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能首席带回家：追妻百分百》 1.第1章 对付小三就得打 门已经锁好了，人也已经下了好几级楼梯，但是，那双平底鞋却顿住了。有闷闷的风在楼道里不动声色地浮动着。十几秒后，平底鞋忽然动了起来。几分钟后，一双浅绿色高跟鞋敲打在楼梯上，发出清脆的“噔噔”声。 “咦，什么时候来了个靓女？”楼道上，迎面上来几个男租客，都是熟面孔。明魅硬着头皮假装匆匆忙忙经过。为了今天的面试，她特地打扮了自己。镜子里的那个人，和c城的女职员一样，穿着职业又不失女性的妩媚、干练，尤其配上这双浅绿女鞋，更是让人眼前一亮。难怪连平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租客都认不出自己来了。 闺蜜艳火已经叮嘱过，此次面试来之不易，要她拿出一百二十分精神，务必拿下。所以，一向不怎么穿高跟鞋的明魅，犹豫再三、挣扎良久，最后还是在出门的时候换上了这双高跟鞋。 穿过狭窄的小巷，拐上一条更幽深的巷子，明魅下意识捏紧手中的不锈钢水杯。脚下忽然一歪，差点没有跌倒，幸好她及时扶住了旁边的墙壁。 脚没有事，但是手掌却擦破了点皮，辣辣的疼。明魅正要继续前行，手机却响了。艳火打来电话，问她出门了没有，可千万别迟到了。 明魅假装不高兴，说你跟我大学同学四年，又一起出来工作四年，有见过我上课、约会迟到的吗？ “我不是紧张，怕你迟到嘛？”电话那头的艳火似乎沉默了片刻，“别省那公交车钱了，直接打的过来，听见没？” “好啦我知道了！”没说因为穿了高跟鞋而差点摔倒的事，明魅用带了些微撒娇的语气挂断电话。 刚认识艳火的时候，明魅和其他人一样，对这个姓氏充满了好奇。彼此混熟后，觉得艳火人如其名，不但是学校难得一遇的校花，魔鬼的身材、天使的脸蛋让全校雄性荷尔蒙突然飙升到了一个历史新高，并且持续了四年之久，就连离校这么多年，还流传着有关她的传说。 换上平底鞋后，明魅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到路边采了几片草叶，揉汁，抹在破皮的手掌上，清凉感立即传来。明魅微微一笑，拎着装高跟鞋的袋子，不多会儿拐到了大马路。 正是上班高峰期，无论公交还是打的，大家都争先恐后地挤。一个不小心，就被某位上班族撞到，饶是穿的平底鞋，明魅还是倒退了几步，快挨到路边树才算稳住脚。一群人乱成一锅粥般，咒骂声、哄抢声、机械声与五月早晨微热的空气混杂在一起，使人心情更加烦躁。 好不容易拦到的士，手指上已经添了一道新口子，殷红的血以一种奇怪的美感往上涌。明魅微微皱了下眉头，有些后悔刚才过早扔掉了那几片草叶…… “师傅，您有烟吗？” 司机透过后视镜瞅了眼明魅，指了指贴在车里的禁止吸烟告示牌，声音里明显带着没有睡醒的慵懒，“车里不能抽烟。” 司机竟然误以为自己烟瘾犯了，明魅觉得脸腾的发热。她是最讨厌烟味的人，怎么可能抽烟？还犯烟瘾？“不是，我的手受伤了。” “前边有个超市，要不我放你下去买止血贴？” 司机倒是想得周到，只是……这种时候下车，分分钟出租车就会被人“劫”走，那她岂不是又要拦的？“还是不麻烦了，谢谢。”明魅皱眉，低眸看着手指上的鲜血。反正小伤口，且看它什么时候自己凝结了吧，还是好好想想怎么应对即将到来的面试吧。 正出神，车子忽然剧烈地震了一下。司机咒骂了一句抢道的行人，因为急刹车伤到了手，让他不耐烦地甩了甩手。 “师傅，您有烟吗？”看到司机手背上洇洇流出的鲜血，明魅心里一急，倒没注意自己的脸再次发起热来。 从兜里摸出一包烟，司机给得有点迟疑，他本来还不太愿意理会，但实在受伤的地方太疼了，也没心思和女客较真，“你要烟干什么？”一边目光搜寻马路附近，看有没有便利店之类的，好去买止血贴来处理伤口。 车靠边停下，明魅示意司机把受伤的手伸过来。司机有些狐疑但还是配合。只见明魅撕碎一根烟，把烟丝按到伤口上，立刻，血流速度得到控制，司机只觉伤口剧痛了一瞬，渐渐地却舒服了。 “没想到烟丝还有这种功效啊……你是学医的？家里是医生？” 司机稍微撑大了眼珠去看明魅，带伤的手臂也一时之间忘了收回去。 明魅的心里却有一丝惆怅。自己的确学过医，不过那是在她很小很小的时候，而且她已经不太记得。甚至在记忆中，她只能依稀记得自己有过父母，还有一个姐姐和一个弟弟。但是他们都到哪里去了，长什么样子，却怎么都想不起来了。 明魅的沉默，让司机一下子也不知道说什么，只觉得女客过于安静，他还是赶紧收手继续开车吧。但是车子尚未开动，一个膀大腰圆的女人就冲了过来。 “****！狐狸精！不要脸！” 车门被打开，明魅眼前一暗，脸上就挨了一巴掌。等反应过来，人已经被抓推出了车子，包包也扔到了地上，简历四散。 火辣辣的痛感从脸颊上传来，明魅捂着痛处瞧见女人揪着司机的耳朵破口大骂，出租车蜿蜒远去。 这些都落入一个男子的眼里。的士开动前霎那，揪司机的女人还得意地朝他打了个胜利的手势。男子唇瓣微弯，朝对方比了个飞吻。 一分钟前，男子刚下车，就看到马路边上站着个女人，两眼冒火盯着个地方。再顺着女人的视线看过去，就什么都明白了。原来是老婆伏击老公打小三哪。 他凑近那个女人，“遇到这种事，怎么忍得下去？对付小三就得打。再犹豫，你老公就跟人跑了。”彼时，司机把受伤的手伸到明魅眼前，明魅把撕开的烟丝按在司机手上的伤口，从这边看过去，两个人靠得太近了，就像一对情侣正在亲昵。 2.第2章 你父母没教你怎么学人当小三吧 应聘的资料好巧不巧掉在路边的水坑，基本上都湿了。 还让不让人好好面试了？明魅一点一点收拾，心情也低落到了谷底。忽然意识到自己处于危险之中，抬头，看到一个男人站在她面前，以一种俯视苍生的姿态。明魅有瞬间的眩晕感，这个人，她是否曾经见过呢？ “啧啧，就这副长相，还学人当小三……” 她？小三？明魅怔住，旋即心里淡笑。 是啊，她长得也不漂亮，年纪也不小，再加上刚刚被打肿的脸，人前这么狼狈，怎么够资格学人当小三？ 沉默就是事实了。白煅抢过简历，修长手指轻弹间，有污水溅到了明魅的脸上。浓密剑眉微挑，宽幅墨镜架在高挺的鼻梁上，目光越过墨镜上方看向简历，白煅仿佛挑剔的面试官： “啧，明魅……果然，人如其名啊。嗯……还是本科学历，学的信息管理？你父母没教你怎么学人当小三吧……” 像被打扰到酣睡中的森林猛兽，明魅微微眯起双眼看向白煅。 虽然是侧头打量，但是白煅原本不以为然的心却像被猛地撞击了一下。那一刻，他甚至差点儿没有后退。后来他发小——c城小有名气的心理医师这样分析，之所以会有这种奇怪的念头，是因为这个女人竟然没有首先被他英俊、帅气、养眼的外貌花痴到。 明魅以一种优雅的姿态站起身，打量站在她对面不足一米的白煅。 白煅站在前方绿树底下，一辆黑色奔驰恰到好处当了他的背景，他一只脚搁在人行道台阶上，铮亮的尖头皮鞋一下一下点在地砖上，显得有些吊儿郎当。五月的阳光穿越林荫打在白煅偏长的脸上，使得本就轮廓清晰的脸增添了些许阳光。 现在可以确定，这男的她从来没有见过。明魅朝白煅伸手，“这位先生，请您把简历还给我。” 刚摘下墨镜的动作僵在半空，白煅久久凝视对面的女子。她眸光过于平静，就好像从来没有做过任何一件违背世俗伦理的事。但是她前襟被抓皱了的痕迹，以及身上一些地方有脏污，都在提醒着事情刚刚发生没多久。 没想到这个女人这么厚脸皮，当场被抓了现行，竟然还能够若无其事。一看就是惯犯。白煅嗤了一声，目光来回扫视明魅。这样的目光，无论是放在公司的例会，还是供应商的谈判桌上，已经多次帮助过白煅控制着主动权。曾经有一家对手公司的职员，在他这种咄咄逼人的目光下竟然昏厥还被送去了医院。 “真是……厚颜无耻啊，怎么敢这么理直气壮说话？”他食指与中指夹着那张简历，好像夹着的是臭鱼的尸体，满眼嫌恶，“你，连这纸都不如。”随着话音的凉凉落下，简历也脱离了钳制往下落。 “听过鸭子的叫声吗？”明魅唇角不由得微微翘起，“我很荣幸，恰好今天碰上了。”说时，她已探手轻舞，在空中划过一道弧，飘摇中的简历不过呼吸之间便已被她收回手中。 白煅看得两眼发直，连墨镜滑落手中也没有察觉。 骂他是鸭子！愣了好一会，白煅才反应过来。 眼看明魅就要在前方拐角消失，白煅放在车里的手机却突然响了。白煅想都没想就去追明魅，并恶狠狠一把将她拽住：“说清楚，谁是鸭子？！” 谁应谁是呗。 明魅觉得有点好笑，这人的智商好像有点问题。她想挣脱对方的钳制，但是白煅抓得太狠了。明魅心想：既然动不了，那就不动吧，反正这次的面试估计不可能了——谁会放弃外面那些如花似玉的应届毕业生和妆容精致的都市丽人，而去录用一个被人打肿脸还浑身皱巴巴的求职者？ 明魅耷拉着脑袋，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看在白煅那里却是对他的不搭不理、不恼不怒，这让他顿时无名火大起，于是手上力气更大，明魅感觉自己的手腕都快被拧断了，“你骂谁是鸭子呢？！” 他的声嘶与力气的加大，让明魅感到一阵阵的眩晕。是的，她不喜欢这么近距离的胁迫感，尤其是来自异性。也因此，这么多年来，她甚至在谈恋爱方面，连亲亲抱抱都止于礼，许多方面还是一张白纸。此刻，她喉咙里的声音就像突然被关掉的水龙头，想要往外流，却只能勉强挤出几滴水珠。 僵持中，明魅的手机突然响了，这让两人的动作都顿了一顿。不用看也知道是艳火打来的，那丫头一定急得五内俱焚了。明魅顿时松了一口气，示意白煅自己要接听电话，白煅却恶狠狠瞪了她一眼，替她接通电话，还按下免提。 果然，艳火在那头急得不成样子，要明魅无论如何在十五分钟内到达，然后不等明魅说话就挂断了电话。想要解释和道歉的话只好硬生生卡在喉咙，明魅不禁也有些急眼。 “对你很重要吧？”白煅瞧着明魅沮丧的样子，手劲下意识松了一些，“不说清楚，休想脱身。” 这还不够清楚？不过是礼尚往来罢了。明魅在心里腹诽，脑袋忽然灵光一闪，冲着白煅挑眉一笑。 明魅长相大众，尤其跟艳火并肩之时，完全标准的绿叶。所以，明魅的笑，绝对不该是倾国倾城。加之她双眉淡得让所有美容师都恨不得替她描眉，这么一挑眉，多少让人感觉古怪。 这一笑，顿时让白煅有些傻眼。倒不是说明魅笑得有多魅惑，而是刚刚好，将属于她的媚态表达了出来，恰好让他迷了点儿眼，迷了点儿脑，扰乱了他的兴师问罪。 明魅做出一副了然的模样瞧着白煅，“哦，你是想去国际大酒店呢，还是四季宾馆？不过事先可得说好，房费由你出——喂，别走啊，我又不收你钱……” 看到墨镜男瞬间变得嫌恶的表情以及匆匆远去的背影，明魅唇角的笑意慢慢地扩散，又悄然地敛起。 3.第3章 谁是明魅 “我被人误会小三了，嗯……又被人误会应召的……脸肿的馒头大……是啊，去不了面试了，真去不了，对不起啊艳火……” “别跟我说对不起，我不想听对不起，”艳火很暴躁，如果面对面的话，铁定能看到艳火喷火焰的红眼，“你赶快找冰袋把脸敷了，限你十分钟内到帝国大厦，否则，绝交！” “喂……”明魅还没来得及多说什么，就被艳火啪的挂断了电话，可见艳火有多气愤。想想也是，遇到这么点挫折就要放弃千载难逢的面试机会，也实在是太不应该了。好吧，总不能都快到了却因为脸肿就放弃了吧。 想通后，明魅到附近找了个饭店要了冰块，拿毛巾包了敷在脸上。 帝国大厦是c城最高的建筑楼，总共278层。不管是c城本土人，还是到c城来的外乡人，都以进入帝国大厦工作为荣。明魅毕业那年，也和其他同学一样，曾经为了争夺帝国大厦为数不多的职位，花了不少心思。最后是一个学姐冲破重重困难，被帝国大厦成功录用。 也不知道艳火哪里来的本事，居然搭上了学姐这条线，替她争取到了这次千载难逢的面试。要知道，角逐本次唯一职位的，可是数以千计的优秀应届毕业生，还有犹如过江之鲫的都市精英。 哪怕打肿脸也要上！ 距离帝国大厦还有百来米远，就已经能够看到浩浩荡荡的求职队伍。不过，为什么来的都是佳丽，还是都精心打扮过的佳丽？瞅瞅这位浓眉靓妆，瞄瞄那个十公分高跟鞋，再望望那头秀出妩媚曲线的身段……看到大家都是有备而来，明魅的底气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 “哇，快看！那个！脸肿成猪头了也敢来！”明魅本来已经打了退堂鼓，但是听到别人对着自己指指点点，她索性硬着头皮抬头挺胸走了上去。 “什么！？你傻呀，赶快到最前面去！”听到明魅在老老实实排队，电话那头的艳火火气蹭地三丈高。“我……好、好吧……”明魅受不了地挂断电话，脚下却磨磨蹭蹭的。她本来就很反感那些不按规矩排队的行为，现在还要让她这么做，心里当然不是滋味。 耳边还萦绕着艳火劈头盖脸的痛骂声，帝国大厦的保安已经举起大喇叭，冲着求职大军呼叫：“谁是明魅？谁是明魅？” “谁啊，谁是明魅？” 明魅尚未反应过来，有几个都市精英已经不约而同挤出队伍，挤到举大喇叭的保安面前，冒认自己就是明魅。保安冷冷地扫了一眼他们，却没有办法凭这一眼将心虚冒充的人辨认出来。 现场一阵骚乱，幸好帝国大厦的保安都不是盖的，很快就把人群控制住了。而几乎与此同时，明魅看到几名工作人员从帝国大厦走了出来，其中一个女职员手里还抱着ipad。 那几个冒认明魅的都市精英站成一排，女职员抱着ipad挨个比对，其他人都好奇地围上去观看，有后悔没有及时冒认的，也有庆幸自己没有冒认的，但更多的则是想知道刚才广播里呼叫的明魅到底是何许人，居然能够得到帝国大厦如此青眼。 看这架势，是要拿ipad里的真人照片与现场做比对了。只是，自己的照片怎么会在帝国大厦手里？不容细思，明魅已经听到侧旁有人在低声议论：“不知道是不是在搞特殊面试呢？如果是要验明身份，不是只需要查看他们的身份证就可以了吗？” 另一个人接口道：“这你就不懂了，帝国大厦的人力资源部可是出了名的高冷、刁钻。可一旦进入那里，各种福利却是全球最好的……” 这就是世人对帝国大厦趋之若鹜的原因吧，明魅心里叹了一口气，很不幸，自己也成为了其中的一名。再看那边为了进入帝国大厦不惜冒充自己来争取机会的求职佳丽，明魅忽然觉得她们挺可怜，不知道帝国大厦高冷、刁钻的人力资源部要如何炮制她们…… 从第一位高挑身材的都市丽人慢悠悠踱到最后一位身材娇俏的精英面前，女职员的视线就停在了手中的ipad上，金属娃娃音随即开动：“记下了吗？” “是的，姓名、性别、身份证号码、学历，都记下来了。小丽，您就放心吧。”啪的一声合上了笔记本电脑，一直跟在金属娃娃音身后的男职员毕恭毕敬地回答。 冒认明魅的都市精英闻言，或兴奋激动或越发忐忑不安，谁也不知接下来自己的命运将要如何。当然，也有不服气的，因为男职员从头到尾只是在电脑上面敲敲打打，连他们每个人的身份证都没有看过…… 但是不容这些人的发问，金属娃娃音已经继续响了起来：“好的，请通知人力资源部，帝国大厦将不再有这些人的机会。” 话音落下，偌大的帝国大厦门前几乎鸦雀无声。所有人似乎受到了催眠一般，放弃了自己的声音，只听见广场上喷泉的声音。 “好的，我这就去安排。”男职员转身进入帝国大厦，那几个都市精英早已经灰溜溜钻进人群。求职队伍中不少人已经把头低了下去。明魅唇角含笑，这才是帝国大厦人力资源部。 金属娃娃音转身看向保安队长，“请金队长调取这里所有的监控录像，挑出那些低头或者可疑的人员，送去人力资源部技术小组做分析。” “好的，我马上安排。”金队长连问都没问为什么直接就吩咐手下人做事去了。金属娃娃音点点头，看了一眼ipad里的时间，对保安副队长提醒道：“你还有一分钟时间找到明魅。” “谁是明魅？谁是明魅？” 喇叭里的嗓音已经明显听出沙哑，而明魅的手心已经全是汗。她实在不知道自己因为什么而激动，或者说莫名其妙的紧张。 “谁是明魅？有请明魅小姐到我面前来……”随着保安副队长的大喇叭不断重播，耳畔传来各种嘈嘈切切的议论。明魅如芒在背，平生第一次有想要逃窜的冲动。 4.第4章 帝国大厦 转眼，时间已经只剩不到30秒钟。保安见明魅没有主动“投诚”的意愿，把牙一咬，索性跟金属娃娃音借了ipad，准备将明魅的照片投到帝国大厦门楣处的大型led灯上。 “知道这样做的后果会是什么吗？”金属娃娃音在将ipad借出去之前，很认真地问这位保安。 “知道，公民的肖像权将有可能遭到侵犯，我有可能会被明魅小姐诉诸法律。”保安微微低垂眼眸，站在金属娃娃音面前，就好像犯了过错的小朋友。 “那么，你还坚持吗？” 保安像是鼓足了勇气，“是！”至少这么做，他还有机会保住这份工作。 金属娃娃音将ipad放到保安的手里，目光中似乎带了一丝赞许，非常时期当然就得用非常手段，“去吧。” “等等！”一个急切的声音喊住了保安。金属娃娃音扭头朝发声的地方看去，一个长相丢在人堆里绝对不容易被找出来的女子正满脸通红地朝她看过来。 两个人的视线在空中相遇，金属娃娃音微微朝明魅颔了颔首。帝国大厦从来不会以貌取人，但是帝国大厦又一向青睐于有能力的俊男俏女。这个人，脸上肿的像馒头，还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呢，她怎么会受到上面的关注？ 深吸一口气，抱着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的赴死精神，明魅顶着众佳丽或羡慕或憎恨或嫉妒的眼光，硬着头皮跟在金属娃娃音身后由保安一路护送进了帝国大厦。 尽管已经抵达前台，并机械地接过前台奉上的奶茶，明魅还是心神不宁，总感觉身后有无数眼刀追来。 艳火再次打来电话，当确认明魅已经抵达前台，才总算松出一口气。她让明魅千万不要到处乱跑，一定要在原处等待15分钟，即使有人来叫也绝对不要听从。这个叮嘱乍听下去，真是让人有点摸不着头脑。 可明魅一想，也对，帝国大厦的职位总是众人竞逐最激烈的，艳火这么交代，肯定是怕自己被人骗走了，而错过了真正的面试。还别说，虽然艳火性格火爆，但是想事情还挺是周到的。如果没有她的提醒，自己恐怕就要上当受骗了。 15分钟不算太久，但此时此刻对于明魅来说却很难熬。她几乎是双眼不离墙上钟，在心里默默数着秒针的擦擦声，就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错过了。 白煅放开明魅跑了一段路后就停了下来，一回头，恰好站在了一个比较隐蔽的地方。明魅那会儿刚好在和艳火说电话。知道是自己误会了对方，白煅犹豫了。就在刚才他还想回车里拿手机报警拉人，可是现在……他要不要道歉呢？ 等回过神来，明魅已经走了。白煅反而松了一口气，以后有机会的话再做补偿吧。 回到车里，拿起手机一看，十几个未接来电全是白爱爱的，白煅心里就咯噔了一下。正要拨打过去，那边白爱爱已经又打了过来。 “煅哥哥，这里好高、好高哦。” 白煅心里一慌，握紧了手机问：“爱爱姐，你现在在哪里？煅哥哥马上去接你！” “……好大的风，嗯，煅哥哥你快来哦，我在这里等你、等你来哦。”白爱爱跟没有听到似的，喃喃的笑着说话。 白煅急得脑门都是汗，却没有任何办法，他现在无比后悔当初走的时候为什么要把放在白爱爱身上的跟踪器摔坏。如果没有摔坏的话，自己现在就能够准确地得知白爱爱的位置。 “爱爱姐，听我说，你在原地等我，煅哥哥马上就过去！”匆匆地挂断电话，白煅紧紧攥住方向盘，开始拨打各路人马的手机号，以便更快找出白爱爱的所在位置。 帝国大厦监控室里，一个幽灵般的身影在看到画面上出现了明魅后，饱满丰润的唇上溢出一道笑容。这时外面传来了脚步声，是保安的：“门没锁？今天谁值班？”另一个声音有点虚：“是吴发。”推门进去，发现并没有异样，一侧头却看到金队长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金队长？” 金队长搓着下巴，目光盯着中央监控画面上的明魅，“刚才有人站在这里，在看这个人。”停了一下，“马上通知所有弟兄，一旦发现吴发，立即把他带到我办公室！” “是！” 此刻，一个身穿白色连衣裙的女人来到了帝国大厦的天台，在看到圆柱后面露出的一个暗影时，再次拿起了手机： “煅哥哥，我在帝国大厦的天台哟……” 电话另一端急急传来一个男人的嗓音：“爱爱姐，听我说，乖乖站在原地不要乱动，我马上赶过来！” “哦……”女人举着电话扭过头看向柱子的方向，“神仙哥哥，煅哥哥会不会又骗爱爱？” 黑影在柱子那里若隐若现，声音机械：“告诉他，如果他不能在15分钟内到达，你，就站到帝国大厦最高的地方。” 女人显然无法理解，揪着胸前的长发，歪头苦想，嘴里喃喃的问道：“最高的地方？” “就是那里，”黑影指引着女人，让她站到天台的最高处，“如果你想见到你的煅哥哥，就告诉他，如果15分钟内他不能赶到，你就从这里，飞下去。” “飞，嘿嘿，飞就能见到煅哥哥了，嘿嘿……”女人咧嘴笑，甩掉了一只高跟鞋。好不容易爬到天台的最高处，她的手机并没有挂断，嘴里仍喃喃不断的说话：“煅哥哥，你放心，我会乖乖的，等你。嗯……我不想再被你骗了，你可一定要来哟！我是你的新娘子，你可一定要来哟，一定要来……” 5.第5章 车祸 五月的天空忽然飘来大团大团的黑云。原本宽敞明亮的前台，瞬间变得如同黑夜，明魅坐在那里，听着前台小姐打电话询问突然停电的原因。茶水已经喝了好几杯，想上洗手间的冲动忍了又忍，现在就更如坐针毡了。 宽大的落地窗外，浓浓的云团越聚越多，屋里用来应急的照明灯却在这时忽然齐齐灭掉。 不愧是帝国大厦，面对如此突发事故，不到五分钟就让整栋大厦恢复了电力。灯亮时，还能够看到前台有条不紊的站在那里工作。而传闻中的学姐也终于姗姗来迟。可惜的是，两人甚至都来不及打照面，学姐就被一个电话叫走了。 前台小姐对着明魅做了一个抱歉的微笑，又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工作去了。明魅再看墙上的钟，秒针已经嚓嚓嚓走到了第十四分25秒的位置。 明魅把杯子放下，重新整理了一遍衣着，又做了几个深呼吸。这时，身后传来一道声音：“明媚小姐。” 明魅扭头，是刚才一路护送自己进来的保安和他的同事。“请问有什么事吗？”这个时候来的不应该是面试官吗？明魅心里打起了鼓，难道他们还是非常介意自己的肿脸吗？但如给她机会的话，她完全可以解释清楚的。 明魅从容地站起身，唇角含着淡淡的笑意。她，要以最好的姿态来应对此次面试，哪怕此时此刻她滑稽得都可以出演一部幽默剧了。 “非常抱歉，明魅小姐，刚刚接到上面通知，有重要人物马上就要到达帝国大厦，我们需要清场，为此造成的困扰和不便，我们感到非常抱歉，欢迎您再次光临！” 保安老实不客气地把明魅请出了帝国大厦。天色在这时突然拨云见日，好像刚才的黑云遮顶并没有出现过。而明魅却觉得头顶的蓝天亮得有些闪眼。 外边的情况蔚为壮观，因为帝国大厦正派了一些工作人员，给每位求职者赔礼道歉。虽然多少不甘心，却也无可奈何。人人手中拿着两张周末电影票，犹如天上的云团，匆匆地聚到一起又很快散得无影无踪。 明魅有些愣怔地拿着那两张电影票，人已经被保安队伍请到了帝国大厦广场的边角。再看通往帝国大厦的入口，保安分列两队，职员们黑压压站了一群，在入口不远处恭候着。 天空却又突然暗黑下去，分明大白的天，却几乎伸手不见五指。明魅刚要起脚离开，却听见一道声音破风而来。 “妈妈……” 是一个孩子的声音。 明魅不经意地看去，却连毛发都险些抖起。 侧前方，一辆车朝孩子冲去。 “啊！”伴随着妈妈的尖叫声与汽车的刹车声，明魅已经奔向孩子。 天色逐渐转亮，帝国大厦的高处有一道黑影飘落下来，仿佛恰好要落向明魅刚才所在的位置。 这一幕，并没有太多人注意到。因为妈妈的尖叫声已经将人们的目光吸引过去，此时此刻，大家看到有个身影正朝一辆车跑去，孩子站在车前一动不动，似乎并没有感到危险的降临，孩子的妈妈已经疯了似的尖叫并企图冲过去拯救孩子，而车子眼看就要撞倒小孩…… 6.第6章 肇事者的身份 一切都来不及了，孩子轻则重伤重则死亡。 跑过去救人的那个真是傻的，都不知道审时度势就合身而上，又不是你亲人你积极个什么劲？是想申请见义勇为奖金吧？为了这几个钱豁出性命还要惹那么多的麻烦值得吗？呃，是亲戚来的吧……人家妈妈都没能力救自己孩子，你上去不是在添乱吗？ 目击者下意识缩了缩脖颈，有的索性点开手机视频拍摄功能，回头发网上去，肯定火。 很快，现场就围了不少人。而最靠近事发地点的，不是人，而是好几个闪烁着闪光灯的手机、ipad，随后是或伸长或举高了的手臂，为的是能够将画面拍得更立体、真实。发网上去的视频也得有艺术上的追求，不然被吐槽说是虚假的，那这苦心可就白费了。 画面中，女人本来绑着的马尾散落在疾风之中，奔跑的背影看上去比比赛场上的运动员还要拼命。她的背影虽然孤单却偏偏透着几分迷人的唯美，但这形象却维持得十分短暂。在猛地将小孩扑倒到旁边的时候，女人崴了脚，其中一只高跟鞋被甩出去不见了踪影。汽车迎面碰上，女人的身影蜷缩变小。 画面中的动态情节到此似乎就结束了。可是，一眨眼也不到的功夫，有个白色裙装的人影砸到地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受到惊吓的路人还没来得及骂骂咧咧，就被眼前的这一幕惊得说不出话来。跳楼自杀的女人刚好砸到了明魅起先站着的地方。 人们听到了自己的唏嘘声。 而明魅只注意到了孩子有危险。车子撞来，在失去知觉的刹那，明魅感觉眼睛被什么东西闪了一下，尖锐、刺痛、钻心。 黑压压的天空毫无征兆地变亮。人们看到帝国大厦门前的大屏幕上，新闻正在报道刚才天空出现的异象，原来是遇上了难得一见的日全食。 急刹车的刹那，车子倒退着震了一震，感觉到车子受到了什么阻滞，白煅赶紧打开车门跳下去察看，心中祈祷千万别出什么事。 然而，最糟糕的情况还是发生了。 女人倒在血泊之中，怀里紧紧护着个小孩。她蜷缩着侧倒在地，眼睛紧紧地闭着，好像已经没有了生命。映入白煅眼帘的那半边肿脸上鲜血淋淋，触目惊心。 白煅脑袋瞬间一片空白，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知道自己闯下了弥天大祸。十根手指头尽管已经努力地攥成拳头，却还是无法自控地抽搐。浑身抽搐。 广场上万籁俱寂，那些列队恭候白煅的人仿佛都变成了雕塑，木然地杵在帝国大厦的入口处。风刮过广场，血的味道席卷着广场。 人力资源部已经在第一时间收到消息。帝国大厦的未来接班人之一，竟然在如此重要时刻，众目睽睽之下，开车撞人了！这简直就是帝国大厦有史以来最具爆炸性的新闻。无疑，也令本就处于劣势的竞选人白煅队伍雪上加霜。 7.第7章 人力资源部 但无论如何，人力资源部是唯一一个不受竞选团队掌控的部门，它存在的最主要职责之一，就是要保证帝国大厦的利益不受侵犯。 随着血液从明魅的身体里往外流，一条条指令也从人力资源部下达。没过多久，被救孩子的生父被保安遣送出来。金属娃娃音抱着ipad，面无表情地跟在后面。 “我是冤枉的，这件事跟我完全没有关系，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我要见白总！”男人情绪十分激动，两个保安只得上前将他架住，免得误伤他人。 金属娃娃音看了一眼不远处扑到明魅身旁的女人，“白组长，如果你有及时提供抚养费，你前妻就不会带着孩子到帝国大厦来找你；如果她不来找你理论就不会疏忽了孩子；如果没有疏忽对孩子的监管，孩子就不会一个人在马路上玩耍；如果孩子不在马路上独自玩耍，白公子就不会受到惊吓。” 一番话把白组长说得脸都白了，金属娃娃音又接着说道：“如果白组长坚持要见白总的话，恐怕你就要做好向白总解释白公子之所以会受到惊吓的原因，同时，我们会保留向白组长起诉你没有尽到赡养孩子的责任的权力，以及因为你的过失而使得白公子受到惊吓所导致的不良后果。请问现在，白组长还要去见白总吗？” 白组长甩脱夹着自己两边胳膊的保安，无奈又恶狠狠地对金属娃娃音说：“好，这次算你狠！总有一天，会有人收拾你们……”说着，竟然连前妻和孩子都不理会，扭身愤然离去。 与此同时，人力资源部的技术小组已经进驻监控室。凡是拍录了白煅开车撞人画面的监控，立即清理。而不属于帝国大厦监控的，技术小组也迅速地黑了进去，神不知鬼不觉地将数据清理掉。 在外围，路人的手机等移动设备也被友好地换上了新的，同时与帝国大厦签订了保密协议，并因此获得一笔保密费。 当白煅感受到周围有微弱烛光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蜷缩在二郎怀中。这使得他猛地想起当年转学时，自己被二郎抱在怀中。 看到他醒来看自己，二郎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唇角微微勾起，语气温和得好比妈妈的口吻，“你醒啦？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 白煅挣开二郎，没有注意到二郎微微沉下去的眼神，他嘴里有些含糊的说道：“我怎么会在这里？”此时此刻，他的脑袋依然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了这里。 二郎给白煅递来一杯温开水，“怎么，难道你不喜欢我这里吗？不喜欢的话，你完全可以撤资的。”白煅是问心心理咨询中心背后的大boss，二郎知道白煅不喜欢这里的真正原因，但他每一次，却总忍不住要和白煅说这类似的话。 白煅伸手接过杯子，咕嘟咕嘟几口灌下肚，丝毫没有留意到二郎目光灼灼盯着他一举一动。他站起身，虽然感觉四肢百骸颤抖难忍，却还是朝门口方向走去。 8.第8章 白煅的悔意 望着白煅挣扎着打开门、微微颤抖着消失的背影，二郎只是默默地目送，而刚才的温和与微笑早已荡然无存。 这时秘书打进内线电话，“郎总，105号的客人已经等得不耐烦，开始在砸东西了。”秘书的声音丝毫听不见慌乱，仿佛这种事情司空见惯。 二郎的声音没有温度，他一面用手指轻叩桌面，一面随口吩咐：“等他砸完了，统计全部损失费，按双倍支付。”这个时候，他根本不愿意把时间和精力浪费在客人的身上。 秘书马上领会了他的精神，“好的，我这就通知技术科，把监控调出来……” 二郎漫不经心地“嗯”了声，挂断电话，开始盯着个某个虚空地方出神：煅啊煅，你究竟什么时候才能走出那段黑暗？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帝国大厦前的广场上，霓虹闪烁，音乐喷泉吸引了众多游人驻足，情侣双双你侬我侬；精明的小贩摆卖着各式各样的商品；大人带着小孩一家出来散步；还有街舞爱好者组团表演；大叔大婶边唱歌来边跳舞……广场热闹得让人无法想象白天曾经发生过的惨剧。 一个女人从帝国大厦顶楼跳下来。没有人知道女人的身份，也没有人知道她为什么跳楼。只有少数几个知情者说有看到女人穿着一身白裙，好像站在天台的楼顶跳舞，可能就是失足掉下来的。 警察把知情者都带走了，凑热闹的人群又都散去。夜晚，又有更多的人来到出事地点，继续着他们每天的生活。 帝国大厦保安队的金队长据说已经辞职，新任队长是从一家知名保安公司聘请，第二天就会过来，直接接任金队长的职位。 没过几天，电视新闻上报道了这件事情。在家中看电视的金队长突然发了疯。全家人都闹得鸡飞狗跳，不明白金队长怎么就突然发了疯。金队长老婆认定是帝国大厦炒掉金队长的，所以领着家属团闹到帝国大厦讨说法。 金属娃娃音领了个律师过来，没过多久，人们就看到金队长的老婆带着几个帮腔的离开了帝国大厦。至于帝国大厦门前的车祸事件，则好像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白煅得知这些消息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停尸房里阴森可怖，白煅已经能够想象白爱爱孤零零躺在停尸间里的模样。他不敢再继续想下去。滚烫的泪水灼烧着他的心。只是晚了一点点，白爱爱的生命就再也无法挽救过来。 白煅无比后悔，假如自己不多管闲事，帮助司机的老婆打小三，那就不会有误会明魅的事情发生；假如自己不与明魅纠结，责问她骂谁是鸭子，爱爱姐的电话就不会没有及时接到；假如自己第一个电话就接过来，那么自己又第一时间开车赶过去，爱爱姐又怎么会…… 悔恨，深深地折磨着白煅的心。 医生拍了拍白煅的肩膀，这个年轻人自从得知噩耗赶过来，就一直蜷缩在停尸房门前，不说话也不动弹，只是默默的垂泪。“去和死者告个别吧，就当是安慰死者，别让她走得不放心。” 9.第9章 面对死亡 一个女人牵着一个小孩此时也来到停尸房。听到医生的劝慰，小孩伸手拍了拍白煅宽宽的肩膀，稚嫩的声音响起在停尸房门前：“叔叔，你不要太难过了，他们只是去了另外一个地方，迟早有一天我们也会到那里去的。我们迟早都会和他们再见面的。所以，叔叔你别哭了。” 白煅一动不动，好像路边的一块石头。 女人拉了拉孩子的手，孩子抬头看女人，稚气未脱的眼中带着满满的不解，“妈妈，我说错了吗？”女人摇头，谨慎地观察着周围。 孩子并没有理解到自己妈妈的心不在焉，又道：“妈妈，你刚才说过的，等我以后长大了，去了另外一个地方，我就能够再见到那位善良的姐姐了。” 女人却避开孩子满怀期待的眼神，转头问医生：“医生，请问刚刚被送进来的死者在哪里？我们想去跟她告个别。” “死者叫什么名字？” “好像是……叫明魅……” 心脏好像被扎了一下，双眼蓦然睁大。她死了？白煅一下子记起自己误会明魅是小三还没来得及说道歉的事。 脑袋轰然炸开。 “啧啧，就这副长相还学人当小三……” “你父母没教你怎么学人当小三吧？” “你，连这纸都不如。” 白煅觉得头脑轰鸣，有万千轰炸机从头顶投掷弹药。自己竟然没被弹药炸的遍体鳞伤，还能够感受到心脏的正常跳动。他又一次想起自己开车撞人的一幕幕，又与十几年前第一次成为肇事者的一幕幕交替、重叠起来。 如果知道她会死，会这样年纪轻轻的就死掉，就算再怎么不喜欢，也至少要跟她说声对不起。然而，现在什么都来不及了，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白煅狠狠地揪着自己的头发，额头撞在墙上已经出了血，可他却像没有知觉似的。 身旁的小孩走过去，伸手替他抹泪、擦血，同时扭头无助地看向自己的妈妈：“妈妈，叔叔他哭了。” 孩子的妈妈赶紧把孩子拉过来，一面担忧地朝四处张望，问医生：“请问医生，死者的家属有没有来？”一面问，一面很紧张地瞄了白煅好几眼。 此刻的白煅胡子拉碴，哭得那么伤心。瞧他裸露在外边的两只胳膊，一看就是个健硕型男人，万一他是明魅的家属，伤心起来，要误会她这个女人，如果不是为了救她的孩子，明魅也不会遇上车祸，明魅的死万一赖上她和孩子，那事情可就不妙了。 医生像是明白一切似的，用淡漠的声音道：“死者的家属暂时没有联系上，”同时，瞥了一眼眼圈红通通的白煅，“我还有事，要告别的话，两位请尽快。” 小孩温软的手指揩去泪水，这样奇妙的触感，按说正常人都能够很敏感地感受到。但是白煅完全不知道似的，脑海中就像在放煽情电影，一幕连着一幕。 “煅哥哥，我是你新娘子了，你嫁给我好不好？” “妈妈说了，这世上就只有煅哥哥一个人可以信任，她要我一辈子都跟着你。” 10.第10章 嫁给我，好不好 可是现在，却没有了退路。白爱爱躺在这冰冷的屋子里，再也不能够说她只记得的那几句话。早知事情会变成这样，他真不应该当时逃跑，一跑就是五年。 一瞬间，记起了小时候，每当自己被人欺负，白爱爱就会像天使一样出现，站在自己面前。他知道的，白爱爱明明也很怕那些孩子，因为他们人数多、个头高，可是，白爱爱哪怕被打破头，也依然站在自己前面，张开小小的手臂。 正是由于一次又一次的保护，才让那时候的自己以为，爱爱姐是永远都不会受伤的，就算受伤，她也不会离开自己。然而，现实却是那样残酷，爱爱姐有一次为了救他，头部受了重伤，虽然保住了性命，却变成了白痴。 变成白痴的白爱爱，永远只记得她妈妈反复教给她的那几句话： “煅哥哥，我是你新娘子了，你嫁给我好不好？” “我妈妈说了，这世上就只有煅哥哥一个人可以信任，她要我一辈子都跟着你。” 五年前逃婚去了美国后，白煅就从来都没有回忆过这段往事，可偏偏，他却永远也不能忘掉了。 脑海里一遍遍循环回放着自己误会明魅的细节，还有白爱爱保护自己的画面，以及面前血淋淋的现实。他霍然起身，把正朝停尸房里走去的女人和小孩挤到一边，小孩因此跌在母亲的怀里。 完全听不到女人的责怪，小孩吓得哇哇大哭的声响，白煅就那样六神无主地闯进了停尸房。 目光呆滞在那素净又隆起的白布上，白煅的手却已经伸了出来。可是却在半空中颤抖不止。清凉的泪水滚落到手背和手指上，啪嗒砸到白布上，他也没有丝毫察觉。 颤抖的手指终于掀开了那张素净的白布，白煅沉郁的啜泣声在这安静的停尸房里显得异常大声。可是，跟在他后面进来的人，无论是那个女人，还是医生，都下意识地放轻了自己的动作。连那个被明魅舍命相救的孩子，也敏感地缩在自己母亲怀里，摒住了呼吸。 “爱爱姐，你是我的新娘子，嫁给我，好不好？” 整个停尸房里，只听得见白煅哽咽的话语声。他抬手，握住白爱爱雪白的手腕，让她的五根手指和他的半边脸颊贴在一起。 白爱爱安静地躺在那里，仿佛熟睡的样子。 可是，她再也不能够做出任何的回应了。白煅终于忍不住泪如雨下，视线完全模糊，身体根本无法直立，一屁股栽在了地上，蜷缩成团，靠在停尸床的腿柱上，嘤嘤而泣。 “我，带宝林来了，来、看看你……”女人牵着孩子的手，似乎挣扎了很久，才从喉咙里挤出这句话。她没有勇气像白煅那样，掀开那张素白如雪的布。 跟进来的那位医生就站在旁边，“听说是这位小姐，生前曾经奋不顾身救了你的儿子？” 抬起头来看向医生，女人吸了吸鼻子，眼圈已经微微发红。她点了点头，“是的，多亏了她，不然……不然……我的……我的儿子……呜呜……”她猛地捂住自己的嘴，但是哭声已经回荡在停尸房里。 11.第11章 帅到没朋友 看着女人牵着孩子的手准备离开，医生开口问道：“你不打算说声谢谢吗？”他说话的同时，却在看坐在地上泪眼模糊的白煅，“连句对不起，也没有吗？” 女人杵在那里，泪光闪闪，却不敢再看医生的眼了。 而白煅，无力地捂着自己的心口，脸色发白，似乎喘不过气来。这边的对话，那么清晰、尖锐，他却好像什么也没有听见一样。 医生已经走到停尸房门口，他就那样凝视着女人的双眼，没有再说一个字。可不知道为什么，女人却觉得如果自己不回头，医生就会把大门锁起来……实在太可怕了！女人开始头皮发麻，她不想再继续待在停尸房里，一霎那，就连手里牵着儿子她也没有记起来。 “谢谢你，如果不是你的话，我儿子就……”女人还是没有把话说完，不过这一次，她几乎是拖着儿子冲出了停尸房。 医生侧身让过，眉头微微蹙了一下。她还是没有说对不起啊。那么，白煅，你又会不会说对不起呢？ 白煅依然蜷成一团坐在地上，目光呆滞，整个人都没有任何生气。如果不是还有呼吸，就连医生都快误以为他是个死人。 这时，从门外探进一个头来，瞧见医生便双眼带上了喜色，“张璧哥哥！你果然在这里！让我好找……” 后面的话声，被张璧竖起食指放在唇上的举动压低了。 张璧走出停尸房，同事刘传芳就有些迫不及待道：“张璧哥哥，技术科的分析出来了，方队让你赶紧回去开会！” 张璧微微颔首，侧头望了一眼停尸房里仍旧一动不动的白煅，出来以后就把大门给反锁上了。 刘传芳不解地问道：“张璧哥哥，你干嘛上锁呀？里边不还有人吗？” 不见张璧回答，刘传芳自己已经醒悟了过来，看着张璧一脸的恍然大悟，并笑道：“哦！里边那人得罪你了！” 张璧已经在前边走了一段路，也不回头，“走吧。” 刘传芳没有立刻跟上。他歪着脑袋，微眯双眼，搓着下巴站在那里盯着张璧的背影看，忍不住啧啧叹道：“帅啊，帅到都没朋友了！所以说，我刘传芳经常黏着张璧哥哥，天天都传我俩绯闻，也是实属无奈啊。” 再看张璧已经快走没影了，刘传芳连忙追上去，“张璧哥哥，等等我呗……” “哇，好帅……”走道里，不论是护士，还是其他经过的人，都被刘传芳这一声声毫无顾忌的“张璧哥哥”吸引住。再顺着刘传芳追去的方向看去，后面的人只看到张璧身着医生制服的背影，听到前头护士交头接耳唏嘘的惊叹声。他们不禁狐疑，那个人真有那么帅吗？帅到没朋友了？ 上车的霎那，张璧手握在车门的把手上，恰好挡住了准备跟上车的刘传芳，“如果你再肆意妄为，我不介意把你也关到停尸房。” 刘传芳立马乖乖赔笑保证：“我懂的，张璧哥哥，你安心开车。”坐上后座，发现自己依然全须全尾好着呢，刘传芳就暗暗吐了吐舌头，张璧哥哥这次只是警告自己而已，并没有动真格的。那是不是代表自己在张璧哥哥心里，份量又重些了呢？ 12.第12章 白煅的忏悔 大门紧闭以后，停尸房里的光线越发森冷。 不知不觉中，双腿已经来到明魅躺着的床边，白煅掀开白布。此时此刻，他的眼泪无法像刚才那样，顺畅地流淌。明魅的死状实在太让人震惊了。但神奇的是，他竟然心一下子变得出奇平静，就像一直悟道的人，苦苦参悟而不得，忽然之间却顿悟了。 明魅和爱爱姐一样，也安静地躺在那里。爱爱姐像是睡着了，但他知道那是永别，他心痛到窒息。可是明魅，分明是昨天才认识的陌生人啊。 因为司机老婆那一巴掌，明魅半边脸当时肿的像馒头，还有依稀可见的手指印。但是现在，已经经过十多个小时，肿的地方已经不是馒头的高度，是像充气球，半边脸高高凸起，上边那只眼睛连同眼窝呈螺旋状陷下去，眼睛虽然没有睁开，但越看越觉得它在活动，似乎想要从眼窝的地方挣扎出来。另一边脸因此看上去如同塌了下来，上面的眼睛连同眼窝就好像被什么东西使劲往外揪，但却没能彻底把眼睛揪出来。 和他的车亲密接触后碰伤的地方已经被化妆师收拾过了，但是，依然有淡淡的血痕留在明魅宽而高的额头上。不知道是不是停尸房灯光的作用，明魅鼻尖的那点亮光攫住了白煅。 是个长相大众的姑娘啊，却生生因为他，彻底毁容了。白煅的心又是一皱。当他察觉自己右手的食指触碰到明魅的鼻尖时，白煅被自己的行为震了一下。 他停下动作，忍不住端详躺在那里的明魅。 她什么知觉都没有了，是离开了这个世界，因为他的缘故。她也曾有自己的梦想吧，和其他姑娘一样？她去帝国大厦面试，是费尽了千辛万苦才抓住的机会吧？因为他的误会，所以才挨了一巴掌，人力资源部向来爱搜集俊男美女，看到这样的她，该给她多大的难堪？那时候就已经很想死了吧？那么，是自己刚好在那时成全了她啊。 也有自己爱的人吧，和其他同龄人一样？或许也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可是因为他，一切可能都终止了。 手穿过明魅的后颈，将她揽到自己的手臂上，白煅爬上那张小小的床，将明魅搂进了怀中。 臂弯里，明魅容貌丑陋可怖，仿佛民间传说中的魑魅魍魉。而将这样可怖的鬼怪搂在怀中的白煅，尽管形容憔悴、胡子拉碴，但是难掩其丰神俊秀。更令人震惊的是，这位安静的美男子，他的神情不见一丝害怕。感觉不是待在可怕的停尸房里，而是宁谧的森林之中。因为，这位安静的美男子一派安详啊。 隔壁床上的死者刚刚从鬼门关转悠回来，尚未从复活的惊喜中回过神来，就猛然看到了这一幕，吓得他大叫一声晕了过去。 白煅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脑海里不断回放着第一次遇见明魅的情形。 是昨天的明魅啊，那个活生生的女人，在被他误会的情况下，那种被人侮辱的情况下，依然保持着优雅的姿态，没有生气，感觉不到来自她的怨恨。哪怕她最后反击，也只是“你知道鸭子是怎么叫的吗”。 13.第13章 那种逝去的心意 可是，他都说了什么？ 他说： “啧啧，就这副长相还学人当小三……” “是本科啊，你父母没教你怎么学人当小三吧？” “你，连这纸都不如。” 在没有调查清楚事实真相的情况下，他那样对待她。他是如此地无礼，如此地先入为主，如此地诬蔑她！ 下巴抵在明魅头顶，白煅无声地笑了起来。隔壁床上的人好容易再次复活，又被白煅的笑吓晕了。 这样抱着明魅，良久良久，连手臂麻了也没了感觉一般。 把绑在腿上的匕首拔出来，白煅的笑还在延续，依旧无声。锋利的匕首在灯光的照射下，闪烁着幽冷的光芒。 门外，家属的哭泣伴随着脚步声由远而近。 “怎么上锁了？我记得门是开着的啊……”刘主任站在停尸房门前，侧头看向跟来的男护士小刘。 “我马上去拿钥匙！”小刘心里猛撇了一下，立刻转身跑走。都怪他太累了，竟然趴桌上直接就睡着了，还是后来进来的护士把他摇醒的，洗脸的时候才发现钥匙不见了。旁边同事还戏谑他说：“不会是鬼偷走了吧？” 小刘本来没觉得什么，听同事这么一讲，顿时觉得后背阴风阵阵，下意识就往停尸房方向看去。从这里到停尸房一百米都不到，中间要拐一个弯，难道，真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从停尸房跑出来了？ 由于停尸房比较遭人忌讳，所以大白天的多半都不会上锁。而且，医院也会时不时要把死去的人们送往此处，没事谁会往停尸房跑？小刘正准备去找钥匙，偏偏这个时候，刘主任带着一拨悲悲切切的家属要去停尸房，小刘只好跟着一块来了。 听说小刘找钥匙，正要出门的护士刚拿起桌上一叠文件，两个人就不约而同看到了底下压着的一串钥匙。原来，钥匙是被文件遮住了。小刘顿时释然，咧嘴傻笑，不是闹鬼就好。 几个男同事相继进来，“我听说，刚才刑警队的张神探来我们医院了？” “来了啊，你没听见整个护士站都在讨论他吗？” “无事不登三宝殿，他来做什么？” “我知道。”说话的是刚进来的一个女护士。众人不约而同看向她。 有了关注，女护士也不卖关子，一边进来整理桌上需要的文件，一边说道：“张神探是来送一具尸体来的，我听说呀，又是一具无名尸！”女护士很快收拾完东西，对准备拿钥匙就走的小刘道：“小刘，我看到张神探进来找你的时候，你当时在睡觉哦！”说着，伸脚蹭了蹭小刘，别人看到她满眼都是红心往外冒，“怎么样，被张神探叫醒是什么感觉？” 小刘心里很尴尬，怎么也不敢说出自己压根就不知道谁进来过，当时真是睡死了，只得笑了一下。幸好，女护士拿着资料到前面忙去了，小刘赶紧拿着钥匙朝停尸房奔。 停尸房里，白煅举起匕首，对准自己的心脏。 14.第14章 赴死 众人开门进去，正看到白煅用匕首捅自己心脏。一个女家属当堂吓晕。隔壁床好不容易再次复活，却被这声惨叫吓晕。 看到这个画面，仿佛就听见鲜血扑哧扑哧往外冒的声响。只是愣了一下就回过神来，刘主任立刻吩咐跟来的医生、护士，立即对白煅和隔壁床的死者进行抢救。 有医生上前，企图将自杀的白煅和死去的明魅分开来，但是没能成功。 仿佛匕首插的不是自己，白煅紧紧搂着明魅，眼神安详而决然。大家不由地顿住了。但是，医生的天职让刘主任很快就镇定如常。 “是心爱的人啊，就这么阴阳相隔了，悲痛、绝望也是人之常情。”刘主任充满同情和钦佩地看着白煅，用手背猛擦了一把老泪，才掏出口袋里的手帕，回头和跟过来的医生护士说道：“因为是真心相爱，所以，才会一直想着要在一起，哪怕是到阴曹地府去报道，也要在一起……呜呜……” 像是受到了传染，停尸房里，哭声低低地响了起来。 刘主任一边抹泪，一边和其他医生护士用满带崇拜的眼神看着白煅。此时此刻，他们心中感慨万千，他们中的有的人甚至在医院工作了几十年，见过太多的夫妻、情侣，或者小三、小四，女方到医院做流产手术，男方甚至是眼睛含着笑意目送女方被推进手术室的。女方在医院死去，有男方第一时间不是想着和医院拼命，而是扭身逃到安全楼梯里去。刘主任他们都知道，这些人，是害怕在电梯里撞上女方的家属，害怕担责任。 可是，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呢？爱人已经死了，他不但没有逃逸，还把这样丑陋、可怕的死者搂在怀中，并且要陪着自己的爱人一起死。 这一刹，刘主任他们突然理解：停尸房的大门为什么是锁着的了。这个年轻人，是蓄意要陪心爱之人赴死啊。 一霎那，刘主任他们的眼眶又湿了。停尸房的哭声越来越大。 匕首捅入心脏，感受到热血的时候，白煅却释然了。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要这么死，却也没有想到：死，原来是这么简单。 是很痛的感觉啊，可是他就那样含着热泪，笑着拥抱着明魅。 现在去追随她的脚步还来得及吧？爱爱姐会在前面等着自己吧？ 本来以为会就这样安安静静地陪着明魅，可是没有想到，会突然进来这么多人。更令人哭笑不得的是，眼前这位德高望重的老医生，把他和明魅之间的关系误会成了那种深爱着彼此的关系。 白煅觉得这些哭声、唏嘘声很吵。 “——闭……嘴！” 白煅觉得自己几乎耗尽了所有体力，才将这两个字说出来。但是威力，几乎等于负数。因为，他看到刘主任满是皱纹的脸上，突然绽放出一丝阴谋得逞的笑意。虽然，这个笑是霎那的，若有若无。 等到白煅恍然明白这个笑的含义时，他的双手已经被人从明魅的身上掰了下来，整个人也被三四个身强力壮的护士抬到了担架床上。 15.第15章 我建议，进行尸检 “快！送急诊室！”轮子轱辘朝门口方向奔去时，白煅还能听到刘主任不急不躁的命令。前一秒还哭着，下一秒就收住了，变脸这么快！ 还是刘主任有办法，医生、护士们冲刘主任竖起大拇指。 正在这时，明魅床上突然响起了一串手机铃声：“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按照医院的流程制度，死者们是在被清理完全部的遗物之后，才会被送往停尸房的。所以，死去的明魅怎么还会有手机？ 刘主任下意识被手机铃声吸引了过去，这一看，目光就顿住了。 顺着刘主任的目光，别的医生和护士也都注意到了死者的诡异。刚才因为白煅的自杀，谁都没有太去留意死者。 一个医生大着胆子上前检查明魅的眼睛和其他部位。 真的很奇怪，发生车祸后，死者被送过来时，除了脸颊部位有点肿以外，头部和正常人没有什么区别。致命伤是在腰腹部位。刚才死者被白煅搂在怀里，谁都没有注意到不对劲。可是现在，谁都看到了，她的头部竟然肿大到像长多了一个脑袋？ “是死亡后长成的肿瘤吗？” 几个医生本着求学上进的精神，开口疑问道。 不仅头部，连一对眼睛也变得十分怪异：左眼正常，右眼却特别大，右眼就像小时候折的纸船，被嵌到了脸部的眼窝之处。再翻看她整个脑袋，除了特别的怪异，特别的丑陋不堪，竟然连半个伤口都找不到。 头部没有致命伤啊，医生的眉心都快打成结了。难不成，是谁在恶作剧？ 刘主任沉吟了一阵，看着大家下决定似的道：“既然是无名尸体，我建议，进行尸检。” 尸检？ “如果我们要进行尸检，是不是要先征求家属的意见，这样比较稳妥？我听小刘说，这具无名女尸，是张神探亲自送过来的。” 年轻的医生推了推挂在鼻子上的镜框，刘主任抬眼看向对方，“你的意思是，张璧可能就是死者的亲属，或者死者可能牵扯到什么案件，所以，张璧才会亲自将人送到我们医院？” 另一位医生发表了自己的看法，“我认为，张神探既然把人送到这里，就应该已经排除了牵扯到什么案件的可能。大家想想，假如和案件有关的话，张神探为什么还要把人送来这里，留在刑警队岂不是更方便查案？还有，刑警队如果想利用死者来引出罪犯，那我们怎么没有看到一个便衣呢？” 这话说的也有道理，一时间，众人沉默了。 因为要抢救自杀的白煅，所以不得不等在一边，来认领无名尸体的家属终于等得不耐烦，忍不住挤过来问刘主任：“医生，请问死者的认领……” 刘主任尚未应声，就看到护士们推着担架床呼啦啦地进来，停在了旁边的过道上。 隔壁床的人恰好再次苏醒，这次有了经验，先是微微开一条眼缝，当见到面前全是白衣的护士医生，才放下心来。 16.第16章 失踪 “啊！”冷不防看到隔壁床上的死者居然挺尸坐起，前来认领的家属顿时惨叫了一声。 “诈尸啦……”有两个人直接就晕了过去。 复活过来的人很不屑地撇眼，小样，老子刚才不知被吓晕过几回了呢。 次日早晨，刘主任办公室。对死者进行尸检的事情得到刑警队同意后，刘主任立刻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大家。 众人听后都莫名兴奋，有几个还自告奋勇前往停尸房。到了停尸房，才发现明魅的床位居然空了。 众人顿时傻眼，没收到死者被认领的消息啊？ 去找当班的小刘，没想到小刘听了这件事，也傻了眼。 不会真诈尸了吧？ 昨晚，大家确认了明魅隔壁床上的死者复活以后，小刘的心里就感觉怪怪的，后来让同事顶班，他自己回屋躺了一会。等到醒来，天也亮了，他又发现停尸房的钥匙不见了。 当时，小刘的心就咯噔了一下，正准备找，偏偏这时，刘主任办公室的人打来电话，说刘主任带着人正往停尸房来，要他帮着准备准备，以便刘主任他们对明魅进行尸检。 被小刘这么一讲，医生们也感觉后背凉飕飕的。 谁没事会藏尸，吓唬人啊？不然，刑警队把明魅的尸体给弄走了，却没有跟他们打招呼？ 刘主任赶紧让人核实两条：第一，仔细查找医院，尤其是停尸房，看看死者有没有死而复生的可能；第二，立即打电话给刑警队，问问他们有没有明魅的下落。 刑警队很快就回了电话：他们并没有派人领走明魅的尸体，不过，出了这档子蹊跷事，他们也要派人过来了解情况。 很快，医院也翻了个遍，并没有发现明魅的影子。 明魅去了哪里？ 正当刘主任他们对此事感到纳闷的时候，一个小年轻却躲在别人不注意的角落里，开始用手机发微信：“已经确定目标死亡，赶快把另一半定金打过来！” 没过多久，手机响了，来了一条短信，正是银行系统发来的对方转账成功的提醒短信。 小年轻低头笑着，又发了一条微信过去：“另外还有一条消息，要吗？500。” 对方很快就给了回复：“钱不是问题，最重要消息可靠。” 小年轻立马把刚编辑好的微信发过去：“目标虽然死亡，但丢了，医院正满世界找。” 没过多久，手机又响了，小年轻一看，500块钱妥妥的进账了。与此同时，那边的微信又发来一条：“务必抢在他们前面找到，钱好商量。” “一万？”小年轻窃喜，感觉这一切来得太快、太容易了，但还是向对方开了个价，反正，不要白不要啊。 “成交！” 刘主任到医院的监控室查看，得到的回答是：仍旧没有任何发现。 看着各个出口楼道的监控画面，时间在一点一点过去。忽然，刘主任指着其中一个画面问道：“那是什么？” 工作人员顺着刘主任手指的方向看去，画面里，一个老者正吃力地在推他的轮椅，轮椅上好像放了什么东西，因为画面上看到的恰好是背影，无法看到正面，所以也不知道轮椅上是什么。 17.第17章 复活 “快看看那是哪里？”刘主任直觉这人有问题。 工作人员噼里啪啦敲了一阵键盘，很快回复道：“是在二十楼走廊！” 刘主任点头，“马上通知二十楼，注意这个人！”自己也立刻往二十楼赶去。 二十楼，是医院特殊研究中心所在的楼层，医生护士人数最少，有医院最严格的门禁，没有指纹识别是无法开启门禁的。这个老者到底是谁，他怎么会出现在那里？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话说刘主任他们抢救隔壁床的死者后，没过多久，停尸房里就恢复了宁静。 明魅的眼睛还没有完全睁开呢，就听到有个苍老的声音在问她：“孩子，你醒啦？”她撑开眼皮子，嗯？是一个鬓发苍苍的老头子，他满脸慈祥，正站在床边冲她笑呢！ 他是谁呢？ 明魅感觉头好沉，脑袋完全空白，而且，心里面有异样的感觉，十分强烈。她还从来没有试过睡一觉醒来，会有这么奇怪的感觉。 看她揪着眉头想老半天的样子，老者伸手去摸明魅的脸颊。 明明看到了自己被触摸的，可是，明魅却没有被触碰的感觉。难道，是哪里摔坏了，失去知觉了？明魅想自己动手摸摸自己的脸，费了半天劲，居然连有没有手都感觉不出来！ 难怪感觉哪里怪怪的，原来…… 明魅自己心里还在一顿一顿，那边，老者一边抚摸着她的脸颊，一边和蔼地告诉她：“这里是医院，好好休息，会好起来的，啊。” 我知道。明魅想说这句话，却发现喉咙里面根本就没有声音发出来。心想这只是暂时的，情况总会好起来的，所以，明魅也没有太紧张，还对老者眨了眨眼。 平日里，眨眼睛是多么轻而易举的事情啊，可现在，明魅却突然发现：眨眼睛，需要她耗费十二分精神，完了之后，感觉整个人的状态就更不好了，她都能够感觉到额头上有汗冒出来。 老者推着明魅来到二十楼，一路上，什么人都没碰上，明魅觉得这有些奇怪。医院不都是人满为患的吗？想问老者，因为作声不得，就只好作罢了。 没多久，老者推着她进了一间屋子。看上去，这里和普通的医生办公室并没有什么区别。只见老者找来针具，还拍了拍她的脸，态度依旧慈祥和蔼，“打了针，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明魅完全不能动，身体的许多部位也没有任何感觉。所以，老头子拍她的脸也好，给她打针也罢，她都只有乖乖接受的份。她现在唯一能做到的，就是眨眼睛，连转眼珠都有困难。 针筒里的药水刚刚被推进体内，就听到楼道上传来了刘主任等人的声音。很奇怪，刘主任的声音，她是怎么识别出来的呢？明魅还没想明白呢，一瞥眼，却看到老者躲到了桌底下，动作奇快，一副害怕的样子。 明魅想问他怎么了？可偏偏发不出声音。她又想安慰老者，却连动都动不了，这才又一次意识到自己的处境。 18.第18章 根本不可能再活过来 这种状况只是暂时的，一切都会过去的，明魅心里想道。于是，就在那里等，等别人发现她，救援她，把她带回到正常的人生里。 果然，没有等太久，就听到刘主任的脚步声停在了门口。只要把门推开，自己就会被发现，然后，被送去急诊室进行治疗。 明魅听到了自己砰砰的心跳声。 然而，刘主任还没来得及推门而入，走廊上就跑来一个人，有急诊要刘主任立刻去。刘主任只好匆匆交代几句就跟着走了。 这时，程医生办公室斜对门的医生从屋里走出来，看到大家都聚在这里，还想推门闯入对面，就推了推眼镜，忍不住提醒道：“诶，那是程医生的办公室，你们这样进去不大好吧？” 程医生是c城医学界泰斗，专门研究一些目前科学上无法解释的怪病。听说，近期因为女儿整容失败的事情受了刺激，所以，才搬来这里住。由于程医生的工作性质和他的个性，虽然都在一个医院工作，却鲜少有人认识程医生。 敲了一会儿程医生办公室的门，没有人应，几个医生互相看了看，决定事急从权——强行推门而入。门竟然是虚掩的，一推就开。 迎面就是个大脑袋，脑袋上眼睛鼓鼓的，看着闯进来的人。 “啊啊啊！！！” 对门的医生看着被吓走的医生护士，推了推眼镜，摇了摇头。正要回身进屋呢，一转眼，却和明魅对了个正着。 “啊啊啊！！！” 对门的医生猛叫猛叫，突然“噗通”一声栽倒地上。好不容易才拖动身体进了自己办公室，“砰”的关上门，心脏久久不能恢复正常的跳动。程医生这次，又研究出了什么怪物？ “哈哈哈哈，有趣有趣！”程医生拍着桌腿大笑，桌上一些小玩意掉下来砸到身上也没有注意。 明魅心头的怪异感越来越强。 自己的身上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否则，这些人绝不可能反应这么激烈。迫切地想要找面镜子来照照，奈何，她费尽力气环顾四周，愣是没有看到镜子，就连半片玻璃都找不到。 程医生使劲地摇晃手里的东西，冲明魅眨眼。 明魅定睛一看，程医生的手上正拿着个鬼面具。那是西方万圣节里专门用来扮鬼的，老先生的意思是，刚才并不是自己吓坏了医生们，而是他手中的鬼面具把人给吓跑了？ 一时间，明魅又好气又好笑。 见明魅舒缓了紧张的情绪，程医生将鬼面具丢到一边，起身过来给明魅诊脉。一搭上明魅手上的脉，程医生俨然换了一个人，神态、举止是那么认真，明魅莫名安下心来。 把完了脉，程医生就一直拧着眉头，也不说话，只是瞅着明魅，一副苦思冥想状。 “真的很奇怪啊……为什么呢？”老头看着明魅，又是挠头，又是皱眉，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按理，这么致命的伤，根本不可能再活过来啊……” 19.第19章 危险在眼前 明魅不由在心里打了个突，这是在说她吗？嗯，她记起来了，自己从帝国大厦面试出来，为了救小孩子，被车撞了。但是，她这不是醒过来了吗？ “哒哒、哒哒……”外面突然响起脚步声。似乎走路十分小心，若有若无、时轻时重、或快或慢，给人鬼鬼祟祟的感觉。来不及深思自己的问题，明魅下意识希望脚步声的主人能够快点发现自己。 “啊啊，鬼啊！”门推开了，外面的人和里面的人眼对眼。转瞬，走廊上炸开一声惨叫。 原来，小年轻尾随刘主任他们潜入二十楼，本来是想趁人不备，推开那扇门看看究竟有没有自己要找的目标。谁知打开门一照面，就被明魅吓到了。 匆匆打开微信，小年轻的手都是颤抖的，努力了好几次都打不出一个字来，索性语音了：“一万块钱……老子不赚了。” 那边仿佛随时等候着，收到小年轻的微信，立即回复：“想反悔？” 小年轻满脑子已充满了明魅的阴影，哆嗦着又语音过去：“我确定那是鬼，不是尸体！”发完，手一打滑，直接把手机摔地上去了。 刚刚准备偷下二十楼，在看到一个黑影之后，小年轻倒退了，结结巴巴问道：“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黑影逼近来，也不说话。 小年轻哆嗦着道：“神仙哥哥，你……你饶了我吧，那真的是鬼，我可不敢再去了。要不然，我把钱退你？” 黑影伸手，小年轻的脖颈就被卡住了，窒息让他感到了死亡的味道，拼命挣扎。只可惜，越挣扎，对方卡得越紧。 “啪！”小年轻听到自己身体摔到地板上的声音，随后是黑影消失在走廊上的声响。眼前一黑，晕了。在晕过去之前，他心里想道：神仙哥不会也是个鬼吧？ 程医生办公室里，明魅并没有放弃动弹，她希望可以找到一面镜子。但是程医生打的针起了效果，渐渐地，明魅失去了知觉。再有知觉的时候，明魅听到有人努力喘气的声音，睁眼看清楚眼前的情况后，不由大吃一惊。 程医生被人卡住了脖颈，双脚离地。 程医生的背影挡住了卡他喉咙的人，明魅无法看到卡他喉咙的是谁，长什么样子。只能看到那人穿着一双黑靴子，一身黑色的衣服被一件黑色的大衣包裹着，显得十分神秘，还有几分诡异。 “放下程医生……” 明魅觉得自己分明吼得很大声，喉咙都痛了，可是，整间屋子还是那样安静，只能听见程医生的挣扎声音、卡脖颈发出来的摩擦声。 没过多久，明魅就看到程医生原本拼命挣扎的手松弛了下来。 怎么办？明魅撑大双眼，四肢的关节开始咔咔作响。这些响声十分轻微，如微风轻拂过水面的动静，谁也没有谁察觉到。 再不做点什么，程医生就会没命了！明魅急出了眼泪。与此同时，她感到腹中突然一阵剧痛，遍布身体的神经感受到了这股疼痛，并迅速地传递了这种知觉。 20.第20章 你不该管这闲事 朝黑靴子撞去，天旋地转。 倒地的霎那，明魅的眼泪花子都出来了，因为，她终于做到了。她终于可以动弹了！可是，她自己并没有察觉到自己的眼泪。 黑靴子估计没想到屋里还有人，似乎没有任何提防，因此，被明魅突然一撞，就失去了平衡。 程医生被狠狠地摔到地上，黑靴子也撞到了桌角。受黑靴子身体的冲击，桌上一些东西劈头盖脸砸到了明魅身上。 从杂物里挣扎了好一阵，明魅才重新看到屋里的一切。 努力朝最靠近自己的程医生爬去，立刻出了一身大汗。等确定程医生只是一时窒息，按了人中后不久果然苏醒过来，明魅才意识到自己的身体已经有了知觉！明魅高兴得想大叫。 “啊！”黑靴子缓过气来，刚和明魅打了一个照面，就吓得尖叫起来。对门屋里的医生不禁摇了摇头，程医生手下的怪物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惊叫使明魅下意识朝黑靴子看了过去，这一看，也被对方的长相惊了一把。 这个女人满脸痘痘不说，鼻子也像被削了大半，下巴是歪的，上面还有几个针脚痕。嗯，是整容失败了吧。有了这种判断，明魅惊了一下。最重要不是她突然拥有了判断这些的能力，而是她的眼睛，居然能够看见女人没有整容之前清纯的模样！ “程医生，报警吧，她刚才要杀你。”压下怪异之感，明魅盯着对面的女人，对坐在地上喘气的程医生说道。声音依旧是没有的，但明魅相信，程医生一定能够看懂自己的眼神。 如果只是对她这样，明魅是不会想到报警的，可是对面这个女人，居然连医生都要谋杀。这已经不是普通的医闹。 然而，程医生却只是瞅着那个女患者，眼神十分复杂，眼泪也已经在眼眶之中不停地滚动着。 不知道为什么，明魅一下子看懂了这个眼神，同时，也体会到了程医生的想法。程医生对这个女患者充满了同情，他内心深处正感到十分的哀恸。也许，这就是身为医生的天职和善良吧！但是，国有国法，杀人就是犯法，虽然杀人未遂，她岂能坐视不理？ 既然程医生不能够做出正确的选择，那就由她来做这个“恶人”吧。 心意已定，明魅便挣扎着从自己身上掏手机，一触碰就察觉到了不对劲。自己的手机什么时候多了个吊坠！低头一看，这不是自己的手机。 这居然不是她的手机，那会是谁的手机呢？明魅感到有些困惑。这款手机属于高端品牌，明魅记得自己的上级领导就有这么一部手机，领导还向大家炫耀过，好像说过五六万一部之类的话。 眼下可不是疑惑手机的时候，明魅决定先打电话报警，再来弄清楚手机的事情。没想到的是，电话还没打呢，手机就被人夺走了。 明魅完全不能够理解程医生此时此刻的行为，他夺走人家的手机也就罢了，他居然还拆人家手机！程医生，您在干什么啊？这手机不是我的！ 明魅有点急眼了，这可是五六万啊，要她怎么还给人家！ “不能报警！不能啊……”老头子拆手机的手哆嗦着，哭得明魅的心都抖了，心说我连号码都没有按啊，不让报警就不报警呗，您老人家也不用这样吧？ 想到手机不是自己的事实，明魅心头一个激灵，打算先把手机要回来再说。还没付诸行动呢，老头子就将手机砸向地板。 “啪！”简直毫无悬念，手机散落一地。 看着地板上碎得不像话的手机，明魅简直欲哭无泪。这让自己怎么还给人家啊？ 黑靴子突然站了起来，朝程医生低低地骂了一句：“疯子！” 眼看凶手就要逃离现场，明魅心里一急，合身而上，居然让她抱住了对方的一只大腿。 女患者显然没有想到明魅会有此拼搏，愣了一下之后，就使出全身力气，狠狠地踹了明魅一脚，随后夺门而出。 受到惯性的作用，明魅整个人向屋子里倒飞，撞到桌腿，发出“砰”的一声大响，许多杂物又一次砸到了身上。 奇怪的是，明魅几乎没有任何疼痛的感觉，幸运的是，这一次，比上一次爬起来的动作快了许多。 抬眼，撞上程医生饱含歉疚的老眼。 明魅怔了一怔，瞥见办公桌上的电话机，便努力挪过去。她还是决定报警。虽然杀人未遂，但是刚才那个女患者，她不能再让她继续错下去了。 就在明魅拿起电话准备拨号的时候，程医生开了口：“不能报警……” 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光了，程医生颓废地坐在地上，整个人似乎一下子苍老了十几岁。整个房间都能听见他毫不均匀的喘气声。 “不，我不能听您的，我必须要报警抓她。”明魅用眼神给程医生传递了自己的决定，按下免提，拨通了110。民警询问案发地点，明魅无法回答，唯有向程医生求助。 程医生看着明魅挂在嘴角的鲜血，以及她那决然坚持的神态，最终唯有痛苦地摇了摇头，一边摇头一边来到电话旁，“民生医院，二十楼，程医生办公室……” 接下来就是等待。 房间里又恢复了宁静。 程医生看着明魅，眼神复杂，还含着泪水，说道：“你不该管这闲事。” 明魅摇头，用眼神传递自己的意思：“在我眼里，这不是闲事。患者因为整容失败，就来找医生索命，这不公平，也不合理。医患关系，不该是这样的。” 程医生看着明魅，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静默了一下，随后无奈地摇着头：“不是你想的那样啊，孩子。” 我都看见了，待会警察来的时候，我可以为你作证，你并没有做错什么。听程医生这样说，明魅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 颓然地看着努力传递心中话的明魅，程医生老泪纵横，最后哽咽道：“咳，她是我的女儿，我知道她不是故意的，你不该替我报警啊！” 21.第21章 因祸得福 女儿？难怪程医生怎么都不肯报警。天下间，没有哪个做父母的愿意看到自己的儿女出事。 但她那样做还不是故意的？明魅瞥向程医生的脖颈，那里青紫青紫的，扼喉的痕迹那么明显，还不是故意的？要不是自己刚才拼尽全力撞过去，程医生现在恐怕都已经咽气了。 程医生没有杀女之心，女儿却有杀父之意啊！ 现在说什么都来不及了，程医生，我觉得您不应该再继续纵容您的女儿犯错，否则的话，您就不是在帮她，而是在害她了。 明魅的眼神表达才刚刚做完，门就被再次推开了。 以为是救他们的人到了，明魅的喜悦之情才刚刚上脸，却看到程医生的女儿出现在了门口，手里拿着一把手术刀。那把手术刀在灯光的照射下，散发出一层幽冷的光芒。手术刀锋芒的地方指向屋里。 明魅下意识对程医生的女儿道：“我已经报警了，警察很快就会赶过来，程小姐，我劝你最好投案自首，争取宽大处理。” 因为明魅发声出了问题，所以，程姜当然没有听到她的话。程姜的头脸都用黑色的纱巾包裹着，别人根本看不到她任何的表情。一进来，冷漠的眼神就锁定到明魅身上，连看都没有看坐在地上喘气的程医生。 明魅身体的反应还十分迟钝，当她意识到程姜这次是冲着自己来的，想要躲避，却已经来不及了。危急关头，明魅顺手拿起桌上的听诊器来抵挡。 听诊器被手术刀一下子挥断，明魅惊出一身冷汗，才真正意识到了危险。 “姜姜，快住手！” 一刀没有伤害到明魅，程姜并没有就此罢手，对程医生的劝阻更是置若罔闻，目露凶光。只是三两下，手术刀就割伤了明魅的手臂，汩汩的鲜血将明魅的病号服染成了大块大块的红色。 什么时候女儿竟变成这副可怕的样子！ 程医生从后面抱住女儿的腰，让明魅赶紧离开。 明魅这才得以喘气，正想往外跑，一扭头，却看到程姜居然挥刀砍起了自己的父亲。明魅被震到了，一时停在了门口。 转瞬间，程医生的身上已经挨了好几刀，鲜血把他的白大褂染得一块块红，血顺着衣摆啪嗒啪嗒打在地上，但他仍旧死死抱住程姜，让明魅赶紧走。 这人真的是程医生的女儿吗？ 明魅忽然明白了什么，“你不是程医生的女儿。” 声音一出，明魅差点没有喜极而泣。她有声音了！喜悦赶跑了她所有的恐惧、焦虑和慌乱。 手术刀顿在半空，这不过是短短的几秒钟，但对明魅来讲，这已经足够了。明魅举步上前，把对方握手术刀的拇指反关节一掰，程姜吃痛，不得不松开手劲。明魅趁机夺下那把带血的手术刀，扶程医生坐到了身后的座位上。 “你是怎么知道的？” 程姜手术刀被夺，揉着右手拇指的痛处，露在黑纱外的眼睛闪耀着不服气的光芒。 “很简单，程医生为了他的女儿不让我报警，可是你呢，对着自己的父亲都能下手，还一点都不手软。” 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明魅的心脏，程姜的声音冷冷的：“你很聪明，可惜，现在知道已经太晚。”说着，扣动扳机。 外面已有脚步声传来。来不及检查倒下的明魅和努力挡在明魅身体前面的程医生，杀手收起手枪，一个箭步闪到窗边。 警察赶到时，杀手已经从窗口逃走，而程医生已经咽了气，明魅的呼吸也十分微弱。 “快，送去抢救！” 在急诊室里忙碌的刘主任见到了被急送过来的明魅，简直喜出望外。这不正是自己带领众人找了一整天的尸体吗？可是，明魅不是已经死了吗？怎么会？来不及多想，一注意到明魅居然还有生命体征，刘主任立刻带领众人展开了抢救工作。 次日，太阳冉冉升起，病房里充满了喜气。不为别的，就在刚才，民生医院已经成功地让两名死者起死回生了。 在刘主任带队下，一众医生护士按例过来查房。经过明魅这床时，见她睡得正香，刘主任就低声嘱咐负责这床的张医生，“病人的容貌突然变化这么大，需要一段时间来适应，你要时刻注意病人，以免病人想不开，做傻事。还有，屋里暂时不能有镜子之类的东西。” “好的，我明白。”张医生马上叫人对病房做检查，镜子之类全部清走。 现在，大家再看明魅畸形变化的相貌时，已经没有当初那样觉得可怕了。毕竟，都已经是熟人了。可不是嘛，光找她一个人，就花了大家几十个小时，连刑警队都惊动了。还好，经历了一场车祸，被程医生带到二十楼后，居然起死回生了！众人朝张医生意味深明地笑了笑，可要照顾好了啊，这位，可是咱医院国宝级别的病人！ 睡足了一天，明魅再次醒来，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病床上，记起自己被冒充程姜的杀手开枪的事实。自己没事，那为她挡了一枪的程医生呢？ 得知明魅醒来，张医生立刻带着一干医生护士过来了：“只管放心在这里养病，你身上的子弹已经取了出来，等麻醉过后，你会疼痛一段时间，如果实在疼得受不了，我们还会给你打麻醉针，帮你减轻疼痛。” 明魅微微点头，问道：“程医生呢？” 刘主任他们都沉默了。将病历递给旁边的护士，张医生说道：“你很幸运，本来在那场车祸中已经确定死亡，却因为这枚子弹，反而起死回生了。这可真是医学界的奇迹啊！” 一行人盯着明魅，如同打了鸡血，个个兴奋得满脸通红。要不是职责所在，病历本都掉地上去了。 自己是幸运的，那么，程医生为了救自己，已经死了，是吧？明魅呆呆地躺在病床上，因为心里难过，眼泪不觉已是盈眶。她决定病好以后，要亲自到程医生墓前拜祭。 22.第22章 她要自杀 从程医生死去的难过中稍微缓过神来，明魅就想找一面镜子来好好看看自己。这种欲望让她从床上艰难地摔到了地上去，恰好，负责看护她的护士又被叫出走廊去装午饭了。 餐车敲着叮叮当当的铃铛远去，护士拿着盒饭进来，就看到明魅人在地上，输液用的针头歪了，明魅的手肿得就像熊掌。护士连忙按下床头的警铃呼救，自己则先对明魅做紧急救援处理。 专家们赶过来，结果一会诊，全都震惊了。 那天，明魅车祸经过抢救无效已经确定身亡。可是，程医生将她带到二十楼以后，被杀手开枪打死，之后，发现明魅竟然有了生命体征。那个时候，刘主任等专家都觉得明魅是命悬一线，因为她身上流血过多，而且左脑部位是致命伤，就算侥幸将人救活过来，一双眼睛也极有可能会失去光明，还有突然肿大变成两个脑袋的头部、可怖的容貌。 然而现在，明魅身体上的几个致命伤，居然有了愈合的迹象。除了脸部惨遭毁容，其他外伤基本上已经愈合，要仔细察看才能看到依稀的痕迹。 一个经验丰富的医生发现明魅曾经被针扎过，初步推断，她极有可能接受过程医生的特殊治疗。 究竟是什么原因，让明魅从一个死去的人，变成现在不会再危及性命的状况呢？医生们都很想知道答案，这很有可能将会给他们带来一条新的思路，去帮助更多的病人，挽救他们的生命，从而造福更多的人类。 遗憾的是，唯一最有可能知道这个答案的程医生，却已经遭遇了不幸。 不知道医生们的震惊，这时明魅的病房里可是其乐融融。 因为知道明魅已经转危为安，照顾她的护士也很兴奋，对待明魅如同自己的亲人朋友。明魅也觉得心里很温暖，能够起死回生，医生护士他们比她还激动，甚至，还有的当场嚎啕大哭。 照顾明魅吃完午饭，护士就端着饭盒到隔壁洗手间去洗刷了。 中午时分，这里一派宁静。 一个小孩推门进来，鬼头鬼脑的，样子却煞是可爱，明魅发现了他，朝小孩露出友善的微笑。不料小孩却吓得哇一声大哭，跑了。明魅愣了一下，眨了眨眼睛，再次抬手摸着自己的脸。看来，自己的外貌确实出了问题…… 听到响动，护士连忙从洗手间里跑出来：“发生什么事了？” 明魅摇头，“刚才进来一个小孩，应该是走错病房了，看到我就走了。” “这样啊，没事就好……”护士再看病房里也没有什么异常，就进洗手间继续洗刷去了。 把藏在被子里的盒子拿出来，明魅好奇里面装的会是什么。 刚才小孩进来，人虽然跑了，却把这个落下了。明魅直觉：这东西是孩子受人之托转交给她的。不知道为什么，她不想让护士知道这个。 打开盒子，里面放着一面镜子。虽然是普通款式，明魅却非常高兴。这可真是刚打瞌睡就有人及时送来了枕头。一时，也没有多想究竟会是谁，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偷偷送镜子给自己。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但是端起镜子来一照，明魅还是忍不住傻了。 只见镜子里出现了一个怪物，它有着怪物史莱克的大头；动漫龙猫的小眼睛——和怪物史莱克的大头一比照，这对眼睛显得又小又圆；脸庞高高隆起，仿佛在向全世界宣示：它的主人是一个容易吃胖的大吃货；嘴巴就像一艘行驶在茫茫大海里的小船，单看，很大，和大脑袋一比照，就小得可怜了。 镜子里的怪物，是她吗？会不会，这是一面特殊的镜子，例如哈哈镜？有人恶作剧整她？ “女人最无法忍受的事情，莫过于自己的容貌被人最大限度地嫌弃。”病房外，一个冷漠的声音突然传到明魅的耳朵，“所以，当她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变成了丑八怪，一定会自寻死路，不必我们亲自动手……” 明魅顿时大惊，险些没有把镜子丢掉。因为，她竟然可以完全判断出来，声音的主人站在更远的地方，而且是在轻声说话！可是自己怎么会听得到，而且还听得这么清晰？难道，病房里面还安装了什么高档窃听设备？ 明魅正要仔细倾听，声音却突然消失了。一定是自己大病初愈，才会出现这种幻觉。明魅按着自己的心脏，将镜子慢慢放下来。 “啪嗒！” 明魅顺着这个突如其来的异响看去，从洗手间出来的护士，把刚刚洗好的碗筷掉地上去了。护士张大嘴巴，一愣一愣地瞪着自己。 千防万防，还是给她照到了镜子！怎么办？怎么办？ 护士急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被护士这么一哭，明魅的心反倒定了下来。于是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谁料她才刚动了一下自己的手，护士就冲过来，一把抱住了她，她都能感觉到两边的臂膀发痛了。 “放开我。”明魅下意识挣扎，护士力不及她，一下子坐倒地上，屁股跌疼，眼泪直往外冒。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明魅也没想到自己居然可以把护士推到地上去，正要下地去扶对方，偏巧外面有人推门而入，“怎么了？” 护士刚才是生怕自己看护病人不力，担心要被上级责备，又认为自己一个人能够挽回局面，所以，才没有在第一时间按下床头警铃求援。没想到，明魅的力气竟然如此大，眼看自己一个人无法完成任务，自然寄希望于推门进来的人。 不等看清来人，护士急忙大叫：“快，按住她！她要自杀！” “你……”明魅已然看到来人，只是不及发声解释，那人已经朝她扑来。 目标，床上之人；速度，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然而实情……明魅无奈，缓缓眨了眨眼睛。 护士见终于制止了明魅的自杀，喘着气靠墙直起身来。 23.第23章 卧榻之侧 “张……张神探！” 在看清楚了来人是谁以后，护士真是又惊又喜，捂着自己的心脏。这可是c城的男神啊，自己居然能够如此亲近地见到本尊！而且，男神刚刚还帮助了自己！我的天啊！ 相较于护士又是按住胸口又是捂嘴巴的夸张表情和动作，被张璧牢牢扣在下边的明魅，就显得过于淡定了。 男神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爆表颜值，就近在咫尺啊！你竟然只是睁着那对龙猫眼，木愣愣朝一个方向看。护士真想冲过去，扒开明魅喊：放开她，让我来！ 可惜，理想是美好的，现实却是—— “你，可以起来吗？”明魅的声音好平静啊，好像压着她的不是什么男神，而是普普通通的一人。护士急得都握起了两个小拳头。 张璧并没有立即放开明魅。一个决意要自杀的人，往往会在别人松一口气的时候，做出让双方都会后悔的事情来。所以，他仍然用自己的左手按住明魅的两只手，只是翻了个身侧躺在明魅的右手边。 这画面，在护士看来，就是一个男的将一个女的扑倒在那里，然后…… 没有得到回应，明魅自然试着挣扎，但对方是一个身强力壮的刑警，她根本就不是人家对手。认识到了力量悬殊的事实，明魅便停止了挣扎，但是却依然坚持道：“你能起来吗？”这人，当自己是沙包袋了，这么重，就这样压着，她能承受一时，却不能维持多长时间啊。 “现在放了你，我会后悔一辈子。”张璧已经闭上眼睛，左手仍旧按在明魅的胸前，然后说道：“什么也不要想，好好地睡一觉。睡醒了，你会发现，刚才的做法有多愚蠢。” 真是一个奇怪的人。明魅想着，也闭上了眼睛，“我已经睡了很久，不想再睡……”大哥啊，你这样压着我，我都快断气了！ 张璧却不容她多说，“睡吧，我陪你。”然后，加诸明魅胸前的力道撤掉。 难道他还有读心术，知道自己想什么？明魅松出一口气，这样的话，她身上的压力马上就减轻了。只是那只手，还压在她的胸前，随着自己的呼吸一起一伏…… 虽然恨死了明魅的不争气，但是，眼下这病房是这么的温馨……啊，真是受不了了！护士蹑手蹑脚，同时又咬牙切齿地离开，顺带还把门给带上了。 与此同时，经过一番抢救，自杀未遂的白煅也已度过危险期。 “这个消息如果传出去的话，也会对贵医院的声誉造成一定影响。”刘主任办公室里，金属娃娃音言简意赅说明来意，她这一次是来奉命封锁白煅因为自杀而受伤的消息。 “放心吧，我知道怎么做。”刘主任点头，于是，跟着金属娃娃音来的男职员便道：“那就请刘主任将病人移交给我们吧。” 帝国大厦有自己的附属医院，而且医院的条件还是不错的，就是离这里有点远。刘主任有些不放心的道：“移交手续很快就能办好，只是白公子目前急需静养，我们还是建议留院继续观察。如果你们坚持的话，那么，我们也不强人所难。” 话是那样说，刘主任此刻脑海里闪现的，却是白煅那会儿死死搂住明魅不肯放手的画面。多好的一对啊！只是，像白煅这样身份的人，家里恐怕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接纳像明魅那样的人吧？唉，真是太可惜了。 并不知道刘主任对自己和白煅两人关系的误会越来越深，明魅睡着后又醒来，发现张璧的姿势一点没有变，她想把他手臂拿开，却像铁钳似的，怎么都搬不开。刚想把人弄醒，病房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探头进来一个年轻的男子，娃娃脸，估计连二十岁都没到。 看到明魅停止动作在看自己，那人眨了眨眼睛，没有被明魅的长相吓到，先对明魅做了一个噤声动作，才蹑手蹑脚走进来。 靠近明魅后，刘传芳便双手合十，压低嗓门央求道：“你不知道，张璧哥哥都连续十几天没睡过觉了，你就当做做好事帮帮忙，别吵醒了他。” 帮忙可以啊，但也不能让她就这么被压着吧。明魅翻了翻眼皮。好吧，看在你是第二个没有被我样子吓到的人，我就勉为其难忍一忍。 忍不住侧头去打量张璧。刘传芳的进来，并没有打扰到他，睡颜安详，呼吸规律。怎么看，都看不出来他是连续十几天没有睡过觉的样子。如果硬说有的话，那就是他误会她自杀的时候，她有注意到他的两眼布满了血丝。如果不是太累的话，他早该被自己这副尊容给吓跑了，谁还愿意与她同一张床休息啊。 这么近距离观察张璧，便不知不觉痴了。这个人，分明就是一幅画。越看，越沉醉于其中。心，也不知不觉跟着，去往宁静祥和。便像是忙碌了许久，忽然争取到一个假期，踏上了自己最爱的大自然，面前一派的开阔水域，当中全无一人，绿树随着水域两侧，用它们悠然的身姿，连绵起伏着绿色的波涛。 张璧的脸轮廓分明，五官清秀，睫毛就像一排整齐的刷子，随着他的呼吸轻轻地一颤一颤。他是闭着眼睛睡着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明魅总感觉他的眼睛随时都会打开。 她记得第一次见到张璧的时候，他的明眸是怎么样看向自己的。当时，她心里很平静。 她还听到过他在停尸房里为自己鸣不平的声音，尽管，当时张璧说了什么，她怎么都回想不起来。 最内心震撼还不是上面这些，而是自己一向不能适应和男人如此亲近，比如亲吻、拥抱，甚至连牵手都不行。这也是为什么，自己惨遭男友冰暴的嫌弃，两个人还持续冷战的根本原因。可是，为什么当张璧阻止她“自杀”直到现在，她都没有产生不自然、心里不舒服的感觉？ 没有想通心意，明魅的肚腹却突然疼痛来袭。不会是一月一次的那个来了吧？抬眼看向刘传芳，面对这个顶着一张娃娃脸的刑警，明魅莫名觉得有些尴尬。不管怎样，都得去一趟洗手间了。于是，就招手示意娃娃脸过来。 24.第24章 变成人间恶魔 等刘传芳靠近，明魅就示意他代替自己的位置，又把张璧的手放在刘传芳的胸口上压着。 “喂，你……”明魅的动作太快了，等刘传芳反应过来，明魅已经成功抽离。他想抗议，这回换明魅朝他做噤声动作，张璧睡得这么香，你忍心吵醒他吗？刘传芳心疼张璧没得休息，只好眼睁睁看着明魅进了洗手间。 洗手间原来的镜子因为明魅的缘故，已经拆了。明魅走进来一检查，并不是大姨妈造访。那会不会是车祸后遗症，还是自己精神太紧张，以至于出现幻觉了？ 疑虑尚未被自己打消，头脑和眼睛就猛地痛了一下。下意识抬手按住痛处，明魅确定刚才不是什么幻觉。大口大口地喘了几口气后，头脑和眼睛的疼痛消失了。明魅又感到奇怪了，自己中枪的部位可是靠近心脏的地方，为什么那里没有感到疼痛，反而是头和眼睛？ 她记得读高中的时候，似乎曾经遇到过一次车祸。那次车祸，她整整在医院的病床上躺了一个月。为什么这次如此严重的枪伤，自己居然能够在手术后不到一天的时间里，就可以下床走路，而且还感觉不到伤口处的疼痛？ 疑惑未解，紧接着就突然感觉到心里很不舒服了。为什么会突然感觉很不舒服呢？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明魅决定一定要把这个答案找出来。 刚准备走出去，突然想起自己现在这副尊容。当下无奈地苦笑了一下，就这样出去，不把人吓坏了才怪。 刘主任他们是医生，见惯了生死惨状，对于她这副尊容还是有免疫力的。张璧刘传芳他们是刑警，遇到的境况不会比医生们少，所以，不会被她这么可怕的长相吓到也正常。 要出去，得想个办法才行，不然事情没有办成，却把人给吓着了。想到洗手间里挂着的白毛巾，明魅转身进了洗手间，用毛巾把脑袋包起来，只露出口鼻眼，好方便行路。 刘传芳看她要出去，下意识要阻止。明魅吃准他不敢弄醒张璧，装没看见他的表情动作，走出了病房。 说来也怪，她记得这场车祸很严重，是的的确确到鬼门关转了一圈的。可是为什么，自从程医生给自己看病打针之后，尤其是和张璧一起躺着睡过一觉之后，心里面的感觉就完全不同了呢？ 明魅拍拍脸，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她得尽快找到刚才为什么突然很不舒服的原因。 才靠着墙壁走了没几步路，头就突然疼得要命。明魅有一个习惯，如果身上莫名其妙疼痛，就会习惯性闭眼，同时在心里对自己说，再睁开眼，一切都会过去的。现在也一样。 只是，等她再睁开眼睛的时候，面前的世界却让她大吃一惊。 她看到了墨镜男。 明魅站住脚，连头巾露出大半个脸都没有察觉到。 那个误会自己是小三还朝她冷嘲热讽的墨镜男并没有发现她。他坐在担架床上，护士推着担架床走在走廊上，担架床的另一侧还有金属娃娃音等人作陪。走廊里人来人往，病人、病人家属，还有护士、医生、担架床。 她明明发现到：墨镜男今天没有戴墨镜，他的视线分明也是朝她这里看的，可是为什么，墨镜男就好像没有看到她一样呢？ 这个人，可是诬陷过自己的罪魁祸首。帝国大厦的面试失败以及那场车祸，可都是因为这个人而起，不能够就这样算了。 正准备朝墨镜男走去，忽然，明魅看到有个病人冲出来，手里还拿着什么。墨镜男完全没有察觉到危险的降临，病人冲到他身前，手里的东西直接插进了墨镜男的心脏。 墨镜男倒下。病人把刀子拔了出来，鲜血溅了自己一脸。 走廊上的人惊慌四散。有的人甚至还直接撞上了明魅。可奇怪的是，明魅居然完全没有被撞到的感觉。她伸出手，打算去扶一个眼看就要撞倒自己的人，却发现自己的手，并没有捞到任何实质性的东西。 这是怎么回事？ 明魅又突然发现，虽然这个场面非常混乱，但是，她却听不见慌乱的喊叫声、脚步声。 这又是怎么回事？ 没等她想明白，墨镜男和那个病人等等画面却突然消失了。就像一场5d电影，让她有身临其境的真实感，而事实上，它只是一场电影。 一定是车祸后遗症。再说，墨镜男那天被自己还击后就落荒而逃了，此后，她就再也没有见过这人。他又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自己一向健忘，又没有努力地、有意识地去想，墨镜男自己怎么就出现在她的脑海里了？ “你放心好了，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吗？人我都给你安排好了，只要白公子出来，就非死即伤，这次的股东大会也就没他什么事了……” 刚甩甩头，好甩掉这些胡思乱想，没想到，这段话却无比清晰地传到耳朵里，明魅又是一怔。这已经是她醒来后，第二次出现的幻听。 环顾四周，人们在走廊上来来往往，没发现什么异常。是谁在和人说话，却偏偏给她听见了？ 身遭突然传来不少人的惊叫声。 刚才还乱而有序的走廊上顿时大乱，凌乱的脚步声伴随着人们的尖叫声，就这样落入明魅的耳朵里。 明魅回过神来，原来，是自己包脑袋挡面容的毛巾不知道什么时候掉到地上，人们看到了自己的样子。明魅不由地自嘲一笑，自己居然瞬间变成了人间恶魔，变成了人人嫌弃、恐惧的对象。 就在这场混乱之中，白煅躺在担架床上，由护士和金属娃娃音等人的陪护下，刚刚从另外一条通道里转出来。 “你们医院都这么热闹吗？” 刘主任顾不上回应金属娃娃音，因为，他正看到好几个人拿起东西，朝明魅身上砸去。刘主任和其他几个医生护士，从不同位置冲上去，打算制止这场恶劣的混乱。但是，他们却忽略了惊恐之下的人群的可怕。 25.第25章 救了那人一命 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刘主任等人的白大褂上，就留下了面包、酱油汁、番茄汁，还有啤酒罐等杂物的污渍。别看刘主任岁数大，身手还挺敏捷，伸手一抓，居然截住了一瓶砸向明魅的矿泉水。再看明魅，病号服上基本上已经没有干净的地方了。 “真乱。”金属娃娃音摇了摇头，和同事护着白煅的担架床，继续前行。 “没事吧？” 医生们以明魅为垓心，将她紧紧地保护起来。 刚才还觉得自己好惨，和小丑没有什么区别，是人人讨厌的对象。所以，明明可以腾挪闪躲，避开一些的，却完全站在那里等着挨打。听到这三个字，明魅忽然之间释然了。 她擦了一把鼻子，摇头微笑，是那些人不理解自己，是他们因为内心的恐惧太过巨大，才会做出这些举动。 白煅已经醒来。他从担架床上挣扎着坐起，就看到了被保护在垓心的明魅。她肿脸、大头，一副绝丑的小丑形象，番茄酱、土司沫、炒河粉、快餐的汤汁，把她的病号服弄得脏兮兮的，脚边还有硬梆梆的饭盒、水瓶。 可是，她的双眼却充盈着笑意。 这笑意令人温暖、放心。 医生护士们都围着明魅，看着彼此身上的脏污，笑着。 白煅的眼圈突然红了，放在明魅身上的视线一直不能收回来。金属娃娃音察觉了这些，也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先被明魅可怖的相貌吓了一跳，随后就恢复了表面上的镇定，大家都怕明魅那副丑样子，白公子为什么看着对方反而在落泪？ 一向玩世不恭、什么都不在乎的白公子，竟然会掉眼泪！ 是错觉吗？ 金属娃娃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再收回视线来观察白煅。没有错，白公子在掉眼泪。这两个人之间，难道发生了什么事吗？ 混乱，并没有因为医生护士的制止而就此终结。一个病人不知道从哪个角落突然冲出来。 明魅眼神一凛。 这个画面，和她刚才看到的一模一样！ “借你托盘用下！” 端着一盘子药的护士还没回过神，明魅已经把她托盘拿走了。 那边，病人已经冲到白煅的担架床边，手里闪过一道光。 看到这个病人突然冲出来，金属娃娃音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但是想回避已经来不及了，她灵机一动，将担架床的方向来了个大转向。 谁知，那病人的动作十分灵敏，竟然轻而易举闪开了。白煅知道对方的目标是自己，可惜他伤势不轻，想要从担架床上闪避却力不从心，当机立断抓起面前床单往对方头上罩去。 孰料病人早有防备，侧身闪开，“唰啦！”手术刀将床单划成两片！ 紧接着，亮光一闪，手术刀挥了过来。白煅抓起身后的枕头挡，算是避过一劫。病人却已经扔下手术刀，掏出手枪，对准白煅。 一切变故不过发生在转瞬之间。 只要轻轻叩动扳机，白煅焉有命在？ 乱糟糟的走廊突然静得好像空无一人。 医院已经报了警，最先闻声而至的刘传芳和张璧，也一前一后，掏出手枪对准了病人。“放下武器，你已经被包围了。”张璧道。 病人只是唇角带笑，不为所动。 气氛凝重。 形势一触即发。 白煅、刘传芳和张璧三人的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已经冒了出来。病人的脖颈上青筋凸显，举枪的手汗水也一滴滴掉到地上。 在这短暂僵持的局面中，明魅已经悄悄走到了病人的侧面，抓托盘的手慢慢施加力量。白煅、张璧二人几乎是同时发现了她，也都察觉到了她的意图，两个人的心不约而同悬了起来。三个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仿佛是多年至交，三人都迅速领会了另外两人的意思。 看着黑洞洞直面自己的枪口，白煅突然开口：“喂，总得让我死的明白吧，说，谁派你来杀我的？” 病人目露凶光，并不回答，而是直接扣动了扳机。 “砰！” 枪声一响，接着，是长长的静默。 电光火石的变故中，张璧与刘传芳二人擒下凶手，铐上手铐。白煅伤口破裂，被送去抢救。 走廊上，响起一片热烈的掌声。大家都把敬佩的目光集中在明魅的身上。 就在刚才，千钧一发之际，凶手扣动扳机前的霎那，托盘从明魅手中飞出，切中凶手的手腕。手枪一偏，子弹打到了别处，托盘与手枪随着枪声落地。这一切，都是在短短的几个呼吸声中完成的。 手艺还没生疏，虽然，经历了一场车祸。明魅朝众人微笑，没有人因为刚才的事向她道歉，但这些掌声，已经足够。她，可是救了那人一命啊。 吩咐刘传芳把凶手押送走，张璧落后几步，忽然对明魅说：“好好休息，别多想，那些人，不值得你费神。” 是不太熟识的彼此啊，为什么他会忽然对自己说这些话？明魅还没想明白，张璧已经匆匆离开了。 照顾明魅的护士见张璧走了，一脸暧昧地凑上来，“怎么样？被男神嘘寒问暖的，什么感觉？” “男神？”明魅愣一下，才反应过来说的是刑警张璧，就信口问道，“他是你们大家的男神啊？” 护士一脸的陶醉，脸颊微红，“对啊！你是不知道，张神探可是我们医院女同胞们心目中的男神。我还从来没有见过他，像今天这样，对一个女人这么关心呢……如果是我的话，一辈子能够遇到一次，就知足了！” 像今天这样？ 不过是误会她要自杀，然后，太累了，就和她同睡一张床上。虽然是这么想的，明魅此时的眼睛里却已充满笑意。 经历了这场意外，护士看明魅的眼神就充满了崇拜。同事们还拜托她帮忙找明魅要签名，甚至，还有电视台的记者要来采访明魅。但都被刘主任他们以病人身体不宜操劳为由，一一回绝了。 这件事情发生后，明魅就发现心里的那种不舒服感消失了。难道，自己因为车祸而得福，竟拥有了预见的能力？ 26.第26章 十分重要的一天 黄昏，明魅感觉自己躺太久有点惫懒，就想出去走走，怎奈负责看护她的护士担心出什么岔子，自己可承担不起，说什么也不让她离开病房。 还就不信区区一个病房能难得了她。明魅正准备想办法脱身，刘主任陪着张璧过来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护士说的那番话，明魅下意识多看了张璧几眼。 记得第一次见面，他衣服上带有尘土，就那样合身扑到自己身上，随后睡着了。这次过来，白衣牛仔裤，清爽邻居花美男的气息就这样扑面而来了。 怎么看，都不像是干刑警的。明魅有点呆愣。 应该没有发现自己的窘态吧，明魅很快就回过神来。看到张璧径直走到她面前，低头看向自己时，一对眸子波澜不惊，彷如清晨所见阳台上的绿色植物。 张璧说：“我来，是想找你了解当时发生枪击的具体情况。” 明魅趁机要求出去走走。 有张璧作保，刘主任他们自然不好多拦，只是让张璧半小时内必须让病人回来，一旦发现病人有什么不舒服，务必及时通知医院。 一出来，就看到了道路两边的花草。贴附在地面上的，翘首望向晨曦的，于微风中轻轻摇摆的。更高一些的，是被修剪成各种形状的绿色小灌木，有的是绣球，有的是立方块，有的是心形。 明魅忍不住轻轻地笑，自从车祸以来，她还从没像现在这样，用自己的双腿，自由自在地走在她所喜欢的氛围当中。 “你很喜欢这些花草？”看着这样的明魅，仿佛是在画中了。张璧问。 明魅回头看他，张璧站在心形的绿色灌木旁边，高大修长的身躯，神情安静，眸光波澜不惊，和周围的花草融为一幅画。 张璧就跟韩剧里的花样美男，颜值果然爆表！心里震撼于这一认可，表面依旧若无其事。明魅不回答张璧的问题，转了眼去看那些绿色的植物，“你知不知道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什么感觉？” 明魅笑得温和，如同沐浴在晨光中的小花，“嗯，你就像是从天外很远的地方来的一样，让我忍不住想到了那部韩剧——”顾着说话和掩饰心里小小的波澜，就没太注意到脚下，一个趔趄，以为就要跌倒，没想到张璧及时施以援手，一把拽住了她手臂，稳住了平衡。 “你说的是都敏俊？” “嗯，”明魅觉得自己也很奇怪，张璧触碰到自己的时候，她竟然感到了一股温暖。 这世上，除了她自己，只有艳火知道她的怪毛病。艳火早说过她了，你这是什么坏毛病，让人碰一下都不行，将来你还怎么找男朋友、怎么传宗接代！后来，就冲着这句话，她找了个男朋友，但依然没有办法克服这个怪毛病。 直到察觉张璧在自己眼前挥手，明魅才从自己的心事中回过神来。 “你刚才在想什么？” “不好意思，我刚才走神了。你问我什么了？” “程医生枪击过程中，你都看到了什么？详细地告诉我。”张璧掏出录音笔，对着明魅，声音清雅。 两个人在一张长椅上坐下，明魅将事情描述了一遍，最后说道：“我不知道我猜测得是否正确，杀害程医生的凶手，他还会再出现的。”一想到程医生的死，明魅就很难过，不由得红了眼圈。 两个人靠的有些近，但是在明魅察觉到这一点的前一秒，张璧仿佛有读心术，自己就先把距离拉开了。 张璧不着痕迹的举动，让明魅没来由觉得温暖，甚至是贴心。这一条，即使与男友冰暴交往了多年，都没有体会过。想想，她有多悲哀。她甚至都怀疑自己，与冰暴的关系是不是男女朋友关系…… 张璧道：“程医生作为医学界泰斗，有一些弥足珍贵的研究成果尚未来得及面世，就遇害了。我们警方怀疑，这是一起早有预谋的凶杀案，警方已经初步掌握到：程医生的这些研究成果至今下落不明，所以，我们有理由相信，藏在暗处的那些人，一定还会派人。” 说到这里，张璧侧头看着明魅，眼神有些深邃。 明魅被看得有些不自在，便躲过对方的视线，假装望向别处。张璧说这些话，一定有什么目的，可她现在却不想知道，“我想知道，你第一次看到我的样子，是不是很吓人？” 张璧微微一笑，并没有戳穿她突然转移话题的意图，“你是想听我说实话，还是假话？” “当然是实话！”明魅想都没想，就扭头对他说了这句话。说完以后，竟然有一丝的懊悔，自己怎么会如此冲动呢？为什么要那么在意张璧对自己外貌的看法和态度？居然问一个才认识不到几天的人这种问题？ 张璧笑着摇了摇头，“你猜错了，我第一次见到你，并不是你现在的样子。” 那我原来的样子和现在可是天壤之别，你又怎么知道我们是同一个人？ 他果然有读心术吗？明魅伸手摸了摸自己肿大的脸颊，这么畸形的面部，它还有什么表情可以让人看懂？ 张璧把视线投向远处的那排松柏，接着告诉她：“第一次见你，是在帝国大厦。” “帝国大厦？”想到那天的场景，被人大喇叭叫进去的，明魅突然有点站不住脚的感觉，“也是，那天我可真是出尽了风头了。”自己那天，是全世界的人来认她，张璧是其中一员，这也不奇怪了。 知道明魅想歪了，张璧沉默了一下，却还是说道：“那天，是对我十分重要的一天。我遇见了车祸的你，那个时候，你伤得很重，医生说你已经没得救了。” “可是我已经醒了，所以，医生的话千万不要全部相信。”十分重要的一天，他为什么要这样说呢？ 这回张璧好像没有读心术，只是声音听着好像有些落寞，“送你到太平间的时候，大家也都觉得没有希望……” 27.第27章 最丑的陪护 太平间，自己在那里待过？想想那三个字就觉得好冷。明魅不自觉抖了三抖。刘主任他们也是替明魅考虑，所以压根就没人对她提起这事。 “那你有没有看到开车撞我的人？” 明魅心想，既然张璧在自己发生车祸的时候遇见自己，那肯定也看到了开车撞她的人了。谁知张璧却缓缓地摇了摇头，她心里不由闪过一抹失望。 张璧说：“你发生车祸的那天，这里刚好发生了日全食，白天就像黑夜一样，所以，我什么也没有看清楚。至于那个肇事司机，已经交由交警队负责查找，一有消息，他们应该会派人来找你。记住我刚才的话，好好休息，不要多想，那些人，你不值得。” 张璧说完就起身要送她回病房。 明魅却没有立刻动身，她抬头看向张璧，那张俊朗的脸上，隐藏着不易让人察觉的柔情，或许旁人不清楚，可是她，竟然在一眼之后，就在心里面感受到了。 “为什么？”明魅有些失声，“为什么你要对我这么好？” 张璧静静地看着明魅，没有回答，只说，“时间不早了，刘主任该等不及了，我先送你回去。” 明魅也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到底在胡说八道什么？面对平静得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的张璧，她不禁有点懊恼自己刚才的失态。 站起身，肢体动作僵硬，不怎么听她使唤。还是有点儿后遗症的，明魅心想之时，又是张璧伸手稳住了这个平衡，“我会等到你愿意说的时候。” 张璧没有回应，只是一路护送她回到病房，直到离开医院，再没有一句多余的话。 从张璧手上接回明魅，刘主任简直像失而复得，围着明魅一路言笑晏晏。 明魅居然是被男神亲自护送回来的，消息一出，引得整个医院都轰动了起来。也因此，许多认识不认识的人，都借机跑到明魅的病房，想要看看被男神看上眼的女人，到底长的哪般模样。结果当然是大失所望，同时也算是亲眼认证了明魅“人间恶魔”称号的当之无愧。 没有理会病房外探头探脑的身影，回到病房以后的明魅，却还是心不在焉。 刘主任以为她是照镜子以后，对自己的相貌恢复产生了不好的想法，也不好多说什么，让明魅不要多想，注意休息，回头，专门调派了容貌最难看的陪护过来。 第一眼见着这位陪护，明魅也是吓了一跳。看到她，就立刻想起了程医生的女儿，自从程医生死了以后，再没见过程姜，不知道她还好吗？ “吓着你了吧？” 明魅回过神来。只见对方半张脸和脖颈的大部分，都毁了容。尤其上头那疙疙瘩瘩，让人看了就忍不住要起鸡皮疙瘩。 迎着明魅那目光，陪护反而上前一步，动作轻柔地拉过一把椅子，慢慢坐下了。 明魅忽然觉得很抱歉。 陪护却温柔地笑着，“没关系，每一个第一眼看到我的人，都会被我的样子吓到。” “我也是。”想到醒来以后的各种尖叫声，明魅也忍不住笑了，人生中全部的尖叫声，大抵在这短短的几天里，她都照单接收到了。 陪护说：“事发的时候，谁也没有想到，就那么一瓶硫酸，泼了过来……” “那你当时为什么不躲呢？” 陪护摇了摇头，“不能躲。如果我躲了，我丈夫和我孩子就。” “我明白了，你是为了保护你的家人，”明魅朝陪护由衷地竖起拇指，却看到陪护苦笑的表情。 果然，陪护苦笑了一阵后，就又接着幽幽说道：“他们最终还是选择离开了我，因为，他们不可能花那么多的钱替我整容，也不可能再面对我这张可怕的脸，继续生活下去。” 病房里陷入一片安静。 “但是你毕竟又站了起来，不是吗？”后来，丈夫找到了当初泼自己老婆孩子硫酸的小三，和对方结婚生子，陪护的孩子就一个人出国留学了，从此，这几个人再也没有回来找过陪护。 产生这些画面的霎那，明魅心里又是一顿，她到底，怎么会知道这些？ 陪护抬起头来，看向明魅，声音微微扬了起来，“是的，所以，我相信你也可以，站起来的。” “这点你不用担心，因为我从来就没有放弃过我自己。” 陪护显然没有相信明魅的话，她站起身来，“从现在开始，由我来照顾你的起居，你有什么需要的，都跟我说，心里有什么不痛快的，也告诉我。我会尽力帮你的。”说着，要去握明魅的手，但是被明魅避开了。 陪护哪里知道明魅这是害怕被触碰，只道她还没想开，看明魅的眼神充满了同病相怜的同情。 不过是车祸后遗症，这么丑陋可怕的容貌，一定会治好的。明魅心里一点儿都不担心这些，就算自己真的不能够恢复到从前的状态，也没有什么可担心的，她相信自己总会找到办法去面对的。 显然，经历过上回的自杀事件，医院方面谁都不敢再对明魅掉以轻心，没有一个人相信明魅的胡话。所以，陪护几乎是寸步不离地看着明魅。这让明魅觉得有些不自在，但也知道这是医院一番心意。 第二天上午，有人来送快递，说是陪护在外国留学的儿子寄过来的。陪护前脚刚离开，后脚，替她当班的同事就被人泼了一身饮料。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肇事者是个小孩，意外发生后，妈妈就牵着自己小孩一边骂骂咧咧一边走了。 替陪护看明魅的同事很是生气，小孩子怎么了，小孩子就能够这么熊，泼人一身脏，连句道歉的话都没有，这就走了？ “喂，你这当妈的是怎么回事……”追着那一对母子越追越远。 门口再没人了。 明魅坐在病床上看书，听到了推门声她也没有太在意。等她觉得动静越来越大，抬头时，面前已经竖好了一个穿衣镜。 28.第28章 又有人送镜子 镜子里的自己，脑袋大、眼睛圆、脸颊肿，丑陋怪异暴露无遗。在她愣神的片刻，送镜子的人趁机跑了。 又有人送镜子来。 明魅下了地，来到穿衣镜面前，心情是说不出的复杂。 既然有人那么想要让她照镜子，那她何不认真地照上一照？ “放心吧，这次送的是穿衣镜，她一定会被自己的样子吓到的。女人都有这种通病，一旦，她无法接受自己变丑的事实，不需要我们动手，她自己，就会自杀……” 此时，走廊上人声寥落，病房内寂静无声。明魅却又听到了那个声音。声音还是老样子，距离此处甚远。 明魅闭了闭眼睛。说实话，那人说的没错，镜子里的自己，她的确没有办法接受。她也确实没有足够的勇气，来面对。 不知不觉，走到了阳台。 民生医院住院部环境清幽，阳台对出就是一大片绿色的草地，从空旷处吹来的风，让明魅不禁眯起双眼。 “只要跳下去，就正中下怀了，不是吗？”那声音，又一次出现了。 真是怀疑这地方有监控，不然，躲在暗处的人，又如何能够随时掌握到她的一举一动？ 缓缓地，明魅在心里冷笑了一下。就这么想看自己死？如此处心积虑，妄图想要通过心理暗示，来逼迫她自杀？ 等找到这个人，她会要他好看。 功夫不大，陪护就回来了。 发现偌大的穿衣镜就竖在病房里，而明魅则坐在床上，依旧安然地翻书，仿佛从未发现这面镜子。知道自己刚才失职了，但幸好病人没事，上前挡在镜子前面，陪护道歉道：“对不起，我……” 明魅抬手，示意她什么都不要说，并按下了床头报警的按钮。 警报声响彻值班室。 明魅从容地放下手里的书，不疾不徐地下了地，对陪护说：“待会儿陪我演一场戏，可以吗？” 值班医生和护士匆匆赶来，一切已经来不及了。明魅已经跳下阳台轻生了。十几楼高的地方，哪里还有生还的希望？ 刘主任等人闻讯赶来，急红了眼，“你们是怎么看护的？” 面对刘主任等人的盛怒，陪护只是垂头不敢作声。 一小时后，急救室的大门才终于被打开了。 刘主任黑着一张脸站在门口，询问：“怎么样了？”人们能够听到，刘主任的声音已经变得明显沙哑。 负责抢救的医生摇了摇头，“对不起刘主任，我们，已经尽力了……” “什么！？”刘主任仿佛无法接受这个事实，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没有摔倒。 转身看着跟过来的陪护，刘主任忍不住指了指对方，“你呀你，你到底是怎么看的人，怎么就那么不小心！我是千叮咛万嘱咐，病人的容貌发生了这么大的改变，她肯定一时无法接受，极有可能会自尽，你们倒好，把我的话当成耳边风！” 陪护的头垂得更低了。 刘主任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在病房门口走来走去，“谁能告诉我，这面镜子谁送的？” “今天没人送镜子，送的都是医疗器械，我们也没太留意……” “那就赶快去查一下，送医疗器械的都有哪些人！” 刘主任吼完，就往病房里走去，同时挥手示意陪护也跟进来。 门一关，刘主任刚才急吼吼的样子完全缓和了下来。 陪护也慢慢地把头抬了起来，解开头上戴的纱帽，放到了一旁的桌子上。 此人正是明魅。 “真是对不住，医院竟然混进了这些人，还送了这么大的镜子，让你受惊了。” 刘主任坐下来，忍不住低声叹气。 他早该料到，明魅是医学界起死回生的特例，当初就不应该把消息往外传。医院应该马上封锁消息，免得树大招风，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可是现在后悔这些已经没有用了，或者，明魅这一招将计就计，能够把背后的凶手引出来？ 明魅摇了摇头，坐到了床边，“刘主任客气，我住院这么长时间，全是医院负责我的医疗费用，应该是我感谢你们才对。眼下最重要的，就是抓住这个背后捣乱的小人，不能再让他，继续为非作歹了。” 刘主任点了点头，看到明魅如此镇定自若，心里既佩服又惊讶，“我们已经通知了刑警队，他们很快就会派人过来调查。希望，你的假死，能够引出在背后捣乱的小人。” 不知为何，明魅看着刘主任，总觉得他话里有些犹豫，不知他刻意隐瞒了什么。 不久之后，张璧带着刘传芳赶了过来。电话中刘主任并没有说太清楚细节，所以，张璧一奔过来，张口就问：“明魅怎么样了？” 听了这话，明魅就觉得心里很温暖。这个张璧，对自己真的很上心。只是，他为什么对自己的事情这么上心呢？ 明魅直觉张璧对她没有恶意，他只是单纯地关心自己。这真是一种奇妙的感觉，然而，她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呢？ 明魅抬起头，就和闯进来的张璧对上了眼，心里竟然有触电一般的感觉。 为了掩饰内心的波动，明魅慌忙回应道：“我没事，只是设了一个局，打算把背后捣乱的小人引出来。” 尽管点了头，张璧还是走到明魅跟前，很认真地察看了她好几眼，直到确定她的淡然平和并非是装出来的，才转向一边的刘主任，问道：“怎么回事？” 此刻，刘传芳拿着一沓资料进来，瞅着张璧满眼阳光般灿烂的笑，“张璧哥哥，查到送镜子来的人了。” 刘主任办公室里，送镜子来的男人低着头，坐在椅子上，显得一直很安静。 张璧和刘传芳过来的时候，听到脚步声，男人魁梧的身躯似乎微微抖了一下。 张璧走到他面前，靠在办公桌上坐下，一双深邃的眸子直直俯视对方双眼，“你是xx快递公司的职员？那面镜子，是谁让你送的？” 男人的嘴角不自然地抖了一下，“地址上没写，我、我哪里晓得？” 话音未落，脑袋就被刘传芳拍了一下，发出咚的一声，“不晓得？好好想想！” 29.第29章 被抛弃的孩子 男人紧抿嘴唇，似乎决定继续保持安静下去。 张璧直起了身子，声音透着股冷肃，“你可以保持沉默，不过，这件事情牵扯到的是一条人命，说不好，你就要背负这条人命债。” 男人的神色终于出现了一丝龟裂，“这个，好像是卖家直接发的货。不信你们可以去查卖家，他肯定知道买家是谁。” 又审问了十来分钟，没有从男人嘴里问出更多有价值的信息。张璧让放人，刘传芳虽有不甘，却只好照办。 刑警队那边也已经给了答复，卖家已经找到了，但买家所提供的地址一栏，经过核实，并不是那一个地址住户购买的。也就是说，有人填了别人家的地址，到网站上订购了这面镜子，再由卖家安排快递直接送到用户手中。 因为这件案子严格上来讲，还不算案子，再加上刑警队事务繁忙，所以，局里就让张璧先撤回来。至于院方，如果再有什么情况，可以及时联系刑警队。 事情到这里就算告一段落了，明魅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直到张璧临走和她打招呼，她还有些心不在焉。 明魅收到的是一面镜子。那边，白煅则收到了一副相机。 打开一看，里边竟全是有关白爱爱的画面。 白爱爱为他准备生日party，满脸笑容；白爱爱穿上了最喜欢的白裙子，在他面前跳起了小苹果；白爱爱挡在他身前，原本泼向他的红酒泼了白爱爱一身；白爱爱穿着新娘装，因为得知身为新郎的他竟然跑了，连鞋子也顾不上，提着裙子就冲出了教堂…… 白煅面色苍白，额头汗珠豆大，拿相机的手一抖，“咚！”一声，相机砸到了光洁的地板上。 金属娃娃音进来，捡起了地上的相机。 “白少，发生了什么事？” 白煅呼吸紊乱，闭着眼睛喘了好一会儿，才睁开眼睛，却满是血丝，还有盈盈的泪水，他声音颤抖而断续，“给我去查清楚，谁……送来的相机？” “好的，我即刻去办。” 金属娃娃音拿着相机准备转身出去，被白煅叫住，“她的医疗费……” “白少放心，刘主任那边已收下，并保证信守承诺，不会让明魅知道她的医疗费其实是白少付的。” 白煅微微颔首，连唇角往两边微弯也不自知。只是觉得心里一块大石头总算放了下来，自己开车撞倒的人，竟然老天垂怜，没死，而且还活得好好的！ 金属娃娃音看他居然泪流满面，却眼睛带笑，心中不免跌宕起伏，个中之妙简直无法形容。平日那般玩世不恭，目下无尘，骄傲又冷漠的白少爷，原来还有如此一面。而这一切的转变，均来自那个姿色平平的明魅。哦，不，现在是容貌奇特的明魅。 镜子事件发生以后，院方不敢再掉以轻心，终于在刘主任等人的极力申请下，给明魅专门配备了两名保安，负责明魅住院期间的安保。 日子平平静静过了十来天。 这天，明魅在两个保安的保护下，穿过走廊，准备到外面散散步。 一个头部肿大的小女孩站在走廊上，距她不足两三步远的地方，一对夫妇正在争吵。 明魅站住脚，知道这对夫妇是小女孩的亲生父母，他们正在为谁来负责抚养小女孩而争吵。 小女孩一直瞪着双眼，没有眼泪，因为她已经绝望了。她知道自己已经被亲人所遗弃。 明魅心里叹气，不知不觉已经走到小女孩身旁。抬手轻轻地抚摸上小女孩光溜溜的脑袋。小光头，真可爱。 感受到了异样，小女孩抬头望向明魅。陌生的姐姐正慢慢地解开纱帽，露出一颗跟自己十分相似的大脑袋。 没有惊吓，反而十分惊喜。明魅看到小女孩睁大了双眼，眼眸之中充满了喜悦。就像看到了自己的同类。 明魅心酸，面上却是微微而笑。 她蹲下身子，与孩子齐平，轻声询问：“你叫什么名字？” 在明魅过来抚摸孩子时，那对夫妇就不由地停止了争吵。眼见明魅蹲下身子，很有默契地对视一眼，知道孩子有人负责了，赶紧趁机开溜。 “程程……” 眼角的余光瞥见了那对夫妇的逃逸，但是，明魅并没有理会，她轻轻地握住孩子稚嫩的双手，强压下触碰带来的不适感。 听着孩子稚气未脱却透着一股与同龄人差别极大的成熟的回答，她眼睛一闪，竟然掉了眼泪。 这一霎那，容貌带来的翻天覆地的变化，倏然让她内心顿悟。 前段日子，是因为有人巴不得她死，所以，她才没有选择轻生。如果不是那样，她或许真的已经走上了自杀那条路。 如今，她是多么地庆幸，因为，自己战胜了那样的自己。 “姐姐……” 显然，孩子是被吓到了，瘦弱的身躯在明魅双手的撑持下，明显颤抖。 明魅回过神来，笑着抹走眼泪，看着程程诚挚的道：“以后，跟着姐姐一起生活，可以吗？” 孩子难以置信地把眼睛瞪得更大，“真的吗？” 连自己的爸爸妈妈都不要我了，眼前的大姐姐说的是真的吗？ 直到明魅认真地邀她坐到床上，两人一起玩游戏，一起吃饭，一起刷牙洗脸，一起睡在病房里，程程忐忑了一整天的心，才终于放下来。 医院本来是不允许明魅如此作为的。因为，除了医院本身的规定，明魅自己就是病人，如何能让一个病人去照顾另外一个病人呢？万一发生了什么事，到时候谁来负这个责任？ 是明魅以自己相威胁，如果医院不能妥协，她就拒绝接受任何的治疗。没办法，刘主任只好代表医院做出妥协，但只允许程程被明魅照顾三天。 三天的时间自然很快过去。明魅忽然看见自己走到二十楼，又回到了程医生办公室，并且，翻箱倒柜不知道在找什么。 乍然清醒，发现程程站在自己眼前，“姐姐，你刚才好吓人，是不是做噩梦了？” 30.第30章 程医生的遗物 明魅回神，刚才自己只是打了一个盹，没想到进入了梦魇吗？ 朝程程微微一笑，程程自报姓名的时候，她就联想到了程医生、程姜父女二人，“程程，告诉我，民生医院的程医生，是你什么人？” 程程满脸疑惑，她抬起小手摸了摸自己的小光头，“你是说住在二十楼的那个怪爷爷吗？我的病一直都是怪爷爷帮我治疗，可是，最近不知道他去哪里了……”说到这里，程程声音低下去，小光头也耷拉了下来。 他为了救我，已经死了…… 明魅心里沉重得犹如有巨石压着，“走，姐姐带你去找爷爷。” 鬼使神差地，她牵起程程的小手，往二十楼方向走去。 一路上，熟门熟路，好像自己在这里生活了很长时间。 这种怪异感，直到她抵达二十楼的大门前，也还没有消退。她甚至清楚地知道，怎么进去门禁管理严格的二十楼…… 程程抬头看她，不知道明魅怎么弄出一块橡皮擦状的东西，随后，把橡皮擦按到了门禁系统上。 过了几秒钟，门禁就开启了。四周静悄悄的，居然没有警报声。程程忍不住轻声道：“姐姐，没有警报声……” 这个拓印，似乎是程医生临死之前的不知什么时候，悄悄放到她的病号服口袋里的。之前她一直不知道这是什么，为什么拓印了一个人的指印在那里。而这次来，鬼使神差地，她就拿出来试试看，没想到，竟然是程医生的指印。 明魅轻轻的“嗯”了一声，紧了紧握程程的小手。 一大一小两个人悄没声息地来到程医生办公室。 门居然是虚掩着的，明魅来不及纳闷，推门而入又将门重新掩上了。 室内一片凌乱，仿佛有人来过，不知道来找什么。那个人似乎一无所获，最后悻悻的走了。 那人来这里，是找什么呢？ 明魅搓着下巴想了想，到底没有想出什么线索，于是果断放弃。她今天来，是希望能够找到继续治疗程程的东西。 办公桌上放着一个长方形木箱，锁已经被人撬开，盒子也敞开着，里面的东西一目了然。明魅上前，总觉得这箱子有古怪。她纳闷着拿出拓印，却不知道该从何入手。 旁边的程程已经拿起一个鬼面具来玩耍，“姐姐，鬼、面、具……” 程程的病情已经越来越恶化，说话也是越来越虚弱，明魅都能够感受到她的生命正在流逝的速度。 接过鬼面具，眼神不知不觉凝住。木箱里，不是也有一个一模一样的鬼面具图案吗？ 终于明白刚才心头的纳闷，明魅迫不及待地扑到木箱旁边，开始用手指去描绘鬼面具。 绘制在木箱里的鬼面并无凹凸起伏，只是平面呈现，一双鬼眼显得异常传神。 摸索了一阵没有任何发现，明魅不觉有些失望。 愣愣地盯着那副鬼面具，脑海里闪现的，却是她第一次看到程医生耍鬼面具的情形。 “我们去找程姜。” 一无所获后，明魅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了杀父未遂的程姜。自从程医生死后，有关程姜的消息就跟断了似的。 找程姜却遇到了困难，医院居然没有任何人能够联系上她。程医生去世后，有关他的遗物都被家属统一清理带走，程姜因为涉嫌谋杀生父也被警察带走了。 “或许，你可以找张璧问问看。” 从刘主任那里回来，明魅思虑甚多。再看看程程光溜溜的小脑袋，还有她沉睡在自己病床上的小模样，多么安静的孩子，她还有没有得救？ 刘主任等人已经联系过c城儿童方面的专家，会诊之后，给出了一个结果。程程的日子恐怕是没有多少天了。 心里叹气，明魅拨通了张璧的电话。 张璧正在处理一桩案子，那边的信号很差，张璧在那头匆匆地不知说了什么，电话就断了线。明魅再打时，张璧的手机已经关了机。 还有一天，就必须与程程分开。 实在不知程程以后会怎么样，送去孤儿院？让她孤独地度过为数不多的余生？没来由地，明魅又哭湿了眼眶。 自打车祸复活，她就发现自己的泪腺并不发达。没想到，在程程这件事情上，她却不知哭了多少回。 一个护士过来，说有人打电话来导诊台，让明魅去听电话。两个保安为了安全起见，一个赶紧通知刘主任他们，另一个则拦着不让明魅前往。 明魅的脑海里却忽然闪现一幅画面。 医院附近的一间咖啡厅里，程姜坐在那里，似乎正在等人。 奇怪了，她不是被警察带走了吗，这么快就洗刷了嫌疑，放了出来？还有，她的神色似乎很焦躁，在那里不停地搅拌勺子。她在等谁？ “明魅小姐，您不能去，说不定这是有人在背后捣乱。我们先派人去问清楚，再做决定好不好？”保安的话让画面倏然消失。 明魅颔首，心里却在想着怎么脱身去见程姜。 咖啡厅里环绕着萨克斯风情音乐，一个打扮时尚的女人走进了咖啡厅。 程姜抬头，走到自己对面落座的女人动作优雅地摘下墨镜，她唇角微微扯起一个笑容，说道：“你终于肯见我了。” 程姜双手撑着膝盖，下意识垂下眼睑。低头，喝了一口浓浓的咖啡，仿佛才想起约见对方的来意，“静，我……” 只是她刚要张嘴，就被对面的女人抬手打断了。 白静捋了捋垂落到眼帘的红发，嫣红的唇瓣微微翕动道：“程姜，我要的东西呢？” 显然，她冷漠的态度已经刺激到了程姜。 程姜刷的抬起头，整容失败后可怖的脸上没有一丝人气，她的嗓音甚至透着一股凉气，“难道我们之间除了这个，就没有其他了吗？白静，我对你真的好失望！我们、我们六年的感情，你难道都忘了吗？” “我没有忘！”程姜尚未说完，白静就打断了她，“程姜，你听我说，正因为我没忘，时时刻刻都把它藏在心底，所以，我才会迫不得已……” “够了！” 程姜一下子站起身，眼圈红了，声音因为激动都变了声。 31.第31章 小光头程程 不管周遭异样的眼光，程姜道：“所以，你才会迫不得已逼我去弑父，迫不得已要结束你我之间的感情，又迫不得已让我交出我父亲辛苦了一辈子的科研成果！白静，你好自私！我怎么会瞎了眼，和你谈了这么多年的感情！一想到这些，我的心就好痛！我真后悔……” 白静没有想到程姜的情绪会如此激动，旁边已经有不少人注意到他们这桌了。她连忙上前搂住程姜的肩膀，低声安抚道：“姜，你冷静点儿，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程姜胸前起伏不定，却又因为白静与以往一模一样的昵称心软下来。 顺着白静的安抚，程姜慢慢地重新落了座，心里因为对白净还有一丝希冀，因此哽咽问道：“不是我想的那样，那是怎样？你快告诉我啊？” 程姜的哭泣，就那样清晰地入耳了。明魅心头砰然一跳，只觉两边的太阳穴突突的痛。又来了！ 明魅苦恼地晃了晃脑袋，程程在边上已经画好了一朵小花。 “姐姐，看……”小花该有五片花瓣，程程现在却只能画一片，其余的得由明魅来代劳。 心不在焉地画好剩下的四片花瓣，明魅发现程程又在旁边睡着了。她这样昏睡的时间越来越长，明魅手一抖，纸笔险些掉到地上去。 想起那天程程说过的话，“爸爸妈妈为什么不要我了？” “因为，妈妈的肚子里，有了小弟弟啦。”她居然能够看到女人肚腹中不到三个月大、还没成型的婴儿！ “那，我以后会有小弟弟了！”程程却没有她想象得那么痛苦、难过，反而欣喜雀跃。只是程程的欣喜雀跃只能表达于双眼，因为程程的四肢，已经有了僵硬的征兆。 现在，明魅居然还看到了咖啡厅里。白静成功地哄骗了程姜，随后将程姜带离咖啡厅。明魅下意识感到程姜有危险，现在怎么办？ 刘传芳进来，看到明魅正瞪着双眼，眼神说不出的诡异。饶是见惯了各种案件现场，刘传芳还是被吓到了。 “魅姐，魅姐？” 刘传芳看到明魅缓过神来的同时，却又翻白眼晕了过去。不会是自己把人家给惊着了吧？刘传芳心里莫名惴惴，却不知道明魅自从拥有那些预见能力后，劳心劳神，累出来的。 看到明魅醒转，专家也说不出是什么问题。刘传芳愣了一会儿神，才想到来意。将带来的一个礼品盒递到明魅跟前，“给，这个，是张璧哥哥让捎给你的。” 刚刚醒转过来，明魅觉得还有些晕乎乎的，听到娃娃脸的话，也就本能地顺手接过来。 估计是张璧买的一些补品，算他有心了。明魅心里一暖，已将张璧当成了她在c城的又一个朋友。 刘传芳因为公务在身，不能耽误太久，说了一会话后就匆匆走了。 明魅沉沉地睡去。 一串柔和优雅的铃声把她唤醒。明魅睁开眼，发现响声是从礼品袋里传出来的。伸手去够，手太乏力，努力了好一阵，铃声却断了。 终于拿到手机，铃声恰好再次响起。才接通，里面就传来了张璧的嗓音，“怎么才接电话？” 张璧在那头略带紧张、似是责备的口吻，明魅不知为何，竟然清清楚楚地感受到了。和男友冰暴在一起的时间不算短，她却从未有过这种感觉。 明魅心里微微一顿，张璧已经接着说话了，“知道你暂时没有手机，先借你一台用着。对了，你上午找我有什么事吗？是不是程医生的案子，你想到了什么？” 原来找我，是关心案子的缘故。 倏然心沉，明魅浅声回道：“有个叫白静的女人，似乎和程姜——也就是程医生的女儿——关系不一般。她们两人今天还在医院附近的咖啡厅，发生了争执，后来，是白静带走了程姜。我担心程姜，会有不测。” 那头的张璧似乎在思索什么，过了好一阵才道：“好，你先休息，有任何事情，随时联系我。” “嗯……”不知道为什么，明魅没有立刻挂断电话。 那头的张璧好像跟她有默契似的，也没有立即挂断电话。两个人就保持着打电话的姿势，陷入了微妙的沉默之中。 终于，张璧打破了这种沉默，问道：“你还有事？” “是……” 刚吐出这个字来，明魅直接就后悔了。可是，说出去话的犹如泼出去的水，怎么可能收得回来？ “我还有事，你——”张璧大概是猜到了她的犹豫不决，话一出口，就给她下了最后通牒。 “我救了个小光头，医院要求我明天送走，你能帮我照顾她几天吗？就几天！”生怕张璧不答应，明魅下意识强调了“就几天”，“我很快就出院了，一出院就会去接她，不会给你添什么麻烦的。” 张璧这次沉默得有点久，明魅心里不由得一暗。自己本来就是在强人所难，叫一个才认识没几天的男人，帮她照看孩子，而且，还是一个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亲戚关系的孩子。 “我明白了，还是谢谢……” 你字还没有说出口，就被张璧直接打断了，“明天什么时候？” “啊？” 明魅完全反应不过来，刚才张璧的反应，不是不愿意的吗？怎么才过了几个呼吸的时间，他就改变了想法？ “我在问你，要我明天什么时候来接人。”张璧的声音传过来，不像完全靠手机的样子，然后，明魅就发现他人就站在门外的走廊上。 她握住手机的手指不由僵住，抬眸直直看向推门而入的张璧，整个人竟然有些发傻。 他刚才还说他有事——那是什么事？ 都明明是过来这边的，为什么不在电话里说明？ “看到我，你很惊讶？”张璧俊美的样子就在眼前，伸手可触，淡淡的笑容让人立马联想到“人淡如菊”。 明魅终于回过神来。 仿佛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明魅一闪而逝的尴尬神色，张璧转头看躺在明魅侧旁沉睡的程程，“她就是你要我帮忙照看的，小光头？” 32.第32章 学姐白静 程程终于有了着落，明魅顿时放下心来。忽听张璧喃喃低语道：“又一个被抛弃的小孩……” 难道，他的身世与程程的类似？明魅心下猜测，张璧已挨着她坐到床边。两人的距离，只有半个手臂远。这么近的距离，明魅却没产生任何难受感。放在以往，她早如惊弓之鸟，保持距离，退缩千里。然而此时此刻，明魅并没有发现自己这点变化。 “出院以后，有什么打算？” 张璧的话让明魅又是一怔，她忍不住侧头去看对方，却见对方眼神瞧向远处的虚无，仿佛是在和一个挚友闲聊家常。 她慢慢放下心来，静静的说道：“不管什么打算，我都不会放弃我自己。” 经历了这么多，她应该好好地跟现在这个丑陋的自己，先从做好朋友开始，和谐共处。如果连自己都无法悦纳自己，那么，你还能够奢求谁来接受你自己呢？ 这句话让张璧忍不住侧头看向明魅。他记得十分清楚，明魅可是有过自杀历史的，只是没想到，才过去几天时间，她就已经自己想通了，倒是难得。 “如果你没有地方可去，就来找我。”张璧说完这句话，就起身告辞了。还有许多案子等着他去处理。 “谢谢。”明魅希望永远都不会有这一天，而张璧的身影已经被病房的门挡住了。 与此同时，白煅那边的相机事件也有了眉目。 只是，万万没有想到，相机的事情居然是跟帝国大厦的人有牵连。看来，那帮人是有多不愿意自己，参加这次即将到来的股东大会。 金属娃娃音的脸色也有些不好看，向白煅请示道：“现在，事情已经水落石出，人力资源部的建议是，白静这个人不能再留了，是时候杀鸡儆猴。不知白少的意思是？” 白煅坐在病床上，神色虽然还是苍白，气色却比前段日子明显好了许多。 之前因为受到白爱爱之死和明魅车祸的打击，一蹶不振，至而自杀，幸好未遂，如今不时忆起，竟觉白驹过隙的日子里，那段时光恍然梦境一般了。 “白少？” 白煅回神，“白静确实不能继续留着，但我要弄清楚她背后有没有人，到底是谁，想要动本少爷！” 他声音低哑，仿佛许久不曾喝过水。唯有熟识其为人，如金属娃娃音等，方知白煅这是准备认真对付对手了。 白静今天感冒了，却窝在家里，既没看医生也不吃药。程姜就放在床上躺着，被她索取了一遍又一遍之后，整个人已经累得无法动弹，早已沉沉睡去。 一边慢慢品着手中的红葡萄酒，白静忽然觉得程姜在床上的表现依旧那么棒，并没有因为整容成了丑八怪，就降低了水平。其实没有人知道，自己有多宝贝这个程姜。 可惜的是，他们俩的关系却被人发现了，并当作要挟她的把柄。如果自己不帮对方做事，做掉那个叫什么明魅的，那么，这段关系就会被公之于众。到时候，不仅她会颜面扫地，程姜也会受到牵连。更要命的是，自己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这一步，叫她如何甘心被人就这样赶出帝国大厦？ 外面不知道是白天还是夜晚，白静却只是任由窗帘关得紧紧的，自己有一下没一下地吃着小酒。 就这样昏天黑地不知道过了多久，门铃响了。 白静一点都不愿意动弹，如果此刻有什么可以令门铃噤声，她一定会毫不犹豫这样做的。 门铃不知死活继续响，白静只好起身去开了门。 张璧和刘传芳等人站在门口，扑鼻就是一股酒味，还有男女欢爱之后的味道。几个人走进去，窗帘拉开的那刻，白静下意识抬手遮眼。 “明魅认识吗？”刘传芳给白静倒了一杯白开水，就坐到了张璧身旁的沙发里，突然问道。 白静下意识回应道：“认识……哦，不、不认识……” “到底是认识还是不认识？”还别说，刘传芳一张精致的娃娃脸，严肃认真起来，也很有威严。白静就给他吓了一跳，身体明显抽了一下。 “认、认识，”喝了几口白开水后，白静的神志恢复了一些，眼神也渐渐有了光彩，“警察同志，我又没有犯法，你们……” 张璧打断她的话，“我们这次过来，只是想向你了解一些情况。”他打开手中的文件夹，从中抽了一张照片递到白静眼前，语气带着肯定，“你不但认识明魅，而且，你曾经还在大学的时候，与明魅关系不错。” 白静下意识接过照片。 照片里是一群大学的同学，正在参加学弟学妹们的毕业典礼。她出现在照片里，旁边站的，正是明魅。明魅侧头与她谈笑，画面就定格在此。 苦笑了一下，白静回忆着过往，面上逐渐露出一丝丝的嘲讽，“谁说我跟她关系不错的，她根本就是眼高于顶，从来就不拿我们当一回事！” 直到最近，明魅的好闺蜜艳火拿着她和程姜的把柄，她才被迫答应帮助明魅参加面试。 是艳火当时吞吞吐吐、一副难为情、难以启齿的模样，让她明白，是明魅不知道通过什么途径，得知了她和程姜的关系，否则的话，这么下作的手段，她艳火根本不屑为之。 明魅啊明魅，是你自己不让我活着，可不能够怪我！ 白静说这番话的时候，丝毫没有察觉到张璧轻皱了一下眉头。旁边的刘传芳握拳凑到了鼻端。听起来，白静同明魅的关系很紧张啊。 离开白静的住处，刘传芳就没有停过嘴，“张璧哥哥，你觉不觉得这个白静很不对劲！”张璧没有发表任何看法，只道：“杀死程医生的凶手，不是白静。” “那会是谁呀？”刘传芳一屁股坐到副驾驶座上，坐张璧哥哥开的车那简直就是享受。 张璧发动车子，眸色依旧沉静，“先回警局再说。” 当晚，程程发起了高烧。经过医院抢救，却无法令其退烧。那句“准备后事”的话，就这样重重地砸到了明魅的头上。 她一下没站稳，整个人坐到地板上。初夏的地板还很凉，可是，她却仿佛完全没有了知觉一样。 33.第33章 姐姐是怪物 程程回光返照。这个时候已是深夜两点多。 因为一直派人悄悄关注明魅这边，所以，程程的事情白煅第一时间就得知了。他坚持过来，却不敢让明魅发现。如今，见到明魅如此难过，白煅只觉有心无力。 “白少，孩子的父母请来了。”金属娃娃音的到来，让白煅回过神来。挥手示意那对父母去看那孩子最后一面，白煅便颓然地躺倒在担架床上。 这对父母没有发现不远处靠墙扶着的明魅，也仿佛没有意识到屋里躺着的其中一员，是他们自己的亲骨肉。 他们也好像没有反应过来白煅挥手的意思，而是先来到金属娃娃音面前，女的推了推男的，男的拽住女的上前一步，劈头就问：“只要我们来见她一面，你们真的会把那笔钱给我们？” 原来，是用钱“请”过来的。白煅心里一沉，挣扎着坐起身，一双眸子黑沉得令人心虚。他也不管这对父母，只看着前方的虚无之处，问金属娃娃音，“许了多少钱？” “一万。” “砰！”白煅一拳砸在担架床上，发出来的声响把这对父母惊了一跳，两人面色惊惧地瞅着面色不善的白煅，这钱的事，怕是要打水漂了，真是太可惜了。 白煅这一拳的动静可不小，走廊上寥寥无几的人都注意到了。 明魅就蹲在距离不到五米的地方，却因为心脏忽然觉得好痛，并没有察觉到这边的情况。 “站住。”令白煅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对父母居然想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开溜。他怒极反笑，开声就让这对父母顿住脚步。 几乎与此同时，金属娃娃音与另一个同事悄悄地将这对父母的去路挡住。得罪谁不好，偏要得罪帝国大厦的白少？心里虽如此想，两人却没有任何同情之意。 白煅慢悠悠说道：“一万怎么够呢？怎么说，也是亲生骨肉。”他抬手竖起五根手指头，一根一根细细数来，“一万，两万……” 程程的父母好像不懂得如何呼吸了，两个人就好像在坐过山车，刚才还在谷底，这会儿却突然攀上了高峰。哪怕是傻子，也明白对方数手指的意思。 仿佛没有察觉到程程父母的时而沮丧时而欣喜若狂，白煅数完一只手掌，又开始数起了另一只手掌。其速度之慢，简直要把人给活活憋死。 终于，白煅数完了，程程父母都提着心吊着胆地瞪着他看。而白煅也没有令他们失望，对金属娃娃音吩咐道：“一万太少了，怎么的也得开个五十万的价。” 金属娃娃音有些迟疑，“五十万？” 这会不会太多了，白少，虽然我知道你家里有钱，可是，钱也不是这么花的吧？下意识地，金属娃娃音就瞥了一下不远处的明魅。 明魅身旁已经来了医生护士，她却捂住心口不让任何人触碰。 为了这个女人，白少才会如此大方啊。 “好的，我这就去安排。” 因为是突然被叫来这里的，所以支票、银行卡或现金并没有随身带着，金属娃娃音决定立刻替白少把这事办了。 白煅却抬手示意她等一等，“你来安排一下，先给一万，余下的四十九万，等他们去见完孩子，再按公司的相关规定，进行支付。还有，这帐，算我头上。” 按公司的规定，也就是说，这五十万不会那么容易拿到手了。金属娃娃音低眸，掩饰自己忍不住发笑的表情。不愧是白少，整人都一套套的。 一万块钱很快就送过来了，程程父母见钱眼开，也不再磨磨蹭蹭，嚷着自己是程程父母，让赶紧开门给他们进去看女儿。 程程父母的动静声不小，明魅仿佛瞬间恢复了精神气，心口的痛感消失，就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快让他们进去，他们的确是程程的亲生父母！” 打了多少回电话，托关系寻了多少次，这对行踪飘忽的父母都没有找到。没有想到，他们自己闻讯赶了过来。 明魅一颗心总算是放回了肚子里，不忘打电话告知张璧，不用再找他们了。 “程程，爸爸妈妈来看你了。”到底是亲生骨肉，眼看就要离开人世，也不知道是不是骨肉相连的天性，这对父母当众哭成了泪人。 白煅透过那敞开的大门，望见这对父母的哭泣，唇角微翘，露出一抹嘲讽。忽然间就感到累了，哪怕是一只小狗，养久了都会有感情，会不舍得丢弃。这还是个孩子，怎么能够狠心将她抛弃？没有人给他解惑，或许，答案只有程程父母自己知道。 没有发现白煅的悄然而至、悄然而退，明魅拉着程程稚嫩的手，脸上努力保持着微笑，“程程，有姐姐陪着你，好好地睡一觉，你就会去到天堂了。在天堂里，会有好多好多的小朋友，手里拿着各种各样的玩具，来和你玩。” “那他们会画画吗？” 明魅想起了程程今天没有画完的那幅全家福，鼻子一酸，差点又要落泪，“会啊，他们可会画画了。” 明魅笑了起来，程程觉得她跟动漫里的角色很想，萌萌的，可爱极了，一点都不恐怖，她不明白人们为什么觉得姐姐是怪物。 程程闭了闭眼，唇角带着柔软的甜美，“那，我爸爸妈妈会不会再来看我？” 现在当然不会，明魅扭头看出外面，程程的父母相互依偎，正在悄悄离开这里，神情之间竟然没有太多悲戚。 她心里一顿，回过头却朝程程温和的道，“会的，等他们生完小弟弟，将小弟弟抚养成人，就会去找你了。” 程程于是笑了，“那我就乖乖的，等他们把小弟弟生完。” 屋子里陷入一片沉寂。 忽然，程程轻声问道，“姐姐，你会来找程程吗？” “会的。”明魅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只是那样温和地看着程程，握着程程的小手不愿放开。 程程满意的闭了闭眼，低声说道：“那我就放心了……” “程程……”明魅以为她要走了，不由紧了紧程程的小手，程程却忽然声音略微清亮道：“姐姐，告诉你一个秘密……” 34.第34章 签字拿钱 “嗯……” 明魅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到天亮的，只是等她完全神志清醒，发现程程已经不在身边，而她也躺在了病床上。仿佛昨夜之事并未发生，医院一切照旧。 “醒了？”张璧估计是在边上有一阵了，听到动静，睁开了双眼。 声音，轻柔得好似山间婉转的鸟鸣。 他怎么来了？明魅愣了好一阵。 看她茫然的神色就知她心里在想什么，张璧一面整理妆容一面说道：“你昨天说，要我来接程程。” 想起来了，是有这么一回事。 明魅闭上眼睛，面露痛苦之色，“可惜，程程等不到了……” 病房里一阵沉默，张璧轻声说道：“谁说的，她的新家我已经选好了。等你出院了，我们可以一起去看她。” 程程不是已经……明魅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张璧这话的意思。 “程程的后事，你办的？”为什么不是她父母？昨天晚上来见程程最后一面的，难道不是程程的亲生父母吗？明魅坐起身来，瞪着双眼瞅着张璧。 张璧的沉默，让明魅了然了。程程到最后，依然被她的父母抛弃了。“他们在哪里？我要去找他们！” 张璧拽住明魅，她神情激动、双眼通红，他不由地把她拽到自己面前，两个人面对面站着。她好痛，心好痛啊，为什么连这点小事，她都无法帮到？ “就让程程安心地去吧，你为她做的，她会明白的。” 张璧轻轻的声音，像缓缓流淌的溪水，抚慰着明魅的内心。 张璧见她情绪稳定下来，才扶着明魅一同坐下，“放心吧，那对人渣自有人收拾。” 看着面前一沓沓的文件，程父程母忍不住有些犹疑。 看着对面面无表情的工作人员，程父小心翼翼问道：“你是说，只要签了这些文件，我们就可以拿到四十九万元？” 得到对方的点头肯定后，程母推了推程父，小声催促道：“还愣着干什么？签字、拿钱！” 程父攥着笔，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这么多文件，我还没看完呢，你催什么催！也没见你生儿子积极！” 一听这话，程母的眼圈就红了。正要闹，抬头一看，屋里可都是帝国大厦派来的工作人员，万一自己一闹，人家反悔不给钱了，那之前的委屈不就白受了吗？想到这里，就委屈地哼了一声，暗道：等着，回去再跟你算账！ “还签不签了？不签，那我们可收走了。”看程父犹豫，帝国大厦的来人便站起身。 “我签、我签！”程父一看人家当真要拿走那堆文件，赶紧拦下来，照着对方说的，在好几个地方都签上名字、盖了指印。 来人检查无误以后，也不废话，刷刷当堂开具了一张支票，交给程父，不理会夫妻二人客套的欢送，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走人。 帝国大厦某办公室里。听了这件事的汇报，大转椅后传来一道声音：“这么说，白煅只想把姓程的当猴耍，却不想给钱。既然他不想，那你就想办法，让白煅好好放一次血，也省得他，总是一副目下无尘的样子。” 白煅并不知道有人已经盯上了自己的私事，现在，他已经从民生医院转到了帝国大厦附属医院。比起半个月前，他近段时间的心情已经有所好转。 眼看股东大会就要召开，所幸，他的伤势已经基本无碍。而白爱爱的后事，只能放在股东大会决议之后，这期间，他每日都会默默祈祷，恳求爱爱姐原谅自己的来不及。 来不及挽留她的生命，来不及回应她的新娘梦，也来不及和她说声再见…… 每当为爱爱姐痛苦以后，白煅又会不由自主想到明魅。一个是已经离开自己的人，另一个却是死而复生的人。明魅、明媚……单是那名字，就让人忍不住感受到温暖。幸好，老天让她，活了下来。 明魅并不知道自己活着，已经是某人继续活下去的最大侥幸。她也结束了半个月的留院治疗，返回到自己在c城租住的地方。 屋子里已经蒙上了一层薄薄的尘。明魅仔细打扫过卫生，看到桌上放的一张照片，上面是自己和冰暴艳火三个人的合影，她才突然想起来，已经好久没有联系过男友冰暴，也没有联系过闺蜜艳火。 杵着拖把愣了许久，明魅有点儿自责：为什么这么久，她都没有想起过冰暴，也没有想起过艳火？ 拿起张璧借的手机，直接按下那一串熟悉的数字，明魅盯着这串数字，最终还是拨通了电话。 “喂……” 明魅张了张嘴，听着冰暴既熟悉又陌生的嗓音，突然感觉嗓门好紧。自己这么长时间没有联系他，连心里都没有想到对方，冰暴该生气了吧。 “我……” 估计冰暴以为是一个骚扰电话吧，过了几秒钟没有声音就挂掉了电话。 明魅愣了好久，觉得缓过了一口气，才又按下另一串同样熟悉的数字。艳火的电话却一直处于关机状态，想到车祸前面试的当天有艳火的那些画面，与现在一比，忽然间，感觉一切都有些索然无味，甚至，一股莫名的心虚之感也涌上心头。 从抽屉里掏出镜子，端详了一阵，明魅不由叹气。依然是怪物史莱克的大头、龙猫的小眼……这副尊容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恢复如初？ 出个门就得吓死路人一片，犯难啊。尤其，想起程程临终前叮嘱自己的秘密，明魅又是一叹。程程过世已经有一段时间，不知程父程母有没有良心上不安…… 程父程母自从得了四十九万元的支票，夫妻二人赶不及天亮，跑银行门口蹲到人家开门。工作人员很爽快地告诉他们，按照银行规矩，想要取这么大数目的钱，得先预约。 “……一来二去，折腾了近半个月，钱总算是拿到手了……”帝国大厦某办公室里，大转椅里坐着的人听到这里，笑了。拍了拍扶手，身体往后靠着，嘴里慢悠悠吩咐道：“你给姓程的下副猛药，具体怎么操作，相信不用我来教你。” 35.第35章 四十九万 等办公室里只剩下自己一个，那人用微不可闻的声音呢喃道：“白煅，这一次，我看你准备如何应对……” 白煅突然打了一个哆嗦。二郎进来，微微皱眉，“怎么没有开空调？”他心里耿耿于怀的，是白煅受伤，他却不是第一个收到消息的人。 “怎么有空过来？”白煅没有回答二郎，看着这位发小站到了面前，就挪开了视线。虽然到了夏天，天气开始炎热，他却觉得冷。 二郎伸手探他额头，没发烧，那就该是心理作用，想到白爱爱，就明白了白煅的心理。顺着座位坐下来，视线不由落在白煅的脸上，“你病了，我怎么都得过来看看。再说，你可是问心的财神爷，我敢不来？” 白煅忍不住横他一眼，“少来，只要有你在，问心不会怎么样。”当初他是为了什么投资的问心？哦，想起来了，好像是二郎想开一个属于自己的心理咨询中心，偏偏缺资金，而他恰好有。 想到这里，白煅不由发笑，却是没有声音的那种。然后他说：“你知道这段日子对我来讲，是什么滋味吗？” “什么滋味？”二郎削苹果的动作顿下来，虽说白煅曾经说过，自己是他唯一的发小，可是，白煅却从来不会主动朝他敞开心扉。 就在二郎充满期待的注视白煅，等待他说出来的时候，白煅却忽然转移了话题，如同呓语一般说道：“我，认识了她。” 是的，他重新认识了她。那个，在他遇到危险时，用托盘将他从枪口下救出的人；那个，哪怕外表已经变成了大怪物，却一点儿没有自暴自弃的人；那个，为了帮助别人蹲在地上难过的人。 “她？”二郎感觉心脏被人揪住了，无法平静地呼吸。他迟早会知道这个他是谁…… 明魅和张璧约好了去探望程程的时间，想到程父程母依然没有找到，实在心下不安，决定自己亲自找找。 程父程母领到四十九万元后，一整晚没睡到觉，好不容易有了点睡意，却忽然被打门声惊醒了。 “起来起来！”来的人一副不好惹的样子，一开门，就蜂拥而入。三五成群的人愣是将个百十平米的房间挤得让人透不过气。 程父觉出了苗头不对，“你们是干什么的？” “干什么的？收房子！”为首的是个大嗓门。 夫妻二人不禁面面相觑，“收房子？收什么房子？我们没卖房子呀！” “啪！”的一声，大嗓门身后站出一个彪形大汉，拍了一份合同书在桌面，声响可不小，吓了程父程母一大跳。 “看看，自己画的押签的字，别说我们讹人！” 程父连忙拿起来，这一看，脸色都白了。 这，的确有他自己的亲笔签字和红色手印！ 来人收起合同，“这次过来，我们就是礼貌上通知一声，你俩赶紧的搬家！三天后我们就来取房，到那时，要是你们还没搬走，就不要怪我们不客气了！”说完，一大群人又呼啦啦地走了。 程母一把拽住程父的衣领，呼天抢地叫道：“说，你是不是外面有女人了！”男人挣扎不脱，主要也是顾忌女人肚子里有自己的孩子，“有有有、有什么女人了？你别胡思乱想了行不行？” 程母并不打算就此罢休，衣领拽得更紧，“外面没有野女人替你养儿子，那你卖我们的房子干啥？” 程父大喊冤枉，“你傻呀！就算卖房子，我也不会卖这么低的价！”见女人似乎信了，接着道，“你想啊，咱这地段，又是一百多平方的房子，就算卖，少说也是一两百万，怎么算，都不该是四十九万啊！” 听程父说起四十九万，程母忽然觉得十分耳熟，“等等，你刚才说什么？” “四十九万！”这会儿，两个人倒是默契，异口同声。 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事？一定是那天在医院碰到的那个人捣的鬼！ “走，找那小子算账去！” 程母赶紧拽住程父，“你知道人在哪里吗你就算账去！” 也是机缘巧合，电视新闻正在播放帝国大厦近期将要举办股东大会，节目主持人正在采访白煅。两个人愣了一下，“这不就是那小子吗？” 白煅已经出院，为了这场股东大会，底下拥戴他的人不知努力、斗争了多久。他却避开众人，独自来到郊外的墓地。 在那里，静静躺着一位名叫程程的小女孩。 白煅摘下墨镜，唇角温柔地弯起一个笑容，“程程，叔叔已经替你教训了你爸妈，你在天堂里，会笑吗？”像对着明魅那样，天真无邪地笑…… 白煅直起身，修长伟岸的身躯在阳光下，投射下一道长长的影子。那对夫妇不仅仅将没有地方可住，就是到手的四十九万元，也会很快就打水漂。他白煅的钱，岂是那么好赚！ 只是，让白煅没有料到的是，那四十九万元却已经悉数落入程程父母手中，而且，他们两人不知得到哪路高人的指点，居然杀到了自己父亲的办公室。 帝国大厦的安保，一向是c城众企事业单位望尘莫及的。让人家如入无人之境杀到总经理办公室，还堵在门口不让进出，这实在是破天荒头一遭。所以，帝国大厦的保安脸色难看得就好像家里刚刚办完了丧事。 白老爷子，也就是白煅的父亲，那脸色虽说与以往并无异常，可此刻办公室里都能够压出油来的气氛，也可想而知，事态的严重性了。 白煅闻讯赶过来的时候，程父立刻跳起来，准确无误地抱住他大腿，嘴里直嚷嚷着道：“企业大怎么了，那也不能这么欺负我们草根！” 一时之间，对方如此无赖，倒是没有办法脱身。 白煅咧嘴，笑出一口整齐的白牙，这个无赖怎么没在高空搞清洁，反而跑到这里来了？ 四十九万，按一年两万多，给帝国大厦做高空清洁，程父程母至少要为帝国大厦服务二十四年。一瞥眼，站在角落的那位办事人就摸了摸鼻子。敢情，是有人在阳奉阴违啊。 36.第36章 白老爷子 保安准备过来拽开程父，哪知对方有备而来，举起相机拍视频，“我看你们谁敢过来！” 这边陷入了短暂的僵持局面，那边白煅离开后不久，明魅与张璧二人来到了程程墓前。看到墓前放着的一束鲜花，两人不由一怔，“刚才有人来过？” 会是程程的父母吗？ 拜祭完程程，明魅坐上了张璧的警车，“我就在前边下车了，谢谢你带我来看程程。” “不客气，”张璧的声音听着有些疲惫，他把车缓缓停下，却没有立刻打开车门，“你家住在这附近？” 周围高楼林立，只有一小片是棚户区，上面的“拆”字隔老远就能看到。 明魅摇头，指了指前面不远处的公交车站，“有人约我到帝国大厦见面，我要在那里，搭公交过去。” 张璧看了一眼公交车站，那里有不少人正在等公车。他驱动车子，“我送你过去吧，正好顺路。” 明魅快要吐出的那句话便没法说出来了。从张璧的神情，她一下子就看出来，他根本就是在说谎。两个人并不顺路，他为什么要说顺路？早点回去休息不好吗？ 车里播放着舒缓悠扬的音乐，明魅却不能放松心情。她，又感到心里特别不舒服了。张璧也发现了她的不对劲，“你怎么了？” 一手捂着痛处，一手朝张璧摇了摇，明魅无法说出话，眼睛却闪现画面。这一次的画面，完全看不清楚，就好像是谁故意的，用一只毛笔飞快地涂涂画画，却不能够意会和看清楚笔下画了什么。 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冒了出来，明魅紧咬双唇，整个人似乎陷入到噩梦之中，半天没有声响。张璧没再说话，只是专心把车开得飞快。 帝国大厦终于到了，明魅倏然睁开双眼。张璧目送着她跌跌撞撞下车，往帝国大厦的大门口走去。 “先生，抱歉，请您把车开到地下室。”两个保安过来，却被张璧手中的证件压了下去。原来是警察办案。 只见明魅刚刚抵达大门口，一个衣着时髦的中年女子不知从哪里迎了过来。两个人不知道说了什么，明魅就跟在中年女子身后，走进了帝国大厦。 这是明魅第二次踏入帝国大厦的大门。和上次不一样的是，门口的保安换了新的，前台小姐就好像从来都没有见过她似的。一路上遇到的人，对前面这位红唇烈焰的大妈非常礼遇，连带着，她也受到了大家的“礼遇”——当然，自己的这副可怕尊容，人家是憋出内伤在忍着，她哪能看不出来。 登上电梯以后，大妈每隔三层就按一下，明魅看得有些出神，正不知对方意欲何为，大妈开口说话了，“我没想到，你真的来了。” 明魅纳闷，“不是您邀请我来的吗？为什么每隔三层楼，你就要按一下电梯？” 大妈回答得言简意赅：“因为只有在电梯里说话，才是最安全的。” “哦。”明魅都不用四处张望，也知道电梯里明显装有监控，怎么可能是最安全的，这位大妈估计是睁眼说瞎话，想蒙自己吧。也不戳穿对方，只是显出一副对什么都不感兴趣的样子，还打了几个大大的哈欠。 大妈又笑了，笑容老让明魅觉得面熟，但又一时想不起来，楼层走走停停，忽然脑袋灵光一闪，“你认识程医生。” “嗯。”他还替我挡了一颗子弹，救了我一命。只可惜，凶手暂时还没有落网。 “我是程医生的夫人，也是这座大厦的创始人的后辈，之一。”大妈微笑着，明魅感觉她并没有伤感的情绪，这很奇怪。难道，程医生夫妇的感情不好？ 明魅微眯双眼，对方从第一眼看到自己时起，就没有被自己的样貌惊到，说明，对方早就对她了如指掌。但是，自己只不过是c城普普通通的白领一枚，程夫人花这心思，有必要吗？ 除非…… 想到程程临终前告诉自己的那个秘密，明魅不由暗暗打起十二分精神。 “你看起来，似乎对我的身份，并不在意？” 有太多人，向往帝国大厦，尤其像她这样身份的，哪个不上赶着来结识？但是，她在明魅的身上，就完全感觉不出这一点。 程夫人继续笑着，电梯每隔一会儿就停一下，她倒是拿捏得当，愣是没有让人听到半句不该听到的。那些人本想搭乘电梯，一看到她在里边，就很礼貌地自动自发等下一趟电梯了。 看来，这位程夫人在帝国大厦的地位，不低。 明魅懒洋洋道：“你是你，我是我，我们本来就是平行线，为什么要去在意你的身份呢？” 程夫人一愣，却也没有因为明魅的表现感到生气，“我现在有点明白了。” “明白什么？”明魅最讨厌别人说话说一半。而显然，程夫人已经摸准了她这点。 “我那亡夫为什么没有选程姜，却选了你。” 电梯停了，程夫人先从里面出来。于是听到了程父撒泼耍赖的嚎叫声，明魅忍不住按了按眉头。 总经理办公室会如此热闹，程夫人显然也没想到，直直地站在那里，进也不是，走也不是。 屋里已经有人发现了她，就在程夫人想抽身的霎那，大声招呼道：“程夫人也来啦，请进！” 程夫人抬眼，办公室里的那位已经站起身，满脸热情友善的笑容。正是白老爷子的外孙，白喜善。 一屋子的人原本很热闹，在看到程夫人身后的明魅时，都下意识闭了嘴，这长相，让人寒碜啊。 白老爷子拄着拐杖站起身，看着明魅的龙猫眼，道：“这位朋友是……” 屋中主座这位老人家，虽说两鬓斑白，说话却是中气十足。不像其他人，乍看到她的样貌，都下意识哆嗦。明魅瞥都不瞥一眼耍无赖的程父，绕过了白煅，直直走到屋子中央。 “老先生你好，我叫明魅。”白老爷子的眼神明魅看着就觉亲切，不由自主伸出了右手。 一屋子的人都不禁怔住，在他们眼里，明魅此举太过自然、大方。只是可惜了，拍马屁搞错了对象。白老爷子这般目下无尘的人，是你三言两语就可结交到的？ 37.第37章 程父闹事 既然伸了手，就要承担两种可能。要么，对方领情，礼貌上跟你握个手；要么，对方自恃身份，对你不屑一顾。不管是哪种可能，明魅都没有去考虑。 眼下，她只想尽快结束这场混乱。程程过世才不久，程父就到这里来捣乱，她要替程程讨一个公道，就是要找出程父。今天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老天有眼了。 一屋子的人哪里知道明魅伸手，心里想的却是程程的事？都饶有兴趣地想要看看，接下来这出闹剧怎么收场。 白煅由于被程父抱大腿，面向门外，而明魅则是背对自己，所以，明魅的表情他无法看到。可此刻屋子里的气氛，他却非常熟悉。正准备替明魅解围，白老爷子发话了。 “女娃子，有气魄！” 老人家的手温暖有力，明魅微笑地握住，语气不卑不亢，“多谢老先生。” 旁边的人都傻了眼，这一老一少莫非从前有过交情？下意识地，征询的目光落在了缩在一旁的白喜善身上。 白喜善也算见多识广了，但打从跟明魅照了一面，就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身子缩着缩着，竟然都快躲在最角落了。 等他自己意识过来，再看看自己的对头白煅，人家的眉头连皱都没有皱，好像还嘴角噙笑了！ “阿善，过来，坐下。”白老爷子发了话，白喜善才回过神来，缩着瞳孔避开了明魅的样貌，坐到了白老爷子身侧的沙发上，只是身体多少有些发僵。 程夫人也进来落了座，其他的人也都各找各的位置，或坐或站。这一时间段，屋子里居然安静得仿佛没有发生过程父耍无赖的插曲。 白喜善屁股虽然坐下了，两条腿却是蠢蠢欲动，一副坐不住的样子，两只眼睛基本上没歇过，不断地与门口同程父僵持的保安频频交流。 直到膝盖上挨了白老爷子一拐棍，白喜善才回过神来。白老爷子朝已经转身朝门口走去的明魅努努嘴示意，一双老眼迸射出智慧的光芒。 秘书顺着白老爷子的示意望向明魅，低声道：“老爷子，您觉得她会帮白少摆平这件事？为什么？” 因为这个女娃子，出来电梯以后，目光第一个锁定的人，是地上耍赖的程父；因为这个女娃子，她不可能没有自知之明，如此尊容就这样出门见人，可见，没有几分勇气和胆色，如何敢如此光明正大，没有任何遮掩？更因为这个女娃子，是第一个敢坦率与自己目光直视的后生小辈。 白老爷子缓缓笑着，什么也没多说，只道：“好好看着。” 刚才程父的耍赖，明魅已听得一清二楚。现在程父见氛围于己不利，又开始折腾起来，只是来来去去，无非是大企业欺负小老百姓，让帝国大厦当心新闻媒体报道打脸，大企业欺负他们草根。 明魅来到白煅身旁，没有理会白煅微微摇头的示意。她蹲下身，直视闹腾不休的程父双眼，突然问道：“你一个人太势单力薄了，要不要我帮忙？” 程父早认出她是程程临终之前身边的那个女人，下意识地心虚。他极力想要避开明魅的眼神，但因为不愿放开白煅的大腿，所以避无可避，“不、不用！姓白的，你说话不算数，竟然还骗走我们家的大房子！我要告死你们！” 白煅听得一头雾水，“你说什么？你们家的大房子，怎么是我们骗走的？我看，是你们自己抵押给了银行吧！” “你……你个天杀的！我要杀了你！”程父气急，硬生生拽破了白煅裤子，张口就咬。幸好白煅穿了内裤，不然这副景象暴露在大家面前，形象尽毁了。 白煅这边的人侥幸心理还没褪下，走廊上忽然涌来大批的记者，上来就喀嚓喀嚓，把白煅的狼狈照了个一清二楚。 “怎么回事？”屋中的白老爷子打从程父上门闹事，一直到刚才，都没有出声责备过任何人。但现在，大批记者本来不该蜂拥而至突然出现，他们却出现了。 保安赶紧上前拦阻，人力资源部也迅速启动了危机公关。谁都没有注意到，白喜善眼底一闪而过的笑。今日之后，白煅的形象必定一落千丈，看他还能嚣张到何时。 有了记者的帮衬，程父如虎添翼，一番加油添醋，加上天然的弱势群体扮相，自然引得众位记者的纷纷力挺，有的还立即做起了现场直播。 白煅与程父肢体纠缠，保安上阵，一时间场面甚是混乱。就在这混乱之中，明魅伺机靠近程父，他此刻已经近乎疯狂，手脚口并用，居然连保安都奈何不了。 保安投鼠忌器，担心伤着白煅，确也一时奈何不得程父。程父自然越发肆无忌惮，右手用力拽住白煅大腿，左手狠命与白煅对打。别看白煅身高体重，程父个子不足一米七，却能将白煅撂倒，让众人看了不由大跌眼镜。 白喜善见战况激烈，己方形势一片大好，一抹得意神色悄然爬上眉梢眼角。连一旁程夫人似笑非笑投来的一瞥，都没有察觉到。 白老爷子下意识紧了紧拄拐杖的手。这么多保安，先是拦不住蓄意闹事的程父，继而拦不住蜂拥而至的媒体记者，任由事态一步步恶化。看来，为了这次股东大会，某些人是急红了眼啊。 一时间，各人心思百转。 明魅微眯双眼，瞧见程父趴在白煅身上，左右两手皆不得闲，时机看准，这才上前。白喜善等人看她“送死”，并无一人出声提醒。尤其白喜善，两眼充满算计，连白煅自己都甩不脱程父，你一个女人还能怎样？ 相比白喜善，白老爷子观察入微，注意到明魅一对龙猫眼，那是胸有成竹，于是安下心来，只看明魅如何施为。 明魅哪知诸人各有心思，都在看着自己？一把抓住程父右手，只听咔嚓一声，程父右手脱臼，他痛呼出声，却因现场太闹，声音被盖了过去。程父吃痛，忍不住松开了白煅。 38.第38章 被人看上 白煅看得傻眼，一时怔住，竟然忘记趁机脱身，只是呆呆地瞅着明魅。却见明魅卸下人家胳膊以后，还是一脸平静，凑近程父耳朵，不知说了什么，程父突然变得安静。 全个过程被镜头拍了下来。不少人纷纷猜测，明魅会不会是帝国大厦的保安，或者是女警？要不然，长这么惊悚，谁敢聘用？也就帝国大厦度量大、用人不拘一格。 咔咔卸了程父一只胳膊，自有保安上来把他架到一边。再不出手，帝国大厦可再混不下去了。 明魅面不改色起身，好像刚才卸程父手臂的是别人，不是她。 局势瞬间即被扭转，这对白喜善来说，绝对不是好事。暗地里把牙咬了咬，这次，算白煅这野小子走运！ 耍赖的程父虽被带走了，白煅被扒拉裤子和骗人房屋的事，媒体记者们立刻穷追不舍。白喜善乐见其成，学着程夫人品起茶来。倒是白老爷子，拄着拐杖站起来，脸色沉了三分。 明魅已打算问清程夫人约见她的目的，然后离开帝国大厦。 偏偏，她听到一个记者在为程父打抱不平，甚至声泪俱下地控诉帝国大厦的白煅，说白煅为了股东大会个人的利益，不顾程家重病的女儿及未出生的宝宝，强取豪夺，不择手段。 不顾女儿的人，不是白煅，而是程父程母；抛弃程程的人，不是白煅，同样是程父程母。明魅没想到会有人如此颠倒黑白，气极反笑。 白煅正要将程父程母抛弃亲生女儿的事公之于众，省得某些人颠倒黑白，却见明魅从外面挤到了他的身旁，有人与自己并肩，白煅忽然心中一暖，前一秒还十分锐利的眼神，下一瞬，温柔如水。 “各位记者朋友，刚才我们是在演戏，给大家添麻烦了，实在非常抱歉！对不起！”对于明魅突然走到镜头话筒前说的这番话，在场的记者们当然不会相信。而知道真相的帝国大厦人员，因为明魅此举，也纷纷静了下来。 一下子，所有目光都聚焦在了明魅的身上。 压力前所未有的大，可她必须要扛住。她，还没有为程程讨还一个公道。 白老爷子重新落了座，想搞小动作的白喜善被按到了旁边的位置上，程夫人一直保持观望状态坐在那里吃茶。 那边，已经有人在问明魅，“请问你是哪个部门的？刚才明明剑拔弩张，还卸掉了一只胳膊，你为什么说是在演戏？你们为什么要演戏？” 明魅只觉得两只耳朵嗡嗡作响，基本上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她，需要静一静。 于是，当众闭上双眼，默不作声。 因为明魅这番话太有新闻价值了，所以，白煅反而被挤出了包围圈。 不回答还闭上眼睛，简直是对他们的不尊敬嘛。一时间，媒体记者夹枪带棒，轮番质问起明魅，大有得不到想要的答案，就不会罢休的姿势。 这些声音落在众人耳里，异常难听，简直是在打帝国大厦的脸。 白老爷子脸色又沉了几分，就是白喜善，也有几分不悦。虽说暗地里他是想借媒体之手，对付白煅，可如果伤了帝国大厦的颜面，那就是伤了他自己的颜面。 没有人知道，明魅此刻的耳朵听不见这些。她的耳朵就好像自带了屏蔽功能一样，只是觉得头晕耳鸣，感觉不舒服。 深深地看了一眼明魅，白煅顾不上去治疗被程父弄伤的痛，挤进来替她解围：“就让我来回答这个问题吧！” 所有的话筒镜头迅速聚拢到他面前。 白煅说道：“相信各位都已经知道，我们帝国大厦的股东大会马上就要举行了。因为事关重大，为了防止不愉快事情的发生，也为了，让大家安心采访，确保安保工作的进行，所以，我们这次，特地聘请了一些人过来，通过这些演习，来增强我们的安保工作，确保本次股东大会的顺利进行！我的话，说完了，谢谢诸位！” 很显然，身为帝国大厦的重要一员，白煅的话具有极大信服力。闹剧终于收场，媒体记者纷纷离去。这收尾工作，自有人力资源部危机公关全部包揽。与此同时，人力资源部总监明月山的面前，已经摆上了一份特殊的简历。 “你说，这个人大概半个月前，来参加过面试？”明月山年约四旬，穿着剪裁得体的浅绿色旗袍，坐在茶座旁，俨然茶室里悠闲品茶的主人。 坐在她对面的，是一位年纪大约三十开外的女子，身着职业套装，只是脚上穿着一双紫色大拖鞋，显得上下极不对称。不过，人力资源总监瞧着舒服就好。 文绣笔一边接过明月山刚刚泡好的茶水，一边汇报道：“是的，就是那位在企划部的白静介绍过来的，听说两人大学时代，是学姐学妹关系。当时，这位求职者似乎被人打过脸，面颊上有红肿痕迹，而且还迟到，最后是我们出动了保安，才在人群中，找到了她。” 明月山点点头道：“此人是个难得的人才，阿笔，你要想办法，一定要把她聘用过来。”程父上来闹事，本来已经由人力资源部启动了危机公关，但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明魅站了出来。凭着职场上历练出来的直觉，她给了这位长相特殊的年轻人一次机会。果然，明魅没有让自己失望。 “明姐，你的意思是……不止我们看上她？”阿笔不由顿住喝茶的动作，望向了明月山。 明月山难得脸上严肃了三分，说道：“帝国大厦股东大会换届在即，经过今天的事情，白老爷子只怕不敢再动用左臂右膀了，他急需一个外人来帮忙。” 两个女人不由会心一笑，这个外人，当然非明魅莫属。 不知自己已被人看上，见闹剧散场，明魅也松了一口气，进屋走向程夫人道：“不知程夫人今天约我来这里，是有什么事？” 她一直纳闷，程夫人只是在电梯里和自己闲聊了一阵，就把她带到这里。随后，发生了程父撒泼耍赖之事。自此，程夫人并没有说明约见自己的目的。 39.第39章 可怕的异能 程夫人却站起身，与白老爷子互望了一眼。这别有深意的目光，让明魅冷不丁感觉发凉，似乎自己被人当成了猎物啊。她心里不舒服，却没当场表现出来。 “我还有事，你们聊。”程夫人和白老爷子打了一声招呼，就拎包走人了。 转眼，总经理办公室里就剩下白老爷子和明魅两人。 白老爷子招呼明魅落座，明魅不好推脱，只好坐下。白老爷子亲自泡茶，明魅只得伸手接过杯子，说声谢谢。 面前的白老爷子和蔼慈祥，明魅也渐渐没有先前的局促感，“老先生，你有事找我？” 白老爷子却示意她先品茶，明魅只好浅浅的吃了一口。 “怎么样？”白老爷子似乎问得漫不经心。 “还不错，先苦而后回甘，让人回味无穷。”明魅放下茶杯，这茶甘香，味道闻着却不呛鼻。她有异常敏感的嗅觉，味道稍有不对，眉心便会不由自主蹙起。只是这一点，就连闺蜜艳火、男友冰暴都不曾留意到。 白老爷子于是笑道：“现在的年轻人啊，越来越不懂得茶道，你能够品出这个味道来，确实难得！” “老先生把我留下，应该不是让我品茶吧？”明魅直视白老爷子，对方两眼冒光，怎么都觉不对劲。不会是程夫人与他做了什么交易，所以，才将自己骗到这里来的吧？ “女娃子快人快语，那我就开门见山了，”白老爷子面色严肃起来，态度诚恳的问道：“丫头，喜欢这里吗？”在明魅漂亮地处理程父闹事后，他已经收到了有关明魅的一些信息，知道明魅大概半个月前来过帝国大厦求职。现在，自己主动抛出这根橄榄枝，想必对方没有拒绝的理由。 单是总经理办公室，就占据了帝国大厦一层楼之多，目测，少说也有四五百平米。在c城乃至全国寸土寸金的现在，还真是够奢华阔气的。只不过，偌大的总经理办公室里，她老觉得氛围过于严肃，仿佛身临险境，让人不敢掉以轻心。 见到明魅笑着微微摇头，白老爷子含笑的眼睛慢慢地冷肃起来。 明魅心里更感到那股压抑了，她起身道：“实不相瞒，半个月前，我还曾经像别人一样，削尖脑袋都想挤进帝国大厦，但现在。”说罢，她又摇了摇头，“抱歉，让你失望了。告辞。” “你知道这对你来说，将失去的是什么吗？” 身后，白老爷子声音略微提高，看到明魅顿住了转身离去的脚步，“你将失去一个宽广的施展平台，将失去实现自我价值的良机，将错过一位慧眼识英才的伯乐。而我，不希望你会后悔。” 明魅回头，眸光闪耀过什么，白老爷子没有捕捉到。她声音平平的问道：“你想让我帮你做什么？” 白老爷子愣了一瞬，却很快反应过来，两人隔着十来步的距离，相视而笑。 明魅从帝国大厦出来，看到张璧的警车还在，不由愣了一下。从自己进去到现在出来，少说也过去了三四个小时了。 她下意识走上去，车里空无一人。张璧应该是到附近办案去了。这么想着，鬼使神差地，明魅就站在了车旁等候。 明魅出来总经理办公室，白煅已经处理好伤口过来。他看到了明魅，但明魅像没发现他似的，搭电梯下去了。不知道怎么回事，那一瞬，白煅竟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一路上，不少人就看到了这样一幅场景：明魅安静地走在前面，白煅安静地跟在后面，明魅没有发现身后的异样，白煅的神色却带着几分罕见的忐忑与紧张。这是怎么个情况？大家伙转眼把这事八卦开，有的甚至还拍了照片放到网上去。 c城地处亚热带地区，这个时候已经很热。明魅没有带任何防晒用具，而警车又暴露在大太阳底下，直到身边经过一对情侣，女的抱怨男的来迟害自己没有遮阳伞防晒，明魅才猛地惊醒，自己这是在干嘛，为什么不会找个地方乘凉？ 白煅鬼使神差一路跟着明魅，看到她直直走到张璧那辆警车旁，心里不由就是一沉。她与张神探的关系，原来这么近！ 依然没有察觉到白煅的存在，想到要找地方一边乘凉一边等张璧，明魅于是朝四周张望，侧头朝一处望去时，浑身的血液仿佛凝住了一般。 白煅本来因为大失所望转身要走，却被明魅此刻的异常吸引住，顺着明魅的视线望了过去。 那是帝国大厦外侧的一条幽深巷子。由于高楼大厦林立，阳光不能直射，所以使得这一条条巷子更加幽深晦暗。但那里有什么呢？白煅微微蹙眉，招手示意近旁站岗的保安过去查看。 从他的视角看过去，巷子虽然幽深了点，然而并无任何异常。但为什么明魅整张脸都刷白如雪了，再看她的双眼，白煅的心震了一下。从程父上门闹事，明魅现身到刚才，他都没有察觉到明魅眼睛有任何的异样。但是现在，他看到了什么？ 明魅的一对龙猫眼放大了一倍，其中一只就像凸透镜，往外凸起，好似要从眼眶中跳出来。这还不打紧，两只眼睛如同活物一般，没有规律地上下左右转动，并散发出一种幽光，白煅分不出是红色还是蓝色的幽光。 白煅蹙眉，越蹙越紧。心里有一个声音响起：过去看看，看看她到底怎么了？但是，又有另外一个声音冷森森的阻止：她已经有张神探，不需要你！你去不过是自讨没趣。 “啊！”路人的一声惊叫，吓得白煅汗毛倒竖，他下意识再看明魅，她丝毫没有受到惊扰，只是双眼已然恢复如常了。 白煅松了一口气，对那吓到半死的路人解释道：“在表演呢。”话说完，自己就先惊了一跳，他为什么要解释呢？ 朝白煅竖起大拇指，满脸带着佩服，路人抚着胸口大喘气，即使头上顶着火辣辣的太阳，也不敢再看明魅那边了。 见路人被骗走，白煅松了一口气，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什么想法。明魅很诡异，只有他最清楚，她刚才根本就不是在表演，是真的很可怕、很可怕。 40.第40章 张璧遇险 幸好，这个时间点外面太晒，基本上没有路人，大家都躲在屋里享受空调。下意识地，白煅很庆幸这个发现。 明魅已经捂着心口，慢慢地蹲到了地上去。豆大的汗珠顺着两颊慢慢往下滑，汗水早就打湿了后背。她重重地喘气，却觉得氧气根本就不够供应。 白煅凝住了双腿，默然站在明魅身后。她已经没事了，但是很奇怪，他的脚步却无法在此刻迈动半步。 仰头想要透一口气，却被猛烈的光线刺激得睁不开眼了。明魅索性闭上双眼，双膝突然一软，整个人“咚”一声倒在地上。 此时，帝国大厦的监控室里静悄悄的。 望着明魅终于倒地的画面，站在视频前的女人终于松开了紧握的双拳。 拿起手机拨通电话，白静声音低哑，按捺不住内心的紧张与激动，“姜，你爸爸的研究果然管用，她已经倒下了，再也不会威胁到我们……” 手机另一头只传来一声“嗯”，似乎程姜刚刚睡醒接的电话。白静由于过于兴奋和紧张，并没有发现这点异常，匆匆地挂掉电话，闪身离开监控室。 就在这时，监控室里所有画面突然雪花一片。尔后，一切恢复如常。 看着明魅倒地，白煅下意识呆了一下。他还在犹豫的时候，一个年轻帅气的男子已经抱起了明魅。阳光猛烈，将张璧俊逸的五官衬出几分梦幻，让白煅忍不住自惭形秽。 眼看着明魅被抱上警车，白煅就像一颗螺钉，被紧紧地旋紧在地面。有张璧照看，她应该不会有事。 张璧驱车行进中，间或侧头看几眼昏厥中的明魅。她肿大的脑袋，似乎更肿大，仿佛额前长了一个桃状的肉瘤；眼睛紧闭着，已经快要看不见眼睛的位置；她面色发白，但是又不像失血的样子。张璧犹豫了一会儿，终于决定先带她回家。 “这是我来这里的第一个住处。”见明魅醒来，正在转动双眼四处打量，神色间并不掩饰内心的不安，张璧不禁面露微笑。 听到这熟悉的嗓音，明魅顿时放下心来。她从沙发里撑起腰来坐直，避开对面张璧的深深凝视。那眼神，说不出是什么感觉，既遥远又牵动着一抹心痛。到底为什么心痛，明魅说不上来。 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张璧转过眼睛，“要喝水吗？我去买。” 明魅摇头，发出的声音带着沙哑，好像刚从火场逃生出来似的，“你……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好几天没合眼，有点累。干我们这行的，都这样，习惯就好。”张璧本来踏出的脚步于是顿住，回头略微讶异地打量明魅。她很奇怪，醒来不是先关心自己，而是…… 丝毫没有察觉到张璧古怪的眼神，明魅继续道：“你……你最近是不是、是不是在查什么案子？” “我去给你买水，等我。”明魅太不对劲了，似乎太关心他和案子，一时间，张璧不好说什么，抬脚出了门。 明魅抬手，企图挽留张璧。然而“等我……”两字尚卡在喉咙，那扇门已经“咚”的一声关上了。眼泪霎时飙出，明魅奋力起身，却因体力不支栽倒地上。明魅明白，之所以自己会体力不支，完全是因为在帝国大厦前，她“看”到那一幕幕画面，累出来的。 张璧匆匆走到附近一个士多店，买完水转身往小巷走，这样可以抄近道赶回去。莫名地，竟担心明魅一个人在家里会有什么意外。 明魅努力地起身，不让自己再次晕倒。 与此同时，张璧加快脚步往回赶。 突然，前方投来一大块阴影。 张璧站住，抬眸看向前方。 太阳斜照中，一个孔武有力的男人叉腿堵住前路，另外一个男人则截了他的退路。而左右两面，俱是严实的古老墙壁，村道狭窄，只能容许两个壮汉挤着通过。 “我们，是来送你下地狱的。”前面的男人一开口，就露出满口洁白的牙齿。后面的男人则闻声而笑，“谁让你是警察呢？” 张璧望了一眼太阳落山的方向，放下刚买回来的水。对面的男人还没看清楚，就被张璧打掉了两颗大门牙，一口鲜血吐到了地上。后面的男人合身而上，他带了电棍，趁张璧背对自己的时候，狠狠地击中了张璧的颈部。 满以为这一击即中，张璧必倒无疑。没想到，张璧徐徐地转过头、转过身，眸光深沉地盯着自己。男人拿电棍的手下意识抓得更紧，并且已经微微作抖。 “你、你、你别过来！”拿电棍的男人节节倒退，他还从没遇到过被电棍击中竟然不会倒下的人。莫名地，他觉得后背发冷。 张璧进逼了数步之后，忽然顿住脚。一扭头，眼角的余光瞥见一块砖板拍来。轻松地避过，张璧抬脚，让满口牙血的男人痛得捂住肚子直不起身。 “说吧，谁是你们的雇主。”张璧将两个男人放到一起，让他们老实蹲在墙根底下。 明魅打开了门，呼啦啦的穿堂风立刻席卷进来。她下意识眯眼，走出来时，看到周围的环境不禁有点呆滞。 这里，似乎是谁家的祖宅，院中大树参天，估计要四五个成年人合抱才能围得过来；地面上铺的是大方块的青砖，砖块的间隙里生长着低矮的野草；落叶随意散落在庭院之中，恍惚间，人就似穿越到了几百年前的古代。 出了大门，就看见张璧提着个袋子走来。看到自己，似乎有点惊讶。 明魅见他安好，心慌的感觉顿然消失，笑着迎上去，“你回来了？”这问话，仿佛两人再见面，时间已过去良久。事实上，还不到十来分钟。 张璧沐浴在夕阳之下，整个人温润如玉。哪里有血淋淋、哪里受伤了？明魅摸着自己短短的发丝，那种透心凉的感觉似乎在变淡。 “张璧，我有个问题想问你。”明魅走到张璧跟前，抬起头，表情带着十二分的严肃。 张璧旋开矿泉水瓶盖，递到明魅跟前，“如果是问我案子，我希望你到此为止。”张璧的表情也十分严肃，仿佛刚才的温润如玉都是明魅自己瞎想出来的。 41.第41章 不对劲的事 接过矿泉水瓶，明魅先仰脖倒了一口，随后慢慢地喝下去，才又抬眸看张璧。“你最近有没有碰到什么棘手的案子，或是遇到什么不对劲的事？” “棘手的案子嘛，就是开枪要杀你的凶手，还在找；至于不对劲的事情……”张璧说到这里，眼光飘向了明魅，意思不言而喻。 遇到你，就是最不对劲的事。 两个人忽然沉默，但是气氛并无丝毫尴尬。想起在帝国大厦前预见的那些画面，明魅按着心口道：“张璧，这几天我想跟着你。”寸步不离地跟着你。 张璧讶然，却在看到明魅担忧的神色后了然，“你只管安心住在我这里，我会每天抽时间过来。” 他误会了自己的意思。 “不是，我意思是，我意思是我必须要寸步不离地跟着你！”明魅一急，顾不得其他了。 张璧已经走进屋里，动作麻利地清理内务，随后走到院中，对明魅说道：“我还要办案，你跟着不方便。我还有事要出门了，你自己好好在家休息，有事打我电话。” “那你，一定要小心啊！”没有办法，明魅只好对着张璧的背影喊道。 刘传芳已经在警局等了一会，看见张璧过来，立即迎上去，“张璧哥哥，你总算来了！” “什么事？” 刘传芳满脸敬佩地笑，“张璧哥哥真厉害，又被你猜到了。是这样，你逮的那两个人招供了，包局的意思是，这案子棘手了，想交出去。” 张璧顿住脚，侧头看刘传芳，似乎想要从对方那张精致的娃娃脸上看出点什么，“交出去？” 包局在自己办公室里正踱来踱去，一看张璧来了，废话全无，“你今天逮的两人，刚刚被上边来人提走了。” 张璧还未说话，跟来的刘传芳脸就涨红了，“凭什么呀，人是我们抓的！” “手续有无异常？”张璧问道，声音里听不出他任何情绪。 包局坐下道：“没有问题！提走了也好，至少你现在没事！” 这却叫人纳闷了。 “供词呢？我看看。”张璧伸手向包局，眸色幽深，让人无法拒绝。 包局叹气，将台面上的一个文件夹推过去。张璧仔细翻阅，这两个人只不过是普通杀手，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罢了。只不过他们的主顾，和帝国大厦关系密切。所以，上面来提人，十有八九是释放，或者，灭口。 包局见张璧沉默不语，担忧问道：“你没事吧？我听小芳说，你背后可挨了一电棍。” “没事。”张璧说着，瞥了一眼身旁的刘传芳，警告意味十足。刘传芳心虚地把头低下，旋即又理直气壮地抬了起来。 张璧离开以后，夕阳西下，夜幕四垂。因为这里地处偏僻，没有大城市的霓虹闪烁，显得异常宁静。明魅一个人站在院中发了一会儿呆，就进了屋。 刚刚坐下，就听到一个声音，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的。 “那个人是把好手，挨了一电棍，居然跟没事人一样……你放心，不会留下什么把柄的，我已经疏通关系，把人提走了……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你准备亲自动手？不合适吧，你毕竟是个……不然让我亲自出手……” 距离太过遥远，明魅极力凝神倾听，才听到这些。不等她听完，就因消耗过大晕倒了。再醒来，屋中漆黑一片，明魅摸索了一下，才找到灯的开关。 走出外面，抬头就是整片星空。 明魅没有丝毫犹豫，走出大门。 村道狗吠连连，却在她近前时犹犹豫豫，渐渐低吠，而后摇头摆尾，十分雀跃。村民好奇这点，打开门来，只见一个女子穿行而过的背影，纷纷纳闷掩门歇下。 行出村道，一条柏油马路遥遥挂在前方天际。 明魅知道光靠走路，自己一时半会不可能走到那里，心中担忧张璧安危，就没有注意身后竟已跟来数只大狗。 当她呆立之时，感觉手上被暖暖触碰，低头一看，才发现一群大狗。狗的数目不小，在夜色中隐约可见每只狗的轮廓。 明魅不禁微微而笑，蹲身与打头阵的大狗打招呼，“你们怎么跟来了？” 大狗形体彪悍，与高原上的藏獒颇似。见明魅蹲下，不由分说就舔了她满脸湿漉。明魅微微侧头避过，随后见群狗以自己为垓心，团团围住，朝四方发出低低的吠叫。 她凝神向四周观望，只见凹凸不平的土坡上出现了几个黑影。 黑影转眼即到眼前，但是被明魅周遭的大狗惊住。 “快回家去吧，主人们该着急了。”明魅朝周围的大狗说道，也不管它们是否能听懂自己的话。 大狗严阵以待，虎视眈眈盯着几个黑影。明魅觉出来者不善，便也沉默。 双方对峙良久，黑影终于退去。明魅松了一口气，驱赶大狗回家。打头阵的大狗却衔住明魅裤脚，往一个方向拽去。明魅大概猜到它要引自己去某个地方，于是跟去。 没过多久，在大狗们的带领和簇拥下，明魅看到前方一处灯光。走近了，原来是专门养狗的地方。主人听见狗叫声出来，差点没被明魅的长相吓得端起武器。 “这里出城很远，我开车送你。”见狗群与明魅甚为熟稔，狗主人也不禁对明魅产生好感。 驱车转出大半山路，已经是大半夜了。 狗主人从头到尾不敢看明魅，总觉得今夜自己的行为太荒唐，仿佛是载着一只鬼行夜路。 一路上，明魅也不多话，只是手抚大狗，似乎永远都在沉思。打头阵的大狗坚持跟来，而且总是黏着明魅。狗主人无奈，只好让其跟上车。 “这位大哥，怎么称呼你？” 诡异的宁静被明魅打破，狗主人差点把油门当成了刹车，“我、我啊，大家都叫我狗哥。” 明魅又问道：“这些狗都是你养的？” 和主人一样，狗跟来本身就透着怪异，但是，她却很喜欢这些狗狗。 听明魅提起狗，狗哥立马像换了一个人，“是啊，这些狗都是流浪狗，有很多都是我救回来的。现在跟来的这只，当初还是个小狗，连眼睛都没睁开就被人丢在路边。想想，都养了它好几年了！” 42.第42章 还没有死 “它叫什么名字？”明魅听着狗哥的感叹，又问道。一个能够善待流浪狗的人，心地不会差到哪里去。 “灰太妹。” 灰太妹？明魅差点没有笑喷出来，狗哥有些不好意思地道：“让你见笑了，我不太会取名字，当时看到电视放灰太狼，这狗是母的，全身灰溜溜，所以……” 两人正说着话，没提防对面山路上忽然两束光。明魅下意识抬手遮光，狗哥赶紧扭方向盘。两车堪堪擦肩而过，狗哥骂了一句：“怎么开车的！” 明魅想起那几道黑影，村里这么宁静，有陌生人才能引来大规模的狗吠。“对了，我出来的时候，遇到几个黑影……” 狗哥已经专心开车，听明魅一说，不禁怒道：“八成又是外面来的打狗队。” “打狗队？”没听说狗闹瘟病啊，干嘛打狗？ 只听狗哥生气的道：“就是专门到处打狗，靠卖狗肉为生的混蛋。上一年我们村就没了好几只狗，我们家阿财差点死在那帮混蛋手里，到现在腿还瘸着。” 原来是打狗队的。 明魅微微松了一口气，对这几个黑影也是十分痛恨。灰太妹听他们提到阿财，呜呜低叫了两声。明魅不无担忧的道：“那你现在送我出来，家里的狗怎么办？” “没事，我老婆在家呢！” 明魅回想到狗哥的家，那几眼看下来，分明是单身汉，怎么又蒙自己有老婆？当下也没揭穿狗哥的谎言，只是哦了一声，“还有多久才能到城里？”她没有判断错，那条天际的公路到现在还没到呢。 少说也要个把钟头，但狗哥却说：“快了，你眯一会儿就到！” 路上，明魅已经打了好几次电话给张璧，可是因为山里没有信号，一直联系不上。心里的担忧更甚，哪里闭得上眼？只要一闭上眼睛，在帝国大厦前“预见”的画面就会接踵而至。 帝国大厦白煅的办公室里，白煅抬眸看了一眼不请自来的白静。助理们见状，识趣地退下，不忘将门关上。看这情形，企划部的气质美女白静也对他们家白少有意思？ “相机，你送的？”白煅两手交叉撑着台面，站着的白静却觉得压抑感扑面而来。 为了缓和内心的焦虑与紧张，白静选择了坐下。 “告诉我，相机的来源谁提供的。”白煅从办公桌里走到白静对面，坐下来时将一条修长的腿搭在另一条腿上，姿势说不出的优雅。他声音低低的，犹如大提琴。 白静已经缓过心神，想起来意，不由挺直腰杆，“相机是我派人送的，不过，来源无可奉告，除非……” “我想人力资源部已经通知了你离职日期，”白煅没给对方喘气的时间，“你可以选择不说，但是，错过这次机会，你只能在监狱度过一辈子了。到那时，恐怕你想说，也未必有机会。” 白静的脸立时刷白，即使装点精致的粉妆也无法掩饰这点，“你以为你们买通关节，就可以得逞吗？是你害死了爱爱！是你们！” 看着白煅眼底越来越浓的冷冽，白静的脸色略微好转，继续道：“相机的事情，我只不过是看不惯你们的行为，如果你们想以此作为要挟，让我离开帝国大厦，我希望白少能担得起这个后果。” 说到这里，白静起身，故作优雅地拎包往门口方向走去，快到门口时，又扭头道：“哦，差点忘了，明天上午股东大会召开的时候，不要忘了白爱爱正睁大双眼看着你。” 爱爱…… 白煅颓然地靠在沙发上，他明白白静的意思。如果自己不妥协的话，白静就会在明天上午召开的股东大会上，公开展示白爱爱的视频、遗物，甚至是有关他愧对白爱爱的资料。 如此一来，他在竞选之时的筹码就会被拉低，那些一向支持自己的股民就会对他丧失信心，从而进一步影响股价的下跌。而白喜善从来不是善茬，他一定会趁机大肆收购这些股票，让他再也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身价、地位他白煅可以不要，但不能在这个时候丢掉。 一来，他不相信白爱爱是自杀，他必须要查清楚真相。而没有这些，想要查清真相无异于徒步登天；二来，自己母亲当年的郁郁而终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发扑朔迷离。想要弄清当年事实的真相，他还必须依靠这个帝国大厦未来继承人之一的身份。 白爱爱的后事他可以推迟办理，然而，股东大会却不能受到丝毫影响。如今，白静就是看准了这一点，趁虚而入。考虑再三，白煅决定暂时放过白静。 回到住所，白静的电话就响了，刚接通，就听到了白煅冷冷的声音，“你的事我可以考虑，但明天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白静笑道：“放心，白少的吩咐，我怎么敢不遵命？对了，明天晚上还有个舞会，我要做你的舞伴！” “休想！” 白静没理会白煅，笑着挂断电话。 白煅完全符合时下高富帅标准，身为帝国大厦女职员，她对他的爱慕之情早非一日两日。只可惜，两人之间的关系太远，白煅太高高在上了。然而因为这件事情，白煅在神坛之上高不可攀的形象瞬间崩塌。 想到明天晚上的那场舞会，自己竟然攀上了白煅这棵大树，白静立马将家里正等着自己的那位抛诸脑后。 没有高兴太久，一个催命电话就打了过来。白静一看显示，脸色马上阴沉下去。 电话那头的声音并不陌生，经过金属变声器过滤掉原声，“你说人已经完了，为什么她还好好活着？” 白静浑身一个激灵，连嗓音都变了个调，“什么？不可能！我明明看见她倒地了。” “你有看到她断气吗？”上次在医院的时候，不也因为没有确认过，才出了纰漏。 白静顿时哑然。 “立刻给我去解决，否则，你知道后果！” 对方挂断电话良久，白静才缓过神来。为什么，为什么那个丑陋又可怕的女人还没有死！抖着手打通了程姜的电话，“程姜，我遇到了麻烦……” 43.第43章 山路遇险 因为实在太远了，明魅终于忍不住在车上打起盹来。一打盹，怪异的声音再次传来，这一次仿佛近在耳畔，她心惊肉掉，却强忍住没有睁眼，就怕一睁眼，那个声音就消失了。 “我们赶过去，屋里没人……对，那女的有一群狗保护……现在应该是往城里方向去……不知道，估计是去找那个死警察……行，我们还有人在外面等着，只要他们出城，必死无疑……放心……只要钱给够……” 明魅忽然大喊一声，惊得狗哥一个猛刹车，“怎么了？”他回头，却看不清坐在后座上明魅的神情。只是灰太妹的两只耳朵已经竖了起来，显然是发现了不对劲。 “停车，掉头。” 狗哥迟疑道：“怎么了？还有几分钟这就到了。” 明媚按住心口，“不去城里了，我忽然想起有东西忘记带了。” “什么东西忘记带了，回头我帮你稍过去？”一路上聊着聊着，狗哥觉得她虽然长相惊悚，人还不错，所以，打心底里愿意交她这个朋友。 明魅拧着眉头，“是很重要的东西，如果忘记了，那我去城里就没有意义了。”她没法告诉狗哥，自己自打车祸后醒来发生的一系列怪异，只能敷衍过去。 “哦，这样啊，那行，我现在就倒车送你回去，坐好了！” 就在狗哥刹车、倒车的时候，一辆卡车迎面冲来。其势汹汹，仿佛是刹车失灵了。车里的灰太妹已经竖起两只耳朵，嘴里发出示警的吠叫。 这本来就是一条向上的陡坡，他们的车向上爬，对面的车则是往下冲。陡坡的一侧靠着陡峭的山壁，另一侧则是深渊。如果不是明魅及时喊住，恐怕已经被这辆失控的卡车撞翻了。 狗哥出了一身冷汗，幸好平时他开车走惯了这条山路，危急关头，却也没有忘记加快速度倒车。 明魅惊魂初定，已经看清楚，对面的车里没有司机！一辆没有司机的卡车是怎么突然出来的？她还没有想明白，车子已经被卡车撞上，来了次大震荡。 “砰！”的一声过后，四周一切声音好像彻底消失了。 明魅和狗哥都感觉到了失重。没错，他们的车被大卡车撞翻了，正在朝山路的深渊坠去。 完了完了，这次死定了！狗哥绝没想到，自己不过是做回好事，却把命也搭上了。 翻车的变故太快了，明魅只是下意识地给灰太妹系好了安全带，其他的，什么都没来得及做。 下坠的速度突然减缓，至而停下。 随后，听到上头传来张璧的声音，“你们没事吧？我拖你们上来！” “没事！” 只见一辆小车突然出现在山路上，一个长长的拉钩正拽着狗哥的车，一点点吃力地往上拖。刚才那辆大卡车早已翻到深渊底下，不见踪影了。 但是，张璧怎么突然出现了？ 来不及想太多，眼看车子的两个前轮被拖了上去，后轮也触碰到了山路。张璧朝前开车，明魅所在的车子也慢慢四个轮子着地。 两人一狗历经生死，虚惊一场，大大地喘了一口气。 狗哥下车，围着那只大钩子好奇不已，“哎，张璧！你是怎么办到的？”刚才情势凶险，千钧一发之际，张璧人车出现，但到底是怎样甩下钩子救下他们，却谁都没有看见。 张璧但笑不语。 明魅见张璧好端端站在自己眼前，还是有些隐忧，她从车里下来，腿都有些作抖也没顾上，“张璧，你怎么来了？” “你一个人在村里我不放心，办完事，就立马赶回来了。”张璧朝明魅微笑，仿佛刚才的凶险在他眼里不过是小菜一碟。 三人朝深渊望了望，这卡车出现得太突然了，明魅道：“刚才，我看到卡车里面没有司机，应该是遥控驱动。” 张璧也已想到，“是有人想要置你于死地，对不起，我来晚了。” 张璧一来，明魅就心定不少。这种感觉十分奇妙，但是明魅现在没有心思理会这个，“你来得刚刚好，我打你电话没信号，怕你出事所以我拜托了狗哥送我去城里找你，没想到……”有人等在这里，想要她的命。但是，她的命那些人为何感兴趣？ 三人正要上车返回，突然，灰太妹朝陡坡上侧低低地呜叫。 “走吧，已经很晚了。”狗哥经过这次生死，人就好像虚脱了一场。没得到回应，不由朝明魅和张璧二人看去。那两个人都凝神朝一个方向看去。 那里黑漆漆一片，陡坡的顶部与星空连在一块，难道还有什么意外？想到这里，狗哥莫名其妙打了一个哆嗦，缩了缩身子，下意识站在张璧身后。 “你听到了？” “你也听到了？” 面对明魅张璧二人的打哑谜式对话，狗哥觉得自己这二十几年有点白活，因为，他完全就听不懂。好歹三个人是一块的，自己怎能被撇下呢？狗哥咽了口口水，“你们听到什么了？” 明魅和张璧没回答，张璧说：“狗哥，你先回去吧，我们还有点事。” “不行，是我载的人出来，我还得给她送回去。”狗哥隐约觉得事情不简单，可让自己就这么一个人回去，好吧，还有一只狗，怎么都觉得有点瘆得慌。 明魅坐上张璧的车，不一会儿开上了陡坡。 这里视野开阔，前后的山路都能一目了然。刚才他们没有听错，是有一辆车正朝此处驶来。 张璧把车灯关掉，等了一会，那辆神秘的车子缓缓地翻上这座山头，车灯雪亮。看来，这是一个没有什么经验、不擅长隐蔽自己的人。 车子驶来，猛然发现前面有一辆车，似乎惊了一跳。 剧烈的刹车声震得狗哥耳膜都有点疼了。那车子想倒车，被狗哥的车拦住后路。张璧在前面的车里喊话：“出来吧。” 前后是没有退路了，而左右又是山壁。 过了一会儿，车子终于挣扎着打开车门。 车灯下，明魅看清了那人的样子，愣住了。 44.第44章 守株待兔 白静很不甘心，可是又能怎样？人家张大神探原来早就蹲在这里守株待兔了。下车之后，愤愤地瞪向随着张璧下车的明魅，“我以为是谁呢？原来是张大神探，好巧啊！” “大半夜的不睡觉，一个人跑到这荒郊野岭，确实有些巧。”张璧走上前，神色严肃地看着白静，“你涉嫌杀人，麻烦跟我回去接受调查！” 白静不屑地冷笑一声，“张大神探，我看你的名号是虚的吧？你们有什么证据说我杀人？你要是随随便便安罪名给我，那可不行，现在可是法制社会！” 她驱车来这里，本意是骗明魅出来，再设法制造意外，比如出个车祸，掉进深渊什么的。到时，谁都没办法怀疑到她头上。只可惜，不知道是不是明魅运气太好了，每一次都能堪堪避过。 明魅看着白静，莫名心里难受，几年不见，学姐的变化那么大，“学姐，张神探不会随便冤枉人，警察也会秉公执法的，你不如先跟张璧回去接受调查，如果真的有冤屈，还可以请律师帮忙。” 她不说话还好，一说话，白静立刻声音尖锐的道：“你以为你是谁，凭什么管我的事？” “我……”明魅看着这样陌生的学姐，心里一堵，竟然接不上话。 白静冷冷一笑，“别以为你干的那点龌龊事，别人就不知道了，”说着斜睨一眼张璧，不无深意，“张神探现在不知道，早晚会知道，到时候，没有了可以依傍的靠山，我看你还怎么在我面前拽！”说罢，动作硬梆梆地钻进张璧的车。 一番话直说得明魅莫名其妙，“你说清楚，什么意思？” 白静坐在位置上，闭口不言。 张璧坐上驾驶位，交代狗哥送明魅先回去，自己要带白静回警局，他要连夜审讯。 一路沉默。 看着正经开车的张璧，俊美无暇的脸庞，健硕结实的躯干，以及出去外面迷倒一片女人的魅力，白静更加愤愤不平。凭什么这副好皮囊，却给个丑八怪霸占住！ 随着两车距离越来越远，明魅的不安也越来越剧烈。“狗哥，掉头，我找张璧有事！” “不行，张璧说了，要我一定把你安全带回去。”狗哥这回学聪明了，没有听明魅的，若是再任由她的性子，真是怀疑会不会又遇到刚才那样的危险。那可是玩命的节奏，他才不要再来一次。 显然，他低估了明魅的决心。 “如果你不掉头，我只好跳下去了！” 狗哥回头一看，差点没把眼睛吓出来。不知道明魅是怎么做到的，居然把车门打开了一部分。如果自己不掉头，她随时就自己跳车了。这不是自己玩命吗？为了张璧，她连命都不要！ 狗哥只好投降，“好好好，怕了你了姑奶奶！坐好了，我现在就掉头。” 看到狗哥掉头，明魅总算松了一口气。这才有心思去思考问题。她就纳了闷了，和半个月前相比，自己的容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而刚才，在自己还没有告诉白静她是谁的时候，学姐却像早就认出了自己。更为纳闷的是，她还说自己干了什么龌龊事。 唯一干过的“龌龊事”，最近好像就一桩，托艳火的福，和这位学姐搭上了关系，获得了一次去帝国大厦面试的机会。可是，她左思右想，始终觉得将此事判定为龌龊事，有失公允啊。再不然，是学姐她身上发生了何事，误会了自己？ 车里，白静突然开口：“张大神探，不要怪我，你的死期到了。” 张璧刹车，将车子稳稳停下。不用回头，他也知道白静手里端着一把手枪，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他后脑勺。“普通的子弹对我没有用，你可要考虑清楚。” 这位英俊又帅气的警察十分淡定，白静反而一愣，心里有些犹疑。如果不是没得选，她才不会惹他。全世界都知道，张神探的称呼不是虚的，否则，自己也不可能这么快就被逮到了。 “噗！”装了消音的手枪还是朝张璧打了过去。 白静从没亲手杀过人，这次开枪是铤而走险，所以开枪的时候是闭着眼睛的。现在一打开眼，满心以为已成定局，没料到…… 驾驶位上居然没有人！ 去了哪里？白静下意识心慌，四处搜寻。 车门突然开了，手上的枪没了，张璧五官清秀的脸就在眼前。 身手好快！白静只来得及心底发出这声赞叹，手就被张璧用手铐铐住了，他发声轻叹，“本来不想拷的，如果不折腾的话。” 这还怪她咯？白静心里无限委屈，可惜没机会宣泄。 张璧拿手枪的姿势说不出的帅气，“手枪不错，自己改装的，国产货。”一面说，一面坐上驾驶位，抬手朝前一伸，打进车窗的子弹被他轻轻取下，夹在两根修长的食指间，说不出的迷人。白静一时竟看得愣愣的。 “你是怎么躲过去的？” 张璧一面开车，一面回答：“简单，你钻进我车里的时候，左手伸进了衣袋里，而且，现在天气这么热，虽然这里的晚上是有点凉，但也不可能穿这么一身。” 低头看看自己的风衣，白静沉默了。是呀，天气这么热，谁会没事穿风衣，不嫌热？但到底心有不甘，“我感冒发冷不行吗？” “如果感冒的话，就更不会独自驱车到这荒郊野岭来了。而且，你并没有吃药，也没有感冒的症状。”张璧回应得云淡风轻，仿佛看进对方的心里。 “你以为你是医生啊？什么症状不症状的……”白静暗暗嘀咕，没提防张璧忽然刹车，差点磕到了前面。 前面停着一辆车，车灯是橘红色的，正好堵住去路。 张璧道：“你同伙？” 白静否认，她也好奇，从没见过有车灯是橘红色的，“今天晚上我是一个人出来的，这人我不认识。” 张璧下车前叮嘱白静，“在车里好好待着，想逃跑的话，最好想清楚后果。” 45.第45章 寻找张璧 白静撇嘴，后果吗？畏罪潜逃？现在可是法治社会，不是想给她安什么罪名都行的。她也下车，对面的车门恰好打开，从里面走出一道身影。影子在橘红色的光照下，全身闪得让人看不清楚样子。她下意识想闭眼，而事实上也这么做了。 再睁开眼，想要看清楚些，就发现张璧和刚才下车的人不见了。这大晚上的，又是弯曲不平的山路，会去哪里？白静下意识四处搜寻，心里隐隐觉得不安。太可怕了，就她一个人！ “张大神探！张璧……”白静大声呼喊，四周都是她的回声。 张璧看着对面的人，慢慢问道：“你是谁？为什么挡在路中间？” 对面的人隐藏在黑暗里，他竟然没能一时间看清楚。又或者说，对方将全身伪装了起来，只露出一对眼睛和鼻子。像异国的忍者。 对方没回应，而张璧已经察觉到了危险。他凝神戒备，对面已经用枪口对准了他。 “砰！”一声暗响，张璧倒地。 不过片刻，黑暗中的人现身，果然全身做过伪装，除了身形苗条，知道是女人，其余一无所获。 伸手准备探向张璧，以确认是否已经死亡。未料到手腕突然被用力拽住，黑影大吃一惊，另一只手急忙扣动扳机。张璧已经顺势起身，“你的子弹对我没用。”说话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下对方的手枪。 黑影失枪，手中又多一物。张璧尚未看清，就被那物体的幽蓝光芒照得浑身不适。下意识躲避，黑影趁机逃遁。再四周搜寻，连人带车已经窜出很远。 明魅赶到之时，只看到白静一个人失魂落魄般蹲在地上。慌忙跑过去问：“张璧呢？”白静两眼空洞，明魅摇晃了好几下，她才像是有了点神志，“我问你，张璧呢？” 白静指着一个地方，却是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刚才太诡异了，两个人在她面前凭空消失，她怎么找都找不见。反倒是明魅，又突然出现了。为什么讨厌的人就这么快出现了呢？ 明魅见没从白静嘴里问出什么，看张璧的车还在，担心他会出什么意外，就和狗哥说道：“张璧应该就在这附近，我们分开来找，你去那边，我去这边！” 狗哥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好！”二话不说，从车上拿出几个工具，一股脑儿往明魅手里塞。明魅愣了一下，看着手里一堆东西，“这是什么？” “防狼棍啊！” 明魅左看右看，不就是一根很普通的小棍吗，怎么防狼？“你做的？”眼下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明魅不等狗哥回答，就匆匆地陷入了黑夜。 再看狗哥也消失在暗夜里，白静唇边含笑，看向明魅消失的方向默默站起身，“明魅啊明魅，这一次，可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 “张璧！张璧……”漫山遍野，回响的只有明魅的呼唤之声。 走过张璧与黑影对峙过的地方，走过张璧经过的道路，却一无所获。明魅心慌的感觉越来越强烈，颓然地蹲在地上，也察觉不到磕磕碰碰的伤痛。眼睛已经血红，甚至泛起了幽光。这种幽光，本不属于她。 从帝国大厦回到住处，白煅早早地睡下。熟睡中，他突然惊醒过来。起身喝水，想要继续，好为明天的股东大会养精蓄锐，结果却再无睡意。 手机响了，竟是白喜善亲自打来的电话。白煅本来不想接，想了想，还是接通了电话。 白喜善的声音带着得意，“就知道你没睡，怎么样？明天的股东大会，还没准备好吧？小心努力过头，明天迟到！” 对于白喜善的挑衅，白煅不以为然，“彼此彼此。”正要挂断电话，却听白喜善状若无事的说道：“哎呀，今天被那丑丫头弄得，真是累坏了，我也该洗洗睡了！” 听到对方提起明魅，白煅的心顿了顿。不知道她现在怎样了？拨通了金属娃娃音的电话，“她现在哪里？” “张神探家，”金属娃娃音连愣神都没有，立马知道白煅问的是谁，“稍后我发地址到你手机上。” 白煅驱车出门，立刻，就有私家侦探将情况汇报给了白喜善。白喜善躺在床上笑，白煅啊白煅，我就等着看你明天怎么缺席！这次，还不玩死你？ 在山崖边，明魅发现了一片衣袂，并认出那是张璧的。她探头往下望，没忘记发声提醒狗哥，自己可能已经发现了张璧。 只是一小步距离，明魅和悬崖如此近。 白静无声地笑，在步步靠近她时，越发屏住呼吸。她有勇气开枪对付张璧，可不代表再次杀人时，勇气还是饱满的。 明魅并没有察觉到身后的异常。 她跪下来，双手合十祈求上苍，嘴里念道：“老天爷呀老天爷，你一定要让张璧好好地活着……活着。” 白静已经来到她身后，只要伸手轻轻一推，毫无防备的明魅就会立时跌下山崖，粉身碎骨。 一道耀目的车灯射过来，随后是一道尖锐的刹车声。 白静悻悻的住手。 明魅下意识回头，发现了身后的白静，讶异这人怎么悄无声息坐自己身后了。 白煅下车，很快就发现了山崖边的明魅。三步并作两步奔过来，眼看就要走近，却被明魅出声制止了，“别过来！这里危险。” 他下意识顿住脚，才发现自己太过大动作，果然稍有不慎就会有摔下山崖的危险。惊出一身冷汗，白煅往高处挪了挪，基本上不敢往下看了。 明魅不知道其实白煅有恐高症，见他止步，松了一口气，问道：“来的路上，有没有看到张璧？” 白煅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想到大晚上跑来这里，没被问半句话，一听明魅张口闭口的就是张璧，无名火霎时就上来了。 “张大神探神出鬼没，我怎么知道他上哪去了？”一时间，反而忘记自己是来看看明魅有没有事的。 几个人走回较平坦的地方，一回头，就发现白煅还愣愣站在原地。 46.第46章 人心隔肚皮 “走啊，大晚上的你想一个人看风景啊！”明魅看他那样子，忍不住想骂人。 白煅已经紧紧闭上了眼睛，反正缩头一刀伸头一刀，“我、我走不动！” 白静已经看出他是恐高，却不提醒明魅，嘴边冷嘲热讽一抹笑，等着看好戏。真没想到啊，高高在上的白少，居然有恐高的毛病。 明魅看他那副样子不像装的，只好走过去准备牵着他，“走吧，我拉你过去。” 白煅兀自站着不肯动，还不让明魅碰，嘴里低声道：“不走，谁知道你会不会趁机报复……” 明魅愣了愣，才想起来两个人之前有过节，可一想不对呀，自己前后变化那么大，他怎么认出来的？想到这里，“我们之间有过节？” “没、没有。”对着明魅那双龙猫眼，白煅一时没察觉她眼睛更小了，心虚地摇头。 “没有的话，为什么要说趁机报复的话？” 白煅闭嘴，就知道谁都可以招惹，就是明魅招惹不得，一旦惹恼了她，可就是吃不了兜着走。他可是领教过她厉害的。 见他沉默，明魅心里惦记张璧，也就没有多加理会。从地上捡起一根树棍，把一端伸到白煅跟前，示意他拽着走。 从这里走到车附近，还有一段距离。明魅一心想着张璧的事，没留意身后白煅若有所思盯着她背影。 “她刚才想害你。” 明魅回过神，“什么？”一寻思，明白了白煅指的是谁，“她是我的学姐，我们两个又没有深仇大恨，她怎么会害我？” “人心隔肚皮，是不是，一会儿试试不就知道了吗？” 明魅回头去看白煅，见他神色严肃，知道这件事情不是开玩笑，也严肃起来，“希望你没有骗人。” 看到明魅和白煅回来，白静仿佛松了一口气，察觉到白煅目光投到她手上的手铐，不自然地别过脸。白煅与明魅对望了一眼，“说吧，为什么要害明魅？” “白少，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自从看见白煅突然出现，白静心里就有了提防。所以，白煅的突然发难，她显得十分从容淡定。 白煅直视着白静，“相机的事情我可以不跟你计较，但她不行。还有，不要以为你们可以拿明天的股东大会，威胁我，信不信，就算我没参加，你们也不能拿我怎么样？” 白静翻了翻眼皮，她现在心里确信：自己很讨厌白煅，这种男人连程姜一个脚趾头都不如，她怎么就瞎了眼，居然还开口跟他约明天晚上当舞伴了。 明魅根本没心思理会白静，看那两人磨嘴皮，就自己继续去找张璧了。 发现唯一的一个观众居然不理会他，白煅也没心思管白静嗤之以鼻的哼哼，追上明魅，“喂，你上哪去？”说着，一面小心翼翼瞧着四周。“这黑灯瞎火的，你不觉得一个人瘆得慌？” 见明魅只顾呼唤张璧，白煅心里那个气啊，拦住她去路，“喂，我在跟你说话！” 他怎么可能会明白自己心里的那种难受？ 明魅被拦住去路，只觉得眼前的白煅好碍眼，“你要是帮我找张璧，我感激不尽啊。没其他事，麻烦你让路。” “大神探也要你找？放心吧，那个人我最清楚了，不会有事的！”白煅话音未落，就发现明魅两眼飙泪，心里不由一慌，“喂，哎，你真的害怕啊？害怕就跟我讲，我来保护你！” “张璧——张璧——”大山里都是这回音。 声音不知不觉喊哑了，脚也迈不动了。明魅毫无形象地坐下，看到白煅离开的背影，心里多少有些失落。果然，自己不理他，他自己就会走了。 “我在这里……” 微弱的声音从近旁的地方传来，明魅听见了，欣喜若狂，“张璧！张璧！你在哪里？” 张璧半个身体埋在土石里，明魅疯了似的徒手扒土。 白煅拿着矿泉水瓶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他顿住脚，不知道该前进还是默默地离开。他早听到明魅嗓子喊哑了，却因为舍不得离开，而迟迟没有倒回去拿水给她喝。等自己终于拿定主意，折身回来，又发现自己来迟了。 没发现身后的异样，经过一番努力，明魅终于将张璧扒拉了出来。 张璧呼吸虽然微弱，人却还好好地活着，所以，她一下子坐在土堆里，又是哭又是笑的。 之前找了那么久，怎么就没注意到这片土呢？想到自己的傻样，明魅更是傻傻地笑。 白煅一直在不远处看着。只有在张璧的身边，她才能笑得这么开怀吗？ 如果，张璧死了呢？ 白煅忽然都不敢相信，要是张璧死了，她不知难过成什么样了。 返回来，发现白静已经不见了。白煅有些疑惑，估计是徒步逃了。人是张璧拷的，他当然不会义务帮着去找了。想了想，还是去找张璧。 张璧沉默了一下，“她应该没有逃多远。” “我的错，只顾找你，没把她看好。我去把她找回来！”明魅起身，哪里有刚才又累又哭又笑的样子。 狗哥和灰太妹刚回来，发现张璧已经找到，松了一口气，“你休息吧，这事交给灰太妹就行了！” 几个人再看灰太妹一副跃跃欲试的高兴劲，都忍不住笑。 果然，没过多久，灰太妹就有了发现，一阵吠叫。几个人闻声过去，就看到白静悻悻的朝灰太妹扔石头，“臭狗！”张璧将白静带回警局，而明魅也被狗哥送回了张璧家，至于白煅…… “住我那吧，都是男人，方便！” 被狗哥看出心思，白煅拉不下脸，半推半就被拽去了养狗的地方。按他的说法，狗哥那地方，就是——狗窝。 张璧安然无恙，明魅宽了心，回来吃了一口水，不多会儿就睡了过去。第二天起来精神奕奕，刚出房门就看到了白煅。她忍不住笑，冲手里拿着许多食物的狗哥道：“早啊，你们昨晚干什么去啦？” 狗哥知道她问的什么，城里人娇贵啊，闹了一晚上狗吠，自然是变熊猫眼了。他把白煅和明魅两个一比对，还真别说，现在啊，可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了，想到有张璧的面子在呢，就憋住笑，不好说明魅什么，“反正啊，不是去偷牛。” 47.第47章 平静的白少 白煅有气不能出，望见明魅还在笑，整晚上被狗吠闹得睡不了的气就去了大半，只是面上还佯装生气，谁让她这么气人？咬牙切齿道：“这不正好，跟你整成一对了！” 怎么就整成一对了？ 明魅愣神，扭头看白煅，这家伙蹲下身，正在往脸上扑井水呢。 晨光中，他的背影有说不出的美感。疏疏落落的葡萄架下，白煅侧头看向一处，不知发现了什么有趣的玩意，面带笑容。 绿的葡萄，白的衬衫，温和的男人…… 简直是一幅画，太美了！明魅看得眼睛都不带眨了，想把这一刻凝住。 “喂，发什么呆？赶紧的，趁热吃！” 直到被狗哥催促，明魅才回了魂。 面前的石桌上摆满了早餐，有甜的、咸的，还有鸡蛋、牛奶、玉米。 “这么多？你家开早餐店的？”明魅几乎要叫出声来，狗哥这是拿自己当大胃王吗？ 狗哥一面吃一面笑，笑容里带着满满的自豪，“那必须的啊，你们城里人，难得吃到这么绿色无污染的食物，吃不完，还可以拿回去喂鸡、喂鱼！” 似乎记忆里，她从小就是这么和鸡鸭猫狗打交道的。明魅陷入了沉思，白煅已经洗漱完毕，过来挨着她坐下，都能够闻着她身上淡淡的药香味，心想：她应该在医院多待一段时间。 “喂，鸡蛋不好吃吗？” “呃？” 望着近在眼前已经剥好壳的鸡蛋，明魅的表情傻傻的，顿时让白煅心情大好。配上她那副尊容，真是太可爱了！这不睡觉还大清早的非要赖在这里不走，看来还是值得的。 白煅又把鸡蛋往她嘴巴凑了凑，声音满满都是诱惑，“不吃？” 鸡蛋是好吃，她也很喜欢的。可，这么贴心地剥了壳，还送到嘴边，被人如此伺候，这还是头一遭啊。 明魅下意识身子往后让，未曾想身后有树干。这么一撞可不是开玩笑的，疼啊。她龇牙又咧嘴的，赶紧摸着痛处一面揉一面警告白煅，“你坐着，吃你的！别管我！” 她是倒了多大霉，才会招惹上这人啊。 狗哥看她不像做假，不无担忧，张璧临走可是叮嘱过自己，要好好照顾她的，“你没事吧？我去给你找跌打药？” 明魅赶紧摇手，这会儿她连头都好晕，闭着眼，嘴里道：“我一会儿就好，你还有那么多事要忙，吃了早餐就走吧，余下的，我帮你搞定。” 话刚说完，就感觉谁欺身而至。一睁眼，白煅近在咫尺。她下意识避让，惊吓啊，连忙警惕地瞪着对方，“你干嘛？” 白煅一脸无辜，“扶你进屋啊！” 忽视对方那双带电的眼，明魅挥手示意他赶紧退下，“不用，我自己能行。” 说着，果然自己摇摇晃晃地进了屋。 整个过程也就十来二十步远，就是背后那两道目光过于炽热，让人太不舒服了。不能随意被人碰这件事，哪怕是死，她也绝对要保守的秘密。 狗哥冲她背影悄悄竖起拇指，这女人，太倔！ 看着明魅一点一点挪远的背影，白煅忽然心里不是滋味。多少女人巴不得将他吞进肚里，甚至有的男人也对他觊觎。而她，却巴不得远离自己的样子。难道，自己在她的心目中，连张璧半点都不及吗？ 哪顾得院里那两个男人什么想法，明魅进屋就慢慢地躺下了，估计是昨晚找张璧消耗太大，累出来的。不然好好的，怎么就头晕了呢？唉，就是可惜了那些早餐啊。 才懊恼没多久，鼻端就闻到一股香味。睁眼一看，白煅正拿了好几份早餐进来。看她睁眼看过来，神色间好像受到了惊吓，还有一丝尴尬，“狗哥说了，不能糟蹋粮食，粒粒皆辛苦，你别多想！” 明魅翻了个白眼，谁多想了？ 白煅看她侧身向里，默然了一阵，就走了。只要她还好好活着，就足够了。 听到再没动静，明魅才缓缓转过身，慢慢地坐起来。白煅刚刚的举动，说实话，让她感到心里暖乎乎的。在她的记忆中，这种温暖稀少得让她感到陌生、可怕。万一自己习惯了这种温暖，忽然它们又消失了，她该怎么办？ 算了，不是自己的就不要去多想。 想通了这点，明魅吃了点东西，不一会儿又呼呼的睡去。 白煅驱车赶到帝国大厦。办公室里，拥戴他的人泄了气似的，拿哀怨的眼神瞪着他。不用问，也知道这一次，自己错过了最好的一次机会。 “白少，你到底上哪里去了！打你手机也不在服务区，你不知道，现在那小子不知道有多嚣张……”说话的，是白煅的秘书占微微，身高一米六五，戴一副宽幅黑边眼镜也难掩其双眼透出来的焦急，“你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吧？” 办公室里，错错落落站着坐着的人，都看着白煅，等他发话。这种时候，谁还有心思责怪占微微的行为是否过分？ 白煅把外套除下，随意地丢在椅子上，看看桌上的茶杯，空的，先问：“小道没来上班？” 小道是专门负责白煅办公室后勤的员工。听到白煅叫自己，连忙从人堆里走出来，略微抬头看向白煅，不过还是垂着手，显出几分底气不足，“我在。” 白煅面无表情，盯着手里的茶杯，没说话。 屋子里原本热闹得像一锅粥，这会儿却静得让人心惊。 小道也自知理亏，赶紧要接过杯子，“对不起，我、我马上去倒！” 刚转身，就被占微微大嗓门喝住：“倒什么倒？白喜善上了台，还有我们站的地方吗？” 这声音异常大，震得耳膜都发疼了。大家都下意识拿眼去偷看白煅，占微微啊占微微，这下，你可捅马蜂窝了！ 白煅还是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站起来，平平地扫视过屋子里的人一圈，视线收回来，低眸看着办公桌上的相框，嘴里平平的道：“去倒杯水来。” 众人大气不敢出，唯有小道如蒙大赦，“哧溜”冲了出去。 饮水机就在办公室门口的左侧，出水声“咕嘟、咕嘟”传入大家的耳朵，小道双手端着杯子，猛咽了一口口水，靠近门口的人听得异常刺耳。 “水、水来了！” 白煅抬眼，看了一下小道，只不过是去接一杯水，他脑门上就冒汗了。 48.第48章 该摆在哪个位置 看白煅和平常一样，举止优雅地喝水，翻看桌面上的公文，众人就莫名地觉得心安。白少一定是有了对付白喜善的办法，不然，他怎么可能还坐得住？ 占微微见白煅老是盯着桌面的相框看，终于忍不住了，上前一步追问：“我的白少，现在到底要怎么做，你倒是说话呀！”不说话，想急死人啊！ 众人满带钦佩地瞧着占微微，这丫头究竟是怎么有惊无险走到今天的？面对白少，你都敢如此说话，剽悍！ “股票跌了吗？”不见白煅有丝毫慌乱，声音四平八稳，好像在与朋友闲聊天气。 一帮子人总算回了神，其中一个道：“没有。” “小道，你手上持有的股票抛售了吗？” 冷不丁被点名，叶小道差点没把窗台的一个盆栽打翻。 在众人的目光期待下，小道小心翼翼回答道：“没、没有！” 开什么玩笑，自己可是混白少办公室的，怎么能够干那种事？再说，他心里自有判断，白少虽然刚回国不久，对公司的情况还不够熟悉，可是，有不少业务却是白少亲自出马拉回来的。光是这个，白喜善短时间想吃成个胖子，难呐！ 白煅点了点头，站起身看向众人，“股票没有跌，连小道都知道不抛售，我相信各位应该知道怎么做了吧？” 有了这句话，大伙儿的心思立马活络起来。要说，也是被今天股东大会的结果，给弄懵了，就没想到其他地方上去。 看到众人或分析或找资料而忙碌的身影，白煅幽深的眸子闪过一道亮光。他原本也没想过要谁彻底忠诚于他，拥戴于他。但是，这一次的股东大会，却的的确确，是考验双方的良机。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了一个多小时，众人推举一人出来说话：“白少，我们粗略算了算掌握在手里的股票，大概占了25%，而据了解，白喜善手中掌握着50%的股票。这明面上，白喜善可是稳居继承人的位置了。” 白煅认真听着，后背靠在椅子里，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桌面，“所以？” 代表人不由有些露怯，白少的嘴角似乎噙着一抹笑，不知道他是什么想法？ “还有25%，掌握在谁的手里？”白煅拿起面前的茶杯，不疾不徐地品了三口，终于给了一个提示。 众人犹如醍醐灌顶，睁大了眼睛。对啊！剩下的25%，也正是白喜善想要得到的！只要不让对方得到，那么，他们就有赢的机会！ “想法很乐观，但是别忘了，那剩下的25%，我们该怎样争取到手。”白煅看着这群跃跃欲试的员工，再次出声提醒道，“还有，就算我们得到这25%，也只是跟对方持平。”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到底要怎样做！ 人一急，未必能够急中生智，多是更加混乱。 白煅微微而笑，肃然的俊颜露出了罕见的温和。他拿起桌上的相框，轻轻提示道：“所以，关键是怎样令对方失去那25%……” 屋里的人都散了，各忙各的去了。相框里，一个面容姣好的年轻女子正冲着白煅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爱爱姐，总有一天，我会查到真相…… 明魅醒来，洗脸吃东西，感觉在这里过日子真的好幸福。可是却也知道，这段日子不会太久。答应白老爷子的事没做，他该着急了。 吃饱喝足睡够，已经过了三天。张璧在城里一直没回，也不知道审白静审得怎么样了。狗哥拗不过明魅，只好在第四天早上开车送她到c城。 凭着那张因为惊悚而难忘的脸，明魅顺利地进入帝国大厦，去总经理办公室。电梯的门才刚打开，就听见白老爷子那把熟悉的嗓门，似乎正在和谁谈话。 明魅走过去，又听到了白煅的说话声。她不由停住脚。上次遭遇程父事件，本来以为他们俩是爷孙，原来…… “来都来了，怎么在门口发呆？”听到电梯铃声，于是看到了明魅。白老爷子亲自出来，一副迎接的姿态。 明魅收回心神，跟在后面走了进去。 几天没来，这里的摆设居然大变风格，明魅差点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 屋子里俨然成了儿童世界，艺术的天堂。头顶是手绘式的深蓝色夜空，星星月亮眨着眼睛；四周的墙壁描绘着儿童眼睛里才有的绘画世界；桌椅台凳的风格不再古板，而是处处透着活泼可爱。 就连白老爷子的拐棍，呃，原来古色古香的颜色，现在居然弄成了…… “白总，你……你没事吧？” 面对明魅自从看到这里的变化后就瞪大了好几倍的眼睛，白老爷子就一直在旁边看着高兴了，“呵呵，没事没事。”示意明魅坐下。 明魅偷眼看了看旁边站着的白煅，这人今天的神色不太对劲，好像好几天都没合眼。虽然，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把他衬得很帅，是个女的都想拿他做依靠…… “哦，忘了介绍，”白老爷子只一眼，就察觉到这两个年轻人有故事，抬了抬手中七彩缤纷涂了一身的拐棍，指着白煅道，“我儿子，白煅，放火里烧，还嫌欠火候的煅。” 明魅缓缓地眨了眨眼睛，搞不明白自己是哪里得罪了对方，自从看到她，白煅就一张没有表情的脸。 挤了挤脸上的肌肉，扯出一个笑容，明魅侧身对白煅打了个招呼，“你好。” 站在面前的白煅，与几天前山里的白煅，简直是两个人。面前的白煅，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肃杀之气；山里的白煅，有点傲娇，但是让人心里温暖。为什么同是一个人，前后变化竟然这样大？是因为有白老爷子在？ 各种神思路一开，明魅就有点发呆。落在旁人的眼里，多少有点高冷，不容易相处。 白老爷子心里琢磨着，这丫头长得惊悚，但是胆子够大，该放在哪个位置帮他的忙好呢？ 摆手不耐烦地让白煅赶紧消失，讨好似的挨着明魅坐到一旁，说悄悄话似的凑过来，“哎，在想什么呢？不会是看上那小子了吧？告诉你，这小子浑身的臭毛病，长得又没我当年帅，整天摆个苦瓜脸耍酷，被迷住也正常，别不好意思。” 明魅回神，拿眼瞪对方。 49.第49章 被孤立 有这么不正形的爸，难怪会有那么怪脾气的儿。不过老爷子的话有点过，自己不解释一二的话，可显得她花痴病严重了。于是张嘴就道：“我有更帅的在家待着，你家的，我才不稀罕。” 她说这话时，脑海中闪现的是张璧。白老爷子却误会了，满眼都是八卦的光，“怎么，已经嫁人啦？那可有点可惜了！” 再说下去，自己的过往可不得被拔光了？明魅板起脸来，挪了挪位置，摆出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姿态，“我今天过来找你，主要是想说下面几件事。” 白老爷子一副洗耳恭听状，一面不忘捣鼓他的茶。 “首先，我上一家公司的合同还没结束……” “所以？”明魅还没说完，就被白老爷子打了个岔子。 “在这之前，我不能到你们公司上班，否则，我就是违约，要承担相应的法律责任。”对白老爷子的插话，明魅不为所动，不疾不徐继续道。 白老爷子边泡茶边说：“你长这么惊悚，回原公司上班，还有人认得你吗？要我说，干脆啊，炒了那家公司，到我这来上班！你办公室我都给你准备好了。” 说着，示意明魅看看四周，“喏，这就是你办公室，怎么样，还不错吧？” 出手果真阔绰，几百平米的区域，就不知道待遇如何？明魅转目四下里打量了一阵，又接过白老爷子刚泡出来的茶，慢慢地品了几小口，才道：“给这么大的办公室，不知道你要给我多少年薪？” “年薪……没有。”白老爷子满脸都是狡黠的笑，说到这里就住了口。 没有年薪，那就是算月薪了。到帝国大厦拿月薪，人都不好意思说出去了。 一般人到了这个时候，不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急死？ 明魅却知道，帝国大厦的一些员工可以和股东们一样，拥有一部分属于自己的股份。所以，她微微眯起眼，看着有一下没一下品茶的白老爷子。 她没再接薪资方面的话题，而是直指上次两人沟通过的内容，说道：“如果证据确凿，我会单独向你汇报。”至于到时候如何决断，就与她毫不相干了。 想想也觉匪夷所思，当日自己费尽心思地要进来帝国大厦，可是现在，明魅不禁苦涩一笑，心里摇了摇头。帝国大厦的人才挑选，可谓挑剔至极。像她这么毁了容的，分分钟就是走人的节奏啊。难得白老爷子够胆魄，敢将这么重的任务交给自己。 “好，那就一言为定！”白老爷子起身，又交代了几句，就由贴身保镖与司机陪着离开了帝国大厦。临走，对明魅说道：“这里就交给你了。” 工作从哪里开始展开？既没有明令的就职，也没有半个认识的人，而唯一算得上认识的学姐白静，又被张璧带去审讯了……虽说人家敢交，她就敢接，但是明魅还是倍觉压力，一个人默默地待在这偌大的办公室里，却觉得好像孤身荡舟于浩瀚的大海。 明魅与白老爷子的谈话才刚结束没多久，白喜善那边就收到了消息。 下边的人立即请示，要不要搞掉？ 白喜善想起那日明魅横插一杠，令得自己一盘好棋悉数乱掉，不但没有让竞争对手白煅形象尽毁，反而还让外公白老爷子对他起了疑心，不由得起了报复心理。 “哼，那是白老爷子钦点的人，搞走了一个，就会立刻替补上另一个。”白喜善略微白净的脸上，露着似笑非笑的表情，“与其换另外一个不熟悉的，还不如留下这个相对熟悉的，也比较好掌握。” 底下人跟随白喜善多年，立刻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了，“是，我知道怎么做了，善少放心。” 中午吃饭时间，和大家一样，白煅工作完毕到食堂里去吃饭，无意间就听到了这么一则消息。当听到明魅的名字时，他心里就顿了顿，像是正在阅读一篇文章，看得正爽，突然来了个顿号，让他被迫顿下来。 明魅还不知道自己刚来没半天，就已经在帝国大厦出了名。听到肚子里咕噜咕噜的吵闹声，明魅就三步并作两步往外跑，希望能够避开下班人流高峰，到附近的饭店打包。 但是，帝国大厦的上下班作息的待遇对员工太好了。中午下班居然是11：15，她平时工作的地方都是12：00以后，所以，一出来，就立刻惨遭众人的围观。 电梯里、走廊上、过道里，挤满了好奇的上班族。虽然都有所耳闻，帝国大厦新来了一位长相惊悚的同事，可是，闻名不如一见呀？谁碰见个新鲜事物不好奇的？ 拥堵，直接导致了电梯不能正常运行。 后勤部立即出动了电工、保安，花了近半个小时，才使秩序得以恢复。面对这位初来乍到的新同事，后勤部的人表面上很是礼貌地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心里没有一个对明魅的第一印象是好的。 对于这种效果，白喜善感到非常满意。他相信，用不了多久，那个丑陋的东西自己就会站不住走人的。 明魅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帝国大厦饭堂的。她不能够想象，自己刚要排在一条队伍后面，那些人立马四散到其他队伍，这速度、这反应，好像她是洪水猛兽，唯恐避之不及。 因为没有员工卡，不能直接打饭，就要先购票。卖票员收了钱，已经把饭票拿到柜台了，可似乎察觉到哪里不对劲，抬头一看明魅，就把饭票收走了。这速度，简直是迅雷不及掩耳。 明魅看得目光发直，站在原地，大有一种呆若木鸡的姿态。 这还不算，惊魂未定的卖票员一转身，就立刻拿起了电话，“喂，保安部吗？我这里……”只是话没说完，就被那头的保安挂了电话，随后是一长串的忙音。 以明魅为垓心，隔着三四张长方块饭桌的距离，被空了出来。帝国大厦数千员工的眼睛，雪亮雪亮，频频打量着被孤立出来的明魅。 几乎没人知道，这样一个丑八怪是怎样空降到帝国大厦来的。只有从白喜善那里得到了授意，从中煽风点火，暗示这个丑八怪很快就会被踢出局，尽管她来得如此突然。 50.第50章 丑八怪 虽然，没有人说伤人的话，她也没有被人砸臭鸡蛋、烂菜叶什么的。可是，要应对这么多眼光，压力是可想而知的。明魅伸出去拿饭票的手还僵在空中，眼圈就已经酸了。龙猫眼的好处在于，它太小，以至于里面的眼泪不能够被人一下子发现。 四周静悄悄的，如果闭上眼睛的话，只能听见人们的呼吸声。如果不知道这里聚集着成千的员工，肯定还会以为这里没人。 明魅觉得自己没有办法再这么坚持下去。正准备放弃，忽然感到左手臂上一暖。她侧头抬眼看去，只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拉着自己往食堂门口方向走去。 周围发出阵阵尖叫之声。其感情，有嫉妒、有震撼、有羡慕，也有单纯的惊讶。而这些，明魅都已经来不及一一面对，更不用说消化了。因为，她的脚步正被白煅牵引着，往未知的方向走去。 和第一次见面一样，他一旦抓住了她，就是那么执着，执着到非得她勤奋点儿，使点小计谋，才能打发掉。但是现在又有不同，因为，她真的好饿…… 两个人进了食堂旁边的屋，白煅就放开了她的手，大步流星般走到柜台那里，“师傅，来一份今天的套餐。”不一会儿，端着一托盘食物坐到了明魅的对面。 明魅已经坐下，见他低头扒拉吃得特别香，肚子更加不争气地咕噜咕噜唱歌。她偷眼打量坐在对面的白煅，好几次差点没忍住吞咽口水的冲动。 不论是去哪里，始终都要用这副尊容去面对的。明魅认命的心里给自己鼓劲，抬起头来，朝柜台方向望了过去。诱人的食物香气再次朝她扑鼻而来。 听着明魅肚子唱歌的声音，白煅的心情忽然出奇的好，再看她一副到底要不要过去柜台点餐、天人交战的犹豫样子，更是差点没有乐出声音。 小食堂就设在大食堂旁边，是专门为帝国大厦一些错过饭点的员工提供服务的。 此时白煅两人来得早，里边没有什么人。但是，白煅的长相太鹤立鸡群，又加上他拽明魅进来的举动有些大，兼之明魅那副惊天地吓鬼神的样貌，那些人哪里还坐得住？都很识趣地往外闪。而那些不明所以的，刚踏进来，被白煅那么一看，连明魅是什么样子都没看清，就缩了回去。 明魅还在那里纠结，哪里顾得上去注意这些插曲？她好不容易才战胜了自己，咬着嘴唇走到柜台，也是低着头，用一只手遮住脸，“师傅，麻烦一份套餐……” “刷卡。” 听到师傅声音没有异常，明魅提起的一颗心才略微往下放了放，小心翼翼问道：“直接给钱可以吗？” “饭票在旁边大食堂最里，23号窗。” 师傅的声音依旧没有异常，明魅鼓起勇气抬起头，“师傅，我实在是饿得不行了，要不然，你先……”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声巨大的哐当声打断了。 掉在地上的东西兀自旋动着，柜台里的几位师傅瞅着她。她都能够听见他们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了。刚才失手掉东西的师傅一时忘了捡起地上的东西，旁边几个师傅也不记得提醒他。 几个人看怪物似的瞪着明魅。 白煅对这样的反应似乎很满意。他已经吃饱饭了，端起托盘顺道走过来，拍了拍柜台，让那几个人回魂，“给她吧！” 柜台上多了张饭票。 师傅们避开明魅的长相，其中一个大着胆子问：“新来的？哪个部门？”有白少亲自罩着，这人他们无论如何都不敢明着得罪了。 这些问题她也不知道啊。明魅接过托盘的时候，手颤抖着，都是饿出来的。见明魅只是埋头吃饭，没理他们，师傅们也就随她去了。 吃饱喝足，抬头，忽然发现这小小的食堂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 刚来不到一天，就被人孤立成这样，混迹职场多年，史无前例。明魅自嘲地一笑，起身将托盘端出去。刚才就看到许多人在食堂门口那里，噼里啪啦地归置饭后的餐具了。她也不避嫌，径直走过去，颇有一种旁若无人的气势。 白煅已经坐到了自己办公室的位置上。饭后翻翻杂志看看书，是他多年来的习惯。书没看两行，心就觉得有点烦躁。从窗户往下这么一瞥，恰好能看到食堂门口。当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时，目光就不由定住了。 明魅所到之处，众人唯恐避之不及，孤立的意图那样明显。而明魅的反应却十分有趣，和在食堂被孤立时的表现截然相反了，甚至，他还看到她从容地向几个附近的男员工靠近，主动与他们说话。 不笨嘛。看来，自己拉她去小食堂，又不给她捎带食物的用心，奏效了。 叶小道看见白少倚在窗边，书没翻两页就搁在一边，一会儿凝神拧眉，一会儿若有所思，一会儿又眉眼带笑的，心想：白少终于从爱爱小姐那段阴影里走出来了，知道去喜欢人了，这可是个好事！ 可是，当叶小道发现白煅所关注之人，是那个丑八怪时，一颗心就像玻璃，碎得噼里啪啦响。白少，不带这么捉弄人的啊。 不过数日，白煅因为白爱爱去世精神大受打击，所以才会看上丑八怪明魅的八卦，在帝国大厦的圈子里传开，效果就跟八级地震差不了多少。 白煅这边的人又一次统计股票占有额时，就发现，因为这次的舆论，白煅这方的股票少了百分之五。这个发现，令太多人大跌眼镜。 别说百分之五，就是千分之一，也不能够让人一下子接受得了啊！要知道，帝国大厦的股票有多值钱，光是千分之一，你就能够到乡下置办一套三层楼的豪宅。 叶小道被禁一个月内不许在帝国大厦范围内玩手游，占微微每次看到他的苦瓜脸，就忍不住幸灾乐祸，“活该！谁叫你乱咬舌头。” 51.第51章 初来乍到 叶小道可委屈了，不停摆手，花洒里的水浇了占微微一身。占微微连忙闪避，跳脚的样子让办公室的人都忍不住笑。叶小道瞪着大眼无辜之极，“我真的什么都没说啊，真的！” 可是谁也不信他的话。因为，金属娃娃音在叶小道的专属柜里，发现了几张照片。 照片的内容无一不显示着：中饭后，回来休息的白煅来到窗台，不看书，而是往下注视食堂门口；在那里，明魅正在归置托盘，周围的人以她为垓心，划了一个不规则的大圆圈。照片里白煅注视明魅的眼神，让人情不自禁浮想联翩。 按照公司的章程，叶小道本来是要被清理掉的，后来是白煅开了口，人力资源部又将那些歪风头压下去，才给判了留用察看一个月的“刑”。 一切的罪魁祸首是谁呢？当然是那个丑八怪了。 明魅还没弄清楚自己的职位是什么，就已经先得罪了人，而这一切她还不知情。 既然要帮白老爷子查事情，为了便宜行事，那最好吃住都要在帝国大厦了。所以，明魅决定先去员工宿舍看看，再搬行李。 员工宿舍座落在帝国大厦后，大概五六分钟就走到了。 小院独立，如同别墅。院里院外栽培了植物，满眼绿意盎然。院落之间，一条条石头路弯曲相连。进去宿舍，空气流通、采光充足。有独立的床铺、阳台、卫生间，还有一人一套衣柜、桌椅。明魅大概目测了下，两个人的宿舍占地面积就有五十多平米。 卫生间里一点难闻的味道都没有。明魅终于体会到身为帝国大厦一员的幸福。 舍管员把她引到尽头的一间小屋，抽出钥匙给明魅，仿佛多留一下就会晦气一辈子，只交代一声“这是你宿舍”，就闪人了。 这是给她准备了单间啊？明魅没有多想，用钥匙把门打开。 迎面一股霉味，明魅猝不及防，猛烈咳嗽。咳了好一阵，才缓过来。敢情这里好长时间都没有人打扫和入住了？明魅朝舍管员离去的方向望去。嗯，哪天要找她领导谈谈。明魅微眯双眼，抬手挥掉门上的蜘蛛网。 舍管员莫名觉得后背一凉，狠狠地打了一个喷嚏。 走进去，一屋子杂物，唯一的窗户被杂物彻底挡住。霉味让人止步。明魅能够辨出其中有蟑螂、老鼠、野猫的尿液味，以及人类死去的恶臭味。这些恶臭味，熏得她几欲昏厥。 因为饭堂的孤立事件没有把明魅赶走，白喜善的人又给明魅安排了帝国大厦员工宿舍里最差的地方，喜滋滋躲在某个高处，用望远镜窥视着明魅的一举一动。 当看到明魅没过多久就从屋子里退出来时，那人不由高兴地对身旁的人汇报道：“出来了！” 旁边的人连忙抢过望远镜。 果然，丑八怪在被安排去住杂物间时，就知难而退了。真是太没意思了。他早就觉得这项任务既轻松又无聊，本来都想推掉的。若不是因为在饭堂，丑八怪没有知难而退，反而被白煅英雄救丑，才不会引起他半点兴趣呢。 并没有察觉到自己的一举一动都正被人紧盯，明魅从那臭味熏人的屋子走出来，兜里的手机响了。一看号码是陌生的，明魅就有点犹豫，但还是滑了下接听键。接通后，传来狗哥熟悉的声音，“明魅！你现在哪里？” “还在城里，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想问你有没有跟张璧联系，我好几天没看到他了。” 明魅心里一顿，“哦”了声，“你没有打电话给他吗？” “没有，我怕耽误他大事……”明魅能听出电话那头狗哥的吞吞吐吐，如果不是有什么急事的话，狗哥怎么会打电话找她问？毕竟自己和狗哥才刚认识没几天。 明魅去宿舍区的时候，白煅像往常一样，已经闭上了眼睛。叶小道见他休息，就轻手轻脚地拉上窗帘，蹑手蹑脚走出去，把门掩上。 门掩上的霎那，白煅听到走廊外飘进几个人的交谈声。 “也不知道丑八怪从哪里来的，居然空降到这里！” “嘘！小点声……我听说，是上面的哪家亲戚，以后啊，就跟我们是同事了。” “跟她同事？真是倒了八辈子霉！唉，不是了，下午我还是请假让我妈带我烧个香，求个辟邪的平安符回来。哎，你们要不要一起去？” “人家不迷这个啦！要去，也是那位去。” “谁？” “那个丑八怪啊！” “为什么？” “她今晚要住那屋啊！” “那屋怎么了？” “丑八怪胆子不小，居然敢住那屋啊……” “到底那屋是什么屋？快说快说！” “鬼屋啊……” 白煅再也无法安心合眼。 明魅挂掉电话，忽觉身后寒气逼人，猛打一个喷嚏，眼泪差点出来。正准备打给张璧，一抬头，过道中央出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明魅一愣，休息时间他怎么会来这里？ 白煅往这边走来，遮挡了他前进及视线的枝叶垂条，不断被胡乱拨拉开。只是几个呼吸间隔，就已来到她跟前。 明魅心里有事，只是礼貌地冲白煅点头示意，算是打过招呼，转身朝另一条走廊去。 张璧没接电话，是刘传芳看到来显是明魅，才接的电话。 因为证据不充分，白静已被释放回家。至于张璧，正在执行任务，不方便透露行踪。这点明魅当然理解，她本来只是因为狗哥问起，才有点担心他。 镜头里出现了一个不合时宜的人，拿望远镜的人如同哥伦布发现新大陆一般亢奋，立刻招呼身边同事，“那不是白少吗？！他怎么会去那里？” 听到底下人的汇报，白喜善笑，“继续监视！” 白煅频频出现在那丑八怪身边，不会只是想要混淆他视线吧？不过，一个已经失去继承人资格的人，暂时宽容相待比较好。这样，也能向外显示自己的宽容品格嘛。 想到这里，白喜善不无得意。他也好奇，手底下究竟给丑八怪准备了什么惊喜，当听说鬼屋故事后，微胖的身躯靠在大背椅上一动不能动。等回神，直接让人关掉了办公室里所有空调。冷啊…… 52.第52章 特异功能 跟着白煅来到办公室，一路上白煅都保持沉默，这让明魅觉得很大压力。她不愿意继续这种感觉，所以，占微微还来不及斟水给这位不速之客，明魅就开口问道：“请问你请我到这里来，有什么事？” 白煅没理会她，把叶小道叫了进来，“把那间房收拾出来，现在。” 叶小道愣了一下，对于这个没头没尾的吩咐感到不知所措。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请示：“是哪间房？” 也难怪他困惑，实在因为白煅的房子太多了。 明魅立即截口道：“不用！我自己可以的，谢谢。”她扭头朝叶小道点头，表示感谢和歉意。叶小道因为她长相惊悚，不敢直视，但还是因为她的点头示意内心一暖。 白煅面色一板，目光冷淡地直视明魅，慢慢道：“来者是客，难道你想让人误会我不懂待客之道，还是你以为你有什么资格，敢用这种态度，来对待一个比你资历要老的同事？” 迫人的压力扑面而至，让明魅几乎喘不过气。她不得不承认，此时此刻，白煅的身高优势发挥得淋漓尽致，他在她面前，就像一座山，一座她没有勇气翻过去的大山。 “还不快去？”叶小道闻声，立刻如蒙大赦地跑了。 白煅安排的宿舍位于帝国大厦附近，出来转过一个大弯，过一个红绿灯，也就到了。 路上，从叶小道的嘴里明魅已经得知，这里是白煅出国之前住过的地方。一百多平米的套间，四室一厅，布置和自己常见的普通家居没有太大差别。 只是其中一间卧室的桌面上，一幅女人像引起了明魅的注意。 这女人大概二三十岁，笑容天真灿烂。叶小道原本笑嘻嘻的脸，在看到这张照片时，瞬间消失。明魅就知道这个女人，肯定和白煅有什么故事。但她并不打算了解，因为她很清楚：自己来帝国大厦只有一个任务，任务完成，她就会离开了。 叶小道不知道明魅什么想法，这个女人给他的感觉只有一个枯燥的形容词可以表达：平淡。跟在白煅身边，工作了许多年，叶小道见识过太多形形色色的男女。只有白爱爱，住进过这里。而明魅，是第二个由白煅自己安排进来的。 那些人，要么对白少阿谀奉承；要么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要么自命清高地批评起来。没有一个，似身后这个女人。平淡，过于平淡！ 明魅进屋后的全部画面，逐一展现在眼前的显示器。白煅俊朗的五官上，依然给人面无表情的错觉。而事实上，恐怕只有他自己了解，注视明魅的全个过程，是他身心可以完全放松下来的时刻。 在看到她过于平静的反应时，白煅就忍不住反复琢磨。他纳闷，他为她想了这么多、做了这么多，她难道就不能够表现得激动一些吗？为什么，她的脸色几乎就没有任何的变化？难道，她曾经整过容吗？ 下午，明魅才刚露面，就被人安排到了前台。前台小姐是个身形娇小、身高却超过一米五八的女孩，笑起来一团和气，感觉非常亲近。只一眼，明魅就觉得这是一位特别适合做前台的职场佳丽。 和明魅聊了没一会，前台小姐就被一个电话叫走了。临走，匆匆交代明魅帮忙照看一下前台。 明魅遭遇车祸之前，在一家全球500强的大公司里，担任行政专员一职。前台的工作，她是熟悉的。只是，前台的工作并不是谁都能够胜任的。比如，光是外貌这一条，就必须要得天独厚。可是，再看看前台穿衣镜里的自己，明魅就忍不住泄气。 光是她现在的这副尊容，别说前台了，就是后勤部的活儿，人家也未必能够接受。 前台小姐蹬着一双十公分高的高跟鞋，刚来到旁边的小休息室，立刻就被同事们围了起来，纷纷问道：“怎么样？她答应没有？” 前台小姐还没来得及回答，坐在靠里位置，端着一杯咖啡，低头慢慢吹的占微微就开了口，“不管她答应不答应，反正球我们是踢给她了。” 但还是有人忍不住担忧，“我还是有点担心，十分钟后那些客人就要来了，发现前台是个丑八怪，万一吓到他们，怎么办？” 立刻被其他几个同事劝住，“吓人的又不是我们，你担心什么呀？你以为那个丑八怪真是来上班的？” 在帝国大厦，上面那些亲朋戚友的空降兵历年来也不算少，真正来工作的没有几个。所以，来得快，走得也快，这基本已经是众所周知的事了，大家见惯不怪。 自从被白静神不知鬼不觉下了程医生的什么药，明魅整个头的外部形象，就更加地往丑陋方向发展。现在仔细看时，就发现原来还算笔挺的鼻梁，现在就好像一个蒜头悬在脸上。 她觉得这应该是车祸后遗症，过段时间就会自动消掉，所以，在睁大眼睛观察了一阵镜子里的自己后，明魅就决定不再去想这件烦人的事。 帝国大厦的门外，来了一列车队。从车上陆陆续续走下来一些人，在金属娃娃音等人的引导下，朝前台浩浩荡荡地走过来。 明魅决定不再看镜子，却就看见了眼前的怪异画面。 她紧紧地捂住肚子，身体慢慢地顺着墙壁滑到地上。 上一次，是在帝国大厦门外，她看到了张璧遇难的全部画面，而后来，张璧果然出了事。万幸的是，张璧最后被她从土里挖了出来。 现在的画面，是更多的陌生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充满了惊恐。比看了5d恐怖片还要惊恐。问题不在这里，而是她已经能够明确地知道，这些画面还没有发生，但是会在不知道哪一个具体时间里面发生。也许它即将发生，也许它过十天半个月才发生。 明魅捂着突突跳动的眼睛，这些画面的立体感强烈到她有身临其境的感觉。 53.第53章 大变龙猫 前台死寂一片，明魅浑身发冷，却又在不断地冒汗。此时此刻，仿佛她置身的不是帝国大厦前台，而是荒无人烟的坟场，天色暗沉，恶鸟悲鸣，寒风刺骨…… 几乎是客人踏进前台大厅的那一刻，原本亮堂的前台倏忽变暗。一向电力供应稳定的帝国大厦，自从上次的日全食后，就变得越来越不稳定了。 金属娃娃音眉头微微一皱，隐约嗅出一股阴谋的味道。 此时，几个人影躲在休息区，不断交头接耳，聚焦的目光只是前台。把电停一停，让客人于黑暗之中乍然撞见明魅，比到电影院看8d效果的恐怖片要震撼得多，这必定会制造出意想不到的惊人效果。就不信这样了，她还敢厚着脸皮继续留下来。 客人们因为一暗的缘故，下意识顿住了脚。四周并非黑漆漆什么也看不到，其中几名客人已经注意到了引导台。那里，站着一个巨大的人偶，正伸出肥厚的大手掌朝他们招手。 小孩子立刻欢喜地朝人偶跑去，却被大人拽住了后衣领，于是扑腾不休至而哇哇大哭。哭声在前台四围回荡，连监控室里的工作人员都忍不住想掏耳朵。 没过多久，电力恢复，前台大厅一派光明。客人们也就看清了引导台前的人偶，它大大的脑袋正是动画里龙猫的原型，脑袋晃啊晃，笨拙地摆动四肢，却有说不出的可爱劲。别说小孩子看了欢喜，一些客人甚至眼角都打湿了。龙猫人偶唤起他们美好的童年时光。 “妈妈妈妈，我要跟龙猫照相！” “爸爸爸爸，我要抱龙猫！” 孩子们纷纷向自己的家长发出了请求。有个家长甚至亲自上前，握住了龙猫的大手，不无感触地表示感谢道：“谢谢你，我孩子跟我闹别扭，已经一个多小时不理我了。要不是你的话，我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龙猫摆了摆手，又晃了晃大大的脑袋。 一群客人在金属娃娃音的引导下，一面走进电梯，一面跟龙猫挥别，短短的一路却是充满了欢笑。这和他们在抵达帝国大厦广场到前台大厅前，有着明显的不同感受，前者过于严肃正式，后者却充满了热情和气。 “贵公司的前台真是特别……” 声音过去，前台又恢复了宁静。 费劲地将脑袋上大大的龙猫头套拔下来，明魅早已汗湿重衫。 就在突然停电的时刻，她眼前的全部诡异画面也突然消失，神志猛地惊醒。紧接着，听到金属娃娃音引导客人走进来的说话声、脚步声，还有孩子们的打闹声。她马上想到了自己的尊容，一旦露脸，立刻会把客人吓倒的。 把客人吓倒也许还不算严重，客人因此而投诉她的话，她完全可以把责任推卸到前台小姐的身上。然而，明魅却打心底不愿如此做。 迫在眉睫之际，明魅连忙往四周搜索，看看有什么东西能够很好地遮掩过去。忽然，发现了不远处的地上放着一个大大的东西，明魅顿时喜上眉梢。真是天助我也！ 刚刚套好龙猫头套，扮成人偶的样子站好，灯亮了。 又被她过了一关！休息室里，几个职员原来还幸灾乐祸的表情霎时沉了下去。占微微更是差点没有把手上的咖啡摔地上去，瞪着一对杏仁大眼，“那个东西，谁放的？！” 众人互相看着，彼此耸了耸肩。最后想到了偷看监控，随后却被那画面惊到了。 一个山羊人偶出现在画面里，手里抱着一只大大的龙猫头套。占微微注意到画面右上角的时间显示是：14：32，而断电时间是：14：33。 也就是说，只是一分钟，山羊人偶就把龙猫头套悄无声息地放到了明魅身边。 占微微心里一惊，山羊人偶她只能看出其身材高大，凭直觉是个男性，但具体是谁，完全没有头绪。有人居然能掐会算，和自己这边几乎是同时进行，暂时还看不出是敌是友，可仅凭帮助明魅此举，敌人的可能性明显高于朋友。 休息室里，大家也在纷纷议论，这突然冒出来的山羊人偶究竟是谁，为什么会去帮丑八怪？到最后，连占微微是什么时候离开的，没人留意到。 在僻静处，前台小姐低着头，两只手的手指不停交叉、放开、放开、交叉。她在犹豫不决，到底要不要听占微微的，然而，占微微身影出现了，就出现在不远的地方，不给她时间思考了。 前台小姐深吸了一口气，终于踏出人生中至关重要的一步。 阴谋在身后徐徐展开，而明魅对此一无所觉。 “哐当、哐当、哐当！”稳步上升的电梯突然发出几声奇怪的鸣响后，停了。 电梯里漆黑一片，头顶上灯光全灭，风扇停止工作。里面的人瞬间被黑暗包裹，窒闷的感觉使人心烦气躁和恐慌。 就在这副电梯突然停止前的十三秒，监控室所有画面忽然雪花一片。相关人员马上介入调查维护，当画面正常时，出故障的电梯画面依然雪花一片，好像被什么东西干扰了信号。 金属娃娃音已经向外面打了求救信号，但营救仍需一定时间。 电梯里，有客人心脏病突发了，心慌气短心绞痛，偏偏刚才进来帝国大厦的时候，应急的药忘记在车里。还有一个客人有幽闭恐惧症，疯了似的在电梯里狂躁不安，任何人都无法使他情绪得以和缓。 短短的五分钟里，电梯里的客人无一幸免受了伤。 明魅正在前台用手整理头发，就看到前台小姐满头大汗地回来了，于是简短地告知对方，刚才有客人上去电梯了。没想到前台小姐“蹬蹬蹬”冲过来，就抓住了她手臂，“怎么办？怎么办？” 一向不喜欢被人触碰，明魅用力一挣，就甩脱了前台小姐的控制。“发生了什么事？”难道刚才的事情被前台的上司发现了，所以害怕受到责罚？于是安慰道：“没事的，这件事情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还好，她刚才戴着人偶，监控里也没有拍到她换龙猫头套。 54.第54章 山羊人偶 似乎根本没有听见她说话，前台小姐还是企图想抓住明魅，但是被她巧妙地躲了开去。 “怎么办？怎么办？” 怎么办了良久，突然像是猛地清醒过来，前台小姐盯明魅的眼神异常明亮，“怎么办？！没电了，他们还在电梯里！” “什么？”明魅只是愣了一下，马上就反应过来，初步断定应该是跳闸了，“开关在什么地方？带我去。” 前台小姐却站着没动，像看怪物似的盯着明魅。 “怎么了，走啊？”明魅已经举步，发现她没动，就回过头。 “你……会修电梯？”不能怪前台小姐多疑多虑，实在是刚才危急关头明魅扮人偶的举动，给了她太大震撼。 在帝国大厦，你可以什么都不是，唯独不能没有才。但凡有才能之人，往往容易受人尊重。她内心在摇摆不定，这样的明魅，到底要不要坚持赶走？ 见明魅摇头表示不会，前台小姐心里却更加矛盾，都不知道是希望人家明魅会，还是希望明魅不会。 “客人们恐怕坚持不了多久，你们有没有叫人来修？”明魅见对方一副六神无主的样子，也顾不上去琢磨她此时精彩纷呈的面部表情，提醒道。 前台小姐这才回过神，拍着额头道：“哦，已经通知了！我现在就带你去找开关！” 开关设在一个电箱里，里面布满了密密麻麻、各种各样的线。虽然都有线码标记，旁边还有清晰的线路图，可光看那五颜六色的线的走势，前台小姐的两只眼睛就已经圆圈圆圈圆圈……交叠循环了。 再看明魅，她已经凑近了电箱。 不远处的监控无声息地看着这里，走廊、楼道没有人声。 几乎帝国大厦所有高层，此时此刻正聚集在监控中心，目光聚焦在明魅所在的画面上。有人板着脸，有人眉眼刻薄，有人已嘴角露笑，也有人面无表情却又装作若无其事。 明月山依旧一袭端庄典雅的旗袍，手里端着一杯飘香的绿茶，与周遭一众职员区别明显，有种鹤立鸡群的鲜明对比。 向人力资源部后勤中心发出救援信号已经过去了十分钟，可是，他们的总监大人明月山，却岿然不动，谁也奈何不了。而且，更有意思的是，下边不少管理层人士都已经急得额头冒烟，但鲜少出来亲自管理的白老爷子，却拄着一根五颜六色的拐棍，看着那个画面，连一声催促或提醒人力资源部去救人的意思都没有。 “钳。”电箱旁，明魅冷静地盯着那些电线，伸出右手。没判断错误的话，应该是有一根线接错了。在短暂的等待中，明魅瞥见电箱底下、自己的脚边，残留有一小块线皮…… 前台小姐已经额头冒汗，闻言，慌不迭把钳子放到明魅的手心上。眼看着明魅接过去，准备去拨拉那些电线，前台小姐一颗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你很紧张？”就在钳子凑到其中一根电线的时候，明魅忽然开口问道。 “啊？啊，没、没有！”前台小姐擦汗的举动僵在半空，心想：难道她还有读心术不成？ 从监控画面里，众人能够看到明魅紧抿双唇，眼神专注，右手稳健地掌握着钳子，表现出胸有成竹的样子。 就在她准备要将一根黄线掐断时，身后的走廊上传来了清脆的脚步声。 白静沉着脸，十公分高的高跟鞋将她匀称的身材衬得越发亮丽、显眼。 明魅抬头瞥向对方，白静威严的声音响起：“谁允许你到这里来的？” 明魅不由心里一紧，对了，这件事好像一直都是前台小姐负责，只是她认为事关人命，才强出头的。正准备让前台小姐帮忙说几句，没想到看到的，却是对方落荒而逃的背影。 唇角露出一丝淡然的冷漠，明魅起身，将钳子伸到白静眼前，“学姐，你来了？” 白静的话让她感到不舒服，不过她认为这是学姐刚从警局回来不久，心情不好的缘故。 “你还没有回答我，谁允许你到这里来的？”白静一字一句，盯着明魅的龙猫眼，让明魅觉得浑身都不自在。“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 “那什么时候才是解释的时候？” 明魅能够听出白静紧绷着神经发出来的声音，硬梆梆像冰锥。她已经看到电梯里的人，发病的发病，崩溃的崩溃，绝望的绝望。而时间，在滴答滴答过去，重重地刻出血的痕迹在她心上。她怎么跟学姐解释一切，难道说自己有特异功能？ 又一个脚步声传来，两个女人却没有停止对视。 “到处找不到人，原来你在这里。” 来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拉过明魅就走。 占微微眼看着白静出来捣乱，正想清除，不想那个山羊人偶再次出现。她心知：这个时候出去等于是在监控画面那里霸屏，瞬间整个帝国大厦闻名，她当然不会做这种傻事。只好辛苦地忍下。 “你是谁？”明魅轻易甩开山羊人偶的牵扯，不过却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这让她微微心颤。 山羊人偶似乎早就料到她会甩开自己了，回身站着，藏在山羊眼睛里的眼神闪了一闪，忽然嗤笑出声。 今天疯了，居然三番两次亲自过来替她解围，她还一副懵懂的样子，似乎还不愿意领情啊。心里越发苦涩，竟然越笑声音越大。 监控室里，众人神情各异。这笑声怎么觉得有些耳熟？ 明月山面上流露出几分玩味，因为，白老爷子的脸上已经凝重如霜了。白喜善已经派人去揭山羊人偶的老底，不过，暂时还没有任何消息传回来。 山羊人偶笑完，看到明魅掉头往回，义无反顾的样子让他怔住。该死的女人，难道不知道那是个坑，正等着她去跳吗？亏得自己还想拉她一把。 懊恼的占微微正要打电话秘密上报，却正好看到明魅去而复返，一时不知心中什么滋味。 “喂……”可惜电话已经接通了，她赶紧收回心神，“……一切已经准备就绪，只要她去弄电源开关，电梯就会出现短暂的恢复，然后……” 55.第55章 谁受伤了 “再出差错，你知道后果。” 电话那头的声音就像毒蛇，还没咬人呢，就已经让前台小姐吓得几乎抓不住手机。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前台小姐踩着高跟鞋冲到明魅面前，“丑八怪！怎么办？万一里面的人出事，我、我不想坐牢啊……你会修电梯的对不对，你一定能帮我的，对不对？求求你……” 年轻漂亮的小妹妹泪眼汪汪、可怜兮兮。明魅忽略掉“丑八怪”的称呼、忽略掉背后可能隐藏的一切，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 山羊人偶看着她走过去拿起了地上的钳子。查线、挑线、掐线、剥线、接线……一系列动作犹如实操过千百万遍，行云流水，酣畅淋漓，连他也不由目不转睛，忘了身处何地。 监控室里的众人也很是愕然。这女人，怎么会电工的活儿？查过她底细的，都不禁怀疑信息管理与信息系统这个专业是不是虚假的。因为，她的专业技能栏上，也是空白。如果不会电工，她怎么可能三两下就能把如此复杂的电线接好？ 只要丑八怪一碰这个电源开关，必定走人。但是，但是，她却把那根问题电线找了出来，还修好了！一时间，前台文员又惊喜又害怕，心中滋味杂陈。 没理会前台文员精彩纷呈变化的表情，也没有在意站在边上旁观的山羊人偶。明魅慢慢站直了身体，对前台文员道：“你去看看电梯。” “是！”前台文员蹬蹬蹬跑走了，完全没有意识到她被不是自己领导的人吩咐做事。 看着她消失的方向，山羊人偶若有所思地靠在墙上。“行啊，藏得够深的。” 蹲下身低头正查看地上残留的线皮，明魅闻言也没有抬头，撇了撇嘴。 一般男人搞维修，大家都视作常态。换成女人时，就像看怪物一样，要行注目礼了。如果不是考虑到可能会出人命，还有刚刚自己预先看到的那些画面，明魅说什么也不想被人行注目礼。她还是比较喜欢低调、安静。 “技多不怕压身罢了，你有意见？” “呵，怎么会？只是有点惊讶罢了。”在她身上，他不断地有新发现，好像挖掘宝藏一样，每一天、每一次，总有惊喜在前方等着他，使得他每一次的想法和领悟，都变得不一样了。 明魅这回听出来山羊人偶是谁，而且对方也没有继续隐瞒嗓音。不禁莞尔，却又故意背过身去挡住了所有表情。还真没想到，这别扭的家伙，竟然会过来替自己解围。不过，他不说自己是谁，她也不会点破。 “蹬蹬蹬……”前台文员跑回来，报告电梯已经恢复正常了。明魅松了一口气，她的功夫没有白费。可是才刚来到电梯，从里面出来的客人就跟疯了似的，看到她就打。 山羊人偶一看这架势，也傻了眼。明魅被人群堵死，也不过是眨眼的功夫。现在，已经完全看不到她的人影，只听到惊心动魄的揍人声。 混乱的画面立即显示在监控室，连白喜善都看得嘴角抽筋。这么个打法，别说打成猪头，就是出人命也是分分钟的事。上次白爱爱自杀事件，已经让外界对帝国大厦产生了有史以来最大的负面影响。这一次，可不能因为要赶走区区一个丑八怪，就让帝国大厦再次站在风口浪尖上。 白喜善正要吩咐身边的人看看情况趁机收手，手下人却给了他一个不好的消息：形势有变，已经不受控制。他怒气上冲，却顾忌身旁还有白老爷子、明月山等人，强行压下，低声咬牙吩咐下去：“不受控制也要想办法控制，要是出了乱子你也不用再来见我！” “进去、进去、进去……进去啊！”另外一个地方的监控画面旁，坐着占微微。明魅在前台之前，她就避开公司的监控摄像头，悄悄装了几个监控，放在不显眼的地方。现在，只等明魅进去电梯，就可以让她永远和大家告别了。 客人涌出、殴打丑八怪，这个解释很容易说得通。谁叫你长得丑，还吓人？人家刚刚从被困的电梯里解脱出来，一下子没有分清是人是鬼，有这个反应也是人之常情嘛。 连这个版本的戏码，他们都已经准备好了。现在，就差明魅一个人进去那个电梯。 占微微急得秀气的脸上皱纹突突的，好像在她额头上竞赛谁起伏得更厉害。 电梯门前，有殷殷的血从人们的脚下蔓延过来。不知道是谁先惊叫了一声，揍人的行为才突然定了格，出现了短暂的暂停。 有人受伤了，而且极有可能伤的不轻。 监控室里，明月山神色一变，跟在她身旁的文绣笔已经掏出手机开始打电话。白老爷子的身子剧烈地踉跄了一下，要不是发呆的白喜善快速回过神，将他扶住，只怕他要直接撞在工作人员的后背椅上。 贴身保镖上前，隔开了白喜善。这让白喜善心里颇不是滋味，却说不出半个反对的字来。 明魅缓过神来的时候，整个人正被山羊人偶牢牢护在他的臂弯里。两个人同乘一部电梯，她的头贴在他心脏的部位，能听见怦怦跳动的声音。 “为什么要跟来？” 现在，她无法忽视山羊人偶。他原本毛茸茸、白乎乎的肚皮上，已经沾了血迹。而那血，是她印上去的。 她声音低沉、沙哑，却挠得他心里有种说不出的痒。 为什么要跟来？他沉默，却也再次深思这个问题。 “啪！”电梯里突然漆黑一片，头顶的风扇越转越慢，发出一阵剐蹭的摩擦声，随后停了下来。 黑暗中，他开了口，“刚才，是谁受伤了？” 他检查得很仔细，明魅身上、手上的血是别人的。否则的话，恐怕他现在就不是在这里，而是直接捞起人跑去医务室了。想到这里，他再次苦涩一笑。为什么每一次，他都能把事情办砸？ 明魅怔然。 56.第56章 电梯事件 刚才真的很混乱，不知道谁受了伤。等她凭个人身手，左闪右避，眼看就要突围的时候，却有人，让她双手沾满了鲜血。本来借着电梯脱身，是想先把手洗干净，省得黏黏腻腻不舒服，可是，人算不如天算，电梯竟然再次挂掉了。 想到这里，明魅不禁苦笑。 “为什么不说话了？你不是一向很会说吗？” 他根据什么做出这样的判断？明魅正要说话，却被自己能够看清电梯里的一切惊了一跳。她，居然视黑暗如白昼！但她很快就恢复平静。最近遇到的怪事太多，她越来越能快速适应了。 “那晚为什么没赶回去？”来帝国大厦大半天，听到关于白煅没有出席股东大会的消息有很多，再联想那天晚上，恰好是她半夜出来寻找张璧，白煅突然出现，并且在白静可能企图对她下手时，及时制止。明魅总觉是自己的事耽误了他，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白煅却是没有反应过来，疑惑道：“什么？” “失去继承人的机会，你不难过吗？” 白煅的沉默全写在脸上，复杂的神情完全外露，大概是以为漆黑一片，谁也不会看到吧。 “那天晚上，你是可以赶回去的，不是吗？”你为什么没有赶回去，还要故意赖着不走？这才是明魅最疑惑不解之处。 他是帝国大厦未来继承人之一，拥有普通人无法企及的地位、身份，别人只怕要穷尽几十年的努力，都未必能够获得他现在拥有的一切。 为什么他却不能好好珍惜？ 明魅的话让白煅更加沉默，眼神深得像古井，让人一眼探不到底。 电梯突然急速下降，事先毫无征兆。 危急中，明魅只来得及尖叫一声，白煅则彻底没了声息。 原本冷静等待救援的两人，被无尽的黑暗掩埋…… 受伤的客人们已经被送去帝国大厦医务室。因为事态严重，所以，人力资源部经过慎重考虑，还是报了警。警局很快派人过来，在调取当时的监控画面，见到那些血时，刘传芳那张精致的娃娃脸立即变得严肃，“医务室在哪？” 帝国大厦的职员还杵在那里没有反应，就直接被刘传芳拽出门去带路了。 刘传芳和同事扑向医务室，但还是晚了一步。 那个伪装成受伤者的人已经离开了帝国大厦，而这个人，就是最有可能制造地板鲜血蔓延的嫌疑者。让同事将相关视频监控抽出来，带回去调查，刘传芳自己却没有立刻离开帝国大厦。 因为明魅今天有打电话说自己在帝国大厦工作，刘传芳就想顺道探望她。谁知还没问什么，沿途就听说了明魅的一系列壮举。这回更惊心动魄，她解救了被困在电梯里的客人，自己却陷入电梯…… 电梯停下，门徐徐打开，烟雾从里面蔓延而出。山羊人偶躺在地上没有动静，而那个丑八怪则趴在山羊人偶上面，看上去应该是昏了过去。 在这短暂的时间里，对着这处的监控视频雪花一片。等到恢复如常时，电梯里的两个人凭空消失。 明魅抬动眼皮，逐渐适应了眼前的光线。白静正在给白煅注射针剂，她的手稳健、神情狠厉，想是恨极了对方。只是纳闷，到底两人哪里来的仇恨，让白静要如此对付白煅？ 见她醒来，白静嘴角朝两边扯起，“醒了？” 明魅坐起身，才发现手脚被绑，嘴巴倒是没有封住，“学姐，为什么你要这么做？” “为什么？”白静眼神变得狠厉，看明魅就像看要被她一手掐死的蚂蚁。将针筒收拾好，顺道踢了一脚毫无反应的白煅，“因为你们根本不给我们活路，因为，你们该死！” 明魅打量四周，很快发现这里就是帝国大厦安排给她的宿舍。 “我不明白学姐你的意思，在我看来，活路应该是自己给自己的，而不是由别人来决定的。” 白静的脸在她面前放大，声音有点神经质，“你是不是以为我不敢对你怎么样，所以非要用这种语气跟我讲话？” “既然你坚持认为，是我们没给你活路，那你告诉我，你的活路是什么？你到底想干什么？” 白静冷笑，“你自己做了什么事你自己会不知道？” 看情形，是认定某件事是她做的了。明魅心里叹气，看起来，眼前的白静根本就是油盐不入，完全沟通不了。但是，如果一直这么僵持下去，保不齐白静发起疯来……坐以待毙真不是好习惯啊。想着，明魅问道：“你给他注射了什么？” 提到这个，白静不无自豪，“姜他爸的科研成果，”说着，瞥了一眼明魅，“上次也给你注射过，不过很可惜，没什么效果，只是让你变得更丑了。” 给她也注射过？什么时候？想要达到什么效果？难怪自己的鼻头变成了大蒜…… “你们想要什么效果？” 白静又踢了一下白煅，他还是没有任何反应，冷哼道：“很乖很听话。”如果白煅很乖很听她的话……想想就让人充满期待。 这时程姜却毫无预兆地推门进来。一刹那，白静的脸变得刷白，在看清楚来人是程姜后，才想起自己忘了关门，“你怎么来了，姜？” 她神情里的不自在，让明魅了然，白静做这件事情是背着程姜做的。等等！姜……程姜！她猛地想起程姜，难怪这么熟悉的称呼。但是她被绑着动不了，无法观察程姜是什么表情，只能局限性地看到白静的。 程姜脸色通红，却在见到白静没来得及收走的针筒后，变得刷白，“跟我来！” 两个人出门，说话声音低得普通人听不到。可偏偏，明魅却听到了内容。 难怪会说她和白煅不给他们活路，原来…… 程姜进来，给明魅解开绳索。白静随后跟入，此时的她，面色刷白如雪，手颤抖不停，嘴唇哆嗦，几乎站不住脚。和前一刻相比，基本上判若两人。甚至，明魅在她的眼里，已经看到了深深的悔恨。学姐在悔恨？ 57.第57章 毛手毛脚 没来得及多想，就听程姜低声呼喝：“快走！” 明魅站着没动，一个要绑一个要放，背后是不是隐藏着什么阴谋？目光直视程姜两人，声音平平道：“只是做了那个手术，不至于杀人灭口吧？” 明魅的话让程姜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 她果然知道一些！ 但终于程姜还是忍不住吐露真言，而其实，这句话刚才明魅就已经听见了，“我们俩都是变性人，静她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我们不想因为这件事，就失去了企划部组长的竞聘，而且，她也不知道我父亲的科研成果，到底有多大威力，只要你保守今天的秘密，我就把我父亲留下来的解药给你。你好好想想吧。” 程姜女变男，白静男变女，后来又处到一起。这种事情乍听之下，的确让人感到震撼，毕竟在生活之中，别说两个变性人，就是一个，都太少遇到了。而且，在c城乃至全国，这种事都极大地挑战了大家的伦常道德，许多人还是颇为厌恶、反感、不解和反对的。 明魅的反应却很奇怪。 她表情平静，眼眸里看不出半点鄙夷，好像刚刚听到的是一则天气预报。 本来拉着白静要走的程姜，按捺不住心中的疑问，盯着明魅不肯放过她脸上任何的变化，“为什么你都不惊讶？” 明魅摇头，说话的时候眉眼是柔和的，就像是在和普通朋友在一起闲聊，“现在的技术这么发达，哪怕是跟机器人拍拖，也不是不可能。我没觉得有什么好惊讶的。” “我们……难道你不觉得……难受吗？”程姜被她的话震住，说话也口吃了。这还是她第一次听过如此特别的观点。对于明魅，心里不由生出一丝好感。 明魅不答反问，“那你们是因为什么才在一起？” 程姜与白静互相看了看，程姜的眼里带着甜蜜，“自然是因为彼此喜欢和爱对方。”回答完明魅的问题，程姜突然顿悟，犹如醍醐灌顶，看明魅的眼神里已经多出了几许感激。 “你们现在走，恐怕来不及了。”明魅眼里带着浅浅的笑，望着携手准备离开的程姜二人。 这时候，刘传芳带人赶来的脚步声已经越来越大。 白静松开了程姜的手，朝门外快速地退去，临了，嘴里还喃喃地道了一句：“对不起了，姜……” 在程姜满脸的难以置信中，白静仓皇而逃。 将被偷袭倒下的程姜扶到一边坐下，明魅看到她两边的泪水慢慢流淌而出，突然心里感慨了一下：自古多情空余恨。 刘传芳等人赶到时，明魅已经来到白煅身边。 “他怎样了？” 明魅神情凝重，跪在地上替白煅把脉的姿势，却没来由让刘传芳等人静下心来，停在门口不敢打扰。 过了片刻，明魅抬头看向门外，却被光线照得眼睛一眯，“中毒了……”说罢，在刘传芳的“快送去抢救“声中昏厥过去。 醒来已是晚上，明魅刚动了一下，就听到身边有熟悉的声音道：“醒了？” 睁眼，果然是张璧来了。她很是愕然，“张璧？你怎么会在这里？”不是说有任务要好些天都不在吗？ 张璧胡子拉碴，轮廓分明的脸却因此显出几分男子汉气概。这还是明魅头一回发现，不由垂眸避过。她可是有男朋友的人，怎么可以对别的人产生那种想法？ 张璧道：“正好在调查的案件发现这里有线索，听同事说你在这里，顺道来看看。”又问，“疼不疼？” 那这算不算是假公济私？ 在电梯里，虽然有山羊人偶做了垫背的，可还是撞得有些地方闷闷的痛。当时被白静绑架没留意，现在就连被绳子绑过的地方，都觉得好疼了。明魅闭着眼点了点下巴，张璧又叮嘱了几句就匆匆地走了。 来如风去也如风。 明魅忽然觉得整个病房好安静。 在这片安静里，传来了轻咳之声。 她坐起身，看到旁边的病床上躺着白煅。 这世界真的很小，她跟他还真是有缘，好几次都是在医院遇上。 想到这次的事情，还是自己牵连了人家，明魅于是下地来到白煅那床。 白煅其实已经醒了，并且听到了张璧过来对着明魅“嘘寒问暖”。心里已经很是不爽，可是却装着没醒。想着那女人自己醒悟，最终发现时间过去那么长了，明魅都没有回过神来，也更不知道过来看看自己。心里别提有多郁闷，于是咳嗽，弄点声响动静什么的，好引起注意。 明魅抬手又给白煅把起脉来，然后嘴里喃喃的道：“应该没有大碍啊，怎么还是没醒？” 这个蠢女人，难道不知道他是在装的吗？ 白煅心里的火轰的烧起千丈高，刷的睁眼——实际上为了装得更像，是给人疲乏地、慢慢地撑起眼皮子——嘴里含糊的道：“水……水……” 明魅一时没听清，就把耳朵凑近对方的唇，“什么？” 白煅龇牙，继续含糊的喊道：“水……”温热的气息不可避免地喷到明魅耳朵，激起的一点点涟漪，让她忍不住想伸手揉耳朵，但知道现在这样做，会显得她心虚…… 哦，忘了，好像病人醒来，都是要喝水的。明魅反应了过来，给白煅端来一杯水，“给。” 白煅斜眼偷瞄了一下明魅，她心不在焉的，难道不知道他这种时候，根本不可能自己喝水吗？“水……水……” 凭白静一个人的力量，在那么短的时间里，是不可能将她和白煅两个人，连同山羊人偶一起挪到那间宿舍。那么，白静肯定还有同伙，她的同伙是程姜吗？ 明魅根本没发现白煅在装，正在出神地思考这些问题。 “噗……”由于白煅的装，加上明魅的憨，毫无意外，那杯水全倒在了白煅的身上。 明魅回神，看着一脸气愤的白煅，忍不住伸舌吐了吐。自认为一向稳重、沉闷的她，刚刚干了一件小女生才会干的事？她好像……呃…… 58.第58章 被告谋杀 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对不起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因为，白煅正当着她的面，修长的手指搭在领口那颗扣子上，眼神无比明确的告诉她，他要她赔他衣服。 眼神太电人了！ 明魅终于慌乱起来，“我、我去找护士！”连说话都结了巴。只是还没动，就被人扯住了衣服下摆。明魅低头瞪向白煅，那人哪像病人，力气大到让她想出老拳揍他。 “别去……”白煅的声音却明显听出来，是虚的。明魅心软了，难得听到白煅跟她解释，“我好歹也是个名人，万一这事传了出去，你的名声……我可没有立场帮你护着。” 刚心软，就开始威胁她了。明魅沉着脸，想让她帮忙换衣服？行啊，谁怕谁！ “好啊，我帮你换。” 见明魅突然换上一副甜美的笑容，白煅就暗觉不妙。这让他想起第一次遇见明魅时的情形，起初她以弱示人，当她还击时，言语里暗示她是那种人的时候，就是像现在这样的表情，然后，他在她的眼里变成了“落荒而逃”的人。而最后……爱爱姐在那天去世了……白煅不由神色一黯。 明魅已经又端来一杯水，想着如果白煅坚持逼迫自己换衣服的话，她就朝他下面泼水。想换衣服是吧，我让你一次性全部换过！ 可是现在，白煅的脸色很不好。所以，明魅端着那杯水，就没了刚才想恶作剧的兴致，而是把杯子伸到白煅发白的唇瓣，“来，喝点水。喝完水，帮你换衣服。” 原本没有聚焦的瞳孔恢复如常，白煅就着明魅的手喝了一点点水下去。 病房里安静了下去。 白煅忽然问道：“我是怎么突然晕倒的？” 在电梯急剧下降瞬间，因为有山羊人偶，他并没有第一时间昏迷。这一点，他记得十分清楚。 “是毒烟，”明魅回忆了一下，道，“有人在电梯里面事先安置了毒烟装置，客人出来，我们进去以后，毒烟就开始产生了，只是当时我们两个都没有注意到。” 那个时候，想的只是赶快逃离那群发狂的客人，又怎么会想到，真正的危险却是在电梯里面？ “是我，连累你了。”明魅说完，伸手替白煅解纽扣。 当她的手指触碰到他身体上的肌肉时，白煅不自禁地被激起一阵电流，酥麻的感觉沿着发达的神经迅速传遍全身，害得他差点没有抓住那肇事的手，连大气都不敢喘了。 这种活计明魅也是头一回做，连男朋友冰暴她都没有类似处理过。一时间，气氛变得有些尴尬。空气里，仿佛也在酝酿暧昧气氛。 明魅不禁咬牙，该死的白煅，病成这样了还不安分！ “别动！” 看她恼羞成怒，肿大的脸颊处出现可疑的红晕，白煅忽然放松下来，哈哈笑道：“好，不动。”事实上，他从头到尾根本就没有动过嘛，都是她自己动手，解了半天，领口处的扣子好像是被焊在了他衣服上，她要用焊枪焊才能解掉似的。 白煅憋着笑，却再也不敢惹明魅分心。眼前的明魅，一张脸憋得通红，都能滴出血来，却是无比专注地趴在他上边，给他解衣扣。因为两个人靠得这般近，他才突然发现她两只眼睛的与众不同。 还是龙猫眼，但是，一点都不可怕。相反，很萌、很可爱。让他有一股冲动，想要把她画下来，用q版的形式！他想：画下来的话，一定很有趣。 “呼……” 温热的吐气喷在白煅脖颈上，又一股电流传遍全身…… “你……”白煅瞪着近在咫尺的明魅，双眼含着恼恨。 明魅却没留意到，她正沉浸在解开一颗纽扣的喜悦中。 她是故意的，对不对？身体在燥热、发烫，这么明显的感受让白煅差点无法继续在她面前装下去。 有了第一次经验，接下来就是三下五除二的事情了。很快，白煅上身光溜溜一片，结实的肌肉、麦色的肌肤暴露在空气里，当然也包括那两个小红点了。 白煅满脸通红。她一定是故意的！ 到外面跟护士要了一套病号服回来，明魅一脸平静，好像对她来讲，换衣服就是换衣服，至于是一个成年女人给另一个成年男人换衣服，还是一个成年女人给另一个小孩换衣服，性质是一样的。因为，换衣服就是换衣服。 明魅拿着病号服进来，就发现白煅整个人蒙在白布里，愣了一下。小心翼翼问：“你……睡了？” 黑暗里的白煅磨牙霍霍，该死！他现在浑身红得像烧熟的虾肉，被她看见了还不给笑死？听到明魅的声音更是觉得耳根都在发烧，再加上明魅越来越近的脚步声，简直就是…… 连续唤了几声都没得到回应，明魅不再出声。下意识轻手轻脚靠近那床的人，将病号服搁在了床上，走出了病房。她已经从医生那里获悉，虽然这次的电梯事件很危险，她却基本上像个正常人，除了一点点擦伤，安然无恙，所以，可以现在出院。 等到病房里再无声响，躲在白布下的白煅才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一把掀掉白布。 回到帝国大厦，明魅才得知电梯事件里有一名客人生命垂危，现在还在医院里抢救，能不能渡过危险期还是个未知数。 刘传芳已经在总经理办公室里等着她，“魅姐。” 明魅点头，看到屋里除了刘传芳，旁边还有一个拿着文件夹和笔的警察，于是有点了然，“是找我了解这次的电梯事件吗？” 刘传芳示意明魅在自己对面坐下，他也坐下，随后正色道：“有人举报你涉嫌谋杀。” 明魅怔住，谋杀？ 这真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理由？”明魅抬眸，目光直视刘传芳，对面那张娃娃脸的表情一点不像是在开玩笑。于是了然，说她谋杀，应该是跟现在正在医院抢救的那位曾经被困在电梯里的客人有关。 一时间，总经理办公室的氛围让人感觉连呼吸都是凝重的。四周儿童世界的布局，也丝毫不能驱赶这种凝重。 59.第59章 自我辩护 刘传芳道：“第一，你手上沾的血，经过技术鉴定，为死者身上的血；第二，你和另一个嫌疑人白煅一同进入电梯，在电梯里面，我们发现了一个控制毒烟的装置，开关按钮上留下的指纹，经过比对和鉴定，确定那是你的；第三，你和白煅从电梯里一直到被送往医院抢救，到现在，你们两人安然无恙，受害者却至今没有恢复神智，还在医院进行抢救。” 明魅一直听着，等刘传芳说完以后，却忽然笑了。 这让正在做笔录的警察不悦地皱眉，问：“你笑什么？”人命关天的事，嫌疑人却像完全不当一回事，幸好这次逮了个正着，要不然…… 相比同事，刘传芳就镇定多了，一直看着明魅，目光带有几分探究。 “如果我是凶手，就不会让死者的血沾到手，因为我怕脏；还有，毒烟装置要安装到指定的电梯里，还要不被人察觉，这对我来说，你们难道不觉得非常困难吗？因为，帝国大厦的安保向来是众所周知的严格，对于电梯，他们基本上是每天都有专人去做细致的检查。” “你是怎么知道的？”做笔录的警察同志停笔直视明魅。 “这一点，你们可以到随便哪一部电梯附近，查看他们的检查记录。另外，我今天是第一天到帝国大厦帮忙，对这里的环境又不熟悉，就算我想犯罪，也得先搞清楚环境吧？更重要的是，告我谋杀，那我的杀人动机是什么？” 直到现在，她还不知道死者是谁呢。 大门忽然被人推开，明魅扭头看。 只见白老爷子拄着那根五颜六色的拐棍走在最前头，挨着他的是程夫人及秘书。紧接着是两个女人，一个穿着藕色旗袍，年纪在四十开外；另外一个穿着黑色职业套装，年纪略小于前面那位。 一行人进来，陆续坐在明魅周围的沙发上。显然，她的话他们都已经听到了。 明魅发现，这些人进来后，目光多是在打量自己，反而对一身警服的刘传芳及其同事欠缺那么点兴致。她纳闷，为什么呢？难道，是因为她刚被控告谋杀？ 一丝丝端倪，似乎正展现在她眼前，却又在匆忙中无法牵线提起。 她蹙眉沉思，别人也在细细地打量她。 “这次过分了！”白老爷子先开了腔，把明魅的思绪拉回到现实，“丫头，别怕，c城最好的律师都在这，你尽管挑！” 过分？什么过分……明魅有点愕然，直勾勾看着白老爷子，一时捉摸不透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看明魅一副傻姑的样子，程夫人噗嗤笑出声。 笑声打破了总经理办公室里凝重的气氛，明魅总算回过神，朝白老爷子摇了摇头，“谢谢白总您的好意，只是好意我心领了，因为，我认为，我不需要律师！” 刚才还抓不住的线，因为程夫人的一笑，她感觉自己提到了。 秘书迅速地看了一眼白老爷子，“明魅女士，我认为，你最好不要太早拒绝我们的帮助。”这丑八怪忒胆大，居然连白总的面子都不给，这让身为秘书的他很有些看不上。摆不上台面的东西，真不明白白总为什么还要这样安排。 这话一出，品茶的明月山不动声色瞥向了自己斜对面的明魅。很有意思，这姑娘的情商，似乎让人着急啊。 明魅根本没理会声音带着点尖锐的秘书，而是对刘传芳二人说道：“警察同志，我想和你们确认几点问题。” 刘传芳示意她但说无妨。 明魅也不废话，“第一，你们还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我违反了国法，是吗？” 刘传芳二人彼此看了一眼。 从他们的眼神交流里，明魅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遂继续道：“第二，其实你们已经知道，真正的犯罪嫌疑人不是我，但又苦于没有拿到对方确凿的犯罪事实，所以，想通过我来引出真正的凶手，对不对？” 当明魅说到第二点时，秘书脸上、眼里的不悦早已消失，而是换成了满脸的惊讶。再看在场的几个人，不管是白总，还是明月山、文绣笔，抑或程夫人，都用一种了然的、饶有兴致的眼神，看着明魅说话。难道说……秘书突然意识到，自己刚才那句话本不该说出口的。 刘传芳二人又彼此看了一眼，发现同事看明魅的眼神已经发生了改变。 刘传芳道：“那你是否愿意协助我们警方调查？” 从程医生为了救她死于枪下，一直到今天白静的异常举动，一个个事件就好像一个个疑团，围绕着她。即使刘传芳不找上她，她也已想好，等帝国大厦事情一了，就去找张璧。不过现在这样也好。 明魅心里叹气，再说话时已经笑得令人宽心，“警民合作，应当的。” 有了明魅的确切答复，刘传芳二人就匆匆的走了。总经理办公室又安静一片。 白老爷子笑得和蔼可亲，对明魅说：“这下子，你就是想领我的情，也没得领了。哎，你这是让我这把老脸往哪搁啊？” 看他似笑非笑，肯定心里是不悦的，毕竟这里不止她和他，还有两个她不认识的。所以，明魅起身朝白老爷子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您老的脸面，明魅是放在心上了，不敢往外搁。” 一番话，让白老爷子顿时哈哈笑了起来。 明月山和文绣笔也彼此互望了一眼，眼中的含意不言而喻。唯有程夫人，似乎恰好弯腰要捡从包包里掉出来的口红，而没有留意到。 从秘书手上接过总经理办公室的钥匙，手上那那微微沉沉的感觉，让明魅认清了一个事实：白老爷子说把这地方腾给自己办公，并不是在开玩笑。 这消息不过半个小时，就在帝国大厦传开了。临走，程夫人凑近她耳边，“你有得烦了。”当时明魅还不觉什么，可是现在……她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连洗手间的门把手坏掉这种事情，都已经有十几个部门经理找上门来，直接向她投诉。 60.第60章 连升N级 这些问题的处理，对于明魅来说，并不算困难。毕竟，她之前在远山电气机械有限公司的职位是行政专员。但是，问题的关键显然不是在这里，而是…… “明总助，像这样的事情如果没有一个合理的流程，公司以后还不得乱套了？” “明总助……” 对，就是这个称呼！ 从行政专员到行政主管助理，再到行政主管，至而总经理特助……这是一个连跳好几级的过程，如果没有幸运之神的眷顾，有很多人不花上五年、十年，都无法抵达这里。可是今天，她却被人很突兀地直接称呼为明总助。这多多少少在她内心起了冲突。 正在忙乱的时候，程夫人过来了，依旧是火红一片的着装，让人眼前一亮，不过明魅总觉得这颜色刺眼，让她感觉心脏不适。 一见程夫人进来，几十个职员就闭了嘴，有的眼神还下意识避开了。明魅看在眼里，心里暗自琢磨这其中的道道。 程夫人扫了一眼面前的一群人，姿态优雅地坐到会客沙发上，两手翘着，低眉看自己的指甲。 “那，明总助，如果没有其他的吩咐，我们就先出去做事了！” 刚才还乌哩哇啦吵得很凶的部门经理，居然一个个像斗败的公鸡，退场了。 明魅有片刻的愣神，这程夫人真厉害！ 程夫人面上流露的笑，完全展现了她此刻自信满满的精神状态，即使是在明魅的面前，这一点，她也没有丝毫想要隐藏的意思。“你很优秀，明总助。”说这话时，开始侧身观赏墙上的儿童画。 她一字一字说出，明魅听出了几分弦外之音，但一时不能完全领会。 “我想要的不止是优秀。”斟酌思虑片刻，明魅沉着眼眸回应道。 如此，则换来程夫人的讶异。她的视线不再专注于儿童画，“哦？那你，想要什么？” 从这个外表丑陋的女人身上，凭借自己几十年阅人无数的经历，并没有看出来，明魅有半点野心的迹象。难道，是藏得太深还是故弄玄虚？ 明魅淡淡笑着，没有立即回应。即使是龙猫小眼，此时，也掩不住她那令人惊讶的闪耀。 “我想要的，是卓越。”这也是为什么，她会在远山时眼看可以竞聘行政主管之际，却选择了到帝国大厦参加面试。 优秀和卓越之间，只隔了一线之差。而优秀往往是成为卓越的最大绊脚石。 程夫人收起了刚才的几分试探。有太多人连优秀是什么、卓越是什么，两者之间的区别在哪里，都不知道。而明魅，显然对此，有着深刻而独到的见解。 难怪老侄子和明月山都要争抢。 程夫人了然，心中改变了一个决定。“今天晚上别回宿舍住，去我那里。” 明魅愣住，关于她住的问题，似乎关心的人有点多。而程夫人很显然只是在知会她，不等她回应就已经走了。 黄昏，在饭堂吃过晚饭，明魅觉得这样的日子很幸福，伸开双臂朝着夕阳的方向做了一个深呼吸。 跟中午相比，她俨然成了香饽饽，走到哪，都有一群群的人冲她打招呼。虽然，他们的眼神还是在避着她惊悚的外貌。 刚走出饭堂，就有一个男人迎上来，“明总助，程夫人已经在车里等你，请跟我来。” 叶小道来迟一步，唯有眼睁睁看着“到手”的人上了程夫人的车。白煅闻讯后挂掉电话，宽幅墨镜下的表情令人无法揣测。 路上堵车，所以抵达程家时，已是晚上八点多。 墙上的大挂钟发出滴答的响动，有一种古典温馨的美感。明魅只一眼，就喜欢上了程家这样的布局。 程夫人看出她是发自内心的喜欢，就说：“你喜欢这里？喜欢的话，常来家住。” 又不是人家的谁，当然不可能常来住。 明魅有点愕然，一时猜不透程夫人说的到底是客套话，还是另有深意。毕竟从刚见程夫人时起，对方就给她疏远、神秘的感觉，有时候还说不清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可是现在，程夫人又给她一种贤妻良母的感觉……这差异，也未免太大了点。 晚餐已经由保姆准备好了，两个人洗手落座。发现桌上只摆放了两份餐具，明魅于是抬头看了看四周，没发现程姜出来吃饭，不由诧异：“程姜不回来吃饭吗？” 提到程姜，程夫人原来还和颜悦色的脸上现出几分烦恼，叹了一声，“不用等她，我们吃。”随手给明魅夹菜，还不忘介绍，“这是我家厨子的拿手好菜，一年难得尝个两三回，我今天啊，算是借你的光了。” 还有厨子这么牛，连主人家都可以这么对待的？明魅笑，“哪里哪里，你们家厨子那是怕你太挑了，会换掉他，才想的这个办法吧。” 一番话，让恰好上菜的厨师不禁多看了一眼明魅。是个会说话的，就可惜长得有点丑。心里忍不住想道：程姜整容失败，夫人这又是从哪里带回来另外一个整容失败的？难道，是准备给程姜做伴的？ 饭桌上就两个人，还是女人，程夫人一时高兴，就喝了点酒，脸色渐渐红了。对明魅说：“其实你不知道，我那次约你到帝国大厦，是想替我丈夫报仇，为我女儿雪恨。” 那天程夫人把自己带到了帝国大厦，带到了帝国大厦高层面前。明魅替她把酒满上，“我能够理解你的心情。” 她过于平静，好像什么都了然。这大大超出了程夫人的意料，她抬眼盯着明魅，连杯子歪了，酒水往外流也没去理会，“你理解？” 明魅点头，自己喝的却是白开水，“你的丈夫是因为救我而牺牲，你在心里怨恨我，这很正常。你的女儿因为恋上了一个变性人，而让自己也变成了一个变性人，却又整容失败……” “你怎么会知道？” “你丈夫和你女儿的事，我感到很抱歉。但是你放心，杀害程医生的凶手，我一定不会放过。至于你女儿的事，我也会守口如瓶，绝不会说出去。如果你不放心，我可以立下字据。”她也是今天被白静绑架，才渐渐整理出程夫人当初约见自己的真实目的。 61.第61章 获悉真相 程夫人愣了一阵，又突然大笑，眼泪把妆弄花了，“不用你守口如瓶，现在已经有人知道了！你知道你为什么会被人害吗？” “为什么？” “因为，他们拿我女儿和白静的关系做要挟，如果不听他们的话，他们就会将这件事情公之于众。” 明魅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只能心里唏嘘。 白静是为了保住她在帝国大厦的饭碗，以及即将有可能获得的企划部组长的位置，不惜对自己下手；而程夫人，却是出于女儿的声誉，当然，也不排除她对维护自己颜面的考虑。 尽管内心唏嘘，明魅那张奇丑的脸上，并没有让程夫人看出半点波动。 只见明魅一脸平静地摇头，“那个白静，是我的学姐，我真没想到她会是那样的人。程夫人，等程姜回来，麻烦你帮忙开导开导，让她放下白静吧。” “放下？”程姜已经进门，声音冷淡带着自嘲，“已经晚了。” 饭桌上的两人看向她，程姜显然哭过，眼睛肿得像核桃，眼神悲观、绝望、冷漠。 程夫人起身想要扶她过来，程姜却根本不让她碰，自己拉开一张凳坐下，距离他们有点远。“明魅，我还是想要杀了你。”她徐徐说着，盯着明魅的眼睛却没有焦距。 明魅心里一跳，蓦然想通了一个问题，“电梯里的毒烟，你放的？” “那是我爸爸的科研成果，可惜，”说到这里，程姜唇角带着讥诮，“对你和白煅竟然都没有效，我真不知道那些人，为什么还是不肯放过你。” 不肯放过她。程姜心道。 明魅沉吟，眉头轻皱，凭直觉，正是程医生当日在民生医院二十楼给她打针，才有了现在活生生的自己。 “只是对我和白煅没有效，还是对所有人都没有效？” 这句话让程姜灰白的脸色起了一丝变化，怔了半天，嘴里才喃喃的道：“对啊，只拿他们做了试验，我只拿他们做了试验！其他人呢？其他人……”不顾程夫人的拉扯挽留，抄起包包冲出家门。 这一次，不知道又要去祸害谁。 收回视线，程夫人看向明魅，眼里有说不出的复杂，“你，真的被……” 明魅点头，“两次，但是，两次我都没有什么感觉。只是，好像外貌上变得更丑了。” 程夫人却激动得差点跳起身，嘴唇打颤，“这么说，并不是害人的研究了，看来，我一直都误会了他！”明魅摸了摸脸，看到程夫人打开了心结，心里也很高兴。 程夫人进了里屋，出来时，手上已多了一个鬼面具。形制跟万圣节上常见的差不多，明魅看着却觉眼熟。程夫人交给她，明魅有点意外，“给我的？” 程夫人道：“其实，我丈夫临死前那段时间，就变得很奇怪了。我记得，他还跟我说过类似遗嘱的话，怪我当时没有太在意，以为他研究的都是害人的东西。” 身边最亲近的人，都持不信态度，也难怪程医生临死前，独自待在医院里了。回想起车祸后，自己睁眼第一个看到的老人，仿佛音容笑貌还在眼前…… “他那时候叮嘱过我——我记得他出门前要换鞋的，结果忘记换了，他就是怕我忘了，要再次叮嘱我那件事。结果那天出门，他把鞋子给忘记穿了。后来我才从邻居那里知道，把鞋给他送了过去。” 明魅心想：这件事对程医生来说，一定十分重要。不然他不会连鞋子都忘记穿了就出门。 “他叮嘱说，如果遇到那个因为他的研究成果而变丑的人，就把鬼面具交给他。现在，我把它交给你，也算替他完成了一个心愿。”没想到到了最后，他心心念念的还是他的科研，没有她…… 明魅看她神色黯然，心里也跟着难过。随手翻过鬼面具，看到了一张照片，目光不由定住。只见照片上的女人与程夫人有许多神似——怀中抱着一个婴儿，旁边站着一位戴眼镜的男人，一看就知道是程医生。 “你看……” 程夫人看着那些照片，瞬间泪崩。 明魅默默地站在旁边，等程夫人情绪逐渐恢复平静，才提出要告辞。程夫人一边拭泪一边说：“你别回去了，住我这。” “这怎么好麻烦你呢？”明魅下意识拒绝。她已经习惯一个人住，而且，那个宿舍其实拾掇拾掇也还不错。 程夫人却已经拉着她来到一间屋里，“听我的，你就住这，要是过意不去，就每个月付我一点水电费。” 想想现在已经有点晚，回去宿舍再拾掇的话，也太不现实了，明魅就答应先住下来。 躺到半夜好不容易才有了点睡意，却听到敲门声。明魅只好起来，开门一看，程姜恐怖的样子映入眼帘，要不是早有免疫力，不被吓得尖叫才奇怪。 程姜进来，手里抱着个枕头。她看了一眼比自己还要难看的明魅，勾唇一笑，说：“今晚我跟你睡。” 明魅说：“不行，我不跟男人睡觉。” 程姜伸手一勾，就把明魅带到了床上去。明魅本来就睡眼惺忪，再加上没有提防，就中了招。 “但是我要跟你睡。” “为什么？”趁程姜不备，明魅起身，一下子弹出两米开外。 看她一副如临大敌的姿势，程姜嘲讽一笑，却懒洋洋躺在了床上，“因为我现在是女人。” “我也不跟女人睡。”明魅警惕地看了看她，拉开了门。 身后，传来程姜的声音，“去哪？大半夜的。” “睡客厅！”明魅硬梆梆扔下一句话，有点恼羞成怒地冲了出去。 出来客厅，也不开灯。因为生气，并且在不开灯的情况下，她也能够视物如白昼。左看又看，客厅里没发现合适位置，而且也担心程姜会再次缠过来。 最后来到书房，书房里倒是有一张床，只是…… 明魅站在床边，犹豫要不要把盖在床上高高隆起的布掀起，因为，她总感觉底下有古怪。 “嗯……哼……”就在她准备撤走之时，几个重重的呻吟声突然传来。 62.第62章 神啊救救我吧 两只脚像被钉在地上，手指捏起了布的一角，慢慢地掀开…… 猝然受到外部的惊扰，白布下的人下意识狂拽白布。不过明魅的动作比对方快，底下的人本能地蜷缩一团。当看清楚了面前的人时，明魅不由无声苦笑，她果然，是有惹祸的本质。 程夫人唇色泛白，下巴歪斜，两只眼睛往外翻，耳朵走到了脑后面，整张脸至脖颈根部的表面皮肤干枯，如同老树干挂在了身体上面。 视黑暗如白昼，这是不是一种病呢？明魅无奈地摇头，打算反身离去的霎那，一只脚被程夫人死死地捉住了，从触碰的地方迅速传来一股冰冷。明魅忍不住打了个激灵，这也太像恐怖故事了。 “你都看见了，是不是？” 虽然是问句，但程夫人的口吻却十分笃定。 见明魅沉默，程夫人叹了一口气，“我丈夫说过的，只要在黑暗中能看见我这样子，就狠狠地抓住不放。我本来以为他说的只是安慰我的话，没想到，你真的可以看见我。”说到这里，难掩激动之情。 明魅身子都有点僵了，嘴巴瘪了瘪，“难道你要一直这样抓住我吗？”她才不要做活体标本，太可怕了。 “你挣扎不掉的，呵呵。” 程夫人的话顿时让明魅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她还看到程夫人一面抓住她的脚，一面慢慢地站了起来。连站起来，她的手竟然还能够维持抓她脚的姿势。这是怎么做到的？明魅再一看，明白了。原来程夫人的手臂居然是可以伸缩的，就像那些机械伸缩杆一样。 明魅硬着头皮，忍啊忍，可就是无法忍下竖起来的鸡皮疙瘩，“那你想要做什么？” “先帮我找到白静。” 白天的时候，白静撇下程姜一个人跑了，也许现在连程姜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所以……让她一个外人找，能找到吗？ “你、你找她、干、干什么？” 说这话的时候，明魅就忍不住哆嗦了。因为，程夫人一面跟自己说话，一面很享受地在她腿上摩挲。但是，她竟然无法摆脱程夫人的掌控，这才是明魅现在内心最最恐怖的事情。 程夫人笑得幽深，“皮肤不错，果然是脸部丑，从脚底往上开始，就会越来越水嫩、越来越光滑。那死鬼，果真没有骗我……呵呵。” “你、你，你要再不放手，我、我就不帮你找学姐了！”明魅几欲被她摸得晕倒。 程夫人没理会她，兀自笑逐颜开地继续抚摸，“跟丝绸一样的质感，啧啧……” 明魅本想大声呼救，哪怕是吵醒程姜也好，可是现在，她只来得及晕倒。 被多年的噩梦惊醒过来，又出了一身冷汗。白煅看表，已快凌晨12点了。这时，手机突然响了，他有点懊恼怎么今晚居然忘记睡觉关机。本想忽视，在瞟到来显姓名后，犹豫了一下，还是接通了。 “煅，就知道你还没睡了，好久没有联系，既然睡不着，要不出来喝一杯？”刚接通电话，那头就传来二郎熟悉的声音。 白煅沉默，二郎就道：“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问心旁边的酒吧，不见不散！” 相比二郎愉悦的声调，白煅显得越发沉郁，维持接电话的姿势许久，才终于从床上离开。 到停车库把车开出来，在路上兜了几个大圈，却怎么也不想去问心。只要涉及问心，心里的那份沉淀就会变得更加沉重。因为当年的噩梦，二郎是他的唯一见证…… 那头二郎显然是等急了，又打电话来催。白煅没接，二郎就锲而不舍，白煅沉默良久才接电话，“喂……” “到哪了？我已经在那里等你了。” “抱歉，公司突然有点事，要赶回去加班。”白煅说完，不等二郎说话就挂掉了电话。抬眸看向四周，霓虹闪烁连成了一片片的不夜海洋，白煅忽然想起那晚驱车去山里找明魅的事，心中最硬的地方不觉变得有点柔软。那个率真的丑女人，偷看自己洗脸居然还以为他没发现，真是搞笑…… 车子不知不觉开到了程夫人家楼下。 鬼使神差，居然关掉了音响、车灯，让整个人很好地隐藏在黑暗之中。但是，白煅的心情却像是在探险，感觉刺激，还有点暗爽。该死的丑女人，居然放着他好好的房子不住，偏要踏上程夫人的贼船。 在程夫人把她拖出门时，明魅就已经醒了，但是，那恶心的感觉却怎么都挥之不去，干脆干呕。 程夫人也不着急，翘着手站在旁边等，还眉眼带笑。明魅捂着胃，眼角的余光瞥见程夫人的容貌已跟平常一样了。她继续呕，还拿手指头去抠喉咙，吐得嘴巴都苦了。 “好了，吐也吐过了，该走了。”程夫人也不嫌弃她刚吐过，手又来挽她。 被触碰的感觉，就好像全身爬满了蟑螂。明魅好想再次晕厥，被程夫人识破，“别想再耍什么花样，不然我只好搂着你了。” 搂？ 明魅几乎没有魂飞魄散，光是摸，就让她想死的心都有了，还搂？可惜她现在竟然没有能力甩开对方，也再吐不出来，更连晕都晕不了。 “打、打个商量，我、我、我帮你找学姐，你、你、你别再碰、碰我了，行、行吗？”两个人拉拉扯扯出了楼，明魅结舌、打颤不已。 程夫人却是万般享受，好像刚刚桑拿出来，周身舒畅，好笑地看着明魅，“这怎么行？你要是趁机跑了我怎么办？乖乖地跟我走，别耍花样。”最后那句话，程夫人声音严肃得像把人突然推进冰窟窿里去。 明魅极力挣扎，程夫人却像牛皮糖，怎么都甩不脱。 神啊救救我吧…… 明魅忍不住仰头，泪眼望苍天。程夫人照旧看戏一样唇角勾笑，扯着她往停车场方向走去。 被扯着拖了两三步，明魅就喊道：“鞋、鞋！我鞋掉了！”为什么现在要是凌晨以后、半夜三更呢？为什么这里广场那么大，还有喷泉，就是偏偏没有半个路人呢？谁来救救我？ 63.第63章 登堂入室 鞋子自然是明魅故意脱掉的，可惜程夫人却不上当，帮她把另一只也脱了，还善解人意的说：“我车上有适合你的鞋。” 明魅差点没吐血。 这样下去她会疯掉！明魅急得冷汗热汗混杂冒，见着前边过来黑影，马上尖叫：“救命！” 听到呼救声，行人果然往明魅二人这边看过来。 程夫人似乎没有想到明魅还能来这招，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那几个行人只是放慢了一下脚步，凝神一看，立刻被明魅大头、肿脸、龙猫眼瞪过来吓得三魂六魄飞了大半，僵住当场。随后，伴随着高跟鞋跑丢、脚扭崴以及惊恐的尖叫声，离明魅二人越来越远。 望着那几个逃跑的黑影，程夫人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连本来想要说的“她撒酒疯”都没机会撒了。“你以为，还会有人来救你吗？死心吧，除了我，这世上没人不嫌弃丑八怪！” 明魅眼睛闭上，深深地呼吸，以舒缓被程夫人肢体触碰带来的恐惧感、不适感，可惜，效果几乎没有。“如果你不放手，我只能咬舌自尽了。” 咬舌自尽，会很痛的吧？ 明魅眼里含泪，觉得自己好心酸。没想到有一天，竟然会用上她平时最看不上眼的狗血无比的自杀招数之一。而且，自杀的理由还是那样奇葩。 程夫人好整以暇看着她，即使她闭眼，也能感觉到程夫人如炬的目光，威风凛凛在她面上来回游弋。 突然噗哧一笑，程夫人另外一只手作势掩住自己的嘴鼻，“咬舌自尽？亏你想得出来，但是，你做得到吗？” 明魅睁眼，泫然欲泣的眼里流露出一抹决绝，“做不做得到，试试不就知道了？” 这个东西可没法试。 程夫人盯着她，略微沉吟。 明魅也不能确定自己的利用价值，只好赌对方还要靠自己找到白静、找出程医生遗留下来的科研成果。 两个人一时有点僵持，不过没有持续太久，也就一两秒钟时间。 但在两个人心里，已经感觉过去了很久。 明魅上下齿一咬，很快就感觉到了血腥味，血沫开始溢出嘴唇。 “你！”程夫人没想到她真的要咬舌自尽，只好悻悻的松开明魅，“好，你狠！” 明魅不敢让自己就这样倒下，唇角扯起一个笑。刚才被程夫人触碰过的地方，感觉十分不好，头皮发麻，鸡皮疙瘩此起彼伏。如果可以自我催眠的话，她真想现在就做。 “我去开车！”程夫人丢下话，让明魅走在自己前面的视线范围内，并要挟如果敢不听从她的话，就继续碰她。 明魅身上忽冷忽热，就像普通人发烧一样，但并不想喝水，而是继续干呕。 程夫人把车开出来，让明魅坐到副驾驶上。明魅还扶着旁边的墙壁干呕，连腰都直不起来了。程夫人脸阴阴的，笑声很抚媚，却让明魅听得毛骨悚然，“别装了，快上车，”看明魅磨磨蹭蹭的，又继续道，“你想让我下来扶你吗？” 只要不被碰触，做什么都可以！ 明魅死死地咬着牙齿，不让自己晕厥，因为害怕程夫人趁机来摸她。 好容易头晕眼花地走到车子旁边，还没来得及打开车门，眼前投下一大块黑影。 她站着，感觉躯体摇摇欲坠，只要有一阵风吹来，就能将她吹倒。 一只长长的手臂横在她面前，修长的手指按在车的门把手上，白煅的胸怀几乎贴在了她肿大的脸颊上。此时，他正满脸带着怒意，垂头瞪着自己。 “你怎么回事？等半天才出来！” 白煅的话仿佛是在宣扬他与她之间存在着密切的关系。 在白煅出现那一刻起，程夫人的脸色就变得很不好看，不过，还是第一时间戴上了墨镜。她现在这个样子，绝对不比明魅的好看。 没想到白煅会突然杀出，程夫人毫不客气的道，“白少，你妨碍我们约会了。” 大半夜的，两个女人出来约会？ 白煅意味不明地瞥向车中驾驶位上的程夫人，“好像是你横插一脚了，姑、奶、奶。”无视程夫人，把目光调回明魅，“不是给你钥匙了吗，说好今晚住我那，忘了，嗯？” 见明魅还在发愣，白煅忍不住皱眉，伸手一勾，直接把她拐到自己身上。明魅猝不及防，加上与程夫人纠缠太久，身上各处其实已经不同程度发僵，被白煅这样一勾，直接就栽了过去。 白煅唇角微软，连看都没看程夫人一眼，直接抱起明魅朝自己的车子走去。 程夫人一拳打在喇叭上，汽车怪叫了一阵长音，随后归于平静。 明魅在白煅碰到自己时，就支撑不住晕了过去。然后，开始不停地做噩梦，等到稍微恢复了一点点意识，感觉眼皮很重，但是，能够听到耳朵旁边的声音。有个人，好像一直在和她说话。具体在说什么，又一个字都听不清楚。 这个过程好像维持了好久，明魅居然不知不觉沉睡过去。 卧室里光线柔和，唯一的大床上面躺着两个人。一个是明魅，一个是白煅。现在的画面很神奇，但却出乎意料地，很温馨、很唯美。 明魅平躺在那里，一只手略微伸出在身体的侧旁，五根柔软的小手指牢牢地牵绊住一只大手。大手的五根手指骨节分明而修长，使人不禁联想到山中悠悠的翠竹枝节。 白煅侧身面对沉睡中的明魅，脸上含着满足的淡笑。 自从她晕倒在他怀里，一直到刚才，就没停止过折腾。因为自己也总是做噩梦，知道做同样的噩梦的难言痛苦，所以，才会对她也起了同情之心？否则的话，为什么能够那么耐心、那么包容地不断安抚她、哄着她，直到她不再被噩梦所困扰，沉沉地睡去？ 他是疯了，才会对个丑女上了心。 带着对个人异于平常的行为品评，累得四肢和灵魂都恰到好处的白煅，也很快进入了梦乡。这短暂的几小时里，竟然没有再做噩梦。 64.第64章 不为什么 手机自动开机，一串悠扬的铃声响起。 从迷糊中醒来，明魅刚要抬手，就感觉右手被什么捉住了。程夫人抓她脚的感受立马冒出，忍不住大起鸡皮疙瘩。用力挣但是没有用。惊叫压在喉咙里，睡意彻底消失。但是这一看，还是傻了眼。她、她的手，怎么会被白煅牵在手里？ 更重要的不是这，而是，她对他的碰触居然没有丝毫本能的抵触，这到底是为什么？ “你、你，我、我的手为什么会在你、你的手里？”明魅结巴，视线下意识避开白煅明亮有神的双眸。 白煅笑，五官俊朗的脸上神情透着几许慵懒，“问你自己啊。” “问、问我自己？” 虽然长相是丑了点，不过有什么办法？他都越看越觉得萌、觉得可爱，想要画下来的想法进一步加深。 白煅笑眯眯看自己的神情，让明魅觉得自己好囧，小心翼翼地问他，“不会是，是……我、我主动的吧？” “哈哈哈哈哈……” 满心的期待求证，被白煅一串爽朗的笑声荡到了九霄云外，明魅咬牙切齿想要抽开手，却因为抓了太久那里早就僵了，没有成功。 明魅不由恼羞成怒，满脸涨红道：“你放开我！” 白煅笑意还在荡漾，眼睛里已流露出万分的无辜，“我也想放啊，可是……”一面说，一面还为了以证清白，将两个人交握的手抬高，用力在明魅面前晃了晃，“它们自己不愿意，我有什么办法。” 他说得言辞凿凿的，恨得明魅几乎想用眼神杀死他。 接收到她杀人的眼神，白煅装作影视剧中那些人中箭难受的样子，本来已经坐起身的，一下子却拽着明魅倒在床上了。 “你能不能别这么幼稚？”明魅感觉连身体也在烧，这状况不妙。 白煅依旧抓住她的手，但是闭上了双眼，明魅一直看他，在他脸上只读出“舒服”二字。他凭什么舒服？难道，这样捉弄她很好玩吗？ 白煅道：“你答应以后住这里，我就放手。” 他声音轻轻的，像一根羽毛，撩动她的心扉。 肯定是吃错药了，不然，怎么会乱说话？ 明魅冷声道：“没看出原来白少撒泼耍赖，是这副德行。” 很感谢他，从程夫人手里救了她。可是，她不能再跟他有任何男女上面的瓜葛，连暧昧都不行。虽然，白煅在时下世人眼里，又帅又多金，而且从她多次与他打交道上能够判断得出，他还是一个并不花心、心地善良的好男人。别说百里挑一，就是万里挑一，也不为过。 但是，她已经有了冰暴。 白煅倏地睁开眼，眼睛明亮得让她不敢与之对视。他一下翻身坐起，把她也带得坐了起来。卧室里静悄悄的，能听见外面广场舞的音乐响声。 白煅突然笑了起来，明魅听得心惊肉跳。明明这笑声，在这晨光中的卧室里，是那么温暖、明朗。 也许，是因为有点心虚？不过，她为什么要心虚？有什么好心虚？ 白煅笑完，目光直视正前方的虚无之处，“我数一二三，我们俩同时慢慢揉一下，手指就能松开了。一、二、三……” 跟着白煅的节拍，明魅抬手，准备揉那两只被牵绊在一起的自己的手。刚抬手臂，就发现自己上了当。 白煅垂眸，掩下所有的情绪，那只温暖的大手已经揉在了她的右手臂上。渐渐地，从那里传递来缓解麻痹的舒适感。 没有丝毫被人碰触的不适感！ 为什么？ 明魅拧眉，而在白煅的按摩下，两个人本来牵在一起的手，松开了。 “什么时候过生日？” 还在沉思这个问题，就被白煅打断了，明魅回神，不明白他怎么思路转得那么快，“什么？” 刚发出疑问，脑门上就挨了轻轻一弹。 痛！明魅皱眉，他是三岁小孩吗？这种游戏她小时候没玩过，大了更加不可能玩，只是小时候有看到别人玩过，当时还很羡慕。但这些并不能代表，她现在还小女生情结喜欢玩。 估计是她呼痛的表情太萌，他看她的眼神深了些，“不过生日吗？”嘴里喃喃地道。 这人什么逻辑思路啊，跳这么快。明魅揉了一下脑门，丝毫不掩饰自己此刻愤怒的感情，但是那一眼，到了白煅那儿，却变成了一嗔。大家懂的，女人一嗔，男人多半是会酥麻的。 好在这里不是那个什么诱，明魅现在可还顶着丑颜的外貌。对面的人没被吓到倒胃口已经实属不易了。 见明魅不搭话，想来他也无所谓，“还有两个月就七夕了，把那天空出来。” “什么？” 一会儿问生日，一会儿又说七夕的，他到底什么意思？明魅刚皱眉，就被白煅伸来的手吓一跳，眉头皱不起来了。她竟然听见白煅语气有些幽幽的道，“干嘛对我皱眉头，难道，在你的眼里，我还不够好看吗？” 汗！她皱她的眉头，****颜值何事？要不要这么牵强附会啊？要非说颜值，她可是丑颜！比钟无艳还钟无艳的丑颜！ “我说，七夕节，我、要跟你，明魅！约会！” 白煅觉得他神情够严肃的了，但是为什么她还是满眼星星在乱转呢？“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太可恶了，他的利嘴让多少对手公司敬畏，她竟然可以在他面前发呆？ “为什么？” 事异即妖啊，明魅心想，我跟你地位悬殊、相貌匹配度悬殊、兴趣爱好上互相不了解，还有更重要一条，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为什么。 “不为什么，七夕节那天等着我！” 霸气地将这句话甩下后，白煅就起身去洗漱了。 明魅陷入沉默，脑子里一团浆糊。这算不算变相的表白？但，合适吗？肚子咕噜咕噜叫，让她没心思多想。 等白煅从洗手间出来，准备避过对方目光的探视去洗脸，却听到头顶上传来轻微的笑声。明魅恼火，干脆停住脚步，问：“你笑什么？” 65.第65章 确定是借？ 白煅憋笑，将笑不笑更让明魅恨得磨牙，“我只是想告诉你，洗手间那边还有一个，你不用特地等我的。” 话音落下，立刻遭来明魅一记眼刀，“不早说！” “哈哈哈……你不是，没问吗？”白煅终于没忍住，却又怕真的惹恼了明魅，结果明魅进了洗手间就狠狠摔门，笑到要爆。 合上门后，明魅重重呼出一口气。往脸上扑水，不断扑，头脑变得清醒起来。和冰暴在一起，她总是挨批评，说她古板无趣，连生气都不会，脸上好像时时刻刻都挂着一副面具，冷冷冰冰…… 可是刚才，在白煅面前，她竟然几次三番动了怒火。 在被怒火包裹的情绪中，她自己明白的，她的内心并没有真正生气，反而，觉得有流淌的溪流，缓缓地流过她春天里踏青时放入溪流中的手…… 那种感觉，形容不出来，大概，是幸福的味道吧？ 洗完脸，人也冷静如常。听不到外面任何声音，难道那家伙出去了？明魅犹豫了一下，又笑自己真搞笑，又没坑蒙拐骗的，为什么要怕见他？ 赤脚走进大厅，才想起鞋在昨晚丢了。总不至于光脚离开吧，刚想找双鞋子应下急，手边座上的电话突然响了，吓她一跳，差点没蹦起来。 非常时期是胆小的了，当然要情有可原一下。明魅在心里小小地鼓励下自己。昨晚被程夫人摸来摸去，她现在可不就像惊弓之鸟了，稍有个风吹草动，就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了。活了几十岁，最逊的莫过于昨晚了。 一想到自己出糗的样子可能全让白煅看到了，想钻地缝的心都有了。 镇定、镇定。 明魅迫使自己镇定的方法显然有点可怜，满客厅找纸笔——她得乱涂乱画才能舒缓紧张情绪。 客厅的电话还在响，悠扬清脆的铃音，每一个节拍都像敲打在心上，更让她惊魂难定。 不知道怎么就逃进了卧室。 “呼……呼……”大口大口喘气，谁知喘了没两下，整个人就定住了。 白煅光溜溜的后背映入眼帘。 没看见，什么也没看见啊。 这女人一进门，就看到他在换衣服。居然想视而不见？白煅瞥着穿衣镜里的明魅，有点好笑。如常穿好衬衣，系上领带，戴上手表，走到卧室的门口时忽然回头，笑容邪魅，“等我回来。” 等他回来？ 明魅彻底僵住，脑海中波涛汹涌，似乎始终无法体会他这句话的含义。直到白煅走到客厅，明魅才回过神，想起难怪刚才客厅的电话没人接，原来在卧室根本听不见。 一路追到客厅。 “你似乎还舍不得我出门？” 听到追来的光着脚丫的脚步声，“咚咚咚”击打在木质的地板上，发出令人愉悦的带着节奏感的音调，白煅回身，低头，目光迎向明魅。眸中的意味似笑非笑，让明魅不觉目眩神迷，一时忘记追过来的本意。 这就是个自恋的狂人。 “借我一双鞋，改天还你。”地板凉，她没有光脚的习惯。 白煅好笑地看着她的两只脚丫，嫩如藕节，脚踝以上到露出来的小腿肚，肌肤水嫩细腻，于是，不可避免想起昨晚的情形…… “确定是借？” “嗯。” 白煅那意味不明的眼神仿佛变得幽深，明魅本能地脑中警钟大响，但是，还是老老实实地点了一下下巴。 白煅笑出一口白牙，什么叫做皓如白玉儿，这就是啊。明魅感觉差点没有亮瞎自己的眼。 “可以。” 本来也觉得借鞋子而已，白煅不至于会小气不肯借的。只是，当真的听到肯定回应后，明魅还是松了一口气。 回卧室拿来a4纸和钢笔，白煅一脸严肃，指着纸张的下方，叮嘱道：“签名写日期。” 嘴角抽了抽，到底有多小气，才会为了借一双鞋而特意拟一份协议书啊？明魅接过来，烫手，是刚打印出来的——诧异，人不是刚刚进去很快就出来了吗？难道，他早就准备好了，料到她会跟他借鞋子？ 心有疑虑，还是快速扫视了一下，刷刷签了名。“鞋子呢？” 白煅接回来，往明魅签名的笔迹上吹了一口气，那一脸的笑容本是云淡风轻式的，明魅却看得很想揍他一顿。“字很漂亮，现在就去买。” 这么说，他早有预谋。明魅眼冷，嘴里一个字一个字道：“不用了，我看你那双鞋就很好。”目光往下，定在他刚刚才穿过的拖鞋。像两艘船一样，就摆放在卧室与客厅的必经之路上，稍微往边上靠着，并排行驶。目标：无法确定；但绝对是，蓄势待发。 “那不行。” “为什么不行？”难道真的要寄希望于等他买回来？万一他上班忘记了，她怎么办？明魅目光沉下，盯着那人手里捏着的新鲜火热辣刚签了她名字的协议书。 想毁尸灭迹？她的意图何其明显。白煅勾唇一笑，明魅再次忍住想一掌拍掉他满脸邪魅的冲动，我让你笑！ “那是我的鞋子。” “我刚签了字。” 白煅伸脚一踢，凭借大长腿优势，顺利地让那双船一样的拖鞋进了预定目标——卧室。“我有权决定借哪一双，不借哪一双。”他拿出谈判桌上凌人的气势。 “那哪一双可以借？”她不为所动，龙猫眼眯得都快看不见了。 警惕地将协议书收进了西装内侧口袋，露出一点白，晃在衬衫边，晃得明魅心都急了，白煅微微而笑，“我还没买回来。” “那我毁约。” “你已经签字了。”白煅露出替她惋惜的表情。 “知道女人跟男人最大的区别是什么吗？”明魅垂眸，低头专心看自己的掌心。 “什么？” 明魅充分发挥了女人的不可理喻，如愿以偿穿上了白煅的大拖鞋。 “我现在知道了。”白煅声音有点闷，听在明魅耳朵里自然是爽的。她只是走进了卧室，端起书桌旁边的水，作势浇到书桌上的手提电脑上，不战而屈人之兵，白煅完败。 “你知道得不算晚。”这回轮到明魅勾唇而笑。小样，他会勾唇笑，难道她不会？ 66.第66章 陪我逛街 白煅耸耸肩，西装衬衫领带的打扮，配上这个动作，迷人风格自成一派。明魅看得有点傻。等她回神，白煅已经拿着公文包走出门去。 白煅的身影被徐徐合上的门隔开了。明魅伸手去拉门把手，门纹丝未动。不是旋动式而是其他类型的机关？明魅轻蹙眉头，凑近门锁，仔细研究。数秒之后，明魅直起身，伸手敲门，“快开门，我知道你没走。”想必对方正等着看她笑话呢。 白煅果然没走，但显然心情特别好。因为他的声音让人感觉到愉悦、轻松、欢快。 “你骂我，我心情不好，心情不好又怎么开门？” 明魅翻白眼，就没见过这么无赖的！“我没骂你。”你哪只耳朵听见我骂你了？ 白煅声音还委屈了，“你骂我了，你心里骂我。” 就算我心里骂你，你能听到吗？你确定你懂读心术，知道人家心里说什么？明魅一阵腹诽。 “你想怎么样？”现在，在她面前的，哪里是帝国大厦叱咤一时的白少？分明就是个耍男孩子脾气的无赖。 白煅摸着下巴，头微微低着。 没听到白煅回应，明魅心里未免着急，捶门。有没有搞错，自己才上班不到一天，就不见人，影响也太恶劣了，以后还怎么在帝国大厦混？ “你到底想要我怎么样？” 明魅磨牙的声音很清晰地穿过门，传到白煅耳朵里。 这味道怎一个爽字了得。 “陪我去逛街。” 明魅一拳砸在门上，一改平常低沉无起伏的声调，直接用吼的，“不去！” 和其他女人很不同，别人怕蟑螂怕蛇怕所有软体动物，她却怕逛街。所以，忘了自己可以撬锁的。 白煅听出她声音里的闷，还有失落感。于是，眉眼的笑瞬间消失。 明魅再次捶门，“你快开门，我有急事。”她感觉脑后有什么东西凑过来，好像要偷听她嘴巴里发出什么声音。 奇怪了，鬼片又不看，怎么会有这种感觉？ 明魅感觉毛孔凉飕飕地进风。 白煅哪里知道她现在是什么感觉，“陪我逛街我就开门。” “好。” 都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什么心理，当亲耳听到明魅这一声好时，白煅感觉自己的每一个细胞，都是既兴奋又幸福的。解锁开门，明魅直直朝他倒来…… “这么着急投怀送抱？”白煅有一瞬间是完全愣住的，待回过神来，嘴巴变得油腔滑调。可是，没有得到任何回应。这女人虽然性子可恶了些，但向来冷静过人、理智得过分的，为什么现在这么乖？ 低头一看，才发现明魅已经昏厥过去。两手不免用力将她撑住，阻止她倒到地上去。整个过程，明魅就像一个没有生命的重物，让他感到了心慌。 公文包挂脖颈上，打横抱起明魅，往电梯方向奔去。 白煅住20楼，所有电梯都停在二三楼，等了几秒还是没有变化。 皮鞋在电梯门前顿了顿，白煅抱着明魅冲向楼梯。 路上一大堆杂物掉在地上，邻居大婶正在一边抱怨电梯什么时候不坏偏偏在她最需要时坏掉，一边训斥自己老公赶快收拾东西。 凭借大长腿优势，白煅愣是左移右跨，抱着明魅成功越过杂物。不想刚冲下几层楼，在拐弯处与一个扛木架的人迎面相撞！ 白煅只来得及猫腰，躲过木架的尖锐部分。尚未完全回魂，瞳孔就猛地一缩。 猫腰的动作直接令明魅从他手中松脱往地上掉去。仅是如此，白煅还不会色变。可是，地上有锋利的玻璃，是刚刚那人闪避白煅时不慎打烂的。心念电转间，身体已经如实作出本能反应。 扛木架的人傻了眼，就这样跪上去了，都不痛的吗？ 白煅借助双膝下跪，双手有惊无险地将明魅重新抱住。然后，在扛木架的人的目光注视下，抱着明魅飞奔下楼。 玻璃渣上留下清晰可见的斑斑血迹。 诊所医生给昏迷的明魅进行诊断。旁边护士见着那么高大帅气的王子，送来一个那么丑了吧唧的女人，两眼直冒红心。想让白煅处理一下膝盖上的伤，没想到被直接无视了。护士完全没有受挫感，望着病床上昏迷的丑女人，流露出最原始的羡慕表情。 旁边杵着个花痴，白煅根本没留意，“医生，她怎么样了？” “没什么大事，就是受了点惊吓，吃点新鲜滚热辣的东西，很快就好了。” 白煅松了一口气，“你是广东人？”新鲜滚热辣，一般广东人才会用这词形容一顿饭。 医生用手里的听诊器敲了一下旁边的护士，等她回过神来，才叮嘱道：“装半碗粥过来，马上。” 喂下半碗热粥，明魅的眼还是闭着，只是脸色明显好转。白煅忍不住嘀咕：“是还在昏迷还是睡着了？” “让她休息一下，时候到了会自己醒来。这段时间就麻烦你好好照顾病人，不要让她再受什么刺激了。”医生语重心长叮嘱白煅，让白煅感觉自己像是嫌弃老婆的人继而被人嫌弃了。 回头看一眼明魅，白煅回应道：“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医生深深地看了一眼白煅，“虽然毁了容不好看，但到底是你老婆，老婆才是你这辈子能够一直陪你到老的人，所以，年轻人啊，你要好好珍惜啊，不要嫌我这个老古董唠叨。” 说得好像他在外面有女人了，准备抛弃糟糠之妻。白煅捏了一把冷汗，就差没有对天发誓，医生才让护士放人——把明魅送上白煅的车。 可怕的感觉如梦境般不复存在，醒过来的明魅发现自己的手又被白煅牵住。 白煅正在专心开车，侧脸颜值爆表，最勾人的莫过于此时唇角自然溢出的笑。明魅坐在副驾驶位上，试着感应刚才的恐惧，却真的像做过一场噩梦，连记忆都变得飘渺了。 “既然醒了就别睡了，想听什么歌？” 被白煅柔和的嗓音惊得差点没咬伤舌头，直到发现他们去的路好像不大对劲，明魅道：“你的车你做主，你要带我去哪里？” 67.第67章 不作不死 “逛街啊。”白煅一边挑歌，一边露出你不是知道吗的表情。 音乐响起，每个音符都处理得那样干净、优雅，使人心平气和。 听了一阵，白煅忽然侧头，“睡着了？” 明魅半眯双眼，头靠在副驾驶座上，神情带了几分慵懒，连声音也像受到感染，变得有点懒洋洋：“没有——想不到你会喜欢古琴。” “你喜欢？” 这首曲子大概创作于十一二年前，当时到c城参加青少年古琴比赛，一举入围前三甲。后经评委与观众的投票推选，《明月怀远》位居第三。有专家评定，从意境、技艺和原创上来说，此曲本应夺魁。只是作为青少年，评委们认为其意境过于抒情，流淌着淡淡的疼痛感，以及只有大人才要背负的厚重感，反而令那优雅、平和的优点失去了颜色，因而最终只能屈居第三的位置。 为什么白煅这里会有？她不得而知，只淡淡的应道：“嗯。” 车子徐徐停在一个大型购物中心旁边，白煅问道：“在车里等我，还是一起？” “你知道我脚多少码数？”明魅瞪眼，总觉面前的白煅笑容诡异。 当然知道，昨晚，为了摒除程夫人捉她脚的不良感觉，让她安心睡了，自己也好睡下，她的小腿以下，都被他抚摸遍了。 “不知道，还是一起吧。”白煅摇头，嘴角含笑，给她打开车门。 人流从四面八方涌向这座大型购物中心，白煅忽然笑得灿烂。就这样牵着她走进去，大家的反应一定十分有趣吧？ 已经迈开一步，又停了。白煅回头，正与明魅几乎相撞在了一起。 幸好，明魅反应快，往后仰了一下。 她仰头瞪他，走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回身？ 白煅去车里翻找，好像没有找到他想找的东西，感觉到他还挺沮丧的，明魅站在旁边，突然觉得有些不自在。 陆陆续续经过的行人，看她的丑与他的俊时，前面恨不得自挖双眼省得晚上回去做恶梦；后面恨不得替代明魅扑倒白煅……毫不掩饰的各种眼神，像探照灯，像激光，来来回回刮着明魅。 她终于后知后觉，想要找个东西挡一下。 还是反应太慢了，“啊，丑八怪！巫婆！坏人！” 一个玩具枪朝她脸上扔来。 这却难不倒明魅，伸手一抓，玩具枪躺在了手心上。 孩子一看扔东西没吓走丑八怪，还让人抢走了玩具，就想自己抢回来。 明魅却是面露微笑，微微弯下腰来，打算等孩子过来，就把玩具枪还他。 孩子露怯，紧抿嘴唇，稚嫩的表情煞是可爱。于是明魅笑得更加和蔼，目光充满了鼓励。尽管如此，在孩子的眼里，明魅还是面目非常非常可怕的坏人。 孩子的妈妈冲出来，往回拽自家孩子。 她眼神充满戒备，只打量了一下明魅，就明显地缩了下身子。 这是人受到惊吓后，身体会有的一个本能反应。明魅神色略微黯然，笑容淡去三分。 “蠢猪啊你！”孩子的妈妈一面骂孩子，一面频频回头偷看明魅，“不要了，还要干什么！你个赔钱货，整天都不让我省心，当你妈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孩子起先哭声很小，想必是被妈妈打了，一下子洪亮起来。牵动明魅的心也是微微一痛，于是皱眉。她能听到孩子的哭诉充斥着整个购物广场的上空，“妈妈，你不疼我了，不爱我了，呜呜……”孩子挣脱妈妈的手，朝马路冲去。 明魅的眼一下子睁大，马路车水龙马的景象出现在眼帘。明明这里根本看不到大马路的。 孩子冲向了大马路，呼啸的车飞来…… 明魅浑身开始发抖，因为不太明显，连自己都没意识到。 突然身上微微一重，明魅一下被惊醒。 白煅找来找去，没找到什么可以好好挡住明魅的容貌，索性脱了外套，兜到她头上。 孩子、马路、呼啸的车声、刺眼的车灯……全都一下子消失掉。 “怎么了？”白煅盯着明魅的龙猫眼，不明白她怎么突然就像被抽走了一部分力气。 刚才孩子扔东西，他在车里没注意到，而且明魅处理得很快，等他出来，明魅已经是现在这副样子。 霓虹灯闪烁在两人的身上，此时，明魅已经感觉不到路人注目的刺骨。她，认出那孩子了。是她在帝国大厦旁边救下的孩子，差一点被车撞倒的孩子。 “宝林！” 尖锐的叫声来自一个母亲心底绝望的本能哀号，但是，一切都无可挽回了。 隔着许多障碍物，明魅不但听得一清二楚，眼前也展现得一清二楚。 孩子的爸爸——被帝国大厦解雇了的曾经的白组长——他也来了，身边陪着一个打扮妖冶的女子。 孩子就这样死于车轮底下，白组长也懵了，双膝突然无力，砰一声撞到坚硬的水泥地板上。 周围车声喧嚷，聚拢来的人群将事发地点围了个水泄不通。看到家长没有反应，只是面对着那具倒在血泊之中的小小生命发懵，除了纷纷拍照录视频的人们，还是有路人好心，打电话帮他们叫来了交警，又打通了120急救的电话。 白煅疑惑不解于明魅现在的状况，她目光发直，不是盯着自己犯花痴那种，而是像根本没有看到站在她面前的自己一样。 妈妈终于反应过来，扑向那名打扮妖冶的女子。撞见前任，女子正要抽身离开，没想到前任突然发难，长发被扯，露出光溜溜的脑袋。 美女一秒钟变尼姑，连忙拿包包护头，冲进了人群。 妈妈偷袭成功，却也因此虚脱，一下子栽倒地上。 痛失孩子的哀号声使周围人群的指指点点、议论纷纷推向另一个新的高潮。老公偷小三，老婆争不过小三，孩子反而还赔了进去。前任对个渣一样的老公执迷不悟，真是女人的耻辱，小三小四是常态，自己要看开，孩子最无辜，守着孩子好好过日子不挺好吗？现在怎么样？不作不会死的。 68.第68章 工号多少 各种评论、观点充斥整个案发现场，同时盘绕在明魅的脑海上空，想挥之而不去。身体仿佛被点了穴，定在这里不能动。只有眼睛，泪在酝酿。 因为还是那对龙猫眼，白煅不凑近、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这女人竟然哭了？ “你眼睛进沙了？”忽视内心隐隐作祟的不安，白煅轻挑唇角。 孩子的命运，她依然无法改变。 明魅垂眸，抬手将滴落的大颗眼泪抹掉了。忽然感激上苍，让白煅陪在身旁，如果没有他，恐怕她又要晕厥街边——这种状况，好像是撞见程夫人发病后，才逐渐恶化的。有时间，一定去民生医院找刘主任看看。 这么想着，就对白煅摇了摇头，说：“谢谢。” 对面的人似乎因为她的话受到了什么惊吓，她已经越过他走了好几步，他却还在原地，等她忍不住开口提醒关车门，才像猛地回过神来。 想想也是，认识一段时间了，他帮了自己那么多忙，她却从来没有轻易说出半个谢字。 两人一路沉默不言，朝购物中心正门方向走去。 白煅上面穿白色衬衫，下面配黑色西裤，是经典职场男士套装的搭配。脖颈下系一条宝蓝色领带，随着身体的移动微微摆动；紧实的肌肉与白衬衫虚实相配，展现出成熟男人的独特魅力。只是，那双修长腿为了要配合身边的人，节奏凌乱，时而快了时而又迟钝了。 旁边人与之形成了最萌身高差。 女人的头顶上披了一件黑色西装，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白煅的。 霓虹灯下，女人的相貌隐藏在西装笼罩下的黑暗里，辨不清五官。 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能够配得上如此优质男？ 对于遮遮掩掩的人、事、物，人们往往会变得更加好奇。对于优质男白煅身边温吞女明魅的长相，也是如此。 许多人看白煅都是眼前一亮，这就是生活中的白马王子啊！ 当明魅这个“女朋友”或“老婆”是透明的，一些女人明目张胆地撞过来。 “哎哟！”这个是故意崴脚，直接往白煅身上倒。 女人浑身香水味，呛得明魅赶紧捂嘴鼻。 她站在边上，等着看白煅的好戏。 还记得当初与他相遇，她用了什么方法气跑了他。经历过那场车祸，再回想车祸前的种种，却已经恍如隔世了。那时候的她，诸多方面都是尖锐的。而现在…… 凭她的身手，对付这么个女人，定是小菜一碟。当明魅准备看白煅好戏时，白煅也存了让明魅出手看她好戏的念头。 一时间，香水女人变成了两个人博弈的道具。 若是被那女人知晓二人的想法，估计要气到吐血，直接省了涂口红的钱和工序。 看到白煅露出绅士般迷人的笑容，伸开双臂要将那女人扶好。明魅不知心里什么想法，总之是，暗暗地黑了半边天，竟然有些后悔自己没有出手“相助”。 “哎呀！” 惨痛声传来，香水女人跌了个狗啃屎。 是真的狗啃屎，明魅看到，肇事狗的主人正逃命一般拽着自家宠物狗远去，那抽动的背影不用看正面，都知道是在拼命憋笑了。 她笑不出来。 因为，对面白煅正用一种深情的眼神凝望自己。 明魅心里微微发热，脸上发烧。 她下意识想逃，没想起自己本来用不着跑路。因为，她已经有男朋友了；因为，他不是吃人的老虎；因为……有太多理由，只要稍微冷静下来，她都可以想到。 疯了疯了……她肯定是疯了，所以才会因为他的眼神下意识想逃避。 事实上，在白煅眼里，明魅只是木木地站在原地。对于他的眼神，她根本不为所动。不知为何，突然觉得索然无味。本来还想借她挡一下桃花，看来，又要自己想办法了。 跌了个狗啃屎的女人顾不上其他，抓起包包逃了。周围看热闹的立刻爆笑，明魅也忍不住唇角微弯。 两人继续朝里走，来到了敞亮的大厅。 明魅吓了一跳。 面前分列两队职业装男女，每队大约二三十人。 看到白煅和她进来，低头弯腰打招呼：“欢迎白少莅临指导！” 听口号，基本上整齐划一，平时肯定练习过无数遍。明魅心中感叹，随白煅走了进去。 商品琳琅满目，明魅目标单纯，几乎视若无睹。一眼看到不远处右侧有个卖鞋子的专卖店，立马奔过去。 大拖鞋踢踏踢踏，配上小小人儿的背影，发现她q得如此可爱，白煅唇角含笑，慢悠悠跟在后面进了店。 对明魅的光临，售货小姐只是礼貌说声欢迎，不敢再看她。胆小的，直接舍弃这单可能的生意，转而寻找下家目标客户。 白煅进来时，售货员们足足反应了几秒钟，才算恢复正常。这位只有在电视或者新闻上才能看到的人物，没想到现在竟然来到他们面前了？而且，貌似还是一个人专程前来，帮女朋友挑鞋？ 没有人想到，先被他们冷落的明魅，是跟白煅一起来的。 其中一个售货小姐一看到白煅，嘴巴立刻变o型，待反应过来，慌忙上前热情服务。 在这里工作四五年，从来没有见过白少亲临卖场。能够为他服务，说出去都能让姐妹们羡慕大半年。如果能因此而成为白少的女人……想想都美美的，就没注意白煅越拉越长的脸。 也难怪，售货小姐判断失误，只把白煅当成了上帝，却将主角明魅晾到一边。更要命的是，当明魅直奔一双女鞋而去时，她还以为对方是故意来捣乱的，开口就是：“这鞋很贵的！” 明魅沉默，小心翼翼将拿到手里的女鞋放了回去。她买鞋，从来先看是否合适，价钱不是首要考虑的问题。对方的服务态度，让她反感。 售货小姐的同事看好戏一样，躲在旁边不同的地方。没有任何一个人出来提醒，白少的脾气非一般人能够承受。而且，当她说完这句话，明魅将鞋放回，他们就发现了一个非常有趣的细节——白少在看那个丑女，而且表情严肃，眉头都快要皱起来了。 “你工号多少？”瞥了一眼沉默的明魅，白煅开口了。 69.第69章 请客吃饭 没想到会受到白少的亲自过问，售货小姐小梅简直受宠若惊，只愣了一秒钟，就将自己工号报了出来。心想：自己运气真不错，同事还说白少不好说话，我看他为人很亲和嘛！ “小梅，你过来一下。”正有些忘乎所以，就听见经理叫她。 连忙小跑着过去，高跟鞋敲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音，感觉就像胜利的乐章。 看不见躲在旁边笑得意味不明的同事，小梅压抑着仿佛马上跳出嗓子眼的心，问道：“经理，你找我？” “从现在开始，你可以不用再来上班了。”经理面无表情，递给她一个信封。 小梅完全愣住了，“为什么啊，经理？我这个月业绩全组第一啊！” 重重地将信封放在柜台上，看到白少和明魅还没走远，经理忍住擦额头上汗水的动作，到底是自己多年的下属，不得不提醒了一句，“小梅啊，有的时候呢，业绩它并不是最重要的，自己做过什么事，自己回去好好想想，啊！” 打开信封，里面只有一张银行卡。小梅明白了，这里面有公司解雇自己的费用。她唯一不明白的是，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经理可以无端地炒掉自己？ 同事本来还轻声笑语的，看到小梅如花似玉的脸上灰白一片，就知道她显然没有想通关节。 有一个同事平时与小梅关系还挺好，只是关键时刻，为了自保，也不好再像往常那样，跟小梅走那么近。犹豫良久，她是实在看不下去了，才走过去点醒小梅：“你呀，把真正的上帝得罪透顶了，你还不知道？” “谁啊？” 见她仍旧茫然，同事只好将视线引到走廊上。 宽敞明亮的走廊里，明魅来到一家餐厅就不肯走了。白煅跟着停下。 “她……她？！那么丑！怎么白少——”后边的话被硬生生堵住了，因为有只手捂住了小梅的嘴。同事终于忍不住内心的责备：你自己识人不清被解雇，我们还想继续干呢。 肚子里咕噜咕噜，明魅舔了舔嘴唇，还是决定向白煅求助，“借我三十六块钱，等我拿到薪水就还你。”红烧排骨饭加茶树菇炖鸡汤，才三十六块钱，偏贵，但是……她饿。 看见白煅和明魅一起进来，那位站台的女服务员惊讶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欢迎光临，请问两位吃点什么……白、白少？” 白煅示意她安静，挑了个偏僻的小包间，坐明魅对面，点了餐。 席间二人无话，明魅刚坐下，套餐几乎就紧随而至了。再看那套餐，色香味俱全，服务质量各方面点赞。 虽然饿极了，明魅还是和平常那样，埋头专心致志地吃饭，速度不疾不徐，优雅而自在。这个时候，就是对面坐的是c城第一把手，估计也不能打断她的正常用饭。 这一丑一帅共进早餐，绝配搭档，本就容易吸引眼球，虽是比较偏僻的小包间，还是闹了不小动静。 首先是女服务员们，纷纷借故跑来偷看白煅。在她们眼中，白少可是名副其实的高富帅，是现实生活中的“白马王子”。新闻上说了，白少已经失去了帝国大厦未来继承人的竞争优势，可是，这购物中心还在他的名下…… 白煅早已习惯了，对于她们的花痴行径视而不见。只是在吃饭的过程中，会下意识偷看坐他对面的明魅。换任何别的女人，能够跟他共进早餐，简直比中了百万彩票还兴奋。又怎么可能像她，几乎当他是透明的，只顾自己吃自己的。 瞥一眼门口对他虎视眈眈、对明魅也同样“虎视眈眈”的女人们，白煅微微勾唇，伸手到明魅跟前，敲了敲桌面，“喂，难道你就感觉不到压力吗？” 压力？ 明魅微微抬起头，唇边粘了一粒米饭。吃饭能有什么压力？ 看她一脸茫然，就知道别说压力了，恐怕连半点兴奋都没有了。白煅忽然觉得索然无味，把筷子往桌面上用力一放，有点赌气道：“我没胃口了。” 也是，对着个丑八怪，能有胃口才奇怪。 门口的女服务员和闻风而来的女顾客，大胆的就叫了起来，“我来陪你，保管你有胃口！” 美女相陪，多少男人梦寐以求？白煅心里却是有些瞧不起，佯装没听见，只专心观察对面人的反应。 对门口美女的挑衅，明魅是罔若未闻。也没有丑八怪与大帅哥一起吃饭，就一定会产生自卑感的想法。总之，吃饱喝足了，整个人都觉得好舒服。这，还要谢白煅肯借钱给自己呢。 从面前放各种调料罐的格子中抽出一瓶山西陈醋，明魅微微起身，把白煅的碗往中间挪了一下，抬手把陈醋倒进碗里。 和门口观众一样，白煅也完全看傻了眼。撑下巴呆看又被推回到面前的碗，白煅傻傻问她：“你干什么？” “你不是说没胃口吗，加点醋，胃口就好了。”明魅重新坐下，龙猫眼显出无比认真的光彩。 白煅看她表情不像作弄自己，还是半信半疑，“真的吗？”等明魅反应自然地点了头，才又半信半疑试着尝了一口。出来吃饭，还从来没试过往米饭里加陈醋的。 这一尝，差点没把他舌头咬到。不过，人家已经做了妥协，何况刚才他似乎有点不够大度。思想转变迅速，所以，看在明魅等人的眼里，白煅果然是胃口突然变好。 门口观众一个个拿眼瞪明魅，这丑女，有两下子嘛！都说想管住男人的心，就得先管住男人的胃。果然是千古不变的真理啊。 吃饱喝足，该结账了。白煅把卡递给服务员，刷完，朝明魅道：“一共借你七十八元，记得发薪的时候还我。”说完，不等明魅消化这句话，已经起身走出小包间。迎接他的，是热烈的尖叫声、鲜花与女人们的热情的拥簇。 明魅望着像明星一样的白煅，咬牙。本来要借三十六块钱，结果，他把自己吃的那份，当成她请客了！ 起身，决定不再理会白煅。明魅高傲得如同一只不被世人欣赏的孔雀，拖着美丽的羽毛，朝门口方向踱去。 70.第70章 丑女效应 白煅被众星捧月，如同鹤立鸡群。眼睁睁看着众人对明魅退避三舍，硬是纷纷让出一条通道，放其通过。原来，丑女效应不比美女差嘛。为突然发现这个而感到欣喜，白煅却只藏在心中。 趁机脱身吧，因为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完全没有靠丑女脱身会丢掉大男人面子的羞耻感，白煅向众花痴挥挥手，不带走一个美女。 明魅刚走出大厅，就在门口遇见了小梅，那位刚刚被老板炒掉的售货小姐。 对方凶巴巴直视过来，让明魅心里有些不自在。本来不该这样，她去店里光顾，她就是上帝，而对方竟然无视上帝的感受，还眼睛往上看。要说郁闷，也是她啊。 “这位小姐，请问你有什么事吗？”吃过饭，人也精神了，接下来就是买鞋子，再打车回帝国大厦。 就是对面这个人，奇丑无比的女人，让自己好好的工作没了。小梅漂亮的双眼因为愤怒变得有几分扭曲。 她突然嘴角一抽，扯起了一个笑容。不能就这样算了！ 眸中有狠厉的亮光闪过，小梅抬起右手，对准明魅的脸颊挥去。 “呼——” 风声掠过，明魅的耳朵微微动了动。龙猫眼同时微眯而起，就像弯月忽然被乌云遮挡了绝大部分。 恰好是上班时间，又是人来人往的大门口。看到购物中心的女职员要打丑女耳光，许多上班族都忍不住停下匆匆的脚步，争先恐后举起手机就拍。 有胆子打丑八怪，女中豪杰啊！有人甚至连对焦都没顾上，头脑中就已迸出此次视频发布的标题了。 毫无悬念，这一巴掌打过去，丑八怪的相貌也不会发生多大变化。平常爱看恐怖片的观众，斗胆打量起了明魅。 倒是那位售货小姐，居高临下，脚上一双起码有十公分的高跟鞋，再加上手臂比较长，这么扇过去，手掌会打痛跟红肿吧？丑八怪是惨了点，可美女的五根手指也很让人心疼呢。 掌风刮来瞬间，明魅只是微微侧头，就闪了过去。 小梅站她面前，高出几乎两个头，尽管如此，在她看来，伸手、划弧的动作就跟被放慢了镜头的画面。 观众傻了眼，有的嘴巴张大到可以直接塞个鸡蛋。 丑八怪是怎么躲过去的？如果是自己，能顺利躲过去吗？还没彻底消化面前这转瞬即逝的一幕，就被接下来的一幕弄得打鸡血似的亢奋。 在小梅手掌划来霎那，产生的风才擦到脸，明魅就顺势扭住对方的手腕。 白煅脱身追过来时，恰好看到小梅拦住明魅去路。他站在无人注意的角落，静观其变。果然，明魅没有让他失望。 不知不觉中，白煅的五官柔和了起来。恰好，对面透明的咖啡店里，正有一个女人朝这边看来。“他是谁？”坐她对面的女友含笑，嘴里不无讽刺的道：“你会不知道？他就是帝国大厦的白少啊。” “原来，是他啊……”白煅的名字，在商界如雷贯耳。能够在短短两三年间做到这一点，此人的能力可想而知了。之所以一时认不出，是因为新闻里的白煅，虽然也笑，却有明显的距离感、疏离感；社交里的白煅，也是如此。而现在她看到的，是判若两人的白煅。 “怎么，对他感兴趣了？”当初两家还打算联姻，结果没看上，现在又变卦了？女人啊，真是善变！ 继续目不转睛观察着角落里的白煅，端着咖啡杯的女人浅笑，“没错。” 一句简短的话，立时令女友噎住了。 顺着白煅的视线，很容易就发现了明魅。 一个很奇特的女人。 身高在一米五三到一米五五之间，头发齐耳短，乌黑发亮，应该没有电、染、拉过；脑袋奇大，像个超级哈密瓜；脸肿，脸颊凸起来，像两个大苹果，在树上自然成熟的那种；距离这里有点远，所以看不清她眼睛？不，不对，是她眼睛太小，随便眯一下，眼睛就不见了。 至于着装打扮，有点像乡下大姑娘进城，看到新鲜衣服，不管三七二十一买了就穿；还有鞋子，是男人的拖鞋，码数应该是四十四以上——不会是白煅的吧？ 这可是个危险信号。 “很特别的女人啊。”无意识地用匙子搅了一下面前的咖啡，女人微微笑着。 女友愕然，“特别？看一眼就倒胃口了，果然是够特别的！”作势要吐。 如果不特别，又怎么可能会牵动白煅那样优秀的人，随之一颦一笑？ 幸好，这话没有说出来，“跟一个奇特的女人竞争一个男人，你觉得我有几分胜算？”到底是在商场摸爬滚打多年，开口闭口已经是满满算计的味道。 女友差点喷出刚呷到嘴里的咖啡，眼睛瞪得像牛眼，“还用想吗？” 自己对面的女人身高一米六五，身材匀称，着装时尚又富有个性，再配上精致的五官和良好的教养习惯，更重要的是，豪门大家千金的出身，不用比，那个丑八怪就已经彻头彻尾输了。 并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已经影响了某些人的想法和观点。明魅没有理会周围的咔嚓咔嚓，“动手以前，最好想清楚动手的后果。我，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欺负。” 说罢，抬起另外一只手。 剧情刚才已翻转一次，现在又陡然翻转更大幅度，观众的内心都忍不住大呼过瘾。今天的班哪怕迟到都值了。看来，狗急要跳墙，丑女被逼急了也学会反击了。 这一巴掌下去，售货小姐那张精致的鹅蛋脸，眼看就要遭殃了。 “放开我！”小梅被她扭住手腕，痛得眼泪都出来了，下意识想挣脱。因为被明魅扭住手，她又要挣扎，原本居高临下的形象瞬间崩塌，反而是明魅，气定神闲，穿拖鞋的家居妇女形象让人印象深刻。 “先道歉，我就放你。”明魅举高手掌，却迟迟没有挥下。 “快放开我！”小梅已经是哭腔，而且眼泪说下来就下来，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看得大家同情心泛滥，开始对明魅指指点点。只是，暂时还没有人愿意站出来，伸张正义。 71.第71章 美女云月 大家稳住手，继续手机拍照、录像。 情况和那天在帝国大厦前几乎一样，历史在继续重演。心底画过一大笔黑暗，明魅反而露出笑容，“你很快就变网络名人了，恭喜你。” 周围喀嚓喀嚓手机响，小梅一时有些恍惚，“我……” “我太害怕了，呜呜……”她眼泪汪汪的，开始朝四周放电，“你们也看到了，她、她那么丑，我怕啊，不敢看她……哪知道，哪知道她硬说我不尊重她，要我道歉……我、我也可以道歉的……”说着，作势往地上跪。 “哇啊，跪了！” “这女人怎么这样，冷血的……” “干脆回家啊，出来吓人！” “保安干嘛的，怎么没人管？” 舆论顿时一片倒，指责明魅的声音甚嚣尘上。 明魅收起笑容，看小梅的眼神越来越淡然。 人们以明魅为垓心，堵在大门。门里门外，观众层层叠叠。 云月放下咖啡，拎包起身时，一个保镖在前一个保镖在后，护送她走出咖啡厅，很快来到大门附近。云月驻足略停，墨镜下的表情让人无法窥破。朝左右微微转了转下巴，两三名彪形大汉不知从何出来，照着云月的意思到前面开路。 彪形大汉的突然加入，令人群哗动声音更甚。趁此机会，云月走近了白煅，后者望向明魅的身影已经眉头微皱。 “白少。” 白煅侧头，一个美女立在身侧。 云月拿下墨镜，露出精致的五官，笑容可掬，大大方方伸手道：“云月，好久不见。” 两个人商务式地握了握手，白煅先撤手，云月也没觉意外，“我原来以为爱爱小姐才是你心中至爱，现在才发现，是我错了。” 这句话，成功让本已踏出脚步的白煅顿了一下。 云月十分满意白煅有这个反应，而白煅已经朝人群里的明魅挤去。 保安也赶到了。 一时间，保安、保镖以及白煅围在了明魅和小梅周边。观众被隔离在半个手臂外，形成一个大圆圈。 小梅突然放弃挣扎，跪在地上只是绝望地哭泣。 明魅松了手，瞥见她手腕上那抹扼痕，微微闭了闭眼。在众人的指指点点下，由保安等人护送，明魅离开了大门。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身边，白老爷子在后座摇下窗户，“上来。” 明魅站在原地垂着头，目光定在脚上。大拖鞋陪了自己大早上，染了很多尘。她抬头看向白老爷子，“不了，我还有事，你的事情我会加紧时间办的。” 白老爷子沉吟片刻，点头，“程夫人让我转告你，程姜最近心情不好，希望你抽空去看看她。” 想到程夫人，浑身汗毛就要倒竖。明魅强行忍住，尽量不让白老爷子看出，她勉强点头，目送轿车离去。默然出神不知多久，忽觉身后有人在看自己。 一回头，有美女巧笑嫣然立于不远处，正在看她。 “你好，云月。”云月伸手，笑容端庄大方。 明魅沉默片刻，却站着不动。“我们认识？”云月一头大波浪金色缎面似的头发，让她一下子想起艳火。好久没有联系，不知道她最近过得怎样？ “初次见面。”云月维持伸手姿势，笑容未变。但她身旁的女秘书和女友已经流露出不满情绪，明魅看得真切，却未改初衷，“你有何事？” “无事，只是想要结识明魅小姐你。”云月优雅地收回手，笑容依旧。她身边的女秘书已经开始在瞪明魅，丑了吧唧，真搞不懂小姐为什么还要结交这种人。 明魅觉得本能危险，她站在原地脚却朝向了侧边，“但我不想认识你们。”只是瞥一眼对面一主二配，就知道云月来头不小。 云月愣了愣，“你是第一个拒绝与我结交的人。” “对不起，我还有事。”明魅冷眼看着凭空出现然后拦住自己去路的彪形大汉，眼角扫向他们的主人。 云月凑近明魅耳朵，明魅立即感到呼吸困难。因为云月身上的香水味，呛鼻。 “我们一起竞争吧。” 莫名其妙。 明魅掏了掏耳朵，动作极不雅观。云月说完那句话，就朝自己身后的路走远了。她回头，白煅从停车场已经提车出来，“上来。” 跟他爸一个样！ 明魅动了一下脚，本来想不理会白煅，但是……看在鞋的份上。 “去哪？” 车里已经播放音乐，是另外一首古琴曲。明魅习惯性想要闭眼，“多少钱？” 把他当司机了？不把价位提高他就不叫白煅，“不收费，但你得做到一条。” “哪一条？”明魅眼睛稍微睁大，别以为吃饭时讹了自己一顿，就次次都能得逞。 白煅笑笑，后视镜中明魅此刻的表情萌死人了，“怎么，你怕了？” “怕的话，我能坐在这里？”明魅翻了翻白眼，真是上贼车容易，下贼车难啊。 白煅正打算说出条件，忽然，手机响了。 程夫人打来的电话。 “……明魅在你旁边吗？” 白煅通过后视镜瞥了一眼明魅，“刚刚在路口放下她。” 程夫人长叹一口气，“……如果看到她，让她帮忙开导程姜吧，她早餐一点没吃，状态很不好……” “那是你的事。”白煅挂掉电话，发现明魅睁大了龙猫眼。 急忙刹车，停靠路边。幸好没事，但已经出了一头冷汗。白煅抹汗，扭头时整个人都僵住了。 程姜白色的护士服上染满鲜血，倒地之状触目惊心。白静僵立一旁，距离她脚边大概一米处，针筒药物倒了一地。明魅骇然，本能地用双手撑住脑袋。双眼预见的画面却源源不断输送过来。 从白煅的视角看来，明魅此时有一只眼睛正在高速运作，就像某个行星天体绕着太阳在转。 血不是程姜的，来源却在走廊的拐弯处。 太远，拐弯的地方无法看到！稍微用点力，眼睛就刺痛了。明魅尖叫出声，白煅冷不防被吓到，头皮立刻发麻。好不容易镇定了点，看到明魅已经昏厥。他抬手拍了拍她，又拍了拍她，毫无反应。到底发生什么事，让她如此无助和害怕？ 72.第72章 住进鬼屋 明魅醒来，人已经在民生医院。刘主任他们见了她，像对待亲人一样，明魅自己也感觉像回到自己家里。丑陪护还端着亲手煲的汤请她喝。 专家会诊过后，刘主任代表专家组询问明魅，“最近是不是常常突然晕厥？” 明魅回忆了一下，点了下头。 刘主任又问：“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现自己会突然晕厥？” 白煅过来的时候，两人还在一问一答。刘主任识趣，马上撤出，临走，朝明魅挤了挤眼睛。 一把年纪的，还挤眼睛，别提多搞笑。明魅一时有些愣，不明白他挤眉弄眼什么意思。 刘主任与白煅擦肩而过时，笑得意味深明，“抓紧时间，女人等不得！” 突然觉得病房里的空气升了温，白煅走进去就说：“空调怎么没开？” “是我让人关的。”明魅瞥了一眼穿着白衬衫的白煅，“我晕倒后，你送我来医院的吗？谢谢你。” 白煅抬手摸了摸鼻子，看到旁边桌上放的汤还冒白气，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想到可能是张璧那家伙送的，心里有点不是滋味，拿起调羹轻慢地搅拌，“生病就不要乱吃东西。” 爱瞎管的男人。 明魅靠着病床慢慢闭上眼睛。 白煅看她不说话，搅拌的动作慢下去。他端起那碗汤，坐到旁边的椅子。 呼啦呼啦喝汤的声响很大，明魅忍不住打开眼睛。心想这家伙是不是故意的，告诫自己不要乱吃东西，其实他是自己想要喝汤。想喝就直接开口说嘛，干嘛绕弯子？难道自己很难沟通吗？ “好喝吗？” 白煅拿匙羹的手指头微微一抖，她又笑了。 “好喝。”她一笑，就不妙。白煅平平地回答，眼神不无警惕。 “告诉你，我就是喝那个，才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明魅表情严肃、哀伤、痛苦，更多的则是带着幸灾乐祸的意味。 白煅迅速搁下碗，碗碰桌面霎那，汤溅了他一脸，连胸前也跟着遭了殃。他眼神飘着幽怨，盯着明魅双眼不动。这个动作维持了足足有一两分钟，差点让明魅憋不过气来。 他疑心不小，明魅道，“汤里面，有程医生最新的科研成果，对于一些疾病比如衰老症，非常有效。但并不是所有人都适合用，比如我、你。” 话音未落，白煅像一阵风卷入了洗手间。随即，哇啦哇啦的呕吐声传来。 小样，敢随便乱吃别人东西。明魅憋笑，眼睛里却慢慢流出了泪水。她抬手擦拭，一遍遍慢慢擦拭，越拭泪水越多，源源不断。 吐完后出来，白煅脸色有点白。不再看明魅，直接走掉。 刘主任过来时，明魅已经恢复平静，“刘主任，上次你说想找我谈什么？” “啊，哦……哦！”刘主任拍了拍脑袋，“你是说那个啊，再说再说，再说啊，我还有事先走了……” 郁闷，都不让她把话说出来。明魅嘟着嘴，照镜子里的自己撅了一下。上次刘主任还说要研究她，现在怎么又突然刹住，还学会找借口了？里面肯定有问题！ 找刘主任借住医院是没戏了。明魅微微叹气，白煅那里不想去，租的地方离公司又太远了。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地方可去了。 下午，帝国大厦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一件事：那个丑八怪入住鬼屋了！ 传说，那是帝国大厦最晦气的地方。白总的父辈还特地请了外地的和尚做过法，那个丑八怪以为自己丑，可以把晦气吓走吗？不然，就是她压根就没有听说过这个传说。 如果把这个传说告诉她，丑八怪会有什么反应呢？ 带了任务去的占微微难掩激动心情，站在宿舍门口也不进去。 明魅已经收拾得差不多，本来还想找人帮忙的，结果，大家似乎都在避忌什么，连给她指个路都神色有异。现在这个占微微也是。 打算天黑之前搞定住宿问题，所以，明知道占微微杵在门口徘徊，明魅也不理她。 “明总助，有件事压在我心里，就像大石头一样，是有关你的，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不愧是占微微，说话声音甜美又优雅，谁听了都舒爽。 “既然不知道，那就不用讲了。” 占微微满心以为明魅多少会八卦一下，停下手中的活，跑出来追问自己，却万万没有想到，明魅甚至连停顿都没有，直接就一副满不在乎的态度。太不识相了！才刚做总助，眼里就放不下别人，不杀杀她的威风，以后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夜色降临，宿舍区除了路灯外，明魅所在的宿舍显得更加幽静。晚上十年左右，明魅泡完热水脚就上床睡觉了。 占微微白天偷偷装在明魅屋里的监控，及时传输回了该信息。团结一致要把明魅赶走的众人，也不约而同凑在监控画面四周。 门毫无征兆地发出敲门声，声音初始若有若无。这时明魅已经入睡。 众人看她毫无反应，于是敲门声越来越大。明魅翻了个身。 这下，该起来了。 谁知明魅只是翻了个身，再没动静。 敲窗，窗户啪啪啪，好像有鬼怪在拍。 明魅半夜醒来，看到窗外好大一团灰白影子。 看到明魅坐起身，眼睁睁瞅着窗户，鬼影越发卖力，竟然“啪啦”将窗户上的玻璃击碎了。玻璃碎落一地，明魅望着地上闪着白光的玻璃渣，走到门背。 门背有一根棍子，以及一些清洁用具。 占微微等人亢奋，这就对了，她心里害怕了！ 就在占微微等人期待明魅吓破胆冲出宿舍时，明魅走到门背，从容地拿起扫把、垃圾斗，将玻璃渣打扫干净。 难道，她一点都不怕吗？还是，她根本没有意识到，外面有鬼？ “准备好了吗？”a方案失败，bcd方案陆续有来。占微微敲着桌面，双眼紧紧盯着视频传回来的画面，反复通过电话确认现场的情况。 鬼影有三四个，按照平时帝国大厦培训的夜战团分开，彼此互为犄角，方便照应。信心满满地报告现场情况后，回答：“准备完毕，准备完毕。” 占微微于是下达指令，“行动！” 73.第73章 吓鬼行动 四个鬼影动作快速，按照原定计划，分别通过房顶、灌木等抵达目的地——明魅宿舍的窗边、门侧，各就各位。 屋外响起怪叫声。 明魅已经再次躺下，听到声响，本来还想不理会的，可辗转反侧了一阵，响声未绝，反而还更加嚣张。以为学几声鬼叫，就可以吓到她，真是幼稚！她慢慢地起身，慢慢地踱到门背后，右手慢慢地摸到那根棍子。 在监控画面中，占微微等人只看到明魅贴着门背而立，从侧面无法辨析明魅此刻脸上的状态。 占微微却笑了，指着画面道：“你看，她害怕了！” 看众人一副不解的样子，占微微于是分析起来：“你们看，如果她不怕，就不会摇摇晃晃走到门那里了。你们可能没注意到，门背那里有根木棍。她现在只能靠木棍来壮胆。所以，她害怕了。” “微微真有办法。” 听到众人的认同，想到马上就可以让丑八怪滚蛋，占微微心中更加得意，继续盯画面。 视夜色如同白昼，刚开始还惊讶、不解，但现在明魅已经习以为常了。她微微抿唇，落地窗外的人影明目张胆在那里晃。他们的道具是统一的黑色，用一根长到肚脐的红领带充当舌头，脸上带着万圣节用的鬼面具。他们扑在窗户那里，用身体、手脚和嘴巴制造出各种自以为奇怪而可怕的啪啪的响动声。 要充鬼，拜托也专业点、良心点啊。 距离太阳升起估计还有三四个小时，不把他们赶走，自己这晚是不用睡了。于是扭头想找个什么趁手的，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也吓唬吓唬他们，让他们见识一下什么是专业、良心的制造。 一扭头，就发现天花板上屋角处有微微闪红光的斑点。 是监控摄像头。 明魅瞪大眼，眸色沉下。 监控画面立刻雪花一片。占微微等人纳闷，“怎么回事？”虽然马上派人查看，心里却总觉有些毛毛的。 红光消失，明魅站在原地愣了一下。心想：可能这个监控安装的时间太久，又长时间没人检修过，刚巧出了故障吧。 没有了监控，占微微就跟瞎了眼一样，没法直接监控现场，也没法作出及时有效的指挥，外面那几个黑影只好随机应变。听到里面有准备开门出来的声音，马上有人贴在门外墙边，只等明魅现身，就跳出来吓她。 门开了，却没有走出什么人。闹了个大意外，黑影顿在外面抬不动脚步。因为门里面吹出来的寒风朝他们扑来，让他们浑身发冷。每个人都下意识借助夜视镜往鬼屋里探视，里面的摆设和别处没什么两样，一目了然，奇怪的是，丑八怪不见了。 人呢？ “呵呵、呵呵……”这时，怪笑声悠悠荡荡地传来，让他们连呼吸都屏住了，一反应过来，就立刻搜索声音的来处。第一个反应，就是以为有人和他们一样，在装鬼。 这鬼显然装得比他们高级得多了。 因为，胆子大的直接靠近鬼屋探头探脑，胆子小的也下意识望向身后。但是，丑八怪不在屋里，连床底、门背都检查过了，没有任何发现。进去以后，寒气消失了，他们发现室内的空调是处于关闭的状态。所以，刚才他们觉得冷，可以排除是空调的缘故。 没发现人，也没发现播放怪声的设备。但怪笑声却在继续。不会真的有鬼吧？ 突然觉得旁边的人不对劲，一扭头，发现同伴居然抖如筛糠，“你干嘛？” “啊？我、我、我……我感觉后面有东西在拉、拉我……”微胖子完全迈不动脚，声音带着哭腔。 几个人齐齐朝微胖子身后看，有个人把那根藤蔓拽了过来。大家又齐齐松了口气，虚惊一场。于是继续寻找丑八怪，既然不是有人装鬼，那么，人就不可能凭空消失。 “你们是在找我吗？”就在他们一无所获的时候，却发现明魅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身后，幽幽的声调让他们感到毛骨悚然。 “啊啊啊啊！”再冷不丁与明魅打照面，黑影吓得魂飞魄散，微胖子当场两眼一翻，晕倒了。 果然人吓人，吓死人。 真不禁吓。明魅看了看手中的血袋，可惜了，他们带过来的东西还没来得及派上用场呢。没管晕倒的人，径直回屋继续睡觉。 被明魅吓到的几个人，不管占微微怎么盘问，他们都无法用正常的逻辑组织语言，来表达当时的情形，以便自己对当时发生的情形进行客观的了解和评估。 “真没用！”c计划也失败了，众人看占微微的眼神发生了变化，这让她心里很不爽。没想到这几个人，惊恐过度，居然连话都说不齐全了。 “现在怎么办？”旁边的人都看着占微微，仿佛这件事就指望她了。 占微微翻了个眼皮，“还能怎么办？送医院！” “送医院？”有人迟疑，“要是那个丑八怪追查起来，我们不就完蛋了？啊，睡了一晚觉，什么都不知道，怎么会梦游到这里来了？”有人借梦游打了头阵，其他人有样学样，都借故闪人。 占微微想拦人，一个都没拦住，气得脖子上的青筋都暴了起来。她咬牙切齿道：“好啊，有好处就抢着邀功，烂摊子就想扔给我，想得美！”拿起电话就打。 “你好，圣光精神病院，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您？” “你好，我这里有几个员工，突然犯了精神病，你们赶快派人过来……”打完电话，挨个找被明魅吓到的人。 没想到白少身边的秘书，帝国大厦美女榜上排名第十的美女——占微微会亲自过来，又满脸亲切和蔼，惊恐的情绪得到一定程度的缓解，“谢谢微微姐。” “这次辛苦你们了，失败没有关系，我已经想到一个更好的办法，就不知道你们想不想扳回这局……”占微微故意欲言又止。 “当然！”本想扮鬼吓人，没想到反被人吓。这口恶气，怎么能够就此作罢？听占微微说有更好主意，就提起了精神。 74.第74章 两难抉择 对其他几个人依法炮制。占微微给每个人都倒了一杯水，并且，看着他们喝下去才满意地离开。 眯了一会，天就亮了。完全没有睡意，明魅于是起来洗漱。镜子里的自己，相貌基本上不见好转，不过呢，龙猫眼直接变成了熊猫眼。她不以为然摇头一笑，打算去食堂吃早餐，然后帮白老爷子办事。 一路上，大家除了继续躲躲闪闪，就是在背后对她指指点点。看来，昨天晚上的闹鬼事件，已经闹得沸沸扬扬了。众人看到她打饭，坐下，姿态优雅地进食，一切有条不紊，都忍不住纳闷和好奇。 难道她都不会感到害怕的吗？ 或者面前这位镇定自若的人，其实已经被鬼附身了？ 没留意一个小孩向自己走近，明魅这个时候差不多已经吃饱了。 忽然头顶一热，有热流顺着她的短发流下来。明魅低头，看到地上湿了一块，有两块被切成小方块的猪血躺在那里，仿佛有些意外自己来到不该待的地方。 孩子得手以后，立刻撒开脚丫跑回自己家长那里。 变故突发，所有人都愣愣的看向明魅。 不知道谁先爆笑，整个食堂像受到感染，瞬间被笑的海洋吞没，回声不绝于耳。 丑八怪短发上湿湿的，还坐在那里没有反应过来，有的人笑着笑着，不觉就闭上嘴，垂下头，默默地继续吃自己的早餐。 可容纳千人的食堂突然变得安静，孩子的说话声于是显得特别响亮，“妈妈，我不要看到丑八怪，不要看到丑八怪……” 家长没有说话，只是搂着孩子的小脑袋抚摸他头发。如果不把明魅赶走，她就得离开帝国大厦。 没有随身携带纸巾的习惯，明魅抬起手背，擦了一下脸。动作真粗鲁，联想到刚才明魅进食的画面，人格分裂四个字跳入许多人的脑海。 所有人都在看着自己。小孩子的话，就是他们的心声，不是吗？明魅觉得自己很委屈，一对熊猫眼也有些累了。但是，哭又有什么用呢？ 她站起身，把面前的餐具、垃圾清理好，和来时一样，动作有条不紊、不慌不忙。 必经之路上，那位母亲搂着自己的孩子，却低着头不敢看她。 明魅端着盘子，在众人的注目下，走到了那对母子跟前。大家的心都忍不住提到了嗓子眼，因为知道明总助是有两下子的，这对母子如此不明智地直接对上她，不是等于在找死吗？ 她会不会把手里的东西直接扔到这对母子的头上？她会不会一脚踹过去？会不会扇孩子的母亲一巴掌来泄愤？又会不会直接抓过那小孩痛打一顿？ 可怕而又令人刺激的情节画面纷纷脑补，一时间，众人看明魅而又不是在看明魅。 在一个并不引人注意的角落里，叶小道已经急得团团转。刚才明魅被泼猪血，他立马就打电话向白煅通报。可直到现在，白少都没有过来。他不是一向十分在意明总助的吗？为什么还不过来？ 正在百般怨念，那边明魅开了口，“小正太，很勇敢。” “什么？”做妈妈的抬起头，诧异地看着明魅。 对面的人与自己差不多一样的身高，只是穿了平底鞋，硬生生比自己挨了半截。而且，对方的长相太丑、太丑，让人多看一眼，就连饭都吃不下去了。忽然明白令明魅知难而退，是解救大众于水深火热之中的伟大使命，一时间，女人的内心不再纠结。 女人只看了一眼明魅，就本能地避开，可是又关心明魅的反应。毕竟，这个丑八怪，和她的职业生涯息息相关啊。 小孩子则戒备地盯着明魅。和他妈妈相比，这一点，他确实如明魅所言，很勇敢。众人暗道。 明魅说完这句话，就端着餐具继续往前走了。女人反应过来，从后面拽住她的手。明魅只是轻轻一甩，就摆脱了。真的非常讨厌被人触碰啊。 女人却被这一甩，高跟鞋蹬蹬蹬，往后倒地。摔得不轻，眼泪把精致的妆容弄花了。狼狈不比明魅的差。女人恨不得地上有个缝能让她钻进去。但是不行啊，为了自己的职场生涯，也为了自己的孩子，她不能软弱！ “哇……妈妈，”孩子嚎啕大哭，转而扑向明魅，用一只小拳头打明魅，“……你这个坏女人！坏女人！” 被孩子揪衣、触碰、击打，明魅只能强行忍着，全身却开始在本能地微微作抖。 就在她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眼波一转，却看到白煅站在斜对面的角落里，俊美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他今天仍然穿着经典的白衬衫黑西裤的职业套装，手插在裤兜里，略微歪头看着她这里。 又是一个看戏的。明魅心里一顿，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眼睛一眨，明显感到有一颗饱满的泪珠，顺着眼角滑下来。 白煅来了，却不上去帮忙，反而旁观，到底是什么个意思？叶小道急得频频擦脑门上的汗，围着白煅团团转，却不敢开口多嘴说什么。 将明魅困窘的表情尽收眼底，包括那一大颗晶莹的泪珠。白煅却没有了刚才出现在叶小道面前时的匆促，他好整以暇地立在角落。 场面僵持不下的时刻，金属娃娃音闻讯赶来。 正要出面调解，被走在身后的文绣笔劝住了，“知道为什么保安没有来？” 金属娃娃音一寻思，明魅是白总亲自委任的，好像每次她出状况，保安队的人都像瞎子聋子，不到最后不见人。 “白总自有安排。”看金属娃娃音还在寻思，文绣笔提点了一句。想要用人，自然需要先考察和评估一番。在这点上，白总和明月山的想法几乎是不谋而合的。 金属娃娃音很快就懂了。按文绣笔的意思，明魅是去是留，完全是由她自己的表现决定的。于是站住脚，选择了旁观。 颤抖越发明显，手上的餐具震得砰砰响。众人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看起来，明魅的软肋是小孩子啊。 75.第75章 丑女有趣 女人倒在地上没有立刻起身，十公分的高跟鞋有一只因为她的摔倒而被甩脱，刷进了饭桌底下。她盯着那只鲜红色的高跟鞋，耳朵却高度注意明魅的反应。她的眼泪在盯视中流淌，博得了许多人的同情。 明总助太冷血了。仿佛是听到了大部分同事的这种心声。 她于是心想：这一次，明魅呆不下去了。她呆不下去，自己的饭碗就保住了，那么，争夺孩子的抚养权她就多了一分胜算。一想到孩子离开自己，漂洋过海去美国，从此母子天各一方，她就悲从中来，泪水更加具有诚意。 “你想让我走，是不是？”明魅觉得自己已经忍到了极致，一张脸涨到通红，好像快要滴出血来。她还开始头发晕，感觉整个身体摇摇欲坠。 哪怕倒下，也不可在这里倒下。明魅唯有咬牙坚持着。 孩子脸上淌着泪，点头说：“我不要去美国，我要跟妈妈一起生活。” “你不放手，我怎么走？” 周岚岚的老公在一家外企上班，和老总的女儿好上了，打算离婚后和老总的女儿在美国结婚定居，孩子也要带到美国去接受教育。而周岚岚害怕孩子去美国以后，就割舍了母子的感情，坚持要抢到孩子的抚养权。对于周岚岚，也就是面前这位女士来说，保住帝国大厦的工作，就是争夺孩子抚养权的最有力资本。 有人就此事对周岚岚威逼利诱，如果不能将明魅赶走，她在帝国大厦的事业也就到了尽头。为了这个，周岚岚利用孩子对自己下手。明魅觉得这些人真的太自私了。 孩子听了明魅的话，就松开了小手。他扭头就对周岚岚喊道：“妈妈妈妈，丑八怪答应走了！”欢呼雀跃跑回母亲身边。 周岚岚起身，又惊又喜，眼神闪烁不定，开口向明魅求证：“你答应要走？” 把手中的餐具放到旁边饭桌上，没理会这个举动因此惊了那一桌的人，明魅从口袋里掏出一面巴掌大的镜子，并伸到周岚岚的面前。 镜子里，女人妆容全花，黑乎乎的液体顺着脸颊、眼角往下淌，又被体温和风弄成半干不干的状态，假的眼睫毛脱离了一部分，歪斜在眼睛旁边，下巴以上全是脏兮兮的，还有红色的唇彩，情形不比明魅好。 周岚岚猝不及防，被镜子里的自己吓得尖叫一声，同时本能地扭头，挥手胡乱拍打，仿佛这样做，就能将镜中那个丑陋的自己拍走，将众人心中那个丑陋的自己拍走。 食堂里的观众都没想到明魅这样丑，居然还会随身带镜子。更没有想到，她带镜子不是用来照自己的，派上用场的居然是想要对她不利的人。 有的人忍不住多瞧了两眼明魅的衣着打扮。 清汤挂面的素颜，宽松的印花白t恤，浅灰色带两个裤兜的七分运动裤，脚上蹬一双看不出品牌的运动鞋。再看看全场，出来吃饭的，都是已经将自己拾掇成职场精英的俊男美女。即使明魅不丑、不可怕，但是这样的装扮，就足够她鸡立鹤群了。 对众目睽睽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明魅既没有表现出一丝害羞，也没有因为刚才小孩子泼自己猪血而愤怒。所以，众人都好奇，难道她的丑颜其实是一副面具吗？要不要揭开来看一下，到底是什么构造？不然，换任何一个正常人，眼下不是都该生气，至少也要表达一下这种意思吧？ 明魅太反常了，她现在脸上就是一派淡然，看着对面已经乱了阵脚的周岚岚，也没有因为自己反击得恰到好处就哈哈嘲笑对方，只是平静地回应对方：“我会走，但绝不是因为你，也不会是因为其他任何人。”说完，重新端起餐具，踢踏着轻快的步伐，走向食堂的大门。 其他任何人，是说他们吗？ 食堂里的人都自觉不自觉对号入座。 清理餐具的时候，明魅想到刚才自己居然能够灵机一动，拿镜子吓唬周岚岚了，于是忍不住嘴角含笑。 白煅走了过来，嘴里啧啧了一下，“看来，你在员工宿舍住的还挺滋润的啊。”不去他那里住，还担心这女人晚上怎么一个人待在鬼屋呢。 没听出对方话中的酸意，明魅侧头瞥他一眼，这个人好像什么时候都在看自己好戏，而且有好几次几乎是踩点出现的，“你派人跟踪我？” “你已经是帝国大厦的公众人物，受到点关注，这很正常不是吗？” 明魅一笑，把手洗干净了，甩了甩，“你房间的钥匙，我放在门口的花盆底下了，谢谢。” 白煅撇了撇嘴，她的反应还是那么冷淡。手插在裤兜里，“那地方反正空着也是空着，总比鬼屋好，可惜啊，某人不懂珍惜。” “我是个很珍惜人，就是怕你房租太贵，我租不起，所以，才决定住宿舍。”明魅想想，不是吗？借钱买鞋，又借钱吃饭了，那个账就已经是她过去半个月的工资了。再这么下去，她要花多少辈子的功夫，才能够全部偿还？ 上上下下把明魅打量了一番，白煅露出讶异的表情，“哦？你是个很珍惜的人吗？我怎么一点没看出来？”停了一下，他摸了摸鼻子，指着她的熊猫眼说，“住宿舍也行啊，别弄熊猫眼，那么丑，还让我看见，就是你的错。” 又没有特地堵你上下班必经之路让你看见，是你自己非要往我这里凑的，好吗？ 白煅耍起赖来真是有够可以的，明魅有点无话可说。 把她惹到生气了，面部表情就丰富、有趣得很。白煅舒爽了，觉得自己是做了一件好事，功德圆满极了，插在兜里的手无意识地敲击大腿，甚至还想哼小曲。 谁说丑女不好看的？白煅心里非常得意，看看，他就能让一个丑女变得既有趣又萌萌哒。嗯，回去就可以动笔，把她的表情一个一个画下来了。想到这里，白煅的笑意深了起来。 76.第76章 空降企划部 明魅哪里知道这小子心里把自己当成了q版人物模特？不过在白煅面前，和在众人面前，唯一最大的区别在于，在白煅面前，她可以使自己完全放松下来。为什么会有这种感受和体验？明魅说不上来，也许，是因为当初他把自己误会成小三，她捉弄过他吧。 周岚岚带着孩子追出来，没想到会看到白煅在明魅身边，两个人还有说有笑，只好猛刹车站住脚。明魅已经看到他们两个了，只当没看见。这种人，她同情不来。 突然打了个喷嚏，看来是感冒了。明魅捂着鼻子，赶紧搭电梯去总经理办公室，心里感叹了一下：没带纸巾的习惯有时候真的不好啊。 白煅望着她匆匆消失的背影，眉眼微弯。转头，瞥了一眼周岚岚母子二人，“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这时候，他的声音恢复了平常的商务式、公式化，周岚岚感觉自己的心都不会正常跳动了。 “请、请白少稍等一下，我、我要洗脸……” 白煅却已迈开长腿，连迟疑都没有，“请便。” 整个上午，帝国大厦都笼罩在一片黑云底下。所有人战战兢兢、小心翼翼干着本职工作。 早上在饭堂与明魅对上的女人，周岚岚，三十八岁。被白煅直接叫去办公室后出来，整个人就不好了。到了中午时分，熟识的同事就没看见她去饭堂吃饭。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 再说明魅一口气跑到总经理办公室，先找纸巾，解决鼻子不舒服问题。纳闷自己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感冒了，顺手点开了办公桌上的电脑。 刚打开没多久，进系统、上线，白老爷子的秘书就发来视频请求，应下，画面出现秘书的半身像，现在已经等候了一会儿，一看她上线，就开始说话，“从今天开始，由你全权负责企划部的工作。” “这是白总的意思？”明魅完全讶异，她记得自己昨天对白老爷子的态度——拒绝了坐对方的车，所以，才会不明白对方的用意。何况，她才刚刚做了一天还不到的总经理特助，这就升去企划部了？变得可真够快的。 视频里，白老爷子出现，“是我的意思。” 这样倒很方便她办事了，明魅低头想了想，道：“我明白了。” 关掉视频，明魅起身来到落地窗旁。望着远处绿色的植物，出起神来。 半时后，明魅出任企划部总监的消息整个帝国大厦都知道了。 完全的空降啊。 企划部总监的位置已经空了好几个月，白煅回国后，竞聘这个岗位的人都以为自己没戏了。没想到白煅却没有坐这个位置。眼看又有好机会落到自己头上，有望能够得到它的人都很兴奋，许多人为此奋斗，甚至连续好几个月都没有好好睡觉、休息。 而自从白总的外孙白喜善被确定为帝国大厦未来继承人后，公司内部的人事等方面都跟着有了变化。企划部当然也不例外。 成为太子爷后，白喜善更是花了许多心思在企划部上。 没想到，白老爷子突然让明魅一个空降，一下子就打碎了他们的美梦，同时，也彻底抹灭了他们为此付出的心血和努力。于是明里暗里，经过不安排具体工作给明魅，饭堂孤立事件，前台客人接待事件和电梯事件等一系列事件，他们本想让明魅知难而退，却没想到这个女人，居然厚着脸皮坚持了下来。 白喜善的参谋团在研究明魅的时候，常常发生激烈的辩论，然后最终敲定对付她的各种方案。一得到明魅空降企划部总监的消息，参谋团又展开了激烈论辩。 人力资源总监明月山也没闲着，看到文绣笔进来刚把门合上，就问：“你怎么看？” 此前，她还专门调来明魅的档案，进行了细致的分析。自己姓明，她也姓明。而明氏在全国都不多见。当看到那一张小一寸免冠彩照时，明月山还是愣了一下。明魅的照片，让她觉得有点眼熟，在哪里见过，或者似曾相识呢？这个时候，文绣笔来了。明月山随手用另一个文件把档案遮挡住。 “他们在下棋呢。”文绣笔把高跟鞋甩一边，穿上拖鞋，坐到了明月山对面。 明月山品着茶，挑眉看文绣笔，点了点头，示意对方接着说。 白老爷子引进明魅，当然不是因为她真的有什么通天的本事，更不是因为她长得特别丑，要用在特别的方面上。白老爷子把一个毫无关系的人安排进来，无非是想将原来的平衡、局势打破，让局势变得没有规律，浑水摸鱼，才能看清楚哪些人忠心，哪些人不能再留，而哪些人更适合到哪些岗位上任职。 “也就是说，就算不是明魅那个丑丫头，也会有其他人被他相中。”文绣笔一面品茶，一面分析道。 明月山点头，“你说的有道理，只是还有一点，你可能没有注意到。” 文绣笔微微一怔，洗耳恭听。 明月山放下茶杯，目光投向桌上的盆栽，“你不觉得，白煅放弃未来继承人这件事太过轻易吗？” 这件事情文绣笔也曾深思过，只是看不透这其中的深意。而明月山说到这里，就没有要再继续的意思了。文绣笔一时不好再说什么，两个人于是聊起了别的话题。 走进企划部的大办公室时，明魅明显感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敌意。金属娃娃音领着她走向里面的办公室，台面上已经堆满了山一样的文件。她疑惑，“这是？” 对于空降部队，金属娃娃音早就见惯不怪了，不过明魅的情况就比较特殊，因为她不隶属于帝国大厦任何一个帮派，没有裙带关系。“企划部总监的日常工作之一，就是审批底下各个部门呈报上来的文件。习惯就好。” “哦，谢谢。”或许通过这些文件，能够找到蛛丝马迹。明魅坐下来，埋头文案不足一分钟，办公室的大门就被人敲响了。 77.第77章 征地案 “进来。” 本以为是一两个人，没想到哗啦啦进来的人挤满了一屋。明魅有点愣。 而在这些人当中，明魅只认识白静一个人——她的学姐。 白静像是头一回认识她似的，依照金属娃娃音的安排，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开始逐一为明魅介绍各部门负责人，最后则是让这些人对明魅做自我介绍。 既然学姐能够放下心结，自己又何尝不可呢？原来在看到白静时有的担忧立刻烟消云散，明魅很快就融入到企划部总监的角色当中。 不过半天功夫，第一眼触碰到的那些刀一样的目光，感觉就像是在梦境里出现的一样了。 接下来的几天，几个部门的经理呈上来一个企划案，主题是征地。汇报说是现在遇到了一个坎，明魅还没问是什么坎，一个经理就开口啪啦啪啦说了起来。其他人就在旁边偷偷瞄她，看她有什么反应。 什么都不会的人，居然坐着总监的位置，而且年纪还这么轻。你也就是在这里混一段时间。 所有人都是这么看待明魅的，这也是为什么当金属娃娃音亲自带着明魅过来后不久，他们看明魅的眼光发生了翻天覆地的转变的原因。 还没帮白老爷子办事，自己能不能站住脚跟，这还是个问题啊。明魅心想。 花了半天时间，总算摸清楚了这个案子的来龙去脉。 其实，问题并不困难。帝国大厦看中了一块地，村子里的绝大部分人本来已经同意了他们的征地方案，决定集体搬迁。可是呢，刘老太婆不干，村里的人一向尊老，看到她不为所动，也就否掉了集体搬迁的方案。而如果不能把这块地征用起来，帝国大厦将直接面临一个亿的损失。 明魅没搞懂为什么征不到那块地，帝国大厦就得赔偿一个亿，赔给谁一个亿？一开口问，经理们就顾左右而言他。打算问学姐，白静早就没了影。到最后，所有人的意思，哦，不，是矛头，都指向了她。 让她干什么呢？搞定刘老太婆。 连帝国大厦企划部的精英们轮番上阵，奋斗了一年多都搞定不了的活儿，让她去？这明摆是个坑嘛。可明知道是个坑，也要跳。明魅简单收拾了下，决定第二天一大早就出发去拜访刘老太。 结果到了第二天，公司的车全被派了出去。 明魅知道这是故意针对她，但心里并没有什么不良情绪。 之前在远山工作，她负责过车辆管理，有时候某些同事仗着自己是皇亲国戚，插队用车，她没批，弄得不少人视她为眼中钉，巴不得把她扫地出门。好在老板不傻，几次三番替她挡下来，只是要她往后工作要学会圆滑处理事情。你帝国大厦没车，难道我自己不会申请报销？若是不给报销，她就直接拿白老爷子面前去。 查好了路线，一路颠簸，终于抵达目的地。 刚下车，一只大狗迎面扑来。 明魅愣住，灰太妹扑到她身上，拼命摆尾。狗哥在后面过来，他露出一口白牙，看到明魅也很惊讶，“咦，你怎么到这来了？” “我来这里征地呀，你认识这里的人？”正缺个向导，没想到在这里还碰上了熟人。明魅突然觉得自己运气好好。 狗哥摸着另外一只大狗的头，“是啊，你说的征地啊，我也听说了。本来全村都要搬迁的，不过后来因为刘老太，大家就没有搬了。” “你知道为什么刘老太不愿意搬吗？” 狗哥挠了挠头，“这个啊，我也不太知道。反正村里人不怎么愿意搬吧。” 看到狗哥，也就想起张璧，明魅问道：“对了，好久没有见到张璧，他还好吗？” “嗯，就是很忙，已经有段时间没有回来了。”狗哥说着，掏出手机，“你等会，我给他打电话，就说你来了，他肯定立马赶回来。” 明魅愣了，“啊？不、不用了，他那么忙。”为什么狗哥会如此肯定，只要说她来了，张璧肯定立马赶过来？想到那个都敏俊一样的人，明魅唇角忍不住微弯。 嘟——嘟——嘟—— 狗哥有些遗憾地说：“没打通，可能在忙吧。”顿了顿，“我待会继续打给他，你还没有落脚的地方吧？走，我送你去他那住。” 看这天色，也快太阳下山了。本来不用这么晚到的，谁让她是个路痴？走了很多冤枉路，幸好还是找到这里。“这里离你那里很近吗？” “也不算近，开车要一个小时。” 一个小时！ “那我还是随便找个地方住下，明天再去拜访刘老太。”一想到明天还要自己找路，依自己路痴的习惯，不知道中午能不能走到这里，明魅就摇了摇手。 “你忘了，我有车啊，明天早上我来接你，我带你去，刘老太她不见陌生人的。”狗哥完全没把明魅的故意疏远当回事，还是拿她当朋友。 这让明魅自己都觉得自己不厚道。左右衡量，最后还是在灰太妹的左右窜跳下，坐上了狗哥的小车。两只大狗夹在两边，一下子就让车子满满的了。 狗哥一面开车一面吹起了口哨，明魅心想：他今天心情真好。不知不觉，就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抱着灰太妹，口水把灰太妹的毛都打湿了一小块。车就停在院子里，狗哥不在。她下车，张璧的院落基本上没有什么变化。 看到那个洗漱的地方，垂落的丝瓜已经长得有手腕大了。仿佛白煅正在丝瓜架下蹲身洗脸。 啊，为什么就想起他来？明魅用水拍了拍脸，清凉的井水让她清醒了许多。 第二天狗哥送来早餐，送她去见刘老太。半路上，买了许多香烛纸钱。明魅忍不住好奇，“买这些干什么？” “给刘老太的礼物啊。” 给人送礼物，应该是水果什么的吧。明魅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狗哥通过后视镜看了她一眼，仿佛知道她想法，“刘老太是抗战年代存活下来的老人了，抗日战争时期，她部队里的战友全都牺牲了，只剩下她一个人。” 78.第78章 访刘老太 到了村里，看到很多老树，至少要四五个成年人才能合抱过来。大树遮天，让炎热的夏天平添了许多凉意。 这个地方真是好啊。明魅心里感叹，经过一口古井，看到一位大叔在那里用吊桶打水，忍不住驻足观看了一阵。“大叔啊，这口井有很多年了吧？” 满脸褶皱的大叔偏头看了她一眼，好像一点都不惊讶明魅可怕的长相，“是啊，老祖宗挖的井，有一千多年了。”动作熟练地打水，“女娃子，你也是来找刘老太征地的吧？”那家公司真有意思，还专门找了个丑人来当说客。 明魅注意到他看自己的眼神，就摸了摸自己的脸，“不好意思啊，我长得有点不好看，大叔你别介意。是的，我也是来找刘老太的。” “碰到我也是缘分，我是这个村的村长。” “原来是村长啊，你好！”明魅就回头去看狗哥，怎么刚才不提醒一下自己？狗哥用嘴型告诉她，有提醒，而且还提醒了好几遍，是她自己忘情，顾着看人打水没留意到。 好吧，是她的错。只是，人家村长为什么不怕她长相呢？ 村长好像知道她想法，“呵呵，女娃叫什么名字啊？你们是没经历过那场战争啊，能够活下来就很不错了，那些缺胳膊断腿的，还是要继续活下去，毁容又算什么呢？” 明魅笑了笑，“谢谢村长！”帝国大厦那些人的指指点点，她现在终于真正释怀，放下了。 村长朝她点了点头，挑水走了，“还是回去吧，刘老太是绝对不会同意征地的。”本来还想趁机跟村长打探刘老太的事情，村长却是个老人精，开口就把她退路封死了。 但是，她都已经来了，而且这还是一个亿的事情，至少，也应该去看看这位传奇的老奶奶啊。 在村子里绕了大概半个小时的路，看到了参天大树、千年古井、清朝书祠、民国学堂，还有不知是什么年代留下来的老城墙。古朴得让人以为已经时空穿梭，来到了很多很多很多年前的古代。 沿途几乎没有几个人，碰上的，也多是白发苍苍的老人。他们有的缺胳膊，有的少腿，有的独眼，却有说有笑，平静地生活着。 这带给明魅深深的触动。 帝国大厦征地干嘛用？征了地，盘古村的村民们要去哪里？在新的地方，他们能很快适应吗？即便征地成功，一个亿也真的赚到了，但是，这么做，真的值得吗？ “到了，快敲门呀？”狗哥唤了好几声，明魅都没有任何反应。没办法，狗哥只好推了推她的手。一被触碰，就会本能地做出反应。结果就是—— “对不起对不起，刚刚我走神了。”明魅一个劲抱歉，刚才她走神的情况下，居然把狗哥当成坏人给打了。 狗哥捂着下巴连连摆手，表示自己没事。 他越这样，明魅就越觉得愧疚。暗暗告诫自己，以后千万不能在人前走神了，尤其是在认识的人面前。 刘老太家的院落跟农家大院差不多，明魅一见就喜欢上了这里。围墙上布满了绿色的瓜藤，许多瓜果光是看着就让人垂涎欲滴了。 门是用朱红油漆漆过的，只是因为年代久远，红漆应该至少有两三年没有油过，斑驳剥落的纹路一眼就能见到。明魅伸手扣动门环的时候，脸上的笑容灿烂得直晃狗哥的眼。 没见过长得丑的，还能笑这么好看啊…… 听说来意后，刘老太的儿媳直接把明魅关在了门外，“你还是走吧。” “不如我们先回去？”狗哥看她不愿走，而天色阴暗下来，估计要下大雨了。 明魅摇头，天边隆隆的雷声响起，她也听到了，可是不想走，“你先回去吧，谢谢你陪我过来。” “哪的话，都是朋友嘛。”狗哥挠了挠头，“那行吧，我把两只狗留给你，就当做个伴。我还有事先回去了，你办完事就给我打电话，我好来接你。”人已经走远了，却忽然大声问，“你有我手机号吧？” 她有个习惯，时不时就会彻底删除手机上的通话记录、短信什么的。上次狗哥打来电话，她没存他号码，以为是再也不会联络的，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了，更没想到这两个地方挨得这么近。 “哦，留了。”明魅撒了一个谎，感觉脸发烧。 狗哥又比了个给他打电话的手势，这才真的走了。 村子很安静，狗哥离开以后，明魅一个人两只狗站在刘家院门外面，再次敲了敲门。 刘家儿媳开门，见到是她，就要关门，但是这次明魅有所准备，一把按住大门的一边，“我只是想问一下路。” “问吧。”刘家儿媳这才停住继续关门的动作。 明魅抬了抬手里那袋香烛纸钱，“来之前，就听说了这里有很多为了抗日牺牲的人，所以，如果办不成事，也希望能够祭拜一下他们。我就是想问一下，那个地方在哪里？” 刘家儿媳刚教给明魅那些墓地怎么走，倾盆大雨马上就下来了。明魅没带伞，只能在屋檐下避雨。两只大狗不愿意撇下她，挤在旁边抬起头来望天。 刘家儿媳因为有刘老太先前的话，虽然面上有些为难之色，依然还是把门关上了。 风大雨急，屋檐下毕竟遮蔽的地方小，所以没两下子，明魅就跟落汤鸡差不多了。说来也奇怪，这场大雨下起来就没完没了，天晴的时候，太阳早就下山去了。明魅就这样，等啊等啊等。 刘家儿媳开门，本来是想看看明魅走了没，这么大雨，肯定自己回去了。 明魅居然还在，整个人蜷成一团，自己淋成落汤鸡，香烛纸钱什么的被好好护在肚子上。 伸手拍拍明魅的肩膀，没反应。用力一推，明魅直接倒在地上。刘家儿媳这才慌了，连忙跑回屋去向刘老太报告。两只大狗围着明魅汪汪叫，时不时舔一下她，明魅却没有任何反应。 79.第79章 神秘的张璧 狗舔没反应，人唤也没反应。明魅浑浑噩噩，不知道自己已经发了烧，而且高烧一直不退。刘家请来村里的医生，打了一瓶点滴也不见人醒来。这才真正慌了神，要赶紧送城里的大医院检查。偏偏村里唯一一辆车外出了，最快也要明天上午才能回来。 狗哥本来打算忙完自己的事，不管明魅打不打电话给他，好歹天黑之前赶过去接她。谁知道人算不如天算，回去的路上和一辆货车相撞，幸好双方反应都算快，车子前头撞变形了，人没事。 人不能去，狗哥就打电话。是刘家儿媳接的，这才知道明魅被雨淋，高烧不下，眼看快要不行了。连忙给张璧打电话，原本是不抱希望的，谁知道一打就通了，“张璧！你终于接电话了。” “怎么了？”张璧显然在开车，电话里还有车声，“你打了我十几个电话。” “明魅快不行了！你赶快过来盘古村！” 张璧猛地踩下刹车，车子发出一声尖锐的鸣叫。立刻挨了后面车主的骂，“你丫的，会不会开车啊！” “别担心，我马上到。”高速公路上，车来车往，风呼啸着。张璧把车停靠到边上，下了车，用几秒钟的时间，消失在这条高速公路上。 明魅做梦都在想着一个亿的策划案。这个村子，值一个亿啊！ 夜色中，盘古村的上空蒙着一层淡淡的光。那是地球反射的光芒。 张璧来到刘家，刘老太拄着拐杖坐在床边，明魅躺在床上，刘家儿媳拿着东西走进走出。 家里突然来了个帅小伙，顿时觉得四周都亮堂了好多。刘家儿媳拉着张璧的手，直说来得好来得好。然后问张璧，车开过来了吗？张璧摇头，刘家儿媳的眼泪就出来了，没有车，怎么送病人出去急救？ 刘老太重新坐下，浑浊的老眼原本一直眯得让人看不见，这会儿却睁得有点大。她重重地拄了拄拐杖，长叹一声，“这孩子，都怪我啊……” 张璧却已经抱起明魅，直接奔出了刘家大院。 明知道没有任何希望，可看到张璧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刘老太刘家儿媳却觉得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再看桌上放的那袋香烛纸钱，上面连一滴雨水都没有，刘老太就抹了抹眼泪，又抹了抹眼泪。她看着墙上的画像，喃喃的道：“老头子啊，这件事，是我做错了啊，我做错了……” 张璧赶到镇上的医院，急诊医生带着护士全都出门了，只有一个实习医生和一个实习护士。送来的病人高烧不退，深度昏迷，两个人也慌了手脚，不敢接这个病人。 张璧却直接抱着明魅闯进诊室。 “啊啊，真是要疯了，怎么可以这样！”不管男医生怎么抓头叫，反正女护士一脸崇拜兼仰慕，已经鬼使神差地听从张璧的吩咐，递酒精，递毛巾……俨然，张璧才是这里的医生。 实习医生气得抓着自己头发，最后实在看不下去跑了出去。没过多久又返回来，因为实在抹不掉刚刚张璧采取急救措施时镇定自若的大家风范。 “把她衣服脱了。”白布帘子一拉，张璧俊朗的五官神色严肃、认真。可是这个命令……女护士胆怯地往后缩了缩。长得那么可怕的人，就算是女人，她也不敢碰啊。 再迟疑恐怕人就救不回来了。张璧直接道：“出去。” “啊？啊，哦！”女护士终于反应过来，但还是看到了那一幕，这位没有表情的超级大帅哥，居、居然就这样，肆无忌惮地解开了女病人的衣服？ 解开明魅的衣服后，张璧开始为她擦酒精降温。 一遍不够，又一遍。 不知道重复了多少遍，再测体温时，烧终于退了几度。张璧出来，把蹲在门外打瞌睡的男医生叫醒，“有病号服吗？” 男医生擦了一把惺忪的双眼，还没反应过来，张璧自己看到了一套病号服，拿着就又进了里面。给明魅换好了衣服，出来碰上女护士，他微微皱眉，低头看她，“你不是护士吗？” 女护士被他问得有点蒙。她本来就因为张璧给女人脱衣服吓到了，现在又差一点直接撞到张璧身上。 “你不知道在护士和医生的眼里，只有病人，不分男女也不分美丑吗？” 烧退了，第二天上午明魅自己就醒了。一醒来，发现周围全是人。这感觉好奇怪，而且，她本身喜欢安静。刚要坐起身，就被一双手直接按下去，“别起来，你现在是病人，病人最大。” 说话的是个好看的女护士，站她旁边的是个医生。只是，她没得罪这两位吧，怎么都黑着一张脸呢？明魅再顺着那个方向看过去，一个长相堪比自己的老太太拄着拐杖站起身。旁边扶她的那位，明魅认识，是刘家儿媳。 难怪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刘家儿媳对她的长相没什么反应，原来是自家婆婆的长相已经看习惯了。 刘老太说：“丫头，好好养病，健健康康的，啊。” 明魅都没想到她居然会亲自过来看望自己，有些受宠若惊，连忙坐了起来，“我会的，谢谢刘奶奶。刘奶奶也要身体健康、长命百岁，我还想着再去盘古村看你呢。” “除了征地的事情，我随时欢迎你来。”刘老太拄着拐杖，在儿媳的搀扶下走了。 张璧进来，手里拿着给明魅买的早餐，“好点了吗？喝点粥。” 明魅点头，“是你送我来的吗？谢谢。”张璧嗯了声，“只是顺便，你好好休息，我还有事要办，走了。”说完不等她反应，人很快就不见了。 出了诊所，找个无人地方。张璧颓然地坐到地上，四肢就像机械，失去了全部弹性，发僵地靠在地上。刚刚闭眼休息没一阵，就听到附近来了脚步声。 睁眼，微抬眸，面前站着四五个手拿电棍的男人。 “哟呵，张大神探，真是好久不见你老人家了啊！”为首的男人个子还没三年级小孩高，居中站着，电棍抱在手里，仿佛很重的样子。 80.第80章 危机重重 张璧知道这次情况很危险，却没有立刻动弹。 “你上次带人扫我地盘不是很威风吗，怎么现在像废柴一样躺地上啊？哟呵，受伤了啊？嗯？让我们兄弟几个帮你诊治诊治吧，哈哈哈。”男人们互相看着，然后电棍挥了下来。 喝完粥，明魅就不想继续待在诊所了。除了浑身又酸又痛外，她总感觉心很不安，问护士这几天天气情况怎么样，护士说晴天啊，大太阳。 不是身体感应天气的问题，那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为什么会心不安？难道是发烧，药吃多了，病傻了？ 走出诊所，四周店铺不少，但没看到有卖粥的。那么，张璧肯定是走了一段路才给她买到的粥。问护士附近哪里有卖粥的，护士给她指了路。本来就路痴，尽管沿途又问了三四个人，还是没有找到卖粥的。走着走着，明魅还奇怪，为什么自己突然就想找卖粥的，想知道张璧买粥经过什么地方。 站在半路愣神，人有些迷迷糊糊的，看到旁边有一堵废弃的墙，就闭眼靠在墙上打算休息一下，却突然听到墙壁背后有奇怪的声音。 “砰砰砰……”似乎是棍棒落在什么地方的声音。 普通人遇到这些，一般会本能地趋利避害，躲得越远越好。明魅却压根脑子里没有害怕的概念，倏地睁开双眼，朝声音传来的地方快步走过去。 刚转过一片断墙，迎面什么东西被扔了出来，明魅下意识伸手接住。接到手才发现那是一只断臂，从肩膀到手指，完完整整的断臂。 没有血，却有温度，摸在手里还有强烈的熟悉感。这种感觉过程很短暂，只是眨眼功夫。 又有一只手臂被人扔了出来，明魅再次接住。依然是没有血，却有温度，摸在手里还有强烈的熟悉感。 几个男人卸掉张璧四肢，又将四肢全往明魅这边扔光光，刚刚讽刺完张大神探原来竟然是个没有四肢的废物，就发现明魅站在他们身后，悄无声息，眼神冷冽，好像要杀人，都不自觉后背发了发凉。 明魅手里抱着张璧的四肢，连牙齿都觉得是寒冷的，尽管现在头顶上烈日炎炎。 “你们干的？” 空气好像被凝结成冰了。那几个男人把明魅围起来，但没有一个人敢再看她第二眼，长相太可怕了。这女的，是张璧同事？来的可真够快。 “是又怎样？”到底是老大，虽然躲在了手下那结实胸膛的背后。 明魅低头，眼神幽深地瞟了一眼对方，“报上名号，改日必定登门造访。” 咦，这女人居然不趁机奚落一下老大身材矮、像个小孩子？“嘿嘿嘿，你以为你有这个机会吗？”男人们摩拳擦掌，霍霍向明魅。一个女人罢了，还没他们胸口高，就想拿刑警的身份来压他们？ 明魅微微眯起了龙猫眼。要对付四个身强力壮、比自己高出几个头的大男人，心里也确实没有底。何况，她学的只是防身之术，不是用来擒拿格斗。面前的人，看眼神就知道是不打算留自己活口了。 坐以待毙吗？这不是明魅的风格。 明魅踉跄了一下脚步，做出扶额的动作。 那几个男人一看，哟呵，这女的原来生着病啊。不用多说什么，其中一个能力最差劲的站出来，伸手就对明魅扼喉。明魅踉跄的时候，已经从地上拾起一块板砖。对方扼喉，她拿板砖抵挡。板砖被对方击了个粉碎。 旁边的人看到明魅面露怯色，都不由哈哈大笑，看她就跟看个死人一样。就是这个时候！明魅看准对面人的下巴，突然出手。 “嘎嘣”一声脆响，男人的下巴直接被卸掉，痛得嗷嗷大叫，其他几个男人也是微微色变。主要是没想到明魅刚才露怯是装出来的，目的是骗取他们轻敌。 短暂的震撼过去，就是真刀真枪地格斗了。一个女人，身体还处于发烧后的康复阶段，却要同时对付四个男人，实力对比悬殊。 明魅作出一副拼了的架势，却突然爬上了旁边的屋檐。底下的男人也想跟着爬上去，只听明魅笑吟吟的道：“你们马上就要被包围了！” 底下的男人本来想不信，可明魅话音刚落，他们就听到了警车的警报声。 “撤！” 吓走了坏人，明魅从屋顶上下来，感觉身体快要不是自己的了。刚才也是好险，她听到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警报声，但不知道会不会到附近来。 看到张璧毫无生机躺在那里，明魅僵着身体，咬紧牙齿，不让眼泪流出来，然后才走到他身旁。 被卸掉四肢的张璧歪倒在地上，眼睛紧闭，脸上没有半点人的颜色。 她现在才知道，像都敏俊的张璧，原来是四肢依靠假肢维持生活的残疾人。她怎么都想象不出来，失去四肢那时候，他要面对多么惨痛的现实，张璧他花费了多少力气，鼓起多大勇气。而现在，却被人轻易地击溃了。 一边替张璧装回四个假肢，一边不停地落泪。安装完以后，明魅已经近乎虚脱，无法动弹，只能陪着张璧躺在旁边，连太阳晒得皮肤发红她都没感觉。 过了很久，才恢复了一点力气。从张璧身上找出手机，找到刘传芳的电话，通知他过来接人。犹豫要不要打电话给狗哥，麻烦他过来接自己去盘古村，因为征地的事情还没有进展，就发现张璧醒了。 明魅忍不住笑，一直笑一直笑，眼泪跟着往下掉，一直掉一直掉，“终于醒了。” 她怎么会来？ 再看自己四肢已经恢复原样，张璧的表情十分震惊，他甚至深深地皱眉，眼神陡然变得凌厉。 明魅被他那样的眼神看得身体下意识缩了缩，他想杀了她吗？这种想法一闪而过，明魅依然靠在他旁边，一动未动，干裂的唇张了张，“我已经给刘传芳打过电话，他很快就会来接你。” 杀气腾腾的眼神并没有消失，张璧直起身盯着她看。 81.第81章 雨中惊魂 陌生的感觉袭来，明魅怀疑自己救下来的，到底是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张璧。尽管如此，她并没有感到害怕。 “你怎么知道？”张璧开口，嗓音沙哑，完全不像是人类发出来的声音。 知道？知道什么？ 明魅静静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张璧，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张璧这话是什么意思？ 张璧一动不动，唇色泛白。 明魅感觉头晕眼花，面前张璧的样子开始变得模糊。 她轻叹了一口气，高烧虽然退了，可是吧，为了给张璧安好四肢，她已经耗尽了体力。疲倦感犹如海边的浪潮一波接一波地袭来，只好微微闭眼假寐，干裂的嘴唇一翕一合，“我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心里感到不安，想出来走走，看看你在哪里帮我买的粥，突然听到有奇怪的响动，转过来，就看到他们……” 说到这里，无法避免头脑中回想起刚才的情形，眼泪又不争气地流出来。 张璧还是一动不动，眼波岿然如山。但是啊，眼前的女人，已经知道了他的秘密啊。他悄悄地曲起五根手指头。 停顿了好一阵，明魅突然低声道：“我想杀了他们。” 因为这句话，张璧本来提起的右手顿住了。 他深深地、深深地盯着面前这个丑陋不堪的女人，她已经完全陷入了昏厥状态，可是面上的表情却是那么地安详。难道，她都不担心他会在她睡梦之中，对她做出什么不利的举动？如果不是太过信任自己，那就是过于盲目自信，他不会伤害了她吗？ 在梦里，明魅回到了在帝国大厦门前遭遇车祸的那一幕。车的呼啸声，孩子的母亲尖叫声，那个时候突然暗无天日…… 张璧却在她的梦外。 抬手，捧起了她的脸，手指没有意识地摩挲，他深深地凝视着这个女人的睡颜。一个车祸以后本该死掉的人，却活转过来，而且还像从未发生过车祸。一定是有原因的吧。张璧想着，视线下移，手也跟着下移。 因为是去盘古村公干，所以明魅穿的是有许多纽扣的衬衫。张璧伸指落在她脖颈处的纽扣上时，犹豫了片刻，突然加快动作，自上而下解开了她身上的纽扣。 就在他继续深入之时，听到了刘传芳呼唤的声音。张璧只得作罢，迅速地把纽扣扣回去。 刘传芳已经到了，第一眼，就看到张璧猫腰跪在明魅的身上，右手刚刚从明魅身上收回来。那个位置，很容易让人浮想联翩啊。刘传芳整张精致的娃娃脸马上绯红一片，他赶紧偏过头去，装作若无其事的道：“张璧哥哥，你没事吧？” “嗯。”张璧已经直起身，背影似乎有些佝偻。 刘传芳趁机偷偷往明魅身上瞄，衬衫上有好些褶痕呢，纽扣也没有扣好——最底下那颗应该是倒数第二颗才对，没想到张璧哥哥他，从来没有绯闻的，却原来是因为喜欢得奇葩…… 光顾着浮想联翩了，刘传芳一时没有留意明魅是昏厥状态，而且从现场痕迹也可以很快推断出，她在昏厥之前，并没有挣扎、扭动过。如果真的被张璧什么了，又怎么可能连一点扭动过的痕迹都没有呢？ 张璧还没走一步，突然直直栽倒了。 因为毫无征兆，刘传芳又思想不单纯没留神到，这下可摔得不轻。只有张璧自己心里清楚，他是因为身体受到电棍的高压击打，短时间内根本无法复原。刘传芳却不知道，如果不是明魅经过，可能他就再也见不到他的张璧哥哥了。 “啊，张璧哥哥！你怎么样了？还能走吗？”反应过来，刘传芳慌忙要去搀扶张璧，却被对方用力推开了。他踉跄了一两步，完全愣住了。眼前的张璧，太令他陌生了。 张璧慢慢地起身，朝刘传芳开过来的警车走去。愣愣地看着他那佝偻的背影，刘传芳心里感到很不是滋味。张璧哥哥，你到底是怎么了？ 大雨忽至。刘传芳和明魅变成了落汤鸡。 明魅被雨水浇醒，本能地挣扎，却完全没有力气站起来。意识还很模糊，整个人就像是在梦里头。 “魅姐！”刘传芳终于发现了明魅的不对劲，赶忙上前将她扶了起来，“你怎么了，魅姐？” 这么一碰，才发现她通体滚烫，刘传芳顿时大吃一惊。 “发烧而已，没事……”明魅话还没说完，人又晕了。刘传芳只好把她抱起来带到车上。 此时，张璧独自坐在后座，闭着眼不知在想什么，明魅被刘传芳安置到他旁边，他也只是睁了一下眼就又闭上了。 车里的气氛很怪异，不过刘传芳神经大条没有发现，“张璧哥哥，我先送魅姐去医院，你也到医院去做个检查，不然我不好向包局交代了。” 远在局里的包局猛地打了个喷嚏，嘀咕道：“哪个小子又拿老子当挡箭牌说事了？” 车猛烈地颠了一下，刘传芳倒吸一口凉气，“怎、怎么办？” 雨中，有无数黑伞游过来，将车团团围住。 “请张大神探下车，你的小命可保。”雨伞下，露出一颗小脑袋。他趴在一个高个子肩上，说话的气势却完全与小孩不符。若明魅醒着，自然认得这人。 大雨敲打着车子，发出巨大的啪嗒之声。 见后面没有回应，刘传芳有些无助，下意识扭头往后看。这一看，差点没有把他魂魄给吓跑。 因为，后座上根本什么也没有。 也许，是躲到座位底下去了吧。刘传芳稍微能够喘一口气了，对车前那颗小脑袋挤出一丝笑容道：“你们要找的人刚刚下车了。” “骗鬼！给我上！”小脑袋虽然小，人的气魄却偏偏相反，话音落处，刘传芳就听到了乒乒乓乓击打车身的撞击声。车可是局里的，坏了可不得了，于是刘传芳发声警告：“再不让开，我就撞了啊！” 没人听他的。 车子突然启动，刘传芳哇啊大叫，和刑警的身份相去甚远。 82.第82章 小人得志 雨伞飘荡而去，人声伴随雨声渐渐消失。 等刘传芳回神，就感觉一切好像做梦。猛地回头，看到后座上张璧明魅两人安然，刘传芳大口地喘了一会儿气。“张璧哥哥，刚刚……那是怎么回事？” 雨势渐收，那些撑伞的背影模糊于远处街角了。 “魔术，”对上刘传芳单纯好奇却不害怕的双眼，张璧沉默片刻，忽然唇角含着一丝浅笑，道，“这个，你不懂吗？” 刘传芳愣了一下，旋即释怀，“嗨，吓我一跳！”回身专心开车，没发现张璧合眼后直挺挺靠在后座上的异样。 明魅醒来的时候，听到耳畔好几个人说话。等撑开眼皮，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看来，自己最近跟医院很有缘啊。于是，自嘲地笑了笑。 发现她醒了，说话的人都住了口。 白煅阴沉着一张俊脸，只低头盯着她看。这种眼神，让明魅感觉很不自在，好像自己身上没穿衣服还没盖被单似的。只是，他怎么会来这里？ “医生，我怎么样了？”不发声还好，一发声，才知道自己的声音已经哑到连她自己都快听不见了。看来，情况不容乐观啊。 医生没听到她说的话，只是靠近来叮嘱道：“好好休息，被大雨淋过，又怀着孩子，一定要放松心情才行啊。”说完，又扭头开始对着白煅一番叮嘱，“孩子还太小，大人的身体又太弱，你要好好照顾大人，做母亲的心情愉悦了，孩子才能够健康，孩子和母亲好了，做爸爸的才能真正幸福……” 医生是怎么走的，明魅不知道；白煅为什么会在这里，明魅已经忘记疑惑；张璧和刘传芳大概送她到医院后就直接回去了，明魅直接没想这点。 她现在最感到奇怪的是……孩子？等等，她为什么会有孩子？ 明魅一下子跳起来。 当然，看在白煅眼里，那根本不叫跳，而是——情绪不太稳定地坐起身，动作还是极其缓慢的那种。如果是美人，这动作就显得要多优雅有多优雅。可惜，明魅现在丑丑的。 于是白煅注意到，明魅的视线停留在了桌旁。 那里，放着一把水果刀，刚才隔壁病床家属用了，还没来得及归置好。 鬼使神差，白煅轻跨一步，身体恰到好处地挡住了明魅的视线。他警惕地低头瞅她。这女人，自从听到“孩子”二字，人就整个不正常了。 给挡住了视线，是那个帅气又多金的美男子呢，用他伟岸的身躯晃到了她无意识停驻在桌上水果刀的视线。于是明魅恢复了一点点的冷静。 是医生误诊了吧？去年陪艳火去医院，还碰到过男病人得了宫颈癌的呢。 明魅自嘲一笑，于是白煅悄悄藏水果刀的手指跟着抖了抖。 没察觉白煅的小动作，左右手互相换着，脉分别把了一遍。呃，怎么好像真的是喜脉啊？明魅拧起眉头，仿佛是大学时代考高数，苦思冥想而不得答题的样子。 一定是自己有点紧张，不行，再来一遍！ 嗯，怎么还是喜脉？明魅急得整张脸能皱的地方都皱了起来。不会吧？ “行了，别哭了。”正当明魅嘤嘤而哭时，眼前却忽然递来了一张雪白的带有浓郁花香味的纸巾。 她哭声稍顿，不用抬头看，也知那是白煅伸来的手。因为，那些手指修长而又骨节分明嘛。 明魅还是抬头，泪眼汪汪直视他。 白煅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略微偏了视线，嘴里低声道：“不就是被甩了吗，至于哭成这样……” “哇……”定定地瞅了他数秒，明魅突然放声大哭，把个白煅弄得措手不及。 “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人家明明连跟男人亲嘴都没有，怎么可能会有孩子啊啊啊啊！想到冰暴，明魅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突然悲从中来。 自从她出事，打过那通电话，就再也没有勇气主动联系冰暴。而从前那个手机号，因为手机丢了，也没来得及去报，不知道冰暴、艳火他们有没有找过她。 没想到大学毕业后出来，混着混着，竟然混到现在孤家寡人这步田地。越想，越觉得自己的委屈犹如滔滔江水绵绵不绝。 “别哭了，本来就够丑的了。”不知道过了多久，白煅觉着她心情该收拾了，才说了这么一句连自己都感觉十分别扭的话。 明魅于是泪眼婆娑斜睨着他，“你到底会不会安慰人啊？” 说着话，就看到白煅转身匆匆跑出病房。那一刻的心情，明魅不知用何种语言表达。他们，连普通的朋友关系都不是吗？ 刚抹掉一把眼泪，就听到了走廊上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很快，病房门口出现了那个熟悉的、伟岸的身影。明魅的心情就像失而复得，喜忧参半。但她自己却没有留意到。 白煅他，手里拿着文件夹还有笔，大步流星走了进来。 又想找自己签字？想到借鞋子借钱的事，明魅就没好气了，瞪着一双龙猫眼，有些火辣地瞅着白煅。 白煅也不说话，走到旁边随手拉把椅子坐下，刷刷动笔在纸上画起了什么。 整个病房只有沙沙的画画声传来。 那么，他到底在画什么呢？还有，时不时地抬眼看她是什么个意思？啊，不会是要把她丑丑的样貌画下来吧？ “我每天有照镜子啦，不需要你来提醒我，快给我停笔！”明魅气急，语气淡漠中难掩火药味。 白煅却不为所动，手中之笔刷刷，流畅如行云流水；浓眉微动，也是像伴着外面走廊谁家音乐的节奏。“本来就很丑，你以为人家画你？” “你……”明魅的脸立时涨红。 白煅咧嘴笑，但是手上的笔没有受到丝毫牵连，还是行云流水，画得那叫一个酣畅淋漓。明魅一度看得入迷。 当然，最终还是回神。没办法，定力和独立能力太强的人，就是这副德行。 明魅一个枕头飞过去。 不求砸中，但求分其心。我让你小人得志！ 83.第83章 卖萌耍宝 不料白煅早有防备，左手腾空一抓，雪白枕头稳稳当当接住。白煅嘴角噙笑，仿佛在说你这招不管用，因为早就被我识破了。“画好了，看看！” 明魅正欲伸脚踹去，不料白煅陡然翻转文件夹，正面一幅q版萌画对着自己。 她一时怔住。 画中人物虽是用黑色中性签字笔勾勒，简单、利落，但是神韵却与自己极其相似。真是没有想到，这样一个富二代，居然画功如此了得。还真让她不禁刮目相看了。只是，旁边搂着女娃亲出一串弯曲桃心的男娃是谁？ 女娃是她，男娃还能有谁？除了眼前卖萌耍宝的白煅，别无人选。 瞬间明晰这点，明魅的脸刷的红透，犹如树上自然成熟的水蜜桃，别提有多诱人了。 “送你。”白煅的话，立刻让明魅回过神来。小心地看了一眼白煅，帅气的他显得十分平易近人。所以，说了送她，就该不是骗她的。 明魅有点傻乎乎地接过画，目光不经意间却停在了男娃的身上。 白煅本以为她必会感动到眼泪汪汪，再不济也该说声谢谢，却没料到，她脸色刷的变了。于是跟随她目光看去，男娃的身上不就是一图案嘛，至于这么紧张兮兮的吗？不会是病傻了吧？ 疑惑不解啊。于是白煅伸手在明魅面前摇了摇，又摇了摇。 “怎么了？”终于，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明魅抓纸的手在微微颤抖，但是，她并没有发觉到，白煅已经凑到快要贴近她脸了，距离那么那么近！ “你在看哪里？”白煅有点居心不良地问道，呼吸的热气几乎擦着明魅脸颊而过。 生病的人，对一些异常的反应通常会比较迟钝。明魅正处于半迷糊半清醒的状态，她专注于男娃身上的图案，并未察觉白煅带来的异样。 那个鬼面，那个图案！ “我想，我似乎是找到线索了……”明魅欣喜而笑，嘴里的呢喃却让白煅更加疑惑不解。 “你在说什么？” 两个因为靠得很近，明魅一侧头，嘴唇堪堪与白煅的脸颊来了一次亲密接触。 白煅半边脸立刻烧得滚烫，而明魅却没有察觉。 “姐姐，告诉你一个秘密……程爷爷说，那个秘密就在鬼面那里……”明魅回忆起当时程程临终之前的话，泪不觉流了满面，自己却没有立时察觉。她也没有察觉到身边的白煅，整张脸红得快要滴出血来，他靠她那么那么近，几乎都快要贴到自己的脖子了。 当事人都若无其事，白煅觉得自己在这方面好逊，看到明魅流泪，也就随口问道：“秘密，你说的什么秘密？” “嗯？哦，这个图案你怎么会画？”明魅回过神来，指着男娃身上的小小图案，问道。 白煅想了想，还是摇头，“这个嘛，是我随便画的。” 看到明魅露出失望神色，白煅心里不知怎么了，就感到有点不好受，“我再想想？” “嗯，你再好好想想？”明魅鼓励地看向他，哪里还有刚才脸涨红的模样？好吧，还是刚才那样子最萌了。 白煅凝神仔细回忆，过了一会儿，还真的想起了什么，“啊，我好像想到了！”他微弯眼睛看着明魅，却要故意卖起关子。这时候有求于我吧，赶快来求我呀！ 对白煅的卖萌视而不见，明魅垂眸思索：也许，找出这个图案的线索，距离抓住杀害程医生的凶手就更近了。明魅正色看向白煅，眼神充满了严肃的期待，“请告诉我，这对我十分重要。” “哪位是明魅？”白煅正要开口，病房外却走进一个人。 “我是。”明魅倾身，来人她并不认识。 来人递过来一封信，“有人托我把这个交给你。”说完，不等明魅反应，匆匆地走了。 看起来，是个临时快递员。但是，对方怎么知道她在这里？ 明魅疑惑，准备打开那封信时，却被白煅夺了过去，“我看看。” “又不是给你的，你快还我啦。”明魅白了对方一眼，却没办法立刻抢回来，因为，白煅抢走信就立刻聪明地跳到更远的地方。他抽出信，渐渐地，原先还嬉皮笑脸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明魅也觉出了不对劲，不禁问道：“还我啦，你看什么看？” 白煅沉默片刻，最终将信还给明魅。 信竟然是程夫人写的，她在信中拜托明魅无论如何都要抽空去一趟她家，因为程姜已经好几天不吃不喝也不怎么睡觉，如果再这么下去，就要出人命了。 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明魅不由感叹，准备下地穿鞋，却被白煅阻止，“怎么，你忘了那晚的事吗？” 被程夫人摸的感觉又来了，明魅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所以说，那些女生怕蟑螂，怕到腿软发抖尖叫还发噩梦，跟她怕被人摸的道理是相通的。 但她还是咬牙挤出一句话来，“但是我不能不去啊。” “你可以不去。” 触碰到白煅那坚定而令人信赖的目光，明魅心里一顿。她微微抬眸，没想过会与白煅四目相对。 片刻，终于先移开了视线，“那么，我要眼睁睁看着程姜那样下去吗？不吃不喝也不好好睡觉……”说着说着，眼睛湿润起来。 身体猛地被白煅搂住，明魅傻了。 第一，她没头晕，没有想要倒地的倾向；第二，她没有要靠他的意思；第三，刚刚白煅他还很嬉皮笑脸，继而变得非常严肃还有点可怕的，怎么他会？ 双手牢牢地将明魅两边臂膀按住，然后低头凝视她。明明就是不漂亮的人啊，很丑陋的，能吓得小朋友大半夜哇哇大哭，吓得那些上了年纪的客人至今还要留院观察，怎么他白煅，就偏偏像吃了会上瘾的药一样，好多次都告诫自己不要管了，为什么还是会来？ “所以呢，你就不管你自己了吗？” 白煅生气了，只是，他怎么就生气了呢？又不是他被人摸了。明魅微眯双眼，抬头看他。 他眼睛多好看啊，让人想起了小时候夜晚里抬头看到的漫天星星。可是，她又没有办法反驳他。拿什么来反驳他呢？“我没有不管我自己啊。” 84.第84章 心为所动 好奇怪，为什么没有一下子挣开白煅？ 白煅更加生气，她心不在焉，是因为根本没把自己放在眼里，“喂，我说，你这个女人，认真一次不行吗？” “什么？”明魅还在想，为什么她不第一时间挣开他呢？现在挣开的话，会不会反而显得她心虚啊？ “我说，你对着我，认真一次，就一次，都不行吗？” 这次声音有点大，耳朵都有点震了。明魅忍住揉耳朵的冲动，瞪白煅，“什么认真不认真的，现在我是很认真啊！你干嘛那么大声？我又没有耳聋……” “所以说啊，叫你认真一点你就认真一点。” 呃，绕来绕去，好像都是在指责她不认真。还有，为什么这情形感觉那么熟悉？不是吧，韩剧？还是不要了，赶紧醒来！ “你到底有什么事吗？” “你……确定你要去她家吗？”确定要再被姑奶奶变态地摸一次吗？想到那晚，自己抚摸她那里虽然当时是很累，可是不知怎么回事，发生之后，每次总会在不经意间想到，每次想到还觉得心里暗爽。会不会我也是个变态啊？ 白煅耳根都红了。 明魅没有发觉这个。她也纠结到底怎么办，忽然想到不是有白煅嘛，于是眼前一亮，“我可以不去她家，不过，你要帮我一个小忙，我才能答应你不去她家……”想到那个碰，鸡皮疙瘩又起来了。 “什么忙？” 白煅驱车送明魅抵达程家，程夫人没想到是白煅亲自把人送过来了，显得有些吃惊。明魅对于程夫人上次对自己上下其手心有余悸，站在门口不愿进去，“程姜她在家吗？” 程夫人先看了一眼车里的白煅，“她病得实在太厉害，我已经送她去医院。你帮帮忙，陪我走一趟，行吗？”见明魅流露出谨慎的神色，又补充道，“你放心，我只是派司机送你去，到了地方我马上就走，行吗？当我求你了。” 明魅跟着程夫人走，经过白煅的车，被叫住：“不上车吗？” 微微顿住脚步，看着白煅示意自己上他的车，明魅摇了摇头，“谢谢你送我来，你先回去吧。”说完，坐进了程夫人的车。 这个女人。 白煅拳头轻捶了一下车窗，终究没有开车跟上，而是直接驶去帝国大厦。抵达办公室，却见一位大美女坐在会客区，愣了一下，“云小姐，我记得我们并没有预约见面吧？”他翘起手臂，表情略微严肃。 云月放下咖啡杯，“咖啡不错。”跟着他走到办公桌对面的椅子旁，却没有坐下。她艳丽的五官画着淡妆，比之电影明星还要明艳动人。 “小道，”白煅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把叶小道叫到跟前。 叶小道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闪身出来，看到云月微笑示意。他对这女人挺有好感的。在这里待久了，什么豪门世家看多了。基本上，对待像他们这样的职员，永远是傲慢的，看不起他们的。可云月不同，除了与生俱来的尊贵，还有几分难得的亲和力。 看叶小道那副样子，白煅心里冷冷而笑，看起来，这个云月有两下子，这么快，就让他的人都有点向着她了，“没听见云小姐说咖啡好喝吗？” 两个人面对面坐下，云月不说来意，白煅也不打算主动开口。气氛一时变得有些沉闷，一如白煅驱车离开程家开始，直到现在，那种无法言说的情绪。 那个女人，说是让他帮个小忙，就是要他开车送她去程家的吗？ 啊，想想就觉得来气。 既然都是要坐车去，干嘛后来不让继续开车送她？ “看起来，白少今天的心情很不好？”白煅回神，对面的云月笑得唯美而亮丽。 白煅不为所动，“这是你来这里的原因吗？”他拿起电话打了个内线，让占微微送客，速度，并且当着云月的面告诫占微微，如果下次再有类似事件发生，她就可以直接离开了。 叶小道捧着刚冲泡好的咖啡，很抱歉地朝优雅向门外走去的云月告别。他们家白少，臭脾气真是一点没改！啊，不对，除了面对那个丑了吧唧的明魅。 送走云月，占微微诚惶诚恐走进来，看到白煅正起身，“白少，对不起，云小姐我不是不想拦，而是……”话没说完，已经看到白煅高大的背影消失在了门口，她只好闭嘴。这白少，真是阴晴不定，比女人翻脸还要可怕。 明魅坐在副驾驶位上，看着外面的风景，人却在出神。后面座位的程夫人突然说道：“手机响了，不接吗？”她回神，听到程夫人又说：“已经响好几次了，你没听到吗？” 手机和号码都是张璧给的，除了张璧和狗哥，连帝国大厦人力资源部都不知道呢。所以，当看到显示的是一串陌生的号码时，明魅有点疑惑，慢慢地接通电话。 “去哪里？”还没发声，就听到一个语气很不好的声音。 明魅吃了一惊，差点连手机都滑手，“你怎么会有我号码？” “真是，让你回答问题就好好回答问题，”白煅顿了顿，“见到面会告诉你。” 明魅回头朝程夫人看去，“我们是要到哪里去？” 几个小时以后，车子抵达目的地。明魅朝外面环顾，只见此处环境清幽，触目的多是绿色植物，人烟稀少，只有一条宽大的柏油马路弯曲而来，蜿蜒而去。 程夫人果然坐在车里，让她自己下去，并告诉她，司机会在下午两点钟等候在这里。 目送明魅越走越远的身影，片刻后，司机请示道：“夫人，您之前不是说，今天下午一点半要我载您去虹光光剧院吗？这样的话，我没有办法在两点钟载明魅小姐回去。” 程夫人却勾唇阴阴一笑，“我刚才有说两点钟来接她吗？” 司机一愣，马上反应过来，“是，夫人。到时候我会晚点来接明魅小姐，您放心吧。”夫人果真煞费苦心，为了让明魅能够多点时间陪程姜，才特意这样安排，哎，真希望小姐她能够早些醒悟，放下白静。 85.第85章 一针试剂 米博在精神科门口不断徘徊。昨天晚上和程夫人的通话，像噩梦一样，折磨得他整宿整宿没有办法睡觉。今天上午过来上班，大家看到他的红眼，都以为他是为了忙工作。 抬头看墙上的挂钟，10：02，距离约定时间已经过去十来分钟了。程夫人所说的那个丑女人，她还会不会来？米博既希望她来，又害怕她来。 垂头正徘徊着，和一个人正面撞上了。 抬头，见是许久没见的程姜，米博简直喜出望外，抓住对方双臂，“程姜？” 程姜大半张脸藏在白色的口罩后面。她偏头避让，可是没有办法一下子挣脱米博，只好低声道：“放开我。” “不放，你说，为什么要躲着我？”米博几乎搂住了程姜，目光执着地盯着对方。 程姜仍旧低头，声音仍旧压低，“放开我，大家都在看。” 走廊里人来人往，在看他俩的多是医院里的同事和病人家属。米博脸微微发烫，但是声音更加坚定，“我不怕！你为什么要躲着我？自从你回来，就一直在躲我，为什么？” 想到要做的事情，心里焦急。程姜抬高下巴，“我这个样子，难道你一点都不在乎吗？”米博一直爱慕她，她都知道，但她心里只有白静。 “会治好的，你不要怕。”就在程姜以为米博会知难而退放开自己时，却突然听到米博如此说。 她整个人愣住，不敢相信自己刚刚听到的，但也只是一瞬间，随即冷笑，“就算会治好，那也要很长时间。放开我。” 她的眸光过于冷漠，冻伤了人心。米博慢慢放开程姜，面露苦涩，“这就是你，一直躲着我的原因，是吗？” 他一步步倒退，没提防有一个人一边问路一边正朝这里走来。 “你会在乎的，不是吗？”突然看到米博身后走来的人，程姜色变，匆忙闪身消失在人流里。 绝望的米博在听到身后一人的低声惊叫后回过神来，扭头，看到一张丑陋而可怕的面容。几乎是一下子就意识到，这正是他今天要等的人。 明魅本想向对方打听程姜的下落，却看到米博冲到旁边的花圃狂吐，是被她的样貌吓到了吧。她默默站住，将大沿帽往下拉了拉。 进来这里，就感觉到了诸多古怪。病人一个个都不正常，穿护士装的几乎清一色是男人，身强力壮的那种。病房都不虚掩，偶尔通过门缝看到的病房，居然还有铁栅栏。 明魅没有多去怀疑，只是担心被人看到自己的样貌要吓到，每走一步她都小心翼翼。 米博吐完，尾随明魅来到其中一间病房门口。 “明魅？” 正要敲门，忽听身后有人叫自己名字。明魅转头，将自己的容貌藏在帽檐下面。不远处站着个医生，不认识。“你叫我？” “是。”米博在确定这就是自己要找的人后，难掩喜色，但不敢看明魅。 明魅正要询问，猛地听见里面传来砰砰声，同时伴随一个熟悉的声音：“我好痛苦啊，好痛苦！” 她收住敲门的动作，凝神一听，没想到，却直接透过门看进了里面去。 病房里头，程父倒在地上抓头四处乱撞，发出砰砰之响。程姜放下刚刚注射完毕的针剂，走到旁边，低头观察程父。说好痛苦的人，正是程父。 过了片刻，程姜看程父砰砰撞墙，涕泪横流，言语结巴，突然如狼似虎朝自己而来，惊得慌忙走避，不想误踩到了刚刚被程父撞倒在地的针剂，针尖刺进皮肤，立刻麻痛了一瞬。幸好这时白静从侧门而入，明魅才看到内里竟有另一个房间直通此处，龙猫眼于是变大了一些。 白静进来，冲发疯的程父就是一电棍。 程父突然受到击打，身体剧烈震颤。脖颈机械扭转，发现白静，挥拳直来。 白静抬起膝盖一顶，膝盖上装着的尖锐部分直接插伤了程父。 程父倒地，明魅正要撞门而入，却又看到房内一侧正半躺半坐着一人。她聚精会神定睛一看，却是程母。 程母气息奄奄靠在那里，身体下边的血已流到另一头程父那里。她失惊无神地手抚肚腹，嘴里不停地喃喃道：“孩子，我的孩子……孩子，我的孩子……” 白静拉着程姜从侧门逃走。 程父听到程母的响动，挣扎起身，拿起了白静丢下的电棍。 明魅口不能言，体不能动。而屋里的程父则已经拖着电棍，朝程母一步步走去，眼里嗜血，头发一根根竖起。 “救、命……”明魅发声如同蚊蚋。别说门外走廊人来人往，就是安静一片，尾随而至的米博也根本不知道她有在说话。 电棍朝程母身体击打下去，程母并未惨叫，而是抬眸，僵硬地看向程父。程父似乎无知无觉，电棍继续打下来。程母不躲不闪不叫，嘴角却慢慢地浮起笑容。 “妈妈，妈妈……”她看到程程朝她伸来稚嫩小手，笑得阳光。 泪顺着衣衫滚落地上，与鲜血混为一体，程母脸上的笑容灿烂到极致。程程，妈妈来了，等等妈妈…… 仿佛被那颗泪珠灼了，明魅手脚机械一般弹跳了一下。自由恢复了，她立即打开病房的门，在米博下意识拽住她之前，冲了进去。 程父笑声古怪，像机械嚓砸嚓砸。见明魅闯进，拖电棍迎来。只是到了跟前，大活人竟消失了。程父呵呵笑着照旧挥下电棍，半开半闭的房门被砸烂一个洞，惊得门外米博及路人失色而逃。 警报声响彻四周，程父扭了扭头，拖电棍继续击打那破了一个洞的房门。 明魅从后面给了程父一个手刀，程父陷入前所未有的黑暗。 万籁俱寂。 程母视而不见明魅跪在旁边，嘴角扭了扭，怪声轻笑道：“哈哈，你来报仇了，程程。” “程程是个好孩子，她在天堂听着呢。”亲生父母如此说自己，比之脏话不知刻毒几多倍。明魅只觉悲伤，但是没有眼泪。 86.第86章 新欢上门 程母继续道：“是个坏东西啊，坏东西！害死了弟弟，现在又要害死妈妈。” 可是，眼泪却又顺着腮帮子滑落下来了。 “为什么要放弃？”想到程程，明魅不由伸手抓起女人的双臂，晃了晃。如果不是那么早就放弃了，程程或许至今还能好好活着。想念程程，说姐姐，你看我们画的画。那是多么美好的事情…… “谁叫她是个赔钱货？”程母神色灰败，口吻异常冷漠，仿佛说的不是自己生的女儿，“因为她，我天天被婆家嫌弃，被老公嫌弃，我做什么都不对，这都是她的错，都是她的错，都是她的错……” “你是她的妈妈，难道你就没有一点错吗？”明魅冷眼看着程母，只剩下一口气的人，没有悔意，一点悔意都没有，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程程多可爱呀，光着头，光是看一眼，就能够暖心好几天。 程母定定看着明魅，突然呵呵轻笑，“我错了吗？是啊，我错了，我最大的错误，就是生下了她。如果没有生下她，我们全家人，就会幸福地生活在一起……”那时候，所有人，公公婆婆、老公、大伯小叔、小姑……都围着她转悠，炖的补汤、说的暖话……欢乐无时无刻不在围着她转悠，所有人，都在憧憬着她“肚子里是个带把的”。 但是，一生下来，是女儿身啊。 马上，所有人都骂她，还在月子里呢，生着病，头重脚轻，就赶着她下地干农活。每天被人戳着脊梁骨，说她不会生儿子……这样，也依然努力地养大了程程。 可是，程程她不争气呀。什么病不生，为什么偏偏要生这种怪病？烧钱啊！夫妻两个，为了程程，天天吵架，天天打架。 终于，来了一个傻瓜，才甩掉了这个包袱。 以为甩给那个丑八怪，就没有包袱了。却经常被噩梦惊醒，妈妈，你为什么不要我了？程程小鹿一般的眼睛闪啊闪啊闪，在梦里朝她伸手，伸手，一直伸手……为什么连做梦都不放过她？ “我没有错，我没有错……”程母的声音变得渐渐低回，至而无声。 明魅起身，才察觉医院的保安不知何时已围了过来。见她稍动，立即伸出手中电棍，同时大声喝止：“别动！你别动！” 敢情是把她当凶手了？ 明魅缓缓转目，瞥向侧面，白静拽程姜避走的侧门只剩一堵结实的墙。这里，竟成了密室。明魅心惊，想走过去触碰那面墙，看看是不是设有开关，却立刻被警惕的保安挡住。 对付区区两个保安，她是不在话下。然而，这有点麻烦，恐怕会难脱身。尤其她此来的目的，是找程姜一聊，以忠人之事。 这样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明魅正要动手，米博满头大汗闯了进来，“误会误会！对不起对不起……”保安才知凶手另有其人，神色略有尴尬，随口向明魅道了一句歉。 跟着米博出来，明魅忽然站住，问道：“为什么没有报警？” 米博身体一僵，本能得想要转头去看身后的明魅，却又立刻闪避对方可怕的样貌，“是、是吗？我不太清楚。” 如果有及时报警，刚才站在她面前的就不会是保安，而是警察。出了人命案，这家医院居然没有及时报警，未免让人胡思乱想。“带我去找程姜。” “你认识程姜？”米博吃了一惊，他知道，自从程姜毁容后，就和所有朋友断绝了关系，连他都无法像从前那样和程姜好好相处，没想到……突然醒悟过来，也对，大家都是丑人，有共同语言嘛。 于是，明魅有些讶异地察觉到，米博原本忧郁、恐慌的神色居然换成了欣喜。这个医生，恐怕对程姜有很深的感情。 跟着白静来到办公室，程姜就迫不及待搂住了对方，“我好想你……” 白静微微迟钝了一下，距离程姜后背很近的手，没有像往常一样抚在程姜后背，“我也很想你。” 两人亲昵了一阵，听到走廊上传来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这才分开。 不用多说，程姜自行躲起。两人的关系，还是不能为人所知。 白布遮挡，风微动。 从程姜的视角看去，门被推开，露出一双白底护士鞋，看大小，像是女性。于是猜想：不是医院里的护士，这里的护士大都是男的，就算是女的，也是身强体壮脚也大的。刚念及此，就听到白静声音有点古怪，“你……你怎么来了？” 来人不言。浓郁香味飘入来，程姜顾不上想打喷嚏，她只听到白静撞到办公桌的声音，心里顿时一紧，却忍住没有立刻冲出去。努力找最佳位置偷看，终于看到那人白色的背影，女护士身材凹凸有致。 她是谁？找白静什么事？ “噗通！” 怪异的声音再次传来，程姜立刻意识到了不对，急忙跑出来。 来人正在狂吻白静。 程姜立刻变了脸色，尖叫一声，上前欲拉开那女人。 “你谁啊？”冷不丁被打扰雅兴，女人扭头见是一个护士，身材没自己棒，个头又比自己矮了半个头，而且额头一坨毁容的烂肉，顿时一脸鄙夷，挽着白静的手嘲笑道：“就是她？” 程姜心里一紧，“你说什么？”她看到自己出来后，白静的脸色就变得铁青起来，难道…… 不，不可能的！ 程姜心里摇头，用力想要拽开女人，女人悻悻的走到一旁，一脸嫌恶，“别拉拉扯扯的！”又对白静温柔甜美地笑，“难怪我家静静说不喜欢你，哼！” “你说什么！？”程姜的声音令白静眉头紧皱，她却没有发现，因为，在发出这声大吼后，她就朝那女人扑去了。 女人没想到她会突袭，略占了一会下风，束在护士帽里的一头长发被扯得散开，脸也给程姜划伤了。她顿时大怒，“还不快过来帮忙！” 白静上前，扯了一下程姜。 程姜没想到她会帮那个女人，惊愕的表情僵在脸上。 趁此机会，女人脱身，骂了句疯子拉着白静走了。 87.第87章 是第一个 明魅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情景：程姜双目无神，泪痕满面，整个人僵在那里，喊她好几声，完全没反应。和上次见面相比，程姜明显瘦了一圈，明魅心里微微发酸。她早该来见程姜的。 明魅牵着程姜坐下，米博也端来了一杯温水。 程姜机械地接过，不言不语，眼神发直，仿佛魂不附体，去了远方。 米博陪坐一旁，满脸担忧，“程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明魅转目四顾，发现地上有个护士帽，还有一绺头发。眼前立刻现出白静与那女人鬼混，程姜与那女人互相撕扯的画面。心中一惊，险些从沙发上滑到地上。而现在，那女人带着白静走到一间屋，屋里还有一个人，低着头，蜷着身体，她没办法看到那是谁，只知道是男子无疑。 米博没有察觉到明魅的异样，见程姜仍旧无神呆坐，就起身去了一趟自己办公室。回来，仍见程姜保持刚才的姿势，拿文件的手就紧了紧。 “给我的？”明魅察觉到眼前有物凑近，蜷缩男子等淡去不见了。米博将一沓文件递给自己。她顺手接来翻看，上面好些地方均有签字，第一个字似是程字。刚隐约猜到一点点，就听米博说：“这些，是程医生生前交给我保管的文件，现在就麻烦你转交给程姜。”说着话，眼睛不时去瞟旁边的程姜。 明魅收起文件，难免疑惑，“为什么你不直接给本人？”程姜近在咫尺，他干嘛还要她转手？这道理说不通啊。 米博微微垂头，“我很担心她。实不相瞒，程医生早已把她托付给我，只可惜，我跟她有缘无份……你是她最好的朋友，以后，就请你代我，好好照顾她。” 在米博眼里，一个初次见面的人，居然就变成了程姜的好朋友？明魅有些哭笑不得，但她知道这时候自己无论说什么，都是徒劳。 程姜依旧一动不动，好似雕像。 从程姜身上收回目光，明魅把文件放到程姜怀里，对米博说：“你为什么不亲自照顾她呢？她现在，最需要你的照顾了。” 说完，起身站到程姜面前，俯身看她，“程姜，我知道你能听到我说话，感情付出了就已经成为过去，好好休息一段时间，你妈妈她很关心你，特地让我来看你的。” 听到“妈妈”二字，程姜的眼珠子微微动了动，然后嘴唇也动了动，“我、妈？” 能说话，还有反应。 明魅松了一口气，“是啊，天底下只有父母是对你最好的人。她担心你吃、担心你喝、担心你睡，你这几天不好过，她也跟你一样不好过。” 程姜抬头看明魅，动作很慢，然后又重新垂下头去，“我知道……” “嗯，这些文件是你爸留下的。”明魅指着她怀里，估计时间差不多要到两点，就准备告辞。 忽然觉得手被拉住，又是令人讨厌的触碰！明魅下意识甩开。 场面一时有些沉闷。屋里只闻程姜低低的自嘲笑声。 是连明魅这样的丑八怪，都嫌弃她了，不是吗？她站起来，慢慢向门外移动。 明魅跟上，却不粘实，“你觉得生无可恋，很想死，对吗？” 米博扑上去，从后面死死抱住程姜，“程姜，不要做傻事！” 程姜丝毫也不挣扎，呆呆问他，“你为什么要管我？我是个同性恋，我死了，你们的世界就干净了，你为什么要管我？” 米博不能回答。 刚好这两个人卡在门口位置，明魅要走，就必须从旁边挤过去。程姜偏头瞥她一眼，“你为什么从来不惊讶？” “惊讶什么？麻烦让让，我现在要回去了。” 明魅语气太平淡，好像没有风的平静的湖面。程姜道：“我是同性恋啊。” “许仙还恋上几千年的蛇妖呢，孙悟空还跟紫霞仙子产生了情愫。”明魅有些心急，随口回应。 程姜闻言却愣了一愣，喃喃道：“对啊，为什么我想不到这些？”眼睛一亮，抓住了明魅。有了刚刚的教训，这次明魅还真不能轻易甩开她。“除了静，你是第一个，第一个！” 明魅瞪她，知道就好，干嘛拉拉扯扯？我又不好那一口。 程姜道：“文件你拿去，祝你好运。” “那是你父亲的遗物，为什么给我？”古古怪怪，明魅下意识拒绝。 “你不要的话，我就烧掉。” “不能烧！“米博大惊失色，因为程姜挣脱她，真的掏出打火机来准备烧那些文件。他可是小心翼翼帮忙保管了这么段时间，里面的心血和投入不是常人能想象的。程姜怎能说烧就烧？ 对于米博的反应，明魅和程姜都是一愣。 看程姜不是作假，想到程医生对自己的一命之恩，明魅心里叹气，怎么忘了自己发誓一定要找到害死程医生的凶手这件事？ “给我。” 程姜收起了打火机，眼睛竟然有了笑意。明魅出门霎那，还轻声向明魅道谢。只是明魅一心急着出门等车没有听到。 到预先约定的地点等候，大概过了半小时仍不见车子的踪影。明魅想打电话给程夫人，才想起自己没有随便留人电话号码的习惯，只好动身返回医院。 正出神走着，和一人擦肩而过，幸好她反应快，才没有被对方撞到，不过也惊了一跳。明魅下意识看对方一眼，那人背影似乎有点熟悉，匆匆地就闪身不见了。是谁呢？ 那人避开摄像头，专挑人少的路，翻窗户潜入一间房。 白静同那女人正坐在床边闲聊，不期然此人到访，大吃一惊。白静跳将起来，险些因高跟鞋崴了脚。直到那人摘下头上鸭舌帽，听旁边女人好整以暇说明是熟人，白静才松了一口气。 “有线索了吗？”来人似听到窗外有一声轻响，立刻重新戴帽，闪身到隐秘一角，低声追问。 女人瞥一眼白静，回应：“还没。” 那人看了一下白静，“要抓紧了。” “我知道，”女人不耐烦，“就快得手了，让上面再等等。”觉那人目光阴恻恻的，补充一句，“已经把东西给那丑八怪，白静也利用程姜的手，对那姓程的夫妇做过试验，放心吧，这次一定成！” 88.第88章 程家三口 怕来人不信，小梅掀开一旁的布帘。 程父蜷缩一团，瑟瑟作抖。来人嘴角微抽：“打了试剂，就这效果？” 小梅上前，撩起程父双腿，来人立刻眼露精光。 打针之前发来的照片上显示，程父双腿黑粗，其上长满浓黑的体毛，另有若干被烫到的伤疤。现在见之，两腿膝盖之下，体毛几乎没有了，伤疤也不见了，而且，表面光滑如同刚出生不久的婴儿皮肤，摸之如丝绸般柔滑。 “没想到效果这么惊人！”白静惊得两手举起，十指张开，几乎手舞足蹈。但她又知此事不宜外露，所以一直抑制着。 小梅笑对二人：“目前看来，后遗症主要是疯癫了。”她抬腕看表，信心满满的道，“程先生很快就会清醒，到时，我们就可以了解整个试验过程了。” 正说着话，程父突然睁开双目。似乎是已听到屋中几人的谈话，程父突然扑向那女人，却被鸭舌帽后发先至，扼喉堵在墙上。 小梅未见丝毫惊慌，“既然已经知道了，那就说说，你被打针之后的感受，我们会付给你一笔补偿金。” 程父眼珠子转了转，“多少钱？” “这要看你怎么配合我们工作了，配合得好，少则一万两万，多则十万；若是配合得不好……” 小梅没有继续往下说，但程父已然明了她的意思。要是自己不能配合，他就只有死路一条。“好，我配合！” 在陈述回忆的过程中，程父知道了自己害死了老婆、害死了老婆肚子里的孩子，他眼泪流着，咬牙说完了试验过程中的各种感受。等到他陈述完，整个人已靠墙躺在地上，拳头捏紧到了僵硬的地步。 白静道：“……程姜说，她只用了不到一滴。”只是一滴，效果就这么惊人，如果掌握了这个配方…… 朝白静走近，小梅轻轻搂上去，说：“谢谢你，傻瓜……” 心里甜蜜加得意，白静正要回应，就觉脖颈动脉处痛了一下，视线下垂，见对方在那里插了一针，不敢相信地问道：“你……为什么？” “还用问为什么？正如你抛弃那个丑八怪一样，我现在也抛弃你了啊，呵呵，傻瓜……”小梅拔下针剂，小心收好，和鸭舌帽一起准备撤场。 门被突然推开，进来的两个黑衣人分别制住了鸭舌帽和小梅。黑衣人身后走出一人，通体被大红衣裳遮住。 白静忙喊道：“程夫人，救我！” 程夫人摘下墨镜，烈焰红唇轻启，“救你？” 白静被她眼神看得心里发寒。 “你害得我女儿人不人、鬼不鬼，这笔帐我还没跟你算，你还好意思让我救你？事到如今，一切都不过是你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程夫人拿出手包里的镜子，伸到白静面前。 镜中的白静从茫然的瞬间变成惊恐。被打了那一针之后，她脖颈以上的皮肤已经干皱，就像七老八十的老太婆。她尖叫一声，朝门口冲去。 程姜赶过来，恰看到程父将白静绊倒在门口。 绊倒白静后，程父扑上去扯其胸前衣物。因白静衣衫质地下乘，程父只是一扯，就轻易让白静春光乍泄。诸人显出几分惊讶，那试剂的效果竟然可以让人如同疯子，实在可怕。 虽众目睽睽之下，程父也毫不顾忌，伸手直摸那白乎乎的地方。白静出其不意，加上针剂在发挥作用，竟然当众呻吟而起，令得与她有过缠绵之情的程姜和小梅满脸通红，颇为恼火。 程夫人翘首站在一旁笑吟吟看戏，眼底却是一片寒意。 白静迅速进入意乱情迷状态，程父却突然抽离，使得她有如万千蚂蚁爬心，难受至极。伸手向程父索求时，竟辨识不出程父伸来的是锋利的水果刀。 “哼！”程姜重重哼出一声，慢慢栽倒。被她挡在身后的白静已攀上了她。 程父震惊，怎么都没想到程姜半路杀出，他想拔下程姜心口上的水果刀，再来对付白静，却已失了先头勇。跪坐地上，呆怔半天。 白静攀上程姜，闭眼索求亲昵。不消片刻，程姜衣衫凌乱，脸色潮红。 场面一时让人几欲狂流鼻血。 感受到了白静的热情，程姜也很快旁若无人，抽出一只手抚摸白静的脸颊，唇边含笑。 “疯子！”小梅好不容易迈出的一小碎步，全变成了笑话。而钳制她的男人似乎还嗤笑了一下。她只好悻悻的放弃挣扎。 程夫人半晌不能言语，盯着水果刀下慢慢染红的衣衫，“程姜，你真是太让妈妈失望了！” “对不起妈妈，”程姜抬头，满眼愧疚，“我是真心爱静，我愿意为她而死，你看，我做到了。” 程姜语气诚挚，一时室内难得无声。 程夫人跪下地，“你不忍心看到妈妈变成这样的，对不对？”她颤抖着手，开始扯脸。扯了好一会儿，厚厚粉底之下，真容暴露在空气里。 竟是一张惨不忍睹的面目，千疮百孔，凹凸不平，比程姜的毁容脸还要可怕。 程姜大吃一惊，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母亲竟然也遭到了毁容，“妈妈，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程夫人露出苦涩之笑。 有一天，常年累月不回家的丈夫突然从民生医院回来，显得很激动，就破例喝了点酒。神秘兮兮告诉她，他研发了一种神奇的试剂，能够让丑人变漂亮，又让漂亮的人长久保持美丽。当时她只以为他在说醉话，没有当真，起身那一刻，突然手背被蜇了一下，还以为是蚊子之类，没想到低头一看，竟然是丈夫给了她一针。 等她醒来，已是第二天中午。丈夫又去医院搞研究了，和往常一样，她该干嘛干嘛。可到晚上照镜子时，她就察觉到自己的皮肤明显在衰老。刚开始，她只以为是操劳过度，时隔半月，病情恶化，终于与丈夫相见，本以为丈夫也替自己担忧，万没料到丈夫所愁眉苦脸的，不过是那科研结果为何没能如他所愿。 自此，程夫人深恨丈夫，但一直深埋心底。直到白静出现，从丈夫口中得知，只要取其光滑皮肤为样本，此病才有可能痊愈，并真正逆转为漂亮女人。 89.第89章 精神病院 可恨她迟来一步，让白静遭了毒手。不过现在看来，情况未必不能挽回，只要…… “妈妈，你要干什么？”程姜虽头发晕，但意识尚在，突见程夫人眼露异光，且紧盯白静不放，心下顿觉不妙。 程夫人道：“你也不想看到妈妈这么丑的，对不对？” 程姜轻点下巴，道：“妈妈，我好痛，叫医生好吗？” 程夫人却不动，只目不转睛盯着白静，“你爸没告诉你吗？我其实不是你亲妈。” “妈妈，帮我叫医生……”程姜眉头紧锁，伤口处已痛得难以忍受。她的身后，白静犹旁若无人上下其手，体肤似火炭般灼人，她不知白静能撑多久，自己又能撑多久。 “你知道我不是你亲妈？什么时候？”原来，单纯的一家三口，都不单纯。程夫人直起身，不再看白静，也没有看程姜。和程医生结婚的时候，程姜才四五岁。因为她不能生育，所以一直将程姜视如己出。纵使如此，对于一个女人的容貌，她仍然放在首位。 “是从你第一眼和我相认的时候，但是妈妈，我一直都当你是我的妈妈。”程姜闭着眼睛，面露痛苦。 程夫人眼前一亮，“你说的？” “嗯。”程姜努力睁眼，却已视觉迷离，看面前的程夫人是重影的了。 “那好，你把白静交给我。” “为什么？”程姜突然抬头，瞪大双眼。 程夫人避开对方视线，微微抬起下巴道：“因为白静可以治好我的病，妈妈不想亲自对你动手。” 即使说这种话，她眼里也不见一丝难过。程姜垂眸，是啊，妈妈是帝国大厦女王一般的人物，永远戴着面具，你也永远无法辨清哪一张面具揭下来，才是她真容…… 见程姜低头沉默，程夫人便示意一人上前去拿白静。 “爸爸是不是你害死的？”程姜突然问道。 正欲抽身离开，程夫人闻言不禁僵住，缓缓转眸慢慢朝程姜看去。 程姜没有抬头，她垂着头，似是沉睡模样。 屋里，只有白静挣扎之声。那一针，已起了药效。只见白静满脸潮红，口不能言，以脖颈之处的针口为中心，皮肤向身体各处快速起皱。 明魅赶来，恰好听到程姜那句话。 程夫人是凶手？明魅顿住脚，心几乎要从喉咙跳出。 看到明魅和米博一前一后过来，守门的黑衣人立刻向明魅动手。 明魅只是退后了两步，就束手就擒了。大概见她乖巧听话，黑衣人也就没有怎么为难，只是让她靠墙蹲下，不许出声。米博则挨在她后面，也靠墙蹲着。 屋里的气氛则显得更加紧张。 并未察觉门外动静，程夫人一下子转过身来，低头看着程姜，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你是我妈妈。”程姜哭泣，痛心地问道：“但是，你为什么要那么做呢？” “我不想变成你那样，而白静她刚好可以帮我。好了，该解释的，我都已经解释了，我可以答应你，不在你的面前对付她。” “不、不，”程姜收住泪水，眼露决然之光，“除非妈妈下定决心，要踏着我的身体，走过去。” “你认为我不敢吗？” 程姜沉默。 两个黑衣人早就已经把鸭舌帽和小梅绑好、封嘴。所以，几乎是程姜话音刚落，就轻易地把程姜和白静两个人分开了。 程夫人带人出来，看到明魅时并没有吃惊，而是淡淡地问了一句，“你来了？”看着手下给明魅戴上墨镜，才示意全部带走。 一行人绕着走廊转了大概五分钟，来到太平间后面。明魅透过墨镜，清晰地看见程夫人通过视网膜识别打开门禁，几个黑衣人分别互为犄角警戒，鸭舌帽、小梅和自己都被戴上墨镜，只有米博没戴，默默跟在自己身后。 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程夫人推门而入，明魅等人也被人赶了进去。而其他人，则去了别的地方。 “你知道得太多，所以，只好委屈你留下来。除非，你能够参透这些文件，告诉我线索。”程夫人将明魅落下的那沓资料放到桌上。 “我知道什么？线索？”明魅坐在床边。室内不大，家具简单，一目了然。果然是囚禁的好地方。屋里并无霉味，说明此前许是别的用途，临时改成囚室。 看她那副丝毫不感到惊讶的表情，程夫人就有些不爽。“你应该很清楚，我丈夫的科研成果，继承权是我。”她示意明魅去看那堆文件。 的确有一份文件，是由律师做过公正，上面具体说明了：程医生死后所有财产等物，均转给程夫人。明魅对此保持怀疑态度，“但你自己刚才也承认过，是你害死了你丈夫。也就是说，你有非法谋取继承权的嫌疑。” “呵，随便说说的话你也信？”程夫人不为所动，还露出失望神色看她，“我是为了节省时间，随口应承我女儿的。你也知道，我女儿自从被那没良心的白静抛弃后，脑子就有些问题。呵，帝国大厦居然会用你，真是老糊涂了。” 听对方提及帝国大厦，明魅只好沉默。一个亿的征地案她还没搞定，就进了医院；刚离开医院，又发生了眼前的绑架案……这次的绑架对象，似乎还是自己。 “24小时后，如果外面的人不能确定我是否平安，恐怕到那时，程夫人就难脱绑架罪的嫌疑了。”明魅微微勾唇，暗示自己来之前是有跟同事或者朋友报备的。想到那个难缠的白煅，是那小子亲自开车送她来自己家的，程夫人立即冷了眼，蹬着高跟鞋走了。 明魅拿过文件，开始认真翻阅、研究。 再说白煅一路开车跟来，恰好司机载着程夫人离开。两车几乎擦肩而过。然而，双方互不知情。 停车出来，即是一个开阔的广场，近处园林绿化，远处四周青山环抱。广场上，几乎看不见进出的行人。门前守卫戒备森严，人人手里似都持有电棍。抬头一看，白煅双眸不由微微眯起，心里默念了几字：“圣光精神病院？” 90.第90章 花样美男 “认识圣光精神病院的人吗？”二郎刚刚接通电话，就听到了白煅熟悉的嗓音。 二郎微怔，煅的病情难道又严重了？心头一紧，起身问道：“煅，你现在哪里？我可以先去看看你……” “我知道了。”白煅正欲挂断电话，被二郎喊了声等等，他抬眸望向远处，圣光精神病院戒备森严，进出都必须要有专门审批的通行证。想来想去，如果二郎也不能，就只好另想办法。目光转处，正见一肥女人自里而出，守门人对其恭敬有加，竟不需所谓通行证。 竟是白煅主动打来电话，二郎难掩欣喜之情，又加上白煅这次竟肯听他久言，忍不住多说了几句，直至发觉对方似乎回应消极，才幡然醒悟，“煅，你有在听吗？” 彼时，秘书于门口外不时以手指轻叩门边，郎总，外面的客人闹情绪，我们就快hold不住了啊，您能快点接听完电话吗？ “煅？”二郎又试探了一声。 白煅终于回应，“我还有事，先这样。”挂断电话，马上朝肥女人离开的方向跑去。 肥女人正在等候自己的司机把后面车门打开，却有一只修长的手，帮她的司机做了这项工作。她笨拙地扭动身躯，发现一个高大帅气的美男子就站在她身侧，“哦买噶！花样美男？！” 白煅俊颜上浮起淡淡的笑，仿佛一下子照亮了整个原本阴郁的停车场。肥女人双手掩住嘴巴，两眼大睁，嘴中连连惊呼，“天啊，这是真的吗？老天真的赐给我一个这么帅气的王子！” 惊喜接连而至，又听帅哥极其富有磁性的嗓音近在咫尺地响起，“不知我有没有这个荣幸，请小姐喝杯咖啡？” 见自己的活儿被人抢了，对方还是个超级帅气的男人，司机只好坐上驾驶位，冷眼看着突然跑来搭讪的白煅。 肥女人丝毫没有留意到司机频频给她使的眼色，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啊。一听白煅说请她喝咖啡，立刻就把对方直接拖上车，车门砰的一声关上，肥女人霸气地吩咐司机：“开车，去清水咖啡屋。” “小姐，那老板的礼物什么时候买？”司机警惕地盯着后视镜，清晰地看到后座上的白煅，手臂被自家小姐紧紧挽着，唇角上居然还能笑得优哉游哉，又是一个看上小姐家世的混蛋！ 张菲紧紧搂着白煅，将肥大的头靠在他肩膀上。嗯，这男人的肩膀可真宽。也不知道这个梦啥时候就醒了，能不醒就不醒吧？张菲心里美滋滋地想着，听到司机的话，顿时啊了一声，“那怎么办啊？” 和美男子约会，是她这辈子最向往的事情。可是，爸爸的生日礼物也很重要！张菲左右为难，脸上泫然欲泣。 白煅道：“我们可以先帮你爸爸买好礼物，再去喝咖啡，然后我送你回家。” “可以吗？可以这样吗？”张菲抹着眼泪，认真地看向白煅。 待白煅点头，张菲欣喜雀跃，肥手鼓掌，“太好了，太好了！谢谢你！”吧唧一下子，亲在了白煅侧脸上。 突然受了这么一下子非礼，白煅怔了怔，转目去看张菲，眼中的警告意味连司机在后视镜看到都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偏偏张菲沉浸在刚才的欣喜若狂中，毫无所觉。 丑丫头，我可是为了你，才使的美男计。想到明魅那对不用眯也让人觉得是在眯起来的龙猫眼，白煅唇边的笑意更深了。 两人为张父买了一只价值不菲的手表，白煅又带张菲去喝了咖啡，等到驱车赶回来，已经差不多11点半了。“好快！”张菲嘟嘴，侧头迷恋地瞧着白煅，摊着一身的肥肉，不肯下车。 白煅先帮她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看到张菲笑眯眯的眼睛，不知道怎么就又想到明魅那对龙猫眼。她在里面，还好吧？ 守门人看到白煅没有通行证，不让进。 张菲紧挽白煅的手臂，抬头挺胸道：“他马上就成你家小姐的新姑爷了，那什么狗屁通行证有姑爷大吗？” 守门人为难道：“这个事情我也不敢做主，要不然小姐您还是亲自给老板打个电话？” 张菲一面翻查手机，一面道：“好啊，我就打给我爸，就说你们几个守门的，拿着鸡毛当令箭，不让我进门还欺负我！” “好好好，算我怕你了！”守门人看张菲这架势不是虚假的，只好把门打开。要不是这里的工资比别处高三倍，谁乐意伺候张家父女？ 刚把人放进去，旁边监控设备突然滴一声响。 守门人一看监控画面里的人，脸色顿时刷的变白。“张、张院长，有、有什么指示吗？”往常这视频里出现的最高级别也就是行政人事部的老大，院长却是第一次啊。难道，刚才的事东窗事发了？ 张慈面无表情道：“刚才小姐带回来的那个人，不要放出去。” “是、是！”守门人满头大汗，幸好不是追究他们责任，只是不让放人。可是，要一直都不放人吗？这样，也行吗？ 门铃响了，在做饭的阿姨连忙从厨房冲出来，看到张慈站在客厅视频显示器那里，“一定是小姐回来了。”打开门，果然见到小姐，另外一个是长相挺俊的年轻男人，她一下子认出，喜得合不拢嘴，平常可都是在电视上看到的，现在却是真人，“你是帝国大厦的白少？欢迎你来！” 白煅含笑颔首，跟着张菲进屋。迎面见到张慈，他职业化与之握手，“张院长，久仰大名。” “坐。”张慈简短一字，吩咐佣人上茶。两人分宾主坐下，张慈道：“白少是商界翘楚，鄙人却是一介大夫，不知白少的久仰大名从何而来？” 张菲在一旁不安地插嘴道：“你别紧张，我爸就是读古书太多，其实人很好的。”话音未落，即遭来父亲一瞥，立刻缩了缩脖子，自动自觉闭了嘴，乖乖坐在老爸身边，不时偷瞄白煅。 91.第91章 寻找明魅 白煅不急着回应张慈，先朝张菲投去一瞥，随后品了一口茶，道：“好茶，是碧螺春吧？”见张慈颔首，才又继续，“程驰在全国乃至全球医学界上，蜚声中外，因为嗜好研究怪异病例，被人冠以‘怪医’之称。而张院长你，却与怪医齐名，被业界冠以‘神医’之称，院长对医学界的贡献目前也仅次于程驰。” 张慈一愣，突然哈哈而笑，拍着一旁沙发扶手笑道：“看来，白少此行，是势在必行啊。” 白煅却又续道：“以上，只是新闻所说。当然，我本人持怀疑态度。” 张慈面色沉下，气氛为之凝滞。“年轻人敢言敢语固然可贵，但前提是，要有这个资本。我观白少来访匆匆，怕过不多时，新闻里要报道白少不知何处风流，竟流连多日不肯归返了。” 面对张慈的反唇相讥，白煅不以为意，只作不知，示意一旁面露紧张神色的张菲拿出礼物，“我来，是想向张院长打听一人下落。” “哦？不知此人是谁？竟劳动白少亲自打听？” 白煅看似不经意品茶，实则并不放过张慈所有反应。现在看来，张慈不像作假。那么，明魅进来这里的事情，张慈果真不知情吗？他慢慢吐出二字，“明魅。” 普通人听到这个名字，或许没有什么反应。但作为医生，白煅知道张慈不可能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果然，张慈的脸色有了一丝动容，“你的意思是，她来我医院了？”医学界起死回生的对象，是个医生，都恨不得搞到自己手上，好好研究一番，说不定，真就找到长生不老的秘法。 白煅看他不似作伪，却就此打住，转而拿起面前的手表，“你女儿挑的手表，眼光不错。” 张菲却绯红了脸，频频偷觑白煅。什么嘛，手表是他帮自己挑，也是他帮着出钱的。 手表精致美观，张慈见了随口夸了一句张菲。恰好阿姨在饭厅招呼吃饭，暂时中断话题。张慈起身，说：“一起用饭吧。” 恭敬不如从命，白煅跟在后面，张菲不敢在父亲面前挽他，只是跟在一旁频频窃喜。 饭后张慈一边擦手一边起身，从客厅书橱顶部取下一串钥匙，说：“跟我来。” 张菲莫名紧张，想要跟来，但是被父亲一个眼神吓得缩回去。白煅回头，看到她正嘟嘴，发现他看自己，立时满脸绯红。 来到监控室，白煅就注意到其中一名员工神色慌张，一个箭步奔过去，制止了对方想要毁掉部分监控资料的行动。手底下的人被白煅抓个正着，张慈身为院长，自然有些尴尬。 “张院长令人毁掉监控录像，是想做什么呢？”白煅擒下那人，顺手把他推向张慈那边。 张慈连忙后退，才避免被那员工踩到。 他沉着脸色对白煅说：“此事我并不知情。”转头质问那名员工，“是谁让你这么干的？” 院长亲来过问，可见事态严重，员工不敢隐瞒，低头回应：“米医生打电话说，这个女人有精神病又没有缴费，怕惹麻烦，所以叫我把她进来的视频删掉。” 张慈沉声：“我记得我没有签字批准这件事。” “米医生刚才送这个过来，上面有院长您……的签字。”员工越说声音越虚，现在他已回味过来，米博给自己的极有可能是院长的假签名。 张慈在上面匆匆扫了一眼，竟敢假冒他的签名。“去把米博叫到我办公室！” 不多时，米博过来，“院长，您找我？” 张慈把那份假签名的文件往他面前一摊，“这份文件是不是你拿去监控室的？” “是啊，”米博只看了一眼，就承认了，这让张慈有些讶异，“院长，不会这么快吧？病人家属已经找上门来了？” 看米博神色不像做假，张慈声音略缓，“那这份文件，是什么时候什么人送来？” “哦，是这样，当时我见院长不在办公室里，放下文件就先出去忙了。等我忙了一会，再过来时，看到院长您已经签好了字，我就直接拿去监控室了。院长，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如果米博没有说谎，那这个伪造张慈签字的人，至少也是对张慈的作息了如指掌的熟人了。看过那段监控画面，白煅已经确认明魅的确是在医院里头。但目前，却不能确定她具体人在哪里，会不会有危险。如果只是在普通的医院，他还不会太担心，但这里，是圣光精神病院啊。 挥手示意米博出去，张慈立刻命人将这段时间自己办公室的进出视频调出。 反复查看几遍，当中果然有米博进出各一次，此后就是张慈本人进来的记录了。排除了在他办公室内伪造的可能后，张慈立刻又来到监控室。这一次，他没有亲自动手，而是让安全科的人好好地、仔细查查，看看到底是谁居然敢伪造他的签字，擅自将明魅进入医院的记录删除。 白煅看张慈似乎真的不知明魅来过，而且，她还是直接被人放进来的。这么看来，是院里有人特意把她找来，并且刻意想要隐瞒院长。那么，这个人会是谁呢？他的意图又是什么？ 乘张慈自扫门前雪的功夫，白煅抽身出来，刚要向人询问米博办公室在哪里，就看到了张菲的身影。他目光微顿，迎上去问道：“张菲，你怎么来这里？” 张菲往四下紧张地望了望，很高兴白煅为自己的安危担忧。这里可是医院，随时可能会遇到发狂的精神病人，不知道他们会在什么时候进行人身攻击。她凑近白煅，低声神秘的道：“我知道那位姐姐在哪里……来来来，我带你去。” 白煅没动，只是低头审视对方。张慈都不知道的事情，张菲知道？难道明魅是张菲叫进来的？不对啊，他记得是程夫人拜托过明魅，务必来开导程姜。而程姜曾经又是这里的护士。 92.第92章 越来越近 注意到张菲对明魅的称呼，白煅状似随意地问道：“你认识她？” 张菲点头，胖嘟嘟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嗯，她头大大的，跟我一样胖乎乎的呢！真可爱！我一定要跟她交朋友！” 白煅心里发笑，原来除了自己，还有人觉得丑丫头可爱啊。他曲起拳头抵在鼻端下，忍着笑意道：“好，你带我去。” 走在路上，张菲几乎叽叽喳喳个不停。医院人手本来就少，常常一个人要干三四个人的工作，基本上没有时间关注电视新闻，所以，对于经常上电视的帝国大厦白少他们并不了解。这时候看到院长女儿带着个人经过，虽然身材高大、样貌英俊，但也基本上没人有时间多留意。 医院的过道上，常能听见病人乌哩哇啦乱叫，遇到病人发狂冲出来，又被好几个医生护士合起手脚抓回去。 张菲虽然害怕，但还是为了帮助白煅，一面捂着耳朵一面朝前行去。白煅每每见她周围要被精神病患者或家属碰到，就会将她引导到安全地带。张菲因他这小小的举动而感到窝心。 从一楼到十楼，还要巧妙地避过那么多敏感地带，需要一定时间。张菲不觉就谈到了明魅。原来明魅进来的时候，张菲正吵着要出门帮父亲买礼物，但是被继母说了一句“你这么肥，出去也是让人笑，还不如好好待在家里健身……”，一转头，就看到不远处的大门口，一个长相丑陋的女人被守卫拦住了。 “没有通行证，你不能进去。”守卫面无表情。 张菲忍不住好奇，放下与继母的吵嘴。到底是怎样的心态，让这么丑陋的女人连半点遮掩都没做，就敢出门了？难道，她以为是来精神病院，医院里都是不正常的病人，谁也不会被她样子吓到？ “她是我朋友，让她进来！”张菲看见明魅要走，急忙大吼一声，震得门卫等人耳朵都要聋了。明魅进来后，对她说完谢谢就进去医院办事。 “我赶忙拉住她的手，没想到她把我摔了一跤，我一下子坐倒在地，她有点傻眼——就是那个时候，我觉得她特别可爱，眼睛萌萌的，还有一层水雾！我坐在地上朝她摆手，说没关系，你先去办事吧。她走出几步，突然回头问我名字……”说到这里，张菲一抬头，叫了一声，“哎呀！到了！就是这里！” 张菲推了推，门没开，就扭头寻白煅，“门锁了，奇怪。” “确定就是这里吗？”白煅低声道，张菲既然疑惑门锁的事情，那极有可能平常这个门是没有上锁的。如果平常不上锁，现在却突然上锁，这不得不令人怀疑。 张菲点头，白煅道：“往后退。” 她依言后退，正要说什么，就见白煅伸脚一踹，门应声而开。 里面几个精神病人呼啦缩到了墙角，白煅和张菲进来，就像没看见似的，各自嘻嘻咿呀怪叫着，手舞足蹈冲出门去。白煅将受到惊吓的张菲护在身后。 张菲心里有如鹿撞，花美男刚才在千钧一发之际，竟然用他那长长的手臂，把自己整个圈到怀里、护在身后。哦买噶！她几乎要晕了！ 一连唤了几声张菲，她都没回神，白煅只道她吓到了，就自己去找可疑之处。 墙上有一幅一人高的字画，白煅看了觉得它有点怪异。一个普通的精神病房，为什么要摆放这么一件没有任何意义的山水画呢？上去查看的时候，手摸到了画中的一块凸石，竟然是真的凸石。在试着按下去的同时，他听到身侧张菲的阻止声，可是已经晚了。 警报声响起，白煅还来不及拽着张菲逃走，就看到字画后面突然开了一道门。四个戴着白色口罩、穿着黑色大衣的男人鱼贯而出，迅速将白煅和张菲围了起来。 为首一人上前一步，对白煅伸手做了个请字。 张菲自白煅身后探头往那门里看去，只见门里黑麻麻一片，像刚刚睡醒的怪兽张大的嘴。张菲不禁拉紧白煅的衣角，“不要去……”虽然是这家医院院长的女儿，但这个地方她从来都没去过，只是有偷偷跟踪明魅，看到她和米博医生进了这间病房。她不知道原来病房里面还有房子。而这里，正是明魅发现白静拽着程姜逃走以后的房间。 白煅站着没动，目光直视那人，“你们今天抓的那个长相丑陋的女人，在里面吗？” 来人道：“长得丑的人多得是。” 这意思，是嫌白煅问得不够清楚。 张菲紧张得两手都是汗，抓白煅衣角的手却更加紧，以致于被抓的衣角都皱了。现在可怎么办？报警？但是，她刚一动，手机就被人缴了。缴她手机的人还阴恻恻警告道：“小姐最好不要轻举妄动。”张菲只好无助地看向白煅，他们叫自己小姐，应该不会对她怎么样。可是，白煅呢？ 只见白煅微微一笑，笑容令张菲心都要醉了。 白煅伸手入坏，正准备拿什么，黑衣人立马警惕地喝道：“别动！” 白煅不动，但脸上的笑容显然是在看不起他们。 敢笑他们胆小！不需为首之人吩咐，早有一名成员上去搜身。片刻，掏出一张手帕。手帕上绘着一个q版女娃，样子甚是可爱，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 “没有！” 除了这张手帕，白煅身上没有枪支、匕首之类的武器。四个黑衣人暗暗松了口气，推着白煅二人进去。沿途经过一条长长的甬道，甬道四周散发着白炽光。张菲跟在白煅身后，走在这样的甬道上，感觉自己像是正往天堂走去。因为，这条甬道大致是笔直的，尽头处有一个满月状的门洞。门洞处正散发出比甬道还要明亮的光，但是那里的光仿佛比甬道上的多了一层颜色。 一行人几乎不说话，张菲不经意低头，却差点脚下滑倒。她立刻尖叫一声，引得黑衣人警告道：“不想死，就给老子闭嘴！” 走道是完全透明的，距离底下估计有十层楼高。如果只是恐高，还不算大问题。真正可怕的，是底下骇人的景象。 93.第93章 同归于尽 下面，活脱脱是个地狱。 无数的人****着身体走来走去。他们有的眼睛外凸，像一个大雪梨悬在了眼眶的上面；有的胸腔完全被打开，里面的五脏六腑像是要从肚腹中滚出来；有的一只手伸进自己的肚腹，像是在掏什么东西，另一只手却又不停地拍打每一位从旁边经过的人。被拍到的人像是没有感觉，仍旧按着原先的步调行走着。他们彼此之间既不打招呼，也不会有碰撞。每个人就好像行尸走肉，按照固定的路线移动。 令人奇怪的是，有的人尽管身体才刚刚受到残损，但是却完全看不到有血流出来，也闻不到五脏破损后散发出来的腥膻之味。 铿锵有力而富有节奏感的音乐回荡在此间，巨大的白色穹顶正像一只怪兽蛰伏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这里的人们。 这样的景象别说张菲吓到吐得一塌糊涂，就是曾经在国外玩过几次万圣节的白煅，也不禁吓得面色泛白。只是他平常伪装惯了，一时间也不能让人分辨出真伪来。 “啊！”张菲一声尖叫，肥胖的身躯跌坐在甬道上。尖叫声震得四个黑衣人都下意识想要捂耳朵，但是底下的人却没有一个抬头往上面瞥来。 “不要往下看，只管往前看。”白煅心知这样下去可不行，于是，他努力地去想明魅的脸，那一张可怕的脸现在竟然觉得越发亲切，那双微微眯起的龙猫眼越来越可爱，这才感觉缓过神来，拉起跌了好几跤的张菲。 张菲依言，紧紧地抓住了白煅的手。 两人携手而行，虽然每一步都是脚踏平底，但是内心却在经历着惊心动魄。甬道两旁不设任何扶栏，一旦不小心就会直接跌下去。即使死不成，也至少变残废。这还不算严重，张菲害怕自己会成为底下那一类人。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人在四个黑衣人的簇拥下，来到刚才那个发光的门洞口。 “欢迎两位加入圣光研究室。”突然，头顶叮咚响了一下，一个机器人的声音不疾不徐响起，环绕此间片刻方停。 白煅二人不禁站住脚，下意识寻找声音的来处。突见面前发光的门洞合上，四周立刻黑暗一片。 回头看向两人刚才走过的甬道，只见幽蓝的光芒静静环绕在甬道周遭，莹莹似天上的玉带。所谓门洞，恐怕就是一个大型的日光灯。或者，是圣光精神病院用作医疗的机器人的眼光。 白煅下意识视线下移。幽蓝光芒照射下，甬道下方仍能看得到无数行尸走肉一般的人。天花板上还蛰伏着一只像人一样的手，正往地面上的人抓去。那只手伸出来的拇指和食指，随便一捻，四五个人就被生生捻了起来。大型手的高度恰好与白煅的平视视线差不多。 眼看大型手近在咫尺，就要伸指来戳自己和白煅，张菲吓得躲在了白煅身后。大型手似乎对两人并不感兴趣，在距离白煅仅仅一个拳头之处停顿下来，后又徐徐划着弧线离开。 被张菲拽着衣物使劲往后拖，白煅身形稍稍一动，刚才迫在眉睫的危机令他心头一震。低头往甬道下望去，心里暗暗数了数，地面上少说也有上百号人。但这只大型手捻起这么多人，他们竟然还是如行尸走肉一样，而被捻起来的人也没有发出人类一样的惊恐叫声。只看到这四五个人拼命挣扎，发出金属摩擦之声。但显然，这几个人的挣扎是徒劳的。因为，大型手轻易就将他们的头和胳膊一个个拧掉，然后把失去了头和胳膊的躯体往下掷去。 从三楼那么高的地方被丢到地上，那些躯体发出了沉闷的咚声，但是并没有就此沉寂，而是很快地凭靠两只腿将身体支撑了起来。白煅看到，这些躯体才刚刚站起来，他们周围就分别从四个角度走来四人。这四个人各司其职，有端着一个头的，也有各抱一左一右胳膊往躯体上面安的；第三个敲开了躯体背部，不知道往里面添了什么；而最后一个，则负责调整整体。 渐渐地，白煅终于看明白了。大型手负责将人分组卸掉，地面上的人则分工合作将人体进行重组。没有血，没有肉，没有腥膻味……这是在研制智能机器人啊！ 这时门洞打开，里面透出幽蓝色的光芒。机器人开口道：“主人有请二位。” 张菲腿软根本走不动道，四个黑衣人又不停催促，白煅就让他们背张菲进去，四个黑衣人不干，就看到白煅慢悠悠亮出一个打火机。 为首黑衣人虽眼神戒备，嘴里却嗤笑了一声，“白少以为一把火能烧掉这里吗？不要太天真了！” 白煅似笑非笑，动作优雅地打开了打火机的帽子。 黑衣人又道：“白少恐怕还不知道，这里的所有东西，都是国际上特殊材质的材料打造，耐高温、耐腐蚀，防火、防潮更不在话下。” “啊？那怎么办？”本来看到白煅亮出打火机，张菲还以为这下有救了，谁知眨眼的功夫，希望就被彻底浇灭了。她捶着随身携带的大红色包包，发出砰砰的清脆响声。 白煅弯腰，从张菲拳下解救出大红色包包。众人见他打开包包，正不知他意欲何为时，已看到里边的几个瓶子。白煅随手拿出一支，“咔嚓”一声把打火机打着了，凑近瓶子的开口处。 几个黑衣人身形均微微一动，张菲还有些莫名其妙，人就被一名魁梧的黑衣人背在了背上。只听身后白煅轻叹一声，“本来还想试下威力……”试下威力？试什么威力？ 距离白煅最近的黑衣人，嘴角不易为人察觉地抽动了一下。用打火机引爆发胶，虽然不能毁掉此处，但已足够令他们陪葬，好个白煅，竟想同归于尽。 “欢迎两位！”两人被带到一间办公室，里头背向门口的转椅突然一转，一个打扮妖冶的女人含笑看了过来。 94.第94章 自己下去 看到对方魔鬼般诱人的身材，再看看自己肥胖得不能再肥胖的躯体，张菲心里就不很喜欢对方了，“你是谁？你怎么会在我家的医院？” “你家的医院？很抱歉，这里很快就不是你家的医院了。”妖冶的女人妖媚一笑，从座位上走到了白煅面前，“才多久没见，白少就不认得我了？” 女人伸指，鲜红色豆蔻刺眼。 眸光微动，白煅推开对方意图挑自己下巴的食指，冷冷反问道：“我应该要认识你吗？” 女人愣了一下，突然嗤笑一声，“阶下囚而已，白少就不要在这里故作镇定了。你们以为进来这里，还能出去吗？哈哈哈……这里是地狱，名副其实的地狱！”女人笑着，突然颜色一正，目光含恨盯向白煅。眼光若能杀人，此刻的白煅恐怕已被杀伤，“白煅！你因为那个丑八怪炒我，没有想到有一天你会落到我的手里吧？哼！” 白煅目光冷淡，嘴里慢慢道来：“你是购物中心的售货员。” “你终于认出来了？呵，可惜已经晚了！”小梅笑着，按下内线电话，“把那个丑八怪给我押过来！” 听了小梅的话，张菲顿时紧张了起来，“喂，妖精！你说什么？” 小梅置之不理，张菲就挪动肥硕的身体，抬手往小梅头上抓去。小梅勾唇冷笑，一个男人将张菲扭到旁边。白煅微微眯眼，仿佛没看到这一幕，整个人如同老僧入定。 张菲挣扎，扭头怒视小梅，“快放开我，你这个妖精！”未等小梅发话，按住张菲的男人已及时将张菲的嘴堵住。张菲不得言语而拼命挣扎，小梅面有得色，坐回原位，好整以暇瞧着仍旧静默的白煅。 这时内线电话响了，小梅一听，脸色就变了，“什么？还没有问出来？你们都是吃什么的？蠢货！给你们十分钟，要是还问不出来，就自己下去！” 白煅虽沉默不言，却没有一丝松懈。 他注意到，当小梅提到“下去”二字的时候，黑衣人就明显抖了抖。他猜测，所谓下去，应该是下去与甬道下的人们一起，被大型手拆卸，所以这些人才会听了害怕，反应在身体上面。而还在审问的对象，会不会是明魅？联想起刚才与张慈谈话时对方曾经意味深明的说他此行势在必行，白煅心中又添疑问。 不动神色打量四周，以便伺机脱身。白煅脑海中不觉闪现几个画面，明魅从自己手中捞回她的简历；明魅机智地用托盘把杀手的准星打歪，从枪口下救下他……白煅微微眯眼，脑中高速运转，如果自己模仿明魅的身手，凭借一己之力，能否出其不意将身侧男人撂倒，夺门而出…… 并不知道程夫人被小梅骂了一通办事不力，挂断电话后，程夫人立刻走去看扯下白静屁股上的那一块皮。明魅此刻正埋首于文件中，希望能够早点找出线索，这样，她就有机会早点离开了。正凝神中，突然见到在这附近的一间办公室里，有个高大身影突然出现。 这身影感觉熟悉，偏又不能想起可能会是谁。她一时呆住，想要看得仔细，却因为那个身影被一团浓雾笼罩，无法看得清楚。明魅心有不甘，瞪大双眼，雾是散了，但整个画面却消失了。 心神稍宁，眼前依旧是程医生的文件。 明魅心底划过一抹惆怅。她暗自懊恼，要是刚才她不努力撑眼，兴许，浓雾中的那个人就能看清了呢？待要静心冥想那画面，凝神良久，也终究无果。 于是自嘲而笑，出场车祸，就因祸得福，也就是一句空洞的安慰话语。而自己当初就不该相信，偏偏她还就信得十足十了。在经历过死而复生以后，就以为自己得了特异功能，没想到噩梦做得越来越频繁，并没有见到特异功能带来什么好处。所以，小说和影视剧里有关特异功能的种种好处，已能肯定百分之百是为了哄骗读者或观众的。因为现实世界没有，只好织造一个虚幻世界出来。 这样发着呆，程夫人过来了。发现毫无进展，程夫人立即命人撤去食物，留给她的时间已经越来越少。 此时不饿，而那些被撤去的所谓食物，不过是别人喜爱的零嘴，非她所喜。所以，明魅心里并没有什么起伏，但她还是适当地表现出抗议却又因为无奈而隐忍不发的态度。 “什么时候想出来，什么时候有饭吃。”程夫人惦记植皮的事，发出警告后，立即匆匆离开。 接下来，明魅继续研究程医生文件。不知不觉看到眼花，还是一无所获。明魅索性歪倒床上，不觉睡着。程程在梦中向她招手，和她道谢。因为她，爸爸妈妈还有肚子里的小弟弟，都来了，一家人总算团聚…… 明魅一下子惊醒，从床上遽然坐起。难道，程父也死了吗？ “看起来，你已经找到线索了。”为近在咫尺的声音惊到，明魅乍然一跳，把手按在心口。程夫人神出鬼没，她在梦中居然毫不知觉，想想不禁有些后怕。 植皮手术出人意料地快，但就是那股腥膻味不容易清除。程夫人歪着嘴角，努力让表情往正常状态扯去，并没太注意到明魅的反应。 “还记得那个鬼面具吗？”明魅沉吟片刻，抽出其中一份文件。 程夫人目光一闪，那鬼面具，果然有问题！“放在哪里？我马上派人去取！” “就算你拿到它，也没有太大作用。” “那么，你想怎样？”程夫人眼神突然狠厉。 明魅未看程夫人五官，也能察觉到她浑身准备炸毛的紧张。是鬼面具里的秘密，她特别在意吧？是的话，那就方便接下来的谈合作了。 “我可以帮你找到鬼面具，也可以通过鬼面具帮你找到你想要的。” 程夫人咬牙，感觉心脏被明魅捏住了，“那是我丈夫留给我的遗产，我最多付给你一笔高昂的打理费。”她知道现在还不能和明魅撕破脸。 从程夫人紧张的程度，明魅完全可以判断，程医生留下来的科研成果有多么大的价值。但就这样交给程夫人，她心里还是有许多的犹豫。 95.第95章 商业合作 和外间的炎炎夏日相比，帝国大厦内大开空调，凉如春季。 获悉白煅独自驱车去了远在郊区的圣光精神病院，白喜善愣了好一会。自从白煅那一派在股东大会决议上处于下风，一个个似乎装了鸵鸟，变得老实、本分。而自己手里持有的股份又在逐步增加，市面上的股价亦在不断攀升。形势一片大好，白喜善却总觉得放不下心。 考虑良久，白喜善打了个电话，“透露个消息到问心，说看到白煅去了圣光。”听令者即刻心领神会，“善少放心，等我好消息。” “嗯！”白喜善刚放下电话，就看到秘书白霜引着云月和她的副手进来了。 云月端庄的五官上略施粉黛，乌黑长发扎成马尾高高束于脑后，粉色小西装衬着白色的紧身雪纺，黑色直筒短裙包裹臀部，恰到好处地衬出那玲珑的曲线美。 她唇角含笑，朝白喜善伸出一截藕般的手，“善少。” 那雪白的胳膊几乎晃花了白喜善的眼，反应过来后，职业化笑容立刻堆上脸，赶忙三步并作两步迎上去，双手热情地握住云月的右手，食指若有若无地在上面摩挲。 “云大小姐大驾光临，真是令寒舍蓬荜生辉！快，请坐！白霜，上茶！” 白霜没有立即行动，她作出欲走未走的姿势，很微妙，但被云月看得一清二楚。静候不过一秒，白喜善就变卦了，“月，你想喝点什么？咖啡、红酒，我这里都有。” 云月不动声色把手抽回，面上淡淡的道：“谢谢，白开水。” 身侧的副手云青打从白喜善抓住云月的手那一刻起，就毫不避忌地狠瞪对方。月岂是你这死胖子随便能叫的？只是云月没有发话，她只能暂时按捺住。 听到白开水三字的时候，白喜善略肥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诧和尴尬。 近段时间他与云月走得很近，但每次云月过来，都只是说几句就走；而他每次去云家找云月，基本上都被云青挡住，根本见不着云月。这种近而不得的感觉很是挠心，白喜善不知已有几个夜晚，梦见自己与云月一床春梦。 百忍而成相思，所以，知道这次云月亲自过来谈合作的最终签字确认，白喜善喜不自禁，反复琢磨了无数遍怎样将云月拿下，晚上喝了不少酒才睡得着。 白喜善搓着手，略微弯腰看着云月。越是近距离观赏，越觉得云月美不胜收。果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啊。白喜善在心里暗叹，古人诚不我欺，嘴上问道：“白开水要等很久，不如先喝点咖啡？” “也好。”云青正要阻拦，云月却已点头应道。 白喜善顿时笑逐颜开，转身亲自去煮咖啡。咖啡机就放置在不远处隔间，在那里，能肆无忌惮地观看到侧身坐着的云月。 趁白喜善抽身去煮咖啡之际，云青附耳云月，“待会别喝他的咖啡，我怕他要对你不利。” 云月睫毛轻眨，唇角似笑非笑，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我知道。” 本想与白煅合作，可惜晚了一步。云家虽是豪门，却也需要养许多人。顶着家族的巨大压力，云月只有退而求其次，选择与白喜善合作。 白喜善为人急功近利，且贪色成性，私底下情妇无数，只是这个人特别会做表面功夫，多年下来，竟将此事瞒得滴水不漏，连一向精明睿智的帝国大厦人力资源部，似乎都没有察觉到。 恰好，一名情妇不甘心长久做白喜善的情妇，悄悄收购了帝国大厦0。15%的股份。而另有5%的股份，分散在许多散户手中，该名情妇借白喜善的名义正在悄悄汇集。 如果不是巧遇初中时代的那位女同学，云月可能将失去一次良机。女同学嫁给了这些散户中的一人，那人嗜赌成性，将手中的帝国大厦股份卖出，结果一夜之间输了个精光。女同学走投无路，选择了轻生。 通过女同学这条线索，依托云家的财力，以及云月的商业手腕，帝国大厦那近6%的股份落在她手。若将这些股份投在白煅那边，白喜善的地位必然岌岌可危。而云家绝大多数的人也倾向于与白煅合作。 怎知，突然有一天获悉：怪医程驰的科研成果已掌握在白喜善手中，其正进行秘密研制。倘若能与之合作，研发、生产并销售可以令人长寿的药品来，不仅可解云家燃眉之急，同时更为云家找到了一条生财之道。 云月也曾心中自怜、自叹，她对白煅极有好感，如能发展，必定也能像普通人家的夫妻一样，相互扶持、恩爱到老。只可惜她生在云家这样的豪门，注定婚姻不属于个人。 如果能够将那科研成果掌握过来，研发出更多富有商机的产品，别说白喜善只是贪色，就是矮挫胖加残废，云家也是乐见她下嫁过去的。 云月一直坐在那里，手里闲闲地翻阅杂志。那副神态令白喜善心弛神荡，以至于被咖啡灼伤了手指也没有立刻反应过来。 “咖啡来了！” 云月抬眸，浓浓的睫毛扑扇扑扇，煞是灵动，白喜善直接就看呆了，拿着咖啡的手顿在半空，久久不知放下。 “咳！咳！”云青连着咳嗽两次，均未令白喜善回神，顿时怒上心头，抬手一巴掌盖了过去，“啪！”。 “哐当！”一声，咖啡摔落在地。 白喜善的左边脸上印了一个清晰的手掌，他捂着痛处偏头看向云青。眼神阴戾，脖颈青筋凸起。 满室浓郁的咖啡味道蔓延着，此时云青都闻不到了，她知道自己已经闯下大祸，但心中毫无愧疚之意。哪怕让她重来，她还是不会改变初衷。 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对他！白喜善怒火中烧，扬手就朝云青打去。 屋中顿时弥漫起一股浓郁的火药味。 忽然手腕被一圈淡淡的体温包裹，白喜善那一巴掌被迫停在半空。 云月起身，穿了高跟鞋的她与白喜善差不多一样身高。她紧紧抓住白喜善那只准备对云青发难的手，“我想晚上去江边走走，你愿意陪我吗？” 96.第96章 第096 放弃白煅 出来外面，烈日炎炎。在等云家司机把车开过来的时候，云月回头，发现云青低着头，落后自己好几步，半天都没像以往那样跟上来，不禁催促道：“云青，快点。” 云青犹豫了一瞬，在云月担忧的注视下，蹬着那双高跟鞋跑过来，气都没喘匀，劈头就道：“云月，你炒了我吧！” “理由？”瞥了一眼徐徐开过来的车子，云月微眯双眼，打量云青。云青今天穿着职业套装裙，如果脸上笑一下，绝对不输给帝国大厦那些目下无尘的佳丽们。 云青悄悄观察静立在不远处的云月，云月脸色正常。没有感到周围气压突然变低，就是说，云月心里并没有气她？云青嘟着嘴巴，“因为，我打了那混蛋一巴掌。” “感觉如何？” 云青以为自己耳朵有问题，听错了，“啊？”她瞪大双眼看云月。云月勾唇浅笑，别说男人了，就是她这个女人，都被迷住了。云青愣了一会儿，在司机刚刚停车时，才反应过来，脆生生应道：“怎一个爽字了得！” 晚上和云月的约会白喜善相当重视，光是着装打扮，就花去了半天时间。最后才定下来一套笔挺的西装，问周遭的人：“好看吗？” 白霜等人见了心里不以为然，但谁也不敢对白喜善多说什么，“好看。” 见天色尚早，白喜善就给云月亲自打来电话，“我下午四点半过去接你。” 白喜善刚挂断电话，云月尚未表态，云青已经气上眉头，“云月，不要去！他今天就是想占你便宜。”说着，将一纸文书递到云月面前。 云月不禁好奇，“这是什么？” 云青示意云月看，“那杯咖啡我拿去化验了，这是化验结果。那混蛋对你不安好心，你绝对不能去。” 云月蹙眉，咖啡里竟然含有催情药的成分。联想当时情况，白喜善问自己要茶、酒还是咖啡，是因为这些东西容易下药而不被自己察觉到。要不是云青那一巴掌，恐怕自己现在已经…… 想到这里，云月顿觉背后发冷，“云青，这件事情先不要说出去，可以吗？”她几乎是咬着牙，才挤出这句话。 云青一把抱住云月，安慰道：“不要怕，已经没事了。只要你晚上不去，就不会有事，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相拥良久，两人分开。云月已经冷静下来，“你是怎么想到要化验那杯咖啡的？” 云青的手尤被握在云月手中，“我也不知道，反正我一看那混蛋，就想揍他！” 云月微微垂眸，“如果那些咖啡还有就好了。” 话音未落，就见云青起身咚咚咚跑去隔壁，不大会儿拎来一个包包。那是云月送给云青的见面礼，云青一向十分爱护。云月正好奇她怎么把包包拿来，就见云青一脸自豪地打开包包，小心翼翼取出一个暖水袋。 寒冬腊月随身带暖水袋不出奇，可是现在是炎炎夏日。 云月抬头愕然看云青。 没有让她纳闷太久，只见云青面露笑容，拔掉暖水袋瓶口，又拿过面前桌上的杯子，“咕嘟、咕嘟……”往里倒。 “你……都是白喜善煮的咖啡？怎么弄来的？他们有没有发现你？” 云青一脸得意，“嘿嘿，我厉害吧？那混蛋别看一副精明能干的样子，其实啊，就是外表精明，内里是个笨蛋。他给你倒咖啡的时候，我不是打了他一巴掌吗？你为了保护我，就主动跟他约定今晚的约会。我就是趁这个机会，一股脑儿把他煮的咖啡偷了回来。” 云月有些傻眼，“那，如果我当时反应稍微迟钝一点呢？”她不敢想象像白喜善那样的人，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云青摇头，笑吟吟的样子让云月觉得自己也许从来都没有认清面前的人。 “就算你当时没反应，那个****也奈何不了我。我是谁啊？我可是明魅的姐姐！谁敢惹我生气，谁就要承受来自我妹妹的怒火，吼吼！” 云月睁大双眼，半天才找回自己的神来，“你是、明魅的姐姐？”简直难以置信，自己救回来的云青五官清秀、标准身高、身形匀称，而明魅却是五短身材且容貌奇丑无比。这两个截然不同的人，竟然会是姐妹？ 云月这么一问，云青面上就露出了万分疑惑的神色，她坐下来，呆呆地道：“诶？明魅的姐姐？我刚刚是那么讲的吗？我好像是有一个妹妹，我是出来做什么的呢？”开始挠头，抓乱满头长发。 面对云青的迷糊，云月已经见怪不怪。她从救云青第一天起，就知道云青患了严重的失忆症，记性时常颠三倒四。也送去医院做过治疗，怎奈云青的病情一点没有好转，住院不到一星期，就逃了三四次。每次发散人手去找，遍寻不着，但最后，总在她绝望想要放弃时，看到云青可怜兮兮像被世人丢弃了的小狗一样，出现在她的视线范围里。 如此闹腾了近两年，云月也看开了。云青虽然患有严重的失忆症，但她也拥有着特殊的能力，比如可以做她的贴身保镖。 “那这些咖啡你是找谁化验的？”暂时放下刚才的疑问，云月向云青提另外一个问题。 云青果然不再满脸纠结，转而喜悦的道：“没有找人，我一看就知道了，我厉害吧？” 一看就知道？云月当然不会信，就算是现在最先进的机器，也经常不能够正常识别出人体肿瘤。 一看云月那副表情，云青就急了，“我真的是自己一看就知道的！” “好，我知道了，你不用那么大声。”云月有些头疼，扶着额头露出犯困的表情。云青看她要睡，果然马上闭嘴，“我去看书！”不到三秒钟，云月面前就不见了云青，闪得可真快的。 把另外一个助手叫进来，低声叮嘱一番，云月端着那杯剩下的咖啡，脸上若有所思。过了一会儿，云青悄悄进来，看到云月果然睡了，才又轻手轻脚出门跑去隔壁。 云月在床上睁开眼，拨通了白煅的手机，如果云青真的是明魅的姐姐，云青一定会有办法令明魅放弃白煅的。她想。 97.第97章 鬼面地图 手机无人接听，云月心头浮起一丝落寞。要么白煅是把手机调成了振动，忙于工作，所以没有留意到；要么恰好走开，而手机并没有随手拿着。 圣光精神病院的安保显然比帝国大厦还要高，但人家不像帝国大厦那么高调。以至于多年以来，大家只知帝国大厦的安保做得很严密，却不知道原来圣光的安保更严密。 白煅等了一会儿，凭借他在帝国大厦安保上的认知能力，也始终没有找到突破口。突然目光下移，停留在小梅的唇上。唇涂了粉嫩色的唇彩，白煅却想上去恶狠狠地抹掉那层唇彩。 小梅站在办公桌旁，正在焦虑地等待程夫人的电话。几分钟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程夫人却一点消息都没有。她知道自己眼下唯一能做的只有等。因为，程夫人从来不是善茬，逼得急了，也不好惹。 眸光转动时，发现了白煅为自己嘴唇着迷的目光。小梅心中得意一笑，男人果然都是一路货色…… 她摇晃着魔鬼身材靠近白煅，抬手轻轻地抚上白煅的脸颊，“白少，你喜欢我啊？” 虽然手指若有若无轻轻敲弹白煅的脸颊，但心中那根弦却绷得紧紧的。小梅说着话，不忘观察白煅的反应。只见她手指微微弹了一下白煅的薄唇，白煅下边的喉结就如一颗滚珠在内里，滚动了一下又一下。这可是男人特有的共性啊……小梅心中暗喜。 她顺势用右手勾住白煅的脖子，唇角含笑，漾漾春意扑面而来，声音软软糯糯的，“白少……” 白煅眸光一亮，随即右手搭到了小梅盈盈一握的腰肢，微微垂头，擦着小梅的额头鬓角呼出一口口温热的鼻息。小梅浑身似有一股电流穿过，忍不住呻吟了一声。 就是现在！ 白煅不动声色地曲起左手手指，双眸微眯。 “砰！”的一声，门从外面被撞开。 程夫人一身亮丽红妆，面上因为脂粉扑的太厚，白得好似刷了一层面粉。 一进来，就看到小梅整个人都扑在白煅怀里，而白煅的手又贴在了小梅的臀上，几个黑衣保镖则安静地散在各处无声无息，程夫人就猜到刚才可能发生了什么事情，“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啊。”人家正是郎才女貌，准备干柴烈火的时候，偏偏被她给搅和了。小梅知道她那眼神是什么意思，顿时面色一沉。 程夫人一走进来，白煅就看到了跟在她身后的明魅。 依旧是那张令人惊骇的面容，依旧是那双可爱的龙猫眼，依旧是一身运动装的打扮。他心里却猛地惊了一跳，贴在小梅臀部本来想要控制小梅为人质的大手，立刻僵住了，忽然不知道该放在哪里才好。 脸色一沉只在瞬间。小梅笑得一脸妖娆，在揩了一把白煅的油后，才扭着腰肢走向程夫人，“东西呢？”刚才还妩媚如春的脸色，在转向程夫人的刹那，立刻变成了寒冬。 明魅站在门口待了一会儿。这一小会儿，却让她感觉像是度过了一个月时间。白煅向她投来的目光完全没有任何避讳，可以说是明目张胆。在已经勾搭了一个跟艳火有的一拼的火辣辣女郎以后，又向她做出这种举动，是在挑衅自己，还是故意要勾引她，看看她会不会上当？ 忽略掉白煅的目光，明魅走进来，站在程夫人旁边，挨着办公桌。自始自终，眸光冷淡，像是对任何事情、任何人都提不起兴趣。 “我问你，东西呢？”小梅提高嗓门，随着她声音的提高，一个黑衣人站到了明魅身侧，只要明魅稍有不当举动，就会立刻被制住。 明魅冷冷问道：“这就是圣光的待客之道吗？” 小梅悻悻的抬手示意黑衣人退下，“那也要看你是不是圣光的客人！” 明魅忽然斜睨过去，“所以，你是圣光的人。” “你……” 程夫人见小梅吃瘪，原本郁闷的心情顿时好转。一物降一物啊！连她都不能确定小梅到底是不是圣光的人，没想到啊，明魅简简单单一句话，看似无害，却令小梅承认了身份。 不理会程夫人等的反应，明魅直接绕过程夫人，坐到办公桌里唯一的那把椅子上。 “那是我的位置！”小梅几乎冲过来，但是被程夫人拉了一下。 小梅还想动作，就听程夫人道：“想拿东西，就给我冷静点。” 明魅心底划过一抹失望，要的就是小梅这一冲。摊开手中的鬼面具，明魅低头专心拆解，众人这才发现，原来鬼面具本身是一张地图。只见地图上绘制了几条弯曲的线路，被线路划分开的区域里分别标注有一些大写的英文字母。 “那是什么意思？”程夫人指着地图正中央的区域，那里只有一个字母：c。再看其他区域，有的是u，有的是m，总共十三个英文大写字母，其中p和r都分别出现了两次。 明魅微眯双眸，却把地图收了起来，拿在手中。 程夫人和小梅没想到她会突然如此，都吃了一惊，“你想干什么？”因为这里是圣光地下室，他们不担心明魅和屋子里其他两个人质能逃走，所以并没有想到其他。 “姐姐，苏陪马是什么意思啊？” 明魅的脑海中回想起程程的问题。 “苏陪马啊，应该是一个姓苏的人家养的马啊。程程突然问这个，是不是想骑马了？”当时，她也不知道程程说的是什么，只是随便联想了一下，就做出了这样的解释。 现在看来，她不认为是种巧合了。程程临终前的几个月，是由程医生治疗和照顾的，程程所说的苏陪马，很有可能就是程医生告诉程程的，那么，苏陪马，又是什么马呢？ 察觉到斜对面白煅紧张的目光，明魅立刻回神，“你们想要的东西，我可以提供。但我有几个条件，你们同意了，我才能提供。” 早想到这点了，不过是个坐地起价的贪财者。小梅轻蔑一笑，拿起办公桌上一封大大的信封，递到明魅面前。 98.第98章 就是现在 不用看信封内容，程夫人和白煅都猜到了是什么。 程夫人第一个变了脸色，隔着桌子就去抓小梅头发，“你想独吞？” 小梅稍稍后退，就避开了程夫人的手，冷声道：“还不快给我把她捆住？要是她胡乱发疯，你们担得起责任吗？”几个黑衣人本来还有点犹豫，毕竟程夫人是帝国大厦白总的亲姑姑，这层关系还是院长透露的，说过要帮忙照看一二。但是现在，明显是小梅老大，都是打工，谁给的工钱，就替谁打工喽。 这群人别看都是大老粗的外表，其实心思比一般人还要活络，立刻就抛弃了程夫人这条大腿，转而去抱小梅的大腿。 挣扎了一下，还是被捆得死死的，连嘴巴都堵上了，扔在张菲身上。程夫人气得胸前一起一伏，怎么都没有想到小梅变脸会这么快，现在只是刚刚才找到线索的阶段，又没有找到科研成果。 对于小梅捆程夫人的举动，明魅连眼睛都似乎没怎么眨过。拆了信封，默默看了一眼，放下。全过程，脸上没有多余表情。反而是小梅，露出惊讶表情，随后是黑沉下脸，“这个数已经是我们的底线。” 明魅不为所动，就像没听到她这句话似的，嘴里接着道：“条件一，我只负责帮你们把线索找出来，至于你们想要的东西，我不想参与。” “这个没有问题。” 小梅答应的很爽快，白煅则微不可察地蹙眉头。 明魅又道：“条件二，我要找一个合伙人，才能跟我一起完成这件事，而这个合伙人，必须由我亲自指定。” 小梅略想了一下，也答应了。 事情似乎有点顺利。 “第三个条件，”明魅故意停顿了一下，注意到小梅正在给黑衣人打眼色，“你的人必须退出我所在的房间。” “出去！”望着不知怎么被明魅拿在手中的打火机，那火舌已经舔到了地图，小梅狠狠地大叫一声。地图要是真的被明魅烧掉，她就只能拿明魅下手。但是，明魅不是好啃的骨头，连程夫人那种老手，都没能将她拿下。头脑中迅速权衡了一下利弊，小梅最终选择暂时同意明魅这三个条件。 黑衣人悄无声息退出房间，室内静谧了一阵。 “说说你要的合作人。”小梅对着明魅恶声恶气，她是不敢直接看明魅的头的，毕竟那太可怕了，她才不要晚上做恶梦还梦到明魅。 明魅徐徐伸指，朝向一直沉默的白煅，道：“他。” “不行！”小梅下意识否定掉。她直觉这对自己会有威胁，而且，威胁性还前所未有的高。 明魅似笑非笑，咔嚓咔嚓把玩手机。 涔涔的汗顺着脖颈往下滑，小梅咬牙：“半个小时，我只给你半个小时的时间。如果到时你还是没有找出来，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明魅很想开口问问她，你准备怎么个不客气法来对付我呢？别说话说一半嘛，人家会心急的。但是，小梅显然已经气急败坏，怕再继续待下去要被她气到吐血，急急闪了。 小梅郁郁地出来，一转身就跑到隔壁房间，里面早就开着一个大屏幕了。那里，正好可以一清二楚地看到明魅和白煅两个人。 白煅正要说话，却看到明魅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屋子里有不少监控器，每一个监控器都不是寻常能见到的那种，而是c城最先进的一系列监控设备。所以，正在监视这里的画面，不但清晰如同电视的画面，连声音也清晰如同面对面沟通。 只是看似漫不经心地观察，就已耗费了明魅大量精力。这一次，她希望监控画面里的时间轴会自动往前推移，但画面中的人却不要成像出现，更不能令整个画面雪花一片，因为这会引起对方的警惕。能不能够做到这点，她心里完全没底。 被程夫人软禁期间，明魅也发现了室内有监控。试着用眼睛看那些设备，看着看着差点没打瞌睡睡过去，但没过三四秒，听到隔壁的骂声，说：靠，什么破东西，还说是最先进的监控……她顿时来了精神，不是吧？不会真的是被自己看多两眼，就让监控视频出故障了？后来打算试几次看看，因为担心引起程夫人的怀疑，才一直忍到了现在。 如果真的能够让监控视频瞎了眼，那么，她与白煅逃离此地的成功率就会大大提高。 白煅见明魅不言语，只是专心凝视自己头顶上方，有点诧异，随其视线看过去。她是在看那台监控器？ 龙猫眼不再给人微微眯着的感觉，而是眼珠子往外吐，想掉出明魅两只眼眶，跑到外面的世界去看看。这把白煅吓了一大跳。他还从来没有在现实生活中见到如此诡异的画面，哪怕是经历过国外好几次万圣节。 凝视着、凝视着，头脑开始在眩晕，但明魅仍然坚持着，不让自己马上倒下去。一旦这样睡着了，那所有努力就前功尽弃了。而且，在这之前，她还没来得及跟白煅商量合作的事宜。她不说，他能知道吗？显然不能。就算她解释了，他都未必会尽信。等到信了，恐怕时间过去，脱身的良机就要坐失…… 就是这么拼命想问题，明魅才能够继续撑下去。 “丑丫头，你没事吧？”白煅已经察觉到明魅的不对劲，担忧盖过了所有恐惧。 明魅示意他走近自己后，低声说：“门口有两个守卫，我负责骗一个进来，你伺机打晕他。” “那另外一个呢？” 明魅没有回答，“啊！”的轻叫了一声。白煅没有时间考虑，立刻闪身到门的一旁。 门外的人听到叫声并没有立刻冲进来，反而在门外沟通起来，“你听到里面什么声音没有？”另一个应道：“嗯，好像是那个丑八怪的声音，会不会出了什么事，要不要进去看看？”“我去请示一下！” 就是现在！ 明魅一下子打开门，外面那人尚未反应过来，就吃了她一记手刀。黑衣人徐徐倒地，明魅回头无声招呼白煅快走。两人顺着弧形走廊快速前行。 99.第99章 逃离精神病院 明魅二人并没有注意到，他们身后不远处，突然现出两人来。一人魔鬼身材、天使脸蛋，肤白如雪、唇红如火；一人头戴鸭舌帽，分明就是之前与小梅在一块的鸭舌帽。 鸭舌帽道：“追吗？” “远远跟着。” 那嗓音低柔，像有一根羽毛好整以暇，撩拨在心头。鸭舌帽喉结一滚，慌忙按了一下耳边的蓝牙，发出一道道指令。 前方，明魅与白煅畅通无阻，暂未发觉哪里不对。 鸭舌帽请示道：“程夫人和小梅要不要……”说着，做了一个抹脖子动作。 女人勾唇而笑，“她们和你不一样，我可不想专门收割尸体。”顿了顿，“小光头她爸怎么样了？” 那个人渣虽然因为那几针药剂变成疯子，但还有一口气在。这就说明，程医生的科研成果还存在很大漏洞。白静那妮子在给程父下针时，眼神冷漠，毫不手软，连他看着都有点心惊。 鸭舌帽快速应道：“还有一口气，扔在底下单间，只等你下一道命令了。” 女人微微颔首，“做得好。” “我可以要奖赏吗？”鸭舌帽喜出望外，趁机斗胆问道。 “陪我下去给那些东西喂食，跟踪白煅他们，你自己选。”给那些东西喂食？搞不好分分钟自己四肢被卸掉。他又不能像它们那样，断了还可以被续上，续上又可以被搞断……鸭舌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我还是负责跟踪吧。” 这里应该是在地底下，周围用乳白色的合成材料砌成墙，似陀螺一般环绕远去。一向惯于迷路的明魅跑没多久，就突然顿住了。白煅也随她停下。 仓促逃跑的脚步声消失，只有两人略重的呼吸声。四周静谧，光线充足。 明魅打量四周，灯光是透过乳白色墙体来提供照明。墙壁以块状分布整合，不见疑似出口的地方。回头再看两人逃出来的方向，那里弯弯绕绕，简直看不出来他们是从那里跑过来的。 “此地不宜久留，快走。”明魅还在沉思，白煅就在身后催促。 明魅回神，摇头问道：“你不觉得奇怪吗？” “奇怪什么？” 明魅蹙眉，“我们跑了这么久，声音那么大，为什么一个人都没有惊动？”她能够感受到，周围监控设备密布，而且，她的眼睛并不能保证看过去，就能让那些监控设备失灵。既然监控设备有可能正在正常运作，那为什么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人知道他们逃跑呢？除非…… 静默片刻。 “慢慢走吧。” 白煅刚才只顾担忧明魅，并没有太在意一路没人追来，现在听明魅说要慢慢走，略微思索，就也不觉奇怪，“嗯。”二话不说，与她并肩而行。 “咚咚咚！”走不多时，迎面一个女人跑来，撞见二人连呼救命。 明魅二人被她阻滞，不得不停下脚步。只见女人披头散发、衣衫凌乱，一只鞋不知去向，另一只鞋穿在脚上，却把她拽得一瘸一拐，好不狼狈。女人身后，正有三四个人追来，不过片刻已到眼前。 眼见自己就要被人逮到，女人嗖的一下躲到白煅身后，瑟缩身体哆嗦嘴唇求救。不想白煅竟然往旁边移动，靠近明魅，将她露出。万万没有想到白煅会如此没有人性，女人不禁抬头怒瞪对方。 白煅视而不见，侧头瞧着明魅。管吗？ 虽然对方形容狼狈，声音低哑，明魅还是认出这人身份。是学姐白静。 对面几人因为明魅二人站住脚，其中一个先行出声，“喂，不要多管闲事，当心小命！” 明魅伸出右手食指，往自己方向勾了勾。 对面人顿时大怒，挥拳冲来。丑了吧唧的女人，死吧！ 白煅伸手正要把明魅拉开，对方拳头已至，脸上生生挨了一记，忍不住闷哼出声。 说时迟那时快，彼时明魅已经弯身提膝，拉头扯肩，卸人胳膊，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 不过片刻，形势直转而下。 男人们目瞪口呆站在原地，四周只闻被卸掉胳膊的男人的嚎声。 明魅轻轻勾唇，“还不快走。” 几个人再顾不得刚才来意，扶了地上同伴，原路撤退，瞬间去得干干净净。白静看明魅的眼神也早已发生变化。大学时代的明魅，内向、孤僻、不合群，从不知道她有如此身手。 乳白色地板上有殷红血迹刺眼。 见白煅嘴角渗出血丝，脸颊肿起一块，模样煞是搞笑。白静已经忍不住指着他咯咯娇笑。白煅却偷偷瞥向明魅，那双龙猫眼里似乎闪过一抹笑，只是再想细看，却又平静无波了，心中不由闪过一片失望。 明魅将白静扶起，“程姜呢？” 白静突然满脸惊恐，一把推开明魅，朝男人撤走的另一个方向逃走了。顺着白静视线看去，空无一人，更无异常。明魅不解，也不深想。 不知白静是被程夫人整怕了，明魅摇摇头，对白煅道：“我们走吧。” 两人并肩而行，沉默了一段路，白煅忽道：“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像白静那种人，你不用理会太多。” 心事未曾表露丝毫，身边人竟然一眼看穿。明魅顿住脚，下一秒，又重新抬脚。 白煅看她似乎心情没有刚才那么低沉了，又道：“肚子饿不饿？” 话题，转得真快。 明魅心里叹气，她早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但是……“还是先逃出去再说吧。”现在连出口在哪里，都不知道啊。 “我们可以先找饭堂吃饱，再想办法出去也不迟。” 明魅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白煅的用意，“好。”两人于是并肩向可能会有饭堂的地方进发。 他们的谈话被小梅等人听得一清二楚。“马上安排饭堂！马上安排饭堂！a组就位、a组就位！b组准备、b组准备！目标正在前往a组路上，我再重复一遍，目标就正前往a组路上！” 没过多久，明魅突然眼前突然一亮，“我闻到饭菜的香味了！”不等白煅回应，就往前面一个开着的门跑去。 “a组隐蔽、a组隐蔽！c组补上、c组补上！” 100.第100章 寻找出口 在将小梅等人弄得人仰马翻以后，明魅和白煅才老老实实坐在饭堂里，光明正大进餐。那架势，仿佛他们真的是医院请来的客人。连端菜送饭过来的大厨，看明魅和白煅的眼神，都透着几分隐隐的激动。能不激动吗？其他部门的人只能原地待命，他却可以随时跟着明魅，有机会第一时间获取上面想要的东西。 吃饱喝足，明魅拍拍肚皮，招呼大厨过来，“你知道怎么离开这里吗？” 白煅闻言，替明魅暗暗捏了一把汗。如此开门见山，摆明是要让人来抓她啊。就看大厨怎么配合了？饶有兴趣瞥向大厨。此人也不像一般的大厨，身材不胖不瘦，端菜过来时那双手的手指骨节分明，给人非常有力度的感觉。 只见大厨眼底闪过一抹亮光，白煅料想：他是以为明魅和自己属于送上门来的肥羊，不宰白不宰，而且宰的不会费力。 大厨心里喜不自禁，看这丑丫头一副呆头鹅模样，骗骗她她也不知道嘛。“我刚好要出去采购，我带你们出去。” “哦，好。”见明魅果然呆呆地答应，大厨心里松了一口气，右手下意识按了按腰的一侧。 明魅起身跟在大厨后面，“师傅，一般你们采购那么多蔬菜，是现金结算还是月结？” 大厨神色略有一丝不安，但是当他警惕地回头去看明魅时，那张令人毛骨悚然的脸上，依旧是他所熟悉的刚才那股傻乎劲。 “月结。” 白煅频频用眼神暗示明魅，大厨身上有刀！奈何明魅浑然不觉，笑呵呵跟大厨，“哦，那平时都是让送过来的吧。” 大厨顿时汗下，他抬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明魅似乎微微愣了一下，大厨讪讪地道：“天气太热，走吧。” 明魅点头，一路不再多言。白煅心知现在不是问她问题的时候，只是紧紧相伴而行。 沿途道路偏僻，两旁树木高高低低连绵成片，路的前后互相望不见尽头，只知是在弯来绕去。不知走了多久，明魅觉得腿都走得有点痛了，大厨才指着前面一节围墙说，到了。 两人抬头看去，满屏绿色的墙，爬山虎静悄悄地长着，煞是惹人喜欢。但是并没有门。难道大厨师是精神病患者，根本不能判断那是墙不是门？ 明魅知道这种可能性还是比较小的，问道：“我们怎么过去？” 大厨上前，将爬山虎往旁边拨开，中间露出一个洞，可容一人通过。他回头先看白煅，“你们两个只能出去一个，谁先？” 白煅知道自己体形较大，如果坚持要从这里经过，会比较困难，于是站着没动，朝明魅颔首，“注意安全。”身子往旁边移了一下，朝四周警戒。 穿过爬山虎遮掩的洞，除了同样一堵围墙外，什么也看不见。明魅站着没动，“除了这里，难道就没有其他出口了吗？” “我的姑奶奶诶，能找到这么个出口，帮你们逃跑就很不错了！怎么，你们还想从大门出去？要么现在从这里钻出去，要么就回饭堂，我可不想被人发现这个洞口。”大厨一脸不悦，叉着腰，斜眼看天。 白煅看大厨焦急、紧张的神色不像作假，正想催促明魅试试，却见明魅抬了一脚先跨进洞里，似乎是试了试那头土地是否结实，又不疾不徐地将腿收了回来。 大厨看得目瞪口呆，从来没有见过人有逃跑机会还不懂得珍惜的，“你、不走？” 明魅神情严肃道：“你们两个退后几步。” 白煅不知她要干什么，却配合地立刻退后。大厨还在惊愕，但是被白煅往后拽了几步。两人才刚刚站好，就看到明魅对自己的拳头哈了一口气。 “砰砰！砰砰！砰——” 围墙的洞口豁然开朗，四周粉尘碎块溅了一地。明魅收回右腿，白煅和大厨还捂着口鼻，眼睛直勾勾瞅着她刚才出脚的位置。 围墙倒塌，大厨立即变得激动，指着碎砖，仿佛那是他的心肝碎了一地，“我的钱啊！我的命啊！” “赔我钱！赔我钱！”明魅只是轻轻避让，就使大厨扑空，跌了个狗啃屎。他一时忘了爬起来，趴在地上指着明魅咒骂，模样滑稽令人忍俊不禁。 明魅不予理会，转头朝周围唤了一声，“出口开了，大家快走！” 话音落处，白煅不禁惊疑。他一直高度戒备，并没见到任何可疑之处。高大的树、低矮的灌木、伏在地上的草，若隐若现的屋檐一角……除了他们三个，真的没有看到有第四个人的存在啊。 因为明魅这句话，大厨醒神站起，冲向明魅。 “你今天既然断了我的财路，就休想轻易离开这里！”大厨朝腰部摸去，这一摸，却立时变了脸色。刀呢？他的刀？ 明魅勾唇浅笑一声，“还记得刚才吗，你冲过来。” 大厨立刻醒悟，刚才明魅闪避，已顺便把他藏的刀取走了。技不如人，他也只能服气，握起双拳，凝视明魅，不敢再有丝毫轻视之心。 都是行家，起先面对面僵持。片刻之后，就是对打。刚开始声音徐缓，间或嘭嘭一两下；没过多久，嘭嘭声响密集，彷如骤雨直下。等到白煅反应过来，已见明魅将大厨两手反剪至身后，而倒塌的围墙前面也已汇集了三五个人。这些人面带病容，目光充满焦虑与恐慌，在撞见明魅投来的目光时，才像是重新有了焦距。 “你什么时候知道他们的？”白煅向明魅身边走去，这几乎是一种本能。 “刚进饭堂的时候——大家快走吧！” 那几个人并没有立即行动，推出一个为首人问明魅：“你为什么要那么做？” 明魅蹙眉，这是什么问题？“出去最重要，以后再说这些问题。” 见明魅没有打算要干什么，这几个人中胆子较大的就先走出一步。小心翼翼，非常谨慎。那行止，就好像是地雷探测员，手中没有趁手的高科技工具，只能闭着眼睛用生命去前方探测排雷。 后边的人看得胆战心惊，加上天气炎热，汗下了一层又一层。 101.第101章 有什么关系 本来只有三四个人，现在，人越聚越多。白煅悄悄数了一下，竟有二十几人之多。这些人，都是准备逃离精神病院的？ 探路的人已经离开众人视线，焦急的众人中又走出一拨，就算出去要直面死亡，总比继续留下来的强。 这拨人出去后再无消息。 “走吧！”最后一拨人在头头带领下，也跨了出去。 一个少年已走出许多步，忽然踟躇片刻，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扭身跑回到明魅面前，伸手递出去一样什么，不敢看明魅的脸，低着头，等明魅接了东西，立刻掉头就跑。 少年背影瘦削，仿佛风一刮就倒。 是一份折叠着的纸，明魅展开，发现上面只写着一串数字，黑色的字迹向周围氤氲，有些模糊，像是曾经遭到了水的浸泡，“三五六三五二？” 是阿拉伯数字共多少钱吗？ 白煅看明魅表情认真陷入沉思，生怕拖久会有变数，催促了一声：“快走吧！” “痛痛痛！女侠！”大厨本来试图趁少年塞东西给明魅的时候脱身的，未料到明魅的手像铁钳，他怎么都挣脱不了。现在见明魅只垂头细看折纸上的内容，不会是把他给忘了吧？我的个祖宗啊，手指快给拧断了呀！“饶了我吧，女侠……” 明魅回神，“等我们安全了，自然就会放你。”转头示意白煅找绳子，四周没有，白煅就考虑要不要扒下那人腰上的皮带，大厨触碰到他不怀好意的眼光，打了一哆嗦，心说：长得好看的男的都不是好东西，看哥长得这么帅，就靠那堵墙赚病人的钱帮补家用就知道了…… “走。”明魅推了一把大厨，未动两步，却突然停下脚来。对白煅说：“这个人先交给你，我还有事要办。”说完，不等白煅回应，转身就跑。 白煅不及招呼，已见她的身影隐入茂盛的树林中。他也不好大声，眼神轻飘飘往大厨脸上转悠了一圈后，在附近找了个既隐蔽又没有监控摄像头对住的地方。 程夫人怎么都没想到明魅还会倒回来，身后也没有扣押她的人，并且一进来，还手脚麻利地替她和张菲松绑。 仿佛没有注意到程夫人炙热的眼光，明魅替张菲松完绑，拉着她站起来，“此地不宜久留，你们两个顺着左边的白色通道，一直往前走。我沿途已经做好了标识，你们按照那个标识逃跑就可以了。”说着，给他们画了一个小小的五角星，大概只有小蜜蜂那么大，并说明了她所画的标识都画在沿途凹糟的位置，不容易引人注意。 四周都有监控，她是怎么逃出去，又怎么愿意冒着巨大的风险返回来救人？程夫人一肚子话，却知道现在不是问这些的时候，只是匆匆冲明魅颔了颔首，当先跑出门去。 门外的守门人已经不在了。程夫人深吸一口气，在跑出很大一段距离后，才突然想起来程姜…… 张菲没有跟程夫人一起走，反而在准备离开的时候，回头等明魅。 明魅觉得这个胖妞挺有意思的，别人在这种情况下，都会惊恐并且一旦有机会逃命就会抓紧时间逃命的。但是大肥妞，估计以为是做梦，一切在她面前都是不真实的，所以，笑容才那样灿烂的吧。 最近是不能过于相信自己的眼睛所见到的东西了，所以，明魅眨了一下眼睛。因为怀疑自己又预见了什么画面，她还伸出手朝张菲肉肉的脸上摸去。要是预见的画面，像刚才看到大家倾巢而出，去找自己和白煅的画面，她伸出手去是完全没有触感的。 摸到了张菲肉嘟嘟的脸儿，带着温暖的正常体温，明魅愣了一下。是真的。 张菲也愣了一下，做出的反应跟明魅几乎是一模一样。当她的手真实地传回触摸到明魅那磕磕绊绊粗糙之感时，肉嘟嘟的脸蛋突然刷的变得红通通的。“对、对不起，姐姐！” 明魅回神，朝后退了一步，脊背直接抵在乳白色的墙壁上。她用力忘掉刚才被突然碰到的不舒适感，嘴里淡淡的说：“走吧。” “嗯！”张菲立刻欢欢喜喜跟在明魅后面走。 两人走了一路，没有任何交流，但是明魅却能感受到背后姑娘瞅自己的眼神火辣辣的。是什么感觉呢？还真是不太好说。想到程姜和白静俩人的关系，明魅心里就狠狠撞击了一下，不、会、吧？ 丝毫没有提防明魅会突然停住，又突然转身，更在突然转身之后，恶狠狠瞪着自己看，张菲顿时住脚，忘记了呼吸。半天才找到一点神，“姐、姐……你、你有话要说？” “我喜欢的是男人。” 张菲有点愣，“呃？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她摊开肉嘟嘟的两只手，满眼无辜地与明魅对视。 突然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明魅脑子高速运转，发现自己的组织逻辑能力退化了不是一点两点，面前这姑娘无辜瞪自己的眼神，她越来越觉得没有办法消受。 明魅勉强说道：“当然，这跟你没有关系……” “那太好了！”完全不记得这里是囚禁自己的地方，应该要立马赶快抓紧时间逃离才对，但是，张菲一听明魅这话，不等她讲完呢，就笑逐颜开，还咿咿呀呀哼起了愉快的歌儿。 明魅突然觉得有点头痛。出车祸以来，即使是被噩梦缠身，严重到不能睡觉，都没有比现在的感觉更糟糕了。她可以接受别人的关系是那样，或者这样，可是！她知道并且深信不疑的一点是，她喜欢男的，不喜欢女的！ “我已经有男朋友了。”或许，如实告诉对方真相，才会有效。 “那有什么关系呢？” 看张菲那双已经眯成一条线的眼睛，明魅这次是彻底不知该如何跟她交流了。连已经有了对象，都不介意，还很高兴地准备当小三、小四，果真是“深明大义”的好姑娘！她要真的是男的，或者是喜欢女的，说不定还真会喜欢上张菲这种个性的姑娘。深吸一口气，明魅道：“走吧。” 102.第102章 让明魅听电话 “嗯！”回应她的依旧是张菲溢满喜悦的嗓音。 带着张菲回到墙塌的地方，四周静谧一片。 明魅有好几秒的时间是处于诧异状态的。 她踹墙和几十个病患逃跑，动静都不小，为何没人追来？ 过得片刻，白煅忽从一处钻出，没理会张菲惊喜到把嘴巴张大到可以放下一个鸡蛋，对明魅道：“你没事吧？” 原来并没有自己先走，而是留下来等自己。看到白煅满眼写满担忧，明魅心里一暖，摇头道：“我没事。” “那我们快走。”白煅很想问她，我问了你有没有事，按照礼尚往来的习惯，你是不是至少也应该问问我有没有事？但临了，终于还是选择不说。拽过大厨，当先走路。却不知明魅在看到他只是身上略微染尘，并无大碍，心中顿时放下大半颗心，只是没有宣之于口。 几个人一起逃出去，从倒塌的围墙一直到出来精神病院，才发现医院是与山脉直接相连。 路上，除了张菲人太胖，气喘吁吁总跟不上，并没有发生任何意外。 用大厨的手机导航，寻找下山的道路，明魅随手关机，摔烂手机扔进了水里。 “我的手机啊，刚用没几天的！你这个狠心的家伙！啊……”大厨的嚷嚷，立刻提醒了白煅等人。明魅扒了他鞋，脱了他臭袜，直接塞进他嘴里。 立刻，嚷嚷声止，呜呜挣扎声起，只是再也不成气候了。 张菲双手捧在了胸前做花开状，嘴巴张大可以直接塞一个鸡蛋，“哇，以前都是在电视上看的，特工啊！真是太过瘾了！这样他们就找不到我们了，对不对，姐姐？” 见明魅每每被张菲自来熟的称呼“姐姐”时，脸部表情就会忍不住发僵，白煅顿感好笑。丑丫头居然被大肥妞给调戏了，哈哈！ “想笑就笑出来吧，别憋出了病。” 她语气硬梆梆的，白煅反觉她越发有趣。 明魅也觉得自己说话硬梆梆的，和她现在两腿的情况类似，但没办法，她柔和不起来。张菲“姐姐”的叫法，她一开始就阻止过，可人家大肥妞不配合，她有什么办法？悄悄地捏了捏腿，刚才踹墙之前怎么就忘了要先做下准备运动呢？ “哈哈哈……”张菲先笑了起来，笑声盖过了白煅。只有大厨没法笑，目光幽怨，狠狠盯视明魅的背影。 太阳逐渐下山，晚霞铺满半边天。明魅等人抬头仰望，突听身旁白煅慢悠悠吟哦了一句：“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 “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妹妹，明天我们再出门吧，明天肯定不会下雨了……”那是，姐姐的声音？从多遥远的时空穿来，深埋在记忆的沙漠底处……对于姐姐的印象，若有若无，记不住了…… 发现明魅神色黯然，并不自觉慢下脚步，眼看差点要踏空，白煅赶紧出声示警，“小心！” 扭头，与白煅担忧的眸光相碰，明魅似乎不知避让，愣愣地盯着对方英俊的脸足足看了好几秒，才慢悠悠回过神来，无意识地轻“嗯”一声。“刚刚你说了什么？能不能再说一遍？” 白煅突然不说话，扯着大厨大步赶到前面去了。 “他怎么了？不愿说就直说嘛。”摸了摸被山风吹起的头发，明魅觉得有点莫名其妙。她追上去几步，就与白煅要并肩了，却发现对方似乎刻意要拉开与自己的距离，又加快了速度。 只有张菲看得明白，刚刚明魅与她家花美男对视，花美男的耳根直接就烧红了。 在见到白煅后的喜悦高涨，转而变成了现在的一落千丈。张菲在后面慢慢跟着，伤心地自己对自己讲：“我的邻家花美男，他喜欢上别人了，呜呜……”四周绿树随风发出沙沙声，她就对树木轻声说：“我们要跟帅哥哥说再见了，好不好？”另一个自己的声音却说：“不好！帅哥哥没眼光，不选你这样的大美人，反而选了那个丑姐姐，你不能就这样放弃！” 张菲絮絮叨叨，那边明魅见白煅不搭理自己，也就放慢了脚步。一回头，发现张菲不知什么时候落下了，距离有点远，就往回跑。边跑边催促张菲，“张菲，你快起来啊！有人追来怎么办？”张菲太胖，不然她早就首选扛肩上下山了。 “呜呜，我不要！你们都欺负我……”张菲哭起来，梨花带雨，我见犹怜。明魅本来有些着急，见状反而冷静下来，“眼看天就要黑了，山里有许多动物哦，像老鼠啊、蟑螂啊、蛇啊什么的，就会全体出动……”话还没说完，就见张菲几乎是蹦跶着跳起身，仿佛一个弹跳而起的球体，拍着屁股寻找可疑的对象，“哪里有？哪里有？” “这里，那里，这里！这里！那里……”明魅胡乱指着，张菲忙得手舞足蹈。 白煅跑出很长一段路，才觉得发烫的耳根退了热。回头就看到这一幕，丑丫头逗起人来还挺欢腾啊！ 不知走了多久，才终于见到盘山公路。用衣服把大厨兜头盖住，几个人截住一辆过路车。开车人隔着窗玻璃，狐疑地上下打量大厨和明魅，因为这两人都背对自己，躲在一个帅小伙身后。 “都是山里出来的亲戚，没见过什么世面，见谅。”白煅简短地解释了几句，开车人还是犹豫。 “如果你不方便，能帮我打个电话吗？”白煅道。那人却也配合，白煅就念了一下手机号码，那头接通了，开车人按下免提，白煅就着那人抓手机的手和那头通话，“小道。” 却被电话那头的人打断了，“让明魅听电话。” 白煅等人怔住。 通话在继续，“别惊讶，开车人是我同事，让明魅听电话。” 明魅从白煅身后走出。这时已夜幕降临，车灯朦胧，开车人只见明魅面容轮廓，整张脸好似被人用钝刀残虐，皮肉横翻，他顿时感觉后背发凉，不敢再看明魅，手机也差点从手上滑掉。 103.第103章 我知道了 明魅接过手机，熟悉的声音立即传来，“是我，张璧。” “嗯。”听到这道熟悉而又遥远的声音，明魅忽然心里一宽。连续十几个小时在精神病院的紧张压力，此时此刻消减了大半。她能感觉到张璧就在附近，而且，在一个看得见自己的地方。 “杀害程医生的嫌犯已经基本锁定，你要时刻注意保护好自己，但也切记不要太过紧张，以免打草惊蛇，我相信，你可以做到。” 砰砰、砰砰！明魅觉得自己能听到心脏跳动的声音。 “嗯。”听到这个消息，除了这一声回应，明魅不知道自己可以说些什么。长期以来，背负在她肩上的担子眼看有希望放下，但越是这样，就越觉得沉重。噩梦，是起自她亲眼目睹程医生为救她而死在面前的事件。千里耳一般的听力，以及越来越强烈的预见能力，也是在程医生死后不久，发生在了她的身上。而找到凶手，也许可能帮助她找出问题的答案，让她能够再像普通人一样，可以天黑睡觉。 电话两头的人同时沉默，又都使手机保持着通话状态。 白煅突然觉得这对通话中的男女多像一对默契的情侣，而他，则是他们的第三者。他抿紧了双唇，几次生起的扑上去掐断电话的念头，又被他几次狠心地放弃。 片刻之后，明魅问道：“我可以知道那人是谁吗？” 回应她的是长长的静默，但这已经足够。是属于工作机密，所以，张璧不便明说。“谢谢你，”明魅说完了谢谢，忽然想不到任何语言，只感到握手机的手掌心沁出的汗，弄得她感觉手掌心痒痒的。 山风吹来，与夏夜的温热汇聚，鼓得四周虫声大起。明魅的脑海中现出张璧的影子，他微微抿唇，挺拔如松站在面前…… 这一次，张璧没有立即挂断电话，默默地听着明魅轻微的呼吸声音，等待着她欲言而止的下文，想起将错就错与她同床共枕在医院的事情，还有为了找他，双手十指受了皮外伤也不吭一声……也许这次之后，他面对的将是明魅的尸体。又或者，他将有更长的时间不能再见到明魅了。 “任何人都不要相信，只相信你自己。” 明魅心里重复念着张璧说的这句话，再回神时，发现他们已经走出了郊区。前面不远处，霓虹闪烁，如狰狞的怪兽的眼。竟然已经回到了c城。而在圣光精神病院的短短十几个小时，恍然如南柯一梦。 与此同时，程夫人也在圣光找到了程姜。“这是最后一次利用你，妈妈向你保证。”她扶着陷入昏迷状态的程姜，走进一间屋，见到小梅在屋里也不惊讶，“我把女儿抵押给你，换我出去。” 小梅坐在椅上，头偏向旁边。 程夫人往外走，还没到门口，一个黑衣男人突然现身拦住她去路。同时，身后传来一道机器人的嗓音，“你女儿不值钱，我要你换一样东西回来。” “什么东西？”程夫人身形一僵，慢慢地转过身，看到一个女人，头上戴着嵌有羽毛和珍珠的面具，站在小梅的旁边。她确定自己曾经听过这道声音，程夫人皱起了眉头。 沿着走道漫无目的地行走，明魅心里越来越焦急。鬼面具上的地图字母，有c、s、p、m、a、e、t、u、k，还有r，它们可以被拼成许多英文单词，翻译出各种不同的意思。但哪一个，才是程医生给的提示呢？又或者，这些字母本身是以密码的形式存在，她要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找出明码本来一一核对，才能够找出程医生的答案来？ 想得太专注，走着走着就被人撞了。明魅吃了一惊，立刻察看四周。正看到有小贩在卖衣服，嘴里唱喏xx超市最新特价……她顿时眼前一亮，转身就跑。哪知一回身，就撞进了一个人的怀里。连忙后退一步，又踩到行人，遭人咒骂。 白煅轻蹙眉头，一把将她拉到自己身旁，就不能好好走路吗？ 对于白煅的出现，明魅感到很不可理解。“你怎么跟来……”刚想问问题，被白煅捞进怀去，旁边人来人往…… 明魅第一个感觉是：傻了；第二个感觉是：头有点晕；第三个感觉是：一直紧绷的神经突然放松了；第四个感觉是：白煅的身上没有烟味，她可以确定他是个不抽烟的良民…… 瞌睡虫铺天盖地过来，明魅还来不及警觉，就睡了过去。 白煅怎么都没有想到，会在这种场合下去抱丑丫头，更没有想到，丑丫头被他抱住以后，居然双腿一软，不管三七二十一倒在自己怀里呼呼大睡。这是小说中走出来的萌物吗？他傻了眼一般站在人来人往的走道上。也幸亏他身高人壮，被那么多人擦擦碰碰也只是稍微转了点方向。 明魅当众扑进白煅的消息通过同事的嘴巴传到耳朵里，张璧只是嗯了一声。旁边刘传芳总觉得偌大的车厢里，空气不够用。魅姐都这样了，张璧哥哥没关系吗？但现在是工作时间，嫌犯随时都有可能窜出来，他只好先憋在心里，继续盯着监视屏幕。 几分钟后，明魅醒来，发现自己睡在白煅怀里，眼皮就狠狠地跳了一下。依稀记得她是在人流量很大的走道上站着，被行人撞得差点倒地，忽然白煅出现……之后的画面就越来越模糊了。拿手撑起脑袋，睡眼惺忪地看了看白煅，近在咫尺的脸庞，清晰可见肌肤上的毛孔。白煅他，是画中的人啊。 白煅已经醒来，并且知道明魅正在看自己。但是，他不敢贸然睁开双眼，生怕惊到了丑丫头，万一她像个兔子一样跳走，他追还是不追？ 没留意到白煅的假寐，睡饱后，精神大好。明魅脑海中突然现出那人卖超市衣服的画面。等等，超市的英文翻译是？suppermarket！ “我知道了！” 104.第104章 初见端倪 白煅再不能装睡，因为明魅的声音并不是一般的大。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明魅，像小孩子拿到新玩具似地那样兴高采烈地喊道：“我知道了！” 被白煅那么一看，明魅才渐渐回过神来。“胖妞他们呢？” “被张璧的同事带走了，”白煅低头，第一次用严肃的目光凝视着明魅，“有件事我需要让你知道。” 明魅感受到了他的认真，这份沉甸甸的认真让她感觉有些不自在，于是故意提起两人的债务关系，“你放心，欠你的饭钱还有那双鞋，我会连本带息还你的。” “好啊，记住你的话，我会在后面，一直看着你，所以，如果你有那种耍赖的想法，趁现在打住吧。”明明很想严肃认真地说话，让她知道自己是非常担心她的，可是……她太让人生气了。 没想到白煅会生气地直接走掉，明魅愣了愣，循着那高大的背影跟过去，结果没走多少步，就站住了。那高大的身影旁边突然出现了一位气质美女，美女侧身与白煅交谈，距离自己有点远，但是，不妨碍她对于美女的敏感程度。 “白煅，一起吃顿饭好吗？”云月朝白煅伸手，笑容端庄大气。云青跟在她身后，略微偏头，然后发现了不远处的明魅。彼时明魅刚好转身，所以，她没能看到明魅的正面。 白煅与云月礼节性地握了握手，随后回头去看明魅刚才站的位置。当发现那里并没有明魅的身影后，顿时一阵失望。 云月顺着白煅的目光望过去，除了热闹的人流，她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尽管如此，她的心里还是起了一丝不悦。凭靠女人的直觉，白煅一定是与明魅刚刚在那里分开，两个人可能还闹了点小矛盾。 “现在，目标单独行动了。”明魅一个人的消息被两拨人马几乎同时送达。 和白煅分开后，明魅低着头傻傻地走了一段路，脑子却一直没有闲着。如果那一串英文，被拼成了“超市”，那么，剩下的那个字母c，又代表什么呢？ 明魅再次展开鬼面具地图，然而，不知道为什么，原本地图上非常清晰的字母，现在竟然变得模糊了。她记不清哪个字母在鬼面地图上的具体位置，也记不清这些字母当时是以一种横着的姿态、还是躺着的姿态被写在地图上。或许，这些是非常重要的线索，尽管它们都显得不那么明显。 现在和张璧说，会不会有点晚呢？ 心念及此，又想到张璧说过的话。凶手可能就在自己附近，随时准备夺取程医生的遗物。明魅又紧张了起来。抬头看看前面，又看了看四周，感觉人人都像嫌疑人。c会是什么呢？明魅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继续往前走。她并不知道自己要走去哪里，只是下意识地向着民生医院的方向走去。 这里离民生医院不远，明魅大约走了几分钟，就来到医院前台。导诊的小姑娘一见到她，就立刻打电话通知了刘主任等人。 或许，c的答案就在程医生办公室。 听说明魅要上二十楼，刘主任露出了为难的表情。 “这样吧，我先帮你向院长请示一下。”他说。 明魅点头，她早料到事情绝不会如此顺利。而且，她自己也不能确保去一趟程医生办公室，就可以找到什么线索。 怀着忐忑的心情，刘主任来到了民生医院院长办公室。 自从程医生被害的消息不胫而走以后，民生医院的声誉就受到了极大打击。甚至，有矛头直指院长，称是医院内部勾心斗角，才致使程医生无辜被害。所以，当警察查封了二十楼案发现场后，二十楼就成了院长跟前的禁语。 让刘主任大感意外的是，自己刚刚汇报完，院长就显得有些迫切地道：“就在你进来不久前，刑警队的包局亲自打来电话，让我们全力协助明魅，配合办案，尽早将杀害程医生的凶手缉拿归案。” 刘主任听了顿时松了一口气，“是，院长！我马上带她上去。” 打开程医生办公室的门，迎面一股难闻的气味。明魅等人知道这是因为空气长期不流通造成的，于是走进去打开了窗户。 在开窗户的时候，明魅随意往下看了看。当看到斜对面那栋建筑一楼门口的时候，明魅猛地凝住了目光。大家都被她的这一举动吸引住了，刘主任也顺着她的视线俯瞰，但是什么异常也没发现。 只听明魅喃喃的道：“程医生休息的时候，也像我现在这样，经常往下眺望吧？” 刘主任等不能回答她的问题，因为程医生虽然是他们的同事，却是一个十分奇怪的人，他喜欢独来独往，平时也极少看到他和别人走到一起。大概也正是这个原因，他死了以后，医院只是觉得二十楼的安保太不堪一击，自身的人身安全像是得不到保证外，对于程医生的死，并不像外人想像中的那么难过、悲伤。 事实上，很多人对于程医生的死，虽然觉有些可惜，但更多的却是可有可无。 “那是什么店？”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站了好一会儿，明魅指着斜对面建筑一楼门口，突然开口问道。 刘主任旁边的一位医务人员回答道：“是超市，我们经常去那里买东西。” “超市？”那就对了，程医生鬼面具地图上英文字母的拼凑，极有可能指的就是这家超市。明魅又问刘医生等人：“如果有东西需要藏起来，而又不想轻易被别人知道，你们会藏到哪里？” 刘主任身旁的医务人员道：“我会把它藏在家里的柜子里，然后把它锁好。” 刘主任则道：“家里并不见得安全，如果是我，我可能会把东西寄存到银行的保险柜里。” 银行保险柜？但是，银行的英文翻译，显然跟c和suppermarket没有什么关系。明魅突然想起来，白煅曾经画过一幅画，人物衣着上的图案，好像在哪里有见过…… 105.第105章 佳佳超市 佳佳超市位于民生医院右侧广发大厦一楼，现在正是营业最热闹的时候，许多消费者从这里进进出出。明魅从民生医院走过来，抬头看那斗大的招牌。佳佳的第一个拼音字母是j，佳佳，就是两个j。这和c似乎完全没有关系。迷茫的明魅随着人流进入超市。 前面聚集着许多人，明魅生出一股烦躁、不安的情绪，这时听到旁边一个人抱怨道：“本来有很多空的，就是不肯给我们放东西……” 明魅转头，那位家庭主妇打扮的女人两手抱着许多东西，正在向她的同伴抱怨。于是明魅就问道：“这家超市的储物柜不够用吗？” 见到旁人对自己的话感兴趣，虽然被打断了话题，女人还是显出了几分激动，“是啊！”她叹着气道，“要不是他们故意放着一堆储物柜不给我们用，也不会不够用啊！” “你是怎么知道有空的储物柜的？” 女人看了看站在自己眼前的人，天气这么热，居然还戴帽子又用白纱布遮头，不会是得了什么传染病或者怪病吧？她怀疑地往旁边挪动，尽量使自己同明魅保持安全的距离。“你想知道可以自己去问啊。” 说完，女人转身就向门口方向挤出去，立刻引起人群的骚动。 因为女人的这一举动，原本没有多留意明魅的人，也都注意到了她。这么热的天，为什么又戴帽子又遮头？ “没什么，不小心被野蜂蜇到了。”听到旁边几个老人家也在碎言碎语，明魅很淡定地迎向他们，说道。大家于是释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来。 想再找到那个女人来询问，已经不太可能了。于是，明魅决定去找超市负责人直接询问情况。 从佳佳超市经理那里得知，佳佳超市确实有许多储物柜是空的，但由于这家超市生意太好，人手又不够，所以一直没有时间去处理这个情况。经理还告诉明魅，“老实说，我们也很讨厌一些消费者，直接把我们的储物柜当成是自己的私人保险柜，什么东西都往里面放。” “好的，谢谢你！”明魅说道，“我可以打开那些储物柜吗？” 经理摇了摇头，“虽然你是我们的金卡会员，但是很抱歉……” 那张金卡是从刘主任那里借过来的，原本也没想过帮到什么。 “我知道了，可以借你电话打一下吗？”明魅走到办公桌旁，这时电话却嘟嘟响了起来。 经理看了一眼站着没走的明魅，犹豫了一下，走过去拿起了电话。就在他示意明魅不方便留在这里听电话的时候，电话那头传来一道男声，“请问是佳佳超市经理办公室吗？” “是的，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您吗？”经理一面听电话，一面抽空瞥了一眼明魅。 “我是xx刑警队的张璧，麻烦你全力配合我们明小姐的工作，多谢。” 经理一听对方是刑警队的，立马从座位上站起身，神态也变得恭恭敬敬，连连道：“不敢不敢，警民合作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只是……你们有没有什么凭证？” “稍等几分钟，会有人把证明带到。”张璧说完，挂断电话。偌大的监控车内，只有机器运转的声音以及汽车部件相互摩擦的声音。 不多会儿，一个身穿便服的人跟在一个售货员身后，匆匆赶来。经理看过送来的证件后，朝明魅抱歉道：“对不起，明小姐，刚才多有得罪。” “没关系，保持警惕是好事。” 经理被夸，有点不好意思。吩咐一个员工去把储物柜所有的钥匙带去现场，自己也马上领着明魅，朝储物柜的地方走去。 走出外面，远远就看到了一排排两米高的储物柜。正是刚才明魅进来，许多人集中堵在那里的地方。 由于超市的客人已经被疏散掉，这里就显得非常空旷了。明魅站在电梯的入口处，朝门口方向看过去。过了一会儿，又踱到大门口，往民生医院程医生办公室的所在方向望过去。 从这里往上看，由于太阳光线过于强烈，明魅一对龙猫小眼睛马上就眯得快成一条线了。“有没有太阳眼镜？” 经理一直陪在旁边，听到明魅的请求后，马上让员工去取来一副太阳眼镜。明魅戴上后，再朝程医生办公室看去。 这一次，由于过滤了太阳光的直射，她能够清楚地看到，那里的窗户正是对准着佳佳超市的门口的。但是，如果程医生真的把东西寄存在佳佳超市的储物柜里，那会是在具体哪一个柜子里？程医生的家里和办公室里，并没有发现有疑似开储物柜的钥匙。现在看到现场，这些储物柜都是可以通过设置密码来打开，和关闭的。那么，程医生如果来这里储物，也有可能是通过设置密码进行的。 明魅问道：“你们的储物柜都是按照二十六个英文字母排列的吗？” 经理回答道：“是的，每个英文字母下面，我们又按照阿拉伯数字做了编排，”他指着身旁的几个储物柜编码，“你看，比如这个b231，就是b组第二排第三列的第一个。” “c的储物柜都在这里了吗？”明魅已经走到c那边，她大致数了数，编号带c的储物柜至少有一百多个。而程医生的储物柜，极有可能就在其中之一。 “是的，都在这里了。”经理接过员工找出的钥匙串，抱到明魅面前去。 明魅没有接，只是盯着那些编号陷入了沉思。经理把钥匙交还给员工。过了一会儿，才看到明魅回头，“我可以把全部储物柜都打开来看看吗？” “你有没有觉得可疑的某些储物柜，比如编号什么的？”经理觉得这样找东西太费事了，而且，也严重影响了他们的营业。 由于没有确定的编号，只能一个一个打开来看。而明魅并不知道程医生具体留了什么东西在这里，也不能确定他是否一定留下什么线索在这里。见明魅沉默，经理只好吩咐人逐个打开c字开头的储物柜，而明魅则一个一个挨个仔细查看。 106.第106章 咖啡馆 随着时间的推移，储物柜被逐个排除着。 “明小姐，这已经是c字开头最后一个储物柜了。”经理望着那些已经被排除了可能性的储物柜，有些沮丧的说道。他看到明魅仍旧认真地工作，连水都没空喝一口，心中暗暗赞叹：女警也是蛮拼的啊，真不容易！ 明魅“嗯”了一声，当她拿钥匙准备打开这个储物柜时，手心都沁出了汗来。这里面，会有程医生留下来的东西吗？ “咔嗒！”一声轻响，储物柜的门应声而开。 就在这时，四周的光线突然暗来。 明魅抬头，听到经理嚷道：“怎么回事，又停电了？快去看看！” “刷！”周围的灯又亮了，明魅微微垂眸，语调平静地对经理说：“东西刚刚被人偷走了，请你马上让人把所有出口的门窗都关上。” 经理大吃一惊。 那个小偷刚才一定就活动在明魅附近，否则，他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把东西偷走了。经理立刻叫人把门窗关上，并通知保安在各个出入口处把守，然后，对自己的临危不惧和有条不紊，经理似乎感到有些自以为是的得意，他抬起下巴对明魅说：“现在，就是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了。” 明魅沉默，睫毛轻轻地动了一下。 “谁都不要动！”经理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被一个极度恐慌的人用手臂勒住脖子，往后面拖去。 周围立刻响起尖叫声和混乱的脚步声。 明魅用一种极度平静的眼神看着这个人，在他举着点着的打火机伸向四周做出威胁举动时，还站在原地没有动。周围尖叫声、脚步声乱成一片，但是很快又恢复原来的平静。 在这片可怕的平静中，人们看到那人原来已经预先把炸药围在腰上，而引线就系在手腕的地方。 “不准动！”面部表情极度扭曲和亢奋的青年警告着距离他不过三四步远的明魅。 “你想要什么？把它说出来。”明魅看着对方的眼睛，仍然平静的说道。 青年并没有立刻说话，但是，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冒出来，有的已经往下流。 “我们已经报了警，现在放人还可以对你从轻发落。你现在还这么年轻，应该不想在监狱里度过后半辈子吧？”明魅缓缓说着，看到那个人似乎有了一丝松动，正准备伺机而动，突然，“呲呲”怪响传来，四周的灯又灭了。 没过多久，灯光又恢复了。大家睁大眼睛一看，刚才劫持经理的人不见了，而明魅还站在原地几乎没有动过。这是怎么回事？ 明魅摇了摇头，那些人的把戏真的十分拙劣。 随便找个演员，想要通过劫持超市经理，来混淆她的视线，好趁机将程医生留下的线索盗走。但谁都没有想到，自己即使是在天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的情况下，也能够视物如白昼。所以，当第一次灭灯时，明魅就看到一个人迅速在她打开的储物柜里盗走了一样东西。那人偷盗的动作太快了，以至于她没能一下子逮到他。 不过，谁都不会想到，那份东西是她自己放进去的。 明魅微微抬头，吸了一口气。那天在帝国大厦，自己就被人告过一次。从那时候开始，她对于程医生被害案就更加地耿耿于怀。虽然看不见凶手，根据那些线索也感受不到凶手的指向，而她也没有侦探的头脑，但是，她有一颗坚定而执着的心。 超市里的情况被传回监控车里，刘传芳看到张璧表情平静，不禁好奇和纳闷，“张璧哥哥，你不怕魅姐有事吗？那个炸药好像是真的呢……” 张璧却平静的说道：“在没有确定到手的东西是他们真正想要的之前，她不会有事。” 刘传芳一愣，也对。所以魅姐，你只能靠天吃饭了。 从佳佳超市出来，明魅就感觉到自己处于饥肠辘辘的状态。但是，一想到c的谜底还没有被解开，又一时没有想到新的办法、掌握到有力的线索，所以，决定先在佳佳超市附近转悠，兴许能够找出什么线索来。 “劫持超市经理的人现在去了哪里？”随便对付了一下午饭，明魅站在佳佳超市附近的马路上，突然一个人说起话来。然而没过多久，就有一个人匆匆地与她擦肩而过。随后，她的手上多了一张小卡片。卡片上写着一个地址，明魅发现这正好是自己准备要去的地方。 刘传芳跟着张璧看监控画面里的明魅，她正朝佳佳超市的西北方向走去，那里有一家咖啡店。“张璧哥哥，我们的人已经埋伏好了，只等目标出现，就可以立即实施逮捕。” 张璧却说：“他不会来的，我已经让他们撤了。” “为什么？你什么时候让他们撤的？”刘传芳几乎立刻嚷道。从民生医院程医生被杀案到帝国大厦电梯事件的人命案，他们这一组人昼伏夜出，不知还要继续辛苦多久！为的就是今天！如果今天那个凶手不来，那他们的苦日子还有头没头？ 张璧没有解释，紧紧盯着画面中的明魅。 在即将伸手推开咖啡店的门时，明魅突然站住脚，抬头朝招牌看去。 咖啡，coffea，难道c的含义是指这里吗？ 她推门进去，抬眼就看到了这家咖啡店的招牌照片。没有错，白煅所绘图案，就是这张照片上的。再仔细回想当时程医生送给她的那张鬼面具，放在盒子里的鬼面具……明魅知道自己这一次，终于找到了最接近答案的线索。 心中欢喜之时，明魅已经拉开一张有着软垫的椅子，朝对面坐着的男子微笑道：“我可以坐这里吗？” “我的荣幸！” 明魅听他语调不太对，仔细一看，原来是个金发碧眼的老外。她微微一笑，从旁边的展架上随手抽过一本杂志，认真地看了起来。 “你好像在等人？”对面的老外说道，他似乎对于明魅露在外面的一部分可怕容貌并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这不得不令人觉得可疑。除非一点，在这之前，他已经通过某种渠道认识了这位丑陋的姑娘。 107.第107章 第107 等待交易 明魅把杂志从脸上挪开，“先生，你也是在等人吧。” “是的，我在等一位漂亮的姑娘。” “那你一定会大失所望的。” “为什么？” 明魅慢慢将自己脸上的面纱揭开，一字一句道：“因为，我就是你要等的人。” “啊！god！”老外惊叫一声，双手捂脸。 明魅平静的道：“先生，你的演技一点都不高明。” 咖啡店里许多人也看到了这一幕，被明魅可怕的样貌吓起一身鸡皮疙瘩，许多人还没来得及点咖啡，就因为莫名其妙突然轰然散走的客人引得也往外散去。 咖啡店服务生眼看留不住客人，走到明魅身旁左右为难。他们也不敢正眼看现在完全将容貌暴露在空气里的明魅。太、太可怕了！ 等对面的老外逐渐恢复了一点精神头，明魅才道：“现在人都走了，我们正好可以谈一笔交易。不知道先生的老板可以出什么价位？” 老外抱紧了早就放在他膝盖上的黑色公文包，谨慎地看着明魅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有老板？” 明魅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如果你不能做主，叫你老板来找我谈。这是地址。” 老外只好接过明魅预先准备好的小卡片，又听明魅警告道：“只能你老板单独到这个地方来，我会在明天下午五点钟在那里等他。要是你们敢耍什么花样，我不能保证你们想要的东西还能不能完好无损。”说到这里，她顿了顿，“就好像今天我在佳佳超市，大家都一无所获一样。” “好吧，这件事情我不能做主，容我向老板请示一下。”老外说着，打起了电话。 咖啡店里榨汁机搅动的声音让人连呼吸都变得紧张起来。 “可以请两位离开这里吗？”咖啡店老板亲自出马，“刚才两位的咖啡钱算在我本人的账上……” 老板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明魅打断了，“老板是认为我们付不起买咖啡的钱吗？” “呃，两位都是有素养的人。” “谢谢，我们还想在这里多待一会儿。” 老板脸色微微一变，但是没有再多说什么，“那我就不打扰两位了。”走到柜台旁时，对服务生叮嘱道，“待会按包场给那两位客人结算。” 明魅知道那是老板故意说给她和对面的老外听的。不过，到时走不出去，最多明天的交易不做，看看到底是谁更着急。 果不其然，老外打完电话后告诉明魅，他们的老板同意明天按时赴约。两个人准备离开咖啡店的时候，服务生报了一个对目前的明魅来说，是一个天价的包场费。但是为了节省时间，老外只是愣了一下，就爽快地掏腰包给钱了。咖啡店老板这才舒爽了点儿，看老外的脸色没有刚刚那么黑了。 “丑丫头！” 因为周围很安静，所以，这个声音明魅听得一清二楚，但她不知道那是在喊自己。 在这空旷的地方，有一个大大的圆盘，圆盘两边是阶梯，阶梯旁边排列着石柱。圆盘上面人工栽培着黄绿红三色的植物。植物们被修剪得平齐平齐，就像男人们头顶上的平头发型。 顺着圆盘两旁的阶梯往上走，一排排苍翠的松柏站立在石柱后面，就像庄严肃穆的士兵，无声又肃杀地守卫着这方天地。 天气异常炎热，来这里的人非常稀少。又因为是墓地，就更没有人会到这里来运动了。所以，明魅能够听到此起彼伏像在比赛斗大声的虫鸣，也能够听见身后越来越大的脚步声，以及丑丫头、丑丫头的呼喊声。 “丑丫头！” 再次的喊声已经比第一次要清晰响亮得多，但明魅还是觉出一种像在梦中的错觉。她停住脚，朝声音的来处看去。顿了一顿，才确定已经来到台阶最底下的那个人，并不是梦境里出现的，而是真实世界中存在的。 白煅上身穿着白色衬衣，下身一条修长的灰色西裤。他两只手臂的袖管被高高挽起快要到了臂膀，大颗大颗的汗珠顺着那张英俊的脸蛋滚落。 看到明魅终于回头发现自己，他好像显得十分高兴，只是顿了一下脚步，就立刻迈开长腿，顺着宽宽的台阶跨上来，仿佛恨不得一脚就能够落到明魅所在的台阶上。 明魅有点愣。 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与白煅“邂逅”了。不管是在民生医院，还是在张璧那偏远的家，又或者远在郊外的圣光精神病院。她觉得白煅有跟踪自己的癖好，但他为什么非要跟着自己呢？ “你不该一个人在这个时候来这里！”明魅正想着，白煅已经跨上来，微微喘着气，手里拿着两瓶水，旋开了一瓶，动作十分自然地递到明魅面前。 明魅没有立刻接过那瓶矿泉水，但心里却是一阵温暖，“你怎么会来这里？” “哦，我有事经过，刚好看到你在这里，觉得你可能会害怕，所以我就过来了。”白煅说这句话的时候，似乎心里也很不得劲，别扭得不敢看明魅的眼。当然，也顺道把送水遭拒的事情给遮掩了过去。 “我已经有男朋友了。”明魅自认为很高明的拒绝，却让白煅立刻抛掉了所有的尴尬和内心无尽的别扭，他哈的怪笑了一下，“跟我说这些干嘛？街上美女那么多，我不会那么没眼光的。”说着，先往上面爬去。 倒也是，这句话本身就没有一点说服力。明魅在后面慢慢跟着，相比刚才，白煅现在反而走得很慢了。他是在故意等她，又怕被她说吧？ 到了山顶，看门的大伯正准备关门。白煅于是回头，说：“回去吧，要关门了。” 要的就是等关门，明魅走到门外一个台阶坐下来。白煅站了一会儿，只好也走到她旁边。看门的大伯见他们似乎是一对刚吵过架的情侣，某一个闹情绪才故意跑这种地方来，探头出来看了一会儿，就缩回脖子听他的音乐电台去了。 “你没有事可干吗？”觉得对方妨碍了自己，明魅抬头，不无敌意地看着白煅。 108.第108章 浮出水面 白煅顾左右而言他，“好热，我去看看哪里有卖冰水的……”一边说，一边顺着明魅右侧的一条弯道走远了。明魅看他消失在路的尽头，忽然心里觉得好像落下什么，轻飘飘的，抬手一摸，额头滚烫，原来是发烧了。 天色渐暗，远处还有大片大片的火烧云。明魅就一个人愣愣地看着那些火烧云，一会儿是躺着咬奶嘴瓶的娃娃，一会儿是跳芭蕾舞的姑娘，一会儿又是大片的幕布，上面一群奔跑的马……看得累了，渐渐眯起眼。 突然一个声音道：“我观察你很久了，你一点都不惊慌，作为一个女孩子，这点实在是让人佩服。” 明魅倏然睁眼，那个人反而被她这种反应吓得惊叫一声，跳到旁边。 在这个黄昏时分，来人戴着一副墨镜，显得极其怪异。他站在一棵大树底下，小心地腆着一个大肚子，迈着蹒跚的步子，走到了明魅面前。 他一手提着公文包，一手掏出纸巾来擦汗。显然，上来的时候这个人花了不少吃奶的劲，所以，哼哧哼哧的呼吸声到现在明魅都还能够随随便便听到。 “你走到下面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已经来了。”明魅淡淡地说道。那个时候，她也在附近，但是是在一棵树上。就是因为做这种侦查，耗费了她很大的体力和精力，所以，才会在白煅喊她丑丫头时，产生了误以为是梦境的错觉。 墨镜叔顿时露出惊讶的表情。他抬手推了推鼻梁上的墨镜，瓮声瓮气地问道：“现在我们可以谈谈了吗？” “你只要能够满足我一个要求，东西我马上可以就给你。”明魅一面说，一面不动声色地瞧了瞧来人的大腹便便的肚子。 引着墨镜叔，明魅当先往右边的石子小径上走去。越往里，由于花木茂盛，就越显得阴森可怖。刚刚还热汗满身，现在墨镜叔就觉得浑身的毛细孔都感受到了凉飕飕。把墨镜朝上又推了推，小心翼翼地跟了上去。 明魅偶尔回头，发现这个人走路的姿势很奇怪，仿佛被削去了半只脚。这种奇怪，她在树上侦查的时候就看出来了。而现在，迹象则变得越发明显了。 一路往高处行去。此时，明魅不知道白煅去了哪里，一路往前，竟然突然希望他还在附近。但是，在看到围墙旁边被划开的一个口子时，她就暂时放下了脑海里出现的白煅的身影。还是面对现实吧，他应该是借水遁了。 见明魅淡定地顺着口子钻进里面，而口子的那头一片暗影，只能影影绰绰分辨出那些是一座座的墓地，还有静默的松柏林。想到来意，墨镜男咬咬牙，也只好跟了进去。 天色将晚，但由于是日长夜短的夏季，山上还有很大一部分地方可以视物。而对于明魅来讲，无论黑不黑，都不受影响。 但是对墨镜男来说，就是心惊肉跳、胆战心惊了。所有有关惊恐的形容词堆叠起来，都无法形容他此刻的心情。太可怕了，哪有人选择晚上到墓场来谈交易的？再说，他们此次的交易也和死人没有关系，不是吗？ 要不是为了这次的交易顺利完成，打死他都不会在这种时候到这种鬼地方来！ “到了。”明魅的声音立刻解放了墨镜叔困窘的心境。 墨镜男的视线顺着明魅所站的位置看了过去。夜色茫茫中，依稀看到墓碑上刻着的人名。明魅站在他前面，背对着他，所以，无法看到他此刻的表情已经发生了改变。 如果说，刚才一路上是被焦虑和惊恐缠绕，那么现在，墨镜男的表情上的每一个细胞，都被充塞了仇恨两个字。 站在程医生墓地前面，过了好一会儿，明魅才轻声说道：“我来看你了。而且，我还把杀害你的凶手，也引来了。”这话一出，立刻让墨镜男变成了惊弓之鸟，“谁？凶手？” 四周热风刮过低伏的草，松柏发出哗哗的响声，喧闹的虫鸣此起彼伏。 明魅转过身，目光直视墨镜叔，“把你的眼镜摘下来吧，我知道你是谁。” “用不着知道我是谁，我们只是各取所需。开个价，把那东西卖给我。”惊恐仿佛只是一瞬间，墨镜叔打开随身携带的手提包，拿出一台手提电脑。 看来，对方十分有诚意，连能够上网的手提都带来了，好像只要她说出一个数来，他就能立刻把钱转到她的账户上去。 “我不要钱，我只要一个真相。” 明魅说完，突然伸手抓向墨镜叔的肚子。墨镜男受惊的那本能一跳，让她察觉出了他肚子的不对。再后来，她故意引对方往上走时，迫使对方加快脚步，就更感觉到了他肚子的可疑。 “那女人有两下子，所以，你最好给我机警点。”墨镜叔在听到肚子嗤啦被扯破棉絮的声音时，脑海里陡现一个女人的声音。女人身材火辣，但是，他只能看到对方从修长脖颈至而修长的美腿和高跟鞋，其他什么都看不见也听不到。甚至，连这些回忆也都是模糊不清的。他还诧异怎么梦里出来的画面，现在好像变得有点真实了？ 明魅卡住了他的咽喉。 “饶命！”直到窒息的感觉传来，墨镜叔才知道这一切都不是在做梦。 看着这个被自己控制在树干上的男人，明魅眼里闪过的却是一抹精光。但天太黑，墨镜叔只觉得她恐怖得就像从地底里刚刚爬上来的冤死鬼。 墨镜叔的肚子原来是用一个枕头伪装成的，他本人是个中等身材的中年男人。明魅记得第一次见他，是在民生医院，隔壁床上那个死而复生的病人。那个时候，明魅就已经有了意识，只是意识还处于深度昏迷之中。后来，她又在苏醒后的日子里，透过病房的门在走廊上见到过对方…… “是你害死了程医生。”明魅的眼里仿佛能够喷出火来，炙热的感觉让墨镜叔口干舌燥。但他伪装成大腹便便又是为了什么？明魅对这一点却不能想通。 她稍稍放松一点力道，墨镜叔立刻贪婪地大口大口呼吸，不停咳嗽，头摇得像拨浪鼓，“我真希望是我自己杀了他。” 109.第109章 新的线索 “果然是你。”明魅稍一用力，墨镜叔几欲昏厥。 四周暗沉，虫鸣鼓噪。 明魅掏出随身准备好的绳子，把他捆在一棵大树底下。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死而复生？为什么宁愿是我杀了他？”墨镜男咬牙切齿低声叫道。明魅紧抿双唇，太阳穴处疼得厉害。来的只是小喽啰，不知张璧能否将背后之人揪出？ “因为他不把我们当人看，我们就像实验室里的白老鼠，他想怎么试验就怎么试验！我受够了，才逃的。可就是那样，也不是什么人都能逃得掉。我侥幸逃了出来，只剩一口气。为了活命，我躲到了民生医院，就在他的眼皮底下。本来以为这一切做得滴水不漏，没想到，他早就在我们每个人的身体里植入了一种跟踪器！就是这种可怕的跟踪器，无论我们逃到天涯海角，他都能够找到我们！” 明魅沉沉的说道：“但是他救过我一命，我必须还他一个真相。” 墨镜叔立刻激动起来，即使被绑着，明魅也能感受到他身体里每一根筋骨在叫嚷着，“他是个暴君！彻头彻尾的暴君！如果他还活着，就算要我的命，我也会想尽一切办法杀了他。现在真是老天有眼，给我等到了这一天！” “替你们报仇的那个人，就是你现在效命的人，对吗？” 墨镜叔也不否认，“你别想从我嘴里得到他任何消息。” 明魅把手伸进口袋，里面放着一个袖珍跟踪器。不需要她再说什么，这里发生的所有事情，张璧都能即时获知，包括刚刚墨镜叔所说的话。她解开墨镜叔的绳索，“趁我还没有改变主意之前，马上离开这里。” “你……”墨镜叔不敢相信地瞪了一下明魅，赶紧捡起手提电脑，跑出几步远的时候，忽然顿住，回头最后看了一下明魅。 监控车里，看到明魅放人走，刘传芳激动得一拳打到车身上。为什么要擅自把人放走？ 张璧神色肃然，抓过桌上的帽子扣在头上，“通知a组行动！b组原地待命，c组联络交通！”说着，拉开车门跳下车去。等刘传芳把命令下达完毕，已经看不见张璧的踪影。 深夜，墨镜叔从居民楼里出来，迎面两道高大的黑影挡住去路。 “那是什么？”左边的黑影似乎在笑。 墨镜叔往上提了提沉重的行李包，嗫嚅道：“没、没什么。” “你把钱都打入自己账户，这是不给我们活路啊，做人不可以这么不厚道……”右边的黑影上前。昏黄灯光之下，没人能看清他的长相。 黑影消失，墨镜叔的身体才顺着粗糙、老旧的墙壁，慢慢滑到地上。原本转到明魅账上的钱，他全部转到了儿子账上。 张璧赶到时，看到的墨镜叔最后的表情，便是了无遗憾的笑容。局里已经出动所有能出的警力，不多时就收到那两名嫌疑人落网的消息。刘传芳负责对这两名嫌犯连夜审讯。与此同时，一直受他们监控的明魅，突然失踪了。 事情发生在明魅离开程医生墓地以后，这还是张璧分析了所有有关的监控数据以后，才知道的。而在明魅离开程医生墓地一直到墨镜叔遇害这段时间，凶手使用了高科技技术，把他们的监控变成了瞎子和聋子。 让包局更为恼火的还不是明魅失踪这件事，而是对手能够瞒住警方这么长的时间，而警方竟然一无所觉。“查！”张璧刚刚走进来，就听到包局有如惊雷的嗓音。 再说白煅借口找水，顺着山路走着走着，不久之后就迷路了。看到远处浮在夜空中的灯光，他早就后悔不应该离开明魅太久。后来顺路去找明魅，那里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 看门大伯听到他的呼喊声，拿着手电筒出来照到他脸上，认出是与一个长得十分丑陋的姑娘一起来的，“赶快下山吧，年轻人应该避忌还是要避忌一下的好。” “老伯，你有看到跟我一块来的姑娘吗？” 看门大伯摇头，“没看到。你打电话给她嘛，说不定她早回到家了。”说完，把电筒关掉，回去睡觉去了。 四周恢复一片寂静，白煅望着疏落路灯照射下弯弯曲曲向山下的道路，心里的孤寂感变得越来越强烈。感觉自己像被遗弃了的刚刚懂事的小孩，找不到回家的路。 墨镜男下山后不久，明魅也动身下山去。和白煅一样，走着走着，她也迷路了。这座由一个个墓地组成的地方，太多墓园长相太相似了。绕了很长的时间，才终于找到下山的出口。如此折腾来到山下的大路旁时，看到远处教堂的大挂钟，已经是晚上九点二十分。 盯着时针、分针和秒针，明魅脑海中突然浮现“三五六三五二”这串数字。那是被留在程医生鬼面具地图上的印记。她立刻蹲下身，在地上照着时钟画了从数字一到六的右半个时钟，仔细端详片刻，把三和五用一根直线相连，再用一根直线把五和六连在一起；三五二也采取了同样方式。最终呈现的画面，是一个钩子朝向左边的大写英文字母l。 明魅顿时恍然大悟，原来鬼面具地图上的大写英文字母c，并不是咖啡的英文字母，而是程医生姓氏的开头。而这个钩子朝左的l，才是程医生真正暗示的线索！ 兴奋的明魅没有发现不远处跟踪监视她的一辆轿车。准备借助跟踪器与张璧取得联系时，明魅才发现所有信号都被中断了。 当明魅乘坐出租车赶到佳佳超市时，超市刚刚要打烊。这真是太好了！明魅几乎迫不及待地闯进佳佳超市。盯梢的人随后跟了上去。 经理看到明魅就头疼，因为这个女警，超市一整天都无法营业了，她现在还来干什么？尽管心里满腹抱怨，但表面上经理还是友善地请明魅进来。 明魅直奔带l的储物柜。盯梢的人这一次不敢再轻举妄动了。 由于l字母的方向一反常态，是朝向左边的，因此，明魅长时间地徘徊在带l的储物柜旁。朝左，会不会是指位于所有带有l字母的储物柜的最左边呢？ 110.第110章 长腿怪物 明魅打开了那个柜子，里面空空如也。连经理也露出大失所望的表情来。 消息传回某处，盯梢的人随即收到静待时机的指令。 在看到柜子空空如也的时候，明魅的脑子里也空空如也。不是方向往左的l，那么，三五六三五二到底代表什么意思？ 经理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站在明魅身旁，小心翼翼地看她蹲在地上画图。她那支笔似乎是随身携带，像孙悟空的金箍棒，平时不用就藏在耳朵背后，用的时候吹一吹，就成了。现在，明魅给他的感觉就是这样。 不一会儿，光洁反光的地板上被画上了一个个时钟，每个时钟样子看上去都不太相同。中间的那个没有任何指针，只有时钟的轮廓和从十二顺时针一直到六的数字；左边的是几乘几的方格，格子上也画上了时钟，这个时钟的十二点与中央那根竖线重合在一起，并从时钟的中心原点出发，用一根根直线把它跟数字二、三、五、六分别联系了起来；而右边的时钟显然是左边时钟的升级版，它以原点、三和五三点连成的一个三角形被涂上了细密的线条。这个图标就跟开门、关门的标志牌一模一样了，经理想道。 但是，画这些有什么用呢？现在的技术这么发达，为什么她不利用计算机却用这么费力的办法呢？经理无法理解明魅现在的工作状态和方式，反而觉得这位女警脑子有点笨，过于循规蹈矩了。 不知过了多久，人们看到明魅突然抬起头来，目光朝向面前足有一个成年人高的储物柜。随后，她慢慢走到正中央，把手伸向身后不远处的经理，头也不回的说道：“麻烦把第四层中间的钥匙给我。” 经理往旁边走了一两步，发现明魅所指的中间位置，恰好是面前这一排储物柜的中心。也许，东西就在这个柜子里面。 周围变得极度安静，人们却没有发现这一点，都紧张地盯着明魅的一举一动。 “咔嗒！” 明魅旋动钥匙，打开了那个居于中心位置的柜子。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里。对于超市的员工来说，赶早发现赶早结束非正常的生活，这是一种解脱；而对于盯梢的人来说，早点获得程医生的科研成果，将意味着，他们要么早点发财致富，要么危险提早面临。 明魅拉开那小小的柜门，里面躺着一封小小的信封。 那是一封明信片，背面写着寄信人对来信人的祝福，寥寥几句，却透出某种生命在流逝的沧桑感。明信片的正面是一幅风景优美的图画，旁边标注了画的名字。 上海滩。 要不是寄信的人明确地注明收信人是程驰，明魅几乎怀疑自己辛辛苦苦找到的东西，是不是就是它。 拿着明信片来回踱了几步，明魅高兴的嚷道：“我想，我可能知道那是什么意思了！这里有什么乐器吗？” 她的要求令人感到莫名其妙。经理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大汗，呼出一口气道：“找到了就好。去把那张古琴拿过来。” 旁边被吩咐的员工有点傻，喃喃的重复经理的话，问道：“古、古琴？” “快去！”回答他的是一声短促的催促。 员工心里不由嘀咕，店里多的是乐器，经理为什么不给电子琴、吉他、钢琴或者古筝？那把古琴才三根弦，连专门卖乐器的师傅都摆不平，你给那个丑女人，她会用吗？ 经理却暗暗想道：哼哼哼，电子琴、吉他古筝之类那么常见，想必她都会，而三根弦的古琴就未必会了。想到可以为难一下明魅，出一下影响营业害得自己被扣薪水的气，经理顿觉舒爽不少。 “三弦琴？” 没想到，明魅一看到三弦琴，立刻兴奋得连明信片都扔到一边，几乎整个人就扑到了三弦琴上。盯梢的人趁机把明信片搞走，同时发出了最新消息。那边下令：马上撤退！ 盯梢的人带着明信片刚刚离开佳佳超市，就听到警笛声由远而近、越来越近了。幸亏上面有先见之明，幸亏他们跑得快！几个人对视一眼，匆匆地悄悄溜走。 明魅坐下来，抬手轻轻地抚上三弦琴的琴身。经理等人浑身一抖，感觉她摸的不是琴，而是一个人的身体。失策啊失策！经理暗暗叫苦，早知道随便给她一种乐器，管她要搞什么花样，早早把人送走是为大吉。 张璧匆匆忙忙赶过来时，于夜晚仍旧热闹的街市中，掠来这若有若无的乐声。“米索拉米索类……”那是三弦琴发出来的独特的声音，是从他的故乡千万里之遥带来这里，后来却又失踪再难找到的三弦琴。 “浪奔，浪流，万里滔滔江水永不休……”哼唱着上海滩的人并不是明魅，而是佳佳超市里的职员们，包括经理。流淌的歌声让他们暂时忘却了世间的烦恼，忘却了因明魅导致他们不能正常营业所带来的不满情绪，也忘却了今夕是何夕。 当流淌的歌声穿越心魂，徜徉于自由的海洋之中，明魅才真正明白“三五六三五二”的意思，原来，是上海滩第一句歌词“浪奔、浪流”的简谱。 狭长的居民户过道里，也有昏暗灯光无法照射到的地方。张璧急速穿行，耳畔掠过的风声中有他迫不得已撞到的人的抱怨声，但他无暇顾及。三弦琴的声音越来越近了，思念故乡的心情让张璧的脚步越跨越大，从正常的一米，变到两米，至而十来米…… 张璧的身形也陡然升高了，与一些低矮的五六层楼高的居民楼几乎齐平了。 无声的危险也在这时毫无预兆地迫近。 明信片的获得者发现了张璧，“那、那是什么？”他们确定那不是搞建筑的机械脚架，也不是呆板的钢筋混凝土建筑，而是一截从天而降的类似人类大腿的怪物。它被两幢居民楼的夹缝卡在那里，一时之间无法抽出来，但似乎又特别着急，想要快点从那里解脱出来。 111.第111章 三弦之琴 歌声停了。 张璧忘了把脚从两幢居民楼的夹缝中抽出来。他俯下身，极目望去，那幽蓝的光线静谧地从他的眼睛中散发出来，朝着居民楼四周的低空往下旋转而去，正像太阳初升普照大地一般。 城市的照明陷入瘫痪，居民楼里漆黑一片。没有了可持续电力的供应，各种制冷设备失去了作用。地面上的热量混着居民楼中的热流，滚滚碾压着市民们的耐热承受力。机器躁动的声音消失掉，市民的惊叫和不耐浮上半空。 电力公司开始查找停电原因。而发现张璧巨人一般手可触天、脚与楼高的市民们，已经和获得明信片的那几个人一样，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大脑失去了存储这一段记忆的功能。 佳佳超市突然漆黑一团，经理和员工们抱怨地嚷叫了起来。流淌的乐声并没有就此打断，只是弹奏之人眉头跳动了一下。 “铮！” 一根弦猛然断了，弦的一头打到脸上，明魅抬手一摸，热乎乎的鲜血顺着手指往下流淌。强烈的不好预感立刻涌上心头。 明魅慢慢地从座位上站起身，目光透过佳佳超市的杂物与墙壁，望向了附近杂乱无章而又拥挤异常的居民楼。 外面漆黑一片，市民们纷纷拿着纳凉的扇子从楼里走出来，渐渐散到广场、公园和道旁的林荫道里。有一个现象则让她感到不可思议，一小部分人维持僵立的姿势一动不动，好似广场雕塑。他们的目光落脚点好像统一朝向某个地方，然而，当她用心地看过去时，却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常。 找到了！ 张璧一喜，幽蓝的光线倏然消失。那双精致又明亮的眼睛就如一二岁的婴孩，散发出对这个世界任何事物都十分感兴趣的光亮。他收回了长腿，又变成了普通人的样子，沿着狭窄的居民楼的过道里转出来，出现在了佳佳超市的门口。 照明重新恢复，市民们的欢呼声混杂在闷热的空气中，轰轰隆隆地传来。明魅呆呆地坐在凳子上，痛心地看着那把断掉了一根弦的三弦琴。 涂着鲜艳如血豆蔻的手指将明信片一撕两半。一个冷酷声音从那张艳如红番茄的嘴唇里发出，“没用的废物！连个女人都搞不定，还想回家？” 十来层台阶底下，十几个身形魁梧、样貌堪比双胞胎的大汉一字排开。为首一名自中间跨出一步，就使自己与身后一排大汉拉开了至少两米的距离。台阶上的女人连眼神都没有变一下。 大汉剑眉星目，国字脸，轮廓有如刀削，鼻子便似细刻，给人虽然英俊但却有失生动的印象。“你没有资格辱骂我们。” 女人冷笑一声，“不要忘了，我的等级比你们不知高出多少。没有我的帮助，你们想要回家，简直就是痴心妄想。程驰的科研成果我势在必得，别忘了，这是我帮你们的条件。”说完，抬手按下身旁墙壁上的按钮，门开，徐徐走了出去。 室内安静一片。 “机头，我们怎么办？” 机甲抬头看向台阶上正对的穹顶，那儿刻着一朵圆环状的莲花图案。他拾阶而上，抬手间，原来形如普通人的手臂就伸长了，很快够到五米多高的穹顶，触碰到莲花图案的花心。 “要想回去，必须拿到。”随着手掌完全与莲花图案的花心贴合，他们看到了家的影像——明媚的阳光底下，宁静的村庄被清脆的鸟鸣声唤醒，人类与他们一起分工合作，共同生活在那儿；山脉与河流组成了村庄的背景，既朴实又让人心胸开阔；爬上山头，就能够望见他们工作的基地，一排排整齐有序的建筑像糖果似的散落在那儿，他们的同伴辛勤而又勇敢地在为人类工作着…… “咔咔！喀喀喀……”短暂而剧烈的震动打断了大汉们的思乡之情。穹顶上的花纹在快速地裂开，粉末碎块从裂缝中掉落下来，就像下暴雪一样。“要塌方了，马上离开这里！”随着机甲的喝叫声，一群汉子披着****往外冲去。 外面，一个施工队正在紧锣密鼓地开展工作。完成这一段工程，这个项目就接近尾声了。然而，悲剧就在这时陡然发生了。 三个农民工陷进了工地，后来掘出来，一个已经咽了气，另外两个在送往医院抢救的途中因伤势太重也死了。第一个死掉的人留下个孤儿，才刚从老家接过来没多久，不知道自己爸爸已经死了，睁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看着大家围在不远处的工地忙活。 明魅盯着三弦琴，看到了农民工出事的画面，孩子被大人抱在手上，一脸茫然瞪着出事的工地。琴从她的手上滑落，但是并没有如经理和员工所料的那样，掉到地上去。 一只长长的杆子不知道怎么伸了进来，用那五根和人一样的手指托住了三弦琴，手背碰到地上，发出一声大响。瓷砖铺成的地板立刻裂开，凹了一个大洞，现出水泥地板下面的泥土。 科研成果不在明信片上，又见明魅如此宝贝那把五弦琴，所以，机甲带队赶来抢夺。这个丑陋女人并没有他原来想象中的难以搞定。他只是伸了一下手，东西就到手了。而明魅却保持原来的姿态，像是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咪咪发搜搜发咪类……”机甲将手缩回正常人状态，三弦琴在他的手里却突然自己响了起来。熟悉的乐声回旋涤荡着，机甲等人闻声热泪滚滚而落。 明魅循着那只怪异的手跑出来，就看到一群魁梧大汉站在门口，排成一个小方队，正在无声地哭泣。 她也听到了那奇怪而又优美动听的乐声。她默默地停住，没有留意到躲在了一旁的张璧，他就藏在魁梧大汉身后不足一米的地方。 奇怪的手不见了，难道是自己眼花了吗？明魅疑惑着，摸了摸额头，好像发烧感冒越来越严重，所以才又出现幻觉了吧。但是，眼前这群人，个个身高两米以上，她要仰头，还要站在比较高的地方，才能看到他们的头部。这些人，如此真实，怎么会是幻觉？ 112.第112章 机甲机尾 站在小方队前排居中的大汉，在看到明魅出来时，就用眼睛在观察她了。因为目光像是刚出生不久的婴孩，在打量外面的世界，所以，尽管他生得如此魁梧，但明魅却感觉不到威胁。 在发现门外的不速之客后，经理和员工呆了足足有两三秒钟之久。而明魅则像一个捍卫家园的卫士，居中站在门外的台阶上，背对他们，安静地伫立在那里。双方从身高、数量和力量上，有着一眼就能辨出来的悬殊对比。但奇怪的是，经理和员工望着那道小小的身影，却油然升起一股信任和安全感来。 机甲双手捧着那把三弦琴，滚圆的眼珠散发出淡淡的幽蓝之光。他看向明魅，难掩激动的问道：“你从哪里找到它的？” 让众人都感到害怕的外表，到了这群汉子面前，却没有显现出丝毫的惊诧，看她时，目光也像早已认识了自己。这一点确实让人感到奇怪。 明魅回过神来，摇了摇头，指着身后的超市，“我是借的超市……” 话音未落，机甲已经跨入超市，明魅只觉眼前一花，回身时，看到机甲一手拿着三弦琴，一手提起经理的领口。经理整个人悬空，极力挣扎，脸上露出惊骇的表情，喉咙像破了似的，虽然极力呼救，却让人听不清内容。 明魅走进去，“让我来问吧。” 员工们早吓坏了，还没来得及报警，就被那些闯进来的大汉制服了。而明魅却从容地自己走进来，声音不颤不抖，眼神坚定平和。受到她的感染，员工才跟着缓解了一点点恐惧的心情。 机甲抓着经理的领口，见问不出任何有用的信息，听了明魅的话，才猛然醒悟。他松开经理的衣领，退后一步，就落在了明魅的身后左侧。 经理脸色苍白不停地喘气，但是看明魅的眼神充满了感激之情。 明魅没有立刻问他，而是请求机甲让她再看一下那把三弦琴。 机甲警惕地看向扭过头来和自己说话的明魅，保持沉默。同时，脑中回放着“这个女人很难对付”的话语。 见机甲不愿信任自己，明魅只好极力回想，一边回想，一边试着说出三弦琴的细节，“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琴身的底部刻着一排文字，旁边好像还有一个开关。琴身里面有可能是空的，也可能藏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我猜，这是一把高仿冒牌货。” “不可能！”不但机甲瞪大双眼，眼中幽蓝之光溢出，如一注实质火焰直喷过来，就是那群大汉，也都向这边聚拢。 明魅说道：“不信你可以自己看一下。” 机甲半信半疑，但还是翻过三弦琴来仔细查看。底部果然刻了一排文字，内容他没有看懂，于是将这一面转向明魅，眼神紧张地盯着她看，“这是什么？” 明魅未动半步，也没有因为突然被人包围而露怯。 “那是一家银行的英文缩写。”明魅道。 “带我们去。” 明魅迟疑道：“可我不知道那家银行在哪里，我只知道它的名字。” 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眉心，明魅刚刚抬起的脚只能重新放回原地。 一个大汉从机甲身后现身，一支枪对准明魅的眉心，另一支枪的枪口抵在机甲太阳穴上。机甲和其他大汉又惊又怒，“你要背叛大伙？” “不能怪我，像你们那样愚蠢的找法，我们永远都回不去的。喂，再动一下，就先让你尝尝子弹的滋味。”警告完超市的人，大汉又朝向了明魅，“说出银行的名字。” “民生银行。” 大汉怪叫一声，“很好！”用枪指挥着超市的经理等人，“带我去冰窖。” “没、没有冰窖啊……”经理举起双手，说话时浑身颤抖着。 大汉用枪指挥着，把众人赶往超市的地下室，他把明魅和机甲安排在最后面。明魅只走了几步就不动了。大汉从后面抬脚就踢她，明魅闪到一边，旁边的一个员工避无可避，顿时痛呼出声。 机甲则愤怒道：“你想独吞，机尾？”他的表情和其他大汉的一样，既愤怒又震惊。刚才被机尾拿枪指着，他还以为，机尾为了达到本次目的才采取了非常手段而没有向他们事先知会。但是现在，机尾恐怕是真的叛变了。 “我不想错过那么丰厚的报酬。”机尾说着，朝机甲开了一枪。 枪声很小，子弹打中机甲头部，明魅看到机甲一个踉跄后整个人就僵住当场。机尾上前，从他后背一番摸索，掰下一大块类似电路板的东西，“咔嗒！”按在自己后背上。其他大汉看到机尾如此，一个个敢怒却不敢言。 机尾得意洋洋道：“很快你们对他的记忆就会消失，我才是你们的领袖！” 明魅惊呆了，这都是群什么人！ “现在，乖乖跟我去银行。”把人全部关进地下室，开启冷气以后，机尾挥着枪朝明魅晃了晃。再厉害的人，在他的枪口下，什么作用都发挥不出来。何况现在，他还拥有了机甲的能量。 明魅当先出来，机尾拿枪指着她的后脑勺随后跟出。 走到门口，也没有看见张璧和警队的人。情绪顿时一落千丈，果然，是不能够将希望寄托在任何人身上，除了自己。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竟然会对张璧产生这种依赖来？ “怎么去？”明魅微微偏头，问身后距离她仅有半个手臂远的机尾。 机尾抬起手腕，一个泛着蓝色幽光类似ipad的屏幕出现在上面，他用右手食指点了几下，蓝光消失，手腕恢复如常。没过多久，一辆黑色的小轿车开到佳佳超市门口。车里没有驾驶员，也就是说，这是一辆完全受人遥控的无人车。明魅由衷感叹：要是自己也能拥有一台这样的轿车该有多好。 两个人上了车，明魅坐在副驾驶位上，“我不认识路，你想指望我，指望不上。” 机尾嗤笑出声，发动车子驶在路上。一路上，明魅发现这辆车子竟然噪声极小，机尾看到她好奇的表情不禁得意洋洋，甚至还好心情地介绍起自己的爱车来。 113.第113章 秘密揭开 民生银行。 银行经理引着明魅和机尾来到贵宾室，“二位麻烦提供一下密码。” 机尾眼睛看向银行经理。于是，明魅看到那位经理僵立在原地，而机尾的眼睛正散发出淡淡的幽蓝之光。 几秒钟以后，机尾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张爱国……”被问的人机械地回答道。 “今年几岁？” “四十二岁……” “程驰保险箱的密码是多少？” “我不知道……” 当银行经理回答说不知道时，明魅注意到机尾的眼神发生了变化，幽蓝之光里透出一股红色，不过红色不易为人察觉。 机尾又反复盘问了几次，张爱国的回答依然没有变过。 幽蓝之光和红光都消失，而张爱国也突然清醒，以为刚才自己走了一下神。明魅再看机尾时，发现他似乎突然颓废了好多。 见他们没有办法提供密码，张爱国公事公办道：“既然不能提供密码，还是请两位先回吧。”说时，身后跟来的几名保安就靠了过来。 明魅道：“请等一等，我知道密码。” 机尾闻言，立即给了她一瞥的警告，既然知道密码，刚刚竟然还保持沉默。 明魅只当没看见，跟着银行经理进去里面。因为银行的规矩是持有密码者只能一个人进入，所以，机尾虽然不乐意，但在没有得到那些东西之前，他也只能忍耐。 张爱国引着明魅来到一间房，里面以格子一个个隔开。他走到其中一个，对明魅说：“请您输入密码。” 其实明魅不知道密码是什么，但她觉得程医生留在鬼面具上面的数字可以拿来试试。这么想着，于是输入了三五六三五二这串数字，按下确认键。 没过多久，柜子“咔嗒”一声开了。 银行经理指着里面对明魅说道：“这就是程先生让我们代为保管的东西。” 里面躺着一个鬼面具，材质是原木的，上面的雕刻十分粗糙，好像是程医生自己亲手刻出来的。明魅拿起来看了看，鬼面具的左眼上有一片玻璃，有点儿像用来做眼镜的镜片。除此之外，再没有什么了。 机尾早就等得不耐烦，一见明魅出来，就走过去追问：“东西呢？” 明魅把鬼面具递给他。 机尾一把抢过去，放在手上翻看。看了好一会儿，没发现什么，索性收起来，催促明魅一起离开民生银行。 车子上路不到十分钟，前面发生一桩车祸，交通大堵塞。机尾坐在车里等了半个多小时，还是没有解决，反而前后左右都塞满了车。 机尾把明魅拽下车，朝旁边的人行道大步行去。 突然，明魅感到有什么亮光闪了一下眼睛，她下意识躲避的时候，看到一抹流光直透机尾的头部。当她反应过来那有可能是子弹的时候，走道旁突然冲出几个男人，他们把机尾身上的鬼面具夺走了。然后，机尾像一堆废铁倒在人行道上。 明魅俯身查看机尾情况，堪堪躲过又一抹流光。 子弹打到旁边的树干，穿透树干飞进了远处的草丛中。 大约十分钟后，鬼面具被送到了白喜善手中。他研究了小半个时辰，最后才听取一个下属的建议，把鬼面具送去了研究所。研究所的人花了一天一夜的时间，才从那块镜片上发现了点东西。 当白喜善亲自赶到研究所的时候，却看到警察在那儿出入。一打听，才知道研究所今天早晨失窃，因为是非常贵重的东西，所以报了警。 白喜善只好把人约到外面询问情况。 这位搞研究的年轻人满眼带着兴奋的光，他告诉白喜善，原来镜片上面全是被缩微起来的化学公式，这些公式一旦被公布出去，将会对科学界乃至整个世界都是一场震撼。 白喜善听得云里雾里，不耐烦地打断这位研究员，“你就告诉我，这东西到底是干什么用的。” “用处多着呢，其中最普通的一条，就是整容。现在不是流行整容嘛，有了它，根本不需要动手术那么麻烦！”这位研究员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透明眼镜，兴奋的叫道，“当然，它最大的功能还不在此，它可以让人起死回生……” 白喜善站起身，说道：“很好！”当他离开这栋小小的旅馆时，这位伟大的研究员已经再也不能够开口说话了。 “善少，刚才云小姐亲自打来电话，说要邀请您今晚出席他们家长辈的寿宴。”助手坐在副驾驶位上，恭敬地向白喜善汇报道。 白喜善阴沉着微微泛白的脸。上次和云月约会，结果却被云青摆了一道。这笔帐他当时就记在了云家的头上，暗暗发誓迟早都要找回来。没想到机会来得如此快！ “我今天的行程安排？” 助手简洁地报了出来，顿了一会儿，小心翼翼的请示道：“善少，那现在我们去哪里？”大佬和二佬不约而同找白喜善下午过去商谈要事，换在平常，当然是以大佬为先，二佬押后。但今时不同往日，最近大佬和二佬颇有点水火不相容的意思，而白喜善要继续从中捞点好处，就要一如既往地当个和事佬。 白喜善左右权衡一番，最后命令先去见二佬，再去见大佬。不管是大佬还是二佬，都只是帮他巩固在帝国大厦地位的助力，大家相互利用罢了。 二佬一见白喜善，就问东西到手了没有。白喜善抬手一挥，助手立刻把一个小盒子递上去。二佬甚至等不及助手到他面前，冲过来把盒子拿在手中。 看过鬼面具以后，二佬满意地对白喜善说：“放心吧，白煅我们会替你摆平的。那些股份在云家大小姐的手里，就跟一堆废纸，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 从鬼面具被二佬据为己有开始，白喜善就表现出了怏怏不乐却又不敢表露出来的样子，二佬看在眼里就更加高兴了。等白喜善一走，他的手下就问道：“大哥怎么就这样放走善少了？难道您就不怕他给您的东西有问题？” 二佬得意地笑道：“他不会，你们没见他刚才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吗？立刻备车，我要去见大姐！” 114.第114章 是梦非梦 二佬驱车去见大姐，途中经过了明魅和机尾发生意外的地方。流弹朝明魅再次射来的时候，周围的汽车一点声响都没有，人们像雕塑那样，静静地保持前一秒钟的状态。 张璧伸臂把明魅卷走，才让她避免了这场灾祸。他赶来得有点晚，但是看到他来，明魅就心里充满了暖意。 “抱歉，我来晚了！”张璧低声道。 明魅摇头，“你能来，我已经很高兴。有没有受伤？”现在，她心里不舒服的感觉完全消失了。以至于让她产生了怀疑，难道，只要有张璧在旁边，她才能够感到心安吗？ “凶手捉到了吗？”将这点疑惑撇掉，明魅抬头问道。 张璧已经坐到驾驶位，明魅也跟着坐到他旁边，“快了。害怕吗？” 先是在佳佳超市被十几个魁梧大汉围着，继而被机尾劫持，紧接着就遭遇了枪击。张璧一面问，一面侧头看她，同时注意车子的前进。 明魅摇头，“不怕，只要能够捉到凶手，就值了。”顿了顿，还是决定告诉张璧一件事，“对了，刚才有个叫机尾的人，我觉得他很奇怪……” 张璧打开车里的音乐，声音清雅依旧：“说来听听。” “……刚才，他明明被子弹击中了头部，但只是倒在地上没死，也没有受伤的痕迹。而且我看过他了，他的身上没有脉搏，也没有正常人该有的心跳，我怀疑他根本不是人类……” 话音未落，张璧猛地刹车，车子发出一声尖锐的鸣叫。 明魅吓了一跳，不由惊叫出声。 张璧转头注视她的双眼，足足看了几秒。眼里散发出幽蓝之光，柔和地扑向明魅面门。 “你的眼睛也会发蓝色光啊……”明魅嘴里呢喃了一句，撑着小小个的龙猫眼，渐渐犯起困来。不久，规律的呼吸声传来。 张璧就那样定定地看着明魅的睡颜，双手扶在方向盘上一动不动。 音乐声缓缓地流淌着，充盈在这温暖而宁静的车里。 不知道她自己有没有留意到，她现在的脸上，皮肤比之前的光滑了不少。不过，这丫头肯定好久没有照过镜子了，她也是害怕面对那样的自己。想着这些，张璧的脑海里却飘飘荡荡，传来三弦琴弹奏出来的乐声，“浪奔，浪流，万里滔滔江水永不休……” 高仿的赝品？亏她编得出来，还一脸古板的严肃。张璧哑然失笑。那就是自己从遥远故乡带来之物，只可惜，当时不慎弄丢了。等他找到时，却被她弹断了一根弦。如果说，一把琴可以买下整座帝国大厦，那这一根弦，就是三分之一座帝国大厦了。 张璧回头看向后座，琴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就跟躺在自己家人身边一样。在他们那儿，它不叫三弦琴，而叫三世琴…… 下午四点半，天气燥热，大地像被火烤着似的。 警局某个办公室。刘传芳匆匆地跑进来报告，刚要张嘴说话，就看到了躺在沙发上睡得正香的明魅，嘴巴立刻张大到能放进一个鸡蛋。魅姐啥时候来的，他怎么不知道？再看旁边，张璧站在不远处的黑板前拿着笔正认真思索着。刘传芳果断轻手轻脚地靠近，“张璧哥哥，张璧哥哥？” 张璧从沉思中回神看向那张凑近的娃娃脸，刘传芳才低声道：“张璧哥哥，大佬和二佬都逮到了，现在正由包局亲自坐镇审讯！你要不要过去看看？” “大姐没有捉到？”张璧拧着眉头，搓着下巴低声问道。 刘传芳红了脸，有些沮丧的道：“哎呀，又被猜到了……是，那位大姐溜得快，我们的人扑空了，不过已经发出全面通缉，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大姐落网是早晚的事。”顿了顿，又问，“哥，你，不去看看？” 屋子里杂乱得很，像有一群乞丐在垃圾桶旁边打了一架。刘传芳指着地上被分门别类但是只有张璧自己看得懂的垃圾，“这、这些，都是什么？” 张璧淡定地在这满地垃圾里蹲下，那俊雅的面貌、整洁光鲜的衣着，显得与这些垃圾格格不入。但他的脸上没有丝毫嫌恶，反而，有一层淡淡的光裹罩着。沉静、深思。 刘传芳嘎嘎的嘴也不由闭上了，眼睛好奇地追随着张璧的一举一动。 明魅做了一个长长的梦，里面尽是缺胳膊少腿的人。她打开眼睛，又听到了张璧温暖的问候：“醒了？”明魅轻声应道：“我刚才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见自己在一个空旷的地方，四周阴沉沉的，地上好多人，全都是没有胳膊和缺少腿的。我走过去，不知道怎么会拿起他们的胳膊和腿，帮他们一个个，把胳膊和腿接上。还有就是，我看到他们身上都没有血……” 记忆就那么深吗？不能像其他人完全没有那段记忆？ 明魅说完一段，停下来时，就注意到张璧看她的眼神不太对。是凝视，若有所思？为什么？ 两个人彼此看着对方，连刘传芳不好意思偷偷溜掉都仿佛没有留意到。 静默了片刻，张璧说道：“不要胡思乱想，凶手早晚能捉到，有我。” 抓坏人可是警察的职责。明魅莞尔，点头道：“我知道。不过，这个梦太奇怪了，我并没有刻意去想，是它自己从脑中蹦出来的。” “嗯。” 两个人正说着话，刘传芳再次闯进来，“张璧哥哥，大姐有下落了！” 大约两个小时前，c城某家ktv某个包厢。二佬见到了大姐，把东西交上去，又激动又焦急又担忧地问道：“大姐，药可以给我了么？” 女人翘起二郎腿，鲜红的高跟鞋尖在灯光的照射下，越发耀眼。她抬手打了个响指，一个黑色衣服的男人马上出现到跟前，“老板。” “带上来。” 男人回头打了一个招呼，就见两个人架着一个瘦子上来。瘦子形容憔悴，脸颊凹进去，浑身只剩下皮包骨头。但他的两只眼睛却炯炯有神，看到二佬还兴奋地像是要扑上去似的。他的嘴里不停流着涎水，有的滴滴嗒啦砸到旁边木制的矮桌上。 二佬缩了缩脖子，这就是吃那药的后果…… 女人对二佬道：“我看，药还是戒了吧。” 115.第115章 大姐浮头 要是能戒，当初就不会给老子下药了。二佬跪下来咚咚磕头。 女人只是翘着二郎腿，微笑着俯视对方。 男人踢了一脚被架上来的人，那人失去左右扶持，立刻像一滩软泥倒在地上，嘴里发出古古怪怪的呵呵声。男人说道：“大姐也是为了你好。” “拿去好好化验。”一个穿着医生职业套装的男人被带进来时，女人才从座位上起身，把东西交到对方手中。医生刚接过来，外面就有示警传来。一拨人立即迅速撤离。等警察闯进来，这里已经空空如也。 藏在镜片上的秘密不久就被找了出来。镜片上被缩微的内容，似乎全都是化学方程式。医生狂喜之际，不小心把一整瓶药水撞翻，使得镜片完全浸润到。镜片上的内容也因此昙花一现，来不及被转移到移动硬盘上。 大姐扇了医生一嘴巴，问还有没有其他办法可以令数据复原。 医生捂着嘴巴，牙血顺着嘴角流到手指。看到大家恨不得吃掉自己的眼神，医生慌忙点点头。只要能找到使这种药水显示出来的药水，大概就可以再看到那些方程式了。 大姐问清楚是什么样的破解药水后，立刻着人去办。 小小的实验室里，只剩下大姐和医生，门口守着两个保安。而外围和出入口都依靠高科技监控着。 刑警队连续奋战数个白天黑夜，终于摸到了这个秘密基地。众人皆斗志昂扬，精神亢奋。 作为重要的证人之一，明魅被保护在警局，但却很少能见到张璧，唯一碰面还是在她不愿意吃饭那次。 张璧见面就问：“为什么不吃饭？” 明魅就又看到了他那双通红通红的眼睛，说吃不下。 “凶手不可能一下子就捉到，如果这样等着，我的压力会很大。”张璧说着在她对面坐下来，端起面前的饭碗，“吃饭，我陪你。” 张璧好像经常会对她说陪你干嘛干嘛的，明魅愣了好一阵，拿起筷子夹了一口饭，送到嘴巴里勉强咀嚼起来。张璧就在对面，海碗几乎把他整张脸都挡住了，只能看到碗底，已经长长到耳际的乌黑的头发，还有他那双臂不停摆动为了吃饭的动作。 明魅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放下筷子发起呆来。 不知道张璧什么时候放下饭碗，双目深邃地凝视她。等明魅察觉到的时候，身体懒洋洋的，完全提不起精神，只是呆呆地瞅着张璧，心思又像是穿透他去，走了老远。 “我带你去捉凶手。”不知道过了多久，张璧突然这样说道。他朝她伸出右手，像是做出了天大的决定，眼眸中的光辉透出决绝来。 明魅呆住，“你知道凶手的下落了？” 出乎意料，镜片的复原工作进展非常地顺利。大姐在看到那些公式被连绵不绝地打印出来，a4纸撂得足有一本字典那么厚时，激动得浑身颤抖。恢复了一点点的理智后，她立刻亲自动手，干掉了包括医生在内的所有知情者。大姐派人去追杀二佬的过程中，由于警察的追踪，使得杀手的暗杀没能得逞，也因此警方很快就掌握到了大姐的具体位置。 张璧带着明魅赶到那个地方，大姐束手待擒。事情顺利得让人感觉心里怪异。 接收现场的时候，发现镜片失踪，而且缩微数据也不翼而飞了。 大姐突然发难，一手从前往后盘扣在明魅脖颈上，拖着她往后面的出口方向退去。所有枪口朝大姐对准，也无可避免地对准了明魅。 大姐笑着说：“你们要敢开枪，我就要她陪葬！” 所有人不敢轻举妄动。 明魅差点透不过气，只能被大姐拖着按对方的步调走。当时眼见大姐成为瓮中之鳖，她神思不属，眼前所见是其他的画面，仿佛是想暗示她什么，真相远不止此？没想到就是这样一发呆，自己就被人挟持了。 她试着摆脱大姐的钳制，意图才刚刚萌生，还没有真正行动，就听到大姐嗤笑的声音，“怪医程的药，可不是盖的，就你那点三脚猫功夫，是对付不了我的！你还是乖乖跟我走吧，等我安全了，说不定就会考虑放了你。嘿嘿……” 明魅眨了眨小小的龙猫眼，她现在也说不出话来，只能顺着对方的意了。 张璧正准备设法救出明魅，却接收到她的暗示，于是命令众人放行。 “小警察，谢谢你的车了！”大姐推着明魅上车时，递给张璧一个电眼。 大姐一面开车，一面要看着明魅，还要甩掉后面的尾巴，忙得不亦乐乎，看得明魅都有点不忍心。“我就在车上，要能跑，早就跑了，你能让我正常地喘口气吗？”明魅说道。 车被开得又快又急，沿途不是穿过狭窄的过道，就是窜上了市民的走道，然后又从高高的楼梯上开往可怕的低处……终于，尾巴彻底被甩掉了。大姐对明魅的看管才稍微放宽松了。 这个时候，已经天近黄昏。车停下，明魅被推下来，看到车子已经完全变了形。大姐开了自动档，让车子顺着斜坡往下开，很快就看不到车的踪影了。 一通搜身，明魅身上被用来跟踪、联系的所有设备都被大姐摔到地上，用石头砸烂。那部张璧借的手机也不能幸免。明魅看她砸得痛快，心里的愤怒也烧得痛快。 “要是你敢逃跑或者通风报信，我就让你变成一堆腐肉慢慢死掉。”大姐掏出一根针筒，狠狠地扎到明魅手臂上的血管。 明魅痛得跳脚，抬手想要格挡，手立刻被大姐扭到身后去，发出一声“咔嚓”的脆响。大姐又警告她：“下次再反抗，就不是脱臼，而是断手。” 明魅忍着脱臼的剧痛，额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但是，她却咬紧牙关，任由大姐扯着，默默忍受。 大姐看她终于老实，就笑了笑，让她稍微走前面一点，催促道：“赶快走，要是天黑还没赶到，有你好看。” 明魅已经知道她言出必行，不敢再有丝毫松懈，绷着全身的神经向前赶路。两个人一前一后走不多时，明魅就觉出这地方似乎她是熟悉的，是在哪里见过或者曾经到过这里？ 116.第116章 顺藤摸瓜 突然灵光一闪，明魅顿时恍然。这里，不就是程医生墓园的另一面山吗？而且这里，与圣光精神病院毗邻，有一条捷径可以直抵圣光精神病院。 她的猜测很快就得到了证实。两人顺着山路抵达圣光精神病院一处围墙，那里已经有人在等候着。一见到大姐，马上钻出来，嘟嘟囔囔抱怨道：“怎么这么晚？”大姐说：“甩脱尾巴不要时间吗？人在哪里，带我去！” 明魅暗暗打量那人，外面披一件黑色衣服，领口露出白色的领子，估计是精神病院里的医生或者男护士。那人带着大姐二人，绕过明魅曾经带领精神病患逃离的道路，抵达了目的地。 那是一间白房子，它位于精神病院较为偏僻的地方，距离太平间还有一二公里的路程。他们人刚到，门里就走出几个人，戴着白色的医用口罩，直接押了明魅进去。 室内光线明亮，但因为空气不流通，所以明魅一进去就没忍住，打了好几个喷嚏。抬眼打量四周，一个大的空房子，中间用隔板隔成了一个个小房间，每个房间大约有十平米，房间里面简单放着一桌一凳一床，东西全部是白色调。 明魅被安置在靠近里面的一间房。有个人过来帮她把脱臼的手驳回，所有人就都退出房间去了。没有人跟她说话，也不知道那个大姐被带到哪里去了。明魅走去敲打门窗，声音震天响，外面也没有人过来查看动静。 明魅坐到床上，闭目养神。但她眼一闭上，就是各种古怪的画面扑面而来。 不知道那里是什么地方，穹顶是白色的，往天空的位置拱起来，地面距离屋顶很高，至少有三层楼的高度，一些缺胳膊少腿的人走在地上，他们很忙碌，但不知道在干些什么。突然，他们中出现了骚乱。仔细看时，地上多了许多胳膊，还有大腿。地上没有血迹，也没有搏斗的痕迹。人们好像都不说话，但是大多都很有规律地在忙碌着什么。她想，不要想了。但那些画面并没有停止，而是跳转到了另外一堆画面。 不能再睡了！明魅差点咬断舌头，倏然惊醒。安装在她牙齿里的跟踪器震动了一下，有酥麻的感觉传来。她微微张开嘴巴，使跟踪器能够将周围的情况录制下来，并同步发送回张璧那里。 门“砰”的被人踢开。大姐被粗鲁地推进来后，门又从外面关上了。 明魅差点惊出一身冷汗，确定刚才的录制回传没有穿帮后，小心翼翼闭上嘴巴。 她往大姐那儿看了一眼，颇有些同情。才没见多久，大姐就被人修理得面目全非，要不是她认得大姐手上戴着的那枚戒指，现在都要怀疑是不是安排了一个眼线进来，准备套她的话。 大姐满脸都是血，不过血已经干涸在脸上，发现明魅在看她，就阴阳怪气的说：“得意什么，很快就轮到你了。” 就是为了要搞清楚这帮人到底在搞什么，所以，她才会按兵不动，冒险跟来这里。想到程医生为自己挡子弹而死的画面，明魅眼眶微酸。 通过明魅的数据回传，刑警队的人都很兴奋，立刻进行分析，使数据还原画面，跟踪定位。 时间不觉过去了一个多小时，定位依然没有新的进展。技术人员对刘传芳汇报道：“那边似乎有个大东西，阻挡了所有通讯。我们只能接收到一小部分的数据，真是太可惜了，只要再多哪怕是一点点，也好啊。” 刘传芳想了想，让人把数据消失和流出突然变少的那片区域调出来，希望能够通过排查，尽快定位。拖得越久，明魅的危险就越大。 结果分析了一整个下午加一整个晚上，局面却陷入了僵局。因为，刘传芳等人查到的地理位置，竟然是在他们刑警队！这怎么可能？ 又惊又怒又不敢相信的刘传芳等人，马上向包局汇报了最新进展，包局脸拉的很长，沉默良久，让找张璧过来。然而，等刘传芳等人联系张璧时，又发现张璧的手机不在服务区，联系不上！ 明魅在白房间一待就是好几天，她是通过底下的窗口被送进来的饭菜次数推算天数得知的。这段时间没人来找她，也没有人来提大姐。她和大姐各睡在床的一边。她几乎不能入睡，不能闭眼，一闭眼，奇奇怪怪的画面就会接踵而来，让她连气都喘不过来。于是，床就变成是大姐一个人的了。 大姐的脸已经结痂了，她还不敢照镜子。外面的人可不客气，把他们屋子四周都换成了光可鉴人的镜子。所以，明魅是不能闭眼，大姐则是不敢睁眼只能一直闭眼。 背后的人不知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竟然想出这么歹毒的方法来。明魅暗自庆幸：幸好我本来就有心理准备，不然，看到这么丑陋的自己，想死的心都有了。她没有注意到，她原本丑陋的脸上，有一些地方在悄悄地发生变化…… 白房间的画面一直被呈现在某个大的会议室里。会议室里坐满了黑压压的人。一个身穿医生套装的女人正在给大家讲解画面的内容。 明魅困得要命，稍稍闭了下眼睛，就看到了黑压压的人，好像是坐在哪里听课，讲课的老师雪白一片身影，暂时看不到长相。她觉得脸颊好痒，就抬手去抓。抓啊抓，猛然觉得不对劲，朝镜子一照，就吃了一惊。 怎么回事？她的脸好像在脱皮？一抓就抓下一块干枯的皮，露出脸颊红红的肌肤，手指触碰时，感觉像丝绸般光滑。这个长势，跟脚踝的部位很像！ 一想到脚踝，明魅顿时想到程夫人摸她那事，顿时一阵恶寒。好在被突然闯进来的人打断了。明魅顿时松一口气，看向来人。 明魅怎么也没有想到，进来的竟然是个熟人。 “学姐？” 白静面无表情，指挥两个人把大姐拖走，另外两个人来拖明魅。 “不用动手，我跟你们走。”在他们行动前，明魅先开口道。 117.第117章 不能够留 从鼻孔里哼出一声，白静扭身，踩着十公分高的红色高跟鞋，先走了出去。两个男人上来，把明魅和大姐的眼睛用黑布蒙上。世界并没有变成黑色，明魅惊喜地发现：即使是透过黑布，她也依然能够清晰如常地看到周围的一切。但她保持沉默，假装什么都看不见。 穿过一条狭长的甬道，甬道两边是白色的墙壁。尽头，是一座索桥，用铁链把木板一块块拼连而成。人走上去，就晃啊晃啊晃的。 大姐被人推着走在队伍的最前面，一路挣扎。白静就在后面责骂那两个男人，要他们把大姐弄老实点。一个男人赏了大姐一巴掌，打得她晕头转向，吐出一口牙血。看她变老实了，两个男人推着她继续朝前走。 明魅见状，心中有所警惕。 一行人差不多走到索桥中间的位置，大姐突然挣脱了两个男人的控制，又变戏法似的拿出小刀，跟两个男人在索桥上搏斗。索桥剧烈晃动，白静在后面咒骂，“连个女人都摆平不了，要你们有什么用啊！这月的奖金别要了！” 两个男人脸色微变，一个夺刀一个拦腰抱住，才终于制服了大姐。 走完桥，顺着山头转过一道大弯，看到山坳的位置一排排别墅矗立着。别墅外围有两三个明哨，每个岗哨三人一组。这里戒备森严，出入都必须要经过严格的审查。明魅跟着队伍前行，感觉自己到了另外一个世界。微微张开嘴巴，通过牙齿里隐藏的微型设备，把这里的情况通过卫星传回警局。但是，在准备进入第二道关卡的时候，警报声拉响了。明魅顿时暗道一声：糟糕！ 白静黑沉着脸，往明魅和大姐身上看过来。明魅出了一身冷汗，准备伺机逃掉。 突然一个人披头散发从里面跑出，后面紧紧追着三四个男人，一面大喊：“抓住她！别让她跑了！” 不过须臾，披头散发的人就跑到了面前，这倒替明魅解了围。她微微松一口气，发现逃跑的人竟然是程姜，大吃一惊。 程姜发现白静，扑到她那里，抓住白静哀求道：“静，救我！” 明魅见她满脸疙瘩，似乎比之前丑陋可怕的样子好转了些。正犹豫是趁机溜掉，还是上去帮忙，白静已经挣脱了程姜的手，躲到追来的人后面，同时指挥人拿下程姜。 程姜难以置信，愣愣地站在那儿等着被人捉住。 白静不敢看程姜的眼神，避过头去先往里面快步走。这倒给了明魅机会，赶紧跟了过去。 被人赶进一间屋，蒙在眼睛上面的黑布才被拆开。明魅以为自己就是一个人一个地方，但没过多久，就看到白静和程姜也被赶了进来。 明魅打量四周，从一进来，她就听到了各种令人烦躁的机器响动声。没有让她们等太久，几个医生打扮的男人从内室走出来，跟在他们后面的是三个担架床，上面都铺着白色的床单。 明魅等人马上感到不妙，他们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后颈上就被狠狠扎了一针，根本来不及反抗，整个人就软倒了。然后，有人将他们托起来，放到担架床上。明魅等人躺在上面，能听到下面轮子滚动的轱辘声。 头顶上的天花是繁复的几何图案，有点儿像英国的麦田图案。明魅没看多少个图案，就开始感到头晕目眩，只听到隐隐预约有个人在说话，声音像是从天边传来的，“困了吧，困了，那就闭上眼睛好好地睡上一觉……” 白静和程姜都依言睡了过去。 不能闭眼！ 明魅咬了一下舌头，血腥味马上使神志变得清醒一些。一旦闭眼，又是那些怪异的画面，汹涌澎湃袭来，感觉比死了还要痛苦。 这么一来，也就没有再留意头顶的图案，但是嗅到了消毒水的味道。明魅猜想，这里要么还是在圣光精神病院，要么，就是一家地下医院。 正想着，头顶上出现了一个头。 这个戴白色口罩的人看到明魅还处于清醒状态，眼中闪烁着激动的光芒，其他人都睡过去了，明魅却还清醒着。嘴里喃喃地赞赏道：“难怪出了车祸还能够复活，原来生命力这么强……” 声音好熟悉，在哪里听过？ 明魅想了一下，唤了一声：“米博。” 拿起针筒将空气挤出，正准备打进明魅体内的动作一顿。“你知道是我？” “打下去会有什么效果？”明魅闭着眼睛，轻声问道。 米博道：“根据目前测试的效果来看，你应该可以恢复原来的相貌。” “会对胎儿产生影响吗？” 明魅突如其来的这句话，让米博愣了愣。室内突然静寂，隔壁传来白静和程姜尖锐的惨叫声。 “你，怀孕了？”米博愣了足足有十几秒钟的时间，突然，转身咚咚咚跑了出去。 屋子里死寂一般，隔壁传来白静低低的喘息，以及程姜的啜泣声。 没过多久，走廊里又传来米博声嘶力竭的咆哮声：“……不管怎么样，我坚决不同意对一个孕妇下手！我做不到！我也不会同意你们去做！要么，等她把孩子生下来；要么，就取消这个实验！” 明魅松了一口气。虽然不能确定她是不是真的怀了孩子，但无疑，这一次，孩子的事情帮她争取了很多时间。 刚才遭人偷袭，被扎了一针，现在感觉刺痛刺痛的，也就是说，药效已经过去了。但明魅顾不得这些，抓紧时间启用藏在牙齿中的缩微设备，把这里的情况传了出去。 通过明魅牙齿里传回的数据，又增添了一些非常有价值的内容。这令技术人员十分兴奋，他们很快就恢复了那幅独具特色的索桥。刘传芳则马上向包局汇报最新进展。包局命令立刻寻找那座索桥，同时继续联系张璧。这小子平时就神秘兮兮的，经常会出其不意地出现，或是出其不意地消失，希望这一次也像平常那样安然无恙才好啊。 明魅听到米博往回走的脚步声，立即警觉地躺回去。这时，又听见走廊上传来一个熟悉的女声，“这次试验无论成败，他们都不能够留……” 118.第118章 靠近真相 不能够留，是不能够留他们的性命吗？明魅惊出一身冷汗。米博进来，打断了明魅的思绪。 显然，米博的情绪还没完全恢复。他满脸涨红，对明魅说：“我也不怕告诉你，这次的试验，是我千辛万苦才申请到的。试验的主要目的，就是要看看程医生研究的东西到底有没有用，作用有多大。目前，这项试验只被用于医疗美容，但我们研究过了，它的用途绝对不止于此……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你竟然怀孕了！” 明魅见他目光越来越狰狞，下意识把手按在肚腹上，警惕地瞪着米博。 看到明魅如此紧张，凑近来的米博突然放松了脸部的肌肉表情，那近似在笑的样子却让明魅更加胆战心惊。只听米博柔下声音说：“放心，我不会对孕妇下手，我也不会让其他人乱来。” “真、真的吗？” 为了得到程医生的科研成果，那些人已经犯下许多命案，米博能拦得住他们？而且，就是米博自己，都未必是可靠的。但现在对明魅来讲，能拖延一点时间就拖延一点时间，好争取张璧他们赶来。现在最重要的，是确定杀害程医生的凶手。 整理了思路后，明魅又恢复了平常的冷静。她把米博叫住，“我相信你刚才的话，可我不相信别人。我愿意配合你做这个试验，但你能保证我孩子生下来之前的安全吗？” 视频会议上，米博阐述了自己坚持的观点，最后表明他的立场：“我已经征得了实验对象本人的同意，她唯一的条件，就是10个月后能够平安生下孩子，我认为，这个条件非常公平合理。另外，我不希望任何人插手我这个项目。否则的话，我不能保证我会不会把这里的情况向外界，毫无保留地公开。” 环形视频会议室里静悄悄的，十几个视频里的要员谁也没有轻易表态。 过了几分钟，正中央的最大视频突然画面一闪。一个用程医生的外表来跟大家开会的人，就这样出现在视频中。视频会议室里响起一阵唏嘘声。 没有理会会议室里其他人的交头接耳，米博近乎狰狞地盯着视频里的人，嘴唇抿得紧紧的。正是这个人，亲手把他光明美好的前程葬送于此。 “打掉那孩子，实验照常进行。”顶着程医生外表的人终于开口。会议室里静得只能听见空调吹风的声响。 米博藏在眼镜背后的双眼血红，突然起身走到视频下面。所有人都愣愣地看向他。 与此同时，明魅从床上一下子坐起来。就在刚才，她听见了张璧的声音，说他已经赶到，让她稍安勿躁。自己怎么会听到张璧的传话？除了牙齿里藏着的缩微设备，全身上下的通讯器材都被搜走了。 张璧一进来，就察觉到了身体的不适。而视频会议室里正中央的画面也雪花了一下，随后，张璧出现在了画面中。米博等人都吃了一惊，张神探果然名不虚传，这么快就找到了这里！ 中央视频花了一下，程医生外表的人重新出现，“刚才那个人，你们也看到了，不能让他活着离开这里。” 这句话也传进了明魅的耳朵。一对龙猫眼乍然变得清亮，她起身朝前方走去，在那堵白墙面前停住。白墙突然从中间向两边分开，洞开的大门里有幽深的声音传了过来，“你不是一直都很想知道，究竟是谁杀了程医生吗？进来，你就有机会知道这一切……” 明魅循声看去，一个女人的身影半透明地投射在落地玻璃上，她微眯双眼想要仔细看清楚，落地玻璃上的投影却突然消失了。明魅回过神来，看到自己的脚下是一条光洁的地板，地板上投射着天花板那些繁复的几何图案。 “我十分好奇，你的脸变得如此丑陋，这到底是不是程医生的杰作。”随着明魅的脚步声，那道被机器声音代替的嗓音再次传来。 明魅下意识摸向自己的脸，有一小部分已经不再凹凸不平，大约有拇指大小的区域，竟有抚摸丝绸的感觉。回想从车祸后醒来，相貌上的剧烈变化，似乎都是程医生给她注射针剂后，才开始发生的？ 清脆的脚步声让明魅自己都觉得像是踩在心的上面。好在，她要抵达的目的地已经近在咫尺。 那是一个占地面积大概有一百多平米的房间，明魅在这里看见了程夫人、程姜、白静，还有当日在她的帮助下，成功逃离圣光精神病院的患者。 这些人被分别囚禁在铁笼中，每个铁笼占地约一两平米。看到从门外进来的明魅，萎顿的他们顿时振奋了点儿精神。当明魅走到铁笼旁边的时候，这些铁笼的门就被逐个地开启了。 前面有一个圆台，一个身穿护士装的女人正居高临下望着明魅。 程夫人拉着程姜走到明魅身后，其他精神病患也渐渐集中到她身后。白静犹豫了一阵，还是不甘心地站到了明魅的身边不远处。 察觉到周围的动静，明魅向他们看了过去。每个人身上都有明显的伤痕，程夫人母女和白静的最为明显，程姜的两只手都肿胀了，变成了熊掌。所有人看向圆台上女人的目光都是既戒备又惊惧的。 明魅忽然就想起了大姐的话，很快就轮到你…… 圆台上的女人拾阶而下，墨镜将她大半张脸覆盖，让人无法看清楚她的样貌。但这对明魅来说，墨镜的作用连遮羞布的万分之一都不及。 那是一张酷似张菲的脸，是她所不认识的人。明魅一下子松了一口气。 “张夫人。”明魅微笑着，朝女人伸出右手。 这是她鲜少主动接触别人的行为，而正如她所预料的一样，对方被她这声道破身份的称呼弄得身形一顿，竟然差点从圆台上栽了下来。 明魅身后的人想笑却都不敢笑。一时间，场面显得异常安静。 张夫人不自然地干咳了一声，“你不是想知道程医生的事吗？跟我来吧。” 119.第119章 我儿不配 程夫人和程姜也想了解情况，但是看现在的情形，也只有把希望寄托在明魅身上。 明魅对程夫人他们早已没有好感，但是听见她在背后小声对自己说当心点，心里还是微微一暖。拾阶而上，抵达圆台，张夫人已经走到一扇门里，示意自己跟她进去。 明魅没有任何犹豫，跟随张夫人走。 “你比我想象中要大胆，”张夫人领着明魅走在前面。沿途看到两边是大型鱼缸，里面养着几个品种的海鱼。见到明魅过来，一条鲨鱼刷的朝她冲来。明魅感觉被冲的地方震动不小，心想这里的主人还真是有钱，竟然可以在自己家里养海洋动物，而且还是凶猛的鲨鱼。 张夫人见明魅没搭理自己，鼻孔里哼了一声，把明魅带到一间屋。屋子四周环绕着被养在大型玻璃缸中的海洋生物，让人感觉像是来到海洋公园。明魅坐下，看着张夫人打开了对面的大屏幕。 “好久不见了，没想到我们会通过这种方式见面吧，小明。”大屏幕里出现了一个人，笑得和蔼慈祥，朝坐在沙发里的明魅招手，并挥舞了一下手中五颜六色的拐棍。 明魅有种穿越时空的感觉。“是的，好久不见。”大概是最近的经历一波三折吧，所以，才会有这种感觉？ 张夫人在他们两人谈话之前，就走了出去，还把门从外面反锁了。明魅朝她那里看了一眼，坐在原位没动。等到门口没有了声响，只传来海洋动物碰撞玻璃的微微震动声，明魅才抬眼看向大屏幕里的白老爷子。 手指环绕周围一圈，明魅道：“你是它们的主人？” 白老爷子没有否认，“不觉得我们这种见面的方式很让人惊讶吗？” 明魅点头，“有点，我想知道程医生遇害的真相，白老爷子不会是幕后真凶吧？” 白老爷子端起面前的茶杯呷了一口，“你觉得我是？” “有这种可能，”明魅微微眯眼。 “哦？”白老爷子放下茶杯，正色看向了明魅，“说说看。” “因为，你也想要得到程医生的科研成果。之所以你会在这个时候和我约见，我想，你是想通过我，找到程医生的科研成果，又通过我，看看程医生的科研成果到底有哪些作用。” 白老爷子面露微笑，“唔，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这种想法的？” 对方竟然没有否认，明魅微微诧异，暂时放过思考这条，回答道：“从你那天突然改变了自己办公室风格开始，我就在奇怪，我一个对帝国大厦、对白总来说，都微不足道的人，白总会因为我随随便便几句话而改变自己吗？” “没错，你很清醒。”白老爷子叹了一口气，“我儿子和外孙要能有你一半的清醒，也许现在我就可以坐在夏威夷沙滩的太阳伞下，喝着饮料，看着美女了。” “你现在就可以做到，”明魅伸手示意他面前摆放着的茶具。 白老爷子一笑，“不觉得我这种人很可怕吗？” “是很可怕，但我想知道害死程医生的真相，明知道会有危险，我还是来了。你突然让我空降企划部当企划部总监，还有之前故意放任大家孤立我，又让程夫人把我带走，这一切，你都是知道的，是不是？” 白老爷子脸上的笑意消失了，最后看着明魅的眼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说：“我儿子他，配不上你啊。” 明魅一愣，这老爷子转弯也太快了，怎么说着说着，竟说到白煅的身上去了？她感觉脸微微发烫，“他性格虽然有点奇怪，但其实他心地很善良。我已经有了男朋友，还，怀了孩子……”说到最后，不由将头垂到了胸口。真是的，为什么要跟白老爷子说这些？ 两个人都沉默了一会儿。 白老爷子说：“自己儿子自己知道，那臭小子城府深沉，像他老子。别看他平时有很多东西不在乎，其实一旦是他在乎的，就算是跟老天对着干，他也敢。不说他了，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在这里待越久就越危险，我看你也没必要久留，不是肚子里还有个娃吗？不为自己着想，总得替他想想吧。” 打算？明魅微微而笑，孩子的事情自己是打算顺其自然的，而程医生案件她是一定要跟到底的，除非张璧他们破了此案。何况现在已经到了最关键时刻，如果现在就撤的话，那前面做的一切就都白费了。所以，她微微摇了摇头，“现在退出已经太迟了。” “好吧，一切小心。有需要的话，随时与我联系。还有，米博是我的人。”白老爷子交代完，大屏幕就熄掉了。 这么说，张夫人只是被白老爷子利用的人？明魅刚起身，张夫人就开门进来了，“走吧。” “去哪里？” “带你离开这里。” 明魅一下子停住脚步，这种地方是想来就能来想走就能走的吗？不然，张夫人为什么能说得像回答今天天气还不错那么轻松？“我不走，除非，我知道了真相。” 张夫人不由回身去看明魅。这个女人长相非常丑陋、可怕，但现在，能如此镇定自若地表达出如此坚定的态度来，真是令人惊叹。 她微微叹气，“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这是上面突然下的指令，我只有服从的份。机会只有这一次，如果你坚持不走，恐怕再想走就晚了。” 上面的命令？ 明魅变得严肃起来，“那我就更要知道原因了。难道说，你们的boss是个不守信用的人吗？我分明是跟大家一起，听到那句话才踏进这里，走到了现在这一步的。” 张夫人想到那句话，“好吧，这可是你自己的选择，跟我来。” 几分钟之后，明魅见到了小梅。 “我们老板忙得很，他是不会来见你的。所以，想知道什么，赶紧问吧。我会将我知道的，告诉你。虽然我非常、非常讨厌你，但没有办法，这是老板的命令。”一看到明魅，小梅的话匣子就打开了，毫不掩饰她对明魅的讨厌。 明魅也完全没想到小梅会是那边的代言人，“这么说，你都愿意告诉我？” 120.第120章 听故事 小梅笑道：“怎么，你担心我会有所隐瞒？没关系，先把这个喝了，我就会告诉你所有你想知道的。至于你有没有这个命出去，我就不知道了。”说着，小梅耸了耸肩。 明魅低眸看了一眼那碗黑乎乎的汤，没有说话。张夫人不由地提醒道：“别喝！” 小梅顿时冷哼一声，警告道：“张夫人，难道你想替她尝一口吗？”见张夫人面色微冷，转而对明魅道，“喝还是不喝，你自己选，我数三下，一。” 不知道喝下去会有什么后果，最大可能就是自己成为对方的实验对象，明魅问道：“如果我不喝呢，你是不是就打算违背你们老板的指令？” 小梅的脸色马上就变了。 张夫人道：“我没有接到让她喝药的指令，你是在擅作主张吧？” 小梅刷的看向张夫人，眼神异常狠厉。只是张夫人很淡定，反正大家都是平级，谁怕谁啊。 短暂的僵持之中，米博突然闯进来，一眼看到那碗药，脸色就黑了，“谁弄的？！” 张夫人不说话，瞟了一下小梅。米博就端着那碗药走到小梅跟前，“你干的？”小梅偏头，不愿与米博对视。 “哐当！”米博把药砸到地上，响声令人心头一颤。 米博指着小梅的鼻子大声道：“你想让她流产，你还是女人吗？” 这一切变故发生得太快，明魅总觉米博来得过于巧合，似乎是特地赶来阻拦自己知晓真相。而从白老爷子的嘴里，米博却是帝国大厦的人…… 米博砸完碗，就要拉明魅离开。明魅早有防备，让他扑了空。明魅注意到米博微微不悦和惊讶的神情。这么看来，米博难道已经知道自己是知道他身份的。 绕开米博和张夫人，明魅朝小梅走近，“我想你应该还有吧，拿来吧。” 小梅不知道自己怎么会鬼使神差，真的转头打开了旁边的一个箱子。她抽出一个盒子，递给了明魅。“吃了它也一样。” 明魅打开盒子，里面放着一个小瓶，小瓶里装着两粒药丸。 小梅说：“两粒药丸颜色味道一模一样，一颗有毒，另外一颗无毒，你只能选一颗来吃。吃完，我就告诉你真相。” 小梅近乎残忍的表情令张夫人和米博都忍不住抖了抖。 明魅倒出两粒药丸，白色的药丸躺在手掌心，张夫人等人却感觉它们已经进入到明魅的肠胃，不知道经过了多么复杂的化学和物理变化及反应，明魅极端痛苦地挣扎在地上，就像实验室里那些被重新捉回来的精神病患者一样。 可是，明魅现在脸上的表情他们也不敢看，因为明魅长得很惊悚。他们只能盯着她的头发、耳际或者脖颈，来猜测和判断她现在的心理活动。 明魅觉得这种抉择很幼稚。我给你两颗糖，一颗是苦的，另一颗是甜的，你只能选一颗来吃……好吧，她现在眼前、脑中就是两个玩游戏的小朋友。 小梅幸灾乐祸地看着明魅，无论明魅选哪一颗，都是没有出路的。这两颗药丸都分别做过好几组试验，被再次捉回来的那些精神病患，虽然力气比以前大了，经过体能测验也是，平时气喘吁吁的，吃过被稀释了万分之一的药水之后，居然可以负重二十公斤跑50公里还能好好活着。 这还是小case。重点是药效发作，真正的精神病患察觉不到痛苦，也没有多大正常的处于煎熬中的反应。那些时而正常或者有可能很快治愈的微精神病患就惨多了。他们既要见证同伴被折磨，又要在清醒状态下承受这些痛苦。许多精神病患就因为如此，所以再也没有治愈的可能。他们活着，真的还不如死了的好。 每当想象明魅也会跟这些人一样，承受那些痛苦的煎熬，而自己还可以轻松地站在一旁欣赏，小梅就觉得舒爽极了。 但是，那两颗药却在明魅的掌心上消融掉了，是以大家肉眼能够观察到的速度，一点点地从高山化作雪水，再从雪水化为透明无色的液体，然后被明魅的手掌心直接吸收掉了。 大家一眨不眨地盯着明魅的手掌心。 明魅也愣愣地盯着自己的手掌心，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药消融的速度竟然会这样快。还有，被自己的身体直接吸收掉，那后果会是什么呢？ 耳边已经响起小梅刺耳的笑声，是那么猖狂，让人无比讨厌！但明魅只能暂且忍受，她收回手掌，以一种什么都没有发生的姿态催促道：“你现在可以讲了吧。” “该从哪里开始讲起呢……”小梅呢喃道，过了一会儿，她就继续了，“程驰，民生医院的怪医，专门研究奇怪、难治的疾病，因为他一直醉心这些东西，所以，就忽略了他老婆和孩子。有一年，他老婆生下女儿，但是联系不上他，他老婆后来据说就跟别的男人跑了，只留下一个几岁的女儿，就是程姜。程医生不知道那是个女儿，说了‘啊，是儿子’类似的话。 “后来，程姜慢慢长大，在性取向上跟我们不太一样。再后来，因为程医生的试验，她把自己变成了男人，还跟白静搞在了一起。程姜不知道白静也是变性人，后来才知道的，但那个时候已经晚了。我们老板一直非常欣赏程医生，但是医生嘛，特别是搞研究的那些医生，都有自己的一身傲骨。老板没请动程医生，就找了白静。通过白静，又找到了程姜。 “为了爱情的程姜，差点亲手杀死自己的亲生父亲。那个时候，程医生的科研成果已经研制出来，但具体放在什么地方，它的威力究竟如何，没人知道。直到一个女人的出现。那个女人，就是你。”小梅说着，伸手指向了明魅。她还不太敢看明魅的脸，太可怕了，晚上容易做恶梦，比那些精神病患还要可怕。 明魅一直没有插嘴，只是静静地听着。其他人也没有发言，看样子也是头一次听到这个故事。 121.第121章 他来了 咽了一口口水，小梅继续说道：“你遭遇的那场车祸，是一起非常严重的车祸，当时，负责抢救的院方已经表示无力回天，你是绝无生还的可能的了。” 明魅心说：但我却活了过来，并且凭靠着个人毅力，一直活到现在。 “……程医生把那样的病人带到了他的实验室，给她注射了一针他所研制的针剂。”小梅见大家听得入迷，兴致更高了，朝米博和张夫人说道。 明魅又想道：在那之前，自己已经醒过来了。可是在这种时候，她什么也不愿意说。 张夫人和米博都露出了不敢相信的表情。 小梅道：“新闻也播报过了，相信你们都有看到，不过，我想你们和我当时一样，认为那只不过是电视台的噱头，是虚假新闻而已。但后来，我加入到这里，才发现我当时太过天真，很多东西并不是因为它看上去真就是真，看上去假它就是假。那时，我们老板认为程医生的利用价值已经没有了，所以，他就下达了指令。而最终去执行的，是程医生的女儿程姜。 “当然了，让亲生父女反目成仇，又谈何容易？所以，后面是直接派了杀手过去，只不过，前面伪装得还不错，所以到了最后，连警方都一度认为，杀死程医生的就是他的女儿程姜。” 明魅心道：程姜的确后来被带走了。 小梅又接着说道：“……一切计划安排得天衣无缝，但是，却被一个人一下子识破了，”说着，看了一下明魅，“当时，你不就在现场吗？你应该知道，那是我们的杀手在执行任务。处理掉你，本来在老板的计划之内，但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他竟突然撤掉了这条命令。当我们收到这条命令时，你已经遭遇了多次刺杀。” 米博和张夫人都瞪大眼睛看向明魅，这时候他们就像看不到明魅可怕的长相。 明魅点点头，嘴里慢吞吞回应道：“我有点明白了。” “没有老板的命令，我们就按兵不动，直到忽然有一天，我们又接到了新的命令。”小梅顿了一顿，似乎觉得一口气说了那么多，有点累。 那个新命令，应该是从白老爷子看上她开始的吧。明魅想道。 小梅又继续说道：“大家知道，我们以为程医生的科研成果很容易获得，所以，才会杀人灭口。但是后来，我们才发现事情不是我们想象的那样。科研成果在程医生死后，就突然下落不明起来。不久之后，我们接到了老板的新命令，他让我们利用你，找出科研成果。事实证明，老板当时的决定是多么的英明，你果然没有让我们失望，帮我们找到了科研成果。”说到这里，小梅再次看向明魅，眼睛里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明魅不知该高兴还是气愤。 “我们还分批对你进行了几组试验，这些经历，你应该都深有体会对吧？而每一次注射以后，你都会有不同的反应，对不对？就像现在，其实你心里已经是一片火海，恨不得喷火烧掉一切，但是，你表面上看起来，还是和往常一样，你生不起气来，你也不能发挥你的正常力量，像在民生医院干掉我们的人一样，救走煅少。”小梅满脸幸灾乐祸。 情况是这样吗？在帝国大厦，被众人围观和孤立，她没有生气，也包括这种情况吗？明魅陷入短暂的思索中。屋子里安静极了，大家不约而同地保持着沉默。 片刻后，明魅就回过神来，说：“那么，杀害程医生的人是谁？” 小梅的脸上闪过一抹不自在，凭什么自己说呀说呀说，情绪激动，身心都不舒服，而明魅就可以那么淡定，跟听一个与她毫不相干的故事一样？凭什么啊凭什么？ 虽然心里是这么排斥着，也恨不得暴起，打倒站着就像电线杆一样一动不动的明魅，可最终小梅还是咬咬牙，继续道：“你是不可能知道我们老板身份的，警察也不能。总之，他是一个非常神秘又很有本事的人。他也是一个让人感到害怕的人。” “是他让你们告诉我真相？”明魅直直看着小梅的眼睛，随后补充道，“我只想确认这一点。” 小梅嗤了一声，“不然呢？你以为所有人都跟你似的，打了药就变勇敢？” 这么说，小梅也被打过那些药水。明魅道：“代我转告一声，我想见你们老板。我会在这里等他来，如果他不来，也许，他会错过一次机会。” “你怎么肯定他一定就会来？连我都没有见过他！你凭什么？”小梅的脸有点发红，连原本手上拿着的指甲油掉地上了也没察觉。 明魅觉得有点累，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因为，他让你把真相告诉了我们，因为你——”她伸指指向小梅，“做不了他的主。” 这句话深深地挫败了小梅的骄傲，也让她最终气馁地走出这个房间，使得这个房间突然变得更加空旷。 米博朝明魅竖起右手大拇指，由衷地赞叹道：“真没想到你竟然如此胆大。”张夫人也叹道：“也许这个办法可以让他来见你。” “如果你们意识到你们可能永远都无法活着离开这里，除了害怕以外，你们也会变得很胆大。”明魅用平静的口吻，慢慢地说道。 张夫人长叹一口气回应道：“说的也是，我应该把你带到这里就直接走人的，可是我却想着从中谋利，结果变成了别人的鱼肉。” 她却无利可图，只想知道真相。光这一点，她可能马上就要付出生命的代价。但一想到这条命是程医生给的，又释怀了。她应该为程医生做点什么，明魅心里想道。 这个时候，侧边的光线突然变亮。三人循着光线看去，才发现原来旁边有一个宽大的窗台。窗台外面可以看到和天际相连的蓝色的海洋，海上有一艘快艇，从快艇上下来一个男人。这个人，想必就是明魅要见的那位老板了。米博和张夫人都用惊讶和佩服的眼神去看明魅，嘴里嚷道：“他来了！” 122.第122章 幕后主使 是的，他来了。 明魅喃喃地道。 那个男人走到那宽大的窗台。明明很长的一段路，但是，却感觉他几步就走到了。 窗台其实很宽，能容纳二三十人。靠海的位置摆放着一个圆圆的白色桌子，两边对应放着一把同样是白色的沙滩椅。桌上放着一本书，距离虽然有点远，可明魅还是一眼就看清楚了书页上的图，是白煅画的那张q版人物！ 书的旁边放着一杯果汁，高高的吸管在杯沿处弯出，翘成90°漂亮的弧，顶头还有一只可爱又呆萌的金色小鹦鹉，仿佛把它的爪子直接伸进了长长的杯子里。 明魅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可以观察得那么仔细，也许，是因为这个男人本身的出现就足够引人注目吧。 “到底长什么样啊，完全看不清……”张夫人郁闷地嘟囔了一句。这个男人从出现一直到来到那里坐下，拿起桌上那本书，光线将他很好地隐藏了起来，让人根本不能看清楚他的模样。 通过那强烈的光线，他们只能够判断男人大致的身高和身材，连穿着什么颜色的衣服也不能辨认出来，更何况，明魅已经听到旁边张夫人和米博都说了一句，玻璃是特殊材质做成的，根本看不到除了男人的轮廓以外的任何东西。而她，竟然能够透过玻璃窗，直接看到了窗户外面。 小梅将明魅带到男人身边，只能贪婪地匆匆看一眼男人的背影，再留恋也只能守规矩地退下。 男人唇角似乎含着一抹邪魅的笑，他低着头正随意翻看手中的书。书被直接架在了大腿上，男人厚实的背部靠在白色的椅背上，知道明魅来，并没有立刻做出反应，仿佛不曾被人打扰，正安静地待着。 静默中，明魅像逛街累了突然发现前面有个地方可以坐下休息一样，走到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她的动静不小，因为恰好挡住了一片光线，她的影子有一部分已经完全投在他手里的书上。 男人就好像没有受到半点干扰，静坐无声。 明魅不由抬眸，细细地观察对方。 奇怪的是，大片强烈的光线覆盖住了对面，无论她有多努力，也没有办法看清楚五官样貌，只能看见脸部轮廓及脖颈以下的地方。“程驰医生，是你指使杀害的？” 那个人停止了翻书和看书的动作，抬起下巴，从嘴巴里淡淡地吐出两字：“没错。” 明魅突然没话可说。 “你就是为了问这个问题而来？”男人站起身，明魅才发觉到他竟然那么高，好似一棵参天大树，在烈日里傲然地挺拔着身姿，替脚下歇脚的路人、灌木、小草还有小动物遮荫。但她依旧无法看清五官相貌，连他的嗓音也像做过什么特殊处理。 “不觉得自己像个傻瓜吗？我可以，随时要了你的命，就像抛弃程医生一样容易。”男人全身被笼罩在金色的阳光中，“而你的小命，只有一次吧？” 明魅不能回答。 那个人却像打开了话匣子，明魅能够感觉到他投射到自己头顶上的目光，比此时的阳光还要灼人。 “你是他的私生女？你也想得到他的科研成果？跟你合作的人都有谁？他们会真心跟你合作？你以为你找出问题的答案，家属就会感激你？又或者，你只是为了报答他的一命之恩？”刚说出这句话来，那个人又立即否决掉了，“呵，这不可能……啊，对了，或者说，你是为了帮助那个姓白的？还是姓张的？嗯，有时候，迷恋一段感情也是可以冲昏人的头脑的。” 毫无征兆地，明魅的衣领突然被提了起来，顿时感觉呼吸困难。 看到明魅不能说话，那个人笑得邪魅。 明魅下意识提膝去顶他下面的命根，但一切都是徒劳。她本来就悬在半空，即使有力气也比平时打了折扣。明魅知道自己今日遇上了对手。一对龙猫眼微微眯起，明魅抄手挥向对方下巴。拳风起时，明魅听到那个人的嗤笑，声音不大，但足以令她心头一荡。 果然，那个人只是稍微偏了个角度，就躲了过去。 “你是伤不了我的，还是省点力气吧。”明魅听到这句话，心里只觉堵塞，从小勤学苦练的功夫，怎么到了这人眼前，就变成了小孩子玩泥巴的情形？ 领口被扯得更紧了，明魅觉得眼前几乎不能正常视物，大脑也开始混沌含混起来。 “明魅，坚持住！”就是这个时候，明魅耳朵微微地动了一下。张璧那温暖如三月春风的话语，无比清晰地传进耳朵里。她咬了一下舌头，痛感使神智猛地清醒。 此时，张璧的对面站着一人。 “你也是那边来的？”那个人********，用魔鬼身材形容最是贴切。但她整张脸都藏在摩托车头盔中。看见张璧一闪现身，她竟然没有丝毫惊慌，仿佛早就司空见惯。 张璧站定，漂亮的眉头似乎皱了一下。他伸出右手食指朝对方指去，就在女子感觉遭受到了什么奇耻大辱的时候，便觉眼前一花，当她再定睛看的时候，哪里还有张璧的踪影？ “给我找！绝不能让他离开！”女子厉声喝道，周围随即响起杂乱无章的脚步声。 男人突然放了手，明魅一下子倒在椅子上。疼痛传来，明魅差点流出眼泪。然后，她看到了一个久违了的人。 张璧无声无息地出现，而在光影中的男人似乎正是因为突然出现在身后的张璧，才把明魅放了。 两个男人在炽热的夏日阳光里对峙。 张璧看着男人，似乎眼睛一眨都没有眨过，“有没有事？” 明魅只愣了一下，就反应过来，“我还好。”停顿了一下，虽然觉得当着一个陌生人的面说接下来的话，多少是有些不大对劲，可她还是说了出来，“你呢？” 张璧没有回话，明魅听见那个男人轻轻地哼了一声，像是不屑，也像是嘲笑，总之感觉他阴阴的。撇开心里这种杂七杂八涌起的念头，明魅告诉张璧：“他就是害死程医生的幕后主使！” “是吗？”明魅晕过去之前，清晰地听见那个男人的回应，多么轻描淡写的语气…… 123.第123章 孑然一身 白煅还没打开眼睛，就听到了二郎响起在耳边的喃喃细语，“这么长时间也该醒了吧？” 他心里顿了一下，料想自己是被二郎带到了问心。只是，他明明在昏黄的路灯下走路，寻找着明魅，怎么会？后颈很疼，使得他不得不抽了一口气。那里像是挨了一棍，上面突起一块包。 知道是二郎在身边，白煅就不想醒来。等到有脚步声走向了厨房，他才倏然睁开双眼。只瞥了一眼，就发现这里不是问心。 二郎正倚靠着厨房门，手里端着一些食物，正在看他。 被看了个正着，白煅却完全没有做贼心虚的自觉，慢悠悠坐起来，一面穿上那双沾满泥泞的皮鞋，一面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二郎向他走过来，递给他一张雪白的纸巾。白煅没接，他的眉心就皱了一下，但只是一下。“你要走吗？” “我还有急事。”白煅看到自己的西装就挂在床边，也没留意到被熨烫得又平又直的，就伸手拉了过来，挂在身上。明魅还没找到，她会不会有事？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受的伤，又到底昏了多久？ 二郎拦住他，眼神戚戚焉，“别走。” 白煅只是淡淡地看他，也不说话。二郎的眼神让他感觉很奇怪。 “你知道你都昏迷了几天？” “几天？” 二郎伸出右手，摇了一下五根手指。 “五天？”白煅终于不能平静，伸指指了指后颈，“谁打的？”二郎摇头。白煅说：“报警了没？”二郎说：“我没敢。” 白煅一想也对，自己是名人，这种事情最好交由人力资源部处理，“让我出去吧，都睡五天了，要有事早该出了。”二郎想了想，只得让步，“回帝国大厦还是家？我送你。” 这个就不好拒绝了。白煅默许，没看到抢先一步出门的二郎神色。他只在心里惦记：那个丑丫头到底去哪里了？ 二郎开着车，发现白煅心不在焉，问：“发生什么事了吗，煅？” “没事，睡太多了。”白煅摸了摸后颈，肿起来的地方似乎平了一些。他睡了这么久，那样黑的墓地，丑丫头一个人会不会有事？ “去墓园。” 白煅突然来了这么一句，令得二郎一脚把刹车踩到底。 尖锐的刹车声让白煅皱了皱眉，他的话有那么可怕吗？ 二郎几乎哆嗦着上下唇，扭头紧张地看着白煅，“去那里干嘛？” 白煅慢悠悠吐出几个字，“挖人。” 二郎没动，黑色的眸子定定地盯着白煅，“你知不知道如果那天我来晚一点，你就已经玩完了？你真的完全不记得在墓园发生的事？一点都不记得？我可真是不愿意再去那里了。” 白煅摸着后颈处，“是不记得，有止痛药吗？”他故意龇牙咧嘴。 “在后车厢里，我去拿！”二郎慌忙下车。等他转到车后面，白煅已经坐到驾驶座上发动了车子，“借你车用下！” 二郎只能跺脚拍自己，最后拦了一辆出租车。 白煅又见着那位守门的大爷。看见是他，大爷就探出半个头来问，“来找你女朋友的？”白煅没否认，“大爷有看见她吗？” “看见了啊，那么丑一个人，鬼见了都不会忘记的。”好容易有个人说话解闷，大爷一下子就从里边探出半截身子。白煅才发现那窗户有点奇怪。 白煅问道：“那你还记得最近一次看到她是什么时候？” 大爷好像陷入了回忆中，挠着头想了想，“哦，我想起来了——” 白煅被他弄得好紧张，双手都握成了拳，“什么时候？” “不就是和你在一块，在这吵起来了吗？喂，我还没说完呢，你上哪去？” 白煅顺着那条道一直往山上爬，钻过了那天明魅带着一个人进去墓园的洞洞。 墓园里静悄悄的，四周朦朦胧胧传来人们哭泣哀悼的声音。侧耳倾听，还可以听见几种鸟鸣。白煅一路来到程医生墓地，也许，明魅那天是来专程悼念程医生的。他看到了坟前一束花，已经枯萎了，看样子，摆了好几天。 他手机里存有明魅的号码，是通过人力资源部悄悄要来的。从要来的那一刻起，白煅从未亲自拨打过那个电话号码。但是现在，内心巨大的空虚让他感觉到了无所适从。 电话却关机了。 白煅抬起头来，蓦然感觉自己孑然一身，尤其是在爱爱姐突然离开以后，这种感觉越来越让他不敢再一个人活着了。 山风环着烈日下的空气刮过来，他一点觉不到太阳的热度，只是眼前突然一黑，脚下一下子踏空了，直接沿着山坡滚了下去。 白煅企图抓住点什么，好缓解下滚的态势。但终于被植物割伤了手掌，人继续往下滚。人生也是这样，一旦开始滚了，就不会再有停止，除非生命来到尽头。在磕碰到那块石头晕迷之前，白煅脑中闪到的画面非常唯美，他努力想要挣扎，但也只来得及抬高手的位置。 山岗上，现出两个男人，两个戴着黑色墨镜的男人。他们朝向白煅滚下去的方向，一个说：“现在你可以回去交差了。”另一个回应道：“三日后，等股市一开，出了结果，我们就会把剩下的钱打到你账上。希望你能够遵守承诺，永远不要再出现。” “当然。” 要交差的人刚走，将白煅推下山的人就被二郎拦住了。 “我说过，东西我可以给你们，但是，你们必须保证他的安全！”二郎上前，毫不客气地将那个人的领子揪起来。那个人也不挣扎，只是把一抹玩味的笑挂在嘴角，“保证？拿什么保证？你吗？” 二郎想到自己也背叛了白煅，脸色难看了起来。渐渐地松开手，颓丧地蹲在地上抓头发。对不起，煅！我也不想这么做，可是如果不这样做，问心就不能正常运营下去，那是你留给我的唯一的礼物，我没办法眼睁睁看着它关门。 124.第124章 失去记忆 明魅看见了自己。 母亲在身后追她，嘴里喊着她的名字，但是声音好遥远，母亲的样子也朦胧。她小小的身子，胖嘟嘟的，奔跑在山间的泥路上，嘴里发出欢快的笑声。笑声回荡在山间，她却已经跑上了小山坡。母亲吓坏了，撑着腰顾不得喘气，叫道：“不！”小小的她呵呵笑着，回头看了一下母亲，却还是看不清楚母亲的样貌。她又回过头去，看向脚下的深渊。 明魅掉了下去，发出长长的惊叫声。 这声惊叫还没响彻山间，她就被摇醒了。 明魅才睁开眼，又被阳光刺得闭上。缓了好一会儿，才真正打开了眼睛。 眼前之景使她大吃一惊。因为，和刚才梦里的情形几乎是一模一样的。唯一不同的，是她没有变小。 明魅撑着身体爬起来，隐隐约约记得有人不停地摇她，她才醒来的。可是，四周不是山就是草木，哪里有半个人影？更奇怪的是，她记得自己好像去见了一个人，想拿到一样什么东西，可现在努力地想啊想，却怎么都想不起来了。 明魅捶了捶头，索性放弃这种古怪的念头。 顺着山路一边走一边欣赏美景。这地方大概还没被人开发出来，绿树浓荫，想怎么长就怎么长；流水潺潺，既没有人造的石桥，也没有人做的建筑。明魅一下子就爱上了这里。若不是肚子咕咕叫，她还真的不想离开，只想赖在这里，哪怕是发发呆也好啊。 但她知道这不可能。人不能没有水，人还不能没有食物，人也不能没有盐巴。说到底，人对于大自然的索求还真是个无底洞，怎么都不会有到尽头的时候。她现在，就想先填饱肚子。看到绿油油的嫩草，都想直接拽过来送进嘴里。 跌跌撞撞又走了不知多久，觉得头顶上的日头真是快要把她烤焦了。突然脚下绊倒什么，明魅朝前扑倒。爬起来一看，差点吓到了。 那是一个人，浑身血淋淋的，还沾有草啊什么的，趴在那个草地里一动不动。她弄出这么大的动静，这个人却一点反应都没有，不会是已经死了吧？明魅差点尖叫出声，她把拳头放到嘴里微微咬了一下。又不是没有见过死人，何况这个人也未必就已经死掉了。 明魅愣了好一会儿，才鼓足勇气上前，探了探对方的鼻息。还好，有呼吸。明魅大呼一口气，嘴里竟哼起歌儿来，但她自己却没有留意到。 又小心翼翼地检查了一下那个人，外伤严重，看那痕迹，似乎是从上面一路滚下来的。现在的问题是，要怎么把这人送去医院呢？明魅翻遍了自己的口袋，没有手机。从那个人的口袋里也搜出了一个手机，但是已经彻底摔坏了。 唯一幸运的是，她除了觉得快要饿死了，身上一点伤都没有。离奇的是，她怎么会在这里，怎么想都想不起来了。不想也罢，那就搜搜看，这个人有没有随身带点食物的习惯？ 明魅搜了一会儿，掏出一块已经被压得快变粉末的饼，大概有巴掌那么大。明魅眼前一亮，对那个人说：“不好意思了，我要吃饱了才有力气带你出去。”说着，就把那块饼吞到了肚子里去。 明魅背着那个人沿着弯曲陡峭的山路走，走了好大一段路，才忽然后知后觉地发现，她怎么力气这么大？背着个大男人，竟然如履平地，还不带气喘的！ 她又自豪又惊喜。 后面呼啦啦风声响起，明魅觉得那个声音不大对劲，像是从草地上传过来的，就扭头去看。这一看不打紧，差点吓得她把背上的伤者扔掉。 在她走过的那条路上，追来了一条黑色的大蛇。 黝黑光滑的皮肤，闪着幽幽的红光的小眼睛。看到明魅停步，这头蛇也停了下来，似乎在抬眼观察明魅。 明魅倒吸一口凉气，这不是在梦境里吧？她咬了一下舌头，痛！ 这头蛇肯定有毒，看它脊背黑亮，脑袋三角状，被咬一口的话，不知道还能不能活着。它一定是闻着伤者的血追过来的。 怎么办？ 明魅一动不敢动。听说蛇都不会主动攻击人类，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呼啦——呼啦——”明魅汗毛还没完全倒竖，又听见身侧的脚下有不对劲的响动。低头一看，差点崴了脚。只见密密麻麻的红蜈蚣聚到了一起，眼看就要爬到她脚上来了。 再不跑就来不及了！ 明魅一咬牙，背着伤者朝既定目标没命地跑。 一口气跑出几里地，再回头，早就出了刚才的危险地带。但她竟然还能够看到刚才的画面，毒蛇和红蜈蚣交战，她刚刚站的位置，正好是它们打斗的地方。 原来如此。明魅松了一口气，才感到背着个伤者，浑身上下的血腥气真是不好受。 再看向四周，已经能够看见远处的楼房。明魅大喜之下，一鼓作气背着伤者往那个方向跑去。村里人见了赶紧让抬去诊所，明魅眼前一黑，当堂晕了。 她幽幽醒转，一个小姑娘端来一碗汤，露出羞涩的表情，示意她全部喝下。明魅伸手接过，说了谢谢，看了这碗汤一眼，问道：“这是什么？” 小姑娘说：“我妈妈煲的汤，她说可以解暑。” “嗯。”明魅抱着那碗，却只喝了一小口。她现在一点都不想吃东西，连汤也不想。但是看到旁边小姑娘殷切的眼神，只好勉强又喝了几口。小姑娘果然心满意足地跑回去告诉大人。 明魅喝过那碗汤，就感觉浑身都没有力气。她才觉得不大对劲，头顶就投下一片阴影。那个人戴着头盔，看身形应该是男的。明魅还没有表示不悦，那个人就咒骂了一句，然后甩下一句话，“跟我来。” 又不认识，跟他走是不靠谱的。明魅这么想着，最后还是决定跟那个人走。走着走着，头越来越重，人越来越晕。后来，她只依稀记得走到一条窄巷，两头看得到尽头，可周围半个人都没有，然后就栽倒了。 125.第125章 你追我赶 这一次的梦稍微有点长，而且明魅也不想这么快醒来。因为，她又回到了小时候，大概五六岁，妈妈和爸爸都在身旁，虽然还是看不清楚他们的长相。她的笑声回荡在四周，鸡鸭狗猫正在上演争食大战…… 梦毕竟有到头的时候。明魅还是醒了。她睁开眼，看到自己躺在地上，浑身血淋淋的，但是除了感到没有力气，竟然没有疼痛的感觉。 不会是刚才被人偷袭，受了什么伤吧？明魅试着抬手，手也没事。然后检查四肢，最后是全身。是真的，除了没力气，一点外伤都没有。那这些血迹是怎么回事？ 事情有点蹊跷，但明魅不想理了，只想找个地方洗澡换衣服。她试着找了村里的居民，结果不出意外地，他们一个个看到她就紧闭门户，连小孩子远远看到她都惊叫着跑得更远。熊孩子甚至朝她扔石头，但看到她竟然伸手就把石头抓住，吓坏了，被大人哄回了家。 看来她的样子把所有人都吓坏了。明魅摸了摸身上的血迹，猛然笑了。不知道谁恶作剧，居然泼她猪血。听到村民指指点点，才明白，他们把她当成鬼怪，所以才找了刚才那个比较胆大的青年，设计泼了她一身猪血。现在看她没有在大太阳底下被打回原型，都有点呆。 不是鬼怪，就是妖术很高很高、连猪血都不怕的妖怪。 明魅望着村子里那棵上百年的大榕树，不理会村民们远远的围观。没地方去，走着走着就到了诊所。正听到里面在问伤者，“叫什么名字？” “白煅。” 明魅就愣了下，这名字好像在哪听过？ “哪里人？” “想不起来了。”叫白煅的人好像在努力地回忆着。 明魅咧嘴笑，不会跟她一样，得了失忆症吧？这可真是太有趣了。 “那就先休息，我们已经帮你报了警。等警察来了，好好跟警察说。”医生顿了一下，应该是给白煅继续做检查，“没给毒蛇咬，你小子可真够幸运的。”然后又兀自说道，“每年被那儿的毒蛇咬伤咬死的很多，也请了人专门来对付……” 白煅勉强笑了笑，他记得他是被人背着跑出那里的，后面一直有东西在追。会是医生嘴里所说的毒蛇吗？背自己的人有没有给毒蛇咬到？“背我来的人呢？” “已经走了。” “走了？”白煅好像没想到情况会这样，好久都没有说话。明魅听墙根听得滋滋有味，但这个时候却突然觉得自己好无聊。 明魅转身正要走，白煅突然又开了口，“医生。” 她只好站住，很好奇他会问医生什么。 “你是想问我救你的人长什么样子、叫什么名字、是哪里人吧？”医生写着检查记录，头都没抬，“她长得很漂亮，似乎是叫小明？哪里人就不知道了。” 医生说这些话的时候，白煅愣愣地听着，没注意到旁边小护士掩着嘴巴忍笑忍得好辛苦。小护士的动静有点大，医生横了她一眼，小护士捂住嘴巴躲到角落去。 明魅差点身形不稳，这医生的说话水平真是…… 她决定留下来，看看那个叫做白煅的人怎么找出一个长得很漂亮同时小名也叫小明的救命恩人。 第二天黄昏，明魅离开村。她忍不下去了，因为村子里不管大人小孩还是鸡鸭狗，都似乎不喜欢她。明明狗狗是喜欢她的呀！明魅咬牙切齿。 白煅也准备离开，他的伤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医生本来还说他极有可能双腿终生残废，现在见到他竟然可以一瘸一拐走路，惊得下巴都要掉了。好的也太快了！ 白煅没心思理会这些，“你说你刚刚看到小明已经走了？为什么不帮我留住她？我还有很多话要跟她说。” 医生回过神来，咳了一下，“呃，我以为你会那个……一辈子，所以，就打发她先走。早知道你也不会耽误人家姑娘，我才不会多管闲事呢。” 白煅简直无语，“你可以去城里开一家情感诊所，我保证你稳赚不赔。”然后不理会医生满脸懵懂的表情，朝出村的方向追去。希望能够追上，他总觉得如果这次错过了，自己将后悔一辈子。 一辈子可真长。 白煅在路上遇到一辆摩托车，车主热情的不得了，一听他要找人，立刻载着他上路了。 明魅独自走在乡村的土路上，虽然偶尔也有来往的车，但一看到她向自己这边看，就立刻回避。这么一来，她也就对搭顺风车兴致缺缺了。 嘟嘟的摩托车从后面一下子赶上来，又擦着她过去了。 明魅捂住口鼻，减少吸入灰尘。摩托车后座上的那个人，她一下子就认出来了。果然，他是去找那个漂亮的小明了。而真正的小明，正慢悠悠走在路上。 白煅一口气追出大公路，看到了来来往往呼啸的大车小车，头脑里有点懵。载他的人说：“我就送你到这，如果你女朋友真的想被你找回来，你还是有机会在这里等到的。” 白煅的心思全不在这上面，只含糊应了一下，道声谢谢，就沉着脸思索起来。他现在好像还有点印象，好像去了哪个地方，也是要找一个人。结果没找到，反而昏了过去。醒来，就到了这里了。 明魅走得腿都要断了，才终于看到前面车辆呼啸来呼啸去的大马路。她微微喘气，弯下腰来看着天边绚烂的彩霞。朝霞不出门，晚霞乘千里。这句话谁说的？她有点疑惑，努力想也想不起来。 刚直起身，明魅又看到了白煅。他站在不远处的高处，晚霞照得他好像披了彩衣。明魅笑了，慢悠悠走过去，伸手拍了拍对方的后背。 明魅一拍就后悔了。她长这么恐怖，又从后面突然拍他，他不得要吓死。但是转念一想，哼，人家背你那么远，你倒舒服了，我又是跋山涉水，又是躲避毒蛇蜈蚣，还要跟生命赛跑，你的命都是我救回来的，吓死了那也是你赚了。 126.第126章 施以援手 肩膀上挨了一拍，白煅并没有立刻转过头来，却像是等这一刻等得有些不耐烦，“你来啦？”过了片刻，身后没有任何回应，白煅怔了怔。他转过身，正看见明魅冲着自己出神，脸上还一片茫然。 “我们以前认识？” 对面的女子一开口，就带着犹豫。白煅觉得她很眼熟，尤其是那对小小的眼睛。但是，这么丑的女人，他好像只认识一个？还是根本从来都没认识过？ 明魅呆呆地看着对面英俊的男人露出笑容，他说：“你觉得呢？”这句话她懂，像他那样相貌的男人，是不会认识像她这样丑陋的女人的。但这有什么关系呢？他的命都是她救回来的。这么想着，明魅上前与之并肩而行，“回城里去？” 没有回应。 “刚好顺路，一起吧。”明魅自顾走在了前面。 她越若无其事，他越觉得事有蹊跷。难道，自己真的跟这个丑陋女人有什么瓜葛？ 拦下回城班车，售票员管白煅要车费，白煅找遍全身，发现连一张散钱都没有，尴尬得有点抬不起头。他觉得他从来不会缺钱的。 正在着急该如何应对，坐在前边的丑陋女人开了口，“他跟我一起的，两个人多少钱？” 等售票员走远，白煅低声道：“等我回到家，就还钱给你。”他还真没想到，她会帮他解围。 “到了再说吧。” 明魅这句口气淡淡的话，让白煅心里更加不是滋味。她是以为自己赖定了这点钱吗？想要张口解释，猛然记不起来回家的路。怎么会这样？ 替白煅付了车费，明魅就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车子开了不知道多久，转头想问下回c城大概要多久，却看到白煅满头的大汗，眼睛闭着，神情看起来很是不对头。她有点紧张，会不会是伤口感染破伤风发烧了？ 明魅刚抬手，眼看就可以探到那额头了，白煅忽然睁开眼，一下子就抓住了她的手腕。 四目相对。 白煅的眼神明显含着警告。旁边座位的小娃娃吓得哇的哭了，家长不断地安抚，整个车厢像被突然唤醒过来，吵闹异常。 明魅却听不见这些。 她沉沉的道：“放手。” 僵持了良久，白煅忽然就笑了，“你的皮肤很光滑，平时都用什么保养品？” 邻座几个人被小娃娃的哭声弄得全无睡意，听到白煅的话都一副看热闹的样子，这可是调戏啊，光天化日之下的调戏。但是，帅哥对着丑女，这样也行吗？ 换成一般人，早就恼羞成怒了。要不然，就是敢怒而不敢言。再不然，就是花痴行径，很享受被帅哥调戏…… 明魅也笑了，她相信自己只要动一下，就能够后发先制，令白煅绝讨不了半点好。但她没有。白煅抓住她的手腕，可是力度一般，不会让她觉得吃痛。还有一点，从白煅身上传过来的体温，高得惊人。他想掩饰自己病得很厉害这一事实。 她一笑，白煅就有点晃神。昏昏沉沉间，只听到一个熟悉声音在耳边大声喊着：“救护车……医生……破伤风……”后来的事，就完全没有了印象。 “白少，您好点了吗？”这个声音也有点熟悉，白煅勉强睁开眼睛，一个穿着职业套装的精致女郎正站在他的病床旁边，旁边一个职业套装男手里抱着一束花，花把他整张脸都挡住了。 他记不起来来看他的人是谁，但又不想被人知道，于是含糊地嗯了声。 金属娃娃音说：“您身体才刚刚有所恢复，这段时间就先在这里好好静养。白总那边我已通知，晚些时候他就会过来看您。对了，送您来的那位女士托我转告您，她平时都不用保养品的。” “她人呢？”白煅再次感到意外，这么说，是她把他送到这里来的？ “已经走了。” 金属娃娃音的回答又一次出乎白煅的意料，他难以置信地抬头看向金属娃娃音，“走了？” “是的。”金属娃娃音点头道，旁边的男职员则已经把花安置好了。 “她就没有干点别的什么事，或者说点别的什么话？” 金属娃娃音怔了怔，“那位女士就让我转告刚才的话，没有别的了。”白少今天这是怎么了？难道他还希望那位女士索取点好处费？“哦，对了，我们当时准备了一份礼金送给那位女士……” 白煅顿时紧张起来，顾不得坐在床上转身急拉动了伤口，忍着痛问道：“她收了？” 金属娃娃音摇头，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没有。” “没有？”白煅呆了一下，“是不是你们给的太少，人家看不上？” 金属娃娃音还没开口，旁边男职员抢道：“怎么会少啊，我一年的工资了！”被金属娃娃音一瞥，赶紧缩脖子退后。金属娃娃音说道：“我们准备的确实太少了，最近财务部人员调动，业务不熟悉，流程上有些跟不上，所以……” 白煅没说话，沉着眼看了一下那位男职员。过了一会儿，问道：“你一年的工资有多少？” 冷不丁被点名，男职员吓了一跳。金属娃娃音抬脚踢了踢他的裤腿，他才反应过来，“哦，哦！我一年的工资，大概有十万。” “十万……嗯，”白煅忽然抬头看向了金属娃娃音，“既然财务不方便，那就算了。你知道她住在哪里吧？” 已经很晚了，霓虹灯闪烁的c城却一点没有要休息的意思。把白煅送去医院抢救，那家医院经过初步诊断，认为白煅伤势太重不敢接，就将白煅送到c城的大医院。明魅不认识白煅的家人，医院又为了省麻烦，就让明魅跟车去。到了这家大医院，明魅就被那里的医生护士认了出来。随后，白煅的身份也被认了出来。明魅松了一口气，安顿好白煅，就离开了那里。 出来才知道自己忘了回家的路。明魅绕着那些好像很熟的地方，走啊走，不知不觉就很晚了。回不去，怎么办？抬头一看，居然绕回了那家大医院。明魅顿住脚，突然苦涩一笑。看来，今晚只好混医院了。 127.第127章 蹭地方睡觉 病房里显得有点安静。 金属娃娃音不敢看白煅，“她没有回家。” 这又出乎白煅的意料，“不回家？”不回家，那是不是直接去了男朋友的家。不过这个念头才刚起，就被他掐断了。他觉得好笑。怎么可能，那么丑的女人，会有男朋友？怎么想的！ “是的，我们派人远远地跟着，如果有消息会及时通知我。”刚说到这里，金属娃娃音的手机响了，“白少，有消息了，我先接个电话。” 等金属娃娃音挂断电话，白煅就问：“去了哪里？” 金属娃娃音看着白煅，说道：“她回来了。” “回来了？”白煅呆了呆，突然就反应过来，“你是说，她回这里来了？” 明魅站在导诊台旁边，觉得有些难以启齿。导诊的护士是新来的，不认识明魅，可没时间给她磨叽，“你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没事就给让到一边吧，看看后面可是已经排成了长龙。 “哦，我……我想陪护病人。” 护士头都没有抬，把一个号牌按在台面上，同时做好了记录的准备，“几号病人？” 见她没反应，护士加重口气又问了一遍，“几号的病人家属？” “我不记得了。”明魅只好抱歉地道。 “那病人的姓名你总该不会忘记吧？” 白煅有些坐不住，难道她是这里的医生或者护士？对金属娃娃音道：“把她带过来，我要见她。”十万块钱，对有钱人是不算钱，可她？怎么看都不像个有钱人，怎么会拒收？是觉得太少，还是故意引起他的注意？他承认，这一招欲拒还迎他认。 金属娃娃音有些为难，“白少，这不好吧？您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休息。不如等您好些了，再请她过来？” “等？连名字都不知道，住哪里也不知道，手机号码是多少也不知道，你告诉我，到时候我休养够了，上哪找她去？” 金属娃娃音和男职员没想到白煅会突然冒火，都有些愣神。 白煅爬起来准备下地，金属娃娃音等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白煅的动作顿住了。他们顺着白煅的视线扭头看向病房门口，也呆了一下。 明魅就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张折叠床。看那样子，像是准备今晚过来陪夜的。 金属娃娃音首先反应过来，“白少我们还有事要处理，先走了。你们聊！”男职员还在愣，却给她拉出去，很快走得没了影。剩下两个人在病房里四目相对，彼此都没话。 明魅其实很不想进来这里，可是，混了好几个地方的病房，都让病人或是病人家属识破，被请了出来。无奈之下，只好找到白煅这里。好歹也救了他一命，睡一晚应该不会那么小气吧。 “那个，你好点了吗？”明魅清了清嗓门，拉着折叠床进来。 白煅警惕地盯着她，仿佛她是个惯偷，一不小心就要被她偷走什么东西。看她把折叠床一路拖进里边的阳台，安置好，心里就有些不自在。隔着一堵墙和一道门，那么远，防他如防狼。难道他会吃了她吗？ 明魅则是表面镇定，其实总感觉芒刺在背。那眼神能别一直盯着她看吗？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倾国倾城的大美女了。床很快弄好，反正是凑合一晚上，就不讲究了。 里面的白煅听着她一阵窸窸窣窣，像是铺好床就睡下了，也不进来和他说一下，顿时心里有火。 明魅刚闭眼，那些恼人的怪异画面就扑面而来。啊，还让不让人睡了！挣扎了一小会，想想还是算了，躺着睁眼也算一种休息。她已经好久没能好好睡过了。心情刚刚平复，就听到里面咚的一声大响。什么情况？ 咚声过后，里面静悄悄的。 越是这样，越让人觉得渐渐不安。挣扎了一阵，明魅认命地爬起身，算了，还是进去看看怎么回事吧。说不定他想起夜，但又不好意思叫她，结果不自量力摔倒了呢？ 走进去一看，穿着病号服的白煅整个人趴在地上。摔晕了吗？明魅心里一紧，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白煅一动不动，看上去一点反应都没有。明魅不敢大意，先按下床头的急救灯，然后蹲在旁边静静等候。时间在慢慢过去，可是医生护士的身影却迟迟没有出现。 明魅抬头，才发现急救灯坏了。 算了，把他弄上床，再去通知医生吧。明魅想到就做，但还是小心地伸手，免得在搬动过程中，对白煅造成二次伤害。 白煅身高至少一米七八，体重一百多斤，明魅小心翼翼把他搂上床，感觉一口气上不来，就顺着床沿坐着喘口气。可一只手突然搂过来，猛一用力，她就失了平衡，咚的倒在床上。这下子猝不及防，可让她有点恼了，“你干嘛？” “我才要问你你干嘛？” 白煅几乎是贴在了她的后背，温热的呼吸喷到了她头顶。明魅浑身一僵，这个时候一定要冷静、冷静！“你刚才不是昏过去了吗，我把你抱上床啊。”干嘛，又不是故意碰他的。 “这个世界上，有呼救系统，你不会不知道吧？”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明魅就来气，“坏了！你不知道吗？还不松手！”真是要气死她了，搂着她的腰不肯撒手，要不是顾虑肚子里的孩子，她早就甩他下地去了。 白煅像是很高兴她生气，慢悠悠道：“那你可以走去喊医生护士的嘛。诶？对了，你为什么不去喊医生护士？” 明魅没话了。 但白煅却像打开了话匣子，“看到病人摔倒在地，不知道按呼救系统，也没有跑去喊医生护士。嗯，我看你也不像个笨蛋，那到底是为什么呢？” 明魅还是没有说话，跟她比耐心是不是，那就比好了。 “哦，我明白了。”白煅在她后背继续说话，声音低低沉沉，有种催眠的效果。可他接下来的话就让她觉得有点过分了，“你想借机勾引我。” 128.第128章 你被甩了 明魅和白煅挤在一张病床上睡着了。这是她第二天清晨闻到消毒水醒来发现的事实。白煅好像还没醒，打消毒水清洁的阿姨还朝他们投来暧昧的眼神。明魅没有被捉奸在床的自觉，她首先想到的是：她睡了一个安稳觉。 上一个安稳觉是在什么时候？啊，好像是在车上，她记得开车的人朝着自己微笑，然后她就睡了过去。那个对她微笑的人，和眼前这个人，他们是同一个人吗？ 明魅无法打消这种古怪的想法，却也知道现在想它有点不合时宜。她还在犹豫要不要打醒白煅，白煅已经醒来，打了一个哈欠，坐起来伸了伸懒腰。伸懒腰就伸懒腰吧，做什么把手伸到她眼前，都快碰到她下巴了？ 挨了明魅一个横眉冷对，白煅心情大好，笑眯眯瞧着她，“觉不觉得我们现在像一对夫妻？” 对面病床的病人和家属是对上了年纪的夫妇，听到白煅的话，默契地直点头，眼睛里满满的赞许，大妈还十分和气地冲明魅道：“你看看，你男朋友对你多好啊。” 明魅脱口就想讲自己有男朋友，可一看白煅那副得逞的样，把话咽回了肚子里。现在，无论她讲什么，都是不对的，都会自动自发变成对白煅有力的佐证。 见明魅不说话，脸色似乎还有点阴郁，大妈忍不住了，“你可别粗心大意的，不知道好好珍惜，你男朋友到现在都没有嫌弃你的长相，你该知足了。” 我怎么就不知足了？明魅想翻白眼，可是她还没有学会翻白眼。白煅在她旁边偷笑，虽然声音很小，可是他那宽宽的肩膀早就出卖了他。那肩膀抖啊抖啊的，明魅恨不得重重地拍两下，让你得瑟！ 可她终究没有那么做，洗了脸回来，对面的大妈见她还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忍不住又多了句嘴，“我说，你这丫头是怎么回事？” “我怎么了？” 明魅一脸无辜的样子，虽然还是可怖，可是真的好萌、好可爱。白煅就坐在病床上津津有味地欣赏着，一时也忘了刷牙洗脸的事。 大妈走上前，想要抓过明魅的手，好做个语重心长的告诫。但她连碰都没法碰到明魅的手，就差点儿被明魅手上一下子多出来的水果刀给扎伤了手。 明魅还是一脸无辜，“对不起啊大妈，我不是故意的。”一面道歉，一面手忙脚乱地拿着水果刀对着那位大妈。大妈被惊着了，喊了几次停但明魅那把刀就是没有停过，她只得拔高嗓门，“我说，停下来！你给我停下来！快停下来！” 明魅傻了一般，“我没动啊，我没动。” 白煅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外面的护士闻声进来，“谁在这里大声喧闹？医院要保持安静，病人需要静养，你们不知道吗？”那位大妈看护士说话时字正腔圆，一双眼睛就没离开过自己，有点心虚，“是是是，不好意思啊，刚才一下没注意，大声了点。”护士看了看她，“以后小声点儿。” 大妈又一叠声的是。护士看她悔过的态度还不错，就昂着头走了出去。 白煅笑得岔了气，一下一下捶棉被。明魅觉得他像小屁孩，说了句幼稚，放下水果刀朝门外走去。 白煅不笑了，“去哪？” “跟你没关系。” “哎！”白煅总觉得明魅突然出去有古怪，好像出去的时候在忍着笑吧？笑就笑嘛，干嘛躲着自己？看来，还是跟他生分…… 看明魅走了，那位大妈凑过来。她也不空手，拿一个苹果，边削边问：“小伙子，你是哪里人啊？刚才那位，是你女朋友吧，她家一定很有钱吧？” 白煅只是笑着也不搭话。眼看着就把半个苹果皮削完了，大妈道：“你女朋友哪都好，就是脾气差了点，也不懂得体贴男朋友……” 对面病床的大爷可不乐意了，“孩他妈，我要刷牙……” 大妈没理会，继续笑着，“这照顾男人啊，数我们家家风好，我们家的几个孙女外孙女，个顶个的都好，洗衣做饭那是不在话下，就拿刚才你女朋友来说，你病着刚起来，她就应该第一个想着你，给你把牙膏挤好了递到面前，准备着脸盆和毛巾，刷完牙就洗脸，洗脸水得是温水，这温度得是不烫手又不太冷的才行，男人出门在外就得靠张脸吃饭，男人体面了，我们女人家也就体面了。” 这说话当中，大爷没少开口阻拦过，可惜，都被阿姨一个个眼刀扎得没有还手的余地。 “阿姨，这些话您为什么不当面和她说呢？” 大妈拿刀的手一顿，抬眼看白煅笑得很温和，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谁？” 白煅意味深长又言简意赅的道：“我的女朋友啊。” 大妈一怔，想到刀尖对着自己乱晃，就嗨了一下，她故意压低嗓门，仿佛只让白煅一个人听见，“她有狂躁症。” 白煅装没听见，“您说什么？” “我说，她有狂躁症。” “您说什么？我听不清楚。”白煅瞥了一眼病房门口，这个小动作大妈没看到。大爷故意大声咳嗽示警大妈又没有理会。 连着几次白煅都没听清，大妈这下有点急了，嗓门恢复了正常的高分贝，“我说，你女朋友有狂躁症！我说的话她听不进去！” 门口响起了鼓掌声。 明魅走进来，神色从容，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可白煅还是感觉她头顶一团乌云，就是不知道会不会立刻霹雷。大妈见被她撞破，老脸一时挂不住，神色变了变。但是想到自己的猜测没有错，就坐在探视白煅的那把椅子里没动。 “大妈刚才跟你聊什么了？”明魅似笑非笑看白煅，这让白煅心里莫名紧张，“没有聊什么，你不是，都听到了吗？” 想作壁上观？明魅笑深了点，“这样啊——” 白煅顿觉不妙。 果不其然，明魅收起笑容，脸上除了严肃二字，再无别意，“你被甩了！”说完，转身走了。 病房里一片安静。远处传来医生护士挨个查房的动静。 大妈一副看准了明魅嘴脸的样子，愤愤不平的道：“哎，这个人怎么这样！以为有几个臭钱就了不起啦？” 129.第129章 重新认识 白煅看她出去，心里就是一沉。不会真生气了吧？他下地穿鞋准备追出去，冷不丁被大妈拦住。白煅脸色微变。大妈说：“犯得着吗？那种有钱人的嘴脸，连我都看不过去，你爸妈就更看不下去了。别追了，我给你介绍我家孙女认识吧！虽说我家不是特别有钱，可是我家孙女她懂体贴，人也贤惠啊。” 白煅严肃地道：“你错了。” “啊，我错了？”大妈还没完全反应过来，就见白煅绕过自己向门口方向走去。她赶忙去拉，白煅的腿还没完全康复，走得慢，又没想过会被人拉，就让大妈得了逞。大妈说：“小伙子，你是怎么一回事？我是为你好，才把我孙女外孙女介绍给你，你说说看，我究竟哪错了？” 白煅看她一大把年纪，不好推开，就一脸严肃的回答她：“首先，是我要追的她；第二，她还没有答应做我的女朋友；第三，有钱的那位不是她，是我；第四，不是只有长得好看、有钱才可以谈恋爱。我的话你听明白了吗？” 大妈呆呆地望着白煅，小伙子英俊的脸上写着让人无法辩驳的严肃与认真。她有些迟疑的道：“真的不是她粘着你？” “她怎么会粘着我？是我，我喜欢粘着她。”想到刚才“你被甩了”，白煅严肃的脸上有了淡淡的笑容。他说“我喜欢粘着她”这句话声音很轻，大妈完全没有听清楚，“你说什么？” 白煅没有回答，只是趁机挣开大妈的手，一瘸一拐走了出去。 大妈看着他那样子，一副哀其不幸痛其不争的表情，“唉，多好的一小伙子，可惜得了妄想症。他怎么就喜欢一个丑八怪呢？” 这时，被大妈冷落的大爷凉凉的道：“有什么想不通的，富二代玩腻了，换个口味不行吗？”大妈扭过头来，脸上已经挂满了喜悦，“死老头子！这么说来，孙女们还是有机会的！”大爷瞪她一眼，“你想孙女们被人玩，我可不答应！”大妈拉下脸，“可由不得你！” 不管这边夫妻吵嘴，外面的走廊却显得很安静。 白煅心中还在盘算，他要去哪里才能找回明魅，如果找到了，她会不会很生气？他到时要怎么才能让她消气？可他万万没有想到，明魅根本就没有走。 看到他出来，她甚至冲他笑了笑。这表示，她并没有生气？ 白煅有点拿不准，一瘸一拐地走到明魅跟前，静静地瞅了她好一阵，见她始终没有要生气的迹象，才小心翼翼地挨着她坐下。 她似乎在想心事，垂着眸看脚下，一副谁都不想理会的样子。可偏偏他就不愿起身走掉。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见她抬起头来，似乎有些讶异他还在旁边，“你的伤怎么样了？”她的眼神让他感到温暖。 白煅回过神，“好多了。你刚才在想什么？” 明魅收回眼神，微微肿起的脸颊上似乎皮肤又光洁了一小块。不知道她有没有照镜子，发没发现这一点微小的变化？可是，毁容这么严重，就算是他，也没有勇气照镜子。 见明魅不搭腔，白煅又道：“你叫什么名字？” 明魅正要回答，走廊上咚咚咚响起救护车的声音，医生护士们追着救护车进了急救室。白煅觉得有些懊恼，难道连重新认识的机会老天都眼红不给他吗？ 金属娃娃音抱着一束鲜花过来，看到白煅与明魅坐在病房门口的椅子里，就像一对让人羡慕的恋人，她微微怔住，随后反应过来，“白少，您的新手机，号码还是原来那个。” 她一面把新手机递给白煅，一面单手抱着鲜花，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明魅。 白煅接过手机，启动后把手机放到了明魅手中，“快捷键1是我。”原来不是白少自己用，金属娃娃音识趣地把花塞进明魅怀里跑了。这样一来，明魅就无暇推开白煅给的手机了。 “我不喜欢红色。”明魅翻了翻被硬塞在手里的手机，平静的告诉白煅。 白煅本来已经准备起身，因为生怕她会拒绝，已经打算逃之夭夭，万万没有料到她的反应竟会是这样的。 “嗯？” 在他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之时，明魅已经把手机塞回他手里，朝走廊其中的一个方向走去。白煅赶忙喊道：“哎，你去哪？”见她不回应也不停步，有些吃不准，“那你喜欢什么颜色？你不说，我可把全世界的颜色都挑回来了！喂！” 云月和明魅几乎是迎面撞上，但是明魅巧妙地闪开了。 云月看到了她身后的白煅。他要为了明魅挑回所有颜色的手机？ 云清看见她发怔的神色，转身朝明魅追去，“撞了人竟敢不道歉，太过分了！我去把她捉回来！” 云月本想阻止云清，可是她犹豫了。 白煅看见了走廊上呆呆站着的云月，觉得这个人有点眼熟，他没理会，抬脚往病房里一瘸一拐走了进去。云月心里莫名一紧，快走两步跟进病房。她把花安置在病床旁边的桌上，面含微笑道：“白煅，我来看看你。听说你出了车祸，现在好点了吗？” 白煅半躺在病床上，对云月爱搭不理，“嗯，谢谢这位小姐的关心，没什么事的话，请回吧，我要休息了。” 云月没想到才一段时间没见，白煅就对自己如此生分，心里一阵难过。但她表面上还是保持微笑，“累了就好好休息，等过段时间我再来看你。”她见白煅背过身一动不动，只好把准备要讲的话都咽了回去，“那，我就先不打扰你休息了，再见，白煅。” 云月出来，见到云清气鼓鼓的，刚才的不快暂且撇开，微笑的问道：“谁惹我们阿清生气啦？”云清气鼓鼓道：“还不是刚才那个丑八怪！明明看她出来了，追了一下就没影了，你说奇怪不奇怪！” 云月听了，也没在意，“你追她干什么？” “当然是让她给你道歉啊！” 云月心里微微一暖，“我没事，用不着她给我道歉。阿清，我们回去吧，我不喜欢这里。” 130.第130章 一个目的 云清点点头，鼓着腮帮道：“我也不喜欢这里。” 云月不禁一笑，若有所思的“哦”了一声。 云清皱着鼻子说：“到处都是消毒水的味道，讨厌死了！”云月知道自己又想多了，“我们走吧。” 在踏出医院大门那一刻，云月心里默默的道：白煅，我本想与你合作，助你一臂之力，重新夺回帝国大厦未来接班人的交椅，可惜，你选择了明魅，那就不能够怪我了。 宽敞明亮的大厅一隅，白喜善坐在沙发上，一脸严肃。他的秘书白霜侍立一旁，面无表情地看着大厅入口。侍者端来茶点，白喜善道了谢，眼睛却还是紧紧盯着大厅入口。他抬腕，又一次看了下名贵的手表，已经到了约定时间。 看到自己的老板有些坐立不安，白霜请示道：“善少，需要我去门口看看吗？” 话音未落，两人的目光不由顿了一顿。 云月携着云清走进大厅，两个都是高挑的美女，又加上装扮得体，十分衬今天晚上的宴会，立刻引起大厅许多人的注意。 “没想到阿清小姐打扮起来，竟也如此美艳不可方物！不知今晚我有没有这个荣幸请到阿清小姐跳舞？” 云清冷哼一声，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西装男视而不见。 白霜就要挺身而出，替云月打下圆场，却被白喜善抬手拦下。他要看看云月如何处置。 c城上流社会的名媛之中，云月虽不算第一美人，但其独特的气质却也数一数二。云清今天虽然也是盛装打扮，但那独特的气质最多也就是给云月做陪衬。何况她还是落后云月一步进来，怎么说也绝对够不上喧宾夺主。可是，某西装男却故意忽略云月，对云月身边的云清大加夸赞，用意何在，明眼人一看就知。 谁知云月根本置之不理，朝云清微微一笑，“这里的安保有帝国大厦的白少，你可以放心去玩，不用管我。” 云清依然不给对面西装男半分好脸色，冷冰冰道：“我信不过。” 两女短短的对话，立即成功地将众人的聚焦集中到了白喜善身上。作为这次晚宴的东道主，他们都想看看白喜善如何应对。 白喜善背在身后的手微微摆动了一下，大厅中一个侍者很快端上一盘酒水。白喜善在托盘上拿过一杯酒，面带微笑举到云月跟前，“早就听闻云家大小姐身边有一个厉害的保镖，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云月含笑应对，白喜善则将酒杯送到她的手里，突然话锋一转，“只是两位今天是白家的客人，如果连客人都要操心我们白家的安保工作，那请问云小姐，我是不是应该给云清小姐也支付一份薪水？” 云清听出他话中带刺，脸上色变，“你！” 周围的人都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们。 云月悄悄拉了拉云清的裙摆，待云清的气消了大半，这才淡淡地看了一眼四周的看客。她唇角微微弯起一个好看的幅度，接过了白喜善还举在自己面前的酒杯，“善少说笑了，哪有您这样当面挖人家墙角的？好了，今天的晚宴非常感谢善少的邀请，我想节约一下大家的时间，我们直奔主题如何？” 白喜善不介意让云清当众出丑，毕竟他曾好几次吃过云清的亏。可云月这一番话不但化解了当前对峙的局面，同时，也让他不得不考虑今晚邀请云月来的目的。 收拾云清是迟早的事，只要拿下云月。想到这里，白喜善也就露出了今天晚上第一个真诚的笑容，“云小姐能够赏脸亲临，白家的荣幸，请！” 看客见无趣可看，也就渐渐转到别的话题。 趁着白喜善将云月进入里间，云清拿走云月刚刚接过去的酒杯，乘人不备悄悄地处理了。 云清在门外不安地踱来踱去，云月进去已经很长时间，要不要踹门进去？万一白喜善兽性大发，对云月不轨，怎么办？她好几次走到门口，又被看门的保镖拦住。 见云月一直不说主题，白喜善终于按捺不住问道：“小月，如果你肯将那百分之二的股份卖给我，我就会重新考虑我们之间的合作，怎么样？” 云月知道白喜善说的“我们之间”是指他和自己，而不是白家与云家。这是极大的区别。她微微抬眸，眸色深沉如看不见底的井水，“帝国大厦百分之二的股份，数目不小，我当然要慎重考虑。不知道善少打算用什么来交换？” “帝国大厦股东之一，不知道云大小姐觉得如何？” 能做帝国大厦股东的，可以跻身全球首富排行榜。云家在c城虽然实力雄厚，在全国也很有威望，但比起帝国大厦来，始终火候欠缺。所以，对于白喜善提出的条件，云月是心动的。可她不能表现出来。 “你应该知道，在云家，做主的人还不是我。”云月微笑着放下手中的酒杯。 白喜善颔首，“所以，你才更应该跟我合作了，不是吗？”见云月若有所思，他身子先是前倾，继而就向后靠在了沙发上，“说老实话，你手头上那百分之二的股份，就算我没有得到，对我目前的地位和身份也不会有多少影响。反倒是小月你，你现在还有更好的选择吗？” 云月沉默。 白喜善继续道：“我想你原来最好的选择对象，是煅少对不对？但是你最终还是来了这里。这说明什么？说明他根本就不靠谱！我才是你最值得信赖的合作伙伴，所以，你现在跟我合作，是最明智的选择。当然，你要是觉得我不可信任，你大可以走出这里，我是不会怪你的。你知道，我一直都很喜欢你。但我不想看到你不开心的样子。就像现在，你懂吗？” 他一面说一面靠近云月，越来越近，几乎就要脸贴脸了。 云月身体后仰，深吸了一口气。白喜善才讪讪地作罢。 云月站起身走到窗户旁，“善少可能有点误会，我来，只有一个目的。” 131.第131章 重返帝国大厦 “什么目的？”白喜善本以为云月已成瓮中之鳖，单看自己心情，下手是早晚的事，却没想到云月被逼到如此地步了，竟然还想反抗。不过，在他看来，这样的反抗不过是临阵挣扎，倒是平添了几分情趣。所以，他也就不急了，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又给云月也倒了一杯酒。 云月道：“我决定取消与你的合作。” “你说什么？”白喜善端酒杯的手顿住，有点呆怔地盯着云月。此时，她笑容清雅，可眼神里的决绝却让人惊心动魄。 他佯装毫不在意，“你是在开玩笑的吧，云小姐？要知道，我没有这百分之二的股份，一点影响都不会有。相反，你要是放弃跟我合作，你知道你们云家将面临什么吗？所有的银行账户被冻结，所有的固定资产被封存等待拍卖，你们将无处安身。更可怕的还在后头，你们将面临破产！这些，你都清楚吗？” 可是他失望了。云月的脸上依旧淡笑着，眼眸清澈。 白喜善懊恼地撇了撇嘴，“小月，你家里人怎么样我不管，可是我不希望看到你流落街头，你知道……” “那我要谢谢善少的好意了，只是除了白煅和你，我还有更好的人选。”云月起身，微微俯视着白喜善，她知道他已经开始有些慌乱了。 “什么人选？”白喜善强忍着按住云月的冲动，问道。云月怎么可能会有更好的人选？白煅失踪好些天，即便现在突然出现，云月也不可能跟他合作。“云月，你不要犯糊涂，别因为云清而误会了我，要是放弃与我合作，我、我真担心你会被其他人骗了。” 云月收起脸上的淡笑，朝门外喊了一声，“阿清。” 听到云月的叫唤，早就等得不耐烦的云清立即踹开门口的保镖，闯进来，“月！” 白喜善被云清虎视眈眈的目光盯得浑身不自在，但他还是挥手示意那几个跟进来的保镖暂时退到一边，“云大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一脸恼怒，云月可没被他吓着，“善少，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的合作伙伴，云清。” “你……” 望着白喜善气急败坏却又无可奈何走人的背影，云清不无担忧，“月，就这样放他走？” 云月顿觉好笑，敢情云清是把东道主和客人的身份调转了。“你放心吧，我百分之二的股份已经转给了你，家里那些人也对我无可奈何。” “真的？”云清顿时笑逐颜开，抱着云月差点没有亲上一口，“这么说，云家那几个老人家该气死了！” 云月点头，“现在，我们该去看看他们了，我可不想错过他们气急败坏的样子。”没了这百分之二的股份，云家固然面临破产，可总好过出卖她自己的原则和底线。 转眼，白煅的伤势基本上好了，医院同意办理出院手续。他打算先跟着金属娃娃音去帝国大厦寻找失去的记忆，却被金属娃娃音借故丢下。白煅一时没有去处，再加上自己身无分文，而金属娃娃音也没有给他留钱，肚子饿的咕咕叫，也只能眼馋。 明魅同样想不起来自己住在哪里，幸运的是，金属娃娃音甩下白煅后，把她接去了帝国大厦。刚进帝国大厦的门，就看到一个老人家拄着拐杖候在那里。拐杖五颜六色，十分特别，因此明魅就多看了一眼。正要与这位老人家擦肩而过，老人家开了口，“上哪去？” 忘了说，老人家并非孤零零一个候在那里，他的身后两侧排着长龙，穿着帝国大厦制服的员工们就守在通道两侧。这架势，是在欢迎贵宾驾临呢。 明魅觉得自己来得不是时候，缩了缩脖子，低声说：“对不起。”赶紧让到边上去。 老人家轻咳了一声。 金属娃娃音赶忙走到明魅旁边搀扶她，“明小姐，您是我们的贵宾，这些同事都是专程来欢迎您来帝国大厦的。您里边请！” 明魅呆呆地看了一眼金属娃娃音，觉得对方开这种玩笑有点过，“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金属娃娃音可没给她继续说话的机会，几乎是拉着她往里走。明魅不喜欢被人碰，为了甩脱金属娃娃音，只好暂时按捺下心中的奇怪。 “我还是自己走吧，谢谢你。” 明魅的配合，顿时让金属娃娃音如释重负，她松开手，摆出恭请的姿势。 几分钟之后，明魅被引导进了总经理办公室。那间被装点成了儿童乐园的办公室，据那位随后跟进来的老人家说，是她曾经办过公的地方。这是真的吗？明魅非常怀疑。 白老爷子坐在明魅对面的沙发上，他屏退了秘书，单独留下明魅。突然就是一声长叹，随后一脸释然，“小明啊，多亏有你的帮助，替我挽回了一场危机。” 明魅一头雾水，“说清楚，怎么回事？” “怎么，你还想我怎样表扬你啊？”白老爷子和蔼可亲地看着明魅，一段时间没见，小丫头的脸上似乎有些地方变光洁了。这一定是程驰医生的功劳。 明魅道：“我没做什么，不需要你的表扬。我只想知道，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进来这里，她只是觉得熟悉，可是记忆却很模糊。 白老爷子若有所思，“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意外？比如说，脑袋撞过，失忆了？”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你就当我失忆，说说看，我帮你什么了？” 白老爷子却站起身，“既然你想不起来，我就不多说了。我会让财务汇一笔钱到你的账上，这些钱也足够你平稳地度过下半辈子。现在，你可以走了。” 明魅坐着没动，眼眸微微闪烁着寒光，“那么，白煅呢？” “你——”白老爷子冷不丁被她问起白煅，有些惊讶，“你竟然没有忘记他！”他眼神一冷，“这么说，你的失忆是装的？” 明魅摇头，指着办公桌上正面朝向自己的相框，“白煅应该是跟你关系匪浅的人，我只想知道，他是不是会回来这里？” 132.第132章 该有的价值 白老爷子紧盯着明魅，想从她脸上看出点什么来，但是明魅很镇定，似乎对什么都表现得不在乎。他沉默良久，明魅也依然没有表现出焦急来。反而是他，毕竟年纪大了，持久力没有以前好了。 “那用不着你操心，你只需要继续失忆下去，钱我同样会给你。” 明魅却笑了，“老人家，你也太高估自己了。我今天之所以会来帝国大厦跟你见面，不是来和你讨价还价的。钱，我可以自己赚。我只想弄清楚帝国大厦还有没有白煅的位置。现在，我明白了，谢谢，我也该走了。”说完，也不管白老爷子的反应，径直往门口方向走去。 保镖拦住了去路。明魅回头，白老爷子已经站起身，“你想知道什么？” 两个人重新坐下。明魅道：“我是贵宾吗？我跟帝国大厦的关系应该不止如此吧。” 白老爷子不动神色。 明魅又说：“我需要在这里，找回我失去的记忆。所以，我短期内不会离开帝国大厦。如果白总同意，就最好不过。” “如果我不同意呢？” “白总如果不同意，我也不会勉强。那就请你告诉我，我之前帮了什么忙？” 白老爷子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人太聪明容易早逝。” 明魅却说：“人生来就是自由的，只需要各安天命，何必操心早晚。” “好吧，我现在就告诉你。”白老爷子起身，去办公桌拿了一份文件交到明魅手里，“你想知道的都在里面，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明魅抬头，“什么条件？” “我打算和你签订终身合同。”白老爷子坐下，喝了一口茶，才道。 明魅一愣，然后淡淡一笑，“白总是在和我开玩笑吗？” 白老爷子却正色道：“不不不，我可没有和你开玩笑。我希望你能够认真考虑我的请求。当然，薪酬方面我们可以坐下来慢慢谈。” “为什么呢？”明魅拿着文件，老人就像一团迷雾，让她无法看穿，“我想我的能力还不足以令白总如此费心吧。” 白老爷子示意她吃茶，“年轻人，永远都不要小看了自己。你，就像一座金山，外面蒙上了厚厚的一层树林，得要由像我这样的人来开采，才能真正发挥它应有的价值。” “我从来就没有小看过我自己，我只是比较有自知之明罢了。”明魅没喝茶，她站起身，“白总的建议我会好好考虑，但在这之前，我希望我能够找回失去的记忆。” 白老爷子笑道：“这是当然，我会全力配合你寻找。小明啊，你还没有可以去的地方吧，那就还住回原来的宿舍怎么样啊？” 住宿问题现在的确是困扰明魅多时的问题，可是明魅犹豫片刻，还是拒绝了白老爷子，“我会尽快找到住处，谢谢白总。我最后再问一次，我之前帮助了白总什么忙？”手上的资料，恐怕只是白老爷子提供的皮毛。 “时候未到，恕我不能实言相告。” 白老爷子的话证实了明魅心中的猜想。不过眼下却不好急于求成，于是明魅按下不提。白老爷子将她送到电梯门口，再次叮嘱道：“安顿好后，我希望你能够尽早过来。” 从帝国大厦出来，明魅漫无目的走着，突然听到遥远的地方传来的声音。这些声音都很熟悉，可她确信自己并不认识声音的主人。她现在缺钱、没地方住、也没有朋友或者亲戚可以投靠，一切，又回到了原点。她顿住脚，心中犹豫、挣扎，最后还是选择甩头把这些声音甩掉。 她很想把失去的记忆找回，可努力了一整天，除了知道自己救回来的白煅是帝国大厦的人，她自己可能有点特殊的力气外，其他一无所获。又饿又累的明魅走进一家路边餐馆，吃完这顿饭，她就真的一无所有了。 刚刚坐下没多久，就听到旁边饭桌上客人在讨论赌石。原来，在这饭店后边隔一条街的地方，新开了一家玩石头的店。所谓赌石，就是把开采回来的石头集中放在一个地方，让顾客花钱赌一赌石头里面是不是藏有玉石。明魅心想自己左右没有事，不妨跟过去看看，说不定运气好真的可以找到一块玉。那样的话，她就有钱了。 与此同时，白喜善得到了底下的汇报。听说明魅上钩，果真去了玉石行当铺，白喜善高兴得开起了香槟。这次，还不把你从企划部总监的位置拉下来？ 毫不知情的明魅跟着客人到了一家店。店门口全是石头，店里店外都有来看石头的人。明魅向一个看客打听情况，才知道想参加赌石，必须先跟老板说好价钱，交了钱才可以。她是因为没有钱，所以才来这里打算碰碰运气。这么个意思一表达，另外一个客人就给她支招，“你要实在没钱，可以借！” 明魅就问怎么借。那位客人神神秘秘的，但还是凑近明魅耳朵，嘀咕了几句。明魅一听，不就是借高利贷吗？这还能难倒她？“带我去。” 客人有点懵，上下打量明魅，眼里都是质疑，“没贵东西可不成。” 明魅微眯双眼，嘴里带着挑衅道：“我看你是没胆带我去吧。” “谁说的？”那人果然动怒，脸上红了几分。 “那还啰嗦什么，前面带路。” 望着明魅已经走开的背影，客人只好追上，“穿过那条小道，再转个弯，很快就到。你真的要跟他们借钱？” “废话什么，你不是靠这个来赚钱的吗？怎么，有客人自动送上门，却又担心？” 一见明魅消失在尽头，躲在暗处的人连忙向上汇报。 很快就到了赌场门口，明魅站住脚。 伪装得不错，门面是卖快餐的，很多人来打包。只是，里面装的不是快餐，而是钱财。发现自己的眼睛能够穿透并非透明的饭盒，明魅暗暗惊喜。或许，钱的事情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困难？ “抱歉，我们要给你搜身。”进到里面，两个不起眼的人就走过来，一左一右把明魅给堵住。 133.第133章 大打出手 明魅二话不说，突然出手。 左边的人被撂倒了，右边那位才刚反应过来，胳膊却已经被明魅反剪身后。两个人忍不住痛呼出声。带明魅来的人没想到明魅这么厉害，赶忙找地方躲。 打手闻声赶到，将明魅团团包围。明魅拍了拍手，环视一圈四周，黑压压该有十个八个，沉声道：“谁先？” 四周静默。 突然一个人大喝一声，冲上。其他人随后跟上。 “已经打起来了！”白喜善得到汇报，心情比那个汇报人还要激动。立刻给另一个底下人打电话，令其马上引媒体赶赴现场。底下人也难掩激动回道：“善少放心，我们早就埋伏好了，正在赶去！” 很快，店面老板露面。本来以为只是一场普通的闹事，没想到看了现场，眼睛都要冒绿火。他踹了一脚刚刚爬起来的人，问道：“她一个人干的？” 眼前，能砸的东西都被砸了个稀巴烂。他的人都躺在地上，原本用来对付闹事者的刀，被钉在门前，齐刷刷排成一字。十几把刀，被阳光照得亮闪闪，可真是壮观。颜面从现在起，算是全扫了地。而肇事者就站在他面前，不及一米六的个头，左右脸颊不对称的肿，眼睛小得几乎看不见。自己还俯视她呢，却无法忽视对方。 看到老板出来，明魅见好就收。上下打量对方，穿休闲t恤牛仔裤，手插在裤兜里，年纪大约三十五岁上下，横眉短目，给人粗犷印象，怎么看也不像老板，也许只是个代言人？ “你就是这里的老板？” “我就是，”老板黑着脸，露出几分凶狠来，“你把我的人全部打伤，是几个意思？” 明魅不答，反而说道：“这是赌场吧？我要跟你们老板赌。”见在场的没人应，明魅挑眉道：“怎么，老板怕输，当缩头乌龟吗？那你们还敢开局？那还不如趁早关门，要不改行算了。” 店面老板见明魅如此嚣张，担心她是卧底，早就派人去通风报信，更有人在悄悄从她后面摸过来，准备一举偷袭。眼看明魅似乎要察觉，店面老板赶忙喊道：“我就是老板，想开局，跟我来！” 与此同时，偷袭者手挥利刃，狠狠刺向明魅。 察觉脑后冷风掠过，明魅眼眸变冷，手肘往后一顶，背后偷袭之人一招未能成功，下意识躲闪。可是已经晚了，明魅一个漂亮的过肩摔，砰地一声，偷袭者被砸到地上，抬起头来时已是满口牙血。 观者无不色变。 明魅环顾四周，声音不大，却足以令他们闻声丧胆，“还有谁想试试？” 放眼望去，地上全是断胳膊断腿、爬都爬不起来的人，还真的一时拿明魅没有办法。 “请进！”店面老板咬咬牙，将明魅请了进去。荷官上前耳语，“老板，真的要开吗？那可是个硬茬啊……”店面老板瞥向明魅，后者已经坐下，就好像是在自己家里一样自在，老板低声嘱咐：“先缠住她，等援手到了再说。”荷官会意，看明魅时眼神里少了几分恐惧。 明魅早听见他们说的话，但佯装没听见，由着荷官开牌。等荷官开了牌，她才说话，“我从没玩过这些，你去找几个人来，让我练练手。”既然他们想拖，她就奉陪。 与此同时，白喜善安排的媒体记者蜂拥而入，看到明魅就是一顿狂拍。店面老板赶紧趁乱走人，在一个僻静处，收了一箱子。 给箱子的警告说：“嘴巴严实点，否则你就不能长命百岁！”店面老板连连点头，等走出一段距离，觉得安全了才打开箱子，里面全是他最喜欢的毛爷爷。虽然这次折了那么多人，可这些钱，已经足够他在国外待完下半辈子。 第二天，白老爷子在镜前整理衣装。秘书知道他是等明魅有些着急了，要到前台去亲自看看，忍不住就说：“白总，那只是一个企划部总监，您想要换人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何必屈尊降贵到前台迎接？我真是不明白您的意思。” 白老爷子显然心情不错，脸上淌着笑容道：“你少在我面前装傻了，刘备当年还三顾茅庐请诸葛亮出山，我这算什么？只是到前台去走动走动。再说了，这样对身体也好，你们不是经常要我多走动走动吗？” 秘书连忙道：“是是是，都怪我眼皮浅，读书少。还是白总格局高，所以帝国大厦才会人才济济嘛。” “呵呵，就你会说话。”白老爷子刚整理好衣装准备出门，白喜善就急匆匆闯进来，差点没有撞倒白老爷子。 “什么事这么惊慌？”白老爷子拄着拐杖，微微皱起眉头。 白喜善大口大口喘气，一面道歉，等白老爷子让人端来一杯水给他喝下，他才缓过气，拉着白老爷子的手臂往里面引，“外公快看新闻，出大事了！” “是天塌下来还是股市震荡，你这孩子就是经不住事，跟你说过多少回了，遇事不要惊慌！”白老爷子一面说，一面就坐了下来。 电视新闻正在播放帝国大厦企划部企划总监涉嫌聚赌，正被送往公安机关…… 白老爷子手中的拐棍一松，掉在地上。白喜善看了一眼地上的拐棍，知道白老爷子这下是不可能再继续淡定了。“外公，你说，这可怎么办？要是普通职员也就算了，可那是总监的位置，而且还是企划部的总监……” “好了，”白老爷子喘着气打断焦急的白喜善，“不用你来提醒我这个位置的重要性！你，快给明月山打电话……” 白喜善暗自欣喜，表面上继续装焦急，“是，我这就打！” 明月山接到电话，“白总放心，我们已经在处理，您很快就能够在新闻上看到澄清发布会。对了，不知道您对明魅的处置是……” “我不会就这么放弃她的。” 到了这种时候，竟然还不肯放手，这老头！明月山道：“我明白了。” 134.第134章 找地方住 白喜善走出来，哭丧焦急的表情荡然无存，他马上掏出手机发微信，令人想方设法阻碍明月山开澄清发布会。 文绣笔来找明月山，“总监果然料事如神，白喜善出手了。他一面派人大肆收购散户手中的股份，一面联系各方人马，正千方百计要阻拦我们开新闻发布会。” 明月山微微抬眸，递给文绣笔一杯热茶，“那就让他阻拦，新闻发布会的事我另有安排。”文绣笔听了倒是一愣，“啊？总监另有安排？那……” 明月山知道她是误会自己这件事情没有提前知会她，是不是不再重用她了，“这茶是我乡下寄来的，刚到，你先尝尝。” 文绣笔只得先喝茶，明月山如果不想告诉自己，那么，无论她怎样问，也不会问出结果来。 另一头，白喜善欣喜若狂，那些媒体收了他一年的广告赞助费后，就都纷纷给了回应。事情在朝着他希望的方向发展，再加上从散户手里收回来的股份，他的胜算已经远超白煅。就算白煅现在回来，也对他构不成实质性的威胁了。 白煅在商场的电视上看到了明魅。 “身为帝国大厦企划部的总监，参加聚赌？” “难道就不怕为帝国大厦抹黑吗？” “明小姐是第几次参加这种活动了？看明小姐的表情如此淡定，想必以前也遇到过我们的同行，都有了应对之法也习惯了吧？” …… 啊！现在的新闻媒体是找不到可以报道的新闻了吗？白煅眉头紧锁，突然转身冲出商场。 白喜善刚要走出办公室，衣领就被白煅抓住了，鼻子上重重地挨了一拳。 “野蛮！”白喜善用力甩开白煅，感觉鼻子湿哒哒的，抬手一抹，居然流鼻血了。 白煅可没打算就这样放过他，紧紧盯着白喜善，“是不是你干的？” “什么是不是我干的？我干什么了？”白喜善看白煅两眼放出狠厉，心里有些怕，表面却佯装不惧。眼看白煅又要挥拳，他连忙躲闪，并下意识喊了一声。谁知道白煅只是进来坐下，他顿时松了一口气。 “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总之，把她从里面给我捞出来，我要看到她平平安安，否则的话，我不介意让你的脸和她一样！”白煅说完就起身，警告道：“你只有三天时间。” 白喜善气急而笑，在白煅准备出去之际道：“可笑！你有什么资格命令我？你要是敢再像刚才那样野蛮，我不介意撕破脸，把你也关进去，我看你还怎么嚣张！” 白煅凝视了片刻，突然发出一声冷笑：“说你法盲你还不信，揍这两下最多行政拘留几天就放出来了。放心，我不会再揍你，我自然有别的方法对付你。你最好按我说的去做，收起你那点小聪明！” 白霜进来，还听到白喜善嘀嘀咕咕，“奇了怪了，小丽不是说他失忆了吗？他怎么还记得我这里？”白霜的手微微抖了抖，她挤出一脸惊讶和害怕，“善少，你、你流鼻血了！” 白喜善没好气的道：“我知道！还不快去拿药箱！” 明魅盯着前面，两个便衣正在审问她。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他们把灯光调的很暗，以此给嫌疑人施加心理压力。可是，他们却不知道，明魅可以视黑夜如同白昼。想要让压抑的气氛逼迫自己吐露真言？还是有难度的。现在，明魅就一句话都不想说。“叫你们局长来。”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还差几分钟就到连续四十八小时，如果还是没有问出什么来，按照规定，他们就只能放人了。可是，这个场他们的人卧底十年，最近才刚刚有点眉目，不想，却全部败在明魅手上。一想起这个，就非常不甘心。 “局长哪是你想见就见的？” 明魅淡笑，“那既然这样，我无可奉告。” 一分钟后，门被打开。两个便衣恭敬起身，称呼道：“包局。” 包局摆手示意两人不用多言，“我都听到了，你们先出去，我要与明小姐单独聊聊。” 明魅抬眸，面前的男人一身制服，年纪在四十开外，皮肤黝黑，没有啤酒肚，露在外面的胳膊肌肉结实，在她对面坐下后神态安然，好像真的就是来聊聊的。 “你是包局长？” “对，我就是你要找的人。” 明魅疑惑道：“我在什么地方见过你吧？不知道包局你有没有同感。” 包局呵呵笑着摇了摇头，“帝国大厦企划部总监的嘴巴可真够厉害的，你找我，就是为了套近乎吗？我看，我们还是聊聊正事吧。” “也对，你们只有几分钟时间，如果找不出新的证据来，你们就只能放了我。”明魅顿了顿，“实不相瞒，我在赌场那里完全可以顺利脱身的，但我还是留了下来。” 包局“哦”了一下，好奇的问道：“既然你可以脱身，那我就不明白了，你为什么又留下来了呢？” “因为，那些媒体记者的面孔，有几个我觉得眼熟，我想通过他们找回我失去的那段记忆。另外，我看见你的人身上穿的那些制服，突然让我有某种熟悉的感觉。我想，如果我见到了他们的局长，也就是你，也许也能够帮助我回忆起一些事情来。” 明魅的话让包局有些哭笑不得。 “这么说，你只是为了想要见我？” 明魅道：“难道你不觉得我们以前应该是认识的吗？” “可我从来就没有见过你，也不认识你。让你失望了。”包局起身，他是再也镇定不了，抬腕看表，“看来，我们是不能留你了，现在，你可以走了。” 明魅坐着没动，让包局吃惊，“怎么，放你走你还不想走了？” “我正愁没有地方睡觉，为什么要走？放心，我不会控诉你们拘押我的，我也可以保证帝国大厦不会。” “你……”包局连连伸指点着明魅，突然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就说嘛，既然可以逃走，为什么还要等人来抓，原来是为了找地方住。 135.第135章 不得而知 还没走出审讯室的大门，远远就听见包局颇带脾气的大嗓门，“准备一个单间出来！” 紧接着听到另外一个人在问：“包局，您要单间做什么？不是已经放人了吗？”声音略小。 包局似乎被他的愚蠢给气着了，走廊上静默了片刻。估计那人被包局的厉害眼神吓到了，再传过来的声音明显弱了许多，“好好，我马上去安排！” 白煅把白喜善揍了一顿，就离开了帝国大厦。估计是上次摔坏了脑子，很多人和事他都记不起来。想托关系把明魅捞出来，也完全无从下手。一瞬间，白煅感觉自己像个傻瓜，除了无助以外，似乎什么也不能干。 二郎就跟在白煅身后，有几次他故意让白煅发现，希望白煅能主动开口求他。可惜，白煅看见了他也没有反应，那眼神里的焦急、迷茫，不是对他，却是对了别人。白煅望过来也像在望一个陌生人。心中的恨意更甚，为什么他就看不到自己？ 白煅站在偌大的广场上，任由太阳暴晒，火辣辣的感觉就好像丝毫都体验不到。二郎终于没忍住，从后面按住他肩膀。白煅回神，瞥了他一眼，略微带着警惕，“你是谁？” 难道他失忆了？想通了这点，二郎心中的恨意全消，他走到白煅面前，难掩激动的道：“煅，我是二郎啊！你最好的朋友！你不记得我了吗？” “前段时间摔了一下，有些事情一下子记不起来了。”白煅有些嫌恶二郎的动手动脚，让到了一边。 二郎两眼冒光，“我是医生，我可以帮助你尽快恢复记忆。跟我来！” 白煅想了想，还是跟着二郎来到问心心理咨询中心。 二郎亲自倒了一杯咖啡，说：“这是你最喜欢喝的咖啡，小心烫。” 白煅喝下，渐渐犯困，他抬手想要挣扎，眼前的二郎却很快变得朦胧至而漆黑一片。 二郎叹着气，把他抱上床，“要是你能乖一点，我又怎么舍得让你喝药？只好委屈你了……” 从卧室里出来，客厅的沙发上已经坐了一位女郎。 二郎不悦道：“你来干什么？” 虽然在屋里，女郎的墨镜还是戴着。她肌肤白皙、鹅蛋脸、下巴特别光洁，最突出的是胸前，高低起伏让人浮想联翩。 见二郎动怒，女郎丝毫不以为意，烈焰红唇微弯，说：“我还能来干什么？当然是来看医生了。”她的声音透着一股电流，仿佛是专门把男人的心电到酥酥麻麻。 “少废话！我们的交易已经两清，我不希望你再出现在我的地盘。”二郎坐下，面无表情。 女郎哼出一声，“我来，就是提醒你，他失忆了对你对我都好。要是他真的记起来什么，你可不要忘了，白爱爱当初是怎么死的。” 二郎本想强横地赶她走，听她言及白爱爱，立时卸了力气。 “别跟我提白爱爱，她那是自杀。” 女郎轻笑，哼道：“是吗？” 室内静寂，二郎抬头间，忽见白煅倚着卧室的门正看向这里，如同呓语一般念叨了一句：“白爱爱？” 二郎脸上顿时血色全无，他紧张地站起身，与卧室门旁的白煅遥遥相望，“你、你什么时候醒的？” 白煅却不理会他，兀自念叨道：“白爱爱……这名字怎么那么熟悉？” 二郎紧紧盯着白煅，“你想起什么来了？” “我记得你。”白煅对二郎慢慢说着，随后，目光转向正准备起身走掉的女郎，“哦，来了客人，我先走了。” 二郎连忙追出去，却被女郎拦下，“追他干什么？” 二郎焦急道：“如果他真的想起什么，对你对我都没好处，这不正是你所担心的吗？”女郎哼笑了一下，将背在身后的右手转到身前，手指轻轻地扣了扣躺在掌心里的玻璃瓶。 二郎狐疑，“这是什么？” “你不是担心他会想起什么来吗？把这个给他喝下。” 第二天一大早，明魅从刑警队宿舍出来，就跟在几个警员后面进了食堂。大家看到她那惊悚的长相，都有意无意地回避，明魅根本没往心里去，拿到餐点独自坐下来吃。包局也到食堂吃饭，看到明魅孤零零一个坐着，坐到对面去，“不介意我坐这里吧？” 明魅笑了笑，“包局太客气了，对了，经过一晚上垫高枕头想问题，不知道你想起什么没？” 包局见她小小的龙猫眼含着希冀的光芒，心里有些不忍，本来想实言相告的，可话到了嘴边就变成了含含糊糊的一个“嗯”字。 明魅笑得灿烂，“先要感谢包局，等过段时间我会再来找你。” 包局不由抬眼看她，有些愕然，“你知道我骗你？” 明魅神情黯然，但也只是片刻，她还是笑了笑。能听见很多人说话的声音，未必是件好事。她说道：“昨晚，我已经听到了，其实我就是不死心。” 一阵沉默。包局有些过意不去，“你的失忆症会好的，别着急。” “嗯，我知道，谢谢包局。”明魅起身告辞，包局瞅着她的背影暗暗叹气，这个女人他似乎在哪里见过？ 明魅才踏出刑警队的大门，就看到大石狮子旁边靠着一个人。个子高高，衣服多处褶皱。明魅也没仔细看，心想可能是哪个犯罪嫌疑人的家属吧。怎料才刚走下几级台阶，就听到身后有人叫自己名字。声音正是来自大石狮子旁边。她停步回头，看到白煅一瘸一拐向自己走来。 对于白煅的突然出现，明魅感到很意外。第一是他怎么知道自己来了这里；第二是他为什么要来找她；第三是他满脸胡子拉碴、形容憔悴的原因。 距离越来越近，明魅才发现白煅双眼血红。他向她伸出手，似乎想要把她牢牢抓住。她愣住当场，不知双手该做出何种反应。就在这个时候，白煅倒了。“噗通”的响声令人心惊，明魅半天没有回过神来。她傻傻地站在那里，双眼瞪大。 那句没来得及吐出的话，是叫她救他，还是终于等到她了，抑或你终于出来了，一切都不得而知。 136.第136章 谁输谁赢 明魅去而复返，还带进来一个昏迷男人，正吃茶的包局差点没喷。他站起来，赶紧抬手往外面推，“哎，你一个人住已经是最大容忍了，再多不行！” “快救他……”明魅一句话没说完，双腿一软，倒下了。 不知情的警员围过来，又出大案了？ 包局一脸严肃，看被人扶起来的明魅头垂着，也不知道伤哪了，还是遇到什么事吓着了；再看已经被警员架住的白煅，脸色白得像白纸，眼睛紧闭着，眉头紧锁，包局不由暗忖：难道，他是第一个发现案情的目击证人？被凶手袭击了？就在他们刑警队门口？谁这么嚣张！ 各种猜测一时也没有任何根据，也只能先等人醒了再说。 包局叮嘱几句就出紧急任务去了。等接到有关明魅的消息时，明魅已经离开刑警队。这速度可真快！ 警员说：“包局，我们的人已经跟过去了，一有情况马上汇报！”哪知那头包局沉默片刻，给的回复却让他们有点摸不着头脑，“不用跟了，她带来的那个男人呢？” “还没醒，晏医生已经来看过，说是中毒，送去急救室，现在人还没出来！” 包局道：“好，有情况马上向我汇报。另外，要加派人手，做好防范保护措施。” “是！” 被底下人吵醒，正在午睡的白喜善很不高兴，“什么事？”底下人大气也不敢喘一下，但犹豫再三，还是得硬着头皮禀报：“善少，她、她、她来了……” “谁来了？把话给我说清楚！”白喜善坐起身，把眼罩取下。底下人的反应让他感觉不妙。 帝国大厦门口，汇集了黑压压的人群。不是大卖场搞特价，也不是有什么明星在表演，也不是周年庆活动。白喜善乘坐扶梯下来时，于高处一眼就看到了那个最扎眼的女人。他蹙起眉头，立刻转去保安室准备训斥。不料却扑了一个空。 随行人员小声提醒了一句，白喜善才醒悟过来。 为了阻拦明魅进帝国大厦，保安全体出动，纷纷站到了第一线。白喜善不由低低地咒骂了一句，“这么多人对付一个女人！”等稍微平复了心情，底下人道：“善少，这件事白总还不知道，要不要……”白喜善哼道：“他会不知道？出了这种事情，他躲都来不及，哼！” 不能让白老爷子躲着。白喜善咚咚咚踩着往下传动的扶梯，来到一楼。到了一楼，他才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保安都挡不住一个女人。 明魅在垓心，和保安直接相抗的是手里拿着摄像机的媒体记者。只要保安稍微做出一点点肢体触碰的动作，他们就大声嚷嚷，说帝国大厦的保安打人。局面这才僵了。 “善少来了！大家让一让！静一静！”白喜善身边的大嗓门连喊了几次，人群才渐渐声音小了下去，让出一条通道给白喜善。他很想骂那手下****，怎么不知道搞个大喇叭，赤手空拳上去干嚎什么呀？可是眼下时机不对，他只好把话咽下。 白喜善来到明魅跟前，双方保持一定距离。他不说话，也不敢看明魅。此时此刻，这个女人让他既高兴又讨厌。高兴的是，她来了，他就找到由头可以借题发挥，逼迫白煅彻底放弃帝国大厦继承人之位。 “明小姐来我帝国大厦，不知有何贵干？”白喜善抬起下巴，“我本来以为，你自己做了那种没脸的事情，不敢出来见人呢。” 白喜善一张口就是一副咄咄逼人的架势。所有人都把目光聚集在明魅身上，一个刚刚被抓到聚赌丑闻的女人，前帝国大厦企划部总监，她会如何应对？ 明魅却是神色未变，平平回应道：“善少的话我不敢认同。” 她说话时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眼前明明就有好几个麦，她也不迁就凑近点再发言。 机灵的记者媒体似乎早就跟她擦出了配合的火花。她什么时候准备说话，什么时候说话即将结束，他们都把握得恰到好处。这不，明魅的神色虽然未变，可她的唇角是有微小的动作的。所以，机灵的记者赶紧把话筒凑上去，及时地将明魅的发言通过话筒扩出去。 “那么你来做什么？难道还嫌丢我们帝国大厦的脸没丢够吗？”白喜善面色微微一变，目光环视周围媒体。 媒体们兢兢业业，正在紧张拍摄，连明魅脸上的一丝表情都不愿放过。闪光灯下，他觉得自己的眼睛有点顾不过来。和明魅的待遇相比，他是下意识尽量往那些麦上去靠。没有几个记者媒体主动把麦举近他。 “帝国大厦的脸面可不是我给的，而是帝国大厦全体同事共同努力的结果。”明魅环顾四周，看到不少帝国大厦的员工在人群里，他们听了自己的话，虽然没有怎么表态，但是都自觉不自觉地点了点头，或者眼神发生了变化。说完，推开白喜善往里面走去。 记者们随着明魅进到里面。明魅就像巡视的女王，堂而皇之地，在没有洗清企划部总监聚赌嫌疑的情况下，抬着下巴，踩着那双恒久远的运动鞋，用她那不足一米五五的个头，带着越来越多人加入的队伍，浩浩荡荡，来到电梯门口。 她站住，后面的人跟上。她不说话，后面的人除了记者不停地提问题以外，竟没有人说话。 明月山看着监控视频，唇角微微勾起。她对身旁正看得心急火燎的文绣笔说：“明魅，很有大董事的气派。” 文绣笔忧心忡忡的回应道：“但是帝国大厦绝不容忍一个有聚赌嫌疑的人留下。”明月山手里端着一杯茶，茶香味不断飘向鼻尖，她闲闲的问道：“所以，你在担忧什么？” “我担心，白总这次会输给白喜善……”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明月山打断了。 明月山笑道：“你错了，这场仗真正输的人是善少，不是白总。” 文绣笔一脸愕然，“为什么？” 137.第137章 特立独行 明月山指着视频中的那些媒体记者，慢悠悠说道：“如果白喜善派人偷拍明魅聚赌，同时，把这件事适当地透露给白家父子，出于大局考虑，不管是白总还是白煅，他们都会有所顾虑，而白喜善就可以从中获取两方面的利益。但是他没有，他直接把这件事捅到了媒体面前，捅到了公众面前，使得白家父子完全没有了回旋的余地。” “可是，这对白喜善来说，不是正好可以一次性击垮白煅吗？这样做的同时，也可以令白总颜面丧失，削弱他的威望，毕竟，这次提拔人上来，是白总在一意孤行，董事会那边大部分人还是不赞同的啊？” 明月山微笑着，监控画面中，明魅做出了出人意料的举动。她来到电梯口却没有乘坐电梯，而是多走了几步路，从电梯旁边的安全通道往上走。媒体记者愣住了，通过监控画面，可以看见他们许多人脸上的表情呆呆的。 文绣笔指着一步步向上行走的明魅，惊讶的叫道：“她要干嘛？” 明月山仍旧微笑，品完一口茶，才又继续说道：“如果不特立独行，怎么能让人记住她呢？白总的威望不可能被人轻易夺走，而白喜善也不是笨蛋，他能走到今天，得到和白煅甚至比白煅还要高的地位，自有他的一套。所以我认为，白喜善这次只是想要踢掉白煅。这次，他太急于求成了。” “但我收到消息，白喜善最近向散户收购股份，现在他手里持有的股份已经高达80%了，白煅想要翻身，几乎是不可能。除非，再次召开股东大会，让大家重新推选继承人。”说到这里，文绣笔自己就摇了摇头，“但这也不大可能，白喜善做事非常谨慎，继承人没有大错，那些股东就没有理由重新推选了。” 明月山却似笑非笑道：“现在谈论继承人还为时过早，最终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文绣笔不由转脸望向明月山，后者仍旧面对监控视频。 监控画面中，明魅正慢慢爬着楼梯，后面跟着一部分记者，还有帝国大厦的员工。她真的如总监所说，是特立独行，为了让人记住她吗？ 白喜善带人闯入监控室，看见明月山等人时，脸上闪过一抹悻悻之色。明魅这样徒步爬楼梯，究竟想要做什么，她会停留在哪一层？无人知晓。但是尾随她那样徒步爬楼梯，这简直就是个愚蠢的选择！到监控室里守着，不就知道她动向了吗？本以为自己棋高一着，没想到人力资源部的人早就等候在此，恐怕是也把他当时的情状看在眼里了。 “善少。”明月山淡笑着与白喜善打了个招呼。白喜善勉强应了一下，推开妨碍他最佳观看视角的职员，烦躁不安地问道：“走到哪里了？停下来没有？” “还在向上爬，人在十二楼。”尽管被白喜善推到了旁边，尽职的职员还是尽快做出最准确的回答。 白喜善呼出一口气，“盯紧她！”突然想到了什么，大叫一声糟糕，把监控室里的几个职员惊了一跳，齐刷刷看向他。 明月山和文绣笔则老神在在地看着监控，白总放任自己的外孙和儿子斗，究竟是想推选继承人呢，还是在借外孙的手磨练儿子？又或者是反过来？ 白喜善伸手点着旁边那位职员，紧张地咽了咽口水，“白总现在哪里？” 除了明月山和文绣笔，其他人都愕然地瞪着白喜善，不明白他怎么突然就把视线从明魅身上转到白总身上。 不解归不解，那位职员还是迅速作出了回答。不等他话音落下，白喜善就冲了出去。来不及躲闪的几个人忍不住惊叫出声，等回过神来，已经看不见白喜善的身影。 白喜善一走，监控室里又剩下明月山和文绣笔二人。文绣笔道：“白喜善一定以为她去找白总，所以才会如此焦急。”明月山笑了一下，找位置悠然地坐下品茶。文绣笔不禁怀疑自己的判断，难道不是吗？ 白喜善喘着气跑到总经理办公室。白老爷子看见他，微微露出惊讶的表情，“你怎么过来了？看看你，满头是汗。”白喜善顾不得回应他，焦急地到处看，确定白老爷子没有在屋里藏匿明魅，才喘了一口大气，“外公，您好久都没有和外孙好好说话了，人家还不是害怕外公忘记了我嘛。” 白老爷子哼了一声，心里却是高兴的。白煅自从回国，就没怎么和他好好叙叙天伦之乐，每次见面除了公事还是公事。反倒是白喜善，从小跟在他身边，嘘寒问暖的，很是体贴，也懂事，就是有时候办事粗心大意，难免被别人钻了空子。 两人坐下，开始闲聊。白喜善心不在焉的表现，白老爷子很快就看出来了，“怎么，约了人？”白喜善张张嘴，一时没想到更好的理由，白老爷子又接上话，“不方便跟我这个老头子说？算了，年轻人有自己的小秘密了，看来我是真的被人嫌弃了……唉……” 白喜善赶紧摆手，一脸紧张，“外公，我怎么敢嫌弃您呢？” 旁边的秘书也来凑趣，“就是嘛，善少平常就是个懂事的，白总心里比谁都清楚。” 正说着话，有人进来打报告。看到白喜善也坐在那儿，就犹豫了一下。 白老爷子早看到了，“说。” 那人才开口道：“白总，明魅小姐过来了。” 白老爷子冷哼了一声，“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那人站着没动。 白老爷子抬了抬手中的拐棍，“还有事？” “有。”那人犹豫了一下，不知道怎么组织语言汇报这种情况比较好。 白喜善在旁边，紧张得捏紧了手中的茶杯，微微张着嘴，目光紧盯那人的嘴。 “有事说事！”白老爷子重重地敲了一下拐棍。 “是……明小姐虽然来了，但她花了一个多小时，在爬我们的楼梯……”那人本打算一口气说完，结果和想象中的完全不同，他居然该死的舌头打结了！ “爬楼梯？”白老爷子愣了一下，这丫头在搞什么鬼？ 138.第138章 作何感想 一旁的白喜善观察到白老爷子的表情，顿时心中暗喜。聚赌丑闻播出，帝国大厦颜面扫地，哪怕再喜欢如此人才，依他对白老爷子的了解，铁定是要弃了的。但是，她为什么非要到帝国大厦来爬楼梯呢？ 不止白喜善一人纳闷，全帝国大厦的人都在纳闷，媒体记者也跟着纳闷，电视机前、视频直播前的观众也同样纳闷。 帝国大厦是c城最高的建筑楼，总共278层。明魅从第一层开始爬，现在还在继续爬，她不会是要爬到顶楼上去吧？那也未免太吓人了。要知道，普通上班族爬个四五楼就要断气了，要是没有电梯，他们简直活不下去。 明魅没想到自己按照平日习惯，想想问题，走走神，爬上了楼梯，一回头，后面居然跟来了一群黑压压的队伍。等到她回归现实，形势已经骑虎难下。这下怎么办才好？ 跟她最近的几个帝国大厦员工，察觉到了明魅的微妙表情。但他们不知道明魅心里在想什么，而且，他们跟明魅也不熟。明魅有几次与这些人的目光直接交流，只可惜因为她外貌可怕，大家很快就避开了视线。 这就是人情世故。 明魅的心头突然一冷，为什么非要在意这些人的眼光和想法？她来帝国大厦，只是去和白老爷子道别，说清楚自己聚赌被抓纯粹是个误会，至于他还会不会坚持要跟她签订终身合约，已经不重要了。最重要是找回失去的那段记忆…… “啊，她去总经理办公室呢！” 没理会四周大惊小怪的声音，明魅走进了那个宽敞明亮的办公室。白老爷子坐在那排沙发的中央位置，面上笼着浓重的严肃。他一声不吭，手拄拐棍，使得屋子里其他人都不敢高声说话。 明魅走上前，称呼道：“白总，我来了。” 爬了那么多楼梯，只是满头大汗、微微喘气，白老爷子暗暗佩服，表面上则不动声色，淡淡地“嗯”了一声，示意道：“坐。” 随着明魅的就座，媒体记者和一部分帝国大厦员工也各找各位，不多时就把偌大的总经理办公室挤得人满为患。 监控视频前，文绣笔问明月山：“总监，你说白总会如何应对？”到处都是媒体，稍有不慎，就会令帝国大厦颜面尽扫、声誉受损。 明月山微微笑着，“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应对？” 没想到会被反问，文绣笔顿时一愣。如果是她，遇到这种情况，又该如何应对？她低眸略微一想，脸上有了笑容，“我会先向媒体解释清楚明魅的身份，她不是帝国大厦的员工，所以，她一切行为都与帝国大厦无关。” 说完，下意识看明月山，眼中难掩兴奋之情。明月山还是那样笑着，文绣笔不由有些心怯，“难道，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明月山道：“你的办法，四个字。” “哪四个字？” “中规中矩，”明月山平声解释道，“先向媒体解释明魅的身份，第一，会显得帝国大厦做贼心虚，急于撇清干系；第二，在白总眼中，明魅是个人才，他如果真的这么做了，就等于是告诉大家，他在亲手毁灭人才，这必定会寒了所有帝国大厦员工的心。不管是第一条，还是第二条，白总都将使帝国大厦处在下风。” 文绣笔还是愕然，“为什么啊？明魅空降企划部，人事确实没有给她受理任何手续，就是原来有的那些资料，也都被善少叫人取走了，您也默许了这件事，他们现在肯定已经把资料销毁了！明魅她确实不属于帝国大厦的人了啊！我不明白……” “你还记得征地案吗？那位刘老太太，善少就算再手眼通天，他也绝不可能在光天化日之下杀人灭口。再说，媒体记者也不傻，要是在帝国大厦这里得不到证明明魅属于帝国大厦员工的证据，你想想，他们会不会去找刘老太太问个清楚明白？” 只要找到刘老太太一问，明魅的确曾经以帝国大厦企划部总监的身份，到过他们村子办事，完全不需要别的证据，帝国大厦就会处在劣势。到时候媒体那么一渲染，帝国大厦刻薄人才的消息一传开，那帝国大厦多年来积攒的声誉焉能不受丝毫影响？ 想通了这些厉害关系，文绣笔脸上露出笑容，“总监的话真是让我醍醐灌顶！那按总监的猜测，白总是打算主动承认明魅，留住人才，安抚人心吗？” 监控画面里，白老爷子仍旧维持原来状态，仿佛一尊雕像，动都没有动过。反倒是白喜善，已经不止多少次想要起身应对记者的提问，奈何每一次准备说话，就被白老爷子的秘书巧妙地挡下。 明月山道：“他也不会主动承认。” “啊？”这一次，文绣笔是完完全全糊涂了，“那又是为什么？” 明魅固然是白总看重的人才没错，但股东大会、董事会那些人却从来没有真正看上过明魅。这一次，白总只怕想要来个釜底抽薪，让明魅自己先觉得孤立无援，指望不上帝国大厦，这样才能激发她的潜能。而通过媒体的曝光，让明魅的才能获得那些人的认可，才是白总静观其变的真正目的。 “请问白总，身为帝国大厦企划部的总监，明魅小姐涉嫌聚赌丑闻，不知您之前是否知情？对这件事又作何感想？” “您会立即解雇明魅小姐吗？” “听说明魅小姐担任企划部总监一职以来，为帝国大厦做出过不少贡献，白总会付给明魅小姐多少补偿金，才不会让帝国大厦其他员工有异议？或者让大家都认为这是公平、公正的？” “明魅小姐，您刚刚被释放出来，请问您现在重返帝国大厦，心中有什么感想呢？可以跟我们大家分享一下吗？” “明魅小姐，您的行为已经严重抹黑了帝国大厦，您认为帝国大厦会立即解雇您吗？” 139.第139章 如何应对 “明魅小姐，您是依靠什么力量，才鼓起勇气重返帝国大厦的呢？” “您是为了索要经济赔偿金才回来的吗？” “您不说话是表示您确实是为了索要经济赔偿金才回来的吗？” “听说帝国大厦已经准备了一个信封，里面放了一笔赔偿金，据知情人透露，这笔赔偿金很厚重，足够让您安安稳稳度过下半辈子，不知道这封信明魅小姐收到了没有？” “您能不能向观众朋友们透露一下，帝国大厦向您支付了多少赔偿金？” 媒体每逼问明魅一句，白喜善隐藏在眼睛里的得意就加多一丝。 对媒体置之不理，明魅来到白老爷子面前站定。见她有话要说，屋子里的人自觉不自觉都安静下来。媒体的话筒扎花似的聚拢在明魅身前。 明魅轻轻地说了一句：“白总，我来了。” 白老爷子依然一脸严肃，他用拐棍敲了敲地面，抬眼看向明魅，“你迟到了。” 在帝国大厦，迟到，意味着失去良机。知情者都替明魅捏了一把冷汗。就连最想把明魅赶走的白喜善等人，在白老爷子没有亲口确认这件事之前，也不敢放下那颗高高悬起的心。 “总比没来要强，”明魅应道，直接站到了白老爷子对面的座位，一副落座状，“我可以坐下来吗？” 白老爷子微微颔首，“当然，请坐。”丫头一向挺有主见，按眼前这副架势，就算他说不，她一样照坐不误。 “明魅小姐，能说说您现在的心情吗？”尽管被忽视到习惯，还是有不死心、勇于拼搏的记者见缝插针追问道。 明魅看了一下那位年轻的记者，这个人好像在哪里见过？ “我们认识吗？”或许，她可以通过他找回一点记忆？ 那位记者没想到明魅居然这么给自己面子，赶紧从人堆里挤到了最前面。因此被人嫌恶，他也顾不得了。 “当然啦！上一次，你也是在这里发表演讲，还替帝国大厦成功地挽回一场危机，很荣幸那次我来了。”这位记者提及那件事，脸上顿时神采飞扬，比登台领大奖有过之而无不及。 明魅微微蹙眉，好像记起点什么来了，但是，她不能够问得太直白，太直白，自己就处于被动，一旦被动，这些媒体还不把她活吞了？ 不能让他们有恃无恐，想问她什么她就必须答什么。明魅用轻描淡写的口吻道：“是吗？” 果不其然，那位记者一见明魅对自己失去了兴趣，马上焦急地说道：“是的！上次的事件，我都录在里面，这个是备份，你可以拿回去自己看！”说着，给了明魅一个手指。 手指里存储的视频，是明魅在帝国大厦智斗程父，无意中帮了一回白煅，从此让白老爷子和明月山等人对她印象深刻的记录。 明魅接过来，装作不太在意地放在手里把玩。 这时，对面的白老爷子轻咳了一声，似在提醒她，他们的正事还没开始，不要因为这些媒体有所耽误。明魅就对那位记者道了谢，转向了白老爷子，“白总。” “为什么要爬我们帝国大厦的楼梯？”白老爷子问道。 明魅微微笑了一下，神色认真的回答道：“因为我想给我自己留个纪念，我怕以后就没这个机会了。” 事实上是，她走神发呆习惯性就会遇楼梯爬楼梯；另一方面则是，爬楼梯或许也能找回一点失去的记忆。可惜的是，自己爬完了楼梯，好像一无所获。当然，也不是真的一无所获。 经过前台的时候，她在楼梯口看到了一个山羊人偶；爬了几楼以后，头脑中又突然闪过一幅奇怪的画面，她在这前台，曾经把自己装扮成龙猫人偶…… “明魅小姐都已经承认在帝国大厦工作过，不知白总您现在是否也承认这一点？” 单凭明魅那句话，记者们就聪明地抓住了切入点。 不过瞬间功夫，更多的话筒转到了白老爷子面前。 白喜善紧张得差点要咬自己紧紧握起的拳头。认，明魅就彻底失去白老爷子的心，失去帝国大厦员工的支持；不认，白老爷子就失去了明魅的心，令帝国大厦的人才寒心。不管认还是不认，他都将立于不败之地。 明魅啊明魅，我看你这次还怎么脱身？ 尽管记者频频提问，白老爷子却一个字都没有轻易吐露出来。他在看明魅，神情十分地认真。 时间在不断地转动，大家都不由闭嘴，期盼着白老爷子或者明魅说话。 终于，白老爷子似乎看穿了明魅的来意，他发话了，“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办？” 这……白喜善焦急地一会儿看看白老爷子，一会儿瞅瞅明魅。眼下他看明魅，倒没意识到她相貌丑陋、不敢看了。 明魅不说话，白老爷子也不着急追问。 局势一时僵持，记者只好再接再厉，“请问明魅小姐，如果你是帝国大厦的总经理，帝国大厦的高层爆出丑闻，你会怎么做？你会支付赔偿金再解雇他还是直接解雇他？” 如此问话，是在直接坐实帝国大厦高层爆丑闻的传言。 白老爷子不由看向对面的明魅，想看她怎么回答。 对于员工聚赌等行为，帝国大厦无论是制度还是员工手册，均有明确规定。如果是由人力资源部出面，他们首先就是利用这一条，来应付媒体。但明魅出任帝国大厦企划部总监，一来时间短，二来每每遭人排挤、下套，想必制度和员工手册都无暇熟悉。在这种情况下，她会怎么应对这些刁钻的媒体？ “丑闻吗？” 大家都没想到明魅这次居然肯主动搭话，又意外又激动，赶紧对着明魅拍照、录像，机会难得！只听镜头里的明魅冷笑了一声，“既然大家知道那是丑闻，丑闻、丑闻，那就是不好的传闻了。” 听她特意把“传闻”二字咬得重重的，白老爷子面容一松。这丫头，不说话则已，一说话就将了那位提问者一军。既然是传闻，那就是没有切实的证据了。没有切实证据，就发新闻报道，那就变成了媒体记者不尽职尽责，虚报事实。真是有趣！ 140.第140章 挺身而出 “明魅小姐，请您正面回答我们的问题！” 明魅道：“我在正面回答你们的问题啊。” 她一脸无辜的样子让一部分帝国大厦员工忍俊不禁。 “请明魅小姐正面回答：如果您是帝国大厦的总经理，您会如何处置涉嫌聚赌的高层？” 明魅站了起来，扬声说道：“首先，我不是帝国大厦的总经理，这位记者朋友的假设不成立；其次，”她看向那位记者，一脸认真严肃，“如果你老婆脚臭你会如何处置？” 屋里的人顿时都笑了，而那位记者气得脸都绿了。 “明魅小姐，听您刚才的语气，您是帝国大厦的员工没错了，我们都非常同情您的遭遇。只是从事发一直到现在，帝国大厦却迟迟没有正面回应一个重要问题，那就是，承认您是帝国大厦的员工！我不知道您心中作何感想，但我们，会坚决站在您这边，我们同情您的遭遇……” 明魅抬手，打断了这位滔滔不绝的年轻记者，“这位长得有点着急的记者朋友，我要郑重地声明一件事情：我不需要你的同情，还有，各位媒体朋友，以及帝国大厦的员工们，大家都没有明确表态，所以，请你不要随随便便拖大家下水，这很不道德。我们来谈谈今天的主题——” 那位记者心有不甘，但是看到大家都期待地看向明魅，只好悻悻地闭嘴。 监控室里，明月山问文绣笔：“如果你是白总，你会怎么处置？” 没想到明月山会问自己，文绣笔怔了一下。明月山面带微笑，仍旧好整以暇看着视频中的明魅。大家都很心急了，她还故意吊人胃口，仿佛避而不谈。 沉思片刻，文绣笔缓缓说道：“我总觉得哪里不对，明魅在行缓兵之计？谁会来救她？白总？我看不像！除了白总，善少是绝不可能帮她的。煅少？他好久没在公众场合现身，恐怕在忙着应对善少大肆收购股份……” 明魅环顾一圈四周，没见到半个保安的身影，明白了。 放媒体进来，是有人故意为之。只是，这个故意为之的人是谁？白喜善最可疑，但白老爷子也不能排除这种可能。说不定，是白喜善自导自演，白老爷子顺水推舟？不管怎样，那也是他们帝国大厦在内耗，她才不要掺和进来。 卖关子卖得差不多，明魅才张嘴：“刚才你们问我什么了？麻烦重复一下。” “帝国大厦迟迟不表明态度，摆明就是不要你了，你心中作何感想？” “帝国大厦也很为难，毕竟你刚刚才被放出来，作为帝国大厦重要的一员，你的行为已经抹黑了帝国大厦，请问你还有什么话要对帝国大厦说？” 明魅看了一下白老爷子，对方似乎在假寐，她又看了一下周围帝国大厦的人，那些面孔上的神色让她不抱任何希望。它们躲闪、厌恨、嫌弃她。因为，她涉嫌聚赌，给帝国大厦造成了极大的名誉伤害。最恶劣的还不止于此，涉嫌聚赌的新闻一经播出，帝国大厦的股价立刻下跌，不少持股市民一夜之间倾家荡产，一些散户为了保住本钱，不得不低价抛出股份。 从小富户一转眼变成了穷光蛋，始作俑者都是她明魅，那些人不恨她才怪。所以，没人会帮她。 而今天这个局面，也是她没有预料到的。 只是，解决的办法真的就这么难吗？明魅再次环顾一圈屋里的人。一位记者追着道：“只要帝国大厦肯站出来为你辩护，哪怕只有一个人，相信在电视机、网络视频前的千千万万的观众，都会相信你的清白！” 可真会挑时机说话。眼前摆明了不会有人愿意站出来，替她说话。 没有一个人肯站出来，就算在心里，他们的立场是中立的。他们都以白老爷子马首是瞻，白老爷子没有动静，又有谁肯站出来，替她说话？ 但就是这种时候，明魅的头脑突然变得清晰。 应闺蜜艳火的要求到帝国大厦面试，半路遇到白煅纠缠；在帝国大厦门前被保安用大喇叭喊名字，面试夭折后走出帝国大厦时发生了日全食；然后她遭遇了车祸，车祸之后起死回生；在民生医院，她和小光头程程相依为命，后来她认识了谁？好像因此还在山里住过一段时间，随后她被程夫人叫到帝国大厦…… 全部都记起来了，只有中间一段，她把谁彻彻底底忘记了！到底是谁？明魅心中焦急，但表面上，还和刚刚走进这个屋子时一样，波澜不惊、不骄不躁。 “明魅小姐不说话，是默认自己确实聚赌，抹黑了帝国大厦吗？” 明魅终于抬头，那双龙猫眼小的几乎让人看不见。 该来的始终要来，明魅知道，到时候正面出击回应了。 但正是这个时候，在入口方向，她看到了白煅。他显然是风尘仆仆赶来的，即使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她都能看见他胸前在剧烈地起伏。 “我可以替她作证！” 白煅的高声顿时成功将众人的聚焦拉到他身上。 众人纷纷让出一条通道，白煅很快来到明魅身旁，他再次扬声说道：“我可以证明，明魅是清白的！” “你是帝国大厦白总的儿子，你说的话，恐怕不能让所有人尽信吧？”媒体中，一个记者藏在某处，突然高声叫道。 白煅脸涨得通红，“我可以用我全部身家来证明她的清白！” “白少说全部身家，其中是不是也包括您的全部持股？”经白喜善授意，一名记者上前追问。 白煅朗声应道：“没错！” “那么白少准备怎么用全部身家包括全部持股来证明明魅小姐的清白呢？” 白煅一时答不上话。 那位记者趁热打铁：“白少不能回答这个问题吗？那就由我来补充一下吧！” 补充什么？所有人都有点好奇，纷纷猜想这个记者到底是谁派来的，目的真的只是对明魅涉嫌聚赌事件刨根问底吗？ 141.第141章 鬼精鬼精的 周遭静得让人不敢用力呼吸。 白老爷子仍旧一脸严肃，坐在他对面的明魅也没有要开口的意思。白老爷子的秘书为白煅的仗义和挺身而出，感动得眼睛都酸了，偷偷拿纸巾来擦。 在场的女同胞，不论是媒体记者，还是帝国大厦的员工，纷纷红了眼。要是自己也能有个这么替自己出头的男人就好了。再看明魅，从白煅出现一直到他声称用全部身家证明她清白，她的脸上就没有多余表情。竟然一丝感动都没有，也不知道要脸不要脸，这样的人根本就不配白少嘛！ 不管女同胞心中那些愤愤不平，因为紧张，那位记者咽了一口唾沫。一阵翻找，从背包里取出一个刻录盘的东西。他高高举起，对众人扬声道：“这个，是我通过特殊渠道获得的证物！” 大家都睁大眼睛，心急的人就催促道：“什么证物！快说！” “各位同行、各位前辈，相信你们都或多或少知道帝国大厦的白总，近期在追查内奸一事，对不对？内奸已经查出来了，证据就在我手上！” 话音落下，全场哗然。 帝国大厦的员工更是内心大震荡，天啊，帝国大厦居然出了内奸？是谁？做了什么对不起帝国大厦的事？为什么他们一点风声都没收到？ 明魅偷瞄了一眼对面。顶着这些人的目光压力，白老爷子可真淡定，还在假寐。换她，就是如坐针毡了。 有人立即示好，希望那位记者能够让他们资源共享。也有人马上标价，想直接购买证据。不过片刻，帝国大厦的总经理办公室变成了拍卖会现场。证据的起底价刚开始是一万，没过多久就变成了十万、二十万，看情形，拍卖价还在直线飙升…… 搞个证据，还可以这么赚钱？明魅不由考虑，自己要不要跟风，顺便赚点钱，度过眼前的难关？可是……她悄悄瞥了一下对面，这会儿老爷子不装睡了，凶狠地丢回一个警告的眼神。好吧，就这么丢丢小钱，她还看不上呢！把证据直接卖给白老爷子，应该赚的更多？ 在这种节骨眼上，没想到明魅居然还有心思笑，白老爷子愣了一愣。不多时，猜到她在想什么，顿时又好气又好笑，小丫头，鬼精鬼精的！ 趁媒体争抢证物，白煅看向身旁坐着的明魅，她好像一点都不着急，“喂，你没事吧？”他压低嗓门道。 明魅好奇地抬头看他。只见白煅的目光顺着她的胸前一路下滑到两腿。什么意思？耍流氓啊？ 白煅见她目露凶光，心里的着急反而减弱许多，嘴里自言自语道：“算我白担心，腿都不见抖，应该是没事了。” “你……”对白煅的挺身而出，明魅心里还是挺感动的，怎么都没有想到他会赶过来。她刚张嘴，伸手要虚打他一下，白煅整个身体突然倒了下来。 明魅正要推开他，就听白煅小声地在她耳畔哀求：“累，让我坐下……”明魅一怔，白煅已经两眼一闭似乎已经昏了过去。她想了想，把他扶正了坐在自己旁边，他的头也靠了过来。明魅努力整理了几次，想让他把头好好靠在座位上，结果他还是滑到旁边。 看看四周的环境，还有对面白老爷子微微假寐的神态，明魅只好忍着一口气，让白煅把头直接靠到她肩膀。 这时，白老爷子突然张开眼，示意明魅他有话要说，“丫头，待会儿你要有心理准备。” 明魅点头，表示心领神会。心理准备她一直都有，之前白老爷子给的那些文件资料，她都有认真仔细地看过。白喜善却不以为意，心想她能有什么心理准备呀？她知道那份证据是什么？“明小姐，我如果是你的话，趁现在走人还来得及。”白喜善趁白老爷子等人不留意，起身经过明魅时，丢下一句话。 “谢谢你的提醒，不过既然来了，我就不打算空手而归。” “你……真是好心没好报！”白喜善被明魅一句不软不硬的话气得不轻，还是他的助理趁机把他拉走，才使得明魅少挨了两句骂。 白老爷子看了一眼白煅，这小子靠在明魅肩膀上，睡得正香呢！他挪了挪位置，靠近明魅道：“喂，丫头，你不想知道那份证据是什么吗？”儿子在睡觉，未来儿媳妇则呆萌呆萌地发呆，够淡定。 自己确实不知那份证据是什么，明魅就淡淡的道：“等他们谁抢中了，迟早要公布的，着急没用！” 着急是没用，但也不能让他们就这样轻轻松松得到证据啊。白老爷子又道：“跟你商量个事。” 瞧白老爷子两眼放光，铁定没有好事。明魅微微摇头，果断拒绝：“不要。” 白老爷子压低嗓门，故意显出几分神秘，“我包你稳赚不赔的。” 老爷子又想玩什么？明魅一对龙猫眼立时睁大了些，老人家肯找她搭戏，那她也要适当配合演出才行。“你想让他们竹篮打水一场空？可以不用找我啊，你们保安多！” 一句话就戳中了要害。 自从上一任保安队长死亡，换了另一位保安队长，安保的实权就落到了白喜善手中。这次如果不是和明魅里应外合，哪有现在这么热闹的媒体争证据？白老爷子嬉皮笑脸道：“我当了光杆司令啦，你就当可怜可怜我这个白发老头，再帮我一次，就一次，好不好？” “不会吧？保安真的都不听你话啦？”明魅也压低嗓门，眼眸闪着亮闪闪的光，“真不知道你这个总经理是怎么当的。”心里虽然同情白老爷子，也打算帮他忙，但是呢，她又不想轻易答应白老爷子，谁知道又要自己怎么帮忙？力所能及还好说，万一她搞不定呢？ “要不是没人接班，我早想退啦，做个太上皇岂不悠闲自在？”白老爷子脸上露出一些归隐的愿想，又对明魅说道，“以后不会再有总经理的职位啦。” 142.第142章 帝国大厦的内奸 “为什么？”明魅突然觉得有点内疚，自己说中老爷子的痛处了？ 白老爷子一脸平静，眉梢眼角仿佛还带着点和蔼感，说：“前段时间，我和那些董事、股东碰了个头，大家决定了，准备撤掉总经理的职位，以后啊，会引进国外最先进的管理理念。我现在的这个职位啊，改名了，以后，就叫首席。” “首席？”明魅有些意外，好好的，怎么突然改职位的名称？随后又想到，既然引进国外的管理理念，先改职位名称也有道理。老爷子一脸和蔼，她小幅度眨了眨眼，用试探的口吻问道：“这件事还没对外宣布吧，白总就这么告诉我，是不是不大好啊？” 白老爷子笑道：“哈哈，丫头，我是看好你，一直看好。” “嗯，你看好我，我一直都知道，白总不用强调。”明魅咬着牙，着重强调“一直都知道”五个字。其中的含义，大家心照不宣了。可真是看好啊，这么多媒体记者向她逼供，瞧他那样子是从头到尾、坚决不打算站出来，为她说一句话、表半个态了。 说话间，那边的证据拍卖有了结果。 “独家发布！独家发布！”得到证据的媒体记者抑制不住兴奋，扬手用力比划。明魅和白老爷子望过去，那人脸红得跟关公脸似的。 站在机器面前，那位媒体记者兴致勃勃地长篇大论。没让大家等多久，证物被揭开。所有证据均指向一人——明魅身旁昏睡中的白煅。 谁也没想到结果会是如此，吃惊的同时，调整长枪短炮，对准白煅和明魅两人咔嚓不止。那速度，绝对可以媲美奥运精神——更高、更快…… 闪光灯避无可避，明魅侧头看向对面，眼神晦暗不明。 白老爷子两眼微眯，看着像睡着了。他旁边站着的秘书，刚刚还表情松弛的脸，此刻已经变得要多严肃有多严肃。由沙发围成的小方块仿佛自成一片天地，只听见周围咔嚓作响的声音。面对面坐在沙发里的人，如同雕塑，似爷孙对峙，又似相互闹着别扭。 白老爷子刚才问自己有没有做好心理准备，明魅一直以为是两人之前就谈好的合作。因为万万没有想到会是这一件事，所以，才会心中从容、表面从容，表里如一。但是，帝国大厦的内奸真的是白煅吗？ “大家以为这件事情到此就结束了吗？不，远远不止！”那位媒体记者喊得嗓子都哑了，抓着坏掉的话筒就像抓着大奖，意识不到话筒坏了应该换一个，“不！不是的！搜集证据证明白煅是帝国大厦内奸的人，就是本次涉嫌聚赌被捕的帝国大厦企划部高层，企划部总监——明！魅！” 此话一出，众皆哗然。 明魅不由抬头看了看天花板，声音那么大，不怕把天花震下来吗？微微侧头瞧了瞧白煅，焦虑的感觉不知道怎么的就减少了许多。白煅没有被吵醒，睡着的脸上笼罩着一层薄薄的祥光，让她想到了野外黎明的天色，太阳初升、露珠垂叶。于是，唇角微勾。 两人一世界。 白煅在梦中，见到自己与明魅相互依偎，共赏晨曦美景。于是，他笑颜如花。明魅不觉看呆了。 另一个世界，大家还震惊于帝国大厦内奸事件。 有人嚷道：“这不可能吧？众所周知，白少是白总的亲生儿子，几个月前才刚刚从国外深造回国，以他的地位和人品，怎么可能会做出卖帝国大厦的勾当？” “是啊是啊……怎么可能？”这人话音刚落，立刻获得许多赞同。就是说啊！白煅出身好、地位高，人又长得帅，他用得着使这种腌臜手段，干损人不利己的事吗？ “一定是那个女人心怀愤恨，故意栽赃陷害！”白喜善的一个助理在人群里走过，不过几秒钟，就有人矛头直指明魅。 白喜善等人见明魅没有反应，还是紧张得捏紧了拳头。真是的，太想咬手了！这丑女人，可真沉得住气，都什么时候了，还不还击？找了个差劲的对手，无聊啊。 明魅的眼前，却出现了奇怪的画面。她看到了冰水，一杯杯，一字排开，悬停在半空，杯子里的冰块在快速地融化，晶莹剔透的水珠顺着杯子外壁滑落，一滴、一滴，极有耐性地掉落下来，砸到地板上…… “明魅小姐，请你站起来，正面回答我们的问题！” “你是不是出于愤怒，所以才故意对帝国大厦的白少栽赃陷害？” “请你站起来，不要再继续沉默了！” “沉默是不是代表默认？默认你的确是心怀愤恨，所以才故意对白少栽赃陷害？” “高富帅看不上一个丑八怪，这是正常现象，你本就该正视这个问题，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您还是醒醒吧！”不知道哪里来的一个职员，突然出现在明魅面前，泼了明魅一脸冰水。 一下子，吵吵闹闹的声音消失了。 明魅抬手，擦了一下脸上的水珠。就在一分钟前，她还在奇怪怎么眼睛里突然出了个画面，好多好多杯冰水一字排开，悬空挂在眼前，有晶莹的水珠滴答、滴答，极有耐性地砸到地板上。现在，她终于明白了。是预见，她拥有了预见的能力。 令人惊讶的是，一泼得手的职员居然没有在第一时间逃离现场，反而趾高气昂、居高临下地俯视明魅，“丑女人，你就是心怀愤恨，所以才故意栽赃陷害白少。现在泼的只是冰水，下次，就没那么好彩了！” 这位职员发音标准、字正腔圆。 明魅抬眸，一对龙猫眼厉光闪过。职员的里衬露出来一截，雪白的衬衣领子；从身上传过来一股香水味，那是价格不菲的法国香水；再结合了字正腔圆、气势十足的发音…… 见明魅朝自己看过来，那位职员本能地缩了一下脖子，警惕地盯着明魅。从衣服口袋里探出一点来的什么东西，似有弱光在闪。 143.第143章 诛心的讨伐 明魅冷笑了一声，“幸好你泼的只是冰水，还可以降降大家的怒火。” “你、你什么意思？” “这位记者，如果你泼的不是冰水，而是硫酸，我不介意对你——礼、尚、往、来。”明魅强调了一下“礼尚往来”。听明魅这么说，在场的谁都不是笨人，立刻明白过来：这个职员不是帝国大厦的清洁工？竟然是乔装改扮的同行？怎么看出来的？ 那位职员哼了一声，“简直胡说八道，我是这里的清洁工！” 明魅微微挑眉，“哦”了一声，“是吗？那你敢不敢脱下外套，让大家看看里面穿的是什么！” 不管有没有怎么样，经明魅这么一讲，众人就都跟着起哄，要求那位职员脱掉外套。 那位职员涨红了脸，手里还拿着杯子，站在那里不知所措，突然眼波一转，瞥到了白老爷子，顿时找到了靠山，“岂有此理！凭什么你说脱就脱！白总都没说话，你凭什么来管我？” 真聪明，懂得把白总拉下水。人家白总也不是笨蛋，会上你的当？除非是人家高兴，陪你搭戏喽。 明魅勾唇一笑，却把那职员笑得脸上有点挂不住，“你把白总搬出来，是怕我们看见你里面穿的什么衣服，还是怕我们看见你里面其实什么也没有穿？” “你、你你你……”那位职员气得拿杯砸明魅。 明魅早有防备，伸手一把夺过，冷笑一声，“你不敢把外套脱掉，只能说明我刚才的猜测是对的，你是个小偷！你把别人高档的衬衣、首饰穿在自己身上，想趁机溜走。” 一听明魅说自己是小偷，那位职员顿时就懵了。一反应过来，她赶紧摇手叫道：“你胡说！我才不是小偷！我怎么可能是小偷？” 但是看众人投过来的目光，分明就是不信。这位职员才真的急了，“你、你满口胡言！大家不要信她，我真的不是小偷！” 明魅却不打算就这样放过她，“不是小偷，那你就证明给我们看啊！我看你除了脱外套，也没有别的办法可以自证清白了。” “你还是脱吧，如果被冤枉了还不是你自己吃亏？” “我、你、你们……” “脱啊！”众人催促道。 在众目睽睽之下，那位职员咬咬牙，恶狠狠瞪了一眼明魅，朝众人叫道：“好了！够了！她说的没错，我是记者！”她又转头瞪向明魅，“这下你满意了？” 本以为明魅得了便宜就不再说些什么，毕竟自己已经承认自己是个记者。怎知不等她喘口气，明魅即刻接口道：“我当然满意，这种滋味，你难道不感同身受吗？被人冤枉、诬陷，却没有一个人肯站出来替你说话。” 假扮帝国大厦职员的记者脸烧了起来，平时舌灿莲花的她，突然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总经理办公室也难得断片一样，突然静得惊人。 现在，白喜善有点明白，为什么这个丑女人不容易赶走了。他悄悄朝人群中的一个人递了个眼色。 不多久，就有记者打破这短暂的安静，“明魅小姐，你一直借口拖延时间，就是不正面回应我们刚才提的问题，是在心虚吗？你不觉得你的行为，已经严重影响到了帝国大厦的荣誉吗？你知不知道现在帝国大厦的股价跌得有多惨？无数股民因为你的不良行为，一夜之间倾家荡产！跳楼自杀！请问明魅小姐，这些，你都知道吗？！ “你刚才用一个生动的例子，揭穿了我一个同行的身份，你说她会和你感同身受，因为她是被人冤枉的，可是你呢？你是被人冤枉的吗？在我看来，你不过是在强词夺理！ “证据，就摆在大家面前。无论你揭发了哪个所谓的内奸，你的行为都已经令帝国大厦名誉受损、股市震荡！你现在却还在跟我们纠缠，是不是我们这些媒体记者小肚鸡肠，是不是我们颠倒黑白，是不是我们强加了你诬陷帝国大厦的白煅是内奸的罪名！ “你觉得你委屈了？你去看看那些死了人的家属！他们失去了家中的顶梁柱，失去了最亲的亲人！你呢？你不过是受了一点点所谓的委屈！人命面前，你的那点委屈算什么！你只不过是心怀愤恨，就让这么多条人命白白死掉了！” 如此恶毒的诛心言论，成功地震慑住在场所有人。 瞬间，明魅变成了十恶不赦的大坏蛋。 白喜善忍不住唇角上扬，自己胜利在望，而和自己打赌的云月是输定了。到时候，即便没有那一丢丢股份，他也照样可以赚得美人归！ 瞬息之间，自己竟然变成了背负不知道几条人命的罪人。明魅眸色深沉，顾不得睡着的白煅了。 将白煅的头按在沙发靠被，明魅站起身，面对那些指指点点向自己的手指、拳头，还有不怀好意的眼神，双眸沉下。她伸手抢过离她最近的一个话筒，试了试音后，嗓音沉沉道：“心怀愤恨？我请这位记者朋友，注意你的用词！” 那个记者哼哈怪笑了一下，满脸不以为然。 “白少对你那么好，你每次遇到困难，他都及时挺身相助。就在刚才，大家都亲眼看到了，白少为了证明你的清白，情愿赔上全部身家，连持有的股份也不要了，多仗义啊！反观明魅小姐你呢？” “是啊是啊，真是蛇蝎心肠，好狠毒！找不出真正的内奸，居然就诬陷白少是内奸！太过分了！”说这句话的记者隐藏在众记者中间，和站在一线的那位记者相互呼应，一唱一和。 那人还想继续吆喝，被明魅厉喝一声，忍不住哑了嗓子。明魅厉声喝道：“你有证据吗？你有吗？”她朝人群逐个方向逐个方向伸指过去，“你有吗？” 大家都没想到明魅会突然发飙，脖颈上青筋一根根暴起，再加上一张丑脸神情狠厉，都不禁感到害怕，本能地后退、缩脖子。 等回过神来，顿时懊恼自己为何惧怕？明明是明魅自己做得太过分，凭什么他们还不能说了？ 144.第144章 明魅的回答 “你们想干什么？！”突然一声爆喝，众人被吓得一个激灵。只见白煅不知何时醒来，站在明魅身前，张开双臂将明魅护在了身后。 明魅吃了一惊，没想到白煅会护在自己前面，他睡醒了？ “保安呢？！都哪去了！”白煅又吼了一嗓门。 无人回应。 所有目光都聚焦在白煅和明魅身上。 真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幕。她搜集证据，揭发他是内奸，他居然不恼，还在她危难之际挺身而出，为她说话！那么个高富帅，到底是为了什么？爱情吗？可信吗？ 一个是高富帅，一个是矮戳丑，最大反差配还说得过去。要说是为了爱情？谁信！ “这里不需要保安，都退下！”三五成群的保安才刚磨磨蹭蹭出现在门口，就被白喜善一句话喝了回去。也不知道白喜善什么时候消失，现在又突然出现。 白煅扫了一眼白喜善，看来，安保的实权是掌握在白喜善的手里了。像这种媒体发布会，现场一个保安都没有，这显然不符合大公司的做法，里面没有白喜善的手笔他还真不信。 “白喜善，你什么意思？” 面对白煅的质问，白喜善佯装毫不知情，微微发福的脸上显出几分无辜，“我看这里挺热闹的嘛，需要保安吗？我看，不需要吧？” 这句话无疑是给白煅下套，不管白煅怎么回答，对白喜善都有利。如果白煅说需要保安，那就是他白煅在自揭帝国大厦的短；如果说不需要，如此壮观的媒体见面会，连安保工作都没做好，帝国大厦也丢不起这个脸。 白喜善见白煅脸色阴沉说不出话来，更加洋洋得意，摆出一副苦口婆心的姿态道：“不是我说你，你呀你，放着那么好的地位、身份不顾，偏要招惹这么个鬼一样的人，我真是替你——着急呀。” “注意你的用词！”白煅脸色顿时一沉，声音冷肃。要不是顾忌在场有那么多媒体，他早一拳打过去了。 知道踩中了白煅的痛处，白喜善眼里的得意更甚，眼神往明魅脸上轻轻地刮过，语气带了些轻佻，“怎么，我说她像只鬼，你就生气啦？” 白煅顿时手握成拳，两眼透出怒火。 明魅被护在他身后，看不到白煅的正面，但也能感受到他的怒气。他正极力地控制着呼吸，控制着捏作拳头的手。 一切都是由她引起的，把白煅牵连进去，不是她的本意。明魅扯了扯白煅的手，见他没有反应，就用手指掐了一下他手背。白煅手上吃了痛，回过神来，不由侧过头去瞪她。 没想到那双眼睛竟红了一圈，明魅不由心中一惊。忍住咬唇的动作，递给他稍安勿躁的眼神。 四目相对，四周静寂。 白煅唇微动，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她是觉得自己没有能力护她周全，还是不愿让他插手相助？抑或并不喜他多管闲事？ 看到他放松了拳头，明魅微松心神，眉头舒展，扬声反问： “谁说这里不需要保安了？” 没想到明魅居然还敢吱声，白喜善等人都不由感到意外。也不知道她是真的有把握翻本呢，还是在行缓兵之计。就听明魅继续朗声道：“在场有这么多的媒体朋友，请问善少，没有保安的话，他们任何一个人万一出了什么意外，你拿什么来保证大家的安全呀？” 白喜善一时语塞。众人交头接耳，纷纷表示明魅所言极是。 环顾四周，将众人的互动和疑虑尽收眼底，心知自己说中了众人在意之事，明魅又扬声说道：“还有，既然帝国大厦的内奸已经找了出来，善少难道就不怕他趁机给你添乱吗？你没有保安傍身，随时都可能会有生命危险，难道你就不怕吗？” “……”白喜善瞪着明魅说不出话。 明魅把拳头捏的咔嚓作响，提醒白喜善：我可是和“内奸”同一战线，你最好有点自知之明，不要做得太过分了。 白喜善顿时脸色苍白，后退了好几步，还拉过助理挡在自己前面。明魅见状，顿时心情大好。自己还没出手呢，就已经吓成了这样。白煅也有些忍俊不禁，看明魅的眼神柔得似水波儿。 “保、保安！”白喜善那一嗓子，怎么听怎么像电视剧里的公公嗓。 明魅故意嘲笑他：“善少，我们这次不排演公公的角色。” 众人知她是笑白喜善公公嗓门，顿时忍俊不禁，目送白喜善狼狈退场的身影。 看气氛缓和了一些，明魅才正色道：“现在，我正式回应各位媒体记者的问题。” 话筒嗖嗖嗖集中到了她嘴巴下方。 “首先回答我被释放出来的问题。”明魅略顿，环顾四周，“请问，如果我真的有罪，你们觉得我还会被‘释放’出来吗？” 众人安静一片。 判定一个人是否有罪，自有公检法部门依法进行判定，他们的确没有这个权力判定一个人是否有罪。明魅说这句话，是在警告他们越权、管的太宽、抢了人家警察蜀黍的工作。 “第二个问题，我是不是帝国大厦的员工，这是问题吗？”说到这里，明魅再次顿了一下，环顾一圈四周，“大家只要到帝国大厦人力资源部去查问，看看有没有我的档案，一切也就水落石出。” 这么简单的问题，当然有人去人力资源部问过了，只不过…… 已经有媒体记者醒悟过来，难道自己被人耍了？ 当时的情况是这样：给消息的人说，帝国大厦的人力资源部跟个铁桶似的，不好进！幸好他有关系，才搞到了情报。 既然搞到了情报，那就拿出来呀？那人就说，没有两万块没得商量。 一番你来我往的杀价，最终以八千八百的价格买下。那人还拿乔，说你猜他们档案室出了啥事？要是知道，谁还乐意花这冤枉钱？别卖关子，说！那人就说了。 原来他去档案室的时候，档案室几个员工正在说一件奇怪事。就问是什么奇怪事。档案室的人见他是熟人，就没太提防他，说人力资源部刚刚把所有档案调走了…… 145.第145章 明魅的档案 一听档案被调走，记者连忙追问调哪去了？那人就伸手要钱，想知道？给钱啊。为了不耽误工作，记者只好付了几千块钱定金。两人约定时间、地点，一手交剩下的钱一手交情报。 后来迟迟不见有消息，记者就找****去索要情报，这才发现人去屋空。 一打听，才知此处是情报贩子临时租的地方，房东也不清楚租户情况。记者这才知道上了当。可是这事不好说出去啊。说出去，被人笑自己傻、给人骗！真傻才会说。 所以，档案被调走了，也就不能确定里面到底有没有明魅的档案了。 大家互相交头接耳一讲开，才知道原来有不少人上了同样的当、受了同样的骗。 “第三个问题，对于帝国大厦迟迟不回应我是不是帝国大厦的一员，我心中作何感想。”站在茶几之上，明魅继续用平静而又严肃认真的语气说道，“请问，我应该心中要作何感想？我不知道提这个问题的记者朋友，是初出茅庐的新手呢？还是背后受了高人的指点？我不知道对方是什么居心，挑拨离间帝国大厦的高层与普通员工的感情？还是企图利用媒体大拷问，来达到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这时有人忍不住，大声质问明魅：“你凭什么这么批判人？难道你就没有当过初出茅庐的新手吗？你不也是从菜鸟变成老鸟吗？你凭什么看不起别人！” 明魅根本置之不理，继续道：“刚才还有记者朋友问我：假如我是帝国大厦的总经理，面对高层涉嫌聚赌，还被警察局带去问话，我会怎么处理？我之前已经回答过一次，现在，我要对此事做一次补充。我们首先作为公民，从小学甚至是幼儿园开始接受教育，家长、学校和老师都教导过我们，要遵纪守法。我不知道刚才那位记者朋友提这个问题的用意何在，是想质问帝国大厦没有教导好它的职员，所以才会让职员违法犯罪吗？那照这样说，我们的学校、我们的老师，还有我们为人父母的，罪过岂不是更大？” “简直就是强词夺理！”一位记者在白喜善的授意下，从人群中挤到了明魅面前，“那按照明魅小姐的话来说，帝国大厦这是在纵容自己的职员违法犯罪吗？” 白老爷子闻言，脸色往下一沉。 此时已是下午两点多钟，许多媒体记者为了获取一手新闻，根本无暇吃饭。听见有同行硬说明魅的纵容说，均觉强词夺理的是同行，而非明魅。况且，今天的新闻收获已算满载而归，那幕后花絮、番外之类的题材，顶多也就是八卦杂志在热衷。 整个总经理办公室里乱哄哄的，谁说了什么，耳朵又听了什么，都不走心。明魅环顾四周，觉得自己踩在茶几之上，高度还是不够。如果有副梯子就好了。正想到这里，就看到白煅满头大汗从人堆中挤出，手里拿着一副梯子。他把梯子放在茶几上架好，又让明魅下来扶着，自己要爬。 见到二人的举动，总经理办公室的人才稍稍降下分贝，对准白煅、明魅二人咔嚓咔嚓。 白喜善团队见了暗暗焦急。这么个磨叽法，什么时候才能收工？善少，赶紧想辙呀！白喜善伸手，毫不客气连抽了请示者那光溜溜的脑门好几下子，“着什么急！着什么急！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请示者委屈极了，真的不是他们着急，是肚子着急，太饿了，什么时候才可以去吃饭？ 看着他们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样子，白喜善气就不打一处来。可是转念一想，没人能做他肚里的蛔虫，说明自己的心思手下人猜不出来，自己聪明啊。白喜善没好气的道：“都给我滚蛋，这里不用你们。” “啊？善少，您说的是真的吗？”请示者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天籁之音啊这是。 白喜善从鼻孔里哼出一声，“还要我重复一遍吗？要是全都依靠你们，我还是善少？放心，他们两个除非一辈子都不出这里的门，否则，哼哼！” 善少到底在打什么谜语，怎么他们一个字也听不明白？请示者半天摸不着头脑，但是，眼下能让他们赶紧去饱吃一餐，就是最幸福的事！其他的，管他呢。 白喜善坐在靠背椅上，等门被手底下的人关上后，嘴里喃喃道：“白煅啊白煅，就算你全副身家投出来，也无济于事。这次，我不打算对你心慈手软了！要怪，就怪你为什么好好的国外不待，非要回国……” 明魅耳朵动了动，白喜善的话她听得一清二楚，虽然隔着好几个办公室、隔着好几个楼层。白喜善要对付白煅？原来，他的目标不是自己，而是白煅…… “你下来。”白煅不明白明魅为什么突然叫住自己，但还是坚持自己上扶梯。 明魅故意摇扶梯，使白煅不得不放弃，他狠瞪她，明魅不当一回事，还朝他龇牙咧嘴故意丑丑的笑了一下。什么意思？白煅还没回过神来，明魅已经快动作攀上了扶梯，并且坐在最高处，俯视众人。他只好过来负责扶好梯子。 监控室里，明月山见文绣笔从外面进来，就问道：“饭堂都准备好了吗？”文绣笔点头，“准备好了，总监，我们真的要帮明魅？” 明月山“嗯”道：“我们既是在帮她，也是在替帝国大厦解围。对了，那些档案都放到我办公室去了吗？” 文绣笔回答说：“是的，包括明魅的档案。不过……” 明月山听出文绣笔的迟疑，“你又听到什么话了？” “总监，我觉得再造一份明魅的档案，这是不是有点作假？”文绣笔迟疑片刻，终究开了口。 明月山脸上似笑非笑，把脸从监控视频上转到文绣笔这边来，问道：“这是你自己心里想的顾虑，还是你听来的？” 文绣笔微垂眼睑，嘴巴沉默。 146.第146章 白煅病发 明月山道：“如果是你心里想的顾虑，就罢了；如果是听来的，我希望你能够首先查清楚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再来向我报告。” 文绣笔的脸霎时涨红了。 明月山瞥了她一眼，又吩咐道：“先去安排开饭吧。” “好的，我现在就去。”文绣笔暗暗松了一口气。 望着文绣笔匆匆离去的背影，明月山微微摇了摇头。文绣笔这次有点糊涂了。 人事档案向来由帝国大厦的档案室统一管理，无论丢失、缺漏，第一责任都在档案室，而非他们这里。如果他们真的伪造了明魅的档案，再归还档案室，而档案室又没有查出调出前与归还时的异常来，这又与他们有何关系？ 再说，明魅的档案本来就有，后来是给白喜善派来的人弄走，才造成了丢失的后果。如此重大的责任，档案室尚且没有担起，而在事后，更是没有及时地查漏补缺。现在，他们顺便补上一份，那是在救档案室，而不是害。如果连这层利害关系都想不通透，那这档案室主任的位置也该考虑换人了。 问心心理咨询中心，那位艳若桃李的神秘女人又出现了。二郎完全没有好脸色对她，“你怎么又来了？”女子笑得魅惑，“我的电话、qq、微信，你全不接，我只好亲自过来了。” 二郎厌烦道：“你来干什么？” “哟，不打算先请我喝杯咖啡吗？”女子悠然于沙发上坐下，一脸妩媚。二郎见了更加心里厌烦，却无可奈何，吩咐秘书把咖啡端进来，“说吧！” 女子喝了一口咖啡，才道：“上次我们下给白煅的药效已经发挥作用，我们希望你能够亲自确认……”话音未落，脖颈上顿时一痛，原来二郎伸手卡住了自己的脖子。女子从容笑道：“怎么？我们可是同一条船上的人，利益与共，你以为这样，就可以洗脱你身上的脏污了吗？” 二郎双眼血红，最终悻悻地放手，“我还是那句话，如果你们胆敢伤他性命，纵使天涯海角，我也绝对不会放过你们！”迟早，他会查出他们老巢在哪里！ 女子笑得艳若桃李，摸了摸光洁如玉的脖颈，“放心吧，他还死不了。再说，我们的目的从来就不是你那宝贝白煅，否则的话，当初你又怎么会如此痛快，与我们合作？” “废话少说！他现在哪里？”二郎拿起桌上的车钥匙，同时将套在身上的白大褂脱下。 帝国大厦。室外虽艳阳高照、阳光猛烈，室内仍旧采用电力照明。明魅忽觉扶梯抖动，低头一看，只见白煅满头大汗，似乎正在极力忍受何种痛苦。她心中一惊，顾不得众位媒体记者与帝国大厦诸人，从扶梯上一跳而下，及时将欲倒地的白煅扶住。 “白煅，你怎么了？”纵使明魅于耳边大呼，白煅听来也遥远如天外传音。他渐渐神志不清，拼力挣扎想要独立，双膝却疼痛难忍，额上大汗如豆冒出。 白喜善的人大喜过望，授意记者狂拍白煅狼狈之态。 眼见此局就要被明魅扳回，怎知人算不如天算，白煅自己先要败下，拖了后腿，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白喜善听人来报，微胖的白脸上一扫刚才的阴霾，吩咐人好好将白煅的丑态拍下来。 白老爷子吩咐秘书，让保安进来维持秩序。秘书出去片刻后归来，苦着脸摇头禀报道：“白总，保安全部都被调出外面去了。” 白老爷子闻言一怔，“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秘书说：“那些死者家属来了，说要向您讨说法，保安现在正在外面拦着。” “去看看。”白老爷子拄着拐棍起身。秘书吓了一跳，连忙阻拦道：“白总，去不得！” “为何去不得？” 知道白老爷子这次是真的恼了，秘书心里一跳，“他们来势汹汹，您想要去也行，但是，得先叫上强哥他们啊。”强哥，是白老爷子的御用保镖，平时不会亲自出面。 “去安排吧。”白老爷子重新坐回位置，眉头紧锁，看向被明魅扶往沙发的白煅，以及追过来狂拍他们的媒体记者们。眼下，他倒变成闲人了。 白喜善吩咐手下人：“我让你们去把医务室的人拦下，办了吗？”你白煅想要活命？也要看看有没有这个运气！手下人赶紧汇报：“都拦下了。”“嗯，很好，让那边尽量给我拖延时间。”手下人答应着，赶紧去办了。 半小时前，医务室突然接到一个求救电话，是帝国大厦指定援助的孤儿院打来的。医务室主任一听病情，直觉孤儿院可能感染了可怕的传染病，当机立断，留下一个医生一名护士，其他人直接奔赴现场。为了以防万一，主任还将情况上报到了帝国大厦附属医院。 接到白煅突然病倒在总经理办公室的消息，留守的医生护士立即准备药箱出门。刚出门口，走廊上就咚咚咚跑过来两个人，前面的只顾逃，后面的拼命追。 “哎呦！”一声惨叫，护士被撞倒地上，药箱飞到几米开外。医生正要责备莽撞的路人，那两个人却一个跑一个追，拐个弯不见影了。医生只好去扶护士，拿药箱。 “有没伤到哪里？”医生帮护士简单检查，他觉得护士只是被撞了一下，应该没有大碍。谁知道他刚要把护士扶起来，护士就惨叫了一声。医生顿时不敢再大意，眉头皱起，询问道：“哪里痛？” 护士眼泪直流，摇头说：“我不知道，就是刚才那个人撞过来，我好像被扎了一针，好痛！” “能起来吗？”医生无奈，再着急也不行，“我先扶你进去。” 护士眼泪哗哗的，“可是，白少还在等着我们……”话没说完就被医生打断了，“你现在的情况能帮忙吗？放心吧，我先赶过去，你打电话向附属医院求救，让他们赶紧派人手过来。”现在别无他法，也只好这样了，护士点点头。 147.第147章 抢救白煅 医生还没来得及把护士扶起来，护士就已经晕厥了，医生一看情况不妙，赶紧抱起来直奔急救室…… 白煅的情形也不乐观，不但脸色发青，还开始不停呕吐、浑身抽搐。除了明魅还在他的身边，其他人都本能地躲到一旁。就连白老爷子，也被秘书拦在几步开外，只能瞪大一双老眼，唉唉叹息。 媒体记者自然不会放过良机，纷纷拍照。 一切正按照原计划有条不紊地进行，白喜善微胖的白脸上笑容明亮，连白霜都忍不住心下微微诧异，想不到善少笑起来也能这样迷人。白喜善笑呵呵给云月打去电话，是云清接的，他也没有像往常那样生气，倒让云清纳闷：这个白喜善转性了吗？ 云清拿着电话发愣，刚好云月进来。云清就转告云月，白喜善想邀请她参加今晚朋友的聚会。云月也觉意外，以自己对白喜善的判断，此人对于女人一向不喜欢细水长流，怎么对她……云清已气哼哼道：“别理他！肯定是上次的事情栽了，这次想找补回来。” 想到上次自己不卖白喜善面子，将帝国大厦百分之二的股份全转到了云清的账下，让云家长辈们恨得牙痒，云月和云清不禁相视而笑。今晚的聚会她不大想去，可是，思量一番，云月还是决定赴约，“自从上次的事以后，家里就费尽心机不断安排相亲，我打算暂时借白喜善来挡掉这些烦恼的事。” 不知道已经被人当成了挡箭牌，白喜善乐呵呵地挂断电话，他要看看白煅现在怎么样了。 白煅被安置在沙发旁边的地毯上，此刻平躺着。明魅正跪坐在侧，低着头，两手抓着白煅的一只大手，不知在干什么。白喜善往人堆里挤了挤，才看清楚明魅手里拿着针。那又长又细的针在她的手上如同有生命一般，灵巧地扎进白煅的手指上。 屋子里静悄悄的，所有目光都集中在那几根针上。明魅把白煅的十根手指都扎了，放血出来，见他依旧昏迷不醒，只是发白的脸上似乎微微有了点儿变化，才微微松了口气。抬起头来望向入口处，“医生还没来？”她随手指指侧边一个年轻的记者，吩咐道：“你去门口看看。” 那个记者也不知道怎么了，听了她的话，就跑到门口那边去了。 明魅抬头面向白老爷子。白老爷子神色关切，额头上已经出了一层汗，旁边扶他的秘书正拿纸巾帮他擦汗。白老爷子一看明魅抬头看过来，连忙问：“怎么样了？”刚才他见明魅专注抢救白煅，一直没敢打扰。 明魅道：“他中毒了，必须送医院抢救。” “嗯，已经打了急救电话，医生正在赶来。”不知道是安慰自己，还是希望通过安慰明魅来安慰自己，白老爷子抬了抬手中的拐棍说道。急救电话早已打出，现在黄金的几分钟也已经过去，为什么还是没有看到医生护士？ 明魅站起身，神情严肃，她看向白老爷子，“恐怕医生赶过来也救不了他的命。我需要立刻对他进行抢救！” 白老爷子身形微微一晃，明魅的神色让他微微心慌，他难以置信问道：“你是医生？”刚才那放血的行止众人亲眼所见，动作娴熟，态度严谨，如果没有十几年的临床经验，谁信？ “不是，”明魅已经小心将白煅抱起，“急诊室在哪里？” 几个帝国大厦员工下意识给她指路。 白喜善连忙使眼色让人拦阻。有人伸脚，动作悄然无声，只等明魅上钩，连人带白煅摔下。但是，接下来一声惨叫，那条腿被明魅一脚踩上去，虽然没断，却痛得他整个人蜷成一团，倒在地上。 所有人看明魅的眼神都发生了变化。早就听闻此女功夫了得，今天亲眼目睹，才知震撼之大，无以言表。 白喜善急得额头冒汗，眼看明魅抱着白煅就要离开此处，他一咬牙，迎头撞上。 白煅本就比明魅高出许多，明魅凭一米五五不到的身高，抱着昏迷的白煅，在众人眼里两者的对比本来就异常突出。如今亲眼见到白喜善当众要使坏，不禁都替明魅捏了一把冷汗。有人甚至高声示警，要明魅当心。然而，谁都能够看得出来，白喜善拼死一撞的决心，明魅是根本避无可避的。 白老爷子也看清了这一幕，当下又是失望又是痛心。没有想到白喜善为了推倒白煅，竟然连众目睽睽都顾不上了。而白喜善一直以为自己的行动非常隐秘，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他进来得太匆忙，而明魅又不长眼睛，双方才会撞到一起。 明魅双眸一沉。 如果被白喜善撞过来，她自己吃痛不说，白煅恐怕无法承受。耳畔已听得众人唏嘘之声，明魅再不顾其他，将白煅往上用力托举，另外一只手伸出。 在众人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之时，白喜善只觉得自己突然腾空飞起，下一秒，整个身体重重砸下。也幸好底下有个垫背的人，不然这次非摔伤五脏六腑不可。 白喜善尚未从惊魂中回神，明魅已将白煅又稳稳接住。此去再也无人拦阻，明魅一口气冲进急诊室。 帝国大厦急诊室里一个医生正在抢救一个护士，此外，再无他人。静悄悄的让人心惊胆战。但眼下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明魅一把拽过那位医生，又把躺在床上的护士揪了下来。 医生蓬头垢面，满脸是血，眼白都是血红的血丝。正痛苦于同事垂死，自己不能救回性命，冷不丁明魅闯入，还如此对待于他，不由悲愤交加，从后面箍住明魅脖颈，力气大得惊人。 明魅没有提防，加上白煅的情形不容乐观，少了平时的机警，顿感窒息。 她顺手拖过医生箍在自己脖颈的手臂，只听“咔嚓”一声，脖颈上的桎梏感消失，背后的医生手脱了臼，踉跄后退。明魅回过身来，呼呼喘气，见那医生两眼流露恐惧之色，摇手示意对方过来。 148.第148章 进出不易 医生缩着身体，本能地想夺门而逃、大声呼救，却被明魅挡住去路。两人对视，医生惊怕、惶惑，几乎站立不稳，但看明魅近在咫尺眼神清亮、透彻，他就一时连呼吸也不记得了。 “我需要你的帮助。” “好……好……”听得明魅口吻温和、语态平稳，医生只觉卸去大半恐慌，情不自禁点头犹如捣蒜。 明魅偷空瞥了一眼被她揪到地上去的护士，此时她已呕吐出一块块黑色的固液混合体，正撑着身体靠墙喘气。看情形，是好了许多。见医生仍站在原处发愣，不由敦促道：“她已经没事了，还不快来帮忙？” 医生醒神，三步并作两步冲到急救物品处。回忆方才情形，此丑女行止粗暴野蛮，原来是用一种特殊的法子，救了护士一命。是自己误会了。不知丑女是否心中介意？医生惴惴不安，但看明魅的眼神已含有敬畏之意。 众人紧追明魅其后赶到急诊室，但见大门紧闭，门楣上的led灯显示正在抢救。 虽然被明魅摔得疼痛，白喜善还是很快赶了过来。千算万算，就是没有算到丑八怪居然懂医！盯着头顶上闪着红光的led灯，白喜善悔得肠子都青了。早知道连急诊室的器材、药品也一起捣毁。可惜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只能祈祷急诊室的器材、药品都有限，不足以救回白煅性命。 得知白煅在帝国大厦有难，二郎也匆匆赶了过来。半道上堵车，等得他心浮气躁，索性下车抢走路人的摩托车，顺着汽车长龙往帝国大厦赶。 急救室里，医生不停地给明魅擦汗。这动作不知已重复了多少遍。经过半个小时的抢救，白煅的脸色好转了一些。但是，明魅的手却在微微颤抖，是太累了，还是？医生心中更加惴惴不安，却不敢开口，生怕令明魅分神。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明魅不喜被人触碰，现在是在被迫接受他的擦汗，这已经忍出了她的极限。 二郎好不容易赶到帝国大厦，门外却聚集了大批人群，手里拿着喇叭、白色的横幅，要求帝国大厦交出杀人元凶。帝国大厦的保安全部出动，全副武装，正在与人群抗衡。一时间，根本找不到门路进入帝国大厦。急得二郎面红耳赤、大汗涔涔。 那负责抢救白煅的晏医生才打了一个盹，就被告知病人跑了，气得他赶忙追来。白煅跑得太快，不一会儿晏医生就把人搞丢了。开什么玩笑，自己可是军医！虽然是实习阶段……竟然第一天上岗就让病人跑了，以后他还怎么混？晏医生气得脸上红晕漫天，最后咬牙切齿，不得不拨通了刘传芳的电话，“上次说的事还算数吗？” “怎么，晏医生不会是真的有事要求我吧？”刘传芳在那头打趣，尽管他现在正面临一桩让人头疼的刑事案件，可是听到晏扬的声音，他还是很高兴。上次的事，是两个人喝了点酒，打赌看看一个月内谁先求谁，谁先求的，谁就要输给对方一个承诺。 晏扬哼哼道：“你就说算不算数吧？” “怎么了，晏医生？”刘传芳不再逗趣，声音也严肃了起来，“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我负责的一个病人跑进帝国大厦了，”晏扬语气不善得很，“我现在要进帝国大厦，越快越好！” 刘传芳微微皱眉，“病人？”病人，该是穷凶极恶的罪犯吧，不然晏扬会如此焦急？“你等着，我马上召集附近的兄弟过去！” 一路由两个小片警护送着，晏扬很快就抵达了帝国大厦正门之处。无奈人太多，情绪又很激动，两个小片警身上的衣服又太招人注意了，不知道谁先大喊一声，不过片刻光景，两个小片警就被人团团包围住，嚷着、哭着、喊着，要小片警替他们主持公道。 晏扬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就被人给挤到了边上。幸好，帝国大厦的广场很干净，要不然，他非被挤到臭水沟里熏出一身臭味来不可。 二郎一直在寻机进入帝国大厦，趁着众人去围小片警，他就悄悄地闪进帝国大厦。只是他未免高兴得太早，人还没有完全走进前台，连自动开闭的大门都没彻底合拢上，迎头就被人用电棒击晕了。 晏扬反应略慢，刚好就看到二郎被人从里面电晕，他大吃一惊，连忙躲到旁边。持电棒的人没有发现他，用手势指挥人将倒地的二郎弄走。 片刻功夫，前台恢复如初。 刘传芳听了晏扬的讲述，漂亮的娃娃脸上马上严肃一片。 此时，医院派出的急救车就在赶来的路上，眼看转过一个大弯就可以抵达目的地，偏偏这个时候前面有一辆卡车翻车了，碎了一地的玻璃，交警正奔赴现场维持秩序、疏通道路。 刘传芳调出帝国大厦周边的监控视频，看到这种情况，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晏扬的电话又来了，让他帮忙提供一份帝国大厦的建筑地图，越快越好。 当晏扬成功地拿到刘传芳传过来的建筑地图，二郎也悠悠醒转，发现他被人绑在一个暗室，初步猜测自己是在帝国大厦里面。 距离打电话向医院求救，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明魅终于为白煅做完了手术，最后那一针缝上、打结、剪断，多余的力气已经没有。 医生见她额头上不停冒汗，又要继续，被明魅的声音震住了。她话不多，冷冷冰冰，比室内空调还要冷。她说：“别碰我。” 医生张张嘴，不知道自己想要表达什么。现在，他已经对明魅彻底改观。外科手术做得既娴熟又漂亮，年纪看上去还比自己小几岁，她是怎么做到的？ “手术成功吗？”尽管心里有几分怯怕明魅，医生还是鼓足勇气小声询问。 明魅微微闭眼，眼前就出现了帝国大厦周遭的交通状况，那辆倒地的卡车，碎了一地的玻璃，被困在路上进退不得的白色救护车，喧嚣、哀鸣夹杂的警报声……啪啦啪啦就过来了。她心里叹气，又是预见。 149.第149章 寻找出口 明魅抬眸，眸中隐有危光。细声询问：“你知道帝国大厦有秘密通道吗？”既不能进，总归要出，否则白煅性命垂危，依然不能挽回。 医生“啊？”了一下，虽不明白明魅突然有此一问，可是救护车迟迟不来，也觉大事不妙，不经多想脱口而出：“防空洞！” 医生虽只言片语，但明魅凝神之间，目力竟已瞬间穿透墙壁，展现在她眼前的竟是立体的帝国大厦建筑图。不多久，她不但看到了二郎，也看到了晏扬。二郎费劲地把藏在手表里的刀片取出，割绳逃跑；晏扬悄然潜到地下室，此刻正在门外寻找入口。 “有锁吗？”明魅问医生之时，医生浑身抖如筛糠，连站都站不稳。不为别的，刚才明魅目力穿透墙壁那时，她的双目突突外鼓，如有两个活动的球体，藏于眼皮之下活跃不断，眸中更有幽蓝之光溢出，照彻急诊室。护士已经吓晕，他只勉力撑持。 见他那样，明魅知是自己吓着对方，下意识解释一二，又放缓声调问道：“你想救他吗？” 医生点头如捣蒜，仿佛除此之外不能再做别的。 “想救他，就帮我的忙。” 医生总算镇定些许，手忙脚乱找了一阵，竟被他翻出一把锁来。明魅一看，锁上还挂着钥匙，正合心意，道了一声谢拿到手中。 明魅回头望向病床，白煅气若游丝暂未醒来。时间紧迫，她须争分夺秒。 急诊室外，白老爷子来回踱步，媒体记者等得久了，索性就地休整。一时间，走廊里只有皮鞋走动的声音。明魅打开门，众人愣了一下才相继反应过来。不等众人涌入，明魅将门从外反锁。 “你……”众人正万分不解时，明魅又当众高高举起拿钥匙的手，把钥匙甩出了旁边开着的小窗户。窗户外面，楼体陡立，望着都让人头晕了，哪里还看得见钥匙的影子？ 明魅径直来到白老爷子跟前，询问救护车的事情。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半小时，救护车依旧没到。白老爷子一定也已经察觉出了什么。 一见明魅汗津津的鬓发，还有满脸疲累的样子，白老爷子就知刚才一番抢救何等辛苦，“辛苦你了！他现在怎么样了？” 这句话正是众人目前最关心的，因此齐齐望向明魅，各种媒体工具也对准了明魅。 明魅一脸阴郁，嗓音低沉道：“我已经尽力了。” 白老爷子一把抓住她的臂膀，紧紧地不肯松手。 强忍被触碰的不适感，明魅沉声说话：“对不起白总，我很累了，请你放开我。白煅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希望救护车能够快点来……”话音刚落，整个人就软软滑倒。 挨着冰凉墙壁坐在地上，明魅垂眸不言，走廊上分明人头攒动，她这里却形单影只，看起来分外可怜。 “把门给我砸开。”白老爷子不再看倒下的明魅，几乎咬牙下令。明魅自己出来，却把门反锁，还把钥匙扔掉，是什么意思！不愿让他亲眼看到儿子死掉吗？他还没有那么脆弱！ 明魅慢慢起身，在众人关注砸门之时，悄悄远离此地。转过一个弯道，她凝神极目望去，泪水滚滚落下后，嫣红鲜血自眶中随着眼泪流出。不知坚持了多久，直到几欲晕厥，才看到了朦胧暗光中的暗道。经此处，可避开众人耳目，直接离开帝国大厦了。 明魅笑逐颜开，满脸血泪。 转身，正与一人几乎面面相对。 许久不见，白静憔悴许多，虽还穿着十公分高的红色高跟鞋，一身职业套装却松松垮垮，真的只是套在身上一般。 “死心吧，你不可能救得了他。”乍见明魅，白静的确吓了一跳。然而只是片刻，当她一眼认出明魅时，又恢复了往日的神态。 明魅勾唇浅笑，往日学姐学妹之情薄如纸张，心中竟然还是生出些许不甘，以为可以在自己身上有所不同。结果，昔日的学姐，态度倨傲拦住了她的去路，还在她最没有力气的时候。 “我救不了谁，我也不想救谁。”明魅渐渐感觉晕厥，但不想在学姐面前低头。 白静一愣，然后冷冷哼出一声，“对不起了学妹，有人想要你的命。” 在她走近前时，明魅头脑瞬间空白一片，白静的身影模糊得与光影混成一片了。白静呵呵轻笑，那是胜利者姿态的绽放，多少个日夜，多少次努力，她才终于等到这个机会。 帝国大厦的天台上，风大极了。明魅醒转，也多亏了这大风。她被弄到天台之上，一只脚堪堪站在边沿处，只要稍微晃动一下身体，另外一只脚就没有了着地之处。 见明魅醒来，天台下面的白静仰头来看她，“知道这是哪里吗？” 明魅不言，努力保持身体平衡。幸好从小习武，平衡还不错，否则此刻她已经被动跳楼自杀身亡了。 她仰头望向帝国大厦外面的天空，蓝天白云烈日，几乎让人睁不开眼。“这里是帝国大厦的楼顶！你带我到这里来干什么？” “知道我为什么要带你到这里来吗？”白静根本不答，兀自继续提问。 明魅能从她身上感受出狠厉之气，寻思何时跳回平地。白静好像察觉了她的意图，出言警告：“这里，是白爱爱跳楼自杀的地方。如果你想多呼吸点自由的空气，品尝活着的滋味，那就给我安分一点！” 白爱爱？ 明魅心头一惊。瞬间，想到了在白煅的房子里，那间屋，有白爱爱甜美笑容的照片。白爱爱，难道不是自杀而死，却是被人从这里害死的？她低眸瞥向白静，白静恐怕是知情人之一。 “学姐，问你一个问题。” 白静这回好像平静了几分，“问吧。” 明魅就问道：“我如果从这里跳下去，对你有什么好处？”她一边慢慢问，一边注意细细观察白静脸上的表情。她能感觉得出来，白静虽然非常不喜欢自己，也想趁机要自己难堪，可是却不愿意看到她死掉。原因是什么，也许白静不肯透露，但自己总要争取一把。 150.第150章 被跳楼自杀 白静冷冷回答道：“你死不死本来是跟我无关。要怪只能怪你自己，让人看不顺眼。”看到站在高处的明魅又要妄动，白静心里一慌，忍不住喝道：“别动！你想找死吗？” 脚下是只能容下一双鞋子并排放置的高台，往左是高约二三米的天台地面，往右，是看一眼就会头晕的虚空。自己站在帝国大厦的楼顶，287层楼。明魅咧嘴嘿嘿笑了一下，“我知道这不是你的本意。” “他们想看你会不会起死回生，他们还想看你死的全过程。”白静恶声恶气说话，好像是在讲述一只小动物，而不是在谈论一个人的生死。 明魅怔了怔，难道是因为那场车祸，自己大难不死，所以引起了某些人的关注？ 两个人不约而同沉默。片刻，白静冷声冷气说话：“我想，他们跟踪你应该很长时间了，自己好自为之吧。”说完转身就走。 “哎，学姐，你不是要看我跳楼吗，怎么就走了？”这大大出乎明魅的意料。 白静冷哼一声，把话甩下：“又不是我想看，是他们想看！”顿了顿，又道，“到处都有监控，自己好自为之吧！” 明魅看看旁边，垂直而下的高楼之壁，让人心生畏惧，赶忙又叫：“你就这样走了，他们会放过你吗？” “少拿话套我，我只负责把你困在这里。”白静哼哼的，突然转过头冲明魅明媚一笑，“我去救白煅啦，拜拜！” 明魅一口气不上不下，差点翻了白眼。此时面临险境，稍有不慎，就会失足坠楼。明魅低头看了看脚，她昏迷的时候，有人用绳子绑着她的脚，她醒来的时候，绳子就断了。这绳子的两端绑在远处的柱子，断了，也就意味着她不能靠绳子维持平衡。 怎么办才好？ 把白煅反锁在急诊室，本来是想掩人耳目，趁机脱身去找出口。出口已经找到了，自己却被白静带到了这里，手脚均被反绑。刚才白静说去救白煅，不知她的话是真是假？明魅心念及此，顾不得自己了，当下凝神去看。 看得两眼热泪盈眶，血珠滚落，终于捕捉到白静的身影。 白静抵达了急诊室门口，她到时，门上的锁刚好被人砸开。医生挡在门口，和众人争执。 明魅继续凝神看进急诊室。有人趁机闯入，几个人身手敏捷要把白煅弄出急诊室。白煅醒过来，但是因为刚刚才动过手术，一点力气都没有，只能任由那些人施为。 血珠掉在地上干涸，凝成珠子，就如细小的石榴石。 急诊室的画面陡然消失，明魅头疼欲裂，身体晃晃欲坠。这时有人过来将她搂住。她拼力睁眼要看，眼前却朦胧一片，只是感到身体下坠，速度快得惊人。 “啊——”待明魅本能地惊叫出声，人已快速下坠。 刚才搂住她的人却没有被她连累到，仿佛安着伸缩杆，可以伸长、缩短。于是想起那时在圣光精神病院的实验中心，很多很多奇怪的人，头断了，手断了，还可以重新装上。那里，还有可以伸缩自如的长杆机械手…… 现在拉着她的腰不放的，是那机械手吗？ 不久之后，她失了望。因为下坠的速度丝毫没减，她真的要被跳楼自杀吗？ 心中的哀伤淡淡溢出，突然，下坠的速度停下来。明魅本能地两手去碰自己的腰身，果然有一个如同人类的手，机械的手，将她牢牢地系挂在高楼大厦上。低头，悬空在200多层楼高处。手脚的束缚也被机械手扯断，头脑毫无印象，想是在她惊叫分神之时？ 这一次，明魅看清楚了眼前。透过窗户，她看到白煅正被人往急诊室外面转移。那些人并非医生护士，而是怀揣手枪的不明人士。现在，她竟能穿透人的衣物看见藏于其中之物，原来异能也可通过练习获得进步？ 不及惊喜，明魅伸手成拳，捣碎窗户玻璃。在她跃入窗户之时，腰身上的托持倏然消失，像与她有强烈而默契的感应一般。 劫持白煅的人没想到会有人横空而出，几个负责阻挡明魅，另外几个继续先前的任务。媒体记者们看到明魅与人搏斗，再顾不得其他，职业本能拍起了现场。 争持中，白煅的伤口裂开，血流得到处都是，触目惊心。白老爷子见了，急得老泪横流，无奈此处人多混乱，竟只能于不远处眼睁睁瞧着，一时之间，也毫无办法。 明魅与人搏斗得片刻，就觉身体出奇乏力。联想到刚才白静的话，难道真的是被人打了什么药水的缘故？可是，她不愿意就此认输。 与她搏斗的人看出了明魅的疲态，嘿嘿笑道：“放弃吧！你是斗不过那些人的。药效是不是已经发作了啊？” 明魅晕头晕脑，掐得自己痛，才稍微清醒了些。“就算发作了又如何？我是不会放弃的。” “他们又不会要他的命，你那么拼命干嘛？”那人被明魅打得四肢关节痛不欲生，说话也变得瓮声瓮气。明魅还不放弃，他都不知道自己能坚持到什么时候了。 明魅冷冷一笑，眼眸沉下。 对方负伤，她也好不到哪里去，大腿血流不止，肩背生疼，应该也受了伤，能感觉到鲜血汩汩流出，淌湿了衣裳，又混夹着热汗，更痛。但这么一来，反而神智陡然清明。 眼见白煅被人弄走，只是分秒的事情。明魅心知不能再拖，须速战速决才行。此时此刻，心心念念不过是让白煅活下去。 那人见她竟不顾自己，拿出拼命的架势，打得他节节败退，越发心惊。不过多时，就被明魅堵到了墙边。 危急之时，那人唯有拼力一搏，锋利匕首狠狠扎去。明魅本可回避，只需矮下身子或向旁边闪避。但如此一来，她身后之人、身侧之人，必然受这一扎，性命危及。 电光火石间，明魅咬牙，一脚踹向那人执匕首的手腕。那人匕首松脱，痛呼出声。可是与此同时，躲于暗处伺机行动的同伴也大获成功。明魅踹他之时，同伴也使了勾腿，令她顿失平衡，栽向地上。 151.第151章 我又不是你心上人 几人来不及高兴，趁明魅栽倒之时，架住白煅冲出急诊室。 现场人多得挤挤挨挨的，应当不容易劫持人质离开才对，但这伙人却成功执行了任务。白老爷子大发雷霆，咳得几乎不能完整讲一句话。若非蓄谋已久，这伙人的行动岂能如此成功？难道，号称c城最坚固的安保徒有虚名吗？果然，帝国大厦有内奸！ 一时间，偌大的总经理办公室鸦雀无声。白老爷子对着白喜善连连冷笑，吓得白喜善都不敢抬头看他。 明魅已经爬起身，满脸皱起来的肌肉显示着她正在承受的痛苦。想来，刚才的打斗她受了伤。顾不得处置白喜善，白老爷子令秘书将明魅扶起。秘书心中不情不愿，慢腾腾过去，而明魅已经自己强撑着爬起身。 她冲到监控室，这里平时有保安在门口值守。今天情况特殊，明魅赶到时，门口一个人都没有。她冲进去，意外地发现明月山和文绣笔也在。 明月山听到响动转过身，看到是明魅，就朝她微笑了一下，“小明，他们在地下停车场。” 明魅来不及道谢，转身往地下停车场冲去。 晏扬拎着药箱过来，差一点和迎面冲来的明魅撞上。彼此打了一个照面，晏扬有点发呆。明魅的脸好像贴了一层皮，皮要是揭开了，里面会是什么情形？ 明魅认得晏扬，匆匆道：“他们在地下停车场！” 晏扬顾不得分辨真假，紧紧跟在后面。 几分钟后，两人将劫持白煅的团伙拦在停车场门口。帝国大厦的保安一个人影也不见，看来，这件事并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二郎也赶了过来，见到被架起来的白煅，难过得眼睛都酸了。可是他现在不方便露面，尤其在看到明魅也来了。 二郎觉得明魅现在出现，一定别有用意，白煅那么有钱、人又那么好、长相又那么帅，明魅不过是个寻常白领，还长得那么可怕，要说对白煅没有任何图谋，鬼都不信！现在她出现在这里，说不定是和这伙人是一伙的。当下在暗中静观其变。 双方对峙。 劫持者们警告明魅不要多管闲事。 明魅冷笑，说：“你们不就是想知道程医生科研成果的威力如何吗？找他合作，这笔买卖你们老板可就亏了。” 对方不由狐疑，看向明魅，“你以为你是谁？老板找的就是白煅。” 明魅听闻，心里微微放松，有老板就好办多了。一扫刚开始的倨傲神色，明魅面带笑容，一副胜券在握状，“我认识你们老板，他找白煅，无非就是要谈合作的事情。不过，你们就这样把白煅请回去，你们的老板恐怕是要不高兴的。” 看看白煅那要死不死的样子，老板如果真的是想和白煅合作，把人整这样，确实有点说不过去。那些人就愣了一下，“也许你说的有道理，少跟我们兜圈子，想拖延时间！聪明的就不要挡道，否则连你一块带走！” “我正好要去拜访你们老板，走吧！” 明魅此言一出，不但那些人愣住，晏扬也傻了眼。明魅叫他一起来，不是来救人的吗？怎么现在…… 明魅已经走在他们前面，听到后面没有动静，还回头招呼：“走啊，还愣在那里干嘛？”见他们还是没动，就补一句，“我看，是你们想拖延时间吧！” “等等！”一个人站出来，显然，他是负责这次行动的首领，“我们老板岂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明魅挑眉，上下扫了对方一眼，黑色西装、待宽边墨镜，身高在一米七二上下，声音硬朗，听着像是硬骨头，不大好对付：“那你想怎样？” 既然情况有变，那就随机应变。那人瞥了一眼明魅，命可真够长的，老板本来想亲眼见证她跳楼后怎么起死回生，谁料想事情突然发生变故，而且还不知道怎么会发生变故，让明魅逃到这里来，还拦住了他这边的行动。只怕就这么回去了，不好向老板交代。 思忖片刻，那人道：“你等一下，我请示一下我们老板！” 明魅露出一副我有的是时间，你慢慢请示的姿态，这让晏扬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我是医生！他现在性命垂危，必须立刻进行救治！” 那边的人三两下就把冲过来的晏扬推倒在地上。晏扬很快爬起来，顾不得摔伤、摔痛，再冲过去，“放开他！让我马上救治！” 明魅蹙眉，看着多好一个帅小伙，年纪和自己相差也不大，怎么做事这么莽撞冲动？啧啧，又被人推地上去了，白衣服都变成了灰衣服。帝国大厦的地板多少天没有人认真打扫啦？真是让人看不下去。 晏扬第三次冲上去却成功了。白煅主要是中毒，然后受了外伤，明魅给他动手术，把伤口里面的硬物及时取了出来，但余毒未清，还需要继续进行治疗。 帮晏扬挡开那几个人，嘎嘣，明魅心口上的伤口又裂开了。她能感觉到温热的血水涌出来，把衣服打湿了。那几个人要围过来联手对付她，明魅就嘲笑了一声。 那些人见她两眼血红，站在那里默默地淌血，并没有要立刻逃走的意思，加上刚才明魅出手狠辣，几个同伴倒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唉唉叫痛声到现在还没停歇，一时心惊胆战，心想：既然老板有可能认识她，她又不像想立刻逃走，不如暂缓一缓，等老板回复了再处理也不迟。 见他们生了退意，明魅心里才真正松了一口气。 有了明魅的这番周旋，为晏扬赢得了时间抢救白煅。他忙得大汗涔涔，衣服都打湿了，整个人就像刚从水里捞起来的。明魅默默瞧了他一下，不大敢看白煅。 晏扬过来抢救的时候，白煅就已经醒来。初时，他以为来的是明魅，一把攥住晏扬的手死死不放，嘴里喃喃喊着明魅的名字。晏扬忙着抢救病人，没有认真听。后来缓过一口气，这才听得真切，不由又好气又好笑，赌气道：“放手吧！我又不是你心上人！” 152.第152章 白煅没得救了 白煅原本沉寂的眼神一冷。晏扬吃了他一记眼神，心里马上就不是滋味了。凭什么啊？晏医生想尽办法赶来救你，还输了赌局，你就是这么回报晏医生的！他冷哼一声，扭过头去，不再看白煅满头大汗的白脸。 一扭脸，恰好与明魅的眼神对上了。晏扬砰然心跳。 此时他脸颊红霞满天，刘传芳看到必然要笑话他一场。察觉自己的不对劲后，晏扬下意识咽了口唾沫，心中暗暗惊诧，怎么回事？我怎么会突然发烧？疯了不成？ 憋了好一会儿，晏扬觉得脸上不那么发烫，才敢偷偷去瞄明魅。明魅眼神专注，静静地投射在白煅身上。晏扬心里忍不住骂自己自作多情。明魅那眼神，含情脉脉，却只是对着那个病人，根本就不是他！气上心头，晏扬就没有留意到明魅也受了伤，自与他相遇以来，她几乎一直用一只手按住受伤之处。 全然不知医生情绪上的变化，明魅收回投于白煅身上的目光，问晏扬：“他现在怎么样了？” 晏扬正是一肚子的火气，憋得几乎喘不过气来。他容易吗？赌局输了！病人的病情还不乐观，眼下要想出去都是个问题、大问题！“你不有眼睛看吗？死不了！可也离死不远了！”说着就叹气，瞥见那帮人的眼神，朝天哼了一下。 没理会晏扬的不良口吻，明魅认真道：“尽人事、听天命吧！晏医生，谢谢你！” 冷不丁被明魅夸，晏扬心里立刻舒服许多，“谢什么？谁让我是医生！” 被他脸上先是气鼓鼓后又迅速舒展眉头的神态逗乐，明魅紧绷的心情算是得到了缓解，对晏扬说：“担心出不去？不用担心，我跟他们老板是老熟人了。”说着，朝那帮围着他们的人环顾一圈，唇角微带笑意。那帮人表情木木的，可不敢与明魅的脸直接对上，长得太丑了，让人受不住。 “真的？”晏扬满眼狐疑，上下打量明魅。还别说，除了脸上挂一层皮，应该算是一个清丽佳人，刚才明魅那一笑，可是让他也心动了，“你认识他们老板？” 明魅点头。 “好吧，我就暂时相信你。反正啊，他要是不抓紧时间送去医院，小命迟早要玩完！”看白煅那样子，晏扬心里也着急上火，可是见到明魅如此淡定从容，他就想自己怎么也要装得比对方还淡定从容，才算对得起晏医生的称呼。 明魅哪知他想法多多，只是点头，神态笃定，“我真的认识他们老板，我可以跟他们的老板合作。” “你凭什么确定他们老板一定会跟你合作？我可知道的，白煅是帝国大厦白总的儿子，跟他合作，利益才高。跟你？哼！”晏扬扬起下巴，又一次上上下下打量明魅。 这时，那位请示老板的人回来了。明魅只是看他，也不催促。那人的态度似乎好了些，他看了一眼明魅后，就对下面的人吩咐道：“老板吩咐，全体撤离！”诸人听令，无人发声，只是或抬白煅、或推晏扬，全体人员朝地下停车场进发。 晏扬起初还嚷了几声，被一个人狠揍了一下后就闭了嘴。明魅看他鼻子流出两行鲜血，顺手递去一包纸巾。平时她也不带纸巾，恰好今天出门时随手带了一包。 晏扬回以感激眼神，却见明魅恍若不觉，心下立觉患得患失。 和先前预见画面几无差别，地下停车场与防空洞仅一墙之隔，那帮人早就谋划好一切，来时鬼神不知，去时神鬼不觉，完全避开了四周的监控设备。 二郎紧随其后，因怕被人发觉，一直甚是警惕。眼见白煅要被送上面包车，急忙要追，不防身后有人伸手过来，按在他一头肩膀上。二郎扭头去看，未及看清来者何人，后脑勺上就重重挨了一下，栽倒地上。等他醒神爬起，前方大马路上哪里还有那辆面包车的踪影？ 大老板在某处坐等明魅，听见外面突然喧闹，随口询问。底下人低头禀报，声音不敢太高：“boss，米博医生说有紧急事情要见您！” 室内寂静，唯有茶壶沸水轻摇的声响。底下人大气不敢喘一下，只能躬身默默等待大老板的决定。外面的喧闹再次爆发，能清晰听见米博焦急到变了音调的嗓门。 “让他进来吧！”底下人立刻如蒙大赦，快步走出去传话。 米博闯进来，顾不得气喘，对大老板道：“快让你的人马上停止实验，那药有问题，白煅会没命的！” 大老板看着米博，对方脸红得像要滴血，满头大汗。他慢慢笑了一下，“如果那药没有问题，被实验的人难道就不会死了吗？米博医生，从你答应跟我们合作开始，这样的情况，想必你早就应该有所预料，也应该有承受的心理准备了。” “不行，必须马上停止！”米博几乎要跳脚，脖颈上的青筋清晰可见。 大老板哈哈怪笑了一阵，当他再次凝视米博时，脸上、眼中笑意全无了。“米博医生，你应该明白，开弓没有回头箭，现在停止？不，你我都已经没有办法让它停止了。” 米博怔住了，眼泪随着额头的汗水混杂着往下流。他明白，大老板的话没有错，从那天他答应与他们合作时起，自己就再也没有回头之路了。而给白煅打针，本来就没有解药，又如何停止？只好尽人事听天命，看看白煅自己的造化了。 明魅和晏扬并不知道白煅这次的中毒，后果会有多严重。大老板只是与明魅通了一个电话，前后不到一分钟，手机是大老板的人拿来的，她用完也就被拿走销毁了。 晏扬被留在原地，一见到明魅从里面出来，连忙站起来问怎么样了？明魅脸上表情严肃，没对他说什么，只是厉声要求那帮人送白煅去民生医院。 刘主任他们接到白煅，赶紧送去抢救。晏扬一时间没了事，看见明魅无精打采靠墙站着，脚下已淌了一滩血，他大吃一惊，想也没想就冲了过去，“你受伤了！” 153.第153章 再见闺蜜 明魅虚弱地看了他一眼，想说我没事，眼前就是一黑，失去了知觉。 黑暗中，渐渐浮现了薄薄的亮光。明魅站着，前方的天幕下远远立着一个身影。她知道那是妈妈，妈妈正唤着她的乳名，来找她回家。她就站在那里，小小的身板，知道是五岁的年龄，家里有妈妈、姐姐，还有弟弟。但是，爸爸去了哪里？爸爸为什么不在家里？是不知道的。 “妹妹，快回家吧！”妈妈在灰色的天幕下，焦急地喊着她的乳名。 但是当她睁开双眼，发现自己竟躺在了出租屋的床上。这里，是她在帝国大厦发生车祸前租住的地方。为什么，她会回来这里？很快，明魅就意识到，她的许多记忆都回来了。 从床上坐起身，明魅头重重的，心口受伤的地方已经止了血，就是感觉闷闷的，提不起什么精神来。眼睛盯着不远处桌面上的水壶，她此时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没想到有一天，自己连喝水都那样困难。明魅微微苦笑，正要撑着身体下地，听见出租屋的门外传来了开门声。 明魅抬眼望去，一道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她足足愣了好长时间，直到对方放下手中的购物袋，将里边的东西各自安放好，来到她面前，明魅才终于回过神来。 “艳火……” 对面的女子拥有魔鬼般的身材、天使般的面孔。见明魅仰头看过来，唇角轻轻翘起，光洁无瑕的下巴上一串白玉般的珍珠项链闪着耀眼的亮光，“你醒了？我给你买了粥，胖大妈的，知道你喜欢葱，所以另外加了很多。” 那声音竟优美如山间的鸟鸣，如此动听。明魅简直要醉了。 艳火吃吃而笑，伸出纤长手指，轻挑明魅下巴，故作轻佻状，“哟，小丑女，可是看上人家了？” 冰凉之感从那根手指传来，明魅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寒噤，神智立时清醒了，“艳火，帮我倒杯水吧。” 话音落处，冰凉手指离开，冷的感觉立刻消失，明魅心下松了一口气。 多时不见，恍如隔世。 望着艳火忙碌的身影，明魅再次无声叹气。 “我很久没去远山上班，不知道……”喝过水，吃了满满一碗温热的粥，明魅才感到浑身的力气又回来了。 只是她的话还没问完，艳火已接了过去，她挨着明魅坐下，如往昔般抬手搂住明魅的肩膀，微微摇着、晃着，嘴里回答道：“放心吧，那天见你没来上班，我就帮你向人事部请了假。不过话说回来，你这段时间突然消失，是怎么回事？还有，你这脸是怎么了？” 一时间，明魅无法回应。 很奇怪，艳火搂自己肩膀的举动，她竟没有从前那般感觉到恶心、不适。更奇怪的是，原来两人有什么事情，总会毫无遮拦、滔滔不绝讲了。但此刻，明魅只想闭口缄默。 “我现在很难看了，对吧？”明魅轻声应道，艳火突然就沉默了，也不看她，明魅就感觉两人的关系似乎生生生出了裂缝，“谢谢你帮我向公司请假。对了，我是怎么回到这里来的？” 艳火还是没有看她，“别跟我客气，举手之劳而已。有人给我打电话，说你突然病倒了，让我到医院去接你，我当时就吓了一大跳，幸好医院说你只是轻伤，不用住院，回家养一段时间就好。” 明魅感觉艳火有所隐瞒，如果不是，为什么总是避开她的眼光？“给你打电话的是谁？” “我也不知道，声音听着陌生。哎，你理他是谁啊，只要你没事就好。”艳火起了身，“我今天请了半天假，下午还有事，就先走了，你好好照顾自己啊。有事给我打电话。”说完，不等明魅说什么，就匆匆地走了。 室内静下来。 明魅抬眼打量四周，自己没在的日子里，很多东西发生了变化。原来放书的地方，别说书架，就连书的影子也没有了；系着中国结的笛子原来挂在墙上，一进门就能看到，现在却被随意地插在衣柜的角落里，只露出一截短短的尾部；书桌上原来的陈设完全被各种化妆品占据，像是彻底换了一个主人。 正对面的白墙上原先一无所有，现在却挂了一幅超大写真。艳火一袭如火般的连衣吊带红裙，回眸含笑，勾魂摄魄，倾国倾城，竟比那些女星还要性感、魅力。 明魅却觉刺眼。不但刺眼，而且冷心。因为，艳火轻轻举起到下巴的手上，戴着一串手链。那手链何等熟悉，是读大学时，冰暴送给自己的第一份礼物！ 现在，为什么会到了艳火的手里？ 明魅心中忧急，猛地呕吐起来。她有了身孕，肚子里已有了冰暴的种！ 可是，在明魅的记忆之中，并没有与冰暴发生那种关系。如何解释小家伙的存在？如何解释？为什么她偏偏没有这段记忆？ 与此同时，白老爷子接到了医院的电话。秘书见他听完电话就没了声响，闷坐在座位上，整个人仿佛丢掉了三分魂魄，心里越发不安，“白总，您怎么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刚才医院说，白煅快不行了，让家里准备后事。白老爷子一听，就懵了。明魅那丑丫头不是说抢救手术成功，只要被及时送往医院解毒，就可化险为夷的吗？怎么会？怎么会？ “送我去民生医院。”白老爷子终于抬了抬沉重的眼皮，对秘书吩咐道。 白煅不行的消息也传到了白喜善处。尘埃终于落地，白喜善重重地呼出一口气，从此之后，再也无人有能力与他争抢帝国大厦未来继承人的位置了。 白喜善迫不及待地将这个消息告诉云月。自从上次的晚宴活动后，两人的关系似乎更近了，但白喜善总觉得云月对他若即若离，把白煅将死的消息透露给她，也是要断了她的念想。 乍然听得这个消息，云月愣住了。她本来以为自己多少总会心痛，可是她却笑了，笑得在旁边玩游戏的云清都没了心思，扭头来看她，“月，怎么了？” 云月的眼泪缓缓地流下来，嘴角却继续翘着，“白煅要死了。” 154.第154章 艳火的大好时光 叶落深秋。c城因地处亚热带地区，感觉还和夏天缠缠绵绵。 明魅自搬回出租屋后，连日来专心养伤，足不出户。艳火一天过来探望一两次，周末时却不见人影。偶然问及，艳火也只是说公司组织集体活动外出了。“那你的手机号码？”明魅只是心中疑惑，她一向熟记于心的艳火手机号码，怎么就停机了呢？ “呀，看我这记性！”艳火满脸歉疚之色，“我手机丢了，现在都用公司的电话。你知道的，省钱！”说话时，眼神没有任何闪避，这一点，明魅百分百确信。 见明魅不再说话，艳火拎包出门，“你好好在家养伤，我这两天没法过来，抱歉了。” 什么时候艳火说话对她如此客气？明魅总觉奇怪，却没有多说，她点头道：“好，祝你们玩得愉快。” 艳火出门后，出租屋里静得像是身处郊外。 明魅心中生出一股陌生的感觉，她知道，那名字叫做孤独。确定艳火不会去而复返，明魅开始收拾自己，她动作慢悠悠的，完全与心里的空落落毫不相称。艳火一直不知，她身上的外伤早在回来后的第二日就好了，第三日结了痂，现在已过去五日，外伤都好全了。 如此迅速的恢复，如果被艳火知晓，也许会被当成妖魔鬼怪来对待。她只是不想艳火拿那种眼光看自己，才有意隐瞒此事。 磨磨蹭蹭，终于也可以出门了。就是出门的刹那，她鬼使神差地回首，看了一眼墙上明艳艳的艳火。 “哐当！” 墙上的写真画突然跌落，这是明魅始料未及之事。她的心脏还没有从这件事上平缓过来，紧接着，就被掩藏在艳火写真画背后的写真刺了一下。 写真画上，冰暴冷峻的五官没有任何表情，双眸凝视着站在门口的明魅。他那只指节分明、修长的手，平静无波地搂在旁边之人的肩上。旁边之人，不是个陌生的，而是她的好闺蜜——艳火。艳火笑得百花羞惭，手亲密地挽着冰暴，娇美的神情与冰暴挺拔健硕的身躯搭配得如此天衣无缝。 啧啧！ 明魅裂开嘴无声而笑。他们什么时候拍的这张写真照？她竟然从头到尾一无所知。看看镜子里鬼魅一般的自己，明魅再次噙泪而笑。那惨痛又无声的笑，使得镜中的鬼魅更加面目可怖。 “啪！”的一声，明魅摔了镜子。 镜片四散而碎，一块碎片弹到了手，痛得她眉头大皱。 什么时候，自己竟变得如此面目可憎了？她以为，即使车祸后起死回生，面容尽毁，但总归自己心里守着一片净土，从来坦然、宁静。可是现在，就这么一点点痛，她就要死要活。当初曾与艳火的笑言还言犹在耳，她说过的，要是有一天自己遭人背叛，一定毫不犹豫、潇潇洒洒将那人一脚踢开。 最终，明魅收泪，一点一点收拾地上的碎片玻璃，就像在一点一点收拾心中的垃圾废物。她耐心极了，光是这项工作，她就整整使了一天多的时间。在这段时间里，她没感觉到饥饿，连口渴的感觉也没有。 冷静下来，明魅再次抬头望向那幅写真画。画中的两人般配啊，像天造地设的一双。她呢？明魅凑到写真画旁边，就站在冰暴身旁，往对面的穿衣镜看去。都不由嫌弃自己啊，她与冰暴站一块，简直是天地最不容的一对！ 明魅咧嘴无声而笑，慢腾腾地转过身，将艳火的单人写真画又挂了回去。 区区一幅写真画，说明不了什么问题。明魅唇角噙笑，陡然看到镜中的自己分外面目可憎，不由僵住了。 郊外，枫树林的叶子红得像烧着半边天。远山机械电气机械有限公司在这里组织员工活动，没想到的是，他们来这里时，绝大部分场地已经被另外一家公司占了去。 双方的行政似乎闹了不愉快，行政部主管黄蜜沉着脸独自走回来。艳火见其经过自己，但笑不语。 向来与艳火关系不错的同事张扬凑近，与艳火耳语道：“她这是怎么了？” 艳火知道张扬是在明知故问，刚才两边公司的行政部为了各自利益，差点争到大打出手。他们站的这块小高地，虽然隔着一段距离，却可将情形看得一清二楚。 不过职场的事情，向来真真假假。艳火回应道：“黄主管向来见风就是雨的，你又不是不知道。走吧，我们去那边看枫叶。” 张扬却拉住艳火，压低嗓门问：“黄主管有难，你不顺便帮一下吗？” 帮？想当初，大家同事一场，为了竞聘行政部主管之职，她可是卯足了劲。最有力的竞争对手明魅失踪，本以为自己可以顺理成章地荣登行政部主管的宝座，怎知，上头不知打哪里弄来个黄蜜，就这样空降到了行政部主管的职位上。此仇未报，现在还想让她帮忙？ 艳火心中冷冷，不过表面上却是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我也想帮啊，可是你看，连黄主管都解决不了的问题，你觉得其他人能帮得上吗？走吧，我们先去看风景。说不定啊，等我们回来时，问题就解决了。你刚刚没看见吗？黄主管去那边，肯定是找大领导求助去了。” “那好吧……”张扬斜了一眼艳火，这个女人，无论何时何地，总是能够把自己打扮得让人瞩目，要不是她这片绿叶啊，真不知道被几多男人哄抢了去。 两人一边往一处枫林茂盛的地方走，一边闲聊着。 张扬说：“不过我可事先声明啊，要是今晚八点前黄主管搞不定这件事，你就必须给我出面。你也看见了，那边男人多……” 此时当然不是她艳火出面的最好时机。等到黄蜜无计可施的时候，她再出击，才是削弱高层对黄蜜信任度的良机。有了在大领导面前立功的机会，她就可以更加靠近行政部主管的位置。只是，这次明魅回来，虽然一番谈话后，不再提及远山的事情，但她总有隐忧，担心明魅的出现，会让这大好局面化为乌有。 155.第155章 发现背叛 出了门，脑门上挨了一石子，明魅才想起来自己出门忘记伪装了。 那小孩子得了手，却不立即逃跑，躲在门后探出头来察看。望见明魅傻傻地站在那里，额头上鲜血流出来，眼神冷漠地瞧自己，小孩子怕极了，惊叫出声。 这里原就是老村落，后来渐渐被现代城市取代，但还保持着老村落的基本格局。小孩子的惊叫声惊动了不少人，大家发现一个丑八怪站在那里，又纷纷关起门窗。 明魅朝巷子远处看过去。 尽头垂着天幕，幕布上起初还是灰蒙蒙的。不多时，现出了一片枫树林。红红的树林间，两家公司职员正在为争露营的地盘起争执。她知道那是异能起了作用，正想甩头甩掉它，艳火走了出来。 这个时候最不想见的就是艳火，明魅决定甩头抛下，可惜，这种如同亲临现场的异能，她还没有学会如何驾驭。挣扎了片刻，仍然清晰地见到艳火，走在枫树林间，身姿婀娜。 是的，艳火走到众人里，“啪”地推开两个缠斗的男人，让张扬身上背着的音响调到最大，就这样当众跳起舞来。她舞姿轻灵优美，似一道明艳动人的火，嘭一下，由天上降到地面。不分年龄性别，均被勾魂摄魄，让在场所有人为之痴迷，忘乎所以。 这就是艳火，一支舞，就达到了目的。 明魅抿唇沉默。 远山的同事们，好久不见了，不知他们是否还记得自己？天幕上面，艳火被两家公司的男员工团团围住，有高声唱起情歌来的，也有直接上前邀舞的，更有趁机贴近去搂肩勾腰的…… 如果她还在，这时候已经动手。接下来，围绕着艳火的，绝对是一堆哎呦哎呀喊疼的倒地男。可如今，她在天幕之外，心也隔着艳火极遥远了。 那时，艳火总会抱怨她，多少给留一两个呀。她总会反问：这么不中用，何必留？ 现在在天幕里，艳火被一群男人亲近，却更光华绽放、风情万种。那眼角眉梢含着的魅惑，直是让男人们恨不得对她掏心挖肺，对天立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原来，这才是艳火。 明魅心里钝钝的痛，相识多年，以为够了解对方。没想到今日，自己有了特异功能，才略微窥见得真相。艳火从来都不需要她明魅，是她明魅一直自以为是，做了那打打杀杀的绿叶。 又一颗石子砸来，太阳穴上突突剧跳。明魅回神，从太阳穴上流淌下来的鲜血咸咸的，滋味杂陈。顺着偷袭的方向看过去，她一眼就认出偷袭者。只是，明魅懒得理会那六七岁的小屁孩，朝天幕的所在举步而行。 “啪啪啪！打怪兽！”小孩们由一个年纪大点的领头，从巷子里冲出来，对准明魅猛烈地射击。 水枪里的水****到眼睛，天幕消失，明魅神智清醒了点儿。 她垂眸瞧了过去，小孩们已尖叫着蹦蹦跳跳逃走。抬手抹了一把眼睛，血已经止住。难道水可以令那画面消失？明魅一阵兴奋，不由加快脚步。 宿营地建了起来，一个个蒙古包便像雨后蘑菇，冒出来。张扬去找艳火，发现人不在，眼珠子转了转，嘴上一抹暧昧的笑。 艳火偎依在男人宽阔的胸膛上，那敞开衣衫的男子勾唇浅笑，搂着艳火的纤腰，眸中却含着深不见底的冷漠。这个人，就是明魅现在的男友——冰暴。 “我们的事她还不知道呢，”艳火用手指若轻若重地描着男人的胸膛，语声娇媚软糯，任是何种男人听了，都忍不住挠心挠肺，“你想瞒到什么时候？” 冰暴面无表情，只是搂艳火纤腰的尾指轻轻颤动了一下。他知道艳火这是在试探自己，不过，他最近正是无聊，女人之间的争风吃醋倒算一桩添情趣的事，所以，他脸上溢出一层邪魅神气，俯身以唇贴近了艳火脖颈，呼出一口浓浓的温热之气，眼瞧着艳火浑身为之惊栗颤抖，并自喉咙深处呐喊出一串断断续续的呻吟来，才略感满意地回应道：“她要是有你一丁点儿好的话，我又怎么会被你迷惑呢？小妖精，什么时候都那样磨人……” 那低沉得像大提琴的音调，充满了男子独特的磁性，深深攫住了艳火的魂魄。她完全不能自已，抬手一勾，将冰暴扑倒地上。此时此刻，她明魅算个什么东西？与冰暴共赴巫山云雨才是不枉此生呢。 蒙古包的动静不小，可是周遭安静极了。不是没有人注意到，而是冰暴一向人如其名，没有人敢在他面前放肆。所以，在冰暴的蒙古包附近，空无人烟。距离老远，才出现紧挨密集的蒙古包。 当艳火一袭火红投向冰暴的蒙古包，明魅恰好距离玩水枪的小孩们最近。继续看下去，她会看到什么？是不愿意见到的事实！也不是事实，因为那预见只是预见，可是眼下她没有力气了。 当机立断，明魅夺过一把水枪，照准双眼扣动扳机。 “啊！哇！”周遭的叫声来自玩水枪的小孩们，而不是已经满脸是水的明魅。水扑上眼睛的刹那，蒙古包、艳火、蒙古包里的人，统统消失了。明魅松了一口气，扔了水枪，舒缓呼吸。 小孩们怯怕地靠近来，围着蹲下身的明魅。好奇怪的女人啊，从来没有见过。啊，她突然抬头了！小孩们再次尖叫着作鸟兽散。一个小娃娃路都没走得稳，“啪！”摔倒在地，发出惊天动地的哭声。小孩们见明魅站起身，就不敢过去抢救小娃娃。 小娃娃哇哇大哭，惊动了不少人家。小娃娃的家人却没见出来。他们看到明魅，一个丑八怪，朝小娃娃走了过去，心里都悬了，她想做什么？当街拐带儿童吗？但是，声音如同卡在喉咙里，任何惊叫声都是沉默的、安静的。 整条巷子安静极了，除了小娃娃的哭声。 明魅想起了小光头程程，眼泪倏然落下来。 156.第156章 白煅的死讯 看到她蹲身面对自己流泪，小娃娃开始还拼命挣扎，渐渐就停止了哭声。明魅望着小娃娃失神，小娃娃则抬起了肉嘟嘟的小胖手，贴着明魅肿肿的脸颊，擦起眼泪。 小娃娃扬声而笑，笑声稚嫩而甜美，整条巷子仿佛都被震到。 明魅低头，轻轻地吻了吻小娃娃的脸颊。记忆里，这是她第一次，和人如此亲密地肌肤相贴。没有想象中那样可怕，没有想象中那样难以接受。 她在小娃娃耳边呢喃了一句：“谢谢你……” 在小娃娃的家长跑过来之前，明魅退后一步，远离了小娃娃。 她走出几步路时，听见身后家长责备孩童的声音，“……看你还敢不敢乱跑！”随着这声音的是清晰入耳的拍打声。不用回头，也知道小娃娃挨了打。她默默地摸了摸被石子亲吻处，也算功过相抵，扯平了。 顺利抵达民生医院，刘主任避而不见。那画面明魅见得到，刘主任眼下刚好没什么事，但听见自己要来，连忙让护士出来挡。他怕她知道什么？明魅冷静下来想了想，白煅的情况也就两种，或死或生。他避而不见，恐怕是救不活白煅，无能为力，感到来见她无言以对吧。 静默良久，刘主任不好出去，等同将自己关在了里面。他多次询问明魅走了没，均得到尚未的消息。 明魅见他于里间坐立不安，倒是自己给人添了麻烦。她想了一下，就转身走了。刘主任听说后，果然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在走廊里，明魅与白老爷子相遇。才一天没见，白老爷子就像一下子苍老了十几岁，原先花白的头发，现在竟全白了。 “白总。”白老爷子双眼浑浊，她明明是与他直接目光对视，白老爷子却并未意识到她就站在面前。 听到明魅的叫唤，白老爷子略微佝偻的身躯顿住，嘴张着，打着哆嗦，发不出话来。旁边的保镖和秘书一左一右搀扶着他，礼貌性地和明魅打过招呼后，秘书问道：“你也来送白少最后一程？可惜啊，你来的不是时候。” 白煅的身体不能被打上防腐剂冻住！ 明魅倏地睁大双眼，严肃问道：“他现在哪里？” 秘书脸上表情似笑非笑，保镖则似欲言又止。明魅侧头看向白老爷子，发现对方很想表达什么，只是奈何发不出任何声音。她直觉白老爷子不妥，当下不再多言，只是瞥了一眼秘书，眼中意味不明。 目送走白老爷子，明魅避开众人，悄悄堵住刘主任。 那是在男厕，刘主任虽然是医生，但却是头一回被女人堵在男厕里，尽管这女人长相可怖。他很是慌张，“有、有什么话，不能到我办公室说吗？” 要的就是这慌张。明魅眸光微闪，嘴角噙笑。她说：“我早就到了，不过，刘主任贵人多事忙。告诉我，白煅怎么样了？” 刘主任叹了一口气，这个地方真不是说话的地方。“白煅身中剧毒，虽然你及时地帮他取出体内的毒素，抢救手术也做得很漂亮，但是，被送来得太晚了，已经……” “已经死了？”明魅眼角带有讥诮，“他刚刚被送到冰窟，防腐剂还没打，现在救还来得及。” 话犹未落，明魅已见刘主任眼中光亮一现。他难以置信瞪着明魅，讷讷地质疑道：“不、不会吧？” 明魅已放开一条路给刘主任，“眼下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快带人去找。再晚就来不及了！” 刘主任觉得自己得了魔怔，当全部能动的人都去找白煅时，监控画面中人仰马翻的场面摆在眼前了，他才意识到，前几分钟里，自己完全按照明魅的话在行动。一侧头，发现明魅紧抿双唇，眼神冷漠得让人害怕。如果，白煅真的就这样死了，这女人会不会首先撕了自己？ 刘主任忍住摸脖颈的冲动，但还是本能地离明魅远点。此时，在没有得到白煅确切消息的情况下，自己还是与这女人保持距离的好。刘主任的行为，是最强有力的感染，立刻，明魅周遭空无一人。 秘密宣布了白煅的死讯以后，白老爷子在保镖和秘书的陪同下，几乎是第一时间抵达民生医院。而白喜善，向来视白煅为眼中钉、肉中刺，为了亲自确认白煅是否果真断气，也在下一刻抵达了民生医院。 上面这两条，明魅从刘主任及刚刚被调出来的监控录像中，得到了证实。现在，至少可以排除白老爷子、白的保镖、秘书，和白喜善亲自动手的可能。 从白煅被转到民生医院抢救，至确认抢救无效死亡，再到那通打向帝国大厦去报信的电话，时间大概就是一两个小时。参与抢救的医生、护士，除了民生医院的，还有像从刑警队跟过来的晏扬晏医生，接到120急救电话赶去的医生护士，帝国大厦抢救室里留下来的医生、护士。这些人，都有可能秘密将死去的白煅转移走。 谁最具有嫌疑？ 明魅看到了被冰窟冻得打哆嗦的白煅，他既然能够打哆嗦，至少说明他现在还活着。可恨的是，她已经拼尽全力发挥身上的特异功能，就是没有办法搜查到那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地上的血已经凝成了一颗颗石榴石一般的珠子，她不能再接着看了。 好在整个监控室里现在只有她一个人。不然，大家又要被她吓到。 明魅颓然地靠在墙壁上，现在，她该怎么办？ 对面墙上张贴着一张蓝底白字的纸，明魅一眼攫住了上面的字。 对啊，有困难，找警察！ 她浑身一下子充满了力气，冲到旁边桌上打电话。 电话却打不通。明魅一抽，发现电话线已被剪断。看那断口还是新的，说明几分钟前，那个嫌疑人就在这监控室里，并且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作的案。明魅略微回想，就锁定了目标。 听见门开的响动，守在门外的刘主任猛地抬头，看到明魅唇角微微含笑，感到特别意外。他压着快要冲出嗓门的心跳，“找到了？” 157.第157章 明魅来趟浑水了 明魅摇头，口吻冷静道：“没有。” 刘主任有些失望。 没等他失望的表情覆盖整张脸，明魅已接着道：“不过，我已经找到了新的目标。那个人剪断电话线，正准备趁乱逃走，你们抓到他，就有机会知道白煅的去向。” 望着如此镇定的明魅，刘主任刚刚还乱得一团乱麻的情绪立刻得到最大安抚，“那个人现在哪里？” “你办公室。” 话音未落，刘主任已经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往自己的办公室。 不多时，明魅看到刘主任和另外两个医生揪住一人过来。 刘主任说：“刚才我们已经审问过了，嘴巴太硬，不肯吐露。” 明魅看着他们，心中难免有所怀疑。除了躲在暗处的人，是不是民生医院还有同党，一直在伺机行动，拖延时间，以确保白煅的死去？ 刘主任眼中一派光明，那个人就应该不是他。 旁边一个……明魅略一沉吟，心中就有了数。 她表面不动声色，只是勾唇而笑，突然出手，直接掰断被擒者手指。 “啊！”惨痛声响彻走廊。 等那人涕泪相交，明魅才徐徐开口：“白煅在哪？” 那人忍痛侧头不答。明魅知他这是侥幸，以为旁边尚有内应，不至于处于落败之地。她眼眸沉下，再次出手。众人只觉眼前一花，一个人已落入明魅之手。 刘主任有点傻，心头震撼来不及做出完全反应。这个明魅，怎么说出手就出手呢？ 被明魅拽住衣领，呼吸顿时感到困难，那人极力挣扎，反手一扎，惊得刘主任大叫“小心！” 明魅反应迅速，并未让他担心太久，一把夺下那人的手术刀，下一秒，就抵在那人颈动脉处。 手术刀往下稍压，鲜血流出。 明魅也不说话，只是寒着脸看被掰断手指的人。 这是一间安静的房屋，穹顶和四面如同镜子，任何人走进这间房都能看到无数个自己。屋子的中央放着一张床，床上正对着的穹顶呈球状突起。屋子已经静谧很长时间了，唯一被困在这里的人，蜷在角落，用手臂上的刻纹记录日子，他已经刻了上百条。 今天这条他正在刻，慢慢刻。如果他有思维的话，会先刻一半，代表着半天过去。就是这时，床上正对的穹顶突然发出怪响声。 “咔咔——咔咔——” 刻纹人停下手中的动作，脖颈机械地抬起来，不多不少，刚好60°，脖颈侧的仪表精确地指向一个数据。刻纹人来到床前，穹顶上徐徐地下降一块平板，板上躺着一个躯体。 刻纹人抬手，还没有触碰到平板，身体上的警报就触发了。 “嘀嘀！危险危险！” 平板继续下降，直至完全与床榻相接。 刻纹人企图毁掉平板，身上的警报再次呜呜发出。一股股寒气迫近，刻纹人来不及躲避，直接嘭的一声倒在地上，碎成好几大块。 房门徐徐打开，走进来几个人。为首的浓妆艳抹，身段婀娜多姿。她当先走到床前，瞥了一眼旁边的刻纹人，冷冷骂了一声：“废物！” 后面跟进来的七八位黑衣人沉默，散在女人身后一米开外。 女人看向平板上的躯体，嘴角徐徐笑着，有五六分机械状。 平板上的躯体一直冒着寒气，被送到冰窟冻了两个多小时，是时候验收成果了。 女人抬手，手机却不合时宜地响了。她骂了一句，接通电话。 那头声音显然做过处理，徐徐问道：“货物收到了吧？” “收是收到了，正要看。”女人眼眸森寒，像一把刀，扎得穹顶吱吱怪响。女人道：“定金你已经收了，后面的款项等我们验收合格，不会少了你。”说罢挂断电话。 平板上的人没有任何生机，但这并不影响他英俊的相貌，挺拔健朗的身躯。 女人抬手，开始做检查，连门牙、鼻孔这些部位也不放过。等检查完毕，时间已经过去两小时。地上的刻纹人，已经完成了新程序的启动，僵直着躯体站立在床边。 女人没有察觉这点，嘴里喃喃道：“这真的可以起死回生？” 如果挖掉心肝脾胃肾，挖掉肠子，剖腹，这人还能起死回生吗？ 女人的疑惑并没有宣之于口，穹顶上突兀地响起一道声音，“警告你，要是擅自行动，躺在这上面的，将是你！”屋子里的人都忍不住打哆嗦，而女人只是动作僵硬，呆呆地盯着平板，没有声音从她嘴里发出来了。 放倒了冰暴，艳火悄然离开。整个营地静悄悄的，谁也不知艳火去了哪里。 一个女人陡然出现，让这静谧的房间有了几分鲜艳的颜色。她上前，用尖尖的高跟鞋踹了一脚发僵的女人。一屋子人立刻随着被踹的女人退到了门外。 这鲜艳的女人靠近平板，笑吟吟道：“时间早就到了，还想装睡？”说着话，手里已经多了一瓶东西，她说：“你知道这里面装的是什么吗？是经过特殊加工的液体，只要我打开，淋到你身上，啪呲——啪呲——你的身体就会出现很多烫伤泡，你会痛不欲生。” 平板似乎抖动了一下。 “痛不欲生的不是他，是你！”鲜艳的女人打开了瓶盖，正准备倾斜瓶子，虚掩的门被什么重物直接撞开，一个长相丑陋得不能再丑陋的女人闯进来。 都是干什么吃的！鲜艳的女人来不及怒责守门的，当机立断倒出那瓶液体。 明魅一脚飞踹过来，正中瓶子。 瓶中液体飞泻，平板上的人还是无可避免溅到不少。明魅救之不及，而鲜艳女人趁机已朝自己开枪。砰砰声不绝于耳，明魅腾挪闪躲，很快靠近鲜艳女人。眼看要拿住此人，门外被自己放倒的人突然闯入，将其救下。众人迅速撤退，明魅追至门口，房门刚好被反锁。 鲜艳女人听得屋内咚咚咚敲门之声，大大喘出一口气。抛出鱼饵，钓到大鱼。不需吩咐，消息已有人向上面通报。她对着门内站立须臾，心里默念：明魅啊明魅，要怪就怪你自己太傻，不自量力非要来趟这浑水。 158.第158章 明魅受制于人 当务之急不是自己被人反锁，而是白煅。明魅深深几个呼吸，让自己变得像平时一样冷静。白煅平躺在那里，浑身散发着白雾一般的寒气，如同被放置在透明的冰制玻璃棺中，好像已经失去了呼吸。 她用力摇晃白煅，在他耳边大声呼喊他的名字。等到声嘶力竭，白煅仍旧没有任何反应。眼前却陡然落下灰色天幕，望不见任何东西。 “妹妹，妹妹，回家吃饭……” 混沌中，明魅只听见妈妈的呼唤。她眼皮子耷拉着，勉强保持身体的平衡。等到她终于不能自已，明魅才留意到，眼前已站着一个戴面具的女人。 面具女人似乎笑着，发出机械一般的声音，“从你进来开始，应该就感觉到这里的空气那么特别，明小姐，恭喜你，成为我们本次实验的对象……” 经对方提醒，明魅后知后觉醒悟：“原来，你们的目标是我。” 尽管明魅此时的声音低如蚊蚋，却不妨碍面具女人的听力。“没错，你肯定也跟外面的人想法一样，白煅身份高贵，如果我们动他，势必会引起很大的麻烦。而你呢，只是c城一个普通白领，失踪这么长时间都没有人怀疑。” 明魅接过话来，“不是没有引起别人的怀疑，是你们事前工作做得好。这一点，我不得不佩服。来这里之前，我就说过，你们老板跟我合作，比找其他任何人，都更具有战略意义。我不明白，我有如此诚意，为什么你们还要拉不相干的人下水，这岂不是在给自己惹麻烦吗？” 戴面具女人呵呵一笑，“这你就不懂了，白煅当然有你不可替代的价值。我现在可以告诉你的是，我们发现，只要有他的地方，就可以找到你。” 明魅苦笑道：“这么说，是因为我出现在他身边的概率太高，所以，才让他引来了杀身之祸？” 戴面具女人笑而不答，算是默认。 明魅叹了一口气，抬头看那女人，面具虽然戴着，可她还是看清楚了那张面孔。真是没有想到，会是她啊。她再次苦笑，“怎么，你打算一直这样站着跟我说话吗？” 戴面具女人笑着，“你的身手太厉害了，我可不敢靠近。”她以手环绕周围一圈，“你可以在这间屋子里自由活动，不过，也仅限于此。这段时间就不要出去见人了，否则，你的长相会更加恐怖。” “这算是忠告？”明魅不动声色，慢慢挨着墙壁站起来。空气中的东西，会不断侵蚀人的肌肉、皮肤，从而导致长相的丑变。谁想出来的，可真是恶毒。 戴面具女人道：“算是吧。你现在是不是觉得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这就对了，我们为了等你来，花了好长时间，还曾经一度以为你不会来了呢，好在，你没有让我们失望。这间屋子里，充满了特殊的气体。” “所以，你才戴上面具？”明魅似乎有些发傻。 戴面具女人默认。 明魅朝她走前一步，戴面具女人先她一步警觉地迅速后退。明魅冷冷笑了一声，“想不到你穿着那么高的鞋子，逃跑的速度一点不比别人差。” 被刺了一下，戴面具女人似乎毫不在意，她已经走到门口位置，仍旧保持高度的警惕，尽管她已经确认明魅没有力气，不能把她怎么样。 明魅道：“其实你戴面具，并不是害怕这里的空气。你是在害怕。” “我害怕？我为什么要害怕？你不要忘了，这里，是我的地盘。”戴面具女人矢口否认。 明魅看着她右手朝前下意识抚摸头发的动作，就笑了笑，嘴里徐徐说道：“你在害怕，万一你摘下了面具，让我看到了你的真面目。” 戴面具女人似乎愣了一下，随即哼出一声，“是吗？就算我把面具摘下来，我在你眼里也依然是个陌生人，而且，当你有机会能够活着离开这里，你的记忆中也不会有这张面孔的。我劝你还是多花点时间，好好想想，要怎么配合我们做实验。而不是在这里卖弄你的推理能力。” “我的推理吗？不不，你弄错了一件事情。不光我用了推理，你也没能避免地使用了。” “哼，你就算说赢了我又怎样？我是不会心软，也不会让你有机可乘地走出这里，死心吧！”戴面具女人更加靠近出口了。 明魅却没有就此产生一丝沮丧，她继续说道：“我知道我不可能离开这里，至少短时间内不会，所以，你来跟我说说话，大家闲聊闲聊，我还要发自内心地感谢你呢。啊，对了，”她指了指像是已经死掉的白煅，“既然他的利用价值已经没有了，你们打算怎么处置他呢？” “谁说他没有利用价值了？”戴面具女人刚刚脱口而出，就意识到自己上了明魅的当。千防万防，早知道明魅诡计多端、心智奇高，可还是上了当。她立刻紧闭嘴巴。可是，从明魅此时洋洋得意的表情，她就知道，刚才的想法不过是在自我安慰，缩在乌龟壳里不愿意面对现实罢了。 明魅笑得舒然，“我又欠你一次谢谢了。既然他还有利用价值，想必活着的他比死掉的他更有价值吧？”她索性靠墙站着，虽然身体软塌塌。 戴面具女人紧紧盯着明魅，突然就笑了，“你以为套我的话，就可以心安了吗？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白煅这条人命，不管你认不认，你都背定了。如果你继续活着，空气里的每一个分子，都有你悔恨终生的呼吸。我就不同了，我已经得到了我想要的。” “你得到了什么？” 戴面具女人脸上带着狰狞的笑，明魅完全可以透过面具看得一清二楚。女人看着明魅，“把你关进这里，由我掌控你接下来的每一分、每一秒。” 明魅却摇头打断她的话头，“把我关进这里，是做实验。我有被实验的价值，这是你老板的事情。如果我真的可以被你掌控，恐怕现在你也不会单独见我。你单独见我，只是想来看看，我被抓到这里，我害怕吗？我挣扎吗？我可怜吗？你只是想看到我狼狈不堪的状况。” 159.第159章 掉进了别人设下的圈套 戴面具女人紧抿双唇。 明魅又道：“可是，我让你失望了。我不但没有惊慌，我连一滴眼泪都没有。你们把我关在这里，我不着急，我还保持着平静的心态，和你说着具有推理能力的话。” 戴面具女人几乎是咬着牙齿了，不过她终于还是忍着没动。 明魅又道：“你私底下来见我，要是被你的老板知道了，恐怕，他对你的信任会被削弱。这就是你为什么来之前，把我弄晕，并且支开了负责看守这里的人。” “你是怎么知道的？” 看到明魅一副神算子模样，戴面具女人声音里终于有了一丝颤抖。 “你说过，我会推理嘛。”明魅眨了眨眼。只有她自己清楚，她的眼睛拥有异能。 屋子里陷入短暂的沉默。 戴墨镜女人瞥了一眼平板上的人，突然笑了，“你知道这些又有什么用？我们的目的，就是要把你关进来。现在，我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明魅有些反应过来，她目光变冷，“你们的目的只是把我关进来吗？我既然已经答应跟你们老板合作，你们又何必多此一举？难道说，你还有什么话没有告诉我？” “事到如今，告诉你真相又如何？”戴面具女人觉得自己耍了明魅一把，很是得意，她指着平板上的白煅道：“那个人，只是个假人，没想到你个丑八怪，还挺痴情的，一听说他有危险，就不管不顾赶过来了。这不就钻进了我们特地为你设好的圈套吗？” 那不是白煅？明魅心中大惊，双眼睁大。 戴面具女人很满意明魅此时的反应，呵呵笑道：“你现在的心情啊，我特别理解。你想救他？不过，你是没有这个机会了。”说罢，扭身就要打开门走出去。 就是这个时机！明魅从后面扑去，放倒了戴面具女人。不用揭开面具，她也知道这人是谁。是小梅。 明魅从门口出来以后，凭借双眼异能，顺利找到最终的出口。这里设置在墓园地下，位置相对偏僻，不容易被人发现。她还发现，这里跟圣光精神病院的实验中心相连。白煅会不会就在圣光精神病院？ 事不宜迟，明魅顾不得暴露自己，循路前往。没过多久，她就被发现了。警报乌拉拉响彻头顶，前后左右被人包围。她被带到一间会客室。从负责看守她的人嘴里，明魅获得只言片语，似乎他们的老板并不知道自己要与之合作的事。这样看来，囚禁自己的人应该避开其老板，想要私自搞研究，从而获取巨额利润。 看守者见她虽然被捆绑，两只眼睛却不死心地乱转，就警告道：“老实点，这个地方就算你逃出去，也走不到外面去的。”明魅不予理会，她才不会坐以待毙。 明魅凝神朝四处望过去，终于明白看守者的警告。的确是不容易走到外面去，原来，这个地方就设在地下排水区，如果没有明确的方向，就算跑出这个门，光是那些纵横交错的下水道，就能把人绕晕。恐怕，她还没找到方向，就被人发现了。 她再使劲用眼睛去看，刚才被放在平板上的身躯，正慢慢地化成一滩水。这么说，白煅有可能还没有遇害，自己还是有机会前去救援。明魅觉得自己最近的想法近乎疯狂，看不到白煅平安，就没有办法安心。这到底是为什么？ 在明魅寻找脱身的时候，帝国大厦的高层正面临一场大震荡。白老爷子刚从民生医院回来，身心俱疲之际，总经理办公室已经来了一大拨人，见到他就讨要说法。 “不管怎么样，白总今天必须给我一个明确答复。不然，我们今天就不走了！” 屋子里的其他人纷纷应和这位头发斑白、年过半百的老者。 白老爷子环顾屋子里的人一圈。来的都是头上绑着白色带子、上面写有血债血偿字样的人，男女老少不下数十人。这些人，都是怎么进来的？不用问，也知道这是白喜善有意将人放进来的。他的秘书见他不说话，只好站出来，“要什么交代？你们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别想吓唬我们！这里，不就是帝国大厦的总经理办公室吗？”刚刚发话的老者站起来，中气十足，倒是把秘书吓得本能地住了嘴。 白老爷子抬了抬手，使得屋子里安静下来。他看着老者，吩咐秘书道：“来者是客，上茶。” “少来这套！我们今天来，目的只有一个，交出杀人凶手，否则，我们绝不善罢甘休！”老者旁边的一个青年跳出来，把秘书奉上的茶杯连茶带杯打翻在地。 保镖上前一步，将白老爷子护在身后，但却被白老爷子挥退到了身后。 白老爷子抬眼看向青年，眼皮子都没有扫一下地上的茶杯，“年轻人，光有火气是不行的。我不管你们今天到此来的目的是什么，我们会有专人做出统一答复，我累了，要去休息。”说完，示意秘书送人。 一屋子人，光秘书一个送人，这不是拿自己挡枪吗？秘书心里一百个不乐意，可眼下也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上阵，谁叫自己倒霉，带着白老爷子回来，就一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那位年轻人再次跳起来，“想赶我们走？我告诉你们！今天要不给我们一个说法，谁都别想离开这里！”说着，猛地扯开衣襟，露出了绑在腰身上的东西。他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的遥控器，对着白老爷子示威，“白总，我们知道你刚刚死了儿子，按理说，我们不应该今天上来找你讨说法，不过，你的儿子是人命，我大伯就不是人命了吗？别以为你们有几个臭钱，就可以无法无天。我告诉你们，这个世界还是有天理的！” “啊，是炸药！”秘书大叫了一声，躲到了保镖身后。 白老爷子叹了一口气，侧头问秘书：“人力资源部的人呢？”往常，都不需要自己亲自过问，人力资源部早就派出人来排忧解难，今天怎的如此反常？他都有点觉得这里不是帝国大厦了。 160.第160章 白喜善夺权 无人回答白老爷子。 而此刻，人力资源部的人又去了哪里？明月山和文绣笔就在监控室中，只是，大门被人堵了，一时间进出不易。文绣笔走出去看情况，不多久一脸气愤进来，说：“白喜善也太嚣张了！竟然叫人围了这里，还美其名曰保护我们的安全！” 这本是意料之中的事，白喜善要夺权，就不可能不提防人力资源部。所以，明月山没有半点惊讶，她盯着监控视频道：“现在，白总孤立无援，我们雪中送炭，你打个电话报警吧。” 总经理办公室的人多了去，事发后第一分钟就可以打电话，他们那么多人干嘛不打电话？ 文绣笔讶异明月山居然会有这样的吩咐，她站在旁边没动，“白总身边这么多人，不用我出手，有的是人雪中送炭。”还有一句话她没说，怕惹怒了明月山。人力资源部解决这件事是分内职责，怎么就变成了雪中送炭？总监是被白喜善的人惊着了，自乱阵脚，但是却不想在她这个属下面前表露出来。 明月山侧头，瞥了一眼文绣笔。如果总经理办公室的人能够打出电话，那么现在，那个叫做沈山的年轻人就吓不到他们了。有人布了一个局，先是在帝国大厦外面堵，发现堵不住白煅，就放人进来，同时又把大门看住，不让人进出。电话肯定早就有人试过了，但因为事先就安置了干扰仪，所有电话既打不进来，也打不出去。 让文绣笔打这个电话，是因为明月山知道她刚好有一个抗干扰装置。不过现在看来，文绣笔不愿意让她知道这事，可能是有难言之隐，又或者，她已经被白喜善收买了？ 察觉到明月山的眼光，文绣笔抓着手机有点惴惴不安。要是她当机立断，一听明月山的吩咐，就拨打了电话，该有多好！可是，她犹豫了。这一犹豫，明月山必定看出什么来。 没有理会文绣笔的心理活动，明月山拧着眉头，沉静地注视着监控画面。 总经理办公室中，沈山靠近了白老爷子。要不是有保镖保护，白老爷子恐怕已经落入沈山手中。沈山的口号无非就是要求帝国大厦交出杀人凶手。而杀人凶手，是指明魅。 明魅在帮助白老爷子揪出帝国大厦内奸事件中，使得帝国大厦的股票大震荡，少数股民因为不堪一夜之间倾家荡产，走上了自杀的道路。死者家属因此联合起来，围堵帝国大厦，要求帝国大厦交出明魅，并索赔一大笔款项。 这笔款项对当下的帝国大厦而言，诚如沈山等人所说，不过是九牛一毛。可问题是，帝国大厦如果按照这些人的要求赔偿了死者家属，保不齐会有其他股民跟风。如此一来，帝国大厦的声誉就会受到极大影响。 还有一事也是教人头疼。别人不清楚内奸事件的内幕，明月山却很清楚。这只不过是帝国大厦高层抛出的一个烟幕弹，当初，白老爷子同意董事会这么做，也是想通过这块磨刀石来甄选接班人。谁能想到，事态发展到今天，接班人的甄选目的不但没有达到，还使帝国大厦的声誉受到了挑战。 不知白老爷子要怎么收拾残局？ 白煅已经弃世，唯一的接班人只剩下了白喜善。现在，不单白老爷子看清楚了这个外孙的真面目，就是普通员工，也渐渐反应过来白喜善的为人。在生意场上，也许白喜善跟白煅能力在伯仲之间。但是在权谋和勾心斗角上，白煅显然远远不如白喜善。 白喜善平时为人圆滑，白煅却有些高冷。白喜善懂得利用生意场上的关系网来增加自己的利益，白煅却常常不屑为之。白喜善为了达到个人的目的，可以出卖帝国大厦一部分利益，作为交换；白煅却是个硬骨头，感情用事，是个性情中人，否则，五年前他就不会一气之下远走国外了。 面前是拿着炸药遥控器的沈山，白老爷子却视而不见，心中思量权衡的，全是白喜善和白煅二人。白煅没了，自己就不得不选白喜善做接班人。他知道，董事会有很多人都乐见其成。但是，一个连炸药都给放进来的人，选了他做接班人，董事会那帮人日后必定会后悔。 “阿善。” 白老爷子刚刚叹息一声，唤了一句白喜善，就看到白喜善很快地挤到身前。显然，白喜善是早有准备啊。还有一个细节，他也注意到了。白喜善挤到他面前，就要和沈山快撞上了，可是，他连眼角眉梢都没抖动一下。这说明什么？ “外公，你有话要说？”白喜善果然上道，自己还没有开口呢，就已经做好了引导。白老爷子不动声色点点头，满脸满身的疲乏完全展露在白喜善等人面前，他说：“阿善啊，我老了，也累了，这里的事情，就交给你办吧。” 白喜善眉开眼笑，但却极力绷着，一叠声回应道：“外公放心，就是外公没有吩咐，我也会站出来处理的。唉，现在，也就只有我能帮外公分忧了。” 白老爷子眉心剧烈跳动了一下，不过白喜善没有注意到。只有他能替自己分忧？白老爷子心里冷哼一声，表面上还是不动声色，他拄着拐杖站起身，“我就一个要求，不能动她。” “外公……”白喜善正想装傻蒙蔽过去，被白老爷子打断了。 “你知道我说的是谁。” “那……好吧。”白喜善一看白老爷子态度十分坚决，万一自己坚持己见，老头子怒火上来，耍赖不交出权力来，吃亏的还是自己，所以，他略微迟疑了一下，决定先虚与委蛇，等把总经理的位置坐稳了，再来收拾那个丑八怪也不迟。 不知道自己被人三言两语，就装进了又一个套子里，明魅此刻已经巧妙脱身，前往圣光精神病院实验中心。那位负责看守她的，则被代替成明魅，躺在里面动弹不得。 161.第161章 闺蜜相见 从这里出发去圣光，明魅以为会遇到各种想象不到的危险和意外。可她一出来，才发现一个人都没有。 极目四望，动用了异能，发现周围除了刚才负责看守她的人外，一个人都没有。明魅一口气跑到圣光精神病院，过程顺利得不可思议。 明魅一面跑，一面动用异能，四处搜寻白煅的踪影。 皇天不负有心人，她看到了白煅。 他在实验中心，躺在那里，正准备坐起身。这个时候，那间屋子进来一个人。 不知道那屋子是什么材质做的，明魅用尽全力，还是不能通过异能看得更清楚。只能看到进去一个人，背影苗条，应该是个女郎。 白煅坐起身，发现面前站着一个女人，正低头看自己，那眼神虽水波荡漾，魅惑如丝，但却令他十分反感。只因，那眼神看他时，无时无刻不露骨地表达着“你是我的笼中物”。 他不由冷声问道：“你是谁？这又是什么地方？”他向四周打量，建筑是白色的，衬出来人一身衣裙更加的鲜红如血。 女郎勾唇而笑，眼神充满魅惑。白煅立时感到意乱神迷，连忙咬了一下舌头，疼痛使他神志清醒了一点。这女人难道会催眠术？眼下敌我不明，他还是警醒一点的好。 “人家救了你，你怎么还拿这种眼神看人家？”女郎的声音嗲声嗲气。 白煅抬眼瞥了她一下，眼眸里完全没有温度，“我刚刚苏醒过来，怎么知道是不是你下手害的我？” 刚才的媚眼，寻常人不分男女，早被弄得神魂颠倒了。这个白煅，竟不上当！女郎在白煅身上三番两次受挫，自然不甘心，上前几步，抬手就要去摸白煅的脸。 白煅早在防她了，急忙躲避。不曾想，身体太弱，这么一躲，直接栽到地上，重重的撞击声在四周形成回声传回来，白煅耳朵嗡嗡的直作响。 但，就是在这嗡嗡杂声之中，依稀听见有人在喊自己名字。白煅凝神倾听，就被女郎钻了空子，整个身体钻到他的怀里，两手蛇一样缠了上来。 “白煅，撑住……” 这一次，那些呼唤白煅听得真切，不再像埋在梦中的了。回神，白煅用尽力气推开女郎，并从地上挣扎着站了起来。 只是，他还没有站稳，就又跌倒了。这身体，脆弱得能听到骨头错位的声音。可是，他感觉不到痛啊。这又是怎么回事？ 女郎被推，没有恼怒，只是在旁边按动按钮，将白煅捆到床上。做完这一切，她又凑近白煅，抬手抚上白煅脸颊，笑得很是暧昧。 她嗓音妩媚如丝，在他耳畔呢喃：“白煅，你是生意人，我同你做笔交易怎么样？” 白煅撑着身子一动不动，“什么交易？” “我助你重返帝国大厦，你做我未婚夫。”女郎说着，吃吃笑起。室内一时都是她的笑声，也因此掩盖住另外一个急切的呼声。 听不见叫他撑住的呼声，白煅心内莫名失落。今日被个女人轻易困住，于他堂堂七尺男儿而言，简直是有生以来最大的耻辱。即便重返帝国大厦，他也绝不会依靠此女。 白煅心内翻滚作惊涛骇浪，但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有眼角处露出星星点点的防备。 见他不做声，女郎也不催促，她胜券在握，当然可以很宽容，给他一点思考的时间。 果不其然，沉默片刻后，他说话了：“我要听具体步骤、详细方案。” “首先，他们都以为你这个未来继承者死了，而事实上，你被我们救下，还好好地活着。”女郎唇瓣如花，翕动中流淌出女性独有的魅惑，恍如满室生香。 她更贴近了白煅，胸间之器几乎挤到了白煅唇角。看到白煅呼吸为之急促，女郎难掩得意之色，就在她打算进一步之时，一个不合时宜的呼声传了进来。 有人闯入！ 女郎神色一变，而白煅绷着的神经则为之一松。终于来了。 白色大门向着两边徐徐分开，门外站着一个人。那里光线充裕，这个人全身都笼在了光芒之中，一时看不清五官长相。 白煅趁机暗暗挣扎，但捆束的力量丝毫没有放松。自腰至脚踝，铮亮的软管缠绕他双脚，仿佛在嘲笑他的不自量力。但他不打算就此屈服，继续挣扎。只是，也同时留神闯进来的人。 大门合上，女郎的身影挡住了白煅看向来人的视线。 房间里一片安静，房间外鬼哭狼嚎。闯入者很强，把外面的人痛揍了一顿，自己则孤身闯入。一时间，白煅放弃了挣扎，说不定这位闯入者就是来救他的，警察蜀黍？ 外面的人进来以前，白煅看到女郎戴上了面具，那时，他就暗暗猜测：她怕被闯入者看到她的真面目，那么，闯入者可能根本就不是警察，而是女郎不愿以真面目相对的熟人？ 进来的人站定，过了好一阵，白煅才听见她声音低沉地说话，“艳火，你收手吧。” 然后，他就看到女郎的背影微微抖了一下。但是很快，她就恢复如常，朝来人走了过去，浅笑的声音中带着甜腻。来人又重复了一遍：“收手吧，趁现在还来得及。” 白煅听到来人的嗓音后，一时失了神。这个声音，就是刚才一直从他梦里面，呼喊着过来的。 艳火已经走到快要贴近明魅的地方。看到明魅因为她的迫近，而本能地后退，她了然地笑道：“看来，你不能被人碰的毛病一直没改。” “虽然你戴着面具，但是我知道是你，艳火。”明魅调整了一下呼吸，揍人以后身体的痛感现在才渐渐有了反应。她看向艳火身后，白煅脸色苍白，很明显是失血过多，“我来，是带白煅离开。” “你不叫我收手了？”艳火露出诧异的表情，戴着面具都能认出她，果然不愧是相交多年的闺蜜，“这么快就改变了主意，明魅，这可不像你的风格。” 她以为是因为闺蜜彼此熟识才认出她，实际上，是自己的一双眼睛有了异能，艳火戴不戴面具，自己都能一眼看穿。但是明魅不想理会艳火，就不愿多言。 162.第162章 几天没见更丑了 当务之急，是把白煅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去。明魅绕过艳火，很轻松地就来到白煅身旁。 就这么被明魅闪身绕了过去，艳火咬了咬唇。明魅的身手并没有因为受到外面那么多人的阻滞而受到影响，这女人太强了。除了男人一项，明魅一直以来，什么都比她强。 早在认识明魅时，就认清了这个事实，只是，艳火从来不愿认输。 明魅走向白煅，看他的眸光里星星点点全是平静。这让白煅感到讶异。 这地方那么奇特，到处有严密的把守，一点不亚于帝国大厦的安保，她进来这里想必经过一场场搏斗。还有，他身上血迹斑斑，衣衫破烂，更糟糕的，还有两条腿被固定在床上，铮亮的金属管牢不可破。 任何人想必都会惊讶，怎么会有这种地方、怎么会有这种绳子。为什么她就没有惊讶？ 但是，在明魅对他说出那简短的两个字时，白煅却忍不住笑了。她走近他，说道：“走吧。” 他的笑容，纯净得让她想起乡下蔚蓝色的天空、洁白无暇的云朵。这种简单的联想，明魅已经很久不会做了。 白煅收起笑容，微皱眉头看她。 脸颊馒头比上次消掉了至少一半体积，两只眼睛正朝正常人的方向努力安放。她的眼神，还是老样子，不经意地瞥来，没有许多内容，仅是“我们又见面了”那样简单。“才几天没见，更丑了啊。” 明魅一怔。 她爬管道一路过来，管道里的交通纵横交错。在那里遇到的老鼠比兔子还要肥硕，那时，脑海里盘旋响起的是读书时代经常朗诵的《诗经?硕鼠》： 硕鼠硕鼠，无食我黍！ 然后想到，白煅被囚禁在这种地方，会不会被这些硕鼠吓得“花容失色”，正巴巴地守在那里等人来救？ 其实明魅知道那是自己的“癔症”。白煅说不定昏迷不醒，没有神智，怎么会被硕鼠吓到“花容失色”？就算他是清醒着的，面前排着一群硕鼠，依着他那三寸不烂的毒舌，再肮脏可怖的硕鼠，也会被他说得败下阵来。 经过硕鼠排兵布阵的阵地，还有肮脏的淤泥、水垢、城市的垃圾沉淀物。明魅一点也不从容，她心里紧张得几次想两眼一翻，就此晕死过去。但一想到白煅就在那里等她，只好咬咬牙，继续走。 再然后，和负责戒备这里的人打架，没有任何悬念地找到了白煅。 她现在脏兮兮、臭烘烘，一身“荣装”，不管是她自己，还是他，都该感到光荣才是。 于是，明魅龇牙道：“这是我战袍，你不懂。” 说完，她俯下身来准备为白煅松绑。 绳索闪耀着铮亮光芒，不断刺痛明魅的双眼。她勾指去拉扯，“啪啪”的响声显示着绳索极好的弹性。 被两人忽略的艳火极度不爽，但是看到明魅对这绳索也无可奈何，不无得意，“这绳索是boss亲自研制，弹性很棒，人越挣扎它越紧，我劝你还是投降的好。看在我们相识的份上，或许我还可以帮你向上面美言几句。” 果然，白煅刚刚那几下挣扎，已经使绳索深深勒进了肉里。白煅虽然闷不做声，可看他满额头的大汗，也知道有多痛。明魅知道艳火说的是实话，就叹了一口气，转过身来与艳火面对面。 “我投降的话，你们可以给我什么？” 艳火愣了一下，一双美目圆睁，瞪着明魅足足有好几个呼吸。突然，她哈哈怪笑出声。 明魅眸色微沉，等着艳火笑完，“看来，你没有权力给我什么，那就麻烦你，叫能够主事的人出来。” 这句话正说中了艳火痛处，她如火的眸中晃出一股恼怒。 这时，白煅徐徐开了口，“姓艳的，做生意也该有个先来后到。是我先跟你谈交易，不要忘了刚才我们的谈话。”他这话，是在警告艳火，也是笃定那时明魅没来，她不可能知道他们的谈话内容。 明魅不知道白煅这时候插嘴的目的，但他与艳火之前的谈话，她用异能听得一清二楚。只是，她过早出现，才没有让他们的交易继续下去。 故意当着明魅的面，艳火朝白煅瞥去别有深意的一眼，娇滴滴道：“放心，答应你的事人家不会反悔的啦。” 明魅闻言，虽然早有思想准备，但亲耳听见闺蜜说出，心底还是一片难过。到底是什么样的公司，把艳火变得如此可怕？ 看见她沉默着抿唇站在那里，艳火知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这就对了，男人一项，从来都是她艳火的强项。 明魅背向着白煅，不知道他此时神情。她此刻也没有那习惯转头去观察他的神情。她来这里，只是要他好好活着。只要他能好好活着，她就不会亏欠他任何人情。 就是这么个简单的道理，支撑着她，一路追到这里。 可是，艳火却横插一杠。她要他做她的未婚夫，条件是：她助他重返帝国大厦。 本来这件事跟她八竿子打不着，无关极了。明魅冷静地想了想，嗯，确实是跟她无关。但，这件事她偏管定了。于是，在白煅警告艳火不要忘记了他们的交易后，她冷冷地笑了笑。 她千辛万苦，只身潜入这龙潭虎穴救他，他却妄图以三寸不烂之舌，还有屡试不爽的美男计，抹掉她全部的功劳？痴心妄想！ 明魅站出一步，抬起头来仰视着艳火。从身高上，艳火占据绝对优势，她是标准的模特身高。艳火此时又穿着十五公分的细脚高跟鞋，这海拔，明魅完败。 “你没机会见boss。”艳火笑吟吟俯视明魅，只有在这种鲜明对比中，她才能感受到鲜明的优越感。 她这是在告诫明魅，想见他们老板，必须向她艳火求饶。否则，别说门，就是窗户也没有。 昔日闺蜜，何至于就走到今天？明魅心中又是一冷，“我不需要求见他，他自会来找我。” 163.第163章 明魅，我们成交 “你……”艳火正想怒责于明魅，你丫以为自己是神，未卜先知啊，boss是什么人她不更知道？你想见就能见？这时，贴在她耳根处的微型电话却“叮”的响了。她只好把话都咽下，背过身走到大门口方向，接通了电话。 “boss……”艳火收起了刚才尖锐的嗓门，瞬间切换到嗲声嗲气频道。这速度、这反应，还是老样子。明魅的眼眸越发冷了。读书那些年，艳火正是用这种嗓门，不知俘获多少少男心。现在想想，可真是往事不堪回首。 神秘大boss大概是简短说了一两句，就见艳火神色不明挂断电话。她转过身，瞥向明魅的眼神毫不掩饰怒意。明魅也抬起眼来看她。 片刻，艳火慢慢从嘴里吐出三字：“你赢了。” 明魅用异能听到，电话中的神秘大boss说，带她来见我…… 她还在走神，艳火已经催促，“走啊，还不走？” 明魅没动，看向沉默着的白煅。她去见那神秘大boss，白煅与艳火的交易呢？会继续做下去。她不会让这笔交易顺利做下去。“你想重返帝国大厦吗？”她直截了当地问他。 艳火身后的势力不容小觑，否则，他也不会被捆来这里，更不会变成有希望继续活下去的人质。白煅正冷静地分析所处情势，没想到明魅会突然问自己。 她神情严肃，眉头微蹙，白煅心中微微一动，难道她想…… “他们能做到的事，我也可以为你办到。” 明魅话音落下，就见到艳火整张脸拉得老长。她置之不理，无比认真地对白煅重复了一句：“他们能为你办到的，我也能为你办到。” 本是阶下囚，怎么突然风云变幻，一个二个争着与他做交易？白煅突觉眼前局势有点滑稽可笑。这么想时，他脸上也露出笑意来。 艳火瞧着他与明魅四目相对，那笑意就像火药，将她满腔的志得意满炸得粉碎。她忍不住声音尖利道：“她怎么能为你办到？别忘了，她现在还是我的阶下囚，你们都是我的阶下囚！” 白煅好像没有听见似的，只是与明魅对望。他的眸中隐有笑意，竟是在等待明魅说下去的意思。 多年闺蜜相处的种种，是如何演变至今日的不堪呢？明魅此刻已懒得回头疏理，听见艳火声音中已有焦躁，知道她已分寸已乱，当下淡然应道：“你以为这里牢不可破，忘了我是怎么进来。” 一句话，让艳火悻悻闭了嘴。 帝国大厦新旧势力交替，这是迟早的事。只是谁都没有想到，未来继承者之一的白煅会发生意外、死亡，以至于竟加速了改朝换代的到来。 这些，是明魅用异能看到的。她信心满满在艳火面前扬言，艳火背后之人能够给白煅的，她也能给。这不算诳语，所以，让艳火老实闭嘴以后，明魅就向白煅表了态，“他们不能够给你办到的，我也可以为你办到。” 说完，她就察觉到白煅双眸中有浓浓的笑意，藏也藏不住。她突然间醒悟，白煅根本不是真心与艳火在做交易，他只是在等她主动向他“投诚”。 承诺已经说出口，毁诺显然不是她明魅的风格。不过，交易的内容倒是可以变的。于是，明魅望进那双漆黑的眼眸中，唇角微翘，平平的补了一句，“我助白少重返帝国大厦，荣登未来继承者宝座，我不要任何回报。这就是我的交易条件。” 艳火首先撑大了明丽的双眸，看她就像看到了外星人。 当日她费尽心机，要将明魅送进帝国大厦，私心里，自然是等明魅站稳脚跟，再将她也拉入。荣华富贵，闺蜜共享。这是天经地义的事。 眼下大好时机，有白煅这个大少爷引路，进帝国大厦不过是他点个头的小事。就算她丧失了这大好时机，明魅却正攥紧了啊。想到这里，艳火以怒其不争的眼神盯视明魅，“不要任何回报？你的脑袋是秀逗了吗？” 看明魅一言不发，艳火又继续道：“你忘了你自己原来读书的时候住的是什么、吃的是什么、穿的又是什么了吗？你还没有穷够吗？好不容易现在抓着这么好的机会，你都不知道好好把握、拼命珍惜！你这么浪费，还不如全给我！”她说这话的时候，眼里闪着狠厉的光，让人以为受穷受苦长大的人，不是别个，而是她自己。 “你说的这些，我不记得了。”明魅没看白煅，也知道他现在正用不一样的眼光看她。 又是这种寡淡的腔调！艳火顿时冷哼一声，“你说不记得就不记得了！大学那时候，我们两个左右铺，你说过的最多的悄悄话，是跟我说的！你所有秘密我都知道，你不记得的事情，我也一件件全部记得！” 是吗？所以才是闺蜜，唯一的闺蜜。 明魅唯有苦笑。然后她抬起头，眼睛平静无波，看向情绪比她激动上万倍的艳火，“你的boss迟迟不见我，不会迁怒于你吗？” 在她跟着艳火离开时，她听见白煅在后面说：“明魅，我们成交。” 她忍不住回头，白煅英俊的脸上含着浅浅笑意，“交易条件和艳火的一致。” 意思是，她助他重返帝国大厦，他当她的未婚夫？ 显然，明魅临走前满脸的疑惑取悦了白煅，直到她跟着艳火走出去老远，还能听见他愉悦的笑声。去他的异能。 明魅被领到一间会议室，艳火没跟进来，在门口让人叫走了。她百无聊赖坐在椅子里，抬眸四处随意看的时候，周围天花、墙角、盆栽里至少有七八个地方装着监控。 神秘大boss有躲在暗处、不动声色偷看别人的癖好？ 偏不给他称心。明魅朝着监控逐个看过去，监控上的红点逐个消失。她唇角带笑，现在这种异能她越发用得得心应手起来。 无聊的时光就这样静静流淌了过去。 艳火在会议室外勾唇一笑，虽然无声，明魅却用异能一下看见。 164.第164章 活体实验 果然是无聊。但唯一不明的是，神秘大boss在电话中说要见她，为什么现在她人到了，却又迟迟不见。难道是临时有事？还有艳火那无声的笑，分明就是计谋得逞的表情，她又在得逞什么？ 一切没有答案，明魅转而忧心带白煅出去的事。 会议室外，倒水的小文秘一脸崇拜，目送着艳火的远去。 艳火说，这世间还没有一个男人能逃出她手掌心。小文秘本来鄙视兼不信，可是在她突然接到boss亲自打来电话，要她准备会议室待客时，她内心的鄙视不由收起三分。只因艳火说，boss会亲自处理这件事。 等到丑八怪一样的客人进了会议室，艳火又说大boss不会来见客人了，她守着腕表过了一两个小时，大boss果然没有露面，也没有给她打电话来。她对艳火的料事如神更加敬佩，同时，也对艳火心存敬畏之心。这个女人，早晚必是boss的枕边人。 监控会议室的设备因为明魅的异能而形成虚设，可是当艳火推门而入，这间满墙都是监控画面的秘密基地，却在正常运营，丝毫没有受到明魅异能的影响。中央位置的大转椅兀自打着旋，表明她进来之前，这里还有人坐着。 艳火只是在门口处停顿了一下，就扭动腰肢到大转椅上坐下。脖颈处忽然一紧，一只冰凉的手掐住她喉咙。艳火坐在那里没动，只是微垂眼睑。 他果然沉不住了。 身后那人稍一用力，艳火雪白脸庞立时因为充血而涨红了。 “boss……”艳火勉力低呼出声，掐她脖子的力道过了一阵才撤去。 她不能回头，因为两肩被人按住，力道很大。 她知道，那人这次动了真怒。 艳火心里绝望地嗤笑。他动怒，只是因为白煅亲口允诺了明魅的交易。可她认识他却早于他认识明魅。 身后再无声息，艳火知道他已经走了。她笑出满脸眼泪，视线却不模糊，盯着前面的监控画面。 明魅孤独坐在会议室中，神情一派平淡，好像不是被囚禁的对象，只是被请来的客人。 艳火盯着画面里的明魅，唇角带着得意笑容，她低低说道：“明魅啊明魅，本来你们已经见了面，可我，只是随随便便利用了男人争强好胜的心理，就让他改变主意不来见你。你一定很想知道，这是为什么吧？” 画面中，明魅还是一脸平淡，只是轻轻闭上了双眼。 艳火再次嗤笑出声，慢慢讲道：“因为白家的少爷，白煅，可以正大光明向你提出做你未婚夫的条件，他嫉妒了。不过你放心，他不能做的事，也一定不会让别人做到。我所认识的他，在这种事情上从来没有失过手。” 很莫名其妙的一段话，明魅倏尔睁开双眼。然而这时艳火已经将视线从监控画面调离，并没有注意到。 白煅本来就是帝国大厦白总的儿子，只要他想回去，自然有人保他，根本不需要她的帮助。不知道艳火为什么非要让他当未婚夫，才答应帮助他重返帝国大厦。重返之路很艰难吗？ 明魅心中有无数纳闷，但整理思路时，发现跟她本人都没关系，就释然了。 出来会议室，那个小文秘还在。见明魅出来，抬头笑着露出两个小酒窝，“明小姐，我们老板说让您再等等呢。” 假话。明魅也不揭穿她，只是打量了一圈周遭。这里的环境和c城的普通公司差不多，前台连着会议室，大门在乳白色屏风外面。唯一的古怪在于，前台就一个小酒窝文秘，清净得有点瘆人。 明魅道：“我肚子饿了，你有吃的吗？” 小文秘愣了一下，连忙在位置上找了一堆零食出来。明魅笑笑，“能帮我倒杯热水吗？” “你等等。” 将小文秘支开以后，明魅伸展了一下筋骨，攀到了天花板上。她试着在天花板上挪移，幸好这里的天花板有许多棱棱角角，否则，她非跌下来不可。坚持了一小会，就离开了前台小文秘的地盘。 明魅折返回去，发现负责看守白煅的人增多了一倍。她是攀着天花板过来的，一时无人发现。好嘛，艳火是铁了心不让她带走白煅。她抠破一块天花，缩到上面猫了起来。 等待永远是最难熬的，尤其肚子还叽里咕噜的饿。 天花板上面却自成一番天地，唧唧叫的老鼠发现了她，刚开始还如临大敌，准备群起而攻之。但是被明魅随手掐死几只同伴以后，老鼠们只好愤怒地暂时退去。 因为老鼠，明魅灵机一动，又掀开了几块天花板。 一只只老鼠像原子弹似的被投了下去。下面的人发现了，刚开始还彼此嘲笑，说老鼠而已，怕什么。等到老鼠像流水一样从天而降，唧唧唧唧，到处乱窜，还咬得同伴起不来身，这些人的脸色才慢慢变了。这不是普通的老鼠，是从实验室逃出去的活体，身上最少带着一种病菌…… 明魅趁乱进去找白煅。 洁白的屋子里一眼就看遍了，没有白煅。 但也不是没有人。 明魅站住脚，总感觉面前被各种仪器捆束的人无比熟悉。 他是谁？ 那人的长相酷似都敏俊，《来自星星的你》的外星人。看见她进来，一点也不惊讶，直接道：“看到旁边的按钮没有？按一下绿色的。” 明魅看了一眼他旁边，果然有一排按钮，每个按钮如手掌般大小。按钮下端连着一块板，约莫有一本书大小。她走过去，正要依言按下绿色按钮，却突然震住了。 那人一直紧张地盯着她，这时也察觉到了异样，“怎么了？” 按钮底下全部是线，红色、蓝色、黄色……如果她听了他的话按下绿色，他会整个人被炸飞上天，那时还有命在？明魅冷汗自后背冒出，“不能按绿色的。”说完，她蹲下身去察看电路板，发现有几条要紧的电线直接通到那人身体后背部位。 明魅额前淌下豆大汗珠，艳火所在公司搞活体实验，竟然罔顾人命！想到之前自己口口声声要与对方交易、合作，不禁冷汗再次涔涔而下。她若答应，现在躺在这上面的，就是自己。 165.第165章 拆弹专家 “你是怎么进来的？”估计是为了缓和她紧张的情绪，那人开口说话，“这里戒备森严，进出不易，我在这里已经好几个月，还是头一次见到这家公司以外的人。” 外面的人忙着绞杀老鼠，人声喧沸。明魅沉默，心情却已逐渐平复。此时害怕也于事无补。“你听到什么声音没有？” 那人很配合，“嗯，他们在外面打老鼠。” “那些老鼠，是我放的，”明魅慢慢说着，手已经摸上那些电线。她必须要拆除连接线，把他身上的定时炸药拆走，否则连她也逃不掉。 那人瞧了她一眼，“你可以走了。” 明魅苦笑，她的左脚踩中了一个雷，于是她说：“来不及了。” 那人也发现了她脚下的雷，“你会拆弹吗？” “不会，”明魅很简短地回答，埋头理线。 “那就等他们来。” 明魅没想到那人连挣扎都没，直接就放弃逃跑，这种思想真可怕。 她抬头瞥他一眼，“你不想逃，我却没有坐以待毙的习惯。”如果拆不掉，爆了，算她命不好。可如果成功了呢？ “看来，你对自己很有信心。”那人说道。 明魅毫不客气接道：“过奖。天下的电路板原理都一个样，现在就看你我的运气了。”话音落下，她闭着眼睛硬生生扯断了一根电线。 没有爆炸。 她跪坐在地上，足足愣了十几秒钟。那人看着她，神情温和，没有说话。 大门开处，涌进来一群老鼠。明魅盯着像潮水一样的老鼠，一动不动。老鼠后面站着几个面无表情的黑衣人，面无表情，就是他们最好的面具。 看到屋子里的人有逃跑的企图，居中的黑衣人伸手一挥，一个笼子罩到明魅头顶。她如果不动，就连她和被困的人一起，关进这笼子。 明魅确实不敢乱动，她手中还有电线。原来，埋在那人身体里的炸药，不是一个，是好多个。她本来只想救走白煅，没想到，自己却成为了别人的阶下囚。 那人叹气，“你现在想走也走不了了。” 听他这么说，明魅忽然好心情。周围乱窜的老鼠越来越多，她仍旧蹲在他旁边，“我如果真的想走，他们也拦不住我。”下水道那么复杂，她还不是照样摸过来，找到了白煅？ “不怕被我牵连？” 明魅听那人这么说，心中总觉古怪，谁牵连谁还不一定呢。她抬头看他，他表情无奈，又有着浓浓的释然。她奇怪他为什么会有释然的表情。于是她很认真地问他：“我们以前认识？” 谁知被一口否决了，“不认识。” 不认识又会似曾相识，只能解释做缘分了。 两个人在牢笼之中，明魅还在拆除那些线。这时候没有旁人来打扰。明魅心想：万一要是炸了，她没地方逃，只能跟这人一起上路，倒也不孤单。 可是拆除了七八个炸弹后，一个都没有炸。明魅的拧着的心都麻木了。 那人问她：“你成功拆除这么多炸弹，怎么还一脸不高兴？” 明魅靠坐在地上，神情懒洋洋的，好像才刚睡醒，“是成功了，成功地把我自己装了进来。”忽然，她略提高了嗓音，“你说如果我被当活体实验，他们最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顿了顿，又一脸害怕地说：“像你这样，全身插满管子，小命随时被人攥着，我才不要。” 听着明魅絮絮叨叨，那人终于开口，“他们想要特异功能，暂时还不会伤你。你今天来救我，我很感激。不过，你花的全是无用功，还把自己搭了进来。” 无用功，他说的全是事实。 明魅听得一愣，想要解释自己并不是特地进来救他，可是她说不出这话来。 满室的老鼠刚刚还乱窜得很欢快，现在已经一只只躺在地上死了。那几个黑衣人看到老鼠都死掉了，也不清理现场，就这么退了出去。 “我有特异功能，你是怎么知道的？”憋了好久，明魅终于问出来。 那人喘了一口气，想来被捆束得久了，呼吸不顺畅。明魅抬头去看他，他闭着眼睛好像快睡着了。算了，他知道就知道吧。 明魅开始研究牢笼的构造。别看笼子的柱像手指头粗细，可她用力掰了，纹丝不动。那些人为了对付她，果真肯下血本。她看着那些被拆下来的炸弹，忽然有了主意。 那人醒来，就看到明魅的笑眼。她手里正拿着炸药，眼角瞥着笼子。她想用炸药炸开笼子。“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 明魅笑容加深。 如果搞不好，两个人一起被炸死；搞得好，就是逃出去的机会。 结果炸成功了，那人身上的线还挂着，不过连接电路板的那段已经断掉。明魅的头发炸成了一堆鸡窝，脸上全黑，只有一动一动的眼珠子在告诉他，她的爆破成功了。 明魅以为一个活体实验对象会很虚弱，考虑要不要搀扶，那都敏俊一样的人自己已经站起来。海拔真高！明魅暗暗与他比了一比，身高方面，她完败。 “我要去找白煅，我们就此别过。”见他没事，可以自己照顾自己，明魅一边揣炸药一边说。可是话说完了，她直起身来，发现被炸药炸得一片狼藉的屋里，根本没有都敏俊嘛。 她想起来，都敏俊是外星人，难怪用炸药都炸不死。都敏俊是外星人，不用跟她似的，和老鼠混一起潜伏。明魅怔怔的待了一会，去找白煅、找白煅…… 炸药毕竟很大声，咣咣咣，特别引人注意。所以，明魅就不打算藏起来，而是正大光明要从门走出去。 艳火正在拾起地上老鼠的尸体，手上没戴任何防护手套。听见她来了，连头都懒得抬。 明魅本来想胁迫她找白煅，却见艳火拎起老鼠尾巴，整只老鼠送进了嘴里。明魅一下子眼睛撑得老大，艳火这是在生吃老鼠尸体？ 吃过老鼠的艳火舔了舔唇角，看明魅的眼神就是一副“你大惊小怪”。她扭动腰肢，走进旁边隔间。明魅看到白煅躺在白色的床上，出气多进气少，看到她来了，眼珠子也不怎么会转。 166.第166章 他是谁 只是分开一段时间，怎么就折磨成这样？ 明魅震惊之余，发现人家是有意放水，让她一路畅通无阻来到这里。而艳火不顾她满脸震撼，走到旁边一个大玻璃罩容器旁，慢慢地吐出水一样的液体。 旁边有个容器专门盛放她吐出的液体，等吐完两百毫升以后，就被送到显微镜下观察。那位医生的嘴里时不时飞出让人听不懂的术语。不过大体意思明魅懂了。 艳火吞食携带病毒的老鼠，在自己体内形成某种抗体，然后吐出来，厘清里面不利于人体的病毒，再用这液体注射到白煅身上。艳火本身是培养基，白煅现在也在变成他们的培养基。 明魅很没形象地哇啦吐了，听到旁边有人说：“慢慢你就会习惯这里的一切，欢迎你，明魅。” 去他的欢迎。 明魅稍微喘过一口气，就看到艳火满眼嘲讽瞧过来。艳火说：“你没想到吧，我就是用这种办法救了白煅。看到我活吞老鼠把你恶心到了吧？” 她在那里哈哈大笑，明魅直勾勾瞅着她没有话说。明明就是拖白煅下水，培养基，却说成是救他命。 艳火笑完，神色渐渐严肃，“加入这里，就不要再想外面了。” 她的声音透着股悲凉。明魅听出了她深深的无奈。但是，就这个破地宫，拦得住她吗？“如果我能从这里走出去，你愿意跟我走吗？”她斟酌几番，问道。 艳火用古怪的眼神看她。进了这里还想出去？ 明魅不再理会艳火，转而专心去看白煅，“他怎么样了？” “死不了。” 明魅不说话了，她陪在白煅身边，知道现在转移白煅的想法，果然是痴心妄想了。既然不能转移，能不能把这里的情况向外面曝光？ 艳火好像知道她想干嘛，冷冰冰甩过来一句话，“死心吧，别想逃出去。” 怀里还有好几个炸药，找个地方炸一炸，保不齐有个窟窿可以逃。明魅也不把艳火的话当回事，说：“我饿了。”艳火气哼哼出去叫人送食物过来，“你放跑了我们的实验对象，boss大发雷霆，下一个就是你了。” 她恶狠狠警告明魅，但是明魅却不以为然地笑笑。就算没放跑，这家公司会放过自己吗？起死回生的奇迹，这是谁都不愿意放过的科研对象…… 明魅进去给白煅喂食，医生沉默地任她施为。 白煅的气色有了好转，看她的眼神多了几分力度。很好。 过了几日，明魅已经琢磨清楚捆绑白煅那绳索的材质，但她需要明火。这里除了她、白煅，还有那个沉默的医生外，再没人。沉默的医生不吃烟，所以他没有打火机。 明魅抬眼看了看天花，有老鼠的地方，一定跟厨房很近。厨房一定会有明火。但是她刚攀上天花板，脚就被那医生拖住了。医生依然沉默，可明魅觉得他此时的眼神冷得让人打颤。 白煅的病情继续好转，现在已经能够简单地说话，自己动手吃东西。明魅想，这样也好，等他可以自保了，她就可以带他一起逃跑了。 有一天白煅突然问她：“你为什么来救我？” 答案只有一个，但她怕讲出来没人信。所以，明魅保持沉默。旁边，沉默的医生正在捣鼓仪器。明魅看到仪器显示屏上有动静，好奇问了一句。没想到医生说话了，“那是病人的胸腔。” 胸腔里面动着，像有几个小人在打架，打得难分难舍。这个，真是白煅胸腔里照出来的？ “是病菌，这个培养基很强大。”医生难得又给她解释。 明魅却忍不住又吐了，吐得胆汁都出来了。她抚着肚皮，靠在墙上大口喘气，好像感觉肚子里动了一下。bb在踢她吗？ 外面忽然传来喧闹声，有许多脚步正朝这边过来。明魅直起身，刚刚擦了一下嘴角，“哐当”一声响，大门被人从外面踹开。一群人闯进来。 明魅认得其中几个人。为首的，就是她放跑的那人；另外是追着白煅抢救的晏扬，还有娃娃脸刘传芳。 那人一身警察制服，英姿飒爽，叫人挪不开眼。明魅心想：他不会是个卧底吧？ 沉默的医生在工作岗位上被擒获，他不挣扎，只是惋惜地嘟囔：“可惜，就差一步了。”谁也没有明白他的就差一步是什么意思。 晏扬指挥着医疗队把白煅转移走，他临出门的时候，忽然转过头，看了她一眼。 神秘大boss没有逮到，艳火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光靠明魅一人的口供，还不足以取证。于是下午的时候，明魅就顶着大日头从刑警队走了出来。 当然，她拆下的炸药，也悉数上缴。当时包局看她那眼神意味深远，她到现在还记着。 在警队大门口，她略停了脚步。没看到那都敏俊一样的人，倒是娃娃脸的刘传芳走过来，说：“我送你回去吧。”明魅摇头说：“你不顺路。” 刘传芳却很坚持，“这次的案子，你帮了我们大忙。我送送你也是应该的，等我忙完这阵子，再请你吃饭。到时我来接你，想吃什么你就告诉我。” 架不住刘传芳的热情，明魅钻进了他的私人跑车。 车子一路飞驰。刘传芳能言善道，几乎都是他在噼里啪啦讲话，明魅惜字如金。她心里想的，是那都敏俊一样的人。 “他是谁？”明魅还是问了出来，“那个卧底警察，他是谁？” 刘传芳神采飞扬的神色消失掉，连车速也不知不觉放缓下来。沉默片刻，娃娃脸上有了笑容，他说：“他是我们警队的战神。” 明魅交握在膝上的手指不由用了力气，“他是不是叫……张璧？” 尖锐的刹车声贯穿耳朵。刘传芳吐出一口气，目光呆呆地望向远方，轻声说：“张璧哥哥已经牺牲了，但他，永远活在我们心里。” 明魅的眼圈红了，泪水掉出来。她笑道：“胡扯！我今天才刚刚帮他拆了炸弹，还是他引你们救了我们。”刘传芳愣了一下后，附和道：“嗯，他活得可滋润了！” 167.第167章 改头换面 明魅有些浑浑噩噩地回到出租屋，屋子里一片狼藉。属于艳火的东西全搬走了。空落落的房间好像个笑话，哈哈哈笑她。 艳火抢走了她的男朋友，让她尝到了背叛的滋味。她打开电脑，专门挑煽情的韩剧来看，想借此大哭一场。结果她却被逗得哈哈大笑，连一张纸巾都没有浪费掉。 她把自己关在出租房里，整整一天一夜不会睡觉。第二天，她起来了。走到镜子那里去，看着自己憔悴的样子，明魅忽然就收不住泪。 房东用钥匙开门进来，向后面几个人介绍房子的情况，“这里采光好、通风，还装了空调，有电热水器，还有wifi，很适合你们年轻人……” 他看到洗手间杵着的明魅，照样领着人挤进来。倒是那对年轻人，看到明魅一头乱发、穿着睡衣站在那里，停住了脚步，“那个房东，这里不是有人在住着吗？我们想再看看其他地方。” 房东肥硕的身材挡住他们去路，斜着眼睛看了一眼明魅，“你们放心，她很快就会搬走了。” 那两个年轻人似乎缩了缩脖子，没说话。 此时明魅还是令人恐怖的，一头短发像鸡窝，炸毛的，阴森森站在房东旁边，眼神冷冽，脸上好像在敷面膜，贴在肌肤上将掉未掉。 房东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 “宋大姐，我这个月的房租没交吗？”明魅转到客厅坐下，房东和那对年轻人也走了过来。这地方也就巴掌大，想要出去，还就得从客厅穿过。明魅就坐在这交通要道上。 “你交了。” “既然交了，为什么他们两个会在这里？”明魅毫不客气地指着房东身后那对年轻人。 房东肥硕的脸抖了抖，“哼，你是交了这个月的房租，不过我要涨房租，你付不起，我也不想再租给你了。你最好趁这几天天气好，找下一家，免得到时候流落街头。” 这中间，是出了什么状况。否则，一向不怎么样的房东怎么会翻脸不认人？明魅徐徐抬头看向房东双眼，“宋大姐，是不是有人叫你赶我走？” “你、你怎么知道？” 果然。明魅眸色冷了下来，“过几天我会找房子搬出去，但你也要答应我，这期间不要再带人过来，你知道我不喜欢人多。” 房东松了一口气，“好，这可是你答应我的。” 打发走了房东，明魅开始对镜撕脸。 脸上一片片皮肉的变化，她早前就有所察觉。只是一直没有理会。现在，痛彻心扉的时候到了，总要找点什么来打发。面皮就像面膜一样，层层叠叠，明魅撕下一片，又撕下一片。到最后，镜子里露出一个本来面目的她。 明魅却闭上眼睛。 她想过，有朝一日可以恢复原来的样子。 只是这一天来临时，她好像还没有准备好。 不过，最丑的时候已经捱了过来。 她暗暗告诫自己：撕下面皮，重新来过。 但她睁眼时所受到的震撼并非是她自己，而是—— “你、你怎么进来的？” 张璧出现在洗手间门口，英挺的五官笼着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他没有抬脚走进来，但明魅眼尖地发现，他垂眸瞥了一眼她放在面前的水果刀，然后才退到客厅去。 明魅拿起那把水果刀，难道他以为自己自杀？她其实只是用来撕脸。 由于张璧的突然光临，明魅对撕脸后自己的长相不再有浓烈的好奇心。她放下水果刀，洗净双手。到了客厅，发现张璧正抬眸看自己。 明魅感觉无法正常呼吸，她机械地在张璧对面坐下，听到他问她：“你，都记起来了？” 记起来什么？她一愣。张璧亲自找到这里，就是为了问她记忆的事？ 明魅点了点头，就看到张璧眼中的了然。 “我的事，能对外保密吗？”张璧看着她的眼睛，声音不轻不重，可是让人无法拒绝他的请求。 明魅愕然，“你的事？除了在医院卧底，我也不知道你其他……”但她话还没说完，就已经意识到自己错了。她给他拆炸弹时，他没有脉搏，电线是直接连到他身体上的，如果是普通人，那么强的电流，别说连接了，就一下，都能让人死掉。 见她闭了嘴，张璧似乎很满意，微微前倾的身子往后放了放。 四目相对，但却默契地达成了共识。 张璧微微一笑，站起身来，给了明魅一串钥匙、一个地址，“我已经帮你找了新的房子，你是打算气一气那房东再搬过去，还是立刻搬走，随你喜欢。” 只是答应替他保守秘密，就换来了这些？明魅难掩惊诧神色，但是张璧已经走出去关上门了。 不管怎么说，明魅心里感觉暖暖的。 休整了一上午，明魅拿着零钱去吃饭。附近饭店来来去去就这几个，可巧不巧，艳火和冰暴双双到了。她下意识就想躲。可猛然记起来，干坏事的又不是她，为什么她要躲？ 就这样愣神着，眼尖的艳火已经开口叫了她名字，“明魅！” 虽然冰暴和艳火在一起，她用异能早看到了。可是，真正分手的话，她还没有准备好。表面上的男女关系还在。艳火却迫不及待要公布天下。 明魅咬咬牙，又闭了闭眼，决定忍了。 在发现明魅的刹那，冰暴已经松开艳火挽着的手。修长的腿向这边迈了过来，他的声音就跟他名字一样，清凉、冰冷，“别遮了，怎么遮也知道是你。” 原来，她本能地还是用遮阳帽挡了脸。 艳火过来抢，她往回夺。最终遮阳帽掉在地上，三个人都有点呆。 冰暴一把摘掉了墨镜，一眨不眨盯视着明魅。艳火的嘴巴张成了个o型。只有明魅自己，有些沮丧地垂着头，慢慢弯下腰去捡帽子。 明魅的脸像刚剥皮的鸡蛋，光滑可鉴。眉眼已经恢复到原来的位置，不再肿起的脸颊圆润得像红苹果。 乍然被艳火和冰暴两人围观，明魅的心情一点也不好。这算什么事，出来吃个饭都不行。她想绕过去走人，偏偏冰暴一个大力拽住了她手腕。 她身不由己朝冰暴胸口撞过去。 168.第168章 分手 以前，那或许是她的避风港湾。现在…… 所以，她不会让他得逞。 电光火石间，明魅一把拽过艳火。 “啊！”伴随着艳火的一声惊叫，明魅趁机脱身。跑出几步，她下意识回头看。没想到冰暴竟推开了艳火，朝她追来。明魅吃了一惊，几乎落荒而逃。 “站住！”冰暴的声音却越来越近。 她慌不择路，结果跑进了一个死地。回头时，冰暴已经追了上来。明魅看看前面的墙，无奈只有停下来。 冰暴见她不跑了，也就慢下脚步，距离她两三步远的地方看着她，喘着气道：“你跑什么？” 对啊，她跑什么？ 明魅缓过神，才明白她的反应不对。自己这一跑不是显得她心虚吗？ 冰暴还跟几个月前一样，相貌上没有什么变化，就是穿着一身休闲运动服，给人邻家大男孩的感觉，这风格变化太大了。明魅记得他以前从来不穿休闲服，即使是她尝试着拉他出来逛街，他照旧是西装革履。而且，西装永远选择黑色系。 是因为有了艳火，才使他改变了这么多吧？一想到这里，明魅就觉得心里酸酸的。 眼见他要向自己走来，明魅下意识屏住呼吸，最后忍不住惊叫着制止：“别动！” 冰暴愣了一下，果然依言站着没动。但他锐利的眼神却盯着她，让她几乎忘记了刚才提起来的勇气。要冷静！ “冰暴，你是怎么认出我来的？”问这句话的时候，明魅感觉自己的心脏有一丝丝疼痛，只有她自己心里最明白，心里面那个最真实的自己，早在今天以前，决定要放弃他了。 她的相貌变化太大、太大了，艳火是她这么多年来唯一的闺蜜，所以艳火认出她来她不觉得有什么奇怪。可是，冰暴只是她的男朋友，一个从来也没有跟她正式同居过的男朋友，是怎么把变化那么大的自己认出来的？ 或许，她不该纠结。说不定从艳火认出她来开始，就将一切告诉了他。他俩的关系如此亲昵，你还要亲自验证什么呢明魅？你为什么到现在还不死心？ 冰暴很快就作了回答，他看着她笑道：“还用认吗？一眼看过去就知道是你。”随后不耐烦道，“行了，既然回来了，就搬去我那里住吧。” 说着转身要走，却没想到一回头，看见明魅还呆呆站在原地，他只好顿住脚，想着这毕竟是他头一回说软话，总不好轻易就输了，想了想，又补了一句，“我答应你，以后再也不跟你冷战了，行吧？”说着，似乎才注意到她的脸，指着那里，口吻略显僵硬的道：“你那儿很疼吧，花了多少钱？回头找我报销。” 他竟以为她是为了整容，才故意与他冷战，想要用最美好的自己去取悦他，让他惊喜？ 这才是冰暴，她所认识的冰暴，喜欢用钱解决任何问题的冰暴。他曾经说过，用钱能解决的问题，是世界上最简单的问题。现在也是。明魅忽然觉得不那么心酸了。 原来，他们的差距那么大。她好像现在才懂，以前都不明白的，现在突然间都明白了。 明魅情绪渐渐平复下来，只用了短短十几个呼吸。她深深地凝望冰暴，几乎用尽了权力，才使自己整个人看起来不那么颤抖、不那么可怜，甚至，就跟普通的正常人一样没有区别。 冰暴不由没了话，只是疑惑地看着她。 只听她用轻轻的口吻说道：“冰暴，我以后再也不会跟你冷战……”正当他以为事情到此就圆满解决，脸上已要露出果然是这样的微笑，明魅却又兀自继续下去，“因为，你没有那个机会了。” 在和明魅相识相知的岁月里，在他冰暴对明魅的认知世界里，明魅一直是个感情真挚、待人接物非常认真的人。所以，当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一定是经过了深思熟虑，是她最终的决定。 但是现在，他听了却心里隐隐地有点慌。他听见自己用不敢相信的语调在反问明魅，“你说什么？” 他希望她跟他说：“冰暴对不起，刚刚是吓你的，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这么长时间不理我。” 但冰暴知道，明魅从来不会对他这样撒娇。 也许，她会对他作出解释：“我刚才的意思是，我会用接下来更多的时间，好好跟你过，所以，你再没机会跟我冷战。” 这才像明魅冷静的风格。 明魅有多冷静呢？他记得第一次遇见明魅，是在校园旁边的野地。她赤手抓起一条蛇的七寸，她的同学却尖叫着四散逃走。那时候，他就记住了她超出同龄人的沉静的眼神。 现在，明魅站在他的面前，也露出同样的沉静的眼神。像极了当年她看野地里那条毒蛇的眼神。他很不高兴自己被当成了毒蛇，他认为自己至少比毒蛇强一万倍，不，上万亿倍都不止。 “冰暴，我们分手吧。” 终结的话终于说了出来，而且，正像最开始要开始时的那样，她说过的话，今天变成了事实，不可更改的事实。明魅忽然觉得如释重负。原来，说出，就是放下。 冰暴在愣了一会儿之后，却哼啊哈的怪笑起来。 “你现在是想甩了我吗？” 他的表情流露出几分痛苦，倒让明魅满心惊诧。可是，究竟是谁先背叛了谁，难道还要她忍着痛楚向他重复一遍吗？ 冰暴连着说了几个好，最终伸手点着她道：“你现在因为脸的问题心情不好我可以、可以理解！但是，你想甩我？不行！”他朝她大吼。 “你……”明魅一时有些气结。她只想和平分手，将来不再相见。可是没想到他的反应会如此激烈，变得好像背叛这段感情的人是她一样。 冰暴突然欺身而至，两手狠狠箍着她的双肩。 他的胸脯大起大伏，似乎就要掐断她两肩的骨头。 明魅几乎断了呼吸，本能地挣扎、逃避。她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起，不能让人随意触碰。一旦遭到随意触碰，就会连着好些天瑟瑟发抖，严重时，甚至会休克、生活不能自理。这秘密，连冰暴都不知道。 169.第169章 友情的发展 可是现在，冰暴却在触碰她。 明魅觉得自己快要扛不下去，却只能咬紧牙关抵御。 看到她痛苦得落泪，却仍不肯张口告饶，冰暴更加生气，“说！你是不是有了其他男人！？现在连我都不能碰了是不是！？”回应他的是明魅糊了满面的泪。 她咬紧牙关，生怕一张嘴，自己就倒了下去。她可以在任何人面前倒下，现在，却最不想在他面前倒下。 但是，如此一来，明魅就失去了解释的唯一机会。 明魅的沉默，使得冰暴圆睁的双目瞬间涨红。他从牙齿缝里挤出声音，“果然，是你先劈了腿，才跑来找我谈分手……你这个、这个，可恶的女人！” 她现在，竟然变成了可恶的女人。 明魅心里凉凉地笑着。 是谁造成了现在的局面呢？难道他就完全没有责任？这么长时间以来，两人相陪相伴，那些美好全是假的吗？就敌不过艳火后来的介入了？ 他笑起来的样子，曾经可以让她幸福地度过一整个星期。 他随手递给她的小礼物，曾经可以让她笑一整个月。 他深深凝望她的神情，曾经可以让她走进只有他们两个人的世界。 现在，醒醒吧，回到现实中来。 那都是她一厢情愿看到的，并不是真实存在的。 明魅没有任何挣扎，冰暴渐渐冷酷了面孔，他朝后退了几步，脚下略微踉跄。他看着她恢复了平静的面庞，面带失望，指着她的脸叫道：“就是这样，就是你现在这种表情！” 他仿佛深恶痛绝。 她略微讶然，她现在的表情怎么了？ 冰暴继续道：“不管发生什么事，最终，你都是这副表情！”说完，他扭身大步离去，好像再也不愿多看她一眼。 腹中忽然剧痛，明魅一手按住肚腹，缓缓地倒在地上。在完全失去意识以前，她的嘴角残酷地流露出笑意。这副狼狈不堪的样子，果然没有让冰暴看到…… 艳火早就在半路上等着。瞧见冰暴一脸发黑走过来，聪明地上前挽住他的手，只字不提明魅。 两人沉默着走了好一会，就在艳火以为没事的时候，冰暴却突然站住脚。 “你、你看人家干嘛？”艳火心里发虚，却嗲声嗲气地质问。 冰暴眼眸寒冷如冰，俊朗的面庞上没有什么表情。又过了好一会，他才淡淡地盯着艳火说了一句，“有你这种闺蜜，真是她的不幸！” 说完，甩开艳火的手，钻进了路旁的轿车。 等艳火欲追上去时，轿车已经开出一段距离，她只好生气地在后面甩出包包。直到轿车驶出远处第一个大弯，也没有要回头的意思，艳火才懊恼地死心：冰暴是不会再回来哄她、接她回去了。 一切，都是拜明魅所赐！ 艳火折返回来，明魅已经自己苏醒，正努力地从地上爬起。 “你们分手了？” 艳火上上下下把明魅打量着，她身上这件衣服，还是前年的款式吧，这么久了，竟然还穿着。艳火想着，先从忽略对方的长相开始嫌弃。毕竟，三分长相七分打扮。 明魅头晕目眩，正在自我佩服这次忍到极致，还能自己醒来。没想到艳火居然会倒回来，看情形，是来看自己笑话的。 前一瞬还是要好的闺蜜，想不到下一刻，却变成了情敌。 不，明魅不打算要回冰暴，所以，他们的关系不会成为情敌。只是，再也不是闺蜜。连朋友都没得做。 尽管连朋友都没得做，但明魅的一贯素养还在。所以，她平淡地回答了艳火，“是。” 一张嘴，才发现嗓子坏了，发音居然那么沙哑。不知情的，还以为一整晚和人飙歌，用坏了嗓子。 艳火露出果然不出所料的表情，指着她的鞋子，“除了那双绿鞋，你来来去去，除了运动鞋还是运动鞋，谁不爱喜新厌旧？有今天这种局面，你也要负很大责任！” 责任？ 男朋友劈腿的责任，就是因为女朋友的鞋子永远是一双运动鞋吗？ 明魅嘴角露出一丝讥诮。 艳火立马知道她心里不以为然，“你别不以为然，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东西，我是为你好，才会跟你语重心长说这些。我看你，还是趁早扔掉那些运动鞋，多穿裙子，还有，留长头发，别总是一头短发，能精神多少时候？别人说你短发精神就是真心话啊？人家巴不得少你一个竞争对手！” 不单鞋子，连裤子、短发都变成了罪魁祸首。 明魅平复了脸上的表情，抬眸瞥向艳火。 艳火妆容精致，身穿一袭粉红色吊带短裙，脚上十五公分细跟女鞋，一头披肩长发大波浪甩在脑后。炎炎夏日里，她还撑着一把半透明的白色的伞。 果然，论出门博回头率，自己是快马加鞭、跑出一身臭汗，也赶不上的。 “你赢了，”明魅冷漠地瞧着艳火，“你现在可以走了。” 这种冷漠，是从明魅骨子里、灵魂中透出来的。这让艳火不禁想起了他们友谊的开始阶段。 明魅是个性格孤僻、内向，却又非常坚毅的女孩。全年级的女生都有好朋友，一起上学、一起放学、一起逛街，一起吃东西，又一起聊八卦。只有明魅没有。 她那时候就好奇，像明魅这样的女孩，当她朝你笑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当她对你说第一句话的时候，又是什么样子的？ 艳火就像一团火，热情澎湃的火。每天，不厌其烦地跟在明魅身边，明魅吃饭，她就跟着又吃饭又叽叽呱呱；明魅被老师点名背诵英文，她会带领全班同学一起鼓掌；有个男生好像对明魅特别有敌意，艳火就会带人去“修理”对方，回来又把修理过程告诉明魅。 那个男生因此不敢上学，家长闹到了学校，要求老师严惩恶作剧的学生。虽然没有人把艳火供出来，但艳火怕极了。她害怕老师见她的家长。 这个时候，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明魅自己站了出来，郑重地告诉那位家长，是她指使人捉弄人，是她令那个男生不敢来上学，她还当着全班老师同学的面，向那位男生的家长鞠躬。 170.第170章 她该如何抉择 直到现在，艳火还非常清楚地记得。明魅那九十度深鞠躬，使她俩成为了好朋友。 “我们的关系，曾经那么亲密。”艳火嘲讽笑着，终于转身走远。 是的，她们的关系曾经那么亲密……可是现在，自己状况非常不好，艳火却再也不愿多看一眼。明魅心灰意冷，眼中却干了泪。她努力挪动脚步，走出一二步时，便回过头去，瞥了一眼刚才她待过的位置。 地上一滩呕吐物。 明魅嘴角缓缓噙上笑意，步履蹒跚着沿着甬道走出。 自己努力了这么多年，想要改变孤僻、内向的性格，认识一二个知心的朋友，像别的普通女孩一样，找一个合得来的伴侣，相互陪伴，平凡度过一生。 但是最后呢？ 最后，她落得个今天这种下场。 没有亲朋，没有好友。 在她最需要他们的时候，身边一个人都没有。 大家都说，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 原来，对她来说，这都是不切实际的幻想。 一切唯有自己靠得住。 想通了这些，明魅觉得心又活了过来。刚才的心灰意冷，好像只是她自己作出来的。 正要抬腿走出这仿佛没有尽头的甬道，突然有女人尖锐的呼救声传来。 明魅稍稍动用了眼睛异能，就看到了发生事故的现场。 是艳火。 她停住脚步，浑身血液凉凉地在体内流淌、循环，供应着她身体的功能之需。 艳火正被几个男人调戏，两个男的分别控制住她的左右手，不让她逃脱；一个男的长驱直入，大手直接探入她雪白丰盈的胸前，并且把嘴巴凑到她吹弹可破的脸颊肌肤，肆意地“叭叭”，留下一朵朵红色的小花；还有两个男的，分工合作，硬是扯下了她大腿处的裙布，雪白无暇的肌肤立刻暴露在空气里，更加刺激了男人们。 明魅眨了眨眼睛，泪花酸心，她慢慢捏紧双拳。 那男人阴笑着，翻起艳火火红的裙子下摆，肆无忌惮地捣入。旁边的男人也不示弱，转到艳火身后，配合同伴的行动，贴紧艳火娇媚如无骨的后背，两手一抬，“嗤啦”声响处，艳火用于遮羞的红布瞬间破开，雪肤大面积暴露在空气中，很快被男人的大手覆盖。 艳火痛苦呻吟的声音，像冰凉的蛇，钻到心上。 明魅胃里一阵翻涌，忽然猛烈咳起嗽来。 显然，艳火的抗争如此不堪，反而刺激了男人们的雄心。不多时，连两边制住她双手的男人也加入进来。 “住手……不然，你们会后悔的……救命啊……” 艳火颤抖着嗓门呼救。然而，那些男人却为她媚骨的嗓音撩拨，更加地快意，手指攻进了她下边。 明魅忍住了咳喘，一口腥甜却从嘴里缓缓溢出。她抬手擦干嘴边的鲜血，一对龙猫眼仿佛变得更小了。 “哈哈，”男人怪笑着，香了艳火一个，“我现在已经后悔了。”男人说着，加快了手指的律动。 “啊……”艳火再也受不住那手指的挑逗，娇媚的呻吟再次从她口中疯狂涌出。 明魅加快步伐，阴暗的甬道上竟一个人也没遇上。甬道两侧，灰墙沉默地俯视她，“咕咕”的鸽群盘旋在上空，阳光吝啬地打在墙面上，投下大片大片的阴影。 左右两边的男人早已在艳火如玉的双臂上遍种红色的小花，听着艳火挠人的低呼，只觉浑身热血沸腾，他们各自迫不及待扯了身上衣物，只求与艳火****不休。 艳火那双富有弹性的山峰原本只是傲然地坚挺在胸前，此刻却也暴露在空气里，散发出令男人垂涎的浓香。啊，多么地令人神往！ 不过短短数秒，两边的男人就俯下身来，用那火热的唇瓣迫不及待地贴上来。两人一左一右，分别占据着一座山峰。紧接着，嘴里那“啧啧”之声挠得正贴在艳火身后的男人没了耐性，他索性扳过艳火的脸庞，唇瓣霸道地噙住了艳火的，舌尖犹如灵蛇探入她口腔之内，将艳火又一波的呻吟鸣叫全都吞到自己的胸腔里。 甬道仿佛没有尽头，让明魅找不到捷径通往艳火。她两眼茫然瞪着周围，暗灰的墙体足有三四人高，它们笔直着身体，使甬道自它们的夹缝之中蜿蜒。 在艳火第二道呻吟传到耳畔时，明魅就后悔了最初一刹那的冷漠。 那一刹那，她巴不得艳火沦陷。 那一刹那，她想要艳火死。 但是，最初的一刹那过后，明魅脑海里闪现的却是初见时候的艳火。艳如桃李的艳火，热情如火的艳火，活泼好动的艳火，热衷八卦的艳火，呼之即来挥之不走的艳火…… 当时，唯有艳火，视而不见她的冷漠，视而不见她的疏离，视而不见她的所有奇怪行为、习惯。唯有艳火，第一个来到她的身边，要做她朋友。 谁知时过境迁，曾经的好朋友搞到了她男友身上，两人的友谊也从此画上了句号。 她恨极了她，心里也打算对这件事置之不理。但是，她终究做不到。即使不再是朋友，但如此不堪的劫色，她怎能袖手旁观？ 至少，也应先打个电话报警。 明魅找遍了身上的口袋，却没有手机的踪影，心立刻凉了半截。一定是忘记带出来了。她抚了抚肚腹，垂下头，紧紧地闭上眼睛。一个小小的生命就在她的肚子里，悄悄生长着。尽管她一而再、再而三地想要遗忘掉。 经过刚才与冰暴的一番争执，她已经动了胎气，也消耗了绝大部分体力。现在打的赶去医院，宝宝还有望保住。然而…… 耳畔萦绕的艳火的呼救、呻吟声越来越低沉。 “啊！”在一个短促的呼声过后，就再也听不到艳火的救命声。 头顶上鸽群不再“咕咕”飞过，周围安静得可怕极了。 明魅下意识缩了缩身体，她感到冷。现在赶去医院，宝宝就有可能继续活下去。但是现在去了医院，也意味着那边的艳火下场凄惨，她会惨遭强暴，从此不再拥有红红火火的人生。 一个是亲骨肉，一个是前闺蜜。她该如何抉择？ 171.第171章 千斤坠 太阳斜照下的甬道里，阴影在不动声色中扩大范围。甬道两旁灰墙变得更加沉默。 “你也支持我的，对吗？”明魅低下头来，伸手再次抚上自己的肚腹，声音低压。要救艳火，宝宝便保不住了。以后，她或许会后悔今天所做的决定。可是现在，她却只能痛下决心做出取舍。 “明魅，救我！”艳火的叫声再次传了过来。 听出十分绝望之音，明魅深吸一口气，脚下再不迟疑，朝着艳火的发声处奔去。 男人们正贪婪地争相爱抚艳火，或脸颊、或脖颈、或胸前双峰、或纤细而又柔美的腰肢、或富有弹性的大腿。他们甚至连艳火的脚丫都不肯放过。 香艳的画面就在眼前，明魅有一瞬间不能呼吸。艳火，正同时被几个男人上下其手、上下其嘴、上下其脚！ 太太太太震撼了！明魅差点当堂晕厥，本能想掉头逃跑。 但仅有的理智却在迫使她：必须要镇定，必须留下来。 “你终于来了……”艳火身陷几个男人的包围与抚摸，好不容易才让自己的嘴巴得空，可她才刚说了半句话，娇嫩如花的唇舌又被男人霸占住了。她只得流出两行清幽热泪，在男人们的包围中晃动身姿，用十根手指的弯曲、转动，打着手势向明魅求救。 明魅心里几乎要滴出血来，握拳处关节发出“咯咯”响声。 艳火衣不蔽体，洁白无暇的肌肤这头才刚暴露在空气中，那头就被男人们迅速占据，用他们的身体、唇舌和四肢。 明魅满脸涨得通红，举步飞快地奔来。 看到明魅孤身自甬道中奔过来，身后再无旁人，男人们只是腾出一秒钟时间，瞥了她一眼，便心无旁骛继续刚才的行动，而且在转眼之间，明魅清楚无比地注意到：他们脸上的表情没有太多意外，却对自己的到来一个个的不以为然。 显然，丑女根本没有惧怕。她越靠越近。从一开始的十来步之遥，转眼间，变成了一两步。 “放开她！”低沉的声音从丑女的嗓门里挤了出来。 男人们正玩得过瘾，对这声警告置之不理。如果来的是位美女，他们一定非常高兴，可现在，来的却是一个丑女。他们才没有兴趣搭理她。 一对龙猫眼瞬间泛出幽冷的光，明魅抿起双唇。这是要放大招了，艳火心念一动，一口咬破噙住自己唇瓣的男人的唇。 “哎呦！”那男人冷不防被艳火偷袭，痛呼了一声，脸上却露出爽死了的狞笑。他笑着一口咬住艳火胸前耸起来的最高处，耳畔立刻如愿地听到艳火一声嘤咛，男人这才略微松口，低低地警告她：“你敢咬我？” 明魅再不能忍，捏拳挥去。 已经如愿以偿把下边的大物深入到艳火下边的泉眼，马上就是最爽时刻，偏偏丑女前来作怪。那男人竟不躲避，背后硬生生受了明魅一拳，嘴里痛叫出声，下边的大物一哆嗦，居然让它尝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刺激感。 不单是他，艳火也情不自禁狠狠地低呼出声。 明魅一拳，竟让男人和艳火双双抵达了云雨巅峰。两人不约而同满足地低呼出声，心里同时都在渴求明魅再来一拳。 纵使刚刚看透与艳火的友情，异能又令她能够预见一些人事，然而此时此刻，明魅却怎么都想不到，面前的艳火、面前陌生的男人，他们两个人的情绪和想法，居然会是变态地渴盼自己再来一拳。 第二拳迟迟没有吃到，男人不禁大失所望。由于已经尝到了云雨巅峰的美好滋味，被丑女的长相打扰了兴致又是不争的事实，所以，男人只好恋恋不舍地从艳火身上抽离。 便是这猛然的抽离，令艳火本能地低叫出声，男人的心立刻又酥麻了，下边的大物重新变硬，他还想再战，但明魅的拳头已又伸来。 “啊！”男人躲闪不及，鼻子上挨了一拳，立刻鼻血直流。 明魅伸手一扯，趴在艳火身上舔啊舔的两个男人，就像一团烂泥，被扒了开去。她见还有一个男人死活缠住艳火身子不放，执着程度令人头皮发麻，便用脚踹向对方的臀。 四周已经不知不觉围上一圈人。 明魅淡然瞥了一眼，约莫七八个男人，穿黑色西装，系红色领带，瞧自己的眼神一副看戏状。只有一个男人，个子最矮，沉着脸，朝她挥出一根长绳。 那绳足有两根手指粗，像是自己有灵力的，“嗖”的飞过来，准确无误地绊住明魅踢出去的脚。明魅想要闪避，速度却不及绳索快，于是毫无悬念，她的左脚脚踝被绳索套住了。 “敢坏我们老大兴致，你胆子不小啊。”那人只是轻轻一拉，明魅脚踝处的绳索顿时绷紧，整个人也身不由己朝那人的方向冲去。 按这速度，自己近得那人时，绳索就会缠住她全身，那人只要稍微用力，自己就变成了五花大绑的粽子。如果她没有那触碰的毛病，当然不妨稍微示弱，待对方轻敌之时，她再借助近身之机，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必定能够反败为胜。 眼下，绳索两端的距离正在缩短。三米、两米半、两米…… 明魅脑门冒汗，后背已经被汗水打湿，那种黏腻感让她觉得心口热气腾腾，烧得双眼灼灼如火。可是时间不等人，如果不迅速做出决断，自己唯有任人宰割。而任人宰割的滋味，偏偏是她这辈子最最讨厌的。宁死也不要任人宰割。即便死，她的灵魂也必须是自由的，不能任人宰割。 使绳的男人嘴角似乎露出得意的狞笑，看着明魅在绳索的牵绊下，一点一点朝自己的方向冲来。 就在这时，使绳男人却发现明魅的神情不对。她怎么竟笑了？ 使绳男人发愣的刹那，明魅使出千斤坠，堪堪止住了脚下的速度。 千斤坠？竟然是难得一见的千斤坠！想不到这丑女相貌丑陋，长相令人倒尽胃口，一身功夫却是如此了得。 172.第172章 群殴必然致胜 那人眉眼顿时一冷，手上运劲，抽动绳索，心中却在暗暗猜想明魅的来历。 退役女警？江湖杀手？功夫世家？隐世家族？ 今天出任务，上头的指示很奇怪，让他们对付一个长相丑陋的女人。于是，一小时前，他和弟兄们就在小头目的带领下，到这附近蹲守。见小头目带着平日里那几个左右手调戏美女，他们却只能干咽唾沫苦苦候着，心里别提有多不爽了。正要不顾上头指示冲出来“有福同享”，以为不会出现的丑女却真的被他们守株待兔到了。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竟然惊动了上头，还亲自下达指令给他们？这个名叫明魅的丑女，不会就是因为长相丑陋才得罪了上头吧？难道，是因为这身功夫，上头想要收为己用，所以才故意命令他们先来折磨、羞辱她？ 使绳男人用力甩绳，绳索便发出了“呼呼”的轻响。他要加快收绳，迫使明魅近前，尽快结束这场毫无公平可言的战斗。明魅却借助脚上绳索，在绳索短至一米半前，反向奋力一扯。 “铮！” 绳索在半空中轻轻一荡，结出一个结，套在了流鼻血男人的脖颈上，精准度偏差为零。 使绳男人微怔，耳畔响起弟兄们的惊呼声。 他们的小头目本想心无旁骛与艳火继续的，冷不丁被绳索套到脖颈，呼吸立刻变得困难。他又惊又怒，转过发胖到有些变形的圆脑袋，面目狰狞地盯向使绳男人。 使绳男人心头一抖，就听小头目朝自己喝道：“笨蛋！还不快点制住她！” 叫声落处，使绳男人合身而上，“嘣！”绳索狠狠地抽打中了明魅的肚腹。 “啊！”明魅惨叫出声，只觉肚子里一阵翻江倒海，她强忍着才没有呕吐出来。尽管如此，她的手仍旧牢牢攥住绳索一端，从手上渗出来的血将绳索染红了，顺着绳索一滴滴滴在地上。 被套住脖子的小头目两眼一翻，差点没有断气，脸上红得像刚吃了一大把辣椒，大着舌头骂手下。 见使绳男人一招不能得手，反而令小头目身陷险境，包围圈诸人于是蠢蠢欲动，看明魅的眼神跳跃着兴奋的小火焰。独狼难敌众犬，他们才不会像使绳男人，傻了吧唧和对方单打独斗。要打，就群殴。这是最快的解决办法。 一眼看出对方要围殴的意图，明魅知道自己今天已难逃一劫，心中反而迅速镇静下来。她一面警惕地关注着人多势众的对手，一面对暂时脱离危险却仍傻乎乎站在身后衣不蔽体的艳火道：“快走！” 等了半天，身后竟无回应。 果然，连自己舍命过来相救，拼着失去肚中婴孩的危险，她也心无感激之意。明魅不由胸中微微苦涩，觉得自己现在的行径就像别人说的，犯贱……却听身后突如其来的，艳火柔弱的声音：“就、就这样出去？” 明魅这才猛然想到，此刻艳火身上几乎等于没穿衣服，让艳火就这样走出去，无异于是在制造第二次伤害。不是自己刚刚想的那样，明魅不由松了一口气。 手上的鲜血还在一滴滴往地上滴落，以明魅为中心，众人正在快速缩小包围圈。已经没有时间让她考虑太多。明魅一咬牙，快速地放下绳索，将自己身上的运动外衣脱下。 小头目脖颈上的绳索立时松垮，男人得到自由，立马快手快脚，在手下的协助下，骂骂咧咧地把绳索从脖颈上解开。 趁着这个空当，明魅也分秒必争来到艳火身旁，将运动衣披到艳火的身上。她自己则露出了一件白色的吊带汗衫，自脖颈开始，一直到锁骨下微微露出来的事业线，肌肤竟然光滑洁白，让人迅速联想到丝滑锦缎。 艳火盯着她这些皮肤，眼中微微泛红。原来，原来明魅的皮肤竟然如此美妙！这一刻，艳火几乎无法按捺住内心的激动，她想亲手毁了这具诱人的身体…… 对于艳火的异常神色，明魅没有多想，只以为她是受了惊吓的正常反应。从来没有对着全身光溜溜的的自己照镜子习惯的她，根本没有注意到，她全身上下的皮肤宛如初生婴儿的皮肤，正是出车祸之后，悄然在她身上发生的变化。唯有脸上，因为会又痒又痛的，还在一层层地脱皮，她才有留意到一些变化。 刚刚替艳火穿好运动衣，明魅就感到脑后有风，她忙抓着艳火朝地上滚去。两人尚未来得及爬起身，第二波木棍又已挥到。 明魅只来得及一把推开艳火，自己身上却挨了一棍。 她闷哼了一声，快速起身，而“呼呼”声中，四五根木棍已经又打到了面门。她咬牙夺过一根木棍，左挥右挥中，棍扫一大片，两个男人被她用木棍打中，手臂“咔嚓”一响，断了。 见识到了明魅的彪悍，另外几个男人不由生出怯意，棍棒的朝向也向下倾斜，下意识地指向了地面。他们彼此看了看对方，终于在小头目气急败坏的催促声中，朝明魅冲了过去。 孤狼难敌众犬，群殴必然致胜。 下午的阳光还是异常猛烈，照得那唯一站立之人犹如小金人，闪闪发光，令人不能仰头直视。 原来，一切是他们多想了，群殴未必能够致胜，关键还要看那匹孤狼，到底有多少能耐。 明魅孤零零站着，手中木棍正“嘀嗒嘀嗒”往地上淌血。她脚边周围，躺着七八个嘴里发出呻吟的男人。她把他们全部收拾妥当，自己却也身负了重伤。 明魅扔掉了感觉越来越沉重的木棍，手抚肚腹，缓缓地跪下地去。她原本一千万个不想跪，然而，剧痛简直要了她的小命。她只能缓缓地跪下。这么跪了下去，剧痛似乎就得到了一定程度的缓解。于是，她露出一丝笑容。 殷红的鲜血却顺着她的下肢流出，染红了她腿上的运动裤，染红了她跪着的那片泥地。她的孩子，保不住了……明魅心里难过极了。 173.第173章 刺目妖娆 但她仍旧紧盯着向艳火走去的男人。 那个小头目，是唯一一个被明魅打到倒下去以后，还能自己爬起来的男人。 他正一步步迫近艳火。 他前面不远处，艳火不知道是不是被一系列状况吓傻了，自从被她带着滚到地上，避过第一轮棍扫，就呆呆地坐在草地上，没有先逃走，也没有翻找手机打电话报警，却正睁着一双美目在看她。 快走啊…… 明魅拼命向艳火示警，喉咙里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她知道，那是因为刚刚的战斗太剧烈，消耗了她大量的体力和精力。眼下，她也只能抖着唇，无声地看向艳火，只盼艳火能够自己警觉逃命去。 可是，艳火只是呆呆地看着她，两眼出神，浑然没有意识到来自身后的威胁。而小头目的大手已经伸出，眼看就要摸到艳火了。 “嘿嘿嘿嘿，小美人儿，我看你还往哪里逃……”小头目笑得面目狰狞，嘴角流涎，大手同时攀上了艳火的双肩。 “啊！”艳火本能地轻呼出声，被对方大力按在原地，动弹不得，一双雾蒙蒙的眼只是不舍地瞧向明魅。 那无辜可怜的眼神，正是任何人都无法抗拒的，不分男女老少。 明魅紧抿双唇，猛然想起了什么。 对啊，之前为了救白煅，她分别藏了两把匕首在小腿处，这几天虽然因为男友劈腿的事精神不振，却还没有来得及将匕首取下的。现在，可真是江湖救急。 她一面暗自惊喜，一面快速拔出其中一把匕首。 当匕首出现在明魅手中之时，艳火美丽的瞳仁中闪过一抹亮光。她无比惊诧，想不到明魅身上居然还藏有武器，那么刚才一番打斗，明魅没有拿出来，是为了等这一刻吗？ “老大，小心！” 在明魅将匕首甩过去时，小头目也得到了手下的警示。但明魅目标不变：男人伸出的手腕。 这一刀过去，小头目的手腕必然不保，艳火的危机也就可以解除。就在明魅以为自己可以松一口气的当口，却看到那个小头目赤手接住了匕首。 明魅顿时有片刻的失神。 怎么可能？ 明魅还在想不通，小头目却已经拿着那把匕首走过来，蹲到她面前，此刻正饶有兴趣地与她面对面。 两人的距离不足三寸！ 明魅立刻回过神来，却差点没有岔气。于是拼命咳喘，似乎怎么都无法止住。 小头目脸上的狞笑更盛，甚至伸指要挑起她下巴来。 她不能、不能和人触碰…… 周围一切瞬间扭曲、变形。如果现在闭眼死掉……对，就算是死掉，也决不让对方得逞！明魅咬了一下舌头，疼痛让理智迅速恢复过来。 嗯？她陡然发亮的眼神，让小头目伸手指的动作迟疑了一下。 就是现在！ 明魅眸中厉光闪过，右手两指弯曲，直插小头目双眼。 “老大小心！” 小头目不用提醒，肥胖身躯往旁边一闪，避开了明魅的突然攻击。他躲过一劫，心头又惊又怕，恶狠狠踹了明魅一脚。 这一脚正中肚腹，明魅顿时痛得眼前发黑，险些就此晕厥过去。 她踉踉跄跄起身，居然还有力气把艳火从地上扶起。一时间，万籁俱寂，众人的目光都有些不可置信。 明魅牙齿抵住舌头，微微咬着那里，确保自身的意识清醒。她要带着艳火离开这里。 但是，艳火却瞅着她没动。 见她眼神直勾勾的，明魅以为她是受了伤的自然反应，立刻习惯性地要替她检查。 就在她凑近艳火的当口，忽然，颈间动脉处传来一阵锐痛。 明魅侧过头来，脸上还带着茫然的表情。 她的身体犹如海绵摇摇倒下的时候，脸上的表情还停留在茫然状态。 怎么会想到，艳火会突然偷袭她！ 她眼睁睁看着那针管里的液体，被强行注射到动脉血管里，又快速地发挥药效，四肢和头脑却不能正常快速做出相应反应。 “你……为什么？” 明魅的声音沙哑，但是却像一把匕首，直接锥入艳火的心脏。 艳火握针筒的手一抖，再也无力将针筒从明魅的颈动脉处取走。她后退了好几步，刚才被几个男人爱抚时没见凌乱的长发，现在却明显凌乱了。她脸色苍白而憔悴，但是，一双美丽的眼睛里却闪耀着惊人的笑意。 明魅瞬间看懂，那是疯狂。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上！” 她以为，艳火至少会给出一个解释，哪怕这解释牵强附会，例如癌症，例如我不疯狂谁疯狂。起码这样，她心里也会好受些。但是，艳火却后退了一大步，然后毫不客气地开口，叫那几个臭男人上来对付她。 空有一双异能眼，却偏偏看不穿人心。 明魅苦笑，却强撑着身体没有如艳火的愿倒下来。绝望、心死，还有什么比这两样更让人锥心的呢？ 她嘲讽地看向艳火，艳火的眼神里含着不可置信，那双美丽的瞳仁里，正倒映着她那坚强不倒的身影。 那么，针筒里的药剂，在别人身体里做过实验，那些人一定是当着艳火的面倒下去了。而唯有她明魅，居然在恶战一场后，突然遭受到打针的偷袭情况下，没有立刻倒下。真是意外之极啊。 艳火知道，想要摧毁一个人，没有什么捷径，只是攻心。攻她的毫无戒备之心，再摧毁掉她苦苦撑持下去的意志力。 她现在想到的，艳火显然早就替她想到了。 所以，这几个男人不是来和她明魅再打一架的。他们的活计相当轻松，只要按照男人的原始本能，在她身上发挥十成的功力，将全部的浴火都发泄到她身上，这就可以了。 明魅感到了真正的悲凉。 艳火想要彻底毁掉自己！ 她俩之间到底有何深仇大恨，她要如此不惜代价、周密筹划，来对付自己？ “我就是要你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艳火洋洋得意，当众脱下了她刚才披上的运动外衣，露出了雪白的肌肤，上面，一朵朵小红花还没有从她身上褪去，如今看来，竟多了几分刺目妖娆。 174.第174章 你到底想怎样 惊心动魄的美人胴体尽在眼前，准备对明魅上下其手的男人忍不住呆了一呆，不约而同，流出鼻血。血腥味充斥四周。 只是艳火很快扒下一人西装，满脸嫌恶地扫了他们一眼，将西装穿在身上。那些人才痴痴地回过神来，猛地打了一个寒噤。 别看在明魅到来以前，艳火一副受尽男人欺负的可怜样，他们却十分清楚艳火的手段。一想到精神病院那一幕，男人们的后脊梁骨就会忍不住竖起汗毛来。 那是人间惨剧。 艳火亲自给实验对象打针，过半小时后，叫他们来旁观。只见实验对象五官痛苦地扭曲着，四肢以可见的速度在萎缩，让人想到凋零中的花。然后，实验对象被送进精神病人的房里，隔着长长的走廊，传来撕心裂肺的惨叫。惨叫声不绝于耳，持续整晚才停止。他们又被叫去观察实验对象，那人已经不能称之为人，足足矮了半截身体，四肢如同柴枝，连拿杯子的力气都没有。 他们虽然是男人，却在那之后，开始每天晚上做噩梦，每天都被噩梦惊醒。后来，艳火带来一个心理医生，据说是c城小有名气的心理医生，为他们催眠，这样持续了十多天，他们的状况才得以缓解，也渐渐恢复到过去的睡眠。 现在，艳火只是随意地朝他们下命令，就轻易勾起了每个人的噩梦。 太太太太太可怕了！ 明魅再次苦笑，她现在的确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面前的男人已经朝她伸出手，抚上了她的脸。男人这一触碰，喉咙里就忍不住发出惊艳的赞叹，想不到丑女的皮肤触感居然这么爽！ 明魅没有办法回避，很想就此晕过去，再也不要醒来。 但理智又要求她，无论如何，她都不能就这么放弃。 露在空气中的肌肤，被一寸寸地抚摸过去，明魅浑身颤栗，尽管刚刚药效就已经发挥了作用，她应该身体变得比平时麻木才对。可显然不是，“嗯……啊……啊……”当呻吟声浪一样从喉咙里发出来，明魅就明白了。艳火给她下的药，居然是催情加迷魂。 看到她也被男人用手、嘴和肌肤贴摸了一遍，艳火这才放声大笑，笑得非常开怀。 不用检查，也知道身上唯一的吊带汗衫被扒了，身子暴露在空气之中，却又快速地被那些男人的手、嘴和皮肤占据，还有湿粘粘的感觉，那是男人流的涎水，沾在了她的身上。 明魅几欲晕厥。 但仅剩不多的理智却强撑着，告诉她，不要放弃。 她想起了高中三年记忆被丢失，心想：只要挺过了当下，她也终有办法，忘掉这段不愉快的、痛苦的记忆。 小头目没有理会明魅的心理和变化，尝到了丑女肌肤的甜头，他忘记了刚刚见识过的明魅的剽悍，色胆包天，开始转战明魅胸前的事业线。没想到那里的味道竟然比脸颊的美味多了，并且，诱人的香味正源源不断地散发出来，他连鼻子骨架都恨不得嵌入到事业线里，再也不要出来。 小头目的耳朵在嘴边了，但眼看要远离。明魅张口一咬，小头目的整只耳朵便陷进了她嘴里。 “啊啊啊！” 男人立刻痛叫起来。他的耳朵被明魅硬生生地咬住，完全没有松口的意思。生怕耳朵被咬坏了，小头目在试图挣扎而不得脱之后，就立刻开口求起饶来，连“女侠饶命”的词句都冒了出来。 真是太没出息了！艳火鄙视着小头目，却见他整张脸变成了猪肝色，发出比刚才还要刺耳的惨叫，然后，整个人就抽搐着身体，捂着失去耳朵的痛处，跌到了一旁。 “老大！”大家惊呼着，爱莫能助。 而明魅却浅笑着，慢慢从嘴里吐出一物，众人往地上定睛看去，却是一只血淋淋的大耳朵。 看到此物，艳火整张头皮立刻发了麻。片刻后，她迅速拧身，“哇啦”狂吐。认识明魅这么多年，从来也没有想到，她居然会是这样一个恶心邋遢的女人。她，竟然会咬下人家整只耳朵！那血淋淋的耳朵，糊糊的，躺在地上，一想到刚刚的画面，艳火又忍不住呕了起来。 小头目好不容易在手下的搀扶下站稳身子，立马不顾疼痛，要捡起他的大耳朵。趁着耳朵还新鲜，赶紧动手术把耳朵缝回去，那他的耳朵还有望失而复得。 不过他快，明魅更快。小头目眼看要捡起自己的大耳朵了，却有一只脚挡住去路。他被迫止步，本是佝偻的腰一时也忘记挺直，愣愣地抬头仰脖向上瞪去。 那只脚就悬在大耳朵上方，随时都有要踩下去的意思。 “老大，怎么办？”小头目忍不住猛咽口水，拦住了准备对明魅发难的手下，巴巴瞅着明魅，结结巴巴道：“你、你想怎样？” 咬耳朵的滋味很难受，满肚子酸水差点没有因此呕吐出来。不过，明魅又怎会老实相告？现在，神智正在慢慢恢复，这说明，艳火给她打的针水药效似乎正在悄悄消失。她奇怪这消失的速度，却不敢放松一丝警惕。 见明魅不吭声，小头目有点慌，“你、你到底想怎样？” 听到小头目的话，明魅勾唇一笑，露出血淋淋的牙齿，说道：“你耳朵真脏。” 小头目立刻怒了，正要发飙，而明魅那只脚却又往那只耳朵上方压了下来。眼看都要踩到耳朵了，小头目急得满头大汗，眼泪都出来了。他不停告饶道：“我的姑奶奶，小祖宗！求求你高抬贵手，哦不，高抬贵脚，放了我的耳朵吧！” 早知现在何必当初？ 因为明魅咬断了小头目的耳朵，其他男人都不敢再碰明魅了，此刻，就如见鬼似的，警惕地盯着明魅，纷纷缩在小头目的后边。而那使绳男人，则沉着脸，紧紧攥着那根绳子，默默地站在另一边。 “放了你的耳朵？”明魅面上呆呆的，嘴里迟疑着重复道。 175.第175章 字字入骨 小头目立刻点头如捣蒜，满脸带着讨好的笑。 明魅没怎么理会他，一对龙猫眼睁大了一些，她说：“我可以放了你的耳朵，但是，你们在场的每一个人，必须分别跟我交换一样东西。” “交换？交换什么东西？”小头目顿时有点傻眼，但是立刻又点头如捣蒜，“交、交换！我们跟你交换！说吧，你想知道什么？你想要什么？只管跟我说！”说到后来，竟然又有点结巴。 “暂时没想好，不急。”明魅说着，目光却转向躲在男人身后的艳火。 不急？怎么会不急？那是他的耳朵啊！小头目暗暗叫苦，可又不敢轻举妄动。 被明魅看过来，艳火的后背立刻汗毛倒竖，她情知大事不妙，却没有立刻本能地转身逃走，而是冷静地下命令：“可恶！耳朵就算被她踩几脚，一会儿送去医院，照样可以缝起来，她几句话就把你们吓破胆了？没用的臭男人！” 小头目歪着肥头一想，也对啊，即使被明魅踩两下，那耳朵也没有痛处，还不信她踩下去，耳朵就变粉碎了。于是，他嘿嘿咧开嘴巴笑。手下听他这么个笑法，自然立刻明白了他的用意，纷纷朝明魅涌上。 这一次，就不是对明魅上下其手，而是准备往死里招呼了。还敢跟老大谈交换？找死！ “别上她当了！这女人不怕打架，她最怕被男人摸啊！”艳火一看苗头不对，连忙出声提醒。可是，经过耳朵事件，那些男人的浴火早没了，纷纷涌上去，直接就是拳打脚踢加棍棒伺候。 又一场恶战爆发。 明魅顾不上找东西遮羞蔽体，强撑一口气，拖了木棍就迎战。 “咔嚓！” 一声大响，棍子断成两截，露出了里面的金属。 龙猫眼微微眯起，难怪拿在手里觉得沉，原来棍子是用钢做的。心念及此，又觉后背挨了一棍的地方火辣辣生疼。明魅握紧了棍子，迎向铺天盖地的棍影。 不多时，身上多处挂彩，喘气声也越来越重。 “她撑不了多久了，动作快点！”小头目嚷叫着，手下人已经更加卖力地挥动棍棒。 眼前的世界开始变得灰白，失去了原有的彩色。明魅知道，自己再这么拖延下去，迟早要被他们用车轮战术拖死。 不能再拖，得速战速决。这么想着，她手中的棍棒也加快了速度。 一旁的艳火焦急万分，嘴里喃喃念叨：“怎么还不发作？怎么还不发作？”只要明魅身上的药效发作，哪里还需要用到这帮臭男人？ 可是，明魅太强悍了，到目前为止，她竟然还能够拖着棍子，一次次将敌人打退。不过艳火眼尖地发现，明魅的龙猫眼变得红红的，就像被炉火照红的一样。她心里一喜，那是不是表示药效快要发挥作用啦？ 男人们哎哟哎呀躺倒一片，明魅拄着棍子站着。她开始精神恍惚，浑身发热。那是药效的后劲到了。她心里暗暗叫苦，身子摇摇欲坠。 “你还有什么花招，尽管都使出来。” 艳火下意识后退，脚下一滑，差点没有崴到脚。明魅太厉害了，居然还能保持神智走过来跟她讲话！不过，自己为什么要感到心慌？马上就可以收拾明魅了，她应该提前高兴才对！ 想到这里，艳火便站稳了身子，笑吟吟道：“你放心，对付你哪里还需要用什么花招啊？” 明魅再也无法撑持，单膝跪到了泥地上。 艳火等人见了，都忍不住暗暗吃惊。艳火心里明白，明魅的意志还没有被她彻底摧毁。自己现在要做的，就是要把明魅最后的救命稻草毁掉。 明魅觉得口干舌燥，两只耳朵嗡嗡作响，基本上艳火说什么，都觉得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天边传来。不过，在艳火等人的眼里，她现在还非常可怕，可怕地保持着惊人的清醒状态。 艳火突然觉得没劲。自己花那么大力气重拳出击，现在却好像打在了棉花团上。原来预期的快意呢？幸福感呢？都在九霄云外落不下来不成？ 她扭动腰肢走到明魅跟前，心中不甘归不甘，不过呢，能看到明魅现在这副狼狈样子，她还是很满意的。嗯，待会儿，好戏还会接着上演，而且，主角还是她精心准备的明魅呢。 明魅几乎光着整个身子，比刚才的她还要惨呢。艳火掩嘴娇声笑着，明魅微微闭起的眼却陡然睁开了。她吓了一大跳，差点没有咬到舌头。 明魅就像没有留意到她突然的跳脚，重新微微合上眼睛，嘴里说道：“是你让房东赶我走的，对吧？” 啊，果然还是知道了。 艳火脸含嘲讽：“房东告诉你的？” 明魅没有答她，她自己又冷冷哼了一声，“我就知道那房东色眯眯的，不是好货，说了要闭嘴的，转头就把我卖了。” 明魅却凉凉地截住她的话，“你想错了，房东倒是很替你保守秘密。” 艳火一愣，立刻明白过来，自己着了明魅的道。刚才，是明魅用话诈她的。自己真不禁诈，一句话就露了真实意图。她悻悻地又哼了一声，“算那老东西守信！” 房东是几年前就认识的，虽然有胆子看满大街的美女，却从来没胆子玩真的。这点，明魅再清楚不过。倒是艳火，同一屋檐下处了这么久，她却直到今天，还是没能认出她的真实面目。 果然，人心叵测，这句只有四个字的老话，字字入骨啊。 想到此处，明魅唇角扯了一个淡淡的笑容。“你想让我无家可归，也不用这么着急地叫房东赶我走吧。还是，你另外有什么意图？” 另外的意图，哼！艳火心中不免轻狂，你也有想不明白的地方？我偏不告诉你。 没想到她心中的想法才刚刚划上句号，就听明魅接着说了下去，明魅轻轻叹息着说道：“我们之间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你不但要我无家可归，还设计让我失去冰暴的孩子，还要让我身败名裂，你这样想毁我人生，到底对你有何好处？我真是想破了头脑，也想不明白。” 176.第176章 小三也有真理 遭闺蜜设计，被房东赶出，使孩子流产，又让名节遭受玷辱。但是，在明魅的语气里，没有忧伤，没有悲痛，也没有波澜壮阔，仿佛说的是别人的家长里短。无论发生任何事，都能冷静到让人心悸，这就是明魅，艳火所认识的明魅。 “我们是多年的闺蜜啊，你这样对我，难道就不怕有一天，你的朋友也这样对你吗？当你对我痛下狠手的时候，心里难道连一点点的愧疚都没有吗？” 终于，明魅的语调略微抬高了。 无法判断她是因为此刻体力的损耗所致，还是这一系列遭遇的打击才激起的情绪起伏。 “没有！一点都没有！”艳火站在那里，只是微微怔了一下，突然就暴跳了起来，“一想到我自己要无家可归，不能怀他的孩子，全部财产也要拱手让给你这个外人，哼，明魅！如果换成是你，你还能够像现在这样，万分委屈、一脸茫然，什么都不做吗？” 明魅不禁呆了一呆，答案竟是这样的吗？这就是艳火背叛她的苦衷吗？ “你无家可归，就想让我感同身受，所以，你就安排了这一切吗？我真想不到，你原来竟是这样的人。”明魅冷漠地看向艳火，嘴里慢吞吞说道。 艳火冷笑，“现在知道也不迟！” 她乜斜着眼，一副傲慢的样子，“你也知道，我不能没有一个像样的房子，不能像你一样随随便便租个地方就住了，我早告诉过你，那是狗窝，而我们是人！人就要有高点的追求，我只是不想住在狗窝，我只是想要像人一样，有尊严地活着！” 明魅不由冷笑，差点没有忍住插嘴说，哦，原来你我做了这么多年的狗啊。可是看艳火一派热情洋溢，吧啦吧啦说个不停，也就维持平日的习惯，把自己变成大耳朵，只管听着。 “……而房子，像样一点的房子，却要上百万！你让我上哪里去找？白手起家吗？别做梦了！那只是成功学的书写来骗人的！” 艳火说得唾沫横飞，与往日习惯很有些不同，如果她现在手中有刀，那必然是一把长长的戒刀，一面说话，一面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石板桌，石板桌随着她的敲打，发出“嘭、嘭、嘭”的响声。而她的站姿必是一脚踏在一个男人的背上，另外一脚支在地上。而那个男人必是老老实实跪在地上，说不定还正在跟忙着搬家的蚂蚁打招呼…… 整一个孙二娘形象！泼妇骂街…… 明魅觉得自己的想象力突然越来越丰富。 艳火完全没停，嘴上继续噼里啪啦，“……你说你努力读书，奋斗了几十年，还跟个狗一样，蜗居在出租屋里，难道你就从来没有觉得委屈、不公？你一直跟我说什么做小三不光彩，可是c城有多少小三小四小五你知道吗？他们只需要用自己的身体和青春作交换，就能够带着爸爸妈妈住进一栋像样的房子！” 看来，小三小四小五这种职业，很有发展的前景嘛。要不然，《北京爱上西雅图》这种电影谁看？艺术果然源自生活，又高于生活。 “……你有什么资格嘲笑他们？你有什么资格看不起像我们这样的人？别在那里妄自清高了！你也是在做交换！只不过你的交换，是用青春和汗水与每天八小时还有可能不止八小时的工作在交换！你们每天在这座城市里面打拼，心里却在抱怨这座城市的残酷，可是你们谁有勇气说出来，说出这种种的不公！你们连自己的上司、老板都只敢背地里骂，微信上、qq里，敢说吗？” 当然不敢说，微信、qq都加了客户领导，除非自己找死，不想干了，才骂领导、骂老板，骂他们抠、骂他们黑心、骂他们虚伪无耻兼伪善。 “……是，我现在是抢了你男朋友。你大可以委屈地大喊大叫，质问我为什么！你也可以跟c城那些正牌女友、太太、姐姐什么的联合起来，冲到办公室，把我从繁忙的工作中揪出来，泼我硫酸，扇我耳光，骂我臭不要脸！” 嗯，她也很想这么干来着。但是，联合别人她嫌丢份，自己的事情还是自己解决，何必劳师动众？至于泼硫酸，她还要买硫酸，花钱还不一定能买到合适的硫酸，万一买到的是假冒伪劣产品，泼人脸上等同帮人洗脸，那还不如不泼，省得让人小三见了笑话，少不得还要帮着打三一五打假电话，麻烦。而扇耳光，她一身功夫在身，怎么的也是海扁痛揍，使劲往劈腿男友命根上招呼，扇耳光？这不是太便宜人家美女小三了吗？ 艳火还在继续，“……但是你们除了做这些，以为可以挽回一点点正牌的可怜的尊严之外，又能得到什么？夜深人静的时候，你们的男人正搂着我们这些小三在温柔乡里享福！你们呢？只能独自抱着方枕以泪洗面！” 还只能独自抱着方枕以泪洗面？ 正牌们要都这么无聊，一个个林黛玉似的，那家里的老人孩子谁来打理？冰箱里塞得满满的永远都不会散发出腐臭变质味道的常态就是奇迹！还有那永远干净舒适的客厅卧室厨房，又是谁保持出来的？如果有这一项吉尼斯纪录，破纪录的女人们可以从帝国大厦广场一直排到月球上去了。 不过，明魅还是没有张嘴插话。 “……第二天上班，大家看到的永远是你们疲惫的面孔，可恶的黑眼圈，还有你们阴阳怪气挑剔新人做事的呵斥！你们以为男人甩了你们都是男人的不对是吗？那全是你们自己犯贱！你们自己犯贱，却拿当小三的来出气，瞧瞧你们那点出息！” 的确也就那点出息，有多少女人上班养家糊口，下班围着老公孩子老人转悠。读书时代，食堂课室宿舍三点一线，嫁人以后，就变成了公司菜市场家里三点一线。小三小四小五见缝插针，应运而生，这简直就是市场经济嘛。 177.第177章 我们不一样 艳火说得一张俏脸都红了，“睁大眼睛再看看小三小四他们，除了身体和青春略有损失，得到的却是男人的爱抚，温馨又宽大的房子，还有爸爸妈妈下半辈子的放心和安逸的生活！” 明魅真想高声喝彩，啊，小三小四小五多么的伟大！她们奉献了自己的身体和青春，对父母尽了子女该有的孝道呢！ 反观像她这样的人，寒窗苦读十六年，好容易混到本科学历，走出社会还要给人打工，老板是个低学历，说话、命令像猛兽，骂人最爱“你们这些高学历的人，怎么连这么简单的东西都不会？” “……如果不小心怀了孩子，分分钟还有机会博上位，等到小孩出生，那一纸婚书又算什么？渣！也只有你们这些正牌才会当宝贝捧在手里、记在心上！” 婚姻是个什么东西？ 有人说，婚姻是两个人的坟墓；也有人说，婚姻是一场豪赌；还有人说，婚姻就是两个人约定要一辈子在一起的契约。 那么，一纸婚书是不是玩意？明魅觉得自己没有发言权，因为她还没有结婚。 “现在法律都向着我们的，孩子是无辜的，出生的孩子也有权力有滋有味地享受生活。你们？和男人们吵架吵得感情都没了！不离婚拖着有意思吗？” 拖着是没意思。她就不喜欢吵架。如果吵架能解决问题，还要警察做什么？像现在，发现男友劈腿，分手就是了，她连架都懒得吵。但是，看冰暴刚才的反应和态度，他似乎还不想跟自己分手……是因为她先提出来的，这有损他男人的面子问题吗？ 虽然也想过最后迁就一次，让冰暴自己提出来，可是，她向来就没有拖泥带水的习惯。 唉呀，真令人纠结！ “……如果还有孩子，难道你们会没人性到丢了母爱，不去承担身为母亲应有的责任？你们那么伟大，当然要为了孩子的将来考虑。所以，最终你们还是要和男人离婚！只有离婚，才能解决所有问题！” 身为母亲，母爱是天性，当然会为了孩子去考虑各种问题。 不过，就为了孩子的将来而跟男人离婚，这逻辑未免也太牵强了。离婚只是两个人过不下去了的了断，跟孩子有什么关系？再说了，天底下出轨、劈腿的事层出不穷，遇到问题就说离，好像也太轻率了。 啊呀！明魅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太任性，说分手就分手了？嗯，这件事情，她是要好好反省反省…… 艳火完全没有留意到唯一的听众在走神，“……你们已经身心疲惫，对婚姻已经丧失了原来的激情和信心，而小三小四呢？却还年轻貌美，只要稍稍打扮一下，就能让自己容光焕发。男人们都是视觉动物，就凭你们，还想跟我们斗？还是趁早死心吧！” 真是以偏概全，一叶障目不见泰山。明魅觉得自己此时还能回过神来，真实感受到自己还活着，这多亏艳火越来越高亢的嗓音。振聋发聩。 不过，有关相貌问题，明魅有自己的看法。人好不好看，都是三分长相七分打扮，要不然，那些职业化妆师的饭碗早丢了。事实上，时代在变迁，职场女王、时尚辣妈早已进入人们的视线，而经营婚姻，她们也颇有自己的一番心得。 “……你们带孩子，又工作，早就熬成了黄脸婆，再怎么打扮，也争不过我们青春无敌玉女的。而我们呢？孩子的奶粉钱早就有了，宽大舒适的房子也有了，爸爸妈妈的后半辈子也有了着落，自己的婚姻又拿到手了，还有什么事情可愁的？每天只需要安安心心把自己打扮好，花枝招展的，让男人们保持激情天天去上班，就足够了！” 艳火一口气说完，又倨傲地乜斜明魅。 只见明魅缓缓地点了点下巴，淡淡地评价道：“嗯，小三小四的职业果然前途无量，你的眼光真‘毒’到。” “哼，连你也觉得不错吧？”艳火完全没有听出明魅的讥讽，两只漂亮的眼睛里波光流转，显得更加妩媚。躺在地上没昏厥的男人都忍不住猛咽口水，那吞咽声清晰得像被扩了音。 跪在地上久了，双腿就没有了知觉。明魅深深地皱眉，忍受着身上来自多个不同地方的疼痛。还要坚持多久呢？她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她也不知道。只有一条很清楚，艳火非常享受当下。 只是，她们是不一样的。 艳火正要洋洋得意吧啦吧啦，明魅却淡淡地续道：“只是，我们不一样。” 不一样？到底哪里不一样？ 艳火愣了愣，她们哪里就不一样了？明魅太令人讨厌了，说了半句话，就不再继续了。以前她也十分讨厌明魅这点，但从来也没有像现在这样讨厌，话说一半就不说了，故意让人猜，挠得你心痒痒的。她当然知道，从一开始就知道，她们是不一样。但问题是，做闺蜜这么多年了，彼此是什么习性都一清二楚。自己这时候怎么居然就是猜不到哪里不一样？她又为什么要说不一样？ 艳火忍不住抓狂，冲明魅咆哮道：“哪里不一样？” 明魅看都不看她，只是不言。 艳火哪里忍得住？她性子本来就是热情奔放，如火如荼的。 “你给我说清楚，到底哪里不一样？！” 明魅还是不言，她却忽然像是反应了过来，“啊，对，不要告诉我，我抢你男朋友，而你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所以我们就是不一样的。我刚才就说了，我是交换，你们也是交换，我们的本质本来就是一样的，只是交换的东西不同，交换的价值也不一样！还有，我长得人见人爱，招男人喜欢，你呢，以前是相貌平平，现在成了丑八怪，所以，不要跟我说什么外表不一样的话！” 艳火一面说一面跳，高跟鞋戳了泥地几十个坑，小小的，尖尖的，仿佛暴雨初至雨水砸出来的坑。 178.第178章 骨气是什么 明魅忽然想笑，这个时候不应该是想办法自救脱身的吗？然而，她心里已经不再感到悲凉和害怕。没有人救自己，她自己也好像没有能力自救呢。她却不害怕了。这可真是稀奇啊。 见着坑越来越多，明魅才有了解释一二的兴致。 “我们是暂时买不起房子，我们穷得连立锥之地都没有。可是你们呢？呵，你们也未必就比我们富有。” 这是什么论调？ 艳火冷哼一声，不过，明魅终于肯耐下性子解释不同，她刚刚还暴跳如雷的大火一下子就变成了星星之火。早点开口嘛，总是要她表演如火如荼，哼！ “你们也穷，穷得只剩下房子、一纸婚书，这些物质只有真真实实地掌握在你们手里，让你们时时刻刻都看得到、摸得着，这样，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你们才不会感到空虚。其实，即使拥有了这些物质，你们每时每刻也都在害怕，只不过，你们比我们更懂得掩饰罢了。” “害怕？”艳火嗤之以鼻，“住有住的，吃有吃的，婚姻又有保障，还有什么好害怕的？看来，你强词夺理的本事一直没变嘛！” 明魅不理会艳火的阴阳怪气，一针见血道：“你们在害怕失去，失去房子，失去男人，失去父母的赞赏。你们还害怕失去青春，最终变得一无所有。” 艳火张了张嘴，却发现没什么好说的。 明魅还在继续，虽然语调还是那样平淡，她却听得很有几分惊心动魄。 “相比而言，我们还是比较富有，我们虽然没有房子，没有立锥之地，但是至少，我们还有自己的骨气。” 艳火嗤了一声，讥讽道：“骨气？骨气是什么？能当饭吃还是当衣穿？” 她话音落处，明魅也慢慢闭了嘴。 见明魅如此反应，艳火暗暗松了一口气，所以啊，跟她谈什么骨气？你们有骨气，活该被男人抛弃！ 明魅垂眸，似在思考反驳的对策。 艳火不禁洋洋得意，脸上恢复了神采飞扬。她语调清扬，“你们啊，就是自命清高，在我看来，分明就是自讨苦吃！多少离婚女性，被自家男人净身出户，十几年甚至几十年共同奋斗的财产最后到哪里去了？都到后来上位的小三小四小五手里去了。”她一副惋惜状，叹道，“哎，这就是骨气，宁肯饿死自己，委屈孩子，也要坚持的骨气……” “那不叫骨气，”明魅终于又开口了，语速还是缓缓的，像山沟里淌的溪水，悠悠灌入农田水渠，“那是愚蠢。” 又说一半不说一半！艳火差点又要暴跳如雷。 明魅却对自己的表现很满意。嗯，还可以呼吸相对平缓地说这么多话，自己的毅力真好，体力还不错啊。一想到自己可以坚持这么久，并且还有可能坚持更长时间，心里就很高兴。 简简单单的高兴，别人怎么会懂？ 每个人的心里都有秘密，不是相处多年，曾为闺蜜，就会懂的。 明魅唇角微勾，在艳火面前，自己诚然是狼狈的。但在她的面前，艳火又何尝不可笑？她只是三言两语，就逼得艳火几次暴跳如雷了。而艳火，明知她几番故意为之，却对她无可奈何。无可奈何是对的，因为最艰难的时期她已经捱了过来。她连女人的名节问题，都跨了过去，表现真棒！ 这就是骨气。 明魅很想把答案告诉艳火，但是，她们已经不再是闺蜜。她没有必要再像以前那样，分出足够的精力、耐心来，善待艳火。说到底，自己还是喜欢一个人，安安静静，离群索居，没事就发发呆，无聊就看看书，自得其乐。 艳火却喜欢热闹，安静对她来说，简直就是在吃********。 两个人的人生观、处世观如此不同，一静一动，不是互补，而是相杀。难怪关系维持到最后绷不住。明魅想，即使没有男朋友的劈腿事件，她和艳火的友谊也会因为别的什么事割裂吧，迟也好早也罢，只是时间问题。 艳火怒目圆睁，几乎要骂娘。 明魅看她那表情就知道她快绷不住了。心里一叹，算了，她撬男朋友的事情自己现在也不那么生气了，现在有机会好好给她洗脑，就当是做一桩善事吧。 想到这里，明魅的眉眼稍微舒展了，甚至抬起头来，对艳火笑了笑。 莫名其妙的笑容果然使艳火脸色僵了一僵。 “在离开了男人以后，我们还有孩子，”明魅觉得自己像个说书的，而艳火，就是自己的小听众，她多乖啊，表情一愣一愣的，要不就是暴跳如雷，那也是非常鲜明的反应，让人过目不忘呢。这种脑补的画面比眼前的现实可爱多了，明魅的心情不禁又好了三分，“我们可以用自己的力量抚养孩子，可以让自己自强不息，可以在职场上继续打拼。我们并不是离开了男人就什么也不是。” 随着明魅不疾不徐、娓娓道来，艳火也不知不觉静下心，脸上的表情柔和了三分。那些痛得忍不住哼哼的男人们，也加入了听故事的行列。一时间，这块小小的天地仿佛变成了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没有外界的打扰，他们都变成了喜欢听大人讲故事的顽皮小孩。 不过，明魅的故事却是独特的，要被她狠狠地打倒在地，爬都爬不起来，才有这个荣幸听她讲故事。心情浮躁的人，是没有这个福气的。这不，艳火就给修理过几番，才变成了乖乖听故事的好小孩。 “因为，我们不做男人的附属品，我们只是在努力地做我们自己。”这个时候，明魅感觉好多了，自己的身体居然可以消化艳火打的针水？之前那么难受，难道是必须捱过那段痛苦，才磨炼出来的……异能？ 心理活动很多，但是，明魅并没有停下要说的话，既然要洗脑，她就该尽责一点，洗得彻底一些，不然，总感觉太对不起刚刚才痛下的决心。 179.第179章 缓兵之计 “……这条路，无疑是非常艰难的，可是，却没有一个人会喊苦、喊累。哪怕你们看着我们好可怜，看着我们好悲惨，因为，我们被男人抛弃了。”说到这里，明魅顿了一下。 人类，是以血缘关系为纽带的群居性动物，天生就是害怕被抛弃的。尽管后天可以经过磨砺变得坚强，但是，害怕被抛弃的本能却从未真正消失过。 被抛弃的老人，鳏寡孤独；被抛弃的孩子，留守儿童；被抛弃的女人，弃妇。 “被抛弃了，这是你们看到的，也是你们用你们自己的标准在做的衡量。我们当然也有我们的标准，和一个男人组建家庭，我们是在尝试。当和这个男人感情破裂，或者因为其他什么原因而无法携手再过下去，我们会选择分开，但这不代表这个男人或者女人被抛弃了。” “哼，抛弃就是抛弃，还说得这么冠冕堂皇……” 明魅毫不理会艳火的插话，继续道：“我们只是给予了彼此一次重新开始的机会。这世上并不是人人都有这种机会，正像你说的那样，一纸婚书算什么？一纸婚书不算什么，真正的契约是在行动中。如果这个男人不能够做到和你携手一生，与其双方持久战耗下去，还不如就此放手。你以为这是给了小三小四机会吗？不，这恰恰是给了自己机会，一个难得的、好好反省自己的机会。” 说到这里，明魅闭上了嘴。她已经听到警笛声，距离这儿越来越近。 “不好！警察来了，快跑！” 那些男人纷纷挣扎着要逃走，却因为伤势太重，才走了一段路，就被刚刚赶到的警察堵住了。 “原来你是故意在拖延时间！”艳火知道自己上当，甩下一句话后，扭着腰肢退到一边。 明魅微微闭了闭眼，看来，艳火已想到了脱身之法。 果然，警察过来盘问了几句，艳火就以受害者的身份蒙混过关了。擦身而过时，艳火还特地回眸，瞥她那一眼里，分明写着“你奈我何”的得意。 哭得梨花带雨，几乎光溜着身子，喊着自己被人强暴的冤屈。别说是毫不知情的警察蜀黍，就是自己这个知情人，都忍不住同情心泛滥、不疑有他呢。 不过，那又怎样？ 明魅原来也没想到这会是个局，更没想过要将艳火送进监狱。她只是临危不惧下，本能地做了一件向外求救的事情。 看到受害者嘤嘤哭泣，一位警察就被委派护送艳火离开此地。从甬道里经过，艳火发现两旁的墙壁上每隔一段路就有一个求救信号，才终于知道这地方这么偏僻，警察为什么会来，而且还来得得这么快。 那一个个求救信号，白惨惨，朝四面八方伸展弯曲，艳火不由略微停下脚步，想象不出当时明魅如何绘制，是用她的五指加力，在墙体之上硬抠成的吗？ “怎么了？”警察黝黑的脸上含着一抹铁骨柔情，心想：这女孩真可怜，刚刚被人欺负，连走路的力气都没了。正要张口说让他来背她，顺着艳火视线看去的眼神却突然凝注了。 那求救字形成的凹痕里有血迹！ 被送去附近的医院抢救后，医生沉重地告诉明魅：“对不起，孩子没有保住，我们已经尽力了。” 出乎大家的意料，受伤者表现得很平静，她只是微微点头，淡淡的“嗯”了一声，表示她听明白了。护士长问她：“你家里人呢？通知他们过来没有？你现在的身体还很虚弱，需要人的照顾。” 明魅问道：“我要住院？” 护士长以为她是怕住院费太贵，“身体要紧，我帮你联系家人吧，电话多少？” 明魅却摇了摇头，“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的。” “这怎么行？你家人要是不方便过来，我可以帮你联系这里的护工。我们这里的护工价钱不贵的，你不要为了省那点钱，就亏了自己。身体才是自己的，你说呢？”病人脸色青白青白的，精神状态非常不好，护士长忍不住耐心地劝慰道。 明魅却自己下了床，穿上鞋子，要自己走出病房。 这怎么行？护士长连忙上前拦住她，“你要去哪里？” “我要出院。” 见病人如此坚持，护士长不由急道：“你现在的身体状况非常糟糕，必须住院！” 但是，明魅看到房东已经到了出租屋，正在叫人把她的东西往外扔。回去迟了，恐怕要来不及。那一带治安不怎么好，东西被扔出来，随时都可能丢了。 “抱歉，我现在必须出院。”明魅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护士长缓缓地在她身前倒下，脸上还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明魅收起右手，匆匆离开医院。 明魅赶到时，房东果然叫了人，正把她的东西往外扔。左邻右舍刚开始听见响动，还探出头来查看情况。等看清楚房东的作为，知道是赶房客后，就意兴阑珊地缩回去，关了门。 “不是说好了过几天才搬吗？” 看见明魅冷着脸回来，房东脸上的肌肉颤了颤，表情显得很不自然，“你怎么才回来？我以为你不回来了，所以就叫人搬了。” 但他知道这话实在太说不过去，撇了撇嘴，“你也不能怪我，人家给的价钱你又给不起。”房东心里暗道：也不知这丑女的闺蜜怎么突然那么有钱，人又不住这里，定金却付了一整年，足足一万块。 他又看了看明魅，同一屋住的，这位怎么就那么背？在城里奋斗了也快十年，每次来收房租，发现她来来去去穿的都是那几套衣服…… 这是事实，明魅觉得没什么好反驳的。她看着满地被弄得乱七八糟的行礼，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只是看别人的眼神里，透着平静的冷淡。 那些来搬东西的人见她神情不太对劲，都讪讪地放慢了动作，本能地转头去看房东。来时，说好了每人五十块，现在眼看要搬不成，雇主还会不会给钱？ 180.第180章 被房东赶出来 “帮我抬到楼下对面的宾馆去。”明魅扫了一眼房东，拖着两只沉重的腿，转身下了楼梯。 身后静默一片。 明魅快走到一楼的时候，才听到房东低低的声音传来，“搬啊。” 宾馆前台是个中年胖大叔，明魅上下班必经此宾馆门前，胖大叔人常见，但她因为性子喜静，从来没有和对方说过话。反倒是艳火，经常能从她嘴里听来有关胖大叔的消息，有时是说胖大叔儿子上大学啦，有时又讲胖大叔的老婆扭着胖大叔，两个人打架，都闹到了宾馆，因为他老婆以为他在外面有人。 听到动静，胖大叔从座位上直起身，看了看几乎摆满了前台的行李，一边翻找着账本，一边问道：“住几天？” 看他那表情，显然是没有认出她来。当然，现在的她外貌上变化很大，即使从前认得，现在也未必能认出来。何况他们从来就没有说过话、打过招呼。 而现在，明魅也不想跟这位笑起来有点像弥勒佛的大叔套近乎，说自己是艳火的朋友。这会让她觉得她欠了艳火人情。 “一晚，明天就走。” 大叔办妥手续，给了房门钥匙，他斜着眼睛，指了指明魅那一堆的行李说：“东西不能放在这里。” 行李都堆在了前台，几乎占据了前台的半壁江山。这不仅有碍观瞻，也挺不方便租客出入。 明魅本想叫那几个搬行李的替自己拿到客房，可是回头一看，房东连同那几个搬东西的人早没了影。 “那就麻烦你帮我搬到屋里去，我刚刚动了手术，医生本来叫我住院的。房东要赶我走，我才偷偷过来的。”她一面说，一面撑着身体走到旁边沙发，准备休息一会儿，再爬楼梯找房间。 “你当我这里搞慈善的啊？”没想到，胖大叔却突然变了脸，从里面走出来，一手一个大包，开始往外面搬她的行李。 明魅愣了一下，开口阻拦道：“哎，我刚给了钱，你做生意的怎么能够这样啊？” 大叔当没听见，三下五除二，将东西都搬出了外面，满头大汗转回来时，发现明魅还老神在在坐在那里，过来就轰人，“走走走，我们这里店小，你住不了。” 明魅坐在那里不动，大叔不满地斜了她一眼，转到前台，把刚才明魅给的钱取了出来，硬塞到她手上，语气重重的道：“喏，你的钱！” 他见明魅几乎无动于衷，脸色青白青白的很是吓人，担心对方万一死乞白赖不肯走，发起病来，自己还要帮忙打电话叫120，影响住店生意，左右一番思量，只好软下语气来：“你还是快走吧小姐，算我求你了。” “你前后态度变化这么大，有人威胁你啊？”明魅冷着眼，还是坐着。她一手捂着肚腹，一手撑着腰身，不用照镜子，都知道自己现在的脸色有多差劲。 大叔支支吾吾只管赶她走。 她动用了异能，果然，艳火就在宾馆楼梯转角的地方，大叔办完了她的入住手续，一转眼就发现了艳火。当时大叔的脸色就变了。 明魅站起身，默默走出了宾馆。 大叔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幸好走了！ 他满脸谄笑，走到楼梯底下，抬起头，对艳火又是点头又是赔笑的，“艳艳，你、你看！她走了。我没让她住店，你、你别生气啊。” 艳火抬手，轻轻地摸了一下大叔已经谢顶的头，“帮把她的行李烧了吧。” 那声音柔媚入骨，妖娆如常，可是他却忍不住打了一个冷战。 “啊？烧……烧了？” 什么深仇大恨，要烧行李啊？这两人之前不是好得不能再好的闺蜜吗？大叔满心纳闷。不过，艳火已经走向宾馆的门口，他也只好遵命照做，谁叫自己拿人手软了？ 站在东倒西歪的行李堆中，明魅看了看宾馆外四周。离这里比较近的宾馆还有一家。她心念才动，就看到几步之遥站着的艳火，甩给她一个眼神。那眼神明魅晓得，是让她别费心了，因为那家旅店也被她堵了。 “我已经和他分手了，你还不能放过我吗？”两人在必经之路狭路相逢，明魅捂着肚子拦下趾高气昂的艳火。她说这话的时候，浑身都在颤抖。 这一点，艳火也发现了，她冷冷地看了一眼明魅，说：“原来你也不好受。” 虽然是她提出的分手，但她的确是心里很不好受。毕竟这段感情，她花了很多时间和精力，用心经营过。而现在，却要彻彻底底舍弃。 “你到底为什么不肯放过我？” 为什么？艳火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她抬起纤细的手指，揩拭眼角的泪水。听明魅这么说，是根本还不知道提出分手是她一厢情愿的事了！ “你别开玩笑了！刚才我打了电话，阿暴他根本就没有同意跟你分手，他还说，你们两人的感情很坚固，你们很快就要结婚了！” “什么？”明魅很讶异，自己出车祸前，曾经主动尝试要跟冰暴建立更进一步的关系，可是却被冰暴拒绝了，他说他的事业才刚刚开始，现在结婚不合适。怎么自己才刚提出分手，冰暴却又要跟自己结婚了？ 明魅很快就镇定下来。冰暴说的一定是气话，要不然，就是艳火故意要气她才编出来的谎话，她冷冷说道：“你别开玩笑了，我同他的关系已经结束。从现在开始，他是他，我是我，他要说那样的话你也爱听，跟我没关系。让开。” “你……好……”艳火被噎得满脸通红，瞪了明魅好一阵，才气冲冲拿着手包，踩着高跟鞋走了。越过明魅时，她使劲儿去撞明魅。 明魅这一次没法躲避，结果直接导致了头脑一阵眩晕。下意识扶到旁边的电线杆，才没有跌倒。尽管如此，后背还是本能地冒出一股冷汗。 果然，不听医生话是要遭报应的。明魅深以为然，现在却只能强行忍着。她靠在行李箱上，慢慢蹲下身，也不管这里是宾馆门前的小空地，人来人往的了。 181.第181章 很帅很温柔 明魅才缓过神，眼睛就发了直。 胖大叔不顾住店客人的询问，特地从宾馆里出来驱赶自己。为了不那么势单力薄，他还叫上旁边管物业的大叔，三人联合起来一起驱赶自己。 其中一个管物业的大叔见明魅走路踉踉跄跄，还有血顺着裤脚渗到地上，忍不住动了恻隐之心，拎行李的动作小心翼翼的，还小声道：“你也不要怪我们，我们收了人家钱，就要帮人办事，你可千万不要怪我们，啊。” 言下之意，要怪就去怪给钱的人了。 “谁给你们的钱？为什么要赶我？”明魅拖着疲惫的身躯，忍着身上的疼痛，咬牙问道。她忍不住想道：不会又是艳火搞的鬼吧？只是，她为什么非要对自己赶尽杀绝？她们两人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她非要这么做？ 那三人互相看了看，胖大叔叹了一口气，没吭声。他也注意到了明魅在流血，怪吓人的，就想她快点走，眼不见为净。 但是，被明魅直勾勾瞅着，胖大叔就浑身不自在。他小心地朝四周张望了一下，奇怪的举动令其他人觉得莫名其妙。随后他转回脑袋，向明魅打手势，告诉她，这里有监控，给钱的雇主不仅能够看到这里，还能听见他们几个说的话。 这个位置正处于三路交叉的地方，周围是密集的民房，三岔路口处唯一的路灯是今年年初时新装上去的，坑坑洼洼的水泥路面据说还是十几年前修建的，一直没人来管。 周围的店铺卖什么的都有，外地人口混杂而居，多数住在二楼及以上。屋主为了方便管理，吸引更多租客，通常会在二楼入口的地方，安装监控摄像头，对外面显示这里比别处相对安全。 再到外面，却几乎不会有监控摄像头。稍微大点的超市，也只会在里面装监控，一般都不愿把钱投到外面。所以，听说三岔路区域有监控，而且还是既能看到又能听到的高科技监控，明魅还真不太相信。 “走吧！” 三人轮番催促下，明魅只能忍着腹痛离开。拐过前面那根贴满小广告的电线杆，大马路就在眼前不远的地方蜿蜒了。 那三人总算没有坏透良心，把行李给她叠放在路边，替她招了一辆出租车过来。 “你还是赶快离开吧，我看你流那么多血，还是先去医院好了。”三人帮着把行李放到出租车上，推着明魅坐进去。见明魅不哭不闹，三人稍稍宽下心，站在路边目送。 出租车司机发动车子，看了一眼后视镜，虽然刚才有听到那三人说的话，但出于职业操守，尊重客户的意愿，他还是开口问了一句：“小姐，去哪？要去医院吗？” 去哪？明魅心头一片茫然。 猛然想到张璧给的钥匙，还有地址，连忙翻找行李。原本凌乱的行李被她翻找后更加凌乱，连出租车司机都忍不住放慢车速，扭过头来皱眉看了她几次。 可是，张璧留给她的钥匙没了，他写给她的地址也不见了。 明魅整个人都懵了。 “我，我找不到地址了……” 司机叹了一声，替她出主意，“你有亲戚在这里吗？我送你过去。” 亲戚吗？爸爸、妈妈、姐姐、弟弟……明魅的头突然剧烈痛了一下，不能回忆！她连忙停止回忆，咳了一阵，喘过一口气，才觉得缓过来。 “送我到xx酒店吧，谢谢。”明魅原想去医院，但是血已经止住了，她浑身疲乏，只想倒头就睡，睡她个天翻地覆。要是自己去了医院，少不了这里检查那里检查，而自己又是一个人，挂号排队都得站着，就算没病都排出病来。还不如倒头就睡。 明魅下车，没留意到一辆越野车飞驰而过。 酒店服务生帮忙将行李送到房间，明魅生平第一次给人小费。二十块虽然不多，但是，服务生那张年轻的脸上却立刻绽放出灿烂的笑容。他说：“我第一次收小费呢。” 那语气听着是多么自豪，明魅不禁还以一笑，“以后你会收到更多小费。” 服务生似乎有些羞涩地笑了笑，替明魅关上房门。 进去坐下以后，明魅再没力气动弹。迷迷糊糊中觉得自己在移动，勉力撑开眼皮，张璧英俊帅气的脸放大了，就在眼前。 是做梦吧？ 她懒得吃惊，嘴里干巴巴的打了一声招呼，“张璧？你怎么会在这里？” 张璧那天给了自己钥匙和地址后，就像以前一样，匆匆忙忙走了。他工作一向挺忙，给她的感觉向来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怎么每次自己遇到困难，关键时候他总会出现？ 明魅想：这个梦也太真实了，呵，一定是自己最近和张璧接触最多，才会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正想继续昏睡，身子却被人摇得越发厉害，明魅只好打开眼睛，这么累人的梦她还是赶快醒来好了。 “还好意思问我，我问你，为什么不来找我？” 张璧的声音听着有点重，他生气了？明魅忍不住张了张嘴，不会吧？他有什么好生气的。 “你不知道来找我吗？”张璧的嗓音低了下来，重复问道。 明魅顿时觉得满腹委屈，她扁扁嘴，几乎不敢去看张璧那张帅气的脸，她小心翼翼地回答道：“我不小心把你的钥匙弄丢了。”她的声音越来越低，要不是张璧抱着她，几乎要听不见。 “那地址呢？我给你的地址呢？”张璧的语速越来越快，她都听得有点吃力了。 “……也、也丢了。” 这句话回答完，明魅就觉得四周好安静，要不是知道自己正被张璧抱着，从走廊里穿过，她都要以为自己还是在做梦，而周围一个人也没有。 事实上，她和张璧在走廊上碰到了那个服务生。 服务生看自己的眼神里分明是满满的惊讶、意外和……恭喜。 好吧，看到她被张璧公主抱，他一定在脑子里瞬间脑补了什么，诸如：你虽然长得很抱歉，可是，没想到你竟有这么酷的老公，还对你那么体贴！又或者，你是长得不好看啦，但我没想到你男朋友居然那么帅，还那么温柔！真是羡慕死人了！ 182.第182章 张璧讲故事 呃，你一个小男生，有什么好羡慕的！ 气氛瞬间变得好尴尬，明魅能感觉到张璧抱自己的力度放温柔了。她若有所悟地想道：该不会是因为服务生的眼神，所以他的表现欲增强了？ 明魅迷迷糊糊的，却很高兴自己终于有了突破。张璧抱着自己，与自己在触碰呢！可是，她的身体竟然没有产生不适感。难道，这种奇怪的毛病还挑人来犯的吗？ “醒醒，不能睡！” 张璧突然用力晃她，她才迟缓地意识到：嗯？刚才自己又神游去了吗？ 她却不知，她的身体在恶化，张璧此刻的瞳仁里已染上惊慌。明魅，别睡！但明魅却越来越困。 张璧按电梯按了半天电梯却没开门，只好抱着明魅从楼梯里跑下去。他手里抱着一个人，却好像两手空空，脚步如飞，那些躲在楼梯里吞云吐雾躲懒的人，只觉得眼前有黑影晃过去，根本来不及反应，更没有想到去躲闪，楼梯里却又恢复如常了。 张璧一面飞奔，一面不断反复呼喊她：“别睡！” 那声音听着像从遥远的天边传来，明魅强撑着神智，喃喃地回应道：“可是我好困……” “困也不能睡！” 张璧凶狠的语气让明魅心中一暖，却也一惊。 她明白那意思，自己睡过去以后，恐怕就再也醒不来了。 “那你说点什么，让我提提神……”她唇角微勾，已经初见光滑的脸颊上染了一团红晕。那红晕不是自然的白里透红，倒像熟透的红番茄，有点触目惊心。 “好，从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庙，庙里住着一个……”张璧打开越野车的门，小心翼翼把明魅安置到副驾驶位，替她系好安全带。 明魅虚弱地笑道：“你讲的故事太老套啦，换一个。” 张璧看她还能笑得出来，从出门前就开始惴惴不安的心，稍稍放松下来。他朝她展颜微笑，竟在她那对小小的龙猫眼瞳仁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那倒影是那样清晰，令他心底微颤，似有一股极强的电流掠过心田。于是，他有一瞬间的失神。 “你快说呀……” 见明魅催促自己的同时却把眼睛合上，又要睡了，差点忘记说话的张璧立刻醒过神来，“好，你别睡，我开始讲了——从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庙，庙里……”他还没讲完，就听明魅噗嗤一声笑了，还打断他，说：“不要啦，不要听这个……” 明魅这么一笑，脸颊上的红晕又深了几分。那红艳艳的肌肤吹弹可破，仿佛能掐出水来。但这水，将会是血淋淋的血水…… 张璧一面发动车子，一面清了清嗓子，“咳咳，好，我说另外一个故事，从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庙……” 这次他还没有说完，明魅就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两边胳膊还一颤一颤的，他也忍不住心情好了起来。 明魅笑得气都喘不过来，开始轻咳。 知道她现在神智清醒了，张璧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但却故意板起脸，表示自己自己处于生气的前奏状态，她用很认真的口吻问道：“你到底要不要听我讲故事？” 明魅咳得厉害，只是猛点头，算是回应了他的话。她心里想道：张璧说故事真是古板得紧，都说了让他换一个故事，结果……他每次都说一样的故事。但是她每一次都忍不住发笑。 看明魅好不容易缓过来，张璧又清了清嗓子，“好，那你保证这次不笑、不打断我，我才说。” 明魅憋笑憋得辛苦，浑身的疼痛却在不知不觉中减轻许多，只是这时她全然意识不到，如同忘记了一般。 张璧一本正经的模样还真是挺酷的，她呵呵笑着，努力地使自己恢复平常状态，一本正经地朝张璧颔首，甚至还举起了右手，一副指天发誓的样子，保证自己不会再笑场。张璧这才满意地点点头，说：“好，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 “如果毁约——”张璧侧头看过来，帅气的脸上闪过一丝促狭。而明魅太累、太辛苦，没留意到，只是觉得这样的张璧，让人完全想象不出他是一个刑警，一个刻板冷酷的刑警。这样的张璧，如同冬日里的暖阳；这样的张璧，让她又有了与死神奋战的勇气与毅力。 她忽然想道：要是能够一直这样下去该有多好！可惜，她知道，这是绝不可能的。张璧是谜一样的男人，像风刮过满树桃花，吹落满地落英缤纷，却又无情地离开，没有踪迹，没有形影，就好像从来都没有来过一样。而能够在短暂的一生当中，与他相遇，这是多么宝贵的事！ 死之前，一定要告诉张璧，自己有好多话想要告诉他。明魅心道。如果就这么睡了过去，再也醒不过来，那么，她就没有告白的机会了。这一刻，明魅听到自己的心脏在扑通扑通，跳得厉害！ 她很想张嘴就来一句：“张璧，我有话要跟你说。” 她希望他能够用认真、严肃的态度，来倾听她接下来要说的话。 但是，那些话却反反复复囤在肚子里，让她难受，反而感觉不到来自身体上的疼痛了。 最后，一贯的理智打败了一时的感性，战争毫无悬念。虽然思绪百转千回，可时间却是转瞬之间，紧跟张璧话音的落下，她脱口而出道： “如果毁约，我就随你处置……” 得到了这句话，张璧满意了，把视线调回车子前行的方向。而明魅则避过他的视线，偷偷抹掉了刚刚从嘴角溢出来的血。 “从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庙，庙里住着一个小和尚——” 有了前车之鉴，张璧说到这里时，下意识注意了一下明魅。明魅微笑着，脸上的红晕扩散到了脖颈上。她的神情很安详，极用心地在听他讲故事。 她果然没有再用笑语打断自己，张璧觉得心里微甜微甜的，眼里也忍不住溢出笑意来，接着说道：“小和尚和老和尚搭伙过日子。有一天，庙门前来了一个小女孩，小和尚摸了小女孩的头，说：‘你的头光溜溜的，来给我做个伴吧。’” 183.第183章 想要告白 明魅闭着眼睛，喃喃地唤了一声：“程程……” 张璧没有听清楚，但他知道明魅没睡，继续说了下去：“小女孩回答说：‘可是人家是女孩子，你是男孩子。’小和尚就说：‘人家才不是男孩子，人家是小和尚！’小女孩就说：‘那人家是小尼姑，小尼姑怎么可以和小和尚住在一起？’小和尚顿时为难了起来，‘啊？那我去问问方丈吧！’” “老和尚正在跟苍蝇大作战，他用一双长长的筷子，东夹一下，西夹一下，半天下来，面前的海碗还是空空如也。小和尚好奇地走进去，问道：‘方丈，这次是谁赢了呢？’老和尚收起筷子，很平静地回答说：‘佛曰，不可说也。’小和尚嘟起嘴，‘哎呀，每次都不好好回答，真懒。’话音刚落，小和尚的脑门上就挨了老和尚一记敲，‘你说什么？’”说到这里，张璧问道：“你猜，小和尚怎么回答？” 可是久久没有回应，张璧侧头看去，一脚踩下去，车子发出巨大摩擦声后，停了下来。 入目的画面触目惊心。明魅整个人已陷入昏迷状态，鼻子和嘴巴流出血来，衣领和前胸的衣衫已经被染红了，她双手无力地垂在身体两侧，有血顺着手臂往下滴，车厢的地板上已经留了一滩血。 张璧用拇指用力去掐她人中，但是没有用，明魅一动不动。他又把掌心贴到明魅额头，不想才刚贴到那里，手就本能地往回缩。 怎么这么烫？他忍不住皱起好看的眉头。 把车停靠到路边后，张璧就动作迅速地从备用药箱中取出水银体温计，但是在准备要塞到明魅腋下时，他犹豫了一下。然后，快速地另外换了一支红外线体温计。 一看体温计的显示，张璧立刻就吓了一跳。 52摄氏度！ 他知道，正常人体的体温超过37.5摄氏度就是高烧，而42摄氏度时，则可能要烧坏人体大脑，而明魅现在的体温52摄氏度，她的大脑是不是已经被烧坏，人也去了？ 张璧忍不住心里咯噔了一下，第一次慌了手脚。怎么办？却见明魅缓缓睁开眼，眼白充血，似要从眼睛里溢出血来。张璧怔住了，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明魅的笑容很虚弱，声音轻得就像蚊蚋，“小和尚说：‘方丈慈悲，杀生不好，所以，苍蝇杀不得。’”她顿了一顿，伸舌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努力地转动脖子，朝张璧看了过去，“我，瞎说……的，你……继续。” 他讲的故事，她都听见了！ 张璧却没继续，那张放大了几倍的俊脸几乎要凑到她脸上，明魅本能地眨了眨眼，心说：他这是要干嘛呢？却见张璧露出一口洁白的银牙，嘴角向上弯起，形成柔和的弧度，让人忍不住失神。 世上怎么会有如此漂亮的笑容，如此漂亮的男人？ “咳咳……”明魅的嘴里又忍不住涌出血来，这一次，她不能再在张璧面前隐藏了，只好抱歉地朝对方笑。她弄脏了人家的车子。 车厢里充满了血腥气，明魅身上的血仿佛是流不尽的，衣服、坐席、脚下……到处是血。张璧干了这么长时间的刑警，见过无数血腥的犯罪现场，遇到难以计数的变态嫌犯，他一次都没有像现在这样恐慌过。 空气仿佛凝住不动，时间就像变成了哧嚓声，哧嚓哧嚓，在车厢里面响着。 忽然，车外传来一声车的喇叭响。 艳火穿着如火如荼的红色连衣裙，袅袅娜娜，扭着身姿走下车。身后跟着出现数辆轿车，轿车停在艳火的车的后面，将这条公路完全占据。后面一大片不安的车喇叭响声，有的车主见此路不通就改了道，有的车主却走下来想要看看前面发生了什么事才导致了这场交通堵塞。 双向六道的公路上，一字排开着许多辆黑色轿车。轿车前一字排开着数十名大汉，每个人都戴着酷酷的墨镜，在大太阳底下亮得闪人眼睛的黑色西装，他们两手交叉在身后，跨立不动如松。距离黑衣大汉十来步远的地方，一辆越野车停靠在路边，一名红裙美女正朝这辆越野车走去。 没有发生交通事故啊，车主好奇地准备探头再看仔细点，前一秒还一动不动的黑衣大汉，突然伸手，硬是把他们按了回去。 难道是黑帮火拼？车主们缩回车里，有的人开始拨打报警电话。 “嘟嘟嘟……”电话才打出声音，却发出了一连串令人焦急发慌的报警声。车主们忍不住互相纳闷道：“怎么回事？没有信号！”而且，更奇怪的是，往常手机没信号都是“无法拨通”的提示语音，但现在，手机就像一个暴躁不安的小东西，浑身震啊震的，想要从他们手里震掉。 “啊！”突然一声惨叫传来，车主们连忙朝发声处看过去，“怎么回事？” 惨叫声是从一位距离黑衣大汉最近的车主口里发出的。他正打电话准备报警，侧旁严实紧闭的车窗玻璃突然从中间碎开一个洞，一只泛着金属亮光的大手伸进来，抢过自己手中的手机，握在掌心上轻轻地一捏，“砰！”的一声轻响，手机立刻粉身碎骨，变成粉末洒落下来。 黑衣人酷酷地收回手，碎了的车窗玻璃碎块就快速地向裂口处集中，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了车窗玻璃。 车主睁大了眼睛，忍不住伸手去触摸那块玻璃。完好无损！竟然完好无损！怎么可能？他是跌进科幻大片的梦境里了吗？ 黑衣人机械的声音在这片公路上空幽幽的响起，“这里发生了严重的交通事故，请各位司机朋友绕道行走，这里发生了严重的交通事故，请各位司机朋友绕道行走……” 在这片不厌其烦循环了多次的播音中，艳火走到了越野车旁。 车中，张璧右边的长腿屈膝跪在明魅的座位，左腿拖在身后的主驾驶座地上，长臂伸在明魅两肩处，宽大的手掌抓在她两边的肩膀上，手背青筋凸起，脉路清晰。 184.第184章 你今天休想带走她 艳火抬手，敲了敲车窗。 对于张璧，她又敬又怕，可是偏偏忍不住想要得到他。一切，都身不由己。就像现在，她知道他遇到了难以抉择的困难，就丢下了冰暴的事，不顾一切赶了过来。 “你来干什么？” 张璧的声音冷冷的，血迹污了整张俊脸，可是看起来却平添了几分男儿血性。艳火知道那是明魅的血，而张璧现在还没做出决定，因此暂未受伤也不会那么快就消失掉。 一想到张璧有可能会消失掉，艳火心头的恐慌就忍不住扩大。 车子里很安静，张璧不说话，明魅昏迷着。里边的情形从外面看不太清楚，于是艳火试着打开车门，想凑近去，这样才能看得更清楚一些，但是在触碰到张璧冷漠的眼神以后，她就不自觉地顿住，缩了手脚，还可恶地后退了一步。 张璧的俊脸帅气又迷人，即使隔着越野车的玻璃，也能让她看得如痴如醉。但是只沉沦了片刻，艳火很快就回过神，自己带着人拼命赶来，是要阻止张璧做傻事的，还有，她想要得到他的决心，从来都没有动摇过。 但是，张璧他知道吗？ 艳火敢肯定：他从来都不知道，因为她从来就没有对他明说。这次，她一定要好好把握机会。 她鼓足勇气，又靠近了车窗，并执着地看向张璧，不愿意放过他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 “张璧，我喜欢你。” 说完，艳火觉得心咚咚咚跳得很厉害，脸上也烧了起来。但是，她却执着地紧盯张璧，贪婪地望着他那张举世无双的面孔，期待着他的回应。 对于爱情，任何人都享受被人喜欢的感觉和过程吧？ 但是，张璧的声音还是那样冷漠，他连看向明魅的眼神都没有变过，更别提侧过头来往车窗方向看一眼了。 “是吗？” 简短的两个字，却像冰锥，捅得艳火差点飙出泪来。她不愿意相信的叫道：“是，我喜欢你！从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我就没有办法欺骗我自己，更没有办法隐瞒这个事实！不信的话，就伸手探一下我的心。”说着，她当众扯下一边肩头的吊带，露出洁白无暇的脖颈及以下丰腴的肌肤。 可是，张璧的视线依然没有转向，不过眼神已经冷了下来。艳火的出现，让他恢复了平时的冷静。他知道当务之急，是送明魅到医院抢救。而在这之前，他发现了明魅身体的古怪。如果就这样送去抢救，明魅这条小命十有八九救不回来，他必须要尽快做出决定。 张璧俯下身，侧脸贴在了明魅血淋淋的脸上，他的唇几乎贴到了她的脸颊上。而明魅已经没有什么知觉，一动不动，像是睡着了。 “明魅，你知不知道我们其实很早就认识了……你肯定都不知道，因为，你所有有关我的记忆，都被我抹除掉了，你怎么可能还记得我？” 车窗外，艳火的眼泪滑下脸颊。 张璧贴着明魅，表情多么温柔。那本来是属于她的，但是眼下，却被一个将死的丑八怪夺走了！ “明！魅！” 艳火咬牙切齿地怪叫一声，双拳紧握，举在脸前。而一双眼也瞬间变得通红，仿似红透了的玛瑙石。 张璧的思绪却没受到任何干扰，静静地，却也如同光速一般运转。 很早以前，他来到这片陌生的土地，开始了漫长的寻找和等待。他第一个认识的人并不是明魅。第一个他所认识的人，因为和他一起吃过饭，后来就发了高烧，一个月后，高烧不退，与世长辞了。 当时的张璧感到很愧疚，也意识到自己不能和普通人做朋友，不能一起吃饭，不能随随便便和人发生直接的肢体触碰，否则，就会给别人带来伤害，严重的，就是灾难。所以，从那以后，张璧刻意与所有人保持距离，独来独往。 可是明魅不同，他来的那天，她发生了车祸，被帝国大厦白总的儿子白煅开车撞了，送去医院抢救时，本来已经没救了，但世事难料，明魅竟然起死回生了。 而张璧在这里找到了一份做刑警的职业，到埋葬着殉职刑警的墓园里去，继承了他们的工作经验和人情世故，又花了一些功夫，使得c城的人们都知道他是一个断案所向披靡的神探。 那是一项特殊的技能。 张璧看过这里的人写的书籍、拍的影视剧，这种特殊技能，他们喜欢称之为特异功能。 如果没有三世琴的事件，想到他来这里必须要完成的任务，张璧觉得，自己也许不会跟明魅有太多交集，也不会一次次对她伸以援手。 张璧抱起明魅，钻出越野车，看到公路上黑压压的，全是艳火带来的人。这些人正动用着身体里的特异功能，令头顶上这片天空拱了起来，像人类居所的穹顶，黑沉沉地压下来。 四周也被封了个严严实实，几乎连针尖大小的缝隙都没有。要想带着明魅突破出去，他的能量必定会被大量消耗。艳火必定是料准了这一点，所以才会不惜下血本，集结了这么多人过来。 他神色冷肃，对旁边已经暂时克制住怒火的艳火道：“让他们走开。” 艳火痴痴望着他，手再次紧握成拳，“你今天休想带走她。” 张璧冷笑，扫了一眼面前几十个黑衣人，“是吗？就凭你们？”他看他们的眼神，仿佛是在看地上一群蝼蚁，使得他们的眼神不自觉挪低了下去。 如果不是艳火说，他们群起而攻之，可以把张璧拿下，然后共享他身上的能量，而这样做的话，可以加速他们集结能量寻找回家的路，他们就不会来这里了。 一想到回家的希望又近了一步，这些人的视线重新抬平。然而，一抬眼就傻了。 张璧连同明魅已经凭空消失，就在他们刚刚稍微下垂视线的瞬间！那样快，得需要多少能量？如果这种能量集合到自己身上，该有多好？ 艳火和所有黑衣人都忍不住睁大眼，四处搜寻。可是，他们所设下的天罗地网中，根本就没有张璧和明魅的身影！ 185.第185章 自切心脏 “废物！一群废物！”艳火吼道。 黑衣人垂下头去，每个人的周边立刻笼上一圈薄薄的光。或赤或橙或黄或绿或青，除了红蓝黑三色，算是颜色齐全了。不过，这些颜色极淡，如果有人此刻就在这里，和艳火一样看他们，是无法看到圈在黑衣人周遭的颜色的。 “就是闻她的血腥味，都要把她给我找出来！听到没有？！”周围全是艳火的暴喝声，连阳光也躲进了灰色的云层。 明魅身负重伤，流了很多血。顺着她的血腥味追寻，这确是一个好主意。他们所布置下的天罗地网，东面就有一股浓浓的血腥味飘着走，而且，速度越来越快。想必张璧抱着明魅，正是从那里逃脱出去的。 黑衣人钻进轿车。 很快，双向六道的公路上只剩下一辆越野车，孤零零停靠在路边。艳火瞪着黑衣人消失的方向和路面，突然转目朝越野车看来。 果然没有猜错，张璧抱着明魅躲在车子后面！ 难怪她布下的天罗地网没有用，张璧太过狡猾，竟然就躲在他们的眼皮底下，却把他们骗得团团转。 艳火眼睛红似火，一步步朝那里走了过去。水泥路面上，发出了“嗒嗒嗒”清脆的高跟鞋声音。 “你果然在这里！” 根本当靠近的艳火是不存在的，张璧小心地把明魅放下，除掉了穿在自己身上的t恤，里面六块健硕有力的腹肌露了出来。 艳火顿时面红耳赤，恨不得替代张璧身前的明魅主动贴上去，而双脚却已经付诸行动。 就在她马上要投身过来之时，张璧突然挥出右手。 “啪！”的一声，艳火整个人都不好了，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疼得她立刻“嘶！”叫了一声。 该死，竟然对她毫不怜香惜玉！ 艳火咬着牙准备爬起来，可张璧刚才那看似随意的一挥，能量却足以压制住她的，所以，艳火挣扎了几次，也只能勉强改趴为坐，不能一气呵成站起身。 居然让她这么一个大美人坐在被太阳晒得热辣辣的水泥路面上，却用自己的大腿给明魅当枕头，张璧太过分了！艳火“啊！啊！啊……”吼叫了一会，每一声，都响彻这方天地，惊得路旁树上的小鸟飞出几只，唧唧啾啾的，好不可怜。 张璧却不受影响，完全当周围没人，没有任何事情可以阻拦到他。只是专注地凝望臂弯里发着高烧的明魅。 艳火眼睫毛还扑闪着一点点泪花，虽然明知凭一己之力对付不了张璧，但还是努力站起身，朝张璧的六块腹肌靠近。此时，她的眼里除了那六块腹肌还是六块腹肌，如同得了魔怔。 张璧沉着一张俊脸，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把小刀。 刀光闪过，差点令艳火的眼睛失明。她忍不住吃惊，终于从魔怔中略微清醒。 该死的，张璧他想做什么啊？ 艳火知道刀的用处有很多，切菜、切水果、割腕、抢劫…… 现在，刀在张璧的手里，他想用它来干什么？艳火心里突然变得很紧张，手掌心也不断冒出汗来。全部的****因此被彻底打消。 张璧拿刀的手四平八稳，没有丝毫的颤抖和犹豫。那把刀稳稳当当地被他抬起来，往****凑近。刀尖在指向那暴露在空气中的心口时，忽然停了下来。 不好！艳火猛然醒悟过来，失声尖叫：“你要干什么！？” 声音响彻此方天地，地面仿如发生地震，晃了几晃。附近停放的车辆立刻发出呜哩哇啦的报警声。 张璧垂着头，让人无法看清他此刻的表情。刀尖已经对准心口，横向划拉了过去，动作平稳，切肌肤如切豆腐。 “啊！”艳火双眼大睁，瞳孔骤然缩小，双手紧紧地捂住嘴巴。 太阳从灰色的云层中钻了出来，万丈光线重新照射大地。 张璧似融在灿烂的金光之中，只有耀眼的轮廓，让人看不清五官长相，还有那健硕结实的身躯。 刀子被他沉稳地握在手中，刀尖继续深入，果断地深入到心口深处。 艳火闭上眼睛，不敢再看下去。 不知何时，四周已恢复平静，路边的树叶在风的轻拂下，默默作响，似乎也不堪忍受张璧的自杀行为。 随着刀子的深入，出乎意料地，并没有血冒出来。张璧的心口处却像一部机器的某个部位，周围布着几个小孔，小孔由螺丝和螺母来紧固。只是，和c城常见的螺母螺钉相较，张璧心口处的螺母螺钉，和人类的肌肉组织非常贴近，不仔细观察的话，是根本区分不出来的。 刀子几乎全部没入，只剩下了刀把，张璧握刀的力度于是稍微放松。 他用工具拧开螺丝，然后可以看到里面露出一样东西来。 那东西不大，比鹌鹑蛋略小，两三个普通纽扣叠在一起的厚度。阳光下，这小小的东西毫不起眼，随便在c城哪里的饰品都似乎比它抢眼。 就是这毫不起眼的小东西，却是如同人类心脏一般，保障着张璧维持在c城的正常活动。 张璧抬手，轻轻地按在心口处的小东西上，默默地闭起眼睛来，就像每一个信奉宗教的信徒，诚挚地做着祷告。 他是第一回为了救一个人，决定把它从心口里取出来，为的，就是要用它来帮助明魅把体温降到正常人的幅度。这样，明魅才会有希望活过来。 这小小的东西，虽然看上去毫不起眼，但是，蕴藏在里面的能量，却是这里的人类所无法估量的。汇聚在这里面的能量，可以帮助张璧返回到他所在的时代，并且畅通无阻。前提是，不可以轻易地拿出来使用。 来这里之前，颗教授就千叮咛万嘱咐过——如果取出来，能量就会自动开启耗散功能，而能量一旦开始耗散，它的速度将会突飞猛进，以他的力量，是不可能独立在地球上阻止的。而正是这种突飞猛进的速度和能量，可以助他重返他所在的时代。 颗教授还叮嘱说：这东西虽然能量大，可是对过去时代的人类来说，却是一种灾难，巨大的灾难。 186.第186章 蓝色能量之珠 当时，张璧并没有往心里面去。觉得颗教授未免太过小心翼翼的他，却在来到这里的那刻起，意想不到的状况接踵而来…… “再也回不去了，对吗？”张璧凝视着那小小的东西，声音轻的只有他自己听到。 既然回不去，那就不回去了！ 张璧不知道自己下一秒会不会后悔，只知道此刻如不这么做，自己就坐立不能安。 艳火浑身都在颤抖，右手下意识地按到了自己的心脏部位。即使，即使她多么想要得到张璧，也从来没有自己掏出心脏献出来的想法。这也未免太疯狂了！ 她一眨不眨地盯着张璧。 “嘀溜！”一声轻响，有什么东西滑落到了张璧的掌心。只见他低眸看着掌心，唇边露出欣慰一笑，转过身，连心脏处拳头大小的黑洞也没理会，就凑到了明魅身旁。 随着小东西渐渐被移近到明魅脸上，在接触到她肌肤的瞬间，那颗小小的滚珠，忽然如沉睡了千年的貔貅，懒洋洋地醒来，眼是滚珠，泛起幽蓝幽蓝的光芒，像极了夜空中的小蓝星。 “啊！”艳火忍不住惊叫出声。 她知道那是能量之珠所散发出来的幽光。能量之珠，按照颜色划分能量等级，最低的是白色，最高的是黑色。而蓝色能量之珠排行第二。 张璧的能量之珠居然是蓝色！ 只见幽蓝之光柔和地将那两人笼住，艳火忍不住抬手去触摸。 “吱啦——” 蓝光毫不客气电得她浑身抽搐，几乎立即晕厥。 艳火双眼瞪大如铜铃，却见幽蓝之光越来越浓烈，将那二人包裹着，已经快要看不清楚二人的样貌。 她也有能量之珠，却是红色。 红色能量之珠排行第三，地位仅次于蓝色能量之珠。而那群黑衣人，她正是凭借着他们身上的能量之珠所散发出来的幽光，在c城茫茫的人海中，将他们一个一个搜罗出来，化为己用。 此刻，蓝色幽蓝之珠正被张璧用右手拇指和食指捏着，慢慢地送往明魅口中。 艳火失声尖叫，她和张璧来自同一个地方，深深知道如果蓝色能量之珠给作为人类的明魅服食下去，对张璧来说，那将意味着什么！ 艳火的手颤抖得厉害，不，她一定要阻止张璧。 “砰！”她朝张璧射出一枪，立刻，张璧整个后背溅起数颗金星。以红色对抗蓝色，果然不行。然而，艳火却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张璧被射中后背，特制子弹弹跳着掉落到地上，艳火想要的麻醉效果没有起到丝毫作用。而张璧显然知道她的心脏储藏的是红色能量之珠，根本不足以对抗蓝色能量之珠，所以，明明可以瞬间避开她打过来的子弹，却根本不躲闪，继续原来的决定，把滚珠塞进了明魅口中。 “砰！”艳火又发一枪，以期击倒张璧，但是张璧还是没有躲闪，也没有倒下。 “砰砰砰……” 艳火不知道自己究竟打出几枪，手上的枪口正在冒着蓝色的薄烟，里面已经没有子弹了。这种枪，本应该在第一发子弹打到张璧时，就发生麻醉效用，没想到一百发子弹都打光了，却对张璧毫不起作用。 艳火眼睛都发了直，心里非常不甘。突然想到随身携带的一样特殊药品，艳火眸中闪过一抹幸喜。她果断抛下没有子弹的枪，拿出了一梭长条状的软鞭。 这条软鞭看上去像一条鞭子，实际上却是用怪医程驰遗留下来的科研成果特制而成。现在，艳火死马当做活马医，就拿张璧来试验，看看到底程驰的科研成果威力如何。 她紧张地捏紧手里的软鞭。 在明魅吞咽下那颗蓝色能量之珠以前，她都有机会阻止张璧。艳火的眼睛变成了艳红滚珠，刺痛灼心的感觉令她双手微微颤抖。但是，这个时候，谁也无法阻止她的行动。 张璧拍了拍明魅的脸颊，似在鼓励自己：“明魅，你会没事的，相信我。” 然后，他凑到明魅脸庞，唇瓣贴上她的唇瓣，渡了心内能量给她。片刻后，那张原本帅气的俊容就多了一些灰白之色，而原本润泽如水果色的唇，则已变得苍白。 情急之下，艳火挥动软鞭扑来，本意是想阻止滚珠进入明魅嘴里。怎知张璧如同脑后长眼，在她合身而至的瞬间，张璧判断精准，一抬手就把她挥倒在地，一时间竟无法爬起身来。 再看明魅，蓝色能量之珠已经顺着张璧渡过去的心内能量，顺着喉管，落入胃中。见明魅脖颈微动，知道蓝色能量之珠已落入她肚腹，张璧不但没有难舍神色，脸上反而欣喜做笑，自己也脱力地坐倒地上。 被挥到地上去的艳火转过头来，正要爬过去抓起明魅，令她吐出蓝色能量之珠，突然听到阵阵怪响传来。 原本高大伟岸、丰神俊秀的张璧，此刻忽然变得矮小，看上去就像小学生。怪响正是从他的身体上面传来的。 “咔嚓、嘎嘣……” 艳火知道那是什么声音。张璧把蓝色能量之珠强行给了明魅，自己的身体正在瓦解。过不多久，他就会在那里消失，并且是以人类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消失，直至无影无踪。 本来张璧的全身体积只会同比例缩小，不至于快速消失。但是，张璧在变成小学生模样后，正用仅剩的能量，在摧毁她和明魅头脑中有关于他的全部记忆。 “不！张璧，停下！”艳火害怕得花容失色，所有指甲嫣红得亮闪闪。而原本飘逸的大波浪头发，此刻也正张扬地朝上竖起，就像人们做的爆炸头造型。 “不，张璧！停下”艳火尖声叫道。可惜，张璧不为所动，双手紧扣在胸前，继续摧毁人类头脑中有关于他的全部记忆。 一点一点……随着摧毁力度的快速推进，张璧的头发脱落，四肢从健硕枯萎到皮包骨。但是，他目中的坚定丝毫未变，对艳火的吼叫置若罔闻。 187.第187章 彻底消失的意味 随着张璧身型的缩小，笼罩在周遭的幽蓝之光渐弱。 颗教授的话果然应验了！能量之珠一旦脱离他的身体，能量就在快速耗散。 “如果能量之珠脱离了我的身体呢？”那时，张璧问过颗教授。 颗教授高深莫测地看着他，眉眼中隐藏着他所看不明白的担忧，教授说：“那就在它脱离你的身体前，竭尽所能地保护它啊。” 当时张璧听了就想：就算我竭尽所能地保护它，也有可能发生意外啊。 “万一我保护不了它呢？会怎么样？” 颗教授无可奈何，推了推鼻子上的大眼镜，道：“你要去的，是五千一百二十年前的世界。那里的人类，承受不起这些能量之珠的能量，所以，一旦能量之珠脱离你的身体，它就会自动快速地耗散自身的能量，以免造成对那个时代的毁损。要知道，一旦那个时代被损毁而无法复原的话，就不会有我们的现在，你和我，也不会存在。” “那我岂不是再也回不来了？”张璧担忧地叫道，俊逸脱尘的脸庞上幽蓝之气笼了过来。 能量之珠的能量，可以助他前往五千多年前的世界，亦可在他完成各项任务之后，助他返回自己所在的时代。“那如果，能量之珠的能量耗散掉呢？我会怎么样？” 颗教授看着他，语气和平时一样冷静，“你会快速枯萎，体型变小，最后彻底消失。” “彻底消失是什么意思？” 当时，颗教授只是沉默地看他。而现在，张璧已经不需要回答，就预料到了结局。身体迅速缩小，能量快速耗散，指的不止是能量之珠的，更是他本身能量的。 张璧已然忘记时间，而时间正在改变一切。自己的消失，就跟这里的人类寿命的终结一样。当他真正面临的时候，反倒没有想象中那样恐慌。人类在面临自身死亡的时候，是不是也和他现在的心情一样？张璧不得而知。 被送来这里前，张璧就说了一句话：“如果我消失了，那我不就实现了自己的梦想了吗？”那一刻，颗教授的球状实验室充满了幽蓝之光，颗教授最后是什么表情，已经看不清楚了。唯一记得的是，他那个时候居然释然而笑，当神智完全清醒的时候，他，来到了五千年前的现在！ “你的梦想是什么？” 颗教授目送他走之时，所发问的这句话，张璧没有听到。不过他的梦想，现在正在实现着！那就是，像每一个会生老病死的人类一样，体验唯一一次的死亡。他和人类是完全不同的，所以，消失之于死亡，却该是相通的。 “为了她，你连身体都不要了，还不想让她知道！你这么做，就是不留任何痕迹在这里，不留痕迹，那又有什么意义？！她知道你喜欢她吗？她不知道！” 艳火的吼叫让张璧快速回过神来。眼下还有许多事情需要他亲自去做。临消失前，抹掉人类头脑中有关于他的记忆，只是第一步。 “也许她也喜欢你呢？可是你听不到了！哈！”艳火怪笑着，继续吼叫，“之前也是，你不也是抹了我们记忆，结果呢？一次是你拼死救下明魅，她却和白煅走在了一起！一次是你失踪，大家都没有了你的记忆，而你也差点死在我的手上，但是她呢？她知道吗？她什么都不知道！” 张璧暗道：她不知道就是对她最好的保护，可惜，明魅跟其他人类很不同呢，头脑中竟然残存着有关于自己的记忆。 艳火大笑，“哈哈！程医生的科研成果就是厉害，居然恢复了我对你的全部记忆！你别以为我们的科技才是最先进的，我告诉你，你可不要小看这里的人。” 张璧微微怔住，双手举在心口前的动作顿住。 是这样吗？所以，她的脑海里才会残留有有关他的记忆？张璧垂眸看向明魅，明魅依旧昏睡。 张璧摇了摇头。这是不可能的。 “是吗？程驰的科研成果，可以帮助你提升能量，从红色等级跃升至蓝色等级，那么宝贵的东西，你会轻易给别人试用？” 艳火被他说得哑口无言。程驰的科研成果，真正的威力不在美容，使皮肤光洁如玉，这些她根本就不在乎，更不会放在眼里。程驰的科研成果，真正的威力是，它居然能够帮助自己提升能量之珠的能量！ 有了提升能量的途径，自己就可以脱离boss的掌控，有机会重返家园，而不用在这种鬼地方受苦。 张璧果然深谙自己的内心。想到这里，艳火攥紧了双拳。为什么？为什么她不能得到这样美好的张璧？ 张璧又道：“你和她势如水火，不但抢走她的男朋友，还让房东赶她出来，差点令她流落街头，现在又眼看着她垂死，还妄想阻止我来救她。你这样子，如果冰暴知道的话，你猜他会怎么对你？” 艳火一愣，却立刻反应了过来，“哼，你少在那里挑拨离间！而且，如果你现在救了明魅，你自己都保不住你自己，还有机会让冰暴知道？况且，他就是知道了又怎么样？我也不是那么在乎他。” “是吗？如果你不是那么在乎他，那你为什么非要置明魅于死地？”张璧淡淡的道，“这不是在欲盖弥彰吗？” 艳火张张嘴，一下子说不出话来了。 “冰暴对明魅是有感情的，虽然不是很深刻，而且他现在对明魅还怀恨在心，不过这些你放心，我会在我消失以前，化解掉这一切，所以你休想再来伤害她。”张璧说着，就缓缓直起了身。 由于身型变成了小正太，张璧只能抬起下巴、仰起脖子来看艳火，但是说话的腔调没有丝毫的改变，嘴里淡淡的道：“她一直视你为最好的闺蜜，也是目前为止，唯一的闺蜜，可是你呢，你是怎么报答这份友情的？你抢了人家的男朋友，只是因为嫉妒明魅对冰暴的付出。” 188.第188章 她不知道才最幸福 艳火顿时尖叫道：“你胡说！我怎么会嫉妒她？” 她气得连手都在作抖，“我长得比她好看，钱赚的也比她多，衣着打扮就更不用说了，我们两个人出门，街上都是看我的人，谁理她是谁？” 张璧沉默。 这两个人上街，明魅绿叶，艳火红花。红花都要绿叶作陪衬，没有绿叶，红花看多了也会腻味。这么简单的道理，艳火不可能不知道，只是不肯承认不想面对。 “跟我比，她有什么？人长得寒酸也就算了，居然连穿衣打扮都不会，出来工作五年了，五年了！还穿得那么寒酸——短发、休闲裤、运动衫。拜托，那种短发只有大妈才会剪，休闲裤运动衫人家是下班遛狗才穿的好不好？”讲到这里，艳火声音虽然带着一阵又一阵的哀嚎，可是两只艳丽的眼睛上，却闪耀着兴奋的光芒。 张璧知道那种光芒意味着什么，嗯，自己在她眼里，就是品质优良的超级大垃圾桶，遇上了，非往里塞上各种垃圾不可，否则会心塞。 “……真是不敢相信！那些hr的眼光怎么这么差，居然敢招她去公司，别人看到她，还有心情上班吗？客户见着了，哇靠！你们这里可以穿休闲裤、运动衫上班的啊？你看，公司形象就因为她一个人的着装问题，受到严重影响！跟她一起上街，哼，简直就是拉着一头猪，丑死了！”艳火说到激动处，跳跃得极快。 真是不敢相信，hr的眼光怎么这么差，居然敢把艳火招进去，就不怕她把所有男人的精血吸光光吗？那些男人倒是对上班乐此不疲了，也不会像明魅那样，影响公司形象，但是被艳火勾引了的他们，还有精力专心工作，为公司赚钱，使公司盈利吗？ 答案是否。当然，艳火不是妖精不是鬼，这里也不是聊斋故事。男人的精血不会被吸光光，张璧也知道。就是不忿艳火把明魅形容成一头猪，而且，还是丑死了的猪。 显然，张璧的腹诽艳火听不到。就是听到了，恐怕她也就是激动得继续跳起来，高跟鞋敲得地板咚咚响。对张璧她是无可奈何的，因为她才一个人，势单力薄，对付不了张璧，哪怕张璧现在变成了瘦巴巴的小正太。 艳火顿了顿，又道：“就连工作，还要我帮她张罗打点！” 到处给人张罗打点找工作，这不是招聘公司干的活吗？什么时候艳火开了这种公司？独挑大梁出来拉业务，可真是不容易呢！ 以前张璧不认识明魅，如果光听艳火的话，指不定还真以为她能力那么差，连找工作都找不到。以至于作为她闺蜜的艳火，要一气之下奋起直追，开公司拉业务做生意，来解决明魅的谋生问题。 艳火一脸嫌弃继续道，“她在c城混了这么多年，连个像样点的房子都租不起，还有男朋友，要不是我在旁边撺掇、怂恿、鼓劲，她自己会去勾搭冰暴？她会有冰暴的孩子？她会认识到你？哈哈，不要开玩笑了，她拥有的这一切，本来就应该和我共享！结果呢？她却想一个人独享！平时总是彰显自己的公平、宽仁，实际上呢？她就是一个令人讨厌的丑八怪！就算没有这场车祸，她也是个丑八怪！丑死了！我跟她交朋友，那是可怜她！你以为我有多稀罕！” 原来，她是这么想的。 谁也没有注意到，明魅已经恢复了意识，并且，艳火的话她都听到了。 真相原来这样残酷，闺蜜是用来背叛和在背后捅一刀的。以前只是在书上看到、电视里有演，没想过自己会亲身经历的。 明魅突然很想放声大笑，但是喉咙沉默，不能被她掌控着，像往日那样，想说话它就有声音了。 艳火还在继续，而张璧显然已经听不下去： “你与明魅本来没有深仇大恨，却几次三番要置她于死地，其实不过是因为冰暴曾经对你说过，他要跟明魅结婚，他还要在婚后，将名下全部财产都转到明魅的名下，将来他们有了孩子，还会转一部分财产到孩子的名下。你嫉妒明魅没有付出多少努力，却能够得到冰暴如此厚待，你想取代明魅，让冰暴把财产转到你的名下。所以，你才会几次三番想要置明魅于死地。我说的可对？” 听到这里，明魅顿时恍然大悟，却也痛彻心扉。真相原来如此。艳火啊艳火，我自以为看人最清，没想到还是把你错看。但是，张璧又是怎么知道这些的？他似乎还知道得一清二楚？ 艳火总算从地上爬了起来，“就算你说的都是事实那又怎样？反正明魅什么都不知道。”她讽刺地嘲笑道。你不是要抹杀掉明魅的记忆吗？那么你为她所做的一切，有何意义？那不是白瞎了吗？ “她不知道，才最幸福。”张璧说着，继续施行能量。 “你……”艳火立刻被噎住了，她猛咽口水，突然就笑了起来，笑得险些岔了气。原来张璧打的是这个主意啊！自己差一点就被他蒙骗过去了。 “张璧，等她醒来，我就告诉她这一切，我要让她好好品尝这些痛苦的滋味。谁让她是我曾经的闺蜜呢？你刚才不也说了吗？我是她唯一的闺蜜，我想，来自我这位曾经的闺蜜的打击，她一定会承受不住死掉的。那么，你现在所做的一切努力，就会毫无意义，也是愚不可及。哈哈哈！” 一想到到时明魅痛苦的表情，艳火就觉得很过瘾，她忍不住放声而笑。不过，刚才张璧那一推，真是够呛，害得她到现在都没有完全恢复过来。所以，所谓放声，只是她自以为的，实际上那声响还没有周遭传来的机动车跑在路面上发出来的声音大。 张璧在做什么努力？为什么艳火要说毫无意义、愚不可及？明魅努力想要睁开眼来看看，可惜，眼皮很重，她不够力气撑开来。 189.第189章 张璧和春生 过了片刻，耳边却没有传来张璧的回应。他为什么不回应？是不是艳火说中了什么？ 艳火却好像比刚才更靠近她这边了，“张璧，你还要继续固执是吗？那我现在就把她弄醒，我告诉她，你都做了哪些蠢事！”见张璧闭着眼在那里打坐，对她不理不睬的，可真是令人讨厌，她突然嘻嘻笑道，“你猜，她如果知道了真相，还会不会承你的情呢？” 明魅是什么性格的人呢？张璧内心是忐忑的，既希望明魅不要承了自己的情，又想她接受自己所做的全部决定。上一次明魅从地下排水管道爬来，犹如天神下凡突然出现在他面前，并且将他从圣光精神病院的实验室中解救出来，他的内心就一直无法抑制地响起一个声音。 那声音说：怎么办？我喜欢上你了，明魅…… 张璧依然没有回答，只是紧接着，明魅就感到脑海中的张璧在变模糊。奇怪了，怎么会有这种神奇的事情？明魅觉得是因为自己犯困，才出现了这种症状。但为什么心会发慌？这种心慌就和她那时在民生医院，还有感觉到张璧会遇到危险时一模一样。 不，不能睡过去！ 明魅心底呐喊着，可是，眼皮比刚才还要沉重，慌得她要哭。 脑海中的张璧，却正从都敏俊一样帅气的男生，嗖的一下，变没有了。 接踵而来的，是好多好多的画面。好多的画面中，里面总有两个人，一个是肉嘟嘟的小娃娃，五岁左右，另外一个身型高大，该是个年轻男子，因为背着光，所以，完全笼罩在光芒里，都看不清楚他的长相。明魅只知道，那个肉嘟嘟的小女娃，是她自己。 “我们不是第一次见面了，我想你不记得我了。”帅气的男孩子俯下身来，对她这个小女娃儿温柔的说道。 小女娃娃满脸呆萌呆萌，声音稚嫩：“你是谁呀？” 帅气的男孩子将她抱了起来，声音温和的说：“我是春生啊。” 小女孩却还是问：“你是谁呀？” “我是春生。” “你是谁啊？” “我是春生……” 两个人一大一小重复了无数遍，明魅后背都被汗水打湿了，凉飕飕的感觉却还是不能让她打开眼睛。她现在的感觉很奇怪，分明神智还在，也知道这是梦境，然而，梦境和神智同时裹挟的感觉，却是头一次经历。这种感觉太神奇了，神奇到她忍不住想要冲破那层迷雾。 艳火也感觉到了，有关张璧的记忆正从脑海中消失。不过，她却突然笑了，笑容灿烂得令人心里不爽，“张璧，别白费力气了，怪医的药我们都已经研制出来了，而且很成功，只要我回头去吃一点，再给明魅也吃一点，我们就都能够记住你了。” 张璧的手在心口处剧烈颤动，但他却没有要放弃的意思。他保持原来的姿势，回道：“谢谢，我在这里要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摧毁所有那些本来就不应该留在这里的科研成果。” 艳火一愣，而张璧已经直起身，最后看了一眼明魅，然后整个人就突然消失了。艳火一点不觉惊讶，只是非常担忧地朝某个方向看去，张璧现在的状态非常糟糕，自己手底下随便一个人就能让他消失。想到这里，她也顾不上明魅了，连忙跳上越野车，去追张璧。 明魅从地上坐起身，这个过程，她花了足足两个多小时。所以，路人用手机照明照到她脸上的时候，她恍惚觉得这个世界很奇妙，原来她以为自己为救艳火流掉了孩子，接着又给房东扫地出门，然后又拼命流血，会就这样死掉。可是生命力这东西，太神奇了，你有时觉得很脆弱，脆弱到不堪一击，有时候却又顽强得要命，就像现在。 “你没事吧？是有人打劫你吗？报警了没有？”路人满脸带着好奇。 没有察觉到路人与她打照面，没有因为她的样貌而多看几眼。明魅摇了摇头，“我没事。” 看到她自己能够站起来，路人也就走了。 明魅呼出一口气，自己打车去了生医院。下车时发现身无分文，她只能厚着脸皮，很不好意思地和司机说：等一等，她进去找人取钱。 刘主任刚好要下班，看到她来，简直喜出望外。丑陪护听说她过来，隔着两栋楼忙着，也跑了过来。明魅突然觉得这里有点家的味道。 明魅向丑陪护借了的士钱出来，的士司机摇开窗玻璃告诉她，不用付钱，刚刚有位先生替你付过了。 她怔了一怔，下意识往四周搜寻。人海茫茫，车水龙马的c城夜色下，没有发现那唯一的存在。只好问道：“那个人走了吗？有没说他是谁？” 司机摇头。 明魅略微思索，也理不清思绪，“那他穿什么衣服，高矮胖瘦？” “唔，人挺高的，其他没注意看。”司机回忆了一下，很快开车流入车河之中。 明魅心头怅然，头脑中回响着“春生”二字。 春生…… 会是他吗？ 一番检查，刘主任对明魅说：“你的身体状况太虚弱了，需要好好静养，我怕你以后可能会影响到怀孩子。” 明魅一阵愕然，摸着肚子道：“但是，我觉得我的肚子闷闷的，很不舒服，没有检查到有什么吗？” 刘主任微微怔住，他略一思索，还是说道：“你刚刚流产，动过手术，觉得肚子不舒服那是正常反应。过段时间就会好的。” 也许吧，但是她总觉得肚子里怪怪的，又不痛。别人流产动手术，总有后遗症，少说也要一两个月才会调整过来，刀口的地方伤疤也会痒痛，然后慢慢地恢复到正常状态。而她现在的感受，却全然不是。 说不出个所以然，明魅想了想，“哦，那，那我要不要住院观察？” 最近住院部用床紧张死了，刘主任为难地看了看明魅。虽说明魅是个起死回生的特殊病人，本来是可以特殊对待一下的，可惜，上面刚刚竞选了院长，新上任的院长脾气有点古怪，不太好说话。所以，他只能抱歉地沉默了。 190.第190章 不速之客你是谁 明魅一看刘主任的脸色就明白了，“那好吧，我先走了，谢谢你，刘主任。” “好，觉得哪里不舒服了记得给我打电话啊。”刘主任嘱咐完，往她手里塞了一张医院的名片。 原来刚才那种家的感觉肯定是错觉，骗人的，她自己骗了自己的。明魅心想。 走出民生医院，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何去何从。想到那些行李还在xx酒店，刚好口袋里有c城通，就搭乘公交过去。 刚到酒店大堂，就碰到那位服务生，他神情有点不对，明魅也没太留意，朝他点点头走过去，服务生却在大堂经理转身消失后把她叫住了，说，有个男人过来找她，现在就在她屋里，已经等她半天了。 明魅一愣，自己住酒店是很随机选的地方，什么人能如此神通广大，竟然知道她住这里？ 懒得质问酒店怎么随随便便让人进到客人房间，明魅发了一会呆，拿着房卡上了电梯，满脑子胡思乱想，总觉得心里不安，好像要发生什么事，可是当她想要仔细搜寻，理智一点想想的时候，又什么都捕捉不出来。 出神中，电梯门开了。 她站着没动，直到进来一个人，好奇地打量她一遍，疑惑的问了一句，“你不出去吗？到了。”她才回过神来，一脚跨出电梯。 门竟然是开的。明魅愣愣地站在门口，保持刷卡动作足有十几秒。那人坐在沙发上，听到动静于是扭过头来看她。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遇，明魅不禁微微失神。 好面熟，可是，她完全记不起来这人是谁，叫什么名字，只是大概记得他好像曾经帮助过自己。多么神奇的思想活动。 “你终于肯回来了？” 这声质问，让明魅很是纳闷。忍不住猜测，自己和对方的关系之前很亲近吗？要不然，怎么这语气竟然有某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会不会又是她胡思乱想了。 大概是不爽她愣愣地站在门口没回应，那个男人从沙发上站起身，径直往门口走来。 这么一站起来，明魅才发觉到来人个头挺高，她认识的人里，个头高的屈指可数，但是，这位帅气直逼影视剧当红小鲜肉明星的男人，他是谁啊？是刚才那个的士司机说的，帮自己付钱的人吗？ 明魅旋即又否定掉了，不对，如果是他的话，应该尾随在自己后面，不可能先自己一步抵达这里。一定是两个不同的人。 “你是谁啊？” 明魅问完这句话，就看到男人的脸上露出失望的神色。 真神奇，他在失望什么？ 健忘一直是她短板，明魅走进去，拿起桌上的一杯水准备喝，却发现杯子是空的，呃，今天出来的时候，她忘记烧开水了。于是起身找水壶。酒店里有瓶装矿泉水，她试着拧盖子，结果拧了半天还是拧不开。 做这些的时候，她全神贯注，已经完全不记得屋里还有另一个人的存在。 明魅盯着矿泉水瓶发呆，真是好笑，她能和人打群架，居然总是不能一气呵成地拧开瓶盖。不仅是矿泉水瓶的瓶盖，凡是类似这些瓶盖，她都有拧开困难症。 正常人知道有人在旁边看着她这么来，肯定糗死了。但是她，却不记得屋里还有别人。 所以，当有一只手突然把眼前的瓶子拿走，明魅还愣住了，心里慢半拍想道：谁啊？ 那个人坐下，长腿伸到了玻璃茶几下面，连鞋子都看不到。手上轻轻一旋转，瓶盖就打开了。简直跟玩魔术的手一样，精致、神奇，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不是开玩笑，明魅现在的感受就是如此。然后，她旧话重提，“你到底是谁呀？” 她的提问，就像三岁小奶娃，非常认真，好奇地问大人问题。 对方西装革履，不过外套早就脱下来挂在了沙发椅背上，白色的衬衫衬得他的五官更加俊朗。明魅突然就想画下来，因为这人太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了。但是，她环顾四周，发现这屋里似乎没有笔，也没有纸。 她这么想时，对面的人正从容地从黑色公文包中取出一本画册，一支钢笔。明魅一惊，她的心思难道都写在脸上，那么好猜？ 房间里只有“沙沙”笔在纸上走动的声音。 明魅的心很快安定下来，室内一派宁谧。 那修长的手指持着钢笔，唰唰唰，安静又利落地在纸上行走。主人偶尔会抬起头来，深邃的眼直直地望过来，每一次都透着让人无法抗拒的认真。 是在画她啊。 明魅心里顿时产生了某种亢奋。 她也很爱画画的，但因为从小家里就穷，所以才没有去读相关专业的学校，后来出来参加工作，在c城也遇到过街头卖艺，现场给人写生的，每一次，当被问及要不要帮你也画一个，xx块钱一幅时，她总是略显羞涩地低声回答：我也是画画的。那些写生画师于是理解地笑笑，继续招徕其他潜在客人。 那么，现在这位帅哥，是来免费帮自己画画的吗？哈哈，是的话，那就太好了！ 不过眼前这一切会不会是做梦啊？她最近总做奇怪的梦，有时连梦境和现实都区分不出来。 明魅把手放到嘴里咬了一下，“嘶！”她顿时轻呼出声，引得对面的人抬起头，俊脸上先是微微诧异，随即就是忍俊不禁。 她皱眉立刻瞪了他一眼。要不要这么幸灾乐祸？ “喏，画好了！”男人收敛了笑容，转过画板让她看。 他拿的画隔着一张茶几，她不由倾身向前，好看清楚线条。他却像是故意的，见她倾身向前，便将胳膊往里缩去，身体深深地陷到沙发中，眼眸有一丝促狭闪过。 明魅没有注意到，只管睁大双眼，全神贯注看画。 第一眼，一个q版女生跃然纸上，嗯，眼睛特别传神，画的是她本人没错。明魅暗暗佩服，三两笔就一个活生生的自己，厉害啊！ 正打算要再仔细看的，嗯？突然察觉到画在移动！ 191.第191章 淋浴室里的水声 那个人，是想让自己跪着爬过茶几去看画，他什么意思？明魅低头，看了一下自己此刻的姿势，一只脚屈膝跪在茶几上，另一只脚正准备也跟上茶几。 呃，多像一只猫！一只想要讨主人欢心的猫！ 她不是猫好不好？ 回过神来的明魅，动作缓缓地将膝盖收回，把腿放到地上，然后重新坐回位置上。她摸了摸头，自从车祸后醒来，就再没剪过头发，如今，这头头发已经长到齐耳，时间过得真快。 “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脸上的表情不应该像他此刻的失望，她一定之前认识他，但很抱歉，她连名字都记不起来，而现在，她也不想再浪费时间。 “没事就不能来找你了？”连q版画也不能唤起她的记忆，一点都没想起来？白煅内心深深地失望，可是脸上却已经露出满不在意。 她坐在那里，安静得如同这屋子里面的摆设，看他的眼神略带茫然。 她果然，把自己忘得一干二净了。真是薄情啊。 他抬腕看了看手表，站起身，将钢笔收了回去，又拎起那只黑色的公文包，说：“我该走了。” 这大大出乎明魅的意料。 但是，白煅在走到门口的时候，脚步有意拖得好慢，希望能够听到一声“我认出你来了”，或者是“你等等”之类的话。 但是什么也没有，那个女人在几次三番为自己解围，以及当了自己的救命恩人以后，就完全地不记得自己了。到底要多么凉薄，才能够做到这种地步？又或者说，她本来就是那种，施恩不图报的人？ “等等！” 那期待已久的声音终于从身后传来了！他立刻欢喜地停步，回头，差点连公文包也弄丢到地上。她终于记起来了？ 可是，回过头来的白煅，心情顿时失落到了谷底。她那是什么表情？ 淡然，平静。 等等，还有疲惫。 就是没有他想要的惊喜，那种历经生死后的重逢。 他彻底失望，冷下眼眸。一个狠厉的决绝声音从心底响起：既然你这样冷漠，那就不要怪我了。 但是，他的脚却还停留在原地，没有立刻要走的意愿。 到底他还是不肯死心，所以才畏首畏尾、犹豫温吞了起来。白煅自嘲地笑，完全不是他的风格嘛。 明魅哪知道自己随口的一个等等，却让对方的思想活动复杂到那种程度。她叫住他，只是懒得过去关门，想让他帮忙顺手关下门。 “出去的时候，麻烦顺手关门，谢谢你。” 平平的语调像冰雹一样，漫天地下到他的世界里。而当事人却没事人似的，换上拖鞋，躺倒了床上去。他脸色顿时不好看了起来，一个人静默地站在原处。 时间在静静地往前走动，走廊远处的挂钟传来“嘁嚓、嘁嚓”摇摆的声音。 床上的人却一动不动，仿佛已经睡去。 他再次咬牙。 “嘭！”的一声大响如愿听到，明魅知道那是他怒气冲冲做下的杰作。不过有什么关系呢？她总是先把原来认识的人忘却，而对方仍然记得她，所以给人感觉她这人冷情、淡漠的误会，这已是既成的事实，是她怎么努力都改不掉的短板。 何必费力气再改，不如把时间和精力投放到更有意义的事情上去。 她躺在床上想着，终于觉得心里舒服了一些。果然，自己是强大的小强，遇到任何事情，只要给她时间，就能够自己化解掉。就像是从脑袋和心灵里，把没有必要的垃圾全都清理出去一样。 这一次的闭眼，意外地，看不到可怕的画面了，只是，胃里面仍旧闷闷的。明魅拥着被子慢慢地睡着了。 这些日子以来，一直没有真正好好休息过，身体疲乏得好像不是自己的。所以这一觉，明魅睡得特别踏实。踏实到身旁不知什么时候来了一个人，而且还是个男人，偷偷搂着她，搂着搂着竟也睡着了，她都不知道。 第二天酒店的call响起，吵醒了明魅。她慢慢地睁开眼，感觉精神了许多。 刚要爬起来，就猛然感觉到屋子里哪里不对劲。 “唰唰，唰唰，唰唰唰……” 响声是从淋浴室传来的，等等，她一个人住的酒店，为什么淋浴室会有水声？不会健忘到昨天忘记关水龙头就睡着了吧？ 明魅一个激灵，人马上清醒过来。 她爬起身，发现原来放在床脚旁边的行李没了。哪去了？不会昨天晚上睡觉的时候自己梦游，拖到别的地方放了，然后现在醒来就不记得了？明魅被自己吓了一跳。要不，就是这里遭了贼？ 水声停了，然后开门的声音从淋浴室传来。 明魅知道自己不是出现了幻听，有人在用淋浴室！她想：也许是哪个新来的服务生，正在里面做清洁呢，不要自己吓自己。 她伸了伸懒腰，正要在房间里找换洗的衣服，一捧衣服却被送到面前。衣服又没长脚，怎么会自动走到她面前？明魅不及直起腰和回过身，捧衣服的人已经来到身旁，“你在找换洗的衣服吗？” 这声音她认得，昨天自己杀上门来的男人！ 怎么，他还没走？ 她明明听见那声用力的关门声！难不成，又是预见，而实际并未发生的事？要不要这么耍她啊？特异功能！ 明魅转过身，满脸震惊，这副表情显然让对方心情好好，所以，才会冲着她笑得那么温和了？ 白煅看到她只顾发呆不会动，转身把衣服抱进了淋浴室，然后迈动大长腿，没走几步就转了回来，“我帮你挂好了，你先去洗个澡，然后一起去吃早餐。” 居然说得那么顺其自然、理所当然、理直气壮。明魅简直目瞪口呆，而白煅却丝毫未决，只是非常享受明魅此刻脸上的表情，太太太精彩了。 “你……你出去！” 看到明魅突然涨红的脸，白煅咧嘴哈哈笑了，“那好啊，我先去吃早餐了。” 192.第192章 这姑娘是练铁砂掌出身的 明魅红着脸，亲自把人送出门口，“咚”一声关上门，心脏还在扑通扑通跳得厉害。她按住心口，不得了了，怎么回事？才刚刚跟冰暴分手，流了他的孩子，自己就跟似乎认识又不确定认不认识的男人同住一间房！她她她水性杨花啊？ 进了淋浴室，明魅再次一震。 她的衣服被放在架子上，按照从内衣到外套、从内裤到裙子的顺序，从上往下叠放得整整齐齐，并且远离水可能会泼溅到的位置。 内衣、内裤…… 一个男的，给她摆的…… 认识冰暴那么久，她都没让他这么干过啊。 明魅整个脸红得似要滴出血来，赶紧找冷水拍。 一抬头，镜子里的自己吓了她一大跳。 脸上已经不脱皮了，露出光洁如玉的皮肤。吹弹可破的成语立刻从脑海里冒出来。这还不算惊讶，那一对龙猫眼呢？到哪里去了？ 她缓缓眨了眨眼睛。长长的眼睫毛扑闪扑闪，怎么看怎么像那个男人给她画的那个q版女生，呃，他那时冲自己那样笑，原来是这个原因吗？ 重点也不是长长的眼睫毛，重点是她的眼睛。出车祸后醒来，脸部就是肿胀的，从来没好过。现在是怎么回事？臃肿的地方完全消失掉了，搞得她现在这对眼睛水灵水灵的，好像都不是她了。 好不习惯，好别扭！ 明魅伸手搓了搓自己的脸，希望能够看到自己丑丑的样子。可惜，脸颊都快被她搓到抽筋了，原来那副丑丑的面孔还是没有回来。 好吧，好吧，刚刚适应那张奇丑无比的脸蛋，又要从头开始适应一张娇美如花的面孔。 明魅重重地呼出一口气，冲镜子里的自己龇牙咧嘴笑了笑。总算找到了自己原来的影子，是她出车祸前的样子啦，只不过是眼睛变得水灵、睫毛长长了一些、皮肤变得吹弹可破。 而这一切变化，皆因为她的体内拥有了张璧渡过来的心内能量，它护住了明魅，将张璧的蓝色能量之珠封在明魅的体内，又消减了程医生科研成果对这具身体产生的副作用。 拖拖拉拉洗完澡出来，明魅低头，又看了看身上穿的衣服。就算不用看，也知道衣服被送去洗过，因为上面留了洗衣店特有的清洁味道。这又是谁干的？出于什么目的？ 从昨天到刚才，这屋子里除了自己、酒店的服务生，就是那位先生最可疑。 明魅不由得又想到刚才那一幕。他神色自如地从淋浴室出来，把衣服送到她的手里，被她赶出去时，还告诉她先去吃早餐。这一切，他做得那么顺其自然，好像他跟她的关系是夫妻，而且还是老夫老妻的关系。 有没有和人结婚，以及有没有和人建立亲密的关系，明魅觉得这些她都能够分辨得出，怎么单单这人叫什么，为什么从昨天开始就纠缠着不走，但是又没有打扰到自己休息，她却觉得很无厘头，找不到事情的来处。 算了，还是不管先了，把肚子里的五脏六腑伺候好了再说。 此时，酒店里供应早餐的时间就要结束了。但是，在饭堂最醒目的一张桌子上，却还坐着一名男士。他神态安然，面前放着一大碗粥，上面用铮亮的盖子盖着，旁边放着两个鸡蛋，还有一杯冒着热气的牛奶。 服务生走过来，提醒他道：“对不起先生，我们这里的供应时间马上就要结束了，您是否已经用完餐了？如果用完了，您可以到我们酒店的娱乐室玩玩的。” 男士抬眸，深邃的眼睛中透着一股柔和，里面盛满了对于美好未来的期待，他说：“抱歉，我要在这里等人，你知道的，非常时期的女人，脾气不好，肚子饿了就会乱着急。” “啊，您是她的先生吧？您的太太可真有福气，那好吧，您先在这里坐坐，我先去忙了。”服务生用羡慕的眼神看了看男士，转身去另一头忙碌。 明魅从电梯里出来，逮到服务生就向他们问路，走走停停的，终于找到了饭堂。可惜的是，被挡在了门外，因为早餐的供应时间早就已经过了，而他们正在搞清洁。明魅摸了摸胃部，看来，只能自己想办法解决了。 “那附近哪里有早餐店？”明魅问道，又补充了一句，“要便宜一点的。” 服务生了解地给她指路。 早餐店也不远，明魅走出酒店往旁边的骑楼走了一小会，抬眼就看到了。 “老板，我要一份皮蛋瘦肉粥，多少钱的？” 老板报上价格后道：“先付后吃。” 她没听清，点了餐之后就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坐了一会儿，肚子饿得咕噜噜叫起来，再看看旁边那几桌，她记得人家是比自己后来的，东西却先上了，有些生气，去问老板自己的皮蛋瘦肉粥怎么还没上来。 老板忙得没空理会她，旁边的老板娘也是抽空喊了一嗓门，她才晓得原来是自己没先给钱，所以人家不上早餐。知道真相归知道真相，刚刚洗澡后感觉到的清爽劲一下子打了折扣。明魅知道这种坏情绪要不得，可她现在就是忍不住。 “啪！”拍了一下桌子后，她很不负责任地甩手走人。 “哎！站住！” 这姑娘是练铁砂掌出身的，随便一拍，他们的桌子就碎成几块，桌上放的调料全倒在地上，旁边吃早餐的客人都在看热闹，动作快的就拍到明魅闪身回酒店大堂的背影。 刚好有个星探在这家店里吃早餐。没想到吃个早餐都能碰到一个有潜质当打星的，立刻眼冒精光，拿起家伙就尾随了过去。 明魅饿到不行，本来打算出外面吃早餐的，哪里想到会惹一肚子气回来。等她脚步踏进酒店大堂，听到大堂里千篇一律、雷打不动的同一首钢琴曲时，暴躁脾气更是顶到她气不顺。 她蹬蹬蹬走过去，弹钢琴的姑娘被明魅脚下的运动鞋“刺溜”的摩擦地板声惊扰到，弹错了。她不满地扭过头去，正准备叫人把不相干的人请远一点，却见对方毫不客气地伸过手，把自己挤到了一边。 193.第193章 丑女弹琴 姑娘身穿一袭粉色连衣长裙，弹钢琴的姿势要多优雅有多优雅，而且她长相清甜可爱，尤其一双大大的眼睛仿佛会说话，自然而然，吸引了一大波客人围观。 谁想到，眼福还没大饱到，大清早吃下去的东西却要忍不住想吐。 这当然是事出有因的。 “叮叮咚，啦啦啦哒……”钢琴曲一下子响了起来，但是，节奏风格大变，弹琴的是位丑女。丑到让人连隔夜饭都想吐。 已经有客人看不下去，去找大堂经理论理，投诉弹琴的姑娘惊扰到他们的好心情，要求酒店赔偿精神损失，要不就换人。 大堂经理差点没有当着客人的面失礼——挠头。他暗想：不对啊，弹琴的姑娘可是c城著名的音乐学校学生，大四级的校花，在班上有很多男生追的，因为经常有人追到酒店来，送花送礼物什么的，所以这事儿整个酒店的人都知道。 客人看大堂经理那副表情，就知道他是什么想法，不以为意啊，怎么可以？那是什么服务态度？所以，他立刻加了一副猛药，拽过大堂经理的胳膊就走：“你要不信，过去看看！” “叮叮咚，当当当……” 酒店一楼的大厅传来激情洋溢的钢琴曲。隔着三四层楼都听见了。 这位客人拽着大堂经理折回来时，眼前的景象却完全不是他刚才的所见所闻了。他几乎以为自己走错场了，被围在里面的人已经换回那个可爱清甜的姑娘了？ 大堂里回荡着让人沉醉的钢琴曲，周围一点人声都没有。不过，并不是没有人哦。大家如痴如醉地围在钢琴的周围，里三层外三层，简直水泄不通。 这不是挺好的嘛！大堂经理见没出什么乱子，却也不禁好奇，围观的人好像比平时多出好几倍啊。于是伸长脖子、踮起脚尖往钢琴架的位置看过去。 钢琴座位上坐着一名男士，他身穿黑色燕尾服，正热情洋溢地弹奏一首钢琴名曲。他修长的手指每一根都十分灵动，在黑白键上跳跃自如，优雅动人。 不过，这位先生是谁？ 大堂经理只是惊讶了一下，立刻醒悟过来。肯定是哪位客人一时技痒，亲自上阵了。在他们酒店，这也不是什么新鲜事。 一曲弹完，余音绕梁。 过了片刻才有人反应过来，潮水般的掌声“啪啪啪啪！”响起，夹杂着尖锐的口哨声。明魅听着，感觉这响声被放大了好几倍，心说：要不要那么夸张？ 就在刚才，她抢了人家钢琴姑娘的位置，乱弹一气。耳边就是一片乱哄哄的叫嚷：“下去！下去！下去！” 渐渐的，叫嚷声形成了节奏鲜明的合唱。 所以说这待遇怎么就差别那么大！ 但明魅置之不理，手指掠过，尾音一收，弹起了江南民歌《茉莉花》。 琴声响起之初，大堂叫嚷之声减弱，但不过片刻，就有客人与明魅打了一个照面。立刻惊得那人大叫一声，说：“好丑！”他旁边的少年大约十五六岁，也发现了明魅的长相，伸手指着明魅，用那变声期特有的怪腔怪调喊道：“丑八怪！下去！” 尖锐的叫喊立刻吸引众多围观者。 “啊啊，她的脸好难看！下去吧，还弹什么！” 明魅当时沉浸在自己的音乐世界，没有特别在意外面，然而没想到，那些人的不满，上升到了新的高度。 “下去吧，丑八怪！” “滚下去！丑人多作怪啊！” “这是整容失败了吧？啧啧！” 言语上的冷遇还不算，紧接着，乱七八糟的垃圾，也往她身上扔。 再入神，也会被打扰到。明魅头也不回，准确无误地伸手，将第一份垃圾接到手，照原路丢回。 只听“啊！”的一声怪叫，恶作剧的客人捂着脸蛋叫骂起来，连她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跟踪而至的星探混在人群里面，兴奋得两眼放光。这手势、这动作！啧啧！就是她了！ 一时间，场面变得混乱。酒店服务员在附近的，都赶过来支援，打算控制失控的群人群。但是，他们都高估了客人们对明魅的反面热情。 垃圾就像不要钱似的，从各种刁钻角度挥出来，本来只有明魅一人承担，结果，他们出来，反而替明魅挡住了一部分。 不管是砸纸巾，还是扔矿泉水瓶，明魅都专心致志地弹琴。 丑是不能弹钢琴的标准吗？那些人眼光怎么回事？ 自己洗澡时照镜子，明明她已经恢复了原来样子，而且皮肤也变得好好，像刚剥壳的鸡蛋。要不要这么过分对她？即使已经恢复原来样子，也很丑吗？丑到不可以在公众区域，正大光明而自由自在地弹钢琴吗？ “啪！”一时走神，给垃圾钻了空子。 垃圾砸在钢琴的键盘上，立刻发出“咚咚哒哒……”的响动。明魅终于有些愤怒，心里窜起一股火苗，想要起身揪出人群中的肇事者。太过分了！人身攻击也就算了，竟然连公物也敢破坏。 此时，偌大的餐厅中本还坐着一位男客，终于忍不住大堂的喧嚣，皱眉走了出来。而原来的位置上，粥和牛奶已冷。 他走到服务台，稚气未脱的服务生正在那里埋头忙碌。他敲了敲桌面，服务生抬起头来，表情有片刻是僵硬的，呃，这不是硬闯丑女姐姐房间的男人吗？ 不过，他还是张嘴，勉强问道：“先生，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 白煅掏出钱包，将几张毛爷爷放到桌面，说：“替我办件事，就是你的了。” 服务生攥着玻璃酒杯，没说话。心说：不会又要骗他，擅闯丑女姐姐房间吧？他瞟了一眼毛爷爷，内心矛盾极了，但是算了，小费虽然给的挺高，不过…… “温一温早餐，”白煅指了指身后桌上的东西，又抬腕看表，“十分钟后，有人要在这里用餐。”说完，朝门外走去。 服务生张张嘴，可是……饭堂有规定的，这时候不对外开放！ 但是，桌上的毛爷爷太诱人了，服务生鼓了鼓腮帮子，好吧！反正所有人都去外面支援，就他一个，十分钟也不是很久，就看在毛爷爷的面子上，这个忙他帮了。 194.第194章 老婆要哄 才弹了一曲《茉莉花》，忽然旁边多出一只手。 那手上的每一根手指都那样坚定有力，敲打在黑白键盘上，又优雅又自由。再看看自己，呃，又短又圆的手掌和手指头。果然，手指和手指也是比不得的。何况，她干嘛要和个男的比手指长短？这不是找抽吗？ 呆怔了数秒钟之后，明魅才回过神。等等，这男的不就是今天早上从她房里出去的那位吗？他怎么还没走？ 男士站起身来，坦然地接受了观众热情的掌声。“哇，好帅啊！”几个如花般年纪的少女红着脸、用手掩着嘴，挤到他面前要求签字，他愣了一下，拿起笔来刷刷签了名。 少女接过来，那龙飞凤舞的签名却一个都认不出来，但还是欢天喜地地尖叫连连，“好帅！” “你是明星吧？我以前都没有见过你，跟你合照好吗？” 有一就有二，紧接着，手机党几乎都围了过去，争先恐后要与他合照。一些胆子大的女人，从少女到大妈，趁机揩油，嘴巴都快要贴到他脸颊上来了，白煅几乎快要炸毛，想要怒视那罪魁祸首，结果众里寻他千百度，那人却不在视线范围内了。 他连忙扔下一堆莫名其妙涌出来的粉丝，朝明魅消失的可疑方向追上去。 罪魁祸首倒没走远，正在饭堂门口和一个服务生在说话，两个人有说有笑的。白煅顿时无名火升起，长腿三两下赶了上去。 “原来你们是不认识的啊！那这么说来，他刚才算是英雄救美了。”听了明魅刚刚在大堂里遭遇的事情后，服务生一边擦红酒杯子，一边说。 明魅点头，看到旁边还冒着热气的粥，饥饿感再次加强。粥和两个鸡蛋以及一杯牛奶被放在一个盘子里，看样子，应该是刚刚出炉，还没有来得及送到客人的手里。 她忍不住好奇，问道：“你们这里可以单点早餐，送到客人的房间里去吗？” 服务生见她瞧着那粥两眼冒光，肚子里还挺配合地咕噜噜叫，本来想说刚刚一位霸道客人吩咐的，还给了自己几张毛爷爷，要求十分钟后用餐。可现在应该已经过了十分钟，那位客人并没有回头。他看明魅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决定擅自主张一回，说：“不是，我们这里没有这种服务的。” “这样啊。”明魅不由露出失望神色。 服务生心有不忍，往她面前推了推盘子，说：“吃吧，没有关系。” “啊？”明魅一怔，抬头却看到服务生鼓励的眼神，而她肚子里又咕噜咕噜叫了起来，“那我先拿去吃了？” 两个人一个是背对着大门，一个只能顾着眼前的这盘早餐，谁也没有察觉门口有一个人，正在看他们。 白煅听着那吸溜、吸溜吃早餐的声音，显然她吃得很欢乐了。他走到了门边，就要踏步进去，却突然停了下来。 一连吃了几口下肚，感觉五脏六腑舒服了许多。明魅忽然抬头，嘴角还粘着粥，顺便伸舌头舔了舔，问那服务生，“对了，我问你个事啊。” “什么事？” 明魅好奇地问道：“你们刚才不是还说早餐时间过了，没有供应了吗？那这些是？”她指着面前的粥、鸡蛋，还有冒着热气的白馒头。 没道理她才回个头，酒店就变戏法似的，为她开启了特例。所以，明魅猜想：不会是这小男生准备的吧？ 服务生嗯嗯啊啊了一下，哈哈怪笑了一下，“你说的这个啊，是有剩下来的啦，反正你也没吃早餐，别浪费了！” “嗯，说的也是，谢谢你啊！”明魅听了他的话，更加觉得自己的猜测没错，心情好了许多。 这个笨蛋！ 那是他特地嘱咐服务生留给她的好不好？ 酒店毕竟不能当长期的居所，明魅用过餐，决定到附近找房子。这家酒店坐落在闹市区，她沿着附近路边一条条街找过去，也看了好几家，最后敲定一个地方下来，已经是傍晚。 明魅要了一份快餐，对付着吃完，拿着房东给的钥匙返回酒店。门开着，里面有人在清洁卫生，她走进去，发现自己的东西全都不见了。正准备打电话问酒店怎么回事，过来一个经理，说：“您是明魅明小姐吧？” 她有点诧异，“是，我是。” “您的全部行李我们已经替您收拾好，已经放到前台，请您随我来。” 这又是怎么回事？明魅好奇地跟上经理的步伐，到了酒店的大堂，一眼看到服务生推着的行李架上全是她的东西。自己还没有吩咐，他们是怎么知道的？ 经理有点无辜的回答：“不是您先生安排的吗？” 先生？ 她什么时候有先生了？ 除了今天早上从她房里出去的那个以外，还有其他可疑对象吗？ 明魅朝周围看了看，观察的结果是，没有可疑对象！ 她唯一的闺蜜已经掰了，那个帮自己解决了钢琴事件的男人早走了，自己住在这里，是很随性的事，又是谁知道她因为搬家需要退房？ 这时，从酒店外面走进来一个人。一看到她就用责备的口吻道：“你怎么还在这里？车子停在外面很久了，快跟我回家吧。” 她回过头去，对面的男人已经拉过她手臂，几乎是拽着自己往外就走。 “你……”她还来不及说什么，白煅已经略显抱歉地给旁观的经理、服务员解释：“让你们见笑了，我们之间有点误会，所以，她一气之下，就住到酒店里来了。” 经理理解地笑道：“接回去好好哄哄。” 哄？ 明魅站定脚，差点让白煅摔跤。 但终于没有摔，反而两个人手挽着手，看起来关系亲密得很，哪里像吵架的夫妻？ 真有福气！酒店服务员，特别是女的，一个个都羡慕嫉妒恨，朝明魅投去异样的目光。这年头，能看到高富帅的老公出来牵手丑八怪老婆，还打算回去以后好好哄哄的情景，简直就是电视剧，励志啊！连这么丑的女人都有人要，有人疼，她们比明魅条件还要好，至少五官端正、外表清秀、身材标准，个子一米六以上，还怕嫁不出去？没人疼？ 195.第195章 这才是效率 “该不会是富婆吧？”当然，也有人在背后小声议论。如果不是富婆，这么好条件一小伙，至于低三下四地把个丑女人哄回家？ 也难怪他们会误会，明魅今天身上穿的全是白煅买的衣服。那都是昨晚明魅睡下以后的事了。买回来后，特地送去干洗店洗好，再送回来的。他也不知道怎么买女人的衣服，只是到旁边的服装专卖店去转了一下，想象明魅穿哪些衣服、裙子比较有品，然后就定下来了。当然，这些他是绝对不会主动和明魅说的。因为是服装专卖店的，动辄几百上千一件，说富婆也不为过。 这些话一字不差落入明魅耳中。她也没什么表情，反而白煅看得有点心虚。可转头想想，自己心虚什么呢，又没做错什么，只是从医院做完手术后，避开晏扬又逃了。当时走在大街上心头茫茫然，恰好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出租车里出来。他定睛一看，这不是明魅吗？ 鬼使神差就跟了过来，白煅也说不上为什么。总之，一切都不需要理由，随心而已。 现在也是，他联系上叶小道，弄来了车，又让酒店的人把明魅的全部行李打包下来，等明魅找房子回来，就连她一起带回家去。 听完他的解释，明魅完全懵掉，反问道：“回家？” 好吧，在她的印象里，全然没有白煅的影子。这点她十分肯定。不过她不知道的是，张璧想要抹除她头脑中有关于自己的记忆，这件事情出了一点差错，以至于关于白煅这块的记忆正一点点消失。 白煅好看的眉头展开来，旁边女服务员盯他的眼神全是痴痴迷迷，而明魅却是个淡定姐。他朝她耐心地笑，应道：“是啊，回家，我们回家吧。” 昨天晚上抱着她入睡，很安心。这种感觉，白煅想要维系一辈子。那不是一时冲动，他今天吃早餐也好，过去弹钢琴也好，脑子总在想念这种感觉。 白煅知道，想要维系一辈子，就需要付出一定的努力。因为，女人没有爱情，就像一朵花，很快就会随着时间枯萎和凋谢。他看明魅的眼里、心里，是完全没有自己的。所以，第一步不是让她爱上自己，却是要她直接当这个家的女主人。 这才是效率。 叶小道听了白煅上述这番理论，觉得满脑子都是哐哐哐的响声。这还是以前那个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的白家少爷吗？ 自从白煅被宣告死亡，连墓地都放好了，白总一夜之间病倒，虽然还挂着总经理的职位，但是风传他快要不行的消息，早就以燎原之势在帝国大厦传遍了。因为白煅的事，白总不能理事，人力资源部又按兵不动，整个帝国大厦就成了白喜善的一言堂。 叶小道这班原来跟着白煅混的职员，因此一个个跟着倒霉。那些善于见风使舵的人，倒也还好，可是像叶小道这种低职位的职员，就惨了。整天像只老鼠，灰溜溜地夹着尾巴做人。 乍听到电话那头是活生生的白煅，惊得叶小道差点把眼珠子瞪出来。 和叶小道见了面，白煅才知道自己名下所有财产被冻结，如今，他也变成了无家可归的人。叶小道见他沉默，脸酷得像座冰山，赶紧送上温暖的消息，“少爷你放心好啦！你的东西我都已经帮你搬出来了，放在一个谁也想不到的地方，你随时可以回去，哦不！应该是，随时都可以逆袭！” 逆袭？ 白煅轻皱眉头，突然却笑了。“小道，我要搬家了。” 叶小道当然一头雾水，按着脑门啊了好几下，才有点反应过来，“对啊，你现在也算无产阶级了！不知道少爷打算搬到哪里去？要不要我帮你找找房子先？” 还要事先找房子？ 叶小道一看白煅的表情就知道怎么回事，没找过房子不知道找房子的事情不好搞。结果白煅很快就说：“不用了，我已经找好了。” 啊、啊？找好了？这么快？！ 看着白煅一手挽着明魅一手拎着个包从酒店里出来，叶小道总算是明白了过来。少、少爷这是要跟明魅姑娘一起住！难怪这么快就找好了。 “你好啊，明魅小姐！我们又见面了。”叶小道热情地迎上去，和明魅打了招呼后，连忙勤快地帮忙搬行李。然后他后知后觉地纳闷道：奇怪了，明魅小姐的脸好像不大对劲啊，难道这段时间消失在众人视线范围内，是去韩国做了整形手术吗？像好不像好的样子，哎，也就是少爷心好，从一而终啊，都这样了，还没有嫌弃明魅姑娘。这姑娘啊，上辈子不知烧了什么高香，福气！ 明魅礼貌地朝经过的叶小道点点头，心里也纳闷：这个人自己以前也认识吗？ 她低头，看着被白煅紧紧挽住的地方，还是不敢相信这个不是梦境里存在的事实。刚刚白煅怎么说的？他说，我们回家啊，你看，大家都在看你。 弄得好像自己欺负了他似的。 而事实再简单不过，她不记得他，他却好像跟她关系非同一般。 “我们真的认识？”车子也坐上去了，旁边有白煅紧紧地挨着，手还紧紧挽着她的，明魅轻皱眉头，再次发问。白煅用另外一只手挠了挠她的头，柔软的感觉让他心情大好。他几乎凑近她耳畔，“你是我未婚妻，你说我们认不认识？” 这是很奇怪的论调。 明魅道：“两个不认识的人，要合租一套房子，我觉得太不可思议。” “是不可思议，尤其我们俩个的关系还是未婚夫妻。” 她总感觉白煅话里有话，但是，但是，不是说她的触碰毛病已经好了，而是，白煅就是个奇特的存在，她的身体，居然对他是完全不排斥的，她甚至在心里面窃喜：要不然，趁这段时间没有什么事，自己身体弱也需要静养，就试试和白煅住一块，看看能不能把这种奇怪的毛病治好，或者说是，克服掉。 196.第196章 春生机器人 明魅把手抽回来，觉得有些事情还是要先说明的好。“我的记忆告诉我，我们两个不认识，你现在能不能先做个自我介绍？” 开车的叶小道差点没有笑出声来。这两个人的相处也太有趣了，一个装不认识，另外一个装特别熟悉。难道他们两个还是小时候玩过家家吗？ 自我介绍？ 从何说起好呢？ 白煅只安分了一下下，就又来挠明魅的头了，惹得明魅朝他甩眼刀子。不过最后却惹得他呵呵笑起来，“我说丑丫头，你又不是面试官，干嘛要我讲自我介绍？要真的自我介绍，回去以后，我自然会让你对我加深了解的。你看，这里有人在，也不方便啊。” 叶小道暧昧地笑了笑，真没看出来，白少居然能说出这么高深的话。 明魅的耳朵微微泛起红来，知道他就是故意在外人面前玩暧昧。 见她小媳妇一样乖乖坐在那里，羞涩的样子真是越发可爱，白煅脸上的笑容就没有停过。 说话间，叶小道说：“到了。” 几个人下车，一幢别墅竖立在远处，面前一大片林地，草木与山坡相连。别墅就掩映在这片林地间。绿草如茵，碧树参天。看起来从这里走到别墅，至少需要十来分钟。 叶小道也是第一次来这里，从下车开始到现在，嘴巴就张得大大的，嘴角两边的肌肉眼看要发僵了，而那边白煅已经在催促他搬行李。 白少是怎么找到的这处地方？以前怎么从来没听他提起过？还有，这么漂亮一栋别墅怎么就逃过了没收的厄运？ 进了屋，明魅就忍不住站住脚。 这是一栋哥特式的建筑，孤零零矗立在荒郊，对于她这种喜欢安静的人来说，却是再好不过。进来以后，大厅头顶悬着一盏巨大的水晶灯，潺潺的流水声从侧旁传来，她闻声走几步过去，水声就是从楼梯传过来的。原来，上去的楼梯两旁设置了流水，倒是匠心独运。 白煅一直跟随在旁，这时就问道：“喜欢这里吗？” “还可以。” 身边没了响应，倒引得明魅好奇，侧头来看，却见白煅神色有点忧郁，目光远远地凝视什么，好像勾起了什么不愉快的回忆。 不管他看的是什么，想的又是什么，明魅并不好奇，只是在这种时候，她觉得有必要说一两句话，转移话题也好，“我喜欢的是中国古典园林建筑，比如清晖园。” 白煅还是忧伤，却淡了许多，“你知道吗？这栋别墅的主人走了。就在你出车祸那天……” “嗯，”明魅观赏着四周，穹顶挺高的，目测该有两层楼高，租这种地方肯定很贵，但既然在酒店答应了白煅的，哪怕再贵，她也不好随便爽约，“不知道你的朋友收费多少，我想跟她谈谈。” 白煅却更加忧伤，他坐到大厅的沙发上，双手捂住脸，深深地把头垂下去，半晌没有言语。 明魅静静地站在他身边，所有言语在此刻都变得苍白。即使他一个字也不再说，她也明白了。他的那个朋友，走了的意思，是去世。不过，有件事情她很好奇，白煅怎么知道她出车祸的时间？ 搬完行李，叶小道喘着气过来请示道：“少爷，东西都搬好了，明魅小姐的房间在二楼，您的房间在三楼。”搬东西的过程中，看到房间里面原来的摆设和照片，才知道这屋的主人原来是白爱爱，难怪没有被没收。 一想到白爱爱，叶小道就忍不住叹气，唉，也是个可怜的人啊。 叶小道头脑闪现白爱爱字眼时，明魅的眼前就看到了遥远的画面。一个女人，站在高高的天台，朝她这边笑。女人的年纪应该在二十岁到三十五岁之间，五官柔和，笑容干净而纯粹。 那是自杀的女人。正因是在自杀，所以，那笑容才看起来那样触目惊心。 明魅的心脏像被狠狠地撞击着，无法正常呼吸。勉强忍受了一会儿，整个人再也无法站住，朝着白煅的方向栽倒。耳边听到远远传来的声音，那个女人说话了。 她说：“煅哥哥，我来啦！” 那声音透着少女才会有的欢喜，却出现在一个二三十岁女人身上！ 明魅一阵惊悚，胃里翻江倒海。 白煅从忧伤中回过神来，“你怎么了？” “好痛、好难受！”而明魅再也听不清楚，滚在地上难以忍受。 此刻，变成了小正太的张璧正遭受着巨大的痛苦。他找到了研发程医生科研成果的地方，直闯而入。大boss笑吟吟地迎上来，说：“久等了，我的春生机器人！” 张璧抬头，冷冷地看着站在三米开外的男人，那个男人居然张开双手，一副想要拥抱自己的姿态，“马上停止程驰的科研。” “呵呵呵呵……”怪笑声从对面传来，张璧这才发现这个大boss只是一个投影，真身不在这里。他预感不妙，进出口在身后“轰隆隆”地合上。 张璧还来不及动身逃避，身前身后已经被两块巨大的磁铁牢牢吸住。他立刻被困住了，根本挣扎不掉。 头顶上传来幽幽的声音，用机械变过音，已经不是本来声音，那声音说：“呵呵呵呵……春生机器人，我早已恭候多时，别想像上次一样从我这里逃脱。” “呃！”磁铁越来越紧，似乎要将张璧夹扁。张璧忍不住闷哼出声。普通的磁铁本来对他的身体不会造成什么大的影响。但是，他现在没有了蓝色能量之珠，心内能量又几乎渡给了明魅，此时就像一个三岁小孩，只能任人宰割。 那声音哈哈笑道：“看来，艳火没有说错，你现在没有什么能量，随便一个机器人就能对付你。春生机器人，你还是乖乖地束手就擒吧。” 随着张璧的挣扎，明魅也从地上跌跌撞撞起身，朝门外而去。白煅和叶小道两个人在后面追，刚开始还能看到她，没过一会儿，就追不上了。两个人都很愕然，怎么明魅会突然发癫。叶小道扶着两膝不停喘气，“少爷，我看还是别追了，这女人太能跑了。你看她刚才发疯的样子多可怕啊。” 197.第197章 打开黑暗记忆 不就是两只眼睛变大，胸前隆起，身体像个正在充气的气球嘛。有什么好怕的。白煅瞪了叶小道一眼，自己先跳上车，“上车！” 艳火尾随张璧，追了很久，终于坚持不住停了下来。没想到蓝色能量之珠没了，她这个拥有红色能量之珠的人却还是追不上，真是太可恶了！ 转念一想，张璧的目标是摧毁程驰的科研。艳火立刻马不停蹄赶去实验基地。刚刚抵达基地，门前的小喇叭突然响了：“艳火，大boss让你以后都不必来这里了。” 寻常人到这十里之内无人区，还陡然听到看不到的小喇叭说话，肯定以为闹鬼。可艳火一点没有惊慌，对小喇叭说：“不行，我有紧急事情必须要见大boss！” 小喇叭为难道：“不行啊，不听大boss的话，我的能量就要被全部收走了。” 艳火抬手朝声音的来处指了过去，只见一抹幽暗的红光，如同激光一般，急速射去。 “啊啊啊！你个臭坏蛋，竟敢打我……”小喇叭惨叫声中，艳火面前的闸门朝两边缓缓开启。不等大门开全，她一个闪身冲了进去。虽然脚下穿的是十五公分高的高跟鞋，艳火在那弯弯曲曲的走道上跑起来，却毫不见吃力。 才进到里面，头顶上就传来大boss的声音，“艳火，你胆子很大嘛。” 艳火打了一个激灵，差点扭到脚。可还是咬着牙齿坚持，“boss，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跟你说。” “有什么事在电话里说就可以，有必要到这里来吗？” 艳火后背一身冷汗，扶着墙壁咬牙道：“是！” 几分钟之后，前面暗红色的门从两边打开，露出黑幽幽的光。黑色能量之光！艳火的第一反应就是，他汇聚齐了所有机器人身上的能量？ “报告boss，春生已被夹扁，报告boss，春生已被夹扁……”正在艳火震撼的时候，突然一个机械声传了过来。 艳火骇得不能行走。 春生……春生就是张璧，她知道。大boss把春生夹扁，接下来就要将他体内剩余的能量取走，张璧就会从小正太变为婴孩，然后彻底消失。不，不可以！ “哈哈哈哈……”头顶上全是大boss的笑声，艳火心底寒意涌起，本能地想要夺路而逃。可是大boss停止了笑声，“艳火，你不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见我吗？” 艳火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boss，我、我确实有非常重要的事情……” “那好啊，”大boss似乎心情奇好，对身边的人吩咐道，“你去把艳火带过来。” 身边的人好像受到了什么惊吓，没有立刻给出正确、正常的反应。所以，艳火听到大boss声音再次响起，“怎么，你的手脚也不够能量了吗？” 身边的人抖着声音，“是，boss……”自己害怕，完全是因为知道一个秘密：凡是见过大boss真实面目的人，都会莫名其妙消失。 房间密不透风，但光线很好，四面的墙壁上悬挂着山水国画。进来这里，让人感觉呼吸困难，本能地想要逃离此处。但艳火知道自己现在逃不掉，而逃跑也不是最聪明的选择。 大boss就站在一幅巨大的山水画前，背对着她，“说吧。” 在这简短的两个字之间，艳火听到大门被人从里往外合上，发出沉沉的拖拽声。之后，房间里面连一丝风声都听不见。 巨大的压力如同泰山一样，从上往下压来。望着大boss深蓝色的西装背影，还有那只背到身后的大手，它自然地曲着五根手指，虽然没有握住任何东西，艳火却感到它已悬在自己头顶，只要它不高兴，自己的小命就会立刻玩完。 艳火忍不住浑身发冷，勉力站在距离大boss身后几米之遥。 她不做声，大boss道：“怎么，你很怕我吗？” “不、不是的，是我自己太紧、紧张了……”艳火向来说话噼里啪啦，从来没有结巴过。这是她头一次说话结巴，还差点咬到舌头。 大boss声线挺好的，低沉浑厚，听来本该令人心中觉得亲近、温暖。但是，艳火害怕极了，连两只腿都不听她的使唤，面对那几米的距离，始终没有办法收放自如走近。 “我不需要任何人怕我，”大boss转过身，“当然，这也包括你在内。” 他五官深邃，眉宇清扬，双眉斜飞入鬓，站在画前，画中有人，人在画中。艳火却立刻感到一股寒意扑面而来，“谢、谢谢boss，我、我来，是想跟您汇报一件事情。” 大boss露出一副倾听的样子。艳火猛咽口水，想到张璧的情况迫在眉睫，也就暂时压下全部恐惧，“张璧现在还不能死。” “哦？” 大boss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尽管这样显得他更加酷，可是艳火却觉得越来越冷，“如果张璧现在死了，您想要得到的黑色能量之珠的能量，将会在短期内快速耗散。而如果张璧没死的话，您不仅能够得到黑色能量之珠的能量，您还能够自如地掌控这种能量。” 她的话才刚刚说到这里，猛然感到面前有风！吓得她差点不会呼吸，而大boss几乎贴到了她身前，饶有兴趣的表情，“是吗？” 艳火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一边剧烈咳嗽一边猛点头，“我说的都是实话，您不相信可以去问其他机器人。” 她说这些的时候，眼睛紧闭，连再看多一眼大boss的能力都消失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有脚步声离开面前，然后是门开的声响。 直到门外的脚步声也消失得没有任何尾巴，艳火才敢睁开双眼，狠狠地喘气。她知道，她为张璧赢得了一点时间。现在，该趁大boss去验证自己刚刚那番话的时机，找出张璧，带他离开。 大boss走进一间房，里面各色机器人酷似人类，像待售的家禽，被关在笼子里，正在极力挣扎。他对他们的愤怒、哀嚎、痛叫无动于衷，径直穿行而过。 最里面，是张璧被夹扁的房间。 “我要打开你的黑暗记忆。”看到张璧虽然被夹扁，但是一息尚存，眼是眼，鼻子是鼻子，大boss毫不惊讶。 198.第198章 新朋友 明魅跑到马路边，脚下撞到石头，跌倒在地，疼得她龇牙咧嘴。顾不上找旁边药草止血，明魅扑到马路，准备拦过路车。 眼前看到的，是张璧她确信不疑。张璧从小正太的身板变成了婴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他的状况很不好，下一刻明魅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只是眼前看到了幽深的洞，洞里面十分宽敞，而且洞中有洞。有人利用了天然溶洞，在那里建造了一座规模庞大的地下王国。 明魅一眼看透整座建筑的结构，也看到了坐在张璧对面的人。那个人身穿蓝色西装，面容冷酷，正在和张璧说着什么。并且，这个人的样子好像在哪里见过。 过路车停下，司机看到明魅两眼流血，跟恐怖片女主似的，惊叫一声，错脚踩了油门，车子直接飞了出去。明魅立刻回神，她的异能在这个时候帮了倒忙。 “啊！”后面的司机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眼看要撞上前面的扶栏。紧要关头，汽车却突然停下。一个满脸是血的人头出现在挡风玻璃处。 “啊啊啊！”司机尖叫起来。 明魅怔怔的瞅着自己的双手，就在刚刚，她本能地伸出双手，去推挡这辆汽车，汽车竟然真的停住了，她的身体和汽车堪堪挨到！ 异能也可以被训练？ 而那司机已经下车，“你、你你没事吧？”看到她愣愣的站在车前，除了满脸是血，眼睛里流出血来，其他地方看上去还好，女司机慌了手脚，过来要摸摸她。 一触碰，不舒服的感觉又冒了出来。明魅立刻躲闪，“别碰我！” 女司机以为她伤到哪了，“你、你哪里痛？我、我马上送你去医院。” “马上送我去xxx路。” 女司机还在愣神，而明魅已经坐上副驾驶位，眼看前方。 那条路很偏僻，而且驱车前往的话，估计要两三个小时。现在已经是傍晚，到那里就是晚上。女司机觉得自己今天是不是遇到鬼了，“你、你确定你要去、去那里？” 明魅见她手也抖、说话也抖，担心她开不好车。想想，算了，自己来开吧。就说：“你下来，我来开车。”她让女司机坐到副驾驶位，自己驱车飞驰。 一路上女司机都在不断偷瞄明魅，“你、你是人还是鬼？” 她眼睛里的血已经不再往外冒，刚刚为了视线清楚，又用放在车前的纸巾擦干净，露出一张清秀、皮肤姣好的脸。怎么看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人。 “对不起，我刚刚的样子把你吓坏了吧？”明魅一面开车一面解释，她原来不会开车的，但今天情急之下，竟然会开车，而且开车技术非常娴熟，以至于引起了公路上几辆飙车爱好者的追逐。她很快就把它们远远甩开，“你这车质量挺好的啊，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我叫明魅。” 女司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后视镜里她也看到了那几辆飙车爱好者，他们还不断地吹口哨，在越野车上挥动双臂，跟他们这车打招呼，“哦，我、我叫白叶。” “你好，白叶。” “你好，明魅。” 车子继续飞驰，越野车们两侧相伴。明魅说：“我朋友被困在xxx路附近，不好意思征用了你的车，希望没有给你造成困扰。哦，我刚刚脸上的血，是一种行为艺术。” 白叶露出羡慕的表情，“哦，是这样啊，我以前都是听说，在电视上也看过，不过，真实版的还是头一回呢。我真羡慕你的朋友。” “为什么呢？”明魅有点意外，好奇地侧头来看她，这才发现白叶是个白白净净的斯文姑娘，戴着一副眼镜，两边是小巧的珍珠耳环，一头及肩的黑发自然披散着。 白叶不好意思的说：“说出来不怕你笑话啊，我从小到大就没什么朋友。” “我也没有什么朋友。” 白叶不由惊诧地看着明魅，“这么说来，我们该是同病相怜。对了，你朋友遇到什么困难了？要不要我帮忙？” “他的事说来话长，而且我也不知从何说起，我的事我一般习惯一个人处理，不过，还是谢谢你。” 白叶望着车窗外面，那些越野车还在紧紧相随，她说：“哎，我如果自己一个人在这路上开车，肯定不会有这么有趣的事情发生，你真的是一个非常神奇的人。” 明魅侧头看了看，白叶的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里面却包含着说不出、道不尽的忧伤，“我一点也不神奇，啊对了，那地方还有很远的距离，你如果累了的话，先休息，到了我叫你。” 白叶却摇头，“我不累，”顿了顿，“明魅。” “嗯？” “我能跟你做朋友吗？一辈子的那种。” 艳火……明魅心头冒出了艳火的样子，那个时候，艳火也跟自己说过同样的话，她心里隐隐作痛，肚腹里翻江倒海的感觉又上来了。 车子开得歪歪扭扭，白叶吓得脸都白了，“你怎么了？” 外面尖锐的刹车声、摩擦声很响亮，他们显然也察觉了这车的司机出了状况。 在车子即将撞上旁边扶栏的刹那，明魅及时将车停住。她头靠在方向盘上，抬起右手摇了摇。说不出话，完全说不出话，只是觉得肚子在膨胀，涨得她好难受。 白叶在旁边尖叫连连，手足无措，“啊，怎么办？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明魅很想说，你什么都不用做，只要保持安静就好。但是她发不出声音。 昏天黑地地也就是那么一小会，难受感就消失了，明魅抬起头，白叶苍白的小脸近在咫尺，声音弱弱的像小白兔，“你、你怎么样了？” 明魅继续开车，“我没事。” 旁边突然冒出一辆车，车主摇下窗玻璃，露出一张俊美的脸。正是追上来的白煅。“你一声不吭离家出走，不知道我会很担心吗？” 明魅还未及搭腔，旁边的白叶已经惊讶道：“煅、煅少爷？你、你不是？” 199.第199章 未婚夫该做的事 “原来是小叶子啊，好久不见了，什么时候回的国？” “刚回来没几天，煅少爷，我在国外的时候就听说了你的事，你的衣冠冢我还去祭拜了呢，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白叶好奇地问白煅。 白煅一面看路开车，一面看明魅，明魅脸上好像没表情啊，不过，不过，她眉眼的地方有小小的舒展。就说嘛，他那么有诚意，她怎么可能从头到尾无动于衷？“一场误会，去了趟医院回来，就这样了。” 白煅又对明魅说：“哎，下次要离家出走，拜托也把我带上。” “我不是离家出走，而且，谁说那是我的家了？” 白煅露出惊喜的表情来，“你终于肯说话了，我还以为你吃了什么东西，变哑巴了，才多久没在一起，就搞出那么多状况。既然不是离家出走，那就是蓄谋已久了？你很想甩掉我吗？” 这人怎么说话的！ “白叶，坐稳了！”明魅摇摇头，把车开得要多快有多快。后面是白煅的大叫声，他的车被甩后面去了。明魅看着后视镜得意地笑，但是笑容才保持了短短十几秒钟，就僵住了。白煅从后面追了上来。 就这样一路奔驰，入夜时分，他们抵达了xxx路。 明魅一行人下车。面前的情景让所有人都以为是探险。 山峰从脚下一直延伸到天际，山的个子高高低低，独立地矗立在平地上。林木黑乎乎地连在一起，就像千军万马镇守着此方，集结待命。 明魅对白叶说：“白叶，你先回去吧。” 她正要往前走，被人拉住了手臂，白叶抓住她的手臂摇头，“不，我怕。” 忍着被触碰的难受感，明魅看了看跟过来的越野车车手们，清一色男生，双臂有刺青，她微笑说：“不怕，他们都不是坏人，可以保护你回市区。到了市区，你自己可以开车回家。” 白叶却没撒手，满脸担忧看着明魅，“不，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担心你一个人去救你朋友，会遇到危险。我可不可以跟你一起去？” 明魅不禁多看了一眼白叶。 和艳火闺蜜多年，从来没有听过艳火说过一句类似的话。任何时候，总是艳火对她发号施令，让她买个快餐，让她去借其他班级的同学课件，让她找教授要讲义…… “白叶，有危险，你还要跟我去吗？”她微眯双眼，认真地看着白叶。 白叶的脸色还是很白，她知道她心里很害怕，但这姑娘居然咬着唇摇头说：“我不怕的，只要能够跟着你。” “为什么？” “因为你是我的朋友，我想要结交一辈子的朋友。” 明魅眼里闪出了泪花，但是黑夜让人看不清。白叶的眼神、表情，让她知道白叶说的全是肺腑之言。她沉静了一会儿，“一起去可以，不过有危险的时候，你必须先求自保。” “我可以的。”白叶赶紧点头保证。 走出几步，明魅就发现白煅跟上来，而且与自己并肩而行。“为什么跟来？” 白煅笑着说：“你又在那里闹什么别扭，你是我未婚妻，我是你未婚夫，未婚夫跟着未婚妻，这有什么不正常的吗？” 明魅气结，“这不是正不正常的问题，而是我，我的记忆里面根本就没有你！你不要再这样对我了，行不行？我求求你了！” “你的记忆里面没有我，那是因为你得了失忆症，而我作为你的未婚夫，有责任也有义务帮你把这病治好。好了，以后不要再说这种话题了。总之，你去哪里我就跟到哪里。” 望着白煅一副欠揍的笑容，明魅扬起的拳头突然就打不下去了。她认命地放下手，继续往前跑去。 白叶惊奇地望着越跑越远的明魅，又转头去看还保持原来速度的白煅，这两个人的关系好像挺复杂呢！“煅少爷，原来你都已经有未婚妻啦？我曾经还以为是爱……”后面的话她没有说出口，立刻醒悟过来。白爱爱，那是禁忌。 白煅却没太在意的表情，点头道：“是啊，我以前也没想到。” “你也没想到？为什么啊？” 白煅看到那远处的背影停下来，显然是在等他们，忍不住唇角带笑。嘴硬心软的女人。“哦，那是在我刚刚回国没多久的事了。” 白叶发现，白煅谈及明魅的时候，声音、表情和整个人都透着股温情脉脉，是不是所有谈恋爱的人都这样呢？她浅浅的笑笑，既然白煅不愿意多说，以后她有的是机会，大可以去问明魅的嘛。 白煅突然说：“你已经认定了她这个朋友了。” “是啊，”白叶点头，“你怎么知道我已经认定她了？” 白煅没有回答，三两步跑到明魅跟前，笑得一脸春风荡漾。明魅对他板着脸，对气喘吁吁跟来的白叶却是完全另外一副表情，“白叶，累不累？还有很多路要走，你要坚持住。” 瞧瞧，这就是差别！ 白煅摇摇头，从背包里翻出一瓶水，递到明魅面前。 明魅看着矿泉水瓶，有些无语，“我不渴，还有，如果你觉得背包里的东西还不够重的话，麻烦你把其他人的东西都背上。” 白煅笑笑，收回矿泉水瓶，“你不渴啊，那渴了记得跟我说啊。” 明魅差点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带头找路。 张璧所在的位置很清楚，但是入口的地方很不好找。大半个山头找下来，星空繁星点点下，衬得地上几个人非常渺小。 而夹住张璧的磁铁块已经撤下，张璧气息奄奄倒在地上。有人给他用电棒击打了多次，才又悠悠醒转。大boss已经走了，留下审问的人，“说，蓝色能量之珠在哪里？” 张璧呵呵笑道：“你们休想拿到它。” 头顶上大boss的话传了过来，“春生机器人，我已经嗅到了你的蓝色能量之珠的味道。如果你肯配合我的话，我可以保证那个人毫发无损。” 大boss的声音还没落下，张璧面前就出现了明魅等人的身影，他们已经找到了入口。 200.第200章 请客吃泥巴 这个房间很宽、很大，周围摆满了鲜花。花的香味充盈这里的整个空间。尽管有浓郁的花香味充斥着嗅觉感官，但是，由整个地下王国升腾而起的机械、汽油味道，依然无法被掩盖。 在明魅的带领下，白煅、白叶穿过一条小径，走到尽头时，一条宽阔的河流拦住去路。黑暗之中，他们只得拿出手机照亮前方。唯有明魅，拥有夜视眼。 在这山间、林木环绕、人烟稀少之地，河流本该是清澈见底，拥有大自然的气息才对。可是，这条河流居然是墨色的，隐隐泛着血的颜色，而气味也很冲鼻。明魅只闻一口，忍不住就呕吐不止。白叶想要扶一扶她，结果自己也忍不住异味跟着呕吐。 白煅倒有先见之明，从重重的背囊里取出防毒面具，一人一个。 “你连这个都有？”吐到胆汁都出来的明魅，声音有点虚弱。 白煅回以微笑，隔着防毒面具说道：“我多有先见之明。” 明魅甩去一个白眼，张璧断肢散落在地的画面陡然出现，她心脏狠狠一痛，本来不准备接受白煅好意，一下子变成了快速夺过防毒面具戴好。 三人找寻了大半个小时，过桥的通道上都有人把守，而且戒备森严，难以找到破绽。明魅回头看了看身后的白叶，白叶身穿浅色衣服，在这种夜色下，只要稍微光亮一点，很容易就能发现。想要从桥上通过的可能性几乎是没有，兵分两路或许还有机会。 所以，三人撤到隐蔽处的时候，明魅就说：“时间紧迫，我们必须兵分两路……”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白煅打断了，“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他还冲她微笑。 “你只有两种选择。”明魅看了一眼满脸担忧、害怕还有一些兴奋的白叶。 白煅眼神不离明魅，对身旁拽着他衣服一直没撒手的白叶置之不理，“哪两种？” 白叶因紧张才去拽白煅衣服的细节，明魅早看在眼里，“一，你和白叶一起，留守在这里；二，我和白叶去，你留守。” 白叶见二人气氛紧张，剑拔弩张，“要不，还是我留在这里吧。” 识时务者为俊杰，白煅露出笑容。 明魅直接拉上白叶，“既然答应让你跟来，我就有责任为你的安全做考虑。白叶，不用多说，我跟你一起去。”说完，带着白叶走上了一座桥。白煅赶紧跟上。 “你跟来干嘛？” 白煅理直气壮回答：“有架一起打嘛！别那么小气。” “谁说要打架了？”之所以上桥，还敢这么明目张胆，是因为明魅突然发现桥上的人都不见了，他们好像遇到了什么事，跑到桥下去集合。 白煅大步走到了前面去，“没架打，那我帮你到前面探路。” 几个人说着话，就到了桥中央。 “几位，我们大boss恭候多时了！”对面从天而降一排黑色衣服的人，为首一个朝他们摆了个请的姿势。 被发现了，这么快？ 三人互相看了一眼，趁机自己逃命吧。 白煅挡在明魅身前，“我叫白煅，报上你们家老板的名号来！” 为首那人面无表情道：“我们大boss的名讳你还没有资格知道。” 白煅立刻哑巴了。 明魅差点想要笑出来，这个男人一直在她面前很强势的，没想到也有吃瘪的时候。“前面带路。” 三人跟着往前走，白叶低声问明魅，“明魅，我们真的要跟去吗？” 明魅摇头，“见机行事。”她知道白叶心里在忐忑什么，又压低声音说：“前面不远处有个荷花池，淤泥挺厚的，你待会儿就喊肚子痛，我会请他们到池里吃泥巴。” 白叶吃吃笑了起来，引起带路人的迷惑，回过头来察看，问：“什么事？” 白叶赶紧用手捂住嘴，而明魅则道：“没什么，我们在聊女儿家的私事。” 带路人转回头后，白煅就凑了过来，问道：“刚才你们咬耳朵，在说什么？” 两个女人默契地对视了一下，明魅不说话，白叶道：“我们打算一会儿请客吃东西。” 白煅微微皱眉，觉得挺无聊的，“请客吃饭？这有什么好聊的。” “问题是，要请他们吃的东西它非常特别呀。”白叶神神秘秘的，声音压得好低，白煅差点没听到。 “能有多特别？”白煅虽然是跟白叶说话，眼睛可没有离开过明魅半分。 白叶想到刚才明魅一本正经的话，忍不住掩嘴偷笑，“明魅说，她要请他们吃泥巴。” 吃泥巴？白煅疑惑地看向明魅，黑暗中，后者什么表情他看不清楚，只是，请人吃泥巴这件事……“我相信这世上只有她做得出这种事，太没品了——” “啊？”白叶万没料到白煅竟然会这么说话，可紧接着白煅就道：“不过，我很欣赏。” 白叶摸了摸自己的心口，虚惊一场。她还真担心明魅真生了白煅的气，此时可不宜动怒啊。 说话间，前面果然出现了一个很大的荷花池。白叶又惊又喜，明魅莫非来过这里？却不知明魅拥有异能，早把这里的环境看得透彻。 到了荷花池，明魅逮着池里污泥最厚的地方就站住了。白叶挺配合的嚷肚子疼。带路的人就转过来察看，因为上面也没明说客人的特殊性，所以就疏忽了一点点。明魅趁他开小差，一脚把他踹下荷花池。 “啊！”没等剩下的几个人反应过来，伴随掉下荷花池的惊叫声，白煅扑倒了一个人，剩下五个由明魅对付。 白叶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打群架的场面，刚开始很紧张，躲在白煅身后。后来白煅去扑打敌人，她成了孤家寡人一个，敌人过来就把她拿下了。 白叶只好尖叫，“救命啊！” 白煅自顾不暇，狠狠地卡敌人的脖颈。明魅一拳一个，又请了两位到荷花池里吃了泥巴。听到白叶的呼救，转过身的时候，一个扫堂腿，绊倒了从侧面偷袭的敌人。那个拿下白叶的人还没看清楚怎么回事，整个人就失了重，倒栽葱进了荷花池。 白叶这会儿才知道真正可靠的是明魅，立刻躲到她身后去。 201.第201章 艳火的不惜代价 摆满鲜花的房间里空无一人，张璧到哪里去了？ 心中恐慌一片，脚下便似踩在棉花团上。艳火食指嗒嗒嗒嗒，拼命点手中的导航仪，导航仪的画面不停放大、放大。 她不相信张璧会这么快消失，张璧一定就在这个房间里面。 “嘀嘀、嘀嘀……”导航仪终于发出提醒声响，画面突然出现了一个小红点。 那是张璧所在的位置，终于找到了！ 艳火咔咔几下，就将十六开大小的导航仪折叠压进了手表里。飞奔前行中，流光笼罩周身，红色能量之珠的能量瞬间发挥了四五成。一定要在大boss吸尽张璧能量前，救走张璧。 不过她才飞奔了不到一里地，前面就出现了一排黑影。 黑压压的人影静默如夜色下的树。 其中一个黑影桀桀的声音，冲着艳火胸口袭来，“擅闯禁地者死。” 艳火腾空而起，蜷成一团越过黑影头顶，堪堪躲过令人窒息的重压。她于空中大叫道：“我有boss印鉴，你们竟敢阻拦，谁给你们的胆？” 黑影迅速幻化阵型，转瞬之间就将艳火兜入包围圈。 为首者冷冷说道：“那就拿出印鉴来！” 艳火红眸掠过一抹厉光，扬手甩出一物。 “啪啪！”数声过后，暗夜之中平地一团微光突起，却只将周遭黑影照出朦胧轮廓。 为首黑影不敢失敬，忙伸出双手朝光源笼起，汇聚于臂弯中时，那里陡然现出几个龙飞凤舞的文字，黑沉沉地悬在半空。 是大boss印鉴没错。 “怎样？我现在可以进去了吧？”艳火扬眉问道，心里却紧捏一把冷汗。 为首黑影徐徐说道：“的确是boss本人印鉴，但你也知道，刚刚有人擅闯地下王国，到处都在加强戒备。” “那你想怎样？”望着微光中黑沉沉的文字，艳火心中越发着急。 为首黑影又徐徐说道：“等。” 面前却光亮陡然冒起，直奔面门。为首黑影瞳孔收缩，伸手向着艳火聚来的光亮外推。艳火趁机脱身，而悬在半空的文字则开始从黑色褪变为红色。 众黑影立刻知道上当，大boss的印鉴是艳火用自身能量伪造，所以才会褪色。 “轰！” 艳火背后受到巨大冲击，整个后背都被烧到了，她背过手去一摸，黑灰在风中四散。但是她也顾不得了，拼命往前跑。囚禁机器人的监狱大门有固定的开门关门限制，她早早熟悉这些，之所以等到现在，为的就是在最合适的时机，闪进去。 “噗噗、噗噗！” 眼前的大门在艳火放出大boss印鉴时，就开了。现在正徐徐地关闭。 艳火如同火人，刺溜而入，脚骨却被大门脚部的机关卡伤，她来不及顾及，忍着疼痛就地打滚把身上的火扑灭。几乎与此同时，外面传来的叫嚷、拍门声被隔绝在了门外。 还来不及庆幸，迎面几个黑影拦住去路。她知道这是狱监，专门掌管监狱里的一切。据她所知，有很多时候，大boss连他们也要让三分。 “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对面的黑影一看到她，就轻轻地笑出声音。 可是她没得选择，“我是奉命前来，那个春生机器人，他的能量只有我知道怎么利用。” 那些人嘲讽地上下打量艳火，一个被烧得通体发黑的女人，实在没有什么看头，“那是你的事，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啊，我看你还是进去洗洗干净，说不定我们看到白白嫩嫩、风情万种的你，心情好了，留你多住几天。到时候，谁的能量你想怎么样利用，我们都好商量。” 一番话，引得几个同伴哈哈大笑，看艳火的眼光全都不怀好意。 换在平时，艳火肯定如了他们愿，至少也会虚与委蛇。但现在不行，张璧再不救，就真的灰飞烟灭、彻底消失了。艳火心内的恐慌让她露出了阴森森的笑容，她再次汇聚全身的能量，朝对面推了过去。 “轰！” 又是一声大响，那几个狱监全身上下起火。他们没想到艳火说动手就动手，而且连自己一起烧也在所不惜，又愤怒又震惊。艳火烧掉自己还可以重生，他们却是畏惧火的，所以，当下也顾不上去追艳火，把自己身上的火扑灭再说。 趁着这个机会，艳火又往前跑了很多路。 距离张璧越来越近。她的心脏咚咚咚跳得像响雷。 而房间里面，张璧已经变成了拇指。 他面前的画面原来是一堵白色的墙壁，上面什么都没有。但是现在，随着他身体的缩小，那里也跟着发生了改变。 起初是淡淡的、若隐若现的影子，像朦朦胧胧睁开双眼，你看到的第一眼的世界。等到他变成拇指，上面已经是密密麻麻的文字，它们黑沉沉的，隐隐若现着幽蓝色，仿佛远古时代祖先遗留下来的印记。 他知道，那是自己此刻头脑中的映像，被逐一翻译了出来。 “我要打开你的黑暗记忆。”大boss的话言犹在耳。 黑暗记忆，是在五千年后的未来。 一旦开启了黑暗记忆，张璧知道，他将没有能力把程驰的科研捣毁。大boss极力阻挠这件事，而且还有能力把五千年后来的所有机器人囚禁在此，大boss的身份应该也不是现在的人。说不定，也是来自他所在的时代。 张璧还在思考，而对面的画面随着他的思考图案也变得越来越多。 再这样下去，黑暗记忆打开，不该为现代人类所掌握的东西，将要落入居心叵测者手里。而这些东西，一旦伴随机器人随身携带的能量来使用，威力将比20世纪二战中使用的核导弹大十数倍。这就意味着，地球足以遭受重创，五千年后地球上可能再无生命存在。 于是，张璧迅速收缩身体，就算彻底消失，他也决不能让对方得逞。 画面文字陡然变淡，负责对张璧施刑的黑影马上举起电棒。电棒的外形和保安常用的巡逻棒差不多，但它瞬间释放的压力却可以立刻将十头健硕无比的大象击死。在这个地下监狱里，机器人最害怕的刑罚工具之一，就是这款外表普通的电棒。 202.第202章 改变的机会 “啊！”电棒挥来，张璧惨叫一声。动静如波，以此为中心荡漾向四周。整个地下王国所有机器人被激得头皮发麻，缩着脖子躲到角落。张璧被电棒粘起来，狠狠甩飞向墙壁。他勉力抓住垂落的线条，才避免了这场悲剧。然而，电棒随后又到，张璧避之不及唯有灵机一动抱住电棒。 “兹兹——”电棒瞬间释放出来的高压将周遭破坏殆尽，而张璧小小的身子就像一只怪虫，巴在上面不放。 艳火赶到时刚好看到这一幕，红红的液体顺着唇角飞溅而出，而满头长发也在飞驰中艳若红花。心里只有一道声音：张璧，挺住！等我！ 双臂断落，身体被拦腰截成两段，从头到脚整个身体能被附着的地方，都有奇怪的细线搭着。张璧试图甩掉这些细线，但细线却像吸血水蛭，一旦贴上再难甩脱。幽蓝色的光芒就顺着这些线，流到另外一间房子去。 那间房子有一个巨大的白塔，安静地蹲在屋子中央，从白塔身上有无数条线向四面八方延伸出去，每一根线都有不同颜色的幽光被输送到白塔。而白塔就像一只贪得无厌的怪物，不断吸食能量。而今，有了张璧的加入，它的肚腹部位显得更加圆鼓鼓的，里面隐隐有亮光晃悠。 巧妙地避过设计复杂、目力看不见的警戒装置，艳火用牙齿咬断了一根线，下一瞬，警报声响彻整座地下王国。 为了咬断这一根线，艳火再次动用了她的红色能量之珠的能量。结果就是，她的肌肉发生松弛，四肢有片刻的麻痹。 该死的！ 不过一想到张璧，艳火就立刻打起精神。 而与此同时，明魅的肚腹比离开别墅时又膨胀了，以至于行动不便，原本能一下子将人甩下荷花池的，竟然大打折扣，把人撂倒扣在荷花池的扶栏上。幸好白叶急中生智，从后面偷袭，抱起那人的腿，两个人合力下，才将最后那人推下荷花池。两人配合默契，不禁相视而笑。而白煅那边也已忙完最后的战斗，转过身来，就被明魅隆起的肚腹吓了一大跳，伸手指来，失声道：“你的肚子……” 孩子已经流了，肚子还能隆起。这确实很让人感觉怪异，连她自己也不能接受。可是，明魅没有时间顾虑，因为张璧不仅仅是变成了拇指，缠到他身上的线正进一步夺取他的生命。 所以，当白叶也向自己投来询问的目光时，明魅抬手抹了一把额头，前面带路。白煅和白叶只好紧紧地跟上。黑暗中，他们磕磕碰碰，却发现明魅几乎熟门熟路，有许多坑坑洼洼也是她多次出言提醒，都不禁感到惊奇。 看到艳火出现，一头竖直向上形成高筒帽子的红发，还有一丝气息的张璧丝毫不觉惊讶，“你来干什么？” “看不到吗？当然是救你出去了。” 艳火双眸之中满含坚定神色，里面有幽幽红光流转。她一面说一面上前寻找张璧的断肢。张璧看着自己只剩下脑袋连着胸膛的样子，说道：“算了吧，你不过是想要从我这里得到能量。我劝你还是趁早收手，你们的那个boss并不容易对付。再说，你也未必能够得到我的能量。” 艳火抱胸冷笑一声，“不试一试怎么知道？” 她动用了体内的红色能量之珠的能量，帮张璧把双臂接上，自己的身体却已然抖如筛糠。张璧也是满头大汗，望着婴孩般大小的四肢，“我自己来接脚。”说着，伸手去够不远处的脚。 可惜，他太小了，爬了半天，才算勉强抵达目的地。而那双脚却被拿电棒的人一脚踢开，那人刚才被艳火击昏，一醒来自然要报仇雪恨。见艳火紧张张璧，于是一面露出狞笑，一面朝张璧击出电棒。 刚刚被接好的双臂立刻断脱一只。 艳火双目泛红，朝拿电棒的人伸直双手。红色幽光自掌心****而出，锁定对方咽喉。那人惨叫一声，艳红的火快速自咽喉地方蔓延，整个吞没了他。 “噗通！”一声大响，那人没过多久就被烧成骨架，倒在地上后还发出咔咔咔的响动，最后变作一堆废铁。热潮自这堆废铁传导地面，迅速吞没整个房子。 从整个地下王国上空看去，夜色之下，犹如一颗火球。 张璧头脑中轰鸣而起，黑暗记忆在此刻涌上心头，并且势不可挡。 仿佛又回到了刚刚出生的时代。他的父母在他刚刚出世的时候，就在家里被一群人肢解成了一大堆东西，然后送去研究所。 后来，颗教授把他接回家，说他是被自己在春天抱回的，因此取名春生。长大到十岁，颗教授才告诉他，你是人类和智能机器人结合生出来的，你的父亲是机器人，你的母亲是人类，而机器人和人类的结合本来就被禁止，因为这有可能会引发人类世界的混乱。 “既然明知可能会引发混乱，当初为什么还要生下我？” 颗教授告诉他，“那是因为，你的父母是真心相爱，所以，最后他们用自己的能量之珠作为交换条件，等到你出世之后，他们的身体就会被带走，任由处置。” 所以，作为异类的他，整个童年都生活在受尽排斥的冷漠中，除了颗教授，再也没有亲人。 后来，有一天颗教授又告诉他，“如果你想改变这一世的命运，我这里倒有一个机会。但是，这个机会对你而言，同时也意味着危险和万劫不复。” “我去，颗教授，我们开始吧！”当时的他毫不犹豫做出了决定。 从那一天开始，颗教授就全身心投入到穿越过去的研究当中。 春生长到二十岁那年，颗教授的科研成果终于完成了，那天他回家，发现颗教授的实验室一片狼藉，而颗教授就蹲在角落的地方一声不吭。 “是谁？到底是谁干的！？”春生摇着颗教授的身体，但是，颗教授还是一声不吭。 203.第203章 一定要阻止他们 如此三天三夜，颗教授粒米未进，被送去医院输了液，才又活了过来。看到春生从外面买粥回来，颗教授仿佛苍老了几十岁，示意他把粥放下后，才终于开了口。 “……他们抢走了那些东西，送了机器人过去……不行，一定要阻止他们，你、你去！”当时的颗教授激动得手脚都在颤抖，险些被呛咳到晕厥。 春生一看情形不妙，立刻叫人过来抢救。颗教授被抢救后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一定要阻止他们！” 那些人，我会找他们算账！ 春生暗暗发誓，可是，在医院的门口，那些人堵住了他。 “听说，颗教授的身体状况不是很好啊。” 春生捏紧拳头，努力去忽视这些人脸上的不屑，他紧抿双唇，克制着心中的怒火，冷冷地回道：“这跟你们没有任何关系，让开！” 刚才说话的人看了一下自己的同伴，露出满脸的嘲讽，“怎么？家里面的东西都不能用了吧？想要去买新的家具回去吗？就你这副穷酸样，啧啧，我看你还是回去问问他，送到五千年前的机器人，为什么还没有消息送回来，是不是少了什么关键的程序。” 他们警告春生道：“要是不肯配合我们的话，你知道我们会对你怎么样，哈哈。” “就像我爸妈被大卸八块，然后也夺走我身体上的能量，是吗？”春生冷冷地盯着他们，胸膛的火焰熊熊燃烧了起来。 那些人的身高全在两米以上，穿同款西装，腰带中央挂一个鬼头配饰，在太阳光的照射下，闪着令人发毛的亮光。 “呵，想不到小杂种胆子这么大，居然敢顶撞我们。”为首的人话音落下，其他人不用他眼神示意，就朝春生围了上去。 旁边与春生一起的童话害怕得赶紧拉扯春生，嗫嚅劝道：“春、春生，算了吧，好汉不吃眼前亏，我们跟他们道个歉，回家好不好？” 春生用力甩开了童话的手，眼里透出一股骇人的亮光。 童话见拽不动春生，害怕被胖揍一顿的他只好自己对那些人点头哈腰赔礼道歉。那几个人被他又是大侠又是大哥的捧着，不禁阴阳怪气相互笑了起来。其中一个对童话说：“小家伙，这件事跟你没关系，滚蛋吧！” “哎、哎！” 童话如蒙大赦，灰溜溜缩着身子往圈外钻。 他钻出去以前，还纠结地回过头去看了看春生，春生把嘴唇都咬出了血，双拳捏得卡卡作响，却站在原地没有动。童话强忍着内心的挣扎，逃到了圈外去。 再回过头来时，春生已经被那伙人涌上去淹没在了里面。童话不禁流出两行清泪，心里直说：对不起春生，我没有能力保护自己，所以我不能救你，请你一定要原谅我啊。 那些人将春生打得四肢断裂，满身伤痕，爬都爬不起来。童话在不远处看着，哭得眼睛都快打不开。 等那些人扬长而去，童话和路人才敢上前。 “春生，你的手……”童话声音都在颤抖。 惊恐尖叫声中，春生沉默着，用身体把被打掉了一地的四肢笼了回来。他仿佛看不到周围满满的人群，也听不到他们的叫声。 一路上，童话紧紧跟随在后面，几次想要说点什么，却什么也表达不出来。而春生像感觉不到后面跟着童话，一直朝家的方向走着，脑海中响起颗教授的声音，“你的父母就是那样，被人大卸八块，面对着那零碎的四肢，却无能为力。而我的科研，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够让机器人自己将零碎的四肢，一点点装回去，就像五千年前人们维修电脑软件一样简单。” 历经无数个昼夜的艰苦奋斗，颗教授的实验终于获得成功。许多受到各种残害的机器人，纷纷慕名而来，颗教授成了维修机器人专家，也因此获得大笔收入。而这些收入，又为他继续科研提供了必不可少的支持。 春生虽然能够成功地一点一点把手脚接回到身上，但是这个耻辱，却深深地烙印到了他的身体和记忆。 “春生啊，我唯一能为你做的，已经不多了。这次过去以后，我们恐怕就再也没有相见的机会。你的任务，就是改变这一世人类和机器人的命运，假若失败了，你不仅要面临灰飞烟灭的命运，还将承担起人类和机器人未来的命运。你懂我的意思吗？” 颗教授的话言犹在耳，停驻在五千年后的某个瞬间。 但他却在来到这里后，变成了张璧，一个靠替人类破案过生活的刑警。 现在，张璧已经小的像蚂蚁了。他还有意识，还有能量。颗教授对他的栽培是呕心沥血的，即使他的身体小的只剩下分子那么大，他还是有意识、有能量，也有思想。 警报声引来了无数机器人，这些机器人全都来自五千年后。那个机器人盛行的时代，春生只是其中一名异类。因为，他是人类和机器人的结合体。而他们不是。 机器人遇到机器人，本来应该是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的。但是，站在张璧和艳火面前的，全部都是与他们对着干的机器人。他们如同天神一样，出现在这幢房子外面的院落里，却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为首的机器人名叫机甲，艳火一看到他就忍不住神情倨傲，“机甲。” 机甲伸出一只手臂，说道：“对不起，为了早日返回家乡，我们只能牺牲两位了。” 他的手臂很长，速度又快，隔着院子和房门，却一下子就将屋子里的艳火扣住了，运劲催吐。艳火立刻感到窒息，她马上明白机甲的意图——他想逼着自己吐出红色能量之珠！ 张璧太小了，这些机器人的构造本身是很大的，想要通过变形化小，需要花不少时间，而且，这样的变形对他们而言，是在自损能量。因此，张璧反而暂时安全，藏到了如丝的线里。身体越小，线和线之间的缝隙就显得越宽。这对张璧来说，当然是件幸事。 204.第204章 我们只想回家 “你们这些低阶机器，竟敢妄想得到我的能量之珠！”艳火咆哮声中，身型骤然缩小，如同一个足球滚到机甲伸来的手臂外侧，硬生生将机甲的手腕折了下来。 机甲负伤，其他的机器人顾不得其他，争先恐后夺门而入。因为每个机器人的体型都很大，又都不愿意自损能量，变小身型进去，所以，一时半会被卡在了门口处，里边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进不来。 艳火趁机还原身型，转眼却不见了张璧。她大声呼喊，张璧却懒得回应她。见张璧没有声响，艳火判断他还在这间屋子里，于是启用自身能量，随后发现张璧躲在线条之间，竟然好生惬意。 一个即将灰飞烟灭的机器人，有什么好惬意？ 艳火朝那几根线条弹去能量，油红的光芒“兹兹”迸射，照得整个屋子红光耀眼。本以为这样至少可以将线条弄断一两根，怎知自己却立刻给吸了过去。艳火吓得面如土色，危急之中只有自损能量把自己变得很小。 而卡在门口的机器人通过互相拆卸四肢，才终于都闯进屋来。 机甲镇定地命令众机器人注意四周，不要让张璧和艳火逃出这间屋子，同时自己把断掉的手腕装了回去。 艳火和张璧一样的小，躲在线条之间，通过不断地荡秋千来避开能量通过线条被输走。搭着线条上的凹凸处，艳火整个身体悬空着，还要确保不要被线条缠住，因为一旦缠住，能量就会被线条抽走，根本撤离不了。再看旁边的张璧，嘴角含着淡淡的笑意，一只手搭在线条上，整个人显得特别轻松。 明明大家都是这样小，他却能够这么轻松。啊，真的是，机器人比机器人，气死机器人了！艳火愤怒地朝张璧看过去，发现自己居然可以悬空拉扯线条，就使劲儿朝张璧那里靠近。 张璧早就察觉到了这点，一荡一荡，眼看要荡到窗边的时候，突然艳火整个撞过来，双手拖住了自己的脚。两个人“啪嗒！”掉到地上，跌了个灰头土脸。抬起头来时，机甲他们大得像船的鞋面就在眼前。 机甲露出白得渗人的牙齿，俯下身来笑了笑，“把身上的能量都渡给我们吧，反正你们现在也回不了家，再这样耗散下去就浪费了。” 艳火白了一眼机甲，指甲倏然变长，弹了机甲牙齿一团东西，黑乎乎的好不雅观。 “嗯？”机甲猝不及防中了招，只觉那颗大门牙寒森森的，不多时就从牙龈中松脱，从嘴里面掉了出来。机甲伸手接到手掌心，一颗牙齿罢了，掉了也就掉了，不是还可以接回去吗？ 机甲把白白的牙齿往嘴里边按，没一会儿，牙齿果然被重新接了回去。没弄到，他嘿嘿的朝艳火笑，用一根手指头就把艳火压得挫倒在地上，令她丝毫动弹不得。“让你给你不给，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机甲说罢，就跟其他的同伴一起将艳火和张璧围住，然后各凭本事，伸出了又长又细的针尖，扎到两人的身体上。不过片刻，细细的针尖就细细密密地布满两人的全身。如果两人大点儿的话，真像两只备战的刺猬。 而明魅等人畅通无阻抵达此处，正目睹机甲等机器人把屋子挤得满满。之所以能够畅通无阻，一方面是因为明魅有夜视眼，熟悉这里的地形和建筑环境；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大boss下了命令，给他们放行，甚至为了让明魅一行人能够准时到达这里，还特意安排人引导了一路。 “变、变形金刚？”白叶感觉自己的双眼简直不够用，那屋子里面动来动去还会变形的大块头，多么像变形金刚！那里是在拍影视剧吗？她居然亲眼目睹呢亲眼目睹！ 白煅拽住了准备直接闯进去的明魅，“不要去。” 那些机器人，他好像在哪里见过。不是在影视剧中，也不是在影视剧拍摄现场，而是真实世界之中。他分不清屋子里的机器人到底是好是坏，打算先观望观望，再作决定。 张璧就在里面受苦，她怎么能够不去？ 明魅回头，在看到白煅目光里的担忧之后，她微微一怔，旋即明白过来。也是，她自己拥有异能，一眼看清楚了屋子里的情形，也找到了张璧的所在，可其他人没有。 “不，我必须要试一试。”明魅拿开了白煅的手。 白叶根本没想到面前发生的有可能会是十分危险的，听到明魅在和白煅叽里咕噜，也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只兀自兴奋地要拉明魅一起进去看新奇。 明魅没让她碰到自己，但默许了她跟自己一起进屋。白煅想了想，只好也跟上。 屋子里光线暗淡，白叶视物不清，嘴里不禁嘟囔道：“还不如在外面看得清楚，”她还四处搜寻拍摄器材的位置，“在哪里呢？光线这么暗，难道是在拍夜景？” “不是在拍夜景，是他们体型太大，把光线都挡住了。” 从门外传来的两个女声，惊动了屋子里的机器人们。 机甲转头，门口出现了两女一男，居中女子个头矮小、肚腹却如水缸般隆起来。机甲目不斜视盯着明魅的肚腹，声音里不无惊讶：“是你？” 明魅能够听出声音里微弱的颤抖意味，那代表着敬畏。不过，自己并不认识对面的大块头，又从何敬畏而起？所以她只说道：“我是来找张璧的，请你们不要为难他。” 机甲还是瞅着她的肚腹，“我们并不想为难任何人，不过，这里的人有一句话说得好，‘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们只是想要获得足够的能量，然后载着我们回家。” “啊！”白叶本来还充满好奇，怎料到机甲陡然转过来的双目，竟然散发出强烈的橙色光，差点把她眼睛照瞎。她忍不住尖叫出声，身体本能地缩到明魅身后去，因为明魅站着不动，好像一点没有害怕，她就小心翼翼地自明魅背后探出脑袋来。明魅的身高在一米五至一米五五之间，而白叶却有一米七，这副动作让机器人们忍不住笑了起来。和他们个头两米以上相比，白叶和明魅简直就是小矮人。 205.第205章 来自五千年后 一听到明魅的声音，艳火心里就开始不舒服，“你来这里干什么？” 明魅循声看过去，很快就发现了同样是拇指的艳火。因为之前用异能看到过艳火，所以，现在并不吃惊她体型的变化。她只管走过去，打算徒手将那些线挥掉。 在她眼里，那些线跟蜘蛛网差不多，不太明白怎么就能把张璧和艳火缠进去还脱身不得，再有，艳火和张璧应该不是人类，但也不像妖类。明明都受了伤，可是并不流出像血液之类的东西。你说奇怪不奇怪？ 见明魅径直闯那些线，机甲等机器人都露出震撼的表情，以至于短时间内不能做出反应，阻止明魅采取行动。反倒是白煅，已经先明魅一步去挥线。 “兹兹！兹兹！兹——” 随着白煅的动作，所有的线突然剧烈地颤动。 “等一下……”明魅阻止的话还没说出口，白煅高大的身子就朝自己这边歪倒。 被电到了。 明魅只好伸手去扶。 白叶吓得惊呼出声，却发现倒在明魅肩上的人露出一丝得逞的笑。原来他是装的！她正想开口告诉明魅，却见白煅冲自己眨眼睛求放过。 白叶不是傻瓜，愣了一下就反应了过来。他喜欢明魅但还没追到人家？ 因为白煅的倒下，明魅没办法只好先把他扶起来，这么一扶，就给了机器人反应的时间。他们排成一座铜墙铁壁，不让明魅等人通过。 明魅两手撑着白煅的腰肢，两个人在白叶的视角看来，几乎是贴在了一起。白煅靠在明魅小小的肩膀上，腰弯着，还要维持一定的姿势，其实特别吃力和辛苦。连白叶看了都忍不住心疼，暗暗点赞，好吧，为了把妹，煅公子您还是挺敬业的！ 有了机器人的阻隔，明魅等人一时无法过来，却给张璧和艳火增加了逃走时间。 可惜张璧被线缠住了，能量被源源不断输送走。艳火想要救他，试了几次，差点把手臂也搞掉了。张璧神智很清，讲明了不需要她救，艳火偏不听，她想要的就会全力以赴地得到。 知道劝不动艳火，张璧也就闭紧了嘴巴。而与此同时，明魅和机器人打起来的砰砰砰响连房顶都震到了，噼里啪啦掉落下许多粉屑。由于张璧和艳火都是好小的身形，以至于粉屑落下来就等同于块状物，可劲砸。 受到这些粉屑的影响，线条断落不少，中央一部分空了个大洞。艳火大喜过望，立刻将身形放大，足有婴孩般，站在这大洞里，拖出五指去扯张璧。 张璧被线条重重包裹，眼看要变成白森森的蚕蛹，他自己努力拉长身形，像极了一条垂死挣扎的小虫。艳火顾不得这画面多么令人恶心，可着劲地用指甲掐线条。 终于，张璧身上的线条一部分变薄了。艳火喜形于色，立刻催动体内的红色能量之珠的能量，准备一口气将张璧身上残留的线条烧掉，可以的话，连这屋里全部线条也烧掉。 “别烧！” 可惜，张璧的提醒晚了，只听“砰！”一声大响，艳火整个身体变成火球，撞到屋中线条的连接点上。一部分线条的确变成了火线，但却没有被烧断，而是兹兹、兹兹地开始吸食艳火身上的能量，然后输送出去。 “张璧，救我！” 不知过了多久，整个屋子还嗡嗡回想着艳火惊惧的呼救声。 明魅和机器人暂时停止了战斗。 原先白白的线条，现在正一条条变成了火红色的，在屋子里的空间之中舞动，发出“铮铮”的乐声。艳火变成了火球，在这铮铮的乐声中，被线条弹向高空，撞击到屋顶发出噼啪的响动。 张璧则彻底被线条包裹，变成火红色的蚕蛹。明魅听不到他的声音，一股恐慌升腾而起，使得她连声音都发生了变化，“张璧！” 谁能想到，挺着大肚子都能打架而且还不输的人，现在却几乎吓得软倒地上。多亏有白叶和白煅，两人一边一个将几欲倒下的明魅扶住。 望着泪流满面的明魅，机甲说：“没有用的，就算我们全部机器人的能量集中到一起，也烧不断这些线。一旦被这些线缠住，即使是再厉害的机器人，到最后也只有死路一条。” “你刚刚说什么？”明魅轻轻推开了白叶和白煅的扶持，自己抹掉脸上的眼泪，她不相信刚刚听到的话，怎么会？张璧他怎么会？ 机甲旁边的机器人刚才挨明魅的打，受伤不小，现在还没来得及把断掉的手指头接回去，他挺佩服这个人类，挺着个大肚子，还能行动自如，真是神奇。这时他就插嘴解释道：“这些线是从五千年后带过来的，这里没有。老大没骗你，我们全部机器人的能量加到一起，也毁不了它们。张璧被困在线头里，只能等线条把他的能量吸干净了。” “五千年后？”明魅等人几乎异口同声惊诧。 机器人们互相看了看，机甲道：“没错，我们都是从五千年后过来的机器人。” 几人不禁上下打量机甲等机器人，一个个身高都在一米九以上吧，头都差点碰到屋顶。嗯，刚才又是伸长机械手，又是断掉胳膊，还从头到尾看不到一丁点血迹，确实很怪异。但说是机器人，却怎么看怎么觉得不靠谱。 一般机器人的理解，不都是拥有金属的外表，硬硬的以及没有温度的触碰感。要么是圆盘一样的清扫机器人，要么是像手一样的生产机器人。从来没有见过和人相差不大的机器人。 “你们，真的是从五千年后来的，机器人？”明魅语调虽然半信半疑，但是眼前的画面斗转星移间，已经看到了那个时代的街面。人流涌动的街道上，张璧就在其中慢慢行走，和千千万万个人类一样，张璧无论是外表还是身体五脏六腑的设置，几乎跟人类没有差别。 “是的，我们都是五千年后的机器人。” 那是一个怎样的时代呢？ 206.第206章 脱身之法 科幻片！绝对的科幻片！ 白煅和白叶都好奇地张大嘴巴。白叶眨了眨眼睛，又炸了眨眼，心说：不对呀，这个屋子的摆设看上去完全都不高端大气上档次，于是她求助地拉了拉明魅的手。 明魅却没有什么惊奇。因为她发现自己对于五千年后，那个机器人盛行的时代，竟然拥有神奇的记忆。 她微微地眯起眼睛，突然又睁大道：“我知道了！” 一屋子人和机器人满头雾水。 而明魅已经激动的接着叫道：“我知道怎么救他了！” 啊？白叶忍不住好奇地想问，但明魅已经爬上了机甲的肩膀，跟个猴子上树似的简单。她这是要做什么啊？爬机器人很危险的！白叶不禁高声提醒道：“小心！” 机甲还来不及反应，明魅已经顺着他的肩膀翻过背后去。他和同伴伸长机械手，同时朝身后抓。明魅肚子很大，本来想一口气越过机甲的头顶，可肚子沉沉的，直拖着她往下坠。背后风声乍起，她却来不及抵挡，忍不住惊呼出声。 “我来帮你！” 白煅和白叶几乎异口同声，徒手扑到机甲身上。 说是身上，其实是机甲的小腿更为贴切。 虽然说白煅和白叶扑打不痛，但却痒，痒得机甲忍不住“呵呵呵……”发笑，笑到浑身发颤，本来要挥开两人的手掌力道因此减弱。 明魅趁机脱身，不过腰部猛地一紧，有机器人的手伸长，箍住了她的腰，然后往回收了过去。明魅惊叫了一下，卸掉那机器人的手腕，自己也随着手腕脱离机器人而往下掉到地上去。 因为机甲的一挥，白叶被摔得两眼冒金星，坐到地上半天爬不起来。白煅也没好到哪里去，倒在边上，额头撞出了血，不过他丝毫没停留，马上挣扎着站起来，又挥动拳头去扑打机甲等机器人。 机甲痒得发笑还没收音，就看到白煅第二波攻击过来了。他本来想要亲自去拽明魅的，现在只好先打发了白煅再说。 张璧就在不远处，蚕蛹状躺在线条形成的窝窝里。怎么都想象不出，那个像都敏俊一样的人，现在竟然变成了蚕蛹。明魅感觉手边滑滑的，一摸，原来她坐在那些断掉的线上。而滑滑的感觉，就是来自那些线。 她爬起来，顾不得站不太顺当，去掰被线条缠住的蚕蛹。 那些线条在她周围狂舞，发出“铮铮”的乐音。一时间，身侧俱是白茫茫的线条了。 明魅并不肯放手，她能感觉到线条正企图从自己身上抽走什么。 “三世之琴……”就在这时，她听到一个微弱的声音传来。 “什么？”她大声问道。 “是三世之琴——还记得那家超市吗？你在那家超市弹琴。” 是张璧在说话！ 明魅心头一跳，十根手指更加用力，而线条已经把手指勒出血来。血染红了白色的线条，之后发出“嘣、嘣”的怪音。 “张璧，你还好吗？”明魅瞬间泪流满面，自己却完全没有察觉。 张璧听见了她声音中的笑意，因为被线条缠成了蚕蛹，他声音嗡嗡的，“感觉像动物在冬眠。” 明魅一下子笑出声，“那好啊，你在里面多待一会。” “你是不是流血了？” 听到张璧这句话，明魅的心就是一酸，但却笑道：“没事，擦破了一点儿皮，回头用个创可贴就好。”线条却噗噗噗弹跳起舞，连她的手臂也缠住了。 明魅拼命挣扎，谁知道越挣扎线条就越紧，她已经感到了窒息。而更多的血，也因为线条的死勒流了出来。 张璧用力呼吸的微弱声音传到她耳边，随后是张璧的声音，“别骗我，我已经闻到了。这样吧，你先离开这里，去找线条的源头。” 那淡定从容的嗓音，瞬间融化明魅心中升起的惶恐。 “我知道源头在哪里，但是张璧，已经来不及了。谢谢你……”谢谢你一直以来的照顾和帮助。那把钥匙她知道在哪里了，她粗心大意，钥匙就搁在出租屋鞋柜上面，搬东西的时候，不小心撞了一下，钥匙就掉进了鞋里。而她把那双鞋当垃圾给扔掉了。 张璧却说：“不到最后，一切都来得及。明魅，你一定要坚持住，我来想办法救你出去。” 他的口吻是那样淡定，可是明魅已经发不出声音，全部线条好像都缠到她身上来了。但她不是艳火和张璧，没办法变大变小，以此而脱身。 因为明魅的介入，原本只缠绕艳火和张璧的线条，居然在疯狂地缠绕明魅。艳火不禁惊呼了一下。如此一来，明魅直接变成了超大号人偶，白茫茫的线条里不断渗出她的鲜血，更加引起线条的亢奋。没过几分钟，她身上的线条所剩不多，张璧也能挣扎着破蛹而出。 明魅不是机器人，不是来自五千年后。她也不是机器人和人类的结合体。为什么那些线条却跟疯了似的，缠住明魅不肯放？ 红色能量之珠堪堪保住，艳火直感到一股后怕。真不明白之前，怎么就会为了救张璧，连自己的能量之珠都不要了。她挣扎着慢慢直起身，为了不引起线条的注意，明明可以变回原来样子，却没有变，打算趁机悄悄溜走。 溜走前，她不甘地望了望正从蚕蛹里拔出两只脚的张璧。哎，可惜了！他的能量要是能收为己用的话，自己就不用那么煎熬地生活在这里了。 对不起了张璧。艳火收拾了一下衣摆，穿过窗户逃了出去。 眼前一团晕黑，在晕黑里有远方，远方传来一抹薄薄的光线。那光线静静地投射在她脸上，却几乎照得她睁不开眼睛来。此时，明魅周身是线，手脚束缚，不能动弹。可是心里却安定下来了，没有惶恐，没有焦虑，也没有紧张。于是，在张璧奋力朝她跑来的时候，听着他那不再淡定的呼喊，她竟然笑了。 把自己奉献出去，果然能使张璧脱身。 想到这里，明魅心底笑意更浓了。 207.第207章 你终于记起我了 外面天光大亮，艳火下意识抬手遮眼。回过头去，身后连绵几百里山脉，不见半个人影。山林里偶尔传来野兽叫声，仿佛这里只是野生动物栖息之地。那森严可怖的地下王国，就像梦境里的一小片段，仿佛并不真实存在着。 已经变回原来样子，艳火一面感慨自己，一面换上运动鞋，朝山下走去。路上遇到几个迷途登山者，原来竟是尾随明魅足迹过来的越野车车主们。 不是同路。艳火却心生一计，将他们诳上山去。 彼时明魅呼吸渐感困难，而线条已快要裹住面孔。小如虫子的张璧虽然奋力拼命，奈何体型太小，又不能飞，跑了好一阵也才勉强避过机甲等机器人的阻挠，逃出门外。 线条竟然完全舍弃张璧，全部集中对付明魅。机甲等机器人见状，初时还惊讶，过了一会，才明白过来。机甲说：“蓝色能量之珠在她身上！” 因为明魅被线条缠住，而张璧又逃了，所以机甲等机器人就停止了打斗，纷纷站到一边，只等蓝色能量之珠的能量被完全输送走。 看到张璧不顾明魅生死，独自逃走，倒在地上的白叶挣扎着靠在墙上，对明魅喊道：“那个坏蛋逃走了！你还好吗？” 明魅无法回应，但是能够透过线条看到待在白叶身边的白煅，他已经爬起身，正朝自己这儿走来。白煅他想干什么呢？想到刚才白煅被电的事，明魅想都不想，猛咬了一口嘴巴外面的线条，“别过来！” 线条被出其不意咬到，竟像有神经系统似的，朝外抽动。明魅的声音因此冲破传开。 白叶惊喜交加，眼泪花子撒了出来。 而白煅先是身躯微微一顿，后来就没有理会明魅的警告。 眼睁睁看着线条将白煅包裹，明魅狠狠地失了一下神，“煅少！你来凑什么热闹啊？” 原来还是没有记起来！ 白煅也不知道自己心中什么滋味，只是自嘲地笑笑。他放弃了挣扎，绝望和决绝地与明魅对视，“你学小叶子的口吻倒挺像的，不过我还是喜欢你连名带姓地叫我。” “你……”明魅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但有了刚才成功的范例，就又积极地咬了线条。果然，那些线条是惧怕被她咬的，纷纷缩身避开。 白煅看着她，神情里的绝望已经看不见了，反而是笑，那种发自内心的笑容，让明魅和白叶感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温暖。“既然我不能救你，你也救不了我。与其将来后悔，不如我就陪你一起好了。” 白叶潸然泪下，小拳头捶地，声音嘶哑叫道：“坏人、坏人！” 明魅却道：“谁要你陪了？我跟你不熟。” 都这个时候了，她还嘴硬。明明就是害怕白煅受她牵连，才说的违心话！白叶猛地擦拭眼泪，“明魅，那个张璧去了哪里？他不会回来了吧？” 好不容易才找到逃命的机会，不回来也是人之常情。 白煅不由紧张地观察着明魅，她是既希望张璧回来救她，但是又不希望张璧回来怕他再次出事，是吧？为什么他竟感到一口气梗在喉咙，难受极了？ 只听明魅轻轻说道：“回不回来，都是他的自由。” 怔了一怔，白叶问道：“相比张璧只顾自己逃命，煅少宁肯陪你一起面对危险，难道你就一点点感动都没有吗？还是说，你们之间有不可逾越的仇恨？” 这姑娘想太多了，明魅无奈地一笑，说：“你要是知道我是他救命恩人，不知你要作何感想。” “你终于记起我了！”白煅激动得奋力朝她靠近，惹得线条舞动得更加疯狂。等到他挪出两步距离时，线条几乎连他的脸都遮不见了。 这期间，噼里啪啦的电击声让白叶吓得面如土色，就连一部分机器人都忍不住皱了眉头。白煅被电得肌肉生疼，偏偏还晕不得，只好咬紧牙关努力不喊出声音来。 但明魅有异能的眼睛已看清楚线条裹挟下白煅表面的皮肤，被电到的地方乌漆墨黑，一道道黑色的痕上，鲜血冒出。很快地，血就染红了一片线条。 “啊！你流血了！” 白叶惊呼声中，白煅和明魅两人不受控制地对撞到一起，似乎他们是铁，中间的磁铁将他们吸到了一起，竟然没有办法分开了。 机甲等机器人都忍不住惊叫出声。 两个碰到一起的时候，明魅下意识闭眼。却在闭眼刹那，突然感到呼吸变得通畅。怎么会？还来不及惊诧，整个人就被牢牢地吸引到白煅怀中。尽管肚子高高隆起，但这么一撞，却没有感到特别疼。 机甲和同伴们说道：“看样子，是快要临盆了。” “临、临盆？”白叶睁大双眼，望着明魅的大肚子说不出话来。她挣扎着站起来，朝机甲喊道：“那你们还不快喊医生来！要出人命了知不知道？” 机器人都用古怪的眼神看白叶，白叶被看得心里直发毛，但为了明魅也就鼓足勇气，“看、看着我干什么？叫医生啊！” “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就喊叫医生？” 白叶顿时被这个问题难倒了，但她很快就找到了词句来反驳，“女人生产是大事，不叫医生难道你接生啊？” 机器人们互相看了看，选择默契地不搭理白叶。人类的女人，就是一种奇怪的生物。 受到了无视的待遇，白叶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趁机甲不防备，硬是卯足了劲，跳起来，给了他一耳光。 清脆的掌声震得屋里那些线条都出现了短暂的静默。 机甲垂下头来，表情还是茫然的。旁边的机器人伸手捏住白叶的脖子，“你敢打老大？” 这边白叶被掐得快断气，那边明魅感觉肚子里翻江倒海，直想呕吐。可偏偏白煅靠得很近很近，她一动，就会牵连到白煅。两个人此刻真是实打实共着患难。 明魅用尽全力，终于将两人距离拉开一点。腹胀难忍，张嘴欲吐，偏生线条像个口罩，堵得她没有退路。就是此刻，幽蓝之光从她自身散发而出。 要出来了！机甲他们瞪着明魅，一时忘了呼吸。 208.第208章 珠子出世 拥有千丝万缕线条的白塔，“嗒嗒嗒”发出奇怪声音，塔身也从白色慢慢被蓝色晕染。大boss本来悠然地吃着茶，无意间往那监控画面瞥了一眼，茶杯立刻从他手中跌落，摔到地上被一个机械手接住。 怎么回事？ 大boss眉宇之间添了凝重。白塔向来安安静静，没有声音，也不会变色。现在却又是发出怪声又是变色的，到底是怎么了？ 旁边的机器人助手提醒道：“boss，是蓝色能量之珠……” “蓝色能量之珠？”大boss从座位上站起身，一米八的身高在助手的对比下，却足足矮了两个头。沉思片刻，大boss摇头道：“这不可能，明魅是普通的人类，身体上怎么能够承受得住蓝色能量之珠的能量？” 那明明就是事实好不好？机器人助手觉得自己很委屈，想到刚刚被发现的那几个越野车车主，灵机一动，出主意道：“boss，只要找几个人试试，不就知道结果了吗？” 越野车车主们走进了山洞，因为他们发现山洞里面有微弱的光。找半天路都走不出去，好不容易发现有光，就有可能是找到出口，所以，他们想都没多想，就顺着微光追赶。 果然，光亮就是从山洞另一头传过来的。几个男人在山洞外面欢呼雀跃，突然脚下石块松脱，整个平地塌陷。还来不及惊呼，就纷纷失重往下掉。 本来以为必死无疑，谁知道下面却有东西垫着。拿手一摸，滑滑的、软软的，仔细一看，全是线，白茫茫的线。死是没死成，不过这是在哪里？一个屋子，里面围了一排个头两米以上的汉子，另外一侧，有两个人被线缠绕全身，像超大号蚕蛹。 还没反应过来，身下噼里啪啦声响起。 大boss盯着监控画面，沉默。机器人助手只好开口，“boss，您看，人类根本就抵挡不住能量之珠的能量。所以，我认为那个叫做明魅的女人，她应该也是来自五千年后……” 五千年后？ 大boss还是沉默，机器人助手就噤声了。而监控视频画面上，那几个越野车车主们一个个被电得面目全非，最终呈烧焦状，被线条遗弃在地上。 “boss，要不要送他们去圣光？”机器人助手小心翼翼请示道。送去圣光的话，这些人还有继续活着的机会。大boss却没有回应他，而是走了出去。他只好紧跟而去。 站在有白塔的屋外，大boss突然止步不前。机器人助手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白塔已经不再是白塔，而是蓝塔。因为它全身正泛着幽蓝幽蓝的光芒。 大boss周身笼起一股黑气。机器人助手吓得差点倒退。 大boss开口，语速缓慢，“蓝色能量之珠吗？” 难道，大boss拥有黑色能量之珠？机器人助手张大嘴巴，不敢置信地瞪着大boss的背影。就听大boss对着屋里喊道：“春生机器人，将你的蓝色能量之珠给我吧！” 话音落下，机器人助手便看到门轰然而开，露出里面的情形来。他顿时大吃一惊，张璧不是已经快要消失了吗？怎么、怎么他现在居然变回了小正太的身形？ 而大boss脸上却露出一丝笑容，转眼间就进到屋中，落在白塔旁边，与张璧相对而立。双方相距不足两米。 张璧抬起头来，仰望大boss，“原来你已经拥有了黑色能量。” “你也不赖，眼看要消失掉，竟然想到借用我的白塔，抽回原本属于你的蓝色能量。不过，你是赢不了我的。” 说着，大boss缓缓笑了起来。 张璧也跟着笑了一下，“难道你也想去我的那个时代？” “难道不行吗？” “不是不行，只不过，就算你能吞噬掉我们所有机器人的能量，你的梦想也未必能够实现。” 大boss呵呵笑道：“没有试过的事情，我是向来不会轻信的。比如现在，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你我会相信一个普通的人类，竟然能够承受住来自五千年后的机器人的能量吗？”说着，他抬手朝墙上指去，所指的地方立刻出现一个屏幕，屏幕上正播放着越野车车主被线条能量所伤而倒地，但明魅和白煅却没事，两人还能彼此拌嘴，扯线拉开彼此间的距离。 明魅和白煅在一块，看起来是那么温馨、和谐，尽管他们正在拌嘴，明魅还喊着难受。看到明魅张嘴呕吐，便知道那珠子要出世了。 一旦珠子出世…… 张璧微微垂下眼睑。 大boss看了看正在不断恢复身高、体型的张璧，嗤了一声：“你是担心你的珠子出世，会扰乱这时代的秩序，从而影响你所在的未来？不过你不觉得你这是在杞人忧天吗？如果真的会扰乱，那也未必是件坏事。至少，你就不会再拥有现在的记忆，而像这里的空气一样，它无所不在，却没有记忆。” 张璧沉默，视线落在监控画面上。 “啊啊，要生了！”白叶惊叫着，双手捂着嘴巴。 明魅张开嘴，那隆起的肚子里仿佛有个巨大的气球，拱着拱着顺着喉咙方向去。 “哇啦！”一声，一个看不清楚样子的东西，大概拳头一样大，从她的嘴里溜了出来。大家还没有看清楚那样貌，小东西就自己弹到房顶不见了。 “嗯？”大boss不由露出疑惑的神色，“春生机器人，你的蓝色能量之珠怕是自己跑路了。” 明魅缓过一口气，就抬头搜寻小东西，可惜她动用了全部力气，就是没有发现小东西的踪迹。而且，当她试图使用异能的时候，眼前却恢复了正常。也就是说，她眼睛上的异能，消失了。 她心里真是又惊喜又惆怅。往后的日子，她可以跟个正常人一样安安心心睡觉了。 白煅这时开口道：“别太担心，会找到的。大不了，我跟你一起找。” 明魅回过神来，发现屋子里的所有线条不再富有弹性，而是随着她吐出那小东西，变得松松垮垮，她随便挣扎，就挥掉了大部分缠在身上的线条。白煅也一样。 看到大家都平安无事，三人不禁互相看着笑了笑。 209.第209章 白煅的忏悔 当然，也并不是无事。 起码一屋子机器人虎视眈眈。为首的机甲更是拦住他们的去路，“把珠子交出来。”原本他们以为白塔能接收走明魅身上传递的所有蓝色能量之珠的能量，那样的话，明魅或许可以好好活着，他们也不会为难一个人类。但是，现在却出现了令大家意想不到的、不可思议的事情。 明魅道：“你们刚才也看到了，我刚吐出来，它就不见了。” 有明魅在前面当着，白叶就觉得自己很有胆气，从明魅身后探出头来，“对啊，有本事你们自己去找啊。” 一个机械手伸来，吓得白叶赶紧缩回明魅身后。机械手停在明魅喉间，威胁道：“去把它找出来。” 于是一行由人类和机器人组成的团队，因为出世的珠子而形成了。在明魅的带领下，一群人浩浩荡荡从屋子里出来。 这一切都看在大boss的眼里。画面很清楚，而且自带立体。 机器人助手已经吓坏了，手不停颤抖，然而大boss却背过身，如墨的黑色笼罩在张璧周身。张璧也不示弱，发出幽蓝色的光芒。蓝光与黑光瞬间纠缠到了一块，机器人助手被这两种能量的气浪冲到，面门上一热，鼻子整个被熔掉了。 典型的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机器人助手为了保住小命，抓紧时间逃离此地。只是他太过天真了，还没跑出院落，就被后面罩过来的黑光裹挟，不到一分钟，就被烧成了一堆渣。 “轰！” 张璧却用自己的蓝光将这堆渣笼罩，也是不到一分钟，重现机器人助手的身高、体型。 大boss呵呵长笑声中，又将张璧的蓝光罩在黑光底下，从高空看下来，就像蒸笼，一层层往下叠着。 明魅一行人出来，刚翻过一座山头，就发现了这团团的光芒。张璧是在那里吧？她停住脚步，往那里默默的看了一阵，朝小东西可能跑走的方向追去。 中午时分，众人都是又累又饿，但是刚出世的珠子依然没有找到下落。白叶先嚷叫了起来，“不行了不行了，我走不动了，”然后不顾形象坐到一块光滑的石头上。 明魅也停了脚步，虽然没有白叶那样累，但她因为心里担心张璧，不断回头看，则是另外一种疲累。白煅过来拉了拉她手上的衣服，“真担心他的话，就回去找他吧。”他说话声音偏低，明魅愣了好一阵才反应过来他是在跟自己说话。不过，自己的心理活动有这么明显吗？ 机甲等机器人当然不会累，催促道：“早点找到珠子，你们也早点解脱。快走吧，别让那珠子跑更远。” 明魅看了看四周，青山环绕，前方一汪清澈见底的湖水。从昨晚到现在所经历的一切，就好像做梦似的，如果没有面前这拨机器人的存在。 “珠子是我生的，无论去哪里，始终都会回到我身边。”明魅开口说道，“所以，要想快点找到它，就不要催促我们，免得找错方向，越找越远。” 机器人彼此看了看，觉得明魅说得有道理，也就暂时让了步，“好啊，就休息半个小时。” 明魅见白叶和白煅两人疲劳的样子，坚持道：“休息两个小时。” “最多一个小时。”机器人说完，各自分散到附近林子里去了。 白叶冲明魅竖起大拇指，还是你有办法。 明魅笑笑，在白叶旁边找了块石头也坐下。 白煅没坐，“我到附近找柴禾，你们先休息一会儿。” 听到这话，白叶一脸惊讶，“煅少，你居然还会野炊？我没听错吧？” 白煅没说话，独自离开了。 大家都以为他出国几年，是有多风光的事。可那时候呢，白家为了能够让他低头妥协，断了他全部的经济来源。他去到美国，又受到白喜善派来的人的各种阻挠，他也是任性，即使是那样的处境，也没有吭一声。先给人家洗碗刷盆子，后来老板赏识，才有机会当了waiter。一个偶然的机会，经一位来吃饭的客人介绍，去给一个十一岁的美国孩子当家教。家教任务栏里其中就有一项是野外生存。那时他灰头土脸，被一个十一岁的孩子笑到拎包逃走。为了洗刷耻辱，他不但学会了怎么在野外生火，更加苦学了一段时间的厨艺。 谁也无法想象，他去到美国竟然是完全的孤立无援，到某名校挂了个名，实际上根本没有上过一天的学。于是最后的结局就是，那所学校把他这个永远不出现的学生除名了。 白煅一边拾柴火，一边回忆着几个月前的往事。 旁边突然伸来一双手，将他面前的柴禾收到怀里。白煅从回忆中醒神，明魅脸色平静地抱着柴禾对他说道：“看你这么长时间没回来，白叶都快饿死了。” 他“哦”了一声，默默跟在明魅身后走着。 今天的白煅总让人感觉怪怪的，明魅抱着柴禾转身，他差一点就直接撞过来，而且还两手空空，她不禁说道：“柴禾呢？你打算就这么回去吗？” 白煅低头看看自己的双手，才反应过来，却不回头去拿，而是直接拿过明魅手里抱的柴禾，“这种粗活还是男人来干吧。” 这回换明魅跟在身后，“白煅，你今天……有点奇怪，怎么了吗？” “只是想到一些事情……”白煅的脚步不由慢了下来，“明魅。” 他突然叫了她一声名字，明魅觉得有些奇怪，“嗯？” “我，我曾经对你有过误会，以为你是插足别人家庭的小三，后来还差一点害死你，但是我也在那场车祸中丧失了最亲的亲人，受到了最严厉的惩罚，你、你能原谅我吗？”白煅手里抱着柴禾，转过身来与她面对，眼神认真，有让她无法忽视的殷切期待。 见她只是用平静的目光看他，白煅越发心虚，“那、那个，司机的老婆是我怂恿她说，对付小三就得打的。我知道是我不对，让你白白受了那一耳光。这样吧，你来打我、你打我。” 210.第210章 白煅的坦然面对 “我现在打了你，那一耳光就不痛了吗？我失去的面试机会就能够回来吗？还有车祸中死去的孩子，能复活吗？”明魅语速缓慢而平和，仿佛自己并非当事人，只是目击者。 白煅张了张嘴，“我……” 明魅又道：“我不会打你。”她看着白煅，对方眼里充满了歉疚。从小到大，因为她性格上的孤僻和内向，常常被人误会，但却是第一次接收到正面的道歉。真不知是自己倒霉，还是幸运。想到这里，明魅露出了苦笑的表情。 白煅更加紧张地看她，“你、你能原谅我吗？我会为我所做的一切负责任的！”当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多年以来积压在心头的沉重感竟然减轻了一半。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这么多年来的逃避，是多么愚蠢的行为。不过，他还是没有勇气对明魅说出很多年前的那件往事，而是用模糊的语句，一笔带过。 “这很好啊，勇于承担责任，那你准备怎么负责任呢？”明魅还是没有什么情绪，一直都那么平静。 她是不在乎，还是他真的伤她伤太深，深得她用冷漠来对待？ 他猜不透她的心思，但是有了说出那句话以后的成就感，他还是鼓起勇气，“只要你愿意给我机会，我一定尽我所能，照顾你、支持你。” 冰暴也曾经说过类似的话，可惜的是，仅限于口头。一抹苦涩滑过心田，明魅嘲讽一笑，说：“那是你自己的事情，与我无关。”然后抱着柴禾往回走。 白叶已经饿坏了，看到明魅和白煅远远地过来，就赶快迎上，“你们总算回来了，害我还以为你们遇到野兽，担心死了！”话音未落，就注意到两人的神色不对劲，于是问道：“你们两个，怎么了？” 明魅把柴禾放下，白煅看了明魅一眼回应道：“没什么。” 白煅的话更引起白叶的怀疑，“真的没什么吗？”她脸上的表情分明一副不相信。但明魅和白煅都不再说话，她只好把满肚子疑问放回去。 中午的野炊用过后，一行人再次上路。 听了机甲他们的话，明魅知道自己生下的是一颗硕大的珠子，根据推测，这颗珠子应当是能够散发出幽蓝之光的能量之珠。对于这么神奇的事情发生在自己的身上，明魅已经能够淡然地接受。她说：“既然能够散发出幽蓝之光，那我们只有到了晚上，才容易发现它的踪迹。” 这时候，他们已经抵达山脉与平地的交界处。 明魅等三人走出一段距离，察觉身后的机器人并未跟上，于是回头。却见机甲等机器人被困在山脚下，全部被笼罩在乌黑的光芒底下，竟然连半步都无法迈开。 机甲绝望地喊道：“我们走不了了，再也回不去了！” 其他机器人都露出绝望、恐惧的表情，有的感情脆弱的机器人，已忍不住放声大哭。 哭声震天中，白叶也跟着抽搭，“呜呜，他们好可怜啊！明魅，你一定要帮帮他们！” 明魅沉默，白煅则静静地瞅着她。 “珠子是我生的，我一定会找回来。”说完，打开车门坐上副驾驶位，目光投向车窗前方。那里还停着几辆越野车，可是它们的主人却已经不在…… 看到明魅上了自己的车，白叶也就收起眼泪，坐到驾驶位里。车门合上的时候，听到机甲难以置信的声音问道：“你们真的肯帮我们？” 白煅坐在后面，车子行进中，他回头看那里，机甲等机器人已经被黑光拉回，越来越小，很快就淹没在山林之间，再看不到了。 回到c城，明魅重新找了一间出租屋。费用不算贵，但她现在没有工作，又不愿意接受白煅的帮助，这样挨下去，不用房东来赶，她下个月就要饿肚子了。所以，当务之急是找到一份工作。 明魅搭公交车返回原来租房的地方，虽然知道这么做是徒劳的，却不肯死心，她要在她扔垃圾的地方，找回张璧给她的钥匙。 白煅买了一份食物给她。那臭烘烘的垃圾味让他频频皱眉，可他却不愿独自离开。 明魅抬头看他一眼，眼神很明确，你是想让我在垃圾堆里吃东西吗？ 白煅说：“你已经找了大半天，应该早就被送走了，不如算了。张璧能为你做的事情，我也可以的，只要你愿意给我机会。” 算了？ 是啊，谁让她那么粗心大意！明魅内心失落着走出垃圾堆，本来想找到钥匙还给张璧，那样的话，她就有了正大光明的机会，再见张璧一面。 白煅又递食物过来，明魅看了一眼，是面包店里买的烤面包。她没兴趣地摇摇头，面对白煅皱眉不解的表情，虽然没什么心情解释，但想到他说过的忏悔，只好破例，“我不能吃这种烤过的食物，还有，里面不知道添加了什么东西，它不喜欢，所以，我不能吃。”她指着自己的肚子说道。 白煅顿时展了眉头，低头看着她，询问道：“告诉我，你喜欢吃什么，不能吃什么。” 明魅却抬眼看了他一下，“请问煅大公子，你有随身带笔的习惯吗？” 白煅不解地看她。 明魅了然一笑，想起那时候在帝国大厦，白煅穿着西装革履，胸前口袋上老挂一支钢笔。而现在的他，通身是休闲装，什么t恤、八分裤的，这穿衣打扮的风格，是在学她吗？ “没有笔，我怕你记不住。” 白煅却从口袋里拿出一支录音笔，不无得意的道：“你说吧，它能帮我记住。” 这件事后，明魅找工作回来就到附近的菜市场买菜。因为手头紧，所以她就打算买一堆番茄鸡蛋回来，每顿放一个番茄或是鸡蛋，熬粥吃，这样做，能省很多钱。 到了菜市场，却看到白煅站在鱼市，个子高挑十分抢眼。她脚步顿了顿，决定装没看到。可是白煅却侧头大声地喊道：“喂，明魅！” 她下意识想逃走，可是白煅的叫声已经引起周边人的注意，鱼贩子、菜贩子还有买菜的顾客，追随白煅的目光对她纷纷行注目礼。 211.第211章 菜市场买菜 这个时候落荒而逃，岂不是助涨那人气焰？所以，明魅咬了咬下唇，停下脚步，恶狠狠瞪了一眼白煅。 白煅当没看见，脸上露出灿烂笑容，“说好了一起买菜的，怎么又把我一个人落下？” 周围的人听了都朝明魅投去责备的眼神。一个大妈对明魅说：“你看看你老公对你多好啊？买菜都一起，你可别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我们不是夫……”明魅的解释还没说完，就被白煅拉她手的行为打断了，他朝她笑容好好的道：“走吧，我们去买青菜。” 大妈望着二人背影，摇了摇头。 明魅甩开白煅的手，“你不知道你这样的行为很幼稚吗？” “有吗？我不觉得。”白煅被甩也不生气，拿起了一颗青菜，跟菜贩子说话，“老板，你这菜洒了这么多水，还卖这么贵啊？三块啦，三块钱我买多一点。” 老板不情愿的坚持，“五块钱一斤，这已经没什么赚头了。” 白煅却直接拿起那把青菜，甩了甩，甩出很多水，“老板，这么多水，你还卖五块钱，三块、三块我买多点。” “买多少？” “两斤。” 老板只好让步，不情愿地称了两斤菜。 这过程，让明魅对白煅又有了新的认识。看着他拎着那么大捧青菜，明魅道：“那么多青菜，吃得完吗？”白煅却笑笑，拉着她往猪肉铺走去。 明魅被他带的几乎跑起来，等到白煅停在猪肉铺前，她才意识到刚刚他一直拉着她的手，再次挣开。 她才刚转身要走，手就被白煅眼明手快拉住。他也不和她说话，跟老板讨价还价。明魅几次甩不掉，只好黑着脸站旁边等着。 买完猪肉，两个人才从菜市场里出来。 白煅问：“刚刚为什么要走？” “我又不买猪肉，为什么不能走？” “可是我要买啊，你没看见吗？” 这是什么强盗逻辑？他要买，她就要老老实实地陪着吗？明魅瞪他一眼，“那又怎样？” “作为新搬来的邻居，你的态度就那么差吗？不能等我一起买完菜，然后一起回去？” 明魅觉得自己今天受到的惊吓不是一点点，“你……你，原来隔壁新搬来的租户是你？”她昨天就听到了隔壁动静不小，也没像其他租户好奇出来看看。 白煅一副“谁让你不好奇出来关心关心，被我趁虚而入了吧？”的表情。 要不是两手拎着菜，鸡蛋更得小心护着免得碎掉，她真想给他一下，醒醒吧！以为谁都要被你那“卓尔不群”的外在条件吸引吗？ 白煅却好心情地大笑，先拎着菜走在了前面。 经过卖米的地方，明魅突然想起来家里的米快没有了，决定买一点回去。 “就买这点？”老板皱着眉头，给她装在袋子里称好。 明魅抱歉地笑笑，说：“我就一个人吃，买多了也浪费啊。”真是的，她也想买一包十斤三十斤的那种，可是怎么搬回去？老板他肯免费配送吗？ 老板板着脸把米交到她手上。旁边忽然一道声音，“老板，这包米多少钱？我要了。” 明魅一抬头，白煅去而复返。他不是自己走了吗？ 白煅像不认识她似的，扛了一包三十斤的米，手里拎着鱼肉菜，迈开大长腿走起。 她愣了好一会，故意落后他一大段距离，朝家的方向行去。 途中要经过小区里的一片小树林，弯过去之后还要翻过一座桥。平时的话，明魅绝对是快步走，赶紧回去，因为无论是菜市场还是小区，总会有很多人。而她，不喜欢人多的地方。 可是今天，为了能够跟白煅保持冷静的距离，不喜人多的事也只能忍了。 这种想法显然是自欺欺人，因为在即将穿越小林子时，明魅就发现了白煅。他一手抱米袋，一手拎菜，正站在那里回头看。两个人的视线在空中对上。明魅杀气腾腾，白煅暗含促狭。 她今天的行为也很幼稚！明魅在心里暗骂了自己一下，觉得故意落后对方简直就是下下策，于是决定无视。白煅等她到了跟前，才又起步。 在过桥的时候，明魅终于忍受不住他亦步亦趋的举动，转过身来，“我警告你，别再跟着我。” 白煅一副无辜的表情，“可是，我要回家，这是必经之路。” “那么，就请你从这里搬出去。” 白煅更加无辜，“那房子我已经买下了，而且是一次性付清，你是在要求我从我自己的房子里面搬出去吗？” 竟然不是租，而是一次性买下！ 明魅张了张嘴，那房子四房两厅，差不多二百平米，他说买下就买下了，轻松得好像跟人家讲，我今天早上吃了一份豆浆，外带一份油条。 “你、你哪来那么多钱？”明魅觉得自己有点口吃。买那房子，至少要上百万吧，白煅他被帝国大厦扫地出门，还没回归帝国大厦少爷的身份，哪里来的钱？ 白煅高深莫测地看着她，“这不是你要考虑的问题。” 好吧，人家有钱，想买哪里就买哪里，她确实管太多了。明魅自嘲地撇撇嘴。 刚把从菜市场买回来的鸡蛋归置好，突然门外砰砰声响起，明魅吓了一跳，按了按心口部位，缓过神，打开门。白煅闯进来，手里拿着米和鱼肉菜，“厨房在哪里？” “你、你干什么？”明魅受到的惊吓不小，愣了足足几秒钟，才算反应过来，赶紧追在白煅后面跑过去。 明魅租的是单间，里面一张大的木床、一张桌子，她自己搬来的东西大包小包，还没来得及一一归置好。白煅走了没几步，就到了洗手间门外。那里用水泥砖块砌成一张桌子，他把鱼肉青菜放在上面，转过身准备找地方放米，却差一点跟追过来的明魅撞个满怀。 白煅问：“米放在哪里？” 明魅不答，指着那些鱼肉青菜说：“都拿回去，我可没说要买你剩下的。” 白煅自己找了地方把米袋立好，直起身，冲明魅似笑非笑道：“我本来就没那意思，走了。”说着，就往门外走。 “把你的菜拿走啊！” 回应她的是白煅轻松的态度，“我已经扔下，怎么处置你决定。” “那好啊，那我就当垃圾扔掉啦。”明魅愣了一下，扬声冲着斜对门走进去的白煅叫道。 212.第212章 重返远山公司 自买菜事件后，明魅多日没有再见到白煅。渐渐地，她养成了出门、回来时，朝斜对门看两眼的习惯。等到她意识到自己的这种行为是不理智的，习惯却已经养成，她自己也很无奈。 找工作已经一周，也面试了许多家公司，收到的复试电话也不少，可奇怪的是，竟没有一家公司有发offer让自己上班的。明魅想来想去，为了解决目前困境，决定回远山机械走一走。 远山是一家专门研发、制造工业机器人配件的公司，明魅出车祸前就职行政岗位，车祸之后艳火就帮她递交了长假申请书，当时的部门负责人悬空，所以这个部门就由老板亲自监管。他认为明魅各方面还不错，就给了她留职停薪的机会。 明魅出门前专门打电话过去，秘书不在，刚好是老板本人接的电话。黄老板听到是明魅的电话，很高兴，说随时欢迎她回家，不过因为公司最近正筹备上市的事情，她原来的岗位已经做了调整。 “谢谢老板，您的意思我明白。不论有没有机会再次为远山效劳，我都感谢您，给了我这次机会。” 电话那头的黄老板沉默了一下，说：“那好，你下午过来一趟，我安排人事和你见个面。” 到了远山，公司门前的大牌子已经换了。明魅记得以前是绿色的，现在，logo上的英文字母换了大写的不说，山的起头字母也换上了鲜艳的红色。看第一眼，就觉得刺眼。 门卫也换了人，看到明魅来，态度友善是友善，却没有以前那种亲切感。那时候，包括门卫在内的后勤，都归她管，部门里任何一个人，事无巨细，她都十分清楚。 进到前台，一个小姑娘过来接待，“您是来应聘的吗？麻烦先登记一下。”姑娘手脚麻利，啪啪拿本子和笔搁到她面前，紧跟着接起前台的座机电话，“您好，这里是远山机械……” 她登记完毕，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然后是一个熟悉的声音，“明魅？” 明魅放下笔回过身，只见对面站着一位身段窈窕的职业女郎，正朝自己露出得体的笑容。是有过一面之缘的黄蜜。 见她脸上呆呆的表情，黄蜜故意摆出一副生气的样子，“怎么，才多久没见就不认识我啦？”然后转头对前台说，“小文，我先带明魅上去，其他面试者你先安排他们到会议室去。” “好的，经理。” 跟着黄蜜进到一间办公室，里面光线充足，空间开阔，桌上还养着几盆养眼的绿色植物。黄蜜首先打开窗户，一股凉凉的秋风随即吹了进来。她微笑着转过身，“明魅，坐啊。” 明魅在沙发上坐下，旁边立着一个一人半高的书柜，柜子里整整齐齐摆满了文件和书籍。她记得自己车祸前，这地方还属于老板办公室，屋中各个角落只要有空间，就堆满了各种杂物，看起来就给人一种压抑的感觉。所以那个时候，她和其他普通的员工一样，超不喜欢来老板办公室。 而现在，落地玻璃窗上装上了百叶窗，外面一个阳台，从这里望过去，阳台上栽培着不少植物，一些花儿开得特别精神，明魅觉得那花的颜色挺衬黄蜜的气质。 “怎么样？很惊讶吧？”黄蜜给明魅上了一杯热咖啡，就坐到她对面，还是一脸微笑。 明魅老老实实地点头，接过咖啡道了谢，说：“是啊，以前这里还是老板办公室，没想到现在变化这么大。” 黄蜜笑道：“还不止！公司正在筹备上市，连办公区都扩大了不止一倍呢。” 她起身拉开另一边的窗帘，示意明魅跟过来往外看，“喏，这旁边啊，也被老板盘了下来。现在正在装修，预计下个月啊，就可以搬一部分部门过去了。” 加上隔壁那片区域，整个公司果然面积扩大不少。 明魅笑道：“难怪老板肯把这里让给你。” 两个人坐下，黄蜜问道：“怎么样？老板可是亲自下了命令，说要对你严格把关，你准备好了吗？” 明魅把自己的简历递过去，“那当然了，我的简历，请黄经理过目，还有，千万一定要对我严格审查。” 这说话期间，就有不少员工来找黄蜜签字。有几个人从前就和明魅共过事，见到她都很惊讶。 “明魅？你回来啦？什么时候回来的？” “想不到才几个月没见，你的皮肤变得好好！你看现在天气那么干燥，我都开始用护手霜、面霜什么的，你居然都没用，皮肤还这么光滑！” “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吧？真的好怀念跟你一起上下班的日子……” “对了，这段时间你上哪里去啦？打你电话也没人接，后来干脆停机了！你个没良心的！” 明魅只是笑笑，算是做出了回应。 倒是黄蜜看出了明魅的疏离，“这么长时间玩消失，突然回来了，感觉很不习惯吧？咖啡怎么不喝，是太烫了吗？” “不是，我只是不太喜欢喝咖啡。” “那你喜欢喝什么？”黄蜜两手抱胸看着明魅，神色有一点严肃。 也许是身居高位，所以黄蜜习惯性露出严肃来？明魅想了想，说：“白开水。” “如果你一开始就跟我说，你要的是白开水，ok，现在摆放在你面前的绝对是一杯白开水。可是你没有，明魅，你知道你为什么没有机会竞聘行政主管吗？因为你心里根本就不在乎，你以为你自己只要实力足够，哪怕你不说话，上面也会对你的工作有所了解，从而给予你适当的晋升机会。但是你错了，在这家公司也好，还是在别的公司也好，如果你没有学会向别人展示你的才能，提出你的要求，说明你的愿想，谁都不会真正为了你的前途、你的人生着想，也更加不会为了你的前途、你的人生负责。当然，我今天说的话有点重，如果你接受不了的话，我向你道歉。” 认识黄蜜是一次非常偶然的机会。那天，黄蜜来远山机械，穿抹胸裙，在跟客户边走边谈的时候，明魅恰好从旁边经过，眼看着黄蜜要走光，当机立断脱下身上的外套，披到了黄蜜的身上。 213.第213章 还是遇到了艳火 那时候黄蜜还不明所以，对打断自己跟客户交谈的明魅很是不悦。直到后来，她准备要拿掉明魅的衣服，才发现自己刚才差一点走光。要不是明魅及时相助，那天她可就在远山出丑了。 明魅回过神来，说谢谢。 黄蜜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两手抱胸，瞪着明魅看了半天。她把明魅的简历看过一遍后，就放到办公桌上，例行公事向明魅宣了一遍远山的薪酬制度、企业文化后，“你还有什么需要问我的吗？” “我希望我能够早点过来上班，还有，我希望公司能够提前预支一个月薪水给我。” 黄蜜就愣了一下，旋即笑道：“学的还挺快的啊！” 明魅微笑。 “你的这两个条件我答应你了，不过还要等上面的批复，至少需要三天时间，这期间你留意电话。”黄蜜说着就站起身，“我还有一个会议要参加，有时间我请你吃饭。” 送明魅出门之前，黄蜜拿了包包。 “你不是还有会议要开吗？不用亲自送我，我自己走就行。”明魅对于黄蜜亲自送到门口的行为感到有些费解，因为这段距离看着不远，走起来却至少需要三四分钟。黄蜜却冲她露出神秘笑容，掏出包包里的钱包，抽了一叠毛爷爷放到明魅手中，说道：“拿着。” 明魅对她的行为感到愕然，“啊？”显然行动反应快多了，想都没想把钱推回去。 黄蜜早已趁着闸门关闭，跳到里面。有闸门隔着，明魅一时没辙。“要是觉得烫手，记得尽快还我！” 明魅拿着那叠钱，无奈只好收下。后来给黄蜜打电话，她不接。只好发短信准备还回去。 那边倒是给了回复，“看你包包还是几年前的旧款，鞋子和衣服也是，跟我提的两个条件，也都说明你现在手头紧。借你钱先用着，不行吗？再跟我提还不还的，小心我把你缺钱的事大喇叭扩出去！” 黄蜜走到老板办公室外，正要敲门，里面却传来艳火的声音，嗲声嗲气：“……你不是答应了人家嘛？怎么还让她回来？” 跟着就是老板的声音，“明魅回来对公司有用，我这样也不算是违背诺言好不好？” 艳火还是生气，后来老板就说：“行了，总经理特助的位子你坐，算我一点心意，你就不要再闹了。” “这还差不多！”艳火似乎很高兴，波了老板一下，里面就传来了两个人的欢笑声。黄蜜知道现在不是汇报的时候，想了一下先回自己办公室。 拨通老板办公室座机，接电话的却是艳火，“喂？哪位呀？”那嗲声嗲气的声音，立刻让黄蜜拿电话的手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黄蜜定了定神，自报了家门。 “你找老板啊？但是老板现在特别忙，你还是晚点再打过来吧。”艳火一听是找老板的，立马就要挂电话。黄老板听到电话那头是黄蜜，就把话筒抢过来，“喂，黄蜜啊。”一边示意艳火先出去。 艳火嘟着嘴出去，关门的时候特意在门口等了一等。 黄老板见门关上了，才就着话筒压低声音问道：“事情办得怎样了？” “老板放心，钱她已经收下，还让她误以为是我私人借给她的，没问题。” “那就好，你先忙。”黄老板松了一口气，挂断电话。这时，手机响了，他看通讯提示，吸一口气，接通电话后就是一副弥勒佛的笑脸，“喂，小白呀？你不打电话过来，我也正要打电话给你……啊，那件事你就放心吧……她已经收下了……没有怀疑，对，她以为是我们公司同事借她的……” “那就谢谢黄总啊，改天请你吃饭。” 黄老板哈哈笑道：“客气，你给我介绍了那么多客户，这顿饭啊，应该是我请！啊对了，就算你没有拜托我，明魅的事情啊我也会过问的，那姑娘实力不错，心地又善良，就是平日里啊不爱说话，内秀了！我冒昧地问一句，你们俩现在是什么关系？” “未婚夫妻。” 对于对方的坦诚相告，黄老板心情更加愉悦，哈哈笑着说道：“怎么还是未婚夫妻啊？不行啦，小白，你可要努力才行。明魅那姑娘在工作上非常积极主动，也有担当，在生活上嘛，就反过来了。” “谢谢黄总的提醒，你先忙，再见。” 挂断电话后，黄老板就拍了拍笑得有点僵硬的脸蛋。公司要上市，之前就有实力和他竞争的几个副总，现在更加不安分起来。最近要不是有白煅给他介绍客户，为公司拉来几单大生意，他姓氏后面的总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其他称呼。 明魅在公交站等车回家，看到艳火朝这边走来。自己来远山的事情，是鼓足勇气才采取的行动，最不愿意看到的人，其中就有艳火。没想到在远山没见到，在这里遇到了。这里离远山不远，艳火绝对能猜到自己出现在这里的目的。 “跟我来一下。”艳火居高临下瞅着她，让她分分钟感觉自己是童话故事里的灰姑娘。 凭什么她要有这些不良情绪？明魅咬牙站着不动，可是情绪却已经因为艳火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本来还心不在焉想着应聘的事，现在倒好，全是艳火的身影了。 艳火已走出几步，见她没跟来，就折回来，引起公交站诸人的注意。因为她身材火爆，衣装打扮特别养眼，男士看了是无法忍住不流鼻血的。 “你确定要跟我在这里谈话吗？” 艳火的倨傲，以及公交车站上周围人群的骚动，都让明魅觉得特别特别心里不舒服。人多、讨厌人多啊。艳火就是知道她有这毛病，所以每一次，最终都是她不得不妥协。 两人进了咖啡厅坐下，艳火点了一杯拿铁咖啡，直接对服务员说：“给她来一杯热的白开水。” 服务员差点没有拉着个脸，“抱歉这位客人，我们这里不提供白开水，柠檬水可以吗？” 214.第214章 被包养的感觉 “随便，谢谢。”明魅没有耐心和艳火多做纠缠，“说吧，找我什么事？” 艳火起身拿过明魅的包包，三两下，将黄蜜给的钱拿在手里，“刷刷”展开着，“怎么样，被人包养的感觉？” 明魅夺回钱，微皱眉头，把钱放回钱包里，“你什么意思？” 艳火满脸嘲讽意味，盯着她的眼睛，“怎么，黄蜜给你钱的时候，没有跟你说明情况吗？” “那是我跟她之间的事，与你什么关系？如果没有其他事情，我先走了。”明魅起身，在这里多待一分钟她都觉得是在浪费生命。 艳火手里悠闲地搅动杯子里的咖啡，笑呵呵道：“哟哟，被黄蜜包养你觉得没什么是吗？那如果包养你的人不是黄蜜呢？” 明魅刷的回头，“什么意思？” “被蒙在鼓里的你，理解能力这么差，”艳火笑得一脸讽刺，微微摇头，“我问你，黄蜜是不是没有跟你说清楚钱的事？是不是你给她打电话她不接，发她短信她的回复是借钱给你应急？” 这些她早有怀疑，只是因为忙于应聘，才没有及时整理这些思绪。 明魅的沉默让艳火的笑容加深，“程姜跟白静的事你没忘吧，她俩可是女女恋，你现在的情况，要么是黄蜜在包养你，要么就是另有他人了。” 明魅冷笑了一下，“那照你这么说，所有借人家钱的都是在包养别人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哼！”望着明魅匆匆离去的背影，艳火的脸都气绿了。 回到居所附近，想到家里穷得又只剩下两个鸡蛋，明魅就折身去了菜市场。 经过桥的时候，想到白煅上次跟自己拌嘴的情形，经过林子的时候，又想到他扛着米袋拎着菜站在那里等自己的画面…… 明魅摇了摇头，最近真的是疯魔了，怎么总是轻易地就想起他来。 经过卖鱼的地方，白煅身影再次浮现；接着是卖青菜讨价还价的地方……啊啊啊，明魅脑袋里嗡嗡嗡乱响一通，是卖菜老板的声音把她拉回到现实，“今天怎么就你一个人，你老公呢？” 明魅差点没红脸，真没出息，本来就没打算买青菜的，怎么就停在这里了？ 回来把菜放到那块石桌上，白煅的身影又晃了过来，给她安放米，故意把买多的鱼肉和青菜留给了自己……她鬼使神差打开门，又往斜对门看了看。 好像很长时间没有开过的样子…… 白煅却坐在西餐馆里，对面坐着黄蜜和云月。“没想到世界这么小，原来黄蜜是你的朋友。怎么样，最近还好吗？” 云月在对面坐下，笑容款款的，不过，精心雕琢的妆容依旧无法掩饰她最近的疲惫，“抱歉带着朋友一起过来了，也没什么，只是工作上有些烦心事。” “我跟白煅认识！”黄蜜与白煅对视一眼，挨着云月坐下。下班之后换下职业套装，黄蜜整个人看起来年轻了几岁，衬得原本比她小几岁的云月有些显老。 “是吗？”云月微微露出诧异。 白煅点点头，叫服务生过来点菜。等两位女士点完菜，白煅先向云月表示感谢，“云月，我的事情进展很顺利，非常感谢你的帮助。这个礼物是小小心意，希望你喜欢。”说着，就从座位上递过去一个礼品袋。 “快说说，怎么回事？”黄蜜推了推旁边的云月，云月正满脸笑容地接受礼物。 云月说：“也没什么，就是用我私人的钱，帮他买下一套房子。白煅啊，其实你大可不必如此大费周章的，把郊区那套屋子直接抵押给银行，你也一样可以……” “那不一样，我不可能做那样的事情。对了，这家餐厅的牛排不错，你们尝尝。” 见白煅避而不谈这件事，两位女士也都聪明地绕开话题。 才吃了几口，白煅的手机响了，他一看通讯提示，唇角就带了笑意，对两位女士说声抱歉后，拿起手机走到了远处，“喂？” “白煅吗？你家水龙头是不是坏了，到处是水，已经流到走廊里了！”才接通电话，那头明魅就噼里啪啦说了起来。显然她对那种状况感到着急，还有那么一点点无助。 明魅讲完，就明显察觉不对。白煅怎么回事，好像一点都不着急呢！“你什么时候回来？” 也不知道白煅在磨磨蹭蹭什么，过了足足十几秒钟，等得明魅都快要忍不住吼他，才听见他在电话那头的回应，“你可以找物业来处理啊。” “我……”明魅也懵了，经白煅提醒，她才意识到自己今晚的情商、智商直线下降。这种事情她以往绝对会想到更好的解决之道。还有另外一件事，她本来没有白煅的电话，是一看到他那屋里流水出来，第一个念头，想到的就是找房东要白煅的电话！今天，是该好好反省反省自己…… “你别着急，先给物业打电话，啊对了，我家的钥匙就放在你家门口那盆花下面，你可以先进去看看。” 直到物业的人进屋，修好了水龙头，明魅还没有从刚才白煅的话里缓过神来。他刚刚说什么？把自家的钥匙藏到了她家门口花盆下面？他就不怕她有一天连盆带钥匙统统扔掉？ 好久不见的白煅回来了，风尘仆仆的，看上去似乎多了几分沧桑。但是对他那样的人来说，这几份沧桑算不上什么，反而给他增添了几分男人味。 明魅早就候在门口，听到响动立刻出门把白煅拦个正着，“说，为什么要把你的钥匙藏在我家门前？” “这么明显的行为和事实，还需要我来解释吗？你的智商和情商一直都这么低还是最近才突然变得这么低？”白煅低头，温和地望着她。 明魅张口结舌，“我……你……” “看你那副表情，是最近才突然变得这么低的吧？”白煅呵呵地笑着，“好了，水龙头都修好了吧？” 人家都说，谈恋爱的人智商都会很低。他那样说，是这层意思吧？谁跟他谈恋爱了！明魅气鼓鼓的，白煅却已经绕过自己拿她刚刚交给他的钥匙开了门走进去。 215.第215章 你做饭，我炒菜 明魅想都不想就跟了进去。 地上到处都是水，白煅检查了一下，厨房里的水龙头老化，之前就想换的，一直忙也就忘了。也不管地上，啪啪打开冰箱，什么冰鲜鸡、辣椒、青菜……都拿了出来，对跟到厨房来的明魅说：“你做饭，我炒菜。” “你米在哪里？锅呢？”明魅手里拿了锅，才反应过来自己又被算计了，脸上有了怒气，“我为什么要帮你煮饭啊？” 白煅道：“刚刚是谁打电话把我叫回来的？知不知道我正与两位美女共进晚餐？啧啧，”他伸舌头舔了舔唇，一副回味无穷的样子，“你浪费了我这么美好的时光，现在又一副受害者形象，难道不应该好好反省反省？我让你做饭，就是对你这次行为最好的反省不是吗？” 这么说，给他做饭，还是他给自己的一次忏悔的机会？明魅恶狠狠地瞪他，“以后你家就是水漫金山寺，我也不会打电话叫你回来！” 明魅故意重重地把米安放好，把锅安放好，再重重地通电。然后就转身要回去，却被白煅喊住，“去哪里？”他正在“叨叨叨叨”切土豆丝，背对着自己，“饭已经安放好，也通了电，要不了十几分钟就能煮好，我当然是要回自己的家了。” “嗯，这个理由不通过。”白煅放下菜刀转过身，“你水放少了。” 明魅鼻子里哼了哼，站在那里没动，“你又没有检查，怎么知道我水放少了？” 白煅不管她，又说，“米也放少了。” “怎么会放少？你刚才明明亲眼看着我放的，足足一筒米！难道你是侏罗纪恐龙，那么大胃口，需要我放一整袋米进去吗？”对于白煅的挑剔，明魅简直无法忍受。 白煅说：“第一，我承认，你是在我的监视之下，把米洗干净放水通电了；第二，你在放米添水的过程中，有没有问过我，你需要吃多少米饭才够饱？很可惜，因为你急于离开这里，好尽快摆脱我，所以你没有问；第三，你通电之后，对于电饭煲是否正常运转最终煮出我所满意的米饭这件事情，你的态度是漠不关心，你知不知道我接了你的电话，就放下了那顿美味牛排，风风火火地赶回来，以至于错过了正常的饭点，现在你又用漠不关心的态度去做饭，你有没有考虑过，你这样做，会影响我的食欲，还极有可能导致我的肠胃病发作？” 明魅忍了又忍，才算平复心情的激荡起伏，“好，就冲你这惊才绝艳的胡搅蛮缠，我给你重新做一遍，行吗？” 她突然笑眯眯的让白煅忍不住嘴角抽了抽。 “请问煅大少爷，您今晚想吃几两饭呀？一两呢我看是不够的，不然，一斤好不好？”说着，打开电饭煲，添了两筒大米进去。 她又加了足够的水进去，在合上盖子以前，郑重地向白煅请示道：“米也加了，水也加了，煅大少爷看看这样的分量够了没有？” 白煅转过身去切起了红萝卜，“你觉得够了那就通电。” “好——”明魅合上盖子通完电，就站在边上杵着不动了。白煅背对着她，“客厅里有电视，也有书，过去看一会，这里有我。” 刚才是怎么说话的？怎么前后变化这么大！ 明魅不由不承认，白煅刚才的话还是很有诱惑力的——客厅里有书，其实她进来的时候就瞄到了，还都是她喜欢看的那些书…… 不过，虽然很想看，却也不急于此刻。明魅扬了扬眉，“饭一秒没有做好，我就不会擅离职守。怕我在旁边站着，影响你厨艺发挥？你对自己就那么没有信心吗？” 白煅说：“你想多了，我只是怕你偷师。” “就你这样的我还偷师？”明魅一脸鄙夷，瞧着白煅面前的土豆丝、红萝卜丝。嗯，每条丝看上去大小均匀，刀工不错啊。 扭头望着明魅乖乖走去客厅，拿起书来不一会儿就看得津津有味、忘乎所以，白煅脸上露出了笑容。 客厅里不时传来明魅的笑声，果然，像她这种类型的女生，喜欢看小说，尤其是欢脱类型的小说。 在明魅看得昏天黑地时，一个温和声音把她拉回了现实世界，白煅说：“饭做好了，去洗个手。” 明魅恋恋不舍把书丢下，听话地走去洗手。当冷水扑上自己脸上，一个激灵，她才猛然清醒。嗯？她干嘛要听他的话来洗手？饭也帮他做好了，她不是应该直接走人才对吗？ 但是，现在走的话，肯定被他说自己傲娇、矫情了。 明魅硬着头皮走到客厅，白煅见她出来就招呼她过来饭厅这边，“又要去哪里？洗完手就过来吃饭啊。” 今晚就吃了一个鸡蛋粥，被白煅水龙头事件那么一弄，她早就饿了。此刻闻着饭厅里香浓香浓的饭菜味道，简直把她几万年前的口水都引了出来。 她内心无比抗拒着，可是脚下却很忠诚，自己自动自发自觉地走到饭厅，到桌旁站定。桌面上满满的菜，辣椒炒瘦肉、酱油鸡、红烧排骨、梅菜扣肉、土豆红萝卜辣椒丝，还有一个莲子百合瘦肉汤。五菜一汤。 白煅把洗好的碗筷放到她面前，又去把饭也端了过来，给她盛了一碗饭，自己也盛了一碗，然后在她对面坐下。饿得狠了，白煅胡乱夹了一下菜，就埋头大吃起来。 “咣咣咣咣……” 很快一碗饭就见了底，他抬起头来，发现对面的明魅呆立当场，表情实在是搞笑，愣了一阵后终于没忍住，笑出声音，“哈哈哈哈……” 明魅立即怒了，“笑什么？不准笑！” 白煅好容易忍住笑，“好了，不笑了，吃饭吧！” “不要！” 白煅板着脸道：“我说明魅同学，你不试吃的话，怎么知道你做的饭是否合格？” “咕噜咕噜——”明魅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她有骨气没有用啊，肚子不争气，“那好，我就当回白、老、鼠！”她一筷子夹了面前的红烧排骨，嗯，味道不错，最重要的是，里边没有放糖，很合她的口味。 见她那副吃相，白煅真心希望时光停驻，因为，幸福感从他心上发了芽。 216.第216章 新的朋友 自那日水龙头漏水事件后，白煅又忙得不见了踪影。 由于还没有收到远山的正式offer，所以明魅仍然继续积极找工作。 这天接到白叶电话，说晚上要上她家蹭饭吃。明魅于是翻箱倒柜，找出一些零钱，全都投到菜市场的采购上。白叶过来，刚好踩到饭点。桌上两菜一汤，荷兰豆炒肉、番茄炒鸡蛋还有莲子百合瘦肉汤。 荷兰豆绿油油的，番茄红通通的，鸡蛋黄嫩嫩的，莲子百合瘦肉汤香味扑鼻……白叶眼前一亮，尝了一口汤，食欲暴涨，吃了满满一碗饭。 见状明魅把原本想要说的话“饭菜就这些，不要见怪”咽回了肚里。 白叶吃饱喝足，笑呵呵感叹：“你知道吗明魅？我已经好久没有像现在这样，畅快淋漓地吃饭了，你做的菜真好吃！” 明魅有些不好意思，“没有啦，是你自己太饿，吃什么都香。我已经好久没有做过这些菜，手艺都生疏了。” 白叶两眼亮晶晶的，“明魅，我以后能经常到你这来吃饭吗？” “我说不让你来你会不来吗？” “呵呵，不会！”白叶见碗里还有几口汤，就一口气顺到自己碗里，喝得一滴都不剩。 “真有那么好喝吗？”明魅慢吞吞把碗里的饭吃干净，最近手头紧，每一粒米都不能够浪费掉。 白叶猛点头，“当然！”她起身发现屋里的冰箱，走过去打开。明魅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冰箱里空空如也，也没有通电。 白叶合上冰箱门，看着明魅足足看了好几秒，“你怎么不用冰箱？” 虽然是深秋，可c城属于亚热带地区，就算在12月初，人们也常常需要穿短袖出门。明魅下意识避开白叶的视线，“省电啊。” 白叶显然不信，“省电？这样能省几度电？你对自己也太抠门了吧？”她又打开明魅的布款衣柜，“你的衣服也太少了吧？这衣服都多少年前的啦？” 明魅有些不好意思，确实，从学校出来到社会上混了几年，连几件像样衣服都没有，也太不像话了。“我房租费收的少，水电费当然要收贵一点，房东才有赚头。衣服也不算少了，我觉得搭配才最重要，款式上我没有太多的讲究。” 白叶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也太不讲究了！”她上下打量明魅，“哎，你皮肤光滑，跟刚剥壳的熟鸡蛋一样，只要稍微打扮打扮，也是小家碧玉一枚，我发现你就是太懒了点！” 明魅只好沉默。 白叶搓着下巴继续品评，“要是你能够在穿衣打扮上面有做菜一半讲究的话，我估计，白煅至少要面对一个班的竞争对手，啧啧！” “有那么夸张吗？说好了我做饭你洗碗的，快让我见证一下你的实际行动，爱牵红线的月老！”两人边聊边把碗筷收拾了，明魅把白叶送到小区门口。那里黑黢黢的，路灯恰好坏掉。 白叶抬头看看四周，突然问道：“一个人住这里你会不会害怕？” “为什么要害怕呢？” 面对明魅的冷静，白叶几乎要跳脚，“因为是你一个人啊，你一个女孩子住在一个陌生的地方！” 明魅两手抱胸，“谁规定了一个人住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就要感到害怕的？” “那倒也是……好啦，总之如果你有什么危险，或是感到害怕的话，记得一定要打电话告诉我！只要我方便，一定腾云驾雾赶来救你！” “你是孙悟空啊还腾云驾雾？”被白叶这样一说，明魅近期低沉的情绪得到了缓解。她静默了一会儿，忽然认真地告诉白叶，“你知道吗白叶？认识你，我觉得我很幸福。” 白叶脸上的笑容和煦得如同冬日暖阳，“我也是。” 两个人相视而笑。 “哼！” 突然一个冷笑切来。 明魅二人朝发声处望过去。一个身穿黑色吊带******的女郎，站在几米外的灯光下，正用冷冰冰的眼神瞧着她俩。 白叶忍不住也哼了一声，切！美女就可以对人家这么不礼貌了？ “这么快就交到新朋友了？”艳火踩着高跟鞋，婀娜多姿走近来。 随着她的靠近，一股浓郁香水味扑面而至。白叶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还没来得及避让，就被艳火用手推到了一旁，不禁怒道：“哎，你这人怎么这样？” 艳火回身站定，姿势魅惑，暗淡的光线下，她的表情是浓浓的嘲讽。 从艳火出现，明魅的表情就变得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冷漠。这种感觉，是白叶自认识她以来首次遇到。白叶忽然感到一阵心疼。 明魅不说话，艳火可就笑了，望着白叶道：“怎么？跟这人交朋友是不是让你很有成就感？走在大街上，她土里土气的当绿叶，你的回头率就跟着水涨船高起来，这种感觉是不是很爽？啊，你刚去她家蹭饭吃了，她厨艺很棒吧？你以后就可以经常把她当佣人，当长期饭票，想吃到健康、安全又美味的饭菜，有她就行了，最重要，她还对你免费。你的眼光真不错。不过有个秘密你可能还不知道吧？” 白叶沉着脸不说话。 艳火看了看明魅，“你的脸色看起来好像不大好，是不是最近忙着找工作，累坏了？你也是，没有钱就开口嘛！朋友之间不就是要互相帮助吗？啊！我怎么忘了你的秘密——明魅，如果你难以启齿的话，要不要我帮你说？”她故作掩饰，抬手挡在嘴巴上，神秘兮兮瞥了瞥白叶。 明魅平静无波的眸子幽深了起来，“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别拐弯抹角的。” 白叶拉了拉明魅的衣袖，“你送我到前面那个超市。” “等等！话还没说完就想走？”艳火却拦住了白叶的去路，别看她踩高跟鞋，动作却非常迅速，显然是对拦截白叶随时做好了准备。 白叶甩开艳火的手，“你想让我知道什么？” “白叶，我先送你回去。”明魅上前一步，轻轻一挥，就使艳火脚步踉跄让到一边。 217.第217章 新的友情 两人从黑暗中走出，不一会儿就到了超市门口。 白叶问道：“那个人，以前是你朋友？” 明魅不愿提及往事，敷衍地“嗯”了一声。 见她情绪不高，白叶不着急离开了，“我想知道那个秘密，你能告诉我吗？” 明魅没想到她会主动提及，稍稍愣了一下，最终还是选择开口，“这件事情对你很重要吗？我现在没有心情说。” 白叶表情认真的道：“当然很重要，因为我是决定了要一辈子和你做朋友的，我不允许因为信息的误差，而让我的朋友受到伤害。如果说非要有伤害的话，我希望我能够主动承担大部分的伤害，而不是让我的朋友独立承担。那样的话，我情愿不要朋友！刚才那女的，以前肯定伤害过你，对不对？” “既然你那么坚持，我就告诉你。其实这件事根本不算什么秘密——我跟她是大学同学，她教我追男生，我因为性格孤僻内向，所以，十次有九次九都失败了。久而久之，大家就传言，说我是石女。” 昏暗灯光下，看不清明魅脸上的表情。只是那语调平静中带着几分冷漠。 “秘密就是这个传言？”白叶惊呆了，张着嘴巴愣了大半天，“她说出去的？” 明魅沉默。 白叶看着明魅也沉默。 两人沉默了不知道多久，白叶忽然伸手摸了摸明魅的头顶。她本来就比明魅高出许多，又剪着酷酷的短发，这样一摸，稍微走远一点看她俩，就像是一对情侣，女的生气了，男的正在安抚女方。 明魅本能地避开，不出所料看到白叶的表情有了一些微妙的变化。她不想解释什么，只是问道：“你是打的还是坐公交？”一面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无论是打的还是坐公交，都可以用手机查询或者叫车来。 “明魅，我是真的要跟你做一辈子的朋友！你听见了吗？！”白叶要等的公交车来了，在跳上公交车前，她奋力地朝明魅喊了一句。 明魅忽然眼睛有点发酸。 走到楼底下，艳火站在那里，显然是在等自己。明魅本能地不想搭理她，可是艳火却喊住她，“等等！” 明魅回身，冷漠地看着艳火。 “这么快就送新朋友回去了？” 艳火的语气含着那么点酸气，可是明魅已经无心领会，她冷冷地抬眼瞥向艳火，两手抱胸道：“你目的达到了，可以消失在我面前了吗？” “怎么？你的新朋友这么快就跟你说拜拜啦？呵呵，她果然有眼光啊！这么说，你是不准备交新的朋友，因为我的缘故吗？”艳火一副果然不出所料的表情，脸上神采飞扬。 这时明魅的手机却响了，她拿起来看，是个陌生号码，本想习惯性挂断陌生号码的电话，却见艳火在一边饶有兴趣地瞅着自己。鬼使神差地，她接通了电话，“喂？” 电话那头传来白叶温和而欢快的声音，“哈哈，快猜猜我是谁？”她也不等明魅回应，就接着说，“想不到我会有你手机号码吧？有没有感到特别特别惊讶？”明魅于是回想今晚与白叶共处的细节，白叶却不给她时间，直接报告了，“你做菜的时候把手机忘在桌上了，我就是趁那个机会把你号码搞到手的，嘻嘻，我是不是很有当卧底的潜质？” 明魅心里微微一暖，询问道：“你到家了？” “还没呢！应该……还有四个站！啊对了，等我回到去，会给你打电话报平安的，放心！哎呀，先不跟你说了，我有个电话进来了……” 看着明魅挂断电话依旧沉默，艳火的脸上满满的嘲讽意味，“看来，你们的友谊发展得挺快的嘛，真叫人羡慕啊！不过，她要是知道那个秘密，不知道还会不会跟你继续做朋友——” “你管得也太多了，难道忘记我们的关系已经结束？”明魅挥开艳火，径直走进楼里。 艳火在后面叫道：“难道你就不想知道我来找你的目的吗？” 目的？ 明魅心里冷冷一笑，回过头来双目如电，道：“你是想来警告我，我已经通过远山的面试，但是不要高兴太早，因为你已经是总经理特助，而我却是个普通职位？算了吧！我不想跟你多做纠缠，冰暴既然最终选择了你，你就好好跟他过日子，别再来烦我了，我的为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好马不吃回头草。” 艳火哼了一声，“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要是反悔……”她举起录音笔，冲明魅招摇地摇了摇。 “没错，是我说的。”明魅没想到艳火居然对自己用了录音笔，心底一抹惊讶，一抹寒冷。 回去洗漱后躺到床上，那些令人讨厌的影子就从脑海中跳了出来。明魅正心烦意乱，手机铃声响了，才想起来自己忘了跟平时一样调静音和自动关机。 白叶果然守信，给她来电说自己到家了，问明魅明天早上是不是要去公司报道。晚上做饭的间隙，明魅电脑开着恰好点开了一封邮件，里面的内容白叶无意中扫了一眼。明魅没想到白叶竟然还惦记着这事，心里又是微微一暖，“是明天去报道……” “早上几点出门？” 白叶显然想的是别的事，让明魅无法继续接下去的话，“公司9点上班，从我这里出发，走路的话要一个小时，我大概会在7点半出门吧。” “嗯，好！明天早上我开车送你哈……” 明魅下意识拒绝，但白叶不给她机会，“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拜拜，明天见！”干净利落挂断电话。明魅再闭上眼睛睡觉时，很快就进入到梦乡。 在梦里面，明魅面无表情走着，周围一派黑沉沉，除了灰黑色之外，一点别的色彩都没有。她脚上赤着，一直往前走一直往前走。刚被艳火背叛，明魅心灰意冷，这时白叶出现了，她笑容温暖，朝自己张开双手。可她害怕了，所以选择了无视。而白叶却没有放弃，从后面一直追她，叫喊她的名字，告诉她：“不是所有友情都不堪一击，不是所有友情都是披着利益的交往工具，至少你应该尝试一次，给我向你证明的机会！” 218.第218章 情敌相见 梦醒天亮。 明魅打开手机，白叶的短信跳了出来，七八条都是问她起床没？吃了早餐没？要不要帮她捎带过来？上班要用的东西记得再检查一遍……虽然唠叨，明魅却终于在看完最后一条短信时眼泪默默地流了出来。 白叶的种种行为，让她回想起与艳火做闺蜜的生活。她虽然没有白叶这般热情似火，但经常为艳火准备早餐、订购午餐、晚上亲自下厨……这些事一样没少干过。而终于有一天，有人像她从前待别人那样待自己了。这就是幸福，简简单单的幸福。 花了十来分钟收拾就出了门，这时白叶打来电话，“对不起啊明魅，路上有点堵车，我可能要晚一点到，你在那家超市门口等我一下，我很快就到！” 心里突然抹过淡淡的失望，果然是不能期望的，一旦期望，失望度就会增大。 明魅刚想说不必她来接送，可白叶却已挂断电话。再打回去时，那边却正在通话中。她只好先到超市门口等白叶过来。 那头白叶给明魅打完电话，就冲驾驶位上的人眨了眨眼，露出奸计得逞的笑容，然后说，“我的任务完成啦，祝你马到成功！路边把我放下就行。” 大约等了几分钟，明魅觉得没法待下去，再次给白叶打电话，那边干脆就关机了。她直觉白叶那边出了点状况，要么手机没电，要么讯号不好，要么专心开车没留意到。 “嘀嘀——” 就在她快要坚持不住，差点去挤公交车的时候，身后传来喇叭声。明魅回头去看，一辆黑色跑车停靠在路边。周遭已经有几位路人留意到，一位女孩还惊呼出声，“好酷的跑车！” 很酷吗？ 是白叶来接她了。明魅略微挑了挑挑眉，站在原地没有动。心中却忍不住涌起一股自豪感，那是必须的！ 车门被打开，从里面钻出一人。 周遭又是一阵惊呼，刚才那位女孩冲到那人跟前，“哇，好帅！我们合个照好吗？” 另外几个年轻女孩尖叫着把那人团团围住，拍照、签字，甚至拥抱、亲脸颊。 见此情景，明魅嘴角忍不住抽了一抽。 从车上下来的是白煅，他今天的打扮很特别，深红色风衣外套，里面一件黑色t恤，t恤紧贴肌肤，撑起结实的肌肉，下边穿一条黑色九分裤，将他本来就拔高的身材衬得更高。 面对尖叫着围过来的女孩们，白煅站定了，认认真真与每一个女孩合影，一会儿比v字形手势，一会儿挤眉弄眼大卖萌。 白叶没来，不期而遇的却是白煅。要不是他周围有这么多粉，估计自己会过去跟他说几句吧？明魅站在原地愣愣的想道。 明魅再次给白叶打电话，这次联系不上的话，就果断坐公交车，免得第一天上班就迟到了。可面前却突然引发了轰动。 白煅朝她走来，灿烂的笑容，优雅的姿态。他请她上车，绅士风度十足，又引发新一轮尖叫。明魅不动，他就凑近她耳边，低声提醒道：“如果你想继续被人围观的话，我不介意多陪你待一会。” 周围羡慕嫉妒恨的目光让人无所遁形，明魅来不及瞪他，以最快速度坐进后座。 跑车开动不久后，尖叫声渐渐退去。 明魅略想就猜到其中关节，必是白叶与白煅有某种“交易”，所以她今天的出行才会曝光。 白煅把车停靠在一家餐厅门口，还没开门，就听后座上的明魅凉凉的道：“谢谢你载我一程，我还要赶时间，再见。”然后是她开门下车的响动。 明魅才走出几步，面前就是一堵人墙，“我还没吃早餐呢，就当陪我，不会占用你太多时间的。” 那声音软软的，挠得明魅心软了几分，第一天上班就迟到这确实不好，可迟到了又怎样呢？她不断重复问自己这个问题，纠结中，人已被白煅拉入餐厅。 餐原来是早就点好了的，白煅一进去，服务员就将两份打包好的从柜台里面拿到白煅面前。 白煅拎过来，就上了车。 “不是要吃早餐吗？”明魅站在车外没有动，“怎么又打包了？” “上车吧，我送你上班再吃也可以。” 明魅忽然心里涨涨的。 沉默中，远山到了。 因为快到上班时间，门口特别多同事朝里面赶去，大家就都注意到了白煅的跑车，以及大长腿帅哥白煅，和丑女一样存在的绝配明魅。 冰暴送艳火过来，就看到白煅亲自打开车门将明魅迎下车，那种亲近的态度让他鬼使神差狂按喇叭。 尖锐的车鸣使引起周遭上班族的注意。 他还是在意明魅！艳火气得脸直发绿，但是过了没一会，她就换上笑脸把冰暴拉下车，挽着冰暴将明魅的去路堵死了，“啧啧，几天不见，真是越来越漂亮了！果然，有爱情滋润的女人就是不一样呢！” 明魅下车那会儿还在出神，心里想着远山给自己安排的岗位，做出那种安排，到底是出于什么意图。所以，对于白煅绅士地迎自己下车，以及下车后周遭新老同事惊叹、艳羡或者嫉妒的反应，她并没有太入耳和入眼。直到白煅突然与自己十指相扣手挽手，艳火尖锐的声音破空而来，她才彻底醒神。 四个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 即使周围安静得只有人们路过的脚步声，明魅还是觉得自己的心跳砰砰砰犹如擂鼓。她从来也没有想过会这样与冰暴他们相遇，更加没有想到白煅会有这样的行为。她下意识去挣扎了，但是白煅显然早有防备，宁愿手指关节被她弄疼并冒着被她折断的奉献，发出咯咯的响动，也不肯松手。 想想白煅对自己并没有真正坏过，总不至于因为一次牵手行为，就将人家的手指关节掰断吧。明魅考虑再三，决定不管对面的冰暴和艳火是否误会，默许了白煅的行为。 但这一切看在冰暴的眼里，就是明魅承认了她的新恋情。冰暴两眼冒着怒火，简直能把她直接烧死，然后在她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的瞬间，冰暴挥拳给了白煅鼻子一下。 219.第219章 下不为例 “啊！” 周围的尖叫声差点爆了耳朵。 明魅难受得皱了皱眉头，认识冰暴以来，除了知道他冷酷，从来没见他对谁暴力过。也许，这才是真正的冰暴，而真正的冰暴她从来都没有认识过。 猛然受到攻击，白煅立刻打了回去。 明魅没有想到，她第一天班就在警局里面度过了。领白煅出来时，警察蜀黍那意味深远投来的一瞥，让她差点儿想对全世界宣示：我跟这人不熟，一点都不熟！ 在门口，与艳火他们狭路相逢。艳火狠瞪明魅，而冰暴则与白煅双方眼神厮杀。 都是无聊透顶的人，明魅先走出去。 一见明魅走人，白煅立刻追来，并动作娴熟地要来与她十指紧扣。明魅甩开他的手，警告道：“下不为例。” 白煅跑到她面前倒着走，“你是指保释我出来，还是指我牵你的手？难道你不喜欢我牵你吗？那你当时为什么没有拒绝？哦，我明白了，你是想利用我故意气你前男友的对不对？” 明魅顿时有点哭笑不得，扬起脖颈看他，“我记得我有用力甩某人的手吧？” “你那是欲擒故纵好不好？”白煅嗤的笑出声，根本不理会旁边要走同一条道的冰暴和艳火——他挡着人家的道了，“好了，我们去吃饭吧！”说着拉过明魅的手就走。 “哎，你！”明魅惊呼一声，人已被抓着往前走。完全是突然袭击，更罔顾刚才的“下不为例”。 也许是潜意识，这次明魅连挣扎都没有了，给白煅拉着走出老远。 不知道怎么想的，明魅下意识回头。艳火和冰暴竟然齐齐追了上来，艳火找白煅讨要医药费，打伤他男朋友，至少得去医院一趟。 论伤势，的确是冰暴受伤严重过白煅的。 但被艳火那样据理力争，明魅忽然涌起一股豪情。既然双方都有打伤，为了公平起见，应该互相把医药费给结了。艳火还想继续纠缠，冰暴突然甩下她先走一步。她只好噘嘴追上。 而白煅则陪着明魅，不管明魅对着自己是瞪眼，还是苦恼，就是一副一团和气的表情。这让明魅忍不住联想到哈巴狗，心里忍俊不住。白煅见她眉头舒展，脸也不崩了，知道她释怀了，也很高兴。 最后四个人也没顾上吃中饭，齐齐去了医院。 也是巧了，刘主任外派到那家医院担任客座教授，刚给实习医生授课完毕，一出门，就碰到明魅与白煅双双出现，顿时又惊又喜，“终于在一起啦？” 明魅不禁红了脸，才想起手一直被白煅拉着就没松开过。 这时才想到要甩？晚了！白煅握得更紧，还朝刘主任笑了笑。 竟然没解释！ 眼睁睁望着刘主任消失的背影，明魅张了张嘴，最后只有无奈地去瞪白煅，可白煅却笑得满脸灿烂。笑什么笑，你以为自己是春光烂漫猪八戒啊！ 不管明魅腹诽如何，面前突然“咔嚓、咔嚓”数声，她与白煅十指相扣的画面被拍了下来。那位敬业的记者还热情地向她解释，他是慕名而来。 又不是明星，也不是名人，慕什么名？ 明魅一头雾水，只有下意识朝白煅投去怀疑的目光。这事该不会是他搞的鬼吧？白煅与她相视，却一脸无辜，只是拉着她往自己身上靠得更近了一点。 后来才知道，原来那天她把人小餐馆的桌子一掌劈裂，这一幕被一个星探发现了，一直跟她跟了好几天。今天因为实在太忙，所以临时换人过来跟。 这位记者又兴致勃勃地告诉明魅，今天他交了稿，明天就能在各大报纸、主要网络上看到报道，主题就是新生代打女邂逅富二代，两人迸射爱的火花，让人们感觉这世界还有一见钟情的存在…… 明魅简直要佩服得五体投地，打女、富二代、爱的火花，还一见钟情。这些东西离自己有多遥远，她自己都搞不清楚距离。 而那位记者却高兴得走出了医院。 白煅不拦着她可以理解。 但冰暴居然也没有要拦的意思，这就令人很是费解了。刚刚，记者可是连着艳火和他被打的肿脸一块拍了，他们都不抢回照片的吗？ 明魅的费解很快就有了答案。 当天晚上，网络上的娱乐头条新鲜出炉——竟然抢先发布了——新生代打女邂逅富二代，两人双双堕入爱河，却激恼了打女的前男友，两位优质男士为夺爱不惜当众大打出手…… 后面引发一大片的评论，有说打女为搏上位连这种不入流的手段都用上了，啧啧；也有说白煅是伪富二代，然后开始从服装、发型、耳钉、鞋子等细节上捉虫，说白煅穿的t恤是街边货，二十几块钱一件；发型是模仿某过气男星，东施效颦，白瞎了一副好皮相；九分裤虽然显得人高马大，但是刻意露出来的圆头鞋绝对是败笔，彻底毁了帅哥欧巴，扣分…… 明魅正端着水杯喝水，差点没有呛到。 嗯，网友们的眼光果然毒道！ 她想了想，忍不住到上面注册了一个账户，跟在评论区后面发表评论。 “但是你们不觉得这样的他，很可爱吗？” 以前的白煅，一直西装革履，给人严肃、冷静、刻板的印象。看到那样的他，立马联想到的名词就是职场精英、职业经理人。即使是在帝国大厦，她因为丑陋可怕的外貌被孤立，他几次三番施以援手，给自己的印象也依然无法脱离那样的印象。 但是最近，白煅改变了许多。弹钢琴时候的优雅大气，帮她搬离酒店去往别墅的体贴与霸气，还有紧追不舍陪自己去救张璧一起遇险，再有之后，故意买很多菜留给自己，明明是想请她好好吃一顿饭，却故意把屋里的水龙头拧得太紧，最终加速了水龙头的老化，以及她重返远山第一天上班，他和白叶合伙把她骗了，目的只是亲自开车来接她上班，向全世界宣示——她是他很重要的人，谁都不要欺负她，不然的话，他会毫不客气的，于是，略有那么一点无辜的冰暴倒霉了，被打成了猪头…… 220.第220章 栽赃陷害 第二天翻开网页看，自“可爱”的帖子后，只零星出来几条是表示支持“可爱说”的，但更多的则是围绕艳火，说艳火才是媒体真正要捧的打女，瞧那火辣的身材，那精致的五官，想睡啊什么之类的。连续翻了十几页，浓墨重彩的几乎都是艳火，讨论她的越来越少。 到了下午，几乎已经没有有关她的内容了，男女主清一色换成了白煅、冰暴、艳火三人。 临睡前明魅鬼使神差又上去看了一下，这次她惊了一跳。网页、内容全都消失了。她试着进行了各种搜索，也没有找出来。这么看来，背后一定有一股强大的势力，令得这件事情从热搜榜上下来，似乎还办得轻而易举。 这事谁压的？白煅、艳火、冰暴，还是记者所在的企业？ 她沉默时，手机响了，冰暴亲自打来的。 认识冰暴那么久，一直都是她主动给他打电话。这还是破天荒头一次。也许在爱情里，主动也是某种致命伤。 明魅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选择接。 冰暴的声音还是淡淡的，像是永远不会有什么事情可以难倒他，让他忧愁、苦恼。可是知道他的人都知道，那仅仅是片面的、偏狭的认识，冰暴永远都会有你意想不到的面具，掩藏在当下这副面具的背后。 她记得冰暴曾经对自己感叹：这世上除了她，只有你，能待在我身边超过一个月。 当时明魅没太放在心上，那时的她决定了要一辈子和冰暴携手共度一生。现在回想起来，突然觉得心里一痛。现实总是那么令人苍白、无奈和疲惫。 “……你有在听吗？明魅！” 冰暴的声音令她回神，“我在听……” “新闻不会再播，你可以出门了。” 他亲自打来电话，就是为的告诉自己这件事？ 明魅“嗯”了一声，脑海中莫名闪现张璧的画面，“请你以后不要再联系我了，我跟你已经没有任何关系，我们就和平地分手，好吗？” 听筒里静悄悄的。 冰暴在电话那头笑了，笑声让明魅没来由心里一哆嗦，他恢复了冷漠，“明天记得打开xx网站看直播，助理稍后会把信息发到你手机上。” “喂？”明魅正想问他要搞什么，可是冰暴却把电话挂掉了。她突然意识到冰暴可能要做出什么令人可怕或是不能接受的事，开始坐立不安。考虑再三，只有拨通艳火的手机，那边艳火的语气很不好，“谁啊？别烦我！” 明魅不给她挂断电话的机会，劈头就问：“冰暴在不在你那里？” “好哇，还说没有关系？电话都打到这里来了！我警告你明魅，不准你再纠缠冰暴，也不准打听他任何事！包括向我打探！”明魅听到艳火在电话那头哭天抢地，嘭楞啪啦的，估计摔了不少东西在地上。 明魅把手机拿远点，心说这把柄还是我亲自送上的，这下你满意了？ 艳火接过电话，“干嘛不打他手机？！” 你刚刚才警告不准再纠缠冰暴，怎么眨眼就变了腔调？“他手机关机了，我怕他出什么事……” “他出不出事跟你有关系吗？”艳火叉腰冷笑打断她的话，顿了顿，“我打他电话看看，警告你，不准再跟他有任何的联系！否则，我什么疯狂事情都做得出。” 明魅心情郁闷地挂断电话。 第二天上班，白叶意外地出现在超市门口，“昨天有事没能来，对不起啦，就当今天补偿了好不好？哎呀别生气了，再生气昨天的事情也已经发生了，来，快上车吧，要乖一点，不然没早餐吃了哦。” 明魅心里本来就没生气，白叶对她好，是发自内心的好，她只是没想到白叶会对她那样好。上了车，白叶就递过来早餐，明魅接到手上，总感觉对方的笑容有名堂，白叶已经归位发动车子，“昨天闹了那么一场，今天才算正式上班，怎么样？感觉如何？” 送完明魅回来的路上，白叶迅速拨通白煅的电话，“煅少，人我已经平安送到目的地，还有，你的爱心早餐拜托以后别找我带。” 白煅正驱车在路上，“怎么了吗？” “也没有怎么了，就是……你不觉得亲力亲为更有爱心，更能让对方感到你的情义吗？” “有道理，回头我和明魅请你吃大餐。”白煅微笑着挂断电话，驱车前往远山。 白煅忙完自己的事情，就赶到明魅所在的品质部门。里面两个人侧身对着透明的大玻璃窗，经理训斥明魅的声音顺着半掩的门传出来。 “……第一天上班没准时报到也就算了，这么重要的测量工具你也保管不好！不要以为你上面有人，自己是二进宫，就觉得我刚来没几天不清楚你的情况……去写检讨……” 明魅没动，“经理，第一，那测量工具原先也不是我保管的，后来也没有人移交给我；第二，按照目前的线索，工具确实是在只有我一个人在这间办公室的时间范围里不见的，这点我承认，我也没有要推卸责任的意思；第三，你刚才说到二进宫，我希望你能够注意你的措辞，你毕竟是一个部门的领导；第四，我跟你没有工作以外的私人恩怨，但你却不肯给我辩解机会，直接叫我写检讨，经理是不是收了别人的好处？” 那个经理涨红了脸，猛拍了一下桌面，发出的一声大响连门外的白煅都忍不住皱了皱眉，“岂有此理！你自己搞丢了贵重设备，竟然不知悔改，还妄图栽赃陷害自己的上级领导，我们品质部要不起你这样的人才，要么自己辞职，要么就给我写检讨！” 明魅笑了，从兜里拿出录音笔，“不好意思，你刚才的话我全部录了下来。” 经理立刻铁青了脸，伸手就来抢。明魅轻轻一闪，肚子发福的经理立刻失去平衡跌到地上。明魅也不着急扶起经理，只低头问：“栽赃陷害的主意是不是你出的？” 221.第221章 离开远山 午饭在远山的食堂里吃。同样是三菜一汤，但菜色、搭配早已变样。明魅排队时，就有同事抱怨伙食差。老员工直接说明魅在时管得挺好，现在换了个管后勤的，每天只知道给上面擦鞋、溜须拍马，处处克扣大家的伙食经费。 明魅不禁露出无奈的笑。如果因为换了一个人，公司伙食就变差，那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公司本身存在问题。 饭吃到一半，突然一个人闯进来。光听那急促的脚步声和粗重的喘气声，明魅不用回头也知道是出了什么事。 “跳、跳了！” 饭堂里原来的电视机坏了，没有放映，饭堂里显得特别安静，大家都老老实实地坐着吃饭，所以这一声失控的尖叫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许多员工都没有反应过来，少数几个则抓住那名情绪失控的员工询问，“什么跳了？” 那名员工嘴里嘟嘟囔囔，但大家都能够听清楚他带着哭腔。 明魅饭也顾不上吃，往饭堂出口赶，“带我去。” 那名员工刚才不管别的同事怎么摇都没反应，听到明魅的声音，就如同中了魔，挣开同事的手，追出去前面带路。 远山楼顶，一个男子吊儿郎当坐在上面，一手拎着啤酒，一手撑着冰冷的建筑，两脚悬空，俯视地面。他的屁股只要稍微往外挪一点点，掉下来是分分钟的事情。 明魅赶到时，楼底下已站了一群人，对着楼顶指指点点。有人劝上面的人想开点，也有人说他***，还有人不断摇头。 等看清楚那人的长相，明魅吓了一跳。竟是品质部经理。 冲上楼顶，经理像脑后长眼，警告道：“别过来！” 明魅立刻止步，“在这里喝酒合适吗？” “呵呵，我现在还需要考虑这个问题吗？” 经理挪了挪屁股，扭头来看明魅，“我有恐高症你知不知道？” 明魅摇头，“经理，你不会是因为……我没写检讨你就要玩跳楼吧？你这样也太没意思了。”经理哼了一声，扭回头去继续喝酒。明魅见他情绪似乎没有想象中那么激动，尝试性道：“经理，我也想喝酒，我陪你吧。” “没看到吗？”经理举了举手里的酒瓶，“没带你的！想喝？自己弄去。” “我弄就我弄，”明魅佯装撤退，“啊，经理，一瓶太少了，要不要帮你带几瓶上来？” 似乎觉得这主意不错，经理点了点头，打出酒嗝，“呃，那就、带几瓶上来吧！” 眼角的余光已经瞥见救援队到了，也选好了营救的位置，明魅赶紧说，“那行，你在这里等我，别动，千万别动！”经理却笑了，扭过头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明魅。 趁着这个机会，救援队员扑过去把他拽了过来。 明魅松了一口气。 而一声尖叫突然传来。 声音让人感觉恐惧、不安。 明魅第一个反应过来，朝发声处飞奔。却看到一副令人啼笑皆非的画面——两个同事，一个躺在地上打滚，另一个啊啊的尖叫。打滚的见把女的吓着了，连忙坐起身来安慰，“宝贝，别紧张，我刚刚只是想要给你一个惊喜！” 不是跳楼自杀，只是恰巧撩妹的跟玩跳楼的在时间上凑巧先后相连了。明魅摇摇头，转身时与救援队相遇，简单解释了情况，大家听了都有些哭笑不得。 虚惊一场，到底也把品质部经理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但品质部贵重物品仍然没有下落，所以，明魅被新任人事经理叫了过去，好好地教育了一番。明魅自然不服，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座机响了。人事经理看了一眼明魅，拿起了听筒。 挂断电话后，人事经理就摊牌了，“知道刚才谁打来的吗？大股东！问跳楼怎么回事，东西丢了怎么回事。跳楼我先不跟你说，先讲贵重物品，监控已经调出来了，你也看看。” 人事经理一面说，一面把面前的手提调个个，画面里只有明魅一个呆在品质部办公室。这个事实说明：明魅有作案的嫌疑。 明魅表示无语。这么明显的栽赃，人事经理难道看不出来吗？ 人事经理看她没话可说，继续数落道：“你看你，既然给了你那么好的机会，到品质部锻炼锻炼，就应该好好珍惜才对，怎么就……唉，还有刚才，是你逼得经理想不开搞到要跳楼自杀的吧？事后后悔了，就放下手头工作，跑出来凑热闹，不管不顾的，你知道你这种行为叫什么吗？这就叫做不、负、责、任！” 人事经理每说一句，就用手指重重敲击桌面。桌子是合金材料，轻轻磕碰都很大声了，被他那么样来，感觉头顶上的天花都被震到随时想掉落。 明魅企图辩解，“我那不是去凑热闹，我是去救人！而且我也把经理救回来了不是吗？” 怎知人事经理的脸皮是铜墙铁壁的材质，脸拉下来，哼道：“那是你的本职工作吗？你要搞搞清楚！你现在是什么职位、什么身份！知不知道被你横插一杠，才真正差点导致整个营救行动失败？” “人命关天，是人命重要还是本职工作重要？”明魅据理力争，可惜人事经理的耳朵设置精良，完全没有被她扰乱到一丝半点。 “行了，我也不想跟你废话。你被辞退了！”人事经理从抽屉里拿出一个信封，甩到桌面上，扑起的风让明魅的刘海狂舞了瞬间。 不知不觉，头发又长长了不少。 被人事经理那样喷，明魅想到的竟是她的头发。 信封很薄，里面要么躺着一张支票，上面写着体面的数字；要么，就是一封辞退信。拿着这封辞退信，就可以到财务部领辞退金。多么可笑！自己重返远山才第二天，就被人辞退了。 见她拿了信，坐在椅子里的人事经理背往后靠了靠，“你也不要在心里面怪任何人，只能怪你自己，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 这个提示，根本没有任何意义。明魅冷漠地看了一眼人事经理，拎着信封出来。 门外候着若干个同事，听门的习惯还在延续着啊。明魅心里冷冷一笑，回座位收拾东西。 222.第222章 闺蜜撕X 艳火走过来，“啪！”把一张报销单摔在桌上。 品质部和其他几个部门同在一个大办公室里办公，艳火此举立刻引起了办公室的骚动，大家纷纷抬起头，好奇地看过来。两人平时关系特别好，今天竟撕x？ 艳火满脸怒气，“偷偷摔烂客人的贵重物品，栽赃给我就想自己拍拍屁股走人吗？”当着众同事的面，她满脸委屈，强忍眼泪，语带悲呛，“我那么信任你，一心当你是我好闺蜜，没想到……你……” 明魅扫了一眼报销单，五百万。而赔偿的项目却只粗略写着某某客户，打碎某某物件。赔偿人的名字倒白纸黑字，写得特别清楚：明魅。 瞬间欠债五百万，不出去骗人都对不起那点才能。 见明魅不理会自己，艳火的戏有点演不下去，而且大部分同事已经又埋头做事，不再关注这边。她拦住明魅去路，将明魅手里的东西掼到地上去。 东西哗啦倒地再次引关注。 两人对视，艳火泪眼婆娑，明魅眸如寒冰。过了一会儿，明魅拿起报销单撕了，碎纸抛出，撒了艳火一头。 “哦！” 周围响起惊呼声，大家看明魅的眼光也发生了变化。 “天啊跟变了个人似的，以前被领导骂到体无完肤，都没这样过，啧啧，真是士别三日刮目相看啊！”某同事的话顿时获得诸位同事的赞同。 “以前总觉她胆小，让她泡茶她都不敢不停下手头工作来帮忙——哎，你们说，她是不是最近受了什么刺激？” “依我看啊，这事八成跟艳火有关！她俩一直不都走挺近的吗？现在看，啧啧，我再不相信什么闺蜜情了……” “呀——”艳火已尖叫出声，“你居然撕了！” 明魅突然觉得很爽，人生如同过山车，忽高忽低，现在就是别人在高处，而她在旁边观望。“你刚才太逊了。” 她轻描淡写一句话，让艳火差点浑身颤抖，“你说什么……” 明魅不急着捡起满地东西，而是双手抱胸抬头瞥着艳火，“你应该把报销单直接摔我脸上，那种画面能想象吗？是不是比你酷多了？” 艳火顿时无语凝噎，太、太欺负人了！ 周围一片惊呼声。刚刚那是明魅吗？平时温和得像绵羊啊。 明魅用脚踢了踢地上的东西，“我本来也没想要这些东西，既然你扔了，那就麻烦你好事做到底，别弄脏了品质部的地板，让阿姨搞清洁的时候骂你只有脸蛋没有素质。”说完帅气地走出品质部，向财务部进发。 到了财务部，被告知：支票兑现不了。问原因，财务部只派了个小职员答话，说刚刚人事部打来电话，不仅不让兑现支票，而且还要明魅赔偿五百万，因为她打烂了别人的贵重物品。 明魅冷笑一声，好哇，竟然用这种烂招对付自己。本想一走了之，但走哪哪都有保安跟着。她灵机一动，径直去了总经理办公室，老板显然事先躲起，扑空了。 秘书过来斟茶。明魅喝了一口觉得茶特别难喝。见她放下茶杯，秘书面露鄙夷告诉她，那可是一万块钱才一两的茶，不是市面上几块钱的普通茶。 哟哟！ 一万块一两，就把人吓倒了？明魅勾唇一笑。在秘书看来，这就是自命清高，“你不识货也不能怪你，这东西连我都没尝过呢。” “你来远山多久啦？”明魅随口问道，留意到保安离开的身影。 秘书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她转话题转这么快，“一年不到。” “老板要是一直不回来，那你岂不是要陪我加班到很晚？”明魅不动声色打量对方，衣着得体、职业裙装也有自己的特色，用时下流行的话叫做“小清新”；抹了粉色的口红，手机时时拿在手里，还时不时翻看，看手机时眉眼常常掩饰不住笑意……种种迹象表明，此秘书热恋中。 秘书面露失望神色，明魅就知道自己说中要害，“反正我要在这里等老板回来，你出去一下再回来也不会有人知道。” “可、可以这样吗？”男友就在外面楼下，秘书终于忍耐不住，“你就在这里喝茶看书，等我回来！” 等秘书被成功哄走，明魅立刻走出总经理办公室。 出去必经研发部。那里围了一堆人，都不上班围着肯定出了什么事。听到同事们的话，明魅略微整理，大意是：研发部新来的小罗，把研发的核心机密卖给了某竞争公司，现在物证俱在，但他拒不承认，因此人事经理和研发部经理正与他做沟通。 又一个遭栽赃陷害的。 明魅趁乱走出办公区域，很快来到围墙边。 不走正门翻围墙，艳火应该想不到她会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明着要找老板，实则只是要离开远山。 爬上围墙正要翻过去，明魅下意识回头，正对的办公区墙壁上挂着一块大屏幕，上面正在播放新闻，冰暴出现在画面里，话筒像花朵似的堆在他面前。 她忘了扭回头，也忘了自己正跨在围墙上。 “冰总，您刚才说，一直想要找到的另一半，出现了？”一个记者挤到冰暴面前。 另一半，原本是她。明魅目不转睛盯着几米开外的视频，双脚撑在墙上，摇摇欲坠。 镜头里的冰暴帅酷十足，跟个电影明星出席重要发布会似的，“没错，那个她，终于出现在我的生命里，我非常感谢老天，让她又回到了我的身边……” 这说的，是艳火吧？明魅心里一黯。记得艳火说过的，她比自己还早认识冰暴，所以，才会有后来无数次让自己倒追冰暴的乌龙事件…… 像是为了验证明魅的想法，有记者搬出了艳火和冰暴两人在一起的亲密照。然而，冰暴在看了一眼后，就酷帅地宣告：他与艳火只是逢场作戏。 “冰总您这样说，那个‘她’才是真爱了？” 明魅也有点好奇。 记者把话筒送到冰暴嘴边，“我相信冰总的那个‘她’也正在看我们的节目，冰总，您有什么话要对她说的吗？” “回到我身边，我要与你共度余生，并用尽全力、竭尽所能，来补偿这些年我不在你身边的日子，回来吧，明魅，回到我身边来——” 223.第223章 意外之财 眼前视线模糊，冰暴声音渐远。 在她倒栽葱跌下刹那，大办公室里刚好有同事发现了明魅，“啊！在那里——” 她跌得头晕眼花，但墙那头传来的议论声却没模糊。 “xx游乐场老总是她男朋友！？啧啧，真是人不可貌相啊，居然瞒得那么紧！怕我们撬走她男朋友吗？” “据说冰总的身家比马云的还要多，名下产业除了xx游乐场，还有金融、it、房地产等行业，就连xx游乐场，也仅次于迪士尼乐园……” “真的假的？” “骗你是小狗。” “不过刚刚听冰总的语气，两人不像情侣的意思，冰总真痴情，人又长得帅，哎，如果有人这么跟我告白的话，我一定立刻嫁给他！” …… 嫁给他？远离还来不及。明魅摸着摔疼的后脑勺，一瘸一拐远离远山。 艳火闻讯追出来，恰好看到明魅上了一辆车，气得她直跺脚，打电话声音立刻像变了个人，“给我盯紧点，我要随时收到她的信息！”那头立刻毕恭毕敬回应：“是！” 一面叮嘱着明魅系好安全带，白叶一面露出迷死人不偿命的笑容，“我像不像黑骑士？你的专属黑骑士？” “黑骑士？” 看明魅脸上那表情，白叶就懂她走神了。真正的黑骑士反正不是她，白叶撇撇嘴。 “你怎么会来？不用上班吗？” 白叶故作神秘，“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你就明白了。” “兹——” 突然一个猛刹车，白叶差点把头磕到了。 明魅抬起头，前方拦着一辆黑色轿车，眼熟。没给她时间多想，车主已从车里钻出，梳着干练的大背头，西装革履，尽管也和白煅一样西装革履，但在他身上，还拥有冷酷与痞气。 冰暴径直来到明魅侧旁敲窗户玻璃，明魅无动于衷对白叶说：“开车。” 姑奶奶，我倒是想啊，但难道要她直接把人家的车撞开吗？白叶看了看明魅，她倦容满面，双目似已合上，对于冰暴的出现根本罔顾。 白叶无奈地叹气，把窗玻璃摇下来一半，“冰总，麻烦你把车挪一挪。” 冰暴完全不理白叶，只是垂下头凝视明魅，“我有话要对你说。” 明魅闭眼不言，冰暴撑着车窗不让，白叶夹在中间感觉快要被憋死。 “我们之间，还有话要说吗？”明魅眉头锁着，不愿睁眼，闻言提醒道，“你找错对象了。” “我有话要对你说。”明魅不温不火，冰暴呼吸急促，温热的呼吸喷进来，明魅感觉连呼吸都变困难，但她依然不愿睁眼。 明魅叹了一口气，“可我跟你没话可说！从你们做出那种选择，我就不打算原谅你们。我只是希望你们以后都不要出现在我的世界里，这样想很过分吗？为什么你们都不肯放过我？” 微微蹙眉，冰暴狐疑问道：“你什么意思？艳火对你做了什么？” 关键不是艳火做了什么，而是你做过什么！明魅的眼泪差点飙出，但她死命咬住牙齿，扭过头去不愿意面对冰暴。 白叶也不禁起了疑心，认真观察明魅此刻的表情，她似在努力隐忍什么，“明魅，你是不是在公司里遇到了什么事情？快告诉我，谁欺负你了？我帮你打回去！” 她的豪言豪语成功使明魅睁开眼，真是的，什么叫帮打回去？明魅勉强笑道：“不是说要带我去一个地方吗？” 白叶一愣，“啊”了一声，“是！我差点给忘了。但是——”她为难地瞄了一眼车窗外的冰暴和车前方的黑色轿车，“我要撞过去吗？你确定？” 明魅不言。 冰暴直接下令：“你下车，我有话要跟她单独讲。” 白叶举白旗投降，出来后马上打电话给白煅，“……情况紧急，你快来！”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明魅打开眼睛，却不愿意去看冰暴，“现在可以说了吗？” 冰暴撑着车窗，深情款款地凝视明魅，问道：“看了今天的新闻没有？” 如果没有看到冰暴在电视里深情告白，她肯定会不假思索如实回答，但……“没有。你用这种方式把我拦下，不会就是为了问这种无聊问题吧？麻烦别再兜圈子了，我赶时间。” 冰暴塞了一份报纸到她怀里，脸上露出笑容，帮他赶走不少冷酷。 明魅往报纸上扫了一眼，冰暴向她告白，头版头条。为了配合真实度，报纸还专门放了冰暴和她的照片，只不过冰暴是正面，她则是侧面，冰暴占据大块阵地，她则占据东南角一隅，给人一种两人遥相呼应的美感。 明魅沉默了十几秒钟，冰暴不禁有点心慌，“你……”但他想了想，还是没把“你难道都不没有一点点感动吗？”说出来。他觉得没必要。如果她感动，她会跟他哭，至少也会显示一点喜怒哀乐来。 “可以把车开走了吗？”明魅抬眼，眼眸里没有温度，这让冰暴觉得很陌生。他终于把车开走，她终于喘过一口气。 看到冰山一样的冰总把车开走，白叶立刻挂掉电话重返座驾，“谈完了？”“嗯。”“不准备吃回头草？”“嗯。”“好吧，你又不是马。”白叶叹了一口气，时不时偷瞄明魅，“你……饿不饿？”明魅摇头。 “要喝水吗？” 摇头。 “我让白煅来接你了，你看起来真的很累，要不要睡一觉？” 还是摇头。 白叶失望了，即使提到白煅，她也提不起精神来吗？ 但明魅突然问道：“你通知他来的？” “啊？嗯……是啊！我看那个冰总挺冷的，才不要一个人，当然要找帮手啦！既然现在冰总走了，让白煅接你回去这有什么不对？反正你们住在同一栋楼，又是邻居，挺方便的不是吗？” 是挺方便的，明魅只有沉默。沉默中手机响了，是冰暴发来的，“明魅，我想你记不起来当年的旧事，但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我已经委托律师办理了捐赠，我名下全部的财产除了一小部分，都转给你。这几天我派去的人会跟你联系。” 224.第224章 杀身之祸 因为冰暴发的那条短信，明魅发了好长时间的呆，以至于中途白煅接过白叶的班，将她送到她家楼下，她整个人还是昏昏沉沉的。 在重要事情上，冰暴从来不会对她说谎。不是他不擅长，而是不屑。所以，这件事情她知道冰暴是认真的。冰暴的身份，以前交往的时候，她从来不过问，只是知道他衣食无忧，家里像是挺有钱的。今天才知道，不是像是挺有钱的，而是有钱到让人无法想象。 报纸上有关冰暴的报道，也许有夸大成分，但xx游乐场冰暴带她去过，那里的服务不论是硬设施还是软服务，都令所有来玩的客人心满意足，甚至常常超越客人的期待。光是那占地面积，简直比c城最大的区还要大。在寸土寸金的c城，xx游乐场的土地最小单位得用千万。 明魅打开门，进去喝了水，才发现白煅跟了进来。 见她终于意识到旁边还有一个人，白煅松了一口气，把刚刚送到的快餐放到桌面，示意一起吃。 明魅摇了摇头，说：“你先回去，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好，东西记得趁热吃。”白煅也爽快，拎走属于自己的那一份，出去了。 在门口的时候，白煅回头微笑，手里多了一套钥匙。 静坐良久，明魅拨打冰暴的手机，关机。她才想起来，冰暴对她了如指掌，从开始认识，到现在分手，一直如此。她一肚子郁闷没法发泄，恶狠狠把手机扔在床上，倒头就睡。 说是睡觉，实际根本无法合眼。 冰暴在电视上的告白，和后来短信上的内容，都让她觉得匪夷所思。冰暴若深情，何必暗中劈腿，等她说了分手又大肆告白？报复的手段倒符合逻辑，也符合冰暴的性格。至于财产的转赠，应该是为了让自己以为不是报复，等她深陷进去，他再随手轻轻一挥，自己的人生将变得不再由她掌控。 想到这层关系，明魅忽然笑了起来，但笑的同时又满脸是泪。 夜里朦胧醒来，肚子饿得不行，想起白煅留的快餐，明魅爬起身准备吃一点，可一摸快餐盒，食物都凉了，这样吃下去，胃非难受不可。 她也懒得开灯，拿着快餐摸黑到厨房。这时听见门外传来异响，响声不大，但她仔细一听，就知道是有人在撬她家房门。第一反应就是：小偷！ 想想又觉讽刺，自己穷得叮当响，过了这个月，下月的房租费还不知道怎么变出来，小偷却光顾了。 继续热菜没理。 外面的人摸进来，直扑床的方向。 明魅感觉动静不大对，躲在厨房墙壁后面，探出头去看。一个黑影把背上的人扔到床边的地上，另外一个黑影掀开床上的被子，从嘴里“噗噗”连射数针。 明魅呼吸微滞，那些针恐怕含有剧毒！ 发现床上没人，黑影暗骂一声，发现厨房里有兹兹的响动，立刻扑来。 明魅给了先进来的那人一下，那人反应奇快，瞬间抢了菜刀，“pia”地回掷。明魅堪堪避过，而被砸中的瓷砖碎裂，从墙上跌落。另一个黑影往她脖子上一套，她顿时感到勒，窒息感袭来。 白煅回去后一直心神不宁，心里老在惦记明魅。好不容易洗洗睡了，却躺在床上怎么都睡不着。拿过手机一看，已经凌晨三点多了。他索性起身，连睡衣也不换，拿了那串钥匙出门。走出来，想到明魅睡在床上，并不知道自己偷偷过去看她，心里就暗喜。 正要用钥匙开门，却发现门开着，里面传来打斗的声音。白煅立刻意识到不妙。他本能地缩回脚，在走廊里退着走了几步，然后才惊醒过来，意识到到这种行为实在是可耻。 那两个黑影身手了得，配合无间，已经迫得明魅没有活路，勒在她脖颈上的电线越拉越紧、越拉越紧，她的眼珠已然外翻，头脑出现空白。 既得手，黑影立刻将昏厥的明魅拖到床边，床边刚才被抛下的男人还醉醺醺的没醒。黑影拖着勒在明魅脖颈上的电线过来，塞进男人手里，伪造醉鬼用电线勒死明魅的杀人现场。 听到白煅在走廊里传来的声响，两个黑影只得匆匆抹走指纹等痕迹。不能从正门走，就把目光转向了窗户。 白煅鼓足勇气闯进来，开灯一看，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室内一团乱，明魅和一个男人倒在一块，男人手里握着电线，电线嵌在明魅脖颈，明魅毫不动弹，面带痛苦。白煅慌忙扑过去，一下子跪在明魅面前，眼泪不受控制地飙出。 他修长的手指抚上明魅苍白无血的脸，浑身颤抖，泣不成声，“明、明魅……” 泪滴在明魅脸上，明魅表情毫无改变，依然面露痛苦之色，似已凝固。白煅颤抖着手指探她鼻息，十万分后悔刚才内心犹豫挣扎，否则也不会酿成现在之祸。 黑影迅速撤离后，一人将信息反馈给客户，“任务已完成，余款汇来。”客户显然难以置信，两个黑影对视了一下，掏出背囊里的特殊器材，调出了即时监控画面，又即时传讯到客户端。客户收到白煅奔赴现场后画面，瞧他那悲伤样，明魅活的可能性是零。 前面先黑了远山研发部新来员工小罗的电脑，盗取核心机密与某公司形成实质性合作，随后立刻抹除小罗电脑被黑痕迹。按照常理，小罗走投无路，白天被公司找去谈话，晚上只能找朋友出来吃酒消愁。结果小罗经受此打击后，反而打算报警以洗脱不白之冤。他们将其灌醉，拖到事先就装好了监控的明魅房中，设计小罗杀死明魅的犯罪现场。 从入室到完成伪装现场，监控装置处于关闭状态。而白煅闯入明魅房间，捧着明魅的脸无望大哭这段，则随着客户过目一眼后立即消亡。无声装置，帮他们很好地在引爆监控设备时担任了掩护工作。 警察赶到，刘传芳一眼认出了在场的三人。报案人一，白煅，xx小区xx房发生打斗，情况危急，恐伤人命。但刘传芳没想到那个人命会是老熟人明魅，吃惊不小。报案人二，罗伟，远山研发部新员工，报案时间为今天下午14时许，接到报案后他们立即派人与罗伟联系，联系不上之后，职业本能令他们猜测其可能面临不测，寻索追来，恰好又接到了白煅的报警。 225.第225章 疫苗事件 明魅被送去医院抢救，一路白煅跟随。 白叶闻讯赶到时已是第二天早上，看到白煅形容憔悴，胡子拉碴缩在走廊的座位上，连忙跑过去盘问情况。明魅虽救过来，但因大脑缺氧时间太长，变成了植物人，可能再也不能醒来。 白叶手里的东西掉在地上。 与此同时，程驰的科研成果一路辗转之后，研制而成的疫苗制品已在市场上悄然流通。短短几天时间，c城新生儿在接种了这些药品疫苗后死亡。 大boss关掉直播新闻，对面的张璧立即夺过他手中遥控器。大boss放弃地坐下，新闻里还在播放xx部门监管不力，xx制度存在监管死角，大众广泛关注的这类疫苗不必引起过度恐慌，云云。 张璧咬牙切齿道：“那是五千年后的东西，现在还不能被人类适应！马上召回市面上所有成品，你的条件我答应了！” “这就对了，早点答应就可以少死几个人，”大boss面露得色，起身拨通了一个电话，“马上召回所有新研发的疫苗制品。” 打完电话，大boss朝张璧伸开两手要拥抱对方，张璧嫌恶地避过，冷冷问道：“什么时候开始？” “着急的人是你，我一点都不着急。”大boss的脸上一副欠揍的表情。 张璧想了想，说道：“越快越好，我要先看到成品被全部彻底销毁，否则的话，即使我帮你集齐所有能量之珠的能量，我一样有办法让你无法得到！” 大boss冷笑，上下扫一眼张璧，“你想与我同归于尽，还是想在最后一刻，跟能量同归于尽？呵呵，放心吧，召回制品的过程你可以全程监管，也可以任由你处置。”说着，按下座椅扶手里的机关，四周墙面上的屏幕亮起，每个屏幕上都出现一个下属，大家齐声请安道：“大boss。” 大boss微微颔首表示回应，对众人吩咐道：“关于召回程驰科研成果的疫苗制品，从现在起，由张璧，也就是我身旁的这位警察先生，全权负责，你们要全力以赴，配合他的工作。”他竖起右手食指，朝四周虚点，“要注意，是全力以赴配合他的工作，谁要是给我在这件事情上打马虎眼，故意曲解了我的本意，你们知道本公司的规章制度。” 众人立即严肃面孔，齐声应道：“是，大boss！” 在明魅变成植物人住院期间，疫苗制品也被快速召回。与此同时，c城因该疫苗制品死亡的案例也在直线上升。张璧去找大boss质问，得到的回复是：你太慢了。他知道那意思，自己答应帮助集齐能量之珠能量交付大boss使用，答应得太晚了，这是在逼迫自己加快进度。 一户人家的初生儿不到八个月，在接种了那款疫苗后经抢救无效后在医院死亡。全家人正伤心欲绝准备孩子的身后事，这时，他们家来了一位长相英俊的年轻男人。这个男人对他们说，他有办法让他们家的婴儿起死回生。 人死不能复生，全家人气愤地泼了张璧一身水。第二天他们从悲伤中稍微缓过神，准备开门出去，却发现昨夜光临的那个年轻男人还没走。 张璧直闯而入。 “我能救你女儿。”一句话让这个家的男人把拳头放了下来。 大家屏住呼吸守在婴儿房外。张璧毫不犹豫动用了自身能量，花费了一个多小时，终于让婴孩复活，“哇啊哇啊”的啼哭声听起来如同天籁之音。 全家人悲喜交集，醒神要谢张璧，却发现他早就不知去向。 当明魅毫无知觉被白煅擦拭手脸的时候，张璧已奔赴下一个刚刚死亡了婴孩的家庭。 听到下边人上报的消息，大boss不置可否，“真没想到，他真的愿意为了这个时代的人，连自己都搭进去。难道这个时代真就这么好，值得他这样舍命？” 机器人助理不敢多言，只垂着头应和：“大boss英明。” 正要出门，外面一个警铃传来，机器人助理脸色大变，接听了门上的电话后，转过头来时，脸色已经跟白纸一样，“大boss，xx制药被查封了！门口好多记者群众……他们说见不到您就不回去……” 大boss仅仅怔了片刻，就冷笑起来。 紧接着，四周墙壁上的屏幕接二连三亮起，下属们接二连三汇报最新情况。大boss只听了一下就不想再听，“啪！”的关闭所有屏幕开关，走向门口。机器人助理慌忙拦下，“大boss，您现在不能出去啊！” 大boss唇角噙着一丝冷笑，吓得机器人助理伸出的手缩了回去，眼睁睁看着大boss从自动开关的门里走了出去。高大的黑影很快消失在阳光大盛的门口。 园中景致甚好，弯曲的石子路，蓊蓊郁郁的树林，红透天的枫叶，沿途的桂花香沁人心脾。大boss闲庭阔步往前走着，前方的亭子上已出现一人，隔着老远就听见对方的喘气声，显然是拼力才赶到此处的。大boss微笑着走过去。 张璧面无表情，与大boss冷冷对视。 片刻后，大boss捡了个位置站在扶栏边，好整以暇开始给亭子下小河里的金鱼投食。金鱼久未有人投食，争相过来抢夺，水面于是竞起波澜，水声大作。 “你拼力这么几天，救回几个？” 张璧紧握双拳，勉强应答：“二十二个。” 大boss笑了笑，“据我的人统计，新生婴儿接种疫苗的，少说也有上百，你怎么才救回这几个？” 张璧气不能答，片刻后才道：“上次为救明魅，我舍命交付了蓝色能量之珠给她，之后的能量又被你夺走，所以，我只能量力而行。” “呵呵，好！我就佩服你这种量力而行的胆量。说实话，当日明魅竟能成为你的助力，让蓝色能量之珠的能量重返你的身体，还真是让我对她刮目相看啊。” 张璧听出他话中的威胁之意，“你若动她，我必定不会放过你。” 大boss顿时冷笑，“呵呵，怎么，一个机器人，来自五千年后的机器人，爱上了一个人类？据我所知，机器人是不可以跟人类相爱的。” 226.第226章 张璧的告白 “是又如何？”张璧冷笑，“你把名下所有产业和财产转赠给她，目的不过是掩人耳目，你真正的目的，是想把众人的视线引到调查那些财产和产业上，然后利用我跟你的交易，去我所在的时代，施展抱负，好谋取你的雄图霸业。” 大boss不置可否。 突然，大boss笑容诡异的道：“啊，我差点忘了一件事——你所关心的明魅，她正在医院里躺着呢，你不去探望探望她吗？” 下一瞬，他脖颈被张璧卡住，呼吸立刻变得不顺畅，但他脸上的笑容却更加深，“明魅注定不能跟你在一起，所以，你还是趁早死心，免得最后独自伤心。” 张璧呼吸急促，“你就不怕我耗散全部能量，将她救活，让你鸡飞蛋打，永远都去不了我的时代？” 大boss吭哧吭哧喘气，冷笑道：“是吗？在拼命救回了二十二个小孩子之后，你还有本事去救她吗？” 张璧一下子松开了大boss脖子上的衣领，对方对自己太了如指掌，知道自己要救明魅性命，以目前能量根本就不可能，除非先集齐那些能量，至少也要把蓝色能量之珠找回来，才有可能。 赶赴医院正要推门而入，却听到病房里传出白煅自言自语的声音，张璧下意识停在门外。 只听白煅说道：“……你看，我又给你画了一幅画，特别可爱，就等你打开眼睛看看。冰暴派来的律师也来看过你，不过被我赶走了，因为你还睡着不能说话，所以，如果你不想要冰暴的财产，我就帮你推掉。同时，我的财产包括我整个人，都可以给你，只要你肯醒来，看我一看。我知道你一定能听到我说话的，你就打开眼睛来看看我，我今天剃了胡须，白叶说你看到的话，一定喜欢得不要不要的，肯定舍不得再闭上眼睛不理大家……说了这么多，你也口渴了吧？来，喝点水……” 透过门缝，张璧看到白煅用棉签沾水，耐心细致地涂到明魅的唇上。 张璧心中酸痛难忍，只听白煅又道：“我现在也努力开始创业，地方已经找到了，就想你睁开眼睛，帮我掌掌眼，别让人把我给骗了。我也不愿意回帝国大厦，反正我‘死’后回去，我爸对我更冷淡了，每次过去都是秘书或者保镖出来挡，面都不让见就被赶了出来……你也是支持我创业的吧，其实，我有想过把冰暴转赠给你的财产据为己有，只要伪造相关文件资料，那样我就不用发愁前期创业资金问题了，可我知道我不能这么做……” 张璧听着有些无语。伪造文件资料，亏白煅想得出来。 “不过，我要是那么做了，你会不会被我气醒？呵呵，”白煅一个人笑了起来，声音很轻，像是怕明魅听着心烦。张璧不想再听下去，故意弄出声响，里面果然没了声音。 张璧看了一眼白煅，对方虽然特地把仪容收拾过，但脸颊两边陷进去的坑谁也骗不了，“几天没见，瘦了。” 白煅只是随意点点头，看了一眼张璧手里拎的果篮，接过去放到桌上。 张璧说：“我想单独跟她说几句。” 白煅配合地走出去把门关上。 张璧凝神望明魅，明魅双目闭着似在沉睡，这样静默了片刻，张璧忽然轻轻笑出一声，说：“明魅，我来看你，你就是这样待客吗？” 明魅不答，张璧于是续道：“还记得我曾与你说过，你在帝国大厦门前出车祸的那天，是对我很重要的一天——因为，我遇到了你。” 说到这里，他长久地沉默，然后才道：“我已经找到了在这里的所有同伴，过不了多久，我们，就可以一起回家了，如果你醒着，想必也会替我们感到高兴吧？ “还记得那次在超市，你弹奏了高仿的三世之琴，把我给引了过去，结果，我大失所望——那不是我的三世之琴。颗教授说，三世之琴只有送给有缘人，才能弹奏出动人心弦的乐曲。而我很小的时候，就拥有了三世之琴，但我却一直没有遇到有缘人。直到来到这个时代，遇到你，我才渐渐发现，你就是我的有缘人。如果可以，真希望能听你弹三世之琴。” 这时，明魅的手突然动了一下。 张璧以为自己看花眼，愣了好一阵，回过神来自嘲地道：“我一定是太想念你，所以才会有刚才的错觉。” 他顿了顿，声音略微调高，“明魅，如果我决定不回家了，而是选择留下来，守护这个时代，守护你，不知道你答不答应？还记得程医生和他的科研成果吗？那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产物，留下来只会祸害千年，甚至有可能令我所在的那个时代，五千年后，没有人类。所以，我只有拼了命地留下来，毁掉它们，这是我的使命，你能理解吗？” 白煅在门外听到这里，渐渐理出思路。 张璧是从五千年后穿越过来的智能机器人，而程医生的所谓科研成果，是那时代的高科技生物品，为了不让五千年后的人类灭绝，张璧来到这个时代，必须用尽全力毁掉它们。 他忽然一惊，张璧口中所指的“它们”，是不是也包括被注射了好几次那种针剂的明魅？还有白静、程夫人以及程姜他们？ 突然，蓝色幽光从门缝里透出，白煅站在门外，如被定住不得动弹，但他目力所及，还能透过门缝看见里面情形——张璧已经俯身凑近明魅，那幽蓝之光正是从他口中源源吐出，将明魅整个笼罩住，而其中线条般的蓝色之光则像被明魅吞进嘴里，正顺着她的唇缝缓缓没入。 如此反复多次后，幽蓝之光消失，张璧脱力倒在床边，竟与明魅同床共枕。白煅莫名胸中有怒火，急急开门而入，上去将张璧推到一边。不想用力过猛，张璧整个人咕噜噜滚到地上，人事不省。白煅顾不得他，只是专心检查明魅情况。 明魅仍在熟睡，仿佛刚才所见一切均是梦境。白煅微松一口气，才顾得上去看地上的张璧。 将张璧扶坐在椅上，白煅才发现张璧脸色透着幽蓝，鼻息微弱，尚未醒转。他手足无措，不知叫医生来会否反而害了张璧，只能在病房之中团团乱转。 227.第227章 隐世家族 白叶抽空过来探望明魅，见白煅趴在病床边睡着。她就轻手轻脚过去，却发现明魅发出一声轻轻的“嗯”，不由惊喜交加，“你醒了？” 叫声惊动白煅，他抬手抹了抹眼睛，白叶已欢天喜地叫道：“你醒了真是太好了！哈哈！” 白煅一下子从椅子里跳起，咚咚咚跑出病房，一面大叫：“医生！医生！” 张璧到那个亭子时，大boss的冷笑从亭子上方传来，“看来你真是不想要自己小命了，还是说，明魅对你真的比命还重要？” 张璧来到亭子里坐下，闭着眼睛道：“她现在只是有一口气，没有集齐那些能量，我也没有办法救她。而想要集齐那些能量之珠的能量，光靠那个白塔不行。” “你还需要什么？” 张璧沉默片刻，“一个人。” 大boss只愣了一下就哈哈大笑起来，“这个容易，你想救谁？” 他以为自己想用一个人的性命作为交换条件，张璧也不多做解释，“这个人，自身条件非常特殊，身世来历也非常特殊，你们这个时代恐怕不容易找到。而没有这个人，恐怕能量的损耗速度会特别惊人，到时，你我都没办法穿越到未来……” 大boss终于显露暴躁情绪，“少说那些虚的，直接告诉我那个人是谁！老子就不信了，有名有姓还找不出来？” “第一，这个人必须出自隐世家族。” “隐世家族？” “没错。隐世家族世代隐居于红尘三千丈中，外人看来是不世出，很神秘的一个家族，其后代的能力大多被封印，和许多普通人一样生活着。这个家族传说是能够治愈人类各种心灵疾病的家族，《黄帝内经》中的许多精髓思想，大多也是受到这个隐世家族的影响和启发最后才成书并世代流传、经久不衰、惠及普罗大众。” 大boss开始摸下巴沉思，“那照你这么说，隐世家族的人岂不是非常难找？” 张璧道：“并不难。第二，这个人必须是个女子。” “男的不行吗？为什么非要是女的？” 张璧面对大boss冷酷的神色，并不多做解释，“第三，这个人还必须能够承受得起来自五千年后的能量的负荷。” 大boss立刻脑海闪过一人，伸手指着张璧，从嘴里吐出二字：“明、魅？” 两个男人冷冷对视。 突然大boss跑离凉亭，身影很快淹没在林木之间。张璧望着虚空处暗自松了一口气。明魅，我已经把人骗去救你，你千万要坚持住啊…… 去明魅的住处看了谋杀现场，作案手法老道而又熟悉，张璧就知道是老熟人。到医院看过明魅以后，就更加确定：凶手有一就有二，不将明魅置之死地，她是不会善罢甘休的。而如今，他分身乏术，根本就没有能力亲力亲为，像以前那样保护明魅了。想来想去，最好的办法就是说动大boss。 得知明魅没死的消息，某些人果然站不住脚了。“这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否则，我就让你们从这个行业里滚蛋，我说到做到！” “……我们已经想好了方案，明魅不是已经醒了吗？但她身边暂时还没有人二十四小时陪护，所在的病房又在二十几楼，上去就是天台了。我们可以把她骗上天台，伪装成她因为不慎跌下去死亡的假象。” 客户像是听着睡着了。 “您要的所有伪造文件，我们经过一个星期的紧密排演，没有漏洞，明魅一死，她的全部遗产就会自动转到您的名下，还有，您之前承诺的尾款，记得准时一次性付清……” 是夜，住院部繁忙如常。 远山研发部的小罗来探望明魅，“听说你醒了，我特地过来探探你，好点了吗？”小罗放下水果，帮着给明魅洗了一个苹果，坐下来削皮。 “那晚你怎么会被他们弄到我家去的？”两个人闲聊一阵后，明魅问道。 小罗搔搔头，“嗨！说出来也不怕你笑话，跟电视剧演的差不多，那天我被诬陷泄露公司机密谋取个人利益，走出公司那会儿还郁闷不平，就报了个警。谁知，我刚出公司，就被人用麻袋捆了，后来还被他们灌了很多酒，之后就醉了。后来上你家那事，我也是看了新闻报道才知道，当时完全就没知觉。现在我就等公安局那边给消息了。”说着，小罗自己摇了摇头。 明魅又道：“那现在你的事公司都知道了吗？” 小罗脸上黑沉沉的，想来事情并没有水落石出，明魅也就转移了话题。起身告辞的时候，小罗说他晚点还会再来，明魅跟他讲不必再来陪自己，但是看小罗那样子，是执意不会听她的，就作罢了。 小罗出门后不久，明魅犯困打算睡下，这时一个护士冲进来，朝她喊道：“明魅，刚刚从你房里出去的后生，往天台上去了！他是不是心情不好，不会是想轻生吧？” 明魅一咕噜爬起身，衣服也顾不上加一件，穿着拖鞋跟着跑。 还没到上天台的入口，那护士就被一个医生叫走了，说有急诊。通往天台的门开着，她也没多想，就一个人上了天台。 天台风很大，一个黑黢黢的身影站在天台顶上，张开双臂，把自己想象成一只巨大的鸟，随时脱离坚硬的建筑飞下去。 明魅心头一紧，大叫了一声：“小罗！” 黑影回过头来，但是因为夜里光线不足，距离又有点远，明魅根本无法分辨对方是否是小罗。然而，就算不是小罗，面对人命，她又岂能袖手旁观？ “嘿嘿嘿……” 黑影似乎龇牙咧嘴在冲她笑，明魅被笑得一头雾水，只当要寻死的人心里想法都不正常，往前靠过去，“小罗，我是明魅，有什么话我们好好说，行吗？” 黑影朝着她所在的方向伸出手，指了指。 明魅正不明所以的时候，突然察觉脑后有风，她本能闪避，但对方显然同样身手矫捷，不禁牢牢掌握主动权，还让明魅每一次的反击落空。当她绝望地徐徐软倒，还能感觉到颈间被针筒扎进动脉血管里的刺痛。 “好大的风……”在神智彻底昏迷之前，她喃喃的道。 228.第228章 神仙哥哥 站在天台上的黑影，在见到柱子后面现身了的红影后，下意识唤了一声：“神仙哥哥……”就跳下来，和同伴一起，将昏迷的明魅弄上了他刚才站着的位置。 等到药效差不多过去，明魅已置身险境。到时候，只需在旁对准明魅催动能量，发出巨大旋风，就能迫使明魅被失足跳楼。二十几楼高，绝无生还的可能。 红影勾唇而笑，风将其面纱吹落。身畔两条黑影不禁惊讶，这不是新闻里播过的，冰总的情妇艳火吗？ 艳火瞥了二位一眼，二人顿感遍体生寒。干这一行的都知道，雇主的事知道得越多，对自己越不利，除非手上握有雇主把柄，且是致命把柄。否则，他们分分钟有可能被人灭口，因为只有死人才能守口如瓶。 转眼，药效已快过去，天台冷风令明魅倏然醒转。发现自己又一次站在天台顶上，侧旁是令人眩晕的楼底，心情难以平静。她很快发现艳火，前因后果大概理出头绪。“你是为了谋财，所以不惜对我害命是吗？” “啪啪！”艳火鼓起掌来毫不吝惜，“不愧是我的前闺蜜，心里想什么，都一击即中啊！没错，那些东西本来就应该属于我，你凭什么霸占掉？” “我死了你就能够霸占那些财产了吗？你也太小看冰暴的为人了！趁现在还没酿成大祸，奉劝你一句，趁早收手，回头是岸，当心玩火自焚。” 艳火发出啧啧赞叹之声，“最讨厌你说教的样子了，行了，马上就要上路了，有什么临终遗言说出来，能帮你带到的我尽力。” 明魅就想起了她第一次被人弄到天台，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是一支机械手把她救了。她想：那支机械手，是张璧的手，是他及时赶到救了她…… 但现在，没人能救得了自己。连自己都力不从心……“我早该想到，上天台的门怎么会开，而且没有撬锁的痕迹，一定是有人蓄意为之。” 艳火嘲讽道：“现在才想到，可惜太迟了！既然你没有遗言要我带，那我就送你上路了！”说完，抬起右手一挥，身旁几个黑影就齐齐伸出手掌对准了明魅。 明魅立刻感到巨大的风和压力袭来，随时要把她吹下楼去。 这时从楼下传来一阵骚动，夹杂着咆哮声：“人在哪里？！马上阻止！她不能死！” 声音非常熟悉，同时也很陌生。 熟悉是因为，明魅和艳火都认出来，那是属于冰暴的声音；陌生是因为，她们从来都没有见过冰暴着急的样子。明魅心中不知是何滋味，而艳火胸中怒火万丈拔高，于是施加在明魅身上的风力瞬间达到极致。 冰暴赶上来时，气尚且没有喘顺，就看到明魅被吹离了天台顶，他不由大吼： “不要！” 明魅双脚脱离台面，悬空的瞬间，竟然微微而笑。 要死了，这次是真的。那样摔下去，触底的时候一定很痛吧？嗯，再也见不到想要见的人了，你们还会想我吗？还会记得我吗？ 她轻轻地闭上眼睛，泪水顺着眼角滑落。 艳火抱着冰暴的大腿跪下，浑身颤抖，“暴，我也是被他们胁迫，才不得不……” 冰暴吼道：“够了！” 艳火被吼得耳朵差点聋掉，抱大腿的动作可不敢轻言放弃。冰暴虽然为人冷漠，但只要自己坚持死缠烂打，最终他一定会心软，原谅自己的。那些财产，本来就是她的，都是明魅，让冰暴心软了，所以才会转赠给了明魅，而不是给了她。要是自己能够早一步让冰暴心软，那些财产就不用用明魅的命来换。可是现在，一切都不可逆转了。 与此同时，张璧双手交握撑在下巴上，合上眼睛，面对窗外潇潇景致，轻声祷告：“……我能为你做的，只有这些了，对不起，希望你能够挺过来……” 明魅脱离了天台顶，下落了一会儿后，突然身体像被什么吸住不动了。她“咦”了一声，双足就朝上升去，升到刚刚那个位置的时候，她整个人就身不由己朝冰暴扑去。 整个过程不过眨两下眼睛的功夫。 冰暴甚至都来不及反应，就被明魅扑倒到地上，疼得龇牙咧嘴。 明魅也差点晕厥，好不容易流着眼泪从冰暴身上爬起，又身不由己冲刚赶到的白煅扑去，“啊！”她不想再来一次相撞，真的好痛！ 而白煅虽然没有弄清楚是怎么回事，但看到明魅朝自己奔来，就本能地伸开双臂，等着。明魅的惊呼声于是在白煅的怀中闷闷地收尾。 艳火来不及去管明魅不是往下跳楼而是往上跳楼，在冰暴被扑倒后，就恨不得将上面的明魅抓烂，好在明魅没有给她机会，所以她只好悻悻地，然后又快速变成关心冰暴的角色，“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痛？找医生处理一下伤口吧……” 几人想走，白煅立刻拦下，“说清楚，怎么回事？” 艳火扶着冰暴哼了一声，“你想知道什么？” “明魅为什么会在那么危险的地方？你们几个到底在合谋什么？还有，谁是‘神仙哥哥’？” 见他目光阴狠，不断搜寻，那两个黑影立刻摇头表示自己不是。 冰暴深深垂下头，似乎伤得特别重，被白煅拉住胳膊，竟也不挣扎，很是出乎艳火的意料。 这时明魅反应过来，想要从白煅怀里挣开，但神奇的事情再次发生，不管她怎样努力，两个人就像磁铁和铁，分不开了。她只好安静下来，随着白煅的行动而或前进或后退。 而白煅也已经将冰暴的手臂松开，转而抓住艳火的一只胳膊，“把话说清楚，谁是‘神仙哥哥’？是不是你？” 艳火冷哼一声，“什么神仙哥哥？神仙妹妹倒是有，就在你面前，不认识吗？” 美色当道，白煅竟然无动于衷，简直不像男人。艳火上下打量白煅，没搞到张璧，搞搞白煅也不错。 白煅冷下脸来，艳火这副神色他熟悉得很，心里顿生恶感，甩开她，只是仍旧挡住去路。艳火被他死缠烂打纠缠，也有些烦，“想知道白爱爱怎么死的，回去问善少啊！” 229.第229章 白喜善的秘密 感觉血液一下子集中到了心脏周围，白煅紧紧逼视艳火，一时之间没法从喉咙里发出声音。 艳火话音刚落，就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本能地抬手掩嘴，这时冰暴突然拽过她，两个人迅速进了上天台的小门。白煅与明魅追过来，门被冰暴反扣，挡了去路。 此时，帝国大厦正在举办白喜善和云月的订婚典礼。云月由云清陪着，在室内化妆，外面不断来人催促进度，都被云清挡了出去。 云月不禁莞尔，“你也是，怎么就对他们那么臭脾气，今天可是我的大好日子。” 云清一面帮着化妆师整理云月的白色婚纱，一面哼道：“正因为今天是你的大好日子，所以我才不允许任何人催促，焦急，这些坏情绪是会传染的。” 敲门声又来了。两人对视一眼，云清起身蹑手蹑脚走到门边，突然用力把门拉开。一身新郎装的白喜善，显得特别精神、气派，裁剪得体的西装，很好地将啤酒肚隐藏了。 他走进来，瞧了一眼云清。云清嘟嘴让到了一边。 云月转过身，白喜善连忙过来搀扶。“外面那么多客人，你怎么过来了？” 白喜善眼里似隐藏着什么，顿了顿，才回答云月，“过来看看你，紧张吗？” 云月略微羞赧地点点头，“嗯，有一点。” 后来白喜善出去，云清的脸就沉了下来，云月注意到了，关切地问道：“你怎么了？” 云清摇摇头，很快就走神了。 一定有什么事。但云清不说，云月也不刨根问底，“是不是今天起得太早？不然先去休息一下。” 云清想了想，点点头出去。 白喜善和云清在天台上相遇，两人都吓了一跳。双方距离数十步之遥。云清眸光带泪，白喜善面露愧色。最终云清打破沉默，“我怀孕了……” “你……你说什么？” 望着白喜善不知所措的反应，云清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她笑得几乎直不起腰来，然后两手撑腰，“我骗你的！”她正色道，“既然选择了云月，就要好好待她，不然，我不会放过你。”说完，转身先下楼梯。 白喜善要追，但显然云清不愿被追上，转眼间消失在楼梯间。白喜善只得停下来喘气，想到刚才云清说的话，心中充满疑惑却来不及盘问，因为婚礼马上就要开始了。 交换戒指时，白喜善的手机突然不合时宜地响了。 雪白婚纱下，看不清云月是何表情，观众席里的云清等人则已表现出了不悦。 白喜善掏出手机，本想静音或者关机，但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云月说声失陪，就拿着手机匆匆离席，留下云月一人应对众人的唏嘘与议论声。 云清尾随白喜善追出，在一个偏僻的角落，见到白喜善被一人拉住了，两个人说了不足两句话，就发生了争执。白喜善满脸气愤地离开，那个人只留给云清一个背影，朝相反方向去了。 “鬼鬼祟祟，想做什么？” 云清突然从后面现身，白喜善被吓了一跳。他按着心口缓了几口气，“你怎么会在这里，云月呢？” “少岔开话题，你们刚才的谈话我都听见了。” 云清话音未落，就被白喜善用胳膊兜住脖颈，拖到旁边的静室。白喜善警惕地探出头去看了看，然后才把门从里面反锁，转过身来面对云清，脸上居然隐有青色，“都听见了什么？” 云清突然感到害怕，但却站着没动，表现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你跟那个妖女合谋，谋杀白煅啊。” “呵，是吗？你最近太紧张，都出现幻觉了。”白喜善僵着的表情突然露出笑容，朝云清走近，双手搭在她双肩上，柔声道：“等我跟云月的婚宴结束了，我就送你去医院，现在，你就先在这里好好待着，哪里都不要去，乖乖地等我回来，知道吗？” 说着，白喜善将云清按在箱子上面。 “我不要去医院。你知道我什么性格，只要你答应不跟云月结婚，刚才我听到的、看到的，我保证不让别人知道。”云清虽然坐得一屁股灰，灰也扑了白喜善身上不少地方，双眸却还带着殷切的期待。 那神采让白喜善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凑上去亲了一下。 一汪清泪流下。云清缓缓闭上眼，继而听到白喜善开门走出去的声响。之后，不知过去多少时间，突然感觉面前有人，倏然睁开眼，一双白嫩的脚赤着站在她面前。 云清抬起头。 云月披着雪白的婚纱，眼圈发红。两人一高一低互相凝望。云月忽然深吸一口气，甩了云清一巴掌。 “啪——” 云月徐徐道：“既然你们两个有情有意，为什么还要单单瞒着我，让我嫁给他？你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云清站起身，就比云月高出了一些。 从她的眼里云月看不到悔意，看来，是真的相爱了。云月心中反倒平静了。 云清曼声问道：“什么时候发现的？”不会就是刚刚的，不然云月的反应不会像现在这样平静。 “已经不重要了。如果你想嫁他，现在还来得及。” 云清以为自己听错了，猛地低头看她，“你、你说什么？” 而云月已经从门外拖进一只袋子，扯出里面的衣物。 原来早有准备。 云月很快换好衣服，云清却没动，她不禁蹙眉，“怎么，难道你不想嫁给白喜善吗？别忘了，你肚子里的孩子还需要一位准父亲。” 云月苦笑了一下，“怎么可能？如果可以推掉，为什么还要等到现在？谢谢你放手，不过很可惜，以我的身份，我不可能嫁给他的。” “你想多了，我只是需要一个替身，去前面帮我应付一下场面。你也知道，我根本就不喜欢他，而你，我不知道你是怎么会喜欢上白喜善的，总之，现在我越来越觉得你俩特别合适。有情人终成眷属，我也只是顺应老天的安排，这有什么不好的吗？再说了，这只是一场商业交易，我去和你去，有什么区别？你忘了，你的手里还握有我给你的帝国大厦股份。” 230.第230章 云月与云清 云清咬着嘴唇，眼里有不可思议的诧异。 虽然云月不喜欢白喜善，但从公开角度，白喜善是云月的丈夫。而自己却插足进去，成为实质上的第三者。即便这种时候，云月不但没有怪责，反而还放心地没有收回之前她所“赠与”的帝国大厦股份。 看出了云清的疑虑，云月却没多做解释，“不要以为那些股份是给你的，我是留给我干儿子的。”说着，目光瞟了一下云清的肚子，催道：“好了，别磨蹭了，快换衣服吧，听话。” 白喜善匆匆赶到婚宴现场，还没入场，就被通知说新娘子不见了。 云家和白家几个家属都有些着急，看见他来，马上围了过去。他根本就没当一回事，“别着急，大概是到后面补妆去了，”又吩咐人到后面去找。回来的人摇头，最后跑得满头大汗，连厕所都找遍了，没有。白喜善才慌了。心头有股不祥的预感，脑海闪过自己亲吻云清时云清流下眼泪的画面。 云月和云清名义上是主仆关系，但云清和他好了以后，偶尔在不经意间告诉过他，云月待她比亲姐妹还亲。如今，亲姐妹横刀夺爱，如果被云月知道的话，她会放过自己和云清吗？ 这个时候云月突然不见了，最有可能就是她发现了自己与云清的关系！越想越惶惶不安，白喜善脸色变白，满头大汗。 云家的实力虽远远不及帝国大厦，但其人脉圈子涉足政商两界，如果处理不得当，极有可能会为自己带来污点，然后一辈子难以洗脱。 这个时候，自己需要静一静。 白喜善神思不属地上了天台。大风刮在脸上，噼里啪啦的风声在周遭乱响——不知道谁偷偷把天台也装点上了，一派喜气，乱响声就是从这些装点上发出的。 掏出烟准备要抽的时候，白喜善突然感到身后有人。 他猛回头，瞳孔收缩了一下，结巴道：“你……你怎么又回来了？” 身后的人似笑非笑，正是云清跟踪白喜善时与白喜善发生争执的那个人。 说了几句话后，那人就拍了拍白喜善的肩膀，告辞离去。 白喜善瞪着那人消失的方向，满脸怒容，最终垂头丧气出现在众人的视线范围里。 满世界的人找新娘找得焦头烂额，没想到新郎官也跟着玩失踪，现在看到白喜善自己回来，白家的人都松了一口气。望着满场的宾客，以及安安静静坐在轮椅上的白老爷子，白喜善又恢复到往常的状态，询问底下的人，“找到了吗？” “还没……”汇报的人尚未说完，突然全场的人声削了一半。他下意识回头，众人的视线都投在婚宴现场的入口处。 一身雪白婚纱的新娘子出现了。 随着新娘子的步步行进，众人也看清了她的容颜——新娘换人了。 眼睁睁看着云清越走越近，白喜善怔住了。眼前的云清犹如清水出芙蓉，美得让人无法移开视线。 云家的人站了起来；和云家有关系的人也站了起来；最后，白家的人也跟着站了起来——除了白老爷子依然安安静静坐在轮椅上。 云月的大哥冲过去，一把扯掉云清披在头上的婚纱，引起全场一阵惊叫。他抬手就是一大耳刮子，大家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这要是打着了，那般娇美的脸蛋就可惜了。而对于云家来说，重点不在心疼云清，在于云白两家的联姻即将面临夭折。 “犬子失礼，让亲家见笑了！” 说这句话的，是一位年过半百的长者。正是他，及时地按住云冲，才避免了这场风暴的爆发。 好险！白喜善掏出手帕，抹了一把额上的汗。他匆匆地赶到云清身边，巧妙地将云冲挡到一旁，与云华握了握手，“是我们白家招呼不周，怠慢了大舅哥和各位亲友，对不住！”一面说，一面拿过旁边侍应生托盘上的酒，先干了一杯。 云冲还要再闹，被云家的人拦着拦着，弄出了婚宴现场。云家二叔警告他，要是坏了云白两家的联姻，立刻就送他回监狱。云月的堂妹也抱胸哼了一下，她那不屑和鄙夷的神色，云冲懂——你为她抱不平，她本人知道吗？ 新娘子不是云月，那么云月去了哪里？云冲甩下众人，狂奔向任何有可能藏着云月的地方。 绿荫如席，从脚下一路绵延至远处的林子。山坡上突兀着一株大树，大树要五六个成人合抱才抱得过来。树上绑了许多许愿的红束带、同心锁、小灯笼。一个女郎正站在树下，仰着脖子静静地望着大树。 正是失踪的云月。 原来她没有离开，只是一个人躲清静来了这里。 云冲大喜，正要朝那里奔去。忽然手被人扯住，他扭头，一个矮个子女人已经松开了他的手臂。云冲顾不得理会，可对方却直接堵住他的去路。他大怒，双拳握起，“让开！” “她现在最需要的，是静一静，你能让她安静吗？” 瞪着面前才到他胸口高的矮个子女人，云冲终于松开双拳。真纳闷了，今天已经是第四次碰到这女的。“喂，你叫啥？” “明魅。” 除了皮肤特别好，长得真不咋地，居然叫明媚。云冲一下子没忍住，嗤笑出声，“到这干啥来了？” 那笑容教她想起了张璧，此刻也不知张璧如何了…… “找我儿子！” 明魅霸气侧漏的回应，使得云冲的笑声放大。可是笑完，却又忧郁了。因为，树下的人仍旧仰望头顶上的树，根本没在意过自己跟过来。见明魅走开，云冲回头看了一眼云月，跟了过去，“哎，说说呗，你儿子怎么回事？”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不要这么小气，咋说，我们也碰了好几次。说说呗！” “谁跟你碰好几次，那是巧合！巧合懂不懂？” “巧合就巧合……哎，巧合就是缘分嘛！说说看嘛！儿子怎么回事？” 其实不是儿子，是从嘴里吐出来的珠子。唯一的特征，就是能散发出幽蓝色的光芒，她已经找好多天了。这兜兜转转竟重返帝国大厦了。但进来之后，光芒反而不见了。 231.第231章 原来你也有爱情啊 云白两家婚礼照常进行，只是新娘临时换了人，并且，云家的当家人云华当众宣布：自己已收云清为义女，希望大家祝福这对新人。 云家的当家人都这么说，婚宴上的宾客自然没有多大意见，毕竟都是商业联姻。一时间，场面又恢复了原来热闹的气氛。 搞定了云白两家，白喜善就当众单膝下跪，向云清求婚，“你愿意嫁给我吗，云清？” 手里捧着伴娘硬塞过来的花束，面对白喜善的求婚，云清浑身不自在。众目睽睽之下，气氛显得特别尴尬。白喜善的手下反应过来，起哄道：“嫁给他！嫁给他！嫁给他！” 渐渐地，“嫁给他”连成一片。 白喜善保持着求婚的姿势，等待云清的回应。云清知道，那姿势对他来说特别不容易，在起哄声中，云清接受了白喜善的求婚。 外面大树底下，明魅来到云月身边坐下，递去一瓶菠萝啤。云月愣了一秒，接过、打开，一口气喝光，泡沫抹了嘴巴一圈，弄脏胸前衣服一小块。明魅指着那里哑然失笑。云月顺势低头看，也跟着笑道，“没见过我失态的样子，很不习惯吧？” 明魅摇头，“恨他们吗？” 恨不恨呢？云月自嘲一笑，“我觉得恨他们，其实就是把他们放在心上，不值得。冲进去砸场子，或是打男的一耳光，骂他劈腿？又或者打女的一耳光，骂她背叛了我？呵，这些都不是对付他们的最好办法。” 明魅点点头，想不到云月想得如此通透，“是，要应对这种行为，自己就要首先冷静下来，抓住他们最在乎的，然后让他们狠狠失去，才是对付他们最好的办法。” 云月不禁对明魅刮目相看，“你？” 明魅笑笑，不想倾诉自己和艳火以及冰暴的故事，“我不是过来捣乱的，我是来找人的。” 知道她故意岔开话题，云月聪明地没有追问。两个女人碰着菠萝啤，淡淡的友谊悄然而来……云月望着远处的虚空，轻声道：“事情没你想象得那么简单……但也没有我想象得那么复杂吧。” 折腾了整整一天，婚礼终于落下帷幕。谁也没有留意到，一个高大的身影走进了新房。 云清回到后不久，白喜善也陪完宾客回来。两人亲吻着一起倒到弹簧床上，情到深处，白喜善差点就要了云清。云清意乱情迷，脑中却还残存一丝冷静，于关键处按下对方****。 被扫了兴，白喜善郁闷地坐起身继续喝酒，被云清拦下，“亲爱的，我有话问你。” “说吧，什么事非要在这种时候讲。” 白喜善的不耐并没有令云清让步，她用双手捧着白喜善的脸，“那个人是谁？” 话音落下，云清的手就被白喜善扯下来，“不该知道的别打听。” 云清冷不防被他推开，心里一阵恼火，但担忧白喜善的安危甚于她个人的恼火，“我不是打听，而是你们说话的时候，我在旁边听得一清二楚……” 话音未落，白喜善的双手就按在了云清的两肩，力气大的云清皱眉。他压低嗓门，“你给我记住，无论听到什么，都不准你说出去！听见了没有？” 云清甩开他的控制，恼道：“你弄疼我了！” 白喜善才反应过来，脸上一抹歉疚。 云清起身，拿出一个指头娃娃，摇了摇，“你们两个的对话我全都录了音。” 白喜善不由色变，扑过来抢，云清早有防备，往旁边躲闪的同时还提醒道，“就算被你抢走也没用，我已经上传了备份……” 这话成功令白喜善止步，咬牙切齿问道：“你想干什么？” “我不想干什么，只想要你明白，我嫁给你，和你就是夫妻，既然是夫妻，有困难就必须要共同面对，而不是用隐瞒来维系我们的爱情和婚姻。” 白喜善咬牙道：“我已经娶了你了，你还要我怎样？” 云清微微冷笑，“你那是迫不得已，如果我手中没有它，你会不顾云白两家的关系，果断娶我？” “可是我爱你啊！”白喜善急得满头大汗。 云清看了一眼手中摇晃不断的指头娃娃，不屑地笑，“是吗？可是我好像并不那么爱你。” “你……”白喜善气得伸手指着云清，浑身颤抖。 就在这时，屋里某个角落的响动惊动了二人。云清瞥了一眼白喜善，白喜善示意云清别动，自己蹑手蹑脚到门后，取了一把铁锤朝发声处走去。 敲门声却响了。白喜善不悦地开门，“谁啊？” 明魅站在门外，白喜善正欲关门，明魅侧身，亮出后面的人。看到来人，白喜善一时间忘了关门，等到反应过来，云月已经步入房中。 明魅尾随，因看不到云月的正面，忍不住替云清捏一把冷汗。最后进来的白喜善，面对三个默默对视的女人，感觉一屋子火药味。 云清把指头娃娃塞进云月的手里，这期间，从白喜善关门到进来，她看也不看白喜善一眼。倒是云月，一边把指头娃娃放进随身包包里，一边朝云清会心地笑。 白喜善终于明白过来，伸手指着两个女人，“你们……” “你也不用那么生气，第一，我从来就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喜欢你；第二，云月是我救命恩人，更是我一辈子的好朋友、好姐妹，我是不会为了一个男人就背叛她的；第三，你觉得我欺骗了你，那我只能说声抱歉，可却无法对你表示同情，为什么呢？因为你笨嘛，以为天底下的闺蜜都一样，爱抢闺蜜的男朋友、未婚夫啊。” 白喜善瞪着两只眼，都快翻白了，硬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明魅差点要笑死，原来云清的口才这么好！而更让她艳羡的则是云清对云月的感情。就是嘛，哪有那么多渣渣，都像艳火似的。 “你背叛了我们的爱情，竟然……竟然还说出这种话来！”白喜善颤抖着手指，眼睛里几乎要急出泪来。没办法，人家云清太淡定了，一反平常那种略微爆爆的性格，让大家一下子都很不适应的。 云清淡淡道：“原来，你也有爱情啊。”她顿了顿，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啊，该不会是那次吃酒，我要了你一次，所以你就以为……那对不起了，我没想到你原来是喜欢被虐的。” 然后，明魅和云月等人就看着白喜善跌到地上，晕了。 云清与云月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对明魅解释道：“他喝多了。” 232.第232章 明魅的珠子 明魅郁闷地回应道：“我中午喝的菠萝蜜，早就消化掉了。” 这话引起另外两个女人的大笑。 云清突然表情变得痛苦，手捂肚子弯下腰。 “怎么了？”云月连忙扶住她，一面吩咐明魅，“快打120！” 扶着云清坐到床上，不经意抬眼间，发现明魅眼睛一眨不眨盯着云清的肚子，云月皱眉不解，“你快打120啊！”看明魅的样子，像是被突发状况整懵了。 明魅下意识咽了一口唾沫，但仍旧紧盯云清肚子不放。珠子，是在这肚子里吧？ “我好难受……”云清只说了含糊的一句话，就扭动全身，还把云月撞开了，一个劲在地上打滚，撞到白喜善身上以后，她张口呕吐，却是干呕。 明魅在一旁看得干着急，到底是不是那珠子啊？ “嘀溜……”指头娃娃悄悄从包包里掉出来，角落里一只手默默地拿走了。云月被云清推倒，注意力都在云清处，没有发现这些。等她从地上爬起来，发现手掌撑破皮了。而云清的嘴巴鼓了起来，活似癞蛤蟆鼓气，撑啊撑啊撑。她张大了嘴巴，连呼吸都觉得快要无法顾及。 随着云清嘴巴的鼓起，她的肚子也跟着瘪了。 明魅微微松了一口气，珠子，在云清这里。 她坐下，云清哇啦一声吐出什么，就两眼一闭，挨着地上的白喜善昏了过去。 地上的小东西圆滚滚的，是弹珠的形状，透明没有颜色，落地后就开始一跳、一跳，先是在原地转悠了几圈，就调整了方向，朝明魅这里跳过来。 明魅微笑着，双膝跪下去，手掌摊开着，与地面相触。她目光柔和，仔细瞧着那颗可爱的小珠子。小珠子只有鹌鹑蛋大小，仿佛看见了正等待自己的怀抱，它一个蹦跶，就准确无误地落到明魅的手掌心。 幽蓝色的光芒从珠子上安静地散发出来，整个房间很快就被这种光芒充盈。 云月坐在地上忘了爬起来。 刚刚要离开的黑影被暴露无遗。 明魅转过身，与黑影面面相觑。黑影先反应过来，夺路而逃。明魅被撞，掌心里的小珠子滚落地。然后，她眼睁睁看着珠子跳上黑影脑后的风帽。 室内恢复平静，刚才发生的一幕如同梦境。 明魅头脑昏沉，而云月已经倒在地上不省人事。她勉力爬起身，朝电梯方向追去。 黑影在等电梯，没想到明魅还能追来，暗骂了一声，对准她眼睛吹出一口气。明魅只觉暖风不对，偏头让过，头脑却更加昏沉，忍了没几秒，终于坚持不住，软软倒下。意识失去前，瞧见那人摘下墨镜，对着墨镜吹了一口气……这个人，她认识…… 醒来，就发现自己待的地方不对。四周半透明，透着幽蓝的淡淡光芒。明魅试图走出去，一个声音从脑中响过来，“不要乱动哦，这个男人很变态的。” 是儿童的声音！ 明魅循声探寻，那个声音消失了，她看到了抢走珠子的那个男人。他拆开了指头娃娃，把里面的东西连到手提电脑上。片刻后，她觉得脑中微微发热，儿童的声音再次传来，“等下听到的故事很残酷，你要有心理准备哦？”明魅急忙问道：“你是谁？” “听完故事就知道我是谁啦！” 明魅只好闭嘴，因为，很变态的男人正朝这里看过来，眼神犀利，虽然有厚厚的透明镜片隔着。明魅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要不要这样啊？把她困在一个貌似球体的屋子里，到底想要干什么呢？ 而那个很变态的男人，在顺手将捡回来的珠子丢到粉碎机里之后，开始认真看电脑里的资料。 为了争夺帝国大厦未来继承者的宝座，白喜善与艳火不谋而合，各取所需，一个密谋要置白煅于死地，另一个则是想要明魅的性命。 故事回到开初，那天明魅被艳火叫到帝国大厦面试，等待面试的十分钟，就是事先掐好的点。由机器人装扮的神仙哥哥，对白爱爱进行洗脑，将其骗上天台，唆使白爱爱跳楼。而神仙哥哥背后的操控人艳火，则与白喜善合谋，利用白爱爱将白煅骗过来。 白喜善调查过白煅的过往，白煅有过一次开车撞人的经历，并且从那之后，心理的阴影一直没有挥散，如果让他重复当年的痛苦，按照心理医生的介绍，这种情况下，白煅必定从此一蹶不振。而跳楼的白爱爱如果砸中了刚好从帝国大厦走出来的明魅，那么，艳火精心布置的谋杀案，就会变成一起死亡意外。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那天出现了日全食，黑暗刹那，明魅为了救小孩撞了白煅开的车，而从五千年后穿越过来的张璧则碰到了明魅。 唯有白爱爱，一个谁也没有在意过生死的智障女，在他们利欲熏心之下，被残忍地牺牲。 这一个个残酷的事实，云清掌握在手中。比起那些宾客的不适应，以及云家人和跟云家人来往密切的宾客，当然是封住云清的嘴最重要。 夜深人静的时候，白喜善也会被白爱爱的音容笑貌惊醒，浑身湿掉。可是，身为最靠近帝国大厦权力核心的他，如果不主动去争取，牢牢抓住的话，随时都有可能被踢掉。程夫人就是活生生的例子，xx生物科技公司将程医生科研成果衍生的疫苗制品全部回收之后，她就被送进了圣光精神病院，跟她的女儿程姜相伴，最近传来的消息称，程夫人快不行了。 所以，他为什么要成为那种可悲又可怜的人？只有抓住帝国大厦的大权，才能够摆脱仰人鼻息过活的日子。 “云清，这些苦楚你永远都不会懂，我也不想让你知道。”把云清送去某医院的时候，白喜善的背影显得特别孤单、落寞，身边甚至连一个朋友都没有。他晕倒后醒来，只有云清陪他躺在地上，原本微微隆起的肚腹瘪了下去，他却没有注意到。 233.第233章 是欠了很多债 很变态的眼镜男拍了拍明魅的脸颊，“喂，听了这故事，居然还睡得下去？” 明魅只觉得很困，含含糊糊“嗯”了一声。 眼镜男起身，单手拖着躺在地上的明魅，前行数米后忽然停下。朝明魅打了三个响指，蹲下身与明魅面面相对。 明魅渐渐神志清醒，睁眼即看到对方被放大了几倍的脸，近在咫尺，连呼吸里的温热都直接扑到自己脸上。她下意识想要避让，可惜那人用钢圈把自己困在原地，稍微靠后就撞在钢板上，发出“咚”的一声响，引得那人怪笑起来。 笑完，眼镜男神色幽深，忽而问道：“你喜欢白煅吗？” 她想也不想，摇头。双肩立刻被用力扣住，眼镜男眼神带着狂喜，还有她所看不明白的复杂情绪。明魅心中暗道：难道自己的心意，正中对方的希冀？但，为什么？ 很快，她就知道了答案。 因为眼镜男狂喜中，打开了话匣子。“很好、很好！你要保持这种状态，一辈子都不可以喜欢他！因为，他是属于我的。” 那最后一句话，他说得异常沉静，明魅也注意到，他那一刻眼神里的狂喜、炽热被一汪温情完全替代。那才是真正喜欢一个人的表现。 反观她自己，对前男友冰暴，好像只是一场对自己命运的赌气，所以在他劈腿后，她才能那么平静地面对；对白煅，回想从认识到熟悉的种种，她说不出来和白煅相处、分开、再相处、又分开，为什么是一直平静的情绪。不思念、不留恋。 最后，是张璧。 她确定自己是喜欢他的。所以，才会为了那颗珠子，不辞辛苦经历到这里…… 周围的禁锢被取消，眼镜男渐渐消失在走廊的尽头。临走前的话，却让明魅有些毛骨悚然。他说：“我喜欢白煅，从很早很早以前就喜欢了，如果发现你骗我，我不确定会怎么对你。” 她那时竟感到心虚，说：“等一下！” 他回头，藏在眼镜下的目光让人捉摸不透。 “你既然那么喜欢他，那就勇敢地去牵他的手啊！为什么要拿我们这种无辜的人来开玩笑？”她话音刚落，脖颈处就是一凉，眼镜男把手术刀架到她脖子上。 “你无辜？”眼镜男声音凉凉的。 难道不是吗？ 眼镜男呵呵冷笑，“一直被人喜欢的那个你，难道从来都没有察觉到他对你的特别之处吗？你是木头还是石头？竟然跟我说什么无辜！就你，也配让他喜欢？他只是暂时被你蒙蔽，很快就知道你不值得他喜欢。” 明魅觉得自己两只眼睛打圈圈，圈圈又多又混乱。这是什么跟什么？ 手术刀搁在人体要害部位，这样的威胁还没完没了了是吧？当她明魅就那么好欺负？要不是为了搞清楚那个孩童的声音是怎么回事，那颗珠子到底跑去了哪里，她才不愿意浪费时间在这种古怪的地方和这个明显是超级大变态的男人身上！ 正准备采取措施，抢过手术刀来反制对方，眼镜男却自己收回手术刀，并且很快走得没了影子。 莫名其妙！ 明魅摸了摸脖颈，除了一点点压痕感觉不爽，皮肉伤竟然没有，说明这个人是一个很好的外科医生，就算不是，至少也跟学医的有关系。瞧他那副阴阳怪气的模样，说不定是一个心理变态的心理医生。 显然，她的猜测是对的，没过多久就有一个穿着护士装的女人过来，要带她去休息。 摆明就是软禁，居然还说得冠冕堂皇，明魅呵呵笑了笑，趁女人不防备，给了对方脖颈一记手刀。那女人倒下前还不服气地瞪她，明魅只有悠悠回应道：“对不起了，我也是正当防卫。” 从女人口袋里翻出手机，明魅拨通了报警电话，几分钟之后，这栋大楼就被警察包围了。 看到刘传芳那张熟悉的娃娃脸，明魅忽然觉得自己此刻应该喜极而泣，但她没有。而刘传芳则直接给了她一个拥抱，让明魅有点受宠若惊。她再次发现，原来，被人触碰并不是一种无解的癌症，有朝一日，自己真的可以做到摆脱掉。 刘传芳交代同事送明魅回去，自己闯进了大楼。 站在门前的台阶下，明魅抬头。问心心理咨询中心几个大字，沉默地定在门楣上。那个眼镜男，外号二郎，问心的总经理，白煅的发小。 她收回目光，跟着警察离开。身后，一拨拨患者被解救出来。而此前，他们大部分正是曾经在圣光精神病院待过，后来来到问心，由问心继续心理方面的实验。 后来案子结了，刘传芳告诉明魅，问心的案子警方很早就在关注，近几年失踪人口增多，和圣光、问心的非法实验密切关联。直到看了新闻，明魅才知道，问心背后的投资人是白煅。白煅因为问心的非法经营受到牵连，这段时间正在接受调查。 “我，可以去看他吗？”突然听到这个消息，明魅心里有点紧。 刘传芳安排了这项工作，顺便问了一句，“你喜欢他？” “为什么这样问？” 刘传芳挠挠头，“白家的人知道他出事，没有一个向我们申请见他，帝国大厦那边也没有派出一个律师，到目前为止，只有你提出来要见他。如果不是喜欢他，那就是他欠你很多债，你打算让他尽早还债。” 明魅一愣，突然咧嘴而笑，“没错，是欠了很多债。” 手续办妥，终于见到白煅。挺精神的一小伙子，没有胡子拉碴、神情疲惫，看来这期间日子过得还好。让人放心啊。 明魅微笑着和他打招呼。可能真的是认识的时间有点长，所以，不用多说什么，大概能懂对方想法。“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吗？” 而对于明魅的到来，白煅没有任何的惊讶表现，显然他早就料到她会过来。他坐下，凝视她良久，才道：“两手空空就过来了？” 明魅一愣，这种时候他怎么…… “你还欠我钱、欠我一顿饭，就算你忘了，我可记得很清楚。不要有那种，我可能会被关一辈子，你就以为可以不用还的想法。” 234.第234章 再见张璧 出来的时候，没想到刘传芳还等在外面，明魅一怔。 刘传芳见面就问：“魅姐，最近有没有和张璧联系过？” “没有，怎么了吗？”想想上次见面，张璧被困在那里，而自己，则为了那颗珠子离开，两人再没联系。明魅下意识摸了摸藏在口袋里的幽蓝珠子。 刘传芳露出失望神色，“张璧哥哥到底去了哪里呢？” 走出一段距离，明魅忽然又听到了那个儿童的声音，“嘻嘻，我知道张璧爸爸在哪里。” “你知道？那刚才为什么不说？”明魅吓了一跳，因为这次她清楚地确定，声音是从装有幽蓝珠子的口袋中传来的。儿童的声音又道：“明魅妈妈别害怕，我是从你肚子里生出来的小蓝珠子啦！” “你……你叫小蓝吗？” 小蓝笑道：“是的啊，明魅妈妈，这段时间辛苦你到处找我啦！” 明魅摇摇头，居然遇到一颗会说话的珠子，特别神奇，“没有。对了，你刚才说你知道张璧的下落，他在哪里？” “嗯！张璧爸爸被人困住了，需要明魅妈妈去帮忙呢。” 明魅还没反应过来，幽蓝色的珠子就从她的口袋中飞出，前方悬空带路。淡淡的幽蓝之光，被拖出一道人类肉眼可见的蓝雾带，明魅赶紧追上。 混沌光芒中，张璧居于中央位置，身影若隐若现。但那痛苦的闷哼声，声声刺耳，使得赶到的明魅心脏如同被人捏在手中，难受得很。她抚着胸口问小蓝：“他怎么了？我要怎么帮他？” 小蓝尚未来得及回应，就在“啊！”的一声惊叫里，被一个张开的口袋吸了进去。 大boss收紧口袋，逆光中高大的身影，让明魅总感觉似曾相识。她本能地去夺口袋，然而口袋已经从巴掌大快速变形缩小，化作一枚戒指，被那人套在了拇指上。 大boss在不远的地方站定，正低头细细打量她。 刚才的那一幕太神奇，明魅此刻的确有点呆。但她很快反应过来，既然不能夺回戒指，那就试着去接近光雾里的张璧。 明魅朝光雾走去。每一步，就像平时走在大街上一样，很平常，没有起伏不定的心跳节奏。 可是，她才刚刚要触碰到光雾的边缘，手臂就被人死死扯住。 明魅一脸的愕然。 因为，扯住自己手臂的男人，拥有一张她再熟悉不过的面孔——冰暴。 “你？” 冰暴脸上看不出是什么情绪，他朝明魅举起戴着那颗装有幽蓝之珠的戒指，“两个选择，戒指，还是他。” 明魅挣开他的禁锢，没有抬眼去看冰暴。 明摆的事实，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逼她回答？ 她目光坚定地落在张璧那里，冰暴莫名心里一痛，男人是不是都犯贱，拥有的时候不曾想过会失去，而当失去的时候，才发现最需要珍惜的一直在身边。 “好，既然你选他。” 明显没有说完的话，让明魅预感到了不妙。然而冰暴已经戴着那枚戒指离开，空落落的空间中，光雾越来越浓烈，张璧的身影也越来越模糊。她已经感到来自光雾的压迫，再不离开，恐怕会被烧焦的吧。 心念所致，空气中的热度上来，明魅开始不停冒汗。头顶上传来冰暴声音，“稍后我会把戒指中的幽蓝之珠释放出来，你们一家三口，就好好待在这里吧。” “冰暴！”明魅连着喊了对方几声，但再无冰暴的声音传来。 预感不妙的事情很快变成现实，小蓝的惨叫声在眼前响起，然后“嘭！”一声大响，面前陡然多出一捧幽蓝之光。这幽蓝光芒直将张璧周遭的光雾遮走了一二。 明魅几乎无法视物，待到眼前恢复清晰度时，她与张璧还有小蓝被困在同一个地方。 张璧清瘦了不少，两边脸颊凹进去，唇色毫无血色。 看到她来，张璧原本闭着的眼睛打开，两道幽蓝光芒从眼里释放，说道：“你来了。” 明魅的眼泪就落了下来，指着他两边手臂说不出话。 张璧的手臂被固定在架子上，有无数的线条从手臂往外部输送着他身体上的能量。正是这些能量，使得他周遭产生了光雾。 看到她落泪，张璧脸上露出一丝慌乱，“你……我没事，别哭了。” 小蓝已经换了个样子，成人手掌那么大，跳上张璧的肩头，喊道：“张璧爸爸。” 张璧只是微微一愣，就反应了过来，“你是小蓝？已经这么大啦？”他的眼中含着一丝欣慰。 明魅回过神来，抹掉眼泪，“对，她就是小蓝，我把她找回来了。”顿了顿，又道：“我该怎么帮助你呢？” “你帮不了我，还是找机会离开这里吧。”张璧的目光在她脸上足足停留了数分钟，才沙哑着嗓门，缓缓说道。 明魅攥起了拳头，不甘心地道：“没有试过又怎么知道不行？你知道方法吧，告诉我，我就可以少走弯路，节省时间，更重要的是，你也不想看到我受到更多的伤害不是吗？” 张璧望着她沉默。 小蓝则跳到了明魅手里，抬起一对大大的猫眼，与明魅的对视，“明魅妈妈，我知道怎么救张璧爸爸哦，你跟我来！”明魅抬眼看了看张璧，张璧已紧皱眉头朝自己摇头，可是，她已经决定好了。 “好！” 小蓝听明魅一答应，就兴奋地绕着她快速飞转，几圈之后，明魅神智有些昏迷。清醒时，耳畔传来小蓝轻快的声音，“好了！” 她睁眼，看到了艳火。 艳火的脸上摆明写着厌恶。她两手抱胸，居高临下睥睨着两个不速之客。 “正要找你，没想到你自己送上门来。” 怎么听着，都像自己主动撞到别人的枪口上。明魅低头去看小蓝，小蓝软乎乎的手被自己牵着，稚嫩的小脸上满满的呆萌。这个时候的小蓝，样子又发生了变化，看起来，是个三岁半左右的小娃娃。 明魅扬眉，淡然问道：“找我什么事，说吧。” “我要回去了。” “你说什么？”明魅讶然，因为在她的记忆中，艳火从小就是个孤儿，连亲戚都没有。 235.第235章 只有你死，他才可以活 艳火扫她一眼，对她的心理活动了如指掌，双手抱胸冷笑道：“怎么？我就不能有家，不能有亲人了？” 明魅抿了抿唇，果然，自己对艳火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了解，“我不是这意思。” 艳火轻轻哼了一声，鼻子微微往上翘起，走到旁边立着的书柜，抬手按动机关，用一种决定一只蚂蚁生死的语气说道：“我知道你找我什么目的——想要救张璧？只有你死，他才可以活。” “你说什么？”明魅瞳孔一缩，掌心中渗出汗来。 艳火面前现出一个入口，里面漆黑一片，一股浓郁的药水味直扑过来。她偏头打了一个喷嚏，扭过头去看明魅，眼神中全是冷漠的笑意。 “他没告诉你吗？”艳火开灯，入口光亮投来，她走进去，忽然回头看明魅，一看明魅那眼神，就知道，张璧果然瞒得死紧。她勾唇而笑，口吻不无嘲讽意味，“呵，他对你果然不同。好，既然他不想让你知道，我就偏偏不让他如愿。” 进去后，明魅就发现了里边的空间极大，像集体健身房。只是这里没有健身器材，取而代之的，是各种大型机器、设备，外观清一色的都是纯白，连灯光也是光线柔和的白炽光。曾经在圣光精神病院实验室见到的机器人，每一款都出现在这里，见到她们，发出呜呜的叫声。 那是机器人哭泣的声音。 明魅感觉心脏像被人捏住了，浑身上下不自在。但她只是沉默着，跟在艳火后面。在穿行了一条大约五百米的甬道后，穿着十五公分高的高跟鞋的艳火终于停了下来。 前方办公室隔间，进去后，呜咽声完全听不到了。然而明魅已然汗流浃背。艳火回身扫她一眼，她立刻明白艳火的心理活动——看自己出糗，艳火很享受。 两人坐下后，艳火从底下掏出一瓶酒。明魅看着她那无关紧要的行为，真想上前，一掌把酒瓶砸烂，然后抬起右脚搁到桌面上，霸气十足，要求说正事。可她明白，现在自己有求于人，如果不能满足艳火看自己出糗的恶趣味，恐怕此行的目的就要落空。 为了张璧，她忍。 果然，艳火脸上满满的就是“我就是要拖，你能奈我何”的表情。她吃了一口酒，又吃了一口酒，那动作要多优雅有多优雅，简直堪比古代贵女在皇帝面前宴饮。 连着磨了小半个钟头，明魅始终沉默地坐在她对面，艳火也终于觉得无趣，才自己绕回主题上来。 “张璧从五千年后穿越而来，这事你已经知道，我就不多说了。他来的那天，你在帝国大厦门前遇到车祸那天，他身上有一件重要东西，摔到你身上来了。” 仔细回想当日，那时发生了日全食，白天黑如夜晚，她为了救那个小孩，撞了车，自己出车祸死了。后来，张璧还对自己说过一句话：“那天，是对我十分重要的一天。我遇见了车祸的你，那个时候，你伤得很重，医生说你已经没得救了。” 难道，就是因为张璧的物件落在她的身上，因此才令自己起死回生的？ “什么东西摔到我身上？是对他挺要紧的东西吗？”明魅顿时紧张起来。 “当然要紧，是像人类的生命一样宝贵的东西。怎么说呢？按照你们人类的说法就是，人类创造了机器人，那机器人吃什么来维持他们的生命呢？人类是食物，机器人当然是能量。” 明魅点点头，“这么说，他的能量现在在我身上？只要我把能量还给他，就能救他了是吗？” 艳火也不反驳，只是盯着明魅，“你有牺牲精神我知道，不过你要以为单纯把能量还回去就完事，那他也不至于等到今天还对你守口如瓶。” “你的意思，只要我还回去，我就会死。而张璧他不愿意伤害任何人。” 艳火哼了一声。 明魅站起身，“怎么把能量取出来？”她眼神很平静，可是却令人感到震撼。 “你真让我刮目相看，这么多年了，这一点你还真是一点改变都没有。”艳火放下酒杯，领着明魅和小蓝朝实验室走去，“设备早就准备好了，你什么时候来，我们什么时候开始。” 面前一批设备，与屋顶齐平，显然构造时，就是与房屋建筑一同设计的。 艳火示意明魅站到一个设备里面，然后“嘭！”的把门关上。 明魅顿时觉得呼吸不顺畅，调整了一阵，才算适应这个小小空间。她面前有透明玻璃，艳火正通过那里与她对视。周围轻微的摩擦声传来，好像很多人同时在交头接耳。忽然头顶上的小喇叭传来艳火的声音，“你现在是在机器人身体里面，只要我按下手里的开关，”她看到艳火朝自己晃了晃手上的遥控器，“现在后悔还来得及，要不要再考虑一下？我可不想你最后来怨我。” 既然是张璧的东西，归还他也分属天经地义，哪怕她自己会赔上性命。 明魅毫不犹豫道：“按吧，我不后悔。” 可是艳火却朝她晃了晃手中的遥控器，唇角那一抹嘲笑在她看来是那样触目惊心。果然，艳火开炮了：“你确定？小蓝也会同时牺牲掉哦。” 明魅一愣，只见小蓝被艳火抓在手上，正奋力挣扎。她急忙捶打入口，可是门纹丝不动，她的手却流出血来，“不是我一个就可以了吗？小蓝是无辜的！你怎么可以对一个孩子下手？” 可惜无论她怎样大喊大叫，都无济于事了。 她看到艳火把小蓝放下，不知道对小蓝说什么，然后，就看到小蓝乖乖进入另一个机器人身体里，她再也看不到了。 头顶上传来艳火冷酷的声音，“你一个人上路岂不是很孤单？我让小蓝陪你，也算对得起我们做朋友的情义。再说，你如果死了，留下小蓝，你就忍心吗？她还那么小，还不是人类，被发现了送去实验室，分分钟都有可能做小白鼠的。” 艳火说得头头是道，明魅竟无言以对。 236.第236章 你为什么要答应艳火 张璧用尽身体全部能量，终于将程医生所谓的科研成果付之一炬。同时，他的身形跟着发生变化，瘦的只剩下了皮包骨。最后一口气留着，只为了尝试将遗留下来的机器人，送到五千年以后。 不过张璧对着大boss可什么也没有说。 明魅与小蓝被吸食身上的能量之际，艳火避开大boss耳目，过去看张璧。 张璧已经不止奄奄一息。艳火以撩动男人的高超手法，摸了他好久，张璧却一点反应都没有，仿佛死了过去。这可怎么办才好？有些事情，只有蓝色能量之珠的拥有者才知道，得问出来才行啊。 艳火想了想，把红色之珠的能量渡了一些过去。对蓝色能量之珠的拥有者来说，红色能量之珠的能量属于低阶能量，恐怕不会为蓝色能量之珠的拥有者吸纳。所以，艳火虽然做好了付出的准备，却对张璧是否恢复意识毫无信心。 能量之珠中，高级能量传递给低级能量，是毫不费力，也不会有损本主的。可反过来，就不同了。艳火这是在强制性把低级能量输向高级，所以，虽然只是渡了一点点，却让她以为自己差点休克，只能靠在椅上摊尸。 事与愿违，张璧却迟迟不肯醒来。这可怎么办才好？艳火想了想，点开了墙上的监控设备。 画面上出现明魅和小蓝，两个人分别在机器人体内，正痛苦地忍受能量被输走。 艳火冷酷地对着不省人事的张璧道：“张璧，你睁眼看看，明魅为了救你，连命都不要了，你看，她的脸在扭曲，像苦瓜了，还有小蓝，你们的孩子，他现在又变成了一颗珠子。呵，以为变成珠子，就可以逃脱了吗？” 张璧还是没动，不过从艳火的角度，就发现了一点，张璧的睫毛好像动了一下。有这一下就说明，张璧听见了她刚才说的话。她决定再加一把火，“啪！”把声音调到最大，明魅和小蓝的惨叫声毫无空间阻隔地传来，环绕在这间屋子里。 张璧睁了眼。 艳火从椅子上站起来，却因头晕又坐了回去。她笑中带泪，道：“你可终于醒了张璧——我已经和明魅说好了，她答应了。” 张璧立刻意识到不妙，“她答应了什么？” “还能答应什么？当然是为了救你，答应把她身上的能量统统还回来啊。” 艳火话还没笑完，脖颈上就被张璧卡住了，呼吸立刻变得困难。 “你不知道这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吗？”张璧那张英俊的脸上，此刻布满了愤怒和紧张，这种表情，她艳火是第一次在张璧脸上遇见。可针对的不是她，却是明魅，该死的。 艳火也不反抗，笑着回应道：“当然知道，她死，你活。” 张璧一把推开了艳火，“既然知道你还这样做！她死了就不可能复活了，你还这样做！” 艳火无所谓地撇撇嘴，“可是你没了呢？你没了的话，我们可没有办法让你复活，最多，也就是给你输一点能量，喏，你也该感觉到了，我的能量根本就没什么作用，正在被你的身体所排斥吧？不用到明天，这些能量就会从你身体快速耗散掉，唉！” “你有这么好心！”张璧狠瞪艳火一眼，冷笑道，“你只是想从我的嘴里知道怎么回去——她现在哪里？” “张璧，我们才是一路人，我们才是！”艳火顿时红了眼睛，起身凑近，伸手直戳张璧心口，“她死不死我一点都不关心，但如果你死了，我就会没有办法在这里继续活下去，你明白吗？” 张璧冷笑，“这么说，我还得感谢你了？” 艳火微笑，准备将手搭上张璧的脖颈与肩背，但张璧已然转身往出门方向走去。她来的时候，就顾着思考不能让张璧挂了，忘记关门了。不过没关系，门口有保安，没有她的命令，张璧出不去。 可是她太自信了，张璧出去以后根本就没有动静再传过来。艳火发觉不对冲出去时，几个保安正在地上捡身体的各个部件——被张璧三下五除二打碎，这得花多长时间才能拼凑回人样啊？ 艳火怒道：“人呢？” 保安队长是拼凑速度最快的那个，不过他的两条腿正被艳火一脚踢到了走廊的另一处尽头。他只能哭丧着脸回答道：“被大boss带走了。” “什么？！”艳火立刻感到后背毛骨悚然，大boss知道自己背着他搞这一出，会放过她吗？而保安队长则哀戚地默念：拜托了，求你先放过我的双脚吧！ 大boss带走张璧，是准备对张璧干什么呢？ 勉强冷静下来的艳火，一脚将高跟鞋甩掉，却不想，高跟鞋“嗖——”一下，穿过窗口跌下去，正正砸中某人的脑袋。 “哪个不长眼的？”机器人助手立刻怪叫一声，冲到大boss身前，一副誓死保卫的姿态，“大boss，您没事吧？”大boss十分淡定地斜了一眼旁边的张璧，整了整衣领的地方，继续朝座驾走去，“你试试看有没有事。” “是！”机器人助手立刻抄下自己的皮鞋，拎着往楼上冲。 张璧咳了一声，道：“你手下办事效率真高，佩服。” 大boss立刻回道：“你也不赖，竟让明魅心甘情愿送命。” 张璧苦笑，“我可不想她无辜受累。”他清楚得很，自己是机器人，尽管在构造上、外形上，都和现在的人类没有太大差别，可是，他知道如果他和明魅恋爱并在一起，对明魅来说就是最大的伤害。 “算你还有自知之明。不过我还是必须要警告你，明魅是我的。” 这是对他的宣战吗？张璧没有回应，大boss也沉默着继续开车。空气里杀气却一直没有消退。 找到明魅时，机器人已经将她和小蓝释放到外间。张璧将明魅摇醒，明魅第一句话就问：“小蓝呢？”张璧还没来得及回话，旁边挤不到最佳位置的大boss就道：“还能怎么样？先顾好你自己再说吧。” 冰暴的语调阴阳怪气的，明魅才注意到这两个男人是一起来的，“你们？” 张璧将她抱起来，放到旁边的椅子里坐好，“小蓝她没事，就是变成原来的样子了。倒是你，你为什么要答应艳火？” 237.第237章 消失了，张璧 明魅不敢看他咄咄逼人的双眼，垂下头去，低下声音说道：“她说你会死。” 冰暴立刻酸溜溜道：“哼，她说谁会死谁就会死啦？是个人都会死，你会死，我会死，任何人都会死。” 张璧道：“答应我，马上停止这一切。” 他眼神坚定而温柔，明魅立刻知道，如果自己一意孤行，他会用尽全力阻止她的。可人活一世，不是任何时候都得像只鸵鸟，总得要有豁出一切、勇敢一次的经历，而且这次抉择，对她来说，一点都不难。 她轻道：“你什么也不用说。在我发生车祸那天，我本来就应该死了。是你的穿越，给了我第二次活下去的生命。我已经尝到了拥有异能的滋味，现在你最需要它，所以，我把它还给你，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你不要有任何心理上的负担。” “明魅，你别给我胡来！” 突然冲她咆哮的，竟是冰暴。 明魅转头，在看清楚了冰暴此刻脸上的表情以后，她怔住了。因为，她追他的那些年里，她在他脸上看到的，永远是面无表情，像被冰住了一样。可现在，那张冷漠的面孔上，印满了焦虑不安，它涨得通红通红。 “对不起，冰暴……” 好不容易的道歉，立刻被冰暴用力扯住她双臂的动作打断了。他很大力，搞得她的手都没有了知觉。“你不用跟我道歉，我也不会接受你的道歉。你只要告诉我，你不再胡来！听见没有？” 因为冰暴的介入，张璧便默默地退到一边。他的初衷，本来就是不想让明魅白白牺牲。现在目的达到了。可是，为什么他心口的地方竟是闷闷的？ 明魅皱紧眉头，“你可以先把手放开吗？我现在的状况很不好……” 冰暴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然而已经太迟，刚刚被他用力抓过的地方，现出了深色的掐痕。而明魅则在嗬嗬嗬地用力呼吸。他有些措手无策，瞧着脸色苍白的明魅无言以对，突然又咕咚一声朝明魅跪下了。 这个举动惊得明魅一下子失去了心跳。 “你……你干什么啊？” 张璧却很快明白了冰暴的意图——他是想要通过最后的努力，来争取明魅的心意。 因为冰暴此举，张璧也变得紧张起来。 “你、你先起来再说。”明魅赶紧起身，要把冰暴从地上拉起来。一个大男人，还是很成功的企业ceo，怎么就干出这种幼稚又天真的事来？以前，她怎么就没发现过？ 冰暴决定的事情，就算是九头牛来拉，也拉不回来。“我起来可以，除非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这简直就是在耍赖！ 可明魅没有时间跟他虚耗，敷衍着道：“好好好，你先起来，我答应你就是了。说吧，你开的什么条件？” 仿佛又回到了当初，那个温和大气、却处处替他着想的明魅。冰暴冰封的心终于出现一丝裂缝，像是苦苦煎熬了一整个冬天，才把春风给盼来了。 他素知明魅一言九鼎，何况当着外人的面给明魅下跪，就算再怎么脸皮厚，再怎么耍无赖，心里某一块始终还是有些不爽的。所以，他也就就坡下驴，起了身。 “跟我去民政局领证。” 明魅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足足看了冰暴好几分钟，才反应过来，“你……你说什么？” 冰暴已经不耐烦，“我没有详细时间跟你说明具体情况。” 没有时间说明具体情况，所以了，这就是他的理由？ 怔了片刻，明魅突然笑了起来。她抬手指了指冰暴，却没有再开口说话。 她笑完的时候，张璧已经快要走到出口的地方。知难而退，冰暴当然乐见其成。可她眼尖啊，一下子就瞥见了，立刻喊住他，“张璧！” 张璧只好顿住脚，回头来看她。 他脸上带着笑，可明魅却觉得笑容背后充满了苦涩和无奈。 “恭喜你。” 明魅没想到有一天，这句话是从张璧嘴里说出来的。 恭喜吗？可是，这不是她自己想要的。 “好马不吃回头草，再说，我也不是马。所以，我何喜之有？张璧，不要以为你选择退出，我就会放手。做出的决定就是覆水难收，我宁肯对自己食言，也不会对你食言。” 冰暴的脸色立刻变了。 张璧则长久地凝视于她。 “只要你救他，我自有办法毁他，你救他一次，我就毁他一次。”冰暴说出这话来时，是扳过了她已然发僵的上身，与她几乎脸贴脸了。 明魅不言不语，唇角却噙着一抹诡异笑容。没人能看懂，她那是什么表情。 冰暴朝门口的张璧走去，而张璧不知对着冰暴说了一句什么，冰暴就径直离开了，走前头也未回。一个口口声声要跟她在第二天领证的人，竟可以于转瞬间做出决绝的决断，连她都敬佩不已。这要生在帝王之家，定是一个铁腕帝王。 张璧朝明魅走来，抚上她光滑如丝般感觉的脸颊，轻轻道：“明魅，睡吧。” 睡？这个时候救人要紧，她为什么要睡？可是不容多想，一股困意就从张璧的手掌心传来了，明魅心中警铃大作，可是整个人却很快陷入昏迷之中。 “睡吧，睡醒后，你就会彻底把我忘掉了。” 这么说着话的张璧，从双脚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衰竭，最后化成了一块一块零部件，散落在明魅周遭。清脆而微弱的散落声并没有走入明魅梦里头去，但她此刻的眼角却已滴出血泪。 一颗颗珍珠般大小的血珠，顺着她光洁的脸部，掉落到零部件上，然后为零部件无声地浸润。 艳火透过监控画面，看到这一幕时，只能用歇斯底里的尖叫，来缓解心中的遗憾和愤怒。她早该想到的，像张璧那款机器人，生来就是奉献。他怎么可能会为了让自己回家，而牺牲掉身为人类的明魅？ 回家的路给彻底堵死，艳火的眼中也掉出红色的泪珠来。明魅，你给我等着！ 238.第238章 霸道的冰暴 而冰暴，则对着满室监控，沉默、沉默、沉默。 明魅那被放大了的表情，哀戚、绝望，却又决绝、无悔，像洪水将他慢慢淹没。 她哭、她痛，不再是为他，而是另一个男人。 可是有什么关系？张璧没了，明魅醒来就会忘记所有有关他的记忆。而自己的损失，不过是前往五千年后的机会，在短期内实现不了了。但他手里还有很多机器人，她们大部分都来自五千年后，而且，他们的能量如果汇聚到一起，也是不容小觑的。有了这些能量，就可以通往五千年后，早上，吃明魅为他准备的早餐；晚上，就在五千年后的世界里施展抱负。 只等明天民政局一开门，就带明魅去领证。想到这里，冰暴唇角的弧度柔和了起来。 因为这件事，冰暴兴奋了整晚，几乎是睁着眼挨到了天亮。刚让机器人秘书去把明魅叫醒，明魅就出现在了他卧室的门口。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心有灵犀一点通了。 冰暴难得露出温柔笑容。他的秘书立刻被电到，慌忙跳脚逃了。 没理会秘书，他只微笑望着明魅。 “睡得好吗？” 明魅穿着睡裙，裙摆几乎拖到了地上去。在发现自己所在的房间外面，居然与一个男人的卧室相连时，她露出了迷惑不解的表情。 挠了挠蓬乱的发，明魅含含糊糊应了一声，打算绕过冰暴找卫生间。然而冰暴忽然拉住了她，刚刚还温和的面容上平添几分严肃。她不解地抬头看他。 他却不说话，直接将她抱起，往门外就奔。 “啊！”冰暴突然如此，明魅着实吓了一大跳。等反应过来，冰暴已经抱着她走进电梯房。 四面都是镜子的电梯房里，就冰暴和她两人。明魅透过镜子，发现自己脸绯红一片，顿时又吓了一跳。 见她挣扎着要下来，冰暴更不撒手，“不想引人注意，就给我安份点。”他说话时，电梯房进来了一些人，纷纷对她侧目。 反抗无效，也就安份下来。 冰暴抿嘴偷笑，直接把明魅抱进了车子，并为她系上安全带。 “你要带我去哪里？” 冰暴亲自开车，侧脸就能感受到，他心情特别好。见没有回应，明魅也就没再开口。车子一口气开到了民政局，冰暴下车，又殷勤地绕过来给她开门，送她下车。 明魅总觉哪里不舒服，可是却找不到根由。仰头看了看台阶上的民政局，明魅再不肯上前半步。到了这步田地，傻子都该知道冰暴是什么用意了。 冰暴也不着急，站在一边低头瞧她，那眼神直想把她吞了。 他身量高出自己不少，又穿得很骚包——人家结婚领证，虽然也喜庆，可不至于像他，头上戴着箍有红玫瑰的帽子，一身西服红得像火，还有，尖头皮鞋亮得直闪人眼。 周围的目光越来越多。 是个女的，都该不好意思。 可明魅是个例外，绝对的例外。 她总感觉这是冰暴的阴谋，自己身上正穿着睡袍，他则一副新郎官模样，又故意地与她站到一起，想不引人注意都难。 “进去吧。” 冰暴终于有点扛不住，张口催促了一声。 瞥了一眼端起手机冲着冰暴拍视频、犯花痴的过路女生，明魅有点恶趣味地想笑。她闲闲地抬头，朝冰暴无辜地耸了耸肩，“我不闪婚。” 这话顿时让人浮想联翩。看明魅，可是一身睡衣，难不成，是一夜情？男的动了真情，女的却？ 猜测的目光在身上移来移去，久了也让人不耐。 “这怎么是闪婚呢？你只是暂时失忆，我们两个的婚约，年前就定下来了！”冰暴翻出手机里两个人在一起的照片，一张一张划给她看。 那些照片，大多都是她依偎在冰暴怀里，嘟起嘴，手比胜利的姿势。而冰暴搂着她，表情千年不变，连衣服都是清一色的西装。 旁边的路人看了，发出哇啊惊叫，“好羡慕你们哟！” 冰暴很得意，但是脸上的表情很无辜，给人的感觉很负责任。 明魅看了几张之后，忽然就笑了。 冰暴还没明白她这笑容的含义时，明魅就把手机里的图片一张张地删除。他慌忙把手机抢回来，“你干嘛？好不容易p出来的效果……” 明魅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冰暴反应了过来，不无懊恼地顿住了下面的话。但片刻后，就很不甘心地重新提起，“花了一晚上做的，好歹给我留两张……” “留了啊，还不止两张。”冰暴身为几家大公司的boss，能够亲自动手，为她花心思，本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情。奈何，她丢掉张璧记忆的同时，也将有关冰暴的不愉快记忆丢弃了。那是她潜意识本能的选择。 看她那副混不在意的表情，冰暴就暗暗感到了不妙。有关于他的记忆，是不是也被张璧那小子顺手抹掉了？ 但很快，他又露出了一贯的自信来。 有什么关系？她就在他身畔，自己有的是时间，来慢慢让她重新爱上他。 想到这里，冰暴不废话了，直接凑近明魅，在明魅意识到不妙时，一个公主抱，当众把她抱上了民政局。 没有户口本，倒要看看你怎么和我结婚领证？ 明魅本想冷眼旁观，怎知冰暴从怀里掏出了办证必备资料。她顿时傻了眼，揪住冰暴手上的衣袖追问道：“你怎么会有我的户口、我的身份证？” 冰暴把证件资料全部交到工作人员手上，转头来看明魅时，一副阴谋得逞、你奈我何的表情。 “我是不会跟你结婚的。”明魅站起身，却没想到冰暴居然当着工作人员的面，直接搂过她的脖颈，来了个大大的激吻。 她差点断了气，死命挣扎。 冰暴亲够了，听到四周的惊呼声，才将明魅缓缓放开。 明魅的脸已经红得像苹果，问题是，冰暴把她亲了之后，竟然还砸吧嘴，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连那些工作人员和旁边等着办证的人，都忍不住表现出一些羞涩、不好意思来。 怎么冰暴竟旁若无人？ 她惊着了，傻了一般坐在那里，眼珠子根本像木刻的，转都不会转了。 239.第239章 白煅出来了 白叶被一个电话吵醒，说让她去xx路xx号接白煅。 虽然白煅不再如前，可好歹富二代的身份还摆在那里，帝国大厦居然也不派车去接，反而把电话打到她这里。白叶想不明白怎么个情况，一面查路线，一面就把电话打给了明魅。 明魅的手机早让冰暴给缴了，挺无辜地躺在某个地方，孤零零响了半天。 电话没人接，白叶无奈，只好独自驱车去接白煅。 在警局门口，碰到了刘传芳。两个人打一照面，几乎同时认出对方，“呵！老同学？好久不见！”一聊，才知道刘传芳先联系的明魅，但是电话打不通，最后才打给了她。 “没事了？”白煅的事白叶也听闻过，所以，看到白煅从里面出来，她早料到，就没惊讶。 倒是白煅，在看到只有白叶一人过来之后，顿时面露失望神色，“明魅没有跟你一起来？” “打好几次电话了，一直没人接。”白叶刚说完，白煅就伸手示意问她要手机。 拨了过去，一直提示无人接听，他顿时很是失望。 刘传芳把白煅的手机还过来，白煅又一通电话猛打。 那边还是没人接听。 “会不会是……还没睡醒？”白煅不说话，眉头皱的紧紧的。白叶也不由提起一颗心。 刘传芳有任务在身，这个时候也爱莫能助，提议道：“你们到她家去看看，如果找不到，就去她可能到的地方找找。” 一语惊醒梦中人。白煅立刻抢了白叶的车，“上车！”两人直奔明魅出租屋。 得亏上次明魅搬家的时候，他特地搬到了她家对面。 进了小区门禁后，白煅顾不上穿着高跟鞋的白叶，扑到电梯处狂按电梯。 出了电梯，直奔明魅家。 门前散落一地的报纸杂志，白煅捡起其中一些，最新那一期恰好就是今天的。 他手一抖、心一沉。 连今天算上，明魅该有七八日不在这里了。 “怎么了？”见白煅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白叶不由又紧张起来，敲门那么久，连邻居都惊动了，明魅硬是没露面，怕是出了什么意外。 白煅道：“她都没拿回去看……” 话音未落，白煅扭身直奔电梯门。白叶慌忙跟上，“你要去哪里？” “你去找小区物业和锁匠，看看她在不在屋里，我到她平时去的地方转转，保持联络！” “好！” 而正被白煅白叶担心的明魅，此刻正待在民政局里，旁边站着乌眼鸡似的冰暴。 冰暴瞪着眼睛，指着工作人员，声音提高了不少，“你可查清楚了！怎么可能会是重婚？” 为他气势所吓，那工作人员好脾气地连连点头答应，“好好好好好，我再给两位查查……”不过查不查，结果都一样，明魅已经和另一位男士做了婚姻登记，而且两位都处于初婚状态，该有的手续，从头到尾，一样没少，一样没不按章办事。 几分钟后。 “对不起，明魅与白煅两人于xxxx年xx月xx日，已经登记为合法夫妻。” 明魅本还坐得好好的，听见这话，就懵了。 什么？自己已经结婚了？为什么她一点印象都没有？ 不过，当着冰暴的面，她可不想表现出惊讶来。这正好可以令冰暴知难而退啊。所以，明魅抬头对冰暴道：“听到了？我不能跟你结婚，回去吧。” 冰暴此刻，那表情真叫复杂了。明魅都形容不出来。 一眨不眨地盯着明魅，冰暴突然露出笑意，慢悠悠应道：“是吗？那你就和他离婚，再跟我结婚。” 强盗逻辑、强盗行径。 明魅愣了好一会儿，才算反应过来。她站起身，拉了拉宽松的睡衣大袍子，也笑了。“你打算强抢民女，可也要看看这是什么时代——”说着，眼睛瞥向那位已经被冰暴的言论惊得目瞪口呆的工作人员。 “就算我单方面肯，我先生他同意吗？” 冰暴瞪着她，一时之间无言以对。 明魅朝门外走去，“好了，以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把我手机还我，散了。” 可惜冰暴没那么好说话，上来就要抱她。不是让他强抢民女吗？那他就坐实这罪名又怎样？ 这次明魅有所防备，闪开了。但乐极生悲，她忘了这里有高高的台阶，虽避开了冰暴，却身体失衡，从楼梯上滚了下去。滚动的过程中，还清晰地听见冰暴喊她的名字。 很不走运，这么一摔，得了个脑震荡，虽然是轻微脑震荡。 还是民生医院的刘医生，在面对自称是明魅家属的冰暴时，一点好脸色没给，“你说，你是病人的家属？” 冰暴有史以来、前所未有的小弟状，应声道：“是。” 这也没让刘主任对他有好脸色，“哼，你就是这样照顾病人的吗？病人有过车祸的病史，摔不得、伤不得，你们做家属的不知道还是忘记了？下次再有这种意外，就有可能有生命危险了，你懂不懂？” 冰暴一叠声“是是是是是，我的错，我马上改。” 见他认错态度还算可以，刘主任一拳砸在棉花团，也就稍微放水，转头面对明魅时，则一脸和蔼，“怎么样，有没有感到哪里不舒服？” 明魅微微摇头，“你别怪他了，他只是好心把我送到医院来，不是我家属。” “这样吗？”刘主任扭头，冷冷地看了一下冰暴，“最好不是你家属。” 明魅以为自己听岔了，“什么？” 刘主任慌忙打哈哈，“啊，没什么……对了，上次就叮嘱过你，要多多注意营养，你怎么反而还瘦了？是不是没有听医生的话？瞎减肥是不对的……” “上次？” 刘主任一看她那神情，就知道她把自己的叮嘱都听到爪哇岛去了，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早说了，流产对女人来说，是很亏身体的事，你要自己不注意，谁爱惜你的身子？” 明魅听得满头黑线，谁能想到医生打开话匣子，比三姑六婆的功力还要有过之而无不及。 只是冰暴已然听不下去，那“流产”二字更是扎了他的心。 他一把扯过刘医生，迫使对方与自己面对面，“流产？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 240.第240章 抓住机会 刘医生向来觉得白煅与明魅才是绝配，对这个面相冷酷的年轻人，丝毫好感都无，此刻被如此无礼对待，就更是心生厌恶了。他抬手，挥退了紧张得要去喊保安过来的护士，很淡定的回应道：“不错，病人前段时间流过产。” “你、说、什、么？”冰暴终究放开了刘医生，脚步踉跄离开了病房。 走了也好。 明魅松出一口气。经过这么一碾台阶，有关冰暴不愉快的记忆便回来了。那孩子是她和冰暴的，可惜，却流产了。流产的原因，还是因为冰暴劈腿，瞒着她跟自己的闺蜜艳火好上了，然后，她又被艳火给涮了一把。这账自己起初不打算算，现在记起来，却也懒得算，只求分了，分个了无牵挂。 刘医生朝出神的明魅笑眯眯邀功道：“怎么样？我打发得好吧？” 明魅忍俊不禁，点点头。 “更大的惊喜还在后头呢！” “什么惊喜？”一看刘医生的表情，就知道有什么事情又瞒着自己了，明魅也忍不住好奇了。 刘医生呵呵笑着，走到病房门口，对外面喊了一声，“还躲着呢？刚才是谁说着急上火要人命的？” 谁啊？ 明魅忍不住伸长了脖子。 没有让她等太久，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了。 那人英俊的脸上笑容可掬，手上捧着一盆绿油油的植物，款款步入病房——不是白煅是谁？ 明魅瞪着他那笑脸，一时间无法挪眼。直到突然听见旁边传来白叶吃吃的笑声，她才反应过来，刚刚自己竟失神，犯了花痴了。一抹红霞悄然爬上她的面颊。 白叶将果篮给她放到桌上，非常识趣地没有趁机取笑她。不过，她挤眉弄眼的模样，无疑就是那意思了。明魅恶狠狠瞪了她一下，心里却是十分高兴和温暖的，她故意将白煅忽略了，拉过白叶的手——不能和人发生触碰是坏毛病，所以，她要争取更多机会来，尝试迈出关键的一步，而白叶是女生，先把她当小白鼠再适合不过。 “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被明魅这个大病号直接忽略，白煅一点都不生气，还认为这是明魅不拿自己当外人的表现。试想啊，他要是客人的话，明魅不得对自己客客气气了吗？ 白煅心里美滋滋的，拿起苹果洗了，就站边上削苹果。还是旁边病人家属看不过去，给他端来把椅子，请他坐下，直夸他懂得疼老婆。 白煅一听“老婆”二字，更加甜到了脚趾头，说：“阿姨，您吃水果吗？我给您削个苹果？” 话虽是这么说的，可他手上正削的苹果，却万万没有要往外递的意思。 “不用了不用了，谢谢啊！快给你老婆吃吧，她不是才刚刚流产不久吗？营养和贴身照顾，一样都马虎不得。我跟你讲啊，年轻人……”后边吧啦吧啦的营养食谱说，白煅都听不见了，他的内心就只停留在两个字上面——流产。 明魅流产了？ 这件事就瞒着他一个人了？ 不过，他看了看正和白叶聊得开心的明魅，什么都没有多说。 “洗个手，吃苹果。” 明魅刚想拒绝白煅，但是白叶已经热情地给她打来水，笑呵呵地不让她起来，“你可是大病号，乖乖躺床上就行，洗手什么的，让我来伺候你吧？”说时，还挤眉弄眼的，频频给明魅递眼色。 又不是傻子，当然知道那眼色是什么意思——给白煅机会补偿呗？ 可是，流产又不是白煅造成的，凭什么让他来买单？ 这件事说到底都是她一个人的私事，尽管把白叶当好朋友看待，可她眼下并不想说。再看白煅，没有像冰暴那样，一听说自己流产掉头就走，而是默默地守在旁边，安静得像个闷葫芦，她竟有些过意不去。 见明魅伸手把手里的苹果拿过去，轻轻地啃了一口，白煅提着的心也慢慢回到了肚子里。这种感觉好神奇，以前他从来没有体验过。他静静地看着明魅，想要说的话，在心里纠缠良久，最后，还是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 如果她想告诉他，她就会自己说出来。可如果她不愿说，即使他问到了答案，那味道也不是本来的味道。 已经好久没有吃过苹果，每啃一口，上面就印一点红印，还觉得胃里隐隐难受起来。可是碍于有白叶在旁边盯着，明魅只好当完成作业一样，勉力为之。 白叶没有看出端倪，可白煅却是看出来了。那几年他在国外混，因为吃不惯国外的食物，什么几成熟的，犯过胃病，所以知道明魅不舒服，就把苹果拿了回来，又把白叶打发走。 “我还有事，忙完再来看你。”白叶适时告退，临走前，凑到明魅耳畔低语，“抓、住、机、会。” 明魅脸颊莫名一热。 接下来，是一长段时间的沉默。 可是气氛并不尴尬。 白煅坐下来，掏出随身携带的画本，唰唰唰画画。明魅躺在病床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胡思乱想。这两人同框，那画面极温馨。旁边病床上的小病号趁看护人不在，悄悄地拿出手机，给他俩来了一张。 手机没有静音，“咔嚓”的响动引起明魅无意识的注意。 那小女孩以为偷拍被抓了个现行，涨红了脸。 但明魅只是眸光掠过她的脸，就又继续胡思乱想了起来。 虚惊一场，小女孩偷偷捂嘴乐。她的妈妈进来，先是被这笑容惊到，然后眼里闪了泪花，“我的宝贝，我的宝贝，你终于会笑了……” 白煅明魅二人才从各自的世界里走出来，不约而同朝小女孩妈妈望过去。对方略显抱歉地笑了笑，解释道：“打扰到两位了，真不好意思。我的孩子得了怪病，医生说短期内如果没有起效，就要转到大医院去……”说着就叹气，“大医院虽说好，可是以我们现在的条件，哪里有钱治病？” 明魅耐心听着，偶尔点头，“嗯，你家孩子的病我也听医生介绍过，不难治，总会好的。让她多笑笑就好。”说着，却见刚才躲进被窝的小女孩看，正偷偷地探出两只眼睛来看自己。 241.第241章 但这就是我 从医院出来，经过一块僻静的绿化带，明魅停下来，问道：“婚姻登记处那里，有我和你结婚的登记，怎么回事？” “就，我和你已经结婚了！你是我的合法妻子，我是你的合法丈夫，就这么简单。怎么了吗？”白煅回答得很平静，让明魅觉得这是一件顺其自然的事情，是她多虑了。 看着对面明魅一副疑惑和迷茫的表情，白煅将她轻轻拥入怀中，轻声道：“没事，你还有我。” 明魅闭着眼睛没有动。 那天之后，明魅就感到自己的世界发生了很大的转变。从心理角度，自己对白煅的触碰，她并不感到难以接受；从身体本能，她也没有在第一时间本能地去抗拒。如此看来，不能接受被人随意触碰的怪毛病，正在慢慢地被她克服。 然而，在和白煅是合法夫妻这件事情上，明魅仍然觉得不可思议。一个人真的失忆的话，不至于连物件、场景都想不起来。那天，她问白煅要这些细节的时候，白煅的支支吾吾，就让她起了疑心。可这个疑问还没有找到明确答案前，房东就找上门来。 她已经欠了一个月的房租了，房东表示：如果这个月底还不能给，那么，下个月就不租给她了。 当务之急，一下子就变成了找工作养活自己。 出门经过白煅的房门，明魅忍不住顿了一下，因为她猛然想到，他既然说他是自己的合法丈夫，那么，妻子问他要生活费，就是合法合理的要求。可不知道为什么，她犹豫了一下后，就定下心来走了。 白煅透过走廊的监控视频，看到明魅迟疑但终于还是选择离开，心里就有些发酸。她到底还是选择了不信任自己。而不被自己所在意的人信任，正是白煅感到难过的原因。 简历投出去如同天女散花，回来的时候累得像只狗。明魅也没去想会不会泥牛入海杳无音信，只是一下子躺倒床上睡了过去。后来是白叶的电话吵醒了她，问吃饭了没，要来她这里蹭饭吃。明魅睁眼看看外面，已经万家灯火，听到肚子里咕噜咕噜叫的声音，才想起来自己晚饭都没吃，直接就睡了。 一听明魅的情况，白叶就说你等着，我马上就到。 马上就到？明魅摇了摇头，在她还没有确信时，敲门声响了。这么快？明魅以为是白叶到了，就说：“你是不是早在楼下埋伏着了，这么快就到了？” 可是外面那人却轻声笑着，说：“我在自己家里打埋伏。” 她睁大眼，才发现来的是白煅，笑容能迷死一群爱心满满的少女。 白煅也不管她发呆发愣，拎着外卖直接往屋里桌子方向奔。 白叶到时，看到白煅也在，她只愣了一秒，放下东西就跑了。明魅送她到门口，白叶再次叫她抓住机会。明魅摇了摇头，说：“抓什么机会啊，我跟他的名字都在婚姻登记处备案了。” 白叶吓了一跳，却乐得差点笑声惊动里面的白煅。她压低嗓门说：“白帅哥虽然不是那种很有钱的富二代，不过，他有他的优点，你可要好好珍惜哈！” 明魅敷衍地点点头，“我找工作的事帮我上点心，还有，我警告你，不许跟他提我找工作的事情，否则，绝交。” 送走白叶，明魅回来，白煅已经起身准备离开，“我知道你现在还不能接受我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不过，我可以给你一些时间，让你好好整理一下。我先走了，你好好吃饭。” 明魅瞥一眼他后面桌上，快餐盒已经打开，筷子调羹什么的都布置好了。而这一切，都是白煅为她做的。可她一点也不乐意。所以，表情有点僵硬，把白煅拦住，义正言辞道：“白煅，我不是三岁小孩，而且我也有生活的自理能力，这些小事情我可以自己处理，请你以后都不要再插手了，可以吗？” 听她那样说，白煅觉得自己特别委屈，自己第一次对一个女人那么上心，不但没有得到赞赏和鼓励，反而得来一场冷水泼头上。可是他没有立刻甩头就走，默默地忍了几秒钟，让自己的负面情绪平复下去，然后他将明魅抱进自己怀里。 刚刚那番话说出来后，就看到白煅的脸色变了。他很难过。读懂了他的心里感受之后，冷不丁被他抱住，明魅犹豫再三，终于还是将手轻轻地往上移。只要往自己的方向努一把力，就将白煅的腰抱住了。可她犹豫再三，终究没有。在还没有找回所丢失的那段记忆以前，自己不应该把白煅牵扯进来。 白煅抱着她，轻轻闭上眼睛，说：“明魅，我知道你不是三岁小孩，我只是想要对你好，如果我的方式有问题，请你给我改正的机会，我一定会越做越好，只求你不要再那样对我，我会心里很难过。可以吗？” 没想到他会这么跟自己说心里感受，明魅愣了好久，才想起来她应该要回答些什么。 “让你难过，我只能说声抱歉，我只是不习惯别人对我这么好。我希望我自己能够照顾我自己，哪怕我确实对自己照顾得不那么好，但我会努力，让生活慢慢过得好起来。你这样，会让我害怕，我会害怕自己，渐渐变得依赖你对我的好，然后在某一天，当你离开我的时候，我会变得无所适从，再也没有能力让自己生活得好起来。我害怕我会丧失搞定生活的能力。你可能不会明白，但这就是我。” 这些话吐出来后，明魅觉得畅快多了。以前一直没有搞懂的东西，好像忽然就拨云见日，敞亮了起来。 白煅低下头来看她，她也没有感到哪里不自在，也那样与他平静地对视。 这两人的对视，没有硝烟味，却使屋中平添了某种温馨。 放开明魅，白煅眼神温柔含情，柔声说道：“我知道了，快吃饭，明天还要早起。还有，晚安。” 明魅点头，不知不觉就跟着走出门口，目送回房。白煅开门之前，扭头朝她这里看来。当发现她也在看自己时，心里竟涌起一股暖流。这暖流使他的目光更加温情脉脉，连唇角的笑意到了第二天出门时还没有消散。 242.第242章 爱情来了 人有的时候背起来，连喝白开水都塞牙缝。 在连续奔波了一个多星期后，明魅依然没有找到工作，而房东却再次大驾光临，她只能请求对方再宽限自己几天，随后翻箱倒柜找所有人的通讯录，这才发现，自从大学毕业以后，自己和同学的联系越来越少、越来越少，真的就只剩下艳火一个了。 她有些颓然地靠在床腿上，心里想道：难道我的人生就过得这么悲催吗？辛辛苦苦读了十几年书，出来以后竟然连一个朋友都没有！ 可是，她抬眼时不经意间看到墙上的一幅画，整个人忽然震住了。画出自白煅，那天自己出院，他就坚持跟到她屋里来，然后把在医院里画的画挂墙上了。 那是一个很萌的q版女孩，当时白煅弄在墙上时，还指着女孩对她笑，说这个是她。她当时太累，根本懒得理会白煅的挂画，就随意回应他：那么你呢？ 那么你呢？ 她还记得当时白煅呆住的表情。后来白煅临走时指着女孩的心脏，定定地瞅着越来越犯困的她，说：“我在这里，我希望我在这里。” 他希望他在她心上。 然而，明魅现在忽然很想哭。我倒是想把你搁在心上，可是我现在连我自己都看不起我自己，我竟然连一份能够养活自己的工作都找不到，又怎么把你搁在心上呢？没有面包，所谓的爱情何以食人间烟火？ 门铃响了好久好久，却不见明魅来开门。白煅急了，这都一天了，她一个人在屋里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准备破门而入以前，他在外面发声警告：“明魅，我知道你在里面，你开开门，我数三下，如果你再不开门，我可要硬闯了。” 话音落下，白煅就听见了屋里拖沓的脚步声。 明魅开了门，没精打采道：“你要是能赔给房东，就是把房子拆了我都没意见——你怎么来了？” 白煅先进屋，看到地上的包包，以及摊了满地的简历，就想起两人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忽然心里就是一酸，过去就替她把简历一份份收拾了起来。 明魅却歪在旁边的凳子上，懒洋洋阻拦说：“你别忙了，等我缓过神来，自己会收拾。” 白煅把简历收拾好，又发现她衣服、鞋子和其他一些家具放得乱七八糟，简直不像女人住的地方。他也没废什么话，挽起衣袖就干了起来。 明魅见拦不住他热情如火的看不过眼，也就不拦了。这时白叶来电话，问她在干嘛，明魅随意答了声：“……在家啊，哦，白煅在帮我干家务活呢……嗯，满头大汗，叫都叫不停。” “嘻嘻嘻嘻……哈哈哈哈……”白叶一听俩人进展顺利，各种怪笑轮番上阵，“我还真想亲眼看看，富二代亲自动手干活是个什么场面。哎，你拿手机给他拍个视频呗！” 明魅可不上当，“拍视频？你想看现场版的，直接来就是，”她瞟了一眼在厨房忙碌的白煅，“我估计至少还要一两个小时，他才能忙活完。” 那头立刻传来一声怪叫，“我的天啊！你这是免费雇的苦力，天上掉馅饼啊！可惜我不能飞过来……” 白叶的可惜频频透过手机传来，明魅忍不住有了一丝笑意，“你去哪啦？还飞。” “飞只是一个形容词啦，其实我现在在帝国大厦啦！” 听到白叶提及帝国大厦，明魅沉默了一下，“嗯。” “你知道吗？帝国大厦的白总，白老爷子，之前不是生病了吗？他现在啊，已经康复了！我现在就是去看他的！好了，不跟你多说了，他们到了，我先挂了！” 白老爷子…… 她对这个白老爷子还有印象。啊，对了，白煅是白总的亲生儿子，他这个时候不是更应该在白老爷子身边吗？ 她抬头朝厨房望去，白煅正停下来，一边擦汗，一边扭头过来。两人的视线就在半空中不期而遇了。白煅有些意外，那愣怔的表情让明魅觉得挺有趣。于是她微微笑道：“看吧，不让你干，你偏要干，弄得自己像非洲民族似的。” 走到镜前一看，脸上还真的给污了好些个地方。白煅转身面对明魅时，却心情好好，说：“我觉得挺好，人家花钱去健身房干什么了？出汗。我收拾家务，不但没有花钱，而且还达到了出汗的目的，你还觉得是我亏了吗？” 被他这样一讲，明魅就忍俊不禁了。 看她那样笑，并终于肯起身了，白煅心里一颗大石头总算放了下来。笑了就好。 明魅洗了手，给白煅找来纸巾，让他擦汗，然后又倒了一杯白开水给他。 白煅接过纸巾擦着汗，却没有立刻接过后边紧跟着的白开水，只是舒展着眉头看她。明魅也微微扬起脖颈回看。 白煅忽然俯身过来，汗气味扑面而来。 他想要干什么呢？ 明魅来不及多想，只是本能地往旁边躲去。可才只是一秒钟不到，就发现自己根本无处可逃。身后是硬实的墙壁呢。 看着她有些认命地轻轻闭上眼睛，呼吸慢慢变得急促起来，白煅忽然起了促狭之心。“你闭着眼睛干什么？” 明魅哪敢回答？把眼睛闭得更紧了。 然后，就听到头顶上传来闷闷的笑声，“不会吧？你以为我要亲你？” 直觉就是这样，难道不是吗？明魅心里堵着气，可眼睛却没有胆量打开。 白煅觉得这样的明魅才叫好玩，自己以前就是太由着她了，居然错过那么多好玩的事情，嗯，不行，以后一定要多多挖掘她这方面的才能，“喂，你要是再不把眼睛睁开，我可真的要亲啦。” 怎么办？怎么办？ 明魅紧张得简直不能呼吸，脸上烫得要烧起来。可是，白煅的气息越来越近了啊。 “你不说话，也不睁开眼睛，那我可当你默认了哦？”看着明魅那张红得要滴出血来的脸，白煅俯身亲了上去。 那温润的触感，像带了流电一般，从脸颊处开始，兹兹，迅速地传遍全身。明魅觉得自己已经不能呼吸，可是却没有力气挣开这要命的温柔，只能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感受着那一丝丝甜蜜。 243.第243章 一个愿入瓮，一个愿当瓮 第二天在小区门口碰见白煅，明魅下意识舔了舔嘴唇。那里，感觉还留着他的温存。而白煅已然笑得如沐春风，朝自己晃了晃手里提着的袋装。 “你要去哪里？”在看到明魅一副正装打扮以后，白煅心里有小小的失落——她那么早出门，是为了躲自己吧？“不会吧？你还在想昨晚的事情吗？” 明魅的脸刷的红了。 这正是她最不想发生的，可偏偏自己无法自控。 她索性破罐子破摔，“谁有空想昨晚的事情了？都是它们自己出现，我才没有办法睡觉的。”为了掩饰此刻紧张的情绪，引开白煅的注意力，她又一把夺过白煅手中的袋装。 白煅默默地瞧着她，忽然俯身说道：“我很高兴。” 高兴什么呀？ 明魅瞪了他一眼，袋装里果然是早餐——他现在穿着运动服，额头、脖颈汗津津，应该是晨跑后买的早餐。 “你、你吃了吗？”她正要毫不客气地开吃，反正她还没吃，可是犹豫了一下，还是淑女了。 白煅立刻眉开眼笑，“没有！一起吃。” “你……” 明魅还没有反应过来，白煅就把袋装里的面包取出，两手一掰，分成两半，一半塞到她的嘴里，另一半叼在自己嘴里。见她兀自呆愣愣瞅他，他鼓励地笑笑，嘴里含含糊糊说：“吃啊，冷了就不好吃了。” 经不住饥饿的诱惑，明魅最终还是很没骨气地听话，吃了半个面包。 有一就有二，此后一连几个月，白煅总能在她出门的必经之路上出现，有时是喂她面包，有时是牛奶咖啡，有时是蒸饺……不敢说应有尽有，但品种却都符合她早餐的胃口。 自那晚亲吻以后，房东就再也没有出现过，甚至连电话都没打来。刚开始，明魅还以为房东出了什么事，忙得顾不上追自己交房租。后来，听到楼下某租户的闲话，才知道，这一切得归功于白煅。 她立刻就去找白煅，要求他不要干涉自己的生活。 然而，白煅却气定神闲地立在自家卧室里，在听完她的义正言辞、字正腔圆的控诉以后，微笑着，从沙发抱枕底下翻出一个小本子，平平整整放到她手心上，只说了几个字，“这事我不白帮忙。” 本子上详细记录着时间、地点和项目，每个项目都是围绕着他俩的生活细节。比如，她出门，发现天要下大雨，恰好他也出门，他没有伞，她却带着伞，他说两人同路，要拼伞。最后，她到了目的地，转回身，发现他一边肩膀上湿了一大片。 又比如，他发高烧窝在家，她见他不像平时那样准时出现，后来就把他送到医院去救治。医生后来告诉他俩，幸亏送得及时，不然大脑就有可能会被烧坏。她当时还问了一个后来都觉得自己问得特别傻叉的问题：医生，被烧坏大脑会怎样？医生默默地看了一眼明魅，说：“智力会跟同龄人相差很多。” 智力相差很多，不就是白痴的意思嘛。 不知不觉，厚厚几十页的本子就翻完了。明魅手指却无法停止翻页动作，眼前的视界开始模糊。那一行行的字，都是白煅自己，用钢笔一笔一划记录下来的。这当中的情义，她害怕自己这辈子都没有办法还清。然而，他却用反过来的腔调，非说是自己赚了她的。 等到眼前恢复清晰界面，明魅才发现，自己在白煅面前失态了，而且，还失态得有点久。她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低着头不敢看白煅是什么表情。 这么一低头，就看到了地上被揉成一团团的纸巾。她立刻后知后觉醒悟，刚才有一只灵活的手，在自己面前拭泪，并不是她出现的幻觉，而是白煅在为她擦眼泪。 看到明魅终于乖觉，无言以对，白煅心满意足把本子收了起来，还放在沙发抱枕底下，不让明魅伸手容易够到。 这副细微的举动，当然逃不过明魅的眼睛。她闹不明白，白煅为什么给自己看一眼后，就又小心翼翼收回，还一副不想被她拿走的谨慎样？ “你干嘛藏起来啊？” “我想让你每天都惦记我呀。” 白煅的回答，完美得无懈可击，明魅觉得自己竟无言以对，只有呆萌呆萌，瞪着白煅帅帅的表情。 对于明魅的表现，白煅感到特别满意，“怎么？你还意犹未尽了？要不要我每天都写一点，好让你能多看一些？” 你以为是追电视剧或者看连载小说呢？明魅立刻恢复了以往的高冷小情调，哼了一声，“我警告你，以后不许插手我的人生，包括房租这种小事情。” 白煅立刻满脸写满无辜，“可是怎么办？你已经走进了我的人生。” 明魅再次无言以对。 “那我、我就走出你的人生。”她梗着嗓门，有些生硬。 回应她的，自然又是白煅呵呵的笑声。 这立刻引爆了她某根神经，拿起沙发上的抱枕，就朝闷笑的白煅身上砸，“拼伞？门口超市就有伞卖，你会没有几十块零钱买一把伞？” “我没零钱，”白煅坏笑着抓住了抱枕，掉转方向，给她回了过去，“我只有一张毛爷爷，你当时也看到了！” 竟敢给她叫屈？明魅索性两个抱枕丢过去，“发烧的人，会自己主动把门开着，就不怕小偷强盗入室打劫吗？我看你就是狡辩！” “你那么聪明，肯定知道，我是请君入瓮。” “你、说、什、么？”明魅眼睛睁大，看在白煅眼里可比平时不声不响生动有趣多了，“你说谁是君，谁是瓮？” 这还用问吗？ 白叶听完上述事情，口中咖啡立马喷了对面明魅一脸都是，“哈哈哈……笑死我了！”她捂着肚子，有点上气不接下气，“哎呀，笑死我了……明魅，你真行！白煅说你‘请君入瓮’，你至少还是‘君’，你倒好，把这‘请君入瓮’四个字，原封不动送回去，就让白煅变成了‘瓮’。你俩这出请君入瓮，还真是一个愿入瓮，一个愿当瓮啊，哈哈哈哈……” 244.第244章 表白 工作还没有着落，明魅再接再厉，一大早就出了门。 她早，有人比她更早。 在超市门口，必经之路的路口处，白煅正朝自己看来。他一身西装笔挺，甚至鞋子的反光也比往日亮眼许多。 逃避解决不了问题，所以明魅只是顿了一下脚步，就走了过去。 “你今天是要去xxx路面试对吧？正好顺路，我开车送你。” 明魅这才留意到，他旁边停着的黑色小车。“怎么会顺路呢？你不是要去xx路吗？我要去的是xxx路，两边刚好相反。” 见被当场戳穿了，白煅不觉尴尬，反而笑得舒心，“哈哈，原来你这么关心我。” 明魅立刻不争气地红了脸。一不小心，就上了他当——要是自己不关注他，怎么会知道他要去哪里？ 她咬牙辩解说：“邻居嘛，互相关注一下不应该吗？” 面对她的强词夺理，白煅的笑容直到替她打开车门，为她系上安全带，发动了车子，仍然保持着。 之所以上车，不是因为别的原因，实在是白煅太能招人了。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人赶着上班，而他丰神俊秀的形象，加上他对自己的照顾，马上就吸引了众多群众的围观。 为了不被人围观，明魅觉得立马上车，才是最理智的行为。 白煅一路都在笑，她知道他心里很得意，所以才那么高兴。他高兴的情绪仿佛也感染了她，但理智告诉她，就算高兴吧，也不能给白煅知道，省得让他得意忘形。 显然白煅不是那么想，一边开车，一边跟她说话。 “你知道吗？我身边有很多女孩在追我。” 明魅立刻感觉大狐狸的尾巴翘起来，毛茸茸的，正一抖一抖地朝她脸上抚过来。她呵呵应和道：“是啊，因为你优秀嘛。” 白煅则是继续，“我当然优秀，而且，还会越来越优秀。” “那是必须的，也不看看跟谁一起混……”她的得意劲还没使完，就意识到自己此言不妥，大大不妥。 而白煅的目光已经粘到她身上，眼神温柔似水，“她们中的大多数，也都很优秀，留过学，拿博士学位，知识渊博，谈吐得体，还有一些擅长替家族打理生意，不断地，去扩大家族商业版图；她们中，也不乏相貌、才华和情商并重的女孩……” 明魅忽然有些嘴拙，他这样说，有弦外之音吗？如果有，那弦外之音又是什么？但听见他夸赞那些女士，虽然都是自己素未谋面的，明魅去没觉得发酸、难受。就是嘛，一个优秀的男人，就要有将男女性别一视同仁的习惯和气度，并以此作为前提，去品评欣赏别人。 “……但是你知道吗？我却喜欢跟你在一起。” 明魅忽然不知道要做出怎样的反应，才像平时那个冷静、安静的自己。 白煅那么温柔地看着她，就为了这一句话，他准备了很长时间的一句话，他现在还特地把车停了下来，双手既有力度又拿捏得当，温柔地按在她双肩。 傻子都知道，这个男人想要对自己喜欢的女人表白了。 然而，当事人自己完全不在状态，发现车子停下，第一个反应就是：“开车啊？怎么突然停了？你要是不开，那我要下车了。” 轻飘飘的威胁，怎么可能难倒白煅？ 他笑容鬼魅，示意她，你开不了门，车门锁着呢。 现在的明魅哪里有什么智商，明知道他笑容有问题，还是傻乎乎去摇车门。门锁得死死的，她急了，“你快开门，我要迟到了！” 白煅用央求的眼神对着她，“开门可以，但你要听完我接下来要说的话。就五分钟……三分钟？一分钟！” 出又出不去，急也急不来，明魅终于松口，“一分钟。” “ok！”白煅深吸一口气，“那个，我……我想告诉你，我喜欢、喜欢跟你在一起，所以我、我喜欢你。你、你喜欢我吗？” 明魅一瞬间不能正常呼吸。 但很快，她就找回了平时的冷静，“等等，等等。” 等等？ 白煅一头雾水，心里都快急死了，耳朵都红到了耳根上，结果明魅却是这样一种反应，她，不在状态啊？是不是他表白得不够明确，让她误会了？可是，让自己再来一遍，这个，他，他很难为情的啊。虽然，这里就他和她两个人。 “等等，等等……你让我整理一下思路，现在出现一点点短路，很快，很快，就好，就好……” 面对明魅语无伦次的表达，白煅刚才的紧张一下子就缓解了，并不是只有自己紧张嘛，她其实也特别紧张。有人和自己同甘共苦了，白煅唇角就有了笑意。 这笑意警醒了明魅，她回过味来，“你等等，你刚才说，你喜欢我？” 既然刚才都说开了，那接下来继续谈，就没有那么大的阻碍了。 所以，白煅坦诚道：“是。明魅，你给我听好了，我、喜、欢、你。” “为什么呢？”这一侧脸，明魅没有提防到，白煅温热的唇覆上了她的。 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只听见心脏如同擂鼓，白煅已然浅尝辄止，认真回答她提出来的问题：“因为和你在一起，我很开心；和你在一起，我感到轻松；和你在一起，生活变得有烟火气，而且，许多事情也变得非常简单。” “开心？” 明魅不由得追忆和白煅在一起的时间，不由自主点头同意，“你说得对。” “我说得对吧？那给我个奖励呗？” 乍见白煅撒娇卖萌，明魅表示有点看不过来，“你想要什么奖励？” 白煅用右手食指轻轻点了点自己右边的脸颊。 那是什么意思？ 她眼睛瞪得有点大，也试着去理解白煅的弦外之音了，可惜，智商和情商在这一刻，统统都沉到零下去了。明魅只好投降，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听明白。 这样的明魅，才是最可爱的。白煅脸上划过一抹可疑的笑，然后宽容的说：“没关系，没听懂也不要紧，礼尚往来，礼尚往来你能明白吧？” 明魅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是点头。太简单了，礼尚往来嘛，她当然懂。 “吧唧！” 他亲了她一下，那响声在心灵的殿堂之上回响，余音绕梁，让她的心脏骤然加大运动量，头脑发晕，是她的第一反应。 白煅放开她，“我已经送了你礼物，你是不是应该礼尚往来？” 245.第245章 奇怪的面试电话 国人讲究礼尚往来，明魅仔细一想，白煅的要求并不过分，但是，自己的当务之急是找工作，工作才是她安身立命之本。所以，经过一番思考，明魅迎着白煅充满期待的眼神，想起白煅对她的各种促狭，自己也忽然起了促狭之心，“咳咳，礼尚往来应该的。这样吧，等我领到第一个月的工资，我请你吃顿好吃的！” 说罢，有些得意地越过白煅，准备搭公车出门，就没看到白煅在背后比了个大大的yes。 忽然一个陌生电话打来，应该又是通知她去面试的。 “您好！请问是明魅明小姐吗？” “是的，我是。” “您好！总算联系上您了，”听那头的语气，似乎找自己还颇费了一番周折，“我们这里有一个岗位，觉得您特别适合，希望您能够马上过来参加面试，稍候我们会把联系地址发到您手机。” 明魅愣了一下，“不好意思打断一下，您那边是什么公司？” “我们是xxxxxx公司。” 这公司没有印象，明魅就想是不是我真的记忆力衰退了，连一个公司名都记不住，“啊，哦，你们那是什么岗位？怎么知道比较适合我？” “我们这个岗位是总经理特助，我们调查过您的履历，您之前在帝国大厦担任过xx部门xx职位，我们相信您的能力。您收到短信了吗？” 手机“嘀”响了一下，明魅看了一下，“收到了，但是不好意思，我正要去面试……” “明小姐，我们给出的条件非常优厚，希望您能够认真考虑一下！如果您没有其他问题，我们希望能尽快与您见面，再见。” 眼看要等的公车已到，许多人赶着上车，明魅没动，鬼使神差，点开了那条信息。开头第一句话就是：您喜欢机器人吗？我们这里是机器人俱乐部…… 机器人……心脏像发生了七级地震，明魅捂着心口，差点儿站不住脚。只是她还没摔倒，就被一双手搀住了。她侧头看去，白煅正用担忧的眼神盯着她。 她笑笑，“你怎么还在这里？”就晕了过去。 醒来，人在医院，点滴已经快打完一瓶，护士正要替她换药水。明魅睁开眼，白煅挨着旁边坐，手撑桌面在打盹。想必他是困极了，都没察觉到她已经醒来。 翻找手机的动静毕竟不小，白煅被惊醒了，“你醒了？” 他满眼血丝，似乎熬了夜。明魅赶紧先看手机上的日期，原来，自己已经昏睡了一天一夜。糟了，自己岂不是已经错过了短信上的面试？ 但这时候想要后悔，没有用。明魅问道：“我怎么会突然昏倒？” “低血糖，没事，平时多注意休息，吃点营养就好。”白煅安慰道。 明魅瞅着他眼里的血丝，“你，昨晚陪夜了？” 她混医院的时间比别人长，知道如果单是陪夜，可以向医院借折叠床在旁边睡觉。可是白煅的眼睛里血丝满布，显然不是陪夜那么简单。想来，是她昨晚特别闹腾，他才没能休息好。 一股暖意涌上心头。 白煅倒是爽快，点点头，说：“是啊，我陪夜了，你都不知道你昨晚有多闹腾，弄得整个病房的人都没法睡。没办法，最后只能把这屋腾出来，给你专用。” 明魅转头查看周围，果然，一溜六个床位，除了自己，其他都是空的。医院向来床位紧张，怎么可能让她独占？看来白煅说的话是真的了。她微微叹气，“所以，医院给我打了镇静剂，我才睡得那么死。” 见白煅沉默，说明自己的猜测对了。明魅翻看手机，本来以为丧失的面试机会，竟然有了转机。晕过去前跟她联系的那家公司，再次发来短信，邀请她前往xxx处参加面试。 自己都爽约了，对方还来联系自己，这就可能说明两点：一、这家公司规模不大，查到她是从帝国大厦这种大企业出来的，认为她是人才去屈就他们小单位；二、这家公司正在施行诈骗，不管你是什么人，都给机会，目的就是诈骗。 “白煅，治疗费你帮我垫付的吧？收据发票留着，等我找到工作，分期付款还你。”明魅叫来护士，拔针走人。 白煅跟着，倒是一身悠闲，“你这么着急出院，是去面试呢，还是和什么人有约？” 明魅不置可否。 “不理我？”白煅走到她前面倒着走，帅气的脸上含着微微的笑意，“不理我没有关系，在你完全恢复健康以前，你去哪里我都会跟着你。” 明魅道：“你要跟就跟吧。不过我要事先声明，车费饭钱什么的，我可不会给你报销。” “你的车费饭钱归我管，走吧，上车。” “哎！你……”明魅不意他会突然拿走她的包包，原地跺了一下脚，最后只能乖乖做跟屁虫。这待遇，转瞬间就发生了神迹般的逆转。 白煅得了逞，一路开车，一路哼歌。哼着哼着，发现明魅一直装崩着个脸，心里难免有些患得患失。到了目的地，他总算找到话题，“那个，你什么时候出来，我接你回去。” “不用，你该做什么做什么，我自己会坐车回去。”开什么玩笑，难道离了你白煅，她自己就连路都找不着，回不去了？ 刚得意不到几秒钟，明魅就投降了。她怎么就忘了呢？包包和里面的钱包都掌握在白煅手中，就算她能找到路回去，可是没有钱，车费怎么办？饿了的话又怎么办？ “好吧，好吧，你爱等就等。” 面试地点设在天台小花园里，上了木梯就听见一道熟悉的嗓音传来，“明魅，这里！” 她探头一看，远山研发部小罗走了过来，满脸都是笑容，“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谢天谢地你来啦！” “小罗？怎么是你！”发现是远山的同事，明魅感到有些惊讶，“你现在在这家公司做事啊？真没想到会是你。” “你来我真是太高兴了！”小罗引着她落座，就有服务员过来问他们要什么茶。 明魅环顾四周，茶室环境清幽，茶香淡淡飘来，竟使人生出清净之感，“茉莉花茶吧——小罗，你现在还做研发吗？” 小罗点点头道：“什么都瞒不过你啊，明魅。你的眼睛还和以前一样，毒。” “那么说，你就是xxxxx公司的面试官了？”明魅微微扬眉，“恭喜啊。我们什么时候开始？” 小罗却摇了摇头。 246.第246章 股价大跌真相 ps. 奉上五一更新，看完别赶紧去玩，记得先投个月票。现在起-点515粉丝节享双倍月票，其他活动有送红包也可以看一看昂！ 没等太久，明魅就见到了xxxxx公司面试官。竟是老熟人一个。 白老爷子拄着拐棍，由白叶搀扶着，从另一头木梯子走了过来。 明魅放下茶杯站起身，“白老爷子，这么巧？” “哈哈哈，小明！”听声音，白老爷子中气十足，久违的亲切感让明魅每一个细胞都兴奋了几分。几人分座位坐下，小罗和白叶陪同了一会儿，就把空间让了出来。 自从白煅“死讯”传出，白老爷子经不住“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打击，一度被送去医院抢救，此后，帝国大厦的实权就旁落在了白喜善等人手中。白老爷子出院后，却整个人痴痴呆呆，连生活都不能自理，对帝国大厦更无法亲自过问。 直到最近，才从白叶那里得知，白老爷子身体状况有所恢复。明魅也替他感到高兴。 “没想到你就是xxxxx公司的董事长，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感谢白老爷子给我面试的机会。”明魅端起面前茶杯，喝下去。 白老爷子呵呵笑道：“你嘴里说没想到，可我见你也没觉得惊讶，想必刚才小罗都跟你说了吧。没错，我是这家公司的董事长，小罗是技术部的经理，我打算聘用你，担任总经理特助一职，不知道你意下如何呀？” 这段时间找工作，各种酸甜苦辣咸，心头茫茫然，现在忽然白老爷子伸来了橄榄枝，明魅反而觉得有些不真实。“我能知道，你为什么找我吗？” “还记得你在帝国大厦，担任过企划部总监的职位吧？”白老爷子吃了一口茶，“这家茶室的茶不错，入口回甘。” 明魅点点头，“是不错——我在帝国大厦的日子啊，现在回想起来，感觉不怎么真实。我知道，你们那时候聘用我，是特殊情况下的特殊聘用，其实，我并没有为公司做出什么贡献，不提也罢。” “我今天找你来，有两个目的。” “请说。” “一，我想聘用你担任总经理特助一职；二，帝国大厦股价大跌的真相，我想先听听你的看法。”白老爷子说完，就把目光投向了明魅。 明魅把手里的茶杯放下，目光专注，认真回应道：“第一件事，关于xxxxx公司，收到面试邀约短信后，我就对这家公司进行了调查。这家公司，主要是研发和生产新型机器人，目前只有几名职员，场地设在xx创意园，那里土地租金相对其他地方来说，比较划算，而且，政府目前对创新型企业的扶持比较大，各种补贴帮助。” 提到“机器人”，明魅总是觉得心里有某种空落。 白老爷子暗暗点头，眼神鼓励明魅继续。 明魅手不自觉抚上心口部位，深吸一口气，继续，“所以，综上所述，xxxxx公司有得做。第二件事，关于帝国大厦股价大跌，我记得当时有记者提问，而且他们还咄咄逼人。” “那么你的看法是？” 迎着白老爷子殷切的目光，明魅不置可否地笑笑，“我不认为凭我一个小小职员，能够令帝国大厦的股价大地震。” “那么，你认为那些记者的话完全没有可取之处？” 明魅摇摇头，“那些记者只不过是被人利用的工具，只怪我当时太嫩，不懂如何应对，并做出正确、及时的反应。其实，能够造成股价大跌的因素有很多，事后我查过有关资料。” 说到这里，明魅顿了一下，看了看白老爷子。后者没说话，但是表现出倾听的姿势。她就继续，“影响股价变动的因素有很多，比如市场内部因素、基本面因素，还有政策方面的因素。 “从政策上，宏观经济政策、国家和地方政府政策这些，我查过，那段时间基本上没有多大影响。再说市场内部因素，就是市场上的供需相对比例，那时期对帝国大厦相对没有大的影响。再来就是基本面因素，基本面因素包括宏观经济因素和公司内部的因素。 “而宏观经济因素主要影响的是市场上的股价，至于公司内部嘛，主要就是公司财务状况。” 明魅说到这，就不继续了。 她喝了几口茶，才又道：“以我个人的判断，帝国大厦在那段时期，应该是股东方面出了什么问题，例如他们的决策，资金投入的重点，等等，导致了当时帝国大厦财务状况的不稳定，从而造成股价大地震。凭我个人，是无法撼动帝国大厦的。” 白老爷子点头，露出欣慰笑容，由衷道：“你进步了。” 在白老爷子和明魅谈话的时候，白煅也没闲着。他接到了医院电话，那边说：“病人身体内潜藏的不明物体，我们已经大体描绘出它的形状，但是否会对病人造成什么影响，我们暂时还不能得出确切的论断。” 白煅心头一紧，“也就是说，它有可能像定时炸弹，不知道哪天会爆炸？” “是的，在我们还没有确切的治疗方案出来之前，出于对病人的考虑，我们建议您，这段时间，请不要让病人知道。”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挂断电话，白煅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而病人明魅正从木梯上拾阶而下，脸上笑容明媚。陪她一起下来的，还有自己的父亲白老爷子。明魅搀扶着白老爷子，两人有说有笑，不知情的人，还以为这是一对父女。 见到白煅迎上来，白老爷子头一句话就是：“既然已经结了婚，就搬到家里一起住。总在外面待着，对公司影响不好。” 说话间，白老爷子的司机把车开了过来。临走，白老爷子特地瞧了一眼明魅，用长者的口吻叮嘱道：“还有你，既然明白股价的事情，就不要有什么顾虑，回家吧！” “嗯，我知道了。” 白老爷子的车还没发动，白煅就因为明魅这句话一把抱住她，“明魅，我好开心好开心！” 自己真是鬼迷心窍，刚刚那句话肯定不是出自她的口，明魅慢半拍地回过神来，却被白煅温暖的怀抱包围了起来。她的眼眶渐渐湿润，温热的泪珠落在白煅的衣服上。而白煅已经抱着她转起圈来，“哈哈哈，我太高兴了！”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这次起-点515粉丝节的作家荣耀堂和作品总选举，希望都能支持一把。另外粉丝节还有些红包礼包的，领一领，把订阅继续下去！】 247.第247章 白煅的过去 说好了要搬回家住，明魅却打了退堂鼓。白叶万分不解，“哎？我说小明同学，你的性格我知道，一诺千金，怎么落在白煅头上，就开始耍无赖啦？” 明魅道：“我不是耍无赖，是还有一些头绪没有理清楚。” “嗨，这有什么好理的？按我说，你就应该什么都不想，老爷子说让你搬，你就搬。我跟你说，你现在一个人在外面不容易，一日三餐还需要自己亲自打理，可是你搬回去住，就不同了。” “哪里不同？”明魅知道自己的情况，她已经习惯了一个人，即使后来谈了男朋友，本质上，她还是一个人。 白叶道：“我不说其他，首先你吃的，有专人打理，你就不用发愁会变黄脸婆。再说一年四季的衣物、打扮，也有专人给你打理，你只需要按时起床就行。” “什么都专人，那我干什么？”明魅一想到大清早起来，有个陌生人站在床边，向自己请示今天她吃什么穿什么，顿时就起鸡皮疙瘩。 “咦？那你真的要爽约呀！” 明魅用沉默表达自己的态度。太古怪了，她自己有手，为什么什么事情都要假手他人？ 白叶在后面耸了耸肩，“忙了那么多天，都没好好吃一顿，走，今天我请客！” “我要吃前面那家店的拉面。”想到白叶在她家蹭过饭，明魅自然底气十足，决定回礼一回。 白煅早在必经之路上等着，三人一起进了拉面馆。白叶事先言明，一起没问题，但她只请明魅一人。明魅则不理会这两人的磨嘴皮，拉面上来前，先和白煅说了自己的决定。 没想到白煅一点不惊讶，“说实话，我父亲要求你搬过来一起住时我就心里很不舒服，你既然不愿，我心里也轻松。” 两个女人不知道白煅曾经有过一段难过的岁月，听他这么讲，心理上都有点接受不了。尤其白叶，几乎想也不想，端起面前的饮料就想往白煅脸上泼。好在旁边明魅反应快，给她拦了下来，“你不喜欢喝，也别浪费啊。” 这句四两拨千斤的话，立刻提醒了白叶。 也是，现在白煅是明魅法律上的丈夫，她只是明魅的朋友。纵使要替朋友两肋插刀，也要分清场合，讲究策略，省得一个不小心，帮了倒忙不说，还影响朋友之间原来的感情，何必？ “呀，我居然忘记带钱了！”白叶借口到附近atm机取款，遁了。 白煅瞅着明魅，一时无话。 恰好拉面上来，明魅就先吃上。长长的拉面被筷子卷了一圈圈，然后送到嘴里细嚼慢咽。那副吃相顿时令白煅也垂涎了，他学着明魅的样子，将拉面拖得长长的，顺着筷子卷成一圈圈，送进嘴里吃。他吃得呼啦呼啦声大响，连旁桌等吃的小朋友都看得流出口水来。 明魅不禁停下手中的动作，略微抬眼，看了一下白煅，随后，拿起汤匙，开始喝面汤。一般人吃面，汤底不大喝，说是喝多了可能致癌。而明魅却特别喜欢喝面汤，尤其是那种做得好的面，汤底往往也是极好喝的。 不多会儿，就见了碗底。 白煅抬起头来，见明魅直吃得满头大汗，连面汤都不放过，喝得一滴不剩，以为她今天是饿极了，就要叫服务员再上一碗，却给明魅的眼神打断了。他有些发愣，因为那眼神让他心里更加没底，就好像现在要进考场了，可是应该掌握的考点却一点都不清楚一样。 “白叶和我说了，如果我搬去你家的话，我可以享受五星级的待遇，甚至是更好。不过我想过了，既然我手脚没废，是不是应该趁机多点亲力亲为。” 一听明魅这话，白煅心里的大石头总算落下，“这就是你对我父亲出尔反尔的原因？” 明魅点头，“如果说，他愿意提供我工作的机会，我会待见，也很感激。你知道的，我最近收到一家公司的面试，背后就是你父亲。” “这么说，你早就知道是我父亲的安排？”白煅有点泄气，暗道白老爷子到底想干嘛？明魅明知是他父亲的安排，结果还是前往，说明什么问题？只能说明两个问题，一，她将计就计，白老爷子注定竹篮打水一场空；二，她过来摊牌，然后与白老爷子达成协议…… 明魅哪知他心里那么多的弯弯绕，只因为是太过在乎她，从而容易在心理上患得患失了。她只当白煅被自己屡次拒绝，情绪上有些沮丧，这也是在所难免的。当下，她竟有些心软，“不是，我是见到白老爷子以后，跟他聊了几句，才知道。要是早知道，我想我还是会来一趟。” 白煅觉得自己听到了令他喜出望外的答案，顿时眼睛发亮，什么也没说，只是瞅着明魅。 明魅却没太注意他的注视，继续道：“我现在最需要安身立命了，而一份相对稳定、薪水又不错的工作，可以帮我达到这个目的。” 白煅脱口而出，“你的工作我来帮你安排。” 明魅这才认真看他，从白煅的表情，她还看不出来有哪里不对的。她笑笑，“你在担心什么？担心我会和你父亲达成什么协议，比如把你放下之类？” 担心的就是它。 难道不该担心这个吗？自己是名副其实的富二代，尽管如今卡里的金额不容乐观，名下的固定资产又被全部收走，但明魅有什么呢？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灰姑娘，门不当户不对，家长同意才怪。 所以，他才会紧张，紧张得额头上冒出汗来，只觉得刚才吃面都没有流汗，现在却流得惊心动魄。 白煅一把抓住明魅的手，“不管他说什么，你都不要答应他！” 有太多次，遇到心爱的姑娘，想要结婚，却被他父亲棒打鸳鸯，而白老爷子的招数还真简单，给钱。那些黑暗又痛苦的过去，白煅当然不会跟明魅提及。而按照他对明魅的了解，她也不会主动问他。痛苦的过往已经过去，伤疤不容易结痂，提起来了，无疑就是把它揭开，然后再次血肉模糊。 248.第248章 新上任总经理特助 这样无措的白煅，有血有肉，让明魅觉得踏实。 她勾唇而笑，佩服自己此时竟然还能够笑得出来。房租没能力交，房子没能力买，安身立命还没着落……发愁的事情一件一件，没解决，也没法处理彻底，都撂在那里。按理说，她该望天长叹的。 白煅被她笑得莫名其妙，“你……”心里暗道：父亲的烂招又见效了？ “白煅，你想喝什么酒啊？今天我请客。” 怔怔地望着对面神情轻松的明魅，白煅越发心里没谱，可是人家见他没反应，就做主叫了啤酒，徒手打开，放到他面前，说：“喝吧！庆祝我找到工作。” 他还在发怔，明魅已经自己喝上了，而且咕嘟咕嘟，特别豪气，很快就一瓶见了底。引得旁边那桌男客直朝明魅竖大拇指。要不是对黑着脸的白煅有所顾忌，说不定早靠过来了。 有什么好庆祝的？答应父亲的条件，接着就是要求她离开他，曲线救国，这策略他明白！白煅气恼地瞪向明魅，酒也不喝，“你答应他什么了？” 尽管心里有千条万绪、沟沟坎坎，找不到阳光，充满阴郁，可白煅还是强行忍着，尽量用平静的语调问出来。 明魅略微回想，笑着答道：“嗯，我说我会努力工作，替资本家好好赚钱。” “还有呢？” 明魅这才察觉白煅不对劲，怎么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不过她却没怎么在意，“他希望我搬到家里去住，说那才叫一家人。” “还有呢？” 明魅呢喃道：“还有……”白老爷子说了一些有关白煅的事，她是真没想到，那般风流艳史，白老爷子怎么好意思和她说，毕竟她是晚辈，又跟白煅是名义上的夫妻关系，“他和我说了你母亲的一些往事……”白老爷子年轻时候，背着白煅的亲妈在外面风流快活，对白煅母子造成伤害，这就是为什么白煅对天底下的小三们如此不待见的原因。想起与白煅的初见，明魅心头顿生感慨，却聪明地不愿提及。 白煅心头一震，正要追问，却见明魅头一垂，挨着桌面睡去，竟不理他了。他只好暂且作罢，但那黑暗中的记忆，却翻涌而来，搅得他此后多日不得平静。而那时明魅已然收拾妥当，斗志昂扬地上班去了。 新公司位于创意园一隅，无论是饿了渴了，都能够在工作场地附近快速找到有偿供应。 明魅不爱喝咖啡，因为喝了咖啡，她晚上不能入睡，然后总能感觉到有一段记忆潜藏在某处，像蛰伏的猛兽，随时都会被召唤出来扑咬。而新的工作挑战性特别大，虽然是总经理特助，上面却没有总经理，一切，都需要她自己分清大局小事和轻重缓急，晚上若是睡不好，会直接影响到白天的工作。所以，明魅继续维持喝白开水的习惯。 不成想，这个独特的习惯没多久，就在创意园中传开了。明魅也因此小有名气。当然，这个名气还不能为她带来任何正向的效益。直到某天白老爷子大驾光临，惊动各路人马，而饮料酒水，他指名由明魅提供，顺带着将明魅推到台前，属于明魅的名气才终于有了进展。 做生意讲的是互惠互利，名气只是对生意锦上添花。明魅很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对于白老爷子的提携，她心存感激的同时，也更加努力地向各路同行取经，甚至不顾某些人的冷嘲热讽，现学现卖起来。 明魅所在的新公司，主要研发新型机器人，核心技术由以小罗为首的团队研发，资金方面由白老爷子以个人名义支撑，更多的资金来源，却得益于当地政府对新型创新产业的大力扶持。 明魅在远山待过不少部门，对各部门的基本运作了如指掌，然而，当她打算运用在新公司上时，却遭遇了水土不服的尴尬。 首先是小罗，极度反感远山那套刻板的管人制度，那天在会议上，小罗公然和明魅叫起板来。要不是在场同事劝着，把两个人架开，小罗极有可能身上挂彩，被明魅打的。 白叶一听这事，乐得眉眼开花，恨不得立刻飞到现场看直播，“我从来没见你揍过人，记得下次揍人带上我！” 明魅顿时有些无语，却也开始反省自己。她太懒了，远山那套制度虽然齐全，有规矩，可也正因为它太齐全太有规矩，所以才缺乏灵气，远山的市场占有率在逐年下降，制度跟不上时代的节奏是其中主要原因。而新公司就像一个年轻人，它需要往前冲，而不是墨守成规。 想通了这些，明魅的脸上不觉有了笑容，她立马给小罗打去电话。 小罗和明魅闹不和后，正一个人生闷气，见是明魅的电话，想也不想，立刻按掉。但下一秒，手机就落入他人之手，小罗以为是打劫，下意识要抢回来，一抬头，见是比自己高好几个头的白煅。 一顿酒菜下来，两个男人顿时成了知交。别看小罗个子矮小，对机器人研发这块，却有独到见解。白煅却对这块没什么兴趣，也了解不深，倒是对小罗的酒量非常佩服，自己眼看要不行了，小罗还能正常人坐在那里说个不停。 明魅连着给小罗打电话没人接听。她是个一旦认定某件事，就坚持到底的主。于是叫上白叶，驱车去找小罗。今晚就是不睡觉，也要把小罗给挖出来。 白叶以为有架打，兴奋地一路狂飙而来，等找到路边摊千杯不醉的小罗以及醉得不省人事的白煅，才知道自己上了明魅的当——明魅叫她，纯粹是拿自己当司机用了。 小罗此时最不想见到的就是明魅，“你来干什么？” “你的话我认真考虑过了，我做了新的方案，想请你一起参加讨论，同事们我已经请到一起，就等你了。” 面对明魅的坦诚，小罗感到意外，今天他的态度很不好，是一副要把对方彻底赶出公司的架势。可是，对方却不计前嫌，亲自过来请自己…… “我、我不去……” 249.第249章 不许干扰我的生活 没想到小罗会断然拒绝，明魅当场愣住，一股酸酸的感觉就要从眼眶里滚出来。怕和小罗他们一起讨论方案时自己犯困，不喝咖啡的她于是破例，喝了一大杯咖啡；怕小罗得知一个人来会尴尬，她把公司所有同事都叫到她家，只等把小罗接上。 没接到小罗，明魅不禁沮丧，可是冷静了几分钟以后，她还是买了一大堆宵夜，拎到了住处。刚开始，大家对明魅态度不明，让她感觉人人对自己爱搭不理的，难免情绪低落。 “大家都饿了吧，我买了宵夜，请大家吃。”尽管对眼前的冷场感情上难以接受，明魅还是压抑着自己的情绪，把话说完了，才从屋里走出来。 无论经过多长时间的磨练，对于她而言，面对众人，她总是难以适应，无所适从。 走廊里风送来的烟味又增添了苦恼。明魅紧抱住双臂，不知不觉，走到白煅家的门口。自上次她与白老爷子会见事件后，她与白煅似乎有些小误会，已经好几天没见到白煅踪影了。 明魅在门前不断徘徊，心里纠结的重点却已经不知不觉，从不知如何应对请来的同事，转移向了白煅是不是这几天有意在躲她…… 手机却在这时突然响了，明魅吓了一跳，竟是白煅来电，她迫不及待地接了，“喂？白煅。” “你现在能来一下小区门口吗？” 白煅开口就是这样的请求，倒让明魅愣了一下，同时心里也松了一口气，他好像心情还不错。 “好。” 几分钟后，两人在小区门口碰头。 白煅手里拎着大包小包的零嘴，身后地上还放着两大箱。明魅上前，没等白煅开口，就自动自觉扛起两大箱食物。两个人一面上楼，一面交谈。明魅问道：“你一下子买这么多零嘴，不怕吃不完发霉啊？” 回应她的是白煅高深莫测的笑。这也就罢了，他居然趁她两手不得空闲，抬手挽了挽掉落在她脸上的几缕头发，并且用那温柔的语调与她说话，“嗯，头发长长不少。” 在她疑似要发飙之前，那只温柔的手识趣地缩了回去。明魅却还是毫不留情，恶狠狠地瞪了它主人一眼。 说话间，就到了白煅家门前。 “放哪？” 白煅指着她家门口方向，说：“这些都是超市打折顺回来的，快过期了，不如你帮我分担点，免得浪费。”明魅屋里正传来同事们的说笑声，于是白煅又道：“咦，来了客人啊！正好，你把这些都分出去。” 说罢，打开房门闪进屋，竟把明魅关在了门外。 “你……” 明魅虽然眼睛瞪着那紧闭的门，心里却有一股暖流淌过。隔着门，她心里敞亮了许多，“谢谢你，白煅。” 门里的白煅并没有立刻走，而是背贴门板，正把这道谢话听得一清二楚。此刻屋中漆黑一片，他却觉得无比温馨。“小罗喝醉了，半道上吐得不省人事。” 明魅正欲扛着两箱东西打道回府，闻言不由停住脚步，疑惑道：“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屋里却久久没有回答。机会不等人，她唯有暂且放下这头，抓同事们那头才是当务之急。 见她满头大汗扛着两箱东西进来，正欲散去的同事都愣住了。其中一个嘴快，“明魅，我们还以为你……原来你是去买吃的！” 明魅放下东西，瞥见刚才买的宵夜成了一堆垃圾，心里却是高兴的，“以为什么？难得大家来我家，我略尽地主之谊也是应该的。小王，小李，你们过来帮忙拆包，大家今晚辛苦了，我请客。” “哇！是xxx，我的最爱！”“办公室零嘴必备！天啦！”“明魅，我可以不吃，明天带到办公室里屯着吗？” 这就是食物的魅力，明魅爽快地点头，“当然，你们喜欢就好。” 在爱吃零嘴的同事带动下，气氛瞬间点爆。 想不到看上去难以接近的明魅，居然有着和他们一样的喜好，啧啧。 在零嘴的开道下，讨论方案的工作一直持续到深夜12点多。同事们发现，原来大家的观点、想法这么丰富有创意，离开时，大家兴致勃勃的神情落入明魅眼中，自信心提升，知道今晚终于可以入眠。 令明魅没想到的是，第二天一大早，小罗敲响了她办公室的门。原来昨晚同事们讨论的方案结果，他已经大致了解，知道自己误会了明魅，他就立刻奔了过来。 和小罗进行一番深入探讨之后，明魅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我会在星期五之前，把这个方案整理出来，向上面汇报，申请经费，然后投入研发，如果可行的话，我们下一步的目标，是自己生产。”说到这里，她顿了一顿，突然话锋一转，“对了，你昨晚还好吧？以后别喝那么多酒了。” 面对明魅如此直接的关心，小罗顿时有些手足无措。 明魅马上意识到自己的话说得不太对，“我没别的意思，只是希望你能更专注地研究机器人。而且，”想到和白煅在法律上的关系，不由脑海闪现白煅高大俊逸的形象，“我已婚。” 小罗闹了个大红脸，赶紧逃离。不想一拉开门，一堆同事正津津有味守在门口，显然，两人的对话他们都听到了。注意到明魅投来的一瞥，大伙儿立刻作鸟兽散。 说出了已婚的事实，明魅心里没来由觉得怪异。她想了想，决定给白煅去个电话，一来，推翻这心头的怪异感是来自白煅；二来，顺便感谢一下白煅的零嘴。 接到明魅主动打来的电话，白煅心里高兴，“光嘴上说谢谢可不行，怎么也得要有实际行动。” 听这意思，是想她请客，明魅心里也觉高兴，“实际行动要等我发工资，我才刚上班没几天，而且，我还辜负了你家老爷子搬回家住的美意，估计我找他预支薪水行不通。” 听她提到白老爷子，白煅心里多了一团乌云。连明魅隔着电话，都感觉了出来，只是她懒得过问，“我昨天给他们买宵夜，钱都花光了，幸亏公司包吃，我才不至于沦落街头要饭。不过，我可要警告你，不许你擅作主张，干扰我的生活。” 250.第250章 资料和小罗一起失踪 ps. 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点』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怎么会呢？你太高估自己的魅力了，我现在在外面跑业务，能顾自己就很不错了，哪里还顾得上你？”白煅立即配合着回应。 还别说，昨天晚上他眼尖，瞅见明魅翻荷包，里边连一张毛爷爷都没有了，她当时的表情又是愁眉苦脸的，就猜到明魅的经济状况了。他正想怎么弄点巧合出来好帮她渡过难关，就收到了明魅的警告。 准备资料、整理方案，一周的时间里，明魅几乎废寝忘食，却又干劲十足，在星期五上午10：00左右，她终于将承诺的机器人研发方案做了出来。 明魅把复印资料放到小罗面前。“方案出来了，你仔细看看。有什么想法或者看法，都提出来。” 那么厚一块纸砖头，难为她花了一周时间独力完成。小罗满脸的难以置信，尤其是他半信半疑打开来，匆匆地看了几页以后，就跳了起来。“这些，都是你想出来的？” 里面的方案，虽然有大伙儿奋斗的影子，但让小罗震撼的，却是除此之外的。 “大部分是，”明魅靠着椅背坐下，为了赶这个方案，她都累坏了，恨不得躺床上呼呼大睡，可是，她又很兴奋，如果这些想法能够一一实现的话，新型机器人产业将极有可能独占鳌头，新公司前途无量，“你赶快看，看完给我意见，我先闭目养神一会。” 明魅被叫醒，发现已经快过午饭时间，肚子叽里咕噜叫的厉害，而小罗则难以压抑兴奋，“我可以把这些资料带回去认真看吗？” “当然可以，为什么不？” 小罗却瞪大双眼，“真……真的、可以吗？” “真的，小罗啊，我快饿死了，你让我先去吃饭吧——”明魅话还没说完，人已经跑出一段距离。 小罗好容易平复激动的情绪，小心翼翼抱着资料回去，那时已是太阳西斜。身后却有一尾巴如影随形，小罗快到家时才发现，不由惊出一身冷汗。转身打算有所动作，却认出来人是老家表哥。 送走表哥后，小罗陷入了沉思。他爸得了癌症，手术费至少五十万，家里能借的都借了，取整去零，借到不足十万，剩下的四十万，正是表哥此行的目的——让自己想办法凑够四十万块钱。然而，自己被远山解雇，又没有多少积蓄，别人还有房产可以作抵押借钱，他却一无所有。 听说小罗请了长假，明魅立刻感到不妙，当即派秘书去找人。小罗早搭班车走了。想到复印资料在小罗手中，明魅不放心，立刻与白老爷子打了一声招呼，打算亲自去找小罗。 此前，新型机器人的研发方案她也递了上去，白老爷子答应她会尽快看。但坐上去往小罗老家的长途车，还没收到老爷子的任何回应，明魅难免心里紧张。 令明魅始料未及的是，小罗居然没回家，他失踪了。眼看失踪时间不足48小时，无法报案。这期间，明魅只能打电话回公司，全体人员出动，将小罗有可能去的地方找了个遍。 辛辛苦苦熬夜才弄出来的方案，瞬息之间失踪了。如果这个方案被人抢先一步，就不仅仅这段时间的辛苦白熬了。大家都目光灼灼盯着明魅。明魅心里清楚：他们是在怪她轻信了小罗。 她只好拿出杀手锏来。 “小罗的爸爸急需手术费，小罗没什么钱，他极有可能会通过出售我们的资料来筹钱。大家都想想，小罗最有可能通过什么途径，出售资料。” 这话要是放在远山讲，无疑是对小罗的伤害。然而，此一时彼一时。现在可没有人敢拍着胸脯，理直气壮地站出来，说小罗没有嫌疑、小罗不会干那种事。 眼前的黑布被人揭开，小罗适应了一下光线。自己刚到老家村口，还没来得及呼吸一口清新空气，就被人塞车里五花大绑到了这。 “你们是谁？为什么要绑架我？”发现这是老家附近一个废弃的工厂后，小罗才勉强镇定下来。 一双鲜红的高跟鞋站到他面前，女子妖娆的嗓音响起，“为什么？因为，你需要钱，而我们需要技术。” 听声音小罗立刻认出对方，“你！姓艳的，你无耻！” 艳火翘着手臂站旁边冷笑，早过来俩男的，二话不说，啪啪甩耳光，直打得小罗变成猪头。小罗疼得连呼吸都困难，哪里还有力气继续骂？ 艳火才又慢悠悠开口，“你爸的手术费我们公司付了，作为交换，你手头上那份资料得归属我们公司。”她把协议放到小罗膝上，笑得桃花朵朵开般，“把这个签了。” “我不签！” 小罗用力一动身子，协议掉到了地上去。回应他的是一顿拳打脚踢，打完，小罗连同绑着他的椅子歪倒在地上，艳火尖尖的鞋跟碾压在他脸上，往泥地里摁，“看来，你还记着远山的账哪——给我打，打到他求饶为止。” 连着三天找不到小罗，明魅等人只好以公司名义报了警。可是他们前脚刚刚报警，后脚就看到小罗出现在办公室门口，鼻青脸肿的，精神萎靡，过来就是一封辞职申请书，说：“我不干了。” 小罗可是研发团队的核心，他要走了，公司还怎么研发下去？大家都急了，围着小罗问缘由。“你们就别问了！”小罗推开众人走了。 明魅反应过来，那资料还在小罗那里，必须要回来。赶紧打电话让保安截人，过了十来分钟，没有任何消息，众人都觉不对，一问，保安说没看见小罗出来。明魅立刻让调监控搜索。又过了一会儿，搜到小罗翻围墙出去，但他身上没有带那块纸砖头。 “算了，让他去吧！” “怎么可以就这样放过他！那是我们！是我们一起熬夜，辛辛苦苦奋斗出来的结果！凭什么说让小罗拿走就拿走了！报警！” 小小的会议室里闹得不可开交。 明魅喊了一声，才算稍微平复。她环顾同事们一圈，站起来，双手撑着桌面，“这件事情的责任我们暂且不追究，当务之急是找回那份资料，并且确保资料不被人抢先下手。刚才我已经报了警，相信警察有消息会及时通知我们……”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 251.第251章 泼茶 ps. 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点』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会议结束后不久，像以往一样，明魅去公交站等车。突然前边车子喇叭响了，白叶从副驾驶位上探出头来，招呼自己上车。 明魅觉得有点奇怪，平时白叶都是亲自开车，什么时候添了个司机。她走过去，突然闪出几个人，不由分说把她绑上车。 白叶不由长叹一声，“哎呀你看不懂我眼色吗？我的天啊！” 这帮人行动缜密，窝在她朋友车里，更是在绑她之前，喷射了一针麻醉剂。知道见到正主以前，问不出什么，所以明魅干脆闭目养神，一句废话没有。 到了地，明魅才睁开眼。 一行人把她俩眼睛蒙上带到另一个地方。明魅只觉得弯来绕去，不一会儿听见流水声，眼睛上的黑布才被弄走。适应了一下光线，明魅见着前面一个亭子，有人在里边烹茶。亭子旁边有个假山，假山上一道小瀑布飞下。 明魅走过去，在白老爷子对面坐下，“怎么回事？”难道白老爷子也被人绑着过来？ 白老爷子一面煮茶，一面示意明魅稍安勿躁。 既来之则安之，她干脆坐下来，与白老爷子谈天说地。 这两人的动静同步到某人面前的监控，此人脸上神色不明。姓白的煮茶用了半天时间，本以为把明魅绑来，至少会动摇姓白的军心。怎么都没想到，明魅来了以后，一点着急表现没有，还与姓白的聊了三个多小时。 看来磨耐性对这两人没用。 艳火心里冷笑，对自己找的新boss她其实也看不上眼，只不过旧主人家不鸟她，她也找不到，退而求其次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开门见山吧，管用。” 新boss用手指敲着自己的下巴，思考了一会儿，才下令道：“那就由你出面，记着，给我把事情办漂亮点，还有，我要合法合理地解决问题，听明白了吗？” “明白。”艳火心里完全不把这个富二代放眼里，踩着高跟鞋去找明魅谈。 看到了最不想见的人，明魅没有好脸色，“一切都是你搞的鬼？” 艳火耸耸肩，“话别说的那么难听，我又没把你怎么样？看，你们还喝了这里的好茶不是吗？警察局才没有闲工夫搭理你们这种24小时内失踪的案子。” 她居高临下把明魅的位置占了，“听说你新公司也研发机器人啊，那可真是恭喜你了，这么快就找到好工作。不过有点可惜，我呢，刚好和你是同行。怎么办？我不希望你跟我是同行呢。” “是不是同行还不一定，这里不欢迎你，赶快走，不要让我亲自动手请你出去。”明魅沉着脸，比划了一个动作。 艳火却冷笑道：“行了，别在那里虚张声势了。你吃茶聊天还不是在等药效过去吗？不用等，这种药，是新研发出来的，药效可以在人体里持续一个月。你成了小白鼠，很遗憾现在才告诉你。” 艳火一面说，一面仔细观察明魅的表情变化。可惜，她没能成功激怒明魅，因为明魅依然沉着脸，并且拿起一杯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泼她脸上去了。 她惨叫一声，不由自主跳起身，“干什么！？我的妆全让你毁了！你个丑八怪！” 顾不上找明魅算账，艳火捂着热辣辣的脸蛋夺路而去。 “乘兴而来败兴而归。”白老爷子吃下一口茶，叹息着看着明魅，“你刚才是怎么做到的？”要不是亲眼所见，还真不能相信，明魅只是泼出一杯茶，就让居心不良的艳火败下阵来。 明魅重新坐下，低眸浅笑，“没什么，这个亭子得天独厚，随便下来一只小虫，丢进茶杯里，烫上一烫，就具备了快速腐蚀人体皮肤组织的功能。” 话还没说完，就见到白老爷子色变，手里的茶杯也“当啷！”一声滚到地上碎了。 明魅忍笑，瞧着白老爷子忽而青白忽而红紫的脸色，“放心，你的茶没事。” 艳火迅速清理被茶水泼到的地方，幸亏动作快，才没有让隐藏在人体皮肤组织下的真貌暴露。她大口大口喘气，第一次在心里对明魅产生了畏惧感。从前她对明魅种种，明魅并未对她如何。原来不是明魅对她心生恐惧，而是不屑对她报仇。尽管身上没有汗腺，一滴汗也没有，艳火却觉得冷汗直冒、汗毛倒竖，后背凉飕飕的。 一杯茶吓走艳火，明魅又等了一会儿，见到另一人。这人也算大熟人，白喜善。 他一来，先跟白老爷子对上了，“外公，不是我说您，您都一大把年纪了，就不能不折腾吗？再说，帝国大厦又不是不养您了，你为什么还要背着我们偷偷在外面开公司？开公司就开公司，我们就当您是老当益壮，不服老，可是您怎么就不能把眼睛放亮了，把人看准了……” 明魅冷眼旁观，通过白喜善的喋喋不休，和白老爷子的沉默不自在，她把前后事情连在一起联想，明白了：白老爷子不甘心大权旁落，沦落到受人摆布的地步，因此瞒着所有人，偷偷用私人储蓄开了新公司。可白喜善并非善类，知道白老爷子开新公司却按兵不动，只等新公司上了轨道，在关键处截了新公司的人才和核心技术，才到白老爷子面前露脸。露脸他还有技术，打的是不忍心老人家这么大年纪了还在外面折腾的旗号。真是不得不叫人佩服。 见白老爷子把头垂得有些低，明魅就明白，自己又要面临失业了。可让自己就这么停下来，怎么甘心？何况，白老爷子一副懊恼的样子，他也不甘心啊。 “小白总，你以为你们拿到那些资料，就胜券在握了？” 白喜善根本懒得看明魅一眼，以前就知道她丑八怪了，就算去一趟xx国整容回来，那也好不到哪里去。他直接当没听见，叫人过来把白老爷子“请”回家去，“以后，要好好照顾外公，都听明白了吗？” 所谓好好照顾，就是对白老爷子进行软禁，限制人身自由，并且完全控制他与外界的接触。那几个办事的立即领会。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 252.第252章 回老家 等白老爷子被送走了，白喜善才背对着她道：“有小罗在，难道还不能够胜券在握吗？” “你……”明魅本欲拦阻白喜善，此时却只得放弃。拦住他又能怎样？ 白喜善走出几步忽然顿住了，“啊，差点忘了，你有个姐姐叫明清吧？我老婆云清，天天晚上做梦，老喜欢喊‘明魅、明魅’，烦死了，我就给她送到圣光了。你放心，她怀了我的骨肉，24小时有专人照顾，有空的话，去看看她吧。” 明魅没急着去圣光精神病院，而是先找到白煅，“你爸被软禁的事你知道吗？” 白煅刚和一家公司老总谈事出来，见到她心里特高兴，但一听这话他脸上的笑容就没了。“这件事你别管。” 明魅平淡回应道：“我来，只是给你传达消息。”本来想说的话，她决定不说了。 “哎，先别走啊，怎么说一句就生气了呢？”没想到明魅说翻脸就翻脸，白煅眼明手快一把拽住她手臂，“肚子饿不饿？一起去吃饭。” 兜里没有几个钱，救急用的几百块，还是她临时找白叶借的，本来打算发工资的时候还，结果她失业了。她甩开白煅的手，站离几步之遥，“不了，我约人了。”说完就逃离在茫茫人海中。 白煅没有提防，让明魅脱了身，当下只恨不得给自己一耳光，叫你乱说话。这下好了吧，眼看到手的老婆又要跑了。 白煅抽空回家一趟，过来找明魅时，发现有人在她屋里叮叮当当。他了解明魅的处境，这会儿搞装修不对劲。果然，一问之下，白煅急出一头大汗来。这时一个电话进来，“你猜我在路边看到谁了？” “我现在有急事，挂了！”知道明魅蓄意逃跑，白煅哪有心思顾及其他。 白叶急了，“喂喂？喂！”她看着车窗外马路边上的明魅，大包小包，像是在等出租车，龇牙咧嘴坏笑，“敢挂我电话？好！我让你找不着人！” 见绿灯亮了，明魅正欲过马路，一辆车挡在面前。白叶摇下车窗，“去哪呀？我载你。” “不用。” 白叶被拒，像看怪物似的盯着明魅，“怎么？你带违禁品啦？还躲着我？” “我回家，再见。”明魅提着行李，绕过车头过马路。 家？从来没听明魅提起过啊？白叶好奇心被吊得高高的，好啊，你不让我跟，我还偏要跟到底了。她拨了电话，叫人来把她车开走，就拎包下车尾随明魅去了火车站。 几小时火车又转大巴车，天快黑的时候，才算到了家。 明魅的家四周环山，夜幕眼看降临，散落的灯光幽幽亮起，可是，这些光并没有驱散白叶心头的害怕。这都什么鬼地方啊，连一条像样的水泥路都没有，尽是高低不平的泥土路！害得她几次差点崴到脚，高跟鞋眼看是穿不到明天了。 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一股腐味扑面而来。明魅被呛到，扭头时才发现跟来的白叶。白叶再不躲避，上来就是熊抱，“吓死我了！你怎么才发现我？呜呜……” 四周狗吠牛哞，乡村的气息弥漫着整个上空。没发现任何值得惊吓的地方，明魅将白叶用力地扯下来，“你怎么来了？” 屋里漆黑一片，明魅开灯，发现灯已经坏了。她打开手机电筒，凭着记忆去找蜡烛，白叶则紧紧拽着她的衣袖，亦步亦趋。 点好蜡烛，周围终于有了一团亮光，照见缺了一只腿的八仙桌、木桩凳、中间烂了一大块的木板床，屋子里到处是蜘蛛网。 白叶终于松出一口气来，“这就是你家啊？挺……古朴的。” 明魅没说话，先把门板拆了下来，横放到屋子中央，又将八仙桌翻过来放到地上，找来锤子和铁钉，修好了八仙桌。 白叶在一旁看得有些傻眼，“你……你家里其他人呢？”这屋子一看就是好多年没人住了，墙根好些地方都长了草，有些草都快齐腰了。 “从我上高中开始，家里就我一个。” 白叶看着戴上手套开始检修电灯的明魅，突然觉得自己说任何话都显得特别苍白无力。 线路都接上了，但明魅却没去开灯，而是举着蜡烛来到卧室。白叶不禁好奇，“明魅，电灯不是修好了吗？为什么不开？” 明魅朝洞开的大门外望了一眼，淡淡道：“开了也没用，村里把电线剪了。” “啊？他们怎么可以这么欺负人？” “因为我好多年没交电费了，他们剪电线合情合理。”明魅说着，从卧室里找出一箱箱的书来。白叶看到那些书居然没有大的损坏，不禁再次表示惊讶，“咦？你放好几年的书没人打理，怎么还跟新的一样啊？” “我在书里撒了药，老鼠闻着就会绕道走，蟑螂会立刻死。” 白叶半信半疑，却在看到箱底一堆蟑螂尸体后，差点两眼一翻没昏过去。她顿时怪叫了一声。 明魅翻出当年的日志，脸上终于有了笑容，“找到了！” “找到了？找到什么了？你特地赶回家，就是为了找你当年的日记？” 明魅翻查着厚厚的日记本，凭着记忆，快速找到了高中时的日记。她一面低头查找，一面对白叶道：“我需要一个人静一静。” “可是我怕！”白叶拉着她的衣袖不肯撒手。 “你确定要一直这样拉着我吗？” “我……” “你不要睡觉上厕所吗？哦，我们都还没有吃晚饭，”明魅合上日记，“我去弄点吃的。” 一个几年没有住过人的家，哪里会有吃的？很快，白叶就知道了明魅的生存之道。面对眼前烧得黑乎乎的老鼠尸体，白叶泪崩了，哇哇大叫：“我不吃我不吃，死也不吃！” 明魅呵呵笑了笑，把“老鼠尸体”往白叶面前送，“你真的不吃吗？可好吃了，我以前在家里没东西吃，都是烤这个来充饥。你千里迢迢跟我回家，不就是想知道我以前是怎么过的吗？” 白叶紧闭双眼，头摇得拨浪鼓似的，“可恶的明魅，你居然记恨这个……呜呜，你快拿走……” 253.第253章 丢失的日记本 眼看白叶要吓出胆汁来，明魅才收回恶作剧，“行啦！我骗你的，是烤番薯。” “真、真的吗？”被整蛊了一次，白叶哪里还敢轻信。 “不信你闻闻？” 这一闻，还真是烤红薯的味道。白叶顿时开心地抢过来，“真是番薯！” 吃的解决了，睡觉呢？白叶四处打量，觉得自己通宵算了，等明天天亮，再找宾馆落脚。却见明魅摸索着，用稻草铺到门板上，铺成床。那稻草是直接到田里拿回来的，还有太阳晒过的味道。 “睡吧，”明魅脱掉鞋子躺在旁边的门板上，拉过一件大衣盖在身上。 白叶学着明魅的样子卧倒，却不敢闭眼，因为门板都卸下来当床板了，大门敞开着，这觉怎么能睡踏实？可第二天被太阳光叫醒，白叶就惊了一跳。她居然真睡着了！ 明魅正在大门外与人说话。 “……村长，那我就把它交给你了，等我回头有钱了，会把它赎回来。” 白叶瞧着村长走远，才凑过去，“明魅，你怎么起得这么早？害我差点以为自己做噩梦，在偏僻荒村，遇鬼的环境啊。” 她故作哀怨的样子，让明魅沉重的心情得到缓解，一面回屋洗手一面应道：“没那么夸张，早起的鸟儿有虫吃，你不知道吗？啊，村长答应叫人把电线接回去，今晚我们有电用了。” “啊？还要等到今晚呀！”白叶瞅着不断报警没电的手机，“你不是会修电吗？为什么还要等那么久？苍天啊大地啊，救救我快没电的手机吧！” 明魅沉默，进屋找来修电用的工具。一应工具损毁严重，根本没法正常发挥作用。白叶不由哀嚎一声，“好吧，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我懂……” 吃过烤红薯，明魅进屋翻日志，却发现昨晚找出来的日志不见了。 “入室抢劫，肯定是惯匪所为！” 白叶尾随着明魅，对这栋房屋四处洞开的缺口视而不见。这种老房子，哪里还需要入室抢劫，随便钻个洞洞，伸手够一下，东西就顺走了。 明魅愣了一下，很快冷静下来，“不可能，我的日记本根本就不值钱。要偷，也是偷手机。”白叶立刻护住手里抓着的苹果手机，警惕地向周围张望。 周围自然静谧如斯。 通往镇上的路口，此时停放着一辆小红车。嘟嘟嘟的摩托车轰鸣而至，墨镜男钻出车，“东西呢？” 摩托车主翻开随身携带的背包，露出里面的日记本，随后拉上拉链，丢小红车主手上。 小红车主接过背包，下意识瞥了一眼摩托车主身后，“没被发现吧？” “那种破地方荒废这么长时间，都长草了，谁会发现丢了几本破书？我的钱呢？” “这就转你账上。” 摩托车主连上手机网络，捣鼓片刻，“怎么只有一半？” “这是定金，等确定你拿来的东西货真价实以后，我再付另外一半。” 回去把这事和老婆一说，摩托车主老婆鄙夷道：“你蒙谁呢？几本破书还能给你一千块？赶快给老娘喂猪去！” 明魅在村里转悠，村里的劳动力绝大部分都外出打工，碰见的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见了她也大都不认识。明魅又是带着背背包、好奇地到处打量还拍照的白叶，村民们便将俩人当成外地来的驴友。这年头，偶尔闯进几只驴友，并不新鲜。 这就不由不引起白叶的好奇了，“哎？明魅，你不是这村里出去的人吗？怎么大家看上去好像都不认识你？还是说，女大十八变，你很小就出去了，所以，大家都不认识你了？” 相对白叶的活泼、多话，明魅一路几乎缄默不语，必须要回应时，也是言简意赅。处的时间长了，白叶也就习惯了和明魅的相处。只是，她不明白的是，明魅丢了日记本，明明很在意的，为什么不去找，反而带着她到处转悠呢？ “东东——东东——”两人到了村头一棵大榕树下，明魅不走了，绕着大树喊东东。 东东是谁呢？白叶纳闷，可是见明魅神情认真严肃，还有一种她看不明白的情感仿佛洒落在明魅的脸上，一时触动了心底那根弦，也就跟着喊起了东东。 “呼哈！呼哈！” 一只大狗不知打哪钻出来，两腿抬起，趴到明魅身上来。白叶吓坏了，两手捂嘴，不知所措。明魅却笑出热泪，抱住了大狗。 白叶见那狗摇尾巴，对明魅并无不当行为，才稍微放心。明魅对白叶解释说：“这是东东，我以前养的狗，没想到它还活着。”难怪如此亲热，白叶点头，对东东顿时也喜欢了。 狗领着两人来到一户人家门前，吠了几声。 主人刚出来，狗立即冲着对方狂吠。 明魅喝止了东东，狗听话地坐下来摆尾巴，眼睛却警惕地盯着这家主人。 “我的日记本呢？”明魅走前一步，朝主人伸手。 这男人正是前脚刚刚送走明魅日志的摩托车主。没想到明魅会这么快找来，他心虚，但没被当场捉住，他当然不会承认。 “神经病！”男人恶狠狠要关门，但明魅是何等身手，早就一个闪身冲进去，还随手把放在门背的锄头柄折成了两半，他脸上顿时就不好了，“媳、媳妇！” 这人几乎扭头就往屋里躲，弄得本来就一头雾水的白叶忍不住笑场。 不久之后，他老婆出来，手里拿着一把菜刀，男人在躲在他老婆身后，缩头缩脑。他老婆发问：“你找我们啥事？” 明魅两手抱胸，抬起头才能对上那女人的眼睛，个子矮，有时候真心累呀。 “你男人偷了我的日志。” 女人瞪大眼睛，“捉贼拿赃，你有什么证据？”菜刀似乎要劈过来，吓得白叶赶紧往明魅身后躲。 明魅岿然未动，侧头瞥了一眼东东，“它，嗅出来的。” 东东配合地冲男人狂吠。 “你拿了人家的东西？！”女人扭头，菜刀差点挥到男人手上，“还不快还给人家！” 男人耷拉着脑袋，他见识过这条老狗的威风，东东发起飙来，绝对是死咬不放，不死不休，他只好承认，“我、我卖了。” “卖给谁了？” “不、不认识……他戴墨镜，开红色的车，车、车身上好像有一个图、图——”话还没说完，就被老婆打断了，女人鄙夷地瞪了一眼自己男人，“那个骚包我见过，前段时间就来村里了，还见过村长，不知道给了那老头多少钱，瞧把老头给乐的，哼！” 女人还在说，明魅两人一狗却已经走了。 254.第254章 割腕放血 对于明魅的知难而退，白叶能理解，但还是心有不甘。却听走在田埂上的明魅说：“我带你找宾馆去，抄近道。” 如果不抄近道，徒步行要两三个小时，而抄近道，也差点没要了白叶小命。 两人到了镇上，明魅指着前边墙皮都掉了一大块的建筑，说：“到了，这是我们这里唯一一家宾馆。” 宾馆前台光线幽暗，前台服务人员见他们进来，嘴里吐出一口烟，屁股都没挪一下。宾馆才三层楼，陈设简陋，推开窗户空气倒挺清新。明魅说：“我家的情况你也看到，还是住宾馆吧。” 白叶把门锁上又打开，仔细检查，生怕不安全。 明魅到走廊外等候，大狗东东跟在一边，时不时摇摇尾巴。 这时旁边房门走出一名男子。明魅没有在意，东东却冲此人狂吠，并追了上去。明魅赶紧尾随。拦住对方时，双方都愣住了。 “我的日记怎么会在你这里？” 冰暴手里抱的正是她的日记本，难怪东东会追来。 “何以见得这是你的日记？”冰暴倒一如既往地镇定冷漠，甚至微眯双眼，斜斜看着堵在楼梯口的她，“这上面有你的名字吗？” 明魅沉默。她没有在日记本上写自己名字的习惯。但里面却有许多涂鸦，丰富多彩、天马行空。可是，让她怎么跟冰暴解释？那些涂鸦，连她自己都忘记是什么了，又或者说，连她自己都不能准确地表达出来。 冰暴似乎极有耐心，一直等她反应，见她无言以对，眉宇间添了几分了然，“麻烦让一下。” 白叶闻声追来，正看到冰暴越过明魅下楼的背影，不由好奇，“谁啊？” “找到了。”明魅却没多作解释，转身跟下楼。 有人倒水在台阶上，明魅没提防，冲的时候脚下打滑，直接从楼梯上滚下。 伴随着后面白叶的失声尖叫，已经走到宾馆门口的冰暴停步扭过头来。 众人一起把明魅送到附近诊所，白发医生摇头道：“准备后事吧，她已经走了。” 只是从二楼滚到一楼，中间不过十几级台阶，怎么就、就挂了呢？白叶不能相信，拼命摇头。 冰暴拎起医生衣领，“赶快送她去附近的大医院！” “附近没、没！”旁边护士躲在里屋不敢出来。 冰暴发动车子，准备带着明魅离开。村长带着村民拦在车头，人人满头大汗。 不让送明魅去医院，冰暴和白叶都不能理解，眼睁睁瞅着村长吆喝村民，将明魅抬回她家，平放在稻草铺就的床板上。村长为明魅查探的功夫，村民们不分老少，像是从地底下突然冒出来的，几乎挤满了明魅家。 他们手拉着手，围成一个大圈，嘴里啊啊呀呀吆喝着，古怪的音调震得四周传来回声。 村里的狗好像知道有大事发生，一只只亢奋地吠了起来。此起彼伏的犬吠，无形当中又扩大了白叶和冰暴心中的恐慌。两人被村子里着装怪异的村民包围，只能暂时留下来，等待一个没有希望的宣判。 没有人说话，村民们在村长的带领下，围着明魅，唱呀跳啊。 天空忽然晴转阴，大片大片的黑云聚拢在头顶，压得人喘不过气。 歌声戛然而止，村人们如同心有灵犀，不约而同跪下，头的方向对着垓心的明魅。这时候，周遭的狗吠牛哞显得那样惊心动魄。 天彻底黑下，伸手不见五指。白叶差点吓晕，却不敢靠近站在不远处的冰暴。本能告诉她，冰暴比这黑暗更神秘莫测，远离才安全。 噼里啪啦的大雨倾盆而下，天光渐亮，村人们仍旧维持刚才的跪姿，任雨水混杂泥泞打污全身。 白叶赶紧跑到屋檐下避雨，抹掉一把雨水后，看到一道身影在雨中若隐若现。 男子站于明魅身侧，打伞遮在明魅头顶。他身上尽湿，却浑然不觉，只弯身看着地上的明魅。白叶顿时打了一个激灵，这、这人出来得太鬼魅，是人是鬼是神仙？ 忽然，那人侧过头来，白叶这才回魂。 白煅！ 他怎么来了？ 啊呀，是她自己给白煅发过短信，提及镇上只有一家宾馆的事！白煅多聪明的人，有心就找过来了。白叶顿时热泪盈眶，比见着自己家人还高兴。 大雨停歇，太阳露出了笑脸。 村长率领众村民，一一站了起来。 看到白煅，无人惊讶，仿佛他们刚才一番虔诚跪拜，就是为了白煅的到来。 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下，村长将白煅领到不远处大树下，把从冰暴手中收缴过来的日记本交给他。 白煅不顾身上湿哒哒，席地而坐，抱着比枕头还厚的日记本，认真翻看。 太阳将众人湿透的衣衫晒至半干，才见白煅合上日记本，走到村长面前，郑重其事道：“开始吧。” 冰暴横插一脚，“这不公平，我也要参加。” 村长背着手，绕着两位青年才俊转了几圈，“你也看过那日志，其中的后果，无论好坏，都将由你们自己承担。小伙子，你们都想好了再说！” 两个男人彼此看都不看对方一眼，异口同声道：“想好了！” 面对此情此景，白叶心中充满困惑。村长召集大家过来，是救明魅的，可是眼下也没见他们着急啊？她有心催促，却知此时开口无异于给人添乱，为了明魅，只能忍耐。 那头村民已备好案头、香火，两个男人烧香对天磕头，依照村长所授，指天发誓。誓言声中，村长抓起一把把灰，绕着两人撒去。不多时，两个大好青年就都变成了灰突突的土人，若非当下气氛严肃，白叶觉得此处应有笑声。 明魅躺在地上，了无生机，对身遭发生的一切已经毫无知觉。 村长瞥一眼明魅，“今有明家第九千代孙，明魅，请天命，归还原来生息。白煅、冰暴，还不快快割腕放血？” 白叶瞪大了双眼，村长大人哪，你确定放两个男人的血，就能够救回明魅吗？要不然，放开那俩人，我来！ 255.第255章 不死不醒 “来呀！上——海、碗！” 村长一声令下，只见四个身材瘦削、个子矮小的老头，前后各二，抬着一口灰色水缸，居中摆到香案旁。 “村长，你确定这个是、是碗？！”白叶指着大水缸，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村长没理会她，面对众人，双手扬起在半空中，“用你们的鲜血染红海碗，用你们的行动感动天神，用你们的爱复活明家第九千代孙明魅！” “染红海碗！染红海碗！” “感动天神！感动天神！” “复活明魅！复活明魅！” 回声震荡，连冰暴千年不变的脸色也出现了皲裂。如果说，放血量控制在200毫升到1000毫升之间，为明魅，他可以毫不犹豫，眉头都不皱一下，放了。可是，要他用血染红一口缸，那岂不是要了他的命？ 除了这儿的村人，三人均觉得用血染红水缸来救明魅，荒唐！ 白叶来到明魅身畔，哭泣道：“对不起明魅，你一路走好！对不起……呜呜呜……” 她强忍悲伤，对村长道：“村长，明魅的身后事就拜托你了。”说完，掩面大哭，跌跌撞撞往出村的方向走去。 村长看向两个男人，苍老的眼神透着一股无以言说的沧桑。 冰暴微微低头，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避开了村长的目光。 “小伙子，当日的恩情是忘记了，还是不打算回报？”村长的声音犹如利剑，直刺冰暴的心口。因为大家都看到，冰暴冰封一般的脸上，出现了尴尬的表情。 他定定瞅着村长，语调微变，“你也看过日志？” “肩背上的伤疤还在吧？” 冰暴浑身一震，瞳孔微微一缩。肩背上的伤疤突然发痛，迫使他回忆起13年前的往事。 “如果没有明家，你今天还能够站在这里说话吗？”村长问完，跳过发怔的冰暴，转向了白煅。自村长宣布割腕放血，他就似乎成了隐形人。 白叶因绝望而离去，冰暴为自保要放弃。那么，他呢？ “小伙子，日志你也看过了，你也要走吗？” 白煅垂眸瞥了一眼明魅，后者依然一动不动。“我只想知道，放血染红海碗，就能救她吗？” “如果你连试一试的勇气都没有，那多说何益！小伙子，你也走吧！”村长朝白煅摆摆手，连多看他一眼都不乐意。 村人跺脚如擂鼓，开始驱逐两个男人：“走吧！走吧！” 冰暴闷声不吭走了，临走前，他下意识回头。白煅仍守在明魅身旁，低着头，任村人如何驱赶，他都纹丝不动。在对明魅的坚持上，自己终究输人一筹。 “我不会离开她，”白煅抹了一把额上薄汗，“因为，她是我的妻子，我是她的丈夫。” 白煅说这话的时候，白叶正走到村口的大槐树下。好像脚下有藤条缠着，令她不能再跨出一步。她只好无精打采停驻，回头看见冰暴沉着脸过来，心情更是糟糕，“你也输了？” “五十步笑百步，哼！” 见白煅依言将血一滴滴滴到海碗，他忽然心生戾气，倒要看看，你白煅能撑到几时？ 隔着一百多米远，无法看清白煅的神情。但不久后，就知道他状况不好，先是高大的身躯晃动了一下，继而被村人扶着，然后倒在地上，与明魅躺在了一起。 “死、死了？”白叶捂嘴颤声。 冰暴白了一眼，嘀咕道：“休克，白痴！” 那头，村人围着海碗静观其变。案头的一炷香已经燃尽了，海碗并没有从灰黑色变成红色。难道是一个人的鲜血不够？ 冰暴嗤之以鼻，“放血救人？我看，是放血自杀！” “原来他们是想叫白煅殉情呀！”白叶按着胸口，压抑着内心的激动，恍然大悟。 果然，村人在村长的带领下，抬起白煅和明魅，往村后山坡行去。队伍浩浩荡荡，年纪最小的是三岁娃。 土坑半米深、两米长、两米宽，坑中不知从前掩埋过何物，白叶和冰暴远远跟过来，都能闻到一股味道。那味道夹杂着泥土气息，非常刺鼻，白叶和冰暴忍不住掩鼻，打喷嚏。远观那些村人，上至白发苍苍的老人，下至牙牙学语的小儿，竟似对此毫无反应。 将白煅与明魅二人置于土坑之中，村人在村长的指挥下，铲土掩埋。 殉葬！ 这是活生生的殉葬！ 残酷的殉葬，白煅都还没死…… 白叶冲过去，想要阻止，可还没到跟前，就被拦下。村长一个眼神递过来，就令她浑身如浸入冰水之中。冰暴及时驻足，突然发现，村人只是铲土掩埋白煅与明魅的身体，头部还暴露在空气里。 古老疗法中，的确有不少匪夷所思的，比如身体埋进土里，三天三夜。莫非……电光火石间，冰暴忽然想到了什么…… 白叶醒来，看到村长一脸慈祥，给她端来一碗水，“姑娘，醒了？” 连连担惊受怕，白叶才会倒下，如今见到村长，分明和蔼长辈一枚，但基于她此前认识，哪里还肯对老人友善？她一把推开，任由碗跌落，眼看粉身碎骨，意料中的事情并没有发生。碗安然无恙躺在村长干枯的手中，就连水也一滴没洒。 她来不及震惊，往村后山坡奔去。希望能来得及，别好好的人硬是活活埋死了！ 村长不拦，微笑摇头放下那碗水，叹气道：“好孩子。” 没想到土坑旁边守着村人，白叶还没靠近，就被直接架走。 彼时土坑里没有动静，白叶不甘心，再次靠近，村人将她架到更远，她被扔得屁股生疼。咬咬牙爬起来，再冲。村人没想到她还来劲了，其中一个人突然对她笑眯眯，紧跟着从嘴里呼出一口气，白叶来不及屏住呼吸，晕了。 明魅与白煅二人于土坑中，无声无息，从那天雨后来到当天夜晚，又从繁星点点到送走启明星。村长坐在坑旁，不知嘴里念叨什么，村人则遵照念叨，时不时给土坑加料。 第二天白叶再过来时，村长躺在土坑边睡着，替代他工作的，是村里一个长者。他盘腿而坐，干枯的手抓起一团团泥巴，抹到明魅的脸上。那泥巴黑乎乎的，看了就恶心，何况，还散发出比黄鼠狼的臭屁还要刺激的臭味。 256.第256章 拼酒 “小姑娘，你要不要来玩玩？” 白叶被老者的话吓得赶紧跑了。就是这时，污泥蠕动了。 老者哑着嗓门道：“天神被感动，明家第九千代孙有救了！” 话音未落，周遭的村人便闻声聚拢。 只见黑沉沉的泥土朝上拱起，一个黑乎乎的人从里面慢慢爬上来。村人马上将白煅安置到旁边，不知喷洒了什么液体在身上，不一会儿，白煅一身的泥泞洗尽，尽留下满身芳香。一时间，蜜蜂蝴蝶来袭，白煅差一点被扑到破相。好在老者往泥里抛出一团团粉雾，才让蜜蜂蝴蝶察觉不对，彼此约定一般散去。 再看泥里的明魅，眼皮动了动，似在努力挣扎，要撑开双眼。 众人忍不住屏住呼吸，攥紧拳头，提到身前，暗暗为她鼓劲。也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了大家的鼓励，埋在身上的泥土，被一点一点拱起，一点一点抖落。 直到露出身上的衣服，大家才松出一口气，有的抬头抹走额上的汗，有的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有的紧抿双唇握紧双拳，有的面露微笑神色古怪，有的互相搂着啊啊啊大喊大叫。 众人把明魅抬到草地，围着她呜哩哇啦唱起了古怪的歌儿。白叶听得动静跑回来时，恰看到明魅睁开双眼，她不禁喜极而泣，明魅终于醒了！ 明魅坐在草地上，吐得一塌糊涂。白煅却什么也顾不上，“噗通！”一声跪下来，将她紧紧搂住，任泪水肆意，只是泣不成声。 这里林木繁茂，鸟鸣山涧，随意一声吆喝，便引得群山回响。 “明魅，你醒了！你终于醒了——” 这样的回声不断循环，好似当年的录音机在循环播放。距离明魅醒来，已经好几天了，但这回响却在明魅的脑海中不减反增。所有人看明魅的眼神，都充满了暧昧。老人家更是直白，笑呵呵催促道：“明魅啊，什么时候要孩子啊？你也老大不小了，你等得了，你婆家等得了吗？” 每当听见这种言论，白叶总忍不住姑娘家的害臊，用手遮住眼睛，却又忍不住透过手指缝偷看。 没想到明魅更绝，面不红来耳不热，回应起来，那语调还是四平八稳的，说：“谁着急谁生去。” 一句话愣是把人堵了回去。 白煅躲在身后偷乐，偶尔被明魅发现了，就故意挤眉弄眼，一副不怀好意的样子。 中午村长宴请，明魅本不喜欢这种宴席，但她不得不去，因为她想知道：谁救了自己。 “来来来，请上座！”白煅自然跟着明魅过去，谁想到被村长当了上宾，他倒不觉忸怩不安，只是谦让了一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后来明魅悄悄问他，你怎么那么厚颜？白煅呵呵笑得灿烂，说：“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他凑近她耳朵，“因为我是你丈夫。” 明魅推开他，这人就这样，总能找到借口靠近来，丝毫也不避讳众人的眼光。 不过她懒得公然抗议，因为抗议也无效，白煅总能找出一千八百个理由来说服大家。其实他不用说别的，单单当众宣示自己是他的妻子，舆论自然就朝他一边倒了。所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既然是白家的人了，明家她哪里还能像从前那样，来来去去一个人？ 道理都懂，然而放到自己身上，明魅就觉得怎么都别扭，心里不舒服。 要不是太想知道答案，明魅连面前的烈酒都喝不下去。 村长号召大家喝酒尽兴，上的全是酒坛子。明魅还没色变，白叶先忍不住惊叫：“村长，我是女孩子，就不要喝了吧？”她一副怕怕的样子，让村人忍不住哈哈大笑。关键这笑声，不是年轻力壮者发出，几乎都是头发发白、满面皱纹的老者发出来的。白叶忍不住后背竖汗毛，真不知道再往下待，自己会不会沦落成野人。 白煅眉头皱起，在明魅要端起酒坛之前，一把拦下。 那姿势，真叫一个快、狠、准。眼见白煅护妻心切，众村人不禁大笑。白煅滴酒未沾，却已满脸通红。可是他却毫不妥协，坚持不让明魅喝酒。 村长意味深长看白煅明魅二人一眼，“这酒啊，今天之内都得喝完，不是你喝，就是她喝。总之，得喝完。” 白煅沉默，挡在酒坛的手顿在那儿。真要全喝，还不得要人命？这村长，今天是故意的吧？ “白煅。”。 “嗯？”忽然，明魅张嘴呼唤他的名字，白煅下意识回应。 “你的酒量和我比，谁胜谁负？” 听她那声音，信心满满啊！白煅可不上当，“就算你比我厉害，这酒也不能你喝。” 她想什么，他都知道！明魅心中只觉温暖，她缓缓一笑，“我不喝，你也不喝，那岂不是辜负了村长的美意？” 白煅一怔，却见明魅又是一笑，只是他总感觉这笑与刚才的笑有所不同，似乎别有深意。他心中暗暗警惕，“不管你说什么，今天这酒，你一滴也别想喝！”同时手脚麻利地把酒拢到身前，远离明魅才安全。 “那我问你，我们什么关系？” 这还用问？ “夫妻啊。”白煅脱口而出，虽然感觉不妙，可一时间又想不到哪里不妙。 明魅微微而笑，白煅顿时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明魅道：“既然是夫妻，是不是做什么事情，都应该是一体的，责任也要共同承担？” “我拒绝回答这个问题，你问别的问题。”白煅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对，她说来说去，不过是想骗酒喝。但他岂能让她得逞？不怕贼偷就怕贼惦心，为了一劳永逸，他索性开封，抱起酒坛“咕嘟咕嘟”灌下肚。 那决绝的姿势，连经历数十年甚至上百年风雨的老人们，也不禁对白煅竖起大拇指。 唯有明魅，知道这其中存在误解。村里人都以为，她将自己的过往与白煅和盘托出，故此，对于此酒的功效、烈性，白煅至少知道一点厉害。却不知，她丢失了大量记忆，能找到回来村里的路，已经十分幸运。而白煅则更加无从得知了。 257.第257章 等他醒来 为了把更多的记忆找回来，她才连夜找出那些日志。却不想，对别人毫无价值的日志，竟会被盗，最后落入冰暴之手。与冰暴分手后，虽然他曾坚持过一段时间，但此后就没有联系，更无交集。现在他却拿着她尘封多年的日志，还找到了她的家乡。 她不得不惊讶于冰暴的追根究底能力。因为明家村就像世外桃源，既偏僻又交通不便，如果没有村人的指引，外人想找到这里，可以说是非常困难的一件事。而冰暴，显然不是随随便便摸到的明家村。 还有白煅，他又是怎样找到明家村的？ 一切就像谜团，凝聚在脑海里，等待她逐个揭开。 看着抱着酒坛子倒下地去的白煅，明魅无动于衷。连坐在旁边的白叶也忍不住怀疑，这样的明魅还是自己认识的明魅吗？人家为你挡酒耶，你居然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可看看明魅满脸茫然，她又不禁心软。明魅才刚刚醒转，身体都还没有复原，难道还要她扑到白煅身上，哭得呼天抢地、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才叫有人性？ 要真这么干了，没等白煅恢复意识，恐怕明魅自己就吃不消先倒下了。如此一来，岂不是得不偿失？ 不知道是不是跟明魅久了，白叶突然觉得自己比以前多了一些理性。 白煅喝倒以后，白叶以为村人至少不会再要求明魅吃酒，没想到村长抬脚要走，明魅就立刻捧酒喝下，这举动成功令村长止步。 白叶惊得下巴差点没掉，因为明魅喝下那坛酒后，并没有像白煅那样醉倒，只是脸酡红，有些站不稳。 “村长，我有话问你……我这次，是怎么活过来的？”明魅撑着案桌，头一摆一摆的，嘴里直冒酒气。 村长瞅着明魅，不着急开口。 两人隔空对视，竟让旁观的白叶喘不过气来，“咕咚！”一声晕倒。 村人自觉散去，临走，将晕倒的白叶与白煅抬屋里安置去了。 明魅缓缓坐下，一口一口往嘴里倒酒，倒得衣服都湿了，也混不在意。 “等他醒来，你俩谈谈吧。” 竟卖起了关子！要她大晚上的胡思乱想，这好吗？她才刚刚醒来身体还没完全康复，就劳神劳费的，这样好吗？但人家村长大人要卖关子，明魅岂有阻拦之理？唯有眼睁睁，瞅着他老人家慢吞吞淡出自己的视线范围内。 考耐性？那就等吧。 好不容易熬到第二天天亮，熬到肚子叽里咕噜叫唤，熬到白煅终于有了苏醒迹象…… 白煅醒来，第一眼就看到明魅，还以为自己在做梦，掐了一把肉，疼，这才确定不是在梦里。 明魅看他那副呆呆的模样就忍不住心情好，虽然满腹疑问亟待解决，此刻竟让一整晚积得满满的焦躁散尽了。 她只顾自己焦虑、等得辛苦，这时才突然发现，白煅气色不对。心里有个微弱的声音说道：白煅失血过多，这事跟你有关系…… 这心里面的声音还没来得及消化，明魅就被人抱住了。白煅还没完全睡醒，赶紧把她抱紧，生怕迟了，她会幻化成烟，自己再也不能抓住。 不，不对！是要养成这种习惯，让她习惯他的怀抱，一辈子戒不掉！ 哪里知道白煅心里起了“坏心思”？明魅靠在他怀中，闭上眼，懒得挪窝。 等白煅手臂麻了，要把她放开怀，才发现她竟不知不觉，在他怀里睡着了。于是他唇角含笑，感觉满心都是幸福，就连手臂发麻都感觉不到了。 直到白叶奔来找人，才打断了二人的温馨世界。被人捉个正着，明魅满脸绯红，好在白叶被白煅一个杀人的眼神吓退，根本无暇注意明魅的变化，才让这小小的尴尬消弭于无形中。 吃过早餐，才有精力思考问题。明魅惊觉自己刚才偎依在白煅怀中属于异常行为，心中暗暗懊恼。如此重大的事情，为何白煅一个怀抱，就使她全然忘记？ 一见明魅板着个脸，白煅心里就紧张。 倒是白叶，好吃好喝无比快乐。经历了明魅的死和抢救，又经历了救与不救明魅的抉择，现在正是雨过天晴的时候，大好时光自然不能辜负。 显然，明魅也是这么想的。在白煅面前板脸，多少有撒娇的嫌疑。而撒娇，并不是自己的强项。意识到这一点，明魅变换了姿势。与她心有灵犀的人，顿时放下心头的紧张，虚张声势本来吓不倒他，奈何，在面对在意的人时，总难免患得患失。 白煅唇角含笑，明魅则微微垂头，用筷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搅动碗里的液体。 “按城里人的说法，日全食的时候，我已经死了。” 听她提及“死”字，白煅猛地抬眸看她。只见她慢慢喝下碗里的液体，筷子滑落地上并没有立刻弯身去捡。他手长，略微弯身，就够着了，替她放到桌上。 今年的日全食就发生了一次，那时他驱车赶往帝国大厦，不但没来得及救爱爱姐，还把她给撞到了。所以，她才会说，从那时候起，她就已经死了。她这么说，是决心要同他分开的前奏吗？ 想到这里，白煅内心忐忑了。他想握住明魅的手，然而明魅的额头却像长了一双眼睛，把手背到身后去。他神色一黯。 “那个时候，我感觉眼睛进了什么异物，疼得要命，我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却在停尸房里活了过来。只是，后来变成了丑八怪……”想起那段日子，明魅却突然怀念了起来。“开始的时候，也想过自杀，可是每一次，都挺了过来。呵，现在想想，我都挺佩服那时候的自己了。” 终于找到了话题，白煅道：“那时候，你心里一定很苦吧？”然而，安慰的话并不是那么容易讲的，果然，话音落下，他注意到明魅的反应，一点儿没有被安慰到。 这种打击，本来对他是小菜一碟的。可是眼下，他却像漂泊在海中央的小船，看不到岸。 他只得低声呼唤她：“明魅……” 258.第258章 焚烧明家祠堂 对面的人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我不知道我怎么就复活了，总觉得复活以后的生活，是赚回来的。之所以听说了我姐姐的事情以后回老家，就是想找回以前的记忆，只有从日记本上，确认了那段时光，确认那就是我姐姐，我想我才能找回勇气，才有力气把我姐姐找回来……” “你的姐姐？”白煅暂时放下内心的忧虑，忍不住好奇，从来没有听说过明魅还有一个姐姐。如果能与这位素未谋面的姐姐拉上关系，达成联盟，那么，拿下明魅是不是更有胜算？ 不知白煅心中的小九九，明魅“嗯”道：“我记忆当中，有一个姐姐，还有一个弟弟，有我的父母。可惜，我记忆力不好，总想不起来……” 对此白煅倒是深有感触。那个时候，他俩才刚认识没多久，她完全不能与任何人有身体上的碰触。第一次把她带家去，睡在同一张床上，还是因为明魅太闹腾了。 回想起来，也觉奇怪，她不能被任何人碰触，却可以让他拉着手，老老实实安睡到第二天天亮。那晚，他试图放手，她就开始发疯、梦魇，怎么叫都叫不醒。为这件事，他还问过搞心理的二郎。二郎说，那是心病，除非做梦的人自己愿意醒来，否则，任谁都叫不醒。回想当时的情形，的确如此。 白煅由此释然，她肯对自己讲这些，说明她对自己与对其他人是不同的。 “原来，你和我一起睡的时候，做梦梦到的是他们。” 他特地放重了“一起睡”三个字的音，意图强调以提醒明魅，两人的亲切程度。也不知明魅是听明白了不好意思，还是完全就没有意会这三个字的玄机，总之，摆在白煅面前的明魅，又沉静得使他心发慌。 “所以，你是不是应该把我的日记本还给我？” 搞了半天，她的目的在这里！ 白煅满心懊恼，他微眯双眼，视线越过明魅的头顶望向远方。明魅的“死穴”是她的日记本，他不知道也就罢了，既然知道了，怎么可能拱手奉还？“……你看！那是什么？” 远处浓烟滚滚，是明家祠堂方向。 明魅隐约感觉出事了，却没有立刻朝出事地点跑去。“日记本呢？”她向他摊手，仰头望他。那严肃的表情，连东东都察觉到了，停止玩耍跑到明魅脚边。 白煅起初还想推脱，但眼见浓烟轰轰冒着，突然就意识到哪里不对。 明魅一直盯着白煅英俊的脸，此刻见这张脸陡然变白，心里就“咯噔”了一下，同时双手下意识攥起拳头。“我的日记本呢？” 对面的眼神里透出一抹愧疚来，她听见白煅吞吞吐吐回应说：“村长恐怕、正在烧、烧你日记……他、他昨晚好像趁我睡着，把日志全拿走了……哎！你去哪里？等等我——” 浓烟正是从明家祠堂里冒出，明魅一人一狗赶到那里，整个祠堂大部分已为大火吞噬。村人在村长的带领下，正在救火。扑火的器具摆设于祠堂外院，经风雨洗礼，早报废了。而祠堂自创建以来，从未发生过如此规模的火灾，再加上众人的防火意识薄弱，只能眼睁睁瞅着祠堂焚烧。 “囡囡……我的囡囡还在里面……” 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一个老妇，哭叫着往火中的祠堂冲进去。 村人绝大多数已年老体弱，唯一青壮年恐怕就只有刚刚前后脚赶到的明魅与白煅。因此，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老妇就被卷进了火场。而呼喊囡囡之声也在火中隐隐约约传出，听得众人惊心动魄。 此刻哪还顾得上找村长问日志的下落？明魅抢过旁边一人手里的水瓢，舀了水兜头泼湿自身，看到白煅跟来，匆匆交代一声，“照顾好村长和大家！”就一个箭步跃入熊熊烈焰之中。 白煅伸手要揪，却只堪堪和她擦过。“不要！”的话语生生梗在喉下，眼圈儿似乎被火海映红了。 “囡囡……囡囡……” 闯进去以后，明魅循声找去。不像外面看的那么恐怖，她立足之所是祠堂建立之初就设置的空场，地板清一色为岩石打磨，柱子和承重墙也是岩石。明魅避开烧得啪啦啪啦响的梁木，很快就找到了老妇。老妇不肯随她离去，明魅只得答应帮忙安全带出囡囡。 明魅进去已经有一段时间，白煅站立不安，他曾想过要不顾一切，闯进去，哪怕被火烧死、烧伤，也是跟明魅一起。然而，不知道脚下被什么无形的东西缠住了，令他不能举步向前。 与他满头大汗相比，明家村的村人们显得有些冷血。他们围拢在祠堂前面的空地上，席地而坐，报废的救火器具丢在周围，没有人再看一眼。 一群冷血动物！ 白煅学着明魅的样子把自己打湿，可是，祠堂的气浪过于炙热，迫使他几次三番靠近不得。他回头看那些村人，只有村长还睁着一双朦胧的老眼，对他投来一瞥。白煅立刻如同针扎，决定死活他都要闯这火海。 孽缘啊。 村长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 明家第九千代孙必遭此劫，她或可从中涅磐重生。可白煅一个外人，在这场劫数中，不过是炮灰。之所以给他参详明魅所写的日志，用意之一，就是婉转地告诫他，你聪明点，知难而退，自行避过此劫吧。而白煅肯自愿放血救人，已算还清当年撞过明魅并导致她间接失忆的债。 没想到，小伙子害怕虽害怕了，可看他这意思，是打算要用他的命来赎罪，不打算当逃兵啊。 见老妇虽黑乎乎一身，但到底平安无事被救了出来，众人提起的心才略松。可还没等放下去呢，就看见明魅出而复返，想拦都拦不住，一个个只能瞪着昏花老眼，哼唱起老祖宗传下来的祈祷歌，为明魅祷告平安。 因老妇的被救一打岔，白煅的动力瞬间熄火。他想跟去的，然而明魅推了一下，他就倒退到了几米开外，还一屁股坐到地上，擦得屁股火辣辣的疼。这丢脸，一下子就丢到姥姥家去了。 259.第259章 火中逃生 有这点羞耻心作祟，白煅的行动力彻底玩完。等他突然醒悟过来，在生命面前，在在意的人面前，这点脸面连屁都不是时，已经时不我待。 这边白煅为自己的那点犹豫心里哭死，那边明魅返回火场后，找遍了可能找的地方，没发现囡囡。想出来时，房顶烧出一个洞，露出碧蓝天空一角，正门的路被堵死了。她没事，就是被火烤得有点热。只是衣服都给烧毁了，真要这么出去，不死却要羞死。 左想右想，一时想不出好的办法。明魅只能蹲守在祠堂空地上，等都烧完了，热度下去，自己再用烧下来的现成的碳，将全身描黑了，再趁夜色混出去…… 想到这里，明魅“噗嗤”一声，自己把自己逗乐了。 还以为进来之后，最乐观是毁容，最悲观是活活烧死。现在看来，热死最接近。可是，怎么解释她现在的感觉？有点热，在流汗，而已？ 明魅举目四望，祠堂屋顶已经烧光，烧下来的躺地上，连着用来做四面墙的木制材料，“啪啦巴兹”一块，还在烧。她瞅着燃烧旺盛的火苗笑笑，不经意间发现一点异常。 嗯，火烧不坏的桶，里边还残留着汽油味。 这火，起得蹊跷啊。 明魅微眯双眼，一脚把几个汽油桶给踹到了祠堂外。 汽油桶滚到白煅和村长等人面前，大家不禁动容，以为明魅躲在里边。一看，汽油残余倒有，人没有。那这几个明显是被外力推动之下，才到达面前的汽油桶，有几个意思？ 白煅质疑的眼神逗留在村长面上。蓄意焚烧祠堂，为什么？主犯是村长还是另有他人？目的是什么？就为了焚毁明魅的日志？如果是，至于吗？ “村长，你干的？”抹过明魅泥巴的老者，颤悠悠站起身，瞅着居中端坐不动的村长，问道。 村人都睁开了眼，瞧向村长，等着他的回应。 “这孩子该回家啦，”村长慢吞吞地起身，望着祠堂长叹一声，“祠堂没了可以重建，但是人的盼头若是没了……你们都是村里的老人了，也知道一些当年的秘密，如果是你们，你们又会怎么处置？” 村人看着他，垂眸沉默。 白煅听得一头雾水，可明家村的人虽知道，却不可向外人道。他也只得强压下满腹狐疑，眼见明魅迟迟没有从祠堂里走出来，又见火势下去了大半，重新泼湿自己，闯进去。 没有了外人在场，村长不再说话吞吐，“作为隐世家族的继承人，明家第九千代孙，明魅，更应承担起把外人带进村的责任。” 村人纷纷点头赞同。 “虽然，白煅和冰暴这两个小伙子都为救明魅，出了力，白煅也偿还了旧债，可他不该迟迟逗留本村，更不该拥有有关这里的一切记忆。” 这是自然。为了保住隐世家族的秘密，保护隐世家族历代和平，他们必须遵照祖训，将外人记忆的抹除。但抹除记忆之法，与焚烧祠堂有什么关系？ 村长又道：“祠堂起火，非我所纵，却是因我而起，所以祠堂起火，我有责任。但眼下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诸位，我们必须要在明魅离开祠堂之前，找到冰暴和他的同伙。他们想要利用我们隐世家族的秘密，寻找通往五千年后的能量。” 此话立即激起千层浪，村人原本昏花的老眼翻出厉光。 “誓死捍卫明家村！” “誓死捍卫明家村！” “誓死捍卫明家村！” 发誓之声犹如雷霆之音，明魅白煅二人自然都听到了。 明魅微微勾唇。果然不负所托，村长通过她踹出去的油桶，发现了线索。现在，想必是去拿人了。她心中一喜，却看到了直闯而入的白煅，逃命似的躲进祠堂。 此时夜幕降临，明魅躲于黑暗之中，听得白煅不断呼唤自己的名字，忽而远忽而近，心情复杂，不能回应。 自火烧明家祠堂后，白煅连日来无法进食，终日坐于祠堂，神情恹恹，一下子消瘦许多，连白叶见了都忍不住大吃一惊，他面颊上凹进去，直如有女鬼夜夜吸食精魄所致。 那晚明魅避开白煅，翻出黑乎乎的祠堂后出来，不及寻衣物遮羞，就与冰暴艳火诸人狭路相逢。那种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的尴尬，拜白煅所赐，明魅有生以来，第一次深有体验。 两边的人马先是怔了一下，艳火第二眼就把明魅认了出来。她笑得直捂肚子喊疼，“用黑炭搞人体绘画，而且还用在自己身上，你可是天下第一人……哈哈哈哈！笑死我了……笑死我了……” 夜色下，明魅黑不溜秋，也就一对眼睛留白，吓不死人，当然反过来，就让人笑死。她当即自嘲地笑了笑，只能盲目自信，有老天黑布遮着，艳火也就是过过嘴瘾，其实根本看不清楚自己光溜溜的模样…… 想法是美好的，泡泡很快就被戳破。 “想不到没有我的滋润，身材曼妙许多，嗯……********，满足所有男人的欲求。”这话来自艳火身侧一直不吭声的冰暴。难得看到明魅窘迫，调侃一把，他心情好。 她容易吗？为了救囡囡，把身上的衣服全烧没了，只剩下一条小命，还是老天大发慈悲才给的。没想到，没想到翻个墙，避开了白煅，又遇上了冰暴这种豺狼！ 俗话说得好，狭路相逢勇者胜。 明魅上下把艳火打量了一遍，论身材，人家那才真的是********，曼妙迷人。不过她不打算废话，闪电般出手，扒拉下艳火披在肩上有装逼嫌疑的白色外套，然后刷的扔到脚边深沟。 艳火肩膀上一空，又加上明家村一年四季夜凉如水，顿时哇哇哭叫起来，“贱人！贱人……你、你居然扒我衣服，想让我跟你一样被人裸观？” 明魅轻蔑地斜她一眼，“假不假啊？你身上不是还有文胸在吗？至于大惊小怪的。”也就是在冰暴面前，她才装出这种清纯，明魅都懒得理她，声音恢复冷漠：“让开。” 260.第260章 冰暴的道歉 “你当我傻子啊？”艳火撩阴腿，出其不意偷袭明魅。 明魅差点因为大意滚落深沟，但她很快站稳脚跟，一扫刚才的尴尬，对冰暴警告：“管好你女人。”转身原路返回。 冰暴本意是要抓住明魅，没想到她太过敏感，自己稍有动作，她就察觉到了。不过，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 明魅走上山头，才发现无路可去，不由自嘲一笑。刚才的退让，显然让对方以为她好欺负。但此一时彼一时，现在她不打算退让了。 她缓缓转过身，这时有月光照来，朦朦胧胧的，竟将她照得妩媚动人。冰暴心头一热，忍不住上前几步。若非艳火从后面拽他一下，恐怕他已凑到明魅身边。 冰暴赶忙警醒，不是因为艳火的提醒，而是因为此刻明魅嘴里说出的话，冷若冰霜：“站住。” “你们擅闯我明家村，到底有何目的？” 不理会明魅的冷脸，艳火伸手一挥，身后带着的人就将明魅团团包围住了。她挑眉冷笑：“有何目的？你难道不知道我们的目的吗？可笑！堂堂明家第九千代子孙，居然会不知道自己家族世世代代保守的秘密！你糊弄谁呢？” 世代保守的秘密？这事也许从前有记忆时知道，可现在……明魅弯唇而笑，“原来你们想要知道我们明家的历史啊？早说嘛！” 听这话，似乎有松动迹象。 能够来文的，冰暴自然不愿武力勉强明魅，尤其在他看过明魅的日志内容以后。他温声软语道：“明魅，冒昧打扰了明家村，我向你道歉，对不起。” “你、你跟她道歉？你、你你跟她说对不起？！”冰暴此举最惊讶的不是明魅，而是艳火。她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怎么，有问题吗？” 艳火被震住了，抚着心口说不出话。冰暴多冷漠、高傲的人，竟然会跟明魅道歉、说对不起？怎么可能！？尽管她一万分不相信既成的事实，但谁都没有在意她是什么想法。一个背靠悬崖，一个站于坡下，两个一上一下对峙，彼此并不多话。 “想知道明家村的秘密，拿我的日志来换。”明魅背着双手，仰望夜空中的明月，一副悠闲的样子。 冰暴别有深意看了一眼明魅，不多会儿，被吩咐去跑腿的人回来，报告说，日志找不着了，村长在他武力威胁下称：日志已经都烧了。 烧了？ 哈，自己烧了别人的祠堂以作威胁，没想到这老头跟他依样画葫芦，也把明魅的日志烧了！冰暴阴阳怪气的轻笑声，令艳火等人本能远离了他三分。 倒是明魅最悠闲自得，依然保持着仰望的姿势，自顾自赏月。只不过她好像脑袋后面长了眼睛，“怎么，没找到？” 身后静静的，过了片刻，才听见十几个脚步声走远。 总算走了！ 她重重呼出一口气，心知这伙人准是去找村长去了。可自己又不能立马跟过去，她全身还什么都没穿呢…… 明魅赶到村长家的时候，一屋子连同院落都是人。她顿了顿脚步，哀戚的歌声伴着乐声响彻这片天空。村长跪坐在八仙桌前的蒲团上，一动不动，远远地就知他已辞世。 在一片哀戚的葬礼上，即便妖冶如艳火，也不自觉被这氛围所影响，躲到了角落，只抱怨那死老头死的真不是时候，哪有他们刚刚冲到面前，他就挂了，然后让全世界误以为是他们把他逼死了的道理？实在太气人了，完全不给解释和找补的机会！ 这不？明家村的秘密在兜了一个又一个圈子后，又重新回到了明魅的身上。走了那么多的冤枉路，真不想见到明魅那张讨人厌的脸！ 可不管艳火如何厌恶，最终她还是不放心冰暴独自去见明魅，只能像水蛭黏人一样跟了过来。 彼时明魅刚刚送村长下葬回来，身心疲乏，看到冰暴一行人都懒得搭理，自顾自有一脚没一脚地往山下走。中间因为失神摔了跤，冰暴上来给她手扶，她都当没看到，自己爬起来，任皮破流血也不加理会。 冰暴若是稍微靠近来，就会遭到她的激烈抗争。冰暴稍有不慎，分分钟要被她踢到下边的要害，表面伤倒不在意，可别真弄没了子孙后代。所以到后来，冰暴也不敢再靠近她半分，只是领着人，一声不吭跟在后边。 不像村人，因为掌握着明家世代保守的秘密，对明魅的归来显得过于平静，甚至无动于衷，白煅惊喜得差点手舞足蹈。之所以还能强力克制，是因为他第二眼就看到了冰暴等人，脸不由得沉下。 两个男人眼神对峙才一瞬，这就杠上了，随后挑了个场子，谁也不让跟。 对于这两个无聊男人的单挑也好、厮杀也罢，明魅都没兴趣了解，更对艳火的甘当现时报，随时跑她面前报告决斗情况，她无动于衷。 艳火的原意本是给明魅添乱，好动摇她的决心，以便自己伺机获取明家村的秘密。可热脸贴冷屁股总得有个限度，不能老是不见效吧？见不能拿明魅怎么样，她就开始对跟着明魅的那条老狗动起了心思。 你不是跟前跟后总爱跟明魅吗？既然我不能如愿，你也休想得意，一会儿就把你宰了，看你还敢不敢跟姐吠吠吠！ 东东似乎察觉到了威胁，狗眼腕过来，“汪汪汪！” 艳火冷不丁被狗偷袭，差点没被高跟鞋绊倒。 狗叫声总算把明魅的魂儿叫了回来。她停步扭身来看，正看到艳火一张精致的脸蛋上，花容失色，就懒洋洋叫了一声，“东东。” 狗听话地摇着尾巴归位，不过眼睛可没肯就此放过艳火。 艳火恶狠狠瞪向东东，捂着脸蛋，心都要出血了。差一点，她就毁容了，该死的狗！ “东东，好样的，多亏了你，替我赶走一只苍蝇，一只大苍蝇。”明魅又爬上一座山坡，朝太阳落山的方向，慢吞吞走去。她也没有什么目的，只是那样走着。自从村长死了以后，这样每天走路，仿佛变成了她每日的功课。村里无人劝阻，更无人跟随。 唯一的跟随者，只有她幼年时养起的狗狗，东东。 261.第261章 冰暴的坚持 白煅和冰暴决斗，两个人打成平手，脸上都挂了彩，故意到明魅面前露了脸。结果，谁也没受到明魅的关注，两人再次打成平手。 到了晚上，不知怎么又斗起舞来，冰暴跳得那叫光艳四射，别说把艳火迷得口水直流，就连村里的老人们，也都搬来凳子，围成一圈，兴致勃勃观起舞来。 一时间，平静祥和的山村夜晚，变得喧嚣又热闹，让坐在山头石上的明魅不禁蹙眉。 想躲清净不容易。 她俯瞰山下，因为这热闹，村里红通通的点着火杖，风中似乎还传来一股股的热浪。她再无法坐住，一人一犬返回村子。 有艳火他们带来的音响大炮轰着，可不比那山间原生态吼嗓子的音调，转了一天山回来准备休息的明魅不堪其扰，就去露了一把脸。她的原意是，一来就把那音响大炮毁了，省得打扰了这一方清净的天地。可是到了地方，她改主意了。 见到她终于露脸，冰暴舞得更加带劲，竟边舞边将上衣纽扣一个个解开，似要跳出夜的魅惑。四周响起村人的倒吸声，还有艳火抑制不住兴奋的尖叫。 太吵了。 明魅越发无法容忍。 若说一分钟前，冰暴还是光艳四射，这会儿就是迷死你不偿命了。火光中，明魅隐于暗处的脸看不清表情。但是，那脸一直朝向场中舞得正起劲的冰暴没有转向，未免令人忧心忡忡。 白煅一见这阵仗，就知道自己遇上了劲敌。一般跳舞他当然没有问题，信心十足。但是今晚这场斗舞是决斗，而且争取的对象又是他心仪的明魅，难免患得患失。 面对冰暴的频频勾手挑战，白煅更是捏起了拳头。 他故意的。 村人为冰暴的演出所倾倒，多数并未留意到明魅过来，更没有在意她阴沉下来的情绪。 明魅个子矮小，在女性身高普遍一米六以上、男性身高一米八以上的明家村，她的身高按理来说，是他人嘴里的常备谈资，可由于她有明家第九千代孙的身份，加上村规、族规数千年的良好传承，故此，从来无人敢以她的身高、长相来取笑她。 所以，当明魅走至艳火掌控着的音响旁，要求对方降低分贝时，被艳火辱骂了一句什么之后，全村的人都静了下来，唯有那音响兀自狂躁空虚地轰着。 艳火也察觉到了陡变的诡异，更是被突然站到面前、比自己高出两个头的村人吓得向后踉跄了几步。 “你刚才说谁矮冬瓜了？”村人发话，声音带着桀桀的怪响，竟然穿透震耳欲聋的音响大炮，直刺艳火的心脏。 虽然刚才没听清艳火到底说了什么，但依她对艳火的了解，狗嘴吐不出象牙，必然不是什么好话。所以，当看到村人站出来替她讨公道时，明魅便没有说话，翘手抱胸站于一旁，完全不用担心老爷爷会被艳火欺负到，看戏就好。 艳火陷入困境，下意识向冰暴求助。 冰暴不负所望，他不得不停下舞步，朝三人所在大步走来。走近了，明魅等人才发现他身上衣服已被汗水打湿。果然，够搏。 白煅摸了摸鼻子，感到有点心虚。 见冰暴过来，艳火立刻恢复了趾高气扬。她抬起下巴，从鼻孔里哼出一声，指着旁边的明魅，也不看人，直接回应了那位村人，“我说的矮冬瓜，就是她，怎样？” 话音未落，明魅就觉一道冷风掠过，直奔艳火侧旁而去。 没有人看清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是眨了一下眼睛，艳火脚边的音响大炮就变成了粉末。而艳火尚未从刚才的趾高气扬中顺利转场，呆住了。 村人收回干瘪的手，低头看掌心，一边叹气一边走回人堆，“哎呀，老了……” 不同于冰暴、艳火、白煅、白叶四人的瞠目咋舌，明魅放下双手，唇角放松。 音响毁了，噪声没了，她也该带着东东回家休息去了。 冰暴却将她拦下了，“别走……” 这两个字的情义，不知明魅可听懂了。艳火已一甩腰，迅速占据了冰暴身前到怀中的位置，并用一双妩媚的眼睛，挑衅明魅。她要让明魅明白，冰暴是她的！休想夺走她的位置！ 明魅却抬手打了个呵欠，低头跟狗打招呼，“回去喽，东东……” 然后，在各种意味不明的眼光中，绕过冰暴，不紧不慢往回走。 岂能让她就这么走？ 自己的颜面可以不要，但冰暴男人的面子，绝对不可受损！ 艳火忘了刚刚的警告，挡住明魅的去路，还张开双臂发出威胁，“站住！你敢离开，我就把这里炸了，让你感受感受什么是现代版愚公移山！” “就凭你？”明魅轻描淡写的回应，立刻让艳火炸了毛，甩手就是一个类似手榴弹的东西，抛出去，“轰！”炸得那里尘土翻滚，余音挠人。 见到明家村的人在火杖的照耀下，一个个终于变了脸色，艳火这才得意地笑了，“对，就凭我，凭我手中的炸弹，你最好留下来，好好欣赏我们boss的表演！” 尽管一万个不愿意，可是她不能违背冰暴的意愿。违背他下场是什么，光是想想，她后背都会忍不住发凉。所以，她只能先自保。自保的方法，就是让明魅留下来，被冰暴的舞姿打动。 白煅和白叶已经聚到明魅身边，都担忧地瞅着明魅。此时此刻，他们想不到办法帮助明魅渡过难关。只能拿出自己的小命，决心与明魅共进退。 这决心无言又低调，却让明魅暖心。 音响大炮被毁，没有音乐为伴，冰暴要想像刚才那样飙舞，显然有点力不从心。大家都不怎么看好。然而很快，大家就发现自己的担心纯粹多余，片刻之后，即见冰暴甩开舞步，因上身纽扣半解未解，肌肉半遮不遮，配合起他精湛的舞技，竟然比之刚才有过之而无不及。 一时四周静寂，唯犬吠牛哞虫鸣鸟叫热闹。 262.第262章 日志里的秘密 用灵魂来表演的舞蹈，总是容易打动人心的。 初时，冰暴的表演煽情成分居多，渐渐地，才化作舞者的灵魂，忘却周围追随的目光。忽而有乐声加入，他舞步稍顿，待发现是明魅随手摘叶放在唇上吹起的，即踩着乐声的节奏，调整了舞姿。 一舞一叶乐，在漫天月华清辉下，唯美得教人忘了鼓掌、喝彩。 就在这唯美中，明魅的乐声戛然而止。众人不明所以，先把目光顿于冰暴身上，继而移向呆怔着的明魅。她捂着心口处，叶子已飘落地上，面朝冰暴，一动未动。 白叶伸手要来扶她，被明魅轻轻挥开。仍然面朝冰暴，一动未动。白煅担心她的身体，见白叶被拒，更是担忧，上前来时，明魅开口了： “冰暴。” “我在。” 冰暴应声而至，阻断了白煅带明魅离开的想法。他只得陪在明魅身畔，也想知道明魅要跟冰暴谈什么。他对明魅了解得太少了，真希望每天25个小时，都用来了解明魅。 明魅没有抬头去看冰暴。她抬手无意识地搁在东东的头背上，从头顶摸到背部，又从头顶摸到背部，如此循环往复。东东乖觉地守护她，尾巴左右摇晃，摆动的频率与明魅此刻的节奏一致，慢悠悠。 她引着冰暴走向不远处的双生树下，远离人群。 白煅不放心，想要跟上去时，却被村人拦下了，他只能守在原处，一旦有什么动静，他好立即作出反应，无论如何也将明魅护住了。 “我高一的时候，有一天在回家的路上，遇到一个受伤很严重的男生，当时，他满身是血，被七八条野狗围攻，东东发现了，带着我冲了过去。” 明魅一面讲述，一面靠在树干上，抬头望天。 东东鼻子朝着冰暴的方向，嗅了嗅，又嗅了嗅。东东在怀疑，这个身高与村里大部分男人一样的男人，它认识…… 冰暴也学明魅的样子，靠在旁边一棵树上，抬头望缺了一块的月亮。 “我爸爸当时没回来，家里只有妈妈和姐姐，她们看我把你背回家，浑身血淋淋的，还以为我受的伤。我和妈妈、姐姐一起，为他处理了伤口，一桶桶血水倒到外面的小沟，水沟都染红了，我还挨了邻居阿婆的骂，说我乱倒脏水……”那脏水被阿蛮姨误会成是她洗来例假裤子弄的了。 冰暴收回望天的目光，睫毛轻轻地扇了一下。脚边，东东仍在用自己的狗眼，不声不响地研判他。 明魅瞧着天上遥远的星空，脸上带着淡淡的忧愁。是的，日记本上的记忆，她在刚才的乐曲中回忆起来一小块。很痛，很难受。大概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村长才会宁愿背负烧毁祠堂的罪名，就地坐化，也要将她的日志付之一炬。她倒宁愿自己独力承受日记本上的沉重，也不想让村长为自己作出这种牺牲。 “男生清醒以后，大家很快就觉出了他的怪异，他们叫他‘白痴’、‘傻瓜’、‘白眼狼’、‘疯子’……呵，他们还说我是笨蛋，带了一只吃人不吐骨头的狼回家……我不听这些，回了家还跟我姐姐吵架，说外面那些都是胡说八道，不能相信。 “姐姐打了我一耳光，骂我是二货，然后冲出家门。我以为她只是一时气愤，等气消了，就会回家，跟以前一样。但是那天，我和东东一直等到天边升起了月亮，姐姐都没有回来。 “……她再也没有回来，我感到了孤独、害怕，想等妈妈带着弟弟回来，告诉妈妈。妈妈很晚才回来，回来的时候两眼冒着金光，嘴里说着什么很快家里就会发大财的话。妈妈已经听不见我在说什么了。我只好带着弟弟一起出去找姐姐。 “我们在出山的途中遇到泥石流，弟弟陷进了泥沼中，我吓坏了，当时天快要黑了，又一场大雨眼看要下过来，除了我跟弟弟，周围一个人影都看不见。很幸运，我发现旁边有一根竹竿，就拿竹竿给弟弟，叫他抓住竹竿的一头，终于把他拉了上来。我的脚崴了，弟弟才五岁，救不了我。 “我就让弟弟沿着山路自己去找出路，眼看弟弟的身影越来越小、越走越远，我心里就越害怕。万一弟弟再遇到泥石流，怎么办？万一弟弟找不到救援不回来了，怎么办？可是，那个时候我没得选，只能抱着两个死不如一个死的决心，继续等待……” 冰暴不知何时已经不再靠着树干，他蹲在树根那里，头低垂着。这副姿势让东东的怀疑加剧，冲着他试探性吠叫了几声。冰暴毫不理会这只老犬，也许此时的沉默，对身旁的明魅而言，是一种迟到的安慰。 “……后来，弟弟没再回来。我得到了营救。回到家，看到妈妈蜷缩在角落，嘴里一直不停地说着什么疯话。我才知道，为什么爸爸这些天一直没回家……他用全部家当拿去赌博了，爸爸一直就很讨厌赌博，原来是妈妈逼他去……”明魅说到这里，声音突然暗哑。 东东不再执着自己的怀疑，奔到明魅脚边，蹭了蹭。 明魅弯身抱住了东东，头靠在东东的头顶，毛茸茸的触感，让她心里舒缓了一点儿。 “那个救人的女生，从来就没有想过，家里发生的这一切变故，原来全是拜一个人所赐。”说到这里，明魅没有再说下去，直起身，朝家的方向走去。 她步态沉稳，可是在冰暴看来，沉重都隐藏在了脚下。 见到她终于过来，白煅连忙迎上去，“你跟他说什么了？他好像很难过的样子。” 那不是难过，是内疚。 明魅微微摇头，“我跟他分享了一个伤感的故事。” 就这样？ 白煅当然不会相信，可是见明魅不愿提及，也就转移了话题。“我肚子好饿，有什么吃的没有？听说你给白叶烤番薯，骗她说是老鼠肉，结果把她吓哭了，我也想吃……” “番薯都在地里，想吃，自己挖。” 两人一路走一路聊，不知不觉就到了家。白叶早守在院门口翘首期盼，望见人来立即蹦过去，“哈哈，想吃自己挖去！” 两个女子撇开进屋找锄头的白煅，白叶说：“有没发现，你俩最近越来越和谐了！哈哈！” 明魅停下来看她。 “嗯，这么和你说吧！在冰暴面前，你就像个机器人，僵硬僵硬的；可你跟白煅在一起就不会，你很自然，而且很容易被他逗笑，整个人都很放松！” 263.第263章 敢不敢跟我打赌 因为白叶那句话，明魅整晚没睡好，第二天早早起来，鬼使神差来到村长的坟前。 坟前搁着一束鲜花，上面还有露水。显然，有人先自己一步过来。 她鬼使神差把花拿过来，花里掉出一张纸。 她展开来看，白煅写给她的。 原来日记本白煅看过，已经知道她当年的事。 山下炊烟袅袅升起，村人们陆续起来为早餐忙碌。 明魅拿着纸条去找白煅，彼时白煅正在地里挖番薯。他头上戴着草帽，身上穿白色露肩汗衫，裤管挽起到小腿上，旁边堆着新挖出来的番薯，风送来泥土的气息。活脱脱被村里同化的模样。 明魅忽然止步，可白煅已经发现了她。 她朝他走去，看到他额上都是汗，却显得更加精神抖擞。 “你为什么要答应村长，放血救我？” 白煅拿起一只番薯，用衣袖把上面的泥擦掉，递到明魅嘴边，见她不吃，就送到了自己嘴里，咬得嘎嘣脆响。 见他不愿正面回应，明魅决定不管他如何反应，自己今天务必把两人的关系理清楚，省得将来纠缠不清。她要的生活必须简单，要是还来一遭冰暴艳火之类，她不能保证自己到时会不会发疯。 她扬了扬手里的纸条，“我上高一那时在学校门口被车撞，后来肇事司机逃逸了，那司机是你对吧？在帝国大厦门前，我又发生了车祸，肇事司机也逃逸了，那个人也是你，对吗？” 白煅啃番薯的动作没了。他扔了吃到一半的番薯，两手按在明魅肩上，低头瞧着她，但是，一个字也无法表达出来。 “因为愧疚，所以，一直以来，从你知道我的存在后，才对我，一而再、再而三地容忍、帮助。不论是那次在帝国大厦，客人事件，龙猫人偶，电梯事件，还是后来的饭堂、宿舍，以及我离开以后，在医院、出租屋……因为愧疚，你才对我好——别说话，我不听任何解释——村有村规，你们都是外人，我必须依照村规，将你们有关这里的记忆，统统抹除。我也会，将你的愧疚，你我之间的记忆，一起抹除……” 白煅一把抱住她，无论她怎样挣扎，弄疼了他，他还是咬紧牙关不肯放手。 “白煅，也许你已经习惯了对我好，照顾我，所以你才会误以为自己是喜欢我，但你要清楚，那不是人们所谓的爱情，而且，作为明家第九千代孙，我也不可能花时间去谈什么爱情。我知道你心里跟我一样难过，也许比我还难过，因为我是女的，你是男的，一个女的向一个男的提分手，这很伤男人自尊心。可我不得不这样做，我必须理清我们两人的关系。” 就在她以为白煅终于肯松手，而心里莫名涌起一股悲凉的时候，她看到白煅手抖着，从裤兜里摸出一个小红本。红本上面清晰地印着结婚证几个字样。 他们结婚了，他们两人的关系，是经过法律认定了的。 可是，在她的记忆里面，并没有和白煅一块到民政局婚姻登记处结婚的画面。换言之，有可能这段记忆被明家村封存了。可她不打算将这件事告诉白煅。 用一个男人的愧疚，来维持男女之间的婚姻关系和婚姻生活，这样的日子，她不想要，也要不起。 “你是我老婆，我是你老公。”白煅的眼圈是红的，搅得明魅心痛得无法呼吸，但她告诫自己，一定要忍住，只要捱过这段时期就好。 白煅却俯身吻她。 那温热的触感，立刻使她感觉自己被电到了，浑身酥麻。他、他竟然亲她？ 不知时光流逝了多久，两人分开时，均看到对方唇被吻肿了，明魅的尤甚。 白煅眼底蕴藏着泪与笑，十分得意地道：“你看，我刚才亲你，你一点都没有躲避，说明你心里有我。既然如此，为什么要用我的愧疚来绑架我们的关系？” 刚才自己意乱情迷，如今脸上烧得绯红一片，明魅发现自己论口舌，其实从来说不过对面帅气的合法老公。 见她无言以对，白煅悬着的心才放回肚子里去。 都说美女难追，其实丑女更难追。美女只需要各种浪漫狂轰滥炸，等到洪水泛滥之时，往往能够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可是丑女就不行，你自狂轰滥炸、洪水泛滥，她仍高山仰止、我行我素。 该怎么办呢？ 最清楚的是自己的内心，也许一开始，真的是因为对明魅愧疚，才会忍不住关心她、照顾她，然后发展到喜欢她、在意她，不能容忍别的男人在她身边。也曾经迷茫过，遭了人家白眼，被人嘲笑，说眼瞎呀，那么多美女不要，非要追一个丑八怪，不是心怀不轨就是脑子进水。 说心怀不轨也在情理之中，那时明魅是医院起死回生的个例，大家都当国宝一样供着，要研究她是怎么起死回生呢。帝国大厦也没少花心思，都想利用这丑女大赚一笔。可没想到，钱没赚到，董事会那些股东决策失误，造成了资金上的大动荡，继而波及到股市。有人在股票上折了，竟而闹出人命，白喜善就是那牵线的木偶，被提到了前台，将脏水泼在明魅身上。 这些内幕他是经过自己“起死回生”后，从明魅处获悉自己的父亲被人软禁，循着线索查到的。原本，他打算把自己的事业经营起来，然后悄无声息，替明魅还回大礼给这帮股东。他还没来得及着手，明魅却有逃离他身边的巨大嫌疑，于是，不顾一切赶来。 事实面前，明魅不得不承认白煅的话是对的。可那又怎样？ “不管你说什么，你的记忆必须清除。” 白煅眼底闪过一抹惊诧，先前的自信顷刻间灰飞烟灭。他没想到，在自己掏心掏肺说出内心话后，明魅竟然能够如此坦然，坦然到断然拒绝任何藕断丝连。 他张着嘴，无法发出声音。 明魅忍痛垂下眼眸，不去看他。 这次，她伤了他的心，已是绝路。不过，没有了愧疚，白煅才有机会为他自己而活着，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直活在对她的愧疚里。那样的喜欢，她不要要。 “好，你抹吧！” 明魅本已走开，听见身后白煅下定决心的话，忍不住扭头。但见白煅如山松一般站立，俊逸的脸上透着坚毅的表情，“敢不敢跟我打赌？即使没有那些记忆，我还是会与你相遇，喜欢你、爱你、跟你一起生活。” 264.第264章 抹除记忆 抹除记忆的准备工作，明魅第二天上午十点准点完成。 明家村的村人聚集在明家祠堂前的空地，面朝香案，席地而坐。 案头上并不用三牲祭天，当中放着一本书册，书册为竹简制成，约莫一个脸盆的厚度；书册两旁各放一只海碗，海碗盛满清凌凌的山泉水。 碧空如洗，正是抹除记忆最好的天气。 白煅、白叶、冰暴、艳火等外来人被要求站在香案前，一溜土狗蹲坐对面，似乎都通了灵性，一只只的不动声色，狗眼只仰起来看这帮外来者。 气氛莫名凝重。 从明魅手中接过分发的香，几人望香案上的书册三鞠躬。 那竹简的书册厚厚一撂，他们虽然是隔着几米的距离望去，古朴的气息却是迎面而来，竟有一种森然肃穆感，使人不敢交头接耳、高声说话。 书册的封面上篆刻着四个汉字，字体似先秦时期的篆体。冰暴自认是古玩字画界的收藏大家，却也只认得后面两字——内经。 《黄帝内经》听说过，这本xx内经，实属罕见。想来，应是明家村的镇村之宝，再不济，也是明家祖传的书籍。冰暴暗自揣测之时，便忍不住上前，抬手想要触碰，却被明魅拦下。 艳火也对这种散发出悠悠异香的内经十分好奇。他们此行的目的，就是要挖出明家村世代保守的秘密，看看能不能帮助那些机器人汇聚足够的能量，好借此返回五千年后机器人盛行时代。眼见冰暴缠住了明魅，肯定一时没法脱身，她自以为找到了下手良机，越过明魅，一把抓向内经。 出乎意料的是，明魅未加拦阻，只是斜眼瞥了一下艳火，将冰暴放开的同时甩了一点儿力气，使得冰暴当众倒退十来步，才没有狼狈地摔到地上。 一朝得成，艳火还来不及望天大笑，尖利的手指甲刚刚触碰在书册上，就陡然发现了不对。 手指甲在快速腐烂！ 艳火惊叫一声，迅速收手。可惜还是晚了，书册上的毒液已经通过她的手指甲，快速传到手指，并以人体感应疼痛的速度，向全身进发。 起初，白叶脸都吓白了，因为她跟艳火的距离最近，生怕艳火发疯，找个垫背的，赶忙跳远，躲到村人后头去。 白煅本能地想要带走明魅，离艳火越远越好，免得被她传染。 可他到底晚了一步，艳火已经疯叫着冲明魅而去。 明魅正要侧身避开，脚下使个巧劲，就可让艳火扑到地上跌个狗啃屎，从此之后，艳火烂掉的五根手指，将再也没有机会修复，也算替曾经待过她腹中的婴孩报了仇。 可是，她才转脸，就发现白煅紧跟着。 自己避开了，白煅怎么办？ 虽然，她没有把白煅昨天的表白当一回事，可毕竟白煅对她好，却是实实在在。怎能眼睁睁看着他被艳火的毒传染？ 几乎是在转身的瞬间，明魅就完成了从迟疑到坚定的转变。 “嘭！” 明魅与艳火撞在一起。 艳火怪叫一声，被感染的手指化作十把利刺，挖向明魅的脸。 这张脸平凡是平凡，可它光洁得如同刚刚剥壳的鸡蛋，让女人疯狂。毁了它，毁了它！一定要毁了它！艳火心内叫嚣着，小刀一样的指甲直戳明魅那脸。 白煅吓坏了，真要被艳火戳着了，明魅又要变回丑八怪，她能经受一次沉重的心理打击，还能承受住第二次吗？ 艳火可不给他思考的余地，张牙舞爪过去。 关心则乱。白煅这是忘了明魅身怀武艺，只要自己让开点儿，明魅应付起艳火来，绝对游刃有余。可他这时只是本能地要扒拉开艳火，反而令明魅施展的余地变少。 还是冰暴看出问题所在，上来就冲白煅面门一拳。 这一拳，直打得白煅鼻血直流。不过，也替明魅解了围。 明魅抓过艳火抓向自己的手指，反关节一折，艳火就忍不住撒了手，被甩开了。 至此，村人保持着席地而坐的姿势，并没有太多惊讶。等明魅拍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尘，才有负责后勤的村人打来一盆水，给她净手。 明魅净了手，转身瞥见冰暴对书册垂涎三尺的目光，而他却再不敢轻易上前触碰，她的唇角不由微微勾起。她在书册上抹了药水，外人没有事先用解药的话，就会中毒。 眼见明魅安然无恙，白煅顾不得抹掉鼻血，目光灼灼打量明魅。冰暴那一拳，彻底打醒了他。要想保护好明魅，就不应该太靠近她。 “刚才，你们已经烧香祭告过天神，和明家的列祖列宗，现在，由明家第九千代孙，明魅，来抹除外乡人，有关我明家村的所有记忆。”村长辞世后，临时接任的村长是上次抹明魅泥巴的老者，说话苍老而悠长，仿佛能穿透世人的时空。 冰暴等人岂肯善罢甘休，对那老者冷冷一笑，哼道：“我的记忆，凭你一句话就抹除了？狂妄自大！” 确实狂妄自大，一个人的记忆不是凭空而来，又如何能够随便抹除？ 虽然白煅答应了明魅，可是那毕竟是属于自己的记忆，里面有他和明魅两个人一起的记忆。多么宝贵的记忆啊，就那样抹除了，多可惜！他也质疑明家村的实力，毕竟，这太狂妄了。 明家村村人沉默。 他们对冰暴等人的反应似乎早就习以为常，连站起来把人围住的意思都没有。倒是暂代村长之职的老者咳了一声，但他也是直接面对明魅，不疾不徐吩咐道：“可以开始了。” 明魅点点头。 当所有的记忆海浪一样涌到脑海中，明魅肩上的责任感便油然而生了。身为明家第九千代孙，她有责任捍卫明家的尊严，保护世代谨遵的祖训。 白煅闭上了眼睛，“先从我开始吧。” 明魅松了一口气。她抬起双手，朝他挥洒出一层雾状粉末。白煅鼻头发痒，禁不住连打几个喷嚏，渐渐意识困顿，至而恹恹欲睡。 冰暴等人见状，一个个屏住呼吸，从背囊中翻出防毒面具，戴上再说。 265.第265章 相忘于江湖 见冰暴他们有备而来，明魅心头一凛，慢慢握住拳头。但不过一秒钟，便又松开双拳。 她于香案前站定，仰头与冰暴等人的目光对上，气沉丹田道：“忘忧香，是我们明家村用来抹除记忆的香料，就是刚才分发给各位的香。通过吸入肺腑，影响人体大脑记忆。人类大脑由140多亿个神经元组成繁复的神经网络，忘忧香，正是对这些神经元进行干扰、控制，从而达到抹除记忆的效果……” 明魅沉沉的嗓音还在继续，白叶和一些意志力较弱者已开始犯困，对于明家村和明魅的印象，也正在从清晰变模糊。 隔着防毒面具，无法看清冰暴等人的表情。唯有白煅，就那么安静地站在原地，面容露出倦态，却始终努力维持微笑面对自己。明魅又一次捏起拳头。她明白，这笑容意味的是什么，白煅在与她做告别。 忘记你很容易，放下却很难。 她读懂了他的意思。然后听见周围朝她惊叫的声音。 她竟然心头热血上涌，嘴角吐出血沫。 这还只是前期的准备工作，真正抹除记忆还需要更多工序。几个村人已分别八个方位站定，为她护法掠阵。他们手持两人高的青铜杖，手之舞之，杖头一下一下击打到地上，震得地面像发生了余震。伴随着击打青铜杖，由这八个村人率领着明家村村人，呜哩啊啦，唱起了童谣。 歌声之中，白叶眼前空蒙一片，最先倒地，沉沉睡去。自有村人上来，抬去安顿。 古老村庄往往最多神神叨叨，冰暴虽然对忘忧香半信半疑，但还是没有解下防毒面具。艳火等跟随者自然唯其马首是瞻，还对明魅所说嗤之以鼻。 就烧了个香，闻了几下，这就让人失忆了？那是不是可以用来开发忘情水，放到市场上去出售，肯定赚大发的，明家村至于窝在闭塞的山野，缝刮风下雨还要上房修瓦？ 那头明魅却在童谣起时，慢慢阖上双眼。 童谣耳熟能详，又唤醒了她更多的记忆，和父母姐姐弟弟一起生活的场景，纷至沓来，也越来越清晰。 八位护法掠阵的村人见她神情从紧绷变了舒缓，都是心头一喜。起效了！ 冰暴已派出机器人，“嗖嗖嗖”伸长三四米长的腿，跨过明魅，手一伸，就把内经的书册卷走了。变故太快，村人甚至还来不及反应，内经就落入冰暴囊中。 忘了疼痛的艳火还坐在地上，却因此得意洋洋。 冰暴一经得手，立即下令撤退，自己更是一马当先。 “等等我啊，阿暴！” 眼见冰暴撇下自己不管，艳火也顾不得手指上的疼痛，咬牙爬起来。很快就追上队伍押后的机器人，颐指气使道：“愣着干嘛，还不快背我？！” 前面的机器人连忙绕回来拉押后的同伴，“大boss没发话，自己走吧。” 嘿？反了天了还！ 艳火正要发怒，押后的机器人警惕地瞪她，“要是把溃烂传染过来，能量就有可能无法汇聚了。” 最多是回不了家，把她撇下给明家村任由宰割，自己的小命才是事大！当下，艳火眼眸一沉，拼力一搏，直扑那机器人后脚。 那机器人万没想到艳火会有此招，一脚甩开艳火前，脚后跟处的电源动力已为艳火控制。机器人饶是两三米高的身躯，也忍不住颤抖了。他扭头俯视时，正看到艳火幽幽的狠笑。 见艳火控制电源动力，制服了自己的同伴，还让同伴痛苦地抽搐，其他机器人都吓得白了眼睛。他们的眼睛与常人不同，从明魅处夺来内经时起，就突变成碗口大，眼白占三分之一，眼仁三分之二。 修理了那机器人后，艳火被其背上，舒舒服服靠在那机器人身后，还扫了一眼吓白了眼的机器人们。两三米高的机器人垂着脑袋，没精打采地跟在冰暴后面走。 听动静不对，白煅早已睁了眼。迎面正撞见明魅的眼神，他立刻浑身一震。 她的双瞳蓝幽幽的，正像海蓝宝的色泽。 白煅呆了一呆，站在那里没动。 明魅却朝他伸手，握住了他的手。 这还是她第一次主动握住自己的手，白煅还没来得及欢喜于她的改变，就有一股温热从明魅的手传导过来。他浑身又是一震，因为这速度太快了，竟让他很快汗流浃背。 想起自己马上就要被明魅抹除记忆，这手握得还真是又欢喜又害怕，白煅本能地想撒手，然而，两个人的手却像黏住了，根本分不开。 一连挣扎了几回，两人的手没办法分开。他就放弃地想道：就这样在一起也好啊，好过失去记忆。 明魅闭紧双眼，对冰暴携族中内经撤退一事暂且置之不理。一旦分心，不但白煅那段记忆抹除不净，而且还会因此落下病根，严重的甚至丧失自理能力。 村人已组队操近道前往拦截冰暴，等她这边催眠并抹除了白煅的记忆，冰暴被拦下、内经已有下落的消息也传了回来。 白煅昏迷不醒，被安置出村去了。明魅直接虚脱，凭一口气撑着，几日后才悠悠醒转。醒来第一件事，就是询问内经和冰暴的最新进展。 冰暴被困仙人坑，转了三天的山，还没有从里面走出来。不过今天早上仙人坑有异象，上空祥云笼罩，并有异响。异响传到村里，跟地震似的。好多老人都说，那是天神表态了。 “那内经呢？”明魅手枕着头，微眯着眼睛躺在床上没起来。眼下她实在没力气，卧床估计还要十天半个月，元气才能恢复。 “东东已经闻着味道过去，应该很快就有消息了。” 东东，真是一头帅犬，不枉她驯养多年。明魅心中满意，嘱咐村人，“一有消息，不论大小，立刻通知我。” “明白！”村人领着其他犬，匆匆跑去仙人坑外围。 冰暴并非误入仙人坑，这个地方他早就勘探好，作为撤退的其中一条路线。而且仙人坑，他还有另外的用途。 266.第266章 仙人坑 明魅强撑着赶到仙人坑，外围早聚着一群村里人。看到她过来，都有些意外。 代理村长看着她吞下养心的药丸，这才答应让她留下。 别看仙人坑名字好听，实则就是一个埋死人的地方。这地方属于村里的禁区，禁止入内的牌子还钉在外围的入口呢，冰暴一行人也不知道是无知者无畏，还是太过自信，以为带着那些先进的东西去开路，就可顺利地通过仙人坑，走出明家村了。 按地图上的显示，过了仙人坑，的确算是走出明家村。可仙人坑林木森森，更有不知名的危险。明家村的先祖们吃怕了仙人坑的亏，这才设置了禁区，不想让后人重蹈覆辙。 明魅要进坑，顿时急坏了村人。“你可是明家第九千代孙，不能去！” 冰暴他们擅闯明家村罪不可恕，但是罪不至死。明魅道：“依照村规，他们罪不至死，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在里面出事。” 村人见她决意如此，都担忧地瞅着她。 明魅为了宽众人的心，一面摸着蹭过来的东东，一面道：“有东东带路，还有药箱随身携带，我不会有事的，你们放心。” “我们都是半截身子入了土的人，还是我们去吧，你留在这。”代理村长招呼其他老者加入，一起进坑。 明魅还犯头晕，见他们主动请缨，又言之有理，也就点点头，叮嘱道：“你们大家都小心一点，带上冲天炮。药揣袋里去。” 几个老者点头，任她帮着将救命的药和匕首等分配到各人身上。 他们并没有直接入林，而是先把狗带上，前面引路。狗狗们嗅觉灵敏，大半天过去，仙人坑里并没有放出一个冲天炮。可明魅等人还是担心，会不会是他们还没有来得及发出冲天炮，就已经发生了意外。 想什么来什么。“嘭！”一声大响，冲天炮引信被点燃，自己飞到空中炸开了。再看冲天炮升起那地点，明魅等人不由心头一紧，出事了！ 不多时，从林子里冲出几只犬。大家都看向它们后头，进去的十来只，出来却只有两三只，心里都是七上八下的。 不能坐以待毙。 明魅决定亲自进坑救人，这次谁也拦不住了。 以东东为首，她选了二十只犬，牵着犬绳进坑。 刚入林，就遇到了瘴气。 这种瘴气跟浓雾似的，混不在意呼吸一会儿，人就会产生幻觉，平生遭遇到的不快，会集中迸发，出于自保，中毒者往往自杀了结性命。 明魅从小就承袭了先辈的医术，对这点瘴气自然不在话下。蒙上面巾直接过去。这面巾表面看上去和普通纱布没两样，却是明魅用半天时间泡在药里，浸润了解瘴气之毒的药。 而二十只犬，她也做好了预防措施。进林子之前，给犬们分别喂的食物里，她掺了药。犬也很聪明，稍微有点味的，就死活不肯吃。整个明家村，就她配的出连狗都嗅不出味来的药。 原来仙人坑里有许多机关，不知道是多少年前的先辈，曾经在这里设置机关，进行狩猎。可随着历史车轮的滚滚向前，明魅所见到的机关已然年久失修，不堪一用了。她腾挪闪躲着，也就化险为夷了。 看着那些残留物，明魅不禁为先祖们的心血和聪明才智而感到惋惜。这要有个传承，该多好啊。 在犬的探路下，明魅遇到了进去寻人的老者们。 看到眼前的画面时，一直绷着的情绪瞬间松开了。甚至，她都有点哭笑不得。 只见几位老人脚上被藤条缠住了，反挂在大树树根上。 明魅抽出匕首替他们松绑，“怎么就被藤条缠上了？你们的刀呢？” 说起这个还真让人尴尬。 其中一个老者干咳一声，说：“被食人花吃了。” 明魅一愣，那么多把匕首，人手一份，全被食人花吞了？ “你们没撒药？” 食人花也是怕杀草剂的。 另一个老者揉着被藤条死勒处，“哪能啊？真撒了药，这片地可就寸草不长了。” 说的也是，换她她好像也下不去手。 现在外面多少人呼吁搞绿化，可是真正爱护绿化的呢？ 明魅看了一下眼前这几位老者，心中对他们更加尊重了。不过，害自己和其他人在外面白担心，怎么也得警告一番。明魅调侃道：“那你们以后遇到食人花，不撒药，献身做食人花的花肥啊。” “有你啊。” 明魅一愣，觉得身上的担子又重了。她做出咬牙切齿样，“别让我看到食人花，见一朵撕一朵，我看它们还敢过来！”食人花似乎听懂了，灌木林里传来窸窸窣窣的轻响。 明魅往那窸窸窣窣处瞄了一眼。哼，小样。 一行人继续搜寻冰暴的踪迹。有犬们相助，很快就找到人。 不过远处那栋古堡是怎么回事？ 古堡灰色，矗立于平地，掩映于山林，冰暴等人正好找到古堡门前。眼看天近黄昏，摸黑通过仙人坑显然只会增大危险性，所以他们决定到古堡落脚。 犬们已经停止吠叫，安静地跟随明魅等人的脚步，朝古堡的方向行去。 明魅忽然顿住，微眯双眼打量眼前的古堡。 “怎么了，丫头？” “你们觉不觉得这个古堡，很像轮胎，与地面呈30°夹角放置，好像随时会骨碌碌滚远、消失？” 明魅这一说，众人再仔细一看，还真是挺像的。 绕着古堡一圈，却没有门。别说门了，连个狗洞都没有。眼见天色越来越暗，艳火等人都开始心里焦急。唯有冰暴，一直泰然处之。听到没有门，他慢吞吞说：“机甲，伸长你身上所有关节，到古堡上看看。” 机甲不明所以，自己来这个时代的时日不算少，却知道人类习惯在哪里设门。可他还是依言把所有关节拉长了，往古堡顶上俯瞰。 看了一眼机甲传回来的鸟瞰图，冰暴朝艳火看去。 那眼神稀松平常得很，艳火却马上心领神会，朝他点点头，命令所有机器人都把关节拉长了，帮机甲找门。然后她自己翻出了遥控器，“嗒嗒……”将设定好的程序开启了。 267.第267章 能量汇聚 正像冰暴所说，入口果然是设在了古堡的顶部。 可是，好好的门为什么要设在屋顶？ 想不通的机甲等机器人正要收缩关节，艳火设定了的程序却已启动，他们的关节无法缩回去，只能长着身子、四肢，挂在古堡上，远远望去，好像垂落的玉米须。 又是艳火！ 机甲等机器人怒不可遏，身体不能动弹，唯有咆哮。 明魅一行人过来，机器人们的咆哮引得地动山摇，山体滑坡，树木歪倒拦住去路，岩石滚落，填平了山谷。不过半个小时，四周的出路堵得死死的，几位老者闪避不及还受了伤。此时夜幕降临，只好打开手电筒照明疗伤。 处理好伤口略微抬头，明魅不禁一怔。 古堡上空亮起了闪电般的光亮。 那是什么？ 众人不约而同望去，夜空之中，几条火龙垂悬在古堡之上，照得古堡亮如白昼。机器人们被火龙的爪子抓住，赤橙黄绿青等色光源从机器人们的身上，源不断地被吸纳到火龙身上，而机器人们却像死物一般不见挣扎。 望着那七彩光芒，代理村长坐在地上，浑浊的双眼微光划过，他巡视周围的老者们一圈后，对明魅吩咐道：“内经就在冰暴手里，事不宜迟，赶快夺回来！” 周围没有出路，明魅微微咬唇，冲几位老人重重点头后，一个箭步攀上十米外的大树。想要跳出这个大坑，唯一的捷径就是跳树。 如猿猴般动作轻灵，跳过一棵又一棵树后，明魅安然落地，放出冲天炮，告诉村人自己的落脚点。略微调整呼吸，明魅就快速跑向古堡，因为火龙吐了，大量的光柱喷射到地上，位置恰是冰暴落脚点！ 冰暴席地而坐，见明魅满头大汗赶到面前，他睁开了略微狭长的眼睛，似乎并不惊讶她的出现。 到了他面前，明魅才发现，那光柱近了反而是看不见的，因为它会直接蒙蔽人的双眼。 “把书还来，趁现在还来得及。”明魅顾不得抹掉额头上的汗，也顾不得那抹若隐若现的光柱，手伸向冰暴。 冰暴就坐在内经上面，闻言微微而笑，“等我用完了，一定完璧归赵。” “不行！” “怎么就不行了？不过借来用一下，小家子气就是小家子气！哼！”艳火在旁边帮腔。她的溃烂已经终止，这还多亏了带来的机器人中有医疗机器人。 明魅却当艳火是透明的，只是低头盯着内经，不仅脸色不好看起来，就连眼神也逐渐变得凛冽。 这种变化冰暴当然没有忽视掉。他抬起双眸，与明魅对视，只是脸上依然挂着一抹笑容，明魅看着却像皮笑肉不笑，恨不得从他面前消失，不用再对着这张脸。 冰暴站起身，立马高出明魅许多，居高临下道：“你来了正好。” 明魅正觉得莫名其妙，双手就被冰暴用东西箍住了。挣扎中，听见冰暴问她：“还记得那个机器人吧？” 她更加的莫名其妙。 见她沉默不应，冰暴背过身去，又坐在了内经上。此刻，天上一束淡淡的光柱投向了内经，让明魅恍惚中，看见一道身影，他转过身，朝自己伸出手，还不断地呼唤自己跟他走。 那人面容清俊，眼神柔和，浑身透着温暖的光。 明魅却无法迈动步子。 光柱渐渐明亮，光线却柔和极了，如同每个人美梦中梦境的色调、色彩。 冰暴轻声介绍道：“喏，他来找你了，你不记得他了吗？我给你一点提示：他是机器人，从五千年后的未来穿越时空，来到地球。啊，忘了说，他本名叫春生，在地球上的身份是刑警，叫张璧。” “张璧？” 明魅皱起了眉头。 冰暴朝她鼓励似的微笑，“是啊，这家伙真是不自量力，以为在临终前抹掉你的记忆，你就会彻底忘掉他了，哼，我偏偏不让他得逞。你说，我现在恢复这部分记忆，他会不会气到复活？从一颗颗小颗粒，一下子汇聚、汇聚，变回原来张璧的样子，哈哈，光是想想就觉得特别有意思了！” 明魅目光呆滞，似乎对他的话消化不了，又似乎陷入了自己的世界中，不受他任何影响了。 怎么可以呢？ 冰暴继续残酷的道：“……那些可以叫人起死回生的科研成果，他非说是他们五千年后的实验残品，会对这里的人类造成毁灭性打击，最后却搞得自己消失了，连喜欢谁也不敢告白，还要把人家的记忆抹除掉，不过是逞一时英雄，谁会记得他的好？” “砰！” 明魅一下子跪到地上，手上的箍断裂，碎了一地。 冰暴吓了一跳，微微皱眉，在看到她眼神空洞时，心中一软，可前方上空的光五彩缤纷，说明能量就要开始按照他的意愿，进行汇聚了。于是，他忍住了。 “你，就是他心里的那个人，临死前，他什么都跟我说了，呵呵，拜他所赐，我名下的公司、产业要么破产，要么冻结。也立过遗嘱，向外界宣布，要把全部遗产过到你的名下的。那段时间，一定造成了你不少的困扰吧？呵呵，说了赠送巨额财产的，结果，却连半个律师的鬼影都不见，肯定是前男友借自己耍花枪，引开公众视线，是利用自己，你是这么想我的，对吧……” 听他向明魅提及巨额财产的赠送，正负责转接能量的艳火顿时分心。凭什么？那些财产是我的！我的！我的…… 可惜没人在乎。 明魅的眼泪流了出来，可是却没有哭声。 她双手撑着地面，任泪水在地上砸出一个个的小坑。 张璧……张璧……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经常会感觉到心缺了一块。 “他……是怎么走的？” 冰暴抬手覆上了她的头发，而此时明魅却像感应不到，没有抗拒。他忍不住窃喜，却不着急动手，而是有一下没一下地揉她的头。 明魅本能想要避开，因为浑身的汗毛又竖了起来。可是，更想知道张璧离开的念头压过了不喜被人触碰的厌恶感。 她毫不动弹，只当头顶来了一只可恶的大蜘蛛。背后却猛地挨了一下，“吱啦！”声中，酸痛感遍布全身，速度快得连反应都反应不过来。 尚未扭头查看到底发生了什么，就听见冰暴幽幽说道：“对不起，我得拿你身体内的东西来汇聚能量。” 身体内的东西？是什么…… 明魅发不出声，连冰暴的声音也越发飘渺：“如果你有幸活下去，我全部财产都将归你，会有律师找你办相关手续……你实在不应该不再爱我，那样的话，我也不会拿你的命来赌一把……” 268.第268章 他要来剜她的心 从小腿上抽出小刀，冰暴微眯双眼。凝视小刀片刻后，便毫不停滞剜向明魅的心口。 此时此刻，古堡上空光影变弱，只留下漫天的清辉。 火龙消失，机器人们咆哮的声音被禁锢在原来的空间，艳火手持电子遥控器，连脖颈也不能转动半分。 而明家村那本内经则散发出淡淡的光芒，冰暴就在这光芒中，看不见了上半身。 “明魅，对不住了。” 冰暴呢喃中，明魅的双眼却忽然睁开了。 那眼睛并不看他，发出光线，气若游丝般，打二人头顶抛出梦幻的弧线，源源不断地汇入明家村那本内经中。 不能任其发展！ 冰暴回过神来，就给了明魅后颈一记手刀。 他想：只要她晕厥，眼睛自然闭上，就无法外泄光之能量了。 挨了冰暴一记手刀之后，明魅的那双眼睛就缓慢地转了转，一只先是眩晕状很快合上，另一只却不为所动，反而陡然光亮变盛，差点刺瞎了冰暴的眼。刺痛感令得他手腕扭到，小刀也跟着“当啷！”一声掉到地上。 独眼的光静静地汇入内经，这个过程实则很短暂。等冰暴捡起小刀，这光就已经消失掉，而明魅的两只眼睛也都合上了。明魅躺在地上，看上去就像睡着了。 冰暴这才明白：原来东西不是在心口，而是在那只眼睛里面。 他稳了稳心神，刀尖定位。 不知道危险迫在眉睫的明魅一动不动。 冰暴抓小刀的手却微微颤抖。 “哗哗！” 就在刀尖出击，明魅眼角见血的瞬间，一旁的内经突然被风翻了页。冰暴顿时感觉到自己的脸颊刮着了，有点辣辣的痛。于是手腕本能一缩，刀尖稍稍离开明魅的眼睫毛。 他调整了心态，还是狠狠心，手腕下沉。 刺痛立刻弄醒了明魅，她尚未来得及睁开眼，就意识到了危险。凭本能的反应，明魅一把抓住小刀。 立刻，殷红的血流了出来。 血色刺目，惊得冰暴一时忘了后续动作。正是趁此机会，明魅折了冰暴持刀的手腕。 冰暴猝不及防，又因是半蹲姿势，立时失了平衡，惨叫一声摔了。 明魅左手上的血很快就滴到旁边的内经上。 谁也没有注意到，内经在那一刹那里，好似人的一张笑脸，张开嘴巴来，肆意吮吸鲜血，泛黄的纸张微微泛了红。待明魅不经意垂眸看去，内经跟普通的书籍一样，静静躺在那儿。实则，明魅这时双眼并未能打开来。 艳火在一旁看得两眼火红，却因行动受限，而无可奈何。 直到听到冰暴呼痛的声音，明魅的神智才又醒三分。她睁开眼，眼前却是一片黑暗。在这无尽的黑暗之中，隐有薄光一团，像是暗夜之中一点月色。 这是，眼睛恢复正常了？ 那样的话，她就可以和正常人一样，可以好好地享受白天和黑夜，再也不用烦恼夜晚视物如同白昼了。但她还来不及为此感到高兴，就察觉到脑后有风！ 是谁偷袭自己？ 明魅本能闪避，双手一抓，抱得一物，初次触感毛茸茸的。到底何物？拿到近前借月色一看，顿时啼笑皆非。原来是一只叽里咕噜叫的公鸡。 公鸡被明魅抓住双翼，扑扇良久，就是无法动弹，只能叽里咕噜叫，以示抗议。不想明魅根本没放在心上，随手放了它。公鸡睁着两只圆圆的小眼睛，好奇地观察明魅，人家很有攻击力度的，你干嘛要放了人家？ 可明魅怎么会知道这只小小公鸡的心事？将公鸡放了，就走向冰暴，伸手过去。 她单纯地只想拉一把摔倒在地的冰暴，然而冰暴却戒备地看了那手一眼，又看了明魅一眼，没有动。 明魅从他的眼神中读懂了这不信任，于是把手收回，并插进了裤兜里，“你想要的东西，在我眼睛里吧？” 冰暴沉默。 明魅又道：“你想挖我的眼睛？” 冰暴垂下眼睑。 “挖完之后，你就真的能够汇聚能量，穿越到五千年后？” 冰暴还是没有应声，只是摇晃着身子站了起来，与她面对面了。 明魅终于不再说话。 她弯腰抱起内经，不知是不是吮吸过鲜血的缘故，原本只是普通一本字典重量的内经，如今却沉重得让人几乎不能正常呼吸。然而，她却有意使脊梁骨挺得比任何时候都直了。 她还仰起头来，与冰暴对视。 这样的对视，忽然使冰暴心中不安。但他马上就意识到，这是一种错觉，只因为往日自己没有经历过，自己不习惯她这样看他，所以才会感到惴惴不安。 明魅却只是通过静静地看冰暴，回想起了两个人的时光。 第一次见面，她是被艳火用激将法，主动去校运会领奖台边的校道堵他；之后的三年多时间里，她像其他普通女生一样，给他准备早点，陪他打比赛，和他一起去上枯燥的科学课；再后来，毕业了，他才终于被她感动，点头同意两个人交往。然后，他们同居，她怀了他的孩子…… 可冰暴却从她的眼神中，看到了那个暗黑的自己。他玩弄了她的感情，和她唯一的闺蜜搞在了一起，又间接地害死了她肚子里的孩子……她什么都知道了！ 内心的恶流如同决堤之水，倾泻而下，所过之处，淹没一切！ 可是，为什么都只怪他一人？！她也有错！她错在不该向他隐瞒肚子里已有了他的孩子！ 心理建设做好，冰暴开口了，说：“你阻止不了我，任何人，都阻止不了。” 冰暴冷漠的声音提醒了明魅，这是在古老的明家村仙人坑里，冰暴此行的目的是夺取能够汇聚机器人能量的宝物，而那宝物就藏在自己的左眼睛。 冰暴夺走内经并非单纯为了内经，而是要把自己引诱过来，好达成目的。她果然上当受骗，来了。然后，后知后觉醒悟，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真的已经结束，早在她说出分手的话时，就结束了。 269.第269章 想起了张璧 但冰暴有他的手段，他迫使明魅恢复那段记忆。 她果然不负所望，那些美好的、痛苦的、揪心的情感，都袭来了。 人如果没有记忆，没有情感，面对冰暴这种入侵，会怎样去应对？ 明魅想：她都不用多想，依照明家的规矩，将冰暴打晕了，抹掉他的记忆，远远丢出村外。如此而已。 可她却有了记忆，还有情感，做起事来，再也无法洒脱，总是沉甸甸的，伤了人也伤了自己。 明魅环顾四周，机器人们拉长身体上的关节，被固定在了古堡的顶部，而艳火则被装在玻璃罩中行动受到限制，而她，刚刚被强行唤醒了所有的记忆。 这记忆里，有张璧。 有关张璧的一切记忆，因为张璧的死亡，而变得越发沉重，令人心痛难忍。 张璧已经死了，自己留在这世上还有什么意义呢？ 瞬息之间，明魅只觉心灰意冷，内经也几乎从她手上跌落。但就是那一刹那，她突然清醒了。 是冰暴劈腿，和艳火一起背叛了她，却不是自己背叛了冰暴和艳火。 她为什么要感到痛苦？ 不是因为冰暴的背叛，也不是因为艳火的背叛，而是因为，她清楚地明白：她失去了张璧，永远地失去了张璧。 她的眼泪流下来。她已明白了过来：她失去了一个爱她的人。 眼前刀光忽闪，冰暴的小刀再次剜来。 正是趁明魅走神的刹那。 这一次，她竟没有能力去避开。 因为，双脚被那只公鸡以钢做的软锁困住了，双手也几乎在同一瞬间被艳火用机关反绑住了。她这才明白，那只公鸡和艳火一样，都是机器人，只是一个是公鸡的形态，一个是人类的形态。 冰暴是铁了心，要取走她眼睛里面的宝物。 她都能感觉到鼻尖上汗毛炸立的声音。 明魅本能闭眼。 公鸡叽里咕噜，艳火呵呵怪笑。她听不到来自冰暴的任何声音。 不，不对。他一定正拿着刀来剜她的眼！ 冰暴给艳火递了一个眼色，艳火却故作不知，但心里还是微微颤抖了一下。好在冰暴没有要怪罪她的意思，他自己从怀里掏出一个小东西，单手拧开瓶盖，将口子对准明魅的鼻端，按下红色的按钮，便有雾状的白气喷出来。 明魅立刻打了一个喷嚏。 虽然冰暴什么话也没说，她却立即嗅出味道。冰暴这是给她打麻醉，好在剜眼时她可以感觉不到疼痛。 吸入肺腑就真的可以不痛了吗？明魅唇角含笑，眼泪纷纷落下，却是没有哭声。 她似哭似笑的表情使冰暴渐渐恢复了狠心。有了这种经过复杂工序淬炼而成的麻醉药，她就不会感觉到疼了。冰暴甚至唇角溢出笑意，看得一旁的艳火差点失手按下松绑键。 眼看马上就能剜出明魅那只怪眼，奇迹却再次发生了。冰暴的小刀并没有扎进明魅的眼里，却一刀扎到内经上。这是怎么回事呢？ 原来，是被明魅怀揣的那本内经，不动声色地扩张了面积，恰到好处地替明魅挡了一刀。 难道这本内经是个活物？公鸡停止了叽里咕噜，艳火吓得尖叫。 明魅睁开了双眼，内经从她手里怀抱的位置，蹿高到了挡住她视线的高度。 这个秘密，只有明家村少数人知道，连她也是刚刚才发现。这种功能，外边人管它叫特异功能。可事实上，并不是这么回事。这本内经跟机器人一样，只是形态为书籍，里面同样设有许多机关。刚才，她就是在无意当中，触动了内经上的机关，使内经快速放大、变高，帮助她躲过一劫。 同时，她也看清楚了冰暴眼神里的意思。 冰暴已经发现了内经的秘密：想要汇聚全部能量，除了明魅眼睛里藏着的宝物，还需要这本内经。所以，他在定定地看着明魅时，忽然笑着说道：“仙人坑，果然是个好地方。” 而对于明魅居然没有被麻翻，冰暴丝毫不觉奇怪。与明魅交往没多久，他就知道这是个异于常人的女孩。用这种标准去看待明魅，任何古怪都将不再古怪。 艳火等人就不行，看怪物似的瞪着明魅。 冰暴三番五次相逼，自己还要退让就说不过去了。何况，冰暴先抢走内经，用钢索捆死了丢到地上，转过身来又抬起手臂，用刀尖对准自己那只眼。 明魅岂能坐以待毙？在他抢内经时，便趁机把公鸡打得鸡毛满天乱飞。公鸡为了保住一身鸡毛，松了嘴，机关松动，她的双脚恢复自由。 冰暴转身直扑，明魅飞起一脚，正中他握刀的手腕。 明魅的手仍为艳火控制，不得自由，便将脚力发挥到了极致，先一脚踹开艳火，后踹冰暴。别看冰暴有身高等方面的优势，但在明魅面前，优势不再是优势。被明魅这样一踹，冰暴整个人飞出数十步之远，才算停了速度。 但冰暴已经急红了眼，他闷声不吭爬起来，手指甲化为锋利的刀，向她眼睛招呼。 因为刚刚那一踢，逼出了身体里的潜能，可也让明魅累得几乎要虚脱，而冰暴行为疯狂，又加上公鸡和艳火一旦恢复自由，立马与冰暴合在一起，向自己进攻，所以，明魅一时间陷入了被动挨打的局面。 战局日渐白热化，明魅满头大汗，而冰暴已经浑身挂彩。至于公鸡和艳火，分别被明魅卸掉了双脚和手臂，嗷叫着倒在旁边，自己给自己接断掉的脚和手。 明魅迫得冰暴分开后，就愕然地发现：冰暴眼有黑气！ 她立即想到他是不是中毒了，所以，才会有刚才那一系列疯狂的举动？ 那黑气熏得冰暴整张脸都黑了，显得牙齿白的亮眼。而冰暴本人似乎浑然不觉。 黑气过来，直接将明魅连同内经笼罩住。 随着这些黑气的笼罩，明魅的大脑开始接收有关冰暴身世的画面。画面高速运转，但在明魅的大脑中，却像是一条缓缓流动的河流，朝着一个既定方向，悠悠流去…… 270.第270章 那些往事 那些画面，使她的眼泪掉下来。 画面关于冰暴，也关于自己。 冰暴所在的家族，和明家家族一样，都已存世很久很久，久到比女娲补天传说还要久。 这个家族里的每一个成员，拥有着人类内心最黑暗的记忆。他们把这部分记忆传承为天赋。他们的祖先，曾与上古的三皇五帝齐名，但由于内心过于黑暗，并且拥有能够掌控人类一切阴暗面的能力，时常为人类带来灾劫与苦难，而被天庭打入到暗黑世界之狱，其后代子孙也多半内心阴暗，秉承了人类一切阴暗面。 他们的子孙后代如果没有变数，便只能在那暗黑的世界之狱里繁衍生息，直至灭亡。 变数发生在冰暴的曾祖父身上。曾祖父找到了机会，从暗黑世界之狱里逃了出去，并和隐世家族的一名女子相恋，因此丧失了一部分阴暗能力，从而逃避了暗黑世界之狱的追杀。曾祖父认为，隐世家族给自己带来了吉祥，所以，在不被允许诞下子嗣的情况下，毅然决然地生下了冰暴的父亲。 没有辜负曾祖父的期望，父亲在基因遗传基础上，丧失了更多的阴暗能力。曾祖父深感欣慰，立下家训，冰家的人世代只许同隐世家族的人联姻，以便确保吉祥的传承。 然而，又一个变数在父亲的身上发生。 暗黑世界之狱经过多年的追查，终于查出了曾祖父这一条漏网之鱼。 为了惩处这条鱼，暗黑世界之狱并没有立即将曾祖父一家逮捕回去，而是在父亲迎娶隐世家族女子为妻当天，巧妙地换下新娘。 冰暴出世了，他不仅没有如曾祖父所希冀的那样，丧失比父亲更多的阴暗能力。相反，他一出世，就害死了他母亲，还间接导致兄弟姐妹的死亡。 曾祖父卧床不起，不久离魂，去了暗黑世界之狱。 父亲认为，这都是因为妻子血统不够纯正，因而才无法消除还是胎儿的冰暴身上的阴暗能力，所以，郁郁临终前，父亲再三叮嘱冰暴，一定要找到那个隐世家族，因为只有找到隐世家族，同隐世家族拥有纯正血统的女子通婚，才能找到解除阴暗力量操控一生的办法。 不久之后，冰暴亲眼目睹父亲自尽，被带回那暗黑世界之狱。 冰暴一下子成为孤儿，他并不愿意欣然接受父亲的临终嘱托。 他发誓，要倾一生之力寻找到隐世家族，但不是为了寻找解除阴暗力量之法，而是要亲手将其毁灭。因为，冰暴认为并没有什么在操控着自己，父亲是被自己的凭空臆想害死的。但事实上，阴暗力量一直存在，只是它行踪更加诡秘，一直顺着冰暴的意图行事。 阴暗力量需要不停吸食冰暴，才能够不断地壮大自己。 随着冰暴渐渐长大，阴暗力量越来越等不及，向他伸出魔掌。一次次的吞噬，令冰暴从一个天真无邪、善良可爱的小孩，变成了性格乖戾、为人冷血的魔鬼。 在一场厮杀搏斗结束后，冰暴寡不敌众，被迫逃亡。要不是为东东所发现、明魅所搭救，那时的冰暴就已经命丧黄泉了。而那个时候，明魅刚刚从初中升上高中，还是一个充满幻想的青春懵懂少女。 被明魅带回家中悉心照顾的冰暴，却不但没有感恩之心，还唆使明魅父母参与赌博，致使明父欠债累累后悄然失踪；明母则因贪婪丧了命。 明魅的姐姐明清、弟弟明码因为无意当中撞破了冰暴的所作所为，二人遂被阴暗力量控制，先后投入大河之中，生死不明。 因为还必须依靠明魅供吃供住，那时的冰暴便只是动用了一部分阴暗力量，令得明魅时常精神恍惚，以至于在上学途中发生车祸，被白煅开车撞到。 那是白煅人生中最痛苦的日子之一。 他刚刚因为家族斗争，转校来到这个鸟不拉屎的穷乡村，还没来得及熟悉此间的环境，就接到母亲死亡的消息。然后，第一次开小汽车，紧接着，撞到了明魅。明魅身上血淋淋的画面，让那时同为少年的白煅吓蒙了，只知道逃走。也因为这逃走，从此在白煅的人生里，印染了污点。随着人生路的延展，污点也在长大，它不动声色得扩大自己的面积，一如冰暴无法掌控的阴暗力量。 从此，明魅一家家破人亡，只剩下神志恍惚的明魅一人。单纯的她对冰暴毫无所觉，仍一如既往善待着冰暴，这让冰暴越来越觉得，隐世家族也不过如此，他对人生更觉无趣，最后凭借阴暗能力，离开了明家村。 这次能够顺利进来明家村，还要归功于他的阴暗力量。 但有段时间，冰暴全然忘记了明家村，忘记有隐世家族的村长，也忘记了自己和明魅的事。直到他劈腿了，明魅提出了分手，沉睡在他身体内部多年的阴暗力量快速复苏，再加上一些线索的指向，才令他突然无比怀念在明家村，为明魅所照顾的那段岁月。尽管那个时候明魅神志不清，年纪不大，也无法满足他对于性的要求，但却是他最纯粹、最简单、也是最快乐的日子。 冰暴想要回到那种日子，才会想要把财富统统交出去给明魅。女人们只要掌握了男人的钱财，自然会服服帖帖跟了这男人。可是，明魅不但不为所动，还出人意料地一转身，喜欢上了张璧。那个机器人，凭什么？ 想要阻止这一切，就必须要找出敌人的弱点。 很快，冰暴就发现了张璧的秘密。你不是想要回到五千年后吗？老子偏偏不让你如愿，还要把你们的能量统统抢过来！ 现在，他马上就可以如愿以偿了。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原来，最高级别的能量之珠——黑色能量之珠，就藏在明家村这本内经之中！ 冰暴仰天狂笑，不仅脸上、眼中黑气浓郁，连周身都腾腾升起了黑气。杀气腾腾的黑气，瞬间斩断了公鸡的头。 271.第271章 统统消失 风哗啦啦刮开了内经，雾状的黑气腾空而起，化成了巨龙。灰而半透明的巨龙仰天长啸。 冰暴飞身而上，巨龙俯首称臣。 强光从四面八方聚拢，攒集机器人们的能量，形成一个巨大的球体。光球弹跳上了古堡，竟像龙吐的珠，是被戏耍着滚在那处。 冰暴的笑声无处不在，明魅只能掩耳，什么也不能做。 随着光球越来越结实，能够被巨龙顶上它的身背了，内经就不再散发出光芒，而像一本普通的旧书，静静地躺在地上。 内经传承至今，比上下五千年的历史还要久远，明魅岂能坐视不理？可她的手指才刚要触碰到内经，内经的页面就变成了灰烬，风一吹，立刻飞散得无影也无踪。 明魅站起来，怅然若失。 面前的古堡还在，仍然像个轮胎，与地面保持45°的夹角，支在那里，似乎随时都会滚出去。而古堡的顶部，如同玉米须挂着的机器人，全都消失不见了。 她再朝四周环视，冰暴、艳火，以及那只断了头的公鸡，统统消失了。 她再摸摸自己，两只眼睛完好无损。冰暴没有剜走她的眼？那么，他们都到哪里去了？ 一切恍如梦境。 好不容易才走出仙人坑，见着村里那些熟悉的面孔，明魅便两眼一黑，昏了过去。 也许，冰暴他们已经如愿以偿，真的汇聚到了足够的能量，并利用这些能量，穿越到了遥远的未来。 明魅从梦里惊醒，画面多是自己与张璧的生离死别。她很惊讶，梦里没有冰暴，也没有自己的样子和身子，只有张璧。张璧微笑的样子，投入深渊、投入迷雾里去的画面。 本是淡淡的相逢，从容的相识，却在不经意间，惊了心动了魄。明魅无法自己爬起身，只能瘫在床上，任由村人朝嘴里灌药。 她还能听到村人说话的声音：“这孩子，可怜啊……” “明魅这孩子，性格坚强、心地善良，我倒是不担心。” “你是——担心？” “内经毁了，也就意味着，秘密无须再继续保守。我担心，他们的记忆有残存，这才是对我们最大的威胁。” 老人们沉默下去。过了一会儿，又继续。 “一旦村子被外来人所知，就会被开发出来，做旅游景点，人来人往的，这村子啊，热闹是热闹，钱也可以挣得比以往的多……就是那些地啊，长出来的可都是宝贝，怕是从此糟践了……灭绝了，那才是灭顶之灾啊。” 明家村历来爱惜动植物，有时甚至为了保护那些珍贵的动植物，宁愿牺牲自己。明魅的曾祖父，就曾经为了替一只即将分娩的老虎疗伤，不惜性命，一条手臂生生让老虎给咬断了。 明魅的眼皮微微一动。 都是她，才会让这么美好的世外桃源面临生死存亡的威胁。 并没有发现明魅已醒，老人继续道：“天道如此，我们也活得太久了。”他都快120岁了，还是村里的“年轻人”。明家族谱上有记载，明家人的寿命普遍在200岁以上。 “这孩子醒了。”另一个老人喜道，顺手就给明魅把脉，“还好，总算度过了最难的时期。孩子，你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哇。” 见明魅睁着眼，呆呆瞅着自己。老人眼里带笑道：“那仙人坑的骨毒，差一点就进了你的五脏六腑，一旦进入五脏六腑，就是老祖宗显灵，也救不了你啦。还好，你眼睛里的异物跑到喉咙，卡住了，毒就被堵在那里了。这东西呀，真是宝物。” 车祸后留下来的异物，竟然救了她一命？明魅动了动眼睫毛，声音微弱，“是啊，宝物。” “不过，还是要取出来……”老人不无忧心的道。要是不取出来，说不定会影响明魅的寿命。 明魅却没什么可担心的，“大不了，就和外面人一样，活到80岁。” 这孩子，倒是想得开。两个老人相视一笑，对明魅也算放了心。“行，下地走走？” 明魅恢复得不错，休养了不到一个月，就又离开了明家村。 村人有点依依不舍，东东也跟着一送再送，送到明家村与外界交界地带。那时是黑夜，明月皎洁，前途茫茫。“留下来吧。” 明魅很坚决地摇头，“不了。” 她已经走得很远了，还是能够听见村人的叹息，“冰暴的事情对她打击很大……” 如果不是自己单纯无知，就不会把外人带回家。明魅不禁仔细回想当年的细节。随着细节一一浮现在脑海，她突然觉得有一点好奇怪：既然村人为了守住秘密，不让外人破坏世外桃源，为什么没有抹除冰暴的记忆？又为什么没有一个村人来阻拦自己，不能带外人回家？ 再也不要回想这些！太痛苦了！ 必须离开！ 努力忘记！ 明魅握紧了拳头。 再次回到c城，一切既熟悉又陌生。 落下的手机早没了电，明魅拿去充电时，自然而然想起张璧。那时，自己没有手机，张璧送她手机，却说是借给她用的。这一借，就再也没有机会还了。 先给白老爷子去电。 没有人接听电话。 想要了解公司的最新情况，看来只能自己去公司再说。 正要出门，房东领着几个陌生人进来。 明魅不由心生戒备，悄悄多瞄了几眼跟进来的人。一个个西装革履，居中的朝她伸手做自我介绍，“你好！我是xxx律师事务所的蒋松，这是我的名片。” 旁边的助手抱着黑色公文包，连忙递过去名片。 明魅迟疑着接过来，眼睛仍停留在蒋松身上。房东带律师过来，是自己违反了租房协议，怕自己耍无赖，为了以防万一吗？ 房东的脸上却带着隐秘的笑，这笑最让租户们心惊肉跳了，“这个月的房租——” 果然。 明魅心里一跳，忙道：“我知道我知道，您能否通融通融？我刚刚从家里回来，还来不及去公司领薪水……” 房东脸上的笑容盛开来，“小明啊，你也是，明明就有能力买房，为什么还要租呢？”一面说，一面意有所指地瞥向旁边的律师。 272.第272章 用狗来下马威 明魅有点懵。 倒是蒋松等人没有见外，各自落了座。 蒋松打开公文包，递给明魅一个文件夹，旋开笔帽，又递过去一支钢笔。 明魅也坐下，接了过来。厚厚一叠文件，内容很多，触动她神经的只有几个关键词。 遗产、赠予、冰暴、明魅。 她脑子里顿时嗡嗡响了起来，蒋松几个律师嘚吧嘚吧说了什么，她一个字也没听清，只知道冰暴把这栋房子买了，现在又赠给了她。 蒋松道：“如果没有什么问题，请在这几个地方签字。” 明魅回过神来，仔细阅读文件。 没想到冰暴名下财产这么多，金融、建筑、房地产、旅游，而其中游乐场的收益几乎占了全部财产的一半。 她从来不知道，原来冰暴这么有钱！ 但现在，冰暴却拱手相让。为什么？ “如果你有幸活下去，我全部财产都将归你，会有律师找你办相关手续……你实在不应该不再爱我，那样的话，我也不会拿你的命来赌一把……” 她不禁回想起冰暴说过的话，眼角似乎传来疼痛的感觉。 明魅下意识抬手，摸了摸眼角。冰暴原要剜她眼睛，取得所谓宝物。 是因为这个原因？ “签完你就是富婆了，祝贺你。”蒋松的话打断了明魅。 她抬起眼眸，合上文件夹，递还过去。 蒋松等人都惊愕地看着她，到手的肥肉干嘛不接？难道她以为冰暴他们是在洗黑钱，所以才不敢接？ 蒋松道：“明小姐是不是还有疑问？您尽管问。”他摆出一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架势。 明魅也不客气，“如果我不接受这笔馈赠，会对你们造成多少损失？” 不是怀疑洗黑钱而不敢接，蒋松等人有点惊讶，旋即释然，“您放心，冰总已经付过服务费了，您只需要在这上面签字，后面的事情我们会为您服务，直到全部财产归到您的名下。” 明魅点头表示自己听明白了，她站起身来送客，“这件事情我想考虑考虑，请。” 几个律师互相看了一下，彼此点点头。这么大笔财富，的确是该慎重，是他们考虑不周，着急了。蒋松道：“那行，明小姐好好考虑，三天后这个时间，我们会再来登门拜访。” 蒋松他们已经走了很久，明魅还觉得这件事不真实。 第二天，明魅起了个大早。不是因为养成早起的习惯，而是因为冰暴财产这件事，她整个晚上都没法睡着，只好捱到早上去上班。 到了公司，才知道被查封了。打听一圈下来，才知道白老爷子出了事。 明魅只好前往帝国大厦。 听说是明魅来了，白喜善破天荒把人请了进来。 明魅还没来得及说话，白喜善先开口了，“去看过你姐姐了？她最近睡眠不好，我担心她肚子里的孩子，你有时间最好多走动走动。” 只关心自己的后代，对自己老婆却不闻不问。明魅心里冷笑，暂时放下来意，道：“好啊，我现在也没有工作，干脆你付我薪水，我专门照顾你老婆去。” 原只是气话一句，没想到白喜善爽快地点了头，“好啊！我每个月付你一万块钱，你也不用干别的，只要保证我老婆心情好，不影响到肚子里的孩子就行。” 明魅忽然找不到话，呆呆瞪着白喜善。 白喜善则给秘书打了电话，不多会儿就见到秘书拿着个厚厚的信封进来。白喜善接过来，挥退秘书后，直接把信封给了明魅，“这是半个月的定金，10分钟后到楼下，我的司机会送你过去。” 明魅有些手足无措。 “你……我自己会去，你告诉我地址。”明魅很快恢复平静。 白喜善可不笨，“上次告诉你的地址，已经换了。” “那就把新地址告诉我。”明魅坚持道。 白喜善不说话，定定瞅着她，过了一会儿，“那里没有地址。” 正说着，秘书敲门而入，明魅看到他手里拎着一个行李箱，进来汇报说：“善总，您要的行李已经准备好了。” 明魅一愣，白喜善也要跟去？ 白喜善却指示秘书直接拎楼下去，交给他的司机。秘书没有任何疑问地去了。 两个人下到负二层停车场，明魅才知道行李箱原来是为自己准备的。白喜善打定主意要把自己跟云清软禁到一块。她本来也想去找这个姐姐，毕竟多少年也没有见过，所以不太排斥这样的安排。 不过她此行目的，是来问白老爷子的事情，所以明魅站在车子外面不挪步，白喜善一时之间也拿她没有办法。白喜善道：“老爷子年纪到了，自然是去颐养天年。” 分明是在敷衍。 明魅一肚子恼火，可是眼下她只能耐下性子，“陪你老婆可以，我要先看看白老爷子。他在哪个地方颐养天年？” 白喜善脸上隐有怒气，可一想到云清嚷嚷着非要见明魅不可，只能先忍下来，“跟我来。” 跟在白喜善后面往帝国大厦楼梯走去，明魅忽然明白了过来，敢情白老爷子一直在帝国大厦，只是被白喜善限制了自由。 果不其然，她在白喜善办公室后面的屋子里，见到了白老爷子。 白老爷子痴痴呆呆，已经认不出她来。明魅见问不出什么，只能离开，再作打算。 司机载着明魅往郊区开，经过十来个小时以后，周围已经看不到灯光，反倒是天上的明月，显得特别明亮皎洁。 下了车，明魅在司机的“护送”之下，来到一处别墅。 别墅设有门禁，管理上与帝国大厦的如出一辙。除了用设备探测她身上有没有带不该带的东西外，还牵出一条狗来嗅。 这条狗通过专门训练，平日里没少咬人。当然，白喜善财大气粗，咬了人，包送医院打疫苗、包医药费、治疗费、误工费。 白喜善这时候牵出来，目的就是要给明魅一个下马威。当初他可没少吃明魅的苦，特别一想到明魅那张其丑无比的脸，他到现在都还恶心。 然而狗终究不是人。 273.第273章 姐姐云清 狗一出来，司机吓得丢下行李跑得老远。他算心底不错，跑的时候还提醒了一下明魅。只不过，人家站原地没动。 一条狗而已，至于吓得面无人色？ 白喜善在帝国大厦，通过监控欣赏着这一切。自家养的狗，自己心里有数。 得到主人的命令，狗直扑明魅。 白喜善顿时替明魅捏了一把冷汗。 这要咬上了，明魅估计魂都吓没了。 可他难以抑制这兴奋。 咬吧！咬——呀！ 你明魅不是身怀武功吗？闪一闪也就过去了。可他还是希冀明魅能被咬上一口。 狗扑上来，明魅愣了一下。 这狗体型雄壮，蹲在门口跟壮汉有得一拼。好狗！ 她本能出手，直击狗眼，但却堪堪擦着狗耳朵过去，收回力量。尽管如此，劲风所到之处，牵狗人只觉肚子闷痛，差点站不住身子。 明魅弯下腰来，高度甚至比狗还要矮些。她学狗的样子，伸出舌头，从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吠声。对面的大灰狗原本暴跳如雷，抓出利爪，犬牙在阳光下闪烁着骇人的光。听到明魅嘴里的低吠声，大灰狗不再狂吠，改为低低的呜咽声。 一人一犬心无旁骛交流，可把牵狗的人急坏了，重重地发出一道道指令，命令大灰狗扑倒明魅。可是大灰狗不为所动，还在明魅的温柔抚摸下，蹲坐下来，仿佛它的主子本来就是明魅。 白喜善在监控那头一看，不由大吃一惊，怎么回事？ 他看到明魅伸手在摸狗的背毛，就再也坐不住了。这狗的德行他是最清楚的，除了专业驯狗师和自己，谁碰咬谁。怎么？丑丫头居然还懂狗语？！ 白喜善瞪大双眼，气自己的狗变了节。 过了狗关，明魅顺利进屋。 别墅装饰豪华，看得人眼花缭乱。管家引着明魅进去，见她既不东张西望也没有故作目下无尘，不禁对她产生好感，心里暗道：果然是姐妹，连性格都一模一样。 明魅过去时，云清正站在窗前，背着光，挺着个大肚子，哼唱着柔软的歌谣。 听到那熟悉的歌谣，明魅的眼睛就湿润了，那是儿时姐姐教给自己的歌…… 两人的歌声合到了一块，云清回身，望见了门口处的明魅。她先是一愣，红了眼圈。几乎是一眼，姐妹俩就互相认出了对方。 做了妈妈的云清浑身上下都散发出母亲温婉的气质，她坐到床边，纤长的手伸到床底下，摸出一台ipad，轻声说：“我想离开这里……” 明魅接过ipad，通电开机，在云清的示意下打开一个又一个视频。每一个视频，都有云清的独白。这些独白的中心思想无一不显示着云清的愿望——离开这里。 视频中的云清，虽然生活上被照顾得万无一失，但是精神上由于被人囚禁，已经产生了精神分裂。 “我帮你。”明魅关了视频，收起ipad，坚定地道。 云清两眼一亮，原本灰败的眼色终于有了一丝人气，她半信半疑地问道：“你真的愿意帮我？” 明魅点头。 姐妹俩互相看了一眼，云清扯下四周窗帘，遮住外界。室内一片昏暗。 云清低声说：“我知道这里有个秘密通道，可以直接离开这里。” 那还等什么？走就是。明魅眼神示意对方带路。云清却摇头，“没有探过路，不确定是否安全。” 明魅却艺高人胆大，从小就这样，“入口在哪里？带我去。” 明魅见云清巧妙避开别墅里的监控，就明白云清被软禁后，时刻想着走人，果然做足了功课。 不久之后来到入口，却是厨房的壁橱。 明魅有点惊讶，云清拿了蜡烛，眼神催促她跟上。 刚刚打开开关，迎面一股怪风。两个人避开了，守着入口等了一会儿，才进去。 云清从监控画面中消失，这不正常。 白喜善坐立不安，立刻吩咐司机载着自己过来。 到了别墅，云清果然不在。白喜善恨声道：“给我追！她跑不远！” 明魅和云清在入口处听得真切，云清后背都凉了，死死抓住明魅的手，明魅挣扎了几次都没能挣脱，只好放弃，默默忍着。 外面的动静很快从响亮变得模糊和遥远，想必白喜善以为自己跑到外面去了，大家都发散出去外面找。云清才松了一口气，低声说：“走吧。” 明魅在阴暗的地下通道里，充当探路。不知过了多久，她突然感觉不对劲，一转身，云清没了。 “云清……” 明魅尚未找到云清，就给一股难闻的气息扑到，挣扎了没两下，就晕了过去。醒来，她记得自己带齐了药品，和云清一起进的地下通道，为什么还会晕厥？ 刚要抬头，脑袋就碰到了，疼得她忍不住嘶了一声。摸摸四周，好像是在狭窄的洞里，不远处有水滴的声音。她摸过去，看到外面的光亮。 果然是在山洞里面。 云清就躺在一块大石头上，浑身湿透不省人事。 她心头一紧，赶紧过去把脉，这才松了一口气。 云清脉象微弱，但是呼吸却和正常人睡着了没两样。这种症状挺奇怪。明魅暂且放下纳闷，钻出山洞查看四周环境，并找来一些疗伤的草药，替云清和自己处理外伤。 云清饿得饥肠辘辘时人醒了，醒来第一件事，先把旁边的明魅上上上下，打量了一番。那眼神特别古怪，所以明魅不自觉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我怎么会在这里？” 云清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这种反应更让明魅觉得反常。云清被白喜善软禁，千方百计要逃，现在逃出来了，为什么看不见喜悦？反而紧皱眉头？ 云清却像没有注意到，抬手摸起了自己的脸颊，嘴里不时嘀咕。明魅只听见几个字眼，什么太胖、身材不好之类。 正在这时，白喜善带着人找来了，两边的人打了一个照面。白喜善上来，就给了云清一耳光，说：“叫你乱跑，害老子担心！” 明魅吓得手打哆嗦。 这是她第一次亲眼见到家暴，而且挨打对象是自己亲姐。 274.第274章 业主和租户 “你打我。” 云清捂着被打的脸，用陈述句说了一句话。 白喜善打完后心里就后悔了，可是，当着这么多人面，他不可能开口主动道歉，于是就说：“孩子是我们两个人的，你休想擅作决定。” 可是他话音未落，衣领就被云清提了起来。 白喜善猝不及防，双脚离地，窒息感来袭。尽管他极力挣扎，但还是首先顾忌云清肚子里的孩子，所以只能处于被动挨打地位。 云清将白喜善拎离地面后，还了一耳光过去，这才松了手。 明魅看得两眼发直。 以暴制暴啊。 看着白喜善狼狈地从地上挣扎而起，云清抬起下巴，神情倨傲地对明魅道：“陪我去医院。” 一听这话，白喜善也顾不得咳嗽了，慌忙拦在云清前边，“你要干什么？” 云清只是轻轻地一甩手，就让白喜善倒退了几步。她勾唇冷笑，“你说我要干什么？” 明魅把司机赶下车，自己坐上驾驶位，云清紧跟着上了车。发车时，还听到白喜善的咆哮，“那是我的孩子，你休想打掉！” 云清摸了摸肚子，冷笑一声，对明魅道：“开快点！” 明魅从后视镜里看到白喜善，他正在后面奋力追赶，跑得很是狼狈，最后被石头绊倒，跌在路上。她下意识刹车，云清本来已经合上眼睛，被明魅这一刹车，震了一下，责备道：“开车呀！” 明魅示意白喜善在后面追车倒在地上，云清看都懒得看，只是敦促明魅赶紧开车。 到了医院，明魅望着云清步伐坚定的背影，忍不住问道：“你决定好了？要打掉孩子？” 云清头也不回，继续往前面的妇产科走去。 明魅咬了咬唇，虽然不太赞成云清此举，可那是云清的人生，自己作为妹妹，应该全力支持才是。而云清打胎这么坚定，肯定是因为这段婚姻给云清带来了不幸，她或许是不希望看到痛苦延续到后代。 妇产科医生听说云清要打胎，苦口婆心先劝着。云清哪里肯听，医生就说，打胎可以，得有家属陪着，还要在文件上面签字。 云清转头，把门口发呆的明魅叫进来。 明魅望着云清扔过来的一叠文件，不肯拿笔。 她咬唇抬眼去看云清，使劲摇头。 云清先还板着脸，到后面就笑了。明魅无端端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没想到姐姐笑起来，那么恐怖。 云清说：“那好啊，孩子生出来，跟你姓，你养。和我完全没有关系。”看你还不知难而退？ 可没想到明魅一口答应，“行！”她一下子愣住了，站起身，伸食指点明魅额头，“你是不是傻呀？你个未婚女，带着个孩子，未婚先有子！不怕丢人吗？以后还能嫁出去？” 明魅一愣。 这些问题她统统没有想到，只是觉得这是姐姐的骨血，姐姐可以放弃，但她不能放弃。 “那毕竟是一条生命，而且还是姐姐的孩子，你想想，”她指着云清的肚子，“孩子已经被妈妈抛弃了，如果小姨也不要他，那他岂不是很可怜？” 云清顿时说不出话来。 明魅见云清的反应，心里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这时白喜善赶了过来，她赶紧让到门外。夫妻的事情，还是让他们自己解决为好。 肚子有点饿，但是云清还在医院没出来，明魅就在附近买了点吃的，先填填肚子。又等了一会儿，才看见云清被白喜善挽着手臂出来。 虽然云清看上去脸色不大好看，不过应该是被白喜善劝妥了，否则不会任由白喜善牵着。 吃过饭，两姐妹上了车，白喜善问明魅，“你住哪里？” 明魅微微一愣，还是报了地址。白喜善就让司机开那里去。明魅注意到云清的脸色更不好看了。难道，她怀疑自己意图勾搭姐夫？ 明魅心里打了一下鼓，却什么也没多说。 姐妹俩在车里几乎无话，干巴巴坐了两个多小时，才终于到了明魅的住处。 到了地方，明魅见到自家门前围着几个男人，走廊上还放着好几个大箱子。她有些疑惑，难道冰暴改了主意，不把房子转给自己？ 不管怎样，她的东西都还在屋里，总得给点时间让她搬家吧？ 走廊上那几个男人应该是在等人，见明魅一行人过来，便让开一旁。明魅打开门，这些人就手脚麻利地挤进来，“麻烦让一让，让一让！” 明魅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见这些人把走廊里的箱子全搬进了她家。 “哎，我没上网买东西呀！你们是不是送错地方了？”明魅赶紧道。 领头的男人再次对了地址门牌号码，一口笃定道：“没错！就是这地方！” 明魅只好再问：“那寄件人是谁？” “我们只负责搬运。” 几个男人搬完就撤场了。 房间本来就很小，大箱子一放进来，简直连站的地方都没有了。云清蹙起眉头，站门口不愿意进来，“你一直就住这种破地方？” 明魅感觉她问问题透着古怪，什么叫做“一直”？但那是自己姐姐，所以她在脑中快速转动了一下，发现没有合适的词句为她所用，干脆用沉默表示了自己的“事实”。 见明魅脸上有几分尴尬，云清嗤笑了一下。旁边白喜善挤进来，也瞅了一眼房间，不过他什么也没说，拉着云清走到斜对门。 云清嫌恶地甩开他的手，“拉我干嘛？” 白喜善掏出钥匙把门打开了，请云清进去。云清狐疑地往里面瞄了一眼，白喜善又递给她一个红本子。虽然是同一层，地方小了点儿，可房产证上边写着她云清的名字。 明魅还在屋里发愁，东西她可以肯定不是自己的，但是要怎么处理呢？云清拿着房产证过来了，“别看了，过去跟我一起住。” 明魅见房产证上面写着云清的名字，心里顿了一下，白喜善真舍得为云清花钱！从这点上，他至少算是个合格的丈夫…… 云清已经转身回房，白喜善的人也都上来了，排成一列，欢迎女主人入住。明魅见他们衣着打扮统一，感觉像饭店服务员，不由有些好笑。但是看云清神情倨傲、下巴微微抬起，也就干咳一声，算是把笑意敷衍过去。 275.第275章 再见已不识 云清拉过明魅的手，将房产证放到她手上，眼睛并不看明魅，一面巡视着白喜善送过来伺候自己的人，一面说道：“明天去把房产证户主的名字改成你的，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 话音落下，周遭鸦雀无声。 众人都诧异地望向云清，未来女主人的脸上彰显着与生俱来的尊贵。能够理解，是自己亲妹，又是失散多年的，做姐姐的送一套房子给妹妹，合情合理。 白喜善愣了一下，马上就明白过来。 云清这是嫌弃房子太寒碜，配不上她，索性当着他的面转赠给妹妹，也是当众炫耀他这个老公多么有钱。所以，他丝毫没觉得生气。一套房嘛，一百万都不到。 云清宣布完，发现当事人一点反应都没有，不禁感到有些意外。她转过脸来，见明魅微微低着头，也不知在想什么。云清不禁抬高了下巴，居高临下宽慰道：“怎么了？姐姐送你一套房子，表示一下关心，你还不高兴？” 明魅猛地抬头，脱口而出：“不用！我有房子！” 言罢，就见对面云清的脸上多了一丝讥诮。明魅心里不由更觉难受，即便姐姐关心她，完全可以避开大家，悄悄把房产证上的名字改成她的，但是，云清根本就没有为她着想，恨不得昭告天下，自己有多么宠幸这个失散多年的妹妹。 “你有房子？” 云清愣了一下后，目光不由转向明魅的住处，她抬手指向那里，“就那个破地方？人家塞几个大箱子，就没有落脚处的出租屋？快别逗我了，今晚就搬到我这里来住，我可受不了你那寒酸气！” 云清说完，一副再也懒得多言的样子，在白喜善的搀扶下，抬脚进了卧室。一众服侍的人，也识趣地散去，各自忙碌。 门口只留下明魅一人，呆呆地杵在那里。 直到有人搬运东西，嚷嚷着叫她让开，她才精神恍惚地挪了地方。搬运队似乎非常忙碌，叫她让着让着，已经让到了她的出租屋另一边的斜对门。 “让一让，让一让！” 搬运队几乎把走廊挤得连人都无法通过。明魅只好后退，贴到别人家的门上。巧得很，人家的门是虚掩着的，她这么一退，后背直接推开了别人家的门。 明魅脚下一晃，整个失去平衡就要往后倒。她惊魂未定，就感到身后有一团暖气拥过来。有一双手，自后面扶住了她的腰肢，她才没有狼狈地摔倒。 “能不能想个好点的搭讪方式？你觉得这样可以让我对你产生好感吗？无聊。” 她还没有来得及将心里的感谢表达出来，就听到一个不带温度的声音，从她的头顶上传来。那个男人扶住自己以后，就顺势把她推了出去。 “让一让，让……” 搬运队的招呼声还没完，他们抬的玻璃就被突然撞出来的明魅撞碎，散了一地。 “怎么回事！你怎么走路的？” 明魅完全听不到搬运队的责备声。扶住她又把她推开的那个人，她再熟悉不过了。明魅忽然觉得呼吸有点难受，把自己推出来，导致别人的玻璃碎了一地以后，这个人就撇下自己走回了房间。明家世代相传的秘术，可以把人的记忆抹除，但一个人的道德也可以抹除吗？良心也可以抹除吗？ 搬运队的人还在用粗暴的语言辱骂她，明魅呆呆地站在白煅家门口，既没有开口辩解，也没有说道歉。此时，她根本说不出话来，就是说得出，也是哽咽难言。 “哭哭哭！就知道哭……你撞碎了玻璃，赔钱！”搬运队的人掏出一堆票据，摊在明魅面前。 白喜善在屋里的监控看到这一幕，饶有兴趣地出来露个脸，完全没有相帮的意思。云清则独自在卧室里躺下休息，对外面发生的事情毫不知情。而白喜善也早就吩咐下去，任何人不得打扰太太的休息，否则扣奖金。 “哇！” 明魅像被戳中了泪点，哭声飙高，震得搬运队忍不住掏了掏耳朵。 “起来。”白煅从里面出来，已经换过一套衣服。看见明魅哭得那叫一个天大的委屈，不禁皱了眉头。像什么话，猫在自己家的门口痛哭，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是他欺负了人家。那几个搬运队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鸟，扫来的眼光一股子骚骚的暧昧味道，他被看得浑身不自在。 可明魅根本没反应，像是汛期里被打开了闸的水库，哭得一泻千里，千军万马奔腾。 而搬运队的已经凑近来，“喂！她撞碎了玻璃，是不是你赔？是不是你赔！” 白煅没理会这些人，皱着眉头一把将明魅拽起身。这女人身高还没他胸口，被强迫抬起了头，哭得满脸都是泪，难看得要死。他有些不耐烦地掏出自己的手帕，抓过明魅一只手，拍到她的掌心里，“难看死了，还哭！” 明魅接过手帕就往脸上擦，继续哭道：“难看你别看啊，要你管！呜呜呜呜……你们都欺负我，都欺负我……咳咳咳……呜呜呜……” “还有完没完了？”看着面前的明魅哭成了泪人，还差点哭岔了气，而旁边一堆搬运队的在看好戏，连不远处的白喜善也翘起手指头来对他不怀好意笑，白煅顿时感觉进退两难，叫你一时心软多管闲事！ 搬运队的可不管这些，催促着白煅和明魅赔钱，“老子亲眼看见这男的推了这女的一把，玻璃才会被撞碎！怎么的？想耍赖啊？” 这个大块头打了头阵，其他几个搬运队的立刻围上来，斗鸡眼似的瞪着白煅，“赔钱！” 白煅冷笑一声，松开了明魅，对那几个男的道：“赔钱？你们几个合起伙来，把玻璃撞碎了，找老子碰瓷，还好意思问老子要钱？” 搬运队的见白煅误把明魅当成了他们的人，先是一愣继而觉得好笑。“什么？我们跟她合伙碰瓷？谁会找这么丑的女人合伙……” 大块头话音未落，脚背就挨了明魅一脚。 “啊啊！”杀猪般的痛叫声简直贯穿整栋楼宇。 276.第276章 要赔钱吗 明魅不哭了，瞪着一双怒眼，“你说谁丑？说谁丑？” “你！丑八怪！”大块头尽管吃了明魅一记偷袭，却不畏强权，还认为是自己一时粗心大意，才让明魅偷袭得逞。 前边因为姐姐趾高气扬，在自己面前显摆有房有有钱的老公，将自己的自尊心直接踩到了泥里，后边又阴差阳错，撞碎了这些玻璃，还被白煅误会与别人合伙找他碰瓷。明魅真是一肚子气没有地方发泄，没想到对面的大块头领头辱骂自己还没完，竟然死踩死踩说她丑八怪。 简直可忍孰不可忍。 明魅冲上去，对准大块头的面门就是一拳，直打得对方鼻血直流，面容肿起，成了大猪头。明魅还不解气，抢过一个搬运工的手机，对准大块头“咔嚓咔嚓”一顿猛拍，“猪头！” 搬运队的和白煅等人一个个看得眼睛都不会眨了。 明魅完全没有给众人反应的时间，拍完照，“唰！”上传了照片，输入账号密码，手机直接改密码，丢还主人后，又越过一地碎玻璃，冲到后面还没来得及搬到屋主处的东西。 “你、你、你！你……” 望着明魅抄起家伙一顿猛砸，只把那些家具砸得稀巴烂，大块头眼睛都直了。 砸完东西，明魅大汗淋漓，心里的气终于顺了。 热闹看过了，白煅好心提醒道：“砸东西违法。” 搬运队也已经反应过来，“赔……赔钱！你赔钱。” 他们从来就没有在现实生活中，见过一女的这么能打。太狠了，连木制家具都被砸烂了。光一把椅子就得上万块，叫他们上哪里找钱赔给客户？ 搬运队的将明魅团团围住，并有人打了报警电话。 这下子，明魅算是摊上了大事。 “你敢报警？”明魅的脸涨红了，指着那个打电话报警的搬运工，声音嘶哑。要不是他个头小，及时缩在同伴的背后，估计就被明魅挥拳打到了。好险好险！ 明魅瞪着血红的眼道：“信不信，我一个电话打出去，警察来了也不会帮你们？” 听到这里，白煅又皱了眉头。这不是拉仇恨吗？搬运队属于弱势群体中的一部分，这女的难道不知道社会舆论最爱偏帮他们，她还敢站在强大力量的对立面？不要命了？ “好！那就等着！老子倒要看看，砸东西要不要赔！”大块头捂着肿脸，一看明魅气焰如此嚣张，气得直跳脚。 明魅不由抬高了下巴，没有理会旁边略微带同情眼色打量自己的白煅，又抢了一台手机过来，“嗒嗒嗒嗒……”敲了一串数字后拨通电话。 她一面伸食指，逐个点向围着自己的搬运队，一面和接通电话的人说话：“喂，蒋松律师吗？我是明魅。” “明小姐，您好。可是考虑好了？” “嗯，我决定了，我接受……手续要怎么办……对，马上来一趟……我在家里，嗯……我等你们。”明魅挂断电话，把手机还给搬运工。 律师？ 几个搬运工不禁有点慌神，都拿眼睛去瞄大块头。怎么办？碰上个硬茬！ 大块头也有点犯怵，可是有这么多说眼睛盯着自己，就把头昂了起来，将心口拍得砰砰作响，“怕什么？！律师来了更好！省得老子另外去请！砸东西还有理了？” 白煅则眉毛微微一动，哦？原来并不是傻白甜，还是很有情商的嘛。只不过，以为拿大话去套别人就可以救场，还是太嫩了点。 而明魅挂断电话后，便没有在意众人的各种反应，只是安静地等待蒋松他们过来。 十来分钟以后，蒋松和警察同时出现在电梯门里。显然，两方人马是一起到的这里。 这多少出乎了白煅的意料。没想到，她果真认识律师，还是律师界名声响当当的蒋律师。 看到白煅也在，蒋松似乎并不感到吃惊，只是礼貌性地朝他微微颔首。他在众人中一眼看到明魅，便率先走过去，朝明魅伸手，“明小姐。”然后侧头，向旁边的警察介绍道，“这位，就是我的当事人明魅明小姐。明小姐，这位是xxx警局的xxx。” “你好。”明魅先与蒋松握过手，再与警察握了手。 搬运队的一见他们居然是认识的，心里就忍不住咯嘣了一下。叫明魅赔钱？估计没戏！可是明魅砸了他们东西，怎么能够不赔！ “把你们的票据拿过来。”见警察叔叔发了话，搬运队也不好说什么，提供票据过去，要求警察明辨是非、主持公道。 警察叔叔点头批评教育两边的人，“砸东西是不对，可你们随意辱骂别人，也不对。” 大块头连忙点头哈腰：“是，我们骂人是不对。可那娘们也忒狠了，把老子打成这样，警察同志，你得为我们做主呀！” 警察看着大块头猪头的样，心里有些发笑，这要真的是明魅一个女子做的，那她还真是叫人刮目相看。憋了好一会儿，才算把笑意压下去，“明小姐，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白煅瞄了一下地上的碎玻璃，再瞄了一下装玻璃的框框，心里有了数。 嚯！少说这玻璃框也得好几千，她赔得起吗？乐意赔吗？会不会拉自己垫背？想到自己才是制造这场灾劫的“凶手”，白煅下意识摸了摸鼻子，脚下悄悄往房间里退。 明魅没有直接回应警察，而是抬眼去看蒋松，“蒋律师，我想请教你一个问题。” “您问。” 蒋松保持一个职业的微笑，心里对明魅的泰然自处颇为钦佩。 其他人都奇怪明魅此举，说砸玻璃的事就说砸玻璃的事，怎么玩起了脑筋急转弯？大块头正要上前抗议，刚有所行动就被警察伸脚拦下了。他只好忍气吞声，耐下性子看看明魅究竟想要干什么。 只听明魅淡淡地问道：“我砸自己的东西，需要赔钱吗？” “啥？！你自己的东西？”蒋松尚未开口回应，大块头不干了，他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指着票据上的抬头喊道：“这张、这张、还有这张，名字全是‘冰暴’！你叫冰暴吗？砸了人家的东西，居然好意思嚷嚷，砸的是自己个的东西？” 277.第277章 我不好看吗 明魅只是垂手面露微笑。 蒋松瞥了她一眼，迎向几个警察质疑的目光，解释道：“是这样，冰暴已委托我们律所，将名下全部财产，转赠给了明小姐。所以，”他指着走廊上那些破烂的家具、碎了的玻璃，“明小姐可以全权自主处理。” “蒋律师，”白煅两手抱胸靠在门上，“这不对吧？” 他这么一说，全部人的目光就转向了他。 蒋松微微一笑，“怎么不对呢？” 搬运队本来就对明魅的打砸心有不满，这时忽然有了转机，都满怀希冀看向白煅。有人为他们出头、撑腰，底气就有了。 打砸以后，明魅的气也消了，她开始觉得自己做得有些过分。东西都是冰暴的，自己凭什么随意处理？更何况，这是一种奢侈行为。由俭入奢易，她怎么就忘了这句话？ 现在，听见白煅居然有疑义，情况跟两人初遇时白煅误会自己是小三简直如出一辙，明魅心里不禁有些感叹。 白煅回应蒋松：“你刚才怎么说来着？叫冰什么的将名下所有财产转赠给了这位小姐，请问，既然如此，那姓冰的为何不干脆写这位小姐的名字？” 的确，每一张票据上写的都是冰暴的名字。蒋松保持着职业的微笑，用手势鼓励白煅继续。这个煅少，还记恨之前的商业谈判，想要在这里扳回一局。好，他就让这一回又何妨？ “其次，你说姓冰的把东西送给这位小姐，凭证呢？” 蒋松心里暗道：这才是杀手锏。 因为明魅还没有履行接收手续，所以，这些东西事实上还是属于冰暴的财产。 见蒋松没话可说，大块头等人就催促他出示凭证，如果没有凭证，那么，他们要求明魅赔偿就合情合理了。 蒋松又瞥了一眼明魅，后者安静地站在白煅身旁不远处，不知道在想什么，竟对他的眼神毫无所觉。不管怎样，作为一名合格的律师，受人所托忠人之事是基本素质。蒋松翻出公文包里的一份文件，亮给白煅等人看。 “诸位，这些东西都是明小姐自己的，所以，她不需要为刚刚的行为做什么赔偿，你们还有什么疑问吗？”蒋松尽量表达得通俗易懂。 搬运工彼此看了看，摸摸后脑勺没了话。 有啥好说的？白纸黑字，都写得清清楚楚。 “那……那这些东西还要搬进屋吗？”大块头偷偷瞅了一眼明魅，他怪不好意思的，没想到砸东西的就是买主，他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 明魅道：“不用了，帮忙清理一下走廊，我另外付工钱。” 她一面说，一面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事情已经得到该有的处理，警察就和蒋松寒暄几句，忙去了。蒋松则带着助手跟进明魅家，“明小姐，你手头上有现金吗？” 明魅被问得一头雾水，却透过敞开的房门，看到白煅正若有所思地望向自己。 两个人的目光在空中碰触，白煅脸上闪过一抹不自在，立刻转身回了屋。进屋以后瞎转悠了好几圈，才想起来自己本来是准备换好衣服出门去办事的，结果被明魅的事情一搅和，给忘了。他慌忙拨通那头的电话，为自己的迟到道歉，并表示自己半个小时之内一定赶到。 但是那头显然没有把他当一回事，一口回绝了：会议已经结束，不必赶过来了！ 白煅一口气咽不下，挖出冰箱里的矿泉水，灌了满满半瓶，才算舒服了些。他打开门，让走廊的风卷进屋，偏偏又看到明魅送蒋松他们出来，顿时没来由一股气，就凶狠地瞪了一眼明魅。 万没料到的是，那矮个子的女人径直走了过来，扬起脖颈，认真地问他：“你刚才瞪我？” 被抓了个现行，白煅眼底闪过一丝尴尬，他就应该瞪完以后直接回屋，把冷冰冰的大门亮给她看。可是，他没有后悔药可以买。 明魅还清晰地记得当日白煅的那一席话，他说，他即使失忆了，也一定不会忘记她的。当时，她没有太在意，甚至还有些不以为然。可是现在，当白煅表现出不认识自己来的时候，自己的心里为什么会有那么一丝丝的难过？ 明魅垂下眼睑，突然心中自嘲。算了，自己这是在做什么？ 明魅微微垂下头，默默地转身打算回自己屋去。 这个女人，还没等自己回答，就这么走了？白煅生气了。自己向来很受女人喜欢，她长得又矮又不怎么好看，凭什么这样对他？难道，他的魅力不足以吸引到她吗？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劲，白煅一把拽住了明魅的手臂。 明魅扭头，不解地抬眼看他。 他认出她了？ 却见白煅皱起好看的眉头，“我长得不好看吗？” 问的什么问题？ “还行。”明魅想了想，勉强道。 “什么叫还行？说具体点。” 明魅看了看被白煅拽住的地方，“你先放手。” “你先说。” “你放手了我才说。” “女士优先。” 明魅顿时无言以对。 白煅的力道加大，她立马觉得疼，这才回过神来，想什么呢？自己完全可以甩开对方的嘛！何必吃这个亏？ 没想到会被明魅一下子甩开，白煅更觉得是自己男性魅力不够。眼看就要被明魅走脱，与他擦肩而过，白煅再次发挥拽人功底，眼疾手快，两手出击，握住了明魅的双手。 明魅吓了一跳，真没想到白煅会这样坚持。 不就是没有夸他长得帅吗，至于就跟她死磕上了？ “我再问你一次，我不好看吗？” 难道他有强迫症？以前都没有发现，是她眼拙还是太粗心？ 明魅快速斟酌了一下，“通常这样的话，不是应该女生来问男生的吗？” 白煅低头看她，“你都是从哪里学来的？” “小说、电影、电视剧啊。”明魅认认真真考虑了一会儿，才回答道。 她一副“不是吧？这么简单的常识你都不知道”，白煅觉得套用时下流行的话来说，他也是醉了。“那你问我啊。”他微眯了双眼，饶有兴趣地盯着明魅。 278.第278章 春生，就叫春生 问就问，怕你啊？ “我问你，我不好看吗？” 明魅问完，发现白煅笑了，那笑容跟朵花似的，她顿时有点发傻。但她很快恢复冷静。因为她已经发现，自己正一步步走进了白煅设好的圈套。 果然，白煅忍俊不禁道：“当然，原来你还有自知之明啊，哈哈……” “那还不放手？” 白煅依言放开明魅。 气氛顿时凝滞。这让白煅感到浑身不自在，却见明魅扬起下巴，从他面前经过。 擦肩而过时，明魅还了一句：“彼此彼此。” 初时白煅还有点反应不过来，过了一会儿才有所醒悟。“彼此彼此”的意思，不还是他没有男性魅力，吸引不到她吗？ 还从来没有人敢这样让自己吃瘪，白煅一个人站在走廊上，望着明魅的背影止不住地咬牙切齿。而明魅则踩着胜利的步伐回到屋中。 看着蒋松留下的那叠文件，明魅的目光逐渐冷下来。 原本她想拒绝冰暴的馈赠。因为她相信，凭靠自己，她照样能够在c城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只是这个过程，也许会多一些艰难与挫折。 可是今天，遭受了姐姐的打击，又被白煅那么一推，碎了一地玻璃以后，自己就违背了为人处事的原则。 如此轻易地踩踏到自己的原则，明魅讨厌这样的自己。 她也懒得整理一屋子杂物，在箱子上闭上眼睛，思考未来。 离开明家村，其实她是在逃避。因为是她的缘故，才让村里遭受致命打击。虽然村人谁都没有怪罪她，可不代表她心里就好受。 而现在，她迫切需要解决生存问题。 是像之前那样，平平淡淡给人打工，还是拿着冰暴的钱财开公司，或者任意挥霍？ 明魅静静地躺在大箱子上，但是，内心早已汹涌澎湃。 刚才砸家具的酣畅淋漓，她竟然到现在还兴奋着。她到底是怎么了？难道，身体上本来就有一个恶魔住着，只是平常没有机会表现出来？ 一个陌生来电打断了这一切。明魅找电话的刹那，又想起了张璧，心头止不住地酸痛。 “喂？” “魅姐，我是小罗啊！” 明魅反应了好一会儿，才记起这把熟悉的嗓音，“哦，小罗，你有什么事吗？” “魅姐，公司这次是彻底完了，你有什么打算吗？” 明魅听出了小罗试探的意思，“暂时没什么打算，你们几个有什么打算？还搞研发这块吗？” “对呀，还搞研发——魅姐，你的嗓子怎么了？是不是感冒了？” 明魅眨了眨发酸的眼睛，“没什么，是新公司吗？具体研发什么？” 一提及研发，小罗马上兴致勃勃了起来，“——我们已经开始了新型机器人的研发，这款机器人可以通过芯片进行操控，程序员只要预先把程序编好，输入到芯片……” 机器人。 明魅扬起下巴，不让眼泪往下掉。 “小罗，我要加入。” “……什么？”小罗一时转不过弯来。 一小时后，小罗在自己出租屋的楼下见到了明魅。 明魅戴着一副墨镜，身穿灰色衣裤，第一眼看上去，差点没把他吓一跳。明魅的短发已经蓄长，遮住了两边的耳朵，参差不齐地搭在肩膀上。整个人看上去，好像瘦了一圈。 直到明魅走到大树下，摘了墨镜，露出平凡的五官和吹弹可破的肌肤，小罗才确认这是他所认识的明魅。 知道明魅过来，而且这么速度，小罗匆忙之下，只借到一辆敞篷的三轮摩托车，载着明魅驶上郊区，用了两个多小时，才抵达c城红砖创意园。 红砖创意园外观破败，很有几分上世纪中叶建筑群的风格，明魅第一眼见了却很中意。 到了地方，小罗告诉明魅：他们打算合伙开公司。 明魅忽然想到自己应该怎么处理冰暴的财产。 “我想加入你们，作为唯一的股东。”半个月后，明魅在蒋松律师的陪同下，再次来到红砖创意园。 他们的对面，坐着三个年纪轻轻却非常有想法的人。 三个年轻人事前已经分别与明魅深入谈论过，现在集中开会就是走个过场。小罗被推举为代表，欢迎明魅的加入。 有了技术又有了足够的资金，接下来，当然是尽快成立新的公司。 因为新公司还没有名字，小罗几个就兴致勃勃地讨论。唯有明魅戴着墨镜坐在旁边有阳光的地方，不发一言。到了中饭时间，名字也没定下来，小罗他们突然发现明魅没发一言，觉得很奇怪，就推小罗出来问话。 明魅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哀伤，整个世界里没有别人，就她自己。 这样的明魅，使小罗的同伴觉得明魅神秘又不好接触。就是小罗，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她开口。 就在三人准备默默走出会议室的时候，忽然听见一道低沉的嗓音： “春生，就叫春生。” 三人齐齐回头，只见明魅仍旧坐在椅子里，微微仰起头，脸朝窗外绿地。 三个年轻人互相看了看，小罗摸了摸鼻子，正想上去跟明魅讨论讨论，刚才他们想到的好几个名字，觉得都挺好的，拿出来比较比较。可是他才动脚，两个同伴就一左一右，直接把他架出了会议室。 “你疯啦？出钱开公司的是她，万一惹恼了呢？不给钱我们，还怎么搞研发？” 小罗一听这话，也有道理，可是他们刚才想到的几个名字，真的很好听嘛。 同伴劝他，“别去，找那不痛快干嘛？一看她那样，就不是个好处的！” “我们就提供技术，管好自己就行，你难道看不出，明总非常喜欢‘春生’这名字吗？” “我也看出来了，她好像是在怀念一个人，我们讨论那么久，她一句话不说，等我们要走了，她才说‘春生’，摆明是不满意我们取的名字。” 小罗不以为意，到了下午，趁同伴没留神，跑去找明魅。 明魅身着一袭黑衣，罕见的是配了一条黑纱裙。 如果胸前再配朵小白花…… 小罗心里咯噔了一下，感觉头顶一大团乌云压过来。 “有事？”听到敲门声，明魅回过神，把脸从窗户方向转向了门口的小罗，但仍呆呆地坐在椅子上，没有像往常那样起身。 小罗突然觉得这样的明魅很有boss范。 “哦，没、没什么，就是想告诉你，那个，公司名，叫、叫春生挺好的！” 279.第279章 九个亿 新公司的名字敲定了，又委托了中介去办理。明魅心中的大事去了一件，转过身，换了一套帮佣的衣服，这才搭公交赶回家。 除了秘密开公司，明魅还必须在规定的时间里，出现在云清家。白喜善的钱可不是那么好挣的。 随着肚子越来越大，云清也变得越来越嗜睡，所以，明魅陪聊陪坐的时间也跟着缩短，这才有时间出门。 云清把明魅领到厨房大厅，十来个帮佣以管家为首，已经列队等候在那里。管家双手捧着花名册，呈给云清。云清眼神示意管家交给明魅。 明魅翻开，迅速过目。只听云清吩咐道：“从现在开始，你们要听从明魅的指挥。云管家，你们有什么要问的？” 云管家低头瞧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明魅，回应道：“回太太的话，没有。明小姐，请多多关照。” 明魅只是点点头。看得出来，这位大叔压根没把自己放在眼里。 偌大的厨房大厅里很快静谧一片，因为云清已经离开，明魅也不上去跟云管家客套，其他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在这种氛围里，谁都担心枪打出头鸟。 终于，明魅发话了，“大家好，我是明魅，我只有一句话，你们的服务对象，是你们的太太和她肚子里的bb，谁把她俩照顾好，谁就是这里的王。” 说完，明魅才看向云管家，“云管家，谁负责食谱搭配？” “我。” 明魅点点头，“以后还由你来负责。”说完，就转身离开厨房大厅。 以云管家为首，众人都有些愕然。 新官上任三把火，怎么她说完就甩手不管了？云管家更是盯着明魅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 明魅找了个僻静处，手机上网下单，准备买台手提回来。新公司刚刚成立，她迫切需要努力工作，而一台手提电脑，可以帮她解决这个问题。 云清在监控里看到了这一幕，不由暗忖明魅有什么事瞒着大家？ 忽然肚子痛，云清一拳砸在肚子上，骂道：“再踢，再踢？信不信我把你流产了？” 腹中的婴孩像是怕了，肚子没了动静。云清松了一口气，看着穿衣镜中臃肿身材的自己，大皱眉头。自从在别墅的地下室苏醒过来，她总感觉自己身上不对劲，好像有另一个人藏在她的身上。 不行，不能让这种状况继续下去。云清捏拳，让帮佣把明魅叫过来。“你房子退没？”她打算如果明魅的房子退了，就让明魅直接陪自己到心理诊所看看。身体里住着个人，心理学上叫人格分裂。这事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特地把她喊到卧室，还挥退众人，就是为的这件事？ 虽然是亲姐，但也未免太霸道，怎能这样干涉妹妹的生活呢？明魅有些反感这种做法，“房子是我的，我为什么要退？” 云清板着脸，上上下下把明魅打量一番。 除了皮肤吹弹可破之外，这个妹妹从外到内还真的是太逊了。都要奔三的人了，就没想过好好打扮打扮自己，找个好人家嫁了。 让明魅退房过来一块住，首先两姐妹可以守望相助，其次她是孕妇，一日三餐营养丰富，白喜善舍不得她肚子里宝贝儿子冻着饿着，那连带着一块住的明魅，就有福可享了。 她实在是不明白，到底明魅在犟什么！ 守着那个破屋，每个月还要交房租、水电费，又没有稳定而体面的工作，相貌不佳更是雪上加霜，硬条件一样没有，还怎么找对象嫁人？ 搬过来和她住一起，至少可以沾姐姐姐夫有钱的光，出门回来都有豪车接送，有的时候还可以带上保镖，逛街购物还能收割一票羡慕嫉妒恨的眼光。 “我不是让你搬过来住了吗？难道你还嫌我这屋不够大？”因为明魅微垂着眼皮不搭话，所以云清就顿了顿，“明天，去把房产证上我的名字换成你的。” “你是不是以为我说假骗你？”明魅抬起头，认真地道，“我、有、房、子。” 但是云清看她的眼神是“怒其不争”，朝她挥挥手，“就这样吧，我累了，出去把门带上。” 明魅见她如此，也就不再多言，但刚要把门带上，云清又来了一句，“限你这个星期退租，要不然，我让白喜善把那房子炸了。” 炸了？ 你以为是战争年代，电视剧看多了。 明魅腹诽，这样的姐姐实在让她难以面对。就不能好好说话了。 恰巧白喜善过来，听见两姐妹的对话，就把明魅叫到了门外。“从现在起，你不用来上班了。” 明魅心中冷笑，朝他伸手道：“那就请你把之前的薪水结了。” 白喜善丢给她一沓钞票，“我希望你以后都不要再出现在我和我太太面前。” “愿望是美好的，但你总得付出点什么吧？”明魅心里再度冷笑，两手抱胸，抬头盯着白喜善。 白喜善从怀里掏出一本支票，“说吧，多少钱买你？” 可以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既然白喜善这么舍得为姐姐花钱，那她何必客气？明魅夺过白喜善手里的支票，掏出随身携带的钢笔，在上面写了一个数后，直接甩给白喜善。 一看上面的数字，白喜善淡定不了了。 “九个亿？！” 看着白喜善发红的脸，明魅继续两手抱胸，“很公道，我姐姐牺牲自己为你生养后代，买一送一，不是吗？” “算你狠！”白喜善略一犹豫，终于还是心有不甘地签了章。但他狡猾着呢，递给明魅一张支票，“九个亿就这么给你，我怕你无福消受。每隔半年，付你一部分。只要你做到不来打搅我们的生活，九个亿都归你。” 真是够大款的。 不过，要是她把自己的身家报出来，不知道白喜善还会不会这么嚣张？当然，财不可外露，明魅也就那么一想，再说，这些钱实际上都是冰暴的，自己身无分文。她现在属于狐假虎威。等自己哪天借鸡生蛋成功了，让这些眼睛长在头顶的人气死。 280.第280章 搬家 门突然“咚！”的开了，云清走出来。 显然，两人的交易她都听见了。 白喜善财大气粗，脸不变色心不跳，还不悦地责备云清道：“你怎么出来了？宝宝有没有踢你？” “起开！”云清甩开白喜善的手，对准明魅就是一巴掌。 “啪！” 清脆的巴掌声显得整个走廊更加安静。 以明魅的身手，她完全可以躲过这一巴掌。但她却没有那么做。为什么？白喜善有些纳闷。 脸上传来火辣辣的痛感，明魅置之不理。好不容易认回亲姐，发现两人相处不来，价值观不同，自己就趁着白喜善提出远离亲姐的机会，轻易地低头妥协了。她觉得她就该承受云清这雷霆一怒。 见明魅默不作声站在原地，云清收起手掌，冷了脸，心中更是彻底地失望。 原本她以为妹妹会给自己一个解释，那九个亿一分钱也不会昧，转头就给她还回来。但妹妹什么都没说，好像还没搞清楚她的怒火是怎么来的，手就垂放在裤兜的两侧，根本就没有要把口袋里面的支票取出来，还给她的意思！ 不是看不上她这套房子，而是她的胃口太大了，跟姐夫要钱，显然比从自己身上要钱更符合她的胃口。 这下子，云清什么都明白了。 好，既然给你机会你不要，那就不要怪我了！ “从今往后，我不想再见到你，马上滚。” 说完这句话，云清转身回房。 听着屋里传来的乒呤乓啷声音，以及云清吩咐云管家清理自己东西的尖叫声，明魅面色冷峻，看向白喜善，“你如愿以偿了。” 云清尖叫着，把明魅一笔一划写下来的菜谱撕得粉碎，厨房也被她砸了，要不是一群帮佣眼疾手快，菜刀就到了她手里。万一伤到了，他们这个月不但白干，接下来还要面临失业。 白喜善也顾不得和明魅废话，闯进去看看有没有伤到肚子里的孩子。 云清还要继续发疯，白喜善在后面死死抱住她的腰，才好不容易从厨房大厅给弄到客厅里去。见她情绪稍微缓下，白喜善才敢松手喘气，脑门上早就一排汗，整件衣服也让汗给浸湿了。 云清却趁机甩了白喜善几个耳光，直打得白喜善脸肿得跟馒头似的。 看她又要发疯，白喜善赶快又紧紧抱住她的腰，“你当心着点！肚子里还有孩子呢！”至于脸上那点痛，他现在是完全顾不上了。 等云清又哭又闹折腾够了，白喜善才抱着她的腰，连拖带抱的弄上床，嘴里哄道：“好了啊，你也没必要跟那种人一般见识。自己气自己，不值得。” 云清还流着泪，说她妹妹以前不是这样的，怎么现在变得只认钱不认亲人了？ 白喜善安慰道：“人都是会变的，再说，她也不至于只认钱不认你，你也看到了，你打她她不是没有躲吗？” 云清呜呜咽咽说：“她、她亏心！” “是是是，她亏心！好了好了，别哭了，再哭就是让我们的孩子遭罪了，别哭了别哭了啊。” 自从当了爸爸，白喜善身上就不自觉多了一点温情。云清被他这样哄着哄着，竟然就睡着了。 白喜善擦了一头大汗，轻手轻脚退出卧室。 白喜善出门，看到明魅守在门外还没走，他不由大皱眉头，“不是让你拿着钱滚蛋了吗？怎么还在这里？” “她怎么样了？” “睡着了。赶紧滚，看到你就头疼。”白喜善让司机拦着明魅，自己先坐电梯走了。 明魅咬了咬唇，但她没觉得口袋里的支票烫手。 不过这里她是不能再待了，而且通过这件事，能看出来白喜善对自己姐姐还不错，跟以前不一样了。姐姐有了好归宿，她的担心暂时可以放下了。 明魅下楼找搬家公司的小广告，没想到搬家的还没来，小罗他们倒先到了。 小罗还带了五六个男生，随小罗一起喊她：“魅姐。” 明魅有点诧异，“你们怎么过来了？” 小罗说，“你前几天不是说要搬家吗？这不，我还给你找来帮手。” 明魅这才想起，自己确实之前有在小罗面前提过这件事。但连她自己也没有确定就是今天呀！“我也没说是什么时候啊……” 小罗带着同伴落后明魅一步走着，笑得一脸阳光灿烂，“明总你可真健忘，你不是说过吗？哪天你没有准点来上班，就是忙搬家的事去了。” 明魅一看时间，现在已经是下午三点多，“谢谢啊，我都没想到你还带这么多人过来。这样，我先去超市买点水，你们先进屋坐！” 小罗却先了一步，“不用，魅姐！我去买水，你还要搬家，你先忙。” 恰好这时白煅从外面回来，看到这一幕，不禁啧啧。 才多久没见，身边就多了个阳光帅男孩，厉害！他冲明魅竖起大拇指。 明魅狠瞪他一眼，莫名其妙。 明魅哪里知道他心里想法，见他还杵在过道上发笑，她手里可抱着东西呢，重，“麻烦让让。” 白煅侧身让开，“搬家啊？恭喜恭喜！” 明魅把东西放到电梯门，转身纳闷道：“何喜之有？” “搬去和男友一块住，省水电费，还省了一大笔房租。这还不喜？” 男友？ 明魅好奇了，白煅哪里来的这种想象力？正纳闷着，小罗拎着一大袋水爬楼梯上来，一见明魅弯着腰手搭在箱子上，连忙跑过来帮忙，“我来我来！” 喏，这不就是你的小男友咯！ 明魅看明白了白煅的眼神。 心里划过一道失落，他记不住她的。她忽然就笑了，有点恶作剧的意味，也有点自嘲，还有点自己对自己的戏谑，“你也来搬嘛，直接跳过男友，是老公的角色！男友只是省了水电和房租，老公还得负责养老婆孩子。” 白煅闭嘴，脸上臭臭的走了。 明魅只能笑笑，忙去了。 他们两个，不是同一世界的人，以前不是，现在不是，将来？当然也不会是了。擦肩而过就好。 明魅想着，又搬了一箱东西到电梯门口。 白煅已经走了，明魅直起身。她以后应该再也见不到这人了。 281.第281章 钉床板 因为搬家太匆忙，想到创意园后面还有个空置地，所以明魅就直接搬那里住去了。 那个地方，用一块隔板将办公室和卧室分开，外面办公，里面住人。而且，里面只有空溜溜的地板，其他什么也没有。明魅一个女人真打算住这？小罗挠了挠头，问道：“魅姐，你真打算住这？” 明魅朝四周打量一圈，“对，就住这。” “可是这里连一张床都没有，怎么住？还有水电也不方便，外面连个晾衣服的地方都没有。” 当初正是奔着这里的房租便宜，才定了这里。可住人就麻烦了。水要到门口警卫处打，一来一回得十来分钟。电还没来得及拉上，晚上黑灯瞎火的，又是一个女人…… 明魅微笑看着小罗，“你是不是想说，我是个女的，所以住这里不方便？还是你觉得你们男生皮糙肉厚，这么凑合着还可以，我就不行了？” 小罗又挠了挠头，“魅姐，要不然……我睡这，你先到我那住去？”他觉得自己想的是好招，心里还有点小得意。虽然他也住出租屋，但好歹家具齐全，水电和上网都有。 明魅一愣，心里却一暖。她很少被人这样关心，也不习惯，怕习惯了会把自己惯坏，一旦没有了这种关怀，恐怕没有勇气活下去。 像张璧的离开，她能在没有人的暗夜里，独自面对伤痛，也能跟个正常人一样，该上班上班，该社交社交。 见明魅半天没有接话，小罗有点忐忑，“魅姐，我、我没别的意思，就是、就是……你这不是暂时有难处吗？我就是作为朋友关心关心。再说，谁没有个困难的时候？” 朋友？ 想到艳火，明魅眼眸冷下。 朋友对她来说，就是奢侈品。 尽管手握冰暴赠予的财产，可是在没有变成流动资金以前，还不完全属于她。 而且，她只是想要借冰暴的财产，研发出像张璧一样的机器人，回头还要分毫不差地归还。只是这些，第一她觉得没有必要说，第二她也没什么人可以说。 如今，她是孤独的人。 想到这些，明魅就笑了，“谢谢你小罗，公司刚成立，到处都要用钱，而且我在这里住很方便工作。” 明魅都这样说了，小罗也就不好再说什么，“那……那明总没有什么事我就先出去忙了。” “去吧。” 小罗走后，明魅到保安室寻求帮助，临时找了两块长木板。 保安上上下下打量明魅一番，说：“你要它干嘛？” 明魅道：“大叔，你就告诉我，这两块板还要不要用吧。” 保安看明魅，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安。 这创意园地段偏僻，就刚刚搬来个公司，连牌都没挂。明魅一女的，独来独往，不怕的吗？还是，这女人见自己一个人守着偌大的创意园，想骗自己什么然后走人？ 见保安没动静，而且眼光透着怀疑，明魅一转脸，看到旁边支着个炉子，烧的是柴禾，就捡起其中一根。 “哎哎哎，你干嘛你干嘛？” 不会一言不合就来揍他吧？那木头足有大腿粗，保安见苗头不对，赶紧过来阻拦。却见明魅右手拿起木头，左手徒手劈下！ “咔！” 大腿粗的木头拦腰断掉。 保安的眼都直了。 明魅扔下断掉的木头，“大叔，木板归我了啊。” “拿……拿去。”保安只觉得腿肚子发颤。天呐，没见过女人力气这么大的，“哎，你……你是练家子？” 明魅只是笑笑，扛起木板走了。 这一幕刚好被白煅看到。他是被朋友介绍过来看场地的，到了地方才发现太偏了，跟自己预想的不一样。正要掉头走，就看到了明魅。 人都搬走了还能遇上？只是她徒手劈断木头又跟人要木板是要做什么？ 禁不住好奇，白煅赶紧跟在后面想要看个究竟。 明魅洗木板的时候就发现白煅了，但是没当堂戳穿，自顾自把木板晾了。 小罗掉头走了以后，人都快到家了，才想起自己单独把明魅一个人留下，是不是太不够仗义。于是打车折回，一到地方，正看见明魅在晾木板。 小罗一看就明白怎么回事，“这木板结实吗？”他还过去按了按两块木板，又比划尺寸。 明魅一抬头看到小罗，“你怎么又回来了？公司刚成立，考勤没那么严，我要的是工作结果。你们该干嘛干嘛。” 检查了木板，应该还结实，小罗放心不少，“你钉床板，也没锤子铁钉，我帮你去借。” 明魅说：“谢谢，保安那里有。”一面扫了一眼刚才白煅藏身的地方，人不见了，是不是已经走了？ 白煅本来正要走，看到小罗过来，赶紧换地方躲，这才明白明魅要木板干嘛。 小罗去找保安借工具箱，保安说你来晚了，已经有人借走了。 小罗就纳闷了，这创意园他很清楚，新公司就他们一家，难道，今天新搬来别的公司了？一打听，保安说借工具箱的人个子特别高、人也长得挺帅，年纪大概在三十岁上下。 小罗也不知道是谁，没借到工具箱，回去也不好跟明魅交代，只能耷拉着头往外面走，希望可以到附近找人家借。 明魅不知小罗借个工具箱，还能被人捷足先登了。听到身后有响动，就下意识扭头看。 一个破了皮的工具箱搁在地上，周围什么人都没有。 “小罗——小罗——” 她喊了两嗓子，不见小罗回应。心想可能小罗有急事，来不及跟自己说一声，放下工具箱就走了。 没被发现，白煅感觉有点兴奋，继续猫腰藏好了。 明魅把晾干的木板放到墙边，打开工具箱准备大干一场的时候，她愣住了。 工具箱里，躺着崩了牙的螺钉，生了锈的铁钉，还有把手断了的锤子。 好家伙，全都不能用。 不远处的白煅也跟着犯愁，这样还怎么钉床板？ 明魅把木板放下，朝创意园出口方向走去。 小罗正好回来，看到明魅很是高兴，“我借到了！” 他献宝一样，把工具袋呈给明魅。 后边偷偷跟着的白煅刷的变了脸色。哼，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借到工具了吗？ 282.第282章 红蜻蜓 从小罗手中接过工具，明魅道了一声谢。 小罗说：“不谢，还需要干点什么？” “我还要接水、接电，通网络。” 这些活儿不是交给装修公司来做吗？小罗眼睛瞪得有点大，“你、你要自己来？” 明魅点点头，“有什么问题吗？” 小罗被她“没觉得自己来有什么问题”的神情震住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那、那，我们不找装修公司了？” “小罗，你忘了我们公司是做什么的了？”明魅道，“如果你们是想坐在装修精美的办公室里，每天朝九晚五地工作，那么，我想我们的理念不合，我们没有必要再继续合作下去，不如趁现在什么都没干，分了吧，这样对你们对我都好。” 听到这里，白煅已经全明白了。明魅和小罗他们合伙开公司，两人不是男女朋友关系。自己又把人误会了。该不该道歉呢？怎么道歉？ 正当白煅纠结之时，明魅已朝他走来，“哎，白煅，帮我个忙。” “什么？”他还来不及为自己被捉了个现行尴尬，就被明魅堵住了去路。 明魅道：“你自己开车来的吧？” “是，怎么了吗？” “帮我把这些东西买回来。”明魅递给他一张a4纸。 白煅拿过来，上面满满罗列着品名、规格、数量，还有预测的价格、备注。能够看得出来，明魅花了不少心思。 “哎我说，你是把我当你们公司的采购员了吧？”白煅把清单折成四四方方，夹进了自己的牛皮笔记本里，又把笔记本放进座驾旁边的格子，合上开关口，瞄一眼后，这才摆正脑袋，手扶方向盘，专心开车。 明魅龇牙笑笑，“也可以这么理解，你就说你帮不帮吧？”刚才她眼尖，注意到白煅打开牛皮笔记本时，里面还夹着一张画，那画上的q版原型就是她…… “帮是帮，但我有条件。” “什么条件？” 明魅想起那回自己跟白煅借鞋子穿，他也是张口就提条件。 她微微垂下眼睑，原来不管是否抹除记忆，白煅的习惯都一样……那么，他把q版的自己珍藏在笔记本里，是为了要记起她呢，还是，这只是一个偶然事件？ 白煅一面开车，一面神秘地道：“一会儿下车后，跟我走。” “去哪？”一个多小时以后，白煅说到了，把车停好，就朝商场跑。 明魅跟在后面，仰头朝对面马路看。 商场二十几楼高，装饰时尚，前面广场一个巨大的花盆，花盆上的植物被修剪成该商场的logo。商场正面墙体全是透明玻璃，外面的人能够看到里面，里面的人也能够欣赏到外面。 白煅带她上这里干嘛？ “哎！白煅，我们要买的东西在旁边啦！你等等我……”她腿短，而白煅个高，按各自正常步伐速度，朝同一个方向走，两个人的差距自然越来越大。要不是她改小跑，不可能跟上。 一面小跑，一面觉得缘分这东西真神奇，前面还在叹息，这人自己以后再见不着了，但世界就那么小，一回头，就又碰上了。 白煅掏钱买了两根哈根达斯的冰激凌，明魅赶到身边时，他正好结完帐，递一根过去。 但是明魅没接，还抬眼瞅他，眼睛里的冷淡让他心里一沉。她问：“你跑这里来，就是为了买这个？” 叶小道在微信上教他的招不灵，人家明魅根本不吃这一套。 白煅出师不利，瞥见旁边不远处有个垃圾桶，拿着冰激凌迈步过去。他要把那根遭到明魅拒绝享用的冰激凌，当成垃圾丢掉。你不是不珍惜吗？那我就让你后悔一辈子。 明魅看出了他的意图，“如果扔掉你会心里舒服的话，尽管扔。” 扔冰激凌的动作不禁一顿。 他扭过脸来，面上一抹笑，“怎么？这是你先不要的，我是顺手替你善后。” 什么叫强词夺理？这就是。 什么叫无中生有？这就是。 明明要浪费食物的是他，她只不过是不喜欢吃冰冻的东西。从冰暴劈腿那天起，她就抗拒一切跟冰冻有关的东西。但是，她不会说。 “给我。”明魅朝他伸手，眼眸里凉丝丝的。 就知道她会心软舍不得。白煅以为自己终于要转败为胜，心中欣喜，未曾留意到她的眼神。俗话说得好：吃人嘴短，你明魅只要舔了一小口，就算是接受了自己的歉意，两人扯平。 明魅扫了一眼周围，听到旁边一对母女的对话。 “妈妈，我想吃冰激凌……” “宝贝，妈妈回家做饭给你吃，好不好？” “可是妈妈，我想吃冰激凌……” 小女孩软软糯糯的嗓音，听着都甜到人的心里去了。她一面央求着自己的妈妈，两只乌亮的大眼睛一直朝明魅手里拿的冰激凌打转。看样子，她更中意这根草莓味的冰激凌。 明魅弯腰把冰激凌递到小女孩面前，“小姑娘，你想吃冰激凌？” “嗯！” 孩子的妈妈连忙护着女儿，谢绝明魅的冰激凌。她的理由是：不能惯着孩子。 白煅在旁边看好戏，明魅也出师未捷，看看她还有什么招。 明魅道：“我不白给，我喜欢这只蜻蜓，可以送我吗？”她指着小女孩书包上别的红蜻蜓。 女孩的妈妈看了看那只红蜻蜓，“妍妍？” 小女孩坚持道：“妈妈，我想吃冰激凌。”她亲手把那只红蜻蜓摘下来，要与明魅做交换。 那是一只灵巧的红蜻蜓，用细软的铁丝盘出蜻蜓的骨架子，再用各色的绢布，把蜻蜓的身体、翅翼巧手制作而成。 看这位妈妈恋恋不舍的目光，想必红蜻蜓就是她亲手做出来的。 不过，明魅并不打算就此收手。 她把冰激凌放到小女孩嫩白的手里，将红蜻蜓别到了头发上。 乌黑的头发配上红色的蜻蜓，衬得明魅整个人别有一番味道。 白煅顿时觉得眼前一亮。原来她配红色这么美。 小女孩的妈妈眼里冒出亮光，直接称赞道：“好看。” 嗯，这就叫物有所值。 受到称赞，自然心情很好。明魅对这位妈妈说：“谢谢，你的手艺不错，留个电话吧。” 283.第283章 红蜻蜓多少钱？我买了 妍妍妈妈从包包里掏出一张名片，“这是我的名片，谢谢你的冰激凌。” 明魅接过来看。 薄薄的材质，上面阴刻着两行字，上一行姓名，下一行电话号码。 她手指摩挲着名片，嘴里念道：“罗、娟……原来你是设计师。” 罗娟抬眸，仔细看了一下明魅。按常理，名片是用来交换的，她既然先把名片递出去，那明魅就应该也把名片递给她。可是，明魅没有这个动作，甚至连“我名片还在印制，回头印制出来了再给”的敷衍客套，也没说。 双方道别后，明魅突然侧身，朝转角地方喊了一声： “出来。” 白煅被吓了一跳，“怎么……” 但是话没问完，就看到叶小道顶着个大檐帽从转角的地方，慢吞吞地现了身。 一面走，一面还懊恼地在嘴里嘀咕，“还是被发现了……” 明魅自然认得叶小道，白煅在帝国大厦的跟班之一。“刚才就看到你在那边鬼鬼祟祟的，干什么？”她一伸手，就把叶小道的墨镜抢了过来，又抛到白煅身上。 “没……没干什么啊。” 叶小道明显心虚，要不然干嘛回个话，还要偷偷去瞄白煅？ 白煅手忙脚乱才接过墨镜，就被叶小道的眼神出卖了。他只能圈了拳头抵在鼻子底下，咳嗽了一声。 一看白煅的动作暗示，叶小道赶紧找借口开溜，但他哪里快得过早就有所防备的明魅？脚下才动了动，立刻被明魅伸腿绊了一下。亏得明魅脚下留情，不然他就得当众跌个狗啃泥了。叶小道只好求饶地扭头转向白煅。 这两个男人眉来眼去的，准没什么好事。 明魅看了看白煅，别以为你长得帅，就可以忽悠过去。 “说吧，你们两个串通起来，都干什么了？” 白煅一看到叶小道暴露，就知道事情瞒不下去。可是要他招供，这不是自己风格。他神色有点不自然的道：“没干什么。” “没干什么吗？”明魅顿了顿，见这两个男人互相推诿，忽然大喊了一声，“妍——妍！” 白煅和叶小道都吓了一跳。 雪糕吃得满嘴都是的小女孩把脑袋探了出来，甜甜地喊了一声： “阿姨。” 叶小道想要叫她回避都来不及了，只得懊恼地指着妍妍。妍妍却冲他调皮地吐了吐舌头，朝明魅跑了过来。 明魅抬头，又看了一眼白煅，白煅侧过头去不说话。 “妍妍，红蜻蜓好不好看？”明魅蹲下身，与妍妍一样高地说话。 妍妍一边舔着冰激凌，一边甜甜糯糯回答：“好看。” “是你妈妈做来送给妍妍的，对吗？” 妍妍点点头，“是我妈妈做的。” “妍妍其实也舍不得送给阿姨，是不是？” 妍妍咽着冰激凌，含含糊糊“嗯”了一声，“可是妍妍想吃冰激凌。”她转头把手先指向叶小道，“叶叔叔说了，想吃冰激凌，就要把红蜻蜓让给阿姨。白叔叔也说，我可以拿红蜻蜓，换好多好多的冰激凌。” 明魅站起身，目光锁定白煅，不给他逃脱自己视线的机会，“所以，你是在拐着弯地给我送礼物吗？” 白煅又咳了一下，脸上可疑地红了起来。 明魅了然，“妍妍，白叔叔有没有告诉你，这只蜻蜓可以换多少根冰激凌？” 妍妍说：“白叔叔答应我，只要我想吃，随时都有。” 那就是说，价钱不菲了。 明魅又问妍妍，“你妈妈呢？” “妈妈，妈妈，阿姨找你。” 没想到自家女儿这么快就出卖了自己，罗娟只得红着脸走了出来，“对不起，我本来也不想瞒着你，只是……” 明魅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你的手艺真心不错，付了多少钱给你？” 罗娟小心翼翼看了一眼白煅，脸涨得更红了，“也、也不算少……” 明魅却不打算放过，目光灼灼紧盯着罗娟，“那是多少？” “这是我亲手设计制作的红蜻蜓，世间独一无二，如果拿去拍卖的话，起步价至少……十万。”罗娟谈起自己的手艺，眼中熠熠生辉，倒忘了顾及明魅可能会有的反应。 十万。 明魅把红蜻蜓托在手掌心，微眯双眼，又仔细地欣赏了一遍。 刚才走眼了，罗娟巧妙地将金丝线编在里头，那薄如蝉翼的翅翼，竟全是金丝。单单这金丝的手艺，也值这个钱。c城的博物馆里，就有同款金丝翅翼，不过那是一只蝉，属于文物。罗娟的这只蜻蜓，则是现代艺术品。 白煅在旁边瞧着明魅的反应，波澜不惊，心里松一口气的同时也感到很意外。 普通人碰到这种事，恐怕早就兴奋得忘了自己姓什么。 但白煅哪里知道，明魅现在身家过亿，早就在接受冰暴遗产时历练过来，别说区区十万，就是过百亿，她也不会眨一下眼的。 倒是罗娟好奇，“明小姐，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发现我破绽的？” 这一点，白煅同样好奇。 请明魅吃冰激凌，叶小道出的这馊主意简直土到爆。但是借助小演员，打打温暖人情牌，不动声色送个礼物，就不一样了。自己还等着看明魅什么时候才发现，发现以后会是什么反应…… 明魅说：“你的名片。” “可是，我名片上除了姓名和电话，什么都没有，你是怎么猜到的？”罗娟更加讶异。 “普通人的名片，一般都会印有公司名称、logo、地址、座机号码这些。所以我猜，一个身上穿着名牌衣服、拎着限量包的妈妈，应该不至于连一根哈根达斯冰激凌，都买不起给女儿吃吧？” 罗娟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和包包，不禁佩服地笑了笑。 “看来，明小姐是个细心人。”罗娟看着白煅，“煅少，我没给你添什么麻烦吧？” “没有，谢谢。” 事情水落石出，明魅微笑对转身要走的罗娟道，“这上面的电话是你的吧？” “是我的。” “我会跟你再联系的。” 罗娟笑着告别，“好，我等着。”虽然不知道明魅强调电话的目的是什么，不过，她倒开始有点期待明魅的来电了。 等罗娟带着小演员妍妍走了，明魅就转身冲白煅龇牙笑，“红蜻蜓多少钱？我买了。” 284.第284章 情投意合 “哎？不是……很贵的！”叶小道知道自己闯了大祸，这两边的人他哪个都得罪不起，可是，像明魅这样的灰姑娘，怎么可能买得起这么贵重的东西？他一着急，忍不住偏帮起明魅来。 白煅横他一眼。叶小道，你到底站哪边的？ 叶小道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嗯嗯，就是贵。明魅给了叶小道一个眼神，我们站在同一战线上。 白煅瞥了一眼明魅，探手从怀里摸出来一个盒子。 小小的盒子大概可容纳一只鸡蛋。他打开来，亮出里面一只蓝色的蜻蜓。同样的做工，只是颜色不一样。 明魅现在才明白过来，原来，罗娟设计的蜻蜓是一对，一只红色，一只蓝色。红色的蜻蜓被白煅拐弯抹角送给了自己，蓝色那只则由白煅自己珍藏。眼看这独一无二的作品不再属于自己，难怪罗娟的目光会如此恋恋不舍。 但她一想又觉哪里不对。 从历代诗文的传承来看，蜻蜓被赋予春闺秋怨的象征意义，要不就是寄予清新田园的希望；而从翡翠蜻蜓来看，蜻蜓象征的是亭亭玉立、青云直上、清正廉洁。 白煅送她蜻蜓，到底想表达什么意思？ 明魅飞快地转动脑筋，猛然想到一条。 啊，是蜻蜓精神！ 蜻蜓精神意味着人必须要自觉地努力，去实现自己的梦想。 白煅送红蜻蜓给自己，是拐弯抹角地提醒她，休想依赖任何人吗？难道，他知道自己接受冰暴遗产的事了？ 转念一想，明魅又觉得不可能。 这事已经特别叮嘱过蒋松律师他们，绝对不可以对外面提起来。那可是巨额的财产，很容易引起别人的贪婪之心。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所以，一定要低调、低调再低调！ 她也知道白煅跟蒋松两人因为公事不对付着呢，所以，遗产继承的事情蒋松怎么可能告诉白煅？ 难道是自己给的a4纸采购清单，让白煅发现了什么端倪？ 怎么就忘了白煅在帝国大厦，可是做过高层的。这点既没有藏头又没有露尾的数据，人家还不是随便扫一眼，就猜到了前后？ 想到很有可能是采购清单引起了白煅的怀疑，明魅忍不住心里发虚。这个密好像是她自己泄出去的。 不过，她不打算和白煅有更多的联系，就选择了不解释。 而且那是她自己的事，自己能够做主的就自己来。 明魅道：“不管有多贵，要么我退货，要么就卖给我。说吧，你打算卖多少钱？” “你有这个钱，何不拿去献爱心？”想到清单背后巨大的采购金额，白煅淡淡的回道。 没想到自己送个礼，还让明魅直接拒了。难道他的个人魅力就这么差？ 他可不相信明魅自己有钱。 她要是有钱的话，她姐姐就不会用那种眼神来看她了。她也不会住在那种出租屋里。 现在，她突然要花大笔钱，购买平时都用不着的东西，像网线、路由器这些，要么就是帮公司采购，要么就是为自己采购。 她都要住公司了，按照他的理解，哪个公司都不会同意自己的员工住到办公室。所以，帮公司采购的可能性直接被排除掉。 剩下就是给自己购买了。 明魅跟小罗说过，要自己接水电、拉网线，她能办到吗？ 想到明魅在云清家一副佣人打扮，现在竟然要改行做水电工、网管，这行业和职业的跨度，还不是一般大，白煅突然有些期待起来。 “那好吧，我问你，你送红蜻蜓是有什么特别的寓意吗？意头好的话，说不定我会出双倍的价钱买下来，那你可就赚翻了。”明魅不理会白煅明显酸溜溜的语调，仰首看着白煅说道。 尽管她抹除了白煅那段记忆，但并不妨碍她还认他是朋友。只是，她不会主动讲出来。 白煅尚未应声，叶小道已经把嘴巴张得老大。 “不是吧？明小姐，你真的要买这小东西？” 尽管白煅说了，这对蜻蜓造价一百万，也就是说单只蜻蜓少说也五十万，可在他眼里，最多就值一两万。要不是罗娟是全球这个行业的顶级设计师，估计连一万块钱也不值。明魅却偏偏要充大头，说要翻倍买下来，这不是疯了吗？哎呀哎呀！早知道就不让煅少送蜻蜓了！这下可好，原本意思是让这对冤家百年好合的，没想到事情被自己办砸了！叶小道懊悔不迭，此刻却完全没有能力去控制事态的继续恶化，急得他在两人身旁团团乱转。 叶小道小心翼翼说，“明小姐，那个……我插句嘴啊，那个，其实蜻蜓它是有个寓意的，单只呢，勇往直前的意思。” “那要两只呢？” 叶小道只觉后背的汗都流了下来，没想到打酱油当个红娘这么恐怖，早知道就不要那么热心了，“两只……两只就是情投意合、比翼双飞、白头偕老、百年好合呀！哈哈！”明魅一直浅浅笑着看他，白煅虽然没有说话可是那张俊脸已经快要结冰了。气氛太尴尬了，他只能哈哈干笑一下，企图缓和一下气氛。 “红蜻蜓呢？” “红、红蜻蜓……哦，红蜻蜓就是图个吉祥、喜庆呗！两只蜻蜓不是白头偕老、百年好合嘛，那来一只红蜻蜓，当然就是吉祥、喜庆，情投意合比翼双飞白头偕老百年好合！呵呵、呵呵，嗬嗬嗬……”叶小道笑到后面，也觉得自己编的故事弱爆了。 出口成章一气呵成。 “叶小道，口才不错啊，藏得挺深。” 叶小道一听白煅连名带姓喊自己，马上打了个激灵。煅少，不带这样的，事情办砸您可不能怪我。 那怪我了？ 明魅早看到俩人在那里飞眼刀子，想到正经事一件没办，倒让白煅冰激凌外加红蜻蜓的事情耽搁了，心里有点自责。她太容易受到诱惑了，嗯，以后得注意。 “我还有事情要办，红蜻蜓还你。”明魅说完，就把红蜻蜓放进了那个小盒子，盖子也没合上，就塞回到白煅手里去。 一红一蓝两只蜻蜓挤在一块，出奇地相得益彰，尤其脑袋对着脑袋，感觉两只小蜻蜓有说不完的悄悄话，煞是可爱。白煅一时看得呆了。 285.第285章 第一位和第二位 两人上了车，虽然红蜻蜓没有送出去，但显然白煅的心情并没有收到什么影响。他顺手就开了轻音乐，扣在方向盘上的手指头跟着敲动。 明魅问道：“现在可以告诉我，去哪里了吧？” 白煅一面哼着歌，一面回答：“不是要我帮忙吗？这就去。” 明魅忍不住白他一眼，买东西一个人就够了，带她干嘛？刚才在商场附近不去，现在却要开车兜远路，到底意欲何为？ 白煅一副看傻子的表情，“那怎么行？我得把财主带上，你还没给我钱呢。” 明魅一怔，这才反应过来，敢情自己习惯性当白煅是熟人，居然没谈钱的事。谈钱多俗？ 白煅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你是不是心里在嘀咕，谈钱很俗气，但我不是个俗气的人，所以我不会跟你谈钱？死了这条心吧，帮你买东西已经算仁至义尽了，没钱我怎么帮你买？” “是啊是啊，说起来我还欠你很多。”明魅觉得有点困，索性闭目养神，叹着气道。 这话引起了白煅的怀疑，“嗯？” 欠了你的记忆。 明魅没多说，也没撑起眼皮，懒洋洋拍了一下白煅，“看我干嘛，专心开车。” 于是白煅扭回头专心开车，怀疑的种子却已在心里生根发芽。早晚他会查清楚一切。 两人按着清单很快备齐东西，店家帮着送上车，明魅也来搭把手，没想到被白煅拦下，还把她拉到旁边一顿训话，“你怎么回事？花了钱就应该给别人机会，好好服务，不然你这钱就没花出价值来。还有，你个女的，别什么事情都扑到男的前边去。” 明魅被他说得一愣一愣的，这都什么情况？ 自己的事情不自己来，难道指挥你干？ 东西确认放好，明魅正要上车，却见白煅合上后车盖，把车子锁上。 不是要回去吗，怎么锁车？难道大家要徒步而回？ 明魅还在傻愣愣地瞪眼，白煅已经往前头走出几步，不经意回头，才发现明魅没跟来，“走呀？腿短还不积极点。” “干嘛积极？干嘛锁车？你想让我走路回去啊？”明魅回过神来，嘴里懒洋洋应道。她一面说着，一面慢悠悠地拖着小腿跟过去。 “啧啧，你就是这么对待帮助你的人？连瓶饮料都不舍得请？哦，人家来帮你搬家，那些水还是搬家的人自己买的，你一分钱都没出。” 按照这种逻辑，她得变成史上第一吝啬鬼。 见明魅涨红了脸，虽然心不甘情不愿但还是跟着自己来，白煅转过身，脸上的笑容遮都遮不住。 这不就乖了嘛？ 跟着白煅进了一家餐馆，里边装潢精致讲究，一看就是价格不菲的地方。 好吧好吧，也好久没有奢侈一把，今天就趁请客吃饭挥霍一下。这样想着，明魅都没察觉白煅跟这里的老板很熟，先坐下来，帮白煅点餐。 她心里琢磨着，新公司才刚起步，用钱的地方那么多，不能让白煅点菜，万一他故意点贵的，那多浪费！ 等白煅去完洗手间回来，明魅就“啪！”的给他合上了菜单，说：“你不用点了，我已经帮你点好了，等着！” 这家餐馆的菜谱，他闭着眼睛都能点出来。见明魅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白煅笑笑，摊开两手，任由明魅凶神恶煞地收回菜单。 不多会儿，这家餐馆的老板亲自带着主厨过来上菜，“我说煅少，什么时候换了口味，改吃素了？” 印象中，白煅最爱吃这里的牛仔排骨和烧鸡。但这一次，竟然只有一大盘蒜蓉番薯叶。 “菜是她点的。”白煅笑着与老板打招呼，没忘顺道把明魅推出来。 进了餐厅点过菜，明魅本来是在走神。突然被点名，差点本能地跳起身，就像小学被老师点名。幸好反应够快，才保持住了一贯的波澜不惊。 老板上下把明魅打量了一番。 煅少亲自带过来的人，他自然要高看一眼。 明魅出来的时候没换装，还是一身灰扑扑的制服，现在被这位西装革履的老板这么一看，有些不好意思，怎么白煅也不提醒她。 后来再想，人家为什么要提醒自己？ 看白煅那样子，巴不得多看她出丑好取笑她呢吧。哼。 白煅挨了一记瞪眼，却朝着她露出笑容。 看着二人的互动，老板了悟地冲她点点头，友好地说道：“哦，你好！煅少很少带人过来这边吃饭，尤其是女士。你是第二位。” 第二位，为什么不是第一位？ 偶像剧里，男女对手戏中，经常都会出现的第一，到自己这里，成了第二。 明魅鼻孔凉凉地哼哼。 电视剧都是骗人的，第一只是传说。 第一位，是白爱爱。 白煅想起白爱爱，神色不由微黯。 当着两人的面，老板提出明魅是第二位，是在提醒她，她的地位在煅少的心目中很重要？明魅淡笑就过。 可是老板却没有要停下的意思，他拍拍白煅肩膀，“煅少，这是你女朋友还是老婆？不介绍介绍？藏的可够深的啊。” 长得也不怎么样，怎么就看上眼了呢？ 被拍肩膀，白煅就回过神来，他横了一眼老板，“少在那里八卦，什么都不是，就是刚好碰上，一块吃个饭！菜都上完了？” “啊，上完了。”老板憋着笑，就等着看白煅发飙。面前可是一大盘素的，一星半点的荤都没有。 “上完赶紧给我滚。” 白煅连瞄都不瞄他一眼，伸了筷子夹起一根番薯叶，放进嘴里慢慢地嚼动。全过程，当侧旁的明魅不存在，也没有主动为对方斟茶倒水和夹菜。 面对自己喜爱的人，哪怕隐藏得再深，细节上总能体现出献殷勤的。 老板又了悟了。 就说嘛，这个女人要身高没身高，要身材没身材，要漂亮没漂亮，要性感没性感，简直一点优点都没有，煅少怎么可能看得上？这不，一句话试探，答案就水落石出了。 “两位请慢用。”老板心满意足地转身走了。 286.第286章 会修车的女人 因为有被拒绝的先例，所以，白煅表面上吃得淡定从容，其实心里还是有点紧张。 明魅则吃得津津有味。第一，她的确是饿了；第二，她认为这顿饭是自己点的，也准备自己付账；第三，一想到自己可以霸道地请富二代吃饭，心里就觉得舒爽。重点还不是请富二代吃饭，而是全程都她说了算。你不是不爱吃素吗？我偏偏点了素的，看你吃不吃？ 一顿饭吃下来，尽管费用大大地超出了预算，但因为整个过程都很舒爽，所以明魅付账的时候，就十分痛快地把卡交了出去。 服务员接卡的时候，还是下意识地去瞄了眼白煅。这么帅的男人，居然由女人来埋单？两人什么关系？难不成被包养了？ 白煅被瞄得不自在，可他那点绅士风度在作祟，自己不好跟服务员一般见识，就狠狠地给了始作俑者一个眼刀子。 其实明魅也有点不自在，服务员那是什么眼神？以为她配不上白煅吗？可是被白煅一瞪，觉得有人跟自己一起了，顿时不良情绪一扫而光，立刻笑眯眯地回了过去。 不多会儿，服务员拿着卡回来，“抱歉这位女士，您的卡不够刷，请问您还有别的卡吗？” 世上最窘的情形莫过于此，以为可以当回土豪，没想到豪没当成，土倒是扑了一脸。 白煅则好整以暇看着，完全没有要施以援手的意思。 服务员心里更加笃定，这个男的是被包养了。 他只好扭回头来，目光锁定明魅。绝对不允许吃霸王餐。 “还差多少？”明魅暗吸一口气，问道。 服务员报了一个数。 白煅两手抱臂在旁边看着，眼底潜藏笑意。他开始期待，她要怎么应对眼下的危机。 明魅翻遍了全身上下，可以确定一条：钱不够。她顿时有点犯难。 那表情无助得像个迷路的小女孩。 白煅翘着二郎腿看她，“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她想都不想脱口而出。 又遭拒了。 白煅并不放弃，微微咳了一声，扬着眉头问道：“不通水电、拉网线了？” 现在赶回去，还来得及做这些。 明魅犹豫了一下。不得不说，白煅很会抓她想法。 “你不是跟这家店的老板很熟吗？让他给你打个折。” 服务员一听，脸上那点鄙夷神色变成了慌张。但谁都没有在意他。 “让你们老板免单，就说煅少吩咐的。”白煅看了一眼明魅，见她颓丧着脸坐在椅子里，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心里一软，终于慢腾腾地说道。 原来不是丑富婆包养帅白脸，是帅白脸包养了丑女人…… 囧。 服务员在白煅的眼神警告下醒过神，慌忙转身去找老板。 结完账，两人上了车，白煅说：“你又欠我一次。” 明魅很想告诉他，不，本就是你欠我的，你开车撞了我两次，只是你的记忆被抹除，不知道而已。可是话到嘴边，又忍了回去。毕竟是不该相干的人，何必那么多交叉？ “到了地方我会还你钱的。” 白煅听她这么急着要跟自己撇清关系，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他再次怀疑自己的男性魅力，一面认真地开着车，一面冷冷反对道：“你那点钱还不够喝咖啡，就算小费收了吧。” 明魅一愣，心里却是同意的。有钱人的生活圈子她没进过，没法做比较。兴许，真的像白煅所说，连一杯咖啡钱都不够。所以，她也不以为然地应下来，“那就多谢了。” 她坦然而平静的回应，出乎了白煅的意料。白煅不由侧头看了她一眼。她是真的不看在眼里，还是太受宠若惊，反而在他面前掩饰了内心？ 明魅则直接无视他探究的目光。 忽然脚下“呲——”一声尖锐的响，车子抛锚了。 白煅握着方向盘，叹了一声。 “我下去看看。”他正要打电话找4s店的人来修，却见明魅拿着新买的工具下了车。 “要强的女人……”白煅握着手机，却没拨通电话。 他忽然想看看明魅打算怎么干。 明魅戴上手套，先从车头检查。不一会儿突然喊了一声，“找到了！” 白煅忍不住凑过去看，只见她的手里正揪着一根电线，中央断了个口子。 “你会修？” 明魅一边埋头处理，一边痛快地回答：“当然！” 只见她手指灵巧地割断电线，先剥线皮，把里面的丝拧连在一起，外面再缠上绝缘胶带。 不多会儿，她直起腰来汇报道：“好了！” 白煅半信半疑，靠着车身瞥她，“好了？”尽管不太相信，但这样兴奋而又自信的明魅，让他无法移眼。 怀疑她能力！ 试一试不就知道了？明魅走到车门边，眼神示意白煅让开。 明魅发动车子，行了几十米后倒车回来。 因为她占着驾驶位不让，不愿意被半路抛下的白煅只好上了副驾驶位。 接下来大半路程都由明魅掌控。白煅本来以为明魅会狠狠出一口气，比如故意把车开得东歪西扭，好让自己颠得作呕。 但明魅没有，她的车技十分娴熟，开的车又快又稳，他差点都要睡着了。 “以后你就是我司机，我雇你了，每个月一万块钱。” 明魅正专心开车呢，突然白煅来了一句，险些儿踩了刹车。侧脸，却见白煅闭着眼在跟她讲话。对她就这么放心？明魅心底一暖，却立即警醒，不，关系不能再近了。 没有等来明魅的回应，白煅觉得奇怪。 在他的预想里，明魅就算不答应，总会反驳自己两句，或者采取什么行动。她怎么了？白煅变得有点不习惯。 一路不再有话，汽车里的气氛却不尴尬。 车上开了汽车音乐，没想到有几首纯音乐，居然是自己当年参加比赛时候的，不知道白煅是如何得来，还特地用精美的唱片盒装着。 明魅偷偷看了看白煅。 这是巧合还是自己多想？ 白煅则闭目养神，偶尔还跟着音乐轻哼几句。只是那轻哼的音调，仿佛拨动在了她的心上。 287.第287章 他，吻了她 明魅忽然觉得浑身发热，抬手就把冷气开得足足的。 到了地方，明魅一个人把东西全部卸下来。白煅在旁边看着，没有要上前搭一把手的意思。倒是保安大叔终于看不过眼，过来问明魅，要帮忙吗？ 白煅看了看明魅，没说话。 明魅抱着最后一箱东西，笑着拒绝了保安大叔。卸了货跑出来，果然白煅还等在原地，似乎有话要说的样子。她当堂点了点手里的钱，交到白煅手里。 这下两不相欠，你可以回去了。 他从她的言行中读懂了这个意思。 白煅拿着这沓零钱拼成的钞票，在手心上掂了掂，蹙眉问道：“就这些？” “我只有这些了。”面对白煅沉下来的酷脸，明魅不由暗叫不妙。难道他还想收利息不成？可她的现钱就只有这些。如果都给了他，那接下来的半个月，她就连吃饭的钱都没有了。 “这些，是我借用你车子的酬劳。” 白煅的眸色深了，“那我呢？” “你？”明魅忽的笑了。 白煅却一本正经，“你一起征用了我和我的车子，却只付给我车子的酬劳，你是认为我连车子都不如吗？” 旁边的保安呵呵地笑了。 明魅叹气道：“那好吧，你想怎样？” 她是不能再让步了，否则别说接下来的半个月，明天的吃饭都成问题了。 白煅瞥了一眼保安。 保安不由摸摸脑袋，回了自己的值班室。 明魅看在眼里，就引着白煅往前边的绿地走去。 白煅只停顿了一下，很快就与她并肩了。 明魅停下来，眼神问他，你到底想干什么？ 没有了认识她的那段记忆，白煅在她面前就和陌生人一样，一切都重新开始，又或者说，她怕开始，却又隐隐希望他能对自己特别一些。 可一想到消失了的张璧，她的热血便凉了。 还是不要开始，那样的话，也就不会有面对结束时的难受了。 见白煅要跟自己并肩而行，明魅连忙侧让，使得两人之间总是有着一步之遥的距离。 白煅有些恼火，难道在她的眼里，自己一点男性魅力都没有吗？ “那个男的给了你多少钱？” 明魅一头雾水，眼睛直勾勾瞪着白煅看。 这人怎么了？说句话就咬牙切齿，酸不溜秋的。 白煅彻底被激怒了，两手按在明魅双肩上，“他给你多少钱？我给十倍！” 明魅忽然想到冰暴的遗产。也许，白煅问的是自己到底继承了多少遗产？ 可是，这跟他有什么关系呢？ 明魅本能地想要甩开白煅，然而这一次，她低估了对方。 他一旦发现她企图逃避，索性把她死死地按进了他的怀里。她越挣扎，他越用力。 这下子，她的头完全被埋进了他的怀里，右耳朵能够清晰地听见他的心脏“噗通！噗通！”跳动的声音，鼻子能轻而易举地闻到他衣服上汗气味与沐浴露混杂的味道。 为了能够挣脱他的控制，她的两只手不可避免地按到了他的身体上。结实而滚烫的触感，立刻从手掌心迅速传遍全身。 她的脸腾的烧烫起来，心脏不可避免地加速跳动。 要么迅速逃走，要么埋在他怀里，否则，她受窘发红的脸就会立刻暴露。 她不想被他看到这样的自己。 明魅左右为难，只能暂且深深地埋进白煅的怀里。 至少这样子，她可以确保他看不到她涨红的脸。 简直太丢人，不仅脸上烫了，耳朵和脖颈也跟着热辣起来。她都不用伸手去摸，就知道耳朵和脖颈的状况。 怀里的女人乖乖地不再挣扎，白煅使的力道也跟着轻了。 一种陌生的充实感，因为怀里靠着的女人，而腾腾地生了出来。 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幸福感，它带着某种难以抑制的兴奋，却异于找兄弟喝酒那样的痛快。到底怎样形容，白煅无法表达出来，只知道很让人怀念，明明正拥抱着，却还让人怀念的感觉。 被抱在他的怀里，眼前乌黑一团，一时间又犹豫是否挣脱，明魅的双眼就顺其自然地闭上，整个人看起来，是那么地温顺。 有一道润润的小物，就在这个时候，悄悄地从她嗓门部位，游落向腹中。 这道感觉就跟刚刚咽下一口食物一般。 但她知道自己什么都没有吃，连口水都没有咽一口。 所以，那究竟是什么？ 忽然眼前一团亮光。 明魅尚未适应这团亮光，就觉更大团的黑影覆了下来。 她吃了一惊。 而那软软的触感已经贴合上了自己的唇。 明魅完全傻了。 她的唇齿被那陌生的软探开，温润的异物随之施施然进来，放肆而又霸道地与她的舌头缠缠绵绵。 她差点儿透不过气。 再后知后觉，此时她也明白了，他吻了她！ 前几秒还是愤怒的样子，下一瞬居然变脸变得那么快。他是已经想起了自己，还是以为自己很随意，想怎么玩都可以？ 明魅愤愤地推开白煅。 凭什么你要吻我我就得给你吻了？ 冷不丁被她大力推开，白煅脚下连着后退了好几步，身子才站稳。 此时，他的大脑还处于亢奋状态，瞧着面前的女人，他面上自然而然流淌出笑容。她气愤地狠瞪着自己，一面使劲儿擦着被他吻得有点肿的唇。 要不是两个人隔着一段距离，她怕是忍不住冲自己踹一脚，或是扇一耳光。 白煅只感到自己是踩在了云朵上，头脑幸福地晕乎乎着，此时此刻倒是满心期待着，她就是立刻给他来一拳，他也值了。 欣赏着明魅那红到滴血的样子，白煅的神智终于恢复了一点儿，“亲吻的滋味喜欢吗？” 喜欢的话，他还可以再来的。 可这么无赖的话白煅没敢一口气说出，就怕明魅脸皮薄跑了。 再说，自己刚刚说的话也太气人了。 吻了明魅以后，他就放心了。 她先是沉迷在自己的亲吻之中，然后才用迟钝了许久的理智甩脱他，这就说明，她根本没有被人包养起来，自己的男性魅力是绝对没有问题的。而她那唇软软却干干的，分明是许久没有受到雨露滋润的缘故。 “你、你无赖！”明魅的脸本来才恢复了一点正常，闻言，又起了新一轮的红晕。 288.第288章 进电房 白煅呵呵笑道：“我还以为你跟别人不一样呢。” 话音未落，脚上就挨了一下。 “啊！”白煅顿时夸张地呼痛出声。 明魅踹完他扭头就跑，她怕再面对这人。 一口气跑到僻静处，四周无人，杂草丛生，蚊虫嗡嗡作响。 明魅往四周一看，很快恢复冷静。 回来是要通水通电拉网线的，怎么一个吻就扰乱了思路？ 于是她悻悻地转身，可是两条腿还在打颤。 明魅摸了摸脸，还很烫。 怎么办？唯一有水的地方在创意园大门口保安室旁，那里是出入口，万一白煅没走，她这么过去，岂不是自投罗网？ 明魅六神无主地原地转悠，倒是和蚊子打成了一片。 白煅吻了明魅之后，右手食指就下意识地抚在唇上，望着她逃跑的背影傻笑发呆。 保安大叔透过窗户看到这一幕，没敢出来多事。 前面白煅那一眼，他到现在想起来还心有余悸呢。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保安大叔只盼着白煅赶紧走人，以后都不要再来。 可偏偏白煅傻站在那儿，好久好久，都快化成望妻石了。 保安大叔只得摇摇头，拉起天线眯着眼睛听收音。 眼看天都黑了，明魅想到正事，心情总算恢复如常。不管白煅走不走，反正今晚她打定主意不要黑灯瞎火。 明魅先按照自己的线路设计图，拖着新买回来的电线去布置。 总开关就设在保安室后面一个屋里，想到刚刚白煅那一吻，明魅的脸忍不住发烫。可她还是步伐坚定地朝那里走去。 白煅已经不在刚才吻她的地方了。 她松了一口气，往电房方向走去。也不知道是不是心里预想的和现实之间的落差太大，她心中竟然生出一种陌生的情愫。 那是失落感。 可是她不会承认的。 明魅打开手机电筒，又把手机固定在电房的一个位置上用于照明。 创意园虽然落败了多年，但好在电房里的设备都算正常，哪条线通往哪里，哪条线是什么作用，标签上面几乎都有。所以，她没有费多少力气，就将这些电线都疏理了一遍。 听到电房有动静，保安大叔打着手电过来看。 一见明魅一个女的用手在摸电线开关，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扑到旁边，用力地把她拽开，同时警告明魅，这里不是她该碰的。 保安几乎是推着她出了电房。为了防止明魅擅入，自己不好看着，万一出了人命，他担待不起，保安迅速找来一把锁，当着明魅的面把电房的门锁上了。 “赶紧回去！别再来了！”保安挥着手赶人。 明魅两手抱臂看着保安大叔。 这样的眼神让保安的脸沉了下去，怎么，还想来硬的？ 想到明魅一手把木棍弄断的武力，保安心里就凉飕飕的。可是自己不能够退让，万一明魅被电死了，那是一条人命！ 明魅看他那眼神，就知道这件事情没得商量。 她在原地静默了一会儿，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身离去。 看到她终于走了，保安才松了一口气，开始满屋子找蜡烛。 因为太长时间没有用到蜡烛，他翻箱倒柜找，却一无所获。正有点沮丧的时候，看到明魅折转回来。 “你怎么又回来了？” 明魅没理会保安大叔埋怨的口吻，把手上的证件展开来。 “电工证……你的？” 这下子，保安大叔无法继续坐着了，惊讶地看了看明魅。 明魅收回证件，扬了扬眉，“现在我可以工作了吗？”她可不想面对黑漆漆的夜晚。 白煅驱车到外面请来了两个电工师傅，赶过来时，正好看到保安领着明魅到后面电房去。保安用钥匙打开电房的门，转过身来就朝明魅竖起大拇指，“没想到你个女人还懂电。” 女生考电工证确实罕见，明魅笑笑。 保安又道，“要不要我帮你照着？” “不用了，谢谢！”明魅一口拒绝了。 “那好吧！”保安叹叹气，只好拿着手电转身回了保安室。 等保安出去了，明魅才打开手机电筒，固定住手机。她需要专心工作，而保安的留下，会影响她的。 白煅请的两个电工师傅之前来过这里，知道创意园的电房在哪个位置，所以，也不需要白煅多说什么，一下车就直奔电房。 白煅想要拦，却是来不及，只得跟在后面摊摊手。 他的本意，是想等明魅露出沮丧来，自己再施以援手。想到被明魅无情地拒绝了几次，觉得她真是太要强了，得杀杀她的锐气。 两个电工师傅一边交谈，一边往电房方向走。他们才来到电房门口，就不约而同收了声。 屋子里，一个女人正手法娴熟、动作利落地布线、剥线、接电线。 白煅透过两个电工师傅的间隙，往里面看。 没什么特别的，就是一个女人猫着腰，在那儿摆弄电线。 他挤进去，两个电工师傅压根儿没理会自己，眼睛都一眨不眨地盯着明魅，生怕错过她任何一个动作。 白煅也愣住了。 没想到修电的人真的是明魅！ 一直以来，他都以为她只是嘴上说说。 因为电房太长时间没有人进行检修，许多地方都需要重新检修，然后才接线，把电通到她的公司那里。明魅干起活来全神贯注，根本没有注意到进来的几个人，还都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 “啪！” 一切检修完毕，明魅打上开关总闸，电房立刻亮堂了起来。 她转过身，意外地与三人打了个照面，脸上的笑容都来不及撤下。 两个电工师傅眼睛都冒着异样的光，他们也不说话，只是冲着自己竖起了大拇指。 白煅则笑着在旁边安静地看她。 “剩下的活儿，让他们去做。”眼看她拉着电线准备继续干下去，白煅伸手拉住她的手臂。就这么想避开自己吗？他偏不让。 两个电工师傅冲她一笑，“干得漂亮！”就扯着电线忙活去了。 望着拉着自己手臂的手，明魅愣了愣。 原来他不在原地，是去帮她找电工师傅了。 289.第289章 正式追你 明魅关了手机电筒。她现在根本不敢一个人去面对白煅。 电房的灯也被她用最快的速度关掉！ 有光，就意味着她脸上的表情逃不过他的眼睛。 白煅在黑暗中无声地笑了笑。 这不是在欲盖弥彰吗？ 明魅突然觉得电房好闷，脸上烧得她想昏厥。 可是，她不愿意被白煅发现端倪，就故意像平常那样，脚步稳健地迈出门槛，然后走到外面去，给两个电工师傅帮忙。 因为没有光，白煅就把车开过来，用车灯给他们照明。 听到明魅向两个电工师傅问及人工费、维修费，白煅也不下车，坐在车里瞧着。 当明魅说要付钱给他们，两个电工师傅连忙拒绝了。这让白煅唇上的笑容更深。 没想到两个电工师傅这么“硬”，明魅只好暂时妥协，心想回头把钱算给白煅就是。 晚上八点半，终于通上了电。明魅满意地点点头。 两个电工师傅向她告别，临走前，两人的目光有意无意拉长了，在她和白煅身上转悠。这两人不知道遇到了什么坎，磨磨唧唧地就是不牵手，让旁边的人干着急。 那是什么眼神？ “哐当！”明魅还没反应过来，唯一的门被电工从外面反锁上了。 她第一时间扑到门上，“你们干嘛？开门呀！” 其中一个电工师傅在外面嘻嘻笑道：“呀，忘记带钥匙了，等着，明天上午我们给你开门啊！” “喂！” 明魅一拳捶在门上，却听到两个电工师傅越走越远的脚步声。 她只好回头，面对着白煅。 通电完成前的最后一刻，白煅也跟着进来。如今，也和她被关在了公司里面。他敢说这事和他没有关系？ 白煅的脸上一点着急都没有，见她转过来看自己，就两手一摊，表示自己跟这事无关，自己是无辜的。 事到如今，当然不能怪白煅了。这“显然”是两个电工师傅的临时起意。 不过，自己整整忙了一天，现在被反锁在办公室里，一滴水都没有，怎么洗澡？明天如果小罗他们过来，自己难道要蓬头垢面地去面对他们吗？她还要当明总呢，还要不要混了？ 白煅不说话，但是目光一直追随着明魅，看她搓着下巴走来走去。 明魅虽然走来走去，并没有看白煅一眼，但他的目光太明显了，她想无视都不行。 她看了看门，又转到窗户看了看。 门是铁合金的材质，窗户是玻璃的材质。 明魅拿来工具，动手拆门。 白煅跟在后头，也不帮忙，只是好奇她怎么可以这么娴熟。 “你以前学过装修？” 明魅被吓了一跳。她一旦做起事情来，很容易达到忘我的境地。 她瞪了一眼白煅，吩咐道：“你去把手套拿过来。” 本来以为白煅会不理会，没想到他一点都没有犹豫，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手套，也没有顾虑上面的脏污，直接拿到手里，递给她。 “十字螺丝刀。” 有了第一次的合作，之后的吩咐就变得自然起来。 明魅整整捣鼓了十来分钟，才把门拆卸下来。 白煅一直站在她后面，张开双臂，手掌伸着，对准着门。 可是明魅完全不需要他帮助，拆下来的门就被她很轻松地放到地上去。 “你可以走了，谢谢，不送。”门一卸下，明魅就站到旁边，朝白煅下逐客令。 白煅却站在那里，低头看她。 他眼神里有一种情绪，让她无端心里发慌。 明魅试着让自己的心冷下来，这样，她才能够和白煅继续保持着陌生的距离。 白煅却俯下身。 就在她以为他想要干什么的时候，白煅伸指点了点自己的脸颊，帅帅地道：“这里。” “什么？” 她当然一头雾水，他什么意思？ 白煅往上一叹气，“真笨……” 她笨？ 一点提示都没有，哪个天才都猜不到好不好？ 明魅瞪了一眼白煅，“赶紧走，天黑不安全！” 创意园地处偏僻，听说治安一直都不怎么好。她这么说，也合情合理，不会让白煅多想的。 白煅又是一声轻叹，然后凑到她耳朵边，无比认真又无比温柔地说： “我决定了，我要正式追你。” 明魅只觉头顶一个雷轰了下来。她忍住掏耳朵的冲动，抬头瞪着近在咫尺的白煅，那帅气的脸上神色好严肃啊，他是认真的？ “凭什么？” 白煅说出那番话，就很是期待地与明魅对视。 可是，他完全都没有想到，她会是这种反应。顿时有点哭笑不得，“我想让你做我的女朋友，就是想了啊，哪里有什么凭什么的。” 他有点儿无奈，长臂几乎要将明魅搂进自己的怀里。不过，他还是小心翼翼，注意了分寸。万一她不接受，给他来个什么过肩摔，他可不确定自己还能不能帅帅地撤场。 所以，他刚刚说的“那里”，就是想让她，亲一口？ 凭什么？ 嗯，按照他的逻辑，凭什么？就凭他想了。 明魅忽然记起，自己跟白煅在婚姻登记处是有记录的。不知道她抹除了白煅的记忆，登记册那里有没有记录？不行，一定要尽快地去查一趟。 她这么走着神，就被白煅一亲芳泽了。 “你……”感觉唇上温润，明魅立刻回神，但白煅见好就收，亲了她一下之后就迅速地跳到了门外，离着她好几步远。她想动手动脚，还真是英雄无用武之地的。谁让人家是大长腿呢？ 白煅显然心情极好，“就这么定了啊，晚上我给你电话。” “你最好不要这么做。”明魅涨红了脸，但还是极力保持镇定，一字一句慢慢警告道。 白煅毫不介意，给了她一个保持联络的手势后，不忘帅气地倒退走几步后，才帅气地转身挥挥手告别。 “我拉黑你名单，你信不信？”明魅只能冲着他的背影威胁道。 白煅却像是没有听见，发动车子走了。 过了一会儿，明魅到保安室打水，保安大叔问道：“男朋友走了？” 明魅累了一天，也懒得解释什么，敷衍地嗯了一声。 290.第290章 劫持与反劫持 保安提醒道：“你不打电话确认下，人到没到家？” 明魅又“嗯”了一声。 这一带晚上治安不好，保安见她还没意识到，就摇了摇头，回去继续听收音，过了没多久，他又走出来，冲着明魅的背影喊了声，“这里治安不好，记得给人家打电话！” 明魅端水的手抖了一下。 裤兜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明魅赶紧把水放到地上。 电话是白煅打来的，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快速地接通。 那头漫长的无声，只有单音节的电磁波噪音传过来。 “白煅。”她试着呼唤他，但是那边还是电磁波的噪音。 “白煅？”那头还是没有白煅的声音，却有一个尖锐的刹车声传来。她拿手机的手指开始颤抖。 “白煅！”她大吼了一声，却也知道这样无济于事。 通话还在持续，明魅忽的冲进办公室，地上那桶水被她撞翻，水弄湿了裤脚。可她已经顾不上，立刻搭建简易gps跟踪系统。 手机上的gps导航显示，白煅就在附近不远的地方，但明魅不知道那是哪里，就马上抓着手机去找保安。保安在冲澡，被明魅拍玻璃“砰砰砰”响，想装没听见都不行，只好开门探出上半身。 明魅立刻把手机伸到保安面前，“红点是哪里？” 保安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报了个名字后，就见明魅风一样跑出房间，随后是“啪啦啪啦”开动他电动单车的响动。 “哎！当心点！” 明魅恨不得单车后面冒红火，立马飞到白煅身边，哪里顾得上保安在背后喊什么？ 开了一段路，明魅就发现路况不对。 白天路上还是平坦的，这会儿居然有路障！而且这些路障都没有标明，还是用铁钉、碎玻璃块弄的。她刚放慢车速，旁边就闪出一个穿暗色衣服的男人，吹着口哨逼停她。 明魅打算直接绕过去，但是那个男人伸手往嘴里呼啸了一声，又有一个穿暗色衣服的男人闪身。 她只得停车，脚支在地上。 后面也闪出一个男人，穿着同样的衣服。 “你们想干嘛？” 前面的男人早用手电把明魅的脸照住了，“哟哟，长这么丑，老子还能劫色不成？把钱都交出来！” 矮个子的同伙应和着叫道：“都交出来！” 明魅看着他们每个人手里拿着水果刀，在手电的照明下，闪着危险的光，就有点儿无语。 “一起上还是单挑？” 听明魅这口气，前面的高个子“呵”了一声，“口气不小哇！同行？” 明魅没理会，伸手扯过他旁边同伴握刀的手。 “啊！” 一声杀猪般的惨叫响起，矮个子的水果刀不知道怎么就落到了明魅的手里。 高个子还没来得及反应，脖子上就抵着一把水果刀了。 明魅用刀尖点在高个子的颈动脉，侧头警告后面的人，“是砖头快，还是我的刀快？” 后面的人“哐当！”半截砖头扔到后头，但另外一只手还紧握着水果刀，而且刀锋依旧对着明魅这边。 他才前进了一步，高个子就惨叫了一声。刀尖压得他破皮见血了。 明魅见三人不敢妄动，这才暗暗地呼吸一口气，“打电话给你们的同党，放人！” “放、放什么人？” 见扔砖头的人装糊涂，明魅冷笑，“你们抓了我朋友，抢了他的车，现在还想撕票吗？打电话！” 她厉声之下，突然一脚踹向准备偷袭她的矮个子。 矮个子猝不及防，手里的铁棍就打到自己面门，硬生生地在那儿印上了一道杠。这还不算，明魅这一脚，正中他心窝，他完全站不稳，直接往后倒，不偏不倚砸到了后面的同伴。 后面的同伴本来就拿着锋利的水果刀对着明魅，这下可好，直接捅进了矮个子身上。 “啊！” 矮个子惨叫一声，昏死过去。 这可苦了后面的同伴。 因为这矮个子虽然身高比他矮，可平时特别能吃，体重绝对不是一般的重。这个同伴被压得死死的，想快点儿脱身都不能。 然后，他就看到明魅弯下腰来，拿过他同伴身上配置的对讲机，放到他嘴巴上，笑眯眯命令道： “叫他们放人。” 那人生命受到威胁，哪里还敢不从？ “喂！我是xxx，快把那小子放了！” 那头的同伴显然不愿意配合，“放什么人？弟兄们好不容易才抓到一条肥羊……” “马上按我说的去做！废什么话？！” 那头沉默了一下。 明魅把对讲机拿过来，“限你五分钟之内放人，并且确保全须全尾。” “你是谁？” 明魅把对讲机啪地关了，直接拎起矮个子甩到一边，又拎起一直在后面给她制造麻烦的头领，“带我去！” 到了地方，那边设了路障，不让明魅等人直接过来。 明魅早料到了，把他们的头领拉到面前，尖刀抵到对方的颈动脉。只要他们谁敢乱来，她就立马放血。 当然，这位头领可不是老实人，一路上就没少使阴招，企图从明魅手里逃跑。 可惜，明魅比他狠，直接卸了他两只胳膊，疼得他龇牙咧嘴。可毕竟是老大，跟手下那般喊疼他觉得丢脸，所以愣是忍住没吭声。 明魅可没有功夫佩服他忍痛的功力，她从小为了练武吃的苦，多了去。这些在她看来不过是小菜一碟。 本来头领还想动的，但是被明魅一句警告吓住了。 明魅说：“你要走我不拦着，不过呢，你两条胳膊以后可就废了。” 头领只能咬咬牙，“你会接？” 明魅凉凉的道：“只要你配合。”这里方圆几十公里，只有一个小诊所，还是只能医治普通感冒啊什么的。对于卸胳膊这种外科，根本不会。而且这些天，小诊所的医生还出诊去了，什么时候回来不确定。头领想要看胳膊，他只能去外面。 不过只要他去外面露脸，明魅一直给他们拍的视频，就会传送到警察局。到时候他们打劫等罪行，就瞒不下去了。 算你狠！ 291.第291章 怕猪一样的队友 头领无可奈何地吩咐对面的同伙，把白煅带出来。 白煅的手被反绑，又被推推搡搡出来，和头领做交换。 明魅见他只是受了点皮外伤，就松了一口气，要求劫匪把属于白煅的东西统统还回来。 “你没事吧？” 在这种情况下还能见到明魅，白煅感到特别温暖。虽然，他也好奇明魅是怎么找到这里的，而且居然还单枪匹马地挟持了对方的老大作人质。 那边的头领也同样奇怪：明魅怎么知道是他们绑架了白煅？难道他们中间有内鬼？ 他们当然不会知道，正是因为他们的通讯，是用单线联络的对讲机，出卖了他们。而明魅在白煅拨给她的手机通话中，捕捉到了属于对讲机的噪声。 这话说出去，应该不会有人相信。 明魅朝白煅点点头。 那位头领连忙道：“你、你帮我接胳膊吧？” 明魅却冷冷看着头领。 头领被看得汗都流了出来。 明魅让白煅去把车开过来。 白煅却摇了摇头，表情无奈的道：“车胎全被扎坏了，开不了。” 这么说，她如果给头领接回胳膊，她和白煅两人今晚就得交待在这里了？ 明魅看了一眼那头领，在对面阵营里挑出其中一个看起来比较胆小的，又指了指挑剩下的那些人，命令头领：“你让这些人都进屋。” 屋是一层的平房，火砖砌成，铁门铁窗。看样子，是这伙人的窝点之一，平时估计没少把人质关押在这里。现在，就让他们自己也尝尝被关押的滋味。 头领望了一眼对面的同伙，照做。 等这些人都进了屋，明魅又下令道：“把门反锁上。” 原本进了屋的人马上造反，为首的直奔明魅而来。他的个头比白煅还高，铁塔似的。头领也表现出犹豫。底下的人不听自己的，他能怎么办？ 明魅只是冷笑着看他。 而那铁塔似的高个子，明明是直奔着明魅去的，现在，却在距离明魅两步的地方，突然“噗通！”摔了个狗吃屎。 这还不算，大家都看见了，他努力了好几次都无法爬起来，只能愤怒却无助地伸出手，往明魅所在的地方，虚张声势地抓挠。 眼看最得力的下属之一，就这么折了，还是莫名其妙地折了，头领傻了眼。 足足缓了好几秒钟，头领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没、没锁……怎、怎么弄？” 话音未落，就见明魅把电动车上的锁卸了，丢过去，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头领等人看得又是一呆。看来，这个女人是有备而来，他们好像被人算计了。 头领只得让最胆小的那个去把门反锁上。 明魅把手机交给白煅，白煅接过来，发现手机一直都在现场直播！ 刘传芳一接到明魅的现场直播，立刻转身返回局里。 包局为了一桩案子，已经连续熬夜三天三夜，刚眯眼打盹，就被刘传芳一声报告惊醒了。 刘传芳兴奋得满脸通红，说的话更是没头没脑，“报告包局！劫匪找到了！” “好！”包局却是一听就明白了，马上让刘传芳通知大家过来开会，下达最新工作任务。 这个案子涉及到制毒运毒藏毒贩毒一条龙服务，警局已经锁定了犯罪嫌疑人，是一个庞大的集团组织。可偏偏在年前的时候，重要证人被绑匪劫持，劫匪还绑票，将人质灭了口。人质的手上掌握着该集团组织犯罪的证据，尸体月前的时候已经找到，但杀害人质的绑匪却没有任何进展。 正在局里把这张网撒得更大的时候，终于又发现了一丝线索。 而明魅传过来的现场直播，简直就是一场及时雨！所以，包局一下达命令，局里的人都像打了鸡血，立刻出发！ 那边明魅不知自己无心插柳柳成荫，帮了警局一把。 “咔嚓！” 她动作娴熟、不疾不徐地给头领接回了一只手臂。 “哎？另一只手臂呢？”头领忍着痛，满头大汗追问。他怎么都没想到明魅个女人，竟敢跟他混****的言而无信。 明魅似笑非笑道：“你当我傻呀，都给你接上，你那些弟兄还不立刻灭了我们？” 他的人，已经在外围蹲守，只等他发出信号，就立马冲出来。 见明魅一句话拆穿了自己，头领毫无惭愧之色，还嘿嘿得意道：“你们就两个人，能逃得了吗？” 欺负她势单力薄呀？ “没看出来吗？我就是在等你，到底还能搬出什么人马来。” 头领一听明魅这话，再看她那气定神闲的样子，眼神不禁有点飘。难道对方看出来了？不可能吧？ 白煅则有点心虚，毕竟明魅只是一个女人，就算加上他，也就是两个人，对付一屋子****，还是势单力薄呀。但他感受不出来明魅哪里有害怕。通常女人遇到这些，不是应该寻求男人的庇护的吗？ 尽管如此，白煅还是按照明魅的吩咐，去把爆了车胎的车子开了过来。 明魅看了一眼车子，就示意白煅先上车，并把车门从里面锁好，没有她的命令不许擅自下来。 “那，你呢？” 白煅一面往车子方向走，一面担忧地看着明魅。 那一眼，透着生离死别的讯号。 白煅不自知，明魅也不自知。但是旁边的头领等人，可是看在了眼里。两个人，也敢跟他们斗？等老子一条胳膊接回来，要你们小命！ 白煅的车一看就是个硬货，相信待会儿无论发生什么样的火并，都可以有效降低白煅的风险。除了车子部分损毁。但是有保险公司理赔，对白煅来说，保住一条小命，值了。 明魅严肃的脸上突然堆起了一个笑容，“我怕猪一样的队友！” 白煅只是愣了一下，就明白了。 “那还好，我至少还是你队友！” 明魅顿时没了话，但是心头却涌起一股暖意。 头领见他们两人只顾“卿卿我我”，到底把他的胳膊和威胁当了空气，早就不爽得很，心想只要援兵一到，就要活捉了这两人，让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非好好折磨一番不可，敢卸他胳膊？ 292.第292章 替她挡枪子 等不及头领发信号，援兵就自黑暗中跳了出来。 “打！” 没有多余对白，十来个黑衣人手持铁棍冲来。 明魅只来得及把白煅撞进车，吼一声，“上锁！”就陷入残酷的厮杀中。 她赤手空拳，又是女流之辈，那些人本来还心存轻视之意，被明魅空手撂倒两个以后，才杀红了眼。 这几个都是亡命之徒，手上沾满鲜血，在****上令人闻风丧胆，他们视人命如同儿戏，再加上这次雇主付的酬劳极高，上来就要置明魅于死地。 头领很快就看出不对劲。 虽然他们自己也劫持人质，却从来没有真正杀过人。 头领张口刚劝了一句，肚子上就被踹了一脚，立刻五脏六腑翻转，呕了一口血出来。 再看明魅，被十来个黑衣人围在垓心，人影越来越模糊，已经必死无疑。 头领侥幸逃过一劫，强撑一口气，歪歪扭扭走到屋门处，撬锁放人。 车里的白煅早吓得大气不敢出，嘴巴闭不上。他听了明魅的话，把自己反锁在车里，幸好车子质量好，那些人的铁棍挥来，只是打凹了车身好几处地方，并没有伤到他。 那持铁棍的黑衣人一时奈何不了白煅，却也不担心他逃走，索性扭过身，与其他同伴一起，专心对付明魅。 夺武器，上拳脚。明魅单枪匹马，却打翻对方几个在地。不多时，剩下来能和她对峙的，只有两个。 从十二个，变成两个。 这种战斗力，足以让人竖起大拇指。 可惜，双方立场不同。 明魅挑了挑眉。 很久没有这样酣畅淋漓地与人决斗，她擦了一把脸上的鲜血。刚刚一不小心，让他们偷袭得逞，弹簧刀扎到她的额头，血就流了下来，淌在脸上痒痒的，难受。 而她的对手也好不到哪里去。 倒下的十个黑衣人，连爬都爬不起来，“哎呀诶哟……”龇牙咧嘴忍着痛，却不能完全控制住痛苦的呻吟。 剩下站着的两个，表面上看没什么，但明魅都是朝他俩的要害部位招呼，两人不动还好，一动就痛得要命。 偏偏他们的对手，还挺潇洒，朝他们勾勾手，示意两人一起上。 此时此刻，就不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那么单纯了。而是个人的耻辱盖过了这一切。 他们咬牙切齿，动了杀机。 对于杀人如麻的****人物来说，咬牙切齿的仇恨感，早就离他们很遥远了。如今，却被一个矮小又平凡的女人唤醒了。 就在气氛胶着为沉默的时候，谁也没有留意到，白煅正紧张地打开车门，不顾先前明魅的警告，硬是克服着内心的恐惧，一只脚探出车门来。 两个黑衣人彼此看了一眼，一人突然掏出手枪。 黑洞洞的枪口对准明魅的心脏部位。 此人在****上，素有枪法第一的美誉，如今虽然有夜色阻碍，依然不妨碍他一击毙命的自信。 所以，他的同伴瞥向对面那一眼，知道游戏要毫无例外地结束了，就吹了一声口哨，宣泄他无聊的情绪。 “砰！” 枪声响了，明魅微眯双眼。 她还没有来得及做出本能反应，斜刺里一道黑影闪过来，应声倒地。 没想到一枪没有干掉明魅，反而误杀了另一个人。那名顶尖枪手骂了一句脏话，抬起枪来，又是一枪。 他旁边的同伴也露出惊讶的表情，配合地后退一步，免得这个性子反复无常的枪手误杀了自己。 “白煅！” 明魅尖叫一声，但是第二声的枪响，覆盖了她的惊叫。 因为有了防备，明魅才堪堪闪过一枪。但还是让子弹擦伤了手臂，热血涌流。 她却已经完全感觉不到身上的伤痛，视而不见对面黑洞洞的枪口，一心只想过去，确定白煅是生是死。 那人还想再开第三枪，脚突然被人抱住。 原本以为无妨，枪手只是用力甩。但没有甩脱，还感到了疼。他低头，刚才被自己误杀的人趴在地上，双手抓住自己的一个脚踝，正死命拖。 明魅一看白煅不知哪里来的胆气，居然敢去拖亡命之徒的脚，心都要跳出来。 那人一脚没能把白煅踹脱，就收回枪，对着白煅就是一枪。 明魅本能地闭眼。 “砰！” 枪声再次响起。 之后，是漫长的无声。 明魅睁了眼，不能正常呼吸。 她忽然理解，为何张璧宁愿狠心地抹掉她有关他的记忆。 因为当你去面对一个亲人，或者在乎的人，非正常地死亡时，是一件非常残忍的事情。 张璧就那样消失了，她至今不能释怀。 而这个时候，白煅也要在自己面前，到另外一个世界去了。 明魅哑着嗓子，泪腺突然阻塞了，一滴眼泪都没有。只是怔怔的看着对面，视界里虚幻一片，她什么都看不见。 白煅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而刚刚那位枪手的胸口上，则出现了一个黑黑的圈子。圈子的中心部位最黑，并以平缓的坡度凹了进去。 那声枪响之后，他握枪的手突然剧烈颤抖了两下，在睁大眼睛难以置信的同时，身体摇摇晃晃倒下地去。 而转身逃窜的匪徒，虽然避开了来自枪手的风险，却没能逃脱狙击手的射击，应声倒地。 紧接着，是一大批的脚步声，由远而近，迅速踏来。 那行动迅速、组织有序的响动，终于使明魅回过神来。 她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跪到地上，又是什么时候跪的。 她只知道，警察来了，希望来了。 她看到了那张熟悉的娃娃脸，嘴上露出了带血的笑容，说：“你来啦？” 然后，刘传芳朝她快步跑来，大声说了什么，她全然不知道。只是在最后的神智消失以前，瞧了一眼离她不是很远的白煅。 怎么会想到用身体来替她挡子弹呢？ 白煅，你是言情剧看多了吗？ 还是我自以为是，其实你只是不小心挡着了？ 昏迷中的明魅，脸上时而露出幸福的笑容，时而痛苦地哭泣。陪着她和白煅蹲在救护车里的刘传芳，也没听清楚她嘴里到底喊些什么。 倒是护士见刘传芳面露焦虑神色，劝慰道：“她这样属于正常现象，不用紧张。” 293.第293章 你还是记起来了 刘传芳就瞥了一眼旁边的白煅。 白煅伤口附近都让血浸透了，医生护士正一路抢救，但看起来成效不大，血顺着医生护士的手指缝，染红了白大褂…… 刚刚劝慰刘传芳的护士于是闭了嘴。 救护车将伤员送到医院，明魅在接受检查时先醒过来。 她最严重的地方是被子弹擦伤，流了大量的血，输血抢救、包扎伤口，只要好好休养一段时间就能恢复。 白煅的情形就不容乐观了，在重症室里一躺就是好几天。 医生该做的努力都做了。接下来，就要看病人的求生意志了。 也就是说，白煅有可能会变成植物人。 明魅因此忘了吃午饭和晚饭。 要不是小罗和几个同事打听到这里，来探望她，她甚至忘了还有新公司的事情。 见到几个大男人，忽然扛着个果篮进病房，而且从她这个角度看过去，脸还都藏在了果篮的后头，明魅就有些忍俊不禁，“你们怎么过来了？” “我们啊，当然是趁老板休息偷懒呗！”和明魅熟识了几天，另一个同事回道。 明魅环顾几人一眼。 “我觉得，你们是来提醒我，别偷懒，免得给大家树立了坏榜样。” 明魅一番话，让小罗等人都呵呵地笑了。 明总也不是看上去那么严肃，而且皮肤保养得特别好。 小罗兴奋的道：“我们申请的专利已经通过了初审，第一笔项目资金也已经到位了。” “这才是你们迫不及待来见我的原因吧？”明魅笑呵呵的道，听到这个消息，她也很高兴。 小罗等人欢乐一堂。 明魅想着自己还要在医院继续休养，一些事情又必须有人亲自去做，就趁热打铁，当众宣布：自己休养期间，由小罗暂代总经理职务，并且直接对她一人负责。 其他人乍然听到这个消息，脸上都露出惊诧表情。 明魅也没再多说，只是把之前做好的一份资料，发到微信群，让他们自己回头仔细看，以后公司先按这个来运行。 几个人后来一看，瞬间收起了对明魅的轻视。 那些管理办法、流程、考核等等，从决策到施行，再到考核，再到奖惩和申诉机制，虽然内容不多，却对新公司现状既实用又先进。 而这些，都是明魅为了开新公司，废寝忘食努力的结果。 在医院躺了一个月，明魅才勉强能够下地行走。 而这个时候，刘传芳那边也传来好消息，警局专门给她包了一个红包，因为那天的视频直播，无意中帮助警局破获了一桩特大制毒运毒藏毒案，只等她什么时候方便，过去领受。 见明魅沉默不语，刘传芳认为她是在担心遭人报复，就宽慰道：“你放心，全程我们警局对外是保密的，不会有人知道这事跟你有任何关系，也不会有人找你报复。” 但是明魅垂着头，没有任何的回应。 还是刘传芳呼唤了她好几声，她才回过神来。 刘传芳以为她嫌奖金少，就解释说，这已经是他们警局最高规格的奖赏，还打破了c城的记录呢。 明魅却忽然抬起头。 “你有车吗？我现在就去。” 刘传芳愣了一下，然后看见明魅问护士要了轮椅，吃力地坐上轮椅，示意他推着她走。 一个小时后，刘传芳载着明魅回到警局。车还没靠好，就吸引了同事的注意。 大家早都听说了，此次大案多亏了一个女人，就想看看这女人长什么样。 却见刘传芳从主驾驶位上下来，绕到车后门，先把轮椅取出来，平整地摆放在侧旁，又钻进车中，将一个人抱下车，小心翼翼放到轮椅上。 坐在轮椅上的人根本看不见模样，因为头顶上被刘传芳盖了大檐帽，眼睛上戴着大墨镜，就连身上还罩着一袭长长的纱巾。 “切——”什么都看不见，大家都失望极了。 刘传芳抬头环顾一周，要让你们看见，我还能混下去？推着明魅朝包局办公室走去。 包局早就等候在自己办公室，一听到外面走廊上有动静，赶紧把瞧热闹的脑袋们瞪散开去，然后换上一副笑容可掬的表情，恭候大驾。 然而左等右等，并不见客人进来领红包。 难道这红包还不够吸引人？ 还是领红包事关个人生死，所以来了又后悔了？ 包局等人就纳闷了，怎么回事？难道刘传芳还把人给带错了？还是在自家院里迷了路？这可不像话了啊。 刘传芳推着明魅却在就要抵达包局办公室的岔道上，按照明魅的吩咐，拐上了另一头的走廊。 包局见不到人，亲自给刘传芳打电话。 刘传芳听到手机响，还没来得及接，就让明魅一句话给阻拦了，“手机给我。” 他愣了愣，还是把手机交到明魅手中。 明魅接过来，直接关掉，然后放进自己的裤兜。 “你……”刘传芳顿了一下脚步。 明魅却已经自己摇着轮椅，按照记忆，朝前走去。 她用双手推开那扇大门，刘传芳反应过来想要阻拦已经太迟，因为明魅的轮椅一下子陷了进去。等他赶到时，明魅连同轮椅歪倒在地上。 这里，曾经是张璧工作过的地方。 这里，她曾经因为张璧躺过。 然而现在，在空气里，她嗅不到他的味道，感觉不到他的存在。甚至这些记忆，都好像是她得了臆想症，想出来的。 刘传芳将她扶起，发现她满脸是泪，就吓了一跳。 “哪里痛？” 明魅只是摇头，任由眼泪肆意地流着。 “……没有人，怎么会没有人？”她带着哭腔问道。 刘传芳见她情绪还算稳定，就松了一口气，一面在办公室里找救急用的药箱，一面回应道：“我也不清楚，好像一直都空着，我们也不知道上面的安排。找到了。” 明魅点点头。就是说，张璧连这些人的记忆也都抹除了。世上再也没有人知道，他曾经在这里存在过…… 她突然无比忧伤，眼泪又流了下来。 刘传芳感到手足无措，只能假装看不见，给她的伤口擦药。 包局很快过来，看到办公室的门口被撞翻了门槛，就叹了一口气，对明魅说：“你还是记起来了。” 明魅泪光闪闪，倏然一亮。 包局也是知情人。 294.第294章 放弃太容易，坚持却很难 包局领着明魅来到档案室。 和传统档案室不同，这里的档案室采用现代化设备。 包局把灯打开，柔和的光线投到明魅身上。 “啪！”包局按动投影设备，距离他们几米处的白色墙体上，现出光影。 起初画面模糊晃动，让人看着眼晕。 几秒钟以后，画面定格。 张璧身穿警察制服，蹲在野外工作。忽然，他转过脸，朝镜头笑了笑。 他在跟她打招呼。明魅心里一暖，热泪盈眶。 视频里，张璧在微笑着看她，“明魅，当你看到这个记录，说明你已经知道了隐世家族的秘密，也掌握了恢复记忆的方法，而我，呵，可能已经不在你们所在的时代了。我会去别的地方，就像你们人类，有一本伟大的小说，里面的主人公，他拥有很多个星球一样。” 那是小王子，小王子有很多星球，但每一个星球都好小，很容易就让面包树霸占掉，以至于小王子小小的身子，竟然都没有立足的地方，所以，他才需要有好多个星球。 张璧像是知道她的担忧，“我会去这些星球旅行，然后，把旅行的照片和记录，想办法传到你所在的时代，这样，你就可以看到了。” 我不需要这些张璧。明魅流着泪。 而张璧还在视频里继续，“我的这些星球都比地球大，有的比太阳还大，所以，我旅行的时间，可能会很长、很长。”他忽然顿了一下，眼睛里似乎含了泪光，但笑意更深了，“明魅，在我旅行的这段时间，你要好好保重自己。” 我会好好保重自己的，我还要等你，等你给我传旅行的照片和记录…… 明魅抬手，一把又一把地抹眼泪。 旁边，包局打开投影设备后，一坐下就睡了过去。 还是明魅把他叫醒，一看外面的天色已经是晚上了。 “包局，我想用红包换一件东西，希望你答应。”明魅喊住了着急忙慌朝门口走去的包局。显然，包局的记忆在张璧出现于画面里时，就受到了干扰。 果然，包局转过身，注意到明魅身上没有穿着警服，只是面熟，却突兀地待在警局档案室，就纳闷道：“这里外人免进，请你立刻离开！” 明魅最终没有拿到那份有关张璧的视频，遗憾离去。走时，连刘传芳也只是觉得她面熟，对于过往种种，竟都记忆模糊。而警局的其他人，更是对明魅完全没有印象。 看见明魅回来公司，小罗等人忍不住惊讶。 毕竟，有老板在的公司和没有老板在的公司，它是不一样。 住的地方已经间隔好了，因为有白煅“横插一手”，不仅通了电，水和网络都通了。明魅坐在床上，默默地待了一个晚上。 等到肚子饿得咕咕叫，明魅才自己起身出来，看到小罗几个人鬼鬼祟祟的身影，以及放在旁边桌上的快餐。看来，是小罗他们不敢打扰她，却又怕饿着她，于是叫了外卖，放在这里备用的。 她朝着那几个鬼鬼祟祟的背影喊了声谢谢，然后叫他们下班。不久才听到脚步陆陆续续走远的声音。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云清的肚子越来越大，眼看就要临盆。新公司也在明魅和一班职员的努力下，走上了正轨。而所获赠的资金，也都陆陆续续到了她手中。 手头上有了足够的流动工资，明魅做起事来，更加地有了干劲，公司员工也从个位数上升到十位数。 因为工作需要，明魅接见和拜访客户的时间越来越多，所以，她的穿衣风格和以前相比，有了很大改变。原来穿的休闲装，现在已经被挪到周末才穿；以前只有在面试找工作时穿的职业套装，如今则周一至五穿着。 着装上的变化，无形中为她增添了一抹光环。 有的时候，去见云清时，她不得不硬着头皮，面对姐姐挑剔的眼光。姐姐总会以“你是个有身份的人，你是帝国大厦首席夫人的妹妹……”来训诫她。而她，担心姐姐肚里的孩子，总是沉默着敷衍过去。 除了工作，明魅每天不会改变的轨迹，就是一得空，就往医院跑。 白煅躺在病床上，跟睡着了一样。 明魅每天过来，都会拉过椅子，坐在距离白煅最近的床边，或者为他擦拭脸、手、身体，或者给他按摩、翻身，晚上跟医院租用折叠床，陪在旁边，第二天早上五点半睡到自然醒，等护工过来交接完毕，就在医院吃过早餐，然后才往公司跑。 有的时候，她会给白煅读书。书的种类五花八门，有时是******文选，有时是徐志摩的诗，有时是小朋友的睡前故事，有时是讲她自己当天碰到的一些事情。 久而久之，医院里上至院长医生护士、下到护工清洁工，都知道xx病床有一个痴情女。大家都说，你还年轻，何必守着个不会醒的病人，耗费青春、浪费你的人生？就连医生，也劝她放弃治疗。因为没得治疗，只能顺其自然。一切，还要看病人自己的造化。 明魅就说，“放弃太容易了，我掐一下他脖子，就可以让他彻底死亡。可是坚持，却很困难。他是为了替我挡子弹，才会变成这样。我希望以后不要再听到，要我放弃的话。” 医生和凑热闹的“好心人”于是垂着头走了。既然她乐意，谁又管得着呢？ 不久，云清的孩子生出来了，打电话让明魅过去。 明魅说我在医院，就不过来了。但是话没说完，就被云清打断了。云清威胁她，如果她不在一个小时内出现，孩子就直接掐死。 明魅知道云清说到做到——几个月前发生的白煅中枪事件，幕后主使就是云清。当时她发现后，拿着证据去找云清，云清只表示了一句后悔，就话锋一转，说这仅仅是给她的警告：如果明魅不听她的话，继续和白煅好，她不知道还会做出什么疯狂举动。 现在，孩子好不容易生出来了，孩子的亲妈威胁孩子的小姨，说要掐死孩子。 明魅只好离开医院。 而就在她的手刚离开白煅的刹那，白煅的眼皮动了。 295.第295章 你帮他还是帮我 “叮咚！” 佣人打开门，看到明魅请她进去。 明魅往里望了一眼，偌大的客厅中，传来婴孩啼哭的声音。 她犹豫了一下，摇摇头，站在门外不愿意进去。 云清闻讯出来，看到明魅沉着个脸色站在门口，就满意地点点头，说：“你果然守时，一分不差。” 听到这句话，明魅心里打了一个问号。 因为，云清在守时前面用了“果然”。自己与姐姐多年没有相认，又不住在一起，彼此之间其实和陌生人没什么两样。为什么姐姐要用“果然”？而且，这是艳火的惯用词。为什么她会在姐姐的身上，感觉到艳火的身影？ 明魅还在纳闷，云清已让佣人抱孩子过来，昂着下巴提醒她：“孩子我生，你养，不要忘了你说过的话。” 小娃娃皮肤皱巴巴的，一直哭一直哭。 佣人试着用食物安抚，没有用；摇晃小娃娃，小娃娃还是不停啼哭。最后没办法，佣人抬眼看了一眼云清，女主人根本看都不看小娃娃，冷漠的样子好像这个小娃娃不是她的。 而明魅的眼光则一直停在小娃娃的身上，佣人就把小娃娃交到她手上。 明魅接过来，抱在手上轻轻地晃了晃，对着小娃娃微微笑，小娃娃竟然立马停止啼哭，张开嘴巴呵呵笑。 等她抬头，则看到云清朝屋里走的背影，以及佣人略显尴尬和无能为力的表情。 “你心软，我不担心孩子跟你会吃苦。不过，你最好记住，孩子今天跟了你，你就是孩子的亲妈。今后你要嫁哪个男人，第一不许嫁姓白的，第二不许让孩子受苦。但凡你做不到任何一条，我随时要这孩子的命。记住了吗？” 云清站在客厅说话，明魅只能望着她的背影。想到自己还没有去看民政局的记录，就问道：“那如果，我已经与人结了婚呢？” 云清刷地转身，“那就离婚！” 看着云清咄咄逼人的眼神，明魅缓缓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听明白了。 而云清并不打算就此放过她，略抬下巴，警告她：“姓白的愿意拿命抵命，救你一命，我才允许你在他昏迷的情况下，到医院去看他。别忘了你是帝国大厦首席夫人妹妹的身份！” 明魅点点头，心不在焉的道：“我知道了，孩子的奶粉、尿布呢？” 佣人觉察姐妹俩的火药味越来越浓，赶紧快手快脚地把东西挂到明魅身上。明魅背了装满小孩子奶粉、尿布的大书包，离开了姐姐家。 本来是直奔公司的，到了半路，越想越心里憋屈，姐姐的话好像针一样，扎在她脑子上，拔又拔不出来。于是拐了个弯，去了医院。 在医院等电梯时，她发现后面有人在跟踪自己。明魅假装没看见。到了白煅病房，病床上没人，床铺都被整理干净了。明魅一呆，转身就去找护士。 护士说，你们不是已经把病人移送到别的大医院了吗？ 明魅不信，护士就把移送出院的记录调出来，给她看。 到底移送到哪里，上面显示的地址和医院信息，全是假的。 同一个病房的病友这样安慰明魅，“这样不更好吗？你可以不用再照顾他啦！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找个好人家改嫁。说不定他人已经醒了，怕给你当包袱，主动离开的呢？” “不可能！他都没醒，怎么可能主动离开？”明魅不信，冲出去找院长。她要调取监控查看白煅去向。 小娃娃则在她怀里呵呵地笑，一点也没有因为她跑来跑去的颠簸而啼哭。 明魅偶尔垂下头来冲小娃娃微笑，说：“乖啊。真乖。” 院长表示监控有很多，刚好负责这块的员工请了长假，你自己找吧。 明魅就一个人带着小娃娃，从上午一直查到了傍晚，连饭都顾不上吃。还是院长看不过去，叫护士去饭堂打了一份饭菜给她送去。 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让她找到了。 白煅被两个伪装成医生和护士的人，办了出院手续，移送到别的医院。而那家医院根本不存在，电话号码也是冒充了其他单位的。 院长一看是大事，马上报警。 刘传芳刚好接的电话，又在附近，很快就赶过来。一见明魅是大熟人，就觉意外，“似乎每次发生什么，你都在啊。” 明魅无心与他客套，抓着他衣袖往外面警车就跑。 刘传芳也知道事态的严重性，立刻配合地跟上。 两人驱车赶往c城海边。 傍晚时分，这里会有潮涨。平时淹不到的地方，涨潮的时候就会淹上来。而白煅在几小时以前，被人放到一块突起的石上。那些人的用意很简单，等潮一涨，水淹上来，白煅必死无疑。 两人赶到的时候，刘传芳发现这片海域一个人都没有，就觉得不对劲。现在天气这么热，不可能一个人都没有啊？ 明魅也察觉到了，一打听，才知这块地方上个月就被人承包了，难怪会在外面围障碍，不让人进来。幸好她和刘传芳都是身手敏捷的人，区区障碍难不倒他俩，翻了进来。 “白煅！” 明知道白煅不可能听得见，明魅还是一声一声呼唤他的名字。 刘传芳则很快来说：“打听到了，承包商是帝国大厦。” 帝国大厦？ 明魅瞬间反应过来。 她拨通云清手机，“为了拆开我跟白煅，你跟我玩调虎离山之计？这头叫我上门领孩子，那头派人去医院带走白煅，我告诉你，如果他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不等云清出声，就狠狠地挂断的电话。 云清却打电话过来，明魅还在气头上，没有立刻接。旁边意识到事态严重性的刘传芳，拿过来，动作麻利地给连到局里。 云清道：“我早就警告过你，不要跟姓白的走太近，可是你哪一句听了？既然你不肯听，那我只好帮你清走了。让你离开他，我也是为了你好。怎么我的苦心你就不理解呢？你也不想想，我现在是帝国大厦首席夫人，而你是我的妹妹！那个姓白的，白煅，他是什么身份？他是前首席的儿子！你跟他好，那不是让我们姐妹俩的感情安上了定时炸弹吗？万一哪天姓白的回来夺权，你帮他还是帮我？” 296.第296章 首席夫人妹妹的身份 因为刘传芳按的是免提，云清的话明魅都听到了。 没想到姐姐会这样对待自己。 明魅拿回电话，用一种没有波澜起伏的语调，在云清觉得自己被训得无可辩驳而停顿下来的间隙，回应道： “我原来是想远离他，也努力地去做了，不过我现在改变主意了。” “什么？！”那边的云清大怒，抓手机的手颤抖了起来。 明魅仍然是没有波澜起伏的语调，“我想你已经听得一清二楚、明明白白：我决定的事，谁也不能轻易改变，和谁在一起，不和谁在一起，只有我才说了算。” 云清气笑了，“什么？我没听错吧？明魅，你过了几天帝国大厦首席夫人妹妹的好日子，一日三餐不愁，现在给我饱暖思****，开始不听我这个姐姐的话了？那好，你你你你给我把那九个亿还回来！” 九个亿，她挣回来的，凭什么还回去？ 可明魅不愿意说自己姐姐钻钱眼里去之类的话。恶语伤人六月寒，毕竟两人身上传承着相同的血脉。 显然，云清不是这么想的，见听筒那边没声音出，自然认为自己说对了，踩中了明魅的小尾巴，怒火就消了一小半，“怎么，让我说中没话说了吧？不是我说你，你好好拿着九个亿享受生活，我也安心，为什么非要招惹那个姓白的？” 招惹？ 明魅心里冷冷一笑。缘分的事情怎么到了亲姐嘴里，就变成了招惹了？ 那是不是她如果不拒绝白煅的话，云清就会说成是她犯贱倒贴上门？ 但她还是试图努力控制情绪： “姐，是我自己的人生，我自己的。你可以选择白喜善，走你首席夫人的路，我为什么就不能选择过我自己的人生？你的人生我从来没有干涉，你又凭什么对我的人生指手画脚？别说你是我失散多年的姐姐，就是你是我亲妈，你也没有资格来指手画脚！你听懂了吗？我不管你有没有听懂，总之，如果你懂得珍惜我们的姐妹感情，从现在开始就不要来干涉我的生活，我也不会去干涉你的生活。还有，娃娃是你跟姐夫两个人的，不是你一个人的，你没有权力独自做出抛弃孩子的权利，孩子是无辜的，我回头会还给姐夫，不管你同不同意！” 说完，她手一抖，原本是想关机的，变成直接把手机砸沙滩上，吓了刘传芳一跳。她抖着手，尝试好几次，不能把手机拿回来关机，就放弃了。 刘传芳不知道她出了什么事，更不知道怎么安慰她。想了想，就把心里的另外一重惊讶说了出来，“白煅？那个富二代？你们俩在一起？” 明魅只是坐在沙滩上，一动不动，但是脸上全是泪水。 他叹叹气，陪在旁边，同时没有忘记找人帮忙对这片海域进行搜救。 刘传芳不时抬腕看表，大概等了五六分钟，就看到明魅自己一个人哭完，抬手抹走脸上的眼泪，就爬过去把远处的手机拿回来，拨给了白喜善，“你家命根子现在我手上，想要的话，就让我看到活生生的白煅！” 白喜善被吓了一跳，但很快镇定下来，“你说，我家的命根子？是什么？” 明魅走过去，把刚才被她安置到几米外的小娃娃抱过来，捏了捏小娃娃的脸。小娃娃没哭，反而笑得大声。白喜善在电话里听到了，“我儿子在你手上？” “那还要拜你老婆所赐，她给我的。怎么样？能好好做个交易吗？”明魅冷冷问道。她已经不耐烦这样的拉锯战，新公司好不容易才成立，姐姐要是三天两头过来闹，想要研制出像春生那样的智能机器人，怕是永远都不可能的。 所以，问题必须一劳永逸地解决。 一物降一物，姐姐既然那么在意她首席夫人的称号，那自己，就用姐夫来对付她。 你们夫妻关起门来斗吧，我已经，失去了一个对我好的人…… 明魅心里流着眼泪，可是嘴巴上却挂着一抹笑容，灿烂得刘传芳都不敢多看一眼，太碜人了。 白喜善刷的从座位上起身，肥肚子把会议桌顶得“哐啦！”把会议室的人惊了一跳。大家都停下来望着他。白喜善烦躁地让大家散了。 这可是非常重要的客户，首席这样赶人不好吧？ “啪啦！”白喜善忽然一把推开面前的东西。 秘书才刚出声，就被白喜善的动作吓住了。短短一分钟，会议室里疏散的结果就是，只剩下白喜善和秘书两人。白喜善喘了好几口气，才算平复情绪，开始吩咐秘书打电话给私家侦探。 那家私家侦探一直是白喜善的御用，而且自从云清怀孕期间闹逃走后，白喜善就雇佣了这家私家侦探，用来监视自家太太的一举一动。这家私家侦探果然不负所望，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粉碎了几起首席夫人“离家出走”，赢得白喜善的信赖。 所以白喜善的秘书才拨通那边的电话，私家侦探的老板就敏锐地嗅到了味道。 很快，白喜善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云清利用他和帝国大厦的名义，一个月前承包了海边的项目，她的目的竟不是为自己和公司赚钱，而是为了不让人到那片地方去。紧跟着，她又借用自己的名义，找****的人帮忙，到医院把植物人白煅弄到那片地方，只等潮涨时分，让水淹死白煅。 这要是弄得天衣无缝还且罢了，问题是，云清怎么就没有瞒过她妹妹？一想到明魅，白喜善就头疼想杀人。 这个人，太难对付了。 而且，生过孩子的云清真是傻了，干嘛自己把孩子送到对方手上？这不是给别人送把柄吗？ 白喜善越想越生气。 明魅打完电话，就头晕想吐。和姐姐姐夫的交锋，太让她恶心难受。但她什么都不顾，坚持要和刘传芳的人一起去搜救白煅。 潮涨了，海上波涛澎湃，搜救队出动了水上交通工具，也请来了蛙人队。但是，几个小时过去，天都黑了，只看见海面上升起的一轮明月，月光洒在海面上。 297.第297章 那只能与姐姐断绝关系 依然没有白煅任何的消息。 看来是凶多吉少了。 然而，明魅却坚持道：“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我不信他就这样没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搜救队当然没有放弃继续搜救，只是一整个晚上下来，一无所获，实在够呛。而且，他们还有其他更重要的任务要去执行，于是第二天参与搜救的人员去了大半。 明魅并不介意，亲自换了下水的装备，和搜救队员一起，继续搜救白煅。 白煅最后被发现在上游的一个石头凹槽里，呼吸微弱。 明魅扑过去给他做人工呼吸，动作之快，让刘传芳等人吓了一跳。 “噗通！噗通！噗通！” 明魅的心跳和白煅的心跳很清晰入耳，这又出乎了众人的意料。晏扬替两人检查，大家都紧张地看着医生工作。明魅已经虚脱，被强灌了好几口葡萄糖，被放在旁边的沙滩上休息，头顶临时遮了大的太阳伞。 听到晏扬的惊叫，明魅就立刻清醒了。不顾大家的劝慰，挣扎着爬过去，几乎要抓住晏扬的领口追问了。好在晏扬惊叫过后给出答案，说：“奇了怪了，不是植物人了？” 意思就是说，因为白煅不再是植物人了，所以才会在潮涨前，想尽办法逃生。在逃生的过程中，被卡在石头缝里？ 刘传芳望一眼累得躺在沙滩上的明魅，有点明白了。 醒了？太好了！明魅终于安心，晕了。 明魅不是自己睡醒的，是感觉总有人在自己脸上弄什么，才醒的。 她睁开眼，就看到了恶作剧的人是白煅。 已经老大不小了，为什么手里拿根笔杆放嘴巴里咬？明魅立刻清醒了，几乎是跳着到了白煅身边。 她要抢笔杆，他却很聪明地不让她抢。 最后，两个人身体贴得很近。 等到明魅反应过来，想要推开，就被白煅搂了腰。 他也不说话，只是按着她的头埋进怀里。 明魅稍稍挣扎了一下，安心地闭上眼睛。此时此刻，她根本无心去思考这些问题：白煅的记忆回来了？怎么回来的？因为这一次，她要顺其自然，如果两个人能在一起，那就在一起；不能在一起，就潇洒地说再见，相忘于江湖便是。 云清从私家侦探那里问到明魅的住处，让司机送来，刚跨进这办公室，就看到两个人相拥的画面。 她走过去，不由分说就去拽开明魅。 被云清触碰到的地方，立刻竖起汗毛。每根汗毛竖起来的样子清晰可见，让明魅心惊肉跳。她赶紧甩开云清的束缚。她以为不能被人碰触的毛病是能够被克服的，为什么只是被姐姐碰了一下，她身体的反应居然那么大？但是刚才她还被白煅抱在怀里，为什么又没有汗毛倒竖？ 明魅还在发呆，云清抬手就要给她一巴掌。 这一掌落下来，明魅吹弹可破的皮肤，肯定会留下好大一个印，多难看啊。 听到风声，明魅回神，抬眸，看见白煅一手抓住了云清抬起的手臂。然后听见云清恶狠狠地道：“你抓痛我了！还不放手？” 白煅身高在云清之上，看云清同样是俯视。闻言他勾唇冷笑，用力甩开云清那只举起的手，“连亲妹妹都能下手，你算什么亲姐？” 明魅心中一暖。 可是云清怎么会过来这里？ 云清收回手，揉了揉被抓痛的地方，不再看白煅，而是冷漠地看着明魅。那眼神，让明魅浑身上下不自在。好像她看的是属于她自己的私产，不容许任何人碰一样。 云清环顾四周，入目的不过是普通办公家具、用品，于是更加一脸嫌弃，“听说，你在这里开了一家新公司，我看过了，开业几个月，一个进项都没有，反倒不停地往里面砸钱。你把它关了，以后你的生活费我来出，我也不用你出来工作，就和其他首席夫人的家属一样，旅游、玩牌、泡男人，只要不赌博吸毒，我都支持。” 见明魅沉默不语，云清认为自己说到她心上去，就继续道：“再说，你跟你姐夫要的九个亿，也足够你挥霍很长时间了。” 明魅还是不说话，但是眼眸里好不容易被白煅点燃的暖意，变没了。她沉默着站在白煅身旁，两手撑在办公桌上，办公桌底下发出沉闷而微弱的“吱吱”声。 云清一点儿没发现，走到总经理的座位旁。她所带来的佣人，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冒出来，立刻小跑到跟前，变戏法似的掏出一瓶酒精，喷洒在总经理座位上，然后用清洁布从上到下、从左到右清理，连沙发的凹痕都不放过。更为敬业的是，这名男佣人不仅是长相好看，他干活时候戴着人家社会科学研究院搞试验才会用到的手套，才叫人惊艳呢。 明魅心里很不舒服，但只是紧抿了嘴唇，什么都没说。 尽管男佣人已经做了消毒处理，云清还是一脸嫌弃地坐下来，屁股大约占了个三分之一。尽管这坐姿无可挑剔，衬出云清的贵妇人气质，美呆了。 这一次，明魅的反应云清可是看到了，一边随手翻弄办公桌上的东西，一边继续道： “不要以为你傍上个有钱的姐夫，就忘了自己姓什么叫什么，还拿着他的钱到处乱挥霍。要不是看在你是我妹的份上，你以为我会顶着这么大太阳过来跟你讲这些？我的皮肤还要不要啦？”说着，云清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蛋。 明魅一直低着眸，等到云清说完了、真的说完了，才开口道：“姐姐，你是不是忘了。” 教训完明魅，云清已经拎起包包，拿过助理及时递到跟前的墨镜，戴到眼上，突然听到一直不说话的明魅说话了，这就大大地超出了她的预料。 她扭过身来，皱着眉头看明魅，语气极是不满地道：“你说什么？你想说什么？” 明魅抬起头，目光直视云清，“你走你的人生路，我走我的人生路，这话我在电话里已经说过，而且说得清清楚楚。如果姐姐还是坚持继续干扰我的生活，那我只能与姐姐断绝关系。” 云清的脸色立刻变了。 298.第298章 晏医生来访 “你说什么！明魅，你要搞搞清楚，现在到底是谁！拿着谁的钱！在外面乱花？！你以为我们白家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啊？” 说到这里，云清怀疑地瞥了一眼白煅，白煅也不说话，只是学明魅的样子低垂着眼眸。 “不要妄想用这些钱去贴姓白的无底洞，不、要、妄、想！你们是斗不过我老公的，他现在是帝国大厦的首席、ceo，再也不是以前那个围着白老爷子转的哈巴狗了。” 哈巴狗，比喻还挺生动。明魅心说。 “拿人的手软，你不觉得你现在拿着我老公的钱去花，心里感到愧疚吗？你的羞耻心都到哪里去了？” 大概是觉得明魅骂不还口也挺无聊，云清骂够了，也就走了。 云清前脚才走，明魅后脚就立马弯腰，作五体投地状。只有这样，才可以让大脑放松一下。 站着挨骂，一句不还。白煅早看不过去，但是见明魅一直咬唇忍着，他就没有插嘴。现在云清走了，明魅又一副自暴自弃的样子，他就再也忍不下去了。 “为什么不解释？” 明魅仍弯着腰垂着头，声音朦朦胧胧的，“解释什么呢？” 白煅有些怒其不争，“当然是解释你根本就没有拿钱来贴我的无底洞！” 明魅却笑了，懒洋洋问道：“是吗？你有无底洞让我倒贴进去吗？” 白煅瞪着明魅一时找不到话说。他变成植物人，连家里的人都没人浮头，成了遭人嫌弃的对象，但是她却没有放弃他，还要独自面对所有人的质疑。。 明魅就笑道：“你植物人的时候，我就觉得你会醒过来，时间的问题，只是那些人不相信罢了。” 她话未说完，就被搂住了。 白煅抱着她什么话都没有了。她的话匣子却好像突然被打开了，“钱是我赚的，最多只是拿了别人的馈赠来借鸡生蛋，我以后会还，可是她那样说我，问我心里愧疚吗，有没有羞耻心！我怎么没有羞耻心？怎么没有愧疚之心？我只是想过我想要的生活，通过我自己的方式，难道这都不行吗？她虽然是我姐姐，但她怎么能够这样插手我的人生？” 白煅拿手掌抚摸她的头发，安慰她。 他决定了，不管别人怎么反对，他反正是会陪这个女人，一直走下去。至少，坚持到不能再坚持的时候。 明魅不知道他下了什么决心，哭够了，情绪也就渐渐恢复平静。 这时晏扬照着地址找来，看到二人相拥的场景，夸张地哇一声，做出一副什么都没看见的模样，偏又半只脚迈进门里。 明魅抹了泪，被他那滑稽样子弄得笑出声音，“晏医生，你怎么来了？” 相比明魅的淡定从容，白煅就显得有点不自在。真是的，好不容易逮到个机会，就让这讨厌鬼给搅和了。 晏扬装没看见，笑呵呵冲明魅伸出手来要握手。 明魅想到之前被云清触碰时的恶寒，心有余悸，但还是试着伸手去和晏扬握手。 她在晏扬的眼睛里看到了鼓励。 明魅试着和晏扬的手指轻轻触碰。没想到和被姐姐触碰是两码事。因为一点儿也没有使她产生难受感。这是什么缘故？她不由疑惑不解。 晏扬则盯着她的眼睛，好像看透了她的心思，“我就是为这件事过来的。” 白煅在旁边听得一头雾水，明魅已经反应了过来，请晏扬坐下来谈。 为了避免像云清这样的不速之客杀进来，明魅把门从里面反锁，才坐到晏扬对面。 白煅也陪着坐在一旁。 看见二人脸色严肃，心里明白：接下来要说的事情不简单。 晏扬看了看明魅，“上次在你身体上查出的异物还记得吧？” 明魅点头。 “那异物的成份极其复杂，不过，我们目前已经研究出了其中一部分功能，”晏扬说到这里，先看了一眼坐在明魅身边的白煅，然后又把目光集中到明魅的身上，弄得明魅心里有点紧张，“那一部分功能，就是造成你和其他人一旦触碰，身体产生排斥，类似触电、恶寒的原因。” 明魅仔细一想，还是觉得哪里不对，“我觉得我身体里有怪物，是最近几个月的事，以前一直是感觉不到的。这又是为什么呢？” “你先听我讲完，”晏扬却微微摆手，满脸兴奋地继续，“不单你的身体有，他的身上也有。” “他？”明魅难以置信，顺着晏扬手指的方向，看向旁边的白煅。 白煅也是一脸的不相信。 晏扬道：“没错，在你身上的异物，藏在你五脏六腑里头。但是在他身上，却是通过某种渠道，附着在上面。我问你，你是不是除他之外，其他人的身体触碰，都会让你感到不舒服？” 明魅只好点头，“是的，除了他，我跟谁触碰，都会有不自在、不舒服的感觉。可我记得我小时候不这样的。哦，对了，还有刚才和你握手，我也没有感到不舒服。” 晏扬点点头说，“这就对了，我戴了一副手套，特殊材质。” 他说着扬起手来，把手指伸到明魅眼前。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那是一层透明的薄膜。 明魅点点头表示自己有点明白了，晏扬又继续道：“你身体里的异物，肯定是你长大成人以后，通过某种渠道，进入到你体内。我查过你的档案和病史，你有起死回生的经历，这对别人来讲，是不可思议和不可能的事情，但是，在你身上发生了。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你身体内的异物。” “你的意思是，我身体里的怪物，帮助我起死回生，同时也是令我讨厌和人身体触碰的原因吗？那也太神奇了！我以前不这样的。”明魅用一种平静的语调回应，但心里早就无数遍想到了张璧。一切，是因为张璧……但她什么都不能说，也不愿意向人提起。 “那么，你还记得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会这样？就是害怕、反感被人触碰？”晏扬立马认真起来，还两手端着相机拍视频。他一点儿都没有察觉明魅已经有些意兴阑珊。 299.第299章 创意园的新主人 明魅并不介意他拍视频。她回想了一会儿，才道：“记不太清楚了，大概是高中……高一的时候吧，我记得有一天我从学校出来，然后，被车撞了一下，醒来就发现了，不喜欢被别人碰。” 晏扬点点头，镜头对准白煅，“那么你呢？你有什么感觉没有？” 白煅冷不丁被提问，先愣了一下，然后去看明魅，见她眼神带着期盼，于是回应说：“我、我嘛，我原来就不怎么喜欢，除了握手。在美国的时候，你们知道的，那种地方大家都很开放，互相之间肢体触碰，在所难免，不过我个人有洁癖吧，就这样了。” 他有洁癖？怎么看怎么不像。 明魅笑着摇头，“我现在有点明白了，你那不叫洁癖，也跟这东西有关。那么，问题来了，晏医生，如果我们身体里的怪物凑到一块，情况会怎么样？” 晏扬显然没想到还有这种情况，愣了一下，“呃，那个……也许，不可以吧？” 明魅微微皱眉，“为什么不可以呢？我觉得是可以的。它既然可以通过某种渠道，进入我们的身体，为什么不能够，通过某种特殊的方式，离开我们的身体呢？” 晏扬又愣了一下，顾不上手里的视频，跳起来，就要扑向明魅。 但白煅比他反应快，先一步挡在前头。 然而，这并不能降低晏扬的热情，他兴奋的嚷道：“对啊！我怎么没想到？我怎么没想到？” 原来他扑向明魅，只是想表达他此刻激动的心情，并没有其他。 可是，白煅并不打算谅解他，把门打开，请晏扬赶紧走人。 本来就是，打扰了他的二人世界，现在又当着他的面吃明魅的豆腐，就是有那特殊手套也不行！ 这明显的吃醋行为，明魅并没留意到，晏扬走后，她的脸色就很不好了。 白煅以为她还在烦恼她姐姐的事情，就去泡了一杯柠檬茶。想到柠檬是酸的，怕她喝不习惯，就倒回去加了一点蜂蜜，端到她面前去。 这柠檬茶他是第一次泡，还是一边百度一边泡，出来连味道都没尝，就迫不及待献殷勤来了。 当然，他什么都不会说。 而且，当明魅走神只是敷衍地点头，还把他泡的柠檬茶放到一边，并且一放就是好几个小时，别说蜂蜜甜不甜了，都已经引来好几只蜜蜂，围着柠檬茶转圈。 可是，白煅还是一句话没说，一直等，一直等。 最后等来的不是明魅的自己回神，而是办公室的固话响了。 明魅接过电话，听到一个陌生男人礼貌地问道：“您好！请问明魅女士在吗？” 明魅哑着嗓子，“我就是。你是哪里？” “我是xxx律所xx律师，我的雇主委托我，向您正式转达一件事情。” 这种故弄玄虚的事情，明魅心情不好，就更听不下去了，“请直奔主题，不然我挂了。” “哎！等等！” 对方显然没想到明魅这么难沟通，说挂电话就挂电话，“是这样，我雇主让我通知你，她已经买下你所在的创意园，所以，请您明天之前务必搬离，否则，一切后果将由贵单位自负。” 明魅呵呵笑道：“你的雇主是谁？你们说你们买下这里的创意园，证据呢？” 那头似乎没想到明魅会有这样的问题，沉默了片刻，才勉强道：“就这样了！” 话筒那头随即传来嘟嘟声。 明魅放下电话，侧头看到白煅。他正一脸担忧地望着自己。 明魅抿了抿嘴，“那个，说买下了这里，限我明天之前，把公司搬走。” 白煅只是点头，左手奉上晾好了的白开水，右手端来柠檬茶，“嗯，白水、柠檬茶，要哪种？” 明魅盯着这两杯东西，蜜蜂并没有离去，还恋恋不舍围着那杯柠檬茶。 她终于觉察到自己漏掉了哪里，“这是，刚刚你给我喝的柠檬茶吗？” 刚刚？已经是几小时以前的事了。 但白煅没有点破，“对，喝点吧，我放了蜂蜜。” 所以才会有小蜜蜂围在上面？ 明魅勾唇而笑，没想到这笑容让白煅呆了一下，伸手拿过来喝。 见她终于选了他亲手泡的柠檬茶，白煅就像自己喝了蜜似的，眉开眼笑。 明魅抬眼之间，恰好撞见了他的笑，也是愣了一下。 这个笑容，真好。 她其实不怎么喜欢喝甜的，因为盛情难却也好，鬼使神差也好，总之，她喝下一口之后，就放下了。 为什么？难道不好喝吗？ 白煅心里疑惑，却不想开口求证。 “哎……” 明魅眼见他不避嫌地把自己喝过的东西往嘴里送，想要提醒，可是白煅却一口喝下了。 她只好无奈地垂了垂脑袋。 白煅仿佛不自知，喝下一口柠檬茶，觉得没有哪里不对啊，“什么？怎么了吗？” “没什么……你、你喝吧。”明魅摸了摸鼻子，顺着鼻子又摸了摸嘴唇。那个，他不觉得已经被她喝过，心里会有异样感觉的吗？ 手机响了，这次是云清打来的。 明魅脸上的笑容马上没了。 云清开门见山道：“律师都说了吧？创意园已经被帝国大厦收购了，整个创意园都要升级，所以你的公司如果不想惨淡收场，明天晚上12点前，抓紧时间搬吧。” “啪！” 明魅挂了电话。 白煅见她脸色着实不好，大概猜出来七八分，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他还不知道，现在的明魅身家比帝国大厦首席的还贵。 “叫他们来开会，再做决定！”明魅咬了咬唇。 很快，等小罗他们过来，明魅就简洁明了，说了这件事，然后问道：“你们怎么想的？” 有几个员工特别气愤，“简直欺人太甚！不搬，看他们能怎样！” 几十个员工闹哄哄，使得办公室喧嚣得仿佛聚集了上百人。 明魅只觉得心烦。但她知道，这是自己的责任，必须直面，必须承担，不能推卸。而且，员工们虽然闹腾，但没有一个失去了理智，也没有一个在闹腾时视线的聚焦点离开过她。 300.第300章 进退两难 明魅看向白煅。 他站在距离大家很远的地方，但她知道，他竖起了耳朵，只是假装没有那么关心这件事。 她突然觉得这有点好笑，有心走过去把他拉过来，却又懒得挪动半步，于是就变成了与他相视而望。 “你呢？你什么看法？” 被白喜善设计踢出帝国大厦后，白煅就意识到自己和人家的差距在哪里。他有经商头脑，缺的只是经商的敏锐和热情。于是，他开始有意识地训练自己。 明魅的新公司就非常符合这条件。 白煅等的就是明魅这话。虽然心里跃跃欲试，但他表现得气定神闲，完全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你们有租赁合同吧？我想在合同里，对于甲乙双方的权利和义务，会有明文的规定。” 按照他的指点，明魅从面前混乱的桌上翻出那份租赁合同。 果然，就像白煅所说，甲乙双方均有权利义务方面的规定。其中有一条，如果因为甲方的缘故而导致乙方没法继续租赁，明魅作为乙方是可以获得双倍的赔偿的。 当局者迷。 明魅欣然微笑，抬起头来与大家的目光相对了一会儿，下了决定：“我决定搬迁。” “为什么要搬？不搬！”小罗旁边，几个员工嚷叫道。 小罗左右看了看，那几个员工都是他招进公司来的，还没过试用期。也附和道：“明总，我个人也认为，我们不能向强权低头。不搬。” “对，绝不向强权低头！不搬！”那几个人一叫，其他的人也都纷纷附和。虽然是几个人的声音，但一叠加起来，威力也是不容小觑的。 一时间，偌大的办公室里，充斥着愤怒与不甘的口号声。 而明魅就在这垓心，不能随意地选择进，或者退。 因为，她不是一个人。她代表的是这家公司。 “不搬！不搬！不搬！”员工们喊得热血沸腾，汗流浃背，办公室里充斥着难闻的汗味。 望着那一双双瞪红了的眼睛，四处乱溅的唾沫，以及一杆杆伸缩富有节奏感的拳头，明魅一时之间不知该“一意孤行”独裁好，还是顺应这些人的意思。她只能沉默，咬紧牙关不让内心的为难表现得太明显。 然后她突然感到谁挨近了自己，一眼瞥去，原来是白煅站了过来。 见她注意到了自己，白煅也没什么表示，不过脸上的神色凝重了几分。 他就算什么都不说，她也明白他此时站过来是什么意思。他要保护她。一想到这个，明魅原本紧张焦虑的心情，忽然放松了。回头一想，还觉得刚才的焦虑多可笑。 公司是她一手创立的，凭什么他们不让搬就不搬？ 明魅抬起手，缓缓地摆了摆，示意众人安静。 那几个喊得最厉害的根本不听，口水几乎喷在明魅脸上。 小罗见明魅眼神里的警告意味渐浓，就扭过身去劝告。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自己不但没有得到尊重，还被那几个带头嚷叫的人围了起来。那架势，好像他不听他们的，自己就会挨揍。小罗一时骑虎难下。他们则要求小罗跟着他们一起喊口号。要是小罗不答应，小罗就是背叛全公司的人。 人多力量大，小罗被他们这样一围，只好先求自保，硬着头皮附和。 “不搬！不搬！不搬！” 群情激动，眼看事态失控，白煅忍不住替明魅捏一把冷汗。正想劝她知难而退，等避过风头再作打算，忽而捕捉到明魅唇角微微露出的一抹笑容。 如此剑拔弩张时刻，她竟然笑得出来。白煅微一讶异，很快明白：她想到办法了？ “嘭啪！” 在众人唾沫横飞之中，明魅跳上办公桌，居高临下。 响声震得会议桌发出哐哐当当的余响。 众人被吓了一大跳，嚷叫声不觉停了下来。 等到大家都巴巴地望向自己，明魅这才开口: “大家的意思，我明白。请你们相信，我们从这里搬出去，还会有搬回来的那天。而且，我在这里向大家保证，回来的时候，我们比搬出去时，更加风光、更加骄傲！” 明魅的自信感染了众人，但她的话还不能让所有人信服。而明魅也知道自己担任首席一职资历太浅，所以，她并没有打算一步到位。 事情，都是一步一步做出来的。她相信，只要自己做出成绩，自然会让人们信服。 先前嚷叫的员工叫道：“谁不会说漂亮话？搬地方容易，误工费呢？你不要养家，我们家里就指着我们那点工资吃饭！” 因为这话说到了众人的心里，所以，很快得到了绝大多数员工的应和。 明魅对此没有直接回应。她举起手中的租赁合同，吐字清晰的道：“我刚刚看过这份合同，请大家给我一些时间，去和他们谈判。最坏的结果，无非就是谈判破裂，我们得不到应有的赔偿。可一旦我们谈成了，我们将能够获得双倍的赔偿，到时候，我们就可以去租更好的地方。你们愿意试一把吗？” 试试也没有什么损失。 员工们一想，觉得不试更亏。 这种心理，就跟赌运气差不多。尝试了，也许失败，但也可能成功。可如果不尝试，那就连成功的机会都没有了。 明魅一句话，立刻把刚刚拧成一股绳的员工们，分成了两派。一派支持明魅，“那就试一试，不过，不能耽误太长的时间！” 明魅微笑点头：“放心，成败之举，只在今晚！” 另一派占少数，反对明魅。 见明魅想直接跳过他们，嚷叫得更加厉害，吵得旁边人耳膜都要破裂了。 明魅不想让他们得逞，却也不能够武力解决。 他们仗的就是明魅是总裁，动手对付他们的话，他们就立刻拍视频，上直播，传女总裁赤膊上阵，一言不合，即动手殴打员工致残，等等。一旦明魅被人肉搜出来，公司和她都会受损，相比起来，他们什么损失都没有，还可以获得一大笔演出费。 301.第301章 明魅裁员 明魅露出笑容。 莫名其妙的笑容，有时就会叫人心惊肉跳。 特别是像现在这种时刻。 那几个少数人硬着头皮，与明魅对抗。 明魅看向这几个人。 嗯，有点儿面生，应该是罗伟暂代总裁之职的时候，招募进来的。 “咚咣！”明魅一下跳下了办公桌。 看到她跳下办公桌，那几个人不由得面露得色。 看！他们随随便便一闹，这个女人就露怯了！ 看到明魅跳下办公桌，其他的人就有点懵，都停下来去看明魅。却见她下了办公桌，就往桌底下钻去。遇到点事，就逃避，女人果然还是适合在家相夫教子。 再说，明魅要是混不下去，他们就找别家去，反正东家不打打西家。 就连罗伟，也不禁对明魅失望。 遇到问题就逃避，那他的研发怎么办？ 罗伟恨不得冲上前去，一把揪出明魅。然后狠狠地扇她一耳光，大声质问她：你当初在远山爬围墙的胆气，哪里去了？可惜，他的面前阻隔着办公桌，还有一干同事。 唯有白煅暗暗松了一口气，识时务者为俊杰，先保住自己才是万全之策。 明魅弯腰去取麦克风。 会议室占地面积不小，谁要发个言，不怕声音小，有麦克风。 她取到麦克风钻出来，就感到周围变得好安静。尤其是刚才那几个闹得最凶的，现在抱团在那边翘着二郎腿，脸上都是笑。看到她冒头，脸上的笑容都没来得及刹住。 诡异！ 她环顾一圈，发现根本不需要用到麦克风，就把麦克风放桌上了。 众人这才明白过来，她不是要逃避，而是要拿麦克风讲话。 那几个挑事的员工，二郎腿开始晃得有点虚。 明魅看了一眼这几个人，对着众人大声道：“接下来，我们要挑选谈判代表，谁愿意毛遂自荐？事成之后，奖励两个月工资！” 那几个挑事的慌了，立刻大叫起来，“不要信她的鬼话！” “她就是一句空话！” “骗你们的！” “她就是没钱，人家才不租给她，要赶她走，你们不要被她骗了。” 一些人产生动摇。 明魅把这些人的表情记下来，唇角微微勾起笑意。 她的春生，不需要意志不够坚定的员工。 明魅打开抽屉，取出几个信封，平静的道：“你们谁要辞职？现在，就可以来领这个月的薪水，还有春生解雇你们的经济补偿金。” 厚厚的信封在明魅手里微微摆动，散发出诱人的气息。 一个男人动了，“有钱不拿，傻呀？！” 他从明魅手中领取了薪水和补偿金，经过同事面前的时候，摇了摇头。 大家都明白他意思。 ——有钱不拿是傻子。 少数的人，拿着明魅支付的薪水和补偿金走了。 更多的人，则选择留下来。 而留下来的人当中，还有人持观望态度。 明魅说：“留在春生的人，需要有一颗坚定执着的心。你们有吗？” 许多人沉默，甚至低下了头。 明魅也不强迫他们。 她需要一个强有力的团队，********钻研智能机器人，实现最终的产供销一体化。除此之外，她还要开拓前所未有的机器人市场。目前的机器人市场，主要供应在工业和家庭清洁上。但她希望自己的春生，是一个多情而温柔的感情专家，在你觉得心灵空虚之时，给予用户贴切的慰藉。而且，永远不会背叛。 那几个少数人嘟囔道：“没钱，谁给你干啊？坚定执着能当饭吃？” 虽然是嘟囔，但因为这时候大家都沉默，所以，大家都听见了。 是啊，都没钱吃饭和养家，拥有一颗坚定执着的心有什么用？ 明魅知道，如果不能把这个问题好好解决，那么接下来，要走的人会更多。也许，连小罗和另外两个研发骨干，也会走。 最惨的结局，最后只剩下她自己。 做了最坏打算，明魅的唇角就继续保持微笑。她不知道自己可以笑到什么时候，但她知道，春生，需要一个明媚的总裁，一个微笑的总裁。 白煅觉得此刻的明魅，眼神里透出来的坚毅，闪闪发光，令人不自觉迷醉。看着她从容不迫地拿出一个个白色的信封，将摇摆不定的员工遣散，他忽然觉得先前的担心，太过。然后，他意识到自己，应该要开始学着，相信她。 他也笑了，就站在她身边。 一个帅得跟电影明星的男人，一个丑得丢人堆里怕认不出来的女人，就这样同框了。同框的笑，让办公室的氛围瞬间其乐融融。 那几个闹事的少数人醒过神来，也只能老调重弹。 但已经没有人再肯听他们的，踊跃参加谈判代表的竞选。 明魅初见成效，这才暗地松了一口气。 众人兴致高是好事，但为了谁去担当本次谈判代表，闹得面红脖子粗，就有点不合适。可此时喝止，又显得她言而无信。怎么解决当前问题，明魅一时毫无头绪。 白煅从旁提醒，“我们可以三盘两胜，搞一场辩论赛。” 明魅当即眼前一亮，连忙看时间。距离约定时间还有四个小时。 她抬手示意众人安静，说道：“既然大家都有兴趣竞选谈判代表，但是代表只能有一个，所以，我提议：十分钟后，在这里，举行一场辩论赛，主题就是这次的谈判，正方赢，反方败。三盘两胜。赢的同事，将在四小时后，代表公司与房东谈判，大家有无意见？” 众人纷纷表示赞同。 小罗举手问道：“那谁来做裁判？” 明魅抬手指向白煅，“他。” 白煅算是外人，做裁判再合适不过。众人都没异议，明魅就让大家各自组队，而不参加的人要推选两个代表出来，负责计分。 一场辩论赛就这么开始了。 刚开始的时候，明魅担心冷场，决定临时增加参赛筹码。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就连参赛的奖项、奖品，她也一股脑儿写在一张a4纸上，满满一张纸。可一抬头，大家已经纷纷组好队，形成正反两方，把会议室的桌椅分别整成两块区域，形成以她所在地为中心，左右对峙的局面。 302.第302章 对抗黑暗 明魅心中一喜，看看时间不多，就道：“比赛开始之前，你们两个队伍，分别想一个队名，一个口号。”然后跟计分的人说，队名够劲爆的加十分，口号够劲爆的再加十分。而没有队名也没有口号的，要扣两分。 这样一来，两方人马来劲了。 他们很快打响口号，譬如火爆队、猛虎队什么的，都出来了。 明魅心中倒有一个队名，但忍住没说，只是微笑旁观。成为领导，视角不同，要考虑的也不一样了。以前如果有话会不吐不快，现在，她改变了。因为，这些人才是主角。而成就这些主角，才是她目前和接下来要努力去做的事。 先上场的是火爆队，代表正方。一辩手虎背熊腰，短袖下两条手臂上尽是黑乎乎的体毛。明魅知他平日干活表现出来的尽是力量，却不知现在担当一辩，会给大家带来的是惊吓还是惊喜？ 一辩手开始做正方陈词，但听他吐字清晰、字正腔圆，跟外形形成巨大的反差。 听着他的陈词，反方队伍就忍不住在那边笑，偶尔手指撞击桌面，发出“嗑咳”声。幸好反方一辩手如临大敌，拧着眉头认真应对，否则接下来，反方说不定要先落后一步。 正方队伍则一直憋笑，“吃吃”声还是钻进了大家的耳朵里。 一辩手完全不受干扰，两手捧着手稿，认认真真陈词作结。 不久后，整个办公室只有一辩手的声音。 明魅不由欣慰浅笑。 “我方一辩陈词完毕，谢谢大家！” 一辩手向主席位鞠躬，周遭想起热烈的掌声。他抬起头来时，明魅清晰地看到他眼底涌起的泪光。她朝他微微颔首，微笑鼓励，他眼角上的泪珠就滚落了下来。 之后正反两方唇枪舌战、你来我往，好不热闹。 望着正反两方争得面红耳赤，这画面，令明魅不禁回想起自己的大学时代。那时候，她那般青涩、内向，没有勇气参加辩论队，但她却一直非常羡慕他们。那热火朝天的辩论赛画面，那青春飞扬，朝气蓬勃，令人回味。 不知不觉已经来到第三局。 明魅派员工安排外卖，外卖以太晚不安全为由推掉，她就决定亲自去跑一趟。 外头黑漆漆的，除了公司这里有孤零零一小块光，整个创意园都陷入了沉沉的夜色之中。明魅望了一眼外面，又看了一眼进行辩论赛的员工们。上次连累白煅替她挡子弹，使得明魅心中有了阴影，不再像以前那样，对黑夜无所畏惧。 她走到公司外面，喧嚣的声音也被关进了里面。 站在外面，透过玻璃看进去，她的员工们兴奋得纷纷站起来，手舞足蹈，脸上洋溢着欢笑。有的更是站上桌凳，为参赛选手加油鼓劲。 明魅便朝创意园门外方向而去。 白煅看到明魅悄悄退出，匆匆交代了几句，扔下辩论赛就走。 “哎，这人怎么这样？！”辩论赛现场起初有点乱，因为裁判走了。 然而，比赛还在继续，所有人都参与其中，洒下了他们的热情与心血，就不能半途而废。但那几个少数人怎么会甘心？此时就趁机捣乱，怂恿大家散场。 一些人听从，朝公司门口且退且散。 一些人原地犹豫，耳畔响起不久前明魅说过的话。没有一颗坚定执着的心，不配留在春生。他们好像做不到吧，于是，垂头叹气，期待天上的馅饼掉下来时，砸到自己头上。 还有一些人，简单、粗暴、见效快。 滚！ 那几个少数人自讨没趣，转而继续寻找新的空隙。有的去撺掇犹豫的人，有的则把目标锁定在辩论队成员的身上。 而参赛的正反两方队员，杀得正酣，即使被那几个少数人用手肘捅到，拽着走了一两步，也很快自己回来，顺便把那捣乱的人推到一边，嘴里一路辩驳，丝毫未曾放松。 再说明魅与白煅两人，一前一后，往外面黑漆漆的世界里走去。 保安大叔见到明魅，就知道她是来找自己借电动车，“哎，借吧！”他待在自己座位上，连脑袋都懒得动一下。 明魅道声多谢，开着电动车，很快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有了上回的整肃，创意园周边的治安已经加强。 一路上，没有听到古怪的鸟叫声，也没有可疑的黑影乱窜。 但路过上次有路障的地方，明魅还是鬼使神差停了1下来，甚至弯腰检查路况。 当然什么都没有。 独自行在黑夜的路上，明魅思绪不断。她心里一直有个疑问，白煅当时怎么会想到挺身而上，替自己挡子弹？ 想问，但是还没有问出口。 怎么问呢？ 说你怎么那么傻，用身体来挡子弹？ 说你疼不疼？ 想想，子弹穿着身体过去，多痛！ 肯定是太痛了，白煅的身体才会出于自保，选择不记得这一段。 那毕竟是痛苦的回忆。 子弹虽然被取了出来，但白煅也变成过植物人。 黑乎乎的路上，只有她电动车上的电筒光。 蜿蜒盘旋在山脚下的路，看起来好像永远没有尽头。而黑压压的山影，仿佛都幻化成了怪兽，张牙舞爪而又无声地朝她压来。 白煅中弹倒地的画面，与这一只只黑色的怪兽，重叠在脑海，扰乱了她的心绪。 太瘆人了，明魅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可是，一想到公司有那么多人没吃晚饭，就投入到辩论赛里，就深吸了一口气，暗暗说了一句，“来吧，我不怕你们……” 可实际上还是怕，一颗心是飘着的，没有办法落地。 明魅清了清嗓门，眼睛直勾勾地瞅着那些黑色的怪兽，哆嗦着唱了一句： “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 嗓音干巴巴的，好像得了重感冒没好透。 明魅不满意，又清了清嗓门： “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芬芳美丽满枝丫，又香又甜人人夸……” 这次就好多了，自己听着，感觉像回到了明家村，回到了当年漫山遍野唱着歌儿玩耍的童年。 303.第303章 隐秘的保护 恐惧感在不知不觉中消失，只有孤独的歌声在夜色里飘荡。 前方突然有数个车灯，还有警笛声。 明魅心惊肉跳，歌声戛然而止。 再定睛一看，原来是遇到了巡逻的警车。 呜啦呼啸的警笛声，让人心安。 警察叔叔还特意慢下车速，掉转方向，跟在后面护送她走了一段路程。 扑通扑通的心跳逐渐恢复如常。一股暖流流过心底。不久之后，明魅就到了外卖店。 这是距离创意园最近的外卖店，晚上10点打烊。 因为附近外地人口少，本地人口又不多，这家店的生意本来就不好做，看到明魅一口气订了二十几个盒饭，老板娘高兴得合不拢嘴，还特地多给了两个荷包蛋，叮嘱明魅一定要经常来，她会按最优惠的价钱来算。 明魅只是呵呵敷衍，心里盘算的却是，回头一定要弄一个饭堂供员工吃饭。 白煅等在一个十字路口，创意园周边的路上，只有这一处有路灯。 刚才护送了明魅一段路的警察叔叔停下来，跟白煅打了声招呼，“在外卖店了，放心！” 白煅松了一口气，“她回来，还得拜托你们护送一下，谢谢谢谢！” 警察笑道：“客气，什么时候请喝喜酒，吱个声！” 一队巡逻队呜啦着警笛走远。 明魅买了一摞外卖，让店家绑在后座上，又拍了拍，觉得没问题了，才开始往回开。 开到一半，电动车没电了。 夜色浓浓，周围无人。漫长的路上，只有她自己。 明魅开了手机电筒，把电动车当普通自行车踩回去。 巡逻警迎面与她碰上。 这女人踩着电动车，正在攀爬上坡路，后面摞起来的盒饭似乎随时都要掉到地上去。 巡逻警停下来，而明魅已经开始新一轮的上坡。 几个警察彼此看了一眼。 明魅刚翻过一个大坡，手机预警，要没电了。 她脚支着地面，愣了一下。 早没电晚没电，在她最需要电的时候，它没电了。要是现在也能视物如同白昼就好了。但是，那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她安慰了一句自己的内心。 明魅刚要继续走夜路，忽然巡逻警呼啸着赶上来。 一个警察直接把外卖放上车，另一个则示意她下车，把她的车子扛上车。 那么她呢？ 明魅心里的问号还没打完，警察就请她坐上警车来，要护送她回创意园。 看来，上回的枪击案引起了极大的重视。明魅突然想要看看白煅，他中弹后醒来，自己一直没有好好正视过人家…… 明魅的脸蛋烧了起来。 远处昏黄的路灯下，一个人影站在那里。谁都感觉得出，他是在等人。 明魅坐在警车里，警察的背影将她很好地隐藏起来。但这不妨碍她发现那个在路边等人的人。明魅心里还在想，这个人胆子可真大，一个人在这里干嘛呢？等人？ 直到够近，才发现那个人是白煅。 她吃了一惊。 白煅在等她。 虽然包裹着沉沉的夜色，虽然彼此对望都看不见彼此的表情和目光，虽然两个人谁都没有开口喊对方，虽然白煅甚至连看了好几眼警车，都没有发现明魅，脸上露出毫不掩饰的失望，而明魅在完全看不到这些的情况下，心底涌起了这五个字。 白煅在等她。 巡逻警把东西放下，把人交给白煅，与白煅击了一下拳头，道一声“别忘了派喜糖，我封大红包”，就呼啸着警笛走了。 双方的互动，明魅看在眼里。再看白煅潇洒地转身回创意园，这才隐约猜到：警察里有白煅认识的朋友，白煅拜托朋友护送自己回来。 白煅已经越走越远，竟是毫不等她的意思。 不知怎么的，明魅忽然觉得他整个背影，都带着一股怒气。 她鬼使神差地追上去，又鬼使神差地想跟他解释一二。原本想见他，只是想要看到他的想法，如今都显得无足轻重了。 “白煅……” 声音出来，明魅就被自己吓了一跳。 因为这声音颤颤巍巍，充满了小心翼翼。怎么会这样？ 她已经顾不上这些，因为白煅走得更快了。 她看着他和自己的距离越来越远，忽然站在原地不走了。 后面只剩下夜里的风声，突然没有了脚步声。 白煅脚下缓了下来，可是不想回头。就该让这个女人知道，一个人摸黑出去，不知道别人会担心么！ 夜晚包裹着整个世界，黑漆漆的创意园里，那远处遥遥可见的灯光显得更加孤独。 明魅低下头，不知道自己现在怎么了。 一大摞的盒饭还在地上放着，而电动车已经还给保安大叔。 怎么把这些盒饭运到公司，明魅能想到的办法好几个，可她突然懒得动。 激烈的辩论赛现场声音，从公司远远地飘来，这其中偶尔还能清晰地听到几个字眼。 大家一定都饿坏了肚子，可为了公司，正在全力以赴。 她呢？她现在到底在干什么？ 明魅从地上直起身，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即使有多难，她都要努力朝着既定方向迈步。 春生…… 春生…… 春生…… 明魅转身，朝着保安室奔去。刚才真是笨，没想到一次性把外卖运到公司。而她不知道的是，在她转身的那刻，有一个人正默默地注视着她的背影。 这个女人，每次遇到事情，永远想着自己去解决，从来没有想过找人帮忙吗？ 望着明魅消失在夜色里的背影，白煅心里泛起酸涩的味道。 盒饭被分发到员工的手中，从盒底传递到手掌心的温度还是热乎乎的。 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那几个少数人也厚着脸皮一起吃盒饭。 罗伟等几个员工看不过眼，想上去夺下他们手中的盒饭。但是被明魅拦下了，她的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轻描淡写的道：“让他们吃吧，就当是散伙饭，我请他们。” 总裁都这么吩咐了，其他人就没话了，只是拿“瞧不起”的手势，在那几个少数人面前比划。 肚子饿死事大，那几个少数人臭着脸，埋头吃东西。 白煅不由深深地看了一眼明魅。 她越发像一颗珍珠，璀璨夺目，想让人一辈子用心珍藏。 明魅只是自言自语道：“美食面前，众生平等。” 304.第304章 巨额奖金 白煅一愣，忽而莞尔。 原来她那样做，并非表面上那般气魄干云霄，还是有女儿家的“小家子气”的。但是这样的她，却显得特别可爱，让人心暖。他忽然就好想好好地呵护她，一辈子。 并不知道在一刹那间，会被人钟情，明魅只是看着眼前。员工们浑身散发出来的幸福感，也感染了她。明魅笑着笑着，眼睛也湿润了。 辩论赛结束，成绩公布之前，所有人发现明魅不在现场，心中莫名失落。 明魅却忙着裁剪纸张。只顾着给员工买外卖，怎么就忘了把奖状也买回来？她还没有来得及懊悔久一点，就见白煅跟了过来，在她办公桌上的笔筒中抽出几支笔，走到她旁边，又从打印机里取出几张a4纸。 “你干嘛？”明魅一头雾水。 只见白煅拿着那几支笔，刷刷刷，在纸上画了起来，“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没有等太久，明魅就看到白纸上初现奖状的模样。 白煅竟然知道她需要什么！ 但他怎么会知道？自己又没有告诉任何人。 明魅还在那边发愣，白煅已经制作好了一张奖状，两手提起来展示给她看。他唇角带笑，问道：“怎么样，还可以吗？” 还有模有样的，明魅点头说：“我准备设置团体奖一等奖，个人奖一等奖，两张。” 白煅二话不说，刷刷刷，动手画了起来。 那头的辩论赛现场，此时已经出现混乱，第一比赛结果没有出来，第二他们所关注的明总裁不在现场不知去了哪里。 白煅画完，交到明魅手中，“他们见不到你，会很失望，你需要安抚人们的情绪。” “为什么？”明魅不解。她虽然是公司的总裁，但并不是玩失踪，只是暂时离开众人的视线范围，怎么就让他们失望了？ 白煅信手涂鸦，很快，一个q版明魅跃然纸上。 “因为这个时候应该是公布成绩的时候，但是成绩没有出来。他们所期待的结果没有出来，就要等待，而等待会让人产生焦虑心理，而偏偏这个时候，最终决定胜负的你，却消失了。你的消失，加大了他们的焦虑心理，所以，他们很容易就会对你产生失望的负面情绪。他们以为你逃避现实，你撇下他们自己躲避去了，换句话来讲，你跟他们不在同一条船上的时候，要么你就让人产生严重的失望感，要么就是他们对你彻底绝望从而在心底深处将你抛弃。” 见明魅一副半信半疑的样子，白煅也不着急，“这就是人性，如果你不能给到人们期望值更高的东西，那么，你随时都有可能被那些人所抛弃。” 明魅若有所思，但是很快回应道：“只要我不抛弃我自己就够了，其他人，我顾不上，我也没有必要太在意。” “但是你别忘了，你现在是总裁。” 明魅离去的脚步顿了一下后，又加快速度。 白煅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收起了笑容，她对于怎么管理好一家公司完全没有经验！ 他跺跺脚，追了上去。 原本闹哄哄的辩论赛现场，因为明魅的突然出现，变得鸦雀无声。 明魅也感受到了来自大家的注目。 这注目，像刺，扎人。 她浑身不自在，但她知道自己必须适应。 明魅有意放慢脚步，迫使自己的步调优雅一些，这样可以很好地掩饰她内心的紧张。 其实，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紧张，参加辩论比赛的又不是她，而是她的员工们。 “现在，我宣布——获得团体一等奖的是——”明魅清了清嗓子，站在略高处，手持辩论赛结果，环顾众人一周。在人群里，她一眼望见了追来的白煅。她甚至能够看清他额上刚刚冒出的豆大的汗珠。 他看见她的十个手指把辩论赛结果抓得皱巴巴的，就连嗓音也扭曲了，和平时比起来，简直有点不能入耳，就知道她太紧张了。 白煅取下别在口袋里的大头笔，照着自己两边脸颊撇三撇。 又黑又长的胡须，使明魅迅速联想到大黑猫，顿时忍俊不禁，差点儿失手丢了辩论赛结果。这还不算，见她给了反应，白煅更加来劲，竟然弯起手臂，作势用两根手指捻起一边的胡须，好似动漫世界里的萌宠，准备打喷嚏。 如此一来，明魅的紧张感立刻得到了缓解，嗓音恢复如常。 底下的窃窃私语消失，所有人都不自觉静下来，等着明魅宣布结果。而明魅并没有卖关子，很痛快地把结果公布出来。 所有人热烈地鼓掌表示祝贺，尤其获得团队第一和个人第一的员工兴奋得手舞足蹈。那个获得个人第一的员工，还被大家抬起来，抛到空中。掌声、欢呼声与口哨声交织在一起，公司上下欢声雷动。 刚才的紧张和不适感荡然无存，明魅发自肺腑笑着，适时抛出一个馅饼来：“获得团体一等奖的奖品，是现金五万元。” “哇哦——” 大家满满都是羡慕，鼓掌的声音如雷贯耳，看明魅的眼神里已经多了一股崇拜。 白煅追进来以后悬着的心放回肚里，这些人以后都会愿意追随明魅。是他太低估明魅的能力。 没想到大家反应这么热烈，明魅顿了一顿，随后继续，“获得个人第一的，公司奖励现金，十万元。” 十万元！？ 众人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乖乖，只是一场辩论赛，竞争对手就那么几个，获得第一名居然有十万元现金奖励！ 早知道自己就参加去了！ 可是世上没有后悔药可以买。 而明魅却不得不停顿下来，因为大家在片刻的无声以后，如雷贯耳的声音简直震破耳膜。 她就知道，这样的刺激最直接有效。 果然，那几个少数人现在无论说什么，谁都不再理会他们，只好灰溜溜地打开门走掉。他们背后的指使者是谁，答案已经呼之欲出，可是她却害怕知道。 算了，放他们走好了。 明魅将事先备好的现金，逐一发放到团队第一的五名成员，和个人第一的员工手中，并对获得个人第一的员工道：“你将代表我们公司，跟房东进行谈判。你现在只有十五分钟的时间准备。” 305.第305章 谈判取消 那位员工满脸涨红，在接过那沉甸甸的十万元现金时，脚上踩的却是漂浮的云朵。 而紧接着，明魅又抛出第二个馅饼：“只要大家跟着公司的步调走，以后的奖金，将远远不止这些。” “好！” “好！” “好！” 所有员工站起身来鼓掌，掌声雷动。 明魅眼有泪花，但是微笑着，吩咐那名谈判代表道：“去准备吧。” “呵呵……嗬嗬嗬……呵……”那名谈判代表从喉咙里发出古怪的笑声，只知道冲着前方点头、点头、还是点头，捧着十万元现金手足所措。最后，他一屁股坐到地上，哇哇痛哭。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所有人都傻了，瞪着这位同事不知所措。 “快起来呀你！耽误谈判你负得起责任吗？” “快起来！”有人过去，直接抢夺他手里的十万元现金。 尽管激动到濒临发狂，那人还知道用手死死地护住怀中的十万元现金。只是，嘴里淌出涎水来，抢的人沾到了，赶紧嫌恶地跳起来，“咦——”就差没有当堂倒胃口吐出来。 其他人见状，都下意识躲得远远的。 而平时跟这人要好的，也是本能地愣在当场，不知应该怎么做才是对的。 最后还是明魅上前，伸手要把他拉起来。 可是，这位员工情绪已经完全失控，眼泪鼻涕糊了满脸，根本不知道做出正确的、正常的反应。 “范进中举啊。”白煅在旁边摇了摇头，看来，自己需要亲自跑一趟，帮忙把人送医院去。 明魅转头，吩咐一个员工，“去拿一杯水来。” 那名员工目光直勾勾，停在地上的人身上。对于明魅的话，他有听没懂。 明魅抬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等到这人把视线收回来，与她的目光相对了以后，她才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吩咐。 水很快送到，明魅把水扑到那名员工的脸上。 所有人惊呆了。 只听见明魅说道：“只是十万块，就摧残了你的意志。春生不需要你这样的员工，收拾东西走吧，这十万块钱，是你的奖金，你可以一起带走。” 一秒钟之前，十万块钱从天而降。 一秒钟之后，他只能带着这仅有的十万块走人。 所有员工的眼睛都瞪得大大的，不知道接下来明魅还会出什么题目，来考验大家。特别是刚刚获得团队第一的五个人，一个个更是下意识地护紧包里的一万块钱。 这一万块钱，拿得不容易，可不能弄丢了。 一杯冷水，泼醒了地上的员工，同时也泼醒了其他所有员工。 这一招，叫做杀一儆百。 明魅活学活用，就连见多识广的白煅，此刻也忍不住在心底为她喝彩。 没有了谈判代表，而距离与房东谈判的时间，眼看就要到了。 每个人都目光灼灼地看向明魅，等待着，看她怎么办。 也有毛遂自荐的员工，希望自己可以临危受命，做一回英雄，帮公司挽回损失。 但是被明魅一个挥手，给弄糊涂了。 怎么？难道他们今晚所有的努力，就这么白费了吗？ 不甘心！ 空气中充斥着不甘的情绪。 所有人，忽略了明魅挥手时候的表情。 明魅放下手，脸上一派平静。 但其实，她的心里比任何时候都要紧张。 因为，这一刻，才是决定员工是否愿意继续追随她的时刻。 办公室里鸦雀无声。 “噗啊——噗啊——噗啊——”谁的手机在某个角落突然震动，听起来，是那样惊心动魄。 明魅不由挺直腰杆，撑起全身的勇气，道：“鉴于刚才的事件，我决定：今晚的谈判，取消。” 什么？！ 取消？ 开什么玩笑？ 整个办公室的人顿时炸了锅。 所有人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瞪着明魅。 为什么？ 明魅没有解释，只是在大家内心动摇得剧烈的时刻，继续道：“从现在起，愿意留下来的人，站到这边来，”她伸出左手，眸光里带着坚毅。 没人动，大家都在观望。第一个站出来的人，一定是勇士。但有了前车之鉴，谁都不愿意轻举妄动。 有这样一个捉摸不透的总裁，做事像走钢丝，挣钱养家而已，至于拼命吗？ “春生不需要胆小怯懦的人，”明魅心中涌起失望，但她必须要确保吐出的每一个字，能够让所有人感受到，她是无所谓的，她的心情依然是平静的，怎么做呢？她悄悄地扯住裤子一小块，“你们可以选择离开，这是你们最后的机会。” 如果公司不能在这里继续，那她就再挑一个地方，从头再来。 明魅的手指将裤子抠出洞来，细碎的布片被攥到拳头里。没有人发现她的裤子破了洞。 和房东谈判的时间到了。 所有人像被抛弃的流浪狗，无所适从，却又不能举步离去。 而明魅似乎不再留恋这里的任何人，“笃笃笃”走到公司门口，敞开了大门，将房东派来的人迎进公司。 那人戴着近视眼镜，西装革履，拎着一个黑色公文包。见到明魅迎来，只是微微颔首，表示礼貌，竟不主动握手，径直而入，且如入无人之境。 员工嫌恶，却只能让道。 明魅亲自斟水，脸上带着微笑。 众人万分不解，此时此刻，她居然还笑得出来！ 明魅只当他们是透明的，别有深意瞅了一眼那人的公文包，“你和蒋律师一起共事？” 那人往上推眼镜的动作一顿，目光里带着微微的讶异。 他不说话，明魅却有话要说，她指着他公文包上别的徽章，依然保持微笑，“你们的徽章，他也送了一个给我。” 明魅说时，掏出手机打给蒋松，“蒋律师你好，我是明魅……是，我这里遇到一点小麻烦……” 一番话尚未说完，那名律师已经再也无法坐下去，站起身，伸出手来，要与明魅握手。 但明魅只是看了他一眼，手却没有伸过去配合。 他额上的汗就冒了出来，唇嗫嚅着，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表达自己的意思，只能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巴巴地看着明魅打电话。 306.第306章 搬迁出去 终于，明魅打完电话。 那名律师拿着手帕擦拭额上的汗，嘴角上挂着僵硬的笑容，“明总，你认识蒋律师？” 明魅依然微笑，将全部人惊讶和意外的表情尽收眼底。 只是认识个律师而已，至于这么惊讶？ 那名律师从公文包里翻出自己的名片盒，取出保存在最里头的一张名片，双手递出去，“明总你好，我是xxx律所的律师，我叫xxx……” 明魅接过来，不在上面停驻片刻的目光，就连一秒都没有，只是浅浅笑着。 那名律师顿时倍觉尴尬。 蒋松律师是c城律师中的翘楚，许多难搞的官司，只要有蒋松出马，鲜少有失败的。就是他们律所，想要请动蒋松，都得七拐八弯地托关系、排队等候。 可是明魅，虽然公司规模不大，二十来个员工，但谁能想到，她竟与蒋松的关系这么密切。人家有蒋松一人足矣，自己算个屁。 想到这里，这名律师惭愧得垂下眼睑。不过，如果自己能够和明魅搭上关系，然后通过明魅，与蒋律师搭上关系的话，那么自己在所长面前的地位，自然会比律所其他同事的高。 而讨好明魅的当务之急，是自己要懂得识时务，卖个人情给对方，知难而退，走为上策，而不是在这里继续为难明魅。 于是这名律师又道：“既然明总有蒋律师相助，蒋律师又是我们同行中的个中翘楚，这点小事一定能够很快解决。我就不打扰明总了，改日再请明总吃饭，告辞。” “我想你大概忘了来这里的目的。” 明魅瞥了一眼这名律师，对方这么快就撤退，的确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可是后来一想，也能明白：这律师肯定是想通过自己，与蒋松搭上关系，所以才会卖个顺水人情给她。 那名律师又推了推眼镜，“我的委托人说了，别想从他那里获得一毛钱。不过，明总既然有蒋松律师的帮助，相信一定可以得到应有的赔偿，我就告辞了。” 话说得如此直白，明魅也只是淡淡的道：“慢走不送。” 员工们留了下来。 他们也终于明白，为什么明魅说要取消今晚的谈判。 原来，明总早就胜券在握，并且和律师行顶尖的律师交往密切。 有蒋律师相助，哪还需要担心赔偿问题？ 而明总今晚的一切安排，什么辩论赛呀，重金奖赏的，只是对他们的一场考验。好比公司绩效考核、转正考核评估之类。 果然，等那名律师灰溜溜走掉以后，就听明魅宣布了：“今晚，是对在座的各位，进行的一次考核。恭喜你们，通过了考核！恭喜你们，留在春生！” 白煅露出会心一笑。 先是引导员工参与公司决策，决定是否就搬迁事宜与房东进行谈判；继而引导员工全情投入辩论赛，从内部分裂和清除掉心猿意马的员工；又派发巨额红包，吸引和留住需要的人才，同时剔除掉意志不够坚定的员工。整个过程让参与者如同坐过山车，但毫无疑问，明魅的管理能力让人眼前一亮。 “嗯，资料我刚看过，这件事我来亲自处理。”接到明魅发来的资料，蒋松迅速过目，手里端着一杯茶，一边品，一边应道。 明魅在那头点头道：“我不想闹得太大，也不想追究太多，但应有的赔偿，他们必须支付。” “ok，我会处理。再见。” 挂断电话，明魅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第二天，房东委派律师，按照租赁合同，给明魅的公司支付了赔偿金。 这件事令公司上下大受鼓舞。 明魅趁机宣布，公司为搬迁，决定放大家一个星期的带薪长假。 然而出乎她的意料的是，员工们竟然放弃长假的机会，要求和明总一起，为寻找新址和搬迁公司而忙碌。 明魅不禁眼冒泪花。 众人齐心协力，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找房子的找房子，找装修公司的找装修公司，找临时仓库的找临时仓库。第二天下午，所有东西就被运到了临时仓库。 听到这个消息，云清并不相信，亲自跑过来看。 但是只看到他们搬离创意园的尾巴。 她立刻命令助理给明魅打电话。 明魅见是云清打来的电话，立刻挂了。 助理回头禀报：“她不接。” 云清摘下墨镜，放到嘴上呵了一口气，“用你的手机打。” 助理照做，这一次明魅接听了。 云清道：“那一车废物值几个钱？扔废品厂去，马上回来，跟我一块住。” 一块住的日子难道还没有过够吗？穿着女佣的衣服，每天小心翼翼地安排厨房里的菜谱，又小心翼翼地注意着，不要搞混了谁当天当餐的口味。 这些不过是小委屈。自己想要什么，姐姐从来没有问过，也从来没有尊重过自己。 而好不容易，自己找到了合伙人，创立起公司来，姐姐为了让自己回到她身边，一看自己不听她的话，就直接毁掉她连日来的心血。 明魅心里冷笑着，但是回应的语气很平淡，“你已经不是我姐姐，所以，我为什么要跟你一起住？”说完，就啪地挂断电话。因为用力过猛，手机直接甩飞，砸到车窗上，吓了开车司机一跳。明魅忙安慰了一句，“没事，继续开车。” 新址的选择并不顺利，房东们好像串通一气，只要是看到明魅签合同的，不管事前如何沟通、达成一致，临了都是毁约。有好心的提醒她，“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明魅沉默。 她，得罪的唯有云清。 云清再次打来电话的时候，明魅和白煅正在吃路边摊，“折腾了这么久，你也该消停了。回来吧，要是你实在喜欢在公司上班，我让你姐夫直接给你安排个岗位，既悠闲又高薪水……” 云清还在电话那头啪啦啪啦说个没完，明魅直接把手机搁在饭桌上，“吸溜吸溜”吃面条。这家店的面条做得真好吃，有嚼劲又柔韧，她连汤都喝了个底朝天。 坐她对面的白煅见状，差点下巴掉地上，真有那么好吃？ 307.第307章 合伙人的背叛 白煅勉强咬了一下饭。 他也托关系悄悄地帮忙，但一看到合同书上写着他的名字，那些人就立刻反悔，不愿意租给他，弄得他心情也不好，完全没有食欲。可是明魅作为当事人，却像完全没有受到影响，该吃吃该喝喝，而且还吃得津津有味，喝得津津有味。 他不禁为之着迷，受到感染，一顿饭下来之后，再也舍不得离开明魅半步。 “你看起来心情好好……”他情不自禁感叹道。 明魅抬起头来，嘴里还含着一小口面条没吃完。她含糊着反问白煅，“为什么是看起来？” 白煅一愣，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你吃得挺香……”他连忙改口。 明魅莞尔，笑容如同六七岁的孩童，“当然，民以食为天，这么美味的食物，我怎么能够用乱糟糟的心情，来对待它们呢？它们也是有灵性的呀。” 它们也是有灵性的。 白煅头一回听说这种论调，失了神。他决定以后随时随地带个画册，把每一刹那动人的时刻，画下来。光是这样想着，就很美。 “你不吃吗？” 要不是明魅好奇地推推他，白煅都快忘了这事。他喜啦唰啦吃起面来，忽然觉得牙齿与面条、面汤的接触每一下，都变得那么美好，为什么以前从来没有感觉到呢？ 两人正吃着，突然罗伟来电话。 “不好了，仓库着、着火了……” 明魅疑惑地顿了顿，重复道：“仓库着火了？” 白煅也伸长脖子倾听。 明魅看了一眼白煅，“小罗，先别慌，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她的心嘭了一下，已经预感到不妙，否则小罗不会说话结巴，还喘着粗气。 “我们、我们的仓库……所有东西，都着火了……咳咳，怎么办啊明总？” 明魅端坐在椅子里，腰背下意识挺直，“小罗，你先冷静一下，告诉我，有没有人员在里面？报警没有？” 罗伟打着哆嗦道：“应、应该没人，起火的时候大家都在吃饭……我、我马上报警！” 挂断电话，明魅和白煅二人立即驱车赶往临时仓库。 警察已经处理了现场，没有人员伤亡，只是，恰好把明魅新公司的用品全部烧毁了。 “失火前，你们有人在仓库里面值班吗？”警察询问道。 明魅和罗伟一起来回答问题，“我们安排了一名员工值守，吃饭的时候，由其他人进行替换。” 罗伟两只手还在抖，亲眼看到所有东西毁于一旦，对他的打击特别大，“……就这样没了，没了……我、我东西都在里面，研究的东西都在里面……” 明魅只能用安慰的眼神看他，但是罗伟几乎失控，感受不到。 白煅过来，用力地按住他的肩膀，以示安慰，罗伟才勉强没有跪地上去。 警察又道：“那这件事情就奇怪了。” “怎么奇怪？” “根据我们在现场发现的遗留物，初步判断，这是一场有预谋的纵火案。” 明魅皱眉。 谁跟她这么深仇大恨，以至于想方设法纵火烧毁她东西？ 旁边忽然有人惊叫。 明魅侧头，看到罗伟惨败着脸倒下地。 众人手忙脚乱把罗伟送去医院。明魅问怎么回事？开始谁都没开口，后来明魅看其中一人的脸色跟罗伟一样惨白，而且始终不敢拿眼睛看她，就知道这人有问题。 明魅伸手，直接把这人拎到面前。 那人浑身无力，软倒在急救车上，明魅还没问，他就浑身抽搐，口吐白沫。 得，罗伟还没醒，又多了一个要抢救的。 众人下意识寻求医生护士的帮助，却见明魅抬手掐人中。 “啊！” 那人吃痛，立刻清醒。 明魅看他两眼重新聚焦，才放开这名员工，“发生火灾之前，你人在哪里？” “有人给我钱，叫我买西瓜，我就去了。” 所有人的眼睛睁大，不是吧？你就这样看守？ 明魅似笑非笑，“那些人高的矮的胖的瘦的？” “不胖不瘦，中等身材，来的时候就一个，所以我没想那么多……”这名员工垂下头，不敢看众人的视线，尤其不敢看明魅。 明魅有点无语。她问过警察，警察也告诉她了，前边一个作为诱饵，骗自己的员工去买西瓜，然后他的同伙，迅速潜入仓库，进行作案。 案件之所以这么简单，全赖仓库斜对面店铺今天上午新装的监控。 作案人员还在潜逃，再问下去也没什么意义。明魅决定暂且搁下，抢救罗伟，然后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罗伟很快醒来，看到明魅满脸羞愧，说他对不起明魅，对不起春生。 明魅让他废话少说，第一好好养病第二赶紧道明原委。 罗伟这才竹筒倒豆子，一五一十说清楚。 原来在搬迁之前，罗伟早前的研究有了新的进展，出于私人原因，就悄悄地将研究报告和数据，和公司的物品混杂，藏起来，希望能够凭借这些新研究，找一个更好的发展平台。 明魅有点黑脸。 知人知面不知心。 这一刻，她突然无法看透罗伟。以前在远山所认识的罗伟，已经不见了。在她面前的，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人。 但是明魅什么都没有多说。 罗伟垂着头，垂着眼睑，“我一直想发财致富，一直想从那个偏僻的乡村出来，有朝一日可以衣锦还乡，让他们鼓掌欢迎我。我的女朋友，就因为我太穷，才跟了别人。我好几年不敢回家，就因为回家拿不出像样的礼物，只能穿普通的衣服，还被他们笑话，说我连老婆都娶不了……” 所以，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明魅唇角噙笑，这些，她懂。 可不代表她能够容忍这样的隐瞒、欺骗，甚至是背叛。 明魅道：“那些东西如果没有丢呢？你打算怎么做？” 罗伟不敢相信地抬起头，“你说什么？没丢？怎么可能？那么大的火！真的没丢？” 明魅心里涌起一抹冷笑，是啊，没丢，她刚好懂恢复技术，找白煅帮忙，搞来装备，花两个多小时，就让半毁坏的硬盘数据恢复了。而且，她也很无耻，先拷贝了一份，才来找罗伟算账。 308.第308章 身体里有陌生人 罗伟张张嘴。 从明魅的神情里，他知道自己的数据是真的救了回来。可是，他已经背叛了明魅.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他只能干巴巴的道。 明魅看了他一眼，从带来的包里拿出拷贝资料，放到杯里。 在罗伟的目光关注下，她拿起水壶，往杯里浇。 滚烫的热水浇到拷贝资料，发出兹兹的响声。 明魅抬起头来，淡然的回道：“对不起，我也不是故意的。” “你……” 罗伟两眼一翻，直接晕倒过去。 明魅回转身，看见白煅沉默地站在边上，“是不是觉得我太冲动？他的心血，眨眼工夫就这么没了，多可惜？” 白煅却摇头，“我以为你会把水泼他身上。” “泼他身上？”明魅勾唇一笑，“那我还得给他医药费，费事。以牙还牙就好。” 白煅点头，“也是，伤心比伤皮好。” 罗伟醒来，慌忙第一时间抢救杯里的东西。 杯子里空空如也。 罗伟抓住来给自己换针水的护士，追问杯子里的东西哪去了？护士说不清楚，罗伟就不顾吊着针，光着脚丫扑下地，狠狠地跌了一跤。 他爬起来拔掉吊针，置身后追来的护士于不顾，朝门外大步跑去。清洁工在外边正收拾着垃圾，也被他抓了个正着。 “疯了疯了……”眼看罗伟不管不顾扒拉垃圾，清洁工摇摇头，跟追来的护士道：“这人病得不轻，赶快叫人来嘛！”他指着自己的脑袋，示意病源所在。 当明魅带着食盒来探病，罗伟已经被当成精神病患者移送走了。 明魅回头，看到白煅还跟着自己，“是不是觉得我很卑鄙？” 一个好好的人，就这么疯了。因为她推波助澜。 白煅摇头，“你怎么样都是好的。” 这也算安慰？明魅苦笑。 两人才出医院，就与云清等人面对面碰上。 几个人高马大的黑衣人上来，就将明魅与白煅二人隔开了。明魅一下子没了笑容。 云清道：“陪我走一趟。” “我为什么要跟你走？” 话音未落，明魅眼睁睁看着白煅被带走。她想过去帮忙，但是被云清的人缠住了。这几个人都很能打，她一时半会甩不掉。 云清摘下墨镜，明魅才看到她两只眼睛黑眼圈，被人用拳头打出来的。 “你看到了，陪我走一趟，这都不行吗？” 明魅只好收了拳头，“你要我跟你去哪里？” 云清坐上车，明魅跟来，“到了自然会叫你。” 一众保镖也跟着上了后面座位，以及后面一辆车。 明魅知道他们把白煅押在后面车里，稍稍放心。 半小时后，云清的司机报告：“夫人，到了。” 云清下车，率先步入一栋陈旧的别墅。 明魅在后面愣了一下。 这栋别墅上世纪战争时期留下来的，墙体上还有被炮弹轰炸过的痕迹，墙面上随处可见绿油油的爬山虎。云清带自己来这里，就是为了治疗受伤的眼睛？ 带着好奇，明魅跟着云清走进了别墅。 她们先穿过一个花园，然后到了一个亭子。 亭子里坐着一个头发很长很长的人，远远望去，分不清是男的还是女的。只是知道这人在抚琴，琴声低沉却又悠悠的，好像在拨弄你心里面的那根弦。 他们还没到跟前，那个人就开口说话了，“你终于来了——嗯？你还带了一个人来……是女人……” 那人说时，猛地抬头。 明魅猝不及防，与对方双目碰上，吓了一跳。 不是说那人眼神有多恐怖，而是—— 那人根本没有眼睛。 他是在完全看不见的情况下，抚琴、说话、听声。 云清哼了一声，在他对面落座。 “你决定，要把身体里的陌生人驱赶掉了？” 云清伸手，要把面前的琴一把推开。 那人仿佛能够看见，哗！收琴。 “什么意思？”明魅拧着眉头，站在一旁。 对面抱琴的人，一身长袍，像是道袍，又像是古代汉朝时的男装。他的头发有几缕银丝，飘落在脸颊两侧，仿似被遗落在现代的古人。 “她身体里，住着陌生人？”无人回答，明魅也不在意。 云清垂头，撞击石桌“砰砰”作响，“就是我在地下室莫名其妙晕倒，醒来以后，过了一段时间，就发现不对劲了……” 然后？ 明魅瞪大眼睛。 这种事情闻所未闻，虽然她也察觉到了，姐姐在那次逃跑后，性格就变了。 云清继续：“丫丫的，姑奶奶也不想这样对待自己亲妹！但偏偏事情一件一件发生，而且还是老娘清醒的时候！姓白的，你说你会驱鬼，可别装神弄鬼，要是失败了，我阉了你！” 说到后面，云清直起身，伸手指向长发男子的下面。 明魅于是看到那人脸色变成了猪肝色。 一句话，就戳中对方要害。厉害。 但是，说自己身体里藏着其他人，这不是人格分裂，属于精神病一类吗？云清为什么要来这里？ 长发男子领着两人进屋。 屋里没有光线，但是云清一进屋，浑身上下自动发光，薄薄的红光让明魅吃了一惊。她记得艳火消失的时候，艳火双眼的那种红得透亮的画面。 现在，云清通体的光，似乎是一模一样的。 明魅站在门口不动，云清就扭回头来，“现在，你相信我的话了吧？” “我不相信。”明魅摇着头。 太匪夷所思了，怎么可能？ 云清苦笑一声，但没有抱怨，“我今天吃了很多药，暂时压得她喘不过气。你过来，帮我一起赶走她。” 明魅跟上，进到一个满屋子香火味道的地方。 空气闭塞，让人难以呼吸。 长发男子也不开窗，只是点灯。 灯光是蓝幽幽的，明魅一照，自己的眼眶先湿润起来。这种光芒，令她回忆起张璧的音容笑貌。 她垂下眼睑，顺从地跪坐到蒲团上，听着长发男子说：“我们开始吧。” 话音落下，周围就出现了薄薄的光线。 这光线跟游龙似的，先是绕着云清的脖颈转了一圈，然后回到长发男子的手掌心。再定睛看时，像被手掌心吸收掉了，消失得无影无踪。 309.第309章 瞎子动手术 云清抬头瞪着长发男子，“怎么样？” “睡着了。” “那还不动手？”云清不耐烦道，“我已经被折磨得不能睡觉，而且，拜她所赐，我居然会干出派人烧我妹公司仓库的事，哪天她要是借我来杀人，那怎么搞？” 长发男子转着挂在脖子上的佛珠，嘴里依依哦哦念了一阵，才停下来，说：“现在还不是动手的最佳时机。而且，你妹妹会因此受到伤害，有可能是致命的，你自己二选一下吧。” 说完，长发男子把佛珠取下来，盘成一团，放到面前，坐了上去。 屁股不痛的吗？ 明魅腹诽，但是嘴上没说话。她也想知道，怎么还能伤到她。 云清将盘腿的脚拉长了，哼了一声，“老狐狸！” 她转过脸来看明魅，“你帮不帮我？” “我不知道。” 云清愣了一下，“你不知道？你不知道为什么又肯跟来？既然跟来，就别那么多疑虑，我说什么你就照做。还有，别听这老狐狸胡说八道，他说的话八成就是夸大，用来吓唬人的，很多人被他的话吓到，乖乖地送钱给他花。” 明魅道：“我只想知道，白煅在哪儿了，你们把他怎样了。” 她说话时，垂着头，谁也看不清她此刻的表情。 “只要你帮我，我自然会好吃好喝地招待着。” 所以，为什么要问她，为什么肯跟来？明魅继续垂着头，“那你们想我怎么帮？” 光线微弱的屋里突然变得安静。 长发男子突然道：“你的身上，有一样东西。” “然后呢？”明魅抬起头，两眼直视对方。 尽管看不到，可是明魅的眼神如有实质，长发男子莫名心里一跳，下意识摸了摸屁股下面的佛珠，“得取出来用啊，不然，暴殄天物了就。” “怎么取出来？”明魅下意识抚着心口。那会儿，冰暴、艳火他们为了获取能量，打通穿越五千年后的时空隧道，那样对她。而现在，轮到自己的亲姐，联合外人，对付自己。 “这你不用管，反正取出来，可以作为诱饵，引诱云清身体里面的陌生人，让她自己出来。” 明魅从蒲团上站起来。 跪得久了，有点麻木。而且，这里的呼吸，让她很不舒服，她开始有点头晕眼花，这不是好征兆。她本能地想要逃离。 可是，云清还在这里。 明魅道：“那么，东西取出来之后，我会怎么样？” 云清也抬起头来，认真看长发男子。 “这事你没跟我提过。”她说。 长发男子反手，把琴从后面拿到面前。 “铮……” 琴声响起，明魅觉得刺耳。 长发男子对云清道：“你觉得她会相信你的话吗？” 云清冷冷笑道：“这些重要吗？我们可是亲姐妹，就算她要跟我断绝关系，骨血就是骨血，这可由不得她。别废话，抓紧时间弄吧！你只要告诉我，取出东西后，我妹会怎样？” 长发男子尚未搭腔，云清又不耐烦道：“算了，你也不用跟我讲了，不管后果怎样，反正我会照顾她一辈子，开始吧！” 明魅沉默。之前说过的话，云清以为她随便说说。每个人都有每个人自己的生活，即使是亲姐妹，也不能过多干涉。可她什么都不想说了，一个字都懒得说。 长发男子起身，明魅都不知道他是怎么突然就靠近了自己，吃了一惊，“你想干什么？” 她本能地后退避让，然而这正中了对方的陷阱，她的脚被钢圈套牢，无法拔动半分。她出拳，也没看长发男子如何，眼前就是一团红晕，她就立即感到眼晕、头晕。 晕过去前，还听到长发男子的怪笑声，说什么还是你的办法好，这一屋子的香，够她受的…… 原来，这屋里的香的确是有问题的，自己就是闻了它们，才会丧失了正常的自卫能力。原来，这个主意还是自家亲姐出的。不用说，香药的配置，也是这位亲姐做的了。 明魅只感到一阵阵的悲哀，希望自己再也不要醒来。 可是她却还是恢复了意识，还好好地活着，只是手脚都被钢套套牢了，人也像十字架一样，被钉在墙上。 不是耶稣，此刻却和耶稣一样，被钉在十字架上。 长发男子已经换了一套医生制服，手上套着白的手套，铮亮的手术刀具整齐地摆放在手术箱中。一个个头不及一米的男孩吃力地托着手术箱，虽然小腿在颤抖，但一双手却稳稳当当，没有丝毫晃荡。 云清已经换上白的衣服，仰躺在旁边的手术床上，睁着眼睛。 看到明魅醒来，长发男子和蔼一笑，举起一把手术刀来，“放心，已经给你做了局部麻醉，手术过程不会有任何痛感。啊，对了，你应该能猜到那东西在哪里吧？” 说着，尖刀部位轻轻地指在明魅的心脏处。 麻醉？ 明魅心里冷笑。 如果做了麻醉，为什么她能听见心脏砰砰跳动的声音？为什么她会觉得那里有什么东西，似乎感受到了威胁，打算撞破肌肉，自己跳出来？ “也许你要的东西，就在我心上。你是要用这把破刀来挖吗？” 长发男子脸上变了色，声音嘎嘎难听得很：“你说什么？破刀？” 什么怪调？猫尾巴给老鼠踩了不成？ “难道我说错了吗？你没看到那上面有口子啊？自己数数，我随便瞄一眼，都看到四五个口子了，亏你还给人动刀子，居然不知道自己的刀子都钝了。”明魅轻描淡写的道。 叫一个瞎子来动手术，无异于取她性命，根本不是逼出另一个人格。明魅只感到心寒。 长发男子脸上都充了红，拿着手术刀往自己手上抹。 “擦！” 手上立刻一道口子，血立刻往外兹。 云清坐起来，翻了个白眼，“你笨哪！她说什么你也信！” 明魅顿时噗嗤一声笑了，找个盲眼的来给她掏心，脑子秀逗了。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下一瞬，云清居然自己抢过那把手术刀，走了过来，“这都是你自找的，可不要怪我了。如果不把里面的混蛋搞出来，姐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用什么方式杀了你，与其我们两个提心吊胆，还不如现在一次过，赌一把！你说呢？” 310.第310章 剜心死亡 说着，一刀捅进明魅心口。 “你……” 没想到她真要剜自己的心，明魅的眼睛瞪得铜铃大。而视线在慢慢变得模糊，但她咬牙，把血都咬了出来，弄得满嘴，顺着嘴角溢出来。 的确是麻醉了，否则怎么可能一点痛都感受不到？ 刀子把皮肉翻开，血肉模糊的样子，令云清啧啧惊叹。而这些明魅都看不见，两眼一黑，昏死过去。 云清两手满是血污，发现她晕了，就拍了拍她的脸颊。 待确认明魅是真的晕了，云清喉咙里发出呵呵的怪响，然后，继续动刀子。 “兹啦兹啦……”鲜血根本止不住。 长发男子嗅着血腥味，一个劲地追问云清，有吗？看见了吗？不行我来。 云清深吸一口气，血肉模糊的样子，令她想要作呕，但她忍住了，只是不能通过语言回应。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听见托盘里当啷一声，然后是云清一屁股坐到地上的响动。 这就是成了？ 长发男子摸过去，要取托盘里的东西。 云清本来要扑出去呕吐，一见这情况，立马先把长发男子推开，也不管他当啷一声，撞到后面硬硬的钢化玻璃，弄出内伤，嗬嗬喘着气，伸手指着端托盘的男孩，“放下！” 小男孩哆嗦着手，托盘“啪！”摔到地上。 “你……”云清几乎是扑过去。 小男孩躲开了。托盘里一个蓝幽幽的东西跌到地上，随后消失。 凄厉的惨叫声响起。 “不！不——” 然而，再怎样叫喊，云清都找不到那片蓝幽幽的小东西，它就好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明魅浑身淌着血，已经失去了正常的呼吸。云清怎样撕心裂肺，她也听不到了。 小男孩把胡萝卜一下塞进云清嘴里，哭声戛然而止。 长发男子起身过来，拍了拍小男孩的头顶，说：“做得好。” “爷爷，姐姐的身体里面，真的住了一个坏人吗？”小男孩转着两只乌溜溜的眼珠，在云清的身上流连。 长发男子点点头，把脚边的佛珠打开。像榴莲一样大的佛珠被分开两半，亮出里面幽暗的核。小男孩帮着将这些核聚拢成一串珠子，挂到云清的脖上。 这期间，满屋充斥着明魅的血腥味。 但是没人理会，这里也像根本没有发生剜心的事。 珠子挂上云清脖子后不久，云清的双眼睁开了，里面迸射出火一般通红的光。 这两只眼睛先是转了转，在发现长发男子和小男孩之后，她一下子坐起身来，打量四周，“这是哪里？” 小男孩仰头看了看长发男子，然后问道：“你就是那个坏人？” “呵，坏人？”女子的嗓音极美，如同电台女主播的，“姐姐看着像是坏人吗？小弟弟，你过来。”她说着，朝小男孩勾了勾手。 被她两只红色的眼看得头晕目眩，小男孩身不由主走过去。 这期间，长发男子一点儿没动，似乎入定去了。 小男孩咽了咽口水，在快要走到她身边时，突然腿被绊了一下。他整个失衡，趴地上，痛得哇哇大哭。 哭声让女子忍不住掏了掏耳朵，“就不能安静点吗？” 她起身，查看绊倒小男孩的东西。 不是别人，是明魅的手臂。 明魅倒在地上没有动的迹象，而外面却突然传来脚步声。 急促的脚步声一下子就惊醒了长发男子，但他不是朝门外方向扭过头去，而是把脸转向了云清，“你是怎么进入她的身体的？” 云清呵呵笑着，把门打开。 门开处，一个高大的暗影出现。 云清扑身而上，狠狠咬了一口白煅。 白煅没有提防，再加上云清双眼扫来的红光，头脑眩晕，只这瞬间，就给云清钻了空子。 他本能推开云清，但是唇角已经鲜血流出。 云清倒在地上，缓缓起身。 白煅没理她，扑进屋里找人。 明魅躺在地上，白煅一下子膝盖没了力气，“噗通！”跪地。 他紧紧搂住明魅，她此时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 长发男子把灯打开，小男孩清晰地看到白煅满脸是泪，喉咙里发出哽咽的怪笑声。他拉了拉长发男子的衣摆，“爷爷。” “他们不会有事，不会有事。”长发男子喃喃地说。 小男孩领着长发男子往门外走，跨国门槛那会儿，爷孙俩顿了一下。而云清这个时候正站起来，她被白煅那么推，闪了腰，痛得脸部肌肉都扭曲变形了。 长发男子道：“我不管你是怎么来的，回去吧，这里已经没有你的同类。” 这句话出来，云清两行红泪流了出来。 “怎么回？”云清拖着哭腔，双手抓住长发男子的衣袖。 长长的衣袖上留下一滩泪渍。 小男孩嚷道：“爷爷，她把你的衣服弄脏了，咦，好脏诶！” “算了，就脏这一回。” 小男孩顿时不满，“不行！这可是你的宝贝，平时连我都不让碰，凭什么她就可以？还弄脏了！” 云清松手，抬起头来望长发男子。 她现在才突然看清长发男子的长相。 没有皱纹的面容，浓浓的剑眉，闭着的眼睛，还有一头飘逸的银丝。他什么时候变成了满头银丝？他什么时候已经不是满脸褶皱？ “你……”她张着嘴，伸手指着他，再说不出多余的话。 长发男子没有回应她，由小男孩牵引着出门，慢慢地走远。 云清突然觉得这张面孔似曾相识。 不久之后，救护车过来将明魅抬上车，白煅紧紧跟随。 明魅抢救无效被宣告身亡，在送往太平间的路上，白煅却挂着笑脸，嘴里喃喃自语，“不可能，怎么会？” 前脚才见面没多久，怎么再见面的时候，就？ 没有人能劝他从太平间出去，医院没有办法，只能请保安出手，架他出去。 当太平间再次被打开，人们发现白煅还在里面。 他什么时候偷偷回来了？ 白煅抱着明魅，已经没了呼吸。 刘主任等人怔怔的瞪着，眼前的画面仿佛在他们脑海里曾经出现过。 311.第311章 带你回家 没有呼吸，没有心跳，也不再是活生生的人。 医院经过努力，最终也只能宣告白煅不治身亡。 刘主任忙活，去通知家属的人回来，说白家无人前来认领，明家的人也完全联系不上。 “那就只能火化了。” 医院的最后决定，从刘主任的嘴里说出来。他自己都说不清自己什么滋味。明魅的起死回生，白煅的自责自戕，还有在那之后两个人虽有关联，却总没有走到一起，自己也没有等到喜糖。 等到最后，是两个人的相拥死去。 又不是罗密欧与茱丽叶，为什么要让人这样悲伤？ 也不是梁山伯与祝英台，至少梁祝化成了蝴蝶。 这两人，却只能变成骨灰。 生活总是太多悲剧，让人在压力之中喘不过气。 而这个时候，一个长发男子突兀地出现了。 刘主任办公室门口的光，仿佛被攫住了，停留在这位不速之客身上，周围变得一片晦暗。 来人穿着古人的长袍，手被一个小男孩牵着。 是精神病人，否则好好的怎么还穿古装。 刘主任身旁的护士出于职业判断，为二人指引去精神科的方向。 “我们不是要去精神科。”小男孩仰起头，看向那名护士，说出来的话是那么字正腔圆。 一屋子人愣住。 长发男子站在门口，没有要踏进一步的意思，但是脸，准确地朝着刘主任，说道：“不能火化。” 低沉的声音出来，使刘主任办公室原来低沉的气压，似乎消减了大半。 “不能火化，火化就真的没有希望了。”做补充说明的，竟是小男孩。 刘主任更是伸出手来，想要走过去与对方握手，“你是？” “明无常。” 听到这个姓氏，刘主任的心跳漏了一拍。他在心中猜测，这个身穿古人衣服的白发男人，与明魅什么关系。父女？祖孙？还是？ “他们在哪里，带我去。” 这时，所有人才发现明无常是个瞎子。 停尸房里，白煅和明魅仍然相拥，如同一座雕塑。 明无常站在两人面前，长长地叹息了一下。 这叹息声，有如来自地狱的流浪鬼，让人听得后背脊梁直发凉。可是谁也没有离开，抖着腿、抖着手、抖着胆子，望着明无常的身影，希望他的到来，能够给明魅和白煅带来生机。 很多年后刘主任他们回想起这一幕，也依然觉得当时的心境多么不可思议。 谁都明知道，明魅和白煅死了，身体变成了尸体，可是，当明无常那么突兀地出现的时候，他们的心中，竟然涌起了一线希望，仿佛看到了事情还有转机。而转机，就出现在明无常的身上。 云清坐着轮椅，由白喜善推着过来。 轮椅嘎吱嘎吱的响声，打破了这里的安静。 明无常没有回头，但是小男孩却突然冲过去，并跳起来，打了云清两耳光。 这两耳光，胳膊抡圆了，使的是腰劲，听声音不脆，也不大声。但却让所有人惊到了，尤其在看到云清直接从轮椅里掉到地上，还擦着地板滑出一段距离，就更清楚，小男孩这两耳光的威力。 白喜善完全吓傻了，保持着推轮椅的姿势，嘴巴微微张着，两只眼睛没有了聚焦点。 云清坐在地上，看小男孩的眼神红光流动。 “你个臭小孩，敢打我？！”云清挨打，想反击，却发现自己无能为力，心中的沮丧感天崩地裂。小男孩却早就归位，还冲着云清吐了吐舌头。 明无常转过身来，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个花瓶。 花瓶的样式古色古香，刘主任平常就爱收藏古董，一眼认出这款花瓶少说也有一千年历史。 明无常从花瓶里倒出两粒黑色的药丸，放进云清手中，“吃了这个，好好睡一觉，等你再睁眼的时候，就到家了。” 没人能够听懂这些。 但也没人张嘴，打破面前的诡异。 云清抬头，眼里透着狠厉的光，“你凭什么决定这一切？” 她的眼，红得如同刺目的红灯。 明无常淡淡地道：“艳火，不要以为你占用我女儿的身体，控制她的大脑和思想，我们明家就对你无可奈何。要么吃药回去，要么留下来和明魅做伴，二选一。” 艳火艰难地撑着身体。 一个能够亲眼目睹女儿剜心而不加阻拦的父亲，你还能指望他对自己心慈手软吗？ 她认命地从地上爬起来。 所有人的下巴几乎要掉到地上去。 艳火？ 如果他们没有记错，那段时间的新闻和网络，有这儿的名字，而且，还火爆过的。但是，眼前的艳火，身材发福走样，根本和魔鬼身材搭不上边。 难道是整容了？吃胖了？生活没有规律节制所致？ 有人拿出手机准备报警。下一瞬，那个人的手机就落到小男孩的手里。速度快的不可思议。 艳火吞下两颗药丸，挣扎着走出太平间。白喜善有听没懂，就像牵线的木偶，跟在后面。 刘主任望向明无常，“明先生可是明魅的父亲？” 小男孩过去，跳上床，将相拥的白煅和明魅分开。 而在这之前，谁也没有办法做到。可想而知，小男孩的力气和巧劲，非同一般。 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小男孩跳下床，软软的小手再次牵起明无常的手。明无常这才回应刘主任道：“没错，她是我的女儿。” “魅魅，爸爸带你回家了。” 说话声中，明无常在小男孩的牵引下，慢慢地走出太平间。 神奇的事情就在这一刻发生。 “啪啪！”太平间的大门突然合上，黑麻麻的太平间里，只有混乱的呼吸声。 就在这时，有一道微弱的蓝光从白煅的嘴里飞流而出。 而明魅心口处也出现了同样的蓝光，只是她的蓝光如雾气，汇聚在明魅心口上空，徘徊不去。白煅嘴里的蓝光则在两人头上盘旋片刻之后，好似找到了亲人，快速地投向明魅的心口。 蓝光大盛，所有人失去了视觉。 但无人觉得痛苦。 等到他们恢复清醒，太平间早已平静如往常。 唯一不同的是，白煅、明魅、长发男子祖孙都已不在。 312.第312章 两难的抉择 被亲姐剜心以后，明魅终于恢复一点意识。但眼前朦胧，好似隔了几重纱布。一个并不陌生的声音传到耳朵，说：“你醒了。” 是的，她醒了。 本来以为就这么交代了，谁知道又活了过来，就是心口的地方真疼，疼得她都想死了。 那个声音在移动，从远而近，“现在，你要做出一个选择。” 选择？什么选择？她为什么要做出一个选择？ 明魅发不出声音，只能听着。 她本能想动，却发现腰部以下没有知觉，一点知觉都没有。 那么，她现在是瘫痪了吗？ 所以，那个声音是医生，要让她决定截肢保命还是等死？ “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也瘫痪了。所以，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活着。” 明魅感到那人走到自己身边了，甚至，还能感受到对方投到自己身上的目光。这感觉，太让人不自在。可是，她只能这么躺着。 “后来，我的瘫痪好了，老婆却跟别人好了。呵呵。” 守着个瘫痪老公，没有改嫁已经算好了，明魅腹诽。 这话之后，明魅以为他会继续，却听到脚步声在离开。 医生会在这种时候离开病人吗？答案不确定。 但明魅直觉这人不是医生，她起初的猜测应该是错的。因为，直到她在心里默默地等了半个小时，也一直没有医生或是护士过来。这就说明，很有可能自己躺的地方，不是医院。 那么，这个声音的主人到底是谁？她又身在何方？ 明魅又下意识动弹，腰部以下依然没有知觉。 算了，既然事情已经发生，悲伤也好，痛苦也罢，都于事无补，不如暂时按兵不动，看情况再说。 这时候从门外遥遥地传来一个孩子的声音，“爷爷，我妈妈她醒了吗？” 妈妈？ 明魅被这个称呼吓了一跳。 虽然没有谁告诉她，孩子嘴里的妈妈指的是谁，但她心里的反应已经是：自己。 孩子和另外一个脚步声进来了。 虽然看不清眼前，但她已经知道来的是谁。 长发男子、小男孩。 那明无常似乎摸了摸孩子的头，“嗯，醒了。” “那我可以和她相认了吗？”小孩子拉着爷爷的手，期待的小脸上仿佛能发出光来。 “嗯，去吧。” 得到爷爷的首肯，孩子立刻高兴地奔过来。 明魅心里电闪雷鸣一样。 这孩子，她的？ 是她和张璧的吗？ 不是已经消失，再也看不见了吗？ 怎么会？ 还已经长这么高了！ 她脑中极力回忆剜心时，见到的明无常，和那个端着托盘两腿打颤的小男孩。 一个吻落在脸颊上。 明魅浑身如触电，剧动了一下。 “妈妈……” 孩子的声音在耳边软软糯糯响起。 她想说话，可是依然发不出声音。 明无常的声音飘在空中，“你想恢复正常，看到孩子，和孩子说话，对吗？” 对！ 明魅溢出眼泪。 “那好办。” 明魅心里激动，既然好办，为什么不救她。 却听明无常慢悠悠说道：“你恢复正常的唯一途径，就是彻底放弃白煅。” 明魅皱紧眉头，什么意思？ 为什么她要放弃白煅，而且是彻底放弃，才能够恢复正常？ “还记得吧，早前你的身体，摄入了异界的能量块，这块装载了巨大能量的芯片，缺失了一角。可能你还不知道，缺了的一角现在何处。没错，你出车祸那天，缺角附在了他的身上。只有你们身体里的能量块合起来，你才有机会恢复正常，而且很有可能，你将成为拥有特异功能的人。不过，白煅会死。怎么选，你自己决定。” 明魅不能说话，这期间，小男孩给她喂流食，一点一点喂，她一点一点咽下去。 明无常继续道：“你还有三天时间选择。三天后，我就要按我的计划进行。” 他什么计划？让白煅死，她活？ 可她现在只能等待，即使焦躁不安、心情激动，却只能等着、忍着。 幸好，喊她妈妈的小男孩还在，在这三天之中，都是他在照顾她。 明魅心说：我会醒的，而且，我一定不会让白煅有事。 在这三天之中，每一秒，都是煎熬。时间仿佛变得很懒，懒得迈动半条腿，懒得挪动一下胖胖的身子，懒得转一下腰。 奇迹的是，明魅果真在第三天到来时，恢复了一点点视觉。 虽然世界是朦胧的，只有一团一团模糊的光影，但那也已经是天大的进步了。 明魅试着坐起身，腰部以下还是没有感觉。 她当然不能成功。 换做常人，做了心脏手术，少说也要一两个月生活不能自理，只能卧床养病。 明无常的脸放大在面前，不过明魅只能感觉到他呼吸时喷到自己脸上的感觉，痒痒的，还有腥膻难闻的口臭味道。 明无常说，“时间已到，你考虑得怎样了？” 明魅当然回绝，可惜嗓音沙哑，辩驳起来毫无力度。 明无常只当她顺从自己的安排，和蔼笑道：“那就好，蝼蚁尚且偷生，何况你是我的女儿，明家第九千代孙，自来命运就不平凡。好了，乖孙儿，快去准备手术。” 明魅哽着喉咙急出泪花。 小男孩注意到了，“妈妈，你是不是有话要说？” 明无常可没有耐心，催促小男孩道：“还不快去准备手术用具？耽误了时间，命就悬了，知道吗？” “好吧，妈妈，等我回来，我很快就会回来！” 等把小孩支走了，明无常道：“你也别怪我，从小到大，我就疏于对你的管教，是我这个做父亲的，没有承担起责任来，现在，偿还给你。” 明魅在心里骂了一句，你想偿还就偿还，可是你知道什么是父亲的责任吗？ 然而，明无常已经拿起刀，在白煅的胸口上划了下去。 “兹啦……” 血兹出来。那声响其实好轻，可明魅听得惊心动魄。 “啊！妈妈！你醒了？” 明无常不能视物，却能听到身后有风。 劲风袭来，明无常手中的刀“当啷！”一声落地。 313.第313章 不及相聚已然分离 他被一道劲风撞到一边，长袍险些绊倒自己。 明魅已经醒转，她拼尽全身力气，也只是撞掉明无常的手术刀，膝盖一软，倒在白煅旁边。 明无常稳住身形后，叹息一声道：“这又是何苦。” “你不懂。”明魅慢慢地撑起身子，坐在地上，微微垂眸。 “那你说说，我到底懂不懂。” 明魅张着嘴，忽然没话了。 这个站在自己面前的人，真的是父亲吗？ 心里有很多个问号，但是她不敢问。怕问出什么不堪回首、难以面对的往事来。 明无常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我云游四海几十年，没想到，你已经长这么大，也越来越像你母亲……脾气几乎一模一样。” 明魅一口否定道：“我跟她不一样，不要拿我跟她比，也不要跟其他人比。”她必须要让自己活过来，用自己的力量和办法，而不是等人来救。哪怕这个人，是她骨血相连的父亲。 明无常一怔，“明知道我不会对你袖手旁观，你竟然直接放弃？” 明魅不再说话，努力地撑持自己的身体，让视线变得越来越清晰。 她，做到了。 明魅来不及掉泪，就去给白煅诊脉。 明无常甩袖离开。 没有小男孩的牵引，他在过门槛的时候，狠狠跌了一跤。所幸危急之时，抓住了门板，这才没有彻底狼狈。 听到动静，明魅往那里望了一眼。 到底是自己父亲，做不到真的不管不顾。 小男孩过去，扶住明无常，“爷爷……” 清亮而稚嫩的童音直直撞入心扉。 明无常道：“爷爷没事，去陪你妈妈吧。” “可是爷爷……” “去吧。” “那爷爷再见，等妈妈好点了，我和妈妈一起来看你。” 爷孙的对话明魅已经听不到，因为，她正争分夺秒替白煅包扎伤口。她醒来和阻止得及时，白煅只是受了皮外伤，鲜血流得有点可怕。她心里明白，这是明无常手下留情，如果不留情，摆在自己眼前的，将是一具尸体。 睡过一觉，明魅发现自己可以清楚看见世界，但是双腿再次没有知觉。白煅就在身边，没有呼吸。她努力坐起身，明无常和小男孩居然都在。 明无常打盹，听到响动动了动身子。 小男孩跳起身，跑过来。 “妈妈，喝水。”小男孩把水端到她面前。 多乖巧的孩子，可惜…… 明魅接过来，“谢谢。我睡了多久？” “一天了，我和爷爷差点以为你醒不来了呢。”小男孩哇的大哭。 明魅犹豫了片刻，终于伸手，抚了一下小男孩的头发。 孩子哭声立刻没了，清甜的笑脸迎着她。 明魅却偏头，问明无常：“我姐现在怎样了？” 明无常已经站起身，手里捻着碗口大的佛珠，听着声音走过来，“云清已经没事了，艳火也回了家，你怎样？” “既然是我决定的，决不后悔。”明魅垂着头，轻声说道。 年轻人就是爱逞强，以为什么都可以恢复。这又不是感冒，这是一辈子的残废问题。 明无常没有多言，“我去找过你母亲。” 明魅猛地抬头。 虽然这么多年过去，一面也不曾见到，但心里其实还是惦记的。如今她就想知道妈妈过得好不好。 可是明无常只是叹息，“我走了很多地方，沿着她留下的线索，找了十年。” 然后明无常突然说出告辞的话，“看到你们两姐妹，我的心愿也了结了，我该走了。” “你……” 明魅哽咽着，只能坐在床上，眼睁睁瞧着明无常越走越远的背影，直至消失。 小男孩追出去，“爷爷，爷爷，你要去哪里？你一个人怎么走路？等等我，爷爷……” 爷孙二人消失，明魅没有下地出去追赶。 她知道，自己永远都追赶不上了。 明魅仰天而笑，眼泪反而流下来。 几个月后，白喜善到圣光精神病院接出云清。 不知是不是经受了艳火寄居的打击，云清的身材恢复了苗条，只是，看白喜善的眼神里，透着冰冷。 明魅也来，坐在轮椅上。她旁边睡着一人，白煅。 白喜善看到二人，就皱起眉头，但很快又换上一副笑脸，对自家夫人说：“阿清，快看！谁来接你来了？” 果然，看到明魅二人，云清原本冷漠的眼神，有了一丝波澜。 她挣脱白喜善的手，几乎是冲到明魅跟前，“妹，你的脚？” 明魅浅笑，“没事，会好的。姐，我们接你来了。” 她把买好的一束康乃馨递到云清面前。 云清闪着泪花笑着收下了。 白喜善身为她的丈夫，竟然没有给她买花。 好在她有妹妹。 姐妹俩的手接触时，明魅特别小心。 但是，一点事都没有。 她可以被姐姐触碰，心里没有不舒服感觉。明魅心中欢喜，确定艳火从云清身体里走了，而且走得彻底。 “他……”云清又指了指白煅。 白煅依偎在明魅身上，两个人同坐一副轮椅。 看起来，白煅像是睡着了。 可是，在她的印象中，白煅并不黏人，而且，也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什么太引人注目的举动。因为他本身长得帅，这已足以引人注目。 明魅还是浅笑，“姐刚从医院出来，肚子一定饿了吧？今天我做东，先把姐的五脏六腑伺候好再说。” 白喜善被冷落，心里已经不爽，此刻当然配合地赶紧拉过自家夫人上车。 明魅也由保镖弄上车。 一行人浩浩荡荡进了饭馆。 席间，两姐妹久别重逢，畅谈欢笑，其他人变成了陪衬。 白喜善不爽，但一直忍着。 云清多少看出端倪，但没有在意。 后来两姐妹上洗手间的时候，明魅才直言不讳，“姐，你养病期间，白喜善在外面有人了。我觉得这事还是要和你说一声，怎么决定你自己来，不管你怎么选择，我都会支持你。” 云清洗脸的动作顿住，镜子里的她也笑容僵住了。 “他？呵，我早就想过会发生这种事了。” 这回轮到明魅惊讶，“姐，你？” 314.第314章 铁悠悠 云清故作潇洒道：“没事，我说过的吧，姓白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姓白的，看我不废了他……” “你要废了他？”明魅又吃一惊。 云清勾唇冷笑，“怎么，你不相信我吗？哼，要不是我手上有他犯事的证据，你以为他凭什么对我舔着个笑脸，还由着我性子宠我？” 明魅不禁回想，过去种种，艳火害自己的画面在脑中一幕幕闪电般晃过。 没错，里面确有不少坏事是白喜善干的。 她点头，“姐接下来想怎么做？” 云清道：“帝国大厦首席第一夫人的位置，我是不会轻易放弃的。” “所以？” 明魅望着云清，对方脸上的表情让她捉摸不透。不过，那是姐姐的事情，她可以在必要时提供帮助，但绝对不会干涉姐姐的选择和生活。 云清微微抬起下巴，两眼放光，“我宁可让他不举，也不会把他拱手相让……” 一丝冷汗冒出，明魅怔怔地目送云清走出洗手间的背影。 白喜善，你自求多福吧。 只是，可怜了两人的孩子。想到那个孩子，明魅无声叹息。 经过专家的会诊，被送去医院治疗的白煅还是没醒。他又变成了植物人。 人的一生，有几次机会可以变成植物人？ 所以，从这个角度来看，白煅的人生显然比普通人要走运得多。 更走运的是，当白家的人放弃他时，他被明魅带在身边，养在身边，如同一个终生伴侣，对他不离不弃。 如今，明魅通过做生意，结识了许多朋友，有的朋友已经发展成了好朋友。比如铁悠悠。 铁悠悠就好几次代表众多熟人朋友，向明魅发出过疑问，说你不过才三十岁出头，有车有房还有属于自己的公司，为什么非要守着个植物人过呢？出去找一个实在的过日子，这不挺好的吗？ 她以为明魅不想用婚姻绑架自由，就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即便退而求其次，女人的生理需求也是要满足的，放着外面那么多美男子不挑，你这不是招人妒恨吗？ 言下之意，是要明魅跟上潮流，只要你有钱，包养个把年轻又帅气的美男子，才能真正成为上流社会中的一员。 第一次被问及时，明魅是先沉默的，然后才一边望着睡在不远处的白煅，一边慢悠悠回答说：“我已经习惯了一个人。而且你也说了，我条件那么好，为什么非要出去找一个人，合伙过日子？万一不合适，跟那些人一样，天天争吵，而为了所谓的婚姻，两个人又不停地发生战争，你不觉得这是在浪费彼此的时间吗？” 铁悠悠被说得哑口无言。 但铁悠悠对得起自己的姓氏，隔天又来，不怕死地问，“这方面你可千万不能害羞，女孩子有的时候就该主动出击，看到喜欢的，上！要实在不行，我给你介绍，我认识的条件好的一打又一打……” 铁悠悠还在念着她的红娘经，明魅却捧着一本书看得津津有味。 又一次，铁悠悠安排相亲宴会。 临到饭点，才通知明魅。 明魅倒是没有反感，这令铁悠悠一直悬着的心放回肚里。没有排斥就好，她就担心明魅会排斥。 初次相亲宴会上，是中午饭点。 对面坐一男的，长相斯文，戴黑框近视眼镜。 看到明魅过来，还有点慌乱，起身要为明魅挪椅子。 明魅落落大方，示意他随意。她来这儿，是吃饭，相亲是铁悠悠的事，她不上心。 三两句话下来，明魅有些哭笑不得。 坐她对面的，是个即将读博士的男生。这男孩显然略单纯了，斗不过铁悠悠，否则，怎么会被铁悠悠连蒙带骗拐过来，以为自己可以提供学费赞助？ 明魅吃饱喝足，直接把人甩给铁悠悠，“要赞助？找她。” 最后，铁悠悠被迫主动出来收拾残局。 不过，铁悠悠也是个人精。 她一脸无辜的说：“赞助？我没有。说实话，我也是被人骗了。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肉偿……” 正常情况下，男的该知难而退了。 毕竟，她当时穿着街边货，最多二十块钱的打扮。 可这位即将读博的男生，却推了推黑框眼睛，满脸羞涩的回应她：“你不介意的话，可以一边赞助我读博，一边做我女朋友的……” 铁悠悠满脸涨红，出来混这么多年，几时候被人如此吃过豆腐？ 她啪地一拍桌子，惊了对面读博男士一跳，“不行！你小小年纪不学好，知道姐今年几岁你就敢勾搭姐了？” 通常人被这么一吓，大体也就退了。 而且这一招，铁悠悠百试百灵，就没遇到狗皮膏药那样的。 怎知，对面坐的这位情况特殊，又推了推黑框眼镜，小心翼翼问她：“那么姐，你今年几岁？” “姐芳龄几许，是你个小男生该问的问题吗？”铁悠悠几乎是吼道。 这一吼，直接把侍应生召了过来。 “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您？” 铁悠悠一口气跟不上，差点噎着。只因为，她直接与侍应生身后不远处座位上的某人的目光对上了。某人冲着她挤挤眼睛。 “给我女朋友来一杯热奶茶吧，谢谢！” 就这样，读博男士直接晋级，成为铁悠悠的男朋友。并且，自然而然地在履行着男朋友的职责。 铁悠悠把一口银牙都快咬碎了，发誓定要报仇，把明魅的相亲大宴进行到底。 接下来，明魅变得特别忙。 原因无他，每个月都有相亲大宴，铁悠悠安排的。 倒是明魅新进秘书看不过眼，每次见到铁悠悠来，就气鼓鼓的，就差没有横眉冷对。 铁悠悠却特别享受，踏进门来，冲明魅示威，说：“嗬！你家秘书那什么眼神啊，每次看我过来，就凶神恶煞，恨不得吞了我似的。” 明魅好笑的道：“那还不是你闹出来的，你把我的私人时间压榨了，等于把她的私人时间也压榨了，她能不恨你？要我说，她没拿拖把扫你出去，已经十分客气了。” 315.第315章 相亲大宴 铁悠悠冲着明魅吐了吐舌头，又在玻璃墙上遭遇秘书的冷眼相对。 好吧好吧，是她不对。 可是话说回来，明魅相亲的时候，只要不带上秘书，这个问题还是问题吗？ 然而…… “她是我的秘书，我都没休息，她收了我的工资，当然要为我工作。” 好吧，赤裸裸的资本家，铁悠悠也没什么话可说了。 第一场相亲大宴召开在即。 正主儿躲在某个角落，低声吩咐秘书。 两个人几乎是耳朵贴脸式，所以，即便是真的在此间安装窃听器，也没法听真切两人谈话的内容。 铁悠悠瞅着视频自我安慰，说：“没事，人没跑就成。” 读博男友推了推黑框眼镜，点点头说：“那我去门口坐着。” 铁悠悠一脸疑惑道：“人家相亲，你去门口坐着干嘛？” “当然是守住出口，帮我女朋友看住明总了。” 铁悠悠望着读博男友露出的神秘笑容，突然晃了神。 什么鬼，此男只是长相斯文，富有书生味，自己怎么会动心？ 罪魁祸首是明魅，没错，就是她！ 铁悠悠想通这一层，顿时化愤怒为力量，誓要把明魅的相亲大宴举办得轰轰烈烈。 而吩咐完秘书去做事的明魅，脸上掠过一道可疑的笑容。 铁悠悠越发觉得相亲大宴不能耽误，非要亲自抓不可。 铁爸爸近期要举办寿宴，本该铁悠悠亲自操持的，如今却怎么也抓不着这个女儿的踪迹，一气之下住了院。这可把铁妈妈急坏了，十几个电话几乎要打爆铁悠悠手机。 铁悠悠后来才发现，懊悔不已，只好中途离场。 这么一离场，就给明魅制造了机会。 来相亲的男士们，头一句话被问的都是，“请问您最近有找工作吗？” “哦，不，我在等人。” 代替明魅出征的秘书笑得一脸温婉，“那巧了，我也在等人。不如我们一起等吧。” 谈着谈着，相亲变了味道。 等铁悠悠火急火燎赶到医院，铁妈妈冲上来就是一顿抽屁股。要不是读博男友尾随而至，铁悠悠简直没有地方躲避。这下可好，读博男友直接被当成了肉盾，“妈，我都多大了，你还对我暴力！” 铁妈妈可不觉得哪里不妥，更狠劲抽女儿，“暴力？嫌妈暴力！我让你知道什么是暴力！你老子被你气得住院，你还有脸回来……” 最后，读博男友斯斯文文的来了一句，“伯母您好，我是xxx……” 话音未落，铁妈妈的张牙舞爪立刻收了起来。 “你是悠悠的男朋友？” 铁妈妈的眼睛里，此刻就只有读博男友。 铁悠悠顾不得因为妈妈对读博男友的突然热情而汗毛倒竖，赶紧溜进病房看老爸。 老爸却贼笑着坐在那里。 铁悠悠立刻明白，“老爸，你……你们骗我！” 铁爸爸贼笑贼笑道：“不骗你，你什么时候才给我们带女婿回来啊？” 铁悠悠顿时觉得一股阴谋从背后袭来。她上前挽住老爸的手臂，娇声试探道：“爸，谁说我带了男朋友的？没有！” 铁爸爸压根不信，一直笑得嗬嗬嗬的，明显中气十足，怎么可能是被她给气病了呢？“还想瞒着家里啊！你那好朋友，小明，把什么都告诉你妈啦！” 哼哼，果然是明魅！ 铁悠悠暗暗磨牙，“老爸，没影的事你怎么能信呢？我……” 她还要继续说什么，这时，读博男友被铁妈妈挽着手臂进来。两个人刚刚不知聊了什么有趣的事情，满脸红光。还别说，这个假男友脸上腼腆羞涩的样子，还真的挺提升他颜值和魅力的。 不过，明魅是怎么回事？怎么给二老通风报信的？ 铁悠悠一个电话打过去，“说！怎么回事？” 她现在简直怀疑，自己安排男人给明魅相亲，结果反过来被人算计了。 明魅浅浅的笑声透过手机传过来，“怎么，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了？” 铁悠悠一愣，想想不对啊，读博男生可是自己千挑万选出来的，怎么就移花接木，成她男友了？“我不服！”她吼道。 “不服来啊，欢迎带上你家新晋男友，我让秘书做菜给你们吃。”明魅慢条斯理，透着笑声，好像正一边给白煅喂水，一边讲电话。 哼，就知道请吃饭也不是亲自做菜。铁悠悠在电话里鄙视着，“喂，你到底怎么让我的人倒戈，变成了你的人的？” 明魅一顿好笑，就是这一点，她特别欣赏铁悠悠，纵使生气也传递着快乐，“怎么就你的人了？哦，我健忘，他现在确是你的人了。” “少废话，说！”铁悠悠发现，自己但凡惹得明魅动真格，自己的铁嘴银牙立马得被置换成豆腐嘴，玩不过人家还是少说为妙，直奔主题比较实在。 谁知明魅接下来的几个字，差点没让她一口老血喷出来。 “商业机密，无可奉告。” 铁悠悠气过之后，立刻满血复活，发狠立誓道：“那行！相亲大宴你别想中途缺席。” 明魅好笑，故意逗她道：“那么，迟到呢？” “迟到也不行！”铁悠悠十分霸气，寸土不让。 但…… “你之前不是说，女人迟到是专有的特权吗？” 铁悠悠一口气上不来，望着大床笔直倒下。 没想到她身下还有人。 那人幽幽的道：“悠悠，你好重……” 铁悠悠一张俏脸顿时充红，“你说谁重？嗯？你说谁重？” 闷闷的笑声透过手机传来，气得铁悠悠顾不得压着的读博男友，跳起来喊叫：“你等着！” “哈哈哈，好，我等着……” 后来，铁悠悠甚至拉着自家男友，为明魅筹办相亲大宴。可神奇的是，每一位男士最后要么与明魅在生意上成为合作伙伴，要么成为明魅公司的员工。 铁悠悠气得腮帮子鼓起来，指着明魅气不打一处来，“你、你、你，你竟然把好好的相亲当成了招聘会现场！明魅啊明魅，你简直、简直，简直气死我了你！” 316.第316章 商战 明魅手里一本书，旁边桌上放柠檬茶。 最近她学会了泡各种花茶，暂时比较喜欢柠檬茶。 听到铁悠悠的控诉，明魅放下书，喝了一口柠檬茶，“你呀，就是太有时间了，去学插花、跳舞，或者其他，就不会像现在这样，说被我气死了。” 铁悠悠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手指颤抖指着明魅。 明魅看她实在可怜，放下书，下了躺椅，滚着轮椅近前去，握住铁悠悠一只手。 铁悠悠怔了，随后抱住明魅放声大哭。 “你的命怎么这么苦哇？呜呜……咳咳……要是你腿没问题，我看他们谁敢嫌弃你……” “好了别哭了，起码你没有嫌弃我。”从一开始，铁悠悠就没有嫌弃过她。 铁悠悠吸着鼻子道：“那不一样。我是女的，不可能跟你过一辈子……呜呜……我不是同性恋啦。” 明魅顿时被她弄得哭笑不得，推开铁悠悠道：“我也不是同性恋。” 这话一出，铁悠悠不哭了，刷啦后退。 她瞪着一双泪眼，红红的，兔子眼睛似的。 明魅微笑，“好了，看你那哭相。某人是不是忘了自己也是个单身狗啊。” 被明魅一提醒，想到自己确实单着身，铁悠悠登时破涕为笑，“你……” 这时秘书敲门而入，看到铁悠悠面色就更严峻了。 简直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啊。 明魅看了一眼铁悠悠，铁悠悠识趣地拎包告辞。明魅的秘书才开口汇报道：“明总，果然不出您所料，帝国大厦插手了，而且，他们的速度还很快。” 她把文件递给明魅，指着其中几处内容道：“您看，我们的机器人才刚刚打开市场，帝国大厦就迅速地进入市场。现在近八成的机器人市场，都被帝国大厦占领了。” 明魅看了数据报告。这很正常，帝国大厦实力雄厚，想进军哪个市场都很容易。 不过，她不会这么容易就认输的。 明魅合上资料，吩咐秘书立刻召开高层会议。 可现在已经晚上九点…… 秘书没有更多犹豫，立即执行。 明魅望着秘书转身匆匆的背影，暗暗点头。 会议一小时后结束。 散会出来，每个人的脸上都很凝重。 不久之后，大家通过电邮了解了会议主题和会议精神，这才半信半疑地放了心。至少一年半载，他们只要表现得好，就不会面临被裁掉的危险。 不仅如此，明魅还放开了股权，鼓励员工参加买股，参与到公司的经营活动中来。 很快，白喜善他们就获悉了这条消息。 白喜善嗤之以鼻，“她以为开公司是玩的？让员工参与公司的经营……帝国大厦都没有这样的先例，大家就等着看吧，这女人很快就混不下去。” 云清沉着脸，显然她很不喜欢白喜善这么说自己的亲妹，但她也只是沉着个脸，什么也没有说。如今，帝国大厦的财权，几乎掌握在白喜善手中。而她，名义上是首席夫人，但也只不过比其他阔太小姐多了几十万零花钱…… 再说，明魅倒霉了，还有她这个亲姐。白喜善如果倒了，那她上哪里找个这么有钱的男人傍身？ 白喜善自然把云清的表情都看在眼里，但装没看见，弯下腰逗弄小娃娃。 明魅工作到深夜，这已经成为了常态。 老板这么勤快，作为员工，自然不敢偷懒。 很快，不到一个月时间，应对帝国大厦和其他竞争者，为进入市场和占有市场的方案，就汇集到了会议桌上来。明魅一看，方案还不少，乍看之下，管用的不下三四个。她心里甚感欣慰，先让秘书去楼下叫了一打甜品上来，这才开始会议。 大家畅所欲言。 帝国大厦此时已经进军了工业用的智能机器人市场，而目前市面上最多的机型，也是工业用机器人。所以，大家最终一致认为，如果春生也是研发和生产这方面的机器人，将来这蛋糕不可能再做大，即使做大，也不划算，只能另辟蹊径。 最后，由明魅发言。 “刚才，我看了大家提交上来的方案，也听取了大家讨论。很好，很有创意。既然大家一致认为，进军工业用机器人市场的机会不大，那我看下面这两款机器人，就很好，很不错。” 她一边说，秘书一边同步放幻灯片。 明魅指着画面道：“第一款，游戏型机器人。游戏型机器人可代替家长，陪孩子一起玩游戏。我们要开发游戏型机器人，同时开发培养和引导孩子成长的游戏，双管齐下；第二个方案，情感型机器人，可代替爱人、好友或者情人，陪伴用户度过寂寞、痛苦、空虚、无聊的时光。” 话音落下，会议室里安静了一阵。 有人不禁摇头，“方案是不错，但我们现在有这个技术吗？我们研发得出来吗？” 另一个人也道：“对啊，之前的核心技术，都让罗伟搞走了。我们现在整个研发团队，只剩下一个空壳。” 又一个人道：“而且，我们现在所有的资金投入，都放到了传统机器人市场上面，根本就没有来得及回本，就让帝国大厦打了个措手不及……” 明魅站起身，抬手示意众人安静。 大家都望着她。 明魅这才道：“刚才大家所担心的两个问题，一技术，二资金，在座的各位有没有解决的方案？让大家来开会，不是把问题抛出来，让我接，而是大家共同想出解决的办法。大家不要忘了，我们每一个人都有股份在这里面。公司的损失，就是我们大家每一个人的损失。同样，公司赚了，就是我们大家赚了。” 白喜善在门外啪啪鼓掌。 掌声让会议室变得安静。 这人什么时候来的？ 明魅望向保安。 跟着白喜善进来，却没能拦住人的保安脸都红了。 保安要拽着白喜善走，明魅说：“你们先出去吧。” 白喜善大刺刺走进来，不管众人的目光何等灼灼，径直坐到明魅所坐的位置上。 会议室的人都站起身来。 317.第317章 勿忘我 有的人已忍不住道：“你来干什么？这里不欢迎你！” 白喜善呵呵笑着，摸了摸颤悠悠的肚子，对明魅道：“看看，这就是你的手下。有什么样的手下就有什么样的老板，呵呵。”他一面说，还一面伸手去指那些人。 明魅一直沉着脸，看到白喜善来，她心里就不舒服，但这有什么用？ 所以她等白喜善说完，上来道：“说完了？说完请走，门在那边，慢走不送。” 白喜善莫名其妙被她的眼光吓到，但是不想起身。 明魅可不跟他客气，先礼后兵，礼已经表示完毕，就一脚踹到那腿凳子上。 “咔嚓！” 腿凳子立刻断了，白喜善一屁股坐到地上，硬是磕到了脑门，好大一个血洞。他抬起手来捂住鲜血，“你……你这是谋杀……” 明魅一脚踩到白喜善旁边散掉架的椅子，慢悠悠道：“去换一把牢靠点的椅子，别又坐坏了我们的客人。” 白喜善气得面色一阵红一阵白。 秘书已经去把保安叫来。不多时回来汇报，说白喜善坐上自己的车走了，不让他们跟去医院。 这样也好，连医药费都省了。 明魅点点头，说：“会议继续。” 然后坐到新换的椅子里。 那天之后，会议的效率就渐渐提了上来。大家把问题抛出来，就会有更多解决的方案出来。 研发团队重新被建立，明魅自己成了核心技术骨干。同时，她手头上的流动资金源源不断，只是，没人知道她已经身家过亿。而那都是冰暴留给她的。 身为富婆的明魅，最近决定要参加一两场慈善晚会。她的目的，是开拓情感型机器人市场。在会议上，开发游戏型机器人她取得了众人的赞同，却没多少人看好情感型机器人市场。 想想也是。 人寂寞了，不找活生生的人类，找一个机器人来慰藉？这不管是精神上的还是身体上的，简直是在毁三观的节奏，而且，将来就算是研发成功了，谁来买呢？动辄几千万的机器人啊，只是为了满足某一个人的慰藉？ 总之，就是没戏。 可明魅心中早有想法，情感机器人不卖，只租。 一个瘸女，还参加什么慈善晚宴？ 白喜善听了都忍不住笑，对云清说：“老婆，今晚打扮漂亮点，别丢了帝国大厦第一夫人的面子，啊。” 他已经想好了，两姐妹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的，那么鲜明站一块比对，肯定能赚取晚宴上所有人的目光。 当天晚上，明魅带着游戏机器人去，在晚宴的大门口恰好碰到白喜善夫妇。 白喜善一身西装，他老婆穿得光彩照人，不少男士的眼睛黏在云清身上，而白喜善居然很大度，一点都不介意的样子。 反观明魅的装备，就寒碜多了。 她坐在轮椅里，和昏睡的白煅一块，被保镖推过来。衣服虽然也算晚礼服了，但人长得不好看，打扮又没有什么出奇的，手里还拿着个小玩具。 白喜善呵呵道：“多大了，还带玩具？” 笑话她三岁小孩呢，明魅当没听见。 “你就穿这样，就来了？”云清受不了冷落，冲明魅稍稍弯腰，压低嗓门道。 明魅抬头，看到云清的皱眉。 皱眉，是嫌弃自己给她丢人了吗？ 害她丢人的是白喜善，又不是她。 但明魅没多说，吩咐保镖推自己入场。 没想到会遭拒，理由是：保镖不得入内。 明魅冷笑，这一定又是白喜善搞的鬼。她就说，刚才怎么不见白喜善说风凉话，反而好脾气地逢人就介绍，说她和云清是姐妹俩的事。 “算了，我推你进去吧。”虽然百般不愿，可是被大家的眼睛盯着，云清还是走过来。 明魅道：“不用了，你看好姐夫就行。我的事我自己会处理好的，放心吧。” 云清站在原地尴尬了半天。 而这一刻，又被几个记者用手机拍下来。 她想叫白喜善来处理这个事情，可白喜善装不知道，忙着和那些来参加晚宴的客人喝酒聊天。聊着聊着，他们就陆陆续续入了场，倒把她这个正牌夫人落在场外。 “那我先进去了！”云清一咬牙，还是决定看牢白喜善是第一要务。她太清楚白喜善的为人了，自己要不在，准定找别的女人去了。 明魅波澜不惊地道：“去吧。” 但她心里并不好受。她在想，是往前一步，还是立刻撤出。 正在这个时候，一个清亮的男士声音在耳畔响起。 “hello，你是……明魅？” 明魅抬头。 男孩子站在她面前，一脸阳光地笑着，年纪在二十上下。 这人不认识，“我是。” 男孩子见她神色淡漠，露出失望表情，“你不记得我了？我是勿忘我啊！” 勿忘我？ 明魅微微摇头，“对不起，我还有事，麻烦让一让。”说着，就手推轮椅，打算绕过去。 勿忘我却一把按住她推轮椅的手，“你再认真看看我，看看我？” 他大大的眼睛，清澈透亮，尽管此刻门前的光线并不是那么明亮。 也许是认识的吧。 明魅使巧劲拜托对方的手，“哦，勿忘我，你也是来参加晚宴的吗？” 勿忘我立刻高兴起来，“对啊，你也是？你还没有舞伴吧？那太好了，我也没有舞伴！” 所以？ “你来当我的舞伴吧！” 明魅看了一下身旁的白煅，说：“我已经有舞伴了。” “哎，哎！可是他怎么能够当你的舞伴呢？”勿忘我在后面追，可明魅说完那句话后，就快速地推动轮椅，进了场，并且很快找不见了。勿忘我站在原地好一阵失落。 勿忘我？ 明魅找到一处相对安静的角落，要了一些吃的，然后脑子里开始高速运转，可是怎么回忆，她都记不起来这个勿忘我到底是谁，他们认识吗？ 台中央，头顶的灯光打开了。主持人致辞，然后主办方发表了一番场面话后，慈善晚宴就拉开了序幕。 这里的女人们除了云清，明魅还一个都不认识。而生意场上的男人们，她倒是认识几个，只是在门口看到了她和云清之后，就变得有些微妙起来。 318.第318章 舞伴 毕竟都是生意场上的人，有些东西不说破，那是潜规则。表面上，该敬的还是要敬。所以，明魅虽然暂时在角落里，可也没闲着，和几个人喝了点酒，面上都酡红了。 云清也看到了，但要忙着应酬，还有，白喜善似乎看中了一件宝贝，说要拍下来送给她。她也就顾不上明魅了。 明魅今晚其实就是来试水的，也没想着就能找到情感机器人的商机。所以，能安静地坐在角落里，最合她心意了。 勿忘我却找过来。 明魅略微感到头疼。但想要躲避已经来不及了，勿忘我的眼睛就好像有透视功能，能在人群中，一眼发现她。 “你真的不记得我了？” 他们的对话是这么开始的。 明魅点头。 勿忘我虽然还是失望，不过已经比在门口偶遇时，好了很多。他挨着明魅旁边的座位坐下，要了一杯果汁给明魅。明魅说她不喝，他就自己喝了，“不记得也没关系，就当我们第一天认识。” 他朝她伸手。 明魅没动，似乎不知道他是想和她握手。 勿忘我就伸过手去和她迅速地握了一个手，嘴里嘀嘀咕咕的，“真是，追个偶像太不容易了……” 明魅没听清，但也没兴趣了解。 两个人就略显尴尬地默默坐着。 最后还是勿忘我打开话题，“明魅，陪我跳一支舞吧。”他又朝她伸手邀舞。 明魅盯着那只伸到眼前的手，一时失神。大学的时候，课程上安排学生必须选修一门舞蹈，她无奈之下选修了交际舞。然而，那时却没有一个男同学愿意选自己当舞伴。那份耻辱，她深深地埋藏在心底，连艳火和冰暴都不知道。 可是，它此刻是如此轻易地被勿忘我翻了出来。 勿忘我的眼神，那么执着，又那么单纯。 但是…… 明魅侧头，看了一眼沉睡中的白煅。这一次，自己还能够活过来，是多大的幸运。她低低的说：“我只跟他跳舞。” 勿忘我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但是手的姿势没有变。 明魅抬头，眼神平静，心里的愧疚没有表现出来，“对不起，勿忘我，我的腿你也看到了，你这么优秀，应该不难找到其他的舞伴，就不要把时间和精力浪费在我身上了。” 勿忘我收回手，但是眼睛毫不放弃地盯着明魅。 他摇摇头，又摇摇头，“不不不，我找不到了，再也找不到了。”他甚至脚步是踉跄的，倒退了好几步，眼看要和后面过来的人撞上了。 明魅本能地要起身去扶他。 可是，勿忘我不让她扶了，他的眼神里还充满了受伤的情感。 这种情感明魅读不懂，但是，她突然就意识到，情感型机器人还是很有市场前景的。勿忘我不就需要这样一款机器人吗？ 勿忘我和人撞上好，连道歉都没说，很快就在人群中消失。 明魅想喊住他，可一个字的音都发不出来。 算了。她想。 也许，她已经将勿忘我的心彻底伤了，只是她还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多时，舞台中央出现勿忘我，他手拿麦克风，在邀请自己的舞伴。 明魅露出笑容。 现在才知道，原来跟勿忘我跳第一支舞，可以为慈善晚宴捐款一百万。 那么，这孩子的来历应该不简单。 云清和其他贵妇人谈得正开心，忽然白喜善过来，要她去和勿忘我跳舞。 云清不乐意，“让我跟个孩子跳舞，你安的什么心？” 白喜善说：“你要是想跟我去法国旅行，就听我的话，别问那么多。” 云清不由看了一下白喜善，“法国旅行？什么时候？” “只要你跟他跳上第一支舞，把他伺候好了，我立刻让助手买明天的飞机票。” “好，我去。” 这就对了。白喜善高兴地喝下一口酒。 勿忘我年轻帅气，而且看上去还满有气质的，所以，他的邀请才说出来，就有好些个名门小姐主动出击了。勿忘我却像是想要耍人，根本不看这些上台来的女人们，拿着麦克风对舞台下的人群问：“还有吗？” 一些个名门小姐脸上登时挂不住，不等勿忘我发话，自己就黑着个脸下了舞台。 这么几个来回，台上倒还剩下三五个厚脸皮的。 勿忘我根本没多看他们一眼，继续拿着麦克风，问还有没有想要当自己舞伴的。 虽然隔着老远的距离，但明魅也算是看出来了，勿忘我好像在跟她赌气。 想到这里，她不禁有点好笑，就侧头去看白煅。 白煅还是没有什么反应，沉睡的状态。 “白煅，全世界都让我放弃你，可我偏不。我觉得你能听见我说话，也知道我不会放弃你，对不对？” 白煅没反应。 明魅就继续说：“其实你这样也挺好，至少我知道我不是最孤单的那个。我忽然想答应勿忘我，跟他跳一支舞，你觉得我这个决定怎样？” 那头，好不容易说服了自己的云清，鼓足勇气过去，要做勿忘我的舞伴。和其他舞伴一样，勿忘我连多一个眼神都不给她。这让她心里极度不爽，只能忍着。 这时，她听到了一个不合时宜的声响。 没错，轮椅滚动的声音。 勿忘我拿麦克风的手在微微颤抖。 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明魅推着轮椅，徐徐地向舞台中央靠近。 人们纷纷让出道路。 明魅畅通无阻来到舞台边上。 而勿忘我，在看到明魅出现在通道的尽头时，就忘了继续吆喝。 他静静地站在舞台上，任由舞台的灯光把自己打得五颜六色。眼中只有明魅一人。 和自己的偶像共舞，这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和体验呢？ 勿忘我甚至都忘了怎么呼吸，只觉得心跳如擂鼓。 噗通！噗通！ 云清本来是坐着静候，但是明魅一来，她就立刻站了起来。 不管是舞台，还是周围，整个场子只剩下勿忘我透过麦克风传来的呼吸声。 难道，勿忘我一直想要的舞伴，竟是明魅？ 这个猜测让云清的脑门涌上一股热血。 不不不！明魅连站都站不起来，如何跳舞？ 真是太荒唐了！ 不行，她可不能眼睁睁看着，必须阻止。 319.第319章 第一次被人邀舞 然而，云清才刚刚上前，就看到勿忘我大长腿一跃，直接跳下了舞台，并且直奔明魅而去。她伸出去的手，尴尬地停顿在半空之中。 唯一的幸运就是，此刻全场人的目光，没有谁落在她的身上。 因为，大家都朝勿忘我和明魅望去。 这两个人，有故事！ “一支舞，一百万？”明魅推着轮椅来到勿忘我面前。 两人相距不足两米。 不知是否灯光的缘故，她总感觉勿忘我双眼似有泪光。 勿忘我呆呆看着明魅，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我、我不是在做梦吧？”他抬手扶额，一脸懵懂，似在梦中。 眼见亲妹抢先一步，云清岂肯落于人后？她顾不得被人指责自己没有礼数，有失帝国大厦第一夫人身份，硬是凭靠实力，很快就挤到了明魅身前，用自己的身体，严严实实挡住了勿忘我看明魅的视线。 “我妹妹不良于行，跳舞还是我来代劳吧！吴先生。” 话音落下，只见勿忘我眼神骤冷，云清顿时心跳加速。 勿忘我一定是讨厌她如此唐突，不讲礼节。 但纵观全场，那些大家闺秀、商场名媛，有哪一个能够真正靠近勿忘我？她至少引起了勿忘我的注意。而且，勿忘我看明魅的眼神充满惊喜、迷恋，还有不解，自己摆明了和明魅的关系，勿忘我纵使心里再不满意，也会看在明魅的面子上，不和她计较。 想到这里，云清怦怦乱跳的心恢复平静。 果然，勿忘我只是冷冷地瞥了她一眼。 云清刚要松一口气，却见勿忘我抬手打了一个响指。她便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哆嗦。 随着响指的发出，两名身穿便服的保镖立刻从人群中闪身而出。 云清几乎是第一时间察觉不妙，但她有恃无恐。谁叫她是帝国大厦第一夫人，又是明魅的同胞姐姐呢？ “请，白夫人。” 两位保镖倒算彬彬有礼。 云清呵了一声，抬高下巴，根本没有把对方放眼里。 明魅见到云清横插一脚，心中多少感到不悦，却因为对方毕竟是自己亲姐，所以隐忍下来。现在，见勿忘我对云清怀有敌意，自己到底心有不忍，可一想从前过往的自己，就因做事不懂隐忍，才令得艳火等人踩过自己的底线，终至关系破裂，无可修复，不能回头。 想到此处，明魅咬住嘴唇，闷不做声，一时也忘记了自身的处境。姐姐有姐夫，就让姐夫来处理吧。 面对云清的傲慢，勿忘我绝对是这方面的宗师级别。打完响指，他连多看一眼云清都没有。保镖也无需他的催促，一见云清不配合，直接架走。 云清自然有所反抗，还用高跟鞋踢伤了保镖。 白喜善也在事发后反应过来，并且朝前迈出一两步。 但他身侧突然冒出一个人，同他耳语了几句什么，然后，就见到白喜善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该喝酒喝酒，该聊天聊天。 所有宾客，面对这场小小的插曲，都表现出了上流社会的高贵品质。大家一致默契地当没看见，只是悄悄用眼神多打量了几眼坐在轮椅里还有一个昏睡男子陪伴着的明魅。 勿忘我俯身，朝明魅伸手，做一个邀请跳舞的手势。 明魅清楚地看到，勿忘我的手从手臂到手指指肚都在颤抖。 她突然想笑，然后就真的笑了。 勿忘我一直都很紧张，也一直在关注明魅。此时见到明魅的笑，颤抖得到了缓解。 邀舞这事是他社交礼仪的必备，已经家常便饭。可是，这是他首次邀请心中的偶像，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自己往日的优雅，统统消失不见了。他变得和第一次邀舞那样，羞涩、忐忑，甚至感到怯怕。但是，内心的渴盼却也同等强烈起来。 全场都在关注，因为，这可是吴家大公子回国后的首舞。 只是谁都没有想到，吴家大公子的第一支舞，内定人选居然会是一个大龄女青年，还是一个坐在轮椅里的女人。 “表哥，好久不见！” 突然，一个娇滴滴声音插了进来。 勿忘我不需要侧头，就知道扑到自己怀里的女孩是谁。 他大皱眉头，一把推开胡蝶。 哪怕是在国外贵族学校，他也洁身自爱，从不让异性靠近他三步之内。 表妹胡蝶虽然和他是有亲缘关系，可也不能仗着大家是亲戚，就公然地挑战他做人的底线。 人群中，保镖早已近前，却不敢轻举妄动。毕竟，吴家和胡家的关系非同一般。可以说，没有胡家的支持，吴家也不可能在国际市场上独大。 胡蝶被勿忘我推开也不生气，眼疾手快挽过勿忘我的手臂，扭过脸来，眼睛从上往下扫了一眼轮椅里的明魅。她也不跟明魅说话，只对勿忘我嘟嘴道：“表哥，音乐快开始了，我们快上去跳舞吧！” 气焰之嚣张，根本没有把轮椅里的人放在眼里。 当然，明魅并没有觉得这有什么。 这女孩子也就十七八岁，穿着粉红色的晚礼服，锥子脸，不知道是不是整过容，感觉下巴生硬，虽然是典型的富家千金，却给人以浑身带刺、难以靠近的不自在感。 明魅微笑着打算撤场。 人生中，能够有一次被人这么隆重地邀舞，对她来说，这已经足够了。她打心底感激勿忘我，虽然，到现在为止，她对勿忘我的了解还是一片空白。 “明魅！” 她刚想倒退轮椅，一声焦急的声音却破空而至。 她心里不禁一荡，推轮椅的动作顿住。 勿忘我推开了胡蝶，冲着她单膝跪下！ 明魅吃了一惊，险些从轮椅里站起身。 “表哥！你在做什么？！”胡蝶跺脚大声叫。 公众场合之下，一个男士对着一个女士单膝下跪，接下来该不会是求婚或者求爱吧？ 明魅被自己头脑中第一瞬闪现的想法惊住了。 胡蝶更是扑过来，要拉起地上的勿忘我。 所有人的目光，如同锥子，射到她身上。明魅几乎想要立即撤退。 320.第320章 站着不动地跳舞 要是她能特立独行，哪怕是跟个普通人一样，撒腿就逃，那该有多好呀？ 但光是普通人还不行，总不能丢下白煅一个人不管。 明魅表面上无动于衷，实际，心思早已百转。 到底勿忘我为什么那么坚持？仅仅是因为面子问题吗？ 眼下，却容不得明魅多想了。 勿忘我完全不理会表妹的哭闹和拉扯，单膝跪地的姿势很坚决，一点也无法撼动。在他执着坚定的立场下，保镖终于出手，像架云清那样，将胡蝶清理出场。 空气中仿佛还残留着胡蝶的哭闹声。 明魅不由苦笑，好歹刚才还有个人出来替自己挡一下，现在……她却只能自己面对了。 明魅深吸一口气，勉强挤出一个职场化的笑容，从牙齿缝里挤出声音，“勿忘我，你能站起来先吗？” 勿忘我坚定地道：“除非你先答应我！” 他的声音低得只有明魅能听见。 “勿忘我，你不要太过分了！”明魅咬牙切齿笑道，同样以低得只有勿忘我听见的声音，回应。 勿忘我却露出灿烂的笑容。 这笑容，使明魅想起了张璧。因心里酸楚，脸上再无笑容。 勿忘我也是一怔，先前的喜悦、激动荡然无存。 难道，自己在偶像的心里，连一丝半点的存在感，都没有吗？ 他感觉自己的心被无情地击了个粉碎，而凶手却无动于衷，甚至都不知道已经伤害了他的粉红心，正一脸失神地坐在自己对面…… 可是，没人知道他有多高兴，他竟又和她相遇了！ “陪我跳一支舞吧。” 勿忘我带着热切的期待，牵起明魅一只手。 她的手温热而柔软，握在手里，就好像触到一小块热气蒸腾的湿毛巾。 勿忘我本以为会惨遭拒绝，毕竟这是他头一回如此莽撞，在未经得对方同意的情况下，就冒冒失失地主动争取。他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可是在伸手去牵起明魅手的那一大段时间里，他的内心深处，依然充满了茫然和无所适从。 她如果拒绝，自己也不会少一根汗毛，或是一块肉。为什么要担心害怕？ 勿忘我忐忑地牵起了明魅的手。 明魅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来，她足足盯着勿忘我看了几个呼吸，眼睛眨也没有眨一下。 这期间，四周众人已凑热闹地纷纷鼓掌，认可了勿忘我的舞伴。吴家人可是国际大鳄，而今晚名为慈善晚宴，实际上，却是每一个人与吴家搞好关系、搭上线的良机。 大家正愁没有门路，就见到勿忘我邀请明魅做舞伴。 起初，大家都觉得一个瘸女不配吴家的公子。可是一见勿忘我只对明魅一见钟情，他们也没有办法，眼见明魅没有明显的拒绝之意，当然见风使舵，一致起哄，让明魅答应勿忘我的邀请。这样一来，也是讨好了吴家的公子。 这个时候，所有人似乎都忘了明魅的不良于行。 事实上，明魅真的不良于行吗？ 没有人知道。 所以，就有好事者见不得别人的好，非要弄出一点动静捣捣乱不可。 想知道此女是否装瘸博同情？好办，只要让明魅离开轮椅，便一清二楚了。 某些人急红了眼，却不亲自动手，打算借刀杀人。你勿忘我不是看不上我们吗？那行啊，看你邀请一个瘸女跳舞，然后在众人面前出糗怎样？ 现在明魅没有拒绝，这些人心里就已经开始各种嫉妒恨了。不过，他们打算让明魅在众人面前出丑，就一个两个地旁观。 见明魅没有立即拒绝，勿忘我高兴得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幸好没有！ 勿忘我笑了起来，同时也牵着明魅，引着她慢慢离开轮椅。 这个时候，勿忘我已经忘记了明魅是不良于行的。他双眼是血红的，看不到任何人和物。 明魅已经回过神，听着周围陌生的鼓掌声，心里一派冷漠。 她知道这些掌声意味着什么，但是，她不会放在心上。 假如她拿着麦克风，向众人宣布自己这种情绪，不知这些人的嘴脸会作何变化？ 勿忘我的笑容不能再看，因为明魅清楚地知道，张璧已经永远地离开她了，之所以会出现错觉，只不过是自己过于沉迷其中。 正确的方法，应是全身心投入到情感机器人的研发上。 儿女情长，还是算了吧。 那已经离她非常遥远。 这些想法只是用了不到一个呼吸的时间，就完成了。 在勿忘我就要把她从轮椅里扯到地面时，明魅挣开了手。 她看着勿忘我，对方的脸上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是发僵的状态，可是，她不能欺骗这样一个年轻人。 “对不起。” 明魅的道歉很好地融化掉了勿忘我脸上的欣喜、激动和亢奋，也使他的双眼恢复如常。 他说：“你说什么？” “我们换一种方式跳舞，能接受吗？”明魅觉得道歉其实更伤害人，立刻改变了说话方式。 果然，勿忘我脸上重新恢复了喜悦，“当然可以！只要你愿意，我奉陪！” 明魅冲他微微笑着。 所有人都很好奇，明魅坐在轮椅里，怎么跟勿忘我跳舞？难道她就动动嘴吗？ 虽然是名流汇聚的慈善晚宴，可还是有人忍不住猎奇的心理，悄悄拿手机摄像头对准了明魅和勿忘我。 只见明魅微笑着面对勿忘我，左右手分别搭在轮椅的左右扶手上。 “咔嚓！”声响起，人们听到那是从明魅的轮椅上传来的，不禁睁大双眼，想要凑近去看个究竟。然而勿忘我的保镖早就配合小主人，将勿忘我和明魅圈在他们的保护圈内，谁也不能够轻易靠近。 勿忘我也露出好奇的表情。 明魅只管微笑，轮椅扶手处慢慢生出两只手臂粗细的杆子。 杆子长高到明魅的胳肢窝下后，就停住不升了。 明魅撑着杆子落了地。 众人忍不住切了一声，不就是在轮椅扶手两边都藏了个电动机关，最后呈现给大家看的，不就是拐杖吗？稀松平常得很！ 321.第321章 你是我的偶像 要的就是这效果。 明魅悄然而笑，甚至脸上还带着严肃。 勿忘我有些哭笑不得，“好吧，你打算怎样跟我跳舞？” 明魅朝他微微仰起脖子，故意一脸骄傲道：“当然是你配合我了。” “怎么个配合法？” 勿忘我突然觉得自己今晚的首舞邀请，真是自己找虐。只是，他自己心甘情愿，别人说什么、怎么看，他才不在乎，而且也并不重要。 明魅道：“你跟着音乐，和着节拍，围着我转悠就行。” “那么你……” 勿忘我感觉自己从头到尾上当受骗了。 明魅露出一个明显是不怀好意的笑，“那，你也看到我走不动道了。” 只要是跟偶像跳，什么形式都不重要。 勿忘我瞬间就想通了，脸上也露出自信的笑容，抬手往音乐控制台方向，打了一个响指。 乐队得令，音乐响起。 明魅果真杵着那两根杆子一动不动，不过，她此时脸上的笑容，最是让勿忘我怦然心动。勿忘我踩着音乐节拍，围着明魅跳起舞来。 他的舞蹈显然经过名师指点，且自身勤学苦练过，不单单是娴熟到得心应手。明魅距离他最近，好几次都差点忍不下去，想要跟着他的舞步动动身子。 但明魅还是忍住了。一个会武术的人想要忍住身体的本能冲动，这其实非常困难。但她，必须要忍住。 有勿忘我和那些保镖在，某小部分人想要明魅的好看，就一时之间找不到下手机会。而明魅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某些人的眼中钉，虽然她并没有做什么。 “这不是在玩吴公子吗？”好些个名媛贵妇忍不住了，纷纷替勿忘我抱不平。女人们的声音毫不遮掩，勿忘我和明魅都听见了。 明魅脸上的笑容早就没了。 原本只是单纯想跳舞，而恰好，有一个肯主动邀请自己跳舞的舞伴，她才心血来潮，鼓足勇气上阵。可是现在，却完全变了味道。 “勿忘我，如果你觉得我是在玩你，我道歉。”明魅回到轮椅，与白煅并肩而坐。 勿忘我急红了脸，“不！” 看到明魅的举动，还有勿忘我急到脖子爆出动脉，名媛们幸灾乐祸笑了起来。 但是下一瞬，她们就谁也笑不下去了。 见明魅再次恢复冷静，好像马上就要从他面前消失。勿忘我担心得内心充满了惶恐和慌乱。怎么办？酒精要怎么办才能够留住明魅？至少此刻将她留下来？ 明魅已经垂下眼睑，偏头去看白煅。那副神情无处不在说明：她准备撤退！ 勿忘我电光火石间，猛然想到了什么。 “明魅！”他几乎是大喝一声，震得周围所有人吃了一惊。 而就在这短暂的瞬间，人们见到勿忘我突然朝明魅单膝跪下，并膝行到明魅跟前，一把搂住明魅。 明魅措手不及，而搂住了自己的勿忘我竟然在哭泣！ 那男性特有的啜泣声深深触动了她内心最柔软处，她似乎记起来一点什么。 而全场的名媛贵妇们都被勿忘我这一举动刺激得发疯、发狂。 他们尖叫、跺脚、摔裙摆。 更有人打翻了酒杯，红酒泼溅到旁边人的衣裙上，又引发另一轮风波。 勿忘我搂着明魅，双肩颤抖。 “没有你，我早就死了。” 明魅一怔，她从来就没想过，自己对于别人而言，竟是如此地重要，重要到可以论及生死。 只听勿忘我啜泣道：“……我找了你三年，整整三年！那年冬天，司机送我上学的路上遇到车祸，肇事的逃逸了，司机拼死才把我救出车，自己脱力昏迷，我也昏迷不醒。那时候天气很冷，积雪足足没过大人的膝盖……后来我被冻醒，就爬到路面上去拦车。但那种天气，别说人了，就连过路车都没有。当时我又累又饿又疼，以为小命就要交代在那里的时候，你来了。” 明魅仍然没有记忆，只是本能地推开勿忘我。 勿忘我以为自己弄脏了她的衣服，所以才会被推开。他一副羞赧样，愣了短短几秒钟以后，才反应过来，往怀里使劲儿掏手绢。 但说来也神奇，往常一掏一个准的手绢，这会儿却无论如何，不能够顺利地勾出来。勿忘我急红了眼。不过勿忘我不死心，还是使劲儿掏。掏得明魅好几次想要说她明白他意思了，不过没关系，她有纸巾，都没好意思说出口，只好装傻没反应。 经过不下十次的努力，勿忘我终于成功掏出了手绢，想先替明魅擦拭。 明魅抬手架住那手。 勿忘我就怔了怔，然后略微失神地垂了手，连手绢松脱落地也没去留意。 “……你在风雪中，朝我缓缓走来，我以为我遇到了仙女。我露出笑容，用发不出声音的嗓门冲你笑，冲你哭，冲你喊救命。”勿忘我稍显低沉的嗓音，继续讲着发生在他身上的真实故事。 而明魅却以为自己置身事外，听的是以别人为主人公的故事。 “后来，我在医院里醒转，医生告诉我，一个浑身是血的女子救了我。我连忙追问她在哪个病房，伤得重不重，没想到医院说她不住院，带着伤离开了……我不知道我的救命恩人去了哪里，有没有留下什么联系方式……我指的是特殊的联系方式。”勿忘我强调道。 浑身是血，三年前的冬天？ 那个画面模糊地出现在明魅的脑海。 是了，那年冬天，她去北方看雪，回来路上，因为要照顾同事们的行囊，最终致使自己的行囊丢掉。于是，她沿路返回去找，没想到却发生了意外。 她从高处摔下，大腿和手臂被突出的硬物刺伤，血流如注。公路上没有车，更没有行人。她只能靠意志，打求救电话，等待救援。因为天气太冷，原地等待救援无异于自寻死路，她可不想被活活冻死。于是在那条路上慢慢行走。 途中，她遇到了求救的勿忘我…… “你知道吗？你就是我的偶像，是我的仙女。” 322.第322章 拍卖小花 听着勿忘我的表白，明魅浑身的汗毛都炸了，连忙抬手去堵勿忘我的嘴。 “好了，别说了！” 为了不把自己恶心死，她当机立断转移话题，“我坐在轮椅里陪你跳舞吧。” 勿忘我立刻高兴起来，起身绕着轮椅跳起开场舞。 他的舞姿如同仙鹤，优雅地翩翩起舞。而明魅和轮椅则像个摆设，沉默到不能再沉默的摆设。 大家当然不会看好明魅，坐在轮椅，能跳出什么花来？ 再说，一百万的舞，也已经标了出去，新鲜感消失，毫无悬念。 于是，更多的人就不再关注，因为没有办法获利的人和事，关注就是浪费，所以，他们就转而关注起今晚的主题——慈善晚宴。 音乐响起，明魅不知从何处变出一支竹笛，凑到唇边吹起。 勿忘我被这意外的惊喜感动得踩错舞步。好在明魅不在乎，他也就没有了尴尬的必要。 笛声并没有盖过全场的音乐，不过，吴家御用的音乐团队很识趣，当明魅横起竹笛的时候，乐队立即将音乐掐了。晚宴上的觥筹交错虽在继续，却能很容易听到明魅的笛声了。 勿忘我满意地对音乐团队竖了个大拇指。 一曲初上，全场人声、觥筹交错声渐渐停息。 不少人将目光移到了轮椅里的人身上。 真没有想到，一个瘸女居然能够吹出如此动听的笛曲。 要不是碍着笛曲未吹完一曲，乐队几个资深音乐人早按捺不住，扑过去抢夺明魅。 一个年约五旬的贵妇突然来到明魅身前，“孩子，你吹得真好听！” 这时，明魅恰好一曲终了，正准备放下竹笛。抬眼，即在灯光的帮助下，发现贵妇眼中微微泛起的泪光。她不由心中一片柔软。 有多久，没有听到过别人的赞赏。 明魅报以微笑，道：“谢谢你的夸奖，原来，你也喜欢茉莉花。” 贵妇抚掌笑道：“茉莉花加上姑苏行，全新的编曲方式，新颖有趣，我很喜欢！” 勿忘我早就过来挽住了贵妇的手臂，亲昵地向明魅作介绍，“妈，她就是我的仙女，偶像。偶像，这是我的妈妈王女士。”看到母亲和偶像如此投缘，勿忘我心里特别高兴，恨不得坐明魅旁边的是自己，而不是一直睡着的白煅。 但他到底知道矜持。 “你好。” 勿忘我母亲和蔼地道：“小明啊，我带你去看看他们是怎么拍卖搞慈善的。” 明魅刚想拒绝，又想到今晚来这里的目的，就顺势应下了。 勿忘我见她欣然答应，不禁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勿忘我母亲亲自推明魅的轮椅，明魅本想拒绝，想了想，忍下了。 没想到勿忘我母亲推起轮椅来，熟门熟路，她不禁露出讶异表情。 勿忘我母亲似乎知道她的想法，一边推着轮椅，一边道：“是不是觉得我会推轮椅很意外？我爱人瘫痪十几年，常年坐在轮椅，我都推习惯了。” 难道家里不请佣人？ 明魅想到勿忘我衣着打扮以及谈吐，像个富贵之家出来的公子哥。 就听勿忘我母亲继续道：“家里有保镖，也请了护工，不过我希望自己能够亲力亲为的时候，就不要放手，免得将来后悔……” 明魅突然明白了。 勿忘我母亲微笑道：“我看到你们一对年轻的夫妻，忍不住就想起我和我爱人年轻时候。我这样说，你不介意吧？” 明魅忙摇了摇头，“不介意，我也很喜欢和你聊天。” “嗯，走，我带你去看他们拍卖。” “好。” “你想不想拍卖什么？起底价最低可以一块钱的。”勿忘我母亲很快就亲自推着明魅和白煅，来到距离拍卖场主席台不远的角落。 明魅不禁问道：“你也喜欢安静的地方？” “我啊，我太喜欢热闹了。不过，我现在喜欢安静，刚才一直见你待在角落，你是喜欢安静的吧？” 勿忘我母亲松开手，坐到了旁边的座位上，“介不介意我帮你拍卖一个小玩意？” 明魅摊摊手，“可是我没有什么小玩意……” 然后她察觉到勿忘我母亲的目光，注视在自己胸前别的小花上，就住了嘴。 “这朵小花就很别致。”勿忘我母亲指着小花说道。 明魅犹豫了一下，就把花朵摘下来，递到勿忘我母亲的手掌心上，“伯母喜欢的话，送给你做个纪念就好，不用什么拍卖。” “那怎么行？一看这东西就是你的心头喜爱，我怎么可以夺人所好？这样，我帮你拍卖，所得全由你自己来安排。”勿忘我母亲说着，不容明魅张口说些什么，抬手就让人过来，把小花放到了托盘中，送到了拍卖会主席台上。 这朵小花，是公司最新研制出来的微型机器人样品，今晚带出来，是想找个地方试试它的效果。 本来，还发愁“英雄无用武之地”，这下可好，勿忘我母亲帮了她一个大忙。 只是…… 一想到小花的不确定功能，明魅就忍不住偷偷瞄了一下旁边的勿忘我母亲。 很快，就轮到小花拍卖。 “起底价一万。”勿忘我母亲报了个起底价。 小花看上去并不特别，拍卖的人也没有问，大家都只当是一朵装饰所用的花朵。 所以，起底价一万，似乎有点贵了。 明魅索性自己买回来，亮了个两万的牌。 当主持人准备敲第三下锤子时，勿忘我举起了一个牌子，说：“我出十万。” 话音落下，整个拍卖现场安静一片。 一朵破花而已，何况连一颗普通的珍珠都没有镶嵌。 主持人也愣了一下，“十万第一次，十万第二次，十万……”他一面报，一面不忘观察拍卖现场的观众反应，尤其是坐在轮椅里一声不吭，却为了区区一朵小花肯花钱两万的瘸女明魅。 “二十万。” 果然，瘸女举牌了。 这下子，所有人都明白过来。这朵小花瘸女是势在必得，哪怕是刚刚求好于她的勿忘我，她也完全不顾面子，甚至表现出毫不领情的态度来。 323.第323章 重新站起来 不说勿忘我仗着有钱可以横着来，只明魅这一种死磕到底的态度，显然她的情商是极有问题的。换个情商高点的，也会顺着别人给的台阶下，顺水推舟把小花让给勿忘我，卖个天大的人情嘛，又怎会死咬不放？ 奇怪就奇怪在，明魅都这样了，吴家的人却没有对明魅表现出排斥来。 勿忘我将拍卖价推上了一百万，整个拍卖会现场寂静一片。 区区一朵小花，值一百万吗？ 勿忘我母亲侧头对明魅说道：“你信不信，我们吴家，还可以让价格往上推。” 明魅心中讶然，一百万，对她这个隐形富婆来讲，已经不是小数目了，吴家还要把小花的价位炒得更高，这不是亏本生意吗？ “伯母，你们难道就不怕亏本吗？” 勿忘我母亲听了，脸上露出笑容，“表面上来看，的确是我们亏本。不过，最终花落谁家，赢家是谁，还要等拍卖结束了才知道。” 更有趣的是，白喜善也参与了进来。 他的拍卖价是一百二十万。 望着白喜善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明魅下意识地看了看云清。虽然隔着一段距离，不过云清的脸色她还是看得很清楚。 肉疼。 明魅微微抿唇。 小花在自己手里，发挥不出什么效果。到了有缘人手里，兴许…… 明魅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对勿忘我母亲的“远见”表示赞赏，“伯母，希望您走运，花落吴家。” 勿忘我此时出价两百万。 白喜善还要较劲，可是却被云清拽住了。 当主持人敲下那锤子，勿忘我在众人不可思议的目光注视下，赢得了那朵小花在手中。 明魅露出欣慰笑容，正要悄然离场，勿忘我却径直走了过来。 此时此刻，勿忘我依然是那耀眼的明星。 明魅心里苦笑一声，只好按兵不动。 “送给你。” 勿忘我弯下腰，小心翼翼地将小花戴在明魅的黑发上。 自白煅昏迷不醒后，明魅便开始蓄起了头发。如今，满头黑发已经快要到肩膀了。 小小的红花色泽并不艳丽，与明魅的黑发形成对比，果然人比花娇。 勿忘我看得呆了。 明魅却有一丝儿慌乱。 太不习惯了。 太猝不及防了。 她立即摘下小花，差一点儿把小花也扔到地上去。 好在她及时反应过来，递到勿忘我掌心上，轻声说道：“不，我不能接受。” 勿忘我微微失神了一阵，“为什么不能接受？是因为花太丑？” “不是。”那可是她参与、研发设计出来的小花，怎么会嫌弃？ 勿忘我有点着急，“还是你觉得我两百万一朵花，太庸俗了？” 明魅摇头，她自己的身家过亿，两百万一朵花是奢侈，却和庸俗八竿子打不着啊。 “那就是你不喜欢？你喜欢身边没花？玫瑰、百合……” 明魅只能打断勿忘我，“对不起勿忘我，这朵小花是你们吴家用两百万拍卖回来的，它属于你。至于花，我相信所有人都喜欢，我也不例外。” “那你告诉我理由，你为什么要拒绝我？” 看来不说出原因，今晚是不容易走掉了。 此刻的明魅，特别后悔刚才没有当机立断赶紧走人。现在可好，所有人都在关注她和勿忘我。她不习惯，也不喜欢。 那些声音也太刺耳了。 说她故意吊吴家公子的胃口，说她放长线钓大鱼，还有说她不知好歹…… 罢了。 明魅抬头，努力地看着勿忘我的眼睛，“这朵小花，你仔细看一下，看看它和普通的花朵有什么不一样？” 勿忘我依言仔细观察，就在他想说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时，突然一股淡淡的花香扑入鼻端，他脑海深处涌上了一个个美好的画面。 这些画面或者是大森林，或者是花园，或者是摩天轮上。但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它们非常逼真，而且自己置身其中，乐不思蜀。 明魅一见勿忘我陷入其中，立即转轮椅跑路。 以后的慈善晚会，再也不要参加了。 明魅几乎是一路逃离回到公寓住处，却有一个朋友等在家。 铁悠悠晃着手里的手机，“上哪鬼混去了？我正要打你手机……” 不提手机还好，一提手机这事，明魅立刻变了脸色。 铁悠悠也察觉了，“怎么了？” 明魅缓缓地摇头，却一下子把轮椅转了向，“我还有急事要办，你先回去！” 铁悠悠没听她的，立刻跟上去，“什么急事？我刚好有空，一起啊！” 明魅顿住轮椅，脸上好似冰霜，“回去！” “回去就回去，你凶什么凶？”铁悠悠生平第一次给明魅吼，吓得脸色煞白，手按住胸口的地方，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然而明魅已经开着轮椅消失在电梯里。 铁悠悠紧赶慢赶地追在后面，眼看明魅将轮椅开到了吴家开的慈善晚宴现场。 难怪今天穿得跟公主似的，原来…… 铁悠悠心里哼了一下，被她逮着了。难怪看不上她介绍的相亲对象，原来是规格没有上档次啊。 铁悠悠踩着高跟鞋准备尾随明魅进去，却被门口守着的保镖拦下了。 “没有拜帖不能进去，请回吧。” 铁悠悠一肚子气没有地方撒，却也只能退到旁边小公园等着。 等了不到一会儿，突然见到明魅用两只脚走路，手里还推着坐着白煅的轮椅，匆匆忙忙地出来。 怎么回事？ 难道一直以来，明魅瘸腿都是装的？ 铁悠悠正要迎过去，就见明魅在距离门口不到十米的地方，从阶梯上了摔了下来。 “明魅！你怎么样？” 铁悠悠一下忘了刚才心里的怨气，顾不得快跑高跟鞋崴脚的风险，冲到明魅身边。 晚宴的保镖也围了上来，很快就通知了家庭医生过来查看伤情。 铁悠悠刚把明魅的头搂起来，忽然明魅睁开眼，第一句话就是： “我看见他了。” 然后疲乏地闭上了眼睛。 他是谁？ 铁悠悠还在疑惑，勿忘我闻讯从晚宴中奔出来。 一看到明魅昏迷不醒倒在地上，勿忘我差点坐到了地上。 “是不是你，是不是你？”铁悠悠一把抓住勿忘我的衣领，不要命地喝问。 然而勿忘我没有反应，两只眼睛的焦距一直是没有焦点的。 我看见你了，张璧…… 324.第324章 断腿 明魅虽闭着眼睛，却有眼泪从眼角滑落出来。 只是，铁悠悠忙着和勿忘我互掐，谁都没有留意到。 而医生忙着抢救，给出了一个初步结论：病人一直血糖偏低，今晚估计是因为没有进食，又一下子突然从轮椅里站起身，还坚持推着轮椅走了一段路，能够坚持到现在，已经非常难得，甚至可以说是一个奇迹了。 家庭医生的结论，让勿忘我母亲吸了一口气。这孩子不容易啊。 闹了这么一出，吴家的晚宴现场有点乱。 就在大家忙着要送明魅去医院的时候，明魅醒了。 她看上去很虚弱，勿忘我心疼得眼圈都红了。 明魅看着他亲手端着红糖水，坐在冰凉的地板上，靠自己这么近，心就软了。可是，她不能够再连累别人，尤其是真心关心她的人。 于是她抬手推开装着红糖水的杯子。 杯子“当啷！”摔在地上，碎了一地。 同时摔碎的，还有勿忘我的心。 勿忘我被伤得狠了，丢下杯子，也不顾红糖水弄湿了一大片衣裤，起身扭头跑走。 明魅心里松了一口气，却也立刻被铁悠悠骂了句冷血没人性。 她心里不好受，可是也只能由着铁悠悠骂。 甚至，铁悠悠把她照顾上救护车后，办了住院手续走人，她也没有开口解释，更不出言示好妥协。 今晚铁悠悠的提醒，让她疯了似的返回晚宴现场，把落下的手机找了回来。 那是张璧留给她的唯一信物。她绝对不能弄丢。 当时，她轻轻地抚摸着这手机，突然感觉有一股力量，牵引着她从轮椅里站起来、站起来。 她的眼泪吧嗒吧嗒掉落到手机上，手机亮了一下屏后就归于沉寂。而沉寂之中，明魅感到这股力量更强烈了，牵引着自己丢下手机，推起轮椅，往门口方向走去。 她照着这股牵引力去做了，要不是铁悠悠突然现身，手机受到意外的惊吓，在晚宴门口闪现的张璧的身影，就会从模糊变到清晰，自己就真的可以看到张璧…… 但是，她却一脚踏空，在铁悠悠的惊恐尖叫声中，如同黄粱一梦，再次绝望地失去了张璧。 从医院一觉睡醒后，明魅就发现铁悠悠鬼鬼祟祟在门外探头探脑，她也懒得戳穿对方，懒懒的下地去办出院手续。到了地方，被告知住院手续费已经支付了一个星期，如果要出院，没法退住院费。 这是吴家的手笔吧，明魅微微一笑。 护士再来叫她复诊时，发现病人不在床上，洗手间和走廊找遍了不见人，最后调出整个医院的监控，才发现明魅翻过医院后面的围墙，逃了。 医院顿时炸了锅，病人竟然在保镖的看护下，公然地离开，且畅通无阻。院长等高层领导们只得集体到吴家引咎辞职。 忘了说，这家医院是吴家开的私人医院，规格比帝国大厦上好几个档次，只是向来低调，少有人关注。 明魅从医院离开后，直接去了张璧的衣冠冢。 尽管没有肉体，但是…… 明魅觉得自己每天、每时每刻都活在绝望里，这种绝望，在别人看来，或者提出来，都是那样地无聊透顶。只有她自己，每天、每时每刻被这种绝望困扰着。 小花她研制出来了，可是威力如何，她还没有看到。这好像就是一朵普通的小花，加上了一点香味，香味和催眠剂效果仿佛是一样的，能够让人产生幻觉。硬要说不同，恐怕只是让人产生幻觉的效果比普通催眠剂要强，速度也要快，还有就是，催化剂至少要被人体吸进去，或是吃进去。而小花不需要，只要那个人手里拿着它，不要心存抵抗，就可以发挥它的作用了。 这是她要的吗？ 答案显然不是。 她半路出家，从一个文职类型管行政的，跨行去接触研发。没有被研发团队嫌弃，就已经难能可贵。其实她特别心虚，却只能硬着头皮，老和那些职员洗脑，说什么“不会那就学啊”，现在公司的指导思想里，就有这样一条不成文的。 每当看到职员骄傲而自豪地向客户或者供应商介绍，说春生公司的企业文化就是“不会那就学啊”，她心里就更虚了。她什么都不会啊。 从张璧的衣冠冢回来，明魅半路上被一群陌生人拦住去路。 这些人穿着牛仔裤和黑色的t恤，每个人手里都拿着铁棍，互相敲着，发出令人心惊的撞击声。看到明魅进入他们的包围圈，这些人就合围过来。 照面才刚打过，这些人就急不可耐地挥铁棍，专找明魅的下肢骨头连接处打去。 “听说你的腿断了会自己好？哥们今天就待人来看看是不是真的！”为首的一面指挥攻击，一面告知明魅来意。 明魅喝了一点酒，有点醉，闻言呵呵笑道：“我的腿会不会断了自己好我不知道，不过你们可以试试看——”话音未落，她突然出拳，主动攻击。 雇主早就告诉他们，明魅有功夫，不过他们认为一个女的，就算有功夫，顶多就是防狼用，对他们？没用。 哪里想到明魅一出手，就先夺了一个人的铁棍就朝对方下边的腿骨挥去。 那人立刻惨叫出声，而明魅已经挥起铁棍打向企图从身后偷袭自己的另一个人。 铁棍呼呼风声从耳畔掠过，领头人这才明白，光用流氓那套搞不掉面前这个刺头，于是立即调整攻击队形，在发动新一轮攻击前，领头人朝明魅行了一个礼，才开打。 明魅回礼，拉开弓步进入战斗。 这次明魅没有讨到半分好处，而她也看出来了，这群人似乎在军队里待过，而且待过的时间绝对在一年以上。她被围在垓心，打到自己的双腿都软了，被夹七夹八的铁棍按到地上，眼看要被对方活活打成双腿残废。 明魅用手中沾满血水的铁棍苦力支撑，她也不知道自己可以支撑到什么时候。 这个地方非常偏僻，加上今天晚上下大雨，虽然现在雨停了，但却一个路人都没有。她想，即便有路人发现这一切，也会吓破胆，哪里想得到报警啊？ 325.第325章 明魅失踪 领头人露出笑容，先把铁棍用穿在身上的t恤擦拭干净血水，半俯下头颅道：“别怪我们，动手吧。” 一声令下，几根铁棍不约而同往明魅的双腿挥下！ 明魅只能认命。 “啊！” 惨叫声令人毛骨悚然。 涔涔的汗水浸透了明魅的衣服，混杂了汗水的血水染红了双腿。 撕心裂肺中，明魅双眼几欲发黑，就此痛死过去。 然而，她死命咬紧牙关，不让一滴眼泪从眼角滴落。 旁边还有一根带血的铁棍，明魅伸手去够，眼看就要够到了，铁棍的另一端被一只高跟鞋踩住了。 明魅缓缓抬起头，额头上的血便顺着鼻梁滑下来，教人触目惊心。 高跟鞋的主人捂着嘴，发出一声惊讶的叫声，脚下却更用力地踩着铁棍。 明魅撤手。本想凭靠铁棍撑起身体，徒手虽有困难，且疼痛难忍，却也一样能够办到。 胡蝶见她放弃，也就悻悻地松开力道，一脚把铁棍踢远。 刚才已经亲眼目睹了明魅是怎样挣扎于血泊之中，当这根铁棍为救命的稻草，现在，她把这根救命的稻草踢远，也是想要看看明魅到底还能硬到什么时候！ 敢跟她胡蝶争宠？那是需要付出血的代价的。 胡蝶的眼睛圆睁起来，血丝涌得眼白都没有了。 眼看明魅坐了起来，胡蝶猛地飞起一脚，尖利的鞋跟直踢向明魅的双眼。 很好，这可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 明魅眸光厉光一闪，两手成钳，夹住胡蝶踹来的脚腕，反关节一拧，胡蝶惨叫着失去身体的平衡，狠狠跌到泥地上，不说浑身狼狈，那只脚直接废了。 胡蝶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花钱雇人教训跟自己争宠的人，反而搬起石头砸自己脚了。她惨叫着抱住痛脚，却见明魅再次向自己伸来魔爪。 “你……你想干什么？” 此时的明魅，血流满面、腰际以下更是血肉模糊，也不知一双腿骨是否完好，伸过来的手也是血淋淋的，再加上刚刚徒手拗了她的脚，疼得她生不如死，胡蝶自然怕得浑身都打起颤来，一秒钟之前的嚣张气焰早已不知去向。 明魅紧要牙关，才勉力把全身力量集中到这只手。 没有理会胡蝶，更没有必要与胡蝶有更多的交集。这一次伸手，不过是抢过胡蝶身上的手机，拨打求救电话。 可惜的是，刚才那一摔跌，手机也跌坏了。明魅呵了一口气，甩了手机。 她躺下，任由泥浆浸透了衣裳。 胡蝶彻底吓晕，挨着她躺在同样的泥浆中。 细细的风吹来，带起泥土和人的血腥气。 明魅忽然想：就这么合上眼睛，不要醒来，也挺好。 幽幽的香气随风而至，明魅咧嘴而笑。多像天堂啊，此时她不是躺在泥浆，而是躺在云朵上！云的下面，是万千只鸟雀托举着她，乘风而去。 至于是去哪里呢？ 明魅想：只要没有痛苦，去哪里都行。 真的都行吗？ 明魅动了动眼皮子，心中并没有确切的答案。 忽然，自然伸开的左手手掌上痒痒的，似有毛茸茸的东西落进来。 明魅不肯睁眼，心里想，是哪只找不着家的笨鸟吧？ 哀哀的低鸣传到耳边，明魅觉得自己刚刚死去的心，似乎又动了。 为什么要动呢？就这么闭眼永去，不是挺好的吗？ 哀哀的叫声似乎比她更加茫然，也叫得更加可怜而惶急。 不是鸟？是一只迷路的小动物，比如狐狸？ 就算不是，又怎样？她都懒得睁眼了。 又过了一会儿，哀哀的叫声没有了。 周围安静得好像只有她自己的呼吸声。 小鸟自己走了？狐狸也找到方向了？ 那么她呢？ 一连几天，春生公司都找不见明魅，大家一着急，就报了警。很快就有了消息，说人找不到，只能算失踪。 好在公司已经上了轨道，总裁一两个月不露面，也不会影响到什么。 这期间，公司人心惶惶，纷纷考虑要不要为自己谋个新的出路。 当然，更有忠实粉丝非明魅马首是瞻不可，坚持一定要等到总裁回来，这期间，他们更加努力地卖命工作。与此同时，也挤出大量私人时间，大海捞针式寻找明魅。 勿忘我每天都派人送礼物来公司，不过期间没有露过一次面。直到明魅失踪一个月，他怀着忐忑又复杂的心情上门，才得知这个消息，当堂如遭雷击，疯了似的托关系找人寻人。 一个星期后，勿忘我重新出现在春生公司的大门前。 人们发现他胡子拉碴，足足老了十岁，都吃了一惊。 而明魅还是没有一点音讯。 有人说她出国旅游，也有人说她回乡下隐居，更有人说她遇害了…… 勿忘我一概不信。 他不相信，是因为他亲眼看到白煅被照顾得很好。 是的，白煅除了昏迷不醒，其他过得真是不错。吃饭睡觉按摩，都有专人照顾。 勿忘我记得明魅连去慈善晚宴，都带上白煅。他认定明魅是个重情义的人，而且白煅极有可能是因为对明魅有天大的恩情，才会被明魅如此悉心地关照。 他只要牢牢抓住白煅这条线索，就一定能够等到明魅回来。 勿忘我母亲却不这样看，她说：“孩子啊，你真的以为她会回来？” 勿忘我二十出头，天真一点很正常。可是作为吴家的继承人，天真就是软肋，万万要不得。 然而勿忘我却说：“妈，不管她回不回来，白煅都必须由我吴家照顾。” 明魅救了自家儿子的性命，白煅又有恩于明魅，明魅不在的日子，由吴家照顾白煅，确实合情合理。于是勿忘我母亲也就叹了一口气，不再多管这件事了，“总之，儿子，你要永远记住，你是我们吴家的孩子。” 这天夜里，勿忘我别着他用两百万拍卖回来的小花，来到明魅的公寓。 虽然说是由吴家照顾白煅，不过勿忘我并没有搬动白煅，只是一应用人和生活支出，都改成了吴家买单。 326.第326章 也许不可能好 自那天晚宴结束，这是勿忘我第一次带着这朵小花踏上明魅的公寓。 让他万万想不到的是，他才刚刚迈进公寓的大门，胸前别着的小花突然“嘶啦”发出轻微的响动。要不是勿忘我平时耳聪目明，又特别敏感，这个轻微的响声恐怕也注意不到。 伴随着这轻微的响声，小花散发出淡淡的橘红色的光芒。 勿忘我跨过门槛的脚步差点顿下，身体跟着失去平衡，差点儿就当着屋里几个佣人的面出糗。好在他及时扶住了门，这才没有跌跤。 奇迹也在此时发生。 小花散发出来的橘红色的光芒汇聚成一条小龙，顺着面前的空间一路越进了里面。 它要去哪里？ 勿忘我几乎是身不由己地被这股沉默的力量所牵引着，一直朝里屋撞去。 对，不是冲，也不是跑，而是撞。 小龙急于穿越一切障碍物，直抵某个勿忘我所不知道的目的地，然而勿忘我却每每受到墙壁、玻璃、家具的阻碍，不能像小龙这般随意自如。 所以，当小龙停下，并盘旋在白煅的胸前，低空盘旋，勿忘我已经是额头顶大包、鼻子流着血。 白煅倒在地上，面朝里侧。 他的身下压着被放大冲印出来的明魅的照片。 明魅不知去向。 房间里满满的都是漫画，四面的墙壁上、书桌、书架、床、天花板…… “扶他起来！” 勿忘我扶着门板，深吸了一口气，才有力气下令。 佣人马上挤进房间，要把白煅扶起来，搬到床上去。 白煅的手指抓着什么，两个佣人废了一点儿力气，才掰开了他的手指头。 那里，有一叠厚厚的画稿。 画稿上，每一个q版明魅都有一个共同点，萌。 每一幅画，又都出自白煅之手…… 明魅睡了很长的一个觉，她睁开眼睛的时候，觉得光线特别刺眼，适应了好几分钟，才能正常视物。 这个房间宽敞明亮，落地窗有拽地的窗帘，但是都束在了两边。 屋子里有一只布谷鸟报时的落地钟，秒针按照一成不变的路径，在不疾不徐地“嚓嚓”走动。从楼下传来咿咿呀呀的京剧歌声，还有水壶穿过门庭“咕嘟咕嘟”冒泡的响动。 一群燕子叽叽喳喳落在窗户外面的电线杆上集会。麻雀发现地方被占，只好叽叽喳喳飞到了别处。 明魅坐起身，头一件事是察看双腿的情况。 她用力去掐大腿，没有任何感觉。 之前也坐轮椅，但还可以站起来，走一段路，不至于彻底残废。 现在，却完全没有感觉了。 明魅咚的一声滚到地板，巨大的响声惊飞了窗外集会的燕子。 紧接着，一个脚步声咚咚如飞，从楼下传到楼上来。 一双有力的手撑起她来，把她重新送回床上。 明魅一直紧闭双眼，不肯看救她的人。 水壶的咕嘟声逐渐减弱下去，脚步声也飘到楼下，然后，四周恢复平静，只有落地钟“嚓嚓”走着，无动于衷。 明魅猛地睁开眼睛。 屋子里却没有人。 一种叫做失望的情绪爬过心头。 “你以为是张璧吗？” 就在这时，屋子里响起一个声音。 她所不熟悉的声音。 明魅大睁眼睛，整个房间除了她自己，再没别人。 这个声音是从哪里而来？ 声音又响起来：“别找了，老子在你的大脑影像里，你看不到老子，老子却可以看到你，不爽你也没办法。” 明魅勉力静心听来，声音果然似乎是来自她的大脑。 她浑身一个激灵。 “那只是你自己的幻想！张璧本来就不存在，你该清醒了。”那个声音用大脑画面的语言警告她。 明魅苦笑道：“正因为我一直都很清醒，所以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你既然是我，怎么会不清楚这一点？连你也来嘲笑我吗？” 那个声音消失了。 而明魅久久没有睁开眼睛。 她在等那个声音。 直至楼下再次传来上楼的脚步声，那个声音再也没有回来。 上楼来的人，却是父亲明无常。 明无常背着孩子，正是孩子的引路，保证着明无常如同明眼人一般走路。 孩子喊了一声“妈妈”，没有立即跳下外祖父的背，眼睛亮闪闪的，似乎有晶莹的泪珠要滚落。 明无常坐下，将已泡了一个小时的参药汤端到明魅手边的桌面上，垂手捻着挂在肩膀上的大佛珠。 参药汤一经开盖，药汤味立刻充满整个宽敞的房间。 孩子早就顺着外祖父的肩背滑下来，麻溜地凑近明魅身畔，“妈妈，快喝汤药，早点好起来。” 明魅呆了良久。 明无常不是早已放弃了她吗？怎么会来救她，还给自己熬这种参汤？ 这种参汤，她也熬过，需要花上七七四十九个小时，期间不能间断，得按需添加柴火，然后晾至常温，再放到瓮中密封，再把密封好的瓮放到山泉水中浸泡七七四十九个小时，然后取出来，大火熬上八个小时，再晾至常温。如此往复循环至少三五次，最后得出的药膏，还要在临喝前用热水泡足一个小时。 她还在发愣，孩子已经用瓷羹舀了一瓷羹，送到她嘴边。 明魅无意识地张嘴，咽下。 她觉得自己的眼泪突然变得活跃，烫得脸颊既热又痛快淋漓。 连续几日后，明魅感觉恢复了一点体力，也能依靠双手的力量，离床下地，只是还须坐在轮椅，由楼梯的电动缆车牵引下，抵达一楼。 外面却是一片望不到尽头的树林。 难道已经回来明家村？ 明无常在身后下盲棋，孩子作为对手，大声报着棋路。似乎感觉到明魅心中的疑问，明无常下了一个子后，道：“留下来，有机会恢复双脚；出去，你将失去治愈的机会。怎么选，你自己决定。” 明魅抬眼望树林，留下来吧，这样就不用去忧愁公司的事，也不用背负起供养白煅的责任，也不需要迷茫那些在别人看来同样是无足轻重的事情。 沉默住了几天，腿没有好转迹象。也许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好了。 327.第327章 有一点点动摇 明魅拖着没有感觉的双腿，向父亲告别。 明无常顿下捻佛珠的动作，道：“你终究，还是选了这条路。知不知道会折寿？” 明家村的人平均寿命在一百五十岁以上。明魅点头，“能七老八十，就可以了。” 明无常背起孩子缓缓走上楼梯，孩子在外祖父的肩背上冲她摇动小手。 明魅顿时感到心里面空无一物，就好像面前这座楼房。明无常和孩子离自己越来越远，仿佛踏上了去往天上的路，而她被遗落凡间，难以登天，渺小得如同沧海一粟。 眼泪模糊视线，明魅转头朝c城方向遥望。 在历经了多次生死劫难后，她又一次踏上了去往城市的道路。 抵达公寓，天色已黄昏。 门前蹲坐一人，是勿忘我。 大好青年，一段时间不见，如同街头行乞之人，明魅着实吃了一惊。 勿忘我愣怔良久，才跟随进入。 明魅奉上茶水，勿忘我仍旧呆立。 “你……你还好吗？”勿忘我问道。 明魅进门后不能略作休息，否则大脑就会有大量有关父亲和孩子的画面占据，所以她快速投入工作，并未听见。 待她疲乏时伸展懒腰，才发现勿忘我陷入对面的沙发里睡到口水都流了出来。 佣人端来温度适宜的牛奶，明魅总感觉佣人看她时欲言又止。 这段时间她不在，家里有不少变化。盆栽的位置变了，品种也多了。 正走神，忽然面前投下一团阴影。 明魅几乎尚未抬头，就感到一股熟悉气息扑鼻而来。 她微微合眼，用力地呼吸，以确保心平气和如同往常，才吐字清晰的道：“你醒了？” 没有太大意外，没有更多惊喜。 只有一如既往的笃定。 明魅睁眼，在一桌之隔的地方，白煅也坐在轮椅里，瞧着自己。 两人对视。 “好久不见。”白煅这样和她打招呼。 明魅冲他微笑，“好久不见。恭喜你，醒来。”她欲起身，才想起自己可能终身不良于行，于是放弃挣扎。 白煅却盯着她的腿，片刻之后，突然说道：“好想抱你。” 明魅却想起婚姻登记处自己还没有去查，“白煅，明天我们去一个地方。” “好。” 白煅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摇着轮椅离开这个房间。 “记得带上户口本。”她朝他的背影说道。 第二天一大早，明魅白煅在饭厅相遇，两人同是轮椅，因了这个关系，彼此相视时便都微微一笑。 早饭后，两人同去婚姻登记处。 路上白煅问：“我今天怎么样？” 明魅侧头。 他今天穿了新西装，上面一点褶皱都没有；胸前别了一个花朵状胸针；手腕上戴了新的劳力士手表，头发抹了发蜡，整个人显得精神气十足。 他想让她看什么呢？ 是他一直躲在身后的拳头吗？那里面藏着一个小小的礼盒？礼盒里面藏着为两人量身定做的婚戒？ 明魅觉得自己想多了。 即使那时候婚姻登记处莫名其妙有了她和他的结婚登记，但这一次去，十有八九记录该是随着张璧消失而消失。关于结婚这一段，白煅完全没有记忆。他这次跟着自己来，是以为自己要跟他进行婚姻登记？ 不排除有这种可能。 然而，白煅从植物人再次恢复如常，双腿迟早可以站起来。到那时，白煅依旧可以风光如电影里的美男，受人众星捧月。 只要想想那种场面，就觉得很是热闹。而她，属于远离人群、躲在最不被人注意的角落。以前是，现在是，将来也不会改变这一点。这一条，明魅心里笃定非常。“你的脚，我会想办法治好。” “看着我，我今天怎么样？” 明魅却转头直视车头，盯着路的前方，“我不喜欢发胶的味道，太冲鼻了，你闻不到吗？” 司机摇下明魅身侧的车窗，风立刻将明魅的刘海吹得往旁边伏倒。 白煅不知从哪里变出一个帽子，往头上一扣，标准的西方绅士戴帽子动作，司机乐得咧嘴笑。明魅的脸色始终没有变过。 车子抵达目的地，直奔婚姻登记处。 见查询台竟然门可罗雀，没有想象中的排长龙，明魅无声叹一口气。白煅却是很高兴，正好没人，推着轮椅越过查询台，往里面的婚姻登记处行去。 明魅独自前往查询台。 工作人员很快就帮忙把资料找了出来。 白煅挤在队伍里取号等着叫号，发现明魅迟迟没有跟来，突然心慌意乱。 也许是去洗手间了？也许她太过紧张？ 白煅目光在热闹的人群中搜索，扭得脖子都酸痛了，到处可见一对对新人，只不见了明魅。 白煅调转轮椅，不顾人群的不满，挤来挤去，寻找明魅。 明魅独自待在一个角落里，手里拿着一张纸。 白煅远远地看到，加速推动轮椅跑来，途中险些手打滑，整个人差点从轮椅上摔倒在地。但明魅如同一座雕塑，垂头沉思，不曾注意到轮椅碾过路面发出的哐哐哐响动，也不曾注意到赶来的人满头大汗，汗湿重衫，连气都喘不过来。 发现白煅满头大汗，一脸紧张盯着自己，明魅猛地回过神来。白煅的脸红得像是刚被丢进后厨，浑身上下都是重重的汗味。她吸了一口气，说：“白煅，有件事，还是要跟你说一下。” “我们先登记完再说。快到我们了，走吧。”白煅催促道。明魅的表情让他感到山雨欲来风满楼，于是他伸手抓向她的轮椅扶手。 明魅摇头。 “我想和你一起过日子。”白煅首先心里咯噔了一声，但他还是鼓起勇气，诚挚地说出自己的心里话。汗顺着他的脸颊溜进了嘴巴里，他尝到了咸涩的味道。他知道，如果明魅不答应，自己就必须得要继续品尝这种味道。他不确定自己能否比明魅更能坚持，唯一能确定的是，至少现在他在坚持，比明魅还要坚持。 “我不想。”明魅一口否掉。她从白煅的眼神里读懂了他的坚持比自己多一点点。可就是这一点点，让她心里有一点点动摇。 328.第328章 春生看到她了（结文） “你和我一样，”白煅指了指她的腿，“我们为什么不能试着搭伙过日子？” “我们已经是夫妻。”明魅叹了一口气，不得不把这个事实说出来。 她手里的打印文件被白煅拿了过去。 上面白纸黑字，清清楚楚地写明：白煅与明魅，某年某月某日正式结为合法夫妻。 白煅如释重负，将打印纸按在心口上。汗水很快将纸张浸湿大半。 现在，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明魅垂着头，声音轻飘飘的，好像人踩在棉花团上，“这就是我要跟你说的事。” 她深吸一口气。 “白煅，我们离婚吧。”她说。 “为什么？”白煅如遭雷击，刚刚浮起来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他还没有来得及惊喜怎么会和明魅已经是夫妻的事，结果，她和他提出离婚！ 明魅抬起头，不想让他察觉到自己眼眶里正在酝酿的滂沱大雨。 即使白煅双腿残疾，他也依然是人人眼中完美的结婚对象。 富二代、个子高、长得帅，关键人品性格还不错，而且还能画一手好画，如果好好包装一下，宣传宣传，艺术事业和前途不可限量。 “你不觉得这很草率吗？你没记忆的时候，我们匆忙地登记结婚……” “不，我不觉得。” 白煅立刻打断她，“我植物人没醒的时候，只有你没有离开我，那种情况下，你可以不顾别人的眼光，任人误解我是你的老公，怎么我醒了你反而认真了？不要我了？” 明魅脸烧了起来。 她没有想过不要他。 她只是…… “我有过男朋友。” 只要摆出这一条，许多男人就会知难而退。铁悠悠的前任男友，就是被铁悠悠这样一句轻飘飘的话打发走的。 “我现在是你老公，法律上承认的。” 明魅捏着手机，却看不见屏幕里任何的内容，“我，流过产……”她抬眸瞥向白煅，然后看到白煅眼白处泛起的一丝丝血丝。 “孩子，不是你的。”她的手在颤抖，差一点捏不住手机。可她必须装作一副硬心肠的样子，所以，她用两只手一左一右地夹住手机，并装模作样玩手机。可是，屏幕里显示了什么，她并不关心，也看不见。 “我们以后会有我们的孩子。” 明魅夹手机的手指头恶狠狠抽搐了一下。白煅认真起来，不好对付，所以，她必须认真、谨慎，并且绝对不要给对方任何机会喘息。 “我心里有人了，放不下。”她一狠心，将最不愿意宣之于口的话，一股脑儿抛出来。 白煅笑了，“那我就把他挤走。” “你……”明魅张着嘴巴愣住了。难道自己说得还不够真，以至于让他以为自己是在开玩笑，或者属于打情骂俏的范畴吗？ 明魅强调道：“我说我心里有人了，容不下你。” “嗯，我知道。” “你知道你还？”明魅差一点儿要从轮椅上掉出来。 “请问亲爱的老婆大人，你还有什么困难需要老公来解答的吗？” 明魅往靠椅上一靠，闭上眼睛说道：“我可能会一辈子都待在轮椅里……” 如果他要和她保持这种婚姻关系，那么，他就必须承担起照顾她的责任。而同样是双腿残疾的男人，却要去照顾一个双腿不良于行的女人，听起来很浪漫，但现实是残酷的，她会成为他沉重的人生包袱。也许一年、两年、三年，他还不会厌倦，可保不齐时间长了呢？ 而她有完全属于自己的财富，足以供养自己一辈子，只要她努力地去经营，也许五年，也许十年，她一定可以将冰暴的钱还回去。到那时，哪怕她依然双腿不良于行，也足够丰富大半生，而没有成为任何人的拖累，则是她这一生的追求了。 “我不会，我会尽快站起来，当你的双脚。如果我不能，到时候任由老婆大人发落，怎么样？这个条件够诱人的吧？啊，还有，我已经找到了属于我自己的人生事业，想不想听？” 明魅不由得睁开双眼，并且小幅度地前倾了身子。 “你找到工作啦？干什么的？”她记起在张璧乡下的院子里，他给她画的第一幅q版画。 “欲知后事如何，得受邀参加本老公组织的午餐宴会，约吗，老婆大人？” 白煅朝她展开双臂，要将她拥入怀里。 明魅如被电击，几乎是立刻本能地闪避，然而，红霞却欢腾地涌上了她的脸颊，仿佛全身血液的热情和温度，一瞬间，都聚集在了脸颊上。两颗眼珠子也突然变得异常敏感和活泼，并且心如鹿撞一般，警惕而又欢快地朝四处看了看。 “干嘛？别再这么叫我了，肉麻死了！叫我名字就好，不然你知道后果。” “好吧，小明同学，小白邀请你来参加老公组织的午餐宴会。” 白煅向她伸出手。 明魅把手递了出去。 两人的手交握在一处时，明魅的头脑中快速闪过一片片画面。 蔚蓝色的天空下，草地像绿毯一路铺展到了天边。这里空旷而平坦，张璧温和的告别声音在耳畔响起。 “明魅，我要回家了。” 明魅站在草地里，长长的草叶几乎将她整个人都装进了它们并不拥挤却很密集的肢体间。 她渺小得如同蝼蚁。 张璧并没有死，他化作无数肉眼看不见的小粒子，附着在冰暴和那些机器人的身体内部，穿越到了五千年后机器人盛行时代，也是春生诞生的时代。 只有满脸沧桑的颗教授守着穿梭器入口，激动得老泪纵横，嘴里喃喃地道： “春生回来了，春生回来了……” 春生慢慢地汇聚所有的小粒子，经过三天三夜，汇聚成为幼年时代的春生。 “呵呵，哈哈。” 小小的春生，朝颗教授扬起肉嘟嘟的小胖手。 颗教授弯下腰，蹲下身，张开双臂，把三岁的春生抱进自己怀里。这一次，不会再让春生落入坏人手中，他发誓。 而颗教授没有留意到，春生的眼中正倒影出一个小小的人影。 人影越来越清晰，清晰得明魅的心脏停止了跳动。 然后，心脏又继续跳动起来。 虽然用肉眼无法辨识，但只有明魅知道，那个人影，是她。 春生看到她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