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有时光可重来》 第一章 高考失败 那年夏天，林美夕高考失利，那年夏天，林美夕伤心了好久，那年夏天，跟父母闹了好久的林美夕终于还是选择了复读，那年夏天，杜安然结了婚。 高考分数出来的那天，林美夕很淡定，早就预料到的结局来的并不突然，分数只够上个好些的三本。 去复读吧，爸爸看到成绩后只说了这么一句话，林美夕知道，这是爸爸对她最大的包容了。 有好几个晚上，林美夕做着非常奇怪的梦，梦中有人在不断地喊：梦梦，梦梦。转身便看到一个白色的背影，林美夕却怎也追不上，生生急出了一身汗。 安然，你停下来呀，停下来我就原谅你。 却感觉脚下一空便是万丈深渊，仰面看到杜安然站在崖边上，温柔的笑着，梦梦，我再也不需要你的原谅了。 杜安然，怎么办，忘不了你呢。 扔掉了所有的信和照片，断绝了你所有的消息却没办法把你从脑海中抹去。 林美夕想，一定要忘了他。 那个充满黑暗的高三再也不要回去了，有时候她甚至会想，如果她答应辍学和他结婚，是否就不会有现在的这些伤心了？ 从初中到高中他们认识七年，相恋六年，他陪她走过那些最美好年华的青葱岁月，几乎所有的好友都是他们共同的朋友，他们曾是所有同学眼中令人羡慕的一对，就连初中班主任毕业赠言都半开玩笑的说看好他们。 所以，当听说他要结婚的消息，不明真相的同学们一致都来问候她，直至她qq上改了签名一切才安静下来。 但，那也只是在她面前安静。 他们终究还是做了反面教材，成为了让人不再相信爱情的谈资。 或许这就是所说的以往越美好，结局越残酷吧。 无论是出于逃离现实的目的还是怀着开始新生活的希望，她必须换一个新的环境，那些她们共同熟悉的人也不能再相见，林美夕要上大学。 偷偷打开电脑，那些三本是不能报的，学费太贵，林美夕便报了几个专科。 录取通知书来的那天，爸爸是发了火的，林美夕却还是小小的高兴了一下，这个伤心的地方，终于可以离开了。 晚饭时沉默了许多天的爸爸终于和美夕说了话，“去复读吧，专科出来找不着好工作，上了也白搭。” 但林美夕却坚定的说：“爸，我不”话还没说完爸爸就摔了碗筷。 第二天城里的二舅来家里做客，二舅是知识分子，在城里做了个不大不小的官。 大家把她围在中间进行思想教育，林美夕觉得自己就要沦陷了。 一家人说的天花乱坠，林美夕听得头昏脑涨。 最后还是爸爸发了狠话，一把撕了录取通知书：“复不复读不是你说了算的，我在你身上花了多少钱，至少得让我看到回报！” 晚上妈妈来找美夕谈话：“你爸爸中午说话是重了点，你别怪他，他都是为你好。” 林爸小时候只读了三年小学家里就供不起了，他个人却特别喜欢读书，一直希望能做个文人雅士，还自学了毛笔字。 深知没有知识的难处，尽管现在条件也不好，他却坚持让他的三个孩子一定必须都读完大学。 林美夕望着妈妈定定道，“妈，我不想上学了，上学好累啊，我不要上了好不好？” 好吧，她承认，她其实是后悔了。 记得杜安然结婚前一个月的那天早上，他突然来看她，紧紧抱着她：“梦梦，你会不会让我等成一场空啊……” 虽然他没说，但她知道，那时候的他是多么希望她能和他一起。 农村孩子都结婚早，至他辍学以来，他的家人无时无刻不在逼着他早点结婚。 如果，如果…… 林妈妈心疼地看着女儿，慢慢安抚道：“小夕啊，这半年来你的状况我们都看在眼里，但我们都相信你也大了，能处理好自己的事情。” 林美夕面漏惊色，妈妈的意思是…… 是的，女儿的早恋林妈其实早就知道了。 林美夕下面还有一个妹妹林婷婷和一个弟弟林云凯，分别相差两岁。 并不富裕的农村家庭供养年纪相差不大的三个孩子上学着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林爸林妈几乎所有的时间都用来做事挣钱，经常忙到连饭都没时间做。 三个孩子基本都是放养长大，这使得作为长姐的林美夕很小的时候就学会做许多事，也比其他孩子早熟。 但，林爸林妈总归还是父母，少了一般父母对孩子的关心却不少父母对孩子特有的直觉，在林美夕初三复读那年忍不住在她房间找出了证据。 开始时他们也像平常父母那般第一反应是立刻阻止女儿早恋，林妈细想之下又怕在从小固执倔强的大女儿身上起到适得其反的效果，劝林爸找到合适的机会再说。 父女俩一个比一个倔，经常一言不合就冷战，林妈真怕这次会出什么事。 又因为工作原因，实在抽不出太多的时间来，这一耽搁就过了挺长的时间。 他们发现女儿早恋并没有带来什么问题，成绩非但没有受到影响还次次提高，也就随她去了。 林妈道：“你从小性子就倔，从没向谁认输过，就连你爸也不例外。妈知道从来都轻言不放弃的小夕这次也不会例外是不是？” 见女儿不答话，林妈妈叹了口气又道：“上了这么多年的学，就这么突然不上了，一定不会甘心吧，就是妈也觉得不甘心啊。” 妈妈走后，林美夕陷入了沉思，这样做到底对不对呢？ 第二天一大早美夕就被妈妈叫醒，“小夕，有电话找你，你同学。” 林美夕刚接过电话喂了一声，那边的声音便连环炮般喷出： “美夕，你怎么回事啊，刚才听你妈说你不想上学了，你怎么想的啊，难道以后像我一样出去打工？” 听着好友陆莹的话，林美夕想了想，还是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对，我不想上了。” 陆莹是林美夕多年的好友，也是林美夕和杜安然初中三年恋爱的见证。 初中复读毕业后，林美夕和杜安然考进了不同的高中，而陆莹却选择了辍学，不过和美夕的联系从未断过，这一路竟一起走过了七年。 第二章 往事 那边陆莹听了美夕的话，不禁开导道： “不就高考失利嘛，你至于吗，弄得就跟世界末日似的，再复读一年不就行了吗。你这么大的姑娘了，下学就得有人给你说媒，难道……美夕你思春了？” 七年了，陆莹依旧是这么大大咧咧的性子，可林美夕和杜安然都变了。 曾经以为要陪伴一辈子的人如今成了别人的依靠，林美夕也不再是当年那个坚定的女孩。 听到好友的打趣，林美夕也没急着否认，“这样的日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我累了，也倦了，就算下学结婚我也认了。” “鸟事，你给我说实话，你是不是想去找杜安然，我告诉你，杜安然已经结婚了，就算刘梦琪和他再不配，就算我们所有人再不看好他们，他们结婚也已经是事实了，他们已经和你没关系了！” 不愧是多年的老朋友，一语就道出了林美夕的心思。 林美夕抓紧了电话道：“杜安然不爱她，你也知道刘梦琪的脾气，只要我稍微做点什么，他们就能闹得天翻地覆。而且，而且我这么难过怎么能让他们” 林美夕话没说完，就被陆莹打断：“你放屁，他们已经结婚了，你再插手就是小三。你想当小三吗，你当了小三，连我也会看不起你的！” “美夕，相信我好吗，他们只是你生命中的过客。你是恨他们吧，那你就要活的更好啊，有一天用高傲的姿态俯视他们。你好好想想，不要一时意气做了令自己后悔的事。” 难道真的是自己错了吗，林美夕想起了初中的日子，那时候刘梦琪和林美夕是好朋友，杜安然是林美夕的男朋友。 林美夕在别人看来高傲，不是那么平易近人，却能对杜安然露出傻傻的笑容。 那时候的时光也许太过美好，连上天都嫉了妒。 后来被林美夕撞见向杜安然告白的刘梦琪终于坦白，她是因为喜欢杜安然而接近林美夕。 告白失败后刘梦琪公然与林美夕为敌，班上所有人连同老师都知道两人不和。 刘梦琪因着漂亮的外表和显赫的家室而博得所有老师的喜爱，可性格太过骄纵不招同学喜欢。 刘梦琪曾说，林美夕是她唯一的朋友，但半道转学而来的刘梦琪却并不是林美夕唯一的朋友。 林美夕为此还曾满怀愧疚，一心一意的想要弥补她。 或许是为这段友谊注入了太多感情，刘梦琪一直是林美夕心中的一道伤和来自心底的忌惮。 中考后，刘梦琪落了榜，便不再上学，后来就渐渐淡出了林美夕的生活。 林美夕一直是认为上天是眷恋自己的，却不曾想，杜安然在高二就辍了学。 再后来，杜安然和刘梦琪在她高考那天结了婚。 “美夕，你还在听吗？” 被陆莹叫回了魂，林美夕道：“我不恨任何人，我只恨我自己，我只是要拿回我失去的东西。” 说到这里，林美夕心底生出冷笑，不知是在笑他人还是在笑自己。 说到底，能被夺走的东西原本就不是她的吧…… 许多年后，林美夕想起这一刻固执的自己，那样固执到极端，差点就将自己的人生转了方向。 不过还好，还好她的父亲比她还固执。 任凭她哭得眼圈通红，使出了最狠绝的眼神狠狠瞪他，林爸依旧面不改色的一把将她拉上货车，运到学校里卸下，还嘱托老师时刻注意她的动向。 这样大张旗鼓的举动自然引来了不少人，让人想到小时候初上学前班幼儿园时的景象，就是这么的哭天抢地，只不过在高中还能见到如此景象实在令人颇为惊奇。 林美夕一瞬间就不闹了，对上那些在她身上钻研的目光一个个冷冷望回去，那些人竟不敢再无所忌惮的看她。 人就是这样，越害怕被嘲笑别人就越是肆无忌惮，只有学会反击那些人才能退缩。 这一点，她还是从刘梦琪身上学到的。 刘梦琪能面对那么多同学的讨厌与非议，依旧每天活的雄赳赳气昂昂，就是领悟到了它的真谛。 林美夕不得不认命，蹲在寝室的水泥地上坐了好久，慢慢将爸爸卸下的东西一件件收拾起来。 原来这世上还真没啥绝对的事，发了誓绝不复读，最后绕了一大圈还是要复读，誓言顶个屁用。 唉！命啊，不管你认不认，反正它来了。 林美夕慢慢整理着那些东西，一会儿哭一会儿笑。 爸爸不知道她复读该具体带哪些东西，索性将她所有用过的书籍本子都运了过来。 甚至连她也好久未曾打开过初中时代珍藏的小本子以及里面夹杂的信件。 那里面记载了她和杜安然的点点滴滴，她少女时代的所有美好。 翻出那张和杜安然打赌“盟约”的时候，林美夕挂着眼泪苦涩的笑。 “盟约”上的字迹都有些模糊，记忆却清晰的有点过分。 那时正刚上初二，流行纸折菠萝，折好的菠萝放在桌上当笔筒煞是好看，那可不是个简单的工程，要好几天才能叠完。 作为女生林美夕当然也心动，一下午终于叠好了一个核桃大的菠萝，虽然不能装笔，但小巧玲珑，非常好看，惹来一大群同学叫好。 正高兴呢，却被杜安然抢了去：“真不错，给我吧。” 林美夕断然拒绝：“不行，我叠了一下午呢，快给我拿来。” “梦梦啊，咱俩做了那么久的同桌，分开都没留啥纪念，就这个当纪念吧。” 初一一年，杜安然渐渐长成一个帅气的男生，脸上棱角也开始分明，尤其是痞痞的笑容更是为自己博得不少目光。 此刻林美夕看着他的笑容竟说不出依旧拒绝的话来。 正发愣间忽然听杜安然说：“我真想要啊，你就给我吧，我答应你三个条件。” 林美夕想都没想就说：“好。”反应过来美夕就感觉好别扭，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不过美夕从来都是实干派，立刻让杜安然立了字据，还请了陆莹和小于做公证人，用红墨水按了手印。 整个过程杜安然都积极主动完成，仿佛他占了便宜似的，这让林美夕更加无语，下了狠话：“高兴什么，等着姐姐敲诈你钱吧！” 后来没等她敲诈他钱，一学期不到她就成了他的女朋友。 第三章 开学 那些美好单纯的时光一去不复返，现如今，看着“杜方答应林方三个条件，此条款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任何情况下均有效”这一行字，林美夕笑的更苦涩。 如果现在拿着这个“合约”去找杜安然，让他和刘梦琪离婚他会答应么？ 摇了摇头，林美夕将盟约扔进了垃圾桶。 那上面的红墨水印虽然年代已久失去光泽，林美夕却还是觉得刺眼得很。 那时候流行《倚天屠龙记》，赵敏要了张无忌三个条件赢得幸福人生，林美夕也曾经想：如果他以后敢和别人结婚，她就拿着约定去闹婚礼。 可现实终究是现实，林美夕虽然强势，但也不可能像戏中人。 安然，你是不是还记得这个约定呢，要不然怎么会选择在六月七号结婚呢，还是，你真怕我会闹你的婚礼呢。 六月七号我在高考，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去的吧。 ** 开学第一天，看着周围陌生的人，陌生的面孔，林美夕努力才让自己定下心来。 就算红配绿生活还是要继续，林美夕要习惯没有杜安然生活。 “你好，我叫林茜。”新同桌大方的介绍自己。 林茜有着厚厚的刘海和及腰的长发，精致的五官在消瘦的脸颊上拼凑出美好的模样，成熟中透着几分冷静。 林美夕看着林茜也笑了笑：“你好，我叫林美夕。” 听到这个名字，林茜稍作打量，面前这个眼睛大大，笑容可掬略显沉稳的女孩，倒是传闻中不一样呢。 虽是第一次见，林茜却知道林美夕这个大名，据说来的时候就闹了一番，听同学说昨天在寝室坐在地上又哭又笑的待了大半天，谁劝也不听。 思绪一闪而过，林茜点头：“林美夕，美丽的夕阳吗，名字很好听。” 林美夕一愣，道：“谢谢。” 她又想起杜安然了。 “喂，我叫杜安然，你叫什么。” 初遇杜安然，林美夕还是十一岁的小女孩，听着新同桌的名字只感到怪异。 “安然长逝”这是林美夕能想到最高级的词汇了，怎么会有人叫这样的名字呢。 后来熟了的时候，杜安然总是很臭屁地说：“你懂什么，安然是安定淡然的意思，一般安定淡然的人都很伟大，我爸是希望我以后成为一个伟大的人。” 对于这个回答林美夕总是很无语，说话却没有耽误做题的手停下来，“哦，这道题你会么？” 这时杜安然就会心虚地低下头去嘟囔：“我怎么觉得你更适合我的名字呢。” “林美夕，美丽的夕阳吗，恩，很好听呢。”这是初见时他对她名字的评价。 “美夕，你看林下夕，就是梦，就是美梦咯。” “要不我以后就叫你梦梦吧，梦梦也很好听，美丽的夕阳总是会落的嘛~~~~” 是啊，夕阳总是会落的，但美梦也终是会醒的，原来一开始就预示着不好的结局。 新班的女班主任姓李，是出了名的暴脾气，人送外号“灭绝”。 学校里林美夕曾见过她几次，一头短发很是利落，总是风风火火的在她身旁或路板上大步走过，高跟鞋踩的噔噔响，给人方圆十米不敢近身的感觉。 班上有她以前教过的学生，小声摇头议论着，灭绝李最近脾气更差了，估计是进了更年期，以后可得小心着点。 只听“噔噔”几声响，班里顷刻间安静下来，李老师走了进来，两步跨上讲台，能看见衣服随风飘动，走路带风。 高三高四班开学早，八月里就开学，燥热的天气更容易将人引爆。 灭绝李一抚额头的汗滴，大声道：“学校还非让先开个班会，真是莫名其妙。你们既然来复读，就知道是来干什么的了吧，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都自己清楚吧！一切都是为了学习，自己不学还扰乱别人学的就别怪我不客气，枪打出头鸟！” 此话一出，前两排的学生都忍不住齐齐缩了一下脖子，学生们都无比真诚的看着她，“是……” 灭绝李嫌弃的眉头一皱，“说话都没有力气，你们没吃饭吗，都拿出应有的劲头来！” “是！” 这次学生们回答的斩钉截铁，铿锵有力。 “好了，大家上自习吧，都好好想想这一年复读该怎么过。” 灭绝李说完又踩着高跟鞋啪啪啪走了，教室里竟好一会儿都没有一点声音，看来大家都要好好想想这一年该如何平安度过了。 开学第一天课不怎么紧，无聊的一上午过去终于熬到放学。 教室里学生很快就走的七七八八，林茜收拾完东西见林美夕坐在凳子上一手撑着头一动不动，道：“不去吃饭吗？” 林美夕摇头，“一会儿再去。” 林茜点头，没再多问，走了。 没多久一个女孩出现在教室门口，对着林美夕和喊道：“走吧，去吃饭吧。” 林美夕叹了一口气，起身往外走。 来的是林美夕小两岁的妹妹林婷婷。 在林爸林妈眼里两个女儿的性格真是南辕北辙，大女儿太有性格，做什么就一定要做什么，固执到让人头疼； 小女儿就太没有性格，让做什么就做什么，从来也不知道她想要什么喜欢什么，就连操心也无从操起。 林婷婷从小就是无数家长口中的别人家孩子，三好学生属性自上学开始就表现出来。 从小学一年级到初中三年级从来没下过班里前三名，在乡村中学升学率平均每班三个的情况下一次性顺利考上县里唯一一所正式高中，现下与姐姐同读高三。 在学习上生活上个人作风问题上从来都很让人放心，有时候甚至放心到有些令人担心。 二女儿学习成绩好，性格也好，能干活也会撒娇，可谓是爸爸妈妈贴身小棉袄，从小就是林爸林妈的自豪。 就连一向威严、不苟言笑的林爸在面对二女儿时也能露出慈爱舒心的笑容，就算生着气怒气也能立刻烟消云散。 现下林婷婷就奉了爸妈之命来照管林美夕吃喝拉撒中的吃。 第四章 灭绝李 林美夕明显心情不好，在前面快速走着，林婷婷在后面悠悠的跟着，并不担心姐姐跑远。 林婷婷低头数着路上的石板，直至撞上林美夕，这才发现姐姐停了下来。 林婷婷抬起头来，林美夕手伸到她面前，“给我钱，我不想每天都见到你。” 林婷婷耸耸肩，“我也不想啊，咱妈交代过的我有什么办法。” 在县城上高中两星期回一次家，为防止大女儿再闹些幺蛾子，比如离家出走什么的，林爸林妈决定将两人的伙食费都给小女儿保管，让两人一起吃饭。 林美夕被爸爸带来的匆忙，也没将平时攒的私房钱带在身上，所以她林美夕现在身上一块钱都没有，别说离家出走了，就连坐车回家的钱都不够。 “你想的什么我还不知道吗，咱爸咱妈能想到这一招也真是用心良苦了，你就别……” 林婷婷苦口婆心的劝着，林美夕听的只觉得头大，怒道：“不给钱就别废话了好吗？” 林美夕和林婷婷从小至现在都睡一间房，脾气不和秉性不和，自记事起两人就是在争吵中长大，一言不合就开吵是常有的事。 林婷婷性情温和，跟林美夕吵起架来却不居于下风，姐妹俩因此都练得牙尖嘴利，每次吵完架都有一种意犹未尽想要再战一场的感觉。 即使在学校林婷婷也不会甘居下风，立刻换了一张笑脸回道：“好啊，你想吃什么，我好给你买，这不是废话了吧。” 吵了这么些年，林婷婷深知姐姐的气点在哪，这么欠揍的顺着她更让人膈应的慌，有气没处发。 果然林美夕只觉得怒气上涌，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冷笑道：“你累吗？” “什么？” “咱爸妈让你看着我，你就真的啥事不干只围着我转。他们怎么说你就怎么做，这样是能讨他们的欢心，但是——你这样就真的不累吗？” 林婷婷瞪大了眼睛定定的看着林美夕，想要立刻反击却又止住了，飞快的抽出一张钞票拍给她，“给你想要的钱！” 走了几步却又停住，道：“你的破事不是我告诉咱妈的！” 林婷婷说完这句话迈起大步来走了，比灭绝李平日里走的还要快。 望着妹妹的背影，林美夕手掌紧紧攥住，“我知道”三个字生生卡在喉咙里。 她们从小就睡一个房间，虽然总是吵架，但也当然亲密无间，两人之间没有秘密可言。 林美夕有什么事从没瞒过妹妹，至于林婷婷，她好像从来都没有过什么事。 一码事归一码事，两人无论吵成什么样也都不会拿秘密做要挟，这一点最起码的信任还是有的。 年轻的我们总是固执又自我，执拗着不肯低头，不知道怎样才是真正的好，什么才是真正的胜利，只能拿最恶毒的话伤害最亲近的人，因为那些不在乎自己的人，是无法用言语伤害得了的。 妹妹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中，林美夕摊开手中攥的皱巴巴的钱，紫色的毛爷爷头像很是亲切，是五块钱。 看来这是一顿饭的饭钱，物价不高的小县城一份面一块五到两块钱，五块钱能吃的很好。 但如果要干大事，就要从毛攒起了。 ** 作为全县唯一一所正式高中，县一高在升学率方面远远比不上市里面的高中，但还是很抢手的。 市里面的升学率摆在面前，但高昂的花费也摆在面前，让人望而却步。 在这个小县城里面，穷人远远多过富人，这使得县一高复读班的学生人数再创新高。 除了自己学校的高考失败的学生外，还收了大量县城仅有的两个私立高中的复读生，一共八个班，比上一年多出了四个。 看来新换的校长很是开明，愿意多收学生。 方静愤愤道：“开明什么呀，我看是见钱眼开吧，一分八千，他赚大发了。” 方静是林美夕高一时候的同学，还做过一段时间的同桌，后来高二分班分开了，复读有幸两人又到了同一个班里，没事方静就会找林美夕聊聊天。 方静取名为静，却并不安静。 上至校长教师的家庭情况，性格喜好，下至各位同学的感情经历、为人处世她都知道的清清楚楚，并喜欢和人谈论，俗称八卦。 经常就是面前走过一个人，她就能将人家有过的风流韵事评论一番。 林美夕曾一度认为，方静如果能把这份心分一半到学习上成绩肯定能名列前茅。 关于拿钱买分的事情早就是一个公开的秘密。 林美夕初中升高中时县一高就明码标价，离录取分数线差一分八千，此后每差十分加两千，如此类推。 做同桌的时候方静曾感叹过，“我就看着我爸拿着一万块钱从验钞机里过了一遍，然后钱就成人家的了。” 第一次中考林美夕差了十分不过线，家里面是断然不会白白拿出一万块让她读高中的。 那时候的她即使复读也很开心，因为有杜安然。 再次复读林美夕才知道，原来拿钱也可以进一高来读高四。 拿钱归拿钱，最终的收取分数线还是要有的，只不过今年定的比较低，钱也能收的比以往多。 方静和林美夕说了没几句话就回到自己座位上去了，这种情况很难得，离上课还有五分钟呢。 教室里渐渐安静下来，大家一瞬间都变得很乖。 两分钟前同学们从外面进来说碰到了灭绝李，李师太心情不好，大家还是老老实实的等她来上课为好。 虽然从平日的态度看，灭绝李的心情好像从没好过，不过今天明显尤为不太好。 皱着眉头自教室门口走过，站在门口的同学都无故平白受了她一记厌烦的目光，直接看的人心里一抖，还不如一记耳光来的痛快。 上课铃还没想，大家都已经默不作声在座位上坐的整整齐齐，肃杀的氛围很符合灭绝李的气场。 上课铃声还没响完，灭绝李就已经跨着嘹亮的高跟鞋走上讲台。 “砰！”的一声将手中的一摞作文本摔到讲台上，前排的学生被粉尘铺了一脸也不敢闪。 灭绝李扫了一眼下面，深吸一口气说：“大家都是经历过高考的人，也都学了这么几年，该怎么写作文不该我教了吧！” 灭绝李声音刚健有力，话语有条不紊，能听得出她在极力压制自己的火气。 李师太虽这样说，不过自开学来作文课已经上过两次，她也已经教了两次。 第五章 训导 今年学校非常看重作文这一方面，因为十年没出过清华北大的县一高今年备受期待。 据说前高三年级第一每次模拟考都能甩年级第二好几十分，被认为是清华北大稳上的，高考却不尽如人意，只因为作文写跑了题，仅得八分，谁听了都说可惜。 今年的高考作文是漫画作文：餐桌，许多猫吃鱼，就一只猫捉老鼠，别的猫说：“有鱼吃还捉老鼠？ 立意就是责任、不忘本，以及不啃老凭本事吃饭等等都行。 但那年级第一或许追求新颖，居然选了转变新思想立意。 大致写的就是人要有追求，不能只想着“捉老鼠”，举了若干事例论证了这一观点，最后还升华了一下，大家要一起努力致富奔小康，过“有鱼吃”的美好生活。 这种理解没毛病，扪心自问，过上了有鱼吃的生活谁还想过吃老鼠的生活，要努力也得是努力吃更多鱼。 但是这不符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不符合出题人的意图，就只能被out了。 林美夕一直认为话题作文很神奇，给出的漫画、句子、故事一万种人就有一万种解读。 理论上只要言之有理即可，却偏偏要限定几个立意，立错了意，任凭你文笔好到天上去也不会超过三十分。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作文出了问题，众同学都尽力摆出一副忏悔的模样。 只见灭绝李拿出一个作文本来，“周超——” 大家纷纷松了一口气，向第四排靠边的座位望去，一个身材修长的男生缓缓站起来，却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大家心知肚明，这孩子，又搞事情了。 周超是一个胆大心细的男孩，他感情细腻，没事就喜欢写点东西。 有一次他写的文章被同桌不经意间拿来看，语言优美、情节感情饱满，竟把他有故事的女同桌看哭了。 从前，他们只知道周超文笔好，擅长编蕴含哲理的小故事，作文也曾几次被语文老师当做典范在全班同学面前读，可没想到好到能把人看哭的地步。 后来，周超便成了整个年级小有名气的大才子。 但现在，一直备受青睐的周超同学却与灭绝李有些犯冲。 在作文方面，每个语文老师都有他的造诣。 比如，林美夕以前的语文老师，他就教过一个能令作文出色的好方法。 引用名言警句时，“有人说”不如换成非常有名的名人说，一定要写出名人的名字。 实在忘了也可以编个高大上的名字。既能给人博学多才的感觉，又滴水不漏，因为他到底有没有说过谁也不知道。 这个方法很好，林美夕试了两次，灭绝李都没有看出来。 不过后来一次灭绝李非常疑惑的问她，“我查了好多资料，怎么都没查到奥斯特洛夫斯基说的这句话？” 再后来这个方法，林美夕就没敢再用过。 言归正传，灭绝李也有她的方法，那就是“阳关三叠”写作式的手法。 第一节作文课时就听李老师强调好多遍，林美夕觉得“阳关三叠”四个字应该是这么写的。 所谓“阳关三叠”，即开头写一段优美的句子引出主题，然后再写一句富有哲理的扣题句子引出一段小事例，最好是大家都知道的那种，成功有名人士的事例。 照着这种格式引出三个事例，再来一个华丽的结尾升华主题。 这样的一篇作文就写完了，只要立意没有大差错，作文分数至少四十五分以上，写的好了还能得五十多分。 虽然保守了点，但不会出大乱子。 为保万无一失，灭绝李还给没人都发了一本厚厚的万能素材，让学生从前往后背。 上面优美的句子，能当做典范的各种名人事例都有，总有适合你的那一款。 但周超偏不，他喜欢自己编感情丰富、情节曲折的故事文章，通篇只将一个故事，或是自己的亲身经历，或是他人的含沙射影。 往往看到结局才会让人有一种豁然开朗，心悦诚服的感觉。 这正是灭绝李最不喜欢的。 “我给你们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写事不要写事！你编的文章再好，没人看，根本没人看知不知道！！” 灭绝李第一次上作文课就讲了“阳关三叠”的写作方法，但周超并没有按她的方法写。 虽然周超文笔确实不错，但这更让她恨铁不成钢。 于是第二次作文课她又强调了一遍，周超依旧我行我素，终于体现出了他的胆大。 事不过三，灭绝李终于不能忍了。 一周一节作文课，她火气憋了这么几天才发出来实在难得。 李老师捏着周超的作文本，恨不得给他撕了。 周超淡淡的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倔强。 见自己学生这么有性格，灭绝李平息了一下火气，镇定道： “周超，你的文笔确实不错。不过你知道高考阅卷老师一分钟阅多少套卷吗？任凭你的故事编的多精彩，他不会从头到尾给它仔细看完，只会觉得你写的又长又烦！” 像周超这样的文笔，再配上她的写作手法，五十分以上没问题。但由着他那样的写法，只能是一个平常分甚至更低。 高考阅卷老师改作文时，看看开头看看结尾，中间瞄一眼就算过了，这不是夸张，是真的。 见自己的文章被老师说的这么一无是处，周超开始说话了。 “你教的方法就一定好吗，你不觉得太千篇一律了吗，这样写作文还有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所有都是为了让你们能拿高分、上大学。上了大学你们想写什么怎么写我管不着，不过前提是你们得能上！现在在我的手底下就得按我的方法办事！！” 灭绝李扫过底下，“我不会害你们，周超，我查过你以前的成绩，每次模拟考语文都过了一百二，高考却只考了一百零几分，难道你就不想想问题究竟是出在了哪了吗？” 周超没有在说话，不过撇向一边倔强的眼神证明了他并没有服气。 第六章 枫林晚 不知不觉一个月已经过去，九月一号高一高二开学，高三党们感觉到了生存的压力。 与那些精力旺盛的学弟学妹们抢饭很不容易，经常放学铃声还没响完教室里就空了一大半。 剩下的就只有等上半个多小时，估摸着大家都吃的差不多了再去。 由于校门口的饭菜物美价廉，学校的食堂在林美夕高二的时候就开不下去了，外面的生意就更加红火。 经常能听到卖汤的大爷冲着一圈拿钱往里塞的学生们吆喝着，“别急别急，都抓好手里的钱，掉汤里就不好了……” 林美夕喝着碗里的汤，觉得大爷的手艺真心不错，不知道自己以后会不会想念呢。 她偷偷去了一次网吧，好多同学都在qq空间上晒自己的大学，楼高路长，水美花香，当真是天高任鸟飞。 原来，大学也开学了。 八月底至九月中旬都是大学的开学季，林美夕记得，她那被撕掉的大学录取通知书上写的开学时间是九月七号，就快了呢。 网吧对面的酒吧很热闹，同学们好久没见，喝起酒来都很high。 酒吧的名字很有诗意，叫做“枫林晚”，听说是在县一高上学上到半路的几个学生合伙开的。 酒吧开业的时候林美夕刚来县城上了一个月的高一，一卦长炮铺满了整条胡同，噼里啪啦响了足足五分钟，让教室里上自习的学生们都莫名兴奋起来。 “枫林晚——” 林美夕觉得这个名字莫名有些别扭，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呢。 同桌方静悄悄道：“因为‘停车做爱枫林晚’啊。” 这个小县城坐落在两省交界处，治安一向不严。 连新来的外地老师都戏称这里是三不管地带，酒吧的名字才敢取的这么明目张胆放荡不羁。 这里人民的生活水平都不高，只凭学生和附近的居民是养不起这酒吧的，所以这酒吧还要做点别的生意。 因着这名字的寓意，林美夕对它有几分抗拒。 在另一所高中上学的杜安然来找她，看着新鲜想进去看看都被林美夕拦住了。 “这是咱县城开的第一个酒吧，你都不想进去看看？”杜安然问。 “不想。” “为什么呢？” 林美夕：“……，你走不走？” 好久没有动静，林美夕回过身来，阳光下的男孩望着她邪邪笑着。 林美夕突然发现，长大了的杜安然变得很有魅力了呢，双手插在牛仔裤口袋中，一脸的坏笑就如漫画中走出来的腹黑男孩。 那时候林美夕以为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后来才知道她的男朋友在所有女孩眼中都一样，让人几年都念念不忘。 杜安然抬头瞄了一眼“枫林晚”的牌匾，悠悠道：“走~~” 又喃喃道：“咱们只是进去看看，又不干什么……” 其实“枫林晚”寓意大家都心知肚明，杜安然意味深长的话语控制的恰到好处，无辜中夹些无赖，又刚好让自家女友听到。 林美夕的心跳莫名快了一拍，转身往前走。 杜安然跟过来牵住她的手，在她耳边低语道：“真的不干什么的。” 那时候林美夕猜想她的脸一定红了，因为她感觉脸上一阵发热，却依然瞪着大眼睛强装镇定：“你也干不了什么。” 后来，林美夕还是去了“枫林晚”。 杜安然那个高中，进去是文盲，出来是流氓，年纪第一在县一高只能排到中等水平，杜安然坚持到高二就读不下去了。 辍学去打工的前一天晚上，林美夕和他的一众哥们为他送行。 那时候林美夕才知道这“枫林晚”的具体构造，下面是酒吧，上面是客房，她就是在一间客房醒来。 她和杜安然睡在一张床上，她就睡在他的怀中，杜安然衣衫凌乱。 仔细想想，她昨晚喝了三杯啤酒之后就头脑昏沉，之后就不记得了。 客房隔音效果一点都不好，能清晰的听到隔壁房间的**之声。 林美夕虽没看过黄片，本能告诉她隔壁房间在干什么。 男女呻吟喘息声不断传来，她一向早熟，但到底还只是一个未满十八周岁的女孩，听着声音在他怀中一动不敢动。 心越跳越快，只希望他们赶紧结束，杜安然不要醒来。 可隔壁动静却有越来越大的趋势，林美夕正考虑要不要先溜走时，杜安然醒了。 两人四目相对，杜安然：“梦梦，你还不舒服吗，脸怎么这么红？” 她还没来得及编一个好理由，充满情欲的声音就传来。 “嗯……哦……嗯嗯……” 还夹杂着男女难耐的喘息声，床剧烈的咯吱摇晃声。 林美夕的脸更红了。 杜安然也有一瞬间的不自在，随后眼睛一转，“梦梦，你知道我是怎么醒的吗？” 林美夕：“睁开眼睛醒的。” 杜安然抱着她的手紧了紧，“被你的心跳声吵醒的。” 无聊，林美夕欲推开他的手臂。 杜安然却用力将她紧紧扣到怀里，“再陪我睡一会儿，我昨晚被你折腾到半夜。” 看着林美夕瞪大的双眼，杜安然说：“不信？不信你看看……” 杜安然说着撩开自己凌乱的衣领，那上面朱红点点。 “以前你说不喜欢喝酒我也没强求过，原来你酒量那么差，才喝了三杯就醉了。抱着我哭着说不让我走，害的我在那么多哥们面前就被你强吻了……” 林美夕有些印象，欢笑声起哄声涌入大脑，还有一哥们竖起大拇指：“嫂子真威猛！” 杜安然说最后还是他抱她回来，折腾到半夜才睡。 这些她都记不清了，杜安然说了一句别动后就没了声音。 隔壁的声音渐渐停了，杜安然闭着眼，身体却越来越热，等林美夕反应过来已经被压在身下吻住了。 两具年轻的身体又刚经过那样的引诱，说没有反应是不可能的，要不是杜安然的哥们大头及时敲门或许真就发生点什么也说不定。 第二次来“枫林晚”是工作了一年多的杜安然突然回来看她，她见到他很惊喜却又感觉他有哪里不对，看她的眼神似乎隐藏着许多情绪。 高三抓的比较严，早上她早起去上早读，他突然在背后抱住她。 “梦梦，你是一定要上大学的吧……梦梦，你会不会让我等成一场空呢？” 第七章 小九 林美夕喉咙哽咽，说不出话来，她很想许他一个承诺，可承诺这样的东西她一直都很怀疑，都是被用来打破的。 良久他松开手，默默的抽着烟看她收拾东西。 工作一年多，他学会抽烟了。 每每想起这一幕她是真正的后悔，如果还能回到那一刻，她一定认真告诉他：“如果你肯等，我一定不会让你等成一场空。” 那时候如果她许下了这诺言，他是不是就不会这么早就和别人结婚了呢。 那日早读结束后她又来找他，他将她压倒在床沿，裤子拉链拉开她又给他拉上。 “梦梦，相信我，我一定会负责的……” 她紧紧按住他的手：“安然，我知道你会负责，但这样别人会怎么看我，你的家人会怎么看我，他们会以为我是一个怎样的女人……” 杜安然终于停下了动作，将头窝在她的肩甲处久久不能抬起：“梦梦，对不起，是我糊涂了……” 此后她再也没有来过“枫林晚”，透过玻璃门望进去里面的人来来往往，看起来很热闹。 酒吧这种地方很奇怪，即使人很少也能做出很热闹的氛围，更何况刚开学人很多。 林美夕刚想离开，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靠近门口的位置上坐着一个女孩，顶着一头五颜六色的头发，画着浓浓的妆容。 她看起来喝醉了，桌边还坐了几个男生，叼着烟卷染着黄毛伸出手来拉她，被她跌跌撞撞的闪开。 几个男生并不罢手，跟她拉拉扯扯起来。 “小九，你都喝醉了，哥哥送你上去休息。” 靠的最近的男生一脸坏笑，继续伸手去拽尽力躲闪的女孩。 女孩却猛地被人大力拉着后退了一步远，那男生一惊，看到小九前面站了一个人。 来人身着校服，规矩的扎着马尾，看来是一高学校里的好学生。 她比小九高出了大半个头，倒是将瘦小的小九结结实实挡住了。 长得还有几分姿色，就是一双大眼睛里流露出的毫不畏惧的目光让人有些心惊。 “夕夕，是你啊……” 小九回了神，尽量睁大迷糊的双眼说。 那男生没有当回事，色眯眯的打量着林美夕，“夕夕，你几岁了？” 周围的男生都笑起来，点着头：“嗯，这个也不错……” 林美夕不理会他们，拉起小九就走。 “这就走了，她请我们喝酒还没结账呢！” 那男生一使眼色，立刻一个男生拦住她的退路。 吵吵的声音引来了酒吧老板，这酒吧不大，老板即是酒保，又是半个服务员。 小九捂着嘴有想吐的趋势，扶着林美夕艰难道：“你走吧，不用管我！” 看来不拿钱是走不了了，林美夕问酒吧老板：“多少钱？” 老板看了她一眼，又看了一眼桌上的酒瓶，“一百三。” 面前的男生调笑起来：“小妹妹，一百三付的起吗？” 对于一个两周生活费一百二的穷学生而言，一百三确实是不小的一笔钱，尤其对林美夕而言。 小九被她紧抓着的手开始挣脱，想要推她离开。 林美夕摸着口袋，猛甩出一沓钱，“啪！”的一声摔在桌子上，“这些够了吧！” 周围的男生们一惊，看清钱后都大笑起来，那些钱五块的最大，一块的居多，竟然还有五毛的。 酒吧老板拿起钱点起来。 林美夕不自觉握紧拳头，直至酒吧老板点完钱说：“够了。”才松了一口气，拉起小九就要往外走。 “等等！” 那领头的男生不甘心，截住她们。 “想闹事不要在我这里闹，这是规矩。”说话的是酒吧老板。 来酒吧的人鱼龙混杂，这酒吧能在这三不管地带开上这么几年，老板是有些能耐的。 小混混们都不敢再说话，领头的黄毛男指着桌上的酒杯说：“她还欠了我们一杯酒。” 手腕粗的杯子里装了整杯白酒，小九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林美夕便端起来一气喝下，喝完拉起小九走出酒吧，竟无人敢拦。 林美夕一向不擅长喝酒，尤其是白酒，嗓子跟火烙般难受。 出了酒吧跟小九相互搀扶着一边咳着一边往外走，还没走出胡同就觉得头重脚轻。 “夕夕……别停……” 小九也好不到哪去，跌跌撞撞拉着她往前，急出了满脸的泪水。 好不容易拉扯着到了胡同口，林美夕尽力抬头，心口一凛：坏了！ 面前的人冷冷的看着她俩，连小九都感觉到了压力。 能有这么大气场的，不是班主任灭绝李是谁？ 失去意识前，林美夕觉得这样也行，灭绝李眼里揉不得沙子，这高四她就是想读也读不下去了。 林美夕醒来时，小九正在床边睡着，浓妆在脸上一塌糊涂，还有两道长长的泪痕，看样子是哭过。 这个在外人眼里天不怕地不怕，作死作到家的女孩其实很脆弱。 算起来，小九应该是她的绰号。 这几年，“九”字好像很受欢迎，像什么九妹九哥九爷，总给人很牛逼又很神秘的感觉。 小九能得来这个绰号，却只是因为她身高一米四九。 别人面前叫她小九，背后叫她四九。没人记得，她原本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做夏雨晴。 小九在县一中的时候就很有名气，真正让她名声大噪的是刚升入高中一个月不到，她就交了一个一米八八的男朋友。 这让全校学生唏嘘不已，尤其是女生们，私下里谈论起来总有种酸酸的或故作蔑视的意味。 在别人眼里，他们总是不相配。 小九却一点都不在意，与男朋友手牵手在校园里招摇过市，连老师都拿他们没办法。 林美夕高一时曾见过他们一次，男朋友搂着小九的肩走进食堂。 从背影看，女孩瘦瘦小小的，好像连男朋友胸口都不到。林美夕知道，这就是传闻中的八八和四九了。 小九行事如此高调，被人谈论的久了，她在一中的传闻也被人一件件扒出来，不知是真是假，传的沸沸扬扬。 早恋什么的已经不算稀奇了，她如何如何抢别人男朋友，在监控下面与人接吻都传的有声有色，更有甚者，说她偷偷堕胎。 连方静说起来都不屑一顾，“她啊，别人还叫她方便面，谁愿意泡谁泡。” 就是这么被人不屑一顾的小九依然活的骄傲，将她那不被人看好的恋情从高一继续到了高三，也让人慢慢闭了嘴。 第八章 八八四九 林美夕第一次真正见到小九是冬季运动会上。 学校破天荒的举行一次冬季运动会，大致是为了庆祝刚建好的操场。 夏季运动会必下雨，冬季运动会必下雪，这似乎是一个惯例。 运动会只开一天，这被领导们商量了几天才定下来的黄道吉日，突然飘起雪花来。 学生们都在操场上冻得冷呵呵的，等待着为自己班的运动员加油。 没多久就开始乱了，学生们聚成一团，随便走着，寻找着自家运动员。 就是这时，林美夕看到了一个瘦小的女生。 那女生没有带伞，带着棉袄上自带的帽子遮住了额头，鼻尖被冻得通红。 她也看到了林美夕，两人站着不动了，纷纷扬扬的雪花在她们中间落下来。 很久，林美夕先喊道：“晴晴。” 女孩一笑，跑过来抱住她，宽大的帽子都跑掉了，声音里掩不住的欢喜：“夕夕，真的是你啊。” 那时候，林美夕想，这场运动会简直是上天的恩赐，让她找回了自己童年时候最好的朋友。 她们究竟是什么时候认识的，林美夕已经想不起来了。 记忆中她们总是一起去上学，再早就是一起和稀泥。 晴晴原本就长的漂亮，后来二年级的时候她爸爸从远方回来赚了好多好多钱，她妈妈肯买寻常农村人家买不起的漂亮百褶裙给她穿，打扮的像动画片里的公主一样漂亮。 在不懂的情为何物的二年级小学生心中，晴晴是全班男同学的女神，暗恋对象。 晴晴穿着漂亮的衣服，却一天一天变得不快乐起来，人也不如以前活泼，好似真的变成了文静的公主。 林美夕知道，最近晴晴的父母老吵架，有几次晴晴实在受不了了晚上就来找林美夕睡。 后来，晴晴说她父母要离婚。 那时候离婚是个新鲜词，连村里的人说起来都小心翼翼的。 晴晴的父母是真的要离婚，为争夺晴晴的抚养权吵破了天，据说还要上法院。 晴晴来找她睡，半夜肚子咕咕叫，林美夕才知道，原来晴晴晚上都没有晚饭吃。 她的父母都抢着要她，却不悉心照顾。 后来，没过多久晴晴便离开了。 那时候晴晴说她妈妈要带她去很远的地方，再也不回这里了。 林美夕看着晴晴跟她妈妈上了一辆轿车，之后，晴晴果然就没再回来。 林美夕没有做到像电视剧里那样追着好朋友的车跑，但却是很难过，发自心底的难过。 因为晴晴走的时候是不快乐的。 晴晴的家门前长了好多杂草，后来房子被推倒盖上了一座新的，里面住的却是陌生人。 后来林美夕才知道，晴晴去的很远很远的地方，原来就是县城。 只需坐不到一小时的公交车就到了，却像隔了万水千山，将她们一隔隔了那么些年。 林美夕正疑惑着晴晴原来也在一高怎么都没有见过时，旁边一个女孩气喘吁吁大声道：“小九，原来你在这里啊，八八要开始跑了。” 林美夕一惊，随后看到晴晴僵住的表情，突然觉得自己的反应伤到她了。 晴晴不在意的一笑：“对，我就是小九，夕夕，你以后也叫我小九吧。” 林美夕不想叫也叫不出来，小九又说：“走，去给我男朋友加油。” 原来晴晴就是那个传闻不断的小九，就是那个敢跟男朋友手牵手在教导主任面前走过的小九。 那时候林美夕紧紧握住小九的手说：“忘了告诉你，能再见到你，真的很开心。” 那场不太正规的运动会，两个女生疯狂的为运动员加油，差点喊破了喉咙，成为了全场的焦点。 一米八八的大高个飞一般的奔跑，三千米的长跑至始至终都遥遥领先，甩出了第二名足足半圈。 不是高考后晴晴和她男朋友董浩报了同一所大学么，现在也要开学了吧，晴晴怎么会出现在枫林晚？ 林美夕轻轻一抬手，小九猛地醒了过来，欣喜万分：“夕夕，你终于醒了，你吓死我了……” 话语间还带了哭腔，林美夕忙安慰她，不过醉酒而已，休息一晚这不就好了么。 小九摇头：“要是你出了什么事，我真的会愧疚一辈子。” 原来，她不仅仅是醉酒。 小九早就知道那个黄毛男居心不轨，在酒里下了药，所以跟他们推推嚷嚷，想要离开。 那些人都是附近的混混，做这种事情不是一次了，要不是林美夕及时赶来，她恐怕就…… 林美夕昏迷后怎么叫都叫不醒，小九急的想报警，本灭绝李拦下了。 这种混混进警察局是家常便饭，最多关个几天出来，没什么用。 这倒是让林美夕没有料到，而且她原以为李老师会直接叫家长来接走她，然后开除，至少也免不了记大过。 没想到醒来她非但没回家，而且还到了李老师的家里。 “晴晴，你要开学了吧。”林美夕问。 “嗯，已经开了。”小九说的满不在乎，好像这件事情和自己无关。 “董浩呢？” 小九低头掩住眼中的情绪：“他去上大学了。” “你们……” 小九终于忍不住，带着哭腔道：“直到开学前一天我才知道，他偷偷修改了志愿……他说，他妈妈不喜欢我，他叫我在大学忘了他……” “夕夕，我从没让人碰过我。以前我以为他不像那些人一样，是真正的爱我、珍惜我。现在我才知道，原来……他是嫌弃我，那晚，他说，” 小九咬着嘴唇，混乱抹了一把泪水：“他说他妈妈不喜欢这么随便的女人，他其实也很介意……” 小九哽咽着再也说不下去，林美夕抱住她，一下一下顺着她的背。 其实，大家口中的坏女孩坏孩子并没有多坏，最多如传闻般那样罢了，根本比不上那些阴暗的、肮脏的私下交易。 只有林美夕知道，小九根本没有和任何人在一起过，她没有堕过胎。 之所以会出现在那种专门流产的三流医院，是陪她妈妈去的。 她妈妈用尽所有力气得到了小九的抚养权，却无力照顾，就是连自己也照顾不好。 小九时而出现的黑眼圈，不是彻夜狂欢所至，而是整夜照顾她醉酒的妈妈。 “他为什么要这样啊，介意还跟我交往三年，介意可以分手啊……” 第九章 晴晴离开 董浩那个人，林美夕跟小九和他一起吃过几次饭。 那时候从他看晴晴的眼神，不经意间的动作，林美夕知道，这个男生是真正的喜欢晴晴的。 但有一次，他们在吃饭的时候听到有人在议论小九，当时想都没想就发怒冲上去。 若不是对方是女生，就打一架了。 董浩，他是在意晴晴的，也在意晴晴的那些传闻。 那时候林美夕嘱咐晴晴好好跟董浩解释解释，但晴晴说，即使是真的董浩也不在乎。 晴晴哭到不能自已，林美夕再也不能忍，拿起晴晴的手机：“我要给他打电话。” 分手就分手，这样像什么样子，他以为去了别的大学这事就能一了百了么？ 晴晴虽然对学习不怎么上心，但成绩并不垫底，比董浩的还要好很多。 若不是因为他，晴晴完全可以上一个更好的大学。 “打什么电话，还能不能有点出息了？” 林美夕握着手机的手一震，手机差点掉地上。她差点忘了，这里是李老师家。 连小九都忘了哭，怔怔地看着进来的灭绝李。 虽然她不是灭绝李的学生，甚至已经都不是学生了，但还是没由来的一阵心慌。 李老师耸耸肩：“你们说话声音太大了，我在外屋开着电视也能听到。” 为等两人答话，灭绝李看向小九，“我都听明白了，学校是为别人报的，但不一定是为他上。你听我的，先去上一个月，要是真不行，到时候再退学也不晚。” 顿了一下，又接着说道：“去学校报到，现在还来得及。” 说完了小九，轮到林美夕了。 “你怎么不回家？” 学校两星期放一次假让学生回家看看，好补充一下学习的动力，今天刚好是该回家的周末。 “回家……耽误时间学习。” 灭绝面无表情：“好。”只怕是跟家里还生着气，回不了家吧。 林美夕来的时候闹得很，托她舅的关系，学校还特别嘱咐过的，平时要多留意着点。 灭绝李说完就不见了人，林美夕让晴晴洗洗脸，卸掉已经花了的装。 “晴晴，其实你不化妆更好看。”林美夕望着晴晴的素颜，不由自主的说。 小九长得很漂亮，不，应该说是很美。 皮肤白皙，睫毛又密又长，眼睛大小恰到好处。脸只有巴掌大，正是小家碧玉的模样。 加上她原本就很瘦，静默的样子看上去楚楚可怜。若是初见，绝不会将她同传言里的小九联系起来。 小九自嘲一笑：“是啊，他也这样说。” 沉默了一会儿，林美夕说：“晴晴，你去上大学吧。” 灭绝李说的很对，现在还来得及，实在不行大不了再退学。 小九没有说话，眼神空洞。 收拾好了之后也不见灭绝李回来，林美夕和小九只好等。李老师只有一个女儿，今年读大二，已经开学了。 反正她们两个也没什么地方好去，索性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灭绝李走的时候电视都没关。 电视看到差点睡着了，只听外面电车一声响，李老师回来了，手里还拎了个包。 小九瞪大了眼睛。 灭绝李不由分说，把包往小九手里一放，“跟我走。” “去哪儿？”两人一起问。 “火车站。” 她们两个满心的疑惑，出门就被塞上了出租车。 一直到火车站两个人都觉得如做梦一般。 李老师说她去了夏雨晴家，见到了她妈妈。晴晴的妈妈听说晴晴在酒吧买醉，痛心疾首，将晴晴早就整理好的书包交给她，去送晴晴上学。 小九紧紧握着手中的书包，将信将疑。书包是她录取通知书下来就整理好的，里面放了学费和必备的东西，可总觉得还差些什么，总之就是感觉不对。 小九想要回家再整理些别的东西，还有，这一切太快了，她还没想好。 “带什么，人和钱就够了。”灭绝李说，而且回家就赶不上这仅有的一班火车。 林美夕安抚小九：“你放心，李老师做事一向有分寸。反正接下来你也不知道该干啥，不如就先上一个月的大学看看。” 从排队买票到上车中间几乎没有停歇，小九脑袋浑浑噩噩就被拉上了火车。 没错，李老师也跟着去了，据说是晴晴妈妈的托付。 林美夕望着两人消失在进站口，她不知道李老师为何要做这一切，不过让晴晴去读大学是最好的选择。 林美夕有些羡慕晴晴，她也想离开这里，去读她胡乱报的那个大学也好，去哪里都好。 可惜，她攒了一个月的路费也交代给酒吧了。 从火车站回来，林美夕径直去了夏雨晴家，房门半掩着，林美夕敲了几下，没回应。 推开门，一阵酒气扑面而来，晴晴的妈妈趴在茶几上睡着，眉头紧皱，正是喝醉酒难受的模样。 这样的她是怎么托付李老师去送晴晴上学的？ 周末过完，林美夕没想到班主任李老师竟然早操的时候准时到了，还跟着班级围着教学楼跑了三圈。 跑完操林美夕犹豫了一下还是来到灭绝李面前。灭绝李额头上渗着细汗，一如往日的威严，不过淡淡的黑眼圈使她略显疲惫。 “你有事吗？”灭绝李问。 林美夕竟不知该如何开口。 “夏雨晴已经到学校了，你可以放心。”灭绝李又说。 “老师，我去了晴晴家，我知道她妈妈……”林美夕不自觉握紧了拳头，终于理清了思绪镇定道：“老师，我替晴晴谢谢你。” 灭绝李脸上看不出表情，说出的话倒像一点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你要真想谢我，就乖乖的读完这一年参加高考，别再出什么幺蛾子就行了。” 林美夕没有说话，灭绝李又道：“还有，高考前都不准再去酒吧。” 林美夕点头：“嗯。” 那一天早上林美夕回到教室想了很久，反正她是去不了她的大学了，或许该考虑一下别人的建议。在她找到新的开始前，她那支离破碎的人生总得继续下去。 既然待在这里，也不能辜负。 早读过后，趁着吃早饭的间隙，有的同学去校门口对面的书店逛了逛，这一逛就发现了一件稀罕事。 第十章 感怀 一上午大家都在议论，大才子周超要变成作家了。 原来一本颇受大家欢迎的读物上竟然印了周超的文章，就是几个星期前被灭绝李痛批的那篇文章。 那读物分作文版和故事版，老师倡导学生们看的是作文版，但大家都喜欢看故事版，有时候到了书店不买也翻很久。 “周超你行啊，偷偷投稿了呀，这下灭绝李可打脸了……” “写一篇稿费多少啊，要不你以后就当小说家也不错……” “……” 大家七嘴八舌的说着，周超默默看着读物上自己的那篇文章，没有答话。 同学们都议论着这下灭绝李可下不来台了，商量着要不要偷偷放一本到讲台上。 没想到下午上课的时候，灭绝李手里拿的除了教案还有那期读物。 而且灭绝李并没与表现出被打脸的感觉，微笑着进来好像心情还不错。 上课灭绝李先亮出那本读物：“同学们，不知道你们有没有看到，周超同学的作文就在这本期刊上。” 灭绝李说着翻到那一页：“就是这里，来，让我们一起恭喜一下周超！” 学生们弄不清老的意图，神色各异的鼓起了掌，周超低着头脸都红了。 待掌声停了，周超站起来，不好意思的看着灭绝李：“老师，稿是你投的吧。” 同学们一脸蒙圈，这是…… 灭绝李微笑说：“那也得是你的文章写得好。” 灭绝李拿着读物，面对着全班同学：“今天我特地拿来这个，不是想邀功的，只是想告诉大家，好的东西要用到对地方才算是好东西。这篇文章在编辑眼中好，我们仔仔细细阅读品味了也都觉得好，可在高考阅卷老师那里未必就是好文章。” 李老师说着目光转向周超：“你看，我把它投给编辑，编辑也觉得它更适合当故事来看。你以后可以向写作方面发展，成为一个大作家也说不定，但现在你是一个学生，你的目标是大学。” 这次周超没有像之前那样反驳灭绝李，而是正经思考起来。 “或许你们觉得现在的教育制度不好，束缚你们，对你们不公平，让你们不屑一顾。是，老师也觉得有些问题，但在这么大的中国，你们谁又能想出一个更好的、对所有人都公平的、满足所有人愿望的制度来呢？” 教室里静静的，没有一个人说话，这次却不是怕灭绝李，而是，有些东西正在改变。 灭绝李继续道：“与其抵制，不如将来站到一个有发言权的高度来真正改变它，让它变成你们心中的样子。” 良久，教室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底下的学生终于明白，为什么灭绝李带过的学生谈起她来都满脸的敬畏，而不是因为她过于严格而心存畏惧。 灭绝李，她确实担得起这个名号。 既然走不了，林美夕决定好好学习了 林美夕学习很努力，天地可鉴。 每天早上五点起来背英语，晚上做题到十二点睡觉。 林美夕曾一度拿着寝室楼门教学楼门和教室门的钥匙，整个年级的老师都认识她，就连管理寝室的阿姨都知道学校有这么一个爱学习的好姑娘，每天五点前就早早的来到一楼大厅灯下背单词，索性将早晨开寝室楼门的任务交给她。 林美夕是当之无愧的学霸，每每开班会或教育不认真学习得学生的时候，老师们都会举例： “你们知不知道复读班八班的林美夕学习有多努力，不知道的去打听打听，你们要是有她那份劲，早不用在这混了，一个个烂泥糊不上墙………” 对此现象，林美夕表示非常无语：“老娘这么努力不也得在这儿混吗，你们这么努力就不用在这儿混了，这是啥意思，老娘比你们笨还是咋地。” 可现实是，世上有许多事不是努力就能得来的，比如学习。 林美夕深有感触，学习需要的不仅仅是努力，还需要天赋，和基础。 好多同学平时都不用太用功，一考试却都名列前茅，他们都是聪明的孩子，目标是清华北大，例如同桌林茜。 林茜所有功课均是在课堂完成，课下最多的是拿着一本张爱玲的爱情小说或是《三毛文集》，每次考试从不下年级前十。 作为同桌，林美夕则形成鲜明对比，一直为班级前十而奋斗，可谓是任重而道远，真是悲催very。 林美夕也有泄气的时候，无论怎么努力成绩总也不见起色，无数个漫漫长夜中，她就对着书看呀看呀，就像那漫漫长夜的无尽黑暗总也看不到尽头。 绝望铺天盖地而来，杜安然，你现在在干嘛呢，肯定在搂着老婆睡觉吧，有没有梦到过我呢。 曾经以为杜安然会是自己整个黑色高三的精神支柱，现在没了杜安然自己竟然混到了高四，这个世界还真是谁离了谁都能坚强。 以前的记忆太过美好，林美夕自私的不肯忘记。 不到五分钟的共同路程，却每天固执地一起走，所有的快乐时光都有他的参与，就连初中毕业时他们也得到了全体同学和严厉班主任的祝福。 她曾一度坚信他就是自己的未来，直到后来杜安然辍学，林美夕依旧坚信自己的爱情情比金坚。 后来杜安然被他妈逼婚，杜安然跟她保证：如果我不肯，他们又能怎样？ 这保证在现在看来是多么的讽刺，是啊，如果你不肯，他们又能怎样呢，那么最后是你肯了吧。 几个月匆匆过去，这一下就熬到了过年。 放假那天林婷婷来找她一起回家，“都半年没回家了，这下该回去了吧。” 是啊，都半年了。跟以前两星期回一次家相比，半年确实太久太久了。 客车上无聊，林婷婷凑过来道：“听说这半年来你学习很认真，我看你月考成绩单的名次也不断往上去，不错啊。” 林美夕：“我看你的名次不断往下降，你怎么回事？” 林美夕记得，第一次月考林婷婷的成绩排年纪前几十，现在都落到年级四百多了，竟然落到了她的下面。 林婷婷眼里的光芒暗淡下来，说话的兴趣也大大消散：“我怎么知道怎么回事。” “告诉我，你是不是……” “我不是！” 林美夕话没说完就被林婷婷反驳了去，两人沉默到下车。 ps：这一章前半节为纪念笔者的老师来写，一直到现在我都觉得很荣幸能遇到那样一位老师 第十一章 除夕 到家的时候林妈正在打扫屋子，乱了几十年的房间难得整齐干净一回，两姐妹都有点不太习惯。 由于平日里太忙，林妈平日里根本没空整理房间，过年闲上几天闲都闲不够，更别说打扫房间了。 后来姐妹俩上了高中，回去看不惯收拾了几回，发现收拾要很久，弄乱却很快，就再也提不起兴趣来了。 看着这整整齐齐干干净净的房间，让人觉得明年将会是一个崭新的一年，是真正的辞旧迎新了。 刚跟妈妈说了几句话，赞叹了一下妈妈的手法，林爸便从院子里走了进来。 林婷婷开心的叫了一声爸爸，林爸微笑着应了，看向林美夕时却又换上了一副严肃的面孔。 林美夕面色也一冷，快步走到自己屋里关了门。 一整天以及接下来的几天，父女俩都没有说话。 高三放假放的晚，很快便是除夕夜了。林婷婷拿着爸爸的手机鼓捣着，说要给同学发祝福短息。 林美夕自己有一个手机，不过欠费好久了。 杜安然辍学后，她为了练习方便，不用每天去门口的小卖部打电话，分期付款买的。 到发现杜安然要订婚时，手机才分期完。 依然记得上一年的除夕夜，大家都互发短信表达祝福，林美夕也拿着手机编辑着最美好的语言，却迟迟不肯发出去。 犹豫着，就收到了杜安然的短信，那时候他们发生争执已两个多星期没有联系。 以前每次吵架都是杜安然先跟她道歉，果然，他一直都没变，他还像以前那样爱她。 林美夕欣喜地打开短信，上面写着：梦梦，我们分手吧。 十二点的钟声敲响了，窗外的烟花一个接着一个，开成绚烂的颜色，鞭炮声一阵又一阵，噼里啪啦地想着，在这样美好的氛围下，他说：“梦梦，我们分手吧。” 林美夕觉得自己的世界就如烟花般，一瞬间崩塌。 其实早就料到是这样的结果，她却还是不死心，固执着自己骗自己。 或者是误会呢，是别人故意发的呢，就如同两星期前的吵架。 那些天她总觉得他不对劲，虽然依旧每天通着电话，但觉得语气音调都不一样了，反正就是觉得他整个人都不对。 女人的第六感是非常准确的，她偷偷登上他的qq，发现她亲手删掉的刘梦琪又重新出现在了他的联系人里。 而且刘梦琪还跟她聊天：“我刚刚跟你说的你到底有没有放在心上？” 这应该是正和杜安然聊天。 林美夕不知道该怎么回。 过了几十秒，刘梦琪又发来消息：“咱们过年就订婚的事你到底有没有跟那个贱人说，她怎么还缠着你？” 简直晴天霹雳，林美夕从来没想过，有一天，杜安然会和刘梦琪订婚。 他可以和所有人订婚，但是却不能是刘梦琪，她不能接受。 正愣着，qq便被挤掉了线，杜安然打电话过来，“梦梦，你登我qq了？”能听得出言语中还夹杂着怒气。 “嗯。”她冷冷的应。 那边立刻就劈头盖脸的质问过来：“你怎么能不说一声就登我qq呢，你知不知道我正在……正在谈生意……” 林美夕觉得好笑，据她所知，这一年多他都是在打工，去跟谁谈生意？ 曾经互登qq是情趣，她总是喜欢无聊的时候登来玩，他都只是摇头宠溺的笑。后来进了高三学习紧张，加上她觉得要给他一点空间，不能让他觉得压抑才很少登了。 现在他却…… 林美夕一向冷静的快，登qq并不是重点，她冷冷道：“刚才刘梦琪跟我聊天了，她说你们过年要订婚。” 电话那边立刻传来声音，语气和刚才确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梦梦，她是故意这么说的，你相信我，我怎么会跟她订婚，她曾经那么伤害过你……” 他说了很多，她只听进去了一句：他是绝对不会这刘梦琪订婚的，这一切都是误会。 见她好久没答话，电话那边他小心翼翼的问：“梦梦，你相信我吗？” 她冷冷地问：“我不是在你qq里把她删了吗，你们怎么又加上了，是她加的你还是你加的她？” 林美夕问出这句话花了最后的力气，这是她最后的底线，她不允许他主动找刘梦琪联系，什么原因都不行。 当他沉默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已经冰凉的心一寸一寸结成冰。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还非要等他亲口说出来。 终于，他说：“是我加的她。但是，梦梦，这是有原因的……” 林美夕一下挂断了电话，用手紧紧捂住嘴才没有大声哭出来。 再多一秒，她怕自己会大哭着质问他，问他为什么要再和刘梦琪联系，问他为什么就仅仅登了一下qq就跟她发火，问他到底有没有在骗她。她怨他，气她，就算是刘梦琪的话是误会，他为什么会让她有误会的机会？ 心如火烙般疼，又如冰砌般冷，都化成眼泪连同一抽一抽的胸口怎么止都止不住。 她一向最讨厌也最看不起电视剧里那些疯婆娘，明明是男人不喜欢你还这么哭天喊地的。这样得到的不是怜惜，而是更多的厌恶。 可是她发现，或许有一天她会成为那种自己讨厌的人。 此后手机关机三天终于忍不住开机，他给她打个好多个电话，发了好多条短息，虽然觉得自己没骨气，她还是看了。 他所说的原因是打工终究不能长久，他想要创业，有人跟他介绍合作伙伴他才加的qq，加上聊天才发现是刘梦琪的。 好多条求她原谅的短息，最后他说他想静静。 没想到，分手就是他静出来的结果。 过了两个星期，那时候她也静的很冷静了，没有第一时间打电话过去质问他，而是联系了几个他的好哥们。 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哥们中，做过同学没做过同学的都跟她很熟。 她跟他们说新年快乐，他们都很快回复了，问到杜安然的时候就集体沉了默。 她终于不再掩饰，问小于：“杜安然是不是要跟刘梦琪订婚了？咱们好歹同学一场，你不仅是他的朋友，跟我也算有点交情吧！” 小于为难回道：“他家里一个人一个说法，这事你还是问他吧。” 很快杜安然就打电话过来：“梦梦，刚刚你有没有收到什么……或者” 林美夕说：“我收到你的短信，说要和我分手。” “那不是我发的，那是……”杜安然急着辩解，却突然安静了。 她冷笑：“是刘梦琪发的是吗？” 他下定了决心般：“是” “她现在在你旁边是吗？”她继续问。 杜安然颓然道：“她回去了。” 回去了……呵—— 她不能再装糊涂了。 “你要和她订婚。”明明是想问他，说出来却是笃定的语气。 第十二章 除夕（2） 电话那边沉默了好久，然后就听到那无比熟悉的道歉：“对不起，梦梦……” 林美夕忽然就心痛的说不出话来，最后一点奢望也破灭了。随后又觉得好笑，她居然还有奢望？ 一直以来，林美夕都是一个骄傲的女生，可为了这个自己心爱的男孩做了太多自己想都没想想过的事。 比如苦学做饭，学撒娇，第一次认错，耐心哄人…… 这一次林美夕也要做出有关于自己一生的决定：“安然，我想过了，你妈说的对，四年的时间的确是太长了，我会和你订婚，我和你订婚好不好？” 杜安然听她这样说，先是不可置信的欣喜万分，又哽咽道：“梦梦，可是我不能跟她退婚。” 她也是同样的不可置信，握着手机的手都止不住的颤抖：“那，你是要跟我分手？” “梦梦，我不想跟你分手，你知道的，我不喜欢她，一点都不爱她，我只是和她订婚而已……” 林美夕突然就感到无上的悲哀：“杜安然，你都要和人家订婚了，你说你不爱人家，你这样你这样” “她爱我。” “好，好……”无比疲惫又可笑的感觉一下涌上来，都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她还同他说那么久 “梦梦，之前我妈让人给我算过一卦，说我这辈子一定会散一个，我不希望那个人是你……” 其实一个人要和一个人分手任何原因都能成为理由的，理论和争执都是没有用的。 可那时的林美夕却被伤心和愤怒冲昏了头脑，一直冷静理智的她立刻化身为泼妇： “杜安然，你有病吧！你还真是什么借口都能说得出口，还散一个，你以为你散了我林美夕还要你吗？今天我们分手你也不需要一点的愧疚，因为是我要和你分手的，是我林美夕不要你了！……” 那天晚上，林美夕骂的畅快淋漓，也哭得畅快淋漓，直至最后力气也没了，她听到自己说，不对，应该是哀求： “为什么……是刘梦琪呢，你不是，不是不喜欢她吗，你不知道我有多忌惮她吗……安然，我理解你，我上学也没个尽头，你可以跟别人结婚的，但是不要是她好不好？” 那天晚上杜安然究竟说了什么她已记不清楚，她早已什么都听不进去，只是一遍遍的哀求：“安然，不要跟她在一起，你答应我好不好？” 后来几个月，她看到他qq空间上传了好多照片，都是同一个女孩。那女孩歪歪的扎一个马尾，看上去俏皮可爱，她想，这应该就是他的新女友了吧。 她给他留言：祝福你。 后来很快就收到了回复，是刘梦琪： 你还祝福我们，真不知道你哪来的那么大的肚量了？枉我还一直拿你当对手，真叫人看不起！绿茶婊！忘了告诉你，我们就要结婚了，到时候你来不来喝喜酒祝福当面祝福我们啊。 她能想象刘梦琪留言时的神情和样子，一定是不屑又恶心还带了战胜者的骄傲，他和她，终于将她最后一点尊严践踏殆尽。 哀大莫过于心死，现在她想，那时候她应该才算是真正的死心了吧，终于不再对他抱一点希望。 窗外的鞭炮烟花声越来越多，越来越响，守岁就快到十二点了。 林美夕看一眼林婷婷手里的手机，被这小妮子急忙挡住了。 “给谁发短息呢，发的什么啊？” 林婷婷仍旧不挡着手机，“给班主任。” 林美夕撇嘴，撒谎也不找个靠谱的。她那个班主任的必杀技是思想教育，俗称唠叨。 谁犯他手里了皮肉之苦倒不用担心，就是会被叫到办公室说上个几个小时而且话都不带重样的，话功堪比唐僧，还不如直接被揍一顿舒服。 所以无论是好学生差学生平时都躲的远远的，生怕被记住了心血来潮叫到办公室教育一番。 林美夕问：“你告诉我，你看上的叫什么名字？” “我看上的……胡说！我谁都没看上！” 看来林婷婷真的是有事情了，看她的表情和当年她跟杜安然发信息时是一模一样的。 林婷婷转了个身抱着手机却发愣，也不知道有没有发出去。 林美夕：“你发完没，我也要跟我班主任发一个。” 林婷婷瞪大眼睛，“给你。” 看着妹妹诧异的表情，林美夕笑笑，接过手机。她说的是真的，她也没想到，过年发祝福短息，第一个想起来的竟是灭绝李。 过年开学，林妈让两姐妹骑着自行车去上学。 自行车是她们初中上学用的，虽然破旧了些，但林妈觉得还可以再利用一下。 虽然要至少骑上两个半小时才可以到学校，但这样既可以锻炼身体又能省下每两星期来回的车费，几次就可以买件衣服了。 林美夕知道，妈妈是怕她这学期再一整学期不回家，整个假期，她都没和爸爸说超过十句话。 林婷婷是个标准的路痴，这一点从初中时候就充分显现。 从家到乡里的初中不到半个小时的路程，中间不过拐一个弯经过两个岔路口，每天三趟来回上下学她竟用了俩月才能记下那条路，独自到学校。 刚上高中的时候去县城大市场买衣服，一条窄窄的胡同两边都是卖衣服的，她逛完一个店出门就往回走，那时候林美夕在下一个店等了半天也没等着林婷婷，只好回过去找她。 林婷婷说她进去东边的店，出来就觉得转了一个方向，是从西边店里出来的，下意识就走反了方向。后又感叹，看来路痴果然是和智商没什么关系的。 她没有复读甚至给人的感觉学习也没有太用功就轻轻松松考上了高中，智商是没有问题的。 林美夕叹了口气，“我们是进的南边的店，这条路是东西方向的。” 到县一高这么长的路，高四整个下学期林美夕都要陪林婷婷一起走了。 开学后整个年级的氛围都和年前不一样了，离高考还有三个月，大家基本上都是处在过一天少一天的感觉之上 林美夕诧异，这一年的复读竟也过的这么快。 第十三章 高考 同桌林茜对于林美夕这中朝五晚十二的不要命学习方式再也看不下去了，拿自己的笔记给她看，教给她做一道题学会解一类题的学习方法。 林美夕用尽她所有的智慧也只学了个六七分，不过比以前确实是好太多了。 尝到甜头的她乘胜追击，以前她没事就摁着一堆一堆题做，现在她没事就翻着林茜的笔记一遍一遍的看。月考成绩上升了上百名，果然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比自己爬山要好太多了。 林婷婷的成绩却越来与考下，简直是一泻千里。上学的路上，林美夕不由得再问起她。 林婷婷说的满不在乎，我有什么办法，我也很绝望啊。 林美夕正色道：“你要是再这样下去，我就告诉咱爸了。” 林婷婷从小就非常在意爸妈的眼光，爸妈的心情，果然这一下就收起了满不在乎的表情。 想了一下林婷婷说：“你这次回去又没有跟咱爸说上几句话吧，你应该明白，咱爸那时候强迫你来上学都是为你好。我不是也给了你机会你也没走，看来你心底也是明白怎样才是最正确的选择，咱爸那个人你也知道，你主动给他道个歉他就原谅你了……” 林美夕听的只觉得头大，明明是说的林婷婷，话题却又转到她身上来了，林婷婷近来唠叨的功力快赶上他班主任了。 “你别说了行吗？”三分钟后林婷婷还是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林美夕忍不住道。 “不说怎么能行呢，今天咱们必须得把话说开……” 林婷婷她班主任上身似的仍旧喋喋不休，林美夕加快速度将她甩在了身后，瞬时清净了不少。两个路口拐弯之后，再也看不见了林婷婷的影子。 林美夕慢慢骑着车子晃了好一会儿也没见她跟上来，索性停下车来等。半个小时后，林美夕决定回去找她。 骑着车子边走边找，林美夕老远看到林婷婷在第二个十字路口的拐角处停着，脑袋趴在自行车把手上不知在想些什么，连林美夕来到身边了也没发觉。 “林婷婷。”林美夕喊。 林婷婷抬起头来，“就知道你会回来找我的，幸亏我没乱跑。” 林美夕没说话，骑着车子往前走，拐过弯林婷婷看着周围：“幸亏我没往那边走。” 林美夕回头看着，顺着她指的方向忍不住说：“这条路少说也走了四五次了，你不知道这里要拐个弯吗？” “我知道啊，我以为要往那边拐。” 林美夕无奈：“你是从那边对面来的。” “是嘛。”林婷婷恍然大悟：“我原本自己试着拐了弯，觉得不对又拐回来，又拐到另一边，来来回回我也不知道是从哪边来的了……” 自从林茜不用余下的时间看小说而是悉心教导林美夕后，她这几个月的月考成绩都稳居第一，成了全校师生考清华北大的希望。 林美夕的最后一场考试，也总算进了年级前一百。林婷婷的成绩终于不再下滑，慢慢往上升。 高考那两天真的过得很快，最后一场英语考试出来，林美夕想结束了，终于结束了。 当天晚上热闹非凡，考的好的不好的都拿着做过的一套套卷子，一叠叠演草纸往下抛，纷纷扬扬将下面全覆盖。 复读班的寝室的孩子们就趴在窗户口看，见有人竟把书都撕了一页一页洒下来。都摇头：孩子，你会后悔的。 她们那时候也有人撕了书，霸气的如同美少女战士，但复读的时候又得焉了吧唧的到处找同学借。 方静寝室里租房子的租房子，回家的回家，就剩她自己了。她一个人害怕，找林美夕来睡。 她一向话多又消息灵通，一来就让整个寝室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热闹中。 说着说着自然就说到了高考期间发生的大事。 “今年咱们的年级第一恐怕又上不了清华北大了。”方静唏嘘着。 “怎么了？”大家纷纷疑惑，有的还问林美夕：“你同桌出什么事了？”说起年级第一，大家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林茜。 林美夕摇头看向方静，方静表情神秘，刻意压低声音说：“听说林茜最后一场迟到了半个小时，没进去考场。” “真的吗？这不就……完了么？”众人不可置信。 方静点头：“听说她妈妈在考场外面求了好久，林茜还是没能进去。” 大家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林美夕猛地站起来，匆匆出去了。 “应该是去找林茜了，怎么说也做了一年的同桌。”方静说。 为保证女儿学习不受打扰，林茜的妈妈在学校附近给她租房子，一室一厅一个月两千块拿的毫不手软，要知道学校的寝室一学期三百。 林美夕曾来过几次，房间整齐又干净，那时候她和林茜一起煮面吃，餐桌都不忍弄乱。 房门没关，林美夕走进去看到林茜一个人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发呆。看到林美夕来了，勉强扯出一个表情来。 看样子方静说的没错了，林美夕握住林茜冰凉的手：“还有没有别的解决方法？” 林茜摇头，一下午她妈妈都在疯了似的到处求爷爷告奶奶，现在又不知道去了哪里，但高考迟到，谁也没有办法解决。 这么重要的高考，怎么，怎么会迟到呢？林美夕不忍心问，林茜却主动说了起来。 原来，是她的前男友。 中午的时候，前男友刘旭阳打电话说要见她一面，见了面又说有事要说，找个合适的地方。 现在想来真是可笑，事在什么地方不能说，何况是已经分手了的前男友，还有什么好说的。 但她那时候竟鬼使神差般跟他去了，到了地方才知道，原来不是前男友要见她，而是前男友的新女友想见她。 新女友打量着她又非常礼貌的说：“常听旭阳提起你，今天刚好有机会，就想见你一面。” 见也见了，林茜一刻也不想多待，正要走的时候新女友突然肚子疼，疼得一刻也等不了，刘旭阳急忙将她扶上自己的摩托车送她去医院。 林茜那时候才着急了起来，刘旭阳带她来的地方很偏僻，连路过的都没有更别说打到车了。 中午妈妈看到她手机上刘旭阳发的信息，将她手机没收了，她偷偷跑出来什么也没带。 走了好久才碰到一个好心的司机送她去学校，可却已经来不及了。 “我恨我自己，我不该偷偷跑出去跟他见面。我看见我妈，她跟警卫下跪求他们让我进去，她那么骄傲却一下一下的磕头，我当时真想杀了我自己……” 林美夕见过林茜的妈妈，那时候她画着精致的妆容，踩着明亮的高跟鞋，让人一眼就觉得高不可攀。 她妈妈是个利落又强势的人，什么都要做到最好。其实林茜上一次高考就取的不错的成绩，她却一定要让她的女儿读清华北大。 “我拉她，让她不要磕了，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啊……拉也拉不起来……” 从来都是那么睿智，那么沉静的女孩在林美夕面前失声痛哭，深深忏悔，可是一切都晚了。 林美夕只能紧紧抱住她，一遍又一遍道：“会过去的，一切都会过去的……” 后来上了大学的林茜跟她聊到这件事，说：“那时候我才真正知道，原来我看中的那些情深义重，那所谓的爱情，都是那么的微不足道。” 第十四章 手机 高考前想着高考后就是真正的解放了，一定要做尽自己喜欢的事，以弥补那些来不及、没时间的所有遗憾。 但人生中哪有真正的解放，就如同高考后散伙饭上灭绝李给他们上的最后一课： 那些说到了大学就轻松了的话都是骗你们的，只要你还活着就不可能永远的轻松。要真的贪图轻松就不要费尽心思读大学，大可以找一个很清闲又不用操心的工作也饿不死，大学才是你们真正学本领的地方。 现实情况也是，对于绝大多数学生来说，高考后其实能做的就只有等待。 这绝大多数学生中，就包括林美夕。 她曾经想出去旅旅游，看看天看看地，但这真的需要心境。 不过林婷婷倒是很忙，买了一个手机卡安到林美夕以前的手机中，整天守着手机，就连出来做事也是隔一会儿就去看一下。 这让林美夕想起她自己，刚买手机时也是这样，放学回寝室就守着手机，有时候带到课堂上上去，下课就赶紧偷偷看看。 其实大部分时候上面什么也没有，就把以前的聊天记录翻出来细细品味。 没过几天林婷婷便旁敲侧击的跟林爸表达她想要个手机，林美夕的手机太老了，有时候会收不到消息。 本来说好了是要等成绩出来之后才行的，林婷婷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爸爸竟也愉快答应给她们俩一人买一个。 从小到大妹妹都可爱乖巧，讨人喜欢，想要什么东西说出的话也讨人喜欢，实在不行撒个娇，既能得到想要的还能让人心甘情愿。 不像林美夕，非得闹个不情不愿才行。那时候妹妹就告诉她：软一点，再软一点，硬气是留给那些吃不了你软的人身上的。 可她始终学不会，只能伤害别人也伤害自己。 县城最大的手机店里，姐妹俩一个个挑着，林美夕停在了一个银色女款手机面前，拿起来看了看，觉得不错。 一问价钱，两千二百九十九，这才注意到柜台里的价位牌，只好又呐呐放下了。 两千二百九十九，她俩的手机都花不了那么多钱。 林婷婷在旁边看着摇头叹气，只好再去看看别的，很快林婷婷拿起一个手机：“就这个吧。” 林婷婷一向买东西随意，由于一逛街就头疼转向，向衣服鞋子这种日常穿戴的都由林美夕一手操办。 “你看着行就行，我相信你的眼光。”这是林婷婷对衣服的要求。 眼下选手机也很随意，那是一款黑色半智能的，那时候智能手机才刚开始，虽然样式不多，但林美夕实在对妹妹的眼光不能苟同。 其实林婷婷也对自己的眼光不能苟同，主要是价钱合理，能用就行。 林美夕逛了一圈，看遍所有的手机也没选到自己称心如意的，只好回过头来拿了一个跟妹妹一样的。 林婷婷愣了两秒，赞叹说：“好眼光。” 确实好眼光，两个手机也就一千三，很得林妈的心。 回到家的林婷婷迫不及待的将手机拆开插卡，林美夕则将它随手丢在桌子上。不是她不想玩手机，而是她怕自己手贱点了不该点的，看到不该看的。 两天后，林婷婷神秘的从背后拿出一个盒子来放到她面前，打开里面就是那个她相中的银子做的似的银色的两千二百九十九的手机。 林婷婷说，回来那天我就跟咱爸提了一下，今天他说刚好有事到县城，就给你换回来了。 林美夕拿着手机跑出去，林爸正从车上往下搬着一箱箱的货物。 大热的天，林爸上身的衣服被寒湿了一半，额头上都是密密的汗珠。 林美夕原本想义正言辞的说她不要，一年没给她一个好脸色，他以为一个手机就补偿了了？她这一年的委屈…… 总之，她喜欢的东西会想办法自己买，不会给任何人带来负担。 看着爸爸搬着货物向她走来，林美夕紧紧拿着手机，说出来的话却变成了：“爸，这个太贵了，你……” 这是她自复读一年来喊的第一声爸，面对着那个曾叫她恨到恶语相向的男人，她以为摧毁了她梦想的男人，林美夕发现她再也说不出一句狠话来。 明明可以高傲的拒绝，听起来却莫名的辛酸。 没等她说完，林爸搬着箱子从她旁边走过，帮我把货搬下来。 林美夕木讷的站着，直至爸爸走过去了好远才反应过来，把手机放进口袋：“哦。” 这世上只有这么一个男人，能无条件包容你的所有无理取闹，原谅你犯下的所有错误，即使你不先低头。 林婷婷这几天跟撞邪似的，盯着手机或有时候盯着电视就一会儿傻笑一会儿难过，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 有一次她盯着电视剧傻笑的时候，电视上正上演的是一场悲伤的剧情，女主的亲人死了，正抱着哭的撕心裂肺。 林妈虽然不轻易吵她的小女儿，但这三观也忒不正了，正要教育几句就看到林婷婷看着电视剧的眼睛眨了眨，好像要眨出泪花来。 林婷婷袖子一抹，“太感人了，你们看吧，我回屋缓缓。”留下林爸林妈面面相觑，林美夕知道，她又回去抠手机了。 林美夕想提醒她，她这样其实很容易引人怀疑。 果然，那天林妈找了个理由让小女儿去集上买东西，趁着空当将她们的房间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林婷婷的手机。 临出门看到站在门口的林美夕，嘴里念叨着：“我记得把鞋样子放你们这屋了，怎么找不着了呢……” ** 煎熬的日子过去，成绩很快出来了。 林美夕高出了一本线二十分，对她来说很不错了。 林婷婷却刚刚超出二本线十分，这成绩对上一年的林美夕来说还算可以，但对于从小到大一直成绩优良的林婷婷来说，林爸林妈觉得她真的是发挥很失常。 林婷婷倒是没有表现出多大失望，这成绩很符合她在学校最后几次模拟考成绩。 几经商量，又有大女儿效果摆在前面，林爸林妈决定让小女儿复读。 这个说服过程并没有像当年林美夕那样大动干戈，林爸林妈委婉的一说林婷婷几乎没怎么想就同意了。 林爸林妈很欣慰，小女儿还是一如既往的让他们省心。 第十五章 林婷婷的初恋 复读的一年，占不了人生的几分之一，但也是一件不小的事情，林美夕觉得还是得跟妹妹聊两句。 没想到刚提了个开头，林婷婷就十分豁达的说：“不就是复读嘛，没什么大不了的。” 倒是她想多了，妹妹的心态比她好。 林婷婷不仅心态好，话题转的也快：“你的手机号让我用用吧，我申请一个qq号。” 林美夕眼皮一抬：“你不是有qq号吗？” 这小妮子，什么都不告诉她，一开口就找她帮忙，而且她的事林婷婷全都知道，任谁谁都会心里不舒服。 林婷婷在三好学生这一块没话说，从来没去过网吧，就连qq号也是机缘巧合之下同学帮忙申请的。所以她想要多一个qq号，连流程都不清楚，最快最有效的方法就是求助于林美夕。 “那个啊，那个密码忘了，姐，你就帮我再申请一个嘛。”但凡是林婷婷喊姐的时候，就是真正的有求于她。 林美夕：“我可以帮你找回来。” “不，不用了，”林婷婷知道姐姐故意为难，下了决心说：“好吧，等我用完了，什么都告诉你。” 这还差不多，林美夕写下一个qq号，密码写完又划掉，重新写了一个。 这个qq号是她以前的，密码她和杜安然都知道，后来分手她改掉了。 那时候她删了杜安然，可他一次次加她，后来索性换了号加她。她就删掉里面所有人，重新换了一个新的qq号，这个已经好久没用了。 这个号以后以后都不会再有用了，林美夕怕以后自己会忍不住再打开，不如给妹妹算了。 “不要加任何主动加你的人。”林美夕嘱咐说。 林婷婷一撇嘴，“知道啦。” 林美夕猜的不错，林婷婷就是要用这个qq加他喜欢的男生，以陌生人的身份。 这是情窦初开的女孩们经常会做的傻事，爱情常常会让人变得很不自信，想跟心爱的男生聊天却又怕会惹人讨厌，也不能突破女孩天生的矜持。 所以就用陌生人的身份，说错什么也不会丢脸。 幻想他会爱上那个虚拟的自己，没有任何外在条件，就只是单纯的爱上了自己的灵魂。 但她这个美好的想法在对话的第一句就破灭了。 他问：你是谁呢。 她说：你猜 没想到他果然就猜了：你是不是陈 虽然他只说试探性的说了一个姓，但林婷婷顷刻间就明白他指的是谁了。 他说的是陈思涵，是一个既漂亮又淑女的女生，是一个让林婷婷见了就自惭形秽的女生，也是班上许多男同学心中的女神。 陈思涵据说是出生在书香世家，从小就受到很好的熏陶，笑起来温柔大方，轻抿着嘴唇也没有一点做作的感觉，整个人散发出的气质就让人觉得恬静又美好。林婷婷曾想，古代的大家闺秀也就这样了吧。 就是这样的淑女，这样的气质，林婷婷学了一整年也没有学来。 赵鹏程喜欢陈思涵，林婷婷早有感觉。 她是赵鹏程的前桌，陈思涵是赵鹏程的后座，可态度却完全不一样。 他会跟林婷婷谈天谈地，早读的时候兴趣来了会唱很久的歌，跑调了也不怕丢脸。可见了陈思涵嘴巴再也溜不起来，会不好意思的偷偷看她，小心翼翼的跟她说话。 林婷婷曾经觉得教室排位很不合理，前后桌空隙太小，她掉个东西都弯不下来身拾，除了很方便和赵鹏程说话一点好处也没有。 后来她才知道，赵鹏程跟他后桌中间隔了很长的一段距离，别说弯身拾笔了，就是再坐一个人也不成问题。 那天赵鹏程小心翼翼的低声跟陈思涵说：“你要嫌挤就往前来点，这里空多。” 林婷婷听到了没有回头，自从慢慢喜欢上他，她练就了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本事，总能在拥挤的人群中第一眼看到他，总能在低沉的耳语中迅速捕捉到他的声音。 可有时候看的多了听的多了却让她的心很空，她开始羡慕起陈思涵来。 以前她自知比不上陈思涵却也不怎么羡慕，她哈哈大笑大声说话走活泼路线到疯起来自己都愕然活的也很快乐。 可就是赵鹏程喜欢陈思涵这样的淑女，让她觉得很羡慕，让她再也无法像以前那样快乐。 不过还好，陈思涵的父母不让她高中谈恋爱，她用这个理由拒绝过好多男生。 林婷婷想，反正陈思涵也是追不到的了，她如果学成了陈思涵那样的淑女，赵鹏程是不是就能喜欢上她了呢。 可她却对淑女的含义理解错了，文静并不等于少言寡语，淑女也不等于不苟言笑。 这一点，直至林婷婷上了大学，看了好多小说对人的性格有了较深的感触才幡然醒悟，可早已是物是人非。 她就照着那时候自己理解的样子，学了一年也没学到精髓，反倒是她与赵鹏程越来越生疏了。 开始时她话突然少了，表情也少了，赵鹏程也没当回事，后来发现她慢慢冷漠起来。 疏离的感觉越来越浓，有时候他跟她说话时脸上会带着困惑，再也找不到以前的感觉，后来慢慢就闭了嘴。 最后一次，赵鹏程终于忍不住问她：“你怎么不跟我说话了？” 林婷婷怔怔的看着他，说不出来什么感觉，竟觉得自己让他受伤了。 她淑女没学成，木讷安静的性格却学了十之八九，什么也说不出来，过分矜持过了头，突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能做的只有慢慢转过身去。 只听到后面刺啦一声拉桌子的声音，觉得一直抵着后背的感觉一下没了，身后宽阔起来。 他终于待她不一样了，理论上是该有点开心的事情她却很想哭，突然很怀念以前他对她很不在意的日子。 可她回不去了，终于明白邯郸学步，她没有学成他喜欢的样子，也回不到自己原来的样子。 忘了以前是怎么和他说话的，再也找不出共同的话题，忘了为何以前就能那样无所顾忌的哈哈大笑，就只能以现在沉默压抑的样子继续下去。 就这样一直挨到高考毕业。 第十六章 删了 高考后，她试着qq上面跟他聊天他也回，虽然只是简单的问候也让她开心了好久，忽然又想到淑女是不会跟她这样主动的，于是又找了一个号来。 眼下这样，林婷婷倒不知道该怎么接了，只好呵呵回道：“我其实就只是一个陌生人，闲着无聊随便加的你。” 随后又接了一句：“陈是你喜欢的女孩吧。” 他说：“你怎么知道？” 林婷婷：“人之常情啊，有陌生人加直觉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自己喜欢的人，当然也希望是。” 赵鹏程：“嗯，她是我的女神。” 他果然喜欢的是陈思涵，她猜的没错，赵鹏程还是跟以前一样坦白。 那时候闲聊她问他初中有没有喜欢过的女孩，他就承认了。还非常坦诚的说：“不过现在又见了她就没什么感觉了。” 后来看着她若有所思的表情，连忙解释：“我其实不是，不是那种……” 她点头：“嗯，我相信你。放心吧，我是绝对不会告诉别人你是一个朝三暮四的人的。” 以前林婷婷还对自己抱了那么一点幻想，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之前的想法也烟消云散。 纯情年纪的她除了很失落很伤心很惆怅外，还有一点小渴望，渴望能帮到喜欢的男生。 圣母玛利亚小说看多了的她真正的觉得，他好她就好，而他只有追到心爱的女生才能好 然后林婷婷开始帮他，赵鹏程说女神不可能看得上自己，林婷婷说你不追怎么能知道呢。 在林婷婷的鼓励下，赵鹏程试着和陈思涵聊天，林婷婷一次又一次的引导者他。 同为女生，她很明白女生那些真正的小心思，什么样的反应是有戏，当她主动聊天时，就是开始慢慢接受了。 当赵鹏程成功将陈思涵约出去两次后，林婷婷觉得时机到了，设计了一个很浪漫的场景让赵鹏程告白，果然不出意外的就成功了。 多年后林婷婷每次看到空间动态里赵鹏程和陈思涵仍旧在甜蜜互动，就无比的痛心疾首。 那是她的初恋啊，就算不像心机婊那样捣乱一下，也不能帮他们成了呀，省的这么碍眼。 可平心而论，他们要是分了，她也开心不到哪儿去，那怎么说也是她的一番心血。总归是自己做的事，活该她矛盾。 女朋友追到手的赵鹏程就开始你侬我侬了，没功夫再跟林婷婷闲聊，林婷婷大有一种媒人靠南墙的失落。 已经八月多了，要不是今年不知从哪刮了一阵邪风，禁止青少年们学业过重，高三年级早该开学了。 没事做的林婷婷就显得特别无聊，这一无聊就出了事情。 没过两天林美夕就来兴师问罪了：“我不是说不让你加陌生人吗？” 林婷婷：“我没加。” 她真的没加，只是搞了一点事情。 自从她用了林美夕的qq号，经常有人加她，不同的qq号相同的就是一看都是新号，加不上就每天各种留言，林婷婷当然知道这是谁。 被冷落的她心情不太爽，一个冲动就将他：梦梦，我爱的仍然是，你等我好吗……这样的留言复制粘贴到了他大号空间上。 并留言：你每天这么缠着我让你老婆情何以堪，真的不怕带来夫妻矛盾吗？ 于是乎她老婆真的觉得情不能堪，跟他大吵了一架，据说是婚后最厉害的一次吵架，无论是空间里还是现实中都引来无数人围观。 林美夕知道这件事是两天后了，陆莹夸她英勇神武，夸得她一头雾水。 了解情况的林美夕虽然没怎么怪罪林婷婷，不过这号确实不能让她再用下去了。 林婷婷默不作声的看着她登上号改密码，林美夕终于有点于心不忍：“这号你还想继续用是吧，你要给我保证” 林美夕还没说完，林婷婷摇头：“也没多大用处了。” “什么？” “其实这个号现在对我来说也没多大用处了，你改密码吧。”林婷婷幽幽说道，表情也看不出喜悲。 很久之后，林婷婷将这个时期的反常坦白给林美夕，顺便也把自己学做“淑女”的窝囊样子细细讲来，真的是扭曲了她的人格，直至上了大学好久都恢复不来。很多同学都以为她是一个内向到不可接近的女生。 林美夕说：“你有没有想过，赵鹏程或许并不是喜欢淑女，他只是喜欢上一个女生，而那个女生的性格又刚好很文静，是淑女的样子。” 这句话说得真是一针见血，林婷婷思考道：“或许是吧。” 都聊到这里了，林美夕来了兴致，打开了那个尘封了半年的qq号，上面一个头像跳动闪烁。 没有备注，但也绝不会认错，这个号里面就只有他一个人。 以前方静问过她：“据说大部分人qq里都不会将自己喜欢的人备注成本名，你喜欢的人在qq是什么备注呢？” 那是她备注的是唯一，后来又改成字母和汉字的组合，只有她能明白的组合。 她的他要与众不同，又怕别人知道。 跳动着的头像显示着很久之前发过来的消息：“在？” 林婷婷看了看，也没将那随头像一起跳动的字点开，然后说：“把他删了吧。” *** 八月十多号，林美夕收到了大学录取通知书，同时间，林茜也收到了她的大学录取通知书，一颗悬着的心也终于算放下了。 林茜在最后一科没考的情况下考了五百六十分，果然学神是不可比拟的。校领导们一边欣慰一边叹息，照林茜平时英语不下一百三的成绩，若没有这个意外清华北大是没跑的。 林茜不想再复读，林茜的妈妈没有劝她，陪着女儿仔细挑选了一所合适的大学，结果也没有想象中的坏。 收到大学录取通知书，夏雨晴觉得这是一件很值得庆祝的事情，两人来到县城唯一的酒吧：枫林晚。 时隔一年来到这里，酒吧里唯一的服务员几乎没有认出夏雨晴就是上一年的暑假经常来着里喝酒的小太妹。 夏雨晴将之前五颜六色的头发染回了黑色，用一个发卡别再而后，简单又大方。黑眼圈也很淡了，画上淡淡的妆根本看不出来。 服务员正诧异他怎么没见过这样的小美女时，夏雨晴就一口叫出了他的名字。 认出夏雨晴后，服务员实在不能将面前这个俏皮可爱的小美女同之前每日在这里最久的社会少女联系起来，不住说：“简直变化太大了！” 第十七章 小更（秦枫） 没想到这里的年轻老板倒还记得她们，送了她们一人一杯酒，看着两人神色各异，打趣说：“放心，里面没东西。” 林美夕一笑：“谢谢。还有，之前也谢谢你。” 上一年在这里，小混混们缠住她们，让她们付了酒钱才肯放她们走。她甩出的那一沓钱其实不足一百三，酒吧老板大致数过不动声色的将钱装进衣兜。 天知道，那时候她扶着喝醉的晴晴是有多紧张。 老板也很爽朗：“都是小事。” 夏雨晴嗅到了不一样的意味，待老板走后，小声说：“你们怎么这么熟了，我走了后你是不是经常来？” 林美夕摇头，她可从来没来过。 夏雨晴瞧一眼柜台，神秘兮兮说：“那个老板再看你呢，他是不是对你有意思啊。” “什么呀。”林美夕觉得莫名其妙。 “其实他长的也挺帅的，别看这个酒吧是他开的，但他好像也没做过什么坏事，反倒是自从他在这里，周围的混混们都老实了很多……” 夏雨晴说着，林美夕不经意间一回头，刚好碰上酒吧老板的目光，两人相视一笑。 “他好像叫秦枫，就是枫林晚的‘枫’，怎么样，有没有感觉？” 夏雨晴以前多次在这里喝的不省人事，每次醒来后都能完好无损，她对秦枫的人品没有怀疑。而且他人也有能力，以前没仔细想过，他还是很适合做男朋友的。 林美夕：“感觉个头啊，你不是说过会儿要去李老师家吗？” 夏雨晴点头，李老师家是要去的，她好友的幸福也是要考虑的。 秦枫一边调酒一边看着微笑聊天的女孩，她对他的记忆是在他收她钱放她一马开始。他对她的记忆却是更早，差不多是在快三年前。 那时候她喝醉了酒，死死抱着一个男生不撒手，周围的男生都起哄，明明是很开心的氛围她却恍然大哭起来，哭的撕心裂肺周围的男生们个个手足无措，给他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 她抱着的男生一边宠溺的笑着安抚，她却哭的越来越凶，一边鼻涕眼泪的往她男朋友身上抹，一边抽抽搭搭的说：“他们都说，你不上学了咱们肯定分，你不要走了好不好？” 男生无奈道：“怎么会呢？” 那时候他看着觉得好笑，怎么不会呢。只是看那女孩哭的撼天动地，哭到周围男生从起哄到安静再到担心，觉得可惜了。 他甚至还有点羡慕他男朋友，如果有一个女孩肯这样为他，他一定会将她留在身边。 如果他没猜错，现在她跟他男朋友肯定分了吧。 第十八章 冲突 林美夕和夏雨晴自酒吧出来就去了李老师家，可不巧李老师不在家，两个人都是平常不喜欢出门的人，难得出来一次实在不想扫兴而归。 夏雨晴放暑假一回家就去了一次灭绝李家，可没聊几句就没话说了。 灭绝李没有教过她，送她上大学那次是她们唯一的交集，想她小九平时天不怕地不怕，竟然连挨到留下吃饭的勇气都没有。这次跟林美夕一起过来，说什么也不能那么怂了。 两人只好沿路溜达，溜达到胡同口，夏雨晴眼珠一转，“咱们去酒吧坐一会儿吧。” 说完不由分说拉着林美夕直奔“枫林晚”。 秦枫见出去不久的两人又折回来了，先是有点错愕，又微笑点头，回应夏雨晴的招呼，并吩咐服务员将她们带到安静的角落。 夏雨晴喝着饮料细细品着，一手撑着下巴说：“我刚才问让他调两大杯酒，他却跟咱弄了两大杯饮料，说女孩喝酒伤身，真是太体贴了……” 夏雨晴说着露出一副委屈的表情，“可是我以前在这里喝过那么多酒，他怎么都没有提醒我一下呢，夕夕，你说这是为什么呢？” 林美夕笑的无奈：“他可能学精了，知道你喝了酒就会撒酒疯。” “我不就是……”夏雨晴说着神色黯淡下来，一眨眼睛又恢复了刚才的明亮，“现在的我可不跟以前一样了。” 林美夕点头，低头吸着果汁。是啊晴晴，这样的你，真好。 两个人正低头闲聊，忽然一大片阴影打过来挡住了她们的视线。 往前看是好几具身子，慢慢往上看去是几个小混混正站在她们桌前，斜着嘴叼着烟打量着她俩，为首的一个一头黄毛。 如果林美夕没有记错的话，一年前就是他们缠着晴晴图谋不轨。 黄毛手指掐出叼着的烟，冲着她俩吐了一口，阴阳怪气道：“小九，是你吗？那时候看不出来，居然长得这么正点。” 林美夕捂住鼻子站起来，拉起小九欲走。 黄毛瞥一眼她，挡在两人面前：“又是你。” 林美夕拉着小九绕道，黄毛一使眼色，旁边几个人将她们围成一团。 黄毛将燃尽的烟丢到地上，用脚死死碾了一下，不紧不慢说：“这么急着走什么呀，小九，那时候哥哥请你喝了那么多酒，今天你是不是也要请哥哥喝一杯呢？” 那时候黄毛看中了整日在酒吧醉生梦死的小九，就上来搭讪，却没想到这小妞有几个心眼，灌了几次都没有将她灌昏过去。 黄毛心疼酒钱又心有不甘，最后一次下药好事将成了又被林美夕搅乱了，今天又遇到她们，绝不会轻易放过。 夏雨晴轻蔑一笑：“之前酒是你主动请的，关我什么事？现在我可没想请你喝酒，让开！” 黄毛流里流气走到她俩跟前，一脸的猥琐对夏雨晴说：“哥哥就喜欢你这烈性子，这一年也没能找到你，你去哪了？” “不用你管！”夏雨晴被林美夕拉着的手握紧，悄悄往后退着。 黄毛却一步上来离得更近了，一张嘴满脸的油烟味：“怎么，被男朋友甩了后还没找到新欢呢吧，哥哥我可是想你想的紧啊，要不……” 黄毛说着手指伸过来，林美夕往后一拉夏雨晴，下意识打开那只靠过来的手，却被黄毛猛地捉住手腕。 林美夕挣脱不开，黄毛眯着眼睛幽幽说：“你也不错。” 说罢猛地往怀里一拽，林美夕一个趔趄就要撞进黄毛怀里，却觉得手上的力道一拐，手腕上的脏手消失，她撞进了一个厚实的胸膛。 林美夕扶着额头抬起头来，面前这个人是酒吧老板秦枫。 黄毛一瞬的错愕，“枫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秦枫目光略过林美夕被捏红的手腕，面无表情说：“就是你看到的意思。” “我看到的意思——枫哥，你要和我抢女人？” 秦枫将她俩拦在身后，“黄毛，你知道我这里的规矩的，喝酒管够，但不能在我酒吧闹事。” 周围的人一听都一脸为难的看向黄毛。 黄毛一拳头砸到桌子上，愤愤道：“好，枫哥，谢谢你的提醒。我们走！” 第十九章 打架 望着混混们消失在门口，林美夕和夏雨晴一直紧握着的双手才松开。 看着林美夕手腕上已经发紫的抓痕，秦枫道：“处理一下吧。” 林美夕摇头：“不用了，刚才谢谢你。” “没什么。” 秦枫回到柜台处，却拿来了消肿的药。 不过一点痕迹没什么的，林美夕正要推辞，夏雨晴却爽快的接了下来。 两人回到原来的桌子旁，夏雨晴慢慢给她抹着药。 “他以前在一高也是响当当的人物，后来高三和人打架，据说场面极其浩大惨烈，被学校开了。不过现在看来，肯定错不在他。” “你不知道，他刚刚直视你的样子，和你说话的语气，是多么的温柔又深情……” “抹药就抹药，专心点。”林美夕打断喋喋不休的夏雨晴，手腕上的药起了作用，火辣辣的疼。 折腾了这么久，李老师总算在家了，连同她放假回来的女儿海洁也在家，俩人也见到了李老师截然不同的另一面。 没想到在学生面前一向威严的灭绝李在家中和自己女儿相处竟如朋友，一言不合就斗嘴，林美夕和夏雨晴只好露出姨妈般的笑。 都是年轻人，和海洁姐在一起也有话题聊了。 孟海洁今年读大三，在她俩面前绝对算得上前辈，即将步入大学和迷迷糊糊上了一年大学的夏雨晴都能取取经。 海洁姐摇头一笑，“我刚上大学的时候啊也跟你们一样，找有经验的学姐学长问大学该怎么过。后来才慢慢体会，这是学不来的，听谁讲也没用。总之，做你们真正想做的事吧。” 即将上大学的林美夕不太理解她所说的，上了大学后的林美夕在一本书上看到一句话： 成功的道路不可复制，失败的方式却如出一辙。 她不由自主的就想起了海洁姐的话，觉得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由于来的太晚，太阳早已偏西，李老师留她们吃了晚饭再走，早点吃能林美夕能赶上最后一班回家的公交车。 夏雨晴点头，真是太不容易了，话说上次她就没敢留下来吃饭。 从李老师家出来天刚蒙蒙黑，夏雨晴送林美夕去赶末班车。路过“枫林晚”的胡同口，夏雨晴意味深长的往里看了一眼：“夕夕……” “别说了，我即将去上大学，离开这里了。” 夏雨晴转过头来，有点失落，是啊，就要离开这里了，没什么好发展的了。 过了胡同口，夏雨晴低头怀揣心事往前走，被林美夕猛地拉住。 前面是黄毛和他手下的几个小混混。 真是冤家路窄，俩人一对视，猛地往回跑。跑了一步就顿住了，后面几米处，两个青年松松垮垮的站着，一脸奸诈的看着她们。 天已经黑的模糊，路上没有行人，真是暑假期间，两边的门市也都关着门。 “真巧啊，咱们又见面了。”黄毛笑着说。 夏雨晴冷哼一声：“巧什么，你是故意的吧！” “对呀，哥哥我就是故意的，看，我对你们多上心。”黄毛说着步步紧逼。 “站住！” 林美夕尽量让自己镇定下来：“你想怎么样？” “怎么样？”黄毛重复着，目光不断扫视着她俩，“你们做我女朋友怎么样？” “呸！”夏雨晴朝他吐了一口，大不了和他拼了！林美夕拉住她摇头。 黄毛不在意道：“现在可没人来救你们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乖乖跟我走吧。” 不能让他再靠近了，林美夕低声道：“跑！” 然后两人转身向后跑去，事出紧急，身后站着看热闹的两人一时竟没能拦住她们。 不过男生腿长跑的快，很快就追了上来，一人抓住林美夕的衣服猛地一拉，林美夕跌倒在地，膝盖被磕的钻心疼。 同时晴晴也被另一个混混制住揪了过来。 “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黄毛得意的吩咐：“走！” 身旁的两个混混拉起她们，正要押着往前，身后传来一声：“站住！” 夏雨晴面色转喜，听这声音是秦枫。 黄毛不甘愿的转身，一挑眉：“枫哥，这里可不是你的酒吧，你要管闲事吗？” 秦枫走到还被押着的两人面前，淡淡说：“不是管闲事，她们是我的朋友。” “朋友？才这一下午就成了朋友，秦枫，你英雄救美救的很过瘾呐！” 强龙难压地头蛇，黄毛人数这么大的优势，今天是第二次了，当着这么多小弟的面，他不想善罢甘休。 “你放不放人。”秦枫问。 “不放！” 听黄毛这么说，他旁边一个混混劝道：“大哥，” “闭嘴！” 黄毛握紧拳头挑衅的看着秦枫：“秦枫，你的威名传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今天我倒要领教领教，看你到底有没有那么厉害！” “好！” 秦枫话还没落下，身体已经动了，快的让人反应不过来。 小混混还没看清手里的人就没有了，肚子一痛，忍不住蹲到了地下。 林美夕被拉的跌跌撞撞，停下来已经到了安全地带。 未做停留，面前的人再度出击，将夏雨晴救了回来，那人还想跟上来，被他一脚踹倒在地。 周围的混混都面露恐惧，将他们围成一团迟疑着，没有一个敢上前。 秦枫一个个看过去，这些小屁孩们，他在道上混的时候他们还在上初中吧。 黄毛有点畏惧，看来这样一个一个不行，“一起上！” 这些小混混们大都是一高的或是初中辍学无所事事的不良少年，平日里也就跟着黄毛耀武扬威的收点保护费，真正的架却没打过几场，紧握着的拳头都有点颤抖。 虽然都很害怕，但这么多人一起壮胆，索性都死命冲了过来。 秦枫一手握住打过来的拳头拧了个圈，一抬脚又绊倒一个，两下就打出了缺口，林美夕和夏雨晴趁乱出了包围躲到一旁。 夏雨晴简直看呆了，从没见过一个人打架这么利落，就如同电视剧上一般，惨叫声不断传来，秦枫对着这么多人也不落下风。 见小弟们一个个被打倒，黄毛看的心急，不知从哪掏出一根棍子悄悄来到秦枫身后。 见黄毛眼中闪过一丝狠色，手握着棍子就冲上去，林美夕暗道不好，想都没想就冲过来将黄毛挡在身前。 黄毛手中的棍子已落下，林美夕只觉得头蒙的一声响，然后听到晴晴惊恐的尖叫声，感觉身前的人转过身来就失去了意识。 秦枫转过身来紧紧抱住林美夕，面前的女孩鲜血流了满面，让他想起，以前曼曼也是这样不顾一切挡在他身前，被人刺穿了心脏。 秦枫双眼变得血红，冷冷的看向周围的人，小混混们那里见过这等场面，立刻慌乱着一哄而散。 黄毛手中的棍子落到地上，喃喃道：“我，我不是故意的……”说完转头跑了。 第二十章 道歉 林美夕是在医院的病床上醒来，模模糊糊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白色的屋顶。感觉到左边均匀的呼吸声，微微往左转头，头部立刻巨大的疼痛袭来。 疼得林美夕不由自主的抓紧床单，倒吸一口气。 床侧熟睡的林妈立刻醒了过来，看她睁着眼睛惊喜道：“小夕，你醒了！感觉怎么样？我去叫医生来。” 林妈说完快速的跑出去了，林美夕看着刚才妈妈大喜过望的反应，觉得自己可能睡了很久。 抬手抚向疼痛的额头，触到手的是一层厚厚的纱布，对了，她是怎么受伤的？ 林美夕怎么想都想不起来，只是模模糊糊的身影，头越想越疼。不禁怀疑，难道她……失忆了？ 值班医生来看过，说醒了就没什么大碍了，至于短期内记不起事情来，纯属重度脑震荡正常现象。 心也放下了，一旁补觉的林妈睡得很香。 一大早夏雨晴过来，看到醒了的林美夕差点喜极而泣，她说，夕夕你不知道，你一脸血的样子吓死我了。 得知林美夕不太记得那天晚上的事了，夏雨晴惊奇道：“夕夕，难道你……失忆了？” 怎么会，这么狗血的剧情，林美夕摇头：“重度脑震荡正常反应。” “哦。” 夏雨晴点着头，看上去有点……失望？林美夕自动过滤掉损友的表情。 听晴晴说着事情的来龙去脉，林美夕勉强想起一点。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她确实昏迷了挺久，整整两天耽一夜。 她被打昏后，是秦枫连忙开车将她送到了医院。 夏雨晴说：“你不知道秦枫当时有多吓人，下车抱着你就冲进医院，在病房守了你一夜，到了第二天确定脱离危险了才肯通知你爸妈。” 夏雨晴说着看看左右，“他现在不知道去哪了，不过昨天上午你爸明确的说他可以照顾你，秦枫才离开的。” 林美夕点头，秦枫果然不同于社会上的小混混，她这一棒槌也算没白挨。 弄明白了情况，林美夕拿着镜子细细观察，额前稍左靠头顶的地方缝了八针，周围的头发全剃光了。对于即将上大学的她，还真是始料未及。 中午林爸和林婷婷一起来医院看她，林婷婷难得叫了一声姐姐，捂住嘴极力控制自己的表情。 但林美夕还是通过她面部肌肉的弯斜程度看出了她在笑。 虽然她昨天就见过这个造型了，但看到醒着的林美夕顶着这造型还是觉得好笑。 林婷婷放下手，带着控制不住的表情说：“你醒了，我真开心。” 林美夕又照着镜子看了看自己的形象，“嗯。” 林爸刚坐下让林婷婷给姐姐削个苹果，门口传来敲门声。林美夕以为是晴晴或者秦枫，但没想到进来的是黄毛。 林美夕突然想起昨天不对是前天，呃大前天，就是黄毛给了她当头一棒。 看到黄毛手里还提着一大兜水果，林美夕严重怀疑他是来医院看自己受伤的小弟走错了病房。 就这样互相愣着看了几秒，黄毛转向林爸：“伯父好，我是来道歉的。” “哎哟！” 林婷婷水果刀差点割到自己的手指，如果她没看错的话，他就是经常在学校周围晃荡的一方恶霸，染着一头屎黄色的头发，被人叫做黄毛。 长得好看的女同学最怕看见他，学校周围谋生的人最是痛恨他。 据说干了坏事也死不承认，证据确凿也绝不认账，警察叔叔都拿他束手无策，他会主动来道歉？ 黄毛没有在意林婷婷的反应，低头对林美夕说：“对不起，我不该主动找你麻烦，还……把你害成这样。你放心，医药费我付，还有，还有由此给你带来的精神损失我都会承担，你能原谅我吗？” 黄毛说的很真诚，林美夕看着他始终不肯正视她的眼睛，那里面倒看不出有多真诚，要说有，更多的也是不甘和畏惧。 见女儿迟迟不答话，林爸说：“精神损失费就不用了，只承担医药费就行。” 黄毛立刻很感恩的样子，还鞠了个躬，“谢谢，谢谢你们肯原谅我。” 林婷婷听的浑身打了一个激灵，勉强笑也笑不出来。 ** 医生说林美夕还要住院观察一星期，看头上还有没有什么别的并发症。 林美夕待了两天就待不下去了，她原本还打算着别的事，眼下就到了八月中旬，不知开学前还能不能办好。 林美夕把妈妈支走，在晴晴和妹妹的帮助下出了院。 林婷婷一直不赞成，干嘛不住院住到伤好再出来，反正有人付医药费，这一点和林妈的想法一致。 林美夕呼吸着外面的新鲜空气，她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只要头部不大幅度动作就行，走起路来甚至比以前还顺畅，因为人们看到她以及头上的白色纱布大老远的就会主动躲开。 酒吧的柜台前站了三个人，透过玻璃门看到他们和秦枫很熟络的谈笑着。 见林美夕和夏雨晴推门而入，大家都停下来看向她们。 他们都是衬衫长裤，很干净利落的打扮，不论是气质还是衣着看起来都比黄毛那样的混混高了几个档次。 其中一个人毫不避讳的细细打量着林美夕，留意了她头上的纱布，笑着回头对秦枫说：“就是她啊。” 秦枫点头，“事情都说完了，没什么事你们可以走了。” 另一个人啧啧两声，对刚才说话的人说：“赵默，看到了么，这就叫卸磨杀驴。” 赵默重重点头，觉得什么不对又立刻摇头：“说什么呢，你才是驴呢。暧，秦枫，怎么说也是患难之交了，不引见一下么？” 秦枫虽然强打着精神，但眼里的红血丝显示了他最近没有休息好。 微微叹了一口气，秦枫向林美夕和夏雨晴挨个介绍道：“他们是我朋友，赵默，陆凯，段志斌。” 说完又反过来介绍她们：“林美夕，夏” “这个我知道，”赵默结过话来，“小九。” 林美夕说：“她叫夏雨晴。” 林美夕声音有些生硬，赵默愣了一下不过也没有生气，随即点头说：“夏雨晴啊，名字比外号好听。” 第二十一章 改名字 林美夕其实是来道个别的，这应该是她上大学前最后一次来这里了。 秦枫在紧要关头救了她们，这个人情她欠下了，以后有机会她一定会倾力相助，只是现在说的也只能是谢谢。 秦枫大方接受了她们的道谢，说：“你们要是真想谢我，就留个联系方式吧，其实能认识你们做朋友，我觉得很幸运。” 夏雨晴开心说：“我们觉得更幸运。” 和林婷婷一起回到家，林妈大惊失色：“你怎么回来了，医生不是说得至少住一星期院吗？” 林婷婷耸耸肩，这可不关她的事，还是早点开溜比较好。 看着林婷婷迅速回屋关门一气呵成的动作，林美夕觉得现下迅速转移妈妈的注意力才是良策，不然她肯定嘟囔到你回医院。 “我回来改名字。”林美夕说。 “什么？” “我想在上大学之前换个名字。” 林妈愣住了，“你改名字干什么？” 林妈开始担忧起来，莫名其妙的突然要改名字干什么，难道是被小混混缠上了？平白无故的怎么就招惹到他们了呢。 待林爸回来知道女儿要改名字，又听了林妈假设的各种理由，沉默了一会儿，说：“小夕，如果你要因为那些小混混改名字我不答应，不用怕，一切有爸爸在。” 林爸很少对她说出这样的话来，林美夕有点感动，但现在不是感动的时候。林美夕说：“不是，我高考后就想改了，我想在上大学之前做一个全新的自己。” 林爸说：“你想改叫什么？” “我……我还没想好。” 林妈：“。。。。。” 其实她就是单纯的要改掉现在的名字，以为改了名字就是放下了过去的一切，其实这才是真正的没有放下啊。 林爸林妈隔了一晚上，答应了，林美夕立刻去派出所改。 林婷婷有点不能接受，改名字应该算一件大事吧，这是不是有点仓促？ 林美夕问：“你去不去？” 林婷婷：“去哪儿？” “改名字。” 林婷婷瞪大眼睛后退一步，竟然鬼使神差跟着去了。 林美夕早就料到她会跟来，她早就知道，林婷婷不喜欢自己的名字，从小就不喜欢。 生林婷婷那年计划生育查的很严，据说“给钱不要，坚决拿掉”的口号喊得很响亮。 但农村嘛，都总想要个儿子才算是后继有人了，林美夕是个女儿，查的严也得生二胎。 林妈怀二胎后，在家里日夜战战兢兢，生怕哪天计划生育委员会就找上了门。 林爸觉得这不是个办法，还是跑吧，将林美夕撇到奶奶家就连夜跑了，却不想第二胎仍是个女儿，于是只有再跑。 就这样人生最最有能力拼搏的几年全部用来躲计划生育了，林婷婷一度疑惑，难道跑了到外面就不查计划生育了？ 林美夕说，应该是在家越是熟悉的人越会为了奖金举报你，反倒是陌生人，知道也不会举报。 林爸林妈一想到费尽千辛万苦生下来第二胎还是一个女儿就压力山大，再也没有心情再去看什么夕阳啊晚霞呀之类的了，只能寄希望于下一胎生个儿子，于是给二女儿取名叫“婷婷”，谐音“停”，希望在生女儿的道路上停下来。 这是后来二叔说起此事一脸的感叹：“这名字取的好啊，果然下一胎就生了个儿子。” 一向在亲戚面前少言寡语的林婷婷突然说：“是啊，要是能像二叔一样多好，第一胎就是儿子，以后都不用再生了。” 二叔家就一个儿子，不仅爸爸妈妈宠，爷爷奶奶也宠，就是一个天生的宠儿。因为这个儿子，奶奶对这个二儿媳妇很满意。 满意是满意了，但谁不喜欢儿女双全。 大概没想到一向寡言少语的林婷婷会说出这样的话，二叔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像吃了一个臭鸡蛋那样的表情，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他不是不用生第二胎，而是想生也生不了了。 为了彻底贯彻计划生育这项基本国策，村里绝大部分生过孩子的年轻夫妻都被强迫“结扎”了，尤其是家里已经有了儿子的，比如二叔。 那时候林婷婷才九岁，只当被认为是童言无忌。但林美夕知道，一向在人前温顺听话讨人喜欢的妹妹，是不会轻易说出这样让大人反感的话来的。 她一定是非常讨厌这样的寓意，很不喜欢这个名字。 ** 一道道程序办下来，在最后确认的时候林婷婷还是放弃了，很心累的对林美夕说：“你改吧，我不改了。” 毕竟叫了十几二十年，再不喜欢还是有点感情的，一想到以后林婷婷就不是自己的名字了，就有一种她再也不是她了的感觉。 于是一起折腾了这么多就只有林美夕改了名字，叫林新晨。 她一度对新名字没有方向，林婷婷却一点都不迷茫，说她新名字早就想好了，叫：林棸（zou）。 棸，谐音走，停的反义词。 林美夕觉得把这个“棸”字扒出来真不容易，不过想法可以抄袭，于是她也给自己取了反义词。 她，以后是林新晨。 九月一号就要到了，林婷婷一点都不着急，书不准备日常用品倒是跟着林新晨买了好多，直至九月一号前一天爸开始急了，要送她去上学。 林婷婷终于挑明了，说学是要上的，但她要上大学。 林妈觉得天方夜谭：“你去上什么大学，录取通知书都没有。” 林婷婷：“你怎么知道没有。” 林妈愣住了，她这才发现她一向听话的小女儿也打了自己的小算盘，她不像姐姐那样公然抗拒，但更让人措不及防。 暑假两个月，别说是路费，就是该买的东西都买好了，就差被子这样的大物件没有准备。 林妈问：“你录取通知书呢，拿过来我看看。” 林婷婷后退一步：“反正我已经拿到了，你看不看都一样，就算你们不送我去大学，我也能去。” 这是林婷婷第一次在人生大事上明确反抗父母，林妈一时不能适应，她不能明白，小女儿怎么说不听话就不听话了呢。 她一致认为从小品学兼优的二女儿得上个很好的学校，不然怎么对得起以往的那些称赞和夸耀。而且女儿也一定会像以前那么深明大义，知道父母是在为她好。 林婷婷变化的太快，让林妈无所适从，郁闷的在沙发上坐着叹气。 林新晨问妹妹：“我怎么没见有人来给你送过录取通知书。” 林婷婷说：“在白萍家。” 白萍是林婷婷自初中就玩到一起的好闺蜜，林婷婷上一年目睹了爸爸手撕姐姐录取通知书的惨案，长了个记性。 高考报名的时候索性将地址填到了白萍家，万一有什么不测，也好有个退路。 林婷婷要上大学的态度坚决，不是像林新晨那样强硬闹到人尽皆知，而是反正她就是得上大学，跟你们所有人都无关。 随便你怎么说，她静静听着也不反驳，但也让人心知肚明，她的心意不会改变。就这样林妈话越说觉得越累，就像一拳头打过去根本没有着力点，觉得一切都是徒劳。 这样的林婷婷连林爸也拿她没办法，所幸还是个二本，她要上就上吧。 跟林婷婷对比之下，林新晨觉得，自己上个暑假的拼死抗拒简直是弱爆了。 她想起自己以前的固执，对林婷婷说：“以后，你也许会后悔。” 林婷婷一个深呼吸：“或许会吧，反正现在不后悔。” 第二十二章 开学 漫长的假期过去终于开学了，林爸林妈忙得不可开交，送完这个女儿送那个女儿。 林妈连着几天做出了两床被子，林婷婷一边帮忙一边劝，别做了，到学校买也行。 林妈埋怨着，你懂什么，就要开学了也不早点说，你妈我是那种不通情理的人吗，现在褥子做不出来了吧。 林婷婷点头说着是，望着两床厚厚的被子，觉得带走很困难。 ** 林新晨拉着行李在走在学校的大道上，到处都是新生和接待新生的学长学姐们，欢迎新生的横幅随处可见。 有学姐引导者走进去，好久走到一个圆形湖边，各个学院专业的遮阳大本营沿湖围了一圈，蔓延到大道两旁。 大学确实很繁华，很美丽，那是和专门读书死气沉沉的高中不一样的地方，是真正的青春活力。 林爸看着周围很满意的点头，林美夕知道，爸爸以前很向往大学，现在他的心愿也算是在儿女身上实现了吧。 林妈因为要在家套被子，没能一起来，为此埋怨了林婷婷好久。 新鲜感过去，拉着行李箱在路上走着的林新晨只觉得大学实在太大了，由天心湖走到寝室足足走了用了半个多小时，引路的学姐说她寝室离天心湖还是挺近的。 各个公寓一幢一幢都长的一样，道路也互相穿插。林新晨不由得想到林婷婷，她个路痴，出了寝室门指不定就回不来了。 果然林婷婷去了大学，放下行李箱中午跟林爸林妈出去吃了个饭就不记得自己住哪了，觉得四方的天四方的地每条路长得都一样。 林爸带她来回走了好几次才勉强能记住自己的公寓，林妈深深的担忧，恨不得画张地图给她。要不是林婷婷看不懂地图，指不定就画了。 林美夕来的早，寝室里就她自己，中午送走林爸赶车，回来的时候寝室里就多了一个人。 女生一头拉直过肩长发，很瘦，后来体检发现她一米六五的个子刚过八十斤。 嘴唇有点薄不过挺漂亮，不说话的样子有点难以接近的感觉，但后来相处中发现她的性格个外表有着天翻地覆的变化。 正整理床铺的女孩抬头门口出现了一个人，看到她头上的纱布愣了一秒，随即主动打招呼：“你好，我叫夏昱覃（qin）” 这名字好像夏雨晴，林新晨一笑：“我叫林新晨。” 夏昱覃点头，见林新晨没带行李箱，指着旁边已经铺好的床位，“这是你的吧。” “嗯。”林新晨回答，“以后我们就是邻床了。” 寝室是上床下桌的构造，她们床位相邻。 一个寝室住四个床位，分配的刚刚好，下午另外的两个也来了。 一个叫武瑶，肤白貌美，身材匀称，一头厚厚的黑色靓丽长发直垂到腰间，一眼看上去就觉得是校花级别的大美女。 她的眼睛很大，睫毛很长，微笑里透着善解人意，让人忍不住想要亲近。 林新晨也有一双带着浓密睫毛的大眼睛，但给人的感觉却是沉重威严，尤其是面无表情看人的时候让人望而却步。 林茜曾经盯着她的大眼睛看过好一会儿，最后摇着头说：“林美夕，你眼睛长得不错，可缺少了一点灵动。” 武瑶是本地人，拉着行李箱匆匆的来打了个招呼又匆匆的走了。 傍晚的时候最后一个也到了，名字叫张宁，是一个很淳朴的女孩，看着大家笑的有点羞涩，看她第一眼大家就不约而同想起一个词，贤妻良母。 张宁皮肤有点黑，是暑假在饭店打工来回晒的。她和林新晨一样来自农村，普通话说得不太利索，大多时候都是坐在椅子上望着大家傻笑。 由于林新晨的脑震荡病史和头上未完全愈合的伤口，开学为期两个星期的军训可以免了，但军人精神是必须要学习的。 她就每天坐在高高的看台上，看同学们一队队从这头走到那头。 看台上也有各种原因不能参加军训的学生，林新晨认识了一位同乡，叫苏云云。 她是一个很活泼开朗的女孩，耐不住无聊也喜欢交朋友，几天下来看台上的人都熟识了，唯独头上缠着纱布的林新晨。 林新晨喜欢一个人坐在角落，由于头上的纱布塑造的形象，平常基本没人来答话。 苏云云观察了两天，慢慢靠过来小心翼翼问：“你是哪个系的？” 林新晨抬头，“汉语言。” “汉语言，那是学什么的？” 还没开课，其实林新晨也不大懂，她可以说她是报到这个学校被调剂过来的么。 她原本报了金融，但这个名字听起来很高大上的专业竞争有点大，这个学校不错，以她的分数只能险险的上了，于是当时报专业的时候选了可调剂。于是果然就被调剂了。 林新晨想了想：“大概是学汉语的吧。” 苏云云抿住嘴，好歹扯出一个笑容：“我听别人说过这个专业，挺不错的。嗯……我是电科的。” 林新晨：“嗯，那是学什么的？” “是学电的。” 林新晨点头沉默，她一个文科生对电没有一点研究，倒是林婷婷从小数学好物理好，大学选的专业好像也是跟电有关的。 “你是哪里人？”苏云云又问。 林新晨报出了门户，苏云云惊奇又惊喜的说是老乡，是一个市的。 虽然林新晨的家是属于市里的某县的一个偏远的小村，而苏云云的家就在市区内，但在汇聚了各省学生们的大学里也已经很不容易了。 有了这一层关系，两人便亲近了起来，也能聊点关于地域的共同话题。 就这样，她们在这看台上消磨了两个星期的时光。 军训最后一天大汇演，虽然林新晨在看台上看过几次排练了，但正经起来气氛还是很大不同。 各个院系不同地方训练的学生们全都汇聚到了带着最大看台的中区操场上，随着音乐齐刷刷走过。 每个队伍前面都有三个领队的，代表整个院系，必须形象好气质佳，最佳的举着自己院系的牌子走在最前面。 这样一个个院系演示完，整个学校的美女帅哥们尽收眼底，这是只有看台上的同学们才能享受到的福利。 第二十三章 萌动 林新晨看向自己的院系，由武瑶举牌带领，后面是两个学院里最帅的男生，已经在等候了。 武瑶画了淡妆，看上去如出水芙蓉般清新夺目，手中握着牌子微笑到恰到好处。 为了举牌，这两天她一直在加训，远远看上去很是自信。 武瑶带领着院系正跟着交响乐踏步准备入场，看台上突然沸腾起来。 耳边传来苏云云大声的尖叫：“好帅啊……” 今天这三个字她不知道已经重复了多少次了，林新晨无奈的看着苏云云紧握双手一脸花痴的模样，发现她比底下更有看头。 苏云云连忙抱住林新晨手臂：“看我干什么啊，快看下面！你看，这个举牌男生是不是比之前的都帅？我敢打包票，他是全年级最帅的一个了……” 后面还有好多大好儿郎呢，指不定下一个就啪啪打脸。林新晨想着，想苏云云指的方向看去。 举牌的男生千篇一律的白衬衫，已经过了中心场，但她们坐的靠边越往这来看的越清楚。 男生光洁白皙的皮肤跟衬衫很配，很阳光干净的气质一如漫画里走出的少年。 精致的五官组合成不同于一般的帅气面孔，一双桃花眼偏透出了一点邪魅，平添了一点坏坏的感觉，她曾看一个人有过这样的感觉。 或许看台上的声音太大，男生微微向这边侧了一下脸，随即露出了一抹不同于标准化的微笑，周围的女同学们立刻沸腾了，声音立刻大了好几个分贝。 “哎呀呀，我没有看错吧，他往这边看了！”苏云云捂着砰砰跳的胸口激动的说。 见林新晨没有动静，苏云云回过头来发现她正紧紧盯着他的背影，找到了共鸣般的开心说：“我就说这个最帅了吧，怎么，看迷了！” 林新晨望着直到男生的背影消失，他的背影最像他。是她想他了吗，她应该忘记他的。 苏云云感受到林新晨周围突然低起来的气压，有种强烈的压迫感。林新晨表情看不出开心还是悲伤，让人捉摸不透。 “你怎么了？”苏云云问的很小心。 林新晨回过神来，看着苏云云的样子不忍心坏了她的气氛，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对呀，我看迷了！” 整个汇演进行了一下午，苏云云却没能再嗨起来，用她的话说就是，帅哥之后再无帅哥。 直到散场，苏云云还意犹未尽的问旁边的女生，“那个最帅的是哪个院系的？”过去的时候她光顾着看颜了，牌子什么的直接忽略。 旁边的女生也是刚问到的，利落回答：“计算机的。” ** 军训过后就是正常的上课了，一周十五节的课时对刚经历过高中的孩子们来说时间很宽裕，几个星期适应了过后就会发现时间越来越不够用，于是渐渐开始出现逃课现象。 例如思修，大多数学生觉得自己的思想没问题，这课不逃都不足已明志。至于逃出来的时间都去哪儿，没有人能说的清楚。 用林婷婷的说话，每天忙成狗，却都不知道自己忙得啥。 学校里有专门供学生勤工俭学的岗位，林新晨申请了一个。自从两姐妹一同上大学，原本就不宽裕的家现状可想而知。 林新晨被分到的是每周二周五下午最后一节课上完固定打扫一间教室。 打扫完教室回到寝室，基本上都是方宁一个人在寝室打电话，夏昱覃去社团了，武瑶去约会了。 武瑶的男朋友在这个城市的另一所大学里读三本，坐一个多小时的公交能到，虽然时间有点长，但他们乐此不彼。 武瑶是个大美女，她男朋友当然也是一个大帅哥，她们都曾在寝室楼下见到过，两个人站在一起绝对当得起郎才女貌。 方宁也有高中谈的男朋友，但高中毕业就找工作了。她虽见不到男朋友但会整日通电话。 尽管大家已经都很熟识了她还是有点小害羞，才开始会出去，后来次数多了就经常躲到寝室里晾衣服的墙边小声打电话。 夏昱覃说：“宁宁，其实你不用跑那么远，我敢保证，你家的方言没有一句我们能听的懂。” 寝室里的称呼都是名字的最后一个字重起来，提议这样叫的是夏昱覃，因为她的名字最后一个字重起来就是覃覃（亲亲）。 之后方宁还是会到墙边通电话，不过声音大了一些。 现在她照例在墙边给男朋友打电话，画风跟刚开学的时候却有很大不同。 方宁一手拿着电话满脸通红，说出的话又快又急，是在吵架。 她脾气好，从来没有跟人急过，第一次见她隔着电话吵架大家都来劝她，后来次数越来越多，就都习惯了。 她一向对谁都是平易近人的，如果哪天见面阴着脸，就是跟男朋友吵架了。 方宁是一个能将恋爱当成生活全部的女生，qq和手机联系人里永远都只有一个人。就连打电话都会呼叫转移，一次试过之后，没有绝对的必要她们都再也不想打给她了。 这么好的女孩还不满足，能逼到吵架吵到疯，寝室里的姐妹妹包括林新晨在内都越来越不认同她这个男朋友，一点也不看好她们。 方宁打完电话早早的上床睡了，武瑶约会回来带了很多东西，心情也很好，看到邻床方宁蒙着头，小声问林新晨：“又吵架了？” 林新晨点头。 武瑶尽量收起自己的快乐，避免打扰到她，她很懂得善解人意。 可窗外的人却不是那么的善解人意。 窗外突然嘈杂起来，她们住在一楼，听的很清楚。 外面聚集了好多男生，各种起哄声： “表白吧，还等什么呢……” “来，多喝点，喝完就有劲了……” “……” 不一会儿，一个男生大喊道： “孟婷，我爱你！” “孟婷，做我女朋友吧！” “好！”男生们大笑着鼓掌，一起喊：“梦婷！” 那男生接着：“我爱你！” “……” 开学已经三月，该断的都断了，新感情也该有萌芽了。 房门“砰”地一声被人一下猛地推开，夏昱覃急急忙忙跑进来，“有人告白，有人告白是吧！刚才我在外面经过都挤不进去看。” 夏昱覃说着趴到窗户口，“外面太黑了，根本看不清长得啥样。” 男生喊了好多声，停下来不喊了，夏昱覃看热闹不嫌事大，隔着窗户大喊：“哥们，加油啊！” “哦……” 外面男生们一阵骚动，那男生又来了力气：“梦婷，我爱你！……” 还没喊几声，强烈的光照过来，是保安来了。 保安拿着电棒照过一群人：“大晚上的吵什么！哪个院系的，叫什么名字？” 起哄的男生们立刻一哄而散，只留男生在原地愣神，有两个男生跑出去几步又折回来，架起他跑了。 第二十四章 打扫教室 “哎呀，学校的保安真没意思，这么棒打鸳鸯真的好么？”夏昱覃摇着头满脸可惜的说。 武瑶正要答话，对头的床铺“砰”的一声闷响，蒙在被子里的方宁转了个身，面向内侧。 “又吵架了？”夏昱覃问，没有可以压低声音。 林新晨和武瑶都点点头。 夏昱覃咳了一声清清喉咙，“作为你们的寝室长，我觉得有必要关心一下你们的生活。” 武瑶撇嘴，“知道你是寝室长了？” 夏昱覃这个寝室长纯属巧合，刚入学时带班学姐让选个寝室长，但她们寝室里都不是主动的人，别人寝室或许还得竞争一番，就她们寝室交代了两天还没音。 带班学姐叹了口气说：“就进门左边第一个做寝室长吧。” 进门左边第一个刚好是夏昱覃，她反应过来立刻说：“我不靠谱。” “我已经填上名字了，就这样了。”学姐说完就溜了，寝室长就这样定了下来。 事实证明夏昱覃果然不靠谱，平日里空闲根本找不到夏昱覃的踪影，不是去这个社团就是参加那个活动了，上面想交代事情都找不到人。 聊天软件上通知的隔天才能看见，比如通知周二查寝她一般周四才看到，而那时候早就查过了，于是她们寝室就被评为当之无愧的最差寝室。 夏昱覃一手拍在胸口：“我一直铭记在心。宁宁，你不能老是这个样子啊，平时多出去交交朋友，你会发现咱们学校里有许多大好儿郎。你那个，实在不行就” “夏雨——覃！”林新晨急忙打断她。 夏昱覃猛地一闭眼睛，回过身来咬着牙说：“我不是你的夏雨晴，请叫我覃覃（亲亲），谢谢。” 林新晨：“覃覃。” 从一见面林新晨就觉得夏昱覃和夏雨晴名字有点像，后来不经意间就会叫错，现在紧急情况，又叫错了。 夏昱覃叹气：“算了，没啥事都早点睡吧。” 今晚灯灭的格外早，方宁仰面向上揭开了被子，满脸的泪水。 爱情这个东西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分不清对错。 就像当日的林新晨，男朋友都已经确定要跟别的女人订婚了，她还是肯和他啰嗦，听他满嘴谎话。 ** 又到了周二，林新晨照例要打扫分给她的教室。她深有感觉，自从她开始勤工俭学，周二和周五总是来得那么快。 林新晨从外面接了一桶水回来，已经空了的教室里多了一个人。 前面第二排，一个男生半弯着上身好像在掏书，那样的背影真的好像…… 林新晨定定看着，手中的水桶都忘了放到地上。一样的身材，一样的发型，一样的轮廓…… 就像初中时候有一次他过生日，刚刚跟他确定了关系的她偷偷将精心准备的礼物放进他的课桌，他就是这样将礼物拿出来。 男生拿了东西转过身，却不是他那样惊喜的面孔。 或许感受到了她强烈的目光，男生拿着刚拿找到的书本直直向她走过来。 林新晨觉得面熟，认出他来。 他是运动会上那个引无数女同学尖叫的举牌男生，他那样帅的过分的脸让人看了很难忘记。 男生边走着目光停留在她头上的那个勉强痊愈的头发还没长齐的伤口上，那里像被狗啃了似的一个大大的缺口，伤好的差不多的时候她经常戴一顶帽子遮起来。 但现在干活前她嫌碍事摘掉了，林新晨很想拿起放到桌边上的帽子戴上，但又觉得这样太刻意了。 男生走近目光向下转到她左手里的装着满满一桶水的水桶上，眉眼一弯：“需要我帮你吗？” 或许提了太久，水桶都不乐意了，铁丝压得过弯滑出桶壁，一桶水“duang！”的一声落到地上，溅了林新晨一身。男生离得远，但干净的鞋子上也被溅了斑斑点点。 林新晨顾不得水多，赶紧扶正歪到地上的水桶，但里面的水已经见底了。 男生看一眼四周，小心的一下一下踩着水花走出门口。 林新晨觉得有点倒霉，扶着水桶将满地的水一下一下扫进桶里。 “你这样不行，用这个吧。” 头顶上声音传来，是那个男生又回来了，手里还拿了拖把扫帚畚斗。 林新晨扫进桶里的水果然又流出了大半，他接过桶来扶正，将水扫进畚斗一下一下往桶里倒水。 “谢谢。”林新晨客气说。 男生看了一眼她湿了的鞋子和衣服，“你先回去换衣服吧，这里我来帮你打扫。” 已经过了十二月的天气确实有点冷，林新晨咬着牙握紧冰凉的手，“不用了。”说完也拿了工具照着他的样子弄。 一会儿地上的水就少了大半，剩下的刚好用来拖地了。 “你回去吧，我自己来就好了。”见差不多了，林新晨说。 “没事，既然碰上了，我就帮你打扫完吧。” “嗳……” 林新晨来不及阻止，那男生已经拿了拖把去前面拖地了。 她只好拿了拖把，拖剩下一边的地。 “你怎么会一个人在这里打扫，”男生问了一半，又想起什么似的：“哦，是勤工俭学岗位吗？” “嗯。”林新晨回答。 “哦，”男生点着头，“你做了多久了？” 男生可能为避免尴尬，想找话题来聊，林新晨回应：“差不多两个月了。学校里有很多这样的岗位，你要感兴趣了可以申请试试。” 男生一挑眉：“可以啊。” 于是接下来两人就将勤工俭学的流程讨论了一遍，基本都是林新晨在解释。 就这样闲聊着，偌大的教室竟也很快的打扫完了。 男生收拾完工具，满足的扫视了一遍教室，显然很满意自己的杰作。 “今天真的很谢谢你。” 林新晨再次礼貌的道谢，她虽然不喜欢欠人人情，但他给她的感觉太像杜安然，她不打算还了，因为不想再见到。 “没什么的，你赶快回去换衣服吧，省的感冒了。” 林新晨点头，果断转身走出教室，一会儿就消失在走廊尽头。 男生望着她消失的背影有点疑惑，其实这个走廊可以同路的。怎么觉得他帮了忙，她却有点不太待见他呢。 第二十五章 吃饭风波 十二月过完考试周就要到了，图书馆里人多了起来，林新晨几星期前借的课外书来不及看就得还回去，乖乖复习功课。 还书机器面前林新晨等着系统处理完毕，旁边书架旁几个挑书的女生小声议论：“刚才的那个就是杜安然……” 林新晨心底一凛，猛地转头向后扫视，看到一个白色的背影走向楼梯口，那身形…… 林新晨学生卡也忘了拿回转身向那背影追去，眼见着快追上了男生就要进电梯，林新晨终于忍不住大喊：“杜安然！” 男生转过身来疑惑的看她，林新晨猛地刹住脚，不是杜安然，这个人不是杜安然，她在想什么啊…… 感觉身体一瞬间被抽空了力气，林新晨后退一步、两步，挨着墙壁滑坐到地上，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她曾幻想过，也做过这样的梦，有一天一觉醒过来，世界又恢复了原样，杜安然站在她面前对她说：“梦梦，之前都是我策划的恶作剧，只为给你一个惊喜。” 她又气又喜，“说要你这样的惊喜，自作主张！” 杜安然是一贯的认错样子：“梦梦，就这一次，原谅我好么？” “不原谅！”她狠狠道，害她伤心这么久，怎么就能这么轻易的原谅他了？ 她这样想着，突然就醒了，原来一切都只是一场梦。她又难过又后悔，紧紧闭上眼睛，杜安然，我原谅你了，如果真的是这样，我就原谅你。 “你怎么了？”男生低头看着她问。 “不是杜安然，你不是杜安然……” 林新晨像个孩子喃喃委屈道，双手捂住脸，泪水不断从指缝中流出来。 “我是杜安然啊。”男生说，声音里还带了一丝好笑。 这声音有点熟悉，林新晨放下手掌，泪眼婆娑中看清了面前男生的样子。这个人，是那天教室里帮她打扫的人。 刚才她只知道这个人不是杜安然，却没有仔细辨认他到底是谁。 “你是杜安然？”林新晨带着哭腔问。 男生点头，想要先把她扶起来，但看她现在的样子……，索性蹲下来跟她平视，小心问：“你找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没事。”林新晨擦着眼泪，一边埋怨着杜安然这样的名字怎么还会有人叫，一边胡编乱造着理由：“我……我就是想来谢谢你，谢谢你那天帮我打扫教室……” 杜安然瞪大眼睛，“你——有这么感谢我？” 这是什么破理由，但现在头脑沉重的她再也想不出更好的来，重重点头：“我感激涕零。” 随即林新晨听到“噗嗤！”一声止不住的一声笑，她这才发现，周围三米外都围满了人。 她还听到旁边一个女生捂着嘴对另一个女生说：“竟然会用这样的方式引起人家的注意，咋想的啊。” 杜安然一双迷人的桃花眼里也是笑意满满，伸手抓住她沾满泪水的手掌一下将她拉了起来，看了一眼四周的人，说：“你要真想谢我，请我吃饭吧。” “嗯？”林新晨吃惊道，看了一眼四周的人，知道他不想让她继续出糗下去才这样说的。 虽然这样的围观对她来说不算什么，但也不好佛了他的好意，林新晨恢复了一往的沉静，“好。” 食堂里林新晨和备受瞩目的大一新封校草杜安然坐在一个饭桌上一起吃着饭，周围全是女生们满满的羡慕，还有个别知道内情女生的议论和鄙夷。 林新晨低头吃着食不知味，让她如此的并不是周围人的影响，而是这顿饭其实是杜安然请的。 打完饭刷卡的时候她才知道卡里的钱根本不够，杜安然一愣，及时送上自己的卡：“刷我的吧。” 真是，林新晨当时心中就一万个***奔腾而过，上天想捉弄一个人的时候真是不给人留半分活路。 杜安然静静的看着对面埋头吃饭的女生，帽檐遮住了她的表情，只能看出她的嘴在动。 见她盘子里的菜就快吃光了，杜安然夹起一筷子自己盘里还没动过的那部分菜放到她盘里。 很好，她夹起来吃了。 杜安然一笑，又夹了一筷子放进去，这次筷子却抽不出来了。 林新晨正专心吃着，忽然发现夹到一个硬硬的东西，定睛一看，是双筷子。 她缓缓抬头，放开夹到的筷子，“你……” “我看你盘里的菜不够了，要不要再要一份儿？” 林新晨气一个不顺饭粒进气管了，摇手拒绝大咳起来。 杜安然见她咳的满脸通红很不好受，急忙伸手过来给她顺气。 这么“暖心”的一幕被周围人瞧见，都发出意味深长的微笑，有的甚至还拿出手机拍下这一画面。 他的手臂怎么那么长，林新晨躲开他的手掌起站起来，忍者喉咙的不适感说：“我吃好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林新晨说完落荒而逃，她还从来没在谁面前这么狼狈过，但她实在是待不下去了。 他的手臂怎么那么长，林新晨躲开他的手掌起站起来，忍着喉咙的不适感说：“我吃好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林新晨说完落荒而逃，她还从来没在谁面前这么狼狈过，但她实在是待不下去了。 杜安然看着面前的菜，夹了一筷子放进嘴里，他还没吃完呢。 ** 用了非比寻常的套路得到跟杜大帅哥一起共餐机会的林新晨火了，这种仅帮了一下小忙就在图书馆追着感谢的方法让大一女生们所不齿，让大二学姐们刮目相看。 学姐们摇头感叹，套路年年有，学妹更翻新，这小学妹不是一般人。 一向对八卦不敏感的她们寝室直到苏云云找上门来，才知道一向不声不响的林新晨干了这么一件大事。 苏云云并不关心过程，直接问结果：“你今天真的跟计算机系的杜安然一起吃饭了？” 夏昱覃首先反应过来：“苏云云，你说她跟杜安然……” 苏云云拿出手机，学校贴吧以及论坛顶端就是他们一起吃饭的照片。 不过苏云云还想当面确认一下，以前有女生喜欢杜安然，就将自己的照片和杜安然p在一起传到网上，当时还闹了不小的绯闻。 林新晨看着她俩：“你们认识？” 第二十六章 放假 林新晨看苏云云放下心来的样子，说：“让你操心了。” “嘻——”苏云云笑的很心虚，随即又get到一个点：“杜安然真是一个不错的蓝孩子，你这样他都肯帮你解围。” “你喜欢他？”夏昱覃问。 苏云云难得小脸一红，“这么好的人谁不喜欢呢。” “好？只是因为人好吗，我想问，学校的帅哥们你有哪个不喜欢呢？”夏昱覃反问。 苏云云立刻要张嘴怼她，嘴唇动了两下，眨巴了两下眼：“好吧，你说的很对。” 见她俩这么熟，林新晨怀疑她们是老同学，但苏云云跟自己是老乡，离夏昱覃家很远。 “你俩……”林新晨思考着一个合理的问法。 “我们是一个社团的。”夏昱覃回答。 林新晨：“那挺巧的呀。” 苏云云想了一想，“其实也……” “不巧。”夏昱覃接过话来，苏云云点头，她正要委婉的表达那个意思。 如果两人刚好同加一个社团那是挺巧，但若两人都同时参加多个社团有一两乃至多个重合的，也不是什么值得惊奇的事。 她们两个就是走哪都能偶遇对方，才渐渐熟识起来。 关于社团用夏昱覃的话说，不都参加个遍怎么知道自己的兴趣到底是什么呢。 在苏云云看来就是，不都参加个遍怎么知道哪里帅哥最多呢。 而林新晨只想说，你们钱多，任性。 ** 自从和帅哥一起吃饭后，林新晨的存在感大幅度增加，走在路上回头率都高了很多。 别人对她私底下的评价，她也略有耳闻。无非就是她没有漂亮到让人一眼惊艳，怎么就入了杜安然的法眼了呢。 那天她趴在图书馆小憩，就听到旁边女生评论：“长得也算个美女吧，定多够得上班花的级别，但也没什么特别的啊。上次音乐系的系花逮到机会想跟杜安然一起吃饭都被找借口拒绝了呢。” 另一个女生：“班花也算不上啊，她们班的武瑶就比她漂亮。主要是有手段，还不怕丢人。” 这只是极个别的，大多数有心人还是比较理智的，既然能被帅哥看中，一定是有着某些特质。 看多了就觉得林新晨衣着打扮没什么不同，唯一的就是时时待着一顶帽子。由此猜想，杜安然可能对戴帽子的女生格外青睐。 抓住这一点，他的粉丝团们开始蠢蠢欲动了。 就连苏云云也戴起了帽子，她可以近水楼台先得月，问林新晨：“你帽子什么牌子的啊。” 林新晨扶扶自己的帽檐，想不到她还走在时尚的最前沿。 但接下来快两周都没有杜安然跟林新晨再见面的消息，大家对此事的热情大大减弱很快遗忘。 就像微博上的热搜一天一个样，就算是再爆炸性的新闻都撑不过半个月。 紧张的考试周到来，谁也没有心情管别人的事情，那些平日里疯的熊孩子们都只祈祷着自己不挂科。 记得小时候考60分都觉得是在侮辱自己的智商，现在觉得60分压线过简直就是恩赐，果然还是年少太轻狂。 考试的时间总是过得那么快，早考完的孩子们迫不及待的当天就回家，每晚都能听到行李箱轮子滚动的声音。 转眼间寝室里就只剩下林新晨一个人了，她还有周五最后一次打扫教室。秉着作战要像平时看的方针，期末考试学校也没停了她们的勤工俭学岗位。 下午考试结束好一会儿，林新晨才去教室打扫。路上的学生们不管考的好还是不好，都撒丫子跑回寝室，这是他们大学的第一个长假。 林新晨觉得此情此景，她也突然有点想家。 教室已经空了，但放在桌子后排的东西还有人没拿走，是一个透明袋，里面装着准考证学生卡涂卡笔等考试工具。 林新晨拿起来翻看，现在都急着回家，如果丢东西的人忘了就得及时交到失物招领处。 透过袋子看到学生卡她愣住了，学生卡上的人是杜安然。 每个人的学生卡上的照片都惨不忍睹，是高三准考证上的照片，那时候孩子们一心只知道读书不在乎什么形象，摄像大叔也拍得随意，照出来的人脸大皮肤黑。 杜安然一身校服照的很板正，比现在的他多了些青涩，倒没怎么给他的颜值降分。 要是苏云云见了一定又会说：证件照都这么好看简直了，果然是长得好了无论怎么拍都好看。 这么想着，林新晨突然很想让苏云云看看，省的她以后吃个饭都得换几十种角度拍照，有时候还折腾她。 反正也没人，林新晨拿出手机隔着透明袋调到拍照，比了比觉得模糊，索性拿出来放到桌子上拍。 杜安然提着水桶进来的时候刚好就听到很清晰的“咔嚓”一声，看到林新晨对着他的学生卡在拍照。 林新晨原本就侧向门口而站着，一抬头两人四目相对。 她不自觉捏紧手中的手机，看看桌上的学生卡，觉得此情此景，很容易让人误会。 杜安然的表情讳莫如深。 林新晨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你学生卡上的照片照的还不错，我就想照下来给……” 未经允许，私自照别人证件上的照片外传也不太好。 她一向跟林婷婷吵架锻炼出来的口才也不错，此刻却舌头打结头脑发虚说不出话来。深深的无力感，他看到的事实都摆在面前，说什么都是徒劳。 杜安然饶有兴趣的看着她微微挑眉，似乎在等待她继续说下去。 林新晨暗自深吸一口气，抬头若无其事的微笑道：“你学生卡上的照片照的真好，不像我们的，简直都没法看了。”说不着痕迹的将卡放进了透明袋。 杜安然放下手里的水桶，“是吗，你卡上照成什么样了？” 他这是要看她的学生卡么？ 林新晨一时失语，突然想到他刚才放下的水桶，刚才桌子挡着，她又急着解释，没有注意到。 “你刚刚是去打水去了？”林新晨终于找到一点话语的主动权。 第二十七章 报仇 “对啊，我刚好在这里考试，想到今天是周五你会来打扫教室，就留下来帮你。”杜安然说的理所当然。 “谢谢，我一个人就够了。”林新晨言语中透漏着淡淡的疏离。 杜安然面色看不出变化，保持着微笑说，“其实这也不完全是在帮你，也是在帮我自己。” “帮你自己？” “嗯。”杜安然点头，想了想说：“来年再告诉你。” 来年…… 她跟他可没什么来年。林新晨对他帮自己的隐情并不关心，但看他已经很熟练的拿起扫帚开始扫地了，也不好将他撵走。 打扫完毕，林新晨叫住即将要走的杜安然，说：“我请你吃饭吧。” 杜安然一愣，随即说：“好啊。” 这次林新晨没有来食堂，而是将杜安然带到一家学校附近的饭店，是她们班第一次聚餐的店。 点了几个店里最名贵的菜，摆在两人面前很撑场面，让杜安然有种最后一餐的感觉。 林新晨审视了一桌子菜，觉得还差个汤。 “只不过一顿饭而已，不用这样铺张浪费的。”见林新晨还要再点个海龟汤，杜安然忍不住阻止说。 林新晨摇头，“我希望这顿饭能代表我的诚意。” “什么诚意？” “道歉以及感谢的诚意。希望你能忘了我之前的冒失以及给你带来的不便，我非常感谢你对我的帮助，但我也不希望再麻烦你了。” 她已经说的很清楚了，相信杜安然能明白她的意思。 杜安然眉眼一弯，波澜不惊的夹起一块红烧肉，“你之前的冒失……也没给我带来什么不便。” 倒是她想太多了，是啊，关于他的绯闻每天都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他原本也没放在心上。 杜安然说完将红烧肉放进嘴里，轻嚼慢咽，这么大块的肥肉也吃出了优雅的感觉。 林新晨瞬间觉得这红烧肉很好吃的感觉，也不自觉的夹起一块。 “我知道图书馆不过是一场误会，给我讲讲吧。” “啪嗒！”一声，红烧肉掉桌子上了。 杜安然说的漫不经心，却在她的心底激起千层风浪。 四四方方的一大块红烧肉掉在桌上连滚几个圈停到桌子中间，滑出一道痕迹，真是可惜了。 林新晨连忙拿了餐巾纸处理了那块肥肉，又低着头仔仔细细擦干净了桌子。 抬起头来镇定道：“没什么，只不过是认错人罢了。” 林新晨扯出一个得体的微笑，赶在杜安然说话之前道：“要不要喝点饮料？” 杜安然摇头。 一顿饭几百块钱，林新晨吃的很肉疼，但也算强行还了她之前的莽撞和误会，就这样吧。 两人吃完饭由于同路，只能一起回学校，还好放假大部分人都走了，也没有引起多少关注。 回到寝室林新晨拉了行李箱就走，该做的事都做完了，她已经等得迫不及待，晚上八点半的火车现在还来得及。 林新晨拉着行李箱匆匆走过学校主道，两个小道上走路的男生停下来看着她过去。 “这不是食堂里和你一起吃饭的那个女生吗？”说话的叫马立杰，是和杜安然一个寝室的。 “这么快？我们刚刚还一起吃饭了。”杜安然望着她的背影说。 过去的女孩跟刚才和他一起吃饭的判若两人，拉着挺大的行李箱也脚步轻盈，整个人都是一种很轻松的状态。 吃饭的时候她还很沉静，但现在看她好像急着赶车呀。 每次见她，总觉得她眼睛里面有太多东西，掩盖的很沉重。现在走过去的那个，才是她该有的样子吧。 ** 坐了一夜的火车终于到家了，很早以前林新晨就想走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后来她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上大学，才觉得除了多坐几个小时的火车没什么不同。 林婷婷早就回家好几天了，骑着电车到客车下车路口去接她。小妮子上了半年大学学会打扮了，一头黄发林新晨差点没认出来。 见了她第一就就说：“摘了帽子，让我看看你头发张全没。” “滚。”林新晨给她一个大大的白眼。 “切，我滚了你跟谁回家呀。” 林婷婷一边怼回去，一边示意林新晨将行李箱放到电车脚踏板上，林新晨却突然不动了，目光穿过她聚在一个焦点上。 林婷婷回头，呵，那不是林美夕曾经交过的男朋友么。 十几米远的超市门口处，杜安然身着一身黑色羽绒袄也定定往这边看着，双手提着大包的东西。 两人就这样互相望着，杜安然先动了。将东西放到一辆大型电动车上，然后面对着林新晨一步、两步往后退，果断转身快速走进超市。 “别看了，坐上来吧。”林婷婷提醒。 林新晨吸了一下红红的鼻头，默不作声的放好行李坐上车。 “嗳嗳，你往哪走啊。” 她一直低着头慌神，电车拐出了几米才发觉，急忙问林婷婷。 林婷婷瞥了一眼那辆看起来很贵的黑色电动车，“坐好了！”说完猛加油门快速向那边驶去。 到了超市门口的地方又猛地急停，林新晨正稳定着身体，只见林婷婷伸腿猛地踹向那被擦得锃亮的豪华黑色电动车，“砰！”的一声巨响，电动车应声而倒。 林婷婷到前面转了个弯拐回来，那电动车被摔的很惨，上面还有杜安然刚刚放上去的鸡蛋和好酒，都被砸个粉碎，混合液体稀稀拉拉的染得到处都是。 林婷婷用最快的速度一刹就在超市门前驶过，林新晨忍不住回头看。 刘梦琪从超市里跑出来对着这边面目狰狞着大呼小叫，杜安然在她满前拦着她。 刘梦琪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尖利：“你就让着她是吧，这么久了你是不是还想着她！” 杜安然背对着这边死死拦住刘梦琪，不知道说了什么，刘梦琪就发出了比之前还疯狂的大吼：“你就是为了她！你说你讨厌我家司机，不想开车来，不就是为了……” 后来的声音渐渐听不到了，林新晨回过头来沉默不语。 第二十八章 叛逆 林新晨回过头来一时沉默。 “怎么样，爽不爽！”林婷婷大快人心的问她。 “你去招惹她干嘛。”林新晨声音黯淡。 “我偏我待我愿意！” 林新晨无奈摇头，圈住妹妹的腰靠在她背上：“以后不要这样了，被人逮到怎么办。” “知道啦。” ** 家里真冷，虽然林妈早在林婷婷回来前就点着了炉子，但在来回带风的房间里并没有起到多大作用。林婷婷说过几天就适应了。 林新晨穿了两件毛衣又换上以前的大袄，将自己裹成一个团，大学生回家秒变村姑。 休息了一上午，下午去奶奶家。 奶奶是真的老了，越来越好唠叨，还好忘事，说着说着就忘了接下来要说什么，即使是这样也说了一下午的话。 回到家林婷婷正在做晚饭，此刻一头光鲜亮丽的黄发被随意扎成一个结，为防止额前碎发垂下，她索性都捋到额前正中间用一个大夹子夹住，很有一种包租婆的既视感。 林新晨立在厨房门旁，看她利落的忙碌，觉得这半年来林婷婷成熟了。 林婷婷转身间看见她，说：“看什么看，从明天开始咱俩轮。” 这就开始了，以前家务都是她俩轮着做的。 林新晨：“你可以当我还没回来。”说完立马消失在厨房门口。 林婷婷撇嘴，随即切起菜来。 下午林妈一停工就去集上买零食去了，林新晨说她特别想念集南头陈师傅的千层糕。 林爸出去干活还没回来，弟弟林云默在上高中，高中一向放假晚。 林婷婷做好饭急匆匆的回到客厅看电视，她最近在追一部仙侠剧，警告林新晨过了七点半后不能跟她抢遥控器。 现在电视上正播的是新闻联播，林婷婷把遥控器给林新晨，说她现在可以随意换台。 林新晨将遥控器丢到一旁，无聊想起下午的事来，慢慢说：“婷婷，你回来这么几天还没有去咱奶奶家吧，她想你了。” 下午奶奶说了很多，有一句话翻来覆去了好几遍，说婷婷这么几天也没来，有空了让她来吃饭。 林婷婷盯着电视面无表情。 “怎么，那天你没去？”一个威严的声音传过来，吓了屋里的两姐妹一跳。 林爸正站在通向厨房的小门口，看样子是刚回来，从那边侧门进来的。 林婷婷暗咒自己进来的时候为啥不关房门，瞥到林爸手里的东西眼冒精光：“爸，你买了酱鸭子啊，早知道我就不炒菜了。” 说着跑过去就要提过来，林爸一侧身鸭子没够到。 林爸看上去面色不佳，“那天我让你去看看你奶奶，你怎么没去？” 林婷婷眼里的精光暗淡下来，坐回沙发上，“那天我同学来了，没来及去。” 其实那天她是出去溜达了一圈，然后到白萍家又玩了半晌，估摸着差不多了才回家。 林爸说：“明天去。” “我不！”林婷婷说完转身走进房间，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其实她原本可以像以前一样假意奉承，反正爸爸事情太多忙得团团转，根本没有时间注意她。 但不知怎么的，她就是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说那些让自己恶心的话了，厌恶自己的虚与委蛇，像是在弥补青春期的叛逆。 林爸没想到小女儿会这样反抗自己，将鸭子放在茶几上，生气的对林新晨说：“别管她，我们吃。” 林婷婷一直都在顺着所有人的心意或者，那样的懂事深明大义，那样的乖巧赢得所有人的赞扬。 只有林新晨知道，她是掩盖了自己的天性，其实固执到极端。 林婷婷很小的时候便被爸妈带着出门躲计划生育，不是爸妈舍不得她，而是因为奶奶跟本不想养她。 不同于林新晨，她一生下来便是多余。 林新晨虽然也是女儿，但毕竟是第一个孩子，爷爷奶奶的第一个孙女，也是被喜欢的，但第二个女儿便不能被他们所接受了。 直至有了弟弟林婷婷才回家，她那时候小，但也分得清哪些是喜欢哪些是冷淡，从记事开始就没有看到过爷爷的好脸色。 林新晨记得，小时候经常是一个呵斥，妹妹就吓的一动不敢动。 林婷婷是在一个远方亲戚家诞生的，有一次走亲戚，亲戚家见她乖巧很是喜欢，想留她住几天。 没想到她瞬间又哭又闹，最后竟还骂人，不知道在哪学来的污言秽语不堪入耳，林爸林妈面子上挂不住只好将她带了回来，林妈还生气的冷落了她几天。 其实那时候她是真的怕，怕爸爸妈妈不要她了，把她丢给别人，所以不惜疯狂到颠覆自己的形象也不要留在那里。 作为一个孩子，她居然会有这样的想法，真是可笑。 没有哪一个孩子天生就懂事听话，她慢慢学会怎样才能讨人喜欢，喜欢到不会不要她，惹人喜欢到讨好。 可现在，她越来越抵制这种样子了，甚至憎恨自己虚伪的嘴脸。 林妈买了千层糕还有许多小零食回来，喊林婷婷出来林婷婷也不出来，问怎么了。 林新晨说：“没事，跟我吵架了。” 林妈从来都不是一个大度的人，以前受过的委屈都铭记在心，林新晨不想再扯出事来让她生气。 “刚回来就吵架，你俩啥时候能让我省心。” 林新晨笑的心虚，“我去叫她出来。” “电视剧开演了。”林新晨进来说。 见林婷婷不为所动，林新晨只好说：“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这些年来奶奶对你不错。” 林婷婷目光执拗，本来她也没觉得自己少块肉，就是心里不爽，她是在跟自己计较吧。 “是啊，对我很不错，我跟你吵架她会叫你让着我点，跟堂弟有点什么不愉快她也会吵他，叫他别找我麻烦。甚至有一次我一把抢了大姑小孙女的玩具，奶奶也呵斥她别跟我哭闹。” 林婷婷自嘲一笑：“我只知道咱们小时候跟别人打架了，爸妈一定会先骂我们。” 以前有多冷淡现在就有多小心，但已经疏离的心无法再拉近，只会平添生分。 “你这不是抬杠吗，去吃饭吧，你听外面电视剧都演了一半了。” 林新晨一度怀疑林婷婷没有叛逆期，但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现在的她就如自己十三四岁叛逆的时候，隐藏久了就爆发的更强烈，过几年就好了。 第二十九章 留电话 腊月二十三，弟弟林云凯终于放假了。半年不见长高了半头，可比林婷婷乖多了，见了她俩一人喊了一声响亮的姐姐。 今年的除夕村里特别热闹，对，就是她们村。 村里出去混的发了财，买了几万块钱的烟花发布了消息说今晚放。虽然烟花早就不稀奇了，但几万块齐放还是能闪瞎大家的狗眼。 从七点开始外面的声音就响起了，一簇接着一簇，五光十色的照亮了半边天空。 林妈叫自己两个自从回来就足不出户的女儿都出去看看，俩人都一动不动，用林妈的话说就是生了懒癌。 外面声音一声接一声的响着，跟没尽头似的，林新晨开着电视听的很无奈。 林婷婷非常文绉绉的说：“烟花易冷，徒留满地的残烟，还不如不见当日的绚烂。” 林新晨白她一眼，狠狠的呕吐一下。 长假就是，开始的时候你觉得它很长，快开学的时候又觉得它很短，要的就是这种意犹未尽的感觉。 就是带着这种意犹未尽，还有林妈做的一罐酱豆，林新晨上了火车。 她是寝室里第一个回来的，夜晚坐了一夜火车的她凌晨到了睡了大半天，直至下午小伙伴们陆续回来。 大家带来了各种零食，也不算家乡的特产，糖啊巧克力啊什么的都能买到。 倒是方宁，带了一大包自己炸的麻花还有用鸡蛋和面炸成的细条，都是又酥又脆。 让大家真正惊奇的是她的手艺，因为在这之前大家都一致认为这是只有专业人士才能做出来的。 方宁觉得这没什么，这对她来说都只是小意思，平日里她们吃的那些花生酥啊，兰花豆啊她都会做，下次来的时候多做点。 方宁的家离学校不太远，每一个月就能回去一次，下次来的时候果然就带来了，比卖的都好吃。 大家都忍不住边吃边感叹，以后谁要是娶了方宁，真是有福了。 但总有人身在福中不知福，方宁来的第一天还没开心多久，男朋友就又跟她电话里吵架。 方宁气的关了机，发誓一星期内绝不开机，可第二天就开了机。并且心情大好，看样子男朋友花了不少心思哄她。 周二林新晨照例去打扫教室，却见到了一个原以为再也不会有交集的人，杜安然。 她去的时候杜安然已经打好了水，从前往后扫着教室。 他难道又来帮她的忙？他是不是有病？ 林新晨怔怔站着心底发憷，她上学期的薪水大半部分都交代给那顿饭了，是他自己要来的她也不会再觉得欠他。 “你来了。”杜安然抬头看见她，招呼打的很亲热。 “你不要再来了，我一个人能做好。”林新晨不打算跟他拐弯抹角。 杜安然看了眼手中的扫帚，若有所思：“这是……我的工作呀。” “你的工作？” “嗯。”杜安然点头，玩笑着问：“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会来打扫啊。” 林新晨脸上有点发热，说实话，她刚才真的以为他又是来帮她的。 “你怎么……”林新晨问的很不自然。 杜安然嘴角一翘，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正左顾右盼的林新晨没有发现。 “我照着你说的流程也申请了勤工俭学，觉得你一个女孩打扫这么大的教室太累了，就特地申请了过来，分一半的工作。” 真是莫名其妙，有一种累就是别人觉得你累。林新晨第一个念头想到的就是，钱是不是也分一半了？ 看着林新晨瞠目结舌的样子，杜安然说：“你不用谢我，反正在哪打扫都是打扫，快干活吧。” 林新晨拿了扫帚一下一下扫着地，她觉得自己现在很累。 打扫完了，两人一起往回走，穿过长长的楼道到了门口。林新晨暗自松了一口气，竟然有点终于可以分开的欣喜。 刚想跟他礼貌的道别，杜安然先开口说：“一起吃晚饭吧。” 林新晨心底结结实实颤了一颤，“我吃过了。” “吃过了？”杜安然有点吃惊，来打扫的时候也就刚下第二节课，赶在下课前就已经吃完晚饭是不是有点早？ “对啊，我一向都是这样的，吃了饭才有力气打扫。” 杜安然点头，像是挺赞同她的想法。 林新晨正要走，他突然又想起一件事来：“对了，咱们以后就一起打扫教室，也算是——同事了，互相留个电话号码吧，万一对方有事，也好提前说一声。” 杜安然说着拿出手机打开了通讯录，然后低头看林新晨。 林新晨只好念起了自己的电话号码，刚念完自己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是他打过来的。 回到寝室林新晨对着通话记录看了又看，还是把他电话备注保存了。 夏昱覃见她一回来就对着手机魂不守舍，凑过头来：“看什么呢？” 林新晨急忙收起手机：“没什么。” 她可不想让夏昱覃她存了杜安然的电话号码，夏昱覃知道了苏云云一定就会知道，苏云云知道了一定又来大惊小怪的找她。 就这样，林新晨迷迷糊糊一周两天的跟杜安然打扫教室，竟也相安无事的过了一个月。 这一个月来她确实感觉比以前轻松了许多，但是发的薪水确实也少了一半。 过了这么久两人也算是熟人了，杜安然仿佛还很乐意跟她交朋友，但林新晨真的没有办法跟他做朋友。 他的轮廓，他的背影，不经意间的动作给人的感觉都像极了那个人。原本她以为她已经忘记了那个人的，却因为他，一次次又清晰起来。 有时候她莫名其妙的就会盯着他看，越来越觉得像是复制粘贴，时间久了她觉得自己要神经衰弱了。 对于她的反常杜安然是有感觉的，偶尔一回身就能撞上她满脸复杂的表情，思绪千转的目光。 有深情有困惑还有矛盾，简直就是乱炖。甚至背对着她他也能感受那强烈的目光。 他也旁敲侧击的问过她：“你是不是觉得我跟别人不一样？” 林新晨立刻回过神来，打量着他：“说实话，你确实比别人长得帅很多。” “那给你的感觉，有没有什么特别的？” 林新晨点头：“给我的感觉，你特别帅。” 杜安然：“……” 毫不谦虚的说，这一点他早就知道了，她应该明白他的意思，却故意避开他的话题。 第三十章 偶遇 有些事越不想让谁知道谁就会第一个知道，例如林新晨跟杜安然一起打工的事之于苏云云。 每次苏云云来找她吃饭，欢喜的聊起杜安然她都觉的很心虚，尤其是苏云云那天神秘的跟她说：“听说杜安然跟学校申请了一个勤工俭学的职位，就是不知道到底是哪个。” 苏云云叹着气，要是知道究竟是哪个就好了，还能“偶遇”一下下的，或者跟他一起，日久生情…… 正吃着饭的林新晨差点咬到舌头，苏云云的消息还真是太灵通。 林新晨难得八卦了一次：“你怎么知道的？” 果然还是忍不住了吧，苏云云得意说：“杜安然做事低调，这事除了我还没人知道。” 见林新晨眼巴巴的等着她下文，她觉得这个关子卖的恰到好处，凑近了头说：“是杜安然的室友马立杰告诉我的。” 想起马立杰，苏云云眉头一皱，愤愤道：“这小子，昨天好不容易叫他说漏了嘴我才知道，就是打死也不肯再多说半个字了。” 林新晨呵呵的笑着：“你认识的人真多。” 那是，她苏云云走过南闯过北，火车道上……，好吧，这都扯远了。 其实是那天她设计想跟杜安然来个“偶遇”什么的，没想到却“偶遇”到他室友马立杰。 后来马立杰也刚好参加了她们社团，苏云云觉得这是个接近男神的机会，马立杰作为新人也很勤奋好学，她这个不长参加这个社团活动的老人就常带带他，这一来二去的俩人就熟了。 在这之后，林新晨就尽量找借口不跟苏云云一起吃饭了，苏云云觉得她很忙，自己也要带新人有点忙，也渐渐不来找她。 林新晨有点愧疚，她也不知道自己为啥不能告诉苏云云，她千方百计打听的人就跟她的好朋友一起扫地。 她一向不喜欢麻烦，告诉自己这是嫌麻烦，不想插手任何人的事，其实是来自心底的抗拒。 她真的不想跟杜安然再闹出什么“绯闻”，虽然她有自知之明，但大家的脑洞也大的很开，也省的苏云云大惊小怪。 哎，一切顺其自然吧。 苏云云虽然不经常找她来吃饭了，但有急事了可以直接过去找她。 于是周五下午刚一放学苏云云就兴冲冲的到林新晨打扫的教室来找她来了。 据说杜安然寝室周六去爬山，苏云云按捺不住激动的小心情，一下课就来告诉林新晨这个好消息，顺便也让她周六陪自己一起去。 从西区到东区，她跑了一额的薄汗，一进门却发现一个朝思暮想的身影。 苏云云盯着正扫着地的杜安然一动不动，怀疑自己跑出幻觉来了。 杜安然也看到了她，见这人一动不动满是惊愕的望着自己，主动说：“同学，你找人吗？” 这是杜安然第一次跟她说话，苏云云木讷的点头，“我找……林新晨。” 听到自己软软的声音，苏云云才回过神来，啊啊啊！她现在是跟男神“偶遇”了么？她一定是跑的太快走错教室了，不过这错犯的好啊。 对了，她脸红不红，发型一定被风吹乱了，下课为什么不回寝室打扮一下再来啊，还跑的这么风尘仆仆的样子。老天爷可以作证，她平常一定比现在好看一百倍…… 苏云云大脑高速运转着，仅一秒钟就脑补了这么些个画面。 杜安然微笑回应：“她很快就来了，你先等会儿吧。” 苏云云花痴的点着头，杜安然笑起来的样子好温暖啊，看着就让人觉得安心。 不对，她好像漏听了什么，她没有走错教室？林新晨也在这里打扫？那她…… 苏云云不可置信的走到门口去看门牌号，刚好遇上了正要进门的林新晨。 林新晨无奈的想，这顺其自然顺的不太自然。苏云云难以置信的看着她，一副怀疑人生的样子。 果然，里面杜安然正在打扫，他一向勤快来的早。 杜安然还热心肠的提醒：“林新晨，你同学来找你了。” 她俩面对面的大眼瞪小眼，最后林新晨哆哆嗦嗦说：“你……有什么事吗？” 苏云云看了看杜安然，一把把正酝酿着道歉态度的林新晨拉了出去。 “你们真的一起打扫吗，多久了？”虽然已经刻意压低了声音，言语之中还是掩饰不住的激动。 林新晨暗自松了口气，“有一个多月了……”这话说起来怎么觉得有点怪。 “云云，对不起……”林新晨很少跟别人道歉，但这事总的来说，还是她做的不大地道。 苏云云别过来劲，又生气又委屈：“这么久了都不告诉我，我还傻逼的跟你说他的消息。我每次跟你说的时候，你是不是都觉得很好笑！” 见苏云云转身林新晨急忙拉住她的手，“不是，我就是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 苏云云瞄了一眼被她拉住的手没有挣开，“要不是男神在这里我舍不得走，我一定好几天都不理你！” 林新晨放开她，“你来找我到底什么事啊。” 苏云云扭头看向杜安然：“没事了。” 苏云云看了一会儿也加入了打扫行列，人多就是好办事，速度比平常快了三分之一。 收拾完了，苏云云羞涩的望了一眼杜安然，很矜持的提议：“咱们一起去吃饭吧。” 杜安然摇头说：“林新晨应该已经吃过了，我也要回西区那边吃。” 学校西区是新盖的公寓，但离教学楼远，男生大多都住西区。 苏云云疑惑说：“不会吧，她一向嫌人多，饭点很晚的。以前来找她都是等她打扫完了我们再去吃饭。” “是吗？”杜安然笑的意味深长，似问非问的对林新晨说。 林新晨：“以前是那样，但总是饿的没力气，就吃完饭再来打扫了。” “你以前不是说不饿的嘛。”苏云云喃喃道，真是太可惜了。 杜安然说：“那既然这样，我先回去了。” 苏云云恋恋不舍的望着男神骑着自行车消失在视野里，想着要是有一天能坐上男神后座该多好啊。 第三十一章 爬山 男神走了的苏云云立刻大脑在线，人之常情回归，觉得林新晨简直太不够姐们。 林新晨也觉得自己太不够姐们，答应了苏云云明天周六陪她去爬山作为补偿。 苏云云撇着嘴，这可不足以抚慰她受伤的心灵。 于是周六，本来能睡个懒觉的林新晨被苏云云七点就叫起来了，等帮她带了早餐去她寝室，苏云云正在打扮。 林新晨慢悠悠的吃着早餐，望着镜子前面已经站了半个小时的苏云云：“你真的应该等打扮好了再叫我过来的。” 苏云云仔细抹着腮红：“那可不行，你说，这两个唇膏哪个好看？” 林新晨默默看着这差不了多少的两种红色，她连名字都叫不出来，又怎么会知道哪个好看。 其实她在这方面跟男生差不了多少，以前在她那个淳朴的小县城上学，除了每个班几个“叛逆分子”能勉强模仿着画并不精致的妆容外，其他人都不会化妆。 来到这里发现除了一小部分女生外，大家在这方面都挺擅长。她也在学，不过没钱，只能用得起简单的偶尔画画。 可是现在她可不能选择困难，不然不知道苏云云又会挑到啥时候。 林新晨上下打量了一眼苏云云，然后像模像样的指着左手的唇膏：“这个好，很配你的衣服。” 苏云云拿着唇膏上下扫视了一下自己的着装，她现在正穿一件浅灰色毛衣下搭一条墨绿色绵裙，玫瑰红和墨绿很配么？ “可是我还没有换衣服呢。”苏云云说的很委屈。 林新晨一脸懵逼，费力的咽下最后一口粥，“你这样就挺好了，咱们就去爬个山，没什么的。” 见苏云云还是一脸纠结，林新晨问：“难道，你还约了别人？” 那个“别人”，极有可能是男同胞。虽然苏云云平时打扮的就很讲究，但今天也太过慎重了点。 苏云云转过身去整理着衣服：“是我们社团的啦，别人约的我，他们好几个，就我一个女生多无聊。” 这样苏云云会感觉无聊？林新晨深深怀疑她这句话的真实性。 等苏云云踩着小皮鞋“哒哒”的跟林新晨下楼已经过了八点半。 林新晨听着响亮的皮鞋和地板碰撞的声音，忍不住说：“你真的不换双运动鞋吗？” 这个是苏云云也纠结了很久的，她想穿棉裙，觉得运动鞋不搭。穿运动鞋就得换运动裤，这不足以体现她的女性美。 “没事，我这鞋挺轻便的。”说着拉着林新晨轻巧的“哒哒哒”轻便的跑下楼。 大门口果然有人在等着她们，但林新晨没想到苏云云口中的“他们”居然只有两个人，其中有一个是杜安然。 林新晨大老远就认出了他，还觉得挺巧的，犹豫着路过过去的时候用不用打声招呼，毕竟一起打工也这么久了。他站的这么显眼，装看不见会显得有点尴尬。 然后就看到其中另一个男生在跟她们招手，林新晨向后看看，这边没人，是她们没错。 苏云云正要开心的奔跑过去，林新晨停下：“你说的好几个，就是他俩？” 苏云云握紧她的手：“天地良心，我也才知道就来了他俩。”不过内心却是无比的开心，人少好啊，人少就得多说话。 “你早知道杜安然会来？” 这个确实是苏云云故意隐瞒的，“你不是还能跟他说得上话嘛，我怕我提前告诉你，你又不跟我来了。” “都到这里了……走吧，没事的。之前的误会好好解释一下就不会尴尬了。”苏云云一面瞧着她的神色，一面小心的劝。 林新晨看了一眼大门口正往这边看貌似等的有点急的两人：“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 苏云云心花怒放：“好好，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