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在网络背后的半张脸》 第一章 记事本 我遗失了一个记事本。 意识到记事本的遗失已经是很久以后的事情,此前我一直将记事本放在上衣口袋,以为保准万无一失。可不是,每次换衣服都得看上一会,像捧着记忆阅读器一样读上几行,上面有不少曾经的心情记录,但电话号码一次也没看过,即便看过也全然记不起来,事实上记事本上只有一个电话。这么着,当我意识到,不,确切的说是当我发现记事本不在上衣口袋时,着实大吃了一惊。如同吃饭时发现嘴里吃进虫子,犹如手被烙铁突然烫到一样。我翻箱倒柜,恨不得掘地三尺。好像每个地方都应该有,但每个地方都空空如也。我甚至连厕所都找了好几遍,就差没把马桶和排水管拆下来。 “找什么呢?火急火燎的。”当我开始乱翻衣柜时,女友终于不再好整以瑕任我胡乱翻找。此前她颇为觉得有趣,不止一次在我身后打趣说我突然找东西时像没了触角的蚂蚁。 衣柜是女人独有的天地,不能乱翻。 “一个记事本,就是一直放在上衣口袋,黑黑小小的那个。”我有些没好气的回答。衣服太多,女友何以有这么多衣服呢,都从那里冒出来的,毫无印象。我不再翻衣柜,呆呆望着她。 “唔。”女友如同看怪物一般盯住我不放“那东西怎会不见,你不是一直宝贝着贴在胸口,标签一样显目:这里有记事本。” “谁知道,我说你要是幸灾乐祸换个时间,眼下不开玩笑。” “哦!” 我不置一言,望着被我翻得乱七八糟的房间,所有的地方都找过,没有记事本。 “前天旅行回来,衣物不都送去干洗了,会不会在那?去问问你的阿慧情人不就知道。” 阿慧是一家干洗店的老板娘,说是老板娘实际上我一次也没见过她丈夫,其笑容有抚慰我内心某个地方的力量,那笑容怎么说好呢,既不是强颜欢笑,也不是职业训练后条件反射那样的笑容。仿佛其脸上涂了一层神秘的色彩,色彩在阳光下灼灼生辉,变化万端,但无论如何变化,都让人轻松愉悦。而且她的笑容似乎单单为我绽放,在别人眼里不过是一般的微笑而已。当我每次走不近的路程把衣物送去干洗,她就绽放不同的笑容相迎,于是每次我得以享受一段轻松的阳光沐浴。女友知道我为其笑容打动的原因后醋洒了一屋,三天没和我说话,每次我去送衣物干洗必定说我是去约见情人。 “说过不是情人,何以…”我紧皱眉头,犹如扎堆的稻草皱巴巴相连。 “知道拉,不过前天的确送了衣物去干洗的。” 我恍若初醒般拔腿往外跑,由于跑得太快,肩膀在门框上狠狠撞了一下,登时右边肩膀一片麻木,痛倒是痛,但是一时顾不上。 “匆匆跑那去?” “去干洗店看看啊!” “何必跑过去,打个电话问问不就是了。”女友在窗前探出半张脸,半开玩笑的喊:“想见情人也不用这样跑啊。” 什么情人,真是。此时我的脑海只有记事本。不过女友说得不错,打个电话即可,只是我已经跑到楼底,不愿意再跑回去。然而干洗店绝不算近,出小区直走两条街,右拐过红绿灯向南穿行五条街,再右拐直走两条街,迷宫一样。跑去干洗店的途中我犹豫着是否回家打电话算了,但出得小区便不再去想,权当训练下两轮战车。 跑去的途中我就记事本是否在干洗店能够找到的可能性急切猜想。可能性是有的,但也有可能落空,无论如何不去看看始终不能放心,这不是打个电话问问记事本在吗?不在。哦,我知道了的事情。由于意识到记事本的不在,它在我心目中的位置急剧膨胀,如同干材为火点燃,如同冰雪在阳光下消融。在此之前,在意识到记事本不在上衣口袋之前,我一次也没就记事本想过。我是甚为珍惜,一直宝贝一样藏在胸前的上衣口袋,但从没有考虑过记事本对我的重要性。 通往过去的路,我已经几乎遗忘全然遗弃的路,有一扇门在关死,我清楚听见铁门合拢的声音。 老板娘的笑容浮现上来,那仿佛是母亲的安慰,女友的柔情,引为知己异性的关注。我到底在那笑容上寻找什么呢。话又说回来,那笑容与记事本又有何关系呢? 不清楚,我摇了摇头。是不清楚。 我跑得气喘吁吁,双腿隐隐作痛,长久不运动势必如此,奔驰的马和慢爬的蜗牛不能等同,不是酒饱饭足后的闲庭散步。我擦了把汗,何以这时想起老板娘的笑容,的确,每当我在生活中感到疲惫和失望的时候;每当我脑海碎片流离而无法停止的时候;每当我遭遇挫折误解的时候,其笑容或多或少让我得到平静。 但这回不一样,记事本不一样,那是我与过去相连唯一的钥匙,失去它就意味着失去我的过去,彻底的失去,笑容不起作用,那不是可以抚慰的简单的情感波动。记事本会长脚不成?长脚也不奇怪,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天既下雨又下钱的事情也不是没有,不信你去翻古书好了,金钱雨历历在目。 一路思索着奔跑的过程里,我撞倒了好几个人,一个仰天摔倒,扶起后对我破口大骂;一个追着我跑了两条街,然后在对面红绿灯下扶着腰指着我喋喋不休。几次都是穿黄灯而行,差点被迎面而来的汽车撞个正着。司机紧急刹车后连按喇叭,即使我已跑远还是按个不停,喇叭的声音如同从地狱涌动般响亮,回荡在城市上空久久不息。当我看到阿慧干洗店这几个字后差点迸出眼泪。 我上气不接下气拉开干洗店的玻璃门,门倏地移动,门廊相接的响声异常巨大,仿佛地动山摇。 “玻璃门坏了是要陪的!”老板娘先是吃了一惊,待看到满头大汗的我后不无调皮的说:“你莫非是从三月的河里捞出来的?” 我没有搭话,径直走到里面的屋子找出半温不热的茶水狂喝不止,喝下去还是渴,水分如同被拧过一般干巴巴。直到听得肚子里咯咯响起水声时才多少舒了口气。这时间里老板娘运用那独特的笑容抚慰我狂跳不止的心,犹如绿柳轻拂,尔而如同细雨绵绵飘落,果然变化无穷,看着她笑容的过程里我的心多少得以平静。 “旅行可愉快?这么直盯盯看着我,仔细回家被老婆揪耳朵。”老板娘哧哧直笑,“你老婆够厉害的,来我这一次也没笑过,雷公偶尔也笑的。” 我想说那是因为你的笑容对我意义非凡,好几次我都忍不住想就其笑容问个透彻,但一次也没有开口,她不知道我为她的笑容着迷。 “找记事本来的。”这次我没有笑,直统统的说。 “记事本?” “黑黑小小,经常放在上衣口袋的那个,你也见过。” “哦,记事本不见了?” “是不见了,所以来这问问看,前天不是送衣物来干洗了么,可有发现?” “这般急匆匆跑来就为这个?打个电话不就行。” “女友也这样说,但我有点不放心,想过来看看,或许在这也说不定,电话里多少说不清楚。”我揉了揉肩膀,肩膀硬生生的,相当的疼。 “不记得有看过,我帮你找找看。”老板娘叹息似的看着我,眼角笑容往我肩膀带了一小会,如同鸡毛毯弹在身上。于是她打开储衣间的柜门,按编号把衣袋解开,我的衣物编号2003。一件一件衣物慢慢翻找,2003。她开玩笑说今年刚好是这个年份,我点了点头,看她翻找上衣口袋,上衣右口袋,上衣下口袋,外衣四口袋,牛仔裤前后口袋,裤肘口袋,衣服后面没口袋,何以后面不缝口袋呢?傻瓜,有人把东西装后面口袋的么,装的时候困难,偷的时候容易,简直像是送上去给人偷。总之,我的衣物口袋甚多,我喜欢在口袋里装无数的小东西,纸币、硬币、口香糖、薄荷糖、棒棒糖、打火机、香烟盒、手巾…不一而足,一个个口袋塞得鼓鼓的,简直像是背着口袋藏着家当四处招摇。若有人来抢,势必失望至极,东西毫无价值,数量多得吓人。 “什么也没有,纸屑都不见,衣物是你老婆送来的,不会有什么记事本。”老板娘似手术般一一检查完毕,又一一将衣物折叠整齐。 我没有说话,只是怔怔的看着我的衣物,干洗后的衣物平整洁净,丝毫没有装过记事本的痕迹,哪个口袋都没有。 “记事本几天前不见的?” “一下子想不起来,似乎丢了很久,又似乎昨天才不见的。” “我说你一直都这么迷迷糊糊的?取衣忘记拿取衣单,削好的铅笔转眼就不知放在何处,老婆不见了再苦苦寻找?” “何至于!”我长叹一声。“不会连老婆丢了都不知道的。” “衣物不取回去?” “先放着吧。” “记事本很重要?” “是很重要,非常非常重要!” 她确认似的看了我五分钟,时间在她凝望我的过程里慢慢流逝,一点一点犹如水滴穿石。 “既然那么重要,那就好好想想,像拾满地的芝麻那样一颗颗的,如同剔除西瓜仔那样一粒粒的,犹如剥壳吃花生一样想想。” “谢谢,打扰了。” “欢迎再来,下次来的时候把记事本带上。” “谢谢!”我回过头看了她一眼,走出干洗店。 我慢慢行走,像蜗牛蠕动那样移动脚步。这是左脚,接着迈右脚,左脚再接上,一小步一小步的。时间已近黄昏,路上满是行色匆匆的路人。没有人像我这样走路,人家忙碌一天,或如林鸟归巢,或如雀鸟狂欢找寻去所,各有目的。擦肩而过时有好几个人不无奇特的看着我。绿灯跳下黄灯闪动红灯亮起,我像一个刚学走路的孩子般摇摇晃晃步履蹒跚。一个交警挽起我的胳膊问我是否不舒服并半拖着我过了路口。额头背后全是汗,凉飕飕的。 是得好好想想,老板娘说得不错,犹如拾芝麻剔除西瓜仔剥花生那样一点一点的想。记事本对我到底意味着什么?是哪天遗失的?又是遗失在何处?盲目寻找无济于事,不明白记事本的重要性于事无补。 两天前我和女友去了周庄旅行,在周庄呆了四天,那四天里一次也没注意记事本是否在身上。何以全不注意?每次换衣服都要看记事本的,但那时候没看,因为是订婚后旅行,订婚仪式算不上大也绝不能说小,耗尽精力。订婚仪式前我曾拨打记事本上的电话,铃声响了三下有人接起,我挂断。 订婚仪式前记事本还在,我拨打过那个电话,确定无疑。 我坐在公交车站台栏的椅子上一动不动,站台上挤满了候车的人群。一辆辆公交驶来,从车上下来不少人,不少人挤进满得如同盛满水的杯子一样的公交车,如此交替。红灯绿灯频繁更替,夜色渐深。 如同不动的车,记事本在订婚仪式前还在。那么说记事本有可能遗失的时间不过一周,不算太长的时间,但是去了不少地方,找寻如同大海捞针。 第二章 建邺 现在是子时,我孤零零站在建邺的小桥上。小桥由青石板铺成,厚厚实实,桥下流水缓缓流动,叮咚作响,犹如屋檐下随风拂动的风铃声清脆悦耳。我长久看着小桥,初到梦幻世界的我,所有都鲜奇怪异,何以所有人都从小桥而生?我在梦幻追寻什么?别人又在梦幻追寻什么? 时光一点点过去,我身上依然空空如也,既无经验又无装备,我所知道的不过自己的名字和血统——我叫文思·洛水,身负仙族血统的龙太子。如此而已。浩淼烟波千里的东海是我的归宿和源头,我必须走到那去,走到那需要很长很长的路。 从桥走下来,在一片灰白色的房子前我停下了脚步,有人在对我说话,一开始我没意识到,但的确是在召唤我。 喂!喂喂! 是宠物仙子,仙子披着红色的环边飘带,身着绿色的丝绸彩衣,笑容可亲。 我不叫喂的。我说。 棒棒糖可好吃,我也想吃的。 只有一颗。我脸红了,事实上我的口袋里装满了棒棒糖,不光是棒棒糖,此外还有薄荷口香糖,草莓含片,香蕉软糖。但是糖果不与人分享,你要问我为和不与人分享,我答不上来。有的东西是不能分享的,比如糖果,比如老婆。 棒棒糖小子,这样叫你可好? 被人叫做棒棒糖小子这还是头一次,但转念一想怎么叫都无所谓,名字只是代号而已,007和008的毫无区别,区别的是代号的人。 那好,棒棒糖小子,你得领个宠物。 我不喜欢宠物。回答坚决有力,我是不喜欢宠物,最怕的是狗和蛇,猫也讨厌,动物是横竖喜欢不来的。 没有宠物你连建邺的门也走不出去。宠物仙子摇了摇头,仿佛看对面的幻影。我不知道你为何来到梦幻,但既然来到这个世界你就得遵守这个世界的规矩,梦幻到处是怪物,只凭你一人之力哪都去不了,宠物可以帮你捉怪物,怪物可以帮你杀怪物。不觉得有意思? 不觉得。我像摇拨拦鼓一样直摇头。过了一小会,我好玩似的看着她说。你给我做宠物怎么样? 宠物仙子脸上一片飞霞,半晌都没有开口说话,低着头害羞似的摸着衣角,手非常的白,仿佛是用世上没有的材料做成。我呆呆看着她的手半天,想吃草莓糖想得要命,但前面说了只有一颗棒棒糖,实在不好意思再从口袋里拿糖出来。 我是不给人做宠物的,况且我不会杀怪也不会捉怪物。 那回见吧,没有宠物我也杀怪给你看,不行我用口水把它们淹死。 宠物仙子的嘴巴张得足够塞下一个椰子,再没开口,嘴巴张太大,话说不出来。我得意洋洋往建邺正大门走去。 走出建邺大门没几步,我就遇上了三只海龟。世上海龟不计其数,我也看过不少的海龟,有个头过百斤的百年海龟,有小得像巴掌那样的初生海龟,有圆客海龟,有方壳海龟,有黑乎乎的海龟,有绿毛海龟。但一次也没见过这样的海龟。三只海龟背着金黄的壳,如同铠甲一样将身体包得严严实实。头犹如刺刀一样笔直坚硬,不时伸锁出来,仿佛是在练习刺刀。两只是大海龟,一只是海龟头领。 小子! 海龟头领开口了,如同像看脚底的泥一样轻蔑的看着我。 我说你可知道这里很危险? 危险?我望了望四周,除了三只海龟没有看到别的,此前我玩过不少的海龟,温和得像软绵绵的糕糖,朋友倒是被海龟咬过,但那天刚好打雷,而且他又倒霉得刚好把手指伸在海龟嘴上。打雷海龟也咬人的,被咬的朋友哭笑不得的和我说。 现在没有打雷。我说。 你怕是弄错了什么吧,我说小子,这里不是你知道的那个世界,这里是我们的世界,看你不顺眼现在就可以揍你。 是呀,是呀。另外两只海龟附和道。 是有点不一样,有三只海龟在对我张牙舞爪,屏幕上时间以三十为限度一点点消失。 我说海龟先生,我是来欣赏东海的风景的,听人说东海美不胜收,才想过来看看,要是打扰到你们吃饭了,那我说对不起。 东海是很漂亮,不过你现在的小体格那都去不了。海龟头领说。你还是乖乖的回你的建邺去吧。 是呀,是呀。另外两只海龟一唱一和,听起来犹如歌唱比赛的小鸟。 你连宠物都没有,就出来瞎转悠。和你说,碰到我算是你走运,你现在给我滚得远远的,别再让我看到你。 何以又提到宠物,看来宠物仙子没有说谎,我不禁有点愧疚自己那样捉弄她。 要我滚是不现实的,我又不是圆嘟嘟带着壳什么的。 老大,他在嘲笑我们。一只海龟说。 揍他!一只海龟叫道。 孩子们别急,这小子看来是初来乍道,理论理论就行,别坏了我民主的好名声。海龟头领不急不缓的说道。小子,要滚就快点滚,再给你三秒种考虑,我虽然是出了名的好脾气,但这两个孩子却不比我。 哼!我吐了一口口水。我是出了名的吃软不吃硬,你们求我还好,讲理又不听,来硬的我用口水淹死你们。 我们是海龟,笨蛋,天生会游泳的,你就是再吐个东海出来我们也游得不亦乐乎。一只海龟嘲笑似的对我说。 那我用我的拳头砸死你们,我的拳头比小马的还硬,不信上来试试。我举起拳头示威似的打了几拳,拳声在空气里呼呼作响。 小马是谁?没听过,是梦幻的高手吗? 小马都没听过,也难怪,你们再怎么也不过是海龟。 呀呀的!海龟头领好象是生气了,也难怪,被人看不起总是难免有火气的。只见它飞快的用刺刀一样的头和盾牌一样的壳撞在我的身上,我登时头晕脑转,血条掉了一大快。 嘿嘘!两只海龟看见海龟头领动武,兴奋得叫囔着冲上来一人给了我一拳。 还你的小马拳! 学得不错,而且非常的像。我感到天旋地转,陀螺一样摇出了屏幕。 下次学乖点,小子。三只海龟一起叫道。 天旋地转后,我又回到了建邺的小桥上,何以回到那我不知道,系统如此,海龟说得不错,这里是梦幻的世界,不是我知道的那边的世界,这里的海龟会说话,还会挥拳头。 回到桥上第一眼看到的还是宠物仙子。 看你一身青紫,叫你领宠物又不听,这回知道厉害了吧。 是呀,是知道了。我有点沮丧。 领了宠物后就可以把怪捉来当自己的宝宝,做自己的武器了。我说你别再固执了,挑一个吧。宠物仙子不厌其烦的对我说,如同在教什么也不明白的小学生。 都有什么宠物呢?想了很久我还是决定听话,既然来的这个世界就得遵守这边的规矩,宠物仙子说得很对。 十二生肖都有,你要那一个? 狗我是不要的。我马上接话。 讨厌狗? 讨厌得不能再讨厌,又讨厌又害怕,被路边的狗咬过好几次,每次都得打预防针。看到狗就躲得远远的,越躲狗就越追。我心有余忌的说。 这里的狗是宠物,不咬人的。宠物仙子温和的对我说道。 不咬人也不要,讨厌狗,虽然自己是属狗的。 那你随便挑一个好了。 蛇叫人害怕,牛太老实,鼠做宠物定让人讥笑,猪是不错的,就是太笨,和你说,我们那边猪很受欢迎的,受欢迎得不行,猪肉贵得要命,穷人怕是难以天天吃的。 你们那边? 是啊,我们那边。我仿佛打开了话匣子。那是一个现实而又不现实的世界,有许许多多不同的人,和你们这边不一样,我们那里没有怪物,动物倒是不少,但无论动物还是植物都近灭绝,以后除了人肯定还是人。 人不好么? 说不上好不好,也有好的也有坏的,看起来毫无联系有天也许会深深伤害你,或者被你深爱。人就是如此奇怪,比怪物更怪的生物。吃棒棒糖?我从口袋里掏出草莓味的棒棒糖问道。 你不是说只有一个棒棒糖吗?宠物仙子惊奇得好象看到怪物一样看着我。 骗你的。我把棒棒糖塞到她手上,又从口袋拿出一个棒棒糖叼在嘴里。说谎而已,每天每天都说谎,对别人对自己,口袋里装着无数的棒棒糖的。 啊!宠物仙子含着棒棒糖惊讶说道。不过梦幻的世界也有不少谎言的。 知道,用脚指头想也明白,有许多像我这样的人来到梦幻,他们在那个世界说尽了谎言又来这个世界说,有的人是想找没有谎言的地方来到这,有的人是为了找寻什么来到这,有的人纯粹是无聊,有的人什么也不为… 那你为什么来这呢?来玩梦幻西游。 不清楚啊! 不过这里的怪物是不说谎的。宠物仙子自豪似的说。 你也不说谎。 谢谢你,可想好了要什么宠物? 要龙好了,我们那个世界没有这玩意,惟其没有才真实。名字都想好了,就叫小糖,纪念我们一起吃过的棒棒糖。 好名字。宠物仙子微笑着和我说。还有谢谢你的棒棒糖。 棒棒糖什么的就别谢了,以后想吃还给你吃。这里养宠物可要登记要交税? 都不要的,不过你得捉只大海龟给我。 又捉大海龟啊,那家伙可强悍了。 你行的,相信我。宠物仙子温柔的看着我,安慰似的握了握我的手,手很暖和,我登时感到了无穷的力量。 领着小糖我再次来到东海湾,由于有小糖的陪伴我多少有了勇气,手心还余留着宠物仙子抚摩过的感触,温暖得像十二月的炉火一样。 没什么好怕的,它们不过是怪物而已。宠物仙子说。 一只海龟浮上屏幕,时间依然以三十秒为限度流逝。海龟这回没说话,何以不说话呢?怕是来不及吧,我抡起拳头往海龟背上砸去,海龟用脑袋不断顶我,顶得很疼,但已经不在天旋地转。 是没什么好怕的。 砸了海龟几拳头后我把小糖放出来,小糖优雅得走到海龟面前,仿佛诱惑似的说跟我来吧跟我来吧,幻出魔力一样的半弧。海龟似乎被魔力束缚,乖乖跟在小糖后面,挣扎了几下到底没有挣脱,于是我捉到了生平第一个怪物。 小糖乖,给你糖吃哦,不过不许拉屎。 我不拉屎的,而且我也不吃糖,我只吃宠物口粮。小糖抗议似的和说。 知道知道,以后买口粮给你吃。我笑了,笑得非常开心。站在东海玩的门口往下望,一条巨大和河流从东海湾流人东海,河水奔腾不息。远处是一片沙滩,沙滩上有几只小舟和几棵椰树,沙滩过去是一望无际的大海,那就是东海,是我的家园,海面有美丽的水晶宫,终于一天我会回到那,在那里呼风唤雨。但现在我必须一点点强大,一只一只海龟打过去。 打了好一会海龟,我升到了5级,数字增加,血条加大。有好些人从我身边走过,有的和我一样空空两手,努力打着大海龟,有的拿着金光闪闪的武器,闲庭散步一样潇洒走到传递使者那转而消失不见,那里连接着另外一个地方,一个我现在还不能去的地方,叫做傲来国,何以现在不能去只有梦幻知道,系统使然。 东海湾的沙滩上有个巨大的旋涡,那里通向沉船。我一边打怪一边跑到沉船海底,怪物由大海龟变成巨蛙,巨蛙会喷水伤人,喷水的声音相当好听,但打在身上非常的疼,一如第一次碰到大海龟。 我几次被巨蛙打回建邺小桥,每次从宠物仙子身边经过她都鼓励我,但我没有把大海龟给她,不是忘记,而是故意的。她也一次没有提起,大约是吃了我的棒棒糖不好意思开口。然后我又跑到东海湾,一边打怪一边在路上拣东西,有包子有四叶草有钱。系统一刷这些东西的时候我就去拣。 拣东西成了我最大的乐趣,我仿佛想找回一切,找到自己想要的什么那样拣个不停,又仿佛像一个从来没有吃饱过的孩子一样把口袋塞得满满的。我在东海湾拣,在建邺拣,看到什么就拣什么,不管好坏。不几天我就拣到了一万块钱。 我现在有一万块了。我得意的向宠物仙子说道,我们成了非常要好的朋友,时常聊这聊那,我说我们那边的世界,她和我聊梦幻的规矩。我得以知道了许多许多以前不明白的东西,但她的范围只限于建邺城。 一万块在梦幻什么也做不了的。宠物仙子摇头说道。 可以去飞姑娘那买很多包子的。 你不可能天天吃包子,你不是一直想去东海吗,去东海得要很多很多的钱和经验。 是路费吗? 算是吧。 那我再去拣钱就是了。 你得快点走出建邺去,那里有很多很多挣钱的地方。宠物仙子在后面叫道。 由于天天在建邺拣东西,我很快对建邺熟悉起来。建邺仿佛是一座黛灰色石头城堡,所有的房子所有的路都是用石头砌成,如同梦境里古代的城堡。有两扇大门,正大门通往东海湾,另外一扇门由一个卫兵把守,卫兵手持长矛,面无表情,由于不知道这扇门通往那里,一天我很有兴趣的想出去看看。 小屁孩捣什么蛋。 我想出去玩玩。 不行,你还太弱小了。卫兵面无表情对我说。 我都打了好几百只海龟了,哼。我不服气的说道。 你就是打了几万只海龟也不能过去,那里和海龟不一样,那里有数不清的野猪和树怪。 野猪,那我更加要看了,我们那边很难看到野猪的,小时在山里倒是看过。我兴奋的说。打野猪吃野猪肉,想着想着口水就流了下来。 你再捣蛋小心我打你pp。 硬的不行来软的,我拿出好不容易拣到的钱倒出一半,倒的时候好像被割肉一样心疼。 长官,小意思,拿去喝杯小酒。我捧着两万块钱说。 卫兵看也没看。 真是心黑啊,还嫌少,这可是我拣了三天才拣来的。没办法,一想到可以看野猪吃野猪肉我一咬牙又加了一万两。 卫兵如同雕像一般,眼睛都没眨一下。 奶奶的,都给你。我心想,算了,大不了再拣几天。 不行不行,这是谁家的孩子这么烦!卫兵口气严厉起来。 我把背包里的包子钱和拣来的其他东西全部堆在卫兵面前,哀求似的说。 长官,行行好让我过去吧,家当都给你,我就想去看下梦幻的野猪长什么样。 不行!卫兵再不搭话,把我推在地上。 当我和宠物仙子说起这件事情时她笑得咯咯直弯腰。 没见过你这样可爱的人。她一边笑一边说道。 真是的,梦幻的卫兵比我们那边的人还贪,他到底要多少钱才放我过去? 不是钱的问题。宠物仙子缓了口气说道。你得升级,10级后他就没有理由不让你出去了。 哦,我恍然大悟。 于是我又回到东海湾,一边打大海龟一边拣海底吹上来的东西。经验来得太慢,但我日复一日的经常。 一天一个漂亮的骨精灵叫住了我。 “你怎么天天打大海龟啊,每次都看到你在这。” “沉船的怪太厉害,巨蛙会喷水,海毛虫怪恶心的,而且老爆必杀,我现在身上钱很多,不想死。” “我带你去沉船吧!”骨精灵说。 “好的呀!” 就这样我认识了第一个梦幻朋友,谷金,不久后她成了我的老婆。(这是后话) 谷金染了一身兰色的衣服,黄色的头发,带一把棒棒糖一样的武器。由于有她带队,我升级的速度明显加快,打怪的过程里我就和她说我在梦幻的事情,比如和卫兵的故事,比如第一次遇见大海龟。每次说的时候她就浮起新月一样的笑容。 我们每天都去沉船,只要我一上梦幻她就组队带我去。好友栏就她一个是绿色的,好友度一天天增加,我依然说梦幻的种种给她听。 “有天我去阿飞姑娘那买包子,以前我经常去那买包子的,所以每次去阿飞姑娘都笑嘻嘻的接待我。阿飞,给我来两个包子。阿飞把包子递到我手里,包子热乎乎的。” “付钱呢。”阿飞说。 “我包子都没拿到,怎么要我给钱。”我睁着无辜的眼神说。 “刚刚才把包子给你的,咯,就在你手上。” “我说阿飞。”我不坏好意的说,“我要的不是你笼里的包子,是要吃你的包子…” …… 阿飞明白过来,羞得脸像蒸熟的螃蟹一样。以后每次见我都不敢抬起头来。 谷金的脸也红了,一条海毛虫打过来,她保护了我一下。 “快吃包子吧,要没血了你。” “哎呀,包子忘记带了,把你的两个先借我用用。” 她的脸也立刻和蒸熟的螃蟹一样红起来,我嘻嘻笑着从行囊里拿了个包子吃下。 “还有技能指导师,我可把他弄糊涂了。我刚来梦幻时,他老和我说这门派什么技能那门派什么技能,我就说技能指导师啊,你知道什么技能最厉害吗?” “不知道。”他说。 “是拳头,我第一次遇见海龟时被它们的小马拳打得昏了半天。” 以后几乎每天,谷金都带我去沉船,从来不加别的人。她已经69级,杀怪的过程里她和我说了许多我不知道的梦幻世界,我得以知道除了建邺外还有无数的地方,知道了长安的繁华,知道了北具的雪,知道了长寿的清净。 “不开心的时候我就去长寿的神庙,那里可安静了,真正神的殿堂…”她说。 她还和我说帮派,说结婚系统,说养孩子,说怎么给宝宝打书,说怎么压镖过剧情,说了许多许多。由于她说得那么好,我第一次有了想去建邺外面看看,不是去看野猪,是去看她说的那些世界。我这么一和她说,她开心得像偷吃了王母娘娘的蟠桃一样。 “那你快升级吧。” “那你得天天带我。” “没问题。” 一天我终于到10级了,我兴奋得过了头以至掉线了,掉线后怎么也上不去。 “你怎么突然下了,也不说一声。”谷金的qq浮动。 “不知道的呀。” “是不是没点卡了?” “点卡?” 谷金费了半天力气才让我明白点卡的意义,简单概括就是要买点卡冲钱,冲钱后才能玩梦幻的。 “10级后就要收点卡的,一小时4点。” “原来如此,我说以前怎么从没有要过点卡,破网易,不是说免费的吗?” “哈哈!” “不过没关系,要点卡也行,我得先出建邺再说。” 我去网吧柜台买了点卡,冲好后上线马上和她打招呼。 “你快过来,有好看的。” 谷金飞也似的跑到建邺大门口,我组上她大摇大摆的走向那个拒绝了我的卫兵,卫兵一脸严肃,沉默不语。走出大门的时候我心里的得意劲不用再提了,得意到不知不觉放了一个巨大的响屁。屁又大有响,如同从地震般地动山摇。我看见那个严肃的卫兵立马捂住鼻子,脸涨得和猴子屁股一样。 “我是故意的!” 我开心的对谷金说道,谷金笑得几乎跌倒。 出了建邺的大门,我看见江南野外漂亮的景致,无数的西瓜又大又圆在地里像孩子一样打滚,到处是田野,稻花的清香随着柔和的风迎面吹来,我看见一条巨大的路,弯弯曲曲延伸至长安。 第三章 女友——过去与现在 我是一周前和女友订婚的。 我们相处了三年,关系非常融洽,她除了对我绝口不提过去感到诧异,我除了对她爱吃醋外别无讨厌。即使吃醋也适可而止,不会紧张到捆住我的手脚不让我去有女人堆的地方,一句话,我们彼此喜欢。 “我们结婚吧。” 一天我们看完电影出来,在广场上女友对我说。那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广场,位于徐家汇繁华地带,周围有数不清楚的高楼和宽阔的马路,人群涌动。 “怎么突然想起这个呢?”我问。那时我还没有考虑结婚的问题,一来经济条件不允许,二来对结婚把握不好——那与其说是两个人结合,不如说是两颗奇异行星的碰撞——对我来说就是如此。 “总不能一直这样相处下去的,人不都要结婚的,你讨厌和我结婚?” “不,没有这个意思,只是事出突然。”我抱了抱女友,柔柔吻了吻她的脸颊。 “给我点时间考虑可好,另外你也好好考虑下。” “好的。”女友笑了,笑得如同三月盛开的油菜花。 得知女友向我提议订婚的消息,夏洛克大吃了一惊。他是我在上海唯一的朋友,当我只身来上海时全是托他照顾才得以在上海呆了下去,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可以说是我和女友的媒人。 “你这家伙算是修成正果了,我还遥遥无期呢。”他蔚然长叹。 我是1999年最后一天来上海的,在此之前我对上海一无所知,我对上海的印象不过是《上海滩》里的风情种种,张爱玲笔下的十里扬场,以及历史书上的稍一带及。我甚至连上海是在古城的南方和北方都不清楚。然而当我在古城火车站等待的时候,我毅然买了去上海的火车票。然后打了夏洛克的电话,他是我在上海的网友。 夏洛克身材颇高,与他站在一起我就像是偏午阳光下的影子,而且非常善长与人沟通,相比之下我如同掉在地上都不响的木瓜。此外他颇为得意的是说他的艳情史,说得生动有趣,虽然不知真伪,但的确与众不同。 “小文,和女人在一起一定别忘记三样东西:手巾,甜蜜的嘴和屡败屡战的勇气。” 当我问他为何如此时,演讲开始。 “当女人哭泣的时候送上你的手巾,那样显得你很有风度又体贴。无时无刻别忘记称赞女人,女人是感官动物,只对甜言蜜语起化学反映。即使失败也无须害怕,下一次成功时你会忘记那些失败,并且由于失败你将得到比一帆风顺更大的喜悦…” 表面上看来,他无论如何都是个花花公子,但事实恰好相互,他的那些理论哪怕一次也没实施过。他有一个高中时就交往的女友,我来上海后他们住在一个房间把另外一个房间让给我,此前他们一人各住一间。 我不大喜欢他的女友,过于斤斤计较,但两人似乎很是相爱,我也没有说什么。他女友为人精明,且烧得一手好菜。他们同住一间房间不几天后夏洛克就开始和我抱怨。 “过的这叫什么日子,在一起七年,现在住一个房间里,怎么都不让我碰她,亲亲抚摩都行,惟独那一关咬着牙不放,说什么想对我负责,结婚后再…”夏洛克青筋迸发,脸涨得通红,在房间里踱来踱去。 “啊!”我感叹一声,除此之外不知说什么好。 “结婚再那个,开那门子玩笑。” 有天吃饭,他们俩为此吵得不可开交,我在一旁不知如何是好。房间里火药味十足,女孩一边哭泣一边对我说她的理由,我不能说她不对又不能说她对,同时又对夏洛克深表同情。 但不出几天,他们和好如初。夏洛克依然和我抱怨依然和我说他对追女人的哲学,他自己并不实施,更大的乐趣是希望在我身上看到他的泡妞(除此之外想不出别的词语)哲学得到施展。但我对女孩子没有太大兴趣,短时间内也不打算恋爱。于是他每每见了我就说个不休摇头不止。 大约半年后,其时我已经在郊区找到一份工作,搬了新家。公司规模不大,员工都在车间工作,偌大的办公楼只有我、老板、老板娘和生产厂长四人。老板在右手隔壁的办公室,老板娘在正对面的办公室,生产厂长在一楼。工作是会计,每日将数据罗列排行,像编织音符如同梳理头发一样。不时去银行汇款取款,钱数有多有少,但都不属于我。工作算不上特别喜欢,也不算讨厌。读书的时候我不怎么喜欢数学和数据,但慢慢开始习以为常,如同每天吃饭数米粒一样。 新租的房子离公司步行大概一刻钟,房子呈四合院形状,朝东一扇大门进入。房东住东面的房间,我住在西面。房子四周都是竹林,屋檐的空地里种满了花花草草。房东七十岁上下,精神抖擞,是个退休干部。有三子一女,每个月月初和月末必定一起来看望房东。每次说起子女时房东就忍不住得意的笑。 一开始,我就喜欢上了这个地方。我喜欢听风吹动竹林,喜欢闲暇时帮房东照顾花草,喜欢听房东讲他子女以及过去岁月的种种事情。 “以前朝鲜战争的时候,我去打仗来的…” 老人参加过朝鲜战役,只要一说起这个就停不下来,我饶有兴趣的一听再听,事情虽然说了很多次,但细节往往不一,我也没有深究。老人口沫横飞,两眼闪着亮晶晶的光芒,直到房东太太来催时才恋恋不舍的回去。 两位老人都十分喜欢我,原因说不上,附近的老人都非常喜欢找我聊天,与其说是聊天,莫如说是听他们将过往的种种。有时候他们也问我过去的事情,比如在那出生,家里有什么人,读了多少书…但我一次也没回答。 早上准时上班,下班准时回家,除了吸烟别无恶习,即使吸烟也不在人前吸。房间卫生打扫得干干净净,每两天换洗一次衣物,比较珍惜的衣服送去干洗,一开始并非送到阿慧干洗店而是在租房子的附近。有天散步路过阿慧干洗店看见忙碌的老板娘抬起头对我微微一笑的时候,我就决定以后衣服都送来这里。即使不洗衣的时候,也时常去那坐坐,有时候只是为了去看看她的笑容。 我说我中意阿慧干洗店这个名字。 “莫非你的初恋叫阿慧来的?”老板娘闪着奶油般的笑容对我说。 熟悉后,我们几乎无话不谈,我说我的工作和附近的老人们,老板娘说她工作时遇上的人和事。 “怎么从没见过你的丈夫。”一天我想起似的问。 她不笑,不笑的她让人有点恐慌。时间一片沉默,从此以后我再不问这个问题,如同她不问我为何来上海,不问我的过去。 我每隔五天去次干洗店,一星期听附近老人们讲一次他们的故事,半个月去夏洛克那一次。夏洛克与女友关系依然,时好时坏。 “你们结婚不就是了。” 一天他抱怨时我对他说。但没有那么简单,女孩要求工作稳定,收入足够支撑买房和以后生活才考虑结婚,而夏洛克刚毕业不久,在ibm上班,工作刚刚开始,时常出差。 “有时真佩服你。”我半开玩笑的对他说,“我要和一个女孩天天睡一张床就做不到不碰她。” “我也佩服我自己。”他咬了咬下唇。 来到郊区后,我的心情豁然开朗了许多,有时也带同事回家,夏洛克和他的女友也来过几次。没有朋友来的时候就一个人在家看书,听音乐时声音必定开得极小,房东对声音极其敏感。实在无书可看的时候就对着洁白的天花板发呆,起始我决意和过去一刀切断,像切蛋糕一样决然。但不久我发现无法做到,于是我慢慢就过去一点点回想,在不至于头疼的地步。我的上衣口袋一直装着一个记事本,里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文字,每当我想起什么就在上面写。记事本上有我高中时代女友的电话手机和家庭地址。联系方式。 联系方式。当有人不想说话时,无论何等的联系方式,无论何其先进,毫无作用。 刚到上海时有不少同学和朋友联系我,但我几乎不怎么开口。高中时代的女友也打过几次电话来,告诉我她家搬去了别的地方,上了什么大学等等。当我搬来郊区后,我换了手机,从此再也没有和他们联系。家里的电话是知道,但我一次也没有打。 于是我慢慢孤身一人,就过去想了又想。通道为我切断,只有一个号码可以联系,即使不联系也无所谓,那时候我就是如此考虑。在自己的内心世界种满荆棘,遮得严严实实。 “你太静了,不像一般的年轻人,帮你介绍个女朋友怎么样。”老人们说。 我总是红着脸拒绝,拒绝别人的好意如同做了对不起人的事。 “你莫非是太监不成?”夏洛克说,“无论如何也得帮你这小子找个女朋友。” “帮你实施你的那些泡妞哲学?” “是啊。”他说,“有女朋友也不错,人不可能一直孤独。” 但我一次也没有当真。 然而有天,夏洛克和他的女友带了一个女孩子过来看我,女孩是他低三界的学妹,正上大二,活泼开朗。我们四人约会了好几次,四人一起约会的时候我话语依然甚少,但多多少少说了些什么。我们一起看电影,看演唱会,四处逛街。几次后我和女孩单独见面了。 “你是不是不喜欢我。” 一次我们在散步时女孩问我。 我说没有,事实上我开始慢慢喜欢她,虽然在一起几乎都是她在说话,但我正在一点点了解她,她的喜好、厌恶、脾气、性格、理想和追求。 “你都不怎么和我说你过去的事情,恋人之间不是应该相互了解的吗,有什么不能说的?” “不是。”我说“只是把握不好,我不愿意说我把握不好的事情,性格如此。” 我做饭给她吃,她时常说我菜烧得好,有时候也和她说过去的事情,但只在我能够说出来的限度。听我说附近老人的事情时她常常忍不住开怀大笑。 “这些老人真是好玩极了。” “怎么还给你介绍对象?” 如此不一而足。一起在住的房间附近的河里钓鱼,夏天来了钓小龙虾,有时候我看书她听歌,做菜的时候她搭下手,有时候也给她看我写的文字。一天我把记事本给她看了,那是在见面快一年的时候。 那天晚上我和她睡了,何以如此我不知道,看完记事本以后她哭了,哭得来势汹涌,一发不可收拾,我从未见女孩这样哭过,不知道如何安慰她。我抱住她的肩,她的泪水打在我的膝盖上。 “以后等你能说的时候就把所有的事情告诉我,但现在我不勉强你,只是能说一定要和我说,我要你开开心心的。” 于是她成了我现在的女友。 然而夏洛克的泡妞哲学我一次也没有实施过,这让他深感失落。一次我依其所言夸女友的衣柜无与伦比,但女友大发脾气,说我那学来这些花花肠子。我这么一和夏洛克说,他先是狂笑不停,接着满脸疑虑。 “是不是你没按我教的说。” “照你的话原搬不动的说给女友听,夸她的衣服有品位,衣柜简直就像藏着无数宝石的匣子,变化出优美动人的服饰…” “不可能的呀。”他挠了挠头皮一副不相信的表情。 我和女友关系日益增进,去了她家几次,父亲对我甚为喜欢,常常和我下象棋下到半夜,母亲却一直反对,反对也理所当然。我既没有了不起的事业,又没有英俊潇洒的外表,口才与其说一般不如说是不善言辞。然而女友坚持与我在一起,大学一毕业就在我公司附近找了工作,并且从家里搬了出来与我同居。 于是女友母亲也无奈的接受了我。女友提出结婚后第三天我郑重向她求婚了,本来认为无此必要,夏洛克坚持说女人最在意求婚的事情。还帮我谋划如何买鲜花,如何订烛光晚餐,如何在晚餐的过程里求婚。简直像他自己求婚一般。 我不忍拂他的意,再说即使这样做也无损什么。 烛光晚餐进行到一半,我按计划捧着侍者送来的鲜花和戒指说着夏洛克教的一大套语言,说的时候以为必定失败,但结果出乎意料。女友感动得热泪盈眶,抱住我久久都不撒手。 “真的那样爱我。”女友盯着我的眼睛泪光闪闪。 “是爱你,如同爱自己的心一样。” “会一直这样爱我吗?” “会的。一直。” 决定结婚后,我们本来不打算操办什么,两人去外面旅行即可,以前两人常常一同外出旅行。但女友母亲怎么也不同意,说是一个女儿怎么能这样,又说结婚太仓促先订婚。 结婚转为先订婚的事情女友没能说服她母亲,这回她父亲和母亲订下了攻守同盟,无奈,我们只得听从他们安排,任由他们操办。 意识到自己真的要订婚当天晚上,我第一次给家里打了电话。电话是父亲接的,看来他非常的激动,虽然表面上还在克制,但他的情感波动即使隔了无数的距离和遥远的电话线还是从话筒上传了过来。 “这么多年都在那呢?一点消息都没有…” “一直在上海。” “你妈妈想你想到眼睛都快瞎了,你这个不孝的东西。” “我要结婚了,打电话过来就为告诉你这个,还是觉得告诉你好。你们要是愿意来参加就来,不来我也无所谓。” “你有把我们当父母吗!…” 传来妈妈的声音,声音已泣不成声,我一阵心酸。 “文仔文仔文仔。” “妈妈!”喉咙里什么时候东西卡住,话说不上来。 “真的是你吗,以为你消失了,怎么一点消息都不给我们,这边到处传你什么坐牢了,什么怕是死了…活灵活现。” 真是会传,何以说我死了,也难怪,三年毫无音信,而古城的人除了道三家长两家短借以消磨时间别无他长。 我试图让自己慢慢平静,女友抚摩着我的后脑怜惜的看着我。电话那端妈妈说个不停,我稍微说了些在上海的经历。 “妈,过几天我订婚,希望你能过来。” 两天后,母亲从古城赶来上海。父亲到底没来,预料之中。在火车站母亲一见到我就抱着哭个不停,仿佛拾回久以遗失的珍宝。 由于母亲过来,订婚仪式举行的非常顺利,母亲忙这忙那,仿佛要把遗失的三年全部补过来。订婚仪式结束后母亲回到古城,回去的时候依然泪水涟涟。 “文仔,那个女孩…”回去的途中目前异常艰难的说。 “什么?” “就是你高中时的女友,你来上海后还经常去我们家里看望我和你父亲,你父亲非常喜欢她,我想你应该明白。” “都过去了,妈妈。见到她和她说是我对不起她,只是我现在已经找到自己的幸福。”我握住女友的手,微笑着和母亲说。 “我也知道,看到你过得开心就好了,我们那边传你什么消息都有,又完全没有你的音信,心里着急得什么似的。以后多往家里打电话好吗?” “我会的,一个月打一次。” “那就好。”母亲孩子似的笑了,“你爸爸,到现在你还没原谅他吗?” “妈,我们不说这个好吗,保重身体,以后我会带女友去看你的。” “不说这个了,但他毕竟是你的父亲,他也老了,不像以前你想的那么固执和坚强,半夜想到你常常哭泣,只是嘴上不说而已。” “妈妈,别再说了。” 我把母亲送回了古城的火车。 母亲回去后第二天,我开始接到一个莫名其妙的电话,号码不详,是晚上七点打过来的。开始我以为是同事或者别的什么人用公用电话打来的,那时候我在旅行,心情愉悦,没有多想就接了起来。 对面一片沉默。 我拿着手机喂喂说了许久,但对面还是毫无声音。 接着电话挂断。 如同订婚那天晚上我第一次看着记事本上高中女友的电话,看了许久许久,我想告诉她想和她说些什么,电话号码拨错几次,几次后响起接通的声音,其声如同从遥远星球传来,模糊不清;又仿佛从心底发出响亮无比。 铃声响起。 一下。 两下。 三下。 有人接起,声音传来。 喂! 我慌忙把电话挂断,心如同万马奔腾一样跳个不停。有人接起,声音的确是她的声音,这么说她没有换号码。换号码也丝毫不足为奇,梦里我好多次回想拨打记事本上的电话,里面声音传来。 对不起,你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俄尔,又一个声音响起。 现在不想和你说话的。 然后是喀嚓的电话挂断声。 是何人打的电话呢?有可能是同事,有可能在上海或旅行相识但不算深交的朋友,有可能是网友,有可能是高中时代的女友。 电话每天晚上七点响起,无论我说什么对方始终不开口。我一个个就自己能想象到的人猜想,说了无数无数的人,就是没有说高中女友的名字,何以这样我不知道。 我一个个排除,同事不可能这样恶作剧,旅行途中认识和其他不算太熟悉的人也不至于这么坚持,而且没有必要不开口说话。夏洛克倒是有可能这样做,但绝对坚持不到五秒,五秒后他必爆家门,笑声扬扬。 是她,是高中时候的女友。从周庄旅行回到上海后我确信无疑。于是我想打电话给她,于是我发现记事本已不在上衣口袋。 记事本已遗失。 第四章 长安 长安大道连狭斜,青牛白马七香车。 玉辇纵横过主第,金鞭络绎向侯家。 ——卢照邻《长安古意》 从长安的天台走下,不远就是巍峨的大雁塔。塔分上下七层,里面怪物各所不一。我刚进塔一就被一个饶舌的强盗和一个纠缠不清的赌徒挡住了去路。 此路是我栽,此树是我开,要从此路过,留下买路财…强盗挥舞着刀说道。 老大,你的话又说反了。赌徒好意提醒。 没知识,没听过正话反说啊,再罗嗦把你的筛子砸烂。强盗面不改色的训斥身边的赌徒。我在对面忍住笑,正话反说,那门子的逻辑。 我说强盗大哥,正话反说应该是这样,栽我是此路,开我是此树。 就是就是。赌徒在旁边轻轻点头,窥视了强盗一眼,生怕被他听见。 本大爷行侠仗义数百年,恩泽无数,声名传遍四海,没有人敢反驳我,没有别人的钱袋不到我的口袋,你还是乖乖把钱交上来,否则大爷的脾气上来,你就兜不了吃着走了。 是吃不了兜着走。赌徒再次好意提醒。 要你嚼舌头。强盗踢了一下赌徒 我说强盗先生,你横刀抢劫就横刀抢劫,没必要往自己脸上贴金说什么行侠仗义。我有些不满说。 小子,大爷我爱怎么说就怎么说,你奈我何,快把钱交出来,不然要你小命。 我刚在兵器铺买了折扇和衣服鞋子什么的,现在身上分文没有。我撒谎说道,折扇什么的是买了,不过荷包里还有好几万。 不给你点颜色瞧瞧,看来你是不会说实话了。强盗一把火喷在我身上。 我刚买了武器和装备,也有点蠢蠢欲动,于是不客气的反击。交手几回合,我身上的血被强盗烈火烧了一半,强盗也被我打得哇哇直叫,赌徒则在旁边坐山观虎斗。 小子身手不错,这样好了,就当先借我点钱,以后我再还你。强盗喘息着说。 别听他的,哪有强盗借钱会还的。赌徒在旁边说。大约看到强盗的气势已尽,他开始乘虚而入。 油尽灯枯还想着要钱,强盗果然是强盗,我不再开口,狠恨往他身上打去,只听哎呀呀一声,饶舌的强盗飞也似的消失在屏幕。 没想到今天我居然失手栽在一个小毛孩身上,我会回来报仇的… 我笑嘻嘻看着对面的赌徒,赌徒也笑嘻嘻看着我,那笑容仿佛是说别害怕,我不是坏人。 我是赌徒。赌徒开口说。以前一直被强盗欺压,作为你打跑强盗的回报,我想和你赌几局。我说我不会赌博,赌徒说那容易,不过比筛子的大小而已。 赌是世界上吸引人的事情。赌徒一边摇动筛子一边说。我以前是一介书生,虽然生活不算富足,但与娘子举案齐眉,平时下地做做农活,闲时攻读书籍想去博取功名,但乡试几次落第。一次被朋友拉去赌馆,从此再不去想什么功名,脑袋里除了赌还是赌,但是越赌越输,越输越赌。田地当了去赌,家当了去赌,最后把老婆也当了,举债无数,最后赌上了自己的命。 那你还去赌?我问。 所以我叫赌徒,不是赌神不是赌棍是赌徒,世世好赌,代代学赌。赌徒一边摇出无与伦比漂亮的环线一边说道。 我没有什么可以和你赌的,而且我也不想赌。我跑了几次没跑成功。 你陪我赌就行,赌注什么是不会赌的人才玩的,赌本身就是无比的乐趣。赌徒掷了个六点。 我丝毫没有感到乐趣,只看到巨大的筛子砸在身上,疼得要命。 你又输了,再来一把。赌徒说着把筛子砸在我身上。 不赌了。再赌要出人命了,没有死在强盗刀下死在赌徒的筛子下会被人笑的,我再次逃跑,依然没有成功。 好筛子,赌徒掷出九点,乐呵呵往我身上砸去,我摇摇晃晃退出屏幕。 再来把啊,赌徒依然在摇动筛子喊道。 而我则摇晃着第一次见到了小白(白无常)。 我把强盗和赌徒的事情说给谷金听,她笑得花枝乱颤。 “你真是有趣极了。” 我们一边在长安行走一边缓缓聊天。 长安的繁华,史书多有记载,文人墨客诗篇不绝,所以我是久熟于心。然而当我第一次踏上长安时,还是惊讶得目瞪口呆。 从江南野外走进长安,首先射人眼帘的是无数的摊位,宽阔笔直的道路如同黄金铺缀一般金光闪闪,路旁高楼林立,旌旗飘扬,来往商贾络绎不绝。一直往前走,前面有一座气势恢弘的钟楼,钟楼前面有片开阔的广场,无数角色人物在那忙碌不休,或烧双,或带新人,或捉鬼,或练宝宝。每个人都显得忙碌而充实,不断有声音在耳边回荡。 “去龙一练bb,秒6龙宫带,不跑不卡的来…” “飞升129龙宫带新人捉鬼,一小时五万上车给钱,来的速度预定,包不死包速度…” “那些人都在做什么呢?”我好奇怪望着身边汹涌的人群问谷金。她尝试着告诉我,但解释良久都没能让我明白,超出我的理解范围,梦幻每一个人每一寸地图每一句话对我都是新奇的,理解需要时间。“以后你会慢慢知道的。”稍顷谷金懊恼似的吐了吐舌头,遇上我这样什么都不了解又什么都想知道的人大概也是很让人头疼的事情。 “先带我好好看看长安吧。” 穿过皇宫的大门,沿着无数的台阶走上去,阶梯两旁肃立着成对手持长矛威严的御林军侍卫,与建邺那个孤单单面无表情的卫士相比,他们就像是沙场磨练出来的精魂,不得不对他们肃然起尊,尽管如此我还是喜欢建邺那个卫士,他至少能开个小小的玩笑,在无数小小的玩笑中消磨孤独站岗的光阴,而这些御林军却像是没有生命的石头。 进入皇宫大殿,我见到了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唐太宗李世民,他头带皇冠,皇袍在身,数丈开外就能够感觉到其身上透出逼人的气势。我就脑海中有关唐太宗的记载一一与之对比,失望自然说不上,但现在面前的唐太宗与其说是一个npc(系统坐标)不如说是梦幻世界里一个孤零零的角色,御林军也好,唐太宗也罢,都像雕刻在梦幻上的石像,就差没有招手说欢迎你光临,若真如此我势必大吃一惊。 一句话,长安是一个繁华的梦,而御林军、唐太宗什么的不过是那个梦里繁星点点的点缀。 我这么一和谷金说,她登时显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建邺的npc也没有生命的啊,你何以说得那样活灵活现?” “如果把长安比作少年,那么建邺就是童年,童年的光阴乐于沉醉各种事情,赋予无聊的事情以生命,而少年时期则开始注重自我的感受挣扎和经营。我不向他开口,他自然也不会和我说话。” “怪人。”谷金皱了皱眉头。 “不是怪。”我说道,“御林军也好唐太宗也好不会和我打架不是么,npc始终是npc,还不如强盗来得有趣。” “说得也是,每天看着各种怪物,在打怪中慢慢成长,就觉得时间过得如飞马一样快,而看到那些npc几乎毫无感觉。繁华的长安也好,石头城堡一样的建邺也好,不过一条行走的路。” “是一个梦,一个梦的舞台,我们喜欢也好不喜欢也罢,都在这个舞台上生活。舞台本身不代表什么,需要我们自己来创造生活,而这生活反过来又给舞台生命。” “好多人都拿着光武,级别非常高,而我才69级。”谷金有点黯然的说。 “别怕。”我握了握她的手,“他们也是从一无所有开始的,人最怕的不是什么也没有,而是怕有了一切后却什么也没有的心。我会努力追赶他们的,也追赶你。” “好的呀。有你陪伴真好,开心极了。” “我也是。” 我在谷金的带领下开始缓缓升级,十五级后我去水晶宫拜敖广为师。拜龙宫的原因很简单,一来我是龙太子,二来在塔杀怪的过程中,我看到一个135的龙宫龙卷雨击的过程里为龙宫恢弘的法术所震撼,那法术如同飓风一样横扫遍地,犹如推土机瞬间推倒一切。 水晶宫静静屹立在东海深处,幽蓝色的海水波澜不惊,龙宫弟子多不胜数,每天都见无数的人忙前忙后,有神天兵,玄彩蛾,舞天姬,当然数量最多的还是龙太子。水晶宫金雕玉砌,无数奇珍异宝发出耀眼的光芒,把水晶宫照得灼灼生辉。敖广一身黄袍悠然站在水晶宫。 “你想做什么?”敖广摸了摸两绺长须问。 “我是来拜师的。” “东海弟子遍布天下,要想学成绝世武艺,得经历无数磨练和考验,你能承受住吗。”敖广笑呤呤的望着我。 “我会竭尽全力努力习艺,不给龙宫丢脸的。” “好孩子,我又多了一个乖徒儿。”敖广颇为得意的笑了起来。 就这样,我拜了敖广为师傅。一开始师傅颇为严肃,老是叫我送着送那,而我往往把丫鬟的信送给程夫人,把王夫人的信送给秦夫人。 “笨蛋,笨蛋。”师傅气得满脸通红。 慢慢的我开始熟悉长安的坐标,送信的事也成了轻松的伙计。敖广有时候后也会胃口大开,老问我要这个武器那个铠甲什么的,我常常望着藏着无数珍宝和奇刀异甲发呆,心想这老龙王也太贪心了。 “师傅,藏宝阁都快放不下了,你怎么还问我要兵器啊。” “多嘴,不该问的别问。” 莫非这老龙王想招兵买马去攻打长安不成,每次买兵器的时候就如此想上一番,这样我作为龙宫弟子就能在战场上驰骋了。但一不见龙宫增兵二不见老龙王有所举动,只得作罢。这老龙王要什么不好,非要兵器,不知道兵器很贵啊,我总是提着腰包数着口袋里的钱肉疼。 偶尔师傅也会叫我买棵花啊草的,那时候我就屁颠屁颠的跑到长安杂货铺去买下等货色来以次充好,交的时候自然提心吊胆,但师傅一次也没有发现,胆子就一天比一天大了起来。 有时候,敖广也会让我去巡逻,这时我就有了当家作主的感觉。我在龙宫四周巡视,遇上怪物就狠狠教训它们一番。 “你这虾兵,不安分守己保卫龙宫居然敢在我的地盘兴风作浪,看招…” “我说蟹将,你吃饱了就去横着爬沙滩好了,来我的地盘捣蛋小心我把你捉回去煮着吃…” 我的地盘我做主。 我开始慢慢学会龙宫的基本法术,由于不知道那个法术是必须的,有些法术没有学,因此常常笑出笑话。 一次在建邺封妖的时候,队长对我喊:“那个龙宫,你龙腾啊!一个怪了还秒什么秒。” “龙腾是什么?”我睁大眼睛好奇的问,一问队里的人无不头疼,他们不是龙宫的当然不知道龙腾是什么,只是知道是一种单秒威力巨大的法术。 “连龙腾都不知道,你这龙宫怎么搞的。”解释不清楚他们只得怪责我起来。 “我不知道嘛,没有学啊。”我显得很无辜的说。 我开始从十五级慢慢升到二十级二十五级,谷金在的时候就跟着她四处瞎逛,一边陪她打怪一边聊天。有次我和她还有她的一个朋友在长寿郊外打怪,结果不用说,我被狼偷袭,一个连击打得进了地府。 “对不起哦。”谷金追着跑到地府说。 “没关系拉,有时候看看黑白无常的脸也蛮好玩的。” “你也来了啊。”黑无常乐呵呵的说。 “是啊,来看你这张乌鸦脸和白墙壁的,一黑一白,简直像两极一样。” 无论黑无常还是白无常气得嘴歪口裂的,而谷金则笑得直不起腰来。 谷金不在的时候,我就去封妖练级,我的级别一天天高了起来,也认识了好几个朋友,一个叫无情的龙宫和我一起在海底迷宫练级,那时我们都是三十多级。 “无情,我们去海底捉螃蟹吃进去…” 无情就屁颠屁颠跟在我身后,但是没两下,我们哭不出不来,除了虾兵蟹将还有头龟丞相,龟丞相一个水漫金山过去,虾兵蟹将一个合击,我趴倒在地。 “你跑啊,无情,再不跑要进地府了。” “不跑,我得为你报仇,把这只老乌龟打出去。” 结果无情和我一起进了地府,说是无情却是很有情谊的人,就这样我们在地府盘膝交谈,成了朋友,而黑白无常则看着我们这两个傻瓜活像看宝一样。我们想去什么地方必定结伴同行,也不管那地方的怪有多强大。 “无情,我们去北具看雪去,我一个朋友说北具的雪非常非常漂亮。” “好的呀。” 这样我们兴奋的跑去北具看雪,往往雪还没看够就回到了地府。进地府简直成了家常便饭,就好像每天刷牙一样。而我就这么一点点升到40级,40级后谷金对我说你得加个帮派了。 “去跑墒,那样你可以很快升级的,还能认识很多很多朋友。” “好啊。”就这样我加入了第一个帮派,上海一区玉玲珑的玉玲珑帮。 第五章 三月的雨 在绵绵不断的细雨中迎来春光摇曳的三月。雨下得不眠不休,如同一颗颗接连不断的沙砾坠落大地,犹如相连成丝的蜘蛛网笼罩天空。整个世界一片朦胧,独有春风以坚定不移的脚步缓缓移动。 记事本遗失后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处在一种胶着状态,仿佛全身上下涂了一层绝缘漆,既想不成过去的岁月片段,又把握不住正在流逝的分分秒秒。什么也不想,事实上什么也想不成。耳朵一如蜜蜂在花丛间嗡嗡作响,眼睛对任何事物都视而不见——见了也不放在心上,甚至和女友都没怎么说话,睁开眼闭上眼全是那黑黑小小的记事本。 记事本!记事本!记事本! 但凡订婚一周前去过的地方都一一找寻,特意去了一次周庄,希望能在那发现蛛丝马迹。我沿着马路一寸寸地毯式的搜索,哪怕一片纸屑一包垃圾都不放过。这里是上次住过的旅馆,这里是上次走过的马路,这里是上次吃过早点的小吃店,这里是上次买过土特产的杂货店,这里是风景区a,这里是风景区b。周庄的景致与上次来多少已经有所变化,但是何变化全然说不上来,无论景致还是别的什么,仿佛都是与我毫不相干的什么遥远星球上的东西,简直像遗失的梦境一般。只要见到上次旅行中打过交道的人就一一询问,问话颠三倒是,被问的人往往一头雾水。 “没有见过呢。” 走路一步三顾,活像无头苍蝇一样跌跌撞撞,犹如运转不灵的网络一样卡卡停停。一天在某些地方搜索好几遍,每次被路口的巡逻警察盯得死死的,盯也罢不盯也罢全然顾不上,眼光是能够察觉的,但无所谓,爱盯就盯好了,像蚊子那样死盯不放也没关系,爱想就想好了,像想象恐怖分子那样也悉听尊便。 由于是旅游景点,周庄的巡逻警察颇多,路口设有巡逻岗,风景区里不时可见身穿制服的巡警来回巡视,马路上不时有警察呼啸而过。风景区怕是有便衣的吧,像隐藏的豹子躲在深深的草丛里等候猎物那样潜伏在某个角落,我就便衣想了一小会,但想来想去不过是隐藏在人群跟捎密告的三等角色。 “干什么呢?” 一天我第五次在旅游景点的某个路口寻觅时一个警察走过来问。警察中等身材,一身灰色制服,脚上一双皱巴巴满是泥巴的皮鞋,左脸上有颗黑痣,痣上长了一根大约5厘米长的毛发。黑痣颇为壮观,犹如棋河上突起的黑棋子。 “没干什么,找东西来的。”我说道。说的时候甚为反感,这一反感来源于旧俄时代的小说以及香港的电影尤其是周润发的电影。 “身份证拿出来看看。”黑痣口气顿时严厉起来,大约是见我这样东张西望而又语气不善的原故。 我一言不发把身份证递给他,心想爱怎么查怎么查好了,就是查到外星上去我还是地球人,要看汽车票或者工作证别的什么统统拿给他,只是不愿意与他分辨,事实上也不屑。 黑痣审视似的看着我的身份证,不时往我脸上扫射一番,眼光犀利如同钢刀一般,久经沙场。肚子有点饿,只顾寻找记事本,根本没吃什么像样的东西。早餐没有吃,午餐还没来得及。我掏出手机看看时间,已经是下午三点十七分,那么说很快就到晚餐时间。 天空飘着蒙蒙细雨,雨绝对不大,但持续不停。我没有带雨伞,身上多少有点湿,我喜欢春天的雨,喜欢不带雨伞散步,纯粹个人喜好,被人看作是傻瓜也依旧如此,淋成落汤鸡也每每不改,不喜欢雨伞。 “你来巡逻岗一下。”黑痣面无表情走向巡逻岗,我想说不去,但知道说了也无济于事,遂跟在他后面。他进了巡逻岗,拿毛巾擦了擦头发和脸,从口袋里掏出烟吸起来。 “身份证是你的?”不一会,他问道。 “当然。”除此之外我不想多说一个字。人类为何弄什么身份证,不光是身份证,此外还有什么居住证,暂住证,工作证,驾驶证,营业证…出国得办签证,各个国家证件不一。古代可有这些东西?或许有或许没有,话有说回来,有证又如何呢,战争不见减少,流动依然频繁,犯罪日益增多…不过多增加手续,不过多增加无必要的工作,不过多增加不必要的浪费和消耗。即便什么证也没有,人依然是人,不可能成为动物,不可能成为植物。 “相片和本人不怎么像的嘛。”黑痣一句一字的说。“还有别的什么证明吗?” 我一声不响从口袋里摸出工作证和车票,为何非得说什么相貌不对?不过是胖了或者瘦了,眉毛依然是眉毛,嘴巴依然是嘴巴,鼻子依然是鼻子,脸也不会成为别人的脸。 黑痣翻了好几次我的工作证,看了会车票和身份证,不时往我脸上窥看几眼。天空一片阴沉,乌云如同油墨一样洒满整个天际,细雨缓缓降落,马路上车辆来往不息。不时有汽车驶入周庄汽车站,每逢汽车驶来不知从什么角落就钻出好些摩托车、三轮拉车、带蓬旅游车和营运小巴向游客热情迎去。路上行人都打着雨伞,不打雨伞的只有我还有这个没完没了的黑痣警察。我在细雨从林峭立,黑痣在如同碉堡的巡游岗里大口大口吸烟,并且不时看着我的证件,好像看长篇小说那样无休无止。我从口袋掏出555香烟,本来不想让,但转念作罢,没必要加深不快,于是让了一支给他。 黑痣朝香烟过滤嘴看了一下,接了烟吸了起来,气氛似乎有所缓和,他缓慢把身份证、工作证和车票递给我。 “出来旅行的?”黑痣想起什么似的问道。 “唔。”我发出轻微的鼻音。 “丢了什么东西?是钱夹吗?这两天一直看你在附近找东西来的。” “恩。”我不想解释,说找记事本势必要被问上一番,于是随口敷衍。 “看了你好半天,见你一直在附近找来找去。刚才有点抱歉,由于是旅游景点,不得不增加警力防止意外。这个世界什么都有可能发生,人越多的地方越是如此,抢劫、偷盗、杀人、放火时有发生。但这里是不允许出现这样的情况,一旦发生立刻影响到旅游区的形象。” 我说能够理解,说得有点口不对心。 “一旦旅游形象受损,旅客势必减少。形象这东西就是如此,说无形是无形,说有形又有形,如同人初次见面马上看相貌,拨打电话马上听声音。这里毕竟作为风景区挂了牌,游客数量也相当的多,不少人闻名而来。景致是外在的东西,而我们维持的形象却是内在的。难,相当的难,看不见的东西才叫麻烦。” “哦。” “如果有什么困难开口就是了,相识就是缘分,借个车费什么的我还是掏得起的,出来旅行丢了钱夹难免心情不好,这雨又下个不停,怪讨人嫌的雨,春天就是如此,非得在雨中度过,不喜欢雨也没办法。对了,你住在那里?” “周庄大酒店。”我说,听他说话的过程里多多少少产生了一丝好感。 “不错,那酒店不赖,服务也好,卫生也到位。真不需要借钱?别不好意思,人都有需要帮把手的时候,说不定我什么时候去上海也会遇到这样的情况,什么都有可能。” 我说不要。看了黑痣好几眼,看的过程里觉得那痣委实有趣,随着说话而一动一动的,好像小鱼尾巴一般。书本毕竟是书本,电影毕竟是电影,生活有所不同,我想。 “巡逻这工作不好做,风吹日晒的,不可能一天躲在这岗哨里,轮流着换。警惕一丝都不能放松,如同蹦得紧紧的弦,总是怀疑的看着四周,味道枯涩。还是做会计舒服,我朋友里也有做会计的,钱又多活计又轻松。” “哪里。”我又递了根香烟。 “抱歉,和你罗嗦了这么一通,有时候也觉得孤单得要命,一个人巡视尤其如此,找个说话的人都找不出来,巡逻岗就好像独立在大洋上的岛屿,哪都不相连,人们看到警察就躲,没有办法的事情。其实警察也不过是普通人,脱下制服和你们毫无区别。但制服在身上就得尽职尽责,得罪人也没有办法。” “是呀。”我稍稍点了点头,看起来黑痣说得有点忘我,不得不打断他。“不过这就回去了,雨小了许多,东西还得继续找呢。” “祝你玩得愉快。”黑痣招了招手,笑了。 从周庄回来后,我的心情多少舒缓了些,记事本固然没有找到,但不再那样恍然若失,这大约是对警察习惯性误解得以消除的原因。雨依然时断时续,春天不知不觉已改变许多事物。路边的草由枯黄渐渐转绿,田野到处是绿油油如同水墨画一样的小麦和开得金灿灿的油菜花,树枝新芽萌生。 我已经好几天没和女友说话,她一改往日的活泼,总是用惟恐失去的眼神望着我,被她那眼神一看我心里觉得甚为不安。我几次向她搭话也没能深入交谈,无可奈何,脑袋仿佛被记事本分为两半无法连贯,而她不和我说话就陷入沉思。 到了晚上,我就听着雨水从屋檐滴落,一秒一秒计算时间,时间好像静止一样凝固不前,窗外竹林在春风吹拂下沙沙作响。我一动不动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以往每到春天我就看着天花板思索,那里仿佛有一个别的世界,春天让我联想到的无可排遣的孤独无可抵御的忧伤,以及朦朦胧胧的思念与搅成一团的回忆都在天花板上浮现。每当春天我就笔耕不辍,但现在什么也想不了,无论想什么最后还是归结到记事本上,无论写什么都无法顺利,脑海仿佛横旦着戈壁那样的断层。 有时候即使已经熟睡,但有什么钻入脑海,灵光一动,于是立刻醒来四处翻找,有时候正在工作,突然被意念驱使去某个地方找寻。我的脑袋仿佛不是自己的脑袋而是别的什么人的脑袋,我的手仿佛不是自己的手而是别的什么人的手,我的脚仿佛不是自己的脚而是别的什么人的脚。 每晚七点,手机必定准时响起,号码不详,接通后一片沉默。我知道是她,是高中时候的女友打来的,我几次想对她说点什么,但几次都没能顺利开口。我知道是你知道是你,我想这样对她喊。我也想说别再打电话过来了,现在我生活安定,不想被打扰,但同样说不出口。 电话响起的时候整个世界都仿佛陷入沉默,除了雨我听不到别的,我几次听到对面雨滴答作响的声音。 嘀嘀嘀嘀嘀嘀… 铃铃铃铃铃铃… 主角是她,配角是我,简直像每天必演的哑剧。 一天深夜,我再次起来在房间东翻西找,从卫生间传来哭泣的声音,那是女友在哭。 我走到卫生间,灯没有开,四下一片漆黑。窗外既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只有绵绵不断的细雨。我打开灯,由于睡意朦胧,几乎以为是梦境。 但不是梦,女友坐在马桶盖上,双膝拢得紧紧的,头伏在膝盖上,后背随着抽泣抖动不止,牛仔裤膝盖部分已经湿成一团,显然哭了很久。 “怎么了?”我走上前去,抱住女友的头,轻轻抚摸她的秀发。以往飘逸的秀发已经打结,不少头皮屑隐藏在浓密的发丝间。她向来珍爱自己的头发,我几次夸她头发漂亮,事实上也是如此,如同密集的黑珍珠一串串光滑耀眼,但此刻光彩全无。女友多少天没洗头了?话又说回来,我有多少天没正经看过她了? 女友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将头靠在我的肚子上,依然一时一时的抽泣,鼻子微微翼动。我的喉咙好像有什么堵在上面,话语无法顺利出口,只能温柔的抚摸着她的后背。 “如果是我做错了什么,请你告诉我。” 没有声音。 “你知道我向来怕看见别人哭,尤其是你,拜托你,多少和我说点什么。” 外面的雨沙沙轻响,窗外竹林不时发出搅动的声音,侧耳倾听,风在雨里诉说什么。 过了很久很久,女友才稍微止住哭泣,抬起头望着我,眼角犹有泪痕,泪光在灯光反射下闪闪波动,如同微波粼粼的湖面。 “你一次都没有那样紧张过我,像紧张记事本那样,一次都没有。”女友仰望我的脸,手指在我手背狠狠掐了一下。“有时候很想咬你,很生你的气,感觉你根本不在乎我。” “不是那样的。”我说。 “我在想,如果有天我不见了,你会像找记事本这样不管不顾的找我?会像想记事本这样想我想不个停?想来想去就哭了起来,讨厌自己。” “讨厌自己,讨厌得不行。”女友又开始轻轻哭泣。“觉得怎么都进不去你的内心,你在心里上了锁,谁也不让进去,常常这样想。” 我沉默了好一会,点燃一只烟,就女友的话思索一番。 “是我不对,只是就自己的事情想个不停,完全没有考虑你的感受。不过我从来没有想骗你的意思,一次都没有。我也想像你这样掏心掏肺的说个透彻,但记忆有断层,表达不清楚。不明白的事情太多,记事本为什么突然不见?过去为什么总不肯放过我?每每把我拖入什么境地,是什么境地都不清楚。” “如同你说的那样,我的心里有扇门关得紧紧的,记事本如同钥匙一样可以开启,但现在钥匙遗失,于是我惶恐不知所措,我害怕心扉从此紧闭,想让你了解我的一切。” “真那样想?”女友紧紧握住我的手,眼睛一动不动盯着我。 “真的。”我直视女友。 “不是因为她才这样?” “不完全是,也不能说毫无相干。记事本上有她的电话,一开始就告诉过你,但不只是这样。记事本上还有许多其他的东西,曾经的心情记录,我现在几乎全然想不起的心情,那些心情非常重要,我得一点点接近,一点点把握,一点点解决。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进退不得,心里灰蒙蒙一片,如同外面的雨一样浑浊。有什么东西在消失,有什么东西在逼近,有什么感情像泥土一样沉淀,有什么感情像灰尘一样飘零无依。想这样一点一滴告诉你。” “电话也是她打来的吧?”女友叹了口气说道。 “一开始我并不知道是她。”我坐在浴缸上抱着女友,她把头靠在我的右肩,房间弥散着烟雾。我替她擦去眼角的泪痕,吻了吻她的眼帘。 “后来我知道是她,她为何打电话过来,又为何沉默不语,我想不明白。但那与其说是我的问题不如说是她的问题。我是想过她,不可能不想,毕竟她与我们曾经一起拥有过某段时光,而我来上海后几乎再没和她联系,想必对她也是不小的伤害,我只是因此而感到愧疚。但我现在爱的是你,不只是在你面前说,也想这样告诉她,只是弄不明白她打电话的原由,无法说出口。” 我顿了一顿,第二支烟刚吸到一半,女友从我嘴上抢去,在地上用脚碾灭。 “总之我得找到记事本,我无意回到过去,而是想在过去的基础上更加了解接近自己,如同清洗墙壁上的污浊,得逐一了解污浊对墙壁的损害,逐一想方设法清洗干净,否则还可能再一次伤害到你,在不知不觉中。” “亲爱的。”女友打断我的话,双手环抱我的脖子。“你能从过去的阴影里解脱出来自然最好,即使不行也没有关系,我爱你,就接受你的一切,包括你的忧伤。只是别再一个人一股脑儿的想,别再把我丢在一边不管。” “再不那样了。” “还有,在我们的爱情里,我们相遇之前你就是一片空白,我就是这样想这样来爱你的。” “谢谢你。”我说,说的时候满心感动,温柔的再次吻着女友的眼帘。 “别再沉醉于过去,过去始终只是过去而已,别让我也成为你的过去。” 第六章 孤独的跑墒路和野生军团 加入玉玲珑帮后,我开始了漫长的跑墒路程,我和无情一起相伴跑墒,从长安买了货物卖到傲来国,由于毫无经验,不知道什么东西该买什么东西不该买,看到有货物就买来也不管价钱贵不贵,然后像帮里人说的那样在傲来商人那等刷价格。 时间一分分过去,价格始终比买来的低得多,无情开始等得不耐烦了,把货物交掉又去长安买。几轮下来,他快哭了。 “钱越来越少,现在连刚拿的帮派银票一半都不到了。呜呜。” “我也是。”我懊恼的说道。 这时帮里一个长老喊道:“你们两个傻瓜,得看刷的时候的价格啊,价格底就买进来,价格高就卖出去。每到一个时辰商品商人那就会刷次价格,长安的东西最好别买,去地府商人买好货品卖到北具去,再从傲来买了商品卖到长寿,从长寿买了商品卖到长安,这样循环。” “北具的怪很厉害的,我们会死的。” “傻瓜,买摄妖香啊。” “摄妖香是什么东西?” “你们怎么什么都不懂啊。”长老摇着头很无奈的说。“摄妖香就是一种香,在长安杂货店能够买到,点了摄妖香就不会遇怪了。” “哦。”我和无情恍然大悟,于是又跑回长安去买了摄妖香,按照长老说的跑墒路线一路跑过去,终于顺利跑完了第一票。 “真累啊,不跑了。”无情抹了把汗一把坐在白虎堂说道,我看了看时间,第一票跑了大约四十多分钟。 “无情,继续跑啊,现在有了经验跑起来就快了,跑墒经验又高钱又多还有帮贡。”我兴致冲冲开始跑第二票。 “不跑呢,累死人,我去捉鬼去。”无情摇了摇头说道。所谓捉鬼就是组队去地府门口钟鸠领任务杀怪,可以获得不少的经验和金钱。 “我还是喜欢跑墒。”于是我继续开始我的跑墒路程,对需要配合团队的活动我始终上不来心。从地府买货物卖到北具,再折回傲来买货物卖到长寿,从长寿买了货物卖到长安,再从长安跑到地府去买货物,如此反复。长安的货物再也没有买过,一买必亏。有时候在北具等刷价格时我就点着摄妖香四处看北具的雪,北具一片冰天雪地,四处是白铠铠厚实的雪,简直像是一个雪国。惟有腊梅开得如火如荼,有白色的腊梅,有粉色的腊梅,有红色的腊梅。有时候我看雪看得都忘记自己是在跑墒,直到帮里的长老喊:“文思。洛水,你在跑不,你不跑别人要跑了。”才醒转过来。 由于玉玲珑是个小帮,帮里的长老和帮主都是学生,在线的时间很少,每到半夜就没有人改商人,而那时候我根本不知道商人是可以自己申请的,于是离开了玉玲珑去了百鬼夜行,而无情怎么也不肯离帮,我又孤零零到了一个陌生的帮派。 这么着,当每次通宵我挂着百鬼夜行帮商人这个奇妙的称谓时,就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午夜行走的幽灵,穿行在梦幻的大街小巷,所有人都已经静静入睡,只有我沿着跑墒路线孤独的跑着,跑墒成了我最大的乐趣。我喜欢研究价格的波动,掌握价格起伏的趋势,地府的货物什么时候会贵什么时候虽然贵也很能挣钱,傲来的商品那些可以买,那些不能够买,长寿的商品什么时候能抢到,一一研究。我的跑墒速度空前的快,帮贡日益增多,级别一天天升高,荷包里的钱也一天天鼓起来,因此也得到帮里帮主和长老的喜欢。 我一上线,帮主老钱就喊:“文思,跑墒去呀。” 我说好的呀,叫他改了商人称谓跑了起来。由于多半是半夜跑墒,有时候帮里能改称谓的人也不在,有一个经常在的,当时他还是帮里的堂主。 “没人给我改商人,郁闷。”一天我在帮里说。 “自己可以申请的啊,你已经有这么多帮贡,又不是刚入帮没有帮贡的人。” “哦。”我于是知道自己也可以申请商人,这样跑起来就如鱼得水,也因此认识了伴你飞翔,那个堂主,他后来成了我相当好的朋友,是一个可以大把大把往梦幻丢钱相当厉害的大堂。 由于跑墒出色,我在帮里的地位也高了许多,无论帮主还是长老都喜欢陪我聊天,没有人在的时候我就一边看北具的雪,傲来的海和花果山的蟠桃。跑墒的路程充满孤独,但却是当时最为开心最为充实,如今想来也最为记忆深刻的事,如同一无所知在建邺疯疯癫癫的快乐时光一样清晰可见,并且由于喜欢研究价格,以后成就了我在朋友中的地位,尤其是后期,凡是朋友需要买什么武器装备,凡是朋友需要买什么魔兽要决或者宝石,但凡梦幻有关价格的就一一来问我。而我讨价还价相当的厉害,厉害到人家一看到我来买东西就害怕,有的干脆说:不好意思,不卖给你,要不我亏死了,而我也得了蚊子这个称谓,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有时候白天上的时候,我就陪谷金去钓鱼。在傲来渔夫那花两万买根鱼杆,每根鱼杆可以钓一小时。一开始我并不喜欢钓鱼,每次有鱼上钩都拉不上来,后来我调整了钓竿上拉的力度和角度,经过研究后每当系统出现提示就以不同的拉竿力度拉起鱼杆,结果大获得成功,往往谷金这样钓鱼老手钓不上来的鱼我也能轻松钓上来。有沙丁鱼,小黄鱼,大黄鱼,鲫鱼,泥鳅,螃蟹,运气好的时候就钓上河豚还有箱子。钓到箱子是最开心的,有时候一场空欢喜,打开来只有几个二药,有时候打开来有珍珠、超级金柳露,每次打开箱子得到超级金柳露时队里的人口水就流了一地。由于这个原因,加我队钓鱼的人络绎不绝。 “文思,你对趋势的把握相当了不起啊。”一次我再一次钓到箱子打开拿到超级金柳露时谷金不由得钦佩道。 “哪里,我只是喜欢把不明朗的东西明朗化而已,喜欢钻研的那个过程,从无聊的事情里得到微薄的快乐。”系统提升有鱼在挣扎,我加大拉竿力度,又拉起一只河豚。 运气也相当的好,钓鱼过程里出现的随即事件,比如遇上强盗头子,他会和你赌上几把,而每次赌我必定会赢,随即得到相当丰厚的报酬,比如遇上大白熊问你交换东西,也能得到不错的回报,每次有管家来收鱼的时候就换来白花花的银子。运气最好的时候还能不时钓到法宝,什么鱼叉啊鱼鹰啊什么的,结果收获大增。 这么着,我钓鱼从一颗星到两颗星迅速增加,很快就增到了4颗黑乎乎的星星。而每次没有鱼上钩时我就打开想象的大门把梦幻的各个npc加油添醋说上一通,逗得谷金和队里的人笑得人仰马翻。 不跑墒不钓鱼我就去捉鬼,一旦捉鬼我势必就是队长,这倒不是说龙宫没人要,而是我对鬼的位置猜得非常准,那时候还没有什么天眼,一般人也不怎么用,而系统给的坐标往往大相径庭,子时三刻野鬼坐标傲来30.64,你要按着坐标找必定一无所获,坐标相距往往非常大,但我必定能猜个正着,应该在20.58的鬼去97.112,如此这般,一旦捉鬼我就成了队长。 由于初期被梦幻误导,我加了非常多的力,不是一点点。这么着当我秒怪的时候队里的人就很好奇的说:“队长,你怎么才秒那么一点点啊。” 一旦遇见马面这样的法抗鬼我就直接上去砍,势必一片惊异。 “队长你怎么加点的啊,砍上去比dt还多。” 而我丝毫不以为这是在讽刺我,还弄来破血这样的装备,一旦遇上马面就上去破血,在队里的一片惊呼和马面的极度迷惑中洋洋得意。 “这个龙宫都不会玩,秒那么少砍那么多…” “人家是力龙宫嘛…” 由于捉鬼,我认识了一个大堂,那时候他是我的忠实粉丝,每当我喊捉鬼,他必定在我车上,他叫我会发财,第一次见到他我开玩笑说:“财主,小弟没钱了,借点钱给我点技能去。” “哎,取个会发财的名字,老被人嘲笑也就罢了,总是没有钱。” 每次我捉鬼总会得很多东西,比如玫瑰,比如环,但我会发财得的都是萧,牡丹什么的,这些东西在梦幻都是得到就直接丢的东西,那时候我们还不知道有什么宝宝环,人物环。虽然如此,每次捉鬼他还是坚定不移的跟着我,后来我们结拜了,而且成了无论梦幻还是现实都好得不能再好的兄弟,好到什么程度?他的号被盗后我们一起玩梦幻,一直玩到现在,就这样的程度。 而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什么是宝宝,每次去练级就把对面的怪物捉过来,因此有了好多宠物,我一一帮它们命名,天将叫卡萨布兰卡,蟹将叫挪威森林,第一次捉到的大海龟取名卡夫卡,让我死过的龟丞相取名村上春树。一天我在跑墒的时候,在长寿商人那看到有人卖一只四技能带高级必杀的牛头才卖五万,我流着口水立刻买下来,在世界得意的发:“卖四技能带高必的牛头拉…” 那时候已经能在世界频道发消息,虽然每隔很久才能发一次,而四技能带高必的牛头当时也算是新贵。于是有很多人加我临时好友发消息给来要我发给他们看。 我把牛头在私聊频道发过去。不久消息纷纷传来。 “这是野的呀。”一个人好像看傻瓜一样对我说。 “骗子!” 我大为恼火,我说我骗什么了,那人破口大骂了好大一会我还是没明白过来。 于是我去问谷金,她看完牛头后说我上当了。 “什么叫野的啊?”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所谓宝宝就是你去练级杀怪的时候出现的,和别的怪不一样的怪物,比如你去塔,遇见强盗和强盗宝宝,强盗是野的,强盗宝宝就是宝宝。”谷金解释道。 “那怎么看别人的宝宝是不是野的呢?” “宝宝一般是0级,你买的牛头买的时候多少级?” “36级。” “那就是了呀。” “那有可能是别人练上去的啊。”我有些不服气争辩道。 “宝宝的点是有个初始值的,体耐力魔敏都相差不大,如果是练下去的宝宝,比如牛头,他必然加在力量的点上就会比别的点多很多,而不是像你的牛头一样点这么均匀。” “哦,原来是这样啊。”我终于明白过来。于是我把我的卡萨布兰卡,挪威森林,卡夫卡,村上春树都发给谷金看,看得她只摇头。 “全是野的,你怎么什么也不明白呢。” “没有人教的啊,我是一个人自己摸索着玩。”我也直叹气说道,看到自己珍爱的宠物军团变成野生军团心里实在不是滋味。“难怪每次我去捉鬼,队里的人都好奇我的宝宝为什么打那么少,原来都是野的。” 我伤心得直流泪。 “连宠物是野的还是宝宝都分不清楚,你怎么玩的啊,对钓鱼捉鬼都那么在行,怎么这些就不明白呢?都可以去网易的主页上看的呀。”谷金教导似的和我说。 “网易的主页,是什么呀。” 一会谷金发给我一个网址,我第一次明白什么是网易的主页,从此每到有什么不明白就到上面去查找。 “我可怜的野生军团!”我看了看那些一直珍爱连捉鬼别人好奇得一直想看却不肯发的宝宝说不出话来。 “没关系,我给你个宝宝。” 于是我得到了梦幻的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宝宝,一只两技能带连击的泡泡(后来领悟了一个技能),我取名字叫野生军团,以怀念那些陪我渡过无知但充实快乐梦幻岁月的野生宠物。 第七章 四月——犹如一锅粥的四月 春天以一往直前的步伐义无返顾大踏步前行,于是我送走烟雨朦胧仿佛将一切都要浸湿的三月,迎来如同将一切推倒重建的四月。嫩叶挂满枝头,遍地是绿油油的青草和不知名的野花,满天星犹如繁星点缀草地,田野的油菜花开得几欲燃烧般灿烂,桃树姹紫嫣红,李树银光溢彩。空气里三月湿乎乎朦朦胧的气息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强劲有力的春风与满是馨香的浓春气息。雨依然不时的下,下雨的时候雷雨交加,整个天际仿佛陷入消亡般的漆黑中,只有雷鸣电闪划破天际,好像要把整个世界从睡梦中震醒催生过来。 即便在这样焕然一新翻天覆地的时节,我依然像独立于世界之外危崖下的小小嫩芽般毫无变化。每天上班除了数字还是数字,有时候点钱点到手疼,每当我从银行取来钱款的时候就异常悲哀。不错,钱是在我手上哗啦啦作响,仿佛述说着属于它自己的生命,但无论数额多少,沾着唾沫点多少次,它都不属于我,我如同流水线上的传带,犹如提款机里的送币器,与之相连但不相关。每当这个时候我就会计这工作想个不停,觉得会计这工作简直就像是扎在黄金堆里却捆住手脚一样奇特。 没有工作的时候我就上网聊天打游戏,qq上能聊的只有美丽橙冰一个,她是我三年前就认识的网友,虽然没有见面,在某种程度我们比恋人更加了解和投缘,许多不能对女友和别人说的事情都可以和她说,能够聊到这种程度惟有她一个而已。尽管如此,我们之间还是存在一条明显的分割线,犹如三八线那样的线,虽然没有开口说明用笔画出,但无论我还是她都清清楚楚。 她有一个相识多年的男友,男友体弱多病又无了不起的事业,尽管她父母坚决反对,但她义无返顾的坚守在她身边。而我被她打动最初的原由也是因为这个,我喜欢有勇气的人,喜欢有勇气而且敢于坚持自己情感的人,她与我认识的那些没有主见被父母操控在手洋娃娃一样的女孩子全然不同。 我们每天彼此问候,交谈生活中的点点滴滴,由于有她的存在上班的时间得以充实起来,我们像连接在某个地方的两条平行线,看不到交叉点却彼此影响。 有时她不在的时候我就玩游戏,游戏只局限于梦幻西游,一开始我就被这款造型可爱又现实味十足的游戏吸引,尽管没有人指引,但我也得以一点点了解梦幻世界,或者可以这样说,正因为没有人指引,我才深深被这游戏所牵引,每当我发现什么每当我明白一种玩法或者一件小小的事情,我看着自己在梦幻的角色一点点成长一点点拥有自己的朋友和圈子一点点扩大梦幻能够行走的地图,就充满了成就感。 下班了就直接回家,或做菜或听音乐或看书,我做菜相当有一手,当然不能和专业的厨师相提并论,这里的有一手是指做菜的时候灌注精力,有时候甚至对着菜喃喃自语,这么着,当菜端上桌时就不只是菜而是饱含心意作品一样的东西。每当我做菜时女友就喜欢靠在沙发上呆呆的看着我。 “喜欢你烧菜的样子。”女友常常这样说,当然也不排除想哄我一直烧菜的念头。有时候心情提不上来或者写不出文字的时候我就常常做上几道菜,尽管并无吃的念头。人爱好各所不一,而我的爱好就是烧菜,每当一想到这点就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夜深下去,我就一个人躺在床上看书,女友在客厅看电视,对电视我死活喜欢不来,连新闻也不乐意看,除了《人与自然》这种有关动物类的节目一概不看,说来也怪,我一点也不喜欢宠物,但对大自然那些逐渐在人类侵蚀下日益减少消失的动物却深深喜爱。偶尔也看篮球和足球,中国的是不看的,想看的念头都没有。 我与女友看了几场电影,看过两场演唱会,有时也拌嘴,但吵架是吵不起来的,一旦她想吵我就把她一个人丢下去看书,整个春天我看了相当数目的书,每次出去玩势必买一大堆书回来,当然我也不是什么书都看,总的来说只是局限于文学和史学。 或许是由于已经订婚的关系,女友在性方面积极了许多,有时候会主动索求,这在订婚前是一次也没有过的。但我并没有任何不满,在犹如将心浸泡在孤独和忧伤的春夜里温暖抚摩她的身体对我也是极其重要的事情,每当我抱着她的时候,就感觉被包容在某个地方,可以那里也不用去,可以什么都不再想。 我与夏洛克也见了几次面,他经常出差,工作繁忙,与我相比他就如同时钟的钟摆一刻不停的向前。每次见面他就喝酒抱怨,而我仿佛像个接受器一样任他往我耳朵里塞这样那样的牢骚。 生活平静而幸福,没有理由感到不幸福。但只是这样还是不够的,每次当我闭上眼,就感觉被抛在无人的角落,有时即使抱着女友也觉得孤单得不行,有时听着老人们讲故事,觉得仿佛自己就像他们故事里最不起眼的角色一样,把握不住过去,同时又把握不了现在。核心问题一点也没能解决,没有找到记事本,不了解过去的事件对现在的我的影响,事实上一直在影响,即使我不愿意承认。每次打电话回家依然不愿意和父亲说话,不是不想说,而是什么也说不了。 “你现在还恨你父亲不成?”一次女友看着我捧着电话在身后问道。 “似乎恨不起来了现在,以前是很强烈的,但原谅还需要时间。”我只能如此表达,这也是我对核心行的问题一贯的做法,比如与女友结婚的问题。 女友好几次提议结婚,我每次都以想有番事业再打算为借口推脱了,事实上这不过是个借口而已,她明白我也明白。 “你莫非不喜欢她?”有天和美丽橙冰聊起这件事情时她问我。 “自然喜欢,不然也不会和她订婚的。” “那就是了,都已经订婚了,和结婚又有什么区别?”她满是不解的问。 “一开始直接结婚了或许我会什么也不想,但先订婚而后结婚,对我来说还需要时间,需要把握全部意义的时间。那不是两个人过家家的事情,一来她母亲不想我们这么快结婚,二来在婚姻上我始终怀有恐惧感。结婚和订婚在某种意义上截然不同,一旦结婚,就意味着承诺和责任,而一旦承诺对我就意味不可更改。” “不了解你们男人。” “老实说我自己也不了解自己,多大程度上是过去多大程度上是现在完全不清楚,不愿意心里背着什么和别人结婚,不愿意压得自己喘不过气来。” “你这样她会很伤心的。” “或许,但即使那样我也没办法,很多事情无可奈何。” 她不再说什么,我也只能对着电脑叹息。 四月一日我收到一份快递,一开始我以为是朋友的小小玩笑。打开来看里面有一张精致的张国荣的cd和一张小小的卡片,卡片背景是夜幕下一个女孩对着满天繁星沉思。卡片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卡片,但卡片里面的字牵动着我。 “忧伤却真挚的你,也许会喜欢这样的歌。昨晚梦见你在深山逍遥自在一个人悠然自得隐居,想找去山上的路,看得到的脸,但一条路也没有。醒来,当然是梦,你不在深山没有隐居,你在上海,那么讨厌喧嚣的你又何以跑到那样的大都市去?话又说回来,我对你了解还有几多。祝愚人节快乐!” 是高中女友寄过来的,我咽了口唾沫,喉咙发干,唾沫发出巨大的声音。我久久看着卡片和张国荣的cd,如果有可能我真想打电话给她,问她为什么寄什么cd过来,张国荣,开什么玩笑,听都没听过的人,问她为什么打电话过来又不说话,电话。 我好像突然意识到一样,每晚七点必响的沉默电话已经好几天没有响过了。简直好像从地底发出声音的幽灵一样,声音源头无可找寻,消失得莫名其妙。快递上有邮戳,地址却没有,正是她的作风。她到底想对我表达什么呢?“这cd又是怎么回事情?”女友看着cd和卡片,看了非常之久,我真担心她看的过程里把cd和卡片吞下去。当然她并没有这么做,看完后笑容全无,把cd还给我后满脸气恼的问我。 “我哪里知道。”我喝了杯茶,呆呆望着写字台上的快递。 “你一定和她联系了,和她打过电话说过话对不对。”女友醋性大发,声音顿时高了起来。 “我说,别老是这样没完没了怀疑行不?她打来电话每次你都在,通话记录也好,短消息也好你也看过,cd和卡片同样没有瞒着你,要瞒你早瞒了。”我耐着性子解释道。 “我没完没了,谁没完没了?先是电话,现在又是cd,谁知道以后会是什么,难道要等她把你抢走了我再来对你喊啊。” “不过是cd而已,你何必这样大动肝火。” “你什么都不明白。”女友带着哭音走到卧室去,啪的一声把门关得死死的。只留下我在客厅目瞪口呆。我是不明白,不明白她为何寄什么cd,不明白女友为何发这么大的脾气,不明白张国荣的唱片和我以往的个性又有什么联系。 张国荣! 女友在房间哭泣,声音不时传到客厅,我几次想去安慰她,但门反锁得死死的,而无论我说什么,女友既不开门也不开口,只是哭个不停。于是我只得折回客厅,楞楞对着快递发呆。窗外阳光灿烂,正是出行的好天气,而我却在这凝固般的房间里大口大口吸烟不止。 死心塌地吧,记事本已遗失,电话也不会再响起。我把快递放人抽屉夹层,轻轻叹了口气,与其想什么记事本,还不如先让女友停止哭泣为好。 但女友怎么也不停止哭泣。 三年中女友常常这样哭泣,有时候是为了极其微小的事情,有时候什么也不为。无论怎么安慰始终不能停止。每当女友哭泣的时候,我就陷入无可挽救的失落中,我觉得哭泣像一道布幕横阻在我和女友之间,话语不起作用,起作用的只有她自己什么时候不想再哭而已。而每当哭过,女友常常好几天不和我说话,我有时真以为她从此都不再搭理我。 然而不到四个小时,女友就和我开口说话了。那时我正在厨房做酸菜海带丝和红烧鱼,每次吵架只要我一做这两道菜女友很快就会笑了起来。 “看在这两道菜的份上原谅你。”女友常常吐着舌头半笑着对我说,菜里辣椒很多,她吃不习惯,但却常常想吃。不可思议。 “亲爱的,快过来看电视。”女友挥舞着遥控器朝我喊。 娱乐节目的声音时时传来,大约又是什么她喜欢的明星吧,红烧鱼正在火候上,我没有搭理她。 “快去看节目。”女友一付惊讶的表情,嘴半张着和我说。“张国荣死了。” 我关掉煤气,匆匆跑到客厅,电视屏幕上正播报张国荣的死讯,房间里的空气仿佛被魔力左右一样,无论我还是女友都不敢置信。 “是玩笑的吧,”我几乎是自言自语的说。 但当然不是玩笑,各个娱乐频道都报导着同样的消息。香港著名艺人张国荣于2003年4月1日7点08分在香港文华酒店16楼跳楼自杀… 7点08分,我看了看客厅的挂钟,现在是10点20分,那么说自杀的时间到现在不过3小时多一点点。头脑运转不过来,他何以要自杀?话又说回来他自杀与我又有什么关系?电视上对自杀的原因倒是说了许多,但我一句也听不进去。 关系是有的,我黯然坐道在沙发上。如果没有收到张国荣的cd,此刻我正在乐呵呵炒我的红烧鱼和酸菜海带丝,红烧鱼已做了一半,懒洋洋躺在锅里,似乎对遭受的不公正待遇深感不平,它本该作为一道可口好看的菜式躺在瓷碗而不是半生不熟躺在铁锅里,海带丝则像被遗忘的生命在脸盆水中游弋。 张国荣。 口渴得要命,肚子饿得咕咕直叫,由于和女友吵了架,整个下午我什么都没吃,只是不停的吸烟,房间里全是香烟的气息和红烧鱼的油烟味,吸烟太多,喉咙有点疼痛。女友走到我身边坐下,将头靠在我的膝盖上,闭上眼睛,眼角迸出泪滴。 “亲爱的,不觉得像魔术一样吗?下午才收到cd,晚上张国荣就死了。”过了许久,女友看着天花板说道。 我盯着电视机发呆,电视仿佛像潘朵拉的盒子,此刻已经打开,一个生命在消逝,犹如流星划过天际,而那些几小时前甚至和我毫不相干,奇妙的邂逅,奇妙的相逢,接触生命已逝,没有交叉却正在影响的平行线。 “是啊,像魔术一样,已经不再是愚人节的玩笑了,生命不是玩笑。”我长长叹了口气。 “肚子饿了,饿得不行,可是全无胃口。” “我也是。” “她对你是特别的吧,你们之间有多少像现在这样特别到不能刻意遗忘的事情?”女友仿佛想起似的问道。 “亲爱的,不想再吵架了。” “不是吵架,只是想问问。” “今天的事情怕只是巧合吧,至于她对我是否特殊,我考虑不清楚,我现在知道的是,有一个生命陨落,而我们还活着,彼此相爱。每当看到死亡,我就觉得更应该把握自己的生命。”我如同倾诉一样望着女友,缓缓说道。“我爱你,亲爱的,不想再这样不明所以的吵架。” “我也爱你,所以才紧张到有点失控,对不起,亲爱的,没有想你伤心的意思。” “想把所有都给你,想把所有都告诉你,我在这样努力,给我点时间。” “好的呀。”女友嫣然一笑,站起来走向壁橱,从夹层抽屉抽出张国荣的cd. “听听歌吧,死人的歌有听的价值,哪怕只是怀念。”女友有点沉重的说道。 房间里顿时响起张国荣的歌声,我与女友紧紧相依,仿佛像寒冷冬日那样依偎,彼此取暖。肚子饿得不行,但胃口全无,只是看着张国荣的影像怔怔发呆。 此后的一段时间,我和女友默契的搜索和张国荣有关的信息,买了不同版本的cd和唱片,尽其所能的找他的海报和资料,除了对他的评论,只要与他有关的消息就从报纸上剪下来,闲暇下来就听他的歌看他的电影,几乎像被安排好一样,我和女友都喜欢上了张国荣,喜欢他的歌声,喜欢他的电影,毫无保留如同在一张白纸上画出自己喜欢的图像那样喜欢上了他。 女友工作开始忙碌,她在一家贸易公司做销售,公司非常大,总部在法国,而女友出色的交际能力一开始就受到了上司的好评。 “老板很喜欢我,常常在同事面前表扬我来的。”一说起工作上的事情女友就眉飞色舞。 “那很好的呀。”我真心的说。事实上,相对生活中总是紧张怀疑略带神经质的她,我更喜欢在工作中放开手脚全心投入的她。我看过几次她工作时的情景,那是我去接她下班的时候,一边接受上司的指示,或处理文件,或联系客户,或与同事商谈销售事宜,忙得不亦乐乎而又怡然自得,简直就像春天花丛里勤劳的小蜜蜂一样生动可爱。与我不同,她喜爱工作本身,把工作当成一个展示自我的舞台处理得井井有条,经营得无懈可击。而一回到家,就难免有点紧张兮兮,我再一次想,或许我有让人紧张的成份,是我本身这一存在的若干问题让女友不自觉的陷入紧张当中。 女友好几次隐约对我说公司有出国培训的名额,而她有可能也在其中,但我一次也没当真。 “我们结婚好吗?” 一天正在吃饭的时候女友再次对我说。 “怎么又说这个,不是说好过段时间再考虑吗?” “你这傻瓜,你脑袋里装的到底是什么?结婚对你来说是那么困难的事情吗,那为什么你还和我在一起,还说爱我。”女友突然有点歇斯底里的喊道。 “你今天怎么了?”我有点不解,虽然女友有时候也会这样突然对我发脾气,但一次也没有这样歇斯底里过。 房间里空气揉成一团,我们彼此沉默,女友不时喘息,神态有点失控。过了许久,仿佛几个世纪那样的光阴,女友多少平静开口说道。 “公司派我到总部去培训,为期两年。” “去法国?”我吃了一惊,有点手足无措。 “是啊,公司准备在上海再开分公司,需要很多专业的销售人才,接受培训后回国就分到新公司负责销售部门。” “那不是好事情吗?”我有点言不由衷的说道,不希望她去什么法国,不想和她分开,但她喜爱工作,不知道她的喜爱到了什么程度,总不能因为我的不喜欢就阻碍她的前程。 “想和你结婚,真心爱你,怕失去你,想结婚后再去法国。”女友望着低头吃饭的我说道,晚饭她一筷子都没动,只是不停看着我,这让我倍感压抑,好像被审问的犯人一样。 “傻瓜,结婚是早晚的事情,你从法国回来也不迟的啊。” “知道你会这样说。”女友失望似的看着我目不转睛,“有时候真想不明白你,你就不怕我去法国遇上别的男人,不怕我喜欢上别人?两年不是短时间,什么都有可能的,你那么放心我?” “从没想过你会爱上别的男人,就如同从没想过自己会爱上别的女人一样,有你陪伴的这三年,我开心幸福,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幸福,说实话,也想和你结婚,可是现在的我能给你什么呢?什么也给不了。一个小公司的小小会计,连你母亲都不看在眼里,与你相比就像牛尾上的苍蝇,毫不起眼。” “我不在乎的。” “可是我在乎,我不愿意被人像看动物园的猴子那样用有色眼镜看着,我也想有所作为,能够让你一想到一提起就自豪的挺起胸膛。” “现在你也让我骄傲的。”女友安慰似的抚摸着我的手说道。 “没有什么让你骄傲的东西,我自己也清楚,而且你也知道,我想把过往写下来,除了写作我没有什么拿手的事情,不指望写作会给我怎样的生活,只要能够写出来,我就能安心和你一起面对所有的事情。那时候结婚我想对我们更加合适。” “知道了。”女友不再强求,叹了口气。 “不希望你去什么法国,不想和你分开。”想了许久我还是这样说道。“只是觉得既然你公司那样肯定你,我也不好说三道四,毕竟你能得到这样的机会我也开心,与我们狭小的天地相比,你也好我也好,势必要到更大的天地去。” “你不想我去就不去好了。”女友诚恳的说道。 “傻瓜,那是不可能的,我不能做拖你后腿的鼻涕虫,那样我势必看不起自己。” “不是什么拖累不拖累的问题,只要你不想我去就不去,无论外面天地多么宽广,对我来说惟有你才是最重要的,没有你,我哪里也去不了,哪里也不想你去。”女友不再叹息,津津有味吃起晚餐来。 一星期后,我把女友送上了去法国的班机。 在候机大厅,我们久久相拥,喃喃细雨,好像下一秒就会失去一样。说来也奇妙,在那个充满离别的场所,我们的心里都洋溢着久违的热恋一样的气息,彼此珍视,不忍分离。我们长久亲吻,完全不管别人的眼神。 “真不愿意离开你,一刻也不想分开,两年,没有你我都不知道怎么才能熬过来。”女友撒娇似的和我说:“和我说不让我走,不想我走。” “不让你去法国,不放开你的手。”我傻瓜一样说道。 “吻我。” 我再次长久吻着女友,吻她眼角的泪痕,第一次对她的眼泪感到不可思议的喜悦,仿佛是疲惫旅途的一眼清泉,贪婪的吮吸着她的泪珠。 “没有你我会很寂寞的。”我黯然说道。 “答应我,别再一个人陷入自己营造的忧伤里去好吗?” “恩。想你的时候就笑,那样可好。” “好的呀。”女友脸上浮现清泉一样的笑容,层次分明,有什么声音在里面叮咚作响,我久久盯着她的笑容,一点点刻入脑海。 “喜欢你笑的样子。”我油然说道。 “要记得想我哦,记得我的笑容,不许一个人孤单,不许出轨去引诱小女孩的哦。”女友有点调皮的说。 “你一个人在法国也是,多和同事沟通,不过回来一个人就好,我可不想看到什么法国男人被你带回来。” “想看你写的小说。” “我会努力的,争取在你回来前写好,彻底与过去做一个交代。” 女友不再说话,只是抱着我,像抱着下一秒就要失去的幻象一样不肯撒手,直到大厅响起登机的声音还不肯放手。 我目送女友离去,直到看不见她的身影还挥手不停。 女友去法国后,我陷入一个古怪的旋涡当中,好几次我想提笔就脑海中出现的记忆残片描写清楚,但一次也没能成功,死活开不了头。只是怅惘的坐在写字台前吸烟不止,脑海思绪万端,但不能诉诸语音。 由于女友的离去,我心里的空洞比以前大了许多,有什么被侵蚀,有什么在变化,只是把握不住趋势。上班没有事情可做就玩梦幻西游,晚上就在家看书听歌或者玩游戏,经常听张国荣的歌到深夜,有时就看《阿飞正传》到黎明。越来越喜欢张国荣,感觉心里与其歌声有相通之处,但为何如此却一无所知。 由于女友的离去和张国荣不无传奇的死,整个四月的魅力黯然失色,我甚至连窗外的竹林都没有正经看过,而每次目力所及,新生的竹笋日益茁壮,外面一片生机勃勃,只是我全然不知它们变化于何时。 死心塌地吧,那不是你能把握的,那不是你能控制的,春天与你的意识无关,你能做的只有明白自己而已。 第八章 谷金的夫君和金兰之一世双诺 靠着捉鬼,跑墒,师门我慢慢升到了89级,那时候在我心里并没有x9这个概念,若有人问我x9是什么,我保证答不上来。如同明白如何跑墒一样,我慢慢明白了剧情的意义,既可拿到丰厚的经验,又可以拿到钱技能点和物品奖励。这么着,我几乎是数着级数过剧情,一到规定过剧情的级别就马上去跑剧情任务。由于跑墒的帮贡很高,帮主老钱和伴我飞翔免费帮我过完了80前的剧情。 跑剧情对我是一件异常快乐的事情,一个个剧情跑下去,商人的鬼魂,枯萎的金莲,玄奘的身世,寻找四琉璃(和大战魔心是并列剧情,只能选择过一个,我过的是前者),含冤的小白龙,我恨不得每升一级就能过一个剧情。到了85级后,我立刻领了八戒悟空剧情,杀完龙神找八戒的时候,拿到了自己的第一本红书——高级必杀。那时我还不太明白兽决的价格和意义,最后800万卖给了一个龙宫,卖完后我才知道亏了,有人在世界频道1300万收,但当时800万对我无异一个天文数字,800万,我得打多少天宝图才能打来这么多钱,并且由于这件事,我开始留意梦幻物品的价格。 每天二十个师门,由于没有什么像样的宝宝,遇上援助或者示威的时候,常常失败甚至死亡去见小白。那时候我有双打了四级黄宝石的初防40的70鞋子,当时是我唯一打了宝石的装备,其他的武器和帽子衣服什么的全部是帮主老钱的大国标,而且没有打宝石。一次在化生寺示威的时候,除了被示威的化生弟子还有一个星灵仙子。 “看我电死你。”星灵仙子一个雷击打过来。 “不怕,我有雷吸。”我高兴的秒过去,加点错误,秒得太少,身上全是国标,血少灵底。雷击打在身上像五雷轰顶一样,结果雷吸丝毫不起作用。 “乖乖,怎么一点也不吸收。”我懊恼的喊道。 “你的宝石是假冒伪劣产品,所以吸收不了我的法术。”星灵仙子又一个奔雷咒打过来,化生弟子则一言不发扫中我的胸膛,我再次在极度郁闷中见到小白。 我把这些事情讲给谷金听,她照例笑得说不出话来。谷金上线的时间依然很多,但还是69级,每天上来除了发呆就是陪我捉鬼,与我聊天成了她最大的乐趣。 “喜欢和你聊天。”一次我们在长寿神庙发呆的时候她对我说。 “那一直陪你聊天就是了。” “要不我们结婚吧。”她说道,长寿神庙水静静流着,神像安静看着盘膝靠坐在一起的我们。 “我们友好不够的呢。”我说。那时候我们友好才500多点。 “没有关系,我们可以去塔刷友好,或者你买玫瑰送给我。” “好的呀。”于是我们组队跑到塔去,蹂躏着那些饶舌的强盗和纠缠不清的赌徒,由于级别升高,那时欺负我的赌徒强盗们简直就像可怜的虫子,在龙卷雨击和瑞兽的法术下被席卷而去。练了大概半个小时,我有点不耐烦了。 “在这等我下,我去去就来。” 我飞到建邺开了小号取出平时捉鬼拿到的两朵玫瑰,又在帮里高价收了三朵,飞快跑到塔去,把五朵玫瑰一股脑儿丢给谷金,友好登时升到1000多。 “可以结婚了。”谷金开心的笑道。 我们两组队来到月老,我在帮里发出消息说要结婚,好友和帮里的朋友都跑到月老来,月老簇拥着无数的人群,每个人都发着恭喜的消息,喜气洋洋。 我们点了笑得一团和气的月老,说要结婚。 “对不起,结婚需要男方有房子。”月老说。 我这时才想起自己没有房子,谷金倒是有个民房。于是谷金急匆匆跑回家,拆家具要如意符,我又管伴我飞翔要了好些如意符。等家具拆好我们在僻静的地方,谷金摆了摊我把家买过来,然后飞快跑到建房吏。 “对不起,搬家需要满活力满体力。”建房吏说。 我和谷金彻底无语了,月老那已经乱成一团粥,帮里的朋友都在问什么时候结婚,怎么搞的还不结婚,我一个劲说着好话,毕竟是自己叫人家过来的,现在又叫人苦苦等待,有的朋友上来甚至连师门和活动都没去就跑了过来。 “怎么搞的?”无情发来消息。 “怎么了,今天不结婚吗?”我会发财问道。 “还不结婚我去压镖去了,今天的100镖还没压完呢。”伴我飞翔说道。 “对不起。搬家要满体满活,现在才一半不到。”我抱歉的说道。 “可以去买海马啊,那样体力活力恢复快得多。” “海马?那是什么东西?” “就是可以加体力活力的东西,吃了后三小时体力活力增加速度加倍。”伴我飞翔说道。 “哦。”于是我又高价收了海马。大约过了半小时左右,我的体力活力终于满了,我飞也似的搬了家,然后带着谷金再次来到月老。朋友们虽然都牢骚不停,但一个也没有走,全部横七竖八躺在月老前面的空地上,一个个做出奇形怪异的姿势。 我再次点了结婚,收了50万两费用后,系统刷出消息:恭喜谷金和文思。洛水结为夫妇… 我穿上大红婚袍,谷金头戴红盖头,我们朝着月老和朋友盈盈下拜。 “一鞠躬…” “二鞠躬…” “夫妻对拜,送人洞房…” 结婚仪式完成后,我们给朋友发了喜糖,许多朋友一定要闹洞房,虽然疲惫,但不便驳朋友们的好意,在朋友的簇拥下,一队队人拉到新房。 房间狭小而简单,是普通的民房,由于刚搬家,连家具都没有一个,但朋友们都不介意。只有谷金的朋友开了个小小的玩笑。 “文思,你可得好好对谷金哦,那么好的女孩子,对你又那么好,什么也不为的跟着你,要是你欺负她小心我们打你pp.” “知道了,我会好好对她的。”我红着脸说道。 “闹洞房了,新人先亲一个。”几个朋友喊道,无情和我会发财起哄得最厉害。 我和谷金在众人的目光中,不无扭捏的亲吻,吻得有点不太自然,但充满温煦。 “不行,来个更加火热的。”无情又喊道,四下掌声一片,朋友们全放出自己珍爱的宠物,或者摆着各种姿势。整个小小的房间里洋溢着热情和温暖。 “再亲一个…” “早生贵子啊…” “新婚愉快…” 就这样,我有了生平最为特殊的称谓——谷金的夫君。 结婚后我升到了90多级,谷金也开始升级,我们时常一起做夫妻任务,友好一点点增加,聊天的过程里我知道她是一个初中生,还在读初三,今年才15岁。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呢,我刚玩的时候天天带我?”我一边打怪一边问道。 “说不上来,最初是喜欢你的名字,觉得文雅而风趣,后来慢慢被你描述梦幻的点滴吸引,觉得被你这么一描述,以前我从来没有注意过但事实一直存在的梦幻情节逼真的浮现出来。” “是这样啊,也不是刻意描写的,只是把自己的理解说出来。” “你真是好玩极了,对了,你是做什么的。” 不知何故,我编造了一些细节,比如我说我在法国,是公司派去培训的,比如我已经订婚马上要结婚。不止对谷金,对我会发财也是这样说。在他们说想见我的时候,我就这样告诉他们。 “遗憾,真想见你的呢。”谷金不无失望的说道。 “以后多的是机会见面的嘛。” 谷金一般白天在,晚上的时候我就带着我会发财去捉鬼,或者去鬼蜮烧双,我与他越来越投缘,一次捉完鬼后我会发财和我说一起去结拜,那时候我已经和无情与另外一个朋友叛逆狂瑞说好结拜的。“让我考虑下。”我说。 几天后,我和我会发财结拜了,我们来到长寿的虬髯客申请了结拜,结拜费用一样是50万,我和他各出了一半,结拜的称谓是金兰之一世双诺。 “发,我希望以后一起走完梦幻岁月,我们俩的承诺,承诺对我来说就是永远。”结拜完后我对他说。 “文,我会努力的,一起相伴走下去。” 结拜后,我和发(我会发财)常常一起跑环,有时候我需要什么环没有他立刻跑来给我,有时候他需要什么我立刻给他,有时候一起去传说,传说的过程就说各样的话,着实说了许多许多的话,是什么现在已经全然记不起,只是依然记得在鬼蜮带着瑞兽一个人孤单传说的时候由于有他的消息而过得异常充实开心。发常常在传说的过程里睡着,他在网吧上网,喜欢通宵,在一家电器公司做空调检验。他常常一醒来才发现环已经断了,而我每当他不来消息,每次去鬼蜮传说都看到他在那一动不动就知道他又睡着了。我常常一边传说一边想象他在电脑面前呼呼大睡口水流了一地以及醒来发现断环痛不欲生的表情,想到就开心得一个人偷笑。 “我又断环了。”他发来哭泣的表情,一脸伤心的说道。 “知道,看你在鬼蜮一动不动的。” “传说已经出了,环却没了,郁闷。” “你好猪头的,跑环居然能睡着,而且三天两天就来一次。” “哪里,偶尔才这样的嘛。”发一脸无辜的表情。“我也不想的啊,又上班又上网,累的啊。” “猪头。” “人家哪有啊!”他哭得稀里哗啦。 发还有很多搞笑的事情,比如去买兽决,人家先发一本好的给他看,交易的时候换了垃圾的,他看也不看买过来,每每上当受骗,但改不过来。 “你笨死算了。”我一次次对他说。 “谁知道他们老换来换去啊。”发感叹不已。 “骗子就是专门骗你这样没心没肺的人。” “你才没心没肺呢!”他发来抗议的表情。 由于有发的陪伴,日子过得快如飞马,95级的时候我买了一个3技能的芙蓉宝宝,直接打上吸血连击和强力,结果运气出奇的好,一本书都没有掉,当我把宝宝发到帮里时,帮里口水差点流成太平洋把梦幻淹没。不用说,发给发财看,他口瞪目呆,整天屁颠屁颠跟我身后问我借芙蓉玩。 “芙蓉又漂亮又实用,我也去弄一个。”一次我开玩笑不借他时他赌气说道。 “你就算弄个芙蓉来,打一本好书掉一本好书。” “你你你…”他气得说不出话来。 也是这个时候,我们开始知道什么是魔兽要决。长安的酒店店小二交500块可以领一个任务,按任务坐标找到强盗有几率得到藏宝图。几率这东西实在奇妙,有时候一张旗打完也出不了几张图,有时候打一次出一张。出于这个需要,我和发都学了奇门遁甲,一级可以插长安的旗子,两级是傲来,三级是长寿,由于结婚房子遇到的问题,我学了建筑之术,而发则学了仙灵店铺。 学习完毕后我们就开始比赛打图,发是大堂我是龙宫,打图的速度他当然比我快,但每次挖图出来的东西我都比他好得多。那时法术书还不值钱,对我们来说每当挖到连击、必杀、吸血这些兽决的时候就惊喜不已,犹如发了一笔横财。而我开始琢磨兽决的价格,什么时候可以高,什么时候应该果断抛售,因此我的荷包一天天鼓起来,并且打了双宜的豪宅换了新家,为此老婆(谷金)开心了好几天。 每当师门完毕双用完的时候我和发就开始打图,由于他老挖不到好东西,打来的图全部给我去挖。而我也不辜负他的期望,总能挖到好东西,而我总是在挖到好东西的时候就开他玩笑。 “看到了吧,这就是人品,已经是第这星期第二本连击了。又可以打个好芙蓉了。”我不无嬉笑的说。 “你就嘲笑我吧,借芙蓉也被你说。” “谁让你总这么迷糊呢,gm也喜欢精明的人。” “我那有迷糊啊。”他耍赖说。 “我说小迷糊,你要是女的我一定娶你,去做变性手术吧,我把芙蓉送你,嘿嘿。” “哼,你就知道欺负我。” 日子过得充实而快乐,有时候我也上擂台,装备国标,加点错误,常常打不过别人但乐此不彼。有一次我点了一个69的魔王,叫火火瑰。 火火瑰使用修罗咒,我每次龙腾过去就反我一大堆血。 “这是什么技能啊,怎么从来没看过。”我有点白痴的问道。 “这是特技啊(tj)。”火火瑰回答。 “tj是什么?” “tj就是打造的时候附带的,有命归可以加血,有修罗咒可以把伤害的一半反击给别人,还有许多别的tj.很实用的,需要愤怒才能施放。” “愤怒又是什么?” “就是你线条上黄色的带子,多少点就可以使用某个tj.” “哦。”我才慢慢明白。由于我那时没有什么像样的装备,技能也一般,又没有修炼,几次死在火火瑰的手下,但我毫无反感的点着她,只是觉得好玩。 几次后,她逃跑。 “我不来了,哥哥。” 就是这样,我的梦幻生活开始多姿多彩,我拥有了自己的梦幻娘子,朋友和圈子,像发现新大陆一样逐渐了解梦幻的各种事情,在梦一样的长安创造着属于自己生活,属于那个棒棒糖小子的小小天地,尽管不完全是我本身。有时候偷偷在办公室,在老板和老板娘的眼皮底下玩着梦幻,由于有梦幻的存在,许多时间不知不觉悄然流逝,而我一点也不感到遗憾。 而长安像一个无所不包的巨大舞台,包容着我也包容着无数拿着光武拥有一片天地的玩家。 第九章 寻物启事与哭泣的电话、夏洛克与狗 寻物启事 本人在附近遗失了一个四方的黑黑小小的记事本,记事本上有相当多的心情文字和一个电话号码,第一页有本人的联系方式。若有拾到或者看到过的,请与本人联系。如能提供线索或者归还记事本的,定当重谢。 文思。洛水 ****年**月**日 女友去法国后,我着实深感孤寂,上班下班,一日一日掰着手指过着日子。有次去干洗店我聊起记事本时,老板娘好意提醒我。 “你何不去发个寻物启事呢?” “对哦,我怎么没想到呢。”我拍了拍脑袋,好像受到启发似的跳了起来。 说做就做,我在电脑了打了简单的寻物启事,并在上海和周庄,凡我有印象有可能遗失记事本的地方都一一张贴。然后常常对着手机发呆,希望会有电话响起,有人对我说:哦,你那记事本我看过的,在什么什么地方;有人对我说:哦,你的记事本在我这呢,有很多心情记录和一个电话号码对吧,是你的记事本不错。但一星期过去,没有这样的电话打来,手机是不时响起,但那是女友或者别的什么人打来的。 “最近都在忙什么?”女友在电话那端问,话筒里隐隐响起别的什么时候,犹如半夜轻轻唱歌,如同电台在声音模糊的收音机传出那样的声音。 我在一端或喝水或用水笔在纸上画个不停和女友说我生活中琐碎的事情,比如房东家的猫生了几只小猫,比如昨天数了多少钱做了多少报表,比如院子里的水仙花和金银花开到何种程度…每当说着什么的时候就觉得不可思议,女友在法国,一根电话线连着千山万水,古代的人为了实现某种交流而去法国的话,为此估计得骑马走上一生。 通话的时间或长或短,取决于女友的心情。有次聊的过程里我还是把寻物启事的事情告诉了她。 “觉得还是告诉你的好,虽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不想你知道后有什么别的想法。” “哦,你要想找就找好了,找到也好,总比你一个劲想个不停来得强。” “你不在身边,做什么都提不上心来,吃饭也凑合,没有怎么正经做饭。” “这是不行的哦,你得学会照顾自己才行。” “你在法国可顺利?” “语言一开始有障碍,现在好了许多,能够流利用法语交流了,因此与同事打成一片,经常去外面吃饭啊玩啊,培训的过程也比想象简单得多。” “那就好,与你相比我可是一成不变呢。”我有点不自在的说。“没认识什么法国男人,对你有好感什么的。” “你在吃我醋啊。”女友咯咯直笑。“有也不告诉你。” 我沉默了半晌。 “没有什么法国男人的拉,在胸上别着标签的呢:文思。洛水的太太。”女友安慰似的笑着说。 “不是那个意思,有男人对你有好感也是相当正常,你魅力无边,工作起来简直就像是光芒四射的芭蕾舞者…” “少贫了,你和那干洗店的老板娘怎么样?” “又多想了,最近都不大去,天天等着电话响起,有关记事本的电话。” “可有进展?” “毫无进展,一个电话都没有,连骚扰电话都没有。”我说。 一星期后电话开始不断响起,不是一会一个,而是像潮水那样接连不断。都不是什么像样的电话,与记事本毫不相干。 “喂!” “喂!” 电话内容各所不一,有的无聊透顶,有的说得秒趣横生,有时候是在我闲得发慌的时候打来,有时候是在我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打来,几次我在公司开会手机就如同定时炸弹一样不时的响起,连喘息的时间都不给,似乎要把所有的空间塞得满满的,把所有的时间挤牙膏那样一点不剩。每到开会或正忙的时候我就不得不关机。 “小文,你可真够忙的哦。”老板有些不悦的对我说,会刚开,老板兴致嫣然正要长篇大论,被我一个个电话打断,生气在所难免。 “对不起。”我只得满脸愧疚道歉。 无事可做的时候,我就接起电话听个不停,接得最多的还是打错的电话。 “请问这里是某某公司某某人吗?”一个声音劈头盖脸传来。 “抱歉,这是我的私人电话。” 每当这样说,有人和气的说声抱歉挂断,有人也会不无脾气嘟囔上一番,一次有个人一而再再而三打来,我说不是你要找的人,你电话打错了,她还是不肯罢手。 “电话是这个电话没错的啊…” “你仔细看看,这里没有你说的什么公司什么人,我不认识也不了解,这是我的私人电话。”连续几次被她纠缠不清我难免有点火气,声音大了起来。 “你凶什么凶,不是就不是,谁都会打错电话的,你没有打错不成,神经病。”啪的一声巨响,传来电话机挂断的声音。这样挂电话,不几天电话就坏了,莫名其妙,活脱脱一个更年期的大妈。何以会有这么多打错的电话呢,莫非他们是在消遣我说打错不成?还是电信局的连接线路出了问题,电话全转到我这来了。 有时候也有颇为有趣的电话,这里说的有趣是指纯粹消磨时间但让人哑然或者哭笑不得的通话。 “你的记事本我看过的。”一个颇为柔和的男声飘过来,听上去很是悦耳。 “是吗?”我反问道。说看到记事本的人太多,最后无不露馅。 “啊,前些时候我在某大街行走的时候看过的,那条大街你也去过的吧,怕是在那遗失的吧。” 我想了想,那条大街的确去过,但也有可能是他推测的,毕竟我在那边贴了寻物启事。 “所以说,你过来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那么记事本的特征你能说一说吗?比如里面写了什么,有什么特别之处。” “寻物启事上基本特征不都有吗?我要编造可以编造很多,你要是记得记事本的内容何必再找什么记事本。”男人在那端肯定的说,一语中地。 于是我和他见面了,那是个三十上下,长相秀气,举止斯文的男人。 “记事本能还给我?”在咖啡店落座后我问道。 “这个嘛,喝完咖啡再说也不迟。”男人招来侍者,点了杯咖啡。 “你要什么?”他问。 “果汁就行。” 侍者端来果汁和咖啡后,他不停问我这问我那,但我随意应答了几句,工作和生活上的事情一句也没有开口上,本能的。 “真遗憾,想多了解你点呢,你的戒心太重。”他一边喝咖啡一边看这我略为失望的说。 “不是戒心不戒心的问题,只是认为没有必要,你拾到记事本,我找记事本,你还给我,我谢谢你。如此而已。” “人那有一开始就相互了解的啊,都是从小的事情着手,相互多少才了解起来不是么?”他试图说服我,目的何在我不清楚,有待观察。此前我也见了几个说拾到记事本的人,有的无非是想蹭杯咖啡,有的是大倒苦水,有次有两个青年想敲诈勒索,老想着带我去偏僻的地方,我当即打了报警电话,两个青年落荒而逃。 “对了,你对男人之间的感情怎么看。”见说服不了我,男人问道。 “友情吗?” “不是的。”他摇了摇头。“两个男人之间也有微妙的感情,像行星一样相互吸引,如同异性一样彼此依靠…” 同性恋患者。他的话还没说完,我叫来侍者付掉咖啡和果汁的钱,转身离开。 整个五月,我接了无数的电话,有人在电话里对我说他(她)的生活,有人问我借钱,有借几块钱车费的,有狮子大开口的,有人说他(他)的情感问题…我的手机像是情感热线一样此起彼伏,以至于一听见熟悉的铃声响起我就条件反射的吓一跳,像惊弓之鸟一样。无可奈何,我把手机关了几天。 几天后开机,电话减少了些,但为数还是不少,一看到陌生号码我就拒解,我把这些说给干洗店的老板娘听,她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下次我也去发个寻物启事去,好玩极了,你怕是外星人什么的。”老板娘捧着腰说道。 “真后悔发什么寻物启事,自己找罪受来的。” “不过你也接了许多不同的电话,明白了不同的人和孤独不是吗?和你说世界上的人都很孤独的,有时候很想打电话给别人,但没有适合的人可以倾诉,于是上网,于是打要钱的热线和电台,于是骚扰陌生人,…” “你也这样不成?” “是啊,有时候也很孤寂,想找个不认识的人聊天,说什么都好,能够有个倾听的人就行,这个世界的人大多想自己说话,愿意听别人说的人少之又少,总比打去什么电台什么热线被人分析的好,自己的人生,哪怕孤寂无聊,也无须别人指点。”老板娘颇有感慨的说。 我只能点头苦笑不止。 一天深夜,我看书看得累了迷迷糊糊睡了过去,我梦见自己变成了一只孤零零的电话,在偌大的房间呆立,谁也不打电话来,我也不打电话出去。 铃铃铃铃… 我拉开灯,睡意正酣,什么也不想的接起电话。 “喂!” 对面传来哭泣声,起初非常小,像空气里的细丝一样游移不可捉摸,不一会,哭声犹如电视机的调声器一样一点点加大,逐渐淹没我的耳朵。最后,哭声犹如洪水一样汹涌而来,一波接一波拍打堤岸,我的耳朵每个细胞都被盖住,艰难得无法呼吸。 我咽了好几口唾沫,口干得要命,跑到水笼头大口大口对着喝水,直到喝得不能再喝才罢手。这时间里,哭声犹如不满的孩子一样拨弄我的听觉细胞。 是高中女友,是她在对面哭泣,声音是她的声音,哭声是她的哭声。 我把手机稍稍偏离耳朵,哭声依然清晰传来。我怅怅看着手机,它仿佛也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一样耷拉着脑袋,哭泣不停。 哭泣的电话。 我看了看表,时间指向三点十四分,现在是凌晨?应该是凌晨,窗外隐约透出晨光,今天是几月几号星期几?想了许久才想清楚。今天是6月4号星期四,星期四是我的魔咒日,从读书时候起,每到星期四我身上势必要发生不开心的事情,或轻或重,必定有那么一件。 高中女友还在肆意哭泣,仿佛像拉开了闸门的水库,洪水滔滔不绝,响声绵绵不断。我突然想起,以前还在交往的时候她也曾这样哭泣,好像要淹没整个世界一样。 我把手机贴到耳边,对着电话缓缓说了起来,不得不说,有必要说点什么。 “知道是你,声音一直藏在心里的。前段时间沉默的电话也是你打来的吧,卡片和cd也收到了,收到的当天张国荣就自杀了,巧合得像安排好一样。” 只有哭声。 我起身打开电视和音响,放入张国荣的唱片,歌声悠然响起,在午夜拨动空气,犹如恋人温暖的身体撩拨心胸。我把手机放在音响前好一会,然后贴回耳边。 “我开始喜欢上了张国荣,你说得不错,在他的歌声里面我看到了许多过去的影子,找到了许多相同的感触,但是如果你不寄什么cd过来,我想我不会去喜欢什么张国荣的。” 哭声略有减小,不时传来抽泣的鼻音。我闭上眼想象她哭泣的样子,肩膀不时抖动,眉头皱成一团,眼泪像溪水那样哗啦啦流个不停。 “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寄cd,不明白你为什么打电话过来又不说话,不明白你为什么这样哭泣,时常也想你的,只是面容已经模糊,记忆逐渐淡去,虽然不想这样,时间还是自然而然的磨灭了许多感触。” 哭声又如细丝一样时断时续,不时传来擦眼泪纸巾摩挲的声音。 “最近一直在找记事本,你送给我的记事本,上面记载了许多当时的心情,许多现在即使打破脑袋也想不起来的心情,也想打你电话,也打过一次你的电话,但是还不知道能和你说什么。现在我明白了,逃避毫无作用,我是该面对以前刻意回避的事情了,当然也包括面对你。” 哭声停止,一片寂静。惟有房间里张国荣的歌声悠悠扬扬。 “你何以这样哭呢?发生了什么?” “只是哭而已。”高中女友开口了。“哭泣还不行吗。” 电话挂断。 我怅怅看着刚才还哭泣不停的电话,以为会再次响起,但是没有,外面漆黑逐渐变淡,我一根接一根烟吸个不停,房间里弥漫着浓重的烟雾,当鸡鸣响起,我彻底失眠。 接到高中女友哭泣的电话后的一段时间,我就是否回家乡的问题苦苦思索,回去是想回去的,而且也是时候了。 “想回家去一次。”我和女友说。那时已经是八月初了。 “真的吗?”女友开心极了,以前她几次想和我一起回去我都拒绝了。 “是啊,是该面对的时候了。”我说。 “亲爱的,别想太多,顺其自然就行,其实很多事情没有你想的严重。” “知道拉。我准备下回去的事宜,得请假,得和夏洛克说声。” “夏洛克怎么了?” “说来话长。”我叹息道。 我给夏洛克打去电话,告诉他要回家去一次,他先是楞了一下,然后说晚上过来。 公司已经请好假,衣服随便带几件就行,没有什么可准备的。我去菜市场买了鸡蛋,青椒,猪肉,西红柿,鱼和酸菜,夏洛克喜欢吃鱼,路过杂货店时又买了几瓶啤酒,不知何故,今天特别想喝酒。 等夏洛克来的时间里,我饶有兴致做起菜来,把鱼剔除鳞片,去除内脏,在碗里打好鸡蛋调匀,在锅里煎得薄薄的,切成小块状。洗好西红柿切成月牙状,等西红柿烧到五成熟的时候倒入鸡蛋块,搅拌均散上香葱一道菜就做成。酸菜鱼烧到一半时,夏洛克提着红酒过来了。 “你买啤酒了啊。” “恩,今天想喝酒的。”我搅动鱼片回答。 “看起来相当不错的嘛。”夏洛克用手扇了扇桌上的菜肴,不无开心的说。“我可是什么也不会烧的。” “简单得很,只要投入精力谁都能学会的。” “今天不去酒吧了,就在你家吃。” “那是,要不我何必买这么多菜嘛。”我笑着说道。鱼片变白,倒入特制的重庆酸菜,两分种后就出锅了。接着又做了道青椒肉丝。 菜全部端上桌后,我和夏洛克对面而坐,他开了红酒,我说我喝啤酒。 “前段时间真是抱歉,尽和你牢骚了,酒也喝得一塌糊涂,读书的时候是滴酒不沾的,工作后没办法,又是陪客户,心情糟糕也想喝酒,简直像在酒缸里泡着过日子一样。”夏洛克一边津津有味吃着菜一边对我说。 “哪里,反正我时间多少都有,和你说,我最不缺的就是时间了,而且愿意听你说话,你是我珍贵的朋友嘛。”我客气的说。 “不是什么说话,只是牢骚,想必和你发了许多各所不一的牢骚。没有办法,孤独得不行,除了你找不出别人倾诉,所以每次和你见面就像清理垃圾一样把心里的东西统统倒给你,惭愧的啊。” “工作还是很忙?”我喝了口啤酒问。啤酒冰得有点过头,喝下去胃一阵收缩,简直像啃南极的雪。 “忙得和无头的苍蝇一样,今天去这出差,明天去那出差,马不停蹄。”夏洛克大口大口的喝酒。“和客户洽谈事宜,无论谈什么最后都摆在饭局里解决,真不明白中国人为何那样喜欢饭局,办公室可以解决的事情,非得到饭桌上去做。吃完饭喝得醉惺惺,一个个像没毛的猴子那样四处招摇,去ktv对着话筒像一敲就响个不停的钟一样大吼不止,去桑拿室蒸得和煮熟的鸭子一样热情直往头上冒,汗像千创百孔不时渗水的堤坝一样流个不停,酒醒了又是酒,酒醉后一个个搂着小姐奔向高级宾馆。说是增进感情,扯他娘的臊,不过拿着公司的权利自己受点好处罢了。” 夏洛克顿了顿,喝了两杯酒接着说道:“我们那世界就这样,清醒的时候谁都不做决定,肚子塞饱,在女孩身体里折腾一翻,半醉半醒之间糊涂把笔一挥,生意谈成。有时候真想辞职算了,看到那些人的嘴脸就恶心,恶心得想把三天前肚子里的东西都吐出来。好几次忍不住想把酒撒到客户身上,说”你们算什么东西,不就仗着有点权利,在这胡作非为…‘,但没办法,想要有所成就就得搭着脸,陪一千个小心一万个如意进去,脸上的面具摘下来可以盖一座喜马拉雅山,心里的不满倒出来可以填一座太平洋。“ “那么不开心,不做就是了。”我看了他几眼说。他神情疲惫,仿佛像刚从河水里捞上的鱼。 “那是不现实的,小文,我不像你,可以写点什么,可以随便怎样也能过得开心,老婆要求这要求那?自己也想有所成就,这个世界那都一样,你想做什么势必要和那样的人打交道,那些对你要求的人,要求千奇百怪,你再怎么不愿意也得满足。他们是客户,是上帝。” “或许是我比较简单,目前没想过什么特别的生活。一个小公司的小会计,也被老板说,被老板娘指责,但除此之外相对轻松,可以玩游戏,可以聊qq,可以写点自己想写的东西,觉得这样生活也没有什么不好。”我诚恳的说道。 “很羡慕你来的,觉得自己要能过你这样的生活那该多好,所以常常在你耳边牢骚不断。”夏洛克脸通红,似乎有点醉了。 “有什么好羡慕的,没钱没地位,上丈母娘家还得受白眼。”我叹了口气,又喝了口啤酒,吃了几片酸菜鱼。 “世界上的女人恐怕只盯着钱包过日子,我那老婆也是这个德行,一到发工资,一分不少拿去,每个月就给点零花钱,可怜得活像古代忙碌一年肚子空空家徒四壁荷包瘪瘪的佃户。每次找她要点钱就审问上半天。” “那倒不至于吧。”我感叹了一声。 “半点不夸张的,和你说,我现在都后悔前段时间和她睡了,后悔得要命,早知道一直不碰她好了。” “和她睡了?”我惊讶得张大嘴,足可以塞一个皮球。 “是啊,她生日那天,两个人到外面吃了烛光晚餐,回到家就睡了。我也想要她也需要,看得出来,我一直以为她是第一次,结果不是。”夏洛克有些苦涩的说道。 “你很在乎这个吗,有处女情节?”思考了好一会我才问。 “不,我想不是的,处女什么的我不在乎,我在乎的是她的态度,既然相爱,既然以前可以和别的人那样,为什么对我就这样要求,七年,我像个傻瓜一样任她怎么说就怎么做,一次都没有逼过她。” “或许她以为你在乎,或许她也有苦衷,再说她如果真的要骗你,大可以去医院做处女膜修补手术,她肯定不知道如何向你开口。”我劝解似的说。 “她也是这样和我说的,可是我还是生气,可不是,七年被当成傻瓜一样瞒着的啊。” “哎。”我叹息一声,不再说话,只是慢慢喝着啤酒吃着菜。夏洛克眼睛有点红,一杯接一杯红酒喝个不停。 “后来还是原谅她了,毕竟爱了这么久。没多久她就买了条狗,说我老是出差孤独得要命,晚上特别害怕,我想也没想就答应了,不能不答应,她也你知道,想做什么没有做不来的。答应后就后悔了,每次我出差累得像狗一样回到家,只看见她宝贝着狗,出门带上,散步牵着,连做爱狗也蹲在卧室看着,那感觉要多别扭有多别扭。对我问也不大问,不问我在外面是不是会辛苦,不问我和同事相处得如何,不问我心里是不是有委屈。只知道问我工资涨了没有,有升职的机会没有,什么时候有休假可以去哪里玩,说她公司人的长短,说小区莫名其妙的琐事,说狗多么听话温顺,该买什么狗粮怎么喂狗。在她心目中,我怕只是个挣钱养家的机器,地位连狗都不如。”夏洛克有点激动。 “好几次叫我去遛狗的,她则去什么健身中心美容中心。每次我都想把狗丢在一边跑掉,但那么一来势必大吵特吵。而我不愿意和她吵,在公司已经够累了,回到家只想在轻松的环境里享受下难得的安宁。然而从狗进来以后一次也没有实现过,我们为了狗的问题吵了好几次,她说我不关心狗,不关心她,说我连狗都不能容忍,一点爱心都没有。开玩笑,爱心,我从小就不喜欢狗,不只是狗,所有的宠物都不喜欢。不知道是那个无聊的人想出宠物这玩意,真应该丢进垃圾桶里去。” 我说我也不喜欢狗,夏洛克苦笑着握了握我的手。 “知道吗?”他说:“我宁愿养条狼也不愿意去养什么狗,每天洗三次澡,汪汪叫个不停,让人一刻都不能安静。对狗怎么都喜欢不来,一开始也想当做一株花一株草来对待,但发现毫无效果。我不喜欢狗,狗也能感觉到,一见到我就态度不善,低鸣不止。 你看狗都不喜欢你的,谁对它好它一清二楚。女友说。 这是我家,我爱怎么对狗是我的事情。我急了,有点口不择言。 当初也是你同意养狗的。现在别当作和你无关的样子。 我现在反悔了,不行啊。我吼了起来。 女友哭了,每次吵架就这样。 因为我不是第一次,你后悔了是吧?吵架后她就这样说。 没有,我不在乎那个。 你就是那个意思,我养条狗有什么错吗,别人的男朋友又是送项链又是手镯又是车的,我有问你要过吗?我辛苦维持家,还不是为了我们未来考虑,钱不管着,你流水一样花光了都不知道。 可是我就是不喜欢狗有什么办法。我只能叹息。“ “吵架只会伤感情而已,但又没有办法沟通,她是什么都为家考虑,可是管得太紧,动一步就是错,又累又困又饿又不被理解。真不知道如何是好。”夏洛克懊恼说道。 “没有狗你们问题依然存在的。”我说。 “这我也明白,可是不想再让步了,已经让得太多了。老实说,最近一直和别的女人睡觉,不想回家去,有个工作中认识的客户,睡了好多次。” “和别人睡觉能解决问题?” “什么也解决不了,只是不愿意回到那个冰冷冷狗一天到晚叫个不停的地方,那还是我的家吗?简直就像是她和狗的小小乐园,我被排除在外。” “和你女友好好交谈次吧,如果你还爱她的话,把现在你心里想的和我说的都告诉她。莫非你不爱她了,想和她分手。”我问。 “爱的。”夏洛克长长吐了口气。“只是和她开不了口,一这样说势必吵架。真的,连狗都不如的。” “你怕是想太多了,还是好好谈谈的好,不交流怎么会相互明白呢。” “过段时间再说吧,现在实在没有这个心情。你回家多久?” 我说大概半个月。 “这半个月我能在你这边住吗?”他有点难开口似的说。 “我是没有问题的,不过这样真的好吗?你这样做她势必伤心,说到底,她也是想和你在一起才会这样。” “没有关系。”夏洛克举起杯子碰了碰我的酒杯。“和她说出差的,她不会知道我在你这。” “你考虑清楚就好,家又小又没有什么像样的东西,就算是别墅你要说住也一定给的。不过你打算这样一直下去?任何问题都得面对都得解决的,逃避不是办法,我现在是彻底明白了,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 第十章 盗号风波 拜以后,我和我会发财的关系突飞猛进,那时无论是他还是我,对梦幻都处在极度痴迷当中,他每天一下班就去网吧上网,经常在网吧通宵,而我上班的时候在办公室玩,下班后回到家玩。 我们常常一起跑环,那段时间跑环成了我们最大的乐趣。与现在不同,传说对我们是最有吸引力的事情,虽然梦幻的设置常常传说不出环,但还是乐此不彼。原因很简单,本来传华光刺,结果传说的过程里得到暗器或者80的环或者武器,运气好的时候老是碰到宝宝,不过无论是他还是我,在鬼蜮都没碰到鬼将,连野鬼将都没能碰到,在鬼蜮传说还不到捉鬼将的级别时倒碰过一次变异鬼将,实在是叫人郁闷到极点的事情。传说不出的时候就在世界上骂gm,骂了也不见得就一定出,但说来也怪,往往骂过以后环就很容易传说出来。 “gm就是贱啊,非得骂才出传说。”我们常常开玩笑说。 于是每到深夜,你在世界频道都可以看到不少骂gm出传说的信息,有时候白天也为数不少。那时候我们对变异宝宝有着特别的兴趣,一来变异宝宝的资质高,二来好看而且又不需要打书,实在是又实用又好看。在鬼蜮传说期待碰到变异鬼将,在女娲传说期待碰到by(变异)律法。那时候by鬼将by律法价格也相当的高。所以我们常常在传说中期待屏幕出现变异宝宝的身影,一旦出现,立刻激动莫名,兴奋异常,而事实上这种激动有时往往是空欢喜,由于那时候都没有点猎术,常常看着变异宝宝从眼前跑掉。 “恭喜你传说遇到满资质满成长的变异宝宝。” “谢谢!” “恭喜你看得到捉不到。” “哼!” 每次传说我们都这样取笑一番。实际上那个时候传说也是颇为危险的一件事情,由于大多装备一般,没有什么修炼,传说的怪打过来不是一般的疼,经常哗啦啦血条一大片往下掉。道具栏一到传说就买满满的包子,一打完怪立刻吃包子不停,简直像是不停啃着包子在寂静深夜的奇妙旅程。 一天深夜,我在女娲传说,除了两个灵符女娲还有一个变异律法女娲,我忍不住激动按了捕捉,心里就一直在猜测,一定有善恶有报,一定是个资质很高成长不错的宝宝。 “发,我传说碰到bylf了。” “挖卡卡,坐标在那,我来看。捉到了吗?”发的口水不断飞过来。 “靠,捉到一半又跑回去了,没有捉住,郁闷。” “坐标在那?坐标在那?”发吼了起来。 我告诉他坐标,他立刻飞奔跑过来观看。 “哎呀,bylf要跑了…” “乌鸦嘴!” “还好没跑掉。” “啊,捉到了,发给我看看。”发在旁边喊个不停,比我还兴奋。 我把变异律法发过去,只见他发来一个郁闷的表情,还以为垃圾,赶紧看了起来,一看不要紧,真是极度郁闷,攻防速体成长都满的,高级反击、敏捷、再生,惟独缺少了最重要的技能善恶有报。 “郁闷哦!”我说。“为什么啊,这么好的资质就是没有善恶。” “表哭拉,这个宝宝练起来也蛮厉害的,你不想练能卖好几百万呢。” “哎。” 由于时间多少都有,每星期周末的活动我都参加。第一次十二门派的时候记得是95级的时候,我和无情,我会发财,叛逆狂瑞,还有一个不认识的龙宫组队活动。十二门派简单的说就是杀每个门派的护法,经验和金钱非常丰富,还能随机获得各种二药、各种宝石、超级金柳露(c66)、彩果等物品。 “文,我得了c66.”叛逆狂瑞在队伍发出物品消息。 “郁闷,除了空气还是空气。”发说。 “我得了好多二药。”不认识的龙宫郁闷道。 “我还行,拿了几个宝石。”无情说。 “我也是空气,汗。”我说。 我们一个个门派杀过去,难度非常之大,相对于得东西,我们更喜欢活动本身,熟悉的朋友一起组队嘻嘻哈哈,而世界则乱成一团粥,帮派,门派平时的安静全部被打破,有的人在世界胡言乱语,肮脏的话也不在少数,无可奈何,毕竟藏在网络背后,许多人都放开手脚胡作非为污染频道。大多数还是热闹嬉笑的气氛。 “嘿嘿,得彩果了。”我说,开心得好像把天上的星星摘下来了一样。 队伍的人或发来鄙视的表情或口水流了一地,帮里也打打闹闹。 杀到化生寺时,全队的人都壮烈牺牲,好在不掉经验和钱不回地府,重新组队再杀就是。结果那不认识的龙宫下了,我们四个人在hs的门派护法骂个不停。 “什么鸟人,下也不打个招呼。”无情说。 “是啊,四个人根本打不过,超级郁闷。”发说。 “下次见他次杀他次。”叛逆狂瑞说。 每星期的活动各不一样,第一个星期是十二门派,第二个星期是科举,第三个星期是守军之站,第四个星期是比武。惟独比武我一次也没有去过,不是没时间,而是觉得去了也打不过人家没什么意思。 一到周末活动的时候,梦幻里到处是人山人山,一队队或者一个个像是从地底冒出来的泉水一样喷涌不止,摆摊的把长安的大街小巷都挤得滴水不漏,哪里都是人群,领任务的地方更像是蚂蚁窝一样拥挤重叠。 “谁踩我脚了。” “你摸我屁股做什么。” “非礼啊,救命啊!” 声音在旁边不断响起,或笑或闹,或哭或骂,或调戏或深情。周围都是欢声笑语,许多平时见不到的大人物也可以一一看到。这么着,每到周末活动,即使有特殊事件,也一定赶过来参加。有时候只是为了感受下活动那种洋溢着如同火一样热情的气氛。周末活动中我最喜欢的是十二门派,其次则是科举。十二门派怎么说好呢,简直就像是读书的时候学校里组织的郊游,大批大批的人穿行在山水之间,大家兴高采烈,开心得像放飞的鸟一样。而科举则像是不被束缚自由发挥的考试,没有考官,你可以查阅任何资料,只有时间和智慧的胜利,无须担心被捉,无须害怕作弊。守军之站则像是小时候的打仗游戏,大家或杀怪,或杀这方或杀那方。英雄大会则是一个证明自己的舞台,没有最强的,只有更强的。(当然这是后来才感觉到的)除了科举之外,其他的活动都讲究团队配合,如何能又快又好,如何能最终胜利。就是如此的活动,现在我想来,这些活动本身除了丰厚的奖励外,带给每个梦幻玩家的更多是增进了解,证明自己的强大和影响,又欢趣无比。试想一下,当你在书本里苦读一周,当你在工作中忙碌一周,当你在生活里堆积了一周的不快,在那欢天喜地的活动里,所有的孤独,所有的不快,所有的疲惫,都一扫而空。 这一时期,对团队的配合处在最有融洽的阶段。捉鬼,烧双练级或者练宝宝,甚至组队去刷官职。有好多个夜晚,我和谷金、我会发财和其他朋友一起组队刷官职。无论做什么事情,我们都想组成一个小团体,彼此安慰鼓励,彼此交流倾诉。连传说的时候也挂着组队的徽标。 事实上,那时对梦幻的本身还不是特别的了解,也称不上强大甚至没有想证明自己的意思。只是全身心,乐融融的投入其中。我们把梦幻当成聊天工具,当成梦想家园,当成一个展示自己个性的舞台,在师门,跑环,各种活动中寻求微薄的快乐。 一个星期天的下午,记得那时候我正在帮小号过剧情,我会发财突然发来消息。 “你在那?”他问。 “我在帮小号杀剧情呢。” “哦,我马上过来。” 发过来后加了小号一起帮忙杀了几个剧情,聊了几个不痛不痒的话题。过了一会,他在信息栏发来消息。 “我们换号玩会怎么样?” 由于此前发已经把他的号和锁密都告诉了我,虽然我没有上过,但交情这么深,我也没有多想什么,以为他只是想看我号。 “好的呀,你上qq吧,我们qq上聊。”这是我和发为了防止有人冒充对方盗号的小秘密,那时候我们对盗号了解甚少,我的号既没有绑将军又没有绑密保。 发上了qq,我正打算把帐号和密码发过去,突然发现他qq上的id是安徽的。我不由疑虑起来,发一次也没问我要过号,而且今天我会发财说话的语气也不像是他。 “我先上你号看看,等下把号发给你。”我想了会说道。 “好的。”发的qq爽快的答应了。 我上了我会发财的号,装备宝宝都正常,谨慎起见,我还是把消息栏的id发给一个朋友查了下。 “是安徽的电信呢。”不久朋友发来消息说。 我顿时明白,是有人上发的号来骗我,发昨天还在上海,也从没说过去什么安徽。于是我解开发的锁密,把发的武器和宝宝全部拿到我号上。 十几分种后,发的qq浮动。 “号怎么还没发过来呢?” “我说,你想骗人先想想我和发的关系吧,还有,发不是安徽的,下次记得了。”我发去消息,对面再也没有说话,下了qq.我再次上我会发财的号,密码错误。确实,是盗号的。 我一直挂着梦幻,大概晚上10点的时候,发的qq上了。 “文,我的装备和宝宝都没了。” 我问了发一些细节问题,比如我们怎么认识的,有什么暗号,我在那工作,是做什么的。他一一回答出来,qq的id也是上海的。 “怎么拉,你怀疑我是盗号的啊。”他有些郁闷的说。 “发,下午有人上你号和qq,装成是你的样子想骗我的号。”我把下午的经过全部告诉他。 “怎么可能的呢,想不明白。” “还有谁知道你的号和qq?” “就我女朋友和师傅啊。我女朋友不上梦幻的,我师傅早不玩这个区了。” “你怎么把qq都随便给别人,这样看肯定是你师傅,你迷糊也不能迷糊成这样啊。” “郁闷。” “别郁闷了,宝宝和装备都在我这,还好我发现得早。不过你号能拿回来吗,我下午再上密码改了。” “可以的,我用邮箱绑定可以改密码。” “那就好。”我把装备和宝宝都给了发。 “好在我师傅不知道我锁密,谢谢你,文。” “下次别再把qq给别人了,号也不能随便给,要知道qq是我们俩联系的关键。” “恩,我现在就去改qq密码。”发说。 然而不几天,发的号再次被盗,这次用绑定邮箱也没有拿回密码。 “文,我不想再重新玩了,想去新区,小号的环和宝石都给你。”发在qq上发来消息。 “你可以拿身份证去修改密码啊。”我说。 “号是师傅给我的,资料也都是他的,估计他把资料都清空了。” “你和你师傅是现实认识的朋友吗?” “不是,是在游戏认识的,一开始对我特别好,我拜他为师傅就给了我会发财这个号,当时已经60多级了,我干脆没有玩自己号玩起了他给的大堂号。” “真拿你没办法,什么时候你才能长个心眼啊。” “来拿环和宝石吧。” “发,别去什么新区了,我把号告诉你,我们一起玩吧。” “你不怕我是盗号的吗?” “相信你。” 我把号发给了发,从此我们开始一起玩号,我白天上他晚上上。开始一点点弄宝宝和装备,开始点修炼,因为发想停109. “文,比武很好玩的,只要你的号够强,比武能拿很多积分和经验,积分可以换宝石,到一定积分还可以拿称谓的。” “只要你喜欢,就停109吧。”我说。 我们相处越来越默契,我常常开玩笑说如果他是女孩子一定娶他。号在我们俩的努力下也开始一点点变强,超着定好的目标逐渐靠近。 有天早上我上的时候,发现上不去了,密码不对。打开qq发的消息一条一条的。 “文,刚刚和情殇在捉鬼,突然有人顶号,我以为是你,看你qq没在。我想再上,密码改了。” “文,我在驿站看到有人在卖我们的装备和宝宝,我和情殇急死了,钱不够,宝宝和装备一会就被抢光了。” “对不起,文,你要是上来估计要急死的。我现在都不知道说什么好,而且号好象被绑定了,我用你给的安全码修改对方马上就顶掉,更本上不去,刚上就被顶下来。” “我知道你一定会怪我,你那么相信我,锁密,安全码都告诉我,号还是在我手上出了问题,我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 我看完消息,用安全修改了密码,上去一看,装备一个都没了,家空了,宝宝也空了。好友栏多了几个不认识的人。 “号是怎么被盗的?”我问情殇。 “我也不清楚,正在和发捉鬼,突然有人顶了上来,鬼都不捉就跑了,开始发以为是你,就没有去顶。不一会我在驿站看到你的宝宝,告诉发他才急了,等他上去,号好象被绑定了,无论怎么改密码马上就会被顶下去。”情殇说。 “盗号的怎么会知道锁密?” “可能是在网吧上中了木马的吧。” 我在思考发生的事情,没过多久,号就被顶了,我怎么改密码都没有用,马上有人顶掉。不一会,号被手机密保锁了起来。 是盗号的,不是发,我相信他,此时心里急得冒火,但需要冷静。我慢慢使自己平静下来,去网易主页下了修改资料的表格,把身份证和其他资料发到客服邮箱,然后打了发的电话。 “发,是我。” “一直在等你电话,对不起,文…”发略带哭音说道。 “打电话给你是告诉你,我相信你,给你玩号的时候我就说了,从此以后文思。洛水不只是文,是我们两个人,文和发。” “真的很抱歉,我不知道该和你说什么。” “没有关系,我只是想告诉你即使号被盗我们还是好兄弟。希望你不要因此有什么负担,装备也好,宝宝也好,环也好,都可以重新再弄,重要的是我信任你,就想告诉你这个。” “谢谢你,文。”发感动得有点说不出话来。 “我已经把修改资料发过去了,清空所有的帐号资料密码和安全码以及绑定,明天应该就能把号拿回来,我们再一起努力就是,别再多想了。” “一直没有睡,在家等你电话。” “好好睡一觉,都过去了,我都不想了,你更加应该放开点。” “我会努力弄更好的装备和宝宝的,相信我,文。” “好的,我们一起努力。” 第十一章 淹没在洪水里的孤独 我踏上了回家的路程。 这么说似乎有点奇怪,事实上在火车上我一直就这个问题想了又想。在上海的好几年里,每个暂时居住的地方都经营得像家一样,但无论怎么经营,即使买了属于自己的房子,找到朝夕相处的爱人,感觉上始终不是家。 家,潜藏在心底,像草丛深处的猎豹一样不时俘获我心。安妮宝贝说家就是回不去的地方。 回不去的地方! 我现在坐在犹如蚯蚓一样穿行的火车向家乡前行。窗外景致随着火车前行不断倒退消失,连绵起伏的山岚,一望无际的田野,孤单单的电线杆,小镇和农家。火车上一张张神情各异的脸,或交谈或沉默。每次坐火车,我都就火车本身想上一番,火车犹如一条奔腾的河流,将无数的水流带入某个地方。承载希望、梦、离别的火车,简直就像是把人生追逐和失落全部带走的狭小空间。 火车驶人湖南境内已经是早上,看着窗外不无地方特色的建筑,豆腐一样一块块相连的农田,金灿灿的水稻,心情不由平静下来,如同游入深海安静的鱼。耳边不时传来收割机和脱稻机的声音,旁边有陌生人在说话、打牌。是现实。梦里我曾经无数次回想我坐在火车上回家的情景,火车一直不停翻山越岭,一个个小站大站停留,但就是没有故乡的站台。 火车进入郴州境内后,我的心如同丢入石子波澜涟涟的池水一样。看着熟悉的山水,依稀听到亲切的家乡话,喉咙仿佛有什么东西堵住,以至下车的时候步伐都有点迈不开来。 一下车,顾不上看城市的变化,直接钻进马路边的鱼粉店点了一碗鱼粉。香辣的汤料,清新而有咬劲的粉条,我像一个饿死鬼一样狼吞虎咽。 “好几年没有回家了吧。”鱼粉店的老板笑着问我,老板四十出头,带一付金边眼镜。 “啊,好久没有回来了,想念家乡的一切,尤其的鱼粉,梦里常常流着口水四处找鱼粉店。”我一边吃鱼粉一边笑着说,开始始终习惯不来,慢慢家乡话稍微流利了点。 “在广州打工的吗?” “不,在上海。” “上海是个好地方啊。我也有朋友在那,不过去上海打工的还是很少,我们这的人大部分都去深圳或者广州。” “是啊。我的同学也大都在广州。”我感叹说道。 “鱼粉可好吃?” “好吃极了,又地道又正宗,和记忆里的口味一样。”我喝了口汤,长长吸了口气,马路上车水马龙,两旁竖起不少高楼大厦,感觉上似乎变化颇大,但细想又觉得毫无变化。“看你吃得开心,我也像得了鼓励一样。”老板在我的汤碗里加了一小勺粉条和鱼丸。 “在上海也吃过鱼粉,粉丝的味道怎么也吃不出感觉,大概地域相隔的关系。”鱼粉辣味非常,我额头上渗出一颗颗汗珠。 “谢谢招待,味道真的不错,真正家乡的味道。”吃完鱼粉付完钱我对老板说道。 “欢迎再来。” 从鱼粉店出来,我坐上大巴向古城奔去。马路犹如环环相接相连的迷宫,扑面而来的除了山还是山。已是盛夏,山头上到处是葱翠的树木和绿油油的青草,不时有雀鸟在山涧鸣嘀。布谷鸟的声音尤其清澈绵长,像笛子一样悠然,仿佛在说该收割了该收割了。 大巴正在放映一部香港的警匪片,枪战的声音不绝于耳,相对于影片,我对身边乘客的兴趣更大。他们彼此认识,相互打着招呼,聊家长里短。司机和售票员对每个人都几乎熟悉,和这个聊几句和那个说几句,就是这样的气氛,像一个小小的村庄一样。在这样的气氛笼罩下,久违的乡愁反而愈加强烈,我恨不得大巴插上翅膀马上飞到家门口。 一个多小时后,大巴开到古城,我迫不及待的叫了辆摩托车往家的方向飞驰,风在耳边呼呼作响,熟悉的山熟悉的水熟悉的果树熟悉的路不断后退,当我看到那个梦里出现了千百回的村庄,看到那四株直耸入云的枫树的时候,我的眼角竟然有点湿湿的。枫树东西南北各有一株,树龄已经过百,每株树的腰身需要三个成年人才能合抱,树枝像藤条一样四处蔓生,枝叶密密麻麻,犹如一张张巨大的网遮云蔽日。我呆呆看了枫树许久,在梦里这四株枫树不止一次出现,宛如电影里象征性的镜头拨开记忆的大门。然而此时,南面的枫树迎腰折断,像被人从半腰切断一样,断裂处又长出了几枝大腿般大的树枝歪歪斜斜伸向半空。北面的枫树已近枯死,枝叶如同中年秃头男人一样稀疏,繁茂不见。只有东西相对的两株枫树犹如泣诉一般在半空尽展容颜,愈发遒劲。 走过枫树,不远处有个洗衣池,三口小小的井用青石板砌成,最下面的井洗地里刚拔出的菜蔬和比较脏的衣物,中间的井洗一般的衣服,上面的井用来冲洗已经洗过即将出售的菜蔬。记忆里这三口井是最为热闹的地方,总是有人在井旁洗这洗那。但此刻,一个人都没有,只有井水静静的流淌着。井旁那两株巨大的桂花树也不见了踪影,原先桂花树在的地方挺立着两株似乎刚种植不久的桂花树。 我像一个百年重回故地的幽灵一样呆若木鸡,看着熟悉的景致全然两样,不由怀疑是否自己的记忆在某个地方出了问题。村庄也比以前脏旧了许多,远处山头下倒是盖起了不少白瓷红瓦的房子。 “这不是小文吗?”一个声音将我从半梦半醒拉回来,是隔壁家的大婶。 我客气的打了招呼,不再去想什么井什么枫树什么桂花树什么房子,往家走去。 家里谁都不在,我在玻璃夹角摸了一会,钥匙果然还是放在那。打开门,厨房地板上堆满了西瓜,灶台上放着几块捕蝇膏,上面满是黑呼呼的苍蝇,有的还在嗡嗡挣扎。客厅里新置了沙发,摆成环形。一套楠木家具靠墙角摆放,上面放着彩电和电话。地板上也贴了青色的瓷砖。 肚子饿得不行,我走到厨房抱起一个西瓜,用小刀沿藤部切了一个环形口子,从厨壁里找了个勺子,像吃冰激凌一样一勺勺吃了起来。西瓜还没吃完,父亲挑着箩筐从外面进来了,看到我,他先是楞了一下,随即眼角就湿了,箩筐也忘记放下,怔怔的看着我。 “爸。”我朝他笑了笑。 “你回来怎么也不和我们说一声,家里什么菜都没有,早知道我多买点菜,刚从古城赶集回来。” “突然想回家看看,妈妈呢?”我看着父亲问道。母亲的话说得没错,父亲老了许多,两鬓隐隐已看得到白发,胡子还是像稻草一样扎堆,眉间皱纹多了不少,背似乎也有点弯了。 父亲这才恍然似的把箩筐放在厨房的角落里,箩筐里有猪肉和一些袋状药物,大约是驱虫剂一类的。 “你妈还在地里干活呢,现在是种秋菜秧的时候。” “还是种那么多菜啊。” “明天要收鹅毛豆了,今年种了三百多株,我们这就属我卖得最多了。”父亲拿了个凳子坐下,有点夸耀似的说。 附近的村民大多种菜为生,种田已无利可图,不过维持温饱。一年四季为古城提供新鲜的菜蔬和水果,我家的果树就非常的多,橘子树、李子树、桃子树、枇杷树都有。父亲向来不肯比别人落后,别人种三分地,他一定种七分。别人两天往古城赶集一次,他一天去卖一次菜,就是如此性格的人。 我从旅行箱里掏出两条555香烟和几盒营养品递给父亲,他接过去眼角湿得厉害。 “你这几年都怎么过的?”父亲问道。 “妈妈应该都和你说了的吧。” “说是说了,没亲眼看到,到底不放心。你订婚的时候村上组织修路,我是村长,实在走不开,不会怪我吧。” “不会。” “当好这一界就不当了,你妈妈老是唠叨个没完,说我只顾村上的事情家都不管了,既然选上了总得做点实事吧。马路修到镇上去了,自来水也从山上引了下来,现在家家都用上了自来水,果树开发也形成了规模,还造了不少的森林。这样退下来也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了。”父亲的话多了起来。 “西瓜还是这么甜啊。”我感叹道。 “当然,卖了不少钱呢。”父亲吸了支烟,站起来说。“我去买点菜来,你妈妈等下也应该回来了。” “不要了。”我说。“炒点家里的小菜就行,去古城还得走了四、五里路,你刚赶集回来,休息下。” “我叫摩托车去,很快的。马路修好了,打电话摩托车就从镇上过来,以前是不来的,路太破。”父亲走到客厅拿起电话拨了起来,电话打通后不久窗外就响起摩托车的声音。 “客厅的茶几里有水果,你自己拿了吃。”说完他往外面走去。 晚餐相当丰盛,父亲也好母亲也好,似乎都很开心,不时有村里的长辈过来看我,每次来我就客气的递烟聆听他们的教训,他们问我在上海过得怎么样,而不需要我回答,母亲就噼里啪啦说上一大串,他们似听非听的点头,喝了几杯米酒抽了几根烟,满意似的离开。同辈的人却一个都没有,几乎全在广州或者深圳打工,这时节闲下来回家的只有我一个人而已。 我和父亲对饮了好几杯酒,米酒香甜而绵厚,入口后劲十足,是用红薯和大米蒸馏出来的,每到过年之前,母亲就得酿酒半个多月。桌上摆满了父亲的拿手菜,味道还是那样冲不可挡,睡梦里咬舌头的味道。乡村酒宴的10大碗全都摆在桌上,吃进嘴里绵绵的咬起来像棉花糖一样的糯米羹,油炸过放入菜干浇上厚厚辣椒油的蒸得恰到好处的寇肉,先在油锅炸到七成熟再拌入朝天椒和红萝卜丝翻炒的草鱼,用筷子轻轻一夹就可以把皮肉撕下来的玫瑰鸭,辣椒油炒得粉红的猪肝,香蘑皮蛋,酸菜魔芋丝,冬笋炒肉,此外几道菜我叫不上名字。每当村里有红白事,父亲一定被请去做厨师,只有这时候才能吃到父亲做到这些菜。 我吃得满头大汗,不时吐着舌头喝口酒,父亲自斟自饮,母亲不住的往我碗里夹菜。 “爸,村里的枫树怎么变成这样了?”本来不打算问,聊天的过程里还是问了出来。 “他们把房子建在枫树旁养那么多猪,猪尿把枫树的根灌坏了,你看旁边没有养猪那两株长得多好。”父亲有点愤慨,一说到村里的事情往往这样。“说了又不听,老一辈种下来的树,一点也不爱惜。老人家看风水准,养猪那两户人家,树还没枯死,两年里家里老人都一个个死了。这是我们村的命脉树啊,他们非得弄到村里不安宁才开心。” “有株是被雷劈断的。”妈妈插口说道。 “那是什么雷,这明明是天谴,要不别的人家老人都好好的,那两户人家老人一个都留不下,好好的身体说走就走了的。”父亲眉头皱成一团,喝了一杯酒,点了根烟说道。“小孩子都出去外面打工,辛辛苦苦挣钱,做大的天天有事没事在家里打麻将,把村里风气弄得一团糟,因为打麻将老婆喝农药死了的又不是一次两次了,害人害己啊,你堂上的三叔婶不就是这样死的吗,人家亲戚朋友一来闹,到时候还得我们去帮他们撕罗,这是何苦的嘛。” 母亲渺了父亲一眼,让他小声点,又向隔壁驽了驽嘴。 “我为什么要小声点,说他们也是为了他们好,难道害他们吗,弄得家不像家,村不像村,天天在家赌博…” “你说了人家不领情,反倒惹来一身讨厌,何必呢。你这村长,早叫你别当了,说别人,今年地里的菜你种了几株,天天不是村上来人就是乡里来人,补贴一分都没看到,就帮你们做饭都累死人。一来人就喝得稀里糊涂的,说这个骂那个。人家打麻将也好赌博也好又没碍你的事,不想看就不看。”母亲有点生气的说。 “我当一天村长就管一天,自来水,马路,森林,果树开发,不是我天天往乡里跑,那来的钱和技术弄,你们不想搞别的村抢着搞,头发长见识短。”父亲的声音大了起来,摇了摇酒壶,见没酒了又让母亲去打酒。 “别再喝了,醉了是好玩的啊。”母亲劝道。 “今天我高兴,儿子回来了,谁说我儿子死了的,去他娘的狗屁,巴不得我家倒灶才好。”父亲吐了口烟圈对着我说。“文仔,你是不争气啊,那时候听我话好好读书,爸爸的腰杆还要直得多。” “别喝了,爸爸,过去的都让他过去吧,该管的就管,不该管的就别管,何必白得罪人。”我劝道。 “是啊,管天管地还管得了别人拉屎放屁啊。文仔,你回来好好说说你爸爸,这样下去人都得罪光了他还不知道,天天一来人就喝得稀里糊涂,喝醉就骂这个赌博,骂那个败家,人家要记恨的,他还不知道。”母亲眼圈红了起来。 “爸,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了,看你胡子拉碴的,我帮你把胡子刮了。”我说 父亲不再说话,躺在沙发上仰着头,我把剃须液沿着他的下颌慢慢涂了一层,用剃须刀慢慢刮了起来。 “别动,仔细刮破的。” “怪痒的。”父亲说,眼角的泪不知不觉就下来了。母亲坐在一旁看着我和父亲笑了起来。 “你们两父子,都是大胡子,脾气也差不离。” 我轻轻帮父亲刮起胡须,心里悠然升起温暖通透的感动,仿佛五月的阳光懒懒打在身上一样,父亲闭上眼,任由我摆弄。 胡子刮完后,父亲握住我的手久久才开口。 “文仔啊,做父母的不希望你大富大贵,平安就好。不管你在哪里,消息还是要给家里的。” “我知道了,以后会经常给家里打电话的。” “你老婆怎么没和你一起来?” “她出国去了,公司派过去的。” “你自己喜欢就好,我们也不多说什么,过日子的毕竟是你。不过,你那高中的女友,也该和人家说一声的啊,别耽误了人家。” “你有她的电话吗?” “没有,倒是经常来看我和你妈,不过不肯留下电话。是个好女孩子啊。”父亲感叹道。 “是啊。”我不好再说什么。 回来第二天就开始骤雨连绵,没有雷声没有闪电只有面条一样四处挥洒这样的雨。我窝在家里看以前的藏书看到傍晚,也看了初中和高中的同学录,不知何故,看着以前同学的祝福和名字,却想不起这是谁,那个又是谁。连看毕业的合影也要对后面的名字才能稍微清楚,名字能够对得上,想得起相连事迹的却没几个。 窗外雨声大作,放眼过去除了雨还是雨,河水大增,翻滚着向下流去。芭蕉树,棕榈树,枇杷树全都淹没在雨中抬不起头来。我的目光收回到相册上,里面有一张军训的合影,右手边第一排倒数第三个是高中女友。几乎所有女同学都眼角含泪,惟独她嘴角透出冷冷的笑容,虽然站在人群里,感觉上却像是白天鹅群里唯一的黑天鹅,但是说来也怪,最初打动我的正是她那冷冰冰的笑容。 我看着相册上她的容颜,回想与她一起度过的时光,记忆时断时续,犹如连接不畅的信号。有的部分,清晰得好像发生在昨天一样,有的部分,像蒙蒙的雾一样浑浊。我想起自己甚至没有和她交心一次,没有让她明白我为何要去上海,为何不与她联系。好几年的光阴,我一点消息也没有给她。 头有点痛,我揉了揉太阳穴。雨水从瓦片下撒落,像豆子一样咯咯作响。抬眼望去,远处的山峦犹如笼罩在细面条的带子里,近处山腰上成梯状的果树全都淹没在雨水丛里,如同无力抗击的孩子一样吧嗒着脑袋。天空简直不见,不知道是乌云密布还是马上会拨云见日,四下汹涌的全都是瑞急的水流,从马路、小渠、河沟奔腾涌向大河。 我的心底深处有什么在奋力挤压,犹如潮水拍打提岸一波一波的。我蹲下身去,肚子疼得不行,仿佛有什么力量在那里面搅动一般 我苦涩的笑了起来,想哭的时候只能笑,想笑的时候已经没有了表情。我大口大口的吸着烟,一支接一支吸个不停。可能的话,我真想打电话给她,说什么都好,哪怕只是喂一声电话就挂断也比此刻无法联系想来想去好得多。她那个时候打来电话却不说话,在电话里哭泣不止,送来cd和卡片是何心情,我自然全不明白。我所明白的不过八月的急风骤雨里自己的孤独。 夜幕降下,窗外河流如同膨胀的气球放开捏紧的球嘴一样呼呼四处奔腾,雨越来越大,耳朵里除了雨声还是雨声,仿佛整个世界都融化在雨里。我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灯没有开,只是直直的看着天花板,房间里的漆黑在凝视的过程里慢慢变淡。以往不能清晰呈现的画面开始一点点涌现,我突然记起最后一次与高中女友见面的情景。 那是1999年的最后一天,世纪之交,我与她在古城中学花园后面的小路上隔着几寸的距离相伴而行,那时我已经退学在家很久。 “真的要离开古城?”她看着我略有伤感的说道。时值冬日,寒风阵阵扑打在脸上,我有点感冒,不时咳嗽几声。 “你就是这样不知道爱惜自己,一个人到外面去叫人怎么放心。”她怜惜的摸了摸我的脸颊,手冰凉冰凉的,我握住她的手轻轻抚摸,她缩了下手没有挣脱出去,叹了口气红着脸任我握着。 “我会照顾自己的,又不是小孩子了。一刻也不想呆在古城,如果不是因为你,退学那天我就去别的地方了。” “我说文,不喜欢古城你也可以去市立中学读书,何必退学,何必跑到遥远的地方去。你现在到外面能做什么呢?” “或许是什么都做不了,但是想离开这已经很久了,小的时候就想离开家,离开古城去别的地方,去哪里都好。不想呆在那个冰冷冷的家,不想看见父亲的脸。” “你只知道自己心里那一点点小小的痛苦,只想你自己,你这自私透顶的家伙。”她俯下身去,双手捂住脸,声音颤抖着向我喊道,“你从来没有想过你走了我会怎么样,没有想过你走了你父母会怎么样,你想的都是自己。你退学后,我一个人在学校有多孤独,晚上醒来常常发现枕头是湿的…” 我怅怅的望着她哭泣,远处的树木在风中发出碰撞的声响,枯黄的丛草像波浪一样起伏。我试图说点什么,但几次都没能顺利开口,胸腔里有什么东西在挤压,咳嗽了好久才慢慢平静。“你很快就会把我忘记的,会不再和我联系,我知道。”她自言自语一样幽幽的说道。 我站在她身后,俯下腰拨动她被风吹乱的头发,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会和你联系的,我保证。”我说。 “你很快会找到别的女孩子,我知道。”她咬了咬牙说道。 “你想得太多了,我只是离开古城,又不是消失,至于感情,除了你我很难再喜欢别人。” “保证?” “保证!拉勾也行。” “才不信你。”她站起来,擦掉眼角的泪水,呆呆的望着我。“你是个坏透了的家伙。可是我还是喜欢你,喜欢得不行。” “如果你三十岁还没有嫁出去,记得来找我。”我开玩笑的说。 “臭美,谁等你到三十岁。”她笑了,笑得像春天的新芽一样纯净。 … 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以往每当我睡不着的时候,听着外面的水流声就能静静坠入梦想。但此刻脑海中思绪万千,纷纭杂乱。我的心好像被羽毛撩拔一样,与高中女友最后一次见面的情景一遍遍回荡在脑海,犹如声音在四周皆是石壁的旷野游移,石壁空空,每当发出什么声音就嗡嗡回响。 外面雷声大作,如同要把天空震裂的雷声不时从远处劈来,感觉屋子都要被震碎,闪电透过窗玻璃在黑夜里吐着蛇一样的光线,光线亮起的时候,所见皆是石头一样密集而苍茫的雨。房子外的河水在河道像被什么追赶一样奔腾,浪声一叠盖过一叠。 我站起身来,想要开灯,连续开了好几次,灯还是没有亮,又停电了。于是跑到走廊上,只见河水四处蔓延,路,桥,所有的通道全都淹没在了水流里,水流四下奔散,像无头苍蝇一样你追我赶。村庄里一片静悄悄,只有后山的小路上亮着一闪闪的手电光和隐约的人影。不一会,父母来到我的房间,母亲探出窗看了会,父亲看着我表情甚是怪异。 “村里人都到后山去躲雨去了,水这么急,叫你买手电老是不买,现在好了,一家人都出不去,等洪水把房子淹了。”母亲朝父亲囔了起来。 “发洪水又不是一年两年的,年年都如此,不要紧的。”父亲也有点焦急,但还是在安慰母亲,又到走廊上望了会水涨的势头。 “今年的水也真怪,八月了才发,以前都是梅雨季节涨水。文仔也是,千年万年不回来,一回来就发这么大的水,要是房子真被冲跨了怎么办,要是就我和你爸,就算水库垮了也没关系,你在这就我们怎么放心得下。”母亲在一旁喋喋不休。雷声一阵高过一阵,仿佛要把一切夷为平地。雷声过去,雨声又占据了所有的空间。雨…雨…雨…,父亲的神情也变了,走到我面前说道:“文仔,现在水还不是特别大,你赶快跑出去…” “你说的这叫什么话,水都高过胸膛了,楼下的房间都开始涌水进来了,又没灯又没火的,叫他往哪里跑去。要是一个不小心踏到了河里,就是神仙也救不回来了。” “那你说怎么办,房子的地基下都开始往外冒水。” “叫你早点买手电,一停电那都去不了,现在可好了。” “知道了,都是我不好,现在吵什么,孩子出去才重要。”父亲脸涨得通红,在闪电的照耀下显得愈加沉重。 父母在旁边争论,我则一言不发,相比担心和害怕,我觉得更多的是孤独,那种如水四下奔散的孤独。我借着蜡烛光翻看同学录,想和别人说话,哪怕并不熟悉的人,随便说点什么都行。翻到高中女友那一页,我拨响了上面的电话,即使我明白她已经搬家,即使我知道打过去了也不会有什么新的进展。电话音响了十几下,又长又缓,如同行走在没有尽头的道路上一样举步为艰。十几下后有人接起,一个声音传来,陌生的声音,迷迷糊糊好像糊住的窗纸漏出来的风一样的声音。 “喂!”一个女的老大不情愿的发出鼻音。 不是她,也不是她的母亲,声音全然没有听过。 “喂喂。”对方不耐烦的说道,此时已经是深夜两点,大多数人正在梦乡游移,睡不着的只有被洪水吵醒的父母和被思绪左右的我。 “对不起,请问某某某在吗?”我开口了。 “不在,她家早搬走了。”对方说完就想挂电话,也难怪,事不关己的电话。 “你知道她搬到那去了?有她的电话吗。” “没有。”女的不由我开口,果断挂了电话。只留下我捧着电话机楞楞发呆。我翻着同学录,一个接一个电话打去,电话如同我的手臂一样挂在我胸前。每个人接起电话都不情愿的回答,多半是同学的父母,这时候同学无一不在学校里学习,有的谨慎思索我打电话过去的原因,而一遇到女同学的父母,大多对我盘问一番。也有好几个同学接起,用和怪物对话一样的语气和我说这说那。电话机几乎要被煲熟了,但没有得到任何有价值的消息。 “没有怎么联系?”或者说,“联系是有的,不过后来又断了。”也有的说,“你们不是恋人吗,怎么问起我来,正在睡觉呢,想聊下次再聊。” 没有电话可打后,我犹自抱着电话机不肯罢手,父母也 第十二章 从无到有和从有到无 号被盗后,尽管我避免去想,还是非常感伤,装备空空,宝宝全无,连好友都被删得一干二净,几个并不十分熟识的朋友见我后都发来质问的消息。 “你怎么可以这样,要删好友也先招呼声嘛,早知今日,当初何必加我们去练什么友好呢。” 我说号被盗了,解释再三,有的听后颇为同情,也有的说少来这一套,删好友的都这样说。梦幻就如同一面人生镜子,喜怒哀乐全在里面,各人的态度也一样折射出来。 好些朋友得知我被盗号的情况后,纷纷过来安慰,有的借宝宝,有的借装备,有的借钱给我。但我一一拒绝了,拒绝别人的好意诚然愧疚,但无端接受帮助也非我的性格,我这样一说他们生气了。 “不把我们当兄弟的嘛。” “不是这样的,我自己慢慢弄就行。” “师门都没办法做吧。” “师门什么的不做也不急,倒是你们的心意让我感动,心里暖烘烘的,像三月的春风吹在心上一样。” “还是这么油嘴滑舌,不过看你心态调整好我们也放心了。”朋友们一个个从我家离开,离开的时候无一不丢数量或多或少的钱在我身上,我追了这个顾不上那个,只得朝好友栏好友们一个个有发去消息。 “钱我不能收的,过意不去啊。” “以后等你有钱了加倍还就是,先买宝宝和装备要紧。”朋友们发来各不一样的表情,话语却出奇的一致,好像商量好一般。 “谢谢!”除此之外我再也说不出别的话来。 “老公,我在家等你呢。” 一天我正在师门,谷金发来消息,她已经很久没上了,我开心的跑回家去。她坐在房子正中,妩媚的朝我一笑。 “刚才在神庙许愿的呢。” “许了什么愿?” “不告诉你,嘻嘻。” “小坏蛋,pp痒了是吧。” “最近忙着会考,刚上来就听发说你的号出了问题,一直等你上,眼皮都打架了。” “又通宵了啊。” “什么又嘛,这可是我第一次通宵,还不都是为了等你,爸妈睡了才偷偷爬起来开电脑的…” “半夜偷着上,小心被你爸妈逮住。” “顾不得那么多了,轻轻的,轻轻的,嘿嘿。” “像半夜在野外偷西瓜的小贼。” “你才小贼呢,走,带你散心去。” 我们一起来到建邺桥头,和宠物仙子说笑了一番。去东海湾看望久违的大海龟先生,每到东海湾谷金必定问我还记得这是什么地方吗,我就说这是我遇见一头又笨又傻又可爱的猪的地方,惹得她娇嗔不已。去沉船看巨蛙和海毛虫,去东海深处戏耍龟丞相,去北具看一望无际的雪,去女儿村赏花,去月宫对着嫦娥发呆,最后回到红娘那里。 时间一分分过去,我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我的心被这难得的温馨挤得满满的,油然升起莫可名状幸福的感觉,仿佛身临梦境一样。 “老公,你知道吗?结婚后第一次和你做夫妻任务,我告诉自己,没有染彩果,没有拿光武,都没什么了不起的,有你就足够了。”谷金指着红娘轻声细语。 “可我什么都没为你做啊。” “只要你经常这样陪着我到处看风景,哄我开心,就是最大的幸福了。” “我们去方寸去。” “去看葡萄吗?” “傻瓜,去吃葡萄。” 我们飞到方寸山,在观云台久久立着。风吹拂起我们的头发和衣襟,我不时帮谷金整理被吹乱的秀发。山涧云蒸雾绕,犹如梦里的迷离仙境。远处山峦在雾里时隐时现,一轮红日冉冉升起。 “压镖没人愿意见菩提老祖,不过方寸的风景可真是美呆了。” “那是,葡萄的故乡嘛,简直像是圣经里的伊甸园。” “心情好些了?” “你要是肯让我吃葡萄的话会更好的。” “给你吃两个栗子。” “那喝杯牛奶总可以吧,养了十几年的牛还挤不出奶来啊。” “坏人,你当我是奶牛啊。”谷金红着脸曲起指头弹了我的额头几下,敲得满心温柔,一点都不疼。 “坏女人打老公了,救命啊。” “你就喊吧,喊破喉咙把菩提老祖叫来,当孙猴子去。” “你咒我是和尚,难道你想当尼姑啊。” 云一层层如同糕团一样漂移不定,变化出万般姿态。我在方寸山四下躲闪,谷金笑着追赶着。过了一会,我故意放慢脚步被她捉住。 “说,怎么惩罚你。” “老婆大人,别罚我挫地板啊。” “你想挫地板偏让你去洗马桶。” “不好意思,盗号的屁股太大,把马桶压坏了。” 我和谷金都笑倒在草地上直不起身来,不远处几只蝴蝶好奇的望着我们,一只黑中带紫的蝴蝶绕我们头顶飞行几圈,最后停在谷金的手指上。她一动也不敢动,平心静气,生怕惊跑了蝴蝶。凝眸望去,竟如十九世纪的风景画一样。俄尔,蝴蝶扇了扇翅膀,飞身离去。蝴蝶飞走好久,她依然把手伸在半空一动不动。“傻瓜,周公梦碟去了啊。”我拍了拍谷金的脸颊,嗤笑了一句。 “好困的呢,想呼呼去了,爸妈也该起来了。” “早安。” “晚安。” “等傻了,已经是太阳晒屁股的时候了。” “知道,可是在梦里,在会有你的梦里,我宁愿说晚安,带着你的感触入睡。” “想我可以,别把口水流我身上哦。” “你才是口水猪呢,不睬你了。”谷金嗔道,转身走了几步又跑到我面前,往我身上丢了1000万梦幻币,我身上的钱立时满了。 “这是?”我满脸疑问。 “本来是给你染果子用的,现在你拿去买装备和宝宝吧,家里还有个芙蓉,我下了你去看看。” “老婆,我不能花你的钱。” “大男人,是我们的钱。这都是你平时给我的零用钱,现在好钢用在刀刃上,别再固执了,我会生气的,以后多给我点零用钱不就是了。” “知道了。”我点了点头,几乎哭了出来。 “知道吗,刚刚你没来时,我在神庙许愿,希望你无论碰到什么事情,都开开心心的。”谷金满脸柔情摸了摸我的脸颊,挥了挥手,下线了。 她下线后,我依然怅怅望着她的人物id头像,想给她留言,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回到家存好钱,打开宠物室一看,一只吸血连击强力的芙蓉出现在眼前,是我被盗的那一只,连名字都和以前一模一样。谷金一定不知道找了多少人求了多少回才买回来,而我以前还老是说她是个孩子,只知道逛街玩。 我的心再一次被满满的感动和温暖填满,想大声呼喊,想对每一个人说我并不孤独。 由于我和发同玩文思。洛水的号,每次我上线,都会收到发用小号发来的消息。 “文,今天一晚上打了差不多200张图,人品大爆发,挖了一本连击和吸血,去杀星又拿了本孤儿。” “文,朋友的钱都还了,今天的50镖也压完了,你上班要是无聊就去练会宝宝或者打会宝图。” “文,家里的存了1000万,知道你不愿意花谷金的钱,等她上了你还她吧。” “文,打图捉鬼得了好多环,一个环号全部满了,我又开了个,帐号资料都发到你qq上去了。” “文,我今天看到个满技能满成长的吸血鬼,id我加在好友栏了,你上了去谈下价钱,你不是想打5红吸血鬼吗,我们一点点打上去。” …… 消息每天都有几条,发拼尽全力在争钱,而每天早上收到他的消息成了我最开心的事情,我常常在这样的欣慰里或压镖或打宝图或练宝宝或捉鬼或去北具封妖度过愉快的一天。 看着被洗劫一空的号在我和发的努力下一点点恢复,装备焕然一新,宝宝也更新换代,朋友一个个多起来,心里的感动与日俱增。我好几次想等发在的时候告诉他我的心情,可惜一次也没能碰见。 一天上午,我正在压镖,一个大堂跟在我后面不时开心的扮着鬼脸。 “我们认识吗?” “傻瓜,看称谓啊。” 大堂改了称谓,我顿时一头雾水。我没有收过徒弟啊,可对方的称谓的确是文思。洛水之徒。 “笨蛋文。”大堂吃吃笑了起来。 “死发,捉弄我。”我顿时明白过来。 “哈哈,想给你个惊喜,开心吧。” “你怎么又练了个号?和我一起玩不开心吗?” “没有重新练号的,这就是我最初玩的大堂号,我现在练起来打图用,大堂打宝图快,有时候我们俩都在的时候,可以一起挣钱啊。” “你现在可真是干劲十足。” “文,谢谢你。” “谢我什么?” “谢谢你号被盗还这么相信我。” “那些不快我早忘记了。” “可是我记得,号刚出事的时候,我想你一定会生气,生气也理所当然,而你非但没有怪我,还从法国打来电话安慰我,让我别多想。你还说文思。洛水不只是文,是文和发。从没有人这么信任我,那天你说的话我会永远记得的。” 我想说点什么,但没有顺利说出口。想告诉他我没去什么法国,但转念一想即使我说什么去了法国我们之间的信任也没有变化,我不愿意和网友见面是性格问题,解释需要时间。 “事后有人和我说,安全可以解除绑定,当时就这样做或许不用损失这么多。可是发,我一点也不为这个难过,开始或许不开心,但有朋友,有你,有谷金的陪伴,我得到了以前不曾得到的许多感情。”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正是。如果没有盗号的考验,怎么知道那个对你是真心呢,比如我们。” “比如我们。”发重复道。 “发,从无到有,或许艰辛或许渺小,但其中过程才是真正的快乐,无论你得到什么都是全新的。一开始什么都有的人,实际上什么也没有,因为他们不知道努力的珍贵。而从有到无总让人悲哀,人一旦握有什么,就不愿失去,这是人的共性。其实只要有信心,有爱有朋友,即使从高端跌落,也能爬起来,爬到比以前更高的地方去。我们被盗就证明了这一点。” “是啊。” “梦如人生啊,加油吧,发。” “加油,文。” 我们转身而行,我继续压镖,发奔往酒店打图。 方寸的云霞挥洒着柔光将我笼罩,即使压最讨厌的菩提老祖,也不能阻挡我汹涌而来的激情。你去听云台的风,去听不时传来歌唱比赛一样的鸟鸣,去听听你心里深处最真的声音,它会告诉你为什么。 第十三章 写给女友的信——童年 我做了个梦,梦见自己行走在一条悠长的溶洞里,溶洞没有尽头,四下一片漆黑,我一步一步像确认什么那样行走,没有手电,没有灯光,静等眼睛习惯黑暗。 当眼睛习惯过来,我得以一点点看清楚周围的情况,溶洞相当宽敞,一条条形状各异的溶乳从洞顶垂下,水滴不时滴在身上,清凉透骨,一条河从远处,仿佛地狱的尽头蜿蜒而下,水流清澈,可以看见河底的石头。我用手捧着送入嘴里,水甘甜绵长,好像珍藏多年的美酒。 溶洞何以形成的,我全不知道。在不被人知道的时光里,许是百年,许是千年,这里成了一个独特的世界,一个溶洞的王国,没有人工匠凿,只有自然之力挥洒它的鬼斧神工。有的地方宽敞得足够跑马,有的地方仅容一人穿过,水流把溶乳凿出一个个或大或小的洞,犹如泉水叮咚作响。 我在里面一直行走,不知道过了多久,许是一小时,许是半天,走得累了就靠在溶乳上休息一会,溶乳透心凉爽,背部的触感泛散全身,犹如指间轻轻按摩在身上。休息够了就继续前行,暗自然非常的暗,习惯过来后也不觉得困难。一路如同猴子一样钻来钻去,或攀缘而上,或垂钓而下,上下的路虽然全无人工匠凿,但比人力铺垫的路还要贴人心意,简直如同我设想的一般,这应该宽,这应该窄,这应该陡峭,这应该缓缓倾斜。我没有带表,摸了摸行囊,手机也不在身上,背上却有背包。背包,我不禁皱了皱眉,这岂不是在旅行,既如此何以不带手电呢,溶洞的乳石虽不能完全看清,但想必美不胜收。罢了罢了,我想。 连着穿行一处狭长的仅容人挤过的洞口后,溶洞豁然开朗,洞顶仿佛被从天而降的陨石砸了个十来米的大口,月光挥洒而下,从洞口可以看见一角繁星点点,一个个吐着舌头向我做鬼脸。溶洞的宽度好像一下延伸,足足有几个操场那么大。溶乳犹如藤蔓一样延伸而下,将洞里遮蔽成一座茂密的森林,水滴犹如雨一样结队滴下落在河流里。月光将溶乳涂上一层神秘的色彩,犹如珠宝在黑夜里闪闪发光。 我目瞪口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不时有蝙蝠从头顶飞过,拾起石头丢出去,许久才响起回声,声音好像从另一个世界传过来般朦胧。声音一响,数以万计的蝙蝠挥舞着翅膀在半空结成一个巨型圆球滚下。好像连锁反应一样,平静的河水滋滋作响,凝目望去,无数的鱼从河水里如同箭一样射来… 鱼! 我醒了过来,身上全是冷汗,外面还噼里啪啦下着雨,穿起衣服走下床往窗外看去,洪水已经退去,河里的水还相当湍急,但不再汹涌着四下蔓延。被水淹没的地方,到处一片泞泥,草如同喝醉般东倒西歪,花瓣撒落一地,水滩塞满了杂草枯枝和各种各样的垃圾。 楼下的房子一片水汪汪,我和母亲打扫了好半天,又接来自来水冲洗。地板上的水也好,自来水也好,全都污浊得像是从泥坑里挑来的一样。白色的墙壁上还留着水渍线,告诉我们昨天洪水来袭。楼底我小时候住的房间床下,两条大口吸着气的白鲢在床角低陷的水中挣扎。门关得死死的,缝隙都没有,窗户只有上面的没有关,但洪水如果涨到那么高,房子早塌了,怪哉。我想了半天都没想明白鱼是怎么进来的,不过这样的事情,见怪不怪了。以前家乡每逢涨洪水,多的时候,打开房间就看到无数的鱼跳呀跳的,完全不是玩笑。以至于有时候我做梦还常常梦见这样的情景。 鱼!原来如此,昨天发了洪水,洪水过后到处是鱼,只是那溶洞又是怎么回事情?还有那蝙蝠数量多得实在也过于吓人,蝙蝠吸血不成,想到这我不禁全身起鸡皮疙瘩。 “你不去外面捉鱼了?”母亲有点好奇的问道。 “还下着雨呢,不大想出去。” “小时候你可不管下雨不下雨,一看到鱼,喊也喊不住,一溜烟就跑了。”母亲笑了起来。 “是啊。”我也笑了,童年的记忆浮现开来。 “文仔,去捉鱼吗?”父亲从外面提着满手的鱼跑来,几斤重的草鱼,鲢鱼,扁鱼,黄花鱼,桂鱼… “浅滩上,马路上,森林空坪里,到处都是鱼,今年承包水库的人肯定损失不少的,房子也塌了好多,好多猪都被冲走了。”父亲一边往木盆里放水一边把鱼丢进去。 “哈,我捉鱼去了。” “看你开心的样子,小心别踩到玻璃。” “知道拉。”我头也不回,带着几个堂弟堂妹,拿着捕鱼娄,小鱼网(大小刚好够拦住渠道),竹编的鱼筐,水桶乐呵呵的往村后跑去。小时候我捕鱼着实有两手,怎么说呢,一般同龄的人也喜欢捕鱼,但他们只会在水渠里搅来搅去,鱼自然也能捕到的,但数量绝不会很多。而我必定先去池塘、稻田养鱼的地方看一下,观察水蔓延的位置,观察水流到哪里,哪里有水位稍微深又宽大的水坑,然后跑到这样的水坑把水源切断,出水口用鱼网和竹筐拦住,脱掉鞋子光着脚在水渠驱赶鱼群,每次都收获丰富。鲤鱼、鲫鱼、鲢鱼、草鱼…一个个在鱼网竹筐里活泼乱跳,堂弟堂妹忘乎所以的把鱼倒在水桶里,有的学着我在水渠里鼓捣来鼓捣去,全不管衣服裤子湿成什么样子,不管堤坝上养鱼人吧嗒吧嗒大口吸烟懊恼的表情和看着我们无可奈何的神情。每当涨水过后,我就被同伴和弟妹像英雄一样簇拥着在水渠、小河边捕鱼不停,即使平时老是欺负我,比如玩摔跤游戏常常嘲笑我像墙头的草一样脆弱的同伴,不得不跟在我屁股背后听我的吩咐。 洪水过后半个月左右,大河开始和平常一样水位的时候,真正的捕鱼盛会来了。我们把茶饼(山里采来的茶子炼油后剩下的圆环饼)敲碎,掺入少量的生石灰,放人铁桶里用烧得滚烫的开水搅拌均匀,叫上堂弟妹和几个伙伴,拿着鱼网挑上铁桶浩浩荡荡沿着河走去。找一处水位不是特别深但浅滩和草丛特别多的地方,用泥巴沙袋和枯草把水口堵住,让水流入渠道,水渠和稻田相连,只要把水渠往河流出水的口子一个个堵住,往下就可以施展身手。把烧得直冒黄色泡沫的茶饼水(主要起麻醉鱼的作用)倒入河里,黄色的茶饼水没了之后再把铁桶接满河水,用手揉搓茶渣,到水变黄再倒入河流中,直到茶渣不再变黄,把所有的渣水全部倒入河里。河水带着白色的泡沫线缓缓往下流动,几分种后小鱼开始在河里冒出尖尖的小黑头呼吸。我们分工把守各个河段,一个个凝神望着河面,女孩子则提着水桶在我们中间来回穿梭。约莫一刻钟过去,小鱼开始翻着白肚皮,大鱼则藏在水草丛里冒出鱼头呼吸。由于洪水的原因,湖里的很多鱼类会顺水游到河里来。一开始我们只是在河边捞随水流动的小鱼,等到稍微大的鱼在河中央迟缓游动,我们把裤子卷到膝盖上开始下水。这时只要捞鱼即可,所见全是鱼…鱼…鱼。就是这样的光景,我们把捞好的鱼丢在岸边的草丛里,女孩子在岸边跑来跑去拾起草丛里的鱼。不时有同伴喊:嘿,又一个大家伙;鱼可真多了啊,网都装不下了;我们怕是捅到鱼窝里去了… 太阳慢慢往西边坠落,晚霞笼罩了半边天际,空气里还弥漫着雨的气息。我们在河里肆无忌惮的捞鱼,在水丛里啪啪跑来跑去,两个男孩干脆脱掉湿透的裤子,只穿一条短裤在水里走来走去。岸边的女孩跑得累了,楞楞的望着我们。 “鱼捉得够多了,回去吧。” “现在怎么好回去呢,没看到河里水草丛里,水滩上都是翻着肚皮的鱼嘛。” “哥,回去晚了爸妈要骂了。” 我们又在河里上下巡视了一番,见一个捞一个,确定不会有什么大鱼,才在蒙蒙的黑暗中爬上岸。铁桶里全是鱼,拇指大的,两指三指大的,巴掌大的,上斤的也有好些。大家兴奋围着鱼说个不完,不时往铁桶里鼓捣一番。 “我捞得最多”“才不是,是我捞得最多。” 男孩们脸红脖子粗的争执起来,相互不肯让步。 “没有我哥找地方,你们那来这么多鱼捉。”妹妹开口了。 大家都不再争论,提着铁桶跑回家去。而今后好些天,除了鱼几乎不再开口说别的。 八月中旬后,雨几乎不再下,河水缓缓入湖,湖面水位不再上涨,堤坝约有大半淹没在湖水里,无数拇指大的梭头鱼随着湖水而来,藏在堤坝的石头缝隙里。 一到放学,我们就结伴来到湖边,去湖边总有一两个大人陪伴,以防孩子玩水游泳发生意外。有大人其实对我们完全没有防碍,大人通常只顾自己钓鱼,我们则在湖边尽情享受夕阳的余辉。西边整个天际红彤彤一片,云霞灿若火焰,清风拂来,吹去地面的干热,带来阵阵凉爽,孩子们或在堤坝钓鱼或在湖里游来游去,到处是欢声笑语和嬉闹声。 钓梭头鱼实在再简直不过,往鱼钩穿上蚯蚓放入湖里,鱼杆和鱼线都不需要特别制造,随便找来棍子和线头即可,甚至鱼钩不要都无所谓。梭头鱼贪吃,蚯蚓一入水中,透过湖面就可以看到梭头鱼从堤坝的石头缝隙游来,争抢食物,然后被一条条拉出水面,拉出后犹不肯松口。个头小是小,但数量惊人,不一会水桶里密密麻麻都是梭头鱼。 钓梭头鱼唯一的诀窍在于拉杆的时机和力度,蚯蚓还没入嘴时拉杆往往一无所获,拉的力度过大鱼容易掉到湖里。梭头鱼喜欢在浅水生活,从湖面可以看得清清除楚,看到鱼开始吞食诱饵,轻轻拉起鱼线到水桶上方,再用力抖落即可。 坦率的说,我并不十分喜欢钓梭头鱼,我觉得这种鱼像是贪婪而不顾一切的代表,好像那些奋不顾身眼里只有权钱的红尘痴儿,不由得感慨造物的奇特和人性的共连。当然,小时候并没有这样去想,只是无端讨厌梭头鱼为了吃不顾一切的脾性而已。 “这种鱼实在太贪吃了。”我感慨说。 “不贪吃怎么能这么轻易钓到,傻孩子。”听我这样说父亲笑了。 相比之下,我更喜欢在湖中钓鱼,买来专门的钓竿和诱饵,坐在湖岸静静看着湖中的鱼线和浮子,湖面微波粼粼,不时有风拂过,每当风起,我就学布谷鸟的叫声吹起口哨。 “布谷…布谷…” 一天就这样悠然而过,钓多少鱼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钓鱼的等待,遐想,以及舒适的空闲和送来的凉爽的风。 钓梭头鱼则又简单又枯燥,不过拉杆换诱饵,鱼清晰看见,连上钩的情形也一目了然,实在提不起什么兴致。不过梭头鱼味美,而且价格昂贵,据说食用梭头鱼可以预防胆固醇,是否如此不得而知,但每天放学后钓到夜幕降临,可以换一笔小小的钱补贴家用,因为这个缘故,父亲一次也没阻止我去湖边钓梭头鱼,有时候还陪着我一起去。 进入九月,水位大幅度下降,梭头鱼回到深湖,盛会结束。 我喜欢鱼,说来还是被父亲感染的。小时候父亲很喜欢养鱼,承包好几个鱼塘,每天早上割鱼草喂鱼,一天几乎有一半的时间在几个鱼塘来回巡视。预防鱼病,追施草肥和农家肥。我不知道父亲是否真的喜欢鱼喜欢养鱼,或许也仅仅是经济上的考虑,毕竟养鱼比耕田种地要轻松,而且收入也多得多。 冬天是捕鱼的季节,新年将近,鱼的行情看涨。先用大网把个头大的鱼捕捞出来,大鱼捕捞得差不多后,开始拉开鱼塘的出水口,这时候一家人都去帮忙,虽然天气寒冷,水冰凉刺骨,但丝毫不能阻挡我们。对我来说,在浅水中水床上捕捉蹦跳游动不定的鱼显然是最大的乐趣,顾不得衣服被水打湿,顾不得吹刮如刀的冷风,顾不得满身泞泥。当捉到鱼的瞬间,仿佛手中握住的是费了九牛二虎才得到的珍宝一样,就是这样的感觉,我丝毫没有想到对于父亲,养鱼是生之艰险的形象表现。养的过程辛苦,大雪天光着膀子在水塘里捞鱼更是苦上加苦,捕捞好后还得挑到集市上在冷风中等待买主。而现在想来,父亲养鱼捕鱼的形象则变成象征性的镜头浮现脑海,我甚至为当时的无知而深深愧疚。 “鱼离了水是要死的。” 一次我玩一条红色的鲤鱼,鱼死后我伤心不已,父亲如此对我说。 现在想来,我喜欢鱼,喜欢玩水,喜欢捕鱼,恐怕是骨子里对于自由的向往和追逐,鱼简直成为我对自由的唯一把握,握住前一秒还游弋自如的鱼如同握住看不见的自由一样。当时我未能明白,但后来我的这一性格,在我和父亲之间横旦了一道跨不过去的坎。 父亲是个相当坚强的人,我还很小的时候,常常在深山里伐木,时常经年累月不在家,记得有次父亲回家,那大约是我五岁的时候,两眼深陷,胡子又脏又长,头发横叉竖立,简直像山中的野人一样。 “叫爸爸啊。” 父亲拿着大把的草莓哄我,胡子扎得我小脸疼得要命,我躲在妈妈背后像看怪物一样,嘴里不停吃着草莓,草莓味道可口,我喜欢草莓口味的糖大概就是由此而来的。 “背珠算口诀给我听。”父亲把我举在头顶做骑马。 “一上一,二上二,三上五去二,四上六进一…”我骑在父亲脖子上朗朗背了起来。 “背到六百六了,有进步哦,家里还有芭蕉,山里采来的,奖励你。” “山里有猴子吗,人家说猴子吃芭蕉的。” “不光有猴子,还有野猪,有狼,狼见过吗?呜呜朝天长鸣,声音甚是凄婉。有野兔,有狍子,狍子这东西可是宁死不屈的,掉入陷阱或者被套住,会咬断自己的脖子。还有种麋鹿,角药用价值很高,被逮住前会把角撞碎,可谓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那为什么人还捕捉它?” “因为有需要。” “需要?” “你为什么捕捉鱼呢。” “好玩的啊。” “鱼能卖钱,而麋鹿能卖更多钱。” “哦。” 父亲兴致勃勃说起山里的种种,山里的风,山里的水,山里的野果奇珍,森林的迷离曲折深邃。 “森林可是很危险的。” “怎么个危险法?” “有次我和同伴在砍树,树砍了一地,一截截锯下推到河里,让河水把木头带到山下去。正砍的时候,一个同伴仓皇往外跑。‘野猪。’他喊道。我们都笑了起来,心想野猪有什么好怕的,但不是那样,野猪追着他一直跑,快到河岸把他扑倒在地,鞋子咬开了,脚指头咬掉了一个,他拼命大喊,声音惊慌失措,我们都提着砍柴刀跑过去,费了偌大的力气才把野猪杀死。那是一头一百多斤重的母野猪,乳房鼓胀。‘是新产仔的野猪。’一个有经验的同伴说道。我们看了野猪冲出来的地方,果然有四头小野猪在窝里,小野猪毛刚长出来,惶恐的看着我们。” “爸爸,野猪我也看过的,外公家的山上也有,不咬人的嘛。” “那是因为你没招惹它们嘛。” “不招惹就不咬人?” “和谐共处的啊。” “那为什么狼会把孩子叼走吃掉,外婆说的。” “狼只吃不听话的孩子,所以你要听话哦,爸爸不在家就听妈妈的。” “我很听话的,村里的人都夸我聪明,五岁会背珠算口诀的就我一个。不过山里真漂亮,我也想去,爸爸什么时候再去山里,带我一起去好吗?我想看麋鹿,也想看狼。” “你不怕吗?” “有爸爸在我不怕,去那都不怕。”我天真的说道。 父亲笑了起来,轻轻捏了捏我的脸颊。 “山上也有鱼吗?”我问。 “有的啊,很多很多鱼,山上有许多泉水溪流河水汇集的大河,河里有一种箭鱼,一到春天就沿着水流往溪流的源头游去,翻山越岭,什么都阻拦不住,浅滩也好,吃鱼的鸟也好,捕鱼的人也好,砂石也好。一个个游过去,遇到游不到过去的地方就像箭一样飞过去,所以人们叫它箭鱼。” 我想象了一会无数箭鱼飞出水面的样子,当然想不好,毕竟没有亲眼目睹。 “它们游到溪流的源头,雪融化而冲击成的河床里产卵,产卵好后一个个死去,来年新孵化的小箭鱼随着溪水游到大河,长大后又游回源头,年年如此,生的处所即死的处所。”父亲一脸敬佩说道,而我则听得如痴如醉。 “山里真是棒极了,爸爸,长大后我也要住到山里去。” “那可不行,我这样辛苦拼命的劳作,就是为你能和我们不一样,去过更好的生活。” “和叔叔一样去城里吗,我不喜欢城市,吵吵囔囔的,一点都不好玩,到处是车是人,又不安全。” “即使那样你也得去城市,追寻更好的生活,文仔,记住爸爸的话,不找任何借口,也没有借口可找,贫穷就是耻辱。” 父亲的这段话,我当时,不,此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能够理解,但作为象征性的童年镜头,与父亲的亲密却常常浮现脑海,对我而言,童年也和其他的人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当时我对父亲的感情,也如同其他人一样自豪和骄傲。如果可以,我真想就此打住不再写下去,没有少年,没有青年,只有童年,但那当然是不可能的。亲爱的,我想你也清楚,我们所能把握的不过自身而已,不过自身极小的部分。 由于父亲常年不在家,我比一般的同龄人要自由得多,小时候我的身体不是太好,剧烈的运动几乎做不来,凡是需要配合的事情往往力不从心。于是我常常一个人满山遍野的跑,村庄的四周都是山,捡拾松树的果子,采摘野果,听小鸟歌唱,不时学上几句。而跳皮绢翘翘马过山车这样游戏基本不得参加,有次玩翘翘马的时候被撞得人仰马翻,我生气骂了几句,对方顿时破口大骂。 “你个野孩子,还哭什么哭,再哭我打死你…” 父亲不在家,母亲生性软弱,根本帮不上忙,我只得自己慢慢停止哭泣,到了半夜从床上爬起来,拾一块石头往欺负我的人家的玻璃上砸去,灯光亮起,有人起来穿衣探头,我在暗影里解了气的叹息。开心是一点也没有的,我不明白何以别人要叫我野孩子,不明白为什么游戏总被排除在外,问母亲总是回答不出个所以然来。 “你爸爸不是这里生的,是被你奶奶捡来的。” “捡来的又怎么样,不是从小在这长大的吗。” “是从小在这长大的,可是不是父母亲生就被人歧视,农村就这样,以后你好好读书,出人头地就不会这样了。” 父亲回来后,一定有人告状,他们知道告诉母亲没有用,母亲顶多说我几句。父亲阴沉着脸,一边向人道歉一边怒视着我。 “为什么砸人家玻璃,还在上学的路上设陷阱害人摔跤,我是怎么样教你的,都忘了。”父亲挥舞着小竹条往我身上打去,母亲在旁边哭。 “他们叫我野孩子,都来欺负我,我不是野孩子,我不是。”我倔强着不肯认错。 父亲听我这样说,住手不再打我,只是抱住我的头。 “要争气知道吗,孩子,爸爸这样天天在外面都是为了你有更好的未来。” “我以后一定会让你们过好日子的。”我擦干眼泪天真的说。 时至今日,我终于明白童年对我的意义,诚然,当时我根本不了解父亲的痛苦,对于时常挨打这一点也耿耿于怀,但是也未能多想,我所明白的不过是和同龄人相处不来而已,所以常常一个人玩水,看着水流自言自语,村后的三口水井成了我最生动的记忆,每到傍晚,我就跟在母亲背后,她或洗衣或洗菜,水井石上不少人聚集在那做不同的事情,我在井旁用小手捧起水,看水从指间流下,如此玩到六点。 六点一到,我就跑回家打开电视机看动画片,那时候的动画片有几多?圣斗士,机动战士,奥特曼,葫芦娃娃…记忆最深的还是克塞,克塞说,一、二、三,时间停止,于是时间停止,一切恢复从前快乐时光,小时我常常自言自语喊:一、二、三,时间停止。乐此不彼。 村里只有一户人家有电视,我常常得跑到别人家去,父亲打也打了说了说了骂也骂了,还是改不了,无奈他只能用买化肥的钱买了电视机。 “看动画片可以,一定得把作业先做完。” “那是当然。”我开心的说道。 自然,我也不愿意去别人家里看动画,小固然小,眼神还是看得出来的,无奈对动画片喜欢至极,时至今日,喜欢动画的毛病还是没能改过来,往往被人家说你怎么那么像孩子。这点你是最有体会的,我就不多说了。 一到动画时间,许多孩子就聚集到我家来,大家目不转睛盯着电视机,直到动画放完还不肯离去,而我小小的虚荣心也得到满足,说来也怪,有了电视机后,许多孩子对我亲近起来,说理所当然也理所当然,毕竟怕我不给他们看动画嘛。 有动画即可,那就是我们的童年时光,男孩学着动画里的情景挥舞着竹剑木刀,一个个耀武扬威神气活现,女孩子哼着动画的主题歌,大家在村庄的晒谷坪上或玩打仗游戏或蒙起眼睛捉迷藏,或围绕着迷宫一样的房子玩找人游戏,时光在不知不觉里悠然过去。 “一、二、三,我们都是木头人。” 动画的名字是忘记了,作为游戏却深深留在了脑海。我们,男孩子女孩子之间常常和对方说这个,然后一动不动看着对方。 “你的眼睛动了,你输了。” “讨厌,有蚊子咬我的手,本来不会动的。” 彼此笑成一团,时间也好像被揉搓一样变得温暖可亲。 如此追逐着记忆写这封信的时候,我好几次不知不觉笑出声来,嘴角上扬,仿佛真的回到了童年。亲爱的,你的童年跟我肯定大相径庭,但一样也好,不一样也好,快乐、无犹无滤、欢声笑语肯定都是一样的,甚至连想起童年的笑估计都差不多。 “一、二、三,时间停止。” 如果真能再一次回到童年,那该有多好,无数次我这样想,想必你也这样。 如果真能回去的话。 第十四章 为人师表 我收了两个徒弟,一天看到有人在世界频道喊有没有人收徒弟,我便发去消息,一个叫水之皮鱼,据说是大号被盗重新玩号,这点后来得到证实,另外一个叫霹雳战警。 两个徒弟都是龙太子,拜的都是龙宫,那时玩龙宫号的人还真不在少数,一来升级快,二来龙太子也相当的漂亮,两个徒弟都这样说的。 “师傅为什么玩龙太子呢?” “我的家在东海,我是东海里一条小小的鲤鱼。”我这样说 “开玩笑的吧。”两个徒弟都不约而同的撇了撇嘴。 收了徒弟后,生活为之一变。以前可以安静的压镖打图,但现在一旦徒弟上来,马上喊:师傅带我练级去。 由于我在办公室玩,时常有这样那样的事情处理,带着练级常常显得力不从心,有时在塔练得正开心,传真过来不得不跑过去,队里的人势必叫翻天,老板老板娘和客户常常从走道经过,不时往我办公室扫上几眼,办公室三面都是巨大的透明玻璃,藏无可藏,玩什么一清二楚。我不得不像警惕的羚羊一样抬着头四处张望,一有风吹草动,马上把梦幻的屏幕隐藏。几次过后,实在不胜其烦。 “回到家再带你们好吧。” “现在是暑假,晚上爸妈都在的。”两个徒弟异口同声。 “你们都在读书啊。” “那是,师傅不读书了?” 我说我已经成家立业了,两个徒弟面面相窥,半天不说话。 “你这么大了还玩梦幻,可真是童心不改啊。”水之皮鱼说。 “是啊,老顽童一个。”霹雳战警说。 “而且上班还玩游戏,浪费老板给的工资。” “老师说这就叫偷工减料,有天啪的一声,大楼垮了。” “大楼垮了怎么样?” “再换个地方偷工减料吧。” 我正在喝水,看到他们如同说相声一样一唱一和,一口水喷到电脑屏幕上,一小半水则呛在喉咙间,卡得呼吸不过来。 “所以说回家后才带你们玩的嘛。”我咳嗽半天才说道。 “下班后又会说陪老婆,大人的话,不听也罢。” “正是,反正你上班也是玩游戏,还不如带我们。” “那不一样。”我叫道,有点狼狈不堪,犹如被一群乌鸦包围在正中,乌鸦放开喉咙叫啊叫的,四下全是黑丫丫一片以及乌鸦那沙哑而不吉利的声音。 “一样的,带我们还热闹些。” “就是,这么可爱的徒弟那找去,你上班的无聊在我们的陪伴下一扫而空。”得得,我心想,两拳难敌四手,一张嘴巴吃不下两个蛤蟆。于是只得带着他们在塔扫荡,犹如秋风扫落叶般龙卷雨击,蓝条快没了补蓝,塔六没怪了去塔五。而两个徒弟就活宝一样在队里喋喋不休。 “师傅多大了?” “24.”我无可奈何回答。 “大叔级的人物了嘛,我才14岁。”水之皮鱼说。 “我也14,3月生的。”霹雳战警说。 “我8月。” “叫我师兄哦,我比你大,而且是我先拜师的。” “你才20级,我23级了,该你叫我师兄才是,大叔师傅,对吧。” 又来了,争来争去也不会有结果,互不相让,我头有点疼,大叔师傅,叫师傅就行,加大叔两字,活脱脱韩剧里专门拆散有情人半截入土的角色,好在没被叫成老爷爷。 “可你是大叔的嘛,比我们大10岁呢。” “就是,老师说对人要礼貌称呼,我们可是好孩子。” 好孩子不会玩什么游戏,我14岁可玩过电脑游戏?当然没有,那时候连电脑是什么都不知道,电动游戏倒是玩过,也没多少兴趣,不过捧着书一本接一本,犹如啃面包一样啃个不停,多少都书都不在话下,有书即可。 “我14岁的时候可不会玩什么游戏,只是一天接一天的看书,看的书够压死几头牛的。”我说。 “老师说,不懂得劳逸结合的人就不懂得学习。” “只啃书要成书呆子的。” “难怪师傅这么大了还玩游戏,肯定那时没有玩够,现在才返老还童玩个不停。” “被书蛀坏了脑子,哈哈。” 就是这样两个徒弟,说好玩固然好玩,有时也叫人哭笑不得。 由于我自己是摸索着玩上来的,玩之前对师徒系统毫无了解,自己没拜师,看着人家挂着某某之徒的称谓满街行走,着实很是羡慕。所以收了徒弟后,尽可能的想对他们好点,基本上有问必答,只是带练级这点很是头疼,紫瞳心曾经在我的队里呆过一次,看了我两个徒弟的表演后每见我上来必定发这样的消息。 “叔叔,你两个徒弟老好玩的。” 本来她叫我名字的,看了徒弟取笑我后改叫叔叔,叫叔叔也罢了,已经习惯,不再觉得自己是老不死类的角色,毕竟这游戏小孩子颇多,而要自己装成小孩子的样子也实在装不来。 不久后她开始笑不出来了,原因很简单,当我不上我那两个活宝徒弟势必叫她帮忙这帮忙那的。 “想关陌生了,你那两徒弟一个比一个烦。”她哇哇大哭。 我在一端笑得直不起腰来,想象两个徒弟轮番口水大战,情景一定非常了得。 老婆谷金倒是很喜欢带徒弟去捉鬼,怕是因为年纪相当的原因,然而两个徒弟却不太愿意。 “师娘带太慢了,光宝宝秒烧双好慢,还是没有师傅带快。” “师娘要是大堂,带捉鬼或许会快些,盘丝捉鬼不行,都没什么人加的。” “老公,你可真是捡到宝了。”谷金一脸不开心的说。“有人带还挑三拣四的,我们那时候不知道开心成什么样子。” 我只得说尽好话。 “一对活宝,有你受的。”她说。 话虽这样说,两个徒弟升级还是相当的快,每天在线时间也很长,有时候第二天一上,昨天还是30级今天已经35级,随着级数的增加,两个徒弟性格的不同也表现出来。调皮固然一样调皮,但水之皮鱼由于以前玩过,显然对梦幻了解得多,他不止一次表示对我的霹雳有兴趣。 “师傅,等我出师了霹雳送我好吗?” “要九十级才能带,你拿着有什么用?” “我喜欢霹雳,送我嘛。”他耍起娇来。 “你先出师再说吧,我考虑看看。”被缠得烦了,我随口应付,不料这句话引来了不小麻烦。 而霹雳战警上线的时间相对少些,要求也没那么多,最多叫我带着练级。 “你师弟都快出师了呢。”一次我开玩笑的说,“这样他真要成你师兄了哦。” “我也会加油的,师傅,出师后好好孝敬你。” “哈哈,嘴倒是蛮甜的。” 收了徒弟后,说了也怪,心里居然油然升起了自豪感和责任感,时间也过得充实了许多,有时候两个徒弟都不在,还觉得怪安静的,渴望被徒弟消息骚扰来骚扰去以及带着烧双捉鬼忙得不可开交的情景。 “想我了吧,师傅。”这是两个徒弟上来的第一句话,大同小异。 “想你才怪,又不是女的。” “一定要女的才想啊,师傅是老色狼。” “我可没这么说,你一个小毛孩,胡须都没长,想你的头发啊。” “师傅有胡须吗?” “很多。” “怎么个多法?” “满脸都是。” “你是毛毛猴?” “没大没小。” “猴子脸上才满脸是毛嘛,你自己说的,又来冤枉我。” “你们是嘴上无毛办事不牢。” “哼!臭屁师傅。” “师傅,所谓恋爱是怎么回事?” “就是男人女人你爱我我爱你。” “哦,我和我老婆也是这样。” “才怪,你的葫芦里还装不下爱,别自作聪明。” “那你告诉我爱是什么?” “这个嘛…”我沉思良久还是不知如何回答。 “回家问你爸妈去,我不教坏小孩子。” “14岁了,要是在以前孩子都抱了。” “现在是现在,别说以前。” “切,你自己也不知道什么叫爱,别在这教训我们。”两个徒弟异口同声。 我想说爱是说不清楚的,但知道这样说他们也不会明白。 “爱是世界上最奇妙的事情,孔夫子都不知道,别说我。”我只得如此回答。 “借口,哼。” 就是这样的对话,让我的中学老师看到,一定会气得跳脚说我误人子弟,几乎是有问必答,答不上的也慎重说明。关系其乐融融一团和谐,我以为会一直持续下去,然而这种关系还是被打破了,先打破的是水之皮鱼。 那天我正在家里啃着面包,一个人实在懒得做饭,一边啃面包一边盯着电脑屏幕玩游戏,从长安镖局起跑,压到方寸山菩提老祖。 又菩提,靠。我暗暗骂了声。 “师傅,来国子监,我要出师了。”水之皮鱼发来消息。 “好的,我在压葡萄,你等下。” “霉人师傅。”他吐了吐舌头。 压好菩提老祖后,我打开旗子飞到双,一路小跑跑到国子监,水之皮鱼挂着爱我太沉默夫君的称谓在那等着。 “师傅和蜗牛一样慢吞吞的。” “你以为葡萄那么好压啊。” “组队吧,出师了。” “好的。”我组起队点了教育使者,说要让徒弟出师,一阵光芒闪过,水之皮鱼带上了文思。洛水之徒的称谓,何以闪什么光芒,和升级一样,梦幻的设置也真是古怪,我想。 “拿了多少经验?”我问。 “一百多万,师傅呢。” “四百多万,还行。我去压镖了,钱明天给你,身上的钱被我朋友借走了。” “好的。” 我继续压起镖来,一个徒弟出师拿四百多万经验,不错,而且颇有成就感,等下再去收一个,比跑环划得来。这么开心的想着压镖的速度也快了起来。 不料不一会,水之皮鱼又发来消息。 “在那呢?” “压镖。” “我在镖局等你。” “做什么?” “来了再说吧。”我回到镖局,他坐在郑镖头的右手边。 “怎么了?” “师傅,枪什么时候给我?” “枪,什么枪?” “你上次答应给我霹雳的啊,练级的时候。” 我想了好一会,是提到过这个事情,可是我没答应啊,只是说考虑你。我这么一说,水之皮鱼的脸沉了下来。 “你怎么能赖皮,我出师多快,又不是老问你要这你那,你自己说要送我枪的。” “我说考虑下啊,就算答应了你,也得过几天啊,现在我就一把霹雳,给你那我怎么办?” “我不管。”他站了起来看着我,一会从镖局门口进来一个盘丝,是他的老婆爱我太沉默,带着一个超级泡泡,手拿青藤玉树,光芒闪闪,甚是耀眼。 “你就是他师傅?”爱我太沉默开口了。 “是,怎么了?” “怎么了,你这人怎么这样,答应人家的东西不给。”她语气颇不友好,有点威胁的意味。 “我什么时候答应过,只是说考虑下,别胡搅蛮缠行不行,还有个徒弟也可以证明的,再说,我送他也行,总得过几天吧,现在送了我用什么武器。”我说道。 这时情殇压镖刚好经过,看我们在争辩就停了下来。 “怎么了,文?”他问道。 “没什么。”我说。 “我不管这么多,你答应的就得给。”爱我太沉默声音大了起来。 “你别以为级高就可以欺负我朋友,我们也有朋友的,别以为你不讲理就行。”了解事情经过后情殇开口了。 “不服气可以去野外单条啊。” “是,我们是打不过你,不过不代表就任由你欺负,你去野外,我叫朋友奉陪。”情殇语气坚决。 爱我太沉默思索了半晌,她也知道情殇有些朋友,毕竟喊到世界上别人也不一定支持她,于是没有开口接话。 “我把师徒称谓删了就是了,算我认错人。”水之皮鱼说道。 “称谓你爱删不删,那么钱什么时候给,收徒弟的时候你说好出师给两百万的。”爱我太沉默开口问我。 “钱被朋友借出去了,明天给他,他也答应了的,枪你想要过几天送你也没关系,何必搞成这样。” “我现在就要。”她不肯让步。 “等下,我去拿钱,文。”情殇走出镖局,几分钟后回来给了我三百万,我把钱交易水之皮鱼,钱拿到后,水之皮鱼和他老婆离开了。 我的心情顿时差了起来,真想发火,心想这算什么,辛苦带出徒弟这样侮辱自己。 不一会,发上了大堂号,听说了事情的经过他也不开心。 “都怪我,把钱借给别人。”发说。 “算了,和你没关系,其实他真想要枪,师徒一场我会送他的,让他等几天又不肯,还找他老婆来威胁我,你最了解我的,我是吃软不吃硬,他威胁我就不给他,别说枪,连枪毛也不给。” “找人去杀了他老婆。” “算了,不想惹事,自己强大了什么都能解决,不想靠别人。” “哎。”发叹息了一声。 此后几天,我都深感不快,以前一次也没有好好考虑网络与现实的区别,现实无论多么大的不快,老师和学生之间绝不会发生这样搞笑而荒唐的事情,网络! 另外一个徒弟霹雳战警则在四十六级后一直不上,也叫我极度郁闷,终于有天我看见了他,那已经是半个多月后的事情了。 “对不起,学业忙一直没时间上,师傅。” “没关系,忙学习是好事情。” “水之皮鱼的事情我听说了,真为你感到难过,不过师傅,我不会和他一样的。” “那就好。” 让我欣慰的是霹雳战警直出师后还和我保持着很好的关系,经常问我这样那样的问题,经常让我从心里笑了起来。 他出师后,我得到了为人师表的称谓,也深深明白了育人是何等艰辛的事情,网络尚且如此,现实中老师更不用提了,不由对老师的误解多少解除了些。这莫非是好事不成,或许是,或许不是,又有谁知道呢。即使误解没有了,与老师的关系也不会再亲密,毕竟我不再读书。 “是啊,以前也很讨厌读书的。”发说。“觉得老师没一个好的,只会偏袒学习成绩好性格古怪的学生,歧视成绩一般的,在那里,成绩代表一切。” “烦啊,又是小考,又是测试又是大考又是家长会…世上再没比读书更苦的事情了。”谷金说。 “马上就高考了,都不知道未来的路怎么走,迷惘得要命。老师?别指望他们,他们关心的只有几个人能考上重点大学而已。”紫瞳心说。 “等你们不再读书的时候,不再回到三点一线的学校而在社会拼搏的时候,你们就会明白读书的时候,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光阴,是何等的幸福。” “正是。”发说。 “至于老师什么的,你自己去当一会就了解了。”我由衷感慨。“当什么有什么的痛苦,无论父亲,无论学生,无论工作中的各种岗位,无论孩子。而没有这些痛苦就无所谓快乐。” “切。”朋友们异口同声。 我们都笑了起来,痴痴的傻傻的,回荡在忙里偷闲的梦幻情节中。 第十五章 写给女友的信——放牛郎 梦依然在持续。我在溶洞行走,从山腰的入口进去,山峰颇有几分熟悉,很像家乡周围的山峰,树木葱翠,岩石遍地,山洞犹如黑夜的星星一样掩藏在树丛间。由于梦得太久,溶洞的路已如时常行走的乡间小道般熟悉,闭上眼也可以慢慢走下去,这里有突出的溶乳,这里有凹出的石头,这里有缓缓流动的水流,这里有密如雨滴的水滴。暗自然是非常的暗,犹如世间所有的颜色都一股脑搅拌在一起。但心情却出奇的平静,没有担心,没有寒怕,没有惶恐,没有失落…仿佛那是与生俱来就包容我的场所。 我不知道那梦对我有何意味,但可以肯定的是它想告诉我想向我倾诉些什么,它犹如情人在耳边轻声细语,犹如微风吹拂在我身上又摇动我的心灵。所以我才这样不厌其烦的写,否则何至于写什么梦。 我梦见自己在溶洞的宽敞地带碰到一头牛,普普通通的水牛,乡间哪里都可以见到,不过我总觉得水牛有不同寻常之处。我在漆黑一团的溶洞里凝视着它,水牛被结实的麻绳绑在溶乳上,眼神空漠而绝望,两只牛角略有磨损,一见就知道其骁勇善战,不时发出轻微的低鸣,仿佛是在向我述说其悲惨遭遇,又仿佛是在对我求助。我打量了四周,一个人也没有,虽然是这样,我总觉得有什么东西潜藏在旁边,我的脑海甚至浮现出了杀牛的场景。 小时候跟父亲赶集的时候看过一次杀牛。牛被捆在树腰上,四下空地里围满了人群,几个彪形大汗赤膊拿着铁锤,牛不时哀鸣,眼角流出浓重的泪水,那是仿佛把整个世界的悲哀都交织在一起的泪水。一个彪形大汗挥舞着铁锤在半空划出弧线砸在牛的额头上,牛的前脚跪倒在地,后腿踉跄几步,身体急剧颤抖,哀鸣声愈加强烈,从其间可以听到强烈的愤怒和无可言语的绝望,如果身体没有被捆住,肯定挥舞牛角冲杀过来。大汉们不容牛有喘息之机,一个个轮流挥舞铁锤朝牛的额头砸去,牛终于摔倒在地,四肢挣扎着慢慢死去。回到家后,我把三天前吃的东西都吐了出来,做梦惟见流着大滴大滴泪痛苦死去的牛。 我的手无法克制的抖动起来,胸膛中一团火焰急剧上升,燃烧着每一个细胞,恨不得握刀在手又砍又杀。我看着被捆在溶乳上的水牛,再不去想旁边有没有人掩藏,要来就来好了,即使搭上性命也要保护它。我听见自己的心在流血在流泪,为我以前的错误软弱而伤悲。我走下前去,开始解水牛身上的绳子。绳子相当结实,而且打了死结,深深扎入水牛的皮肤里,我每解一下绳子牛就痛苦的抖动一下。 “别怕,来帮你的。”我安慰似的说道,用手用牙拼尽全力才把绳子解开,解好后一把坐在地上,几近虚脱,浑身上下全是汗。水牛似乎年纪也大了,好半晌都没回过神来,依然呆呆站在原地。 “如你所见,我老了。”水牛开口了。“牙齿松动,力气也没有什么,以人来判断,就属于睡着等死的年纪。” 我坐在地上一声不吭,完全说不出话来,好像话语被绞杀了一样。 “所以即使这样被绑着用锤子敲死也无怨言,悲哀是有的,但人吃牛肉,是世间的法则,这就是所谓的无可奈何。”水牛对着溶洞顶端长鸣了一声接着说道。“人吃牛肉,不管水牛黄牛奶牛乳牛,这就是驯化的悲哀,野牛也被人吃,但它们不劳作,无须付出一生精力再落到郐子手里的境地,我不愿意的只有这个。如果我的主人和我说,你老了,耕地种田都使不上了,给我们杀了吃肉吧!那好,我心甘情愿贡献出我的肉来。但人不这样,当我们变得毫无作用,就卖出去换钱,说什么自己杀过意不去,好像很慈悲的样子。” “求求你,别再说了。”我哀求道,想掩住耳朵,但没有用,声音还是传来。声音来自心底。 “人把自然的一切据为己有,动物被驯化,不能被驯化的驱逐到遥远的地带。或作为食物圈养,或作为玩物栓在铁笼里,借以炫耀自己高于万物的功德,然后用语言,用文字植根在人的世界里,人高于万物,是一切的主宰,这样说没错吧。” “恩。”我发出鼻音,连回答的力气都没有了。 “那是人的说法,不是我们的,虽然我只是一头被驯化千万年的牛,但并不认为那是对的,不过无力反抗而已。的确,人进化成了最独特的动物,但请你明白,只是动物而已,或许自然界再无可以超越人的存在,或许最后世界只会有人,但灭绝是早晚,人不过是最后一个。” “不再说了,请保重吧,过去的就让他过去,你不召唤我,实在不愿意这样被绑着再牢骚上一大堆,好在人只有百年,转眼即逝的,不过如此。” “等等,我召唤你…”我朝着水牛喊道,但它转眼消失在黑暗里。 召唤!你到底要告诉我什么? 小时候,我家养过一头水牛,水牛和我几乎同一天出生,生下来它的母亲就死了,几乎没有人认为这头牛能存活下来,但奇迹般的,喝着米水粥,它居然活了下来。放牛当然就成了我的责任,这么着,我几乎是和这头水牛一起相伴长大的。 “你刚生下来的时候,也是病得死去活来,所有医院都跑了,医生都说这孩子要是能救过来,广东的咸鱼也会活的。结果吃了一个老中医的方子,居然好了。”父亲追忆似的说道。 “真的假的?” “真的,所以说这头牛可以说和你是同病相怜,你得好好放养哦。” “知道拉。放牛去了。”我头也不回往牛圈跑去。 早上上学之前把水牛牵到附近的山头或者盆地水草繁盛的地方,任由它觅食,我则在一旁逍遥自在或看书或躺在草地上仰望长天,天空始终是那样蓝,犹如蓝绸缎厚厚铺垫了一层又一层,几乎万里无云,有云的时候,云朵漂移着变化各种姿态,小猪、小狗、小猫、小象、小牛…山路上不时有人行走,早出的樵夫在山顶唱起山歌,歌声粗矿悠然,听上去如同铿锵的琴一样变化多端。 放学后马上跑到牛圈,牵着水牛到村后的水库,水库东西长约2000米,南北长约3000米,是整个村庄农田用水的保证。村里的水牛都聚集在一起游泳嬉戏,或用牛角顶来顶去,或追逐着在水库的草坪上鸣叫不休。我们则在旁边或吆喝着看牛打架或下五子棋或在水库中尽情游泳。当夕阳完全没入远处的山麓后面,才慢悠悠哼着小调赶着牛群回去。 到处都是山,高算不算高,却一座连着一座,从远处望去如同随手画去的波浪线。片片山坡叠青泻翠,茂盛的松林犹如旗杆一样安厝在山头,遍地杂草灌木横生。一到杜鹃盛开的季节,满山红彤彤如同燃烧的火焰,海碗大的紫鹃花摇曳在风中吐露芬芳,引来蜜蜂和蝴蝶争相觅食,山茶花盛开的时候,满山都是浓郁得直要把人熏晕的甜香,走在山涧小道,到处是开得灿如白云的茶花,到处是嗡嗡采食花粉的蜜蜂,犹如风景画一样生动夺目。我们在山里采摘蘑菇,渴了拘一漂泉水喝下,或拔一棵厥做成吸管吸食茶花的蜜汁。山里野果着实多不胜数,名字是一个也记不起来了,但放牛的过程里,肚子没有一次不撑得鼓鼓的。山坡的平坦地带和盆地开阔地带开垦出果树林,桃树,李树,枇杷树,凤梨树,橘子树,枣子树,石榴树,奇异果树…一片连着一片,肚子饿了摘食几个,即使不是自家的果树,也没有谁会说三道四。整个春夏秋,我们几乎都泡在水库里游泳不止,饿了就采些野果或者到果树林摘时新的水果吃,由此一个个水性精湛。水牛,让它自己觅食好了,到处都是山,有山就有草,无须顾虑。 但我却一次也不敢放松,因为我家的水牛最是个惹事的主,以人而论就属于那种调皮捣蛋而且精力极度旺盛的类型。斗牛角把人家水牛的牛角扭断,常常离群独行,或者可以这样说,它会观察你的眼神,你看着的时候老实做出吃草的样子,一个不注意就跑得没影了,满山头的跑,有时候找半天也找不到,时常跑到人家的菜地里大嚼不止。我又喜欢看书,常常捧着一本书看得忘乎所以,等我回过神,牛群里已经没了自家水牛的踪影。 即使是这样,我还是喜欢自家的水牛,调皮捣蛋固然有的,让人头疼也有的,而且生人根本近不了身,假如有生人想套缰绳肯定被追得逃无可逃。但我就是喜欢它,不止喜欢,从某种意义说来,那头水牛成了我童年少年初期唯一的寄托和朋友。 每当牵着牛行走在山涧小道,我就遐想不止。看着密密麻麻的灌木丛想象自己救起一条小白蛇,这是观看《新白娘子传奇》的结果。躺在草丛里仰望天际,看着悠然自得的白云,想象织女飘飞来到身边,想着想着就自言自语起来,而我一自言自语,村里的同伴就必定讥笑我傻气,说我爱做白日梦,并帮我取了个“牛郎”的外号。而我却丝毫不介意,被人讥笑被人说是书呆子已经习以为常,况且牛郎这个绰号也相当不错。 读书以后,我几乎像被地心吸引力吸引一样喜欢上了书,有书即可,事实上也没有多少书可以看。整个村庄几乎没有喜欢读书的人,惟独有位老人藏书颇多。老人参加过越南战争,退休后在家修养,由于这个缘故,家里军事类的书籍非常多,文学方面的除去四大名著就是一些演义类的书籍。尽管这样,我还是读得如饥似渴,十岁的时候《红楼梦》已经读了四遍,要问看得懂吗,是有些似懂非懂,但是心被那些优美的文字和意境深深牵引,以至小学三年纪不得不配付眼镜。每当我捧着书行走的时候,村里的人就像看怪物一样看我,父亲也不理解我,有时候我想掏钱去买书,一次都没答应。 “杂书有什么好看的,正经读书才是真的。” 而每次沉静在书海,凝望苍穹山麓,我就愈加觉得孤独,理解我的人一个也没有。于是我常常一边看书一边自言自语,有时候和水牛说话。 “糖糖啊,我要是能变成一本书多好。” 糖糖是我帮我家水牛取的名字,它似乎听懂一样看着我,摇了摇尾巴,然后嘶鸣一声表示同意。 “得得,你还是吃草吧。”我笑了起来。 每次赶集,就跑到镇上的书店,一呆就是好几个小时,直到父亲卖完菜来叫我时才依依不舍的离开。有次我看中一本《西游记》的连环画,想买得不行,求父亲自己也不答应,第一次从父母睡的枕头下偷了五块钱跑到镇上买来。买好后提心吊胆,生怕父亲发现,把书藏在房间的夹壁里。 一天晚上父亲拿着我的连环画一把丢在我身上,大声骂了起来。 “家里丢的钱是你拿的吧。” “是,我买书了。” “你知道这叫什么吗,这叫偷。”父亲生气的从柴堆里抽出藤条往我身上打去。母亲只会在一旁哭,劝都不敢劝。 虽然这样,喜欢书的习惯到底没有改过来,一到书店恨不得把所有书都据为己有,而且这种意念越发强烈,每每折磨得我无法入睡。实在无书可看,就把高年级的课本借过来读了又读,由此学习成绩一直名列前矛。 除了放牛,砍柴挑水做饭的活也都是我做。那时候我只想引起父亲的注意,渴望拥有童年一样温馨的关怀与爱,所以什么都做,学习从不肯落在别人后面,拿的奖状把家里的墙壁贴得满满的。但父亲一次也没有表扬过,我于是感到深深的失望,甚至可谓是绝望,我觉得谁都不关心我谁都不在乎我,母亲别指望了,字都不认识一个,爱固然爱我,但生性软弱,除了哭只会哭,我见过母亲无数次哭泣,为了大大小小的事情。 小学六年纪的时候,母亲得了场重病,差点离开人世,救是救过来了,重活已经做不了,家里的积蓄也用得精光。大约是这个时候,父亲开始酗酒,经常喝得泞叮大醉,喝醉后就拿我和母亲出气,为此我没少挨打。 “有思想的人是痛苦的。”一次父亲和我说道。 到了今日我当然能理解父亲当时的作为,没有亲生父母,一个人咬牙在到处都是讥笑和敌意的乡村苦苦支撑,本来有能力过更好的生活——初中毕业后他考上了古城一中,只要读完当时可以下放去教书谋得出路。但收养他的爷爷根本不认为读书有什么用处,或者说即使明白也不愿意送父亲去读。这样不得不在家务农。心里的痛苦无处表达也无法表达,惟有朝自己的妻儿宣泄。 就这样,初中之前我几乎是在棍子和藤条下生活过来,惟独糖糖与我做伴,我对它倾诉我的所有失望和痛苦,但这一寄托也被生生夺去。 小学毕业我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古城中学,家里已经毫无积蓄,为了医治母亲的病还借了不少外债。但在读书上,父亲却坚定的支持我。 “你好好读就是了,砸锅卖铁也会送你的。”父亲说。 有天家里来了个客人,交谈之后我才明白是个牛贩子,父亲想把牛卖了交学费。 “文仔,你去把牛牵过来。” “不,我不去。”我坚定的说,不管父亲如何威逼利诱都不松口。 “你去牵不就是了。”牛贩子向父亲开口说道。 “我们家的牛是火炭,除了我儿子,谁都近不得身。” 我一溜烟跑了,躲在牛圈暗处观看。不久父亲找不到我,叫了好几个人来到牛圈。糖糖显然明白要发生什么,在牛圈里横冲直撞不让人靠近。父亲和几个乡亲拿着棍子,挥舞着朝糖糖身上打去,把它逼到了一角,然后用缰绳套住了它的脖子,两个人用力拉扯缰绳,父亲用绳子穿过牛鼻牵到牛贩子身边。 我从墙角跑出去,死死拉出缰绳不肯送手,父亲又打又骂,我只是看着近乎哀求和绝望的糖糖流泪。 “到底还卖不卖?”牛贩子不耐烦的说道。 “卖的。”父亲用力掰开我手说道。 糖糖被牛贩子牵走后,我坐在地上看着空空的牛圈放声哭泣,仿佛要把胸膛间所有的眼泪一扫而空。父亲气得直哆嗦,也不管拿的是什么,挥舞巨大的棍子就朝我身上打来,我的手上脸上背上顿时出现一道道血痕。 “算了,小孩子不懂事,别打了,你这样打会出事的。”村里人看不过去劝解道。 “卖牛都是为了你读书,你怎么就不明白呢,不读书那有出路,一辈子像我们这样抬不起头啊。”父亲愤愤的说道,打着打着就停下手哭了起来。这是我第一次见他哭泣。 母亲见父亲停了手,一把扶起我,心疼的抚摸着我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淤痕。 “你这天杀的,棍子都打折了,你看看孩子身上打成什么样子,打傻了怎么办。”母亲朝父亲喊了起来,那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母亲和父亲吵架。 回到家后,母亲往我身上涂着药膏。 “疼吗?”她问道。 疼是疼的,可是心里更疼。我沉默着不肯开口,望着在客厅走来走去的父亲,心里充满了绝望和伤痛。我想我能明白父亲的苦衷,甚至一直挨打我也能忍受,可是父亲这回真的伤了我。 “爸爸,这是我最后一次哭泣,以后你再怎么打我我也不会哭了,眼泪流够了,别的和我一样大的孩子就放牛而已,我什么都做,什么都抢着做,你关心过我一次吗,拿到奖状看都不看一眼,知道我有多么伤心吗。那头牛是我唯一的安慰,现在你连这个安慰也夺去了。总有一天,你也会老,你也会感到孤独。总有一天,我会离开这个鬼地方,再也不回来。”我伤心的哭着朝父亲说道。 父亲坐在凳子上吧嗒吧嗒吸着烟,神情疲倦,好像老了十几岁一样。过了许久他才站起来走到我身边,摸了摸我的脸颊说道:“是爸爸不好,爸爸没有能力,以后再不打你了。” 那是我最后一次挨打,也是第一次下定决心要离开家,那年我十三岁。 亲爱的,信写到这,完全可以收手了,但没有那么容易收手,沿着记忆的轨迹写这些文字的时候,我的心不时绞痛成一团。我想我与父亲最大的裂痕,是我努力想得到他的认可得到他的爱,无奈的是,父亲是个不懂表达也不懂爱的人。闭上眼,时常浮现那头牛被牵走时悲伤的眼神,我觉得无论用什么词语都描绘不出来,从那一刻起,我紧紧闭住心门,几乎不再和人开口说话,不再相信世间还有温暖安慰和朋友,甚至不再相信有爱。 我常常做同一个梦,梦见自己被捆在审判台,台下黑压压站满了各种动物,森林里的,沙漠里的,家养的,野生的,一个个用仇视的眼神看着我,一个个用尖利的话语审判我。 “你罪有应得,作为人被审判,已经来得太迟了。” 我听见风在呼吼,潮水汹涌着扑面而来,雷声轰隆隆仿佛要把我震碎,闪电击打在我身上,雨噼里啪啦无情打过来。不远处有隐约的人影对我指手画脚。 我罪有应得,死心塌地接受审判,但这样还不够,它们要我游街要我在人群里说出自己的悔恨… 我看见自己泪流满面,失去声音。 亲爱的,或许你会觉得我小题大做。我不是素食主义者,至于不吃牛肉的原因现在想必你已经理解。我只是想告诉你我的感觉,回到家已经一个多月,我久久不愿意离开。虽然家乡已经不复当年景致,活跃在记忆里的东西都已经不同程度遭遇损坏,或者不防这样说,正是由于昔日记忆中的许多东西不复存在,记忆才得以一点点鲜明的回到我身上。我就现在能够把握的一点点向你倾诉,为了信守对你的承诺也是对自己的承诺,舍此别无他路。至于人是否会被审判是否会为他们做的一切付出该付的代价,接受该来的惩罚,我想我并不十分在意。因为我知道,这一天迟早要来临,即使人不再吃肉不再杀生也不会停止,要知道,我们的一只手在创造,另一只手就在毁灭。 人已经化为彻底孤独的种群存在于世,无论做何努力,都不会改变这一事实。想到这,我比平时千万倍的需要你渴求你爱你,说到底,爱,是我们存在于世的唯一安慰。吻你,我的爱人,数星星数月亮数每一个晨曦黄昏,期待你的归来。 第十六章 疯狂的升级路程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开始了疯狂升级的旅程,当时并没有意识到,当有一天我突然看自己的级数时,我才发现,哦,我也可以称为高级玩家了。 其实对于梦幻,并没有特别苛求什么,最初是打发空闲时间,后来是慢慢探索梦幻的种种玩法,好在梦幻的地图有严格的级别要求才可以进去,快乐得以一点点呈现出来——到某个级别,接受新的事物。 也没有特别的目标,只是玩而已,并没有想太多的事情。本来想停109的,结果109的时候号又被清了一次,损失惨重,用了相当长的时间才慢慢恢复过来。出于这个缘故,号让发用手机绑定了,绑定以后,再没有出大的问题。 能够做的事情其实多了起来,几乎大部分的地图都可以去,但反而有点不知所措,练宝宝也好,烧双也好,都已经提不起太多的精神,几乎不再去捉鬼,做得最多是跑剧情和跑环。 先说说跑剧情,并不值得大书特书,但回想起来有趣的事情还是有的。记得杀吊死鬼的时候,不知是谁提议的,或许是我,或许是朋友,现在想不真切了。我们组了一队人去杀,平均级别大概100级左右,在去地府的路上,大家开心的聊这聊那,当真杀吊死鬼的时候,我们都呆了,怪打过来,血条掉一大半,合击一下,我趴倒了。 “你们快跑吧,要不全部都会死的。”我对他们喊道。 “靠,梦幻的设置真邪门,怪这么bt.”无情说道,话还没完,就被打趴在地上。 “我跑了,文。”叛逆狂瑞发来抱歉的表情。 “好的呀,跑一个是一个。”我说。 叛逆狂瑞和其他两个朋友开始点逃跑,可惜没有跑成功,一个个倒在旁边,这么着,我们一队人全都见了讨厌的黑白无常。 “准备不足,等下多带点药。”无情说。 “靠,就不相信杀不过去。”叛逆狂瑞说。 “还杀啊,掉技能和钱的。”一个朋友说道。 “你不想去可以不去。” 我们回家拿好三药,医好宝宝,再次挑战吊死鬼,不用说,再次全体壮烈牺牲。大家都来气了,也没有考虑太多,第三次冲锋陷阵,结果依然如此。 三次以后,我们气呼呼坐在黑白无常旁边,叛逆狂瑞气得直踢黑无常,黑无常痛苦的咧着嘴,不过痛苦也好,微笑也罢,在我们眼里毫无区别,所谓人的长相是无可奈何的。 “对不起哦,让你们陪我死这么多次,又掉经验又掉钱的。”我愧疚的说。 “哪里,我们是心甘情愿的。”朋友们异口同声。 “下次再来杀。”无情说。 “好的呀。”我感动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排除万难,不怕牺牲,一心向前。”我们一起唱起歌来,虽然腔调各异,心却紧紧连在了一起。 虽然这样说,再次杀剧情的时候,我还是请人过了,毕竟有的事情是能力所不能控制的,不承认也没有办法,实在不愿意朋友苦苦陪我一次次进地府。帮我过剧情最多的应该是血狐儿889和飞天小熊猫,他们是夫妻,在当时的我眼里就是玉玲珑顶尖的偶像级人物。剧情杀得快,而且包不死,收费也相当合理。 说包不死,其实还是死了一次的。那是杀三大王的时候,由于我身上带着雷吸的鞋子,雷系法术全部打在我身上,然而吸收宝石是白打的,一次都没有吸收成功。 “网易就会骗人,白上黄宝石。”我趴在地上郁闷的说。 “下次杀剧情你把鞋子取掉,没有关系,我有孩子,可以救你的。”血狐儿889安慰我道。 “孩子?那是什么?”我好奇的问。 “夫妻结婚后,组队去家里,把人参给管家,一定时间后孩子就会出生。”飞天小熊猫说。 “我和老婆友好2000多了,可以生孩子吗?” “可以的。” “养孩子有什么好处?” “可以做宝宝用,打皇帝可以给人加血,还魂可以救人,蚩尤可以破防做攻宝宝,每个门派的孩子都有独特的师门技能。” “孩子还可以拜师啊?” “当然,不同种族的孩子可以拜不同的师傅学不同的技能,看你的需要拉。” “现在什么孩子最吃香?” “魔王孩子吧,又可以秒又可以加血,威力巨大。” “可以拉他起来了,就一个怪了。”飞天小熊猫说。 “聊得开心忘记了。”血狐889说道。 血狐889正准备换孩子拉我的时候,意外发生了,最后一个怪打在他的变异律法身上,律法一个高级反击把怪打出屏幕,我再一次进了地府。 “对不起哦,本来想拉孩子出来的,没想到怪会打律法,我都防御了。”血狐889发来消息。 “没关系的拉,你又不是故意的。” “钱退给你再帮你杀次吧。” “钱不用退了,下面的剧情还得你们杀呢,就当交个朋友,看到你们那么多好宝宝,还有孩子,很羡慕的呢,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也可以像你们这样。” “我们也是一点点玩起来的,你加油玩会变厉害的。”“我也想养孩子,有什么不懂的可以请教你吗?” “很乐意告诉你,只要是我知道的。”他说。 杀好剧情后,我打开网易的主页,果然看到有孩子系统的文章,介绍一点点打动我的心,看着不同种族孩子的图片,我油然升起想养孩子的冲动,我把想法告诉了谷金。 “老公,我早想要孩子了,怕你不同意才没说。”她乐不可支的说道。 “为什么怕我不同意?” “养孩子需要吃很多书,蛮贵的,我算了下,养好一个孩子得5000多万呢,我还在读书,上来就刷刷官职,那来那么多钱养。” “傻瓜,不是还有我吗。” “你真的打算养啊。” “那还骗你不成,你喜欢的事情我怎么会不做呢,何况我也想要个孩子。” “孩子名字我都取好了,叫葵葵怎么样?” “为什么叫葵葵?” “像向日葵一样阳光开朗,和希望一样让人充满期待。” “不错不错。” 大约半个多月后,孩子出生了,是一个小魔头。谷金开心得带着孩子四处游走,那时候我们身上都没有太多的钱,也不明白养孩子要做计划,就是听朋友说什么书对孩子有好处就买来,也不管价钱贵不贵。 孩子养到十六天的时候,我带着孩子拜魔王为师,谷金想让孩子拜狮驼岭,最终还是被我说服了,那个时候养魔王孩子是潮流。孩子开始师门后,我们有点吃不消了,要的东西都难收到,而且当时根本没有买皇帝的钱,商量好后不得不忍痛把孩子放在长寿马婆婆那里寄养。准备过段时间买好皇帝再把孩子拿出来继续养,没想到一放就是一年多。 从这时期起,我开始了疯狂的升级路程,不,应该说是我和发。我们两轮流跑环,最高的记录,我跑环35个小时没有睡,一直在梦幻的各个npc(系统坐标)跑来跑去,给包子,给花,给家具,给环。遇到要环就去传说,传说有时几分钟就出,有时候半小时多快断环才出,有时候根本不出。时间充实得好像用沙砾塞满一样,一日接一日。 发的痴迷显然远在我之上,有时候双休,他星期五晚上就在网吧,一直上到星期一上班的时候。 “真佩服你,还在啊。”星期一上班我看着发的qq和文思。洛水的头像哑然发呆。 “恩,跑完了三百环,得的都垃圾书,一本骨头书和刺书,靠。” “跑环就这样的拉,回去好好休息下吧。” “上班再睡,反正在办公室也没什么事情,上了两天居然一点都不困,哈哈。”发笑了起来。 或许是由于他太过沉迷,他的女友和他提出了分手。他的女友我见过一次,相当清秀的一个女孩子。他们是艺校的同学,相处已经好几年。女孩一直有深爱的人,但对方不怎么爱她,于是选择了发。而发最终没能给她渴望的感情和足够成家立业的稳定感。我和女孩长谈了一次,还是没能说服她改变决定。 “对不起,你告诉他,让我再自私一次好吗?”她哭着和我说道。 看得出来,她对发也并非毫无感情。事已至此,我也不好再说什么,毕竟我只是个局外人,只能深深叹息。 “我爱她,真的,什么都可以给她的,一直包容她,她心里有别人也从来没有放在心上,只想让她走出伤害和阴影。文,我到底算什么?” “感情就是如此,没有对和错,发,现实点吧,都会过去的,时间会磨平一切。”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得老调重弹。 “也有磨灭不了的。” 和女朋友分手后,发消沉了很长一段时间。辞掉了工作,整天泡在网吧里上网玩游戏。开始我们都由着他,认为只是暂时的现象,但好几个月过去,都没有丝毫改变的迹象。 “发,我们得好好谈一次。”我给他打去电话。 “我知道你想劝我,我自己也明白,可是我心里就是悲伤得不行,我付出了所有,得到的却只有伤痛而已。” “不可否认,你真心爱过,可是世界上有结果的爱情又有多少呢,我们要面对的问题有很多,逃避不是办法,逃到天涯海角,心里的声音还是会苏醒,问题依然在那里。而且,就算她不离开你,你又能给她什么。好好想想,你能买房子,能买车子,能给她一个家吗?女孩子都是很现实的,你也不想她跟着你吃苦对吧?” “你们谁都不理解我。” “或许,毕竟那是你们之间的问题,即使在旁边看着,也不能替你分担什么。只是男人除了爱还有许多事情要做,爱不是全部。如果你真的不能失去她,那去告诉她你不能没有她,放下自尊放下一切把她抢回来。” “如果这样做有用,我又何必这样痛苦。”发在电话里哭了起来。 “既然这样就勇敢去面对,我们不都在你身边吗,鼓励你支持你,相信我,会迈过去的,以后会有更加适合你的女孩出现,更加懂得你的爱值得你去爱的女孩出现。” “忘不了的,爱对于我就是全部。”发说。 我叹了口气,不再说什么。 与发长谈后,他的情况似乎好了许多。上班固然还没有上班,但不再整天泡在网吧。这时候我换帮来到了冷爱谷,这个帮曾经是玉玲珑数一数二的强帮,长期拥有傲来特产。创帮人是玄谷水儿,一个传奇性的骨精灵,有关于她的传说非常多,第一盘丝,第一打造师,据说长得也非常漂亮,后来我们视频了一次,漂亮的确是蛮漂亮的。不过我加入的时候,冷爱谷已经开始衰落,沦为二流的小帮。当时的帮主是菜肉混沌,一个130多级的女儿。我和她曾经有过交道,一起在凤七练宝宝,当时我100多级还秒四,被她的老公嘲笑过一次。 由于我在线时间多,和帮里人关系也相处得不错,很快就当上了长老,其实做长老还是帮众,对我并无区别,不过能为帮派做点什么,总是让人开心的事情。我依然孜孜不倦的跑环,传说的时候就和朋友聊天,谷金忙着会考,已经不大上了。聊得最多的是冷酷狂人和咪咪兄爱蓝,那时说了许多的话,具体是什么已经忘记,不过聊得非常开心和投缘。 冷酷狂人升级非常快,修炼和装备也一流,据说是一个专门挣梦幻币的号,大约属于工作室一类——由于需要梦幻币的玩家非常多而出现的专门供应梦幻币的小团体——人数有多有少,所以他的号几乎24小时在线。 “你一个月能挣多少?”一天我问他。 “最多的时候8000多,少的时候三四千吧。” “厉害。”我只能感叹。 虽然是梦幻币专业户,为人却是相当不错,我们投缘的地方大概在性格。即使是游戏,但都真心对待,爱护自己玩的号的名声,不骗人不随便惹麻烦,而且遵守游戏规则。 咪咪兄爱蓝在英国工作,喜欢晚上上网,由于时差,我们得以常常碰面(我喜欢大清早上)。在游戏里他们有五兄弟,其中流氓会武术后来成为了传奇性的人物,其他的比如天刹魔魂和神的气质也都是区里的顶尖龙宫,服站开始后几乎成了服站家族,为玉玲珑做了不少贡献。 关于流氓会武术,我想稍微说上几句,当他还是130级的时候,他和神的气质与区里的骨灰级玩家倚天屠龙、无敌杀手发生矛盾,后两人当时已经满级,成名已久,流氓和气质分别被偷袭,不久流氓在三界发了挑战书,约定三个月后野外单条,成为区里轰动一时的新闻。随后流氓会武术和他的兄弟们请来代练,大把投入金钱点修炼,弄装备,换宝宝,为了和封系抗衡,把物攻点到了二十一,辅助技能几乎全部点满。没到约定时间,流氓会武术和对方再度产生冲突,结果在野外单p.我们都知道,龙宫和封系单p,几乎没有胜利的可能,但流氓会武术做到了,他依靠宝宝和战术把已经满修炼满级的天宫无敌杀手挑下马来,当时他还没有满级,随后与倚天屠龙的单p也取得胜利,由此成为区里特别是龙宫的偶像级人物。如果只是这样,我大约不会把他写下来。流氓会武术并不只是单单的强大而已,当时玉玲珑服站没有人愿意参加,名人之间彼此不和,即使有人去也借不到好装备,不,应该说是根本没有人会借装备给去服站的人,战神也没有去做。为了鼓励区里人做战神任务,几乎是免费帮区里愿意刷战神的人过了所有剧情,我的飞升剧情就是天刹和气质帮忙过的,只想让我多刷刷战神。就是这样的几兄弟,现在想来还是让人打心底钦佩。我后来把号弄起来,在很大程度是由于看了流氓会武术传奇的单p录象,有一段时间我几乎打算放弃龙宫而玩别的号,即使出于这一点,也有必要为之写上几句。 和流氓会武术相比,咪咪兄爱蓝投入相对少些,五兄弟之中他建号最早,级别却一直在其他人之下,不过我与他关系却最深,他喜欢开玩笑,喜欢带着我去庙,在我还不到120级的时候经常带我去蹭经验。我时常看着他的全红宝宝流口水,幻想自己有一天也能拥有这样的宝宝。 在他们的指导下,我开始一点点升级,也不再胡乱加点。跑环的时候就听张国荣的音乐,以至不久就对歌词都耳熟能详。不时和冷酷、咪咪插科打诨,在帮里和世界也慢慢拥有了自己的位置。被人认可,我想,的确是非常让人开心的事情,现在想来都一阵温暖,如果没有这些朋友,我想很多时候可能半途就放弃了。 不久,我请玄谷水儿打了第一个强化武器,是一把120的五虎断魂,虽然是国标,但是永不磨损,也算得上了物有所值。第一次带上强化武器,走在梦幻的山山水水,看着这个没有季节,没有雨,没有雷,没有风,却有温暖和感动,伤害和迷雾的梦境一样的游戏,看着自己闪闪发光的人物,油然感到一种无可言喻的成就感。 尽管如此,我还是为不能连接到哪而耿耿于怀,梦幻的确有它独特的魅力,给我们一个自由设想创造的梦,但无论其如何精美如何方便,从本质上都连接不到任何地方,连接的只有冷冰冰的电脑呆傻傻的插头,关掉电脑拔掉插头,一切消失,声音,图象,甚至梦。 我长久看着自己的游戏人物,不知道自己有何目标,我向梦幻寻求什么,梦幻又向我寻求什么。犹如深处迷雾当中,雾诚然很美,美得让人不忍离去,但什么都看不到,摸不到,甚至听不到。许多朋友离开,无情走了,叛逆狂瑞走了,和谷金也离婚了。“没办法,学习太忙,没时间上,会想你的。”无情说。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在一起开心就好,何必追求天长地久,世界上又哪来的那么多天长地久呢。”叛逆狂瑞第一次说出这样深刻的话,没有笑声的离别。 “不想和你离婚的,可是现在我们级别相差那么多,而且我很长时间里都上不了,觉得还是离婚对你比较好。” 谷金发来消息,我们在月老面前相对无言,时间一分分过去,谁都不肯组队。过往的种种浮现脑海,我们拥有的那么多温煦的岁月,都哪去了。往事,这么说我岂不是一直在失去,我的一只手在找寻,另一只手就在抛弃,今天的点滴明天就成了记忆,一点点堆积在心里,犹如落叶层层叠叠铺垫,慢慢腐朽。 “我等你就是,只是中考而已,考完再上不就是了。” “你不明白,不打算上了。” “我做错什么了?做了让你伤心的事情?” “没有,你别多想,只是想离开而已。你有老婆,我还在读书,我怕自己有天会克制不住去找你,经常在梦里想你,好难受的。”谷金低着头慢慢说道。 我的心一阵揪痛,我本没有要伤害她的意思,结果不知不觉还是伤害了她,如果可能,我真想紧紧抱着她,游戏可以如此,但现实不行,我们都明白这一点。 “对不起,是我不好。” “你又没有做错什么,何必向我道歉。” “真的不怪我?” “不怪你的,能答应我一个要求吗?” “请讲,能做到我一定做,做不到我也会想办法做。” “把孩子带大,别该名字,别忘记我。” “一定的。” “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你吗?” “想不明白呢。” “因为你什么都不明白,你不知道自己需要什么渴求什么,像个孩子一样迷惘,像冬天冰面下的水一样忧伤,表面上看起来乐呵呵的,其实从没有开心过。” 我想说点什么,脑袋好像被糨糊凝固了,想必我的沉默让她伤心不已,她的话像小石子一样投入我的心海,搅起波纹阵阵,我忘记屏幕后面是一个十六岁的女孩子,十六也好,六十也罢,爱是自由的,可是我能给什么呢,什么都给不了呀。我叹息一声,再一次自我厌恶起来,我做的都是什么。 “好好玩吧,会想你的。” “我也会想你的,无论如何,你是我梦幻第一个朋友,第一个老婆,第一个孩子的妈妈,第一个离开我的女人。” “不把我当孩子了?”“又能把谁当孩子呢,除了自己。喜欢你的呀,和你在一起常常忘记现实,但是忘记也无能为力,现实依然存在。” “明白,你说喜欢我已经很开心了,好好对待自己。” 于是我们组队离婚了。 第十七章 写给女友的信——逃遁琐记 梦,还是梦,为什么非得做什么梦,做梦也就罢了,犹如连续剧一样,天天上演,实在叫人感到匪疑所思。在那个无边无际的溶洞,我行走不停。走着走着突然意识到有什么不同,如同火光电石一闪,是入口,入口不见了。 我找遍了溶洞的每个角落,没有发现入口,一瞬间,我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记忆出了问题,或许入口本来就不曾有过。我几乎瘫痪一样坐在本应该是入口的地方,那里有一堵厚厚的墙,好像一夜之间有人彻砖抹泥,然后用什么东西摩挲得光滑整洁。为何把入口堵死?好在溶洞大得很,不至于缺痒窒息。河里有的是鱼,饿也是饿不死的。虽然如此,我还是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这样下去我势必哪都去不了,只能在这黑乎乎冷冰冰的溶洞终老此生,这和地狱又有什么区别。想到这,我身上的力量仿佛被人抽走一样,连站起来都成了问题。 不知道过了多久,时间在溶洞毫无计算的可能,身上既无手机又无手表,我只得在心里计算时间,但随即作罢,那简直傻气得不行,一、二、三,数字逐渐打结。我躺在平铺成床的形状的溶乳上仰望洞顶一角的天空,简直像躺在床上观看天花板。天时阴时晴,天晴的时候阳光就从洞顶的开口射进来,好像被切割的线投在半空,溶洞太深,阳光无从照射。天阴的时候,我就看着厚重呆笨的乌云愣愣发呆,要是落下雨来,心情或许会舒展些,但怎么也不下雨,那犹如巨鲸一样横在上空的乌云只是苦着脸一动不动。光线从明转暗,夜幕降临,当繁星升空,我长吁了口气,又一天过去,一天接一天,我所知道的只有过去的天数,长此以往,连过去的天数也要数不过来。 肚子饿了就从河里捉几条鱼来烤了吃,力气上来就四下找寻出口,但无论哪里都是溶洞,环环相连,大小衔接,简直像迷宫一样。困了就睡,醒来又找,活脱脱梦境版的鲁宾逊漂流记。 我抚摸着自己的心脏,心脏规律跳动不停,如同草丛间的蟋蟀声一样起落有序。只要心还跳动,我就势必找寻,找寻什么都无所谓,入口也好出口也罢,我得走到什么地方去。溶洞诚然美伦美焕,若旅行者无意进来,肯定以为找到世外桃源,但那不是我的居住地,我不能在这了此一生,我还有许多事情要做,哪怕那些事情毫无意义,我不能这样逃避,逃避也无济于事。 找吧找吧找吧,跑吧跑吧跑吧。 就是这样的梦,如今给你写来,那种迷失的心境依然历历在幕,简直就像上一分钟我还待在那个梦境一样。 和你说,亲爱的。若是描述与我本身无关的人和事,洋洋洒洒千言也不在话下,可是一旦写到自身的经历,哪怕再不起眼的痛苦,我也常常无从下笔。我这人就是如此,冷眼旁观,在别人眼里好像是全无心肝的人,温和自然温和,亲切自然亲切,但仅此而已,所以这么些年,我几乎是了然一身,身边不曾呼朋唤友,周围也没有多少可以交心的人。 你说收到我的信很高兴,我能够倾诉自己让你大感欣慰,事实上我自己也觉得开心,如同从幽深的黑暗尽头看见光明,我开始找到自己的声音,像孩子一样呀呀学语或者如同老人睿智倾谈,都无关紧要,重要的是我能说。村上春树说文明就是传达,的确如此,能说就是好事,能写就是幸福,我就是这样感觉。 梦境当然有它深层次的意义,不是所有的梦都空无一物,有苦心经营的梦,有预示启迪的梦,当然也有白日梦。我想梦显然想向我传达什么,犹如我向你传达一样,而我,非到把握住,决不断言。所以干脆把梦描述给你看,或许你能明白,当然,即使一头雾水也别介意,那不过是梦而已。 到古城中学就读后,我着实松了口气,原因很简单,因为是寄读,我不用天天回家,那个时候,回家面对父亲,对我的确是不小的折磨。即使实在不得已回到家,我也尽量呆在外面,在湖里像鱼一样游来游去,直到游得筋疲力尽才上岸。在山上四处闲逛,春红大地,百花盛放;夏季阳光普照,蝉鸟蟋蟀丛鸣;秋霜染红了枫叶,橘子一串串挂在枝头,连缀成一片金黄的海洋;冬雪四下飘散,犹如细沙一样绵绵不绝,将天空大地涂抹成雪白的王国,所见皆是雪,雪雪雪,心情悠然自得,如同雪一样自由自在。 然而和父亲面对面,我就不知所措起来,不知道该说什么,不知道该做什么,虽然不至于动不动就吵架,但几乎没什么可以聊的话语。父亲也好我也好,都努力过好几回,但怎么都聊不到一块去,于是只能作罢。我想这和什么青春叛逆期无关,是的,我是开始聆听自己内心的声音,把握自己的脚步经营自己,但并不想反叛什么,我只是想逃离,一开始就目标明确,逃离这个家,逃离学校,逃离古城,去一个没有谁认识的地方,过有别于现在的生活,做什么都不在话下,只要逃离即可。 但那当然是不可能的——至少在当时不可能,虽然我自己不认为自己是孩子,但在别人眼里,无论身体还是心灵,甚至从法律规定的意义上,我还不具备独立生活的资格。义务教育都没完成,无论谁一看就明白,哦,这家伙还是个孩子嘛。即使到别的地方去找工作,肯定没有谁会录用,录用童工是旧社会的习惯,于是我常常想,或许生在旧社会就好了。但仅此而已,生在什么社会不是我所能控制,生在什么家庭不是我能控制,现在去做什么也不是我能控制。我现在能控制的只有自己的心,把自己的心经营得牢固些——高墙深锁——等待自己有力量的一天。 从那个时候起,我封闭了自己的心灵,不放谁进去,也不进入别人的心。几乎不与同学交谈,也尽力避免发生任何形式的联系,身边一个朋友也没有,同学们都结党成群,惟独我孤身一人。起始也有同学好意接近我,但我始终冷冰冰不做回应,在不至于失礼的前提下冷淡应对。几次之后,再没有对我怀有兴趣的人。不用说,身边的敌意越来越浓,我还做不到让人忽视自己存在的地步。什么嘛,这家伙故做清高。有什么了不起的,搞得跟外星人一样。如此不一而足。不时有人捉弄我,打开抽屉发现里面有一条毛毛虫,上课回答问题被后面的人抽去椅子,从走廊走过后背被人贴上小纸条——上面写着这家伙是个怪物——等等。气恼自然气恼的,但我无意抗争,与人争吵的事情死活做不来,只能每每装聋作哑。一段时间后,记不得是多久,或许是两三个月或许是半年,身边终于清净下来,他们一味捉弄而我全无反应,捉弄的一方也觉得实在无味至极。 细想下来,初中的三年几乎没有什么可书写的事情,现在遇见初中同学,问起我的名字,大约十有八九要打破脑袋想半天才说“哦,怕是有那么一个人,不过那又怎么样呢,毫无印象啊。”或许说“抱歉得很,真是想不起来,世界上有那个人存在吗?”想到这,我不由笑了起来,嘴角扬起三厘米左右的笑容,不由得不笑,然而同时心里又异常悲哀。在那个年纪,所有人无不如同蚂蚁一样伸着触角彼此交心,即使不能全部,也努力展示自己,惟独我什么也不渴求,不渴求别人理解,不渴求别人关心,不渴求别人认同,甚至努力隐藏自己的存在。 初中三年,我一直寄读,居住在学校,但一次也没有在学校睡过。开始的时候跑到古城附近的姑妈家去睡,对姑妈撒谎说父亲同意我住在她家,姑妈一次也没怀疑。入睡时间躺在寝室,等老师查完房翻墙出去。但不久就被班主任发现,至于是有人打小报告,还是她后面又去查房才发现,我不得而知。当我被叫到办公室接受盘问时,几乎所有的老师都对我喋喋不休,原因很简单,几乎所有的老师都不喜欢我——除了语文老师。我也没有做什么了不起的事情,既没有对老师开口大骂,也从没有在上课的时睡觉捣蛋,不过是上数学课看英语书,上英语课看物理书,上物理课看地理书,上地理课看化学书,上化学课看政治书,上政治课看历史书,上历史课看语文书,惟独上语文课专心致志,倒不是我讨厌别的科目的老师而独独喜欢语文老师,只是除了语文我对其他科目全部提不起兴趣。 “到底为什么不住在寝室?这么长时间你都睡在那?”班主任问了一遍又一遍(她是英语老师),她身后好几位老师还在交头接耳说我上课看别的书籍的事情。 我只是看天花板,天花板看得累了就看地板,地板一定没有人擦,灰尘到处都是,办公桌上堆满了杂七杂八的东西,老师们比邻而坐,就没有一个人想起搞卫生来,让学生搞教室倒都有板有眼,何以自己办公的地方却如此不重视。 “这孩子是有点怪,同学们反映说他从不与人交往。”数学老师说道,他年近六旬,循规蹈矩,最看不得出格的事情,在教室也曾说过我好几次。 “不过说来也怪,上课不正经听讲不正经看书学习成绩倒不错。”语文老师斟酌似的说,说完看了看别的老师。 “耍小聪明而已,这样的人我见多了,到底一事无成,以为不用功也行,所以做什么都不下苦工夫,结果学什么都半桶水。”数学老师撇了撇嘴不无气愤说道。 脚有点酸,可以的话我也想象老师那样一把坐在椅子上,但那当然不可能,于是我也撇了撇嘴,话到底一句没说,说什么呢,说我本来就不想读什么书,说我本来就不想住什么学校。真这样说势必引来一番骚动,至少现在老师们只是认为我爱耍小聪明,性格古怪。而那样一说,十有八九认为我神经不正常,虽然无所谓,还不想被别人看成神经有问题。而说我知道错了,下次再也不这样了,好好读书,好好住在学校,好好和人交往,连想起来都累。于是我只能沉默。老师们在办公室说我这说我那,班主任一问再问,终于问得心烦意乱,这个看鼻孔就知道。我看着班主任气鼓鼓的鼻孔,好不容易才忍住没笑出来。 “周末回家把你父母叫过来。”班主任用总结陈词的语气说道。 “母亲大字不识一个的。”我想起似的说。 “那叫你父亲来,父亲总认识字吧。” “识字是识字的,不过…”话说到一半,我突然接不下来,于是话语像拧断的藕一样浮在半空。 “不过什么?” “没什么。”我沮丧的叹了口气。 父亲星期一和我一起来到学校,开始还以为是什么好事,但进到办公室班主任说了几句后,开始阴着脸转过头来看我,他在办公室我在走廊上,那神情仿佛是说你等着瞧,有你好看的。我装作没有看到,看着操场的四周。老师有没有添油加醋我不得而知,即使添油加醋也无所谓,顶多再挨打一次,挨打已经是家常便饭,身体虽然没有练成铜皮铁骨,心却练得刀枪不入。 大约半小时后,班主任叫我进办公室,轻声细语——那声音让我想到夏天嗡嗡不停的蚊子——对我说了起来,话语依旧长得无可救药,她何以那样喜欢说话,或者惟独女人与老师喜欢说话,还是作为老师的女人特别喜欢说话,我不清楚。虽然不想听,无奈不能掩住耳朵,一个耳朵进一个耳朵出的本领又没学会,于是只得乖乖听着。 “了解了你的家庭环境,在这我先自我检讨,是我对你关心不够。”班主任像是愧疚的说道,但脸上全不见愧疚的表情,我的脸上估计也没有,倒是父亲像个犯错的孩子一样低着头。先用糖堵嘴再给一个耳光,做老师的经常如此,见怪不怪了,下面肯定是谴责的大部头。 果然,班主任端起茶杯喝了口水后话锋一转。“但无论你有什么特殊情况,不管你愿意不愿意读书,既然你在我的班级在这个学校就得遵守这里的规章制度…” 规章制度,那东西大概是为了圈养牛马挥舞鞭子,指东打西,毫无用处。不过出头不行,枪打出口鸟,可是我连头都没伸啊,只是缩头而已,像鸵鸟那样把头埋在沙子里撅起屁股。如此一思二想,班主任说了什么再也听不进去,但用脚指头想也知道,不过是让我要听话,要好好读书,别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这句话被老师引用的概率非常之高。 但班主任似乎与众不同,声音自然算不上大,却处置有方,或者不防这样说,她非常了解我的性格,知道我怕什么在意什么。 “如果你还是这样屡教不改,那下学期你就转到别的学校去,你不是古城镇的人,现在不过是借读,你得明白这一点,我有那个权利让你转学的。”班主任依然细声细气,眼里满是看透我的神情。 我也知道她是在虚张声势,但一时不知如何反驳,我想说我是凭成绩被古城中学录取,虽然是借读,虽然不是古城本地人,但你没有权利让我转学。我想说即使不读书我也不会放在心上,但看了看父亲的脸——仿佛从冬天的冰雪里埋了半天走在冷风中的脸,到嘴的话又缩了回去。 父亲说好说歹,我也不情愿的低头认错——犹如手把住钟摆左右摇动,认错得口不对心,木瓜的脑袋也能听出来,但班主任还是原谅了我,是否真的原谅把握不住,至少口头上表示原谅。 从办公室出来后,我与父亲一声不吭走在古城的马路上,柏油马路坑坑洼洼一如父亲现在的脸,那脸让我联想到盛夏雷鸣交加到处漆黑一片的天空。我以为父亲会暴跳如雷,虽然不至于当街打我一顿,至少大骂不止,但父亲只是一声不吭仿佛想要抖落身上的鸟屎那样迈着步子大步向前。看到他这样,我的心里反而有点不知所措。 “回去吧。”走到古城的东门口父亲终于开口说道。 “恩。”我看了父亲的脸好半天,颇为诧异的应了一声。应该暴跳如雷才对,应该破口大骂才对,这又算什么呢。 “别再去你姑妈家睡了,让她知道你撒谎她会很伤心的,她那么喜欢你。” “哦。” “你想做什么,为什么这样做我一清二楚,别以为我是傻瓜,别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以后你会后悔的。”说完父亲头也不回往家的方向走去。 直到父亲的背影看不见,我依然呆呆站在那。如其所言,他明白我这么做的理由,可是后悔也好不后悔也好,我已经决定,坚强点,说了不再哭的,眼里再多泪也给我收回去,你已经不是孩子了。 我已经不是孩子了。我长吁一口气,转身向学校走去。 姑妈家是不能睡了,但找个睡觉的地方并不是特别的难,况且我又不挑剔,只要能睡就行。我依然我行我素,有时睡在古城的小公园,有时睡在村里的伙伴——村里有许多比我年龄大些的年轻人在古城打工——那里。 百无聊奈的时候开始写小说,大约是武侠小说,记不清楚,总之是那一类型的小说。不知是谁趁我不在教室开始偷看我写的小说,接着同学们开始传阅起来。写得自然一塌糊涂,但在当时却不异于惊天新闻,可不是,从来默不做声不起眼的家伙居然能写出小说来。因此同学们对我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虽然没有谁向我交心,起码不再敌对我。 然而好景不长,不久传阅的小说就被班主任发现,她把小说撕得粉碎,简直像撕反动传单那样,怒气冲冲把我叫到校长室。此前她已经下定决心要把我赶出去让我转学,但学校领导,包括教导主任和校长都不赞同才不得不作罢。 “这个学生我没法带了。”班主任气急败坏的朝校长喊道。 “又怎么了?”校长一头雾水。 “这么小的年纪写武侠小说,写也就罢了,还带动同学一起看。” “是他们趁我不在偷来看的。”我有点不服气说。 “只是写小说嘛,又不是打架,以后你带出个作家也不错嘛。”校长笑着安慰班主任,过了一小会看着我说道。“你这个同学问题蛮多的嘛,又是不听老师话又是住宿生却不睡寝室又是带动同学看武侠小说。有爱好有性格自然是好事情,但凡是都有前提,不能违背学校的制度,做学生的当然是学习最重要,你说我说得对吧。” 我想说写小说又不违背学校的制度,但本能的没有说出口,只能不情愿的点了点头。 接下去无非是长篇大论的说词,校长也好班主任也罢,一样的老调陈词,话语当然不尽相同,意思却全无二致,不过是杯里的水倒在碗里,要是杯里的水倒在被子里,我倒是有兴趣听上一听。听着听着,眼皮开始往下搭,身体的力量仿佛被抽走一样,《大话西游》里唐僧的说词大概就是这样吧,这样说来让老师们去治疗失眠患者一定马到成功,用来说教实在是大材小用了。 从那以后,班主任再不对我抱以希望,虽然很觉得对不起她,好像做了什么不应该做的事情一样,但我愈罢不能,用她的话来说就是大错不犯小错不断。时至今日,我想对当时的我的性格最了解的,莫过于班主任了。诚然,我并不欺负同学,打架斗殴,但我时刻在挑战——此外想不起别的词语——老师的权威,正确的说是我根本不把老师的权威放在心上而由着性子做自己想做的事情,那类似于妥协中的不妥协。不读书离开这个地方我没有能力做到,但绝对不让父亲安生,说报复也未尝不可。 父亲不时被叫来学校,受尽老师的挖苦和讽刺,我想那滋味肯定不好受,回去的时候脸经常和十二月的霜一样。其实我的心里同样也不是滋味,但却装作若无其事。以来学校的次数说,父亲比班上同学任何一个父母,哪怕是最调皮捣蛋的同学的父母,来的还要多得多。我很想父亲放弃送我读书的念头,说知道了,你那么不想读书那么想离开那你就离开吧,但他好像打定了主意,即使再生气也不冲着我发火,这本不是他的性格,这实在让我百思不得其解,即使是到今天依然不明白。 与人斗其乐无穷,然而我没有感到丝毫快乐,同学们无一不在自己的小天地欢声笑语其乐融融,或在学业或在与其他同学的交往中证明自己的价值。而我却日复一日想方设法想要离开,即使是被学校赶出去被老师认为无可救药也无所谓。真的无所谓吗,谁又来听我心里的哭泣看我心里流的血,我也感到孤独也感到委屈也有咬着牙也撑不下的时候,每到那样的时候我就跑到湖边,在湖里几小时几小时游泳,直到游得一丝力气不剩。 初三的第一个学期,年级里发生了前所未有的大斗殴,几乎每个班级都有人参加,无辜的同学也惨遭殴打,好些同学被送入医院,派出所的干警天天来学校巡查,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事态稳定下来。起源很简单,只是同学间常见的争吵,由于各个班级学生成党结派,据说还成立了几个什么帮派,详情不得而知,不过想来也是《古惑仔》的风波使然。其时《古惑仔》风靡一时,怕不只是一时,现在街头巷尾还被年轻人视为行动准则。几派之间彼此看不对眼,小矛盾时有发生,积累之下终于爆发。 让我心里不舒服的是,班主任居然想方设法把我和这件事情联系在一起,不只是想,事实上也那么做了,用她的话来说我是个危险的存在,是挑动学生不安分的标榜,而且旧事重提,把我写武侠小说与斗殴事件等同并列。我实在忍无可忍,与她大吵了一架,不能不吵,我是不在意转学退学,但绝不愿意被人冤枉诬陷。 “下学期你别来了。”班主任说道。“来了也不给你报名。” 校方也不再劝解,我也不再吭声,父亲也不再说话,知道说也没用。结果最后个学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班主任怀孕休假在家,新的班主任是化学老师,刚从师范毕业,对我毫无成见,我得以读完了最后一个学期。会考成绩还算理想,市立中学是没考上,但却高出古城一中的录取的分数线许多。 拿成绩单的时候我遇见了班主任,她生了个女儿,满脸幸福的神情。我们在办公室相遇,她看了我很久,努力想不笑,但终于还是对着我笑了出来。 “最后个学期如果还是我当你班主任,你肯定不在这个学校了。”她提醒我似的说道。 “我明白。” “本来你能考更好的,但你非得和自己过不去,和你说真心话,我并不想把你赶走,你也没有真正让我伤心,伤心的应该是你的父亲,我不知道你和他之间发生过什么,但有句话想提醒你,如果你以后还是这样,早晚有一天,你会吞噬自己种的苦果。社会不是梦,现实不是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别以为自己有点才华就了不起,才华到处都有,不只是你。” “谢谢你的提醒,还有,我也想说一句,如果不是你当班主任,这三年我不知道怎么才能撑过来。”我向她鞠了一躬说道。 她想了想我的话语,然后再次笑了。 第十八章 从棒棒糖小子到蚊子的蜕变 和谷金离婚后,我愈加感到孤独,我每天行走在梦幻的各个角落,师门,活动,捉鬼,跑环,疯狂升级,犹如春天的野草一样拼命生长,不如此就不足以填补心里的空洞。身边谁都没有,在办公室,在家孤单单与电脑相伴,电脑像无声的情人依顺我又不时谴责我,你不能这样,不可以这样,你又能逃到哪里去,这样你哪里都去不了的。 新的朋友来,变成老朋友,有人离开,有人进来,如此反复。 我开始想到离开。 “发,我不想玩了。” “发生什么事情了?” “没有什么,只是觉得空虚,空虚得要命,什么都填补不了,这样的状态玩下去势必伤害别人,比如谷金。” “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可是没有你,我一个人玩有什么意思。还记得你说过的吗,文思。洛水是文和发,只要一想到这句话,再大的痛苦我的能撑过去。” “你不是问我为什么对你这么好吗?现在可以告诉你,因为从你的身上,我看到了过去的我的影子,挣扎、迷惘、不知所措、看不到前面的路也回不到过去的路。发,我们的手只握得住遗失而已,我们的心像胡桃核一样,非得用石头砸开才知道里面是什么,而没有砸开的时间里,许多东西已经失去。” “你今天好多感慨,听着心里酸酸的。” “一直做梦,做了好多好多梦,梦见都是遗失,我在逐渐把握自己,开始是这样想,但后来糊涂起来,我真的能把握自己吗,到最后,我的身上还会剩下什么?” “不是还有我,还有你女朋友嘛。我不开心的时候你也是这么和我说这么安慰我的,现实中的朋友都没有你对我好,网络也不都是虚幻的,至少我们,还有对我们真心的人,这些情感是真的,别再说什么不玩了,你说只要你承诺过的,无论如何都会做到,还记得我们结拜的时候说了什么吗?一起走到梦幻的尽头去。” “如果真能这样,那该多好。”我说。 “会的。一定会。”发说。 说借口或许是借口,为了守住对发的承诺,我坚持着玩梦幻西游,虽然上的时间已经不是特别多。承诺对于我来说,的确意味非常,我不是轻易许诺的人,但一旦说过,就尽力去实现,这绝不是夸口。山盟海誓,信誓旦旦那样的人从心里我看不起,对他们来说,甜言蜜语不过是为了得到某种东西或某个人的方式,毫无根本的意义,一旦东西或者追求的人到手,心生厌倦,当即弃之如遗。 不知从从什么时候起,不知是谁先开口,我得到了蚊子这个昵称。开始当然心有不快,但久而久之也就习惯,名字毕竟只是个代号,棒棒糖小子也好,蚊子也罢,全不在话下,网络上有过那样的笑话,相知多时,结果藏在网络背后的却是一条狗。笑话自然是笑话,但也不是毫无意义,如同我是我,即使换一千个名字还是我一样。 被人叫做蚊子的理由,我想大概在于我的砍价杀价。前面也说过,我喜欢研究梦幻物品的价格,喜欢研究讲价的技巧,由此朋友们一要买什么,就发来消息问我价格,谈不来的时候就让我去。一段时间过去,梦幻那小圈子里就流传开来:文思。洛水很会杀价,像吸血的蚊子一样。 其实蚊子这个称呼也不赖,每当我上号看着自己的角色奔走于梦幻天地,朋友或者不是特别熟悉的人称呼我为蚊子的时候,我的脑海就浮现出盛夏蚊子满屋飞行的情景,早上上班我曾经见过一次,数不胜数的蚊子围在倒烟灰和茶渣的水桶处,人一走来,蚊子们一起挥舞着翅膀嗡嗡飞在半空或贴着墙壁,情景甚是了得,第二天当即暴雨连绵,连下了三天,标准的天气预报员。我很想把这些告诉别人,但即使说了也没有谁会当一回事,如果有人那么说上一句“瞧你,成团的蚊子扑到你身上才叫好玩呢。蚊子叮蚊子,哈哈。”,那我势必狼狈不堪。 偶尔和朋友开玩笑,特别是女性朋友,也可以多说上几句。 “洗澡去了。” “嘿嘿,我飞啊飞,来偷看了。” “不怕,我有枪手的。” “枪手最近好像是不错,连连夺冠嘛。” “哪里,不是踢足球的枪手,是灭蚊子的枪手。” “你这么狠,怎么着也要叮你pp几下,不是,是好几下,要知道我可不是普通蚊子。” “是呀是呀,成了精的蚊子嘛。不过灭蚊子的东西也多的嘛,蚊香,喷雾,花露水,苍蝇拍…” “等等,怎么和苍蝇拍扯上关系了。” “拍蚊子嘛。” “得得,你还不如去煽风点火呢,不把你自己煽飞才怪。” 就是如此的对话,说无聊的确无聊,但帮里朋友间时不时会来上几段,即使我不去开别人玩笑,别人也会开我的玩笑,什么蚊子是苍蝇的亲戚啊,什么蚊子爱叮香蕉啊,什么蚊子是世界上最色迷迷的生物啊…而游戏的时间也由于这些无聊的玩笑得以充实起来。 我想被人称为蚊子的另外一个理由是我常常在世界来上一段风花雪月,蚊子和风花雪月的关系,老实说打破脑袋也联系不上来,但有人偏偏那么说。 “什么嘛,风牛马不相及,你被蚊子叮上一口会觉得浪漫不成。”我说。 “据数据统计,蚊子叮女性的概率远远大于男性。”朋友开始强词夺理。 “那和我的风花雪月有什么关系呢?” “你老叮小姑娘,花嚓嚓的,岂不和蚊子叮女性的主动性不谋而合。” 得得!欲加之罪何患无词,我终于知道千古之下莫须有是怎么来的。“岳武穆啊,冤枉呐!” 虽被朋友这样说,我还是照样风花雪月不误,那时候我想说话,不一定非得有特殊的对象,说话即可,好像要把亏欠过来的话语一股脑儿吐完不可。着实也说了相当多的话,在世界上发诗歌,发牢骚,兴之所致就写上一段。愚人节的时候我心里满是忧伤,不时在世界发着感慨,文笔优美固然优美,但前后不能连贯。我想为哥哥(张国荣)写点什么,却力有不逮,这时一个人加了我临时,是一个盘丝,名字叫点点滴滴。 “诗歌写得不错,自己写的吗?”她问。 “是的。” “我也喜欢张国荣的,来对诗怎么样?” “对诗?” “恩,我写一段诗歌你回一段,如何。” “好的呀。” 就这样,我和点点认识了。我们不时在私聊里来上一段文字,你来我往。有时去长寿神庙,有时去北具赏雪,有时去女儿看花开花谢,有时在我家席地而坐。她是我朋友的伴我飞翔的游戏里的妻子,和飞翔交谈的过程里能看得出他对点点用情相当深厚,飞翔就是这样性格的人,无论玩什么都过于投入,非得玩得强大到让人刮目相看才罢手。 “飞翔很喜欢你的嘛。”一次在我家交谈的时候我试探着和点点说。 “这个我知道,可是没有什么共同语言,再说只是游戏,哪有那么容易当真的。” “也有人当真的。” “那是他的事不是我的事,我一开始就告诉他只是游戏,他要投入我也没有办法,但我有我的自由,你怕他生气?”点点皱了皱眉头问道。 “那倒不至于,我又没有想和他抢什么,早遇见你多好啊。” “是啊。”她也叹了口气说。 不久我又认识了boy没有血,一样是在世界发诗歌对诗,与点点相比,boy的投入显然深得多,不几天就要我叫她宝贝,一派小女孩的样子,撒娇也相当厉害,吃醋也十分了得,当她知道我与点点也不时对诗,对诗难免说些情话,大发脾气,而她又与点点是相当好的朋友,弄得我一时手忙脚乱。其实对诗之于我,不过是消遣,我是喜欢风花雪月,但与情无关,一开始就和她们说了,点点成熟许多,很快理解,但boy却不那样认为。 “风花雪月总关情知道么。” “不是那么回事,只是和写对联一样,闹着玩嘛,谁也不受伤。” “我受伤,不喜欢你这样,你和那些玩弄感情的又有什么区别。”boy没有血气呼呼的说道。 “我说宝贝,只是形式,和聊天是一个样,并没有别的意味,不是山盟海誓不是甜言蜜语不是信誓旦旦。如果你要那么认为我离开就是,没有想过要和谁在一起,没有招惹谁的意思。” “可是你已经招惹我了。”她锤着地板气鼓鼓的说道。地板被她锤得通通响个不停,犹如老和尚的木鱼一样。 虽然领教了boy没有血的厉害,但在一起开心还是十分开心,聊得来的对象并不是什么时候都能遇上。她的柔情她的孩子气,在某种程度的确抚慰着我孤寂的心,但那不是爱,我知道得明明白白,问题是她以为那是爱,并且想在游戏里和我结婚。结婚就结婚吧,反正只是游戏,再说也不是没有结过,我们时常一起去烧双练友好,七夕的时候一起做情人节活动,白天她不在我双开着号去活动,友好很快窜升到三千。 然而真可以结婚的时候她却消失了,不只是她一个,点点也消失不见,两个人好像约好一样,招呼都没有打一个,留下我一个人在那空空怅惘。风花雪月总关情啊,你做的都是什么,我在那些熟悉的地方长久呆立,不自觉的想起了谷金,要是她在多好啊,我喜欢逗她笑,喜欢看她笑,喜欢她依偎着我,喜欢她带着我们那个没有做计划的孩子到处走,但是无论是谷金还是boy没有血还是点点,统统,统统,都离我而去。我觉得自己好像一直伸着手在半空握空气,无论怎么努力,还是什么都握不住。 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把握不住自己的方向,不知道自己在梦幻的追求和目标,级别自然是一天比一天高,但那只是数字,对我而言没有任何意味。发也慢慢从伤害中走出来,并且交了新的女朋友,得知这一消息,我为他开心了好几天。 “谢谢你,文,如果没有你的陪伴,我想我很难走出来。”发说道。 “哪里,你自己的功劳嘛,如果一个人不想走出来,别人做再多的事也没用,要谢就谢自己。”我说。 不过发依然没有上班,我也没有逼他,说自然说了好几次,她的新女友也不时要求我好好劝下发,说他只听你的话。我只是笑笑而已,知道说再多也没有用,到醒悟的时候自然醒悟,他想上班自然就会上班。 “可是那样是不行的,人不都要到外面的世界去证明自己,即使做再不起眼的事也是如此。”她的女友有点生气说。 “顺其自然吧,强求不来的。”我劝道。 “好在我上班,生活还是不成问题,只是一个大男人,天天在家上网算怎么回事,朋友们都劝我离开他,但我死活就是喜欢他,或许这就是命。” “呵呵。”我笑了笑,除此不知道说什么好。 “做你女友多好,又温柔又亲切又体贴。” “也没什么好的,相处自然有相处的麻烦,谁都是如此。” “也是。”她笑了笑,不再开口。 我在梦幻里又结了两次婚,第一次是和boy家族中的boy娥娥。她有两个号,一个是boy娥娥一个是boy杰伦。最初是因为钓鱼在队伍发了本连击兽决,她有需要买了过去认识的,聊得多后我才了解她是专门出售梦幻币的玩家,boy杰伦的号长期停109,是109的第一女儿。 “我们结婚怎么样?”一次我开玩笑说道。 “可以的啊,不过杰伦号结婚了。” “娥娥号也行的嘛。” “那个号都不怎么上,只是练练宝宝,也没关系吗?” “没关系。”我说。 就这样,我和boy娥娥结婚了,结婚的时候我们互送了个礼物给对方,她送我一个高必连击四技能的巡游,我送她一个高必吸血的巡游。婚姻维持不到三个月,事实上和没结婚也没有什么两样,我所不喜欢的是老有人上她的号去练宝宝而她本人却不大上。离婚也再简单不过,没有任何争吵,我把巡游退还给她,我送她的巡游她说被盗了,但我也没放在心上。好聚好散,的确如此。离婚后反而亲近了许多,不时前夫前妻的叫着,后来boy杰伦的号被盗,申请了许久才得到赔偿,她开始疯狂升级,开好几个号挣梦幻币,而且不时和我交谈打宝宝的心得以及她对pk的理解,后来我还买了她不少的梦幻币。 另外一次是和我不是仙女,结婚之前冷酷狂人提醒我说她曾经是为了你的老婆,为了你在我们区里是出了名的骗子,但我也没有多想,当时的我好像要填补空洞一样,结婚即可,没有考虑太多,后来的事实证明这次结婚绝对是一个错误,但那却是后话。 和我不是仙女结婚以后,我开始拿出魔王孩子喂养,计划没有做,许多朋友都劝我把孩子过继重新养,但我不肯放弃对谷金的承诺。魔王孩子成年后打了皇帝,这样我不是仙女师门活动什么就方便了许多,她的号的确相当脆弱,技能一塌糊涂,装备也十分平常,如同早期的我一样。 “认识你真开心,老公。”我不是仙女撒娇道。“孩子我很喜欢。” “我们还得再养个天宫孩子呢。” “听你的就是,我学业比较繁重,你多帮我上上号。” “恩。” 我买来人参,吃完第一个人参管家提醒说孩子就要出来却一等再等,无奈只得继续吃人参,吃到第五个,我都快绝望的时候,终于出来一个小神灵。得尝所望,我立刻把计划做好,收好养孩子的东西,开始养天宫孩子,当时天宫孩子的技能还没有修改,是所有孩子中最受青睐的。在pk中运用颇多,而当时我在做长期停129的打算,养天宫孩子是势所必然。 人物等级升到了140级,我和发讨论了好几次,最后达成一致把技能全部点到150再飞。 “帮你圆x9的愿望,好好加油,发。”我鼓励发。 “一起加油。” “辅助技能也该点了,去那个帮好?冷爱现在都没有人跑墒,资材都不刷。” “去风之怎么样?” “风之苍穹么?” “是啊,你好像有朋友在里面做副帮主嘛。” “你说飘雪小妹妹啊。” “恩,去找找她看看。风之很强的,对我们有帮助。” “好的。”我说。 于是我找到飘雪小妹妹,说想去她们帮,她吃了一惊。 “你来做什么,泡小妹妹啊。” “不泡你就是拉,我泡奶茶可以了吧。” “说正经的。” “跑墒点技能拉,真是,不欢迎我去别的帮了。” “欢迎是欢迎的。”飘雪小妹妹无可奈何的说道。“不过先提个建议。” “说说看。” “不许在帮里花嚓嚓的,要不人家会骂我的,毕竟是我加你进来的嘛。” “我哪有花嚓嚓啊,真是冤枉。” “就说能做到不。” “那还不简单,只跑墒点技能,不说话就是。” “哈哈。”她笑了起来。 就这样,我加入了风之苍穹。 第十九章 写给女友的信——高中女友 上高中后,我的心境多少起了变化,我想还是称为心境合适,此外想不出更加恰当的词语。 可以的话,我自然不想继续读书,而且更加不愿意呆在古城读高中,但那不是我想就可以的事情,无论我怎么吵怎么闹,惹父亲生气,用各种话语刺激他,他坚持要送我去读书。他这样做的理由除了望子成龙外,还有弥补缺憾的成分在。父亲尊敬读书人,如果不是时代原因和家庭背景,他本身也可以成为知识分子,初中毕业他考上古城一中,但爷爷不想他继续上学,如果上完高中,完全可以去做民办教师转正而成为国家公务员。每当谈到这个,他就长吁短叹。所以即使家里经济条件十分吃紧,即使我对他怀有恨意而与他背道而驰,但他依然不肯放弃让我读书出人头地的愿望。 明白这一点后,我不再与之抗争,知道争也没有用,我还不具备那样的力量。我所要做的不过是调整自己的心态,往下又是三年,对我来说有如蜗牛爬完长城那样的时光。一到新的学校,我就把所有空闲的时间安排得满满的,去图书馆借书,每天坚持跑步和游泳,虽然不向同学交心,但泛泛之交还是努力维持着。我这样做并没有特别的意味,不过磨练自己,磨练自己对于无聊事物的忍耐力,哪怕再不情愿再无聊再不喜欢的事情和集体生活,我也努力找出微小的独属于自己的快乐来,不如此就无以坚持。 持之以恒一段时间后,仿佛落在水洼的鱼被雨水冲到河水里,我找到了怡然自得的处事方式,不再坐立不安,不再觉得集体生活对自己是一种折磨,甚至发现了不少的乐趣。哦,原来独善其身也是行之有道的。周围也没有敌意,不久我就交了几个朋友,虽然谈不上知己,但在某种程度上可以互相理解,出于本能,对自己的经历我一字不提,而只是倾听,倾听他们的牢骚,倾听他们的快乐和痛苦,当时都以为是不得了的痛苦,不发表意见,只是侧着耳朵,犹如贴在墙壁上倾听窗外竹林里蟋蟀的歌唱一样。而这一种方式,在当时谁都想倾诉自己不愿意倾听的年代,成了非常受人欢迎的行为。不少同学找我倾诉,他们或者她们,纷纷向我述说自己的种种藏在心底的秘密,童年少年的趣事雅事悲痛伤怀,每一个人都认为自己最为痛苦,什么学习太繁重,什么不被父母理解,什么找不到真正的朋友,什么同学间的排斥非议,什么看不到方向不知道未来,什么生在世上是何等渺小卑微。即使是再小的事情,事实上也都是相当微小的事情,也无一不觉得痛苦到了极点,仿佛生命只有痛苦一样。每当谈完自己后无不对我羡慕不已,怎么从不见你抱怨,你怎么总是乐呵呵笑嘻嘻的,你怎么那么容易满足啊什么的。在倾听的过程里我学会了各种各样的表情,大多是从他们身上学到,温情的笑容,亲切的表情,柔和的眼神…他们自己却没有发现而以为是我独特的魅力,想来真是咄咄怪事。我觉得自己仿佛是《2046》里的那棵树,无数的人向我走来,在我身上挖个洞说完自己想说的话,然后用土把洞埋起来。 而因为这个缘故,我居然成了班级里最受欢迎的人,甚至别的班级和高年级的同学也慕名而来,结果我的空闲时间,说遗憾也真是遗憾,无一不成为别人的倾诉时间。我如同电台的情感咨询员,嘿,今天我的节目叫做倾听,今天的今天,明天的明天也是如此,唯一不同的是不发表意见。他们或者她们信赖我,而且说来也怪,那么陪着坐上一会倾听完毕后,他们大多如同放下背负已久的包袱一样精神奕奕。 也有人想要了解我,每当有人问起,我就顾左言右,实在支吾不了就皱着眉头做出思索的表情。 “这个嘛,真是说不好啊。” “说说看嘛,想到什么说什么。”女孩说道,想了解我的大多是女孩。 “下次吧,下次我想能说点什么的。” 女孩们无一不显出失望的表情,但也没有再追问下去。而每当到下次势必又推往下一次。我把自己的真心深深埋藏起来,亲切固然亲切,温和固然温和,但别无他物,犹如掏空了内脏做成的动物标本。这一习惯延续下去,我终于再也找不到自己的声音,再也不知道如何开口表达。但环顾四周,没有一个人发现,所有的人都把我当成倾诉对象,惟独我学不会如何倾诉,即使是对自己也不能。 所有同学中交往得最深的是铁拐李和阿荣。铁拐李由于小时候得了场重病,右腿肌肉收缩,不得不拄着拐棍行走,班级里调皮捣蛋的人就给他取了铁拐李的外号,他表面上装作不介意,事实上非常介意,有人那样叫他,神情都有些愤愤然。我注意他是因为他上课的时候总是睡觉,简直就像冬眠的熊一样大睡特睡,不管是什么科目,不管是那个老师在课堂上上课,即使是班主任的课也照睡不误。为此不知道被班主任叫到办公室多少次,但他丝毫没有放在心上,依旧只是睡个不止。而一到晚上,他就精神百倍,拄着拐杖满街行走不停。他的这些行为在我眼里如同反抗旧体制的英雄一样充满神秘色彩,我佩服有勇气的人,虽然现在想来对他也许并不是什么勇气,但当时的我认为他就是独一无二的。于是我主动和他搭话,在此之前我从没有这样做过。 “做个朋友怎么样?”我说。 “正常人多的是,何必和我交什么朋友,你们不都不愿意理我这个残疾人吗?”他颇为谨慎的看着我,隔了半天才回话。 “残疾的不只是你,我的心也残疾的,但无论是谁,朋友都需要的,或许你不愿意听到这样的话,我中意你,想和你交朋友。”我诚恳的说道。 他看了我许久,然后伸出手,我也伸出手,紧紧握了好一会。 “谢谢你。”他说。 最初认识阿荣最初也是从找我倾诉开始,听完他的话,我发现他和我的经历惊人的相似。他的父亲也是被人收养,喜欢酗酒,酗酒后喜欢打孩子。他的童年和少年时期也几乎没有朋友,只是一个劲的看书。交谈几次后,我深深喜欢上了他,好几次都想和他说心里一直藏着的点滴,但只是找不到话语。 “和铁拐李还是少交往的好。”一次阿荣规劝我道。“那家伙心理有问题,和他掏心掏肺,早晚你要吃亏的。” “恩,我会注意的。” 虽然阿荣不喜欢铁拐李,但因为我执意要和他交朋友,我们还是组成了三人小组。我们不时去古城镇上闲逛,时不时去对方家里做客,一起讨论学习上的问题交流生活中的点点滴滴。我的心开始逐渐安静下来,慢慢融入那个小团体里。由于不时有同学来家里做客,也没有再发生在外面住宿的问题,父亲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对我的笑容也多了起来,只是酗酒依然,虽然不再打我,但一旦喝醉,嘴里就骂骂咧咧的。每到这个时候,我就跑到山上躲起来。 学校里最吸引我的,我想莫过于图书馆了,图书馆并不大,坐落在食堂旁边。一个小小的两层院落,上面一层是高三复读班的教室,下面一层是图书馆。藏书也不是特别多,但分门别类,图书馆每天下午四点开放,六点关门,可以凭借书证借书,丢一罚十。入学不久我就办了借书证,每天一到四点就跑到图书馆去,那时候的确是有书即可,无论什么书都看得津津有味,而环顾周围的同学,男的无一不是打篮球踢足球或者三五成群去附近的小饭馆喝酒,女孩子们或在教室谈论是是非非或者满大街游逛,很少有什么人跑到图书馆来。而有一个女孩,几乎和我一样每天下课必定来图书馆,久而久之我们就熟悉起来,想必不用我说你也能明白,她就是我高中时候的女友。 最初我并没有注意到她,你也知道,一旦捧着书,即使耳边雷鸣电闪,我也不会抬一下头。不过是找书的时间里看到她的身影,哦,一个班的嘛,仅此而已。一次看完《史记》,心情非常愉悦,我伸了个懒腰,扫视了图书馆一眼,只见她坐在不远处的书桌前,双手伏在桌上津津有味的翻着书籍,嘴唇微微蠕动,犹如移动的小虫发出轻微的声音,嘴角扬起如同想到什么开心的事情那样的笑容。我看着她的笑容,那笑容让我联想到春天里开在山野深处的紫鹃花,花开得美伦美焕,但不哗众取宠,只是静静挥洒着芬芳。直到她抬起头定定看着我,我依然没有把目光从她脸上移开。在看着她的笑容的瞬间,心里响起门移动的声音,有什么东西钻进心里,是什么东西呢,我不由怅惘起来,情不自禁走到她身边坐下。她看了我一会,也没有说什么,轻轻叹了口气。 “看什么书呢?”我问,气氛有些尴尬,仿佛有什么凝固住了,为了打破这种尴尬我不得不找话说。 “地理类的书籍。” “想学地理?” “不,不是那样的。”她摇了摇动,凝神考虑了五秒种,没有找到正确的话语,然后看着我手上的书问。“你看什么书?” “史记。”我说。“我喜欢史学,对过去的时光怀有深厚的感情。” “对正在发生的事情反而把握不住吧。”她突然蹦出一句。 “是啊,你怎么知道?”我吃了一惊。 她笑了笑,没有回答,转过头看着窗外。时值初秋,清风吹拂着道旁有些发黄的梧桐叶,街道上不时有穿着校服的学生三三两两走过,夕阳的余辉洒在红砖白瓦间,犹如画笔涂抹上一层神秘的色彩。 “想去环游世界,从小就这样想,想看看家乡以外的地方是什么样子,生活着什么样的人。”她把眼光从窗外收回看着我说。 “了不起的想法,所以才天天来图书馆看地理类的书籍?” “可以这样说吧。看着这些书籍,才发现原来家乡是这样小,在地图上查找,简直比蚂蚁还小,连个黑点都谈不上。” “如果查阅古城的地图,你就会发现实在太大了。” “也许。”她咬了咬嘴唇思索了一会,然后想起似的问我。“刚刚为什么那样看着我,我脸上有东西不成?” 我犹豫了一会,不知道是不是应该把心里的想法告诉她,直接了断说出来恐怕会吓她一跳,但拐弯抹角又显得不够真诚。 “为什么那样看着我?”她继续追问。 我叹了口气,看着她的眼睛,她的瞳孔深处透出我影像,如此一看,好像在某个角落行走过后扭曲了的身影。说吧说吧,她眼睛里的我好像鼓励一样发出声音,事实上当然没有开口,或许是我的心在这样说。 “刚看完史记,我顶喜欢这本书,史学著作里这是我最喜欢的一本,看到好书我的心不由放下来,像刚吃完棒棒糖一样轻松。一抬头就看见你,你的嘴角扬起的笑容。” “笑容?”她不解的说。“我有笑吗?倒是没察觉。” “看着你的笑容的时候,我觉得心里好像有什么被触动了,如同行走在开得正盛的油菜地,油菜花一株接一株,一片接一片,突然有风吹来,满鼻满腔都是芳香,就是这样的感情。你的笑容吸引着我,所以不知不觉移不开眼神。” 她低下头,手指捏着衣角不时揉搓,浮现出思考的神情,脖子非常的白,好像用透明材料做成一般,隔了一小会,脸上突然浮现出红晕。 “然后呢?”她看着我,似笑非笑似恼非恼问道。 “想和你做朋友。”我显得尽量真诚说道,没有镜子,也许脸上浮现的或许是轻浮也说不定。但我的心是真诚的,真诚的语气,真诚的期待。 “一直这样和女孩说?说喜欢她的笑容,说想和她交朋友。” “第一次,或许你不相信,但的的确确是第一次,犹如黑熊冬眠出来第一次捕食,犹如黑夜过去出来的第一缕晨光,犹如树上开出的第一朵花朵。” “嘴巴倒蛮甜的,难怪身边有那么多女孩子。小学的时候老师就教过,嘴巴甜的男人靠不住。” “不是嘴巴甜,只是实话实说。” “你有那么多女孩子围着还不满足,玫瑰摘得多了小心被刺。” “你想你是误解什么了,的确,我突然跑来说什么交朋友你吓一跳也是情理之中,不过我并不是你想的那种人,是有不少人找我倾诉,男的女的都有,不过那只是倾诉而已,他们为什么喜欢找我想不明白,我也不愿意去想。”我有些生气的说道。 她看着我的眼睛,我一动不动盯着她,稍顷她的微微移动眼睛,脸上再读浮现出红晕。 “说了不中听的话希望你理解,看书看得正开心你突然跑来说什么交朋友,我难免吃惊,以前话都没有说过一次。” “是没有说过,不过现在说也不迟。” “你怕是有点怪的。” “或许,但我想我还算真诚,真诚的人总可以做朋友对吧,书上也这么说的。” “我考虑看看。”她又咬了咬嘴唇,然后站起身带着书本往外面走去。 就这样,我们成了朋友,她不是特别喜欢说话的人,我也并非一天到晚非得向谁倾诉。一到下课我们就不约而同奔向图书馆,有时候我有事或者她有事,我们就为对方占好位置,图书馆的书桌实在少得可怜,不事先占位连落脚的地都没有。她依然看地理类的书籍,有时候也看史书,或许是听我说史书说得神采奕奕的关系,看得累了我们就小声——犹如蒙在被窝里说话那样的声音——聊上几句。聊的次数多了,我渐渐对她产生了以前对谁都没有过的好感,但我没有开口表达,一来怕惊吓到她,二来我深信她对我也怀有类似的感情,这点看她说话的声音和平时相处的动作即可看出。只是我们之间还需要一个契机,犹如驴推磨使得磨移动的契机。由于有她的陪伴,我的心时时沉浸在仿佛置身深海的宁静里,第一次感到一种莫可名状的幸福。 使得我们关系突飞猛进的契机是班里传出的流言蜚语,说理所当然也理所当然,同学们都认为我们在交往,我们常常一起去图书馆,常常在课余时间交谈看书的心得体会,在他们的眼里犹如恋人一样亲密无间。不久老师也听到传闻,出于爱护,分别把我们叫到办公室。而这样一来,她反而和我走得更近了。 不去图书馆的时候,我们就牵手——记不起什么时候开始——在古城附近的山上行走,走得累了就并肩坐在一起。一个夏日的傍晚,我们接吻了。其时红霞把西边的天际染成一片火海,我们一如往常聊着可有可无的话语,我看着她的眼睛,哪里有着与平时不同的柔情密意,我的心仿佛被羽毛撩动一样,伸出双手搂住她吻了起来,她只是稍微迟疑了一会,然后闭上眼睛。 “这是我的初吻。”过了许久她幽幽的说道。 “我知道。” “你不是吧。” “不是,你在意?” 她摇了摇头,眼里闪出落寞的神情。 “喜欢你。”我说。“真心真意的,如果时光倒转,我也想把自己的初吻给你,但是对不起…” “傻瓜。”她打断我的话。“别再想这个了,我很开心,不骗你,想给你我能给的任何东西。” 她在我的手指上一笔一笔画着,我闭着眼睛追逐字的轨迹。 “我只爱你,对吧,是这四个字吧。”她写好后我想了会说道。 她笑了起来,是满心温柔的笑容,然后犹如小鸡啄米一样吻了我一下。 “奖励你的。” “谢谢你。”我搂过她的肩膀,她柔顺的抱住我,我们一起看着远处如火的彩霞,心里都充满了如同流水一般的柔情。 高中的恋情,犹如百合一样纯洁而甜美。我们彼此交心,即使天天在一起也书信不断,仿佛没有一刻钟不思念对方。生日的时候送上礼物,不是什么贵重的礼物,但收到时都满是感动。一到下课就爬到古城附近的山上牵手行走,嘴里哪怕一刻也闲不下,说这说那。 牵着她的手,拥抱着她的时候,我常常觉得被包容在某个地方,我哪里都不要去,留在这留在她身边即可。然而一放开她的手,我心里的门就好像闸门合闸一样关得死死的。我告诉自己,现在不是孤身一人,你并不孤独,你有她陪伴,你的痛苦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痛苦,但就是不行,童年少年的记忆犹如不时袭来的冷风一样吹刮我的心灵。 每当放暑假寒假的时候,我就不得不在没有她的情况下面对那个我早想逃离的家,是的,我想逃离这里,而且我有这个力量,我不再是孩子了。但另一方面,我又不能舍弃她,在她心里我就是全部,并且毫不怀疑,她信任我喜爱我,把一切都交托于我,所有的经历所有的喜悦悲伤都告诉我,从没有一个人那样相信过我。我很想把这些感觉告诉她,但无论怎么努力,只要看到她的脸,我再也开不了口。说我要离开学校离开古城离开家去别的地方,去哪都行,说我不再爱你了,忘记我吧。做不到啊。 一次放假的时候,我们都没有回家。我们一起走在古城的大街小巷,走得累了就找家网吧上网。当夜幕降临,我们不约而同走入旅馆。古城的旅馆狭小得好像老鼠的洞穴一样,除了床和电视别无他物。我们只是默默看着电视,沉默在房间里如同洪水一样蔓延,无论说什么话题,说不上几句话语就像被合闸一样切断。过了许久,仿佛半个世纪的光阴,我搂过她吻了起来,她迟疑了几秒,闭上眼睛任我亲吻。 那天晚上我们睡了,那是一个寒冷的春夜,外面下着淅淅呖呖的小雨,我们彼此依偎,紧紧拥抱,当我进入的时候她忍不住叫出声来,那是她的第一次。我抚摸着她光洁的后背,等她平静下来才缓缓移动,她的身体犹如碳火一样温暖着我的心。 直到一泻而出,我还久久抱着她。我不知道那样做是否正确,但我需要她渴求她。她在我的怀抱里抽泣起来,我怎么问都不回答。直到今天,我依然不能理解她那时的哭泣,她哭了许久许久,像要把身体里的泪全部挥发出来一样。 “你会离开我的对吧,我知道,知道你心里一直有这样的想法,虽然你什么都没有说,但我还是明白,那只是早晚的问题。你的身体在这里,而心却在别处。”天快亮的时候她终于开口说道。 “因为有你的存在,离开的话语怎么也说不出口,如同别人说的一样,去其他地方又有什么意思呢,怎么逃也逃不过自己的心啊。可是我害怕,害怕得不行,我怕自己在这继续呆下去会与父亲真正决裂,我常常做那样的梦,梦见自己和父亲吵得不可开交,吵到心里再没有一丝温暖。” “你是爱父亲的对吧?” “我想是的,惟独爱着所以才恨,恨得体无完肤,犹如我以前常常被他打得体无完肤一样,我的所有性格都是在他的影响下,不是什么好的影响下形成的,以至于今天我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还能够拥有什么。” “你也爱我,所以才一再犹豫,本来你早就想离开对吧?” “我爱你,这是不需要思考的,问题是我不确定自己能够给你什么,或许我不该这样做,你为什么不拒绝我?” “因为我爱你,还用说。”她有些幽怨的说道。“相信我,别再想什么过去,我会让你忘记的。” “如果能忘记那该多好啊,给我点时间好吗?” “好的。” 此后一段时间,我都仔细思考去留的问题,越思考越觉得孤独,虽然抱着她心里依然不时被撩动,她说得对,我的身体在这,心却在别处。 心,到底是什么做的呢,何苦这样折磨我。每当我露出要离开古城的意思,她就大发脾气,本来她是相当温柔的人,轻易绝不动气。我明白她不想离开我,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对父亲的厌恶愈来愈强。其实父亲相比以前已经变了许多,虽然不时酗酒,但再也没有朝我动过手,骂自然是骂的,但那也算不了什么。我所不喜欢的是他喝醉的气氛,他在屋子里像无头苍蝇一样转来转去,母亲在一边哭哭啼啼,看着那样的情景,我的脑海不由想起以前父亲喝醉后朝我挥舞鞭子的情景,想停也停不了。而一旦那样联想,我对父亲的气就不打一处来,如果你不喝什么酒多关心关心我,我怎么会落得现在这样的性格,无论什么人都无法全心去爱,无论什么事都不能尽心投入。一开口说这些,和父亲就吵了起来,即使知道他喝醉了说什么都等于白说,还是控制不住。 罢了罢了,离开吧。 然而促使我下定决心真正离开是因为一件小事。 那是初夏的一个夜晚,会考已经完毕高考在即,我和铁拐李以及阿荣行走在小巷里。我们喝了点酒,头脑弄得混混沉沉。小巷的一角有不少盆栽的鲜花,铁拐李的目光死死盯着一盆茉莉花不放。茉莉花树约莫二十厘米左右,绿色的叶子间点缀着一些白色的花蕾,有的已经盛开,迎风传来浓郁的芬芳。 “喜欢茉莉花?”我问他。 “恩。”铁拐李点了点头然后看着我。“帮我偷一盆怎么样?” “那不行,被人逮住不是好玩的。”我摇了摇头。 “还哥们呢,这点忙都不帮,算拉算拉,我自己来。”他说着就要走过去拿茉莉花。 “知道了,你腿脚又不好,先去街上等我们。我们拿来就和你汇合。” 等他走出巷口,我和阿荣一人拿了一株茉莉花往巷口走去,刚走到巷口,还没来得及和铁拐李打招呼,远处几个街头小混混就喊了起来。 “有人偷花拉。”他们一边喊着一边朝我们跑过来。 铁拐李听到声音迅速躲在对面的街角,我和阿荣朝巷口的一端跑去,到一个分叉口,阿荣钻进了黑暗的巷子里,我对巷子不熟悉,慌张跑出巷口。原来是一条马路,朝马路跑势必被捉住,无奈我只得钻进一个院子,院子对面有一堵高墙与山相连,爬过去肯定来不及,我环视了四周,迅速钻进院子一角的深草里。 几分钟后,几个街头小混混追赶过来,分头往院子的四周寻找寻了一番,院子里狗闻声此起彼伏叫个不停。 “怕是从院子那边跑了。”一个人说道。 “怪了,院子里的人说没有看到有人跑过啊。”过了几分钟,一个人从院子方向跑来说。 “或许是翻墙爬到山上去了。” “妈的,还好他跑得块,抓住非痛打他一顿不可。”一个小混混捡起地上的石头朝我卧倒的草丛打来。 石块一块一块飞来,一块不巧打在我的腿上,虽然做好了心里准备,石块打在腿上还是差点叫出声来。几个小混混在我睡卧的草丛里搜寻了一会,一个人的脚就离我的头颅不到十公分。好在那天我穿的是一身黑色的衣服,天也暗得犹如涂抹了一层又一层漆,月亮星星全无,他们到底没有发现我。我的心扑通扑通狂响个不停,几乎提到了嗓子眼。我闭上眼睛,努力什么都不去想,但那根本不可能,小混混就在身边,哪怕有一个人多往前走上两步,我立刻就玩完。好在几个小混混没有再往前,而只是在嘴里骂骂咧咧,不时丢着小石块,然后走出院子。直到听见他们远去的脚步声,我才艰难的站起身,身上几乎一点力气都没有,风一吹起,全身冰凉冰凉,我这才发现自己身上全是汗。 过了一会,我才好歹有力气往马路跑去,用尽吃奶的力气跑,一直跑到回家的小道才松了口气。四周漆黑一片,悄无声响,惟有我的心依然狂跳不停。 第二天,阿荣一大早就来到我家。 “昨天没被逮到吧,不放心你,所以天一亮就跑来看看,被那群小混混逮住可不是好玩的。”阿荣看着我的脸问道,脸上一脸的担心,大约我的气色不怎么样。 我把晚上发生一切告诉他,听完后他直拍着 第二十章 风之苍穹 我加入的时候,正是风之苍穹最鼎盛的时期,长期占据傲来特产,帮里资金经常满的,以至于跑墒都拿不到满经验,然而跑墒的人还是多得需要排队。经常开青龙换修炼项目,用一句话来形容,就是生机勃勃。 然而如同其他的强帮一样,风之苍穹也不是没有内部矛盾。长老流星复活记和副帮主飘雪小妹妹的矛盾在帮里已经不是什么秘密。流星性格颇有点古怪,人还是非常不错,只是过于极端,常常容忍不了别人的存在。不久,矛盾终于激化,流星去了凌月宫。 不过总的来说,风之苍穹的气氛还是有别于别的帮派,我想这也是为什么风之能够一直强盛的原因。帮主妖狐藏马老谋神算,被我们称为黑店。帮里的中坚力量也彼此团结,最为可贵的是没有级别轻视。在许多帮派都存在这一现象,级别高才有说话的资格,但风之不同,只要是帮里的成员,聊天都毫不限制,而不是动不动就拿等级压人。 由于这个原因,我很快喜欢上了风之苍穹,一入帮就开始跑墒。与以前跑墒出发点完全不同,以前只是为了升级,现在是为了点辅助技能。一到上班时间,我就开号申请跑墒,跑墒也并不孤独,帮里在线的人颇多,大家聊这聊那,闹成一团,而我也得以结识了不少朋友。 色猫,一个差不多满级的狮驼岭,性格多少有点霸道,但喜欢帮人排忧解难,帮里许多高级号他都在帮忙上。被人称为平平,也有人叫他平姑娘,他常常让我联想到《红楼梦》里的平儿,杀伐决断很是相象。魔灵,建号时间相当晚,升级却是快得让人瞠目的盘丝,后来成为服站的生力军。性情温和,熟悉后被我称为十三姨太,是帮里活跃气氛的关键人物,也是帮站的主力军。她的老公善,同样建号很晚,是一个五庄。善喜欢开玩笑,有时候喜欢开色迷迷的玩笑,不过风趣幽默,常常让人哭笑不得。我好几次想就他写篇小小的文章,题目都想好了,就叫《善的求爱记》,稍稍讽刺他一下,结果没能写成。他被人称为奇迹男,至于何以如此不得而知,总之是让人一想起就忍不住笑的存在。熔岩默儿,看名字是脾气火暴的人,是一个满级的魔王,修炼和装备都不错,其实本人是相当温柔的女孩,被我叫做十四姨太。她的老公叫默儿的宠物猫,我们又称呼他为大脸猫,也是非常活跃的人。西之林,熟悉的人都叫他西瓜,号好像有几个,不过玩的最多的还是x9的号。说起他印象相当深刻,一次我在师门的时候突然点我pk,那时我还没有进风之,我跑了几次他又点,颇有点死皮懒脸。 “我在师门呢,烦不烦。”我有点生气了。 “经验太多了,快点把我杀了吧。”他恳求道。 无奈我只得把他送去了地府。西瓜对梦幻的研究相当深刻,包括物品的价格,宝宝打书的规律,活动的详细细节,和包打听一样,是帮里的智多星。此外印象深刻的还有小小少年狼,一个满级的暴力大堂,也是帮站的主力。天道无影,这家伙简直就是块年糕,有女孩在的地方就有他的存在。i服了you,一个天宫,会舞文弄墨,合宝宝的高手,常常被我们叫做天下第一黑,坚韧ii,大叔等等。他的老婆叫做you服了i,简直就像相声搭配一样。实际上他老婆号也是他开的,早期是为了让他老婆帮他补店师门,他开了一家宠物店,又经常出差。他老婆起先非常有兴趣,但不久梦幻的吸引力就开始消退,什么嘛,我成了你补店的工具拉,于是离开了梦幻。这些我都是从ii的小说里得知的。而我一上号,ii势必发来消息诱惑我。 “蚊子,我又合了个不错的死亡高神宝宝。” 还有灵云飞叶,大家叫她叶子,是129的第一龙宫,也有人说129第一龙宫是火狐太子。叶子的修炼装备宝宝以及宝宝修炼都非常的厉害,可惜的是技能没有点满,全部139,只能秒六,实在让人扼腕叹息。她的老公叫爱叶子的云,还有个五庄号叫风消逝,准备飞下来停129.当时帮里129的人才非常的多,炎麟苍月,129的第一次狮驼岭。寒月,129的第一女儿。火魅,129的第一化生。此外还有笨寒,大明豪强等崛起中新鲜力量。 深红猪,这家伙是个代练高手和跑墒狂。恋忻,喜欢通宵的一个女孩。回头亦非岸,传说中180磅的位岸人物,当然现实中也可能只有80磅。陀陀宝宝,这家伙喜欢自说自话,我后期买的梦幻币一大半出自他手,是区里出名的打造专家。限于笔墨,不再一一样描写。总之,正是有了这些人,风之的强大才有依托,帮派的气氛才得以活跃。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风之现实和梦幻皆是情侣的不在少数。飘雪小妹妹和丁冬大侠,魔灵和善,熔岩默儿和默儿的宠物猫,灵云飞叶和爱叶子的云,恋忻和vv,i服了you和you服了i.有时候这些家伙肉麻起来,的确够让人喷饭的。 然而最让我开心的,还是美丽橙冰,我叫她小怡,受我的影响也来陪我玩梦幻西游。我本来想让她选飞燕女,我一直喜欢飞燕女,结果没有表达清楚,她选了英女侠的角色,英女侠就英女侠吧,只要她肯陪我玩就已经求之不得了。她游戏里的名字也取成美丽橙冰,端的到哪都不忘本。等她真的玩起来,我头大的日子就来了。首先我不喜欢带人,但既然叫她来玩总不成让她一个人到处闲逛。其次当时时间安排得相当满,跑墒,练宝宝,几乎所有的宝宝焕然一新,以前的攻击宝宝,大多数淘汰出局,转而换成血宝宝,法宝宝,和全红攻击宝宝。 “哥,你这个大坏蛋,叫我来玩又把我丢一边不理,我生气拉。”美丽橙冰发来消息。 于是我只得放手中的事情去陪她,我和她聊起怎么打宝宝,什么样的装备是好装备,怎么防止被人骗,她就噘起嘴来。 “我才不要听这些,只要你带我就行。” 而每当她想到什么,有什么不理解的地方,就立刻发来消息问我。问题一个比一个稀奇古怪,解释起来相当费时间,并且等我费了偌大力气,她马上冒出一句。 “不明白,你怕是在说天上的星星吧,我和你谈的是梦幻西游。” “知道猪是怎么死的吗,就是像你这样笨死的。” “孔子都说了要不耻下问,才问你几句就不耐烦了,你这师傅怎么当的。呜呜。”然后装出受了委屈的表情耍赖起来。 而一旦明白什么新的玩法,哪怕是很小的事情,就开心得像吃了无花果一样合不拢嘴。 “我今天才知道,女儿原来可以放飞镖的哟,以前一直上去就砍。” “不得了,可以跳舞呢,真好看,嘻嘻。怎么这个舞蹈跳不了,还有等级限制呢,不公平,哼。” “孩子好好看,我也想要个,哥,我们生孩子去,我和你说,你把你老婆甩了,然后和我结婚,我给你生个漂亮的小公主,你不是一直想要小公主么。” “那个粉色的东西是什么?超级泡泡啊,什么,要2000人民币一个啊。去抢吧,我还不如多买几件衣服呢,不过真好看,还有翅膀。” 看着她一条一条的消息发过来,我不由哑然失笑。回想起梦幻初期的自己,心里泛起一阵阵温暖。那个时候我也和她一样的无知一样的好奇一样的快乐一样的渺小。然而那段岁月,却成了记忆里最为深刻的片段。犹如人的成长一样,我们长大的过程里,快乐不知不觉就消逝了,留在身边的除了回忆还是回忆。 等小怡一到四十级,我立刻让她加入风之苍穹教她跑墒。教了差不多两个小时,她才总算把第一票跑完。 “真佩服你,杀头猪都不用这么久。” “人家第一次跑嘛,你就会指手画脚,又不来帮忙一下。不跑了,没意思。” “别,跑墒升级快啊,你不是要和我结婚么,抓紧升级,到60级就可以结婚了。” “60级,好多经验哦,明年的明年不知道能不能升到。” “你天天上班又没有什么事情,很块就到六十了。我到140级也没有用很久嘛,加油,我吹气球给你打气。” “不气我就好了。”她笑了笑,接着又去跑墒了。 “这么乖我才喜欢嘛,亲一个。” “亲亲不值钱,我要棒棒糖。” “这还不容易,下次见面买一大包,你再长两只手也抱不过来,撑死你。” 不用几天,小怡跑墒的速度就明显快了起来,只是有时候跑着跑着突然下线,招呼也不打一个,说了好几次还是如此。 “有客户在办公室呢。” “起码把身上的票跑完再下也不迟了,你这样我要挨骂的。” “你去帮我跑完不就得了。” “就知道你会这样说,真拿你没办法。” “嘿嘿。”她笑得一脸灿烂。 由于有小怡的陪伴,我的梦幻生活变得多姿多彩。而且与以往不同的是,我现在玩梦幻西游目标明确,一切为了飞升下来停129做准备。 “发,要么不停,停的话就一定得让别人大吃一惊讶,宝宝和装备我来弄,梦幻币我来收,你帮忙练宝宝就行。” “好的,我也不会闲着,每天50镖压完,有时间就打宝图。打宝宝和跑墒交给你。”发说。 由于开始一直只顾着升级,说来脸红,140的时候主技能才120多,出去练宝宝常常被人家笑,于是我和发都拼命弄经验,师门,刷副本,烧双。一有经验我马上到陀陀宝宝那里拿梦幻币,一般是我先把一个月的钱打进他的银行帐号,由于是一个帮,加上他出售梦幻币的口碑不错,我们的合作一直相当开心,即使有时候我急着用钱,常常有这样的情况发生,比如看到合心意的宝宝,极品装备,我就火急火燎的找他让他想办法凑梦幻币,而他也从来没有抱怨过,每次都满足我的要求。拿来梦幻币马上点技能,没有经验的情况下就点修炼。一段时间过去,号明显强大了许多。而由于我老是买宝宝和装备,帮里人都以为我相当有钱,事实上是穷光蛋一个。 “蚊子,这个宝宝不错吧,怎么样,开个价,特意给你留着没卖,看我多够义气。”ii说道。 “蚊子,我在驿站看到条不错的项链,你去看看,晚了就被人抢走了。” “蚊子,你要收多少魔兽要决啊,天天见你在世界上喊。有钱人就是不一样。” 如此种种。而每次打魔兽要决的时候,特别是值钱的魔兽要决,帮里就乱成一团。 “掉高连。” “不,肯定高隐。” “我看掉高偷的可能性蛮大。” “看你们这些人,就想人家掉好书,我说掉驱鬼。” 而一旦真掉了值钱的魔兽要决,大家又纷纷发表起自己的意见来,顺利打上红书不过一堆口水,真是人心不古啊。 “早和你说了,不听我的话,拿过来我帮你打吧。” “打宝宝都这样的拉,别伤心拉。” “没事,人家蚊子有钱,再砸个十本八本自然就变成全红的了。” “实用就行,现在也蛮不错了,别再打了,现在攻击宝宝已经落伍,多弄几个厉害的法宝宝,血宝宝才是真的。” 而每次掉了好书,我就在心里,有时也在嘴上,在键盘上骂gm.心想这不是诚心和我作对嘛,打这个掉那个,打那个又掉这一个。过不了多久,通常是一觉醒来后,昨天的郁闷忘记得干干净净,只要手上有钱,马上买需要的魔兽要决重新再打。如果运气好的时候,那样的时候也有过,打一本书成一本书,就开心得到处炫耀,并不是虚荣,而是想和朋友们一起分享心中的喜悦。 也有赌气的时候,我这个人有点孩子气,性格也急(和现实截然不同)。如果哪根筋被触动,哪怕到处借钱也要把想打的书打上去。而每当这种时候,通常只有一种结果,就是越打下去越郁闷,宝宝反而越打越差,只能窝了一肚子气。 于是我开始慢慢钻研打书的规律,向西瓜,向为风日记,向冷酷狂人这些打宝宝的高手请教。什么时辰打书最好,宝宝的技能格子移动到什么位置时最有把握,那些书经常会互顶,那些书是不能并列存在的,什么样的宝宝配合什么书既实用又实惠。不久我亲手打了两个法宝宝,一个三技能一个四技能,掉的都是不值钱的魔兽要决,而一打成功,宝宝的身价立刻像孙悟空翻跟头,相差十万八千里。 打书的郁闷,烦躁,喜悦,痛苦等等情感一日一日充实着我孤寂的心灵。 除了打书,我开始喜欢上帮站。加入风之苍穹之前,我一次帮站都没有参加过。一来对帮站系统不了解,二来自身不够强大,三来所在的都是小帮,在当时的帮站系统里,去了也无实际性的意义。 当时的帮站是每星期五星期六星期天这三天的晚上8点开始,到10点结束。每次帮站战斗失败扣除一定的体力,体力完了出场,胜利的一方会获得一定的帮贡。最终胜利的一帮比武场会洒下一些宝箱,打开可以随机获得奖励,比如铁,武器装备书,彩果,超级金柳露等等。在场的帮站人员会根据战斗的次数获得一定的经验和金钱还有帮贡。无须说,帮站是高级玩家最为喜欢的活动,既可以证明自己的实力,又可以为帮派争光,可谓梦幻的精髓所在,是推动玩家升级修炼的最大动力。 来到风之苍穹后,我也开始参加帮站,起初只是觉得好玩,后来我明白这样一个事实,无论多么幽雅的游戏,最终都要回归到pk上,不如此就失去游戏本身的意义。或许你会说那只是你的片面之词,我不敢苟同,我就不是被pk吸引的。但那只是借口而已,试问,没有pk,又何必去点什么修炼,追求什么极品装备和极端属性,打一个又一个让人瞠目结舌的宝宝。当你玩得正开心,突然被人偷袭或者强p,当你的朋友或者游戏里的妻子和你在乎的人被人欺负,没有实力,打不过人家,谈什么快乐。以前伴我飞翔一直在和我说这样的观点,但那时我一直不以为然。直到去帮站被比自己级别低许多的人点出去,而对方一脸的轻视时我才明白。的确,游戏如同现实,没有实力在任何一个地方都站不住脚步。 每次到刷帮站名单的时候,心里就异常紧张,如果是个小帮,大家都无精打采,如果是实力相差不大的大帮,帮里顿时洋溢着热烈的气氛。 “大家都记得带上药,早点进去做好准备。”帮主妖狐藏马开始安排帮站队伍。而帮里在线人数比平时多出好几倍,打开帮派名单,只见绿油油一片,犹如春天疯狂滋生的野草一样。 每次帮站前就把体力活力存满,活力做符分发给大家,龙宫的做伤害符,盘丝的做防御符,女儿的做蓝符,方寸的做命中符,魔王的做血符。有时候忘记帮站日期把体力用了,这样的时候偶然有过,就吃上一个海马。一刷帮站对象,要符的,固定队伍催人的,借药的,组队的消息就一条一条蔓延开来。 小号充当情报员,哪里有队伍,哪里有单人,谁需要帮助。什么队负责清对方帮派的什么队,什么队负责拖延时间,都安排得井井有条。固定队伍,主力队伍,二线队伍就一队队在比武场开始斯杀。 每次帮站,每次在固定队伍游走,每次看到战斗的帮派成员,每次战胜别的帮派,心里的自豪感和成就感就汹涌而来。如同现实中保家为国,驰骋沙场的矫健男儿渴望建功立业,渴望拼出自己的一方天地。在帮站的带动下,我逐渐找到自己的位置。是的,这是我的家,我的乐园,我用心呵护,尽情嬉笑尽心耕耘努力捍卫的净土。我爱风之,喜欢帮里许许多多的人,在与他们一起努力一起交谈的过程中证明了自己的存在和价值。第一次真实的感受梦幻不再是虚幻,不再是消磨时间淘空精力但一无所获,惟独留下怅惘的游戏,它成了我生活真切的一部分。 如此一来二去,我在帮里的地位和声誉都巩固起来,他们接受我信赖我喜爱我,所谓投桃报李大概就是形容这一感觉。 我的号也开始一点点成长,逐步走向强者之林。差不多跑墒一个月后,强身、中药、冥思都已经点满,其他辅助技能也在慢慢拉上去。不久把猎术点到了十,盘了家宠物店,开始捕捉宠物挣起梦幻币来。点技能,点修炼,换装备换宝宝,需要的开支实在太大,不得不自己也想方设法挣上一点。 由此开始了我的开店生涯,真正开了店后才明白,凡是都没有想象的简单。以前看着人家开宠物店,以为只要把宠物补满,猎术点高点,钱自然就哗啦啦涌向钱袋,现在才明白纯粹是妄想。刚买店我就把店名改了,冷酷狂人马上发来消息。 “你个猪,改什么名字。” “怎么拉?”我不解的问。 “改名字店的排列就排到最后,人家师门跑环都喜欢买靠前的,谁去一页一页翻。” “不早和我说,哼。”我发过去哭泣的表情。 事已至此,我只得在宠物的类型和价格上做文章。发了整整三天的时间,一家一家宠物店观察,什么宠物卖得最多,什么宠物以我现在的猎术捉最快,什么地方的宠物坐标近,什么时候补店合适一天补多少次店等等。最后我选择了牛头马面雷鸟蝴蝶蟹将龟丞相虾兵瑞兽白熊天将十种宠物作为开店的对象,参照同类店面的价格拟订经营策略。别人店里宠物满的时候比他们价格低上千把块,别人宠物店都空着把价格抬高些。一边补店一边在世界宣传自己的宠物店。 不到一星期,宠物店的生意开始火暴起来,加名店的人数也骤然增多。常常过不了多久,宠物就开始出现空栏现象,每到这时候就有朋友或者不人数的人发来消息。 “宠物都空了,快补店去,等着师门呢。” 于是我立马跑到商会查看自己的宠物店,在心里计算好要补的宠物品种,然后跑到宠物的出没地继续补店旅程,常常刚补好牛头,马面又没了,刚补好马面,蝴蝶又没了。累固然累,心里却乐滋滋的。 一到刷资材的时间,就从店里,或者从陀陀宝宝那或者从家里取出钱跑到帮派修炼使者那抢资材。小小的资材房挤满了人,经常刚点几下,资材就没有了。 “谁又学帮派技能了?” “和一帮狼一样,也不手下留情,我的法修马上就升级了,呜呜。”“是啊,郁闷呢,一级修炼点了三天还没满。” “求求帮里的大哥大姐叔叔阿姨帮个忙让我先点,我马上修炼满了。” 诸如此类的话语比比皆是,也有默不做声的只是站在修炼处一动不动,整整站上一整天。好在帮里资金多多,资材每小时都刷,不至于起什么矛盾,顶多开上几句玩笑,比如笑着威胁下级别底的小朋友,但谁也没有当真。 如今想来,最初在风之苍穹的那段时间,成了我梦幻生涯里最充实最有计划最快乐的时光,起情景今天还历历在目,仿佛挥手就可以画出来一样。我的心从没有像那段时间那样充满向往和希望,每天下班上班,狠不得刻刻守在电脑屏幕前。 “好多事情要做哦,怎么都忙不完,练宝宝,打装备,帮站,点修炼,点技能,打宝宝,带徒弟,刷经验。要是能一下成功那该多好。”发半开玩笑打来电话。 “要是都做完了反而会无聊,如同上山看风景,走一步看一步,风景各不相同,感触一点点浮现上来,那才叫乐趣。” “你说的也对,不过最近真的很开心,感觉好像找到自我一样。” “你怕是迷上梦幻西游了吧。” “难道你不是吗,比我还积极呢。” “哈哈。”我笑了起来。“别着急,慢慢来,反正我们有的是时间。” 第二十一章 笑的遗失 转眼冬天来临。 上海的冬天,阴冷得如同身处冰窖一般,雪自然不下,惟独不下雪的冬天才冷得彻骨。风呼啸在天空大地,高楼小巷,犹如号角一样响个不停,即使在川流不息的闹市也掩不住风的声音。寒流不时袭来,每次寒流到来就带起阵阵阴雨,天空阴沉沉犹如抹了一层又一层厚重的泥土,雨绵延不绝,风四处奔走,到处是一片灰蒙蒙,让人睁不开眼。阴、冷、湿,仿佛要将这片土地浸泡溶解。 在家听雨固然惬意,风吹竹林雨打窗。每到下雨的夜晚,我就躺在床上看书,看得累了就侧耳倾听外面的雨。细雨无声无息,慢慢连缀成片,雨在屋檐瓦片竹林滴答不休,犹如摇摆不停的钟摆。惟独风让人讨厌,时不时在竹林发出各种怪异的声音,委实相当多的声音。有时低呤浅唱,有时狂暴肆虐,有时优美如章,有时刺耳如雷…经常半夜做着美梦,就被风吹打竹林发出的怪异声惊醒,我又是非常容易失眠的人,一旦从睡梦中醒来,就再无睡着的可能。无奈只得爬到书桌码字,或者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夜,浓黑到一无所见的夜,慢慢陷入沉思。 虽然常常被风扰乱了睡眠,但我还是中意现在住的地方,远固然远了点,交通却也相当方便,出门不远即是马路,公交线路繁多,公交来往频繁,想去什么地方都有车可乘,况且我无事决不出门,即使交通不方便也全不放在心上。四下一块块稻田切割得如同豆腐块紧紧相连,田埂和空隙地带种满了树木,远远望去,犹如繁星点缀天空,颇为美观。房间背后的竹林,常常让我联想到故乡的风景,故乡到处是竹林,一片一片铺满整个山坡,村前村后皆有竹子摇曳的身影。每次失眠的时候,我就望着竹林怀念故土,的确,我不可能再刻刻守望家园,守望一直沉淀在心里的人和风景,然而我依然抑制不住心底的思念,它如同痔疮一样隐隐作痛,犹如泉水一样汩汩外冒,仿佛水滴穿石日复一日摇撼我的心。 而且骨子里,我还是偏爱安静的人,当夜幕降临,一个人呆在房间的时候,我就如同孤岛上的孤独生灵对影独眠,窗外惟有风惟有雨惟有竹林拂动惟有我心摇曳的声音,房间悄无声息,我在如同真空包裹的气息里游移。每当这种时候,我就在书籍,在歌声,在天花板变化的各种图样里遐想,我觉得自己有如古代隐居深山的居士,在孤独里确认自己的心。是的,惟有孤独和静谧能够让我们找回失去的感触,触摸久已遗失的心,遗失在繁华闹市,遗失在灯红酒绿,遗失在纸醉金迷,遗失在醉生梦死,遗失在游戏人生,遗失在一层又一层的面具一层又一层的网络一层又一层的保护一层又一层的冷漠隔离里我们卑微又渺小的心。可是这个世界还有谁愿意去想什么心,你这个傻瓜,心,那是犹如满天尘埃里微小得再不能微小,次要得再不能次要的物件;那是仿佛盘古开天就被罪与罚弃之如遗的物件。想到这些我不由笑起来,孤独苍凉而苦涩的笑容。你快醒醒,再这样你势必只能逃到火星去。说到底是你在追求孤独,说到底是你在确认孤独,说到底是你在经营孤独。应该醒的是你,错的是你,醉的是你,是你,是你,是你。你总是把身边所有的人和事都沉淀成墙壁挂着的风景画,是你把一切弄得再无法把握。寂寞是一种情绪,孤独是一种心境,寂寞尚可化解,孤独却深入骨髓。这样想的惟有你而已,这样做的惟有你而已。 想到这些,我的心异常悲凉,仿佛房间大敞四开,寒风阵阵,寒风不时吹刮的我的心灵,冰凉到无可救药。每当这种时候,我就在被窝里缩成一团,尽可能想些温暖的事情。想远在异国的女友,想过往岁月里的快乐和喜悦,想干洗店老板娘的笑容,想夏洛克的坚持和迷惘,想梦幻的山山水水。 我与夏洛克见了许多次,每次见面他依然和我大吐苦水,说和女友动不动就吵架,总是出差,身体累得不行,说没有可以倾诉的对象。我就不时应付几句倾听,这在我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倾听早就习以为常。 “那么不开心分手就是了,你怕是不爱她了吧?” “爱还是爱的,只是好像陷入沼泽一样进退不得,她什么都要管,做任何事情都指手画脚,实在让人吃不消。分手就别提了,那样说上一句,势必寻死觅活。” “我想她肯定是爱你的,不然何必这样紧张。” “爱得过头了。”夏洛克长叹一声,眉头的皱纹如同路边的野草皱巴巴相连。脸红得犹如熟透的苹果,不可能不红,每和我在一起势必喝醉。 “还和别的女人睡觉?”趁他还没醉我赶紧问,不得不问,毕竟对他关怀于心。 “没办法啊,回到家即使抱着女友也开心不起来,苦恼倒是一大堆。” “随便和女人睡?” “哪里,就工作中认识那个女人,她有家庭,并不追求什么爱,我也不想真的去谈什么爱情,所以一拍即合,相处得相当开心,没有咬住嘴唇忍住痛那样的感触,这对我们来说都最合适不过。而随便和不认识的女人睡成一团的事情,我做不来。” “早晚要穿绑的,还是找个机会和你女友谈谈,真被她知道你在外面乱来的事情,肯定掀起狂风巨浪。” “再说吧。”夏洛克说。 一看到他的脸慢慢变白,舌头打结,我就再不开口,由他在那说个不停。 不久,夏洛克在外面和别的女人睡觉的事情终于事发,说来也巧,他与那个在工作中认识的女人一起去旅馆,结果当面被女友逮个正着。他女友想必早就闻到气息,只是一直装作不知道而尾随跟踪。结局可想而知,他女友闹得天翻地覆,不久他公司的所有人都知道他在外面有女人的事情,由于睡觉的对象又是工作客户,他的上司大发雷霆。 “你和谁睡觉找谁睡觉那是你的自由,我不干涉,但起码别和客户发生关系这样简单的原则你应该明白,传出去叫人怎么看公司。”他的上司说道。 “是。”夏洛克只得一直点头哈腰。 “你女友天天在公司闹,这样闹下去谁还敢来公司。你快点处理好,要不就辞职,不是不想帮你,我也有心无力。女人胡闹起来就像路边撒野的小狗,不是丢根骨头就行的事情。”他的上司颇为同情的说。 解决的办法说奇特也奇特,他们结婚了。事发后不久,夏洛克正式向他女友求婚,他女友拒绝了几次,拒绝也在情理之中,双方亲友都来劝说,夏洛克赔尽了小心,才好歹答应。婚礼举行那天我没有参加,实在也没有心情参加,只要一闭上眼我就想起他女友对我大发脾气的情景。 “你早就知道对吧,知道他在外面有别的女人,亏我那么相信你,你刚来上海的时候我怎么对你的,你真的好意思哦。”夏洛克的女友对我喋喋不休,他则一脸抱歉不敢开口。 我本来想分辨几句,但想了想还是没有开口,一旦分辨必然吵起来,而吵架我又不擅长,没得憋一肚子气。他女友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如同焦躁的猎豹一样吼声连连,不时翻着陈年旧帐,什么我以前怎么关心你,什么你忘恩负义,不想想是谁给你介绍女朋友的,什么男人没一个好东西,都是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我和夏洛克则面面相窥,一声不发。 “对不起,她就这脾气,别放在心上。”临走的时候夏洛克向我道歉。 “知道。”我说。 “过些天等我们结婚就好了,答应我别生气,不想失去你这个朋友。” “结婚?”我大吃一惊。 “除此之外又能怎么办呢?” “倒也是。”我无奈点了点头。 说不生气我还是生气了,不得不生气,倒不是为自己找借口,我觉得她根本配不上夏洛克,而且从头到尾,我没有从他们的生活里找到点滴幸福,但说一千道一万,那已经是别人的事情。或许在我眼里他们毫无幸福可言,但实际上他们乐此不彼。世界上不相称的情侣看似不幸福的婚姻结果却异常长久,我见了也不是一两例。但我还是耿耿于怀,我在乎夏洛克,喜欢他,尊敬他,虽然他喜欢发些牢骚,遇到什么棘手的事情就喜欢逃避,但本质上说是相当不错的人,而且没有他的帮助,我在上海根本就站不住脚。但我知道,一旦他们结婚,以后我和夏洛克再不可能像以前那样亲密无间,我们的关系,在他决定妥协结婚的同时已经无可挽回。 事实也是如此,他结婚后我们虽然见了几面,但最初那种倾诉依赖互相鼓励帮助的氛围已经悄然远逝。我们有些尴尬的喝着酒,说些不痛不痒的话语,不时陷入沉默。看上去他过得不错,气色也比以前好了许多,或许是心理作用的关系,他在我眼里慢慢变成逐渐发福俗气却自得其乐的平常人。以前的牢骚不满和期待,统统如同伞上的雨点抖落不见。罢了罢了,我在心里自言自语。或许不自觉说出了声音,他定定的看着我。 “觉得我很窝囊对吧?”夏洛克有些不悦的问道。 “有一点,那是因为我一向很佩服你,在某种意义上来说甚至把你当成自己在现实生活的影像来看,所以看到你这样多少有点失望。” “我明白你的想法。”他点了根烟,深深吸了一口继续说道。“但我也想让你知道,我并没有那么差,并不是一无是处,也不是真的怕她,我只是不想让更多人伤心,况且我还爱她,虽然她多少有点蛮不讲理,多少有点势利,但她对我真心实意,这我看得出来。结婚后她也改了许多,她也在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好,为我们的将来而努力,如同我不再像个孩子一样抱怨而真正投入现实生活中去。” “就是说我不现实?” “这个岂不是一目了然的吗,你自己心里也清楚,简直如同标本一样,我是外星人。胸口上写着呢。” “哈哈。”我苦笑了一声。 谈话就此打住,我们没有再深入下去。谨慎的见面——犹如手捧着琉璃小心翼翼——几次后,我们终于没有再联系。遗憾当然遗憾,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趋势这东西的确有他不可抗逆的力量,我们的人生,每一个阶段所拥有的朋友爱人情人亲人,都如同博物馆里陈列的物件分得清清楚楚不可跨越。对他而言,我已经属于过去,属于已经失去放弃不能再与他的现实相溶的过去。 忘记吧,只不过是遗失,反正你已经习惯遗失。不,夏洛克说得对,是你在追求遗失。所有的人无一不在追求与什么相连的同时,别人都在一往直前的时候,你却在拼命后退。 整个冬天,整个春天,除了上班我几乎不怎么出门。打不起任何精神去任何地方,连书店都不大去,只是窝在家里看书听歌,或者任思绪犹如原野的马匹奔走。偶尔给女友写信,一写就停不下笔。冬去春来,时光转瞬即逝,当夏天到来,女友即将回国。想到这我稍微宽慰了点,至少我还不是一无所有,我还有女友,我还有笑。 笑,其实我是个很喜欢笑的人,笑容常常如同放在口袋里的棒棒糖浮现脸颊,轻轻的微微的笑容。初次见面的人肯定被我的笑误导,什么嘛,很平易近人的啊。但多少交谈几句后,就会发现格格不入,好像我们是在两个星球用两种截然不同的语言交流。 即使再不愿意出去再不愿意和人打交道,我也还是有在意喜爱的人。每当孤独到脑袋里满是糨糊的时候,我就跑去干洗店,在那里坐上一小会,交谈上几句,心慢慢就安静下来。干洗店老板娘的笑容对我的确意味非凡,那仿佛是母亲的关爱,情侣的注目,朋友的安慰。每当我说起什么,通常是心里的苦恼的时候,她就微微注视着我。 “瞧你,不还活得好好的嘛。”她变幻着笑容,那笑容委实变化多端,如同孙悟空的道术一样。而无论她怎么笑,都让我心情愉悦。无数次我看着她的笑容思索,思索她的笑容对我的意味。莫非她才是我一直找寻的人,然而当我和她的眼睛相对,思绪就如同被拔掉的插头一样无法连贯,只留下零碎的感触。 “我总觉得自己无法投入,无论做什么事情,工作也好,与人交往也好,生活也好,总像留了一半在什么地方一样。” “和你老婆也这样。” “是啊。”我老实承认。而一旦开口,我就倾诉起来,许多不能和女友开口的话也一一和她道明,想停也停不了。为什么会这样,每次回到家我就苦苦思索,但总是得不出答案。 “我们在一起你说会怎样?”一次我终于开口说道。 “别瞎想,小孩子,你就是想得太多了,什么都事都想来想去,想到最后不知道自己最初的感觉。”她马上转移话题。“工作怎么样?” “还那样,一成不变。”我叹了口气,不再继续追问。而她则一边整理衣物一边微笑着和我说起干洗店的种种琐事。 我觉得她怕是把我当成一个没有长大的孩子,惟其如此,才不厌其烦宽容我始终微笑面对。她的心里也有层壳,这我看得一清二楚,虽然我不知道她芳年几何,不知道她出生何地,不知道她有过怎样的爱怎样的痛,不知道她为什么来到这个小镇,不知道她有没有孩子和家人。但我明白,她也只活了一部分,剩下的部分全都严实的,仿佛埋上泥土在上面踩了一遍又一遍再堆上厚厚的石块遮掩得滴水不漏那样埋藏起来。她的笑她的亲切她的温柔,犹如覆盖大地的落叶一样不具备实质性的意义。 但无论怎么样,她对我具有非常珍贵的意义,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们是一路人,只是她比我更坚强,更具有力量,她懂得如何对待自己的心以及身边出现的人和事。如同潜伏在深海的鱼,即使伤痛如同风浪袭来,也掩饰得不着痕迹。 一个傍晚,下班后无所是事,于是我又来到干洗店。干洗店的门半掩着,营业台和储衣间都不见老板娘的身影,于是我坐在柜台等了一小会。以前也有过这样的时候,她到外面去买菜或者出去散步几分钟,我还笑着说门也不关小心被小偷洗劫一空。 “瞧你,一个破干洗店,有什么好偷的。”每次听到我这样说她就好像看到动物园的猴子那样露出笑容回答。 然而这次她过了一小时还没有回来。储衣间的柜台上还放着几件刚洗好的衣物没有折叠,显然是匆忙遇到熟人或者突发事情出门的。熟人,我在脑海里搜索一遍,从没见过有人来找她,这个地方她并无深交的对象。突发事件更加不可能,她一向处事不惊,即使天塌下来也不可能慌慌张张连衣物都不叠就跑了出去。是什么事情呢,我不由纳闷起来,莫非她在外出散步的时候被车撞到了?一想到这,我顿时紧张起来。连忙跑到干洗店附近的几家店铺询问。 问了好几家,都说没注意她是否出门。我又跑到路口的音响店去,她平时很喜欢去那挑些唱片或者试听新歌。 “哦,下午三点多出去的,还在店里听了会歌,现在还没回来?”音响店的老板娘颇为好奇的看着我说道,那神情仿佛在说,你干嘛这么紧张,又不是你老婆出去没回来。 “是啊,到现在还没回来。我等了一个多小时了,有几件衣物要取回去,急着穿。 “这样啊。”音响店的老板娘一付不相信的表情,就差没说出口,什么衣物马上要穿,借口的吧,别来蒙我,想见到她才是真的。但她到底没有说出口,附近店面我和干洗店老板娘的传闻我也有所耳闻。 “是急急忙忙出门的吗?” “那倒不是,和平常一样,说是出去散下步,还和我聊了好一会,这个那个的说着,没见有什么异常。” “谢谢。”我见问不出什么,点了点头离开。 回到干洗店,我依然坐在营业台等候。天逐渐黑下来,但我没有开灯。应该没有发生事情,或许她只是想多散步一会。透过干洗店的玻璃门,我望着马路上来来往往的车流和人群——犹如蚂蚁搬家——的人群。我觉得惟有马路透出人存在的渺茫,单独见面每个人无不把自己经营得无懈可击,但在马路上,所有人无不张皇不已,所有车无不伸长脖子惶惶不可终日。时间在马路,犹如挤兑牙膏一样驱赶着人群,让人停不下脚步。如此陷入沉思,连干洗店老板娘回来的脚步声都没有听到,直到她打开灯,看见我坐在柜台的椅子上吃惊一声才回过神。 “做什么呢,存心吓人是吧,一打开灯就看到一个人坐着不动,真会吓死人的。”她拍了拍胸口说道。 我没有搭话,只是看着她的脸。看得出来,她身上肯定发生了什么事情,眼睛里满是惊慌和害怕,那不是被我突然吓一跳的反映,她还不至于如此胆小,虽然她努力在控制情绪,眼角的泪痕和刚和人生气吵架的余波依然像波纹一样浮在脸上。 “夜深下来了,突然出现在别人家又这样直盯盯的看着别人,是怎么回事?一直在这等?” “恩,从下班等你到现在?” “有什么要和我说的?” “没有,就是看你不在,突然就有点担心,会不会你遇上什么不想见的人,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怎么会呢。”她用皱巴巴的声音说道,那声音仿佛像被抽去支柱的房子有气无力左右倾斜,就差没有轰然倒塌。“没有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一件也没有,就是去散了会心,一时忘记了时间。” “真没有事?”我看着她的脸担心的问道。 “今天散步得比较远,有点累,想洗个澡先睡了。”她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往楼上走去。 我坐了两根烟的时间,她还没有下来,于是往家走去。 第二天一下班我马上赶到干洗店,我的心总是放不下来,预感有什么要发生,是什么倒说不好,但干洗店的老板娘显然对我隐瞒了什么,而且昨天晚上她一次也没有笑,这是很反常的事情,无论发生什么从没有见她这么惊慌过,到底是什么事情能让她这样惊慌? 在对面的马路上我就看见干洗店的门关着,现在正是营业时间,按理说干洗店不应该关门,当然就算关门也丝毫不希奇,她偶尔也有想休息的时候,一年中总有那么一两次。但感觉上不像是这样,我的直觉告诉我,她在店里面,没有出去旅行,不是因为身体不适关门休息。 我推开玻璃门,里面果然没有上锁,门一开,老板娘闻声走出来。眼睛通红,显然哭泣过,眼角的泪痕都没来得及擦去。看到我,她先是有点吃惊,接着好像遇到救星一样脸上浮现出喜悦的表情。 “帮我个忙。”她小声在我耳边说道,然后挽着我的手往里屋走去。 “帮什么忙?”我问。 她没有回答,只是竖起两根手指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于是我不再问下去,心想既然她开口相求,那帮忙就是,反正很快就会明白是什么事情。 我们走到里屋,沙发上坐着一个男人,颇为惊讶看了我们一眼。男人三十出头的样子,长得相当英俊,个头比我稍微高一点,头发剪得很短,显然不是在理发店而是在什么地方被统一理去头发,这个一看掺叉不齐的发稍就能明白。 “我男朋友。”老板娘指着我对那个男人说道,然后看着那男人对我说。“这个是我前夫,以前和你说过的。” 那个男人有点尴尬的看着我,我却做出不动声色的表情朝他点了点头。 “一直听她说起你,想不到今天有机会见面。”我有点好笑的说道。这算那门子事情,莫名其妙成了老板娘的男友,这也就罢了,突然冒出个前夫,原来她所说的帮忙就是指这个。 男人估计没有料到这种场景,打量了我许久,然后看着窗外的马路沉思。 “昨天就想和你开口说这件事情,但你根本不让我开口,你亲眼看到也好,省得你还不死心。我现在过得很好,自己开家小小的干洗店,他对我也很好,没有任何不满的事情。”老板娘开口了。“所以希望你明白,我们不可能再回到从前,昨天我就已经告诉你,但想不到你居然会找上门。一直没有联系你,是因为不想你打扰我们的生活。也许我的话伤害了你,你不愿意听,但我也没有办法,想想你以前对我的所作所为,我想这些话也算不了什么。” “真的一点机会也不给我。”男人看着老板娘问,眼睛里满是恳求。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老板娘紧紧依偎在我身上,看得出来,她相当紧张,身体一直微微发抖。脸上的表情虽然没有失控,但肯定是用尽力气在忍耐,我真怕她会控制不住发起火来,那样势必前功尽弃,她一直不是喜欢发火的人,一生气就再也不能装出无动于衷的样子。 想到这,我开口了,虽然不知道合适不合适,但我想那是老板娘希望看到的。 “这些话由我来说显然不怎么合适,但我们都是男人,应该能明白彼此的心情。你对她还怀有感情,这我能够理解,但感情强求不来,她现在已经不再爱你。不是我为她找借口,你以前伤她肯定不是一般的深,至于深到什么程度,她没有和我开口,我也没有强求她说给我听。爱,重要的是珍惜彼此,是包容对方,是相互扶持和相互鼓励,不这样就不足已走下去。她遇见我之前是什么样子,我并不在意,因为那是她的人生,重要的是我和她现在在一起,而且想一起走下去。”我顿了顿继续说。“所以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打扰我们,这样对你对我对她都是最好办法,我是可以不在意她的过去,但不可能不在意她和我在一起后还和你见面,我希望今天是最后一次。” 男人只是看着窗外,但他显然在思考我的话。过了一杯茶的功夫,他站起身来。 “对不起,今天实在抱歉,打扰了。” 说完他头也不回往外面走去,看他的表情,很想立刻哭出来。老板娘只是坐在沙发上,无奈我只得站起来相送,当我目送那个男人离开回到干洗店,顿时听见老板娘的哭声。她双手伏在沙发上,后背抖动不停,脸埋在手圈里哭泣。我坐在她的身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她就势把头搭在我的肩膀上,依然哭泣不止。 我的肚子饿得呱呱叫,不时像雷声一样翻滚,但她好像全不在意。马路上的车声不时袭来,十字路口的指示灯不时更换颜色,路边车灯下人群穿梭如珠。吃点什么好呢,最好是辣得直冒汗的湘菜再配上烧酒,把所有的烦恼和不快都吐出来,全部随着汹涌的汗滴挥洒干净。 “去吃湘菜好吗,突然很想吃湘菜,刚才你在哭的时候我才想起,我已经很久没有吃过地道的湘菜了,我住的附近倒是有家地道的湘菜馆,味道地道,菜式地道,湘菜馆的老板也很地道。”我抚摸着老板娘的后背说道。 过了三十秒,她抬起头,好像看幻影一样看着我。眼睛神采晃散,如同对不准焦距的望远镜,看着她的眼神我突然有点心酸,这样的眼神我在哪见过,或者哭过后的女人都这样。她看了我大概两分钟,才稍微溶入现实。 “湘菜,你说的什么,不明白。”她擦去眼角的泪痕问。 “肚子饿了,还用说,好孩子现在已经吃完饭做完作业呆在电视机前看连续剧,主妇们围成一团拿着纸巾边看爱情剧边揩眼泪,男人们大多在看球,如果他们的老婆和女友允许的话。”我有气无力的说道,仿佛被她传染一样。 老板娘笑了一下,把身体微微移开,但手没有抽回去。 “是有点饿了,被你这么一说。” “笑了就好。”我拉着她的手站了起来。 我们来到湘菜馆的时候已近十点,湘菜馆的老板正准备打佯,看到我们进去怔了一下,直到我说上菜才恍过神来。 “今天怎么来这么晚?”老板和气的问 第二十二章 梦幻最苦恼的事 经过我和发很长一段时间不懈的努力后,人物技能终于全部点到了150,我和发开始商量飞升的事情。 “修炼还没满啊。”我说。 “飞下来再补也不迟,反正飞升要降修炼,到时候一样得再点,还不如现在飞下来,可以节约些钱,再说我们又不打算玩155,足够了。”发分析着说道。 “倒也是。”我沉呤了半晌。 找杀飞升剧情的人颇费了翻周折,我和帮主妖狐藏马(黑店)说好,也叫了色猫,结果到快杀剧情的时候一个大堂的朋友没有上来,无奈只得另外安排。其后喊了好些朋友,但不是人凑不齐就是担心杀不过去。没办法,我只得找天刹魔魂帮忙。他开了自己号和神的气质的号,黑店又叫了一个满级的女儿,我们一起组队奔向天宫。 由于担心飞升剧情的难度太大,我把金香九转和蓝药塞满了道具栏,还找冷酷狂人借了两个血宝宝。结果出乎意料,飞升三场,除了第二场杀魔族天刹魔魂死了次——狮驼岭的怪物委实恐怖,七连下来连到谁都必死,不过黑店是医生,死了救起来就是——其他两场都安全通过,药一个也没用。 “谢谢黑店,谢谢天刹。”杀完剧情后我说。 “谢什么,记得多跑墒。”黑店笑咪咪说。 “有时间多刷点战神就是。”天刹魔魂说。 想到自己已然飞升,感觉上有些不可置信。带着飞升称谓行走在梦幻的山水之间,颇有些飘飘然,嘿嘿,我也是神仙了。 当然这样的新鲜尽头也维持不到几天,飞升称谓很快收起来,带的还是结拜称谓金兰之一世双诺。我真心喜欢这个称谓,一来是自己所取,二来也是我玩这个游戏的最大动力,一想到和发——一个最初不认识,现在也未见面却彼此信赖彼此鼓励的人——在一起为了我们的号做的一切努力,心里就冲满了无穷的力量。我常常看着别人的游戏角色想:他们是为了游戏本身而玩,还是为了某个人某种感觉而玩。他们是否也在游戏里找到了自己最珍惜的人,还是只把游戏里的感情当作利益的跳板相互利用,一旦发生小小的不快就毅然决裂(这样的事例在梦幻可谓是比比皆是)。 我不知道别人怎么看待自己的游戏角色,看待自己在游戏里的言行举止。的确有不少这样的人,以为隔了一层网络就可以肆无忌惮,可以为了一块小小的强化石伤害游戏里一直亲近的人,或者接近一个人的初衷就是欺骗,把能骗的一切全部骗到手然后把所有的罪过推到受害人身上。无论别人是以什么心态什么姿态出现在梦幻,我始终想真诚面对,面对身边所有熟悉不熟悉的人,面对身边发生的所有是是非非,即使不能付出全部,至少尽量真心。不只是想,而且也一直在那样做。我的这一态度,为我赢得了不少的朋友,他们相信我,喜欢我,遇到什么不快乐的事情解决不了的难题就喜欢找我商量。不少人和我倾诉他们在游戏和现实遭遇的情感问题,我于是想,这岂不和现实一个样,怎么我到哪里都成为别人的倾诉对象,总有人和我大吐苦水,让人心生痛苦的事情委实多如牛毛,我只得一边倾听一边点头哼哼哈哈,如此下去,真怀疑自己是不是会变成西游记里的哼哈二将,我是哼哼,我是哈哈。 被人信赖,让人喜欢总归是开心的事情,其实我什么忙都帮不上,但那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信赖我,重要的是能够说出来,世界上有许多苦恼本身就并非了不起的苦恼,只要说出来即可,犹如吹出的泡泡,自然会随风飞到该去的地方。而真正的痛苦是说不出口的,说也无济于事。所以我虽然没有贴上标签,欢迎大家找蚊子倾诉,但朋友们都了然于心。而正是这样的倾诉,让我们的心越靠越近。 然而我决非社交圈很广的人,总的来说局限一偶,如同一般人拥有的一般圈子一样,有我喜欢的人,也有我讨厌的人。圈子外有喜欢我的人,也有讨厌我的人。我觉得惟有这样才可以算是正常,圣人尚且代代被人戳脊梁,何况卑微渺小如我。 就这样,我越来越安于自己的梦幻生活,自己的小小天地,一点点,犹如小鸡啄米走出独属于自己梦幻世界。 在梦幻里,就一般情况而言,我想最苦恼的莫过于遇见三种人。盗号者,骗子,无视规则的人,每个人或长或短的梦幻生活里肯定会遇上这样的人。盗号者可能是骗子是无视规则的人,即使他不玩游戏,我们如此想象也不过分,谁叫他盗号嘛,天下第一可恨的莫过于盗号,简直比过街的老鼠还可恨,那可都是藏在网络背后看不见的老鼠啊,是深藏于地洞深处不见天日连心都黑暗一片的老鼠(对不起老鼠先生,除了你再找不到合适的形容对象)。骗子可能无视规则的人,但未必是盗号的,有那个本事去盗号也未必行骗,所以从古至今,小偷和骗子就业两分行,只是蛇鼠一窝,也不是什么光彩的角色。而在梦幻,骗子往往在扮演骗子的同时,还扮演拙劣的盗号者的角色,可谓学不得法。常常骗没有骗到,名声却弄得狼狈不堪。他们虽然不具备盗号者的电脑技能(凭良心说,编一个盗号木马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但是却练就了刀枪不入的厚脸皮。看到人就发条中奖消息,或者问谁在上,或者装成朋友和你聊天,或者改个和你小号或者朋友号差不多的名字来索要东西和梦幻币什么的(名字一样,仔细看符号有所区别),或者说带人拿了钱就跑,或者帮忙打装备拿了东西就跑。此外还有许多,这里就不全部列举了(全部列举完恐怕我写文章的心情都没有了)。而无视规则的人,通常是正常的玩家,有的是由于不懂游戏规则,有的是我行我素(过了头的自我,如同在庄稼地里跑马一样),有的或许只是心情不好存心找事。行为也再简单不过,不过是烧双刚去不久就跳车,活动做了几个就跑。看起来好像没有什么,但以几率来说却远远大过盗号者和骗子,毕竟后两者不是时刻都能碰到,而败坏心情也以这一类人最突出。一般来说烧双也好,活动也好,特别是双倍时间对于后期的玩家尤其珍贵,一碰上跳车的人,往往得生气上好半天,我自己就经常碰到。以至于我们常常可以看到烧双的人的第一句话是:跳车的垃圾别加。许多高级玩家甚至宁可在家里训宝宝也不去烧双,可谓影响巨大。再碰上跳车后还满口脏话的玩家那真是恨不得杀之而后快,如同网易的游戏建议,暴力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但游戏无非是玩心情玩感觉,心情和感觉都没了,暴力也就难免了。所以我们常常可以在世界看到不少因为跳车而引发的血案,有的区甚至成为帮派之间或者是全区之间的导火索。 可能的话,我真不想和上面三种人打交道。辛苦练起来的号,一夕之间全部化为乌有,悲痛和愤怒可想而知,但无从查证,无法把盗号者揪出来,也就无法惩罚。顶多生上几天闷气,因此而彻底离开游戏的也不在少数,但大部分的人在朋友的支持和鼓励下,还是继续着梦幻生涯。所以对盗号者,只能是提高谨慎,此外作为被盗的一方心态也要尽力摆正,伤悲于事无补,有那个抱怨的时间,而你又真的在乎这个游戏,不如从头再来。实际上,真正催生盗号风潮的就是游戏玩家本身,每次一发生盗号的事情,建邺甩东西就人山人海,玩家为了贪图那么点小便宜,往往害了自己,要知道,下一个被盗的就可能是你。另外,网易本身也可谓漏洞百出,这个不说也罢。 至于骗子,我想最好的办法莫过于不理睬,另外行之有效的一个方法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只要是区里出名的骗子,有能力者见则杀之,无能力者则在世界多多提醒,此法虽不足以灭迹骗子的踪迹,总会让这些垃圾有所顾忌。不贪小,多长个心眼,是防止被骗的最好方法。 而对于无视规则的人,比如经常跳车,莫名其妙发来消息辱骂,或者在世界对你做人身攻击,处理的方法也可以相对灵活。跳车有故意和突发状况只分,对后者可以稍微体谅,而对前者,你愿意去追杀或者去原谅,全在你自己把握。别的遭遇也莫不如此,如果你实在心有不甘而又没有能力,采集证据向gm投诉是个不错的办法。 以上算得上是题外话,然而与我们每个人的梦幻遭遇息息相关。自然,我的见解浅陋得很,只是对每个喜欢梦幻的人来说,或许能引起更多共鸣。 不用说,我的梦幻生涯里也遭遇不少这样的事情,被盗号有之,被骗有之,被人发来消息骚扰辱骂有之,活动烧双碰到跳车者有之而又有之。被盗号我就不再写了,以前已经写了不少,这里简单说下骗子,至于无视规则的人,我自己完全看心情,心情不好让对方道歉,心情好的时候就一笑了之,所以不再多说。 我们区最有名而且最不要脸的骗子我想莫过于浪漫火花,一个130多级的狮驼岭,此人的脸皮可谓天与地相加而不及,用最恶毒的话来形容,就是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整天在世界骂这个骂那个,不得不承认,此人骂人的水平还是相当了得,什么话都能说得出口,我打破脑袋也想不出的脏话对他就像小菜一碟。就其心态而言,或者他并不怎么喜欢骗,而是想出名,毕竟名声臭也总比默默无闻好,怀有这样想法和他臭味相投的不少骗子很快聚集一团,自从此人出道以后,世界就再无安宁了。 本来只要不惹到我,他爱怎么样我都不放在心上,但终归他还是招惹了我。起因实在有点莫名其妙,说起来闹口得很,不过是梦幻里的恩怨而已。丁冬大侠因为某些事情和流星复活记野外,丁冬是化生,流星是龙宫,双方级别差不多,修炼也相差不大,显然丁冬要吃亏一些,但丁冬怎么也不肯逃跑。 野外的过程我也去看了,坦率的说,我和双方关系都不错,实在不愿意见到这样的场面,但交战的双方都是成名人物,不是随便能劝得动的对象。看的过程心就开始焦躁起来,就是这时候,一个人用实在说不出口的话在旁边骂,不仅骂丁冬,也骂流星,谁搭话骂谁。我火气有些大,加了一看,是浪漫火花。我发过消息叫他别骂了,但他骂得更为难听。于是我马上去长寿开了强p,等我点到他,正是pk保护期,不知道谁看不过眼已经把他强p了。 从这以后,我得以知道,我们区还有这么一号人物在,号垃圾得要死,人却真是厚颜无耻到了极点,简直就像是生长在污水沟里,闻污水沟的味,吃污水沟的水,吐出的气息污染整个世界。就是这样的人,我的好几个朋友被他无缘无故辱骂,好几次我点他都被他跑了,没办法,没点捕捉。我一气之下捉了个黑山老妖去学捕捉,学到人气低到不允许再学为止,但那以后居然没有再碰到他,而有时候我心情不好想去p他的时候,他也不和我正面作对,说来也怪,我在世界说过他好几次,居然一次都没回嘴。 无奈,一上梦幻我只得先把浪漫火花屏蔽。不过偶尔翻三界帖子还是能看到他那些恶心的话语,真是疯狗咬千里,逮一个是一个。好在只是帖子,不看就是了。 浪费这么多笔墨来描写这么一个人物,心里多少有点不是滋味,但那也代表着一类人的存在,存在总有他的理由,尽管这些理由无论好坏结出的果子都让人恶心,但无法忽视。我时常在想,藏在网络背后这类人的嘴脸是什么样的呢,莫非真是从臭水沟里爬出来的臭水虫?忽视规则也好,追求所谓的网络自由也好,想成名也好,凡是总有个度,过度则不成其为人,而是别的什么,抱歉,我不想与畜牲比较,畜牲比这些人高贵得多。我愿意梦幻的每个区都不见这样的人物,否则很可能三天前吃进肚子里的食品都吐出来。而我的态度无非是,见到这种人,见一次杀一次。 但并非说我在游戏里脾气火暴,相反,我的性格一直相当温和,很少与人起冲突,即使被人招惹,轻易也不生气,顶多要对方道歉了之,很少约人野外或者强p什么的。这倒不是说我怕事,只是不想因此败坏心情。 和我一起玩号的发则相反,他年轻气盛,总喜欢争个是非出来,我好多次就这个提醒他,但他总不放在心上,终于惹出事情来。 飞升不久,发又玩了一个盘丝号,其实是他现在的女友玩的。初次玩梦幻的人,总容易上当受骗,一次发和我都不在,他女友开着自己的盘丝号逛街,结果被一个天宫的骗子叫明明快跑骗了三百万梦幻币。发知道后怒不可抑,说一定要强p这个天宫,由于此人不久前还骗了我妹妹美丽橙冰,所以我也没有反对他这样做。 “刚点了辅助没人气,最好还是少pk为好。”我说。 然而发还是找到明明快跑,那人140级,我们刚飞下来不久,发说不带宝宝和他打,明明快跑就真的去了野外,结果他真是垃圾得可以,怎么封都封不中我们号,很快被送去了地府。 气固然出了,人气却跌到了500以下,当时我和发都没遇到这样的情况,以为没有什么,过了半天也没见被通缉,于是都放下了心。 第二天中午,我正在三界师门,一个叫这小子贼帅的135大堂发来消息。 “在做什么?” 我看不认识,就只顾翻三界的宝宝店没有理睬。他又发来好几条消息,我也没放在心上。11点一到,我马上跑到食堂吃完饭,朝银行跑去。刚拿了陀陀宝宝2000万梦幻币,得把钱打到他卡上。 等我寄完钱回到办公室,人已经在地牢里了,我登时惊呆得说不出话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发用盘丝号发来一条条的呼叫信息,帮里的人一见我上纷纷告诉我事情的原委。 原来我去寄钱的时间里,一个大堂接到通缉任务点了我,此时发正在做饭也没有察觉。 “蚊子连这么个大堂也打不过么?”色猫问。 “我都不在,怎么知道。”我极度郁闷说到。 “那大堂很垃圾的,你站在那砍,都被你宝宝打死了,后来还是用药拉起自己才把你打出去,当时我刚好在三界看到,想通知你,但怎么都不回消息。”恋忻说。 “刚拿了梦幻币,给宝宝汇钱去了。” “应该没什么的,别郁闷了,我来地牢陪你,最多也叫掉点钱和经验,你身上钱不多吧?”恋忻很快跑来地牢。 “刚拿了2000万,身上本来还有500万,你说呢?” “汗。”她盘膝坐在牢门中间,叹了口气,随即悉心安慰起我来。不多时,发开着盘丝号也跑过来。 “谁点的我?”我问发。 “135的大堂,叫这小子贼帅。id号发你,我和他说了,嘴巴硬着呢,不肯道歉。”发一边在梦幻解释,一边把和那个大堂的对话发到我qq上。 “他去寄钱去了,回来估计有你受的。”发说。 “关我鸟事,自己杀了这么多死了活该。”这小子贼帅说。 “你别嘴硬,等下他本人回来你就知道,刚拿了梦幻币,身上钱相当多,你自己看着办。再说掉人气是因为强p骗子,你起码应该打个招呼,点人的时候不去世界问问。” “爱怎么样怎么样,想道歉门都没有。” 看到这,我不由气得浑身发抖,本来,他接到通缉任务点我并无话说,然而看到他说话的态度,我的胸口就好像被什么压住一样。我立刻加了这小子贼帅临时,发去消息,其实我只想让他道歉,这样我心里就会平衡些。但他不但没有道歉的意思,反而出口伤人。 “你算什么东西,要我道歉就道歉,我又没做错。” “你说的,到时候出什么事情别怪我。” “切。”这小子贼帅一脸不肖。 我不再和他多说,在帮里打听他的来历,他属于这小子一家族,估计是在校学生,平时也没有太多的劣迹。打听清楚后,我在世界上发了消息,先是找到天下无双的帮主悠哈悠哈,把事情来龙去脉说清楚,让他把这小子贼帅踢出帮。 “我查证下,如果真是这样我马上踢。”悠哈爽快答应。 很快他发来消息,说已经把着小子贼帅踢出帮。我和黑店提出离帮,当时我是帮里的长老。 “现在人气不够,我想自己解决,不牵扯到帮里,他们不是以为有个什么家族就嚣张么,我一个人把他家族弄到不玩。” “没必要离什么帮的,大家看到帮你杀就是。”色猫说 “是啊,蚊子,你走了我的梦幻币卖给谁去,我看到也会帮你杀的。”陀陀宝宝第一次不是自说自画安慰我。 看到帮里所有温暖的话语,我的心多少平复了些。不久坐牢的时间到了,扣除了若干的钱和经验我被放出来,我很想立刻去杀了这小子贼帅,生平第一次这样愤怒,但对方已经下线,只能一边生气一边打宝图,发用盘丝号发来消息我也没有搭理,打宝图的过程里,我想起似的打来技能栏,结果7个150的技能变成了6个150,1个149。还是掉了技能,我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怎么可能呢,被通缉不掉技能的啊。”恋忻不解的说道。 “掉的,我以前有个号被通缉也掉过。”灵云飞叶说。 “掉技能有什么了不起,补上去不就是了。”一个不熟悉的帮众不以为然说。 “人家蚊子混129的,已经飞升,想补也补不了,蚊子好可怜哦。”黑店开着玩笑。“以后做不了129第一龙宫了。” 我呆呆看着电脑屏幕,看着帮里或温暖或抚慰的话语默不做声,那个掉的技能深深刺激着我,如骨在喉。在梦幻里我一直渴求完美,尽量维护自己游戏帐号的名声,尽量善待别人,一次都没有主动欺负过别人,现在却无端进了阴深深的地牢而且还被人家误解为杀人狂。想到这,心里的怒气再一次强烈燃烧,我不能就这样罢手,不能轻易放过这小子贼帅,我是温和,是出了名的好脾气,但一旦真的发火,往往比一般人更难收拾。我向朋友们发去消息,请他们帮忙注意这小子贼帅的活动规律,在三界发了帖子,公开要求他道歉,或许我这样有点过分,但相对我的损失,道歉算什么。 “知道了,看到帮你杀就是。”朋友们纷纷发来消息,或去三界留言声援我。 一到下班时间,我马上下号,发用盘丝号发来的消息我一条也没回,没有心情回,我第一次对他生气,是,也许不能完全怪他,我的疏忽也有一定的责任,可是说到底,不是他老喜欢强p别人——不管对方是骗子还是跳车的还是嘴巴不干净的——也不会发生今天的事情。我用手机密保把号锁起来,知道这样做也没有什么意义,但不能不这样做。 发打来电话也没接,手机短信我也没回。我买了鱼、豆荚和啤酒,回到家慢慢刮去鱼鳞,剔除内脏,一颗颗剥开豆荚壳取出豆荚。做好红烧鱼和豆荚煎蛋,我开始冲洗马桶,等待饭熟。马桶清洗干净,又开始打扫地板,擦拭窗台的灰尘。做完所有的事情,看着明净一新的家,我的心情终于平静下来。 我坐在沙发上看着手机慢慢咀嚼食物,不时喝上几口啤酒。当两罐啤酒喝完,我站起身来拿起手机拨打发的电话。 “密保解除了,你上吧。” “第一次见你这样,真有点手足无措,对不起文,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发愧疚的说道。 “平时和你说别去强p别去强p,忍一忍就过去了,你老这样,现在掉了技能你开心了吧。” “掉了什么技能?”发紧张的问。 “自己看吧。” “还好是破浪决。”过了一会传来他的声音——如同轻轻把物品放在地上的声音。 “如果掉的是九龙决,我肯定立刻卖号,不骗你,以前你做什么我都没有怪过你,不是为了你,我何必去收什么梦幻币,弄什么装备,打什么宝宝。如果只能秒六,那我付出这么多还有什么意义。”我尽可能心平气和发说我心里的想法。 “以后不再p人了,我保证。不过你真的能忍下这口气?就这样放过那个大堂?你要不在意我也不去想了。” “和朋友们都说好了,等着看就是了,我不但要他道歉,还要他亲自开号给我杀次,给过他机会,是他自己不珍惜的。” “这才像你嘛。”发笑了。 第二天我刚上,马上查找这小子贼帅的坐标,我发消息问聆花解语,她有影蛊。 “那个人在长寿郊外封妖呢。”很快她发来消息。 我立刻开号强p去长寿郊外,此时已经不想什么人气的问题,大不了杀完去化生多买点人气就是。这小子贼帅正在和他们家族的一个人封妖,我刚想点pk,天界威严已经抢先点了。 “只杀这小子贼帅,另外个人自己跑。”天界威严说。 很快这小子贼帅被pk出局,看到pk画面我心里有点纳闷,我和天界威严素不相识,他何必帮我? “你和他也有矛盾吗,天界?” “没有,帮花花杀的,她在帮里问这小子贼帅的坐标,我以为那人得罪了她,刚好看到,顺手就点了。”天界威严说。 “花花?” “聆花解语啊,笨蚊子。”在一边和天界一起封妖的飞天凌说。她也是129一族,在大堂里颇有些名气,我们虽然没有加好友,但神交已久。 “哦,不过还是谢谢了。”我客气的说道。 “谢花花就行。”天界威严随即组队继续封妖。 其实当时我和聆花解语也算不上熟,我们是在地府练宝宝加的好友,她id非常早,中间结婚离开了段时间,现在不时在公司上,我说我也是在公司上,就这样聊了起来。此后一直不怎么说话,虽然有好友,根本谈不上交情。看到她这样帮忙,我的心里充满了感动,也是因为这件事情,我们才得以交往起来。 中午刚吃完饭,这小子贼帅发来消息。 “你到底想怎么样?”他问。 “和你说过的,在世界道歉,我要求不高,不叫你陪损失的钱损失的经验掉的技能,够可以了的。” “在世界道歉不可能。” “那我继续杀就是,别以为我没人气,我朋友们多的是人气,杀你,无论那个朋友都不在话下。” “随便你。” 此后几天,我一上线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向聆花解语查找这小子贼帅的坐标,那个大堂不在线的时候我们就聊着梦幻里的事情,聊了几次后,开始熟悉起来。她是非常擅长安慰人的类型,温柔而且有打动人心的力量,我们加了彼此qq,不上梦幻的时候就用qq交流。 不到一个星期,这小子贼帅终于撑不住了,他本来以为关了pk就会平安大吉,但我的朋友一见到他就点强p。飘雪小妹妹,冷酷狂人,陀陀宝宝。好几次我逮到这小子贼帅都在pk保护期。 “给你杀次,我们算扯平了,怎么样?”这小子贼帅主动求和。 “说了在世界道歉,再重复没意思,我不是蛮不讲理的人,你那天在世界发消息说我是什么杀人狂,说什么死了活该,这些都得你收回去。” “好吧。”他有些无奈回答。 事情算是告一段落,他开了pk主动在野外点我,被我送入地府,然后在世界发了消息道歉。我的气终于消了,虽然代价昂贵,但技能已经掉了,杀他再多次也不可能挽回。我祈祷倒霉的事情快点过去,全部过去,但那当然不可能的,俗话说得好,人倒霉的时候,喝水也会塞牙。 前面的章节说过,我第三次结婚的对象叫我不是仙女,和我同样是龙宫,平时不怎么上,经验太多师门也没办法帮她做,偶尔开她号去练宝宝,那时候我的确有很多宝宝要练,自己号的双完全不 第二十三章 幸福像花儿一样 女友回国不久后,我们结婚了。 婚礼办得相当简单,只是请了双方重要的亲戚朋友参加,说是双方,其实我这边只有父母和姑妈还有杭州的小姨赶了过来。双方父母倒是想大肆操办,但我和她都不乐意,于是他们也只能迁就,毕竟婚姻是我们的事情。 看得出来,父亲非常开心,是真心的开心,脸上满是笑容,我从未见他有过这样开心的笑容,那是仅仅凭感觉就能知道的开心,犹如吃着开心果说着开心的事情露出开心的笑容。另外值得一提的是,婚礼的整个过程,他滴酒未沾,岳父岳母和母亲都喝得有点不胜酒力,惟独父亲清醒无比,人家怎么劝酒都加以拒绝。 “今天可是你儿子的大喜日子,多少喝一点,听说你蛮能㎏㎏喝酒的。”女友方面的亲戚见父亲这样,以为他有什么不满,一直劝酒。 “哪里会有什么不满,高兴着呢。”父亲如同孩子一样哧哧笑道。 “爸,多少喝点吧,今天就算醉了也没关系。”实在没办法,我只得出面劝解。“我父亲最近胃出了点问题,就别勉强他了。” 听我这样说,亲友好歹才不再围着父亲劝酒,但我的酒却一杯也没有少,每到一席,宾客们先说是些祝福的话语,然后就是敬酒,那个热情劲就好像置身于火炉一般,开始我还一饮而尽,后来稍微喝上一口,酒席走完一多半的时候,腿脚已经有点不听使唤,心跳得厉害,仿佛要窜出胸腔一样。 “实在不能再喝了。”我手抚胸口打着酒嗝说道。 但宾朋们根本不理这一套,什么前面的酒席你就陪,难道他们的面子大,什么稍微喝一口表示表示,什么今天不醉哪像什么新郎倌。每个人口中都说上一大串,相比酒力汹涌而来,我更怕他们成套成套的说辞,头脑被弄得找不着东西南北,不知不觉又被灌了几大杯下去。 高兴么?无法形容。我向来讨厌扎堆成群,向来讨厌人声鼎沸的场所,向来讨厌莫名其妙的仪式,然而看着那么多的人——有的人我根本就不认识——全都满脸笑容,真心祝福的场景,我的心犹如沉浸在软绵绵的海绵堆里一样。是啊,这就是人生,人生就是由许多的人,许多的仪式,许多的事件连缀而成。打起精神来,睡觉可不成,笑一个,可别扫了大家的兴,后面的节目还多着呢。 于是我深深吸了口气。老婆东张西望着从楼下上来,看到我后嫣然一笑,由于酒力的作用,她的脸如同六月的桃子一样通红,眼角眉梢却全是暖融融的笑意。 “你个坏蛋,躲在这里呢,害我到处找。”她一边说话一边靠在我的身上,身体软绵绵的,我从背后抱住她,温柔的摸了摸她的额头,轻轻吻了吻她的耳垂。 “刚刚吐了。”我说。 她转过头看着我的眼睛,眼睛里满是柔情,稍顷把头靠在我的左肩,左手温柔的抚摩着我的脸。 “死心眼,人家叫你喝一杯就喝一杯,也不会做做样子。”她撒娇似的说道,语气全无责备。 “今天醉了也没什么的。” “亲爱的。” “恩。” “你真的开心么?和我结婚你真的开心么,以后不会后悔?”她双手紧握我的双手,身体紧紧依偎在我的怀里悠悠说道。 我稍微退了一步,把她的身子转过来,双手扳住她的双肩,眼睛直视着她好一会,看她的神情,犹如沉醉在睡梦里一样,梦的身体,梦的眼神,梦的呼吸,梦的话语。 “感觉一切都像是梦,怕醒来后一切成空,亲爱的,你总是让我担心,和你在一起每时每刻都觉得幸福,然而却如同在空中花园里行走一样,害怕坠落下来。”她的头紧紧靠在我的胸膛,用细细长长——仿佛是刚拉出的棉花糖一样——的声音说道。“总觉得不可置信,你的求婚,你的承诺,我们的婚礼。但现在你的怀抱是真的,亲友的祝福是真的,越真就越不敢相信,你会一辈子在我身边?” “老婆。” “恩。” “我爱你,你是我想用一生精力守护的珍贵的人,所以别再想了,我已经不是过去的我了,我已经可以把握自己,把握我们的爱,有勇气面对未来岁月里出现和可能出现的所有 事情,想给你幸福,同时也让自己幸福,有你有我的幸福。” “像睡在棉花上一样?” “傻老婆。” “你刚刚叫我什么?”她抬起头仿佛确认什么似的看着我。 “没叫什么啊,干嘛这么紧张。” “叫了的,别耍赖。” “叫老婆嘛,难道还对别人说你是女友,要挨骂的。” “老婆。”她低下头重复一遍,然后笑了起来。 “喝酒喝傻了啊,好端端的一会紧张一会笑。” “亲爱的,再叫遍好么?” “老婆、老婆、老婆。”我满心温柔连喊三声。 “真好。”她死死抱住我说。 “到处找不到你们,原来在这里肉麻呢。”从过道的一端传来说话声音,我和老婆转过头看,原来是老婆的几个密友站在过道,大约看到了我们亲密的场景,脸上浮现出取笑的表情。见我们回头,马上走过来要拉我们去敬酒。 “实在不能再喝了。”我求饶道。 “今天是怎么都逃不掉的。”老婆的密友们边说边拉着我们。 我和老婆笑了笑,无奈随他们走下楼。 新婚旅行也最终泡汤,我本来很想去次杭州,小姨也极力邀请,对杭州我始终怀有特殊的感情,不同于别的任何城市,是梦里的城市,以那里作为新的开始是最为合适不过了。但父亲非得要我回去再办次婚宴。 “家里的亲戚朋友都没请,你拉得下脸我可拉不下,你在上海逍遥自在,我在家乡被人戳脊梁骨。”见我不愿意回家乡,父亲有点愤愤不平的说。“人家说养儿如养宝,你倒好,什么都和我对着干。” “我也没说不请他们嘛,请贴不都发了么?”我也有些不快,老实说,家乡的所谓亲朋,我一个都不想见。 “大老远的,跑来上海车费你报销啊,你报销得了么?” “就听你爸爸一次吧,大喜事两个人非得红着个脸。”妈妈劝道。 “老公,回去不就是了,杭州什么时候去也不迟,再说我也想去古城,一次都没去过,想看看你出生的地方,你读书的地方,你经常去玩的地方。你不是总说古城的山水漂亮吗,难道是骗我的啊。”老婆也在一边帮腔。 我看了看她的脸,想知道她是不是言不由衷,但看不出丝毫的勉强。算了,我想,连她都不介意,我又何必固执己见。 “好吧,回去就是,不过先申明,婚宴在镇上的酒店办就行,别放在家里办,那一套我吃不消。”我无可奈何说道。 “依从你就是。”父亲笑了。 话虽这样说,一到古城父亲就把承诺忘得干干净净,或者说故作不知。母亲也不想在家里举办酒宴,嫌太过麻烦,我就更不用提,一想到老一套的规矩头就大了。但父亲一意孤行,老婆也不时在旁边煽风点火。 “也蛮有意思的,不是么?”老婆嘻嘻哈哈笑道。“看你这眉头皱的,能放一排栗子了,好像被古代被逼婚的小丫头一样。” “哎。”我只能叹息,此外别无话语。 婚礼还是老一套,老套得掉牙了,没办法,简化在父亲那根本行不通。下定、看黄道吉日、过礼,不相干的套数一个也没免,按理说老婆的娘家在上海,根本不存在这些手续,但父亲硬是做了个十足。把老婆安置在附近的亲戚家,按家乡的婚俗一件件操办,又是接待从四面八方来的亲朋,又是操心婚事的种种细节,酒宴的席面居然摆了四十几桌,主厨也没有请,一定要自己操刀,忙得半刻的闲暇都没有,犹如一阵风一样,一会到这里安排这个,一会到那里安排那个,精神却出奇的好,脸上半丝疲惫都看不见。 老婆起先觉得好玩,后来到底抱怨起来,抱怨也不奇怪,新娘哭别娘家,新娘回门,新娘向公婆敬奉茶酒,新娘拜访男方直系亲属… “亲爱的,好烦琐哦。”老婆皱着眉头向我发牢骚。 我则装作没听见喜笑呤呤看着她,心里想:早让你别听从父亲的,你又不听,现在知道麻烦了吧。但我当然没说,说出来免不了被骂上几句。 婚宴也办得过分了,居然连办了三天,迎娶、送亲、回门都办了喜酒。其实合在一起完全可以,但父亲就是不愿意。我也整整醉了三天,犹如浸泡在酒缸的三天,呼气吸气,打嗝做梦全是酒的味道,走路几乎要人搀扶着才能前行,以至于一看到酒本能得就想吐。东西没能好好吃,吐的次数却数不过来,吐到肚子里只剩苦水还大吐不止。 “难受吧。”每次我吐的时候老婆就怜惜的拍着我的后背说。 “知道在家办喜酒就会弄成这样,太了解家乡的风俗了,躲都躲不掉的,个个是喝酒能手。”好歹清醒了些,我蹲在地上缓缓说道。 “热情得过头了,这样喝要喝出事情来的。”老婆皱着眉头说。 “哎。”我叹息一声。 想带老婆去古城的山水游玩也因此落空,婚宴结束后,我好几天都吃不下东西,吃下去就吐,父亲开了两个解酒的中药方子抓了几剂吃下去胃才多少舒服些。婚礼过于烦琐,又没有带老婆去她一直想去的地方游玩,我以为她多少会抱怨几句,然而她一句抱怨的话都没有说,脸上也没见有抱怨的表情,这让我多少有些欣慰。 “谢谢你,老婆。”我握住老婆的手深情说道。 “没头没脑说些什么呢,谢我什么啊?”她一脸不解。 “谢谢你耐着性子听由父亲安排,谢谢你这么体贴我。” “看得出来,爸爸很开心,你没见他一天到晚都在笑,再说爸爸的要求也不过分,就是麻烦点,满足了他的心愿你也开心,那我就开心了。”老婆温柔说道。 我想说点什么,但话语没能顺利说出口,一股力量从胸腔直逼喉咙,在喉咙间卡得死死的,只得紧紧攥着老婆的手,她感觉出了我的情感波动,对我轻轻一笑,反转手心紧紧握住我的双手。我看着她的笑脸,心里充满了力量和感动。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指的就是我们现在的感觉吧,想紧紧握住这个小女人的手,想守着这个小女人,在给她温暖的同时感受她的温暖,一起牵手走向永久永久。 “我爱你,老婆。”我在她的耳边低声说道,像水里的游鱼轻声细语,像春天的风温暖潮湿,像秋天的收获喜悦万分。她的心跳,她的脉搏,她的呼吸,我不需要触摸就能感应到,多么奇妙的时刻啊。我很想用语言表达出来,但想来想去也不知道如何开口,第一次感到话语的无力。在爱的沉醉里,有着比酒更深的缠绵。然而即使我什么都不说,她也能够知道。 “我也爱你。” “以后再补偿你好么,带你好好游玩古城,告诉你所有的一切,心里曾经有过现在有着的所有感受。” “傻瓜,我们都结婚了,以后要游玩古城机会多的是,别再想了。”老婆柔声说道。 “有你真好。” “那是,能娶到我,你就偷着乐吧。”老婆一脸得意。 “看把你美的,真是不禁夸哦。” “和你说了,女人就是夸出来的。” “以后天天夸你,夸得你找不着南北。” “别贫了。”老婆看着我说道。“你以前不是说爸爸经常酗酒么,怎么这次我们结婚他居然一滴酒没沾,在上海也就罢了,怕是担心喝醉了出洋相丢你的脸,在家也是这样,不奇怪么?” “怕是太忙了吧,忙着招待宾客,忙着操办婚宴的琐事,几时放鞭炮,几时开席,几时上菜,几时完席。宾客的住宿,宾客的席位,宾客的回礼,委实忙得不着地,连喝酒的时间都没有。” “爸爸一直喜欢做这些?” “是个热心人啊,别人结婚也喜欢帮忙做这个做那个的,但这样大包大揽倒还是头一遭。” “爸爸是真心爱你的,虽然嘴上不说,心里可紧张呢,所以才这样操劳。”老婆说着叹了口气。 “我明白。” “还恨他不成?” “都过去了。”我楼住她的腰看着远处说道。“现在只想和你好好过日子,我过得好,爸爸也就省心了,这就是最好的回报。” “这是真心话?”老婆侧过头看着我。 “十二分的真心,真心的春风送来真心的春雨催生真心的春景,就是这样真心。”我说。 “你呀。”老婆笑了起来,轻轻弹了弹我的额头。 我们不再开口,相拥看着远方的群山,连绵起伏的群山,而时光不知不觉悄然流逝。 要回上海的当天晚上,父亲下厨烧了整整一桌他拿手的小菜,母亲温了米酒,久违的家的浓郁气息环绕在四周。我心情愉悦,一连喝了几杯米酒,出乎意料的是,父亲依然滴酒未沾。 “爸爸,你打算要戒酒么?”想了许久,我还是开口说道。“哈哈,你怎么知道。”父亲笑着说。 “是玩笑的,对吧?” “不。”父亲摇了摇头,神情严肃说道。“真的考虑戒酒,或许你不相信,从知道你要结婚开始,我就做了这个决定,或许太晚了点,但我还是想这么做。文仔,一直觉得很对不起你,真的,每次喝醉打你的时候,每次清醒过来,看着你冰冷的眼神,我就感到害怕,害怕你会因为我而毁掉自己…” “爸爸,我们不说这些好么?”我打断他的话语。“都过去了,我现在不是过得很好么,别再想了,我是恨过你,但那是因为我爱你的缘故,你都不知道,从小我就崇拜你,你真诚、善良又有责任心,我只是想你多关心我一些,所以拼命努力读书,拼命做家务事,我所做的一切不过是想引起你的关心而已。我也需要爱,但那时无论是你,还是妈妈都没能够给我。对你们说这些或许不应该,但我想告诉你们我的感受。你只知道自己的痛苦,只知道把痛苦加在我的身上,妈妈只知道哭,我一直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被爱过,我一直怀疑自己是不是有爱人的能力。直到我遇上了老婆。” 说到这,我感激的看了老婆一眼。 “是她,全心全意的相信我,鼓励我,谁都把我看低的时候是她高看我一眼,并且真心爱我,谢谢你,老婆。”说到这,我握了握老婆的手。 “傻瓜,别再说了,好么?”老婆紧紧握住我的手说。 “不,我要说,爸爸,既然你开口了,我就想说完我的感受。”我深深吸了口气,接着说道。“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不能确定自己,不知道自己生在这个世界的意义,不知道爱为何物,我从心里不相信世界上存在爱,所以我也伤害了不少本不应该伤害的人。我一直只想要一个温和的家,有普通家庭的温和气氛,孩子成绩好父母就为之骄傲,孩子调皮了父母就苦口婆心劝戒。我只想要一个家啊,这有什么错么。当然,我知道你和妈妈都和一般人不一样,你们都是孤儿,都有别人没有的痛苦,但是我一直想告诉你们,我不是木头,你们既然生下我,就应该好好爱我,这才是生的意义不是么。”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父母都已经泣不成声,老婆也一边揩着眼泪一边呆呆看着我。我很想继续说下去,但话语被无声的拧断了,我转过头去,深深吸着气。 “对不起,这都是我的错。”父亲擦干眼泪开口道。“人家都说知子莫若父,但我从来没有了解也从来没有真正试图去了解过你。不过文仔,爸爸真的不愿意这样,我不是故意这样的。谁不想被人了解呢,我也一样啊。”父亲的声音时断时续,中途有好几次被哭泣声打断,话语也异常的长,从他小的时候的遭遇到我小的时候,从他的青年到我的青年,从他的梦想到我的梦想。母亲和老婆一直在旁边哭泣。许多我原来不曾知道的经历他也全部告诉了我,我的眼泪一直在眼眶里打转,很想让它掉下来,但它怎么也不下来。喉咙堵得厉害,几乎无法顺利呼吸。 “你或许不会了解,无论好坏,起码你有自己的亲身父母,你不知道被人遗弃的滋味是什么,你也不会了解梦想和希望破灭的滋味,你更加不会了解一个被人轻视的人想要证明自己的滋味。这些滋味我都尝够了,整个世界惟独酒最了解我,惟独醉着的时候我能够不去想这些,我也有思想,有思想的人是痛苦的,这我也明白。不需要找什么借口,贫穷就是耻辱,这我也明白。其实我都明白,只是我自己都不知道如何把握,又怎么去告诉你。爱,你说你没有感受过爱,那谁来给我爱呢。你妈妈吗?她嫁给我的时候不过十四岁而已,她吃的苦你又知道多少,我吃的苦你又知道多少。经常打你,经常酗酒是我不对,但我控制不了自己。” “当你开始懂事后,我真切的感受到了你的远离,无论我怎么弥补,都弥合不了。你不愿意读书,你想离开家去别的地方,知道我有多么害怕么,我怕我会失去自己的儿子。你是我唯一的希望和寄托,所以即使你读书的时候故意做那样伤害我的事我也没有抱怨什么。当你一个人跑去上海,好几年不和家里联系,那几年我几乎度日如年,如果能够挽回,我情愿做任何事情,什么都可以做。” “所以知道你要结婚,我突然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我不知道如何和你表达这种感受,我表达不好。但是我想让你明白,其实这些年,我也变了很多,我也老了,不想再被你恨下去。”说到这,父亲咳嗽了几声。“我想我最大的问题就是酗酒,所以真心想戒酒,或许有点晚,但总比什么都不做的好。” “谢谢你,爸爸。”我伸出手握住父亲的手,满心感动的说道。 这一夜,我们一家人都没有睡,通过这次交谈,我感觉自己更了解父亲,更了解家的意义。家,用所有心灵的材料紧密建筑而成,用所有的温情和话语把家经营得无比温馨。有生以来,我第一次真切的感受到家的温暖,我觉得以前所有的疏离,所有的伤害,全都在这个夜晚溶解。我甚至听到心里冰销溶解的声音。 “要好好生活,知道么,把我们没有活好的部分全部活出来,好好爱你老婆,日子是过出来的,不是想出来的。”父亲说。知子莫若父,的确如此。 “好的。”我说。 而窗外的夜不知不觉已经悄然逝去。 婚后的生活,说奇特也奇特,我们宛如行走在月球表面的两个人,开始步调怎么都无法统一,不是这里有问题就是那里出差错,我们不时争吵,为了琐碎到想不起来的小事争吵,但争吵过后,反而觉得更加了解彼此。父亲说得对,日子是过出来的,不是想出来的。我们一点一点相互沟通互相包容,一段时间后,我们终于找到了切入点,如同在密密麻麻的棉被上寻找裁缝口,如同在层层叠叠的房屋寻找基石,如同在纷繁复杂的网络寻找对接点。而一旦找到切入点,许多问题就迎刃而解。当然也有解决不了的问题,每当有这样的问题发生,我就尽量避免和她发生争执,冷静思考上几天,考虑自己是否可以迁就才去面对。这样一来,婚姻生活开始逐渐协调。 结婚后,老婆的工作忙了起来,接管了新的销售部门,每天忙到晚上八、九点才回家,有时半夜起来还看到她在书房忙着赶销售计划。她真心喜爱工作,只要一工作就如同充满电的电池一样精神奕奕。而我的工作又相当清闲,所以家务事大多落在了我头上。 “记得帮我洗内裤哦。”老婆常常开玩笑说。 “好啊,和袜子放在一起洗。”我也笑着回敬她一句。 坦率的说,我并不讨厌做家务事,我喜欢做需要花时间的事情,慢慢的,仔细的,只要做这样的事情心情就能安静下来。做饭、洗衣、打扫卫生、购买日用品。说来也怪,结婚后,我开始喜欢上逛超市,常常拉着老婆一起到大型超市购物,一个一个柜台慢慢看过来。 “再这样下去你真要变管家婆了。”老婆常常在陪我逛超市的过程里半开玩笑对我说。 “那也不错,管家婆养男人婆。” “我那有男人婆啊!” “我的老婆——男人婆啊。” “你坏死了。” 每次回到家,我就真切的感受到不是一个人,她的衣服,她的袜子,她的化妆品,她的气息,她的味道,她的声音,她的样子。好像凝固在家一样,时刻能够清晰呈现在脑海。我喜欢温暖她的身体,喜欢她撒娇的样子,喜欢把家弄得明净一新,喜欢听她说公司里的种种事情。 “亲爱的,结婚后你变了好多哦。”一次吃饭的时候老婆开口说道。 “变好了还是变坏了?” “变坏了!” “真的?” “骗你的。”老婆吃吃笑道。“喜欢你现在的样子,越来越喜欢,觉得好安心哦,每次回到家和你呆在一起,就好像回归磁场一样。” “你是磁铁我是磁场,倏的一声被我吸过来,然后再也逃不开。” “喜欢你说话的方式,喜欢你笑的样子,喜欢你慢慢咀嚼食物的样子,喜欢你轻柔温暖的怀抱,喜欢你看书时的表情。你做的你说的我都喜欢,怎么办才好,你大概是给我下迷药了对吧,在我投胎的时候。” “哪里,可能是上辈子你对我一直坏坏的吧,所以上帝说:这个人应该变成猪的。我说不行,变成猪一刀就结束了,应该让她做我的女人,这样我可以慢慢消磨她的灵魂。” “你好恐怖哦,别说鬼故事,知道我害怕的。” “笨蛋,有什么好怕的,纸巾和肩膀都给你准备着呢,你害怕的时候给你肩膀,你掉泪的时候给你纸巾,看我多体贴。” “这样真的好么?”老婆有些白痴问道。 “傻瓜,又多想了,我说过永远的,哪怕和一头猪栅在一起。” “你才是猪呢。” 一切都融洽和谐,唯一让我们措手不及的是婚后不久老婆怀孕了。出于经济上的考虑,我们打算过几年再要孩子,所以一直采取严格的避孕措施。惟独一次出去旅行——婚后我们时常一起到上海附近的风景地旅行——的时候忘记买避孕套。 “不会怀孕吧?”我有些担心的问道。 “是安全期呢,应该没什么太大的问题,谁让你跑来这么偏僻的地方,避孕套都买不到。”老婆有些不开心说道,这方面她谨慎得很。 “你不是也喜欢这样的地方么。” “你说怀孕了怎么办?” “生下来呗。” “真心的?” “恩。”我点了点头。“如果真的怀孕就生下来,反正我也喜欢孩子。” “偏不让你如愿,哼。” 但结果,她真的怀孕了。月经推迟来临,她马上去医院做了检查,回到家一脸不快。 “都是你,现在怎么办?” “生下来不就是了。” “谁和你开玩笑,工作正上手,现在怎么离得开,再说我们那来的钱养孩子,拜托你,孩子不是玩具,不是宠物,随便养养就行,房子的分期付款都成问题,别说养孩子了。”老婆越说越不开心,声音大了起来。 我则一声不吭。 “你倒是说话啊,别什么都丢给我。” “你都说完了,我还说什么呢。我觉得你考虑太多了,工作也好,钱也好,其实都不是最重要的。真想不明白,现在的人为什么生个孩子都要计划上好多 第二十四章 x9一族 飞升后不久,我工作开始忙碌起来,上梦幻的时间也少了许多,我把号交给发,让他全权负责,其实要做的事情也没有太多,修炼已经点满,辅助技能也拉得差不多了,所欠缺的不过是一套好的装备和一些宝宝要练上去。 练宝宝我不担心,有发在,多少宝宝都会练上去,只是弄极品装备的确是相当困难的事情,一般来说拥有极品装备的人都不太愿意出售,而一有人摆摊,抢购的人就蜂拥而至。每次我一上号,第一件事情就是去逛街,看能不能找到合心意的装备,钱并不是什么大问题,我一旦决定付出,就不会考虑花费,我觉得从骨子里,向来都把钱看得很低,尽管这样的态度常常被人指责,我还是不愿意去勉强自己。 虽说上的时间相对少些,但梦幻也不是没有事情发生。比较大的事情有两件,一件是天宫孩子技能修改,修改也不奇怪,梦幻一向如此,对外宣传说什么讲求平衡,实际上不过玩弄梦幻玩家的感情。可不是,既然要讲求平衡,那不管门派平衡、孩子方面都应该全面考虑到才是,先出一个孩子,养的人多就大谈什么破坏平衡,然后把孩子改得如同鸡肋。其实改动我并不反对,我所不开心的是每次梦幻策划必定先捧热一个孩子,等养孩子的玩家成普遍趋势,立刻又废掉这个孩子,这简直就是有计划的欺骗。倒霉的是我养的两个孩子都中了这一招,先是魔王孩子,后是天宫孩子,天宫孩子刚养好技能就修改了,让我不开心了好几天。我想以后如果再要养孩子,我宁可养最冷门的孩子,这样说不定作用会更大一些,我可不希望被人牵着鼻子当猴耍。 另外一件事,也是影响巨大的事,是帮战系统的改动。原来的帮战说到底是高级玩家的专利,改动后,成了全民运动,不管级高级玩家低级玩家都可以参加。表面上看似乎新帮战更有吸引力更为合理,事实上说句不客气的话,我觉得这是白痴的行为,因为负责策划的人根本不明白pk的实质。 这点从新帮战全面推出后的反映就可以看得出来,不少高级玩家或卖号或离帮,帮派人员分流大大增加,用一个老玩家的话来说就是“我们喜欢帮战,是因为那是人与人的对战,是实力与实力的抗衡,谁愿意花那么多钱去和一些npc抗争,谁愿意去点一个级别不到自己一半的小孩子。” 一时间,区里的公共频道也好,梦幻官网的论坛也好,叶子猪也好,都骂声一片。骂也很正常,我们可以忍受网易肆意欺骗我们的感情,但忍受不了网易本身连游戏本质都不明白的举动。这就好比一个人开了店卖西瓜,不管他卖的西瓜是好是坏,只要是西瓜,多数人都能够接受,但去买西瓜的人结果却带了菜刀回来,其愤怒可想而知。中国有句古话:挂羊头卖狗肉。网易的这个举动就是如此。 出于这个原因,我身边的朋友离开了不少,以前离开梦幻,无非是工作、学习、生活,就是说是他们本身的原因才不得不离开,但现在不少人是对梦幻失望。一款自己付出了金钱、精力、爱的游戏,结果最后变得面目全非,只要看着就觉得心痛。 一次刷仙族练宝宝的时候,我遇到了流氓会武术,和他谈起帮战修改的事情。 “的确,这次策划的改动太失败了,实在是无话可说,打完这次服战,我也准备离开了。”流氓会武术说。 “离开?这是什么意思?”我吃了一惊。 “玩得没什么意思了,服战一个月只有一次,压力还那么大,以前还可以去帮战放松下,现在连这个乐趣都被剥夺了,实在不知道还有什么留下来的意义。” “你也不去参加新帮战啊?” “有几个级高的希望去参加呢?一塌糊涂的帮战,不知所谓。” “哈哈。”我苦涩的笑了笑。 果然,当月服战结束后,流氓会武术就在三界发了告别帖。服战的成绩相当可惜,差那么一点就进入十六强,不过一旦决定告别,就怎么都不在话下了。他把号交给了他的弟弟接管,这样说或许不太好,因为他的离开,我却受益非浅,他的一件120的铠甲卖给了我,是他弟弟卖的,折合人民币大概600元多点,实际价值在1000人民币左右。所以当流氓发了告别帖子,当我在叶子猪看到他的纪念帖,我很想说上几句,但终归还是没有开口。我认为,离别留给无声是最好的,心底的思念比什么口是心非的话都来得重要。 其实我也有过离开的念头,在新帮战出来的时候,但最终还是没有离开。一般的人是为自己而玩,我是为我珍惜的人而玩,有人或许会认为这是借口,但事实终归是事实。对发的承诺,我一直铭记于心,他的挽留也打消了我离开的想法。 不久我又花了1000人民币买了条120的项链,此后陆陆续续买了帽子、鞋子、武器和腰带。号终于像模像样了。这么着,我开始了我的129生涯。 长期以来,我一直想就x9写篇文章,我不知道是谁想出x9这个名字的,69、89、109、129,每次一听到x9,我就联想到飚车一族,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种联想也不无道理。 飚车追求的速度和刺激,是对人的极限的挑战,x9一族追求的则是游戏pk——有规则的pk——的体验。购买极品装备,打极品宝宝,研究pk战术。不是每个人都可以玩到155,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去参加服战,但是停留于某个阶段,做这一阶段的强者,则是可能的。有的人说x9太臭屁,有的人说x9太嚣张,有的人说x9太轻狂,但存在即合理,x9也同样如此。 我自己停129以后,这种感觉就更加强烈。每次药站,每次比武,我就感觉到那种从骨子里迸发的激情,有如疾弛于风,有如雷鸣电闪。不只是视觉的冲击,心灵的冲击更大,到分组的时候,心就提到了嗓子眼上,心跳加速,祈祷分个好点的队伍,再好点的队伍。临时也一定要打得完美,有时甚至不惜一掷千金。胜利了欢欣鼓舞,失败了沮丧懊悔,常常一次比武下来,好几天脑海环绕的都是比武的情景。 然后新的一个月又开始了漫长的准备,或者打新的宝宝,或者换适合的装备,或者到处看技术帖子,或者看pk录象研究战术,我也同样如此。不管工作再忙,总是会抽时间出来上各大论坛看看帖子,看看比武、服战录象。也是因为这样,我开始常常上叶子猪。 坦率的说,那时的叶子猪相对梦幻官网,相对17173来说,要简单许多,惟其简单我才喜欢,既没有花花绿绿的颜色,又没有多余的装饰,帖子的风格也为我所喜欢。从看到流氓的纪念帖开始,我就经常上叶子猪闲逛。 看得最多的当然还是技术帖子,看作者们对宝宝种类和用途的分析,看pk的各种战术,并且把阵型相克的图表也背了下来,这委实是了不起的成就,让以前读书的老师知道肯定气得直跳脚。“什么啊,以前让你背下书老大不愿意,现在这个劳什子你居然背下来啊,悲哀啊。” 我的pk技术也有了很大的提升,刚开始比武的时候完全听人家指挥,到后来可以提些不错的建议,最后开始自己指挥队伍。每次比武就感觉到自己还有待提升,因此动力十足。作为一个新人,我很快融入了129的主流队伍,由二线小队上升到一线,成就感填满胸腔。由此认识了不少朋友,大明豪强、罗曼蒂克、火影黑天使、小e,自学成才等等。 交情最深的是大明豪强,我叫他大明,我和他差不多同一时间飞下来的,第一次比武也分在了同一个队伍,那次比武记忆深刻,我,大明,月亮湾星星,其实我还算帅、红桃2组成二队,火狐太子他们为一队。比武快结束的时候火狐他们被对方pk出场,我们点了对面的主队,主队的人物已经忘记,队长好像是火魅,一个很不错的医生,和我同在一个帮,他的老婆是一个蛮厉害的女儿,叫寒月。 比武时间到了以后,系统刷了我们组胜利,但对方不肯跑,我们在实力上也差距很大,只有我一个人还没有倒下。 “一个二队点我们,凭什么让我们跑,也不想想自己是谁。”快结束的时候火魅说。 这句话深深刺伤了我,此后我弄装备打宝宝有一小部分原因就是因为这句话,结果后来的比武我一次也没遇到火魅,而我升上主队后不久他就升级了。 “算了,别想太多,我们把自己号弄好就行。”大明安慰我道。 “其实也没什么,我只是不喜欢被人轻视。”我说。 “哈哈。”他笑了笑。 不愉快的事情当然时有发生,快过年的时候有次比武被偷袭,也生气了好几天,刚买到流氓会武术的铠甲的时候,火狐太子发来的消息也让我很不愉快。 “他说什么你现在号又没弄好,这么好的铠甲有点浪费,想拿他的铠甲加钱和我们换。”发对我说道。 “得得!”我叹息一声。 虽然有这些不愉快,但并没有影响我停129的心情。我依然不时上叶子猪看帖子,闲暇下来就和大明交流战术,交往深入后,我发现大明是个非常要强的人,比我还要强,但为人的确不错,人也热心,常常一看到好装备就打电话给我。 他的号进步得也相当神速,不久在伤害上面就超越了炎麟苍月成为我们区129的第一狮驼,宝宝准备得比较齐全,因此比武很受欢迎。 “看吧,文,只要我们自己强大,就不怕没有出头的日子,你是第一龙宫,我是第一狮驼,我们兄弟好好加油哦。” “好的。”我说。 其实第一不第一,我一点都不放在心上,从人物上来说,在龙宫里我或许可以算得上是佼佼者,至少目前在区里129龙宫里面我的灵力是最高的,防御上也不比别人差,宝宝方面也毫不落后,而且一出门派法宝,我就接到镇海珠,这点优势也暂时领先。但在pk意识上,比较火狐太子和火影黑天使来说,我要落后许多,毕竟他们身经百战。火狐为人或者有点孩子气,喜欢意气用事,但在pk方面,的确非常有一套,说129无人可比或者是夸口,但也相差不远。 老实说,我不喜欢被人叫什么第一龙宫,感觉像是在街头耍猴把戏,猴子站在魔术杆上自封第一。而无论现实还是网络,夸口是一种习惯,卖包子的说自己的店是天下第一,杀猪的说自己技术天下第一,读书的都认为自己才华天下第一,武行的认为自己武术天下第一…每次看到什么天下第一,我都想把他们的牌子摘下来。当然,这或许也只是我的性格怪癖。我很想对他们说一句笑话,乡下流传的一句笑话:猴子常常认为自己是天下第一,所以只会耍猴把戏。 就这样,比武成了我梦幻生活的核心,一切围绕比武运转,我也比以前更加明白自己玩梦幻的定义,当然,同时我也是个很情绪化的人,但正是如此,我才拥有有比常人更多的回忆和感触。 我是常常上叶子猪,但不是那种经常发帖子的人,我总是觉得,对着别人的帖子说自己的感觉是件很困难的事情,因为评价无论好坏,往往超出帖子作者本身的思维。所以我习惯潜水,如同一条潜藏于深海的鱼,悠闲的游动,不带起一丝波纹。 除了技术帖子,许多带有浓厚文学色彩和感情色彩的帖子我也喜欢关注,这倒不是说我多事,我喜欢研究人的感情波动,喜欢看各种各样的经历,以及这些经历带来的种种感情。无论网络还是现实,我们都如此空虚,我们的心灵犹如一个永远填补不满的窟窿吸食着我们全部的感觉。我得以知道许多梦幻恩怨,打破脑袋也想不到的恩怨,我得以知道许多感情,许多我们再怎样克制也克制不了的感情。 看到让我有所感触的帖子,我就和聆花解语交流,从掉技能的事件开始,我们逐渐亲密,几乎无话不谈,话题有深有浅,自然,我们也触及到了感情问题。 “网络还是有真感情的。”一次我看到叶子猪上一个关于梦幻夫妻最终走到一起的帖子后颇有感慨的说道。帖子的大意是女方已经结婚,在游戏的过程里遇见自己深爱的人,她的丈夫认为这是背叛,但她下定决心勇敢奔向自己爱的人,终于获得幸福。 “我也看了。”小语说。“不过如果换做是我,就不会有这个勇气去面对。” “那是因为你没有遇见自己深爱的人,所以你不明白什么叫做情不自禁。”我笑着说。 “或许吧。”她叹了口气。 和她的交谈里,我感觉得出来她过得并不幸福,她和她的老公缺少沟通,用她的话来说就是完全无法沟通,她的老公是典型的工作狂,认为工作就是生活的全部,认为她是他的附属,一直束缚她的自由。 “没有用的,他习惯了大声命令,命令你做这命令你做那,完全不考虑我的感受,以为只要给我物质上的满足就是幸福,而我要的只是他的关心和温暖。刚结婚的时候什么都没有,每天下班了一起去买菜做饭,常常一起去看电影,生病的时候就紧张得不行,但现在全变了,上班忙工作,在家忙工作,除了工作别无话语,因为他不喜欢强迫我辞职到他的公司,别人都喜欢当老板娘,可是我一点都不喜欢。”一说起她老公,她的话语就有点收不住。 “或许他只是表达的方式出了问题,多体谅他一下,男人在家也累的,如果你还像一棵摇摇树一样,那他只会更累。”我说。 “有时真恨不得从住的房间跳下去,砰的一声,或许就解脱了。”她家住在十三楼。 “别这么悲观,又烤熊掌又吃鱼,胃要坏的。” 相处得久以后,我发现了她性格上的缺陷,她是习惯说对不起的人,把对不起当成逃避的借口,事实上这种借口也很能伤害人。当然,喜欢她的人也为数不少,她在梦幻的老公就似乎很为她着迷。 “常常发消息过来,也不管是几点,还说什么要等我离婚,好烦的。” “有人喜欢还不好啊。”我开玩笑说。 “我是不可能离婚的。” “那你爱你梦幻里的老公吗?” “谈不上爱,是他自己多想了。” “那就明确拒绝的好,有时候暧昧很容易给别人带来伤害,女孩子常常不懂得拒绝,以为这没什么,结果最后双方都受到伤害。” “或许吧。”她说。 自然,我也和小语说自己感情上的问题,与老婆的矛盾,对未来的迷惘,对人生的失望,或者不防说现在能谈的只有她而已。小怡开始新的恋爱后,我们逐渐疏远,我看过她好几次在电脑一端哭泣而不知如何安慰,她知道那个男人并不爱她,但无法放弃。而我不喜欢性格软弱的人,特别是对于明知结局而欺骗自己的人不抱同情,相交五年,我开始对她失望,话语也冷淡了许多,她自然感觉到,慢慢沉默起来。这样,聊天的对象就只剩下小语一个人。 “和你聊天真的很轻松,好像炎炎夏日吃着冰棒一样。”一次小语说道。 “错了,不是冰棒。”我笑着说。“是棒棒糖,从嘴甜到心的棒棒糖。” “哈哈,忘记你是棒棒糖小子。” “我还是青蛙王子呢,呱呱呱呱的,想找到自己的公主,结果却跳进了鱼网,被送进厨房当成菜肴。” “你才是鱼网呢。”小语撒娇似的说道。“你说我们爱上会怎么样。” “看我的qq签名。” “哎哟,只谈风月不谈情,看来你是情场高手嘛。” “哪里,煮熟的鸭子能飞到哪去。” “真能做到?” “骗你的,如果我爱上你,我会先逃跑的,沉默着离开,对于我来说,消失就是沉默。” “我也是。” 我们常常一起去烧双,有时我开她号一起去,她本来毫无目标,玩梦幻只是为了消磨上班时间,认识我以后,或许是常常听我说x9的种种事情,她也打算停129。 “叶子猪不错的,有时间多去看看。”我向她推荐。 “知道还是知道的,只是对pk我没什么兴趣。” “除了pk,叶子猪上很多帖子也不错的,反正你在线的时间也蛮多的,看看又没有关系。” “恩,听你的就是。”她说。 在叶子猪上一发现什么有趣的帖子,我立刻告诉她,她一上线就和我聊梦幻的种种琐事。相对于现实,聊梦幻显然要轻松许多,她的话题也多起来。她有一条专用的120的项链,灵力虽然没有高到吓人,也常常让我羡慕不已。 “我要是有那么一条项链,那该多好。” “那你还让别人怎么活,现在你的灵力都那么高。” “哈哈,那也是,没有十全十美的。” “我可是打了一条就出了专用哦。”她一脸得意。 “哼,青蛙的腿比蚂蚁长,照样被蚂蚁咬死。” “你就知道欺负我,坏人。” 本来她只喜欢发呆,在我的带引下,这样说或许有点脸红,是在我的影响下,也开始拼命找经验,每天上来就和我喊“又多了多少多少经验。”“你看你看,又点了几下技能。”“郁闷,经验条老是空的。”“坏人,带我去烧双拉。” 不过要说她对梦幻这款游戏很了解,我只能像拨拦鼓一样摇头,虽然玩的时间比我长,这个看id就知道,比我高了不是一两截,但很多时候都白痴得很,白痴得可爱。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就知道,她有一个110的女帽,不磨加逆粼,结果她上了五级月亮,常常被我取笑。 “什么嘛,人家才不愿意去了解这些呢。” “你什么都不知道,以后玩129看你怎么办。” “不是有你么,交给你就好。” “把你卖了你还帮我数钱。” “你舍得。”她吐了吐舌头。 不久,她终于飞下来,我们开始一起129。说来不公平得很,我每次比武都分不到好的组,她居然一飞下来就上了主队,而且以后分组都相当不错,只能用一句话来形容:一声叹息。 “嘿嘿,你的好运气全被我吸走了。” “你别玩什么玄彩蛾,去变吸血鬼好了。” “你也好不到哪去,一只臭蚊子,我拍我拍我拍拍拍。” “你以为上当当网啊。” “想告诉你一句话。”“听着呢,耳朵伸得像兔子。” “有你真好。” 第二十五章 情人小语 我遇见了小语。 有时候我在想,我简直是为了遇见她而存在。李锦荣在《火花》里说:爱上一个得不到的人,或许是上天对我的一种惩罚。这句话我同样适用在我身上,其实凭良心讲,从一开始她就没有欺骗过我任何事情,我知道她已经结婚,知道她比我大三岁左右,知道她性格软弱,知道我们并不可能最终走到一起,但还是不由自主的陷了进去。 当然,一开始我并没有想这么多。我们认识的时间不算短,一次在地府练宝宝相互加了好友,但此后很长一段时间几乎没有交谈,直到我掉技能的事件发生,我们才开始深入交谈。让我们关系更加拉近的是我和我不是仙女离婚的事情,她一直在身边安慰我,给我了重新面对游戏里的感情的勇气。此前我一直把游戏的感情看得太过认真,虽然不至于影响现实生活,但情绪上多少受到影响。我是个很容易失望的人,同一件事同一个人同一个游戏失望到三次,就会决然放弃。而且我不喜欢把失望表达出来,只是像落叶堆积大地一样沉积在心底,久而久之终于爆发。性格上也过于偏执,黑就是黑,白就是白,表面上看起来嘻嘻哈哈一付习惯暧昧的样子,事实上相当不能接受暧昧的感情。无论现实还是游戏,付出百分百的感觉,就一定要收获百分百的回应。 所以当我确实的感觉到自己喜欢上了小语,自己也大吃了一惊。我们视频过好几次,都是单方面的视频,她看不到我,而我可以看到她,这也让我感到相当惭愧,我一直不喜欢视频,而且不喜欢单方面的视频,但我想看她,她也一直包容我。一天我理完发,特意跑去网吧,我们正式视频了。视频的过程里,看得出来她松了口气,我虽然算不上英俊,但用温文尔雅相貌端庄来形容,我想也不过分。她长相算不上漂亮,但有种让人温暖的力量。我看着她,感应心理的变化。这是怎么了,特意跑来网吧视频,特意理发,这可不像你啊,而且那天我本来有点感冒,不适合理发。我听着心底的声音,很想立刻跑到她的身边轻轻拥抱她,就是这样的感觉。 不用说,我思考了好几天,我回想从认识她到现在的点点滴滴,回想她和我说过的所有话语。我们从一开始就说好,如果确认自己爱上对方,那么都沉默着消失,我们说好的。可不可以呢,不再和她联系,不去见她,不去想她,也把她当成只是风月不是情。好几天我都没有办法专心工作,以至于老板认为我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一再追问。 回到家,我就坐在书房看着洁白的天花板独自思考。她的性格那样软弱,她或许只是在你身上寻找在她老公身上所欠缺的温暖,她不可能会离婚和你在一起,这些你都知道。你呢,你才刚结婚没多久,这么快你就心猿意马了么,你怎么去面对老婆,怎么去面对孩子,你自己承诺过一生的,你的原则和坚持都到哪里去了。 然而我想看她,想听她的声音,想陪她逛梦幻的山山水水,想见到她,想亲自去感受她的存在。你是疯了是疯了。 我们见面了,那已经是将近新年的时候。 见面的要求我不知道是谁提出来的,现在已经记不起来,其实这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彼此想见对方。只是在游戏里说着情话,只是在qq上娓娓聊天或者视频,只是在电话里述说思念,这样的行为已经安慰不了我们的内心。 那是个温和的冬日,明亮的阳光打在宽敞的街道,融化皑皑白雪,轻风不时袭来,每次袭来就带来阵阵凉意,让我感受冬天的存在。我比约定的时间晚到了一会,没办法,路上堵车堵得厉害。 我们约好在塘桥的仁济医院门口见面,我对塘桥并不熟悉,从家到那里大约需要一个半小时的车程,所以不常过去,以至于都不知道仁济医院有两个大门。一下车我就跑到医院的门口等待,但等了许久都不见她的身影,手机一到关键时候就开始罢工,信号接受不过来,不时死机。每次一开机就看到她发来的消息,一条接一条的。 “仁济医院对门有家小药房,看到了么,我在里面等你。”她发来消息,看消息,她等得有点心急。 我急匆匆跑了过去,街道哪里都一样,怎么都找不到她说的药房,只得一路问人,好不容易赶到药房门口,透过玻璃门我终于看到她。我微微笑了笑,向她招了招手。 她那天穿一件灰格子的大衣,下面穿一条有些发白的牛仔裤,脚上是一双干净的运动鞋,什么妆都没有画,一付素面朝天的样子。看着她的打扮,我松了口气,老实说,她要穿得过于高贵,我或许不会敢去见她,其实我是非常胆小而且害怕和陌生人特别是给人压力的陌生人见面。 我们找了家茶餐厅坐下,点了一壶龙井,我们一边喝茶一边缓缓聊天。看得出来,她比较习惯与陌生人交流,虽然我们在qq,在梦幻,在电话里不知说了多少话,我还是紧张得不行。 “你在网络和现实都差不多嘛,还是这么紧张,视频的时候比我还紧张,有点女性化哦。”为了缓和气氛,她和我开起了玩笑。 “是啊,性格关系,怕见陌生人。”我做了个无奈的表情。 “以前没有和网友见过面么?” “一次都没有过,你是第一个。” “我倒是和游戏里的不少人见过面,以前游戏里的第一个老公,我和你说过的,他不玩以后把号给了朋友,但是我们没有离婚,后来接手的那个人,也就是一直发消息说要等我离婚的那个人也见过,帮里的人也见过几个。” “和网友见面是什么感觉呢?老实说我并不太明白,因为此前没有见过。” “你现在不是也见我了么。” “说得也是。” “怎么说好了。”小语轻轻喝了口茶,抿了抿嘴唇,看了会手机,她有不时看手机的习惯,然后接着说道。“有好有坏吧,有的人见了面和一般的朋友一样,聊得十分开心,偶尔还会再见面,有的人见了一次再不想见,说话说不到一块。” “和我见面会让你感觉到不快么?” “没有,我很开心。”她看着我说道。“是真的开心,不骗你,决定见面的时候我很犹豫,害怕会失望,但感觉好怪,一见到你就放松下来,心想这个人不需要害怕,好像多年不见的老朋友一样,中断了联系然后再度见面,就是这样的感觉。” “听你这样一说我很开心,犹如刚刚吃了棒棒糖一样。肚子有点饿了,我们点吃的好不好?” “好啊!”她嫣然笑道。 看着她的笑容,我终于放松下来,双肩下垂,嘴角上扬,脸上大约浮现出了笑容。 “有没有人和你说过,其实你的笑容很迷人。”点好食物后,她开口说道。她要的是龙虾粥,我要的是皮蛋粥。 “没有,没有人和我这样说过,倒是有人和我说我声音蛮好听,被人夸奖总是开心的事情,其实你很会和人沟通啊,当老板娘打打出货单去银行处理帐物实在太可惜了。” “是啊,我也这样想,以前在一家销售公司搞售后服务,做得蛮开心的,经常出差,可以到处去玩,现在这样一点自由都没有。”她叹了口气。 “不过有得就有失嘛,人家卖鱼的还喜欢别人叫老板娘呢,自己老公有公司,你帮他管理,简直就是坐在凤凰蛋上数星星嘛,那些孵鸡蛋的母鸡该怎么羡慕呢。” “有句话怎么说来的,不幸看起来都一样,幸福看起来都不同。” “no,是不幸有千千万万,幸福怎么都相同。”我竖起食指放在嘴唇中间笑了笑纠正。 “算了,难得见面,不提这些。” “你怕是不大想和我说你老公的事吧。” “也不是,只是说不好。” 我们沉默了一会,犹如风拐弯转角然后回复的短暂时间。她和我说起她小时候的事情,她读书读得很早,比同龄人大概早了三年读书,所以在高中和大学的时代一直被人当成孩子,约会的时候带上她,传递情书的事情常常落到她头上。她说起那时她的自卑感,说起读书的时候翘课的情景,读书的回忆一下回到了我们心头。 “我那时很讨厌人家说我可爱,差点为了这句话和人翻脸,因为我认为可爱就是没人爱,谁会去喜欢一个黄毛丫头呢。我的内心深处被强烈的自卑感压抑着,渐渐的,我学会了隐藏自己的所有情绪,我把自己藏在坚硬的外壳里,选择逃避,一点一点消磨自己的所有感受。”说到这,她的眼圈有点红了。 可能的话,我想轻轻把她抱在怀里,但我当然没有那么做,只是静静的看着她,仔细的倾听。 “那个时候的我,很害怕别人投来的目光,因为在我看来,这些目光充斥着对我的怜悯,我不要那种类似施舍的爱情,我宁愿别人把我当成一个倾诉对象,在别人的爱情里我充当着爱情顾问,而我的爱情,却在遥不可及的地方。” “直到遇到他,他无微不至的照顾我关心我,大学毕业他当了段时间海员,我们保持着联系,后来我毕业后顺利走到一起,的确,他没有给我那种心跳的感觉,但和他在一起我很安心,如果他不是这样一个工作狂,我想或许我们之间不会出现任何问题。” “亲爱的,其实你现在很迷人的。” “真心话?”她看着我问。 “恩。”我点了点头。“或许你是有点迷惘,过于保护自己,以至于不知道什么是自己真正想要的,你的这种迷惘也是一种魅力,我想我就是被你的这种魅力所吸引,想让你明白自己的内心,想带你走出你心里的城堡,想告诉你什么是真正的幸福。你就像秋天迷路的雁一样在天空哀鸣,让我不自觉的想带你找到回归的路。” “谢谢你,亲爱的。” “其实我们都是不完整的人,所以能够付出能够接受的只能是不完整的爱,说到底,人最爱的是自己,然后才可能去爱别人,百分之百忘记自己的人,我们叫他疯子。” “我看你就差不多了。”她哧哧笑道。“你的伴随影子的孤独者,不就是这样么。” “这么多年,我也改变了许多,如果是以前,我是不会见你的,因为我害怕付出,害怕接受,怕伤害别人。” “别多想了,见到你我很高兴,真的。” “我也是。” 喝完茶后,我们走到附近的网吧。我们商量结婚的事情,她梦幻里的老公早已经不玩,我则独身,而且我们两人都想在一起。“我本来不打算离婚的,不管游戏里的老公玩不玩。”小语低声说道。 “你是不喜欢改变的人。” “是啊,小时候游泳淹了一次,从此以后再也不敢下水,我害怕尝试,害怕失败。” “我可是水鸭子哦,游戏技术一流,以后偏要经常带你去游泳。” “坏人。”她温暖的瞪了我一眼,右手抚摩着我的耳垂,我轻轻握住她的手。 当天刚好是星期天,我们一起参加十二门派,我们一边玩着梦幻一边聊天。看到她在身边再看她游戏的人物,感觉好像拥有整个世界一样,我的心里充满了期待和温馨。 “情人节的时候我们一起活动,然后结婚怎么样?”我问。 “好的呀,不过后天我要回老家一趟,票已经买好了。” “要回多久呢?” “争取情人节之前回来,好好陪你几天。”她妩媚的笑了笑。 “恩,结婚后我想要个普陀的孩子,又能加血又能救人,漂亮的小仙女,其实我一直想养的。” “你自己去生不就是了。” “你不给我生,我去买个鸡蛋坐在上面坐一个月,生一朵花出来。” “美的你。”她吐了吐舌头。“过年你不回家么?” “看情况吧,买到票就回去,你老公不陪你回去?” “他才不会陪我呢,过年还得上班,没得救了,你老婆呢。” “估计回娘家吧。”我说。 活动结束后,她把我送到车站,我搭上回家的公交车。回到家,一把躺在床上,脑海全是她的样子。她的笑,她手心的温暖,她那不时看手机的习惯动作,怎么都无法抹去。 “今天又去见客户了么,看你累成这样。”老婆走到床边问。 “是啊。”我转过头说。自然,我撒谎了,而我是很不习惯撒谎的人,一撒谎神情就马上改变,这点老婆了然于心。 “那好好休息吧。” 过了两天,老婆带着孩子去了娘家,而我很不喜欢她家的气氛,不喜欢她妈妈的盘问,不喜欢她家亲戚的眼神,和她说要回家,其实票根本没有买到,但她也没有怀疑。 小语已经回到老家,在家的她看起来精力十足,和在上海完全两样,以前笼罩在她身上的紧张氛围一扫而空,视频的时候看着她轻松自然的表情,我再度感觉她和她老公在一起的生活是何等的扭曲。 “回到家开心吧。” “那是当然的,家,永远是温暖的存在,不这样怎么可以称为家呢。” “看到你这样,我也开心,真的。” “要胖一圈的,妈妈天天做好吃的。”她满脸笑容说道。 “小心吃坏肚子哦。” “就不盼我好,你这个坏人。” “我是小坏蛋,你是大坏蛋好了吧。” “明明你自己是,还赖上我。”她一付被冤枉的表情。 “谁让你是我情人呢,你没听说啊,情人就是情动相连的人,所以不论好坏,你都逃不掉的。” 新年刚到,她打来电话,那时我正在看书,想也没想就接了起来。说心里话,她的电话让我充满感动。 “新年的第一个电话第一个祝福送给你,我的情人。亲爱的,想你。” “我也是,好想现在和你在一起,窝在被窝里面,说悄悄话。” “你又瞎想了,不睬你,嘻嘻。” “才不是,是我家的花花开得太晚,半夜盛放,外面这么冷,采花要冻坏身体的。”我笑出声来。 那天我们聊了一个多小时,聊到她的手机没电才依依不舍放下电话,直到她挂断电话,我的期待依然没有消却,我渴望时间快点流逝,这样可以早一点见到她,陪着她,第一次产生这样的期待。其他什么都想不成,脑海只有她的样子。我们每天聊天聊到深夜,手机里全是她的短信,她的思念,她的热情,她的渴望。 我们说好情人节的前一天见面,她从老家赶回上海,我们不知道计划了多少次见面的情景,每次谈到这个就说个不休不止。什么新年,什么老婆,我早忘在了一边,除了写小说的时候,我已经不知道有多少年没有这样的期待了。 为此,我再次和老婆撒谎了,我说老板要带我去杭州见一个客户,大概要呆四五天的时间。撒谎的时候,甚至都不敢抬头看她,心里惶惶不安,生怕她发现我在撒谎。 “好拉,你注意身体,别太累了,反正情人节每年都有,别放在心上。”老婆看了我许久,安慰我似的说道。 “没生气?” “以后补偿我不就是了。” “恩,买个大西瓜给你。” “贫嘴。”她笑了笑。 情人节的前一天晚上,我提前赶到火车站,在附近找了家旅馆住下,本来想趁小语到达之前好好睡会,但翻来覆去都睡不着。我就像一个马上要高考的学生一样,脑海里思绪万千。然而无论想什么,最后还是回到小语身上。我知道这样做并不合适,而且对老婆也怀有深深的歉疚,但我控制不了自己,即使这是一条不归路,我也心甘情愿踏上。安妮宝贝说:任何一件事情,只要心甘情愿,就能够变得简单。我的心里现在只想着小语,仿佛整个世界只有她一个人,想她的时候想看她,想她的时候想见她,想她的时候想吻她,想她的时候想抱她,想她的时候想要她。什么对与错,什么是与非,以后再想不迟,我只要想她就行。 “亲爱的,我快到上海了,刚刚睡了个好觉,梦到你了。” “亲爱的,我看到你说的那家旅馆了。” “亲爱的,我到火车站了,外面人好多哦,想一下来就看到你,我的眼睛在到处寻找,我的爱,你在哪?” 我站在火车站的人堆里四处寻找,火车站就好像一个巨大的蚂蚁窝一样,蚂蚁似的人群,放眼望去除了人还是人。我常常在想,要想感受中国的国情,去看火车站就行,看十分钟你就会明白,中国的大地孕育的是怎样的奇迹。但此时我什么也想不成,我只想快点看到小语。 终于我在卖当劳的门口看到了她,她右手提着一个绿色的邮包,肩上挎着平时带的黑色皮包。我左手接过邮包,右手牵住她的左手。 “拦计程车么?”我问。看起来她在车上睡得不错,没有丝毫的疲惫。 “不,想走路过去,反正又不远。” “这么乖怎么奖励你呢,奖励一个栗子怎么样?” “你pp痒了是吧。”小语撇了撇嘴。“等下脱下你的裤子请你吃竹笋炒肉。” “这么凶,小心我插上翅膀飞走。要知道我可是会飞的哟。”我调皮的笑了笑。 “知道你是蚊子好了吧,别咬我就行。” 我们一边行走一边聊天,很快来到旅馆。一到旅馆,她立刻躺到床上伸了个懒腰,接着打开电视看了起来。 单独呆在房间,她似乎有些紧张,我也有点不知道如何是好。我们找了几个话题,但都聊不下去,只得呆呆看着电视。空调不时呼呼作响,送来温暖的和风。 我站起来走到她的身边坐下,凝视着她,她也目不转睛的看着我。过了大约五分钟,我俯下身亲吻她的嘴唇,她的肩膀稍微抖动了几下,然后闭上眼回应。 我关上灯,像给婴儿脱衣服一样缓缓脱去她的衣物,慢慢亲吻她的每寸肌肤。即使是在一片黑暗里,我也能感觉到她的紧张。她的肌肤随着我的亲吻而不时抖动,我用了相当长的时候抚摸她的身体,让她平静下来。 当我进入的时候,她开始柔顺的配合我的动作,我们如同两条鱼一样紧紧抱在一起,在深海感受汹涌而来的浪潮。我尽量放慢动作,不时亲吻抚摩她的每寸肌肤。 一泻而出,我们一起走入浴室。我温柔的看着她光洁的身体,刚刚为我所拥有的身体。回想她带给我的冲动——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感觉到的冲动——陷入沉思。我想我是爱她的,与跟老婆完全不同的爱,不只是激情,不只是短暂的拥有,我想和她在一起,和她在一起,我的每个感官,每个细胞都仿佛在燃烧一样。 “在想什么呢?”小语拍了拍我的脸颊问。 “在想你。”我说。 “傻瓜,我就在你身边还想什么。” “亲爱的,和你说,即使你就在怀里,我还是想你,想你想到无法停止。” “亲爱的,你或许真的是我命中注定的债吧!不管是谁欠谁的,注定这辈子要偿还,我把我所有的热情在你的怀里释放,我试图挣脱所有加在身上的禁锢,我极力索求着,不管那是你能不能给予的。”她靠在我的胸膛上低声说道。“我觉得我好贪婪,把你的心偷走又怕自己完全把心给你,万一找不到回去的路该怎么办?” “其实,无论是你还是我,我们都回不去了不是么。我们本来说好爱上就逃的,但都没逃过自己的内心。” “是啊,回不去了。我只是想让你明白一点,我不是因为寂寞才爱上你的。其实一开始,我真的很犹豫,但在火车站看到你的那一刻,我所有的软弱都放下来。想抱你想吻你想要你。事实上,我已经很久不和他做了,维持在一起只是责任,我找不到理由和勇气离开他。” “亲爱的,相信我,只要我们一起努力,会走到我们自己的幸福花园的,我有那个勇气带你走出去。” “相信你。”她紧紧抱住我说。 我不再开口,只是深情的吻着她,沉醉在她的温暖和热情里,沉醉在爱的幻想和希望里。 此后几天,我们都相守在一起。 情人节我们在旅馆附近的网吧一起做梦幻的情人活动,好友度很快升到将近四千。每隔十几分钟我们就跑到月老,月老那里人山人海,结婚的队伍排成长龙,怎么等都轮不到我们结婚。 “看你急的,现在结婚的人多,过几天就好了。”小语安慰我道。 “我一刻都不想等,想和你结婚,在梦幻,在现实,一起携手走到世界的尽头去。”我有点气急败坏的说道。“真想杀人了,怎么这么多人结婚。” “你啊,就是这样急性子。”她笑了笑。 到晚上十二点,结婚的队伍还是没有减少,我只得无奈的放弃,交代发要是半夜有空就开我和小语的号先结婚,然后回到旅馆。 第二天早上一上号,我就看到自己带上了聆花解语的夫君的称谓,心里的开心劲就别提了,也不管网吧有多少人,深深吻着小语,她也感觉到了我的情感变化,热情的回吻着我。 “你真像一个孩子一样。”她笑着说。 “我本来就是一个孩子嘛,一个永远不愿意长大的孩子,成长的意义只有一个,就是让我们明白什么是不可能,所以我愿意永远像个孩子,我相信只要努力,没有什么不可能的。” “我就是喜欢你这一点,永远都那样真实。” 几天的时间里,我们刻刻相守在一起,中途老婆打来电话,我支吾过去,小语的老公也打来电话,同样的,她也撒谎了。 “亲爱的,你知道么,本来我和他说好情人节回去的,现在告诉他我还在老家。” “你不怕他打电话去问爸妈啊,这样会穿绑的。” “不会的,我了解他,他不太喜欢打电话到我家。因为你,我什么都不怕了。” “谢谢你。”我握住她的手感动的说道。“你为我做的一起,我都会铭记于心,化成我努力的勇气和信心,我只有把自己解脱出来,才能把你也带离禁锢着你的世界。” 我们像两条热带鱼一样紧紧相依,除了吃饭和上网,一直呆在旅馆抱成一团,我们像所有热恋中的情人一样说着情话,几乎不怎么睡眠,睡眠变得无足轻重,只要紧紧抱在一起即可,只要拥有对方即可,身心融洽,心满意足。 第五天清晨,我和她一起坐上计程车回到塘桥,我要搭车回公司处理事物,她则回家。我刚上公交,她的电话就打来了。 “亲爱的,想告诉你,你占据了我所有的思念,我想你。” “我也是,像地球围绕太阳旋转一样,我的世界只有你。” “回去记得打电话给我,记得发消息给我,记得要想我要梦我,我们一起入梦,在梦里,你永远温暖我的心。”她轻轻的说道,仿佛梦的呓语一样的声音。 “亲爱的。” “恩。” “想告诉你,你是我的第一个情人,最后一个情人,也是唯一一个情人。记得我和你说的那句话,无论梦幻还是现实,想牵着你的手走向永远永远。如果是罪,让我一个人来背。”我语气坚定的说道。 “傻瓜,我们一起背,背到我们真正幸福的走在一起,哪怕是地狱,我也陪着你。” “我爱你。”我说。 “我也爱你。”她说。 第二十六章 聆花解语 我在梦幻里结婚也不是第一次了,总的来说,和聆花解语结婚前,我把梦幻和现实分得清清楚楚,犹如象棋上的楚河,我知道自己可以玩到什么地步,从来没有因为梦幻婚姻而过度的影响现实生活。但和小语结婚后,一切都改变了,我控制不了自己,我的心好像牵了一条长长的线,线穿越网络和现实,牵线的人不是我自己。 我们是情人节结婚的,结婚也不是由我和小语开的号,而是发和冷风开的号,感觉上多少有点奇怪。其实我并不太喜欢上别人号,也不太喜欢别人上我号,除了发。小语的号则不同,除了她本人,还有四个人用将军令绑了她的号,这让我多少有些不愉快。上她号时间最多的是冷风,一开始我本来对他心怀感激,他经常帮小语烧双、练宝宝、做sm。但相处久后,我开始慢慢讨厌他起来。 一天小语打电话提到了他,电话里她好像很生气的样子。 “没想到冷风是这样的人哦,真是让我失望。” “怎么了,亲爱的,他做了什么让你不开心的事情么,把你的号弄得乱七八糟了?”我问。 “那倒没有。你也知道的,他在游戏里有老婆,关系和我们差不多,他老婆也结婚了,而且现实里有孩子,他以前就一直炫耀和老婆怎么亲密,我也没有多想。”小语叹了口气接着说道。“没想到今天他居然在帮里说什么腿软啊,站都站不起来了,说他和他游戏里的老婆见面了,你应该明白是什么意思了吧。” “天呐,他这样说让那个女孩子怎么办。”我大吃一惊。“我以前对他印象还蛮好的,真没想到他会这样。” “是啊,我也没想到,你们男人是不是都这样,把女人弄到手就到处炫耀?”小语有些生气的问道。她正在逛街,不时传来汽车的鸣镝。 “是你多想了,我觉得男女之间有什么是很正常的,有什么好炫耀的,又不是小孩子了。”我安慰她说道。“不过他这样做真让我看不起他,他都不考虑那女孩子知道的感受会是什么,人家都有小孩子了。” “算了,不想提了,一想到就生气。” “亲爱的,以后你少接近这个人的好,人无论好坏,本质一旦暴露就改变不了,他上你号的时间比你自己还多,谁知道以后会在外面胡说什么。” “知道了。”她挂断电话。 我在田野呆呆站了半天,油菜花开得正艳,田野里小麦长势蓬勃,柔风不时徐徐吹拂,无论天空大地,一派初春景象。春天要来了。我看着原野思考自己和小语的未来,随即又想到冷风,觉得他可笑得很,简直就像小孩子得到新的玩具到处炫耀一样,但有的话是不能说的。只是算了,那是他自己的事,与我无关。 从这以后,我对冷风的印象大打折扣,我和他游戏里的老婆也不时有交谈,看得出来,他老婆为他付出不少。 “如果我没有孩子,我或许会放弃一切和他在一起。”冷风游戏里的老婆说。她的名字叫小蕊。 “小语就没有这样的勇气。”我叹息一声,每次提到小语都不得不叹息。 “你们之间出问题了么?” “没有,好好的,只是有点感慨。”我沉思一会,还是决定开口。“你和冷风现实在一起了么?” “没有啊,我们都还没见面过呢。” 看到这句话,我惊讶得嘴巴张得像个皮球一样,头脑一时空空,不知道能再说些什么。 “怎么突然这样问呢?”小蕊问。 “没有,只是突然问问。”我满心不快,犹如吃田螺的时候吃到坏死的田螺一样的不快,以至于话都不想再说就下线了。 然而让我不快的还在后面,有段时间我暂时离开梦幻,冷风居然问都不问我,也没有和小语商量,就从小语那里要来将军令的动态和密码把我的号绑定了,绑定也就罢了,还在帮里胡说八道,弄得不少朋友或打来电话或发来消息问我是怎么回事,以为我卖号了。 “对不起,我以为他是要绑定我的号,前段时间他的将军坏了先把我的号解绑了。”小语向我道歉。 “算了,反正我是很不喜欢这个人,要不是发打电话给我,我现在还被蒙在鼓里,你也知道我不喜欢别人上我号,况且他招呼都不打一个,发叫他取消绑定,居然还说什么那这样的话,以后小语的号就是我的了,好像很有理由一样。你自己小心点,我越来越讨厌这个人,他太喜欢胡说八道了。自己号不玩卖掉老玩别人的号,都不知道他怎么想的。”我有些生气了。 “他还常常说,蚊子现在都不怎么玩了,要我离婚和他结婚呢。”小语语气谨慎说道。 “什么人,汗死。”我终于无语了。 虽然有这些不愉快,但是我和小语的关系并没有因此受到影响。我上班的时间比较早,早上七点三十到办公室,下午四点半离开公司。一到公司,我就打开梦幻西游,看着聆花解语的头像发呆,或者在三界打写给她的情书,写情书给她成了她上线前最开心的事情。 一等到她上线,她一般九点到办公室,就马上发消息让她去三界。 “看完要记得回哦,看而不回不是好孩子。”我发了个亲吻的表情。 “只看不回才是享受嘛,你以为我是你,写东西很累人的。”她表示抗议。 “你也知道很累,更应该体会我的心意嘛,怎么样,感动吧。” “是啊,感动,感动得流鼻涕了。”她笑着说道。 有时候,她也会写信给我,当然次数相对少得多,但每次收到她的信,我就像收到录取通知书一样既紧张又快乐。我爱这个女人,是的,本来我并不喜欢玄彩蛾,但自从喜欢上她以后,我发现其实玄彩蛾也非常可爱,又漂亮又幽雅,每次使用法术在半空移动,就如同天使从天而降一般。所谓爱屋及乌,大概就是这样吧。 “亲爱的,看你的信,每次总是一遍一遍的看,仿佛你就在我的面前,轻轻对我诉说你的所有思念,所有心情。想告诉你,你俘获了我全部的心,想告诉你想你就如同呼吸一样自然,想把所有的一切全部说给你听,像鱼在水里吐泡沫,淹没你的耳朵。” “亲爱的,喜欢你在我耳边念念叨叨,喜欢你耍赖的样子,喜欢你慢慢吃东西静静思考,更喜欢你为我而努力。我真的不是冰山一座,我的坚持在你的温柔里土崩瓦解,我的矜持变成束缚自己的最后一道防线,我无力挽回已经沦落的心。” “我等你有所成就,我等你可以给我一个安定的未来,平淡的但不缺少激情的未来,即使只是柴米油盐酱醋茶,也可以谱写出幸福的乐章。” 每次看到她的信,心里就充满了温暖和力量。我们一起到梦幻的各处游玩,看方寸的云和雾,看女儿的国色天香,花容蝶舞,看龙七的蜿蜒曲折,看凤七的凤火雍容,看北具的冰天雪地腊梅独洁,看月宫的凄婉哀然,看蓬莱的荷叶蓬蓬鹤鸣仙风……我们到处抓图留恋,一边说着情话一边合影,不知道抓了几多。我们认识时的留影,我们友好刚到520的截图,我们练级烧双的照片…… 一天她往我身上丢了一个金香和一个蛇蝎美人,我有点莫名其妙,于是问她是怎么回事。 “不了解我心意,以后不理你了哦。”她调皮的说道。 我仔细看着金香和蛇蝎,终于明白了她的心意。 “谢谢你,亲爱的。”我发去消息。 “亲爱的,我就是这样爱你,爱你一生一世。” 蛇蝎加蓝520,金香加血1314。这两个药,我放在了小号,连发都不知道的小号上,我想永久珍藏,每次心情不好,我就开打小号看着这两个药,想起在网络的背后,有一个女人这样对我期待,这样爱我。 结婚不久,我们养了一个普陀孩子。 我一直对小仙女情有独钟,而且普陀孩子既能救人又能加血,还可以每天获得一个三药,可谓既实用又实惠。孩子的第二技能出来后,普陀孩子的受欢迎度也大大增加,五行攻击,虽然是随机的,但也多了一层威胁。我个人的定义是既能群p又能单p,宝宝也都是群p单p全部兼而有之。 我们组队吃了人参,一个多星期后,冷风开小语号清扫家的时候,出来了一个漂亮的小仙女,我把小仙女的名字改成文思·解语,天宫孩子也改成同样的名字。普陀孩子的计划已经做好,养孩子的东西也收得差不多了,孩子的定义在中速,速度比我稍微快一点,这样适合我和小语。 孩子养得非常顺利,唯一不足的是快成年的时候,有天孩子的临时心态我只喂到了94,当时孩子的固定心态刚好是94,结果心态没有增加,比预定的少了两点。但最后资质刷得还算不错,让我稍微松了一口气。 普陀孩子一成年,我打上了高神和高反以及皇帝,高神是小语买的,高反是朋友先借给我的。我几乎一闲暇下来就带着普陀孩子上擂台,每次打败比自己级高许多的人心里的成就感就汹涌而来。 “亲爱的,我真的好开心,谢谢你给了我这么漂亮又这么管用的一个小仙女。” “看你看你。”小语笑了笑。“又上擂台欺负人了吧。” “嘿嘿,你来擂台给我欺负下。” “才不要呢,你老是欺负我,再这样下去我把孩子放马婆婆那过继去,哼!” “你舍得才怪,孩子再厉害也是孩子她妈生的,鸡蛋再好吃也不如母鸡好吃。”我开玩笑安慰她, “算了,你的嘴巴里吐不出象牙。” “哎呀,你要是能吐出象牙来,那我不早被压死了,卖猪肉够发财的了,再卖象牙,那我做梦都要留口水了。” “不理你了,哼。”说不过我,她撒娇起来。 小语让我感动的事情还有许多。我本来只染了十个彩果在发带上,衣服和头发都是一深绿色。我们结婚后,她问我要不要染彩果。 “其实我是无所谓拉,不过你要是喜欢我染就是了,染一身白色还是黑色?”当时刚出新颜色不久。 “白色的小龙人太多了,我还是比较喜欢黑色,其实黑色也很好看的。”她说。 商量好后,她找朋友拿回不少彩果,以前她经常买来彩果送给朋友,当时我经济有点紧张,她二话没说,把收来的梦幻币全部塞到我的身上。在世界大约收了三天的彩果,彩果价钱被我从75万炒到了85万,终于买齐了三十个彩果。 “亲爱的,我要染色了哦。”我给她发去消息。 “等等……” 我把染好的新颜色截图给她看,她当时有点忙,只开了qq。 “好看吧?”我心里充满了喜悦,非常中意自己现在的新造型,黑色的发带,黑色的头发,黑色的衣服,再配上闪闪发光的刑天之逆,整体动感十足。 “恩,好漂亮。”小语用稍微有点责备的语气说。“本来想亲手给你染的,你都不给我机会。555。” 我发给她的两个截图,她很快传到qq空间去了,她的这个动作,比送给我三十个彩果还让我感动,每次上qq,我就看着截图遐想,图的背后,又有谁知道,有一段美丽而感人的爱在盛放。 很长一段时间,我用的都是一条高血的120腰带,常常想换有特技的腰带,但找不到合适的。有次小语的朋友要出售一条120的高血的命归腰带,她立刻打来电话给我。 “亲爱的,有条120的腰带不错,爆了不少血,还带命归,你想要不?” “会很贵的吧。”我有点犹豫。 “钱不是问题,他本来就欠我点钱,你就说想要不想要就行。” “想要的啊。”我说。 第二天早上一上号,命归腰带就在我身上了。 这样的感动还有许多,有次我们一起去网吧,对这次经历我深深铭记于心,当时和她因为一些小事发生了矛盾,我赌气沉默着不理她,后来终于和好。 我刚打开电脑上梦幻,电脑马上卡死了,小语在旁边的电脑上。不一会有人上我号,我也没有放在心上,以为是发的朋友小陆,他和我打电话说有叫小陆帮忙做活动。 “小陆,孩子还没有喂,记得喂下哦。”我用聆花解语的号发去消息。 “好的。”上我号的人发来消息。 “平时活动别用好装备,好浪费耐久的。” “知道了。” 过了大约二十分钟,笨寒发来消息。 “你老公是本人在上么,怎么到处在借钱。”他问。 “没有啊,他在我身边没有上号,怎么了?”小语叫醒我,我正在旁边打瞌睡,有些困,看到笨寒的消息我立刻意识到号出问题了,赶紧把密码改了顶号,当时我用的是手机密保。 一上号,武器栏空了,法宝拦也空了,身上的钱和家里的东西全都空了。我一打听才知道,原来刚才有人上我号到处问朋友借钱,我粗略的算了下,加上借的钱,武器和法宝,又损失了三千多万。心情一下变得糟糕起来,我马上在帮里喊小陆。 “你这算怎么回事,清我号就算了,还到处借钱做什么,亏我们还认识。”我对小陆发起脾气来,当时也没有考虑太多。 “你说什么?”小陆一脸惊讶。 “刚才不是你上我号么,我还和你说什么记得喂孩子。” “拜托,我晚上三点多才下的,现在还在迷糊睡觉,再说我要盗你号用等到现在啊,你的解锁我都知道,你好好想想,别冤枉人。”小陆回来消息。 要冷静要冷静,好好想想,小陆说得没错,他要盗号也不需要等到今天。是盗号的,没错,刚刚我上旁边的电脑马上死机。没错! “亲爱的,你刚开我的小号拿环了么?” “是啊。” “环全部被清了哦。” 得!我叹息一声。小语温柔的抚摸着我的头,在我耳边低声安慰我。见她这样,心情多少好了些,她没有抱怨环被清而只想到我,我又怎么能只考虑自己的感受。 我用了差不多一星期的时间,才把盗号的借的钱全部还完,让我们欣慰的是,朋友都理解我的感受,一再安慰我。小语就更不用提了,知道我没武器,到处找朋友打听,终于在帮里买来一把120的飞龙在天,比我以前的刑天之逆属性还要好许多。 “亲爱的,你这样我会过意不去的,老是用你的钱,先是彩果,后是腰带,现在又是武器。”我在电话里有点愧疚的说。 “傻瓜,你的不就是我的。真过意不去,以后天天哄我开心,多加油挣钱就是。”小语一个劲的安慰我。 “谢谢你。”除此之外我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和现实一样,我们在梦幻的感情也与日俱增,我们渴望上班的时间长一点再长一点,工作少一点再少一点,渴望时时刻刻相守在一起。 我在办公室玩梦幻的秘密终于被发现,起先是被老板娘察觉,后来连老板也知道了,老板娘开始抱怨,老板虽然没有说什么,但多少有些不满。 “上班就好好上班,你们年轻人就是太不肯学了,工作不是只做交代的事情,很多是自己找来做的啊。”一次老板旁敲侧击的和我说。 “知道了。”我只得应道。 话虽这么说,游戏我还是照旧上,不能不上,哪怕只是看着聆花解语,看着她即可。一天看不到,心就好像被磨了个缺口一样。我和她说起老板反对我玩游戏的事情。 “亲爱的,那你以后少上一点,别在意我,我只要你想着我就行。” “我才不管呢,他们爱怎么想怎么想,我又没有耽误工作。”我有些生气的说道。“说真的,我早就想辞职了,现在这样离开或许更好,留下的都是好的回忆。” “真拿你没办法。”她叹了口气。 “你知道么,我回忆只能想起好的,说来也怪,即使是伤害过我的人,也只能想起好的方面。” “为什么呢?” “或许这样更好受吧。”我喝了口水接着说道。“有的人愿意想到别人的坏处,这样容易让自己忘记,我更愿意回想别人好的方面,这样容易温暖自己的心。” “你还是活在记忆里哦,自己营造的记忆世界里,这样的性格要吃亏的,而且对自己也不好。” “好和坏的定义,谁能说得出来呢。我们去博物馆,总是惊诧于艺术的美,惊诧到无法言语,其实记忆也是这样。我们平常人,常常一只手创造什么,另一只手就接着毁灭。但你看过有谁带着锤子去博物馆么,美丽的东西人们总是不愿意损毁。我的记忆深处也有座博物馆,能够接纳的只有美丽的事物。” “换做是我,我更愿意去遗忘。” “这就是我们的不同,所以最后离开的总是我,我总是握住感情的缺口和影子,坚守到空无一人,我的手里总是握着遗失。” “想你了,亲爱的,想抱你想吻你。”小语温柔的说道。“想抱到你的生命里去,弥补你所有的缺口。” “亲爱的。” “恩。” “我愿意有一天,即使我们没能最后走在一起,当你偶尔想起我的时候,能回忆起我带给你的轻松和快乐,想起曾经有那样一个人,为你痴心守侯。想到我的时候,忍不住泪流满面,记得我这样安慰你的内心,这样爱你。” “傻瓜,会在一起的,我们现在不是已经在一起么,你是我的夫君,我是你的娘子。” 我们之间,常常存在这样的对话,或在梦幻,或在qq,或在电话里。有时候不需要言语,我也能感受她心里的变化,她逐渐释放自己的感情,解除心底的禁锢,她开始慢慢了解自己的内心和渴望,她的柔情她的期待,我闭上眼睛也能够感受到。 我们就这样一步一步,走到感情的深处,深不见底的深处。有如经营午夜无人可知的梦境般经营我们的爱,她的梦里只有文思·洛水,我的梦里只有聆花解语。 第二十七章 进退不得的维谷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和小语开始陷入进退不得的维谷。前进障碍重重,逾越不得,后退揪心痛苦,舍弃不得。 我们每个月见两次或者三次,有时是几小时,有时是一整天,我们一起上网活动,一起比武(说来也怪,每次我和小语在一起比武就分在同一个组,接连几次都是如此),一起看电影,一起吃饭,一起逛节。像一般热恋中的人一样,我们更愿意单独相处,我们常常窝在旅馆的房间娓娓交谈,旅馆那狭小的房间就像我们的城堡一样包容着我们,我们在里面呼吸,欢声笑语。 当然,我们也有不愿意触及的话题,不愿意面对的问题,我们都已经结婚的事实像断壁一样横曳在我们心头,即使再怎么逃避也无法避开。我讨厌在吃饭的时候,看电影的时候,一起游戏的时候,甚至是做爱的时候,她老公不时打来的电话。每次电话过来,我就要沉默许久。其实我更愿意长时间的磨合,更愿意放慢脚步彼此配合做任何事情,我是喜欢花时间的人,慢慢吃东西,细细咀嚼,安静的长时间的思考问题,长时间的亲吻和拥抱,舒服自在的抚摩和做爱。我想和她在一起,哪怕要承受多大的压力也无所谓,我开始忍受不了这种折磨,忍受不了即使是抱她在怀里也不得不想到自己和另外一个人——那个人甚至不知道我的存在——拥有同一个女人的事实。我把这些全部说给她听。 “亲爱的,或许一开始会很难,但我们可以尝试一下,你也不愿意失去我,不愿意这样匆匆忙忙在一起,不愿意这样被思念折磨对吧。”我满怀希望和她说道。 然而我心里的火花很快被她当头浇灭,她或者沉默或者和我说对不起,不知道听了多少次对不起,生平我从来没有这样讨厌过这三个字,我觉得对不起仿佛一把弯刀砍在我的心上,我的心里在流血。 “对不起,现在我还做不到。”说完这句话,她沉默的低下头来。 “我知道你需要时间,我给你时间。”我无奈的说道。 不在一起的时候,虽然听着她温暖的话语,述说对我的思念,我真切的感觉到她的远离,如同她自己说的一样,她的心里有一层硬壳,能够付出的只有有限的感情,可我不是这样,我要她想我的时候只想我,吻我的时候只吻我,要我的时候只要我。她和我在一起惶惶不安的表情,她不时看手机的习惯性动作,她接到电话说要回去的抱歉,都深深刺伤我的心。 “对不起,今天不能陪你过夜,明天早上我早点过来好么。” “对不起,他还在睡觉,你再等等。” 每次听到这些话语,我就无可救药的想到那个男人,那个被她称为老公的男人,和我在一起后,她甚至都不愿意提到他。而她越是这样,我心里的猜测就更加强烈。她和他到底还有没有感情,他们平时在一起是怎样的生活,他长相如何,性格如何,她在她怀里心里会想些什么,会想到我么。所有的这些猜测疯狂刺激着我的心灵,有时我真想对她喊,我到底算什么,为什么我付出百分百的感情,只能得到百分之五十的回应,既然你和他已经没有爱为什么不能离开他和我在一起,为什么你能够若无其事的和他在一起的同时又和我谈情说爱。可是我没有喊,因为我不具备那样的资格,事实上我什么都不是。或许,我一想再想,她要的只是一个怀抱一些温暖而已,而这些刚好落到我的头上。 当然,她也不是没有付出,为了和我在一起,她不知道撒了多少次谎,或说出来买东西,或说去见朋友,或说办理业务。许多次她老公打来电话,在电话里对她吼叫的时候,她就不客气的驳斥。她的这些动作全看在我眼里,是的,她是想和我在一起的,哪怕多一分多一秒她都愿意,或许她只是没有勇气。 我的所有感觉都被她牵动,我已经快忘记自己了,今天刚遂服自己,明天又忘在了脑后,我已经分不清自己在做什么,犹如深处迷雾当中,周围是浓厚的雾气,一无所见,能够辨认的只有自己的心,而我的心,也已经不属于自己。 而当我回到家,回到现实生活,我开始清楚面对自己的内心,面对老婆和孩子。我已经很久没和老婆睡一张床了,一直找借口,要么说累了,要么说感冒了,或者睡在书房,或者睡在客厅的沙发上。每次我这么说,她就目不转睛的看着我,看样子她很想问我些什么很想和我说些什么,但她终于还是没有开口,只是一直叹气。 “别太累了,知道么。”她说。 “恩。”我只得低着头满怀愧疚的回答。 其实说真心话,如果只就长相而言,老婆要比小语漂亮不少,在性方面或许也更有魅力,但我的心就是被小语吸引。传说地中海有座岛屿,从旁边路过的船只无不被莫名其妙的引力吸附过去,从而灰飞烟灭。在小语身上,我感受的就是这样情感。 每次当我去见小语,我就借口说要去忙工作,要去跑业务,要去出差,说这些借口的时候我自己都看不起自己,我的心里充满了罪恶感,但无法克制。开始老婆还追问几句公司的事情,但久来久之,她什么都不再说,只是一付听之任之的表情。她眼角的失望和伤心全都收进我的眼底,如同打在身上的雨滴,我尽管感觉到了,但无法为之思考,而是轻轻将其抖落。 甚至连孩子都不足已抚慰我的内心,每当我抱着孩子的时候,看着他纯真的小脸,心里就开始谴责自己最近的行为。你怎么可以这样,你已经有老婆有孩子,你要把一切都放下去追求你所谓的幸福么?每当看到孩子那明亮的眼神,如同满天繁星中最耀眼的星辰一样的眼神,那眼神好像在无声的击打我摇动不止的心。我的理智和情感一刻不停的搏斗,一会理智占据上风,一会情感左右一切。 我开始不断的吸烟,一支接一支的吸,然后陷入沉思。有时老婆搭话也完全没有在意,直到她发出很大的声音才恍然看着她,她的话语一句都没有听进去。 “你最近到底怎么了,常常一个人发呆,烟吸得这么厉害,家里出事情了?妈妈身体又不好了吗,还是爸爸又酗酒了?”一次吃饭的时候老婆终于忍不住问我。 “没有,家里一切都好。”我看着窗外的天空说道,天空一片阴沉,好像要下雨的样子。 “那是你工作出了问题?” “工作还算顺利的。” “那到底是怎么,总有个理由吧,你不要告诉我只是因为春天的关系,往常春天你虽然也常常打不起精神,但也没到这个地步。你恐怕连孩子昨天晚上几点哭了哭了几次都不知道吧。”老婆说着说着激动起来,饭也不吃,只是审视似的看着我。 “孩子昨天有哭么,睡得死死的,都没发现,对不起。” “对不起,你最近为什么老说对不起,你以前从来不说对不起的,你到底做了什么对不起我和孩子的事,你在外面有女人了么?”老婆开始发脾气了。 女人!我深深吸了口气,慢慢平复心里的张皇,为了不让她发现,我鼓起勇气看着她。不行,现在还不能和她说,况且我也不知道怎么开口,以老婆的个性,知道肯定会决然离开。 “开玩笑,那有什么女人,整天忙得连皇帝的儿子是龙子还是太子都不知道,哪里去交什么女人,你别多想了。只是有点伤感,怕是因为春天的关系,今年的春天又这样凄婉。”我谨慎的开口说道。 老婆看了我许久,想确认我有没有撒谎,然后微微一笑,耸了耸肩膀,那意思好像是说对不起,是我多心了。 “春天年年都有,你这诗人脾气什么时候才改,弄得我这么紧张。”老婆笑着对我说。 “对不起。”我低下头开始吃饭。 “看吧,又来了。” 三月中旬是我的生日,我和小语说好一起去周庄帮我庆祝。 说理所当然也理所当然,我又对老婆撒谎了,不得不撒谎,她是否相信都已经不再重要,好几次我想开口告诉她真相,但一看到她的脸,只是担心我是不是会太累的脸,就什么都说不出口了。 生日的前一天,我和小语一起坐上火车赶到昆山,从昆山搭公交赶往周庄。那天下着蒙蒙细雨,从车窗玻璃往外看去,到处是灰蒙蒙一片。我们在座位上紧紧相依,她带了数码相机,我不时拿相机拍她的脸。 “不要,我不喜欢拍照。”她死死把手挡住脸。 “你不喜欢偏要拍,你让张曼玉来找我拍照我还不理呢。”我嘻嘻笑道。 “知道你喜欢曼鱼,嘿嘿,到了周庄买给你吃。” “不要,我要拍照,宝宝乖哦,叔叔疼你。” 正在我们嘻嘻哈哈的时候,小语的电话响了,她拿起来看了看号码,然后对我做了个嘘的动作,我就知道,是她老公打来的。 我闭上眼睛,突然困得要死,疲倦好像火山喷发一样汹涌而来。小语在旁边低声细语,看样子是在分辨什么,慢慢语气大了起来。 “早就说了和朋友在周庄的,你昨天为什么不告诉我,出货单就在办公室的抽屉里,你自己拿上去不就是了。”她有点生气的说道。 接完她老公的电话,她又打了两个电话给客户,确认船期。她老公公司做的业务与船有关。打完电话后,她像受了委屈的孩子把头搭在我的肩膀上。 “亲爱的,很可能要回去。”她在我耳边低声说道。 “回去上海么?”我依然闭着眼睛。 “恩,今天要出船,出货单放在办公室,他们都不会弄。”她吻了吻我的耳垂,语气里充满了抱歉。“对不起,亲爱的,答应你好好陪你,又没办法做到。” 我睁开眼睛看着她,她脸上满是愧疚,我知道强求不来,即使我不愿意她还是要回公司,这点我很了解。 “你回上海就是了,没关系,以后机会多的是,别多想了。”我说。说得有点口不对心,其实我很想说:工作有那么重要么,他的电话有那么重要么,重要到比我的生日还重要。但我没有开口,有的话是不能说的。 “那你呢?”她吻了吻我,然后问道。 “既然已经来了,我想在周庄好好玩几天。”我说。 她看了看我的脸,叹息着把头埋到我的怀里,我轻轻拨弄着她的头发。 “等下下车我们找家网吧,我试着做下出货单看看,如果行得通就不用马上回上海了。” “真的吗?”我高兴起来。 “我试试看。” 一下车,我们先买了两张回上海的票,她一定要买两张,我也没有直接拒绝,然后撑起雨伞寻找网吧,周庄风景区的网吧数量也不算少,但规模都非常小,最大的一家也没超过50台电脑,最小的一家不过十几台而已。无论哪家网吧都坐满了人,我们用如同在地上搜寻别针一样的目光搜索了一圈,还是没有找到一个空位。最后不得不搭上旅游车驶到风景区深处的一家网吧,这家网吧的规模稍微大些,但一样是人满为患。 “等会吧。”我说。 等了大约半个小时,终于等到一个空位,她立刻打开电脑,做起出货单来。出货单都是英文,老实说我不怎么看得懂,做了大概一个小时,中间接了好几通电话,她老公的电话,她同事的电话。 “不行,还是得回上海,亲爱的,我们一起回去,在我公司附近找家旅馆,我处理好事情就去陪你好么?”她无奈的看着我问。 我没有开口,和她一起坐上回周庄车站的旅游车。到了周庄车站,我把自己手上的车票退了,其实这样做毫无意义,但我不能不这样做,我感觉自己的自尊心受到了伤害,在她的心里,我甚至都比不上一个出货单。我到底算什么,一个木偶一个玩具么,高兴就拿过来抱抱,不高兴就丢到一边。 我站在车站的过道吸烟,一支接一支。小语坐在车上茫然的看着我,我知道这并不完全是她的错,她也身不由己,但就是没有办法说服自己。吸完第六支,我开始向风景区走去,快过车站门口,我忍不住回头。心想只要她走下来说句:亲爱的,你在这等着我,我处理好公司的事情马上来周庄陪你。我会什么也不想和她一起回去上海,但她只是沉默看着阴沉沉的天空,甚至没有注意我的目光。 算了,我叹息一声,头也不回的往风景区走去。我没有任何心情再看风景,腿一直发抖,身上冷得厉害,只是不知所谓的在街道走来走去,我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该干什么。你这个傻瓜,这就是你追求的爱么。心那么的痛,你是在追求这种心痛的感觉么,这种明知无望的期待和失落,你真的想要这些么。 我找了家旅馆住下,澡也没有洗就躺到床上,空调不时送来暖和的风,身上的汗如同下不完的雨一阵接一阵冒出来,被单很快湿透,枕头也被弄得湿乎乎的,脸上身上全是汗,汗流不时流入眼睛和嘴唇,每次擦拭的时候,我就分不清是汗还是泪。泪,我心底一定在泪流不止,胸腔如同被什么击打一样泛起阵阵绞痛,头跟着痛起来,接着肚子也跟风一样作怪。我坐在马桶上吸烟,身体没有一个地方不痛,刚解完手,肚子又开始闹腾。每次当我心痛的时候,身体就好像被抽空一样全部散架。 好不容易不那么痛了,我只能死死用枕头蒙住脸。我渴望说话,和谁说话都行,但打开手机居然找不到一个可以聊天的对象。和老婆说么,笑话,那岂不是在充满气的汽球上刺个口子找爆炸。夏洛克么,我们早已不再联系,那么还能有谁,难不成打电话给父亲,告诉他我现在爱上了别的女人,被别的女人刺伤了? 我的视线落在小怡的号码上,我打通电话,当她的声音传来,我几乎是想都没想就喊痛。 “哥,你怎么了。”小怡紧张的问道。 “头痛肚子痛心痛,哪里都痛,我该怎么办,小怡,我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女人,一个永远都得不到的女人。” “怎么会这样,你不是才结婚没多久么,你怎么可以这样让我失望,我一直以为你和别的男人不一样,为什么你要这么做。” “我要是知道为什么,现在就不会痛了。” “你现在在哪?” “周庄,和她一起来的,结果她接到她老公的电话回了上海,我现在一个人在这,明天是我的生日,她说好帮我庆祝的……” “对哦,明天是你的生日。”小怡缓缓说道,然后好像才明白我的话,盘问我起来。“她老公,怎么回事,你在和有老公的女人交往么?” “是啊,我爱上了一个不可能离婚的女人。” “这样说你打算离婚了,你太让我失望了。”小怡啪的一声挂断电话。 看吧,看吧,不会有人了解你现在的感受,你死心吧,你自己也知道不可能有结果,为什么还要骗自己呢。你说过的,骗别人没关系,重要的是别骗自己。你现在是怎么了,你什么都知道,却不肯放弃。无论你怎么找借口,你都是错的,错的全是你。 然而一想到放弃小语,一想到以后再也见不到她,我就悲从中来,的确,她或许不够好,或许比你自私,或许她更爱自己,但她给了你不顾一切的勇气,这种勇气你早已经刻意遗忘在某个地方,即使全世界认为你无情认为你没有责任感,即使被全世界遗弃和非议,即使失去所有的一切,你还是想和她在一起。 “不疯魔不成活。”张国荣在《霸王别姬》扮演的程蝶衣这样说。 我想起《霸王别姬》的种种情景,突然害怕起来。你也要这样么,为了心底的爱最后走上决裂。正当这个时候,手机传来消息进来的蜂鸣声,打开来看,是小语发来的消息。 “刚刚路过我们第一次约会的旅馆,看着招牌我忍不住泪流满面,是的,我哭了,想到你我不能不哭……” 此后她又发来几条消息,我看了好几遍,但一条都把握不住。哭,她说什么哭,她为什么要哭呢,莫非只是错觉,我肯定是傻了,怎么看都像是外星文,怎么看都像是古老时代的古老文字,和甲骨文一样古老的文字,比甲骨文跟古老的苏美尔文。我很想回条消息,但手怎么都不肯听话,一直颤抖不停。 晨光透过玻璃射入房间,算了吧,你是无法放弃的,无论她有没有勇气,你都舍弃不了,是软弱也罢,骗自己也罢,你还爱着她,这次不再是拔掉插头,关掉电脑,换个手机号码,旅行一次就可以抹去的感情。我要见她,要紧紧把她抱在怀里,即使只是短暂的拥有也无所谓。 我遂然起身,走向汽车站买好回上海的汽车票,车启动的时候,我给小语发去消息。 我们在第一次约会的旅馆附近的网吧见面了,看得出来,她也没有睡好,眼睛红红的,神情疲惫。 我们拦了辆计程车,在去塘桥的路上,我什么都没说,只是把头靠在她的大腿上闭着眼睛睡觉,计程车开到塘桥我还在睡。 “起来了,到了。”小语推了推我。 我们下车走向旅馆,一到旅馆我就紧紧的抱住她,好像马上要失去一般亲吻她,然后脱去她的衣物,进入她的体内,她什么也不说闭上眼睛回应着我。我们做完一次接着又来一次,仿佛世界末日一般,我只想呆在她的身体里不出来。 “对不起,亲爱的,昨天晚上真的以为你要放弃我了,知道我有多么难过么,我躲在厕所里哭了一整夜,直到哭得没有一点力气才恍惚睡了会。早上看到你的消息,我好像落水的人得救般开心,我爱你,真的,不想失去你。”小语依偎在我怀里述说似的说道。 “知道我昨天为什么那么生气么?” “因为我答应陪你过生日,却又跑回了上海?” “不是,我生气的有两点。在去周庄的车上,你和我说,我要的或许只是一时的激情,这让我伤心不已,如果我追求的只是不需要负责的激情,我完全可以去找别的女孩,不需要这样为难自己,我是想和你在一起,想天天和你相守。”我认真的说道。 她看了看我的眼睛,然后握住我的手。 “是我想太多了,我只是想确认你的心意,我害怕你和我在一起只是因为激情,激情过后你就消失,我害怕自己是你生命里的过客,亲爱的,我是如此矛盾,想和你在一起又没有勇气。” “亲爱的,告诉你吧,和别的女人在一起我不这样的,我从没有这样疯狂过,只想在你的体内一直不出来,一次又一次的,每次都要到筋疲力尽。或许是这样让你产生了错觉,但我想拥有你啊,我想时刻拥有你,一想到自己在和另外一个男人分享你,我的心就痛得不行。” “我也是,和他在一起只是被动接受,从来没有感觉到丝毫快乐,可是和你在一起,无论身心都仿佛要融化一样,你就像冬天的壁炉一样温暖。” “知道么,昨天晚上我身体没有一个地方不痛,头痛肚子痛心痛,痛到以为自己要死去,那时好想你打来电话,想听你的声音,但你只是发来消息。” “对不起。”小语长叹了一口气。“我怕你会不接我电话,我甚至都不敢打电话给你,我真没用对吧。” “另外让我伤心的是,其实我真的很简单,我要的只是一个承诺,你对我说:你等着我,我会离婚和你在一起。我只要你给我这样一个承诺就行,只要你这样开口说,我会马上离婚,然后等待着你。”我用仿佛想要融化冰激凌的语气一样对她说。 “对不起,我是个很没勇气的人,或许能带给你的只有伤害。” “对不起,对不起,为什么你总是和我说对不起,我们又没做错什么,就算做错什么也可以一起面对不是么。为什么你老是要逃避,为什么?” “为什么你不早点出现呢?”她幽幽的说道。 “早一点晚一点又有什么关系,你只是结婚而已,又不是说结婚就连爱的资格都没有了。” “但是离婚我现在还做不到。” “算了,别骗自己了,我知道你离不开他。”我把头转过去看着窗口,窗外雨下个不停,如同我心里的雨一样,我叹息一声,然后接着说道。“世界上不存在不能爱的理由,只有不敢爱的借口。在物质上,我是远远不如他,可是你也说过,你不是为了物质而活,我相信我可以给你幸福,你为什么不愿意把一切放在我手里。” “再给我点时间好么?”她求恳似的看着我说。 看着她满眼的痛苦,我不再忍心逼她,即使我知道她一离开我的怀抱就会回归现实,躲到她自己建筑的城堡里慢慢消磨所有的痛苦和悲伤,但我还是不忍心苛责她。你从一开始就知道她性格的弱点,是你自己一定要把她拉到你自己的梦幻世界里,现在你就应该承受这一切的苦果。有个诗人说:自己酿的苦酒自己喝。所以你没有理由去怪她。 “不说这些了,肚子饿了,从昨天到现在一点东西都没有吃,今天可是我生日,我们要开开心心的,去超市买东西去。”我和颜悦色的说道。 “恩,好好帮你庆祝下。”她站起身来。 我们穿好衣服,向附近的易出莲花走去,此前我每次生气,她都带我来逛超市,我很喜欢陪她闲逛。每当挽着她的手,穿行于人山人海的超市,看着琳栏满目的商品,一件件慢慢挑选,心就会慢慢平静下来。其实我没有告诉她,我喜欢和她做这种家庭氛围十足的琐事,是因为我真心想和她构筑我们家的堡垒。我想有一个有她有我的家。 我们买了一些零食,一瓶红酒,和一大包棒棒糖。棒棒糖全是草莓口味的,每次见面她都要送我一包棒棒糖,她知道我喜欢这个。 “蛋糕要大的还是小的?”从易出莲花出来,我们走到旅馆附近的蛋糕店,她看着橱窗里的蛋糕问我。 “我喜欢小小的,这样不会浪费。” “傻瓜,就算浪费也没关系,今天你最大。”她吻了吻我的脸颊。 “真的什么都听我的?” “哄你的。” “我就知道。” 我们挑了一个一般大的蛋糕,然后走回旅馆,到旅馆才发现没有买开瓶器,红酒打不开。 “怎么办?”我问。 “用小刀试试。”她说。 于是我跑到旅馆的柜台,向柜台的老板娘借了把小刀。我们用小刀企图挑开红酒的木塞,但无论怎么用力都没有办法把木塞拿出来,由于用力过度,小刀深入木塞,怎么都拔不出来,两个人只得面面相窥。 “这下完了,刀口都钝了。” “买把赔她就是。”我安慰小语说道。“没办法了,只能拿什么东西把瓶口砸开。” “你去柜台借个东西来。”小语脸色通红说,不知道是心里在笑还是在懊恼。 我匆匆跑去柜台借了把菜刀,走回房间把红酒瓶口砸开,酒洒出了大约三分之一左右,倒入玻璃杯,刚好一人一杯。然后跑回柜台,把菜刀还给老板娘,又走到街口买了把小刀。 “对不起,把你的小刀弄坏了。” “没什么,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老板娘笑着说。 回到房间,小语点然蜡烛,我许了个愿望,然后把蜡烛吹灭。 “亲爱的,许了什么愿?”她看着我笑着问道。 “想和你永远在一起,以后的每年每天每刻,这样时时都是我的生日,只要有你,我的生命每天都是节日。”我轻柔的说道。 她没有开口,只是温柔的吻了吻我。然后举起酒杯,碰杯之后深深喝了一口。 “生日快乐。” “谢谢。” “还有,明年的今天也想帮你庆祝。” 第二十八章 藏在网络背后的半张脸 二月底,我和发见面了。 我想还是放到梦幻部分描写的好,虽然完全可以算做现实,但在我的思考里,除了小语,其他的所有人,我一直是和梦幻一起并存思考。唯独小语属于现实,现实得不能够再现实的现实。如果可以,我也想把小语当成梦幻的一个情节来描写,但那当然是不可能的。她已经不是一个问题,一种符号,而是如同春天的风,夏天的雨,秋天的阳光,冬天的雪一样摇撼我的内心,无论怎么逃避都逃避不了。 那是一个星期天,一个月一次的比武。我搭乘公交赶往闵行,车上人拥挤得好像压扁的面团一样,连手的没地方放,还没到莘庄,我的腿脚已经麻木。一个多小时过去,漫长得如同在油锅里炸了一个世纪的一个小时,终于到达目的地。我走下去车,也不管过道上拥挤的人群,不顾别人的目光,一把坐在过道旁边的草地上大口大口吸起烟来,一只烟吸完,我好歹恢复了点体力。 “在那呢?”大明打来电话。 “马上到了。”我说。 挂断大明的电话,我立刻拨通发的电话,他的性格我最了解,不催的话不一定拖到什么时候,我看了看时间,已经将近十点半。 “还在睡,你真的好变成猪了,是你自己说要见面的,我们都到了,你还没开动,你真好意思。”一听到发迷迷糊糊的声音,我的脾气就不打一处来。 “知道了,马上起来。”他说。 我沿着街心公园往地铁站走去,大明说他在莘庄地铁站的卖当劳等候。当天阳光明媚,暖融融洒在身上,我脱去厚厚的棉外套搭在手腕上,缓慢而惬意的行走。 卖当劳在地铁站的候车广场里,与大卖场相连,我从停车场搭乘电梯步入广场。推开卖当劳的大门,里面人头攒动,靠近大卖场的玻璃门有一张空座,一个身穿红色棉外套的男子向我招手。 “这里呢!” 我打量了大明一会,由于此前我们没有见过面,又没有视频,他的样子多少和我想象的有点出入,高高瘦瘦,鼻间一付金丝眼睛,看上去甚是斯文。我本来以为他应该比较强壮,这种想象大概是因为他玩狮驼岭的关系。 “你好。”他伸出手来。 “你好。”我笑着握了握他的手。 等待发来的时间里,我给小语打去电话,她正在计程车上。又和大明聊了一些梦幻的话题。半小时过后,小语赶了过来,但发却还没有到。 “再不来就不等你了,马上比武了。”我给发打去电话。 “已经在楼下了。”他说。 过了差不多一根烟的工夫,发和他的女友终于推开玻璃门进来。认识差不多四年,我和他一次都没有视频,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他身形颇高,大约一米八多一点点,瘦得相当厉害,用骨瘦如柴形容或许过分了些,但也相差不远,第一眼看过去,就好像路边的电线杆一样。一看到他我就笑了,他也孩子气的朝我笑了笑,他有看过我的照片。 “真奇怪,你这么能睡,居然瘦成这样,养猪要是养成你这样,养猪的人该去金茂大厦跳楼了。”我开玩笑说。 “什么啊,我昨天晚上挂临时,凌晨三点多才睡的。”发一脸无辜的表情。 “就是,他就是个猪头。”发的女友说道。他的女友叫芳芳,个头有点小,胖胖的相当可爱,此前我们有通过几次电话。 “你整个一小屁孩嘛,身份证拿给我看看,是不是成年了。”我看着发说。 “娃娃脸,没办法。”他笑了笑。 “亲爱的,干嘛老说人家。”小语挽着我的手说。 “喜欢才说嘛。”我笑着说道。 我们嘻嘻哈哈往楼下走去。 “网吧就在附近,跟我来。”发在前面带路。 我们穿过红绿灯,走向对面的街道,左拐右拐穿行许久。 “还有多远,怎么还没到?”大明问。 “快了,快了。”发说。 “你这地主当的,我们简直都成了你跑腿的马夫了。”我开玩笑说。 又走了差不多十分钟,终于走到发说的网吧,本来想先去吃饭,但时间已经来不及。我们走到网吧开了四台电脑,我一台,小语一台,大明一台,芳芳一台。发则到外面去买吃的。 “想吃什么?”发问。 “叫外卖能有什么好吃的,你看着买好了。”大明说。 “记得买水。”我说。 比武很快开始了,那次分组的情况还算不错,我(龙宫),火影黑天使(龙宫),慕容飘雪(龙宫),低调点好(五庄),颖儿仙子(天宫)分在一组,第一场轻松胜利,第二场对面的主队是灵云飞叶和拈花示意,本来我们差不多快胜利,但火影黑天使指挥失误,没有控制住灵云飞叶和拈花示意的起死,更要命的是,对方两个起死后,火影黑天使居然不改变炸蓝战术,结果对面的大堂扫来扫去,最后我们终于没能撑住。 “郁闷,这么好的队伍居然又没能拿到称谓。”我感叹说。已经比武多次,不是分组不好就是指挥失当,屡次和称谓擦肩而过,实在是遗憾。 “总比我好,分了个垃圾队。”大明说。 “我是第一次自己来比武,觉得蛮好玩的,嘻嘻。”小语笑着说道。 比武结束后,我们在网吧坐了一会。和陌生人见面,我一直不太喜欢,但这次见面相当融洽,特别是发,我一直想见他,而见到他也没有一点失望,他果然和我想象中一样,孩子气的脸,孩子气的性格。大明比较健谈,有他在几乎不会冷场,这也让我心生快慰。 “我得回去了,再晚就没车了。”五点半一过,我不失时机的说。 “再去别的地方玩下,难得见面。”大明提议。 “下次吧,今天不行。”我说。 小语和大明搭上计程车,发和芳芳也坐上公交,我一个人在十字路口的站台等候。眼前车来车往,公交车上到处挤满人群,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不一样,如同带了一张张制作工艺不同的面具。他们在网络背后会是什么表情,什么心态,他们也和陌生人见面,然后相知相爱,最后陷入无可救药的境地么。 算了,别再想了,这都是你自己选的。 我和发的关系稳步向前。 自从上次在网吧被盗号,我改用将军令绑定帐号,将军令是小语让她帮里的朋友rome寄给我的,发也买了将军令。我和小语相互绑定对方的帐号,发则绑定了我们两个人的号。 三月下旬我和发又见了一次,当时他陪女友去老家,我则和小语外出旅行。我们在火车站的北广场一家台湾小吃店会面,如同第一次见面一样,发迟到的坏习惯还是没有改,让我和小语一等再等。 本来想好好吃一顿,但时间不够,只能随便点了些吃的。发还是一付老样子,衣着随便,说话也慢吞吞的。 “和你见面真是吃力,就不能早点出门啊,非得在车上紧赶慢赶,还是怕我让你请客,放心,我买单的。”我半开玩笑说。 “不是,晚上总睡不着,白天又起不来,成习惯了。”发不好意思的说道。 “所以说你应该快点找工作,过正常的生活,都两年多没上班了,你怎么受得了,真佩服你,我要是休息两年,估计连抬脚的力气都成问题。”我劝解道。 “他就这样,没得救了,说他也不当一回事。”芳芳有点生气的说道。“文,你多劝劝他,他就听你的。” “我那有不说,每次和他打电话,在游戏里聊天都劝他,说的人烦,听的人厌。换做是别人,说愿意唠叨来唠叨去的,你知道我是为你好。” “知道,我会尽快找的,休息也够了。” “但愿你是真心想工作了,不管你在游戏里能挣多少钱,工作是必要的,以前就说过,人说到底不能离群的,哪怕再无聊的工作,总比天天呆在家好。”我苦口婆心的说道。 “亲爱的,你活脱脱像个大妈。”小语在我耳边兹兹笑道。 吃完饭后,我们一起走进火车站,发和他女友去长途站台,我和小语则到短途站台。 不知道是被我天天念叨得烦了,还是发自己开始想工作了。从他女友家回来后,他开始到处找工作,四月初终于面试成功,在上海一汽开始上班。 发上班后,我打心里松了口气,我上梦幻的时间一向固定,只在公司上,在家没办法,老婆坚决反对我玩游戏,所以发上班不上班其实并不影响我。我只是希望他从迷局走出来,这样说或许有点做作,但的确是我的真心,无论网络多么优秀,多么牵引人心,始终像一个梦,一个电视图象,拔掉开关,关掉电脑,一切都是零,就算有什么留下,也只是留在我们心里,而一旦远离,这些图象、声音甚至感觉都终归要消失。更何况发一直是迷惘在网络,他一直没有面对现实的勇气和信心,即使被亲戚朋友侧目,即使觉得对女友有亏欠,也无法迈出向现实的脚步。所以当他上班后,我反而频繁的给他打电话,或者在梦幻给他留言鼓励安慰他。这是关键时刻,他或许会犹豫或许会退缩,但只要有信任,有安慰和温暖,他就能坚持下去,而我们的关系,也正是因为这样的信任和鼓励,才一直温情的存在。 有好几次,我都想把心里的痛苦告诉他,对小语的爱,对老婆的亏欠,对孩子的负疚,对梦幻的失望,但我终于没能开口。我是个需要把握的人,在没能清楚把握之前,我对谁都无法倾诉。 与大明的交情也逐渐巩固。 见面以后,大明常常打来电话,有时打我手机,有时打我办公室的电话,我们常常就区里的129形式进行沟通。聊各个门派的趋势和走向,聊宝宝的分类,聊阵形,聊药站,聊游戏的心得和体会。大明这个人,性格上或许十分要强,有时要强得让人无法忍受,但为人热情,而且大气。 一次我正在做饭的时候大明打来电话。 “现在能上网么?”他问。 “我在家里呢,以前和你说过,在家没办法上网。”我一边炒菜一边说电话。 “等会你去网吧上会,三界现在闹成一团,潇潇把姓名的帖子给删了。” “发生了什么事情,潇潇和姓名不是都是管理员么,他为什么删姓名的帖子?” “说起来就话长了,你看了就知道了。”大明在对面兴冲冲的说道。 事情的原委总算清楚了,姓名被占用和玄骨水儿因为比武发生矛盾,把过去交往的事情全部抖落出来。坦率的说,接到大明的这通电话,我多少有些失望,别人的痛苦,看客的高兴,我向来讨厌这样的看客。 第二天,我上叶子猪看到了玉玲珑的老虎门事件的帖子,老虎门,现实中有什么艳照门,水球门,网络里有老虎门。两个人的过往,说给无数人看,在无数的口水里把事情越扯越远,只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或许,我性格软弱又古板,但我认为,倾诉给自己信任的人来听,可以让自己得到安慰和解脱,倾诉给无数的陌生人听,简直就是在剥自己的伤口给别人洒盐。帖子看到一小半我就不愿意再看,我就是这样的脾气,所以向来对什么情感热线什么电台没有好感。我很想对他们说,要吐口水,回你家的垃圾筒去吐好了,别来污染我们的论坛。 人有千千万万,心就有千千万万。果然。 此后好几天,我都不想接大明电话,我是生气了,那是因为我把大明当成了朋友,我不希望自己的朋友是一个凑热闹说是非的看客。有多少生命是死在流言下,有多少爱、勇气和希望是被流言摧毁的……我们是散布流言者,是被流言压迫者。 “对不起,我真没想到你会这样介意。”大明有点不开心的说道。 “那是因为我把你当成朋友,我不希望你和他们一样。”我说。 “知道了。” 当然这件事情并没有影响到我们的关系,我们依然不时交谈比武的种种细节,还一起组织了一次药站。129的比武形式发生了很大的改变,许多129的强者或升级或离开。灵云飞叶和她的老公风消逝去玩魔兽了,火影黑天使升级了,奶嘴丢丢升级了,玲珑小泡泡和她的老公黑白无常升级了,火狐太子也发了告别帖子,他要出国读书。 我和大明自从刚飞升下来在一个组外,接下来的半年都没能分到一起。每次比武前打来电话,大明和我就希望分在一起,但总没有如愿。不久前比武终于如愿以偿,我,大明,火狐太子,聆花解语,飞天凌在同一个组,典型的暴力队。 “打得好刺激,清主队都不超过十分钟。”大明在电话里兴奋的说道。 “那是因为现在青黄不接,很多人都升级了。” “真郁闷,好不容易分在一起,你又不来比武。” “我有事情要处理,没办法的。” “终于拿到称谓了。”大明笑着喊。“本来火狐想让你的,但他要出国了,所以自己拿了称谓。” “没关系,我不介意的,称谓早晚能拿到。”我说。不久后,大明离开了风之去了巧克力糖糖,火影黑天使拉他去的,说他们帮里有两个129的队伍,平时可以多练习战术。他想把我拉过去,但我拒绝了。我喜欢风之,虽然现在风之变得弱小,但也不能改变我的态度。 风之变弱的原因,总的来说和黑店(妖狐藏马,他是帮主)的决策有关,他与家园也就是姓名被占用的帮派结成联盟,说好互相帮忙拿特产,结果导致帮派的中坚力量大量流失。当然帮派还存在着这样那样的问题,他也没能及时解决,就这样,风之从一个一流强帮变成二线帮派。黑店和帮里的高级人物去家园帮忙后,我和淡淡(一个女儿)负责管理帮派。帮派一变弱小,跑墒的人也开始少了许多,常常连维护都成问题。 过了一段时间,黑店他们终于回帮了,家园的人也加入风之,风之又开始强大。这时候我选择了离开风之去了倚天这个小帮,因为大明受朋友的邀请管理这个帮派,他一直打电话给我和发,没办法,我只能答应他。 “以后我们把129的强人全部拉过来,这样可以轮流交换练习战术,相互熟悉。”大明满怀憧憬的说道。 “哈哈。”我只是笑了笑,没有开口说什么。 同小怡也重新开始联系,这样说有点不妥当,事实上我们的联系一直没有断过,但是中间,她开始新的恋情后,我们的确有一段时间不能顺利的沟通。 对小怡,我一直心怀感激。在所有的网友里面,她是唯一一个保持联系到现在的异性朋友。几乎我的所有事情,她都了如指掌,她的感情经历,我也了然于心。许多不能对老婆对小语倾诉的话语,我都告诉小怡,能够这样让我倾诉的人只有她一个而已。 其实我们都了解,有好几次,我们只要跨出一步,哪怕那么一小步,我们的关系就将发生质的变化,或许变得更好,或许连朋友都不能再维持。而我,不愿意破坏久以维持的关系,她也想必如此。 可以想象,当知道我和小语交往的事情,对她也是个不小的刺激。在她的心里,我一直是个明白自己需求,黑白分明的人。 “哥,越了解你就觉得越压抑,你怎么会走到现在的境地,你几乎已经找回自己,为什么要退回去了。”她在qq上说对我说道。 “我也不知道,真的,第一次我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可是我控制不了自己。”我坦率说出内心的感受,完全没有掩饰,对她没有掩饰的必要。 “我想我能够理解,当他和我提出分手,我还是尽量挽留,我不顾自己的自尊,和他的父母亲戚努力劝说他,我甚至想,如果他愿意回头,就算付出生命也不在乎。” “你们分手了?” “恩,哥,我们视频好不好?我想看你了。” 于是我们视频了,看起来她消瘦了许多,原来漂亮的长发也剪掉了,剪短发的她看起来相当憔悴。 “知道么,小怡,以前你和我哭着说他怎么不爱你而你怎么付出的时候,我对你失望了,因为那时候我想,你既然知道这是无望的爱,又何必去难为自己,那时我根本不理解。”我叹了口气说。“现在我明白了,其实即使了解自己的内心也没有用,心不听话的,它想往东就往东,想往西就往西。即使再怎么克制也没有用,说到底,人是感情的动物,能够牵动我们心的惟有感情而已。” “听你这样说,我有点想哭。” “现在我能够明白你当时的感受了,结局清楚于心,但还是想努力,再努力一点,心想或许事态会改变,或许付出能够改变对方的心。可是小怡,性格和命运一样,固定下来就如同推不倒的巨石,你用尽全力去推,很可能把自己压得粉身碎骨。” “哥,别再去想了,既然你现在没办法改变,就让感情顺其自然。你也说过,有多少快乐就带来多少痛苦,我们和他们不一样的地方就是,我们能够付出全部,而他们只能付出一小部分。他们的迷惘,他们的倾诉,他们的软弱,你都当成全部来接受,所以最后受伤的总是我们。” “和你说,有时候我真想对她喊:我算什么,到底!我什么都不怕,只怕一句对不起,当对不起成为逃避的借口,伤害的就是我这样的人。在游戏在现实,我见过许多和小语一样的女人,她们一边若无其事的维持自己的婚姻生活,一边又拼命索求缺少的感情。她们可以轻易的说爱,但却无法真正的付出。” “你怎么越活越像个孩子,刚认识你的冷寂深沉,到了解后的知性温暖,到现在的迷惘失落。你这样怎么行,我们只能让自己坚强,即使不愿意也要面对自己的内心,这些都是你和我说的话,你都忘记了?” “怎么会忘呢。”我又叹了口气,不,是几乎一直在叹气。“只是不愿意放弃,我心灵清楚结局,但放弃不了,就好比看海市蜃楼一样,明知那是幻景,明知立刻就会消失,还是想多看一眼,再多看一眼。” “你是无药可救了。”小怡说,然后她关掉了视频。 于是我只能沉默。 我觉得惟有沉默可以短暂安慰自己的内心。 一切都顺利,没有发生任何不快,我依然和小语去抓图,去烧双,去看风景,依然说着没完没了的情话,发着没完没了的消息,打着没完没了的电话。但是沉默不时涌上,在我们对话的空隙里,在我们消息的间隔里。我感觉到了,她也感觉到了。 “亲爱的,最近你怎么一直叹息?”小语问。 “不知道啊。”我叹息道。 “有什么不满么?” “不,没什么不满,唯一不满的你也知道,不能天天和你在一起。”我说。 而一说到这个,她就沉默起来。我在电脑的一端安静看着她的人物图象,或者看着视频一端她不知如何表达的脸,心里就好像溢满了水一样。说啊,快说啊,说什么都好,但她什么都没说。 当小语不在线,我就一个人在梦幻的各个角落沉默着行走,我总是目不转睛的看着身边经过的种种梦幻人物,不同的名字,不同的种族,不同的角色。心里想,他们现在脸上有着怎样的表情,他们现在有着怎样的期待和渴望,他们在网络背后是不是真实的自己,还是也和现实一样戴着厚厚的面具。藏在网络背后的半张脸,我们在网络背后藏着的又何止是半张脸,深藏在屏幕背后的心,我们知道几多? 每个人的梦幻开始都不相同,每个人的梦幻旅途都不相同,每个人的起点都不相同,每个人的快乐和忧伤都不相同,每个人的行为举止言谈话语都不相同,甚至每个人的实质都不相同,但结束是一样的,结束的方式或许有千千万万,但结束的结果都一模一样,我们来到梦幻,最后离开梦幻。 我突然记起一句话:如果世界全部真实,那真实就变得如同臭水沟里的污水一样一文不值。 可是,我们不管在网络还是现实,谁不愿意收获真心,谁不愿意获得自己想要的种种。 是梦么? 不,不是梦。梦幻不是梦,无论好坏,无论付出的程度,我们都曾经真心付出。 小语啊小语,我无数次看着她的人物头像自言自语,为什么你不能像在梦幻一样勇敢,为什么你连一个承诺都无法给予,为什么你要让我如此迷失。 回答我的只有梦幻各个角落的背景音乐,只有无时不在的沉默。 而你,你以为是在找回自己,结果却陷入迷团,你终于把自己给丢了。 算了!我再次叹息,你自己清楚,离开只是时间问题,无论梦幻曾经带给你多少感动,多少快乐,多少忧伤,无论你怎么为之牵动,无论你怎样爱着那个人,你始终要离开。最初还是最后,已经不再重要,重要的是你已经不愿再迷失自己。 不管藏在网络背后的,是脸还是心,你都已经决定了。是的,决心已下。 第二十九章 失而复得还是得而复失——迷一样的现实 三月过去四月来临。小语出现以后,我几乎忘记了季节的更递。田野的春景也好,窗外日日滋长的新笋也好,柔和的春风也好,细腻的春雨也好,甚至家的温暖,仿佛都是与我无关的事物,我什么都看不见,即使看见也不放在心上。我如同一个盲人一样行走在无边无际的旷野,幸福遥不可及,希望渺茫无影,我只听凭自己的内心,巡着心里的声音走在那条不归路上。 我和小语依然不时见面,思念像一把蓬蓬大火燃烧着我们的心胸,我们贪婪的渴望,所有的理智所有的克制所有的束缚都在怀里释放。每到星期一,我们就开始计划周末的约会,去哪里玩,去做些什么。开始幻想不停,而一见面,通常只是呆在旅馆紧紧拥抱在一起。 每次约会,通常是长时间融洽的做爱完毕,她就开始不停的看手机,即使她不说我也知道,她的心又开始回归现实,她是如此清楚现实和激情的人。一到夜幕降临,她就和我说着抱歉一脸抱歉的离开,把我一个人丢在空荡的旅馆里。 而她从来不知道,其实我一点都不喜欢旅馆,我讨厌旅馆里时冷时热的淋浴,我讨厌旅馆里时响时静的空调,我讨厌她离开后逐渐凝固的空气,我讨厌一个人孤单单的等待和思念,我讨厌停止不了的猜想。想她回去后怎么面对她的老公,想他们在一起会做些什么,想她的时候她是不是也在想我。这些猜想折磨得我几乎无法入睡,我在床上辗转反侧,被单上枕头上她的气息依然存在,她擦拭身体用过的浴巾,她用过的牙刷,她用过的沐浴露和洗发水,她遗落在床上的头发,我常常看着这些发呆不止。 每次一个人呆在旅馆,我就无比清楚的面对自己的内心。是的,即使在最激情的刹那,她也如此清楚自己的渴求,如此清楚自己的立场,如此清楚自己扮演的角色。好多次做爱的过程里,她老公打来电话,她用完全不带感情色彩的话语与之交谈,她的冷静,她的镇定,如此让我伤心。换做是我,我想我连声音的语调都会改变,我连话都可能说不出来,当然,在约会的过程里,我的老婆一次都没给我打过电话。 是的,小语或许爱你,但是有限度的爱,如同她自己说的,她不可能像我这样无所顾忌。那么,她到底在怕什么呢?怕被她老公发现,怕离婚的种种麻烦,还是怕亲友的责备,或者只是周围的流言蜚语。想不明白啊,你怎么会明白呢,说到底,你不是她。 而你总是想个不停,一刻都停止不了,想到空气无法流通,想到心寸寸断裂,想到如此讨厌自己。生平我从没有这样讨厌过自己,以前我也常常把自己推翻,然后重新确定自己,重新找回自己,但现在我已经失去这个能力,我的所有思绪和情感都被小语牵动,我的呼吸,我的脉搏,都随她而起落。 该怎么办?一直这样维持下去么,你心甘情愿么?你能忍受她被另外一个人拥有的事实么?而你,只是她的情人,亲人,友人,爱人,你都不是,只是情人而已。 好几次,我想从旅馆逃离,我甚至开始害怕旅馆那狭小的房间,在旅馆里,我的自尊,我的自我,全部苏醒过来,它们与幻想一起,如此折磨我的心。 我和小语就是这样一步步走入结局,是的,结局已定,不是你给的,不是她给的,是结局自己给的。 从四月开始,梦幻我几乎已经不再上了。公司在搞质量认证,老板娘以工作太忙为理由毅然拔断了我的网线,我也不想分辨什么,于是提出了辞职。 当我把辞职报告交上去,老板开始劝说我。 “拔你网线只是暂时的,等工作忙完你一样可以上网,别想太多。”老板一边解释一边劝解。 “不,我只是想休息一段时间,好累,从头到脚都累得提不起力气。”我说。 “平时也没有什么工作,怎么会累成这样?” “和工作无关,只是我个人的问题,该交接的我会交接清楚,这个你大可放心,我虽然有点贪玩,但工作一次都没耽误过,我想你也清楚。” “既然你去意已决,我也不多说什么了,相聚就是缘分。”老板有点惋惜的看着我说。“其实我是真的很喜欢你,很想好好培养你。” “这个我明白,一直很感激的,可能表面上看不出来,所以能帮的我一定帮忙。” “你都开口说了,那么我提个要求,你可不可以帮忙到六月中旬,公司刚开始搞质量认证,谁都不会,楼下新来的女孩又什么都不懂,报价,测绘,质量认证的事情你都先理出个头绪,怎么样?”老板有点难以开口似的说。 “好吧。”我无奈只得答应。 提出辞职后,在公司的气氛开始变得有些奇怪,老板娘不时在隔壁的办公室看着我,仿佛监视一样,当然,这或许只是我多心。老板也变得客气了许多,做什么事情先和我客气的说上一通,楼下生产部的负责人也不时把以前的测绘和报价单拿出来一再追问,弄得我神经紧张。 我把辞职的事情告诉老婆,和我想象的一模一样,老婆大发脾气。 “真搞不懂你怎么想的,工资才刚提不久,年底分红也确定了,好不容易到这个份上,你居然说要辞职。”老婆开始和我分析辞职的后果。“我刚到新公司,工作还没上手,孩子的奶粉钱,营养费,房屋贷款,这些你想过没有,你最近脑袋里到底在想什么,不正常了是不是?” “对不起。”我抱歉的说道。“想在家里写小说,有许多东西想写出来,或许你认为我神经不正常,但我就是想写。” “小说以后再写也不迟啊,再说写小说能当饭吃么,我不是说你的小说写得不好,我们一没门路二没关系,写出来给谁看。” “我自己看就可以。” “算了,不想和你说了,你真让我失望。”她走进卧室一把关上门,到晚上十点都没出来。 思考了许久,我还是把辞职的事情告诉了小语,我想她或许可以多少理解我。 “亲爱的,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好了,我支持你。”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能够安慰我的只有你而已。亲爱的,和你认识后,许多影象在脑袋里晃来晃去,我想把这些记忆全部描写下来,我已经很久不曾写小说了,第一部小说还是2003年写的。” “没有出版吗,那部小说。” “没有。” “为什么?” “怕是因为写得太无聊吧,无聊的故事淹没在无聊的世界里。”我不开心的说。 “亲爱的,我看过你的文章,我相信你总有一天一定会成功的,你只是缺少机遇而已。”小语安慰我说道。 虽然有这样的安慰,我的心还是孤独得要命,我越来越想和小语在一起,而她则越来越清楚自己的内心。她逐步开始抽离,在我们述说思念的消息和电话里,我清楚感觉到了这一点。 我们认识后,她另外买了个手机和手机号码,说这样方便联系,我有时往她的新号码发去消息,她有时用新号码打电话给我。 有一天,我正在书房看书,她打来电话,当时我刚下班不久,外面的天色还早。我们 聊了许久,她好像嘱咐似的告诉我今天别打新号码。 “新号码在他手上。”她说。 “知道了。”我尽量作出无所谓的样子。 事实上挂断电话后,我满怀不快,我知道她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怕我不知道贸然发消息到新号码上,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但我还是生气。我现在终于明白,原来在她的心里原来我真的只是情人而已,她没有想过真正和我在一起,她没有想过要离婚,是你自己以为她全部都思考过,是你自己认为她只是没有勇气。你这个傻瓜,现在你知道了吧。 肚子痛得厉害,我坐在马桶上,在厕所一直呆到晚上九点才出来。生气有什么用,只会让自己头痛肚子痛,你也知道,每次你不开心,身体里的神经就好像丝麻一样将你缠绕。你何苦折磨自己,放弃不就是了,不管多痛,你也应该尝试着放弃。即使你不放弃有一天她也会放弃,你投入的感情越来越多,多到有天你自己都收不住脚。 手机里小语的短信一条接一条,电话也打来了几个,从厕所出来,手机还是一直在响。我听着熟悉的旋律,咬住嘴唇不去看手机,我怕自己看到小语这个名字,会忍不住接起电话,而只要一听到她的声音,我的所有坚持都会冰销瓦解。 我在沙发上翻来覆去的想,到凌晨两点多才迷迷糊糊入睡。 一到公司,小语的电话就打过来,我犹豫许久,还是接通了电话。 “亲爱的,你昨天是怎么搞得,害我这样担心。” 我考虑许久,还是决定把自己心里的想法告诉她,我不要一个人再想来想去,我快疯了。 “我快疯了。”我说。“我真的不能再忍受了,亲爱的,你勇敢点,我勇敢点,我们都离婚勇敢的走在一起好不好?” “对不起,我做不到。” “就知道,就知道你会这样说。”我叹了口气,有气无力的说道。“知道么,你昨天伤了我的心,你居然让我别打那个电话,告诉我电话在他手里,你那么怕他知道么,那为什么还不顾一切来见我。昨天晚上我就是为这件事情生气,所以没有接你电话。” “我想也是,可是我真的做不到啊,我无法面对他,面对爸妈,面对别人的眼神。” “算了,今天不想再说了。”我挂断电话。 我尝试着离开小语,我用尽力气,几乎是咬着嘴唇忍住思念,不回她的消息,不接她的电话。如此好不容易过了一个星期,她的消息和电话终于消失了。 我以为自己真的可以做到若无其事。可是不行啊,睡觉的时候想她,起床的时候想她,刷牙的时候想她,吃饭的时候想她,无论做什么事情,只要一停下来就开始想她,甚至中午午睡的短暂时刻想的也全部是她。小懒猪,起床拉。亲爱的,吃饭拉。声音不时在耳边响起,但抬起头来,她不在,她不在我的身边。又是幻觉,只是幻觉。 一个星期过去,我终于撑不住了,给她打去电话。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让我如此伤心。” “对不起,亲爱的,我什么都给不了,能给你的只有伤害而已。”她冷静的说道。 相比于我,她要清醒得多,即使我再怎么思念和痛苦,她也不会说做不到的承诺,哪怕只是骗我安慰我。的确,在爱情里,谁先把心交给对方,谁就输了。 我们时好时坏。有时候自我苏醒过来,我就设法逃离,而一旦感情占据上风,我又疯狂的纠缠着她。我的矛盾,我的反复,我的坚持,我的逃避,她全部看在眼里收在心里。或许,是我太过反复,她终于觉得烦了。 “我们都冷静段时间,好好思考下好么?”她说。 当我打去电话,她开始用淡漠的语气应对,她已经不再叫亲爱的了,她决定要封锁心灵,回到她以前的世界去。半个月过去,我几乎以为她要决然放弃了,至少她给我的感觉是如此。 四月的最后一天,已经十点多,她突然发来消息。 “亲爱的,我都没有吃过你做的饭,都没有看完你写的小说,我们都没有真正走到一起,我就放开了你的手。真的好痛,痛得快没办法呼吸了,我以为我会没事的,我真的以为自己可以回去。可是为什么这么痛呢。”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我发去消息。 “其实有件事情一直没有告诉你,现在太累,明天和你说。” 第二天是五一,然而我还得去公司加班,质量体系的老师一直在开会,然而我一句都没听进去,我心里只想着小语发来的消息,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想象了无数种可能,但都不能让自己安心。 好不容易挨到下班,我马上打电话给她。 “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快说,身体不舒服么?” “现在在医院挂盐水。” “我就知道。”我紧张的说道。“哪里不舒服,要我来看你么,我现在过来。” “不要,你来不方便,我现在在妇科医院。” “妇科?到底是什么病?” “我怀孕了,或许你不相信,但这是事实。”小语在电话里哭了起来。 我张大嘴巴,喉咙被堵得死死的,难受得要命。怀孕,我居然没有想到这个,昨天她发来消息我就应该想到才对,我真是傻气得要命。 “孩子是我的?” “是他的我还打电话告诉你。” “那你打算怎么办?”我问。 “我想放弃。” “为什么,为什么要放弃,孩子为什么不能成为我们在一起的理由,你不是爱我么,为什么不愿意生下孩子,我可以离婚,我可以等你,我什么都可以做。” “你能给孩子什么呢?” “我会把我能给我一切都给你,亲爱的,我要去见你,你等我。” “你别过来,过来我也没时间陪你,他根本不知道,我这几天都在医院挂盐水。” “最后再问你一次,你真的要放弃我们的孩子,真的要放弃我?” “是的,我已经决定了。” “为什么,告诉我理由,我有权利知道理由不是么?” “没有什么理由,孩子都可以放弃,我还有什么不能放弃的呢!”小语一边哭着一边说道。 罢了,我用力咬了咬嘴唇,挂断电话。 此后的一个多月,我都过得浑浑噩噩。周围发生的任何事情都无法让我注目,老婆的关怀,孩子纯真的脸,公司同事的询问。我只是凭着本能处理该处理的事情,犹如行尸走肉一样活着。我每天看着手机,手机空空一片,既没有消息又没有电话进来,是的,她真的放弃了,手机不会再响了,死心吧。 一回到家,我就呆呆看着天花板,我想起那个孩子,我和小语的孩子,他被无声的抹杀了。五月八号小语去医院做了手术,她只是发了一条消息象征性的告诉我,好像是在说别的人身上发生的事情。看着她的冷漠,我感到深深的绝望。无论我能不能帮忙做什么,至少她应该和我商量,应该让我陪在身边,但她连这个机会都没有给我。 不过你到底能给什么呢?我自己问自己。是的,你什么都给不了,你一无所有,能给的只有那颗可怜的心,而心,在现在这个社会一文不值。她老公至少可以给她物质上的满足,至少可以给她一个家,那个家是不是温暖并不重要,这些你都无法给予。她是对的,换做是你,你也会做同样的选择不是么。更何况她只是回去而已,回到过去的世界,一个人要回去,你就是捆住她的手脚也会回去。 有生以来,我第一次感到自己是如此渺小如此可怜,我从来没把物质放在眼里,最后终于被物质挫伤了。你这个可怜虫,你以为自己有点才华就目空一切,告诉你吧,有了钱,要买多少才华都能买到,一大把一大把的,像买铅笔一样简单。 我突然想起父亲的话,以前从没有放在心上的话,不,是故意不放在心上的话。父亲说,有思想的人是痛苦的。父亲又说,别找任何借口,贫穷就是耻辱。而你,不幸把两样都占据了。 我对着手机自言自语,这个带给我温暖和感动的机器,这个曾经连接着我最大的幻想和希望的机器,这个冷冰冰又热乎乎的机器。一旦情景改变,连手机的本质也仿佛改变一样。不,改变的是你自己,是你变了,手机一直如此。你一直拒绝和别人联系,一直生活在你自己的幻想和对别人的幻想这种双重幻想里,你的所有的失望都埋藏在自己的心底,你看似生活于现实其实却一直远远的逃离现实。看吧,现在当你痛苦的时候,连一个倾诉的对象都找不到。你的身边早已经没有朋友,你只相信自己的心,现在连心都不听你的话了。 我突然响起高中时代的女友,她的脸清晰的呈现在脑海,她的笑,她的泪,她的痴,她的傻,她的温暖,她的爱。她曾经那样真心为你付出,而你却把她一直抛在脑后。我记起她打来的哭泣电话,很想打电话给她,很想像她一样肆无忌惮的哭泣。想告诉她,我终于领会她当时的痛苦,想告诉她我终于明白自己原来是个何等冷酷何等自私的人,甚至被她讥笑,被她嘲弄也无所谓。 但我当然没有办法那样做,她已经是过去的人,已经被我决然的放弃在灰色的记忆深处,无从联系,也没有理由联系。想一想,你还有什么没成为过去,你这样执迷不悟,你身边的所有人都会成为过去。 就是在这样的思索里,五月悄然过去,六月到来。六月中旬,我终于辞职了,老板虽然极力挽留,但我断然拒绝。不要说工作,我现在连外出的力气都没有。 辞职后,我开始拼命在家写小说,追寻记忆的轨迹描写生命的点点滴滴,惟独写小说的时候我能获得短暂的安宁。我沉浸在记忆的海洋,如饥似渴的回味与小语相处的种种片段。我一行接一行写个不停,每天写到凌晨三、四点才罢手。 写不出文字的时候,我就躺在床上看书,看着看着思绪又被带到遥远的世界。我明知不能去想,不该去想,偏又想到迷惘。张信哲在歌里如此唱到,以前我嗤之以鼻,但现在却听得如饥似渴。我听张国荣的歌,听张学友的歌,看《触不到的恋人》,看《阿飞正传》,一遍又一遍。我几乎已经不再说话,甚至和老婆都不怎么交谈,甚至连孩子都不再看,我害怕看到老婆的眼神,害怕看到孩子的笑脸,曾经这我的拥有的一切,现在却成了我最大的牵拌,最深的愧疚。 一天我从书店回来,才发现家里的异常。衣柜的门开着,许多老婆的衣服不见了,孩子不在卧室。我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在家里疯狂的找寻了好几遍,但都没看到他们的身影,打老婆的电话关机,这让我愈加着急。 厨房一如往常,客厅也打扫得干干净净,卧室也布置得整整齐齐,只是少了老婆的衣服和旅行箱以及孩子,莫非她带孩子回娘家去了?就算去娘家也应该和我先打声招呼,再说也没有必要把手机关机。到底发生了什么?话又说回来,我有多久没和老婆说话了?一天,一个星期,还是一个月,我自己都不记得了。 她应该有留纸条,我想。于是我起身到处翻找,终于在书桌台新写的小说底下发现了一封厚厚的信。信?她回娘家何必写什么信,我的心里顿时涌来不好的预感,慌忙打开信看了起来,才看完第一页,我身上的力气已经完全失去,摇摇晃晃坐在靠椅上。 老婆的信 老公,给住在一个屋檐下的人写信,我自己也感到不可思议,但是不这么做,我说什么你都听不进去。 直接了断的说感受好了,你也知道我不喜欢拐弯抹角,好多次我都想问你,我知道你在外面一定有了别的女人,你每次去见她,每次为了陪她而不得不和我撒谎的时候,我就想问你。你都不知道你有多可笑,你以为只要转过头不看我的眼睛,低着头不和我对视,我就不会发现你是在撒谎,你都不知道,即使不看你的脸,我只要听你的声音就一清二楚。你根本就不懂得撒谎的技巧,声音就像告密的情人一样把你出卖了。情人,是的,我知道,你在外面有情人了。 可是我还是忍住了,我一忍再忍。我想你或许会告诉我,不管你和那个女人进展到了什么地步,你会对我表明,看样子你也很想说,但你终于没有开口,所以我也没有问。一开始,我以为你只是和她玩玩,后来我知道不是,你已经深陷进去,你的叹息,你的对不起,你时常皱眉头的动作,你开始睡沙发睡书房,你甚至都开始不再宝贝似的抱孩子。 有多少次,我都想对你喊,你这个王八蛋,你这个混球,你怎么可以在外面找女人,你怎么可以背叛我,你对我承诺过一生一世的,你说过你一旦承诺就意味着永不放弃,你也曾经体贴我爱护我的,那个你,到哪去了? 但我没有喊,我知道喊也没有用,我害怕喊出来你会提离婚,我无法确定那个女人在你心里已经重要到了什么程度,而且我知道你不是随便玩弄感情的人,既然你已经陷到如此无法控制的地步,说明你和她之间已经不再是激情而已。 她!我从没想过我们之间会出现第三个人。我甚至想过跟踪你,看看她长什么样子,是不是比我漂亮,是不是比我迷人,但我没有勇气,无论比我长得好还是坏,你如此倾心于她,这场较量里,我已经输了一半。 当然,我也反思过,你为什么会出轨,为什么会投入别的女人的怀抱。或许是我做得不够好,或许是我们的婚姻生活让你产生了疲倦。我一想再想,我试图说服自己原谅你,我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对你嘘寒问暖关怀备至,我以为只要我努力就能把你的心重新拉回我的身边。 但是我错了,无论我怎么做,你都不放在心上。从情人节开始到现在,你的心已经不在我身上。是的,我拥有你的身体,但是你的心在她身上。我甚至奢望,或许你只是在找感觉,或许只是因为春天,你的诗人天性被激发了,或许你很快会回归。 然而我终于绝望了。四个多月了啊,这四个月里,你甚至都没有碰我一下,你总是找这样或者那样的借口,连你自己都说服不了的借口来骗我。这四个月里,你甚至连宝宝发烧了几次都不知道吧。在你和那个女人约会的时候,我带着孩子一去医院,在你一个劲作出痛苦的表情思考的时候,我痛苦万分的帮孩子打针喂孩子吃药。连这些,你都没有放在眼里。 所以我决定离开,是的,离开你或许很痛苦,但总比装做什么都不知道和一个躯壳生活在一起好。至于离婚不离婚,决定权在你,你要是想离,我会成全你。而至于我能年能原谅你,我坦率的告诉你,我不知道,我需要时间来仔细思考,思考没有你的生活。 我先带孩子回娘家一段时间,父母那里我暂时不会告诉他们真相,以免他们担心,母亲的身体已经大不如前,这你也不知道吧。有时真想问问你,你到底知道什么。电话不要打来,我怕听到你的声音忍不住破口大骂。 可是好笑的是,直到写这封信之前,我还存有幻想,你说你想吃玉米,昨天下班的时候我傻乎乎的跑去菜市场买来,今天你一大早就出去了,我还在想,等你回来吃着香喷喷的玉米心里会不会有所感触,但等到中午你都没有回来。我知道你害怕面对我,我了解你的心情。我是如此了解你,可是你呢,你都对我做了些什么。一想到这,我终于再也忍不住了,于是提笔写了这封信。 玉米在保温炉里,如果你回来得早,应该还很新鲜。希望你别噎着,要我说最好噎死你! 看完信,我躺在靠椅上,紧紧闭上双眼。老婆的样子立刻浮现脑海,七年的光景一下汹涌而来。七年,她才是陪你走了七年的人,你却为了别的女人把她抛在脑后,这样伤害她。你这自私透顶的家伙,你这没心没肺的混球,现在你开心了,你解脱了。你不是应该高兴么,为什么心这样痛,为什么感觉这么难受。 想吸烟,想大口大口的吸烟。我摸遍身上,没有找到香烟,书桌台有个555烟盒,我想也没想拿过来打开。里面没有烟,却有一个黑色的记事本。 记事本! 我抱住头慢慢蹲下去,开什么玩笑,记事本居然在里面,一直近在眼前,我曾经翻山倒海的把家里所有地方找了个遍,却一次也没有想到它就在触目可及的地方。 我仔细思索,记事本为什么会在香烟盒里面,香烟盒是空的,就 第三十章 别离梦相见 是时候离开了。 是的,决心已下,谁都不能改变你,你一直都是这样,一旦真正想要离开,就开始沉默不语,在沉默里磨灭所有的感觉。 然而我还是不能不告别,需要告别的好像有许多,但仔细想来,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告诉发,告诉大明,告诉那些曾经见证我一段段生命轨迹的梦幻好友,他们或许会劝解,或许会安慰,或许会不舍,或许和我一样,只是沉默面对。 而那些曾经无比清晰的梦幻地图,从建邺到江南野外,从长安到大唐国境,从大堂境外到长寿,从地府到北具,从傲来到龙宫海底,从东海湾到沉船,从龙一到龙七,从凤一到凤七,从女娲到沙漠,从庙到蓬莱,从朱紫到麒麟山,甚至是水晶宫,大堂官府,化生寺,方寸山,五庄宫,女儿村,狮驼岭,魔王寨,天宫,地府、盘丝洞,普陀山。一旦关闭,统统,统统不见踪影,连痕迹都留不下。 “真的要走吗,我知道不能强求,可是不愿意你离开啊,没有你,文思·洛水就好像花生壳一样不具备实质性的意义。留下吧,就算是为了我。”发说。 “我们还是朋友不是么,号交给你,我完全放心,或许有一天我会忍不住上来看看,但我不会再玩了,我的性格你应该很清楚,你再怎么挽留我都不会改变心意。” “那么你打算以后做什么?写小说么,还是继续工作?”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考虑。” “现在你要做什么?” “先好好把梦幻的每个地方都逛一遍。”我说。 我按了f1回到龙宫,龙宫的大路上依然人来人往,龙太子、玄彩蛾、神天兵、舞天姬造型的人物一样从身边经过,每个人看起来都如此忙碌,为了他们的追求,他们的感触,他们的梦境,没有谁知道我要离开。 我走进水晶宫,看着曾经让我又骂又恨的师傅老龙王熬广,或许是心境使然,我觉得他好象突然变老了,成了一个和蔼的老人,他捋了捋长须,笑嘻嘻的看着我。 “师门已经做好了?” “没有,晚点再做,今天想偷下懒。” “那可不行,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不是龙宫弟子的风格,你要是老偷懒,你的师弟师妹们就要超越你了。” “江山代代有新人,长江后浪推前浪。”我朗声说道。 “变得谦虚了,学会韬光养晦了,不错不错,我还以为你有了今天的成就会忘乎所以,看来是我多虑了。听到你这样说我很开心。”熬广点了点头一付赞许的表情。 “师傅!” “恩。”“今天可不可以少要点三药,少要点家具,别要醉生梦死,别要长寿面,别要环。” “这也不是我所能控制的啊。” “就今天,一天就好。” “随遇而安吧,你怎么还不明白福祸相倚,手心相连的道理。” “谨听教诲!” “最坏的时候常常是最好的开始,今天的遭遇就是明天的回忆,留下的只有感触,冰凉的葡萄酒温暖的心。” “那是广告。”我吃了一惊。 “你别买就是了,没有广告就没有效益,亏你还是我的得意门生,去、去、去。”熬广不耐烦的朝我挥了挥手。 我哈哈大笑,向女儿村走去。 刚进门就看到了红娘,这个和幸福连接在一起的女人,许多温馨甜蜜的回忆涌上心头。 “今天怎么孤单一人?”红娘问。 “从来都是一个人嘛!”我面无表情的说道。 “你的娘子呢?” “娘子,你不提我都快忘了,她有她的世界,我所不能进入的世界。” “不过你们是相爱的对吧?” “但愿吧,否则怎么活下去。”我开玩笑说。 “和娘子吵架了?” “没有,只是想一个人走走,到处看看。” “我说。”红娘一付过来人的表情。“还是两个人的好,两个人吵架的烦恼也比一个人的孤单来得强。” “我会仔细考虑看看。”我笑了笑说道,向她点了点头,往女儿村的深处走去。每次来到女儿村,看着繁花似锦,看着女儿弟子的沉鱼落雁、国色天香,总让我想到八个字:如花美眷,似水流年。古语历历在目,只是我们一直都不去相信。我突然想到,再过十数年,老婆、小语、小怡,都将不复当年姿色,所有的人,包括我自己,都将老去,而即使日趋衰老,我们一样停止不了寻觅的脚步寻觅的心。 围绕女儿村行走一圈,我慢慢走到孙婆婆旁边,在离她三尺远的地方停下,和她我永远保持距离,心有畏惧。她常说的话是女儿弟子万千,先练毒经,心毒如何,不用想都能明白。然而今天,我不是因为畏惧,只是满怀感慨。 “我一直以为你是在胡说八道,女儿如同诗一样美丽,怎么能谈得上毒。现在我知道了,万毒毒不过情伤,万苦苦不过情苦!”我幽幽说道。 “你怕是想离开吧。”孙婆婆说。 “你怎么知道?”我吃了一惊,今天所有的梦幻人物都让我大为吃惊,师傅是这样,红娘是这样,连孙婆婆都是如此。 “为情所伤的人要么离开,要么一命呜呼,没有其他选择,有什么奇怪。” “原来如此。”我点了点头说。“我一直以为只有自己为情所苦,原来天下人都是如此。人啊,只能想到自己的痛苦,这句话真的没说错,自己的痛苦,无论深浅,都是整个世界。” “交给时间好了,时间会解决一切。” “真的能解决一切?” “连你的骨头偶能解决。”孙婆婆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说, “哈哈。”我苦涩一笑。 从孙婆婆那出来,我直接奔向月宫,要去的地方有许多,但月宫如同石磨一样磨着我的心。 从傲来步行到花果山,行走到传递使者到北具,再一路小跑来到长寿郊外,然后从天宫穿行到月宫。路途曲折漫长,本来可以直接飞到朱紫国传递到长寿郊外,但我还是想一路跑过去。心情越来越沉重,即使一路上优美的风景也不足以吸引我。 一到月宫,气氛一下改变,色调变暗,仿佛是孤独的化身的孤独梦境,月宫给我的就是这样的感觉。孤独的玉兔,孤独的吴刚,最为孤独的当然是孤独了千万年的嫦娥。 我静静看着她,这个美丽了千万年,孤独了千万年的女人,这个为了永生而抛弃爱的女人,她就像风中飘摇的牡丹,不管她何等高贵,都让人怜悯,这种怜悯甚至让人忘记她是神仙。 “突然很想很想和你说话。”我用梦中的语调吐路梦中的话语。“所以一路从女儿村跑来。” “为什么想和我说话呢?” “因为你最无情。” “是啊,我是无情之人,无情总比有情可恨。”嫦娥低下头一脸抱歉。“我知道,下界的人非议了我千万年,所有的人都认为我只考虑自己,可是,如果从头再来,我不会想当什么神仙,不要什么永生不死,我会和自己爱的人并肩携手,哪怕只是沧海百年。” “世界上既然有长生药,为什么没有后悔药呢?” “王母娘娘在造长生药的时候曾经造出了两粒后悔药,可是不到一天就用完了,因为她总是在不断的后悔,而吃了后悔药并没有对事态有任何改变,于是她毁掉了后悔药的药单。她说:人生就是在后悔中前行。” “如果真有的话,即使付出全部,恐怕我们都会买上一粒。” “买了之后更后悔。” “或许吧。”我思考了一会接着说道。“月宫实在太孤独了,简直就像是为了孤独而设置的。每当感到孤独的时候我就来到月宫,在孤独的氛围里面对自己孤独的心,就好像在镜子里看自己的脸。” “心情多少好些了?” “好不好都已经不再重要,因为以后我再不想让自己孤独了。” “告诉你个秘密,其实无论是仙、魔、人,我们都在追求孤独,或许谁都不承认,但那是事实。我们为了拜托孤独而做的努力,只会让自己更加痛苦。” “照你这样说,那我们岂不是什么都不做的好。” “的确如此。” “即使真如你说的,我们是在追求孤独,我还是想拜托孤独,哪怕拼尽全力,哪怕最后什么都无法改变。” “祝你好运。” “我自己也祝自己好运。”我笑了笑离开月宫。 从月宫出来,我用飞行旗直接飞到方寸山。我站在观云台上,看云起云落,雾生雾浓。记忆里似乎有过许多相同的片段,站在山顶看着云雾,只是那时不是一个人,现在却是孤单一个。 我想起谷金,想起我不是仙女,自然,我想起了小语,我陪她们看过的云似乎云现在的云完全两样,我们陪她们看过的雾似乎和现在看过的雾完全两样。算了,别骗自己了,风景并没有改变,改变的只是你自己。一时间,我再也没心情看下去,默然向长寿神庙走去。 以前每当心情不好,每当不愿意说话的时候,我就来到长寿神庙,这个简单而又神秘的地方,它带给我无数的思考和沉淀,如同世外桃源一样抚慰我的心。 我走进长寿神庙,立刻看见一个身影坐在神庙正中,流水在她背后缓缓流动,叮咚作响,她背对着我静静看着神像,听进我的脚步声才回过头来。我的胸口如锤重击,是聆花解语。 “亲爱的么?”我傻乎乎的问道,其实不问也明白,别人就算上她号也不会来神庙。 “你怎么上了?”她有点吃惊。 “突然想来看看,无论怎么克制怎么忍耐脑海中晃动的全是梦幻的场景,而且我想见你,想知道你过得好不好。” “那为什么不打电话给我,发消息给我也行,在qq上发也行,以为你不愿意再和我联系了呢。” “网线被拔了,没办法上,本来想告诉你,可是不敢打电话给你,我害怕听到你毫无感情色彩的声音。” “现在给你插上了?” “不,我辞职了,现在在网吧上。坦率的告诉你,我是来告别的,除了发,只有你知道。” “真的非走不可么。” “是的,已经决定了,找不到任何理由任何借口留下来。” “或许过段时间我也会离开。”她叹了口气说。 “是么?” “你不相信?”她抬头看着我问。 “对,我不相信。”我直视着她说道。“你是离不开的,这我心里清楚,在家或许你可以不上,但在公司做不到,你拼命用玩游戏来消磨心底的声音和感情,你不愿意去思考面对,所以只能在现实在网络,做这样那样的事情来逃避。” “为什么你要怎么了解我?” “因为我爱过你。” “对,你说得很对,我是没有勇气,我是离不开,所以我一天到晚跑宝宝环,下了班就和朋友或者一个人四处购物,我不敢面对自己的心,不敢想起你。我宁愿别人认为我大大咧咧认为我没心没肺,也不愿意做回真正的自己,从小我就是这样,改不了的。” “你会顺利活到最后。” “或许。” “给你个忠告行么?” “你说。” “希望你好好珍惜自己,别再迷迷糊糊陷入感情,你的暧昧你的软弱你的逃避会不知不觉伤害许多人,你以为自己可以做到不想,总有天这些伤害全部会加倍回到你身上,我知道你的性格,所以不对你说祝福,因为我知道你再不可能获得幸福,你不具备使自己幸福和使别人幸福的能力。” “知道了,以后我不会再爱了,不想伤害自己也不想伤害别人。”小语重重的叹了口气。 “别说得太早,人永远都不会失去爱的能力,不同的只是爱的程度,我只是希望你以后再爱上别人的时候,能够真正去爱,而不是拿现实当逃避爱的借口。” “放心,我不会再爱了,我知道。” “再见。” “亲爱的,你终于和我说再见了。” “时候到了么,我早就说过,其实我很清楚你能付出到什么地步,以前无法走出来是以为我还对你存有奢望,现在我有力量把自己拉出来了。” “真的要永远不见?” “你知道,对我来说,再见就是永远不见。” “可不可以先陪我去下家,如果你不方便的话就算了。” “好吧。”我轻轻叹了口气。 我们组队飞行到家,一进庭院,就看到满院的花草。巨大的枫树,火红的玫瑰,挺拔的青松,发出浓郁芬香的玉兰。 “都是你种的?” “漂亮吧。” “是很漂亮。”我说。 看完庭院,我们走进豪宅,房间的变化简直可以用天翻地覆来形容。在梦幻里,我一直很不喜欢装饰房间,一来性格如此,二来我始终把梦幻的家当成短暂停留休息的地点,即使和小语结婚后也没有改变,所以家里只是随意摆放了一些一级家具和二级家具。然而现在家里全部是漂亮的三级家具,许多我都叫不出名字,甚至还有好几个四级家具。 “难为你了,弄了很久吧。”我神情复杂的看着小语说。 “恩,有的是跑环得到的,有的是逛街买来的,有的是活动得到,你不在的时间里,我每天都装饰房间,希望你有天回来,能够感动。亲爱的,我只想告诉你,我并不是不爱你,只是世界上存在着无所畏惧的人,如同你,也存在着无法改变的人,如同我。” “家很漂亮,真的,我看了很感动。” “还要走么?” “对,因为结局已定,我们再怎么坚持也不会改变,只会带来更多的痛而已。”我咬住牙压抑内心情感的波动说。 小语低下头,沉默起来。我看着她,很像轻轻抱她在怀里疯狂的吻她,但我没有那么做,我害怕平静的心被打乱。我神情的望了她一眼,最后一眼,随即点了飞行符离去。 我飞到了建邺,飞快跑到建邺的小桥,这个承载我们出生,我们的梦和希望的地方。所有来到梦幻的人无不从这里出发,进而奔向各自不同的旅途。每个梦幻的终点都是离别,离别的方式或许各不一样,但本质相同。还有,无论来到梦幻的原因是什么,我们的起点都在小桥。 现在看来,这座桥又小又破,好像抖一下脚就会塌毁,但事实上它又是如此无坚不摧。我不知道梦幻的设置为什么一定要在这座桥,比它宏伟美丽的梦幻场景不知道有多少,但既然它承担了生的意义,那么它就成了生的象征。或许,正因为它的平凡才让它更加名至实归,平凡才是永恒的真谛,以前我一直不能理解,现在我多少能够明白了。 而离别总是与死联系在一起,即使我们活着。事实上我们已经化为死去的部分,存在也只是存在在个别人的心里。 “棒棒糖小子。” 正在我思绪万千的时候,一声呼唤把我来回现实,是宠物仙子在召唤我。 我微笑着向她走去。 “好久不见了。”她笑着向我招了招手。 “也不是很久啊,我还是常常看到你的。” “可是好几次我和你打招呼都没有理我啊,我还以为你忙得连搭理我的时间都没有了,今天也没有抱希望,只是看到了就招呼一声,没想到真的是你。” “想我了啊。” “哪里,想你的棒棒糖了。” “伤心哦,不过还是给你棒棒糖,至少你还记得我的名字。”我笑着把棒棒糖塞给宠物仙子。 “那么以前为什么不搭理我呢?” “可能是朋友上的吧。” “朋友?” “是啊,如同你第一次见面说的,我在梦幻里认识了许多朋友,找到自己信任的人,自己爱的人。” “很开心吧。” “开心得要离开了。” “为什么?” “怕是因为自我的关系。” “自我?”宠物仙子一付不解的表情。 “对啊,自我。”我剥了颗棒棒糖放进嘴里,然后说道。“拿棒棒糖打个比方,以前人家一想到我,就想起棒棒糖,和你一样,棒棒糖小子就是我。但后来变了,人家叫我蚊子,这个蚊子是我又不是我。” “为什么蚊子不是你?” “从90多级后我开始和朋友玩我的号,从此蚊子既是我又是他,不只是是这样,我在梦幻里的自我更加迷失,我在一件件事情的影响了逐渐失去自己,最后我遇见深爱的人,爱把我带到了再也无法走出来的迷途。我不再是我。” “不明白。” “你永远不会明白的,如同第一次见面和你说的,我是另外一个世界的人,即使是在梦幻里也无法改变我在那个世界的本质,我以为会永远如此,但现在不但在梦幻我变得面目全非,在现实也是如此。所以我只能离开,除了离开无路可走。” “那么你是要回到那个世界去么?”宠物仙子问。 “是又不是。” “这又怎么说?” “我要在那个世界找回自己,找回信心,找回爱。并且找到我一直相信的世界,那个世界没有伤害,没有泪水,一座无泪之城,人们在里面相亲相爱,温暖如初。” “真有那样的世界的话我也想去。” “有的,我相信一定会找到的。” “那么就先祝你好运了,棒棒糖小子,你的棒棒糖还是这样好吃,以后我会想你的,即使只是想你的棒棒糖,这样说你又伤心了吧。”宠物仙子调皮一笑。 “哪里。” “也会想我?” “会的,我想总有那么一天,当我可以把握已经发生的一切,我会把它写下来,然后在梦里想起。想起我曾经有过的笑与泪,执着和痴迷,疯狂和迷失,我从来不后悔自己做过的事,说过的话,遇见过的人,因为在我的记忆里,所有的人和事都和博物馆里的珍藏品一样美丽。” “加油。” “谢谢。” “再见。”宠物仙子不无悲伤的说。 “再见。”我说。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