻烦,你厉害你高高在上,没有人敢碰你,但是请你想想我,请沈少放过我,好么?” 又是夹枪带棒又是冷嘲热讽,门外却突然没了动静。 温如故一时沉闷,只觉得胸腔里压抑的情绪翻滚了片刻,又落下去。 她心里是真的难受,不仅是因为杨柳威胁她关于小土豆的事,还因为这段时间她吃的苦受得累,以及沈彦铭态度突然暧昧不清就缠过来的事情。 所有的事情都压过来,温如故难受的很,恨不得掀桌子翻脸。 门外的人淡淡的点头,然后笑了一下:“开门。” 温如故摇头:“傻子才会给你开门。” “你不开门,我就没办法?”沈彦铭挑眉:“我有很多种办法打开这扇门,但是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我就站在门口好了。” 温如故心里又堵了一下,问:“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温如故转移话题,她跑过来都是偷偷摸摸的,因为知道沈彦铭肯定让他的保镖跟着她,所以温如故一路都是乔装打扮,甚至把自己裹在一个大风衣外套里。 结果这个混蛋还能找上门来,有些意料之中,也有些无奈。 “我在你身上放了一个定位器。” 沈彦铭倒是坦白,一边说一边很随意的耸着肩膀:“我怕你跑了。” 是真的怕。 “怕我跑了?”温如故又想起来那段历史,冷笑:“好端端的你怕我跑了做什么?” 沈彦铭的嘴张了张,不知道该怎么说话。 他想起来六年之前的事情,真的是个意外,意外太久远,以至于现在去调查也调查不出个所以然来,又被时间冲淡,他在这个时候,只能叹息,手掌扶在门框上,轻声说一句:“当年,是个意外。” 他曾经无数次想解释,但是无数次都说不出口。 怎么说? 自己只不过是因为两张莫须有的照片而吃醋,僵持半天没有理她,却浑然不知她在面临的是什么事情,更无法想象,那个时候她的心情。 越想到那些事情,沈彦铭越愧疚,一贯峥嵘挺拔的脊梁都跟着弯下去,轻轻的问:“如故,你还好么?” 门的那边,温如故抿着唇,眼眶通红,但一言不发。 如果是以前,沈彦铭肯在门口和她这样低声下气的讲话。 如果是六年前,沈彦铭肯多看她一眼,多在意一下。 如果是五年前,她初次出国,人生地不熟,连外语都说不顺,一个人在医院欠着医药费,被别人当作流浪汉赶出去,艰难恳求人家,想要生下宝宝的时候,沈彦铭肯出现。 如果是四年前,她一个人带着孩子艰难打拼,被一些仇视华人的外国人打压侮辱,那个时候—— 好像不管是什么时候,沈彦铭出现,温如故好像都能感激涕淋,可是他都没有出现,仿佛这些苦难都不是他带来的一样。 反倒是她的日子顺风顺水过上正途,这个混蛋又一次阴魂不散,又一次缠上来! “我还好,只不过再也不想见到你了。” 温如故气若游丝,一字一顿:“沈彦铭,你做过的事情,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也不想再提,过去了就过去了,没必要和你这么说。” 顿了顿,温如故好死不死的补充了一句:“我已经有了我自己的爱人了,小土豆就是他的孩子,你也有了你的未婚妻了,以后还是不要互相打扰了。” 温如故被触景生情,想起来原先遭遇的事情,整个人的心都是凉的,拒绝的话说出来,说的声线薄凉,说完了竟然就直接转身离开了,连再在门口去听沈彦铭的辩解的话都没心思。 她在国外吃的那些苦,遭受的那些白眼,难道真的被他几句话就能都吞回去了吗? 温如故扑到床上,把自己埋在枕头里,眼眶里却有眼泪在翻滚。 伸手捧上去,才觉得自己的眼泪都跟着灼烧,一时间,温如故整个人都倦怠了,蜷缩起来,实在是不想去想。 原来还是会落泪的,她原本以为,自己这么久挣扎徘徊,就真的忘记了眼泪是什么味道了。 而此刻,天边有清浅的风吹过,走廊里却是沉闷的,一阵难以压抑的悲伤气息弥漫开来,哪怕沈彦铭一直在压抑,此刻却也忍不住深深地叹息。 叹息。 一身挺拔的男人站在门口,僵持了片刻,最终清浅的露出来一丝苦笑。 他能想象到,她遭受过多少委屈流过多少眼泪,但是——他还是没办法放手啊。 还是没办法啊,终究是他亏欠了他。 第二日,清晨。 医院。 温如故一大清早过来,有些战战兢兢的,总是害怕沈彦铭又一次会冲过来,冲到她的办公室,她就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但是很显然,这一次i,沈彦铭并没有过来。 不仅沈彦铭没有过来,就连原先那几个守在门口,偶尔就会过来东看看西看看,顺便找两个小护士调侃的保镖都不见了。 是被叫回去了吗? 办公室里,温如故一边把玩着手里的笔,一边蹙眉想着,却也只是一个念头,就被自己抽离出去。 没事想他做什么? 那个混蛋——本来就是自负自傲到极点的个人,怕是昨天晚上真的伤了自尊吧? 想着,温如故狠狠地摇了摇头,随意出去巡楼,看看病人。 可是一步一步走出去,经过了一个个病房病人或者是同事,温如故才察觉不对。 这群人的视线,怎么都这么诡异? 等到温如故走到下一个病房,终于有平时和温如故很好的同事走过来,拉了一下温如故,一脸认真:“你今天怎么来上班了啊?应该请假的,出了这种事情——” 温如故满头雾水:“什么事?” 第四十八章 给我道歉! “你不知道?”同事瞪大眼睛:“今天报纸不管是病房还是办公室人手一份,都不知道谁发的,整个医院都知道啦!” 温如故懵了,啥报纸? 她可没在自己办公室看见什么报纸。 旁边的同事走上来,拉了温如故一下,一直到回了一间空的病房里,才将手里的报纸递过来。 上面头版头条,就是温如故,虽然抓拍的只是一个侧脸,但是熟悉温如故的人都能看出来。 可是标题就不怎么好看了,特别是上面还有小土豆的背影,被沈彦铭抱在怀里,标着大大的几个字:“未婚生子”。 “如故,你还好么?” 同事有些叹息:“也不知道那个丧良心的这么编排你,明明你才回来没多久的。” 同事算是知道温如故的秉性,毕竟温如故六年前就是在仁和做过护士的,现在为人处世也都很温润,虽然人是从国外回来的,但是一点也不嚣张跋扈,也没有国外那些海归的脾气,最好相处。 要真说温如故做出来这样的事,他们还真的不敢信,但是流言这种事儿,三人成虎,说着说着这些事情好像就是真的一样。 温如故一脸的不敢置信。 杨柳竟然真的放出来这个消息了? 温如故诧异的是,这个消息放出来,杨柳竟然还能安然无恙。 沈彦铭的脾气,温如故算是清楚得很,虽然看上去对方心胸宽阔,但是实际上,沈彦铭的心思阴沉的很,最讨厌的,莫过于别人用这种言论去惹他不开心,特别还是这种程度的造谣,基本上已经能够影响沈氏的股票了。 只不过,温如故想了想,又觉得有点难堪:分明昨天晚上还对对方说过那种话,然后今天就被捆绑起来上了一次报纸—— “如故?” 旁边的护士见她沉思,不由得蹙眉问她:“你今天也没有手术,要不要回去休息一下?” 估计是害怕她现在在医院里难堪。 “没关系。” 随意摆了摆手,温如故笑得很温和:“只不过是一些人的无畏指责罢了。” 她确实不太在意这些——当初在国外,她多大的苦难都挺过来了,现在只不过是一些故意捏造出来的事情,夹杂一些恶意的攻击罢了,温如故虽然看着还是会觉得心里发堵,但是还不至于失态。 不过,真正做这件事的人——她可不会那么轻易饶恕。 “啊?” 看温如故这个做派,同事反而有些惊讶了:“如故,你真的没事吗?” 这样恶意的言论,他们看着都觉得惊心动魄,反倒是那个处于风浪之中的人,一脸淡然。 “我先去查一下病房。” 随意笑了一下,温如故抽身往回走。 一路上,检查病房,为病人检查身体,一路走下来走的端端正正,偶尔也有人惊讶的目光看过来,温如故就淡淡的笑回去,等到她从所有人的目光之中抽离,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已经是正午了。 温如故有些饥肠辘辘,却又担心小土豆,给小土豆的幼儿园老师打了个电话去问,老师倒是一副正常的样子,也不知道有没有知道消息,还是装作一副不知道的样子。 “土豆妈妈放心,小土豆今天特别高兴,在幼儿园里来回跑着呢。” 一边说,幼儿园老师一边笑着:“我们这边还在开家长会呢,等我们开完了再和您说。” 等电话挂断了,温如故才反应过来。 等等,什么家长会? 像是当头棒喝,温如故整个人都傻了——不是说家长会吗?怎么没人通知自己? 然后,温如故就想起了自己跟小土豆保证,要带一个爸爸去的事情。 这这这这这——家长会已经开始了啊?她上哪儿找一个爸爸去! 几乎是一个哆嗦,温如故立刻冲到门口,打开门就要跑到幼儿园去,今天爸爸不来没关系,她得去给小土豆开家长会! 可是没成想,她刚冲到门口,就跟人撞了个满怀。 对方被她撞得一个踉跄,好像脚都崴了一下,就只听见一声骨骼错位的声音,单听这个声音,估计都痛的要命。 “啊——!” 杨柳的叫声更凄惨。 “温如故,你想做什么?” 杨柳瞪大了眼睛:“你赶着去投胎么?” 但是好像一瞬间想到了什么,杨柳挣扎着站起来,昂着脸看她:“我知道了,你是害怕了吧?怎么,被这么多人知道自己的丑事,你也不想继续留在医院了吧?” 今天一大早,杨柳就将那些报纸一个办公室一个办公室的放过去! 现在,她的报应算是到了! 一边想,杨柳忍者脚踝的痛,蹙眉看她:“温如故,人呢,就是贵在有自知之明——” 结果她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温如故轻声打断:“我还有事,马上要走了,你的脚踝伤得很严重,最好不要穿高跟鞋。” 今天为了呈现自己的气势,杨柳穿了十二厘米的高跟鞋,看温如故的时候都是低头看的,否则只是被撞一下,也不会被伤的那么严重。 被温如故这么一说,杨柳顿时愣了,却看她还要走,一时恼怒的不行,匆匆用力拦了一下,然后大声喊:“温如故,我跟你讲过的话你听不懂吗?我不是告诉过你了吗?要让你付出代价!” “什么代价?” 温如故终于正眼看了她一眼:“难道你说的代价,就是现在被所有人熟知,让他们以为我是个奸夫淫妇么?” 杨柳忍不住抬起下巴:“难道你不是么?” “真有这么多闲工夫,你先爬上沈彦铭的床在说。” 凉凉的笑了一下,温如故一字一顿:“否则,一个连沈彦铭的床都没有上过的女人,凭什么指责我?” 在临走前,温如故还回过头看她:“对了,顺便要跟你讲,你发出这种言论,对我而言其实没什么,我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医生而已,真正损害的,应该是沈彦铭,你猜猜看,他们公司会因为这样的负面言论,跌多少股份?” “你——” 杨柳瞪大了眼睛,刚想大跨步的走上去,却突然脚踝生生一痛,拉扯住了她的步伐! 可温如故终究还是没有走出这扇医院的门,因为她才走到门口,就发现医院门口站着一帮记者。 虽然这一次,对方都没有乌泱乌泱地挤在门口,但是却也没有分开很远,估计温如故一出门,他们就都会迎上来,犹豫再三,温如故出门去了后门,结果后门的情况也是如此。 叹了一口气,温如故有些无奈,想着要不要跟幼儿园老师打个电话说一声,结果刚拿起手机,就又怂了。 她害怕听到小土豆的声音,也害怕小土豆的眼泪和责备。 犹豫再三,温如故迈着大步回办公室,可是已走到办公室门口,却看到杨柳一瘸一拐的踩着地板,一副艰难行走的样子。 “怎么又回来了?”杨柳挑眉,挑衅她:“你也知道自己没脸出去?” 温如故原本抬起来的步伐又落下去,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杨柳,你知道你现在是个什么模样么?” 没等杨柳问,她就冷笑着挑眉:“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个下堂妇呢,谁知道你连堂都没上过。” 说完,温如故快步回到自己办公室,无视身后杨柳的惊叫声,直接回了办公室,然后准备翻墙。 她的办公室在一楼,翻出去其实不是多大的问题,如果能翻出去,然后顺利打个车,基本上也能到幼儿园。 只是这个念头刚升起来,门外的杨柳竟然紧跟不舍的跟进来了!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温如故恼了:“从我办公室出去!” “我做什么?” 杨柳冷笑:“我就是要告诉你,沈彦铭是我的,你不要缠着他!” “是你的?”温如故只觉得一股恶气在胸腔盘旋:“说了多少次,这种话要跟沈彦铭说,最次也要跟苏皖说,人家是名正言顺的未婚妻,你跟着我说有什么用?” 顿了顿,温如故冷笑:“难不成是觉得我好欺负,或者是你连苏皖的边儿也摸不到,所以才这么紧盯着我?” “他们的订婚名存实亡!” 杨柳忍不住抬高了声音,狠狠地跺脚,大有一副要和温如故吵架的样子。 本来还气的胸腔翻滚的温如故在一瞬间冷静下来,像是一瞬间想明白什么事儿了一点,点头:“对,你说得对,他们的婚姻名存实亡。” 杨柳冷冷的抬高下巴:“你,也配不上沈彦铭。” “对,我配不上沈彦铭。” 温如故无力叹息:“你还有什么别的话吗?一口气说完,我还要去看病人。” “你——” 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杨柳有些惊讶也有些气闷:“你要跟我保证,还要给我写一份道歉书!” 温如故被气笑了:“什么道歉书?” “你要跟我道歉,并且还要保证以后再也不勾/引沈彦铭,并且不能出现在沈彦铭的三米之内!” 跺脚,杨柳一脸的理所当然:“只要你答应我,我现在就去让报社停止发这个报纸!” “如果我不呢?” 温如故似笑非笑的看她。 “如果你不,我就要让全医院,不,全a市的人都知道你做的那些事情,让你没脸见人!” “停发报纸倒是不必了,过段时间,也就没有人记得这件事了,谣言这种东西,都是说没就没得。” 温如故摇了摇头:“你要是有让全a市的人都知道这件事,那你就去吧,反正我是无所谓。” 顿了顿,温如故笑了:“估计苏皖也会很感激你这么做的,不过,现在请你出去。” “你说什么?你让我出去?” 第四十九章 他是我儿子 杨柳很夸张的瞪大眼睛:“我告诉你,我——” 杨柳的话还没说完,外面却突然涌进来一大帮人,准确的说,是一大帮记者。 这群记者像是疯了一样,从走廊的那边跑过来,期间还有保安拦着,但是拦也没有拦住,反而被那一群人生生挤过来,从走廊那边飞奔而来。 办公室的门本来就是半开着的,那群人冲进来的时候好歹还有点知道分寸,并没有直接冲上来把杨柳和温如故包围住,只是也不远不近的站在旁边,有两个人举着手里的话筒,一脸八卦的问。 “请问您和沈先生是隐婚吗?” “那苏皖小姐算是怎么回事呢?” “请问您可以说一下您现在的想法吗?” “请问您现在的心情激动吗?突然被众人所知,您是什么心情?” “您方便透露一下——” 无数个问话砸下来,砸的人头晕目眩,杨柳却是一副飘飘然的样子,很自然地沉思,想着自己该怎么说,可是这问话却越来越不对,一抬头,却突然被人推了一下。 “别碍事!” 旁边的一名记者神色有些不爽:“你挡住镜头了!” 反差有点太大,苏皖有点没反应过来,温如故也没有反应过来,特别是那一群人都疯狂扑过来问问题的模样。 “你,你们说谁呢?” 杨柳气愤难当:“什么隐婚?” 就连温如故都是满头雾水,倒是又机灵的记者,把手里的手机递过来,一脸义正言辞:“刚刚收到的消息,沈先生现在正在幼儿园陪您的儿子在参加家长会,而且,沈先生已经当场向我们在场的记者承认了,说那个孩子就是他的亲生孩子,您和沈先生在一起已经超过了六年的时间了,对吗?” 记者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个大锤子,狠狠的打在在场的两个女人的心上,两个女人都很懵,特别是杨柳,什么,什么情况? “什么六年?你们胡说八道!他们根本就互相不认识!” 杨柳窜出来,狠狠地跺了跺脚,脚踝痛得要死,可是她此刻什么都顾不上了,一张精致的小脸儿像是要落下眼泪来一样,就连眼底里都是一片清浅的绝望光泽。 看的人心都跟着颤了。 在场的记者终于有人认出来了。 “你是不是杨柳小姐?上一次沈先生带您参加过宴会的杨柳小姐!” 记者们的眼睛都亮起来了。 一时间,围绕在杨柳身边的记者就多了起来,只是各种各样的问题简直不堪入目。 “杨柳小姐,您是沈先生的情人还是红颜知己?” “听说您和温小姐都是医院的医生,请问你们知道彼此的存在吗?” “算上苏皖小姐,沈先生算是脚踏三只船吗?” “可是为什么只有苏小姐是明面上的未婚妻呢?您和温小姐是不是已经在暗地里好多年?或者是沈先生隔一段时间就要换一个女朋友?” “请问您是否是沈彦铭先生的备胎呢?” 一个个问题尖锐而又刺耳,而处于人群之中的温如故,终于从震惊之中恢复过来,刚才,在她眼前,所有人的嘴似乎都在不断地张张合合,四周都是嗡嗡作响,那些声音像是长了翅膀一样,拼命地往脑子里钻,钻的温如故有点承受不住。 等过了片刻,温如故终于反应过来了,嘴唇怯懦了一下,轻声的问了一句:“他说什么了?” 旁边就有人七嘴八舌地说话,大意就是,有记者过去问话,就在幼儿园里,沈彦铭不躲不避,甚至笑着将小土豆推到了众人的视线前,让所有人都知道了他有一个儿子! 所有人都知道了,他有了一个儿子? 温如故傻了,像是懵懵懂懂地意识到了什么,猛地冲向了门口! “温小姐,温小姐!” 旁边的记者匆匆跟了两步,却因为扛着巨大的摄像器材,根本没有跟上,远远地坠着,而温如故已经跑到了门口,那样飞快的脚步,像是害怕什么一样。 旁边的记者都飞快跟上去,只有杨柳一个人呆呆傻傻的站在哪里,脑海里回荡着那个记者说的话。 沈彦铭承认了,承认了? 承认了温如故和那个小杂种吗?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杨柳象是受到了重大打击一样,狼狈地向前走了一步,嘴里叫了一声“彦铭哥”,却忘记了自己脚下的扭伤,狠狠地一扭,扭得她“啊”的一声,直直的扑到在地上! 痛楚和酸涩在那一瞬间涌上了鼻尖,杨柳整个人都蜷缩起来,想,怎么可能啊。 “怎么可能啊——”带着哽咽沙哑的声线,略显委屈,杨柳狠狠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眶,似乎眼泪都要掉下来一样。 可是,此刻,在杨柳嘴里那个“不可能的人”,正在抱着小土豆做游戏。 没错,做游戏。 幼儿园的游戏都很乱,有时候闹起来总有孩子哭,好不容易赢了一轮,安慰了对面正在哭的小朋友,小土豆满脸通红的拉着肾炎骂的手:“叔叔,妈妈什么时候过来呀?” 听到小土豆这么问,沈彦铭淡淡一笑,甚至还想了一下,然后点头:“估计马上就要到了。” 按照时间算起来,差不多了。 结果沈彦铭话音刚落,就看见个人影从幼儿园外跑了进来,跑得很快,胸腔不断地起伏,脸色微微发红,身上还穿着白大褂,显然是一路匆匆跑过来的。 “妈妈!” 小土豆笑得分外开心,直接跑过去:“妈妈妈妈,你来得正好,我们去参加比赛!” 温如故愣了一下,然后抬手揉了揉小土豆的头,刚想问问怎麽回事,却被小土豆抱紧:“妈妈,快迟到了!” 温如故只能任由他把自己拉扯到幼儿园的小操场上,操场上玩的游戏是大人和孩子的腿绑在一起,然后往前跑,谁最先到达终点,谁就赢了,结果路上摔了一路的人。 在旁边,沈彦铭一脸笑意的看着她,眉眼里都带着淡淡的欢愉的气息,温如故看的一股邪火儿就窜上来,压低声音问他:“记者说的是怎么回事?小土豆是我的儿子,什么时候变成你的了!” “玩游戏的时候。” 沈彦铭一本正经地点头:“今天在玩游戏的时候,记者过来拍的,我没办法否定,怕小土豆不开心。” 怕小土豆不开心! 温如故气的牙根痒痒:“你在这唬谁呢?我都说了你不要过来,你为什么还要来?” “当然是为了小土豆了。”沈彦铭耸肩:“不能让小孩子没有人陪。” 左右一看,确实都是双方家长过来了。 “那你就在媒体前面信口开河!” 心里的怒意下去一些了,但是还是梗在心脏里根本下不去,咬着嘴唇一脸的愤慨:“我的名声都被毁了,现在医院的人都在讨论我,要是苏皖来了怎么办?难道我现在就成了小三么?” “小三”这两个字太尖锐,沈彦铭嘴边的笑意淡了一分,就连眉眼里都是一片凉意,只是还没说话,却突然听见一声“嘘”的尖锐的哨声! 四周的家长都跑起来了! 温如故惊了一下,小土豆已经开始往前跑了,他们彼此的腿都是左腿绑右腿的,躲都躲不开,一个连着一个,温如故踉跄地往前跟了两步,刚叫了一声“小土豆”,结果三个人就都摔了。 主要摔得还是温如故和小土豆,沈彦铭一直好好的站在那里,顺便带着小土豆摔倒的身子,只不过被小土豆压得也跟着倒下去了。 “啊!” 摔得骨头都痛,温如故心里恨得牙痒痒,又是气恼这个游戏,又是气恼旁边依旧笑得风轻云淡的沈彦铭。 “妈妈,妈妈!” 小孩儿对于胜负更是执着,小土豆飞快从地上爬了起来,温如故也跟着爬起来,旁边不断有家长超过,小土豆火急火燎的,只好一路再跟下去。 只是步伐杂乱无章,一路从头摔到尾,温如故本来是带着质问沈彦铭的心思来的,可是偏偏被摔得灰头土脸,一点脾气都没有了。 等一轮游戏玩玩,他们垫底的毫无悬疑,小土豆一脸的不高兴,被沈彦铭抱着哄了好久才好,等到真正缓过来的时候,温如故已经没力气去质疑审问沈彦铭了。 偏生沈彦铭自己凑过来,一脸笑意清浅的坐在她旁边,眉眼弯弯。 彼时温如故正坐在幼儿园的小凳子上休息,看了他一眼,没好气的翻白眼:“走开,有妇之夫!” 沈彦铭耸了耸肩膀:“我明明是在替你照顾小土豆,你还对我恶语相向?” 温如故浑身一僵,手指撩过发丝,瞥了他一眼:“小土豆分明是我的孩子,你为什么要跟他们说小土豆是你的孩子?” “多一个儿子也没什么,沈家也应该有人来传宗接代。” 沈彦铭很肆意的笑了一下,瞥了一眼在不远处和很多玩伴玩儿的很开心的小土豆,沈彦铭似乎真的很满意的点头:“长得也可以,不丢我的脸。” 温如故炸毛了:“沈彦铭,这不是你的孩子!是我的,我也不会允许他踏进沈家一步的!” 沈彦铭眨巴眨巴眼睛:“我也没说让他去沈家呀。” 温如故脸都跟着憋红了,但是偏生拿沈彦铭一点办法都没有,半响,只是问了一句:“那苏皖怎么办?” 沈彦铭目光深邃了一些,却也只是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不用你管。” 不用我管? 温如故冷哼了一声:管她也管不到吧! 反倒是最开心的小土豆,蹦蹦跳跳一天了,也有余力跳过来扑到温如故和沈彦铭的身上,一路叽叽喳喳的说话,一路死死的拉着沈彦铭的手,到了要分别的时候,竟然一脸恋恋不舍:“叔叔和我们回家去好不好?” 沈彦铭笑得眉眼弯弯:“好啊,可是我睡在哪里啊?” 温如故浑身紧绷。 小土豆抿唇,下定决心:“睡书房!” 温如故松了口气。 第五十章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 “等等!” 某一时刻,温如故终于反应过来了,一脸歉意的看着沈彦铭:“萧爵的房子,我不太好带外人回去。” 萧爵这两个字,被她念得很重,哪怕沈彦铭想要忽视掉都无法忽视。 按照温如故的想法,沈彦铭这辈子都被过过那种被别人压过一头的生活,别的人不允许染指他的任何一点东西,如果说那个房子是萧爵的,沈彦铭就算是露宿街头,也不会去住的。 更何况他沈大少这辈子估计都没有露宿街头的机会。 而沈彦铭却在温如故一脸笃定的笑容之中,缓慢的转了一个弯儿,将车停在楼下的停车场里,一脸义正言辞的回过头:“没关系的,我不是外人。” 温如故傻了。 怎麽回事,套路跟剧本不一样啊? 等到真进了屋子,温如故一句话还没说呢,沈彦铭竟然直接带着小土豆直奔厨房。 厨房里,乌烟瘴气。 温如故连进去的勇气都没有,在外面遥遥的问了一句:“你们做什么?” 沈彦铭没说话,小土豆奶声奶气的回了一句:“做饭。” 很应景的,小土豆刚说了一声,然后厨房里就听见“兹啦”的一声,像是在炒什么东西。 温如故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抬脚。 恰好,门铃在这个时候响起来。 温如故跑去开门,正想着门外的人能是谁,却冷不丁撞上萧爵的一张脸。 萧爵一双桃花眼泛滥,一眼扫过来看的人骨头都酥了,春光灿烂的靠在门槛上,一脸笑意的看着温如故:“如故小宝贝,好久不见,有没有想我?” 温如故只觉得脊梁一寒,手指抓着门把,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表达。 可萧爵已经大跨步得进来了,一脸肆意的看着四周:“如故宝贝怎么来了也不通知我一下?家里就你和小土豆两个人住我怎么放心?怎么说也要有个男人嘛!” 结果,沈彦铭手里拖着一个盘子就走了出来,上面放着一个被炒糊了的鸡蛋,小土豆手里捏着一杯牛奶,一张小脸儿上乌漆麻黑一片,看那样子不知道的以为是从煤堆里钻出来的一样。 一时间,两个人之间只剩下横眉冷对。 “怪不得如故宝贝最近都没有理我啊。”萧爵瞥了一眼沈彦铭,笑:“这是金屋藏娇?” 沈彦铭随意放下手里的炒鸡蛋,不以为意:“这屋子还真金贵。” 萧爵冷笑:“没有沈大少千金之躯金贵。” 气氛越发僵硬,温如故觉得自己此刻应该说点什么才对,于是,温如故看向了桌子:“要不咱们先吃饭?” 沈彦铭瞥了一眼自己做得菜,点头:“好。” 萧爵蹙眉,看着那菜,又看了看沈彦铭似笑非笑的表情,咬着牙点头。 回头,沈彦铭又端出来两锅炒糊了的菜,有的根本看不出是什么东西,只能凭借体态微微猜测——比如,长的绿的,脆生生的,是不是黄瓜? 就像是旁边的酱黄色的小颗粒,应该是——黄豆? “来尝尝。” 沈彦铭很自然地放下了碗筷,还亲自给每个人都盛上一碗饭,饭显然没糊,只是一口咬下去嘎嘣脆,好像没熟。 “来,萧少是稀客,多尝尝。”沈彦铭眉眼不动的推过去一碗黑色料理。 “沈少不必客气。” 萧爵理所应当的推回去,一脸认真:“一起吃。” 一顿饭,吃到最后只有小土豆一个人还是一脸的期待。 虽然每一道菜都不好吃,但是小土豆还是很高兴,觉得自己受到了鼓舞一样,一口菜一口菜吃着,哪怕那几道菜一看就让人喉头发紧。 “萧叔叔,好吃吗?”小土豆昂着脸,一脸的期待。 萧爵咬了一口被炒的看不出模样来的肉。 “好吃。”萧爵含糊点头。 “沈叔叔——”小土豆一脸期待的看过去。 沈彦铭狠狠咬了一口青菜,面部很诡异的扭曲了一点,点头:“好吃。” 小土豆点头,然后夹了一筷子豆芽,塞到嘴里,面色变了一下,竟然生生咬到嘴里吞了下去,然后也憋出来了一句:“好吃。” 从头到尾,温如故都是只咬着自己面前的一个菜,虽然看不出什么东西,但是最起码没有很难吃。 一顿饭吃到一半,谁都吃不下去了,只有小土豆不断地吃饭夹菜,一副“要全吃光”的样子,萧爵和沈彦铭实在是难以下咽,两个人大眼瞪小眼了片刻,沈彦铭先悠哉游哉的开口:“萧少深夜来访,不知是有什么事?” “这是我家。” 萧爵拿起一边的手绢,动作优雅的擦了一下嘴边:“再者说,我怎么能让如故宝贝一个人在家里呢?” “温如故不是一个人。”沈彦铭嘴唇抽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个“如故宝贝”的原因,只能冷笑了一声:“有我陪着呢!” “咦,怎么有你?”萧爵挑眉,一副泼皮破落户的模样:“你不是陪着小土豆的么?” 论起来不要脸,沈彦铭明显弱了一头,瞪着眼睛看着萧爵,就看萧爵晃晃悠悠的起身:“你照顾小土豆,我呢,就照顾如故好了,对了,小土豆岁数小,你要好好照顾。” 这个口气,好像是沈彦铭是专门跑过来的伺候小土豆的。 沈彦铭神色冷了一些,抬眼看了一眼温如故,笑得风轻云淡:“萧少深更半夜和少妇出门,不大妥当吧?” “有什么不妥当的。” 萧爵呲牙一笑:“她临盆的时候都是我伺候的,该看的都看完了,还有什么不妥当的?” 沈彦铭的脸色果然黑的像是锅碳一样。 小土豆还在那儿嚼东西,一坨分辨不出来到底是什么物体的东西,小土豆吃的津津有味,甚至在后来还打了一个饱嗝儿:“妈妈,家里还有盐吗?” “太淡了么?” 沈彦铭蹙眉,低头问——他做菜很少,也拿捏不到精髓,也不知道放多少盐合适,但是他知道温如故是重口,所以就放了很多。 “没有,我担心家里明天没有盐吃了。”小土豆喝了一大口牛奶,一本正经。 萧爵却懒得理小土豆了,起身,瞥了一眼温如故,笑:“咱们走吧。” 然后一低头,萧爵揉了揉小土豆的脸:“土豆就乖乖和你沈叔叔一起玩儿吧。” 小土豆歪了歪头:“那妈妈要跟你去哪里?” “这个是秘密哦。”萧爵存心让沈彦铭脸黑,说完竟然真的拉着温如故要走。 温如故一脸疑虑,正想说话,却突然被萧爵拽了一下,看萧爵一脸的神色诡异,温如故就明白了,低头哄了小土豆一会儿,也没干看沈彦铭脸色,就跟他出去了。 沈彦铭倒是一脸平淡,看到温如故出去,竟然真的只是抱起了小土豆,然后很随意的说了一声:“早点回来,我和孩子都等着你呢。” 这话说的好像是温如故是个狼心狗肺的人一样,他自己倒是成了一个。 温如故果然有点受不了,只是还没等她说话,萧爵就拉着她出了门。 下车,一路直奔自己的车里,温如故被他拉了一路,等到坐上了车,才隐隐觉得奇怪。 “怎么了?” 温如故忍不住蹙眉看他:“是有什么事儿吗?” 很少见到萧爵这样的表情,就像是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满心不情愿,眉眼里都带了一点忤逆的感觉。 “事儿倒是不算大。” 萧爵拍了拍方向盘,一脸欲言又止的看着温如故。 温如故被他的神色看的有点诡异,不由得蹙眉:“到底什么事儿?萧爵,你要是再这样神神叨叨的,我可就不管了。” “大事儿。”萧爵叹息:“你知道我父母逼婚的事情?” “啊——你母亲不是一直说,是那个,那个李鹿苑吗?” 温如故瞪大了眼睛:“萧爵,你不是不想娶她吗?难道你回心转意了?” “回心转意?”萧爵冷笑,那李鹿苑要是真是个性子温润的女人也就算了,他萧爵的婚姻,本来就不是他自己能做主的,但是就单单说那李鹿苑的脾气,萧爵敢断定,只要李鹿苑进了门,那下半辈子,他萧爵就要处处受制了。 处处受制都说的轻了! “说的就是这件事。” 萧爵从副驾驶上拎出来一个包:“我决定明天出一趟远门,去国外逛逛,什么非洲东南亚那一片儿走一圈,什么时候想回来了,再回来。” “逃,逃婚?” 温如故惊得眼睛都瞪大了:“一定要这样吗?” “你以为我愿意?”萧爵瞥了她一眼:“李鹿苑现在把我爸我妈哄的神魂颠倒,简直要把她当成亲闺女了,都没我说话的份儿了。” 温如故静默了一下,斜眼看他,那眼神大概是问,你要逃婚,关我屁事?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萧爵被她的眼神气的牙痒痒:“温如故,我养你这么久,你不该去给我冲锋陷阵?” “怎么个冲锋陷阵法儿?”温如故哆嗦了一下,想起自己住的地方还是这个大财主的,顿时蔫儿:“难不成还要我给你保驾护航?” “保驾护航倒是不必了。”萧爵看她,一脸的期许:“不如你跟我一起私奔?” “啊?” 温如故这回连冷汗都惊下来了。 “开玩笑。”萧爵飞快补充了一句,只是眼眸垂下似乎多了几分暗沉的光:“你只需要帮我拖住李鹿苑就行。” “啥?” 温如故这回是真的怕了。 “拖住李鹿苑?”温如故猛地想起来李鹿苑那张狰狞的女人脸,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我拿什么拖住她?她还二十四小时跟着你不成?” “李鹿苑天天缠着我,明天早上去我家看不到我,一定会疯了一样找的,她找过来,只是时间问题。” 萧爵一脸诚恳:“我明天中午十一点半的飞机,只要你能拖到她到十一点半,到时候我就自由了,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我就不信她还能跟我到天涯海角——” 第五十一章 三堂会审 温如故傻了,这准备的也太充足了。 “可是,李鹿苑的脾气你也知道,到时候找不到你——” 温如故已经想象到那种场景了,李鹿苑横刀立马,站在医院门口的样子了。 “放心,她不敢把你怎么样。”萧爵倒是意外的放心,甚至还一边拍了拍温如故的脑袋,一边低声的哄着什么。 温如故最终被他说动了,但还是咬紧牙关:“我尽量,到时候实在瞒不住,不要怪我。” “有你这句话就够了!”萧爵笑得呲牙咧嘴。 夜色之下,温如故看着萧爵的侧脸,就像是看着一个非洲难民一样。 温如故一直觉得自己是给自己挖了一个坑,但是没想到,报应会来得这么快这么直接。 第二天早上八点半。 温如故正坐在医院的办公室里,手里捏着一份报纸,上面的标题自然是沈彦铭和温如故,沈彦铭一直都是a市的钻石王老五,以往苏皖和沈彦铭都经常上头条,更何况是她温如故。 温如故前脚正琢磨着该怎么把这些新闻跟小土豆解释,后脚办公室的门就被人踢开了。 李鹿苑脚踩高跟鞋,一脸杀气腾腾的冲了进来。 门外还有经过的护士,一脸惊讶的看着这一幕,大概是觉得好奇,还有人过来多看两眼。 “看什么看?” 李鹿苑猛地回头,瞪大了眼睛看他们。 继而,李鹿苑狠狠地甩上了门,猛的回头,冷脸看着温如故:“温如故,萧爵在哪里?” 温如故放下了手里的杯子:“我怎么知道?” “萧爵昨天晚上去找的你!” 李鹿苑咬牙切齿:“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萧爵在哪儿,你现在把他交出来!” “交他出来?” 温如故咀嚼了一下这话里的意思,然后很自然的摇了摇头:“我真不知道他在哪里,还怎么交?” 李鹿苑气的脸上的青筋都暴起来了,冷着脸看她,一字一顿:“温如故,你以为就凭你,能挡的住我吗?” 挡不住那么久,挡的住一会儿就行,温如故很没出息的想着,然后摇了摇头:“我真不明白你什么意思。” “还跟我装蒜!”李鹿苑深吸一口气:“我知道萧爵不愿意和我结婚,但是不管怎么样,他都逃不掉!” 这种语气——就像是抢了压寨夫人的山贼一样。 温如故正坐在办公室桌子前仔细的想,就听到李鹿苑走上来,“啪”的一声将手里的包拍在了桌面上,继而一字一顿:“下个星期就是我们的订婚宴,现在,任何问题都不能出!” 温如故终于明白,萧爵为什么这么快要跑路了。 “可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摆明了要赖账,温如故笑得一脸端庄:“我说过了,我不清楚你和萧爵的事情,萧爵昨天确实来找过我,但是一转身人就走了,我也不清楚他去了哪里。” 李鹿苑的脸都狰狞了,但是竟然就是这么看着温如故,只是狠狠地瞪着,竟然没有翻脸。 “你以为你有沈彦铭护着,我就不敢把你怎么样了,是么?” 李鹿苑红唇轻颤,一字一顿的吐出来: “你确定你不交他出来?” 温如故抿唇,摇了摇头:“我听不太懂。” 神色诡异了片刻,李鹿苑突然冷笑道:“那就别怪我了!” 温如故心里一惊:“你要做什么?” “我要做什么?”李鹿苑抬起下巴,拿出手机:“你抢了我的男人,我就只能抢你的孩子了。” 结果李鹿苑话刚说完,门就被人敲响了。 对方显然是个很有礼貌的人,轻轻敲了三下门,就安静的瞪着,可偏生李鹿苑脾气大得很,被人敲了敲门竟然就翻脸了,蹙眉狠狠地骂了一声:“滚开!” 门外的人却径直推开门进来了。 “李小姐好大的火气。” 苏皖身上穿着浅灰色的风衣,拎着精致的酒红色的包包,一路走过来,面色平淡的看了一眼李鹿苑,继而将目光落到温如故的身上。 “温小姐,好久不见。” 苏皖明明是笑着的,可是眼底里却是一片薄凉。 温如故惊了一下,没想到苏皖会找过来。 李鹿苑和苏皖碰上了,虽说算不上是熟悉,但是也不至于针锋相对。 只是李鹿苑现在可没心思和苏皖寒暄,眼眸一转,目光依旧落到温如故身上:“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人在哪里?” 温如故摇头:“不清楚。” 是真的不清楚,萧爵昨天和自己说完了之后就走了,去了哪里她也不知道,她的任务是尽量拖延李鹿苑到十一点半,现在看了一眼时间——嗯,很好,已经九点了。 苏皖虽然被人无视,但是也笑的风轻云淡,随意坐在一边,看着温如故笑:“其实我也是来找人的。” 温如故难得的和她对视。 “沈彦铭已经好几天都不见人了,我看最近新闻上面,沈彦铭都在你那里?” 苏皖说话的时候分明还是笑着的,看上去没有什么凌厉的态度,可是偏生眉眼带着杀气,凉凉的看着温如故,苏皖淡淡一笑:“放着自己未婚妻不管,反倒是跟别的女人打得火热,我也想亲口问问沈彦铭,到底是怎麽回事。” 苏皖生来是个沉得住气得性子,只是在沉得住气,也不可能这么憋着,摆明了沈彦铭和温如故有事儿,更何况还被媒体那样大肆宣扬,苏皖是忍耐不住了,奈何根本找不到沈彦铭,本着“挑软柿子捏”的想法,苏皖当然直奔医院。 虽然苏皖不想承认自己“挑软柿子捏”的行为,但是下意识还是这么做了,只是没想到,这推门而入还能见到这样一场大戏。 “原来你男人也丢了啊?” 李鹿苑瞥了一眼苏皖,满心憋闷没地儿发,干脆就都扔到苏皖身上:“看你混的也够惨的,连自己男人都找不回来。” 苏皖本来不想理她,只是被刺激的浑身刺儿都出来了:“彼此彼此。” “我比你好多了。”李鹿苑拎着包,一挑眉:“好歹萧爵是不喜欢我,所以不理我,而不是喜欢别人,而不理我。” 语句有些绕,但苏皖还是听懂了,淡淡的瞥了她一眼,苏皖倒是笑了:“说的也是。” 起身,苏皖竟然只是就要走。 温如故觉得自己应该也没有什么话要说,反倒是李鹿苑跳起来,又“啪”的一声把手里的包拍在桌子上:“你倒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了!” “关你什么事?”苏皖被激怒,冷哼了一句:“都是一样靠家族势力联姻的,在这里吵有什么用?” 顿了顿,苏皖突然转头看了看温如故,一字一顿:“沈彦铭到底还是要娶我的,我允许他有自己的生活,但是也请你不要太过分,大家的脸面都看不过去。” 苏皖指的大概是这几天,新闻上不断出现温如故和沈彦铭的新闻的事。 可是苏皖一句话刚落下,结果一开门就和个人撞上。 苏皖被撞的退后一步,对方更夸张,“啊”的一声惊叫,喊了一声“我的脚”,继而横眉冷对:“温如故,你没长眼啊?” 门口是个长得俊俏的姑娘,说是长的俊俏,实际上也没有多好看,只是姑娘脆生生的那股劲儿勾人的很,很矫情的垫着一只脚,冷不丁一抬头,才发现自己眼前的人儿不是自己认识的,不由得挑眉:“你是谁?” “你又是谁?” 若是苏皖平时,肯定不会这样针锋相对,但是她现在已经被刺激的也有些恼怒了,不由得有些尖锐。 杨柳被撞了一下,退后了一步,脚痛得要死,下意识的抬头,却被苏皖的眉眼震慑住。 苏皖生的端庄大方,此刻更是微微横眉冷对,更显气场。 “我,我是杨柳——”杨柳下意识的回答了她的问题。 苏皖眉间蹙的更凶,冷笑:“那还真是巧了。” 两个跟自己未婚夫都搭了边儿的女人都窜出来了,这得是多巧? 想着,苏皖冷冷的拎着包就出了门,和杨柳擦肩而过。 杨柳在苏皖已经离开了几秒之中,才记起来:“那是苏皖?” 别的人不认识,苏皖难道还不认识吗?杨柳为了掺和到沈彦铭的生活里,几乎对沈彦铭的生活都细致的了解了一个遍,了解最多的,自然就是苏皖。 沈彦铭的未婚妻。 “苏皖怎么在这里?” 杨柳在苏皖离去之后,大惊失色,以为温如故和苏皖说了什么,忙不迭地推开门,结果一开们,就被人砸了一个晕头转向。 一本病例就砸在脸上,对面,李鹿苑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居高临下:“滚出去!” 李鹿苑气势太强硬,以至于杨柳一时都被吓住了,看李鹿苑不是一个好惹的模样,竟然犹豫了一下,真的关上了门。 温如故看着这一幕,都不由得苦笑一声:果然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啊。 李鹿苑却不等温如故反应,一就是一副杀气腾腾的样子:“温如故,我再说一遍,你别逼我,沈彦铭罩着你,也不带这么欺负我的!” 温如故苦笑:“我哪里欺负你?” “那你就把萧爵交出来!” 李鹿苑狠狠跺脚——因为沈彦铭的关系,李鹿苑还真的不敢跟温如故怎么撒泼,别的人李鹿苑不敢说,倒是沈彦铭,李鹿苑敢保证,她前脚碰了温如故,后脚沈彦铭就能真的报复回来。 沈彦铭是个什么样的人,李鹿苑实在是不想亲自尝试。 但是现在,她又不甘心就这样离去!只要一想到萧爵跟温如故扯上了关系,她就浑身难受! 怎么这群男人就缠着温如故,没有别的女人了吗? 第五十二章 被算计了! 却突然,门被人推开,门外杨柳一脸得意:“我知道人在哪儿!” 温如故和李鹿苑都傻了。 温如故寻思:杨柳突然窜出来说什么话? 李鹿苑也傻了:萧爵除了温如故之外还有别的女人? 杨柳倒是一步一瘸的走进来,瞥了一眼李鹿苑,又看了看温如故:“你们说的是萧爵,是吧?” 萧爵,杨柳倒是认识的,虽然对方吊儿郎很少来医院上班,但是那张脸,也是让人过目不忘。 温如故诧异的看了她一眼:“你不要胡说,我怎么不知道萧爵认识你?” 虽然医院里长得好看的医生杨柳算是一个,但是萧爵明摆着说过不喜欢杨柳这样的女人,温如故曾经多嘴问过,萧爵就说“心眼太多偏偏智商不够”,总结一下就是不够聪明又总是自作聪明,没有底牌却又总是不顾一切。 温如故瞥了一眼李鹿苑:嗯,确实没有李鹿苑有底气,李鹿苑光是站在那里,就有一种凌厉的气场,一看就是大家闺秀出来的,哪怕生性放肆了点,也有自己的底气,直来直去,大概也懒得用那种手段。 反观杨柳,站在门口,眼眸转来转去,一副精于算计的模样。 “萧爵认不认识我不要紧,但是我知道他去了哪儿!” 杨柳瞥了一眼看上去神态自若的温如故,一脸得意,大概是觉得自己不知道从哪里打击到了温如故,温如故想要隐瞒,她就一定要挑出来! 可偏生温如故瞥了她一眼,一副不信的样子。 杨柳本来还打算吊一下温如故胃口,可偏生李鹿苑急得要死,连等都不想等,狠狠地一拍桌子,横眉冷对:“人呢?” 杨柳哆嗦了一下,瞥了一眼温如故,实在顶不住李鹿苑咄咄逼人,干脆一跺脚,说道:“我今天在厕所里,听见温如故和萧爵打电话,说是萧爵今天要出远门,十一点半的飞机,听说是要去非洲!” 李鹿苑抖了一下,一双眼不敢置信的看向温如故。 温如故心脏狂跳,心里恨得牙痒痒,没想到竟然败在这个小细节上,居然还是杨柳身上!一念至此,却还是做出来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我都说过了,他不在我这里。” 温如故心里多了点想法,琢磨着怎么拖着李鹿苑,可李鹿苑现在哪里还管得了她?大跨步的拿着包包就走了出去,经过杨柳的时候,锐利的目光忍不住在杨柳的身上看了一眼。 只是一眼,就让杨柳浑身发颤。 等到李鹿苑走了,杨柳才提起精神来找温如故的茬儿,杨柳现在在医院基本上已经忙不了什么事儿了,干脆天天来找温如故的茬儿,只要有温如故的地方,她就忍不住上来找茬。 可杨柳刚一提起来精神,门就被温如故“啪”的一声关上了,顺便还听见里面温如故锁上门。 杨柳气的脸都红了,使劲儿的拍着门,可温如故哪里顾得上她? 匆匆拿出来手机,温如故给萧爵打过去电话,结果两个电话过去,人都没接听。 手机关机了? 看了一眼时间,十点半。 十点半,应该没上飞机吧? 琢磨了半天,温如故整个人都不好了,万一一会儿李鹿苑跑到机场找到萧爵可怎么办? 温如故想了想,又觉得自己太过于担心了,犹豫了半天,才狠狠地跺了跺脚:“不管了!” 她该做的都做了! 温如故忐忐忑忑了一个上午,结果在十二点的时候,办公室的门又一次被人踹开。 李鹿苑杀气腾腾的冲了进来,“啪”的一声将温如故面前的文件夹拍开,吼了一声:“他去了非洲哪里?” 看样子是没来得及。 温如故松了一口气,继而蹙眉:“这个我不清楚。” 何止是不清楚?她压根就没听萧爵说起过。 李鹿苑的脸肉眼可见的铁青下去,温如故看的心尖儿一颤,虽然李鹿苑因为沈彦铭的关系不敢对自己怎么样,但是很显然,真把她逼急了谁都没有好果子吃。 狗急跳墙呢。 “按照萧爵的性子,应该是在非洲各地随便走上一圈,然后再往欧洲走走看吧?” 温如故琢磨,萧爵大概喜欢的类型还是大洋马,非洲那些地方,他应该碰不到喜欢的,萧大少没有酒可以,没女人可不行,估摸着萧爵在非洲呆不长。 李鹿苑一张娇嫩的脸都跟着涨红,一字一顿:“你唬谁呢?萧爵临走之前为什么来找你?为什么要告诉你?你一定知道他在哪!” 说到后来,李鹿苑都有点神经质了。 温如故明白,她这是害怕了,害怕找不到萧爵。 “萧爵迟早还会回来的。” 沉默了一下,温如故觉得自己确实过分了一些,却也只能叹息:“萧爵想要去哪儿,我也管不了,他昨晚来找我,也只是和我说说话。” 她可不敢把萧爵让自己算计李鹿苑的事儿说出来,李鹿苑不得疯了啊? 想着,温如故抬头瞥了一眼李鹿苑,李鹿苑已经安静下来了,不像是刚才那么疯狂,只是还是紧紧的咬着下唇,一张小脸像是霜打的茄子一样,眼眸红彤彤的,只是没有眼泪落下来,偏生眉眼扫过,一片凌厉。 温如故一时有些难做,只觉得隐瞒这种事儿,天生就叫人浑身不舒坦,可是时已至此,她也只能硬着头皮:“萧爵的电话我也打不通,等他到了非洲,说不定就会给我打回来了。” “给你打回来?” 李鹿苑嗤笑一声:“他倒是能给你打回来,但是却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给我打回来,就算是回来,他也会生生拖个三五个月再回来!” 按照萧爵的性子,还真有这个可能。 温如故有点憋不住了,总觉得这么坑人家姑娘不太好,虽然她跟李鹿苑那也针锋相对过,但是看人家李鹿苑的模样,倒也真是一心一意心里只有萧爵。 只可惜,萧爵说不喜欢,那就真是不喜欢,谁说这话都没用。 温如故心里又叹了一口气,却突然听见李鹿苑的冷哼声:“不过他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 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李鹿苑高抬下巴,一脸得意:“我知道你能联系上他,你就告诉他,他一日不回来,我就一日住在萧家,有能耐他萧爵这辈子都别回萧家,也别管他老爹!” 萧爵的父亲,萧叔叔身子骨不太好,有时候都干脆常年住在医院里,绝大部分时候,萧爵都不敢惹萧老爷子不高兴,生怕萧老爷子气坏了身子骨。 当然,萧爵的婚事最开始其实还是萧太太主张的,萧太太和李太太是大小的朋友,李鹿苑和萧爵算是青梅竹马,只不过一个落花有意,一个流水无情。 萧太太蛮喜欢李鹿苑,萧叔叔却又觉得李鹿苑脾气大,所以对婚事也是不赞成不反对的态度,更何况,李家主动让出了很大一块利益,让人心动,萧叔叔虽然答应了,却也并不是很放在心上,否则,若是萧叔叔因为婚礼的事儿三天两头闹病,萧爵要走还真要掂量掂量。 “至于你,给我离萧爵远一点!我再说最后一遍,沈彦铭护得住你一时,护不住你一世!”又是一贯的狰狞嘴脸,刚刚的悲伤难过似乎只是温如故眼花而已。 温如故觉得,自己还是不要乱感叹了好,看李鹿苑这脾气,明显的不撞南墙不回头,估计就算是撞了,也不回头。 可偏生,李鹿苑咬定了温如故一定知道萧爵在哪儿,竟然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不肯走,温如故走哪儿她跟那儿,生生磨了温如故一个下午,温如故咬着牙忽视她,等到晚上才算好了些。 “李小姐难道还要跟我上去住吗?” 温如故一路走到自己家公寓楼下,转头看李鹿苑,挑眉:“我家可有男人啊。” 李鹿苑冷哼:“这是萧爵的家?” 虽然是问话,但是语句里的笃定却让人无法忽视,温如故点头:“是,萧爵的房子。” 萧爵名下的房子不多,应该也隐瞒不住李鹿苑。 李鹿苑驻足,咬咬牙,竟然真的跟上去。 温如故诧异:“李小姐?” 她是真没想到,李鹿苑竟然盯着自己盯得这么紧,难不成她还真以为萧爵会联系自己? 在温如故眼里,萧爵这人放/荡不羁,真的出了国门应该是鱼入深海虎归深山才对,还没有玩够之前,怎么会回头呢? 扭开门,家里空无一人。 温如故蹙眉,估摸着这个点儿小土豆也快下幼儿园了,看了看时间,却接到了沈彦铭的短信。 “晚上出来参加宴会,小土豆我去接,你一会儿到“酒香居”来,换一下衣服。” 酒香居是a市里最好的酒店。 温如故迟疑了一下,转头看了一眼李鹿苑,此刻,李鹿苑已经大刺刺地坐在了沙发上,动作很优雅,也很放肆。 “看不出来,萧爵对你还真挺好。” 李鹿苑的目光扫过四周,最终定格在一幅画上,那幅画上是一片凌乱的线条组成的,看不出来什么好,也看不出来什么不好,像是抽象派弄出来的东西。 李鹿苑看了片刻,突然幽幽的说了一句:“这是萧爵亲手画的,唯一一幅画,我问他要过,他从来不曾给过我。” 温如故诧异的看了一眼那幅画,想起来当初这幅画赠送给自己的时候,准确的说,是这个房子赠送给自己的时候,确实提过这幅画,但是当时温如故没有多在意。 李鹿苑多看了两眼,脸色却逐渐阴沉下来,开始在房子里左看看右看看。 “我晚上要去一个宴会,先放下东西,一会儿你要跟我一起去么?” 出于礼貌,温如故在回卧室换衣服的时候,转头问了一下李鹿苑。 第五十三章 宴会! 李鹿苑正在看窗台上的植物,听到她的话,扭头看过来,神色却有点不对劲。 “你是说,今天晚上的宴会,沈彦铭邀请你的吗?” 温如故正打开门,闻言点了点头。 “该不会是,酒香居吧?” 李鹿苑一字一顿,笑意清浅。 “是啊。” 温如故不疑有他,回头看:“你也知道吗?” “知道啊。” 李鹿苑突然笑了:“那你去收拾吧。” 温如故不知所谓,干脆就关了卧室的门,转而走向衣柜。 沈彦铭事先就和她提过去宴会的事情,只不过是一笔带过,温如故也不算是太放在眼里,其实也不是很在意,但是她知道,如果她不去这个宴会,沈彦铭又会闹脾气,虽然他不说,但是说不定会直接让保镖把她绑过去,还不如自己顺从点。 想着,温如故打开了卧室的衣柜,没想到屋外的人却开了门。 “温如故,宴会我们一道儿走吧。” 门外,李鹿苑大概是看四周看的无趣,干脆靠在门槛上,看温如故换衣服。 温如故拉着衣柜的手僵硬了一下,继而脱掉了自己的大衣,动作很慢很优雅,继而拿起大衣,一点一点的往衣柜里面挂,然后点头:“好啊,不过你怎么突然想过去了?” “本来是不打算过去得,但是既然你都要过去了,我就勉为其难陪你一起过去吧。” 李鹿苑笑了一下,眉眼晴朗如画。 李鹿苑笑起来还是很好看的,以至于温如故从衣柜里拿衣服的动作都僵硬了一下,继而转过头来,一本正经的看她:“可我是和沈彦铭一起的,可能——” “难道我还用你带着么?” 李鹿苑眉头一挑,眉峰间一片凌厉:“怎么说也是李家大小姐,我要去哪儿,也算是给他们脸面。” 温如故勉强扯了一下嘴角:“那还请李小姐关一下门,我要换衣服了。” 李鹿苑挑眉,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若有若无的扫过温如故的身上,大概是在和自己对比,对比了两秒钟,才关上了门。 门一关上,衣柜里立刻就有个人滚落下来。 是直接滚落下来,几乎砸在地上,要不是温如故拼尽力气把他的身体大部分力道都撑住了,说不定真的就让门外的李鹿苑听到了。 哪怕现在,李鹿苑什么都没听到,可温如故的脸还是冷的要死。 “如故。” 萧爵“嘿嘿”一笑,笑得很轻,生怕被门外的人听见。 “你怎么在这儿?” 温如故瞪大了眼睛看他:“不想活了,不是说去非洲了吗?” “非洲那地方乱着呢。” 萧爵一摇头,又悠哉游哉的靠回了衣柜里。 衣柜很小,想要藏下个人,特别是一米八几的男人很不容易,只能勉强缩起来,头一次见萧爵这个样子,探头探脑的样子有点搞笑:“不过,李鹿苑怎么会过来?她什么时候跟你这么熟了?” “还不是为了找你?” 温如故挑了一个浅褐色的外套,裹在外面,瞥了他一眼:“自从你不见了,李鹿苑就像是疯了一样,死命认准了我知道你在哪儿,找不到你就死缠着我!” 说起来温如故就有点恼了,狠狠瞪了一眼萧爵:“你怎么又藏到这里来了?” “咳咳,我想了想,还是不太安全。”萧爵难得有些尴尬,摇了摇头:“免得半路被追上,所以我就藏在你这里,准备等风声小了些我再跑的。” 温如故虽然不是很聪明,但是胜在了解萧爵,知道萧爵这个人嘴里听不见几分实话,脑子转了一圈也就明白了,当即冷笑一声:“其实你根本就没打算去非洲吧?” 萧爵缩着身子,有点扭曲的抬起头,“嘿嘿”一笑:“打算了打算了。” “那怎么没去呢?” 温如故慢条斯理的从衣柜上拽下来一个包,低头看他:“难不成是怕了?萧少长得这么花容月貌,孤身一人走在非洲,是怕路上遇见色/狼,还是恶女?” 萧爵脸上有些发红。 “早就猜到了李鹿苑能够找到我,对不对?” 温如故居高临下看他:“早就知道李鹿苑会跑到机场去找,对不对?” “早就知道李鹿苑会找我麻烦,会跑到机场堵你,你跑掉的几率不大,所以干脆就演一场戏,把我也骗得团团转,然后自己一个人多在我家里?” 刚刚在衣柜里见到萧爵的时候,温如故怕的几乎说不出话,生怕叫门口的李鹿苑发现什么,手都是抖得,现在更是生气,恨不得狠狠地给萧爵踹两脚。 天知道,她今天都经历了什么事儿,看病人的时候,边上有她,做手术的时候,边上有她,哪怕出去透个气儿,她都跟着自己。 结果这都是萧爵为了把自己摘出去留下的一个局! 温如故气的脚都抬起来了,萧爵却邪魅一笑,指了指门外:“你要是踹我,我就脱衣服。” 温如故抬起来的脚,就这么生生僵硬的落在了半空中。 大概见惯了萧爵不要脸的样子,一时间温如故都想不起来萧爵要脸是个什么样子了。 “笃笃笃,好了没?” 敲了敲门,李鹿苑的声线有些不耐烦:“我家司机已经在楼下等了。” 温如故闻言,只好狠狠地瞪了一眼萧爵,然后拿上包包就冲了出去。 李鹿苑在外面敲了敲门,就算是只有声音,但是也能感觉到不耐烦。 “马上。” 温如故拉开门冲出来。 时间紧迫,她也来不及打扮,好在天生丽质,李鹿苑瞥了她一眼,跟着她下了楼,才若有若无的瞥了她一眼:“你真不知道今天晚上是什么宴会?” 本来不算很好奇的温如故,成功的被李鹿苑挑起了好奇心,转身看李鹿苑:“什么宴会?” “不告诉你。” 李鹿苑勾唇,大跨步的往下走:“既然不知道,那就快一点儿,你到了不就知道了吗?” 温如故神色诡异——虽然这个话没毛病,但是怎么听怎么不爽啊。 一路送到了酒香居,温如故身子还有些倦怠,她晕车晕的难受,却看见李鹿苑灵巧的下来,顺便给她也拉下来。 搞不懂李鹿苑为什么那么开心,反正温如故觉得有点不对,特别是李鹿苑看她的眼神,像是看着一个——待宰羔羊? “走吧。” 一手拉着温如故往里走,却冷不丁撞上门口的一个人。 对方显然在这里等了很久了,一张俊朗逼人的脸颊噙着微凉的气息,淡淡的扫过来,一双眼眸像是望穿秋水一般,看的人浑身一颤。 李鹿苑察觉手里的手一瞬间一僵,不由得抿唇,瞥了一眼温如故,又看了一眼对面的沈彦铭,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笑了:“你的人等你呢,快过去吧。” “那你呢?” 温如故下意识的问道。 “我要去换礼服。” 李鹿苑撩了一下发丝:“总不好让我陪你吧?毕竟你身边还有人呢,我一个孤家寡人——” 温如故发现了,这李鹿苑有时候泼辣恶毒,有时候性感天真,真是让人琢磨不透。 只是还没等她捉摸透,沈彦铭就已经从门口走了过来,毫不避讳的带着她往酒店的套间里走:“衣服都给你准备好了,我在门口等你。” 顿了顿,沈彦铭贴近她的耳朵:“没告诉你,离她远一点吗?” 这个她,应该指的是李鹿苑。 温如故心里一跳,还没等说话,就被沈彦铭送进了门,见她回头,沈彦铭很自然地留下:“我帮你换?” 温如故一把把他推出去! 换衣服的时间没有很长,温如故化好妆从屋内出来,一张妩媚的小脸儿上偏生带着几分清浅,不过巴掌大小,可有人目光扫过来却又让人舍不的挪开眼。 彼时,沈彦铭正拉着小土豆的手,低头和小土豆讲话,小土豆奶声奶气的说什么话,竟然还穿西装打领带,一副小大人的样子,只是那胖嘟嘟的样子让人心生怜爱。 “妈妈,妈妈!” 小土豆扭头,一看到温如故出来,立刻扑了上去,挂在温如故的大腿上:“妈妈妈妈,你今天真好看!” 温如故浑身僵硬了一下,继而瞥了一眼沈彦铭,看沈彦铭也是一副悠哉游哉的样子,不由得微微放松:“是么?妈妈那里好看?” “妈妈那里都好看。” 小土豆扑腾扑腾就要温如故抱。 “好了,要开宴了,不要缠着妈妈。” 沈彦铭上去一手拉住他的手,然后抬手拦着温如故的腰,侧过头来和她讲话:“我们要入场了。” 温如故脊背僵硬了一下,还没等说出话,就已经被他带了出来。 从酒店的走廊里走出来,本不是多显眼的走廊,可偏生变得光鲜夺目起来,满身冷漠的男人连说起话来都是淡淡的,可是偏生目光落到身边的女人的身上温润宠溺,那女人看着柔软,可姿态依然端庄大方,怎么看都是一对璧人。 最关键的是,在沈彦铭的左手上牵着的一个小女孩儿,看上去不是多安静的孩子,有些活泼好动,眼眸不断地四处转来转去,偶尔眼眸扫过来眼底都是一阵孩童特有的乖巧。 一时间,整个会场都安静下来了,温如故手心出汗,被沈彦铭拉着走到宴会中心,才侧过头来看着他:“今天到底是什么宴会?” 沈彦铭笑了笑,拍了拍她的后背:“订婚宴。” 似乎还觉得不够详细,沈彦铭顿了一下,补充道:“是洛安安和顾青岩的订婚宴。” 温如故傻了。 洛安安和,顾青崖? “那,那那那,为什么带我出席!” 一声低呼,温如故才明白自己是被拉上了一个什么样的贼船:“苏皖呢?” 第五十四章 宴会风波 这样的宴会,这样的身份,怎么看都应该是沈彦铭带着苏皖出席啊!为什么居然带了自己? 在哪一瞬间,温如故像是明白了李鹿苑脸上那种似笑非笑的光芒。 “带你有什么不妥么?” 沈彦铭故作不懂,转头看了她一眼,就笑着紧了紧她的腰:“至于苏皖,在你身后。” 温如故恨不得自己压根就没开口问过。 可是她转头,果然就看到苏皖站在她的身后不远处。 今天的苏皖显然可以打扮过,身上穿着一件银灰色的礼服,紧身,尾端是鱼尾,三层金丝银线勾勒,整个人优雅端庄的要命,温如故一转头,不知是有意无意,就和对方对上眼了。 苏皖的眼眸狠狠地抽了一下。 早先用各种各样的理由安慰自己,比如沈彦铭只是玩玩,比如那个女人上不得台面,可是现在她站在这里,看着那个女人红衣妖娆的贴在沈彦铭的身边,看着沈彦铭一手捏着那个看上去乖巧伶俐的小孩儿的手,苏皖心中的愤怒还是在此刻骤然爆发。 温如故脊背还是僵硬的,看着苏皖左手捏着红酒,步履优雅的走过来,颈背挺直,宛若天鹅一般。 “温小姐,好久不见。” 对方的红酒举过来,笑得温柔知性。 温如故手臂有些僵硬,勉强拿过一杯红酒和苏皖碰杯,难免有些心虚,目光碰触到旁边的沈彦铭,却发现沈彦铭一身平淡,坦坦荡荡。 敬完酒,苏皖离开的干净利落,似乎又走到了别人的圈儿里,和别的人在说什么话。 温如故就觉得渐渐的回温,把手里的红酒杯放下,正好听见小土豆低声说什么话,沈彦铭就低头去哄他。 那样俊美的侧脸,那样温润的声线,如果不是这个人是别人的未婚夫,温如故恍惚间还以为,她真的一直陪伴在他身边,六年都不曾变换一个模样。 可是实际上,早已沧海桑田。 “你今天带我来到底要做什么?” 温如故只觉得浑身力气都没了,任由沈彦铭把自己带到了一个偏僻的角落里,深吸一口气,和他拉开点距离,抬起头看他:“今天这样的场合,不应该带我出来的,是吗?” 分明是问话,可是她却自己回答的铿锵有力。 “你又为什么非要带我来?” 她问了一句,觉得自己浑身的力气都没有了:“你又何必这么对我?何必这样对苏皖?” 她不懂沈彦铭到底是怎么想的,可是刚刚苏皖的眼神,她看的分明。 那种绝望之中带着不可置信的样子,和当初的自己如出一辙,可是偏生,这样的心情,还是一个男人给予的。 沈彦铭的目光终于看过来:“我这么对你,不好么?” 他以前还记得,温如故最不喜欢他将她丢下的样子,以前沈彦铭不喜欢把她暴露在所有人的视线之中,只想好好的藏着她,所以她也没参加多少宴会,现在,他在努力弥补。 “你对我这么好,为什么不把干脆娶了我?”温如故气的说了一句气话,又想起苏皖,刚想张口怼他,就见沈彦铭清浅一笑。 “有何不可?” 这四个字,像是一个大锤子,狠狠的砸在脑瓜顶上,温如故一路都是傻得,一直等落了座,听到上面有人讲话,才如梦初醒。 只是这如梦初醒,也没有醒多久。 最先上台的是顾青岩,一身白色西装,瞧着像是白马王子一样,站在那里勾了不少姑娘的眼,眉眼温润,可偏生看向身边的人的时候神色略显平淡,只能看见相敬如宾,却察觉不到任何温情。 至于洛安安,从头至尾都是冷着脸的,虽然妆容精致,可是一张小脸上看不出一个笑容来,反而眼眶红彤彤的,像是落了泪一般,鼻头都跟着发红。 沈氏老爷子并没有出场,顾家的顾太太倒是来了,端坐在哪里,旁边有人来敬酒,顾太太就笑着应下,看上去温润有礼,只是目光看到台上的洛安安,却带着几分薄凉。 其实不止是看到洛安安,就是看到顾青岩,都是一副眉眼淡淡的样子——顾青岩是顾家的老大没错,但是私生子的身份也没错,顾太太可是顾氏名正言顺的太太,对于顾青岩这个别人生的女儿,却还压到自己儿子头上来,心里自然是憋闷得。 可是又奈何,自己的儿子不争气,比不过顾青岩,甚至顾家老爷子已经将一些家产交给顾青岩打理了,可自己的儿子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想着,顾太太越发生气,可是一抬眼,却又是笑意盈盈的样子,甚至目光扫过去,眼底都是一片柔和。 订婚其实是没有那么多规矩的,顾青岩在台上讲完话,就带着洛安安下了台,一路去敬酒。 敬酒其实很简单,每一个桌子都是一个圈子,每个圈子都有一个领头人,顾青岩带着洛安安过去,一杯酒一杯酒走下来,有时候会有人过来敬酒,对方说着或者是讨好,或者是套近乎的话,而顾青岩都微笑着挡过来。 洛安安走在顾青岩身边,一扭头就是顾青岩温润柔和的脸,期间她无数次扭过头去看,对方都是一副淡淡的模样。 又一次想起来顾青岩当时和沈余在一起说话的时候,他们的那种神情和压抑的声线,还有当时他们商量的事情。 只要一想起来,洛安安就觉得头皮发麻,挎着顾青岩的手都忍不住用力了一些。 顾青岩没有回头,只是侧过脸来瞥了她一眼:“怎么了?” 彼时,一群人敬酒正好走到沈彦铭和温如故的桌前。 洛安安的脸色冷下来一下,挎着顾青岩过去,手里的酒杯直接捧到了温如故的眼前。 温如故蹙眉看她。 “嫂嫂,我们好久不见了,今儿是妹妹的订婚宴,也不跟妹妹喝一杯?” 温如故手指一颤,不得不举起酒杯来。 洛安安站在她对面,神色分辨不出来是好是坏,只是目光落到温如故身上的时候,冷哼一声,举起酒杯,杯子举到一半,却又堪勘和温如故错开去,没有碰上。 继而,洛安安将目光落到小土豆身上。 “大哥,这是你那儿来的野孩子啊?怎么还带来了?” 小土豆彼时正拿着几个糖果再吃,嘴巴鼓鼓的,听到声音就抬起头来,没想到正对上洛安安一双锐利的眼,小土豆被吓了一跳,咬着糖果不知所措。 沈彦铭这时候把他抱在怀里,拍了拍他的手臂,淡淡的补充:“我孩子。” 洛安安愣了,温如故傻了,唯独只有小土豆还在嚼嘴里的东西犹不自知。 一只等道顾青岩从一边走过来,轻轻的带了一下洛安安的腰肢,洛安安才如梦初醒,本来还是一脸不敢置信的模样,想要质问沈彦铭是怎么回事,可是顾青岩又带了她一下。 宴会上的对面几个桌子的客人还在等着呢。 洛安安多不心甘情愿,都只能咬着牙跟上去。 而沈彦铭依旧是一副依然淡漠的样子,竟然还淡淡的看了一眼温如故,那眼神里竟然有了几分挑衅。 温如故被他看得浑身一颤,匆忙别过眼神去,怎么都不敢和他对视。 一身红衣似火的女人在此刻微微觉得心里滚烫起来了——他是知道了小土豆是他的孩子吗?否则,这样骄傲的男人,怎么可能认一个别人的孩子呢? 只是一个念头,温如故却忍不住往他身边看。 旁边有不少人过来敬酒,一杯一杯走下去,一个又一个轮回,沈彦铭多少有些醉了,可是温如故的目光看过来,他就会很清醒的看过来,彼此的目光撞上的时候,温如故会下意识的错开。 但是沈彦铭不会,不仅不会,那双眼睛还像是刀子一样,很锐利的戳这人的眼睛,哪怕温如故已经偏过去了一张小脸,但是他的目光依旧咄咄逼人,不曾挪开半分。 一场酒宴喝到了最后宾客尽欢,除了苏皖无数次走过来,在沈彦铭面前经过,或者过来敬酒。 期间也有很多人有眼力见,看到苏皖过来,那些人就都退开,但是偏生沈彦铭眉眼淡淡的,有人敬酒他便接下,他过来说话他便点头,除此之外,再也没有一个多余的眼神看过来。 苏皖从最开始的不敢置信,到最后生生变成了满面愤恨,连眼眸扫过都是恶狠狠地,温如故虽然从头至尾坐在那里都没动过,但是却是被人看的最脸色发白的的。 那群人的眼神,真叫温如故有点承受不住,比起来苏皖的狰狞,那群人的眼神就像是钝刀子割肉一样,不痛,但是却看的温如故头皮发麻,浑身难受。 总感觉他们的目光像是饱含深意一样,可偏生温如故只能安静的站在那里,无法对他们的视线有任何一点反应。 唯独小土豆,东跑跑西跑跑,一张白嫩嫩的小脸儿都塞得鼓鼓的,吃得太多,小肚皮都跟着涨起来,到最后,干脆任由温如故抱着,靠在温如故的肩头沉沉地睡去。 小的已经是这样了,大的—— 沈彦铭一张俊脸都跟着微微发红,大概喝了不少酒,一杯接着一杯,更是脸色发红,脚步虚浮。 温如故瞥了他一眼,没想到正和沈彦铭一张醉醺醺的笑脸对上,看的温如故心里一颤,匆忙回过头,抱着怀里的小土豆,一时不敢回头再看了。 前方,顾青岩正和几个人在说话,洛安安也和几个女孩子一起,最开始热闹的宴会到最后也有些散了,每个人似乎都有些慵懒,不少人都已经悄无声息的退场了,宴会显得有些萧瑟。 第五十五章 沈彦铭上了萧爵的床? 温如故正想着呢,却突然被人从身后带了一下,宽阔的怀抱带着男性特有的气息,虽然沾染了酒气,却也让人迷醉。 那样灼热的气息,几乎要燃烧的人说不出话来。 温如故一时惊了一下,只觉得浑身的血肉都跟着躁动起来了。 “如故,我们回家?” 沈彦铭从身后贴过来,一只手扣在她的腰上,带着根本无法扭转的力量。 “等等。” 温如故有些气若游丝地回过头:“洛安安的宴会,我们就这么走了好吗?怎么说,你也是她哥哥。” 沈家本来就没有什么人来,只有沈彦铭一个人过来,不仅如此,就连顾家都是只来了一个太太,虽然是订婚宴,但是也不至于这样不重视。 “哥哥?” 像是听到了什么莫名其秒的话一样,沈彦铭突然很莫名其秒的笑了一下,然后一只手带着她的腰就往外走。 路边,车子在等着。 沈彦铭似乎是醉了,又似乎是没醉,只是靠在温如故的身上,一副站不住了的样子,温如故一路艰难的抱着有些睡眼惺忪的小土豆,又扛着醉醺醺的沈彦铭,自然是走不快,还有些狼狈,期间很多人经过她的时候都好奇的看过来。 温如故一路艰难的扛着他到了扯上,幸好沈彦铭还有一点理智,进了车里艰难的倒在副驾驶上,一副醉酒的模样,小土豆好歹还有点理智,只是睡眼惺忪,乖巧的坐在副驾驶座上,似乎很担心的转头看着温如故。 “妈妈,你会开车吗?” 小土豆一张小脸儿鼓鼓的,眼眸扫过来都带着几分无奈:“叔叔睡着了。” 岂止睡着了? 温如故觉得无奈,只能揉了揉小土豆的头:“妈妈会开车。” 这是什么事儿啊,温如故无奈的揉了揉额头,却没想到,旁边突然来了辆车。 “你要去哪儿?”李鹿苑从身后开车上来,瞥了一眼车后的沈彦铭,大概是觉得,温如故带着一个男人,怎么也不可能跟萧爵有什么关系,所以李鹿苑很欢快的敲了敲手里的方向盘。 温如故摇头:“开车回家。” 李鹿苑显然没打算跟着她们回去,虽然她确实有全天跟着温如故的心思,但是如果加上一个沈彦铭——嗯,那还是算了吧。 等李鹿苑走了,温如故才自己一路踩着油门往前走,虽然她一路上也喝了不少酒,但是也不算醉,只是有点难受,开车越发小心翼翼。 但是温如故越小心翼翼,身后的沈彦铭就越翻腾。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喝多了,沈彦铭整个人都不像是平时那样沉静了,甚至整个人都有点莫名其妙的诡异,偶尔从后座上作起来,就会喃喃的说什么话,温如故专心开车,自然也听不太清晰。 沈彦铭就好像是不爽一样,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温如故没有和他说话,所以沈彦铭哪怕是醉了,也不断的纠缠过来,甚至比没醉之前更加灼人。 温如故以前从来没见过沈彦铭醉酒,自然也不知道沈彦铭醉酒是什么样子,所以沈彦铭从身后缠过来的时候,温如故整个人都是傻得。 “如故,如故?” 他嘴里轻轻呢喃着什么话,手里却不断地往温如故的身上摸过去。 温如故整个人都有点傻了,可正在开车,多愤怒也不能发火,只能狠狠地踩了一脚油门,飞快的往家里跑过去,顺便还开了后座的车窗,准备让这个家伙知道点教训。 一路上,风很大。 温如故转了一个弯,却听见手机的声音。 小土豆爬到后座上把沈彦铭的手机拿过来,接通,就听见电话那边传来一道女声。 苏皖的声线很清冷,但是期间却透着很难以压抑的怒火。 “沈彦铭,你今天究竟是什么好意思?羞辱我也不必这么羞辱,我自己知道分寸!当初我们订婚的时候,彼此就已经说的很好了,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我喜欢你是我的事情,我爱你也是我的事情,你又何必在今天的宴会上——” 小土豆虽然接通了电话,但是也知道这是别人打给沈彦铭的,于是弯着半个身子,用一种略显曲折的方式,将自己手里的手机送了过去。 清冷的女声回荡在四周,沈彦铭却莫名呢喃了一声“如故”。 手机被挂断,温如故当作自己听不到,狠狠地踩着油门。 大概是一路上被冷风吹的有点哆嗦,沈彦铭竟然在回家的时候清醒了一些,上楼的时候,没有用温如故扶着,反而自己一路悠哉游哉的上去,只是走到一半的路,却死活不肯上去了。 “为什么不上去?” 温如故一手揉着额头,一手拉着已经困得直点头的小土豆,觉得有点微微烦躁,就连目光抬起来的时候,都带了一点冷光。 沈彦铭大概是真的喝醉了,竟然连一丁点迟疑都没有,一脸不高兴的拍了拍自己的腰:“我也有房子,为什么要住在他的房子里。” “那是你的房子,不是我的。” 温如故跟他讲道理。 “那你为什么要住在他的房子里?” 沈彦铭胡搅蛮缠,红着一张脸:“你跟我回我的房子里。” “回你房子里?” 温如故瞪了他一眼,不知道突然想到了什么,似乎是生气了,转身就往上走。 沈彦铭一边踉踉跄跄的跟着,一边说着什么,只是有点落魄,温如故似乎有些生气了,也不肯理他,一直等到了门口,沈彦铭跟着走了进来,她才又瞥了他一眼。 “自己去睡觉!” “不去!” 沈彦铭直接爬上来,一只手绕在温如故的身边,一字一顿:“我要和你睡。” 温如故被他缠的浑身无力,觉得自己跟醉鬼实在是没什么可说的,只好吸气:“你先去卧室里,我马上就过去,行不行?” 沈彦铭彼时正挂在温如故的身上,一张俊美逼人的脸庞上挂着红晕,就连眉眼都是微微沉溺的,像是突然没了理智,如同一个孩童一样,紧紧的缠着温如故。 “不行,你就要和我一起进去!” 他不肯松手,手臂捧得越来越紧,哪怕他现在是个小孩子的脾气,可是那力气可不是盖得,弄得温如故浑身紧绷,到最后只好软了身子哄他:“别闹,我马上就去,我要先照顾一下小土豆,你先进去,好不好?” 沈彦铭瞥了一眼小土豆,犹豫再三,才被她说服,乖乖地回了卧室。 期间小土豆已经困顿的说不出话来了,拖拉着拖鞋,跟着温如故走。 温如故看着沈彦铭进了卧室,然后把小土豆送回他的卧室,至于温如故,就准备在客厅对付一下了。 可是没想到,温如故刚把自己的枕头被子放在沙发上,就听见卧室里传来一声怒吼。 还是男人的怒吼。 温如故一时没反应过来,手里还拿着枕头,在电光火石的瞬间才反应过来,匆匆跑到卧室里去。 她居然忘了,萧爵还是在家里的! 这个时候—— 果不其然,温如故一推门进去,就看到萧爵赤着上身,身上盖着被子,一只手紧紧地抓着被子,而沈彦铭分明是醉了,但是还是坐在床上,一只手也跟着抢被子。 值得一提的是,沈彦铭身上只有一个平角内裤,从温如故这个角度看过去——嗯,这个角度还很不可捉摸呢。 “温如故,你搞什么鬼?” 萧爵是真的恼了,他这个人有很严重的起床气,而且生活规律还很好,这都凌晨了,肯定是要睡觉的,但是中途被人打扰,本来就很生气。 被人打扰就算了,竟然还是被一个男人打扰,被一个男人打扰就算了,竟然还被一个男人裸着钻进了自己的被窝! 一想到自己刚刚半睡半醒之间还抱了一下对方,萧爵额头上的青筋就要跟着跳起来了。 值得一提的是,沈彦铭现在还是醉醺醺的,瞪着一双眼睛狠狠地看着萧爵:“你是谁?” 萧爵的手紧紧地握成拳头,压了压胸腔里的怒火,强迫自己不要发火,转头看了一眼沈彦铭,冷笑:“我是你祖宗。” 沈彦铭愣了一下,大概是醉了之后智商都不高了,还不能听懂好赖话,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迟钝了两秒才反应过来:“那你出去。” “我出去?” 萧爵愣了。 “对,快点出去,温如故要陪我睡觉了。” 一边说,沈彦铭一边拍了拍这张床,又看了一眼门口的温如故:“如故宝贝,快过来呀!” 温如故觉得自己瞎了。 简直无法想象,人前一直高冷桀骜的沈彦铭,喝了酒之后很意外的——萌萌哒呢? “睡觉?” 萧爵冷笑一声,眼角眉梢都带了些许冷意,瞥了一眼沈彦铭,又瞥了一眼温如故,狠狠地抬起了下巴:“滚去客厅!” 沈彦铭被人丢出来的时候,还是只有一个平角内裤,虽然以前早就看过了,但是此刻温如故还是有点害羞,瞥了两眼,然后才领着沈彦铭来了沙发上:“你在这里睡吧。” 沈彦铭现在醉了,一点脾气都没有,温如故说什么是什么,乖乖巧巧的躺在了沙发上,却一把手抓住了温如故的手掌:“你不陪我睡么?” 怎么说呢,夜色之下,沈彦铭一脸认真的问话的样子,好像是一个小宝宝呢。 但是温如故还是残忍的拒绝了:“不行,我要去陪小土豆。” 她当然不是要陪小土豆了,但是让她和沈彦铭一起睡客厅——她很难克制对沈彦铭的想法啊,毕竟裸着的沈彦铭的四块腹肌的魅力也是不可忽视的。 只是沈彦铭咬紧牙关非要她陪着,温如故无奈,来来回回哄了许久,沈彦铭才算是松手。 第五十六章 三个女人一台戏 这一整个晚上,几乎可以用惊心动魄来形容。 所以当沈彦铭自己醒过来的时候,虽然觉得这个场景很混乱,但是还是能保持镇定。 他身上穿着一个平角内裤,然后睡在小土豆的卧室的地上,小土豆蜷缩着身子在小床上睡得香甜,沈彦铭起身,走到客厅里,就看到温如故蜷缩着身子睡在沙发上。 沈彦铭扯了扯嘴角,就觉得嘴角生疼,不由得觉得疑惑,等到他走到卫生间去看,才发现自己在卫生间上的镜子上的脸,竟然有几块淤青。 淤青?怎么会有淤青? 一念至此,沈彦铭只觉得脑瓜仁生疼,不由得想起昨晚的事情,他喝了很多酒,很醉,很难受,好像还跟一个男人搂搂抱抱,然后他在沙发睡觉,然后趁着半夜溜到了一间房间里,然后好像被温如故打了一个耳光,然后温如故就来睡沙发了? 正在沈彦铭满脑子浆糊的时候,卧室的门开了。 一脸不爽的萧爵从门里出来,目光扫过沈彦铭的时候,眼底里都是针锋相对的冷漠,和沈彦铭的目光对上,甚至还横眉竖眼的瞪了他一眼。 要知道,平日里萧爵和谁不对付,都是一副笑面虎的样子,很少见到这样直接表达情绪的一面。 沈彦铭琢磨了一下,挑眉:“昨晚和我睡得人是你?” 萧爵本来是要去洗脸刷牙的,动作顿时一僵,手臂青筋暴起,大有沈彦铭再说一句,他就替天行道的意思。 沈彦铭挑眉,没再说话。 只是门铃在此时突然响起来。 “温如故,给我开门!”李鹿苑的声音穿透力极强的透过来。 原本还是一脸不爽的萧爵浑身一僵,几乎是来不及思考,飞速的跑到了自己的卧室去! 沈彦铭挑眉,然后很自然的过去开门。 沙发上,温如故睡得正熟。 门被打开,李鹿苑的纤纤玉指还悬在半空中。 在她眼前,一身挺拔的男人眉眼如画神态清冷的站在面前,浑身健硕的肌肉看的人面红心跳,最关键的是,对方穿了一个平角内裤,从她的这个角度正面看过去的话,简直——不可描述啊。 “看够了?” 沈彦铭挑眉。 “看够了。” 李鹿苑点头:“我来找温如故。” “她在休息。” 沈彦铭一板一眼。 李鹿苑的脸上浮现出了“我懂了”的表情,但还是坚持:“我要找温如故。” “她没时间。” 沈彦铭蹙眉:“要洗澡换衣服。” 李鹿苑脸上的表情越发暧昧,然后点头:“我在客厅等。” 沈彦铭冷笑一声:“她就在客厅沙发上,现在要收拾一下。” 李鹿苑已经脑补出画面了,神色一僵,想起来昨天她好像还坐过他们家的沙发—— “那我再外面等吧。” 默默的推开了一步,李鹿苑的脑海里跳出来了各种各样的小电影,甚至已经脑部出来了一些——沈彦铭和温如故,一个强势一个柔弱,一个有力一个娇喘,沙发上又能摆什么姿势? 李鹿苑的脸都跟着红了,然后越发咬牙切齿——萧爵这个混蛋! 温如故睡眼惺忪的打开门的时候,正看到一脸红霞密布的李鹿苑。 “李鹿苑?” 早就猜到了李鹿苑会一大早缠过来,但是没想到这么早,温如故打了个哈欠:“你进来吧。” 李鹿苑进门的脚步踟蹰了一下,似乎在犹豫,顿了顿才进来,而且下脚的时候很拘谨,完全不像是昨天那样大刺刺地。 温如故诧异:“李小姐,怎么了?” 李鹿苑咬牙,进来在客厅走了一圈,一副下脚的地方都没有的模样,走到沙发附近犹豫了一圈儿,没坐下,然后找到一个硬板凳,犹豫了一下坐下了。 她犹豫的姿态看上去,就好像沙发上有什么洪水猛兽一样。 温如故迟疑的看了她一眼,问:“你过来有什么事?还是找萧爵吗?” 虽然她想到了,李鹿苑不会那样善罢甘休,但是还是没想到李鹿苑会这么直接的过来,还是一大清早。 李鹿苑白了她一眼:“今天不管你去哪儿,我都跟着。” 早就猜测到了,所以温如故也不是如何惊讶,只是觉得有点无奈,目光波澜不惊的扫过卧室,想,萧爵这是那辈子的福气和霉运,纠缠到了这么一个女人也不知道是对是错,是好是坏。 沈彦铭正好从卫生间出来,又回了卧室换了一套衣服,西装革履的瞥了一眼温如故:“温如故今天要和我去公司,你要一起么?” 问的自然是李鹿苑。 李鹿苑翻了个白眼,没说话,但是已经起身了。 温如故收拾好了出来,关上卧室门的时候,正看到萧爵一脸不爽的坐在床上,当即狠狠地带上了门——要是让李鹿苑见到萧爵,不知道要把家里闹得多天翻地覆呢。 可是没想到,前脚刚出门,后脚公司就翻了天。 沈氏的被一群记者围了,任凭保安怎么驱都驱不走,联系了各大报纸的主编,结果一个一个电话打过去都如同泥牛入海,往日对方都不敢和沈氏打个哈哈,现在一个个就像是泥鳅。 这样的对比,更能体现一些阴谋。 办公室里。 “沈总,已经退了十几个单子了,虽然不大,但是都是一些老客户,最关键的是,我们一些潜在客户也都被挖走了。” 一名经理蹙眉在报告什么,眉眼间都是担忧。 突如其来的一拳,砸的沈氏的众人都有点懵,唯一没有懵的,就是从头至尾安静的很莫名其秒的沈彦铭。 “那个公司?” 手指摩擦着下巴,沈彦铭挑眉问了一句。 经理有些欲言又止。 这种事情不会查不出来的,只是说出来让人有点不敢相信。 “是顾氏,准确的说,是顾青岩手里的公司,给沈家下了不少绊子,压了很多的价格,专门针对我们。” 末了,经理补充了一句:“我们以前和顾氏也有一些合同,现在进行的不算顺利,对方显然已经打算拖下去了。” 顾家?怎麽会是顾家? 明明顾青岩和沈家的小女儿刚刚订完婚,应该好的蜜里调油才是,怎么还互相动起手来了? 就像是风雨欲来的前奏,漫天都是压抑的声线。 员工区的众人也都有些心思烦躁,一整天都没有人好好工作,反而有各种各样的人再说关于公司的事情,楼下沸腾的人群最终还是被保安给清走了,只是那群人尖锐的问话就像是扎在心里一样,让人难以释怀。 更何况,公司里还多了两个人。 温如故坐在待客区里,手里捧着一杯茶水,有些坐立不安。 她今天没有去上班,又因为李鹿苑的纠缠,干脆就答应沈彦铭来他公司,只是没想到,公司里闹出了这么大的乱子,沈彦铭都抽不出身来。 反观李鹿苑,坐在沙发上,一副悠哉游哉的样子,就连目光扫过别人的时候,都是挑衅多于温润。 “看你耷拉一张脸的死样子。” 李鹿苑瞥了她一眼,饶有兴致看着这四周的员工,突然笑了一下:“你知道那群记者都是怎么写沈氏沈彦铭的么?” “不知道。”温如故很诚实:“但是应该不是什么好话。” 其实不仅是没有什么好话,而且简直可以说是怒骂了。 沈彦铭的花花公子历程其实并没有很多,除了苏皖,能说得出手的大概就只有温如故一个,如果只是一个女人可能还不至于让人诟病,但是偏生还冒出来个儿子。 外加一个订婚七年的苏皖,只要稍微被人宣扬一下,就让人受不了了,沈氏的股票也跌的不行。 这些事,温如故也不是猜不到,只是想了想,就觉得略微难堪——毕竟还有自己的存在。 昨天晚上沈彦铭醉了,以至于沈彦铭说的那句话,后来温如故都没有问过,只是现在想起来,还是觉得心头发热。 李鹿苑虽然刁蛮任性霸道难缠,但是这些性格都要使在萧爵的身上,跟萧爵没关系的时候,她还是个蛮豪爽的女人,就像是此刻,李鹿苑眉间一挑,神情带着几分不屑:“我看昨天的模样,估计沈彦铭也是早就料到了这个事情了,你没必要觉得难堪。” 温如故被她说的有些浑身发麻,觉得自己不是很坐的住,所以拿了一边的咖啡杯,起身说:“我去倒杯咖啡。” 李鹿苑对她的逃避行为呲之以鼻:“他都不怕,你怕什么?” 温如故匆匆拿着杯子去接水,步履匆匆,好像真是在逃避什么一样,一直到走到水房里,看不见人了,李鹿苑才收回视线,有些咬牙切齿:“沈彦铭那个老狐狸,他既然做了,就一定有自己的想法和对策,你以为他对你情深似海,说不定他早有预谋,也就是你傻了。” 李鹿苑的话音刚落,却突然听见一阵骚动。 不远处,有人从电梯那儿下来,要真是个陌生人也不可能引起这么大的反响,而来的那个人,身上裹着厚重的呢子大衣,妆容精致,神色平淡。 虽然是一副温润的模样,诸位员工的目光看过来,眼底里多少都带着点情绪,或者是羡慕或者是嫉妒,或者是讨好或者是幸灾乐祸。 同时被这么多人的目光盯着,苏皖还是一副怡然自在的模样,甚至眉眼扫过都是一片淡淡的模样,似乎完全瞧不见什么情绪,姿态端庄大方,和往日没什么不同,不少等着看笑话的人神态似乎就多了一些调侃。 苏皖踩着高跟鞋,一路走到会议室前,要进去,可门前的小秘书笑着一张脸,姿态温润,却寸步不让。 第五十七章 合同 “苏小姐,沈总在开会,要不然你等一等?我一会儿去给您通报一声。” 小秘书说的一板一眼。 苏皖却是气笑了:“什么时候,连我进去都要通报了?” 要知道,以往苏皖进门,不管沈彦铭在做什么,她都能进去,哪里有人拦着她? 小秘书在前面笑得很温柔,可嘴上的托词一个都不曾少过:“苏小姐,沈少在开一个很重要的会议,抽不出来身,您耐心等等,沈少现在还不知道您过来,如果沈少知道您过来了,一定会在会议之后来找您的。” 这样的托词,苏皖真是听都懒得听。 “让开!” 苏皖直接往里面闯。 小秘书的脸难看了一些,拦了一下,看苏皖往里面走的态度很坚决,小秘书就没有再敢拦着了。 毕竟都是上面的人,她一个小小的秘书,哪里敢什么都拦着? 但是苏皖还是没有闯进去,因为这个时候,温如故正好冲好咖啡从一边走过来,茶水间的地方和会议室只差几步的距离而已,两人猝不及防,都没想到对方会在这里,顿时撞到一起,撞的双方都有些愣。 “你也在这里啊?” 苏皖的神色几经变化,最终变成了一丝冷笑。 温如故有些尴尬,手里还捧着滚烫的咖啡,一时整个人都有些懵,没想到会和苏皖这么猝不及防的对上,她白嫩的手指不安的摸擦了一下越来越烫的杯壁,微微抿唇,却只说了一句:“巧。” “巧?” 苏皖冷笑:“你觉得那里巧?没意外的话,这个时候你应该在医院里,而不是在这里,在我未婚夫的公司里!” 苏皖一贯温润大方知书达理,只是现在,却顾不上什么了,就连眼角里都是一片淡淡的狰狞神色,看的温如故一阵心悸,但是却又说不出来什么。 她什么都说不出来,因为苏皖说的话,一句一句都砸在她的心尖上,她连反驳都无法反驳的。 她确实和沈彦铭纠缠不清,哪怕自己和沈彦铭孽债情债都算在一起,但是—— 但是温如故还是无法释怀,她离开之后,确实是苏皖和沈彦铭在一起的,他们到现在,还有一个婚约,虽然这个婚约在别人眼里似乎算不得数,但是在温如故眼里——简直讽刺的要命。 “怎么不说话?难道你觉得心虚吗?”苏皖有些咄咄逼人,冷着脸走过来,眉眼里都是一阵寒意。 “苏小姐,我——” 温如故端着手里的咖啡杯,一时觉得退无可退,只好迎着面和苏皖讲话:“苏小姐这些话,七十应该和沈彦铭讲,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她一直觉得自己应该离他远远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两个人反而在不断的拉近,拉近—— 甚至,他昨天还会说出那样的话! 温如故脑海里一阵翻江倒海,想起来就觉得自己心都揪着痛,却突然发现苏皖一步步靠了过来。 “那就请你离他远一点!” 苏皖离得太近了,以至于温如故都能嗅到她身上的香水味儿,刚想退后一步,却听见苏皖的威胁声:“你应该还记得你那个现在还住在医院的赵主任吧?温如故,我劝你识相一点,否则,到时候倒霉的就不止是你了!” 温如故的手被烫的狠狠一抖! “你——”一时气结,温如故脸色一下子涨的通红:“苏皖,你以为你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我告诉你,没门!你要是敢动主任,我——” 温如故的声音有些大,似乎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苏皖的目光悄无声息的掠过不远处的会议室。 会议室的门关着,但是百合窗还是开着的,虽然办公室里没有一个人过来,甚至没有人来让她进去,但是苏婉知道,沈彦铭一定在看着,一定在某个时刻,盯着自己。 一想到这个可能,苏皖浑身的汗毛都要倒竖起来了,心脏跳得像是擂鼓一样,砸的她身上都毛了冷汗,然而,下一秒,一整杯滚烫的咖啡扑面而来! “啊——”的一声尖叫,在会议室的门口爆炸开来,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连一脸不屑的李鹿苑都被吸引过去目光。 苏皖的身上泼了一整杯热咖啡,有滚烫的液体落到她的手臂上,她的手背是裸露的,此刻被烫的发红发肿,一眼看过去凄惨万分,手感很好的衣服也都跟着毁了。 而对面,温如故手里端着一杯撒一大半的咖啡,指尖上还沾染了一点滚烫的咖啡气息,脸上还带着怒意和惊愕。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有点猝不及防。 秘书第一个反应过来,从一边匆匆走上来,轻声问道:“苏小姐,您没事吧?” 看上去不像是没事的样子,苏皖手背上已经开始起水泡了。 不仅仅是起水泡,被烫的肿胀发红,看上去很凄惨。 特别是温如故脸上余怒未消,又满是恼怒的样子,几乎是第一秒就被别人以为是她泼的。 “我没事。” 苏皖抿唇,像是压了压胸腔里的怒火,然后抬头看温如故:“你不如问问温小姐,有没有事?” 她的话是跟秘书说的,可是目光确实尖锐的直奔这温如故而去,秘书用一种很古怪的眼神看了一眼温如故,继而又低下头,她只是一个小小的秘书而已,哪里敢掺和这样的事。 温如故还有一点惊愕,刚刚事情发生的太快,她气的浑身发抖,恰巧苏皖过来一撞,她没拿稳,等她匆忙拿稳的时候,苏皖的手上身上已经沾染了很多了。 一时间,整个员工区都寂静下来,无数双眼睛都看过来,目光尖锐,似乎要穿透在场的人一样。 温如故只觉得浑身发抖,想要辩解,又说不出口。 身后却突然多了一个宽阔的怀抱,很厚重的贴在她的身上,略显温暖,温如故被灼烧的烫了一下,才反应过啦i,这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下意识的挣扎了一下,蹙眉叫道:“沈彦铭!” 她的声线压得很低,也很压抑。 这么多人在看着,她实在是不想表现出和沈彦铭那样暧昧的样子了,她挣扎了一下,可是沈彦铭没有松手,甚至把她又往自己的地方拉了一下。 “怎么了?” 一只手,带着十足的占有欲,落到了她的腰上,目光上上下下把她打量了一个遍,然后缓慢的收回眼眸,才把目光落到苏婉的身上。 就是这一圈视线,不过只有几秒钟的事情,但是还是让苏婉心如刀绞。 没错,心如刀绞。 从头至尾,他都没有看过她一下,目光一直都围绕在温如故的身上,像是丝毫不介意展现出自己的疼爱和宠溺——那她呢?她算是什么? “没事。” 勉强压下胸腔里翻滚的念头,苏皖抬手撩过发丝,勉强压下心神:“温如故不是故意的,我也不是很痛。” 手上确实不是很痛,真正痛的是她的心。 沈彦铭的目光从苏皖的脸上收回来,又落到温如故的身上,从他的角度可以看到温如故苍白的一张小脸,看上去毫无表情,但是沈彦铭能够从她的眉间看到些许情绪。 自从她回来,沈彦铭对她的情绪猜测远远超过了对任何人的情绪猜测,因为六年的心惊胆战,以至于沈彦铭的脾气都跟着收敛不少,所以当温如故打开他的手的时候,他也只是轻轻的笑了笑。 “怎么了?” 压低了声线,沈彦铭低下头,声线如同三月春风。 温如故抽了一下手:“苏婉找你。” 沈彦铭这才抬头,看了一眼面前脸色惨白的苏皖,竟然很认真的点了点头:“正好,我也有事情找你。” 苏皖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一些,却见沈彦铭一只手拉着温如故,就往会议室里带:“走吧,正好一起说。” 温如故心里堵得要命,本来想着他们俩自己爱说什么说什么,没想到被沈彦铭往里面一带,温如故半只脚踏出去,犹豫了一下,还是红着脸跟着进来了。 虽然她很想甩脸走开,但是——但是她还是要听! 才一进了门,办公室里的人就都鱼贯而出,很快就只剩下三个人。 苏皖一时脸色发白,看着沈彦铭护着温如故的模样,觉得自己已经输得一败涂地了,但是却又不愿意承认,只能垂下眼眸,一字一顿地说:“顾氏的事情,我刚刚知道。” “嗯?” 沈彦铭抬起眉眼。 “顾氏和我们苏氏的合作不算很密切,但是也有,我接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晚了。” 苏婉一边走过来,一边很自然地坐在沙发上:“我们商量一下吧,后期销售计划之类的,我——” 苏婉已经习惯了沈彦铭给她发号施令了,虽然她本身并不喜欢被沈彦铭这样发号施令,但是不得不承认,在商业上,沈彦铭很有头脑。 “不需要了。” 沈彦铭收回手,从桌面上拿过来一个文件:“我有件事要和你说。” 温如故彼时正被沈彦铭带过去,坐到了椅子上,椅子很大,她整个人都要陷进去了。 “什么事?” 苏皖坐在沙发上,目光没有看温如故,可眼角余光都是她,对沈彦铭说的话也不是很在意。 “你先看看这个。” 随手抵过去一个文件,沈彦铭声线平淡:“这是你父亲在三天前签署的文件。” 第五十八章 总要承担 “什么合约?”苏皖愣了一下,接过来。 显然没想到今天还会横插出这一份根本没听过的文件,苏皖接过来的时候,脸上还带着几分疑虑,可是拿在手里多看了两眼,顿时神色就变得苍白下来,好看的眉眼都纠结到一起去,似乎分外薄凉。 “这是什么时候签的?我为什么不知道?” 苏皖捏着那份文件,上上下下的看过去,一直看到文件的最后,有一份熟悉的签字——像是一口气梗在喉咙口,上不去下不来,叫人难受得很。 “怎么可能?”苏皖的神色比刚刚更加狰狞。 刚刚和温如故对上眼神,甚至让自己受伤也要给她添堵,在众人面前摆出来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的时候,那个时候苏皖就觉得自己已经落魄到一定境界了,看到沈彦铭宠爱温如故,苏皖虽然觉得心里发痛,但是她还是有自己的根骨和脊梁的! 哪怕她知道,沈彦铭宠爱温如故,但是心底里也足够的底气,因为她知道,她是苏皖,她是苏家大小姐,哪怕沈彦铭不喜欢她,沈老爷子不喜欢她,她还是要嫁到苏家的,就凭她是苏家大小姐的底气! 可是,可是这份文件—— “我父亲不可能签署这个合约,他从来没跟我说过。” 苏皖神情似乎很痛苦,尖锐的手指似乎将文件都要划破了,从温如故的角度,正好可以看到苏皖眼底里死灰一样的绝望。 那份文件是什么? 温如故坐在椅子上,心里多少有些好奇,目光扫了一眼沈彦铭,却看到对方神态淡漠,安静的站在那里,眉眼一片宁静,哪怕是被苏皖那样诡谲的视线笼罩住,沈彦铭都没有任何躲避的动作,神色平静的正面迎着苏皖的脸。 “那你应该回去问问你的父亲。” 沈彦铭一字一顿。 “不可能!我父亲不会这么做的,和沈氏联姻,是我们苏家所有的想法,就连我爷爷赞成,我父亲怎么可能——” 苏皖有些失控,从沙发上站起来:“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真的就是感情用事吗?你不知道沈氏现在遭遇多大的危机吗?现在多少记者都在等着沈家出笑话,多少人都在看着,而且,而且——” “而且顾青岩虎视眈眈?” 沈彦铭接过她的话头。 苏皖脸色僵硬了一下,似乎有些话想说,却又没说出口,堵在喉咙里不上不下,到最后,只是将目光落到温如故的身上。 “你这么做,是不是都为了她?” 苏皖声线发颤。 沈彦铭抬眸看了他一眼,没承认也没否认,一般来讲,沈彦铭这个态度,就表明这件事情八/九不离十了。 苏皖浑身一僵,没由来的冷笑了一声:“你难道真的心甘情愿吗?为了一个没身份的女人,连她的孩子都已经六岁了,你难道真的想做一个后爹?” 沈彦铭的目光沉了一些。 苏皖被他看得脊背生寒,却还是神色狰狞:“我不同意,沈彦铭我告诉你,我不同意!没有我的同意,谁也不能改变我的婚事!” 沈彦铭淡淡的收回目光:“沈氏给了苏氏百分之八的股份。” 苏皖俏脸一白,刚刚还笃定的神色,在此刻变得有些僵硬,甚至有些不敢置信。 沈氏百分之八的股份! 怪不得,怪不得! 怪不得他父亲竟然同意了! 现在她父亲和她叔叔分成两派,在苏家争斗的厉害,苏家老爷子就一直在旁观,完全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但是任谁都知道,苏老爷子是准备看着两派斗争,看他们斗争的结果,赢的那个人,就有可能成为苏家的继承人。 而输的那个人,不说成王败寇,也差不多了,没有苏家的庞大根基,再被胜者无情打压,恐怕在a市都呆不下去了。 苏皖不怪父亲在这时这么激进,但是她不能允许自己的婚事就这么破坏掉! “如果还有什么疑问的话,你应该去问问你的父亲。” 顿了顿,沈彦铭补充:“解除订婚的公告,会在今天晚上八点发布。” 意思就是,今天晚上八点之前,苏家最好已经做好了准备,女方先宣布解除婚礼,总比男方单方面宣布的好。 “我不信,不可能!” 苏皖被这个消息震得满脑子都“嗡嗡”的响,拿着那份文件,低吼了一声什么,转身就冲出了办公室。 她要回家,要问问父亲,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苏皖走得太决绝了,以至于温如故呆愣着坐在椅子上的时候,还没反应过来。 一直等到沈彦铭从前面回过头看她,她才如梦初醒。 “你什么时候,提的解除婚约的事情?”温如故咬唇,觉得心里有一股热浪在翻滚,翻江倒海,让她受不了。 “从你回来那天开始。” 沈彦铭回头看了她一眼,神色平淡,波谰不惊:“苏家的人狮子大开口,所以难免费时了一些。” 这情话说的太婉转也太霸道,温如故一时受不了,脸都涨红了:“那你不是,亏了很多么?” “我会亏?”沈彦铭意外的看了她一眼:“给苏家的东西,好是好,就看他有没有这个福气把握了。” 听见沈彦铭这么说,温如故几乎立刻联想到,估计那点股份也不是很好拿的。 “我还有事,先出去一趟。” 眼看着沈彦铭的目光太炽热台滚烫,温如故觉得有些受不住了,整个人就像是被烫到了一样,匆匆起身。 沈彦铭倒是没动作,反而用那种戏谑的眼神一路送着温如故出去。 一直到门关上,好像身后那种炽热滚烫的目光才跟着消散,温如故觉得好受些了,可是一出门,就被众人的目光所围绕。 得,跑了一个沈彦铭,又被一群人围上了,那种眼神像是抓了小三一样尖锐。 温如故微微受不了,硬着头皮走回待客区,就看到李鹿苑手里捧着一杯咖啡,姿态优雅,眼神凌厉。 “鹿苑?” 温如故惊了一下,李鹿苑的眼神有点不对,不过迟疑了一下,她还是坐下了——李鹿苑虽然脾气古怪,但是也是有迹可循,只要和萧爵没关系,那应该就没什么事儿—— “酥油饼在哪儿卖?” 李鹿苑抬头看她,一只手端着手里的咖啡,轻轻的抿了一口。 “酥油饼?” 温如故迟疑:“我都是在我家楼下的店里买的。” “那烤鸭呢?” 李鹿苑放下咖啡杯。 “在我家隔壁的一间超市。” 温如故有点惴惴不安。 “看在苏皖刚才落荒而逃的面子上,这应该是最后一次。” 李鹿苑放下手里的咖啡杯,转头看她:“我看苏皖不爽很久了。” 温如故没明白她的话,就听见李鹿苑笑:“如果以后再让我发现这种事,我就把这杯咖啡泼在你头上。” 说完,李鹿苑转身就走了,她分明还是笑着的,可是语句里的狰狞冷漠却看的人心底发寒。 温如故僵硬了片刻,才看向自己的桌子上的手机,上面有一条短信。 “带烤鸭和酥油饼回来。” 上面的发信人是,萧爵。 萧爵啊—— 温如故呆呆地看着那个手机,想起了一个词:自寻死路。 犹豫了一下,温如故还是没有把电话打过去,她其实可以告诉萧爵,李鹿苑已经在杀过去的路上了,但是温如故没有。 刚刚李鹿苑坐在那里,等她回来和她讲这些话,就已经是表明态度了,如果她通知了萧爵,那就代表要彻底跟李鹿苑翻脸,而且,李鹿苑只要知道萧爵在a市,那么,不管萧爵在哪里,温如故都觉得,李鹿苑能找到她。 一个疯狂的女人,不能和常人相比。 正在她思考的时候,身后突然贴过来个人:“在想什么?” 沈彦铭声线很轻,落到耳朵里,像是一阵风,吹得人耳根发痒。 温如故打了一个哆嗦,猛地抬头,正对上沈彦铭一双含笑的眼。 “没什么,我刚才——” 温如故蹙眉,犹豫了一下,轻声说道:“你没关系吗?” “什么没关系?” 沈彦铭随意坐在她旁边。 温如故咬牙:“我是问你,不去工作没关系吗?不是说顾氏——” 一提到顾氏,温如故就想到顾青岩,一想到顾青岩,几乎是下意识的就想到洛安安——想到洛安安,就没有什么好心思了。 “顾氏闹不出来什么,区区十几单单子,也碰不了沈氏的根基。” 温如故蹙眉,压低了声音问到:“为什么啊?” “什么为什么?”沈彦铭故作听不懂。 “顾青岩为什么对沈氏动手啊?” 温如故掐了他一下,蹙眉:“不是刚订完婚么?” “订婚,还没结婚呢。” 沈彦铭冷笑:“洛安安现在还在顾家呢,一直没联系上。” “啊?”温如故惊了一下:“那,这算是什么啊?顾家和沈家撕破脸,洛安安哪怕是订了婚也得回来啊,否则顾家怎么会给洛安安好脸色?”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沈彦铭随意松了一下领带:“出去了,就回不来了。” 温如故诧异的看了他一眼。 她以前认识的沈彦铭可不是这样的,但凡洛安安吃了什么亏,沈彦铭都比洛安安更着急更在意,甚至哪怕是洛安安的错,沈彦铭都是百般宠爱千般溺爱,宁可委屈所有人,也不会委屈洛安安。 温如故心里有些疑虑,想起来之前沈彦铭对待洛安安的态度,心里就跟着发堵,忍不住蹙眉问道:“你以前不是最宠着她么?怎么现在就换了一张脸了?” 沈彦铭陷在待客区沙发的姿势僵硬了一些,继而轻笑:“她做错那么多事,总要承担。” 第五十九章 小土豆晕倒了 总要承担? 温如故挑眉,觉得这话不可信,可是偏生沈彦铭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就连笑起来的时候,都是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在抬眸的瞬间,又压下去些许情绪,轻声道:“当初的事情,我替她道歉,日后,再也不会有这样的事了。” 温如故一惊。 他在很久之前,就是那天夜晚的门外,就曾经说过关于这件事的解释,那个时候温如故还狠下心来把他赶走,现在想起来,都觉得让人肝肠寸断。 兴许是在阳光下坐久了,好像是腰腿都跟着酸涩起来了,温如故觉得满身都不舒服,可偏生心底里暖暖的,莫名其秒就多了一点心思,只是她吃的苦难太多了,多的让她自己都有点不敢相信现在遇到的那些让人新欢鼓舞的事情,竟然硬生生在哪里坐着,坐了片刻,被沈彦铭的目光看的实在是坐立不安,温如故只能咬牙看他。 “小土豆今天应该没去上学,晚上要来家里吃饭么?” 久违了的邀约,现在听到耳朵里分外悦耳。 沈彦铭暗叹自己这段时间吃了这么多苦,营造了那么多“巧合”,总算是拨开云雾见青天了,可是他心里是这么想,明面上却只是淡淡一笑:“还是不要了吧?我做的饭菜不好吃。” 像是想起了自己上次那顿饭,沈彦铭还特别有感触的摇了摇头。 温如故瞪他一眼:“爱去不去!” “去去去。”沈彦铭笑着凑过去,眉眼都跟着柔和下来,可凑到她身边,才压低声音:“但是多了一个人,难免不舒服。” 多了一个人? 温如故这才想起来,还有萧爵的事儿呢—— “没这个人了。”微微别扭的瞥过一张小脸儿,温如故的脸色有点不对,就连额头上都很快渗透出一小层汗水来。 “怎么了?” 沈彦铭一直都细致的盯着她的眉眼,看她此刻神色不对,蹙眉追问:“有什么事,还不能对我说?关于萧爵?” 他说话的时候还是笑着的,可是眉眼垂下去,近乎一字一顿,眼底里带着很深邃的光泽,看的人心底发慌,特别是他一字一顿咬的“萧爵”的这两个名字,咬的人头皮发麻。 温如故怂了一些,看他眼眸深邃的模样,只好叹息:“是萧爵的事了,他刚刚给我发短信,不小心被李鹿苑撞见了,我估计李鹿苑的脾气,应该不会让萧爵待在家里了。” 想了想,温如故忍不住摇头:“希望他们别在家里大动干戈。” 虽然萧爵平时很少和女人发火,但是不代表他没脾气,虽然他玩了一招“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看样子似乎是在躲避,实际上已经没有一丁点耐心了,如果李鹿苑这个时候凑上去,真的很难保证萧爵会不会发火。 温如故只要一想起来这些事儿,就觉得头痛,希望自己回家的时候,家里不要太乱才行。 反观沈彦铭,从一开始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眼眸里都是一阵温润笑意,大概是越听越开心,深邃的眼眸都藏不住眼底里萦绕的笑意,眼眸一转,眼底里都是一片盈盈的光。 温如故最开始还是颇为担忧的,大概是一想起来萧爵当时那种神色,就觉得微微无奈,可是一抬头就对上沈彦铭一副笑意盈盈的样子,忍不住蹙眉:“你就不能想点好的?” “想什么好的?” 沈彦铭挑眉:“他自己活该,应该向我学习,我不想订婚,都是解除婚约的。” 温如故闭嘴了——她算是看出来了,沈彦铭现在和六年前真的是不一样了,岁数越大脸皮越厚! “我要先回医院了。”有点别扭的扭过脸,温如故撩了一下发丝:“你知道的,我还要回医院呢。” “嗯,正好办手续。” 沈彦铭很自然的接过来话:“医院那边我都已经帮你解决了,你只要明天直接回我这里就好了,不必再回医院。” 温如故原本一片红晕的脸色在此刻凉下去,白了沈彦铭一眼,看上去似乎不是很高兴,但是也不是排斥。 沈彦铭其实算是牢牢地把温如故的心思把握住的,知道温如故会因为什么事而发火,也知道温如故会因为什么事而开心,他想要掌控她的情绪,然后——把她整个人都掌握在自己的手心里。 温如故没说话,又一次撩了一下发丝,像是安抚了一下自己略微凌乱的内心——她一知道现在,都无法相信。 无法相信。 沈彦铭竟然真的和苏皖解除婚约了? 像是一个不可能的事情,一下子压在了自己的脑海里,压得温如故呼吸都跟着急促起来,脸上勉强维持着波澜不惊的样子,可是实际上,温如故的心都被挤压在一起,挤压的说不出话,只能勉强呼吸。 从刚才到现在,她只要一安静下来,就能想到刚刚在会议室里的样子。 每一个场景,每一句话,甚至每一个脸上的表情,只要想起来,就让她的心跳“砰”“砰”的乱跳,像是要跳出胸腔一样。 “在想什么?” 每当温如故红着一张小脸低头的时候,沈彦铭就忍不住凑过去看,以前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甚至更甚有之,明明都是做妈妈的人了,可是还是这么—— 光是看着,沈彦铭就觉得小腹里一股火,冒起来,烧的他忍不住抬手去扣她的腰:“何必等到晚上呢?不如就现在回去?我陪你一起做饭。” 他说的是做饭,可是到时候究竟做什么—— 温如故脸色一红,推了他一把:“你别乱来,以前的事情过去就过去了,但是从现在开始,你,你——” 接下来的话温如故说不出口,但是沈彦铭却笑着凑了过来:“从现在开始,我就苦练厨艺,以后都给你做饭吃,好不好?” 像是被戳中穴道了一样,温如故僵硬了一下,然后装作完全听不懂的样子,抬了抬下巴:“我要回医院了。” 沈彦铭笑:“我送你。” 温如故的嘴角都快压不住了,从最开始的惊讶到现在心里一阵甜蜜蜜,短短一个小时,却像是经历了一个沧桑轮回了一样,温如故一只等到上了他的车,才反应过来。 “你不用回去处理公务吗?” 被车窗的冷风吹了一个哆嗦,温如故清醒了一些。 “不用。” 沈彦铭转动了一下方向盘,笑了:“公务哪有你重要?” 以前从来没听过沈彦铭说什么甜言蜜语,以至于现在一听,温如故烧红了脸也烧没了智商,等到了医院的时候,红着脸任由沈彦铭拉着自己去办了离职手续,等签了字,温如故拿着离职手续傻乎乎的跟沈彦铭出了医院的门,温如故才反应过来。 “我我,我辞职了?” 捏着手里的档案袋,温如故惊悚的瞪大眼睛:“什么时候的事?” “刚刚。” 沈狐狸笑得很开心——他当然不会提是他在路上的时候就打点好一切,然后拉着这个小姑娘过来签个字就行。 “那我做什么啊!” 温如故脚步一顿就要往回跑,没想到沈彦铭长臂一捞:“我爷爷还等着你呢,家庭医生,你还想让我爷爷等多久?” 他的声线很温柔的落到耳畔,但是听起来暧昧的不行,温如故听的腰都软了,就听见他的声线,分明柔软的不行,可是落到耳朵里却是咄咄逼人:“或者说,还想让我等多久?” “谁管你等多久!” 温如故狠狠的跺脚:“松开!” 沈彦铭轻笑,抱得更紧。 怀里的软香温玉贴近,只有离她很近很近,才能确定她在身边,只有听着她的呼吸,感受她的心跳,才能觉得心安。 偶尔有从医院门口路过的人,就被这样一对璧人的光芒所震慑,目光说不清是艳羡还是嫉妒的多看几眼,然后再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 四周的人的目光越来越放肆,温如故终于受不了了,狠狠的翻了一个白眼,说了一声“松手”,沈彦铭终于顺势松开他的手,只是手刚松开,却看到一辆车从眼前飞驰而过! 温如故顿时瞪大了眼睛! 医院里的前门是不允许进车的,只能从后门绕路进停车场,前门来来往往的都是人,那辆车估计是一路逆行过来,幸而路上惊动了不少人,但是还没有碰到受伤的人——也不知道是那家人身体不好还是怎么着,竟然这么急? 身后的沈彦铭却突然勒了一下温如故的腰肢:“刚才那个,是萧爵的车?” 萧爵的车? 温如故这才看过去,就看到几个医生护士已经绕到了车旁边了,一个人影从车上下来,从这么远的地方看过去,好像还真的是萧爵! “萧爵怎么在这?” 温如故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说不定是——出什么事了?”沈彦铭幸灾乐祸:“李鹿苑回去烧杀抢砸,伤到了萧爵?” “去看看。” 温如故心里狠狠的一跳,莫名的不安稳。 一路小跑过去,萧爵神色铁青地站在那里,看到温如故走近的时候,那分铁青几乎都可以浓郁的滴出水来。 有护士回头,正好看到温如故。 “温医生,你快来看看,你家孩子,小土豆晕倒了!”一名护士在温如故惨白的脸色中,惊慌失措的喊了出来! 第六十章 病重 病房里一阵安静。 李鹿苑来的时候,正撞上温如故守在小土豆的病床前,神色顿时变得有点不自然,僵持了一下,才缓步走上来:“小土豆怎么样?” 说这话的时候,李鹿苑神色有点不太对,一边说一边瞥了一眼站在对面的萧爵。 萧爵倒是简单,靠在窗户旁边,手指摩擦着手指,似乎想抽烟,又忍了片刻,才忍住,一贯邪气肆意的眼眸在此刻都黯沉下去,就连眉眼都是凉的,一眼扫过来,正对上李鹿苑的眉眼。 两人的神色都有点不大对劲,特别是李鹿苑,罕见的有点怂,躲避了萧爵的目光,踟蹰了一下,才走到病床旁边去:“如故,刚才我去家里的时候,脾气不太好,小土豆来的时候,我正和萧爵吵架,小土豆在旁边站了一会儿,结果突然就晕了。” 突然就,晕了? 温如故的手放在小土豆的手腕上,小土豆的呼吸平稳,脉象也平稳,刚刚护士来看了一下,就说是这孩子身体发虚,给吊了一瓶葡萄糖,没有什么别的问题。 “我知道,这是我的错。” 温如故吸气,脸色有点无奈:“昨天晚上小土豆就嚷嚷着身体不舒服了,只是昨晚醉酒,我也就没有太在意。” 小土豆岁数小,昨晚参加宴会的时候,还偷摸尝了几口红酒,现在想起来,才叫人后悔。 李鹿苑脸色发白,仔细看了看小土豆,总感觉小土豆圆滚滚的身子都跟着消瘦下去,难免一阵自责。 她当时满心怒火,哪里顾得上站在萧爵身边那个满脸苍白的孩子?等到她反应过来的时候,那孩子已经晕倒了。 萧爵当时只顾着送着孩子过来,剩下的什么都没顾上,她跟在后面,开车又追不上萧爵,就慢了不少,一路这样赶过来,李鹿苑心里多少也有点担忧。 虽然她性子嚣张了些,但是还不至于到跟孩子发火的地步,毕竟只是个孩子,而且还是温如故的孩子。 绕在病床旁边,温如故的担忧怎么都下不去,虽然知道小土豆这孩子只是一天没好好吃饭,又睡得昏天黑地,才会身体发虚——但是,但是温如故还是放心不下。 毕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小土豆一直不醒,温如故就一直放不下心。 正琢磨着,门却突然被沈彦铭从外面推开,动作很轻,但是足以吸引很多人的目光。 “嗯?你们都过来了?” 沈彦铭轻笑着走过来,把手里的一个小病例往身后一藏,顺手放进手边的柜子上,目光在萧爵和李鹿苑的身上打了一个转儿,继而抿唇:“还以为你们俩不来了呢。” 萧爵神色更冷了些,就连眉眼都阴沉下来,像是要滴出水来一样。 李鹿苑瞥了萧爵一眼,不知道是想说什么话,总之没说出口,估计是心虚,要不然李鹿苑不会这样扭捏的。 “如故,刚刚护士过来说,赵主任想你了。” 沈彦铭似乎看不见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暗潮涌动一般,反而只是盯着温如故,笑得一脸温柔:“要不我一会儿陪你去?” 一提到赵主任,温如故整个人都惊了一下——她都把赵主任给忘记了! 乍一想起来,还是被别人提醒的,温如故几乎是立刻从小土豆旁边的病床上跳起来了,急急忙忙的往外走:“我先去看看赵主任,小土豆要是醒了你就下去告诉我,或者等我回来再说。” 温如故急急忙忙的跑掉了,沈彦铭倒是很安静,一直悠哉悠哉的坐在小土豆的病床旁边,丝毫不在意什么病房的诡异气氛。 可是李鹿苑先受不了了,狠狠地跺了跺脚,蹙眉说道:“过几天就是咱们的订婚宴了,你失踪的事情,我谁都没有告诉,你父母也只是略知一二而已,明天你起码要跟我去拜访一下家中长辈。” “你父亲身体一直不好,你走的事情,我们都是瞒着他的,这么长时间没看到你,你父亲嘴上不说,心里还是担忧的啊!” 萧爵靠在窗边,神色一直淡淡的,等听到“父亲”这两个字的时候,才算是微微动容,眉头都跟着蹙起来,蹙眉问了一句:“怎么了?” “前几天又进了一次手术室,具体怎么回事,我不清楚,你母亲也没有和我细说。”李鹿苑压了压心思:“你最好回去看看。” 萧爵神色更冷,瞥了一眼床上的小土豆,沈彦铭在此时很配合的摸了摸小土豆的手臂:“放心,我会照顾好小土豆的。” 等他们两个人都走了,沈彦铭脸上的笑意终于淡下来,淡的像是看不见一样。 门外就有护士匆匆忙忙地进来:“沈先生,现在就要开始检查了吗?” “立刻,在温如故回来之前。” 沈彦铭神态微凉,眉头紧紧的蹙着,就连眼底里都是一阵冷漠的光,不知想到了什么,目光猛地凝聚过来,像是要刺穿人的心脏一样。 护士心中狠狠一颤,继而匆忙点头,立刻有几个护士医生鱼贯而入,将小土豆的病床推动,直接往走廊外面推,期间有人走过,护士们都是下意识的给挡住人。 沈彦铭从病房跟出来,瞥了一眼走廊四周,似乎没有别的什么人,沈彦铭的脚步顿下来,一直等到推着小土豆的人都不见了,沈彦铭才抬脚往下走。 走到了二楼,一个病房前,站住脚步。 病房里,温如故坐在病床旁边,一边拉着看上去很慈祥,但是早已经身体虚弱到说不出话的赵主任。 赵主任此刻已经干瘦的皮包骨了,好像是一层皮都褶皱起来一样,温如故看的略微心痛,就哑着嗓子和她说话,好久没有来看赵主任了,记忆里的赵主任精明能干,强势霸道,而眼前这个人虚弱的奄奄一息,温如故每次把她和记忆里的赵主任联系起来,都会觉得微微心痛。 “如故,你最近很忙么?” 赵主任摸了摸温如故的头发,声线沙哑,语句里带着几分无奈:“你这孩子争强好胜习惯了,以前手底下的那群护士,就数你最不让人省心,现在也是,就数你最让人担忧。” “赵主任,人家现在好着呢。” 温如故轻声笑了一下,一边拉着赵主任的手,一边轻声哄:“您啊,胃不好,都是以前落下来的毛病,过几天就要做手术了,您这几天自己调整一下,都是医生,您自己也应该知道。” “我知道啊。” 赵主任叹了一口气:“年轻的时候,知道自己身子骨不行,但是也不知道收敛,现在知道了,可是也来不及了,医者不能自医,现在想想,当初一直侥幸,觉得自己不会有问题,现在想想,都是年轻的时候落下来的债啊。” “债?” 温如故拉了拉赵主任的手,一脸认真:“怎么能说是债呢?赵主任这辈子一直都是菩萨心肠,不管是什么难做的手术,什么刁难的病人,都是赵主任一直扑到前面的,老了老了,您也一定能得好。” 赵主任被温如故几句话哄的脸上都带着笑意,声线很温柔的落在耳畔,惹得人一阵心暖。 温如故陪着赵主任说了片刻的话,然后就拿了一个水杯出去,说给赵主任倒水,可是一出了门,温如故挺直的脊梁就跟着弯下去,她刚才在病房里强颜欢笑很久了,以至于一走出来,就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可是没想到,才走出来,就冷不丁撞上了个人来,对方显然是知道她习惯的,撞了她一下,又下意识的抬手把她拉在怀里,温如故惊呼了一声,就对上了沈彦铭的眉眼。 不知道在门口等了多久,沈彦铭身上都沾染了走廊里的一些冷气,目光扫过来都带着些许薄凉:“怎么让我等了这么久?” 分明是无理取闹的话,但是被他说得理直气壮,温如故身体僵硬了一下,瞥了他一眼,继而摇了摇头:“赵主任身体越来越不好了,手术的事情,要提上日程了。” “不是订好了最近这几天么?” 沈彦铭挑眉,手指轻轻的摩擦着温如故的腰肢,看上去像是在沉思一样。 “等不到了。” 温如故垂眸,她知道赵主任的身体状况,毕竟赵主任的身体都是她一路检查下来的,看着赵主任这几天身体似乎有所好转,实际上早都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如果早点做手术,手术成功了,也许还能多活两个月,如果手术失败,或者不做手术,可能人就只能坚持个半个多月了。 似乎只是一个多月的光阴,但是,在这种时候似乎就显得尤为重要了—— “那,你准备做手术?” 沈彦铭的手指缓慢的握成拳,眼底里闪烁着几分光芒,似乎有些尖锐。 温如故摇头:“我做不了这个手术,我擅长开颅手术,以及一些骨科之类的手术,像是胃癌这样的手术,我做不了的。” “那——” 沈彦铭的声线僵硬了一下,继而轻声问道:“如果赵主任去世了的话——” 虽然只是几个字,虽然是心里已经早有预感了,但是听到这几个字的时候,温如故还是浑身一僵。 抬眸看了一眼沈彦铭,温如故的声线略微有些古怪:“你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这样照顾赵主任吗?” 当初赵主任确实是她的引路老师,也是一路照顾她的主任,她心存感激,但是也没必要对对方做到这样的地步,沈彦铭心中有疑虑,但是从未问过温如故。 “你可以不说,我支持你,不管你做什么。” 看到温如故脸色似乎有些不对劲,沈彦铭蹙眉,轻声的哄她。 第六十一章 洛安安回归 温如故摇了摇头:“你什么时候知道小土豆是你的孩子的?” 虽然以往温如故从来没问过,但是看沈彦铭对待小土豆的态度,以及看向小土豆的眼神,绝对不可能不知道小土豆是他的儿子——沈彦铭一生骄傲,就算是爱她入骨,也根本无法容忍一个不是自己孩子的孩子在自己的身边,更别说那种宠溺的神情了。 “你回来,不久之后。” 沈彦铭耸了耸肩膀,虽然当时是他偷摸拿到头发去做的测试,但是也不代表他不能承认。 其实沈彦铭对温如故百般包容,和小土豆的身份有很大的关系,毕竟沈彦铭是一个男人,不可能不在乎这样的事情。 “当年我怀孕了之后,被洛安安拉到医院里,强制被她堕掉我肚子里的孩子,这件事情,你知道吧?” 就像是一个噩梦,从嘴里说出来的时候,温如故还有点浑身发寒,像是又一次回到了当初的那个时候,忍不住抬手揉了揉太阳穴。 “我知道。” 沈彦铭的手掌握成拳,紧了紧又松开,点头:“就在不久之前。” “那个孩子就是小土豆。”顿了顿,温如故挑眉看他:“当时,赵主任放我走了,然后我就连夜逃出了a市,我当时太害怕了,所以,也根本没有想到过回来。” 后来的话,温如故就不想说了,只是眼眸里闪过几分无奈:“小土豆的命,算是赵主任救得,无论如何,我都不能让赵主任的晚年,过得这么凄惨。” 像是之前的事情在眼前一点有一点的拉开,沈彦铭的眉眼闪过几分凉意,半响,点头:“我明白了。” “她走了,我会很伤心吧?毕竟她是在那样的危难之间,唯一一个真正救了我的人。” 温如故笑了一下,抬手撩了一下发丝,脸上闪过几分落寞,继而狠狠地点头:“不过没关系,人总是要向前看的。” 沈彦铭点头,淡淡的笑了一下。 “反正我还有小土豆呢,以后,还有小土豆陪着我。” 温如故提到“小土豆”,眼睛里萦绕着几分温柔的光芒。 沈彦铭惊了一下,身上猛地冒出来一身冷汗。 “怎么了?” 温如故抬头看着沈彦铭。 沈彦铭勉强笑了一下,摇头:“没关系,你先去看看赵主任吧,一会儿跟我回沈家,我爷爷刚才跟我打电话,说身体不太好,你正好去照顾一下。” 一提到“去沈家”,温如故脸色一下子就红起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干脆瞪了一眼沈彦铭:“胡说八道,谁跟你去?” 她说是这么说,可是脸却红了,下意识的靠过去,在感受到他的体温的时候,想: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吧,现在,算是给彼此一个机会。 温如故低头的瞬间,没有看到沈彦铭脸上一闪而过的迷茫和担忧。 夜色来的很快,也很凶。 温如故上了沈彦铭的车的时候才反应过来:小土豆呢?” “小土豆还在医院里,明天有人照顾他,送他去上学。”沈彦铭的动作僵硬了一些,继而狠狠地踩了一脚油门:“今天第一次去我家,你准备给我爷爷带什么礼物?” “什么礼物?” 温如故重复了一下这四个字,然后“呼”的一下红了脸,低下头想了片刻:“要不然,带瓶酒?” “酒”这个字一出来,温如故就摇了摇头:“不行,老人家身体不好,不能喝酒。” 沈彦铭从后视镜看了一眼温如故,看到温如故红着一张小脸,似乎正在想什么事情的样子,不由得心里一阵抽搐,像是被人拉紧了一眼个,连呼吸都跟着有几分僵硬。 过了几秒,沈彦铭才缓和过来,只是狠狠地踩了一脚油门,一路疯狂的往沈家老宅行驶过去。 沈家老宅里很安静,准确的说,是沈老爷子要求这么安静的,从始至终,很少有人说过什么话,也很少有人敢重重的踩下地板。 沈老爷子喜静。 虽然不是第一次来沈家,但是还是第一次用这种方式来沈家,温如故多少觉得紧张,手里捧着沈彦铭临时买过来的礼物,拿在手里,略微有些心跳加速。 “老爷子呢?” 沈彦铭进来,眉眼里一阵平淡:“家庭医生来了。” 保姆一时摸不准,瞥了一眼沈彦铭,又看了一眼温如故,才笑着说道:“老爷子在书房呢,您现在用不用过去?” “好。” 沈彦铭点头,又揉了揉温如故的脸:“你在这里休息,我先过去。” 温如故被他带到沙发上,才反映过来,匆忙站起,却又被他摁下:“没关系,在这里等我。” 温如故就坐下了。 一只等道沈彦铭的影子都没有了,温如故才摸了摸脸,刚才被他摸到的地方像是被火烧了一样,烧的一阵发红,根本说不出话,只好安静的陷在沙发里,像是一个小猫儿一样安静。 期间有保姆经过,就看到这位安静的姑娘,看起来柔美安静,叫人一眼就觉得喜欢。 只是安静也只安静了一会儿,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喧嚣声,闹腾的一塌糊涂,就听见一个尖锐的叫骂声。 “你也敢拦我?不知道哪里窜出来的小保姆,也敢拦着我?” 这声音怎么听怎么耳熟,温如故正是怔愣这的时候,就看到一个人影从门外凶狠的冲了进来,手里拎着一个包包,有保姆离得太近了,她就一个包包狠狠地打下去,打的很凶,也很快,保姆躲避不及,只能尖叫着被打的手臂通红。 “谁?” 温如故一下子从沙发上站起来,匆忙过去,正好扶住脸色苍白惊恐,即将摔倒的保姆! “是你?温如故!你在我家做什么!”洛安安正抓着手里的包,一对上温如故的眉眼,顿时凌厉起来,手里的包包扬起来,整张脸都跟着略微狰狞。 可温如故还是看到,她眼眶微红。 洛安安的手里紧紧地攥着包,手背青筋毕露。 “发生什么事了么?” 迟疑了一下,温如故蹙眉看她:“你好像——” 她不仅眼眶是红的,好像脸上还有点红,难不成是被人打了? 一有这个念头,温如故自己都被自己吓了一跳。 怎么会? 洛安安那个脾气,如果真的被人给打了,估计早都翻天了。 “我怎么了?”洛安安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上前推开她,一路往自己的房间跑过去,虽然看不出来什么情绪外露,但是温如故还是感觉她像是出了什么事儿的样子。 否则这都是晚上了,怎么会这样气冲冲的回来? 抬头看了一眼,温如故正好看到一辆出租车在转头——沈家别墅前头是一条宽敞的大路,要掉头的话就只能绕过去,颇为不易,那辆车掉了两圈才绕回去。 出租车? 洛安安怎么会是坐着出租车回来的呢? 一个念头,在脑海里百转千回,温如故回头看过去,正好看到沈彦铭从老爷子的书房出来,正好在台阶口撞上洛安安。 洛安安脸色有点苍白,本来是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可偏偏在看见沈彦铭的时候,一下子软下去,整个人都显得有些委屈,甚至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 “大哥——” 这一次,洛安安却没有扑到沈彦铭的身上,反而轻轻咬着下唇,声线很轻很轻的叫了一声。 沈彦铭心里一颤。 洛安安现在的模样,特别像是一个被人欺负了的孩子,哭都不敢哭出来,只是站在那里怯生生的看着自己家的大人——很莫名的,沈彦铭一下子就想到当初,她躲在那个瘸子后面的眼神,和现在一模一样。 不像是前段事件那样嚣张跋扈,把自己当作靠山,看谁不爽都敢去踩一脚的无法无天的模样了,现在这样,反而越发让人心里发堵。 “怎么了?” 稳了稳心神,沈彦铭蹙眉:“怎么回来了?你现在不是应该在顾家么?” 他声线很柔软,可是声音落下来的时候,洛安安整个人都颤了一下。 “大哥!” 洛安安撇嘴,眼泪直接就掉下来了,一只手抓着沈彦铭的袖子,轻轻地晃:“顾家为什么会翻脸?不是都订婚了吗?为什么突然对沈家动手?” 她声线很轻,带着委屈,没等沈彦铭说话,她就自言自语:“我今天才知道的,就和顾青岩吵了一架,还被他妈妈打了一巴掌,我气不过,就自己打车回来了。” 那样轻柔的声音,红彤彤的眼睛,看得人略微心痛。 “还有么?” 沈彦铭低头,蹙眉看她:“他们还说什么了?” 看沈彦铭似乎没有一丁点情绪波动的样子,只是声线轻柔的问清楚事情的过程。 洛安安咬唇,尽量往自己好的方向去说——提到顾青岩的时候,有些咬牙切齿:“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吵起来确实是因为顾家对沈家动手的事情吵起来的,但是至于顾家太太竟然直接打了她一耳光的事情,洛安安却支支吾吾所不出什么。 估计她也是有做错的事情。 眸光一转,沈彦铭就明白了,点了点头:“反正距离婚期还有几天,你要是不愿意回去,就住在沈家,等婚期到了再说。” “大哥!” 洛安安惊呼:“我难道还要嫁给他吗?他们对沈家动手了啊!我听说让沈家少了很大一部分利益,怎么可能还跟他们联姻?” 沈彦铭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安安,你想太多,只是商场之间常有的争执罢了,生意跟谁都是做,你来我往而已。” 洛安安原本通红的脸颊,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一下子惨白下去。 第六十二章 烦 “大哥,难道,难道你还是要把我嫁过去吗?” 想起来今天在顾家的遭遇,洛安安几乎都能够想到自己以后的人生了。 “这件事早就定下来了,现在更改,太晚了些。” 沈彦铭抽回手:“你先回去休息,我会让顾青岩上门来接你的。” 从“等着结婚”到“让顾青岩上门来接”,看样子好像是提高了一点待遇啊。 洛安安惨笑了一下,继而抬头,一双充满着红血丝的眼眸分外渗人:“大哥,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你明知道,我嫁过去不会幸福的。” “顾家会照顾你衣食无忧。” 沈彦铭蹙眉,补充:“你想要什么生活,顾家都会给你。” 像是被狠狠扎了一刀,洛安安眼底里都带着些许歇斯底里:“是,顾家什么都会给我,你就知道让我衣食无忧!我自己也能让我自己衣食无忧!” “衣食无忧?” 洛安安话音刚落,就听见沈老爷子冷哼一声:“你自己要是有那个本事,出了沈家的门就别回来!” 沈老爷子的声线太过于尖锐,像是刺到人心脏上一样,刺的洛安安一个哆嗦,可是面对沈老爷子的眼神,却一句话都不敢说。 “滚回房去,明天就去顾家,不要在这里丢人现眼。” 洛安安紧紧地咬着牙,脚步踟蹰了一下,直接就冲回了房里! 沈老爷子依旧是一副冷漠的模样,等洛安安走了,他才冷哼这转身,直接回了书房,再也没有出来。 温如故站在一楼,看着这一幕,觉得有些奇怪,一直等沈彦铭从楼上下来,才看到沈彦铭脸上挂着的淡淡的笑容。 “沈彦铭?” 温如故尝试着叫他。 “恩?怎么了?” 他低头,脸上就带着一贯的温柔笑意,和刚刚面对洛安安的表情完全不同。 温如故有点傻了,觉得那里不一样,下意识的问出口:“你怎么对洛安安突然这么不好了?” “很不好么?” 沈彦铭被她问了一下,似乎完全不介意,甚至轻轻地笑了一下:“难道你希望我对她好?” 温如故抿唇,没说话——大概是看习惯了以前沈彦铭对洛安安的百般宠爱,现在沈彦铭一翻脸,温如故都跟着担忧起来。 会不会,在什么时候,沈彦铭也突然这样跟自己翻脸了? 她正想着,却突然被沈彦铭拍了拍后背:“别想那些有的没的,先去客厅,一会儿一起吃饭。” 温如故跟着他一路坐在餐桌上,等了片刻,沈老爷子才从楼上下来。 倒是沈老爷子下来不久,洛安安就下来了,洛安安的眼眶还是一片通红,只是安安静静的,一句话都不说,不知道是因为沈老爷子的原因,还是因为沈彦铭的原因。 就连温如故坐在她对面,她都没有丝毫的反应。 温如故咬了一口蔬菜,觉得心里有些堵,然后装作自己看不见她的样子,只是安静的嚼眼前的饭菜。 倒是沈老爷子,完全是一副宠爱温如故的模样。 “如故,你过几天寻摸个时间,就搬过来吧,还有你那个孩子。”老爷子喝了口粥,是商量的话,说得却铿锵有力不容人质疑:“老头子年龄大了,得要人看着才行。” 温如故浑身一僵,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答应下来的。 反观沈彦铭,就坐在旁边笑眯眯的看着。 而洛安安听到这话的时候,不可思议的抬起头看了一眼温如故,继而又很快的低头吃东西,很机械的嚼着,不敢出任何动静。 一顿饭吃到一半,就只剩下饭桌上安静的咀嚼声了。 温如故小口咀嚼着饭菜,一抬头就是洛安安略显疲惫的双眼,温如故觉得古怪,忍不住总去看她。 若是以前,洛安安被她这么看两眼早都发火了,今儿却没有,只是安静的坐在那里吃东西,吃完了,就放下碗筷,像是要回屋的样子。 可是洛安安刚起来,外头就有保姆进来。 “老爷,顾先生来了。” 保姆的态度一贯恭敬,只是提到顾先生的时候,忍不住看一眼洛安安。 洛安安刚起身,本来是想回去的,但是听到保姆说的话之后,又顿住了脚步,一时竟然不知道是先回去还是怎样,多少有些尴尬。 “让他进来。” 沈老爷子不动声色,却放下碗筷:“彦铭,你去看看。” 沈彦铭瞥了一眼洛安安,又揉了揉温如故的头发,淡淡笑了一下:“一起去吧。” 洛安安原本有些踟蹰的脚步就顿下来,然后转身往客厅走。 顾青岩果真就站在客厅里,也没坐下,两手空空,也什么都没带,只是站在哪里,听到脚步声,就缓慢的转过身来。 顾青岩的脸色算不上是多好看,就连一贯的笑容都看不见,眉眼里噙着淡淡的冷意,甚至眼角扫过一片微寒。 洛安安的脸绷的更紧。 顾青岩听到脚步声,看到沈彦铭带着温如故的时候,眼眸微微颤了一下。 沈彦铭带着温如故过来的时候,脸上的笑意依旧清浅,甚至眼底里的温润都没有散开,和往常没什么分别。 “青岩来的好晚,怎么也不提前通知一声?” 淡淡的转头冲着顾青岩点了点头,沈彦铭拍了拍洛安安的肩膀:“安安也没有和我讲过。” 顾青岩怎么不明白沈彦铭什么意思?就咬着牙笑:“安安岁数小,闹别扭了就往家跑,是我的错。” 沈彦铭瞥了他一眼,点头。 洛安安被沈彦铭放在肩膀上的手一推,就往前走了半步,看沈彦铭丝毫没有为自己说话的意思,只好咬着牙走到顾青岩身边。 客厅里,四个人连坐下都没有,只是清浅的说了几句话,又浑然没提关于公司的事情,好似顾氏先前的针对都像是梦一样。 顾青岩和沈彦铭比起来,显然少了几分耐心,就连对话都显得有些匆忙,匆匆落下几句话,就带着洛安安往外走。 洛安安脸色还有点发白,回头看了一眼沈彦铭,发现沈彦铭真的一点都不在意自己的样子,只好深吸一口气,咬着牙跟顾青岩出了门。 结果刚出门,洛安安就翻了脸。 “你还来接我做什么?当时你妈不是叫我滚出去吗?” 踩着高跟鞋,洛安安转身看着顾青岩,像是一个小公鸡一样高高的昂着脖子。 “回家再说。” 顾青岩显然不想在沈家门口吵架,转身上了车,还是很绅士的给洛安安打开了车门。 洛安安僵硬着身体,手指紧紧抓着自己手里的包包,最后一咬牙,跟着上了车。 一时安静。 等着车子转了一个圈,身后的沈家老宅都看不见了,顾青岩才淡淡的问了一句:“温如故怎么在这里?” “你问她?现在可是我“嫂子”。” 洛安安冷笑了一声:“现在她可是我家的大红人!” 沈老爷子对温如故的态度,洛安安现在想起来都是一阵心惊! 顾青岩转动了一下方向盘,踩了一脚油门:“一会儿到家里,和我母亲道个歉。” 洛安安一下子安静了,没有动静,过了片刻才冷笑出声:“明明是她先打得我。” 顾青岩也安静下来,大概在想怎么安慰洛安安,过了两秒,顾青岩才说话:“不要让双方父母太难看,你如果觉得不开心,我们可以出去住。” 洛安安压了一天的火就压不住了:“太难看?真正难堪的到底是她还是我?你们顾家出尔反尔,突然对沈家动手,你母亲没事儿找我茬,否则我怎么会和她吵架?道歉想都别想,大不了我不进顾家的门!” “没有对沈家动手。”顾青岩蹙眉:“只是生意场上的往来,而且也是我自己的公司,和顾家没有关系。” “当然和顾家没有关系,顾家家大业大,凭什么因为你一个私生子的想法就对沈家动手?你以为我不知道你——” 洛安安话说到一半,脸色一下子白下去,顿时扭过头,不说话——她刚刚差一点就把偷听到顾青岩和沈余的话说出来了! 顾青岩不说话了,只是一路踩着油门,到了闹区直接一踩刹车:“下车。” 洛安安脸色涨得铁青,他停了车,洛安安直接就下了车,自己往外走也没有停下过。 等洛安安走远了,顾青岩点了一支烟。 烟雾缭绕,弥漫了整个车厢。 顾青岩本来很少抽烟,只是烦闷的时候会抽一根,现在却有些停不下来,抽了几根之后,感觉胸腔里的压力都跟着散了一些。 他这几天很忙,忙的根本抽不出来身,好不容易和洛安安订婚,却发现洛安安在沈家几乎毫无用处。 他那个半路跳出来的父亲本来是想利用洛安安,来和沈家达成协议,但是没想到,沈家根本没有这个意思,不仅没有,甚至沈家说好的陪嫁,股份赔礼什么的都没有。 沈家就连面子上的一丁点都没有维持下去,顾家千方百计想要跟沈家谈合作,甚至都联了姻,结果沈家依旧是这样的态度。 本来洛安安娶回去对于企业就没有什么用处,结果还是个千金大小姐,脾气还不小,难免发生什么摩擦,她再一口一个“私生子”挂在嘴边—— 顾青岩的头越发痛了。 电话却在这个时候打过来,很尖锐的铃声弥漫在烟雾缭绕的车厢里,沈彦铭接通,就听见电话那边传来的低声笑意。 “在哪里?” 沈余的声线很淡,笑意也很淡。 “车上。” 每次一听到沈余的声音,顾青岩就像是被狼崽子盯上了一样,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又狠狠地抽了一口烟。 沈余依旧在笑:“很烦?” 第六十三章 无法摆脱 顾青岩冷哼一声,多少讨厌这种被人看穿心里想法的感觉。 “要不是我听你的想法那样做了,现在就不必这么烦了。” 顾青岩手底下有几家公司,他联合起来那些公司对沈氏动了手,就是听了沈余的劝,只是没想到,他动了手,但是沈家的人浑然不在意。 刚刚沈彦铭那个态度,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一样,让顾青岩憋着一口气,反倒是洛安安,像是一只上跳下窜的猴子,没有多少能耐,但是搅的他生活一团糟。 沈余轻笑:“放心,你烦不了多久。” “什么意思?”顾青岩蹙眉,捏着烟的手微微紧了几分——他这么听沈余的话,是因为沈余当初在国外的时候,搅动风云搅的风生水起,顾青岩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执着回来,但是既然有利可循,顾青岩一定就跟着的。 “你难道以为,你父亲这么多年,真的只是在看着么?”沈余的声线有些耐人寻味,很低沉:“在你眼里,沈家也是一块肥肉,否则,你父亲为什么会千方百计的和沈家联姻?为什么你主动挑衅沈家,你父亲没有管你?” 沈余说了几句之后,最后轻笑:“回去接洛安安,这丫头有用处。” 顿了顿,沈余像是感叹一样,轻声呢喃了一句:“女人,在某一种程度上来说,永远是最有用的利器。” 顾青岩心里一顿:“你怎么知道洛安安走了?” 电话那边的沈余安静片刻,继而轻笑:“想要达成目的,总要多关注目标才行。” 挂断电话,沈余的目光平静,瞥了一眼前面的司机:“去苏家。” 苏家。 苏皖从门外进来,手里还提着包,浑身裹夹着淡淡的冷气,经过玄关的时候,看了一眼镜子。 镜子里的苏皖苍白的像是毫无血色一般,站在那里宛若一个鬼魂一样,就连吐气都有几分气若游丝的感觉。 她今天拿到了那个合约,整个人都是懵的,本来是想第一时间回来问问父亲,可是莫名的提不起来力气,在公司里浑浑噩噩混了许久,才回到家里。 “皖儿,回来了。” 苏母从客厅走过来,脸上还带着宠溺的笑,看到苏皖脸色苍白的样子,顿时吓了一跳:“苏皖,怎么了?” “没事。”苏皖勉强摇头:“父亲在哪儿?我有事情要问他。” 苏皖的手指紧紧地扣着手里的包包,整个人的脊梁都有些紧绷。 “在客厅,你要去就过去,你父亲还说,有事情要找你呢。” 苏母笑了一下,继而走向厨房。 苏皖浑身僵硬,迈着步伐走到客厅里,就看到苏父坐在沙发上。 苏父安静的坐在那里,五十左右的人,两鬓斑白,可偏生气质儒雅,有一种掌控的感觉,苏皖走过来,脚步就忍不住顿下来。 手指紧紧地扣着手里的文件,深吸一口气,像是冷静了一下,苏皖才一步一步的走过来,走到苏父的身前,将手里的文件放在苏父的面前。 “父亲,这是什么?” 苏皖的手都有些僵硬,渗出冷汗来,浸润的那纸张都有些微微的湿润。 “为什么,要签署这个合约?” 苏皖紧紧地盯着苏父,整个人的呼吸都跟着脆弱起来。 “皖儿,坐下。” 苏父接过那份文件,淡淡的看了一眼:“本来是想早点告诉你的,看你的状态不对,就一直拖着。” “一直拖着?拖了多久?”苏皖的心里有了几分不好的预感,声线轻颤:“为什么父亲不肯告诉我?” 苏父察觉到她语句里的哽咽,蹙眉:“皖儿,这件事情沈彦铭在几个月之前就和我提起了,只是我一直压着,压到三天前才签订合约,因为这件事对双方公司都有影响,所以——” “压着?” 苏皖听到苏父的声线,整个人都有些崩溃了,一下子站起来:“你那里是在压着?你根本就是在和沈彦铭商讨价钱!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一直都想从沈彦铭的身上捞东西!难道我们这么多年捞的还不够多吗?” “苏皖!” 苏父的声线一下子严厉起来。 “公司资金链断裂的事情,很久都没有办法解决,沈彦铭和你也不会和好如初,为什么不能做出来最实际的选择?” 沈彦铭带着那个女人和那个孩子出现在各个媒体,甚至出入沈家的事情,根本瞒不了苏家的眼睛。 以前沈彦铭身边也有女人,但是根本没有这么过分,所以也就睁一眼闭一眼,现在沈彦铭闹得都要尽人皆知了,他们苏家还能容忍? “最实际的选择?没错,是最实际的选择。” 苏皖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可是你怎么知道这是我要的选择?我说过了,我只要和他在一起!当初他要和我订婚的时候,你巴不得把我送过去,因为沈家当时势头旺盛,现在沈家要不行了,你就巴不得他跟我取消婚约,还要了他那么多股份!” 苏父的神色冷下来,带着些许警告的叫了一声:“苏皖。” 苏母这个时候捧着一个果盘从客厅出来,看到这一幕,不由的蹙眉:“苏皖,不要闹。” 说着,苏母将手里的果盘放到桌子上:“你父亲做的是对的,苏皖,何必为了那些不是你的东西乱了分寸?该来的始终会来的,这个道理,你以前是知道的,现在怎么不懂了呢?” “我怎么不懂?这一次和以前不一样!”苏皖激动起来,泪花都在眼眶里翻滚:“我为什么不懂?他都要和我解除婚约了,要和我解除婚约了!” “我只是想和他有最后一点关系都不可能了!我什么都不要,只想要这么一点身份,可是他还是什么都不愿意给我,转身去给了那个女人,凭什么,凭什么啊!” 苏皖的声线越发凄凉起来。 苏母神色一凉,脸色白下来,轻声道:“苏皖,别闹,家里有客人的。” 苏皖惊了一下,有客人? 果然,身后就传来一阵脚步声。 沈余从书房的方向出来,身上的灰色西装衬得他整个人儒雅英俊,就连眉眼里都是一片温润的光泽,笑的恍惚如玉一般。 苏皖整个人都紧绷起来,蹙眉看他:“你来做什么?” 他对于沈余没有什么好印象,虽然父亲和沈余暗地里联合在一起,但是——苏皖还是觉得沈余是条蛇,弄不好就会咬人一口。 “皖儿,不得无礼。” 苏父蹙眉,低声冲着苏皖说了一句:“沈先生是贵客,专门来找你的。” 说着,苏父起身,对着沈余点了点头:“既然苏皖已经回来了,那你们就自己谈吧。” 很快,客厅里就剩下两个人。 苏皖整个人都没了力气了,只是勉强站直身体,拿过一杯水,手指发颤,勉强吞下几口,感觉到一阵凉意滑到喉咙,才缓过来,蹙眉看他:“你来做什么?” 沈余笑了笑:“来和你谈合作的事情。” “这些事情不是你和我父亲再谈么?”苏皖压了压心跳,冷笑:“难不成你真以为我有多大的本事?” “确实没有多大本事,否则也不至于落到这个地步。”沈余笑了,从沙发一边绕过来,随意坐在沙发上,拿过一杯水:“沈氏的通告已经发了。” 苏皖的脸又白了一些。 现在是九点多,沈氏的通告发了已经有一小时了。 “苏家的通告比沈家早一点发出,放心,你的名声还是在的。”沈余似乎想到了什么,嗤笑了一声:“现在整个a市的人说的都是小三上位,一片骂声,沈彦铭也算是有点本事。” 提到沈彦铭,沈余的眸光一阵轻颤,似乎带着几分冷,又带着几分琢磨不透的光。 “提这个做什么?专门来羞辱我?”苏皖勉强扯了扯嘴角:“你以为我能做出来什么吗?我现在什么都没了,连和他唯一的一点名声上的联系都没有了,你还来找我做什么?” “你以为我现在,还能有什么用处吗?” 苏皖声线尖锐,冷冷的撂下一句:“而且,我父亲对你百般信赖,不代表我对你百般信赖,你利用我做的事情够多了,现在,请你不要在缠着我了!” 沈余闻言,笑了笑,点头,说了一声“好”。 “我让你不要再缠着我了,你给我出去!” 他这样一幅温润的模样,又一次刺痛了苏皖的眼眸:“你不就是想对付沈彦铭对付沈家吗?我告诉你,我爱他我爱他我爱他!这一次不管你怎么和我父亲交易,我都不会帮你了!” 沈余脸上疏离的笑意,终于在此刻真诚了一些。 “所以,你就眼睁睁看着你舅舅赢么?”沈余垂眸:“你舅舅最近做了一笔大生意,估计马上就要夺得苏家的继承权了,到时候,你还是苏家大小姐,但是你的苏家,已经不是那时候的苏家了。” 苏皖浑身一颤,强行憋回去眼底里的泪花,深吸一口气:“你到底想做什么?” “很简单,我要一样东西。” 沈余一步一步走过来,浑身的压迫都压在苏皖的身上,很满意的吐出几个字:“核心机密。” “你,你是要那个——”苏皖浑身一颤。 “你要这个做什么!” “做什么?”沈余嗤笑:“到时候,你就可以看到高高在上的沈彦铭从云端上摔下来,砸在泥潭里,砸的万劫不复的样子了,和你现在这样对比起来,你会不会很开心?” 苏皖惊了一下,下意识的骂了一句:“你变态!” 沈余脸上还有淡淡的笑意,似乎浑然没有因为苏皖的声音而有什么不同,甚至缓慢的点了一下头:“那你就快一点解决,否则,变态是不知道自己会做出来什么的。” 淡淡的尾音消散在空气里,像是要钻进人的肺腑一样,如同囚笼,冰冷而又坚固,让人百般挣扎又无法奈何,永远无法摆脱。 第六十四章 自己选的路 温如故还缩在沈家大院儿的时候,没想到请帖来的这么快。 李鹿苑来的时候,眉眼纷飞,眼底里都是掩盖不住的喜气。 “你怎么缩在这破地方?沈彦铭还敢叫你干这些活儿?” 李鹿苑撇嘴,拎着包包一路嚣张的进了沈家的家门,瞥了一眼温如故,一脸鄙夷,不过好歹是沈家,她收敛了不少。 “我只是在配药。” 温如故叹了一口气,然后盯着手里的一些药发呆。 李鹿苑看她心情不是很好的样子,但是并不是很在意,反而一脸嚣张的拍过来一张请帖:“我和萧爵的婚事,定了。” 温如故先说了一句“恭喜”,然后瞪大了眼睛看过来:“真的定了?萧爵答应了?” 李鹿苑冷哼一声:“敢不答应?” 接着话锋一转:“我请你来做伴娘。” 温如故琢磨了一下,觉得有点不对劲儿:“定了什么时候?” “原先定的日子,没变,也快到了。” 李鹿苑提起来婚礼,整个人都是眉飞色舞的,很有朝气的说了好一大通,然后拍了桌子:“我在a市没什么朋友,你得陪我。” 温如故当时正看着沈老爷子的病例,很古怪的抬头瞥了一眼李鹿苑:“你把萧爵绑了还是怎么的?” 她可不信,萧爵那个嚣张肆意的性子,竟然真的同意了? 李鹿苑不是撒谎的人,被温如故这么问了一句,干脆瘫在沙发上,一字一顿:“绑了倒是不至于,只不过是萧家叔叔病重了,想要看到萧爵结婚生子而已。” 温如故久久没说话。 李鹿苑没有听到过意料之中的安慰,有些奇怪的抬头看她:“怎么这个眼神?” 温如故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我是医生。” “恩?” “我以前看过萧叔叔的病例,给萧叔叔检查过身体。” “恩??” “萧叔叔身体虽然不好,但是没那么容易病重——” “恩——” 李鹿苑叹息:“瞒不过你啊,不过能瞒得过萧爵就行。” “至于么?” 温如故已经能想象到那种场景了:一脸沧桑疲惫的萧叔叔躺在病床上,唇色苍白的说一句“我老了快死了,临死前想要看你结婚生子”,该是多大的杀伤力。 “谁让他骗我?他骗我说出国,难道我就不能骗他逼婚?”李鹿苑冷哼一声。 温如故觉得有点不妥:“可萧爵会发现的啊,不可能一直瞒着。” “屁,他发现不了!”李鹿苑一拍桌子:“现在萧叔叔还在病房里躺着呢,不到结婚那天,萧叔叔就一直“病重”!” 温如故捏着手里的药瓶,想了一下,不由自主的感叹:“他有张良计,你有过桥梯啊。” 李鹿苑笑的眸光都灿烂起来了:“赶明儿你得带着你儿子一起去,给我做个花童。” “就一个花童?” 温如故眨巴眨巴眼睛:“金童有了,玉女呢?” “到时候从我家亲戚里面挑。”李鹿苑小手一挥:“没那么多计较。” 话音刚落下,李鹿苑的电话就响了,接通电话蹙眉说了些什么,然后又是一拍桌子:“我马上到。” 温如故被她风风火火的样子逼的有点冒汗。 “怎么了?” “我婚礼的礼服到了,还有你的,咱们去试试。” 李鹿苑满脸灿烂的看着她。 温如故刚想说“我要给老爷子配药”,但是看李鹿苑一脸兴奋,只好把肚子里的话吞回去,点头:“好,那咱们一起去。” 李鹿苑一路带着温如故赶到地方的时候,温如故还是忍不住惊叹了一把。 虽然只是一个婚纱店,但是显然也是服务上流社会的,足足有三四层楼高的模样,占地起码有好几百平米,一路走过去都叫人惊叹。 一路有侍应跟着,态度很恭敬,只是看到温如故一副很惊叹的样子,旁边的侍应忍不住眼底里露了鄙夷。 什么样的乡巴佬都往店里走! “小姐,您这边请。” 另外一名的侍应从不远处走过来,一路带着李鹿苑往里走。 李鹿苑眼眸都亮了,一路拎着包走得风姿绰约。 “这件,这件,还有这件,都给我拿进来。” 分明是婚纱,却被她说的好像是战袍一样,随便挑选了几个款式,李鹿苑高兴的回头冲着温如故点头:“也选几个你喜欢的。” 温如故一路跟着走,越看这些婚纱越觉得喜欢——每个女人都有一个婚纱梦,只不过温如故的梦来不及圆满。 李鹿苑对于这场婚礼可以说得上是期盼已久,对于婚纱之类的东西自然是亲力亲为,就连萧爵的礼服都是她挑出来的。 “萧爵不亲自过来吗?” 温如故翻了个白眼:“也不知道他想什么。” “他能想什么?”提到萧爵,李鹿苑有些恶狠狠地:“现在整天缩在家里,搞得好像是他被囚禁了一样,说得好像是我不让他出门似得。” 温如故也不说话,就那么看着李鹿苑。 李鹿苑脸红了一下,扭过头:“我不让他出门怎么了?还不是怕他出门乱来。” 彼时,温如故正好选中两个婚纱,转头问李鹿苑:“就只有我一个伴娘吗?” “我没别的朋友,当然只有你一个了。”李鹿苑点头:“你选中那个了?” 温如故心中感叹,人啊,就是这么奇妙,当初李鹿苑看她的时候还是一副针锋相对的样子,好像是温如故跟她抢了男人一样,现在却换成了肩并肩的战友。 “我要短的吧。” 温如故随意拿过一个婚纱——在她眼里,这些婚纱什么都行,反正是给李鹿苑做伴娘的,总不好盖了李鹿苑的风头。 那边儿李鹿苑自个儿选了一个长款婚纱,飘飘然的准备去试,温如故随意挑选了两个,就让侍应把她往试衣间去带。 可偏生李鹿苑前脚刚走,后头的侍应就懒散下来,连脸上的笑意都不是那么真挚了,随意带着温如故走了一个试衣间,还不忘蹙眉叮嘱:“试衣服的时候小心些,我们这衣服都是国外运过来的!” 温如故脚步一顿。 侍应却已经趾高气昂的走了——李鹿苑小姐生的就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又是李家的千金,也不知道这个窜出来的女人是谁,看穿的那个穷酸样子吧! 可是走了两步,侍应才看到温如故依旧站在原地,动都没有动一下。 “怎么还不快试?李小姐还在等着呢。” 温如故还是没动,甚至随手将手里的礼服放在一边去,然后往回走。 侍应有点慌了:这个穷酸女人想干嘛?难道想去跟经理告状? 可她意料之外的是,温如故走到柜台前,只是轻声说了一句:“请给我换个waiter。” 前台的柜台经理脸色变了一下,却也只是一秒钟,继而弯腰,很有礼貌的给温如故道歉:“抱歉,小姐,我现在就为您换一个侍应。” 身后的哪位侍应在此刻才跟过来,正看到柜台经理走过来,另外过来一位侍应,站在温如故的旁边。 “经理——” 哪位侍应的脸色有些发白。 “向这位小姐道歉。” 柜台经理一字一顿,虽然声线温柔,但眼底里的冷意和严厉却叫人浑身发颤。 侍应惊了一下,下意识的辩驳:“我,我什么都没做——” “向这位小姐道歉。” 经理重复了一遍。 侍应脸色发白,却还是心不甘情不愿的低头道歉了一声,但是温如故没有反应。 侍者咬着牙,又道歉了一声。 经理才转头充满歉意的看了一眼温如故:“温小姐?” “恩。”温如故点了点头:“还是给我换一个侍者吧。” “好的。” 经理点头。 温如故起身去试衣服了,那名侍者刚松了一口气,就听见经理的声音:“你被辞退了,现在去领一下自己的东西,以及两个月的工资。” 侍者惊了:“什么?为什么辞退我?” 经理蹙眉:“你的服务让客人不满意。” 身后的侍者的喧嚣声还在传过来,温如故却已经懒得理了,走到试衣间去随意试穿了一个短裙,就往外走。 才一出门,冷不丁就撞上李鹿苑。 李鹿苑裹着一件白色的婚纱,漂亮的一塌糊涂,妆容精致的从试衣间出来,在镜子面前神采飞扬的转来转去。 “如故,你看我,好看么?” 温如故抬头看她,点头:“好看。” 李鹿苑开心的一塌糊涂,不断的在镜子前面转来转去,温如故站在她的旁边,冷不丁看到旁边有一个火红色的长裙。 “不试试那件么?” 温如故拿下巴点了一下那件衣服。 李鹿苑扭头看过去,眼底里也闪过几分迷恋。 她本来就是神采飞扬的女子,也就只有这样嚣张的红色才能衬托她的美艳。 只是目光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又很快收回来,李鹿苑摇了摇头:“不要了,白色的挺好。” 温如故没说话——因为温如故知道,萧爵最不喜欢的颜色就是红色,以前温如故问过萧爵为什么,但是萧爵从未说过。 现在,温如故似乎知道为什么了。 “好了,咱们走吧。” 李鹿苑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垂了眸,眼底有些狼狈,更多的却是薄凉。 温如故心里多少了解她的心思:追着一个不爱的人跑了那么久,不管是谁都是会累的。 可是又有什么办法?路是她自己选的,人也是她自己要的,粉身碎骨又能怪谁? 第六十五章 那就看你的本事了 从婚纱店出来,李鹿苑一直兴致不高,温如故和她说什么话,她的反应都有点慢,只是这种状态还是暂时的,过了几分钟,李鹿苑自己调整好了。 “走,跟姐姐去逛商场。” 精神百倍地杀了几圈之后,温如故和李鹿苑两只手上都提满了东西,走得很累了,都有些倦怠。 李鹿苑满心的愤懑少了一些,扭过头就看到温如故粘汗的脸庞,蹙眉问:“你去过沈彦铭的家里么?” 温如故点头:“去过。” 李鹿苑偏过一张小脸,笑了一声:“你该不是说,那个沈家老宅吧?” 温如故看过去,一脸的“理所当然”。 “你以为沈家就这么点家底儿啊?沈家老宅那个破地方,也就只有沈老爷子养老的能耐了,沈家的人多着呢,你还没认全呢。” 温如故这才反应过来:“你是说,沈家还有别的什么人。” 李鹿苑露出一个“孺子可教”的表情,点了点头:“沈家的门门道道其实多着呢,看上去好像是一片和谐,只不过是那帮人都没心思闹罢了,现在眼瞅着你横刀窜出来,不知道多少人盯着你呢。” 温如故有些惊了——其实她还真不知道沈家有多少道道,在她印象里,沈家好像只有一个沈老爷子而已啊,平时也看不到什么人。哪里窜出来那么多人? 看温如故的模样,李鹿苑就懂了,带着几分鄙夷的翻了个白眼,一脸无奈:“其实那群人也很懵的好不好?本来说好了是苏家大小姐,跟沈家也算是门当户对,又不知道哪里窜出来个你来,人家盘算好的算盘,就这么付之东流了。” “盘算好的什么算盘?” 温如故虽然不太明白商场上的事情,但是多少也能猜测到一点:“你难道是说,顾家?” “要是真是单单一个顾家还好了呢。” 李鹿苑冷哼了一声:“沈家也是一群白眼狼呢。” 没等温如故多问什么,李鹿苑把东西交在她手上,说了一句“我去一趟洗手间,你在这里等我”,转身就去了洗手间去。 温如故安静的站在门口等。 沈余从商厦那边过来的时候,就看到这样一幕。 发丝柔软的女人站在门口,脸色隐隐发白,手里提着一大堆东西,似乎很疲惫,又很倦怠的模样,可偏生站在那里意外的惹人眼,妖娆的一塌糊涂。 沈余的步伐就顿住了,怎么都走不开,从另一个女人的怀里抽出来手臂,说了一句“你自己逛我有事”,就直接往那边走过去。 身后的女人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沈余会这么离开,一时有些惊讶,但是那女人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迎上去,只好自己默默走开。 身后有强大的气场,突然在此刻压过来,温如故下意识的一个哆嗦,回身就看到沈余。 习惯了沈彦铭身上强大的气场,偶尔有人压过来,温如故会第一时间把自己保护的紧紧的。 一身灰色西装的男人站在那里就是一身气场,眉眼扫过的时候眼底里还带着淡淡的温润色彩,可是偏生整个人都是峥嵘的,被他看一眼,都叫人浑身难受。 温如故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只是被他看了一眼,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温小姐,好久不见?” 沈余一步一步地走过来,脸上笑意弥漫:“我们可真是巧。” 温如故只好轻声的笑了笑,点头:“确实好久不见,沈先生。” 沈余的目光扫过她,看到她提了这么多东西,脸上的笑意更深:“温小姐不是一个人?” 温如故挺直了脊梁:“不是,我和李鹿苑一起来的。” 只要一提起李鹿苑,温如故眼前似乎就多了一个嚣张跋扈的影子,似乎整个人的紧张都跟着消散了不少。 说来奇怪,这沈余看上去分明是个温润的人,可为什么总是让人有一种压力很大的感觉?总是让温如故觉得自己说不出来话,甚至想要逃离。 “李小姐?” 沈余笑了一声:“原来你还认识李小姐。” 温如故没说话。 沈余似乎浑然看不出温如故的不适,笑得很温润:“好些时间都没有在医院看见温小姐了。” 温如故抿唇:“我最近没有留在医院了。” 沈余像是恍然大悟一样,点了点头:“确实是。” 他的话音缓慢的落下,然后一步一步走到温如故的面前:“温小姐,我们算是第一次见面吧?怎么温小姐躲我躲的这么凶?” 温如故又不由自主的退后了一步,实在是隐忍不了了,干脆蹙眉:“我们原先就见过,不是吗?沈先生,你当时在医院的走廊里,我们擦肩而过好多次,原先我们都不认识,现在您为什么又突然认识我了呢?” 温如故的话太尖锐了,还没等沈余回答,温如故就蹙眉看他:“还不是因为沈彦铭?” 还不是因为沈彦铭! 否则沈余怎么可能会和她说话? 上一次,在医院走廊里,沈余很冷漠的看着洛安安打她,当时那种冷漠的眼神,温如故现在都没有忘记,要套近乎的话,刚才不套,现在再过来套近乎,那实在是太晚了。 听到温如故的话,沈余忍不住轻轻的笑了一下:“是么?温小姐原来是这么想的啊。” 一边说,沈余一边缓慢的靠过来,距离温如故越来越近。 温如故脸色逐渐苍白下来,被他逼的有些节节败退,向后退了好几步,看他神色平静的逼迫过来,温如故忍不住蹙眉:“你离我太近了。” 沈余点了点头:“确实太近了,不过只有这么近,我才能看清楚,温小姐到底哪里好,让我拿侄儿茶饭不思。” 温如故终于避无可避,整个人都贴在墙壁上,被墙壁上的冷气儿冻的整个人都是一个哆嗦,浑身都觉得麻,想要从他的身边躲开,却又被他牢牢拦着去路。 李鹿苑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就撞上这样一幕。 看上去衣冠楚楚的沈余正逼着眼前的小女人说着什么话,那小女人明显衣服手足无措的样子,躲都不知道该如何躲,连着半张小脸都跟着惨白下去,偏生沈余还是一副怡然自乐的样子,压低了声线轻声说什么,看着就是个衣冠禽兽。 李鹿苑的脚步顿了一下,继而走过来,妩媚的丹凤眼一挑,平生多了几分凌厉:“沈先生这是在做什么?欺负良家妇女么?” 沈余这个时候转过身来,正对上李鹿苑一张带着挑衅的脸。 温如故趁着这个时候跑过来,跑到李鹿苑的旁边,只觉得浑身都冒着冷汗。 她一过来,就瞧见李鹿苑和沈余针锋相对的互相笑着的模样,沈余明显是个笑面虎,说起话来声线柔软,可眼底里都带着凉意,李鹿苑直来直去,丝毫不给人留脸面。 两人碰到一起,明显的火花四溅。 “我和温小姐原先就认识,沈家老爷子还是温小姐开刀动的手术。” 沈余轻笑了一声,又看了一眼温如故:“倒是温医生看起来胆子很小的样子,也不知道怕什么躲什么。” “我倒是不知道你们什么时候这么熟,沈先生又什么时候进过沈老爷子的病房。” 李鹿苑冷哼了一声,直接揭穿沈余笑着的假面孔——沈余不得沈老爷子的喜欢的事情,整个a市的上流社会的人儿都知道,别说病房了,沈余几乎都没有踏进过沈家老宅里,就算是平时的一些亲戚,提起来沈余都是一副能避就避的态度。 沈家毕竟还是沈老爷子当家,沈老爷子不喜欢的人,在沈家也没办法获得更多的利益,但是偏生这个沈余是个怪胎,算不上是多大的年纪,但是一身本事,在a市自己也是混的风生水起的。 不仅如此,沈余还是通过一些手段拿到沈家的一些财产,虽然没说打着沈家的名字往外闯,但是也算是沈家一个比较杰出的后辈。 正因为如此,李鹿苑对他更忌惮。 温如故彼时正好缠过来,站在李鹿苑的身边,李鹿苑也没打算和沈余有什么来往,蹙眉说了一声“改日再见”,转身就拉着温如故走。 可是偏生,走了两步,李鹿苑就抬起了声线和温如故说话:“今儿晚上要去沈彦铭那儿,你就放心,姐姐给你选的东西靠谱着呢。” 虽然是悄悄话,但是偏生说的让身后的沈余都能听到,象是警告又像是威胁。 沈余静静的看着那一抹人影走远,沈余脸上浮现了一抹薄凉的笑容。 这么快么? 沈彦铭也快等不及了啊。 正好,他也快等不及了,本来就是没有多少耐心的人啊—— 冷不丁的,身边又缠过来一个女人,就是刚刚走开的那一位。 “沈少,这么半天跑哪儿去了,人家找你找的好辛苦呢。”刚才的女人现在装傻起来也是一塌糊涂,绕着沈余的胳膊撒娇:“人家今天要买包包哦。” 沈余脸上的笑意又浓了几分,带在那女人的腰上,转身就把她往商厦带,低头瞬间,声线沙哑:“那就要看你的表现了。” 夜色,迷离逼人。 第六十六章 照顾好如故 夜色里的医院略显寂寥。 沈彦铭的车划了一个弧度,稳稳的停下。 温如故从车上下来的时候,手里还捧着一捧花儿,上面玫瑰百合浓烈的很,选的都是赵主任喜欢的花儿,赵主任是个很懂生活的人,早年年轻的时候,哪怕是独居,也是把自己料理的好好的,家中常年都有花,赵主任更是喜欢花开浓烈的花儿。 赵主任岁数大了,又没有个亲戚,一天到头病房里都只有赵主任一个人,温如故本来走的一路轻松,正要推门而入的时候,才发现病房里竟然罕见的有些许叫骂声。 怎么会? 温如故在门口僵硬了几秒钟,才发觉是个男人的声音,温如故一推门,正好碰见那个中年男人正在跳脚。 “你都能住这么好的病房了?给我拿几万块钱怎么了?都说了是生孩子用的!你不是这个医院的主治医生吗?以前多风光,现在一口一个没钱,没钱你怎么能住这里?!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还住了一个特别好的公寓,” “你别以为不说话就没事了!我告诉你,今天我过来了,没拿到钱我是不会走的!你别再拿什么没钱忽悠我,我不信!” 对方一边说,一边还狠狠地拍着桌子,瞪着眼睛气鼓鼓的看着病床上的赵主任,看着跟个青蛙似的。 温如故横出来,两个人都吓了一跳。 “赵主任,这位是?” 温如故站过来,站到赵主任的身边,就看到赵主任阴沉着一张脸,安静的坐在病床上,毫无动作。 可偏生那中年男人的眼睛一下子亮起来,上上下下的打量温如故:“你就是那个,送我妈来住医院的人?” 温如故愣了一下:“您是赵主任的儿子么?为什么以前从没见到您过来过?” 那中年男人浑身僵硬了一下,想了半天,才琢磨出来了一句:“我没时间。” 正在此刻,赵主任才缓慢抬起头来,对着温如故说了一句:“如故,我没有儿子。” 这无异于是狠狠地给那个中年男子一个耳光。 那男人一下子就跳起来了,气的一塌糊涂,恶狠狠的跺脚:“什么叫你没有儿子?难道我不是吗?” 赵主任的眼皮一跳,却只是将目光落到温如故的身上。 温如故不是墨迹的人,看赵主任这个态度,立刻就拉下脸来:“这位先生,赵主任不认识您,请您出去吧。” 中年男子顿时恼怒起来了:“什么叫我出去?我告诉你们,我不会出去的!今天,我要是拿不到钱,我那儿都不去!” 温如故愣了:“拿什么钱?” 说着,温如故就又瞥了一眼赵主任,却看到赵主任一直都是波澜不惊的模样,就连那中年男子大声怒吼的时候,赵主任都只是皮笑肉不笑的拧了一下,继而冷笑道:“我这里一分钱都没有你的,你现在不滚出去,我就直接叫保安把你赶出去!” 那中年男子一阵跳脚,但是温如故的手也是快,直接叫了保安进来,把那个男人赶出去了之后,还没忘记叮嘱:“日后不要再让这个人进来了。” 等保安走远了,温如故才转过身来和赵主任讲话的时候,才发现赵主任整个人都颓废下去,像是比往日都老了几岁似的。 “赵主任?” 温如故心里知道不对劲,以前没见过赵主任讲过自己的家庭,赵主任又一口咬定自己没有孩子什么的,他们也就不好多问,但是今天看来似乎——有点隐情? “没关系。” 赵主任随意摆了摆手:“我以前的一个孩子,但是老早就断绝关系了,现在来找我,不过是看我过得好,想要过来要点钱而已。” 提到这里,赵主任的神色越发平淡,好像是一点挑不出来喜怒一样,温如故察觉有点不对,可是在接下来去问,赵主任的神色就依旧平淡,连话都不肯说了。 温如故自知赵主任的脾气,倔强而又不肯低头,赵主任实在是不想说,温如故也不想多问,就算是赵主任最后的一点秘密了,温如故实在是不想逼赵主任。 话锋转了一个弯儿,赵主任的神色好多了,转头轻声地温着温如故:“你怎么这么高兴?” 虽然温如故没说过,但是她脸上的笑模样是藏不住的,赵主任一辈子察言观色,如何能看不出来温如故眼底里的温柔光芒。 “今天晚上——可能要去一趟沈家。” 温如故一只手轻轻的揉着手里的衣角,轻轻说着,虽然尽力压制着脸上的笑容,但是那一副笑模样,看的人心里都觉得暖,好似浑身的力气都起来了似的。 女儿家只要一提到感情,就好像是真的没了智商一样,多聪明的脑子此刻都指望不上。 赵主任知道温如故心里的心思,却也觉得无奈,只是哑着声音提点了一番,看温如故面子上点头,但是眼眸里还是一片羞涩甜蜜的样子就明白了,怕是怎么说都没用了,只能期盼沈彦铭待她好了。 正想着,门外沈彦铭就进来了。 沈彦铭进来的时候,手里还抱着一个小孩儿,乖巧懂事的很,一看到温如故,就高兴的扑过来叫“妈妈”。 “小土豆!” 温如故又惊又喜,一下子把小土豆抱起来,满心欢愉的和他玩儿。 眼看着温如故开心的模样,赵主任的眉眼暗淡了一些,继而对沈彦铭压低了声线:“彦铭,日后要好好待如故,如故是个好姑娘。” 沈彦铭笑了一下,然后温柔的点了点头。 夜色下,温如故带着小土豆恋恋不舍的跟赵主任告了别,又一路回了沈家。 沈家老爷子正在忙,不过沈彦铭本来也不是在意这些的,但是一进门才发现,家里竟然坐了不少亲戚。 温如故大大方方的和他们打招呼,但是这些亲戚们的态度都不是如何热烈。 温如故琢磨了一下就能反应过来,估计在这些亲戚的眼里,她还不算是一个能够上的去台面的人,又没有什么家庭背景,自然比不上别人。 沈彦铭倒也懒得理那些亲戚,吩咐了保姆去做点小菜,然后就准备带着温如故回房。 旁边就有亲戚沉不住气了。 “彦铭,这次来,我们是想问问你关于股份的事情。” 来的人是三男两女,都是上了年纪的模样,看样子应该都是沈彦铭的叔叔阿姨辈儿的。 沈彦铭干脆就拉着温如故坐在了沙发上,只不过转身让保姆把小土豆带下去,继而问那说话的人:“姑姑这话,是什么意思?” “听说你和苏皖退婚的时候,给了苏家百分之八的股份?” 提起来这个,姑姑气的脸皮都跟着红了:“你知道百分之八是多少钱么?你就这么随随便便给了苏家?” 沈彦铭眉间一挑,淡淡的扯了一抹笑:“大概几千万?” 看到沈彦铭这样风轻云淡的模样,姑姑更生气,狠狠地一拍茶几:“彦铭!你怎么能这样!你岁数不小了,你爷爷把沈家交还给你,是希望你能发扬光大的,不是希望你这样败家的!” 沈彦铭依旧在笑,只是旁边的温如故有点坐不住了,到底是没有沈彦铭的城府,也没想到自己来沈家竟然要面对这么多——她本来以为只是来吃一顿饭的。 察觉到温如故的不安,姑姑一眼瞥过去,眉眼更是一阵寒意:“你就是让我们彦铭退婚的那个女人?看上去也不怎么严个,还带着一个私生子,怎么有脸皮——” “姑姑。” 沈彦铭终于出声。 姑姑立刻闭了嘴,只是抬眸看沈彦铭的时候还有些愤愤的。 “姑姑和舅舅们来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件事么?” 沈彦铭随意靠在沙发上,抬头看了眼自己眼前的几个人——这几个人都是自己叔叔辈的,但是都是远亲,其实硬要说起啦i,都有一点八竿子打不着的感觉,但是沈家有钱有权,他们也就拼命地往上凑,逢年过节经常来走动,也凭借着“沈家亲戚”这四个大字,过了一个不错日子。 几个人都跟着点头,旁边的舅舅还跟着倚老卖老:“彦铭啊,你现在还是太年轻了,这些公司的事情,你看的还不通透啊。” “是么?”沈彦铭轻笑了一下:“那按照舅舅的想法,应该怎么样呢。” 那舅舅惊讶了一下,没想到沈彦铭这么好说话,正想说什么呢,就听见沈彦铭的冷笑:“不如把公司那些亏空的子公司都关掉,填补公司的股份缺漏,如何?” 几个字砸下来,几个舅舅和姑姑都傻了,想要辩解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辩解,只好讪讪的傻笑。 沈家亏空的子公司算不上很多,几乎可以说是没有了,只有那么几家,都是在这几个舅舅和姑姑的手里头攥着的,要不然说光靠这“沈家亲戚”这四个大字,就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么。 眼看着那几个人支支吾吾的也说不出什么话来,但是就是坐在这里不肯走,沈彦铭就猜出来一点什么,只是他们不说,沈彦铭也懒得问,他还不信,这几个人能翻天。 第六十七章 我陪你一会儿 “我先去看看老爷子,你陪他们坐一会儿。” 用眼神瞥了一眼对面的几个人,沈彦铭懒得再和他们周旋,起身就去了书房——总要看看这老爷子卖的是什么药,把这几个人留在客厅里留着过年么? 沈彦铭一上去,那几个人的神色就变得有几分尴尬了,温如故虽然是个性子温润的,但是也不至于和他们攀交情,干脆就也安静的坐在沙发上,随便喝一点什么茶水,就那么坐着。 反正她不觉得很尴尬,但是那几个人先熬不住了。 “你今年多大了?” 先开口的是那个姑姑,看上去一副审问儿媳妇的模样,只是略显凶神恶煞了些。 温如故放下手里的茶杯:“今年二十五了。” 姑姑蹙眉:“这岁数不小了。” “沈彦铭也快三十了。”温如故笑了一下,有意无意的拿沈彦铭当挡箭牌。 果然,一提到沈彦铭,姑姑一下子就哑火了,过了两秒钟才问出来:“你那个孩子今年多大了?” “六岁。” 温如故提到小土豆,整个人的气场都有点不同,斜眼撇了一眼姑姑,想,她要是说小土豆一点不好,温如故就和她翻脸——反正沈彦铭也是个护犊子的。 “那你还不到二十岁就怀孕了啊!” 姑姑做出来一副很惊讶的样子,捂着嘴:“那孩子的亲生父亲呢?” 她说话的声音可一点都不小,弥漫在整个客厅里,甚至有几个保姆都忍不住看过来。 温如故神色不变,点头:“在楼上书房呢。” 姑姑愣了——她本来以为这温如故从半路跳出来,还带着一个孩子,怎么都不像是和沈彦铭认识那么久啊! 想着,姑姑忍不住有些好奇地问:“怎么可能?那你和沈彦铭认识难道都六七年了吗?以前我怎么没有见过你。” 温如故只是笑了一下,却没有说更多的话。 旁边就有一个舅舅突然“咳咳”的咳嗽了一声。 像是想起来什么一样,姑姑突然收声了,在说话的时候,声线就有些很刻意的亲热了:“如故,你最近一直陪在彦铭身边,你知不知道,彦铭为了和苏皖退婚,赔了多少股份?” “刚刚听沈彦铭说了。” 一提起来这件事情,温如故还觉得心绪激荡,整个人都有些按捺不住,抿唇,压了压心里的心思,点头:“百分之八的股份,但是具体有多少,我就不知道了。” 姑姑点了点头,压低了声线问:“董事会没有提出异议吗?沈彦铭赔出那么多股份,难道他们不在意吗?那可是因私废公啊!” 温如故有点搞不懂这个姑姑问这些做什么,但是也老老实实地回答:“可是,公司不就是沈彦铭的吗?股份也都是沈家的,沈彦铭不是想怎么送就怎么送吗?” 姑姑被她说的话呛了一下,不知道该如何说回去。 正在这个时候,有个保姆从一边你走过来:“温小姐,少爷叫您现在过去一趟。” 温如故正觉得在这里呆着难受,正好借着这个时候起来了,跟姑姑说了一声歉就上去了,上去了才发现,沈彦铭在台阶口等着自己。 “怎么不下去招呼客人?” 温如故看他在这里,一阵诧异:“刚才姑姑还跟我一个劲儿问起来你呢。” “是么?”沈彦铭眼底里多了几分冷光:“她问了什么了?” “就是公司的事情。”温如故摇了摇头:“你知道我也不太懂,她问的什么股份,我也不太清楚,看样子挺关心的。” “当然关心了。” 沈彦铭冷笑一声:“醉翁之意不在酒,能让他们大半夜的坐在这儿等我,反正跟亲情什么的是不沾光的。” 正说着呢,温如故被沈彦铭安排了一个屋子,沈彦铭说得一本正经:“以后你就住在这里了,小土豆每天会有专门的保姆司机去接送上学。” 抬脚一进去,才发觉这里面的东西都和自己在家里的一样,愣了一下,温如故才反应过来:“你把我家都搬空了啊?” “萧爵的房子,有什么可住的。” 沈彦铭冷哼了一声,眉眼里带着几分鄙夷,不知道是冲着房子还是冲着萧爵,看样子冲着房子的可能性大一些。 温如故无奈,只能叹息:“那我总不好总住在你这里吧,毕竟——” “有什么不好的?” 沈彦铭强势惯了,就连情话都说的霸道:“你真以为我能放了你去萧爵哪里?” 温如故脸又烧红了些,说实话,没有一个女人不喜欢自己的男人强势霸道,特别是现在,沈彦铭说话的样子就透着一股子霸道总裁的劲儿,看的温如故心底里一阵发烧。 “萧爵马上就要结婚了,李鹿苑请我去当伴娘。” 温如故一提起来萧爵,下意识的就想起来那个婚礼:“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沈彦铭一提到萧爵的名字,脸就跟着拉下来:“还是算了吧,我没那个心思去跟萧爵见面。” 说着,沈彦铭还很随意地摸了一下脸——他还是没有忘记那天,他醉酒了之后,爬上了萧爵的床,当时他醉得一塌糊涂,什么也顾不上,萧爵给了他一拳,结果到现在,这一拳都没有还上。 “可是你不去的话,我就没有男伴了。” 温如故倒是没有那么多心思,被萧爵回了一句,脸就垮下来了:“难不成我自己去吗?” 沈彦铭被温如故一句“我就没有男伴了”说的心花怒放,顿时什么都顾不上了,点了点头,自己还故作矜持:“好吧,既然你这么想让我去,那我就勉强去一趟吧。” 温如故跟沈彦铭翻了个白眼,抬手就关门。 “怎么?饭都不吃了?” 沈彦铭抬手挡了一下门,想要钻进去:“总要让我陪你一会儿吧。” 温如故突然笑了一下,一只手抚上沈彦铭的胸口,在沈彦铭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直接把他推了出去:“沈大少还是赶紧去应付您的亲戚吧。” 门“砰”的一下在眼前关上,沈彦铭摸了摸鼻子,心情大好的往外走,结果一下了客厅,就发现那群人已经走了。 “少爷。”旁边的保姆一看到沈彦铭的神色就明白了,小心的点了点头,轻声道:“他们期间接了一个电话,然后说了什么就走了,大概也是在这里没收到好吧。” 沈老爷子本来就懒得搭理这些亲戚,沈彦铭也是一个懒散性子,若是温如故不在这里,说不定还能应付一下,但是温如故在这里,沈彦铭一点心思都没有了。 闻言,沈彦铭点了点头:“知道了,下次他们再过来,别让他们进门就是了。” 保姆愣了一下,刚想说“这样可能不好”,但是看沈彦铭一副浑不在意的样子,保姆也就没说话。 反正偌大个沈家都是他的,沈彦铭想怎么做,管谁什么事儿? 沈彦铭倒是还有点不甘心,一路回走廊走了两圈,确定温如故不会给他开门了,沈彦铭才遗憾的回了自己的书房。 一回书房就开始处理公司的事情,沈彦铭这才猜到了怎麽回事。 那几个舅舅和姑姑手底下的子公司,这段时间进账都特别大——特别大特别大,几乎大的有点不正常。 要知道,这几个舅舅姑姑都不是什么有本事的人,手底下的公司也一直都是亏本的,基本上可以说是从来没有赚过钱,还是靠着沈家企业活下来的。 现在他们突然这么争气——怎么看都有猫腻。 果然,沈彦铭多看了两眼就发现了,一个跨国企业和这几个子公司来往得相当密切,不仅如此,还做了很多个亏本买卖。 是真的亏本买卖,几乎可以说的上是送钱过来了。 沈彦铭低头查了查那个跨国企业的来头,发现是国外一个不小的公司——但是,这又该是谁呢? 竟然把手都伸到了沈家内部来了,也算是本事,倒是那几个人目光短浅,被人一拉就过去了,浑然不知到,他们被人拉拢的原因,也是因为他们是沈家的人,一旦沈家完了,他们也就没有存在的价值了。 唇亡齿寒,便是这个理由了,可是他们都被猪油蒙了心了,怕是看不清了。 沈彦铭想着,冷笑了一声,放下了手里的笔,正想着什么,门却突然被敲响了。 “叔叔?” 小土豆推开门,小心翼翼的走了进来。 “怎么了?” 沈彦铭放下手里的文件,直接走过去,将小土豆抱在怀里,轻声地问:“是不是不舒服?” 小土豆摇了摇头:“药被我弄丢了。” 沈彦铭蹙眉,然后直接从自己的公文包里翻出来了一份:“给,这是叔叔带的,你的药叔叔都带在身上了,以后没有了,直接管叔叔要。” 小土豆点了点头,肉肉的小脸上带着几分欣喜:“叔叔真好。” 沈彦铭笑了一下,揉了揉他的脑袋:“记住,别让妈妈看到哦。” “为什么不能让妈妈看到?” 小土豆天真的昂着一张小脸儿。 “妈妈会担心的。” 沈彦铭顿了一下,然后轻声和他笑:“反正也不是什么大病,很快就会好的,小土豆跟妈妈说,妈妈会难过的,以后也不会让小土豆出来玩了,小土豆就要每天呆在医院里了。” 一提到医院,小土豆立刻摇了摇头,表示一定不会和妈妈讲。 只是在小土豆低头的时候,沈彦铭眼底里掠过几分寒意。 第六十八章 婚礼 七日后,红酒庄园。 婚礼盛大的要命,温如故身为伴娘首当其冲,当然是避无可避,婚礼还没开始,温如故已经忙的脚打后脑勺了。 安排婚礼什么的倒不用温如故操心,让她操心的是,李鹿苑的人缘真的是太不好了。 甚至可以说是差到极致了,来了不少名流女子,但是没有一个人跟李鹿苑有什么好脸色,甚至还有几个人一路都在跟李鹿苑斗嘴,冷嘲热讽什么都有,就是不让李鹿苑好过。 温如故护着李鹿苑都护不过来,到最后干脆也不理他们,看了一群那些女人的样子,温如故就明白为什么李鹿苑邀请自己来了。 跟那群女人比起来,自己确实跟李鹿苑算是好的,最起码,自己是真心希望她和萧爵能好好过下去。 一提到萧爵,温如故心里又有点无奈——这大少爷从头到尾一直都没怎么露面,就这么把李鹿苑一个人晾在外头,也真是够了。 想着,温如故往二楼上走。 现在整个酒庄里都是一阵喜气洋洋的模样,其中最大的一个欧式建筑的房子里,弥漫着大提琴的声音,一楼来往的都是名流豪绅,二楼的台阶上,李鹿苑在里面化妆。 一切都似乎进行的井然有序。 二楼上却是一片忙碌,根本不像是一楼的宁静。 “快快,我那个从法国带来的头纱呢?” “我的发饰去哪儿了?” “人呢?” 一连串的麻烦扑面而来,整个二楼的人忙成一团,而处在人群中心的李鹿苑更是急得脸都跟着红了。 “怎么了?” 温如故从身后走过来,轻轻地拉住李鹿苑的手:“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这么着急做什么?” 李鹿苑看到温如故,脸上的表情就跟着缓和下来,被温如故拉着的手都渗出来些许冷汗来。 “也不是着急,只是还没准备好。” 李鹿苑看了一眼镜子前的自己,竟然突然少了几分信心来,抓着温如故的手问:“萧爵在外面么?我,我想见他。” 大概是真到了这个时候,李鹿苑都有点慌了,不像是原先那样铿锵有力了。 温如故被她问的心里一凉——萧爵对这场婚礼不满意,自然也不是什么亲历亲为,会客什么的几乎都是萧家的长辈或者是李家的长辈应付的。 现在上哪里找萧爵啊! 心里一想,温如故就拉紧了李鹿苑的手:“鹿苑,别乱来,现在外头的宾客都在看着呢,你在屋子里乖乖的就是了,现在出去不太好。” 顿了顿,温如故轻声说道:“你都等了这么久了,还差这一会儿么?” 李鹿苑原本整个人都很慌,但是被温如故这么一安慰,才觉得好受了些,但是还是抓着温如故的手不肯松。 “一会儿就去走流程了,你还怕什么?” 温如故笑了一声,狠狠地掐了一下她的掌心:“过一会儿,你在这个样子,不知道多少人看你笑话呢。” 李鹿苑一个激灵。 李鹿苑这个人,嫉妒心和争强好胜的心思强的很,安慰她没什么效果,但是一提起来外面那一群等着看好戏的女人们,李鹿苑就一下子精神起来了。 “我知道了。” 神采奕奕的又拿过几只口红,李鹿苑乖巧的坐在座位上,妆娘就在旁边给李鹿苑上妆。 温如故算是放心了些,低头和她讲什么话,然后轻声笑道:“我就先出去了,你有什么事儿,再找我。” “等会。” 李鹿苑突然转过头来:“是不是那群人说你什么了?” 李鹿苑到底还是聪明的,只是一个念头,就想明白了很多事。 外面那群豪门闺秀和自己到底还是认识的,都是一个圈子的人,抬头不见低头见,李鹿苑性子霸道惯了,跟谁都没有个好脸色,自然也跟那群人没啥好脸色,那群人都是一群天之骄子,大概很少有人给过他们脸色看,所以也都不喜欢李鹿苑。 再说,李鹿苑倒追萧爵的事情——简直不是倒追了,几乎可以说的上是死缠烂打,在那群女人的眼里,都不是什么好事,虽然明面上顾及李家的权势不敢明说,但是实际上,他们都嫌弃李鹿苑呢,觉得李鹿苑这样,没一个豪门秀女的样子。 实际上,确实是没有。 李鹿苑想起那些,不由得淡淡一笑:萧爵这几年的桃花不少,那些女人里难免有喜欢萧爵的,难免冷嘲热讽,他们面对李鹿苑自然是不敢说什么,但是要是说对着温如故的话—— 一没身价二没本事,仗势欺人的狗从来不会放过。 “没说我什么。”温如故愣了一下,轻笑:“你以为沈彦铭真的就是过来看婚礼的?” 豪门里的水深着呢,沈彦铭又心疼温如故心疼的狠,让温如故在这里忙上忙下的,沈彦铭心里已经很压抑了,如果在有人给温如故脸色,沈彦铭说不定就疯了。 “是我没想到。” 李鹿苑笑了一下,有些无可奈何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还真以为你好欺负呢,就是你好欺负,沈彦铭也不好欺负啊。” 顿了顿,李鹿苑笑得美艳灿烂:“把你带过来算是带对了。” 温如故心里暖了一下,不知道是想起了沈彦铭还是想到了什么,眉眼都跟着璀璨了一些,才转身出门。 婚礼的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期间不过有几个闺秀酸了几句,温如故没心思理,李鹿苑干脆摔了杯子说“不参加滚出去”,也没管那几个人铁青的脸,确实是想怎样就怎样。 一个婚礼,到最后温如故整个人都是倦怠的,累了一整天,离开的时候,却冷不丁被萧爵拉到了一边去。 萧爵脸色不太好看,准确的说,他一整天的脸色都不太好看,不知道是不是累的,就连眉眼间都带着几分颓然地模样,把温如故拉到一个角落里,整个人的有些颓废。 “怎么了?” 温如故忍不住蹙眉问他:“该不会还是因为婚礼的事情吧?” 提到婚礼,萧爵又狠狠地皱了皱眉:“不是因为婚礼。” 顿了顿:“是因为小土豆,刚刚小土豆累到了,直接在我家睡着了,我一会儿还要进去,你记得把小土豆带走。” “小土豆累到了?” 温如故惊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从刚才去参加宴会开始,小土豆就不见了,但是她实在是太忙了,根本抽不出来时间,也就没有再去看了。 “在哪里呢?” 温如故就要往楼上跑。 萧爵眸光闪了一下,然后垂眸:“你等会儿去看吧,就在二楼休息呢。” 等温如故一路小跑离开了之后,萧爵深吸一口气,狠狠地拍了拍胸口。 算了吧,算了吧,一起都过去了。 二楼。 温如故跑进去的时候,就看到沈彦铭守在小土豆的旁边,温如故的脚步在那一瞬间都停顿了,安静的看着里面。 小土豆正躺在床上睡着,这小子到晚上很不老实,很容易翻来覆去的滚,一直要旁边有人看着才可以,沈彦铭竟然真的有那么多的耐心,一直在旁边守着看着。 温如故觉得有一个地方,在这一瞬间被填满了,好像整个人都跟着回过神来了一样,在外面闹了那么久,折腾了那么久,都是值得的。 安静的房间里,沈彦铭拍着小土豆的肩膀,而温如故靠在门口,像是一个得到了糖果的孩子,笑眯眯的靠在墙壁上,安静的呼吸,偶尔回头看一眼,就像是看到了另一个世界一样。 而卧室里,沈彦铭手里扣着一个小药瓶,轻轻的晃着,目光深邃的盯着床上的小人,最终深吸一口气,然后垂下眼眸来。 等等,再等等。 他的手落到床上的小土豆的脸上,小土豆的脸肉肉的,他捏一下就觉得手心很滑很暖,他多揉了两下,就好像是整个人都被他给填满了一样,忍不住深吸一口气。 一切都还来得及,来得及的。 温如故本来还是想在外面多呆会儿的,沈彦铭刚才那样温情的模样,真的很难看到,却突然听到门口传来一声笑:“你到底什么时候进来?” 温如故在门口惊了一下,连忙扭头看过来,大跨步的走进来:“你什么时候发现我的?” “最开始。” 沈彦铭瞥了一眼温如故,似笑非笑:“在门口看着,比在屋里看着好?” 温如故扭头:“时间不早了,咱们早点走啊。” “去哪儿?” 沈彦铭很意外的挑眉:“我觉得在这里挺好的啊,这里算是萧爵的地盘呢。” 顿了顿,沈彦铭压低了声线,目光火热的看着温如故:“在萧爵的地盘上和你——” 沈彦铭的话还没说出口,温如故就恼了,她几乎都能猜出来沈彦铭下一句要说的是什么了,整个人一下子跳起来,跳脚似的骂了一句什么,然后就转身往外跑。 温如故跑得太快了,以至于沈彦铭垂下眼眸的时候,脸上那些担忧的模样,她都浑然没有看到。 夜色来的很凶,也很快,人群稀稀拉拉的从庄园往外走。 第六十九章 苏婉来了? 温如故靠在副驾驶上,后面小土豆折腾了一天,真的要睡着了。 车子一路缓慢的行驶,很慢很慢,拐一个弯儿的时候,沈彦铭接了一个电话,电话那边的人不知道说了什么,沈彦铭的眉头就紧紧的蹙起来了。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折腾了一整天,温如故累得很,抬头却看到沈彦铭一副很担心的样子,温如故忍不住问他:“是不是有什么事?” “还好。” 沈彦铭本来是不打算说的,只是方向盘转了一圈,看到旁边温如故的一张俏脸,又只能无奈的叹息:“是有一点麻烦。” “什么麻烦?” 温如故一下子紧张起来:“是不是公司发生什么事了?” “不是公司。” 斟酌了一下,沈彦铭轻轻的拉住温如故的手,用力捏了一下:“你记得吧,赵主任是有一个手术要做的,但是刚刚主治医生给我打电话,说是这个手术做不了了,癌症已经到了一定的程度了,就算是做了手术,也只是给身体多加负担而已。” 虽然沈彦铭说的很隐晦,但是温如故还是反应过来了,顿时整个人都傻了。 “你是说,是说——” “嗯。”沈彦铭点头:“赵主任怕是不行了。” 说着,沈彦铭狠狠地踩了一脚油门,拍了拍旁边的温如故的手:“你不要怕,我马上就过去了,我们马上就到了,你——。” 一路风驰电掣,真的赶到医院的时候,赵主任还是清醒的。 夜色朦胧,赵主任一个人靠在病床上,眼神清醒,目光温润,看到温如故过来,赵主任也只是缓慢的点了点头。 “如故,这么晚了,你怎么过来了?” 赵主任勉强撑起了身子,温如故连忙走过去,扶了一下赵主任,压着心思轻声回答:“我来看看您,这么晚了,您怎么还没休息?” “老了老了。”赵主任微微笑了一下,声线更加沙哑:“万一哪天闭上眼睛了,就再也睁不开了,还不如现在睁着眼睛多看看。” 温如故只觉得一阵心酸,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哄赵主任,他们都是医生,自然知道生老病死,更像是这种病,根本没有治愈的可能性,就算是劝,温如故都不知道该如何劝赵主任。 正在这时候,外面又传来一阵喧闹声。 温如故扭头过去看,就看到一个中年壮汉,非要从外面进来,一副杀气腾腾的样子,但是保安拦的很紧,死活不让他进去,些许吵闹的声音就传了进来。 到最后,那中年汉子实在是没办法了,只好高声叫着。 “妈,妈你让我进去啊!” “妈,我就是来看看你!” 那中年汉子一声喊得比一声高,一声喊得比一声凄惨,一副多凄凉的样子,保安听着都跟着烦心。 “医院里面不准大喊大叫!”保安蹙眉:“你再不出去,就不是我们把你丢出去了!我要是报警的话,你还要在警局呆几天呢!” 那中年汉子有些犹豫,好像真的被吓住了。 温如故听着外面的动静,忍不住转头看赵主任。 赵主任还是一副很平淡的样子,可是眉眼却冷了几分,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甚至垂下了眼眸来,样子竟然多了几分落寞。 温如故猜测到了什么——赵主任毕竟岁数大了,哪怕是真的跟自己的儿子有什么仇怨,但是现在已经是老了老了,都要去世了的时候了,大概自己的心里,还是向着自己的骨肉的。 只是一个念头,温如故就压低了声线问:“赵主任,要不要让他进来?” “不行!” 赵主任蹙眉,冷哼了一声:“他进来?你是不知道他的性子,他过来,以后就再也不会走了,连带着你们也没法消停!” 温如故看赵主任态度这么坚决,也就没有再仔细问过了,反倒是赵主任,眼眸里又多了几分落寞。 等外头彻底没了动静了,赵主任才深吸一口气,轻声说道:“我这儿子,从小到大就不是个省心的,本来也没有做过什么出格的事儿,只是后来,他处了对象,那女孩是个刁蛮的,跟我吵了两架,他就把我赶出来了,我一时生气,就直接跑到a市来了,一直做个主任,也没有回去。” “本来我孤苦无依,也没心思去找他,反正他也不会养我,但是不知道,他从哪儿知道了我的消息,知道了我现在被你照顾着,过得很好,就又跑过来找我,虽然他不说,但是我还是知道,他就是要钱来的。” 顿了顿,赵主任吸气:“我那丈夫死的早,都怪我,孩子都没有教好。” 赵主任说的时候,神态淡漠,好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一样,但是眼底的沧桑和悲凉却错不了,看到的人心口都跟着发堵,温如故犹豫了一下,也只是轻声劝了一会儿。 这样的事情,任凭是谁都劝不好的。 过了片刻,赵主任像是缓过来了,才轻声说了一句:“如故,这段时间谢谢你的照顾了。” “嗯?” 温如故愣了一下:“赵主任,您,您怎么这么说?” “我岁数大了,估计日子也没多久了,也不想这么拖累你了。” 顿了顿,赵主任补充:“我想,等我死了,就葬在我丈夫的身边,年轻的时候没有陪他,死了,总是要陪他的。” “啊?” 温如故听的一阵惊:“您难道不治疗了么?现在放弃的话——” 赵主任摆了摆手:“如故,咱们都是医生,你也知道的,我们之间没有那么多话可说,我这病,是好不了了,我能活一天是一天,何必这么拖着,还不如早点回去,把我葬在他的身边。” 温如故看赵主任的神色很平淡,心里一横,就点了点头:“好,赵主任想去的话,我就陪你过去,我把你送到您家里。” “不必了。” 赵主任摇了摇头:“你照顾我这么久,我怎么还好意思麻烦你?” 顿了顿,赵主任突然笑了:“更何况,我手上还有点钱,能照顾好我自己,那个不孝子倒是给你添麻烦了,医院的人没少费力气拦着他。” 温如故听赵主任提到那个不孝子,不由得奇怪:“他到底是犯了什么事情?这么着急要钱?” “不就是他那个媳妇作的么?” 赵主任冷哼了一声。 温如故没敢再提,但是琢磨了一下,还是不放心:“赵主任,我还是去送你吧。” 抬手握住赵主任的手,温如故笑得很温柔:“您当年你救了我一命,我总要回报您才是。” 赵主任眼眸闪过一阵温存,继而轻笑着:“好孩子,好孩子啊——” 当年的因果,现在一饮一啄,都是当初一点点埋下来的。 沈彦铭在门外听了片刻,才轻轻的敲了敲门:“如故。” 听了动静,赵主任连忙催温如故:“如故,你快回去吧,别让沈彦铭等急了。” 温如故脸又红了,一路点着头,小心翼翼的走到沈彦铭的身边,就看到沈彦铭眉眼璀璨的模样。 等出了医院,温如故踌躇了半天你,才和沈彦铭开口。 “彦铭,我想送赵主任回去。” 顿了顿,温如故的脸上掠过些徐红晕:“你知道的,赵主任老家不在这里,我想,起码送赵主任回去,老人家都讲,落叶归根嘛。” 沈彦铭倒是早就在门外偷听了,所以不是很惊讶,只是转了一下方向盘,一脸义正言辞:“不行,你自己出去太危险。” 顿了顿,沈彦铭说:“除非你贿赂我,我才同意。” 温如故的心七上八下的,被他几句话说的脸都红了,偏生他还一本正经,温如故一时脑抽,就问了一句:“要怎么贿赂?” “色/诱啊——” 沈彦铭回过头,笑得璀璨。 第二天一大早,温如故就收拾好了自己,赵主任直接躺在了车后面——这车是沈彦铭特意找来的,舒服着呢。 临上车前,沈彦铭还一个劲儿的安排保镖,又是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如故,你要是走了,我晚上想你怎么办?” 温如故脸都是一片白,狠狠地瞥了一眼沈彦铭:“憋着。” 沈彦铭真的是把不要脸发挥到极致了,很随意的凑到温如故的身边,轻声咬耳朵:“可是我憋不住,不信你摸摸,都硬了。” 温如故的脸腾一下就红了,却被沈彦铭掐了一下腰,掐的温如故浑身一软,差点没倒下去。 “现在就放过你。”贴着她耳朵咬了几句话,沈彦铭一字一顿:“等你回来的时候,你欠下来的东西,到时候一定要还给我。” 温如故被激的脸皮都红了,丢下了一句“照顾好小土豆”,转身就上了车,可身后好像是一双眼紧紧的跟着,要把她融化了一样。 等温如故走的看不见了,沈彦铭才收回自己的目光,想——小土豆,他一定会照顾好的! 一念至此,沈彦铭正准备回身上车,却突然接到电话,电话那边的人的秘书脸都有点发白:“沈总,您什么时候回来?苏小姐在这里等了很久了。” 苏皖?她过去做什么? 沈彦铭蹙眉,上车,直接一路开向了公司。 第七十章 嫉妒 公司里,苏皖端端正正地坐在办公室。 沈彦铭到的时候,秘书在旁边一脸的欲哭无泪。 苏皖执意要进来,倒是真没有人能拦着,更何况,苏皖来的光明正大。 “这是前几个月我们公司和你们公司签的合同,虽然公司的股份已经撤出来了,但是这个合约不能不履行。” 一字一顿,苏皖从包包里随手拿过一个文件,放在桌子上:“沈总要是不信,也可以看看这个文件。” 沈彦铭眉眼淡漠的瞥了一眼桌子上的文件,点头:“这种小事,没必要亲自过来。” 苏皖脸上的表情微微冷了一些,继而凉凉的笑了一声:“确实没必要。” 顿了顿,苏皖抬头看他:“可是我不放心,我这小公司,被沈氏随便拖沓一会儿,都要命的很,反正沈氏家大业大的很,也不用顾及我们这些小公司的性命。” 苏皖说的声线薄凉,可沈睿却没那个心思多听,简单的点了点头,应承下来:“文件的事情我会着手去安排,你可以直接去跟安妮讲,最近公司的事情,都是安排给安妮的。” 一边说,沈彦铭一边从桌面上打开笔记本电脑。 苏皖神色平淡,只是声线里带着凉意,乍一听似乎还有些许悲恨:“安妮已经很久没有管过我们公司了,你难道真以为,随便赔点股份,我就和原先没什么分别了吗?现在不知道多少人看我的笑话!” 沈彦铭蹙眉,抬手摁了一下内线电话。 外面安妮就走进来。 乍一看到苏皖,安妮的脸色都跟着白了一下,却看到苏皖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才缓过来,淡淡的一点头:“沈总。” “苏皖的合同,你去弄一下。” 随手放下手里的文件,沈彦铭转身就往外走:“我还有一个会议,要先弄一下。” 沈彦铭刚走,安妮的脸色就变了:“你来做什么?” “我来做什么?”苏皖冷笑了一声:“没看到么?我来做合同!” 安妮脸色便缓了一下,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只是末了,来了一句:“你别给我添麻烦。” “我当然不想给你添麻烦了,毕竟咱们也算是一条线上的人。”随手将手里的文件放在一边,苏皖笑得意味不明:“以前的事情,我不说你不说,还会有谁知道呢?” 安妮的神色又冷了些,狠狠地放下手里的文件,扔下一句:“别管那么多,我心里有数,你们公司要的东西,我会尽早发过去的,日后不要再来捣乱!” 说完,安妮直接出了门。 眼看着安妮出了门,苏皖坐在沙发上坐的端端正正,僵持了一会儿,终于把目光放到了桌子上。 桌子上,笔记本正在运行,有轻微的噪声,在安静的会议室里弥漫,苏皖的呼吸似乎都凝重了几分,僵持那个动作过了几分钟,苏皖像是决定了什么一样,猛地起身。 她走到笔记本中间,掏出来一张u盘。 u盘被她攥着太长时间,以至于拿出来的时候,那银质的u盘都跟着温热起来,微微发湿。 等待的事情似乎不是很长,但是也消耗了不少时光,屋子外面所有的动静似乎都在此刻被放大,哪怕只要有人在屋外走过,或者是有人大声说话,都会吓得苏皖一阵颤栗,好几次,苏皖都差一点把自己手里的u盘拔出来了。 幸好,从始至终没有一个人进来,就连安妮,都没有进来过。 苏皖等待了很长时间,也琢磨了很长时间,正是心如擂鼓的时候,外面似乎又有人在说话。 苏皖又惊又怕,整个人身上都冒了一层冷汗,生怕有人在这个时候进来,又犹豫着准备离笔记本远一点,可偏生u盘此刻已经录入了百分之九十多,苏皖怎样都舍不得走开。 又是纠结又是畏惧,苏皖在桌子前面流连了很久,心都要跳出来的时候,突然听到一阵尖锐的铃声! “啊”的一声低呼,苏皖静的都要跳起来了,才发现是桌子上的手机。 刚刚——沈彦铭将电脑打开,随手还将手机放在了桌子上。 手机上面显示的是温如故的名字,甚至,在如故后面,还有“宝贝”两个字! 苏皖看的目次欲裂,端着那手机拿了片刻,最终接通! 电话那边,温如故猝不及防的笑着和沈彦铭说话:“彦铭,我们出发了,现在正在东郊高速上呢,再过一会儿估计就要出高速了。” 可苏皖的声线却凉凉的落下来:“彦铭在忙呢,现在估计没时间,要不然等他一会儿忙完了,给你回电话?” 温如故很多呛在喉咙里的话就没说出来了,就听见苏皖的声音:“我一会儿要去弄合同的事情,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就挂了?” 温如故挂断点话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的,只觉得脑海里面一阵魔音贯耳,回荡的都是刚刚苏皖的声音,苏皖说的话。 怎么会怎么会怎么会? 他们明明刚刚还见过面,明明沈彦铭和她讲话,明明——可是一转眼,怎么就变成苏皖了呢? 女人家的想法很难揣测,就像是现在,温如故只觉得自己脑子里面装的都是浆糊,甚至已经自主勾勒出了各种各样的画面,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崩溃了。 旁边的保镖看出来什么,低头问了两句,温如故摇了摇头,深吸一口气,正犹豫着要不要给沈彦铭再打一个电话过去,但是一想到接电话的可能还是苏皖,温如故就觉得心里越发堵了。 从高速到机场的路程不是很远,也就短短一个小时,可是这短短一个小时,几乎是温如故这一辈子最漫长的一个小时了,无数次拿起手机,又放下,拿起来,又放下。 犹豫了好久,温如故还是没有下定决心,却开始在心里各种找理由。 “说不定苏皖只是为了工作?她明明提到了会议。” “也许苏皖只是恰好过来了而已。” “沈彦铭正在忙,没接到手机电话也算是正常。” “说不定——” 无数个理由在脑海里翻来覆去,温如故一个理由一个理由的找,可是找来找去,越发觉得心酸,弄不好眼泪都要下来了,怎么都说服不了自己。 正咬着牙要再打一个电话回去的时候,旁边的保镖突然低呼一声:“温小姐!” “啊?” 被叫了一声,温如故受惊了似的抬起了头,正看到对面迎面过来一辆车! 这是高速,竟然有车逆行! 对方的车开得很快很凶,直奔这温如故的车而来,保镖反应很快的打过方向盘,但是还是没快过对方的车! “砰”的一声,昏天黑地不过如此。 医院。 点滴的声音“滴答”“滴答”的落下,像是催命的符咒,只剩下护士的惊呼声,偶尔还有人惊慌失措的脚步声,走廊的灯常年都开着,冷色调的光芒,沾染上鲜血的气息,地上一滩滩鲜血混着冷色调的灯光,尤为凄惨。 护士的惊呼声伴随着医生的紧急吩咐,一时间,整个走廊都弥漫着紧张的气息。 沈彦铭正在开会。 一群人在下面争分夺秒的说这话,还有人在旁边讲话,无外乎就是关于接下来的企业计划。 偶尔有人把计划书送上来,沈彦铭简单的说几句什么话,一阵见血的扎下来,偶尔还会有人送上让沈彦铭满意的文件,只是比较少。 会议室里的气氛有些压抑,更多的却是些许嗜血的光。 门外安妮送来了文件,脸上带着平淡的模样,声线却是微微有些凉意:“顾家又对沈氏下了手,少了十几个单子,其中有一个单子,沈氏跟了大半年了。” 能从沈氏的手里挖出去单子也是不容易,特别是那么大的单子,也不知道顾青岩是从哪里窜出来的能耐,竟然真的拉到了这么多单子。 安妮的话刚落下,整个会议室都安静了一秒钟,继而那群人都快沸腾了! 什么东西!竟然真的敢在沈氏的眼皮子底下动手? 一群人七嘴八舌地说什么话的时候,却突然听见一阵笑声,很清冷,如同山泉一样砸在人的心尖儿上,让人听得心里一颤,顿时整个会议室都安静下来了。 “蛰伏太久,就真的有人欺负到头上来了。” 沈彦铭接过安妮递过来的文件,笑得神采飞扬,看上去好像是很高兴的样子,但是只有熟悉沈彦铭的人,才能感觉到沈彦铭眼底里那种嗜血的光。 “找两个人去市场掂量一下。” 随手将手里的文件丢出去,沈彦铭的声线带着刺骨寒意:“既然他们都这么有胆气了,咱们总要和他们玩玩儿才行。” 下面的经理原本神色都有些愤愤,但是沈彦铭的话音落下,一群人的神色都略显兴奋。 能在沈氏呆的久的人,没有一个是没本事的,都是在商场里风里来雨里去的人,真要说到那种见不得光的手段,顾家还不一定能玩得过沈家这一群老狐狸。 末了,沈彦铭似笑非笑的补上了一句:“你们自己有本事捞来的东西,算你们自己的。” 顿时,整个会议室的人眸光都狰狞起来,宛如看到肉的狼群。 沈彦铭起身,扔下手里的文件:“明天给我交上来一套方案,你们亲自拟好了,谁的好,就用谁的。” 至于是什么方案——估计就是顾家的企业收购计划了。 一群人笑得得意,全都点头往外走——谁的计划被沈彦铭点头了,估计谁拿下顾家,谁就能咬下一口大肉了! 而混在人群之中走出去的安妮脸色却有些苍白,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竟然淡淡一笑,眉眼间万种风情,可偏生眼底凉的刺骨。 第七十一章 车祸惊魂 办公室,一阵安静。 沈彦铭太阳穴突突地跳,心里也觉得一阵压抑,莫名的刺痛,好像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一样。 心里笑了一下自己多疑,估计是这几天没有休息好,沈彦铭揉了揉额头,随手一摸,才发现手机不在身边。 起身,姿态悠然的往办公室走,随意推开门,就发现自己的手机就放在桌子上,只是却在不断地震动,看样子是有人给自己打电话。 走近了,沈彦铭才发现,打电话的可不就是那个小女人么? 嗤笑一声,沈彦铭还拿捏了一会儿,难不成这么一会儿就想他了么? 想着,他拿起手机,还没说出话,就听见电话那边传来的低呼声:“沈少,不好了,顺子那边出事了,被一辆车撞了,现在人都在医院抢救呢!” 沈彦铭手里的手机,在那一瞬间,“砰”的一下砸在了地上。 医院长椅上。 温如故整个人都蜷缩在上面,像是一个安静的婴儿一样,一言不发,她的脸上还有血渍,身上的衣服也都滚落了尘土,大片大片的血褐色的液体凝聚在她的身上——这些血,都是别人的。 旁边有护士细致的给温如故坐了一下检查,发现温如故没有别的伤势,只有手臂上撞得淤青,除此之外竟然什么都没有,看的旁边的护士一阵庆幸。 “如故,幸好你没有受伤。”旁边有认识的以前的同事在她身边安慰:“你不用担心,现在已经开始进行手术了,马上就会好了。” 虽然劝是在劝慰,但是在场的都是医生,没个人都知道,想要恢复如初根本是不可能的,就算是抢救,都不一定能抢救回来。 那位驾驶座上的男性还好说,受伤颇重但是不危及性命,就算最凄惨的,也顶多是截肢,但是,最关键的是后座上的老人,赵主任——赵主任本来身子骨就老了,又是重病缠身,被撞了一下,又要动手术,估计是没有命在了。 温如故此刻,却什么都听不进去。 她坐在长椅上,满脑子都是车子开过来的时候的样子,顺子狠狠地转动方向盘,把她的方向转过去,让车子撞正驾驶的顺子自己,车转得很快,温如故是最安全的,其次就是顺子,反而将转过去的车后面送到了那辆车的前面。 最危险的,是赵主任。 温如故现在只要一想起来那个画面,就忍不住浑身发颤,赵主任,赵主任—— 走廊里响起急促的脚步声。 下一秒,温如故就被人从身边抱住,很宽阔的怀抱,用一种极大的力量将她包裹起来,像是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一样,温如故忍不住将他抱紧,忍了那么久的眼泪就在此刻泪崩。 “如故,别哭,没事,我来了。” 沈彦铭的身上还沾染着寒风的气息,一张俊脸冷的一塌糊涂,低头安抚那个小女人,直接把她抱起来,送到不远处的病房里。 手术还在继续。 温如故哭了一通,到最后生生晕了过去,医生来吊了一瓶葡萄糖,也只是轻声叹息。 “那位先生已经脱离危险期了,现在正在休息,骨折了几处,已经打上石膏了。” 顿了顿,医生蹙眉:“赵主任现在还在手术,不知道情况怎么样,不过现在看起来不够乐观,估计是——” 剩下的话医生没有说出来,沈彦铭也能懂。 病床上的小女人昏死过去了,什么都不知道了,沈彦铭的手抚到她的脸颊上,缓慢点了点头:“你们尽力就好。” 医生松了一口气,转身出了病房的门。 而沈彦铭,端端正正的坐在那里,手掌里包裹着温如故的手,紧紧的握了片刻,又低下头去在她的额前落下一吻。 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 如果顺子的车技不够好,如果温如故坐在后座,如故那辆车再快那么一会儿,如果,如果,如果—— 深吸一口气,沈彦铭将胸腔里翻滚的怒火都压下去,紧了紧温如故的手,起身,出了病房的门。 门外,手术的红灯还在亮着。 沈彦铭打完电话没过多久,就接到了手下的短信。 “沈少,查不到。” 保镖的声音带着些许寒意:“不管怎么查都是意外,怎么看都是巧合,司机醉酒驾驶,负全责,承认的也很痛快。” 顿了顿,保镖蹙眉:“但是他越痛快承认,越觉得有疑点,但是不管我怎么问,对方都对答如流,我本来是想调取监控录像之类的,但是被拒绝了。” 被拒绝? 沈彦铭的眉头跳了一下。 居然敢拒绝沈家? 冷笑了一声,沈彦铭捏紧了手机:“把事情交给他们做,不要证据,只要那个人。” 保镖听懂了沈彦铭的意思——既然有人要保那个背后的人,那干脆我们就也不要证据了,江湖事江湖了,不去报警,双方都用自己的方式解决。 虽然这样的方式血腥了一些,但是血债血偿,也让人痛快! 挂断电话,沈彦铭本来是打算回身去看看温如故的,结果走廊里突然多出来个中年汉子,一副奔丧的样子,直接扑进了走廊里,跪在手术室面前撒泼打滚。 旁边有护士来拦着,那中年汉子一下子跳了起来,大声喊道:“你们都害死了我母亲了!难道我还不能过来看看吗!” 期间有保镖来拦着,但是愣是没拦住那个人,那中年汉子竟然做出来一副要冲进手术室里的姿态。 沈彦铭看着烦心,本来是没打算理睬,却又觉得这吵闹声烦的要命,怕惊扰了温如故,干脆挑眉说道:“让他进去吧。” 旁边的护士和保镖都愣了一下。 沈彦铭重复:“让他进去,他打扰了手术,到时候他母亲出了什么事情,也不是医院的事故。” 那中年汉子一听这话,反倒愣了一下,往里面冲的姿态也不是很明显了,旁边的护士和保安居然真的松了手,那中年男子讪讪了一会儿,也不敢真的推门进去。 “我母亲为什么会出车祸?她为什么会出门?” 不过那中年男子话锋一转,继而大声说道:“我母亲要出什么事儿,你们要负责人!” 这话是对着所有人说的,可是目光却围绕着沈彦铭滴溜溜的乱转——他也能看出来,明显这个人是最关键的。 沈彦铭冷笑了一声:“放心,你母亲好着呢,手术也只是一个小手术罢了,我们也会好生伺候她。” 中年男人愣了一下,没想到赵主任竟然还好着呢——他本来是想看赵主任如果出车祸死了,他还能讹诈不少钱,那样也不算白来。 只是看沈彦铭态度这样,中年男人眼眸一转,就猜出来些许:“你为什么要这么照顾我母亲?你是不是图我母亲财产?我告诉你,不可能!我母亲的东西都是要留给我的!” 他话还没说完,就已经被旁边的保镖拽着扔出去了,医院的保安不敢动手,沈彦铭的保镖可不客气,直接把人拽着丢出去,砸在医院门口的时候,那人还胡搅蛮缠的喊了几句什么,那几个保镖也不是心思善良的,干脆上去就踹了几脚。 踹得太狠,一时那人还说不出什么话,保镖就蹲下身子:“害你母亲出车祸的人在警察局呢,你要找人赔偿,就去那儿找吧。” 起身,保镖就往回走,一回到医院走廊里,正好看到手术室的灯灭掉了。 一脸疲惫的医生从门口走出来,看到沈彦铭等在外面,只是无力的扬了扬手:“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 沈彦铭眉间一跳,脸皮都跟着抽了两下,虽然是意料之中,但是—— 但是还是有点让人觉得伤怀。 病房里,温如故醒过来的时候,天色都跟着暗淡下去。 李鹿苑正坐在病床旁边,手里拿着一个苹果,慢慢的削皮,看到温如故醒过来,就冲她淡淡一笑:“醒了,好点了么?” 温如故迷茫了一会儿,才想起来一些事情。 “赵主任呢?” 虽然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但是温如故还是有点不死心的问了一句。 李鹿苑抿唇,只是摇了摇头:“已经通知他儿子了,今天应该就要送到火葬场了吧。” 李鹿苑说话一贯都很直接,以至于温如故的脸色又白了一些。 “我能见见赵主任么?” 温如故轻声问了一句。 李鹿苑蹙眉,车祸的现场很凄惨,赵主任的样子更凄惨,让温如故见了,温如故不知道多难受呢,干脆摇了摇头:“已经被她儿子带走了,他儿子一心要赔款,根本什么都不管,拿到赔款就直接推走了,你昏迷之后他还再闹呢。” 温如故心里凉了几分,却也断了念想——早就知道赵主任注定时日无多,但是用这种方式告别人世间,还是让人悲凉。 幸而温如故本身就是一个不矫情的人,毕竟在国外生活了那么多年,她的心思也早都变得坚韧起来,就算是被打击了,也能很快的缓过劲儿来,心里虽然难过,但是脸上已经平静下来了。 李鹿苑又耐着心思和她讲话,劝了几句,温如故自己也能听得进去。 两个人说了一会儿话,温如故的心思就好多了,起码眼眸不是灰沉沉的了,看上去有了很多生气。 “你是自己一个人来的么?” 李鹿苑翻了个白眼:“可不是,萧爵现在琢磨着要往外跑,说是要去s市做生意,屁,我看就是要躲着我,他想得美,我还偏偏要缠着他!他那儿都别想甩开我!” “那你们什么时候走?” 温如故勉强摇了摇头,轻声说道:“萧爵脾气不好,你顺着就好了。” “脾气不好?”李鹿苑冷哼:“我让他知道知道什么才叫脾气不好!” 顿了顿,又补充:“明天就走了,今天听说你出了车祸,我赶紧过来的。” 想着,李鹿苑叹息,揉了揉她的脸颊:“还是节哀顺变吧。” 第七十二章 核心资料 温如故眼眶一红。 一件事不劝第二遍,李鹿苑也不是那种会来回哄别人的人,跟温如故说了片刻的话,看温如故似乎不是很伤心的样子,便安心了一些,等到沈彦铭从外面会来,李鹿苑就走了。 沈彦铭身上还裹夹着一些寒气,大概是从外面回来的,走得很匆匆,一路回来看温如故看上去很安静的样子,才松了一口气。 “如故,赵主任的后事,我帮着收拾了。” 沈彦铭一路走过来,很自然地拉着温如故的手腕,轻声说道:“我怕那个人不靠谱,我就自己安排了一下,不管别的什么事情,好歹赵主任去了,死者为大,我会尽力处理好的。” 得了沈彦铭这样的一些话,温如故觉得好受多了,反手握住他的手:“没关系,我知道了,这件事怪不得我们,你有心了。” 沈彦铭点了点头,反手握住温如故的手,宽大的手掌包裹着温如故的手心,他眉眼都是一阵温润,软着声音轻轻的哄:“没事,日后还有我陪着你。” 温如故是真的累了,勉强平缓了一天的心思在此刻也动不起来了——她本就是一个医生,见惯了生死离别是不假,但是这种事压在自己心脏上,还是让她一阵难受,更何况,当时那辆车还是那样杀气腾腾地冲过来,现在据说人已经抓到了。 她到底还是不能淡然处之。 沈彦铭到底还是了解温如故的,眼睁睁看着温如故眉眼发凉,沈彦铭就猜到了温如故是在想什么。 “人已经找到了。” 顿了顿,沈彦铭捏了捏她的手:“是一场意外,那名司机喝酒喝得太多了,所以才会闹出来这样的事情,赔款什么的,已经在很积极的商量了。” “只是一场意外而已。” 沈彦铭一边说,一边把她抱在怀里:“你听我讲,日后,我们有的是机会一起说话,我会照顾好你的。” 温如故眼眶又红了,这次却克制了很多,只是摇了摇头,没在讲话。 一场意外,温如故心里有恨,却又无可奈何。 人世间最看不透的,莫过于生死二字了。 沈彦铭哑着声音和温如故说一些什么话,有时候温如故想到什么,沈彦铭就三言两语的把话岔开,温如故被沈彦铭牵扯着思路牵扯惯了,沈彦铭说什么,她就都顺着跟回去,想不到别的地方。 可温如故想不到,不代表别人想不到。 苏家,苏皖坐在床上,还有些许坐立不安。 她整个人都有点慌,好像是坐不住似的,等到手机突然响起来的时候,她整个人都跳起来了,一副很慌乱的样子,勉强压抑了一下,接通电话。 电话那边的人慵懒倦怠,凉凉的说了一个地址,苏皖恨他那副态度恨得牙痒痒,却又无可奈何,对方偏生笑得温润,说了一声“别迟到”,苏皖拿捏了一会儿,觉得乱乱的,压不住心思,干脆也就去了。 一路上被冷风吹了个稀里糊涂,等坐在位置上坐了好久,苏皖才懵的抬起头,却发现眼前并没有人。 后知后觉的,苏皖才想起来——沈余呢? “在这里。” 像是看穿了苏皖的想法,一个男人从一边走过来,姿态卓越模样俊朗,笑起来不知道勾了多少人的眼睛:“刚才过来的时候,我看你神魂颠倒的,就自己去拿了两杯咖啡,也没问你想喝什么。” 顿了顿,沈余冲她笑:“不过我觉得你应该喜欢。” 苏皖脸色白了一些,抿了一口咖啡,才发现这咖啡苦的不行,咬了咬牙,苏皖还是抿唇吞下去了,并没有做出来什么难看的表情。 反倒是沈命,在旁边看的笑眯眯的。 两个人谁都没有开口说话,彼此僵持了将近半分钟,苏婉终于忍不住了:“你把我叫来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 沈命伸出手:“从沈彦铭哪里拿来的东西,总要交出来才行。” 苏皖脸色白了一下,似乎张口想要说什么,但是她的话还没说出口,就听见沈睿淡淡一笑:“人啊,就贵在有自知之明,自己做的事情要担待的起,否则到时候,别人连保你都保不住。” “你胡说什么!” 被沈命意有所指的话说得浑身发麻,苏皖整个人都敏感起来:“你不要胡说八道,我做过了什么我承担不起的事情?我又要谁保!” 本来这话说的是掷地有声的,可是偏生沈命听到后,很不厚道的笑了一会儿:“苏皖,你难道真觉得,你做的这事情做的爽利?” 苏皖脊背发凉。 “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你呢,现在只不过是你狐狸尾巴没露出来而已,我建议你,还是早点走远避开才是。” 沈命一边搅动着手里的咖啡,一边凉凉一笑:“如果我是你,就一定不会留下活口。” 苏皖惊得魂飞魄散了,手里端着的咖啡险些都跟着掉下来,还是有些许咖啡洒落下来,洒在她的手背上,苏皖忍了片刻,摇头:“我听不懂你说的是什么。” 她不信,明明是今天发生的事情,明明她的手脚足够干净——怎么还会被人发现? 一声嗤笑,沈余大概是懒得再在这件事上找不痛快,只是摇了摇头:“东西交出来,事发的时候,我保你一命。” 苏皖此刻坐立不安,咬着牙将手里的东西交出来,却还是蹙眉:“我没有拷贝完全,只拷贝了一半,当时时间太紧张了,而且——” “而且还要给你腾出来时间动手?” 沈余接过她递过来的u盘,很随意的扔在口袋里:“没必要找这个理由,你扣下百分之五十,我不会说什么的,反正彼此都是合作关系。” 顿了顿,沈余拍了拍口袋:“就算是找别人恢复,我也能把这个u盘恢复到原先的样子。” 苏皖听到这话惊了一下,正张口准备说什么,却一眼看到沈余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估计自己说什么也没用,干脆就不说话了。 “至于你自己,还是关心一下你父亲吧。” 沈余笑着压低了声音,跟苏皖说了几句话。 苏皖从刚才的一脸冷淡,到现在简直就是震惊了,瞪大了眼睛看沈余:“怎么,怎么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的,还不许人家联姻么?” 沈余冷笑了一声,大概拿到了东西,就懒得和苏皖继续说话,只是面子上的态度还是维持的:“走吧,我送你回去。” 顿了顿,沈余补充:“不过也没关系,你大伯家找了人联姻,你父亲不还是有我呢么?只要你们足够听话,我保证你父亲不输你伯父。” 苏皖本来被一而再再而三地打击,打击的都有点不知道该如何说话了,乍一被他这么说,整个人都缓和下来了,很乖的上了车,坐在副驾驶上,只是还有些懵懂。 过了片刻,苏皖终于问出口:“你是怎么知道,那件事是我做的?” 沈余本来是在开车,听到苏皖这么问,笑着转动了一下方向盘,转了个弯,继而轻笑道:“太凑巧了,那场车祸本来就有很多疑点,剩下的那些人,只要耐心找一找,就能找到漏洞,你做的太粗糙,本来就瞒不住很多人。” 顿了顿,沈余眉眼璀璨:“不过我认为这种事儿还算是正常,不算很过分。” 见识过大风大浪,苏皖的手段在他面前真的很不够看了,沈余本来就不是很放在心上,虽然现在苏皖坐立不安,但是沈余连一句安慰的话也都不想讲——做下了这样的事儿,就一定要付出责任,沈余不是圣人,更没有心思去替她处理干净。 更何况,借这个机会好好敲打一下苏皖掖好,沈余淡淡一笑,要是苏皖吃一点苦头,会更乖一点的话,沈睿也算是乐得其成。 “按照沈彦铭的性格,这种事儿他是不会拿到明面上去弄得,但是到时候,他真的腾出手来了——”沈睿还很不厚道的补充了一句:“那就怪不得别人了,就看你自己运气了。” 苏皖的脸色一度变得惨白,又慢慢的浮起来一片不正常的潮红,苏皖迟疑了半天,才问了一句:“沈彦铭是不是,早就知道这件事情了?” 沈余没说话,只是凉凉的勾了勾唇角,没有得到回应,苏皖的神色有点不大好,估计是想到了什么话,忍不住咬下唇。 一件事情,她做完之后才后悔,可是现在,不管如何后悔都已经来不及了! 一路将苏皖送回去,沈余在路上连打了几个电话,到最后,沈余还接到了一个人的电话。 安妮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来,有些落魄,也尤为微冷:“我已经从沈彦铭那里辞职了。” 沈余捏着方向盘,缓缓地转动了一个方向,凉凉一笑:“现在辞职有什么用?是害怕沈彦铭秋后算账,还是觉得自己已经没有利用价值,还不如尽早脱身?” 安妮在电话那边一阵沉默,整个人都显得很平淡,听到沈余略带嘲讽的话,却也不是很在意:“当初答应你的事情,我现在已经做到了。” “是么?” 沈余轻轻的笑了一声,似乎浑然不在意安妮语句里呆着的淡淡疏离,依旧平淡温润:“既然你这么认为,我也不拦着你了,反正,我们已经拿到了核心资料了。” “核心资料?” 第七十三章 阴谋 夜色缭绕。 天色显得有些暗淡,有人在病房外面来回走过,温如故一个人窝在病床里,正是混沌的时候,却被人柔柔一抱。 “明天就跟我回家?” 沈彦铭轻声和她问话,声线柔软,知道晚上的小女人心思百变,就一直压低了声音哄着温如故,温如故本来觉得心里难受,幸而被他这么守着,觉得好了不少,只是到后半夜,还是发了高烧。 沈彦铭一直守在旁边,一时半会儿抽不出身来,幸而是在医院里,期间有医生护士经常过来照顾,倒也不是什么大事。 只是到了晚上,温如故就开始折腾,困顿之间,温如故朦胧的开始折腾,任凭沈彦铭怎么哄都没有用,用尽力气开始折腾,拼命的作妖,到最后沈彦铭也乏了,干脆就低头抱住了她。 刚刚还一直在折腾的温如故,被别人抱住了之后竟然就安静了不少,昏昏沉沉的睡过去。 病房里一阵安静。 末了,只剩下走廊外面的保镖的声音,到最后就连一丁点动静都没了,只有一丁点呼吸的声音。 沉睡的太快,以至于两个人竟然真的如同昏死过去一样,紧紧的搂在一起,沉睡。 门外,保镖脸色有点变化。 守了半天,也没敢去敲门,但是事情紧急,实在是—— 在门外等了片刻,里面的人却自己被手机吵醒了。 大半夜的,敢在这个时候给沈彦铭打电话的人,真是——长了两个脑袋吗? “喂?” 浓浓的倦怠音调,带着些许慵懒的气息,更多的,却是弥漫开来的不爽。 电话那边的秘书脸都吓白了,磕磕绊绊说了个清楚。 沈家新产品,刚上市没多久,完全碾压顾家和市场上一切竞争对手的产品,突然——被别人原封不动地做出来了! 正在帮温如故掖被角的沈彦铭动作都僵硬了。 怎么可能? “还有什么?” 抿唇,沈彦铭一贯镇定的语调凉凉的传过来,似乎也让秘书跟着冷静下来了,深吸一口气,秘书一字一顿:“是顾家,不知道是不是破译了我们的新产品,并且原封不动弄出来一个,就连对我们的包装都是一样的!” 说道后来,秘书都有些生起气:“盗版起来也这么光明正大,只是把外面的名字从“沈”变成了“顾”,也真是不要脸了!” “还有呢?” 沈彦铭起身,看了一眼熟睡的小女人,转身往外走。 秘书在那边竹筒倒豆子说了一大堆,沈彦铭听的蹙眉,丢下来一句“我马上到”,就挂断了电话。 才出了门,就看到保镖站在门口等着,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看到沈彦铭挂断电话,保镖立刻走上来,压低了声线:“沈少,人死了。” 沈彦铭的头侧过来一些。 “对方有备而来,监狱里的人也死得不明不白,就说是打架斗殴,也确实是被人打死的,只是再深追究,就追究不下去了。” 追究不下去了——这话有点耐人寻味,是沈家没有这个本事,还是对方做的太好? 估计看起来,是后者,否则,凭借沈家的势力,在a市,沈彦铭说一,下面还真很少有人敢跳出来说二,当然,背地里撺掇的人也不少,否则——怎么会出来这样的事? 保镖看着沈彦铭的神色有些不对,咬着牙犹豫了一下,才低头说道:“本来这事儿没什么,顶多是对方善后善的好,但是我有个老朋友在监狱,还是听到了点东西,后面是有个大人物跳出来保的,据说——跟沈家有那么一点关系?” 后面的话保镖就没有点破了,他就只是一个保镖而已,知道这么多,还想不想活了。 沈彦铭神色依旧没有变化,这句话好像是压根没听到的样子,只是目光垂下来的时候,眼底里都是一阵寒意。 “你自己掂量,把握好时机。” 沈彦铭垂眸补充了几句:“不要被她发现,我不在的时候,照顾好她。” 保镖一瞬间就懂了——沈少从最开始就对这件事百般掩护,虽然隐瞒不了他们的眼睛,但是起码那个小女人根本不知道,从头到尾,都以为这是一场意外。 “沈少放心,没有人可以知道的。” 小心的点了点头,保镖脸上带着些许狠劲儿:“没有人能踏进这病房一步!” 病房里,百合花的气息弥漫在四周。 温如故醒过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了,窗外有些阴凉,a市的天空多雨,特别到了冬季,那种寒劲儿真是往人的骨头里钻,温如故忍了许久,还是起身了。 “小姐,您要去哪儿?” 保镖立刻起身,在外面站了一夜,保镖显然是累坏了,只是眉眼里还是一阵精神奕奕,一副温如故去哪儿,他就跟去哪儿的样子。 温如故淡淡一笑:“厕所。” 保镖脸一红,没说话。 等温如故回来的时候,目光扫过四周,还没来得及问,就听到保镖说:“沈少现在在公司忙,一时抽不开身。” 温如故有些恍惚,像是突然想起昨天晚上在床上,他抱过来的时候那种火热,以及今天早上睁开眼,他根本不在身边的时候的那种落寞,然后摇了摇头,没说话。 在病房里缓和了片刻,温如故终于坐不住了,她本来就不是能受得了病床的人,本来就是个医生,现在又笃定自己没事,就闹着要出病房。 保镖的脸都垂下来了:“温小姐,别给我们难做嘛,沈少不让您出去的。” 温如故翻了个白眼——她对沈彦铭的霸道深有体会。 “那我去找他?” 想了个折中的法子,温如故觉得,只有去沈彦铭哪里,自己才能自由一会儿。 果不其然,温如故这么一说,保镖立刻点了头,然后还非常狗腿的给沈彦铭打了电话:“沈少,温小姐说她想您了,现在想要去您那儿一趟。” 沈彦铭在电话那边的人本来是忙的抽不出身的,可是一听到这话,还是心脏都跟着狠狠地跳了一下,勉强拿捏了一下,就连忙同意:“路上小心点。” 结果刚挂了电话,外面就有人进来了。 对方根本没用通报,直接推门而入,沈彦铭转身的时候,正好看到对方大大方方地坐在沙发上,眉眼璀璨的看着沈彦铭,一副很熟悉的模样。 沈彦铭心里一凉,抬眼看过去:“小叔?” 沈余笑得目光深沉:“见到小叔不高兴?” 放下手机,沈彦铭坐过去,很自然地靠在沙发上:“高兴。” 只是高兴的太敷衍了而已。 无事不登三宝殿,沈彦铭自小跟沈余也不是如何亲近,才不相信沈余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找上来。 “彦铭,小叔这次来,是听说公司出了点什么事情。” 沈余问的很委婉,脸上恰到好处地带着几分无奈:“听说咱们的新产品,一下子就被对方破译了?现在已经满大街都是了,是么?” 沈彦铭没说话,只是凉凉的看着沈余,偏生沈余神色正常,看不出来任何不妥,两个人对视了好一会儿,沈彦铭才收回目光:“是。” 其实谁都知道,被对方原版弄出来几乎是不可能的,沈氏研究这些新产品,已经研究了很久了,其中的复杂程度,少说一年半载,多说三年五年对方都破译不了,可现在却被人家这样拿出来,显然有问题。 这不是对方破译的快,而是自家公司出了内鬼,但是沈余却只字不提,只是和沈彦铭绕弯子。 想到这里,沈彦铭多少猜测到了沈余来的目的,只是这个老狐狸不肯先开口,沈彦铭也就不先开口,两个人生生耗着——最先开口的那个人,就落了下风。 两个人一直在打太极,来回的打,从公司的业绩说道公司的员工福利,以及最近的市场营销,但是就没有提关于公司内部的事情,沈彦铭压了一肚子的心思,专门应付沈余。 沈余笑得温润有礼,心里却是一阵发寒。 沈彦铭成长的太快了,简直都有点超乎沈余的想象,但是无所谓,不管他多聪明,多有能力,现在这个局势,他也要被自己吃的死死的! “彦铭,现在我们的新厂品被人盗版,还被人家压低了价格放出来,人家连外包装都没有换,实在是——太难看了。” 沈余打了一会儿太极,终于先说出了口。 沈彦铭笑了一下,点头:“确实是这样,不过现在也没什么办法,只能加快开发新产品了,不过,可能有点麻烦——” 沈余点头,叹息:“现在沈氏被打压的有点难看,倒是动摇不了沈氏的根基,不过这口气倒是很难咽下来,而且时间长了,难免会出问题。” 眼看着沈彦铭一副很平淡的等着下文的样子,沈余咬牙,心里骂了一声“小狐狸”,然后自顾自地说下去:“正好,我手里还有一个新产品,只是还没有投入开发,现在也不为人知,正好可以堵上彦铭你现在这个漏洞。” “是么?”沈彦铭挑眉:“原来小叔还有新产品啊,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新产品呢?” 沈余精神一振,继而将自己的新产品的具体情况说了一遍,从产品性能到产品的未来发展区间,都跟沈彦铭的新产品对比了一遍,最后得出结论:“彦铭,我这新产品比你的新产品还要好一些,价格也更低廉,会被大众所接受的。” 顿了顿,沈余补充:“本来这个新产品我是打算过一段时间再推出来的,毕竟彦铭你的新产品刚出来,总要等你捞回本来才行,但是没想到突然窜出来了一个顾家。” 第七十四章 风雨欲来 这么快就破译了你的产品,我耐不住,所以才打算现在推广产品。” 沈彦铭脑海里都是刚刚沈余说的那些产品系列对比,相互对比了一下,竟然真的是沈余的产品更好一些——看来这个沈余是早有准备。 “小叔可以直接准备推广。” 顿了顿,沈彦铭一副祝贺的样子:“小叔的新产品推广出来,一定能更上一层楼。” 沈余脸色僵硬了一下,继而轻笑道:“彦铭,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手底下的那两家小公司,虽然运营的不错,但是不可能大批量生产的,成本我们就没有,也不可能和顾家对抗,所以我想,把这个新产品并入到你的公司,然后我来帮你把持。” 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如果把沈余的产品并进来公司,那沈余就可以堂而皇之的在公司里留下,甚至掌控公司里的绝大部分的资源,凭借沈余的手段,要不了多久,就可以在公司扎根,到时候就是龙游深海了,想拉都拉不住。 沈彦铭淡淡一笑:“小叔不必这么讲,毕竟是小叔的产品,我不会白占的,送到我的公司来,那不就是我的东西了么?还不如小叔自己亲自去做,虽然我们是叔侄,但是商人,本身就是利益为重的。” 顿了顿,沈彦铭随意拿过来一张纸:“不如我给小叔投资吧?小叔的新产品需要多少投资,我就投多少,按照股份制分红,如果赔了,也不怪小叔。” 沈余的脸色僵了一下,但是也仅仅是一下而已。 “算了,你们年轻人有志向,我一个老油条,就不跟你去折腾这些了,再说投资,我可是你叔叔辈,让你投资算什么。” 笑骂了一会儿,沈余也就没有继续留下了,只是才出了门,沈余的神色就沉下来。 面对新产品,这么一个大的诱惑,沈彦铭竟然还不上当——冷笑了一声,沈余心里已经有了计较,他不信,沈彦铭现在不上当,是他的公司还可以运转,等到时候,沈彦铭的新产品被所有公司都弄了一个遍,他还能这么淡定吗? 想着,沈余一路上了电梯,下楼,电梯停到一楼,门“叮”的一声被打开。 沈余猝不及防,就和一人撞上视线。 大病初愈,温如故的脸色还有点差,只是瞧着分外让人怜惜,只是没想到,一抬头偏偏就对上一双鹰厉一般的眼眸,看的温如故浑身一颤,下意识的退后一步。 旁边就有保镖立刻跟上来,尽职尽责的站在温如故的旁边。 “温小姐,早。” 沈余倒是突然笑开来,像是冬日梅花绽放一样,俊美的一塌糊涂。 温如故点头,勉强笑了一下——沈余给她的感觉太危险,哪怕对方此刻人畜无害,她都不想和对方有任何牵扯。 等上了楼层,刚出电梯温如故就看到沈彦铭站在电梯门口,显然是在等她。 温如故的心里暖了一下,也就没有想那么多,顺着沈彦铭的手,一路被他拉着进了办公室。 一切都显得有些美好。 温如故窝在沙发上坐着,旁边的沈彦铭在办公,忙得一塌糊涂,期间温如故抬起头,就能看到沈彦铭的侧脸。 短短几天的时间,却发生了好多事情,好像是经历过一次生死轮回,温如故每一次看向沈彦铭的时候,都觉得莫名的心安——只要他在身边就好了。 此刻,门外却来了一个小秘书,小秘书显然是新上任,有一点不太懂事,从门口进来,将文件递给沈彦铭,脆生生的说了一句:“沈总,苏小姐过来了,在门外要见您。” 温如故拿着杂志看的手都跟着顿了一下。 沈彦铭倒是没什么,只是安静的瞥了一眼那份文件:“安妮辞职了?” “是的,昨天晚上交给人事部的,人事部刚刚处理完,但是安妮昨天晚上就走了,一直都没有回来,东西也没有取走。” 小秘书一边说,一边蹙眉:“安妮姐走的时候,好不开心呢。” 沈彦铭没有说话,只是手指在文件上划过,眉眼都带了几分凉意——公司现在的状态,安妮不会不知道,核心资料外泄,现在正是人心惶惶的时候,安妮挑在这个时间辞职,让人不能不怀疑。 正想着,旁边的小秘书多嘴:“沈总,那个苏小姐在外面骂人呢。” 仔细一听,还真是,外面传来一阵吵吵嚷嚷的声音。 “知道了。”点头,沈彦铭把文件放在桌子上:”难道部门经理都是闲着的吗?“ 秘书愣了一下,然后点头往外走——沈彦铭的意思很清楚,现在苏皖对于沈氏,也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乙方而已。 可门外只是短暂消停了一会儿,继而马上就折腾了起来。 秘书惨白着脸在外面挡了许久,就接到了内线电话,沈彦铭的声线微凉冷漠:“让她进来吧。” 原本靠在沙发上的温如故坐直了身体,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等秘书出去,没过几秒钟,门就被人推开。 苏皖怒气冲冲地冲进来:“沈彦铭,你这是什么意思?” 一把将手里的文件拍下来,苏皖的眼底里都泛了泪花了:“你难道不知道我为了这份合约都付出了多少努力嘛?为什么到最后你还是当作看不见一样!” 沈彦铭瞥了一眼桌面:“你的合同?” “我们公司已经尽力在做了,虽然有很多不尽人意的地方,但是也不是不能容忍!” 一字一顿,苏皖说到后来,简直都有点恼羞成怒了:“为什么还是不满意?明明就是故意找茬!” 沈彦铭的目光终于扫过来了:“你以为,我们是故意找茬么?” 苏皖要张口说什么话,却实在是说不出口——她就是一个千金大小姐,哪里来得那么多本事管理公司?这几年的公司都是靠着沈氏才能活得那么好,沈氏因为沈彦铭的授意,自然也不敢为难苏皖。 但是现在,就不一样了。 “沈氏的要求标准一向都很高。”抬手喝了一口咖啡,沈彦铭一字一顿:“是你的公司产品达不到标准而已。” 苏皖惊了一下,正想说什么,却听到沈彦铭凉声说道:“这种事情是下面的经理的工作,就算是真有不公平的地方,也轮不到我来裁决。” 苏皖听明白了。 沈彦铭叫她进来,不过是为了掰扯清楚而已,并且还名正言顺的说了一句:“不要来打扰我。” 苏皖最后一点心思也崩了,怎么会——男人翻脸不认人,真的都这么快吗? 恰好,温如故在此刻发出了一点动静,刚刚一直没注意到沙发的苏皖,终于看到了温如故,只是此刻,苏皖却没有底气再和温如故叫板,因为沈彦铭从她身后走过去,很自然地拉住温如故的手腕,轻声地和她讲话。 那种宠溺的模样,实在是让人不想看第二眼! 幸好苏皖还有点理智,只是浑浑噩噩的离开了,并没有胆子再凑过去——她知道沈彦铭宠温如故几乎都要宠到天上去了,但是也没想到,居然真的这么嚣张。 这么毫无底线,容不得任何人窥探的嚣张! 苏皖是浑浑噩噩的走了,可是温如故却已经阴沉了一天了。 沈彦铭最开始忙,还没在意,发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好生劝了半天,才看到一点好脸色。 可是又要开始忙。 秘书推门而入:“沈总——啊,不好意思!砰!” 沈彦铭看到温如故满脸的红晕和娇羞,只好收回手:“那我先去工作了。” “恩。”温如故点头:“早点过来陪我。” 沈彦铭差点走不了了! 等出了办公室的门,到了会议室,却又是那个手腕狠绝眉眼凌厉的沈彦铭。 一场会议下来,所有人都觉得掉了一层皮,但是偏偏身上都是劲儿。 沈彦铭靠在沙发上,姿态淡漠的丢下一句:“他们敢打过来,咱们就打回去。” 分明是平淡的语气,可却听的人凉意突升! 可偏偏有人这个时候不识相。 “沈总,听说最近您的秘书辞职了?” 沈彦铭的秘书算是多年的老人了,在沈氏也算是个半边天,就因为沈彦铭的宠信,现在在这个节骨眼上辞职,容不得人不多想。 问这话的人也是傻了,刚问出来就后悔了,可偏生沈彦铭的眼刀已经横过来了,横的人心都发颤。 片刻,沈彦铭才凉凉的吐出来两个字:“病了。” 这两个字落下,一群人连忙点头,做出来一副“原来如此”的模样,不敢深问,一个比一个快的跑掉了。 至于安妮到底去了哪里—— 沈彦铭一下又一下的用手指轻轻地敲着桌子,然后轻轻的闭上了眼睛。 这个问题,他会亲自去弄清楚的。 夜色缭绕。 温如故窝在公司的沙发上,最终睡着了,沈彦铭来的时候正看到这样一幕,一个乖巧的小女人倒在床上,睡得一塌糊涂。 沈彦铭忍不住放慢了脚步,却还是惊醒了她。 温如故一下子坐起来,正被沈彦铭一下子捞在怀里。 “我吵醒你了?” 月光之下,沈彦铭微垂的眼眸如同深沉的夜色一般,让人醉的一塌糊涂。 “没事。” 温如故摇了摇头。 “我只是睡不熟,我认床的。” 沈彦铭突然笑了一下:“认我家的床?” 温如故犯了个白眼,轻轻捶了他一下:“最近公司和忙吗?” 她看到好多人都是一副倦怠的样子。 “还好。”沈彦铭没打算把那些烦心事和她讲,更何况,在沈彦铭的眼睛里,其实这些事儿都算不上是多烦心,只不过是一些跳梁小丑罢了。 第七十五章 牙尖锋利 温如故昏昏沉沉睡过去的时候,似乎并没有听见沈彦铭打电话的声音。 办公室的沙发很软,温如故整个人都陷进去,沈彦铭打完电话回来,神色有些微凉,恰好外面的秘书又冒失的推门进来,幸而这次没说话,就直接被沈彦铭的一个冷眼堵回去了。 等他推门出了办公室,秘书是在忍不住了,狠狠地跺了跺脚:“沈总,苏家和顾家联手了,现在好多家公司都推出了新产品,我们的研究成果一点用都没有了!” 这新产品,自然是他们的产品了,现在居然满大街都是。 沈彦铭冷笑一声:“是么?” 果然,苏家那头恶狼,也抵挡不住诱惑了,苏皖今天过来,怕是除了那份文件,也想探探沈氏现在的虚实。 秘书有些着急,但是看沈彦铭姿态平淡,只好压低了声线,轻声的劝:“沈总,我听说沈少不是送过来一批新的产品吗?我们可以试试,总不能让他们这么打压我们!” 沈彦铭眉眼凉了几分,冷冷的看她。 秘书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后来才明白,匆忙低下头:“对不起沈总,我只是从秘书部哪里听到的。” 沈彦铭冷笑:沈余的手都伸到秘书部去了,也是本事。 “去忙吧。” 随意揉了揉眉心,沈彦铭转身就往办公室走,结果抬脚刚走进去,里面突然就有个人冲出来——温如故披头散发的,脸上还带着焦急,跟沈彦铭狠狠地撞了一下,才缓过来。 “如故?” 沈彦铭一把捞住温如故的腰。 “李鹿苑出事了!” 温如故的手都是冷汗,紧紧地抓着沈彦铭的手腕,脸上带着罕见的慌乱:“说是现在正在医院抢救!” 沈彦铭在一瞬间,想到了一个词——屋漏偏遭连夜雨。 医院,温如故赶到的时候,就看到萧爵满身是血的站在走廊旁边,脸上神色严峻。 温如故本来就很慌,但是莫名的看到萧爵脸上的那股狠劲儿就跟着安定了不少——有萧爵在,李鹿苑不会出事的。 偏生萧爵的目光看过来,突然带了杀气! “萧爵,我——” 温如故话音还没落下,萧爵已经冲过来了,狠狠地一个拳头,砸向了沈彦铭! 沈彦铭猝不及防,本来就是陪着温如故过来的,突然被人砸了一拳,只是匆忙挡了一下! “萧爵,你疯了!” 温如故吓了一大跳,眼看着沈彦铭挡了几下就跟萧爵还手,两个人在走廊上打作一团,温如故都要跳脚了。 “李鹿苑还在病房里躺着呢!你们现在做什么?” 可偏生萧爵不肯停手,满身血腥气的打了片刻被沈彦铭摁在地上,才肯罢休。 “折腾什么?” 沈彦铭下手还是轻,萧爵身上都是伤痕,大大小小的,制住他就算了,一边把他扶起来,一边让护士给他包扎。 偏生萧爵一把将护士推开,扭头抓着沈彦铭的衣襟,咬牙切齿的问了一句:“洛平呢?” 洛平这两个字,简直如同平地惊雷。 温如故不知道谁是洛平,只是沈彦铭乍一听到这两个字,就觉得心里都跟着颤了一下。 萧爵咄咄逼人:“洛平呢!” 他不顾自己身上的血腥气息,不顾自己的伤口,执着的问这两个字。 沈彦铭的脸色沉下去。 半响,沈彦铭给保镖打了个电话,意思是把洛安安带过来。 这通电话完全没有支会洛安安,估计被带过来的洛安安也会是一脸茫然。 温如故多少也察觉到不对了,但是又管不了,只好劝萧爵先包扎,别的人都动不了萧爵,干脆温如故就亲自给他包扎。 一道伤口接着一道伤口处理,温如故甚至还在后背发现了子弹的烧伤。 手一顿,温如故就继续处理了,虽然已经不在医院工作了,但是她这双手,还是稳得很。 一路忙完,温如故本来是想让萧爵休息,奈何萧爵坐在走廊长椅上,冷着脸丢下来几个字:“我等她出来。” 温如故没办法,只好往外走,正撞上有警察过来,温如故就过去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啊,一起绑架案。” 警察简单的叙述了一边——应该是一个嫌疑人,或者是几个嫌疑人试图绑架萧爵,结果到最后却绑架了同路的李鹿苑,李鹿苑倒是硬气,生生没说萧爵在哪儿,等萧爵带人回来的时候,就发现李鹿苑已经失踪了。 一路围追堵截,实际上警察都没发挥什么作用,他们只是见证了一场血腥而已,萧爵的爪牙露出来的时候,实在是锋利的让人心寒。 温如故听得心惊胆战,不敢继续听了。 可萧爵还坐在位置上等——他自小没少遇到这种事,费了一点功夫还是逃脱了,却忘了自己边上还有一个不懂事乱找麻烦的女人,等他折回去的时候,才知道果然已经晚了。 他找人花费了多长时间,李鹿苑就吃了多少的苦——看惯了李鹿苑桀骜嚣张刻薄的样子,突然看到一个惨兮兮的女人倒在那里,萧爵都有点不敢相信。 那会是李鹿苑吗? 萧爵想着,抬起头,正看到手术室的灯落下。 医生从里面出来,萧爵就迎上去,问了什么话,医生对答如流,然后安慰:“病人现在情况很稳定,只是心理方面可能会有阴影,需要及时疏导。” 温如故见到李鹿苑的时候,也是倒吸一口冷气。 李鹿苑是第二天早上清醒的,萧爵和沈彦铭意料之外的都忙的一塌糊涂,温如故靠在一边的病床上,正细细打量李鹿苑身上的伤口,冷不丁就撞上李鹿苑睁开的眼眸。 “鹿苑?” 温如故吓了一大跳。 李鹿苑刚睁开的眼眸里还带着血丝,以及浓浓的情绪,一眼就看到温如故浑身发凉,过了两秒,李鹿苑才缓过来,哑着声音问了一句:“萧爵呢?” 温如故下意识地回答了一句:“在忙。” 是真的在忙,萧爵找那个叫“洛平”的人已经找疯了,好像还牵扯到了洛安安,沈彦铭也被迫跟着动起来了。 李鹿苑眼眸里掠过几分黯淡,点了点头,没说话。 温如故也没有多嘴问她是怎么回事,李鹿苑的样子,就已经能够猜出来什么了,温如故不想揭人伤疤,就装作看不懂的样子,和李鹿苑讲了很久的话。 李鹿苑最开始还是有点阴沉的,只是到最后又突然笑开来:“当时是你在病房里,我费尽心思让你开心点,结果现在就变成我了。” 顿了顿,李鹿苑闭眼:“风水轮流转才是。” 温如故被这话呛了一下,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抚的话,恰好这个时候,萧爵从外头进来了。 萧爵是真的忙的脚不沾地,一双眼都是红血丝,一进来,一双眼紧紧地盯着李鹿苑,温如故自知有事儿,就直接出去了,只是门刚关上,却听到了后面的哭声。 一回头,温如故才看到,是洛安安。 洛安安哭的是真的凄凉的很,脸上还有伤痕,看样子像是被什么抽过一样——肯定不是手,单单看那个形状,像是鞭子一样的利器。 洛安安一张小脸都毁了! 温如故嘴唇颤了一下,但是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退了两步走到楼梯口,正看到沈彦铭。 沈彦铭神色更冷,只是看到温如故的时候,才缓和了一些。 “怎么出来了?” 他问,然后缓慢的低头,吻了一下她的额间:“李鹿苑好点了么?” 很莫名的,温如故突然感觉到一种很薄凉的歉意,好像是对着李鹿苑的——沈彦铭这个人,向来都是霸道惯了的,那种宁可他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他的感觉,只是,怎么突然变了个脸了? 难不成李鹿苑这次受伤,真的和洛安安有关系? 脑子里赚了两个圈,温如故如实回答:“看样子不是很大的问题,我检查过,只是身上的伤痕,没有遭受到——别的事。” 像是李鹿苑的骄傲,如果真的遭受到别的事的话,估计早都自己把自己弄死了,怎么还有可能见人。 沈彦铭脸上的表情缓和了一些,但是也没有多好,手指缓慢地抚着温如故的发丝,片刻才轻轻念了一句:“放心,没事。” 温如故就没有多问了,只是对面的洛安安脚步踟蹰了一下,到最后也没有过来,反而是被里面的萧爵叫进了病房。 温如故心里压了一肚子的疑问,沈彦铭只好低头和她讲。 “劫李鹿苑的那个人,叫洛平。”顿了顿,沈彦铭垂眸:“是我的一个朋友,洛安安是他妹妹,我一直帮着他,照顾洛安安。” 温如故猜测到了一些:“可是,你以前不是说过,洛平他——去世了么?” 沈彦铭笑了一下。 “我也以为他去世了。”他笑起来的时候,眼底都是锋利的光:“如果他真的只是去世了,又哪里能冒出来这么多麻烦呢。” 温如故蹙眉,拍了拍他的腰,低声和他讲:“萧爵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洛安安应该——” 她话音还没落下,病房里就传出来一阵尖叫。 第七十六章 家贼难防 温如故手一颤。 沈彦铭的身体也跟着僵硬了一瞬间——洛安安虽然嚣张跋扈,他又知道了洛安安背地里做的事情,对洛安安已经没有了多少好感,但是不管怎么说,那也是他养在身边好多年,当做亲妹妹看得人。 “彦铭,要不要我进去看看?” 温如故看出来沈彦铭的状态有点不对,毕竟,沈彦铭明面上不说,心里应该也是有那么一点别扭的。 她以前和洛安安每次闹别扭,沈彦铭都是劝着她哄着她,但是吃亏的人也永远是她,所以在她心里,下意识认为,洛安安比自己重要一点,哪怕现在,沈彦铭哄着自己疼着自己,她也是这么认为的。 “不用了。” 出乎意料,沈彦铭意外分得清楚。 “我一会儿还要回公司,很忙,你是跟我回去,还是留在这里照顾李鹿苑?” 只是一个话锋抛过来,还没等温如故答应,沈彦铭就吸了一口气:“我爷爷最近身子骨也不好,闹腾着呢。” 温如故白了一眼沈彦铭:“那就回别墅,去看看“爷爷的身子骨”!” 沈彦铭才算是放下心来——他以前好歹还装腔作势要个脸,非要别人凑上来才肯做出来一副勉强的样子收下,可是他熬过了那六年,就像是熬过了一个沧海轮回一样,哪里还管这么明面上的东西?恨不得把她握在手里,才肯罢休。 温如故没有在医院呆很久,一路回了别墅,本来以为沈彦铭让自己去照看老爷子只是说说而已,但是到了家才知道,是真的。 老爷子身子骨很虚弱的靠在床上,旁边坐着的竟然是小土豆。 小土豆自小养在国外,又是单亲家庭,很少有和老人相处的机会,不过胜在乖巧懂事,小孩子又生的好看,老爷子心里也喜欢。 更何况,老爷子老一辈的人,对孩子都有一种执念——小土豆的身世,老爷子没有多少心思去问,不过手底下却做的很利索,早在这孩子刚过来的时候,就偷摸去做了鉴定,确实是沈彦铭的种。 否则,这孩子也进不了沈家。 “爷爷,您要不要喝水?” 小土豆端过来一杯温热的水。 沈老爷子笑眯眯的接过来,问小土豆这段时间在幼儿园发生了什么,小孩子本来就是天真烂漫的,有时候也吵吵闹闹,闹起来,沈老爷子身子骨老了,都有些招架不住。 温如故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沈老爷子抱着小土豆的样子,被吓了一大跳。 小土豆多重,温如故可是知道的,别看他个子不大,但是那体重明摆着放在那里,沈老爷子整个人都是干瘦干瘦的,被沈老爷子一只胳膊抱起来,温如故都害怕那手臂被压断! “小土豆,快下来!” 一边把小土豆抱下来,温如故一边给沈老爷子检查。 “老爷子不要这么惯着他。” 温如故瞥了一眼小土豆:“这孩子闹腾着呢。” 沈老爷子倒是不当回事,只是笑意盈盈的点了点头。 本来还算是一片欣欣和谐,只是下面突然有保姆敲门上来。 “老爷子!”保姆探出头来,小心翼翼:“有人打电话过来了。” 能在这个时候送上来的电话,应该也不是普通人的。 温如故抱着小土豆,很识趣的出了门,然后就看到老爷子一脸严肃地接了电话,结果她刚出门没多久,就突然听到保姆的尖叫声! “啊!老爷子,老爷子您怎么了——” 一阵惊慌失措。 温如故反应过来的时候,老爷子已经晕倒了,简单急救之后,匆匆送了医院。 本来是没想留在医院的,结果到了最后,温如故还是到了医院来。 在半路上,温如故听到了保姆说的话。 “就是一个公司里的人来的电话,说什么公司股份,什么欠债之类的,我也不太懂。”保姆脸上的表情还很憨厚,可是说出来的话让人心凉。 温如故在病房外头等了一会儿,实在是等不下去了,干脆就给沈彦铭打了个电话。 沈彦铭那边忙的焦头烂额,乍一听到医院这边的事情,微微沉默了片刻,说了一句:“你先照顾好老爷子,我这边抽身了,我就过去。” 温如故忙不迭的答应下来,安静的等着,可是没想到这一等,就生生等到了凌晨,天都快亮了,沈彦铭才风尘仆仆的过来。 说是风尘仆仆,不如说是满身倦怠。 虽然一身疲惫,但是还是挡不住沈彦铭浑身光辉,在医院休息了很久,才见到老爷子。 彼时正是清晨,老爷子靠在床上,声线里都带着虚弱。 “公司的事情,你自己处理,那群吃里扒外的东西,留不得。” 老爷子一边说,一边咳嗽了两声,竟然都咳嗽出血丝来。 温如故在旁边看的浑身一紧——她听医生说过,老爷子这是气的,竟然直接气晕过去了。 而且,老爷子身子骨也不是很好。 脑子里一通胡思乱想,温如故其实还是猜测到几分的,但是沈家的家事,她也实在是不想多问。 “我知道。” 沈彦铭蹙眉,末了还是问了一句:“您情绪波动太大了。” 在沈彦铭的眼里,沈老爷子一生多大的风浪没有经受过,突然在这上面栽了一个跟头,简直不可思议。 沈老爷子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我一把老骨头了,你还想让我有多大的情绪?” 冷哼一声,沈老爷子似笑非笑:“沈家的事情,以后就交给你了。” 沈彦铭挑眉:“什么意思?” 温如故本来还在担心沈老爷子的身体,可是莫名的突然感觉他们两个人之间似乎——有点杀气? “有人想看看我沈家的脊梁,就让他看看。” 沈老爷子倒是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子:“本来,也该轮到你了。” 沈彦铭没说话。 温如故不太懂。 僵持了一会儿,沈彦铭突然笑了:“那您老人家有的烦了。” “现在知道我是老人家了?”沈老爷子突然笑了,又呛了一下,被温如故慌忙顺了顺气,才缓过来:“放心吧,那群人烦不到我。” 温如故本来还在诧异这“烦”是什么意思,“那群人”有是谁,结果才到了下午,病房里就不得消停了。 沈家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各种各样的亲戚,最开始还只是慰问,沈老爷子一律推脱不见,到最后那群人就有些急了,进不去病房,竟然就拉着护士开始问。 “老爷子身体怎么样?” “是什么病?” “因为什么晕倒的?” 一群人问什么的都有,五花八门的,恨不得冲门进去一样。 护士最开始还很耐心,到最后就敷衍了,问的时候也只是淡淡的说一句什么,温如故进入病房的次数最多,被人拦住的次数也最多。 有个模样颇为贵气的妇人拉着温如故说了好久的话,温如故实在是受不了了,对方才轻声问了一句。 “老爷子还有多长时间的活头?” 一边问,那妇人竟然还递过来一个红包。 温如故惊了一下,匆忙躲开,摇了摇头说了一句“老爷子身子骨好着呢,就是有点虚弱”,然后就转身离开了。 在转身离开的瞬间,好似还看见那妇人脸上竟然有一闪而过的——失望? 温如故没敢细琢磨,转身就进了门。 到了晚上,那群人也等不下去了,就都离开了,本来沈老爷子也没有见他们的意思,但是不知道沈氏出了什么问题,本来已经离开了的人,又都席卷而来。 病房外,一阵熙熙攘攘。 “让开,我们要去见我们老爷子!难道还要问过你们吗!” 一群亲戚围在门口,脸上还带着几分挑衅。 门外的保安拦在门口,倒是一字一顿:“沈老爷子不见人,说了不见你们,而且病人需要修养——” 可奈何保安和护士说什么,对方都听不进去,某一刻,对方终于生生的推进来了! 病房里,沈老爷子安静的靠在病床上,手里捧着一本书宁静的看着,温如故在旁边安静的给老爷子检查身体,偶尔看看数值指标,然后和老爷子说说话。 完全是一副岁月静好的样子嘛。 闯进来的人一时有些尴尬,旁边的保安和护士也不好再站在哪里,干脆都退开,沈老爷子在此刻慢悠悠的放下书,抬眼看过去:“怎么,当老头子的话听不见么?” 是说“不见人”的话。 保安上来撵人:“听到了吧?老爷子都说了不见人!” 还有人不死心,就看到一个中年男子走上来,说了一句:“老爷子,您这身子骨不好,我们不看着您点,不放心。” 这话说得太违心了,老爷子冷冷一笑:“不放心?” “你们那里是不放心我,分明是怕我死得太早,你们捞不到家产。”老爷子慢悠悠的靠在床上,冷冷的吐了一句:“公司我已经交给彦铭了,财产也已经拟好了,你们就不要多想了。” 一群亲戚僵硬了半天,有人哀怨的念了一句:“老爷子,我们也都是沈家的人啊。” 沈老爷子眼眸都不抬:“财产分的很明白,你们那一份,彦铭不会少了你们的,至于没有的人,不如先反思反思自己做了什么。” 顿了顿,沈老爷子补充:“比如,把自己名下的公司或者是财产,和谁做了交易!” 第七十七章 游戏真正开始 原本还一脸委屈博同情的众人,顿时变了脸色。 更有甚者,都不敢对老爷子的眼神。 “哼,滚出去!” 老爷子一把甩过来一个杯子,在杯子砸在地上的“乒乓”的声音中,一群人终于被轰出去。 期间还有人在外面叫嚣什么,但是都近不了沈老爷子的身。 温如故多少有些担心,转头去看沈老爷子,犹豫了一下,才问道:“沈老爷子,是,彦铭做错了什么吗?” “怨不得他。”沈老爷子吐出来几个字:“时运不济,家贼难防。” 顿了顿,沈老爷子冷哼:“也怨他,怎么这么倒霉的事儿,专落到了他脑袋上?” 温如故不是学这些的料子,任凭沈老爷子说,她也不是太懂,只是摇了摇头:“我去给您倒杯热水吧。” 沈老爷子唯一的杯子被他刚才砸下去了,连带着水珠都迸溅了一地。 温如故本来还不算是担心,毕竟在她眼里,沈彦铭不管是有钱还是没钱,都是沈彦铭,可是别人就不这么认为了。 整个a市都开始风声鹤唳。 连续三天,沈彦铭都没有回过家,期间温如故一直在病房陪着老爷子,从最开始的满心宽慰,到最后就真的变成了担忧了。 走廊外面又传来护士的声线:“温小姐。” 温如故起身出去,就看到护士垂眸,一脸的无奈:“洛小姐闹起来了,您方便过去看看嘛?” 洛安安自从几天前,在病房里出来之后,整个人就有些歇斯底里了,搞不好就闹,谁都别想安生。 温如故本来不想管,但是护士实在被折腾得不行了,眼看着昔日同事眼泪都要下来了,温如故心一狠,只好跟着去了。 病房外头,果然一阵喧闹争吵。 温如故进去,就看到洛安安正在闹,她的脸被包裹起来,只露出来一双眼眸,却也不安分,像是要自杀似得站在窗口,拼命地要往下跳。 旁边有护士拦着,温如故的脚步顿了一下,没有过去。 可洛安安已经发现她了,扭头转过来看她,眉眼狠厉。 看她动作不是那么凶猛了,旁边的护士就松开了一些手,温如故示意他们出去,片刻,病房里就只剩下两个人了。 洛安安先深吸一口气,问道:“是我大哥让你来的么?” 温如故心里一动,摇了摇头:“不是,护士说你在乱来,叫我来劝劝你,你大哥最近很忙,根本都没有时间回来,我也很久都没有看见他了。” 洛安安站在病床边,沉默片刻,突然问了一句:“你来是想做什么?” “过来嘲笑我吗?看我现在这个样子,大哥不疼我,把我嫁出去,顾家也看不上我,我的脸还被萧爵毁了,我就只能这样窝在这个地方,哪里都去不了,你很得意对不对?” “以前我把你害成那个样子,现在我也成了这个样子了,风水轮流转,你一定才是最开心的,是不是?” 洛安安咄咄逼人的走过来:“六年没见我哥哥了,结果我哥哥现在还是一心想着你,你很开心啊!” 她说着,就抓着温如故的手腕,一阵猛拽:“你看看我现在的样子!你看看我现在的样子!” 温如故被她拉扯的有些发晕,本来这几天就没休息好,刚准备挣脱开她,却突然听见一声孩童的尖叫! “你放开我妈妈!” 小土豆不知什么时候跑到了门外,正打开门,看到这一幕,一下子扑了上来! “啊!” 洛安安当时正激动,下意识的将冲过来的小土豆狠狠地一推! 在温如故眼里,所有的镜头都放慢了。 小土豆被推到的动作,像是一个一个慢镜头一样,一点一点向后跌倒,然后狠狠地砸上一边的病床上。 时间都因此静止了,只剩下那小小的身体“嘭”的的一下子,砸在床上,又落到地上的声音。 沈彦铭满身疲惫的赶到医院的时候,不由得感叹了一声流年不利,多事之秋。 老爷子把所有的事儿都压在了他头上,自己窝在医院里装病,公司那群沈余手底下的人也开始不安分,来回折腾。 他还在等——渔网里的鱼还不够多,苏家还没有跳进来,顾家陷得也不够深——正是着急的时候,才知道医院这边也出了问题。 沈彦铭一路进了病房,正好看到温如故守在小土豆的床前,小土豆安静的坐着,而在桌子上,放着一瓶药。 沈彦铭的瞳孔缩了一下。 温如故没说话,只是听到动静,缓慢的转过头,对上沈彦铭的眼。 沈彦铭抿唇,然后靠过来:“我不是故意骗你的。” 将温如故抱在怀里,沈彦铭能够感受到她干瘦的身体里包含的委屈和酸涩,只好蹙眉安慰:“小土豆的病——还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样,现在正在检查,所以,你不要着急。” 发现小土豆有病的,是上一次萧爵和李鹿苑在家的时候,小土豆一下子晕倒了,沈彦铭当时抢着去病房守着,仔细检查的时候,医生就拿了这个来。 肿瘤! 沈彦铭当时知道的时候,简直是晴天霹雳,犹豫了很久,还是没有把消息告诉给温如故——现在肿瘤是恶性还是良性的谁都不知道,沈彦铭因为怕医院走漏风声,不肯再这里检查,还千方百计的把温如故从医院给调了出来,并且已经联系好了国外的医院。 一切都准备就绪,可是偏偏在这个时候—— “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温如故红着眼眶,坐在床边:“你以为我接受不了?” 沈彦铭抿唇,没说话,在他眼里,女人都是脆弱的,更何况是被他一直捧在手心里的温如故,儿子是她唯一的期望,应该脆弱的一塌糊涂才对。 可是偏偏,此刻这个小女人坐在这里,挺直腰杆:“不管小土豆的肿瘤是良性的还是恶性的,我都能接受。” 顿了顿,温如故深吸一口气:“这些事情,我有分寸。” 身为一个医生,温如故安慰过很多个家属,现在这样的话又落到自己头上,温如故剧烈吸气,勉强平缓下来。 沈彦铭静默,继而搂紧了他。 整整一个星期,沈彦铭都陪在温如故的身边,也陪在小土豆的身边,小土豆想去哪里,沈彦铭和温如故就带他去玩儿,a市好玩的地方和景色很多,沈彦铭在a市待了一辈子都没有四处乱走,没想到这一个星期,却将a市都走遍了。 一直折腾到小土豆要去做检查,被送进病房的时候,强颜欢笑了很久的温如故终于忍不住扑到沈彦铭的怀抱里。 眼泪什么的还来不及落下,走廊外面就冲进来几个人。 都是沈彦铭在公司的人。 “沈总,沈总!” 他们跑的太快了,冲到走廊里的时候,脚步都是匆匆稳住的。 “沈总,不好了,咱们公司的股东有人嚷嚷着要退股了!” 跑过来的人不断地喘着粗气,脸上都是片通红。 沈彦铭脊背僵了一下。 短短七天,他一直没有留在沈氏,绝大部分都是靠别人的嘴听得沈氏的情况,太多人风言风语,但是沈彦铭依旧我行我素。 “你要不要回去一趟?” 温如故终于后知后觉的松开了他,满是歉意的看他——她记得的,沈彦铭公司的事情,只是她到底是一个女人,被打击之后,对沈彦铭依赖很强。 但是,她却忽略了沈彦铭公司的事情,这七天沈彦铭一直陪在她身边,几乎都要让他忘记了——沈彦铭的公司到现在还是一团糟。 “我陪你就好。” 沈彦铭摇了摇头。 “你还是去公司吧。”温如故摇了摇头:“等过几天结果就出来了,我可以去找李鹿苑。” 李鹿苑现在好得差不多了,只是萧家也乱作一团,李鹿苑就没有回去。 萧家乱作一团,完全是因为萧爵,萧爵这家伙脾气大得很,不知道怎么回事,在萧家乱刷一通,不过这次出乎意料的,萧家叔叔好像没有兴师问罪的意思。 “也好。” 沈彦铭没有再坚持,只是揉了揉温如故的发丝:“你留在医院里,有什么事情,直接给我电话,等过了这段时间,我就天天带你出去玩,陪小土豆去游乐园,好么?” 温如故含泪抱住他,只有点头的力气了。 跟温如故温存了一会儿,沈彦铭就回公司了。 只是仅仅七天没有回公司而已,公司好像就换了一个模样,沈彦铭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慌乱却浮躁的做事的员工,在他们欣喜惊愕复杂的目光中,昂首阔步进了办公室。 身后有秘书过来蹙眉说什么话,想要用最简洁的话表达什么,可是到后来都是抱怨。 “很多人都走了,只剩下一些老人在坚持着,别的小公司现在都敢给咱们脸色了,沈总,我上次——” 秘书的话还没说完,一抬眸,正对上沈彦铭的目光,平淡,却刺的人浑身发疼。 “着什么急。”沈彦铭笑:“现在才真正开始呢。” 秘书浑身一颤。 明明办公室暖的要命,她却觉得脊背上一阵寒意。 第七十八章 沈彦铭的反扑 很快,秘书就明白沈彦铭的笑容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一场颠覆世界的浩劫,犹如当初沈彦铭执掌沈家的时候,异常残忍的劫难,再次搬上舞台。 全城震惊。 沈彦铭带着整个沈氏的上下的残兵败将卷土而来,分明先前被打压的抬不起头,可是这一次却依旧势不可挡。 最关键的是,被原先每个公司都当做宝贝的新产品,现在给他们所有人带来的却是一场灾难。 苏家是在几天之后被危机笼罩的。 苏家的批量生产正在进行中,项目本来已经快要接近尾声了,甚至已经准备投放市场,却突然接到消息,沈家投放了一种新产品。 一种比原先,他们用不光彩的手段得到的产品,还要优异的新产品! 整个市场都因此而沸腾,无数厂商冒着毁单的危险,也要推掉他们的单子,已经完成的产业无法流放到市场,一时间苏家整个头顶都是阴霾。 正是着急上火的时候,银行又突然接到电话,无外乎就是催款之类的事情,挂断电话,苏伯父突然有了一种天亡我也的感觉。 原因也不过只有一个——他们原先想要吃下沈家这个肥肉,沈余将新产品送上来的时候,他们几乎疯掉了,用所有的资金都去做这些东西。 现在就准备投放市场,准备资金回笼狠狠地捞一笔。 可现在,沈彦铭突然推上来一个更好更优秀的产品,并且价格更低廉,狠狠杀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沈彦铭早有准备?早就准备好了两个产品,现在外面放了一个普通的,又暗藏了一个杀招,留在最后翻盘。 无人可挡。 a市的某家咖啡厅里。 安妮一向不懂沈彦铭的心思,只是安静的看完报纸,垂眸心思了那么一会儿,惨白的唇角缓慢勾了一下,又放下报纸。 她就知道,她就知道。 沈彦铭,怎么会是那么任人宰割的人?这样冷漠沉静的等待,不过是狼捕猎前的平静。 可惜了。 手指在报纸上来回的打转,尖锐的指甲摸过墨香的气息,安妮深深吸气——她到底还是做错了,选错了队友,成了狼的猎物。 而他的猎物——注定孤枕难眠。 银行的催债让整个苏家都蒙了一层阴影。 不仅如此,还有沈余。 沈余当初想要算计沈彦铭,算是赔上了一整个自己的所有势力,在a市埋了这么多年的线,现在又都拉起来,可是却被沈彦铭在此刻,连根拔起。 一身西装的沈余靠在办公室的桌子上,不知道看了多久,突然笑出声,连眼泪都跟着呛出来。 “大哥,你看到没有,是你的种,是你的种啊!” 他苦心埋藏了这么久的势力,在黑夜接近黎明的几个时的时间内,彻底崩盘。 沈氏公司,一场小型会议如火如荼。 所有人都是一副精神奕奕的样子,谈论起来什么事情都带着杀气。 沈氏忍气吞声了这么久,现在,正是回本的时候! 秘书从门外进来,小心地附耳在沈彦铭的旁边:“沈总,刚刚城北有人传消息过来,提出收购苏氏。” 顿了顿,秘书的眼里闪过轻蔑:“他们在问咱们的意思,如果收购苏氏在咱们的计划里,他们不插手。” “我什么时候,说过收购?“ 沈彦铭的声音悠扬的落下,如同一把屠刀,在所有人的头上转了一圈,众人都听出了那几分刺骨的冷。 秘书跟着挑眉,没理解他的意思:“沈总一一“ “不用理睬。” 沈彦铭冷漠的眸子里闪过几分清冷光,目光挪到桌子文件上:“不只是别人,还是我们,都不能插手。” 顿了顿,沈彦铭补充:“不只是苏氏,所有能吞的公司,都吞掉,至于沈余——” 秘书身上有点冒汗,匆忙抿唇:“刚得到的消息,沈余现在已经坐上了飞国外的飞机了,沈余手底下的公司已经没有人来打理了,原先跟着沈余的那些,沈家人,现在都想要回来,但是——” 秘书冷笑:“但是都被老爷子给收拾了。” 那些人最开始受了沈余的蛊惑,跟着他一起打击沈家,现在事发了,沈余拍拍屁股就回了国外,他们却要承担后果。 与虎谋皮啊! 被坑的人,包括苏家和顾家,顾家算起来要好一些,顾家老爷子谨慎的要命,到最后也没有踏进最后的一步,只是顾青岩陷得很深,再难抽身,现在估计心里暗暗叫苦,但是也毫无用处。 再加上沈彦铭连“收购”都不让他们收购的话——就是最后的清盘都不要想了。 那种庞大的贷款,又无法清盘,苏家和顾家又都被掏空,顾家还能勉强喘口气,苏家却要彻底崩了。 苏皖的父亲被套的死死地!偏生苏皖的叔叔却有点心机,没有吃很多的亏——看来,苏皖这一脉也要没落了。 “明天调整下计划。”沈彦铭眼底掠过几分杀气:“我不想听到任何人,说“收购”这两个字。” “……是。”秘书勉强说出那一个字,整个办公室只剩下淡淡的呼吸声。 沈彦铭修长的手指拿起文件,淡淡垂眸:“继续讨论。” 一场会议,到最后只剩下单方面的附和。 有人偶尔抬起头,正好撞进沈彦铭的眼眸。 明明好久没见,明明他倦怠的要命,明明他脸色苍白的如同鬼混——可是为什么,却依旧能够翻云覆雨? 没有人知道那凭空窜出来的一批新产品是哪儿来的,没人知道沈彦铭为此筹谋多久,也没人能够看出他眼底里酝酿的情绪。 只是所有人的目光在落到他身上的时候,只剩下一丝警惕和危机。 这样的男人,天生应该站在顶端。 会议结束,所有人离开办公室。 沈彦铭过了良久,才走到窗边。 窗外还有冬日的冷风,他的目光扫过外面,就可以看到白云和风的勾勒。 医院那边的消息不好不坏,确实是肿瘤,不过算是良性,不知道会不会恶化,要尽早手术。 沈彦铭忙的一塌糊涂,早就黑白颠倒了,知道消息的时候,温如故已经自己再做手术了。 乍一听到消息,沈彦铭惊得连手里的笔都丢下了,过了许久,才缓和过来。 秘书在旁边也吓了一跳,问:“沈总,您要不要去医院看一下?” 沈彦铭深吸一口气,眼眸都冷下来:“什么时候的事?” 连手术都自己去做,想必是真的冷静了吧?只是,居然连他都瞒着? 沈彦铭了解温如故,被磨难打磨了那么久的人,怎么可能真的被打倒?有那么一瞬间,沈彦铭真的想狠心不去了。 只是这种想法在想了一会儿之后就后悔了,起身,放下文件:“我去趟医院。” 秘书笑了一下:“车已经给您准备好了。” 公司刚经过一场磨难,但是也算是欣欣向荣,沈彦铭不在一晚上,没有什么大不了。 一路赶到医院,沈彦铭竟然罕见的在走廊里见到了沈老爷子。 沈老爷子这段时间不知道为什么,整个人都红光满面的,靠在椅子上,感觉整个人都年轻了几岁。 看到沈彦铭过来,沈老爷子冷哼一声:“就知道工作,连自己孩子都忘了。” 沈彦铭脚顿了一下,没有和沈老爷子争辩,不过看沈老爷子的神色,应该没什么大不了。 只是没想到,这一等居然就等了两个多小时,期间沈老爷子实在是熬不住,就回去休息了,沈彦铭一个人安静的靠在墙上,又等了许久,整个人都倦怠下去,却冷不丁的被人触碰了一下。 对方的手很凉,惊得沈彦铭一下子惊醒,从长椅上颤了一下,整个人还有些朦胧,冷不丁对上温如故一双眼。 温如故脸色白得要命,一双眼略显疲惫,却像是闪着光一样。 “如故!” 沈彦铭下意识的站起来,却因为坐了好几个小时,整个人的骨头都跟着僵硬了,差点儿站不稳,只扑着温如故,幸好被温如故扶住了。 沈彦铭的脸还有点冷。 温如故避开他的视线:“你最近不是很忙么?所以我,就自己动手术了。” 顿了顿,温如故有点心虚的补上来一句:“只是一个小肿瘤,你当时太小题大做了,没必要瞒着我,我是医生,我自己清楚,也没必要送到国外。” “在a市,在仁和,每天不知道多少起比这还危险的手术,其实要是我早知道,我早就给小土豆做了——” 温如故本来是想解释,可是话一出口,才发现沈彦铭的脸色越来越黑,越来越阴沉,到最后,温如故都不敢出声了。 沈彦铭神色更冷。 温如故的唇怯懦了两下,果断怂了,不吱声,沈彦铭冷着脸站了一会儿,目光又落到温如故因为长时间手术而苍白的脸上,深吸一口气。 “回家。” 两个字落下,温如故顿时跳起来:“不行,我得留在医院,小土豆还没醒呢,我得陪他。” 结果温如故话还没说完,就被沈彦铭直接扛在肩上带了出去。 第七十九章 此生足矣 沈家。 风波似乎已经过去许久,沈家也是一片温馨,只不过沈彦铭的公司越发忙碌——大概是大灾刚过,百废俱兴的时候。 温如故窝在沙发上看电视的时候,门外正响起敲门声。 保姆匆匆跑过去,又匆匆跑回来。 “太太。” 保姆跑过来,很自然的垂头跟温如故说话:“外面,顾先生来了。” “顾先生?” 温如故正在吃手里的零食,愣了一下:“那个顾先生?” 顾家么? 顾家不是已经和沈家彻底撕破脸皮了吗? “顾青岩先生。” 保姆低头说了一句:“他在外面带了礼品。” 温如故一时拿捏不住,犹豫了一下,摇头:“不要请进来了吧。” 保姆就去回绝了。 结果过了一会儿,外面保姆又回来了。 “太太,顾先生不肯走。” 保姆弯腰,轻声说道:“一直在门口等着。” 温如故这下才好奇的起身:“那让他进来吧。” 起身,正好走到客厅,她就看到了顾青岩从门外进来。 不知道在门外呆了多久,顾青岩的身上沾染了一片寒气,进来的时候连眉眼都是冷的,手里还提着东西,大盖世礼品之类的,本来顾青岩应该是做好了准备,要不然进不来这个门,要不然进来了就被沈彦铭落了脸面,但是没想到,一进来居然对上温如故的目光。 显然没想到温如故在这里,顾青岩猝不及防。 准备了一肚子的话根本说不出来,顾青岩硬邦邦的站在那里,盯着温如故。 温如故压了压心里的心思,轻声问道:“你来做什么?” 顾青岩放下手里的东西,深吸一口气:“来送东西。” 顿了顿,顾青岩补充:“我来接洛安安。” 洛安安? 温如故愣了一下——自从上次,洛安安推了小土豆一把之后,温如故就再也没有什么好脸色对她了,不过,到底还是沈彦铭的妹妹,在医院好了之后,也回了沈家,现在就在楼上。 “现在在楼上,我叫她下来。” 温如故给了保姆一个眼神,继而转过头去看顾青岩:“怎么突然想起了她了?” 洛安安,以前不是还被顾青岩撵回来过么?这次顾青岩怎么又亲自上门了? 顾青岩心里暗暗发苦。 他又何尝不觉得难受?可是又有什么办法! 他当时一门心思跟着沈余,拼命地制造那些产品,打压沈彦铭,当时几乎半个顾家都被他说动了,全都跟着一起拼命的打压沈彦铭,结果呢? 结果就是沈彦铭早就牢牢地藏着一手,在这个时候给了他致命一击!现在顾家损失惨重,又正好面临沈彦铭大肆清洗的时候,顾青岩心里在不愿意,现在也要上门来迎接洛安安。 只有把洛安安迎接回去,一切才有回转的余地,他们就还是沈家的亲戚,一切都还好说。 “怎么说,也是我们顾家的人。” 顾青岩深吸一口气,哑这声音说到:“本来想早点来接的,只是安安前段时间住院了,所以就耽搁了。” 温如故有些犹豫。 迟疑了一下,温如故拿起手机给沈彦铭发了一个短信,半分钟,沈彦铭就回了一句“随她”,这个“随她”,说的应该是洛安安。 正是迟疑的时候,洛安安已经从楼上下来了。 洛安安脸还没有好全,上面还有伤疤的痕迹,还有粉红色的新肉,温如故看了一眼就觉得狰狞——但凡是一个爱美的女孩,应该都接受不了这样的吧? “安安。” 顾青岩压了压心底里的心思,轻声说了一句:“我在外面买好了房子,这次你回去,就不用和我父母一起了。” 说起来像是他们之间只是闹了一个小别扭一样,但是只有他们自己知道,真正的原因到底是因为什么。 洛安安神情变化了几下,最终点头:“好。” 顾青岩心里一阵颤,大概是没想到洛安安会这么痛快地答应自己,可是看到洛安安脸上的那个伤痕,顾青岩就觉得,洛安安不一定过的多好。 温如故站在旁边插不上话,也觉得尴尬,幸好,他们也没停留多久。 洛安安前脚出了门,后脚上了车,坐在车厢里的时候,恍惚间像是回到了不久之前,她也坐在这里,也是顾青岩来接她。 只是当时,一切还没有到现在这个地步,现在都落到了这副田地,想要回心转意,都要弯下腰,扔下脸面。 顾青岩开车的时候,踩了一下油门,转着方向盘,轻声转头看她:“怎么了?” 洛安安笑了一下,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脸颊:“我大哥说了,迟早要让你来接我。” 顾青岩神色冷了一下,冷笑了一声,却好似是什么都没听见一样,狠狠地踩着油门,冲了出去。 生活本来就充满着妥协和苟且,你想要什么样的生活,就要付出什么样的东西,不管是亲情,爱情,还是尊严。 都没有办法。 温如故靠在窗户旁边,一直目送着那辆车离开,才叹了一口气,回到了客厅里。 墙倒众人推,树倒猢狲散,顾家也是慌了,百般办法都没有,只剩下妥协。 温如故窝在客厅里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觉得一阵凉意袭来,一双带着寒意的手就落到了她的身上:“在想什么?” 沈彦铭身上裹夹着淡淡的寒意,低头看她,目光却是火热的:“我回来了都没看到。” 温如故摇了摇头:“洛安安被接走了。” 沈彦铭动作顿了一下,继而抬手,把她抱在怀里往楼上走过去,一边低声的应了一句:“嗯,我知道。” 他是猜测的,洛安安的脾气,他也知道一些,在这个节骨眼上,估计恨不得赶紧离开沈家,有人来接她,她一定不会错过,更何况,现在她回到了顾家,一定是被顾青岩当作宝贝供着,顾家也没有一个人敢给她脸色。 就因为她洛安安,是沈彦铭的妹妹! 一念至此,沈彦铭摇了摇头。 温如故还在想,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被人一放,她整个人就深陷在了床上。 “怎么?” 温如故吓了一大跳。 沈彦铭低头压下来:“很想你。” 这三个字像是要咬在她的心上一样,温如故心里一慌。 自从上一次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和沈彦铭有什么关系了,沈彦铭最近有些咄咄逼人,但是温如故也是百般躲避,现在难道——一咬牙,温如故就闭上了眼睛,只是浑身还是紧绷的,大有一种“随便你来”的架势。 “想什么呢?” 沈彦铭垂眸看她,脸上突然闪过几分调笑的光:“难不成,你是想——” 温如故本来都是豁出去了的,现在突然被沈彦铭这么一说,整个人都涨红了,直接狠狠地一把推开沈彦铭,喊了一嗓子“滚蛋”,然后在沈彦铭低笑得声线中,冲到了门外。 只有沈彦铭弓着身子坐了一会儿,然后轻轻的拍了拍小沈:“乖,今天晚上就开荤了。” 果不其然。 晚饭的时候,沈彦铭果然百般挑衅。 先是坐在了她旁边,偶尔吃吃豆腐,然后就是用一种火辣辣的目光盯着她看,或者有时候突然压过来,灼热的呼吸就喷洒在她的耳廓。 饭还没吃完,温如故就匆忙躲开了,大概是准备躲避回房间里,可是她刚把门锁上,就听见身后传来细细簌簌的声音。 温如故浑身一僵,还没来得及多想什么,就被人捞起来,从门口直接抱回去,然后被扔到了床上。 柔软的床一下子弹起来,弹的温如故整个人都反弹起来,有一阵头晕脑胀,一抬眸,正对上沈彦铭带着侵略性的眼眸。 “如故——” 他的手就落到身上来。 温如故憋得一口气都出不来,一整个晚上他都在用一种极强的暗示来攻击她的内心,温如故早都软成一摊水了,躲避了几下,却生生带出来几分欲拒还迎的味道。 沈彦铭的眼神越来越凌厉,像是掩藏了一个洪水猛兽一样,温如故怂了,一下子想起自己那天和他做完之后,她浑身都疼痛酸胀,姚氏再来一次的话——不得被他活活吃了! “等等,等等,我,我想起来什么事儿——” 温如故一边说,一边匆匆起身,大概是想要冲出去,但是被沈彦铭一路压着,她起都起不来,浑身都冒了冷汗,像是被人逼上梁山了似的。 “什么事儿?” 沈彦铭突然低声地笑起来,紧紧的压着她,眉眼里掠过一片璀璨的光:“现在后悔,是不是太晚了一点?” 温如故是真的慌了,左躲右躲,到最后,就听见沈彦铭落到她耳畔的声音:“别闹。” 温如故就僵硬住了。 “我舍不得伤到你的。”他的手一点一点滑进去:“放心,不要怕,放松,放松。” 温如故就真的觉得自己放松了一些。 一场前戏,沈彦铭做的比爱还要长,淋漓尽致,到最后还克制自己,一直到让她舒爽了之后,才肯释放自己。 一直到夜色深沉,沈彦铭拥着怀里的人,只觉得岁月安好——他此生足矣了。 第八十章 大结局 温如故早上醒过来的时候,还觉得浑身酸涨。 结果一个转身,沈彦铭的手就牢牢地扣在了她的腰,带着些许心思的缓慢的摩擦着她的腰肢,温如故忍者倦怠一抬头,正对上沈彦铭一双眼。 饱含着各种情绪的眼眸,温如故看一眼就懂了。 “走开!” 一下子躲开,温如故红着一张小脸儿:“你今天不要想再碰我!” 沈彦铭讪讪的笑了一下,轻轻的揉了揉她的腰肢:“下面,还酸么?” 酸?哪里酸? 温如故抬腿想踹他一脚,结果一抬腿就是一阵酸涩,干脆瞪了他一眼,不说话。 沈彦铭也只是低低的笑。 结果电话那边就响起来了,两个人耐不住,沈彦铭就不带好气的接通了电话。 电话那边就是萧爵带着些许放肆的声音。 “人呢?” 沈彦铭和他讲了几句话,萧爵就闹着要听温如故的声音,温如故干脆接过去,问了一句:“怎么了?” 萧爵就不说话了。 安静了几秒,萧爵才凉凉的回了一句:“你们这是睡了啊?” 温如故这才反应过来,脸色红了一会儿,扭头咬牙落下了一句:“关你什么事儿!” 萧爵在那边冷笑:“我在想,你可别白被人睡了,到时候人财两空。” 温如故就知道,萧爵嘴里说不出什么好话! 结果萧爵的话还没有说完,沈彦铭就很自然的拿过手机,贴着手机那边说了几个字:“什么算人财两空?” “比如我们苏大小姐。” 萧爵凉凉的笑了一下:“说起来苏皖最近越来越凄惨了,不仅被“相恋七年”的未婚夫抛弃了,家里还败落了,她祖父好像提前将财产给了她叔叔,现在他们家简直就是一个破落帝国呢。” “这一切还都要谢谢沈彦铭沈大少的计划啊!”萧爵夹枪带棒的讽刺了几句:“到时候我们如故,可别变成另一个苏皖。” 还没说完,就听见电话那边一阵低沉的声线:“婚礼就定在明天,萧少赏脸。” 等电话挂了,温如故还没反应过来,傻傻的问了一句:“什么婚礼?” 沈彦铭气定神闲:“我们的婚礼。” 温如故又傻了。 不过这一次,傻了的不仅是温如故。 沈家的请帖在短短一个小时之内送到了a市所有的豪门的手里。 a市的豪门在这段时间真的是痛苦不堪啊。 前段时间,沈家败落,他们人人都以为能吃上一口肉喝上一口汤,所以牟足了劲儿折腾,结果到最后,沈大少说翻盘就翻盘,说翻脸就翻脸,那些大企业还能撑一撑,那些小企业呢?就都跟着要老命了。 眼看着沈家现在蹭蹭的往上窜,不知道多少人看红了眼,想上去凑个热闹,又怕被打脸,正好,沈家现在要办婚礼了! 一场婚礼,注定满城风雨。 苏家。 苏皖窝在小小的屋子里,整个人憔悴又沧桑,外面又传出来一阵争吵声。 父亲这段时间被打击得不行,因为祖父把所有的生意都交给了叔叔去打理,父亲手底下只剩下几家小公司,勉强过活。 以往桀骜的父亲,现在就像是断了翅膀的鹰一样,落魄到了一定境地,每天都只是买醉。 母亲最开是还是很心痛父亲的,天天劝着父亲,可到了最后,劝也没用了,就变成了争吵。 苏皖听着门外一声比一声高的争吵,忍不住又蜷起了身子。 是她做错了吧?是她做错了吧? 否则,否则怎么会落魄到这个境地? 苏皖脑子里开始转起来,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不同的呢? 从父亲当时把自己拉进书房开始。 那个时候,苏皖还是苏家张扬的千金小姐,因为对沈彦铭一见钟情,而不顾一切,父亲却把她拉到身边,轻声劝着什么,无外乎就是,苏家为重。 苏皖就认识了沈余,接下来做什么,都是听沈余的,除了对沈彦铭产生了自己都无法控制的感情之外。 如果当时,她没有那样做,是不是结局就不一样了? 只是转瞬的一个想法,苏皖却看到在某一刻,手机震动了一下。 苏皖好似在手机屏幕上看到了一个人名,继而,看到了另一个人的名字。 手里的手机跌落到了地上,苏皖傻了很久,突然狠狠地尖叫了一声! 门外的争吵声僵硬了一瞬间,继而苏母很快的推开了门。 “皖儿,怎么了?” 苏皖呆呆地坐在床上,良久,像是突然清醒了一样,一下子跳起来,从床上起来,下床,擦了一下眼泪:“我没事。” 她说着没事,可眼泪还是喷涌而出。 “皖儿!你要去哪儿!” 苏母刚才还在和苏父吵架,现在一点力气都没有,又看到自己女儿一副急冲冲的样子,顿时急得冒汗了。 “妈,我没事。” 摇了摇头,苏皖一字一顿:“我现在去公司。” 像是吃了一惊一样,苏母瞪大了眼睛:“你想去哪儿?” “我要去公司。” 苏皖一字一顿:“公司还有很多事情没处理,我要先去了。” 苏母一时欣慰,就看到苏皖已经一路拎起包出了门了。 刚出门,苏皖就狠狠地甩上了门。 略显沧桑狼狈的女人直直的站着,靠在门上,安静的呼吸了一下,继而闭上眼——她不会,她不会这样认输的! 她是天之骄子啊—— 而此刻,城中森林。 a市市中心有一小片花园,占地不是很大,但是胜在精致,而且不是对外开放的地方,只有有权有势的人,才能有进来的资格。 现在,城中森林的最中心,摆满了红玫瑰,还有搭好的台子,一眼扫过四周,都是一片娇嫩美艳的花儿,入眼之处,一片美好。 最中央,有一个城堡。 城堡里,新娘正踏着红毯,一步一步,被新郎拉着往前走——虽然婚礼办得匆忙,但是不代表这婚礼会被糊弄,沈少砸了好多的钱,整个城中花园连夜折腾出来的东西,能差到哪里去? 四周有来来往往的人,每个人的目光看过来,都是艳羡夹杂着嫉妒。 能得到沈彦铭的宠爱——这个女人何德何能啊? 温如故从早到晚,整个人都是晕晕的,旁边有一些工作人员,偶尔就会放一些烟花和气球,粉红色的气球裹夹着大片的玫瑰花瓣飞上天空,然后又飘飘扬扬的落下。 有那么一瞬间,温如故觉得自己是公主。 小土豆大病初愈,充当花童,手里扬着花瓣儿,小小的脸上都是严肃,期间有人过来说什么话,小土豆还会一本正经地点头。 萧爵耐不住性子逗他:“现在多了一个后爸,开心吗?” 小土豆沉默了片刻,竟然真的在思考,过了一会儿才点头:“勉强合格吧。” 虽然说是这么说,可是他笑意弯弯的月牙儿,就好似要生生闯进人的眼一样。 李鹿苑倒是肆意多了,她这一次也来给温如故当伴娘,只是她这个伴娘当得实在是豪放,裹着一个大红短裙,妖娆的模样引了不少人的眼。 一知道萧爵沉着脸把她拉开之前,温如故时不时的都忍不住看她——真好啊,一切都尘埃落定了,真好啊。 一直晕到了走上台的时候,沈彦铭一路拉着她,上台阶。 神父在旁边,用伦敦腔,庄严的说着什么。 “在未来的日子里,你是否愿意,不顾——” “日后,相亲相爱,无论贫穷富贵,无论生老病死——” 温如故愣愣的,到了最后,沈彦铭的手掌越来越紧,她才缓慢的点了点头。 “我愿意。” 这三个字,就好像是一个咒语一样。 沈彦铭当时站在台上,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人——穿着婚纱的女人分外隆重,一举一动似乎都带着些许羞涩。 以往,沈彦铭一直都觉得,婚礼只是一个仪式,只是一个过场,走不走都无所谓。 但是在现在,在这个场合,沈彦铭才真切的感觉到,这是他的梦想。 他想要给温如故的所有,都透过这一个仪式展开——他想要把他的所有,一切,都给她。 众目睽睽之下,沈彦铭拿着手里的戒指,缓慢的跪下去。 四周一瞬间,都寂静下来。 温如故吓了一大跳。 她早就料到了,这场婚礼会很盛大,但是没想到,沈彦铭居然这样——肆无忌惮。 “你,你起来啊!” 温如故惊得话都说不全了。 沈彦铭却很沉静的把手里的戒指带到了她手上,一切流程都走的嚣张而又温馨。 “我爱你。” 他低头,在她的掌心狠狠地落下一个吻,就好像是在宣誓一般。 那样恩爱,那样宠溺。 注定震撼全城。 二〇一六年十二月五号,那一天,一切都跟着沉寂下去,只剩下一对璧人,站在城中花园里,安静的享受着属于他们的婚礼。 温如故觉得掌心烧人的很,紧了紧,又被他攥的更紧。 “自此,除非你死我亡,否则——” 沈彦铭的声线更宠溺:“我们永不分开。” 温如故的眼泪后知后觉的落下,忍不住抬头吻上去——那是她的男人,那是她的天下。 ——2016.12.5大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