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夫爱吃醋》 第一章 呱呱坠地 观渚城 俯瞰这一城,除去宫廷那一座,这里便是这座城最豪华的一处。这是一座仿宫廷式的建筑,红墙绿瓦,高墙巍耸,这里的一砖一瓦都透露着贵气。里面刚入门的大院中央是一个水池,奇怪的是,水池中间摆着一个圆石桌,石桌下是主人家养殖的金鱼、鲤鱼。即便是阳光普照的一天,鱼儿们也感受不到温暖。 “哇哇哇...”里屋传来一声啼哭声,打破了往日庭院的宁静,屋外围进来一群人,大概都急切得想知道娘亲(夫人)这次生的是少爷还是小姐。 屋外伫立着一位老爷上官瑞文,是庭院的主人。时光历练了他的内心,却温柔对待了他的容颜。只是两鬓微霜,眉目依旧俊朗。他身着华服,头戴冬帽,淡然自若下掩盖着他内心的焦灼。古人云,三十而立,四十不惑,五十知天命。然年逾五十的他至今仍盼不到一个儿子。这一次,这一次... 老爷后面跟着一个仆人,老仆便是上官家管事老李,仆人后面还有四个下人立着。 随着一声啼哭响,我们的男主人公呱呱坠地了。稳婆老练地擦了擦娃娃的身子,拿了干净的襁褓给他包了起来,扬声说道,“恭喜夫人,恭喜小姐们,夫人生了个小少爷。”夫人赵氏大汗淋漓的脸颊在生完孩子之后略显虚弱,得知自己终于诞下男儿后,欣慰地吐了一口气。 嘴里含着人参,轻轻地吐出:“韩嬷嬷,快,快抱去给老爷瞧瞧。”说完,又似松了一口气。嬷嬷应了一声,便抱了出去。里屋的姑娘们围了上来,异口同声地说道,“恭喜娘亲,贺喜娘亲。” 老三凝姗笑说:“娘亲终于如愿给姐妹们生了个弟弟玩。” 夫人笑了笑,老大凝伊拨了拨姗姗的鼻梁,“就属你最皮。” 大家笑成一团,突然床头钻出来个小脑袋,扎着俩辫子,煞是可爱。奶声奶气地说,“娘亲娘亲,女儿这厢给你道贺了。”然后摸了下赵氏的手,“娘亲,甚是劳累,要多休息保重身体才是。” 赵氏诧异了下,小舞今日如此乖巧,摸着她的小脑袋说着,“今日小舞很是乖巧。” 凝舞正声说,“娘亲向来辛苦,又要管理内务,又要照顾姐姐们和我,往日我还时常调皮,惹得娘亲不高兴。现如今我也是一个姐姐身份,日后定要好好照顾弟弟。”大家都满脸疑惑地看着凝舞。 老二凝尔向来少言,却与老四凝思相交甚好,思思伸手摸了摸小舞脑袋,“怎滴,姐姐们对你不好,小小年纪说出了如此的话。” “不是的。”未等小舞再开稚口,上官瑞文推门进来了,当然是奴才们开的大门,本是男子不应进妇人临盆的屋里的,都说是污秽之地,但赵氏毕竟诞下男儿,顾不了许多,应是当面安抚慰问,以表欣喜才好。一进门便是几个姐妹们欢声笑语,那是充满磁性的声音,开口道,“姑娘们,何事这般有趣,说给为父听听可好。” 听到父亲进来了,大家都是吓了一跳,父亲向来严谨,何时和我们说笑过。慌慌张张地各自站好,行了个礼,“父亲安好。” 姗姗站在大姐边上,怂了下大姐胳膊,大姐伶俐,自是会意,“方才小舞信誓旦旦嚷着要照顾弟弟,我们正被逗乐呢。”说着,双手搭上小舞的肩膀,小舞恰恰站在大姐右侧又说道。 凝伊又说,“现下父亲进来看望娘亲,我们自先退下了。”几个人福了福,便慌慌忙忙退下了。各自的下人也低头退了出去。 上官瑞文也未曾回应,点了点头。都是些还未出阁的小姐们,理应不能进来的。 上官瑞文走到床边坐下,握着赵氏的手,说了一句,“夫人,辛苦了。” 此时的赵氏,有缓和了一点,“老爷,奴家觉得很是幸福。” 赵氏虽已过不惑之年,到如今保养的还犹如花信年华,风韵尚存。“现今能生个小少爷,也不负君望。”赵氏与上官瑞文四目相对,赵氏的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似是能滴出水来。全全是妇人对夫家的一种期盼。 上官瑞文抚了赵氏眼角沾了汗水的发丝,“不论如何,你是功不可没的,桃李年纪便跟了我,随我走南闯北,到现如今定居观渚城。”深叹了口气,眼神深邃,“我上官瑞文有妻如此,此生不负。” 若不是今日生了小少爷,我想上官瑞文是万不会吐入这番话的,对于以夫为天的赵氏来说,短短几句话,已不知所措,热泪盈眶了。“老爷,俗话说,在家从父,出嫁从夫,无论如何,我们都是执手到白头的夫妻,奴家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上官瑞文摸着她的手说,“夫人可有想好咱儿子的姓名?” “未曾,”赵氏说道。 上官瑞文摸了下胡子,说道:“桃花得日开,荣华照当年。取华字可好。” 赵氏呢喃,“凝华?上官凝华。” 第二章 满月酒元宵夜 噼里啪啦,上官府上门庭若市,今日是上官家请喝满月酒。这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上官瑞文老来得子,整个观渚城是沸沸扬扬。全城的达官贵胄都来贺喜! 上官瑞文在门口迎来送往,“欢迎欢迎。”“请进请进。”“哎呀冯老板,贵客贵客。”“哎哎同喜同喜!”“那是那是。”做一个商人,难免要在人前点头哈腰,何况今日喜事临门,更要凡事以和为贵。 宾客盈门,陆陆续续提着礼盒上门,恭贺寒暄。 “各位宾客今日乃我上官瑞文的大喜之日,”哈哈,爽朗的笑了两声,“是我儿子满月喜酒,还请各位贵宾吃好喝好,如有不到之处,我先干为敬。”说完便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台下一片哗然,“好,好,好!”有人起哄说,“既是如此,上官老板拿着这么一小杯喝,显得小气,要喝就喝一罐。”说着举起一罐陈年女儿红。大家也起哄,“上官老爷,喝一个,喝一个。” 年纪渐长,身体是不如以往的。可又如何,今日高兴,喝便是,“来人,拿酒来。”上官瑞文对着身边的下人说。 拿起一罐,一饮而尽。 “哦哦哦,好好好。” “陈老板,我上官已收下你的祝福了。”又对着大家说,“各位贵宾都尽情吃喝,稍后与我沁缘湖边共赏烟花宴。” “好。” 沁缘湖是观渚城里最有名的一道风景线。而这烟花宴又是难得的盛宴。为平头百姓的元宵之夜平添喜乐。 本是良辰吉时共赏景,恰逢佳人遇良人。上官瑞文的女儿们也都跟着出来了。 大伙都着急去沁缘湖边占个易观赏的位置看烟花,人流匆匆。路人大妈有个提着竹篮子,篮子里放着几块布料,上面是些尺子针线盒,竟不小心勾住了凝伊的衣袖,丫鬟秀春马上上去护着,“怎么走路的,你这人。”同时想着帮忙解开,但是人来人往,到处都是喧哗声,一来二去,大姐便和姐妹们走散了。 路人大妈也低头道歉:“哦,小姐,对不起对不起。”看着是端庄小姐,平头百姓生怕得罪贵人,慌慌张张,“实在是对不起。” “哦没事没事。” 凝伊还低头查看衣服有没损坏之际,已被撞入一高大的胸怀。 沁缘湖上空,百“花”齐放,烟花簇放,倒映在湖面上也是相得益彰。 “咻咻咻砰砰。” 烟花五颜六色的光彩照应在两人的侧颜,四目相对的瞬间,凝伊便慌了神,红脸隐藏在黑暗中。乔智扶了一下,“姑娘,你没事吧。” 凝伊飞快地撤回双手,天呐,男女授受不亲,嘴上回应道:“没事没事。” 凝伊和丫鬟秀春很快淹没在人群里。“大姐,大姐。”只隐约听得有人在喊。 凝姗和她的贴身婢女秀秋穿过人群艰难地朝她们过来。拉起凝伊的手就往湖边去。“大姐,这都要到了,还人这么多,走散了?” “快,爹娘都还在那看呢,去晚了烟花都放完了。” 凝伊回头正好看到不远处夺目的身形,他。。。 第三章 老三不要出嫁 五年后 凝华六岁,六岁左右开始记事,现如今的庭院依旧,人员倒是增添不少。大姐凝伊,二姐凝尔,皆已成家,姐夫们都长年住在上官家,为上官瑞文商务上的琐事分忧。 这日,凝华在后院花田里玩耍,捉了几只蚯蚓打算去吓唬小舞姐姐,路过偏厅,便听到了不该听的话。适逢老三也到了适婚年纪,还未寻得良人,父母甚是捉急。此时正忙着和城中第一媒婆商议呢。 上官瑞文沉声说道,“花娘子,今日小女的婚事便要拜托你了。” 花娘子嘻嘻哈哈,“自然,阿自然,我花娘子向来介绍的都不会差的。” 凝华躲在门外,捂着嘴偷偷地笑,“哈哈,原来是商量着要把老姐嫁出去,难怪父亲近日愁眉不展。”悄默默地溜了,原先是要经过偏厅的,免得被父亲叫住责罚,原路返还绕过偏厅,准备去小舞姐姐房内守株待兔。 凝姗伏在屋顶静悄悄地听着父亲正给自己张罗婚事,心里满是郁结,恰恰这时的凝华映入眼帘,飞身下来,不见女儿家的柔情,只觉英气不凡,落在凝华跟前。 凝华果真是吓了一跳,“哎呀我的娘亲哎。”凝华白了凝姗一眼,拍拍胸脯,扬声道,“三姐,你是哪哪冒出来的,吓到我了。” “若不是心虚的很,怎的会被吓到。”凝姗拂手掩嘴笑说道。说完一本正经地拉着凝华去了一边。 “哎哎哎,”凝华护着手里的瓶子,心里想,这可是我花了不少功夫抓得呢,“哎呀,做什么老姐,小心我的蚯蚓。” 凝姗做了个嘘的手势,父亲母亲正送花娘子出门。 凝姗拉着凝华往过道走,避开父母,俯身对着凝华说:“华儿,姐姐平时待你如何?” 凝华皱着眉头,撅着嘴,“姐姐,凝华自然记得你的好。”歪头仰视凝姗,想想姐姐可能也是有事对于我说,莫不是姐姐不想成婚。 “华儿,姐姐没别的意思,姐姐想请你帮个忙。”凝姗眼珠子灵动,大概心有一计。 “那姐姐说便是,只是华儿能帮什么忙?” “姐姐,姐姐...父亲待你是极好的。”凝姗又吞吞吐吐地,丝毫不像平日里的她。 “姐姐有话便直说吧,姐姐平时可洒脱的很。”凝华自是个小机灵鬼,“莫不是三姐不想成婚?” 凝姗一听,插了会腰,俯身掐了凝华的小脸一下。“我可爱聪明的好华华,”凝姗改撒娇了,“华华,那你就帮帮姐姐呗,好不好?”蹲下身子,握起一只带泥渍的小手,“好不好?”双眼似是闪着星辰。 凝华愣愣地看着三姐,与其他姐姐不一样的美。是,是英姿。“怎么帮?”小模样,大智慧。 “你只要求着父亲,你,不想我嫁人,暂时不想。”凝姗说道,“父亲平日待你最好,只要你说,便都会依了你。” “可这是姐姐的终身大事啊?我不能吧,父亲定是要给你做主的,除非姐姐已经找到心仪的姐夫啦?”凝华扑闪着大眼睛仰视凝姗。 “华华,你姐姐要找的,定是顶天立地的大丈夫。”凝姗显露少有的娇羞,“你姐夫既是文韬武略的君子,又是侠骨柔情的少年。上天可摘月,入地可罗虎。” “姐姐,有设想的姐夫不好找哦!”凝华真真古灵精怪。 第四章 谁是醋王 “哈哈哈,”刘进大步迈进膳厅,所有人都在等着他回来一起吃饭。“父亲母亲,弟弟妹妹们,让你们久等了。” 父亲坐在膳厅主位,“刘进,怎么回来这么迟了,”虽然父亲是不苟言笑的人设,但和女婿们都是有说有笑的,也或许从凝华出生那年开始,父亲变得和蔼可亲多了。 “今日上朝,说是秦方那边又有灾情,主君留我们商讨,便误了时辰。”刘进赶紧解释道。 父亲示意了一下,大家开始动筷用膳,转头与刚入座的刘进说道,“灾情?是何缘由?”这个女婿他是很是喜欢的,可惜目前在朝为官。 “听秦方的官员禀告说是,早些时段是那里的梅雨季节,严重的是其长期没有日照而引发了鼠疫。”刘进沉声说道。 “这下糟糕,我本打算跟秦方有名的小商品市集供应商荀老签订买卖契约的。”上官瑞文首要想的是自己的事业会不会受到影响,看来这回想拓展秦方的业务要缓一缓了。 “没事的,父亲。”刘进吃了一嘴菜,对着上官瑞文说道,“父亲放心,今早主君已决定派于御史上阵指挥。相信很快能解决的。” “鼠疫?”母亲插了一嘴,“当初鼠疫还是二十五年的事。这回怎么又有鼠疫了。” 凝华瞪着大眼睛问道:“什么鼠疫?二十五年前,大姐姐都还没出生哈哈哈。”凝华虽不知什么是鼠疫,但知道疫便是有病。 “说的是,那时我和你父亲还在春城,做着小买卖。伊伊才1岁不到,那时我们都躲在家里半年没出门。”母亲想起当时竟有点泪眼婆娑。 父亲偏头低声呵斥道:“夫人,正用着膳呢,你这是做什么。” 母亲抹了下眼角,泪水还来不及爆发,情绪已经被打断,“是是是,用膳先,用膳先。” “秦方是咱下游地区还好些,但是大家还是要注意卫生,疫情环境下,日常用水,粮食都先备好,以备不时之需。”刘进一本正经地进言道。 上官瑞文听了在理,立马吩咐管事老李,喊了一声,“老李。” 管事老李从门外进来,躬身应道,“老爷,有何吩咐?” “咱家的米粮还有多少,现需备足半年的用量,生活用水也要备好。”上官瑞文想了想,补充道,“另外,通知下人少与秦方来的人或亲戚接触,照办便是,切勿风言风语!” “是老爷。”老李毕竟是掌事数十年的人,谨言慎行是做下人的一贯宗旨,“老爷,府里米库的大米还够一年,小人这就去备份用水。”后退到门口,转身出去了。 上官瑞文对着膳桌上的人说道,“你们也是,你们姐夫在朝为官,有些话关起门自家人可说,外面的人切勿透一字半句。”将军还是将军,心还是粗点。 “是,父亲。”各人应声道。 凝华又打破宁静,“母亲母亲,你还没说鼠疫是何?” 一旁的大姐亲昵地抚了下凝华的头说道,“华华,鼠疫便是疾病,会传染,还会有可能医不好而去另一个世界。” 凝华刚想再提问,凝姗抢先说道:“华华,大家正用膳呢,晚点说,姐姐教你,可好!” “哦。” 晚饭后,各自回到房内。 乔智正端坐看书,凝伊端了茶水放在书桌前,端起茶杯递到乔智面前放下,“郎君喝茶。”俯身看他间,及腰长发散落小蛮腰。 长发飘香,乔智瞬间分了心,左手轻放下书册,右手立马拉凝伊入怀,双手环腰,轻声呢喃:“伊人在怀,如何能坐怀不乱?”话音落在他亲昵她的颈间。 凝伊一惊,转而娇羞地推了一把乔智,嗔怒道指尖轻触了下乔智的嘴唇:“郎君何时起,这般油嘴。” 乔智看着她,柳眉轻蹙,红扑脸蛋,婚配已有三年有余,却还显羞涩,惹人怜爱,“古语有云,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为夫以为不尽然,得以娇妻,夫复何求?”乔智露出一丝苦笑无奈。 “郎君,是奴家耽误你了。”凝伊听岔意了,有点沮丧。 “不,不,”乔智连忙解释,“为夫不是这个意思,为夫是自嘲,大丈夫无以报国,三载有余未入进士,实在有愧列祖列宗。” “郎君,切莫如此说。寒窗苦读便是十年,又因何在乎这一时三载,圣人亦有不如意之事,只如今郎君还未遇到伯乐而已。高山流水,知音难寻,且耐心等待即可。”凝伊指尖轻触其发丝,“郎君若是累了,早些歇息才是,三载时光也不是尽读圣贤书册,还要帮奴家父亲料理账务,也是很辛苦的。” “嗯。为夫今夜就陪你。”乔智点头多是赞同,抱起凝伊往床边走,“夫人好似很爱孩子,为夫送你一个可好。” 怎么突然说起孩子,凝伊一脸诧异,“郎君何出此言?”凝伊看向这俊俏脸庞,乔智露出邪魅一笑,“不然怎会如此亲昵地抚凝华的头。” “这,”就在凝伊还在思考之际,乔智已经欺身而上。 “我不管,我要你为我生一个孩子。”竟然有些孩子气。那你就没有机会偏心弟弟了。 第五章 关起门是另一家 月色撩人,屋内凝伊夫妻二人旖旎情动。与他二人不同的是凝尔夫妇,既无一见钟情,两厢情悦,那便相敬如宾,举案齐眉。 凝尔正在屋内绣着荷包,上面的图案已经接近收尾了,是鱼跃龙门,鱼的尾巴已经出来三分之二了。 刘进前段时间刚从边疆守卫回来,这两天又忙于朝堂之事,甚少和自己的夫人比肩聊天,今晚终于有空闲。 “夫人,这绣的可是鲤鱼跃龙门?”刘进摸了摸嘴角的胡渣子。 刘进是个粗犷的男人,可对她却是极温柔的,只是她从没正眼看过他。 “正是。”凝尔淡淡地吐露。 刘进俯身揽着凝尔的香肩,只觉得凝尔香脊一抖,“夫人这是为我做的吗?”刘进自也感受到她的惊吓。 “不,弟弟他平日顽皮,做一个荷包,加条带子,斜挎着,不易丢东西。”凝尔深吸了一口气,说道。 刘进改半蹲在凝尔面前,强行拉过凝尔的纤纤玉手,“为何夫人始终不肯多看我一眼。”刘进眼底里满是悔恨。随后又轻轻唤了一声,“夫人...” 凝尔想拉回,只是刘进的力气甚大。既无法再绣,她便偏着头,左手拿起绣品放在了桌上,只是轻轻地反复地抚摸着金色鲤鱼。 刘进双手捧起凝尔的手,轻轻吻了一下,“夫人可愿与我同赏圆月?” 刘进心想,上官凝尔阿上官凝尔,只知你是沉默寡言的俏佳人,殊不知你竟这般不解风情!只要我稍稍一用力,你这手骨都得断,可是我怎么舍得。刘进用了五成力气紧紧地捏着,但她依旧不动声色,哪怕只是轻皱下眉头。刘进乞求般地喊了声:“夫人阿....” .... 起身拂袖而去,高大却落寞的背影。 刘进走后,凝尔举起那只被捏的通红的手揉了揉,凝尔一滴热泪滑落。 刘进是个粗人,只会砍砍杀杀,却嫌朝廷的文人儒士都太过矫揉造作,也因此结交甚少。深更半夜,街上只剩巡逻敲更的老农,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也是气急,进了醉花楼。 一进醉花楼,妈妈桑就迎上来,热情似火的。“哎哟公子,面生的很,有没有喜欢的姑娘呀。” 刘进低着头,怕见着熟人,低声问道:“可有厢房?” “厢房?”哈哈哈哈,“厢房,公子真会说笑,奴家这就带你去。”拉起刘进的胳膊就往楼上走,起初还有点不敢,长得蛮凶悍,这一开口呀,妈妈桑就乐了。 刘进半推半就地进了厢房。 妈妈桑说:“公子慢坐,奴家这就去给你叫人来。”刚要关门,刘进回头说,“哎,多拿几坛酒来。” 妈妈桑使劲咧着嘴笑,“行行。”随后关了门。 很快美人姑娘便来了三四个,酒水小菜也上来了。刘进心想他堂堂一朝将军,却要掷金买醉。眼看着这些莺莺燕燕,虚情假意地迎合他,而他的正牌夫人对他置之不理。奈何,一醉解千愁,刘进举起一壶酒壶便一饮而尽。 第六章 花娘子复命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一声厉喝,上官瑞文拍着桌子,眉目间有着掩饰不了的怒意。岂有此理,都是她娘给宠得!竟如此任性。 “老爷,有话好好说。”赵氏吓得也不敢多说,只知今日花娘子来,笑着说寻了一门门当户对的亲事,还没说是哪家公子,姗姗不知哪里得知消息,竟..竟从这屋檐上飞身而下。还嚷嚷着“不嫁不嫁。”这可如何是好。赵氏劝着就副座坐定。 上官凝姗下跪却拒不认错求饶,“父亲,女儿终身大事,岂能..岂能让这媒人做了主?整观渚城都知道这花娘子是何许人也,父亲莫不是要将女儿往火坑里送?” 上官瑞文怒目圆睁,“成何体统,哪有一点上官家的样子,竟如此不知分寸!”真的是越来越不像话,当着外人的面讲的一些什么话。 “秀秋,秀秋?去哪了?快把你家小姐带回房去。”赵氏赶忙去拉起上官凝姗,喊了下人给拉回去,不然真不知道说出什么来,转而小声对着上官凝姗说:“姗姗,你先快回房去,这样子在外人面前不体面!咱晚点再商量,快点。” 倒也是,媒人向来是会将所许之人家世背景人品粉饰得天花乱坠的,可上官瑞文阅人无数,在这观渚城更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小小的花娘子岂敢放肆胡言? 花娘子一听,也是个机灵人。这上官家的三小姐行事竟是这等彪悍。屁股也是坐不住了,站起身来,绕着回头看了眼被拉走的上官凝姗,样貌是出众的,这脾气好似不怎么好,观渚城内适合她的,呵呵...我得想想。花娘子眉开眼笑地对着上官瑞文说:“上官老爷,您家闺女我可是见识了呀,嘿嘿嘿。”扭着身子屁股说道,“这老爷您看?...”扯着帕子捂着嘴斜瞄上官瑞文。 上官瑞文正襟危坐,朗声说道:“我上官教女无方,让花娘子见笑了。”言语中透露着一丝威胁,“既小女如此排斥,想来还不是婚配的时候,花娘子,让你做媒之事就暂且缓缓!” “这..这,上官老爷,这可不行的呀。奴家刚给您寻好一门婚事,您这让奴家可怎么跟人家交待的呀!”花娘子狡黠地转动着眼珠子,唉声叹气道,两手摊摊。“再说,您是观渚城有头有脸的人物,这不有损您威名啊?” 小小花娘子,胆敢威胁于我。上官瑞文提亮了嗓门,“花娘子,我上官叫你寻门亲事可是花过重金的,暂不说,你寻来这户老夫尚不满意,就是让你退了,你也无话可说。”上官瑞文睥睨着说道,“老夫要想退了这门亲事能有多难,你且告诉我婚配的哪户门第。”话音一转,“再换句话说,老夫若差你去退了那门亲事,必有重金答谢。这其中利弊,想你花娘子是个聪明人,选其一还是其二,想必不难吧。” “呵呵,呵呵。”花娘子干笑了两声,识时务者为俊杰,只是寻个理由退婚,对我来说可是小菜一碟,上官瑞文既说了重金答谢,必不会食言,怎么好得罪一城首富。“上官老爷说笑,奴家可是小女子,拿人钱财,那必须要办的妥妥帖帖。上官老爷放心,这退婚的事就包在我身上了!”花娘子拍拍胸脯说道。 这世间,谁人不见钱眼开,上官瑞文又补充道,“若日后传出我家老三的今日之行事,老夫定唯你是问。”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花娘子心里哼了一声,谁不知道你们上官家就闺女最多,迟早有你求我的时候,面上还是光着的,“是是是,上官老爷。” 上官瑞文唤了老李,“老李,你且带花娘子去结账。” 一个眼神便心领神会,老李说道:“是。”转身又对花娘子说道,“花娘子就请跟老奴来吧。” “上官老爷,上官夫人,奴家告退。”花娘子又扭着屁股跟上老李,“是,你且慢点走,赶着投胎是怎样。” 一出偏厅大门,就一副市井模样。看着老李拿了50两黄金,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欢欢喜喜地一个个啃过去。 老李摇了摇头,要不是三小姐任性,怎么会白白便宜你个婆娘。“这是五十两黄金,花娘子,你且记得答应我家老爷的事。” 花娘子关上盒子,抢了过来,“那是那是。”转身就要走。 老李忍不住补了一句,“要是观渚城出来什么风言风语,我家老爷可不是省油的灯。”怕这婆娘误事,还是得强调下。 “知道知道。”花娘子嫌弃的看了老李一眼,便离开上官府邸。 第七章 华华你帮三姐求求情(一) 花娘子怀揣着银两盒子,低着头往外走。这一出上官府门,就撞上刘进,迎面吹来一股酒气,刚想说,“是谁挡了姑奶奶的道。”又想起是在上官府邸门口,不合适。抬头一看,看到这满嘴胡渣的男人,吓了一跳,怯怯地让了路。 幸好今日不用早朝,昨晚上一定是酒不醉人人自醉。闻了闻袖子,应该没有什么酒味吧。踉跄了几步,径直回凝尔房内睡觉了。 凝尔见他回来便到头就睡,他不提,凝尔自然更不会提了。刘进回屋,那上官凝尔可就在屋内待不住了。刚刚听得老三大吵的声响,还不知家里发生了什么事。还是先去思思那坐会儿吧,又转身对着秀夏说:“秀夏,你留下来照顾将军。” “是,小姐。” 敲了半天门,也没人开门,“思思?思思?” 两个婢女经过,“二小姐好。”福了福身子,右边端着茶水的婢女小玉说道,“二小姐,您找思思小姐吗?”叫四小姐不怎么好听的,下人们都称呼上官凝思为思思小姐。 凝尔回答,“是的,看到去哪了吗?” 婢女小玉回答说:“回二小姐,在三小姐房内呢。”又接着说道,“大小姐也在。” “行,你们下去吧。”凝尔知道后,直接去了老三的房内。还在门口就听到了老三哭闹的声音。 凝姗坐在梳妆镜前,对着凝伊抱怨父亲母亲无情,不管她一个排中间的,从小到大也没怎么被关心过,一到出阁年纪就要被媒人婆子胡乱许配吗?为什么上官凝姗就不配得到老天的怜爱吗?想想就涌出无限委屈来。 凝伊站在她身边拍拍肩膀拍拍头安抚着,一时也是手足无措。 凝思看见凝尔进来,走到一边和凝尔小声说:“二姐你怎么也过来了?你也知道拉?” 凝尔看了看正在哭诉的凝姗,摇摇头说:“不知?听见响动,正想去你屋寻你,下人们说你来了姗姗这。到底何事让姗姗这么伤心?” 凝思小声地说:“是婚事!”后又捂着嘴在凝尔耳边说道:“父亲寻了花娘子给三姐做媒,三姐老大不乐意!” 上官凝姗哭得伤心,却对婚事相关的字眼特别敏锐敏感,“哇...”又哭得好大声。 凝尔和凝思相视一苦笑,一起朝上官凝姗走去。 凝思率先说道,“三姐,别哭了,伤心伤身呐!” “是阿,这闺中女出阁是迟早的事。”凝尔难得这么苦口婆心。“要知大姐与我都是这样过来的。” 说起她们俩上官凝姗却觉得更加难过了,大哭着说,“父亲母亲偏心就是,为何你俩都是父亲指婚,为何我就要被那...那花娘子带入火坑。” 凝伊摸着凝姗的头温柔地说:“姗姗,姐姐和你二姐虽是父亲指婚,但多是男方上门先提的亲,父亲思量合适才应的婚事。你不可胡说。”又爱抚地说道“父亲岂会不疼于你。” 凝思接着说道,“大姐一说,倒是这个理,我就说父亲怎么能不疼你。三姐,你呀,还得与父亲道歉才是呢。”跟父亲吵得不可开交,下人们都报于我说了,的确是不合体统。 “思思!”大姐和二姐异口同声,使了眼色,让她切莫说下去。这刚好点,让她去道歉岂不是又火上浇油了。 “姗姗,思思没别的意思。”凝尔补充道,想了一会,“思思的意思是阿,虽是你没有觅得如意郎君,也不想父亲找花娘子这样的媒婆给你做媒,你也不能和父亲大吼说话。”虽是不知是何情况,但大概能猜到。 上官凝姗瘪瘪嘴,梨花带雨的。正说着,小舞拽着华华进来了。 “哎呀五姐,哎呀,你别拽我呀,我能走。”上官凝华给气得哟,干啥说话也不好好说,拉我过来要干什么?难道是那只蚯蚓被发现了要给我教训? 第八章 华华你帮三姐求求情(二) “五姐,你知道什么叫有辱斯文吗?”终于挣脱了上官凝舞,整理一下衣袖衣领,背身说道,“你这就是!”看了下各姐姐都在,又说道:“这拉我来三姐这开家庭集议就直说,有什么好支支吾吾,拽得我可疼了。” 众姐姐都不禁噗嗤一笑。 “不是不是,是让你来安慰安慰你的姗姗姐的。”小舞欢快地跑到姗姗面前,对她眨了下眼睛。 凝姗揉了把眼睛正对上上官凝华惊讶的大眼睛,看着上官凝华大步地朝着她走来。 上官凝华睁着大眼睛,摊摊双手做大人姿势,不可思议地问道:“这是谁人欺负了我的凝姗姐姐哦?” 上官凝姗委屈地问道:“华华,姐姐那日和你说的事情,你可有半点记得?” 上官凝华揉揉脑袋,皱着眉,拍了个手,“哎呀,是姐姐不愿成婚的事!”一字一句地吐出,“不好意思啊,我给忘了。”摸摸头,扫视了一遍屋里的姐姐们,原来是为这事阿?这几天尽顾着玩了。“行吧,三姐你先别急,我这就去跟父亲说。”说着就要往外走。 上官凝姗拉住了他的手,破涕为笑,“你怎么说去?” 大姐凝伊缓缓说道,“姗姗清早刚与父亲吵了,你去还得小心说话。” “吵了?这么严重,父亲不会要骂我吧。”上官凝华找了张凳子坐下,“那那我先不去了,我才不去找骂呢。” 众姐姐都围了过来,上官凝舞开口,“华华,不带你这么不讲义气的弟弟。昨天给你的糖葫芦,你忘啦!” 上官凝尔说道:“不说前些天是谁问我要的零碎银子,近日还给你绣了好看的荷包,还要与不要?” 上官凝思捂着嘴偷笑,正声说:“既如此,我房内珍藏的一把十字弓弩也不知道送予何人好。” 上官凝伊此时也思忖了一下,说道:“那乔智托人南下带来的荔枝鲜美可口,看来华华也是不愿意吃的。” 上官凝华听了这么多诱惑,“哎哟,我的好姐姐们,给弟弟我指条明路呗。” 上官凝伊俯身在凝华耳边小声说道,后又柔声说着:“华华你便帮三姐求求情吧!”凝华便自觉跑出去了。 上官凝姗也走到姐妹中间,看了下上官凝伊,“姐姐这是与华华说了什么?”大姐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凝华就这么走了吗?自觉得清早说话实在丢人,却无颜对面父亲母亲,怎么会一时糊涂说出这等气话,可怎么收场好。 上官凝伊说道:“妹妹放心,三妹夫自有我们把关。” 上官凝舞先是咧着嘴,说道:“三姐此时可是有意中人否?” 上官凝姗虽率直些,此刻也略显羞涩,“那那也没有。”俗话说丑媳妇总得见公婆,心中一些主意还得说与姐妹们听听,也好帮忙那个主意,停顿了一下,“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凝姗也不曾有半刻忘记父母的养育之恩。只是虽是身在富贵人家,但也绝不是娇生惯养着。”右手指尖又抚了下眼角的泪花,继续说着,“或许是看多了古书,更喜欢里面的江湖儿女,喜欢她们的快意恩仇。虽没法逍遥游历,但我始终有那样的梦想。因此,我也自小便央着父亲请人教我习文练武。” 小舞略有感慨,“我们都知道姐姐是好姐姐,可就怕父亲有些误会。” 第九章 疫情蔓延(一) 上官凝姗接着说道,“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对于良人的选择,我坚持宁缺毋滥!”一脸信誓旦旦,好像良人真的很快就出现。 凝尔听着姗姗的话若有所思。 父亲进来了,除了大姐,大家都吓了一跳。其实上官瑞文站在门口听了一会儿了。上官凝华也跟着进来,躲在父亲后面做了个鬼脸。原来他跑出去是去找父亲了。 上官瑞文听了上官凝姗的话,不敢当他面说的话,又想起赵氏说过,莫要生气,气坏身子,这父女俩哪来的隔夜仇,千万得好好说话。 大家跟父亲行了礼,问过安后,大姐凝伊示意了众姐妹,暖声说道:“我房里有本新买的书,我带你们去看看吧。” 说着大家都往外走,就傻小子凝华还杵着,凝舞看见,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一下就拽着华华出门槛了。 “上官凝舞,你能不能温柔点温柔点。”上官凝华推搡着,“大姐的新书我可不感兴趣。” 凝华一声大吼引了上官瑞文关注。上官瑞文回头看了一眼,“干什么小舞!快放开华华。” 凝舞听到一声厉喝,吓得松手,跟着姐姐们直奔门外。上官凝华看小舞被骂了心虚虚的,灰溜溜地跟了出去。门外的老李顺手把门带上了。 凝尔知道父亲是个面冷心热的人,“姐妹们,咱们先回去吧,父女俩哪有隔夜仇。散了吧。” 大姐觉得深有道理,“是呀,等三妹和父亲聊过后,我们再来看她。” 说完,各自回房。上官凝华一脸懵,“姐姐们不是说去看书吗?” 上官凝舞白眼,拉起华华的手说:“走,我的傻弟弟,姐姐请你吃蚯蚓炖排骨汤!”语气上加重了蚯蚓。 上官凝华内心是拒绝的。 “哼,可好喝了的。” 大家都散去后,凝尔转身停驻,这不远的廊道转角,正是刘进的魁梧英姿,不禁愣了一愣。 秀夏在刘进身后,似是提了包裹,是行李?又要出远门? 刘进见她翩翩少妇般缓缓朝他走来,等不及待她走近,大步流星上前壁咚了上官凝尔。 凝尔先是一愣,再就见刘进粗鲁地亲吻她,呵,习惯了,冷漠代替回应。 只有刘进自己知道,这一吻五味俱全,是不舍,是怜惜,也是无奈,是苦涩。只有这种霸道地索取,他才能在她那里找到存在感。只是这冷漠的回应已经把他打到谷底。到底要拿你怎么办!当他听到她说父女俩不能有隔夜仇时,夫妻俩莫不也是这个道理?可你呢?右手不自觉地用力锤向墙面。刘进在凝尔耳边呢喃:“尔尔,我知道你气我,我也很后悔以前的自私。我。” 正要继续说,上官凝尔便打断了他,淡淡地推开他,“以前的事还是不要再提了。大庭之下,你有何要事说的。”头又习惯性偏向一侧,还是拒绝接受他。 刘进站定后,扶了下额头说道,“我要跟随主君去调查疫情,甚至可能要待到疫情结束。” “嗯。” 嗯?双手用力抓住凝尔两臂,“尔尔你就没有什么道别的话。” “没有。”薄唇轻启,过了片刻尴尬的氛围,凝尔打破死寂,挣脱他的手说道,“哎呀,没事,你去吧。”说完径直回房去。 略过秀夏的时候,秀夏不自觉轻喊了一声:“小姐?”作为旁观者,也挺揪心的。 第十章 疫情蔓延 (二) 凝尔独自回房,她知道,秀夏会整理妥帖的,她很放心。不,转念一想,我怎么关心起他来了,不,只是例行。例行关心。 刘进看到老李背对着站在三妹房门口,知道父亲在里面。正好过去辞别,上官瑞文喊老李开门,老李推开门后,上官瑞文背手走出。 “父亲,”刘进向前两步,依旧是如沐春风的笑容,“进此次,又要随主君出征鼠疫,军情紧急,还望父亲见谅,所谓自古忠孝难两全。”刘进摇摇头,俯身行了个礼。 父亲一边往书房走着,一边听着刘进说,“什么?你又出门?” 刘进虽是满脸胡子,但是笑起来很温暖,“很无奈,但是为人臣者当怀仁义以事主君。” 年纪轻轻便是将军不无道理的。上官瑞文沉声说道,“你与我家尔尔成婚亦有一载有余,这一直聚少离多的,夫妻虽尚还和睦,日久也定会生得嫌隙的。” 刘进暗暗腹诽,若是尔尔让我陪她,我定不亦乐乎,心里苦楚,嘴上似是抹了蜜,“进自知对尔尔不住,此次鼠疫结束,进想着与主君请假几日,带着尔尔出去游玩一番,也好增进感情。” 上官瑞文赞同地点点头,“若能如此,再好不过了。”话说回来,“我家尔尔脾气我是知道的,什么都闷在心里,若你给她委屈,我也定不轻饶于你!”自家女儿自己亲,女婿就更不能欺负了。 刘进知道光是自己邀请上官凝尔是没有用的,心里苦涩,“待进回来,还望父亲替进做主,让尔尔与我一同出门游玩?”父亲说的,她总该听吧? 上官瑞文纳闷了,“这你夫妻二人的情调,我插一嘴,不是失了乐趣。” “不啊,由父亲来说,尔尔一定会乐意的。若是进开口,凝尔或许不愿意背井离乡,离开父亲母亲一段时间呢。”刘进机灵地编了个理由,还说得过去吧。 “哈哈。”上官瑞文朗声笑了几声,“也是,我家闺女向来孝顺的很,且从未出过远门,依尔尔的性格也是不无可能。那好,等你回来,老夫替你们做主了。” “谢父亲。那进这就告别了。父亲多多保重。”母亲那也要说一声,毕竟母亲在尔尔面前替我美言比较管用。 正在上官瑞文挥挥手示意他下去的时候,一下人行色匆匆地来到上官瑞文跟前,“大事不好,大事不好了。老爷。” 上官瑞文瞧真切了下人模样,这不是老李的远方亲戚来福吗,做事总是毛毛躁躁的,厉声说道,“什么事情,慌慌张张!” 来福吓得哆嗦,跪下就说,“老爷,大事不好,这对面夏侯府出了两个鼠疫病人,好像就快死了。官府的侍卫都在门口守着,连巡抚大人也出动了。” “知不知是如何传染的?”毕竟上官瑞文思维更严谨,旁边的刘进没有走也跟着点点头。刘进毕竟是有要事在身的,上官瑞文又转身对刘进说:“你且先去吧,家里的事老夫自己会处理的。” 刘进有些犹豫,“那父亲保重身体,府邸屯有足够的粮水,闭门谢客,等进归来便好。” “老夫自然知道。”又挥挥手,示意他走便是。 第十一章 奔赴疫区主战场 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场,主君并没有准备很大的排场,皆是便衣出行。随行的主要有十二名御医,刘进和他的二十名训练有素的侍卫,几个烧茶送水的丫鬟,还有主君的贴身内侍迟内侍。可以看出来,刘进算是主君的心腹,仅当代一武将。 所谓朝堂不可一日无主,主君让二王子安以鹤主理,大王子安以纶辅佐,因为上一次主君出行是安以纶主理。 为了能尽早到达秦方,主君才毅然决定尽量减少出行人员。秦方离观渚城着实不远,仅仅一日半行程。 到达秦方已是第二天傍晚。为了秦方城中的尚属健康的百姓能够不受感染,且不受疫情困扰。主君下令在城外的秦方上游湖边扎营,把鼠疫患者移到城外治疗。水也是民生之本,切不可受污染。 主君吩咐下来,刘进统筹安排,既是一朝之将,定有吃苦耐劳的精神。刘进吩咐好各项扎营事项,便来到主君营内,恭恭敬敬地报于主君:“主君,全部营地驻扎完毕,共五个营地,10名驻守精兵,管控要口。” 主君威坐于书台前,查阅从古至今的疫情管控案例,殚精竭虑,端起茶水喝了一口,“将军辛苦了。秦方的府衙是否已有联络?” 刘进又躬身行礼,“回主君,进已派人快马通报,秦方朱亘州官回复说已尽快妥善安排。”刘进缓了缓,组织了一下语言,“州官来报,主君御驾,大震民心,百姓大有信心百倍。” 主君一边批注文籍,一边说道:“既如此便好,通知临近秦方等各州州官,加强管控,责无旁贷!切勿补了东墙漏西墙!” “是,主君。” “进且下去,要安抚好秦方的患者。”哦对了,“观渚城如今情况如何?” “据悉巡抚陶李舟已做管控,目前尚两人感染,夏侯府邸已被隔离。” “知道了,且退下吧。”迟内侍察言观色说道。 “是,主君。” 主营帐与两个预留给患者们的营帐较远,中间隔了宫人们的营帐。 第二天天蒙蒙亮,朱亘带着几个官差遣送患者来营帐。朱亘与官差都面蒙白纱,手戴手套。 刘进他们也是早已做好防疫工作且等着,看到他们来了,便上前交接。 朱亘率先躬身行礼,“见过刘将军。” 刘进摸了下胡子,豪迈道:“朱州官辛苦了。”寒暄过后,便开始例行公事,扫视了一下,毛估估才20个患者,疑惑道:“怎么目前仅这几人吗?” 朱亘看了下身后,“不是的刘将军,只将发现的较轻症状患者带来。还有20几个已是寸步难移。”迟疑了一下。 “为啥不把重患带来?”刘进大怒。 “考虑。。考虑。。。。主君身在疫区,倘若。。。倘若,奴才十个脑袋也赔不起。”低着头,小心翼翼地说着。 “主君若是胆怯,今日又岂会在此?你不把重患带来隔离医治,那是视人命为儿戏!岂有此理,火速将所有患者接出!方可免于责罚。”刘进声音还是那么洪亮。 朱亘思忖,这主君的面都还未见着,刘进便自作主张,若是抚了主君的意?这该如何是好?哪个主君会拿命开玩笑,这刘进怕是猜测有误吧?心里没了主意。思来想去,还是带过来,若是主君真的怪罪,还有刘进可以推托。“是是是,小人这就回去处理。” 第十二章 疫区救援行动(一) 秦方总算是清理干净了,所有患者已转移到城外的营地。 朱亘终于得空面圣。 迟内侍尖尖的嗓门喊道:“宣朱亘。” 门口的宫人替朱亘拉开了帘布,朱亘避开了帘布进了主营地。面圣前朱亘早已用石灰消过毒的,朱亘俯身行礼道:“臣朱亘前来觐见。” “平礼。”主君正襟危坐,“朱爱卿近几日辛苦了。” “臣惶恐,关乎城民安危,微臣实不敢怠慢!时至今日今时才觐见报道,是臣失职。”朱亘比刘进还要小些,但额间出了一根根白发,此刻正映衬着一颗颗紧张的汗珠。 “爱卿万不必惊慌,鼠疫亦不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之事。若能处理得当,亦是功德一件。”主君正声说,话锋一转,“听说,你把患者病情轻与重的都已遣送出来?” 果然,如老夫所料,主君真的提及此事,朱亘腹诽,既如此,袖口抚了一下额头的汗珠,轻声说道:“是刘将军执意安排。” “哦?”主君故作惊讶。 “依微臣拙见,微臣本只将轻症患者带来,一方面易于管理,另一方面避免龙体受扰,重患早已不治,若升天后集体焚烧,也算是为国捐躯。”朱亘句句铿锵,执意觉得刘进做法有扰圣威。 “朱爱卿,”主君打断朱亘说话,“无论是重症还是轻症患者,朕都要一视同仁,都是朕的子民。若是你真是那么想的且那么做了,朕觉得爱卿还是适合解甲归田的田园生活。”波澜不惊却波涛暗涌。 朱亘吓得跪在地上,“主君!臣-有罪。” “朱爱卿快平礼,朕只是玩笑一句,现今朕有一重托,不知朱爱卿行与不行?”正是用人之际。 什么开玩笑,一点听不出来他的半句玩笑。“回主君,朱亘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爱卿所做还是甚好的,把鼠疫患者控制在百人以内。现朕命你监工,为求御医们都全力以赴,尽可能将这些无辜百姓治愈!”抬了下手,“哦还有。严格把控,莫让朕再听到有额外的病人了。” 朱亘内心凉凉,腹诽道,这治愈了是御医之功,若是丧身人数严重便是我之过了。 “爱卿?”主君见他眼神游离,叫了一声。迟内侍又扯着尖嗓子喊了一声。 恍惚,惊吓。“哦是是是主君,谢主荣恩。”朱亘机械地行礼,退下。 营内,迟内侍递了茶水给主君,“主君,咱可歇息了。” “迟内侍,没见朕还那么多文案要看?”主君沉声说道。 “奴才不敢,是皇后娘娘在主君临行前嘱托奴才,切记要提起主君保重龙体。” 主君斜睨了一眼迟内侍,“那等朕回去,好好在皇后面前夸夸你。” “奴才惶恐,主君。”迟内侍用胳膊肘的衣袖抚了抚汗珠,可怜巴巴地说道:“皇后娘娘也是关心您呀,奴才多嘴,主君乃九五之尊,屈尊凌驾战场可是富足有余,却因城中鼠疫,御驾亲征,若龙体欠安康,着实不合算。” “这文武百官的嘴都比不上迟内侍的嘴。”主君玩笑道,迟内侍是伴着主君从小到大,最多也就吓唬吓唬,机灵还是他机灵。 第十三章 疫区救援行动(二) 说话间,营外一仆人躬身进来通报:“禀报主君,刘将军有事求见。” “进。” “是。”仆人出,刘进进。 “事情有何进展?”主君率先发话了。看得出来让刘进查的事,主君迫不及待地要结果。 “回主君,尚未查清幕后主使,但事件由来已查清。” “说。”简单粗暴。 “鼠疫数十口人,仅15户普通人家,有一家老小五六人,有新婚夫妇俩人来秦方短途旅游,一家老小中毒居多。”刘进缓了一下,又被主君催着说完,“追究其中共同原因,不难发现,起缘于一卖冰糖葫芦的小摊贩。” “卖糖葫芦的小摊贩?鼠疫?”主君觉得匪夷所思,“这千年难遇的鼠疫,怎么会和糖葫芦有关?”难道真是... “是,臣也不明白,从这些患者中有老有小来看,不难猜测。”刘进接着说道,“果然,患者的回答几乎一致,皆因家中孩子贪嘴,馋糖葫芦,孩童们吃后症状较不明显,多发热,常伴红疹,没有家庭往鼠疫方向想。便导致鼠疫传播,幸运的是疫情期间正值新春,疫情还没来得及扩散。”通常百姓都喜欢宅在家里过年不出门。大年初一逛完庙会,都各自回家守岁,鲜少串门拜岁。“那对新婚夫妇是外来人员,经盘问,亦是吃了那糖葫芦,女子爱吃,吃的多些,且症状严重。” “那卖冰糖葫芦的小贩可有抓到?”对于患者,主君更加紧张会不会有下一个秦方下下一个秦方。 “尚未。”刘进很遗憾地说着,还是差那么一步。 “通知下去,征集小贩画像,全国缉拿,赏银万两!”主君命令道。 “是。”刘进答。 想了想补充道,“通缉令上直抒胸臆!鼠疫引发者,举报必赏!”关乎全国百姓健康,不可儿戏。 “是。”刘进答。 “继续调查,查出原委,朕必有重赏。” 夜空辽阔,一片寂寥,星辰皓月,冷漠地凝视着人间苦难。 朱亘身穿白色透明的防护服,游走在轻症患者的床前,不知重症患者如今状况如何,一脸心事重重。 在众御医两天二晚的救治下,这些人的脸色都有点润色了。 “两位陈御医辛苦了。稍作休息,才有精神抗疫。”朱亘温暖地说着。 “朱州官莫多礼数,你我同在抗疫,只为尽快治愈这些病人,早日恢复太平盛世。”其中年长些的陈竹逑说道。 “自然自然。”走到一幼童病床前,不禁感叹,“竟有如此幼小的孩童感染,陈御医,她情况如何?” “此女本身体弱,高烧反复,若今夜无法保证降温,恐要在天明后送去重症营帐。”陈首甫接着说道。“就是发烧时还不停喊着父亲母亲,着实可怜。” “其母亲不幸已经离世,若是知道,恐怕生的指望都没有了。”陈竹逑说着叹了一口气。 “死了?如何死的,你怎么知道?”朱亘一脸疑惑的问道。 “这孩童父亲在重症营帐,是他说得,刚移送营地还不及救治便不治身亡了。”陈竹逑把知道的说了一下。 死了?已经死了一个,我还以为情况还好呢。那。那主君是不是知道已经死了一人?哎如何交待,还是得去一趟重症营地,朱亘腹诽道。“陈御医们辛苦了,注意休息,朱某再去重症营地看看便去休息了。” “嗯。慢走不送。”陈首甫鼓囊着草药,嘟嘟嘟,说道。陈竹逑也坐在另一边查阅相关文献,对比草药种类。 第十四章 观渚城内疫情爆发 回看观渚城,原本夏侯府里两例已被扼杀在摇篮里。却谁曾想城西出一家,竟蔓延至整个村落。现严格控制这个村落,禁止出入,若有抗命者格杀勿论。秦方疫情致使宫中御医去了大半,贵人们不可无御医值守,于是,百官献策:命村落民医数人,齐心协力对症治疗病患,御医已出良药配方,民医们只煎熬照料即可,若贡献极多,皆可破格提携生员,或家中子嗣同享。 又百官中有人提议,另每家每户禁止出门,若是买菜日常所需,也大可不必出门。届时皆有菜农米农敲着锣鼓经过,有需求的一一探头应门便是。安以鹤与安以纶决策之下,此法最为妥当。立马拟旨执行,并附文书飞鸽以告主君。此前主君飞鸽刚刚到达,内容是此次鼠疫系小人主导,望儿等小心。于是有明令官兵日夜轮流巡查,一旦有可疑人员发现,及时捉拿。 主君闻讯频点头,甚欣慰。 上官府邸膳厅 还是欢声笑语的一家人,却少了两个人的身影,一个是正在秦方奋战的刘进,另一个是那个活泼开朗上官凝姗。自那一日父女两的深度沟通后,上官凝姗不辞而别,又好似上官瑞文默许了一般,却无一字半句,大伙都好生好奇。于是上官凝华又被众姐姐推出来挨刀。 上官凝伊温柔地夹了一个鸡腿,轻轻地说:“华华,吃鸡腿。”对着上官凝华一阵挤眉弄眼,眼神在说:快,快,你来问父亲。夹鸡腿的工夫,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醋味,某人修长的手指神不知鬼不觉地伸到桌下,按着上官凝伊的膝盖骨捏阿捏。 上官凝伊是背对着父亲使眼色,被上官凝舞看到了,“伊姐姐,你怎么了,眼睛不舒服哦。”上官凝思白了下眼,手肘怼了一下上官凝舞--额,让她闭嘴,“弟弟,你午时还跟我说,你有话说,是什么话呀?” 上官凝伊疑惑地看向乔智,乔智抿着嘴,夹了个鸡腿,憋出了一句话:“夫人,吃鸡腿。” 上官凝伊顿悟,“噗。”就是冰美人也被他逗笑出来声,这个人是醋坛子吗?可吃醋的对象是我弟弟啊,也太没道理了吧。 上官凝华被上官凝思问了一句,想了起来,一下低头,一下抬头,一下看向凝思凝舞,一下看向父亲,“哦好几天没见姗姐姐,不知去哪里了。” 上官瑞文听到了之后停顿了一下,嚼了几下菜,“哦,忘记和你们说,我把小姗托付给紫菱山的曾过师太了。”父亲自称我的时候,感觉特别温和有父爱。母亲在旁听着,且吃着饭默不作声。 “啥?曾过师太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上官凝华笑得花枝烂灿,“怎么叫这个名字。” 小舞她们也憋着笑。 乔智解释了一下,“嗯。曾经沧海难为水,一切皆过眼云烟。嗯。不错。”作为举人的也解释也太差强人意了。 “华华。”上官瑞文正声。 上官凝华止笑,接着问道:“父亲这是送不成姐姐出嫁送出家吗?”也就上官凝华才能这么开玩笑了。 上官瑞文也不禁噗嗤一声,“胡闹。你姗姐姐想习得一身精进武艺,才拜托为父的。大概三载便可学成归。” 第十五章 小凝华日常(一) 姗姗一走,上官府邸突然少了一份热闹。 大家吃完晚饭聚在一起,上官凝姗的房间只剩下冷清,摆放整齐的家具,折叠干净的床铺。 秀秋躲在门外偷看了一眼,瞧见了一屋的小姐少爷,进来行了个礼:“小姐们好,少爷好。” 小凝华看见秀秋有点泪汪汪,走到秀秋身旁,抬头问道,“秀秋,你这是怎么了?” 秀秋抹了抹眼泪说道,“回少爷,奴才瞧见小姐卧房灯亮着,以为是小姐回来了。”呜呜,“小姐怎么突然就走了,也不带上奴才。” 小凝华安慰道:“没事没事,你等小姐回来就好,老爷说了三载便归来。” 秀秋不伺候姗小姐便被安排到洗衣房了,晚上还一阵欣喜,以为小姐回来了,没想到让她知道更加心碎的事:小姐要等三年才回来。嘴里应道:“是,少爷小姐们,奴才退下了。” “姗姐姐就这样说走就走,也不和咱们说一下?”小凝华有点抱怨。 姐姐们相视一笑,凝伊说:“华华你这就不懂了,说明父亲对姗姗也是偏爱的,既姗姗这么排斥相亲成婚,自然顺着台阶给姗姗下,三年归来,也没有人会问及,多是遗忘,不管姗姗是否寻得真爱,那时的她定也知书达理。” 小凝华似懂非懂,小舞用手指点了下他额头,说道:“一个小屁孩懂什么?” 小凝华气极,“哼,你们让我问父亲的时候咋不说我不懂,现在一问好,就你们什么都懂。” 姐姐们拥过来,凝思从怀里取出个包包,就是之前一直在绣的,“瞧!这是什么?” 小凝华惊讶地拿了过来,“哇。这么精细的活也就尔姐姐最拿手了。” “快背上身试试。” “好。”小凝华转了一圈,“好看吗?”又跑去找镜子,镜子面前照阿照!那我以后去学堂也可以背了,“谢谢尔姐姐!” 凝思在旁说道:“尔姐姐叫得可亲了,把其他姐姐都比下去了。” 凝伊说:“谁说不是呢,走走走,都没咱们的事了!” 小舞眨巴眨巴着眼睛说:“华华,你再不说几句,我们可都生气了哦!” “没有啊,你们都好,你们都是我的好姐姐。”小凝华又过来讨好说,怎么说,平日里姐姐们待他可不薄,“刚刚只不过是玩笑。” 凝伊又说:“行了行了,咱们回房吧,都各自早点休息,也不早了。” 大家又各自回房,凝伊回去的时候,乔智已经睡下了。为了不惊动他,凝伊静悄悄地走到梳妆台,开始卸下头饰,发簪,梳了梳头,脱了外衫准备睡觉。 乔智突然响起一句:“夫人,可是回来了。” “郎君,是奴家吵醒你了?” “未睡,等你。”乔智坐了起来,“只是在想些事情,入了神。你们在三妹房里很是欢愉,我在屋内都能听着。” 这么响?那不是父亲母亲也听见了?以后说话声音得轻点。自顾自想着,乔智环背抱上了正在脱靴子的凝伊。 凝伊又是一惊,偏头转向他,“怎么了?很是疲惫?” “不累,香玉在怀,怎么会累。” “郎君就爱取笑奴家。”凝伊嗔怒。 “凝伊。”乔智又轻唤了一声。 “嗯?” “能不能只对我一个人好。” “嗯???” “你对其他男人好,我会吃醋的。” “其他男人?父亲?” “不行。”还有,“包括你弟弟。” “噗。那不行,他们都是我的亲人。” 乔智环抱的更紧了,我爱你。 第二天 又听到了门外菜农经过的叫卖声,又到了午餐时刻了吗?上官凝华昨晚竟背着尔姐姐做的背包睡着了,真的太喜欢了!都中午了,怎么也没人叫我起床。 第十六章 小凝华日常(二) 小凝华斜挎着包跑到了膳厅,满满一大桌菜。小手偷摸地抓了一个梅花糕吃起来。“嗯嗯,师傅的手艺见长。” 刚好被进门的凝舞逮个正着,“哎,华华,干什么呢!不准偷吃。” 凝思跟在后面进来,正巧瞧见小凝华笑嘻嘻地吮吸着手指,“哎哟我的天,哪里来的小馋猫。”然后回头对着外面喊:“秀有,秀有,去哪了。” 秀有不知哪里冒出来,慌慌张张地走来。 “你看看你家少爷,怎么都不伺候他梳妆洗漱一下的,瞧他蓬头垢面的样子。” “回思思小姐的话,奴才刚刚正去打水,谁知小少爷跑来膳厅了,奴才这就帮小少爷洗漱一番。”秀有牵着小凝华出去了。“少爷,咱们先去洗洗吧。” 小凝华不情不愿,路过凝思凝舞的时候还做了个鬼脸。 其他人都陆续进来了,午膳开宴。 下午休闲时刻,大家都闲的无聊。小凝华提议:我们踢毽子玩吧。 凝舞、凝思和小凝华三个人在院子里玩毽子,凝伊在旁吃着水果,凝尔坐在石凳子上又在绣着什么。 小凝华接过凝舞踢过来的毽子,一个转身回踢,又花式360度原地转圈踢了好几下,“咻,”射出,不好用力过度,踢房梁上去了。真的是好巧不巧,竖在房梁中间,两边的灯笼看上去更对称。 哎呀怎么办呀,大伙正着急。凝伊叫来梯子,准备爬上去,作为一家长姐,这种事情义不容辞。 乔智不知怎地路过院子,瞧见自己夫人正准备顺着梯子往上爬。慌忙过去,喊了一声:“凝伊,凝伊?”三步并作两步走,“干什么呢,爬梯子多少危险的事?”乔智紧张的把凝伊拉开。 凝伊柔声说着:“夫君,奴家帮弟弟捡下毽子,无碍的。”手指了指房梁。 “不行,我来。”乔智皱着眉说道,手里的东西递给凝伊,让她帮忙拿下。 姐妹们面面相觑,这个姐夫真的是超爱姐姐的。 凝思一脸艳羡,我以后也要找个这么爱我的人。 “你看,要不是我刚巧路过,差点摔倒的就是你!”乔智下来的时候,最后一格滑了一下,差点摔倒。 凝伊气场弱弱地不做声。 乔智扔了毽子给小凝华,“哝。”又从凝伊手里接过东西,看着凝伊低着头委屈的样子,伸手摸了摸她的头,便走了,“你们慢慢玩,我账房还一堆事。” 凝思上前拉着凝伊的手,说道:“姐姐,姐夫可疼你了。真羡慕...” 小舞和小凝华也跟着起哄:“对呀对呀,好羡慕哈哈哈。” 凝伊刮了一下凝思的鼻子,“你们羡慕你们拿去。我可头疼着呢。”倩笑着对众人说。 谁知乔智走的并不远,停在那里,转身过来,一脸阴沉沉。 凝伊暗骂自己这张破嘴,又惹祸了吧,转而笑脸迎向乔智,嗓音提高了些:“郎君,你且忙去吧,奴家等会给你送燕窝羹。”跟乔智挥了挥手,转头看见大伙儿一脸看好戏的样子,干咳了几声:“哎呀,华华,你毽子还踢不踢。”凝伊从地上捡起毽子。 “来来来,玩毽子咯。”华华跑过来接过毽子。 凝伊偷偷地瞄了一眼乔智离开的方向,乔智已经走远,“呼,还好还好。”凝伊拍拍胸脯暗暗思忖。 第十七章 封城第十天 空中的鸟儿在天上盘旋,寻找合适的枯树安家,等待春天;孩子们也各自待在家里无趣地帮母亲打打水,观渚城不在繁华。 已经封城第十天了,潜藏在城内的细作还没现身,可是老百姓们已经撑不住了,家里的银两也要用尽,守在家里干瞪眼更让人心焦。 安以纶和安以鹤在朝堂商讨对策,没有父君的指导,一切都变得棘手。 观渚城主街空荡荡的,只有一个戴着草笠的男人拉着一车蔬菜还有几袋大米,戴着口罩和手套。“卖菜卖菜,新鲜的白菜青菜菠菜,大米糯米哟。”吆喝声清澈响亮。 巡逻的官兵正巧路过,带头的是护卫队队长张孝天,看见农夫路过时,多注意了一下,除了外型相似,那双干净的高筒靴,和那双白净的手,一点不像是一个干粗活的人。 “喂,你等一下。”张孝天喊住了这个农夫,“你这是出城的方向!你这是送去哪一家?”有点故意套话的意思。 农夫停了下来,转身说:“官爷们好,小人这是转了一圈准备回去。”一直低着头,帽檐盖住半张脸,只露出来他戴着的口罩。 “你不是朱农,你是谁?”连日来都是朱农在送,也从来不会经过这里。 “朱农是小人的表舅,表舅今日生病,才找的小人帮忙,也是想今日也能赚些银两,路线也有点不太熟悉。”农夫解释道。 张孝天用他戴着手套的手,慢慢地拔出长长的佩剑,再一次试探性地指向这个农夫,“摘下你的口罩。”的确,这个人并没有吓得直哆嗦,相反,很冷静,感觉不到任何他的畏惧之意。 农夫再一次俯身行礼道:“官爷,正值鼠疫高峰期,小人不敢摘下口罩,望大人见谅。”句句铿锵有力。 “那就让我来揭开你的真面目。” 就在张孝天要完全揭开的时候,农夫从怀里一掏,往外一撒。 张孝天及五六个官兵皆受到了视线干扰。 农夫便在此刻纵身一跃,轻盈一飞,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轻功,途径屋沿,再一路飞奔城门口。 张孝天等人在摆脱白粉干扰时,农夫即将到达城门口。张孝天右手拿剑,指向农夫飞奔的方向,大喊道:“快追!此人是细作!”然后知道今日守城门之人是田方与田园两兄弟,于是大喊:“田园,田园,田方,田方,此人是细作!切勿放他出城!此人是细作!”看见田园和田方两人都有反应,“此人是细作,此人是细作,拦住他!拦住他!” 田园和田方拔剑试图阻止,可根本不是“农夫”的对手,一个完美的细作绝对是武艺高强!足智多谋的!农夫一个转身躲避,令人惊奇的是农夫被没有致他俩于死地,只是打掉他们的佩剑,敲了两下脑袋,踩着他们的肩膀一跃出墙! 等张孝天等人赶到,“哎,差一点。”封城之后是不允许出入的,除非那个齐家村全部治愈。只能这时回去复命,再挨家挨户排查看看,是否有可疑人员或者是失踪人员。 第十八章 大怒 安以鹤大怒:“岂有此理,到底是何许人也,竟如此嚣张!” 张孝天回话道:“回二殿下,是奴才失职,只差一点就能识破他了!”张孝天满是悔恨,叹息。“禀告二殿下,奴才见他应是属眉目清秀类型的,奴才还注意到他左边眼角还有一小颗痣,如果再让奴才遇到,奴才定能将他缉拿归案!”张孝天觉得记住他的一个特征就能将他寻出,信誓旦旦地说着。 “很好,柳卿听旨。”安以鹤下令。 “是。”柳学士上前躬身听旨。 “本王命你配合张卿工作,尽快落实细作肖像,全城通缉。”不对已经出城了,“不,全国通缉!”抓到这个细作也好跟父君交待。 “是,二殿下。”柳学士躬身行礼。 很快,戴口罩,左眼有一颗痣的肖像就作出来了,全城公告。 然而这个“农夫”在城外的溪边,已经换上了新的衣服,一袭白色锦衣,修长的身形,束好的长发在微风中飘扬。先是烤了火,又将在观渚城里穿用过的衣物扔进火堆里烧掉。并准备回去给他的主人复命。 秦方城外 主君全副武装,正在巡查并慰问一个个病人。治愈的较好的百姓下跪谢恩:“谢吾皇,谢吾皇隆恩。”孩童们也跟在父母亲后面稚嫩地做着动作。 主君示意平礼。 宫人撑手躬身走进营帐,走近主君说了几句悄悄话。 主君随后便示意宫人褪去外装,匆匆忙忙回了主营帐。刘进紧随其后。一进帐,主君便开口说道:“还没有下落?都要把我观渚城闹个底朝天了,你告诉我还没这个细作的下落?”转身对着刘进说:“观渚城不是作了肖像,且看看是否相同!是否是同一个人所为!” 刘进回答:“主君息怒,回禀主君,臣已对比查阅,大体是一致的。” “大体?追查了这么多天,你与我说是大体?怎是要朕再亲自去查吗?”主君不知何故,异常愤怒,大发雷霆。或许是在主君眼皮底下为所欲为,是何其地挑战权威,若是不查个水落石出,是要为人宰割吗? 刘进下跪,“主君息怒,臣已然查出,此人乃毕国精心安插的细作,潜伏十余年。善于伪装,那肖像恐只有九成相似。”近日一直追查细作,知其逃脱后,城门警戒。而在公告下达至我国与毕国交界的灵城时,才在灵城守卫那得知细作已于早一日逃向毕国。“只臣并无真凭实据,无法去毕国抓人质问。”刘进俯拜,“还望主君明鉴。” “大胆毕洲戬,竟敢动土我杞国。”主君着实愤慨不已,既营帐鼠疫患者即将治愈,朕还是先行回城,再择万全之策。“刘卿,你且后续安排妥当,朕即日便起程回城。” “是,主君。” “哦还有,重症孩童居多,最好能观照后续,且给病亡家属一些抚恤金。”主君抚了抚袖子,示意刘进退下准备。 “臣接旨。”咳咳...刘进咳了两下,又接着说道:“臣这就去安排事宜。” 刘进出去后开始拆帐等收尾工作,朱亘看到后过来询问:“刘将军,这是作何。” “朱州官,主君刚下了旨意要起驾回宫。”刘进瞥了一眼,“这百姓也将治愈,朱州官辛苦了。”咳咳..又咳了两下。 得知主君要回宫的消息,哎呀真的是谢天谢地,不用每天盯着那些病人,也不用每天心惊胆战地汇报工作了。“哪里哪里,辛苦刘将军了。”刘进还是当朝红人,“望刘将军多多美言才是。”献媚的眼神有点滑稽。 “朱州官的贡献,主君都看在眼里。”咳咳..刘进说道。 注意到刘进咳嗽,贴心地说道:“刘将军要多注意休息啊!”怎么咳嗽?不是被传染了吧,得离他远点,腿脚已经不由自主地远离了。 “没事,略感风寒而已,朱州官去忙吧。”刘进又咳了两声说道。 第十九章 半月有余,你可曾想起我 观渚城也解封了,街道上恢复了往日的热闹,车水马龙,熙熙攘攘。 小凝华央着姐姐们带他出来透透气。 小凝华拉着小舞的手,“舞姐姐,你看,我想买风车!买风车!” 凝舞回头看了下三位姐姐还在后面走着,回拉一下小凝华的手说:“慢点走,姐姐们还在后面呢!” 小凝华招招小手喊道:“伊姐姐,尔姐姐,思思姐,快点来呀!” 姐姐们说笑着赶了上来,凝伊说道:“这么久没出来了,我们要慢慢逛啊,你们俩跑这么快,秀有和秀梅都跟不上了要。” 小凝华跑去拉着凝伊的手,撒着娇说:“伊姐姐你给我买,你给我买呗,我要这个风车,还有那个木制的弹弓。”小手指指这个,又指指那个。 “弹弓不是家里很多个,你姐夫还给你做了好多个,你还要。”凝伊奇怪弟弟怎么这么喜欢玩具,自己小的时候也没有那么想要。 “不嘛,我要,我就要。”小凝华拉着凝伊的手,急得直跺脚,用力点头来表达他的强烈的心情。 “行行。”转身让秀春付钱。 刚付完钱,小凝华就抢了那个风车边跳边吹往前跑了。 凝尔看见了,忙说:“秀有,快跟上少爷。” 秀有拿着新买的东西慌慌张张地跟上。 这时城门口率先进来的是威武不屈的刘进,驾着马,护卫在前面。后进来的一辆马车是主君的坐骑,御驾后面跟着三三两两的队伍。哦是主君陛下回来了,城门口的守卫都下跪相迎。 姐弟们何曾见过这种场面,凝伊第一个反应过来是御驾,忙呼叫着姐妹们赶紧靠边站站。 “凝华凝华,上官凝华!”凝舞小声喊着,又不敢大声呼喊,见凝华眼里心里恐怕只有这糖葫芦了,才想起喊,“秀有,秀有,拉着少爷去边上一点。” 秀有拉着小凝华,“少爷少爷,我们边上先站会儿,主君回来了。” 小凝华呆呆的看了迎面走来的队伍,乖乖地让秀有往边上带,看见路队面姐姐都一副:“瞧瞧你那调皮劲,差点阻了御驾,闯了祸呢!” 小凝华翻翻白眼,吐吐口水,不理睬她们,想着等会去干什么好。眼看着走近了,才发现,这个不是我家姐夫吗?“二姐夫,二姐夫。”朝刘进挥了挥手喊道。 姐妹们顿生慌乱之色,在这庄严肃静的时刻,竟大声喊叫,若是惹恼了主君,可是吃罪不起。这可如何是好。 显然忙着指示小凝华莫要大声喧哗已经来不及了。 刘进骑着马,又忍不住咳了几声,见到声源本人,双手拿满了零食玩具不止,秀有也全是吃的玩的,挣脱不开手。咳咳,又用手挡嘴咳了几下,笑着点了点凝华的方向,比了个嘴型:贪嘴! 谁知主君拉开帘子问:“是何人喧哗?” 迟内侍在车马外跟走着,回复道:“似是刘将军的小舅子。” 主君“哦”了一声,看向了凝华这里。 刘进在马上不便回复,便转身做了个恭敬的手势,大声说道:“回主君,是臣的内弟,年纪较小不懂事,惊扰了圣驾,望主君恕罪。” “不碍事,不碍事。”听闻上官瑞文育有四女,个个国色天香,不知今日是否也在列其中。果然,主君用御棍翻开另一边的帘子,赫然看到了整齐的8个女子,前面四人大概就是。边上两个未盘发的定是上官瑞文家尚未出阁的女儿。 刘进看见凝华后,始终还是要找一下自己的妻子凝尔的。扫到凝尔的这一刻,心绞了一下。 凝尔一直注视着刘进驾马时的一言一行,如果不是他一贯的巧取豪夺,恐怕她也会被英姿飒爽的他征服吧?发现刘进注意到她,立马收回了视线。 刘进把主君送回宫后,主君立马约见两位临时掌政的王子,讨论现今局势,而刘进也得空回府。 时隔半月有余,还是心心念念自己的夫人。上官凝尔阿上官凝尔,你可曾有半点想起我。 小凝华和姐姐们一起回了府,小凝华在前面走着,绷着,“半月没有出门,竟觉得事事新奇。”回过头对着跟在后头的姐姐们说:“哦对了对了,还遇见了我们的皇帝陛下。没想到陛下是如此年轻。我还以为是个糟老头子。” 凝伊捂手笑道:“听得出,华儿还有些仰慕,送你进宫可好?” 凝思接着说:“就是,送华华去宫里当差,日后还可以多受华华关照,人家说宫人有人好办事。” “哈哈哈哈,好好好,就把弟弟送进去,就没人来吓我了。”凝舞笑着拍着手说道。 小凝华一脸阴郁,“怎滴,就这么不受姐姐们待见,我走便是。”摸摸肚子饿了,有些想念膳房的伙食。“哼,不跟你们说了,就知道奚落我,我寻父亲母亲一同进膳去!” 刘进回府后径直回屋里,推门进去倒是把她吓了一跳,心想自己粗手粗脚惯了,竟在她面前如何都还不够温柔。咳咳咳... 凝尔在镜面前正在看看容颜是否哪里不妥,刘进一冲进来,搞的她手足无措,拿起眉笔开始画眉毛。 刘进缓缓地走向凝尔,轻声问道:“是不是吓着你了。”粗糙的大手盖在她放在桌上的白皙的手上。 没有缩回,但是画眉的右手还是颤了颤,轻轻吐出:“倒也没有。” 刘进半蹲下,与凝尔眉间对齐,凝视着她,依旧明**人,“咳咳...尔尔,半月有余,你可曾想我?” 虽是不喜他,但是有感冒也要关心一下,“你似是咳嗽多些,还得多注意身体。”避开了直接回答他那些裸露心声的拷问。 “咳咳..是有点,不知是不是在疫区缘故,大许是多感染了风寒。” 凝尔不露痕迹地抽出手,转着对着刘进,“那是太过操劳,身体素质下去了。”凝尔起身给刘进倒水,自己平日喝水倒是很少,水竟是冷的。“秀夏,秀夏。” 秀夏推门进来,“二小姐有何吩咐?” “茶水冷了,换壶热水。”想了想又说道:“哦还有,准备热水,姑爷洗个热水澡后好去用膳。” 秀夏回答:“是,小姐。” 秀夏走后,刘进抱着凝尔,紧紧的抱着,在她耳边呢喃:“尔尔,我想你。咳咳..我好想你。”看到她在为他安排的时候,她心里肯定是有他的。 刘进的胡渣子和气息让凝尔很不舒服,只想要挣脱,只想跟他做一对有名无实的夫妻而已。可以相互照应,不可以互不往来。 感觉到凝尔的挣脱的力量,虽小却很倔强,咳咳...在她额头亲了亲,双手扶着凝尔的脸说道:“见你对凝华倒是很好,若是我能分点万分之一也好。”在凝尔面前,刘进总想便温柔,可在凝尔心里,只当刘进是陌路人。 第二十章 圣旨入宫 刘进在沐浴后,和凝尔一起去了膳厅进膳。刘进试图挽着凝尔,这一次凝尔没有挣脱,一起欢愉地走进门,父亲母亲都大吃一惊,夫妻始终是夫妻,毕竟还是会日久生情的,何况小别胜新婚。 上官瑞文点点头,笑着说:“来,这边坐,人都齐了,可以上菜了。”又转而跟管家说:“老李,吩咐膳房上菜。” 老李进来服了服,回答:“是,老爷。” 小凝华又蹑手蹑脚地“偷”拿了个糕点,讪笑地和父亲母亲说:“孩儿腹内空空如也,父亲母亲见谅。” 凝舞拆台道:“胡说,姐姐们带你出去可吃了不了零嘴,买东买西,数你买的多。” 小凝华翻着白眼,捂着脸,这个上官凝舞老跟我作对,心里想着,嘴里却不是这么说的,灵机一动,“这不是刚好碰到姐夫护驾陛下回朝吗!给吓饿的。”说着嘴巴喷着糕点粉末。 凝舞斜睨他,哼了一声:“强词夺理!” 母亲赵氏开口说道:“好了好了,用个膳食还要吵起来不成。”又转而指着小凝华说:“瞧瞧你自个贪嘴的样子,哪有什么大家风范。”然后又接着说道:“这礼仪阿,还是得多多学习你的众姐姐。” 小凝华贫嘴道:“姗姐姐舞姐姐可没比我多好。”顿时看到父亲黑沉着脸,然后不敢说话。 菜陆续上来,乔智解围道:“男子汉大体是不拘小节的多。” “哈哈哈哈,是吗是吗。”有人帮忙说话,小凝华又尾巴翘得老高了。“二姐夫二姐夫,是不是这样?”没想到平日素爱吃醋的姐夫关键时刻还会帮我说话,哈哈。 上官瑞文听到他们说,问了一句:“是吗?还见着了主君?” 小凝华兴奋的说道:“是啊,是啊!我..” 膳食进到一半,老李竟然进来通报:“老爷,宫里来了一行人,领头的说是来宣旨的。” 说到宫里,上官瑞文条件性反射看向刘进。 刘进会意,摸了把胡渣子,说道:“咳咳..未曾听说有何旨意。” “让他们进来,且带去会客厅,名贵的茶水伺候着。”又加了一句,“小心伺候着!”对着刘进说:“刘进,跟我一起过去!” “是父亲。”看到了凝尔眼底的担忧,拍拍她的肩膀:“没事,有我在!咳咳..” 凝尔不认可他的人品,但是对他的能力还是很认可的,微微一笑。 上官瑞文和刘进一起去主会客厅,上官瑞文问道:“刘进你可知主君近日有何想法?” “进不知,父亲。”刘进回答了,又咳嗽了一下。 “瞧你,一个堂堂大将军,瞧着似是病秧子一样。”似是想到什么,“若不是你救疫有功,特来论功行赏?” “父亲,进不知,想来不是什么坏事。” 上官瑞文睥睨一眼,这主君身边的大红人,却不知主君想法。 见到迟内侍坐在那里正喝茶,刘进先是说着:“原是迟内侍,大驾光临。” 上官瑞文立马上去笑脸相迎,说道:“原来是大名鼎鼎的迟内侍啊,久仰久仰。” 迟内侍见到上官瑞文后,也是喜笑颜开,“这位就是上官瑞文吧?”即将成为国丈,还是敬一些。“听旨吧。” 刘进和上官瑞文皆是一头雾水,接什么旨,但是还是跪下接旨了。 迟内侍清了清嗓子,“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上官凝思,哦对了,上官老爷,您家四千金是叫上官凝思吧?” 上官瑞文木讷地点了点头,皇帝看上了? 迟内侍又重复了一遍:“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上官凝思聪慧机敏,温柔贤淑,深得朕心,现择日招纳进宫,钦此。”收了圣旨递给上官瑞文,“上官老爷恭喜恭喜啊,荣升国丈。”又捂着嘴尖笑道。 上官瑞文的确不能接受,主君虽不是老态龙钟,也是不惑之年。尽管如此,上官瑞文尚且理智,示意老李给予回报,迟内侍是十两黄金,而其他几个内侍则是十两银子。 迟内侍心花怒放,“首富就首富,与他人不同,出手真是阔绰。” 上官瑞文挥挥手说着:“哪里哪里,有劳迟内侍了。” 迟内侍又说:“主君嘱咐道,后日便是吉日,还请上官老爷抓紧准备才是,莫..误了圣上的吉时。” “是,多谢迟内侍提醒。”上官瑞文也回答道。 “那小人就先回去复命了。”众人站在上官府邸门口,迟内侍做了手势,说着:“上官老爷且留步,后日便来接亲,家人们可一同进宫参礼。急是急促了些,还请多担待。” “是。” 对门的夏侯里能恰巧外出归来,瞧见迟内侍如此排场,迟内侍走远后,其上前探问:“上官兄,这是家有喜事临门乎?” 上官瑞文拂袖而去,置之不理。 哼,摆什么架子,早晚把你的商铺都拿下。夏侯里能心里这么想着,又吩咐下人管事去打听打听。 上官瑞文回屋后大发雷霆,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思思何时与主君有了瓜葛!“思思,是什么时候的事!你不准有半点欺瞒。” 上官凝思跪在父亲母亲面前,知此次圣旨用意后,嘤嘤哭啼着:“女儿不敢欺瞒,也未曾做过半点苟且之事。” 赵氏在旁也是轻声劝导:“老爷切莫动怒,细说问清才是正事。” 上官瑞文逮着就开口大骂,“还不是你,平日里疏于管教,容许他们出街胡闹,眼看着如今生了这种祸端!” 众人皆不敢吭声,赵氏也嘤嘤哭泣。怎么会这样,仅那次一面,便被主君相中了吗?心里很是忐忑。且不知是福是祸。 上官瑞文瘫坐在主位上,叹了一口气说道:“既如此,也没什么好多疑了,上面说的是后日便要进宫。”唤了老李,“老李你且去准备婚假事宜,我上官瑞文的女儿出嫁,不得半点不适!” 此时也只有小凝华能问话了:“那父亲是当真将思姐姐许配殿下了?” “如何?”上官瑞文难见的怒目,厉声说道:“圣旨已下,我且能如何!” 小凝华吓得再也不敢问话,各自退下了。 第二十一章 凝思进宫 常言道:一入宫门深似海。姐姐们也只能安抚凝思说道:“思思,既是主君相中,便是承了隆恩,不管日后是否乐意,皆不能习那姗妹妹那脾气,易怒易喜荣惹人话柄!”凝伊开口说道。 凝尔跟着点头,“姐姐说的是,思思,便认命吧,无论幸福与否,爱惜自己,听从主君,才是原则。” 凝思听着委屈更甚,听说那主君已是不惑之年,何故这么霉气被他相中,实在懊恼不已,早知今日,那日便不跟着出街。十八的花样年华如何认命! 母亲赵氏走了进来,眼睛有些红肿。但还是要安慰女儿,没想到会如此突然。思思既入了宫,那是定难相见。“思思,母亲也帮不了你,从古至今,我们女人的命运就都是这样,不受我们自己掌控的。可怜的孩子,愿你来生做个男儿,可自我刚强,命数由自己做主。” “母亲。”上官凝思突然泪奔,“母亲放心,女儿定不会做有损上官家颜面的事。” “哎,还好老三不在,赐封的也不是她,不然真不能想象什么后果。”赵氏捂面掩泪。“还好老四生得乖巧。只是...” 女儿们扶赵氏坐下,赵氏抚了下凝思的头,说:“思思,母亲对不起你。” 上官凝思已经选择接受现实了,心里尽管难受,还是要安慰母亲:“母亲,女儿没事。” 赵氏示意了下吴妈,吴妈拿了一个类似首饰盒,赵氏接过后打开,“虽是我女儿有五个,但也未曾正式嫁过女儿,老大.老二我也没怎么准备嫁妆。”毕竟老大老二都是一直未曾离家,此次,老四虽不算远嫁,但谁人不知嫁入后宫的妃子皆是一年到头见不了几次面的。“这份举世无双的翡翠项链,是母亲觉得唯一配得上你的。” “谢谢母亲。”凝思回答到。 这两天,上官府邸上下忙活的不得了,大红灯笼,很是喜庆。 小凝华那日进食太多,茅厕去得勤,亦是无人想起知会一声,看见府里张灯结彩的,便问道:“舞姐姐,可知家里有何喜事?” 凝舞说:“思思姐明日便出嫁了!” “为何?怎么这么快呀?姐夫是何人,我怎从问听人提起?”凝华小小的脑袋,大大的疑惑。 “嘘。”凝舞做了个禁声的姿势,轻声说道:“家里人都不太满意这桩婚事,又无法拒绝,思思姐其实超级难过的。” 小凝华惊吓地说道:“不太满意?”看见凝舞一直做嘘的手势,又轻声道:“为什么不满意还不能拒绝啊?” 小小孩童又岂会知道什么是君命难为?什么是伴君如伴虎?主君一贯妻妾成群,又岂会懂得什么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真正内涵? 现在的凝舞也不懂,但是凝舞知道姐姐在做一件非常伟大的事情,她在牺牲小我,在保护上官家。凝舞说:“是主君,是主君看上了思思姐。” “陛下?”凝华向来不知怎么称呼主君,总喜欢说陛下?不知为什么,小凝华惊喜地喊道:“是陛下吗?陛下是我姐夫!” 上官凝舞真的不知道怎么阻止眼前这个鲁莽的家伙的一切行为。“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大惊小怪!”凝舞是气极更加语塞。 “好好好。”小凝华嘟囔着:“嫁给陛下不是挺好的吗?” 凝舞无奈地摇摇头,但愿不要在姐姐面前如此说,还是得提醒他,“凝华,姐姐第一次这么严肃地与你说话,你记着!姐姐面前,任何人面前都莫要说这婚事的好话或者坏话,这是关系着我们家命运的大事,你能懂吗?”11岁的她,竟异常的思路清奇,凝舞扶着小凝华的肩膀。 “嗯。。”小凝华只是呆呆地点头。 凝伊刚好看见她们在交谈,走了过来,抚了一下凝华的头,温柔地说着,“对,凝舞说的很对,凝华你可莫要再惹事。”另外,“明日,我们一家都会随思思入宫,除了谨言慎行外,还要注意察言观色,尽量避免主君的一切交谈。华华还有小舞,切忌到处乱跑。”正好趁着两个小的都在,一起交待一下。 进宫日 个个身着新衣,等待着一辈子都难得的一次进宫机会,害怕又一丝丝欣喜。 凝尔还在屋内为刘进着外衫。刘进除了温柔地凝视还主动拥抱她。 凝尔静静地说着,“我依旧是会保证他人眼里的模范夫妻形象,但是你知道的,不要再对我抱有幻想了。”她不想父亲母亲再为她忧心,毕竟父母都已年迈。 刘进紧紧地抱着凝尔,“不要推开我,尔尔,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就算是死刑也要给我一个心服口服的理由好吗?”刘进终于一字一句地说了出来,我这么爱你,希望你也一样地爱着我,我到底是哪里不好?刘进的感冒终于好了,也在凝尔无微不至的端茶倒水的照顾下才恢复的。 “我最讨厌你现在这样,巧言令色,口是心非的样子!”凝尔斩钉截铁地说着。 那是要有多恨啊。 刘进说:“凝尔你真的对我有误会。。。” 还不等刘进问完,门外秀夏敲门说道:“姑爷,小姐,老爷通知主会客厅集合,准备迎接主君的圣驾了。” “好知道了。”凝尔回答,继续给刘进加妆外套和腰带。 小凝华由秀有牵着进门,一看到一袭红妆盛衣被惊艳到了。“哇,思思姐姐,你好美。”小凝华飞跑到凝思跟前。 凝思被小凝华逗笑,“真的嘛,华华?” “对呀对呀,简直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凝华手舞足蹈的说着。厅堂的气氛被缓和不少。 “华华,以后姐姐不在,你要做个小男子汉,照顾这个家啊!”凝思叮嘱道,言词哽咽。 “放心,思思姐姐,包在我身上,我可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小凝华拍着胸脯说道。 凝伊问道:“哦,父亲,不知是否有通知姗姗?”姗姗妹妹不知道知否,思思婚配如此大事。 父亲沉声说:“已飞信,但路途遥远,便不让她来回奔波了。” “也是也是,时间如此仓促。” 门外鼓乐喧天,老李跑了进来,说:“来了来了,老爷,接亲的来了!” 第二十二章 凝思婚宴 吴妈正在给凝思梳头,念着吉祥的顺口溜:一梳梳到头,日后生活不用愁;二梳梳到头,既无病又无忧;三梳梳到头,多子孙又多福。 这时,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随着迟内侍一同进来,大概是宫里最通习礼数的嬷嬷。 迟内侍尖尖的嗓音说道:“上官老爷,恭喜恭喜!”然后又指着那位嬷嬷说:“这位是我们宫里的掌事刘嬷嬷,今日的相关事宜礼数皆由刘嬷嬷指导。” 刘嬷嬷走到凝思面前,福了福说道:“娘娘吉祥!请娘娘随奴才来,跟着奴才走,奴才领着您走上富贵荣华。”音量逐渐上升,对着上官瑞文他们又平缓了很多,“上官老爷您携着娘娘站左边,直到送上了花轿,父送女,爱延绵!”对着赵氏说:“莫悲伤,喜气的日子笑逐开。”其他人跟在后面,“送亲队伍长,新娘幸福日子长。” 走到大门口的时候,门外好多的围观百姓。路人甲:“哇,新娘子好漂亮啊!” 路人乙:“这个上官瑞文好福气。” 路人丙:“谁说不是呢。现在女儿也不是赔钱货。” 路人甲:“对呀对呀,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路人乙:“你这人没文化。”连咋舌,这种富贵人家,用这种瞎比喻。 对门夏侯府门户禁闭。 凝思踏着新的绣花鞋,花纹是凝尔这两天连夜赶工的,希望凝思穿上后有一丝丝温暖。 凝思踏着新鞋上花轿的那刻,刘嬷嬷让她停了停。刘嬷嬷挽起帘布,让她低着头从她胳膊肘下过,在寻常人看来也并不在意,但是有些迷信的老人一眼就看懂刘嬷嬷的意思。老人的意思是压过一头,也不知有没有人懂,刘嬷嬷有点心虚的完成皇后娘娘交待的使命,尽量掩饰不让人发现。 有些与上官瑞文认识也大声说道:“上官兄,恭喜恭喜啊,以后多多关照小的。” “是啊是啊。”一些小商贩附和着。 上官瑞文挥挥手,点点头,拱了拱手,礼貌地回应着。 就这样,上官凝思踏上了主君为她准备的八抬大轿。 凝华他们则是上了一辆豪华的马车,慢慢的跟在迎亲队伍的最后面,感受着皇亲国戚的待遇,也迎接着路人的目光洗礼,是妒忌羡慕也好,是赞美赞叹也好,都不是上官一家想得到的。 一路风光,上官家的下人也有幸跟着进宫看看,有些人一辈子都没这个机会,仆人都在马车外跟着。 上官瑞文在马车内还是要交待几句的,“你们啊,到了宫里不要乱跑,谨言慎行!尤其是你。”指着凝华的鼻子说。 “父亲。。”小凝华摸摸鼻子说。“知道了,孩儿明白的。” 然后上官瑞文接着说道:“还有你凝舞,就跟紧凝华,两个千万别惹什么事。” 真的是千叮咛万嘱咐。一点不省心的两孩童,主君也不知什么脾性,上官瑞文心里从接旨后一直很是忐忑。 快进宫门的时候,宫门口的侍卫和吴妈在核对进宫名单,老李是男仆不能进宫,正好留在上官府邸管事。宫人都比较谨慎,就怕喜庆的日子有人浑水摸鱼,谁也担不起这个责任。 入宫后,上官凝思只是个妃嫔,因此也只是后宫家宴,并没有邀请文武百官。要知道,除了皇后娘娘,主君无论下纳多少妃嫔都不会操办婚宴的,然上官瑞文毕竟是全城首富。 宴席的两边摆着长长的桌子,大多是贵人和王子们,一些尚不受宠的妃嫔并没有受邀。 主席位坐着威严的主君,但主君今日并没有盛装出席,让人目不转睛的倒是身旁坐着的大红正装美人儿,见识过当今凤仪才知道什么是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上官一家已看呆了。 而主君此刻正目光灼灼地跟随上官凝思的身影。正是娇娇倾国颜,缓缓步移莲。貌美如花,似玉生香。凤冠霞帔红衣着,朱唇皓齿蛾眉配。 先是上官凝思盈盈一跪:“拜见主君陛下,祝主君福寿延绵。” “平礼。”主君不动声色地说:“赐上座。” “拜见主君陛下,祝主君福寿延绵。”上官瑞文携众人叩拜。 上官瑞文与上官凝思同桌坐下,其他人在最后一位坐定。 迟内侍宣布:“婚宴开始。”宫人依次开始上菜。 主君对着上官瑞文说:“前不久鼠疫横行,现今婚事正好可以冲喜,为提前征得上官卿的意见。”举起酒杯,“来,我先干为敬。” 上官瑞文真的是内心把主君骂了千万遍,还不是你主君一句话的事,哼,但是面上哪里敢表现,那时杀头的大罪,“上官不敢。”说着宫人倒了一杯酒,他也立马拿起喝掉了。称臣又不适,难道自称国丈。 主君又轻轻唤了一声:“凝思。”凝思缓缓抬头,“来,陪朕喝一杯。” 凝思纤纤玉手轻轻起,淡淡一酌,“妾不胜酒力,主君随意。” 主君心情大好,“今日进宫,你们便可入住,朕已为你们安排了一座偏殿。你们皆可开怀畅饮!哦,对,晚上更有歌舞献艺。” “谢主君隆恩。” 午宴后,主君安排宫人带上官一家闲逛宫殿。上官凝思在景筠宫休息等待晚宴,还好主君给凝思一家安排的偏殿离她的寝宫并不远。 “父亲,父亲,孩儿三急。”小凝华急得直跳脚。 “这宫内父亲也不知去何处,再忍忍,等到了偏殿再去。”上官瑞文耐心地说着。 “不不,孩儿等不及了!” 那可如何是好。 引路的宫人听闻,“让奴才为小主人引路吧!”指了前面一小段路,“还请各贵人在此歇息片刻。” 谁知凝舞也说自己要去茅房,一溜烟跟上了引路的公公。 第二十三章 相见时难别亦难 小凝华说:“舞姐姐你怎么也来了?” 凝舞捂着肚子摇摇头说:“我也吃多了呀。” 小凝华捂着嘴偷笑说:“在家还很严肃地大人模样叮嘱我,现如今,自己也这么贪嘴。” 凝舞生气得很,“华华你说什么?!” 小凝华对着凝舞吐吐舌头,做起鬼脸来,“啦啦啦啦,抓不到我,抓不到我。” 凝舞一时气急,忘了自己在宫里,和小凝华你追我赶的。 引路的宫人慌了神,“这是宫廷,小主人们慢些走呀。小主人,是往这边走,往这边呀,茅房在这边。”一边喊着,一边追上他们,又怕冲撞了贵人,轻声细语地追喊着。 “砰。”小凝华在回头的一不小心,撞到了一个人。此人锦衣华服,身后跟了三四人宫人。 凝舞追上来后,伸手就要敲小凝华,谁知,被眼前的男子一把抓住。 小凝华偷着乐,而凝舞被气得吹胡子瞪眼。“你是何人,竟阻我教训弟弟?” 这锦衣男子便是安以鹤,瞧着这秀丽女子生得有些泼辣。“弟弟?”两人也是面生的很,莫不是上官那一家?安以纶在心里思忖着。 此时,引路宫人跟上来后见着二王子,惊慌失措,直接跪拜:“奴才见过二王子。”同时拉了拉两人,“快!是二王子!快下跪行礼!” 是王子?凝华和凝舞面面相觑,这撞上王子不算惹祸吧? 马上跪下说:“上官凝华叩见二王子。” “上官凝舞叩见二王子。”凝舞此时此刻肠子都悔青了,平日里吴妈妈教礼仪时没少偷懒,谁曾想真的进宫来,努力回想印象中的礼貌用语,“凝舞不知是二王子...二王子殿下,刚刚不知礼数...礼数,有失得罪,还请二王子不要责罚。” 安以鹤真的是哭笑不得,小姑娘变脸的速度是跟那些变脸戏子学的吗?“是上官家的,都是一家人,平礼吧!” “是,谢二王子殿下。”姐弟俩总算是异口同声了。 凝华真的是憋的厉害,等安以鹤稍稍走远,就央着引路宫人快些带路。 俩人解决了人生大事后,突然感觉神清气爽,外边的天气也格外明媚。 引路宫人瞧两位小主人已如厕,便说道:两位小主人,咱们可快些回去吧,莫让国丈他们久等了。 姐弟俩想想是,等久了又要挨父亲的骂,三步并作两步走。 父亲在凉亭小坐,焦灼地跺着脚。凝伊和母亲也是坐在一起,乔智在凝伊边上,和他说着悄悄话,恩爱的不行,凝尔则是看着满园花团锦簇,而刘进凝视着她。下人们在凉亭外侯着。 父亲见到凝华和凝舞,便厉声吼道:“如个厕也是磨磨唧唧,磨磨唧唧,快些走两步腿是不是痛!等到你们太阳多要下山了。” 小凝华瘪瘪嘴说着:“父亲莫要动怒,凝华与姐姐这不是回来了。” 上官瑞文转而谦和地对着引路宫人说:“大人,麻烦您指路去一趟上官娘娘的偏殿。” 上官凝思坐在床沿等着晚宴。门外的下人通报了声,“国丈到。” 上官瑞文在门外犹豫了一下,退让了一下,“你们进去,我在外面待会。” 而上官凝思格外惊喜,见着亲人后第一句话便是:“你们可算回来了,外头逛的可是开心?” 母亲赵氏回答说:“高兴高兴。”怕凝思误会上官瑞文没有进来,补充说道:“你父亲舍不得你,也是害怕离别的人,此时便不进来了,莫要怪他!” 凝思笑说着:“岂会。我心疼你们还来不及。” 赵氏坐在床沿,拍了拍凝思的手,“日后相见定是难度较大的,若是思念,思念便让姐夫帮忙递话。” “好好,母亲。”看着姐姐们站着,“你们坐,坐着说,站着累人。”又转而对秀冬说:“快些快些,倒水。” 天色渐渐黑了。月亮皎洁,早早的在天空中宣誓主权。 不一会儿便有宫人来传话:“奉主君口谕,宴席即将开始,还请娘娘.国丈赶赴晚宴。” 上官瑞文在门外作揖听旨,大家准备好,便跟着引路宫人一同前去。 第二十四章 安以鹤钟情 晚宴开始了,不出意料的奢华。凝思又被换上了轻便红妆,伊人国色。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主君自诩没有下错这个主意。 主君一挥手,便出来一组舞女,献上一支柔和的地域风的民族舞,配上乐师一旁娴静地应和着。 虽说上官家乃一城首富,但也从未如此见过奢华的歌舞升平的场面。 主君开怀道:“诸位吃好喝好。”一杯酒一饮而尽。 下面的人都喜笑颜开地一同举杯,晚上皇后没有坐在主君身边,坐在主君身边的是上官凝思。 主君看向上官凝思,细细地打量一番,古人云: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巧笑倩兮,顾盼生惜。“思思,可有何想吃的,朕命人做来便是?”主君关切地问着,见她似没有半点食欲。 思思摇摇头说道:“主君自欣赏歌舞愉悦便好,妾很好。”思思是真的没有胃口,没有心情吃的。 终于在皇宫里大饱眼福。 二王子安以鹤一眼就认出了上官凝舞。眼神交会间,上官凝舞也注意到安以纶正在看他,眼神闪烁。 上官凝舞心里想到:若不是午间冲撞了他?怎的一直瞅着我?这该如何是好,余光依旧能感觉到他灼热的目光。 在与安以鹤对视后,上官凝舞露出了倾城一笑。 大人们都是在一边闲聊,一边看载歌载舞的表演。小凝华又坐不住了。 上官凝华偷偷地溜出来了主会客场,来到了一个花种植的特多的花园,这大概就是书里的御花园了。 小凝华走在石子路,踢着鹅软石,自言自语道:“哦真真是太无聊了,姐姐的婚宴。原来陛下这么老了,怪不得姐姐不愿进宫。” 秀有是要一直跟着小凝华的,见他偷跑出来了,立马跟了上来,寻了灯笼打了起来,听见他竟这么说!“哎呀我的小少爷,这种话可千万说不得,全家人的性命都在您嘴上拿捏呢。”秀有这样说着,这可并不是在吓他。 小凝华想起父亲的叮嘱,既是这样,那宫里就太不好玩了。 此时,“凝华,华华。”离了宴席,御花园这边边安静很多,凝舞一边寻找着过来了,刚刚发现凝华溜出来了,请示了父亲,如今正式她乖巧表现的时候了。姐姐们皆已出嫁,只剩她和三姐姐了,三姐姐出门在外,还是得她多看顾着弟弟些。 小凝华调皮地拉着秀有要躲起来,躲在假山后面。 凝舞寻找着,一边说着:“华华,莫贪玩,快些出来,莫惹了父亲生气。”秀梅拿着一盏灯笼照着路。 小凝华嘴里嘀咕道:“才不呢,父亲才不会生气,再说我也并未惹什么祸事。”又偷偷做了个鬼脸,哼,来找我呀来找我呀。 就在上官凝舞一步步走近假山的时候,安以纶出现在凝舞面前,打着灯笼,在月光的映衬下,终于看清了此人。凝舞受过了惊吓,成了惊弓之鸟,慌忙跪下:“上官凝舞叩见二王子殿下,祝二王子殿下福寿延绵。” 喜庆的日子,自然不好说什么,安以鹤自是看见上官凝舞的座位空了,也寻来看看,只见她温驯地一遍遍寻找着弟弟,与初见的她截然不同,倒是让他不由羡慕起她弟弟来。“平礼。”又说道:“何故在此。” 上官凝舞不知该如何回答,便选择,实话实说:“凝舞正在寻我那贪玩的弟弟,皇宫如此大,若是走丢可如何是好。” 此时,秀有探出身来,轻声呼唤道:“五小姐,在这,在这。小少爷在这。”小凝华万万没想到,正在看戏的他却被他的贴身小丫鬟给出卖了。 上官凝舞的侍女秀梅倒是先寻着生源,目光落在假山后头的秀有身上。扯了扯上官凝舞的衣袖,轻声说道:“小姐,他们在那呢!”手指了指。 上官凝舞也瞧见了,没等安以纶回头查看什么人,上官凝舞便说道:“二王子,凝舞告退。”服了服,便奔向小凝华那边。 擦身而过,发间的一丝丝清香花过空气,从安以鹤的鼻翼渗透到内心深处,突然有种特别温暖的感觉。 安以鹤好像抓住这种感觉,自母亲离世后,便从未有过,今天却在这小姑娘身上感受到。安以鹤出来也是想和上官凝舞多说几句话,并无其他非分意图。 安以鹤且在一年前已娶妻,说来也巧,那正室自是夏侯家的三千金夏侯颐诺。 上官家的女儿,又岂会屈于侧室,只是情深缘浅罢了。安以鹤摇摇头,跟了上来。 小凝华自知被仆人出卖,行踪已破,自没有多玩的意义,自己走了出来,嬉皮笑脸地说道:“舞姐姐,舞姐姐,你也在这。你也是出来透透气吗?” 阿,上官凝华真真是古灵精怪。年仅12的上官凝舞高出小凝华半个头,摸摸他的脑袋说道:“小凝华,这是宫里,不比咱们府上,要你不要乱跑,你怎的偏偏听不进去呢!” 小凝华说道:“我也不乱跑的,我只是逛逛,看看宫内的花花草草有何不通而已。” 在安以鹤眼里的和睦与下午遇见的你追我赶可是同一对姐弟。 安以鹤宠溺地说道:“快些回去吧,大概还有些杂耍节目,宫内的杂耍与坊间定是有所不同的,现在回去还是赶得及看的。” “什么!杂耍。”小凝华听到后心动不已,着急忙慌地要回去。 此刻,上官凝舞感激地看向安以纶,炯炯的眼睛里透露着感谢。 安以鹤很享受这种被她感激的状态。三人一同回去婚礼晚宴,杂技已经开始了。一个赤膀的汉子骑着一个车轮,然后用两手去平衡,手里还拿了个木棍,时不时的喷火。 实在是太精彩了,此时掌声此起彼伏,宴会上空前的热闹。 本以为要通宵达旦,谁知倒是主君先说困了,要求散去,毕竟新婚燕尔,春宵一刻值千金。 大家各自作鸟兽散,上官一家第一次在外入住,尚且有些不适应。 第二十五章 风波 上官一家由引路宫人带回偏殿后,上官凝思自然是与主君一同回了寝宫。 既是夫妻,无论眼前的男人爱与不爱,亦要承欢。 主君虽是年纪大了上官凝思一轮有余,却也是风流倜傥的人物,岁月只是更加深刻描绘了他的五官。又不得不说老天就是如此刻薄,对有些人温柔,自然对另一些人苛刻。 星空皓月 ------------------------------------ 凝思第三天按照通俗惯例是要回门的,但是凝思不是嫁入寻常百姓家。主君就新婚那天宠幸了凝思之后,便再也没有来过,或许是因为日理万机。 街上依旧熙熙攘攘,各种商贩在活跃地叫卖。突然一个身着蓝色布衣的男子一阵癫痫,瘦骨嶙峋的他倒地后一直抖动,口吐白沫。 包子铺的一小贩忽地叫起来,“哎呀,这谁人啊,怎么了!”然后跑出来看。 小贩的一声尖叫再加上此人的夸张举动,引来众人围观。 路人甲小心翼翼地,也不敢靠近,猜测道:“是不是疯牛症。” 路人乙说:“哎呀有可能的。” 路人丙说:“不知会不会传染人?” 一个江湖术士,手持一面招牌,白底黑色,写着:“名医云游。”白色的布在那荡啊荡。他也是正好瞧见这男子倒地,推搡着路人,“走开走开,让老夫来诊一诊。” 用食指和中指探了探该男子的脖间脉搏,摸了摸下巴,说道:“已经没有呼吸了。” 众人唏嘘一片。 名医继续说道:“此人黑眼圈严重,口吐白沫,是中毒之症。再加之其死前一阵癫痫,故,老夫猜测是误食了一里索命。” “一里索命?”路人甲嘲笑着说道:“你这一看便是江湖术士,你的话不可信。” 路人丁应和道:“是啊是啊,这什么一里索命,听都没有听说过。” 名医站起来,手指着众人说:“说你们这些人孤陋寡闻,你们还不自知。”又摸了摸下巴说道:“据老夫所知,此药一般用于米饭之中,滴入后无色无味,致命于无形中。” 众人又一阵唏嘘。 名医正声道:“此人从何而来,又或者,”指了指周围的店铺说道:“还是从这里哪家店里出来。如果..” 有个路人举手打断了名医说话,“我看到了,看到了,是上官家的茶楼!” 喊叫着把众人的目光聚集到上官茶楼。 有了台阶,名医顺势而下,转了一圈也煞有其事的指向上官茶楼,“我就说,茶楼里有米饭炒菜,我看这家店是黑店!” 众人分成两波议论,众说纷纭。一方说:“不可能,上官家向来是重名声的,绝不会做自毁钱途的事。” “对对,绝对是有人故意陷害啊!” 而另一方人却说:“哎呀呀,上官家出人命了,有没有人报官府。” 真的有,一说有人当街死了,就有些腿脚快的,直接通报衙门。 六七人红衣衙官手扶佩剑,浩浩荡荡地来了。“让开让开。” 为首的正是张孝天,张孝天一个手势,示意手下去看看是不是真的死了。 手下瓜头探了探后点点头。 张孝天对着众人说:“此人可有人认识?” 嘴快的在人群里应道:“上官茶楼吃死了人。” 张孝天听到也是吓到,上官家,不就是那皇亲国戚吗?对着手下说道:“戚风,戚雨,你们俩随便找块白布,裹一裹把尸体带回去。”又对着众人说:“你们这些人多很闲吗?都散了散了。”张孝天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巴辉,你们三跟我去看看。”说着便往上官茶楼走。 一进门,便是裘掌柜的喜笑颜开地迎了上来,“各位官爷,是喝茶啊还是便饭阿。” 巴辉在张孝天后面说道:“有人说你们茶楼吃死人了。我们来调查一下。” 一些茶客听了是出了人命,刚刚楼外也是热闹些,难不成是真的,一个个结了账便匆匆走了。 裘掌柜的在客人一个个要走时,抓紧时间连连解释道:“冤枉啊,我们是正经生意人,谁会去惹那些官绯阿。” 巴辉说:“客套就不必说了。” “我不管,就门口死了那人是不是刚刚还在你们这吃饭?”张孝天问道。 裘掌柜又去门口望了望,两个衙官正给尸首裹上白布呢,皱着眉头说:“这小人是真的不知道,好像是又好像不是的。” 巴辉挥着刀吓唬道:“怎滴,要见点血才肯老实交待?” 裘掌柜的连忙挥挥手说:“不不不,真的不知道,今日生意特别好,小人是忙得头昏眼花..” 张孝天厉声说道:“不肯老实交待是吧!”哼,“走,带回去严加拷问!问出来个所以然来再关个一年半载!” 两个衙官作势要去抓这个掌柜,掌柜双手做投降手势,拜了拜:“哎哟,我的官爷爷,我上有老下有小。”然后低着头说,“瞧那衣服颜色,大体是那个人,刚刚在这张桌子用过膳。”裘掌柜指了指一楼靠窗的位置说。“因为他只点了一碗饭和一个汤,我才多看了他几眼,应是我们家的生客,头一回见。” 张孝天他们走到这个死者用过的桌前,并无异常,分析了一下:“有一个可能性就是:此人受人指使,乘机嫁祸上官茶楼,在人流密集的时刻突然毒发。” 巴辉有不同见解:“若是如此,死在茶楼不是更加抵赖不掉了?” 张孝天只凭空臆测,不想与这“皇亲国戚”多生是非,可按巴辉的思路也是不无道理。“在理,看来要仵作进行尸解,再做进一步分析。” 张孝天等人准备回衙内复命。临走前,又嘱咐了裘掌柜,“还请裘掌柜再多些留意可疑的人或事,有利案件破解。” “是是是。”裘掌柜送到门口。门外人群已散去,但就此,上官茶楼便无人进来用膳喝茶。 “二皮,你且去通报给上官老爷。”裘掌柜拿了一封自己刚书写的信件,要禀告于上官瑞文。 第二十六章 风波2 此时,上官瑞文正在大厅喝着茶,会着客,浑然不知观渚城内发生了什么。 厅内的客人正是同行谭老板,也是数一数二的名商。两人正谈笑风生着,谭老板此次前来是想与商讨着是否其他路径。或者拓展一下其他行业,再加之上官瑞文如今是新国丈,可能路子更广了,是谁都想银两越生越多,由此特地前来探探路。 “哎呀,哪里哪里,谭老板说笑。”上官瑞文自然是知道谭耀祖的花花肠子的,可按照我家思思的品性,不奢望她能照拂到上官家。而且他也早早的便叮嘱过,在宫里牢记谨言慎行,切忌多管闲事,落人把柄。“老夫最近倒是考虑和秦方那边合作。” “秦方,那个前阵子受了鼠疫影响的秦方?”那有什么好合作的?谭耀祖心想。 “是,疫情前就谈好的,小商品市集供应商荀老,可曾听说?”上官瑞文得意地说道。 “荀老?略有耳闻。”怎么是疫情前谈的,这个上官瑞文真是老奸巨猾,定是藏着掖着呢,秦方刚经历了灾情,至少也得缓个一年半载吧?到时还要看看是否有灾情复发的时候。这是嫌我送的礼不够贵吧,心里想着,却不会这么说,“哈哈,可是这受灾情影响,恐怕到时要亏本。” “亏本也就一两年的事,做生意哪有稳赚不赔的。”上官瑞文还是觉得谭耀祖这人不够诚心,恐怕只是想来讨点好处。“荀老的面子还是要给的,疫情结束好一段日子了,再过几日,便好商量事宜了。”又对着谭耀祖说:“谭兄,可有兴趣。” “这生意的事也不是我一人做主,我得回去和族里再商讨商讨。”谭耀祖心想这赔钱的买卖,谁的面子也给不得。 倒是料到了这谭耀祖不会同意,上官瑞文也是虚与委蛇,“那..” 这时正好老李拿着门口守门送进来的一封信,打断了他们的交谈。 老李小声在上官瑞文耳边说了几句,后加之看了信件,脸色突变。信上写着:日午时一蓝衣男子一汤一饭进膳后出门卒后衙官上门生意寥寥 察觉到上官瑞文读完信件后的神色变化,行走商场几十年,察言观色已是本能,正好借机回府。谭耀祖站起身来,作揖说道:“这样,看上官兄还有要事要忙,今谭某还有其他事,先行告辞了。” 上官瑞文瞬间恢复平静,“这么快,再坐会儿。”上官瑞文也站起身来。 “没事没事,你忙你忙。”谭耀祖挥挥手,大概也是个管事,跟在他后面一起走。 “那上官就不远送了。”看到地上的一红木篮子,又指着地上说,“哎呀,谭老板,你看这。。” 谭耀祖回头一看,“上官兄你可真别和我客气,不然真是不给谭某人面子。” 上官觉得,本就是礼尚往来的礼数,也没多推脱。“那多不好意思,让你破费了不是。” “没有的事,没有的事。”谭耀祖远远地说着。 “那行,荀老那事,你考虑考虑啊,谭老板。”上官瑞文又提及一遍,免得被说合作不够诚心。 这回谭耀祖倒是理阿没理就回去了。 上官瑞文又拿起信件来看了看,来回跺着步说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这做生意最忌讳的是官司缠身。” 老李看着上官瑞文这么焦急,说道:“老爷,您也别着急,会有办法的。树大招风,哎,难免的。” “去,去给我外套拿来,我要去一趟茶楼。”上官瑞文对着老李说道。 “是。” 上官瑞文出门的时候,上官凝华正在大门旁边的大树底下手拿一根木棒,在转啊转。 “凝华,在干嘛呢。” 大喊了一声,倒是把正在寻找蛐蛐的凝华吓了一跳,哎呀,是父亲。凝华把手背到后面,鞠了个躬说:“父亲下午好。”看见父亲穿了风衣外套,大概是要出门,所谓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父亲这是要出门啊,父亲再见!孩儿刚想起还有老师的课业未做,孩儿先退下了。” 只见凝华扔了木条,灰溜溜逃跑的样子。上官瑞文不知何由,哀叹了一声。 或许是自己既渐年迈,儿子调皮捣蛋,未见一些成熟模样,散懒贪玩,都是大家把他当个宝宠着,该如何是好。想想忙了现今棘手的事,需给他寻个擅于管理且人品极佳的良师才行。 正思虑间,老李敲了敲马车车厢,掀开帘子说道:“老爷,咱们到了。” 上官瑞文下车后,看见上官茶楼是闭着的,心先是一惊,后缓了缓,我上官横扫商场数十年,一直是风调雨顺,谁曾想,临老了,了了。 老李走在前面去敲门,上官瑞文只觉背后的人正指指点点。 进了茶楼,裘掌柜就下跪谢罪:“老爷,是小人管理不善,竟出了这等茬子,小人甘愿受老爷处罚。” 上官瑞文对老仆人还是很好的,毕竟是跟着他风风雨雨一起经历过来的。伸手扶了扶,倒是快些起来吧。上官瑞文找了个位置坐下。 老李也说道:“老裘先起来吧!倒是和老爷说说,到底怎么一回事。” “因是集市,今日午时正是人流最多,生意最火的时刻。而这个蓝衣男子何时进来,我当时却没注意到。只是后来小二在我面前奚落他,倒也不是当着他的面。就说这人只是一碗米饭一个汤,难怪瘦成这副鬼样子。” 老李斥问道:“怎么可在客人面前说些这样的话!”然后又问:“那他是否有听到?” “或许没有,环境嘈杂些,小二也是对着我一人在说。”裘掌柜的也拿不准,或许是听到了?然后要迫害我们茶楼? 上官瑞文深思熟虑后说道:“信上说是死于屋外,既出了我茶楼,为何还要赖在我们身上,这脏水破得是破绽百出。” 裘掌柜想了想,好像是啊。“后来衙官们走后,我打听了对面门口摆的包子小铺的小贩。”看了看上官瑞文,上官瑞文让他继续说:“我悄悄塞了几两银子,小贩与我说了实话。他是第一个瞧见的,那人口吐白沫便死在大街上了。当时有个江湖名医说他中了毒,还说是下在米饭里是无色无味,似是有人牵引着,矛头瞬间便指向咱们茶楼。” 说话间,敲门声响起。 三人皆是一惊,各自噤声,这并无让谁人过来阿。 “开门开门,在不在。” 第二十七章 进展 “开门,快开门啊。”张孝天在门外喊着:“我还有一些疑惑,你给解释一下!” 裘掌柜的看着上官瑞文,轻声说:“是张衙官,他怎么又回来了?” 上官瑞文挥了下手,示意他开门吧,开门再说,说不定能张孝天口中得知点什么消息。 裘掌柜的开门后,“真是张衙官啊。”看了下门外,街上的人流稀少了些,张孝天身后只是跟了那个叫做巴辉的衙官。“张衙官还有什么事吗?” 张孝天直接推开他进了门,挡在门口干什么,站着说话不累啊,进去说。一进门便看见上官瑞文正襟危坐着,但也并无太大意外,点头礼貌性地笑了一下,又环顾了铺内四周。张孝天找了个凳子坐下,说道:“上官老爷也在啊!正好。” 天天渐渐暗下,屋外的白云一片红晕,像是孩童偷偷喝醉的模样。老李趁着他们讲话的功夫,寻了灯盏点亮,平日里茶楼夜间也是相当热闹的。对比今日,便格外冷清。所以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上官瑞文喝着茶,说道:“老李,给两位衙官倒口茶水先。” 张孝天摇摇手说:“上官老爷不用客气,我们问完话便走。” 上官瑞文试探性地问道:“今日之事,老夫也已听说,不知张衙官如何处置?” 张孝天却是条直来直往的汉子,说话倒也不会拐弯抹角,“下午时刻,我们仵作便做了钻研,倒是查出来些事。” “愿闻其详。”上官瑞文道。 “确切的事实1.死者乃中毒身亡,2.确也中的是那一里索命。” 裘掌柜的急忙解释道:“张衙官,还请追查到底,我们茶楼与他素昧平生,且无冤无仇,何故要害人性命。再者,我们开门做生意也万不会如此做..” 张孝天打断了他的话,“既我是衙官,搜查取证便是我分内之事,你且先听着,我问一句答一句便是!”虽语气平平,眼神间却略显严厉。 裘掌柜噤身不敢多言。 张孝天又问道:“刚好上官老爷在此,小人便多嘴问一句,上官老爷最近或可有得罪谁人?”对着新国丈说话还是要恭敬些。 上官瑞文皱眉回想,似是并未得罪何人?摇了摇头说:“没有,老夫不曾做得罪人的事。”我怎么会得罪人呢,多年来,也不曾有对手会出些这种害人性命的事,多是比价格低。 张孝天心想,若是你真得罪了你自己也还不知吧。“既是如此,案子便不知如何查起,关键是舆论导向上官家,若查不出个究竟,也是不可能不了了之。”事情被老百姓盯着,总要有个结果的,所谓悠悠众口,岂能尽封。 张孝天说这话的意思就是,你上官家现今虽是皇亲国戚,但若是惹了这等麻烦,或想主君帮忙,也无法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 裘掌柜思考着说道:“依小人之见,只要找到那引导方向之人,就能咎其因果。” 上官瑞文说道:“若这死者面生,且非我城中人,那是否能找到家人,一探究竟?” 这两人虽不是衙官,一旦事关自己利益,就尤为清醒,可以为求真相绞尽脑汁。 他们的话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张孝天心想自己怎么没有想到,大概以为上官瑞文会直接向主君寻求帮助,便没有真心打算去破案。 “那我就先问这些,上官老爷,我们这就先走了。”张孝天站起身来,看上官瑞文没有向主君求助的意思,决定还是得自己先侦破,回去应该好好审视这些线索了。 “那就有劳张衙官了。”上官瑞文也站起身来,又一个眼神睇给老李。 老李上前,“衙官留步。”悄摸着从袖子里拿出两锭银子,一边观察门外有无人看进来,一边递到张孝天手里,“请两位衙官笑纳。匆忙出门,未带够银两,若下次补上。” 张孝天说:“不,小人不能拿。”在上官瑞文面前自称小人,若拿了他的银两,变得替他办事,到时有理也说不清,遇到这种命案,还是撇得干净些好。 老李又慌忙说道:“衙官不必拘谨,剩下的稍后便会送货府上。只是麻烦您给些进展。”老李以为张孝天贪心嫌少。 张孝天手扶刀柄,“你若执意,我便要拔刀了。若是有什么进展,我会第一时间通知的。”张孝天稍稍提高了音量。 大门是敞着的,若是推搡也不好看,引人闲话,老李便就此做罢。 张孝天与巴辉一同出门,门外天色已黑,路边的摊贩也收了,只留下一路的走马灯。 巴辉轻声探问道:“老大,你真要一个一个查询?我等如何在人群中找出,且我们都不知是哪些人在现场。” “是,的确是个问题。巴辉,按说你是城中通晓,你都不知死者是何人?”张孝天也知道这就是无头公案。哦对了,差点忘了还有一个名医,此人是最后一个接触死者的,也是他断定中了一里索命,也是他说一里索命要下在米饭里才是无色无味。“你可有办法去寻那个名医?” “我。。”巴辉突然觉得自己懂的都是现在才知道,以前的事情可能是运气。 忽然只听到一声什么倒地的声音,张孝天和巴辉相视一秒,提着刀就往声源方向小步快走。 声源方向是一个弄堂,俩人走近后,只见一黑衣男子正旋转着飞身往上逃,而地上赫然一个人躺着。 张孝天探了探此人脖子,已无气息,便吩咐巴辉:“巴辉,你在此等后。”说着也回旋的飞上屋檐,开始追踪。 黑衣人身形瘦小,但是轻功了得。 张孝天则是属于野蛮自强,半点不给松懈。以张孝天的功力,追上那黑衣夜行人并不难。 很快,张孝天就追上了。他们正站在屋檐,平衡能力需要很好。张孝天飞舞着长剑刺向黑衣人。 第二十八章 一日两桩命案 黑衣人踮脚一跃,一个身子微微一侧,便灵巧的躲过了张孝天的剑。 张孝天立马收回剑锋,再一次单脚轻跳一个回转,刺向黑衣人,这次重点还是朝着面纱刺去,方可挑开面纱,见见他的真面目。“大胆狂徒,朗朗乾坤,竟当街行凶,看小爷我不撕下你这层虚伪的面罩!” 黑衣人手上仅有一个木棍,听了张孝天的话,也不恼,也不回击。他又一侧身,右手持棍用力挡开了张孝天的长剑,左手轻抚面纱,不让它滑落只差点便没能避开,脸上擦了一点。 没想到黑衣人身手不凡,在几次躲过张孝天的袭击后,终于出手用木棍朝张孝天右手臂狠狠打去,张孝天长剑滑落,从屋檐滑下,与屋瓦敲打,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直至滑落地面。 黑衣人指着张孝天沉声说道:“莫再追我,我不是你要寻的人。”踩着屋檐,飞奔一段之后,便消失在黑夜里。 张孝天揉了揉受伤的手飞身而下,捡起配剑,左手插回去,然后回去找巴辉。 巴辉看见黑暗中的人影,上前仔细看清,正是张衙官。“老张,你没事吧。”看着他左手扶着右手向他走来,便上前搀扶着问道,“瞧真切那飞贼的相貌没有?” “没有,让他给跑了。”虽然很没面子,但是事实。“但是我在他左边面颊上划了一刀。” 巴辉说道:“那人定是武艺超群。”连张衙官都打不过,后又指着躺在地上的尸身问道,“那这个怎么办?” “我已经通知风雨他们来抬了。”张孝天这样说着,又走近仔细看着,“近日命案频繁了些。”说不定会有什么惊天大变故。“这人有些面生,你有没有见过?”转头看向巴辉。 按理说,观渚城就这么点大,百姓差不多都是见过有印象的,怎么近日接连命案,死的都是外乡人。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曾见过。” “这样,明日请个画师,多画几份,我们明日在大街上再勘察一下,看看是否认识的人。”张孝天说话间,戚风,戚雨来了。“这个人好似窒息而死。”又刚刚追踪那人却只拿了一根木棍,若是用木棍勒这个2号死者,大街小巷,他定有呼救机会!哎,真的是毫无头绪。 戚风说道:“哎呀,怎么又有人死了,观渚城最近晦气的很。” 戚雨也说:“是啊,哎又有的忙了,真的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张孝天吼道:“哎哎,少废话,赶紧拿工具搬走。”又笑着说道:“难不成你们是想在这陪他一晚。” 戚风戚雨猛摇头。 -------------------------------- 第二天,黎明的阳光缓缓普照观渚城的每一条街,普通人家傍晚闭门较早,都不知道昨晚又发生了什么事? 上官瑞文正派各处眼线四处打听,这死者的家属,或者更确切的说是,查探死者的来历,或者能有什么蛛丝马迹。 有线人回禀老李,老李知道原委后,正匆匆忙忙地去书房给上官瑞文解疑。 真是无处不在的小凝华,躲在廊道末处,等着“猎物”的靠近,再伺机一拉。 “唉哟,”老李绊了一下,先是发现脚下断了一根细线,再是发现源头,正是调皮捣蛋的小主人-小凝华。“唉哟,我的小主人,差点没摔死我这把老骨头哦。”老李叫苦着,心还在那悬着呢。 小凝华嘻嘻哈哈地说着:“老李叔,这不没摔着吗!”真的是天真无邪,不知所谓。 老李苦笑着摇摇头,若是真的摔着了,恐怕要一脚迈进鬼门关了,突然想起来还有要事禀报,“少爷,您饶了老奴吧。去去去,去别处玩去。老奴还有要事要向老爷禀报。”老李俯身轻轻推着凝华往边上靠靠。又担心前面有别的不妥,亦步亦趋地往前走。 小凝华捂着嘴偷笑说:“老李叔,前面很安全的。” 老李哪里敢相信,还是按着自己的步伐走。走到书房门前才松了一口气,缓了一缓,敲了门:“老爷,是我。” “进来。”上官瑞文回答道。 老李推门进去后,直奔书桌前的上官瑞文:“老爷,据线人汇报说,这死者是观渚城外一农郊的户主,家里有一妻子和三个孩子,自死者死的那天起,便搬离别处,了无音讯。”只要花些钱,还是能问出来的。 “为何?自己亡夫都不去认领,办理丧事且埋葬吗?”上官瑞文问出了心中疑虑。 老李回答道:“不知。打听了邻居,得知她们家原先家徒四壁,前不久却发了笔横财,之后。。之后就是这户主横死街头。” “既如此,那或许就是有人故意收买,嫁祸于我上官家!”上官瑞文敏锐地捕捉到了重要信息。 “大体是如此。”以老李的经验,猜想也是如此。“真不知我们何时,得罪了谁?” 这么处心积虑的是有何深仇大恨阿?上官瑞文真是觉得匪夷所思,呜呼哀哉! “还有,我听说了一件事。”老李说着,“今早我正出门采买,听见一些路人嘀嘀咕咕。” “嘀嘀咕咕何事?”上官瑞文内心有些紧张。 “说是昨夜里,街上又发生了命案,衙门一早便请了画师作画,寻找线索。似是这画师透露的消息,昨夜死者正是衙官打算寻找的名医!” 上官瑞文心想自己最近真真是并未得罪人,到底是何人想要陷害我上官家,难不成这上官家就要败在我上官瑞文手里?当真是细思极恐。 “老李,你且再让那些人打探打探,花多少钱都无所谓!”上官瑞文斩钉截铁地说道。千金难买老来寿,上官瑞文还想着尽享天伦。 “是,老爷。”老李回答道,转而又问:“老爷,老奴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老李,你跟了我这么多年,但凡有话便直说!”这个老李,倒是卖起关子了不成。 “思思小姐她,您有没有想过去劳烦一下她?”老李试探着询问着。 思思?才刚刚出嫁,娘家便缠上官司,上官瑞文想着还是得深思熟虑些。 第二十九章 伺机而动 又是一月一日百官进殿朝圣之日。宫殿内百官叩首:“主君圣安!” “平礼。” 百官起身。 迟内侍尖尖的嗓音响彻凌霄,“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老臣有事禀告。”观渚城州官齐烁作揖行礼。 “说。”主君命令。 “近日,观渚城一连发生两起命案。天子脚下,竟有人妄图草菅人命,视王法于无物,今日宝殿之下,臣身为观渚父母官,实在是不吐不快!”说着,还时不时瞥一眼刘进这边。 刘进察觉到齐烁说的正是老丈人家的茶楼那事,看来有人在推波助澜,不掀起些腥风血雨誓不罢休。 “何出此言。”主君淡定自若,试问哪个君王不是眼线遍布,群臣百态尽在股掌之间。 “有人自以为是皇亲贵胄,便嚣张行事,自家茶楼内谋害草芥百姓不止,更杀害无辜他乡流浪者。殊不知多行不义必自毙,现已是满城风雨,人神共愤。” “哦?齐卿这口口声声意有所指,何不点名道姓,直接了当更好些。”主君对这些老臣的一些莫名的戾气着实不满,是谁赐给他们的优越感。 “老臣惶恐。”齐烁感受到主君语气中的不满。 “实事求是,百官等着你下朝!还要朕教你吗?”竟不知主君为何发火,是想袒护上官瑞文吗? “便是那上官家,茶楼毒害一衣衫褴褛的男子,又杀害为其诊断的江湖名医灭口。”齐烁竟是如此斩钉截铁。 刘进实在听不下去,不得不说两句,上前两步,俯首作揖示意主君要发言:“敢问齐州官,读过圣贤书,可知事事得有证据?你且拿出事实依据,若是没有,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哼,古今以来,从未见过如此嚣张的行凶者。”齐烁竟对着刘进嗤之以鼻。 刘进正要与其争论时,主君沉声说道:“有完没完,究竟是何事?” 刘进抢在齐烁面前说道:“是臣岳父家的茶楼,其实也不关臣岳父茶楼的事。事情是发生在臣岳父的茶楼,也没发生在臣岳父的茶楼。” 说的云里雾里的,怎么奢望一朝武将能言善辩。 “刘进,你倒是在说些什么?”主君有些想气也气不起来。 “臣。。”刘进内心正在责怪自己书到用时方恨少! “让臣来细说。”安以鹤竟大步向前,且谦谦有理地朝父君一拜,缓缓说道,“此事,儿臣略知一二。” “是吗?”主君挑眉,来了点兴趣。“二王子但说无妨,朕洗耳恭听。” 众人皆瞠目结舌,谁也想不到当今二王子会出面陈述,换作他人皆避之不及。 齐烁也万万没想到,深究若是怪罪,便是他办事不力了。内心忐忑不安,本想甩了这个毫无头绪的命案,如今似是要弄巧成拙了? “前几日,正是观渚城集市之日。突发一男子倒地身亡,速有众人围观。继有江湖术士断言死于一里索命之毒药,而此毒药源于上官茶楼的米饭,无色无味。”安以鹤款款而谈。 “经二王子此番陈述,似与上官家并无直接关系?”主君轻轻吐出,若不是与上官家有关,朕还需朝堂审案?“嗯?齐卿,你且有何要说?” “这。。。臣。。。”齐烁额间直冒冷汗,下跪求饶道:“臣,有罪。臣未能查明事故原委是其一,听信衙官一面之词是其二,差点危害忠臣是其三。臣万死。” 锅甩得倒是快,又是衙官的责任了,是吗?这些驰骋朝堂几十年的,学会的竟都是这些本领。 “二王子是如何得知?”朕的老二还是通晓些琐事的。 “儿臣正巧听闻,自是上官家的事,也当是自家的事,详询了一番。”安以鹤这样说着。“但事件本无证据,却由些平头百姓胡言乱语。” “如此,确是说了些什么?百姓是如何说的?”主君追问道。 “本是大街上暴毙,由何被人牵引着指向上官茶楼?既指证了茶楼,何故又有这指证名医当晚被窒息灭口?”安以鹤道出两个疑惑,却直击本案关键。“儿臣猜测真凶另有其人,是何居心就不得而知了。” “既无证据证明是上官家祸害,就不能任由百姓胡乱传言,以讹传讹尤为可怕,严重影响皇室威仪。”主君总结陈词道,“礼部拟稿,公而告知,但凡关于此案,私下切勿妄议,违者捉拿追究。” “是,主君。”礼部侍郎上前听旨。 “若无他事,散了吧!朕乏了。”主君觉得有些累了。 “是,主君圣安。”百官朝礼。 主君下朝,径直去了上官凝思的寝殿。 景筠宫内 上官凝思正在写字,临摹着古书上名人的笔迹,想是无聊打发时间。 迟内侍的一句:“主君驾到。”吓得上官凝思笔锋一抖,好好的一幅字倒是毁了。 上官凝思慌忙放下笔,出门去迎。见到主君后,福了福身子,说道:“思思请主君安。” 主君伸手去扶了一下,“莫多礼,平礼平礼。” 两人一同进门,上官凝思的腰间不盈一握,“爱妃正在做些什么?” “妾闲闷的很,正临摹一些字。”上官凝思娇羞地说道。 “哦?那让朕瞧瞧。”主君来了兴趣,“放在哪呢?”定是书桌上。首先印入眼帘就是这张写坏了的。 上官凝思看到,像是怕主君误会些什么,着急解释着:“刚刚练字专注了些,被迟内侍的喊声吓了一跳,才。。” “迟内侍,听见没有,就你那尖尖的嗓音,吓着娘娘了,还毁了这副好字。”主君打趣道。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迟内侍说道。 “不不,是我自己不小心。。不关内侍的事。”上官凝思慌了。 “说笑说笑。”主君转而拿了另一副字,眼神深邃,透不出任何讯息。这个字甚是眼熟啊,抬眼看了一眼凝思。 上官凝思红着脸,小声说道:“主君的字也混圆有力,妾。。。妾。也临摹一番。” “哈哈哈哈。”主君开怀大笑。 第三十章 你得罪了谁 回归正事,主君清退了下人,屋内只留他们两人,然后一脸凝重的说:“思思,上官家出了些事情,朕想听听你的意思?” 上官凝思心突然揪了一下,难怪近日眼皮一直跳,心胸也闷的很,果然是有事情发生。“是何事?”上官凝思想听又不想听到任何消息。 “观渚城出了两桩命案,似是都与上官茶楼有关。”主君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上官凝思的反应。 “命案!为何会有命案。上官茶楼开了这么多年,都是相安无事,为何,为何会有命案。”上官凝思紧张到失了仪态,紧紧地抓着主君的衣袖:“主君,妾的父亲绝不会做那些伤天害理之事的,还望主君明察!” 见上官凝思的反应,好像还并不知情,可见上官瑞文还是条汉子,不拖自己女儿下水。“思思,你莫急,事情并未查清,无法下定论。” 父亲本已年迈,遇上这等事,该是如何愁闷,要不,我回家省亲?上官凝思心里想着,嘴里央着:“主君,妾可否回家省亲,妾心忧家中,亲见才可放心。” “不妥,思思,不妥。关心则乱,你细细想想,若是你现在回去,那些风言风语岂不更甚?”主君宽慰道,“你且放心,既上官家是冤枉的,朕定会查清,再者,朕已经吩咐了,在破案之前,众人皆不可枉自猜测,致使流言蜚语广流巷。” 看着主君的眼睛,四目相对,凝思以为,主君定是心有成竹,松了不少。 主君单单望着凝思水汪汪的媚眼,心生怜惜,慢慢吻了下去。 --------------------------------- 夏侯府邸 夏侯里能看完信件后,他的手愤怒的捶向桌面,怒意溢于表,“岂有此理!”当听到全城通报,不能任何猜测的消息时。“老王,老王!” 老王匆匆忙忙进来:“老爷,何事?” “何事?你还问我何事?是我请你做事,还是你请的我!”夏侯里能怒气不减。 老王吓得两腿发抖。“老奴,老奴,不知阿。”老王跪完了,还拜了一下。 “如今就问你!为何这书生会死在大街上?你是怎么办的事!”夏侯里能质问道。 “老奴不知,我们那时谈的便是在茶楼里面,按理说就是死在茶楼,不知为何他会出来,如今,如今...已死无对证了。”老王说着说着,又瞥了一眼夏侯里能,想看看他什么反应。 “现如今真是功亏一篑。”夏侯里能说道,“那江湖郎中处理的还算妥当?” “老奴让人处理的干干净净,老爷您尽管放心。”老王似是打着包票说的,那独一无二的高手死士,处理的绝对干净。 “若真是这样便好!”夏侯有点不相信。更气人的竟是婉儿夫君竟替上官家解围!真是有苦难言,莫不是也看上了上官家的小姐? ------------------------------------ 刘进回府后,便去了父亲的书房,乔智也在。 “父亲,现今形式对我们上官家极为不利,甚至可能会影响上官家的声誉,更甚便是生意也会受到冲击。”刘进开门见山说道。“今日那州官齐烁便参告了你一本!”刘进把今日朝堂的来龙去脉告诉了上官瑞文。 “齐烁?此人狡猾多变,曾多次吃过他的亏。”上官瑞文心想真的是前有狼后有虎啊!转而又说:“怎是二王子帮忙说的情?” 刘进摸了摸头说道:“是。。是进不善口舌之争,未能为父亲理论,于是,于是二王子帮忙述说了一番。”羞愧难当,只叹书到用时方恨少。 “见怪不怪,若是让你这粗人通晓些哲理饶舌,那才是稀罕事。”算了,都过去,刘进本不是能言善辩之人,话又说回来,“如何?二王子会为上官家澄清事实呢!” “现今的重点还是在于如何去破案!”乔智拉回他们的思绪,至关重要的还是解决面前危机才是!“父亲,才几日功夫,上官任何商铺的生意寥寥。”然后又说:“若是持续下去,恐怕难以支撑。” “不,持续,也不会损失很多。”上官瑞文以为。 “父亲,这账簿记载的明明白白,你细看便是!尤为那秦方的投资亏的更甚!”乔智认真地说道。“父亲有所不知,才几日时间,荀老已亏了咱一般的投资。” 上官瑞文心想自己今日光是忧心茶楼的事,这么大的项目都不闻不问,怎么滴,如今亏得不堪入目?“怎么会?” “事实就是如此,本身秦方的情况就不好。”乔智说道:“若是不碍于面子,乔智以为理智止损!” 刘进看父亲面色不好,“若这样可好,此事就交由我和乔智一同处理,父亲多多休息,保重身体要紧阿。” 乔智点点头表示赞同:“父亲便宽宽心,交由我们吧。我们定能处理妥当。” 第三十一章 苦于家业无人继承 上官瑞文对着乔智说:“那你可有联系这荀老,到底是何缘由?我就是信他敬他,才与他合作,他可万不能将这白花花的银两打了水漂!”我的心怎么揪着疼了起来,上官瑞文捂着胸口,瘫坐了下来。 乔智和刘进都上前去搀扶,“父亲,保重身体。” 乔智对着上官瑞文说:“父亲,既你也觉不妥,那此事便交由我处理吧!” 刘进也说:“父亲,进再去街上探查一番,看看是否有新的线索。” 上官瑞文点点头,摇了摇手,“那就多辛苦你们了。” “无碍,无碍。”乔智和刘进出来后,乔智对着老李说:“老李,你且给老爷熬点燕窝什么,给老爷补补。” 老李恭恭敬敬地对着两位姑爷说:“是。” 刘进对乔智说:“乔智,那我回房去换洗个,等会可以去街上观察观察。” 乔智回答道:“行,那先这样。”两个人分道扬镳,各执其事。 小凝华远远地就看见两姐夫了,蹦蹦跳跳地过来打招呼,“姐夫,姐夫。” 不曾想,两位姐夫这时的反应如出一辙,加快了脚步,愣是没理他。 小凝华感觉莫名其妙,走到老李面前,老李也是浑身颤抖着,小凝华便更加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老李叔,为何姐夫他们都不理我?” “因为。。因为。奴才也不知道。”老李心想还是趁机逃离这个小魔头吧。“少爷,没什么事,老奴就先退下了,奴才还有一大堆的事要忙活。” 小凝华哦了一声,老李便没了影子。“老李叔真是老当益壮啊。” 小凝华正想着,今日要玩些什么可好,房内便响起了父亲的声音:“是华儿吗?”听起来有些憔悴吃力。 上官凝华应道:“是,父亲。” “进来,我有话和你说。”父亲的语气听不出半点波澜。 小凝华推门进去,只看见父亲卧在一躺椅上,转头看向他。 小凝华从未见过父亲如此虚弱的样子,急忙上前问安:“父亲安好?父亲可是病了?”小手抚上了额头。 上官瑞文那粗糙长满老茧的手抓住了小凝华的手,温暖,有力。“父亲没有病,父亲只是累了。” 突然发觉上官瑞文的头发也白了许多。因是躺在卧榻前,上官瑞文解开了束发,一些散开垂落,才露出了黑白相间的长发,白的触目惊心,原来父亲这么老,可小凝华始终不愿承认。 小凝华挣脱了父亲的大手,环抱着他喊道:“父亲,父亲定能长命百岁寿比南山。”心里却是哀叹着,“岁月易老,我不要父亲老去,我不要。” 尽管面部刚毅,细看上官瑞文眼角还是有皱眉的痕迹。 不知为何,看着小凝华这样说话倒是有忍俊不禁。“华儿莫怕,父亲只是劳累了。” “那父亲便多多休息,不要劳累,让凝华替您劳累。”小凝华稚嫩的语言深深的打动着上官瑞文。 上官瑞文苦笑着问道:“那华儿准备如何替父亲劳累?是替父亲上树,还是替父亲抓鸟。” 小凝华心想,我如此厉害,父亲想我帮忙的我都会啊,高兴地说道:“父亲尽管放心,凝华都会。” 上官瑞文真的被他逗得噗嗤一笑,摸了摸凝华的头,说道:“你啊!真是好赖不分。” 小凝华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难道我说错什么了吗?不是父亲让我上树吗?”自己摸了摸头,表示疑惑。 上官瑞文目光深邃,对着凝华说:“华华近日可有在学习?” “有。”小凝华不假思索地说道。“父亲,孩儿明日都在学习,明日完成老师布置的作业。” 上官瑞文点了点头,继续说道:“课业莫再落下。”转而对着凝华深叹了口气,说道:“父亲是真的老了,你多习些知识,日后还得让你来掌管家业,还有照顾你那些姐姐们。” 小凝华点头如捣蒜,“华华真的知道的,父亲。父亲不会老的,父亲要永远陪着我们。等您老了,我们也永远都会照顾好您,你是华华的好父亲。”“” “傻孩子,人总是要老的,或死去,或生病。” “不嘛,不嘛,凝华不要。” “父亲就怕无法享及儿孙绕膝的欢愉了。”上官瑞文心里沉淀了很多想法。“只想华儿能多些上进,就是父亲死后也可安息。” “不。”小凝华出了泪花,想到父亲有一天会离开,眼泪珠子就不停往外冒。 “行了,回去吧!记得答应父亲的话。” “嗯。”凝华点点头,擦擦眼泪便出门了,“父亲好生休息,身体才会好。孩儿不打扰您了。” 上官瑞文也点了点头,闭目养神。 乔智回到卧房后,绞尽脑汁求一计,如何不费吹灰之力便能把投资的银两要回。 第三十二章 张孝天的她 凝伊端着茶水进来,“郎君,先休息一下吧。”凝伊对着正在商业书典畅游的乔智。 乔智本就是书生,不善言商,再者不善交际,实在没有良好的处理办法。那个荀老驰骋商场多年,定是个诡计多端,巧言善变的主。既在父亲面前打过包票,现就没有退路,多看些书典,案例定能找到个合适的办法。 看见凝伊后,温柔地说:“夫人且去休息,为夫还要晚些。” “听闻咱家茶楼卷入了纷乱,不知如今如何了?”凝伊试探着询问,本来女人是不该过问的,但是这却关系着上官家一家三十几口人命,作为家中长女,终究还是问出了口。 “夫人莫担忧,且都是些小事,已经解决了的。”乔智安慰道。 “是。”凝伊松了口气,“那便最好。”又转头对着乔智说:“那夫君早些歇息,注意身体。” 乔智百忙之中“嗯”了一声。 张孝天此时此刻受齐烁指令,正在搜查那书生的家,几本破败的书卷,很显然是个通读过一点书的书生。 家中残砖断瓦,丝毫没有人住的样子,实在难以想象,户主一家在此长期住宿的样子,若是遇上大雨,家中就是被淹没都有可能的。 张孝天很是嫌弃,再加之被齐烁当做出气筒,谩骂了一番,心里积聚着些脾气。“怎么会有这种地方啊!” 戚风也是觉得这地方没有能落脚的地方,“终于知道这贫民窟如何,竟不知这观渚城,堂堂天子脚下还有如此贫苦家庭。”这郊区是归属观渚城的,却也从未有一任州官管顾过。 戚雨倒是说:“切,你不知道的事多了去了。” 巴辉也跟着应和道:“那是。有你什么事。”通常,戚风就是这样被他们挤兑的,戚风打不过巴辉只能追着戚雨打,整个衙官组都有说有笑的。 张孝天心正烦着,瞧他们嬉笑着,也没什么兴趣,说道:“行行行,别玩了,不知道出来什么事吗?”继而甩了甩手。 张孝天从这屋内的灶台前拾捡,换作来他们床铺前,话说家具虽是破烂,唯独这个床铺是最整齐干净的,也没有破损。 戚风他们见老大今日脾气不对,皆噤声不敢玩闹。 巴辉拿着本子何笔准备记录些什么。看着这个床铺,打趣说:“四处顾盼了对比一下,想来这床铺算是他们最值钱的家了。” 张孝天沉声问道:“你们倒是搜到些有用的事儿没。” 大家面面相觑,巴辉先是说道:“并无异常,老张。” 张孝天出了这房门,在屋外看了看,都是些杂草,并无其他。 突然有个新来的小衙官过来通报,“张衙官在吗?张衙官。” 张孝天回头一看,“是小闪啊,找我何事。”张孝天对新人熟悉的更快些。 “哦张衙官,你在此便好。”小衙官喘息着说:“小人寻了您遍,终于找着了。州官正大发雷霆,到处寻你!你且尽快回去,这里交待小人便是。” 大发雷霆,这个齐烁就知道对我发脾气的草包一个。竟不知道又要出些什么幺蛾子。这么能耐,自己去查阿。嘴上却没这么说。“好,我知道了,你且跟着巴辉,搜查他最能耐。” 张孝天对着屋里喊:“巴辉,巴辉。”巴辉走出来,张孝天对着他人说:“州官喊我回去,你带着小闪一起,让他也跟着学习学习。”拍了拍小闪的肩膀。“天色暗下来,早点搜查完,早点回来,免得到时下雨,被雨水冲刷了,什么都没了。” 巴辉应道:“行,知道了!” 张孝天一路回去,刚进了城,就直冲那茶铺走去。是真的太渴了,谁知与人发生了碰撞,不是别人,正是上官凝舞。 上官凝舞受姐姐凝尔所托,出来采买些精美的绸缎。平日里向来都是她在挑选,今日秀梅有些头痛,便没有让她跟出来。天气已晚,想快些回去,谁知竟和此人碰撞。 张孝天看了看,竟是个姑娘,也没有大声责骂,就是说道:“怎么回事,走路也不看。” 上官凝舞低着头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太着急了。”谁曾想,自己倒是和个男人撞上。抬头间,正对上张孝天的眼睛。 张孝天看见上官凝舞便没有了气,额额半天,想不出啥话讲。是哪来的俊俏姑娘。 凝舞忙的很,见他没什么事,便着急着走。谁知张孝天打听起来:“哎,姑娘你是何芳名?” 上官凝舞只当是一般的爱慕者,没有多话,径直走了。 张孝天望了她的倩背一会儿。回去和齐烁复命。 上官凝舞走远后回头看了一下,呼了口气,暗自庆幸,还好此人没有找她麻烦。 第三十三章 凶案可否破 白云笼罩着夕阳,晕染出不一样的色彩。夕阳西下,没一会儿夕阳就隐没在云层中,只留下了一点红晕。 刘进得到消息,衙官们已经去搜查了那蓝衣死者的家里。心想这个名医不知从何而来,还未有线人汇报,死者是如何死去,尸体已在衙门安放,已无从下手。既如此,该改从哪个突破口入手呢。 正在房内来回踱步间,凝尔拿着挑选了的布料进来,见刘进有些焦灼,便询问一下,“案子的事可有进展?”顺手把布料摆在桌上。 这是凝尔第一次主动和刘进说话,刘进除了表示诧异外,还很珍惜。“没有头绪,你知道的,我是个粗人,只有些砍砍杀杀的本事。”刘进有些紧张地摸了摸头,来回跺着,又很怕说的哪一句惹她不高兴。 凝尔不禁噗嗤一笑,“那还不多读点书,瞧你这样哪像个威武不屈的将军。” 被凝尔轻斥嘲笑,但刘进扔觉得似糖如蜜一般。嘿嘿的傻笑了一番,挽起凝尔的手,“尔尔,你终于愿意与我说话了,你知道我盼着这一天盼了有多久。” “嗯。”刘进触碰到凝尔的手的这一刻,凝尔还是有些不适应,甚至是畏缩恐惧。 要知道在他们大婚那一日,凝尔虽是听从了父母安排的婚事,但未曾见过男方。 第一次见便是那新婚之夜,只听见刘进浑身酒气的推开了门,走近眼前时,粗鲁地掀开的红盖头。 红盖头飘落地上,刘进制衡着凝尔一动不动,粗暴地用他的满脸胡渣亲吻,完全不顾凝尔地推搡与反抗。 自那晚以后,凝尔再也没让刘进碰过她,从而也成就了今时局面。 而那夜的阴影至今无法抹去,今日凝尔不知何故决定放下,或许是被他的真诚打动,又或许道听一些情况。 尽管本能的想缩手,凝尔还是努力抑制自己的情绪。 刘进无法忽视凝尔地恐惧,“尔尔,是哪里不舒服吗?”温柔抚慰不了脆弱的灵魂。 “无碍。只是妾认为,若想知晓命案如何发生,我们是不是可以从这一里索命的毒药查起?”凝尔理智告诉自己,家人正是性命攸关的时刻,父亲的家业也更为重要。思绪又被往那件命案上牵引。 刘进一个拍手,恍然大悟,“为何我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又扶着凝尔双肩说道:“尔尔,你果真聪慧过人!”继而又说道:“明日,明日我便能从暗线口中得知情况。”一般事理暗线几乎都能问出,明日一问便知,太好了,凝尔又给我铺一条新路。 张孝天回了衙门后,便又被齐烁训话,说他破案不够积极,快半个月了,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若是再查不出个所以然,便要拿他是问。 张孝天叫了巴辉和风雨他们一同在房内饮酒,要知道,门外天寒地冻,屋内暖心暖肺,非女儿红也。 四人磕着花生米,一边温水煮酒。张孝天抱怨道:“这个狗官,只知道明哲保身,自己保命。”我呸。 巴辉低沉着说:“哥,小声说话,小心隔墙有耳。”私下就称张孝天哥,更加亲近些。 戚风戚雨都猛点头,这大逆不道的话,说不得。 张孝天轻哼了一声:“惹毛了老子,老子告到主君那里,要知道,在二王子那,我曾经也是提供线索有功的。”张孝天大拇指朝内,指了指自己。 戚风笑着说:“哥,你还提那事,那时谁打包票一定抓着那细作的,结果到现今,了无音讯,哈哈哈。。。” 张孝天左手一顺,给了戚风一个大暴力头,“你小子。。。” 戚风的笑声便戛然而止,戚雨和巴辉倒是笑趴下了。 张孝天说着说着,想起件要事。“哎呀,我怎么把那事给忘了。”又对着巴辉说:“那晚,我不是去追踪凶徒了吗!” 巴辉点点头,“然后呢。” “然后我和他交过手啊!” 戚风也跟着问:“那然后呢?”睁着眼睛直直地看着张孝天。 张孝天又给了一个大板栗。“然后,我把他脸刺伤了一点。” 戚风摸了摸头,很是委屈。 戚雨开始抢答:“那我们就可以搜查那日脸部受伤的人,缩小搜查范围了!” 张孝天笑着点点头说:“对。” 戚风说:“可那个起也有十天半月,怕是早已修复结疤了。” 巴辉接着说道:“或许我们可以从药房查询,开过多少治剑伤的?” 张孝天抿嘴,点头:“有道理,知我者,还是巴辉。” 戚雨说:“那我们也不能抱太大希望,毕竟是个小伤口,不一定出门。” 张孝天嚷道:“总比我们干坐着要强吧!查不出来可都是要掉脑袋的。”张孝天手横了一下,比了杀头的姿势,一个个比过去。 --------------------- 凝姗跟着曾过习武毛算算日子也有半年有余了。 刚接到凝舞的书信说:“凝思出嫁,嫁于主君,还来不及道贺,今又一封信,说是上官家多有变故,家业岌岌可危。”可父亲送来的书信从来是报喜不报忧,只让她好好跟着师太学习参悟人生道理。上官凝姗不禁一滴泪水滑落,父亲的爱沉重而隐匿。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凝姗擦了擦泪花,收起信封盒子。“请进。” 一个年长先,穿着尼姑的衣服的女子推门进来。“姗姗,师太正在寻你。”出家人心也很细,观察入微,询问道:“怎么,姗姗你哭了?” “没有,慧文师姐。”凝姗收拾了一下心情,“只是突然有点想家。”说着,凝姗便和慧文师姐一同去了曾过师太的门口。 “师父,徒儿可否进来。”上官凝姗低声询问道。 “进来吧。”语态慵懒。 “是。”凝姗推门进来后,慧文师姐也跟着进来。“不知师父有何吩咐?” 正在打坐的曾过师太调整了一下气息,下床走了过去。“我瞧你俩缘分较深,特差你们去办点事。” 凝姗和慧文都满脸疑惑。 “我们紫菱山既是杞国和毕国的交界,也是两国的分割线。”师太如此说着,“此番,也算是去完成贫尼的一个夙愿。” 第三十四章 凝姗受命 凝姗与慧文又相视一眼。 曾过师太又继续说着:“毕国此番有大活动,贫尼希望你们前去一是感受毕国百姓的生活氛围,二是也是重大目的,即是向毕国讨要一件稀世之宝。” 凝姗真的是听的稀里糊涂,第一次听师父不值任务如此弯弯绕绕。 “姗姗过来也有半年有余,为师知道,姗姗品性开朗,喜浪迹江湖,此番,正好能让你真正浪迹一番。你们一起我也放心。”曾过继续说着。 “师父,那到底是何宝物啊?”姗姗不禁询问道,虽然说到可以让她浪迹江湖,她的心还真的跟着蠢蠢欲动起来。 “此宝物且你俩配合,在天山顶寻得一雪莲,用以与毕国国王交换。”曾过说。 “天山雪莲?”姗姗继续问道,“为何师父如此确认那国王一定会交换?” 曾过大笑了几声:“为师所说定有一定道理。那毕国国王喜追求长生不老之术,对于那些稀世药材愿意用至宝来交换。”又看向姗姗,“懂了吗?我的小姗姗。” 上官凝姗表示领命,俯首作揖:“姗姗领命。” 慧文也跟着说道:“慧文领命。” “但,天山采取雪莲较为凶险,你俩切忌要互帮互助。同门情意始终要摆在第一位。”曾过师太背手说道。“据悉天山上住着天山老妖,以你们涉世较浅的经验,还是需要斟酌一万遍走上一步的。”曾过师太还是很不放心的,真的千叮咛万嘱咐。要知道两人合力的功力也尚浅,江湖经验也较少,实难想象。 随后,师太又拿出两个锦囊:一个红色,一个绿色。师太指着两个锦囊说:“红色的锦囊,是你们遇大险,生死一线方可打开。绿色的乃是你们到了毕国国王面前,亲自献上。”师太把两个递给姗姗,“且先由你暂为保管。” 姗姗略带疑惑的接收了两个锦囊。 师太继续问道:“你俩且还有任何疑虑?” 慧文询问:“路途遥遥,不知我俩要去多久,徒儿会甚是思念着紫菱山的。”说着说着慧文便有泪意涌出。 是啊,慧文从小便跟着师太上山习武,从未出过远门,曾过师太也很是不舍,“慧文,你作为师姐,且习武天分较高,你要尽全力保护师妹。” “是,慧文知道。”慧文红着眼睛说道。 姗姗也有泪意涌出,虽她待的时间最短,但是期间,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待她如家人,她亦如是。“师父放心,姗姗也会尽全力去守护师姐的。” 师太见两人都有些伤感,便说道:“缘来缘去,缘起缘灭,皆有定数,你俩此行定会有一番收获。”师太微微一笑很倾城。 俩人告别师父就去收拾行装了。 曾过师太看着她俩远去的背影,深感欣慰,愿姗姗能就此躲过一劫。阿弥陀佛。 屋外似是刚经过了一番洗礼,地面湿漉漉的,天空却是艳阳高照。院里的大树一年到头枝繁叶茂,冬日只是带走了它一部分的红叶。在雨水的冲刷后,空气中泛着春天的味道。 姗姗收拾行李看着父亲和姐姐们寄来的思念载物,很是不舍且小心翼翼地用盒子保管好。此次远行,不知需要多久,不能带在身上徒增负累。 正准备书信一封,向远方的家人道个别,就有敲门声响起。是慧文师姐,“姗姗,姗姗,你可是整理好了,整理好了便赶紧出来,师父带着师姐师妹们已经在门口为我们送行了,不可让她们久等。” 上官凝姗应和道:“知道知道,这就来的,师姐且再等我片刻。”上官凝姗拿起笔来在白纸上迅速写上了四字:安好,勿念。然后折起来放进信封,带了出去。 曾过师太最后交待了一句,没有一年半载,切莫回来,就是提前完成任务了也是。按照师太的意思就是,两个人还需在外多多历练,至少要一年半载,待历练归来时,便是师太传授绝门武艺之日。 姗姗和慧文含泪告别了紫菱山,开始了属于她俩的江湖旅程。 再说观渚城内,刘进再一次得到消息确认,那个一里索命的药一个月内观渚城的药铺从未卖过任何人。 似乎这个消息又断了,刘进想了想,一个月没有,三个月,半年,甚至一年前呢,不可能都没有卖过,很有可能蓄意很久了的。通知了线人,再查,继续查,花多少钱都要查。 而张孝天那边却又有新进展,那个仅仅受了皮外伤的男子露出了尾巴。 在济世药铺买过少量去疤膏,男子的面貌又吩咐画师精细勾勒出来了。此人巴辉尚且见过,却还未想起来在哪里见过。 戚雨着急的很,“辉哥,你倒是想清楚啊,不是老是夸自己记忆好,百晓生吗,怎么关键时刻老用不上!”戚雨为什么这么着急破案啊?因为齐烁每日都紧盯着他们报进展,戚雨感觉再查不出点蛛丝马迹,他就要被逼疯了。来来回回在房间里踱步。 巴辉喊道:“吵什么吵,你个臭小子,求你别在我眼前晃了,我头晕,就更想不起来了。”巴辉拿着画师那张画像纸,似是要把这个人看穿。 张孝天从外面回来,都多久了,日不能寝,夜不能寐,始终没有休息好,看上去憔悴了很多。 戚雨看到后,立马迎了上去:“哥,怎么样啊,有没有找到啊?”一脸期待的眼神。 张孝天先是摇了摇头,后笑着说:“听闻上官家也在查,他们竟查了一些我们没有确定也忽略的事件。” 戚雨戚风都围了过来,“快说,快说,是什么阿?”说着戚雨倒了杯水给他。 巴辉还是柱着头在想,差一点点就想到了,一定要聚精会神,不然就前功尽弃了。 张孝天喝了口水,继续说道:“你猜,他们查到谁了?” 张孝天这个时候倒好,卖起了关子来。 真是爱说不说,迟早都会知道的。 第三十五章 下山 张孝天口吐芬芳,“竟是我们二王子的贴身卫侍。” 众人皆目瞪口呆,什么?是二王子的人?那就是说是二王子的指示,杀了那个江湖郎中! 戚雨问道:“不是前阵子听说,二王子还在朝堂上为上官家说话吗?” 戚风接着说道:“是啊,是啊,还气的齐州官直跳脚。” 张孝天双手还胸,皱着眉头说道:“谁说不是呢,齐烁回来他还臭骂了我一顿。”又走了几步,观察一下门面,生怕隔墙有耳。“没想到竟然是当朝二王子搞的鬼。” 戚风心直口快:“我天,那不是又线索断掉了阿?” 张孝天摇摇手指说道:“不不不,我们可以去拜访一下。” “什么?”戚风张大嘴巴,一脸惊吓的表情,“我们去找二王子?” 戚雨也有点不可思议,接着说道:“怎么会?我们只是衙官,怎么可能见到二王子。” 张孝天凝视远方:“不试试,怎么知道!” 巴辉突然从自己的世界走出来,大叫了一声:“啊!我终于想到了!我知道这个人是谁了!” 当巴辉看向他们三人时,三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更或者是看好戏的样子看着巴辉。呵呵。 “怎么?你们难道一点不好奇这个人的身份?”巴辉一手拿画,一手指着人像说道。 张孝天做了做手势,意思是说,请,你尽管说说看。 巴辉说:“就是二王子的卫侍!” 戚风做了很夸张的惊讶的表情,戚雨看戚风这么配合,虽心里觉得好笑,动作也配合上。只有张孝天静静地看着他。 “啊?怎么了,你们知道了?”巴辉说道。 三个人点点头。 “你们知道了。那你们知道他和二王子的故事吗?” 戚风笑着道:“还有故事?说来听听。” 巴辉白了他一眼,“那是二王子小的时候调皮走丢了,被山匪抓进了山寨,是这个人拼死护主,从匪窝里救下了二王子。” 戚风又忍不住插嘴:“小时候是多小?山匪都是吃素的?连个孩子都打不过?还当什么山匪。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个戚风这是当巴辉在讲故事呢。 “的确是如此。”巴辉咬牙切齿地。 戚风投降,哦哦好好好,“继续说继续说,我不打扰你了。”再不好好听,巴哥哥可能真的要扒了我的皮。 巴辉平复了一下心情继续说道:“那时虽是年纪尚小,配合着二王子的机智,悄悄潜入山匪的膳房,给他们加了很多的巴豆粉,再在他们拉稀虚弱后,与官衙们里应外合,救出了二王子。” “哦,原来是这样。你怎么现在才想起。”对我们似乎也没有什么帮助啊。 戚雨也说道:“既如此,那定是难上加难,若是这卫侍真做了什么伤天害理之事,二王子也会为他摆平。” 戚风点了点头,巴辉一头雾水,许是真的沉浸在自我的世界,没有听到他们的对话。 忽地门外轰隆隆一声响,后便淅淅沥沥地有雨下来。春雷阵阵,夏日还会远吗?不知何时,屋内已点上了灯。 张孝天沉声说:“明日我们便去二王子府上探查一番,后再做推论。”说着,开了门,雨水倾盆而入,差点淋了他一身,双手拍打了下落雨。看着这雨说下就下,回头对着众人说道:“你们雨停后且先回去休息,明日待我安排。这几日,兄弟们也是辛苦了。” 三人异口同声:“不不,老大最辛苦。” 凝姗和慧文下山后,马上便进了毕国的边疆境内一个州,天黑了,便找了客栈休息休息。 凝姗对着慧文说:“师姐,你们师父为何要派我们下山?” 慧文是个内敛的姑娘,平日里也不算多话。虽是从小受了师太的指导,但总觉得自己没了父母,便要低人一等,知道上官凝姗是个名门闺秀,待人却也没有大小姐的架子。于是像是个忠心的奴仆,时常倾听着凝姗的心里话。 慧文回应道:“师父的心思,慧文如何会清楚。”微弱的灯光下,萤萤的烛火轻轻闪动,慧文的手里缝补着自己有些破洞的衣服。 而上官凝姗则是梳洗后,曲着腿,环抱着发呆,看见慧文在缝补衣服,便好心说道:“慧文,这么晚了还缝些什么,过来睡了吧,明日还要赶路。” 慧文头也没抬,“缝起来,美观些。” 凝姗笑着说道:“这缝补起来的,才不美观吧。”这一时也没注意到说话的时候,尤其是在心思敏感的人的面前要格外仔细。 慧文一听,手一颤,差点误伤了自己。“我缝的图案美一些。” 凝姗大大咧咧地并没注意到慧文的情感波动。听慧文说绣的好看,好奇心作祟,“是吗?我看看我看看。”于是屁颠屁颠地跑到慧文跟前。 眼看着就要完成了,上官凝姗抢了过来,拿起来一看,“快,让我自己瞅瞅。”原本一件淡绿色的杉衣,许是肩上出来个洞,慧文竟替了个浅蓝的圆布料上去,硬生生地绣出了一朵以蓝布为花蕊的动人的鲜花。 上官凝姗仔细端详了一番,夸赞道:“哇,果然是,没想到师姐绣织的手艺也举世无双。”还了给慧文后,又说:“我二姐的绣织女工也是特别了得。”说完突然想到凝尔,翻了翻行李,拿起了一个荷包,贴着嘴巴亲一亲,哦,还好带,还以为自己忘了带了呢。 上官凝姗拿着荷包给慧文,“看,这是我二姐给我绣的,特别好,我特别喜欢。” 慧文接过荷包,不说这绣工,这布料都是独一无二的,感觉自己的粗鄙又怎么能和凝姗姐姐的相提并论呢。马上递还给凝姗:“我的手粗鄙,怕是要伤到这针线,你快些拿回去。” “怎么会嘛。”上官凝姗嘟着嘴,小声嘀咕。 慧文看她有些不高兴,便说道:“快,那你先去歇息吧,我片刻就来。” 上官凝姗撅噘嘴,把荷包放好,回去躺床上睡下,又靠床的里侧扭了扭,外面空出了个位置给慧文,然后对着慧文说:“那师姐你早些休息啊,我便先睡下了。” “好。睡吧。” 第三十六章 二王子内人 见上官凝姗已熟睡,慧文拿出剪刀把肩上的那朵花剪成了碎片,整件衣服都剪碎了。本打算开门扔外面夜香桶里去,谁知这倾盆大雨到现在也还没停过,慧文只能包了包,藏在客栈房间的哪个箱子里了。紧接着也去床上睡了。 第二日,阳光普照,地面不再湿漉漉。客栈后院有店家家养的公鸡,一大早就啼鸣叫早了。又好像在说:“那些赶路的人们,天亮了,你们好收拾收拾出发啦。” 慧文早早地就在洗漱梳妆了,唯有上官凝姗听到鸡鸣声才懒洋洋地整开眼睛。看见慧文便说:“师姐早,师姐你起的真早啊。” “习惯了。”又接着说道,“你也快些起来吧,我们下楼进个早膳,便可结账出行了!” 上官凝姗却是当做出门游玩了,有点懒洋洋,似乎才睡了一晚,就把师父的叮嘱和任务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慧文见其漫不经心,“你若是再不按部就班,我便要门规处置了。” 上官凝姗一听一个激灵,立马精神抖擞,“好好好,师姐,在山上从师父,山下从师姐。姗儿领命。” 煞是可爱。 ---------------------------- 张孝天也起了个清早,挨个的敲门,简单粗暴,“起来了起来了!” 风雨巴辉都一副睡梦中的样子,穿着衫衣就出来了。 张孝天吼道:“给你们一刻钟的准备时间,赶紧的。” 三人的魂还在睡梦中游荡。 “还有半刻钟,谁若是慢上片刻没收这个月的粮饷奖励!” 自古以来,都是和自己利益息息相关的东西,才会激起人的欲望以及然然斗志。 戚风戚雨稍息立正,各自散去,巴辉揉了揉眼睛,抖擞了精神,立马回房间梳洗。 一刻钟到了,三人排排站站在张孝天面前。“老大,什么吩咐。” “我们备些礼品,去拜访一下二王子。”而后由跟刚刚截然不同的表情,咧着嘴说道:“既是工作需要,劳烦你仨捐献先5两。。” 还没等张孝天说完,戚风就啊了一声,“什么五两?老大你怎么不去抢哦!” 戚雨虽是面上没有说些什么,但是那表情也是天上有地上无。 “这给二王子的礼不能太过寒酸。”张孝天又妥协说道:“那边两,不能再少了。我都出到11两了!”心疼的很,可是巨款了,虽是家中只有个老母亲要日常用度。真的是老婆本都拿出来了。 四人在市集掂量着选了一份礼,让店家帮忙包的漂亮些,张孝天小心翼翼的提着,这可是大家几个月的俸禄啊。 戚风问道:“这老大,咱过去得找个什么理由啊?” “你别管,你们什么也不用说,让我一个人说,免得人多了,漏了破绽,不不,免得人多口杂,说错了话。” “这不能吧,万一被二王子点名,难道不说作哑巴?” “是阿,老大,如果您真有什么计谋,咱得通通气啊。”戚雨也补充道。 这两兄弟思想倒是一致。张孝天想了想,寻思着还是透露些的好,怕还是怕他俩啊,笨嘴笨舌的,若真说错了什么话,那不是小事,可是杀头的大罪啊! 于是,张孝天冲着仨人说:“我到时一到那二王子府上,我便与看护说,咱去拜见二殿下,因前些日子受了二殿下的照拂,今日特来道谢。倘若为何这么多人,因是那日一道的同僚,既是久仰二王子威名,又是愿日后能为二王子效些犬马之劳,鞠躬尽瘁。” 巴辉听的,不禁赞叹,“哥,这平日里你是藏着掖着,今日一见,真是肚子里有不少墨水。” 戚风说:“对对对,老大说的真好。没想到老大学识这般好。。” 张孝天呵呵大笑,“你们啊,别再酸我,我一介武夫,又岂会舞文弄墨?只是讨教了师爷罢了。” 哦,原来如此,好像有些道理。 说话间,便到了二王子的府邸,与普通人家还是悬殊些的。门口的侍卫也是一本正经,非常严肃。看见四人在门口有些畏缩,便大声呵斥:“走走走,莫挡了王府大门。” 张孝天整理整理心情,上前低头哈腰地说道:“是是是,官爷,小人等人是府衙的衙官,因曾经受了二王子恩惠,特来送个礼,以表谢意。” “去去去,二殿下帮助的人成千上万,让人人都来道谢,二殿下如何有时间日理万机。走走走,哪凉快哪待着去。”这侍卫说的倒是实话,大庭广众的,张孝天未免觉得失些颜面。 正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另一个侍卫拉了这个侍卫到边上说了几句。这个侍卫便说:“那快些进去吧。” 张孝天等人虽是一愣,很快就溜了进去,刚一入大门,便有门童引路。 门童轻声细语:“各位衙官请随小人来。”一路廊道走来,带着好奇心,一路东张西望,尤其是戚风。“各位,请先在此等候,我们二殿下稍后便到。” “是,有劳了。”进了大厅,整个人都多了礼数,学会恭敬了,像是水到渠成。 二殿下与那个画中的随从出现了,画师的画像很传神,而这现实的这个人脸颊上依稀可见的结痂。为什么总感觉二王子是知道的,不然今天进来怎么这么容易呢。 四人行礼作揖,“见过二王子殿下。” 安以鹤坐上主座,挥了一下手说:“平礼。”又示意他们,“各位卿请坐。” “是。”应声后不安地坐着,张孝天端着礼品走近,卫侍下意识的挡在前面挡了一下,安以鹤挥了下手。张孝天继续上前献礼:“小人一番心意,请二殿下笑纳,也感谢那次二殿下有心栽培。” 卫侍收下礼品放在一旁。 安以鹤又招呼他坐下,“来人,上茶。” 突然与二王子面对面,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张孝天有些坐定不安。 “卿,有话便直说好了,本王也不是拘谨的人。” “那小人不妨直言?”一鼓作气,“二殿下身边的这名卫侍与当今轰动一时的命案略有关系。” 第三十七章 江湖 张孝天又接着说道:“不知二殿下是否知情。”似乎屋内只听得自己的心跳声,还好有他们仨陪同,不然真觉得自己要被灭口在此。 二殿下喝了口茶,说道:“今日各位衙官来本王府上定是有所求证的,不妨开门见山吧!” 张孝天听了之后,“既二殿下如此直爽,小人也不敢拐弯抹角,那小人便直说了。”看了一眼戚风戚雨他们,“上官茶楼前的那件命案闹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我想二殿下也有耳闻,我便不做赘述。然而那日夜间,观渚城的一个弄堂又死了一名指证上官家的证人,而那时我和巴辉正在现场。”张孝天指了指巴辉后,又继续说道:“那日,小人乘胜追击,与凶徒过过招,还。。。还。”张孝天试探着看了一下二殿下和他身边的卫侍,想看他们的神色反应。“还刺伤了凶徒的脸。” “不。那不是凶徒。”二殿下淡淡地说着。 四人皆是惊叹的很,如何?二殿下如今是要承认了吗? 二殿下又笑了一下,“哈,你们莫怕,本王知道那日的凶徒。” 张孝天愣了愣,“二殿下知道。” “是,那日与你交手的正是本王的仆人卫侍花启。”话锋一转,安以鹤又大声说道:“但杀人的绝不是本王家花启。花启也绝非这种弑杀小人。” 张孝天一时不知如何接话,这不是去杀人,难道是去看别人杀人吗? “这件事情是花启直接与本王汇报的。”安以鹤又喝了口茶,缓缓说道:“那时本王知道观渚城发生命案后,第一时间派花启去调查。结果路遇酒醉的江湖郎中,见他一路跌跌撞撞,花启便一路追踪。直到此人进了廊道。” 张孝天与他兄弟三人皆是又好奇又困惑,不禁异口同声地问道:“如何?” 安以鹤干咳了几声继续说道:“而后,花启便追踪上去,只见这郎中背对着花启伫立着,花启疑惑地快步上前探看。只见郎中面目狰狞,表情极为恐怖,且舌头外伸,嘴唇苍白。花启目测他已死,而这廊道不算长,一眼看穿,别无他人。花启指尖轻轻一戳,这江湖郎中便哄的倒地。” 张孝天若有所思,怎么经二殿下一解释,一切都成了巧合?而他们也苦于没有目睹其杀人,也没有追查到那凶犯使用的凶器。难道这线索又要断了,这案子又要重新查起? 安以鹤继续说道:“尸体倒地,引起了你们的关注,之后的事,你们就都知道了。” 此时,巴辉起身,并拱手作揖说道:“谢谢二殿下百忙之中还抽空为小人们答疑解惑。既是如此,那我们便不多做叨扰了。” 这三两句拉回来张孝天的思绪,“是是是,但,小人还有一事请教花启卫侍。” 花启应声:“张衙官不必客气,尽管说来便是,花启自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那这周遭可有可疑物件?” “没有。”花启斩钉截铁地回答,又说:“按说,你们搜查案发现场可是比花启摸黑查探要清楚先。” 张孝天点点头:“案件需要,不得已打扰二殿下,望二殿下恕罪。” 戚风戚雨也跟着站起来,连连应和着:“是是是,二殿下见谅。” 安以鹤说:“无碍,无碍,同是为国为民,无碍。” “那既真相水落石出,小人们便退下了。”张孝天为首,给安以鹤请安告退。 “平礼,送客。”安以鹤一声令下,其管家便推门进来,引路指引他们出去。 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安以鹤拿出了一个令牌,上面正好刻有夏侯两字。 这个令牌是花启那日脚底踩到的,且掉落在尸体身旁,或许是死者在挣扎的时候扯落的,不然怎么会这么巧合出现在案发现场? 安以鹤晃荡着令牌,若有所思,如果这个就是凶徒掉落的,那一切都可以解释的清楚了。 ------------------------------------ 天山是群山间最高的一座山,因山顶总是覆着一层白雪皑皑,又最临近天边,故被州内百姓尊称为天山。今日没有太阳,薄薄的云层漂浮在山间,有如世外桃源。 紫菱山离天山其实并不远,穿过这个州便到了天山脚下。凝姗与慧文在山脚仰视,除了天山,矮一些的山脉都被林被覆盖。加之悬浮的薄云,竟美如仙境。 “哇,好美。”凝姗哇了一声,闭着眼深吸了一口气,多么新鲜的空气,“空气清新,竟比咱们紫菱山的空气更好。” 慧文说道:“那是自然,这的村落都引以为神,对着格外尊敬的,守护的也格外妥善。” 凝姗歪头说道:“哇,师姐,你懂得可真多。” 慧文微微抿嘴,默不作声,又说道:“到了山上定是冷的很,今日已过了午后,我们明日早起再去登山,毕竟万一不识路,天又黑,且麻烦大的很。” “也好。”凝姗乖巧的说道:“都听师姐的。”然后又说:“那我们现在干什么?”凝姗眨巴着眼睛。 “当然是住栈,再者逛街买东西咯!”慧文早就猜到了凝姗的小心思,且好久没有下过山,一定对什么都新鲜。 “耶,师姐万岁!”凝姗激动地跳了起来,“我要好好看看这异国风情。”凝姗兴奋的在山下转了圈圈,还是几个砍柴的路过,笑这位姑娘那么没礼数,普通人家的姑娘也不会大庭广众之下做如此夸张的举动。 回到客栈,两人点了些当地特色的菜色。凝姗似乎没有半点不适应,倒是慧文有点吃不下东西。 凝姗关切地问道:“师姐,你没事吧?” “嗯,没事,大概有些水土不服。”慧文解释道,“我好像有些不舒服,我想先回房休息了。” “阿。”那不是就不能去街上逛逛了,凝姗心里想着。 慧文看出她的失落感,“其实也没什么大碍,你可以出去逛逛的,师姐不陪你一起好嘛?”慧文拍拍凝姗的手说。 “师姐不舒服,我怎么能一个人去玩呢。”凝姗站起来扶她,说道:“我扶你回去吧,我也吃饱了。” 在两位姑娘往楼上厢房走的时候,其他桌一男子偷偷斜视了一眼。 第三十八章 风险 回了房间,凝姗扶着慧文上床休息,待慧文躺好,凝姗便站在窗口仰望星空,半圆的月亮高高挂起,不知上官府邸现情形如何? -------------------------------- 上官老爷在书房焦灼地等待着刘进能给一些新的线索。 咚咚咚,“进。”上官瑞文沉稳的声音略显疲惫。 刘进进门后,俯身作揖:“父亲,进查出一两点便急忙来与父亲汇报了,之前追查致死药物一里索命的来历现稍有眉目。” 上官瑞文正急切地想知道:“切入主题,直接说重点便是。” “是,线人来报,却有人买一里索命,三个月前,正是死者本人?”刘进缓缓说道。 “本人?三个月前?就?可为何要选择在我们茶楼用过膳食再死?可有查出一些?其中定有蹊跷!”上官瑞文有些呼吸急促,喘息着说道。 刘进安抚道:“父亲莫急,事实确是如此。进着线人对着这死者前后接触的人打听了一番,隐约是与夏侯家有关。” “夏侯里能?竟是这个卑鄙小人?”上官瑞文瘫坐在椅子上,只觉得眼前发黑,这个夏侯里能内敛阴毒,的确是个狠角色,可历年来,我上官瑞文从来与他井水不犯河水!不知何时得罪与他! 刘进慌忙上前给上官瑞文抚背,“父亲莫急,父亲莫急。” 上官瑞文长叹一口气,“不急,怎么能不急,眼看这整个上官家都要被他毁了。”心里更是哀叹自己须臾白发,临老还没有个像样的接班人。 刘进也是一筹莫展,一方面自己并不擅长经商管理,对上官的如今局面深感无能为力,另一方面,虽是案子有些进展,但目前这一系列的推测与想法只是假设,且无法作为陈堂证供。 刘进对着上官瑞文说:“父亲,进保证搜出证据,还上官家一个清白。” 上官瑞文并没有太指望,自己年纪大了,处事也没有以前那么有魄力,“退下吧,再去寻找那家人的线索,是人便不可能消失。” 刘进作揖行礼,“是父亲。进告退。” “老李。”上官瑞文让管家进来。 “老爷,你有什么吩咐。” “我想进宫一趟,你且去安排一下。”上官瑞文说道。 “是老爷。”老李刚要出去,上官瑞文又喊了声。 “可知如何处理?”上官瑞文还是不放心,恐怕还得再嘱咐一边。 “飞书通知思思小姐,让思思小姐报备主君,让老爷进宫。”老李大概说了一下,这一步是老爷说留到最后的,除非是必然,否则都不可能进宫。 上官瑞文挥挥手让他赶紧下去。 老李刚推门出去,与大姑爷擦肩而过。老李行了个礼,说:“大姑爷好!” 刘进刚走,又乔智来了,上官瑞文感觉自己身心俱疲,想到有可能家财散尽,一口气闷在胸前,不知这乔智过来要说些何事? 乔智进门先行了个礼说:“父亲,安好。” 上官瑞文直截了当地说道:“上次你说的荀老那边是否有联系过?” 乔智说:“父亲,乔智这就来同您讲这事。” “是否有去交谈于荀老?荀老如何说?”上官瑞文着急地先开口问道。 “是,荀老同意了,把剩下的退了回来。我们两家再无干涉。” “两家再无干涉?”上官瑞文忽感不适,呼吸也急促了些。“剩下多少钱退回?” “父亲,你好似不舒服?那您还是先去歇息会儿。”乔智顺了顺上官瑞文的背。 上官瑞文一手抚胸,一手示意乔智自己并无大碍,“你说,乔智你说,你去见荀老是怎么说的?” 乔智恭敬地与父亲一一道来:“乔智想来想去还是应该当面拜访荀老,就前几日去了秦方。起初,荀老府上的门丁拒绝见客,说尤其是观渚城来的客人。我苦口婆心都说不动他去知会一声,大体是他们家老爷早有交待,故寻了理由:荀老出府数日,不曾回来。” 乔智思了思,细想后叙述道:“我自是不愿空跑一趟,势必要那荀老给个说法。更不能。。。更不能。”看了看上官瑞文的气色,又接着说道:“更不能白白辜负父亲对我的一番信任与嘱托。于是我就在荀氏府邸门墙侧守株待兔!天可怜见,终有一日,我等着这荀老的轿子回府!可叹这门丁诚不欺我!” “秦方只你一人前去?”上官瑞文插了一句,想是文弱书生,已是难得可贵。 “不,还有一小厮叫于汉,跟了我数十载,还算忠心。”乔智又转而说道:“我冲上去拦下荀老的轿子,高声嚷着寻求说法。既荀老在秦方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不好众目睽睽之下无视我的行为,派了老奴眉开眼笑地邀我进府:没有解不开的误会。我自是对他失了信任,推搡着进了荀府大厅。” “之后如何?” “我便开门见山,直截了当地问荀老,何故集市项目亏得如此厉害,账目可否拿上来让我看看。只见荀老支支吾吾,账簿在疫情混乱时丢失还未补录。却连生意也说是受疫情影响,上集的人少,收入自然少。我做了这么多年的管账,自是清楚这其中的内幕。” 乔智转折了一下:“只是那层窗户纸我没去捅破,日后方好相见,只要他现今让我们退出止损。” 乔智说荀老爽快地将剩余的二千两支票让老奴去账房取了送客。 之后便回了观渚城,怀揣着2千两,乔智一路心惊胆战。 乔智对着上官瑞文说:“父亲,乔智已尽力止损,愿能不负父亲所托。” 上官瑞文以为真是委屈了这个书生了。“行,乔智你辛苦了。”亏就亏了,这世上哪有包赚的买卖,就当是破财免灾了。破财免灾。 老李推门进来,在上官瑞文耳边说了几句,上官瑞文便说:“乔智,辛苦了。今日你先去休息,我还有要事进宫。” “进宫。” “是,你妹妹托人来报,说是甚是思念亲人,请我前去排忧。”又转而对着老李说:“叫下凝华,让下人们帮忙收拾收拾,我即刻进宫。” “既如此,乔智告退。”乔智回了房却有些生气。 第三十九章 想方设法进宫 凝伊看出来了,便轻声问道:“郎君何事忧心。” 乔智诉说着:“乔智为父亲忙前忙后,但父亲还是心里只有凝华。”可能觉得自己不该这样,又撩了一下凝伊的鼻子,轻叹了一声说:“你也是,你们姐妹都是,连凝思在宫里也只想见父亲和凝华。” 凝伊轻笑:“原是为这个啊。我想想。”故作思考状,“原来我嫁的可是个醋王。” 乔智一听,当然不满意,挠着凝伊咯吱窝,待她求饶。 凝伊笑得花枝乱颤,连忙甜甜地喊着:“郎君饶命,郎君饶命。”这乔智才肯罢休。 凝伊又嗲声说道:“郎君没道理,既吃起凝华的醋,还欺负夫人我。” 乔智酥麻难耐,搂凝伊入怀,“还不是我爱你太多,爱这个家太多。”正说着,并又抱紧了许多。 此时此刻,上官凝伊独独觉得自己是这世间最幸福的女子。 一个女人的幸福感往往源于身边的男人,当然成熟女人也不会例外,当有一个全心全意爱着你的男人,做她背后的靠山,支持她,爱护她,尽管那个爱她的男人不优秀,她也甘之若饴。只是这个世间不存在这种能源源不断地制造幸福感的男人。 又是一个雷雨天,雨淅淅沥沥地下着,对比往日有些大。老李自己撑了一把伞,又努力给上官老爷撑着,不让他有半点淋湿。 上官瑞文脚步匆忙,一边走着,一边问老李,“老李,少爷他好了没有?” 老李扭扭捏捏,别别扭扭地说着:“少爷正睡着,赖着不愿起床,老奴好说歹说才说动他拾掇拾掇,估摸着这下好了的。我跟秀有说了,拾掇好,抓紧到门外马车里侯着。” 上官瑞文皱着眉头,“凝华最是不让人省心!” “老爷咱先去马车里等着吧,别淋了雨。”老李叮嘱着,近日发现老爷的身体每况愈下,也不曾声张,不愿自己去寻些大夫瞧瞧,怕是早晚得出事。 正说着,门口马车内探出个小脑袋,不是别人,正是上官凝华。 “父亲,你倒是快些,说是让我一起,怎么我比你还快些。”上官凝华撩开帘子嬉笑着说着。 “少爷,快放下去。”秀有一手撑着伞,一手朝马车上的上官凝华挥挥手,“雨大的很,淋着要湿了,便不好了,快些放下吧。” “没事,雨不是朝我这边下的,没事的。”小凝华一边安慰着秀有,一边朝着父亲龇牙咧嘴笑着,瞧父亲近日总是心事重重,白发也多了许多,还是多些逗他开心吧。 上官瑞文一瞧见宝贝儿子鬼灵精怪的样子,眉头的乌云也烟消云散了。 上了马车后直奔宫殿,直奔上官凝思的寝宫。车内上官瑞文还问了老李:“你那家书带了吗?” 老李回答说:“带了,老爷。”揣怀里呢,老李拍了拍胸脯。 雷阵雨明显是懂得察言观色,刚到宫门口,就停了。而宫门口的侍卫依例拦下了上官家的马车,把马车前后检查了一遍。 先是老李下车递了家书给守卫们过目,守卫们自是不识字,找了侍卫长。 侍卫长瞧见是上官瑞文,自然是认得,恭维的说道:“见过国丈大人,国丈大人慢走。” 又恭敬地说道:“宫殿内,依照宫规,麻烦国丈大人下马步行。娘娘的寝殿也是不远,入门后左转直走便是了。” 上官瑞文自是知道的,老李与车夫需在宫外守着。下了马车与小凝华并肩走着,这才发现小凝华已长高了许多,这本也不足为怪的,小凝华现今正是长身体的高峰期。只是自己近日焦头烂额,实在没有多余的心思管顾其他。 上官瑞文牵着小凝华的手,着急地朝着上官凝思的寝殿走去。上官瑞文心中有事,自己脚步匆忙了些倒是半点不觉。 小凝华小跑着紧跟着,喘息着说道:“父亲,父亲,”拉了一下上官瑞文的手说道:“父亲,您倒是慢些走,小凝华跟不上。”哎,父亲这是怎么了。 一连好几声的父亲,才唤回神思游离的上官瑞文。上官瑞文停下脚步,轻咳了几声,“好好,这回倒是父亲没想周全。”又咳了几声,放慢了脚步。 谁曾想,越不想发生的事,越会发生。上官瑞文前脚刚要踏进女儿的寝殿,后面便传来一声迟内侍尖尖的嗓音:“主君驾到。” 上官瑞文与女儿碰面的事万不想主君知道,以免日后多生事端,可普天之下,莫非黄土,主君又如何会不知。这一来,便少了父女单独相处了机会,上官瑞文心里虽是万分哀叹,面上还是要拉着小凝华一起下跪行礼:“问主君安。” 小凝华稚嫩的童声有如银铃般清澈:“问主君安。” 轿撵上的主君睥睨着自己脚下的俩父子,“平礼。” 迟内侍伸手接主君下轿撵,主君下来后转而和蔼地与上官瑞文说道:“国丈大人无需多礼。”瞧着上官瑞文许久不见,两鬓皆白发,头顶还多了一簇,且皱纹也看上去比之前见面多了许多。便例行询问:“国丈大人可是太过操劳,小心身体。” “都怪些小人作祟,想谋害我们上官家,父亲才会忧虑过重。”小凝华说着。这些天在上官府的下人中也有很多风言风语,小凝华自是听到过一些。 上官瑞文此时多后悔自己此次带凝华出行,本意是让他多见世面快些成熟,再者,能与宫中的姐姐多些往来,日后多照应。谁知凝华竟是这么多嘴的凝华,对着凝华说了一声:“多嘴!”又下意识下跪:“童言无忌,童言无忌,主君。” 见上官瑞文如此行为夸张,恍如惊弓之鸟,主君倒也没说什么,“哦?”了一声,便说:“国丈不必惊慌,起身屋里说话吧!”便拂袖往殿内走,不知喜怒。 小凝华才知自己多嘴,许是说错话,惹了父亲不开心?惊吓后便跟在父亲后面不再多话。 第四十章 家宴 上官凝思本在屋门口焦急地等待父亲的到来,炖了甜点,还亲自蒸了小凝华最爱吃的糕点。 这在膳房满心欢喜等着糕点出锅的凝思,不曾想下人会来通报:“娘娘不好了,主君驾到了。” “只是主君驾到慌什么!”秀冬没等他把话说完便呵斥道,也是护主心切,免扰了凝思忧心。 下人又慌忙说:“秀冬姐姐且听奴才说完。国丈大人也到了,在宫殿门口,与主君碰个正巧,只瞧见国丈大人还跪下了,好似小主子惹恼了主君。” 上官凝思听闻,简直晴天霹雳,涉世未深的她,如何知道此时此刻应该如何处理。先是愣了一下,后慌忙去了大厅迎接。 “妾见过主君。”碰到主君刚要大步迈进大厅,“妾有失远迎,还望主君恕罪。”上官凝思回头看了一眼父亲和凝华。 主君看似随意的说了一句:“无碍,平礼。”便径直走入大厅主座坐下。 上官凝思立马走近父亲他们,“女儿见过父亲。” 上官瑞文碍于主君就在眼前,行了个礼:“老臣见过娘娘。”拉着凝华也跟着行礼:“凝华见过姐姐。”小凝华调皮地吐了吐舌头。 上官凝思先是忙着让父亲平礼,“父亲,不必多礼。折煞女儿了。”又转而亲昵地摸了摸小凝华的头:“你个小机灵鬼,可有捣蛋?” 这美好的一切尽收主君眼底,主君一进殿,便有茶水奉上,主君轻酌了一口茶,说道:“你们一家就在门口团聚欢愉,就忽略朕吧!” 看似不经意,三人还是急忙入殿坐下。父亲瞧着主君也在,尴尬又不敢多言。 主君先是开口道:“看来朕来的不是时候,扰了你们家人团聚。” 上官凝思向来是心思灵敏,见主君如此说着,便上前在主君肩上轻轻一搭,“主君说笑,主君也是自家人。”上官凝思被梳着当代妇人的发髻,只是插了些个珠钗,略显素净。转而又对着三人说道:“知你们要来,我特地炖了甜品和小凝华最爱吃的糕点。” 丫鬟秀冬补充道:“是呀小姐可是做了一早上呢。” “去,尽顾着说。快去拿来给主君和父亲尝尝。”上官凝思嗔怒说道。 “是小姐。” 小凝华激动的手舞足蹈,“姐姐最好,姐姐最棒。” 主君吃着上官凝思做的糕点,称赞道:“真是想不到夫人还有这一门手艺,若不是今日丈人和小舅子,朕都品尝不到。”今日此情此景才叫得更契合 上官凝思慌忙解释着:“主君若是常来,妾天天做都可以。”着急地竟觉得说得有些不得体,脸刷的红了起来,滚烫烫的。 “不曾见过夫人如此油嘴的一面,行了,朕晚上在此用膳,陪陪夫人和丈人。”主君如此说着。 上官凝思有些窘迫,不知如何是好。父亲过来定是有要事相商,只是不知该不该回避。 看出了上官凝思的窘迫,主君又一次补充道:“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夫人尽管进去,许久不见定有许多体己的话,朕不便在场,便在这等着。” 那便长话短说,下次亦不知是何时能相见了。 上官家三人一起进了寝殿,秀冬在门外看着,屋门紧闭。屋内,一老一少一女子。 上官瑞文对着上官凝思说:“父亲愧对你,女儿,如今可还幸福?”上官瑞文还是问出了口,但求一点心里安慰。 上官凝思哪里经得起老父亲如此说词,莫不是想担个不孝的罪名。上官凝思哀叹了一声:“父亲,一切皆是命,女儿无怨无悔!”话锋一转,“父亲此次不是有要事商讨,还是长话短说为好,若是让主君久等,恐又得惹一身麻烦。” 上官瑞文点点头。“是,为父今日千方百计来看你,也是想为了上官家寻求一条生路。” 上官凝思神情一丝讶异,回头一想,莫不是前段时间那一事?“父亲到底为何忧心?” “就是那轰动城内外的两桩命案!找是找了些线索,恐无证据,亦无法陈堂,上官家此难头唯恐难避。” 上官凝思想到自己既不能出宫门,又不能与父亲排忧解难,不禁落泪,还没说些什么便哭得带雨梨花,“父亲,女儿前些时日倒是听闻了一些,好似主君已帮忙解决了,为何今日又提起。” 上官瑞文踱了几步说道:“是,不然为父也不用来找你帮忙。” “父亲需要女儿如何帮忙?” “既是知道我们是无辜的,便要还我们上官家清白,否则凭空担了人命,我们日后如何立足商场?如何取信于乡亲父老。”上官瑞文认为,没有好的商业信誉,就等于生意会一败涂地。 “女儿大体可以一试,”说着便下跪,一旁的小凝华也是看呆,磕了三个头,“父亲,女儿未能长伴膝下是女儿不孝,愿父亲母亲保重身体,愿女儿日后多来陪伴。” 嫁入宫中,实属身不由己。 三人也不敢久聚,毕竟不能让一国之君久等。 上官凝思调整了心态,与父亲凝华他们一同出来,只见主君正闲暇地喝着茶。 上官瑞文却是上前参拜:“家中还有要事,恐不能与主君一同用餐。” “既如此,朕也不好强人所难。”主君没等上官瑞文再三推诿便同意了。 外面的雨有淅淅沥沥下的很大。 上官瑞文粗厚的大手拍了拍上官凝思的手沉声嘱托道:“思思,若无法帮忙也无碍,父亲只叹造化弄人,但你不同,你的漫漫人生路不能受父亲牵绊,千万不要与主君对着来!” 听着父亲的句句嘱托,上官凝思又不禁眼泛泪花:“父亲珍重,女儿尽力而为。” 突然又好像想到了什么,上官瑞文拍着凝华的肩说道:“无论何时何地,你们都不要忘了骨肉亲情!”当时的凝华还不是完全理解,只记得那日吃了姐姐亲手做的糕点,回家的时候雨特别的大。 后上官凝思让秀冬拿来两把伞,叮嘱上官瑞文万事小心! 父亲撑着伞回马车的那段路,躬着身紧紧的护着上官凝华,不让他有半点淋湿。 第四十一章 主君助力 上官凝思在膳厅与主君一同用膳。主君随口说道:“你父亲还是太见外了,怎么吃个饭也不愿与朕一起。” 上官凝思连连喊冤:“主君,万万不是您想的这样,妾的父亲是有苦难言,也万不想扰了主君雅兴,才决定先行告退,不与共膳的。” “哦?是有何苦楚,倒是可以说些来听听。”主君漫不经心地说着。 “是,只是主君日理万机,妾不该趁主君用膳之时说些烦心的事。”上官凝思有些欲擒故纵的姿势。 “但说无妨,朕恕你无罪便是。”主君吃着菜,随口说道。 为了上官家,上官凝思真是豁出去了,缓缓地走到主君身边靠了靠,柔声说着:“若是如此,那妾真的要说一说,有些苦楚还要主君给上官家做主阿。” 主君倒也配合,放下筷子,揽了上官凝思坐入怀里,“小妖精快说便是。”贴着上官凝思很近,咬着耳朵说着。 上官凝思被主君的胡渣子和嘴里的热气呵得直发痒,咯吱吱笑了起来,接着说道:“主君别闹,妾还有正事反馈。” 主君对着她说:“这你刚不还是不是什么大事吗?” “那妾看父亲郁结,实觉不孝,还是要帮父亲问上一问。”上官凝思别扭着说道。“父亲为那命案之事可是愁坏了,但是毫无进展,眼看我们上班家已经穷途陌路,还不知如何是好。还请主君想想办法。”推搡了几下,撒了个娇。 主君感觉自己被晃得头晕,却说:“朕竟不知,你还有这本事。”是说上官凝思撒娇求好的样子,“再说,只见你为了你家弟弟做糕点。” “主君还请您帮帮上官家吧。”上官凝思又说道。 第二日,主君便差了迟内侍去看望上官瑞文,还送来一张金字红底的牌匾,看上去特别气派。还带来口谕:“奉主君口谕,上官茶楼诚信经营多年,上官楼主长年兢兢业业,特御赐牌匾,表以嘉奖,钦此。” 上官瑞文内心有些欣喜若狂,如是便是心头的一块石头可以落地了。真的是感谢自己生个好女儿。 观渚城百姓一看上官家不但没有因此落败,还受了主君陛下嘉奖与恩赐,看来那此风波就此平息,可怜了两条草芥人命了。虽是如此,好些墙头草也是见风使舵,“哎呀,上官老爷真是好福气。” “是啊是啊,真是光宗耀祖!” “上官老爷得此大幸是不是该请请客啊!” “对呀,对呀。” “请客,请客。”围观的一群人起哄道。只人群中一人,又悄摸地走出人群,大体是去通报消息了。 上官瑞文大声说道:“承蒙圣上隆恩,今上官决议在此免费宴请各相亲父老。” “哦哦哦哦。”大伙起着哄蜂蛹而至上官茶楼,茶楼里又恢复了往日的热闹时光。 夏侯里能在自己府上气得直跳脚,“真的是功亏一篑,功亏一篑啊!你怎么办的事!”只能指着管家的鼻子骂! 老管家弯着身,擦着汗珠,卑躬屈膝地说道:“老爷,这也是万万没有办法啊,谁叫人家上官家女儿嫁的好呢。” 一说到女儿嫁得好,夏侯里能更是气得不行,随手推翻了桌上的杯子,凭什么我夏侯就得低他们上官家一等,好不容易将女儿嫁于二王子,这上官家又有女儿许配给主君,做了娘娘。“不,不,我夏侯从来不会认命。”杯子,水壶渣子碎了一地,更是一惊。 夏侯里能在屋内踱来踱去,后又锤了一下桌子说道:“我让你去一趟秦方,你去了吗?” 老管家回道:“老爷,我去过了,你这次真的放心。我也已联系好了,还有之前秦方的招呼也打过了。” “哦?” “是,那人说,上官家退了,还亏了四五千两银子。” “竟亏了这么多?上官那老头竟没有发现?” “估计是刚好事情多忧心的很了。” “不愧是全城首富阿,这么多银两眼睛眨也不眨。”夏侯里能冷笑道,“对了,那件事情让你办的怎么样了?” 老管家想了想什么事情,缓缓说道:“还差一些。” “那那个人呢!真是贪得无厌的很啊!”夏侯里能颐指气使地说道,“已经给了他多少银两了?”音量慢慢抬高。 老管家唯唯诺诺地说道:“前前后后大概有1千两。” “我呸,小小一个管事,竟敢如此嚣张!”夏侯里能满脸怒气。“行了,你示意他该出手了,若不然,下一个横尸街头的便是他!”眼神中充满了狠厉。 “是,老爷。只是此人我了解的很,好赌怕事,此事尽管包在我身上。”老管家想拉回一点主人对自己的信任,可是怎么会。 夏侯里能趾高气昂地说着:“你若是这次没办妥,我便让你吃不了兜着走。”夏侯里能心里想着与上官瑞文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是老爷。” ---------------+++++++------------- 张孝天穿着自己普通的衣服走在大街上,想着是否可以通过形形色色的来往的人群,寻找自己破案寻求的一些灵感。路过上官茶楼的时候特地注意了一下那块御赐牌匾。这一代主君的礼物果然阔绰,金黄色很是抢眼,且气度不凡。 突然一娇艳美女撞入怀,小巧的身影有一些熟悉。 “对不起,对不起。”此人便是上官凝舞,从家里偷跑出来,家里后面了两名仆人。“对不起,对不起,后面有人追我,我一时没看到你。”说完便接着要逃。 后面的两仆人焦急得说:“小姐,小姐,莫要跑了,和我们一同回府吧。”老爷叮嘱今日少爷小姐都不能出街逛街,本是紧盯着少爷的,谁知道五小姐偷跑出来,“快和我们回去吧。” 第四十二章 凝舞的桃花 张孝天认出了这个女子便是上次与她擦肩而过的人。这次的他觉得应该抓住机会。 张孝天拉起上官凝舞的手往回跑,上官凝舞惊讶有余,瞬间要挣脱他的手,“大叔,你干嘛啊!” 竟然叫我大叔?张孝天抿嘴,嘴角轻轻一抬,“小朋友,我看你被人追,想帮你啊。”张孝天继续拉着上官凝舞的手往前跑。“快,我带你去,有个地方能快速躲开他们。” 上官凝舞并没有认出这个男子,但是看样子应该并不是什么坏人。 张孝天拉着上官凝舞只不过跑了快些,然后绕到另一个街的街巷,成功躲开了两仆人的视线,两仆人喘着气,左顾右盼了一下,确定丢失,沮丧地低着头回去,回去复命挨骂。 上官凝舞喘息着发现仆人回去的时候,心中也松了一口气,真的是太好了。再细看眼前的男人,浓眉大眼,高挑的身材,面目是有些英俊,正插着腰睥睨着她。 上官凝舞红着小脸,“谢谢你,大叔。”以年龄来说,叫张孝天大叔也算礼貌。 哼,算了,拍拍上官凝舞的脑袋,关切地问道:“他们为什么追你?” 上官凝舞心想:“倒是不关你事吧,这可是涉及别人隐私。”但是嘴上却没有那么说:“多谢大叔救命之恩,大恩不言谢,告辞,后会无期。”说着便要走。 张孝天见她答非所问,无心与他交友,有些难过。伸手拦了一下她:“你就是这样谢帮助你的人吗?” 上官凝舞疑惑地看向他,“大叔你需要人道谢的方式也要不同吗?既已道过谢便是,为何要多做纠缠。” 只是当了衙官这么多年,张孝天从来都是狐假虎威,甚是威风,从未像今日一般感觉自己有些厚颜:“那姑娘,可否告诉在下芳名?” 上官凝舞心想本就有要事在身,还是不多做纠缠为好,“本姑娘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正是上官凝舞。” 张孝天一听是上官凝舞,是上官家的女儿,那还不是皇亲国戚啊。既是金枝玉叶,又必定是从小娇生惯养的。顿觉自己是一点机会也没有了,还没等张孝天反应,上官凝舞早已消失在自己视线内,果然是后会无期了吧?心中不免有些伤感,嘴上也不自觉的呢喃了一声:“上官凝舞。” “上官凝舞?”不知戚风何时来的,在他旁边搭着他的肩,望着张孝天凝视的方向,跟着说着。 戚风贼兮兮地笑了起来,“上官凝舞,凝舞,这不是上官家的老五?”又对着眼前魂都被勾走的张孝天喊了一声:“老大,你发春啦!” 张孝天吓了一跳之余,发现是戚风之后,给了他一个栗子头。 “唉哟,”戚风摸摸脑袋极是委屈,“何故嘛!我找了好辛苦才找着你,你竟这么对我。” 张孝天一本正经地问着:“何事着急找我?”心情有点小差,像是刚刚失恋了般。按说戚风也不是没事会来找我的人。 戚风心想这受伤的男人不好惹?自己还是小心些说话为好,又小心翼翼地说道:“巴辉寻了重要线索,特让我来寻你回去。”吃了栗子头,现在还疼着。 张孝天与戚风边走边说:“是什么线索?” 戚风在张孝天耳边说了悄悄话。 ---------------------------------- 凝姗和慧文初入尘世,总归是两个女孩子,确实有些不方便,那晚凝姗站在窗台看了一会月亮,思了一会儿家乡之后,便回去睡觉了。 那个贼眉鼠眼的男人真的在打她们俩的主意,往屋内内吹了很浓厚的迷魂药,两个女生便昏睡过去。 男子悄悄推门进来,搜索了她们的行囊后,并无太大收获,却对着床上平躺着的两位仙女动了歹心。 正要上前去摸她们的脸的时候,有人推门进来,三两下便打的该男子跪地求饶。 “滚。别让我再看到你为非作歹!”气场十足。 “谢谢大侠不杀之恩,谢谢谢谢。”虽是十分不甘,但最终贼匪还是落荒而逃了。 这位见义勇为的男子就是杞国苦苦搜寻的细作。 男子嬴煦是毕国国王最得力的助手,亦是毕国数一数二的剑客。曾以一敌百,只身负外伤。 嬴煦看着床上两个女子,一看便知其不谙世事,于是留书一封:两位姑娘,今夜卿等受匪徒所袭,幸而在下路过,卿等才免受磨难,江湖险恶,还望卿等应引以为戒,日后多加小心!如有冒犯见谅,珍重。 --------------------------------- 热烈的光照从窗户纸内透出,斜射到床褥,慧文感受到过分的热度,就翻动了被子,然后便醒了过来。 慧文感觉到头有些疼痛,似乎比昨儿夜里更难受些。先是看了外面似是日上三竿了,怎么睡得这么熟?连凝姗也睡得这么熟,回头一看,凝姗红着脸,皱着眉还是熟睡着。 慧文摸了一下凝姗的头,竟然是有些烫的,莫不是发烧了?难怪一点动静都没有。 “姗姗,姗姗。”慧文反复摇晃了一下凝姗的肩膀,关切地问道:“凝姗你没事吧?” 凝姗转动了一下身子,说道:“师姐,怎么了,我再睡会儿,头痛。” 想是凝姗也是水土不服,那便让再睡一会吧,于是自己就更衣起身了。 桌上怎么会有白纸黑字? 慧文拿起桌上的纸张,看上去像是一张便条,字体还有一些娟秀。什么?昨晚我们被迷药迷昏了?慧文三步并作两步,用力去摇醒凝姗:“姗姗,姗姗,快看,不好了!” “师姐,怎么了嘛。”上官凝姗揉揉眼睛清醒了些,搓着额头,也是头痛欲裂,“我头疼得紧,师姐,我们晚些再出发吧。” “不是,我是说昨夜有人潜入我们屋内!我们被迷晕竟一无所知!”慧文想想就觉得不寒而栗。 上官凝姗这会儿眼睛睁大了些,“什么?”没听错吧?那我们的盘缠呢?“盘缠呢?盘缠检查过吗?还在吗?没了盘缠怎么去完成师父的重任。”上官凝姗忘却难受,忽得翻身起床,去行李那里翻看。 第四十三章 惊弓之鸟 “没有,确并无银两丢失。”慧文疲惫得坐在床沿。 凝姗抚了抚额头,感觉自己怎么会这么头疼。“没有?不是进了盗贼吗?”偷偷潜入的肯定是盗贼啊,回头一看,慧文正甩了甩她手里的那张纸。 凝姗快步拿了纸,也坐在床沿边:“阿?这是什么情况?”一脸状况外。 “就是说留字条的让我们注意安全?到底是哪位侠士。”上官凝姗心想这不正是她心中见义勇为,行侠仗义的英雄吗? 慧文翻了个白眼,“姗姗,你不害怕吗?咱们两个女孩子家,竟有贼人潜入也一无所知。” 上官凝姗显得心大些,“没事的呀,看我们武功盖世,让那小贼再敢来趟试试。”上官凝姗激动的站了起来比划。“哎呀,我头晕,慧文师姐,我再休息一会。”说着便躺床上继续休息了。 慧文看了摇了摇头,心里多出来一份担心,去采天山雪莲,我们两个人真的可以做到吗? 慧文开了门,在廊道往楼下望了望,这家客栈的生意真是好些,宾客满座中,想是已是中午时刻。 慧文隐约感觉廊道的尽头有人窥视,但是一回头又是空荡荡的走廊。难不成她太多心了,但是身在异乡始终不太平。 直至日落西山,天灰灰暗了,凝姗才伸伸懒腰醒来,脸也不异常的红了。 慧文有些无奈,“你终于醒了?睡舒服了?天都黑了。” 凝姗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摸了摸头说道:“还好师父没有限定我们出门的时间。” “既如此,我们也不能恣意挥霍时间呀。”慧文义正言辞地说道。 上官凝姗猛的点头,“是是是,师父不在,师姐说的就是真理。” -------------------------------- 上官瑞文正在茶楼寻访,与店内的客人热聊一番,珍视店内的每一位客人。 自那次意外以后,上官瑞文来上官茶楼来得勤快了些,又或许是因为主君御赐牌匾。 齐烁领着张孝天等人去了上官家的一家米铺,这家米铺是最接近城门口的。 而此时的上官瑞文正和别人有说有笑的,殊不知上官米铺已被翻了个底朝天。 米铺管事偷偷给小二使了个眼色,想让其暗暗地去通知一下上官瑞文。 据悉齐烁接到线人举报,暗指上官米铺暗藏兵器,或是私自生产售卖。 才有了今日浩浩荡荡的突袭,本就上次事件,齐烁对上官家还有气愤,此次搜查更有泄愤的含义在内。 “报告齐大人,米铺账房有个地下暗室,我们在暗室搜寻到上千把器械,估计价值有5千两有余。”田方拱手作揖道,“把把上等器械,生产后售卖,价格只是略微估计了一番。” 齐烁冷笑,“上官瑞文,这次看你怎么抵死狡辩。我看就是主君也难免你死罪。” 张孝天内心一下咯噔,怎么会有机械搜出,私藏机械可是欺君罔上,祸乱造反的灭门之罪啊! 上官凝舞,上官凝舞?张孝天心里只有这四个字,还有她的一颦一笑。 第四十四章 遣送 这几次三番的,上官家定是遭人陷害啊,张孝天心里这样想着,到底是有何深仇大恨呢,不知这上官凝舞日后应当如何。 事件才刚刚发酵,主君那却有些风言风语已传入耳朵,权益之下,主君做了一个重大决策:“迟内侍,速去传召刘进进殿,朕有要事相托。” “是,主君,奴才领命。”迟内侍只管照着主君吩咐做事,从不敢多问,或者任意揣测主人的心意。 刘进被急召入宫,却未有半点准备。先是俯首行礼:“臣刘进见过主君,主君万安。” “平礼。”主君缓缓说道,“刘进,近日在家中可是安适?” “臣惶恐,家国未平,岂敢安枕无忧。”刘进跟了主君这么久,自是知道主君习性,谨言慎行,不敢造次。 “既如此,朕心头还有件事。”主君端起茶水喝了一口后,迟内侍又给主君斟了点茶。“边疆尚且混乱,朕需一个人且又值得托付的有用之人前去管理,安贫抚乱。” “臣惶恐。”刘进又一个臣惶恐,内心却有些慌乱,既尔尔刚刚与他有些缓和,这回又要远去,这一去又不知何时能还? 似是看出刘进心中的担忧,“朕许你与妻妾一同前去,直至边疆安稳。刘进,你可否做到?” “臣义不容辞。”刘进是个极重义气的人,主君与他相交多年,刘进亦当其生死兄弟,自然得两肋插刀。 “刘进,朕深信你能最好。”然后又说:“朕有意培养你,是给你机会,让你能够成长。愿你能珍惜此次历练。” 刘进思考了一下,最终回复道:“既是主君所托,臣定当殚精竭虑,万死不辞。” 主君点点头,刘进是他最认可的人,虽是粗人,管理能力也还差些,但是为了躲过上官家的难头,这可能是唯一办法了,再加之,若真能得到历练,对于他自己来说也是好事。 想来此时的主君已然预见到未来的日子里观渚城将有大风波,受累人就是他的丈人。 在一起生活的日子虽是不是很久远,但是主君对可用之才还是很护犊子的。 “刘进,若你真能搞定边疆人民,朕定封你为侯,给你万千荣耀,许你世代繁华。”主君圣旨已下。 “是,臣承蒙皇恩,不胜欣喜,定鞠躬尽瘁,不负厚望。”刘进最近在跟着凝尔读书,凝尔也是竭尽全力地帮助他,与人说话上真的是精进不少。 “事出紧急,朕命你今日便备妥外出行囊,即刻出发。”主君补充说道:“另,朕会拟派10名护卫与你同行,你亦另行携带圣旨,朕将命守城战士与边疆州官听命于你。因此,此次任命你并非孤身一人。”主君认为最好的方式就是不让平乱使者觉得权利薄弱且孤立无援。 “是,谢主君隆恩。”在与主君交涉一会后,达成共识。刘进准备回家与凝尔商量是否一同前行。 主君也是在刘进走后,手撑天灵盖,又揉了揉太阳穴。叹了口气,未来总有那么多事,等着朕处理。 第四十五章 出远门 刘进回府后显然心事重重,用过晚膳后,便拉着凝尔回屋内。今日的晚膳,上官瑞文也缺席。只听母亲说是上官米铺出了事,上官瑞文就着急忙慌地赶了过去。 “这么着急吗?”凝尔小心翼翼地问道,突发事件一般都会难以决策。 “是。君命如山,不可违。我也是极舍不得你,尔尔。”刘进环着上官凝尔的腰,低声呢喃着,“要不,你和我一同前去?主君也是允了带你一同前去。”生怕凝尔拒绝跟他走,那便又要分离了。 “会去多久?”对于刘进的亲昵,凝尔还是感觉有些不自然。 “或许一两个月吧,或许。。。说不准。”刘进不敢往下想,可能需要很久很久,圣意难测,一切皆在一念之间。 清晨雨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不一会儿便停了。雨停后雾却很大,前方一片白茫茫,城楼都看不清,整个观渚城都被霾雾笼罩着。 刘进和上官凝尔经一夜思量,上官凝尔决心摒弃前嫌,与刘进夫唱妇随,心想一两个月便能归来,于是一清早便去与父亲母亲辞别。 也并没有特意跟父亲母亲告别,只是和母亲说了一声,而父亲从昨天开始一直不在,有时生意忙的时候是这样的,父亲从来也不会交待。 两人甚至从未感觉到任何异样,而主君下派的十名卫侍已经到了府外。 上官凝尔含泪与母亲作别后便踏上了马车。秀夏则是背了一小袋衣服,跟随马车外。 “想来也不会很久,一两个月后便再相见了。”临行前,母亲这样说着。 刘进骑上马走在马车前面,马车后面跟着的便是十个卫侍。刘进的红色披风,威武、耀眼,在风中飘舞,英姿飒飒。 此时的上官瑞文与他的管家老李还在米铺经受齐烁的黑暗式盘查。本来依照王法程序应是压回衙门,即刻上报朝廷的,先请示主君决断的。 可齐烁这人本就极其急功近利,丝毫忘了国法家规。令米铺闭门谢客外,还要私下对上官瑞文严格逼问,不准透露半点风声。 “说!这些军用器械从何而来?”米铺一楼厅内设了一把椅子一张桌子,像个临时的公堂,而齐烁正襟危坐,自鸣得意地在那质问。 上官瑞文与老李跪于堂前显然一夜有余,体力不支,憔悴不堪。 张孝天眼睁睁看着也无能为力,拳头紧握,面上不显丝毫。 米铺门外站着两名衙官,显得格外森严。清晨的大雾始终不肯散去,上官家的马车经过城门口的时候,上官凝尔还掀开帘子往米铺方向看了看,只是浓雾笼罩着,走近了才能瞧真切。 上官凝尔暗自说着:“父亲,保重,等刘进平乱,女儿自便归来,伺奉膝下。” 谁知出了城门不一会儿,就下起了阵雨。雨水滴滴答答地,浇盖在黄土上,马儿蹄子踩踏在泥泞的土地上,透露着春的气息。 上官凝尔想让刘进上车躲雨,刘进不肯,还是大步前行,“卫侍们都是铮铮铁骨,这么点的大雨怕什么。” 第四十六章 出城 刘进心情极佳,因为这一次有佳人作陪,还是他心心念念的尔尔。尽管之前种种的不快,他相信他已经融化她,是的,一切都将烟消云散,一切都将更好。 似乎雨越下越大了,“快,我记得前面有个凉亭,我们去前面避避雨。”雨真的下大了,怎么能让兄弟们淋雨呢。 队伍十几人挤在凉亭避雨,只刘进去了马车内。 刘进与上官凝尔面对面坐着,手握着尔尔的手说道:“尔尔,谢谢你,谢谢你愿意陪我出来。” 你可以想象一下,一个满脸胡渣的大老爷们说着这么感性的话。上官凝尔抚嘴轻笑了一下,“既是夫妻,那便携手共进,或许过去我真的误会你了。” 刘进连声说道:“好好好,进一定不负夫人。” ---------------------------------- 为了免去慧文师姐一路上的担忧,上官凝姗灵机一动,乔装换面。两套男装两个胡子,两顶帽子,像极了眉清目秀的美男子。 只是上官凝姗试着大摇大摆地在街上走着。慧文觉得有些奇怪,悄悄地扯着上官凝姗的袖子说:“姗姗,你莫再这样走,倒显得有些掩耳盗铃。” 上官凝姗有如醍醐灌顶,讪讪地放下手,“慧文师姐,这男人莫不都是这么走路。”声音小如蚊吟。 “姗姗你莫不是忘了我们昨晚的计策,称呼也莫要忘了!”凝姗这平日鬼机灵似的,今日有些有失水准。“再说,你若这么走,路人看咱们的人更多了不是?” 上官凝姗应和着:“是是,师姐,”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师兄说的有理。姗姗也认为不妥。” “这样,日后方便行事,我便称你大山。”慧文心想还便换得周全一点。 “大山。师姐。师兄,这名字似乎有些土。”上官凝姗咽了咽口水,无奈,谁让自己出门在外,之前来着紫菱山也是父亲派人护送,万不曾想自己会经历那人世险恶。 慧文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每每走在路上,总是以为有人跟着她们。 上官凝姗几次说道:“师兄,莫多庸人自扰之。” 那日,到达天山山下已是黄昏,上官凝姗与慧文选择隔日上山,落脚客栈。正巧嬴煦正好也是暂住在此客栈,只是头戴斗笠,姗姗和慧文并不认得此人。 堂堂一剑客勇士,被毕洲戬派来寻觅天山雪莲,看来这毕洲戬很是重视长生之术。 ------------------------------------ 米铺一连歇业两天,百姓们也有些疑惑,私下开始议论纷纷。而来福也是心虚的很,毕竟自己伯伯也被关了许久,心里有些害怕。 夏侯里能吩咐的只是让上官家难堪,让观渚城的众百姓也嘲笑一番,却不曾想,州官过来私审,还累及老李。 再不出来,莫不是要出人命?来福躲在米铺对面的街巷,偷偷地窥视者米铺门外的一举一动。只两个门卫衙官岿然不动地站着。 来福决定去通知夫人赵氏,莫耽误了救人。 只是上官家现在只剩大姐姐和两个小的了,赵氏听闻消息之后便昏厥了。 第四十七章 有难 消息一下子散开了,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安以鹤带着三三两两的人去了上官米铺。 米铺门口的衙官并不识得二王子,只以为是上官家终于派人来寻了。两人同手同脚地做了禁止的手势,“来人止步。”其中一个衙官开口说道。 “大胆,竟敢阻拦我们二王子。”安以鹤身旁的仆人开口呵斥道。 “二王子?”两个衙官皆面面相觑。 “是。擦亮你们的狗眼,看清楚了,这位正是我们当今二殿下!”仆人有些跋扈地说道,好像阻拦了二王子就像犯了重大死罪一样。 安以鹤缓缓道来:“诶,莫要无礼,有失身份。”安以鹤挥了挥手示意仆人退下,莫再多言。 仆人怯怯地低头退到后面。 安以鹤又继续说道:“齐烁可在里面,让他出来见我。” 衙官只听得眼前高贵的男子直呼齐州官名讳,心想八成真是二王子,一人示意另一人,慌慌张张跑进屋内通报。 屋内齐烁正端坐着一边喝茶,一边命令田方田园两人按压着上官瑞文,准备签字画押,屈打成招。 而今日的上官瑞文除了一身傲骨,黑白相间的头发凌乱地撒落,格外憔悴的面色,干涸的嘴唇,难道这两天水都没有喝过?上官瑞文昔日的睿智与犀利也一并消失不见了。 “如何?不想你上官瑞文是条硬汉子。”齐烁轻哼了一声,正准备令田园压着他按下手印时,只听得门外喧哗声。 门外衙官慌张进来通报:“齐大人,不好了,二殿下在门外侯着呢,让小人进来通报呢。” 齐烁的手一颤,手里的茶杯盖子滑落,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陶瓷碎片撒了一地。 有些人做事情就是做也是要做的,怕也是要怕的。怕上面知道,上面不知道,胆大包天就是。 还没等齐烁说些什么。安以鹤的仆人便推门进来了。 安以鹤先是观察了一遍屋内陈设,似是也没有都没严刑酷具。 齐烁先是行礼:“拜见二殿下,二殿下金安。”后又连忙上前点头哈腰:“哎呀,二殿下,什么风把您给出来了。”手势一挥,示意给二殿下备坐,“二殿下,坐这,咱坐这。” 安以鹤四周看了看,发现里屋正是堆放着他们搜出来的传说中造反的器械! “这是何故?齐大州官便是如此审案的?”指了指地上的证词,还有虚跪在地上,没有力气,其实上官瑞文是整个人都已经伏在地上,膝盖跪得麻木了有些动弹不得。“到底发生何事,需要你另辟蹊径,米铺破案?” 齐烁当然也听得出,“回二殿下,臣经人举报,上官米铺有私藏军械,特来调查。” “私藏军械?如此大事,你不上报我父君决断。私下盘查,你,认为,你有这个能力吗?”安以鹤睥睨着眼前鞠躬行礼回话的人。 齐烁有些吞吞吐吐,只是纳闷,二王子何时起,爱管这些闲事了?“臣,臣,臣也是着急破案,请二王子明鉴阿。” “放了。” 第四十八章 赵氏抱恙 “放了?”齐烁也以为自己听错了,齐烁长着标准的国字脸,惊讶的时候看上去面目有些狰狞,眼睛瞪得很大,一脸狐疑看着二王子。然后大着嗓门说道:“殿下不可!殿下不可放。” 齐烁站起身来,指着上官瑞文大声说道:“此人乃嫌疑要犯,通敌卖国不可放。” “你也说是疑犯,那你如何得知他通敌卖国。”二王子说道。 齐烁瞪着他那眼睛,显然有些不可思议。这么一说倒是他委屈了,后又小心翼翼地说道,“二殿下,臣万不敢欺瞒。” 随后又前去指了指那堆搜出来的军械说道:“二殿下,请看这些!这可是在他上官米铺搜出来的。若不是他上官瑞文的指示!谁敢窝藏于此!” 安以鹤瞥了一眼军械说道:“既是物证,人证又在何处?” 齐烁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这二殿下现是摆明了要帮上官瑞文?莫不是受了主君所托?不然,二殿下岂会帮衬上官瑞文这老家伙。 无奈,齐烁叹了口气说道:“实在不能放虎归山。只二殿下执意如此,老臣只能遵命!” 安以鹤进门后,米铺的大门便没有关上。逐渐围上来众多的百姓围观,七嘴八舌,只听得齐烁这又把可能性的责任当众推脱到二殿下身上。 安以鹤冷笑一声,“若有什么后果,自有本王担着。”转身拂袖而去。“尽管放人,上报主君还是要紧。” 齐烁听得一阵语塞,俯身应和道:“是,老臣遵旨便是。” 张孝天也是顿时觉得松了一口气。 齐烁随后也气愤得拂袖而去,心里想着真的是功亏一篑,这个上官瑞文真是好运气,哼。 只有老李强撑着身子,努力爬起来,想扶着老爷回去看大夫。 而上官瑞文终于在齐烁走后,撤去最后的防备,倒地。像是松了一口气,又像是就这样倒地便不再起来。 只是老李一直在旁用尽最后的力气,给以上官瑞文信念。“老爷,你要坚持啊,老爷,你还有少爷,还有上官家。老爷你要坚持住。”老李口干舌燥地说着,眼看着安以鹤的手下把上官瑞文抬回去。 安以鹤自是没走远,深知上官瑞文受害了一两天之久,立在门口,看着齐烁行礼退下后,便差了两人抬上官瑞文回去,再者爱屋及乌,老李也被护送回去。 赵氏忽的在床上惊醒,“阿,老爷。”惊坐起来时,只见的小舞和华华守在床头,泪水溢满眼眶的看着她。 上官凝华率先惊喜地说道:“母亲醒了,母亲醒了!”又对着上官凝舞说:“舞姐姐,母亲醒了。” 凝舞也是兴奋的狠,先是跑去门口,对着门外喊道:“伊姐姐,伊姐姐快些来,母亲醒了,母亲醒了!”又飞奔回床头:“母亲,女儿可担心坏了!您好些没有,好些没有。”人一激动就爱重复说话。 赵氏捧着两孩子的手,安抚道:“母亲没有事,母亲只是累到了。”赵氏这些年身子本就越来越弱,不曾想这会儿,又是过分恐慌后,精神衰弱,嘴唇也有些干涸发白。 却转而又关心道:“你们父亲呢?父亲可是回来了?”赵氏殷殷的眼神倒是让人心生怜惜。 第四十九章 上官瑞文 凝伊也是来不及顾及大家闺秀的形象,慌慌张张来到母亲床前,亦是殷殷地喊了一声:“母亲。” 只见母亲赵氏正准备起身,三人忙不迭地阻止着:“还请母亲再歇息歇息,保重身体才是啊!” “那你们究是告诉我,你们父亲到底出了何事!还不快些说与我听。”赵氏显然有些气急败坏,倒是咳了几声。 上官凝伊一联想到父亲正唇色发白,躺在临时准备的卧榻上,由着城里的大夫诊断。上官凝伊便止不尽的泪水,一边拍着母亲的背,一边哑着嗓子说着:“母亲莫心急,倒是听女儿说来。” “父亲尚且安好,今日特有二殿下派人护送回来,父亲且平平安安。”上官凝伊理了理情绪宽慰母亲。“父亲正在客卧休息养神,母亲也调养合适了再去看望。” “既如此,为何他不来与我一同。”为何不一同休息?要知上官瑞文从小认床的狠,稍加休息也不会离了自己床铺。“你们可莫要骗我。” 上官凝伊灵机一动,“母亲莫急,这也是父亲嘱托的,让我们照顾您好好休息。” 上官凝舞也接着帮衬道:“是呀,母亲。父亲见你憔悴很,便不愿打扰你休息。” 见母亲有些放松下来,凝伊扶着母亲轻轻躺着回去。 赵氏眼盯着天花板,若有所思。细看赵氏,也有些老了,眼角有着不动声色都藏不住的细纹。 只是想起那日来福慌慌张张跑到她脚跟前,结结巴巴地说着老爷被齐州官压在米铺不让出门,也不知道有什么大事,只听来福说自己花了好些银两才从门口卫侍那打听到犯了不可弥补的死罪。赵氏的泪水不禁从眼角滑落。 赵氏的心也揪在那里,若真是如来福所说,老爷怎么会这么快放回来,尔尔与刘进也刚出远门。没有老爷在家,家里就像没了主心骨,更加没有人能拿主意。 赵氏转动眼珠子,扫视了床头的眼眶红红的孩子。平静地问道:“如何父亲又受了二王子的恩?” 凝伊点点头,“是。城内百姓都夸他是个为民做主的好王爷。” --------------------------------- 二殿下府内,安以鹤正坐在堂前发呆。安以鹤当然知道,自己顺路也送上官瑞文回去,就会遇到她。 今日的她似乎与那日相见之时又长大了一些,一袭淡粉色的纱裙真是让人如喝了酒小醉一般,飘飘然在天空。 上官凝舞的一举一动都记忆犹新,只是若不是借机接近上官瑞文,又如何能亲近的了她? 思考间,安以鹤的夫人夏侯氏走进屋内,端了一盘水果拼盘上来,唤了好几声郎君都不见二殿下回应。夏侯氏也只当是安以鹤在发呆,却不曾想,听到了上官凝舞的名字。 安以鹤不由自主地吐露心声了吗?婚配多年,从不曾从他口里听过半个女人名字,夏侯氏手不禁一抖。 “哗。”一个小碟子摔落,惹得安以鹤一惊!“做什么?”吓了我一跳。 第五十章 窝藏 夏侯氏一脸惊慌:“对不起,对不起,殿下,婉儿不小心。” “好了好了下去吧。”不知为何,安以鹤莫名的有些烦躁,像是看到她就看到她父亲,夏侯里能。 夏侯婉儿除了伤心难过还有些愤懑。 --------------------------------- 赵氏休息了,刚觉得自己身子好些了,就想着去看上官瑞文。 上官凝伊这两日也是不眠不休地侍奉在母亲床前,先是母亲康复,再去探望父亲,再说大夫也是千叮咛万嘱咐要让父亲静养。 上官凝伊看着母亲起身说要去看看父亲,便直说道:“母亲莫多担心,大夫也说过,要让父亲能够静养,好好调理。” 赵氏哪里等的了上官瑞文恢复身体,过来看她?她真的无时无刻想看到上官瑞文,只盼着他平安无事。“不,我要去看一眼你父亲我才放心!” 上官凝伊既表示无奈,又无从抉择,只能搀着母亲去看父亲。 一进门,就看到上官瑞文躺在床头,一动不动。乔智也在床边瞌睡着,听见声响,立马起身说道:“母亲,你怎么来了。”乔智看上去也有些疲惫。 母亲拍拍凝伊的手,说道:“现下家里便全要依靠你们两夫妻了。” 凝伊回答道:“母亲莫要说这样的话,我们都是一家人阿。” 乔智也接着说道:“是阿,母亲现今还是要保重身体为先。” “老爷这还是熟睡的样子,大夫是如何说的?”赵氏有些焦急。 乔智说:“母亲宽心些,大夫说父亲这两日恢复的较好。不必太过担心。” 赵氏看着静静躺在床上的上官瑞文,从年轻开始就一直是威风凛凛,谁曾想,如今这副面容平躺着不醒人事? 老李也是在修养,暂时轮到来福管家,上官家以为来福跟老李这么久,多少学些管事的本事。 没想到,一遇到事,还是这般慌慌张张的模样。来福连奔带跑地进门,连个敲门也没有。“姑爷小姐,不好了,不好了。” 乔智倒是上前,压低声音厉声呵斥着:“来福,能不要这么大惊小怪吗!没看到老爷还在休息?” 来福用手肘擦着额头的汗珠,不知是冷汗还是给热的。“老爷这是醒了没有?”又探头往里看了看,只见上官瑞文在床上动了动。“姑爷,小姐,夫人,门口来了一大堆人,带头的说是刑部的,要来彻查老爷私藏军械的事!”来福这回可是悔恨的不行,早知今日,他便拿着夏侯给的那点钱跑路了才是。 “什么?私藏军械?”凝伊这么多天倒是第一次听说,怎么会私藏军械,凝伊看向乔智和母亲,都好像并不惊讶,“什么私藏军械,我怎么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乔智抚了一下凝伊说道:“伊伊,这些都还得再论,目前的问题...” 只听得赵氏自言自语道:“上官家这是要毁了,这是要毁了啊。”气急攻心,呕出来一口血来。 凝伊既惊又怕。“母亲母亲。” 赵氏袖子上也沾了些血,瘫坐在床边,另一只手搭在床上。 “母亲,母亲。”又转头对着来福说:“来福,还愣着干什么,快去找大夫阿。” “哦哦,是是。”来福又连忙退下。 赵氏只是摇摇手,说:“没事,没事,年纪大了罢了。” 第五十一章 刑部立案 此时的上官凝伊已经泪流满面了,乔智也蹲在旁边,安抚着上官凝伊:“伊伊,我觉得母亲有可能就是郁结,应是没什么大事的。”乔智喜欢看书,有空暇的时候还会看看医疗基础的书本。 上官凝伊不知为何,心生愁苦,为何父亲累倒,母亲病倒,还有官差滋事上门。 来福到了门口,官差却不让他出去了。来福满头大汗,着急得很,手指着屋里说:“大。。。大人,我。。。们家。。家。。家夫人。。吐。。吐血了,让。。让我去。。去。。请。。请。。大夫。麻烦。。麻烦您。通融通融,通融通融。” “吐血?”刑部邱忠县摸了摸把胡子,这上官家这是正值多事之秋,只是主君令本官来捉人,若是出了什么人命,如何担待,再三思量,大手一挥。“上官家就是如此待客之道,通报后还不给官差进门。” 身后的差官便不再阻拦。 来福一边往外跑一边回应着:“大人久等,且进府便是。”示意门卫让其队伍同行。 来福出门不远后,突然停了下来,“这我跑什么。官差来了是去抓人的,我还寻什么大夫?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回家中拿了全部的银两,其他都不要了,小命要紧。 乔智心想,官差还在门口吵嚷,便摸了摸上官凝伊的头然后与她说道:“伊伊,你且在这照看父亲母亲。我去外面看看情况。” 凝伊一边擦着泪水,一边点点头。 乔智一出门便迎上邱忠县带着数十人进门,浩浩荡荡般。“哎呀呀,今日何来的秋风,各位官爷来我们家有何贵干。”这段时间一直是乔智游走各店铺间,多了些客套的说词。 “你是?”邱忠县沉声说。 “你好这位大人,晚生乔智。”乔智不愧是书生意气,遇事亦款款而谈,不瘟不火。“不知大人何事?”又意有所指地看向他身后的官差,“倒是有些来势汹汹?到底是为何?” 有个师爷一般的,上前在邱忠县耳边小声说了几句。邱忠县点了点头,“既是上官家的大姑爷。”又接着颐指气使地说道:“那便领我们去找你岳丈大人吧!” 乔智也是一边带路一边说道:“敢问大人,我家父亲究是犯了何事?”瞧瞧这顶戴花苓,官服腰佩。“竟惊动刑部的大人?” “上官瑞文回家都不与家人说的?”邱忠县一脸惊讶,“你们上官米铺私藏军械,惊动了主君,现今特令本官调查取证。” “父亲那日米铺归来便一病不起,如今还久卧病榻呢。还请大人手下留情。”乔智想着尽可能不得罪人的情况下能求个万全之策,“再者说,家父并无这种野心,定是受了蒙冤,还起大人明察。” “明察不明察,本官做不了主,做主的是主君。”说话时,邱忠县态度有些傲慢。 邱忠县身旁的师爷又小声说道:“老爷,别忘了,人家一日未下牢狱,一日便是皇亲国戚。” 虽是声音极小,乔智也听在耳里,只听得邱忠县一声轻哼。 进了屋内,上官瑞文竟坐在床边,脚踏地上。赵氏似是晕厥在床边,只凝伊也跪坐在赵氏对面,连连唤着母亲。 赵氏却一动不动。 上官瑞文呆滞的看着一堆人挤在屋内。 第五十二章 遇险 刘进与凝尔前行也有半月,行程也走了一半多,大体赶一个集市的时间,就能到达边疆了。 刘进骑着马转了个头,“那这边风景还不错,我们在这休息会。”道路两边是郁郁葱葱的树。放眼望去是一片绿油油的田,田边连着天边,一望无边。 田间不远处有个小高坡。坡上停驻着一群鸟。“夫人,我们下马车休息一会儿吧,这边的风景还不错哦。”刘进试探地讨好上官凝尔。 秀夏拉开马车的帘子,对着里面的凝尔说:“小姐,姑爷让你下车看看。” 凝尔点点头,一手提着裤裙下了马车。果然是一片绿油油,再加上阳光的照射,眼前确是一道美丽的风景线。道路的另外一边像是条交汇的河,隐隐的银光闪闪的湖面。 刘进指着郊外的春色朗声道:“看为夫不曾骗你吧。” “是阿,这是有多久没有出来过了。”上官凝尔有些感慨,不知父母,弟弟妹妹这几日生活如何。“郊外的空气真是清新。” 刘进看着上官凝尔美腻的侧颜,单手揽过她的香肩,粗犷的声音瞬间打破凝尔心里刚刚漾起的涟漪。“尔尔,有你在,哪里都美丽。” 凝尔还有些不适应自己的郎君是个大老粗,淡淡一笑,不知如何回应。 突然坡山的那群鸟,“哗腾腾。。”是鸟儿们扑腾翅膀的声音,吓了一伙人一跳。 鸟儿一蜂蛹地盘旋起飞,与天空的蓝形成了对比。而此时刘进条件反射地腾到凝尔身前护着,这一行为倒是让凝尔心生一股暖流。 “真是的,这群畜生,吓老子一跳。”随后关怀地左顾右看上官凝尔,“尔尔,没有受到惊吓吧?” “没。我没事。”上官凝尔回答道。 “要不,我们继续赶路吧。”刘进看着已经休息一会了,想问下凝尔的意思,“再晚点可能天黑前赶不到村庄了。” 凝尔点了点头。 谁知坡后面竟杀出来一帮人,像是流寇的样子,个个凶神恶煞的,手持凶器。 刘进一惊觉,大事不好,竟遇上了流寇。“快,快,快跑,有匪人。”刘进急忙大喊,顺手紧紧拉住凝尔的手往卫侍休息的地方跑。“快,尔尔,跑快些。”回头对着已花容失色的上官凝尔说着。 卫侍们一个个拔出剑,严阵以待,等待刘进他们走近后,一边退,一边护着刘进凝尔他们。 刚没走几步,包抄过来马客,一个个类似牛仔的装扮。此时,刘进已被包围,前有马客后有流寇。刘进心想:自己征战多年,却从未碰到过马贼。 为首的男子戴着帽子,勒了马,对着刘进等一行人说道:“谁是刘进?” 刘进环抱着凝尔,只觉凝尔瑟瑟发抖。刘进一手持剑,一手挽过凝尔的头,柔声在她耳边说话:“尔尔,不要怕,有我在,刘进绝不让他们伤你半分。” “哦?原来你就是刘进。”男子有些轻蔑地看着刘进,又看到刘进怀里的凝尔,“滋滋,滋滋,真的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第五十三章 尔尔你先走 刘进有些吹胡子瞪眼。“何来马贼?竟猖狂至你爷爷头上来!”又接着说道:“既知你爷爷威名,还不速速退让!” “现在倒是硬气些,迟些时候,看你还能不能和现在这样。”为首的马贼秦快嗤之以鼻。 本是晴空万里,却下起了绵绵细雨。刘进解开外套为凝尔遮挡雨水,护她周全。秦快却嘲笑道:“真的是伉俪情深呢。若刘进夫人肯。。。哼哼,我或许可以考虑放你们一马,且留一个全尸。只是,不知夫人肯不肯。” 这人竟能说出这些话来,凝尔虽是在刘进外衣下,仍然心惊胆战。这到底是。是何人派来?怎会知?郎君姓名呢。他们究竟有何目的?说话阴狠嚣张不说,就怕他真的是个丧心病狂的魔鬼,光是想想就瑟瑟发抖。 感应到凝尔的顾虑,刘进又小声对着凝尔说:“尔尔莫怕,我自是不会让他们伤你分毫。若待会儿真的有什么意外,我且示意你先逃,下一个便是池州,你在池州的外交码头等我。。。” 还没等刘进交待完,秦快便提着长刀指着刘进等人不耐烦地指问道:“嘀嘀咕咕的,说些什么。现在的你们已经被包围了!还想能飞出去不成?” 再看刘进与凝尔等人,前有马贼,后有流寇,似是被人买通一般,一起围堵刘进车马。刘进的几个卫侍已围成圈,护着主子,而秀夏蹲在圈内的石子地上,一动不敢动。 雨下下停停,刘进对着秦快趾高气昂地说道:“马贼,我虽不知你为何而来,但素来盗亦有道。今在场就两个女子,若你只是冲着我来,那便给她们让出条道来!” 秦快朗声大笑着:“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痛快,我就喜欢和痛快人交道。” “怎么?”刘进想了想又说道:“既是我爱人,刘某愿孤身赴会,让我的卫侍们护送她们走。” 秦快心想既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也不好惹祸上身,这刘进的夫人是上官家的人,还是不要得罪太多的好。这刘进也就个上门女婿。“好。” 刘进快速的给凝尔披上外套,抱了一会儿,轻声说道:“尔尔,且按我的安排,去了外交码头说了刘进便会有人为你上刀山下火海!” 上官凝尔啜泣道:“不,要死也要一起死。”这是她刚刚萌芽的好感,无论如何,她都不能抛下他。 刘进摸了摸凝尔额头上的秀发,“还记得你前几日教我上战场后还要爱惜自己的话吗?” 凝尔哽咽地说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是啊。”又转而对着卫侍说:“众卫侍听令!现上官凝尔便是你们的主子,你们要誓死守护!明白吗?” 众人一个立正的姿势,异口同声地说道:“是。”精英卫侍们的声音便是洪亮,声音响彻了整个山谷。 卫侍们连绑带压地带着凝尔走,走到流寇前时,流寇们在秦快的示意下,让出来一个道。 第五十四章 兵分两路 上官凝尔在卫侍们的强行带离下,用尽自己全身力气,全力挣脱。 “噗通”一声,双膝重重的跪在泥地地上,且刚刚下过雨的大地还有一些潮湿,瞬间上官凝尔的粉色长裙膝盖处便沾上了黄泥巴。 上官凝尔带雨梨花地哀求道:“各英雄将士,奴家也只是个寻常女子,夫君刘进本与奴家等同行,如今他一人受陷险境,奴家身为刘进妻子,定当与他同进退,只是可否求求各位卫侍与奴家一同回去,回去与刘进齐肩作战?”唔,又是一声大声嚎啕。 上官凝尔是第一次如此失礼,上官凝尔更是万万没想到自己竟有这样求人的时候。 卫侍们先是一惊,后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领头像是队长,开口回答道:“夫人,你便是不求,我们也本就决定回去的。”手既要扶她的动作,又没有触碰到,男女有别,看了眼秀夏,“丫头,你倒是快些扶夫人起来。” 秀夏原本也跟着上官凝尔下跪的,听得卫侍这么一说,连忙去搀扶上官凝尔,衣肘擦了擦眼泪,轻轻地应道一声:“是。” 上官凝尔踉跄地站了起来,“那依你之见,我们现今该如何?”只是个卫侍,亦不知称呼,虽是无礼,但还是开了口。“先生若是能帮我们一家脱困,相信我夫君也会鼎力报答的。”凝尔一边说着,一边摸了摸下腹。 是的,例假已有一月有余未来了,想想还不曾告诉孩子父亲这个喜讯。 领头的卫侍名叫魏渊,本就是刘进较看重的下手,刚刚临走前的眼神,足以可见刘进对眼前这位女子的满满爱意,更别提这些日子的所见所闻,刘进从来就是不求回报的付出。刘进驰骋疆场的时候可是素有铁面阎罗之称。 雨又淅淅沥沥地开始下了,“邵刚邵阳,你们两兄弟负责护送夫人去外交码头。其余人火速与我同去救刘进将军。”魏渊这样说着。 上官凝尔听闻,当然不肯。魏渊拦了拦,“夫人,请您还是听从将军的意思吧!”然后又回头看了看,继续说着:“不然就白费了将军这么辛苦让您脱离陷阱的心意。快走吧,若是贼人反悔,有追兵便逃都来不及。” 上官凝尔还是扭扭捏捏的,倒是秀夏提醒她,“小姐,他们都为你好,你不为自己,也要为了你们的孩子啊。” “是。”魏渊也是一阵惊喜,“恭喜恭喜,将军知道一定万分高兴。”然后又对着上官凝尔说:“夫人放心便是,我们都是誓死追随的。我们一定把将军保护的稳稳当当。” 在魏渊的千承万诺下,几人终于兵分两路了。 刘进在送走上官凝尔后,便被围堵的人马步步紧逼。在蒙蒙细雨下,刘进手持长剑,斩杀了几个流寇后,马贼们倒是有些惧怕了。 刘进手持长剑又夺过地上死尸的长刀,左手长刀,右手长剑,浴血奋战。 马贼秦快虽是提前打听过刘进是个狠角色,不曾想,竟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已屠杀了他数个弟兄。 细雨滴滴落在刀剑上,像是努力冲刷着斑斑血迹。 第五十五章 命途多舛 细雨浇湿了秦快的发丝,外衣,只秦快飞身下马,其他一行人也立刻下马,举刀冲向刘进。 刘进厮杀过一阵,显然有些体力不支。 秦快轻盈一跃,举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劈下。刘进闻势右手挥剑,横空架在左肩上空,“恍当”一声,侥幸接住了秦快这一刀,右脚一脚踹离杀近的流寇。 秦快恣意把刀一歪,又从刘进后侧进攻。 刘进回头全力以赴执剑抵挡,不曾想右背胛遭袭,勇士没有铠甲的保护就如同没有刺的刺猬。衣服随着刀撕裂,皮肉绽开,一层一层的往外翻,暗红色的衬衣立马染上了深度的颜色。 刘进左手轻轻一摸,手上便满是鲜血。根本来不及反应,此时的他正处在腹背受敌的危机时刻,需要保持着警惕,迅猛地还击着。 魏渊领队,带着几个卫侍回来,就在刘进临危又要经受贼人一刀时,魏渊飞奔提前到达战场,替刘进挡掉了那一刀。“将军,属下来迟了!” 魏渊与刘进背靠背,并肩作战,“你怎么回来了!夫人呢!” “将军放心,有邵刚邵阳两人护送夫人。”魏渊小声回禀道。 此时的刘进顿时觉得也没了后顾之忧,与兄弟们展开了一场血战:“兄弟们,杀光这帮不知天高地厚的狗崽子!让他们见识见识我们杞国将士的雄姿!” “是。”卫侍们异口同声,士气高昂,似乎有刘进的地方,就没有输。 流寇和马贼就是一窝人,不是什么专业的杀手,只是拿钱办事,又互相一番角逐后,秦快等人又有些失了优势,若是再继续打斗下去,难说自己的性命难保。 秦快这会儿有些后悔放刘进的妻子走了,刀光剑影间,秦快大声说道:“刘进,我们只是求财,若你能乖乖就范,那便最好,若是你不肯听从于我,你一家老小可能都难逃灾祸!”秦快大着嗓门吆喝以掩饰他此时此刻的心虚与内心的忐忑。 小雨依旧默默地下着,刘进身上的几处伤口褪去了血色,只剩周围被晕染的衣服。 “那我问你,你是受何人指使?”刘进厮杀间剑架在一个贼人的脖子上,大声质问道,但是也明白他可能不会说实话! “既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自是不能坏了江湖规矩!”秦快说起来是个很有原则贼匪。 “哼,那咱们就一较高下吧!”刘进冷哼一声,一场恶战在所难免。 雨下了好一会儿了,这会儿开始停了,日光晃晃地躲在乌云后面,这片土地上就听得见哒铛的刀剑声。 秦快也追着刘进打,但却没有留伤。秦快的兄弟们死得太多了,“住手,住手,住手!”三声连叫,竟真的都放下刀,没继续战斗。 “刘进,你即便今日不与我同去,我日后还是会一直追踪你的下落,但若是今日你随我一起,我便许诺只要有我秦快在,我们绝不会伤及你家人分毫!” “砰砰砰。。” 第五十六章 大难不死 远处放起了信号弹,信号弹一般为宫里所有,尚不知此时的信号弹寓意何为。 刘进等人被围堵的范围越来越小,秦快一行人也战死了一半。谁让他们追杀的对象是朝廷一等一的高手。 刘进也就单枪匹马群战时稍稍占了下风,魏渊等人一到,便成了力挽狂澜。 秦快却在看到这个信号弹之后,就示意属下们撤退了。空空荡荡的康庄大道,一下就如同死亡一般寂静。 看着秦快驾马离开,他的那些下手也奔走而去。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刘进看了看其他几人:“都看看,有无重伤,刘某这次谢过各位兄弟了!” 魏渊领头说道:“将军这么说话多生分。”转头看看其他兄弟,“兄弟们平日也多是受您照顾的。” “是啊是啊,”卫侍们衣衫虽是狼狈,可士气还是足些,异口同声地附和道。 有个卫侍笑着说道:“大家都是铠甲护身,只一些皮外伤。” “将军倒是伤的更重些,”魏渊看向刘进背后,伸手轻轻地抚了抚,刘进都丝丝倒吸了口气。“将军,我们去那湖边擦拭下伤口,先行包扎一下吧!” “是啊,皮肉都绽开,小心感染。”其中一个卫侍说道。 刘进摇摇手说道:“不不,天色快要黑下来,我们还是快些赶路!”刘进活动活动筋骨,“丝,”“没事,大老爷们皮糙肉厚的,走走走。” “将军这是放心不下夫人呢!”有个卫侍开着玩笑朗声说道。 “嗯?是谁说的?”刘进一本正经地一说,确是把众卫侍吓得噤声,随后又摸了摸大胡子说道:“哈哈哈,被你们发现了,平日里也不见你等这么机警。” 一行人往前赶着,“怎么这些贼匪本是要来抓将军的,怎么临阵又跑了?”卫侍西铭是个大队长,大胆地质问道。 个个都严肃得很,魏渊也开口说道:“是啊,将军。您这是得罪了什么人吗?” 刘进皱着眉,摇了摇头,如今是无暇顾及这些疑虑的,尔尔还在去往外交码头的路上,一刻没与她团聚,便时刻坐立不安。尔尔从未出过远门,这次为了他出门最远的一次。 “你们过来寻我,夫人可是无碍?”刘进心心念念的还是他的夫人。 魏渊尬笑了一下,“将军,我等既是受命,定是粉身碎骨也要照顾好夫人。” “魏渊,本将军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我家尔尔第一次出远门,很是担心罢了。”刘进急忙搂了魏渊的肩,拍了拍说道。 “小人也是玩笑。”说话间,外交码头那个方向有个类似信号弹的在天空发出了一声响。“将军,他们到了。” 这个随响炮是比信号弹稍微差些,民间百姓或者官员之间互相传递消息的工具。 魏渊这样说着:“小人与邵刚交待过,若是到了,便鸣个炮,这便是了。” 刘进听了这才稍稍有些放心了。 池州 刘进与众人来到池州已是深夜,街上静悄悄的,光线阴暗,唯天上与云相伴的月亮照得池州的楼屋忽隐忽现。 第五十七章 伤口,鲜血 在今日一役后,刘进的眼皮便一直在突突地跳,心里总是有不好的预感。刘进心里暗骂自己“猪头”,堂堂的威武男子汉,竟像极了当年搞迷信的母亲。 三步并作两步走,很快,外交码头四个字便映入眼帘。 刘进想起自己背上还有伤,随便在个身形差不多的卫侍身上卸下,“来,铠甲借我穿穿。”冰凉的铠甲贴在受伤的背、肩,疼的刘进手直哆嗦。“你们去找些空房休息休息。” “是。” 倒是魏渊问道:“将军无碍否?不需我们送您上去吗?” “不,你们且去休息,众弟兄们辛苦了!”刘进朗声说道。 邵刚邵阳在门外守着,看到将军的时候,激动上前迎接:“将军!” 刘进对着两人说:“邵刚邵阳谢谢你们了!” 邵刚接着说道:“将军说笑,这是小人本分。” 邵阳跟着点头如捣蒜,想是刘进平日里也不曾亏待过卫侍们。 “你们休息去吧,夫人这有我。”刘进对着邵刚邵阳说道。 两人相互看了眼,俯身行了个礼,“那小人便下去了,夫人和丫鬟秀夏都在里面。” 刘进推门进去的时候,上官凝尔正坐在屋里的桌子前,耳朵细细聆听着屋外的声响,眼睛牢牢地盯着屋门的动静。 上官凝尔眼巴巴地看着刘进开门进来,却总感觉有些不真实。 只见刘进风尘仆仆地进门,脏破的衬衣,血迹斑斑的铠甲,连脸上发间都有着泥巴,束发有些凌乱,整个人看上去都很是疲惫。 上官凝尔先是起身慢慢前进了几步,又小步快速跑到刘进面前,环抱着他的腰。 此时无声胜有声。 刘进也环抱着上官凝尔以示这短暂的相思。重复呢喃着:“尔尔,尔尔,尔尔....” 秀夏见状,福了福,便退下了。 上官凝尔深情地看着刘进,温柔地帮他整理额前凌乱的发丝。不曾想,就在几个时辰前,在那生命攸关的时刻,上官凝尔已经将这颗芳心完完整整的许给刘进这个男人了。 “郎君可还好,可有哪里受伤?”上官率先开口关心道。 刘进摇摇头,“没事。”嘴上说着没事,铠甲的重量挤压着伤口,刘进疼的直冒冷汗,嘴唇也有些发白。 “当真无事?”上官凝尔关心着,一边又扶着刘进往床边坐下,给他擦拭额间的汗珠。 “是,”刘进拉着凝尔坐下,两人面对面,“尔尔,你可有害怕?” 凝尔也摇了摇头。相互握着的手,突然凝尔感觉到粘粘,一看就是耀眼的鲜红的血! 上官凝尔看着触目惊心,刘进肯定受伤了!上官凝尔泪眼婆娑,带着哭腔说道:“郎君,你是不是受伤了,让我看下。” 刘进从没见过上官凝尔为他着急流泪,发嗲的哭腔让他有些手足无措。“没事的,都是小伤。”刘进小心翼翼地脱下铠甲。 果然,是肩上的伤口被压出血来。 差秀夏拿来绷带药酒后,上官凝尔开始含泪为刘进包扎。 “尔尔,真的不疼的,你别难过,只是皮外伤而已,小事情。刘进粗手粗脚也不知道怎么办了。”刘进紧张的说道。 上官凝尔却在给刘进擦拭伤口的时候,擦着擦着口溢鲜血。 秀夏出门后,倒在门口,口吐乌血。 第五十八章 求医 凝尔口溢鲜血,娇弱的身体往一侧一倒。还是刘进查询到异样,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惊吓间大喊了一声:“尔尔。”摇着凝尔的身子,又沉声道:“尔尔!你怎么了,你哪里不舒服!” 原本是刘进坐在床边,凝尔坐在木凳上的,这情况刘进立马抱起凝尔平躺在床上。这一用力,肩膀背后又渗出鲜血来。 只见凝尔额头有些细细的汗珠,刘进给她擦了擦,周身轻轻检查了下,好像没有什么特殊的伤口。“来人啊!秀夏!秀夏!” 屋外轰隆隆地从天空浇下来一场大雨,伴随着电闪雷鸣,刘进的呼喊着也被掩盖在雨声中。 却是半日不曾回应。 刘进大步流星走到门口,只见秀夏背对着门口侧倒在地上,第一感觉刘进认为小丫头片子这些天多是累到了,竟在门口嗜睡起来。雨水倾斜着倒进屋檐下,秀夏的衣服都快到淋湿到了,竟还不知觉。 刘进气急败坏下迈过秀夏的身子,却见秀夏嘴角有血,淡粉色的衣服上沾满了夺目的鲜血,刘进头嗡嗡作响,只觉大事不好。 探了探秀夏颈处动脉,秀夏的身子却早已冰凉。刘进一时半会也顾不上外交码头里可能还住着些达官显赫,冲着一旁用力喊着:“邵刚邵阳!”连喊了两声。 邵刚邵阳住在隔壁一间,刚准备上床就寝的,只穿了白色衬衣,披了件外衣便慌慌张张跑出来了。 两人先是看到了倒地的丫头,满脸惊讶,继而躬身行礼:“将军!” “邵刚,你快去请大夫,速去速回!”刘进厉声命令着,“邵阳,你去喊魏渊过来!快去!”魏渊和刘进是后来到的,魏渊的客房被安排的远些,但院子就这么大,估计魏渊都能听到些,但也许也可能被掩盖在雨声里。 很快魏渊就带着众弟兄过来了,一番交谈后,卫侍们立马把秀夏抬进房内,放在一张长椅上,盖了白布,并不是全部遮盖,只是那张年轻而又苍白的面孔与这个世界已格格不入了。 上官凝尔起初尚未昏迷,只听得房间吵吵闹闹,夹杂着雨声,听的到说秀夏死了的话,泪水不停地留却发不了声,随后便不醒人世了。 邵刚穿了件雨衣,小跑在大雨倾盆的池州大街小巷。池州已地处边疆境内,州城的百姓素有早睡的习惯,夜间尤其不外出行医。 “开门呐,快开门啊!”邵刚一边敲着门,一边大喊着。 走出来一个男子,散着长发,撑着伞,一看邵刚就知是外来人,一脸鄙夷:“你走走走,池州城的规矩还不知!” “大夫帮帮忙啊!我们家主人不知何故病了,烦请你去看一看!”邵刚懊恼不已,方才只知紧急,却不曾问下为何要寻医。 “走走走!晚上不看病!天王老子来了也不看!”大夫挥挥手,让邵刚走,顺手就要合上门。 邵刚用力推按着,“哎呀大夫!人命关天啊!” 第五十九章 小产 大夫站在门缝里看人,“大哥,你行行好,你看我和你耗一会儿的功夫,浑身上下都湿透了。”男子有些恼火!关门门又关不上。 邵刚心想要不是人生地不熟,找半天就找着这么一家,才没空和你耗着呢。 雨水持续滴滴答答地灌着地面。 邵刚右手抵着门,左手交叉取出佩剑,“今晚你必须得跟我走,否则我让你家宅无安!” 僵持了一会,大夫终于放弃抵抗了,“行行行,我去,我去拿个药箱。” 大夫束了发,换了一双雨靴跟在邵刚后面快步走着。 邵刚一会儿一个回头,生怕这人跑了,“快点快点!” “这不走着呢吗!” 进了院子,谁也没有注意到,朝西的那间屋正有人熄着灯从门缝里观察着这个院子里的一举一动。 “将军,大夫请来了!”邵刚进了门,便说着。 大夫收起伞,抖了抖放在门口,踱了踱脚下的泥巴才进门。 第一眼就是看到平躺在长椅上的秀夏,眼神闪烁间,有一丝惊吓。 大夫看到上官凝尔后,上官凝尔依旧额头布满汗珠,对着她露在被子外的手把起了脉来。 大夫穿的是奇装异服,屋内的灯光照射下,才注意到他头上还系了一根红色的绳子。 大夫皱着眉,“夫人身上可穿有衣服?” 刘进先是觉得大夫问的奇怪,但还是如实作答,“是?大夫怎么了吗?” “那在下就得罪了!”大夫说完,一把掀开被子,凝尔似是躺在一片“血海”里,“果然。” 刘进看着触目惊心,谁能告诉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只不过是分开一日之久! 刘进转而揪起邵刚的衣领,咬牙切齿地说着:“怎么回事!你是怎么照顾的夫人!” 一屋子的男人,面面相觑,云里雾里。 邵刚的发梢还在滴着水,“将军,我不知道啊!夫人和丫头明明晚饭前还好好的。” “是啊。将军。我和邵刚就是夫人进屋前,都是片刻未离,且并无异样啊。”邵阳赶紧上前解释道。 魏渊也是上来小声劝慰道:“将军现不是责问的时候,问问大夫怎么回事,还是保重夫人要紧啊!” 大夫为凝尔盖回被子,小产了亦不能着凉,随后一脸唾弃地看着刘进。“自己夫人小产也不知,倒是问起自己手下?” “什么?小产?”刘进大吃一惊。 “哼。”大夫轻哼一声,“找几个丫头先把夫人清洗了,换身干净的衣服。我这开几副药便好!” “既如此,敢问大夫,是何缘由?我家夫人为何小产?”魏渊问出了众人的疑惑。 倒是又被这位大夫鄙夷了,“夫人现是抓药煎药重要,还是给你们解释重要,在下说了并无危机生命。”这毕竟还是依者父母心。 刘进想了想,“我们出去说吧,邵刚跟着大夫回去配药,速去速回。”转而对着魏渊说:“你去馆主那讨几个丫头先。” “是。” “是。” 大夫看了起身又到了秀夏的尸体。要知道,秀夏面无血色的躺着,他十有八九能够断定。 第六十章 尔尔苏醒 注意到大夫的眼神,刘进似是意识到,秀夏也是在屋内的。“大夫!帮忙看下,这个是我夫人的贴身丫鬟,您看她是怎么了?” 秀夏是真的死了。大夫终于能正视这个与那位夫人躺在同一屋檐下的冰冷的尸体。 大夫走近后,掀开白布,做了一番观察。“此人是中毒身亡。” “中毒?这中毒不是应该嘴唇发紫什么吗?”刘进摸着脑袋问。 “愚钝。”大夫竟咬牙吐了这两个字。 “你。”邵刚看着大夫嚣张的很,刚想说他几句,被刘进挥挥手作罢。 大夫又轻哼一声,虽是不知来龙去脉,但这位大夫从始至终都是以偏见带动他主观思想的。“她是食用了毕国极为罕见的无色无味剧毒肠百草。” 捕捉到关键信息,“剧毒肠百草,竟还是毕国的?”说话间,魏渊已经领了几个丫头进来了,外面应是还下着雨的,姑娘们的发丝都沾有水珠。 “将军,馆主表示夜深不便拜访,便没有起身。明日再来与将军请罪。”魏渊一字不漏地传达着方才馆主所说的话。 什么多有不便,许是因为上官凝尔小产,深觉晦气罢了。 一行人出了门,刘进让众人都回去了,秀夏的尸体明日再处理。雨水很大,屋檐上滴滴答答地掉来了水珠。 “邵刚,你送大夫回去,按着大夫说的火速抓些药回来。”刘进对着邵刚说道。 “是,将军。”邵刚应答道。 几个下人分工合作,有拿换洗的衣服,有的烧水端水的,也有擦拭身体,更换被褥的。刘进虽是插不上手,也半步不敢离开,万一其中有细作也不一定。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从始至终,上官凝尔都没再醒来,刘进的焦灼更加明显,外头的雨声倒是小了。刘进思忖着:“这个邵刚,抓个药怎么还没回来。” 正想着,邵刚敲了敲门,刘进看向床铺那,此时的上官凝尔已经拾掇干净平卧在床了。刘进拉开门,只看见浑身湿漉漉的邵刚,以及那一摞滴水未沾的药包,刘进一大老爷们看了也有些感动。 “你怎么伞也不打一把。”刘进略带呵斥,更多的是关心。 “嘿嘿,抓完了药走的有些匆忙,谁让着后来的雨,有一阵没一阵的。”邵刚嘿嘿的摸了摸头傻笑道,又探头看了看屋里的情况,小心的探问:“夫人可有醒来?我这给您通报一声。”又举了举药包,说道:“将军,我先去把药煎一煎。” “哎你知道怎么煎吗?” “我说我们出门都没带丫鬟,让他教一下,那个大夫告诉我了。” “这倒机灵。”刘进这样说着,“快去煎吧。” “是。” 一口一口喂完药,刘进便伏在床榻便睡着了。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来时,刘进醒了。只看见上官凝尔平躺在床上,眼睛楞楞地盯着屋顶上方。 刘进欢喜的很,“尔尔,尔尔,你醒了?尔尔,你有没有听见我说话?” 第六十一章 孩子没了 上官凝尔看见刘进满脸欣喜的看着她,泪水却不住的溢出,“郎君,孩子没了是不是?” 刘进被问语塞,鄙陋的词汇储备如何能安慰眼前这位刚刚小产完情绪激动且情感细腻的娘子。 刘进耷拉着脑袋,握起上官凝尔的手说道:“都是刘进不好,刘进不该带你出来。尔尔,我们还年轻,我们还会有的!”铁汉也有柔情的时候,一想到自己儿子就这么没了,眼眶也突然红了起来,但是他不能表现出来。 刘进紧紧地握着上官凝尔的手,小心翼翼地亲吻了一下,然后恶狠狠地说道:“尔尔你放心,要是查出哪个是下毒加害你们的罪魁祸首,我刘进势必撕烂了他!” 上官凝尔显然并不想听到这些话,毕竟现实再如何如何,也填补不了她失去过一次她挚爱骨肉的伤痛。 听说母子连心,孩子,母亲与你没有缘分,你去往另一个地方的路上一定要小心啊! “尔尔,你身体上可还有其他不适?”刘进紧接着关切地问道。 凝尔也说不出哪里不适,就是心里郁结的很。转瞬一想,秀夏呢?秀夏还好吗?转头看去,房间并无他人。 凝尔就紧紧地盯着刘进问道:“秀夏呢?秀夏去哪了?” 刘进却觉得她那双眼睛似是要把他看穿个洞,“嗯。嗯。嗯。”嗯了半天没个准信。灵机一动,“尔尔,其他的你先不要管,我们如今身体先养好。” 咚咚咚,敲门声,是魏渊。“将军,这边有观渚城寄来的信。” 刘进瞬间感觉像是解围了一般,真的让他去安慰一个人,倒不如让他去杀十个人来的痛快。 “你等我一下!”刘进抬了抬嗓子应道,又温柔地对着凝尔说:“尔尔,我这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你先再睡一睡,养养精神。”亲了一下凝尔的额头继续说道,“我找个丫头过来陪陪你。”随后,就大步开门出去了。 门口站着一个小丫头,是他精挑细选了一番,从馆主那讨要过来的。年纪小,干干净净,看着挺单纯的。 刘进颐指气使地对着这个丫头说道:“你,进去陪陪夫人!有什么事及时通报!”丫头刚要开门进去,刘进又不放心的叮嘱道,“哦!还有,记住!不该说的不要说。” “是。将军。”丫头还小,比秀夏小多了。 在她推门进去的时候,凝尔抬头看了看,“你叫什么名字?” “回夫人的话,奴才叫芳怡。”小丫头亦步亦趋地走到床头,小声地回复道。 “你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我可以问你几个问题吗?”上官凝尔从没有感觉过那么累,平躺着一动不动。 “奴才,奴才不敢,奴才是新来的。”芳怡怯怯地回答着,很显然,问她是问不出来什么的。 屋外,刘进听见屋内没什么响动,便指了指隔壁屋,两人去了邵刚邵阳的房间。 邵刚积极地给将军,魏渊倒上茶水。刘进拆开信,看了起来,内容真的是让他匪夷所思。 第六十二章 得知消息 什么?信中这样写着:朕估念你救驾救国功不可没,现大赦于你,你且安心给我驻守边疆,否则你丈人的今天就你夫妻二人的明天。 “丈人?信上为何提及我丈人?”刘进有些疑惑地自言自语道。 魏渊又小心的拿出第二封信,“将军这里还有一封。” 刘进一把扯过来,“干嘛,大丈夫岂能与你这般,藏藏掩掩的。” “额。”魏渊有些欲言又止。 此时的刘进已打开了信,这是朝廷给魏渊的信,想来魏渊是不知该如何转告,便直接把这书信拿了出来。 刘进不可置信地瞪着双眼,比刚刚更震惊。 魏渊开口道:“早在前两日,上官.上官家变被全家判死罪,满门抄斩。” 刘进震惊,仿佛时间停驻,仅手指间文书滑落。脑子里有好多问号:“为何死罪?如何是死罪,仅仅是两条不相干的人命?此事不早已了结?既是满门抄斩,为何我夫妻二人得以侥幸?如今尔尔身体尚未恢复,该如何告知于她,各种问题接踵而至。” “将军,将军。” 刘进方才回神,如此大事,他和尔尔却是最后一个知道,且不能见上家人最后一面!父亲母亲,凝伊,凝华,凝舞,等等一家三十几口人,想象着他们被斩首时可是冤屈无处申? “将军,咱们远在异乡,尚不知事件原委,万不可怨念主君阿,若不是主君此次委派,您和夫人可能也是刀下冤魂已矣。”魏渊这样安慰着,将军若是心生怨念,这日后他们也是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魏渊的话字字入耳,可笑不过如斯,此时一个卫侍长看事也比他通透。刘进的心里确是这么想的,自嘲一番,还是得振作才是,他刘进已是尔尔唯一的依靠了。 “你们可有听闻一些风吹草动。”刘进开口说道。 只是魏渊连忙解释,生怕会有什么误会:“将军,我且都是一同来的,怎么会知道什么。再说,这唯一送来的俩封书信,且都在您手上了。” “哦。”刘进只是淡淡地哦了一声。 邵刚努力想缓和气氛,“将军,今日晚膳时分,不知给夫人安排些什么菜式?” “尔尔的膳食。”刘进看向邵刚,“大夫确是如何说的。” “大夫说夫人并无什么大碍,只是小产后身子较虚。”邵刚回应道。“应吃些清淡为主,少刺激。” “行,那你便去与馆主说下。”刘进说着,这会儿,是要过去看看凝尔,不知尔尔现在可以好些。 刘进回到屋内,挥挥手让小丫头退下,静静地坐在尔尔身边。上官凝尔虽是闭目修养,眉头却是紧皱。 上官家到底是经历了什么?进可怜的尔尔该如何面对。 天色渐渐暗下来,小狗化作白云的样子,嬉戏在圆月之间。 圆月皎洁,又引起了凝姗的思乡之情。凝姗与慧文已困在这天山有十日有余。那日她们一登山顶,变被困住了,这老婆婆只是按时派人送些吃食饮品罢了。 第六十三章 凝姗被困 上官凝姗与慧文被关在这天山山洞里,山洞门口是铁制的大门,锁门的镣铐是任你千锤百打也打不开。上官凝姗守着门口看着皎洁月亮,泪意不断上涌。 上官凝姗何曾想过,自己也会有这么一日,受这牢狱之灾不说,亦不知何时方可脱困。 这些时日,她与慧文师姐想过用过无数方法。奈何,一无鞘剑,二缺野外经验,仅仅两双却无缚鸡之力的手。 早在十天前,上官凝姗和慧文清晨早起,便收拾行李,退了厢房后,出门了。 不到晌午,两人便登上了山顶。山顶太阳光直射,两人倒觉得过于温暖,更加严热了些。 但一路走下来,似是并没有看到天山雪莲,刚要翻过山的另一边看看,便不知哪里出来的一群黑衣人。这些人并没有对自己的面貌有所遮掩,只是个个额间印有黑色火焰形态的纹图,面目凶煞,手持长剑,把上官凝姗和慧文师姐包围了。 上官凝姗与慧文自然也抽出长剑做抵御姿势。 慧文师姐也是跟着师太经历过一些大场面的,此时一边保持警惕,一边率先说道:“你等何人,我们且与你们素未谋面,亦无仇怨!还请各位好汉让出条大道,大家各走各的。” 只见慧文和凝姗面前果真是让出来一个道,却是另一个黑衣男子低着头从中走出。他身批风衣,头戴斗帽,抬头那一刻,除了额间黑色的火焰,其中点缀的一点朱红更为耀眼。 此人人狠话不多,举着风衣一挥,连带的迷幻药一瞬便洒向上官凝姗和慧文两人。 两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尽管时刻警惕,却又如何能做到及时防备呢。 就在凝姗和慧文及时反应,已袖遮挡前一刻,凝姗与慧文都中了迷药,这便倒在人群中间。 两个小厮上前探查,其中一个有些兴奋,眉开眼笑地说:“易生,是个女的。” 于是另一个看也是留有耳洞,胸部有些凸起,便说道:“这个也是。” 易生一抚袖,说道:“收了她们的长剑,且先带回关押,待主上出关再做定夺。” 此后两人便一直被关押着,今夜星辰皓月,独独无人告诉她们该如何离开。 上官凝姗守在铁门处,随后来了个红衣女子,相貌也是端庄。这些天,这是唯一来探寻她们,还是带有“好意”的。 红衣女子的额间和易生的是一样的图案,或许他们都是有官阶的人。 红衣女子先是往里探了探望,只见上官凝姗和慧文即便被关押着还算整洁。 “两位姑娘可是还好??”这位红衣女子是素有“天山老妖”怪号的天山老人的女儿易勤。 上官凝姗此时自是自带防护心理,疑惑地看着易勤。 易勤见上官凝姗是这个反应,并自己开门见山,做了自我介绍。“你们不要怕,奴家爹爹与这些山民是历代生活在这的,我们都是跟你们一样善良的人。” “善良?把人关起来是善良的人会做的事吗?”上官凝姗见她态度柔和,便应声。 慧文闻声也从阴暗处起身,走到铁门口。 易勤被上官凝姗堵了一句,尬笑了一下,呵,“姑娘,你且听奴家说,若是山庄对你们真是不怀好意,你们也不可能只是关在这里而已。” “这样吧,奴家先介绍一下自己,奴家是天山山庄的少庄主,我们老庄主是奴家的生身父亲。”易勤这样说着,“奴家刚探望姨母回来,便听闻庄里又抓了两个人,还都是姑娘,这一听是姑娘,奴家心想定不是那些干坏事的坏皮子。” 于是,易勤抬眼,极其真诚地看着两人,问道:“敢问两位姑娘来我们天山山庄是有何贵干?” 上官凝姗刚要开口,慧文却在背后扯了一下她衣服。紧接着慧文上前说道:“为何便要有事才来,只是过来游玩一番也是有错吗?这又不是你们的地盘。有何好大惊小怪的。” “对。只是这是奴家及山民的生身土地,是大家的家,谁都不能侵犯的。”易勤心想问不出什么,便直接了当地说了:“既是姑娘们都不愿意说,奴家这便直说了,你们二位是来摘天山雪莲的吗?” 上官凝姗和慧文相视一眼。 易勤看了她俩的反应就知道了,又接着解释道:“你们也是知晓天山雪莲是圣物,极其昂贵。山民们是不允许外来人员进入采摘的。” 上官凝姗说:“那敢问姑娘能否好心告知,我等该如何获取呢?” 慧文也补充道:“实不相瞒,贫尼与师妹两人是来自紫菱山,此次受家师嘱托,特来采摘天山雪莲,转送他人。路途中也遭人暗算,才乔装打扮,对你们山庄实无恶意。” 上官凝姗感觉警惕解除了,一下子松懈了:“是呀,易姑娘,你便放了我们,我们不摘这天山雪莲便是!” 慧文却说:“师命难为,既无法获取天山雪莲,我等可也无颜再回紫菱山了。” 凝姗细想也是,自己那时可是打了包票,夸了海口,谁曾想,这天山住着一群天山山民,冒犯不得他们的圣物。 易勤从怀里掏了钥匙,给她们俩开了铁门。两人皆是震惊。 “但天下尽知,天山雪莲是旷世奇材,若是用途光明,山民也不会强加阻拦。” 上官凝姗一听,似是有些希望,“那敢问易姑娘,我与师姐应当如何做?” 见两人也并不拘于俗礼,易勤也不再自我约束。“想得我天山雪莲必是两种人,一是至孝,二是至善!” 上官凝姗心想:怎么还会有这种要求?真的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易勤带着她们边走边说:“至孝至善,其中深意你们肯定也是知晓的。我们山民祖辈留下了几个方式考核外来人是否真诚。” “易姑娘,还请您快先说。”这听的上官凝姗有些着急了。 易勤领头走着,却迎面出来那个黑衣男子,和几个黑衣山民。 第六十四章 入险 易生开口问道:“既听得下人通报,非亲眼目睹,怎知你如此胡闹!” 易勤也有些着急了:“哥哥,这两位姐姐皆是无辜的,你可曾听过她们解释。” “这么快便认了姐姐?”易生冷面冷嘲道,“我看要是父亲闭关出来知道你擅作主张,定不轻饶于你。” “哥哥可还记得,山庄的庄规是什么!父亲既专政,却也是深明大义的!”易勤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来人,把她们两个抓起来!”易生颐指气使地命令着。 “我看谁敢!”易勤也不示弱,双手撑开大字型,挡在凝姗和慧文的前面。 慧文拉着凝姗往后走了几步,对着凝姗小声说着:“姗姗,我看这些人好坏不分,要不我们先找机会逃了,关于天山雪莲的事还是再做决定!” 上官凝姗,闻言点点头,刚要说些什么,只见那易生意有所指的指向她们,“你看看,你要保护的人,背着你说一些你听不见的话?”易生又冷笑。 易勤回头看向凝姗和慧文。 凝姗真诚地看着易勤说道:“易姑娘,我们既是奉师命而来就不能空手而归。”凝姗在刚刚听过师姐的话之后,觉得自己确是没有时刻谨记师嘱,内心多些愧疚。 易勤又说:“放心,自是至孝至善,我们山庄定会尽力而为。” “易勤!”易生喊了一声易勤,尾声拖得很长。 “我才是少庄主!”易勤睥睨了一眼易生,“哥哥莫再多说。”易勤又转而对着凝姗她们说:“姐姐们请跟我来!” 几个下人看了看易勤又看了看易生,易生虽是气极,却也没再阻拦。 易勤带着凝姗和慧文绕到了另一门洞,这个门洞有些特别,类似地窖门。门上并无杂草覆盖,很是干净,大概是时常有人进出。 易勤踩了踩门右侧草堆里的开关,门便打开了,印入眼帘的便是向下走的阶梯。 慧文看着总感觉怪怪的,怎么跟从一个陷阱跳到另外一个陷阱了?看着凝姗有往前走的劲,慧文伸手拉了拉凝姗的袖子。 易勤走在前面,刚好回头看向两人,“没事,两位姐姐,这里我熟,你们且跟在我后面便好。” 凝姗心想,为了这天山雪莲怎么也要试一试。“慧文师姐,既然来都来,我们便试试,我看这易勤不像是坏人。” 慧文半信半疑地跟在后面,一步一步地挪下阶梯。 地下自是一片漆黑的,易勤取出怀里的火折子,点亮了地下。 乍一看就是一个长长的走廊,仔细看才看清,廊壁上是各种石雕,威武霸气。 凝姗先是开口问道:“易勤,刚刚那人是你哥哥?” “嗯。”但易勤却似乎不愿多提他。 “那怎么你才是少庄主?”凝姗还是没有眼力劲地问道。 “他是我父亲收养的。”易勤转移话题,“山庄山民每年都会采摘天山雪莲藏于此,各家各户提上几个良策,以阻挠外人侵入窃取。” 易勤又说:“今年已过丰收的季节,自是你们如何遍山寻找都不会找到的。” 凝姗和慧文都点点头,原来是这样阿。慧文师姐问道:“那我们此番进去,还是要先过了什么关卡?” “是,稍后,我们进了那个门,便一目了然。”易勤举着火折子一路点了灯,开门进了一个里室后便把门口左右的两盏灯点燃。 整个屋内都亮堂了,上官凝姗和慧文仔细观察着。 屋内并无富丽堂皇,却陈列着数十个木盒子,想来就是天山雪莲的寄身之所。 上官凝姗看着特激动,嘴里说道:“我们只要一个便可。”找了一个盒子就要打开看。 “慢着不要乱动!”易勤大喊一声,就在凝姗跑过去拿那木盒之时。 上官凝姗刚跑上没几步,便感觉地震一般,大体是触动了什么机关,只见脚下的地在动,在慢慢开启,上官凝姗一个飞身跃起,停在边缘,离木箱只有二十公分的距离。 此时那地下这地打开,下面除了浑浊的污水外,似乎没有特别的,上官凝姗呼呼的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还好跑得快!” 慧文责骂道:“师妹你便是做事太不假思索,真的是万幸!有个万一,我如何和师父交待啊。” 上官凝姗吐了吐舌头,然后探出脑袋:“看下面也没什么东西嘛!” “没什么东西?”易勤随便捡了一个小石子,往下一扔。 只见污水涌动,光线太暗也看不清楚,感觉有几只跳动的食人鱼,那这食人鱼肯定是他们引进的,不然如何长年待于这阴暗之处。 上官凝姗看着突觉一些恶心,“那真是万幸,否则就要落入这些畜生口舌了。”心里这样想着,双腿却跟着有些发软。 慧文转向头看向易勤,“那姑娘,如何让我师妹过来的,这机关定是能关上的吧?” 易勤摇了摇头,“我还没来得及说,我们山民个个都是发过毒誓的,绝不能泄露机关秘密。”随后又说:“我只能给一些提示,要知道万物皆因果循环,有因就有果,福祸相依,一切尽依着至孝至善的理念设计!” 上官凝姗一听,顿时觉得内心凉凉,这都怪自己太冲动。 “对了,还有,最忌的那便是贪!”易勤补充道。 “呜呜呜,师姐。”上官凝姗带着哭腔,“要怎么办好呀。” 慧文环顾了四周,这个屋内设计单调,若是要至孝至善,这该如何体现在他们的机关设计里呢? 慧文只能远远地看着这个木盒,看着看着,似是发现了什么,“凝姗,你试试把第一排的那个木盒,往左一个位置。” 凝姗一脸狐疑,又不敢乱动,万一又启动什么开关可如何是好哦! “听我的试一下吧,若是你不想一直被困。”慧文说道。 二十公分对一个女子来说,还不算太艰难。 凝姗小心翼翼地移动着,努力伸手够到那只木盒,然后移动它。 易勤说:“小心。” 第六十五章 智取天山雪莲 凝姗十分艰难地移动那个木盒,只听得木盒刚好摆正,就有听到了类似机关启动的声音,却不知是哪里? 三人都有些紧张。 果然,真的触动到了机关。 是盛放木盒的柜子动了,而凝姗与慧文眼前的鸿沟纹丝不动。 上官凝姗居然在此刻还惊喜地跳了起来,“哈哈哈,师姐,你是怎么办到的,既然真的往后退了!” 慧文摇摇头,指了指她们眼前的这道坎,无奈地说道:“这又有何用呢!” 凝姗吧唧吧唧嘴巴,咽了咽口水,“要知采取天山雪莲如此凶险刺激,我倒是情愿伏在师父膝下,多积累功力先。还是紫菱山的“仙浆玉露”好喝些。” 慧文责骂道:“你呀,少些贫嘴,快些想想什么办法,快些拿到雪莲出去的好,你要是愿意待在这暗无天日处,我这就转身回去跟师父复命。”慧文性子本就急一点,见上官凝姗此时还有心情开玩笑的,一下就怒了。 易勤在旁缓和道:“倒也不是,现在你们不是已经开起一两道开关了吗?想是思路差不多是对的。” 凝姗一听,“是呀是呀,还是易姑娘大方冷静,师姐,我觉得我们气氛缓和了,思路就开阔了。哦,你说说,这个开关你是怎么想的。” 慧文觉着万分无奈,但目前看,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有这个易勤在,她们两人应该不至于有什么生命危险吧,心里想着,又仔细打量了一番易勤。 易勤自小跟着父亲出入各些场所,自是能感受到慧文不带善意地扫视。 易勤却不着痕迹地转而对着上官凝姗笑说:“姗姗姐姐,你倒是觉得那边的空气如何呀?” 凝姗笑着说话,掩饰着内心的心悸:“还不错,我已经闻到天山雪莲的花香了。” 易勤不禁噗嗤一笑。 上官凝姗在此来回徘徊,努力看出什么端倪。每个木盒都记载着某年某月某某山民采摘,另外还有山民简短的心愿。 既然是以善孝为主,那何以为善,何以为孝。古有各种关于孝的典籍,凝姗刚刚在浏览名字的时候,有看见一个熟悉的,郯子,春秋时期人。 还记得那时在学堂跟教书夫子学习,有一日凝姗因郊游贪玩,下水嬉戏,要知这冬日的溪水尤为冰寒。第二日,凝姗便因感染风寒,不便上学堂。 夫子怕她误了学习,特拆人送了作业课题回来。就是墨背古文郯子鹿乳奉亲。 却谁曾想,这事交于家中小魔头转告,小凝华和凝姗说的是:“姗姐姐,夫子给你留了作业!” “哦?什么作业?”上官卧病在床,本就头疼的很,又听说请假在家还有作业,便脑子更加嗡嗡作响了。 “写一篇郯子的故事。” “郯子是谁?” “大概是一个卖猪肉的。” “哦。谢谢。”上官凝姗回想起来真的是恨啊,自己怎么就脑袋一嗡,听了他的话!要知道,他还没上学堂的小屁孩,会知道什么呀! 易勤听到这里不禁捧腹大笑起来,“姗姐姐,你可真是可爱!那然后呢,然后呢,那你回学堂上课定是出丑了吧!” 上官凝姗点点头,对于她家那个独一无二的弟弟,想起来倒是又气又爱的。 凝姗说:“是呀,课堂上夫子说鹿乳奉亲的让我墨背一下,我哪里会知道呀!我便背了郯子卖肉的故事,惹得一堂子人笑话,我都想找个地洞钻进去了。” 然后慧文却说:“这与我们现在有何关系?姗姗,我想你是真的不想回来了?” “师姐你别急,我看这有个写了郯子的才想起我弟,圣人的名字谁会这么不尊敬呢?还写在木盒上自称?” “你是说?”慧文疑惑地问着,难道凝姗真的发现了? 凝姗踮起脚尖,拿下来一个外面写了所有人是郯子的字眼。 “小心啊。姗姗!”慧文很是担心,生怕又有什么意想不到的问题,连忙提醒她。 凝姗笑着回应:“既是福祸相依,定是死不了。” 打开木盒的那一刻,凝姗实际也是屏住呼吸,睁着眼睛,都不敢眨一眨。 谁知里面却是另一张纸条:卿本佳人,唯天不负。 按照字面的理解,都是好人,这个世界都不会辜负。 鹿乳奉亲讲的是郯子父母年纪大了,患眼疾,只有饮用鹿乳才能缓解。郯子身披鹿皮进入深山,钻进鹿群中,挤取鹿乳,供奉双亲。却一次取乳时,看见猎人正要射杀一只麂鹿,郯子急忙掀起鹿皮现身走出,将挤取鹿乳为双亲医病的实情告知猎人,猎人敬他孝顺,以鹿乳相赠,护送他出山。 慧文听到凝姗念了出来,说:“怎么回事?似乎也没有什么用啊?”慧文深觉白费力气,就是现在,去不去雪莲已不再重要,怎么让凝姗跨过鸿沟,回来才是真,不然要那雪莲何用? 凝姗突然灵光一闪,“哎呀,我知道了!” “什么?” “若我心真诚,一心向善,万物皆是良材!” 易勤也不太明白,上官凝姗在嘀嘀咕咕什么,莫不是吓坏了。 刚刚移动了这个郯子的木盒,并没有触动什么机关,说明知道典故的人有一些判断,并不会受惩罚,但是如何再一次获取机会,就需要原地重新思考了。 刚刚慧文师姐的位置排序,上官凝姗已经渐渐悟出来是一个心字。但是从现在开始,已经绝对不是从移动位置上来解决了。而这个小型的密室就那么点大。 上官凝姗又推了推,这个柜子跟本无法动弹。 再看了看这深度不可测的鸿沟,想想机关也就只能在墙上了。 上官凝姗一个个仔细看过去,敲过去,却在这时踩动了一块地砖。 又机关响动的声音,上官凝姗先是已一惊,但很快就迅速闪躲,跳脚间,机关已经启动。 侧面的墙面上墙砖打开了,又出来一个盒子。 这时的盒子与之前的不同,是一个非常精致独特的。三人看到后又陷入一丝惊喜中。。 第六十六章 密室逃脱 真的是传说中的天山雪莲吗?似乎取得有些顺畅。 易勤并无任何细微的表情或者动作的变化,而慧文师姐虽是惊喜的同时,还在时刻观察着易勤的一举一动,自从入了江湖,才深刻体会到:“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的深意。” 凝姗兴奋地举起盒子朝她们晃了晃,“是吗?这个是吗?”毕竟三人中也就易勤见过。 易勤上前认识看了看,似乎对这个机关并不熟悉,“应该是的。” “那怎么回来?易姑娘你有否办法把这关回来,省的我们自己瞎摸索了。”慧文说。 “是呀是呀,易姑娘,还是麻烦您咯,我要怎么回去。”凝姗接着说道。 “我对这个机关设置确实不太清楚。”好了好了,清不清楚也就易勤自己心里最清楚,能不能帮,想不想帮,是俩回事。 上官凝姗小心翼翼地环抱着木盒,特别开心。 慧文却在想,若是现在出去,寻人来帮忙,那凝姗师妹不就能出来了? “姗姗,你听我说,既雪莲已在你手里,自也不需要再触碰机关,若是我此时出去寻些人来帮忙,岂不是脱困更快些?”慧文略略抬高了嗓音说道,生怕凝姗听不见。 “师姐,这是深山,你倒是去哪寻工具?” 上官凝姗此刻倒是清楚明白些。 慧文想想也是,就是自己一个人出去人生地不熟的,应该怎么找? 上官凝姗继续说道:“想是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一定是有办法出去的。” 她们两人开始就着每一寸墙壁开始找了,“开关开关你在哪?” 易勤有些默不作声,但慧文总觉得她是知道些什么的。 “船到桥头自然直,船到桥头自然直,”上官凝姗一边心里默念着,一边看向正在寻找离开的线索的慧文师姐。 上官凝姗把手放在空的刚刚放雪莲那个机关处,摸摸敲敲的。 有一块是可以按进去的,是的,上官凝姗推了一把,对面打开了一扇门,是向上的楼梯,户外的光线直射下来。 “啊,啊!”上官凝姗竟第一次觉得自己运气是那么那么好。“慧文姐,我可以出去了。”上官凝姗说着就要抱木盒往上跑。“我们陆路上见!” “哎,等下!”慧文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这个是通了,地面也不知道通向哪里,倒是上了地面倒要走丢了。“你不要乱跑!” 上官凝姗停住了脚步,“额额。”说的也是吧?但是上官凝姗觉得自从发生上次那件事以后,慧文师姐做事总是变得畏手畏脚,瞻前顾后的。 “师姐你怎么了?我看这边有光照,应该就是出口了,你从原来的路出去,这样我们就能在地面汇合了!”凝姗耐心地说道。 慧文语重心长地说:“姗姗,你莫好了伤疤忘了疼,总之,出门在外小心为妙,我倒是觉得我们这寻找的有些太过顺畅了。” “师姐,你莫要想的太多,我这便上,你也尽快上去,我们汇合汇合我就重新出发了。” 第六十七章 走散 凝姗一个人走,倒是没有显得怕得,很快就上来地面了,那是一个郁郁葱葱的树林,凝姗也不知道师姐上来会是在哪个位置。 一个人站在原地,东张西望的。 而慧文与易勤走回原先进来的门口,慧文却一边走着,一边还试探性地问易勤一些问题。 “易姑娘,你父亲是山庄庄主?”慧文问。 “是啊。” “那方才我们遇到那领头的男子是你哥哥?”慧文继续追问道。 “是。”但是明显的语气上有很大一些变化。 “你好像不太高兴,也不是很愿意提到他?”慧文心想,能知道多少知道多少,或许会对她们离开天山有所帮助。 易勤见慧文却是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样子,便边走边说。“是,我看慧文姐姐你是不问出个所以然是不会罢休的。”易勤又怎么会看不出。 “他是我父亲的私生子,他母亲病危前带他来见我父亲,认祖归宗,从此便在天山生活。”易勤继续说道。 慧文表示惊讶,竟是如此复杂的家世背景:“哦,所以,你。。” “我看见他讨厌还有一个原因便是,他间接害死了我母亲,我母亲娘家家世显赫委屈嫁于我父亲不说,我父亲竟还做了对不起她的事。母亲自是不会答应他把易生写入族谱。我母亲身体本就不好,自易生栖居于天山后,我母亲便一病不起。” 慧文突然觉得易勤有些可怜,两人说着说着便上了开了门,走出密室。慧文都没有捕捉到,易勤便把门打开了。 天气是多云天气,自是容易暗下来。 “凝姗!凝姗! “凝姗姐姐,你去哪里了。”两个人在丛林附近搜存,尽管喊了很久也没有人答应。 慧文很是着急,师妹若是丢了,她该怎么和师父她老人家交待呀! “怎么会呢?我们刚刚在那密室的地界也没有那么宽呀?怎么找来找去也找不到人呢。”慧文心急如焚。 “慧文姐姐,想想凝姗姐姐那么机灵,也不会走丢呀,你先不要着急,我们再找找。”易勤安慰道。 “你说,你说有什么办法,你可是少庄主。”慧文一着急,智商就下线,气冲冲地质问易勤,“要是你早说出来机关在何处,我们师姐妹又怎么会此刻走丢呢!” “慧文姐姐,我看你年长我一些,我这才尊你一声姐姐,你既是年长些,怎么说话如此不知礼数?若不是我,你们能拿到天山雪莲吗?”易勤确是摆起了少庄主的架子。 后转而又说:“我知道你着急,这不我们现在最应该的是想办法吗?” 慧文听着在理,也不再多与她辩驳,自顾自地找了起来。冷静下来想了想,她们出门在外,师父是有交过一套暗号习法的。 慧文开始寻找,树枝上,灌木丛中,花花草草上。 易勤也没多问,在不远处四处查看是否有行走过的踪迹。 “找到了!”慧文在一朵靓丽的鲜花的叶子上找到了一个“安”字。 第六十八章 易主 慧文说道:“姗姗报平安了。” “慧文姐姐,快过来!”易勤朝她挥挥手,又说道:“这里怎么有一摊血迹?” 慧文刚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希望不是姗姗的,姗姗已经跟她报平安了,慧文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易勤又捡起来一个衣衫碎片,碎片上也沾有一点血迹,是的正是凝姗的外衣。 慧文看了心里有点承受不住,“莫不是,莫不是有人觊觎我们获得的天山雪莲,绑了我的凝姗师妹去?”慧文捂着胸口,感觉有些闷得慌。 “应该不会吧?凝姗姐姐这么机智伶俐,定不会这么轻易被坏人掳走。”易勤安慰道:“这样吧?现天色渐渐暗下,我们先回山庄等候,若是凝姗找不着姐姐,也会回我们山庄的吧?” 说到这里,慧文突然想到,自己与凝姗在山下早已约定过,若是遇险或者走散,脱险时,先就近客栈等候,以十日为限。 慧文深怕易勤与她一起会别有企图,便直言告辞:“不了,不用扰烦易姑娘,我且自行寻我师妹。” 易勤始终觉得慧文不容易接近,“那姐姐既是这么说来,妹妹也不好强人所难,虽是山间并无恶人出没,但姐姐一人行走还是要注意安全!” 慧文礼貌性地回应道:“是,多谢易姑娘告诫。咱们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与易勤到了别,慧文直奔她们上山前入住的客栈。 易勤回到山庄,还未踏进门口,便有几个下人围了上来,为首的图浩鞠了个躬,抱拳朗声说道:“小姐,得罪了。”然后两手一挥,两个下人便上前绑了她,往厅堂的方向走去。 堂上的男子蓬头但非垢面,额间印着大朵的火焰,红黑交间。 “勤儿。”眼前这位不怒自威的便是这山间的庄主,外号“天山老妖。”“听说你擅作主张,联合外人,窃取我山间至宝-天山雪莲,可有此事?” 易勤斜睨了易生一眼,“父亲明察!女儿自不会做这些有悖庄规的事!” “那你是说。。。”庄主拖着尾音,“你哥哥污蔑你了。” “污蔑与我谁是最大的受益人,那就是谁了。” “胡说八道!” 易勤坦然跪下,而易生却是吓得跪下。 “父亲,女儿时刻谨记庄有庄规,绝不会想有些人一样假公济私!” “你说谁呢易勤!你私自带着两个外人去了密室,我与这些下人全都看到了!你还伶牙俐齿地想狡辩!” “虽是我的面貌,那你如何肯定那人便是我啊!”易勤回答道。 “你。。强词夺理!”易生这样说着。 “父亲明鉴!”易勤说。 “父亲,儿子也不敢随意诬赖妹妹,还请父亲明察!”易生说道。 “把小姐带去禁闭,少庄主一位暂由少爷代替。”易城樊说道,语气平静丝毫没有波澜。 仿佛都能看到易生一副奸计得逞的笑。 易勤极其的委屈,却没了人给她说个公道话。 “庄主,您莫不是忘了夫人生前的嘱托?”厅堂一角突然有一声响起。 第六十九章 易勤入狱 是赵妈!易勤母亲生时陪嫁丫鬟赵妈,多年以来跟随陪伴在易勤母亲身边,从未离开,直至易勤母亲去世,暂留易勤身边,暂由她代为照顾易勤,另也是受了易勤外公嘱托,防着这个易城樊多生异心,果不其然,这么快狐狸尾巴便露了出来! “庄主,您可真是父子连心啊!真是忘了我们小姐当年是如何提携您了?”赵妈这样说着。 赵妈走到易勤身边,握着易勤的手说道:“您健忘,老奴可不敢忘,我们安王爷可不会忘,若是小姐有个什么意外,保不准安王爷会命人前来移平您这山庄!”赵妈略带要挟,心里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但是为了救小姐也得一试。 仅仅一秒,一秒的时间,易城樊就到了赵妈面前,掐着她的脖子沉声说道:“你是谁?凭你也敢要挟我?” 赵妈被锁喉,无法应答,只能挥舞着双手不断挣扎。 易勤看着眼前的父亲,仿佛有些不认识了,父亲从未在她面前表露过凶狠的模样。 此时却也来不及多想,“父亲,父亲,还请手下留情,赵妈是女儿唯一像极了母亲的人,母亲过世后,一直是赵妈陪伴着女儿度过。。”说话间泪水已不停地掉落,摇了摇头:“父亲,您不能夺了女儿再一次的生命!赵妈虽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对于易城樊来说,你的生命不再重要了,还会关心你的下人吗?可终究是虎毒不食子,听到女儿的恳求,心软了下来,放了赵妈,这个世上至少还有一个忠心的。 赵妈深深地呼吸着空气,试图挽回刚刚流失的那几秒。 易勤扶着她,抚着她的背,“赵妈?赵妈?你还好吗?” 赵妈挥挥手说:“没事的,小姐不必挂心,老奴命硬的狠。”说话间还夹杂着几声咳嗽。 易勤擦了擦眼泪,“父亲,你若是想着庄主之位承于某人,你照做便是,女儿虽不贪图名利,也不屑与无耻之人争夺!只求你放过我在乎的人。”易勤这样说着,像是看清了易城樊,对他死了心。 易城樊背对着易勤,不露声色,“来人,把小姐与赵妈关押起来!” “是。”图浩领命。 易勤不哭不闹,但望着父亲的背脊,第一次觉得陌生。从小到大,父亲都对他宠爱有加,难道之前的爱护也是假的?易勤试问自己千百遍,却不敢开口问一句,就怕得来的是失望。 易勤与赵妈待在了前些日子凝姗和慧文待的那一间,并不是又黑又冷,还有个小窗能透进来阳光。 赵妈在易勤边上安慰道:“小姐,你莫怕,有赵妈在,赵妈绝不允许任何人欺负你!庄主也不行!” 易勤看了看赵妈,抱了过去,语气哽咽:“赵妈。” 赵妈拍拍她的肩膀:“没事,有赵妈在,再说,虎毒不食子,庄主定不会害你!”赵妈斩钉截铁地说道。 厅堂里,易城樊坐回他的主位,易生躬身恭敬地说道:“父亲,那您打算怎么惩罚妹妹?” 易城樊默不作声,突然开口:“让你办的事办的如何?” 第七十章 山中恶虎 “尚未找到,从昨日寻到现在亦无所获,下人说有摊血迹,还有老虎出入的爪印,或许是被老虎刁走了。”随后,易生又说道:“但是那另外一人说是已回山下客栈暂住,我已派人守着,说不定回来找。” “嗯。”易城樊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有下人匆匆来报,“主上,在庙堂边上发现一具老虎的尸首,恐怕情况不妙。” 易生一下就能理解下人的意思:“这个畜生肯定也有家人,若是来寻仇,或是要连累我们山民。”说话间还不时抬头看看易城樊的神色。 易城樊乌黑的唇色看上去像是练了什么奇门异术,眼角深深地皱纹也难以掩藏他的狠厉。 “山民安危不可忽视,易生。”慵懒的声线,随着喉咙地舞动而发出。 “是。” “只是,你尚且不是说过,不过是一名弱质女流吗?” “是,父亲,那时若是她与她同伴走失,那便就她一人才是。”听父亲的意思是,“也是,就是盖世神功也难敌这蛮力畜生,只一介女流。” 易生脑间似是闪过一道灵光,“若不是天山之间,还有他人助于她?” “那你还不差人去寻。”易城樊说道。 “慢,勿损伤了雪莲半分。” “是,易生领命。” “还有,多派些夜巡人手,免得给那畜生钻了空子。”易城樊对于山民还是很关心的。 易勤盘坐着,看着星空,儿时的欢愉还历历在目,不曾想,自己会有这么一天,被自己生身父亲锁在牢狱中。 “小姐,赵妈外头有联络人,安王爷呀,很快就会知道你被关起来了。到时,庄主就得吃不了兜着走。”拍拍易勤的肩膀,“放心,昂,放心。”赵妈耐心地安慰她。 “是,赵妈,谢谢你。” “傻孩子,说什么傻话呢。” 只听得锁门外真的有一声声撕心力竭地吼叫声。 “赵妈,你听什么声音?” “好像。。是虎叫声,哎呀,我们离得远些,快快。”赵妈拉着易勤往里走了走。“这,这是怎么了,这是多久没出来过了,怎么今晚出来到处吼叫。”赵妈自说自话。 “对呀,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父亲他们。。” “哎呀,赶紧的,我们把火熄了,这虎叫声倒是越来越近了!”赵妈直呼大事不好,打断了易勤的思绪。 熄火没一会儿,便听得老虎撕咬铁门的声音,扯动了一会儿,便又没再有动静了。 易勤与赵妈确实一颗心提在那儿,倾心感受着外面的动静。 赵妈却呼得松了口气,“还好呀,还好有这个铁门在。” 山下,客栈里,慧文一夜难眠,不知凝姗现身在何处。为何凝姗报了平安却不见踪影?心里头有着万千思绪,待凝姗来解开,慧文的内心也在祈祷,白日见到了的血迹千万不要是上官凝姗的。 若真如此,慧文都不知该如何与师父交待了! 半夜三更,外面又窸窸窣窣地下起了雨来,“师姐?师姐?”只听得敲门声,伴随着有人在喊师姐,慧文半梦半醒。 第七十一章 陈述 慧文半梦半醒中起来开门,恍惚间看到了一个女子和一个男子,慧文揉了揉眼睛,定睛一看,“姗姗?” “嗯,师姐是我,还好你还记得我们之前的约定,我还以为人海茫茫,再找不着你了!”上官凝姗哭诉着上前抱住慧文,慧文身上淡淡的清香给了凝姗安全感。 慧文这才看清凝姗身后的男子,俊朗的眉目倒觉得有些似曾相识。 “好了好了,我也以为要丢了你。”慧文轻轻推开了凝姗,“这位是?”目光锁在男子身上。 “啊,嬴煦,还好是他,不然我得死于非命了。”上官凝姗推搡着慧文,“走走,我们进去说吧。” “嬴煦?”慧文两眼放光地看着嬴煦说道:“嬴煦,幸会幸会。” 嬴煦跟着点了点头,微笑示意。 慧文喝了口水,叽叽呱呱地说着:“真的是,还好有嬴公子刚好出现,否则,我那时真的一命呜呼。” 慧文紧张地询问着:“这到底怎么回事,怎么我们一上那个密室便找不着你,还有大堆血迹。。”慧文拉过凝姗的手说道:“怎么,让我看看,有没有哪里受伤。” “唉哟。”凝姗吃痛地喊了一声。 “这?”慧文吓了一跳,“师姐弄痛你了,对不起对不起。” “没事。”凝姗回答,说着扶了扶肩胛的位置。“小伤小伤。”嬉皮笑脸的样子倒是与凝华如出一辙。 “怎么受伤的,你还没说你跑哪去了?天山雪莲呢?”关键的天山雪莲不是也弄丢了吧?慧文左顾右盼的。 刚刚倒是没有注意嬴煦受伤有没有拿东西,只见嬴煦从怀中掏出一个盒子,正是天山雪莲本莲。 慧文欣喜若狂,这些天的苦倒也没有白吃。 上官凝姗也很是开心:“这不多亏了嬴公子,还有师姐,嬴公子本就是毕国人,他说可以给咱们带路。” 依着慧文多疑的性子,自是要追问到底的:“为何?”却对嬴煦是笑脸相迎,“我是说,嬴公子是独自一人出游?现下要回去吗?” 嬴煦的声音真的是让人开口跪,酥酥的,“慧文姑娘,我也是特地来采摘天山雪莲的。” 听嬴煦这么一说,慧文抱着天山雪莲的双手也紧了紧。“若不是觊觎我们的仙材,才与我们一同前行吧?”说是说美色当前,女人总归理性一些,正事要紧。 嬴煦灿而一笑,“慧文姑娘不要误会,嬴煦绝不会抢了俩位姑娘的功劳。” 慧文确是满脸疑惑,既如此,到底是何意思。怎么是功劳? 上官凝姗见状,说道:“慧文姐姐,嬴公子自不是那样的人,你且放心。” 慧文看着凝姗使了使眼色,“好家伙,你跟着他才几个时辰,便帮着他说话了?” 姗姗也是用以眼神交流,“慧文师姐你别误会,我真的是知道的。” 为了不让氛围尴尬,上官凝姗开口说道:“师姐你还是让我来说明原委吧。那时,我出了地下密室,本是要待在原地等你的。却不曾想,竟从丛林间窸窸窣窣地窜出来一只猛虎,怕是恶极寻吃的,真真是直冲我奔来。” “猛虎吗?如此吓人。接着呢?” 第七十二章 我不信 “然后,我自是轻巧躲避了。”凝姗得意地说道。转而又有些颓地补充道:“谁知这老虎竟有些被激怒了,攻势又狠又猛,我便招架不来,逃离之际便被抓伤了肩胛。”上官凝姗说着说着,倒是委屈了些,“本念它是畜生,不与它争斗,谁知它穷追猛打,非得争个你死我活。侥幸,嬴公子出现,一剑斩杀了。”加上动作比划着,显得极滑稽可爱。 “哦,所以那摊血是那只老虎的。”慧文又呼呼地松了一口气。“当时易勤说这有血迹,我的心真的是都被吊到嗓子眼了。” 上官凝姗拍了拍慧文的背,“这不有惊无险嘛,没事没事。”像是安慰孩童,“说到易勤,她和你分开也没有说什么吗?” “没有,我们也没有多做告别,便分道扬镳了。”慧文这样说着,随后又问道:“咦?不对呀,那我上来的时候,并没有看到那只老虎。” “什么?”上官凝姗一脸惊吓,随后想了又想,“莫不是那只老虎受伤后,假死?”上官凝姗想想都觉得惊悚,鸡皮落了一地。 “很有可能哦。”慧文也深觉一身冷汗,毕竟她们两个姑娘,何曾遇过这等凶险之事。 “不无可能,老虎想以假死脱身。”嬴煦也认真严肃地讲。 “天色不早了,还是早些休息吧。”嬴煦起身就要走。 凝姗喊了一下:“那我们跟你开个厢房吧,毕竟。。。” 没等上官凝姗说完,嬴煦淡淡地吐出来两个字:“不用。”便抱着剑走出去了。 上官凝姗捂着嘴偷笑,继而对着慧文说:“师姐,是不是有点酷,嘿嘿嘿。” 慧文白了她一眼,“小花痴。”自己却也盯着人家的背影发呆了好一会儿。 慧文洗漱过了自是往床边走,“快,姗姗,你也去洗漱更衣,我们睡不了几个时辰了。” “好,师姐说得都对。”凝姗一边说着,一边想把雪莲藏着一个合适的位置。 慧文摇摇头,笑了笑说:“就你皮,数你皮,我先睡了。”掀开被子进入梦乡。 “知道啦。”上官凝姗把雪莲藏来藏去,终于想到了一个合适的地方,就是她们的被窝,人在雪莲在,人亡雪莲亡。 廊道上有两个额间有黑色火焰的人交头接耳的。 “是这间吗?” “是啊。” “怎么有个男人守着?” “这应该是的啊,我也不。。” “看看你怎么办的事?” “功夫如何?” “不知。。道。” “。。。” 上官凝姗一开门,就看见嬴煦杵在那儿,双手环着胸,背靠着门。 “哎呀,我的乖乖,你吓我一跳!”上官凝姗本想大声说话,一想夜已深,捂着嘴小声说着。“嬴公子,你这么不去睡哦?站在门口做什么?” “帮你们看着。”嬴煦说道。 “看什么呀,快去睡吧,走走走,天山雪莲我已经藏好了。”上官凝姗得意地说着,顺手推了推嬴煦,月光下的他,显得肤白如镜,不禁咋舌,怎么会有这么精致的男子。 上官凝姗基本推不动他,嬴煦说:“傻瓜,你们打不过。”耳朵动了动,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动静。 “打不过,大晚上的能有谁来找我打架?我不信!”上官凝姗上前走了两步,跑到了院子,指着天空说:“看看,看看,哪有什么坏人?有本事出来单挑呀!” 还没等上官凝姗嘚瑟,果真有几个黑人人从四处飞身而下。 上官凝姗又被吓了一跳,“???哎呀呀,什么情况?” 第七十三章 刺杀 凝姗被黑衣人包围,额头的火焰已经摆明了是天山山庄的人,自然他们来也没有围着口罩。 只是凝姗却不明白,怎么真的有有人要找她打架?那是易生派来的还是易勤,按理说易勤不会派人来谋害她们呀?那时不是还很谈得来吗? 思考间,众人已经围了上前。嬴煦为她挡了一剑,推了一下凝姗,又问道:“干什么呢!傻愣着干什么呢!” 上官凝姗这才意识到自己已深处危机中。 凝姗的佩剑没有带,赤手空拳地打了几下,就被嬴煦拦腰一握,飞回屋门口。 慧文听到打斗声响,披了件外套出来了。“怎么了?” 上官凝姗说:“天山山庄的人竟找过来了,易勤那时不是说,只要至善至孝,便能带回吗?怎么又追来了?” “谁知道,或许她并没有与我们多说实话呢。”慧文看着眼前的打斗,意味深长地说着。 随后又问道:“这人为什么这么好心呢?” 凝姗歪头看着慧文,说道:“师姐,你好像自从下了山,遇过那件事情了,就思虑的多了一些。” “是,不是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已吗?”又看了一眼上官凝姗,说道:“要知道,跟你这个没心没肺的人一起,一个不留神,什么时候被人卖了也不知道。”随后一声冷笑。 “师姐!”上官凝姗略带娇气地说道,撇撇嘴。 银色的月光下,嬴煦洁白的衣衫像是发着光,与天山山庄的黑衣人们有着鲜明的反差,更加显得他的刚柔并济。 以一敌十,真不愧是少年英才,“还挺抗打。”慧文双手环胸说道。 “是呀,嬴公子就跟我心中想象的江湖侠客一模一样。”莫名地崇拜感被点燃。 黑衣人见状讨不找好,领头的给了一个撤的信号,几个人又翻墙原路返回了。 “哎呀,身手倒是真不错。”慧文推搡着上官凝姗说道。 上官凝姗也是满脸羡慕,心想自己若是有朝一日,功夫精进如斯,她不知该有多欢喜。 天山山庄的大门外,那只母老虎还在外面徘徊不走,似乎是要替自己的家人讨回一个公道。 一边阿呜阿呜,一边来回走动着。 天山山庄的门房小厮躲在门后,沿着门缝偷偷地往外瞅着。一边观察着,一边对着另一个说:“快,快去通报主上,外面这只老虎已经转悠许久了。” “好好好,你在这看看牢。” “知道了,快去吧!” “主上,主上。小的仔细观察它,它的白须子上有沾有血迹,晚间听说,山庄的好些人家都被闯了,撕了几个,主上,您赶紧决断吧。”下人急促的敲门声,还有扯着嗓子。 易城樊身着白色衫衣,斜卧着,夜已深,竟为这种小事叨扰他,一个老虎且怕些什么,“易生呢?去把他找来。” 下人在屋外回复道:“主上,小主子去了山下,还没有回来。” 易生与那群袭击了上官凝姗的黑衣人边走边说,一同回来了,他并没有出现在客栈,其实还想着她们有机会误会易勤,只是回来的时候,竟有只老虎躺在山庄大门口,一定是那只老虎的同伴来寻仇的。 对着身后的几个人做了噤声的手势,想敲摸地靠近它,制服它。 第七十四章 看清 许是它嚎叫太久,有些累了。既夜也已经深了,索性躺在路中间休息一下。 只是没想到过于疲惫,真的睡着了。恍惚之间听到了脚步声,警惕地起来了。果不其然,身后围上来了一群黑衣人,老虎立马跳了起来,全身散发着危险的信号,同时,还撕心力竭地嚎叫着,试图吓退对方。 只是这易生不带怕的,只身上前,“畜生,还不乖乖束手就擒,少爷我饶你一命。” 这一喊声,不知老虎听进去了没有。 老虎上前挥动了几下爪子,黑衣人们齐声:“少爷小心。” 这时易城樊披了件棕色外衣出来,身后跟着几个拿着长棍子,还有网布。 老虎见状却是有些吓到了,确是没有什么优势了,这两头都被人围着。 后退几步想先跑了,只是易生长剑一挥不让走。 这老虎本是来寻仇的,倒也没有想着送死,嗷呜嗷呜地叫声像是说着能不能放她一条生路的话。 易生却是怎么肯,再加上此次定是要在父亲面前拿下这只虎,好好表现一番。要知道父亲有意偏袒他,那干脆就一次性得了那个少庄主的称呼,也不妄这么多年的忍辱负重。 老虎见此人穷追不舍,定是不肯放过她。挥舞着爪子,扭打了起来。易城樊手一挥,仆人们上前帮忙,不一会老虎便被制服了。 老虎只是嗷嗷地叫着。 易勤被关押的地方是山庄的一个侧门,离正门最近,只听得老虎的吼声慢慢弱了下来,心想这只老虎是不是被山庄的人打死了。 要知道,天山山庄是个灵气的圣地,不然也不会有天山雪莲生长出来,若是伤了山神的心,怕是要多生祸事的。 天上本是皎洁的明月,如今却说变就变,像是小狗化作白云的模样去掩盖月亮,天一下黑了。 闪电一闪一闪地,没一会儿就雷鸣阵阵,下起了大雨。易生把老虎先是关押了起来,自各自安睡去了。 雨水冲刷的声音徒添这夜里的山林的生气。 第二天,地面还是湿漉漉的。 易生便着人拉着关押老虎的铁龙,“父亲,我们要如何处置这畜生。” 易城樊总归还是比较相信这个世上是有神明的。小声嘀咕了几声,身旁的小人便下去了。 见易城樊没有说话,易生又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句:“父亲?” 易城樊犀利的眼睛看向易生,着实让易生一哆嗦,怯怯地说:“父亲,这畜生您说该如何处置。” 易城樊却开口说:“等你妹妹。” 易生的脸一下子拉下来了,低下了头以掩盖他的情绪。默不作声,看来父亲心中还有易勤那臭丫头的,心里想着,手握成拳头紧紧地攥着。 很快,易勤和赵妈就被带了上来。虽是手脚没有束缚,但关押了一夜总归也是狼狈的样子。 “勤儿,可是有所反省?”易城樊这样一句沉声询问,易勤却是误以为父亲对她的关心。 要知道,一个对权利有野心的男人,他对生活里的任何的人嬉笑怒骂都是假的。 “父亲要罚便罚便是。” 第七十五章 追溯往昔 易勤的一句“要罚便罚,”易城樊便已清楚。自己亲生的女儿是些什么性子,他会不知道吗? “眼前这只老虎,你且看看。”易城樊此刻是命令的语气。 虽是有着皇家血脉,易勤说来也是半个异族人。这得追溯到易勤的姥姥,易勤的姥姥是宜族的长老,与安王相遇后,结为连理,辅佐安王爷,同时育有一女。宜族女人是天生带有巫力的,天赋异禀,最擅长的不过是识人相面,依俗世眼光不过是算命先生尔尔。 而易勤的母亲就是这位长老的女儿,一样的巫力,却从小受母亲强行管教,父亲宠爱有加的两种区别对待,更加成就了她的叛逆性格。 在一日与易城樊邂逅后,就被易城樊的桀骜不驯深深地吸引,确实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易勤的姥姥尽管怎么看不上易城樊,却也管不住女儿的腿。 自此之后,易勤的母亲便穷追于易城樊,为他殚精竭虑,忙前忙后,也成就了今日的天山山庄。却在婚后生育完易勤后,易勤的母亲忽而性格大变,多疑、懦弱。想来也是因为在乎易城樊,害怕失去所致。 只是这个易城樊从未真心爱过易勤的母亲-安夫人,追根究底,安夫人的死于易城樊脱不了干系。 但易城樊对女儿的疼爱倒是有几分真心在。可如今,易城樊还是忍不住需要她这个女儿给他做判断。 也因此,赵妈心想,小姐在这也是安全的,心里也微微松懈不少。 易勤没有多说,谁让眼前与她说话的人正是曾经最最疼爱她的父亲啊,尽管今时今日是否被某人蒙了心智。 易勤掀开铁框外的黑布,掀开一看,便是有一只老虎匍匐在地面。 外面的光线大概是闪到了它,它动了动身体,警惕地睁开了眼睛,站了起来,蓄势待发,许是一晚的休息,让它精力又恢复了几成。 当易勤看到眼前的老虎时,瞥一眼父亲,这大概就是昨夜在山间撕心裂肺吼叫的老虎了。想起那时老虎也曾走到关押她的那个门口,徘徊着,悲切地哭泣着。 “你们是不是抓了它的家人?”易勤问道。 易生赶忙大声回复道:“臭丫头说什么呢?一只畜生而已,哪里来的家人。”说着自己哈哈笑出来声音,真是健忘了前不久自己还与父亲说小心被寻仇,或许他只是想反驳她而已。 “没有?没有它怎么会蓄意滋事呢?”易勤反问道,“我们向来两厢安好,一定是我们惹到它在先。” “它是畜生,它能。。。”易生反复强调着它是畜生是没有感情的。 易城樊打断了易生的说话,“勤儿,你的意思是?” “我说我们与老虎自是井水不犯河水。。” “哦?那是。对了,易生,你昨日不是就说老虎会来寻仇吗?”易城樊这样说道。 “易生这才想起,可那只老虎不知是被谁打死的?”易生摸摸头说道,转而话锋一转,“那只老虎可不是就是被她们打死的?” 第七十六章 喂虎否 易勤表示一愣,怎么易生脾性是这几日才暴露出来吗?往日她怎么从没有发现,他还有这种血口喷人的嗜好? 易勤从未称呼他为哥哥过,这回破例,喊了易生一声:“哥哥,你是要我如何?什么叫是被我们杀害的,你这血口喷人的本事日渐增长啊!” 易生的听得这声“哥哥”只觉得头皮发麻,“怎么不是?我这手下一帮子人都看到过的。” “什么?”易勤确是不知,当时只是看到了一滩血迹。 “你合着外人两个女贼,偷了这我们山庄的至宝雪莲也就罢了,还斩杀了一头野兽!”易生乘胜追击。 杀了老虎吗?怎么会?“这不可能。任姗姗武功再高,也不能仅凭一己之力斩杀一头猛兽的。”易勤笃定地说,再说这个上官凝姗理应不是这种狠厉的人,看人她是拿手的,又是相处过的人,所以那摊血不是她的,却是这老虎的家人的? “哼,姗姗,叫的如此亲昵。”易生转头对着易城樊说:“父亲,你看,妹妹她还敢说她们没有瓜葛吗?” “是,我就是与一些不走正道的人亲昵不起来。”易勤这样回答,可把易生气坏了。 “父亲,你看妹妹!”易生又转而称她妹妹。 “父亲这是要干嘛?问我这只虎是杀得还是杀不得?”易勤有些生气,语气语态都发生了变化。 “勤儿,不得无礼。”易城樊唤她勤儿,殊不知,已听来一种陌生的感觉。 “它怀孕了,若是处置了,山神自是会愤怒,众生平等。”易勤冷漠地说着,“若是放了它,放虎归山,来日定还会来寻仇。” 堂前一些人听了,有些窃窃私语了起来,“既如此,该如何是好。” 堂前山民活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安静安静!这畜生的同伴既不是我们所杀,为何来寻我们!”易生嚷嚷着说,“又想着山间太平,杀了它便是,这山间却何来的山神之说?”易生一边说着,一边睥睨着易勤,“竟都听她胡说八道起来?” 易勤没有回复。 易城樊点了点手,指向赵妈,“抓起来?” 易勤反应过来,护着:“干什么!父亲你要干什么?” “听说坊间传说,若是想与老虎交好,献上美食,它便生生世世忠诚。”易城樊慵懒地指了指,指了指赵妈,“此人既非我山民,留着亦无用处,喂了老虎,倒也死有所值。” 易勤坚挺地站在赵妈面前,“不可能,若是要她,便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带着恨意向着众人喊着。 “拉开她!”易城樊厉声说道。 “小姐,赵妈别无他求,只要您没事,老奴下了九泉,也好和安夫人交待。”赵妈坦然自若,自知与主人家作对,便不会有好下场。 “不,”就在赵妈被推搡着到铁门门口时,易勤大喊了一声:“父亲,我倒是有一法,姑且可以一试。” 易城樊嘴角微微一抿,似是早已知晓易勤会如是说。 第七十七章 出发毕国 易勤开口说:“如若不然,那边照料它,孤儿寡母,圈养起来,一来危险待在身边才安全,也是方便监察;二来若日后虎崽子教养得当,也能力行战场,能助父亲一臂之力。” 易城樊老谋深算,心里早就做了精细算盘,听易勤这么一说,也不妨是个办法。 易城樊示意下人松手,这才赵妈得以解脱。 易勤冷静地说道:“父亲这是打算如何处置我?”易勤心想自己父亲既不是真心爱护她,那她今后的生活该何去何从。 “你是我易城樊的女儿,自是这天山山庄的主人。”易城樊缓缓说道。 易勤却是嗤之以鼻,要知道,我今日主不主,奴不奴,还不是拜你所赐?易勤心里想着,却还是敬着那是她的生身父亲。 易城樊的话,在易生听来很是刺耳,一个人的品行一旦歪离正道,那他的神色看起来都是极扭曲的。 易勤昨夜彻夜难眠,第一次被父亲关押,第一次感受到被抛弃的感觉,想想上官凝姗,慧文,两位姐姐自也不是从小娇身冠养着,却也极为简单,无忧无虑。而回想她过去的一段时间里,自是母亲走后起,便满满的戾气,终于还是下定决心,带着赵妈和母亲的遗物回去看看姥姥,那也是母亲病逝前的遗愿吧。 “我想去看望姥姥,望父亲批准。”之后的事,之后再说吧,走一步算一步。 易城樊默许了。 父亲本就吝于言辞,恐怕她再也感受不到父亲的爱了,易勤心里默念着:母亲,勤儿想你了。不禁已湿了眼眶。 赵妈观察入微,当易勤也是亲生孩儿般,如今这副委屈的样子越发心疼了。“小姐,您还有赵妈,赵妈陪您回去。”赵妈拍拍易勤,易勤摒住泪水,更似是决绝般,转身离开了天山山庄的厅堂。 易生看着易勤离去的背影,心里不知是有多欢喜,眉飞色舞的滑稽样子,像极了市井流氓。 这日午后风和日丽,凝姗伸着懒腰推门出来,竟看见嬴煦还是双手环胸地姿势站在她们闺房前。 上官凝姗自是大大的诧异,“嬴公子,你没事吧?昨夜你不是已经赶跑了那黑衣人了,大可径直去休息便是。为何还在次站了通宵?还默默站到大中午。” “习惯了。”嬴煦真是惜字如金。 “习惯了?”上官凝姗刚想再追问,慧文也跟着出来了,看见嬴煦站在门口,就说道:“嬴公子,让你费心了。” 慧文说话却略带女孩子的温柔。 “咦?”上官凝姗真是难得见着师姐如此姿态。“师姐你?” “走吧,该上路了。”嬴煦率先开口道。 “是,嬴公子说的是,时辰确实是不早了。”慧文应和道。 三人草草地吃了些填填肚子并上路了,说来毕国也不远了。 “唉哟,我还想在这儿看看夜景,游一游呢。”上官凝姗沮丧地说道。 慧文说:“师妹,咱还有师命未完成,不可儿戏,自回来的路上,倒是可以观赏一番。” “毕国很美。”嬴煦说道。 上官凝姗看了他一眼,“哎,走吧走吧!” 第七十八章 毕国的夜 夜幕降临,三人也赶在闭门前,踏上了毕国的入境门。 随着夜色渐深,街道的两边挂起了灯笼,街上行人也是很多,看上去十分喜庆,像是赶上了毕国的什么节日。 柔暖的光线,有着霓虹灯笼的点缀,更加璀璨,霓虹灯笼又被映衬得熠熠生辉,这里的夜色真的很美,上官凝姗不禁感慨,嬴煦诚不欺人。 “轰”-“是烟花!”上官凝姗看到后,真的是一双大眼睛还带着亮光,烟花在她的瞳孔间绽放,上官凝姗激动得手舞足蹈,要知道那半月有余的山间生活,足以让她毕生难忘,但是此时此刻,她只是想享受着这毕国的一夜繁华。 “姗姗,晚上我们寻个客栈落脚,今夜我陪你逛逛吧!”慧文师姐这样说着,看着上官凝姗这么有兴致,也不想扫了她的兴,前不久就是水土不服拂了她的兴致,今晚定是要好好陪陪她玩一玩才是,这才如是说着。 上官凝姗高兴得不能自已,“真的吗?真的吗?太好了!快走快走。”上官凝姗指了指眼前,说道:“快,这就有一家,我们快去快去吧。” 慧文摇了摇头,像是要说:“真拿你没办法。” 嬴煦倒也耐心,跟着两个姑娘进进出出,自是有嬴煦护着,姑娘们更乐意身着女儿妆闲逛夜市了。 上官凝姗像是许久未被放出门一样,看什么都稀奇,这今日到底是什么日子。 在上官凝姗观察要买哪个首饰时,嬴煦开口说道:“你们这次来,确是赶上好时候了!” 两人都好奇地看着他,等他把话说完。 “今日即是毕国一年一度最隆重的日子。”嬴煦说道。 “什么日子?”师姐妹两人此时倒是异口同声。 “乞巧节。”一旁的摊贩抢答道,“姑娘们是外来的吧?快买些首饰,送去给你们的如意郎君,天神娘娘自会保佑你们长长久久。”男子说话间还看向嬴煦,“公子好福气啊!” 小贩说这话可真是令人喷饭,算了三人也只是笑笑不解释。上官凝姗管也不管地跑到前面,“快我们走,我们去别的地方看看。” 嬴煦怕上官凝姗跑得快走丢了,跟着紧些,却没有想到,慧文在卖手饰的摊贩那迟迟不肯离去。 小商贩确是机灵的紧,“姑娘,看中哪个?要不来一个。”拿起一个就问,“看,姑娘你觉得这个怎么样?” 慧文认真且小心翼翼地问道:“是你说的那样吗?我只要送他,我喜欢的人便会对我,对我。。。” “是是是,我们天神娘娘看着呢,你在乞巧节买的礼物,送给自己喜欢的男生。娘娘自会保佑你如愿以偿。” 慧文满心欢喜地买了一个,放进袖子里的袋子,随后匆匆忙忙地跟上上官凝姗的步伐。 只是此刻的嬴煦回头看到了她跟上来也是放心。 “师姐,你干嘛去了,快看,这只小猪是不是特有趣。”上官凝姗这样说着。“我们也买个玩一下?” 第七十九章 擂台招亲 慧文有意无意的看了嬴煦一眼,说道:“真的是,跟个孩子似的,这个有什么好玩哦。” 小贩却是插上话了,“姑娘,您怎么能这么说,这个是带有福气的,你不买也不能乱说话。”小贩当然生气的,来来往往这么多的人,触了他做生意的霉头。 上官凝姗吐了吐舌头,说道:“大叔,别这样,没说不买,我们买一个。” 慧文也有些尴尬地走远了一些等凝姗,“姗姗,那你快点,我们去前面看看吧?” “好的。”上官凝姗走时也还听到小商贩在那嘀嘀咕咕的,碎嘴子一个。 上官凝姗小跑着上前,说:“慧文师姐,江湖凡夫,你别在意啊。”凝姗怕师姐因为这点小事不开心呢。 “傻瓜,我怎么会和这种人计较呢。”慧文看了一眼上官凝姗手里的猪猪说道,“不过一个储蓄罐而已,瞧把你新鲜的。” 似乎是家家户户的人都用过晚膳了,街上的人越来越多了起来。 在街区的另一头,又响起了烟花炮竹的声音,绽开的五彩缤纷的烟火像是快乐的音符,散落下来。 凝姗看着不禁感慨,“真的太美了,不过还是我们杞国的烟花更大更美。” 慧文轻笑着说道:“哼,想家了吧!” “嗯。”凝姗点点头说道,“很想,想母亲,想父亲,想每一个家人了。”后面那一句说得很轻,淹没在人潮流动的嘈杂声里,却更像是对自己说道的。 “走,快去那面看看吧,好像更热闹一些。”慧文拉回了她的思绪。 “好呀。”凝姗快速地揉了揉眼角。 只是她的一举一动都没有逃过嬴煦的眼睛,看着两个姑娘欢快的背影,他才觉得,自己多久没有这么单纯地生活了。 跟从毕王那么久,什么人没有见过,也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心这么好?还要亲自带着她们去面见毕王,真的是因为她们手中献给毕王的正是毕王托他务必带回的天山雪莲吗? 凝姗跑回到他面前,拉了拉他的胳膊说道:“嬴煦,你愣在那里干嘛?”几天相处下来,嬴煦已不是陌生人,便开始之前呼其姓名了。 “快点快点,我们去那边看看?还有啊?这里哪里最好玩,我和师姐都想去见识见识,毕竟难得来到异国。” “这里。”嬴煦不会表达,他想说这里都美,都好玩。 慧文看到凝姗拉着嬴煦,慌慌张张拉了她一把,在凝姗耳边说道:“姗姗,男女授受不亲,你莫再忘了师训才是。切莫过于不拘小节了。” “哈哈哈,师姐,我倒是没想那么多,下回注意,下回注意好嘛!”上官凝姗觉得说来也是,嗯,多多注意些分寸,倒是没多想慧文师姐是不是反应过大了一点点。 眼前摆着一个打擂台,上面似是坐着一家子,下面围了许多毕国百姓凑热闹。 三个人挤阿挤的挤进前排,凝姗一边对着旁人说:“对不起阿对不起,借过一下,借过一下。” 第八十章 比文比武 “不好意思啊,麻烦借过借过。”凝姗为身后跟着的慧文和嬴煦挤破脑袋开路。 终于挤上c位,台前正坐着似乎是富贵人家的一对夫妇。擂台两侧挂着长长的灯笼,显得擂台上明亮如白日。 一位白衣女子,面围轻纱,轻声对着旁人说了些什么,那人便清了清嗓子,开始说道了。 “各位乡亲父老,今日乞巧佳节,可有姑娘芳心暗许?我们方府提供的烟火宴各位可是大饱眼福?”这人连连疑问,只听得台下一片嘈杂声,未见得有所回应。 一个庭院里管事家奴,又怎么会有说书人般的一套巧言令色的说辞。 凝姗见着身旁多是人,便问道:“哎,兄弟,这是在干什么啊?” 谁知身旁的这位男子瞥了一眼凝姗,手还指了指擂台旁,灯笼一侧,“自己没眼睛,不会看啊!” 这说得凝姗一时语塞,竟接不上话来,怎么会如此粗鲁? 上官凝姗小声对着嬴煦说“你看看,你们毕国人也太不友好了!说话还这么粗鄙。” 嬴煦只回了一句:“走。” “别呀,我这才刚刚开始,这个节目才刚刚开始。”凝姗不想回去,看着擂台前那张贴的白布,赫然写着:天长地久有时尽,乞巧佳节逢良人。 那家奴继续说着:“我家小姐不仅国色天香,更是知书达礼,要是有人。。。” 小姐示意了身旁的女仆,女仆上前,又在家奴耳畔说了几句。 家奴尬笑着缓和气氛,“哈哈哈,好,事,事不宜迟,我们此次比文比武比品德,三局第一者,可以与我家小姐朝夕相处三个月!” 家奴朗声念道:“第一题,比文。敢问在场的各位,有谁能接上我家小姐呕心沥血的诗词。最符合意境的可拿第一。” “咦,你倒是快些。”有些百姓觉得他拖沓的很,这比赛倒是要进行到什么时候。 “是呀是呀。”有些人看热闹不嫌事大,也起哄起来。 “安静安静,我来告诉大家第一题:乞世间美景风光无限好,下一句。” “下一句,传人间佳话佳文有时尽。”一文质彬彬的男子这样接到。 “我来,”另一位男子说道:“得万物主宰万事皆有数。” “巧德州佳人英姿有缘赏。” 众人纷纷献上自以为优越的佳句,但似乎并没有得到佳人的倾心。 “第二局,比武。不知台下是否有人愿意上来一试?”家奴朗声问了两遍。 有人顺着梯子上了擂台,另外有人起哄也上了台面,只是这些并不是什么武林高手,甚至连运气都不怎么会。 台上二老看着直摇头,连台下上官凝姗也咋舌,大呼没有意思,敢情是用烟花吸引众人的。 “真没意思啊,你们毕国确是没有什么武林高手阿?”话音未落,只见嬴煦翻身上台。 慧文却觉着嬴煦莫不是看中了这位白衣女子,皱着柳眉,略撅着小嘴,瞪着台上人的一举一动。 说来也巧,“嬴兄,好久不见!”毕国的侍卫长谭立文也飞身上台。 第八十一章 嬴煦比武 谭立文抱拳问候了一下嬴煦,“嬴兄,真不曾想,你竟会上台比拼,莫不是看上这姑娘?哈哈哈哈。” “不是。”嬴煦吐了两个字,双手还胸抱剑,眼睛看向人群中,说道,“出手吧!” 谭立文看到嬴煦上台,便立马上台,早就想和这个王上身边的贴身卫侍比试比试了。只是一直没有机会接触,不曾想他是这种性格。 “那小弟就与你好好切磋切磋,若是有得罪之处,还望海涵!”谭立文做了个抱拳的手势,嘴角一翘,便挥舞着双拳向嬴煦发起进攻了。 起初,谭立文双臂一挥也把这当成了小打小闹,可谁知嬴煦单手接招,倒显得他有些不自量力了。 “嬴兄你这是何意?”谭立文有些生气。 嬴煦说道:“切磋。” 台下百姓倒是看得很是起劲,高手过招,当然是少不了掌声和呼喊声。 “哎呀,他们两个人是认识的。”甲说。 乙说:“是的呀,看着像。” “对呀对呀,我看着那白衣男子厉害一点啊,还手都不怎么用手。” “哎,你别说,是哦是哦。” 习武之人的耳力自是要好于一般人些的,在谭立文听来却是极侮辱人。 “出招啊,”谭立文一边大喊着,一边出拳打嬴煦。 只是嬴煦每一个侧身都完美抵挡了,像是那种天下无敌,已经难逢对手了。 “这讨厌的高冷。”上官凝姗在台下嘀咕了一声,上官凝姗看着也是有些不舒服,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傲慢看不起人的人? 慧文听到了,看了一眼上官凝姗,帮嬴煦说了话:“姗姗,你不能这么说的,嬴公子自是让着对手的,也算是礼貌性的。” 上官凝姗若是知道慧文此时就喜欢了嬴煦,一定会说:“我终于见识了什么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了。”但是她不知道,反问慧文:“师姐你咋这么帮她,她的确是很傲慢啊,你看对手都气极了。” 台上无论谭立文怎么出招,嬴煦都不愿意双手迎战。 “嬴兄,请出手。”谭立文再一次耐心地说道,“我们好好比一比。” 只听得嬴煦这么说:“用不着。”但是不知他回的谭立文前半句还是后半句,但是都很气人。 上官凝姗本就性子急得很,见嬴煦一直单手与人对战,实在太欺负人,对着慧文说:“师姐你且在此守着,我去去就来。” 慧文还以为她要去如厕,谁曾想,一个飞身,翩翩降落在台上。 上官凝姗调皮地看着谭立文,“公子,我们一起合手,一定要打他个稀里哗啦!” 谭立文痴傻着看着上官凝姗。 上官凝姗吐了吐舌头说:“这个人太气人,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谭立文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嬴煦看着上官凝姗上台有些莫名其妙,“姗姗?” “我们两个合力与你比武,你。。”上官凝姗摆了个起武的造型,指了指她自己和谭立文,然后对着嬴煦说,“你,给我拔剑。”上官凝姗又指了指嬴煦抱在胸前的剑。 “胡闹。”嬴煦甩了两个字给凝姗,就径直走下台了,对着慧文说:“我们走。” 上官凝姗当然是不服气,“哎。。你。。嬴煦!” 第八十二章 嬴煦生气 台前的家奴主事经家主示意,上前来与上官凝姗讨个说法,拍了拍上官凝姗的肩膀说道:“你谁呀,一个姑娘家家的上台凑什么热闹,走走走,扰乱我们比武大赛的秩序!” 上官凝姗听了确是尴尬的满脸黑线,正准备转身离去时,只瞧见家奴健步如飞的往嬴煦那走,身后跟着两个小家奴,试图要拦着嬴煦,“公子且留步,公子。”唤了嬴煦几声,嬴煦和慧文同时转身,略有不解。 家奴开门见山,张口就说:“公子,我们家小姐邀你一叙,可否赏脸。” 上官凝姗在台上听得噗嗤一笑,多亏了这老头,让她转怒为乐了,心想老头你可以再直接点:我家小姐看上你了。哈哈哈,不知不觉竟笑出来声。 嬴煦自是注意到了,略过了回复这位家奴,直接喊话上官凝姗:“凝姗!下来!走不走!” 上官凝姗听到后,腹诽这是嬴煦晚上说的最多的一句话,但还是止不住的好笑,只见嬴煦争红了脸,一脸严肃,于是,上官凝姗收了声,蹑蹑地下梯子。 嬴煦自是想尽快逃离,丢了老汉四个字:“后会无期。”只留一个潇洒的洁白背影。 今年的乞巧晚会就在这样的乌龙中画了句号,姗姗自是没什么兴致再逛了,嘴里嘟囔着:“这个乞巧晚会真的没意思,还不如我们家的元宵灯会,我父亲准备的晚会烟火才是壮观!” 慧文摇摇头没有多说,只觉得一直护在她们身后的嬴煦现是一直走在了她们前面,整个人都好像有层阴影笼罩着。 上官凝姗还不知不觉,又继续说道:“下次有机会,我带你们去见识见识啊!”上官凝姗喊了一把嬴煦,“嬴煦听见了吗!有机会来我们杞国玩哦!” 有些奇怪,嬴煦一直是黑着脸不理她,上官凝姗觉着没趣,也就不热脸贴他嬴煦冷屁股。 回到客栈洗漱一番便早早地睡了,明日,嬴煦便会领着她们师姐妹两人去完成师傅交待的最终使命了! “凝姗,凝姗,师妹,上官凝姗。”慧文拍拍上官凝姗的脸蛋轻声喊道。 “师姐别闹,困,睡吧。”上官凝姗翻了个身继续睡觉。 慧文偷摸着下床,只是简单的梳妆一番,照了照镜子不失礼仪那便好,悄悄地开门出去。 门口并没有嬴煦的身影,慧文慌忙地上前两步张望,心里一阵疙瘩,莫不是他被师妹气走了? 刚上来两步,要踏下阶梯时,便看到了嬴煦,只见他背靠着红色柱子,正闭目养神。 慧文看了,自是知道嬴煦赶路很是疲惫,便想着走近他,将自己庙街买的首饰送他便好。 谁知刚一靠近,嬴煦便睁眼看向她,四目相对,看的慧文有些脸红,“我。。。我。。我。。”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嬴煦目光扫过慧文双手:“送我?” 慧文红着脸说:“是。。是。。我看那首饰有些漂亮,便随手买了些。买。。买回来后看了下,似乎是更适合年纪大些的,我。。我。。想送你,,你母亲也可佩戴。就当。。。就当是我们师姐妹送你的,” 第八十三章 小一两 嬴煦皱着眉头看了一眼,抬头看着慧文说道:“不需要。” 慧文着急了,连忙说道:“嬴公子,你别误会,我只是只是想代表我们师姐妹俩向你表示谢意,毕竟你这几天对我们的照顾也很多,萍水相逢,更加是大恩不言谢。”慧文耐心地解释,只是更希望嬴煦可以收下她的“心意。” 嬴煦起身说道:“不必,”看着慧文双手僵在空中,又接着说道:“嬴煦自小孤儿,这对嬴煦没有用。姑娘亦不必介怀,我本就是顺水推舟之举,何来人情?你且放心,既入了毕国境内,那天山之人自不会追来。” 慧文硬生生地回应了:“哦,那。。。” “无碍,你且去放心休息便是。” 慧文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耳里回荡的,脑海里回映的都是刚刚嬴煦的一言一语,一举一动。 “他,是不是不喜欢我?”慧文自己问自己,那她乞巧节的礼物便不做数了。 第二日,上官凝姗感受到了阳光照射的温暖,翻了个身,倒是清醒了。 看见身边慧文师姐还在熟睡中,便先起来收拾东西了。开门的时候看到嬴煦坐在台阶上,想想昨晚倒是莫名的生气,哼,她也不要理他!转头就要走。心里还想着:这个人是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了,怎么能这么与众不同,睡觉都不睡是要成神了,呵呵。 嬴煦知道是上官凝姗出来了,起身喊了一声:“凝姗,晚些出发吧,我们王上早间要上朝商议政事,甚少有空。” “哦。”上官凝姗继续不理他,轻声回应了一声。 “小公子,小公子,能不能帮帮我?”只听得一稚嫩的声音从上官凝姗身后传来,凝姗回头看了一眼,竟是个如她弟弟凝华那般大小的孩童,衣衫褴褛地,脸也脏兮兮的,扯着嬴煦的衣角小声说道。 上官凝姗走回来了,不知道为什么很是有亲切感,这是哪里冒出来的小孩? 上官凝姗蹲下身子,撩了撩她凌乱的刘海,对着这个小姑娘说:“小妹妹你要帮什么对姐姐说吧?这个哥哥帮不上忙的。”随着抬头睥睨了一眼嬴煦。 小姑娘松开了扯着嬴煦衣角的手,留下了一个小手印。 “姐姐,姐姐我已经好几日没有吃饭了。”小姑娘这样说着。 “嗯?你没有父亲母亲吗?”上官凝姗觉得她好是可怜。 “没有,我还有个姐姐,已经饿得生病了。”说着说着,小手擦了擦眼泪,小眼睛红红的。 上官凝姗抱起了小女孩,给她摸了摸眼泪,“你叫什么名字呀? “小一两。” “你怎么走进来的?”上官凝姗一边走一边说。 “我从洞洞哪里钻进来的。” “唉哟,好可怜,走,你姐姐在哪,姐姐帮你去看看。”上官凝姗抱着小女孩一边说一边走。 嬴煦刚想跟上,又想着慧文还在房里,于是喊了一声:“凝姗。” 上官凝姗不耐烦地转过头问道:“什么事,嬴公子?”又叫他嬴公子。 第八十四章 遗孤 “你不和你师姐一起吗?”嬴煦有些弱弱地说道,像极了一对小夫妻,郎君惹娘子生气又不敢大声说话的样子。 “对哦。”上官凝姗抱着小一两走了回来,师姐若不是昨夜熬夜了?这么大早上的还不起床? 上官凝姗推门进去,唤了一声“师姐,快些起床了,我们要走了。” 慧文一睁眼就看见上官凝姗抱着孩子站在她床头,孩子还是蓬头垢面的样子,着实吓了一跳,莫不是还在梦里。 慧文又用力地揉了揉眼睛,眼前的人影还在,便“唰”的一下起身了,大着舌头说道:“姗。。姗。。姗?” “师姐是怎么了,你怎么这么大反应?”上官凝姗一脸问号。 上官凝姗看着慧文手指向小一两,便笑着说道:“哦,她啊!便是方才钻狗洞进来,恰巧遇见的。” 慧文迟疑地点了点头,便起身了。“钻狗洞,那是为何?”慧文一边穿着衣服一边问道。 “小姑娘走投无路,需要我们的帮助,哦,还有还有她姐姐好像也病得不轻,我们得抓紧过去看看了。” “大姐姐,麻烦您快些,我姐姐在家难受的不行。”小一两说起来还带着哭腔,脏脏的小手搓着眼睛抹着泪水。 慧文看了倒也觉得怪心疼的,“好好,我这便好了。” 经着小一两的指路,几个人寻了一个大夫,买了一些烧饼,匆匆忙忙地赶到了小一两的家里。 小一两说的家,其实就是一间破旧的废墟,有些草堆遮掩着,捡漏的防水,想起前几日大雨,都不知道这俩姐妹是怎么度过的。 小一两一到家,便从上官凝姗身上挣脱下来,往姐姐那跑,“姐姐,姐姐,我回来了!你看,我给你带吃的,给你带了大夫,你很快就会好了,不痛痛了。” 大夫上前查看,上官凝姗牵着小一两往外走了走。小一两才六岁的样子,可她姐姐也没有比她大多少,顶多也就8岁差不多。 大夫一边把脉,一边查看姐姐的舌苔,白眼。 随后摇了摇头,站起身来说道:“各位,老夫已经爱莫能助了!”大夫摆了摆手说道。 上官凝姗与慧文四目相对,才发现,这个小一两的姐姐早已断气了,发白的小嘴唇,黑色的眼圈,柔弱的小身板,看着极让人心疼。 小一两并没有完全听明白这个大夫的意思,小眼睛的泪水吧嗒吧嗒直流,“姐姐,姐姐,你起来陪我玩!” 两个可怜的孩子阿,看着是那么揪心,该怎么和小一两解释,她的姐姐已经去天堂或者另一个世界了。 上官凝姗慢慢地走近小一两。 身后的嬴煦示意大夫可以走了。 大夫便背着医用箱回去了。 上官凝姗蹲在身子,抹着小一两的头说道:“小一两,你姐姐她。。” “小一两,你知道吗,姐姐去另一个幸福简单的地方。”慧文走过来接着上官凝姗的话说道。 “去哪了?为什么不带上小一两。小一两会很乖很乖的。” 第八十五章 走失 “等小一两长大了,懂事了,姐姐就会回来了,大概姐姐想要考验你,让你变得勇敢,坚强。”上官凝姗迅速地思考着,斟酌后才说出口。 “我要姐姐,我要姐姐。她就在这里,”小二两流着泪,指着躺在冰冷的草堆上一动不动的姐姐,冰冷的地面更加快了小姐姐身体冰冷的速度。 “姐姐是在这里,但是姐姐现在不会醒来了,要是小一两能够很乖很乖。姐姐才会醒来哦。”慧文也这样安慰着。 小一两虽然知道姐姐现在不会醒来,也只是不高兴一会儿。听从了嬴煦的建议,去给小姑娘洗浴一下,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填饱了肚子,小一两便慢慢地忘记伤心了。 趁着小一两与小朋友玩耍的时候,三个人商讨了一下。 嬴煦说:“你们打算带着这个孩子吗?皇宫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去的。”说到皇宫,嬴煦显得特别敬重。 上官凝姗却有些不屑,“那是的呀,等我完成师父交付的任务,我便带着小一两和我一起回杞国。”转头又看着师姐说道:“师姐,哦?师父肯定会收留她的对不对,等她懂事了,我们再告诉她,她姐姐已经不在人间了。” 慧文迟疑了一会儿,“这要是在往年也不是不可以,今年初的时候,师父刚说了收官了,小青柠就是她的关门弟子了。” 上官凝姗这才想起来是有这么一回事,“那也没事啊,我可以做她的师父,或者带她回我们上官家,我们上官家可不怕多这一个半个人的。”上官凝姗每次说到自己家都是自带自信与幸福的笑容,毕竟是父亲的宽容与理解,才使得她如今在紫菱山习得的一身好武艺,虽不至于天下无敌,但日常的防护她是绰绰有余。相信到时和小一两一起回去,父亲也是会喜欢小一两的。 嬴煦听到上官凝姗不止一次提到上官家了,心有疑虑便问了出来:“上官家?你和杞国上官家什么关系?” 这么一问倒是把上官凝姗问得一愣一愣,也是。之前救她的时候,她也只是说了自己叫凝姗,并没有说自己姓上官。 慧文替她回答道:“她呀!她是上官家的三姑娘!” 上官凝姗?上官家的三姑娘?是呀,他怎么没有想到呢,凝姗也就那家有这个名字。嬴煦又一次打量了上官凝姗,原来是她,“你们上官家。。”嬴煦欲言又止。 “看什么看!”上官凝姗心想,看我这暴脾气,“干什么,吞吞吐吐的!”一脸嫌弃。 说着说着,倒是没有注意看,小朋友们都去哪玩了? 上官凝姗先是发现,“哎呀,小一两人呢?”上前询问一个卖糖葫芦的 小贩,“你好,你有没有看到刚刚在这玩的那几个小朋友去哪里了?” 小贩摇摇头说道:“我没注意,大概是出城了。” “出城了?”上官凝姗回头和慧文和嬴煦两人说:“几个小孩子出城了,多危险。” 第八十六章 落水 “你别急,这么多小朋友,不会走丢的。”嬴煦看着上官凝姗显得特别着急,安慰道。 慧文也接着说道:“是啊,师妹你先不要急。这么多人,应该没事的。” 但是上官凝姗还是急冲冲地就朝着小贩指的方向跑去了。 没办法,慧文跟上去了。 嬴煦犹豫了一下,心想自己出来太久了,要回宫里复命,又担心仙材万一遗失,功亏一篑。 于是,还是跟着凝姗先找到小一两再说吧。 几个人边喊着小一两,边四处寻找着,却一直没有看到几个小朋友的身影。 不一会儿,就听到有小孩子尖尖的声音喊着:“救命,救命啊!” 但是没有一会儿呢,又没有声音了。 “哎呀,怎么回事,你们刚刚有没有听到有人喊救命。”上官凝姗一脸谨慎。 “是,是,好像,但是又没有了,现在。”慧文有点迟疑地回答道,对着上官凝姗说道:“姗姗,我看你先不要着急哦,光天化日之下的应该也不会有什么事的。” “是,没错,但是万一和我们一样,遇到那些黑衣人,或者猛虎怎么办。”看的出来,上官凝姗对这些小朋友还是很上心的,很热心的一个人。 “这里没有黑衣人的,天山那些人不会随意进城的。”嬴煦这样说着,但是一接受了上官凝姗的眼神扫射,立马改口道:“对了,我知道附近有个小溪流,会不会在那里,小朋友都喜欢玩水。” “难得说了一些有用的话。”上官凝姗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就一直戴着有色眼镜看嬴煦了。 嬴煦摇摇头自是很无奈,心想自己许是乞巧节那夜得罪了她?小姑娘,脾气大得很。 上官凝姗等人赶到小溪边的时候,只看见一群孩子围着,一个年轻的女子在打捞着什么。 上官凝姗飞奔过去,“出了什么事了吗?”凝姗不断地在人群中寻找小一两的身影,但是没有发现。 其中一个身穿粉红色连衣裙的小姑娘,还梳了两根小辫子,上官凝姗像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样。 抓着这个小姑娘问道:“小妹妹,你知道刚刚和你一起玩的小小女孩去哪里了吗?很小的,比你还小一点。”上官凝姗有些语无伦次地说着。 一个年长一点的,大概十岁般大小的男孩这样说道:“我们刚刚有个外来的女孩子落水了,不知道是不是姐姐你要找的人?” “落水了?”上官凝姗的嗓音也提高了不少。 只见那个年轻女子一边观察着水里的动静,一边说道:“是,落水了,自己家的小孩也不看管好些。”这对着上官凝姗是一顿指责。 慧文这刚要回说:“哎,你这个人怎么回事。。。” 说时迟那时快,水里扑腾出来,一男子,怀抱一小姑娘。 细看怀里这姑娘不是别人,正是小一两。 “小一两,小一两。”上官凝姗在岸上着急地喊着,恨不得自己也识水性,扑通下去帮忙。 第八十七章 结识 小一两被这个年轻人男子抱上河岸。岸上的年轻女人先是关心了一下这个男子,只听得她叫他“智锋”,“智锋,你没事吧?” 男子摇了摇他湿漉漉的头,“没事,小姑娘还有气,得快些寻个大夫才是。” 嬴煦眼见着小一两溺水,性命攸关,灵机一动,倒是想到了一个土方法。也顾不上许多,嬴煦一把抢过小一两,倒背着她沿着河岸来回跑了起来。 智锋本是要大声呵斥的,那个女人倒是拦了拦,与他说道:“土方法。我家姥爷那有听说过,这个倒着跑上几圈,调皮的孩子也能找到回家的路。” 上官凝姗看了看这个女人,认定此人因是山间迷信妇人。 慧文看着嬴煦来回跑的身影说道:“这方法管用否?” 上官凝姗盯着嬴煦和小一两,嘴上说着:“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嬴煦跑了几趟后,把小一两平放在地面上,不停地按压她的胸口处。 小一两终于口吐一口水,缓了一口气,慢慢睁开眼睛醒过来了。 上官凝姗又惊又喜,“小一两,还认得姐姐吗?小一两。” 小一两一下子呜得哭了出来。 上官凝姗把她抱在怀里,轻声说着:“吓死姐姐了!你不能出来乱跑的知不知道。” 转而又对着孩子们说:“小孩子怎么能来溪边玩,这么危险,差点小妹妹就没命了!”上官凝姗红着脸呵斥道。 只听得这妇人说:“你倒是怪起孩子们了,早干嘛去了?孩子玩耍本就得陪同。” 上官凝姗竟被问得语塞,天知道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如何知道照顾周全,先前对小凝华的爱护也没如此细腻。 嬴煦有些不忍,替上官凝姗说了一句:“怪不得她,她也急得很。” 慧文帮腔道:“是啊,本就我们也不熟。。”随后又朝着孩子们问道:“怎么,小妹妹会掉进河里去。” 孩子们年纪小,吓得不轻,都躲着不敢说话,好在其中较粉裙姑娘还要年长些的男孩开口说道:“本是过来说寻些新鲜玩意,那晓得这妹妹跑去河边张望,喊她的时候,她吓了一跳,脚一滑便滑下去了。” 大人们听着也不可思议,只是小一两现下没事,再加之本就耽误不少时辰,还是早些回去的好。 上官凝姗心想这两夫妻责骂她也倒没错,救了小一两,心里嘴上都得谢谢了。 上官凝姗不知何时流了泪水,快速地擦了擦,调整了自己的情绪说道:“谢谢两位救了小一两,非常谢谢你们了。”上官凝姗还鞠了个躬,如若不然,她会愧疚一辈子的。 “小事小事,不足挂齿。”女的没有说道,还是那个男的缓了缓说道。 上官凝姗对着小朋友们说教道,以后再不能来这些地方,没有大人在就是更不能出去外面陌生的地方。 一行人回了城内,孩子们做鸟兽散。风雨雷电,说来就来,不曾想,天突然响了几声干雷。小贩赶紧收拾摊子,年轻夫妇看着上官凝姗他们,说道:“你们要去哪?来我们家躲躲吧!” 第八十八章 结交 他们前脚刚踏进智锋家屋檐下避雨,后一步就乌云密布,大雨倾盆了。 妇人看着屋外的天,豆大的雨珠敲打着地面,不禁感慨道:“这三月的天气真是变化无常,还好是早了一步,险些个个都淋成落汤鸡了。” 一回头,一屋子的人都站在身后,嚷嚷着声音说道:“哎哟,都杵着干嘛,坐吧,坐吧,我去给你们烧水。” 妇人热情的态度倒是与方才有些截然不同。 智锋指了指桌旁的凳子说道:“别站着,快坐会儿吧。” 几个人坐了下来,智锋便开口说道:“我叫朱智锋,你们啊,也可以叫我老朱。你们是外地来的啊?” 环顾了智锋家的家里环境,虽不是什么豪门大户,也算是中上水平的人家,家里的桌桌椅椅也是错落有致,摆放整齐。两夫妻看上去也斯斯文文,挺明事理的。 上官凝姗开口说道:“是的,我们是杞国人,紫菱山上学艺,受师父嘱托,特来办点事。” “原来如此,我就看你们不像是本地人哈哈。” 这会儿妇人端着茶水过来了,一边倒水一边说道:“小心烫,也没有什么好招待的,就给你们解解渴吧。” 朱智锋说道:“哎呀,是不是忘记介绍了,这是我内人邱宁,管账可是一把好手,在我们城里的锦绣店里管账的。”说道的时候还特得意。 大家相互示意点点头,大伙儿喝着茶,有说有笑的是真,邱宁还特意给小一两拿了小点心,摸摸头,特别喜欢的样子。 慧文说:“看你们是对小一两特别喜欢。” 妇人邱宁接着说道:“是啊,我们两个都是特别喜欢孩子的。”又叹了口气说道:“只是我这肚子不争气,倒是在一起三五年了,还没有半个孩子的影子,也是,那时孩子差点掉河里了,我们也是很紧张。我说话语气有些激动,冲了点了,你们可不要在意。” 慧文摇摇手说道:“是这样啊,我们当然不会在意。”眼珠子一转,脱口而出:“若是你们不嫌弃,我们家小一两可以寄养在你们家?” 上官凝姗皱着眉喊了一声:“师姐!” 慧文拍了拍上官凝姗的肩膀说道:“不瞒你们说,小一两刚刚和她姐姐走失,”说话同时还不停冲着两夫妻眨眼睛,想是大概能明白是什么意思吧。“若是能给她找个有爱的养父母,和谐的家庭,那也是个好事一桩呢。” 邱宁听了那是两眼发光,“竟有这种事?”转而一想,“可这还不得征求小一两的意见呀。”邱宁爱意满满地划了一下小一两的鼻子。 朱智锋也这样说道:“都说女儿是贴心小棉袄,我们自是喜欢的。名字也好是有财气。” 上官凝姗看看小一两的反应,小心翼翼地问道:“小一两,你愿意以后和邱妈妈一起生活吗?邱妈妈会给你一个家哦。”上官凝姗心想若是做个孤儿,还不如给她一个家呢,或许师姐是对的呢。 第八十九章 托付 小一两这时才想起自己姐姐来,哭诉着说道:“小一两想和姐姐在一起。” 上官凝姗说道:“小一两,姐姐说过了,你姐姐我们已经帮你安置好了,等你长大懂事的那一天,你姐姐就会来找你,与你见面。” 小一两还在犹疑间,邱宁走到小一两身旁蹲下,和蔼可亲的说道:“小一两,让邱妈妈和你一起成大,等你姐姐回来好不好,你可以叫我母亲,叫他父亲。”邱宁指了指朱智锋的方向,只见朱智锋憨憨地笑了笑。 小一两从小没有双亲,就在那时河里被救上来的那一刻,就感受到了一种暖暖的感觉,而且这两个人救了她的人愿意做她的父亲母亲,虽然小一两不懂太多,但是,有父母的照顾总归是很幸福的吧。 再等小一两长大些,小一两懂事了,姐姐就会回来,那时小一两就更幸福了。 小一两点点头,就这样,一顿膳食的时间过后,小一两就要与上官凝姗等人分道扬镳了。 雨停了,地面依旧湿漉漉的,夜晚的灯笼亮了起来,地面的水潭倒映着点点的亮光,给雨后宁静的夜晚徒添了一份美丽。 “小一两,日后要好好听母亲父亲的话,姐姐有空会来看你的。”上官凝姗说话间还带有一丝哭腔。 可最令人伤心的不就是别离吗?最治愈伤心的却是感情。 小一两看着哥哥姐姐远去的背影,不停着挥着小手,一转身扑进了邱宁的怀里,“呜呜。。” 邱宁拍拍她小小的肩膀安慰到。 上官凝姗与慧文一间,嬴煦一间,终于,今夜嬴煦去屋内就寝了,一墙之隔,倒也好照应的。 “什么?你前两日不去屋内睡觉就是因为我们隔壁没有房号?”上官凝姗真的是瞠目结舌,要知道,世间怎么会有这样的旷世奇才? “怎么?”嬴煦问道。 慧文只是多看了几眼嬴煦。 转眼又是一天,上官凝姗等人终于要踏进皇宫大门了。 上官凝姗怀抱着放有天山雪莲的珍贵药盒,站在去往宫殿的那扇大门前说道:“等下!” “又怎么?”嬴煦高高地睥睨她。 “我先打开看看,我检查一下。”上官凝姗自顾自地说着,一边已经把盒子打开了。 仙材是在的,只是有点没有刚在那地下是的鲜活了。 上官凝姗拉上慧文的手说道:“走,小煦子!” 嬴煦听了是真的想揍他。 “唉哟,这不是嬴煦嬴内侍吗,怎么早就回来了,也不见你回宫?”谭立文身后跟着一行人。 “与你何干?”嬴煦说话总是喜欢简洁明了不是。 “你。”谭立文本想与他多“亲近”一些,却没想到,他直接一句话丢过来。 谭立文拂袖而去。 慧文便上去问:“这是何人?麻烦的很。” “无碍?”嬴煦吐道。 “快,快,我们快些走吧。”上官凝姗对着嬴煦和慧文说道,“师姐你能快点不吗?” 慧文和嬴煦跟在后面,只是看着上官凝姗如何? 第九十章 宫庭院前风波 上官凝姗心里莫名有些紧张,都说伴君如伴虎,自己杞国的主君也没有见着,这不先来一睹毕国王上的真颜。上官凝姗心里暗悔不已,这前几日怎么就没有问下嬴煦这王上的性格脾气,爱好什么的,现在这进了宫,身旁还有引路的小内侍,说话多有不适。 谁知,就在岔路口,嬴煦停了下来。他指了指前面威仪的宫门,说道:“前面就是王上的寝殿加书房,我先不陪你们进去了。” 没等嬴煦说完,上官凝姗就着急地问道:“你不去?你要干什么去嘛!” “换洗。”嬴煦说道。 “什么?”上官凝姗质疑他是不是怕被拖后腿。 小内侍袖子捂着嘴笑道:“姑娘,你有所不知,我们毕国可是极讲规矩的,若是衣衫不整的去见王上,轻则扣罚俸禄,重则降低官品。”然后又说:“你瞧瞧嬴宫这一身衣服,这样去见王上,是要被责罚俸禄的,你饶了他吧!” 上官凝姗咽了咽口水,又看看嬴煦,瘪瘪嘴说道:“那你早点过来,我和师姐还指着你呢。” 慧文也接着说道:“是啊,嬴公子,我们在这是人生地不熟的,还是要您多帮衬帮衬才是。”慧文还用上了一个您,想必此时也是极紧张的吧。 上官凝姗听了就说道:“师姐,跟他客气什么,快我们走吧!” 嬴煦独自走后,上官凝姗倒是和着小内侍聊起了天来,“你看看你看看,话多说几个字便是会死吧。” “姑娘你真是幽默呢,这嬴宫一向是这个样子的。”小内侍笑着说道。 “这个样子?谁受得了哦!”上官凝姗脱口而出。 慧文此时拽了拽凝姗的胳膊小声说道:“姗姗,这不比咱杞国,说话还是小声些好。”话音未落,迎面走来了众人,为首的是个年纪比她俩还要稍大些的姑娘,后面跟着一个轿撵,轿撵上的大体便是娘娘之类的,远看便看成了大概轮廓,风姿平平。 上官凝姗刚想说些什么,却被站得毕恭毕敬的慧文使了个眼色,憋了回去。 小内侍也是好心,挥着手说道:“快些跪下,这是我们贵嫔娘娘!” 上官凝姗自是好奇的很,东张西望的,很是不巧地引起了这个贵嫔娘娘的注意。 只见娘娘一个手势,轿夫们全停了下来,那个年纪大一些的姑娘搀着娘娘下了撵。 娘娘一步两步走了过来,只见小内侍大嚷了起来:“小见过贵嫔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却是听得这位贵嫔娘娘说了声:“抬头我瞧瞧。” 小内侍应声便要抬头,却是听得一声呵斥:“本宫可是与你说?” 贵嫔娘娘冷笑着,美丽的绣花鞋穿在脚上,轻轻一抬脚,小内侍变被推得人仰马翻。 这一说得倒是上官凝姗与慧文也是一哆嗦,怎么回事,也并没有惹到她们不是? “娘娘吉祥,千岁千岁,千千岁。”慧文率先开了口。 “你,你们,给本宫抬起头来!”贵嫔娘娘又一厉声道。 第九十一章 风波(二) 上官凝姗和慧文缓缓抬起了头。 这位贵嫔娘娘虽是相貌平平,却是极受王上恩宠的,原因便是她父亲曾救过王上一命,现位居国士官位,统领三军。 小内侍爬着跪了端正,回贵嫔娘娘的话:“奴才是奉命带两位姑娘来见王上,娘娘您。。” “小内侍,我娘娘的轿子也敢阻拦!”这个娘娘跟前的贴身侍女碧华举着手呵斥道。 “奴才不敢,奴才不敢。” 上官凝姗心想自己怎么一进宫就遇上这个狠角色。正发愁该如何收场的时候,殿门打开了。 恐是已经惊扰圣驾了。 毕洲戬的贴身内侍开门出来了,刚想嚷嚷着是谁吵了王上圣安,眼睛就瞟见了贵嫔的大阵仗。“哎哟,是杨嫔娘娘呀。”尖尖地嗓门是要击穿人家耳膜的样子。“杨嫔娘娘是来问候王上的吗?” “我们娘娘路过此处,倒是被眼前的几个狗奴才挡了路,我这正要责罚她们呢!”碧华朗声回话道,“秋安内侍这是怎么了,是惊扰了王上了吗?” “不,不,怎么会,是王上听人回禀,杞国紫菱山来了两位仙姑,给王上送仙材,却一直迟迟未进来,怕是引路路内侍迷了路不成,特遣派小人出来看看。”说话间,眼神扫到了跪着的三人,“咦,这不正是那小内侍?” 秋安绕着走了几步,仔细瞧了瞧,“这两位姑娘眼生的很,莫不是?”秋安兰花指指了指小内侍路子:“路子,你说,这两位姑娘是?” 小内侍俯身,扯着嗓子说道,就怕声音太低听不见,“回秋安公公,是是嬴宫带进来的,未曾说明来意啊!”又怕说得不清楚两边得罪,小小年纪便知道说一半留一半。 “既是一场误会,那本宫就先回了,稍后等王上闲暇,本宫再来。”杨嫔一脸鄙夷的看了看两位姑娘,然后说道。 秋安内侍说道:“那就恭送杨嫔娘娘了。” 碧华撑着手,让杨嫔扶着上轿。杨嫔等人渐行渐远。 看着杨嫔远去的背影,上官凝姗忽地松了一口气。要知道上官凝姗何时这样屏息苟且过。 “路子,你先退下吧!”秋安对着引路的小内侍说着。 小内侍路子笑着说道:“谢秋安内侍,谢谢秋安内侍。”多谢秋安内侍帮忙我脱身,若不然不知后果如何。 “且退下吧!”秋安一副高官人臣的架势。 “两位姑娘,这是我们王上的贴身内侍秋安公公,你们便跟着内侍进殿就好。奴才告退。”路子做了做手势,恭恭敬敬地倒退着。 “两位姑娘起身吧!”秋安内侍这样说着。 这贵嫔娘娘走了,还真没有人让她们起来,她们也傻傻地竟一直跪着。 两人互相搀扶着起身,不自觉地揉了揉膝盖骨,上官凝姗心想,还是平民逍遥,平日里若是不调皮惹事,哪里需要折腾自己的膝盖骨哦。 慧文起身后,环顾了四周,似乎是找什么? “请随我来。”秋安内侍开口说道。 第九十二章 面圣,献宝 上官凝姗低着头跟在秋安内侍后面,迈着紧张的步子走进宫殿,真不知是忧是喜。 慧文更是谨慎一些,小声喊了声上官凝姗,“姗姗,姗姗。” 上官凝姗闻声,慢下了脚步。 慧文一边特地与秋安内侍拉开一些距离,一边对着上官凝姗说:“姗姗,我们还是小心些,也不知这王上脾气,他没有问咱们话,咱们千万不要多说话!” 上官凝姗点点头,“嗯嗯,师姐,我知道。”师姐总把她当孩子。 “王上,奴才把人给您带进来了。”秋安内侍毕恭毕敬地对着案前专注阅读的毕王说着。 “毕王圣安,民女上官凝姗,拜见毕王陛下。” “毕王圣安,民女慧文,拜见毕王陛下。” 两人齐齐向毕王行礼。 毕王只是抬了一眼,高冷地说道:起身吧。 等着上官凝姗和慧文一齐站起后,两人也只是低着头安静地站着,想看一眼龙颜也是偷偷摸摸地不敢直视。 “听嬴煦说,你们带了稀世奇材?可有此事?”毕王见着殿内过于安静,便停下手里的工作,仰靠在龙椅上,双手双扣放于胸前,饶有兴趣地说道。 上官凝姗与慧文相互对视了一下,决定让凝姗回答:“回禀王上陛下,我们确是历尽千辛万苦才采得仙材的。”说着便举起了自己怀揣着许久的药盒,“还请王上过目。” 秋安内侍一听,忙着过去接过上官凝姗手里的药盒,随后先是打开一看,又闻了闻,最后才是放在毕王案前,呈给毕王看。 想来怕是怕她们杞国人要谋害于他们?都说杞人忧天,这不庸人不分国界,哈哈。不对,上官凝姗心里想着,这差点笑出了声,可真是麻烦大了。 毕王瞟见天山雪莲后,以他多年的经验,这定是真材实料的,却不曾想自己还瞧见了有人竟然在他眼皮子底下偷笑? “是...你们采得?”毕王说道。 “是,是民女与师姐一同去了天山采得的。”上官凝姗始终低着头回复说。 “不曾遇到天山老妖?”毕王继续问道。 “遇见了,但是天山老妖并没有为难我们。。”上官凝姗正要继续说着时,慧文接了一句,打断了她的思路。 慧文心想,师妹这么说肯定不对,万一这毕王让她们再去一趟可如何是好?于是开了口,做了阻拦。“是我们那会儿去的时候,刚好天山老妖正在闭关,只天山老妖善良的女儿给我们引了路。” “哦?”毕王看着眼前的两个女子,就是她们的表情也都尽收眼底。这个倒是看上去胆子大一些,说话答复时一直抬头看着他。 “对对。”上官凝姗慌忙附和道,真是生怕前言不搭后语,惹到毕王。但是慌忙间抬头快了些,竟一睹毕王风采。 上官凝姗本以为自己见着那杨贵嫔娘娘年纪较大,就以为毕王是个年过不惑的中年,不曾想,还有这副令人心也跟着一悸。 这是什么旷世美颜? 第九十三章 噩耗临耳 上官凝姗瞠目的样子,倒是有些搞笑。 “哎,你!”毕王指了指上官凝姗说道。“就她,给我叫一下。” 只见慧文拍了拍上官凝姗,拉回了走神的上官凝姗:“王上与你说话呢。” 上官凝姗回了神,愣了愣,这是被发现了。“嗯?”姗姗满脸问号。一抬头便对上了他闪闪发亮的眼睛,深棕的眉体,异常分明的眉峰,显得精神又犀利,看上去更是不怒自威。 上官凝姗看着更是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你叫什么。”刚刚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上官凝姗仰视着毕洲戬,看着年纪倒像是比刚刚的杨嫔还要年轻些啊。上官凝姗缓缓说道:“小女上官凝姗。” “上官。。凝姗。”毕洲戬显得饶有兴趣,“上官的姓氏很少见啊,你是哪里人?” 这个毕王讲了半天了都,该不会不知道她和师姐是杞国人吧?上官凝姗心里思忖着,应是问她家乡何处吧。于是,上官凝姗开口道:“凝姗家乡是是杞国观渚城。” “哦?听说那有个叫上官瑞文的,是你们杞国首富?”毕洲戬似是已猜到此女身份,试探着问道。 “是,正是我父亲!”上官凝姗听得,回答时自是抬头挺胸,嘴角不自觉上扬,一副十分骄傲的样子。姗姗不曾想,自己父亲的名声竟已享誉他国帝都了。 “你。。。”这个上官凝姗似乎还不知道自己家已经发生巨变了,可惜可惜,毕洲戬说:“还不知道你府上已发生重大变故?” 上官凝姗一脸疑惑,慧文也听着很是疑惑。“什么?” “杞国的首富上官家早在一个月前便已抄家且满门抄斩。”毕洲戬如此说着,又假意说道:“哦,对,那你不就是在逃重犯。” 这么一说词,对于上官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但对她来说却更是难以相信的。一个月以前? 回想自己临危受命至今却也有一个月的时间。那难不成师父早已知道了! “不可能,我不信,我父亲不可能犯事,再说,我姐姐也早已是杞王的贵妃,万不可能会发生这样的事!”上官凝姗笃定地说。 “微臣嬴煦,求见王上陛下。”嬴煦竟刚巧在门外大声求见,这会儿正好给了上官凝姗听完这个噩耗后的一个喘息缓和的机会。 “哦,正巧,我们嬴宫确是局中人,定是清楚的很。”毕洲戬这样说道,挥了挥手,示意秋安内侍去通知开门。 局中人?上官凝姗听后心里咯噔一下,呼吸也变得急促了些。 殿内的几个人都等着嬴煦进来揭晓答案,慧文在旁,轻轻拍着上官凝姗的肩膀,以做安抚。 上官凝姗此时此刻脑袋一片空白,乞求上天让毕王说的那番话都成了玩笑吧! 等待嬴煦进入殿内的时辰可谓漫长,屏息等待的那一刻又似乎要窒息。 只见嬴煦亦步亦趋地朝着毕王走来,换了一套深蓝的外衣,看上去却也精神奕奕。 嬴煦走到凝姗和慧文跟前后,大步一迈,屈膝一扣,“微臣嬴煦拜见王上陛下。” 第九十四章 求证 嬴煦低沉又略带磁性的声音听着也很是动人。 毕洲戬说道:“起身,爱卿可是辛苦了。”转而又指着眼前的两位姑娘说道,“嬴宫可是认得此二人?” “是,自然。”嬴煦回答道。 “这上官凝姗是杞国上官家的人,你可知晓?”毕洲戬继续问道。 “近日有所得知,”嬴煦接着说道,“也是上官姑娘无意中说起。” “上官,凝姗。”毕王故作思考地说出来上官凝姗的名字,“上官姑娘好似还不知她家中变故,你没有与她说起吗?” 嬴煦听到这里,似是明白了,原是毕王知她是上官家孤女,另有打算了。嬴煦停顿了一会儿,说道:“是,原本是要说的,只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 他知道?他知道?对了,怪不得那日他说话很是吞吞吐吐,原是知晓我家上官一家早已被勾害?上官凝姗红着眼睛看向嬴煦,渴望可以再次听到不一样的答案。这一次,上天没有允许。 嬴煦并没有转头看上官凝姗,上官凝姗心惊得一个踉跄,还好还好此时有慧文师姐在,慧文眼疾手快扶了扶她。 上官凝姗是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家人有一天在她负气离家出走后,便天人永隔了。父亲母亲的音容笑貌还历历在目。上官凝姗忍着悲伤,没有在殿前继续求证,她要赶紧,赶紧走出毕国,去跟她的父母亲眼求证,听他们唤她一声,“姗姗。” 慧文感觉情况有点不对,正准备开口说话时,毕洲戬开口说道。 “来人,先把此二女押入大牢,等候发落。”毕洲戬朗声说道。 几人也格外震惊,为何毕王过河拆桥,要捉拿于她们。 嬴煦向来听从王上示意,不敢多做言语。 慧文鼓起勇气问道:“原以为毕王是个通情达理的明君,不曾想是过河拆桥的昏君!”慧文也没有把握,这样是否会激怒他,但是没有人替她们护辩的情况下,只能如此一试毕王的真正意图。 上官凝姗依靠着慧文,几乎把自己的重心都放在她身上,也是因为如此,慧文才知道此时的上官凝姗却也毫无战斗力。 毕王冷笑了笑:“姑娘何处此言,这他国要犯在孤王朝堂之上,我只是暂且收押也算仁慈。若是不然,任你等二人引孤王两国交战,你等又如何担当?” 几个内侍上来押人,慧文看了眼嬴煦,他的沉默已经是很好的回答了。 这一趟果是多灾多难。 两人又一次牢狱之灾,暗黑的牢房,微弱的烛光。 上官凝姗一阵冥想,是不是父亲母亲也是这样度过最后的日子的。没想到自己连家人的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不禁眼眶湿润,上天保佑,她上官家一定福星高照。 与上次不同的是,这次还有嬴煦进来看望她们。 “你还来干什么?”慧文看到嬴煦后,有些气愤。原先对他的那些好感都荡然无存了。 嬴煦看了眼慧文,又看了一眼躲在角落的看也不看他一眼的上官凝姗,然后说道:“姗姗,我没有说,是怕你伤心。。。” 上官凝姗捂着耳朵没有灵魂地说道:“我不要听,我不要听!”她不要听这些,她只要上官家的人都平平安安的。 第九十五章 锦囊 嬴煦刚说了几句就被打断了。 上官凝姗此时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了。 嬴煦又接着说道:“慧文,你们一定没事的,且安心待几日。” 嬴煦没有多说,也向来不善言语,但是嬴煦知道她们是没事的。方才她们被押进牢里的时候,他就问了王上,能不能放了她们。 毕王只是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且关上几日。” 嬴煦把消息带给她们之后,便走了,交代了牢房的狱长多些关照。 慧文心想,这该如何是好,无论如何,她都要保全姗姗的。“姗姗,你先不要沮丧,他们都是毕国人,若是一个鼻孔出气,我们也不知道,你啊,还是赶紧打起精神来,我们的当务之急还是好商量商量如何逃出这个牢笼。” 上官凝姗并没有多做回答。 只是慧文又有些紧张地说道:“姗姗,你可不要吓我啊!平日里你也乖巧懂事,鬼主意多的是,这会儿可是靠你了。”见姗姗不说话,慧文又说道:“姗姗你千万不要吓师姐,师姐一定会带你出去的!”慧文不禁落了几滴泪。 凝姗这才给了反应,说道:“师姐。”上官凝神的脸色看上去极不佳,“我也是在想的。” 慧文擦了擦眼泪,说道:“嗯,这才乖嘛,这才是我的好师妹啊。只有我们出去了,回了杞国,我们才有机会知道当时的真相啊。” 听了慧文这么一说,原本有些轻生念头的上官凝姗也突然冷静下来。是啊,师姐说的确也没有错。上官一家不能枉死,她一定要查出幕后真相。若是上官一家平安无事,她也就当噩梦一场了。 慧文本是要拿个帕子给上官凝姗擦一下,结果突然想了起来。“姗姗,师父不是交给我们两个锦囊吗?我们现下也算是危机关头吧,你要不拿出来,看看。” 上官凝姗是一直怕自己弄丢,把两个锦囊缝在了衣服内兜里。 上官凝姗小心的拆线拿出来,一个红色一个绿色,“师姐,你还记得当时师父是怎么说的。”这么重大的事情,她竟然记不得哪个是给毕王看的,哪个是危难时刻要打开的。 “是红色吧。应该是红色的是给我们的。”慧文接着说道。 上官凝姗把这个绿色的先是交在慧文手上拿着,随后小心翼翼地拆开这个大红色的锦囊,里面的确是一个纸条:生命诚可贵,切勿视芥草。为师千里外,心法要记牢。 上官凝姗翻了个白眼,有些好笑,一手递给慧文师姐看,“师姐,你看看师父写的。” 慧文看过之后也是很无奈地笑了笑:“这师父,我还以为是什么锦囊妙计,那现在可怎么办。” 上官凝姗心想,师父一定是知道什么的,师姐说的对,她一定要出去,去找出真相,万不能让上官家含冤受辱。 “师姐,这另一个我们也打开看一下吧!”上官凝姗对着慧文说道,顺手也拿了过来拆开了看。 慧文着急地喊着:“怕是不妥吧。”此时上官凝姗已经打开了。 第九十六章 万事皆有对策 上官凝姗一边举着纸条看,一边回着慧文师姐的话:“师姐没事的,看看师父写的什么,万一师父给咱卖了怎么办。”说着调皮地一笑。 慧文确也无奈,心想走一步算一步。 上官凝姗看了师父的字条不禁心一惊,还有一些感动,呢喃着:“师父她老人家果然知道会发生事情。” 慧文接过纸条看了一眼:吾毕王是以明君,若不忘旧恩,贫尼厚颜换俩小徒平安。慧文也是泪水蠢蠢欲动要夺眶而出。 “师姐你看。”上官凝姗捏起很是细小的一个玉坠,这是与小纸条一同放置的。这个玉看上去很是透亮,应是极品。再说这个玉坠许是耳环上的吊坠,那师父救的人不是毕王亲人就是毕王爱人了。上官凝姗在心里这样推断着。 慧文也是若有所思,“师姐,你是怎么想的。”上官凝姗这样问道。 慧文与她相视一笑,“我们或许想的一样。” 上官凝姗把玉坠和纸条小心翼翼地放回锦囊里,揣回怀里,“既如此,我们应该如何把这个锦囊再交到毕王手里?” 慧文也想了想,“我想办法不是没有,只是你愿不愿意?” “你说嬴煦?”上官凝姗说:“其实冷静了想想,这个是我们上官家的灾难,我也不能把自己的顿瑟怪在另一个刚认识不久,还是出于好心才不告诉我的人身上,更何况,他这一路还是帮了我们很多忙的。” 慧文突然的一刻觉得凝姗好像懂事了不少,是因为遭此变故吗?慧文欣慰地抿嘴一笑,说道:“我想嬴煦还会帮我们的,他还会再来的。” 嗯,那就等他来的时候,请他再帮一下忙吧。 就在两人达成共识后,牢狱外传来了声响,是谁在外面喧哗? 侍女碧华对着门口的狱侍卫大呼小叫:“什么谁都不准进,也不擦亮你的狗眼看看。竟有我们杨嫔娘娘不能进的地方?”看着狱侍卫一动不动地,不听差遣,碧华又嚷嚷着:“你这狗奴才,还不快快滚开,让你们掌事的来见娘娘。” 一阵喊叫,狱长自是要过来看看究竟。 “哎呀,是杨嫔娘娘,娘娘恭安,何以屈尊光临?”狱长自是多了些圆滑,少了一些生硬,歪着头对着后面的狱侍卫一番臭骂:“干什么,贵嫔娘娘都不认识,还不给我滚下去。” 碧华嘚瑟地趁势说道:“是啊狱长,你得好好管教管教你的下属才是,这没个50大板都说不过去。” “碧华姑姑且饶他一条狗命吧。”狱长憨笑着躬身替他求了个情,立马转移话题,转而谦卑有礼地向着杨嫔说道:“不知娘娘深夜造访,是有何事交代小的?”早知这个娘娘并非善茬,夜里突然造访,却不知是为了何事,再说这牢房离得贵人宫殿是远的,何以把她招来,心里不时生了一些疙瘩。 碧华代为开口:“行了,不多做啰嗦,打开狱门便是,我们是来看看今日关押的两个姑娘的。”语气淡淡,分不清是敌是友。 “可这两姑娘是王上口谕,不得有人探视的,姑姑可别为难小的了吧。”回话是回碧华的话,眼睛倒是一瞟一瞟地看向杨嫔。 “怎么,娘娘的大架你也拦得?”碧华颐指气使着,争红了脸,面色有些不对。 狱长看着杨嫔也似是有些不耐烦了,大体是刚刚那狱侍卫已说过一遍了,也不好损了她的面子,故作为难地一边引路,一边说着:“这可是太为难小的了,若是王上知晓了,可是怎么办呀。” 碧华冷哼了一声,极没有礼貌地说道:“哼你这老东西,为难不着你,我们娘娘自有主意!” 狱长听了倒是有些放心了,不知那傻乎乎的孩子,有没有去通报王上和嬴宫了。 上官凝姗和慧文对视了一眼,上官凝姗下意识地紧了紧衣衫,以防锦囊掉落。 真不知道是冤家路窄,还是有人故意挑衅。 在牢门外吵嚷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贵嫔娘娘-杨嫔。 第九十七章 杨嫔找茬 杨嫔许是听说两个姑娘被关了起来,过来幸灾乐祸的。 侍女碧华先是开口说道:“哎哟,这是?这不是王上请的仙姑吗?” 上官凝姗和慧文相互站着扶持着,一脸警惕地看着她们。看她们也没有带其他人,就两个人过来,估计也就找找茬,掀不起什么大风浪的。 杨嫔终于开口说道:“好一副娇容,不也被王上打入地牢?”一脸嘲笑,说话也是慢慢悠悠的。 狱长的眼力劲儿,干脆搬了一张凳子过来,说道:“娘娘,您坐这。” 杨嫔坐在凳子上,一副高傲自满地样子,不怕万一就怕王上会看上她们,趁着她们被收押大牢的时候,赶紧想个法子解决了她们,心里想着,眼神中确也闪过一丝狠厉。 杨嫔假意关心地说道:“这奴才不懂事,早些时候对你们冲撞了些,本宫一得知你们被押入大牢,本宫便急着过来探望,不知你们这是犯了何事?” 碧华有些摸不清娘娘这是葫芦里卖得什么药,也就不说话,安静地站在杨嫔旁边。 上官凝姗刚想回话,慧文按了按她的手臂,开口道:“是贵嫔娘娘?娘娘其实无需多礼的,我们本没有放在心上。” 杨嫔接着说道:“那也是,都是些小事。那怎么王上会把你们关押了呢?”假意揣测着,说道:“难道是,难道是你们采的仙材有假?” 慧文回答道:“娘娘多虑了,天威本难测,我们又如何得知,王上的心意。” 上官凝姗也跟着说道:“若娘娘真是好意,我们也不想娘娘被我们拖累,您还是赶紧回去吧。怒不能送。” “小姑娘,牙尖嘴利的很。”杨嫔轻笑着说道,或许软的对她们没有用,那就得来点硬的了。 “来人!” 狱长赶紧上前问道:“娘娘是何吩咐啊?” “上刑。” “上。。上刑?”狱长舌头一哆嗦,结着巴说道。 碧华也跟着狐假虎威起来:“让你上刑,听不懂还是什么!” 另一边,那个小狱侍卫使了小聪明,去寻了一个今日不值夜的小侍卫一起通报,他去找王上,另一个去找嬴宫。 狱侍卫快步赶去时,瞧见秋安内侍正在门口,便喊道:“秋安内侍,是您吗!”因是黑夜,狱卫侍有些看不清,待看清后,便上前交头接耳。 秋安内侍感觉不对,就慌慌张张地进去通禀王上。 “岂有此理。”王上愤怒的一声道。 另一个小内侍通禀了嬴宫,嬴煦剑也来不及擦就着急地往牢狱方向赶去。 本是以为小声些便没有烦恼,不成想这两个丫头一来就得罪了宫里的多事角色。 就在快到牢狱门口时,嬴煦看到了王上。才知道,侍卫也去通知王上了,两个人前后脚到的,狱门口还站上了侍卫。 本就不知王上心绪,见由卫侍在外守着,若是有任何异常王上定会直接处理,他,也不便进去。 这才嬴煦决定不再介入,任王上帮忙处理即可,自己暗自观察变化。 王上刚进了牢房,便听见杨嫔在那说话?什么时候孤王的江山还任由她插手? 第九十八章 对峙 秋安内侍喊了一声:“王上驾到。” 杨嫔和碧文闻声一个激灵,赶忙转身行礼。杨嫔心想,两个入狱之人,王上竟也如此牵挂?果然她的直觉没有错,他们果然有问题。 狱长一边行礼,一边暗暗松了一口气,差点真的上刑了,还好王上来的及时。 “王上万安,王上您怎么来了。”杨嫔讪讪地问道。 王上给了个起身的手势,转了一圈看了一眼关押的凝姗和慧文,似没有什么大碍。 略有雷霆之怒意,“一个妇道人家,狱牢也是你该来的地方?” “奴家。。”杨嫔想要回话,却是侍女碧华先帮她说话:“杨嫔娘娘。”扬声一个“杨嫔娘娘”已经把她的声音盖过去了。“我们家娘娘就是今日凶了两位姑娘,两位姑娘竟就下了牢狱,娘娘确也有些不忍,特来看看她们。”不得不说她一个侍女面对帝王又临危不乱的这顿措词还是可圈可点的,只是不知是事先想好的,还是临场发挥。 杨嫔本无大智,听得贴身侍女如此一说词,是大喜,甚为欣赏。于是开眉说道:“是啊,王上,奴家这是有所不忍啊,您怎么能就因为她们略冲撞了奴家,便给她们关了起来呢。”杨嫔有点微胖,又假意嗲声撒娇,差点粘靠在王上身上。 毕王身子站得笔直,对于她的厌烦却没有溢于言表。 “咳咳。。”秋安内侍自是那个最懂王上的人,轻咳两声,以示杨嫔需注意体统。 “孤王关押她们是皇权政事,与你无关,你们退下吧。”毕王这样说着。 “奴家,奴家。”杨嫔还想说些什么,却苦于词穷。碧华拉扯着杨嫔,杨嫔才福了福,“那奴家这就退下了。”也罢,不是已经小有收获了吗。 嬴煦隐藏在黑夜里,远远地看着杨嫔嘟嘟囔囔地出来,适才有些放心了。 而狱内,上官凝姗心想,这个娘娘是如何得罪了她,不过也好的,这不,帮了我们一把,把毕王请来了。 上官凝姗看着杨嫔走后,看向了毕王,这可是她第一次这么仔细又近距离地看他。连他的发丝都根根分明,且毕王面目英气硬朗,真不愧是生在帝王之家的人。 “毕王,我想您和我们师父也是有过交情的吧,你真不该把我们关起来。”上官凝姗眨巴着她那灵动的双眸说道。 “怎么说?”毕王这次倒是饶有兴趣地坐了下来,坐在原先杨嫔坐的位置上,与上官凝姗和慧文面对面。 “当年,若是没有我师父救了你亲人,哪还有你如今的身份。”上官凝姗此时开始了她的胡编乱造本事,见毕王如此年轻,那定不是她的爱人,于是揣测这个是他娘亲的信物。 果然,毕王的神色被上官凝姗说的话牵动着,即使细微,在求生欲极强的人的眼里都是被放大几万倍的。 见毕王是这个反应,上官凝姗继续说道:“若是你有些良知,那便看在我师父的面子上,放了我们师姐妹二人,若是你生在帝王,早已不是当初的那个你,那还是希望你能放了我师姐。原因很简单,我师姐并不是你摄政需要的牺牲品。” 慧文听了却是着急了,“不,姗姗,师父有训诫,一日同门,世世同门,不离不弃,生死同舟。” “师姐。”上官凝姗自是知道师姐是不会抛下她的,动情地喊了一声。 “真是师姐妹同心。”毕王双手环胸,翘着二郎腿注视着她们,然后说道。“只是孤王很好奇,你们是如何知道你们师父救了我姐姐的,其中是有什么用意?” “是想威胁孤王吗?”毕洲戬抬声说道,面色却不悲不喜。 第九十九章 谈条件 凝姗心里有些奇怪,是他姐姐不是他娘亲吗?这姐姐也不无可能,只是,若是姐姐,可能就没有那么深厚地情意了。 “毕王若是对我们心存怀疑,恐怕我们说什么也不对。”上官凝姗既回避了回答是救了他姐姐还是他娘亲,只是又说道:“我师父给了我们信物,希望我们可以在毕王的帮助下,苟活于世。” 慧文听了心也跟着疼,姗姗如此妄自菲薄,全然不像前些时间活泼开朗的样子。 毕王肯定也是在衡量的,为什么要帮她们?值不值得他帮?对他又有什么好处。 毕王的眼神炯炯,似是要看透全部真相。“上官凝姗?你倒是让孤王有些不懂,性子变得如此之快。” “姗姗,你且把师父要我们转交的交于毕王吧。”慧文内心自是有些着急了,两个人半天也没个重点,她也想快些离开这里,离开毕国。 上官凝姗本是想晚些给的,既是毕王不愿帮,给又有什么用呢?上官凝姗缓缓地掏出锦囊,递给毕王。 毕王眼睛未曾离开过她们师姐妹俩,接过锦囊的自是秋安内侍。 秋安内侍打开锦囊,取出那个玉坠时,惊了惊,“呼,这不是。。。”却随着毕王的眼色止了嘴。 修长且白皙的手掌,半点也看不出是个男人的手。毕洲戬拿过秋安手里的玉坠子,长长的指甲与这玉坠的颜色倒是映衬。 一瞬间,毕洲戬把这玉坠捏在手心,紧紧地捏着。 “毕王,毕王。” 毕洲戬回神示意她继续说。 “毕王,民女和师姐冒着生命危险得来的天山雪莲,与那师父交付的玉坠,可否换来我俩活路?”上官凝姗这样说着。 但在毕洲戬听来,这也是与胁迫他无异,他从不接受胁迫,从不! “仙材孤要了,这个玉坠也物归原主了。”毕洲戬闭上了眼睛,似是在思考,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安静。 上官凝姗咬着下嘴唇,与慧文对视了一眼,又接着说道:“毕王殿下,我和师姐千里迢迢只为日后求得生路,即便我是杞国的要犯,也与毕国无关,你就放了我们吧!” 这言辞恳切,毕洲戬自是知道无关,只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为了如今安稳的政局,切不能掉以轻心。 “毕王,这我等本就杞国人,来到毕国后被抓必是不合理的,给你亲人的信物,给你带新鲜药材,你却抓我们入狱,这于情也不合。”上官凝姗试图说服他。 “放了你们也不无可能。”毕竟不曾有人知道,她是杞国要犯上官家的。又转了个弯,“只是孤有个条件。” 这生意真是做的划算,她们给他千辛万苦寻得良材,这会儿还要答应他一个条件。“那你且说说看。”上官凝姗回复道。 “回杞国后,替孤王办件事情。。。”毕洲戬说道。 没等毕洲戬说完,上官凝姗便斩钉截铁地说道:“不可能,我们不可能做通敌卖国的事。” “哈哈哈哈。”毕洲戬朗声一笑,“不是什么通敌之事,只是传出来一个消息即可。”随后又说道,“你一定会做的,孤王很放心。” 第一百章 回家的路 杨嫔气冲冲地回了寝殿,“王上他竟然去狱中护着她们,我想想真是生气的很。”杨嫔这样说着。 碧华倒了杯温水递给杨嫔,杨嫔刚贴上嘴边就是说:“哎呀你想烫死我啊。”杯子重重的摔在桌子上,洒出来的水滴溅在手背上却不觉疼了。 碧华给杨嫔揉揉肩说道:“娘娘,您先别生气,咱晚上不是也是有收获的吗?” 杨嫔适才想起来,方才她们为了不上刑,给了一个锦囊的。“快,快打开看看。” “是,娘娘。”碧华打开锦囊后,锦囊竟是空的,讶异之外,竟不知该不该给娘娘看,依娘娘的脾气。。。 “干什么!磨磨唧唧的,快拿过来,我看看!”杨嫔一把夺过了锦囊。 杨嫔见是个空锦囊,觉是被两个姑娘耍了,气急败坏地桌上的物件乒乒乓乓摔了一地。 毕王与秋安内侍从狱中出来。暗黑的夜里,以嬴煦对毕洲戬的了解,却是毕洲戬此时心情极佳的表现。 不知道狱内发生了什么。 嬴煦正要进去看望凝姗她们,紧接着,上官凝姗与慧文便跟在一位狱侍卫身后出来了。 嬴煦跟了上去,在还算偏僻的地方叫住了她们:“姗姗。” 上官凝姗和慧文同时回头,确是嬴煦,来毕国也没有几个熟人。 “去哪?”嬴煦还是一贯的简词概要。 狱侍卫上前行了礼:“嬴宫吉祥!”又转而对着上官凝姗说着:“姑娘们快些说,小的在不远处给你们守着。”说完便与她们拉开了一段距离。 上官凝姗起初看见嬴煦就是以为他就是她心中那种完美的江湖侠客的样子,只是没有想到他也是锁在这深宫别苑的。“嬴煦,我们要走了。师父交代的任务也勉强算完成了。” 慧文虽是心有不舍也万没有表现出来,想来是要后会无期了吧。 “嬴公子,真的很感谢你这些日子对我们的照顾。”慧文说着便鞠了一躬。 嬴煦忙抚手阻拦,“不客气,分内事。”又接着说道:“如此深夜,你们去哪?” “回杞国,不是说我们家出大事了,我必须十万火急赶回去!”上官凝姗想到这些她万不愿意面对的事,她心里可是万分焦灼的。 “去吧,路上小心。”三人也没有华丽的辞藻道别,夜里的风吹得很是温柔,就像他们简单却带有温度的对话。 上官凝姗与慧文一路向前也没有回头,或许这次远行也是一件好事,让她们渐渐地习惯了分离。 上官凝姗上前拦着慧文的胳膊,一边走着,一边亲昵地说道:“师姐,还好有你在。”说着说着眼睛就红了。 “傻瓜。”随后说:“我们啊,赶紧回去吧,去跟师父复命后,我就陪你去观渚城了解真相。别担心,什么事都没有。” 嬴煦盯着没在黑夜里的身影,脸上慢慢浮现出了落寞与失望,终究要分离,终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上官凝神和慧文天一亮就出城,一出城就落马打听杞国观渚城内到底发生了什么大事。只是地处杞国边境,又如何能打听出什么所以然。 第一百零一章 定居边塞 杞国一治安最为落后的地方,刘进在案前与魏渊等人商讨政事,下一步该如何平定边疆乱民一族。 最终方案确定下来后,魏渊却对着刘进说:“将军,终究是瞒不住的。你打算何时与夫人说?” 刘进自是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事,但是夫人这才小产后身体刚刚有所好转,万不得在此节骨眼上出了叉子。“再等等吧,夫人身子弱。”刘进深叹了口气,厉声吩咐道:“叫你手下的人也嘴巴紧点。” “是。”魏渊应声。 “哦对了,让你托人去紫菱山打听,可是有什么消息?”刘进想着这个紫菱山学艺的小姨子,应是夫人最好的良药了。 “去了,回来的人说,紫菱山上庵堂都空了。也没个人可询问的。”魏渊也是万分好奇,“按说说这庵堂是与天地风水轮流转,万不会移了的。” “哎。”刘进有些捶胸顿足,“还以为姗姗可侥幸逃过一难,现今竟下落不明。”上官家向来光明磊落,乐善好施,为何天降这么大灾祸,“而我这堂堂一国将军,却无半点回环余地,只苟活于世。” 魏渊有的也是惋惜之心:“将军莫多自责,将军乃天生将才,不能以世俗所累。” 随后魏渊又说道:“小人已通知暗线,多些探查上官家的事,一有消息立刻回禀。” “那将军,小人就先下去了。”魏渊谈好了,便回屋了。 刘进在边疆有个府邸,是主君这次特地送的,方便他扎根生存。地方虽是不大,却也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刘进整理了要件机密,正要起身回寝屋,芳怡敲了敲门,推门进来,上官凝尔端着碗糖水跟着进来。 “哎呀,你怎么端起这个来了。”刘进着急忙慌地去前接过。 “芳怡,夫人身子弱你不知道吗!还不扶着点夫人!”这个芳怡年纪小些果然是不够懂事,本是因为笨笨地不懂事才和那人讨了来,不成想,活都干不来了? 芳怡不经骂,一骂便呜呜哭了起来。 “我就说给夫人拿来着,夫人非是不要嘛,呜呜。”芳怡一边擦着泪水,一边说着。 凝尔温柔地笑着:“怎么吓唬起她来,没事啊,奴家这是想自己给你烧来喝的。” “你身子刚好点,我不许你干这些,家里的下人也不是没有,不要苦了自己。” 上官凝尔听着心里是淌过一阵暖流,“知道,知道,你晚上是要通宵吗?”看了看屋内,魏渊他们也不在,一个人吗? “不,刚刚魏渊走的,我也正准备回房了。”刘进这样说着。 刘进扶着凝尔边走边说:“芳怡,把夫人做的端进屋里。”他和凝尔径直往寝屋走去,“尔尔,这边疆的气候可还是习惯,那时咱们出门却也忘了带些黄土出门。” 上官凝尔说:“那是的,奴家觉得还好,并没有多少累。气候是比咱观渚城要干一些。” “是哦,那便好,若是有什么不适,一定要和我说。”刘进还是很紧张,只觉得凝尔一路颠沛过来,是消瘦了许多。 “也没事,奴家能坚持坚持,不过,主君可有通知我们何时可以回去?”上官凝尔这样说着,“出来了快2个月了吧,奴家从未出过这么远的门,是有一些想母亲与父亲了。” “嗯。。嗯。。主君暂时还没有下达指令,委屈夫人了。”刘进有些吞吞吐吐地说着。 “委屈倒也不委屈,郎君以后可别说些这么见外的话了。还有一件,还有一件事,奴家是奇怪的很。”刘进扶着上官凝尔往床边一坐,芳怡把糖水搁在桌上,便关了门退下了。 “夫人是何事想不明白?”刘进听上官凝尔这么一说,倒也有些好奇。 “奴家修养那些日子,想起来给母亲写个信,让她老人家不要记挂着,只是这信出去也半月有余了,一点回信也没有。”上官凝尔说道。 刘进沉默了一会儿,笑着说道:“许是邮差给耽搁了,你也不要着急。”随后用他的大胡渣子摩擦着凝尔的脸颊,亲昵地说:“夫人,我。。” 上官凝尔虽是已为过人母,但此时竟也蹦红了双颊。 刘进抬头一看,不禁朗声笑出:“哈哈哈哈,夫人真是可爱至极。” “讨厌。” 。。。。 这一日,又是阴雨绵绵的一天。 上官凝尔本是天天早起会给院子里的花花草草浇水的,只是今日又是个雨天,“哎,这种天气最是烦人。”上官凝尔与芳怡抱怨着。 “是啊。夫人,你身子未好透,这屋门也是不要出了吧。”芳怡生怕又要被将军责骂。 “不碍事的,你且去给我拿个雨衣,我这会儿想去趟市集,今日应是市集,外面可是吵闹的很。”上官凝尔这么说着,小丫头芳怡却是直摆手,说道:“使不得使不得。” “夫人说话也不听是吧!”上官凝尔嗔怒着说。 芳怡拉着上官凝尔的手,却有些冰冷,“夫人,您就不要为难芳怡了,要是将军知道。非是扒了奴才皮不可。”芳怡心想家里侍卫也都跟将军出去了,将军又常说外面乱,千万不能出去。 “芳怡!”上官凝尔说着,不知是不是太急了,咳了一声。 芳怡辗转是拗不过夫人的,“夫人,你等下,我给你再找件衣服。” 咳咳,上官凝尔心想这蒙蒙细雨,伞是撑不住的,出去看见什么好点的,给郎君补补,昨儿个好似也咳了几声,这个地方,阴雨天也是干的很。上官凝尔往屋里走,“芳怡,给我拿个面纱来,我好遮挡一下。” 来这边也没有买过衣服,带的衣服也不多,芳怡找半天才找出来一件稍后点的风衣要给凝尔披上。 上官凝尔一看说道:“哎呀,芳怡,我看你是越来越糊涂了,这拿的什么?快放回去放回去!”上官凝尔一边嫌弃着,一边直摆手。“我让你给我拿个面纱来!” 芳怡心想,算了算了不穿也罢,不还有件雨衣披在外面。 第102章 路遇秦快 果不其然,好好在家不出门还好,一出门便出事。 真是冤家路窄,上官凝尔一出门就遇见了秦快等人。 秦快自是识得上官凝尔,只是今日秦快没有收人钱财。 “唉哟这个不是上官凝尔吗?老大!”秦快一个手下指着正在摊贩前挑选物件的伤上官凝尔说道。 也是,这种温柔美丽的女人大多数男人都会一见难忘吧。 也有芳怡灵巧的时候,察觉到这几个男人正朝她们这边看来,还听着他们提到夫人名字。 芳怡手悄悄地拉扯着上官凝尔的衣袖。 上官凝尔抚了袖子,“何事?” 上官凝尔看去的方向,正好与秦快对视上。 只见秦快目光灼灼,没想到边城大街竟能遇上她。 顾不了许多,还是先回府上,给郎君的东西晚些时候挑时间买不吃。 只是想到那时已经迟了,几个人围了上来,堵住了上官凝尔和芳怡的路。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们想干什么?”关键时刻,小芳怡护在凝尔身前鼓足勇气说道。 “小丫头片子走开。”一个大汉上前一推,就把芳怡推倒在一旁。 秦快说道:“秦毅,不得无礼,我们是斯文人。” 秦毅吧唧嘴巴撤到了秦快身后。 秦快为了不让众人围观,上前扶了一把芳怡,然后说道:“小姑娘,没事吧!我家大哥是个粗人,一动手就重了。” 上官凝尔正要扶着芳怡起来的,看他过来便不寒而栗,喊了一声:“你别过来!” 秦快收了僵硬在空中的手,刚沾到芳怡衣角就收回来了,背手而立,款款说道:“怎么了,刘夫人这么快把我忘了?我们可都是老熟人了。”带着些玩笑的口气。 只是在路人耳里听来却是不一般的感觉。要这边疆小城刘姓本就没几个,再者这刘夫人很是面生,定是刚来那户将军府里的人。 一些路人看热闹似的,交头接耳,指指点点的。想不到这个刘将军的夫人还会与外男牵扯不清。 芳怡耳尖的狠,“我呸,谁和你们是熟人。”然后转身拉着上官凝尔一起走,小声说道:“夫人,我们快些回府吧。” 芳怡叫桑着:“走开走开,看什么看!我们不认识他们!谁认识这些臭流氓!”芳怡一边骂骂咧咧地说道,一边冲出人群走为上计。 上官凝尔与芳怡走出人群才不约而同地呼了一口气。 上官凝尔对着芳怡笑着说道:“小丫头还挺能!哎呀,我就说戴面纱,戴了便认不得了。”此时上官凝尔懊悔不已。 只听得身后不远处的男子扬声说道:“哈哈哈,没想到上官家的人都是逃逃逃犯!”几个兄弟应和着哈哈大笑。 只听得众路人也议论纷纷。 “什么是上官家的人?” “就那个连犯杀人案的上官家吗?” “对对,我只听说,我们大将军就是那家女婿。” “哎呀,原来就她啊。” 秦快对于秦毅的这翻话也没有阻拦,且都是自家兄弟,也就随他过过嘴瘾,解口气了。 那日刘进上官凝尔脱逃后,虽是后面他们自己也收到信号了不必抓捕,但是若是活捉,必是个下半辈子不愁吃喝的奖赐。 上官凝尔心想:你说我说得,上官家任谁都说不得。平日沉默低调的上官凝尔此时也悍了起来。 上官凝尔停了脚步,转身走了回去,“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们上官家行的正,坐的端!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秦毅咬牙切齿地说道:“哼,这个杞国上下谁人不知你们上官家罪犯滔天,满门抄斩!” “满门抄斩?。。” “那她怎么还活着。。” “上官家不是观渚城第一首富吗?” “是啊是啊,什么情况啊,有谁知道。” .... 众说纷纭。 上官凝尔是气急败坏,却是从没有和人吵过架的,心想要是三妹在就好了!“你胡说!你胡说!”上官家满门抄斩?不可能,绝不可能! 秦毅哼了一声有些不屑地说道:“哼,你不信回去问你家相公!若不是贪生怕死,又提前知晓!岂会来这边疆这个鸟不拉屎,鸡不生蛋的地方。”然后又接着说道:“装什么清高,我就不信你不知道?” “你说什么!”上官凝尔气急攻心,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突然吐出来一口鲜血!上官凝尔擦着嘴说道:“不准你再胡说八道。” “啊?”芳怡万分震惊,“夫人,夫人,你怎么吐血了!”芳怡拿出帕子给上官凝尔擦拭,这下该如何是好。 路人唏嘘不已。 秦快看了也尤为震惊,不成想此女并非柔弱,而是虚弱。见着鲜血,秦快心也跟着一惊,拦了秦毅,示意他不再说话,免得事件闹大了无法收场。 秦毅也是意外的狠,不曾想此女如此不经说。说完了,几个就要撤了。 上官凝尔却是穿过人群,踉跄着跟了上来。一走进,便闻着一股臭男人味,夹在春夏之际的蒙蒙细雨里,上官凝尔扯了秦毅的衣袖说道:“不准走!说清楚!”咳咳。“为何我上官家要满门抄斩?” 秦毅满脸不悦,手一挥,说道:“是已经满门抄斩了!大爷不跟你扯了,滚。” 雨渐渐下大起来了,打散了人群,街道上撑满花花绿绿的油纸伞。 上官凝尔身子单薄,摔在地上便擦破了手,情况有些不妙,又一口鲜血,混在泥水里被雨带走了。 秦快回头看到后,皱着眉,似乎有些心疼,正准备要去扶上官凝尔时,远处有着马蹄声由远而近。 秦毅发现是军队过来了,拉了秦快,“快,走,不要管了!我们今日没带几个兄弟,这也不是咱的地盘,我们快跑!” 没了唱戏的ab角色,任人群是多么好奇,都没有人看了,各自忙回各自的事,冷眼对待雨中的上官凝尔和芳怡。 真的是刘进回来了。上官凝尔恍惚间好似听到了刘进在喊她,她笑了笑说道:“我睡会儿阿。”睡醒了刚刚那男人说的事就过去了吧?一定不是真的!母亲还在等她回家。 第103章 香消玉殒 刘进真的来了,本是带人去打探一下城围周边情况,不成想,踏马回来竟看到了芳怡蹲在地上手忙脚乱的。 倒地不是别人,正是夫人上官凝尔,如何会当街倒地,雨水渐渐模糊了视线,刘进下马后飞奔上官凝尔。 刘进抱起嘴角还沾有鲜血的上官凝尔,撕心裂肺地喊着:“尔尔!尔尔!你怎么了!” 刘进抱起上官凝尔,驾马回府。 刘进请了边城所有的大夫,看诊完上官凝尔都说是心疾外加内脏衰弱无药可医。 刘进听闻后痛心疾首,却是无能为力。 在大伙儿都以为上官凝尔的病情已经无力回天的时候,上官凝尔突然醒了,看到刘进的第一句话就是:“郎君,我想回家。” 刘进一个铮铮铁骨竟也差点泪目。 “好,等你病好了,你现在还是要好好休养的。”刘进摸着大胡渣子说道。 “郎君,我听他们说,我们上官家被圣上灭门了,可有此事。”上官瞪着清澈的眼睛看着他。 他说:“尔尔。”他摸了摸她的额头,就像那次她小产了一样,轻声安慰她:“尔尔。母亲父亲都在等你回去呢,你不要听路人胡说!他们是想要你的命啊。” 芳怡跪着跪了好久,刘进怪她,是她带上官凝尔出门的,如若不然又岂会遇到秦快那帮蛮人。 芳怡红肿着眼睛,若是夫人此次生命垂危,她就是万死也无以谢罪,想不到夫人出个门,竟遭此横祸。 魏渊在刘进允了之后,快步进屋,交头接耳地说道:“将军不好了,观渚城又出了大事。” 刘进听得是观渚城,那便出去说吧!示意了魏渊噤声,正准备往外走的时候,上官凝尔倏地拉着刘进的手,不肯放松。是的,她想听,她想知道。 刘进看着上官凝尔苍白无血色的脸,浓重的黑眼圈,有一瞬,他觉得他就要失去她了。 上官凝尔看着魏渊,魏渊小心翼翼地说出口,“夫人,你可听好了,做好最坏的心里准备。” 上官凝尔不言不语,点了点头。 “上官家四小姐去了。”轻言轻语,一字一字的吐出。 上官凝尔不偏不倚,这次是听得真真切切。起身一个侧身后,差点又一口鲜血,怕刘进担心,又咽了回去,嘴角一滴鲜血被上官凝尔快速擦掉了。 莫不是那灭门一事是十有八九是真的。不然思思为何无故去世? 刘进扶着凝尔慢慢躺回去,他不想魏渊再在凝尔面前说了,“魏渊,我房内的公文你去拿来,我突然想起来,我有一件要事,关系到杞国边城上下百姓安危,时辰紧迫!” 转而安抚了上官凝尔,又对着魏渊说:“不,你且在那书房侯着,我随后就来。” 魏渊行礼,答曰:“是。” 刘进握着上官凝尔的手说道:“尔尔,你且先休息休息,身子也好调养一会儿!” 上官凝尔却说:“郎君,我自己知道自己的身子,只是最后的日子,你可否让我知道真相!我也好死而瞑目啊!”上官凝尔喘息着。 刘进这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这便先把尔尔哄睡着才是。房间里的下人都退到了门外守候。 刘进开始与上官凝尔说说话,转移精力。“尔尔,大夫说了,你只要多多休息,身子便会慢慢好的。到时,你得给我生好多好多的大胖小子!”刘进憨憨地笑着。 上官凝尔却是睁着眼睛呼吸都觉着累,不成想秦快等人这一气,把她气得一病不起了。 “他们说,你是知道的?你。。。真的知道?”上官凝尔呼吸越来越急促。 刘进担心紧张,“尔尔,你能不能不要说话了,很累了就休息一下吧!”男儿有泪不轻弹。 “你倒是说啊!真是想我死不瞑目吗!”上官凝尔拉着刘进的衣袖,用尽全身力气嘶吼着。 “行行行,你别激动,尔尔!”刘进觉得此时最好的办法还是坦白从宽。“我也是来了边城才知道的!那时你正小产完,我不忍吿于你的。这几日我是正要寻日子与你说。” 上官凝尔听着听着就热泪盈眶,心里五味俱全。 上官凝尔不停摇头,泪水浸湿了整个枕头。哭诉着:“父亲,母亲,女儿不孝,女儿没能在最后一刻守在你们身边!女儿没能给你们送终!凝华凝舞凝伊!你们呢?真的如传言一般,上官家的人都是身首异处了吗?” “尔尔。” 上官凝尔还是一直摇着头:“上官家是造了什么孽啊!父亲,母亲,女儿很快就下来陪你们了。” “尔尔!你冷静点!”刘进听了确是不肯。“尔尔,我们还有很长很长的路要走!我不许你抛下我!我们是无知的人,我们也是受害者!父亲母亲不会怪我们的!” 想了想,突然想起还有个上官凝姗,上官凝姗或许还在世间呢:“尔尔,你也是切勿焦虑,我一定会陪着你的!哦对,你还有姗姗,我们姗姗应也不会走丢。” 上官凝尔自顾自地说着,声音也很小,刘进根本听不清她的说话。 刘进看着上官凝尔如此不清不楚。心里的担忧也渐渐加深了。 不一会儿,上官凝尔又对着刘进说道:“郎君,不成想我们夫妻二人的缘分这么浅,奴家若是不在了,你自是要再找一个人好好过得。” 刘进严肃又认真地说道:“尔尔!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不允许你说这番丧气的话!” “再见了,刘进。下一世,我定不再误会于你。”上官凝尔的手垂在了床沿。 “尔尔!~” 人生无常,生命最是脆弱。 第104章 得知消息 “来人!快来人!”刘进大喊着,大夫进来后,直奔床头,坐在床沿探了探上官凝尔的脉搏,继而又探了探上官凝尔的颈动脉,脉象虚弱,几乎探查不到。 大夫摸了摸把长长的银色胡子,起身行礼回复道:“将军,夫人她。。” “你且快些说,是怎么样了!”刘进吹胡子瞪眼道。 “脉搏上几乎探查不到,恐是生命垂已矣。”不禁接连着惋惜的叹息声。 刘进恶狠狠地揪起这近乎天命之年的大夫。看着大夫一脸惊恐,他心里也是知道的,即便他现在杀了这个无辜的大夫又如何,凝尔依旧是这个身子虚弱的凝尔,随后又看了一眼面无血色的上官凝尔,又粗鲁地放了手,又恨又恼。 大夫大口喘息着,作为一名医者,这种差点命丧病人家属的手中的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看这将军也是爱妻如命,还真是世间甚少的情种啊。 也不知道是历经多少载留下的坏习性,自己亲人的命数是注定的,或生或死,岂可怪在一个治病救人的医者身上? 大夫调整了心态后,对着刘进说道:“将军,夫人此时尚且还能凭着千年人参片暂时续着。另外,夫人不可再收到任何刺激了。若是夫人自还有些生还的信念,老夫以为许是会有奇迹。” 听得大夫这么一说,刘进眼中闪过一丝星光,好像遇到漂浮在大海的一根浮木。 自出了毕国后,上官凝姗和慧文先是在杞国边境落脚,毕竟那冤案在世人面前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也不好明着打听,引人注目。可始终边境的信息还是落后很多的,适才在小茶楼落脚休息,吃个饭的时辰,却听得说书先生说到了上官家,上官瑞文。 那时候茶楼也兴过一段时间的,请个说书先生讲讲外面的故事。一来茶楼的生意会更加兴旺些,二来也是图个解闷。 今日这位先生是刚刚打着转从观渚城那方向巡说过来的。 “要说啊,一个多月前啊,观渚城,天子脚下,连连发生离奇命案,”说书先生一边说着,一边做着夸张的手势。 台下一阵唏嘘。 “这个杀人犯罪的就是当今主君的亲国丈-上官瑞文!” “诶~” “据说啊,那个上官瑞文为保首富地位,害人害己,幸而吾主君盛世英明,将其满门处置!” “说说杀人犯罪的细节吧!”台下一人说道。 “对啊对啊。”有些应和道。 还有一些说:“这个不好听,讲上次,讲上次那个火场救母,没讲完啊!先生!” “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说书先生嬉皮笑脸地说道。 “哎哎,哎呀,你又这样!” “各位客官慢用,留个悬念,留个悬念。”说书先生一边说着,一边往里屋走。 上官凝姗急着与说书先生打听,膳食也没用,紧跟着说书先生去了内屋。 两个陌生的带剑女子竟进了门,说书先生却惊恐万分,不明所以。“哎呀,你们谁呀!这里不能进来的!要听书出去外面等着。” “你说,上官瑞文怎么了?你有什么证据?”上官凝姗气急败坏地上前揪了说书先生的衣领。 “上官瑞文?你说上官瑞文?”说书先生迟疑了一下,“你是他什么人?你先快放了我,我才好说话!”说书先生手指戳戳自己被揪的领子。 上官凝姗放了说书先生,这位说书先生整理了衣领,轻咳了一声,坐到椅子上,翘起了二郎腿,一边喝着茶,一边说:“怎么,你们是什么人?” 上官凝姗见这个说书先生变得如此漫不经心,是看不起她们两个女子吗?便气愤地拔剑指向他:“快说!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说书先生又惊了一惊,缓了缓,“上官瑞文一家满门抄斩,照理说,没有人会关心他们家,除非。。”犀利的眼神无法闪躲,作为一个久经江湖的人,最擅长的还是明哲保身。 “姑娘别急,且听老夫慢慢说来便是。”这个转折是上官凝姗和慧文所没有想到的。 “那麻烦先生能如实告知。”上官凝姗做了个拱手的姿势,轻皱柳眉,语态也有些转变,心里也有些反省,对着说书先生也理应以礼待之。 “自然,上官瑞文一家便是被满门抄斩的,是主君亲自下达的谕令。”随后又说:“上官瑞文犯得最后一次罪行便是通敌叛国之罪,众口铄金,上官家被追责是避无可避的事了。” “通敌叛国?”上官凝姗冷笑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兵器是上官家店铺搜的,指证的是上官家家奴。人证物证具在,那是铁证如山!”说书先生如此说道。 依照目前的形势,上官凝姗自是咬牙坚持,不去追究谁对谁错,否则自己情绪暴露会增添负担。“多谢先生告知小女子。”上官凝姗真诚地说了一声道谢后,与慧文一同离开了。 说书先生虽是江湖卖艺,但也知道识时务者为俊杰,早就听闻上官家还有漏网之鱼,若是举报抓捕有千两黄金作为奖励。“来人。” “先生有何吩咐?”小二对着站在里屋门口的说书先生说。 “你且把这个送去观渚城。”说书先生递了一个小纸条给小二,然后说道。 “您说的是飞鸽传书吗?” “正是。”说书先生又说,“事关机密,千万要小心些!” “是。先生。” 上官凝姗与慧文出了茶楼后,上官凝姗便绷不住了,哭诉着对慧文说:“师姐,我的家人没有了。呜。” 慧文环抱了上官凝姗安慰道:“姗姗,没事没事,你还有师姐,还有师父,还有紫菱山。” “我再也见不到了。” “姗姗,世间人类本就伴随着生老病死,我们无力选择,我们坦然面对的同时还要学会接受与承担。师姐我没有家人,师姐现在不是也过得很好?”慧文这样说着。 上官凝姗听后唯有痛哭才能宣泄情绪。 第105章 紫菱山上 上官凝姗以为这就是她人生的最低谷了。 “凝姗,我记得你还有个嫁入皇族的姐妹,那不然,我们便去找她?作为主君的妃嫔,不至于与娘家一同入罪吧?” “对!”我怎么把凝思忘了!上官凝姗犹如醍醐灌顶,要知道,主君把她抢了去,定会善待她的。 “不行,我们得先回去和师父复命才是,不能让师父她老人家担忧啊。”上官凝姗转瞬一想,这样说着。 “也是,既然你也不觉不妥,那我们便直接去找师父,再在理清楚来龙去脉以后,我俩便可再度开启江湖之旅了。”慧文知道上官凝姗喜欢游历江湖,喜欢豪杰,极度厌烦被俗世束缚。 只听得上官凝姗满脸感激地说道:“师姐,有你真好。” “那是自然。”慧文笑着回应着。 自从上官凝姗与慧文茶楼一行,慧文又高度警惕起来,好像时常有人在偷偷监视她们,跟踪她们。 不论是街头用膳的时候,客栈询价的时候,慧文都隐约觉得有人在跟踪她们,生怕她们会出什么乱子。 人说女人的第六感是很是准确的,那确实也没有错,上官凝姗自那日把刀架在说书先生颈上时,她们已经被背后一股不知道的势力追踪了。 “师姐,你有没有觉得后面有人跟着我们?”上官凝姗走在街上,时不时的回头看一眼,然后万分紧张地对着慧文说道。 慧文和她挤眉弄眼着,大概就是要告诉她,她其实是早就发现了。 俩人默契地快速地绕进一个巷子,果不其然,有二三个穿黑衣服的人跟了过来,四处张望,三个人相互看到也是惊奇,“人呢?去哪里了?” 都说没有看到,“遭了,你们两个快分头再去找找,我去汇报主公。”其中一个男子这样说道。 “是。”两个人异口同声地回答道。 待几个人走远后,上官凝姗与慧文从屋檐上飞身而下。 “不知是何许人也。”慧文心里老是犯嘀咕。 “确是如此,莫不是毕国那王上妄图出尔反尔?”上官凝姗接着说道? “是,有理,不无可能。”慧文一本正经地说道。没想到毕王会是如此言而无信之人。 今日阴天,天气却是异常闷热。 上官凝姗和慧文刚穿过了一个小镇,便已热气腾腾,心情也跟着焦灼了起来。 “姗姗,我们且休息一会儿吧。”慧文找了一个较大的树下坐着,许是路上的人休息多了,这树下多出来的石头成了石凳。 “好。”上官凝姗放下手中的长剑,心想着舒展舒展筋骨。 “师姐,这林间的空气真是好的狠。”上官凝姗心里还有记挂的事,不时又叹了口气。 “是啊!到了紫菱山后,我们与师父到个别,就先去游山玩水一番。”慧文笑着说道,每过一个村镇,就是郁郁葱葱的树林,这一带倒是没有什么溪流河脉。 慧文见上官凝姗似乎又想到了不开心的事,突然眼前一亮,“姗姗,你看!” 上官凝姗转头一看,是彩虹。慧文指的方向正是紫菱山,在那紫菱山上,薄雾笼罩着,挂着浅浅的彩虹。 “真美。”上官凝姗自言自语。 “姗姗,我们都是凡人,有些命运无法改变,但是我们可以做的便是活好当,我们的开心幸福,便是泉下家人的幸福。千万不要过度悲伤或者钻牛角尖了。不然师姐若是这样,师姐早就不在你眼前了。”慧文虽是没有多少水墨,但是还是努力的想要开导安慰上官凝姗。 上官凝姗抿嘴看着慧文,“师姐,谢谢你!还好有你。” 第106章 紫菱山之谜 慧文举剑说道:“你看,翻过这个小山脉,我们就到紫菱山山脚下了。”紫菱山仙气的很,薄雾衬着墨绿的山体,连绵的山脉,不时给人心旷神怡的感觉。时间不能改变什么,但时间一定是最好的疗药,让人忘记悲伤,淡忘痛苦。 “是啊,不曾想,我们两个人竟也出山一两个月之久了。”上官凝姗这样说着。“真是甚是想念师父和师姐妹呢。” “可不是,我们可是从未单独远行过呢。” 上官凝姗说:“师姐,我们这次回去是不是要带点山下的好吃的上去?平日里,师姐妹们也是甚少下山。” 上官凝姗一言点醒,“是啊,小师妹也是最喜欢杏仁糕呢。”慧文说。 “哼,师姐还是对小师妹最好的。”上官凝姗故作吃醋的样子。 “哈哈,师姐啊,都疼,小师妹毕竟是师父的关门弟子,我们要让她感受到紫菱山的温暖呀。”慧文摸了摸上官凝姗的头笑着说,“大家肯定是到时是一起吃的呀。” “好啦好啦,我真的是迫不及待地想上去了,恨不得飞上去。”上官凝姗这样说。 今日天气闷热,但越是上山越是能感受到山间的清风。 一日的时辰,上官凝姗与慧文便翻过了小山丘,到了市集却已是傍晚。说不上来有什么不同,可上官凝姗就是觉得杞国的街头比毕国的有灵气。 “姗姗,我们今夜就在上下落脚吧,明日早起,去购采些吃食,一早得上山去。如何?”慧文想征求一下上官凝姗的意思。 上官凝姗自是同意的。 “整好,那日你水土不服没能与我一同逛夜市,今夜,师姐你可是推脱不掉咯。” 慧文笑笑说:“自然自然,舍命陪君子便是。” “什么君子,我是女子。师姐莫要乱用成语。”上官凝姗一本正经地说道。 慧文本就是没有上过学堂的,以为真的是偏差很大,红着脸不好意思起来,却瞥见上官凝姗在贼兮兮地偷笑,才知是上了当。 “臭丫头,竟敢取笑你师姐,看我不扒拉你的皮。” 两人嬉戏着穿梭在人来人往的街头。 夜间各家各户的走马灯已是琳琅挂起。 “回家的感觉真好。”上官凝姗这样感慨着。 “傻丫头。”慧文满眼宠溺,自是知道上官凝姗再也不是什么官家小姐,慧文除了心疼,多出来很多宠溺。 两人在街上散着步,既不是什么节日,也没有什么喜庆的日子,街头自是没有那次在毕国的热闹。两个人却是不约而同的想起了远在异国的嬴煦。 回想与嬴煦一起的那些时日,尽管三个人有不少欢喜悲伤的交集,但是始终不是同路人。 第二日,两人不约而同地醒的很早。 “师姐。” “姗姗。” “今日难得这么早。” “我想早些回去。” “我也是。走吧。” 俩人满心欢喜地大袋小袋的提着回紫菱山,都是衣服糕点,“女人们呐,只有美食和美貌才是至宝!”上官凝姗自鸣得意着,师姐妹们一定开心地把她捧上了天。 “姗姗,你慢些走。”就快到了,慧文看着上官凝姗激动地跑着,慢一个不小心乐极生悲,喊了喊她,嘱咐道。 “怎么了,师姐,你体力不行啊。快点快点,就到了。”上官凝姗回过头说道。 慧文无奈地笑笑,只是上官凝姗到了门口却停住了,楞在那里。 “怎么了,怎么不进去了?”慧文跟了上来,对着上官凝姗说道。 上官凝姗感觉到氛围有些不对,院子里到目前为止,她们不曾看到一人,山上也是异常安静。若是以往的时候,这会儿可正是师父督促着师姐妹们晨练的时候。 两人放下了手里的礼物,提高了警惕,手扶腰间的佩剑,往里屋一间一间地探查。 只是先是到达的是他们以往清晨集聚的大堂,堂前的棕红色的木桌上已是积了厚厚的一层灰。 尽管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眼皮不停地跳跳,已经预示着这里发生了什么。 “师父!师父。” “小青柠!小青柠!” 两人呼喊着一间一间的寻找,先是来了曾过师父的房内。 布满的灰尘只是炫耀着它们的主权,早已没了生气的建筑,仅仅角落的蜘蛛网衬突着屋内微妙的生命力。 是的,这里没有坏人,也找不到原先与她们亲昵友好的师姐妹,好像这里从不曾生活过一群庵人。 “师姐,怎么会这样。”上官凝姗一面环顾着四周,一面对着慧文提问着,“师姐妹师父都去哪里了?” “不知道。”慧文亦是不懂,师父既如此大费周章的让她们去采取仙材讨好邻国毕王,又为何如今这庵堂显得生气全无,师父应不会迁移,这可是祖师爷开辟的风水宝地。 两人希望在师父房内能搜查出点线索,于是便四处翻看了一下。 在梳妆台前,上官凝姗突地踩到了什么东西。 上官凝姗低头一看,真是师父贴身携带的一块玉佩。上官凝姗还记得,自己有一次夸师父的玉佩好看,偷摸地想抢过来瞧瞧,却被师父罚了半天的蹲马步。 “师姐,你看!师父的玉佩。”上官凝姗喊了一声在衣柜旁查看的慧文。 慧文实际本就胆子小的很,许是那会儿又走了神,这一喊吓得她一跳,魂都要吓出来。 慧文呼地吐了一口气,说道:“是什么?你吓死我了。一惊一乍的。” 上官凝姗白了眼,吐了吐舌头,“师父的玉佩阿。师父不会有什么意外吧?” 慧文一脸凝重,“你看,师父衣柜的衣服也都尚在,只是积了许多灰。” 别处屋内的衣柜衣服也都尚在,两人却也觉得有点匪夷所思。 “这衣柜衣服都整整齐齐地摆放,这些人都去哪里了。” “屋里屋外都是灰尘,应是许久没有住人了。”慧文说道。 “我们去山下问问?若是师父带着师姐妹们迁移,山下的人定有人看见的。”上官凝姗这样说道。 “是,没错。我记得师父有教我们,如遇危机关头,可做标记以示警戒。”慧文想了想之前师父曾经交待的。 曾过的书房一切陈列也都整整齐齐,上官凝姗与慧文四处环顾,仔细寻找一丝丝线索,临出门前,在门把手处发现一个记号,是一个倒着的喇叭花。 膳堂的厨卫用具也是一一陈列摆放整齐。米缸里的米都生起了虫子,看了鸡皮疙瘩掉满地。 阿---- 第107章 打探 忽地一只老鼠窜了出来。吓了上官凝姗一跳,上官凝姗尖叫着跳了起来。 慧文在一旁也着实被吓到了。 刚那只老鼠窜过去,又有一只老鼠从她们面前跑过,上官凝姗虽是没有大叫,但也着实被吓得不清,拂了拂胸,两人赶紧离开了厨房这个是非之地,也因此错过了关键的信息。 上官凝姗纳闷地说道:“师姐,师父她们怎么会失踪了,师父那屋门口的喇叭花可是师父求救的信号啊。” “是啊,但是师父一行人众多,定是万般引人注目的,我们赶紧下山问问附近城中的百姓,可是有半点消息。”慧文思虑着,趋利避害地说着。 “是,走走走。” 就在两人刚从大门出去后,有两个身影悄默默地从后山的门口翻门进来。 两男子本以为山上庵堂很多人,不曾想,一个人影都没有,看样子好像还是荒废了很久。 “怎么回事,我们找错地了?”其中一个一脸狐疑地问道。 另一个拍了他脑瓜说道:“你个笨蛋,让你传个地址也传错了。” “哎呀,老大您别打我,我再看看,再想想。”那个弱小无助地摸了摸自己被欺凌的头,憋着嘴说道。 然后四处跑动了一下,还跑到大门口看了看,指着牌匾说道:“曾过苑?”转身对着另一个说道:“老大,没错呢,是这里,是这里。”可是,这里怎么像是没有人住的样子。 那个老大托着腮来回走动,观察思考着:“既是对的,怎么没有人呢。” “老大,你看,这里有好多吃的!”小厮说道。 老大又大力地敲了敲他的头:“神经!我们是偷摸地来的!你叫这么大声,想引谁过来!” “痛痛痛。”小厮说道。“老大你别老是敲我头,我得变笨了的。” “你。”老大刚准备再敲他一下,看着他紧紧护着头的样子,自言自语道:“算了,人傻没办法了。” 老大走到门口,果然有东西放着,那糕点还是热的,有人来过? 是刚刚上官凝姗和慧文下山匆忙,便没有把那边原本要送给师姐妹的东西带走。 这会这两个人看了一下,心里也没有什么决定。“这样,我们先回去把庵堂已经搬空的情况汇报给上面。”这个被叫老大的人这么说着。 “好。那我们走吧老大,再晚些下山,天都黑了。”小厮倒怕起来,感觉这里怪阴森的。 上官凝姗和慧文刚上了山便下了山,到城门口的时候,还是午后。 街上人来人往地自是很多,如何不打草惊蛇,又能打听到师父她们的消息呢? 上官凝姗先是灵机一动,想了个法子。这会儿慧文对上上官凝姗表达的想法后,慧文此刻也是点头默认了。 马上上官凝姗就进入自己自编自导的状态,慧文假意昏倒,上官凝姗大声嚷着:“啊。姐姐,慧文姐姐,你一定要撑住啊。” 很快就赢来了很多人的围观,围观百姓叽叽喳喳的,一个大婶热心地问道:“姑娘,她是你姐姐?她怎么了啊?” “呜呜,我和我姐姐从小相依为命,如今她,如今她身患重疾,我真的不知道如何是好。我们四处漂泊,寻找能医治我姐姐的良医。不曾想,途径此地,我姐姐她便快要撑不住了。姐姐,呜呜。”上官凝姗见围观的人多了起来,开始卖惨,然后心里想着自己在这个世上是一个亲人都没有了,情不自禁地就动情地哭了出来。 每个人都喜欢同情弱者,以为自带悲天悯人的高尚情怀,尤其是一些经历过风雨的大龄女子,眼前这位大妈就是这样。“小姑娘,你姐姐可是生的什么病?” “是。。”上官凝姗迟疑了一下,“是患有疾病,寻了许多大夫看诊,也。也说不出个所以然,这才更加着急。”哎呀,竟没有想好是什么疾病,万不可有医者过来多管闲事啊,上官凝姗心里这样想着。 “这不知的疾病才最为致命阿!都不知要如何去医治。”路人甲说。 “太可怜了!这两个姑娘太可怜了。” “我若是没记错,紫菱山的仙姑可是有些医术。”人群有人这样说着。 上官凝姗竖着耳朵听着,这正她们想要的线索啊。 上官凝姗哭得更使劲了,“好心人们,帮帮我们吧!是哪里的仙姑?可以救我姐姐吗?” “好可怜呀。” “我听说山上的仙姑不在这里了。” “不在这?那去哪里?”上官凝姗追问着。 “我也是听说,早就不在这里了,本是在这山上有个庵堂的。” “我啊,上次听那个砍柴人老乔,说有一天遇上一群人马直攻山顶,从那以后,再没见过从山上下来化缘的仙姑们了。” “真的吗?那些是什么人?” 看热闹的人群散了一些,还是有些爱管闲事的说:“还有这种事?” “是啊,怎么令人毛骨悚然的,这山上的庵堂的人呀,都没有下来过了?” “被你们这么一说还真是,好久没有看到过了!” 上官凝姗与慧文听了个真切,一群人来找茬?那为何山上不曾有打斗的痕迹? 难不成这庵堂二十几条人命都莫名被害了?既没有人看到过有仙姑下山,那师父她们一定还藏在山上的某个角落! 慧文听着听着,呕了一下,故作刚刚清醒过来,看了看围观的人群,皱着眉头问道:“姗姗,为何这么多人围着?” “哎呀,姐姐,你醒了?姐姐,仙姑没有了怎么办?我们去哪里医治也不知道了,怎么办好?”上官凝姗浮夸地说着。 随后,上官凝姗假意扶着慧文起来,一边又说:“姐姐,你慢点,我们一起去找个栖身之所。”然后用衣袖擦擦眼睛。 慧文一瘸一拐的走着,像极了一个病危的人。 人群中的人们呢,指指点点,说着外来人如何安排。 “喂,你们等一下!”有个衣衫整洁的男子竟开口喊住了她们。 第108章 嬴凡? 上官凝姗和慧文皆是一惊。 “你好?请问你是在叫我们吗?”上官凝姗转头问道。 “是。是。”这位净衣男子说道,“两位姑娘是哪里来的?” 这人莫不是识破了她们?上官凝姗有些吓到,但是很快就恢复了理智,“宜城,”上官凝姗随口就报了一个城池的名字。 “哦?我还以为是观渚城来的,前不久山上的人托我传话。”这位男子这样说着。 上官凝姗和慧文对视一眼,虽是满脸怀疑,不知此人是好是坏,也不知应该如何应达。 慧文假意咳嗽了几声,“咳咳,公子不知你是受何人所托?要办何事?” 上官凝姗又哭丧着脸问道:“你是说上山的仙姑吗?方才这城里的人说山上的仙姑救人尤为厉害,你是知道她们的下落吗?”上官凝姗上前抓住了男子的手,试图表现出来她求医心切的样子。 男子巧妙地一用劲,挣脱了上官凝姗的蛮力。 这么一来,既是武功不凡,那定不是和她们是一路人,凝姗与师父一起那么久,师父从未说她有结交这样的朋友,重点是年纪还那么轻的,师父定会说起的。 “既姑娘不是我寻的人,我也不便多说,抱歉了。”男子巧妙地脱手,却言辞决绝,拱手告辞转身就要走了。 上官凝姗觉察到他一定是知道什么的,为了尽快留住他,松了慧文的手,扑了上去。“呜呜,公子,我姐姐的命都在你手上了。我与姐姐相依为命,好不容易得知了有仙姑可施展医术救人,如今你是知道仙姑去向的。”上官凝姗擦了擦泪水,又说道:“公子你行行好吧!救救我姐姐!你好人有好报!” 过路的人看见方才的女子竟然与这男子哭喊打闹,这便又吸引人注意了。 净衣男子也是个脸皮薄之人,从不曾被人如此注意或者围观过,这会儿赤着脸要和上官凝姗划清界限。 净衣男子用力挣脱上官凝姗的纠缠,朗声说道:“为何我说的话你不听!我方才说了你不是我要寻的人,再者,我根本不认得你们,不要让大家误会了。” 慧文师姐也借势摔倒在地上,显得很是虚弱。不明所以的人们都以为是这位彬彬有礼的男子在趁势欺凌她们两姐妹。 看着路过的人对他指指点点,男子是生怕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便服了软,“行了行了,这里人多不方便,我们去个安静的地方说。” 上官凝姗听了立马去扶慧文,小声地对着慧文说:“师姐怎么样?我们去看看?或许有什么线索?” 慧文踉跄着起身,轻声说道:“也是,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姑且听你安排吧。”演戏自是要演全套的。 这男子走在前面,上官凝姗快步轻轻松松地跟了上来。 “哎,公子,敢问尊姓大名?”上官凝姗调皮地说道。 “在下嬴凡。”男子淡淡地说着。 “嬴凡?是何嬴?是何凡?”上官凝姗说道。 “输赢的赢,以女换贝,凡么自是平凡的凡。那敢问二位姑娘芳名?”嬴凡立马追问道。 上官凝姗一听,她的上官姓氏甚少,若是说出来,必是察觉一二。 慧文抢先回答道:“我们阿,我叫慧文,我妹叫慧姗。” “哦慧文,慧姗。”嬴凡刚想接着说些什么的时候。 上官凝姗却这样说:“我说吧!我说你没用。对了啊,你叫嬴凡?你可认识嬴煦?” 嬴凡摇摇头:“那他是什么人?”随后又说:“快,这儿有个荒废的寺庙吧,我们进去说。” 慧文拉了拉上官凝姗的手说道:“姗姗,我们这会说不可是已经来不及,若不然。。”慧文见着这人一会儿功夫变化有些大,于是才说道。 上官凝姗拍了拍慧文的手,然后说道:“师姐莫要紧张,我们两个人一同,多少次化险为夷。这次为了师父更要以身犯险了。” “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慧文又用了个成语说道。 上官凝姗和慧文手牵着手,一起到了破旧的屋内。 屋内又是蜘蛛网,又是灰尘,上官凝姗看着又轻咳几声。 只是不曾想,两人背后突然遭人袭击,心想,这个男人果然胸怀诡计。 “阿呀。” 第109章 转折 上官凝姗与慧文醒来的时候被关在了秘黑的房间里,也并没有关在一起。虽现已是三月天,但这人躺在地上还是有些凉的。 上官凝姗梦见自己在追逐母亲,母亲背对着她往前走一直走的很快,眼见就要到悬崖边了,上官凝姗用尽全力在喊,好像母亲都听不见。最后上官凝姗被自己的背部的凉意惊醒。 上官凝姗睁眼看到的便是师太曾过,怎么师父不是不见了吗?如何现今又出现在她面前? 上官凝姗再一次揉了揉眼睛,问道:“师父?是你吗?”凝姗都有些分不清这到底是现实还是梦境了。 曾过罕见的微笑,是那么的有好和谐。“姗姗是我啊。你怎么不认识师父了?” 环顾了四周的环境,慧文人也不在身边,微弱的烛光,只有眼前这个熟悉的身影。 “师父。呜呜。”上官凝姗这一刻突然哭了,或许是把师父也当成了亲人,或许也是宣泄多日来积累的痛苦。没有了父亲,没有了母亲,害怕连师父也不在了。上官凝姗扑进了师父的怀里,哭诉着说道:“师父,您终于出现了,我还以为您武功盖世,竟也遭人毒手了。姗姗以后再也不要和您分开了。您和我一同回观渚城吧。我家,我家。。。”上官凝姗有些语无伦次了。 赢煦此刻美女在怀,却是双手僵在那里动都不敢动。没想到这个迷幻药的药效这么好,她竟真的把他当成了日思夜想的亲人了。听着她的哭诉,原本练就的铁石心肠也有些动摇,早知她是上官家的人,他就...他就....,赢煦竟有些无所是从。王上可是要他把她控制起来,好生利用的,为什么他心里有些隐隐不舍? 随后,似是因为屋内有些声响,一个女子推门进来了。 “赢宫。”女子刚刚推门进来,还未喊出口,便被赢煦打断了,做了噤声的手势。 女子自然有些意外,但也不再做声。 上官凝姗感受到门外的光线照射进来,许是在暗处待久了,有些刺眼,恍惚间,只看到一个人站在门口。 “是你吗?师姐?” “不是。”嬴煦替她回答道。 上官凝姗仔细看了看,这才发现,这人确实不是慧文师姐。“是哦,这人是?慧文师姐您有见到吗?师父?”上官凝姗这样问道。 “没有,我们来的时候,就发现你一个人在这,并未见过慧文。”嬴煦易容后自称嬴凡,骗了上官凝姗和慧文,随后带来了此处。 是毕国王上命令他将最新研制的新型迷幻药给与上官凝姗服用。目的自然是希望能利用到上官凝姗和当今杞国主君的一浅层关系。 王上就怕慧文作为一个上官凝姗熟悉的人,待在她身边会影响他的实验药效,于是差嬴煦将慧文暂且收押。 上官凝姗起身,只觉着头有些疼,却不记得先前发生了什么?自己为什么被关在这个地方?只记得自己与慧文师姐来找师父。 “我们先离开这儿吧?”嬴煦也起身,对着凝姗说。 “不知这是什么地方?” “这是毕国。” “我怎么又来了毕国?”上官凝姗双手抱头敲打,好像这样就能回忆起来一样。 嬴煦抓了她的手,拦了一下,“别打了,你这是干什么。” “我怎么有些想不起来了!我接下来要干什么?对,我们得赶紧去找师姐!不然会有危险的!”上官凝姗显得万分紧张。 “这如何找?许是被人抓了起来。”明月接着说。 “那。。那既我在毕国,她理应也是在这!”上官凝姗说着,又看向嬴煦:“师父,您怎么一个人了?” “对,说到这,我说你来毕国可有那毕王做交易?”嬴煦赶紧转移话题,生怕被上官凝姗识了破绽。毕王也没说这药效如何,何时失效,这着实让人心惊胆战。 毕王擅于钻研各种疑难杂症,试图想要长生不老,更有一统他国的野心。至此研究所得的这个迷幻药还靠着上官凝姗千辛万苦取得的天山雪莲。 毕王为这个迷幻药取了一个很雅致的名字,那便是-幻影梦怡。 这个迷幻药的药引是控制人的一滴鲜血,利用被控制的人的内心的思念的各种情绪制造了一个现实中的海市蜃楼。 自上官凝姗服用以后,醒来第一眼看到的人,便是那个她最思念,最会听从的人了。 “那主公这次是研制成功了?”明月小心翼翼地问道。 赢煦望着门口的木门方向,目光深邃,淡淡地回复了一句:“是。”上官凝姗此时正在梳洗,嬴煦告诉她,换身干净的衣服再一起去找。 “为何主公要将您和那个上官凝姗捆绑,况且您又不是女子?这。。”女子试探着询问道,这分明就是不合理的。 “明月,主公的心思岂是你能猜透的,日后莫让我听到你,你们在背后妄议!”除了你明月,还有其他人也一样不能说。 “是。明月不敢。”明月吓得单膝跪下。 此刻阳光照射下的嬴煦更显眉目清秀,气宇轩昂。“起吧!我安排的事,抓紧去办吧!” “是。”明月退下后,嬴煦依旧杵着,似乎是在思考,如何开始下一个环节,另一方面也依旧很担心上官凝姗随时清醒,他该如何解释。 慧文也是清醒过来了,不曾想自己会又回到了这个牢里。 这分明是毕国牢狱,还记得那时与凝姗一起关进来,两人自娱自乐,在这墙头画了个喇叭花。 “来人!来人!放我出去!”慧文大喊着。 狱长进来,“姑娘,喊啥喊!”狱长自是记得慧文的,那一夜还惊动了杨嫔娘娘。 “我怎么会在这!我师妹呢!”慧文并不清楚这个狱长会不会告诉她,但还是要问,不然自己如何死了也不知。她现在只是想知道,姗姗去哪里了? “不知,就你一人被关进来。”狱长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 慧文在这牢房内来回走动,来回思考。姗姗不见了?这该如何是好?毕王不是让她们去完成任务?怎么又把她抓回来了?那么她都没事,姗姗自是没事的。 “姑娘,你莫要大吵,引来主子们,可是没有你好果子吃!”狱长好心提醒。 “额,是。谢谢狱长大人了!”慧文一边四处张望,一边思考着如何金蝉脱壳。 第110章 分清路白 上官凝姗换了一身淡绿色的衣裙,显得那么清丽脱俗。 “师父,我们现在去哪?”上官凝姗对着嬴煦说。 “寻找慧文的事,我想我们得先放放了。”嬴煦却是这样说的。 “什么?这可是性命攸关的事,师父。”上官凝姗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是,只是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不是吗?”嬴煦一点点引导她。 “还有什么事能比救出师姐更重要?”上官凝姗是实在想不通。 “你难道忘了你去毕国,毕王是如何与你说的?” “毕王?”上官凝姗想了想,确是答应他要帮他完成一件事情的。只是师父是如何知道的?“师父这你也知道?” “额。额。姗姗,我实话与你说,那日我救下你,却被毕国卫侍掳走了慧文,那时毕王就放话说,我们得先帮他完成事情,他才能放了慧文。”嬴煦心想好险,好在他事先想了很对应对的话。 “什么!果真是这个毕王干的!竟然出尔反尔!”上官凝姗义愤填膺地说着,“若不然,师父,我们就单枪匹马攻进城,救了师姐再说!以您的实力定是绰绰有余的!” “姗姗,我如何能以一敌众?我且好不容易将你救出。”嬴煦叹了口气。 “这,”上官凝姗懊恼不已,“那师父为何只剩你只身一人?众师姐妹呢?”随着师姐妹们一同杀过去未尝不可! “姗姗,为师教于你的,却未有冲动,你师姐妹们自是一同被关押,我们这当务之急便是去杞国完成任务,随后回来救人。”嬴煦硬着头皮继续说谎,说实在的,他并不知道紫菱山上的人去了何处。甚是不知日后该如何与她解释,转瞬一想,又为何要与她解释。 上官凝姗虽是觉得师父有些不同,但也无法考究。这便作罢,听从师父安排便是。 慧文在牢房内踱来踱去,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昏睡了多久,方才是...慧文努力回想昏迷之前的事情。只记得,紫菱山下一个男子过来说了几句,又说市集说话多有不便,便去了城外一个荒废的寺庙,没一会儿就会被人从后面袭击了。之后也就不省人事了,但是按理说,姗姗也是与她一起关于牢内啊? 慧文趴在门上,轻声喊着:“姗姗,姗姗,你在这吗?”许久也没有回应,只是这狱长又过来了,“怎滴,我说的你还不信。上次与你一同关进来过的姑娘真的不在。”说着就要转身走了,“莫要再喊了!再喊便不客气了。” “那,,那,狱长大人您等,等下。”慧文赶忙叫住他,他现在可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啊。 “还有什么事?”狱长一本正经地。 “我这便又被关了进来,既犯了何事我也不知。不知大人,能否去通报一下贵国王上,就说我已经清醒了,想见他。”慧文思索着,这样说出了口。 “这。。”狱长自是内心要质疑的,这女子已是第二次被关了进来,王上的心思他岂能任意揣测?“本官可做不了主。”说完,便快步走了,不再听慧文多做言语。 慧文这会儿是又急又恼,怎么一出江湖就捞不得一身好,从刚下紫菱山的那一刻开始,就没有消停过,此时还莫名被异国君王囚禁,这难不成要客死异乡? 慧文心里想着,不禁毛骨悚然,鸡皮落了一地,摇了摇头,对着自己说:“慧文,你可不能这么消极,姗姗肯定也是急得很,等着你去营救,再说这师父师姐妹们就此消失,更是生死未卜。你一定要振作!” 思考间,竟有只老鼠爬到她身边,慧文手一甩的时候,还碰到了毛茸茸的一团,吓得她惊叫着跳了起来。“啊——” 老鼠一听,先是翻了个身,露出了白白的肚皮,四肢伸直,又见着慧文只是叫唤没有动静,自是逃窜着去了别处。 若是有姗姗在,两个人也好有个照应,如今只是她一人,想到这,眼泪就夺眶而出。 慧文擦了擦眼泪,想起了方才这一幕,若是称病,若是她对他尚且有用,他定会过来看她不是?到那时就。。。 “哎呦,”这装病也算是拿手的,自是在上官凝姗那里学来了不少。“哎呦!——” 这痛苦的叫声吸引了狱长不得不来看看她,“你又如何,说了我是不会去通报王上的。” “大人,小女子真不是无病呻吟,麻烦你行行好,通报一下吧!哎哟!”这叫的这么惨,像是很痛苦的样子。 “你?这是怎么了?”狱长问道。 慧文心想,你tm我躬身躺着,还捂着肚子,你还看不出来我肚子痛?只是这嘴上还是很礼貌乖巧地说:“大人,小女子恐是刚刚喝了那碗不干净的水,这才,,哎哟喂,可疼死了。” 狱长远远地看着,慧文额头似乎还冒着汗珠,这恐怕是真的,还真得通报一下王上才是,不然他可担不起这个责任呀。 狱长匆匆忙忙地去通报王上,嘱咐门口的狱侍卫可是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万不能有任何闪失。 慧文轻轻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这汗水可是她使劲习武才冒出来的。既狱长真去通报了,便擦了擦,转瞬一想又不太对,这毕王是何等的刁钻,她还得在继续制造一些汗来方可应对。 狱长气喘吁吁地跑道了毕王寝殿门口,巧了,秋安内侍正好端了洗脚水出来,狱长心想这也省了通报了。“秋安内侍,秋安内侍,正好,我这有件事得跟您禀报。” “何事如此慌张?”秋安将洗脚水盆给了身旁的小卫侍,“去,拿去倒了,再给王上的香炉里添点香料。” “是。”门口其中一个小卫侍接过了洗脚水,应声着。 “司安狱长,这何时起,你竟也这般毛毛躁躁了?此时王上便要就寝了,你这是有什么天大的事?”秋安不阴不阳地问道,潜台词是你若是惊扰了圣安,可不是你一个狱长能够担待的,最好你此刻是真的有要事。 “哎呀,奴才这也是为难,这不知该不该禀报?”狱长叹了口气,这?那要不明日再来?既是被王上关押了的女人,定是不受宠的才是。 “怎么了,拐弯抹角的!莫不是我们杨嫔娘娘又去拜访你牢狱了?”秋安此时摆起了总内侍的架子,可真是官味十足。 “不不不,是那日被关押了的女子,今日日跌时辰醒来,也未安排狱膳,只进了点水,现下在牢内肚子疼得直冒冷汗,小人不知道如何是好,特来请教秋安内侍。”司安狱长如此回应着。 “什么?是那杞国女子?怎会肚子疼痛?”秋安内侍又重复了一边。 “不知,现下秋安内侍,您觉着?”狱长始终躬着身,略显卑微地说着。 “嗯。”秋安手指了指,“那么你且在此处稍等片刻,我这就通禀于王上。” “是。”见着秋安往里屋走去,司安这才扶着腰杆子直起身子来。 毕王此时坐在躺椅上,刚洗过脚,裤脚还撸得很高,手里捧着本书籍在看。 秋安静静地走到王上面前站着,看到王上裤脚还挽着,便上前给毕王解下。 毕王不动声色地问道:“是何人肚疼难忍呀?” 秋安立马跪地,“是那司安狱长过来说杞国那个关押的女子现下在牢内肚痛难忍。奴才适才回复说王上已经歇下,不敢叨扰。” 第111章 下狱 小卫侍倒了洗脚水,拿来了些香料,敲了敲门便推门进来了。 放好了料,手扇了扇风,这香料应是足以燃一个夜晚。小卫侍躬着身,拱手对着轻纱内的人说道:“秋安内侍,香料已投放。” “行了,你且下去,门外侯着吧!”秋安内侍跪在王上跟前,转头应声道。 “是。”小卫侍礼貌性地后退着出了门。 “肚疼难忍?呵呵,有意思。”毕王这会一边翻着书,一边说道。 “若是王上觉得无趣,不理会便是,反正贱命一条。”秋安内侍这样说着。 “不不,杞国的人怎能死在我的牢中,走,随孤王一同去看看!”毕王看着秋安内侍说道。 秋安内侍俯身应道:“是。” 毕王起身刚走没几步,又对着秋安说道:“你去把孤王最新研制的千年雨露拿来。” “王上?”秋安内侍一脸狐疑,“那可是您要。。” “让你拿来了便是!”毕王如此说着,“这千年雨露又不难研制。” “是。” 秋安拿了一瓶揣入兜中后,替毕王开了门。 司安见着毕王这会儿真的出来了,便吓得手忙脚乱地下了跪,“小人,小人见过毕王陛下。” 毕王抚了抚袖子,径直往宫内牢狱的方向走了。 秋安颐指气使地说道:“还不免礼,快快上前引路?” “是,是。”司安狱长连忙起身,小跑着跟上王上后,行了个礼,为毕王引路。 “司安在任当值多少年了?”毕王问道。 司安狱长心想毕王为何问这话。 “司安狱长!毕王问你话呢!”秋安内侍扬声说道。 “是是是,回毕王的话,小人已有五年有余。”司安回了神回应道。 “既有这么久了,那么牢狱犯人应也见过无数。”毕王这样说道。 “是,小人这看押过得犯人,上至皇亲贵胄,下至地痞流氓,看押过得也有五千人。”司安狱长洋洋洒洒地说着,神情上堪称得意。 毕王罕见的微微一笑,背手走进牢狱。 慧文听得外头有些动静,便翻身倒地,现下已是汗水浸身,躺在地上,故作呼吸微弱之势。 见着毕王身在眼前,既不能破口大骂,也不能当庭指证。 “呵,还真是奄奄一息了。”毕王瞧见,轻哼了一声。 “是?那小人是否要去传医官?”司安狱长询问道。 “不,”毕王做了禁止的手势,随后又说:“孤王自是也习得一些医术,这种小毛小病,孤王也略懂一二。” 慧文却是深深地担忧,万不能露出马脚,再待他走近时,伺机挟持他。 “王上,这万万不可呀!”秋安内侍惊恐万分,这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使诈该如何是好?秋安内侍对着毕王行礼,“王上这万万使不得,您九五之尊,要小心有诈才是。奴才还是寻个医官过来瞧瞧吧!” “不,不碍事。”毕王心想,这姑娘家家的能有什么乱子?他倒是要看看,她能使出什么幺蛾子。“孤王自是有分寸的。” 秋安内侍不敢回话。 毕王示意司安狱长打开铁锁,司安狱长更是不敢言语,迅速的打开锁铐,开了门。 慧文一边继续喊着疼痛,一边静待佳机,成败在此一举,心里不免多出来一份紧张。 毕王一步一步走近,“这似乎是挺严重,冷汗直冒阿?来孤王瞧瞧看。” 秋安内侍杵着也是异常焦灼,生怕有个半个意外。 毕王屈尊蹲下身子,拉过慧文的手故作诊脉。 慧文趁着毕王凝神之际,另一只手从草堆里抽出一个发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旋身坐起,勒了毕王的脖子,将簪子插向离毕王光鲜脖子只有一毫发之差。随后说道:“快放我出去,不然,让这个毕王与我陪葬!” “哎呀呀,你这个杞国的贱人,还不快些放下武器,快快投降!”秋安内侍紧张地直跳脚,对着司安狱长说:“死奴才,快快通报,快来人啊!” 司安狱长这正要快马加鞭去通报,却是被毕王拦住了。“司安,且慢。” 秋安与司安皆是不解,只听得毕王如此说着:“孤王想和这个,慧文姑娘好好聊聊。” 秋安内侍却尖着嗓子喊着:“你个不知好歹的东西!王上还特地拿了千年雨露给你!”秋安气愤地抖着兰花指说道:“王,王上若有半点差池,你,你就等着碎尸万段吧你!” 司安狱长也在旁劝阻,说道:“姑娘,你万不可冲动!这宫殿内卫侍众多,你是逃脱不了的!万不可伤了王上!断了后路。” 慧文心想这个狱长确是善良的,手上的簪又贴近了毕王,更是吓得秋安呀呀大叫。 “你,保我安全出城,我保你无事!”慧文用力拽着毕洲戬起身。 “姑娘,何必呢?”毕洲戬风轻云淡地说着,好像如今命在旦夕的并不是他。 “闭嘴,你不怕我杀了你!” “姑娘这是让孤王闭嘴,又问孤王问题,孤王如何回答?” “少贫嘴!我师妹呢!” “谁!” “你少给我装糊涂,真以为我不敢杀你!”慧文听着毕洲戬话语间打太极,极为不耐烦,推搡着他,避开秋安和司安,就要走出牢狱。 毕洲戬这会儿又故作惊讶问道:“姑娘不是想知道上官凝姗的下落?此时又在干嘛?” 慧文再一次向他发出警告:“你再答非所问,我立马就。。” “别别别。。”毕洲戬这样说着,就在慧文开了狱门,往外走的一瞬,毕洲戬趁着慧文分神,抽出狱卫侍的剑,移形换影般地,将剑举在了慧文胸前。 慧文的簪子对着毕王还真刮擦了一些痕迹,一个小孔沾了鲜红的血。 毕王却一脸痞笑地对着慧文:“姑娘是紫菱山的仙姑,自是武功盖世,如若不然,便留在孤王身边?孤王且给你卫侍长的待遇,如何?” “少废话!要杀便杀!”慧文醒来后,便没有佩剑,有这簪子已是不错。 “孤王这不是与你商量吗?” 第112章 计谋 “既如此,与你这昏君是有何好辩驳的,想来自是暴力无能,昏庸无道。”慧文带着宁死不屈的意念,回了这番话,慧文心里却是对着上官凝姗说:姗姗,师姐若是今日命丧于此,无力救你于水火,你也要原谅师姐啊。 “暴力无能?今孤王便让你见识见识,孤王是否无能。”毕洲戬示意慧文身后的两人,司安狱长本在牢狱内出来,收到了王上的旨意,立马上前慧文将慧文扣押了起来。 慧文双膝跪地,心里依旧想着是否还会有一线生机。 毕洲戬见慧文被司安狱长制服,便将长剑插回狱侍卫的剑鞘中,留下了一句话:将她带来孤王寝殿,便扬长而去。 留下司安与秋安面面相觑,秋安内侍先是骂骂咧咧地说道:“小贱人,竟敢勾引王上。”又对着司安说道:“司安狱长,你是听明白没有!王上让你将这个小贱人押去他寝殿!” 司安这会儿反应倒是木木的,“哦哦是。” 慧文听得毕洲戬说要把她带回寝殿,便慌了起来,“毕王,士可杀不可辱,你若是气我,杀了我便是,何须如此大费周章。” 司安狱长亦乃一介粗人,只听得毕王的吩咐,慧文又是如此吵闹,右手五指并拢,一用力击在慧文的后背处,慧文瞬间安静了下来,简单粗暴。 秋安内侍翘着他别致的兰花指,指着司安狱长说道:“你你你。。。”竟然。。依照目前看来,秋安内侍也就厉害在嘴皮子上。 司安狱长做大惊小怪状:“怎么,这不太吵了!这王上是要将此女带去寝殿,若嚷嚷着人尽皆知,岂不有伤风雅。”只是司安狱长的初衷也只是嫌她吵。 秋安内侍咽了咽口水,“嗯。”几乎如同蚊吟,非在耳边响起都无法听到。日后怕是再也不敢给予司安看他颐指气使的模样了。 司安见着巡逻的卫侍便喊道:“喂。你们几个,将她扶去王上寝殿,并护在王上身旁,不得有任何闪失。” 巡逻的卫侍们走了上来,对着司安和秋安躬身,行了个礼,“见过司安狱长,秋安内侍。” 随后竟大眼瞪小眼,领头的值夜卫侍说道:“两位大人,这昏厥的女子是?” 秋安却是一脸着急地说道:“王上是前面刚走过吗?” 领头的卫侍朱余说道:“是,大体是王上自己寝殿的方向。” “行行行,那这儿,司安狱长你和他们交代一下,我这边得去追王上了。”秋安内侍匆匆忙忙地交待了,火急火燎地去追王上了。 司安狱长大着舌头又重复了一遍,“将。。将此女送去王上寝殿,后多加看管!不得有误。”随后又说:“另外就是!莫忘了宫廷生存法则!不该问的不要问!我牢狱还有要事,你们小心行事便可!” 朱余回复道:“是。”两个卫侍接过慧文,几个目送司安狱长走远后,炸开了锅。 “朱卫侍长,此女是。。” 有些个还笑得很猥琐,“都说毕王荒淫无度,现如今这牢狱里的犯人也不放过了吗?” 哈哈哈,几个人压着声音笑着。 “闭嘴,小心隔墙有耳,割了你们几个舌头。”朱卫侍长如此说着。 “开开玩笑嘛,朱卫侍长你太严肃了。” “今夜的事,若让我知道你们到处胡言,必是军法处置!”朱余正声说道。 “是。”卫侍们应声后,直接把慧文抬去王上寝殿。 秋安内侍跟上了毕王,嚷着:“王上,您等等奴才呀!您慢些!这夜路也不是很明亮!” 毕洲戬受不了他停不下来的尖嗓子,便停了下来。“如何,秋安,孤王觉着你最近话是多了些。” 秋安内侍立马双手捂嘴,楚楚可怜地看着毕洲戬。 毕洲戬看了看身后,问道:“司安呢?” “奴才先跟上来了,奴才。。”秋安内侍想解释的。 “孤王问你司安呢?”毕洲戬又一边问道。 “司安狱长与巡逻的卫侍交接了一番,令朱卫侍长带人一起把杞国那女子带来。”秋安用袖子抹了抹额头的汗,说道。 “哦?他倒是挺能省事。”毕洲戬说着。 “这。。”秋安询问道:“那王上是还要司安狱长过来一趟吗?” “算了不必,回去,你给孤王准备一套翡翠玉坠耳环。”毕洲戬如此说着。 这更让秋安疑惑不解了。 “王上,您这是?是真的要纳了她?她还是挺危险的,放在您身边。重点是。。。”秋安看着毕洲戬看向他说话声音也越来越弱,“此人懂武功,又不是知根知底的毕国人,恐怕王上要三—思的。” “嗯?”毕洲戬一副饶有兴趣地看着秋安内侍,“秋安,孤王看,孤王是时候给你立一个封号了。”毕洲戬一边说着,一边负手走着,心情似乎还不错。 “封号?嘿嘿,封号。”秋安内侍倒是没有听出来毕王的什么内涵,真要给他立封号?那他不是就等同于升官加薪了吗?“奴才才疏学浅,愧不敢当,愧不敢当的。”脸上却是洋溢着快乐,心里可能还在想总算是扬眉吐气,这会儿喜难自抑。 毕洲戬咧嘴摇了摇头,感叹秋安真是个活宝,没了他,孤王的生活还会少些乐趣。 毕洲戬入了寝殿便歇下了。 秋安小心翼翼地问道:“王上,那女子已送来至殿门口,需。。不需要先将她沐浴更衣?” 这话问得毕洲戬简直要喷饭,既是好气,又是好笑,这是真把他当成下三流的轻薄男子了?“你暂且将她收押至密室,明日发落。” “是。”秋安内侍令人将慧文捆绑收押密室。王上可是从不曾带过女人去他的密室的,秋安摇摇头,着实费解,随后替毕王熄了灯,关上了门。 毕洲戬躺在床上,心里想着应是如何发落这女子才好,最好是能让其心服口服。 第二日晨起,宫人们自是要起的比主子早的。毕王寝殿内却迟迟不见动静,平日给毕王晨起梳洗的悄悄跑到秋安身旁打听:“秋安内侍,今日为何王上迟迟不起?今日便不早朝了吗?” 秋安打着哈欠说道:“多事。”双手拦了拦,“走走走,一旁侯着去。” 小内侍吧唧吧唧嘴巴便走了,本想在秋安内侍这听来些八卦,好回去与同寝室的小内侍炫耀一番,不曾想秋安内侍今日可是无趣得很。 也罢,宫内已是满庭风言风语了。 第113章 密室逃脱 “听说了吗?昨夜毕王宠幸了杞国的一女犯人。” “什么?是真的假的。” “千真万确,我一个值夜的卫侍朋友看到的,与我说。” “天呐,这个王上是真的不如。” “嘘,说什么话呢,小声点才是。”本是两个小内侍在说着话,手里还拿着布擦着,却听得另一个这么说,便对他做了噤声的手势。 -------- “秋安,秋安。”毕洲戬轻揉眉间,现下不知是什么时辰了,许是近日劳累了些,今日才如此贪睡。 秋安内侍对着那小内侍说道:“去去去,快些准备洗漱用品,王上醒了。”推门进去后先是对着毕洲戬行了个礼,“王上圣安。”随后走到毕王身边,先是扶着毕王,再给他更衣。 小内侍竹子端着洗脸盆便进来了,一面龟速前进,一面四处张望着,似是在寻找昨夜侍寝女子的踪迹,只是看了一圈一无所获,王上他,将她藏哪了。 竹子不单是没寻着人,反招来秋安的一顿骂。 “磨磨唧唧。磨磨唧唧,干什么呢!”秋安瞧着竹子进来半天了,这会还没上到王上跟前,又发出他那刺耳的嗓音,“东张西望地看什么!是不是许久不教学,你们这些都忘了规矩了?” 竹子端着盆子快步上前,应声道:“是是是,奴才该死。”只瞧见王上也没有怎么搭理,应是没什么大事。 “王上,您早点想用点什么?”秋安给毕王挑了一件深蓝色的绸缎长装,很是精神。 “秋安,你先给孤王拿个千年雨露,孤王要喝点补补。”毕洲戬这样说着。 竹子自是竖着耳朵听的,补补?虚了,袖子遮掩这嘴偷笑着。 秋安内侍应和道:“是。” 毕洲戬喝了这自己酿的千年雨露,倍感神清气爽。 秋安小心翼翼地问道:“王上您。。今日还早朝吗?百官们还等着奴才去回话呢。” “不了,昨夜那人可是醒来了?”毕洲戬想起。 “是。奴才方才从那方匣子看了过去,确是醒了,在忸怩着身子,想要如何脱身。”秋安内侍在毕王进膳想起,开了毕王小机关,看了个真切。 “走,去看看。”毕洲戬起身说道。 秋安慌忙说:“那奴才叫些个卫侍吧,刚巧昨夜值夜的卫侍还在门口守着。” 毕洲戬摆摆手,“不不不,”她那雕虫小技哪能伤得了孤王,“你且跟在孤王身后即可。” “杨嫔娘娘到。” “参见杨嫔娘娘,娘娘千安。” 秋安内侍慌了神,像极了热锅上的蚂蚁,看了看王上,“哎呀,王上那怎么办?” “慌什么!会会她便是。”毕洲戬一甩衣尾,往红木椅子上一坐。 “听闻王上风寒,我们娘娘特地煮了红糖姜茶。把门打开。”碧华说道。 “这?这奴才才刚唤人通知去散了早朝,这杨嫔娘娘便知晓?”秋安内侍对着毕王说道。 “哼,如何?且让她进来。”毕洲戬说道。 “是。”秋安内侍这便去开门,喜笑颜开地说道:“哟,是杨嫔娘娘,娘娘,王上让您进去。” 杨嫔扭动着身子进门,见着毕王又是一脸讨好的表情。 碧华端着红糖水跟在杨嫔身后。 两人先后福了福,碧华将红糖姜茶放于桌上,站到了一旁侯着。 杨嫔提溜着长裙,撒娇着挤在毕王的座椅上。“王上,奴家可是想您想得紧,您这是多久没来奴家寝殿了。” 这杨嫔本就不是什么小鸟依人型的,这一坐,硬深深地逼了毕王咳出声来。 “哎呀,王上您可是真的感染风寒。”杨嫔确是以为他为了不上朝,故意称病的。“奴家给您熬了姜茶,您快喝了,喝了便好了。”杨嫔一个眼神,碧华便把茶杯端了上来。 “王上,奴家喂你吧!”按照杨嫔这体重,毕洲戬此时正忍受着她在他大腿上扭来扭去的。 秋安见了忙说道:“娘娘,娘娘,您不好这样的,王上本就病了,身子虚的很。” 杨嫔这才醒悟,“是是,还是秋安提醒了本宫。”杨嫔站起了身子,将茶递给了毕王。 毕洲戬接过后一口喝下,“行了,你回去吧,孤王还想休息休息。” 毕洲戬下了逐客令了。 杨嫔面上有些挂不住,秋安见了慌忙打圆场,“嘿嘿,娘娘,王上方才就说要躺下再休息休息,听是您来了,这才让奴才去开门,您还是等王上身子好了以后,再过来吧?” “那。那奴家告退。”杨嫔福了福,气呼呼地走了。 回去路上,只听得碧华说:“娘娘,您说奇不奇怪?” “什么?” “奴才方才注意了,王上寝内既是闷热的,又如何能感染风寒?”碧华一边推敲着跟杨嫔说道。 “那他是假意称病啊?”杨嫔气恼地说道。 “是,奴才以为是,既是生病衣服又如何穿戴的整整齐齐?”碧华说。 “这!那王上这是要偷摸着出去寻花问柳?”杨嫔直接联想到了那些风花雪月的场面,本以为前些时日王后病逝,她扬眉吐气的日子就要到了!不曾想,王上压根没准备新立王后! “奴才以为不是。”碧华小声与杨嫔在说道她早起听来的消息。 杨嫔气愤地直咬牙,气冲冲地要回去,“岂有此理!看本宫不抓这个狐媚子现行!” “娘娘不可。”碧华立马拦了她,“娘娘,这当今世道,能有几个男人从一而终,哪个皇室贵族不是三妻四妾?娘娘您要大度,万不可逞一时之快。” 碧华又说:“再者说,这可是一国之王,这何人不知吾王,吾王。。。”随后又对着杨嫔说着,句句是理,“奴才以为,娘娘还是静观其变,随机应对,毕竟,咱娘娘还有老爷撑腰,这王后之位是迟早的事。” 听着碧华这么说,杨嫔心里确也好受一些。 ---------------------------------- 毕洲戬在杨嫔走后,便启动了开关,打开了密室之门。 这是进去之后,原先捆绑着慧文的椅子上,只剩了捆绑的绳子。 秋安快步上前,捡起绳子,四处张望了一下,举着绳子对着王上说:“王上,您看。” 毕洲戬心想,哼,有意思,嘴角微微上扬。 第114章 过招 慧文成功挣脱了绳子的桎梏,四处还顾了一番,地下室清新整洁。 只是这个地下室并无利器,慧文本想寻些利器傍身,不曾想,却是发现这是一个陈列稀世药材的房间。 屋内除了各种罕见的珍贵药材外,还有一些已经研制好的瓶瓶罐罐,还精致地贴上了各自的贴条。 这儿果真有很多是写着千年雨露的,就是昨夜毕王曾要给她喝的。还有其他可顾名思义的,比如:止咳浆酿,袪痒清凉油,止痛膏,等等。 这地下大体是个药铺?慧文鉴定完毕。 慧文看见她们之前用生命换来的天山雪莲还被供奉着,盒子摆放在一旁,而这天山雪莲却是被立在一个架子上,置在托盘之内,托盘至下而上还冒着白雾,这许是他们为了保鲜。 果然,待慧文走近一看,原本快要干枯了的,竟恢复了鲜活模样,好似依旧在那天山之上,从未被采摘。 慧文心里越发觉得,这个毕王是不简单的,竟与众人传言中的品性不太一致。若是并非张扬跋扈的性子,不是任人唯亲的执政手法,那他流传于世的攻于长身不老的研制也无从考究。 慧文又四处张望了一下,这与雪莲存放的不远处,正是一个黄金制成的小型锅炉,这许是用来研发药材的工具吧。 正在慧文准备上前一探究竟的时刻,慧文远远的就听到了脚步声。怎么?毕王过来了? 房间不大,慧文且无处藏身,若是如此,又得被毕王抓捕了,只是,慧文又岂会甘为鱼肉,任人宰割。 密室的顶上是一个璀璨的吊顶,耀眼夺目的背后却是大的足以藏下一个人,慧文飞身一跃,隐藏了起来。 毕洲戬一进门便发现了慧文的踪迹,一是吊顶还在晃动,二是吊顶并没有端平,要知道,毕洲戬对这个作为掩护的房间,他就像了解自己的生命一样了解它。 毕洲戬嘴角微微一翘,一脸邪魅的表情,等待着慧文自己再次出现。秋安却是拿着绳子在一旁,很是聒噪,“王上,她跑了?” “王上,奴才这就派人就追。” 毕王手势做了做,示意秋安稍安勿躁。 毕洲戬负手往里走了走。 秋安却是一副担心的要命,这王上的意思,她还在屋内? 秋安胆怯地四周观察,竟还以为慧文就在他身后,迅速地转身,只是平白吓了自己一跳,此时毕王快走到吊顶地下。 秋安抹了抹一把汗,小步跟了上去,“王上,要不奴才带您先离开吧,这倒是有些瘆得慌。待奴才命卫侍们来抓她吧。” “嘘。”毕洲戬又对秋安做了噤声的手势,随后说道:“慧文姑娘,孤王可是发现你了,你还不快快出来,小心孤王将你的师妹藏起来,让你再次感受分离……” 还没等毕王说完,慧文就气愤地飞身而下,与其偷偷摸摸,倒不如与他正面交锋,再者姗姗的去向也好有个踪迹可寻。 慧文身上没有武器,一个翻身落下,本是要借力打力,踩着毕王肩上几下,不曾想,毕王一个旋转,深蓝色的衣裙就地绽放,像极了妖艳盛开的喇叭花,轻盈地避开了。 与毕王过手几招后更加证实了她的猜测,这个毕王就是那种卧薪尝胆之人,其内心深藏不露。 慧文赤手空拳与毕洲戬搏斗,毕洲戬单手回应,确也身手不凡。 只是毕洲戬无意伤她,每次的过招都是有意躲开,慧文自是觉着没趣,便收了手,停了下来。 “既你无意害我,为何将我关押。”慧文开门见山问了出口。 毕洲戬干咳了几声。 秋安内侍察言观色,立马领略到了,“我们王上要如何便如何,岂容你多问?” 毕洲戬随后说道:“姑娘何必如此?” “我何必如此?”慧文手指着自己的鼻子说道。 毕洲戬却说:“姑娘好身手,确是可以考虑在孤王身边做个打手。”突然话锋一转,“今日你被孤王关于此处,他日你从孤王的寝殿出去,亦是百口莫辩的处境。” 慧文一脸茫然,并不知毕洲戬是什么意思。 “孤王这是在救你。”毕洲戬这样说道:“还记得你们那日给孤王看的玉坠子吗?”随后毕王又从自己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盒子,那是让秋安取来的,可毕王却故作姿态,动情地说道:“那确实是孤王母妃生前挚爱,自丢失一个之后,孤王便寻遍名匠,为孤王母妃重新打造了一份。如今孤王便把这对举世无双的玉坠交于你!” 慧文一脸问号地接过这个精致的盒子,打开一看,果是一对及其好看的玉坠。只是为什么会对他说的话始终是半信半疑呢?慧文一脸疑惑地看着毕洲戬,说道:“你这是何意?” “大胆!”秋安内侍一喊,室内的两人都吓了一跳。“大胆。”秋安内侍又小声地说了一遍,“慧文姑娘,这王上御赐了礼物,你还不接下谢恩。” 突然又软绵绵地对着毕洲戬说:“哼,王上你看,这人真是没大没小的。” 毕洲戬扬声咬牙切齿地说道:“秋安,你吓我一跳!” “额。”秋安慌忙跪下,“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慧文静静地看着眼前主仆二人,这是在给她唱双簧吗?为何她始终觉得隐隐不妥?可是她又说不出是哪里不对。 “慧文啊。此时此刻,孤王的心意你还不清楚吗?”毕洲戬这样说道。 秋安内侍虽是跪着,但抖了抖身子,心里打趣道:“嗯,鸡皮掉落一地。” 毕洲戬低头白了一眼秋安。 秋安吓得吞咽了一下口水,说道“姑娘,实话与你说吧,就你昨夜进了王上寝宫,你这如今已是传闻中我们王上的人了,就是王上的刚刚的要求,你是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王上瞧你磨磨唧唧的,还是奴才替你说了吧。 说到这份上,慧文这才懂了。即是这个阴晴不定的君王对他动了情?“那,我的师妹呢?”慧文问道。 “你师妹孤王已经遣送回去了!”毕洲戬淡定自若地说着,“还是让嬴煦送的回去,孤王很是放心。” “???为何。。。” “孤王知你双亲亡故,若是你跟了孤王,孤王保你衣食无忧。”毕洲戬紧接着说道,“为何将你关入牢中?起初是为掩人耳目,后来,后来你不是邀请孤王了吗?” “我邀请?我。。。”慧文指着自己鼻子,说话语无伦次。 第115章 姗姗回国 毕洲戬见慧文松了防备,特意走近,轻轻撩拨她。 只是慧文向来习武,反应怪敏捷的,迅速躲开了。 徒留毕洲戬的手尴尬地悬在空中,随即毕洲戬便缩回手抚了抚自己的头。“文文,留在孤王身边吧?孤王会一如既往,待你如初的。” 慧文双手攥着盒子,甚至感觉双手无处安放。姗姗怎么就丢下她,一封信件都不留给她?难道师父的去向,她也不查了吗?也罢,既来之则安之,偌大宫殿她是逃不出去的,还不如先是安抚下来这个毕王,再寻找合适的机会逃出,与凝姗汇合。 慧文没有作声,毕洲戬知她是允了。 “秋安,吩咐下去,传孤王口谕:亲赐安卫侍长,暂代嬴煦之职。”毕洲戬看着慧文一字一句地说着。 “这。这。这。是,是,是。”秋安吓得舌头一哆嗦,回应道。 上官凝姗已经在回往杞国的路上,这几日的相处,上官凝姗深觉师父时常的生活习性,做事说话的风格都有这截然不同的变化。 曾过师太本是最好戴着一顶白色的帽子的,不论春夏秋冬,且风雨无阻。只近日一直没有戴过。还有素来师父爱教导,爱说教,只近日却有些沉默寡言。 这日万里无云,威风徐徐,上官凝姗与嬴煦在城外的一个亭子歇脚。 上官凝姗坐在这长椅上,用袖子轻轻擦抹了额头。 “师父,我们且先歇息歇息吧。徒儿有点乏了。”另外这个师父的体能也是异常的好,就是上官凝姗她不说歇息一会儿的话,她是不会停下来休息一时半刻的。 “好。”嬴煦冲着她说。嬴煦四处看了看,心想附近应是有些果树的。 “姗姗。”自那日做起了上官凝姗的师父,他便叫姗姗叫惯了口。“那你便在此歇息片刻,我去不远处看看,看能否给你采些果实。” “好,那师父我与你一块去吧?”上官凝姗立马站起了身说道。 “坐下。”嬴煦微微皱着眉,“我去寻来便是,你在此歇息便好。” “那行,我在这等着呗。”上官凝姗与嬴煦对视了几眼,又坐了回去。更是从那日起,师父什么事都不会让她做,但是只要她要,他都给,想办法给。 姗姗对于师父的话果真是言听计从,嬴煦很满意地拂袖走去,为了加快进程,嬴煦又翩翩飞起,便消失在林子里。 姗姗感受着微风的温柔抚摸,心情突然也开阔了些。闭眼凝神,静静地等待师父的回来。 只是不一会儿,她便听到灌木丛里发出来窸窸窣窣地声音。 上官凝姗睁眼一看,警惕地摸着长剑。 “哦,原只是一只兔子而已。”上官凝姗拍了拍胸脯,自言自语道。“万幸。” 话音未落,又轮到树上的树叶发出沙沙沙的声响,上官凝姗本以为是微风吹过的声音,或者有一群燕子在嬉戏,且不该有那么凑巧吧,师父一走,便来了坏人。 此刻确是危机时刻,只是这不是凑巧,是他们在静待时机,明眼人自是知道嬴煦是棘手的。 几个男子蒙着面,带着一面麻布网飞身而下。 上官凝姗自是要拔剑应对,这个网布一下便被姗姗一分为二了。可是原先只是三四个人,现下又冒出来了三四个。 上官凝姗自是心里怕极的,一个人应对的时候,她还真当不上一个侠女,是的,她怕,她在害怕。 当举起长剑一一回应四面八方投来的敌意时,上官凝姗心里唯一的念想就是:师父,你且快些回来吧。 “师父,救命!师父,救命。”上官凝姗一面应对着几个莫名的敌人地袭击,另一面在拼命喊着师父来救命。 领头的却是说了一句:“快些,若是那人回来了,便来不及了。买家说了,尽快解决,免留后患!” 上官凝姗一听是杀手,是别人花钱雇人杀人?什么深仇大恨需得如此? “什么?姑娘我花两倍的价钱,你们不要杀我呀。”上官凝姗灵机一动,倒是和杀手讨价还价起来。 “哼,金山银山都不够,你若束手就擒,大爷我可留你全尸。”领头的说道。 “这么多人围着要杀我,算什么好汉,有本事,我们单挑。”上官凝姗又鼓足勇气说道。 领头的声音粗犷,身材魁梧,上官凝姗竟吓得又吞咽了口水。 本是想猎杀些野味儿给上官凝姗开开荤的,不曾想,上官凝姗的喊声可以说是响彻九霄的。 嬴煦也顾不上那么多了,直接兜着一衣裙的野果往回飞了。 以嬴煦的轻功实力,三两下便回来了,只见几个人影兜圈围着,快要看不见上官凝姗的身影了,“姗姗?” 嬴煦二话不说就把果子飞了出去,一个个打在杀人们的身上,一瞬间,人仰马翻地在地上,果子击中的地方都青一块紫一块。 嬴煦又一个轻功随风飘,一起一落。快步走到了上官凝姗身边,将上官凝姗拉出人群。 “师父!姗姗差点小命没有了。”上官凝姗真的泪花都吓出来了。 只听得嬴煦说:“没事,有我在。”一把把上官凝姗护于身后。 随后体贴地问道:“可有受伤?”声音温柔至极。 上官凝姗重复道:“受伤。” 杀手们站了起来,抖擞抖擞精神,领头地指着嬴煦喊道:“劝你少管闲事。”嬴煦一回来,他们都有所忌讳,见狠话对他来说没有作用,又自顾自地喊了一声:“老子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领着众兄弟竟就这么撤了! 上官凝姗哈哈大笑:“师父!您果然是师父!简直威名四射啊!” 嬴煦紧张地将上官凝姗的身子转了一圈:“可有哪里受伤?” 上官凝姗摇摇头:“哈哈,没有没有。”挥手的时候,嬴煦瞧见她手肘这衣服破了,还有血迹。 仅仅是一小块的剑痕,嬴煦抓着上官凝姗的手说道:“看!还说没有。” “哎,疼疼。”上官凝姗疼得呀呀叫:“师父,你手劲大了!捏的我疼了。” 嬴煦拉着上官凝姗坐在地方,简单的给她包扎了一下。 嬴煦心疼地说:“你是不是傻!你师父。。师父教你的武功都白教了。” “没有,没有,师父教的武功强身健体用的。”上官凝姗咧着嘴,吐着舌头说道。 嬴煦听了真是又急又气,真的不是每一次危机时刻他都能及时出现的,她也要学会独自一个人面对世态的好坏才是。 如今这两人才踏上杞国领土,就有人蠢蠢欲动了。上官家却是真的危机四伏,敌在暗,他们在明,实是一盘难下的棋。 上官凝姗见嬴煦莫不做声了,以为师父气极,立马起身做起来蹲马步的姿势。 嬴煦愣是没想到?“你。。你做什么?” 第116章 遇险 “师父,您不用多说,我看您的表情就知道,您要罚我蹲马步了。”上官凝姗蹲着马步好像很是吃力的样子,这下倒真是把嬴煦逗乐了。 “行了行了,这回受了伤就算了。”嬴煦如此说道,真的罚她,他怎么舍得。 上官凝姗倒是觉得是意料之内的事了,乐颠乐颠地跑向嬴煦,随后说道:“师父,我就知道,您最疼我了,您不会罚我的。” 这嬉皮笑脸的模样,嬴煦真是爱得恨不得。 “姗姗,你有没有想过,刚刚要截杀你的是什么人派来的?我们现在又是如何处境?”嬴煦语重心长地说道。 上官凝姗摸着自己的下巴,一边走着,一边想着,“我是真的不知道家里的事的。父亲一向与人和善,万不会得罪他人的。” “会不会是要害我和父亲的是同一批人。”上官凝姗灵光一现。 嬴煦摸摸上官凝姗的头说道:“是啊,一个人之所以会被盯上,无非就是涉及两样东西。” “是什么?”上官凝姗追问着。 “一个是权,一个是财。”嬴煦继续说着,“要知道,你们上官家肯定是挡了某人的谋权或者谋财之道。既知你们上官家是观渚城数一数二的富商之家,若是抄了你们的家,那是多少的金银财宝。。” “那就是说,是主君要害我们家了!”上官凝姗笃定地说道,“亏我们家思思还嫁于他,他却是打着充盈他们家国库的主意。”上官凝姗认定她的思维肯定是没有错的。 只是嬴煦又说道:“再者这分析,也不全是如此,” “我这就上观渚城的皇宫去,我倒要问问那个吃里扒外的妹妹,为什么不为父亲母亲求情,为什么不为上官家这几十口人命求情!”上官凝姗眼前只有怒火。 “姗姗,我们如今只是在分析这个案件,捋一下思路。只是若当真是那杞王要你们家财富,他大可不必大费周章地迎娶你妹妹。” 上官凝姗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嬴煦这么一说也不无道理,“但是这个要满门抄斩的指令,定是他下得,是逃脱不开的罪证!” 上官凝姗此时又看了看嬴煦,说道:“您都知道啊?师父,是不是您故意让我和师姐去的毕国,也是为了逃避此次灾祸吧?” 嬴煦本不是曾过师太,当下也不置可否。 “权呢?师父您说这个权,我们家也没有啊?”上官凝姗说道。 “傻丫头,你二姐夫可是观渚城乃至杞国的大将军,如何,你们家的权力只会越来越大的。再者你妹妹又嫁了杞国一国主君,那权力还不够大吗?”嬴煦反问道,脸上写满了宠溺,他对她从来都是特殊的,在她面前的时候,就让他暂时忘了自己的身份吧。 上官凝姗重复道:“二姐夫?所以,所以到底是哪个乌龟王八的蛋,这样要置我们上官家于死地!”上官凝姗握紧拳头,心想着:“千万不要让我找出幕后正凶,否则,我定要血债血偿!”上官凝姗愤怒地将拳头砸向暂做休息的亭柱子,受伤的手肘处,原先擦伤的地方便又溢出来血。 “姗姗。”嬴煦惊呼姗姗,抢过她的手,为她的拳股上擦了擦赃物和血迹。 “师父,我没事的,小伤而已。”上官凝姗抽回了她的手说道,随后说道:“我一定要那些伤害我家人的人,血债血偿!” 这话说得嬴煦心一惊,思绪掩盖了他的情绪,上官凝姗以为师父被吓到了,出了神。 “师父。师父。”叫应了嬴煦,上官凝姗又自顾自地说着,“师父,我们赶紧走吧,回到上官家,找出线索,揪出真凶,好还上官家一个清白。再完成那毕王的任务,救出师姐妹们!随后,我们就,我们就过回我们紫菱山的日子,可好?” 上官凝姗直勾勾地盯着嬴煦。 “姗姗,我有得来一个消息,是关于你二姐的。”嬴煦红着脸回避了上官凝姗的问题,他不敢承诺什么,他做不到的。 “我二姐?她怎么样,她还活着。”上官凝姗急切地问道,又惊又喜,眼睛还闪着光。 “是,有你姐夫在,那杞王又岂会折损这么一枚大将呢?”嬴煦这样说着。 “所以呢?所以呢?”上官凝姗可不要听这些文文武武,都与她无关,她只关心姐姐是否安好,紧张又热切的追问道。 “我打听到的消息便是,杞王早早地安排刘进和你姐上官凝尔去了边疆地域,更冠以冠冕堂皇的理由,那便是要刘进收复那边的民心,且长年驻守,安抚流民。”嬴煦说。 “嗯?怎么听师父的意思,好像我二姐姐还存活,您觉得不合适?”上官凝姗听愣了,怎么说的话,冠冕堂皇? “不,姗姗,为师不是这个意思,为师是说,杞王既是知道你家有这一劫难的,否则他又为何肯让他的大将远赴边疆地域。” “说来说去,我家人的死与主君脱不了干系!”上官凝姗满脸愤懑,“到底是谁推动着我家悲剧发生,且不知是否有幸存者。”上官凝姗叹了口气,她最初的心愿还是希望这一切复仇之路都是一场梦啊!她还在紫菱山上习着武,悠闲自得的模样。 可是不然,嬴煦又一次将她拉回现实。“姗姗,如今杞国的局势,为师也做了一些了解,如今最得意的是夏侯家!” “夏侯家?”上官凝姗自是知道的,但是鲜少往来,父亲更不曾说过他们有过什么瓜葛。“这观渚城本就我们两家独大,这我们上官家此时商场不复,这最大的收益不正是夏侯家?” “没错,如果为师猜的不错,那这场阴谋一定离不开夏侯家。”嬴煦如此推断着。“再者,这夏侯家亦是与皇室有姻亲的,上官家却又与杞王姻缘交好,这夏侯不能不分外眼红。” 听嬴煦这么一说,上官凝姗倒是想起:“师父,你说的没错,夏侯家素小肚鸡肠,爱猜忌,分外记仇。我父亲这倒是说过,也因此,父亲深觉他人品不佳才不愿深交。” 嬴煦领着上官凝姗一路走来,林间分外安静。方才采摘的野果他们只剩几个,这没一会儿,上官凝姗的肚子又咕咕叫了。 第117章 凝尔生前 嬴煦抿嘴笑了笑,说道:“走吧,再过一里地路程便到城池门口了。我们先去吃些东西,再找个落脚点,休息一晚。” 上官凝姗却是满脸崇拜,“师父您可真厉害,这哪是哪你都一清二楚,我这个来回两遍的人,也还有点不太熟悉呢。” 嬴煦愣了愣,推搡着上官凝姗,“行了行了,抓紧赶路才是。”哎,姗姗每次都问的他语塞。 ----------------------------- “快些,快些,没用的东西,让切个参片都慢慢吞吞。”偌大的院子只听的刘进的粗犷的叫嚷声。 边疆的天气也是多变的很,这会儿又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 这些时日,只要刘进一有空,便来陪着上官凝尔,就怕她感到孤单,和她聊一切她愿意听的事情。 “姗姗妹妹我们还没有找到,她一定想与你一同生活的。” “我们要组建小家,没有上官家的亲人,你还有我。” “尔尔,你许过我,要为我生好多宝宝,要与我一同去杞国各城池游历,去高原,去沙漠,去海边。” 刘进每天守着上官凝尔几个时辰,只为重复他的思念,只为上官凝尔会为了他,而睁开眼看看这个世界,再与他长相厮守,而不是现在,只对着她的身体诉说思念。 刘进可真是一个痴情的人。上官凝尔每每有意识的时候都是他在她身旁嚷嚷的时候,可是她总觉得很累很累,累得睁不开眼睛。 终于她再也耐烦不了了,先是说了一句:“你真真是野蛮人,吵得要死。”上官凝尔手动了动,又揉揉头,慢慢地睁开眼,许是睡了太久,光线有些刺眼,上官凝尔用手挡了挡眼睛。 刘进自是听见凝尔说话的,就是再虚弱的声音,他也是日盼夜盼的祈求能听到。 此时,刘进瞪着眼睛,完全不敢相信,这是梦吗?是梦吗?尔尔她醒了?上天听到了他的诉求了吗? 芳怡淋着雨进了屋,见装参片的盒子有些湿了,便用袖子替它擦了擦。 只听见床边刘将军在与人说话,探着头走近一看,是夫人! 芳怡立马红着眼睛,泪水哗哗地伴着停留在她脸上的雨水珠子落下。她放下端参片的盘子,激动地跪在床边,拉着上官凝尔的手说道:“夫人,你终是醒了,如若不然,芳怡就是罪犯滔天。”芳怡哭诉着,心里回想着自己这几日的煎熬,万幸,夫人醒了过来。 刘进瞧着芳怡这般哭哭啼啼模样确也心烦,但比起尔尔刚刚清醒,这便也不是什么大罪了。“行了,快擦擦眼泪,这般模样像什么话!赶紧去着大夫再来看看!” “是是,奴才这就去。”芳怡连声应道,又赶忙起身,袖子抹了抹泪水,随后出了门。 上官凝尔甚是虚弱地与刘进说道:“郎君,你可是还好?”咳咳。 “尔尔,你先少说些话,你许是还要静养的。”刘进心疼的紧,立马劝告道,若是不然,他竟都不知该如何是好。 刘进拿起装参片的盒子,打开后,取了一片喂给上官凝尔,“尔尔,你且含着,这些日子可是多亏了这参片,想来这是有些用处的。” 上官凝尔乖乖听话含在嘴里,“郎君,奴家这是昏睡了多久?” “十来日之久!进都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刘进悔恨不已,自己没有时刻保护她。 上官凝尔伸手抚摸着刘进的眼耳口鼻,刘进也凑了上去,深怕上官凝尔摸不到。 上官凝尔抚着刘进的胡渣子说道:“郎君,消瘦了许多。” “没有啊,进吃的香睡得香。” “郎君,你可得好好照顾自己。奴家只是一介女流,可你不一样,你是威武不屈的大将军,你一定要做一个报效杞国,忠义良善之人,万不能顾小家负大家。” “尔尔,你总是这么善良,你快些好起来,进带你去游历一番边疆美景。” “将军,尔尔恐已时日无多。。。” 没等上官凝尔说完,刘进就堵了她的嘴,“不准胡说八道!” 上官凝尔流了泪,“郎君,你可否答应奴家。” “何事?尔尔,你莫再胡言!” “郎君,他日你若回了观渚城,若奴家的家人皆安好在世,你一定要替奴家好生照顾着,奴家下辈子为你做牛做马。” “尔尔!”刘进气愤着上官凝尔每次醒来都说这些丧气话。 这会儿大夫进来了,刘进起身说道:“快,不必虚礼,快上前给我家夫人看看。” “是。” 大夫把了很久,刘进都有些着急了,说道:“怎么回事?怎么要这么许久?” “将军,夫人她。。”大夫终是站了起来,拱手回禀道。 “莫要吞吞吐吐的,”刘进又看了看上官凝尔,“我家夫人如今莫不是好了。”刘进这才不信,上官凝尔方才既与他对话,还伸手抚摸他,与他亲昵。 “回禀将军,这夫人她确已油尽灯枯之症啊!早些时日,只是内脏损伤,这如今却是怎么也把不出来。” “你这个庸医,竟胡说八道?”刘进就着大夫的衣衫说道。 “郎君,”上官凝尔虚弱地示意刘进不要再这样说。 第118章 剿匪灭仇 “尔尔,你还得静养,万不要听信这人胡说八道!”刘进紧张地看着上官凝尔。 上官凝尔微微一笑,“郎君,奴家的身体奴家知道,你且不必自责。” 不日,上官凝尔便真的去了。 没有皇命下达,刘进如何能带着上官凝尔回观渚城安顿。刘进选了一个较为风景和谐的地方,带着上官凝尔的尸身入土为安。 “尔尔,此生进与你夫妻缘浅,待来生,来生进定与你远离红尘纷扰,后朝朝暮暮,长相厮守。”刘进举起酒壶倒了几滴墓前的泥土上,“尔尔,你不善酒力,少喝些。”随后一饮而尽。 魏渊,芳怡皆立在刘进身后,芳怡还红着眼眶,嘤嘤哭泣着。 “夫人,将军爱你如斯,你如何舍得离去。”芳怡在心里思忖着,“夫人你九泉之下尽可放心,芳怡定会照顾将军周全。” “魏渊!可有查到秦快下落!”刘进厉声问道,若不是他一行人,他夫人如何会人归黄土!此杀妻之恨不报非刘进! “回禀将军,听闻其盘下灵络山,当起了山匪度日,秦快本就有些武艺,再有几个亡命的弟兄,山匪的日子更是如鱼得水。”魏渊躬身回复着。 刘进听得秦快二字,便发起内力,径直生生地萃了手中捏着的酒壶。 破碎酒壶渣子,扎破了他的手。芳怡见了立马上前绑扎,“将军,让奴才给您包扎一下吧。” 只见刘进的手又大又粗糙,依旧清晰可见的伤疤,带着新伤,混着血水,看在年轻的芳怡眼前更是触目惊心。 芳怡先是用着自己的贴身帕子擦了擦,再包了起来。 刘进根本不会觉着任何疼痛,只对着魏渊说道:“那好,你安排一下,我们这便去剿了他!” 魏渊又说:“将军,这灵络山顾名思义可知它是路路相通,若是我们这些不熟悉地形的人前去,多半是讨不着什么好处的。”此处山顶恰能望向灵络山,山顶还升起袅袅炊烟。 “既是再难,我也要拿下!顺势还能给边疆那些流民一些下马威,一举多得!”刘进边是下山,边说着,“魏渊,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你们都得给我寻来地图,三日规划,一举上山歼灭!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上官凝尔的墓地选在了眼前这座山上,既能看山峦连绵,又听得溪水潺潺,虫鸣鸟叫。想是上官凝尔短短一生,温文尔雅,楚楚动人,与这山林为伴也是终了。 刘进最是这说一不二的性子,才能数年来,一直在军营里的威信不曾半刻动摇。 刘进正在书房里,还有那些与他一同商议的卫侍长们。 刘进心满意足地拿着魏渊寻来地图草图,虽是不算完善,却是下计划也能有九成把握。魏渊果然不负他的悉心培养。 刘进仔细看着地图说道:“这灵络山果是个脉脉相通的好地方,这如何堵着这些出口可是个大问题。” 魏渊指了指地图上的各个出口的红标说道:“若是全部堵住,恐是需些人力,这山上通向山下的出口可是十几个。” “我有个提议,把这路口都封死,随后我们从唯一的路口上去,再将其他路口想法堵住,再。。。” 还没说完,便被刘进挥挥手打断了,“哎哎哎,不妥不妥。” “那不然,我们上去个稍微机灵点的人,差他做细作,随后来个里应外合。” “不妥不妥。”刘进又摇摇头说道,“待这人混入打熟一片那不得再要些时日啊!我现在就要快!立竿见影。”说道立竿见影,刘进瞬间又忆起了上官凝尔。 “若是如此,皆没有什么好办法了不是。”一句话,屋内炸开了锅。 “安静!”魏渊正声呵斥道,随后又补充道:“我这倒是有一计,俗话说,擒贼先擒王,这抓了秦快还有人不服吗?” “是是是。” 刘进听了,“那你觉得,应是如何做擒王。”你倒是说来听听,刘进本就也只想要了那日欺负了上官凝尔的人,只是说话侮辱也算!若有其他无辜流民做了匪,这便正好收复人心。 素来秦快在哪个地段劫抢,只稍作打听,便一清二白,刘进等人算好时机,乔装了镖头携标路过。 果不其然,躲在林后的小山匪一看他们路过便失了踪影去通报,没半盏茶的功夫,秦快便带着人马过来了,恰恰挡着路中间。 秦快身后一个小跟班说起了山匪打劫常说的话:“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留下过路费,方可保平安。” 刘进等人带着斗笠,默不作声,待到马匹走近,刘进二话不说,直攻秦快。 刘进此次招招来势汹汹,秦快若只是防守,那定是要招架不住的。 “刘进?”秦快这才发现,对手竟是刘进,“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挡我财路。” “无冤无仇!你害我家破人亡!我让你血债血偿!”刘进更是气极,他竟敢厚着脸皮说与他无冤无仇? “你家人如何?你夫人?” “少废话!拿命来!”魏渊本是要上前帮忙的,刘进又说:“我与他的私仇,你们勿动!” 秦快也示意了他的手下,也莫要轻举妄动。怎么?上官凝尔死了?秦快心里想着。 一分神,刘进便划破了秦快臂膀的衣衫,直刺秦快心脏。 秦快抓着刺向他胸的剑,口吐鲜血!自家兄弟,秦毅自是不能袖手旁观的,便咿咿呀呀地直奔刘进,身后那些小山匪自也不能落后,直奔刘进。 魏渊挥了挥手,带着人也不甘示落,终究是一场恶战。 刘进拔剑再次挥剑刺向秦快,秦毅上前挥着大刀一挡,对着秦快说:“快,去寻一处躲避,这里有我和其他兄弟。” “咿咿呀呀,刘进你这狗东西,老子那日便不该放了你,放了你夫人!”随后又说:“今日就送你去见你老丈人!老子也好去讨了赏钱,不必沦为山匪,过这种日子。” 秦毅挥刀确是比秦快凶猛些! 刘进一听,问道:“那日街上,是你与我夫人说的观渚城之事?” “自然!老子还怕承认不成!今日便让你死得明白。都知你家夫人身子虚,不成想,几句话便死了哈哈哈。”秦毅还是如此不知死活的说着。 秦快本想阻止,秦毅这人便是说话总不带脑子,还爱嘚瑟,却未来得及。只见刘进剑起剑落,只秦毅说话的片刻,秦毅已身首异处了,血水同时溅了刘进和秦快一脸。 第119章 刘进篇 刘进自小便是个孤儿,幼年时因机缘巧合与杞王相遇。 刘进那时估且七八岁的模样,身材相比同龄孩子已是格外高大了,四处漂泊,一起玩的人较少。 一日他一人在林间嬉戏,四处闲逛时,做了个弹弓刚准备打几只鸟下来陪他玩玩。 不曾想,听到了有呼救声,这一带刘进素来熟悉,猎人们常常设猎,为了获猎畜生,常常设置又深又窄的陷阱,刘进寻声一下子便找到了。 只见一个净衣男子连着马一同摔落,这马匹已然丧命,这男子也稍显狼狈,还艰难地驾于马背之上,不过也幸而是驾了马,若不然这地下的猎捕利器也有的他受了。细看他虽是随身佩剑,但这一时半会儿也实难从这洞内脱困。 杞王见着刘进,便说道:“小兄弟帮帮我。”目光真挚。 刘进心想,过世母亲曾教育过,助人乃乐人之本。随后说道:“你且等着,我去去就来。” 林间这么大,这长绳子确实难找,寻思着附近有棵千年的常春藤老树,刘进直奔树下,寻了根粗的藤蔓,大树底下拿出小刀利索的割下,随后盘成一摞飞奔回去。 刘进又找了棵坚实的树墩,将藤蔓绕圈打了个死结,扔了下去给杞王。 杞王本就有些武功底子,拉着藤蔓,踩上马背,顺势就出了陷阱。 杞王沾了不少尘土,显得灰头土脸的,一上来,拍了拍衣服,回头看向他那匹被迫牺牲的宝马,不经感叹了一声:“可怜孤。。我的宝马哎。” 刘进并不识得宝马,好奇地问道:“啊?这马匹很是名贵吗?” “还算可以吧,卖了它,你可吃穿一辈子了。”杞王说道,“哦哦对,它活着的时候,死了便不值钱了。” “哦哦。”刘进看着此人一身华服,这么一说,定是名门贵族。“小哥哥如何独自困在此处?” 杞王本是微服私访,原是带了秋安,只休息的片刻,迟内侍说是去打些水来,他也没在意,架着马四处观望。 谁曾想,这马突然癫狂乱跑,便落了陷阱。杞王却是这样说的:“我自己与随从走散,驾于此处时,马匹突然癫狂,直至此处掉落。” “哈哈,”刘进朗声一笑,如今模样与他少年那会儿还是有些相像,“原是如此。”刘进在这陷阱一圈转了转,手取了一些淡黄的尘土,举起给杞王看:“小哥哥有所不知,这是我们这猎人们管用伎俩。” “此话怎解?”杞王文质彬彬,年轻时候变透着贵族气息。 “这是自制的百花香,极香,吸引着食草动物来此,闻久了便至癫狂,落入陷阱。” “吼,竟还有这等事情?真是闻所未闻。” “那你既没事,我便走了。”刘进弯腰捡起他的弹弓拍了拍说道。“哦对了,这里设陷较多,你要小心些。” “且慢,小兄弟。还未请教你大名?大恩不言谢!”杞王拱手说道。 “我叫刘进。客气。” “你是附近之人?”杞王见他衣衫褴褛,还是说道:“小兄弟先留步,告我地址,我且派人送些谢礼给你吧?” “不,不用了,只是小意思。再说我四海为家。”小小年纪竟轻轻松松说出了四海为家? “你没有父母?” 杞王上下打量了刘进,此人健硕胆大,单纯朴实,必是可造之才。 “是,孤身一人,到处漂泊,可幸,我在此停留较久,不然你可还得在坑里多待几个时辰。” “是是是。”杞王竟被逗笑了。“若不然,你不嫌弃,便与我同行?” 杞王他眼下身边又正好少个会武的亲近之人,或许还能习个武,替他浴血战场。 “我?”刘进听了分外欣喜。 “对,我还可以让你教你武功,你觉得如何。” 刘进吼吼哈哈的瞎比划了一阵,哈哈,“是这样吗?” “是。” “好。”刘进竟爽快的答应了,或许是厌烦了一个人流浪的日子。 “少爷,少爷。”秋安终是找来了,抹着额头的汗说道:“少爷你没事吧!” 迟内侍看着杞王满身尘土还以为是刘进伤了他,翘着兰花指说道:“哎你你你,大胆的很!” “小迟子!”杞王说道。“不得无礼,他叫刘进,日后便跟于我麾下。” “殿。。。”杞王尚且及冠,还未登上王位,迟内侍那时正要称他一声殿下。 “嗯?”杞王嗯了一声,似是还不想将身份公布于他,毕竟也是刚才相识,人品还有待考验。 迟内侍闻声便把这殿下二字吞于喉下。“少爷!”这怕是不妥吧!秋安用眼神向杞王传递。 “无妨。” 这便纳他入军营,好生培养,也是刘进对杞王又有伯乐之情,从小便勤于习武,带教的师父还夸过他有将领之才,日后必有作为。 果然,刘进不负重望,待刘进加冠之日,杞王助他登上了将军之位,统领杞军,横扫千军。邻国无一不忌惮他的名字,更何况杞国境内的山匪流民,恐也是老鼠见了猫一般。 适才,刘进小有所成,一次杞王组织了外郊围猎,刘进钟情上官凝尔。 上官凝尔生于富贵人家,却从来不矫情。那日她正巧与秀夏出门采摘花朵,路遇一片薰衣草花海,甚美。 “秀夏,这里好美,我们且在此休息片刻吧!”上官凝尔这样说着。 “小姐,怕是不妥,眼看天就要黑了。”秀夏说道。 “寅时不到便下午,你且在与我说笑?”上官凝尔露着天真烂漫的笑。 秀夏瘪瘪嘴,“小姐,我们如此外出不安全。” “既要采摘的花已经采了,就让我休息片刻呗。”上官凝尔向着秀夏撒娇。 秀夏说:“小姐既如此说,那便依照小姐的意思。” 上官凝尔莞尔一笑回应着,躺在花丛间,煞是美飒。 好在今日多云,且有徐徐微风,便是万分舒适。 不曾想,只待了片刻宁静,就听得絮絮声响,还有一阵马蹄声。“秀夏,什么声音?” 秀夏起了身一看,薰衣草地略高,看也不太清,待她看清,一只小鹿正快速向她们靠近。 “哎呀!小姐不好!有一只鹿冲向我们。”秀夏惊慌失措,拉着上官凝尔就要起身。 上官凝尔一听也是忙不跌地起身躲避。就在小鹿撞向她们那千钧一发之时,刘进瞄准猎物,一击一中。 小鹿带着血横死在花海里,同时也在她们眼前。 上官凝尔何时见过这般杀生场面,吓得花容失色。 待得刘进等人驱马走近,刘进的目光便再也没有从上官凝尔身上挪开过。 上官凝尔第一次见刘进的印象便是如此深刻,粗犷,野蛮,血腥。 慌忙间,主仆两人提着篮子快快地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刘进下马,捡起淡紫色的帕子,上面是一只单飞的蝴蝶,加上一个尔字。 刘进之后便差人寻遍全城去获知她是哪家姑娘,誓要去她为妻。 辗转间,刘进待到杞王登基稳定后才去上官家提亲。 第120章 归顺 “毅。”秦快喊了喊他,还来不及反应,秦毅的头颅跌落尘土,身子也慢慢地跪地倒下。 “阿。。”秦快奋力一击,一剑便将刘进劈了个踉跄,乘胜追击,一剑刺向刘进胸口。 只是刘进一偏,只刺穿了他的肩胛。 混乱中,魏渊看到刘进被刺伤,甩腿踢飞了眼前围堵的几个人,轻功几步跃向刘进,给了秦快狠狠地一脚。 秦快被踹飞跌坐在地上,还滑行了0.5米远,又一口鲜血溢出。 秦快几个忠心的手下赶忙扶着他,掩护他脱困。 秦快却执意不走,“我要为毅报仇。” 其中一人却说:“首领,二首领已故,我们不能再失去您,走为上计!仇我们是一定要报的,但今日我们先把账记下来了。” 规劝声中,秦快权衡利弊,决定他日卷土重来。“刘进,你给我等着!我誓绝不放过你!” 魏渊正指挥着,想要追上去,结果,刘进挥挥手且作罢。 “将军!您战卧沙场,何曾临阵退缩过。当下正是一举歼灭的好时机!这更待何时?”魏渊讶异的很,这完全不符合刘进的行事作风。 “让他们停了吧!我说几句话。”刘进如此说道。 “停停!不要打了!”魏渊的人住了手,那些个小山匪也就停了,莫名地看着刘进他们。 刘进一手握剑,托着地面走,剑上沾染的鲜血,一滴滴滑落,一手扶着鲜血不止的肩胛,身子渐渐开始虚弱,嘴唇也发白了。 “我刘进,今天承诺!不管你们之前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我知道也有可能是被生活所迫,逼不得已,但是做山匪抢劫那绝对是不可原谅的错误。” 听着刘进一番说辞,有个就在刘进跟前的人说道:“狗拿耗子,你这种人,要杀要剐,何必啰嗦。”话音未落便被刘进一剑锁喉了。 刘进也用粗犷的声音说道:“像这种不愿意接受我给的机会的,我也不会再给机会。我再问你们,你们之中有哪些人是家中上有老,下有小?” 虽不知他是何用意,但是大多数人还是属安分不挑事型的,有一个人举手之后,三三两两地举了一半以上。 “好,我知道,我此时此刻愿意给你们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你们要不要。”刘进这样说着。 “将军,这恐怕不妥,万一。。”魏渊走过来贴着刘进的耳朵说道。 刘进立马打住了。“如果你们愿意,我会向我们主君申请,给你们一个月三两纹银,随后跟着我们出生入死,报效杞国。你们可是愿意。”刘进是为完成自己曾经的一个承诺,他曾经与上官凝尔说起流寇山匪时,是尔尔告诉他: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果然,事实现状真是如此,谁都有被生活所迫的时候,但那都不能作为犯罪伤人的理由,要尽早悬崖勒马,否则粉。身。碎。骨。 刘进的人,秦快的人,一下子炸了锅。其中一个秦快的手下说:“好,我要跟着将军!谁不想当个正常人,当了山匪家里人也会被当成过街老鼠。”这个人叹了口气说道:“我们这是没有征兵的,征兵的官衙也不可能给我们这么多饷银。”随后又满脸疑问地又问了一边:“将军真能给这么多?” “是。” “京城的兵当的真好啊,果然与我们这些乡下地方不一样。”甲山匪起哄道。 “是啊,是啊,若不是官衙克扣我们饷银谁要做山匪。” “是啊是啊。” “我也要跟着将军。” “我也要跟着将军。” “将军带上我们吧。” “且慢!”刘进补充道:“做我的兵可是有条件的。第一,我不需要不忠诚的,既是跟了我,便没了回头路,再苦再累也不能当叛军;第二,我的军队不需要懒兵,若是要偷懒的,可以选择回家种地,不准重操旧业,若是再做偷鸡摸狗之事,刘某必是天涯海角将其抓回;第三,也是最后一点,既入了刘某军营,便是刘某的手足兄弟。” 随后刘进对着魏渊说道:“魏渊你把这些人名登记一番,不愿与我们同武的,便放回去。” “放回去?”魏渊心想将军怎么会说放回去呢?这还是以前杀伐决断的将军吗。 “照办便是。” “有些却是冲着这每月月饷?再者要招纳新兵是要主君御批国文才可以。” 刘进并不想听他啰里啰嗦说这些,“你不会不知道,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行了你不必多说。” “这。。” “不用了。”刘进越觉得魏渊有些婆妈,直接与那群匪人说:“你们若愿意服从管教,那便留下,若是不愿意,那便走吧,本将军此时是要放了你们的。都是一方男儿,万不要婆妈!” 蓝天白云,白云稠密的团成一团,微微挡着光,带着刺眼光晕。 几个匪人单膝下跪,“小人从此便是你的人。” 竟悉数归顺了,但愿不是都为了饷银。 夜里,魏渊鬼鬼祟祟躲避着熟人跑来了林子。魏渊对着天空口哨一吹,便有一只洁白的鸽子飞了过来,魏渊自然是将信件装在鸽子的腿上,随后扑腾两下翅膀就飞走了。 第121章 众臣问责 观渚城 风和日丽的日子,稍许有些炎热,这已是杞王第10天系着白色的绸缎带子上朝了。 朝臣们私下都议论纷纷了,“几时见过主君这般过。” “是,竟还是为了个女子,还是那罪商之女。” “匪夷所思。” 迟内侍走上前,“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礼部赵文礼上前,先是行了个礼,随后说道:“回禀主君,臣有事启奏。” “说。”杞王开口说道,帝王自带一副不怒自威的气质。 赵文礼摸了把胡子说道:“臣以为,其一,您是我们杞国一国国主,不该废了礼仪,荒了我国礼制,便这从始至终都没有夫为妾守丧,我们杞国人在外人眼里真是天大的笑话阿,而她自是死后亦是众矢之的。其二,刘进既是被派遣到了边疆,为的是我杞国太平,那亦是杞国疆土,可他却是何等放肆!” 杞王沉默了一会儿,朝堂也是安静的半天没有响动。“既赵卿说到这个,孤王倒是要说道说道,最近孤王也不乏听到一些闲言碎语。那孤王敢问诸爱卿,既自认为饱读圣贤书,礼制不可废,那圣贤又是如何说过不能为妾室守丧的呢?”杞王不厌其烦地说了起来,姑且看看,今日他要如何堵住悠悠众口。 邱忠县拱手说道:“主君,臣以为赵大人所言不虚。一个罪商之女,如何能承受的了主君如此圣恩?” “臣附议。” “臣附议。” 夏侯冲也拱手准备附议时,杞王喊了一声:“夏侯亲,你对此事又有何看法呢?” 夏侯冲心里一惊,慌忙跪了下来,“主君,主君。臣没有异议。” 自然,夏侯冲如此吓破胆下与众大臣对立,这如何是好,他得尽快想些办法才是,抬头看看众大臣,看看邱忠县,只见邱忠县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再怎么说,他父亲与他交好,他定是要帮他的呀。 “孤王问你,圣贤可有说:君子以成人之美,不成人之恶。” “有的,有的。”这个夏侯冲是知道,“这个意思就是君子就应该抱有善意成全别人的正当愿望,而不是唯恐天下不乱以冷酷的眼光看待别人。”可他却根本不明白,此时为什么要问他这个。 “哈哈,真是有道理,按理说,众卿与夏侯卿可是读的同一本圣贤书。”杞王看着台下的自己的臣民,一个都是一副自以为是的样子,好像历年来,他们的阅历足以支撑他们现今的任何自以为是的行为。 “回禀主君,倘若您与她情比金坚,这下葬之仪参照王后之仪葬入殓也无不可,只是您不该为她守丧期。”赵文礼这样说着,“如今全城百姓都在议论,甚至外商等都嘲笑我国,一国主君为一妃子守了丧期。这不免让我们满朝臣子寒心。”赵文礼俯身行大礼,既是最好的弥补了眼前他的言语间的无礼。 安以鹤一直沉默地站着,安以纶此次又受父亲指派,去了南洲治洪,尚未回来。 安以鹤上前说道:“主君,臣亦想说几句。” 经杞王授意后,说道:“今日,这满朝臣子下跪奏请,奏请何事?讨论不是什么军机秘钥,也不是解救受难百姓水深火热的良策。却是主君的家事,再者,如何做,那也是主君家事,你等何以借礼制之事咄咄逼人呢?” “臣惶恐。” “臣惶恐。”赵文礼说道:“安王爷此言差矣,一国主君所需衡量的标准从古至今都是长短不一的,但是从没有国主。。。” “赵卿不必多言,孤王尚知礼仪制度,自古忠义礼孝皆不可废。鹤儿说的对,孤王的家事诸亲便是不用多操心了。”继而杞王又说:“再说那刘进又是做了什么以下犯上之事?众卿起身说话。” “主君,刘进他在边疆重地,肆意收买军兵,这些军兵还是都做过山匪的。”赵文礼这样说着。 “哦?确有其事?”杞王回应道。 “此事已在观渚城传的沸沸扬扬了。都说这刘进妄自尊大,剿了一窝山匪后,还自作主张地将山匪纳入麾下。”赵文礼行着礼说道。 “哦还有这种事情。”杞王说道,“孤王怎么听说,刘进为平一方之乱,杀鸡儆猴,斩杀山匪之首,后给山匪讲述道理,劝他们归降,免了一方子民自相残杀。”杞王睥睨着台下,“看来孤王确是老了。收到的消息也是闭塞。” 景筠宫 不知这杞王是否真的对上官凝思宠爱至极,竟下朝又来于此。再说这是妃子自缢的寝宫,本是更加来不得的。 “主君,您为何对刘将军这般好。”迟内侍端了茶水,对着杞王说道。 “刘进且跟了孤王有多久,孤王相信他,他不会做对不起孤王的事。只是孤王斩杀他们一家,如今,妻也丧了命,倒是觉得有些对不住。”杞王这样说道。 “主君您是为了我们杞国安定呀。”迟内侍说。 杞王瞟了一眼迟内侍,迟内侍便不再多嘴:“主君,奴才多嘴了。” “也罢,你给孤王去再拿些奏章来。”杞王对着迟内侍说。 “主君,奴才再斗胆说一句,您可不能来这景筠宫,不然怕是又要被人说三道四。”迟内侍鼓着勇气说完之后,便去替杞王取了。 杞王愣了神,上官凝思确是与他身边的其他女人不同。平日里外表看起来柔柔弱弱,很是乖巧,却在关键时刻如此刚毅。 自杞王下令满门抄斩,而对上官凝思法外开恩时,上官凝思便不眠不休跪于杞王殿前,为上官家喊冤,求杞王彻查真相。 而杞王对付上官家自是他政权权衡,岂能受上官凝思左右。不曾想,上官凝思在上官家行刑之后,不日便上吊自缢了,还修书一封。 杞王是何时受过这种轻视,但尽管英明神武如斯,也万没有体会到上官凝思的情绪变动。上官凝思一定是觉得对不起上官家,再者上官家的家业也一并覆灭,倒不如与父亲母亲一同去了,来得轻松省事。 第122章 上官凝思篇 “主君,娘娘跪于殿前已经三日了,这风吹日晒的,身子恐怕是要经不住的。”迟内侍对着案前批阅奏章的杞王小声说道。 “事情调查可是有进展。”杞王低着头问道。 “回主君的话,尚且没有任何证据。想是幕后之人做的也是天衣无缝。”迟内侍如此说着。 “哼,那日上官家唯一溜掉的下人叫什么,来福?是否有了下落。”杞王说道,这尽管是上官家的事,他多少都是清晰的。 “尚且下落不明。”迟内侍说,只换来杞王的沉默回应,迟内侍赶紧跪了下去:“奴才无能,请主君责罚。” “无妨,你通知下去,她被禁足景筠宫,直至孤王再度首肯。”杞王目光深邃,头发间有着清晰可见的白发。 迟内侍认为,此时的杞王是爱着上官凝思的,不然也不会心疼她是否久跪伤身。淡淡地回应了一声,“是,奴才遵旨。” 上官凝思身穿一袭白衣,长发披肩,淡淡的妆容已几乎看不出来了。满脸的疲惫,嘴唇干裂起皮。 虽是有秀冬站在上官凝思身后,为她遮蔽风雨,但上官凝思额头还是冒着一颗颗汗珠,是累了还是热了。 迟内侍出了门,又轻轻地将门掩上,随后一本正经地说道:“奉主君口谕,思景娘娘身体欠佳,长跪殿前又有失王家体面,现令人将其遣返回景筠宫,静闭思过。钦此。” 上官凝思吃力地回应着:“不,我不走,我要等主君召见我。”此时的上官凝思只是上官家的四女儿,此时唯一的目的也就是,如何让主君放过牢狱中的上上下下几十条人命。“上官凝思求见主君陛下,请陛下召见。” 迟内侍见上官凝思连声音也嘶哑了,大体是没有喝过水,“娘娘莫要为难奴才了。” “看什么看,没有一点眼力劲,娘娘身子这么弱如何回去。还不一块儿搀扶着回去。”迟内侍转身对着身边的几个小内侍说道:“怎么的,还得我领着你们去吗?” 几个内监将上官凝思送回寝殿,尽管已尽力挣扎着,不肯放弃这最后一棵救命的稻草,只是多日来的疲倦使得她也翻不起什么波澜。回去之后,困意袭来,来势汹汹。 待得上官凝思惊醒,“秀冬,秀冬!” 秀冬振了振精神,双手抹了抹眼角干涸的泪渍,推门进去,“小姐,你醒了。” 上官凝思看着秀冬红红地眼眶,“是谁欺负你了?”不,不对,“我父亲母亲他们可还关在牢内?” “小。。小姐。没了,全没了。”秀冬那时年纪自是还小的,却也是突然间成熟了许多。 上官凝思双手一摊,怎么会这样,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种局面,曾经欢乐,烟消云散,伴随着从小到大没有过的绝望,此时的她竟哭也哭不出来。 那个她日伴夜陪的男人,那个八台大轿迎娶她的男人,那个曾经温柔对她的男人,如今却是杀她灭她娘家的罪魁祸首,她应当如何,如何才能看清看淡。 上官凝思起身要出门,开了门只见两个卫侍站在门口,如何她也是出不去,是啊,回来寝殿前,他就说要让她静闭思过,却没想到,真的真的将她圈进起来。 秀冬跟在上官凝思身后,哭啼着说道:“小姐,出不去的,全是卫侍把守着。” 上官凝思关了门,静坐在桌前,眼神迷离,是不是连家人的最后一面都见不上? “皇后娘娘驾到。”门外传来一声声响。 “皇后娘娘?”皇后从来不会来看她,莫不是想嘲笑她。 “皇后娘娘驾到!”皇后的侍女华平又说了一遍,“思景娘娘还不出来迎一迎,这是有是没有规矩?” 门口的其中一个侍卫说道:“回皇后娘娘的话,思景娘娘正被主君关经闭呢,任何人都不能探视。您就别为难小的了。” “混账!娘娘与主君形同一体,我们娘娘的话就是圣谕。且快些把门打开,我们娘娘是来慰问思景娘娘的。”华平说道。 两卫侍四眼对视,有些犹犹豫豫地。 “怎么?本宫的话也不用听了吗?” 上官凝思迫切地从屋内开门。 皇后看着上官凝思急切的开门,“哎呀妹妹,妹妹怎么会摊上这么一个娘家。” 皇后先是慢慢悠悠进门,左右打量了屋内,从没有去过妃嫔的寝殿,与她那宫子比起来着实寒酸了点,哼,什么全城首富,正所谓树大招风,皇后又上下打量了上官凝思眼下楚楚可怜的模样,随后寻了一位子坐定。 上官凝思毕竟是妃嫔,对着皇后福了福,低头站着。 “哎哟,妹妹你如今这番模样,别说是主君,就是本宫也是我见犹怜。”皇后如此说着。 华平颐指气使地在一旁补充道:“秀冬,还不去给我们娘娘倒杯茶水,一点规矩没有!” 秀冬气急败坏的,先是看了上官凝思一眼,只见凝思点点头允了,才跺着脚去端茶水。 秀冬自是好生委屈,偌大的上官府邸,她可是在丫头里面也是说话有些分量了,如今闷在这深宫不说还要陪小姐一块儿受气。 出门的时候,秀冬发现有个卫侍没了踪影,不过心里也没多在意。 屋内,皇后睥睨着秀冬远去的身影说道:“这丫鬟还是得多调教调教,多少没有规矩!” “是,娘娘说的是。妾一定好生管教。”上官凝思说。 继而皇后又清了清嗓子说道:“妹妹阿,算起来,你嫁入宫中已有数月。这平日里话也不多,且向来安分,可叹你怎么会有如此狼子野心的父亲,这还差点连累了妹妹你呀。” 皇后看了看上官凝思说道:“往后你既再无靠山,要多多讨好主君才是,免得主仆二人遭人欺凌。” 上官凝思是何等的心思灵敏,她家如今蒙受不白之冤无以声讨,却还要遭受她特意来一番如此奚落。父亲总是教育她在宫内要谨言慎行,只是她这番说她上官家,是可忍孰不可忍! “我父亲万不是这种人,只是可恨我父亲竟晚节不保,被奸人陷害,遭蒙如此大冤!既娘娘心疼妾,不知可否带妾去牢内看看。”上官凝思句句铿锵。 “混账,说的什么胡话,我们娘娘金枝玉叶,怎可与你一同去那阴暗的地方!”华平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 秀冬端着茶水回来的时候,门口的卫侍又站回岗位,秀冬心想其大概是如厕去了,只听得屋内动静大的很,秀冬快步进了屋。 皇后此番只是前来数落她一番,也不答应上官凝思去牢里探望的请求。“妹妹,你竟还不知,昨日午时,上官家几十条人命早已做了处决。” “皇后娘娘,妾身敬你才没有半分逾矩,既你不与妾同伍,那恕妾不远送。”上官凝思言辞犀利。 “你。” “娘娘若是不着急走,万一主君来了,你可是和妾有撇不清的关系,再万一你被误会与上官家有何关系。。”上官凝思还没把话说完,皇后与下人已疾步远离,想是上官凝思说的不错,还是远离这个身染是非的人才是稳妥。 深夜,宫内也停止喧哗,上官凝思想了很久,白绫飘了上了房梁。 第123章 上官凝思2 “主君,主君,不好了,思景娘娘自缢了!”迟内侍进了门,俯在杞王耳边,轻声又急促地唤着主君醒来。 杞王恍惚间醒来,只听得迟林说思景娘娘自缢了,思景娘娘自缢了?杞王惊得坐立了起来:“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杞王眼睛瞪得很大。 迟林吓得跪地,“主君,奴才说,思景娘娘在她的寝宫自缢了,奴才不慎打扰,还望主君能尽早做主。” 杞王起身,迟内侍立马给他更衣。迟内侍又问:“主君那你要不要去看看。” “要,”二话没再说,直奔上官凝思的寝殿。 迟内侍拿了件风衣,对着杞王说:“主君,您慢些,奴才跟不上您,夜里黑,待奴才给您引路。” 杞王疾步到了景筠宫,只见秀冬哭哭啼啼地守在床头。 秀冬见了杞王,福了福,“主君圣安。” 杞王拉下风衣的沿帽,走近床边坐下,只觉得上官凝思脖间深深的勒痕很是突兀。 秀冬对着主君哭诉道:“若不是卫侍在外把守,听得屋内凳子倒地的动静,我们家小姐恐怕。。恐怕便想不开,早已踏进了阎王殿。” 杞王皱着眉头没有说话。 “主君,主君您要为我们家小姐做主的。如今小姐与至亲亲人阴阳两隔,本就痛苦不堪不说,还要接受皇后娘娘过来一番奚落。可怜了我家小姐,若是您不对我们家小姐好些,恐怕小姐。。”秀冬真不是冲动说的这些话,若是小姐不在了,恐怕她的命运也不会好。 迟林走到秀冬身边,小声地咬牙切齿地说道:“死丫头,胆子肥的!什么话都敢跟主君说!” 秀冬吓得哭出声来,跪在地上:“主君饶命,奴才也是实话实说。” “行了行了。”杞王有些不耐烦,摸了摸上官凝思的手,略显冰凉,沉声说道:“请了医官没有,怎么还没来?” 迟内侍领了旨,走到门外问卫侍,吼道:“主君问话了!医官呢,医官怎么还没来!” 秀冬又泪意泛滥,“想是娘娘失了亲眷,便被以为不再受主君恩宠了。来的都比平日伤风感冒慢一些。呜。” 杞王听在耳里,默不作声。 傅医官匆匆忙忙地进了门,衣衫配饰还来不及收拾利落,见到杞王在床头坐着,慌不跌地下跪行礼:“主君圣安。” 杞王站起了身,让到一边,严厉地呵斥道:“都什么时辰了,还在行礼,再不然,娘娘的命都要丢你手里了。” 傅医官哪晓得,一个就要失宠的妃子还这么受主君待见?“微臣惶恐,微臣知罪。” “还愣着,快过来诊断一下阿!”杞王见医官还一动不动。 “是是是。” 傅医官给上官凝思诊断后,“回主君,应是及时救下,娘娘尚且无碍。按娘娘目前脉象看,短暂的脉象隐匿虚弱,再加虚火过旺,臣开得几服药,服过便好了。” 杞王听了点点头,似乎是松了一口气。 “傅医官。”随后杞王又说道,“孤王暂且不问你为何来的这么慢,现只罚你一个月饷银,你可有意见?” 傅医官一听,不曾想,杞王还如此待见这个娘娘。 “傅医官,主君的话可有听见!”迟内侍补充道。 “是,臣领罪。”傅医官又下跪行礼。 “行了下去吧,秀冬赶紧去煎药。”杞王说道。 “是。” 上官凝思觉得自己呼吸困难,双手摸了摸脖子,抓了抓脖子,又抓不到绳子,大口喘息着突然睁眼醒来。 呼呼喘息着,上官凝思第一眼看到的自是站在床前的杞王。 上官凝思只觉得眼睛难受的很,又摸了摸脖间,冷笑了声:“竟是要死后才能面见主君。” 杞王先是心头一惊,走近上官凝思身边坐下,抓着她的手,温柔地说道:“思思,你没死呀。” 上官凝思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还苟延残喘着,回想当时确还有点感官,有人把她放了下来,移回床上,她还以为是她死后的意识。 “主君怎么肯来见奴家了。是为了来见奴家最后一面吗?”上官凝思不阴不阳地说着。 “思思,孤王身为一国之君,很多时候都是身不由己的。”杞王看着上官凝思,弱小的只是个可怜的孩子。 “所以。就可以牺牲奴家娘家几十条人命,包括奴家的父亲母亲兄弟姐妹吗?”上官凝思淡淡地说着,泪水已经从眼角滑落至枕头。 “思思,你不要钻牛角尖了,你想要什么孤王都可以满足你。只是莫要再做傻事了。”杞王如此说道,上官凝思反而有些奇怪,无非也是杞王对她的新鲜感未了吧?不然岂会如此保她? 上官凝思深觉自己的死对上官家起不了一点起死回生之效,当理智战胜冲动时,如今最好的办法还是巴结好主君,先想办法给上官家洗除冤屈。 这么一想,上官凝思便柔柔弱弱地说道:“主君,那您能替奴家找出罪魁祸首,替奴家娘家洗清冤屈吗?” 杞王应声:“好。”但从他的眼神里看到的始终是浑浊看不清的他的内心阿。 那一夜,杞王对她是相比往日,更加的温柔,呵护备至。 杞王为上官凝思喂药,为上官凝思盖上薄被,为上官凝思添上香料。 恍惚间的这一切,让上官凝思体会到一个平凡丈夫对妻子的温柔。 第二日,杞王早早的便上朝去了,还通知了院里的侍卫们,任何人都不得进去骚扰上官凝思。 秀冬看着这一切,突然把心放下了,乐颠地跑到上官凝思床前,说道:“小姐,主君还是爱你的,关心你的,他深夜过来陪你,今早还吩咐我给你炖些补汤,没有的新鲜食材,尽管报给迟内侍,让他给咱们领。” 上官凝思看着她叨叨叨地说着,“你能不能让我静一静。” 秀冬对着上官凝思吐了吐舌头,随后想了想又说:“小姐,你昨晚可真是吓死我了。今早又是如何想开的。” “你就是有千万问题,我也回答不了你。”上官凝思又说道:“只是想到父亲生前最看重清誉,如何也得帮着上官家正了名声,待我赴上黄泉路后也好歹有脸见上父亲一面。” “小姐,你莫要吓我,奴才可是离不开你的。”秀冬慌忙说道。 上官凝思看着秀冬笑了笑,“再者,家里人的后事也要有人安排,上官家百年历史,不能到最后连个魂归尘土的居所都没有。”上官凝思振了振作,像是说给秀冬听,又是像是在提醒自己。 第124章 回门 上官凝思躺了一天,似乎精神气都好些了。“秀冬,你去膳房看看有什么食材,我去做些糕点和茶水,给主君解解馋。” “您要亲自做呀。”秀冬纳闷的很,这没有搞错吧?小姐竟还要为主君做糕点? “不然呢,你先去瞧瞧便是。近日话是多了一些!” “是,秀冬知错。”秀冬福了福,便去膳房查看。 上官凝思果真做了一些五颜六色的水果糕点,秀冬在一旁看着直流口水。“小姐,我看你的手艺是越来越好了,比上次老爷来的时候。。”秀冬下意识地捂着嘴,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小姐,我。。我嘴笨。” 上官凝思在秀冬提起时的瞬间,眼睛内充了泪水,很快又被掩盖了下去。“你啊。”上官凝思继续把糕点装进了食盒子里,“我恐怕还不能出门吧,你且跑一趟,把这个送去给主君,什么话也不用多说。快去快回便是。” “是,小姐。”秀冬一边回应着,一边提着盒子便出门了。 秀冬沿着花园小道一路过去,只听得花间一阵打骂声,虽是有些耳熟,但也不敢上前探查。 秀冬疾步离去时,因手腕与盒子把手间摩擦,红绳编的竟断了,上面的木头的坠子上写着景字。 那个骂人的正是夏侯婉儿,小丫头萍萍跪着捧在手上的是一个红木盒子,里面装的是她差人寻回来千年珍珠,特别珍贵。 这本是她今日特地要献给皇后的,讨好皇后的。不曾想小丫头一个不小心把盒子摔坏了,索性珍珠就是珍珠,精贵在它质量好。这时间一久,就涣散了,今日若是不打得骂得,日后指不定出什么乱子。 好像有人走过,这大中午的不知是哪家的。夏侯婉儿往有动静的方向追了去,要知道,她是出了名的温婉贤淑,可不能有人败了她的名声啊。 “什么?这是上官家的人?”夏侯婉儿一听,只觉大事不妙。 “是啊,您不是之前让我打听,这上官家的主就住在景筠宫,主君赐名思景。”萍萍委屈地说着。 夏侯婉儿捏紧了红绳,若有所思,自是娘娘的名讳,一般人可不敢乱刻的。 “迟内侍,迟内侍。”秀冬躲起来,远远地喊着,一看到迟内侍出门,就逮着机会小心翼翼地喊着。 迟内侍看着不远处的人影,不是别人,正是秀冬啊。 “秀冬,你独自一人在此做什么?”迟内侍上前关心道,毕竟主君不曾对哪个女子上心过。这才看见秀冬还提着个食盒子,“姑娘这是带什么好东西来了?” “我家小姐让我给主君送过来,是我家小姐亲手做的哦。”秀冬调皮地说着,“还烦请迟内侍给提进去给主君,娘娘自是想念主君的。”秀冬又擅自加了一句。 迟内侍似是会意,笑笑说着:“这思景娘娘可是性格大变了,主君就喜欢乖巧懂事的。” “嗯嗯。”秀冬点头如捣蒜,“那便有劳迟内侍了。” “小事小事,若娘娘改日鱼跃龙门,我这还要妹妹你多多照顾呢。”迟内侍与秀冬客气了一番,提着食盒子往殿内走了。 主君正伏案写字,迟内侍走到主君一旁,把食盒子往案上一放,说道:“主君。这是思景娘娘差人送来的吃食,您看看。秀冬还说这是娘娘亲自做的。”迟内侍喜笑颜开地说着。 “哦?”杞王一走神,“湖”字勾岔了,“哎呀可惜了。”杞王拿起这张简约的诗,“可惜了孤王的一手好字。”随后又把这张纸小心翼翼地放在一边,“是什么?拿过来孤王看看。”杞王在自己面前腾了一处空处。 迟内侍端着一盘盘糕点放在杞王面前,还有一碗冰凉的绿豆汤。 “娘娘真是好雅兴,家里遭遇变故,还。。不好,主君您等下,待奴才验一验。”迟内侍慌忙去拿了银针,给糕点每个都测过去,汤水也是,“主君啊,您可不要觉得奴才小肚鸡肠,奴才也是为了您,要知道宁可不吃这一千块糕点,也不能误吃一块,您说是不是?” “宁可错杀一千,也不可放过一个?”杞王接着说道。 “对对对,好像是这么说。”迟内侍应和道,“不过也不对,您说的太血腥了,什么杀不杀的,咱只是吃个糕点,不好说的那么严重的。” 迟内侍无心地这么一说,倒是让杞王想起他对她们上官家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杞王拿了一个糕点咬了一口,转而对着迟内侍说:“你去通知一下膳房,今晚准备在景筠宫用膳,煮一些思景娘娘平日喜欢的。” 迟内侍先是愣了一下,随后说:“是。” 上官凝思自觉不出意料的,主君过来不过是因为对她有所愧疚。 膳后,上官凝思与杞王说:“主君,您今晚是否留宿。” “自然,你大病初愈,孤王又有闲暇,孤王自会来陪你。” “主君,奴家是想回去料理一下后事。”上官凝思观察着杞王的反应,“听说,”转而又说:“上官家近日还未入殓,奴家作为上官氏子孙,就让奴家为上官家尽最后的一份孝心吧。” “准。”杞王不假思索地便允了。 “主君。”上官凝思此时深情地唤了一声。“那奴家今日都还被禁足。” “思景,孤王既允了你,你便放心大胆地去吧。万没有人给你阻碍的。”杞王认真地说着。 “谢谢主君。” “无碍,这也是孤王作为女婿应该做的。”杞王微微一笑,八字胡看着总是那么滑稽。 第二日 杞王果然是说到做到,门口的卫侍都已经撤了。上官凝思收拾收拾正准备出门时,迟内侍带着一队卫侍进来了。 迟内侍说道:“请思景娘娘接旨。” 上官凝思上前福了福,听旨。 “娘娘,主君体恤您孝心,特让奴才给您带了一队卫侍,期间任您差遣,还有一些白布珠宝等陪葬首饰。您要是还有什么其他需求,您尽管与奴才说就是。” 第125章 秘密 上官凝思坐上了马车,富贵高雅的车马,像极了是带着衣锦还乡的荣耀,讽刺的是带着这一行人是去上官府邸办理白事。 有一队卫侍给上官凝思在路上开路,还有些下人拿着各种办白事的要件,难免不引起百姓们的注意。 “这是谁啊,阵仗这么大。” “你不知道?这个是上官家嫁进宫的那个女儿阿。” “啊?她们上官家被。。”路人做了个杀头的手势。 “可不是,留守的都被问罪了。” “还有没在的?” “听说还有个三小姐和我们将军夫人还在外面,逃过一劫。” “不是满门吗?” “是不是满门还不是咱杞王一句话的事。” “哦哦说的好像有点道理。” 秀冬扶着上官凝思从马车上下来。 上官凝思带着黑色的飘纱斗笠,既是入了宫的主,便再也不好在外抛头露面了。下了马车,一抬头便是那熟悉的却是积满灰尘的门匾,门匾上隐约还是能看清楚的上官府邸四个大字,与着往日的繁华,门庭若市相比,她这才深刻地体会到了,什么是门庭冷落,门可罗雀。 秀冬一进门便四处跑了起来,转了一圈回来,对着上官凝思说:“小姐,这家里一进来像是荒废了许久。” “可不是,自是人走茶凉。” 秀冬虽是听不太懂,但也是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小姐,家里什么家具都没有,堂前倒是还剩有一张桌子。” 上官凝思点了点头,毕竟是抄家,还能期待能留些什么?若是有,也要被有心人搬空了。“尸身呢?可还完整?” “小林子,你可知?”秀冬又一副大姐大的模样,好似上官凝思有了地位,她便有理由狐假虎威。 小林子是迟内侍不放心卫侍们,临时被指派过来帮忙的,事情自是他知道的最是详细了。 小林子倒是恭敬的,毕恭毕敬地走到上官凝思眼前,福了福,随后说道:“回娘娘的话,尸身应是在放在侧厅里的,只是娘娘,这时间也有数天,怕是满屋子臭味的。您。。” 秀冬插了一嘴,“哦。在偏厅?”秀冬挠了挠脑袋,“方才只是外面转了一圈,倒是没有去里屋看看。”秀冬率先说道,就怕小姐会责骂。 上官凝思心想自己马上就能看到家人了,只是这种道别方式却不得不苦笑。此时却还算有点欣慰的是,她自己都没有想过她竟还能内心强大如斯,一个人强撑着为整个上官家料理后事。 “小姐,小姐?”秀冬看上官凝思出了神,以为她在哭,一边探着脑袋看,一边说着。 叫应了上官凝思后,又问道:“您说现在这是要如何处理?” “我们先去看一下吧。”上官凝思是这么说的,而秀冬听了就全身起鸡皮疙瘩,“小姐,不要吧?小林子说都臭了。”秀冬捂着鼻子说。 上官凝思无奈地白了她一眼,算了,她自己进去看便是。“小林子,棺材可有备上?” “回娘娘的话,棺材稍后便到,这是依据您家人人数置办的,只是那些下人们就不好用那么高贵的棺材了,便听得主君吩咐,连夜赶工做了一个很大的,足以置放下所有人的。”小林子回答道。 “哦。”上官凝思哦了一声。 众人跟着上官凝思去了偏厅,只上官凝思只身一人进去,屋内窗户紧闭,果然是有一种快腐坏的气味。 上官凝思捂着嘴巴,强忍着去适应那令人作呕的气味,翻开了几块白布发现都是那些熟悉的下人们的亲切面貌,只是那些刑场上的收殓的尸官又岂会对着这些下人一个个“分门别类”。 能做到尸身和尸首一一放好已是不易了,但是夸张的是管家的头竟与一个女性的身子接在了一起,继而又翻看了几个,面部皆是凝固着最惊悚的样子,有些还是满面的鲜血,还有磕破脑袋的、蓬头垢面的。 上官凝思撩起时,被吓得尖叫着瘫坐在地上干呕。 秀冬闻声自是以为发生了什么,于是憋着气,硬着头皮进屋查看,迅速扶起瘫坐在地上的上官凝思,“小姐,快,我们先出去。” 还是秀冬想了一个办法,屋内实在是腐臭难忍,裁了几块白布裹着鼻子,随后才跟着上官凝思一同进去。 秀冬捏着鼻子都变了声音,“小姐,您刚刚怎么看那边,那边人排着那么说一定不是老爷夫人啊。”随后指着右手边,“两边分开了摆放着,一定是这边的里面有老爷夫人,您真是当局者糊涂。” 上官凝思重复着说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既有人一起进来壮胆,上官凝思的胆子也大了些,“大姐夫,壹姐姐,母亲,父亲。”父亲凌乱的头发,皱着眉,闭着眼睛,依旧一副刚毅的面容,只是再也不能说话了。 此刻的上官凝思再也抑制不住她的泪水,想来没多久前,父亲还带着弟弟去宫里看她,凝华那时生龙活虎的可爱模样还历历在目,如今却天人永隔。 当她掀开母亲的那片白布时,只看见平静的五官还带着笑容,脸上那几滴干涸了的血迹实在是触目惊心。 母亲真是她见过最温柔美丽的人,这辈子生养了这么多的女儿,人生也是刚刚开始享福,她还那么年轻,上官凝思趴在母亲尸身上失声痛哭了好一会,哭到她累了。没有人会知道她趴在这个腐臭冰冷尸身上是什么感受,那会是她刻骨铭心的痛苦记忆吧。 “小姐,小姐。你别哭了,哭坏了身子可怎么办呀。”秀冬看着上官凝思这么弱小可怜的样子,也抹了抹眼泪说道。 上官凝思眼神瞟见了在母亲对面的两个小尸首,一定是小舞和凝华,只是她看他们两露外面的鞋子有些不同。 上官凝思认真了起来,擦了擦哭红肿的双眼,所幸那黑色的斗笠遮住了此刻她最丑的容颜。 上官凝思再一次仔细看了看,那鞋子确不是他们上官家绣娘自己做的。当她一一掀开凝舞和凝华的那层薄布时,她不知道她该庆幸还是难过。 第126章 守夜 这个肯定不是小舞,那个也肯定不是凝华阿,上官凝思来回看着两具尸身。她这真是发现了惊天的大秘密。 上官凝思心里有一万种想法,却没有人给她解答,哪个才是最接近的答案。 难道弟弟妹妹就此逃过了一劫?那是谁帮了她们上官家,凝华和凝舞现在又在何方。 上官凝思心里还带着疑惑,又去父母姐姐姐夫那仔细看了看,确定只是两个小家伙的身体被人偷天换日了,只是没有证据,目前唯一的希望就是,小舞和凝华也都可以好好的活着,等待几个兄弟姐妹们再次相聚。 门外突然乒乒乓乓好生热闹,上官凝思接着往外一探究竟。 身旁的小林子说道:“娘娘,怕是棺柩到了。” “行,你去让他们把东西搬进院子里。” “是娘娘。”小林子应声便去指挥着门口那些人把东西抬进院子,准备摆放整齐。 上官凝思命秀冬拿出火盆,开始在院子中间位置焚烧冥币纸钱。 卫侍们忍着气味,将尸身一一送进棺柩。 方才进来时没多注意,如今站在这院子间,看了看那池子,里面的鱼全部都翻了白肚皮,场面与如今尤为应景。上官凝思冷笑。 门口依旧时不时的有围观者,往屋内看。 对面就是夏侯家,应是上官家不复,夏侯家便接替了上官家产业龙头的位置。对比以前的上官家,如今夏侯家门口的热闹程度自是比上官家要小的,因夏侯林能此人生性多疑,恐长久之下,那些合作久了的店铺掌柜定会对他们夏侯家厌恶。 “小林子,去,把门关上,不能让他人肆意窥视,又惹百姓不太平。”上官凝思这样说着,再者,小舞凝华的尸身尚有不对静的,万不能再让人摸了把柄。 “是。娘娘。” 安二王爷府邸 花启敲着安以鹤的房门说道:“殿下。是我。” “进来。” “殿下,这上官家的四小姐往上官府邸去了,听说是主君允了她,回娘家办理丧事的。”花启躬着身对着安以鹤禀报。 “可有查看过尸体?”安以鹤问道。 “小人派去的人回来说,那四小姐进去了,还好一会,好像哭得特别厉害。后来棺柩到了之后,把尸体抬进去就封棺,大门也关上了,那人便回来了。”花启回复道。 “继续着人盯着。” “是。”花启顿了顿又小声说道,“那二殿下,既您有心救人,又为何不派小人去与她通通气呢?万一?” 安以鹤抬头看了一眼花启,却是语重心长地说道,“花启,你怎么不明白,若你的妹妹尸身毁了,你可能辨认?” “能,一定能,若是我有妹妹的话。”花启倒是憨憨地回答,这才有些领悟,“不,小人自知她或许能辨认,小人就是担心,万一她与主君一说,恐怕是要连累殿下的。” “放心,她不会说的。” “为何殿下如此笃定,她可是唯一在这事件内,观渚幸存者,依小人之见,她定是用了什么手段。”花启妄自猜测着,若不然,主君那么杀伐果断的人,为何独独不处理她? “花启,本王可曾教于你,莫要胡言主人的想法。” “小人多嘴,小人也是替殿下着想。” “行了,你且着个生面孔,机灵些的盯着便是!主要盯着上官家附近有无与我们相同的人。” “您是说?”花启说,“有人跟我们一样盯着上官家?” 安以鹤虽是没表明,花启已是领悟到了。“好,小人这就去安排。” 上官凝思遣人将这尸身都安置进了棺柩,随后立马封棺,下人们的大棺柩果然还是杞王想的周全,倒也合适,既不能区分清楚,这会儿放一个棺柩也不至于乱了,只是,如何能探查到小舞和凝华的下落可是费力。 上官凝思看着院里的人来回走动,自己烧着冥币的,却是出了神。 秀冬走了过来,说:“小姐,小姐。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眼看天就要黑了。” 上官凝思一看,“来几个人,将门口的白布挂起,再挂两个白灯笼。整个院子各个道儿廊儿的指路白灯纸都给点起来。” 上官凝思对着众人说道:“晚上辛苦各位,明日我们便安排下葬事宜。”自此案已经就此画上句号,那便不好再多生什么事端,从此入土为安,毁灭上官家的清誉这笔账,她上官凝思自也是记下了。 “娘娘客气了。”小林子回应着。 “小林子,你帮忙安排一下晚上值夜的人。” “是。” “再派个人,回宫里与主君说一下,说本宫今晚不回去了。尽量明天便把丧事操办好,本宫亦知身份特殊,不便久留。”上官凝思这么说道。 “娘娘,您晚上要留在这?”小林子不可思议地问道,“再说这里都已被抄空,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上官凝思笑了笑,“本宫如何能安乐地睡着,本宫就在这大厅就一晚。” 小林子知是主子的意思,只能听从,“是,娘娘。” 上官凝思趁着天黑前,将亲人的灵柩放入厅堂,点了白色的蜡烛,放了木匾。 秀冬对着上官凝思说:“小姐,你晚点要吃点什么?我去给你买。” 上官凝思摇摇头,二姐不知是否知道上官家的事了,三妹又流落何处?这心思如此沉重,如何吃的下。 “小姐,饭也是要吃点的,奴才这就给你买去。”秀冬一边说着,刚要准备出门,却看见有人带着人进来了。 是夏侯家的?他们来做什么?“不好了,小姐好像是夏侯家的人过来了。” “哦?”上官凝思看过去,这人她确也不认识。 夏侯家的人发现她们既无迎接招待的意思,夏侯里能的管家便气冲冲地说道:“这上官家原是这种待客之道?” “你你,怎么和我家小姐说话的!”秀冬折了回来,本是想要看看他们什么动静,却只听得他们欺负上官凝思,“再说你们又是何人?不知道我们娘娘还敢不下跪请安?” 是非对错空转头。 夏侯管家底气十足的说道:“你们真是有眼不时泰山,我们老爷也是看在我们夏侯上官两家算有点交情,才来看看你们的。”哼,好像是上官凝思不知分寸,不知好歹。 第127章 丧葬 天色渐渐暗下,屋内,夏侯里能绕着棺木转了几圈,嘲笑道:“这国丈大人的棺木也不过如此嘛。” 上官凝思冷静如斯,平复了一下心情说道:“是夏侯叔叔吧,您若是来悼念的,思思不甚欢迎,若是您是来说一些风凉话的,那我还是请您赶紧出去吧。免得等下让您在邻里面前难堪了不是。” “你怎么说话的,不要以为当了娘娘了不起了。谁家还不是皇亲国戚啊。”管家老王挺直腰板说道。 上官凝思莞尔一笑。 夏侯里能做了个让老王噤声的手势,也尬笑了几声:“果然,上官兄的这女儿教的不错阿,竟也是这般伶牙利嘴。”哈哈哈,“孺子可教,孺子可教。” “老爷,就您好说话,她这叫初生犊,不怕虎。”老王接着说道。 “我让你给上官家买的大的府邸,买了没有?”夏侯里能看着上官凝思,一脸意味深长地说着,“可不能委屈这上官家,思景娘娘如今也是极受恩宠的。” “办了,办了,妥了,妥了。”老王笑得一脸阴险,“怕是马上要送过来了。” “很好。” 观渚城主街,两个农夫穿着草绿色的粗制麻衣,头顶系着麻布,后面排排跟着三五个差不多着装的人。领头的敲着锣鼓,后面的人吹着唢呐,也不知是承了哪家的风俗,整个观渚大街都热闹非凡。 沿街的百姓无不出门凑热闹的,只看见后面四个轿夫扛着纸制的大府邸,豪华的不得了。 “哎呀,你们知道吗?这个是谁家的,白事整这个排场,得花不烧钱吧?”市井之地,好事之徒自然不少。 有人问,自是有人回答:“不知道啊,今日一早不就是那上官家在准备丧事,除了她们家,谁还有钱搞这个排场啊!” 几个人都点点头,表示认同,突然其中一人大喊着,“哎哎,你们快看,这大官邸上还系了大红绣球呢!” “是啊!怎么这样,这真是对死者的大不敬啊!” “是啊。还是亲女儿呢,竟然搞出来这种事,我要是她爹,我都要气的从棺柩里跳了出来了。” “哈哈哈,你,就你,还做人家的爹,哈哈。”哈哈,众行人都捧腹大笑。 说话那人倒是觉得不好意思了,“哎呀,我这不是打个比方,打个比方。” 这个热闹地队伍果然是冲着上官家去的。 老王听着外头的动静,吵嚷声由远至近,于是捂着嘴偷笑着,小声对着夏侯里能说道:“老爷,我看是就到了。”用手指了指外面,示意夏侯里能听一听外面的吵闹声。 夏侯里能抹了一把长胡子,眯着他那双长条的小眼睛,说道:“快走我们出去看看。”看见上官凝思又跪在堂前的火盆前烧着冥纸,于是对着上官凝思说道:“思景娘娘,走一同去看看吧,夏侯不才,给你们上官家下葬前隆重地添了一份大礼。” 上官凝思并没有理他,只是门口响声不减,还有一个男子的叫嚷声:“谁是上官凝思,谁是上官凝思,这边收一下货。” “上官凝思在还是不在啊。” 站在门口守卫的人执剑顶了一下,“什么人!娘娘的名讳岂是你这种三教九流之人可以玷污的!” “娘娘?”领头的那人一听是娘娘,一下子就服了软,“娘娘?这位官爷我们好生说话。” “你们什么事情?” 领头的男子指了指身后的一些祭祀的用品,尤其是这么个醒目的“大府邸”,讪笑着说道:“哎呀,这位官爷,您说还有什么事呀,我们是收了客人的钱,说是要订做一个,然后送来上官府邸的。” 看着这个卫侍站着一动不动,没有反应,又接着说道:“这您要通报一下的呀,我这好交差。您看我这一天紧赶慢赶地给您做出来。”这执剑的人还是一冷面对着眼前的这个男子,再说街上看热闹的人比早上的还多了一倍。 另一个卫侍说道:“你在这看着,我这就去通禀娘娘。” 这个卫侍一个眼神瞟了过去,同时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正要通报时,上官凝思已经闻声出来了。 “阿,娘娘,门外有人说送了白事的用品,需要您签收,您要不要看下应当如何处理?”卫侍如实说道。 夏侯里能跟他的管家老王一同跟在上官凝思身后,正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上官凝思出了门,那个送货的小厮就迎了上来,满脸讨好地说:“是思思娘娘吧,小的给您送用品来了。” 秀冬上前查看,虽是这方面也不太懂,转了一圈说:“怎么回事?你怎么在这还挂了个红布?” “这这。。这是客人特地要求的呀。” “小姐,你看。。。”秀冬小跑到上官凝思跟前,然后说道。 上官凝思看了看眼前指指点点的人群,又看看那个所谓的大府邸,不过是这夏侯家想要她难堪而已。 好在上官凝思平日里喜静,素爱在书房习读各类奇书。多少这办理丧事的礼仪也略知一二。 “真是谢过夏侯叔叔了,为我们家也是煞费苦心了。”上官凝思转身对着夏侯里能说道。 “本宫尚且还未对外宣称,这夏侯叔叔是如何知道本宫已有身孕?”夏侯里能这阿那的,还没等他回话,上官凝思紧接着又说道:“本宫确是已有身孕,这红绣球既代表了本宫腹中孩儿。”说话间还摸了摸肚子。 秀冬听得一脸莫名其妙的,刚要说话,却被上官凝思阻拦了,“秀冬,你且不用多说,如果隐瞒是有罪的,本宫自会与主君请罪的。” 秀冬哦了一声不再说话。 夏侯里能自是觉得匪夷所思,本是想让她出丑的,又给错过了。 台下路人们却是私下人云亦云。 “原是怀了身孕,怪不得没有入罪。” “哦哦,对啊,原来是有龙种在身。” “但是按道理,这会儿不该来。多少有冲忌的。” “这没事啊,人家是娘娘,自是没有什么忌讳的。” 上官凝思却是对着众人说:“各位若是无事还请散了吧!” 秀冬上前拦了拦:“对啊,去去去,散了吧!再围观着,抓你们去见官。” 秀冬这一说,再加几个卫侍上前一拦,百姓们觉着无趣,便退下了。 第128章 下葬 送用品的人令人把大府邸有灯的地方点燃,瞬间成及好看,宫殿般,威武雄壮。 哇。。路人还是一阵唏嘘,但是既是天色不早了,便也不再停留,只是走过头了还时不时转头回来看看。 “你们快把这个搬进去。”上官凝思一转头,看见夏侯里能一脸阴郁,然后莞尔一笑,彬彬有礼地说道:“夏侯叔叔,您怎么还在这?本宫可没有给你准备饭菜的。” “思景娘娘既怀有身孕,不便操劳,保重身体!告辞!”夏侯里能灰头土脸地回了他们家,临进门时,还不忘让管家老王与他一同把外衣脱了,扔与门外。 上官凝思看在眼里,虽是气极,也极尽体面,没有表现出来,那眼神中的气愤却很是浓烈的。 秀冬弯着腰,就要摸上上官凝思的肚子,“小姐你。。。”上官凝思一反应过来,重重地拍了她的手。 秀冬急忙缩回手,一脸委屈地看着她。 上官凝思嗔怒道:“何时你也变得如此顽固。”转身便往里屋走,“关门。谢客。” 夏侯里能差人洗漱了一番后,“走,醉花楼。” 管家老王闻言跟上,小声说道:“老爷,明日便是老太太寿辰,不可醉酒的。”万一老太太责罚,他怕是要首当其冲。 “说什么糊涂话!明日,明日你还不知对门有什么事吗?明日不办了!晦气的很!老太太那我去说。”夏侯里能一想起上官家就在他们对面,明日还要办丧事,不知多嫌弃。 老王想了想说;“老爷,这话是这么说,万一老太太她不领情呢?” “老太太最信的这些,莫要再扫我兴致,备车马。”夏侯里能此刻是真真的烦躁,这若说观渚城如今最得意的便是他,可他万没有一点高兴,总觉得得意不够,无法撒欢。 “是。”老王禁言。 醉花楼厢房 夏侯里能干坐着喝闷酒,此时,先是有人敲门,后才是银灵儿笑声,自顾自得拂门进来了,“哎呀,夏侯老爷,您可真是让灵儿想的好苦。” 夏侯里能看着青灵儿曼妙的身姿,拂面的清纯笑脸,竟也不自主的释怀了。 青灵儿一个轻盈地转身,落在了夏侯里能的怀里,“奴家自当是夏侯老爷是再也不来了。”这坠入风尘的女子,却是鲜少有青灵儿这般清纯模样的,自是哪个男人看了都会动心。 夏侯里能把头埋在了青灵儿的肩窝处,长长的胡子扫在青灵儿白嫩的香肩处,引得青灵儿咯吱咯吱的笑了起来,“老爷,痒。”青灵儿稍稍远离了夏侯里能。 “老爷,您是怎么了?”夏侯里能每每心事重重才会来这醉花楼。 “前些日子,小娘子不是给老夫支了招,既有人挡路,除之便是;既有人碍事,杀之便是。”夏侯里能刮了一下青灵儿的鼻子继续说道。 “老爷,您不好这么说的。青灵儿一个弱小女子,又岂会说出这等凶残的话哦。”青灵儿撒着娇说道。 “哎你。”夏侯里能正要开口说话,青灵儿便用修长的食指中指盖在了他的嘴巴上。 青灵儿嘟着嘴,妩媚的小眼神气呼呼地盯着夏侯里能,继而又把手放在夏侯里能的胸前,随后说道:“灵儿不过是听到了您内心的想法,帮您说出来而已,您可不能污蔑灵儿的。” 夏侯里能朗声大笑,狠狠地抓着青灵儿的芊芊细手说道:“小妖精,真是撩拨的老夫心痒难耐!”夏侯里能狠狠地环抱着青灵。 。。。(和谐)。。。 上官凝思依旧在上官府邸大堂前烧着冥币,想来当初嫁入宫中时,父亲怎么没有给她多些下人,如今连个可信可用的人都没有,看了看秀冬此时正傻傻地杵着,还时不时要睡着的样子。 “秀冬,秀冬!” 秀冬瞌睡着回过神,顺手擦了擦口水,弯腰问:“嗯嗯,小姐,有什么事?” 上官凝思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秀冬果然还是不够机灵,想让她帮着她查小舞和凝华的下落,那可是比登天都难。“没什么事,看你瞌睡了,你去打个盹吧,我一人在此便可,再说门外还有些个卫侍守着。” “不行的,不行的,小姐一个人怎可在此。奴才肯定是要陪着您的。”说完立在那里,还打了哈欠。 上官凝思摇摇头,不知说些什么。 醉花楼里,青灵又在不听给夏侯里能灌酒,“老爷,您是说那个上官家的四小姐已经怀有身孕啦?” “是啊,亲口听她说起的。”说着说着,很是悔恨,“真的是棋差一招,难不成又得输给那死人。” “老爷,您先别着急,您怎么会输给一个死人呢。”青灵夹了一口菜喂夏侯里能。“这活人都被您变成了死人,您还有什么好怕的。” 夏侯里能又刮了刮青灵的鼻子,说道:“灵儿阿!”随后又说:“你有什么好办法?” 青灵儿站了起身,来回踱了一会儿,随后转身说道:“灵儿自有办法。”璨而一笑,夏侯里能似乎总是抵不过美人一笑。 按说,他向来生性多疑,可唯独对她深信不疑。 “老王。”夏侯里能在屋内喊了一声,老王便推门进来了。 夏侯里能与青灵皆一副衣冠楚楚的模样。 “你可还记得那个叫来福的?”夏侯里能问道。 “自是记得,老爷您这是有何吩咐?”老王问道。 “我命你不管用什么方法,都得把他找回来。” “是。” 第二日,天气格外晴朗,上官凝思一夜未睡,“小林子,你去通知一下大家。辰时一到,我们便出发。” “是,娘娘。” 秀冬揉了揉眼睛,“小姐。”小姐竟膳也不用,水也不进,这可怎么才好。 上官凝思将上官家的各个棺木一个个埋葬。再在亲人面前上了香,虔诚地说道:“父亲母亲,姐姐姐夫,你们放心,我一定会给你们找出真相,让主君将真相公之于众,还你们清白的,还请你们保佑弟弟妹妹们都各自安好,让我们一家人早日团聚。” 第129章 回宫请罪 张孝天待上官凝思等一行人走后,这才小心翼翼地从树林间出来,自是知道上官凝舞过世之后,他也曾一度一蹶不振。 只是当他那夜潜入上官府邸的那一夜,月光在上官家的院子里镀了一层白纱。 但是在一个被堆满尸体的院子,所有的氛围都加上了主观的色调和背景音乐。张孝天眼里的上官府邸是阴森恐怖的,但是他也只有深夜过来才能掩人耳目。 张孝天在偏厅发现了这处斩后的尸体,当他发现唯一有可能是上官凝舞的尸体也不是她时,他竟有些悲喜交加。 上官凝舞他是见过的,她的美貌也是他一生都不会忘记的,只是,他可能也永远不会知道她是被什么人救走了,带走了。 今日他站在上官家的众墓前,他只是想过来道个别,告别他的曾经一段时间的迷恋。 树林间刮起了一阵风,树叶飘落的那一瞬间,张孝天的背影略显孤寂。 风声惊动了树上休息的麻雀,一拥而起,飞向更广阔的天空,张孝天一介武夫,没有什么文化底蕴,只当是上官家的人都化作了鸟,飞向另一个单纯美好的世界,开始新的生活。 上官凝思今日回宫,便有着迟内侍在殿门口等着颁布主君圣谕。 迟内侍看着上官凝思风尘仆仆地进了门,连忙起身说道:“娘娘,娘娘,娘娘您可算回来了。”这恭维的都让她忘记了自己还是一名罪商之女,且尚未脱罪。 迟内侍眼力劲儿贼好的,还小心翼翼地扶了一把上官凝思,秀冬看着是一脸狐疑,问道:“迟内侍,您今日是怎么了?” 迟内侍的眼神里给都是戏,这眉飞凤舞地说道:“你就不用再帮娘娘瞒着了啦,主君都晓得啦。” “晓得了?”人如其名,以秀冬这锈钝的脑子肯定是想不通的。 可此时上官凝思却已经心如明镜了,上官凝思听着杞王派发下来的赏赐,直至下跪谢恩。 上官凝思才缓缓站了起来,“迟内侍,本宫可是能见一下主君?” 迟内侍笑着说道:“娘娘您这么着急当面谢恩啦?”见上官凝思有些不太高兴得样子,或许可能是动了胎气?于是正声说道:“娘娘,主君这会应正在书房批阅奏章,应是没有什么事情的,您要是想要去见主君,这会儿奴才引着您一块吧?” “行,迟内侍那你等着本宫一会。”上官凝思看了看这身衣服,说道:“本宫这身行头也不好直接面圣,再待本宫梳洗更换一下,可好?” 迟内侍回答道:“奴才真是不亦乐乎,您尽管去,奴才在这等着。” 秀冬给上官凝思更衣的时候,便问道:“娘娘,您这是怎么了,不思茶饮,即便上官家已故,您也不能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要知道老爷夫人地下有知一定是心疼的很的。”秀冬一边给上官凝思束着腰带,一边说道:“再说您现今还怀有龙种,这可是可大可小的事情。” “没事,我的事我自己清楚。”上官凝思对秀冬也不解释,看见她嘟着嘴一副不开心的样子,又摸了摸她的头说道:“傻丫头,你家小姐没有那么傻的,你放心。”眼神一瞟,瞟到了秀冬的手腕,“诶,我送你的手链呢?前段时间不是喜欢的紧,天天戴着,怎么又不喜欢了?”上官凝思只当她是目前唯一的亲人吧,这个刻有景字的坠子是主君赏于她的,穿上红绳编织了一下,随手就赏给秀冬了。 秀冬支支吾吾半天说不上来,“小姐,我,小姐我也不知道,就前两天突然不见了,怎么找也找不到,我就。。。” “行了行了,丢了就丢了,多大点事儿。”上官凝思这样说着,“快走吧,迟内侍在外头等久了。” “是,谢谢小姐。”秀冬自然是谢谢小姐不责罚她。 “迟内侍,让你久等了。”上官凝思一出门便对着迟林说道。 迟内侍摇摇手说道:“哪里,娘娘折煞奴才了。”说话间几个人一同去了主君的御乾宫。 上官凝思刚走到主君的宫殿门口,便瞧见皇后娘娘,气呼呼地推门出来。 事实是华平给她开的门,皇后怒气冲冲地跟了出来,出了门一眼就瞧见了上官凝思,看到后倒是一脸惊讶。就在他们擦肩而过的一瞬,华平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句:“真是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随意进出主君宫殿了。” 秀冬自是听了进去,生气地想去与她们理论,上官凝思拦了拦,“秀冬!随她们说去吧。” “小姐!你总是这么好说话,不争不抢,人家都以为你好欺负呢!”秀冬看着皇后远去的背影说道。 “嘘。”上官凝思食指指着嘴巴说道。 迟内侍走在前面,先是敲了敲门,继而推门进去,“主君,奴才回来了。思景娘娘要见您。” 只见杞王并没有在批阅奏章,站在金色的鸟笼前,逗着鸟儿玩呢,听到说上官凝思来了也不惊讶,淡淡地挥了挥手,说道:“让她进来便是。” 上官凝思没有让秀冬进去,迟林自是能分辨的,引着娘娘进门后,主君也没有什么吩咐,便倒退着出了门守着。 上官凝思先是服了服,“主君圣安。” 杞王漫不经心地说着:“事情都办妥了?” “是。”上官凝思静止了很久,才缓缓吐出,转而又说:“思景有事要和主君禀报。” “哦?”杞王看了一眼上官凝思,随后坐定,说道:“既是有事,那直说便是,孤王倒是有些好奇,何事能令爱妃难以启齿?” “主君说笑。”上官凝思终是说了出口,“主君,妾有罪。” “嗯哼?” “在上官府邸,夏侯家夏侯老爷恣意生事,妾便。。妾便对着众人口出狂言,说妾已身怀六甲。”上官凝思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如今一回宫,便是知道已有人通禀了主君,妾有罪,罪犯欺君。” “孤王还当是什么事呢?”随后杞王哈哈大笑了。“不曾想孤王的爱妃如此想为孤王生育子嗣。”杞王像上官凝思招了招手,继续说道:“过来,到孤王这边来。” 上官凝思愣了愣,不曾想主君会如此不拘小节,愣是不知说些什么,只是听话地走向杞王。 杞王一把拉过上官凝思,坐在大腿处,上官凝思倒是还有些忸怩不自在,毕竟寻常百姓的夫妻亲昵动作是不常发生在帝王式的。 杞王取笑着:“爱妃当真还有一些害羞。既你嫁于孤王已有数月,对外声称怀有龙裔也绝无问题的。” “主君,妾。。” 杞王抢过话茬,勾着上官凝思的芊芊细腰,轻声说道:“既是天下大话哪能尽数大话,真亦假来,假亦真,让她成真也未尝不可啊。”杞王粗厚的大手轻轻覆在上官凝思肚子上。 上官凝思震惊地说不出话,没想到杞王是这样的杞王,但主君既会如此说,那便不会怪罪。 上官凝思憋红着脸转移话题,“主。。主君,妾方才看到皇后气冲冲地出了门,她。。”没有惹你不高兴吗? 上官凝思的下半句话还在肚子里,杞王就接着说道了:“这妇人年岁渐大,骄纵脾气倒是没见改,大事小事更是哪有个皇后的体面模样。” 上官凝思噤声不接话,沉默了片刻,杞王又说:“夏侯家,”顿了顿,说道:“后日夏侯家摆宴席,请客,说是补办夏侯家老太太的寿辰,这桩事孤王就交给你去赴宴了。” “什么?!” 第130章 赴宴 上官凝思急得跳了起来,“主君,你怎么会让妾去,这是万不符合礼仪的。”这皇后平日里就看她不顺了,后日若是去赴宴,皇后还不得闹翻天? “没事,有孤王在,孤王安排。”杞王倒是说的轻巧。 凤绣苑 皇后的别院果真是大的很,院子两边各栽了一棵梧桐树,正所谓凤凰非梧桐不栖,非竹实不食,非醴泉不饮。这两棵梧桐树枝繁叶茂,正彰显着子孙繁荣,寓意不凡。 屋内华平对着正在吃早点的皇后说道:“娘娘,奴才刚刚在膳房听了一些话。” “什么?” “昨儿个思景娘娘可是在主君的寝殿就的寝。”接着又说:“奴才还听说,主君打算明日夏侯家老太太寿辰要带着上官凝思一起去。” 皇后一筷子摔在饭桌上:“你说什么?” “娘娘,你先别着急呀,听奴才把话说完。”华平又说:“这主君呀也不是头一回这么做了。之前是什么贵妃的,到头来,不还是在夏侯家脸面尽丧?”说完还捂嘴笑了笑。“别人不知道,您还不知道那夏侯老太太的脾气啊!哈哈哈。” 皇后听了眉目舒展,又拿起筷子,吃了起来,“好像也是。” “这夏侯老太太只认您。”华平说道。 “哼,那又如何?主君可不这么认为。你说说看,主君是不是真对那上官凝思动了心思?” “娘娘,主君的心思奴才不敢猜。” 这上官凝思一回景筠宫,主君又差迟内侍带了许多珍贵衣食用品。 迟内侍龇牙咧嘴地说道:“这主君啊,奴才可是头一回见,主君对您可真的是上了心的。” 上官凝思只是跟迟林道了谢,谢主君圣恩。 “那行,那奴才先回去了,您养足精神。”刚准备走的时候,突然好像想起来什么似的。“对了,娘娘,奴才得和您吱一声,这个夏侯家的老太太是尤其不好惹,性格脾气很是古怪,您得小心着点。” 上官凝思微微一笑:“谢谢迟内侍关心,本宫一定不会让主君失望。” 迟林走后,秀冬对着主君赐的饶有兴趣,东翻翻西看看。这会拿出来一件浅紫色的长裙,“哎呀,娘娘您看,您快看,这裙子真是好看呢。” 只是上官凝思的心思可是一点都不在,家里的首要大事确是落下来了,但她看到的两具孩童并不是弟弟妹妹时,她应该先清名誉呢还是先花心思把弟弟妹妹找出来。 只是这线索若都是在上官家,她出门可真是不便了。 喜庆的日子,天公总是要作美的,虽是万里无云,却也算是个好天气的。 翌日,夏侯府 噼噼啪啪,一阵阵鞭炮声响起,好生热闹,对比对面的上官家,白帘布白灯笼,好不扫兴。 夏侯里能里里外外地张罗着,“老王,还差些谁?主君呢?有看到吗?是不是还没有过来?” 管家放下手里的事快步走到夏侯里能身边,只是院子里声音嘈杂,“老爷,您说的是。主君应是快到了,奴才这就去迎一迎。” 夏侯里能看着桌上的酒还没摆上,“不不不,桌上的酒还没有摆上,你,赶紧去通知一下。”想了想又不对,“哎,等下,今日是老太太寿辰,这般高兴的日子,你去,你去把库里陈年的女儿红拿出来。全部。” “啊?” “愣着干什么。” 只听得外面迟内侍嚷着:“主君驾到,思景娘娘驾到。” “思景?”夏侯里能心想冤家路窄,这主君不带皇后也便罢了,怎么带来了上官凝思那女人。 果然阿,这宫里的女人也还是要母凭子贵,夏侯心里一阵冷笑。 夏侯里能又吩咐了一边老王,赶紧去准备酒类,自己赶忙去迎接主君。 来赴宴的也大多是王亲贵胄,这些人刚要起身迎了迎,夏侯里能已经引着主君等一行人进门了。 “主君圣安。娘娘圣安。”这会儿安静下来,大家齐声喊了一声,方才来回跑闹的孩子们也都安静地躲在大人们身后。 “平礼,这不比宫内,你们就当孤王也是寻常来喝酒的。”夏侯里能引着杞王在主座坐定,上官凝思自然是坐在杞王一侧。 夏侯里能躬着身在杞王一侧,说道:“主君您稍等,老太太身子弱,受不得长时间的风寒,还请您见谅。这宴席这便开始了。” 杞王点了点头,示意他去忙吧。 不一会儿,夏侯老太太就出来了,拄着拐杖,一步一步的走来,走到上官凝思这桌宴席上。 “主君圣安!老身身体常有不适,出来晚些,还望主君海涵。”夏侯老太太银白色的头发,一根一根地记载着她的年岁和阅历,随即又咳了咳,然后说道。 “无碍,无碍,坐下便是,站着累人哈哈。”杞王竟对着夏侯老太太爽朗地笑了笑,这是他平常所见不到的模样。 “这位是?”夏侯老太太犀利的眼神让上官凝思无处躲避。 “这是孤王的王妃,思景。”杞王的声音略大,就怕夏侯老太太耳背听不清。 夏侯老太太确认后,微微一笑,枉自己还这般看得起皇后,竟不知道时常被取代,这个思景小姑娘却是倾国倾城的容貌。 夏侯里能举着手说道:“今日是因我母亲寿辰而补办的宴席,非常感谢各位能够过来,望今日大伙儿吃好喝好,我夏侯便觉荣幸之至了!” “阿客气客气。”有人回应道。 “祝我们夏侯老太太越来越年轻。” 若不是有这种宴席,恐怕整个观渚城都要减色几分,少了一些热闹呢。 “谢谢,谢谢。老夫别的也不够夸,就是我儿年年都有这一份孝心,老身深感欣慰。”哈哈哈,不曾想夏侯老太太竟也爽朗地一笑,岁月的褶子爬满眼角,顺手端起一酒杯子一饮而尽。 “好。”大家皆起哄着。 “老太太果然英姿飒飒,巾帼不让须眉。” 上官凝思低着头,低声想和杞王说话,只是杞王也与旁人说笑着,并没有多大感受道上官凝思的情绪变化。 夏侯老太太正坐在上官凝思边上,一边差着下人给她酒满上,一边对着上官凝思说道:“思景娘娘,初次见面,还请不要拘束。” 上官凝思也举起酒杯示意了一下。 夏侯老太继续说道:“早闻上官家女儿各个钟灵毓秀,老身有生之年还能一睹芳彩,真是三生有幸!来,老身先干为敬。” “过奖,老太太真会说笑。”上官凝思真是听着这阴阳怪气地强搭腔极为不舒服。回头看向杞王时,杞王竟丝毫没有注意到她? 第131章 赴宴之坎 “哎,婉儿,孤王家鹤儿呢?”杞王正注意着,夏侯婉儿是一个人坐着的,心里寻思着,便问出了口。 “回主君的话,婉儿也不知,殿下最近老是神神秘秘的,早出晚归的。” 夏侯里能闻言,率先呵斥道:“殿下自是心系国事的,你怎么能有如此小家子的想法!” 夏侯婉儿甚是委屈,撇了撇嘴,“是,父亲教训的是。”随后低着头默默吃饭了。 杞王呵呵笑了两声:“还是鹤儿不懂事,这样的家庭聚会时属难得,若是孤王见着了,得好好训训他!” 夏侯老太太咳了咳,说道:“怎么,要改成训斥大会了。”然后又拿起了杯子,向着上官凝思说道:“思。景娘娘?老身有一事不明,想要与你请教请教。” 上官凝思先是看了看杞王,随后说道:“老太太客气了,你尽管问便是,这酒本宫是喝不下了的。” 杞王这才接了茬,“老太太,你这酒量阿,孤王也是知道的,孤王的思景阿,是喝不得的。”然后又对着秀冬说道:“快给娘娘把茶水满上,娘娘好以茶代酒!” “是。”秀冬应声后忙不迭地给上官凝思倒茶。 夏侯老太太举着酒杯子倒是有些突兀,缓缓放下后,又说道:“既娘娘这酒量欠佳,那老身便单纯请教一件事吧。” “好的,老太太您请说。” “老身想问的事,如何能在发生一些不好的事情时,抽身而出,做到独善其身?前不久,我家冲儿刚好,刚好在那朝堂之上被主君问了话,就是不懂如何巧言令色,既无法安安分分做官,那又如何能在官僚中独善其身。我看娘娘这方面很是有经验的,特来请教一番,还请娘娘不吝赐教。”这夏侯老太太还真敢说,这还是当着主君的面说的。 夏侯冲在一旁却说道:“奶奶!你不好在外人面这样说我的!”夏侯冲以为奶奶那他开涮,其实也就是说给上官凝思听得。 “傻孩子,奶奶这是给你找个方案,日后你好安稳从政,毕竟阿我们夏侯家世代为商,还从没有出过一个官衙,你要好好学习如何为官。” “是,只是娘娘是内眷不得妄议朝政。”夏侯冲使劲朝奶奶使眼色,主君在此,奶奶为何还要说这样的话?父亲为何也不阻拦。 杞王不动声色,“哦,不碍事,不碍事。孤王倒也想听听。” 上官凝思心里自是知道的,这“独善起身”可是在说她一个人活下来了吧。只是这个夏侯冲是怎么了她倒是不太清楚?怎么是要给他报仇?呵呵,这顿饭吃的,倒像极了鸿门宴。 再说这个夏侯冲,她根本就不认识。“这,本宫好生想想。” 刚好桌上有碗莲子汤,上官凝思端了起来,舀了一勺莲子,随后说道:“都说莲藕出污泥而不染,若是想独善其身,便要做到与这莲藕一般。圣贤说过,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既在主君带领下,国风端正,民风淳朴,更是家家安居乐业如何穷?”上官凝思将莲子带汤一口吃了,又说:“本宫认为,夏侯公子最好的是做好自己,充实自己,有了类似的的经验就会兼济天下。” “好,好。”这声音不是主君,却是一个文质彬彬的男子,“这姑娘说的好,男子也不定有这样不凡的见解。” 这个男子正是杞王新招的新科状元。坐他旁边的人小声与他说道:“这是主君的爱妃思景娘娘,你竟无礼。” 男子站起身来,鞠了个躬,行了个礼,提高声音:“晚生纪肖,无意冒犯娘娘,还请主君,娘娘恕罪。只是觉得娘娘这番见地不凡,情不自禁感慨。” 同桌的另外一个说:“呵呵,你这样的人,拍马屁的水平还不赖。” 杞王喝了口酒,“果真是个好酒。” “这新一代的状元郎是第一次正式见面呢。” “是,也算一表人才。” “主君?”迟内侍在旁提了一句。 “啊?这个是纪肖啊?怎么了还站着,快坐下了,别让这难得晚宴失趣,孤王反而落得喧宾夺主了。”杞王的脸上看不出喜怒。 哈哈哈,夏侯老太太又一次大笑:“可以可以。思景娘娘果然出口不凡。” 夏侯里能咧着嘴说道:“主君,这晚膳我们也吃的不错,臣下特地安排了一个看戏的院子,不知您。。” “去吧。”杞王站起了身,其他人也跟着起身。 “各位各位。夏侯我安排了一个最好的戏班子,你们要听戏的都一起过来吧!” “夏侯兄真是越来越会享受生活了。” “是啊是啊。这戏班子都搬了进来。” “哈哈。既没有什么大事,我们不便出发吧。” “不远。没有几步。” “夏侯大人,我家中恐还有琐事,那便不便再停留,这会儿告辞。” “那柳兄。告辞!下次那玩得尽兴些。” “好好好。” “老王。去哪里了,哎。老王。快送送客人。”他得去陪着杞王。 “好咧。好咧。” 杞王跟着夏侯里能往那戏台子去,只是上官凝思刚要起身站立,她自是要步步紧跟主君。 “娘娘留步!”夏侯老太太又发话了。“娘娘,去老身那院子里坐坐吧!” 杞王回过头,这会儿又听得正清楚的,“思景,你且陪他们家老太太聊聊天,孤王尽兴后便来寻你。” 上官凝思虽是一万个不情愿,但也强加给自己一个微笑。 夏侯婉儿好似亲切的很,凑了上来,径直挽起了上官凝思的手臂,随后说道:“思景娘娘,咱一块儿吧。我奶奶平日可是无聊地紧,难得与你那么投缘。” 上官凝思给了她礼貌又不失风度的微笑。 夏侯老太太戳着拐杖,一步一步在前面由人掺扶着走。背影快要一点点地被黑暗吞噬。 只听得不紧不慢地说着:“既来之,则安之。”这六个字。 上官凝思跟在后面若有所思,秀冬吓得紧紧地搀着上官凝思的胳膊。 第132章 赴宴之渔 夏侯家进门看上去不是很大,这个戏场子倒是有模有样的。 杞王咋舌道:“里能,你这戏场子倒真是不错,别看这府邸不大,竟然别有洞天。” “哈哈,哪里哪里,主君谬赞了。”夏侯里能此人最好面子,在众人面前得了主君赞赏,自是腰杆子直了几分,觉着自家门面也得当了照拂。 “真不愧是我们观渚城首富啊。”一行人中还有人应和道,不是别人,正是地方州官齐烁。 “哈哈,齐大人说笑了,我不过是把隔壁街那个旺铺收买了,这才改造的。” 夏侯里能引着众人入座,仿着戏场子,一椅一桌。夏侯里能又着下人们端上西瓜子,花生米嗑着。 “夏侯兄想的真是周到啊。”有人插了一句。 夏侯里能笑了笑,又问着杞王:“主君,您想听什么?老夫这就着人安排。” “不用麻烦,随便听上几曲便是,今日是如何安排的,照常就好。”杞王端起茶喝了一口,“诶,你这碧螺春味道不错啊。” “是是,果真什么也逃不过主君眼睛,老夫这是特意着人卯时不到就等候来的富含天地灵气的露水。都说露水熬茶别有一番滋味,老夫特意试了试。”夏侯里能这样说着。 “你还挺会生活。” “那主君,因是老太太祝寿,老夫且临时安排的都是麻姑献寿、贵妃醉。”夏侯里能说道:“不知你喜欢否?” “随便听听。” “快,开始了。”夏侯转头拍拍手,对着刚进门喘息了一会儿的老王说。 老王会意便去后台安排了。 银色的月亮在天空高高挂起,浮云时不时地在它跟前停一停,说些悄悄话,而有的人却认为那是云雾故意遮挡它,只为掩盖夜间它的璀璨光华。 上官凝思总觉得这个夏侯老太太是个有故事的人,不然主君为何这么给她面子。 上官凝思谨慎地问了问:“敢问老太太,这是要带我们去哪?” 咳咳咳,“思景娘娘莫怕,老身只不过是带你去看看。。。”转而又说:“听说娘娘怀有身孕,娘娘要注意身体啊。” 上官凝思纳闷了,她怎么知道,转而一想,呵呵,那前日不正是与她儿子对峙的吗?“多谢老太太关心。” “思景娘娘,莫要如此客气了,这怀了龙裔可真是天大的好事呢。再说这时间上要是有差异也是正常。”夏侯婉儿说道。 “什么时间??夏侯小姐。”上官凝思问道,“麻烦你与本宫说个清楚呀。这个时间差异的,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难道我与主君私生活都被他们刺探了? 哈哈哈夏侯婉儿干笑几声,“思景娘娘莫见怪,婉儿有些喝醉了。”夏侯婉儿转移了话题:“今日夜色还不错。” 这会已是走到了夏侯老太太的房门口。 老太太先是与一个丫头进了房,夏侯婉儿与与上官凝思还有几个下人都被拦住了。 秀冬自是直来直去的,“哎,你们要干什么?请了我们家小姐过来,这会又让我们在门口站着。你们这是要干什么?小心我去通禀主君的。” 夏侯婉儿说道:“你不好这么说的,本王妃这不也是在跟你们一样在等候吗?”夏侯婉儿说话间,竟也端起了王妃的架子,许是像现在这个时候,她都不知道是不是要去帮奶奶。 “小丫头,火气倒是旺盛。这个时候怎么还在为别人着想的。”夏侯老太太推门出来了,“你们家小姐可是还没有说话呢,你瞎嚷嚷什么?” 夏侯老太太声音向来粗犷。这下喊声,秀冬被吓回了上官凝思身后。 “思景娘娘,姑且进来吧。老身屋内简陋,还望娘娘莫要嫌弃啊。”夏侯老太太这么说道。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上官凝思这会儿倒是好奇心十足了。她可真是要看看,这老太太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要知道她可是为上官家守灵守过一夜的人,难不成她还怕这种非魔非鬼的? 上官凝思一踏入房间就闻到了特殊的香味。“哎,老太太您房间里点得是何熏香,本宫闻着特别喜欢。” “哦?这会儿可真是故。意提前进门点的,去去房间里的味道。既你是喜欢的,那老身便多送你一些。” “这雪花糕是老身家厨子特地去其他州学来的,你们且尝尝。”夏侯老太太这么说着。 上官凝思没想到老太太真招待起她来了,拿了一个尝尝。“味道确实不错,竟还有一些薄荷的清凉。” “哈哈,娘娘果然是见多识广。” “老太太,思景也有一事想请教您。”上官凝思寻思着让夏侯老太太给她讲个故事。 “但说无妨。” “既是像老太太这种的,年轻的时候定是观渚城的风雨人物吧?”上官凝思缓缓地说着。 “可不是,我奶奶以前是雷厉风行的女衙官呢!” “阿。”上官凝思一脸惊讶,“确是有点像。。看上去很是果敢。” 婉儿如此说着,这上官凝思看上去倒是不坏,不知她还记不记那日花园的事情。“我奶奶可是先前也是破案最多的女衙官。” 老太太身边的丫头端了一盒香薰进来,打断了她们间的对话。 “哈哈,老太太果然是效率极高的。”上官凝思恭维道,随后又说:“这巧合的倒像是,老太太是早就知道了本宫会来,特地给本宫准备的。” 夏侯婉儿接着说道:“这可不是,婉儿也是觉得老太太对思景娘娘有些特别的好呢。” 夏侯老太太打个哈欠,开始掮客了。“我身这会儿突然觉得累了,恐怕招待不了娘娘和王妃了。” 上官凝思只觉莫名其妙,本就是她邀请她过来的。 “哦,婉儿,奶奶还有几句体己的话要与你说的,嘱托嘱托,那你便稍等一会。”夏侯老太太说道,此时老太太的贴身丫头已经将那一提香薰递给上官凝思了。 上官凝思本都准备好战斗的,这会儿突然熄火,有些无所适从。“那行,那本宫就告辞了,本宫的待遇却是不错,那本宫是要改日再来好好谢谢老太太您的热情款待了。” 上官凝思打听了打听,往着杞王现下听戏的地方走来了。 而张孝天是跟着齐烁一起来的,这会儿戏听得几句,闷了,出来这院子里透透气。 黑夜中,张孝天隐约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朝他这边走来。 待他看清时,上前抓着上官凝思的手臂说:“小舞,小舞,我还以为我再没机会见到你!谢谢你,谢谢你” “你什么人,不得放肆无礼!”秀冬大喊着拨开张孝天紧抓着上官凝思的手。 张孝天平复了自己的情绪,定睛再看了看上官凝思,确是只是眉目上有些相似。 “多有得罪,多有得罪!”张孝天又立马赔礼道歉了。 上官凝思听得他叫了一声小舞就问道:“小舞是你家的?” 额,“不,是我一个朋友。”张孝天这么说着。 “朋友?我倒也认识一个叫小舞的人。”这个人是如何认识小舞的。“不知你认识的小舞是什么人?” 第133章 陷害 张孝天这会儿又不敢说些什么了,他只是一个小衙官,而小舞,终究也只是他日思夜想的人,谈何认识。 张孝天颓丧地说着:“是是我眼花了不好意思,她过世很久了。” 听他这么一说,上官凝思竟有些落寞。心里想着只要是能给到她一丁丁蛛丝马迹,她都感激不尽,可是不尽然,毕竟眼前这个人是敌是友她也不知,如何追究。 上官凝思眼里闪过一丝落寞,“哦好的。”秀冬紧跟着上官凝思,手里还提着很是分量的香薰。 眼看着张孝天没入黑暗中,秀冬警惕地来了一句:“小姐,这男子好生奇怪。” “偌大的夏侯府,竟没个引路人。”上官凝思第一次抱怨道。 “小姐你不要担心,奴才记得路的。”秀冬乖巧地说道,直走右转便是的。 黑夜的树影里,是一个中年女子躲在树后偷偷观察,眼前张孝天拉扯上官凝思的这一幕已被有心人记下。 “老太太,你说的果真没错,奴才真是看到娘娘趁着夜黑与人私会。” “哼哼,趁着父亲在,主君也在,我这便去揭穿她。”夏侯婉儿从座椅上弹了起来,一副狠厉的模样,像是要喝人血拆骨一样。 “慢着!”夏侯老太太厉声说道,“本以为你这急性子做了人家夫人会好点,这才发现,倒是半点没改。” 夏侯婉儿自是怕奶奶的,平复了冲劲,走到夏侯老太太跟前蹲下,“奶奶,婉儿这不是着急嘛!那您说,您说该怎么办?可不能便宜了那小妖精。” 夏侯老太太摸了摸婉儿的头,宠溺地说道:“小丫头,都是为人妻子的人了,做起事来怎么还这么急躁?” 夏侯婉儿吐了吐舌头,“那依奶奶的意思,这种事该怎么处理?” 老太太抬头问着方才回话的人:“可是看清了那男子模样?” 女子摇摇头,“回老太太的话,奴才没有看见,奴才只是见着男性背影。” 老太太又训起来了婉儿:“你看,这人都没看清。这捉贼拿赃,这捉奸要在床。” “可是。。”夏侯婉儿犹豫了,如何能那么凑巧!“我们如何能知道他们何时会私会?” “这所以我说啊,你还差的远呢!”老太太刮了刮夏侯婉儿的鼻子,扶了一把她,然后说道:“快起来吧。这种局急不得。是萝卜是玉,早晚见真章。” 夏侯婉儿半信半疑地站了起来,不过奶奶是她偶像,她说什么都是对的。 “婉儿。” “诶!” “方才那娘娘在门口的时候,我好似听到一些口角,你倒是说说,你跟她在说什么?” “我,我。”夏侯婉儿有些不敢说,怕老太太会骂她,还是小心翼翼地吐出口,“我在父亲那听说,她怀有身孕,父亲就托人去暗查了她被恩宠的时间记录。发现她,根本不可能怀孕!” “为何?” “本就是入宫数月,主君也是近日才对她恩宠不减,如何怀孕!若真是怀孕了!那便是个假龙裔!”夏侯婉儿信誓旦旦地推理着。 “哦?还有这种事?”老太太说道,“那必是骗人的吧!白瞎了我这么多珍贵的香薰。” “??”夏侯婉儿侧着头看向她,心里自是不解。 “行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你的事,我会记着的。”老太太真是乏了。 老太太的贴身女内侍芜湖说道:“小姐,今晚便这么着吧!改日再让老太太给你出谋划策。” 夏侯婉儿福了福,“那婉儿先告退了。” “去吧。” 杞王这戏曲听到一半就腻了,站起了身子,说道:“行了行了,孤王乏了,今晚就到这了,你们若是还要看得继续看。” 夏侯里能奉承道:“这,让主君觉着无趣了吧。” “送孤王去找思景吧。”杞王起身,插着腰,四处看了看。 “是,娘娘应是在门前打听等候了呢。” “好。” 迟内侍扯着尖嗓子说道:“那还不引路。” “主君驾到。”迟内侍喊道。 上官凝思与秀冬闻声真的出门了,上官凝思上前福了福,“主君圣安。” “玩得可是尽兴?走,孤王带你回去了。” “是。” 回去的路上,杞王问道:“爱妃夜里去与夏侯老太太交流一些什么了?” 上官凝思想了想,不知该讲不该讲。 杞王注意到秀冬提的那袋东西,于是又问:“秀冬提的那袋东西是什么?” “回主君的话,是香薰,妾进到夏侯家老太太的屋内时闻道得,妾只是提了一嘴挺好闻的,她就送了这么多给妾了。” “哦?是吗?”她怎么如今这么好心了。 “是啊,如果点了主君也喜欢闻,妾就多给点你。” “不用,孤王寝殿的香味从小到大闻,孤王不会换的。” “是。” 翌日 秀冬敲门没有回应,便径直推门进去了。“小姐,我进来了哦?”秀冬东张西望地,“小姐?” 秀冬一走到床头就看到上官凝思还昏睡着,眉头紧皱,脸颊透着不正常的红晕的。” “嗯?”上官凝思只翻了个身,貌似是感冒了,“让我再问一会儿吧!” 秀冬感觉有些不对劲,就上前用手探了探上官凝思的额头,“小姐你没事吧? “哎呀怎么这么烫啊?”秀冬着急的。“小姐,你怎么发烧了,我给你请医官啊,你稍等!” 秀冬赶忙去请医官,总感觉最近这接二连三的事情有一些不平凡。 安以鹤的府内 安以鹤一边喝着水一边询问着花启:“怎么回事,让你一点事都办不好?” “是,殿下。确是奴才办事不利。” “那本王让你寻的较偏僻的小木屋,你可有照做?”安以鹤问道。 “回殿下,奴才寻是寻了几处,可能还需您定夺。”花启低着头回复道。 “为何?” “姑娘伶俐,少年更是顽皮的很,但若是寻的过于偏僻,又怕到时万一有一些闪失又照顾不周全不是?”花启这样回应着。 “那你便给本王安排一下时间,本王去与他们说。再不确认好些,大哥回来了,大哥向来心思敏锐,怕是会发现什么端倪!” “是。” 第134章 狼群围堵 自遇刺那日起,上官凝姗与嬴煦前往观渚城的路上,嬴煦可是对她寸步不离,即使要小解也陪同在屋外,堪称形影不离。不过也不知是为何,也是自那日起,跟在他们身后的身影也是不见了。 总算是皇天不负有心人,还有2日的脚程就能到观渚城了。阔别数月,想来什么都没变,唯独丢了家人。她既是一个戴罪之身,恐怕也不可能以上官凝姗的名义身在观渚城了。 上官凝姗与嬴煦在这街上的摊点吃了东西,嬴煦让上官凝姗坐一会儿,他去买些东西。 上官凝姗终于松了一口气,感觉被师父盯了一路,稍许还是有些喘不过起来。 上官凝姗正等着自己回去后,证实父亲母亲还在家中静静等候她回去的。看着眼前有一家三口,孩子在中间,很愉悦地接受着父母的好,出了神。 嬴煦回来后,一把把飘纱斗笠盖在了上官凝姗头上,自顾自说道:“这个我们到观渚城是用的到的。” 上官凝姗吓了一跳,才知道是师父回来了。上官凝姗扶了一把帽檐,神游结束。 “师父你想的可真是周到。”是啊,她自踏入观渚城起就不能以真面目示人了。 “想什么呢。”嬴煦看了看天色,随后说道:“看样子晚上我们得在林子里暂宿一晚了!” “什么?”上官凝姗看到嬴煦手里还提了一些吃的,“师父,你真打算晚上在森林里度过啊?” “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地,这行走江湖不是必要的吗?”嬴煦如今跟着上官凝姗一起,说话越来越自然了一些,“再说,若不是赶得着急,又怎么会夜宿野外呢。” “好了好了,一切听师傅的便是。”师父现在是多了个叮嘱的毛病。 “师父你是不知,先前我去采取天山雪莲时,还遇上了大老虎,差点小命没有了。”上官凝姗想想还心慌的狠。 你竟还记得这些?嬴煦在心里问道,后又平静的说:“结果呢?” “结果啊,结果竟有个武功盖世的男子刚好路过,救下我的小命。”上官凝姗自觉丝毫不夸张的说道。 他不是路过。“除了武功盖世,还有呢。” 上官凝姗还真的很认真的想了起来,“嗯~如果不是先认了师父你为师,我想我一定会拜他为师的。” “哦。”隐隐的失落就略显心塞,他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他的心情被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牵动着。 嬴煦望着小镇午后湛蓝的天空,说道:“姗姗,你放心,我一定把你完好的带去观渚城。” “师父,咱们赶紧走吧,找个合适的地方再夜宿啊。”上官凝姗这样说着。 趁着林间没有什么来往的人,上官凝姗随手就摘了下来斗笠。 “姗姗。” “没事,这不荒芜人影嘛。”上官凝姗一下便会意师父称呼她所谓何事。 傍晚的光阴余晖撒向大地,金红色的光线透过树荫细缝点缀在尘土之上,是圆点是长是宽,随意不做作。 绵延的绿色山脉渐渐挡住了落日,好在又遇月圆之夜,月亮与落日交接,早早地挂在了天空之上。 “还说赶夜路,灯具竟也忘了还好有圆月!”上官凝姗走在夜间的山林里,越走越是害怕,不住地发起了牢骚。 “姗姗,有我在怕什么呢。”嬴煦依旧自信的说着。“快些,我们今晚就在这儿休息吧。” 上官凝姗一听,环顾四周只是漆黑的一片,也说不上是伸手不见五指。 “既来之则安之。” 上官凝姗坐下后依靠在树上,把斗笠放在了一边。 嬴煦站在不远处,正在考察周围环境,轻声说道:“姗姗,你且休息,有我护着你。” “师父你不休息吗?” “今夜那我就不睡了。” “这样会没精神的。” “不碍事。” 再说,自杞王那次落入牲畜的陷阱后,杞王便向他父王提议,随后下令整改:乡下农户不得随意设置陷阱,若是生活所需,也要填报申请,至州官审批同意为止。 “哦呜,哦呜。” “不好林里有狼。”嬴煦皱着眉,转身牵着上官凝姗就要走。 上官凝姗困得不行,“有狼?”突然清醒了过来,“狼狼狼?听说狼怕火?” 嬴煦想了想,狼却是怕火,只是他们俩在明,狼在暗,如何能避免它的攻击。“我有备着的火折子。”说话间,嬴煦已经燃起了火,四处寻了些像样的大的木棍,升起了火。 一瞬间,周围都明亮了起来,上官凝姗也觉着来了点安全感。 又有一声狼叫声,上官凝姗吓得紧紧的揪着嬴煦的衣服不放。 “师父这可怎么办呀,好像是真的有狼。” 嬴煦知道上官凝姗只有现下这种时候才与他亲近几分。“真是莫要害怕,这狼阿是群居动物,猎食时也是会。。” 上官凝姗吓得又攥紧了嬴煦的衣服,紧张兮兮地躲在了嬴煦后面。 嬴煦嘴角微微一咧,只见真的有狼从草丛里跳了出来。绿油油的眼睛瞪着它眼下要猎捕的食物,上官凝姗转头一看,还有三四只涌了出来。 上官凝姗看见后,立马尖叫了起来:“啊!” 嬴煦拍拍她的肩,安抚说:“别怕别怕。”嬴煦牵着上官凝姗的手,一点点移动着,要把火堆里的木头挑了一根出来。 嬴煦将火把挥了挥,这几只狼果真是往后退退。 就双方僵持了有一会儿了,第一只被发现的狼又朝着他们走近了几步。有这只狼逼近,那些狼也更近了一步。 嬴煦将火把给了上官凝姗,自己拔出长剑震动了几下。 嬴煦说:“姗姗,你火把拿好,我先把这只狼解决了。” 果然狼王也经不起挑衅,一跃而起,直扑嬴煦,嬴煦挥舞着剑,狼王躲过剑爪子抓向了嬴煦的衣衫。 嘶的一声破裂声。 “师父!小心啊!”上官凝姗大喊着。 结果就是其他几只狼更加恶狠狠地围攻她来了! “啊~”上官凝姗不断地挥舞着火把想要击退它们,心想师父只要解决了那只狼王,其他几只应该也就吓退了。 第135章 夜宿 上官凝姗十分害怕,人已经抵在树上了,背紧紧靠着树才能有点安全感,双手紧紧地攥着火把,手心出着汗,木棍生生地被捏出来了痕迹,此时的她一点不像身怀武功的人。 四只狼龇着牙怒气冲冲地围着上官凝姗,好像是只要抓着一个是一个,也是很明显,上官凝姗是它们认知的弱者阿。 狼王果真是比一般的狼个子还要大上一倍,深灰且长的毛发,也正是彰显着狼族的威信。“哇哦。”这么敏锐灵巧的动物自然是知道嬴煦手中的长剑有多少锋利,但是不能认输,它是狼王,它有它背负的使命。 狼王又一次扑向嬴煦,用它尖锐的爪子抓向嬴煦拿剑的手,只见嬴煦执剑挡着,狼又转而朝着空隙处挠去,狼头外扬,生怕伤了自己。 嬴煦自命不凡,一只老虎尚且被他斩杀,更何况只是一只狼而已。嬴煦灵巧躲闪了,折腾了几个来回,眼看上官凝姗快要撑不住了,狼群越逼越紧,嬴煦一个腾空,长剑一挥劈向这只狼王,狼王也正冲向他,他的长剑已在深灰色的狼背上划开了一到血痕。 在这场人与狼的搏斗战场上,快是唯一自保的手段,嬴煦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脚将狼王提了几米远,狼王发出了“呜呜”的吃痛声。 尽管如此,狼群依旧没有示弱,更加恶狠狠且快速地逼向上官凝姗,失了配剑的上官凝姗,根本不懂如何赤手空拳的搏斗。 上官凝姗此时才发现,自己原来习武这么久以来,那些沾沾自喜真是略显可笑。 狼王被击倒后,却成了那四只狼攻击上官凝姗的强化剂,集体扑向她,一只狼遁地,一只狼冲着她手里的火把,还有两只直扑,眼看着上官凝姗被撕了,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嬴煦随手捡起地上的几个石子,掷了出去。 四只野狼,三只被撂倒,另外一只恰好被飞起的同伴挡了石子,继续冲向上官凝姗,打落了她手里的火把。 这只狼重重扑向上官凝姗,朝着上官凝姗的洁白的项上咬去。上官凝姗惨叫了一声,闭着眼睛,手脚并用地驱赶着身上这只狼,惊悚,害怕,正一步步地侵蚀着她的心。 狼王趁着嬴煦分神,迅速地从地上爬起来,长剑划过的地方毛与血肉沾粘着,鲜血还在一滴滴地滴着。说时迟,那时快,狼王就在嬴煦转身替上官凝姗解围的时候,瞅准时机,一攻而上。 等嬴煦回神一看的时候,已经来不及反应了,狼王锋利的长牙一口咬在嬴煦的腿上,嬴煦吃力的低吼了一声,“啊西。”嬴煦手握剑柄一个旋转,尖锐的剑锋直直从狼王的头一侧戳下,狼王与此同时,一击毙命。 三只狼嗷呜嗷呜地叫了几声,又朝着奄奄一息的上官凝姗走去,只是嬴煦已然将狼王刺死,对嬴煦多少还是有些忌惮的。 上官凝姗既被咬后就失血,没一会儿就不再挣扎,不是不想挣扎,是失了挣扎的力气。 嬴煦强忍着脚上的疼痛,掂脚运气使了轻功,朝上官凝姗的方向飞去。 几只狼也怕丧命,竟灰溜溜地跑向丛林了,留下上官凝姗横躺在月光下,嘴唇发白,应是失血过多。 嬴煦飞身落地的时候,脚还是很痛很痛,“姗姗,姗姗。”嬴煦急切地喊道。 “哦,姗姗。”嬴煦将剑放回剑鞘,寻了那面斗笠,随后抱起满身是血的上官凝姗,“你不要吓我啊。” 上官凝姗始终没有回应,嬴煦只觉得抱着上官凝姗的胳膊全湿了,顺手一摸,是血! 嬴煦抱起上官凝姗,心里在快速搜寻着能此时给他安全点的地方,他要给上官凝姗查看伤口。 上官凝姗恍惚间的意识,只见一个男子抱着她捉急地奔跑着,不是别人,正是嬴煦啊?那她师父呢?这一路上不是都是她和她上官两人吗,为何成了嬴煦。 只听得嬴煦说道:“姗姗你不要怕,有为师在。” 他骗了她?他是怎么使的障眼法,让她以为他是她师父,上官凝姗此时没有力气再想这些了,她好累,她要睡一会儿。 嬴煦脚上的伤口也在不停地流血,强撑着抱着上官凝姗走了好几里路,重视出现了一户人家! 微弱的烛光,给了嬴煦希望。嬴煦拼着全力走到了门口敲门。 “谁啊。”嬴煦刚要打招呼,里面传来了一个老妇的声音。 “你好,我和我徒儿两人本是要赶路去观渚城的,只是方才遭了野狼袭击,现下想在夫人家里留宿一晚,让我家徒弟治愈后,不知可否。” 屋内没了反应,嬴煦又说道:“夫人莫怕,我们不是坏人,烦请帮个忙借我们留宿一宿。” 又过了一会儿,门开了,眼前这个屋子的女主人是一位佝偻着背,头发花白的人。 妇人先是看了看带着斗笠的上官凝姗,飘纱底下也被染红了血,再看嬴煦也是脚上的裤子上沾满了血 随后妇人让了让,走到一边,“那便先进来吧。” “谢谢,谢谢。”嬴煦不停道谢着,就怕眼前这个人万一一个不高兴,把他们关在门外了呢。 习武之人身上怎么可能不带个创伤膏。屋内,嬴煦先把上官凝姗的伤口止了血,再浇上创口膏,涂抹,随后等待。 又简单地给自己涂了涂膏药,嬴煦又感谢了一下这位婆婆。 老妇开口道:“无碍,即使相逢也是一种缘分,你们好好修养。” 嬴煦看着疼得嘴唇发白的上官凝姗,心里满是悔恨,早知道自己就不要这么着急,稍等一天也不碍事,如今害得上官凝姗负伤在床,生死一线。 狼王这奋力一口可是真的很用力,嬴煦到现在都还隐隐作痛! 嬴煦站在床边等着,又想起妇人晚上无处,于是走了过去说:“夫人,你看,这都霸了你的床,你该何处休息才好。” “不碍事,老身只去隔壁小房间便可。”妇人却是以为他想单独与上官凝姗相处一会儿。 第136章 姐妹接连受难 人生既是有千千万万个假如,发生的事情便也不会重来。嬴煦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望着天上的这轮圆月思绪万千。要知道他原本的美好愿望是与上官凝姗攀上一棵大树,坐在一个稳固的大树分枝上,与上官凝姗一同鉴赏这个静谧又美好的夜晚。 狼王咬的是嬴煦的小腿肚,现下他把染红的下裤管撕掉,只是上了创伤膏后包裹的一层薄纱,稍稍一动弹,腿上就抽抽地疼,嬴煦倒吸了一口凉气,思绪回到了这间鄙陋的小屋里。 此时的老妇正端着一个托盘静静地看着嬴煦,银白相间的鬓发垂落,夜间乍一看倒是怪吓人的。嬴煦先是惊了一惊,老妇这就静悄悄地出现在他面前,思维一转,寻了话讲,“老夫人,你是独居于此吗?” 老妇端着红枣糖水走进门,“心想着给你们烧些糖水和开水,渴了解解渴,饿了充充饥。”老妇没有接着嬴煦的问话,茶盘一搁,放在了里屋的桌子上,转身看向嬴煦的时候,又说道:“哦,是,我家闺女出了远门,还没有回来,我走了,怕是她要找不着回家的路了。” “哦,这样啊?只是这里野狼出没,你不怕吗?”嬴煦一脸惊讶,这老妇莫不是身怀绝技? 哈哈,老妇笑了笑,“那是自然,什么妖魔鬼怪都不怕,我只怕我女儿不知道回家的路了。” 嬴煦这下子算是听懂了些,也没有再追问。 “行了,你也别再在这门口站着,狼群说不定还会寻来。”嬴煦看着老妇佝偻着背,慢慢走进了那个小隔间。 嬴煦关了门,一瘸一拐地在屋内座椅上坐定,小心翼翼地又查看一下伤口,方才抱着姗姗过来这里几里路也不知疼痛,这静下来反而疼痛不已。 嬴煦手扶着腿,看向卧在床上的上官凝姗,心里抑郁的不能说话。踉跄着端了糖水,准备给上官凝姗补充点体力。 坐在床边时发现,上官凝姗眉头紧皱,额头上全是细小的汗珠。 嬴煦给她先是擦了擦,上官凝姗肩上的衣衫已被嬴煦撕扯了,深深地狼牙印触目惊心,所幸这狼并没有锁喉,或者咬伤穴道。对自己有着千万遍的谴责,用勺子喂了糖水给上官凝姗,只是她伤势过重,此时既还未清醒,也不能进食。 嬴煦试了几次放弃了。 眼看着就要到观渚城了,出了这等幺蛾子,嬴煦深觉有负王恩,更加有负姗姗对他的信任。 观渚城,上官凝思又一次病倒,今日医官看了是中毒引起的发烧。“中毒?”杞王自是不解,这日日夜夜都用的宫里的膳食,如何会中毒。 “贼人可真是胆大包天,这王上眼皮底下也敢动土。”迟内侍率先气愤地说道。 杞王思索间,这上官家这是与多少家有这么恨之入骨的仇怨,既已满门抄斩了还不够,还要把她斩尽杀绝吗。 “回主君的话,这膳食里也一一查过了,娘娘饮用水也没有任何问题的。”医官躬着身说道。 “那她究竟是中的何毒?”杞王厉声问道。 “臣,臣才疏。。”医官刚要这么说,就被杞王打断了。 “这一有疑难问题就医不了,我养你们这些废物何用?”杞王转了个身又摸了摸他的八字胡说道。 “微臣惶恐。”医官说道。 杞王看着秀冬说道:“娘娘最近可去了哪里。” 秀冬摇了摇头,“回主君的话,娘娘近日真没有去过哪里,就回了上官府,去过夏侯府,其他地方是一处都没有去。”想了想又说道:“对了还有就是去过膳堂做糕点呀。” “哦?”那就没有什么异常,到底是何人这么大胆,杞王甚是不解。“那可是吃了什么东西?” “娘娘自那次昏厥后醒来便几乎没有进食过。哦,那日在夏侯老太太那倒是吃了些糕点。”秀冬突然想起来,说道。“只是那糕点应是没有什么的,奴才见那老太太和那家小姐也是有实用的。” 杞王冷静下来,又对着那医官说道:“傅医官,依你看,思景娘娘是何原因,怎样才可得以治疗?”甲 傅医官行着大礼,依旧低着头,回复道:“回主君的话,依微臣拙见,既没有任何合理的毒药解释,那就很有可能是混合毒物。” “此话怎讲?” “就是说,甲与乙本是没有毒,但若是合在一起用或者吃就会产生毒素了。”傅医官又说:“方才秀冬姑姑说娘娘近日吃的用的甚少,那便可能容易排除些。” “那你便替孤王严格排查,既如此,娘娘可否治愈?”杞王问道。 “回主君的话,与娘娘的性命无碍,微臣方才仔细回想了下,此毒,此毒。。” “快些说,莫要卖些关子。”杞王继而说道。 “此毒既不是单独成品,大多是以前官家妻妾间毒谋王家龙裔惯用的!”傅医官如此说道。 杞王听了之后大发雷霆,“你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孤王后宫不太平,故意要谋害思景?” “微臣惶恐,微臣不敢猜测。”傅医官说道。 “你方才又说测不出来问题,如今又说这些,莫不是想要闹得孤王后宫天翻地覆。”杞王厉声说道。 上官凝思喘息着,喊道:“主君,主君。” 跪在床边的秀冬先是听到了,说道:“主君,娘娘在唤你。” 杞王紧张地走到床头,握着上官凝思的手,“思思你醒了。” “主君,奴家不想死。”上官凝思竟也学会了楚楚可怜的姿态,对着杞王故作委屈地说道。 “思思莫怕,傅医官说没有什么大碍的,你不会死的。”杞王小声地说道,像是在哄自己孩子。 上官凝思恐怕是在一点点改变,既是不能改变现状的只能图个方便,任何救命稻草都能抓住,待她洗冤。 “奴家既是这次没事,保不齐什么时候被害了。” 杞王阻拦了她继续说:“莫再说胡话了,你既是孤王的女人,孤王便会保你平安。” 傅医官趁杞王说话间隙,在这里屋走了一圈。 杞王问道:“可是有发现什么端倪?” 傅医官指了指这个香薰,说道:“臣思来想去,这娘娘的病情许是与这麝香脱不了关系!” “麝香?” 第137章 决裂 傅医官打开香炉闻了闻,随后说道:“这个确实是麝香没有错了。” “既是麝香,那便是查明白了。”那就是夏侯老太太搞的鬼。杞王早知这香薰是夏侯老太太那一日给的上官凝思,那时回来路上他便有问过秀冬的,此刻杞王已心如明镜。 随后,杞王双手负于背后,说道:“那傅医官既得了药法,就尽快医治吧。” “是,主君。”傅医官怕主君不放心,又补充道:“没事的,这个麝香是用来致使滑胎的,娘娘现今又没有身孕。虽是长期会致使不孕,这如今也是发现及时,微臣这就安排煎一副药水,确保能药到病除。” “那便去办吧。”杞王皱着眉说道,走向床边,又沉声说道:“秀冬,你且跟着医官一同去吧。” “是。主君。”秀冬起身跟在傅医官身后,只听得方才傅医官说得,真的是小姐稍稍不留神就要被害了,真不知是与那夏侯家有什么仇什么怨,那夏侯老太太既是看上去有些怪异,不曾深究。可她却是这么一个狠厉的角色。 屋内,上官凝思依旧昏昏沉沉地似睡非睡。 也不知道上官凝思是否有听到方才杞王与医官的对话,只这会儿上官凝思恹恹地说道:“主君,我看见父亲母亲了,主君,奴家怕是不能再侍奉你身旁了。”上官凝思每每撒娇地时候都会与杞王自称奴家,现下也不知是否是药效作用,总说着一些胡话。 杞王轻轻抚着她的额头,看着上官凝思出着神,“思思,你既放心,孤王不会让你死的。孤王已经命令医官去煎药了,吃了便好了。” 上官凝思此时流了泪,是喜极而泣还是悲伤的,怕是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行了,莫要再难过了,伤身子。”杞王摸着上官凝思滚烫红扑扑的脸说道,“等你好了,孤王带你去清安寺祈祈福,去去晦气。” 三日后,上官凝姗睁眼醒来。期间也不是没有感觉,总是有人在她口渴时给她喂水。 上官凝姗第一眼看到的却是那位老妇。老妇拄着拐杖,站着这上官凝姗的床头静静地看着她,银白色的头发依旧有些凌乱。 上官凝姗本是想用手肘撑着起床,但是不然,肩胛因手肘用力牵引着疼痛。上官凝姗还是重重地摔回了床上。 老妇先是开口说道:“姑娘,你总算是醒了。可是好些了?” 上官凝姗回答说:“是。” “既是无事,那便好。”老妇还是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上官凝姗,看的上官凝姗不明所以,怪不好意思了。 疼痛带给上官凝姗清醒的感觉,但是没有人解释道自己为什么会认嬴煦做师父,是,她喜欢他,对他有那么一点点心动,但是欺骗无疑给他们之间增加了一道桎梏。 嬴煦此时还不明所以地回来,带着满心欢喜和上官凝姗最爱吃的果子回来。 这两天他们也有请了大夫来看,大夫说,敷点药,再熬点药水喝了,三五日便能醒来。对于嬴煦来说,他自私的觉得,只要上官凝姗一日不醒来,他一日便都会陪着,什么君王嘱托,他都可以抛诸脑后,自事后再与王上解释,寻求原谅。 而此时嬴煦一进门就看到妇人搀扶着上官凝姗坐起来,嬴煦真是乐坏了,这大夫诚不欺他,她确是醒了。 只是上官凝姗一脸冷漠地看着他,倒像是浇了一盆冷水在他身上。 “姗姗?”嬴煦小心翼翼地叫出了口,眼睛却是刚好瞟见上官凝姗的伤口处溢了鲜红的水出来,“哎呀,姗姗,你倒是小心些,这伤口怎么溢出来血了,你。。。” “你为何要骗我。”上官凝姗咬牙切齿地吐出来这几个字。 嬴煦愣了愣,不知她说的是何事,“姗姗,你,你说什么?” “我说什么你还不清楚?你打算骗我到几时?” 嬴煦直起身来,说道:“我,我没有骗你,你是怎么知道的?”这林间亦没个通信的,她是知道她二姐过世了吗? “我若不是自己察觉,你打算什么时候与我说?” “你别急,我本是准备到了观渚城,等你清晰了上官家事件的来龙去脉时,我就与你说的?” “你与我说?”上官凝姗流下晶莹的泪水,面无表情地说:“你也不过是要利用我去完成你主子的任务吧!” 上官凝姗这么一说,嬴煦这才意识到,她在说些什么。 “姗姗,我没有。我。”嬴煦想说他只是听令者,但是姗姗说的没有错,他确是要为了完成主子的任务。 上官凝姗接着说道:“什么?你还要说什么?” 嬴煦就此沉默了,是,他们两个人一开始就是不同的世界的人。 “嬴煦啊,我不知道你是这样的人?枉费我这么信任你,当你,当你。”上官凝姗看嬴煦沉默不出声,又说道:“我想你一开始便是有目的的与我,还有我师姐一起吧?为了我们从天山上取来的天山雪莲,一路跟着我们,照顾我们,这么说来一切都解释的通了,不是吗?” “嬴煦,你不承认吗?敢做不敢当吗?”上官凝姗说的一切,嬴煦都没有反驳,但是在她内心还是希望他反驳她,说不是的,他没有这么想过,跟着她们只是因为喜欢她,嬴煦的沉默却只是更加激怒了她,她的手用力地锤着床沿,歇斯里地地说道。 本就是受伤的她,伤口在她激动地捶打床沿时,鲜红的血液绽开了一朵朵花在纱布上。 老妇自是经历过事的人,遇到这种对话,只当是小两口吵架,“姗姗,好好说话。”转身对着嬴煦扔了一句:“女孩子,哄哄就好了。”然后就掩了门出去了。 嬴煦等着老妇走了,慢慢地靠近,试图要与上官凝姗解释,“姗姗你还能否再听我解释?” “不能。”上官凝姗决绝地说着,令嬴煦本要上前搀扶上官凝姗的手僵在空中。 嬴煦收回了手,傻傻地立在床边,左手还提了个菜篮子,里面装满了野果,还有李子。 “所以你不要解释一下吗?我为什么会误认为你是我师父?我师父去哪里了,我师姐又在何处!”上官凝姗又是说道。 “扮成你师父确实是王上的一个计划,为了更好完成王上交待地那件事。而这药丸也确是王上给你服下的,只要你第一眼看到的是我,我就是你近期最想见的人。而你的师姐你就放心吧,她在毕国吃好用好。”嬴煦真的交代了,“知道的,我都与你说了,其他的,我也不知道。” “为何我师姐吃好用好?”上官凝姗继续追问道。 “做了王妃。” “王妃?” “是。” “为何?我师姐不知道我与你一起吗?” “王上的心思我不知,你师姐的心思我更加不知。”嬴煦更像是求饶般说道,“姗姗你还是不要问了,你知道的事情越少,对你是越安全的。” 上官凝姗对他是又爱又恨,艰难地下了床,更不要他搀扶。 “..”嬴煦闭着眼睛想着,这样的结果,不是他早就预料到的吗?是他伤了她的心。 上官凝姗径直出了门,忽略了嬴煦对她一切好,她要回去寻找真相。 第138章 观渚城内 上官凝姗侧着身拖着左手走,右手又扶着受伤的左肩,直直的朝着木屋外的栅栏门口走去。 “姑娘?姑娘?你伤势未愈,可不好再受风寒。”老妇驼着背,正吃力地晒着干菜,看见上官凝姗这么独独的一人往外走,手上的萝子正好被寻声追出来的嬴煦接着,嬴煦将手里的水果篮子搁在了地上,帮扶着老妇晒起了干菜,耳朵却是可着劲儿的竖着听。 老妇自是喊了她,上官凝姗也不能没有礼貌,毕竟这妇人还好心收留了她。她停下了,弱弱地说道:“婆婆,姗姗谢谢您这几日的收留,姗姗还有要事,怕是不能久留。多有叨扰!” 老妇向前走了两步,看了看上官凝姗左肩的伤口,用她粗糙且爬满皱纹的手避开了姗姗渗出鲜血的地方,按了按纱布包扎处。 只听的上官凝姗倒吸着冷气,丝丝得疼。“你说你这个状态就上路?别说这伤口还没愈合,就是再遇上了匪人,你怕是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可真是不能这样赌气就上路,小两口之间的,有什么事是不能解决,非得离家出走。真是不知轻重,拿着自己小命开玩笑。”老妇越说越发言辞犀利。 上官凝姗想解释又无力解释,这日头当空照,久站更是冒出来虚汗,只是说:“婆婆,真不是您想的那样,我们也不是小两口,我们没有半点关系。若是日后有机会,我再与您解释,真的很感谢您这几日的收留与照顾。”上官凝姗又表达了一遍她的善意与敬意,还有深深地感谢之情待日后报答,但是她现在也是非走不可,她再也不想,不想与这骗子有任何往来。 只是听到了姗姗说“我们不是小两口,”嬴煦便是僵直了后背动弹不得,更别说她后面的决绝的话。 老妇又转头看了看嬴煦,心想自己既是劝不动也是无法,“既你心意决绝,我一个老妇人也不能左右你们年轻人的想法。那就自便吧!”自顾自的又搬弄起干菜了。 上官凝姗此时亦是有些尴尬,毕竟老妇也是好心,但嬴煦的事她不想再细究了,她要的是家人平安的消息啊,唯一验证的方式也就剩面对面与父亲母亲见上面,还有弟弟妹妹们。 此时正是晌午时分,眼看着上官凝姗远去,嬴煦也急忙与老妇人辞别。 嬴煦对着老妇深深地鞠了一躬,说道:“夫人,多谢您的收留。” “你多谢的话不用多说,刚刚那姑娘已经说过了。”老妇又恢复了她原先那个淡泊一切的态度。 “是。”为表以感谢,嬴煦又说:“前些天听得夫人说女儿走丢,不然,您与嬴煦说说是何特征,再者有些什么事因,嬴煦在这江湖中还有些朋友,可给您寻一寻。” “不必。”没想到老妇人这么快就回绝了。 嬴煦自是觉得这老妇有些怪异,又说不上来,行了个礼,说道:“那嬴煦这便告辞了,后会有期。” 回应嬴煦的便是冷漠,嬴煦静立了片刻,便去追赶上官凝姗了,要知道,赤手空拳再真的遇上些祸害,可是万劫不复。 嬴煦深知上官凝姗不会理他,施展了一小段轻功便开始跟随其后了。 刚走到街上的时候,路人总是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她当然知道,她的衣服是那是嬴煦给撕扯了,半个香肩露在外面,幸而是白沙布包着的,只是不明所以的路人自会对她指指点点,误以为她是浪荡女子。竟还有些猥琐的还摸着下巴一直盯着看她。 也是及时,路过了一家裁缝铺,本是想要讨个破旧布来遮挡的,可姗姗已身无分文。也是没想到,这掌柜的竟二话不说,直接给了她一件新外衫。 “姑娘,你是外地来的吧,看你也不容易,赶紧穿上吧!”这家掌柜的竟屁颠跑出来,给她送来一件新衣裳。 上官凝姗傻愣愣地接着,竟忘了说声谢谢。 掌柜的还挥了挥手替她赶走了那些好事的,“快走快走,竟在这挡我生意,有什么好看的!” 上官凝姗双手捧着衣衫,这才在骂声中缓过神来,“谢谢,谢谢。”还连连鞠躬着。 “行了,快些穿上吧!”掌柜的说道,转而一脸嫌弃。 上官凝姗赶忙披上了这衣衫,继而赶路了。 掌柜的店内是嬴煦隐在门口,目不转睛地看着上官凝姗离开。 掌柜的舔着脸笑说:“怎么样?公子?小人办的好可以吧?” “嗯。”嬴煦淡淡地应了一声,随后又去跟踪离去的上官凝姗。 这掌柜的摇了摇头,反而嘀嘀咕咕道:“哼,奇奇怪怪的,神神叨叨。” 每当姗姗觉得饿的时候,走着走着,树下就会莫名的多出来一些果子;(果子散落着,像是人家吃剩的,更像树上掉下来的。) 每当姗姗觉得渴的时候,走着走着,树上就会莫名的挂上去一个杯子;(纸条上是:爱心传递,给路人敬茶。)上官凝姗会喝了放回去。 每当姗姗遇上危险时,那些匪子走着走着就会自己摔倒了,打姗姗的时候,总能打到自己。 “有鬼啊!”匪子们还会觉得是自己大白天见了鬼,灰溜溜地跑开了。 时间治愈了上官凝姗肩上的伤口,身子也硬朗了些,然而上官凝姗也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蓬头垢面的回到观渚城。 看着城门口的三个大字,上官凝姗真觉得独自赶路的这几日,一切都过于顺利,眼看就要到上官府邸了,心反而抽抽地疼了起来。 上官凝姗擦了把眼泪,虽是路人都在看这个女叫花子进了城,但是她这般落魄的样子,应是没有会发现她就是上官家的遗珠。 几个月的时间,观渚城的格局似乎也有些变化。原先城门口的米铺改成了夏侯记,路过的那个上官茶楼也成了夏侯酒庄。 上官凝姗假装着歪嘴,右手还有点痉挛,随后寻了个路人大妈问道:“你好,你好,阿姨,我想问下,这家之前不是上官茶楼吗?怎么怎么成了酒庄了?” 大妈奇怪地看着她,还一脸嫌弃她,“哎哎,别碰我,我刚买的新衣裳。”随后白了她一眼又说,“不知道都多久的事了,那家的早就被夏侯老爷收了,咱主君下令全部交给夏侯老爷打理。你是哪里的,竟打听他们家的事。” 连上官家都不能说吗?还那家的。上官凝姗只是心里想着,还慌忙回复道:“我我外乡来的,听听说茶楼饭香,特意特意寻来。谢谢阿谢谢。” “哼。”女子莫名地哼了一声,转身走了。 而上官凝姗亦不禁呵呵地冷笑,好你个夏侯,好你个杞王,这是吞了上官家连个骨头都不剩! 第139章 观渚风波前传 上官凝思果真是在调理下,身子渐渐好转,而她始终想不通的是,杞王明明知道是夏侯老太太对她下的毒手,而他为什么不捉拿夏侯老太太去刑部问责?难道唯独她们上官家是任人宰割的嘛?说的多了,却也不相信他口中的身不由己了。 上官凝思坐在庭院的树荫底下乘着凉,石桌上摆着几盘水果,天气渐渐热了,主膳食那些倒是没什么食欲。 秀冬快步地从外头走了进来,走到上官凝思身边福了福,随后说道:“小姐,奴才方才听说,主君在早朝上宣布你已小产。” 杞王在早朝结束之际,摸了摸八字胡说道:“等等诸爱卿,孤王还有一家事要宣布,早些日子想是你们听说思景娘娘病了些时日,也不瞒众爱卿,思景娘娘小产了。此事便到此结束,若是让孤王听到任何谣言,流言,孤王定不饶他!” “是,臣领旨。”众臣皆行礼回应。医官们自是知道其中隐情,却也不敢胡言皇家事,招惹是非。 杞王又看了看夏侯冲,说道:“夏侯爱卿可是听明白了?” 杞王此次又点名夏侯冲,想是也是用意深刻,只夏侯冲一人稀里糊涂,“是,微臣且已听明白了。”袖子又不住地抹着汗。 上官凝思一边剥着橘子,一边说道:“是吗?” 秀冬见上官凝思说话语气平淡,又说道:“小姐,既是主君对你上了心,你也不好再怪他不去处罚那夏侯家,要知这些日子,主君送了多少奇珍异宝讨你欢心,这满朝文武都知晓您的厉害,日后怕是没有人敢得罪你的。” 上官凝思吃了个橘子,白了秀冬一眼,秀冬这才噤了声,“秀冬你现在是越发胳膊肘往外拐了。” 秀冬吐了吐舌头,小声说话,“我这不也是为小姐你着想吗?” “你嘀嘀咕咕什么?” “没,没。”秀冬又说:“小姐你有什么要洗的,奴才给你拿去浣洗。” “不必,且让我一个人静静便是。”上官凝思发着呆说道。 秀冬应了声,福了福,刚准备退下,撞上了杞王,慌忙拂袖跪下,“主。主君,奴才。” 杞王略过了秀冬,只淡淡地说了一句:“无碍。” 秀冬起身正要退下。 杞王抚了袖子,说道:“迟林,你也退下吧。” “是,主君。”迟林躬身回复道,说完便跟着秀冬一块退下了。 秀冬小声对着迟林说道:“迟内侍,这主君不是刚下朝吗?怎么就过来了?” 迟内侍趾高气昂地,说道:“哼,自是在意你家娘娘呗!你家娘娘还算是个有福气的人,不像你家二小姐那么短命。” “你。”秀冬竟无言以对,要知她也是刚从别的宫人那听来的,她家小姐怕是还不知道呢吧,秀冬赶紧做了个“嘘”的手势,“迟内侍,说话小。声些!”秀冬还时不时回头,不知小姐会否听见。 杞王掀了掀裤摆,坐了下来,“身子可是好些了。” 上官凝思却只是默默地吃橘子,方才也没站起身来行礼,“主君您早朝结束了?” 杞王知道上官凝思还是个小姐性子,尚不会完全隐藏情绪,不过这也是他爱她之处,“是,这天气渐渐热了起来,你好像食欲不振?听秀冬说,你最近吃的甚少。” “秀冬真是嘴快的紧。”转而上官凝思又说:“想是主君也是一国之主,日理万机,哪有空管妾的家事。” “行了,”杞王正坐着,右手肘拄在石桌上,眼光看向远方,厉声说道:“说话语气注意些,莫忘了自己身份!” 上官凝思却从没想过杞王这种语气与她说过话,愣了一愣,有些吓到了,却也不敢再说什么。她怎么忘了,她不是普通的夫君,他是主君,是王。 两人沉默了好一会儿,杞王说道:“孤王既是答应你,等你痊愈了,带你出去透透气,那便明日吧,你准备准备。”杞王起身,拍了拍衣裤,说道。 “孤王先回去了。” 秀冬蹑手蹑脚地进门,“小姐,怎么了?主君吹胡子瞪眼地回去?” 上官凝思也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落叶,整理了发饰,“走,我们去看看有什么好看的衣服,寻一件,明日出街!”上官凝思面无表情的说着。 秀冬满脸疑惑,“哦。”“阿?出街?主君许的诺吗?”秀冬歪着脑袋边走边问。 翌日,迟内侍一早便在外等候,“思景娘娘可是准备好了?主君今日休朝,早在宫门口等着了!”迟内侍尖尖的,既有特色的嗓子,引得廊道上小内侍,小宫女们偷偷围观。 上官凝思寻了一件清新的淡紫色长裙,极具仙气。 “思景娘娘果是相貌出众,今日气色正好,与这天气也正般配。”迟内侍既要夸她,又寻不得一些好话,勉强的夸了夸。 秀冬拿了个淡紫色的蒙纱斗笠,“娘娘,奴才给您戴上这个。” “是是是,娘娘的美貌岂是平常百姓能窥视的。”迟内侍又说道,“娘娘,我们快些启程吧,主君已经久等,怕是有诸多不悦呢!” 上官凝思不缓不慢地问道:“怎么今日不用早朝?” “回娘娘的话,主君这不是对您上心,早就与朝臣说好,休一日朝呢。”迟内侍说着,也不忘给上官凝思准备登上马车。 皇后在她凤绣苑阁楼,远远地观望着上官凝思的车马远行,眼神的愤怒足以燃烧一片青青草原,手心的拳头的力量足以捏碎一个玉杯子。 华平站在皇后身侧,说道:“娘娘,莫要生气,这主君的脾性您还不了解,过了那新鲜劲儿,就好了。” “义父那可是收到什么消息?”皇后向华平询问。 “回娘娘的话,大人只是说,怀孕是假的,让娘娘稍安勿躁。” “假的?”皇后这才好似有些松了一口气。 上官凝思上了马车,先是与杞王福了福,再坐下。秀冬给上官凝思摘了纱斗笠。 杞王静静地看了几秒,真是极致的容颜,让人记不了仇,“果真是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杞王赞了一句,却假意撩起帘子往外看,抿着嘴嘴角上扬。 上官凝思这一出门,倒是开始计划如何安排接下来的事情了。 昨日上官凝姗自从那妇人口中得知上官家已被夏侯家代替,就寻思着打听夏侯家府邸的去路,既打听上官家确也有些醒目。 路过一家茶楼时,亦听到一个晚间说书。 说书先生说道:“话说阿,那旧时罪人家的女儿,早先凭着美貌,一飞冲天,飞上枝头变凤凰,若不然啊,也是那刀下亡了魂。” 上官凝姗心想一直说的都是现今奇闻异事,莫不是说的是她家四妹?四妹既成了皇妃,定不能被寻常百姓议论。 台下有人问道:“那这人现今如何!” “贵人之妾,自是宠溺,三日一礼,五日一出游,贵人出游,烧香拜佛。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说书板一敲就这么结束了。 听众自是觉得半吊子无趣,掌柜的出来嬉皮笑脸地说着:“各位客官不好意思了,要留堂用膳的找我们小二点餐便是,要出堂欢迎您下次再来!” “你这老马好生不够厚道!”不少有人埋怨。 门口倒是小二上前哄人,“走走,凑什么热闹,有银子用膳,没银子滚蛋!” 上官凝姗这落魄的样子自是被当成了乞丐。如果不错,这贵人便是杞王,那她大可以去清安寺凑凑热闹,遇上妹妹她便,她便,上官凝姗抹了把眼泪,说道:“这位大哥,可否告知夏侯家怎么走?” 小二虽是满脸鄙夷,却还是嫌弃地说道:“那那那,直走便到了。”手指了指茶楼右手边方向,转身回茶楼间时,又说道:“切,又一个穷叫花子,想攀高枝的!” 上官凝姗走到之后,先是看到夏侯家门庭显赫,再者上官家只是白布白联白灯笼。 看着院子的满庭萧瑟,破败不堪,与庭院冷落,仇恨的种子只化做满腔怒火。 第一章 金屋藏娇 十年后 倪府 里屋一少年,长发高束,脱下他那翡翠玉衣,右手轻轻一甩,把这衣服丢在了红缎锦被上。又利落地穿上了一件深褐色的麻布衣裳,束了腰带,背上了箭篓子,斜挎上自制长弓。 双手食指拨弄了一下两边的长刘海,扶了扶弓,嬉皮地说道:“出门!” “少爷!少爷!”只听得屋外有个丫头急促的敲着门,是的,少年已经第n+次把她锁在门外了,无奈之下搬出小姐,“少爷你快开门呀!少爷你若是再不开门,奴才这便又要通报小姐了,你可是又要少不了责罚呢。” 少年对着门外吐了吐舌头,满脸的顽皮和不屑,“真不知道当初是怎么选的你,就你话多,告状精,碍事精,不配做本少爷的跟班。”吐槽了一番后,少年开了窗户,左顾右盼了一番,跳窗而出,步伐矫健,轻松几步就越上树,从院子那大树枝干跑了出去,飞身而下,这倪府的另一个围墙就是直通城门外的,当然,也是这位少年发现的。 “哼,都多少次了,每次都能让我从这窗户外出。”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道:“哎,真没意思,没意思。”少年璨而一笑犹如冬日暖阳明媚。 连扫地的阿福都看不过去了,一边扫着落叶,一边说道:“小荷,你还不去那窗口进去,指不定少爷早跑了!” 小荷这才咽了咽口水,“额。好像是,少爷每次都会从这窗口出去,我直接去窗口堵着不是更好。”小荷自言自语道,小跑着去屋子的另一侧,还不忘转身对着阿福说:“阿福哥,谢谢你啊。” 小荷只看到了敞开着的窗户,屋内却是半个人影都没得,小荷呜呜地哭了起来。 阿福扫着地,白了个眼,不禁还笑了笑,这小荷是真的笨。 一样的观渚城,不一样的繁华。 观渚主街上,有的是吆喝着的小商小贩,酒楼酒家、花楼、赌坊更是拔地而起,隔个两条街就是百姓娱乐消遣的地方,街坊间平添了很多热闹。 天空白云飘飘,地上人流潺潺。 只见一白衣男子,身材矮小,隐于人流之中,一路尾随一粉衣姑娘往城口走去。 这位粉衣姑娘长发披肩,穿插着几个小辫子,这虽已是桃李年华,不知道的人却是半点也猜不出的芳龄。 粉衣姑娘一手挎着篮子,一手提着裙摆,迈进了这倪府大门。这刚一进门,就有个小丫头慌慌张张地拦了她,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小姐小姐,不好了,少爷他又不知道跑哪去了。” “你阿你!”粉衣姑娘自是无奈地应了一句,便进了门。 白衣男子隐在对面的廊道角落,暗暗地窥视着倪府人员的一举一动,却是在男子意料内的是安二殿下带着随从卫侍花启一同往倪府走去。 待安以鹤真的入了门,白衣男子便火速回了靖王府,没错,杞王赐了安以纶舒王府,安以鹤靖王府。 夏侯婉儿如今确是有些妇人的成熟样子,“什么!真的进去了!又进去了!一趟市集去两次!这次本宫非捉奸在床不可!本宫息事宁人,真当本宫是死人了!” 侍女萍萍屁颠屁颠跟在夏侯婉儿身后,说道:“王妃,这样不好吧,若是惹怒了..” 夏侯婉儿转身瞪了萍萍一眼,萍萍便不再说话。 “备车!” “是。” 夏侯婉儿一下马车就怒气冲冲地直直朝着倪府的正厅走去。 阿福自是刚刚收拾好屋子,见着这穿金戴银的富贵女子杀气腾腾地进了门。一眼就能瞧出是个找茬的,自是要问上一句:“哎哎你谁呀,干嘛的!你找谁?” 夏侯婉儿径直地略过他,低声呵斥道:“给本宫滚。”夏侯婉儿这会儿自是知道,若是太大声了,不是给了夫君落跑的机会。 在此之前,粉衣姑娘进门后,就在屋里训斥着小荷,“小荷啊,你说你就长点心眼吧?怎么能次次都让少爷偷跑出去,若是再如此,怕是要把你换了,本就少爷也看不上你许多!” 小荷连连鞠躬,应声说道:“小姐,小姐,您就再给奴才一次机会,奴才既是伺候不了少爷,也是能给您端茶送水的。” 小荷用袖子遮着眼睛哭了起来,本来倪府主子们都不喜欢她哭哭啼啼的模样,小荷便用袖子遮着,努力不让自己发出哭腔。“小姐,小荷真的不能没有这份活儿的。” 粉衣女子柳眉轻蹙,煞是头疼。 正值粉衣女子难以抉择之际,一朗朗男声在厅外想起,“这又是何事,惹得人小荷哭哭啼啼的。惹得我们凝舞美人苦大仇深?” 几人慌忙行礼,“民女不知靖王殿下驾到,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哈哈哈,起身便是,不必见外。”安以鹤大步走到了庭前,虚扶了一把,轻声说道。 要知十年前,安以鹤想来想去,这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适才他着人连夜买下这城门口边上的一个庭院,挂名倪府。 先前那两年为了掩人耳目,着人装扮成上官凝舞和上官凝华的生父生母。 等时间一久,众人都忘了差不多的时候,便给说辞,也就对外说是狠心舍了一儿一女在家,两夫妇长年驻外经商了。 “殿下又忘了,上官凝舞和上官凝华已经死了,现在只有倪舞和倪华。”倪舞这样说着。 “好好好,得了,本王日后也不与你见外,叫你小舞可好?”安以鹤眼神灵动,带着期许与渴望。 “既承了二殿下对我们姐弟二人的恩情,小舞怕是此生都无以为报了,这区区名字本就个代号而已,任殿下喜欢便是。”倪舞如此说着。 “小舞,本王瞧你倒是消瘦不少,可是想本王想的。”安以鹤竟在这大厅前不拘小节地故意撩拨道,安以鹤最是讨厌倪舞这般似是看淡看透的模样。 “靖王殿下,小舞自是半分不敢逾矩的。”上官凝舞低着头说着。 十年,一个人有多少个十年,倪舞深知眼前这位气宇不凡的男子的心意,即便不是一见钟情,也是日久深情,只是她的身份特殊,她不敢。 安以鹤见倪舞又是这番规规矩矩的模样,深觉扫兴,倪舞再也不是那个活泼好动的姑娘。 安以鹤见她头上竟还沾有鸡毛,今日定又是去了市集。在他抬手正要给她摘去时,夏侯婉儿正怒气冲冲地进门。 那泼妇人终是要来的,忍了十年,什么人能忍这么久,自是她家老太太明令禁止的,老太太一走,便憋不住了,想是早已憋坏了。(姨母笑) 第二章 妒妇 夏侯婉儿正巧看到安以鹤抬手放在倪舞头上,从背后看很是亲昵。 “住手啊!”夏侯婉儿歇斯里底地喊,急的直冒火。 安以鹤摘去了倪舞头上的鸡毛,转过身来时,只见夏侯婉儿怒目圆睁,俨然没有一个贵家夫人的样子。 夏侯婉儿一直冲向他走来,安以鹤惊得莫名退让了几步,从未见过她如此凶悍的样子。 不成想,刚好给夏侯婉儿腾了位置,夏侯婉儿右手一挥,重重地甩了一巴掌子给倪舞。 “啪!”真真的清脆响亮。 “你干什么!”安以鹤也是着急上火,用力握住夏侯婉儿的手腕处,接住了她向倪舞发起的第二巴掌,握住的手重重的往外一甩。 夏侯婉儿踉跄了几步,被萍萍扶着,“王妃,您没事吧?” 夏侯婉儿站定后,推开萍萍,又冲着倪舞吼道,“干什么?王爷您会不知道妾干什么!本宫今日便打死这个狐狸精!”说着又作势要上前。 安以鹤用力的推了一把她,低吼道:“你这妒妇,你不嫌丢人,本王还怕丢人,还不快快回府。” 眼看这敞着的倪府大门外围上来不少看热闹的人。 倪舞捂着火热热的脸,深觉羞愧,她何尝又没有设想过有这么一天,姐姐们还好心劝过她,她只当是不戳破那层窗户纸,大家都相安无事。 今日这番屈辱,倒像是她是真的见不得光一般! 正值安以鹤呵斥夏侯婉儿之际,倪舞小跑加速,冲着厅柱子狠狠地撞了上去。 夏侯婉儿更是惊得目瞪口呆,万没有想过自己会手染鲜血的。 安以鹤甚至有一种就要失去的心痛感。 此时的倪华身在何处? 没错,便是这红林山山顶,倪华最最喜欢融于山间云海间,俯瞰万物的感觉。每每无事就喜欢来这里坐一坐,看一看,再加之,自己铸铸箭。 倪华取了弓,朝着那宫殿方向,“噗。”空放了一箭。 自是承了姐姐们的美貌因子,倪华如今十六七的模样倒是略显清秀。微风轻轻撩拨着倪华两边的长发,眉峰似剑,鼻梁立挺,唇色殷红。遥看观渚城内,谁可主沉浮? 倪华把散落一地的刚刚磨好的箭子装进了箭篓子。“走咯,走咯。” 少年一边哼着歌,一边下山去。想必姐姐已是回家,那定是知道他外出,还是早些回去,免得她又着急上火。 少年奔啊奔的下山,自是听说杞王曾下令不准乡民们随意涉陷,也是为了百姓安危,既少了设猎的猎人,也要尽力驱逐掉凶悍猛兽。 是杞王运用兵力已经将凶悍的牲畜们清理了,这杞王治理之下的杞国净土,与十年前大有不同,民间也是太平喜乐,也正是他的治理有方,百姓才会把杞王包庇宠溺罪商之女的事情烂在肚子里。 “救命啊,救命啊!”突然林间深处传来了一阵呼救声,听着像是年轻女子。 倪华热血冉冉,即刻便赶往声音发出处。 果真是一年轻女子,身着浅黄色锦缎华服,瘫坐在地上。 两名头戴深蓝布帽,身着深蓝布衣的男子,执剑朝着这年轻女子慢慢走去,面带猥琐的笑容。 以倪华的视角,恰巧能清晰地看到远处的一具尸首。 想是这贵人的丫鬟已被毙命,躺在不远处,身旁还有个倾倒的竹篮子,再有就是散落的几个红苹果。 其中一个匪子竟然还恬不知耻地说道:“好一个佳人子,赶紧奉上值钱的首饰!再好好让小爷们快活快活,说不定小爷高兴了还会饶你一命!” 倪华按捺不住正要出手时,竟响起了一阵风铃声,随即有女子拔剑,飞身而下,“是哪些个不要命的,打扰姑奶奶休息!” 男子a奸笑着说道:“又有一个送上门的!” 另一个b应声道:“是哦,长相也还不错,不过看上去倒也是泼辣的狠。” 男子a继而又说:“没事,没事,多多调教就是,小爷我甚喜。” 就在两个男子转身与拔剑女子对话时,另一倒地华服女子花容失色,慌忙起身逃跑。 男子a察觉后便要上前追上,只见那女子挥剑直逼两男子。 两人这厢便被牵绊住了,男子a一边应招,一边说着:“小爷劝你不要多管闲事才好。” 此时这华服女子竟奔去远处不见踪影,只听闻一声:“多谢姑娘搭救之后,若是后会有期,奴家自是重谢。” 这一举确是让还在林子后头的倪华目瞪口呆,吐槽道:“真是活久见。” 男子b趁着闲隙,举起手中银袋子掂了掂,后又放回胸口的口袋中,说道:“好在方才已在那丫头口袋里搜得,不然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男子a却是吼道:“你个笨蛋,还不快来帮忙,小爷我快招架不住了。” 男子b闻言一看,果是如此,早就料想到此女泼辣,不成想却是如此狠厉,招招想要致a的命。 男子b自觉自己打不过这女子,与男子a对视一眼后,随后想要转移她的注意力,讨好般地说道:“女侠饶命,女侠武功盖世,不要再与我们乡下小匪子计较可好?” 女子应声道:“自知是匪子,为何好好的活儿不去干,非来做这些伤天害理的事!”继续与男子a过招,但是招式分明已没有方才那般狠厉。 男子b见状一步一步走近,又装着可怜说道,“女侠你是有所不知,我们哥俩皆是苦命人,走上这等绝路也不过是为混口饭吃。方才那女子已是逃命,我看要不,我们银子对半分了,你绕了我们哥俩的小命?” 女子嗤之以鼻,说道:“本姑奶奶这便带你们去官府!” 男子b见势头不对,女子又已刺伤男子a的臂膀,眼见就要被制服,快步上前几步,取出袖口的粉末,往外一撒。 女子躲闪之时,收了剑,确是在闭眼揉眼睛之时,又拿出一长又短的竹子,朝着女子吹了一口气,女子闻了之后立马倒地。 男子a和b有了奸计得逞后的笑容。 男子a扶着皮肉伤的胳膊,围着女子转了转,说道:“小丫头片子,还想捉拿小爷,火候差点!” 男子b也笑道:“就是,也不看看清楚我们是谁。” 男子a说:“快搜搜看先,有什么值钱的没有。” “是。”b应声道。 倪华的腰间还系着已口袋,这口袋正是幼时尔姐姐给送的,如今的破旧样子整好与他这身行头般配。 倪华此刻心想一定要出手相救,不然这姑娘要遭人践踏了。 他眼睛是目不转睛地看着两匪子的一举一动,手是伸进了口袋里,取出一把弹弓,一下一个石子,先朝着这男子b的屁股弹去,再是男子的后脑勺。 倪华这弹射的距离虽是尚且远些,但也是能挠到他们。 男子b这接二连三被打到,自是很是气愤,站起身子,没有去搜女子身。 男子a却是环顾四周,随后大声说道:“大陆朝天,各走一边,敢问何方好汉,既是管起了小爷的闲事,那便出来会上一会!” 男子皆抬头往树上看了看,方才那女子就是从树上下来,指不定同伙也是如此。 只是,方圆树上看遍了也不曾有半个人影。 倪华这会儿疾步到了男子a面前,啪啪啪地扇了几巴掌,又往后了几步,双手环胸,一脸傲娇地说道:“就你话多!听得本少爷不开心了,赏你几个巴掌!” “你。”男子a恶狠狠地瞪着他。 “行了,这银子你们也拿到了,人给我留下,赶紧滚。”倪华不紧不慢地吐出。 这口气是极为气人的,只是方才也是有目共睹的,倪华的轻功很是了得,那武功定也不凡。 俗话说,好汉不吃眼前亏。 “老大,我们走吧。”男子b尚且怕事,万一两人不是对手,可是要捞不得半点好处,给男子a使了使眼色,拍了拍胸脯,小声说道:“得。。得不偿失。” “哼,乡野匪子,说上个成语也结成巴。”倪华是满脸的桀骜不驯。 算了算了,自是不好惹。 倪华蹲下身子,拍了拍她的脸,说道:“喂,喂,喂!醒一醒,火烧屁股了!” “这药力甚是强,这么半天也是没有应声。”倪华自言自语道。 若是再不回去,怕是天都黑了,夜路更是难走。“哎,看你可怜,那就只能委屈本少爷了!” 只是,倪华背后还背着一堆保命玩意儿,只能拦腰将她抱着回去哦。 眼看着城门就要关上,倪华心急如焚,急的口不择言:“哎呀,本少爷还在外面。关城门的,你先不要关。”倪华使了吃奶的力气,飞到了城门口,“等等,等等,官爷,我还没进去。” 城门慢了下来,城口的卫侍说道:“以后早点,若是有下次,直接给你关外面。” “是是是。”倪华这会儿已经被累得上气不接下气,还要附和着官兵,对他点头哈腰,心里怕是早就将他祖宗十几代都骂了个遍了。 这路过倪府却是不敢进去呀,舞姐姐本就胆小,知他抱了女孩子进门,还不得吓晕? 不可不可,倪华自言自语着,殊不知,自己已然是这条街的风景线了。 第三章 救死扶伤 虽是临近夜晚,路上行人少些,但是那些商贩可是对这混世魔王熟悉的紧。 一个个巴巴地凑上来调侃。 “哎呀,这不是倪少吗?” “是啊,这是抱得睡-美人归?” “这好生面生,是哪家的姑娘?” “倪少,什么时候带带小人发财。”男人看着倒像是小痞子,搓着手说道。 “都给本少爷滚,今日没功夫跟你们耗。”山上抱到山下,山下抱回城里,还要抱去医馆,还没醒,可没把本少爷累死,“再听你们胡言!割了你们舌头!” 倪少好是好说话,最近一次发火可是三年前了,这会儿竟因为这姑娘发货,“稀罕。” 看着倪少离去的背影,个个在那摇头咋舌。 普济堂 倪华带着这位昏睡的姑娘进了一间名为普济堂的药房。 “姐,姐,快来看看!这姑娘到底怎么了!”倪少径直将女子抱入堂内一张看诊的简陋床铺上,挥动了手臂,调整姿势,疏松胫骨,是以减少酸痛感。 路过外堂时,有个不管闲事的小厮喊了一声:“少爷好。” 倪华走到内堂对着正在备药的小厮说道:“小七,我姐呢?” 小七正埋头分拣着药材,应声道:“像是去了邻铺给菜婆子看诊了。”然后抬头,“少爷,你今天找姑姑什么事?” 倪华给了小七一个豹子,说道:“什么眼力劲!怎么看的店!没看见我抱了个姑娘进来阿!” “哎哟,疼。”小七捂着头委屈地说道。随后探了探头,又说道:“姑娘?什么姑娘?” 小七奸笑着跑去内堂查看,“哇!这么一好看的姑娘,少爷你是从哪弄来的。” “小心你的眼珠子掉下来!这姑娘你可不好惹!”倪华警告道。 “咦。”小七用手指头捂了捂嘴,贼兮兮地看着他。 外头响起了声响,“哎,你干什么?快放下!不然我报官了!” 是姗姐!倪华和小七一同来到外堂一看。 姗姗自是年纪增长以后,还多了一些丰韵。 只见此时姗姗用手指着一个素衣男子,这男子大体是个小偷,怀揣着不知道什么东西,也没有吆喝着让他们俩出来结账。 男子见倪华和小七出来,便惊慌失措,这就要跑。 姗姗又岂会任他跑出普济堂,上前使劲地阻拦,推搡间,倪华拿起弹弓打了这个男子两下。 男子干脆不要那了拿偷偷拿的药材,扔在了地上。 姗姗如今是视药材如命的,立刻慌忙过去捡。 “姑姑。” “姐!”这会儿倪华和小七注意力都在姗姗身上,男子趁势就溜走了。 姗姗捡起盒子,不成想却是个空盒子。待她追出去的时候,男子已消失在逐渐暗下来的城内。 “如今小贼倒是猖狂!”姗姗忿忿地说。 倪华也跟着出来,拍拍姗姗肩膀说道:“姐姐没事便好,药材啥的都是小事情。” 姗姗随后进屋,狠狠地教育了小七一番:“小七,你倒是干什么呢?在那内堂做什么?丢了什么药材不说!白白便宜了那贼人!” “姑姑,小七知错!”小七低着头回应道,大气也不敢喘一口。 倪华上前箍着姗姗的一只胳膊,而姗姗另一只胳膊还背着外出用的药箱子,倪华撒着娇说道:“姐姐,你这是去了哪里,我和小七也不是故意。” 姗姗撇了撇嘴回了屋,“到是你,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姐姐,你莫要这么说,我只是近日一直去那红林山顶习武的,你也是知道的,我向来不会乱跑的。”这说起红林山,倪华这才想起。 “哎呀这倒是给姐姐忙晕了,我今日在回来的路上可是救了一女子的。”说话间,倪华拉着姗姗的手直直地往内堂去了。 姗姗看着眼前的女子说道:“怎么回事?”放下手中的出诊箱子,直接给女子测起了。 她是中了迷药,却不知是什么迷药这么惊人,竟是如今都还没醒来。“姐,她到底是怎么了?” 倪华又补充说道,“方才还好我机智,躲过这一件不可思议的事。”若是那两人朝他撒一撒,他不就跟着这女子一起昏睡在林子了,殊不知那两个匪子恰好就一份迷药。 姗姗白了一眼他,伸手对着倪华说道:“你啊你,快些把这个针灸那袋子拿来。” 姗姗对着这个女子扎了几针没想到就这么醒了。 女子揉了揉头,坐了起来,这刚醒过来还是有些晕晕乎乎的,方才她分明是在红林行侠仗义的,怎么被搬到这里了? 看得出来她的一脸疑惑,倪华双手环胸,趾高气昂,一边调侃着说道:“不用想了,不就是本少爷救了你吗!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差点还丢了命。” “哦是吗?我怎么看你只是厉害在嘴皮子上哦。”女子自是不服气,她可是从小都没有与她找茬的。 “小丫头片子,自是不服软,下回再与你争论一番!”倪华看着天色已晚,小七也早在屋内点起了灯来。 倪华对着姗姗说:“姐,我得先回去了,不然又要家法处置了。” “行,行,你要多听你姐的话,少些惹她不高兴。”姗姗语重心长地说着,老是出门闯祸,这倪舞可是都怕了。 “知道的,那这个姑娘就交给你啦。”说话间,没了个人影。 “这华儿!”姗姗愣了愣,说道。 思考间,问道:“对了,敢问姑娘芳名?” “多谢姐姐搭救之恩,姐姐不必客气,自可唤我云儿便是。”云儿福了福身子以表示她的感谢之情。 “小事小事。方才华儿也没说明白,你们怎么遇上的?”转而又对着小七说:“小七,你先把堂门关了,再做点饭菜。” “是。”小七这便退下了。 “哦忘了自我介绍了,这间药房是我开的,我叫风姗。方才那位是我在这观渚城认的干弟弟,也是机缘巧合。”姗姗这样说着。 云儿点了点头,把自己在红林的所遇之事告诉了姗姗。 倪府 “阿福,哥回来了!快开门!”这倪华好不容易想走一回大门,阿福竟半天不给他开门!“阿福!快一些!” “哦哦,来了,来了。”阿福在屋内应声道。 第四章 隐藏自己 倪华抱怨了一声:“怎么这么慢呀!” 阿福说道:“少爷,你可算回来了,你快去看看小姐吧。” “怎么了?”说的倪华心一惊,“出了什么事情了。”倪华把背上的行装卸下来交给阿福,带着着急的心情一瞬加快了脚步。 一进门便看见倪舞平卧在床上,一动不动,“姐姐?”走近一看才发现倪舞头上绑了白布,还有微微红色的血点。 小荷正在房内收拾着,见到倪华进来直直地往里跑,也跟着走了过来。 “少爷。” “小姐怎么会受伤!你跟本少爷说说!”倪华看倪舞似是沉睡,没有立刻吵醒她,而是低声向小荷询问道。 “申时刚过不久,就有靖王殿下过来找小姐,刚与小姐没说几句话!那靖王妃便跟了进来,怒气冲冲地朝小姐扇了一巴掌,还说了很多难听的话!小姐想是自尊受了挫,直直地朝着廊柱子撞了上去,流了好多的血。”小荷一五一十地把下午的情况说了一遍。 倪华往里凑近了看了看,果真舞姐姐右侧脸部有个红红的手指印! 倪华摩拳擦掌地说道:“这tm老子的姐姐也敢动!” “可有寻了医者?”倪华先是关心她的伤势,“姐姐的伤势如何,可有什么大碍?” “看过的,是花启去请的人。”小荷应声说道。 “为何不找姗姐姐来看?”是哦,这不本该寻来姗姐姐看一下,只是方才在姗姐姐那,似乎她并不知情。 小荷看着倪华说道:“少爷有所不知,是靖王殿下让小的们不要声张,毕竟姗姗小姐也是个急性子,若是招惹什么注意,怕也是不利的。” 若真如此,舞姐姐本身就是性子不强,这便成了哑巴吃黄连? “说的好像是全全为了我们考虑,这如今看来,还真是拿我们当圈养的了?”倪华自言自语着,来回踱步,一回头看到倪舞竟不知什么时候醒了,想是听到了他刚刚的说话。 倪华极是有耐心地说道:“姐姐,你可算醒了!你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 倪舞红着眼睛说道:“姐姐命苦,享不得福,还不如死了,也省的日后成你们的拖累。”年纪轻轻地竟说这些丧气的话。 “舞姐姐,你这是说的什么傻话?是谁允许你这么说的!”倪华低声呵斥道:“咱们与姐姐们也是重逢没多久。更重要的事也还没有完成。”自是以往那件上官家的大事,如今时隔那么久,真的是成了无头冤案了。 “再者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舞姐姐你只是委屈,却为何要经历这些,姐姐们知道怕是也不会允你的。”倪华继续说道。 倪舞起身坐靠在床头,只是流着泪听着倪华说话,自己也没有说话。 “姐姐若是气不过,自是有我帮你出头的。”倪华信心满满地说道。 倪舞听着有些担心,接着说道:华儿,你可不能胡来。” 倪华咧着嘴说道,“我正是从姗姐姐那过来的,方才回府才知你是受了伤。这姗姐姐若是知情,怕也是要忍不得。” 倪舞直起了身子说道:“华儿不可以,你还不知你姗姐姐什么性子,你万不能与她透露只言片语的,如若不然,姐姐可是要与你断绝关系的。” 这次确也严重一些,只是舞姐姐竟拿着断绝关系要挟他。 倪华看着倪舞这个样子实是不忍,于是叹了一口气说道:“姐姐!你既是钟情于靖王殿下的,为何不能坦言说道呢!想是幼年那会儿,你可不是这般懦弱的性子。” 倪舞默默地听着,却也不多言,只接了一嘴,“大人的事,你也不懂,我的事,你莫要多管!” 倪华也是气愤不已,自己一心为了姐姐着想,谁知姐姐却是半点也听不进去。行了个礼,随后说道:“既是如此,华儿见姐姐也是无碍!那华儿先是退下了!也望姐姐能直起身子做自己,姐姐们与我且都是你的坚强后盾!晚安!” 小荷见倪华退下了,于是唤了一声:“小姐。” 倪舞摆摆手,说道:“我这也没有什么事,去看着少爷,免得他胡来。” “是,小姐。”小荷也福了福,退下了。 空荡荡的房间,只听得倪舞嘤嘤的啜泣声。 倪舞何尝不想敢爱敢恨,只是一个家里,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做自己的,既是有人能自由自在,那定是要有人有牺牲要付出的。 十年的隐姓埋名,若是五年前,突然与姗姐姐在街上见着,她们都是不敢相信,她们各自生还,还是同在观渚城的。 想来也是倪舞和倪华年岁较小,只得她们指认姗姗和思思,哪来姗姗认出她们! 时间久了,倪华确也常常这般戳她的心,说她一点没有脾性,任由安以鹤拿捏,只是倪华为何不再仔细想想,这他是从阎王手里抢回来的,这些年如此照料他们起居,她如何能违逆他! 倪华出了屋子便去了那大树底下,对着大树左一拳右一拳,只见倪舞屋内烛影晃动。 小荷跟了出来,看见倪华发了这么大的脾气,自是万分震惊,惊呼:“少爷!” 倪华额间应是疼得满是汗珠,只不过未曾听他吃痛一声。 “少爷,你怎么了,万不可如此,小姐若是看到,定是心疼不已!” “哼。”倪华停下了捶打大树,举着一双全全是血的手,倚着树干坐了下来,眼看着倪舞的屋内方向。 月光下的少年,长发翩翩飞舞。 倪华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变大变强,作为上官家的唯一香火,他一定要最强,那才能好好保护姐姐们。 舞姐姐也不用再做安以鹤的附属品,随意消遣,即使是他带给他们重生,但是这些年的带给姐姐的伤害也是加倍的,他不愿再这样。 倪华仰望着星空,看着一闪一闪的北极星,他许诺,一旦有机会,他绝不放过! 小荷拿来酒精和纱布正替着倪华包扎受伤的手。“好好的,怎么发这么大的脾气,小姐她自是有她的苦衷,您要多理解才是!” 小荷一个局外人尚且心如明镜。 第五章 征兵 普济堂 “走,你今晚便在此留宿一晚,也不枉华儿搭救之情。”姗姗这样说道。 “谢,谢谢姗姗姑娘。”云儿这样说着。既已夜深,那便留宿一晚也无妨,见着姗姗将她带到二楼的卧房处,这二楼是卧房,南面是阳台,围着木栏子,看尽观渚城街头风光。 翌日,双手被包扎着的倪华,一觉醒来,便喊着“小荷。” 小荷进来后,倪华问道:“小荷,小姐可是醒了?” “是,少爷,小姐正在厅堂用早膳。”小荷回答道。 “小姐,她?可是还有生气。”倪华心想舞姐姐既已早起,定是想通了才是。 倪华梳洗一番后,便在桌上的箭篓子里找东西。 小荷看着倪华手上还绑了纱布,多有不便,就问道:“少爷,你找什么?让奴才帮你找吧?” 倪华用嘴巴撕下右手的纱布,只是稍稍红了一些,伤口大致已经凝血。 小荷一脸惊讶地说道:“少爷,不行的,不要撕呀。” “无碍,小伤而已。”说话间,左手绑的纱布也被他拆掉了。 倪华在箭篓子里找出来一个小透明的玻璃瓶子。里面装的是较罕见的缤纷蝴蝶,扑腾着翅膀,却是有些奄奄一息了。 “哇,好美的蝴蝶!”小荷赞美道。 只是倪华小心地捏在手里,快步往厅堂走去。正到了门口又顿了顿,迟疑了一下,慢慢进门,轻轻唤了一声:“姐姐。” 一家人岂会有隔夜仇,更甚的是她们可是相依为命十年的亲人。 “过来吧,今早烧的都是你爱吃的。”倪舞有些成熟模样。 “是,”随后又把背在背后的手拿出来,说道:“姐姐你看!你最是欢喜这些蝴蝶的,昨日我练功的时候给你捕了一个。” 倪舞一看,确是喜欢,只是看着蝴蝶吃力地扑腾着翅膀,不断地想要寻找出口的样子,透明的玻璃,感同身受。 倪舞一把夺了那玻璃瓶子,出了门,便把瓶子摔碎了,蝴蝶在玻璃碎中折腾着飞走的样子,倒是让她松了一口气。 倪华自是不解姐姐为何如此,只见的姐姐一回头,“华儿,姐姐看蝴蝶可怜,便把它放了,你可不会怪罪。” “送了姐姐的,那便是姐姐的。”倪华自知姐姐心里多有烦恼,既随她开心便是。 “姐姐,昨日我在红林山上救了一女子,昨夜暂居姗姐姐店铺内,今早我还得出门看。。。”倪华想了想,说道。 “今儿你已是舞象之年,姐姐也不愿再多去约束你,且不要做那些伤天害理之事,就好。”倪舞走到倪华身边,撩动了他的秀发,又补充道:“姐姐不过只想你平平安安而已。” 倪舞眼神落下时,正好看见倪华手背的伤,捉住了一看:“怎么回事?” “少爷他。。。”小荷刚想回复。 倪华一个“要你多嘴”的眼神便噤了她的言,赶紧收回手,背在背后,“无碍的,那弟弟就出去了。”话音未落,便跑没了影。 倪舞只觉得倪华似是真的长大了,变化了许多,有了心事也不会来和她这个姐姐说,转而又想,或许觉着她这个姐姐没用,不愿意说吧。 倪舞总是这么多愁善感,掺杂着许多负面情绪。 倪华走在路上,只见不远处那家茶楼门口立了个告示。 官府自知茶楼是百姓们消遣解闷的地方,便在此门前立了一个公告栏,那些下颁的指令政策也好传播的快些。 倪华出于好奇心,自是要上前查看一番的。挤到了公示栏的最前面,却是大字不识得几个。 几个好事的,看见倪华在这看告示,立马便调侃道:“呀,这不是倪少?” 路人甲说:“倪少你在这告示前是有什么需求?哈哈哈。” 另一个路人乙却笑说:“你们若不是不知道,我们倪少不识字的,挤上前来也不识得。” “哈哈哈哈。” 倪华听得众人如此说,他也不恼,谁让他确实是目不识丁呢! 环顾了四周,“你识得?你识得?还是你识得?”逮着人就问,确也有些个直摇头。 倪华哼了一声,“凑热闹的不也都识得字,怎么滴,只能是读书人能凑这份热闹?本少爷不能?” “倪少别生气呀,开个玩笑而已嘛。”有个识趣的,打着圆场说道:“咦?这不是我们观渚城新晋秀才郎榜首吗?”转移了话题说道:“快,来帮我们念念。” 人群中这个衣冠整洁,眉清目秀的少年就是新晋秀才方涟。 骨子的文弱书生,说话还有些书生腔,“是,既是众人请愿,那小生这厢代读了。” “征兵告示:吾王昭曰,今虽盛世尚且太平,但边境亦多有祸乱,现征收有志白丁数名,特加训练,他日以报国安,举迁多有方便。 征兵年龄:舞象之年以上,不惑之年以下; 身高五尺七以上,且体格健硕。 小试牛刀,方可入选。 欢迎众卿投以灼灼热情以报国恩。” “是征兵啊!” “没兴趣,没兴趣。” 告示前一片哗然,多少些年没有过这种告示了,家人不愁吃穿,谁愿意把孩子送出门,生死难测,尽管现今没有祸事,但是自古福祸皆难测。 “征兵?”倪华一听竟有如此好事?他正愁找不到适合的机会。 “怎么倪少有兴趣?” “怎么报名?”倪华看着方涟真挚地问道。 方涟在告示上看了看,又回复道:“与衙内登记报名即可的。” “谢谢。”倪华第一次说谢谢。 出了人群,倪华朝着普济堂走去。 看着这倪少走远,有人小声问道:“你们叫他倪少,为何他还目不识丁?” “哈,你是远门出久了,消息闭塞,他是被各个学堂赶出来出了名的。” “赶出来?为何?” “自是顽劣乖张。” “....” 还没进门,就听的昨日那姑娘的声响,“多谢姐姐照顾,有机会小妹一定另做答谢。” “怎么了?这是要走了?”倪华双手负在背后,说道。 云儿蔑视得看了一眼倪华,却是随口说道:“哼,别以为你帮过我,就能掩盖你的斑斑劣迹了。” “我什么斑斑劣迹?”倪华纳闷了,这小丫头竟是这般胡言乱语,好似是他伤了她,“拜托。姑娘你搞搞清楚,是我救了你!” “那如何?” 第六章 决心 “你这姑娘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本少爷好心来看看你,你还敢出言侮辱,真不识抬举。”倪华拂袖气愤的说道,坐在厅堂客人询诊的椅子上,倒是有些急眼的样子。 云儿长相确与她言行不一,不说话的时候,倒像个温柔贤淑模样。 云儿这扎辫子的发型是极洒脱好看的,“昨日是不知道你大名,今日知是倪华,多有耳闻,不敢恭维。” 姗姗来解围,“行了行了,闹什么闹,我敞开着门做生意呢。” “本少爷是怎么了?”倪华真是见不惯她这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云儿朝着他吐了吐舌头,执起佩剑就往外跑,“风医者,后会有期。”背着她们摆摆手走了。 “真是个奇女子。”倪华呸了一嘴。 风姗笑了笑,却说:“华儿,不可无礼,想来也是你在观渚城名气太臭。” 倪华瞪了风姗一眼,“姐姐你也这般说我!” “想是该好好管教你一番,平日里都是太疼你了。”风姗叹了口气说道。 “姗姐姐与舞姐姐一向两派作风。”倪华翘起了二郎腿说着。 “此话怎说?小舞她近日又有一些脾气了?”风姗走到倪华边上,很是关心的说道。 倪华想起了昨日之事,确也不能与她说,眼神飘忽着,“没事,能有什么事。”倪华转移了话题,又说道:“我方才在那茶楼门口看到了一告示。” 风姗上前坐在倪华对面,抓起倪华的手,拍了拍,恰巧碰上了他的伤,看了一眼:“怎么了?手怎么受伤了?” “哈没事,都结痂了。”倪华说道。 “华儿,你要听话,你小舞姐姐拉扯你,可是不容易,若是家里有什么困难也要及时与我说。”风姗既而说道。 “是是是。姐姐不必多忧心。” 小七在这药堂也有数年之久,总觉得风姗老牛吃嫩草,对倪华别有居心。 小七一边倒腾着药材,一眼看着他们,笑说道。“姑姑对倪少就是上心呢。” “小七,你皮痒了是不?” “我说笑说笑。”小七呲着牙说道。 “打不死你。”倪华这样说着又偷瞄了一眼风姗。既是认的干姐干弟,自是少不了一番闲话,“姐姐。。”刚想说点什么,又被风姗打断了。 “华儿,你说什么?茶楼那是什么告示?” 倪华这会倒是一脸严肃起来,“是,是下发的征兵的告示,我且想去试一试的。” “征兵?你要去做武卒?”风姗惊讶地问道。 “对,先从步兵开始吧,慢慢来。”倪华说话间,眼睛还闪着光,闪着希望。 “虽说如今天下还算太平,但要知这毕国一直对我们国家虎视眈眈,”毕王她也是识得几分,心机城府极深,随时都有可能毙了他们杞国,再者,他们之间且还有约定未完成。 倪华间姗姗出了神,眼底还透着担忧,于是说道:“姐姐不必挂心,华儿武艺早已精进,一般小兵小将且还奈何不了我的。” “你小舞姐姐可是知道?都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这用之一时可是生死攸关,还需拼尽全力,万不可有一丝松懈的。” “姐姐,我知道,我都知道,要么荣,要么死!”倪华目光灼灼,“姐姐,我的心情你应该知道的。” “哎,也是姐姐无能。。” 倪华自是知道风姗要说什么,“姐姐,现今我们都不该说那些话,只是我若是能有所作为,也能保护你们。” 小七在旁听了偷偷地笑。 风姗伸过手抚了抚倪华的头,“华儿果真是长大了。” 风姗似是想到什么,立马去里屋拿了一个盒子,“华儿,这个是平日里跌打损伤的药,你拿着,以备不时之需。” “谢谢姗姐姐。”倪华接过后,说道。 “风医者,风医者。”刚两人聊完天,就有人进门喊着,“风医者,你快来给我看看。” 风姗转头一看是邻居吴妈:“吴妈?”起身迎接道:“什么事情?大小可还安好?” “是是是,我是来谢谢你的,风医者。”吴妈真可谓是眉开眼笑,眉飞色舞,那个高兴劲儿,“昨儿个,可是真的要谢谢你啊,要不是你,我孙他娘还真是生死未卜。” 这个吴妈便是昨日姗姗替他们家接生的,素日也是朴实的很,儿子经常在外游走找零活,维持家济,本是难产也请不起大夫。 姗姗总归是医者父母心,见不得伤感,看不惯弱者生活,总想尽一份绵力帮助她们。 风姗回应说:“吴妈,没什么的,小事情。我们邻里邻舍的互相帮助都是应该的,你不用放在心上。” 吴妈朗声说道:“不不不,你是我们全家的救命恩人,我我们家拿不出多少银子,这儿有一篮子鸡蛋,还有一些新鲜的菜,刚刚我下田里采得,给您,您一定得收着的。” 风姗看了看,这怕是他们家七日的善食了,便回绝道:“不可,不可,吴妈你真不用客气!” “你不收吴妈可是要生气了!”吴妈作势下拉着脸。 “那谢谢吴妈了。”风姗推脱了一番,却实难挡这种热情,“小七,你来拿进去吧。”风姗掂了掂手,朝着小七说道。 “没事,没事。那我先走了,不打扰你营业了。”本就随口说着,又好事地多看了几眼风姗身后的倪华。 小七从里屋出来,开心地说道:“姑姑,晚上可是要加菜了?” “两个人加什么。”风姗立马回了一嘴。 “再加我一人。”嬴煦一出场,风姗整个人都不好了。 “煦哥?”小七和倪华看到后,两人的眼睛都亮了许多,异口同声地说道。 嬴煦与以往相比,更加消瘦了些,黝黑的皮肤,年岁的他已不再是当年的翩翩佳公子。 嬴煦摸了摸倪华的头,“华儿,几个月不见,又长高不少!” 风姗见着他,径直往里屋走去,“小七,别光顾着理那些不相干的人!多照顾客人!” 小七焉焉地应声:“是,姑姑。” 嬴煦叹了口气,“华儿,你姐姐若是对我有对你的十分之一,我也无憾了。” 倪华笑道:“那还不得,煦哥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姗姐姐的事了。” 嬴煦正声道:“胡言乱语!” “哈哈哈。”转而又说:“那姗姐姐对我的好,你也是羡慕不来的,谁叫我玉树临风,花见花开,车见车载呢。” “什么车?” “马车马车。”咳咳。 风姗往里走了后,背靠着门,偏着耳朵偷偷听着他们说话。 嬴煦对着小七说:“七,我给你寻了你最爱的椽木工艺。”嬴煦从兜里掏出了一个木艺的马车。 “哇!煦哥你真厉害!谢谢。”小七一把夺过了之后,开始把玩研究。 嬴煦又对着倪华说道:“我不在的时候可有偷懒?” “那自是没有,弓箭那便是我生命的全部!”倪华挑了个眉,说道,“来,要不要切磋切磋?” 嬴煦抚了他的手,“别闹。” “煦哥,你来的正好,我有件事和你说,我参选征兵了,做步兵吧。”倪华兴冲冲地说着。 “征兵?那可是不容易,还要考核的。” “咋滴,你看不上弟弟?” “不不是,这征兵非同小可,你姐姐们可是同意?” “当然,姐姐们从来不排斥我任何决定。” “那便在这观渚城还是如何?我可是听说这城中并无营地。” “还不知!”倪华迟疑一下说道。 “这武卒的营地生活可不是寻常人能接受的。”嬴煦又说。 倪华拍拍胸脯说道:“煦哥,我啊!倪华,何时怕过。” “华儿,煦哥自是知你出众过人,但是无论何时何地,你都要记得你姐姐们时刻记挂你。”嬴煦煽情地说着。 没有说动倪华,却是让门后的风姗感触不已。 第七章 清安寺 倪华走后,普济堂仅小七、赢煦、风姗三人。 小七在堂前售卖打理,嬴煦看着小七潜心研究这木艺,说道:“小七,你独自一人且看着点,莫要分心了。我上去与你姑姑说几句话。” 小七满口应道:“好好好,去吧去吧。” 嬴煦敲了敲门,说道:“姗姗,我有些事要与你说。” 风姗停顿了几秒,心里想着,要面对的事情总归要面对,起身开门。 嬴煦跟了进来,看着姗姗自顾自的挑拣起了药材,耐着性子轻着声说道:“你与你妹妹那边商量了如何?事情可是不能再拖了,任吾王是个傻子,也不能欺瞒十年?”嬴煦斟酌了词语,说了出口,那手更像是无措般,紧紧地握着佩剑。 “这个月的十五,我就去与我妹妹说。先前的事我们不是早就约定好了吗?只要妹妹没有育下一儿半女,事情就得缓缓。”姗姗风轻云淡地说着。 是,他知道他们约定的,那时为了这个说辞能帮姗姗缓一缓完成任务的事情,本以为这一年半载已是极限,谁知她们姐妹俩可真是个狠人。 每逢初一十五,姐妹俩都会在清安寺重聚。 “姗姐姐。”仆人给闭了门以后,上官凝思取下幂篱,轻唤了一声。 风姗笑说道:“思思妹妹真是的,怎么每次见面都跟生离死别似的,欢愉一些才是。” 两人找座坐下,风姗又说道:“今日,宫内可还算太平。” 上官凝思自是回应道:“且还安好,姐姐如何?弟弟妹妹们又如何?” “尚且安好,只是近日,华儿又萌生了念头。”风姗叹了口气,缓了缓说道,“朝廷不知为何要征兵,华儿他要去应征武卒。” “武卒?”上官凝思一脸茫然,“是何以?” “这自那一次让他撞见我们谈话以后,他便再也放不下那复仇的包袱。”风姗说道,“想是也是长大了,要保护我们的。” “华儿真是任性,姐姐是怎么想的?” “华儿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想的是,你能不能甄选的时候帮上一帮。”风姗如此说道。 “这自古是后宫不得干政,想来那征兵现场我是去也去不得的。”上官凝思这样回答着。 “也是,能帮衬就帮衬着点,毕竟华儿向来顽皮,如今能有个这样正当的志向也是不错的。若是华儿能有个一官半职,我们办起事来也方便许多。”风姗在脑海里绘起了蓝图。 上官凝思想了想也是,这些年,她们女儿身办事也确有诸多不便。 “是,妹妹悉数听你的便是。” 上官凝思又似是想到了什么,说道:“姐姐,妹妹此次确有大事要报,也望姐姐能替我分分忧。这自从夏侯老太太过世以后,这夏侯婉儿是天天往皇后那里跑。” “夏侯婉儿与皇后有什么关系?”风姗对于他们皇家的关系老是理不清楚,乱的很。 “姐姐你忘了,皇后是安以鹤的生生母亲。”上官凝思提醒了一下,随后又说道:“这夏侯婉儿找皇后便是,又一同来寻我的麻烦,昨日竟听她对五妹言语侮辱。” “她说什么啦?” “她说五妹妹是个破坏了她和靖王的感情的坏人,抢了人家夫君不止,还一脸楚楚可怜,说我们上官家的女子专门抢人夫君。” “她们这么说?你们上官家?”风姗自是慌了,要追问清楚的,撇了这么多年的关系,如今又要陷入泥沼? “是,是这么说,只是我这么多年如履薄冰是为了什么我能不清楚,我当然不会听她们这般一说,就认了这个妹妹。” 风姗松了一口气:“你且要吓死我。夏侯婉儿与那皇后且都是狡诈之人,思思你可要万分当心!” “姐姐,我知道的。皇后的性子我也是琢磨了几分通透,万不会任她拿捏的。只是,”上官凝思又转了个折,“我方才说的确也不是我自己,我忧心的是五妹妹呀!” “她怎么了?” “姐姐你难道不知?”上官凝思继而说道:“是那夏侯婉儿,说起五妹妹为了靖王,撞柱以示贞烈,可有此事?” “什么!”风姗自是万分震惊,回想起前些日子,倪华无故手受伤,说话遮遮掩掩的,原是因为这事?“发生这么大的事!华儿竟是瞒着我。” “再说这两人故意在我面前说,那不是开始怀疑我们的关系?” “思思,你先不要慌,容我想想。”风姗斟酌之后,说道:“你还是那副打死不承认的姿势。哦,对了,先前我们一直留意的事,怎么样,慢慢要加重分量了。” 上官凝思却是有些不忍,“姐姐我..” 风姗拍了拍凝思的手说道:“你万不可心慈手软,我们心中自是有着血海深仇。” 上官凝思纤纤玉手交握,大拇指指甲无意识地掐着食指,似乎每一下都能缓解自己内心的压力。 “思思。”风姗伸手抚了一下上官凝思的头,刚要说话,门口一阵敲门,秀冬在门外轻轻说道:“小姐,一个时辰马上到了,我们怕是回去了。” 上官凝思应声道:“知道了!” 风姗站起身子要送她,上官凝思一手提着长裙摆,一手挥道:“姐姐莫要出来了。” 风姗还是不忘提醒,“思思,莫要忘了正事。嬴煦又回来了!” 上官凝思先是后背一怔,随后轻声应道:“知道了。”戴上幂篱,也看不清表情,只见她开门出去了。 风姗自是不能让人看到她们两人互有联系。每次都是等上官凝思走了许久后才会从侧面的窗户离去。 上官凝思自从清安寺回来后就心事重重。 十年前,上官凝思第一次来清安寺便遇狼狈不堪的上官凝姗。 那时秀冬还误以为是要饭子还谩骂了凝姗几句。 四目相对的时候,虽是百感交集,也是先想到如何能保持联系。 上官凝姗趁着随行队伍休憩的时候,与外出庭院等候的上官凝思相遇。 上官凝思摘下那蒙纱斗笠的那一刻,泪水早已抑制不住地奔涌而下。 也是后面几日上官凝思她央着杞王,在外留宿了几日,才让她们姐妹俩多了些机会。 上官凝思接济她,给凝姗寻住所,助她开起了药铺,才慢慢有了如今的普济堂。 上官凝姗既是个果断的女子,有一武艺傍身,在这观渚城还小有名气。 只是身为女子抛头露面讨生活,必是少不得一些闲言碎语。 这个十年,他们就是这样过来的,嬴煦是爱着上官凝姗的。她看得出,不然也不会为上官凝姗忍受背井离乡,还做了许多违背主子的事。 上官凝思思绪万千的时候,屋外竟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来。 秀冬跑着进屋,拍落了一身水珠子,说道:“这如今的季节了,雨怎么还是说下就下。好在我们早些回来,不然得淋一路的雨。” 秀冬见上官凝思又不说话,“小姐?小姐?” 第八章 甄选报名 昨夜的雨浇盖了一遍观渚城,洗刷了一些尘土,秋风瑟瑟,带来一股清凉的青草气息。 倪华装好了行囊,早早地敲响了官衙门口的大鼓。 衙内一个衙官戚风打着哈欠开门了,“哪个不开眼的,这一大早,击什么鼓?” “本少爷在此。”倪华挺直了腰杆子说道。 “你?”戚风揉了揉眼睛,看着他衣衫褴褛的样子,大笑着说道:“哈哈,我当是谁家的少爷,你?哪个乡沟沟的少爷?”戚风居高临下一脸嫌弃地看着他。 倪华一生气,拿起兜里的弹弓,朝着戚风打了两石子。戚风自是没有防备,白白挨了他两下,腹诽道:“这tm还真打啊。” “你。”戚风气冲冲地用手指着倪华,“你这黄毛小子,竟如此胆大,竟真敢袭击衙官!”拔起剑就要与他干架,只是张孝天出来的及时,提前终止了这场闹剧。 “戚风,”张孝天的八字胡子,衬得他更加硬朗帅气,方方的额头两侧下垂的两撮刘海,凸显的更加光亮有型。“怎么回事一大早大呼小叫的。”张孝天依旧是这衙官中的卫侍长,身后还跟着巴辉和戚雨。 戚雨年纪自是尚轻,巴辉却是身材稍稍走了样,有些发胖,单侧的刘海掩盖住了他那又细又长的疤痕,好似这十年岁月独独苛待了他。 姣好的天气,立体感十足的云层,恰恰的温暖,与昨日相比,独独少了一阵清风。时光流转,是喜是悲。 戚风极委屈地说道:“老大,你看!”戚风转身指着地上的两块石子,又躬身捡了起来,可怜巴巴捧起来给张孝天看,“这黄毛小子竟用这么大的两块石头扔我!” 张孝天上前细看这个张扬的男孩时,只见倪华手持弹弓,双手交叉环胸,侧立着,身怀一股傲气,把头偏向另一侧。 随后张孝天先是看了看天色,后说道:“你击鼓是为何?” “我来征兵。”言简意赅。 “你,就你。。”戚风刚想找着机会嘲笑他几句,被张孝天示意拦了下来。 “现下才是卯时,我们辰时才正式开始,你先回去吧。”正当着张孝天这样说着时,衙门外的几个角角落落,零零散散,走出来几个胆胆怯怯的人,衣着不一,衣着品质较差的人多一些。 张孝天自是惊了惊,不曾想此次倒是有这么多人应征,往日是再多的饷银他们也不愿意去的,正声问道:“你们都是来应征的?” “是。”有些个点点头,有些个鼓足了勇气,从嗓子眼发出了声响。 巴辉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上前挥了挥手说道:“那都聚上前来,我们一一排查了先。” 巴辉撇着头,细细一数,倒也不乏十几个人。 有个人端着双手走到张孝天面前,这张衙官他自是识得的,行了个礼,怯怯地问道:“张衙官,我们还有个问题想问一下?” 张孝天睥睨着他,说道:“什么?” “我们这次征兵的饷银是多少?”脏兮兮的脸上透着一丝可怜,目光中又带有一丝希望。 “是观渚城城民吗?”戚风先是问道。 “是的,祖父是这里的,我只是如今落难了,想做个武卒讨口饭吃。”男子应声道。 “是就没事。”戚风又极为不屑地对着众人说道:“这观渚城城民,五两一月,非本地城民,3两一月。” 这关于饷银公布的结果,真是能让有人欢喜有人忧,这是不是观渚城民还差了2两饷银一个月,大家心里自是敢怒不敢言。 不过相比其他城池的要好一些,若不是本城城民,也要在本城住满3年。 这些类似于难民的人呢,真是可这劲儿想要当上武卒,得取饷银补贴家用。 倪华听着这些说法,自是轻哼,略带有嘲笑,不过他的目的可是不在这些饷银的。 倪华依旧双手还胸,高高束起的头发往外一甩,说道:“都快辰时了,这报名为何迟迟还不开始。” 眼见着外出赶集的人多了起来,围观的商客也是越来越多。 张孝天受齐烁嘱托,这征兵之事就交由他全权处理,直至最后评选,齐烁再做最后决断。 “需要应征的跟着这位衙官进去登记,名单公示三日后,再做甄选。”张孝天指着戚风说道。 戚风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说着搞笑的话:“各位且跟着大爷我走,记了名儿改日磨,若是胆小怕事的主,后面大门往外走。” “这位衙官,请问征兵都要科考些什么?”倪华跟上前去,讨好地问道。 “什么?”戚风心想方才不是蛮横地很,这下与我低头了?“你再说一遍,小爷我耳朵不好,听不太清。” 倪华机械式微笑了一下,既是武卒还要科考,这关键时刻可是不能随意得罪了人。“衙官,我这方才不懂事,还望你大人大量呗。” 倪华摸爬滚打这么多年,这些交际的小事,自是有两下子,“看你这么年轻帅气就当上了衙官,也是很威武呢!咱们俩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 这世间又有几个人经得起赞美呢,粉饰过的词藻入了耳朵自是特别柔暖。 戚风又是个率直的人,自是洋洋得意了起来:“哈,是吗?好多人都这么说。”瞥了倪华一眼后,“看你的样子,年纪也是尚轻,怎么想着来争做武卒。” “我。”倪华说道:“衙官,其实不瞒你说,我们家如今状况确是不好,我也是指着这个饷银给家里补给些。” 戚风点了点头,自己见过的自是不少,只是年纪这么小的倒是少数。又说道:“看你年纪不大,身子又这么瘦,日后的几场考验可不一定能过。” “衙官何出此言,想我也是从小培养自己,就是为了能做个武卒,让自己成为优秀的人,保家人一世温饱。” 戚风听了倒是笑了起来:“哈哈哈,你这黄毛小子确是有点意思。” 戚雨拿了纸笔递给戚风,戚风把纸笔放在桌上,对着后面的人说:“快,以他为齐,排下去。一个接一个的写。” 戚风指了指,对着倪华说:“喏,这里写上。” 第九章 正式甄选 那日去了官衙应征武卒的人也就十几个平头百姓,倪华仔细确认了一下,看这名单上有不少人。 只听得旁人议论道:“我听说这新任的驻国将军荀士东,他那小儿子也参加了。” “将军儿子征选武卒?这还不能直接进吗?” “这你就不懂了!这样才能显示这位荀将军不是徇私的人。” 真是令人咋舌,“那也是过于形式了,这同是官场之人,谁还不知道那是他的小儿子,简直多此一举。” 另一个用手点了点说话的人,“你啊你,所以你我平头永远都是平头。这若是脱颖而出,一举夺魁,那还不得让杞王另眼相待啊!到时直接能换个一官半职。” “哟!你咋这么清楚!看得这么通透!” 这人挠了挠头,悄悄地在他耳边说道:“嘿嘿,前些日子陪同几个贵家公子去花楼玩,他们喝了些酒,漏了出来的。” “原是如此。那这第一名不就是内定了?” “嘘。”两人看了看周围的人群,声音嘈杂,似是都没有听到他们讲话,就退出人群了。 倪华仔细的一排一排开始找了起来,这繁体字确实是难认了些,荀..荀子若。倪华盯着这个名字,出神了一会儿,“荀子若,这第一,我争定了。”倪华暗暗心里想着。 公示三日很快就到了,应征者集结在官衙门口甚是壮观。 张孝天还是派了戚风主持,大概是怕巴辉这般凶巴巴的模样吓着人。巴辉与戚雨在后头协助登记。 戚风清了清嗓子,说道:“三日公示期已到。按照公示期内只退不进的规定,此次自愿退赛的竟有五个,如今剔掉了,还有四十九人参与名额。” “那么现下你们先分成七组,七人一组。”戚风挥动着手,像模像样地主持了起来。 倪华与这些应征者大体都是想要这个名次的,因此衙官说的话,都很是听从。 正当倪华在试图找出那个荀子若身影时,心想着此人必是衣着华贵,只是这群人里并没有符合的类似衣着的。 这会儿其中却是有一人起哄的,指着倪华说道:“这人是混世魔王,谁和他一组谁倒霉。” 于是所有人对他避而远之,这本就刚刚好的分组,既是缺了倪华一人,那势必就有一组少个人。 随后两个组都有共同认识的人就被互相拉扯,两组人都想让他来自己那一组。 但如今是还有一组即便是加上了倪华还是差了一人。 看着最后两组人在你争我抢的,倪华一人伫立着,尽是尴尬,他何曾想过,他面上儿的啷当竟在这给他使一绊,他得尽快找到方法解决,融入大家。 场面一度混乱,戚风一手拿着名单清册,一手举起剑,站在官衙门口的台阶上。 他后面还有两个布衣侍从,一人端着瓶罐子,另一人得到戚衙官的示意后,举起来瓶罐子往地上一摔。 清脆响亮地一声,惹得全场安静了些。 戚风清了清嗓子说道:“目前的组队是不做数的,仅是进门前方便统计,不用现下便开始争抢。为了公平起见,我们比赛前会另做安排的。若是再有不服从指挥的,便像这破罐子。” 众人噤了声,队伍一下便排好了,这人数清点更是明朗了些,怎么还少一整组的人。 戚雨拿着本子,又在人群中转了转,“这人数不对呀?怎么少了整整一组的人? 巴辉在戚风身后,沉声说道:“那点名吧。” 戚风拿起名单,“下面,我开始点名,若是有不到场的,自动做弃选。” “且慢。”一个身着浅绿锦服的男子小跑着从远处过来,大致还有六人在后面走着。 这男子看样子是率先上前来开路的,走到戚风面前后,帅气地开了一下折扇,英姿飒飒地说道:“小爷我才来呢,还有荀少,还有,哥儿几个都来了。”男子手指了指那群不紧不慢地过来的。 “你是?” “你好你好,我是游智礼。我们老大马上来了。” “老大?”戚风疑惑地看向那个走近的小群体。 “是是是,不好意思,我们迟到了点,现在你开始吧。” 虽说这个人说话态度上表现好生可以,但是对于这一小群体的存在还是很嚣张跋扈的,这个被叫做老大的,竟还披了一件风衣,看上去确是架头十足的。 戚风又重新点了一遍,还是少了一个人,那么最终的名单就是四十八人。 戚风挥了挥手:“你们都跟着我进来的,一个个的都保持秩序性。”戚风在队伍前面带路,戚雨在队伍后头带路。 “下面,我来简单公布一下竞选的规定。” “由于当时我们没有正式下文确认人数,今日我们便要从这四十八人里面挑选。按照目前的人数,我们分成六队,一对随机分配八人,一共三个环节,每每个环节淘汰一批不合格的应征者。对于比赛有一系列要求,首要还得诚实,尊重对手,也尊重自己,其次大胆心细,不要有任何侥幸心思,这若是换做日后沙场上,却是不一样的,需要拼个你死我活。这今朝的比试只为选拔各方面都出众的人才...”戚风大体说了一个流程。 戚雨见戚风说了较多话,在最后也帮忙说上几句:“甄选期间,我们会给各位安排住宿。现下,我们再给客户一些通报于家人的时间,晚间酉时回来签到。全场甄选属于封闭式,甄选场地则是夏侯茶楼对面,一个较为方便的庭院,恰巧可以举行这次武卒甄选。为了保证公平公正,也容许其他人围观比试,是一个新的选取模式,还望大家尊重比赛。解散。” 解散后,倪华没有跟着人群一样,直接回去,而是跟在荀少后面,静看他们会如何安排,他也好想好一些应对政策。 这荀子若一看便是在学堂上课时各种欺凌的霸主。这一见着,倪华的心情更加是七上八下。 曾经倪华在学堂上课,在当时,荀少与他还结过怨的。 第十章 局前 倪华回到府里,先是去了倪舞的屋里:“姐姐,今日感觉可还好些?”看着倪舞头上的伤痕已经结痂,有些放下心来。 倪舞点了点头,说道:“华儿,你这几日又跑哪去了?” “我已经报名去做武卒了。” 倪舞坐直了身子,惊叫着:“什么?”花容失色,纤手往头上一抚,只感觉很是头疼,继而说道:“你现如今是越发翅膀硬了,什么话也不与我交待。” “姐姐,你莫要着急,你听我说。这几日,华儿见你心情不好,身子又弱,才想着晚些时候与你说的,即也不想惹你心烦。再者说,这应征不代表入选,这回报名的人可不少,因而还要比试。”倪华立马安抚道,心里早就料到,自是免不了这一关的。 “比试?那可会受伤?华儿你。。。”倪舞的心思总归是旁人不一。 倪华打断了她的话,说道:“就知姐姐会担心,这比试,刀剑无眼,自是免不了受伤。” “那。。” 倪华又一次打断倪舞说话。“姐姐放心,华儿武艺超群,绝不会受一点点的伤。” “这几日,靖王可是有找你?”倪华赶紧转移了话题,说道。 倪舞愣了愣,回答:“没有。” “那怕是被靖王妃管束了吧。”倪华猜测道,“姐姐,日后我也能执掌一些权利,你和姗姐姐们也不会如此被动了。华儿既已成年,你们身上的重担且都卸下来给我吧!” 倪舞听着听着有些红了眼眶。 “姐姐,你若是病好了,那便多走动走动。这都多少天了,不要再闷在屋子里,即便是在外面的院子逛逛也是好的。”倪华又体贴的说道,每每受了挫折,舞姐姐总是躲起来,待自己愈合。 倪舞点了点头,“华儿,姐姐只希望你一切顺心。” 翌日 倪华心想,这应征武卒的比试定也不会太难吧。今日身着深蓝的衣衫,深黑色的束腰一束,整个人的精神气都好些。弓既是他的宝贝,那便一同背上吧。只是一场小小的战役,三十只箭足以。 自昨日被倪华说过了,倪舞今日一早便振奋振奋精神,在这庭院里浇花赏花。 倪华与倪舞一同用过早膳以后,便起身说道:“舞姐姐,我今日就要开始第一句淘汰赛了,你若是得空,也可以过来给我助力阿。” 倪舞起身,拦了一下倪华说道:“慢着,姐姐还给你准备了个东西,你且等下。”倪舞示意了一旁的小荷,小荷将捧在手上已久的托盘放下。 小荷拿起一件类似的披风,走到倪华身旁,要给他穿上。只是倪华背上还背了弓箭,于是小荷说道:“少爷,奴才先帮你把这弓箭取下吧。” 倪华一看是件风衣,接过来仔细看了看,这颜色他就尤为不喜欢了。倪华撒着娇说道:“舞姐姐,这是你做的吗?你看这颜色金闪闪地,还带着金粉似的。我这大老爷们穿着多少不合适阿。”倪华内心自是拒绝的,这金灿灿的风衣一穿,那得多“耀眼夺目”。 “少爷,这可是小姐花了一晚上给你做的。你看这面料,是刀剑不入的。”小荷替倪舞应声道。“再说少爷你这般帅气,这衣服定是能驾驭住的,你可不能枉费小姐的一番好意啊。” 倪华嫌弃的嘴都歪了,看了看倪舞正是捂了嘴,被小荷逗笑了,又看了看自己这身帅气的深蓝布衣,若是外面配件金色的,那定是不好看阿。 舞姐姐好不容易振作,这可不能又让她对生活失了兴趣阿。 “那行吧,我先去换了里面这身衣服。”倪华放下弓箭和篓子,拿着风衣便往他自己的那屋跑。 倪舞突然想到,嚷了一声:“还换衣服?你来得及吗?” “来得及。”倪华远远地应了一声,又补充道:“姐姐你若是不嫌累,给我织个其他颜色的!” 只听得声音渐行渐远。 倪舞一脸疑惑地看着小荷:“怎么这个颜色不好看吗?” “好看。少爷也是奇怪得很,这如今竟低调了起来。”小荷应声道。 这下不知为何,倒是把倪舞逗乐了。 待倪华重新整装,真真是英气逼人。倪舞看在眼里,一个自己从小带大的孩子,已然成了翩翩佳公子。 观渚第一茶楼 夏侯茶楼不知何时,立起了一个新的牌匾。 倪华一路过来,也是少不了被瞩目的,倪华腹诽道:“真是托姐姐的福了。” “哎哟,这不是倪少吗?这回当真了啊,真的来比试了。” 倪华真是不屑与这些人威武,轻哼了一声,眼睛瞟到了戚风,远远地上前去巴结了。 戚风倒真是吓了一跳,“哎,什么玩意儿。” 倪华做了个弹弓的手势,说道:“是我呀,戚衙官。” 戚风定睛一看,大笑了起来,引得全场行注目礼,“哈哈哈,是你啊!你干什么呢!又不是让你来耍猴的。” 倪华撇了撇嘴,灵机一动,“衙官你有所不知,这是我家姐姐对我的一种期望,希望我能给家里脱贫。”硬生生的还想挤几滴泪出来,但是失败了。 戚风继而又仔细上下打量了倪华的这件风衣,又用手搓了搓,“是吗?我怎么看你这个倒是价值不菲啊!” 倪华又挠了挠头,说道:“戚衙官,这几天下来,你还不知道我?” “你叫倪华?” 倪华点点头。 “我虽是平日里常常外出当差,我怎么从我几个同僚那里听说,你可是我们这的混世魔王,这官衙的牢底你也没少去吧!” “额、、” “行了行了。”小样,他可是专门追踪破案的人,这黄毛小子还想诓他不成,戚风一脸得意地心中诽议着。“我不管你先前是做什么的,如今与你也算是性情上对路的,你不要在征兵比试上搞一些幺蛾子,我也不与你深究。” 虽是戚风小声与倪华说着,只是这大庭广众之下也不免被人误会他们早已相识,或者正在密谋些什么。 “戚风!”张孝天从茶楼出来,正赶上戚风正与这不相识的人交头接耳,说着话,就喊一声。 戚风本是背对着他的,背一直,应了一声后转身回话道:“老大,你来了。” 第十一章 开局首战 “既然让你作为监事,大庭广众之下,务必注意分寸。”张孝天说道。身后跟着的巴辉,双手环着一把大刀而立,每次出场都是一副凶巴巴的模样。 戚风行了个礼,应一声说道:“好的。” 倪华一听,好似两人真没事,“是衙官长吧。”倪华上前讨好道:“我们也没说什么,您别误会。” 张孝天这会儿与倪华四目相对,他看着倪华恍如看见另一个人的身影。 “行了人都齐了,快开始吧。” 戚风张罗着让众人进了庭院。庭院中间围起来一个场地,外围摆了几盆盆栽做为装点。 戚风站在厅堂前的长凳子上,居高临下地说着:“你们先是在这位戚衙官那里抽取编号,同数字的站在这个围栏里的标记的那一排,一共6排,你们一次抽取完了,去那里站好。” 因是恰恰四十八人,倪华抽了个三的数字,与荀子若站成了一排。荀子若也是一眼识得了倪华,讽刺着:“哎哟,这位不正是当年被观渚名书院劝退的吗?叫什么?叫什么来着,本少爷有点想不起来了。” 与荀子若同行的几个少爷自是起着哄说着:“公子,是叫倪华。” “哈哈哈,是是是,倪华,被人打的稀里哗啦,一塌糊涂的华。” 倪华本是气得不行,转念一想,他得稳住局面,刚要说话时,被张孝天打断了。 “烈日灼心,我当是你们在玩笑解闷。”张孝天此时就在庭院里来回走动,神情十分严肃,继而说着:“我们尽管只是应征武卒,你们也不得逞一时口舌之快,误伤同门情意!切忌搞小团体小群体!” 正当一个个抽完签,站定群组后严阵以待时。张孝天又转而嬉笑说道:“当然,若是你们其中有品德武艺俱佳的人才,我们衙官也是有举荐之权宜的,你们好好表现。” 不知道为什么,才见过几次,倪华总觉得这个张孝天衙官看他的眼神有些怪怪的。 队伍分组分好后,戚风在长凳子上说:“此次比试,我们已经为你们备好四十八套服饰,所有服饰由朝廷礼部友情赞助,若是不幸被淘汰者还可获服饰一件,以表安慰。稍后,我们统筹时辰给你们更换着装,现下,我们着重宣布一下,比试评选标准:第一,品德;第二,体力;第三,武力。 这品德虽是首要规范条件,但做统筹考评,也就是说,品德的考察不是一轮,而是比试的全过程。那么我们第一轮比的是什么呢?” 戚风觉得自己说的是口干舌燥,朝戚雨招了招手,食指指着自己的嘴巴,示意他渴了。 戚雨白了他一眼,且去给他拿水。 张孝天作为首席,只在一旁听着,门口也是被团团围住,看着这人头攒动,却是至今还是猜不透这杞王是何目的。 戚风接过水后,笑着对戚雨说道:“多谢多谢。”还甩了一个媚眼给他。 戚雨只做了个全身起了鸡皮的姿势,便退到一旁盯着。 四十八人自是有些连站姿也是站不稳的,看起来倒是有几分流氓姿势,于是戚雨拍了拍手朗声说道:“站姿要直,若是连基本的这点都做不到,怕是还是早些退出的好。” 戚风等戚雨说完,又继续说道:“这一看日头已经日上三竿了,方才与你们卖了个关子,这会儿,要进入主题了。第一局:比定力,一炷香为限。” 这比试的人在侍从们的带领下,一个个换上了礼部友情赞助的服饰,每件浅蓝色的衣服背后都写着杞国两个大字,下面是圆圈内的武卒两字。 这日头虽是也不是炎热,还凉风微微吹动着发丝,只这一群群站定力的人来说,怎么都是煎熬的,换上了统一的服饰后,看着特别清新整齐。 倪华这会儿倒是站得起劲了,要是说起站定力,这他肯认第二,就没有敢认第一,原因便是在他小的时候,舞姐姐老是用这个方式处罚他,这如今看来还助了他一臂之力。 倪华暗自窃喜,被监事巡察时看到,戚风咳了两声:“我再补充一点,不可有任何表情,有任何表情的也要淘汰。” 倪华赶忙闭了嘴,偷偷用余光注视着戚风戚雨他们的行动路线。 这才半盏茶的功夫便倒下了四五个,都是一些文文弱弱的倒地了。 这些人被侍从们抬出去了之后,还被戚风无情地嘲笑了一番:“你们看看,这种体质还想着做武卒?只图个饷银的人阿,你们还是尽早放弃比试吧。”说这话的时候,还在倪华这里顿了顿,想是倪华前些时候还与他说,他就图个饷银糊口的。 张孝天不知何时出去的,现下回来,看见这香没了一半,人还站着不少。于是负手在一旁说道:“我听说此次参赛的贵胄子弟较多,不曾想这体力都还可以。”张孝天扫视了比试台上的人,一个个都额头布满了细汗,看上去也很是坚持努力,于是嘉许道。 荀子若绷直了身子,自小也是受了父亲教导的,万不能才一轮便夭折了。 这站定力对于倪华无疑是小菜一碟,轻轻松松的,最长他可是被罚站了一天的人,眼看着身旁的人一个个倒下,心里倒是升起来一些小小的成就感。 “最后半盏茶的功夫,还请大家继续挺住,所幸今日这天气还算凉快,这站定力是武卒必备职能,大家辛苦了,再坚持一会!” 就在香火最后燃尽的那一刻,前排一男子突然倒地抽搐,口吐白沫。 荀子若见这香火燃尽,立马上前查看,紧张地喊着此人名字:“阿绒,阿绒。”还不停地摇晃着。 众人围了上来,有些个在疏松胫骨,有些个擦擦额头的汗。 “是庆荣?怎么回事?” “是啊,不曾听说他还有癫痫?” “不要多说了,快去寻医者来!”荀子若呵斥道。 众人面面相觑,只张孝天上前来,“人群快些散开!” 第十二章 混战 “此人犯有癫痫,还是尽快送医才是。”张孝天利落地在自己衣裙上撕下一角,堵住了庆荣的嘴,以防他抽搐时误伤自己。 “此人是何名字,可以从这名单上剔除了。剩下的人赢得了第一场名次,准备准备,明日开始第二场。”张孝天先是对着众参选人员说着,又转头对着戚风说道:“散了散了,不要围在这争抢空气。戚风你赶紧接着安排安排!” “是。”戚风躬身应声道。 “真是可惜了。”台下有人小声议论道。 “是啊,就差了最后一点点时间。醒来后定是要万般苦恼。” 荀子若听着自己的好兄弟现下的经历也确实是万分惋惜,对着张孝天理直气壮地说道:“他父亲可是礼部赵文礼,你竟因这片刻功夫就将他除名了,那怕是要遭人笑话的。” 戚风一听,夺过戚雨手里的名册一看,仔细查阅了一番,果真这个叫庆荣的人是姓赵,刚刚被红笔划去,这鲜红的红墨汁看上去着实夺目。 戚风上前,在张孝天耳边呢喃,“老大,这人确是姓赵,应是不错的。” 这话是没错,他张孝天自是万不能得罪了朝廷重臣。 只是这荀子若既是知道,为何不稍后小声提醒于他,这眼下众目睽睽之下,他这般提出,他怎好当众破坏了规则。 “你真是满口胡言,莫要毁了人家赵大人的清誉,赵大人可不是为了儿子进选而刻意赞助我们的比试的。此事确有可惜之处,若是有机会,本衙自会上报上头的,且无需你提醒。你这般说道确是要遭人笑话。”张孝天虽是这样说着,但明眼人看着他着实是心虚的很。 眼前的一切尽收倪华眼底,看的出来,这个张衙官也只是个趋炎附势的人。 荀子若一听,便没有再说什么,量这小小衙官也不敢动了他们的名次,轻哼了一声,与着一同参与比试的几个同伴一同要回去,同行一共七人,第一局也只是淘汰了一人,算是万幸吧。 戚风朗声:“荀公子,莫要忘了,明日还有比试的。” 选员们见人都散去了,想是结束了,这些站到最后的人,也开心的收拾收拾,准备回家报喜。 倪华身着蓝衣便回了倪府,“舞姐姐,舞姐姐。”一边嚷着,一边进了府门。 只见小荷轻轻地掩上了门,小跑着过来,手舞足蹈地,深怕倪华看不见,到了他边上才说:“少爷,小姐刚刚睡下,你小声些。” “睡了?”倪华抬头看了一下天,“才酉时不到?” “是。”小荷低下头扭扭妮妮地说着。 “怎么了?”倪华察觉有些异样。 小荷吞吞吐吐的样子,倪华自是了然她瞒了一些事情,这小丫头向来不会说谎的,定是舞姐姐有什么事瞒了他。 倪华大步朝着倪舞的屋子走去,小荷心里着急,又欲言又止,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倒是真的。 倪华先是敲了敲门,只是听不着反应,于是说道:“舞姐姐,你不应门,我便进来了哦。”倪华管他三七二十一,直接推门进去。 “这也不是很冷的天,舞姐姐,你为何还要蒙着被子。”倪华坐在一旁关心地问道。 “没事,就是略感风寒,你回去吧,好生歇息,明日你还有比试。”倪舞依旧蒙着头说着。 倪华看了一眼小荷,小荷一脸假装的若无其事,眼神还有些飘忽。 “少爷,我就说小姐睡了,你还不信,你你快些回去吧,晚膳已经准备好了。” 倪华再细看,发现小荷今日涂了很厚很厚的粉,“小荷你今日为何涂这么厚的粉?”这伸手一抹,恰巧摸到了她的淤痕,小荷闪过不说,粉掉了,显露出来一块淤伤。 小荷今日果然有些不对劲,倪华追问道:“你怎么受伤了?” “我。。我。。”小荷实在不会说谎,想要编个谎话,还卡壳了。 倪华见姐姐依旧蒙头蒙面的,猜测:“莫不是两人都被人打了?”倪华转身掀开被子:“舞姐姐好些天不见你,让我看看你。” 嘴上这样说着,手已然把被子掀开,只露个身着衣衫,蜷缩着的倪舞。 倪舞依旧背对着他,倪华上前要看看她,没错了,脸上还真是有伤痕,露在外面的手背有清晰可见的牙印。 “我已经看见了!你为何瞒我!这是被谁打的!”倪华着实气得不行,“是靖王吗?再不然,小爷我今夜就潜入他府邸杀他个措手不及!” 倪舞僵直了背,立马弹了起来,见着倪华满脸震惊的看着她,慌慌张张地用袖子把脸掩上,“不是他!我没事!华儿。” 倪华神情回转间,哀怨地叹了口气,这是怎么的好,我的傻姐姐!“舞姐姐,你不说我也知是谁。”倪华将倪舞的手从脸上拉下来,看着她脸上的伤,有的只是说不出的心疼,“姐姐,还请你日后保重自己,不要委屈自己,要和三姐姐那样,才不会受人欺凌。” 小荷这才说道:“少爷,你可不知道,小姐今日可威武了。” “是吗?威武还被伤成这样?”倪华真是想气又想笑。 “是的呀,当时小荷去斟茶,只是听得只言片语的,这什么狗屁王妃,说话可是难听的狠。奴才一回来,就瞧见小姐与那两人厮打在一起了。第一次见小姐这么强势,小荷肯定得上前帮忙。”说话时有些磨刀霍霍的模样,一会又呲咧着嘴,像是拉伤了受伤的地方。 倪华真是头疼的很,那不然,真是难以想象这画面。“哦!那阿福的?阿福跑哪去了?怎么也不来帮忙?” 倪舞接着说:“阿福想是正在膳堂准备膳食。” 倪华气愤地说道:“这个夏侯婉儿,下次别让小爷遇上。”倪华摩拳擦掌的,又看像倪舞,随后说道,“姐姐也是伤的不轻。” 倪舞打断了他的话,转而说道:“比试的如何?怎滴还换了一身衣服?” “哎呀,说到衣服,我竟把姐姐织的衣服和弓箭全落那了!”倪华摸了摸自己,“难怪觉得自己一身轻。” “比试?比试怎么样?”倪舞又问道。 倪华笑着走到她身旁,说道:“哈哈,舞姐姐,这第一轮真是小菜一碟呢。要说我能进入第二轮,可真是多亏你!” “我?”倪舞脸上的斑斑点点淤青,再加上这惊讶的表情倒有些滑稽。 第十三章 第二局 “是呀。”倪华很认真的说,“第一局的比试真是超级简单,作为武卒的基本功-站定力,嗨这站定力能有多难啊!” 倪华又坏笑地看着倪舞:“华儿可是从小被舞姐姐罚到大的,你说。这是不是很幸运呢?” 倪舞一听确也是这么回事,打量了一下他,问道:“那你这身衣服是哪里来的?” 倪华看了看自己:“官衙派发的统一服饰,好看吗?” “精神气是不错的,那我这织的衣裳也没有什么用了。”倪舞有些失落,不过想想也还好,既是这种小打小闹,那定不会伤及性命的,那又有何不可呢。 “自是用的到的,我听说下一场要比试:混战。”倪华这会儿津津乐道着,浑然没有察觉姐姐的一丝变化。“我们这一局算上那个痉挛的,大概淘汰了6个人,那便是刚刚好一组淘汰一人,那就总共还有四十人。四十人可以分成八组,每组五个人,应该会淘汰二组。” 倪舞揉了揉太阳穴,神色有些难受,轻声问道:“混战,什么是混战,可与性命无尤?” “那是,舞姐姐放心,我挨个打量过,这人里头定是没我厉害的。”倪华信心满满地说着,一回头看见倪舞揉着头,立马上前说道:“舞姐姐,你可是其他哪里还受伤了?” 倪舞摆摆手,说道:“没事的,休息休息便好了,你去用些膳,早些休息吧,明日还要应战。”倪舞感觉胸口有些闷,眨了眨眼睛,心想只不过是些皮外伤,为何还胸口闷着难受。 “姐姐,我看你气色有些不好,不然我让姗姐姐过来给你看看?”倪华心想舞姐姐自是不会叫外面的医者来看,毕竟脸面薄,只是姗姐姐她或许也不想她知道。 “说什么,说什么,我都说没事了!别小题大做了!你自己明日倒是多注意些才是!”倪舞扶着头着急道。 “是是是。那华儿就不打扰姐姐休息了。”倪华退了出去,心里有了谋划,想是自己赛事一结束,就给她安排妥当。 倪华出了屋门,对着小荷说道:“小荷,你可得给小爷看好了!这不相关的人都莫要给我进来了,直到少爷我比试完。” “是。”小荷福了福,应声道:“那靖王爷呢?” 倪华白了她一眼,“我说的是全部,听明白没有!” “是。”可这靖王爷哪是她能拦的,小荷暗自忖度。 翌日 清晨,官衙门口便锣鼓喧天,小侍从敲着官衙门口的鸣冤鼓,门口集聚了四十位进入第二局的准武卒们。 今日堂前就戚风一人,戚风拿着纸张嚷嚷着开始了官方的开场词,也不知是谁人给他拟稿的:“很高兴在这第二局与大家见面,也再一次恭喜各位,离着报效杞国的目标又近了一步。团结是我们的核心,武卒生死都是杞国人,以为杞国鞠躬尽瘁而荣。” 这便当做戚风的演讲吧,戚风说得斗志昂扬,好像一个小小武卒真的能起到改变杞国的作用。 “...大家要相信,不论我们下一场还能不能再相聚,我们都要秉承着热爱故土的信念生活着,时刻准备着为我们主君,我们的故乡奉上一份薄力。” 小侍从在一旁提示着:“咳咳,衙官,衙官长还在等着呢。” 戚风收了收尾,“嗯,时间不多,原本我还想说些我的一些经历。行了留着下次说吧。今日比试想必你们中有些人早已听说了。分成八组,每组六人,照例随机抽取,不得舞弊。两两混战,淘汰末两位。今日我们需要大的场地,在城外不远处。” 比试就在戚风摔罐子的那一刻正是开始了,每两队之间相互厮打。 倪华被分在先前就说他是纨绔子的人拼到了一组。 倪华这一组竟在比赛时很明显的分成了两派,并且那个人撺掇着其他人一起。 很快他们便各自达成共识,倪华被孤立了。 戚风,张孝天都看在眼里,但是他们无法在赛时干扰他们。 只见倪华一个人在场上孤军奋战,因为五五相对,只要最后一个是哪一组站在台上的,就哪一组获胜。 但是每每第一个被淘汰的人,就会直接被淘汰。 此时倪华也很快意识到了这一点。 戚风小声对着张孝天说:“哎老大,你看!这样算不算违规?这样不行啊。” 张孝天摆了摆手势说道:“我们这确实没有明确规定,也没有明确界限,并不能这样就直接暂停比试。” “那,倪华他不是很吃亏吗?”戚风撇了撇嘴说道。 真是好笑,倪华又岂是个吃亏的主?尽管其他几个都按捺不动,只倪华一人与五人厮打。 倪华是谁,倪华可是吃着野味,打着弓箭,弹弓的长大的。 就在来回扭打,再加上回忆了煦哥给他的一些武艺上的教导,倪华果真没有给自己丢人,以一敌五,大获全胜。 倪华把对方一个一个的踢出了围斗界限。 这次比试倒是可以看出另一个的武艺也是不凡的,毕竟人家的父亲是一国将军,没错,这个荀子若与对手们对打的武艺也是不错的。 这第二轮的比试尾声,又在不知不觉中,飘起了毛毛雨。 张孝天心想,真是没有看错这倪华,虽是被打的鼻青眼肿,但是还是有所收获的,那便是顺利进入最后一局决赛环节。 而意想不到的是,戚衙官在结束的时候交待,本场比试虽是结束了,但这最终名单还要三日后公布,随后立马便开始最后一轮决赛。 众人听了未免有些沮丧,这场比试赢了的人也怕只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输的呢,更加抱有一丝丝期待吧。 只不过,只有倪华这样的人才觉得自己是稳操胜券了。 倪华自是要把这个惊天动地的好消息告诉所有他爱的人那里。 倪华在回去的路上,一直在想方才可真是精彩,自己没有弓没有箭一样打的他们落花流水,屁滚尿流。 “哼,也不看小爷是谁,还想孤立我!才四五个人,对小爷我可是小意思。”倪华自言自语着,右手兴奋地拍了拍胸脯,“唉哟,”倪华撩起袖子查看了一下手臂,果然有一大片擦伤,浅蓝的衣服上也沾上了斑斑血迹。 毛毛小雨并没有把多数的乌云幻化,倪华看着天色越发的暗了,加快了步伐。 他收了收衣袖,想把伤处掩饰起来,毕竟舞姐姐最是多愁善感,他也不想她担心。 第十四章 杞王要亲临比试 倪华今日回到府里,较往日稍稍收敛些。他推了一下门,轻轻地呼了一口气,好在今日门还没有锁上,悄悄地掩上门,锁了起来,正往屋里走的时候,瞧见阿福正端着面盆出来,与他面对面。 倪华先是做了噤声手势,后又蹑手蹑脚到了阿福跟前,“不要惊动小姐,我先回去睡了,明日再与小姐报备。” 阿福愣愣地点了点头,院子里没有灯笼照着,仅凭着微弱的月光,还有些看不真切脸面。阿福正想仔细瞧瞧,隐约觉得这今夜少爷面上好像有些不一样。 倪华一溜烟跑回了房,照着镜子左右看了看自己的脸,说道:“都说了打架归打架,不能打人脸。”伤的虽是不重,但是涂上药膏仅一夜时辰,伤总是没能好这么快的。倪华这下是纠结的紧,这脸上的伤是逃不掉的,平白又得惹得舞姐姐一身担心。 第二日一早,倪华便蒙着面溜出去了,交代小荷晚间去普济堂用膳。 小荷迷迷糊糊地应声,也没有想多。 临近酉时,小荷来倪舞屋前敲了敲门,问道:“小姐,你好了吗?我们出门吧?” “嗯。且稍等会儿。”倪舞还在铜镜前涂抹着,这两日淤青虽是退了一些,但还是有一点的,好在能用脂粉遮掩了。 倪舞让小荷带了一篮子的果子,还有几件漂亮衣裳,那是前些日子他着人送来的。 观渚城的大街上依旧热闹非凡,每个人都有着属于自己的忙碌人生。 突然远处有人匆忙驾马过来,小荷一手挎着篮子,一手拉了一把倪舞,闪躲间,一个不留神与人冲撞上了。 许是后退的太用力了,倪舞踩着自己裙摆,跌坐在地上。小荷也跟着坐到了地上,还掉落了少许果子。 小荷慌忙坐起,一边说着:“小姐,你没事吧?”一边伸出双手去扶她。伸手要去搀扶倪舞的还有那个她们冲撞了的人。 倪舞看着那撩起的洁白袖子,和伸过来的白净的手掌,先是抬头看向他,一阵恍惚。 方涟背对着光线,半遮半掩间,只看见黑糊糊的身影,瞧不真切脸面。 只听得方涟温婉的一声:“姑娘,你还好吗?” 此时,小荷已经扶着倪舞起身了,小荷给倪舞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倪舞却是愣愣地看着方涟。 方涟收回空置的手,拱手行了个礼,说道:“姑娘,小生这厢失礼了。” “哦,没事没事。” 方涟又挽起袖子帮她们捡起洒落的果子。 倪舞低头一看,“果子掉地上便坏了,公子算了。” 方涟蹲在地上挑拣,“嗯,有一两个好的。”站起身来,把好的放回她们的篮子,举着几个撞坏的说道,“这几个坏了,小生帮姑娘扔了吧。” 小荷应声:“嗯,好的,谢谢阿。”说完就要拉着倪舞走。 方涟问道:“敢问姑娘芳名?” 倪舞转头应道:“倪舞。” 方涟高声说道:“小生,方涟。” 倪舞与他点头示意一番,被小荷拖着走了。 走远了小荷才说道:“小姐,平日也不常与你一同出门,咋见着书生这副模样?” 倪舞一听,一愣,抽出来右手,点了一下小荷的脑袋,“小丫头,胡说什么,方公子人不是很好吗?还帮咱们扔掉那些坏了的果子。” 小荷一脸不敢苟同,直直地往普济堂走去。 早些时候倪华便与小七也交代了,今夜会来这里与姐姐们一同用膳。于是小七早早地在后厨准备晚间膳食了。 嬴煦这几日也刚好都在这儿,只是倪舞每每看到他的时候,都有些紧张,不是喜欢的紧,是害怕的紧。自是家中时,姗姐姐早已与她交代过了过往,也关于他。只是倪华尚小,那些事更是识得不多,也并不想让他知道许多,那样会快乐些。 倪华一进门,便吆喝着:“小爷我来了。哈哈哈。”推门进去,便看见嬴煦正在帮小七整理剩下的,还没有理好的。倪华打趣道:“旭哥,你可真是越发贤惠了。” “找打是不是,怎么样?比试可有排名?”嬴煦关心道。 “那当然,也不看看小爷是谁,妥妥的。”倪华傲娇地拍拍胸脯说道。“晚膳可是准备好了?我的肚子可是“饿饿饿”的在抗议了。” 嬴煦低着头,咧着嘴说道:“就你嘴馋,小七早早地在准备了,应是快好了的,你呀,有空就去拿些筷子,碗出来。” “哦。”倪华四处张望了一下,“煦哥,我姗姐姐呢?舞姐姐也还没来吗?” “在楼上呢吧,说着悄悄话的。”嬴煦表情有些古怪,好像真的神秘兮兮的。 刚上了楼,就听着姗姐姐的嚷嚷声。“我就是不赞同你再在那倪府里头委屈着,早早地让你搬出来?如今这普济堂多你们两个,还是饿不死的。可你非巴巴的在那不肯回来。我真是半句不想同你多说,你若是想报答他,什么方式都可以啊!”姗姗显得有些气急败坏的。 这要是有人阿,尤其是你亲近的人,尽管你掏心掏肺地说着那些为她好的话,好说歹说,她非是不听。或者说是,听了,却怎么也听不进去,想来你非是气得七窍生烟不可。 “姐姐,舞儿自是知你的意思,只是,若是忽地远离,倒是显得我们是忘恩负义的,小舞不想...” 倪华推门进去,看了看两位姐姐说道:“姐姐们好阿,你们说话声音可真是响亮,我隔了好几条街都听到了。” 倪华坐在凳子上,沏了杯茶,喝了起来。 倪舞和风姗两人面面相觑,风姗先是说笑道:“华儿真爱说笑,哪有这么大声响。” “方才我都听到了,你们在说姐姐搬离倪府的事。”倪华又站起身,背过她们,看着屋外的蓝天继续说道,“我也赞同舞姐姐搬来这里住。” 倪华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很轻,这样舞姐姐就不必受那个夏侯婉儿欺负了。 倪华转过身,一脸认真地对着倪舞说道:“舞姐姐,日后我好出门的,自是有所作为,才能更好的保护你们,所以在这之前,你们都要好好的,待在一起,也好相互有个照应。” 风姗愣愣地看着倪华,空气凝滞了很久,先是她说道:“小舞,你看倪华想的都比你通透!你且...” 倪华继而说道:“那便等我比试结束吧,比试一结束,我们就搬来与姗姐姐一起。”他若是去习武从军,他也放心些,总归舞姐姐的性子软弱些,容易遭人欺负。 风姗直点头。 普济堂的格局是一座方方正正的院子,中间空起来一个院子,晚膳就在这个院子里用。 因是晴空万里,月光普照,再在这桌子四个角伫一个走马灯,别有一番风味。 这样用膳,最早是倪华想出来的,风姗觉得挺好的,于是每次聚餐时都沿用了。 “小荷过来坐,一起吧。”风姗说道。 “是是是,过来过来,用个膳而已,不分什么下人不下人。”倪华朝着小荷招招手,其实他们就是家人了阿。 -------+--+------------ 朝堂 “齐卿,听说你手下接手这比试赛事,操办的真是有模有样啊!叫什么名字来着?” 齐烁上前躬身扣手说道:“回禀主君,此人张孝天,为辅的还有臣衙内的三个衙官。”齐烁说道说道的时候,抬起头来,却挥动着大袖子摆了摆手,语气中带着不屑:“几个人都有身为衙官的数年经历,成不了多大气候。只是擅长一些小聪明罢了。” “哦?”杞王哦了一声,又咳了咳,嘴唇略显苍白,白发布满了头上,只是一个金色的束发冠掩盖了他的发色变化,精神气上显然杞王的身体已大不如前。 迟林递上了一杯茶水,“主君,您先喝口水吧。” 杞王接过茶水喝了一口后,又说道:“孤王听闻赵卿的儿子也参与了?”杞王抬眼看向赵文礼。 “犬子不才,差点误了赛事。近日犬子身体欠佳,正盘踞府邸调养身子呢。”说着说着,赵文礼便跪下了“老臣羞愧,无颜面对主君,真是有负主君苦心栽培。”说是让臣子的儿子参与实则是杞王私下为拉拢人臣,特地点醒为之的,不曾想这赵文礼的儿子如此不堪重负,一早便被刷下来了。 回想昨夜,思景与他说起,此次武卒选举尤为热闹,且早已在京城里传开了。决赛在即,思景特地摆了场鸿门宴,对他撒着娇,眼巴巴地要去看看,此时顺水推舟一把,亦无不可。 杞王又咳了咳,“听闻赵卿为这武卒选拔也是出了不少力,还为比试精心准备服饰,这等良苦用心,可真是要多给令郎一个机会。”杞王又换了个坐姿,正声说道:“既如此,也罢。孤王现下就做主了,赵卿回去通知令郎准备准备参加最后这场比试。” “这不好吧?”赵文礼面上一副好像很正直,不想坏了规矩的样子,内心却是万分窃喜。 第十五章 决胜局(一) 既是生活事,拿于朝堂说,便会有争论。 有些个小声反对:“这成何体统,不是坏了规矩,怕是要寒了其他武卒的心?” “没那么严重吧?” ... “荀卿,你怎么看?”杞王点名荀将军,他自是知道荀士东与赵文礼也是极好的关系。 荀士东身上穿着将士的衣服,走起路来,发出听听嘡嘡的声响,花白了的头发是他丰富阅历的象征。 向来驰骋疆场的他,因今儿是在朝堂,为人臣子,礼貌至极,先是拱手,后鞠了个躬说道:“回禀主君,臣以为主君如此想法甚妙。庆荣这孩子是微臣看着长大的,他向来懂事,是个可造之材,众同僚也可以给他个机会,尚且一试。更何况,主君也不是马上就入了他,还是要他参选第三局的。最后能入选与否,还是要看他的实力如何。” 听得这位老将军这么一说,好似是这么一个道理,众臣都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杞王看着好似没有反对的声音,于是说道:“这说到这武卒的比试,孤王也是好生兴趣。孤王此前参与怕是十几年前了吧?”那时是第一次举办这种选举,刘进也是参赛的,而如今却已物是人非,山长水阔。“若不然,孤王也去观赛,顺便看看我们的武卒侍卫们都是如何战胜夺魁的。” “吾王万岁圣安。”既是金口玉言,众臣俯首行礼道。 ---------------- 三日时限已到。 辰时,已是日头高照,清风徐徐。观渚城的大街都因今日的武卒比试格外热闹。 叫卖的小贩,也想跟着去赛场,听说在赛场上能一睹杞王风采;听说赛场上也是很多人观赛,若是能多卖些东西,那这月的收入就可观了。 因是杞王亲临,张孝天等人早已张罗着把场地布置好了,只是没有想到,这杞王果然偏爱思景贵妃,竟还带了贵妃娘娘来观看这最后一场比试。 戚风作为总监事,自是大话不敢再说,大气不敢喘息。“看看,都人都到齐了没有,按着第二局的分组,先排好,我们清点一下人数。”激动的话都说错了,戚风吐着舌头心想:本就央着老大今日主持的,可他偏是不要,说还有其他事务在身。 倪舞和风姗也在人群中,这是倪华的决赛,他们自是要来捧场的,看着倪华清瘦的背影,风姗心想回去多给他烧些补药,多补补才是。 迟林一句:“主君驾到!贵妃娘娘驾到。”杞王与思景来了,众人行跪拜礼,“主君圣安,贵妃娘娘金安。” 杞王在这带了遮阳的主座坐定后,伸手一掂,“平礼。” 思景坐在杞王右侧凤椅上,一身金黄的华服衣裙撒在膝盖上,极美艳。 众大臣依次落座,张孝天站在齐烁身侧。 “哇,这位贵妃娘娘好生漂亮!” “是啊,不然怎么能这么多年深受主君恩宠。” “这平日里出行都是戴着面纱的,今日若不是这比赛场子对外敞开,你们哪有这个荣幸见上一面?” “原来如此。你们?呵呵,说的好像你能经常来一样。” “那是,我家姥姥姥爷世代都在这里打扫。我父亲母亲也时常见过。”那人自豪地说着。 “切..”众人都表示不屑,本以为他还是什么名门望族之后。 “真的,我说真的。” “好好好,看比赛,看比赛,我们看比赛。” 台上戚风继续说道:“各位,各位,安静点,我们比赛现在开始了。”戚风有些紧张,拿着纸翻来翻去,上一句和下一句接不太上。“那么,那么...” 齐烁对着张孝天招了招手,小声厉声说道:“你怎么安排的!小风这什么表现,尽给我丢人,还不上去替一下!”齐烁恶狠狠地白了张孝天一眼。 张孝天先是俯身听完了他的话,应了一声,立马上前,拱手说道:“主君,小风这几日有些劳累,精神上有些不济,还请主君准许小人代劳。” 杞王上下打量了一下张孝天,有些面熟,自是平日宫内巡视也是他安排妥当的,点了点头默许,继而又端起杯子喝茶。 迟林尖着嗓子说道:“戚衙官,你且先退下休息吧,比试尚且还得抓紧时间,还请现由张衙官代劳吧。” 戚风用袖子抚了抚额头的汗,拱手说道:“小..小人有罪,还..请主君责罚。” 迟林一听,转头看下主君作何反应。 杞王咳咳两声,对着迟林挥挥手,示意让戚风赶紧退下,莫要再节外生枝。 迟林又挺直了身子,对着戚风说道:“主君仁慈,不罚你,且赶紧下去,莫要再多说了。” “是,多谢主君。”戚风此时真是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确仍然觉得台上有人在恶狠狠地瞪着他,不是别人,真是齐烁。 果然,邱忠县在一旁嘲笑道:“齐大人,您这手下不行阿,一见大场面就哆嗦了。” 齐烁应也不应他。 戚风一下台就被戚雨无情的嘲讽了,“先前不是很能,怎么这会儿焉了,不知道谁在上一局各种人生经验阅历说给他们听。”哈哈哈哈哈。 戚风只说了一句,“我先走了。” “哎,别呀,我开玩笑的,这比赛就要开始了。” “不了,谢谢,小爷我不看了。”众目睽睽之下,说话还结巴,真是羞死人了。 张孝天上台后,多当了几年衙役,自是稳重一些,“上一局我们戚监事早就说过了。我们先来通报上一局的十一名淘汰者张一雨、李二牛、谢小三...武宇。”张孝天顿了顿,“以上十名均在上一局淘汰,还有一名是品行问题淘汰的,那就是柯涛,上一局有明显的搞小团体的恶劣行为,这是我们武卒一行及为不齿的。” 柯涛听了气极,无奈是杞王也在场,万不能冒着杀头的风险闹起来的。 张孝天继续说道:“由于我们主君仁爱,给第二局每位淘汰者献上一份小礼物,确保各位年年都能保持着这种为国效力的心情。你们依次去那位戚衙官那里领取。”张孝天指了指戚雨。 杞王正喝着茶,听到之后,一挑眉,有意思。 第十六章 决胜局(二) 杞王看着台下几个淘汰者有序的领取小礼品走人,没想到比试的画面还可以如此和谐。 这个主意果真不错,这说不定还能让其他平民都能感受到选拔武卒的快乐,增加参与度。杞王思忖着。 戚雨从一个大的木箱子内取出一袋袋洗浴套装,派发给一个个失利者,虽是沮丧,但是还有一些安慰奖励,这些人也没有多少苦大仇深的样子。 张孝天继续在台上主持着,眼光不自觉地瞟向人群中的倪舞。“本次武卒选拔比试决赛,最终参与人数二十九人。按照比试内容双双对决的规定,那么有一个人就要轮空。” 人群中一片哗然,大家都在各抒已见。 张孝天沉声说道:“大家安静一下,少安毋躁!”他做着让大家静下来的手势。“你们也知道,今日比试有我们主君亲临,又怎么会让这场比试无法运转呢。主君给我们安排了返场人员,那就是第一局比试最后一位淘汰者赵庆荣!大家欢迎。” 一片掌声中,赵庆荣缓缓登台,站在一排最一旁。 “是他...” “怎么是他阿..” “听闻他也是朝廷官员之子。” “原来如此...”一个个用眼神交流,有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意思。 荀子若在一旁鼓着掌很是高兴,“阿荣真是你呀!太好了!” 赵庆荣只是礼貌性的笑了笑。 张孝天继续说道:“知情的都知道,在第一局比试时,赵庆荣公子是最后一名淘汰的,也是时间刚刚就要结束的时候,很是可惜。”张孝天高抬拱手,“好在我们主君一向惜才,这便给赵庆荣公子再一个机会。” 赵庆荣上前一步鞠躬行礼,“多谢张衙官,多谢吾王圣恩。” “好了,言归正传,我们第三场,也是今年招收武卒比试决胜赛正式开始了。”张孝天主持道:“决胜局也是单人赛,两两抽签对决,排名前二十将有机会得吾王钦点恩赐。” 比试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倪华连战五人后,对上荀子若。两人正在角逐榜首的位置。 “荀公子,真没想到我们能遇上。”倪华把玩着弹弓说道:“那如果呢,如果少爷我赢了呢,你也没什么好遗憾的,毕竟,少爷我是连赢五局的人。”倪华又小傲娇了一回。 荀子若却一脸不屑地回应道:“什么?一个落魄世家也敢自称少爷?”荀子若面上文质彬彬,说起狠话来,一点不含糊。 倪华第一次被呛到,回话,“那就来呗!” 荀子若毕竟是武将之子,多少还是有些功夫底子的。荀子若的武器是一个长长的匕首。他拿这个匕首的方式也是出众的很,倒挽着贴着手臂的,也因此,他的每一次接近都会造成伤害,如果对手躲避不及时的话。 上官凝思在台前看得是心惊胆战,对着杞王说:“主君?这比试可是还要许久?” “怎么?又坐不住了?可是你心切切地要来的。”杞王逗笑着。 “没有,我只是看着这眼前这位拿匕首的,气势来势汹汹的。”上官凝思故意说道这个。 杞王笑了笑,“孤王还以为是何等大事呢,这两人比试正精彩绝伦呢,区区小伤却是算得了什么?本就是有些规矩定了的。” 上官凝思想了想又说道:“主君,您看那,这舞刀弄枪的不是怪吓人的吗。”上官凝思见着这匕首已经好几次挨着倪华的脖子划过去,她真是要被吓得心脏都跳到了嗓子眼。 杞王奇怪一向不爱多管闲事的上官凝思,今日竟这么担心这趟比试的人。 “思景,不过是场比试,这自若孤王是清楚的,绝不会闹出事来。”杞王又说道。 只两人闲话间,倪华已打落了荀子若的匕首,倪华还无悬念的赢得了比试。 “孤王说了,不用担心,你看。”杞王点了点头,这位叫倪华的果然是个君子,“只不过是场小打小闹。” 张孝天走上台前公布结果,前三人正是倪华,荀子若还有赵庆荣。 赵庆荣能到这名次也是万幸,这会儿倒是替赵文礼挣了一把足足的面子。 “此次比试就此结束,还有其他淘汰者照例可以领一份礼物以表安慰。”张孝天在台上大声说道,说着人还朝杞王鞠了一躬,“主君英明,此次比试已告一段落,主君还有什么要嘱咐的吗?”他不是戚风,才不会说一些什么大道理。 张孝天看着方涟一点点从人群中移向倪舞。 “此次比试能举办如此成功,衙官们都功不可没,大功一件。”杞王转而又说:“孤王对这个武卒只有二点要求,能一心为国荣,能一心雪国耻。” “吾王圣安,杞国千秋万代。。”众人皆俯首行礼。 方涟在行礼后,起身与倪舞打了个招呼:“姑娘你好,我们真是有缘分。”又看了一眼倪舞身旁的风姗。 风姗因好奇妹妹的追求者多看了两眼方涟,却遇上方涟躲闪的眼神。 倪舞愣愣地说:“你好,真是巧,你也来看比试吗?” “是,恭喜你。”方涟紧接着说道。 “什么?” “你弟弟不是拿冠了吗?恭喜你阿。”方涟咧着嘴说道。 “哦好,谢谢。”倪舞礼貌又生疏地说着。 “我们有事我们要先走了。”风姗插了一嘴,说道:“先生若是没有其他事情,我们告辞了。”风姗拉上倪舞就走,毕竟人心隔肚皮,这男子为何特地接近她们,最好还是尽快离开吧。再说倪华已然拿下榜首位置,回家早些,还能给他布置膳食。 随着夕阳西下,本次武卒选拔也落下帷幕。 风姗一带着倪舞远离后,就忍不住问道了,“小舞,此人是何人?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倪舞愣了一下说:“是前些日去普济堂聚餐时,路上碰撞的那位。” “哦?我怎么看他对你有别的意思?” “姐姐你莫要乱说,许是许是...”只是许了半天,她也说不上啥来。 风姗笑道:“小舞,你这般模样我可是真的许久未见过了。” 夜深人静的时候,靖王独自酗了酒,全身酒气的朝着倪府走去。 花启抱着剑远远地跟在后面。 第十七章 你可知我心 “开门开门。”安以鹤一边喝酒,一边敲着门,站姿也站不了多少稳妥。 阿福穿上外衣起来开门,远远地听着敲门声,本以为是少爷在外酒局结束了回来了。 不曾想一开门就见安以鹤一身酒气,跌跌撞撞地进了门。 “诶?王爷,您怎么来了?”阿福问道,“花启,你也在。怎么王爷来这了?” 花启冷漠地回了一句,“找你们家小姐,让开。” 阿福自是不敢多冲撞,先是暗中看一下情况,内心却是骂骂咧咧地,这个小荷怎么睡觉就睡得跟猪一样,这么大的声响还不知道。 只见安以鹤推开阿福径直往倪舞的房间走去。 “王爷您是要找小姐吗?您在大堂稍等片刻,奴才去把小姐喊起来吧。”阿福找了话茬子说道,他在这这么多年,靖王爷可是鲜少有这种失得体统的表现,眼下少爷也是去赴宴了,至今还没有回来。 “不,不用,我自己去找。”安以鹤大着舌头说道。 “花启,这王爷他?”阿福拉了一把花启,避开安以鹤,小声问道。 “这王爷近日没有常来,都忘了王爷才是这个院子的主人了?”花启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阿福便不再多问,静观其变。 倪舞早就听到一些响动,披了件衣裳,刚点上灯火,安以鹤就推门进来了。 “王爷?”倪舞也是万分震惊,为何安以鹤今夜会来? 花启在外面把门关上,守在门外。 倪舞放下火折子,看着安以鹤踉踉跄跄地赶紧上前扶了一把。 安以鹤把酒壶子一扔,酒水和酒壶在地上溅开了花,用力地抓住倪舞的手腕处。 “王爷,你怎么了?心情不好?怎么喝了这么多的酒?”倪舞感受到自己眼皮突突地跳起,情况像是有些不妙,正打算开门叫花启。 安以鹤抓着倪舞的手,把她壁咚在柱子上,“小舞小舞小舞。”闷在她的肩窝不停地呼唤着她的名字,本是想恶狠狠骂她的,但是每每看到她弱小无辜的眼神时,他都会心软。 倪舞紧握着拳头,一声不响。 只是过了很久,安以鹤才慢慢抬起头来,“小舞。” 倪舞此时眼里的安以鹤略显颓废,眼睛红红的,不知道是熬夜熬的还是喝酒喝的。她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竟然有这种极其反常的表现。 “小舞,嫁于我可好。”安以鹤缓缓说道,声音极轻,他说,我。 倪舞瞪着眼睛不敢相信,偏着头:“王爷请自重。” “自重?为何本王要自重?”安以鹤冷笑着说,举起她的玉手,掷地有声地说着,“你知不知道,你生是本王的人,死亦本王的人。” 这么多年,安以鹤从未表白过心迹,更是从未说过只言片语越矩的话。 “王爷,你醉了,我...”安以鹤离得她极近,他那长长的睫毛扑闪扑闪,睫毛下的一双吸魂摄魄的黑眸。 “我醉了?那你是谁的?那个方涟?” 倪舞一听,回驳道:“什么阿?”推搡了两下,“王爷我想你是喝醉了,你快让开,我去给你打些洗脸水。洗个脸..”安以鹤只盯着她说话,根本不让她推开,说实话,这种感觉很奇怪。 “怎么?恼羞成怒了?” 倪舞冷笑,头一偏,“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休想摆脱本王。”话音未落,王子的音符就被淹没在他恶狠狠的那个吻里。 倪舞惊得目瞪口呆,有一刻还融进了他制造的温柔乡里。 倪舞咬了一口安以鹤肆虐的舌头,安以鹤吃痛地松开。 “你..”这一刻,安以鹤酒醉三分。 倪舞头发有些凌乱,红璞着的脸蛋,喘着粗气,披在身上的衣服也早已掉落在地,娇小的身子尽显单薄,领口松散的纽扣,牛奶般的肌肤若隐若现。 若不是这几日担心她再受婉儿欺凌,他几时会知道,她竟开始与那书生交好。 晚宴上,他的朋友堆里还有人阴阳怪气的暗指些什么。 安以鹤回忆:几个贵胄在花楼,欣赏着舞姬优美动人的舞姿。 “王爷,听说你那巷子里的相好与新晋秀才好上了。”甲接着酒劲说着。 乙听了连忙斥责道:“甲少,你怕是喝醉了,在胡言些什么呢?” “我没有,就他那相好,你也知道的那个阿!叫..叫什么舞。” 安以鹤握着拳头问道:“新晋秀才?” “方涟,我看着他就不像是什么好东西。” ------------- “小舞,你变了,你以前不会对我恶语相向的。” “靖王爷,你深更半夜闯入我闺房,你要我给你什么好脸色。”倪舞一字一句地说道。 “那方涟,你与他什么时候开始的?” “王爷,还请尊重一下奴家!” “方涟他是怎么尊重你的?”安以鹤上前紧紧地抱着她,又是一口。 “无耻!”偌大的房子,只听着清脆的一声声响。 安以鹤摸了摸自己被打的脸,竟然还多了胆识骂我?这方涟是给她吃了什么迷魂药。 倪舞趁着安以鹤愣神的嫌隙,捡起衣服又披了回去,慌慌张张地往外跑开门。 倪舞一开门,看到花启和阿福守在门口,便说道:“花启,你且看着王爷。我去给王爷打盆水,洗洗脸。”说完就跑没影了。 在膳堂拿了个面盆,打了些水,倪舞对着面盆里映着的自己,看着出神。 倪舞将冷水扑了些自己脸上,想要清醒一些。 随后,倪舞端了一盆清水回屋。只阿福还在门口傻站着。 “怎么?王爷呢?” “走了。” 倪舞将面盆放在桌子上,坐了下来。静坐了一会儿后,倪舞对着阿福说道:“今夜的事,你莫要与少爷说起。” “今夜什么事,奴才不知的。”阿福应道。 “去吧,回去休息吧。” 阿福给她掩上了门,“那小姐,你也早些休息。” 刚关了门,就听到阿福说:“少爷,你回来了?” “姐姐,姐姐还没睡啊。”倪华走着八字步,看到倪舞屋内灯火还亮着,边说的。 正要迈步过来看看,倪舞把屋内的灯熄灭了。 第十八章 方涟 阿福回头一看,又拦了拦倪华,说道:“你看,都熄灯了,小姐休息了,少爷,你明日再来吧。”拉着倪华往他自己的屋内走去,“走少爷,阿福扶你回去休息。” 阿福给倪华脱了外衣,鞋子,伺候倪华上床睡觉。 阿福刚关了门走掉,倪华就作呕,吐了一地**,随后又倒头呼呼大睡。 小荷这才擦着迷糊的眼睛在出来,一脸懵懂地问道:“阿福,怎么啦?是少爷回来了吗?” “是是是。”阿福嫌弃地看了她一眼,“回去睡你的觉吧,跟猪似的。” “啊?”小荷却没有听清。 “我说,你回去睡你的觉吧,少爷也回屋睡觉了。”阿福打着哈欠自顾自地走了。 深夜的一阵凉风吹来,伴着一些桂花香,真是沁人心脾。小荷一个激灵,赶忙回屋,关门睡觉。 第二天,今日依旧是烟雨蒙蒙的日子。 小荷按例早起,只是刚刚开了倪华的屋门就有一股臭气熏天的气味。 小荷捂着鼻子往里走了走,才看见床边地上的一滩呕吐物,看着是昨晚上吐的,都快干涸了。但还是使得小荷忍不住干呕了一番。 小荷开了窗户给少爷屋内通通风,只见得少爷被子也没有盖好,于是,先是绕过了地上的呕吐物,给他盖了盖被子。 倪华还昏睡在床上,小荷拿了沙子,扫帚过来把这个恶心的玩意儿处理掉。 相反倪华却是就着凉凉秋风,睡意更重了,昨夜他可是在酒场上也是当仁不让,喝的荀子若举白旗投降,这会儿,睡着睡着还乐呵起来了,“来来来,再来。” 小荷自言自语道:“这都睡了一夜了,还梦见自己在喝酒,这是喝了多少酒。” 小荷拿着扫帚出门,就遇上阿福。阿福说道:“哎小荷,你在这刚好,咱们门口来了个书生,说是找小姐的,你快去看看,认不认识的。” “书生?谁啊?” “你快去阿,门还开着的。”阿福抬高了少许音量,着急地说道。 “哦哦。”小荷立马跑到门口查看,只见一男子,一手撑着伞,半遮着面,一手提着果子,这果子.... 小荷还在想着,这人先是开了口:“小荷。” “是方公子!”小荷一脸惊喜,“你怎么来了?” “小,小生那日见你们喜欢吃这种果子,特意买了些,你..你家小姐呢?”方涟还是有些许腼腆的说道。 “哦,小姐方才起了,大体是在用膳了。你跟我进来吧!”小荷心想这公子真是有心了。 方涟收起了伞,小荷一看,便指了指大门旁,“喏,放着先吧,屋里有屋檐遮着了,用不着的。” “好,多谢小荷姑娘。”方涟回应道。 “方公子,你怎么这么一大早过来?你怎么知道小姐住这儿的?”小荷是个好奇宝宝,有着一系列的问题,回头一看,只见方涟四处张望,又喊了一声:“方公子?” 方涟收起视线,笑着说:“不瞒小荷姑娘,小生对小舞姑娘一见倾心,特,特地去打听了一番的。” 小荷心想我们家小姐如此才貌出众,岂会看上你这个穷酸书生?嘴上却也说道:“呵呵,方公子这么热情,这一定能打动我们家小姐的。” “但愿但愿。。”方涟问道,“你们这么大的院子住了几个人?” 说话间已到了厅堂,小荷没顾得上回话,看见正在用膳的倪舞,就着急说道:“阿福,小姐呢?” 阿福戳了戳屋内,意思是在屋内呢。 小荷一进门就说道:“小姐,你看,谁来了?” 倪舞一身淡绿色的衣裙,正喝着粥,拿勺子的手都静止了。 方涟一手提着水果篮子,一手负在背后,玉树临风,宛如画间男子站于门口。 方涟看到倪舞尤其心动,径直上前,将水果篮子放在餐桌上,拱手行了个礼说道:“倪舞姑娘,小生今日冒昧前来,还望姑娘不要见怪。” 小荷在倪舞边上推搡着她的胳膊,倪舞这才说道:“哦,方公子?自是不会。”随后又问道:“只是你今..过来是所为何事?” 方涟见倪舞说话有些生分,便问道:“小生可否与姑娘单独聊聊?” 倪舞更是不可能单独与他见面,这会儿倒是想起了昨夜安以鹤说的话,“这..毕竟男女有别,我们还是..我想小荷和阿福都不是外人,你有什么话,可在这说的。” “是,恕小生唐突,只是姑娘万不要怪小生轻浮才好。”方涟如此说道。 虽是疑惑,倪舞还是说道:“那是,方公子亦是知书达理之人,想必俗事轻重,方公子也是深有分寸的,你尽管说便是。” “自古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窈窕淑女,寤寐求之。这便是小生此次求见姑娘的心意所指。” 小荷也是不曾见过如此直白的书生,只见倪舞有些不知所措。 此时门外响起来了倪华的声音,“啥?是谁这般肉麻?求谁?求我家舞姐姐吗?” 倪华先是探头一看,只见方涟背影。倪舞和小荷面部表情僵硬,倪华进屋与转身的方涟照面,“哈?是你?” 方涟却有些不太意外,“是你。” 倪舞更加惊奇,“怎么?你们两人认识?” 倪华上前推开了小荷,搂上倪舞的胳膊嬉笑道:“那是,有过一面之缘,说来真巧?你竟相中我家姐姐?” 倪舞暗暗地捏了一把倪华,倪华抽了身,吃痛地直跳脚,“姐姐!” 倪舞白了眼倪华斥责道:“莫要胡说!尚还没分清原委。” 方涟想了想,从胸口口袋里掏出来一件玉佩,递给倪舞,“倪舞姑娘,今日小生先聊表心意,择日再登门拜访,还望姑娘能好好考虑一下。” 倪舞没有接,方涟便放在桌上,行了个礼,就这么走了。 倪舞想要拿起,追上方涟还给他时,竟被倪华抢了过去,倪华仔细看了看说:“这个玉,滋滋一看就是不太值钱,姐姐若是觉得人不错,倒是不用考虑家世的。” 第十九章 出行 倪舞有些气愤,又想到安以鹤莫名地责怪,手脚都不听使唤,忸怩到无处安放,依靠着桌子慢慢坐了下来,“华儿,你莫要再胡说了。” “姐姐,你如今也年纪不小。华儿也长大了,你是时候考虑一下自己的婚事了,找个良人嫁了才是。”倪华一本正经地说着。 倪华哪能不知道倪舞的心思,“姐姐,你便听华儿一句,那日姗姐姐也说了。若是一颗真心错付,痛苦一生,倒不如找个真心爱你的人,共度余生。”倪华想她离开他,离开他,让舞姐姐拥有自己的幸福。 说了这么多,都是倪华在说,倪华只觉得姐姐脸色不对,于是转而说道:“舞姐姐,昨夜宴席上,我与杞王同饮,喝得很是畅快,杞王还觉得与我很是投缘,让我带一小队,与靖王爷一同去往秦方剿灭团伙。” “什么团伙?”倪舞紧张地问道,“可有什么危险?” “说是以贩卖粮草为噱头,做暗黑交易的。” “那,那可是有什么危险。” “舞姐姐,你放心,靖王爷很是照顾我的。”倪华心想自己应少些在姐姐面前提他才是,于是又说:“说来奇怪,贵妃娘娘也是为我说尽好话。” “贵妃吗?”倪舞知是凝思,他幼时生了病,不记得好些事情,后来也没有多费口舌,怕他年幼无知,多出了口:“华儿,姐姐知你心思重,若是日后有什么要帮忙的,这贵妃娘娘姑且真会帮到我们的。 “姐姐为何这么说,我们与这贵妃娘娘是何关系?” “姐姐心想,大体你是忘记了,这位贵妃娘娘便是你四姐姐。” “四姐姐?”倪华这才知道,他竟然还有个四姐姐在这世上,并且还是雍容华贵的贵妃娘娘。 倪华对这点真的没有什么印象,或许一直没有与他提起过,他便忘记了,再说,这些年,这位姐姐与倪府也是没有往来。 只是倪华有些想不通,“这宫内既是有个贵妃娘娘,为何我们上官家的冤屈十年未洗脱。”一想到这,倪华这个身体的意识就越发强烈,那是恨吧。 倪舞起身上前看了看,吩咐阿福去别处忙,让小荷在门外守着。 倪舞回过身子,抓着倪华的胳膊臂说道:“华儿,以前你是病了,忘记了你四姐姐,如今你成年了,姐姐自是可以什么都告知于你,但是你一定要记得,咱们这些年隐姓埋名是为了什么,莫要因小失大,徒添事端。” “姐姐,你说的这些,华儿自是清楚的,华儿已不再是小孩子了。”倪华宽慰道,“其实,姐姐,我此番千方百计要靠近杞王,尽管只是先从一个武卒做起,我都义无反顾,为什么,我要为父亲母亲讨回公道。” 倪舞真是小看了这个弟弟,这心心念念的武卒比试,原因竟还有这个,她确是深感欣慰的。 倪舞摸了摸倪华的头说道:“看来姐姐对你的关心还远远不够,你的心思姐姐是一点不明白。”倪华如今也高过倪华的头了,倪舞摸个头还要踮起脚来,“不过,你是我们上官家的唯一命脉,我们几个姐姐还是希望你能多以自己为先。你且一定要答应姐姐,将来无论遇到什么事,都不能孤身涉险!” 倪华笑着点点头,“华儿知道。”转而又说道,“那华儿听从姐姐的,姐姐是不是也要听取弟弟的意见呢?”倪华看着倪舞目光转为黯然,又补充道,“这么多年,姐姐都牺牲了这么多,常常还要对着鹤哥委曲求全,弟弟深觉不值,姐姐,你应该有自己的幸福的。” 倪舞低着头,过了许久,“好,姐姐答应你,姐姐会考虑的。” 倪华与安以鹤一行浩浩荡荡地去了秦方。 中途休息时,倪华因心中不解,趁着安以鹤在树下休息饮水的空档,上前询问。 古人尚且有云礼不可废。 倪华先是拱手,随后躬身,行了个礼,“靖王爷,小人有一事不解,还望王爷能指点一二。” “倪华你何时变得这般客气。”众人都看着他们俩,安以鹤还是这么说了,想是让人觉得他们两人关系很是不一般。 “倪华不敢。” “行了,行了。不要拘束了,本王还不知你?你这样子,本王倒是有些不习惯了。” 倪华这便不再拘谨了,“那我便不再拘谨了,鹤哥。”倪华疏松了一下筋骨,“真是拘的我难受。鹤哥我们这次不是要去剿灭团伙的吗?为何我们如此张扬?” 这阵仗好像是过于醒目了。 安以鹤咧嘴笑了笑,“你呀,那本王问你,既是敢借着贩卖粮草为由头的,这是不是存在可能,那幕后定有位高权重的人帮衬?” “这?”倪华想了想,似乎有点道理,“是哦,不然如何能招摇到观渚城来,还惊动了杞王。” “那本王就是布衣去往,他们也是照样能识得的。”安以鹤目光锁定蓝天上盘旋的老鹰。“既如此,为何不马车、轿撵,一路吃好睡好,过去。” “哈哈哈,鹤哥,你果真幽默。”倪华调侃道。 “还有什么问题吗?尽管说便是。” “没。”倪华晃动着他那无处安放的双手,正准备退下,又被安以鹤叫住了。 “怎么,有什么想法吗?”安以鹤问道。 “什么?” 安以鹤朝着倪华招招手,“过来,坐会儿。” 倪华蹲在安以鹤边上,安以鹤说道:“这次出行,你有没有什么想法,对策?” 倪华凑近了安以鹤,结果花启在一旁伸出他的剑鞘在他面前一挡。 倪华顿时吓了一跳,直翻白眼,又退了退,对着安以鹤贼兮兮地笑了笑,“只听说是暗黑交易,还不知道是什么交易呢。” 安以鹤微微咧嘴一笑,指了指空中的飞鹰,说道:“看到天上的飞鹰了没有?” 倪华愣了愣,往安以鹤手指的方向一看,果然是有一只飞鹰,“这暗黑交易与这飞鹰什么关系?” “暗黑交易的买家其中一个代号就叫飞鹰。” “噗,搞得还挺神秘,还有暗号。”倪华忍不住扑哧笑了一声。 “本王注意到,这个飞鹰跟着我们这行人有一段路了。” 第二十章 飞鹰 “是吗?”倪华此时正是一脸狐疑,说道:“这我倒是没有注意到。”倪华摸着下巴看向安以鹤,“只是这只是一只鹰,即便真是盯着我们,它又如何去和它主人汇报呢?” “这本王就无从得知了,或许这主人能力非凡,可听得懂鹰话?”目前这只是一个猜测而已,但他预感这只鹰一定是与这暗黑势力有交集的。 “飞鹰,那若是谁人身边有飞鹰,那人不就是我们要寻的人?”倪华突然灵机一动,有了这个想法。 安以鹤笑了笑,“若真是这么简单,那我们便不用来了。” 安以鹤作势要起身,倪华机灵地马上上前搀扶。 安以鹤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对着花启说道:“花启,看看大家是否都休息够了,抓紧启程吧!我们得在天黑前赶到秦方的客栈投宿。” “是。王爷。” 花启正要走,安以鹤又叫住了他,“还有,这些主君钦点过来的武卒,本是新人,你得找个时间与他们说一说在行动期间的相关事宜,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是。” 当初秦方疫情的时候,杞王与刘进看到的是一个民不聊生的城池。而如今倪华与安以鹤来的倒是别有一番生气的地方。 单单从那城池外的那一亩亩秋意盎然的田地就能解读一二。 只是一到这秦方城门口,天上的那只盘旋的鹰就不知道去向。 倪华跑到安以鹤坐的马车边上,小声说道:“鹤哥,你刚说的那只鹰不见了。” 安以鹤撩开帘子看了看,表示知晓。 “会不会这只鹰只是在林间寻觅食物。” “不是。”以他多年的经验,他断定不是。 突然马车前有个穿着粉色衣裙,头上还缠了个布的妇人摔倒了。“哎呦,哎呦喂。” 这好似也没有擦伤,就大叫了起来,好像是多少疼痛难忍一样。 倪华与花启立马上前查看,“喂,你没事吧?我们的马车也并未撞上你吧?”倪华自是实话实说,眼看要围上很多看热闹的人了。 妇人一听,急了,挽起袖子露出一大片血淋淋的擦伤,“哎呦,哎呦,疼死了。” 围观的人们一见人证物证具在,便对着安以鹤这行人开始指责,“这看上去也是个富贵人家的人,怎么撞上人了还这么不负责任。” “是阿是阿。” 粉衣妇人一听是有很多人都在帮她说话,继续卖惨,扮可怜。“哎哟,你们看看,我这坐了月子才出的门,竟撞上了这群黑心的人啊。你们一定得帮我评评理啊。” “哎呀造孽啊。” “还不快送去医馆看看。” “我。。我刚刚明明就看到了,你们真的撞到她了。”一个刚成年尚且稚气未脱的孩子这样补充道。 显然,这便阻碍了他们去客栈投宿。 “让开,让开,借过借过。”人群中一个手执长剑的人一边推搡着挤进来。 怎么是她?倪华看到的正是那个自称云儿的凶婆娘。 倪华嘴巴微微上扬,呵,真是哪哪不太平,哪哪就有她阿。 今日这身白衣装扮,还真是有点行侠仗义的女侠风范。 “你谁啊?”站在前排的满脸麻子的男子,被她推搡着踉跄了几步,破口问道。 “抬头让姑奶奶看看?”云儿理都没理他,单手执剑,将剑把往前一伸,抵着妇人的下巴抬了抬。 “你这袖子都没有破,这手臂上的伤是哪来的?”云儿方才在茶楼往外看的时候正巧看的一清二楚。这会儿躬身在妇人耳边大声说道。 妇人咬牙切齿地暗暗说道:“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 呵呵,云儿冷笑着,双手还胸低头俯视她。 倪华上前强行扯下妇人的袖子,果然衣服是完好无损,只是略微沾了泥土。 眼见行迹败露之际,妇人还装傻卖惨。 马车内安以鹤见马车停了许久,便掀开帘子往外看是什么情况,只眼神一瞟,便觉得四周有些不对劲,再说街头店铺楼上还站着一个形迹可疑的人。 安以鹤放下帘子,正襟危坐,凝神冥想。只听了咻得一声,他微微挪动,轻巧地躲过了一只从外头飞来的箭,箭直直地插在马车内部的木板上。 随之而来的是,马车外的一声尖叫后引发的混乱。 “阿!杀人了杀人了!”是跟在马车后面的几个侍从被身着黑衣,面蒙黑布的人杀害了。蒙面人前后夹击,目标似乎是马车里王爷。 众人这才顿悟,倪华率先取下弓,拔出箭对准每个黑衣人出击。 花启指挥道:“围好马车,保护王爷!” 自有人说杀人了,街上的行人,商贩皆四处逃窜躲避,只剩这个粉衣妇人还跌坐在地上。 妇人慌慌张张站了起来,准备暗自逃跑,云儿拔出剑,将剑指向她,“你还想跑?说!是受何人指示?” 说时迟那时快,突兀地射过来一支箭,这妇人便被射杀了,想来是有人为了杀人灭口。 而在这打斗的主战场,打斗了没一会儿功夫,这些黑衣人便死的死,伤的伤,随后就听到远处那个行踪诡秘的人吹笛,似乎这笛声就是他们收工暗号,为了让他们停止行动,赶紧撤离,那些人没有完成使命便已落荒而逃。 花启走近马车,敲了敲,“王爷,你可还好。” “无碍。那些人都走了吗?”安以鹤沉声问道。 “回王爷当然话,是的。”花启回应道。 “去照顾一下受伤的人员,检查一下人员。” “是。” 此时,倪华吊儿郎当地走到云儿面前,痞里痞气地问道:“你怎么在这?若不是知道本少爷在此,特来寻我?” 荀子若上前来,“哪来的姑娘,好生俊俏。” 云儿拔剑就架在荀子若的脖子上,只见一道光闪过。 “哎哎,姑娘。。”荀子若举着双手做头降状。 倪华呵斥道:“凶婆娘,干什么!别动不动就动刀!” 云儿可是第一次听到有人敢这么骂她!怒目圆睁地看着倪华,“怎么,想打架!” “住手。”安以鹤在马车前负手站定,微风拂面,淡蓝色的衣衫更舒适,如此这般年纪也未显老态。 第二十一章 夜宿 安以鹤站在马车上,茕茕独立一孤影,“天色一晚,尽早投站吧。” “是,王爷。”花启恭恭敬敬地对着安以鹤说道,转身便对着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武卒们一顿训骂,“这王爷在此,你们也敢胡乱造次,还不快快前头引路。” 这可是荀子若的老家,他悠悠地上前说道:“王爷,小人故乡便是秦方,容小人将功补过,定给您安排妥当。” 看着这满脸的自信,安以鹤袖子一拂,大体是允了。 荀子若这会洋洋得意地从倪华面前路过,“快让开让开,本少爷要为王爷寻觅上等客栈。” 倪华一脸懵,再看向云儿的时候,她收起利剑,往安以鹤坐的马车方向走去,花启自是要挡在前面,这刚刚经历了一场风险,他万不能再冒险。 黄昏天色,只天空还有一片暗暗的纯蓝。 街上又恢复了平静,小商贩们都慢慢地出来,仔细观察周围是否有异样,待发现确是危险警报已解除,便大摇大摆地出门点起了走马灯。 花启硬壳的很,向正朝着他走去的云儿问道:“你干什么?” “小女子久仰靖王大名,今日一见,也是缘分,不知可否有这个荣幸为靖王服务。”云儿拱手对着花启说道,但是她眼睛却是直直地看向安以鹤。 “姑娘何出此言?”安以鹤朗声问道,这姑娘孤身一人出来闯荡,着实胆识过人。 “小女子手上有您需要的东西。”云儿走近安以鹤小声说道,说完还向着安以鹤抛了个媚眼。 安以鹤蹲下身子,听云儿在耳畔说了几句,他便决定答应让她一同前行了。 花启瞪着眼睛说道:“王爷!怕是不好吧!” 安以鹤只甩了一句,“赶紧找到客栈投宿才是。本王累了。”就回马车内坐下,看着眼前那支箭突兀碍眼,又起身拔起,扔于车外。 众武卒也是在那里大眼瞪小眼,倪华跑到花启边上,指着地上的尸体问道:“花启,这些尸体怎么办?” “选几个机灵点的把他们清理到城外吧。”反正现下他们也是还在城门口的位置。 “行。” 这会儿只见荀子若屁颠屁颠地跑来,走到马车边上,既是对着花启说,又是声音嘹亮地像是说给安以鹤听,“花大人,前面有一家天下第一楼,我都打点好了。” “甚好,上前带路吧。” 花启着人买个几盏夜灯,在马车外挂了两盏,前面带路的人也举着两盏,暖黄色的光线尽显柔和。 花启敲了敲门,“王爷,是我。” “进来。”安以鹤这才刚刚坐下。 花启进门又关上门,朝着安以鹤行了个礼,“王爷,这里有一封信。您看?”花启将这封面上写了“飞鹰亲启”的信递给了安以鹤,“是我们的细作差人送来的。” 安以鹤接过信件,拆开后仔细品读了一番。 “帝都有人,近日收网。” 安以鹤冷笑着把这封信拍在桌子上,花启瞟了一眼,思索之后,再问道:“这怕是他们帝都的后台给他们已经通过气了。那王爷,我们应当如何。” “哼,倪华说的没错,这只飞鹰倒是可以给我们提供线索。”安以鹤摆了摆手又说:“不,方才那姑娘是不是也入住了?” “是。”花启点了点头。 “行,你先帮本王把她叫来。”花启站在那一动不动,安以鹤呵斥道:“还楞在那里干什么?” 花启低声说道:“王爷,那姑娘武功不凡,又来历不明,小人觉得您不该与她一同前行。”花启单膝下跪,他宁愿受安以鹤的责罚。 “花启,你如今怎么这般畏手畏脚,若是再如此,本王就要调倪华来本王身边,助本王破获大案了。” 花启立马起身,只应了一声,“是。”便出门去找那个云儿姑娘了。 客栈大厅 “上上上...” “打他打他...” “快快,我的蛐蛐大将,打死这个小荀子。” “哼,小爷的随意碾压你这只,你这只一看就是病恹恹的,什么样的主人,什么样的蛐蛐。” “哎哎哎,玩就玩,不带这样人生攻击的。”倪华推了推荀子若的胳膊。 “冲冲冲,晚膳的女儿红就靠你了。”荀子若眼看着自己的这只要战胜了,早早地眉飞色舞得意起来了。 晚膳前,倪华正嫌弃无事可做,闷得慌,撺掇着荀子若与他斗蛐蛐玩呢。 这客栈的大堂是一度热闹,云儿一人一桌,在那安静地喝着闷酒。 刚有个不识趣的上前与云儿打招呼,“哎呀,这么漂亮的姑娘怎么一个人喝闷酒,来,让哥哥陪陪你。”说着说着,男人的咸猪手就要伸过去。 此时,花启正好走到这桌前,低声爆了一句粗口:“滚。” 男子见这花启捧着刀,黑着脸,“哼,你谁呀你。”嘴上说着不饶人的话,身体却是很诚实的绕着走了。 花启又对着云儿说道:“云儿姑娘,我们王爷要见你。” 朱亘带了几个人,匆匆忙忙地过来。 花启正在门口守着,“何人?” “哦哦,是花大人吧?”朱亘讪笑着,那双粗糙爬满褶皱的手指着自己说道,“老臣朱亘,方才听说街上有骚乱,下官救驾来迟,特来恳请靖王爷恕罪。” “稍等,我们家王爷正在会客。”花启应声道。 只听得安以鹤在屋内说道:“花启,让他进来吧。” 朱亘对着花启一阵谄媚的笑,又转头厉声对着手下们说道:“你们在这候着!” “是。”朱亘的卫侍们应声道。 花启这便替他开了门,立马又关上了。 朱亘正眼对上云儿娇坐在王爷腿上,下意识的遮眼回避了,大着舌头说道:“额,王..王爷,下官要不稍后再来?” 安以鹤这才推开云儿,柔声对着云儿说道:“云儿姑娘,你先回屋吧,本王还有正事要与朱大人说。” 云儿一改往日刚强的姿态,也软绵绵地应声:“是,那云儿回屋等你。”说着就要下去,好似想起什么,又说道:“哦,云儿的佩剑,云儿先拿回去了,您记得耍给奴家看呀。” “咳咳,好。” 门口的人见安以鹤这刚来秦方,就与一女子相好上,不免都在心里想嘲笑这个靖王爷。 朱亘也是盯着这个云儿姑娘离开,先是对着靖王行了个礼,又指着门外,自是意有所指云儿姑娘了,嘿嘿说道:“王爷,这姑娘是?” “路上相识,你别管。” 这靖王爷的声音听不出来是喜是悲,朱亘立马下跪认错:“是,微臣知错,微臣黄昏那时救驾失时,还望王爷恕罪!” “无碍,可知是何许人也?”语气平平。 “臣不知,臣现下就去查。” 第二十二章 老狐狸朱亘 “且慢。”安以鹤叫停了朱亘。 朱亘立马转身应道:“是,靖王还有何吩咐?” “此事先放一放,本王还有更重要的事要与你协商。”安以鹤把玩着手里的折扇不紧不慢地说道。 朱亘低头哈腰,拱着手,恭恭敬敬地回复着:“王爷您尽管说便是,臣一定给您安排妥当。” “起身说话吧,跟本王说话不必这么拘谨的。”安以鹤收起折扇,用那折扇头轻轻地敲打着桌子。 “是,王爷,多谢王爷恩典。”朱亘继续说道,“不知靖王爷有何要求,臣要如何去搜查线索?” 安以鹤心里一阵冷哼,一个小小的州官,单说那疫情是天灾人祸,如今出了这档子惹民众怒气的事也不知道如何处理。 “你在这秦方做州官有多少年了?” “回禀王爷,臣在秦方已有二十年了。”朱亘说道,虽是不明就里。 “哦。那这秦方大大小小的事情,你应该都事无巨细才是。”安以鹤不痛不痒地说。 这言外之意何其明显,他一个久经官场的老狐狸能听不明白其中一二? “王爷,臣有愧,这秦方百姓向来温和,继十年前的疫情之后,个个更是奉公守法,从不曾有任何宵小之徒恣意生事。若说您来我们秦方查什么案子,那定是有些红眼之人恣意勾害阿。”朱亘连忙解释道。 他的意思是说,他们秦方没有暗黑团体?他这趟白来了?“什么案子?”安以鹤反问道。 “额。”朱亘被问得怔了怔,尬笑道:“呵呵,王爷真是拿臣玩笑,您不是听了外头谣言,说秦方有个假借卖粮草为由的暗黑交易场地吗?” “什么?!秦方还有这种地方!”安以鹤先是假意大吃一惊,他可未曾透露过,随后气得站起身来,还举着折扇重重地敲了敲自己的手,说道:“你身为一州州官,竟没有细细纠察?” 朱亘内心可是慌张不已,难道消息有误,这靖王不是来查这个事情的? 朱亘先是用袖子抚了抚额头的细汗,继而扒拉他长长的八字胡上的微微汗珠,说道:“那、那自是没有,正如臣方才所说,秦方甚是安定,自是没有这样的伤天害理之势。如若不然,臣定然早就上报朝廷,除之而后快。” “哦?也是,向朱卿这等忠心耿耿的老臣已少之又少了。”安以鹤走了几步,敲了敲朱亘的肩膀。 朱亘只觉得是千斤之重,暗戳戳地问道:“那、王爷方才说有事要交代老臣,那是什么事?”他偏了一点点头,花白的头发从背部滑落一侧,乌纱帘子跟着往一侧倾,只是他只用余光感受安以鹤的一举一动。 安以鹤哈哈大笑以缓解氛围,“本王此次前来倒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一些私事罢了。” 朱亘这夜的心可真所谓起起落落,“敢问王爷是何私事,老臣定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安以鹤又笑着坐了回去,“听闻秦方有两个天下第一楼,一家是本王现下住的天下第一楼,另外一家即是仅有一字之差的——天下第一-花-楼。不知消息是否准确?” 朱亘听到靖王说天下第一花楼,可谓一阵晕眩,这么多年,大殿下与二殿下竞争太子之位,如今又各自封王,却是从未听说靖王殿下有何花名在外,这如今是唱的哪一出? “朱卿?”安以鹤见他尚未回话,再一次唤道。 “哦哦是是是,老臣失礼失礼。”朱亘连声说下,他白眉一挑,哦不对,传闻他在观渚城郊有一府邸,正是他金屋藏娇之所。 “靖王殿下,这花楼您可是知道,与一般茶楼是不一般的,您这么尊贵的身份万万去不得啊。”朱亘假设安以鹤并不知道什么是花楼。 “哈,朱卿,本王也不跟你装糊涂了,本王本次前来,正是慕名而来。” “这……慕何人之名?” “自是花楼的花魁,叫什么,叫青……什么。”安以鹤用折扇敲着自己的脑袋说着。 “青灵。”朱亘脱口而出。 “对对对,就是这个青灵。”哈哈,“朱卿对花楼女子的名字可真是了然于心啊。”安以鹤笑了笑说道。 “额。臣...略知一二,略知一二罢了。”朱亘汗颜,一把老骨头了,传出去可是笑话一场。 “无碍无碍,那就有劳朱卿安排一下了。”安以鹤挥挥手说道。 “是,臣领旨。”朱亘退出门外后,“花大人,那老臣先退下来,王爷若是还有什么差遣,您尽管吩咐老臣。”他又对着花启恭敬地说道。 朱亘见花启开门进去后,对着几个侍从说道:“走,我们走。” 虽是在门口侧身踌躇了片刻,眼神还夹杂着一些疑虑,但也立马拂袖走人了。 花启站在门口,用他极好的耳力,听得门外汉撤离的脚步声,转而对着王爷说道:“王爷,他们走了。” “嗯。”安以鹤又恢复了一本正经的模样,“细作他那可是还有别的线索可寻?” “回禀王爷,暂时还没有收到其他消息。”花启说道。 天下第一楼堂前 三五成群的人就着一张小方桌围着,倪华与荀子若还斗得起劲的很。 “老荀。我们再来,三盘两胜怎么样?”倪华摸了摸鼻子说道。 荀子若却是说道:“哼,老子是野外长大的,这小小的斗蛐蛐,你绝对是把把输的,趁着本少爷还没反悔,你赶紧认输,免得等会儿连喝三瓶女儿红,醉的连亲爹爹都不认识了,阿,哈哈哈。” 几个与荀子若一伙的,也跟着大笑,嘲笑他。 倪华大拇指一翘,指了指自己,“哼,你看本少爷像是个会认输的主吗?”随后对着其他人说道,“快快,都压本少爷这,本少爷让你们赢到手软。” 只是众人见方才倪华输了一局了,谁还敢压他?再者说这蛐蛐们都是愈战愈勇的,不然何来的常胜将军。 有个人起了个头说道:“我才不,谁不知道荀公子是花重金买的这只常胜将军,傻子才压你那呢。”这一起哄,唰唰地一个齐刷刷地压了银两在荀子若这边,全站在荀子若身后。 倪华摸摸胸口说道:“哎,都是一同奋战的兄弟阿,你们竟然这般对我。” 倪华盯着对面的人,说道:“东子,二儿,小林子,你们仨给本少爷过来。”倪华用他极具威慑力的眼神看着他们仨。 第二十三章 秦方(上) 怎么说四人也是旧相识,倪少都这般说了,还不给点面子。 东子先是在荀子若这压了五钱,再跑到倪华这边压了一钱,顺势站到了倪华身后。 二儿和小林子一看还可以这么玩?就依样画葫芦,随后陆续站到倪华身后。 他们仨的这波神操作,倪华可是惊得目瞪口呆。 只听得有人说:“不行!压两个算犯规。” “对,不能。”说着就有人把刚刚他们仨投在荀子若跟前的几个铜钱一起推到了倪华跟前。 倪华笑了笑,收了银钱,往自己这挪了挪,“哈哈哈,你们放心,放心,我一定让他们输的叫爷爷。” 东子他仨么在倪华身后却是满脸懊恼。 荀子若一脚踩在长凳上,睥睨着倪华:“话别说太满。” 有人附和道:“就是就是!尽说些大话。” “来来来。”倪华朗声说道,“开始开始,速战速决!一局定输赢。”这一副豁出去的样子。 正是两只蛐蛐斗得高潮,安以鹤与花启一同下了楼。 “公子,公子。你们的晚膳一备好。”小二讨好的上前,指着楼下这三桌膳食说道。 “甚好。”安以鹤应声,眼睛却着瞟向楼下那一堆,“他们在做什么?” 花启从怀里掏了一个银子扔给小二,小二眉开眼笑地接住了。 “谢公子,谢公子。”说着愣愣站着咬着银子,一咬辩真假,真是不错,白得的赏银。 花启陪同安以鹤一同下楼,见这些武卒还逗着蛐蛐,便小声征询道:“王爷,您看?要不兵法处置?” “哇!赢了!” “赢了赢了!” “哈哈哈,赚翻了赚翻了。” 这楼下就属倪华那小子的声音最响,“算了,也罢,我们这趟也不是公事目的,那便不好对他们苛刻。再说...”安以鹤的眼光定格在乐此不疲收着对手的赌钱的身影上,“他是她的弟弟不是吗。” “话是这么说,王爷您就是对他们家过分容忍,才致使。。”以花启的视角又看到了许多仅仅靖王爷的付出,而这倪舞姑娘如今却有些要翅膀长硬了,想要单飞的表现。 “什么?”安以鹤站在楼梯上微微偏头,余光扫到身后的花启,对小舞爱护,对倪华自然也要爱护。 “小人不敢说,小人就是为王爷感到不值。”花启低着头,一字一句吐出。 小二藏好银子,蹦跳着下楼,“额,两位公子,是否现下开饭,再晚些,怕是要冷了。” “行吧,开饭吧!”花启挥挥手打发小二走。 “是。” 花启绕过王爷,走到他们一群边上,拿了张长凳子,站在上面。本就纤瘦的他只更加看上去似个柱子。 “全体集合!” 倪华他们本就结束了,花启这一本正经的呦呵倒是把他们吓个半死,一个个慌慌张张地找地方排好。 倪华自是先把赢了的银两收好了,再归队。 花启自是白了一眼倪华,“我想,你们眼下都忘记看自己的身份!尤其这些聚众赌博的行为,我不想看到第二次!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 “没吃饭吗!” “听明白了!” “再大点声,听明白了吗!” “行了行了,”安以鹤负手下楼,笑得和蔼可亲,“本王家老花就是严肃的很,这会叫这么大声做什么,倒是要被人告扰民了,是不是。” 大伙儿都不知道,杞王的二殿下竟除了骁勇善战外,还有这种说说笑笑的家常模样。自然有些人也跟着偷偷笑了笑。 “今夜大伙也是辛苦。晚膳已备齐。开宴吧。” “哦!哦!”武卒们一阵欢呼。 晚膳这便开始了,大伙对安以鹤这个王爷却都是大大认可。他们自知是武卒,那与王爷就是差了一等,王爷还与他们酒肉快乐。 安以鹤假意酒醉,说:“本王尚不知主君派我们前来出于何种目的,但是!本王知道明日我们要去何处!” “何处?”倪华蹲坐在长凳上应声道?瞪着眼,脸上自是写满疑惑。 安以鹤握着酒杯,食指点了点,“嗯,哈,自是天下第一花楼!” “哦!哦!王爷威武!”众人起哄。 “王爷没有与我们玩笑吧?”倪华愣愣的自言自语道。 花启皱着眉搀着安以鹤,说道:“王爷今晚尽兴,喝多了,我送他回去,你们吃好喝好后!尽早歇息。” “是,花大人!” 云儿双手还胸正在楼上绕有滋味的看着眼下一群人,就安以鹤酒醉后,花启扶他上楼,她便快速隐入屋内。 云儿住的这间屋子朝北,她回屋一眼便看到窗户纸破了一个洞。 向来警惕的她四处查看,随即在墙头发现一把锋利的匕首插在一张纸上。 她取下一看,“今日唐突,改日一叙。”是他。 这面上是一男子的示好,实则是告诉她静待时机。 倪府 万家灯火通明,观渚城又下过一场雨。 “小姐?你还未歇下?”小荷见到倪舞屋内还是烛影晃动,便敲了敲门,问道。 “是。马上了。”只听得倪舞应声 小荷在门外看了看,好像屋内不只小姐一人?小荷又问道:“小姐,家里是不是来客人了?需不需要小荷给你们烧点茶水。” “小荷!我的话你听不懂是吗!你去歇息便是。”倪舞鲜少如此恼羞成怒。 “是小姐,小姐你有什么事叫我。”小荷还是一脸关心,更多的是好奇吧。 倪舞趴在门上听着屋外动静,好似小荷已回屋走远了,这屋门也关上了。 倪舞这才松了一口气,转身对着方涟说:“公子,还请哪里来,回哪里去。” “小舞,小生今日来,便是想问问你,这事情,你考虑的如何?” 小舞?何时他们这般熟悉。他不是一介书生,为何这般礼仪廉耻不分,这深更半夜还潜入她家,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这让她情何以堪。 “方公子,你这般行为让小舞实为不解。小舞实难接受,还请你尽快离开!”小舞有些怒气,转身背对着他。 方涟却是上前拦腰抱住了倪舞。 第二十四章 秦方(下) 倪舞差点尖叫了出来,只是她万万没有想到,这个方涟如此文质彬彬的模样,还能做出如此出格的事,即便一开始对他确实是萌生过一丝丝好感,但眼下这个人与登徒子又有何区别。 倪舞想用力的挣开他的束缚,只被方涟一把转了回来,两人近在咫尺,面对面相拥而站。 倪舞刷地一下红了脸,皓齿紧咬着下嘴唇,她都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薄荷香,方才与小荷没有说实话就是怕多生误会,这下若是大叫,那指不定小荷要怎么想她了。 倪舞不知为何,较于安以鹤对她的压迫感,方涟更让她心动,白皙的脸,浓密的剑眉,深邃的大眼睛,我的天哪,此时此刻,她在想什么啊? 方涟极小声地说道:“小舞,你是喜欢我的吧,不然,不然你一定会抗拒甚至厌恶我的,但是你没有,不是吗。你喜欢我。” 倪舞一听,怕是误会了,今夜也没有揭穿他在闺房的事,他一定是误会什么了,好声说道:“方公子,我们不过是萍水相逢。你深夜造访我已深觉不适,你若是不肯撤离,我这边要大声呼救了。” 方涟不但没有松开他的手,反而更加认真地说道:“小舞,给我一个机会吧,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你身在这个府邸,难道你就一点没有后悔过吗?” 后悔?倪舞从来不知道后悔这两个字的,怎么说的好像很懂她似的。 倪舞冷笑了笑,“方公子,请你先松手。” 方涟松手却是因为她的及腰长发快要盖住她的脸了,他一松手,就温柔地将倪舞两鬓的头发撂到耳后。 倪舞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继续说道:“我们只是几面之缘,交情也最多算是点头之交,往后我与你也是不可能的,还请你自重才是。” 方涟改双手扶肩说道:“小舞,我想你对我不了解。但是我对你的事却是一清二楚的。”说着,又坐回椅子上。 方涟双手搭在膝盖上,好似还有些紧张,“小舞,你知道吗,自第一次与你相见,你便是我认定的人。我方涟这一生可为你生,为你死。”说话间,目光灼灼地盯着倪舞,似是要把她看穿看透。 “我知道,你从小与弟弟在这倪府生活。我也知道那二殿下可能与你相熟,也是常有往来,只是我不管以后,我方涟认定的人,此生至死不渝。” 倪舞只是听着方涟说话,好像不排斥他的时候,他的声音也有一些沉稳好听。 此时无声胜有声,倪舞静止的几秒,正是方涟看穿她的那一刻。方涟知道,倪舞从来就缺少关怀;方涟知道,倪舞向来不会表达,那么,让他做他们之间这个主动的人吧。 方涟起身走向门外,摸了摸倪舞的头,“小舞,你早些休息吧。我先回去了。” 秦方- 秋日的太阳向来温和,懒洋洋地升起。 秦方是一个小地方,想来只有观渚城的十分之一,但是良田很多。现下正是丰收之际,大量往来的农民在这秦方街上,有收割回来的,有赶集运送处理过的大米的。 安以鹤在阁楼上观望着街上的一举一动,这番热闹一点也不像是昨日大街上还发生斗殴的样子。他还在感叹这里的人的适应能力可真是好。 远处又个马夫挥着鞭子,驾着一辆装载着数十袋粗麻布袋,往着城外的方向驶去,嘴上还大声的喊着:“借过借过,天大的急事。” 偏偏遇上个耳背的白发老翁,挑着扁担正准备挑着他那两篮空篓子回家。 老翁隔壁摊子摊主正杀着鱼,眼看着老翁要与马车撞上,却是抽不开身,急得又是招手,又是大喊的。 马夫见老翁没有要让路的意思,便赶忙呵斥马匹,想要减速。 这老翁可真是万幸没被撞上,但他还是挑着扁担也转了好几个圈,还圈落了马车上的一袋子东西。 马夫一见是个糟老头子,立马就谩骂了起来:“你个臭老头!是不是想找死!” 倪华正好从外头回来,一把扶住了老翁,回应道:“你个臭马夫,自己骑那么快,自己心里没点数吗?这是大街,可不是你家开的。” “就是就是。”有人应和着。 “驾那么快还有理了。” 马夫也怕人指指点点,更怕耽搁了主人家交代的大事。只轻哼了一声,弱弱要去捡地上掉落的那袋大米。 花启却是不知从哪冒出来的,抢先去拾起他的大米,只是花启眉头一皱,右手悄悄从袖子里递出来一个小刀子,在黄布袋子上扎了个孔,随后放回马车上。 马夫见他这么善心,竟还说了一句:“谢谢。” “老头。下次大街上走路可是长点心吧!”马夫临走前还凑着老翁的耳边大声说了一句,这才心满意足地驾车走人。 老翁下意识地掩了掩耳朵,说道:“是是是。” 云儿站在安以鹤边上,环着胸啐了一口,“杞国人民的素质可是真的差。” “说的你好像不是杞国人一样。”安以鹤应声,眼神却是与花启多的交流。 倪华抬头一眼便看到云儿与安以鹤站在一起,一转眼就来敲安以鹤的门了。 “鹤哥,你这女人缘可以呀!”倪华径直与他们同桌坐了起来,随手倒了杯茶一饮而尽。 云儿说了一句:“你不怕我给你下毒阿!” 倪华咳咳了几声差点没噎着,站起来直拍胸,缓过来后开口就是:“你这个臭丫头,哎你...” 安以鹤见花启也上来了,对着倪华说道:“行了,别胡闹。” 花启推了一把倪华,走近安以鹤身边小声耳语。 倪华更是气急败坏,瘫坐在椅子上,指着花启说道:“呜,连你也欺负本少爷。” 云儿白了他一眼,口吐俩字:“矫情。” 安以鹤一听,侧脸小声对着花启说:“依旧计划行事。” “是。” “鹤哥,你这俩人大白天的说啥悄悄话,本少爷也要听。”说着作势要上前倾听。 花启长剑一横阻在倪华眼跟前。 第二十五章 秦方花楼 “花启老哥,你这是做什么?我们都是一家人。”倪华一边说着,一边嬉皮笑脸地将他的剑把挪开。 安以鹤却是自恋的很,听到倪华说自家人,眼睛都亮了,沉声说道:“花启,别闹了。” 倪华又拿起桌上的苹果开啃,“鹤哥,你昨日说带我们去秦方的花楼是认真的吗?” “怎么了?” “嘿嘿,我虽是贪玩,花楼这种地方我还没去过。”倪华说道。 “哦呵是吗!”安以鹤笑着反问道。 云儿在一旁补了一句:“无耻。” 倪华可真是听得多了她讲这种话,倒是耳朵都长茧了。 “鹤哥,说真的,我们不是为正事而来吗?”说话前左顾右盼的,确定身边没有什么细作在偷听。 安以鹤打开折扇,扇了扇,“那是,都说这里有这么好的一花楼,你不想去见识见识?” 倪华原本是屈身靠向安以鹤的,听了他的话后,直起身子意味深长地说道:“鹤哥,没想到,你是这样的鹤哥。” 安以鹤折扇放到嘴唇上,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你在你姐面前可是要小心说话哦!” “王爷,朱亘来了。”临近午时,才看到朱亘穿着便服带着两个人一起匆匆忙忙地进来茶楼。 上了楼,直奔安以鹤这桌过来,风风火火的样子,“哎呀,王爷,臣今日真是俗务缠身,眼下这个时辰才得以脱身,还请靖王不要责罚。”朱亘还指了指日头说道。 “你这什么意思,王爷还耽搁你处理公务了,是吗?”花启反问道。 朱亘慌忙摆手,说道:“不不不,下官不是这个意思。” 安以鹤扇着扇子,悠哉悠哉地说着:“无碍,无碍,这风月之地白日又没有什么乐趣,不是?”他抬眼看了一眼朱亘。 朱亘躬身低着头,应了一声:“是。” 天下第一花楼 “你这玩意儿就不要带着了吧。”安以鹤指了指倪华背上的弓和箭。 倪华有些不舍,“这可是我的命根子呀。” “你这样进去还不得吓坏那些姑娘们啊。”安以鹤瞟了一眼倪华。 “额。” “要不你就不要去了,本王也不想与你姐姐不好交代。” 话音未落,倪华就小跑着把弓箭放屋里了,“啥?鹤哥你说啥?没事的,花启老哥不是在吗,有他在,我怕谁。”倪华拍拍胸脯说道。 安以鹤与花启抿嘴笑了笑。花启应声:“我只负责王爷的安危,其他人,与我无关。” 倪华用手指了指花启:“你啊你,本少爷谁都不服就服你。” 安以鹤原本准备就带着花启和倪华一起去的,出门前荀子若在安以鹤屋门前守着。 “王爷,你们这是要去哪呀,带上我呗。” 倪华在一旁说:“去去去,小孩子,凑什么热闹。” 荀子若瞪着眼睛看了看倪华,示意他闭嘴,随后舔着脸和安以鹤说道:“王爷,你怎么能厚此薄彼,怎么说小人也是武卒第二,再说,这秦方是小人的老家,小人可是熟的很。” 安以鹤想了想,“来吧。” 荀子若兴奋的五体投地,“多谢王爷,多谢王爷。” 倪华在一旁冷切了一声,“瞧把你给得意的。” 安以鹤与花启走在前面,倪华与荀子若跟在后面,“小荀子,你家真是这里的啊!” 荀子若看了看倪华搭在他肩上的手,说道:“是啊!我爷爷那辈以前就是这个秦方人,后来我父亲当了将军,我们家才挪到观渚城的。” 倪华点点头,“哦,原来如此。” “我爷爷可是这秦方的大商人,秦方的首富。”荀子若自豪地说着。 “什么?首富?”倪华惊讶地侧头看着荀子若,“首富,你爹还出来为官?要我,我早就坐吃等死了。” “我爷爷逼着父亲习练武功,势必要成为杞王的左膀右臂。”荀子若说着说着,眼神黯了黯,如今他不也是被父亲逼成来应征武卒吗。 “首富的孙子,昨儿个还欠我点,别赖了阿!”倪华拍了拍荀子若的肩说道。 朱亘备了马车在外守着,行了个礼说道:“恭迎王爷。” 安以鹤小声说道:“这出门在外,就称爷,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才是。” “是。爷,爷请上马车。”朱亘手一横,给安以鹤指了个方向。 这花楼的迎客公子果然热情,见着朱亘,立马手舞足蹈地吆喝着:“朱大人,朱大人,欢迎您。” 倪华取笑道:“朱大人,看来这花楼,你没少来啊。” 朱亘抚了抚额头的汗珠,“嘿,嘿。” 迎客的公子好似发现自己说错话了,直说:“哎呀,朱大人,您第一次来吧,真是照顾我们生意啊。”仔细打量了安以鹤、倪华等人,“大人还给咱带了客人。快快,里面请。” 朱亘问道:“今日青灵姑娘可是有空?” “是是是,还是老规矩。”公子说道。 “咳咳。”朱亘假意咳嗽了两声。 “哦对对,今夜金主有机会得青灵姑娘香吻一个。”公子立刻调转话头。 “是朱大人!”只见一个身穿红衣,打扮妖艳的女子,扭着身子挨过来说道:“哎呦!奴家好生想你!大人你许久没来了。” “芸娘!你注意体统!”朱亘使劲与她使眼色,这芸娘差点没整个身子扑在朱亘身上。 随后女子芸娘整理了衣衫,仔细看看其他几位,“哎呀几位爷也是面生的很。” 倪华朗声说道:“我们是为青灵姑娘而来。” “哦哈哈哈哈。”芸娘朝着倪华抛了个媚眼,“小公子真是识货,这青灵姑娘可是我们的花魁至宝!奴家可是花了大价钱从观渚城聘来的。” “几位爷,这边坐。”见是朱亘在,芸娘便引他们到舞台正中的位置坐上。 朱亘自是引着靖王先坐下。 半盏茶的功夫,这花楼便座无虚席了,一个个公子哥,都来一睹青灵花容,想来青灵也是花信年华,却依旧深得男人心。 “各位爷,请隆重请出我们的青灵姑娘好嘛!”芸娘在台上半遮面说道。 “来了来了!”众人鼓掌起哄。 青灵穿着一身轻薄又有几分夸张的绿装一步一步莲步下楼。 第二十六章 青灵儿 “小荀子,这里的人,你都认识不?”倪华问道。 荀子若气愤地说道:“本少爷再警告你一遍!不准叫我小荀子!” “好的,小荀子。” “你!” “好了好了,问你正事呢!想必在这个花楼里,一定有不少线索。”倪华摸着下巴说道。 “为何?”荀子若问道。 “如若不是,王爷真是带我们来这花天酒地的?”倪华说道。 “这些人你都还认识否?”倪华用眼神扫了一遍来往的人。 “我确是不太识得,五年前,爷爷去世,我们回来过。如今交往的甚少,也就一面之缘。”荀子若说话都不太自信了。“就那抽着大烟的墨绿华服的是我们这有名气的烟商,还有与他一同的,紫衣服的,也是个卖酒的商人。” 青灵儿在舞台中央坐定,纤纤玉手在古筝上轻轻一拨弄,挑起了几个美妙的音。再来就是一曲高山流水觅知音。 那些庸俗的达官显贵如何能听懂女子音符中的含义。 芸娘站在正在演奏的青灵儿跟前,“今夜还是老规矩,价高者得,不接受无理取闹者,官人们。” “十两。” 芸娘一听,摇摇手说道:“不不,起拍100两。” “150两。” “还有吗?” “200两。” “刘二老爷200两,还有更高的吗?” “十两...黄金。”安以鹤说道。 “哎呀!果然!芸娘可是没有看错这位公子!十两黄金!还有没有比这位公子更高的啦?” “好咧,今晚,我们青灵姑娘就属于这个公子了。”芸娘笑眯眯地走下台来,“哎呀,公子,你可知,我们要..”芸娘用手比划了比划,毕竟是大价钱,得先见到银两再说。“才能与青灵姑娘独处一室的。” 花启掏了掏怀里的袋子,取了一锭金子给了芸娘。 芸娘看到后真是眼睛发亮,收过后,直说:“谢谢公子,谢谢公子。”路过朱亘的时候又说道:“朱大人,你好喝好玩着,芸娘先下去了,有什么事直接喊我,喊我。” 紧接着又小声说道:“您以后多给芸娘带一些这样的客人,芸娘以身相许都可以啊。”芸娘说着还用身子蹭了一下朱亘。 青灵姑娘一曲奏罢,便随着安以鹤等人去了厢房,安以鹤上楼间,突然停顿了一下,对着朱亘说:“朱大人,你且先行回去吧。” 朱亘自是一头雾水,“不,老臣定是要陪在您身边的,有什么事都好有个照应不是?” “朱大人,本王是怕你累着了。你就回去吧,这么多人,本王要如何与青灵姑娘交心?”安以鹤说道。 倪华拍了拍朱亘的肩,“朱大人,你还没听明白吗?王爷是嫌你碍事,你还是带着你的下人们先回去吧。” 荀子若和花启在一旁捂着嘴低调地笑了笑。 朱亘却是吹胡子瞪眼地反问道:“你一个小小随从,竟敢这么与我说话,你是反了不成。” 安以鹤轻咳了两声,“朱大人,要不你也找个姑娘乐呵乐呵?本王带了他们几个都怕吓着青灵姑娘。” 朱亘只听的安以鹤没有一丝责怪倪华的意思,这便意味着,安以鹤还是把他当外人,这便也有意在掩饰他们此次前来的真实目的吧?此时此刻他只能拂袖而去。“那臣就先回去了,靖王若是有什么事,就及时通知臣。” 安以鹤看着气冲冲远走的朱亘,“你还真敢说。走,我们上楼会会这个青灵姑娘。” 青灵姑娘一曲奏罢,便随着安以鹤等人去了厢房,安以鹤上楼间,突然停顿了一下,对着朱亘说:“朱大人,你且先行回去吧。” 朱亘自是一头雾水,“不,老臣定是要陪在您身边的,有什么事都好有个照应不是?” “朱大人,本王是怕你累着了。你就回去吧,这么多人,本王要如何与青灵姑娘交心?”安以鹤说道。 倪华拍了拍朱亘的肩,“朱大人,你还没听明白吗?王爷是嫌你碍事,你还是带着你的下人们先回去吧。” 荀子若和花启在一旁捂着嘴低调地笑了笑。 朱亘却是吹胡子瞪眼地反问道:“你一个小小随从,竟敢这么与我说话,你是反了不成。” 安以鹤轻咳了两声,“朱大人,要不你也找个姑娘乐呵乐呵?本王带了他们几个都怕吓着青灵姑娘。” 朱亘只听的安以鹤没有一丝责怪倪华的意思,这便意味着,安以鹤还是把他当外人,这便也有意在掩饰他们此次前来的真实目的吧?此时此刻他只能拂袖而去。“那臣就先回去了,靖王若是有什么事,就及时通知臣。” 安以鹤看着气冲冲远走的朱亘,“你还真敢说。走,我们上楼会会这个青灵姑娘。” 朱亘站在花楼门口回头看了看,对着两个侍从说道:“你们俩给我盯紧了!” “是。”两名黑衣着装的侍从此刻才显示他们真正的作用。“那老爷你呢?” “我自己回去。” 他们四个在厢房等了很久,只听得外面喧哗声此起彼伏,“怎么还不来啊!”倪华在这厢房内,来回走动,抱怨着。 花启却说:“你还不要走来走去,走的我们眼睛都花了。” “可这人来的也太慢了,我都要等睡着了。”倪华拿起桌上的果子一个接一个的吃着。 一阵敲门声后,青灵儿带着一个丫头进来了,此时,她又换了一套粉色的,极清纯的装扮。 先是银铃儿的笑声,再是轻声软语:“各位公子,真是久等了,方才奴家出演的服饰过于妖娆,知都是些正紧公子,奴家便换了一身,真是让你们久等了。奴家实在过意不去。” 安以鹤朗声说道:“姑娘倒是客气,过来坐下便是。” “奴家特意给各位爷准备了美酒共饮,愿能与公子有个难忘的一夜。”青灵儿挥了挥袖子,跟在身后的丫头将盘中美酒摆上桌子。 倪华见她们过来慌忙起身,这匆忙间只是鼻尖全是香气。“醉人,醉人。”倪华自言自语着,显然兴奋极了。 安以鹤见倪华面色绯红,表现一些异常,不禁眉头一皱。 花启自是能察觉一下,只荀子若搀着倪华,“哎呀,你别乱动阿!我都扶不住你了!” 倪华手舞足蹈地说着:“这位姑娘,你既是来侍奉的,还不快快把面纱摘下来!” 荀子若在倪华耳边说着:“倪华!你这是什么时候醉的。” 第二十七章 隐藏 “这酒都没喝几杯怎么就醉了?”安以鹤扇着折扇说道,“这小子真是不经喝。” 花启站在安以鹤身侧,很是配合的应声道:“就是啊,没想到酒性这么差的。” 安以鹤又接着说道:“真是让青灵姑娘见笑了。” 青灵自是先是一愣,没想到却是这么凑巧,真是天助她也。 青灵笑了笑,“这小公子可是真的有趣的很。寻常时候喝个一杯两杯便醉了的,青儿也不少见。”说话间,绕过倪华和荀子若,要到安以鹤边上去。 倪华似是吃了迷幻药一般迷迷糊糊,神志不清的样子,上前拉了拉青灵,荀子若拉都拉不住。“姑娘你别走呀,陪陪我。”说着便要把青灵拉回来。 青灵身侧的丫头却是怒目圆睁地盯着倪华,“你个小子,好生轻薄。”说着就推了他一把。 倪华踉踉跄跄地,站都站不稳。 还是荀子若上前扶了扶。 安以鹤对着荀子若说道:“既倪华已是醉了,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子若,你且带着他一同回去吧。” 荀子若自是不想的,面上应和着,身体却是很诚实,半天都挪不动身体,再加上倪华身子在那扭来扭去的,更夸张的时候整个身子全倚着荀子若。只是他还没见着这位青灵姑娘的庐山真面目,着实有点不甘心。 “子若。”安以鹤又喊了一边,“赶紧把倪华送回去吧。” 荀子若瘪瘪嘴,“那王爷,我们便先回去了。” 青灵一听是王爷竟目光一亮,想来她在观渚城也有数年,怎么没有见过王爷,这一来秦方,王爷都来了? 荀子若托着倪华走后,青灵问出了口:“王爷?您是王爷?” 花启先是应声:“正是我们二殿下靖王爷,休得无理。” 此人既是王爷?青灵儿一改方才她要迷晕他们的计划,转头对着丫头眨了眨眼睛。 丫头自是会意。 安以鹤就着现下的情绪说道:“青灵姑娘,这虽是初次见面,本王也是花了重金的,与你作陪却要隔了一层面纱。”他假意自己很难过的样子。 青灵儿掩嘴笑了笑,“王爷您可是真幽默呢。”说话间就要过去捶打安以鹤的肩膀,长袖一拂,安以鹤拿扇子一挡,花启立马屏住呼吸上前拦着。 青灵儿虚晃了一下,好似花启这么凶神恶煞地,倒是有些吓到她了。 青灵儿此时像极了那戏中的骗人的小妖精,表现得极博取同情。 “王爷,你这个下人吓到奴家了。”青灵儿嗲声嗲气地说着。 安以鹤应声:“本王这个侍从就是这么尽忠职守的,若是本王身边有任何人要对本王不利的,他都会..”嘿嘿,笑了笑。 “都会什么嘛。”青灵儿如此说话,不由得这两个大男人也冒起了鸡皮疙瘩。 “都会..”安以鹤做了一个杀头的姿势。 青灵儿抖了一下身子,“王爷,奴家可是对您没有恶意的,您可不能这么对奴家啊。” “青灵儿?”安以鹤不再与她多费口舌,直切主题,“你听口音可不像是我们杞国人?” 青灵儿转瞬就呜呜地哭了起来,“王爷,你可是不知,奴家的命可苦了。” “哦?且说来听听,如此站着也要累着,你寻一座坐下说话。”安以鹤此刻是命令的口气。 青灵儿本是想再做周旋的,又生怕自己显露痕迹过于明显,还是先了解一番这位王爷此次来的真实目的才是。 “是,谢王爷。” “想来王爷今夜是另有所图?”青灵儿坐在桌侧,摆起了二郎腿,把话题又转回了安以鹤身上。 “哈哈,青灵儿姑娘真是善解人意,本王都还没有说什么,你已心如明镜了。” “王爷过奖了,奴家也不过是常侍人膝下,多学会了一些察人观色的本事罢了。还是让王爷见笑了。” “姑娘真是谦逊,只是姑娘准备今夜就一直这样与本王聊天吗?”安以鹤又指了指青灵儿的面纱,“本王可是花了重金的,你得听本王的话才是。不然如何叫饮酒作乐,谈笑风生。” “奴家自是要摘下这面纱喝酒的,但是奴家还是想先考一考王爷。您看呢。”青灵儿真是想了一出是一出,也不知她平日里是如何的,今日非是几百个不愿意把面纱摘下来? “姑娘你这边好生没有意思了。”安以鹤有些恼了,从不曾有如此不顺从的姑娘,面上明显有些不悦。 “王爷!青灵儿只是玩笑!您怎么当真了!” 青灵儿轻轻摘下面纱,安以鹤只是喝着茶,眼睛却是紧紧地盯着看她。 待她轻纱摘下,心想也不过如此嘛。这个头牌花名的姑娘也不是什么国色天香,那必是有什么过人之处啊。 倪华在黑夜里,“哎呀,我们为什么要出来呀,我要与那姑娘玩。” 荀子若真是使了全身力气才困住他,只是,他练武的时候也不曾废了这么多力气。 眼看着倪华走在街上,看到街上没有锁的摊子,只上面盖上了一层白布。 倪华指着这个摊子说:“马,这儿竟然有一匹马,好,让小爷来驯服他!”倪华踉踉跄跄地走过去,正要爬高。 “这晚上也没有饮酒,怎么醉成这样?”荀子若真是纳了闷。 轰隆隆轰隆隆,一道闪电先是劈下来,紧接着好几声打雷声。 荀子若心想,坏了,离茶楼还好几里路呢!再看倪华已经攀上了这摊子,高高站起,摇摇欲坠。 “我的天!”荀子若惊呼!“倪华!你做什么!”他赶紧跑了过去想扶倪华下来。 倪华倒是好:“不,我不,站的高,看得远。我..”差点没摔下来。 哗啦啦地,雨水从黑夜中倾倒了下来,顷刻间,荀子若和倪华全身湿透。 荀子若心想今夜出门可真是没有看黄历,处处与他作对!舞女舞女没看到,这还拖着这个大拖油瓶在雨中“漫步,”躲都来不及躲。 “哇,泼水了,泼水了。今夜是泼水节吗?” 只见一黑衣人快速的从他们眼前跑过。 第二十八章 调查 倪华站在摊子上摇摇晃晃地,雨水不停地浇盖在他身上,突然一下就清醒了。 真是差点没被自己给吓死,倪华看向雨中的荀子若,“小荀子我怕怕。”伸手让荀子若牵着他下去。 荀子若走到倪华身边,白了一眼倪华,“你晚上是哪根神经不对!”怎么这下被雨淋清醒了? “小荀子,我怎么会站在这上面,是不是你把我弄上去的!”倪华一边攀着荀子若的手,一边开着玩笑说道。 荀子若一脸没好气的说道:“要不是我,我跟你说,你丢脸丢大了。” 雨淅淅沥沥地下着,他们大着嗓子对话。 “这雨也太大了吧!我们赶紧去前面的屋檐底下躲躲吧。”倪华这样说着。 荀子若回应着,“行。行,快点走。” 他们躲在了一家药铺的屋檐底下,可是雨水还是不断地倾斜,洒向他们。 “我从没见过这么大的雨。”倪华望着天说着,双手扶着肩,全身湿透了,夜里的凉风吹过身子,真是瑟瑟发抖。 荀子若和倪华是一个姿势,“我倒是有,我爷爷病逝前一晚。”两人静静地看着雨水倾盆而下,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今夜的雨根本不似以往,直至他们俩回了客栈也没有停下来。 天下第一楼的小二穿着衬衣下来开门,一开门就是一个哆嗦。看见眼前这两个落汤鸡还有些好笑,只是没有笑出声了。 “哎呀,两位公子你们怎么淋成这样,快快,进来吧。” 倪华进了屋这才想起来,“诶,怎么就我们两个人?鹤哥和花启呢?” 荀子若撇撇嘴,“自是还在天下第一花楼风花雪月咯。” “什么?他们俩竟这样抛下我们?” “你是怎么回事?你一点不记得了吗?” “我要记得什么?”倪华一脸无辜。 “你呀,”冷都冷死了还和你聊七聊八,“不算了,懒得说了,明天再说。本少爷可不要受冻着了风寒,本少爷先去洗个热水澡。”说话间还应景地自发地打了个喷嚏。 雨后的空气总是这么清新,地上也渐渐失了雨水的痕迹。 “王爷,王爷,不好了,快去与奴才看看吧。” 这一大清早的,一个带刀侍卫在门口着急地喊着,花启杵在门口瞌睡也被吵得一个激灵。“谁谁谁,做什么!” “你好大人,王爷是在这个厢房吧?” “什么事情,大呼小叫的,小心我家王爷发了脾气,不知你有几个脑袋!”花启厉声说着。 带刀侍卫吓得立马单膝下跪,交代自己的来意,以示自己的事件确是紧迫。 “大人,是这样的,事出紧急,小人也顾不得许多,这事关我们家老爷生死。” “朱亘?” “是是是,一清早有人来报,说花楼街边有人横死,这个人便是我们家一宿未归的老爷啊。” “消息可是准确?”花启质问道。 “是的,如今我们几个侍卫已经将这现场围了起来。官衙如今群龙无首,适逢王爷如今正亲临秦方,因此特来请王爷过去勘测现场,也望王爷能主持一下。”这位带刀侍卫这样说道。 “哦?那你便在这稍等会。我进去通报王爷。” “是。” “什么事,什么事?”倪华边穿着衣服边出门。 “死啦?” “谁死了?”荀子若也闻声慌慌张张跑了出来。 “昨天那个老头子。” “谁?朱大人?” 倪华煞有其事地点点头。 此时,安以鹤已经穿戴整齐的出来了,正好看见两人一惊一乍地站在门口。 安以鹤抿嘴笑了笑,“倪华,昨夜睡得可好?” 倪华听得一脸懵,摸着后脑勺说道:“嗯。还好还好。”随后又贱兮兮地说道:“哪有王爷有福气,王爷昨夜定是也幸福的很。” “咳咳,”安以鹤轻咳了两声,“公众场合注意措辞,额,本王昨夜让给花启了。”安以鹤随手一指立在身侧的花启。 “哎哟。”倪华和荀子若两人异口同声地呦呵道。 “王爷。”这侍卫还单膝下跪,正等着安以鹤平礼呢,“咱们先去看看朱大人吧!” “平礼平礼,走走,前面带路。” “是。” “我去。” “我也要去。” “来吧。” 这个案发现场离天下第一花楼不远处,也是昨夜他们在那的摊子一里地范围内的廊道里,清早摊主都没来,这摊子还倒在那里。 虽是清早,廊道前后路口围观的人实属不少了。 倪华等人绕过障碍,走到了尸首跟前,荀子若一看立马作呕去一旁吐了。 这时可是被倪华无情的嘲讽,“小荀子你可是真的没用,这案发地方不适合你这种柔弱的公子哥的。” 安以鹤嗤笑一下,“怎么,说的你很是了得,要不,这案子便交给你?” “好呀!小爷正好可以试练一下身手。”倪华还真是摩拳擦掌的,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说着便上前查看这个血迹干涸的尸体,胸前插得那把利剑正是他的致命之处。 “想来这一剑便是朱大人的致命之处。” 没等倪华说完,安以鹤便问道:“如何?” “小爷是这么想的,你看此处并无挣扎打斗的痕迹,”倪华环顾了四周,“只是我不明白,这朱大人的头发散落的很是整齐。” 安以鹤笑了笑:“到底有模有样的,那你是多久能查出来呢?” “王爷您真的要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他?”花启却着急了,他可不想一直待在秦方查案。 “不妨让他试试。” “就是,花启,你可不能小看我!”倪华盯着花启说道,说完又检查现场,“真不知道是什么人这么狠心。” “昨晚的雨水这么大,一定冲走了不少证据。”荀子若调整了自己状态。 倪华转头看向他说:“你没事了?” “我..本少爷本来就是没事,只要稍作调整就好。” “哦-”倪华哦了一声,对啊,昨日大雨,难怪他血迹干涸,几乎没有。人体还几乎发白,身体有些浮肿。 第二十九章 联手 倪华收起了他的吊儿郎当的模样,对着方才引路的卫侍说:“你叫什么名字?” “小人是季云天,是官衙的侍卫长。”带刀侍卫虽不知倪华是谁,但是能再靖王身边说的上话的人,定不是一般的。 “好,云天。朱大人平日里可是与人结有什么仇怨?”倪华开始了例行盘问。 季云天自是记忆搜索了一番,“朱大人这人虽脾气有些凶悍,但很少结仇,据小人所知,他与秦方的各富商的关系都甚好。这几日也并无察觉什么异样。” “富商?”倪华想起了昨日花楼里,那几个荀子若认识的商人,会不会与这案子有关,他记得子若说那两人都是大商人,只是当时也没有看见他们相互打招呼。 “昨天我记得这朱大人是有两个随行与我们一同去的花楼的,这两个随行去哪里了?”倪华又询问道。 季云天回应:“哦,原本昨日是应该要小人陪同的,只是小人初感风寒,多有不适。特向朱大人请了一日假。昨天一同去的应是小方小林。”季云天指了指站在线外的两个黑衣人,低着头,身子还有一些瑟瑟发抖。 倪华先是回头看了一下安以鹤,又对着他说:“鹤哥,我先做下询问。” 安以鹤点点头,随后说道:“那行,本王就全权交托与你,自然静候你佳音。” “是。”倪华兴奋的说着,第一次毕恭毕敬地说:“多谢王爷抬爱。” 安以鹤笑了笑,又对着站着老远处的荀子若,“子若,你既是与倪华算是同门,今日朱大人的案子你便帮衬着倪华一起搜寻证据。” “是。”荀子若迟疑了一下,回了一声,因为此时他的心里很是矛盾,既不想倪华独独出了风头,又不想面对尸首,眼下虽是尸体已被白布盖着了,但是他还是有诸多顾忌。 安以鹤又对着季云天说道:“朱大人既是有他杀嫌疑,那这一切都得按照命案的审办程序,本王已把这个案子交由他们俩个,你们衙官上下都得听从,直至找出真相为止。” “是,恭送王爷。王爷您还其他什么吩咐?”季云天见安以鹤正要走,又停顿了一下,便又问道。 “这朱大人应是有家室的人。你得去通知一下他们家人。” “是,小人这就去办。” 安以鹤点点头,“倪华,本王先走了。” “是。” 花启跟在安以鹤身侧,刚远离了人群,就亟不可待地要问他:“王爷,你怎么真把这案子交给他们啊?两个黄毛小子,一点办案经验都没有。” “花启,你跟了本王这么久了。真是半点本王的心思都猜不着?”安以鹤停了停,转头看向花启。 花启这才好似有所领悟的样子,“您...是还有什么目的?只是这个案发现场肯定是有许多证据的,恐怕以他们两个的性子,现场不斗起来就好了,还想搜罗证据,遗漏了一点半点都是影响整个案子进程的。” 安以鹤呵呵地笑了笑,“不曾想本王家花启对于查案也有诸多见解。” “小人不敢。” “没事,你说的也不无道理,只是本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交于你。”安以鹤又扇了扇扇子。 “小人义不容辞。”花启躬身拱手行礼说着。 “行了,我们先回客栈等待他们的好消息。” 回到案发现场 倪华此时正耐心地盘问小方和小林,“所以说,昨夜你们并没有跟着朱大人?”目光却是扫向正在四处搜罗物证的荀子若。 “是的,朱..朱大人让我们..让我们..” 没等小方说完,小林就紧接着说道:“朱大人怕王爷夜间回去不安全,让小的们在花楼门口守着,到时好护送王爷回去。” “哦,对对对,就是这样。”小方倒像是松了一口气,若是说了他们是奉命留下来跟踪王爷,那他们俩就要下去陪朱大人了。 倪华自是察觉到小林比小方更会说话,小方不善撒谎。 “行,那今日先这样。” 倪华走到荀子若边上,“可有找到什么可疑物件?” 荀子若正用心的观察着一个大木桶上的一道划痕,大约十公分那么长,很是明显。 一听得倪华在耳边的声响愣是没有吓得尿裤子,荀子若朝他吼了一句:“你是属猫的阿。” “我属猴的。” “你不知道出个声啊!”荀子若一副惊魂甫定的样子。 倪华却也很无辜,“我就是出声了阿。” “你不知道,在别人专注的时候叫别人,会被吓到的吗!”荀子若几近咬牙切齿。 “我就问问你。你找到什么线索了吗?” “我发现这个长长的痕迹可能是案发现场留下来的。” “为什么?”这场大雨下得真的“及时”,地面冲刷的干干净净不说,连尸体身上也没有半点泥渍。“我们破案虽是说要找寻人证物证,但是也不是什么都能当做线索的,这个划痕不合理才能和案子有关,这一点看不出有什么关系的。” “说到人证物证,我倒是想起来一件事,昨夜我扶你回去,正好看见一个黑衣人经过,现在想想,这个人倒是很是可疑。”荀子若突然想到自己雨天倒是真的看见个人。 “长什么样?多高?胖的还是瘦的?” “我当时只顾的上你,哪会在意他!只是记得他戴了个竹编的斗笠。”荀子若仔细回想着。 倪华心想行吧,有总比没有好。 这个朱大人褶皱的手也是整洁的,按理说,他们得找个仵作验一验才是。 这案发现场可谓一目了然,要想发现点线索还是有点费劲的。 一般情况下,谋杀朝廷命官一定不是日常寻仇,说不定朱大人知道什么不该知道的事,说不定与这次来的暗黑交易有关,倪华发现案件也是有逻辑可寻的,要不然他可以试试倒推。 思考间,只听得一阵哭哭啼啼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一凝神,倒是个年轻貌美的女子,哭得带雨梨花的。 倪华转身恭敬地说道:“姑娘,还请节哀阿。” 第三十章 线索 “老爷,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老爷!”这一身花里胡哨的装扮,这个人竟是他夫人? 倪华与荀子若对视一眼,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倪华看了一眼这位夫人身后的季云天,手指了指这个花里胡哨的女子。 随后,季云天走到倪华身边,小声说道:“大人,这人是朱大人的五房,去年刚纳的,之前的几个都过世了。” 倪华点了点头,哎呀妈呀,他还以为是他的女儿。 “夫人您节哀顺变。” 女子用帕子擦了擦眼泪,由贴身丫鬟扶着起身,“这位衙官,我家老爷可是怎么死的?呜呜。”这位哭的是惨绝人寰,行动上到是一点哀思都没有吧,这白布都没有掀开看就认着了? 倪华掩嘴咳了咳,说道:“夫人,人死不能复生。只是我们一定会尽快查出真相,这老爷子的尸身我们还要带回的。” 女子神情呆滞地点了点头,“哦。”随后又看向倪华说道:“那官爷您们辛苦了,奴家一个弱女子也帮不上忙,奴家回去等您的消息。” 好家伙,来看一眼这就要走了,“不知夫人如何称呼?”倪华问道。 季云天倒是抢先说道:“五夫人,外头人都是这么称呼的。” “行。”倪华点了点头,“五夫人,你走之前,我们这还有些话要询问一下。” 五夫人又用帕子抹了抹眼泪说道:“那大人问吧。” “五夫人,这朱大人近日可有异常?或者有与你说过些什么,这些都会对我们有些帮助的。” “那让我想一想。”五夫人做思考状,“也并无异常啊。哦对了,前几日说是有位朝廷过来的王爷,说自己要忙活好一段时间了。” “还有吗?” “大人别急,容奴家再想想。”奴家手指一指,“哦,对了。前些日子,他时常与我抱怨他的一桩买卖没有,很是可惜。” “什么买卖有与你说吗?” “没有。你知道。奴家一个弱女子,怎么会对这种事情感兴趣,以往他做一些什么投资,他赚了便赚了,但是都不与奴家说的,奴家也不会去问呀,有老爷在,奴家很是放心的。”说着说着又有点想念朱大人似的,嘤嘤地哭了起来。 “哦,这样。”倪华还在想要问什么问题,毕竟自己也是许多年没有办过案了,有一点点的生疏,正在一点点地找回感觉。 “夫人,冒昧地问一下,您和朱大人是如何认识的。”荀子若在一旁接上了这说话的缝隙。 “去年年前,在吴老爷的府邸识得的。” “吴老爷?” “是,那个有名的烟商。”季云天也解释道。 “烟商?是我们昨夜花楼遇见的吗?”倪华在荀子若耳边小声说道。 荀子若也是有些迷惑,也低声说道:“不知,那人是什么名字,我尚且不知道。” “哦,对了,朱大人家中可有子女?”倪华突然又想到。 “有的,以前的三房有生一个少爷,另一个二房的,后来生了个女儿。” “都尚在府上吗?” “说实话,奴家与他们接触不多的,有什么事情也不经奴家这个小的管呀。” “行行,你先回去吧。” 这要回去了,五夫人又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擦擦眼泪,欲哭还休。 倪华看她这样子,倒是要调侃一下,“夫人,要不掀开看看,再见见老头子最后一面?” 五夫人用帕子捂着嘴说道:“不不。”突然觉得有些不适时宜,该做拧鼻涕的姿势,“奴家怕血,看不得看不得。” 倪华真是差点笑出来,“好的,那季云天,你先送夫人回去吧,回头我还有些事情要与你确认。” “是。”季云天回应着。 倪华仔细查看了那把利剑,上面的图腾好似工艺有些复杂。 荀子若也蹲在一旁,说道:“你看什么?这个剑把手吗?” “是啊,这个看上去倒像个线索。” “拿来,我仔细看一下。”荀子若说道。 倪华把剑递给他,“说的好像自己很懂一样。” “哼,你还真别说,本少爷的唯一的兴趣就是研究这各类利器的由来。”荀子若还有些小傲娇。 “这越是复杂的工艺,花费工匠的心思与时辰就越多。”荀子若这样说着。 “那你看出来什么没有?”倪华问。 “这秦方就两家铸剑坊,我们不妨去看看。”荀子若贴着倪华耳朵小声说着。 “为什么这么小声。”倪华也小声问道。 “自然是隔墙有耳。”荀子若做了个静声的姿势。 倪华也跟着嘘。 “两位大人,小人回来了,请问您还有什么吩咐?”季云天回来了,拱手问道。 倪华回头一看,“嗯好。”随后站起身来,拍了拍手,“也没什么,我们在这侦查好了,你们把朱大人的尸体带回去让仵作看看,是不是就是这剑致命。” “是。”季云天回应道。 “那我们接下来去哪?”荀子若问道。 “我们回去找王爷。” “不抓紧找线索,到时王爷要治我们的罪。” “不会的,我们总得与王爷汇报汇报。” “哦,说的也是。” 天下第一茶楼 “那日,我既给了你要的消息,你总得给我要东西吧!”云儿在安以鹤屋内。 “这消息是真是假本王从何辨别?”安以鹤喝了口茶,风轻云淡地说着。 “你!你分明是耍赖!”云儿身子一侧,双手环胸,气愤地说着,“想不到杞国一个堂堂王爷竟也如此言而无信!” “你个小丫头怎么说话的。我们家王爷会差你一根人参?”花启感觉就像是听了个笑话,真是好笑! “诶不!是吞云山顶的千年人参!”云儿纠正道。 “是是。”花启本想争辩,但安以鹤手抚了抚,他便就此作罢。 安以鹤说:“既是给你的承诺,本王自会兑现,只是本王还要与你确认一件事。” “什么?” “如今朱大人走了,本王便有一半的信息无法考究。你说朱大人与那飞鹰有联络,那飞鹰何在?” 第三十一章 震惊 “飞鹰这么明显,谁会这么明显暴露自己,天天带着飞鹰招摇过市。”云儿倒是理直气壮地说道。 “你!”花启一天气愤不已,幸而人参还没给她。 安以鹤拦了拦,“只是姑娘提供的线索已断。姑娘何以还理直气壮地与本王讨要?” “不曾想堂堂一个王爷竟做出如此过河拆桥,出尔反尔之事。” “姑娘此话倒是说的好没有道理。” “鹤哥,我回来了。”正巧此刻倪华在屋外一边扯着嗓子,一边说道。 “这是茶楼,不是你家,喊什么喊。”花启迅速出来制止倪华在公众场所高喊。 倪华瘪瘪嘴,一进门就看到了云儿,走路的速度突然慢了下来。“怎么云儿姑娘是攀上高枝了?天天赖着我鹤哥?” 云儿努了努嘴,脸色看起来不太好,“倪华你什么意思!嘴巴给我放干净点。” “彼此彼此。”倪华满脸不屑地坐下来。 “你。” “行了行了,你们两个人怎么一见面就斗嘴呢?”安以鹤无奈地摇摇头。 “谁爱搭理她,”随后又转头对着荀子若说,“小荀子,你说天下第一花楼是不是有个叫芸娘,名字和这个姑娘的还挺像。” 云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走到倪华面前,甩了他一个耳光子。 “**” 云儿甩了倪华一耳光,还满脸趾高气昂的,一字一顿地说:“刚刚已经警告过你了,让你嘴巴放干净一点。” 倪华握紧拳头就要揍过去,被安以鹤及时制止了。 倪华收了手,嘴上恨恨地说,“你这个女人欠揍!可老子从不打女人。” 安以鹤在一旁拍了拍倪华的肩膀,似是安抚他的情绪,随后说道:“花启,你先送云儿姑娘出去吧,顺便与宫中说一下,尽快把姑娘要的东西快马加鞭托镖送来。”又对着云儿说道:“本王向来不食言,你就等候我们的馈赠吧。” 云儿哼了一声,“早这样多好。在这与你们浪费时间。”说罢,就踏着步子出门了。 花启也跟了出去。 方才的一幕着实惊呆了,荀子若惊叹地说道:“这哪里是个女人?分明是个泼妇。” 安以鹤看了看倪华阴郁的脸色,指着荀子若说道:“你还敢说。” 荀子若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还不怕火上浇油,“他就是嘴欠。呵,两人还真是天生一对。” “我呸。小爷我可是消瘦不起。”倪华满脸嫌弃。 安以鹤回到他那座椅上坐定,喝了一口西湖龙井,说道:“不说别的了,倪华,清早你自己说要查的,朱亘的案子可是有什么进展?” 倪华强行回了回神,内心还被按压在那个巴掌深处,无法自拔,“鹤哥,我。” “子若,你先说吧。” “是,王爷。”荀子若应声,“方才与倪华在现场就发现那把凶器有异常,我们打算先来与您汇报,再去查这把剑的图文工艺出自何处,到时可能会有什么不一样的线索。” “哦?剑把图文?”安以鹤又重复了一遍,转而又说道,“自古国不可一日无君,一城池也不可一日无主,你们怎么看待选拔下一个州官。” “我以为,我们可以先找一个较合适的人代理,等我们案子的来龙去脉查了清楚了,再选定也不迟。”倪华重新加入到他们的讨论中来。 安以鹤点点头表示认可,“本王已把朱亘突然亡故的消息递回观渚城了,主君大体应是知道情况了。若是观渚城中真的有不可告人的高官贵胄,本王估摸着,他们肯定会有所行动。” “对哦,他们会处心积虑安排他们的自己人。”倪华打了个响指说道,好似突然被点醒般。 “没错。我们大可按兵不动,随后顺藤摸瓜。” “王爷果然机警不凡,子若佩服。”子若躬身行了个礼。 “马屁精。马屁拍的恰到好处!”倪华还自带鼓掌。 荀子若又语塞接不上话,“你。你。你就是嘴欠的很。” “哼。那鹤哥,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倪华问。 安以鹤噗嗤一笑,“这你跟本王信誓旦旦地说,要自己独立破案,怎么又来询问本王了。” 倪华讪讪地挠了挠头。“真是的,我想想啊。” 说话间,花启已经送了云儿回来了,先是敲了敲门,再看着倪华说道:“都说这毕国女子多有蛮横泼辣之直性子,这不曾见过云儿姑娘的,还真是难以想象。” 花启行了个礼,对着安以鹤说道:“回王爷,果真这云儿姑娘不是一般人。” 倪华在一旁应声:“那可是二般人?” “华儿。”安以鹤轻唤了一声,略带有一些宠溺,他可是真的把他当成他最疼爱的弟弟了,因为她。不然,他如何舍得将那最最珍贵的吞云山顶的千年人参赠与云儿姑娘,还不是想与这云儿姑娘少些嫌隙。 这声“华儿”,倪华仿佛被勾引了内心深处的记忆,想起了他那两鬓皆白的老父亲,他如何能忘记那内心深处的那股仇恨的力量。“这个女人是毕国人?” “是。”花启应声。 “既是毕国人,为何总是纠缠在鹤哥你身边,想必她的目的定是不单纯!”倪华指责道。 “她能提供给本王,本王得不到没有的消息。”安以鹤目光深邃。 观渚城倪府 “才几日功夫,小姐,你便真的被方公子收服了?”小荷一边给倪舞梳着头发,一边很是好奇地问着。 说来也奇怪,这个方涟公子一点也不像个读书人的正经模样,面上斯斯文文的,可是偶尔她都能看到,他对小姐很是轻薄,更奇怪的是,小姐也不恼。 这两人关系在小荷眼里看来真是所谓进步神速。 “你少些给我胡说。”倪舞厉声斥道。 “是。小姐。” 天下第一花楼 一个蒙面女子正在与花楼第一头牌青灵在屋内会晤。 “青灵姐姐,你可是有什么进展?我皇兄说,你要尽快决断,搜出我们需要的东西,抓紧回观渚城,那才是我们的集中营地。” “是。只是郡主为何会在此,那日,奴才与靖王接触了不少时辰,他确是个城府极深的人,你性子虽直率,但少些心机,你也要尽早远离他!” 第三十二章 追溯凶器 显然蒙面女子对青灵儿好言相劝有些不屑一顾,“姑娘我自己的事,自有分寸。”说罢便跳窗而出,像一只粉色的蝴蝶,从来没有来过这里,无声无息。 一大清早,倪华就敲响了荀子若的房门,“小荀子起来了,小荀子...” 敲门的手僵在空中,倪华只面对上这个怒目圆睁的小荀子。 “我跟你说了多少遍,不要再叫我小荀子!” “哎呀,名字就只是一个代号而已,你又何必当真呢?”倪华说道,说话间,推搡着他进屋,“快点快点,今日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的。” 荀子若还穿着白色内衬,被倪华推着往前冲了几步,转头一看,倪华倒好,坐在凳子上喝起了茶水。 “我看你一点不着急的样子。”荀子若忿忿地说。 “我哪有不急,你没听昨日我家鹤哥已经给我立过军令状了啊。” “啊?有吗?”荀子若一边穿着外衫一边应声,好似他昨日都在现场,他怎么就没有听到。 “鹤哥他昨日说的婉转,以你的智商如何能听的出。” 荀子若真是越听越“习惯”了,就凭他的性子,一日不损人几句,一日就不舒坦。干脆略过他的话,直接问了:“那今日我们有何安排?倪少爷?” “哈哈哈。客气客气。”倪华听着这声倪少爷可是舒服极了,“我们先去这秦方最是有名的铸剑坊,自是要牢房你这位地头蛇带路了。” “什么是地头蛇?” “额,就是你们秦方最厉害的,最有面儿的,什么地方都能去的。”倪华转头问道:“小荀子你是吗?” 荀子若眼睛一亮,“对的,对啊,我弄好了,我们走吧。” 倪华歪嘴一笑。 路上,荀子若忍不住问道:“倪华,我真的很好奇,你与靖王是什么关系?” “我们是朋友啊,我很小的时候就与他认识。” “呵呵,真是没想到。” “这我们先去第一家吧,昨日我与小二打听了一下,离我们这茶楼也是最近的。叫-优剑坊。对吧?” “呵,倒是不错,对的,这个拐角拐过去便是了。”荀子若往前快步走着,自然是要做地头蛇,为倪华带路。 这个铸剑坊仅仅一个门面,装饰得虽不是富贵显赫,但比较起满大街的粗陋的小作坊,这已经是极品了。 “两位公子,你们有什么需要吗?”这屋内的小二一看有人进来,就热情地上前询问。 仔细一看,屋内也是干干净净,陈列着一些剑把样品,倒也是说得上琳琅满目。还有几张桌子椅子摆放,桌上摆着些果子盘,还有笔墨纸张,外加一个算盘。 想必这些都是为了与客人交流的时候能方便,且愉悦些。 倪华看着真是匪夷所思,这店家做事好生有趣,更是有些生意头脑。 怎么没有看到铸剑的场子?倪华心生疑虑,便径直问出了口,“小二,你们这不铸剑的?” “铸,铸,想是公子见着我们这只是些陈列有些奇怪吧。”小二见倪华疑惑脸,便为他解疑道:“我们院子里有六个铸造工人,都是极有经验的。” “另外这一屋子的样剑少说也有几百种。只要你们想,没有我们店里的打手铸不出来的剑,不管这个剑锋。”小二随手拿起一个样剑比划起来。“还是那个剑把这的工艺,我们打手都能仿制出来,保准你们称心如意。” “来了我们这一家,我劝您二位别的几家也不用去了。我们这家就是这个秦方,也可以说是整个杞国最优质的店铺了,选我们家绝对没有错的。再说来我们这要铸造贴身佩剑的可都是达官贵胄您二位也可以沾沾贵气,看你们不像是我们秦方的吧?告诉你们全国各地都会有人来我们这要求铸剑的哦。”小二好生自豪地说着。 “也是,这些也全靠我们掌柜的,想来也不会有人能比我们掌柜的更有智慧了。”这小眼神里满是崇拜。 “还有啊,我们家不管服务,时效上都是一流的水准,两位客人尽管放心地把单子交于我们。” 倪华看着小二“嘚嘚嘚嘚”的滔滔不绝,仿佛让他看到了故乡那些金牌销售的模样,若是不下单,就不要出这个优剑坊。 此刻若是不打断,怕是要说到天荒地老了,再看那荀子若,这么软的耳根子也好意思与他出来一块查案,已经在那开始物色剑把了。 倪华咳咳了两声,“额,小二哥,你且稍等下,我们不是来...”不行,若是他现在说他们来查案的,这小二哥可能还要哄他们出去。 “我们有个朋友说在你们这定了一个剑把,我们看着甚是喜欢,便带着剑把来询问。” 说着,倪华取出这剑把递给小二哥看,“你看看这种款式的能不能做,若是能做,是多少价钱。” 荀子若一听到他们要做这个剑把,就静静地走到倪华边上,趁着小二仔细琢磨这剑把的功夫,小声地在倪华耳畔说道:“怎么变成我们要做了?” “你别说话,静静地看着便是。” “这个确实我们近日刚做过的,只是..”小二抬眼打量了倪华和荀子若两人,“只是..”这说话还有些欲说还休,“我再与我们店里的订单本子核对一下,看看是不是同一个,两位客官在此稍坐片刻。”这订单本子里,记录着各个客人的构思草图。 “敢问你们的朋友是?”小二拎着订单本子气势汹汹地走了过来。 倪华觉着有些不对劲,怎么突然变了脸色? 右手下意识去摸肚上那口袋里的弹弓。“我们,我们朋友正是正是..你肯定认识的!” “是谁?” 荀子若也在一旁瞪着眼睛等他说是谁。 “那大名赫赫的吴老爷啊!吴老爷你不会不认识吧?” 小二一听名字有些缓和,“你们是吴老爷的朋友,可你们如何得到这剑把的?”小二眼里还是透着不信,左手拿着本子,右手也悄悄地伸进自己的衣兜里。 第三十三章 势利眼 倪华自是观察到这小二有些许变化,只是不知因何变故。 “额。额。吴老爷他..” 就在倪华回答犹犹豫豫之时,小二举起小匕首,“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你们两个小贼竟然自己送上门来了!”慢慢地走了过来。 “什么?小贼?小二哥何出此言?我们真不是小贼。”倪华摊手表示无辜。 “是呀,是呀。我们是武卒,是靖王亲授来查案子的。”荀子若也跟着解释。 “武卒?”这小二哥差点就要喊人了,“怎么最近有发生什么大案子吗?” “是阿!这官衙朱大人死了,你竟不知?”倪华说道。 正说着季云天走了进来,小二看到一边防备着倪华两人,一边对着季云天说道:“哎呀!季大人,什么风把你给吹过来了。” 季云天左右看了看,看他们似乎左右对峙。 倪华心想好在自己机智,早就差人去找季云天在这优剑坊汇合,没想到这来的倒是及时。 “云天,你来的正好,快来帮我们与这小二解释解释,我们是奉命来查案子的。”倪华放下戒备,朝季云天招招手。“方才听小二说,这剑把是城中吴老爷的。” 小二立马反口:“你休得胡言,我何时说过这是吴老爷的东西!”他自然知道,既是前来查案子的,那就是容易招惹是非,他在这儿工作干的好好的,又尚且体面,他如何要摊上这趟浑水? 倪华一顿,“诶方才我们是提到了吴老爷,你这意思不是已经很明确了吗?若是不是吴老爷的,你方才就反驳我们了。” 小二把订单簿子放了回去,走出来问道:“哪是,方才只是你说是吴老爷的朋友我接了一嘴。” 倪华震惊地看向荀子若,只见他也是一脸茫然。 “云天,你与他说。”倪华看向季云天,想让他通过衙官的身份让他配合一些。 季云天会意,立马就回复说:“好。”转而向着小二哥说道:“店家小二,我们此次确是来查案子的,还望你能配合。” 小二却说:“这死的是你们家朱大人,为何来找我们优剑坊,与我们肯定是不可能有什么关系的。” “我们如今不是查这案子呀,我们只是来查这只剑把子到底是何人的。”倪华转头解释着。 “这剑把是谁人的又与此事有何干系?”转而有些不耐烦地说道:“小店是打开门来做生意的,你们还是快些走吧!季大人!” 这个季云天好似并不如他的主人那样张扬,如此问话想必半日也不能问出些什么。倪华想了想,还是得有些办法,对着荀子若比划了比划,便是想说:“你身上可带有银两?” “何事?” “拿来点。破案用。”倪华倒是着急起来,等会儿不能问吗?非得现在问不停。 荀子若递了一锭银子给倪华。 倪华接过后,又嬉皮笑脸地对着小二哥说道:“小二哥,我们真的没什么恶意。只是你知道,我们衙官查那案子就不能随便与人交流的,这万一惊动了杀人凶犯可如何是好?” 倪华慢慢地靠近小二,小二意识到一点,往后退了退。 倪华笑了笑,“阿哈哈哈哈,别怕别怕,我真没有什么恶意。”他晃了晃手里的银锭子,在还有一小段距离处,抛到了那台子上,“小二哥,一看你就是个特别心地善良的人啊。帮帮忙呗。” 小二一看这银锭子,自是眼睛发亮,拿过来仔细验证了番,心想:“出手就是一个银锭子的,绝对不可能是小贼。” 于是,小二笑嘻嘻地说道:“呵呵,看几位公子就不可能是个贼人。” “不瞒各位说,我们确实是有铸造过这把剑,但是就在前不久,我们店的这把剑被偷了。”小二继续说道。 “被偷了?” “是啊,刚刚铸造好,当天晚上就没了踪迹,本以为是哪个觉着好玩过几日便能送回来,不曾想,从此音信全无。”小二叹了口气,话说那日也是他值的勤。 难怪他一见他们就说他们是小贼,倪华接着询问道:“那小二哥,这把剑是何人找你们做的呢?” 小二哥迟疑了一小会儿,被倪华捕捉到了,从怀里掏出来又一小锭银子。 小二哥接过银锭子以后精神抖擞,“我跟你们说就是。”他看了看他们的面色,“这把剑确实是吴老爷让我们做的。”走到门口,又往屋外探了探,“吴老爷交待打手三日时限,可是那日来取的时候,剑盒子里的剑不翼而飞了,你们说诡异不诡异?” 三人皆是惊呆,此时这个小二哥又说是吴老爷要求他们做的,怎么有些信口雌黄,真不知道他说的是真还是假了。 小二看他们的样子,一脸严肃,“真的,你们不要这样看着我,我说的都是真的。” 又立马说道:“只是,只是,你们万要给我们保密,不然我这饭碗就没了。” 倪华虽是对小二的言论不是很满意,但是对今天的收获还是肯定的,比如,他来的这第一间优剑坊就发现了凶器剑把工艺的秘密。 出了优剑坊,他们三人走在秦方街上,荀子若先是问道:“倪华,你说这小二哥说的可是真的?我怎么感觉只是在打发我们?” 倪华笑了笑,“是真是假,我们去会会那个吴老爷不就好了?” “现在就去找?会不会太快了。” “这你就不懂了,趁热打铁,是不是,云天?”说完又对着季云天说道。 “说实话,我们秦方是真的太平,鲜少有人命案的。” “啥?那我们一来就朱大人没了。” “朱大人的事,我们全官衙的衙官们都知道,有事说事,没事都走。”季云天说道:“确实也是很是罕见,真是不知道呀竟然有什么人袋子这么大。” “哦对了,只是这个吴老爷他...”说着说着又停顿了。 “他如何?”倪华把弹弓拿在口水,随时待命。 “吴老爷是出了名的势利眼,恐怕我们是那门口都别想进去。” “哈?势利眼?” 第三十四章 镇店之宝 荀子若听了却说:“是吗?那日为我爷爷办理白事之时,见他与我父亲相交甚欢。” 小二哥走过来,又问道:“你爷爷是谁人?” “我爷爷人称荀老。” 还没等荀子若说完,小二哥又恢复了他日常舔狗的姿态,“哎呀呀,原是荀家公子,请上座,请上座。”小二搀着荀子若往一旁坐下,“小人方才多有怠慢,还望公子恕罪。” 几个人真是见不得小二这般反复无常,虚与委蛇的模样。 倪华冷嘲热讽着,“这势利眼既知你们家门庭高贵,自是与那些市井小民说话时的姿态不一般。” 小二哥还给荀子若泡了个茶,巴巴地问道:“荀少爷,您还有什么要问的吗?小人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荀子若抓着这么好显摆自己的时刻不用,更待何时,这小二哥竟对他这般百依百顺,他先是正了正坐姿,紧接着问道:“这新铸的剑却被偷了,这吴老爷是作何反应啊。” “是,吴老爷急得不得了,全部都怪罪我们店里,说日后再也不要来我们店里铸剑。”小二想了想又说道,“可是这种丢了成品剑的事可真真是头一回,荀少爷,你可一定要相信我们的。在我们这铸剑的人家十个里面有九个是非常非常满意的。” “哦?那吴老爷就是这十个中的一个喽。”倪华取笑道,真是见不惯有些人阿谀奉承的样子啊。 “嗯,意外,意外。谁曾想过有人会来偷这种东西。”小二哥挠挠头说道。 倪华想到一点,问道:“我倒是有些好奇,都是些什么人来铸造佩剑的?向吴老爷这种身份的人,还会缺少人来保护吗?” 小二反驳了几句,“不是的公子。凡是来我们这铸剑的都不是一般用途的,绝大多数的是用来送人的,小店还会精心为客人准备高端的礼品盒子。送人也很是体面,一般自己用的贴身佩剑铸造的还是很少,我们那些低端的佩剑做的甚少。”这人真真是职业病,三言两语间都不忘拉踩同行。 “哦,既是这样,若是工期不赶,你们争取为吴老爷再做一把不就好了?” “哎,都说了,吴老爷他势利的很,更加小心眼,有了一次的不满意,再也不会来我们这了的。” “可你们这是最好的!” “是,就是因为这样,吴老爷才说,要把其他他熟人的朋友也要带走。”小二哥叹了口气。 “那你们就找不到什么补救的办法了?” “是,我们掌柜的正在想办法呢。就是那小贼也是可恶,竟然什么不好偷来偷这个。”小二忍不住又是一阵叹息,“这把件可是上万两银锭子呢,真是作孽。” “偷一把你们的剑去杀人,一举多得。”倪华一边走动着,一边手托腮说着。 “杀..杀..人?”小二惊得目瞪口呆。 荀子若接了一句,“你是说,那凶手故意借用吴老爷的铸剑,去杀朱大人?然后呢?想要嫁祸给吴老爷吗?”随后又自言自语着,“那这真是匪夷所思。” “也说不定啊。我只是假设。”倪华说道,但是完全有这种可能。 季云天在一旁只是静静地听着,他是想不明白的,王爷放着他这样一个经验丰富的衙官不用,非得用这两个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子,双手环胸在一旁听的很是有趣,尤其这个叫倪华的小子,每个想法都让人有些意外。 倪华在屋内来回走着,线索如今指向那个吴老爷,看来他们得去一趟吴府,只是这个吴老爷看样子不可能主动会见他们的,他得想个法子才是。 “倪华,发什么呆啊?”荀子若仰坐着,说话时还有些颐指气使。 “我是在想,,,”倪华说了一半,又说:“小二哥,你们店里可是有极珍贵的剑品?” “这..” “有就有,没有就没有,为何吞吞吐吐地,若是你能借我一用,我定能让那个吴老爷不再追究。” “真的吗?”小二哥半信半疑。 “是啊,这要你能配合我。” “我们镇店之宝自是有一件的,只是要外借的话,要我们掌柜的做主才是啊。”小二有些忸怩。 “行,我知道了,你们并没有很想要回生意。” 荀子若跟着说道:“若是你们掌柜的到时不肯,我与你买来便是。” 倪华一听,由衷地夸赞道:“哈哈,小荀子,真是第一次见你这么豪气。” “这价格都没问,你可是真的舍得?”季云天接着问道,他自是知道的,这个优剑坊的镇店之宝可谓价值连城,连他出入秦方这么多年,都没有见过的。 荀子若先是口吃了几下,又挺直胸板说道:“那是自然,若是与查案有关,为王爷服务,我荀子若全心全意,心甘情愿。” 倪华嗤笑了一声,“哈,荀子若啊。” “嗯?” “你马屁拍到马尾巴上了吧?” “去你的。” “王爷人都不在,你还乱拍。” “那你是想我出这份力还是不出呢?”荀子若正声说道。 “想想想啊。”嘿嘿,倪华又一副欠揍的表情。 小二哥想了想说道:“那这个宝物若是吴老爷见了不满意,你们会原封不动的带回来吧?” “一定会完璧归赵。”倪华应声道。 小二犹豫了一下还是去堂间一个极小的内室隔间取了,只听的好似机关石门的声响,一开一关,小二就拿着一个极长的锦盒出来。 小二双手捧着小心翼翼地递给倪华,再三叮嘱道:“倪公子,小人这下半辈子可是靠你了。” “你放心,不成功便成仁。” 荀子若是满脸的好奇心,“快打开看看,快打开看看。” “行。你慢点。慢点。”倪华在旁催促着,真是一颗心都揪起来了。 荀子若打开一看,“就是一把长剑嘛。”语气间很是失望。 小二哥却在一旁说道:“外行人是看不出来的,你们给吴老爷一看就知道了。” 吴老爷也是爱剑之人?”荀子若问。 “是的。你们看这剑把上的纹路就是这把剑的高级艺术之处。倒是刀锋是否锋利都还是其次。再加上这些绿钻点缀,可真是绝世佳品。”小二哥说着,满脸的自豪感,转而又说,“我们的镇店之宝,既托付给你们,你们可得不要让小人难做。” “放心。小二哥,只是借用。再者,我一定帮你说服吴老爷。”倪华拍胸脯保证着。 出了优剑坊之际,三人走在秦方街上,只荀子若小声询问:“倪华,你可是当真有把握?” “哈?没啊,看情况。” “那你....”如果真的能气吐血,怕是此刻荀子若早已长吐一口鲜血。 第三十五章 求见吴老爷 季云天跟在边上,又提醒了一句:“这东西既这么珍贵,你要送给吴老爷,那还能拿回来吗?” 荀子若急的跳脚,“哎呀早知道,先不跟着你夸下海口了,方才竟也不问问价钱,这若是真的价值连城,我还不得被父亲打断了腿!” 倪华一脸无辜的样子,双手捧着这剑盒子,老重老重的,背上还背了个弓箭,“本少爷心中自有一计,你们且听从我行事便是。云天前面带路。” 季云天只停顿了一会,这位少年真是好生奇特,都还没见识过吴老爷呢,这自信是从何而来。 倪华嚷着:“这东西也太重了吧?快到了吗?” 季云天回应道:“就在前面了。” 倪华这会儿又路过了天下第一茶楼,说道:“怎么又回到这里了,这离茶楼都很近啊。” 季云天说:“是啊,这个天下第一茶楼是我们秦方的第一信息交流所,自是哪哪的权贵都要离这里近一些。” “什么?竟还有中心街。”倪华笑笑,“诶?不对啊,这官衙怎么离着这里还几条街?” “官衙是一早开国的时候就建了的。而这茶楼是近几年才兴起来的。城内不管平民高官都喜欢在这里交流信息。”这回是荀子若说的。 “你还晓得挺多。”倪华打趣道。 “那是,毕竟小爷我也在这生活过的。只是这个吴老爷这个人怎么样我也不是很清楚,要是我爷爷还在就好了,那吴府一定是想进就进,想出就出的。” “到了。”季云天先是轻拉了一下倪华的袖子,再指了指前面那座乌瓦红柱的院落说道。 “哦,就这儿?”看上去也不是很巍峨,倪华心里想着,还有些看不上。只是这守卫倒是看上去挺严的,两个大汉举着大刀站在门口石狮边上。 倪华鼓足勇气,整理了心情,带头走了过去。 大汉见三人面生的很,大刀交叉拦了起来,其中一个人说道:“干什么的?”声音粗犷嘹亮。 倪华先是把剑盒递给了季云天,“来,云天,你先帮我们拿一下。” “你们好,两位大哥,小弟几个是特地来求见吴老爷的。”倪华弓着身子满脸讨好的说道,害,真是鲜少见过倪华这副卑躬屈膝的样子。 大汉皱着眉毛说道:“不曾听老爷提起过,什么事,赶紧滚。”看着他们三个也不是身着什么华服绸缎,“我们老爷岂会有你们这种下等朋友,赶紧的。” “哼。这可是你们说的。”倪华指了指云天现下抱着的剑盒子说道,“这个可是你们吴老爷最喜爱之物,光看这盒子就是檀木做的,不知有多珍贵了。若是你们真拦下了我们,惹了你们老爷的嫌隙,到时可不要怪我们没有先提醒你们。”倪华挺直了腰板继而说道,软的不吃那就来点硬的。 果然,能在两位大汉的眼里发现了一点踌躇,倪华继而趁热打铁,“两个目光短浅的家伙!还不快快给我们带路!” 两位大汉相视一眼,有些犹疑,确是没有听到老爷交代过,放他们进去也是万万不可的,其中一个说道,“那你们先回去吧,今日我们老爷不在府内,谢绝会客。” 倪华质疑道:“真的不在?你们会后悔的哦!”又轻轻地拍了拍这个剑盒子。 “不在。既是没有与我们老爷约好,你们改日再来吧。” “那你们老爷何时回来?去了何处?”倪华追问着。 “公子可是好笑,老爷去了何处岂会与我们交待?” 看着他们犹犹疑疑的,不愿意走,另一个补充说道:“我们说的皆是实话,你们不用与我们周旋在此。” 正在倪华想回去搬安以鹤这张底牌时,有一架较华丽的轿撵慢慢悠悠地过来。 倪华心想真是巧的不要再巧了,他打赌一定是他们吴府的主人回来了。 两位大汉果真见着这个轿撵来了,举着大刀上前来赶他们了,“快快走开些,我们夫人回来了。” “夫人?” “少些废话,快点让开。”大汉举着大刀推搡着倪华他们让到了一边。 季云天被推搡着,险些摔着剑盒,三个人都心惊了一下。 倪华远远地看着府上的丫头拉开帘子,扶着这位夫人缓缓地下了轿撵。 “夫人,夫人,”倪华隔着“人墙”喊道,快步上前走到轿撵边上,“夫人留步。” 只见这位夫人身着深紫色锦缎衣裙,一转头,映入眼帘的是粉白的面,鲜红的唇,试图用胭脂将脸上的褶皱掩盖,却适得其反,显得更加老态和粗糙。 “夫人,我们是给吴老爷送礼的。” 没等倪华说话,妇人又转身要走,要知道她什么阿谀奉承的人没见过? 倪华见她不仅没有停下来,反而更加着急往吴府屋内走去,便又嚷嚷着说道:“夫人,我们送的可不是一般的礼,是这时间难寻的有价之剑。吴老爷铁定是感兴趣的!您不想在吴老爷面前风光一回吗?” “走走走,瞎起什么哄?”其中一个大汉说道。 这位吴夫人却是身形顿了顿,随后转身仔细看了倪华等人,目光落在季云天此刻捧着的剑盒上,再看季云天时,又有些眼熟。 吴夫人经贴身丫头搀着,一扭一扭地走了过来,越是走近,这胭脂粉看的越是清晰。 “你不是官衙里的人吗?我好像见过你?”吴夫人看着季云天说道。 季云天低下头,回应道:“是,夫人,小人在朱大人手下,确是曾在宴席上,有幸得见您一面。” “哦?我就说嘛。”吴夫人抬了抬帕子,轻咳了几声,左手套着佛珠在转阿转。“你怎么与这两人一起?” “回夫人的话,这两位都不是一般的人,一位是靖王钦点的侦查武卒,一位是荀大将军的公子。”季云天双手捧着剑盒,只能用头示意。 “噗,侦查武卒是什么?从未听过。”吴夫人用帕子掩嘴笑道,随后抬头又看向荀子若,“荀大将军的公子?” 倪华又对着吴夫人说:“夫人,我们一拿到这好物,可是就迫不及待地拿来与吴老爷分享了。” 吴夫人抬眼看了眼倪华,又略有不屑地慢慢开启那个剑盒。 第三十六章 见面 吴夫人抬起剑盒盖子的一瞬间,五官都挤到一块儿了。 “什么?”震惊的表情完全暴露着她此刻对这把剑的好奇。 倪华啪得一下,把剑盒给关上了,“吴夫人,素来听闻吴老爷挚爱这类宝剑,想必您对这种宝剑也会有着独有的鉴别技能吧?毕竟与吴老爷朝夕相处,耳濡目染。” “你直说吧,出多少钱。” “不不,我们只为见上吴老爷一面,有些话要咨询一下吴老爷。”倪华卖起了关子。 “哼,”吴夫人转头看向两位大汉,问道:“老爷今日回府了吗?” 还是一样的话,“回禀夫人,老爷尚未归来。”其中一名说道。 吴夫人点了点头,转身对着倪华说:“我想你也听到了,他今天不在府里。你们回吧。” “不不,夫人,老爷不在,我们找你也行啊?”倪华嘻嘻着。 “找我?”吴夫人目光中带有一丝不耐烦,扫了一眼三人,“找我何事,本夫人可是没有什么闲功夫与你们耍些嘴皮子的。” “方才小人也是有所察觉到,夫人对这把宝剑也是很是欣喜吧!我们这把剑是从优剑坊借来的,绝对的价值连城的好物啊。夫人今日若是不鉴赏一番,怕是想要再见上一面就难了。”倪华说道。 “哼。”吴夫人嗤笑着说道:“你真当我是三岁孩童?任你哄骗吗?若是不然,我们家老爷也会不惜重金向优剑坊求得,再说了,我们家老爷可是这个优剑坊的大客户。” “哈哈,小人自是知道,不然小人也不会特地跑这一趟了。”倪华礼貌性地笑笑,“只是夫人恐怕是还不知道吧,吴老爷气极优剑坊,已经决定不再往来了。” “还有这事?”吴夫人在那停驻了片刻,随后叹了口气说道:“跟着进来吧。”神情倒是比之前稍稍缓和了些。 “哎呦,是大夫人回来了。”看着像是他们的管家,这个管事面相有些狡诈,姗姗来迟。 吴夫人并没有理他,径直往前厅走去。 管事歪了一下嘴,嗤了一声,正面对上倪华他们,还盯上了季云天手里的剑盒,意有所指地说着:“哎呦,这几位是谁呀。怎么进来的。” 吴夫人身边的嬷嬷停了下来,转身没好气地说:“你个老李,怕是软饭吃多了!大夫人带几个人进来还由得你来多嘴?” 管事老李假装大吃一惊,“哎呀,原是大夫人带进来的呀,多有得罪,多有得罪,快快里面请。”虚晃了两下手臂,径直走开了。 倪华倒是觉着怪尴尬的,莫不是这位吴夫人并没有什么实权,他傍错了大腿? 倪华快步上前,跟上了吴夫人,搓着双手说着:“哎呀,夫人,不知这吴老爷去了何处?何时归来?” 嬷嬷张着她那嘴角满是褶皱的嘴,说着:“你们愿意等便等着,若是不愿意,如今大门就在眼前。” “哎呀,这位嬷嬷怎么说话的,我们怎么可能是刚来就走的呢。”倪华说道。 荀子若拉了拉倪华的衣衫,小声说道:“倪华啊,你到底怎么想的?我们现在还要在这里等着那个吴老爷吗?还有两个时辰,这天都黑了,我们回去不太安全。”荀子若突然觉得倪华有些不太靠谱了,他可是现在只记挂着这个价值连城的宝剑呀。 “没事,再等等吧。” 吴夫人坐下后,嬷嬷在在厅前喊了一声:“小翠,有客人,快上点茶。” “是。” 季云天在入座之际,终是将这剑盒小心翼翼地置放在桌子上,松了松胫骨,做衙差这么多年,他几时做过下手打杂的。 倪华却是舍不得坐下,再说背着弓箭也不是很方便的。 他慢慢悠悠地走到了吴夫人跟前,嘻哈着脸说道:“夫人,我们这宝剑特意千里迢迢送过来给您,给老爷过目,这都是心意呀。” “怎么?拿过来了,还要带回去?”吴夫人问。 “额,是呀,小人刚刚也说了,这是带给您鉴赏的,愉悦了您和吴老爷,我们这优剑坊才不用关门呀。” “说起来,我们家老爷为什么会再也不要找你们,这你们可是秦方第一呀。”她家老爷子,她能不知道,如果不是什么特殊原因... “哦,是这样的。由于老爷目光独特,这给了我们独一无二的图纸,我们就没日没夜地开始赶工。可谁曾想,不知是哪个王八羔子走漏了风声,以至于...以至于...” “接着说!” “以至于我们这刚刚铸就的宝剑,就被人偷走了!不过夫人啊,我们可是可以在这儿打包票的。”倪华举起手来,有模有样地发起了誓,“我们优剑坊有史以来从未丢过东西,这一定是老爷设计的宝剑太过优秀了!” “老.老爷。”吴夫人倚着桌子缓缓站起身子说道。 这位吴老爷一脸严肃的模样,与那时在花楼见着时谈笑风生的样子完全不对等的,只是皱着剑眉,目光凌厉地扫视着在座的几个,双手背在身后,缓缓说道:“这几个谁啊。” 倪华转身才发现,真的这位吴老爷已经伫立在他身后,都不知他来了多久了?身旁那名管事怎么也没有做通报? 这突如其来的意外不知是福是祸。 倪华嬉皮笑脸地走上前来,“哎呀,这位就是吴老爷吧!真是久仰久仰!果真是气宇不凡!....” “谁让你们进来?”吴老爷冷酷地问道。 倪华尴尬地瞅瞅吴老爷,又瞟了一眼吴夫人,尬笑了几声:“嗯,是这样的吴老爷...” “我让你说话了吗?” “...”嘿嘿,“吴老爷还真是个幽默有趣的人呢!” “别在我面前嘚嘚嘚!” “吴爷爷,你可还记得我?”荀子若站起身来对着吴老行了个礼。 吴老转身看向他。 “是我,自若啊!” 吴老又仔细端详了一番,“是荀家小公子?” “对对,吴爷爷你还记得我阿哈哈哈哈。” “哦,那是的。”说话间,吴老紧绷的脸终于松了松。 第三十七章 谢客 吴老爷坐上了主座,架子十足,“荀家小公子,今日何故来到老夫府上啊?”跟着这几个不知名的人一起。 “吴爷爷,是这样的,我,倪华,季云天,我们三个冒昧登门叨扰您,其中就是有些事要与您交流交流。”荀子若指着倪华他们一一说道。 倪华上前说道:“吴老爷,吴夫人一听我们带了至贵重的宝剑给您观赏观赏,便领着我们进来了,夫人与您可是真的好。” 吴老爷瞥了一眼吴夫人,转头厉声呵斥道:“哪来的黄毛小子,倒是管起老夫的家事来了?” 倪华瘪瘪嘴,突然有些接不上话来,这人果真是势利的很。 荀子若也是见机行事,这吴老爷分明是看不上倪华,而他自己也是借着父亲和爷爷的光,沾了一些薄面,不然还真保不齐要吃一回闭门羹。 “吴爷爷,实在不好意思,我们也不是有意叨扰您的。实在也是身负皇恩,不得已而要过来与您讨教些事情的。”荀子若谨言慎行地说着。“不过说回来,我父亲倒是对您万分的崇敬呢,总是时不时说起,想念在秦方与您亲近的日子,驰骋疆场,围猎射箭。还夸您如今威风一点不减当年。” “令尊近日可好?”吴老爷转而态度柔和地与荀子若说起。 “是是,托您的福,我父亲很好。只是父亲也是碍于如今久立于庙堂,难以抽身的身份,若不然,真想与您再切磋切磋武艺呢。”荀子若这是适时溜须拍马。 “哈哈哈,真是的。”吴老爷摸着花白的长胡子大笑了起来,此时心情大好。“方才你说,你们是来讨教些事情的?是什么事?” “不知您是否知晓前些日子的那个噩耗?”荀子若问。 “是...?”吴老爷表示疑惑,对方尚未表明来意,他又岂会随意猜测? “我们朱大人不幸遇难了,承蒙皇恩,适才由我们三人接手这案子。关于案子的一些疑点,我们不得不需要您来帮我们解答疑惑。”荀子若继续说着,只是这倪华过于自负,方才询问他时也没有与他说,见着吴老爷之后是什么计划,他也只能见机行事了。 “朱大人?真是太令人惋惜了,老夫也是今早才得知了消息的。”吴老爷一阵惋惜哀悼,“想来我们前不久还一起出去游玩过。” “那是何时?前不久不就是朱大人遇难前,在花楼见过吗?” 倪华适时又插了一句,结果惹来吴老爷怒目圆睁地看着他。 “不是。”吴老咬牙切齿地说着,“那是一个月前,我们几个老友一同去山水间游历。” “这?你们不是花楼还见过面吗?”倪华又追问着。 “什么花楼,老夫从不曾去那污秽之地。”吴老握紧拳头敲着一旁的桌子说道。 荀子若连忙会意,解着围说着:“是,我那是也没有见到过吴爷爷,许是你看错了。”他着急忙慌地对着倪华使眼色,真是的,这么机灵的一个家伙,竟然不知道有头有脸的人都是极在乎脸面的吗。 倪华这才恍然大悟,取下弓箭,在一旁坐下来,想来这两天的疑点小荀子也是知道的,便让他说吧,反正这吴老爷也是左右看他不顺眼。 “吴爷爷,言归正传,我们三人负责调查案子的时候,冒出了很多疑点。今日有一部分的目的也是向您求解,如果接下的话有些唐突,冒犯到您,还请您能海涵。” “有什么事就尽快说吧,真不知道老夫有什么可以给你解惑的。”荀子若正要开口,吴老又接着说道:“长话短说,老夫还有其他要事在身。” “是是是。”荀子若应和着,“首先,我们有在案发现场找到一个凶器,在我们追溯凶器的主人时,发现正是您在优剑坊定制的那把被人偷走的。” “诶。小荀,你说的什么意思,老夫没有听懂。”吴老换了个坐姿,一副老大不高兴的神色,“怎么?现在是没有新任的州官,这点侦查能力就怀疑到老夫身上了?嗯?” 荀子若紧接着说道:“不不,不是怀疑您,您是什么人,子若自是知道的。” “只是这案子颇为蹊跷,您再想想,杀害朱大人的凶器恰恰是与您有关的,可以说是巧合,更有可能是与吴府有仇怨的人想要嫁祸于您啊。”荀子若把这分析一一讲解给他听,“子若今日也是奉命过来查看下,您是否有结怨之人要意图对您不利。” 倪华在一旁听着,心想,嗯这小子还行,说的倒是不赖。 “小荀,你们这是在质问我,还是当真来讨教的?”吴老对待荀子若向来缓和,“老夫与你父亲也略有交集,只是你身上半点没有你父亲的样子,什么礼仪分寸,作为我们这些贵胄门户都要穷极一生讲求的。” 倪华打心底呸了一口,什么豪门世家,真是有辱豪门才是。 “是,吴爷爷教训的是。”荀子若虽是应声了,但是这吴老精得很,始终没有说出什么有用的线索,朱大人死了他也不惊,用着他亲自设计的剑杀得朱大人,他也不惊。“只是爷爷您真的一点没有察觉吗?”荀子若接着问。 “什么察觉?老夫从不曾得罪什么人。今日,你们若是没有别的什么事情,老夫这便谢客了。”吴老端起了茶水喝了起来。 倪华自也没有办法了,这个老头铁定不会跟他说些什么的,行吧,这便无功而返,把这宝贝送回去。 荀子若听着吴老是端茶送客的意思,但是内心还是拒绝的,他可是半点没有问出来什么,到时回去一定又要被这倪华嘲笑,“吴爷爷,您如果有什么知道的,还请您一定要告诉我的,我们也是为了力证您的清白,万一上头追究到您..” 吴老只是朝着那管事挥挥手,还是要赶他们走的意思。 “行吧,本来我们还是受优剑坊所托,拿了他们家镇店之宝来给吴老爷鉴赏的,这下好了,白跑一趟。”倪华起身背起弓箭,抱起剑盒,幽幽地说道。 第三十八章 被撵 “站住。”吴老抬眼看了一眼倪华手里抱着的宝剑。 倪华嘴角微微一咧,转身一脸迷茫地看着吴老:“吴老,您说什么?” “站住,那宝剑拿来给老夫看看。”吴老端正坐姿严阵以待。 倪华抿嘴说:“吴老,这个可是优剑坊那小二哥借我的,说是给您鉴赏之后拿回去,也算是他们的一个心意,弥补您前些日子的失剑之痛。” “少些废话,快快摆上来。”吴老心想他可是从未听优剑坊的掌柜的提起过,他们家还有镇店之宝?说话间眼睛是片刻没有离过这个剑盒子。“老李,你把那个方桌子抬过来,给他放这宝贝。” “是,老爷。”老李经过倪华时也紧紧地盯着这个剑盒,神色却有些不以为然。 吴老假装有些不经意地打开这个盒子,打开一看,白眉下的目光亮了几度,厚实的大手先是摸了摸剑鞘,紧接着就朝着老李摊开手,目光却始终紧紧盯着这把宝剑,不曾移开,“快,拿我的放大镜来。” “是。”老李又退出去,给吴老拿放大镜。 吴老缓缓地抓起宝剑,右手呲得一声扒开剑鞘,银白色的剑身闪着众人的眼。 其他人都退避了几步,只吴老执剑比对,鉴赏,突然高高举起,对着桌角下去,真真是削木如泥。“哈哈,好剑,好剑,果真是一把好剑。” 宝剑剑身锋利,剑鞘剑把都是以黄金作为镶刻的模体,剑穗是特地选用了最优质的流苏,以彰显剑客主人的尊贵。 老李上前,把放大镜递给吴老,吴老收起剑,剑尾置放在桌上,一手扶着剑把,一手拿起放大镜仔细研究着,这精细的纹路,上好的雕工,很明显,这种工艺出自上乘雕刻大师。 “相传我们杞国开国之初,我们的开国大将便是用的这把御赐的宝剑,斩杀敌军数万人,赢得了我军首战告捷。”吴老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哦?”倪华捧场式地“哦”了一声,“这宝剑原是还有这么励志的典故,方才我们在优剑坊,怕是那小二哥也不知道吧。” “哼,这种传说也就几个人知道,只有真正的宝剑爱好者才会知道。”吴老又对倪华的话嗤之以鼻。 “吴老果然是业界精英,阅历颇深。”倪华竖起了大拇指说着。 “你这小子,依老夫看,不过是个瓷娃娃。” “吴老眼光真是毒!小人自知才疏学浅,但有着一颗蓬勃向上的心,只要一有机会,小人一定能顺着杆子往上爬。”倪华一手抓了个空气,很励志地说了这番话。 听得倪华这般说话,吴老心想着小子还算有趣,多看了一眼他,这仔细一看,心中多了一些疑虑,这跟当年的那个人倒是有几分眉目相似。 荀子若也是趁热打铁,继续加温现下的氛围,“吴爷爷,吴爷爷,您倒是说说原先开国那会儿的事。” 吴老一愣,子若叫的亲切,不禁让他想起自己的孙儿来,只是他福薄,年纪轻轻便夭折了,眼下这几个年岁不大的几个人,别说,还好有一些热闹在的。 吴老摸了摸他那把大胡子,朗声说道:“方才,老夫不是说,这把剑是杞国始君主特意命上千名工匠,花十天十夜赶制的,就是非常具有象征意义的,得此剑者勇士所向披靡,始君主也是希望开国将军能尽快一举攻破。果然他不负所望,一举歼灭来犯敌国,只是战后人却是跟人间蒸发了一样,销声匿迹。只留有这把宝剑,被当时的战场士兵带回。” 吴老停顿了一下,老李立马端了茶水上前。 吴老放下宝剑,饮了一口茶水,将茶杯轻轻地放在桌上,站了许久累了,慢慢悠悠地走回坐了下来。 “怎么会这样呢?”倪华等人皆是问号脸。 吴老仰坐着,目光幽幽,“那便无从考究了,自那时起,这把宝剑就被冠上了带有诅咒的恶名。一是始君主十天十夜的命人铸剑,积累民怨;二是开国将军无情斩杀了数万人,血祭了这把宝剑,使得这把宝剑被恶灵诅咒,强行收走了开国将军。” “无稽之谈。”倪华听完之后,脱口而出。 吴老就静静地盯着倪华,看得倪华鸡皮满身,头皮发麻,随后说了一句:“你小子不信也是自然,很多人都不信,但是后来的那些年,许多宝剑爱好者也好,妄图成为大人物的百姓也好,纷纷要抢夺这把宝剑。离奇的就在于,但凡接触过这把宝剑的人,都离奇失踪,丧命。” “什么?”荀子若脸上真是大大的问号,他们可是接触这宝剑一天之久了。 “小荀,放心放心。”吴老点点手说道,“这把宝剑后来被一名得道僧人封印住了。偷偷地藏了起来,再也没有其他人能找到。” “既如此,这宝剑怎么在优剑坊?”倪华也是随口一说,优剑坊的人不在,又何来答案。 “想是正因为这把剑,这优剑坊才能在秦方这些年名声在外,客源不断吧!”吴老大胆地推测着,这么一把旺宅的宝剑,他是一定要弄在自己手心的。 吴老此时朝着老李使了使眼色,老李立刻会意。 没一会,进来了几名大汉,拖着他们三人往门外走。 倪华一脸莫名其妙,“咦,干什么干什么?吴老爷你这是干什么?” 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已被几名大汉拖至吴府厅外。 倪华这才意识到,这糟老头子坏的很,想独占了他们的宝剑啊! “吴老爷,你也是名门望族,怎么做事情这般过河拆桥!.....” 倪华在外头喊得嗓子都哑了,也只寥寥几个人的围观。 吴府堂前 吴老起身走了几步,一改方才的姿态,对着门外老李吼道:“快去,尽快哄走!” 吴夫人站起了身,走到吴老爷身边,“老爷,您这是?这怕是不好吧?” 谁知,这吴老暴躁起来是这般恶魔的样子,转身恶狠狠地盯着吴夫人,本就天色已经暗下,这神色看着越发吓人。 虽是年纪老迈,但身手果真不减当年,重重地给了吴夫人一个大嘴巴子,吴夫人被甩倒在地,而他连个踉跄都没有。 第三十九章 无法完璧归赵 “啪”,清脆又响亮,吴夫人左脸立马花开了,红红的掌印突显的过于明显,嘴角还微微渗出来一丝血丝。 吴夫人有些习惯了吴老的脾气,人前君子,人后恶魔,只是泪眼汪汪地看着吴老。 “你个妒妇,为什么又带一些不相干的人进来?险些被你害死!” 吴府门口 倪华三人被驱挡在外,“这他娘的老东西,耍什么无赖啊!”倪华爆起了粗口,还手舞足蹈的。 荀子若也是怔怔没有缓过神来,这吴老爷怎么如此不堪?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强抢? 无奈,紧闭的吴府大门,和屋外的两名大汉,任谁也不会觉得,声名造就的吴老爷会区别对待这三个小子。 季云天见两人还在傻傻地等候,于是说道:“两位公子,我们先回去吧,眼看天色黑了。你们去寻一下靖王,或许他能有什么方法?” 倪华真的是气极,心里定是已经骂了吴老几万遍了,这一时也没有什么极好的办法,实在不行,那便去偷回来。 “走吧,我们先去一趟优剑坊。”倪华深思熟虑后说道。 “我的银子就这么飞了啊!”荀子若在一旁哭丧着脸说道,他回去还不得被他父亲扒了皮。 “没事,有哥罩着你呢。”倪华拍了拍荀子若的肩说道。 只是回到优剑坊已是黑夜,优剑坊早已关了门,门口挂着两个橘黄色的大灯笼。 “怎么,这优剑坊晚上不营业的吗?”倪华偏头问道。 “是啊,忘记说了。”季云天接过话说道,“这家店铺很是特殊,也难怪生意好。” 倪华啧啧两声,表示不屑,“万一那小二哥在等我们呢,毕竟我们拿的人家镇店之宝,还不得等一等我们。”说完,就上前敲门。 一旁一卖馄饨的小摊贩说道:“关门了,早走了!” 倪华这会儿放弃挣扎,准备灰头土脸的回去,接受鹤哥的批评洗礼。 “咕。”一声来自肚子的哀鸣声,荀子若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摸了摸头,怪不好意思地说道:“这一天到晚的,也没吃什么东西,肚子有些饿了。” 说话间,这卖馄饨的小贩先是听见了,“几位客官是不是还没用过晚膳,来小店吃碗馄饨吧,保你们吃了一碗又一碗。” 倪华也摸了摸肚子,看了眼季云天,说着:“来吧,我们先填填肚子,今天你们辛苦了,晚上这顿,我请了。” “呵呵,不是你请还有谁!”荀子若说着话,径直找了张桌子坐下了,“小二哥,先来三大碗馄饨!” “好咧,三大碗馄饨走你。”小二哥应声说。 “都怪你,我们明日该怎么和那小二哥交代!”荀子若又说道。 倪华撇撇嘴,“意外肯定是有的嘛,这也不是我想要的结果,谁让那吴老爷如此诡计多端,保不齐说的那些故事都是骗我们的。” “啊。”荀子若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难说啊!他明明说的是这宝剑能给他灾祸的,他还那么大胆私藏了。”倪华摸着下巴,又开始了他的倪氏推测了。 荀子若白了一眼倪华,“哼,什么好的坏的,都被你说了是吧。” “没有,我也只是推测,本来时辰如果还早的话,我们可以回来问一问那小二哥什么情况。”倪华一脸惋惜的样子。 “三大碗馄饨,来咯。”这小二哥吆喝着,端着三碗馄饨过来了。 荀子若早已是一副饿狼扑虎的姿势,蓄势待发。 只听得优剑坊屋内突然有个声响,不轻不重,刚好够门外有些喧闹声的三人听到。 倪华一脸警惕地说道:“诶,你们有听到什么声音吗?” 荀子若早已囫囵吞枣式开吃了,刚塞了个馄饨往嘴巴里,勺子僵硬在嘴边,瞪着大眼睛表示震惊。 小二哥放下第三碗的馄饨之后,收起木盘子说道:“好像真的有个声响从屋里传来。但是不能啊,这优剑坊今日酉时不到就关门了。” “现在是酉时六刻吧?”倪华自说自话,随后又抓着小二哥问道:“不好意思,我问下,这优剑坊下了市,坊内还会有人在吗?” “我不知道啊。”小二哥挠挠头说着,“不过我看他们应该大部分人都走了,这下市高峰期,我家生意正兴旺,我哪有空管那趟闲事。” 说完就没了人影了,只见那烧饭的老妇与小二哥嘀咕着,“与这些人说些什么闲话!自己家的事还忙不及。” “是是是。”小二哥点头如捣蒜。 “你们有没有觉得奇怪?”倪华对着他俩说道。 “声音是听到了,但是有什么好奇怪的?”荀子若嘴巴嚼着馄饨,还不忘吐槽他,“就你疑神疑鬼的,莫不是挂在墙上的剑样落了下来。” 季云天听着也尚无不可地点了点头,“也是,荀公子说的也不无道理。”说完端起碗喝了一口汤。 倪华嫌弃地瞪了一眼季云天,心里想想这个人亏他还当了衙官这么多年,竟这一点点的警觉性都没有。 但是话确实是不能这么说的,“云天,这小荀子不懂事,你咋能也和他一样,这明显是有事情。” 说完,倪华跑到优剑坊门口敲门,还趴在门上听里面的动静,大概过了一刻钟,倪华才放弃,自言自语着:“真的没有人吗。”推又推不进去,门是从里面反锁的,算了算了,明日再说。 荀子若捂着嘴偷偷地乐,转头又说:“小二哥!再来一碗。” 倪华刚坐定就听到他这么一喊,这才注意到,“荀子若,你是猪啊!吃这么多。”这么一摞叠着五六个碗了,还叫。 “干嘛,陪着你东奔西跑的,还不让人吃饱!”荀子若撅着嘴说道,“再说,我一天都没有吃什么东西,这一碗一点点的馄饨,根本不顶用阿。” 倪华翻了个白眼,说道:“也就是你,”顿了顿。 “什么?”荀子若竟还期待他说什么好话。 “这么不要脸。” “我去你的。” “还敢说,这差事你也是有份的,现在说是我一人的事了?” ---- 天下第一茶楼 “倪华这几日倒是用心,不知有没有查出点什么?”安以鹤在房内看着书卷,心思却没有在这。 第四十章 何人深夜造访 花启在一旁应声道:“据探子传报,倪华拿了人优剑坊的一上等宝剑去了吴老家,求吴老给个提示吧。” “吴老?” “是,是这秦方最大的烟草商,听说已是高龄。” “哦?怎么去找了他?” “您忘啦?依着剑把工艺查出是由吴老设计交由优剑坊所铸造的。” “呵呵,有意思。”安以鹤放下书,转头对着花启说道:“花启,那飞鹰的下落可是有了?” “前些日子倒是有人看到有飞鹰出没的,因这秦方人本就鲜少有饲养飞鹰的习惯,很快便能辨认出来。只是在秦方街头盘旋了片刻便往南面飞去了。” “这么好的机会,那人没有进一步追踪吗?”安以鹤指责道,若是错过此时机会,又不知要何时能追踪到,在这已有些时日了,万不能在此耽误过久。 “不,王爷,我们的人已经在跟踪了,但是这去向范围甚广,我们得按照地图上一个一个地方搜寻。”花启小心翼翼地说着。 “南面,那是小树林吧?”安以鹤想了想,不对啊。“这秦方是东西走向的,仅东门和西门。往南这不是去往山上了吗?” 花启刚要回话,只听得门外倪华等人回来吵吵嚷嚷的声音。 安以鹤做了个手势,“稍后再说,去开门便是。” 花启应了一声,径直开了门,对上倪华正要敲门。 “诶。花启小哥哥,你怎么知道我们来了啊。”倪华正与荀子若拌嘴间,见着花启给他们开了门,便耍起了嘴皮子。 “进来吧。”花启转身时还轻轻补了一句,“就你那嗓门,想不知道你来了都难。” “啊?什么?”倪华隐约听到了点,只是不太清晰。 荀子若和季云天也紧跟着进门,“快些走,别挡着我们了。” 进了门,挨个行了礼。 安以鹤对倪华最是宠溺,看到他就嘴角不自觉上扬,“倪华,怎么说,这些日子可是有什么收获?” 倪华将弓箭置在桌上,倒是轻松少许,“进展倒是有些进展,只是这人都不太配合,我们三个小兵小将更是说不上话。”这若是换做是21世纪,谁敢对抗法制,就这封建迷信社会,才不得半点进展。 “哦?这是遇上什么难题了?倒是说来于本王听听。”安以鹤换了个轻松的坐姿,一副饶有兴趣的姿态。 “但凡是案子查到了一点点豪门权贵,这线索就是断了线的风筝。”倪华无奈地说着,“说来说去,我还是觉得这案子是杀人灭口,栽赃嫁祸的可能性大一些!” “何出此言?”安以鹤问道。 “朱大人身为一州之首,被害时,却也无钱财损失,倒是巧合的是,这杀人凶器是秦方烟草商吴老正好差人定制的。”无异于有人想要栽赃嫁祸。 “既如此,你们三人怎么回来了,应是盯着吴老才是,怎么这会儿便回来了?” “哎呀,是啊。”如果当真是按照他的推断,这吴老又始终不配合他们,那他说不定真是知道什么。倪华有种幡然醒悟的感觉,这查案的时候,若是一个不小心,就走到敌方设计好的陷阱内了,万一这吴老爷也与朱大人一样的下场,那真是查无可查了。 倪华在心里又捋了一遍思路,如今他们算是打草惊蛇了。 “不不能,”倪华又打断了自己的思路,继而说道:“一,这吴老有财,二,这既是嫁祸,幕后之人定不会现下就杀害吴老,仓促之下容易露得马脚。” “行,也不无道理。” 忐忑的心情始终围绕着倪华,安以鹤方才的话亦是句句回响在耳畔。 倪华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睡不着,夜色已深,伴随着同房荀子若的呼噜声,倪华是越思考越清醒。 倪华收拾了一下,又悄悄地出了门,真的去吴府门口守株待兔,说不定会有其他发现。 深夜的秦方街格外的寂静,伴随着一阵沁人的凉风,带来了桂花香。 “喵”,不知哪来的野猫,倒是把他吓了一跳。 凭着短暂的记忆,倪华刚刚摸索着走到了吴府跟前,不曾想真的有人从吴府大门独自出门。看不清面貌,一件黑色的风衣,戴着帽子,将他隐入黑暗里。 来不及多想,倪华就小心地跟了上去,真是若不来这一趟,说不定丢了什么重要线索。 倪华心里一阵窃喜。 只是这人走路的速度倒是轻快,对这秦方也是熟悉的很,很快便没入黑暗里。 此时的他又颓丧的很,任他如此好的轻功,竟也没有跟上,这是有辱他那绝高超的轻功名气。他停下脚步,环顾了四周,想找些标识。不曾想他此刻已无声无息地处在了朱府的屋檐上。 心里顿生疑惑,但还来不及细想,只见那朱府的一间厢房忽然亮了起来。 倪华趴在屋檐上仔细看了看,原来是这人从朱府左侧的小门进去的,隐入了廊道,怪不得他险些没有跟上,只是这是朱家谁人的厢房? 出于好奇,倪华先是沿着廊壁顶端走,靠近了厢房之后,再缓缓地跻身屋外的房梁,宛如一个蜘蛛侠。 只听得里面有些声响,却也没有与人说话,大体是夜已深,也不去叨扰他人了,没一会灯便熄了。 这么一来,他也尚不能确认此人是不是他正跟踪的人。倪华探寻究竟未果,便无功而返,回去茶楼等待他的还是荀子若那震天的呼噜声。 倪华摇摇头,但是内心是欢喜的,毕竟明日他又多了一个可去之处。 翌日,又是一个艳阳高照的日子,还没等倪华从梦中清醒,就赢来了荀子若的一声吼,“倪华起来了,火烧屁股了!” 倪华皱着眉,又抱着被子转了个身,嘴上还嘟囔着,“小荀子,你能不能消停些,昨夜那一夜的呼噜声吵得我不够,这一大早的,又扰我清净。” “我哪有打呼噜,我睡觉从来不打呼噜的。”荀子若听着有些心虚,毕竟,季云天现也在场,硬着头皮回了几句,“你不走,你会后悔的哦。” “你走你走。”倪华蒙着头,手却做着让他们离开的手势。 “倪华?你真不走啊!出大事了!那优剑坊的小二哥也死了!”季云天走到倪华床边,在他耳畔轻轻说了起来。 倪华掀了被子,瞪着他那双没有睡醒的眼睛,仔细消化了一下季云天方才说的话,滕得一下坐了起来。 “什么,你们刚刚说什么了?再说一遍!”倪华急得说话声音都劈了叉。 第四十一章 小二哥丧 倪华束着发,睡了一晚,只见一头蓬松的头发,后面还有一撮翘起来,很是滑稽。 “要我说,我们昨日真该进去看看的。”荀子若一副悔不当初的样子。 “这一案未平,一案又起。”倪华端坐了起来,“行了行了,我们一同去看看!” 优剑坊 倪华见其里里外外都被围了起来,倒是没有看到安以鹤的身影,适才想起,“对了,你们有与王爷说过吗?” “是不是睡傻了?方才交于你的案子还没处理妥善,这会儿你想王爷知道又死了一个我们才调查过的?”荀子若没好气的说道。 倪华点点头,表示认同。 刚一进门,就正眼对上一个身着异服,头戴彩帽的男人。 男子看上去很是沮丧,一抬眼见到倪华几人进来,却是振作了起来,“是衙官大人吧!您看我们这小店,竟出了这等丧气事。” 倪华先是盯了一眼,又转头看了看优剑坊屋内有什么变化。 各个剑样都是整整齐齐的放着,倒是最外边的那张桌子倒了,还有张椅子倒在一米远外,这个小二哥是趴着躺在中间,身上穿的还是他昨日与他们见面的衣服,背上插着一把样剑,一旁丢着剑鞘。 经过了一番观察,倪华的目光这才回到了这位中年男子身上,中等身材,较薄的唇上是一浓密的八字胡。 “是,你是?”倪华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男子被盯得有些不自在,目光闪躲后,说道:“小人薛狄,是梧州人,是这家店的掌柜。” “哦,你就是那个掌柜。”倪华虽是有些意外,但是事件还是很显然的,不然此人也不会让他留在现场了。 “是,恐怕要辛苦你们了,我们小二哥横尸店里。”薛狄好像很是遗憾的说道。 倪华诈了诈他,“诶,你就是掌柜?昨日听那小二哥还说你有要事出门,要许久才能回来。” 薛狄却是像做好了完全准备,“不,不可能得,我从来不与他说我什么时候能回来的。今日也是趁早赶回去,没想到一回来,就碰上了这种血腥的场面。”说话间转头指了指地上小二哥的身体,又双手交叉放于胸前,仰头望向天空,大概是在祈祷什么。 “你是今日早晨回来的?”倪华一手环胸,一手扶着下巴说道。 “是,小人方才说了,小人是梧州回来的。因去梧州取了宝物,就只想着尽快赶回来。”薛狄说道。 说是这么谁那便与他没有直接关系,只是,接下来应该如何。 荀子若先是开始了搜查证据,他举起地上捡起来的剑鞘,问道:“那这个宝剑是你们优剑坊的?” 薛狄走近看了一眼。说道:“嗯是的,既是如今这般局面了,也不怕您们知道,我们优剑坊这些样剑都是与新剑一般,这普通的杀伤力也是有的。” 倪华一想,真是说的“有道理,”这他自己也能发现好吗?“那这小二哥平日里可是有什么仇家啊?” “据我所知,并没有,他向来机灵,从来不结什么仇家,再说他家中有好些兄妹,都等着他养的。” “好几个兄妹?还要靠他养着。”如此说道,“这小二哥的家人都还未成年?” “那这小人就不清楚了。”薛狄笑了笑,“虽是小人聘的,也不好追问人家事,只是偶尔听他说起,家里有些个没有用的弟弟妹妹罢了。但是从不曾听说其他什么流言蜚语的。” “既是有这样的情况,那他被杀的可能性又大了些。”倪华推测着,“他说这样的话定是能被人听到的。” “不对呀,都是一家人,也不至于因一些气话反目的。”荀子若接着说道。 “这我们在此猜测也是徒劳,一定得登门确认才是。”倪华转身又对着季云天说道:“这小二哥的家里,你可是识得?” 季云天摇了摇头,“若是一定要知道,我们官衙一定是有相应资料的,只是寻找起来要多一些时间。” 听得季云天说话,薛狄插了一句:“若是你们真要小二家中地址,小人这儿倒是有。” 倪华抬眼看向他,倒是有些意外,“真的吗?那真的要谢谢你了。” “咳咳不要不要,都是因为这事,本来小人店里的谋杀案小人更加要出一份绵薄之力。”薛狄很有诚意的说着。 倪华继而又绕着案发之处转了转,这倒地的桌和椅一定便是昨日他们在屋外馄饨店前听到的声音。 早知当时真是凶手加害与人的,昨日便不顾世俗眼光,冲进去看看。 只是他还有一点不明,既是下班了,他们说小二哥早早就关了门走了,怎么到最后他又死在了自己的店里,而且门是锁着的,他是从什么门洞进的。 倪华先是去了那小二哥的家中,刚一进门,就看见一大家子在里头。 房屋有些简陋,水泥地,破旧的两张床,挤在一起。灶子也在房内,显然一家人的吃喝拉撒睡都在这一间屋子里解决了。 他妈坐在床头,头发有些凌乱,发丝根根白里透着黑,拿着这帕子哭丧着脸。 一屋子还有两个坐轮子的,一男一女,想必就是传说中那没用的兄弟姐妹们。只是愣愣的坐着,没有话语,只是静静地看了看。 妇人面貌看上去还不算老,啜泣着抬了眼,看了看倪华等人,又问道:“你们这些人是?来我们家做什么!”语气上还有些愤懑。 “我们没有恶意,我们也是想尽快早出真相,还小二哥一个名誉什么的。”毕竟人言可畏,有人议论着,竟说是他丢了店内至宝,这才紧跟着丢了性命。 “你们是官衙的人?”小二哥的母亲问道。 “是!我们来是有些问题需要请教你们!”倪华应声。 妇人皱着眉头,有左右看了看倪华等人,“听说,我们家孩子正是因为接待了官衙里的几位衙官丧命的,莫不是你们!” 这下还没等倪华他们应声,妇人已经气急败坏地下床,寻了一把扫帚,怒气冲冲地朝着倪华他们挥过去。 第四十二章 小二哥家 倪华躲闪着,还大声说道:“哎呀,你这老妇,怎么如此不实好人心,我们是来查询凶手的。” 荀子若也是一边跳着一边说道:“就是,你这妇人,我们是来帮你找出真凶的。” 妇人顿了顿,扶着扫把痛哭起来,“呜呜,我的命怎么这么苦!我统共就这几个孩子。”捂着脸,一手指着屋内那俩坐在轮椅上的,含泪说着,“这两个还是半个废人,让我如何过那下半辈子!” 妇人急得跺脚,心里更是万分难受,她也不知是几时起,命运便如此坎坷! 一定是报应!一定是报应! 倪华趁着老妇情绪稍稍缓和了些,便开口问道:“夫人,你且节哀,只是你若是能配合我们,我们也能早些找出真相。”倪华转口说着。 老妇静了静,抬起了头,抹了抹眼角干涸的泪花,“你们真的愿意帮我们家?” 倪华满脸真诚地说:“那是,我们的目的就是为了查案,一定会尽心竭力的。” 几个人面对面坐着,倪华等人坐在了小板凳上。 老妇驮着背,低着头,双手放在大腿上,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你们倒是说说,我家儿子是如何遭了这天灾人祸。” 倪华见着也是万分同情,只是这案子也不是一朝一夕能抓到凶徒的。 “夫人,你可知小二哥有什么仇人?” “自是没有的,他向来安分,为了哥哥,为了姐姐,几乎花尽了自己的所有时间。却不曾想,我的儿阿!这么命苦。”说话间眼泪又不住地溢出眼眶,滴答滴答地掉落,又重复了一句,“我苦命的孩儿阿。”泪水充盈着眼眶,更是突现眼神迷离,只听得她更像是自顾自说的,“都怪孩子他爸!报应!报应!” “什么?”倪华有些没听清,转头看了看荀子若和季云天,他们也摇摇头,好像也没听很清楚。 只见这妇人有些神色慌张,慌忙说道:“我儿乖的很,你们去找他,他一定也将自己知道的全全告诉你了!” 随后又抹了抹眼泪,说道:“没什么,老妇希望你们尽快捉拿凶手。”眼神中充满了坚定。 “只是你说的这些一点都够不成线索。”荀子若引导式地说着:“夫人,你可以想想,在那优剑坊工作,小二哥有没有说起过那里的一些事情。” “没有。”老妇回来的很快就回答上来。 意识到大家都觉得她回答太干脆,又补充道,“嗯,他们家很是特殊的,一进门就让他签了东西,大体就是让他们保守秘密的事。” “保守秘密?”他们俩异口同声。 “呵呵,现下时候竟还有这种事情。”倪华不自觉的嘲笑着。 此时,老没有多接话。 “那为何他还是选择在那怪异之处上班呢?”倪华继续问道。 “我想,他大概是觉得银钱多吧。”老妇又不经湿了眼眶,粗厚的手掌轻轻地抚擦着。 “其实,若不是家里经济难以负担了,我儿他也不会换掉当下那份工作的。”老妇枯瘦的脸颊,越看越是吓人,但她是,越说越是起劲,“都怪我们三个没用的东西,害了他!害了他!”锤着手,咬牙切齿地说着。 老妇的女儿,细看是有些年龄了,脸上已是很多皱纹,黝黑的皮肤倒像是因为瘦才黑,瘦骨嶙峋的身材,只让人觉着女子是营养不良。 她自己推动着她脚下的木轮椅,慢慢地移向她的母亲,“母亲,您不要难过了,我们家便是没有福气的。”说话的声音很是清晰也很是风轻云淡,更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复读机。 她那瘦弱的手臂伸向母亲,拍了拍老妇的背部,继而又说道:“我看啊,这些人也不是什么好人,你万不要抱有多大希望,免得到时又得失望。” “哎,你怎么说话的。”荀子若有些听不下去,指了指这人,说道。 倪华安抚了一下,小声说道:“算了算了,我们确实是不一定能查出来的,这姑娘说的也不无道理,” 荀子若愣愣地看了一眼倪华,气愤他此时竟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言归正传,但还是要寻找一些重要线索才是。 “昨日下班时刻,小二哥他可是有回来过?”倪华看着老妇问道。 “没有。” “有。” “到底有没有?” 老妇看了一眼女子,随后又说了一个字,“有。” 紧接着又说:“来了片刻功夫,也不知拿了家里什么东西,便走了,说他的掌柜的要回来了。” “没有与你说他回来做什么?”倪华又问。 “老妇方才是白说了,他这份工作是不允许他多说什么的!”老妇抬了抬声音吼道。 倪华连忙安抚着,“是是是,你莫激动。” 女子拍了拍老妇的背,倪华又转而询问她,“方才你为何要做隐瞒,说没有。” 女子嗤笑了一声,“倒也没什么,只是觉得回没有回,与他的死没有什么关系。” “嗯?”倪华自是万分疑惑了,“为什么?为什么没有关系,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 女子没有开口,荀子若也跟着说道:“你若是知道什么就说!难道你不想你弟弟的案子快些破了吗?” 老妇对自己的女儿自是了解的,看她的神色便是知道她是否真的有所隐瞒,于是双手抓着她的手说道:“孩子,你是否真的知道些什么?你要说呀!要为你冤死的弟弟报仇啊!我们本事多么幸福的一家啊!” 女子低着头静默了片刻,继而又抬起头看着倪华,“一定是他们!一定是他们!我见过的!我见过的!” 只有情绪激动的时候,人才会重复自己的话好几遍,她到底知道些什么? 倪华迫不及待地追问道:“是谁?他们是谁?!” 女子双手捏了一点点裙子,捏了很紧很紧。“他们是恶魔!他们是秦方的恶魔!” “那你倒是说呀!是谁?我们要知道是谁!”荀子若听着都捏了把汗,只是重复说这几句,有什么意思!“你快说!你说的是哪些人!” 第四十三章 恶魔飞鹰 屋外又下起了大雨,淅淅沥沥的,好像一有什么不愉悦的事情,天就会下雨。 雨下得有些匆忙,突然一声尖叫,“哎呀,是什么声音?。”路上来来往往匆忙奔波的人们自己问道,好像谁给这户可怜的人家找了罪受。 但这尖叫确是由小二哥的姐姐发出的。她瞪着眼睛,看是倪华,也要看着其他人,在大家没有用到的时候,又加了一句这样的话,“来啊回啊!你这丫头倒是说清楚啊,你嘴里的恶魔到底是谁,这或许对我们查找线索有至关重要的作用。” 说话的荀子若,他比倪华更加心急。 倪华正盯着她,只是希望她说些什么,并没有对事件的发展抱有很多期望。 “我见过他们,是在弟弟开始在优剑坊上班之后的一天,不知道他们是突然缠上了弟弟,还是他们一直都在。”女子又恢复一些平静说道。 “是夜里?”倪华紧跟着问道。 “是,那夜有一轮明月挂在天上,普照大地一片银色的光芒。弟弟很是疲惫地走来。”女子仔细地回想着,她要用这她最好的表达带出关于弟弟的那些很重要的回忆。 “我坐在轮椅上,”女子又手指了指门口的位置,“我就在这个位置,我等着弟弟回来,看见他的时候,我很是开心。我大声地喊他,喊他的名字。” “他是从哪个方向走过来,是优剑坊那个方向吗?”倪华问。 “是,就是对面那个廊道尽头拐进来的。”女子无比确定地说着。 “你好像很确定?”倪华补充着。 “是的,他一定是那一头过来的。”女子再一次确认。 “那,你不是说恶魔?恶魔在哪里?” “恶魔就在弟弟出现的那个廊道最尽头的角落。他们约四五个人,把一人推按在墙上,那人一定是我弟弟的,后来,也是这个身影往我们家里走来的。” “既已是深夜,那么远,你一定看不清这些恶魔的面貌,也发现不了他们都有什么特征。”倪华按照自己的推测往下接了句话,内心自是很是拒绝的。 女子表示无奈,差点点头承认了,但是似乎是天神眷顾,双手合十,自言自语地说道,“哦,一定是有天神眷顾的,一定有。” 女子转头很是认真地面对倪华,“我,我看到了,我看一个男子正在与他对话,有只鸟跟着他们,这只大鸟扑腾了几下翅膀,落在那人撑在墙壁上的手臂。” “??”绕得他头晕,倪华这样想着。只是现下,他已经得到了关键信息,是这个传说中飞鹰出来了。 “不知那小二哥早知道什么,又遇到些什么。”荀子若抓着脑子问道,继而又转头看向倪华,“也不知是不是与我们现下要查询的飞鹰。” 倪华点点头,不无可能,否则如何解释这接二连三的事件。 “这鸟儿是飞鹰吗?” “看不出的。”倪华先替那女子开了口,“这个看不出的。你若是在黑夜能辨别吗?是鹰还是鸟?在那么远的环境下。” 荀子若瘪瘪嘴,这么一来,似乎就是有这个消息,知道有一群人在恐吓威胁或者差寻他办事,但是他们依旧找不到人,依旧毫无进展。 “只是我们还是没有进展,没有进展。”荀子若又是气馁又是难过地说着。 倪华倒是第一次这样安慰人,拍了拍荀子若的肩膀说道:“没事的,谁说我们没有收获呢!至少我们知道了小二哥的死是与我们要暗自查询那些组织是有关系的。” 无奈之下,荀子若还是接受了倪华的这番宽慰。 “夫人,打扰了,我们先回去了,如果有什么进展,我们一定第一时间来通知您。”倪华站起身来,恭敬地说道,毕竟她是受害者的家人她们也是有血有肉的。 临走时,老妇倒是慌慌张张上前来给他们倒水,尽管他们终了了,才接受了小二哥已经走了现实,她们一家子更加需要倪华他们还她们家一个真相,血刃真凶。 “真是一杯茶水也没有,真是让几位衙官见笑了。” “不不,不用了。我们这会便走了,很多疑点还要等着我们再一一考证。” “是啊,夫人,你不必客气的。”荀子若接着说道,此刻的他也是无比地同情他们。 倪华在夫人端着盘子上来的时候,无意间瞟见了他们供奉的灵牌上有个玉佩。 倪华往里走了走,却是这男人拦了拦他,“你干嘛?” 倪华灵机一动,“哦,是这样的,我看你们也是奇怪,向来都是小心的人,怎么会放这么一块价值连城的玉佩在这?” 倪华绕过那男子,走到了灵牌前,拾起来一看,果然是他们最为奇特的玉佩啊。 这块玉佩按理说,“这块玉我好像从我们以前的一富商家中看到。你们这块是哪里来的?” 妇人眼神闪烁,上前一把夺回这玉佩,“这是我夫君留给我的,我不知道是做什么弄的,或,或许这这间是鲜有的有这么几块?” “也没有什么,我只是恰巧看到,多嘴问一下。”倪华转而说道,生怕这位夫人若是有什么误会,日后的事件又要难办了。 “夫人,我们今日先回去了。今日真是劳烦你了。” “哪里哪里,我别的都不求,只要你们能赶紧还我儿一个公道,无论什么事,我都不会计较。”说话间,老妇又用衣袖擦了擦眼睛。 倪华他们走后,各自走着,各自思考着,荀子若先是忍不住开口问道:“倪华,你可是有什么新的线索发现。只是现下两个案子都是与飞鹰有点关系,我们需要更多的精力去发现。” “别急,我会想到办法的。”倪华缓缓说道。 说话间,只听得天空中一声鸟叫,他们抬头一看,竟是那只飞鹰!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不知为何现下盘旋在空中,鹰叫声雄浑有力。倪华心中升起了一个小小的疑惑,但是还有待考究。 第四十四章 飞鹰出现 “此时不去,更待何时?”荀子若拉了拉倪华,倪华却是一动不动,“怎么还愣着,这难得的机会,我们得去看看!” 倪华指了指天说:“老弟,你看这么大的雨!” 荀子若听了愣愣,又说道,“这正是因为下雨啊!下雨这飞鹰还在低空扑腾,肯定是有什么事发生。”怎么这会儿一点不聪明了。 倪华正要说话时,那个老妇出来了,“我们家就这一把大伞,你们将就着用吧。”老妇递了一把破旧的黑伞给倪华他们。 倪华顺手便接过了,“谢谢夫人。”一撑伞,果真是把破伞,顶上还有个破洞! 三个大男人举着把破伞,外面下大雨,里面下小雨。 “我的天,还有个洞。”荀子若看到后惊讶地说道。 “行了行了,将就着用吧。”倪华看了看头上,空中依旧在盘旋着的飞鹰。 三个人躲着雨,一边还要跟踪飞鹰飞行地迹象。 当来到飞鹰盘旋已久的正下方,他们三人都半个袖子湿透了。 “这个地方好生眼熟。”荀子若说。 这是一个别院的后门,飞鹰看到他们似乎分不清是敌是友,立马冲了下来。 倪华他们呢,被吓了一大跳。“老。。老鹰。” 只见这老鹰收起翅膀,开始了他的长途跋涉。 雨中的飞鹰,完全不顾自己的羽毛被淋湿,锋利的爪子一步一步滴答滴答地落在地面上。倪华退了几步,离开了拥挤的伞下,取下弓和箭,随后又回到了伞下。 倪华拉好弓,静待着合适的机会,比如飞鹰突然冲向他们,只是这只飞鹰身上不知是否有其他什么线索可寻。 这只飞鹰不仅没有攻击性,还不住地朝着他们哀嚎几声。 “这只鹰怎么这么和气?”荀子若问道。 “是有些奇怪。” 飞鹰又几声哀嚎,于是又扑腾着翅膀,在低空飞旋起来。 “难道是他的主人出了什么事情?”倪华自言自语道。 飞鹰嗖的一下,飞到了他们眼前,湿漉漉的翅膀,似乎打起来都特别吃力。随后,飞鹰往屋子里飞了进去。 倪华自是不知这里是哪里,转头问向季云天,“云天,这是哪里啊?” 荀子若看着这里却是有些眼熟。 季云天在一旁说道:“是,是荀府的别院,已经荒了很久了才是。” “果然,这是之前爷爷赐给父亲的院子啊,父亲在观渚城为官后,院子便被荒置了。只是父亲向来与人温和,从来不存在打击报复的。怎么会有人藏身于此呢?”荀子若在心里思忖着。 呵呵,真是没有想到,这事情查来查去还查到了他们荀家身上了。 “什么?这是荀家的?”倪华大声地说道。 倪华看向荀子若的时候他正怔怔的出神,雨水大滴大滴的落在他的头上。 “喂喂,这是你荀家的?”到自己家门口的置业了,反而不叽叽呱呱地了,实在可疑。 荀子若应声:“是,只是这院子已经荒废了许久。”话音未落,他就离了伞,拼命地往里走去。 真是奇怪,伞都不要了! 倪华满脸狐疑地看着往屋内去的荀子若的身影,又看着季云天说道:“哦?他怎么了?” 季云天摇摇头,示意倪华一起进去看看。 倪华与季云天跟在荀子若后面,这推开院子的门就看到了那只飞鹰停驻在院子中间。 确实是有个人躺在院子里。乌黑的衣服,平躺着,连绵的雨水打在地上溅起了此起彼伏的水花。 在这里荀子若是第一个上前,探查这个人是死是活的。 荀子若抹了一把脸,说道:“怎么回事啊。”随后又转头对着倪华他们说:“这人没事!真是多亏了你们,兄弟。” 倪华听得莫名其妙,但是明显感觉到,荀子若更像是松了一口气。 倪华上前也探查了一下该名男子的脉搏,确实是还有一丝微弱的呼吸。 荀子若很是紧张,说道:“这样,我们先带他去看个大夫,等他醒了,我们再去问问是什么情况,为什么会在这里。” “那是的,我觉得你表现不错。”倪华夸了夸荀子若。 这只飞鹰还停驻在雨中,观察着倪华他们仨对那男子的一举一动。 若是之前的说是对的,那么这就有趣的很。想来就是得来全不费工夫,而这个就是他们辛辛苦苦寻觅的飞鹰! 他们分工合作。 倪华与荀子若带着这个人回到了茶楼。 季云天去找大夫。 回到茶楼也是全身都湿透了,这场雨就没有停过,有趣的是,这只飞鹰一直跟着他们,这若是说这男人不是它什么人都没人信。 只是茶楼是个是非地,今日他们又是全身湿透的拖了一个人,身边还有只飞鹰跟着。 茶楼里的人来人往都带着异样的眼神看他们,连小二都差点上来赶他们。 “唉哟,是倪公子,荀公子,你们这是怎么了?”小二哥上前询问。 “走开,走开。” 此时在楼道上正巧碰到花启,花启指着他们拖着的人说道:“你们怎么了?哪里回来?这人是?” 就在说话间,这才注意到那只飞鹰!花启一脸震惊,若不是王爷听得屋外较吵,让他出来看看,这他哪能看到这一幕。 “莫非这飞鹰?”花启猜测着。 倪华对他使了眼色,“花大人,我们是在路上遇上这人倒在雨地里,奄奄一息,这才将他救来,其他的,我们还一概不知。” “哦。”花启让了道,眼看着倪华他们上了楼。 烧热水,换衣服,这男子一直昏睡着,直到医者来诊断了之后。 “你们谁与我出来一下。”医者老者这样说着。 “医者,你且直说吧,我们都听得。”倪华说道。 “此人虽是尚存一丝脉搏,但是经脉已断,怕是活也活不了许久。”医者缓缓说道。 “什么?经脉已断?您知是为何吗?” “习武之人自当是被人废了武功。” “这是何等深仇大恨!”荀子若朗朗呵斥着。 “若是想续命也不无可能。且只要多些人参含片,保得一时。” 第四十五章 是否飞鹰的主人 “那,他如何能清醒过来?”倪华问道。 “清醒倒是不难,静养三五个月吧。” “噗。”荀子若一听咋找了这么不靠谱的医者。 倪华听闻,便又说道:“谢谢您,你慢走。”又招呼了季云天过来说,“云天,你送送这位医者,再者,今日便这样了吧!你早些回去休息!辛苦了。” “是。”季云天应声,转身对医者做了个手势说道:“麻烦,这边请。” 出了门,季云天却露出一些脸色来,这些天跟着这两无名之辈忙里忙外不说,现更是全全当他一个下人了。 季云天袖子一挥,有些生气,转头又对着医者说:“医者,有劳了。” “拿人钱财,与人为善。”老者负手往外走,“季大人莫要多送了。”此时此刻雨已经停了。 荀子若在屋内往门口探了探,看着季云天走远的身影,关上了门。 正要往里走的时候,正对上飞鹰收起翅膀,站在屋子中间歪着脑袋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它琥珀色的双眸透露着机警灵敏,正光明正大地观察着这个屋子里最能拿主意的人。 倪华看到这幅场景,顿时对着飞鹰心生怜爱之意。殊不知,万物皆有灵性,想来是飞鹰正等着倪华给它答案,它的主人现下情况如何。 只是倪华一步一步地靠近的时候,飞鹰一步一步的后退,显然它还是时刻带着警戒心的,退了几步后扑哧着双翅飞上了梁上。 倪华笑了笑,抬着头仰视着飞鹰:“干什么?怕我吃了你?你难道不想知道你主人现下情况了吗?” 只听着飞鹰扑腾着翅膀,嗷嗷了两声,锋利的爪子在椽木上划出了一道道抓痕。 荀子若在床边走了过来,白了一眼倪华说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逗鸟?” “它不是鸟,它是鹰啊。”倪华紧接着说道。 “是是是,就你一个人认识。”荀子若无奈地附和着,随后又指了指床上那个还没证明身份的陌生男子说道:“你说怎么办吧?这个人不死不活的,估计也问不出什么话来。” “让我想想。”倪华摸着下巴说着。“让我想想。” 就在此时,花启在屋外敲了敲门,说道:“倪华,王爷找你,随我过来一下。” 荀子若一听,怎么没有说找他?荀子若大步上前主动给花启开了门,问道:“花大人,怎么王爷没有找我吗?” “是。”花启探了探头,“这屋内不还有病人要照顾吗?你且先照顾着。” 荀子若瘪瘪嘴,失望地低着头,往后退了退,王爷始终还是偏心。 倪华还是一如既往地皮,拍了拍荀子若的肩膀说道:“小样,多多学习点,这个男子帮我看好了,我很快就回来。” 荀子若关了门之后,也抬起头,看向梁上的飞鹰说道:“那人真是你的主人?”说实话,这飞鹰面相凶神恶煞的,还是有点吓人的。 倪华进了安以鹤的屋内,“鹤哥,你找我什么事吗?” 安以鹤坐在案前,一手托着腮,一手读着书籍说道,“过来坐会。” “王爷,您找我是?” “听说你们把飞鹰找着了?” 一定是花启说的,哎,倪华心里想着,嘴上回应着,“是,只是没有什么大作用。” “哦?” 倪华心里想着这王爷会不会觉得他很没用,这些天找什么线索都没找到。 “是,那男人经医者诊断以后,说是被人废了武功,已然时日不多。”倪华幽怨地说道。 “再者,这人也没有醒来。医者说能醒来也是奇迹,好生修养也得三五个月,还得用上好的人参续着。”倪华鼓着嘴说道:“我们去哪里找那些上等的人参?” “也是,此人外号飞鹰是否识得?”安以鹤放下书籍问道,既是被人整成了一个废人,那便是一枚弃子,不救也罢。 “不认识,我想季云天应也不识,不然他就与我说了。”倪华回应着。 “那接下来你准备如何。”安以鹤继而问道。 倪华挠挠头,怪不好意思地说道:“王爷,这案子怕是远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的,我甚至还夸下海口,可真心惭愧不已啊。” 安以鹤咧嘴一笑,“怎么变得那么不自信了。” 屋内就安以鹤和倪华两人,安以鹤也没有故作姿态。 “倪华,本王是看着你长大的,本王对你还不了解吗?”安以鹤不明所以地说了这么一句话。“只是你在调查案子上确实缺少些灵敏度。而这个飞鹰也确实我们正努力寻找的那组织的对接人,如今却已与丧命无异。显然敌在暗,我们在明,我们已经打草惊蛇了。” 倪华这才意识到这一切的一切只是一个铺垫,只要是知道一点两点事情的人,都已丧命,案子又进入了死胡同,下一步,他们还是需要寻找新的线索。“那若是这外号飞鹰的人此时能够救活,我们是不是可以得到一点什么线索。”倪华这样与安以鹤说着。 而安以鹤只是笑着摇了摇头。 “去吧,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本王建议你多花些心思在朱大人的案子上。”随后安以鹤又开口说道。 倪华想了想还是拱了个手,应声说道:“是。” 倪华心事重重地回到了屋里,并没有发现荀子若此时神色有些异样,自顾自地说着:“怎么样这个人可是有醒来?” 荀子若却是站在倪华跟前,好像故意有些阻拦。 “干嘛啊?挡着我做什么?”倪华这才发觉,他是在挡着他进去里屋。 荀子若眼神闪烁,“没...没有,我只是还有些话想与你说。”时不时还揉揉头发,以掩饰他此刻的心情。 倪华抬头一看,发现原先在梁上躲着的飞鹰也不在了? “怎么回事?飞鹰呢?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倪华觉得诧异,更是用力地推了一把荀子若,看向卧榻。 “荀子若,你到底干了什么?”倪华歇斯底里地朝着荀子若大喊着! 第四十六章 主丧 荀子若却是一副唯唯诺诺的模样,小声地对着倪华说道:“你先不要慌,你听我说啊。” “行,你说,你说,我看你怎么说。”倪华气急败坏地找了个位子坐下,双手环胸,胸部因怒气起伏不平,翘起的二郎腿一抖一抖地以缓解他的怒气。他才出去多少时辰,这便把屋里弄得天翻地覆,鸡飞狗跳? 没等荀子若开口,倪华又憋不住一口气,又接着说道:“这老鹰是得罪你什么了?”差点没给它把毛都秃噜干净了。 “倪华,你听我说。”荀子若再一次发起他的辩解,“方才这个男人有些癫栾,我刚想上去制止他,不曾想,这畜生倒是灵气的很,还以为我要对它的主人做什么。这不,把我的手还抓伤了。”荀子若举起手背给他看,确实是被鹰爪划伤了。 “你说,我何时受过这等罪,这小牲畜我还不得把它绑起来一根根的拔毛。”荀子若此时的内心也是万分忐忑,从没有想过,自己会做这种口是心非的事。 倪华出门两刻钟,这个男子竟扭动着身子,低声呻吟:“疼疼疼。” 坐在桌子前发呆的荀子若自是听到了,立马上前查看,只见这男子皱着眉,乌黑浓密的长发搅着床头的汗水,看上去很是痛苦,再加之他左脸突兀的一长条刀疤,更显狰狞。“你好,你清醒了吗?”荀子若自是迫不及待地审问了起来。 见着这男子始终没有睁眼,时刻眉头紧锁。荀子若伸出手来,用手指戳了戳他粗壮的手臂。 不曾想,飞鹰悄无声息地从梁上飞下,可能它真的以为他要对它的主人图谋不轨。 “你且说说,你怎么会出现在我们家的别院里?你到底是不是传说中的飞鹰。”荀子若站在床头,居高临下,用鼻孔睥睨他。 谁知这男子听到荀子若说是他们家的别院时,真的是忍痛睁开了眼。 “模样倒是几份相似。”虚弱的他,说话声音也是微乎其微。 “什么?”荀子若听不清楚,自是凑近了听,“你说什么?” “小崽子,要是老子好好的,老子非给你挫骨扬灰不可。”这句荀子若倒是听得清楚,皱着眉头说着:“我招你惹你了?你这人好生没有道理可言,我们可是那日在院子里救了你的人!” 男子费力地嗤笑了一声,“荀家便没有一个好东西。” “你这人真真是不识好歹,骂我也就任你骂了,干嘛还带上我家人!”荀子若一副怒不可遏的神色,这人怕是脑子有问题吧?荀家人怎么着你了? “哼,装得倒是一副很无辜的样子。”男子继而说着,“我如斯生不如死不也是你们荀家人惹得。”男子瞪着眼睛,盯着荀子若看。 “我去,你胡说八道什么啊?”荀子若自是被吓到了,四周看了看,所幸倪华还没有回来。 “老子有没有胡说,你回去问问你家老子便是,跟着他出生入死这么多年,谁曾想,竟是落得这个下场!”男子说话间又溢了一口鲜血,鲜红的血滴从嘴角滑落,绽放在他黝黑的耳蜗处。 飞鹰见着自己主人生生地吐了一口鲜血,它还以为是荀子若故意激怒他的,着急地扑腾着翅膀,朝着荀子若的背部啄去。 荀子若自是不傻,听着身后有些动静,一转头就见飞鹰迎面扑来,他下意识的用手挡了下,手背便留下抓痕。真是被飞鹰纠缠着也是要命,荀子若迅速躲闪着,随手抓了些东西进行遮挡,后又举起面盆来遮挡,他的佩剑却是离他十万八千里远。 哐哐当当的一阵声响,慌乱下自己绊了自己一脚,这么一来,却极其巧合的压盖住了它。 “呵!你这只破鹰!竟然敢偷袭小爷,看小爷我不拔光你的毛。”荀子若使了全力按压着,飞鹰在盆子底下还使劲地折腾着,没一会便没了力气。 大体是飞鹰有片刻的缺氧,已是精疲力尽,荀子若将它的爪子绑了起来,才开始修理它。 没一会,突然想到个重要事情,这个男子竟然胡言他们荀家,若是被倪华知道,误会了,那可是天大的麻烦。 待他上前查看男子是死是活的时候,男子已然断了气。莫不是真的他把他气死了?当下便慌了阵脚,他该如何与倪华交代始末。 也是来的早不如来的巧,倪华门外的一声声响,拉回了他的思绪,也罢,死了也好,便没有人胡说了。 荀子若方才那么解释着,他也就信了。 “我真是服了你了,你跟一只鹰斗什么气呀!”一边说着,倪华一边往床边看去。 荀子若却是在他眼前碍他视线。 “你行不行,快让开!”倪华皱着眉说了荀子若,还用力地将他往一旁推了推。 看到男子口沾鲜血,他自是要探探他是否还有鼻息的,只是没有想到,这个男子已然丢了性命。 倪华倒退了几步,荀子若装作很是惊讶的样子,说道:“怎么回事?”看了一眼床上的男子,很是哀痛地说道:“怎么会这样,方才的时候还好好的呀。” “我说,我真的是服了你了。”倪华真是一个头两个大,方才说过的话,又重复了一遍,这是好不容易的线索,又没有了,“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你一个人都看不住一只鹰,还有一个病恹恹的人?” “这生死有命,本来也是要病逝的人,我如何能够掌控!”荀子若这样回应着。 “你还有理了?”倪华瞪着眼睛看着他,说道。 转而又去安抚那只老鹰,方才说他给秃噜皮了也是夸张,只是这毛是真的少了不少,飞鹰看着他都觉得他不怀好意吧,一直哆嗦着。 倪华安慰着说道:“小家伙,你的英姿呢,怎么生的这副胆小的模样?”这一伸手就碰到了,飞鹰被捆绑着不能说话,只是飞鹰还有些排斥,倪华温和地说着:“这儿你的主人已经不在了,让我们带着你吧。” 飞鹰只发出嗷嗷的叫声,是喜或是悲。 第四十七章 易主 “那现在怎么办呀?”荀子若自是不知所措的。 “我怎么知道。”只听得倪华丧气地头也没有回地应了一声,注意力却是全在飞鹰身上。 倪华正要给飞鹰松绑的时候,荀子若上前拦了拦,“喂,你疯了啊!这只鹰很凶的。”荀子若又露出他手背上的伤给他看。 “你一定是对它的主人做了什么,它才这个样子。”倪华半开玩笑地应声。 荀子若却是心慌的很,手忙脚乱地不再说话。 倪华以为荀子若是真的怕了这只鹰了,在那默不作声的。 也是稍有顾及的,倪华多些关注着飞鹰的一举一动,慢慢地给它解绑,“飞鹰,我说,我给你解绑,我们还是朋友,你万不能胡乱攻击,可好?” 与倪华一起,感觉这只飞鹰稍许平静了些。 荀子若在一旁看着,惊奇地说着:“倪华你是使了什么迷幻术,怎的这畜生还这般听你的?” 倪华笑了笑,“你与小爷在一起的时候尚少,小爷还有一大堆拿手技能。”要知道原先几年在深山习武不是白习的,他与那些动物也是颇有缘分。 “嗤,一夸一句就上天。”荀子若离了他们几丈远,寻来了佩剑傍身,万一这畜生寻他的仇,他也好随机应变。 只是没想到这畜生倒是灵性的很,给它松绑了之后,直奔它主人跟前,站在他床头哀嚎。 飞鹰真是难过到哽咽,想来这个主人生前对它还是很不错的。 “听人说,这鹰是能感应到人的生死的,今日一见,还真是传言非虚。”倪华感慨道,一转头看到离门口没有几步的荀子若,看着他探着头查看里面的动静,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倪华大喊了一声:“荀子若!” 荀子若吓得不轻,身子一个激灵,这才定睛看向倪华,“你喊这么大声作甚,我又不是聋子。” “对,你不是聋子,你是胆小鬼。”倪华立马接着说道,“这小小一只鹰,你还怕成这样,说出去都丢我们习武之人的脸!” 荀子若听了之后,表情动作皆是尬尬的,更像是有些心虚,好在这飞鹰正处于哀伤之中,也没有空暇去与他翻旧账。 “倪华,我这下还有事情,我先出去一下。”荀子若这才想起来,随便寻了个理由,开了门,一溜烟跑了。 倪华看飞鹰如此伤心,便安慰道:“小家伙,人死不能复生,请节哀。”说完,就要伸手去摸摸它的头。看着飞鹰的头上的毛都稀疏了,倪华忍不住骂了荀子若一句,“真是的。” 只是这只飞鹰却是嗷嗷地愤怒地看着倪华,不让他碰。 “小家伙,脾气还挺大。”倪华嬉笑着说道,“你放心,你的主人我会帮你好好埋葬的,这案子的幕后黑手,我也会尽全力为你找出,你尽管放心。” 秦方城外,倪华真的差了几个人,帮忙一起把这个脸上一刀刀疤的男人埋葬了,想来临死了,也没能告诉人他的名字。 倪华只寻了个木块,利用尖尖的的石头在上面写下了:刀疤之墓。 “你说你,倒是死了个痛快。我们救你回来的,却是连半个线索也得不到。”倪华嘴上抱怨着。 转身要回茶楼的时候,倪华看着还跟着他的飞鹰,“你走吧,去再找个善良的主人,或者便在这片林子里生活吧!江湖不适合你们这些小动物的。” 只是这只飞鹰虽是面色与它的主人一般凶悍,它动作却是极其懵懂,飞个几步落在树枝上看着倪华,飞上几步又停在枝头盯着他。 随行的一人说道:“倪大人,这鹰子也算是极有灵性的,它一定是感念你帮它埋葬它的主人。若是不然,你便收下它。” “收下它?”倪华一回头,抬头看着那只畏畏怯怯的鹰子,哪有一点雄鹰的气势。 倪华摇摇头说道:“不,不,我不要,这只鹰怕已是被它主人吓坏了,一点也不犀利威武,不符合小爷我的气质。”还是算了吧,一路上不还得伺候它? 随行的人跟着说道:“这一看这鹰子就是年纪尚小,稍加训练一下,一定大有用途的。” 倪华一听,呵,也是哦,人家都用鸽子送信,他用鹰子送信多少气派。 转而又对着那人说道:“这鹰子有什么大用处?” “我们秦方人是向来敬重万物生灵的,尤其是这鹰子,极机警,且若是待它长成,不论是军事上,还是生活上,都大有所益的。您这鹰子一看是就被训练过的,相信教起来一定简单多了。” 倪华半信半疑地听着,朝着鹰子招招手,好像飞禽都停在人的肘子上的,于是他也依样画葫芦,递出了他的手肘子。 果不其然,这只鹰子是看上倪华了,扑腾着翅膀飞了过来,犹疑了片刻,观察了自己四周的环境,这才放心的停在了倪华的手肘上。 倪华看着鹰子极乖巧的样子,说道:“行吧,小爷我就勉为其难的收了你。” 鹰子这才挺直了身子,欢愉地嗷嗷叫了两声。 一定是倪华与许了什么,它才这般顺从地跟着他。 倪华与那些劳作地人一同回茶楼的路上,他突然想着重新给它取个名字。“行了,给你取个名字吧。” 倪华想来想去表示头疼,“额,算了算了,随便叫吧,就叫你鹰子吧。” 鹰子自是爪子一蹬,一飞而上,盘旋在空中。 刚回到茶楼就见着荀子若大喊着:“倪华你是不是病了!这又把它给带回来了!” 倪华看他喊归喊,人却离得老远,刚想说些什么,不曾想这鹰子倒是先飞了过去。 哪晓得这鹰子这么记仇,又是找荀子若算账,荀子若吓得一溜烟躲桌子底下去了。 “鹰子!”倪华厉声喊了一声,鹰子才停顿了一下,极不情愿地飞回来。 倪华走到荀子若边上,哈哈大笑:“哈哈,荀子若,你日后可是小心些!这鹰子现下认了我做主人。”倪华得意的样子,荀子若看了恨极。 在这人来人往地茶楼大厅,有的是人在看荀子若笑话。 “荀子若,你这若还不出来,便让人笑掉大牙去。”哈哈哈哈哈,倪华提醒道。 第四十八章 线人 荀子若从那桌子底下爬出来,拂了拂膝盖上的尘土,丧着脸说道:“倪华我可提前告诉你,若是你收养这鹰子对我造成什么不测,我便是告上那主君那里也要告的。” 倪华笑了笑,“鹰子,虽是同意收留你,你可不能在我底下胡作非为。”虽是不知道这鹰子能不能听懂人话,只当着众人面说了一遍,想是日后真有个什么,也不好赖他吧。 季云天像是知道倪华回来了一样,也出现在了茶楼门口。 “倪大人,小人方才听衙内的衙官说起,有一名妇人过来投案,说是有冤要诉。而且指明要与此次主办的案子的倪华倪大人当面对话,否则一字也不透露。”季云天小声在倪华耳边说道。 倪华瞪着眼睛,一脸不可置信,没想到这么戏剧的场面也会发生在他身边。 现下自是不置可否的时候,“行吧,我们去会会她。”倪华摩拳擦掌着。 “你..你..你们这是要去哪?”荀子若稍稍有所顾忌地迈前两步,说道。 “感兴趣就一起来呗。”倪华头也没有回的说道。 倪华这下好了,出个门,家伙事倒是齐全,弓箭、弹弓这防身物件必不可少,现在还多了只鹰子,不管风吹日晒地杵在他肩膀上。 荀子若从后面跟了上来,寻了离鹰子稍远一点的一边走着,“倪华,你不觉得你很搞笑吗?出个门跟挪府似的。” 倪华一听,“哈哈,是有些重的,若是不然,得空后跟你学学剑术?”他自我打趣着说道。 荀子若反口一句:“你?算了吧,你别来教我就不错了。” 这刚一到府衙,就一小厮上来通告,“季大人,你可算是回来了,方才,方才来举报的那妇人..” 说时迟,那时快,三人闻声已快步往屋里走了,“怎么了?快说便是。”季云天厉声说道。 “她不知误食了什么,满脸通红,还起了疹子,抓着喉咙万分难受的样子。” “请医者了没有?” “还..还没。” “那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寻来!” 果真,他们一进门,就看见这妇人赤红着脸,双手掐着脖子,万分痛苦的模样。一见到倪华他们,欣喜着正要开口,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说不上话来。 倪华几人更是莫名其妙,不是说来给他倾诉权贵罪状的吗?怎么成了这副样子。 季云天问了在门外守着侍从,问道:“怎么回事?方才是谁人进来过了?” 其中一个拱手行礼,回复道:“回季大人,并没有,小人一直在此守着,只方才小方端茶进来的时候,发现此女身体有些异样要与您通报。” “没有人接触过她,那她就是故意要接近我,要坑害我的?”倪华这般想想,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而这妇人听了却是猛摇手,有好似突然想起什么来了,忍耐着眼下的肌肤之痛,做了写字的姿势,在空中画了画。 荀子若看了说:“诶。她会写字啊。”指了指她。 倪华一听,对着季云天说:“云天,你找人拿笔墨过来吧?” 季云天说:“这屋里便有。”寻了纸张和笔墨,远远地搁在桌上,自是医者也还没有来,万一这种红肿的症状是传染人的。 倪华与荀子若见季云天如此也是心知肚明,只站在桌子对面又稍远的距离,“你..你快些写。” 妇人抹了抹手腕,手腕竟也红肿起来,虽是见她极难受的,可是她还是很努力的想表达自己的来意。 妇人先是抓着笔在白纸上画了一竖,随后双手指向自己,大概是想说这一竖代表她? 倪华一看,“哎呀我去,敢情不会写字的。”那还让他们拿笔。 “对呀,竟不识字,这..”荀子若也应声道,随即又看了看妇人手舞足蹈的样子。 妇人随后又画了一个房子,倾斜的“田”,又立马在上面画了个大叉,看得他们三人一头雾水。 倪华指着上面的“画”,一个个的比对着。 “这是你?”倪华指着这个一竖,抬眼看了妇人。 只见妇人一手拿着笔,一手在挠各处感到难受的地方,还点头如捣蒜。 倪华咽了咽口水,又倒吸了一口气,“房子?” 妇人继而点头。 “那这个一定是“田”字了,你会写“田”字,对不对?”倪华看着她,尬笑着说着。 妇人确实又点头了。 “那这大叉是什么意思?”倪华自言自语地说着,他手摸着下巴,紧皱着眉头,比当年的看图写文还难。 荀子若接着倪华的猜测说道:“你的房子,田地叉叉了?” “叉叉了?”嗯,这么一说,又似乎挺好理解的,倪华重复着说了一遍,又说道:“你家的房子和田地没了?” 妇人迟疑了一下,又缓缓地点了点头。 看着她犹疑的样子,倪华自是想到,“难道说,你是说你的田地被侵占了?” 妇人一抬眼,瞪着眼,重重地点了点头。 “别谁侵占的?”倪华脑洞大开,他们现在是在查朱大人的案子,“被我们朱大人侵占了?” 季云天听到立刻不假思索地应声:“这您可不能胡说啊。” 只见妇人摇了摇头,妇人在努力回想,大概是在努力想她那字要怎么写。 倪华当然是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随即追问妇人:“你会不会写名字?你说的人是谁?” 妇人使劲地点点头,手上的笔却像是被人定住一般,先是笔画先后顺序不分地写了个口,然后手指了指天上,刚写了两个横,便突然倒地身亡。 季云天上前查看,已然断气。 而倪华则是发现她太阳穴处有个红点,从这受伤的位置断定,这凶手是从那扇敞着的窗户袭击妇人的。 三人立马出门要去追查,这个杀手一定还来不及跑远,这可是官衙之内啊。 荀子若和季云天都在四处查看,这杀手的躲藏之处,屋檐、廊壁、各屋室。 而倪华却从迈出这屋门的坎,就定住了。看着匆忙搜寻的侍从,荀子若、季云天、还有那晚来的医者和小方,最后还有屋内已经成了冰冷尸体的妇人。 他这才意识到,他们明面上查的线索都会或早或晚地被掐断了,只若是真想查出些什么,怕是像现下这样的查案手法是不可取的。 第四十九章 结案 倪华转身去查看妇人身体,仅太阳穴一处较明显的伤痕,应是类似于银针一样的凶器。只是神奇的是,这脸上的红疹皆褪去了。 有一种可能就是,这幕后之人深知这个妇人不习字,只是想花些技巧警戒一番,但是不曾想这妇人坚持要做举报,奈何,命丧于此。 小方上前来,低声问道:“大人,医者倒是请来了,您看?” 倪华一看,这医者倒是出现的频率挺高的,那日在茶楼请的也是他吧。 倪华站起身来,仔细看了看,随后说道:“这你们请医者,倒是都请的是同一人。” 小方愣了一下,不知道在说他和谁,但是也是立马回复了:“这是我们秦方最有医者仁心,且医术精湛的医者了。” 倪华打量他的时候,褶皱的面容,黑白相间的发丝,看上去毫无破绽,只是如今他却是注意到了他的手,老者?倪华多看了他几眼,他似乎也有所察觉,只是此时,应是捉拿归案呢?还是放虎归山? “那么,医者,且帮忙看看。这妇人是如何死的?”倪华轻声细语地问道,眼睛却是死死地盯着这位医者的一举一动。 医者从怀里取了一条白净的帕子,把手包在了帕子里,好像是怕沾上什么,其实是有意地掩盖着他的手。 “此妇人确是由银针等细小暗器所伤。”医者开口说道。 他蹲下身子后,是背着倪华的,只听得倪华大喝一声,“来人,凶手寻着了。” 医者一副警惕的模样,左手已经缓缓下到靴子底部。 小方自是又愣住了,有些莫名其妙,举着剑说着:“凶手在何处?” 紧跟着,季云天与荀子若在外头搜寻完,听到倪华说找到了凶手的呼声,便进来了。 “凶手在哪?凶手在哪?”荀子若左右探望着。 倪华手指向医者的放下,说道:“就是这个妇人!”或许他只是想试探他的反应,也可能是他想结束他们现在这样敞开式的调查。 只见医者紧绷的脊背慢慢地松散下来,倒是很吃力的一般,缓缓站了起来。 倪华转头闻向荀子若,“你们方才出去,可是寻得什么可疑之人?暗器伤人的?” 季云天与荀子若皆是摇摇头。 反倒是季云天先说了话,“我们自是寻着这行刺的方向搜寻的,只是无可疑之人,也是奇怪,我们官衙一向守卫森严,怎么会有杀手闯入还一点不自知。” 倪华真想当着他们的面轻哼,再来个冷嘲热讽,不是你们技不如人,就是你们官衙深藏细作,里应外合。只是不然,他亦不过五十步笑百步而已。 医者依旧一手裹着白布,一手掩盖于下,拱手说道:“既眼下没有老夫什么事,那老夫便先行告辞了,也不饶了各衙官们查案子。” “行,你走吧。”倪华应声道。 医者还回了一句,“谢大人。”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确实没有多少苍老的样子,他也不知道,当时在茶楼的时候,是他的心思没有全在那,还是当时的并没有伪装?若是当时的是伪装的,那..那刀疤男子的死很有可能是与他有关的。 但若不是,那便是季云天当时也没有识出一丝端倪,还是他.. 荀子若上前拉了拉另一边的袖子,因为他的另外一边站着对他虎视眈眈的鹰子,他哪敢靠近。 “倪华,你说什么呢?这个妇人怎么会是凶手呢?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我断定,她是被杀人灭口了,王爷给我们的期限很快到了,我们得抓紧找个替代了。赶紧把这案子了结了。”这种话当然是不能在众衙官面前说的,于是他俯过身,小声对着荀子若说,连季云天他也不再多说。 荀子若一听,“什么?哪有这样的事?你这是当官当上瘾了?为民请命的责任心倒是没有学到,全是这歪门邪道。” 倪华连忙嘘嘘地让他噤声,“你这反应能不能不要这么大!我们回去再说。” “一样的话,回去说和在这儿说有什么区别吗?”荀子若嘀嘀咕咕着。 随后,荀子若又说:“这种事我不参与,你自己与王爷说去。” “那是,有什么事自是我一人担着。”倪华说话间,拾起了那妇人写了一半的字,折了折,放进了袖子。 天下第一茶楼 几个人风尘仆仆地回来,一回来就对上了花启,“花启,王爷呢?”倪华问道,人却是大步往屋里走。 “屋里。”花启应声,“王爷正在休息,我去通报一下。”花启又快步到了倪华跟前。 “这么急冲冲的,你是有什么事要找王爷?”花启问道,其实那云儿姑娘又在王爷屋里与他交谈,若是这般冒失地让他们进去,他还指不定要顿责罚。 倪华停了下来,跟在他身后的荀子若大声说着:“你们眼里的好武卒,便是,随便寻了个无辜的人要草草结案了事。” “我们去屋里说。”倪华朝着花启使了眼色,荀子若这个傻子,就这么一直能出其不意之下,让他被人瞩目。 花启会意,却做了个禁止的手势,清了清嗓子说道:“都跟你说了,王爷正在休息,你们在此等候先。” 说话间,几个人已望向花启身后,没错,确实是云儿“吱呀”一下开门出来了,捋了捋她的长辫子,斜眼看向众人。 云儿语出惊人:“看什么看,小心老娘挖了你们眼睛。”说完,从他们身旁路过走了。 路过倪华身旁的时候,倪华肩上的鹰子都吓得扑腾着翅膀,跳了两下。 倪华嘀咕了一声:“这婆娘就是凶悍。”也顾不得她为什么又从王爷屋里出来,说了一句:“王爷现下没有休息了吧?”便径直往里走。 王爷一如既往地儒雅地品着茶。 “鹤哥,我要结案。”倪华大着嗓子说道。 “哪个案子?” “几个案子都是同一个所为,且全是一妇人精心策划的,该妇人已毙命。”倪华继而说着。 “一派胡言!”荀子若紧跟着进来。 第五十章 结案,了事? “具体是怎么回事?倒是说说看?”安以鹤正声问道。 此时花启进了屋,关上门,站在他们身后,也是洗耳恭听,到底如今是什么情况。 倪华咽了咽口水,又转头看了看他们,说道:“我觉得,我找到了真凶,我们现在可以定案了。光明正大地发布结案公告。” 季云天听了虽是惊讶,但是他的身份不适合在此与他们议论,也就光站着静听。 “王爷,倪华他为了跟您约定的时间。随意寻了一个妇人做凶手,这般草菅人命,他不配做父母官!”荀子若朗声说道,真是难得有一次他能这么理直气壮地说话。 “慢慢说,到底怎么回事?”安以鹤又说。 “鹤哥,我觉得我应该与你单独说话。”倪华抢先说话。 “倪华定案的妇人已然丧命,这样的案子不做数的!”荀子若抓着倪华的小尾巴使劲甩。 “听听倪华怎么说吧。”安以鹤打断了荀子若。 荀子若噎声,气愤地双手环胸,心里想着,看你怎么编。 倪华行了个礼,恭恭敬敬地说道:“王爷,我要说那人是凶手,那便是凶手。她在巷子里杀害了朱大人,在优剑坊杀害了小二哥一名,在官府府衙与我们叙述的时候还自杀。” 倪华绕着屋子走了几步,又接着说道:“我仔细查看过她的手,干净的很,一点也不是做家务事的农妇。显然她是有意引我们过去,本想制造个假象,给我们提供凶徒姓名,没想到,以假乱真,丢了自己的性命。” “哼,倪华今时今日,我才发现,你真是满口胡言的伪君子!”荀子若对于倪华地推理自是不屑一顾,从始至终,他也都有接触案子的每一个人。“且不说妇人如何杀了那小二哥,就是这朱大人,她是如何得手的?朱大人尚有一些武艺,还人高马大,她如何能一剑制服?” 趁着倪华一阵犹豫,荀子若又继而说道:“我说你,就是当了几日官迷幻了。想着这妇人已死,死无对证,你好满口胡言!我们如今即便找不到凶徒,王爷也不会怪罪我们,但是我们绝不能冤枉一个好人!” 安以鹤看了看倪华,又看了看言辞慷慨的荀子若,缓缓说道:“真的是这样吗?倪华?”语调稍有上升,脸色也逐渐凝固。 “那这只能说明,这妇人与朱大人她们都是相识的,在他们没有戒备的时候一击击中。”倪华低着头继续他的理论。 荀子若满脸惊讶地看着倪华,好像他此刻都不认识他一般。 “季云天,你说呢?” 突然被安以鹤点到名也是一怔,“小人..小人..” 看他吞吞吐吐的样子,安以鹤又说:“没事,你尽管说出你知道的事实,本王不会责罚的。”安以鹤在事实两个字上又加重了语气。 “是。谢王爷。”季云天怪不好意地抬头看向倪华,礼貌地称了一声,“倪大人,小人执事这么多年,虽是也见过些冤假错案。但是明明知眼前是无辜妇人,却还要加复两条人命,怕是她要死不瞑目了。” 倪华自是料到这季云天,平日里对他恭恭敬敬,客客气气的,也是紧要关头会跟着落井下石的人。 倪华轻哼一声,随后抬头看向他们斩钉截铁地说道:“我既是这次案子的主判官,我自是知道事件的轻重缓急。我下了断案,你们就信服便是。” “呵,好笑,真是天方夜谭。按照这个意思,你就是王法?你说什么便是什么?”荀子若立马接话。 “小荀子,你怎么这般不可理喻?”倪华正对着他,无奈地看着他,自己肩上的鹰子也跟着盯着他。 荀子若转了个身,“只要你能说出事件原委,说出让我们信服的理由。我想王爷自有定论。” 倪华想了想,这短短一个时辰的时间,他如何能编出一个令众人都能欣然接受的理由。 “你还记得吗?小二哥指甲缝的灰尘?那一定不是别的,那是一女人的脂粉啊!”倪华看着荀子若目光灼灼地说着。 “还有,你有没有。。。” “你们先退下吧,本王与倪华好好聊聊。”安以鹤打断了倪华,这样说着,他向来不是拖泥带水的风格。 “可是...”荀子若还在一旁忸怩,他可是静待王爷对倪华大失所望的,怎么回事?明显倪华就要编造不出来理由了,怎么还不给他个述职不当且妄图瞒天过海之罪。 “荀子若,王爷的话你且听到了没有!”花启举着剑说道。 季云天走在前面,荀子若跟在后面,被花启驱赶着出了门。 花启双手环胸站在门口,一点也不让他们偷听半句的样子。 眼见着几个人去门外候着,安以鹤率先开口说道:“说说吧,你是怎么想的?”眼光所及之处是倪华肩上的鹰子,“呵,怎么把这只鹰也带上了?” 倪华犹犹豫豫地开了口,“鹤哥,老实与你说吧,我觉得这样查案子实在是太困难了。” “什么意思?” “这个一条接着一条的人命,我觉得自己像是无形的杀人凶手。只要我们查到什么人,什么人就会死。”倪华很懊恼,这么一倾吐,就感觉自己是帮凶,不知道鹤哥能不能理解他的意思。 “怎么说?都查了这么些天了,案子可是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了?”转而又说:“再者,你方才笃定今日寻得的妇人是凶手,可是真的?” “我...”倪华犹豫了一下,又鼓足勇气说了下去,“此刻,我有个想法,那便是先公布结案,广而告之这个案子,我们官衙不查了,再...” “再秘密搜证?”安以鹤立马接话道。“此事可不可取?” 倪华行了个拱手礼,轻声说道:“可不可取还要王爷定夺。” 倪华把决定权交给了安以鹤,然而安以鹤却并不是这么想的。“那么这个案子你究竟是查到了什么,才做如此感悟?”安以鹤目光紧随着倪华。 “我认为,我们当中有细作,监视着我们,影响我们判案。”倪华补充说道。 第五十一章 依你所言 秋天的风,吹进了骨子里,吹得人瑟瑟发抖。 荀子若站在门口冷不丁一个寒颤,还打了个喷嚏。 荀子若缩着肩,抱着胳膊,对着花启说道:“花大人,你一直在这杵着,不累吗?” 回应他的只有四个字:“职责所在。” 倒是季云天突然在一旁说道:“花大人,荀大人,小人恐无法久留了,衙内还有诸多要事。若是王爷稍后有要事安排,只管派人来知会一声即可。”从第一次见面到现在,季云天一向恭恭敬敬,要退下的时候,就拱着手,鞠着躬。 倪华将他所见到的,所认为的事实,与安以鹤一一陈述了一遍。 “哼,岂有此理,朗朗乾坤,竟还有这般目无法度之人。”安以鹤又看向倪华,“那倪华,你觉得应是如何处理最为妥当。” “我认为,现在草草结案,是为了再寻找其他方式,让这幕后之人自动现形。并且我以为我们日后要格外小心,因我们尚不知细作是何人。”倪华补充说道。 “那便依你所言吧。”安以鹤这一言,倒像是圣旨一般,给了倪华不少勇气。“还有,本王还需要你帮忙跟进一下,吴进。” “就是那个烟商?吴老爷?” “是。” “他怎么了?” “本王的身份自是多有不便,但是本王希望你能趁机靠近他们!获得更多信息。”安以鹤喝了一口茶。 “是。”倪华立刻就会意了,不要忘了,安以鹤此行还有更大的目的,想来这一切都是息息相关的。 倪华退下后,荀子若也不见踪影了。在这个秦方,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他要如何了解吴老的喜好,接近他。 对了,他素来爱剑,那优剑坊的宝贝还在那呢!这不可以找个由头,再去会会这个吴老。 不行不行,倪华想了想,又否定了自己方才的想法。若真是因那宝剑的事去找吴老,他岂会接见?不行不行。 真的差点忘了,那日深夜,他跟踪过一个女人到朱府的,从吴老家出来的女人。倪华手托腮思考着,皱着眉头在廊道上走着。 正见眼前一个人挡着,抬头时,迎面飘来一股清香。对,是桂花香。 倪华定睛一看,正是那云儿,虽是微风拂过云儿的发丝,那时那刻是极美的。 他却忍不住爆了粗口:“好狗不挡道!” 云儿竟也不着急与他斗嘴,拉起他的手,就往茶楼外面走。 紧接着,云儿一回头,一莞尔。这人世间怕是没有几个男人能抵挡。 “走,带你去个地方。”云儿一改往日的暴脾气,轻声说道。 倪华肩上的鹰子,识趣地往天空中飞去。 鹰子盘旋着,等待着新的主人的安排。 “你要带我去哪?”倪华终是问出了口。 “到了你就知道了。”云儿仰头看向天空,“怎么滴,把你的小跟班支走,这样会暴露我们行踪。” 倪华愣了愣,“是。” 荀子若回去加了件衣裳,回来便找不着倪华了。 大街上到处都看不到人影,然而,更让他吃惊的事,秦方的公告栏上,果真贴了结案启示。 荀子若不得不感叹,这倪华到底是使了什么手段,怎么能让王爷对他言听计从?莫不是真如传言所说,他是王爷暗戳戳的小舅子? 公告栏前,围观的百姓众多。 “什么?张家那妇人是杀人犯?”一片唏嘘声。 “怎么会?看着倒是不像。” “也是,这可是难说的很。” “以前的人说了,人不可貌相。” “对对对。” “那以后谁还敢去张家买米哦!” “这是什么话?是那妇人杀的,又不是他们全家?” “就是,祸不及家人。” .... “张家还有米铺?”荀子若抓了其中一个说话的人问道。 那人迟疑了一看,瞟了一眼荀子若,随后说道:“是也不是吧?” “什么叫是也不是?是还不是!”荀子若厉声问道。 其他人好些都是相互认识的,唯独不认识荀子若。 便有人帮衬着,拉开他们:“干什么?你又是什么人?管这些闲事做什么?想知道,自己去他们家问呀!” “对呀对呀。”自是有些看热闹的人附和道。 “你。。” 还没等荀子若再次发话,便有个眼尖的,在人群中喊道:“这不是荀家小公子吗!” “哦,是他?” “荀家人?” “怎么这厢没有礼貌?” “张家米铺被人收了,现下张家人也不过是些个打工的。” ------------------------- 天色渐渐暗下,倪华这才甩开她的手,说道:“天也暗了,你拉我来林子里干什么?” 倪华一脸狐疑地看着云儿,继而又说道:“眼下,我连个火折子都没带!”夜幕降临的林子他倒是鲜少待过。 “干什么?你怕了?”云儿此刻调皮地眨了眨眼睛。 “哼,林子里多的是蛇虫鼠蚁,还有那些没吃饱的猛兽!你不在意没事,我却是惜命的。我家可是只有我一个男丁。”倪华自说自话。 这便惹得云儿一番嘲笑,“行了,行了。先说正事。”云儿又一副严肃脸。 倪华四处看了看,云儿的火折子只照亮了一小块区域。“咦?这不是我埋那个谁的地方吗?” “对。你看!”云儿指着那片地,那是前些天埋葬刀疤男的地方。 倪华低下头,蹲下身子,仔细查看了周边的土地。那个手工刻的墓碑也不在了。 “是在找它吗?”云儿随手在不远处捡起。 “怎么会?难道这人的墓地被人撅了?”倪华看向云儿,皱着眉说道。 云儿点点头。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这么光明正大,大摇大摆地安葬?谁不知道?” “只是?为什么?这人已被废了武功,只是个废人而已。”倪华问。 “我怎会知道。唯一可能便是,他身上还有什么别人需要的东西。” “我给他下葬前是有给他重新换了衣服,应是没有什么其他的特殊东西的。”倪华仔细回想了一下,然后说道。 “或者是体内?”云儿做了一个猜测。 “恶....” 第五十二章 闹事 “你一个小姑娘,想法怎么这般恶心?”倪华皱着眉看着云儿。 云儿扎着异域风情的辫子麻花,每次见到她时,穿的衣服也是色彩斑斓。她眨着水灵灵的眼睛说道:“这有什么的?查案本就是要这般想别人之不敢想,不然如何推陈出新。” 今夜是如此这般正经的与这丫头说话,往日都是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不说粗话的时候,倒是挺吸引人的。 倪华暗自忖度着,竟半句也没听进去云儿的话。 “喂,你看什么呢?我刚刚说的话你听到了没。”云儿大声在倪华耳边说道。 倪华一个激灵回过神,看着自己亲自纂刻的墓碑被丢弃在一旁,倪华心里却更升起了一个悲天悯人的情怀。 “嘤”,暗黑的天空中,点缀着少许星光。只听得一声鹰子在林子上头鸣叫着,再加之,秋风瑟瑟地吹动着树枝,树叶摩擦空气的窸窸窣窣的声音,代入感极强的他,只感觉自己背后有一丝丝凉意。 “干嘛,你怕了?”云儿带着一丝嘲笑的意思,用火折子的微光打在脸上,笑颜如花。 倪华咽了咽口水,说道:“你..你胡说。”随后想了想,“行了,我们走吧,在这杵着也不是个事啊。” “你不想再发现点什么吗?”云儿脸上略过一丝丝失望,“我还以为你与别人不一样。”后半句轻如蚊吟。 “查案子查是要查的,但这黑灯瞎火的,查个什么?”倪华回了一嘴。“明天我们再来吧。” “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云儿问向倪华。 只见倪华稍稍带过地说道:“凉拌呗。” 云儿先是愣了愣,但是听着这语气她也能听出来,“怎么?你这是不想与我说,还是什么。我都告诉你这么重要的线索了。”云儿很不开心得到这样的回应。 倪华斜视了一眼云儿,对于云儿,他还是有所保留的,毕竟他是见识了她一早的嚣张模样,如今这般态度180度转变的与他说话,他倒是很好奇她有什么目的。 “既知你这般赖皮,我便不与你说这么重要的事情了。”这一向傲娇的云儿,此时却这般娇嗔道。 夜已深,倪华也捕捉不清云儿这似真似假的表情,只故作无辜地说了一句:“我向来是听王爷指示的。走吧我们回去吧,近日几日劳累,小爷只想回去睡上几天几夜。” 云儿对于倪华与安以鹤确以缉凶归案存有疑虑的,只从王爷那得不到半点线索也罢,这人竟对她也极防备,想来是她先前的态度所致,此时真是懊悔不已。 几日过去了,这是一个风雨交加的清晨,呼呼的北风肆虐地敲打着茶楼的窗户,可丝毫叫不醒熟睡的倪华。 正如他那夜所说,他当真回来后便睡了几天几夜。 荀子若也不知出门做了何事,风风火火地推门进来,门框“哐当”一声撞在门上。 此时,两头通风,正是北风放肆贯穿在屋内的大好时机。 然而倪华只是抱紧被褥,丝毫没有被影响睡眠。 荀子若湿透的外衫脱了下来,一把摔在他的那张床头,真是没有见过这般没心没肺的人。 “倪华!天下第一茶楼着火了!”荀子若带着异常的怒气朝着倪华耳边大喊一声。 而倪华此时正在睡梦中,穿了一件现代警服,正朝着一个长发女子敬礼,待他正要努力看清女子的模样时,只听得一声:局里着火了,把他惊醒坐了起来。 倪华瞪着眼睛,看清了现状,猛地一个喷嚏。 倪华拉了拉被子,看向荀子若,“干什么了,又一副怒气冲冲的模样?” “呵呵,你是破了案了,睡得昏天暗地。你昧着良心做了这些事,就让我们给你收拾。” 倪华忍不住嗤笑了一声,“怎么是你给收拾的?” “哼,这风雨雷电的,妇人的家属已经在外面闹半天了!”荀子若一字一句咬牙切齿地说着,“人家可是知道的,你有当今王爷护着你,点名道姓地谩骂着,你倒是好,呼呲呼呲睡到死。” 北风确实大,呼呼地,穿着单薄的他不经裹紧了被子,妇人的家属?倪华思忖了一下,“为何要闹?” “哈哈,我发现你真的是好笑的紧,为何闹?还不是因为你胡乱断案,毁了人家名声!”荀子若斜眼看着倪华,后又双手环胸傲娇地抬起了头,转而没有反应,有慢慢回过头去看他,“你还愣着干什么?还没快起来,随我一起去打发他们。茶楼人来人往众多,毁了你自己的名声还是小事,若是毁了朝廷武卒,和靖王爷的名声,你是万死不辞!” 说来荀子若这么一来,也是出于好心。 “晓得,晓得,你先帮我把门窗关了,我得先穿件得体的衣裳呀。” “我去。”一出门,倪华就感受到了外面的****,于是不经意说道。 两人沿着过道里面走着,尽量避免着备雨水打湿了。 倪华刚一下楼,就被堂前的一些坐堂喝茶的百姓们行注目礼了。 倪华略显尴尬地扫视了堂前的人,安以鹤正坐在最里面的一个角落喝着茶,除了花启站在他身侧,还有四个护卫在他桌前守着,宛如一道人墙。 真真是没有料想到,原他倪华也是能做出一些骇人之事的,也能得一惊人之名。也是因为他在秦方喧宾夺主的破案行为,才使他又暗戳戳地得罪了什么人,这不,他在观渚城的纨绔臭名已经昭着。 只听得茶楼门口的一群人中,有人一声喊:“快看,那个便是那糊涂混账!吃皇家饭,办黑心事!倪华,倪华!” 倪华愣了一下,这才注意到门口站满了人,尽管门外正是倾盆大雨,什么?糊涂混账?! 倪华今日穿的是一袭浅紫色的外衣,下楼时不说话,还真有些谦谦君子模样。 有些没见过的人,确是有些不太相信,还是小心地质问同伴,“哪个?哪个?是那个穿灰衣服的吗?” “不,不是,这是他身侧那个。” “紫..紫衣的?” 第五十三章 多生事端 门口站了很多看热闹的人,有些身穿雨衣,雨水滴滴哒哒地落在地面上。他们等待着,张望着茶楼的“重要人物”出现。这么大的雨也阻拦不了他们的好奇心,而往外是茶楼门口哭喊着的妇人家属。 细看且没有年纪大点的,都是二十五六的小年轻。身穿白色丧服,哭得是那个凄惨。 茶楼对面还有一家小馆子,楼上的人都撑开窗户,一个挨一个的探头往外看戏。 露天下,大雨淋得门前妇人家属们睁不开眼,四人中两男两女,年纪稍长些的男子,脸上还有少许胡渣子,大体是要衬着自己家中丧母的悲凉吧。 男子抹了抹泪水多是混着雨水,清了清嗓子说道:“我劝你们赶紧把人交出来,不然,我们非给搞得这天下第一茶楼没有太平日子。” 店里的掌柜的听了也有半天了,这王爷他是动不得,但这朝廷小小的武卒应是没什么关系的吧? 掌柜的眼睁睁地盯着倪华下楼,随即便朝着身旁的小二哥使了使眼色,想着小二哥尽快把倪华这瘟神送出去。 他们更希望这茶楼的闹剧能尽快与外头这烦人的雨水一样消停下来。 小二哥会了意,迎上前去,“这不是倪大人吗?快快快,外面好些人找您呢。” 倪华被拖拽着往屋外走,这脚刚一沾雨水的地面,干干净净的脚底立马被浸湿了,扫视了各个雨中的人,都是雨衣雨鞋的有备而来。 小二哥只顾着粗暴地把倪华这个关键人物推了出去,一回头却对着挤在门口的客官客客气气地说着:“各位客官呀,要进来喝杯茶再走,要不就散了吧,小二哥在门口还要迎客人的。”这个小二哥在这天下第一茶楼工作了十几年,这形形色色的人少说也见过大半了。 门口的人见着主角都出了门,自是不好在门口堵着了。 倪华虽是还在屋檐下站着,但是这么大的雨水早已湿透了半件衣裳,还有那些身着雨衣的路人推搡着将他们身上湿漉漉的雨水沾在倪华外衣上。 倪华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这张家大公子张德辉已经举着一白布黑字气冲冲地冲上了前,“就你,就你是不是!就你冤枉我的母亲!” 倪华被眼前的男子抓住了衣领,再加上雨天给他的不适感,他的情绪也不是很好,只是见着张德辉湿透的发梢还在滴雨,狰狞的面部中尤其夺目的是他占满红血丝的眼睛。 倪华一下子有些手足无措了,只拍拍男子的手,说道:“请你冷静一点。请你冷静一点。” 荀子若虽是与倪华一同下来的,只小二哥把他拉出去的时候,他心里却有些幸灾乐祸的感觉。只是他心里的另一个声音在对着他的良心解释说:“方才我与他说过的,他被老妇的家属寻上了,若真有什么,也不是我的事。” 嘴上虽是没有说,心里却是很诚实的,荀子若躲开人堆,朝着安以鹤的那一桌走去。 安以鹤桌子一侧的护卫自是知道荀子若的,便放了行。 荀子若立马迎了上去,“王爷,您看看,我当时便是极力反对他这么做的,非是不听,现在倒好,还惹上祸了。” 安以鹤挑眉斜了一眼荀子若,“往日你与倪华关系尚好,你且应出去与他一同应对才是。” 荀子若一听心思好生忐忑,怎滴,这破事烂事还要本少爷去一同帮忙?王爷这是到底怎么想的?再说,倪华这自大,孤芳自赏的人,本少爷可不愿意出手相助了。 荀子若灵机一动,俯身说道:“王爷,小人倒是发现些与案情相关的新线索。” 荀子若假意要与安以鹤商讨案情,想就此远离这烫手山芋。 可安以鹤却不是这么想的,继而又打断了他的话。“本王想着倪华当下是应付不来的,如若不然,你还是出去与他一同面对吧!” 荀子若心里头寻思着,在这王爷手下,好似一点用武之地都没有。反倒是这倪华,一直惹祸却一直没事。 眼下外面定是要有一番打闹才罢休的,而王爷又要他出去与倪华一同面对。 “是。”不然能如何,荀子若必须听从着。 待荀子若还在屋内说话间,外面已经吵闹的厉害了。 吃饭喝茶的客人也围堵在门口看戏,荀子若好不容易挤出人群,只见倪华已经被按压在泥地上,几个人围着殴打,只露出挣扎着,沾满泥水的裤脚。 荀子若站在人前稍稍思考片刻,却已被围观的百姓挤到了大雨底下。 情势之下,荀子若也只能冒雨上前阻拦,“哎住手!住手!” “你们干嘛!你们干嘛!殴打朝廷命官是要去吃牢饭的!”说话间,荀子若伸手用力拉开正在进行殴打的几个人。 说来也是奇怪,依得倪华往日脾性,岂会吃亏任人打骂?今日竟尽由得张家的人给他揍得鼻青眼肿。 听得荀子若这一声叫骂,几人渐渐停下手脚,但见只是荀子若一人,便是不在意,就要拉上荀子若一起泄气。 季云天因听人传报,说是天下第一楼前有些纷扰,知定是倪华一行人惹的祸,便独自一人撑着伞赶来。 待他过来茶楼那时,大雨才渐渐小了下去。季云天远看到纠结在人群里的荀子若的身影,还有躺在泥地上的倪华,扔下了伞跑了过来。 季云天掏出衙官的腰牌,命令着嘶吼着:“真的都要去官衙坐坐吗!”这才消停下来。 常言道:“民不与官斗。”张德辉等人一见真的是衙官出动了,若是有个什么,又像之前一样,家财被人家巧取豪夺了去,再赔上一大家子的生计,倒是不划算。 再说眼下已是出过了气,该是回去从长计议才是。 “恶人自有天收!你们这些狼狈为奸之人!出门给我小心些!”张德辉留了一句狠话,紧接着带着一大家子人回去了。 随着张家人离场,整个闹剧也就此打住。 全身污浊的倪华从地上缓缓爬起,大拇指擦了擦嘴角的血水,看着远去的人。 倪华也没有过多解释,只是说:“他也不想多生事端,既是人家家人死了,便随他们出出气算了。若真是判了冤假错案,待真相大白,他自是会还给他们清白。”他们家也一样,他迟早会让上官家洗刷冤屈。 第五十四章 我们姑娘约你 也许是上天的安排,也可能只是有心人各取所需。安以鹤本让倪华去主动接近青灵儿的,却是在挨了打之后,得了青灵儿的照拂。 “咚咚咚”。 “谁呀?”倪华在床头应声,荀子若出去给他抓药去了,就他一人在屋内。 “奴家怡翠,青灵儿姑娘身边的婢女,我们姑娘特意让奴家送来一些治跌打的药酒,望大人给开个门。” 倪华虽是疑惑,但也万分好奇,“你且进来吧!门未上锁的。” 怡翠闻声便径直推门进来了,一眼便看到负伤在床的倪华了。 虽是已换上了干净的内衫,但相比当日初来花楼神奇活现的样子,今日一见,倒是略显黯然。 怡翠见倪华坐起身来,便立马上前说道:“倪大人,你身上有伤不便起身。”手里拿着的药盒子顺势递了上去。 倪华接过药盒子,躺了回去。随后说道:“姑娘说,你是灵儿姑娘的人?” 倪华眼中的怡翠,身穿较轻薄的秋衣外套,白里透紫的外衣,衬着白里透红的面颊更加红润可爱。 刚刚接过药盒子无意中接触到的五指冰凉,此时倪华正愣神,花楼里的女子果真是连丫鬟的相貌都格外出色。 怡翠是在青灵儿身边伺候着的人,看什么都是心明眼亮的。顿了顿,轻唤了一声倪华,“大人,大人?我们家姑娘说了,改日待大人身子康健如初,便来我们姑娘香闺一叙。” 倪华听了自是欢喜,这不正好给他创造了机会吗?那是再好不过了!慌忙应了下来。 怡翠出门,荀子若正好回屋。荀子若停顿了一下,咦?她是? 怡翠是个不误事的人,也是个不多事的人,低了低头,疾步出走了。 荀子若疑惑着进了门,看见倪华手里还握着个药盒子,便问道:“这姑娘又是谁?”转头又说:“倪华你可真行!在秦方认识的人,可真是不少。” 倪华收了收药盒,只是被群殴了一顿,也不是什么级别的伤残。说起话来却也是中气十足的,“怎么?这认识的人多也碍着你荀公子?那日那刀疤男子还是死在你们荀家的旧院子呢,指着你的鼻子骂了你,我是不是也要寻个究竟?” “你!”荀子若自是听不得这些,本就心虚得很,大步走到床前,朗声说道:“你胡说什么?这,这种话可是不能胡说的!若是传到王爷耳朵里,我,我可是有理也说不清!” 荀子若怒目圆睁地盯着倪华,又紧接着说道:“你既现下什么都不愿与我说,我已与王爷申请了,我单独得了一间,也不碍着你!” 荀子若慌忙收拾自己的衣服,本想头也不回的走,若是如此,倒真是有些心虚,便停下脚步,转头对着倪华说:“既你与王爷都说是破了案,少爷我也不与你争论,本少爷搬出去便是。眼下你好好休息吧!” 说罢,只听得一声门响。 倪华看着关门的方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这个富家少爷什么时候变得这般规矩?他..他也不过随便说说。 倪华拿起药盒把玩了一下,让原本束手无策的他又燃起了信心。 盒子上的花纹使他想起了姐姐们,出来也有些时日了,要尽快解决秦方的事回去才行,对他的舞姐姐,他总是有些不放心。 天下第一花楼 青天白日,一个身姿矫健的少女从花楼屋檐跳下,隐入青灵儿的屋内。 青灵儿正端坐着,等待着婢女怡翠给她倒水以及回话。 青灵儿用帕子拂了拂胸口,俨然被吓了一跳,嗔怒道:“你个小丫头,何时能不这么鬼鬼祟祟进门。” 云儿持剑双手环胸,一脸不屑地说着:“怎地,你当这是什么豪门贵府?让我如何正大光明?” 两句问句便堵得青灵儿无话可说,“行行行,知你是个牙尖嘴利的小主!”青灵儿愣是一怔,转而笑嘻嘻地说着。 “我也知你向来圆滑周到,倒也不必如此与我斡旋客套了,要紧的话先说!”云儿瞥了一眼青灵儿。 怡翠见着云儿一副公事公办的姿势,便气急了要替她的主子声张,“你这什么态度,即便是王,对我家姑娘也是谦让有的,全然不因有...” “怡翠,”青灵儿打断了怡翠的话,“你是什么身份?岂是有资格无理的。”青灵儿自是知道云儿身份尊贵,不得与她有一丝纷争,毕竟,她也是她的主子。 青灵儿心里这么想着,“还不快快与云儿说说,事情有何进展。再者她也不得久留于此。” “是。”怡翠只好委屈地应和着,“姑娘给的跌打良药已经送到了,姑娘的话也已经传到了。另外,奴家还发现,这靖王爷此次来了虽是面上游戏秦方,但是奴家偷偷见着他在训练士卒。” “士卒?”云儿与青灵儿各表以一副心已了然的神色,也是,自始至终她们都是很清楚他们的目的的。 “云儿,那日你说要带那倪华去林子,可是已取得他信任了?”青灵儿这样说着。 “你说什么呢!好似我对他有什么不轨?”云儿是个名门闺女,自是介意别人这样说话,尽管她自己又行事泼辣不羁。 青灵儿以为这云儿只是不适她的花楼姑娘身份,每每与她说起话,便说一句回一句,句句不适。 行吧,为了他,她任劳任怨便是。 “对不起,云儿,我不是那个意思。” “行了行了,莫说些没用的。你们若是没有事情交待,那你们便照着我的意思做吧!” 还没等云儿说完,怡翠又愤愤地插嘴说道:“且不说我们家姑娘与王的关系非凡,单单年纪便年长你好几岁,你这般说话态度!这是为何!” “怡翠!”青灵儿语气稍重了些,示意她莫要再做这无谓的争论了。 云儿听得真真切切,但她自是不会理会怡翠这些胡言乱语。却是一本正经地看着青灵儿说道:“青灵儿!你且记着自己什么身份!任何一个想要高攀的念头的不准有!” 随后又加了一句,“只要有我在,你想都别想!再者,如今王兄后宫可是独宠一人的,你不要说你不知道。” 怡翠还想为青灵儿争辩几句,被青灵儿一把拦了下来,“是,灵儿自是有自知之明的。云儿,你莫要多虑了。灵儿的生命是主子的,灵儿也只知道踏踏实实办好主子的事便是。” 怡翠愤懑地闭了嘴,任姑娘她游戏在那些倾倒的权贵男人面前,抓着他们的心更是游刃有余。却唯独对着自己心上之人如此无所适从,束手无策,任其摆布。 第五十五章 与她 眼下青灵儿的唯唯诺诺,云儿只当是笑话,轻笑了一声,说道:“我与那个倪华一开始关系便不够要好,致使今日他对我仍心存芥蒂。我若是想从他那套取线索怕是不得。但是你不然,你手段高明,这回也就靠你了!” 云儿一顿冷嘲热讽地说,青灵儿也不急不躁,轻声应声了,“是,灵儿知道。” 云儿又补充说道:“我看那叫荀子若的也是不错,若是不能从倪华身上套取,从他那下手也行,反正你与他家老爷子也是相熟的很,荀家人什么脾性你也一定了如指掌。” “不过是抓取各臣子把柄,你不必再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醒于灵儿,王那边灵儿也是时常汇报。倒是你,云儿,你在外流浪过久,王始终是担心你的安危的,你要适时回国才是,别让你王兄担心。”青灵却是以长辈的姿势与她说着,只是说了一半,便被云儿驳斥了。 “你凭什么管教我,我的事你还是少管,近日快些处理了秦方这些乱七八糟的,观渚城还有大事要办!”云儿覆手说道。 “也是,灵儿知道你在那王爷身边潜伏,这花楼你也莫要再来了,免惹人猜疑,那王爷可是精明的很。”既这般不愿与我为伍,又何必常来惹各自心烦。 云儿拂袖遁去。 云儿一走,怡翠就开口抱怨道:“姑娘,你刚刚为何不让我说完!这哪家的公主是这般无理取闹的!” 青灵儿淡淡地回了一句:“这哪家的公主不是盛气凌人?”继而又转头看向她,拉着她的胳膊安抚道,“你的心意我都懂,但是他毕竟是王的妹妹,你莫要再惹怒她。再者,王也本不属于我,你莫要为我鸣不平。” 怡翠此时此刻是心疼自家主子的,嘴里却应声说着:“是。” 云儿从花楼悄悄离开,便在街头买了糖炒栗子,打算给倪华,借机讨好接近。这些日子她也看的出,安以鹤对他的重视。 正在云儿逗留摊位前付银子之际,偏头刚好瞧见倪华正兴致勃勃地迈进这花楼。 云儿付完银子,手里紧紧地抓着包装袋子,眼睛却死死地盯着倪华的身影。 “姑娘?姑娘,小心烫!”卖糖炒栗子的小贩见云儿手攥的极紧,便拍了拍她的胳膊说道。 云儿回过头,隐约听到了小贩说烫,眼神刚与他对视,手已经反应过来了,烫得立马松了手。 “哦,好。”云儿应声,下蹲捡起袋子。 “姑娘,我看你不是杞国人吧!这糖炒栗子得趁热吃!凉的便不好吃了。”小贩观察着说道。 云儿站起身,缓缓地抬起头,对着小贩礼貌地笑了笑,垂落的辫子也跟着整整齐齐地挂在两肩,云儿单看面貌确是清丽脱俗的。 花楼内 “哎呀,客官,您来的真是够早的呀!”白日便是花楼的妈妈桑轮流值守,先是拾掇拾掇自己,扭着婀娜的身姿便冲着倪华走来。 只一阵浓重的脂粉气息扑鼻而来,倪华下意识地捂着鼻子轻咳了两声:“是,是青灵儿姑娘约我来的。” 妈妈桑给了他个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眼神,妩媚地笑了笑,“是是,”正巧那日在门口引客的公子路过,妈妈桑朝他招招手,“沥青,过来。招呼这位爷上楼!找青灵儿姑娘!” “是。”这位名叫沥青的貌美男子引着倪华往青灵儿的厢房走。 “灵儿姑娘,有位公子求见。”沥青敲了敲门,说道。 青灵儿此时正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中的自己,虽然嘴上说不在意,内心还是极介意的。 她?人老珠黄?残花败柳?不!她依旧肤白貌美!是秦方第一花楼的花魁!甚至是全国!她想征服的男人就没有征服不了的。 青灵儿起身,并应和道:“进来吧!” 沥青为倪华推开了门,“公子,请。小的还有琐事,便不作陪了。” 倪华看了一眼,一进门,沥青就把门带上了。 今日的青灵儿与花魁之争那日相比,倒是少了些浓妆,看上去清丽一点,只是花开得过盛与花蕾初初相较之下,定是逊色几分的。 “倪大人,果真名不虚传!既是英俊过人,又是潇洒不凡。”青灵儿发出银铃般的悦耳声音。 “灵儿姑娘过誉了,姑娘没见过在下,在下倒是有幸早早亲眼目睹了姑娘的灼灼风姿。”来而不往非礼也,倪华也跟着恭维起来。 青灵儿微微一笑转移了话题,“听说大人被暴民虐打,今日可是好些?” “真是多谢灵儿姑娘送的良药,现下已无大碍。”倪华躬身谢礼。 “哦,不敢当,不敢当。招待不周,大人请坐,请坐。”青灵儿适才招呼倪华坐下,又对着怡翠说道:“翠儿,赶紧给大人上茶。” 倪华应声坐下,随后又问道:“只是,姑娘今日找我是有何要事?”几番寒暄后,终于步入正题。 “久闻大人侠肝义胆,进秦方寥寥几日便侦破大案,灵儿心生仰慕。”灵儿这样说着,眼睛却是寸步不移地看着倪华。“其实灵儿心中也是有一事,希望大人能帮忙拿拿主意。” 说着说着,倒是欲说还休了起来。 倪华饶有兴趣地说道:“那便直说便是,虽是初次见面,却也不要当我是外人。”依着倪华一向秉性,只要不是无恶不作之人,他都能三两句投机投缘,倒是云儿例外。 “事关秦方的烟草首富,只是灵儿一个风尘女子,尚且不应当多管闲事才是。”青灵儿又一副欲说还休的样子,一手提着帕子一角扶着额头。 倪华真是听着着急,这说一半停一下的方式,他们要对聊到天明?那刀疤之墓被翻他还要去搜寻线索。“哎,青灵儿姑娘,你既是找了在下,这便是下定了决心要说的,此刻为何又吞吞吐吐,这到底是何事不好交代?” 青灵儿目光如炬,深情地看着倪华,随后缓缓说道:“大人,奴家...” 第五十六章 偏不是偶遇 怡翠在一旁开口,“小姐,你就不要犹犹豫豫了,你不说,我帮你说。” 倪华看下怡翠,一个相较青灵儿,看上去年纪偏小的姑娘,只是见她方才倒茶的一系列动作又是极干练的。 “大人,我家姑娘虽身家不够清白,但也是柔弱女子,爱慕她人也是有秦方河那么长。只是我家姑娘福薄,这好不容易遇上个多情踏实的穷酸秀才,对姑娘更是极好的,谁知竟被那吴老给无端害了!”怡翠娓娓道来。 “此话何解?”倪华自是听得稀里糊涂。 “这吴老你是晓得的,怕是对我家姑娘也是极爱慕的,心里眼里容不得别的男人,便假意邀他下海经商,之后便再无音讯。”怡翠继续说着。 一旁的青灵儿嘤嘤地擦着泪,朝着倪华又扮起了柔弱,“大人,怡翠方才说的丢命的话也是为了奴家,只是事件具体如何,尚不能定论。” 意思就是说胡说八道,瞎猜猜的咯?倪华腹诽,两个人一唱一和地,是闹哪样。 倪华摸了摸下巴,故作姿态,“匪夷所思,匪夷所思。”感慨了两声又真切诚恳地看向青灵儿,“那青灵儿姑娘确是极可怜的。那吴老要他从事何事?后又如何害了?” “是,是,自是烟草生意吧?”说话间,青灵儿又问,“大人莫不是不信?” “不,不,在下只是想知道的更详尽。”倪华慌忙解释,若是她们有心提供线索也是再好不过了。 “哦,对了,奴家倒是想起来了,有一次吴老来了让奴家作陪,后又来了一位荀老爷。”青灵儿说着。 “荀老爷?”姓荀的可是不多的,莫不是荀子若的家人? 青灵儿回复:“古稀之年,手持拐杖,极其严厉。原本屋内还有几个姊妹的,皆被呵退。” “那荀老爷倒是对你极赏识的。”倪华嘀嘀咕咕道,却还是被听见。 怡翠朗声说道:“大人,您这般说话却是极无礼的!我家姑娘虽是来琴方不久,但早在观渚城内便名声大噪了。只是遭了些事,才来了秦方。那荀老爷自是晓得的,又怎会抚了我家姑娘的面子!” 倪华心里想着,他不过说一句,这丫头说了这么多,有她在,这青灵儿怕是吃不了亏的。 倪华摆摆手说道:“丫头,你误会了,我怎么会诋毁你家姑娘呢。”说完又不安地端起茶水小小的啄着。 “翠儿,瞧你把大人吓得。”青灵儿破涕为笑,“大人莫怪,近日奴家对她的约束少了些。” 倪华笑笑。 青灵儿又接着说道:“说起那荀老爷,也是怪的很,好像与吴老有着特殊的关系。” 至此,倪华又打断了她的话,若是论特殊,非得说出些什么,“敢问姑娘,可还记得他们之间在聊些什么?” 与此同时,门外响起来妈妈桑的尖锐嗓子,“哎呀喂!吴老爷!您今日也是来的够早的呀!您这是要去哪呢,容奴家给你带路呀。” 吴老爷身边就跟了个年纪较轻的随从小子,而他是拄着拐子,却健步如飞的往青灵儿的香闺走去。 或是受人之托,另有目的,亦或是巧合。 青灵儿一听,似是不对劲,且花楼这时还没有对外营业,再说,这吴老几时来过这般早,一定是这小子惹得他来的。 说时迟,那时快。青灵儿站起身,婀娜地扑进了倪华怀里,“公子,奴家今夜可是依着您的照拂了。” 对于青灵儿突如其来的亲昵行为,倪华深觉不适,再加之她发丝的刺鼻的香味,可是好不自在。 青灵儿双手一瞬搂住了倪华脖子,嗔怒着:“公子这番不情不愿的,今日又何故这么早的来找奴家?” 说话间,门外吴老的下人已推开门。 几个人眼睁睁地盯着屋内的两人眉来眼去。 直至妈妈桑讪笑着走了过来,圆着场说着:“吴老呀!奴家就说你急什么急,这青灵儿正在房内陪着客人呢。”说话间,妈妈桑低调的用手抬了抬青灵儿的胳膊肘,小声说着:“快些起来。” 这青灵儿本就是花楼女子,脸面自是比倪华厚了些,既不是什么良家妇女,又何愁被人说三道四。只是当下若是得罪了吴老这种有身份的人,过往后这花楼没了人照拂。 青灵儿缓缓地站了起来,妩媚地朝着吴老一笑,“哎哟,奴家说是谁呢,您今日也这么早吗?”说着便挨了上去,只是瞧着面貌,两人是差了辈分的。 吴老面色严肃,轻咳了一声,盯得倪华后背直发凉。 倪华有些后知后觉了,像是方才被青灵儿灌了迷魂汤,自他转身看向吴老时,脸唰的便红了起来,像是做了坏事被抓了现行。 平日里嘚瑟的不得了的人,今日却是这么不经吓,只要想到眼前这个老头就是杀人狂魔,他便不寒而栗,退一万步说,若他不是幕后黑手,何故每每都那么凑巧。今日若来的不是花楼,怕是青灵儿也要死于非命了。 不过,也正是幕后之人太过咄咄逼人,倪华才更加加强他这要真相水落石出的决心。 冷静了片刻,倪华才恢复以往吊儿郎当的模样,这老头这般看着他,真是让人毛骨悚然。 “吴老,你怎么来了,”哈哈。。哈哈。。在吴老和青灵儿之间来回看,“吴老,您不是说您不来花楼的吗?你们原是相熟啊。” 青灵儿眼下还偎依在吴老身上,吴老双手拄在拐杖上,也没有推开她。 倪华捶胸顿足,更显得屋内格外寂静,“小人不过来花楼寻个乐子,应是没有阻碍吴老您吧?”继而又说道:“若是知道青灵儿姑娘是您的人,小人是怎么也不会翻她的呀。” 倪华表现出来很是懊恼,边说着,便往门外走,“行了,吴老若是没有什么要交代的,小人这就退下了。” “站住。”吴老开口,转身又拄在那里。 青灵儿极有眼力劲的迅速闪到一边。 停顿了一会儿,吴老朗声说道:“那日你那坊里借来的宝剑还在老朽府上,明日来取。” 倪华楞是没听明白,吴老的小厮扯着鸭子般沙哑的嗓子,说道:“哎,你,我家老爷邀你明日来我们府里!” “是是是。” “还不滚。” “哦哦哦。” 第五十七章 意外 出了门,倪华还回头看了看花楼的牌匾,怎么就这么被赶出来了?想来调查这个吴老以及他背后的势力的事已刻不容缓,不然何时被他们暗算了也不得而知,在这个人命即是草芥的朝代。 花楼内 青灵儿见倪华走后,刻意与吴老疏远了一段距离,原本的肢体接触也就成了青灵儿寻找话题的突破口,娇嗔地“哼”了一声,“老爷,您今日来究这是所谓何事,奴家可是现下都没有想明白,再者....” 青灵儿原本低着的头,又缓缓地抬起,目光灼灼地看着吴老,“奴家屋内还有客人,您便带着随从闯了进来。一来就只顾着与那小子说话,所以您这趟来是为了找奴家呢,还是为了那个刚刚出门的小子。” 吴老拄着柺,缓缓地坐到座位上,一改方才正儿八经的模样,抬眸说道:“想来灵儿姑娘机灵如斯,又岂会不知老夫来意呢?” 吴老反手就把疑问句交回青灵儿,随后又说道:“今日老夫正在茶楼与人小聚,只道是听人说起,青灵儿姑娘屋内有年轻的公子贵客,老夫心痒痒就过来看看,不曾想,青灵儿姑娘交友深广,竟连观渚城中的权贵都认得一二。” 青灵儿故作惊讶地说道:“什么权贵,青灵儿只是一个身份卑微之人,哪里晓得那么多。” “灵儿姑娘过谦了,想是老夫对你了解尚少。” “如此说来,吴老您今日前来,固然不是光顾灵儿的。”青灵儿做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非也非也。”吴老示意下,左右屋内只剩下他们俩人。 翌日,倪华早早地在吴府门口等候,天气确是逐渐冷了起来,倪华双手兜在衣袖里,低着头踢着着石子,静待那威武汉子去通禀回话。 许是,那吴老昨日已与门卫知会了,不然,这些人也不会随着他在门口走动,只是,倪华还没有想明白,这珍贵的宝剑本就是吴老的心爱之物,那老头如何会拱手奉上,交还于他? 吃进嘴的肉骨头岂是说吐就吐的,再者今日之事也没有汇报鹤哥,万一与青灵儿所说的书生那样有来无回,那他不就小命呜呼了? 要不先回去等鹤哥商议了先,只是一早便听花启的手下传话说的是,她们出去两日,办好了事便回,好似是主君私底下的旨意。 “喂,喂!”正踌躇,那大汉走到倪华跟前拍着他的肩膀说道:“想什么呢!我们家老爷让你进去。” 倪华停驻了一会儿,便跟着进去了,一路上都对自己催眠,关键时刻一定要明哲保身。 谁知刚一进门,就让倪华大跌眼镜,眼前这位端茶过来的人,如果他记得不差,应是那位刚刚去世的朱大人的五夫人啊!好一顶大绿帽子。 这五夫人见了倪华也不羞不臊,对着倪华眉开眼笑的,“倪大人,好久不见。” 倪华自是出神那会儿,便盯了五夫人许久,自知失礼,便俯身说道:“失礼失礼,不知五夫人今日也在此。” “大人,别干站着,还请进来说话。”五夫人言语邀请倪华进屋。 屋内,吴老坐于正堂。 五夫人在给吴老和倪华的桌上放了茶水之后,斜视了一眼倪华,随后说道:“大人一定很奇怪,奴家为何在此吧?” 倪华连忙摇头,同时摇着手,好奇害死猫,好奇害死猫,他一点不想知道。 五夫人笑了笑,说道:“奴家一介女流,丧了偶,自是回娘家寻个依托。在这秦方,“表哥”是我的唯一亲人了。” “表哥?”倪华腹诽,是他过于邪恶了,人家只是投靠亲戚了,于是,讪讪地笑了笑。 吴老正襟危坐,喝了口茶水,沉声问道:“倪大人,年纪轻轻,前途无量啊。” “哪里哪里。受吴老抬爱。” 吴老放下杯子,缓缓地抬头看向倪华,褶皱的眼角纹映衬得那双眼睛更加深沉,花白的眉毛更是岁月的印证,只是他的语态却不见得萎靡或者老去。 倪华迟疑了一会儿,说道:“不知吴老今日约见小生,是当真是要归还那日传世宝剑?”倪华在吴老面前说话也乖巧了许多。 “嗯,对。”随后,又招呼了一下这五夫人,“小萍,你让人帮我把书房桌上的剑匣拿过来。” 五夫人应声说道:“是。” 没一会儿,东西就被拿上来了,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 倪华盯了一眼,随后说道:“吴老果然不是寻常人。倪华也是初来乍到,如果之前有什么地方得罪之处,” 吴老对倪华的话不置可否,只是继而说道:“倪大人,听说你对最近秦方发生的几个大案子颇有见解,这些日子可是轰动了我们秦方呀。” 语气不急不徐,听得倪华却是毛骨悚然,原先也是他因为怀疑他,才上门送礼的,若不是在向他试探些什么? “吴老您可真是抬举小生了,小生近日也是恰逢与靖王爷一同来秦方游玩。谁知竟遭遇这等令人不寒而栗的暴徒行凶事件,尤为感叹。至此也是深受皇恩,我们几个新晋武卒才得以施展,为民请命。所幸,尚能不辱使命。” “只是老夫可是听说,那凶徒竟是一个悍妇?而悍妇家人也是为其伸冤,大闹了大人的住处。” 吴老意有所指的说着,而倪华灵机一动,也顺势说道:“以小生当下的能力,确实是只能证实这妇人是个凶手,只是吴老若是有什么新的发现,也不妨坦言,小生一定是不吝赐教的。”倪华拱了拱手说道。 “哈哈哈哈。”屋内的聊天氛围突然降到了冰点,只一声大笑,将其打破。 吴老朗声说道:“果真是少年出英雄啊。” 与吴老的聊天让人过分忐忑,倪华只想早点结束。 倪华起身,一面对着吴老礼貌地嬉笑着,一面走到宝剑匣子旁,正要伸手触及时,只听见吴老又开口说道:“这宝剑是老夫所爱定是不由分说的,只是若是想要老夫归还,亦无不可。” 倪华疑惑地看向吴老。 第五十八章 接纳 “倪华向来不喜欢拐弯抹角,吴老您有什么话,不妨直说。”倪华的耐心几经耗尽。 “年轻人就是火气重了一点。”吴老随后又说:“大人不必心急,且听老夫慢慢说道便是。老夫这些日子正为着新的事业忙碌,且身边也没有个帮衬的人,若是大人有意,老夫定给予厚待,终生无忧。” 我的天,倪华在心里暗骂了一边,这不与青灵儿说的书生一样吗?心里一颤。 “大人?大人?”吴老连唤了两声大人,唤应了倪华后说道:“大人你有何感想,有什么需求可尽管说。老夫一定听之任之。” 且不说此次与吴老的谈话时,他的态度大相径庭,单这么积极主动地拉他入伙,已让他应接不暇了,“吴老说笑?您是要倪华帮什么忙?” “老夫不是说了,老夫如今正巧缺个左膀右臂。” 倪华正思考着,吴老以为他不愿意,转而语气不佳地说道:“倪大人还要考虑多久。” 倪华慌忙应声,“能受吴老,这秦方第一富商合作,倪华自是倍感荣幸的,只是,倪华已深受皇恩,实在是惶恐不敢接纳。” 吴老灰白的眉锋下那双眼睛,瞬间眯成了一条缝,散发着危险的气息。继而却是大笑着说道:“小小年纪,口才却是不错,这也正是老夫欣赏你之处。” “老夫又何时说要你辞了官职,你大可两者兼顾的嘛。”吴老依着拐子的支力,站了起来,朝着倪华走去。 倪华先是接不上话,后又试探性地说道:“吴老您倒是需要倪华做什么?您还是尽管说吧。” 吴老右手拄着拐子,布满老茧褶皱的左手顺势搭在了倪华的肩上,瘦弱的肩膀看上去是这么不堪一击。“小伙子,老夫确实是很看好你的,你来了秦方也是有些日子了,应是知道的,老夫烟草商业遍布全国,可谓已是烟草界的翘楚。”吴老一副目空一切的姿态,却是满脸遗憾。“唯一遗憾的事,多少个春秋,妻妾之中没有一个能生得。” 倪华弹跳着巧妙地脱离了吴老的手掌,略显焦灼地说道:“吴老这般看重倪华,倪华不知道当不当的起。”像是不知如何摆脱他对他寄予的厚望一般。 吴老在桌子旁站定,将拐子倚在桌旁,双手捧起里面的宝剑。“老夫现下将这爱不释手的宝贝归还于你,这足以体现老夫的诚意吧!”顺势拱手递给倪华。 几番交谈,倪华终是离了这磨人的吴府,双手捧着剑匣,而他停驻,低着头看着手里的宝贝匣子,心里却是感叹着,“你啊你,尽管珍贵,手里却是沾上了人命。”更不知为何吴老突然如此器重他。 而二次入吴府的结尾就是,倪华终没有回绝吴老的盛情相邀,换句话来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吴府屋内 “老爷,你是怎么想的,与这人也是非亲非故,为何还要说方才那些话?”五夫人心想他怕是老糊涂了吧,难不成要这外人继承他家家业?那她可是第一个不答应的。 吴老看着小萍,向她招手,手朝着后背捶了捶,缓缓地说道:“过来给我敲敲。” 小萍听闻,自是不敢怠慢,快步上前扶他入座,却是漫不经心地捶着。 “重一点!”吴老语气重了些。 “是。”五夫人连连点头应声。 “你呀!这爷们的事,什么时候轮得到你多嘴了?我看是朱老头都把你给宠坏了。” 刚还要说些什么,这下人先是敲了敲门,再是小声地说道:“老爷,您晚膳是如何用,这夫人在膳堂怕是等了好一会了。”当然他也不敢直接说等了很久了,只是夫人身旁贴身伺候的老妇非是逼着他来询问,每每如此,每每胆怯。怪只怪吴老脾气是多少有点阴晴不定。 “怎的,又到了膳食时刻了?”吴老不经意地问着,怎么时间总是过得如此之快,他还有好多好多事未完成。 “是呀,这姐姐也真是的,就知道用膳,这会儿还寻人来催了。真是越发不像样子了。”五夫人给吴老捏着肩说道。 吴老一向是极嫌弃糟糠的人,当下听着五夫人挑唆的话更不会有什么好脸色,吹胡子瞪眼地说道:“吃什么吃,我今晚便在这用膳。” 五夫人闻声,立马说道:“行了,听见没有,备好的饭菜拿过来用。” “那夫人那?”下人瑟瑟发抖地问道。 “她爱吃什么吃什么。”吴老气愤的话脱口而出。 这话自是只多不少的传到吴氏的耳里,她听了倒也没什么,早就心灰意冷,只是仆人妈妈还是愤懑不平的很,“夫人!老爷这态度真是越发令人发指了,这年纪越大果真是越糊涂了。” “妈妈,别说了,你也坐下来用膳吧。”岁月确是在她身上留下鲜明的痕迹,但气质却是不减当年。 那日的红掌印消退是消退了些,但还是略微能看出来红红的,吴老下手是真的狠啊。 只是,这个世间的情感纠葛谁又能道的清,说的白呢,又是谁欠了谁呢? 对于吴氏来说,她对吴家尚有亏欠不是吗?如何对得起他当年的厚爱,非她不娶的深情,是她无能,这一世都没能为他生下一儿半女,而他却至今还守着这辈子只娶她一人为妻的诺言,要知道,七出之条,尚有一条写着:无子。 吴氏目光深邃,偏听不见仆人妈妈在她耳边碎碎念。 吴府门前 “喂!”是云儿出现在倪华跟前,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轻喊了一声。 倪华正出神,差点没吓出了魂魄,“我去,是你呀!”倪华拍拍胸脯。 “怎么不能是我?”云儿倾身看向他,她可是在这守候多时了。 “那你怎么在这?”倪华问。 “你不是说要与我一同彻查那刀疤男疑点吗!这两天却是个人影都没有!倒是破还是不破了。”她当然不能说,就他刚进吴府,她就在外等候了。 “方才看你是吴府出来的,怎么?不要告诉我,已被这吴府老爷收买了?” 第五十九章 冤家宜解不宜结 倪华咽了咽口水,这才想到:“我何时答应你了?”答应与你一同破案?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云儿眨巴着无辜的眼神,“怎滴,你一个七尺男儿,还这般小气不成?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还要记仇?” 倪华一时语塞,“倒也不是...”正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他也确是不该与一小姑娘过于较真。 “那便走呗。”云儿说着便要携起倪华的胳膊,自是瞪着眼睛,煞有其事地说着:“这是?”眼神瞥向倪华手中的宝盒。 倪华撇开云儿的手,自顾自地向着茶楼的方向走去,嘴上说着:“这是要送还优剑坊的宝贝,你不懂。” “你不说,我自是不懂,你要与我说的,我与你们王爷也算是合作关系。”云儿跟上前,说着。 倪华撇头看了云儿一眼,心想这女子倒也是个不羁的性子,且不说她这么接近他们的目的是什么,人应是不坏的。 倪华随口说道:“我可不管你与王爷之间有何交易,我只是负责王爷交待我的任务。” 看着倪华没有去优剑坊,追问道:“倪华,你不是说要去还东西的嘛?怎么不进去?” “天色暗下,明日再说。”倪华回应道,这当日借予他们宝贝的小二哥已不在,他又何必急于一时。 “你这性子,办个案子拖拖拉拉的,倒是有什么要紧的线索,也被你折腾没了。”云儿一听,甚是不爽,她本就对他的吊儿郎当有所偏见的,这下又带着有色的口吻嘟囔着。 “你行你上?本少爷又没求着你与我一同。”倪华顺势,语气稍稍抬高另夹杂着不屑。 “你。”云儿哼了一声,不再言语,腹诽着:“倪华,总有你求着本姑奶奶的时候!” 见云儿安静了少许,倪华嘴角上扬,有些得意,平日凶巴巴的样子,也有你吃鳖的时候,真是给惯的。 回道茶楼前,倪华少有低调地将宝盒夹在咯吱窝,避免优剑坊的字样外露,过于招摇。 只是奇怪,平日里王爷便是不在大厅喝茶,也会有几个卫侍守着,怎么今日都看不见几个人影? “我回房休息,你也要跟着?”待倪华上了楼,眼见云儿跟着他到了厢房门口,于是问道。 “额,不,那你明日若是有什么行动,你且告知于我!”云儿不放心地叮嘱道。 “行了,行了,知道了。” 待倪华进了厢房,将着宝盒置于桌上,这才看到留书一封。 只阅览了留书之后,倪华苦于词穷,是以只能以惊呆了形容!王爷等一行人竟都连夜赶回观渚城,茶楼的厢房日常费用虽是续上了,更甚的是,安以鹤竟嘱托他一定要完成此前来秦方的终极任务。 留书一封:倪华亲启。 小倪华,为兄这些日与汝相处,深觉汝能力不凡。现委汝重任,希汝不负吾望。 今吾观渚城来信,吾父病重,不得以不告而别。虽徒留汝一人在此,但已安排好膳寝,且有暗卫相助,保汝周全。汝大可放心完成吾之重托,吾已知汝初入虎穴,实则大喜。 待汝不负使命,衣锦归城之日,亦是汝加官进爵之时,望汝珍重。 书信一旁还留了一个白玉翡翠配饰,而玉佩之中赫然一个“鹤”字,这便是安以鹤身份权利的象征,安以鹤留给他便是一块免死金牌。 倪华虽是对于安以鹤突然地离开,深感纳闷,但依旧欣然接受,为了书信末尾八个字:衣锦归城,加官进爵。没错,这一定是上天赐给他的捷径。 安以鹤既已知吴老找他合作,这才会放心把事情全权交于他吧。想来,安以鹤的眼线也是遍布倪华周身的。 只是不知为何,那主君怎么突然便病下来了,常言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倪华拿着桌上的玉佩,反复地翻看着。 郊外 安以鹤一行人驾马直驱,连夜赶回观渚城。 为首的自是安以鹤,而花启紧随其后,“王爷,您真的放心让倪华一个人在秦方?” “无碍,放手让他历练便是。” 翌日 “倪大人!倪大人!” 昨夜睡得晚,倪华正熟睡时,只听得重重敲门声,“谁呀?” “倪大人,我们家老爷吩咐了,说是让你起了便去一趟烟草坊。” 倪华揉着眼开门,眼前一阵阴影,正是其中一个高大的汉子。 “哦?”什么嘛?这是立马给安排好行程了?他还有其他要事阿,应当如何? 倪华先是礼貌询问道:“这位大哥,您贵姓,我尚且不知怎么称呼你?” “回禀倪大人,小的名叫经绝。” “惊厥?” “是曾经的经,绝对的绝。” 。。。就是这么高大的汉子,让人看了容易惊厥吗?这取得什么名字哦。 “哦。”倪华顿了一下,消化消化。“经绝,你先回去与吴老说声,我先去优剑坊把出借宝贝归还了先,再去烟草坊找他。” “是。” 经绝转身准备走时,又被倪华叫住,“哦对了,经绝,烟草坊怎么走?” “烟草坊有碍百姓正常生计以及其中烟雾浓重,因此我府老爷制烟之地早已搬至郊外。”经绝双手还胸,大声说着,“郊外有一寺庙,在那寺庙下游便是了。” “姑且知道了,若是寻不着,再问吧。”倪华心里想着,直接点点头,目送经绝离开。 倪华驻足在门口半饷,只见云儿在那对面门口躬身偷看着。 眼见这大汉走了,便悄默默地走了过来,双手抱剑问道:“怎么了?这人谁呀?” “要你管?倒是你,这般悄默默的,有什么企图不成?”倪华上下打量着云儿。 云儿愤愤地问:“我有什么企图?”单手指着自己的鼻子,眼睛瞪得出奇的大。“是你们讲话声音太大了!” 倪华回怼道:“即便如此,怎么也不见其他厢房的人出来询问呀?” “你。。”云儿语塞。 倪华又一次打量着云儿说着:“也不是我说你,你真要这么跟着我?” “互取所需而已!不要说的本姑娘特香你一样!”云儿傲娇地偏头。 “行吧。我要去还东西了,你要不要来随意。”倪华进屋快速整理后,拿起宝贝盒子往外走。 云儿自是要紧跟上的,那许多事情也是非他不可,毕竟,她是个外乡人。 倪华隔壁屋内,只见荀子若暗暗地站在门口偷听着门外的动静。 第六十章 与有荣焉 说是倪华带上了云儿,实际是云儿自己跟上来的。 还没进门,就看见优剑坊的掌柜的在门口磕着瓜子。这优剑坊的掌柜的表现与先前第一次见面的状态也是大相径庭。 薛狄拍了拍手掌积的瓜子屑,舔着脸上来,“这不是倪大人吗?这会儿光顾优剑坊了。” 倪华一进门就把宝贝匣子递给薛掌柜,“前些日子向小二哥借的镇店之宝,现完璧归赵了,对贵店造成诸多不良影响,实属惭愧。” “大人言重了。”薛狄嬉笑着说道,顺手接过,置于堂前,仔细查看了一番。 随后薛狄抬头看了看倪华,又看了看一旁的云儿,笑着说道:“还是大人有办法,竟真的帮忙给拿回来了。哪像我们这种没个权势,打破牙也只能混着血往肚子里咽。” “既是我犯的错,自是有我担着。更何况这本就是优剑坊的宝物,任是秦方烟草首富也不能占为己有。”倪华这样对薛狄说。 薛狄小心翼翼地把剑匣收起。 倪华眼看着,突然想到:“诶,你不是这里的掌柜吗?怎干起小二的营生?” 薛狄讪笑着说:“自打我们店铺出了人命,都没有人敢来应聘,老板说招不到工,就得自己顶上了。” 倪华心想都是为了生活,哪家不是一样呢。 倪华没有再多言语,转而说道:“也罢,这厢已将贵店的镇店之宝物归原主,那倪华这便告辞了。日后若是再有叨扰,也望薛掌柜可以多多协助。” “哎呀,哪里的话,能孝敬官爷那是小店的荣幸啊。”薛狄油嘴滑舌地说着。 出了优剑坊的大门,云儿这才忍不住的发问:“倪华,你好生奇怪,这个宝剑既是优剑坊的,你竟让吴府的人夺了去,如今,他们又让你送回来。我看你是拿了人什么把柄,或者已与吴老头子同流合污了吧。” 倪华听了云儿这番说他,既也没有窝火,只是不冷不热地说道:“小姑娘,你若是还想跟着我,要一些什么有用的线索,你便不要再发表意见了,以免本公子心情不好,冷不丁就让你再也找不着了。”说完倪华微笑着看向云儿。 云儿:“是是是,公子!”云儿白了一眼倪华,暗暗腹诽,男儿家这般小家子气。 倪华听的云儿一句妥协,嘴角微微一扬,很快便隐去了。 随即,云儿见倪华快步离去,便紧跟着问道:“倪公子!你这是要去哪?”说话的时候略微还带着牙音。 “天色尚早,我们去郊外再寻些线索。”倪华头也不回的往城外去了。 “嗯。”云儿点点头,又好似突然想起些什么什么,目光一转问道:“哦对了,那刀疤男不是有只飞鹰被你驯服了,这几日怎未曾见到?”莫不是原那主人没有死,毕竟那日连尸首也消失不见了。 倪华没有接着她的话,但是俨然接下来的说话语气也没那么好,停驻下来的时候,云儿差点撞上了倪华的胸膛,倪华用手戳了戳云儿的脑袋,说道:“傻不傻你,有空的时候多抬头看看天,天空湛蓝,白云飘飘,风景煞是美丽!” 云儿摸摸头,有些莫名其妙,待她仰头看去时,刚好看到那飞鹰起飞,原来如此这才恍然大悟。想是方才倪华与她说话之际,它停驻在屋檐之上,眼下倪华正往城外走,它也扑腾着翅膀往那方向飞去。 云儿吐了吐舌头跟了上去。“说来也是奇怪,这飞鹰倒是忠实啊。”云儿趁机找话,“才与你相处没几日,便与你像是有八拜之交,还能形影不离。” 倪华挺直身板,自古以来讨好的话都是百听不厌,嘴角上扬,“也不看小爷是谁?小爷自有小爷独特的魅力。”说话间眯着眼点着头,还摸了摸下巴,转头看向云儿的时候笑得更加灿烂,“这某人不也是粘着我一步不离。” 云儿一听,鼓着嘴巴嗔怒道:“别自恋了,我可是身负使命,谁要赖着你?” 倪华哈哈大笑:“开玩笑的啦,别开不起玩笑。” 两个人有说有笑的,关系倒是精进了不少,只是连后头这么高大的跟踪者都没有察觉。 郊外 只因那日天色已黑,他们没有进一步搜索,今日过来转了一大圈,还是没有什么发现。 树上停靠着从天空飞下的飞鹰,一声声哀鸣,是它对原主人的思念。泥地确实是有被翻覆过,但似乎因为下过一阵雨,早被来往的路人踩实,只留下一个个鞋印子。 仅是俩个人,倪华他们也没有做什么大动作,即便翻出尸体也只是腐臭味。 云儿在一旁遗憾地说着:“怎么办,仅仅查看这些泥土,也好似没有什么新的发现啊。那日你不是说给他换了新衫,那他身上应该没有什么可藏东西的地方了。”云儿手托腮,一脸认真的思索着。 “确实,我早该猜到的,这里既是已被幕后之人搜查了一番,定是不会留下什么线索。白瞎了这几个美好时辰。”倪华作势便要回去。 云儿一时着急,拉住了倪华的胳膊。 倪华转头一看,对上云儿清澈的眸子,以及轻蹙地柳眉,心中一怔,一刻功夫,“你还有什么事?姑娘家家都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只是见她这些行径,突然想到她与安以鹤还有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便心痒痒,不知是何滋味,但责备的话却是脱口而出。 而此时云儿目光所及之处是身旁的那棵参天大树底下,再细看翻覆的这块泥地上。只因翻覆的土地是黄色的,而一点一块点缀在泥上的黑色颗粒才格外分明。 云儿恰巧没有听完全倪华的责骂,一心想看那黑色颗粒是什么?她蹲着身子仔细查看每一颗大小不均的黑色颗粒,虽是数量不多,但是足以让她兴奋。 倪华紧跟着也蹲了下来,“发现什么了?” “你看,我们这块做了墓地的土地是特别鲜明的,但是一旁都是覆盖枯草,以及一些新萌芽的小草的,所以不至于沾染至此。” “你的意思是?是有人走过别的地方,在这停留后,留下的?”倪华接着话茬说道。 “是,但是也不排除有其他人经过。不过,这个也算是重大发现吧。”云儿对着倪华璨烂一笑。 云儿倒是少见这番模样,倪华嘀咕着:“看把你高兴的,一点点线索而已。真是傻乎乎的。” 云儿不服气,立马鼓起嘴来。 倪华也顺势捡了些比对查看,黑色的泥土还有...还有一些烟草香味.... 难道是他...倪华此刻正是联想到了吴府,不过目前只是揣测。正聚精会神之际,他倒是对暗暗跟在不远处的大汉有所察觉了。 倪华这一切巧合凑在一起,那便与真相不远了,这才想起,清晨吴府的人还来找他去烟草的锻造地,他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 倪华站起身子,拍了拍土,对着云儿说道:“哎呀,那吴府老爷还特地邀请了我,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竟然与你在此玩起了泥土!走吧,姑娘,我们改日来玩,我这还有急事。”倪华口齿清晰,像是故意说给树后人听的。 云儿自是不满,但在倪华眨眼的时候立马有所意会。 “那行吧。”云儿嘟着嘴好像不太满意地说道:“那我要和你一起去吗?” “与有荣焉。” 云儿听见后,意味深长地瞥了倪华一眼,“注意保持。” “什么?” 云儿摇头摆脑地在前面走着,浮夸地演绎着当代夫子教学的情景,“不狩不猎,胡瞻尔庭有县貆兮?” “啊?啊?”倪华愣了一秒,追了上去,“什什么意思?” 云儿掩嘴轻笑,轻松地与倪华解释着:“温文儒雅,谦卑有礼,行事有度,是以君子也。” “我哪里不君子了?”倪华看着云儿快步走去的芊芊背影,嘀咕着。 观渚城内 安以鹤风尘仆仆地赶回宫内,刚一进宫门,就遇上外出办事的安以纶。 两人点头示意后,安以鹤先是询问道:“王兄,你这是要去往何处?弟怎听闻父王病重?” “王弟,属实。”安以纶万分沮丧,见王弟归来稍有些心安,“你可算是归来了,只是眼下为兄怕是没有这个闲暇去为你接风了,医官说城内有个药草十分难求,为兄要亲自赶去那家药馆寻求,以保父王万全。你先去伴父王左右,我去去就来。” “是何药材如此罕见?连我们宫内都没有,寻常药馆能有吗?”安以鹤顿生疑惑,而此时的安以纶却是局中人,对此深信不疑。 “王弟,在这危机时刻,任何一种可能难道我们都不应该去尝试吗?是关我们父王的安危,不得不试!”安以纶坚定且决绝地说着。 对此,安以鹤不再发表意见,与王兄告别后,在宫内扬长而去,直奔君主寝宫。 安以鹤见到病床前奄奄一息的父亲,突然哽咽了起来,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出宫半个月有余,眼见父王更加花白的头。 第六十一章 入吾彀中 可如今伺奉君侧的却只上官凝思一人,对于这个年纪比他还要小几岁的母妃,他尚且不曾尊她一句母妃,只礼数上以点头微笑示意。 再者,那上官凝舞还是她妹妹,如何,辈分也不能太乱。 “王爷赶回来还算及时,只是,只是主君他....”上官凝思掩面嘤嘤啜泣。 安以鹤以移步床前,此时的他嘴唇发紫,面色惨白,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好似不知哪一刻便会突然断气。 “父王。”安以鹤握着杞王的手,目光含泪,嘤嘤周转不下,却道是男儿有泪不轻弹。 杞王略带吃力地看向安以鹤,“儿啊,为父以为这世没机会再见你了的。”没有君王的架子,俨然只是一个老父亲,“你大哥却是去买药草了吧?”眼神中透着失望。 上官凝思在一旁听着,虽是眼神中也闪过一丝紧张,但却极力隐去,只是更是关切地说道:“你们便不要多叙旧了,话家常也要等病情好些。”当与安以鹤对上眼之后,又转而嘱咐道:“靖王,本宫先是退下了,你们父子自是有机要的话要说,但是,绝不能多说的。” 安以鹤凝重地点了点头。 上官凝思又回头看向病床上的杞王,继而对着安以鹤再次嘱咐着:“主君近日病情反复,适才急昭你回宫,且依着医官嘱托,尚不能多劳神,多说话。你且谨记。” 安以鹤拱了手,点头应声:“是。有劳。” 上官凝思出了寝殿,掩上了门。 门外站着迟内侍,只听细声询问道:“娘娘怎么出来了?” “自当是主君与二王爷有重事相商。”上官凝思这样回应,只突然刮来一阵冷风,被风吹动的刘海在肆意摇曳。 “是,奴才多嘴。”迟内侍噤声,静待主子随时下达的命令。 上官凝思愣愣地看着院落的花花草草,秋冬季节自然不再生机勃勃,与寝殿内的主子倒也没有差别了。 亭亭玉立之时,上官凝思回想起医官诊断出杞王时日无多的那个晚上。 ————回忆分界线———— “主君,怎么会这样呢?”上官凝思嘤嘤哭泣,脑海里只记得珊姐姐与她说过,袖子上被浓郁的洋葱汁熏过,若是哭不出的时候,可用那袖子遮着眼睛,稍稍熏着,眼泪就会啪嗒啪嗒地滴下来。 “爱妃不要哭,孤王没事的。”杞王安慰道。 “主君倒是有哪里疼痛,奴家这就让迟内侍张榜重金聘请名医?”上官凝思佯装急切,好似是宫内的医官医术不济。 杞王连忙制止了上官凝思,“孤王的身体孤王难道不清楚,爱妃也不必过于困扰。”再者,若是张榜寻医不是昭告全天下,他们杞国正是换王虚弱之际? 杞王闭上眼睛整理思绪,白加黑的眼睫毛微微颤着,细看下,眼角全是细细深深的皱纹,淡淡吐露着,“眼下孤王更要仔细想想,若是孤王突然薨逝,杞国应当交由谁才能继续繁荣昌盛,甚是一统天下。” 上官凝思闻之,身子僵直,“君主,您定是万岁之身,莫要这般悲观,奴家害怕,为何不再寻些名医来给您瞧瞧,此事定会有所转机的啊。” “不论如何,都是时候在两位王爷中选一位合适的了。”而主君意味深长的说着自己心中所想。 “那主君这是有何打算呢?”上官凝思便没有再重复,只俯身轻声细语地问道。 却还没等杞王回话,便立马改口,直接跪于床前,对着杞王说道:“奴家罪该万死,自古妃嫔不得干预政事。奴家知错,奴家只是顺口说了,望主君宽厚。” 哈哈,杞王不怎么利索地笑了笑。 “爱妃,有何惧恐,眼下不过你我二人。”为了缓解上官凝思的恐惧之心,杞王还互称你我,可见他对她的偏爱至极。“即便是有群臣在此,爱妃自述己见也无妨。” 上官凝思缓了缓,深情地说道:“奴家今生能得主君如此怜爱,是何其有幸。” “爱妃,想你当初还是情窦初开的少女时,是多么寡言少语。如今已是能想法出众,心思细腻的体己之人。”杞王睁开眼,挪动黑眸,看向上官凝思,“事关未来的杞王,你可是有何建议?” “奴家不敢,不过妇人之见,不得采纳。” “呵呵。”杞王笑笑,这是真有什么想法吗,“无妨,说来听听!” 上官凝思看似极不情愿地说着:“大王爷骁勇善战,二王爷足智多谋,各有特色,确是难分伯仲。” “呵,这些年,孤王与你闲暇时可从未谈论过朝堂之事,不曾想爱妃竟还有如此通透的思路。”杞王听着饶有兴趣,既知上官凝思有所见地,何不取之意见,以化解他眼下难以抉择的局面。 “若是一定要在两位王爷中选任一名,你有何好的意见呢?”杞王紧接着问道。 上官凝思蹙眉抿嘴思考,假意尤其为难,实则早已与上官凝姗商议好应答对策。 “这只是奴家的拙见,主君万不可见笑。”在吐露之前,上官凝思先做了预防。 “是是,若是不好,孤王不罚于你,若是极好的,孤王定重重有赏,可好?”杞王看似心情极好的。 “主君若是难以抉择,为何不抛出橄榄枝,使其二人选择,给您答案呢?”上官凝思娓娓道来。 “妙啊妙啊。” “只是二位王爷皆是品行俱佳,若问何以持久维护家国,那能独立思考,不听信谗言的人,方能造就一国一家,令杞国繁荣万世千秋呢。” “哈,哈。哈哈哈。”“爱妃妙哉,爱妃妙哉!爱妃果真是玲珑剔透人儿。”果不然是曾经的观渚城首富之女,思想见地竟是这么不一般。 ------------------------- “来人!迟林!迟林!” “来人,迟内侍,笔墨伺候!” “是,主子稍等。”迟内侍听到寝殿内的呼喊,门稍稍开了个口子,应声后,便去杞王的书房了。 秦方 步行到秦方城区已是黄昏,再加之寻些吃的垫了垫肚子,到吴府拜访已是夜里。 第六十二章 扭转 倪华与云儿立于吴府门外时,两位在门口当差的大汉看到倪华便是见了主子一般,立马邀请其进门。 云儿嬉笑着调侃道:“倪大人果真是不凡,短短几日便在秦方家喻户晓,连吴府的门卫都对你唯命是从。” 倪华不以为然,反讥道:“女儿家,终是没有进过学堂,只听闻你滥用成语便知你学识。” 云儿啐了一口,偏头欣赏起沿路的吴府院落风景。 只一不留神,便看见不远处,有人影攒动,怪是吓人,只因院中光线忽明忽暗。 云儿吓得拉住倪华的手,示意他往那处看。 倪华看去,定睛仔细琢磨,身材稍稍臃肿,像是,像是那吴府的正牌夫人?只是这位夫人便是看上去这般没有地位。 两人先是被邀进了正堂,小憩一会儿。后又受邀,紧跟着带路的汉子去了吴府膳堂。 “倪大人,倪大人,快些,这一桌好酒好肉正等着你呢。” 倪华还没进门就听见吴老热情地吆喝声,一进门便看到了两位美艳的中年妇女。对比了外观容貌,吴老夹在中间倒更有一种老牛吃嫩草的滑稽感觉。 这两位夫人都是倪华先前见过的,一位是他家正牌妾室,另一位则是原朱大人的五夫人,这般坐在一起,能不让人想象那非凡的关系才怪了。 云儿虽是第一次见,但是还是把自己的惊讶藏在肚子里,只是毕竟这极大的年龄差距画面感太过耀眼,她还是张了张嘴。 倪华坐定,笑着说道:“吴老您真是客气了。白日有些私事耽搁了,真是让您久等了。实在抱歉啊。”说着拱了拱手,客套起来是驾轻就熟。 “无妨无妨。”吴老摆了摆手,又目光聚焦在云儿身上,指了指,“这位是?” “哈,只因靖王早起离了秦方,回去之前塞了这丫头给我,硬是说有备纸备墨的活都交给她。”倪华寻了个借口说着,只觉着脚趾剧痛,转而强颜欢笑地看着云儿。 这便把她说成了他的丫头,她又岂肯?丫头又如何能做于一桌用膳的?云儿看向吴老,语气重重地说着:“是靖王让你协助我的。” “协助什么?”吴老立马问道。 云儿愣了一下,看了一眼倪华,接着说道:“其实是,靖王求贤若渴,并且对倪大人尤其器重,交代他在秦方多寻些对杞国有用之材。” “哦,是这样啊。”吴老意会了一下,又转而朗声说道:“来来,别光顾着说,都用膳用膳。” “是。”倪华应声,“果是秦方城首富,膳食多的是山珍海味。” “倪大人诶。” “不不,吴老,您可别再这么叫我了,倒是显得生疏了,您只管称呼我倪华便可。” “那可怎么行。” “怎么不行,将来都是同一条船上的人。” “哈哈。”吴老停顿了一下,“哈哈是是。” “方才在正堂门外还见着吴夫人,怎么她?用过膳了?”倪华突然想起方才所见,这吴夫人看上去阴阴郁郁的,便寻了个话茬子,却只觉得膳桌上的氛围渐渐冷却下来。 惟吴老皱着白眉开口,打破局面,“哎,不说那些丧气人了,说了倒胃口。” 倪华面露讶异,想来对此也是十分好奇的,一家子吃饭,正妻不来,反倒是两个妖艳的小妾陪同。 “哎。”吴老叹口气,摸了摸下巴的白胡,“若不是她,我们吴府今日定是枝繁叶茂!倪华,你日后休得再在老夫面前提起她了。” “是,是。”倪华连忙应声。 云儿此时又狠狠地踹了倪华一脚。 倪华吃痛地只能低头划饭,以掩饰他此刻狰狞的面部表情。 观渚城宫殿之内 夜幕降临,宫殿内外都布上灯笼照明。 刚刚提笔写完“鹤”字的杞王竟吹着胡子喘着,他皱着眉,执有毛笔的右手举起,用洁白的内衬袖子挡着自己咳嗽,左手朝着迟内侍打了个招呼,示意其尽快将塌上的懿旨拿走。 迟内侍会意刚小心翼翼地举起懿旨,杞王便大声咳了出来,吐出来的污血在白内衬上显得格外清晰,终于掩饰不住,大声咳了出来,又一次大口的鲜血沾湿锦被,右手笔落背过气去。 为干的墨汁点染了锦被,垂落的双手,只右手沾了斑斑血迹。 迟内侍惊呼,“主君陛下!” 上官凝思掩嘴站在一侧,不敢多言。 安以鹤痛哭,“父王,”又大喊着:“医官,快唤医官进来!快点。” 迟内侍应声:“是是。”小心翼翼地将懿旨置于一旁,踉踉跄跄地出了殿门。 此时的安以纶正身着深黑色的披肩往殿内走,手上还高高举着他千辛万苦地从一婆娘店内讨要来的乌骨草一盒。 只见迟内侍冲了出来,里面又传来惊天的喊声,只觉情况不妙,安以纶大步迈进杞王寝殿。 医官随后紧跟着上前,小碎步越过安以纶走到了病榻前,给杞王进行进一步的诊断。 医官把完脉,观察了瞳孔情况,探了探杞王脖子上的脉搏后,皱着眉叹息着下跪行礼。 “王爷,娘娘,恕下官无能,主君陛下已去。”随后匍匐在地。 上官凝思随之也踉跄着扶在了床头木制圆柱前,心里却是有生以来从未有过的心虚。 “父王。” “父王。”两个王爷面露苦涩,呢喃却无大哭。 而与安以纶一同进入寝殿的仆人李帆率先瞟见地上的那个懿旨,趁着大伙儿沉浸在悲伤的氛围之际,上前捡起仔细读了读。 这九成是杞王下发的圣旨,但安以鹤的名字他是识得的。李帆赶紧将懿旨递给安以纶看,匆忙间,手指蹭到了墨汁,也就“鹤”字复杂些,还没有干透。 安以纶接过后一看,也是愣住,没有说话,面部表情极其严肃,收起懿旨摔在地上,捧在手中的乌骨草盒子也重重地摔在地上。 安以鹤闻声抬起头来,看到身后的动静。 只见安以纶眼角还挂着泪,眼中却是透着怒意。 第六十三章 暗藏的矛与盾 安以鹤看到眼前这幅景象,他可不能让他们杞国又传出一些关于父王还尸骨未寒,两家王爷已经开始因为王位继承的事争得头破血流。 于是,安以鹤稍稍用袖子抚了面,站起身子,迟内侍倒是出奇主动地上前搀扶。安以鹤只觉得不妥,便轻声说道:“本王自己来。” “王兄,你恐怕有所误会了,就在方才,父王拟下懿旨的时候,迟内侍在,思景娘娘也在。”安以鹤僵直着对着安以纶说着,却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与化解,杞王与他单独的谈话还能回响耳畔:鹤儿,父王便把这王位交于你,父王相信,以你的实力,一定能扩疆建土。再待你王兄回来,父王再与他细说。他擅长指挥沙场,你主内,他驻外,杞国一定会是最强的一国。 当时,杞王侃侃而谈,眼中还泛着星光。谁曾想,杞王的嘱托来不及下达,人便去了。 “误会什么?”安以纶咬牙切齿地说着,要知道,如何血统,继承者只有嫡长子!短短几个时辰,父王是着了什么道!眼下他还去了城内医馆为他苦寻药材,苦口婆心才让医馆婆娘感动将药材拱手送上,回来却只剩这张懿旨?本来就是一山不容二虎,他家军师早已反复提醒过他,他却一直不以为意。让他恭喜他弟弟?对不起,他做不到!亲弟弟也不行! 安以鹤叹了口气,“王兄,你且知晓我为人,即便是再大利益包围,我也是不可能做对你不利的事。就当今晚父王从未拟过什么旨意!”随后又转身对着迟林和上官凝思说道:“迟内侍,思景娘娘,还望你们忘记今夜发生的,只当是父王过世悲痛至极。。” 此时安以纶摆摆手,“行了行了,不要说了,本王又没有说什么!你却是自导自演演得一出好戏阿。恕本王不奉陪!” 安以纶走到了门口,又停驻了片刻,随后说道:“迟内侍,陛下入殓之日记得来本王府上通知一声。”说完便负手负气走了。 安以鹤等人在杞王的寝殿内静止了须臾,只安以纶临走负气的话倒是让安以鹤突然振奋了精神,这个家他不能不管,这个国更是。安以纶的脾气他比谁都清楚,只要是他认定的事实,他便一根筋,执拗的很。 但是理智告诉安以鹤,他不能让杞国陷入困局,先稳定大局,再去安抚王兄的情绪。 “迟内侍,父陛下的身后事便全全交于你处理,可有异议?”安以鹤负手而立,俨然一位帝王的架势。 “奴才遵旨,谢新王陛下抬爱。”迟内侍匍匐在地,行了个大礼。 “但是!在事情尚未办妥之前,不准屋内的任何人向外透露陛下甍的消息!违者身首异处!”安以鹤补充道,再三衡量后,还是要先封锁消息才是,“另外,每日朝奏事宜也由你拟稿发布下去!杞王重病,朝奏时辰另行通知!” “那?扈王他?”迟内侍心想安以纶他难道不会捣乱吗? “这个你不用管,本王会负责!” 安以鹤回到病床前坐下,握起杞王冰冷的手,轻声说道:“父王,你且安息,本王一定会善待杞国子民,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卷,也希望您在天有灵,让我兄弟二人隔阂以大化小,各自相安无事。” 上官凝思见到眼前的安以鹤如此雷厉风行的样子,倒是有些害怕他会看出一些端倪。只静静地在杞王床头站着,面露哀思,表情呆滞。内心深处却是想着十万火急地要与她姐姐商议。 ------- 而此刻,吴府饭桌上只剩吴老,倪华,云儿三人,还有一旁站着两个闲散下人,等候吩咐。 他们今晚畅饮的是女儿红,坛子扔的到处都是。 而倪华在酒足饭饱后,面部泛红,同时瑕瑜互见! 云儿在一旁掐捏都不到位,是如何都拦不住。但是,好在那些机要的话也未见说,只是自大的厉害。 云儿实属无奈,腹诽着:“这酒醉的德行真是难看的紧!看你明日如何收场倒是真。” 云儿这正是想的出神,不曾想,让人咋舌的话便入耳来! 倪华一把揽过云儿的肩,对着吴老吹嘘着,“吴老,我跟您说啊。别的我不敢说,但是这丫头铁定是跟定我了!” 云儿咽了咽口水,瞪大双眸看向倪华。 只见倪华灿烂一笑,洁白的牙齿闪亮出场,继而说道:“看什么看,不要害羞,我还不知道你啊!” “什。。什么?”云儿简直一头雾水。 倪华又摸了摸她的头,说道:“你不用瞒着吴老和我了,我早就知道了!你为什么留下来阿?还不是喜欢我?”倪华酒醉的厉害,说话的时候头还立不住,摇头晃脑的,随后,又看向吴老,“哎,吴老!您说是不是!” “这丫头面上看着很凶,实际还是很善良的。” “怎么说?”吴老笑嘻嘻地接着话茬,没想到,这小伙子还是如此性情中人!真是越了解越喜欢,他的生活已经枯燥乏味一生了!年轻真是好,曾经他也年轻过的。 “如若不是,她如何能背井离乡,跟在我身边?” “我背井离乡为了你?”云儿用手指了指自己,面上尽显诧异。 谁知,倪华用右手食指指尖轻轻挑了云儿的下巴,说道:“哎,你怎么回事,怎么老是打断我说话?要不让你说?” 第六十四章 朝变 云儿脸唰的红了一下,她承认她有一瞬的心悸,但那都只是一略而过的事。 她立马用力抓住倪华的食指,不管他是真醉还是装醉,她用眼神强调着:还请自重! 倪华酒醉却也有几分清醒了,另一只手轻轻拂过,随后说道:“看把你认真的!”对着被抓痛的那个手指吹阿吹。 吴老像是看穿一切的姿势,大笑着说:“哈哈哈,年轻人果真不一样,老夫大了你们好几辈,却也能体会到这其中甜蜜。” 云儿一听,瞟了一眼眼神迷离的倪华,又擅自白眼,“吴老何出此言,我真的是奉靖王之命留下来的。” “行行,你说是,便是。”吴老转而问了一旁伺候的下人:“眼下几时了?” “回老爷,刚过了戌时,现已亥时了。” “哦,这么晚了?”吴老又看向倪华和云儿,“这倪华酒量却是不行,要不今夜就给你们安排两个厢房,住在老夫府上,如何?” 倪华不服气,“谁醉了?我可没醉,我,”打了个嗝,“我清醒的很!吴老是不愿意与我多喝了?” 云儿嫌弃地说道:“你还想着干嘛?就三个人用膳,你一个人醉了,倒是有多好笑,等你明日清醒了才知道!” “不了吧,多有叨扰,不太方便!”云儿一口回绝了吴老的好意,再说,日后若是夜里行事也多少会有不便。 云儿扶起倪华,嘴上说着:“走吧!大少爷!” 倪华被云儿生生的拽了起来,“你,你慢点。”酒劲一上来,说话都有些不利落了。 “那行,那老夫派人护送你们回去吧?”吴老这么说着。 但是被云儿又一次回绝了,“谢谢吴老好意,我们可以的,毕竟也不远。” 正要踏出门口的时候,吴老又急忙说道:“那明日便来老夫烟草制造辖地吗?”吴老白日得知安以鹤已离开秦方,便放松了警惕,眼下对这倪华真是好感萌发之际,倒是不想错过。 “那要看他呀。”云儿看着站也有些站不稳妥的倪华,继而说道:“看他什么时候醒来!” 一路上倒也顺畅,只是刚到厢房门口,倪华便吐了,差点吐到云儿身上了。 云儿惊叫着:“啊!你吐,....好生恶心。” 进了门之后,倪华立马关上门。 “你....你没醉啊?你装的?”云儿指着倪华问。 “嘘!”倪华示意云儿小声一点。 云儿此时又吃惊的转头,指了指门外,可方才明明吐了呀。 倪华指了指自己喉咙,然后摸了摸,小声地说,“我是摸一摸这就能催吐的。” 云儿惊讶地摸了摸自己的喉咙,自言自语:“还有这样的事。”转而一想,好像哪里不对,“你,你没醉还说那些乱七八糟的话!” “什么乱七八糟的?”倪华瞪着眼睛满脸无辜地说着,“还有,你说话小声些!” “你装什么糊涂?” “我装什么装啊?晚上确实有些醉了,就是你掐我的那一下,我突然清醒了。” 云儿心想,是这样吗,不对呀,我晚上可是掐的不只一下的。 “想什么呢!你可以回你自己那屋了。”倪华打断她思索,随后又双手还胸,“难不成你还想对我怎么样?” 云儿气得内心吐血,语塞地说不出来,甩手就要走,突然想到什么重要的事,回头问道:“那吴老头说,明日让你去他那个烟草制造辖地的!你也听到了吧!你去不去?” “去呀!当然去。” “...” 以后再也不相信你说的话了!云儿嘀嘀咕咕地出门。 吴府 白日跟踪倪华的那个大汉正与吴老汇报情况,“老爷你可不能让他们去辖地。” “为什么?你今天又有什么发现?” “他们去丛林那个新挖的墓地,大概是发现那里有一些泥不一样,若是去了我们辖地,他们就知道我们去过墓地了!说不定还会以为我们就是凶手。” “哈哈哈哈,不过是区区泥土,两个黄毛孩子真能翻了天不成?”吴老喝了口醒酒茶,说道:“不着急不着急。” 若他小小年纪便真有这种通天查案的本领,也不难管理我这烟草生意了。 ----------------- 任人间是非辗转,花开依旧会落,云卷亦有云舒时。 旭日东升,又是一个璀璨的一天。而这一天却是杞国王朝政权翻云覆雨之日。 迟内侍依着安以鹤的指示,在朝堂之上公然宣旨:奉吾王口谕,因吾王病重需静养几日,朝奏事宜推后,其日辰自将另行提前告知。各位大人,请回吧! 礼部赵文礼上前询问:“迟内侍且慢!” “哦?赵大人?你有何异议?”迟内侍停了脚步,转头看见赵文礼拱着手,眉头紧锁。 “迟内侍,虽是陛下病重,只先前也颁布懿旨的,如今却只是口头圣谕,如何不能让众臣忧心在怀阿!下官听闻,昨日陛下还夜召傅医官,陛下病情是否有些变化?即便暂时不再朝奏,陛下也应该允许众臣去探望以示我等忠心阿!” 迟内侍没想到这老狐狸还有这种合礼合法的要求,果然是礼部的。只是眼下该如何应对,哦,有了。“赵大人向来忠诚,这样,让老奴回去请示陛下,若是陛下病情允许,奴才便立马通知在场各位!” 纸包不住火,被揭穿却也是迟早的事,只是没想到,安以纶会在他军师的怂恿下竟带了一队人马来势汹汹地走进朝奏大殿。 “不好了,不好了,扈王带着一批人进来。” “什么?什么人?” “好像都是卫侍?” “哎呀怎么突然带这些人进宫?” “难道要变天了?” 顿时,文武官员一窝蜂拥在殿门口,七嘴八舌,炸开了锅。 安以纶带着人马进来时,众人自然是让出来一条道。 只听着刑部邱忠县朗声问道:“扈王爷,你今日此举是何用意!” 赵文礼跟着在一旁:“呜呼哀哉!如何是饱读圣贤书的人上人!” 第六十五章 烟草辖地 迟内侍紧张地想寻求台下安以鹤的帮助,但是那安以鹤好像没有半点动作回应。 安以纶走上前来,大步地往大殿内部的台阶上了几步,随后转身面向众臣,身着黑色披风,内着军装铠甲,俨然一副逼宫的模样。 而安以纶带来的侍卫就守着大殿门口,整齐地站着,等待着上头的发号施令。 安以纶面向众臣,用手势示意大家安静一下。“各位大臣,请听本王一言。本王今日之所以站在这里,只是想你们看清当今二王爷的真实面目。” 众臣瞬间看向安以鹤,窃窃私语。 两兄弟的关系明明一直以来都是非常好的,怎么这么突然,当下杞王陛下又宣布重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么一来,就不免使人想入非非,难不成是宫变? --------------- 烟草辖地是在秦方西处的郊外,因西边地广人稀,方便设制造场地。 而且这里离秦方城区较远,便很少有人会过去。不过,却是常常有少数富有闲情逸致的诗人门客前往,因为依山傍水,吟诗作对的好地方。 倪华和云儿是骑着马赶路的,骑了好几里地了,才看见眼前几个徒步的净衣男子。 倪华快马上前,拦了拦,“敢问各位公子,可知这秦方吴府的烟草辖地怎么走?”因是吴府没有派人过来引路,他们便自己在市集买了两匹马,而让他惊喜的当然是云儿骑得比他还稳妥。 此时,眼前几个男子却是在倪华和云儿两人之间来回打量。“你们是外乡来的吧?”尤其云儿的打扮更像奇装异服。“找那烟草辖地干什么?” “是这样的,我们与吴府老爷是朋友,只是来时匆忙也没想着找人带路。”倪华解释道。 “既是人吴府的客人,怎么会不识得路呢?”其中一个带头的男子满脸鄙夷。 云儿向来不是好惹的主,三两句便被激怒了,“什么意思?看你们几个衣冠楚楚的,也像是个读书人。好好的问路,你们要说就说,不说拉倒,何必这般阴阳怪气的!” 几个人一听面面相觑,带头的公子又说道:“你这个姑娘可是泼辣!” “就是,问路是你们这样问的吗?” “果然是同流合污之人,物以类聚。” 此时云儿的坐在马上,唰的一声拔出了剑,“怎么?” 几个人是书生气,说话也尖酸刻薄了些,却被云儿一亮剑,吓得缩在一起。 其中一个说道:“君子动口不动手?” 说完,几个人看没人大的动静,就靠边一步步绕开倪华和云儿,往他们的目的地走去。 倪华眼睁睁看着他们走了,结果跟在他们最后一个的小男孩,看上去是他们当中年纪最轻的,怯怯地转过头,用手指了指他们的右手边方向。 倪华先是一愣,后直接拱手以示谢意。 “走吧!”倪华看着他们走远后,调转马头,往少年指示的方向。 “你信他?”云儿表示不能理解。 “信阿!为何要骗我们呢?”倪华反问道。 “可是你看他们刚刚说话的样子,明显就是对吴家有仇恨嘛。”云儿解释着。 “哈哈,我信,单纯的年少。”随后立马往右手边骑去。时辰流转,应是要尽快到达。 没多久,就到了一个类似现代建筑的平顶屋,大概有100平方米,而将近50亩地都被栅栏圈了起来。 阶梯式的茶树桩,三三两两的人在采茶叶。有些包着头,将一篮一篮采好的搬入平屋。 倪华心想,这规模也不算太大吧。只是怎么会惹了那些读书人?难道单纯的只是觉得太过铜臭? 众人看着倪华和云儿两人下马走来,一个风流倜傥,玉树临风,一个身材姣好,出水芙蓉,自是少不了注目礼的。 “你们是谁?怎么闯到这来了?”有个路过的说道,衣衫稍稍有点破旧,但是人倒是热心。 “我们...” 还不等倪华开口,一旁的伙计开着玩笑说道:“莫不是私奔走岔了。” “哈哈哈。”引得周遭众人哈哈大笑。 倪华一时语塞,抚了抚额头,表示汗颜,随后呵呵了两声,说道:“你们可真逗呀!我们是来找吴老的,吴老今日应是在这的?”倪华瞪着两大眼睛,求知欲旺盛。 只是不曾想,这些人一听了“吴老”两字,便如哽咽在喉,一秒收拾表情,极为严肃,且眼神失了生气。 “怎么了?这时听到了老板的名字就吓成这样了?”倪华对着云儿小声说着。 “是吗?”云儿表示不信。“不像是。”云儿摇摇头,撇撇嘴说道。 倪华上前一把拉住了方才拿他们寻开心的那人,只见那人被吓得一颤,茶叶差点撒在地上,还好倪华眼疾手快扶了一把。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想问下,吴老是否在平屋里头?”倪华紧接着开了口。 却是平屋的石板门开了,走出两个凶神恶煞的大汉。先是看到工人磨磨唧唧的,大声怒吼着:“干什么呢!墨墨迹迹的,还不快些往里搬!” 再就朝着倪华和云儿走来,倪华不自觉的摸了摸身后的弓以提升安全感。 这位面生的大汉走到了他们跟前,皱着眉问道:“你们是?” 倪华小心翼翼地说着:“这儿是秦方吴老的烟草辖地吗?” “什么事?”大汉双手环胸,好整以暇地俯瞰他。 “我们是。”应该怎么说比较好呢?倪华想了想说道:“我们是受吴老邀请,来这里参观的。” “哦。”大汉又仔细打量了他俩,随后不紧不慢地说道:“跟我进来吧!” 大汉确是身材魁梧,大摇大摆地走着,“你们,你们,还有你们!干什么呢!快一点!” 倪华跟在后面,不自觉咽了咽口水,这吴老都是从哪里找来的大高个,怎么他们家有这么多!难怪有些人想害人只能设个圈套啥的。 门前有个圆柱形的小石块,大汉稍稍转动了一下,石门又缓缓地开启了。 第六十六章 进展 倪华站在石门口等待大门的打开时候,第一次觉得这个世界这么新奇,有这么多值得探索的。 只是石门拉开后是一片漆黑,与倪华想象中的好像有一点不太一样。那方才进去的人,是怎么看的见的。 倪华忍不住好奇,询问道:“怎么这么黑?” 大汉大摇大摆地走在前面,竟然这样回应道:“这么亮,你都看不见?” “???” 确实,没走几步就是极敞亮的地方了。这是一个大场地,陈列着一排排的架子,上面铺着晒好的茶叶,还有几个身着深蓝色长褂的布衣男子背对着倪华他们,正在做着类似研磨的工作。 方才跟在他们后面进来的人,绕过了他们,把一篮一篮搬进来的茶叶,然后放在入口一旁的台阶上,整整齐齐的。 而纵观场地四周,全部均匀放置着火把柱子。也正因为如此,场地内部才会敞亮如屋外的白昼。 只是依倪华所见,若是离了这些火把,那么,这儿便是阴冷潮湿的人间修罗场。 在目光扫视下,倪华很快便寻到了吴老的身影。一身深蓝锦衣,上面点缀着白色的绸缎小花,头上还戴了顶黑色的沿帽。只是光光从这背影可真的难以判断对方真实年龄。 似乎是感受到了目光注视,老李先是在一旁提醒吴老:“有人来了。” 吴老这才转过身来,拄着拐杖对着倪华笑得很是灿烂。 倪华只觉得此时的吴老是一个极其和蔼可亲的人,哪有什么生意场的套路。 倪华刚与吴老远程面对面打了个招呼,云儿在一旁似是想到了什么,于是避开身旁的大汉,踮脚在倪华耳边小声说道:“方才我看到了有些人的鞋底沾上了黑黑的泥土,好像与我们那次在东郊见到的一样的。。没细看。”完了又加了一句没细看。 倪华白了眼,腹诽着:“你这说了等于没说。”歪头时却是被她这一脸认真的模样逗笑了。 为了不引起吴老的怀疑,倪华当然没有仔细去观察周遭人的鞋底。 走近后,大汉先是在前面躬身行礼,说道:“老爷,这两个人说是来找我们辖地的,您看?” 吴老摆了摆一只手,说道:“是老夫朋友,你去忙去吧,记得督促他们加快进程!”后半句加重了语气。 “是。”大汉行了个礼便出去了。 吴老拄着拐杖,朝他们走了过来,木拐子敲击地板,发出“咚咚咚”的声音。 “倪华,怎么样,这就是老夫发家致富的主场地了!” 倪华先是扫视了一番,随后说道:“好是好,就是阴冷了些。” “哈哈哈哈。做这种烟草碎子的生意,要的就是这种。”随后说道,“等你慢慢就适应了。” 为什么总感觉,这个吴老头是真的有意把吴家生意交给他打理呢?倪华心里想着,便不由自主地内心忐忑起来。 “来,老夫带你巡视一下!”吴老边这么说着,边往前走了。 只是这个场地确实是一眼能望到头的,如何让他感觉是很大很大的。虽是这么想着,但是脚步还是跟着。 “以后啊,我若是不在,你便常常来看看,监督一下工程。有些紧急的单子,我会提前告诉你的,你就每次过来督查好了。”吴老背对着倪华解释着,音量虽是不响,但是这场地内的人几乎都能听到了。 “吴老,您真的要把这里交给我啊?”倪华这便开门见山地说了,倘若真是这样,那他可真是福星高照,主人公光环笼罩。 吴老停下脚步,转过头来,回应道:“怎么?我说的话,还不够明白?” “哦,明白明白。”倪华给了吴老一个眼神,极缓地点了点头。 吴老嗤笑着补充道:“哼,瞧你小子!”回头的瞬间,只听得他的一声叹气声,许是在叹惜,想他荣华一生,临了,却没有一个继承家业的,老天可真是公平啊。 很快吴老便调整了状态,继而说道:“倪华,这里的所有人都可供你差遣。哦还有,方才带你们进来的,也是这个场子的管事,你们叫他阿德就好。” 倪华点点头,说到这个大汉,他忍不住问道:“吴老您可真是厉害,这儿,还有吴府,保护着您的,都是身强体壮的大汉,这都是从哪请来的呀?”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吴老只是笑了笑,不做回答。 “行了,既是已带你看过了,日后,这儿便交予你了!” 云儿站在一旁听了许久,却是极其听不下去了。从一开始的吴府许诺,到现在的场地都拱手送人,若不是背后藏着什么大阴谋,谁信呢? “吴老。”云儿笑嘻嘻地试探性地说着,“小女子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说。”想来,除了倪华,吴老对于任何人的说话都是极没有耐心的,除了那夜晚宴。 “这倪华也说不上哪里优秀,您真的舍得把这一生的基业交给他?”再者说,青灵儿还和她提过吴老曾经是怎么草菅人命的,按理倪华也是知道的,只是他目前可能还另有打算? “云儿姑娘,老夫是看你与倪华关系甚好,才容许你进入的。可是,这并不代表,老夫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你放肆!” 倪华听着情况不妙,便立马打圆场,先是大笑以掩饰尴尬,继而对着云儿刮了刮鼻子,嗔怒着说道:“小丫头,会不会说话!” 倪华转而起了另一个话题,“我听说这儿风景甚美,若不然,我们都出去看看?” 吴老回应道:“老夫还有要事,今日便不作陪了。你若是想逛逛亦无不可。只是!记得老夫交代的,最近有个大单子,你便先协助阿德督促好!” “是。”倪华学着方才阿德样子,礼貌地躬身行礼。 吴老临走时,还意味深长地看了看云儿才走的。 吴老一走,云儿就重重地拍了拍倪华的肩,“你说你,怎么回事!” 倪华吃痛的啊哟了一声,委屈巴巴地看着她,“你干嘛呀!” 第六十七章 浮出水面(一) 云儿大声说着:“我看你快要越陷越深了!还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倪华当然知道她的意思,但是这里真不是说话的地方。 倪华搂过云儿的肩,假装很在意云儿,刚刚的话更像是两口子吵架,让人听不出端倪。“哎呀,不过是看书看得入迷,没有给你买个烤鸭,就说人陷进去了。” 倪华又小声在云儿耳边说道:“这里不方便说话,我们出去说。” 云儿抿了抿嘴。 “我们先在这逛一下吧,稍后再带你去吃烤鸭,好的吧?”倪华对着云儿眨眨眼睛。 云儿嫌弃地把倪华的手扯下,“爪子不要乱放!” “...行行行。” 整个平屋绕了一圈,四处都是石板墙面,似乎也找不出什么特别的。唯一感受到的不同就是,这里工作着的人,好像情绪都不太好,又或者说是都不太情愿替吴老干活。 因为在倪华故意找话的时候,他们的表现都不是很热情。 “哎呀,这个好像很厉害啊。”倪华看着一个正在打磨茶叶的人说道。 只是没有什么回应,倪华又对着另一边的人说:“哎呀,这整个程序下来要多少天呀。” “...” 倪华找了个面目看上去稍稍和善些的人,然后问道:“你好,这位朋友,你们在这都是工作了多久呀?” 但是这几个人的态度依旧不冷不淡地,倪华看了看云儿,本想暗示她使个“美人计”,然后问出来点啥,没想到,云儿狠狠地踩了他一脚,“你说你,我就说你不面善,去哪也捞不到好,给人家吴老管事,人下人还没半个听从的!我就说你不要揽这活,还不知道能赚的多少!”云儿满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倪华抱着脚尖,单脚直蹬,很明显这丫头还在公报私仇啊!“哎呦,可疼死我了。”倪华这次是真的疼得泪花都出来了。 只见一旁的男子转头看过来,“你们也是来干活的?” “是啊。”云儿顺势就应下了,“这位大哥,你们这儿好像干活的人也不多呀?到底忙不忙,还有这工钱呀,咋样的?”云儿这一发问可是比倪华接地气多了,这里的人当下就放下戒心了。 “可刚刚那老爷不是说,这儿都交给你们负责吗?一般人可是哪有这么大的权力的?”另外一个男子问道,每个人都是有好奇心的,只是有的时候被思想的主人压抑了。 倪华也立马接上话茬,“我是外乡来的,秦方有个亲戚说,他们家的生意大些,介绍我来的。” “哦,那你那亲戚的关系真不一般,吴老爷可是我们秦方首富。”紧接着就有人说道。 “哦哦,这样啊,那这么说,这儿还是蛮靠谱的啊?”倪华挠挠头,假装是初出社会,很迷茫的样子。 “是也,不是,有好有坏吧。” “怎么说?” “哎,你可别多嘴,小心人家炸你的。”有个胆小的男子拉了拉这个正要说话的男人,在他耳边说着。 “不是吧?我看这两夫妻都还是挺实在的。”说完又仔细打量了他们。 “是是,我们真的都是实在人,背井离乡也就为了讨口更好的饭吃。”倪华补充道。 “不对呀,看你们这身衣服,哪像是贫苦人家的。”说着说着,屋内几个做研磨的人都停下了手里的活,开始围着他们聊天了。 “就是就是,哪像我们。”说话的人还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 “这什么的,要来寻份体面的工作,特地买的这身行头呀。”反应还是云儿快,云儿眨着眼睛说着。 几个人点点头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哎呀,你们就跟我们说说呗,这儿到底好不好呀?”倪华满脸求知欲。 为首的男子摇了摇头,说道:“工钱是管够的,就是要没日没夜的干,都不知道已经干走多少批人了。不过,话又说回来,我们哪能一样,你们来了是做管理的。” 倪华与云儿对视了一眼没有说话。 “哦对了,你们可不要也像之前那样压榨我们呀!” “对呀对呀。”好些人都异口同声地应着。 倪华慌忙摇头加摇手,“不会不会。” “几位大哥,小女子还想问下,这里还有什么特别的事情要注意吗?” “有,有,半夜里我们这会闹鬼。” “啊?”云儿一脸惊讶。 “你说这干嘛!”其中一个扯了扯说话那人的袖子说道。 “额,提醒一下他们啊!” “怎么会闹鬼呢?”倪华追问道。 “是这样的,”为首的男子说道,“吴老爷为了方便我们干活,在不远处兴建了一个居所。然后我们总是大半夜的能听到敲打的声音,那时我们肯定都在休息了的。” “天色黑,我们也不敢独自过来查看,只知道第二天没有人说丢了什么东西,所以一直是不了了之的。” “那你们没有和吴老爷反应吗?”云儿问。 “有,倒是这个吴老爷没有什么反应!反倒说我们是做贼心虚,小题大做。” “还有这种事。”依着倪华的样子,更加不会相信这些无稽之谈,简直荒谬至极,只是他还是忍不住抬头四周观察了一番,也并无发现半点异常。 说话时,那个叫阿德的大汉进来了,开石门的声响巨大,屋内的人早就做鸟兽散,各自回到各自的岗位了。 “怎么这么慢啊!抓紧了!没听老爷说,这批货急的很!”阿德先是对着研磨的那些人咆哮着。 突然,阿德转过身面目严肃地朝向倪华和云儿,联想到刚刚工人们说的闹鬼,着实把倪华和云儿吓了一跳。 阿德见倪华和云儿满脸惊愕,又倏地垮下了脸,说道:“两位今日可是要在此用膳?” 语气平和,倪华自是有些不习惯,但又立马说道:“不,不用了,我们这便走了。” 倪华朝着工人们挥挥手,表示告别。 “怎么走了?那你们什么时候回来吗?”阿德问道。 “暂且继续由你负责吧!我们在城里还有要事要处理。”倪华边说边走,更像是落荒而逃,惹得大家都以为他是个怕鬼的胆小鬼。 第六十八章 浮出水面(二) 夜里,倪华躺在床上,双手交叉枕在头下。 从烟草辖地出来后,他们总结了两件事:一.吴老虽是家财万贯,却不得人心。二.据他推断,这烟草辖地一定暗藏玄机,只是这玄机是什么,他还不得所知。 倪华又想起他们当时来秦方的真正目的,就是受杞王陛下旨意,破案抓人的。 据说朝臣中有与秦方当地人勾结的,私相授受不说,更甚的是,贩卖不知名货物出使外地,其中利润丰厚,却不知道与这吴老到底有什么联系。 既是靖王让他接近吴老,那么其中的秦方人就一定是吴老了! 诶,还有,吴老是烟草世家,按照谣言的其中一个说法便是,依附在烟草生意上的不知名交易。 倪华相信他已经一步一步,离真相更近了。 既是依附在烟草生意上,那么这个关键就在烟草辖地。首先在距离上就不能太远,引人怀疑,其次,据工人们所说,这里经常在夜深人静的时候闹鬼。很明显,他们的交易时间都是在夜里的,而这闹鬼就一定是他们在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事。 倪华这么一分析,觉得自己的猜测一定是八九不离十的,明日定是要把这份猜想炫耀给云儿听的。 就在此时,只听得门外传来声响,“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咚~” 倪华不禁感叹,这么快就三更了吗?对于曾经的他来说,如今想要夜生活也是奢侈的,只是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适应。 “咚咚。”倪华脑海里闪过一道灵光,又重复了一遍,“咚咚?”他想起今日吴老用他的拐子也敲击了地面,当时他还没有留心,现在想想,只有地板底下是空的,这个敲击声才会特别响,不是嘛!“那么就是说,他们的地底下还有密室!”倪华右手“啪嗒”敲击了一下左掌,“没错,一定是这样的!”电视里都是这么演的,再说古人都喜欢挖地道,建密室。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他们的着重点就要放在烟草辖地的平屋底下了。 倪华觉得自己太天才了,这种推理案子对他来说简直小菜一碟。 第二天 “照你这么说,那平屋肯定藏有机关,可我们昨日没有发现阿!”云儿思索着说道。 “傻丫头!机关开关会摆在特别显眼的地方,跟我们说,他就是开关吗!” “倒也是。”倪华激动地站了起来,“还记得昨日门口那个石柱吗?” “只有那个石柱是放了茶叶的?” “对,你想想当时那个叫阿德的反应。好像很紧张我们会碰到那个石柱,在你追着我的时候。” 云儿皱着柳眉,一手叉腰,一手摸了摸下巴,“好像是吧。” “那我们什么时候再去看看?”云儿再次问道。 “若是白日,定是不行的,我们定是要先打听一番,再斟酌斟酌选在何时。” “不无道理。” --------------------- 人人都以为的宫变,竟成了杞国的一场闹剧。 实则安以鹤深知兄长的性子,早已携玉玺以制人。 那日,安以纶虽当众诋毁安以鹤,言词凿凿,但他携士兵上殿也是不争的事实。安以纶当场拿出传国玉玺,沉声说道:“来人,将扈王爷收押,应当如何处置,待陛下病愈后再做定夺!” 安以纶带来的士兵先拔剑蠢蠢欲动,吓得朝堂各个老人退让一边,不敢轻举妄动。 事情总是需要反转的,正所谓邪不胜正。 正当安以纶的士兵有所行动时,花启领着先杞王的红领卫齐刷刷地上阵,以二对一的阵势压制住了安以纶带来的人,另外还有两个上前捉拿安以纶。 此时,整个大殿一股死寂,没有人劝说,更没有大臣提议,要知道朝代的主人的更替。简而言之,不过是王家的家事,无论过程如何,结局都会有人被论谋反。 而其最好的方式,便是静观其变。 是安以纶粗犷的嗓音打破了寂静,“好你个安以鹤,原是在这等着本王呢!本王以前都是小瞧你了!如今连自己父王病逝的消息都敢封锁,你怕是已是目无王法了!众大臣,万不要听信他的一面之词!我父王早已在昨日薨逝了。”安以纶束手就擒的同时,也给安以鹤制造了难题。 好在安以纶是条汉子,只当是成者为王败者为寇,是英雄更加要愿赌服输。 该直面的还是要直面,安以鹤示意人将安以纶押走后,朝堂的大门立刻闭上。 这阵仗确是前所未有,众臣惶恐不已,难不成要对他们施以灭口? 本是白日,大殿大门一关有如黑夜降临,侍女们纷纷上前点燃烛火,偌大的殿堂,只听得到此起彼伏的呼吸声。 安以鹤也走上台阶,说道:“本王知道,各位都是尽职尽责的老臣,稍大些的,还是三朝臣老,本王真的非常感谢各位对杞国王朝的支持。只是今天的事情大家也看到了,眼下也没必要掩饰什么。正如扈王爷所说,我父王昨日便已薨逝。” 台下哗然。 “但是!你们也知道,杞国如今不比以前,商贾越来越少,务农的人也越来越少,还有很多都去投靠他国了。杞国的农耕以及商贾发展早已大不如前,只是这兵力尚且可以,这才没有别国来犯。若是知道我杞国杞王病逝,两王爷相争,定会有他国来犯,本王也是不得不防。” “臣等无能,万分惶恐!”众臣皆是下跪行礼,这么看来,先杞王一定是将这王位给了二王爷。 “今日之事,本王希望不能有半个字透露,若是让本王听到任何不利杞国的消息传出。”安以鹤走到花启身侧,拔起剑,将台柱上摆的一盆百合花削落,“那便有如此花。” “臣等一定誓死扞卫杞国王朝秘密。”众臣俯身又一次说道。 ------------------ 夜深,据工人说,闹鬼一般都是丑时左右,今夜,他们决定寅时出动。 只是在外守了一个时辰,都没有动静,寅时一到,他们便进去。 第六十九章 真相 “我去,怎么这么响!”倪华小声嘀咕着。 平屋的石门开动声响确实大了些,云儿在一旁握紧长剑,连连点头,表示赞同的不能再赞同了。 倪华安慰道,也是自我安慰着:“没事,没事,若是真的被人发现了,我们便说,我们是来抓鬼的!” 石门打开的同时,云儿不自觉地缓缓靠后,移到了倪华身后,小手攥紧倪华的衣角,而除了银色的月光落在背后,眼前只见一片漆黑。 “怎么也不点火啊。”倪华自言自语般说着,“用得着这般节省嘛!”白日点了火把才使得平屋通亮,夜里却是只靠着一丝微弱的月光衬托,屋内更是伸手不见五指。 石门关闭的同时,阻隔了最后一丝光亮。 “哎,你不是带了火折子的吗?”云儿在倪华身后小声说着,手也没半点要松的样子。 倪华当然能感受到被往后扯的衣角,嘴角微微一扯,“阿,阿,是什么阿!”随着往后跳了跳。 惊得云儿直尖叫,“阿---”声响回荡在平屋内久久不肯散去,云儿慌忙之中紧紧抱住倪华的胳膊,至少在那时那是她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什么阿,什么啊?”语音中还有带有一丝哭腔,她好懊悔,她为什么要跟着过来啊! 倪华的一只手被紧紧抱住,艰难地取出火折子打开,“别怕别怕,是我看错了。”嬉皮笑脸地举着火折子照亮自己的脸。 云儿咽了咽口水,眼角还带有泪星,惊魂甫定的她无助地看向倪华,紧跟着倪华将门口一旁的石柱火把点亮。 待到能看清一些事物时,云儿这才意识到自己被耍着玩了!惊吓过度更加有些失魂落魄,却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撕扯着嗓子喊道:“倪华!你个大骗子!你真的很恶劣!”声音回响在平屋内,久久不肯散去。 “开开玩笑嘛!”倪华似乎意识到自己有点玩笑过了,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丫头可真的被吓得不清。 倪华举起火把,灭了火折子,放回口袋,走到昨日阿德极其紧致的那个石柱边上,仔细观察着,一边还对着云儿说:“你来看看啊,一起找找开关。” 云儿此时还没走出阴影,双手环抱着剑,站在光明的正中间。 再说,倪华如此吓她,那他便自己找好了,让她一个人缓缓,安静地待会儿。 倪华举起火把,朝云儿的方向看了看,抿着嘴,实难掩饰自己嘴角的笑意。 只是倪华上下,前后左右把石柱查看了遍,也没有发现任何端倪。在云儿面前且更加有些碍着面子,倪华托着下巴想了想,“不然啊,这机关任是多少隐秘,也无非那几种啊。若不是我会错意了?”那推断便都不成立了? 就在倪华不解的时候,云儿看不下去,走了过来,确实没有发现,“你不是向来对自己的推理技术很是得意的吗?眼下也不怎么行了,就知道吓人吧!” 云儿冷嘲热讽地说着,是以宣泄方才被吓傻的苦闷。 “这不人有失手,马有失蹄嘛。当务之急是尽快破解才是,我们眼下可是只有一个时辰的。”倪华焦急地说着。 “那你想想办法呀,难不成要在这过一夜?”云儿也没有发现,耐心早已被耗尽,人依靠在石墙上,面对着倪华说,紧靠着石墙才能带给她安全感。 “我可没有办法。” “没有办法就走呀,在这等什么呢?”云儿虽是说着这样的话,脚却挪不动半分,她真的被倪华吓到了,但是... “或者?”倪华想了想,或者可以试下能不能移动? 倪华内心思忖着,行动力也是十足的,将火把递给云儿之后,马上抱住台柱推了推。 倪华只觉得脚下的地面在震动,随之也发出巨大的声响。 还好他反应快,抱着柱子靠墙边站着,不然还得摔下去。 倪华看着云儿自信满满地笑着,好像在说,怎么样?我还行吧? 门口的台阶果断不是虚设的,地面打开一道口子,台阶正好通往地下。 “走吧。”倪华小心翼翼地走到云儿身边,拿过火把说道。 “?”云儿咽了咽口水,双手还是扒在石墙上,以她目前的视角,地下通道同样漆黑无比,手心一直冒着的冷汗在不断提醒她,她还在害怕。 “怎么了?”倪华看着云儿罕见的乖巧,一动不动的,又回到她边上,轻声说道:“你咋啦?” “你还在怕呀?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鬼好不好!”对于未来世界的他来说,他就是一个无神论者,对于什么妖魔鬼怪完全不相信。 云儿只剩最后的倔强,偏头翘首,不予理会。 倪华用手盖在嘴上,以掩饰他的笑意,平静了一会儿,说道:“那,我走了?时间不等人哦。” “哎!”云儿又抿嘴看向他,缓缓地说出来:“我怕,你别走。” 虽是没有撒娇卖萌,但是已经足够苏化倪华内心了,若是哪天跟他撒娇卖萌,他怕是会把持不住自己的。 倪华又上了几个台阶,与云儿齐平,朝她伸手,“行了,快走了!我不吓你了。天亮了便麻烦了!” 牵过小手,感受到云儿手心的湿意,倪华莫名地闪过一丝悔意。 下了台阶,过了一个弯道便是明亮的密室了,里面灯火通明。 “好了不怕了,这里这么亮!我就说了,这个世间是没有鬼的!都是心虚的人自己吓自己。” 这个密室倒是与地面的无差,一眼望尽。 首先他们一定是把目光集中在几个大铁箱子,还有桌子上的一张纸。 倪华将火把插在一个空台柱上,随后走近小心翼翼地打开大铁箱子。 身后云儿也缓缓地移了过来,“是什么?里面是什么?”明亮的地下室倒是让云儿拾回不少安全感。 “这是?这不是饼?” 大铁箱里是一包包黄纸包装,也是以前的药材包裹的纸张,黄色包装里面是一个个叠好的饼。 “只是饼?”云儿探过头一起查看。 第七十章 步步为营 怎么可能是单纯的糕饼呢? 倪华小心地打开一个,自是想查看一下里面是什么馅的。 云儿却看着他这馋嘴的样子,“小心有毒的!” 倪华吞咽了口水,“小妮子,小心我又吓吓你。” “哼。”云儿偏过脸,心有余悸。 倪华捏开一个,里面有的看似芝麻馅,但更多的是冲鼻而来的烟草味。 倪华慌忙用手扇了扇,想要冲散些气味。“我去,什么味儿?”对于一个向来不吸烟的人来说,这种气味便异常刺鼻。 “好臭啊?这个和吴家的烟草事业有什么关系呢?” 云儿的这句话倒是提醒他了,想当初科普的港剧还是很多的,烟草很有可能被利用制成了食品定是极上瘾的。 想想就令人心跳加速,后背发汗,瞟到一旁桌子上的纸张,倪华随手捡起来看:“今有十箱熏饼,需在寅时三刻装箱送往码头,不得延误。收件暗号:子非鱼焉知鱼之乐。”最下面的落款是旲国,刘掷。 “刘掷?”云儿在一旁重复道,“刘掷是谁呀?”还是旲国的。 “朋友,我们的关注点不应该是寅时三刻吗?” “寅时三刻?”云儿瞪着眼睛想了想,突然恍然大悟,“啊?寅时三刻?是今日吗?那不是很快了?” “是啊,若是今日的话,那便马上会来了,也难怪丑时他们并没有出现。”倪华按照自己的思路臆测着,环顾了四周,在这个平屋唯一能藏人的,怕是角落那只狭小的柜子了。 这个柜子在平屋里尤其突兀,但是也极为隐秘,怎么说呢,这是与书架连体的,左边的是书架,陈列了寥寥几本积满灰尘的书本,右边柜子是靠墙拄着的。或许拿走这些碍眼的箱子,就剩个书架和一张破旧的书桌,那么看上去这里只是一个简陋的地下书房。 “我们现在走,或许还来得及。”云儿抓紧了宝剑,似乎做好了血搏的准备。 “傻丫头,”倪华摇了摇头说道,手还往那个柜子指了指,“我们现在出去不是正好与他们面对面?再说石门开启的声音那么响,难免会引人注目,那我们岂不是功亏一篑。” 云儿顺着倪华的方向看了过去,“这衣柜这么小,怎么躲啊?” 倪华拿起火把把它熄灭,带着走近柜子一看,确实是小的,好在高度是够的。 转身看向云儿,说道:“快点!等下进来了就来不及了。” 云儿愣着,心想:“孤男寡女,躲衣柜里,成何体统。” 倪华先是把熄了的火把放一边,看到自己还没把打开的木箱合回去,立马回去,说道:“有手帕吗?” 云儿从袖子里取出,递了给他。 果不出其所料,就在倪华小心翼翼地包装时,他们听到了地面石门开启的声音,随之而来的还有接踵的脚步声。 倪华慌忙将这枚掰碎的收好,并将其他东西物归原位,顺手扶了一把背后的弓,牵起云儿的手往里走。 “哎。”云儿有些欲言又止。 倪华似是有些明白了云儿的意思,“小丫头,想那么多,关键时候保命要紧。” 柜子狭小却刚好容下他们两人。倪华把弓往里挪了挪,在他们之间又空出来点间隙,好在现在还不是极冷的冬天,更没有穿上极厚实的衣服,不然真的要动弹不得了。 只听得两人呼吸粗重,云儿环抱着长剑浑身不自在,要知道,她何时做过这般越矩之事,真是羞煞也,不安分地跺了跺脚,像极了女儿家娇羞的模样。 而此时的倪华并未察觉云儿的异样,而是竖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眼看着脚步声越来越近,他还仔细检查了有没有衣物漏在外面,沉着声指责道,“你别乱动呀,整的柜子摇摇晃晃的。他们要进来了!”与此同时,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云儿皱着柳眉,抿着小嘴,也倾听着外面的动静,随之还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倪华发现那刚熄灭的木棍在云儿那边,怕余温烫到她,就一手撑着柜面,倾身去拿。 云儿抿着嘴,屏息凝神,女孩子就是容易想多,知道他只是拿走木棍,届时松了一口气。 就在倪华刚放好站定的时候,地面的人通过地下室廊道走了进来。 为首的自是那个叫阿德的大汉,后面还跟着十名下人服饰的男子,手中拿着长长的绳子和木棍。 阿德环顾了密室四周,并未发现异常,于是拿起桌上的纸张看了看,严词厉声地说道:“都动作利索点,要赶在天亮之前送到码头,要是有所延迟,大家都吃不了兜着走!” 随着话音落下,就只剩下密室里的人忙碌搬箱的声音。 倪华从柜门细缝看去,虽然看不清晰,但是隐约能感觉到人影在晃动。只是这么多人,这么连句回话都没有。这便不得不让人以为这些下人都如行尸走肉一般,没有思想,单纯是听从命令的工具人。 大概过了一刻有余,这些人都撤离了地下室,直到地面石门的开启与关闭后,倪华才慢慢地打开柜门。 待确认了已经安安全全了,这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快出来吧,安全了。”倪华回头对着还杵在柜内的云儿说着。 云儿缓缓地下来,心想今夜真的是太多惊吓了,不曾想自己也会对眼前这个吊儿郎当的男子萌生微妙的情愫。 “还不走!我们跟去看看啊!”倪华看她傻愣着的样子,真是有失她平日嚣张跋扈的水准,哈哈还别说,也终是有治得了她的法子了。 拿上重新点燃的火把,倪华带着云儿轻车熟路地回到地面。 “这外面的空气都是新鲜多了!”倪华出来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舒畅地说着。 虽说夜间的月亮没了,但寅时已过,天色也渐渐灰蒙蒙起来。 不巧的是,下了小雨,秋冬季节的雨水异常冰冷刺骨。 好在方才是骑了马过来的,他们快步走到藏马处准备上马去追。不然步行如何能跟得上那马车的速度。 云儿出来后,紧握佩剑,还是有些疑神疑鬼,四处顾盼,深怕有什么东西出没,见倪华走远,小声呵斥:“倪华!你慢些。” 而倪华回头一看,此时有些嫌弃云儿碍事了,“谨慎些!”竟还如此大声说话,“你快些,我们怕是追不上了,那便不知道与谁交接了!”倪华快步走到云儿边上紧急地说着。 云儿自是点点头的,平日闯荡的时候,也没少夜里出来探寻的,今日只怕是被倪华吓得一反常态了。 码头,按说秦方这个四处邻近的都是围城,何来码头。 骑上马后,倪华突然没了方向,转而对着云儿说:“你与这秦方可是熟悉?何处是他们说的码头?” 云儿左手扶额想了想,“秦方确是没有码头。” 倪华感到有些失落,难道就这样放弃了?若是不然,他们如何会正大光明的将纸张置于桌上,本就是别人看到了,也找不到地方。 本是可以寻到线索的,可偏偏这石门开启声音过响,他们是停留了一刻多时辰才出来的。 只听得林子里有些窸窸窣窣的声音,突然有个东西窜了出来,云儿吓得捂头,随之发出一声尖叫。 这东西倒是没有吓到倪华,只云儿的叫声却把他吓了一大跳。好在这儿离那工人的寝室又远了些,不然找来了人还不得了了。 “别怕别怕,是我家鹰子。”倪华定睛一看,发现正是放任了几日的飞鹰,任由它停在他手背。 “倪华。”云儿又一次带着哭腔喊他,“吓死人不偿命是不是!”云儿真的又被吓到了,瞬间很难过,她何曾受过这种委屈。 倪华尚且没有半点意识,“你自己胆子小,怪的了谁,是你自己非要跟来的。”话是这么说,但她不来,他岂不是一个人,也没有伴。 “好啦好啦,没事了,天都快亮了,再耽误下去,怕是线索又断了!”倪华嘴不饶人地说着,半点没有安抚到云儿。 “哎呀,对了。我的鹰子,你能给我们带路吗?方才这个。。”倪华取出口袋里的一个熏饼给飞鹰闻了闻。“方才定是有一批马车走了的,是去往何处?” 鹰子闻了闻,歪着脑袋,突然朝倪华点了点头。 倪华欣喜若狂,对着云儿说:“快看快看,我们家鹰子点头了,它能带我们去。” 云儿被倪华这一惊一乍刺激得不轻,咬牙切齿地说道:“我再不能被你吓第三次了!” “好了好了。”倪华敷衍地与云儿招了招手,随后放飞鹰子:“快带我们去!”倪华把这唯一的熏饼又包好收了起来。 随着鹰子飞向一个方向,倪华快马跟上,愉悦不已,高声说道:“鹰子,你若是给我带对了,小爷我给你准备大鱼大肉!” “云儿!快跟上!” 云儿自是着急地跟上来,荒郊野岭的,她也怕一个人阿! 果真,他们到了一个大河边。 倪华看到远处有很多人围着马车卸货,河上还漂着船只,心想定是阿德一行人没错。 于是招呼云儿一块下马隐藏起来。 “小心点。”倪华主动牵着云儿下马,自顾自地说着,“原是这里,我早该想到的。码头就是走水路嘛!” “马后炮。” “诶,你个小姑娘。”倪华瞪了一眼云儿,转头看向停在他肩上的鹰子,说道:“鹰子,你先回去茶楼,小爷回去给你备大鱼大肉。” 说完,这飞鹰真的扑腾扑腾翅膀飞走了。 第七十一章 辗转 倪华赶到的时候,阿德已与船夫对好暗号,开始卸货,再运上船舱。 眼前这条长河名叫母殷河。之所以尊之母殷河,是因为其养育了周边村落的成千上万家农户乃至其他国家沿河坐落的村庄,而从路线上讲是可以通向各国的,因此也是极重要的商用水路。 眼下正是卯时初,几乎没有来往的商船,正好是他们运往特殊物品的最佳时机。 “都动作快一点。”阿德又扯着嗓子喊着,空旷的林子还有回音。 此次,倪华依旧没有听到这些男子的回应,距离虽是远了一些,但相应的嘴型或者恭敬的动作都是能分辨的出的。 “这也太远了吧?”云儿先是抱怨道,若是有多一些的灌木丛也是好些,目测他们已在1公里开外,再近点没有可藏身之处了。 “安全起见。”倪华回应着,本就得来不易的新眉目,万不能轻易断送。 “那我们都听不到他们说话啊。”云儿说。 “傻瓜,你看看那些人像是有在说话吗?真要说话也是交头接耳的,如何会让我们听到。连送上船,他们都是对的暗号,你说呢?”倪华哑着嗓子说着。 “就你聪明,天天叫人家傻瓜!”云儿用长剑朝倪华的脖子处比了比。 倪华嬉笑着说道:“嘿嘿,小样还没被吓怕呢?”眼下竟有心思开起了玩笑。 不说没事,说起来是真来气。云儿气呼呼地说着,“行。本姑娘不奉陪了!”作势便要站起身来。 倪华机灵地一手拉住,“瞧瞧,瞧瞧,这么经不起玩笑,日后还怎么混。” “不逗你了,眼下先是想想,下一步该如何。”倪华一副认真的模样。 云儿从未向任何人提及她只身闯天下的目的。眼下能来到杞国,也是听闻杞国王室独有丹棱草药,这味药材是旷世奇材,对于治疗王兄顽疾颇有成效。再者王兄是她在这世间最重要的人,她一定要竭尽全力为王兄寻得,哪怕付出任何代价也在所不惜。 其二,她会想尽一切办法,破坏杞国朝政,引起内乱极佳,这样她便能帮助到王兄了。 而云儿想要做的一切的一切都不过是源于王兄是她唯一崇拜的对象,只因曾经王兄与她提及过他想一统天下的人生宏图,可惜她非男儿生,若是不然,她定是这毕国最最出众的统帅英雄! 而她并不知道,她的王兄只希望她能做自己,平安喜乐一生。 云儿经过这一夜的几番惊吓后,突然想明白了,她本该寸步不离地跟着安以鹤的,怎么如今倒是跟着这小子来侦查了,这对她来说无疑是没有半点帮助的。 “都忘了问了,你们王爷是何急事回的观渚城?”想到这云儿突然问道,只是一转头已没人影。 云儿着急起身,四处张望,目光所及,正是倪华转身走向她之时。 “哎,都走了,我们是该去追船呢,还是跟着那个阿德呢?想想那阿德一定是回烟草辖地的,而那只船既是旲国留书,必是去往旲国了。”这该如何是好呢。 说话间,看向云儿,云儿转动着黑眸,没有回应。 “诶,你这是怎么了,失魂落魄的。”倪华拍了拍云儿的肩膀说道,“小样,早知道你这么不惊吓,我可真不该吓你。” 此时正好给了云儿一个机会,抓着他的手,就来了个过肩摔。而倪华还来不及反应,已躺在了草地上,背后的弓还极其膈应人,疼得他无以复加。 “这一摔就是给你涨涨记性,不要一直挑战别人的底线。” 听到倪华的耳里却是,请不要在我的伤口上蹦迪,真是又疼又好笑。 倪华艰难地站起身来,松动松动筋骨,一瘸一拐地跟上云儿,“大小姐,你这脾气可真大!我又哪里得罪你了?” 云儿立马停下,愤怒地咬着牙,白了一眼倪华,使得倪华汗毛直立,“行了行了,我不说了还不行嘛。” 走了几步,云儿又停下来,正面对着倪华,倪华下意识的用手挡了挡。 云儿掩嘴轻咳了一下,继而说道:“我有两个问题要问你:第一,你们家王爷为什么走了?第二,既然留你在这查案,却没有留给你一官半职不是很奇怪吗?倘若真让你查出个什么来,你怎么抓人?” 倪华愣了愣,怎么话题转移地这么快,想想这两个问题就是回答了,也无所谓,于是依样画葫芦地说道:“第一,都说是我们家王爷,人家是主子,又岂会交待我他的行程安排及目地?第二,这个倒是不用你担心。”随后,倪华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那块玉佩,心里想着:好在方才是正面朝上摔得,若是不然,小命丢的,这都丢不的。 云儿刚想拿过去看看,被倪华收了回去,手腾了个空。 “你这白玉翡翠是王爷赐的?” “嗯。他说关键时候管用的。” 云儿会意之后,心想:“这家伙倒是什么来头,靖王竟对他如此上心。平日里也不曾听说靖王与哪个交好。换句话说,有他在,应是不难见着靖王。再说原先她与那靖王也没有怎么熟络,人突然又回去了。斟酌之际,还是在考虑要不要再与他为伍。” “你好像和靖王很熟的样子?”云儿问道。 “咳咳。”我姐夫。。倪华当然没有说出口,“也不全是,主要还是他非常珍惜我这种人才。” “呸。” “走吧!请你吃大餐。”倪华笑了笑说道。 -------------------- 观渚城 “小舞,小舞。”那书生方涟醉倒在倪舞的庭院内,叫嚷着。 小荷见状,立马跑到倪舞房内通报,“小姐,那方涟公子又醉倒了,您要过去看看吗?” 倪舞柳眉紧蹙,双手搅着帕子,“未曾想,这人竟是如此这般赖皮。” “那,小荷让阿福赶了他出去?”小荷不知倪舞是何意思,便追问道。 “不,不。”倪舞挥了挥手,起身说道。 说话间,辗转到了方涟跟前。 方涟转了个身,看清来人,扑抓了倪舞的脚踝。 第七十二章 情感扑空 倪舞吓得后退,但是一时又挣脱不了。“方公子,你这又是何必呢!”倪舞一向是优柔寡断的性子,再加之,这些时日安以鹤外出,倪华不在府内,这个方涟来府上日渐频繁,指望倪舞能心思有所动。 倪舞原是拒绝了方涟一次的,在那之后,方涟便日日醉酒,过来说:“倪舞姑娘善良美丽,今生非她不娶。”而近日安以鹤就是回了观渚城,朝内风云变化,他哪有空管到倪舞,甚至都还没有来过。 在倪府外头盯梢的更是对安以鹤只字未提。 “方公子,想你也是读书人,如何能这般不顾礼义廉耻?”倪舞问道,用尽全力地挣脱了对她脚踝的桎梏。 方涟闻声站了起来,歪歪倒倒地靠近倪舞,扶起倪舞的双肩,“小舞,若是我三媒六聘,你便答应我吗?” 倪舞步步后退,他步步紧逼,眼眸中倒影着方涟的满脸赤诚。 倪舞又一次挣开了方涟,踉跄着被小荷扶住,小荷大着嗓门说着:“方公子,我家小姐既不喜欢你,你又为何苦苦纠缠,何不回去认真考取功名,为国尽力。” 倪舞一听倒是有些愣了,这绝不是她认识的小荷能说出来的话。 转头定定地看了看她之后,说道:“小荷,送方公子走吧。” 只是没想到,方涟就不是个省油的灯,这撒泼打滚不成,又换了套路,朝九晚五,跟工作一般来倪府报道,对倪舞嘘寒问暖的。 倪舞又是个心软,耳根子更软的,几次三番竟真的好上了。 一日 “小舞,我今日去拜访文大人,多买了些,这草莓可是珍贵的很,也是极甜的,你快来尝尝。” 倪舞也是笑眯眯地说着:“方公子,有心了。” “说什么呢,该叫我什么?”方涟用胳膊蹭了蹭倪舞。 正说着,外面鞭炮噼里啪啦地响着。倪舞嘴里吃着,头朝着门口方向探了探。 小荷提着菜篮子,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还不等她说话,倪舞率先开了口,“是何天大的事,使得你这般着急忙慌的?” 小荷咽了口水,平复了一下,说道:“小姐,你猜小荷方才看到了什么?”后又自问自答的,“杞王朝可是发生了天大的事,外面都叽叽喳喳,全是看热闹的人。” “到底什么事,别卖关子了。”倪舞静待着小荷说出什么来,只是内心还是一惊,什么杞王朝,莫要说出来对他不利的事才好。 “听说前些天朝变,二王爷将扈王打入大牢,今儿个立马就出了杞王薨逝的消息,只押着扈王一同将杞王棺木送去王陵。”说着说着,又打了嘴,“不对不对,是先杞王,如今怕是靖王要登基了。” “这般,他与他兄弟怕是要决裂了吧。”倪舞虽是自言自语着,但方涟就在她身侧,又岂会听不见? 方涟好奇地问道:“怎么?你们和靖王很熟?”说话的时候加了个“们”,假装随口一问。 “我。”倪舞只是顿了一下,也没准备出去围观,至少她如今尴尬的处境,她倒是希望他已忘了这倪府。 “哈哈哈,怎么还羞红了脸,难不成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方涟又一次假装不经意地说着。 小荷在一旁看着,突然补充了一句:“小姐,你不出去看看吗?竟有王室贵胄站在囚车上给先人送行。还有靖王他。”也是有些许日子没来了,不过倒也是,这方涟公子在怕是也不方便。 “走走,我们也出去凑凑热闹去。”方涟拉着倪舞出门,力气不轻不重,恰是倪舞挣脱不了的。 “我有些身体不适...”倪舞寻了半天借口,却是已经出了倪府门口。 确实是热闹了些,锣鼓喧天,加上人潮的嘈杂声,却是没听到王室女子的啼哭声,也是难怪,杞王的女人与女儿又如何会当街抛头露面。眼前送行的全是清一色的男丁和权臣。 倪舞被方涟拉着出门时,正巧是靖王安以鹤驾着马与囚车并行路过之时。 方涟高挑的身影一下子映入安以鹤眼帘,眼神中的诧异也就倪舞看的通透,安以鹤深知倪舞没有其他亲戚朋友。 “小姐,您看是靖王。方才小荷挤着回府都尚且没有见到。”还真是凑巧呢。 方涟不置可否,想来他们是真的认识的。 目送完送葬队伍,方涟掺着倪舞回屋的背影又深深地吸引着安以鹤,眼神中无疑透露着悲愤交加的情绪,双手不禁握紧缰绳。 眼下正是朝务繁忙之际,尚有千千万万的事需要理出头绪。安以鹤自是无法置黎民百姓不顾,江山社稷不顾,而跑去质问他心中的仙子为何要如此待他。 先王下葬,新王登基,穿起王服,安以鹤倒是一点不失风度,什么风度翩翩,英俊潇洒都在他面前暗淡无光。 安以鹤坐于殿前,虽是内心因牵挂倪舞之事波涛汹涌,面上却是万分镇定平静。如此,方不失王室威仪,即新王体面。 眼下,众臣纷纷行礼,高呼“吾王万岁。”而为了祭奠新王,手肘的孝条还紧系着。 “平礼。本王。。。孤王今日召集各位,还是希望诸位能给出意见,这扈王一家应当如何安顿呀?”安以鹤暂时还没适应新的身份。 礼部赵文礼上前,躬身说道:“回吾王主君,扈王不守礼法,置骨肉亲情不顾,理应废黜,发配边疆。” 刑部邱忠县上前,躬身回答:“主君明鉴,微臣虽是说法大逆不道,但一定是忠言逆耳!自古有逆反之心的王室贵胄当不容于世阿!” 兵部李文辉也上前说道:“主君三思,扈王毕竟是您的至亲兄弟,尚且这些年带着众将士东奔西走,收复失地,无功也有劳阿!”总归是一起出生入死过的兄弟,倒是不枉扈王平日里的拂庇。 吏部吴中也随之发表意见:“主君,知人善任,眼下扈王确已不在适合立于朝堂,应尽快罢免才是。” 安以鹤皱着眉,一朝天子一朝臣,忠心的倒是没几个。那日,他倒也不是为了羞辱王兄,只是怕王兄将来遗憾,又怕放了他,他又多生事端,这才对他施以桎梏。 “孤王以为暂且收回扈王兵权,软禁扈王府!”安以鹤这般说着。 “主君,不可!囚车游街示众,这对扈王是何等的奇耻大辱!主君万不能放虎归山阿!”邱忠县惊呼。 “邱大人!难不成,你是想看先王尸骨未寒之时还要见证主君与扈王兄弟相争的局面?”兵部李文辉厉声说道,“你可是安的什么心!” “李大人,平日倒是没见你多少意见,今日莫不是已被扈王收买?!”邱忠县轻哼说道。 “你血口喷人!” “虽不至于置死,但主君的处理也并无不妥。”吴中陈述道。 “吴侍郎,你若是这么说,就是要挑唆主君与其兄弟不和,是何等用心。” “李大人,你怎么乱咬人的?这可真要怀疑你居心叵测了!”吴中拂袖愤懑地说道。 “吵什么吵什么!”安以鹤厉声呵斥,“就按孤说的办!退下吧!” 都是一朝老臣自是进退有度,虽是各怀心思,也是尚且听命行事的。 安以鹤此刻却是想快些结束这些琐事,奔赴倪府,寻求答案。 “花启,备马!” 花启应声:“是。” “迟内侍,更衣。给孤那一套朴素些的!” “主君,您这是要去哪呀?”迟林一边为安以鹤穿衣,一边小声问道。 “出宫。” “这怕是不妥吧?奴才给您安排几个卫侍。” “不用,花启一人,足矣。” “那....那您一定要注意安全!” “迟内侍放心便是,这出趟宫便是家常便饭一般,莫要过分担心了。” “是。” 安以鹤大步走进倪府庭院,阿福遇见后快步跟上,一边说着:“王爷,不,主君,您找小姐,小姐尚不在府。” “孤等她。” 阿福焦急地跟上,正准备超前去通报,却被花启举剑阻拦,“阿福,莫不是又忘了谁才是你主子?” 阿福吓得不敢再上前。 安以鹤快步已撞上正在庭院浇花的倪舞,倪舞惊的摔破了手中的水瓢。 小荷倒是还没看见,只听得响声,转头捡起破碎水瓢,说道:“哎呀,小姐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摔坏了都,奴才给您再拿个...”抬头时,正撞上安以鹤深情地在倪舞跟前,与其对峙。 “王..王爷。” “是,主君!”阿福上前在小荷耳边说道。 “跟我进来!”安以鹤不急不缓地艰难地吐出。 倪舞咽了口水,脚步不自觉地跟上,手却抖得厉害。 小荷与阿福被花启举剑挡于门外。 倪舞正掩上门,转身之际,安以鹤已扑面而来,右手置于门上,将其门咚。 “他是谁他是谁他是谁!”说话还带着抖音,右手也紧紧地握成拳,一副恨不得吃了她的模样。 倪舞回应道:“谁?” 安以鹤见倪舞这般模样尤为气人,左手箍住倪舞的面颊,狠狠地亲了上去,辗转之后,脑海里闪过方涟的身影,突然心生厌弃,重重地捏住她的脸,随后放下。“说!他是谁!那日在你家门前的!” 第七十三章 弃我去者 “他。”倪舞刚要说,又被安以鹤否决了,眼见着安以鹤这般痛苦,她却依旧有如事不关己一般。 而对于安以鹤突如其来的亲吻她也不觉得什么,对于掐脸的疼痛感亦毫无,她内心竟觉得自己确实是个毫无底线的荡妇一般,朝三暮四,尽管一切都不是她想要的。 倪舞平静地说道:“恭喜你,得偿所愿。”她还是把她最想说的话说出来了,他便是最适合的王者。 “我问你!那个男人是谁!”而安以鹤却还在追究她,在他不在的时候,到底做了什么?眼下正咬牙切齿地逼问着,甚至都不想用任何身份权利的方式要挟她,她倒是说阿,他给她一万个解释机会。 “不说?”回应他的只是沉默,”你就是个荡妇!面上装的多么高尚,多么无欲无求,实际就是个下贱胚子!”安以鹤没心没肺,口无遮拦地说着,甚至都不愿意思考一下他说这种话的后果,他被愤怒冲昏了头脑! “呵呵。”荡妇二字直击倪舞内心,她是时候反抗了吧,歇斯底里地喊着:“是,我就是!你这么高贵,这么高贵就不应该跟我混在一起!滚回去你的金銮宝殿!做你高枕无忧的王吧!”倪舞用尽全力地推开安以鹤,背对着他,手指着门口方向,“滚!” 一直以来,倪舞都温顺得像只小绵羊,谁曾想她也有如此一面。安以鹤回到寝殿,伏案回想着倪舞种种,是她变了吗?还是她从未在本王面前展露过真正的自己。 他明明每次都是要与她好好说话的,怎么一见到她就语无伦次了。 这么久没有见了,他是多么想她阿! 倪舞掩面哭泣着,小荷开门进来,也是害怕极了,自她来倪府以来,她是从未见过小姐如此说话过的,即便臭骂少爷也未曾如此厉声。 小荷小心翼翼地问道:“小姐,王爷他...” “如何都与我无关,以后都莫要提起他!”倪舞厉声吩咐道,他怕是再也不会来了,就留她一丝自尊吧。 方涟又提了一篮桂花糕进来,见小荷有些惊吓,倪舞又闷不做声地坐着。 方涟放下篮子,笑嘻嘻地问道:“这是咋啦?”转头看向小荷,问道:“小荷,你又如何招惹到你家小姐了?” “小荷不敢,方才..” “方才什么,我只是心情不好。”倪舞阻断了小荷的回话,即便是说了王爷,哦,不,当今主君又如何,他们之间又不会有什么改变,不提也罢。继而,转头看向方涟,“你怎么又来了?”一早便来过了一趟,心情不悦的时候,语气难免有些不耐烦。 “怎么突然不欢迎我了。”方涟变得极委屈的,“我阿,是恰巧算到了你在家里生气呢,专程给你送甜点来了。瞧!”方涟又如此说道,举高了篮子示意着。 倪舞捡起一个尝了尝,确实是味道不错,心情平复后,这才想起华儿呢?华儿是跟着他出去的,怎么如今只他自己回来了? “靖王是回来登基了,我家华儿呢!”倪舞看着小荷说道,“你可听得什么消息,那靖王又是何时回来的?” 小荷摇摇头说道:“小荷不知。” “谁是华儿?” “小姐的弟弟。” “你且还有个弟弟?尚且未曾听你提起。” “这些时日不在家,也不无打紧。他明明说是跟着靖王,不,主君一同去了秦方的,主君都回来了,他怎么还没有回来。” “是这样阿,那我去集市给你打听打听便是。” “那就有劳方公子了。” “你我不必客气。” 倪舞抿了抿嘴,后微微一笑。 “芙蓉花开美如颜,美人娇笑倩生花。美,真美。” “油嘴滑舌。” “情真意切。” ------------------- 秦方 那日后,倪华一直做厢房逗喂飞鹰。只听见云儿在外面敲门声。 “进。” “今夕何夕?你倒是如此自在?可是忘了自己有何使命?” “你本无需跟着小爷,小爷如何又与你何干?”倪华一贯一副无赖作风,说话也是流里流气。 “不识好歹!我是听说了些事,特来告知与你的。”云儿作势转身要走。 “哎哎哎,”倪华说道,“你先别着急着走呀!”倪华立马又给她泡了茶,说道:“说吧,都听来些什么小道消息。” “首先,杞王薨逝,新王登基。” “死了?怎么死的?” “岂知?” “哦,新王是哪个王?” “安以鹤,你的靖王。” “鹤哥?”也难怪,平日就两个王爷料理朝政优异些,不过是他,那他岂不是要做皇亲国戚了,不,不对,他一直都是阿,谁让他的姐姐们都太优秀了。 这下不好了,那四姐不是要守寡了。 ------------------- “三姐。”上官凝思摘下薄纱斗笠,闭上了门。这次借着烧香还愿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这也是先王去世后,她首次与姐姐会面。 “四妹妹,我们长话短说。”上官凝姗看着上官凝思一身素衣,“四妹妹,见你憔悴了几分,为了我们上官家,让你受累了。” “姐姐说的这是何话,凝思也是上官家的,尽快血刃仇人,还上官家百年清誉,让我如何都不足畏惧。”上官凝思平日话便不多,如今依旧句句精简。 “哎。”上官凝珊若有所思,“那傅医官与我颇有渊源,倒是可以放宽心的。只此次行动凶险,我们亦万不能掉以轻心。尤其那安以鹤尚头脑清醒的狠,如今被他挽回局势,你日后在宫中定要躲着他,也少些破绽。” “是,姐姐。我与他交集甚少,先王亦不在,那便老死不相往来。”转而,上官凝思又说道:“不知为何,妹妹心中始终不放心你,你虽是依着这药铺营生糊饭。但那赢公子定是与我们是两路人,唯恐姐姐深陷。” “他呀,你便放心!”说话时,上官凝珊嘴角展露笑意。 “只是,如今我们已按照那人吩咐完成任务了,接下来我们要如何?只是当初若是我们向先王申请申冤,想先王深明大义,可能...”可能不需要如此战战兢兢过日子。 没等上官凝思说完,凝珊已经接着说道:“我的傻妹妹,自古以来,你可是有见过哪个王是会召之天下他有错的?那不过是欺骗你这种心思单纯的小妹妹呢。” 上官凝思没有接话,低头沉思了起来。 上官凝珊继而说道:“好了,今日见你,知你平安便好!日后在宫中小心行事!我若是遇有难处,你便差人来买药或者通知傅医官。接下来的事便交给姐姐了。” “是,姐姐也多保重。” ----------------- 普济堂营业也有些时日了,回想当初闯到毕国时,自己可真是青涩懵懂。 “咚咚。” “请进。”上官凝珊如今化名风珊,扶着额,手肘依靠着桌子,倾着身亦依着桌子,面露疲倦。 见来人进来后,便说道:“既已达成协议,如今,我已兑现,还望你的主子放人才是。” 眼前的赢煦也早已不是俊美的油面小生。 深沉的声带带着一些口音,那是成熟男人的象征。我家主子说:“暂且完成一半。。” “一半?赢煦,你家主子脑子没有问题吗?怎么不是按照他的说法做的。” “珊珊,你先莫生气。”用着现代的陈述,赢煦俨然一个耙耳朵,凶也凶在面上而已。“确实是前面的都是按着主子的说法做的。只是如今的局面你也是有目共睹的,他杞国没有动荡,没有混乱。”赢煦又停顿了一下,说道:“那便没有达成任务。” “呵呵,呵呵。终是一颗真心错付!”风珊说道。 “你也并未..”赢煦欲言又止。 “你说什么?”风珊音量逐渐增大。 “别别别,我什么也没说,”赢煦双手挡了挡,接着说道:“我想,有件事.有件事你应该知道。” “什么?有话就快说!吞吞吐吐,一点不像个男人!” “珊珊,你知道的,你知道我身份特殊,我在你们之间确实是左右为难,若是有什么让你不开心的,你一定要谅解。好嘛。” 风珊皱着眉说道:“且先听听你到底瞒了我什么。” “你那师姐,早在你回来杞国那年便入了毕国后宫,所以,所以。” “?如何?我不信。”风珊她心中虽是有一万种设想,却唯独没有想过,她心心念念要救出苦海的人,早已身陷囹圄不能自拔,那眼下她这般尽力,图个什么? “主子说,你若是帮着他完成吞并杞国的大业,他就可以轻而易举的为上官家洗刷冤屈,甚至是保上官家世世代代荣华。” 风珊冷笑着,仰头斜眼看向赢煦,“所以,你今日为何又与我说?还是你主子安排的吧?” 赢煦昂首挺胸地站着,眼神飘忽,没有回应。 “好你个赢煦,我待你如何?你果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风珊站起身,与赢煦面对面地站着,狠狠地盯着他。 赢煦没有勇气对视,薄唇轻言:“主子与我有再造之恩,不可负。” “呵呵。” 第七十四章 论商 “那我便可辜可负?”风珊眼含热泪地说着,“赢煦你太让我失望了!”难道只有她一个人是这样艰难地生活,没有亲人可以诉苦,没有朋友可以倾诉,就连爱慕之人也无法坦诚相待。 “珊珊,你知我不是这个意思。珊珊,你别哭,我..”时光荏苒,日久生情。眼前这个女人他爱,身后的主人不可负。 “你走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风珊异常冷静地说着。 赢煦只能退下,他是那么了解她,但他唯一能做到的就是在她身边保护她,仅仅是性命无忧而已。 她只是一个为了复仇的,为了给上官家雪耻的工具人,她的生活没有任何意义。风珊在房间里自说自话着,“上官凝珊阿上官凝珊,你曾经向往的恣意人生呢?你寻求的良人可是一剑快意恩仇的,如何是眼前这个把你一步一步拉向阴谋之中的,赢煦他不是你的良人!” 赢煦在屋外侧耳倾听,对于他,只有无奈两字,果然就不应该亲近的,他给不了她幸福,只有。。 秦方 今日,吴老又盛情相邀,而倪华自从知道吴老正是这个案子的中间联络人,继续寻着吴老条线,定是会有蛛丝马迹露出。 只是分外奇怪的是,倪华果真是要奔着吴府家业去的。如今,吴老又介绍了一些生意伙伴与他认识。 前些日子,先是紫金阁-典当行老板傅秋冬,后来又是云烟酒馆的张少峰,还有新上任的州官柯一鸣。 今日不同,今日来的竟是旲国的人,倪华初初进门时便已看穿,单单从服装上比较,就能知是他国的。 旲国也是邻近杞国的国家,与秦方最是近的。相比杞国,旲国也确实小的太多,单单两三个城池组成的国家。其虽不与杞国毕国那般称王称帝,但是也尊首领为太史公,公爵是他们最崇高最尊敬的称呼。 眼下倪华只是万没想到,吴老竟这般堂而皇之地将自己介绍于人。那么他还夜探什么烟草辖地,倪华心里是这么想的。 看着眼前几个身着彩色修身服饰,其中一个还戴着宽沿黑帽,想必就是今夜主角。倪华笑眯眯地问道:“今夜尤为热闹,只是眼前这几位贵客面生的很,不知是何处而来呀。” “你阿你。”吴老开着玩笑说着:“我看你阿,两只眼睛都要落人姑娘身上了!还不快来坐下!” 倪华挠了挠后脑勺,“吴老您就不要取笑我了。只是觉得这么鲜艳动人的美人是从何而来?” “哈哈哈。”吴老随之朗声大笑。 一旁戴着宽沿黑帽的男子,满嘴口音地问道:“吴老爷,这位难道就是你赞不绝口的继承者?” “是是是。他就是倪华,倪华,快些,见过都仁大人。”吴老转而对着倪华说道。 “见过都仁大人。”倪华礼貌地说道。 “我们都仁大人是旲国的大英雄。” “哪里哪里,于你们杞国而言,不过是个为民请命的父母官而已。”都仁饮了一杯酒,随后说道。 吴老看着该来的都已坐定,便挥手招呼了一旁的下人,“酒菜尽管上来。”又示意人给都仁斟酒。 倪华坐在吴老一侧,正对向都仁,小心翼翼地试探着:“瞧着都仁大人这般出众,那定是旲国人?” 都仁瞪着眼睛看向倪华,没有说话,嘴角微微上扬,眼角带有笑意。 “哈哈哈哈,我就说我们家倪华机智过人,这便猜出了都仁大人的来处。”吴老巧妙地化解着氛围,继续说着:“都仁大人可是不一般,在旲国称得上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见笑见笑。”都仁情绪令人说摸不定,只又听得他对着倪华说道:“那么倪公子可是有去过我们旲国?” 倪华当然是没有,只至今才出了观渚城,不过他何须如实作答呢,于是说道:“旲国倒是有所耳闻,听说那儿风景丽人,是个极舒适的国家,若是有机会,我定是要去看看的。” “哦?那时,一定要通知本府,本府一定会热情款待!”都仁看着倪华,确实有那么一点意思。 “说起旲国景秀,老夫倒是想起一事。”吴老一边加了口才吃着,一边说道:“这秦方的气候可真是大不如前,大雾天气也尤为多些,虽是白日放晴,夜里和清晨是时常摸不见人影。” “是,我也觉得不知为何,秦方与观渚城相比,秦方的气候确实差了些。以往,我在观渚城时而能听到鸟儿啼鸣声,而在秦方却是极少的,倒是烟草辖地那儿...” “你也知烟草辖地?”都仁别扭地说着杞国话。 倪华顺水推舟,假装不明所以地问道:“嗯?这我岂会不知,这可是我义父大人的金库银库。哦?都仁大人你也知道?” 都仁看向吴老,随后说道:“吴老竟已认了义子,看来本府确实久没有来过了。” 吴老又笑了笑,眼角的皱纹也随之紧了紧。“老夫膝下无子既已事实,那何不顺应天命,若不然,老夫如何有脸面对老夫众多祖先?倪华是我万里挑一的孩子,确实不错的。” “可真是羡慕吴老爷您如此心胸阿。”都仁大人接着说道。 “就不多说老夫这些无关紧要的事了,伤了雅兴。今夜这番好机会,老夫倒是希望倪华能跟您取取经。” “是以,都仁大人在商场也有涉猎?” “我们的烟草能有大幅转出,可是多亏了都仁大人在旲国与我们通融啊。” 果真是这样,倪华心里猜测直觉八九不离十了。 “不过举手之劳。” 什么举手之劳,中间没有收点油水,你会这般好心?倪华腹诽着。 都仁走后,吴老留了倪华在屋内。 吴老端起茶水,喝了一口,“今日忙里忙外转地,便在这儿住下吧。” “不用不用客气。” “话说回来,你还是把我当做外人,也罢,随你喜欢。”吴老顿了顿又说道,“我知道你在烟草辖地偷偷查熏饼的事情,但是倪华,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这件事的背后远没有你想象中那么简单。我希望你尽早停止你的想法,专心跟着我学习经营。”吴老负手语重心长地说道。 “你知道?那么我也明说了,我只当你是开玩笑的,您的家业我一个平头百姓如何担得起?”倪华想了想,又问:“您都是何时发现的?” “你想想,从你们来了秦方开始,哪一次没有被人监视着?若不是我有意引导你去的辖地地下室,你又如何能进去?” 这么一说,倒是倪华低估了吴老的高深了,此时此刻的他就如同裸着身子站在吴老面前,什么事情他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呵呵,呵呵,倪华自嘲地笑了笑。这要想破那几起杀人案倒是谈何容易。 第七十五章 转投吴府 他还是太嫩了点。 “即便如此,作为杞国人,决不能容忍卖国求荣之事。”倪华昂首挺胸地说着。 显然吴老并不认同,“年轻人,话不要说的太满。” 吴老用手掩嘴咳了咳,随后说道:“倪华,我知你并非想做池中之物,但是你要搞搞清楚。现今朝局四分五裂之下,一个的人仅凭着雄心抱负是难以成就大业的。” 吴老在倪华面前攥了攥拳头,“只有你手中拥有足够的财富,再加之稍稍有一些权势,你才能真正去成就你心系之事。若是没有这个能力,你即便对着你想照顾的人许下山盟海誓,也不足为人道。老夫听说你在观渚城是还有个亲生姐姐的。” 看着倪华默不作声,吴老继续说着:“你可是明白我说的意思了?” 倪华确实是有这个需要,毕竟,他也有他要完成的任务,换言之,在这个时代,做一个缩头乌龟是保不了命的。 如今杞国朝政有所变化,虽是安以鹤登基,尽管往日关系再亲密,也难保他有心情不好的时候,都说伴君如伴虎。有点钱财在手也没什么不好的,再说了,这也是这老头心甘情愿送上的,那便恭敬不如从命,倪华此时这么想着。 吴老又接着说道:“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想来你是能想明白的。到底是跟着老夫做事业,还是继续去追查那些不会有结果的案子,还要时刻提防着不会被人暗算。” “吴老看事果是不一般,说话也特别能让人信服。” “既如此,你也便不要再推托,老夫之所以不会对你如何,是因为老夫相信你一定能将上、吴府打理妥善的。” “那倪华便恭敬不如从命了。”这一次倪华是真的答应了吴老,也是真正意义上的接盘了吴家家产。 门外站着正要端茶进来的五夫人,听见了吴老真的要把吴家交给一个外人打理,怒气冲冲地推门进来,随后说道:“老爷,奴家给你们送来了茶水,给你们解解酒味。”说着便把茶托重重地放在桌子上。 “小萍,怎么如此无礼?”吴老一个深谙世事的人,怎么会不知道这娘们如何这般气愤吗。 “奴家身体不舒服,奴家暂且先告退了。” “呵呵。败家娘们。” 倪华心中尚有诸多疑惑,转头看向吴老,继而说道:“吴老,吴家与旲国有什么联系?这都仁大人此次前来又是意欲何为?” 吴老嘴角微微一动,盯着倪华看了许久,继而不疾不徐地说着:“今日你得知的事尚且多了些,再待些时日吧。” 倪华对于吴老此番卖关子的行为表示不满,既如此,便也还不怎么信他嘛。 “不是不信任,只是未来时候,该你知道的,便都会知道,又为何要急于一时?”吴老像是听到倪华内心的申诉一般。 倪华没有再言语,准备将茶楼的衣物都搬来吴府。于是躬身说道:“吴老,今夜倪华便先回去,待行囊一些收拾了,便过来。” “哦?你愿意来,当然是再好不过了。老夫这便嘱咐下人,将最上好的那间厢房好好收拾一番。”吴老面露难能可贵的笑容,眼睛中还冒着星光,想必真是盼儿心切。 三日后 经绝将吴老爷赐给倪华的绫罗锦缎,日常用品一一按着秦方城最好的匹配了来。 只突然那门口守卫的大汉狄罗大手大脚地过来,这么高个的汉子好像通报急事也腿脚利索不起来的,跑一跑怕是地都震起来了。 倪华坐在院子悠然自得,很是惬意,看到狄罗过来的场景,忍不住脑补了一把,哈哈笑出声来。 经绝命人将吴老爷赏赐的东西放在屋内,随后又说:“倪少爷,老爷还说,您如果需要侍从的话,尽管在下人中挑几个健硕的去。” 倪华翘着二郎腿腿,吃着黑葡萄,差点没噎着,“噗”,便将葡萄籽喷了出来。 “什么!”倪华挑着眉说道:“看你一本正经的样子,开起玩笑倒是挺冷的。”不不,是我邪恶了。 “有什么问题吗?”经绝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又说:“哦,对,那些丫头也是任您挑的。”随着还嘿嘿地笑了。 “你个憨憨!”看着经绝的样子,倪华脱口而出。 “憨憨是什么意思?” 吴老分给倪华的这个院子还算大,院子里还布了一个小花园,倪华现在处的是最里间的小亭子。 眼看着狄罗走过来,想想便知是来通报事情的。与经绝闲聊时,狄罗已经进了院门,走到倪华跟前了。 “报告倪公子,小人有事报告。”说话还带着喘着粗气。 “说吧。”古代人就是麻烦,说个话也不直接些,还要带一些前缀。 “门口有个人求见,还要小人把这封信交于你。”狄罗躬着身说着,顺手把信封递给倪华。 倪华有些懵了,是何人这般矫揉造作的。 打开一看,信封上却是:“倪华,你的女人在我手上,若想赎人,且带上两百金速来郊外雨嫣亭。” 倪华咽了咽口水,睁了睁眼睛,又眨了眨眼。 “什么事情吗?”经绝在一旁看着,问道。 “我的女人?是谁啊?”倪华皱着眉自言自语道,随后又往信封里瞅了瞅,是一条镶有水彩珠宝的银饰手链。 倪华用大拇指和食指捏着拎了出来,在眼前晃了晃,“这是谁的呢?” 阿,他想起来了,在她带他去郊外找线索的时候看到过,是云儿的诶。怎么是她?她怎么了?要不要管她?两百金?这手链子也值个两百金吧? 倪华正纠结的时候,经绝在一旁说道:“少爷,这是与哪家姑娘的定情信物啊?需不需要小的去禀告老爷,给您去提亲呢?” “别,别。”这泼辣娘们,,他还是敬而远之为好,突然想起就几天前,她非说自己给她报告消息的,完了之后,还是不欢而散的。他可是真没少挨了她的揍。光是想想就不寒而栗了。 “可是,她这是被谁抓了去?为什么找我呢?”倪华摸着下巴自言自语着。 “这姑娘被抓了?”经绝问道。“哎呀,是不是上次那个与您一同来府上的?多好的一姑娘。” 见倪华好像没什么动静,经绝又说道:“什么事情,少爷您说出来,向来就没有敢动我们吴府的人。” 第七十六章 僵持 倪华闭上眼睛,抚了抚额头,腹诽着,几日不见又闹了什么事?呼~算了算了,看在那日他装醉的时候,她也不离不弃表现的不错,便去看看什么事吧。 倪华专心思考之时,压根没有听见一旁的经绝在说什么,抬头看向狄罗问道:“哦,你方才说送信的人要见我?现在人呢?在何处?” 狄罗回复着:“少爷,你怕是不知道,我们吴府一般人求见是不给进的,小人不知道他是您朋友,还在府外侯着呢。” “???”行。 随后,倪华对着狄罗说道“你等我一下,我去取个弓箭,去去就来。”转身见经绝还在,便说道:“经管事,眼下也没有他事,你先走吧。我这还有点事情要处理,出去一会儿,你帮我和吴老说下,晚膳便不用等我了。” 倪华立马进屋拿了弓箭,还取出一把匕首藏于袖口袋中。只出来时,还看到经绝杵着,便说道:“诶,你怎么还在这?回去吧,我出去一趟。” “少爷,方才你可是没有听见我说话。” “你说什么了?” “若是云儿姑娘被匪徒劫持,小人建议您先去向老爷禀明。老爷定会将此事安排妥当,并将云儿姑娘安然救出。若是您单刀赴会怕是不妥。”经绝拦了拦,粗壮的手臂令人看了都头皮发麻。 倪华心想经绝说的也不无道理,若是凶险,还有帮忙的,“那便寻两个有武功底子的跟我一起吧。”人多了,他怕目标太大。 在吴府门口,倪华只看见一个较瘦弱男子,还有些疑虑时,狄罗在一旁说道:“少爷,就是这个人。” 倪华点点头,走近仔细看了看,“怎么回事?哪来的黄毛小子,我与你都不认识,你为何要抓我的朋友?” 这个男子先是往倪华身后看了看,随后说道:“你就是倪华?请只身赴会,否其性命堪忧。” “哦?”倪华疑惑之时,身后的两人正要上来,倪华拦了拦,“行了,那我便独自与他同行,你们不用去了。” “是。”经绝没有在门口,现下这两人同意的倒是快。 雨嫣亭,名字取得倒是有些诗情画意,只是这地方嘛。怎滴一眼望去全是与人齐高的芦苇丛子,着实荒凉。显然这个雨嫣亭是个已荒废许久的亭子。 这个男子将其带到此处,指了指雨嫣亭的方向,这样看去仅仅可以看到亭子顶部檐石处。 “哦,是这儿阿。”待倪华拨清脚下草芥异物往前走时,不曾想,这黄毛小子隐了去。 “倒是忘了问了,你今年多大了,怎么做起如此营生,父母可还健在?”倪华这连环发问,半饷也没人回应。 倪华诧异的转头之际,眼前芦苇丛子仅是倪华一人可见,来时的路也在冬风撩拨下没了痕迹,自言自语道:“竟跑了?”难不成这人并非匪人,也难怪这么嚣张且明目张胆的,原只是个送信的。 一个人在这荒野的地方,倪华不得不提高警惕,拿下背后的弓,取出一支箭架于其上,躬着身,亦步亦趋地往前走着。 待倪华看清这雨嫣亭的情形,人已暴露在匪人的视线之内。 亭内站着一黑衣人,并蒙面只留一双眼睛在外,将一把长剑架在云儿脖子之上。 云儿被人堵了嘴,双手负在背后绑着,双脚亦是绑住。 云儿看见倪华之时,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人也跟着激动起来,“唔唔唔。” “你就是倪华?”黑衣男子沉声问道。 “是,你是何人?你抓她做什么?”倪华举着弓问道。 “我是何人你不必管,听说你收了一直鹰子,把它交出来!我便放了你女人。” “鹰子?你不是要两百金吗?” “两百金是否带了?带了便一并交上来。”男子思考了一番,又说道。 说话间,有一群黑衣人从外头芦苇丛子中起来围了上来,想来在已此埋伏多时。 其中一个像是领袖般走出来,与方才那人一样装扮的黑衣男子,举着剑走向倪华。 倪华惯性后退了几步,只觉得这人身形好似有些眼熟。 还来不及思考,此人已沉声说道:“倪华,快快交出那老鹰,我们便放你一条生路。” 倪华警惕了些,随后问道:“你们要我的鹰子做什么?况且,我早已将其放生了。” “胡说!”那个站在云儿边上的人,将长剑于云儿脖子上又挪近了几分。 随之,云儿一声“嘶”,白皙的脖子被割开一个细痕。 “哎!”倪华立马喊道,却已来不及,心中燃起一丝愤怒,“既是为了找那鹰子,为何要欺负一个弱女子。快将其放了,我便任你们安排。” 云儿边上的男子说道:“快把你的弓扔了。” 而一旁的人在一点一点逼近,倪华正遭受着两面夹击。他这才意识到,这些人对那鹰子并没什么关心的,更重要的目的是在他身上吧。 倪华心想这些匪人莫不是那背后的势力?难不成还要杀他灭口?“你们莫要靠近!” 倪华如今正处于中间位置,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这该如何是好。 思考之下,他拿着弓耍了耍,快速地往云儿的位置移进了一些。 “哎!干嘛,不要再过来了!”云儿身边的男子着急地说道。 倪华迅速扔了弓箭在地上,双手举了起来,“别,我没别的意思,我只是想看一下这姑娘是否没有受伤。”手指着云儿脖子的方向,“哎呀,受伤了!你们倒是小心些,若是还要什么财宝,你要小心些!” 后来的男子手一挥,做了停止的手势,包围的人便停了下来,他倒要看看,瓮中之鳖还能如此金蝉脱壳? “休的废话!那鹰子呢?”黑衣男子说道。 倪华手托腮说道:“哎呀,让我想想,你们怎么会只劫飞鹰?这飞鹰对于你有何用?” 后来的男子沉声说着:“别听他胡说,莫被他带歪了,他便最是擅长说三道四的,转移话题。” “没有,我只是有些好奇,再者说,那飞鹰早已离了我,被放生了,那眼下又当如何?” “那便要了你的命!”后来的男子竟咬牙切齿地说着。 局面就此僵持着。 突然听得一声信号声,众人抬头发现有人在此放了信号烟火。 须臾间,便有官兵包围过来。官兵过来时剑鞘撞击身上的腰带,总是发出整齐且独有的响声。 “不好,有人报官了!” 第七十七章 听之任之 “你他妈竟然报官了!不是想我们撕票吧!”说话间,那男子a便举起剑来要云儿的命。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云儿已闭眼做好准备的时候,倪华捡起弓箭,朝男子a射了去,射伤了男子a的手,男子a因吃痛丢掉了长剑。 而围堵倪华的那些人,领头的b听到有官府的人来了慌乱不已,已自乱阵脚。 倪华趁着间隙,借助轻功之势,瞬间移动到云儿跟前,溜出匕首,一个反转,紧握手柄,将其刺入一旁男子a的胸膛后拔出。 随着男子a一声惨叫,倪华将其踹倒在地。 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云儿拉起,划开其手上和脚上的绳子。 但此时倪华身后的黑衣人因倪华径直上前营救而尤其愤怒,并在领头a的示意下冲了上来。 云儿在被解绑后,迅速地去解自己嘴上的长布,还来不及完全解掉,便大声喊道:“小心!” 倪华此时还在关注这个a被击倒了,是否还能还击。 倪华被推了一把,躲过了长剑第一次向他袭来。 随后,官兵冲了过来,为首的正是季云天,因他是在官衙工作最久的,如今也是极受柯一鸣信任的。 眼下定是吴府的人去官府报了案,才使得季云天带来前来捉拿流寇。 随后便是官匪混战,那个倪华觉得身形熟悉的,黑衣人领头人,不是别人正是荀子若。 可他向来是怕事的主,如今官兵来的措手不及,实不在他预想范围之内。竟趁着两帮人马打斗的时候,趁乱逃脱。 荀子若先是不知不觉中隐入芦苇丛子,后又觉着这黑衣又异常醒目,他便偷偷脱下黑色外衣丢弃,静静地逃脱,因此免去牢狱之灾。 云儿扯下桎梏后,赤手空拳搏击之下,接了倪华抛掷的长剑,只是身子还有些虚弱,尚不能很好的发挥。 倪华趁间隙寻了一边原先那个身影,“我去,跑了!” 只是眼下无暇顾及其他,倪华见云儿有些虚弱,便运转着护在她左右。 顺口问道:“你不是武艺超群吗?如何会落入现在这些匪人手里?” “说来话长,我本是要去往观渚城了的,没曾想,遇上这般匪人。” 倪华见云儿有些体力不支,猜测她是被下了些软骨的药,如若不然,也不至于束手就擒。 于是,他牵起她的手,一起突破重围,好在有季云天的人在,黑衣人们也占不了多少优势。 经过一场激烈的混战,黑衣人皆被制服,只是这也不知道是哪家派来的死士,武功不济落败,便咬舌自缢了。 唯有方才绑架云儿之人,还瘫在地上苟延残喘。 季云天上前扯下其面罩,只是其容貌特征尤为明显,鼻翼处一个大大美人痣。 “将其带去官衙,听候发落。” “季大人,那这些呢?”其中一名尊着季云天叫了一声大人,眼下指着倒地的黑衣人,和几个重伤的衙官。 “带回去。” “是。” 而此时,倪华已运着轻功,带着云儿出了芦苇丛子,只见一片湿地,只是此时他们来错了季节,如若不然这儿的风光一定是极好的。 倪华扶着云儿坐下,“你先休息一会吧,我去给你先盛些清水来喝。” 云儿静静地点点头,嘴唇确实有些苍白,看着倪华的背影,只觉得是他难得的体贴。 倪华四处寻了寻,想找个盛水的,转头在芦苇丛子底下看到了一只破旧的葫芦瓢。欣喜之下竟忘了常识,一脚踩进了泥地里,抬腿走动时已越陷越深,“糟糕,是沼泽吗?”倪华自问自答。 而他的身子在慢慢往下沉,这无疑已经给出最明确的答案了。 倪华知道不能用力,用力只会反作用。他小心翼翼地将弓取下,用力往背后他知道的结实的泥土处掷去。 云儿发现倪华有些异样,便支撑着走了过来,“你怎么了?” 倪华听到声音,立马说道:“这里是沼泽,不要靠近!” “沼泽?”云儿看到倪华小腿以下都已经陷入。“沼泽!那怎么办呀!我去叫人!官兵应该没走远!” “不用不用。你帮我固定好弓,按住!我试着拄着它出来。”倪华一边说着,一边奋力拔出他的右脚,扭了点身子,双手压在弓的另一端才不至于摔倒。 而倪华的左腿却越陷越深,已经没过膝盖了,可他却还在庆幸,“我去,好在老子做了把结实的弓!本觉得沉重,还打算给换了的。” “你还有心意说这说那!还不快些上来再说。”云儿看着着急了起来,赤红着脸呵斥着,她俯身一手一身压着点弓,另一只手向倪华伸了出来。 倪华试着将右腿平放,甚至去够那块结实的土地,光着脚丫实在好笑些。 待他踩稳了,一手拉着云儿的手,还调侃着:“看你瘦弱的样子,千万不要被我给带下去了。” “呸呸呸,快别些废话了!”难得的温柔一晃而过。 “一二三。”倪华一手紧紧握着弓,一手紧紧拉着云儿的手,随后说着,“走。” 得救了。 纵看这郊野处,一片是湿地,一片是枯黄的芦苇丛子。沼泽外圈因倪华的上下带出来不少新泥,倪华松了一口气说道:“呼,还好老子身子轻盈,轻功了得,若是不然,小命已矣。” “咳咳!喂!起身再说行吗!”云儿右手按在倪华的胸前,另一只手还牵着,好在还有手隔着。 “啊?”倪华这才意识到两人尴尬的躺姿,立马翻了个身躺在泥地上,双手交叉放于胸前,“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可是真怕你一脚把我给踹回去。” 云儿红着脸,支支吾吾地说着,“你...你没事就好。” 两人的衣服全弄的脏兮兮的,云儿白色的花裙尤为醒目。 “你的衣服也脏了。”倪华看着云儿的衣裙说道。 云儿手在摆弄裙摆上的泥土时,露出了红红的痕迹。 “哎呀,你的手都被绑红了。” 云儿用手揉了揉说:“没事。”想了想,还是说道:“今天还是要与你说声谢谢的,谢谢你愿意来救我。” “矮油,不像你阿!这么煽情,难不成被绑匪一绑,便大彻大悟了?”倪华嘲笑道,回想他第一次救她后,她还那么不识好歹。 云儿捶了一下倪华,“你..”你这人怎么这么让人真诚不起来呢?“不说了,反正谢谢你了。”说着云儿就往回走。 “呵呵,倒是真的不像你了。话说你是怎么被绑了的,依你的武艺,应是对付他们绰绰有余的。”两人边走边说着。 说话间,倪华又转身回去,“倒是忘了,哎,你还渴吗?” “不喝了不喝了。”云儿扯着嗓子喊道,她可不想再救他一次,她好累阿,她此刻只想回去休息。 倪华捡起他的宝贝弓擦拭了一遍又一遍,背回去了。 “我本已结了茶楼厢房的账,都已出了城,看见有几个人在追打一个要饭的,我便上前去制止,谁曾想,在我说话之余,那乞丐竟起身,用迷药将我迷药。而我醒后却也没有多少气力,任由他们摆布。眼下才恢复了些。”云儿说道此处又是咬牙切齿,又是愤怒。 如若再让她遇到,她定要将这些人扒皮抽筋不可。 “方才有官兵我们才得以轻松逃脱,现在我们是不是要回去找他们。” 倪华却说:“官捉贼天经地义,不必多此一举。” “那是让你受了委屈。那你可知,为何他们抓你,或者,他们是谁的人,为何要我的飞鹰?会不会是那刀疤男的旧部?”如果真是这样,领头的已经跑了,就是抓了其他人,怕是也问不出什么? “你觉得呢?我迷迷糊糊的是有听到说,领头的被叫公子。还有...”云儿按着太阳穴在使劲的回忆。 “没事你慢慢想,今夜你便与我回吴府吧,也是安全些。”倪华脱口而出。 云儿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无碍的,那吴老头待我如义子,万分看重我,对你更不会说什么。我们稍后去买几身衣服换了,你便好好休息。” 云儿看着倪华,“谢谢你。” “哎呀,你今日是哪根经不对,又与我说谢谢。”倪华哈哈大笑了起来,“本少爷甚是欢喜你如此模样,你日后莫再与凶巴巴的。”说着还摸了摸她的头发。 “没羞没臊。我暂住可不代表我认同你的说法,我只是....只是因为你,我才受了这般侮辱,你要对我负责。”云儿在说完负责二字,自己也有些傻眼了,她怎如此说。 倪华抿嘴微笑,“知道了知道了!”两个人突然冰释,有说有笑地回去。 天色渐渐暗下,经绝带着些家丁来寻人,正好在秦方城门口遇见两人。 “倪少爷!老爷正要求我们来寻您呢,您快些回府。”经绝来回看了看两人,又说道:“您怎么这么脏了。还有云儿姑娘也是。” “没事没事,替云儿姑娘买两身衣裳,我们便回去。”倪华又看了看云儿,灿烂一笑。 第七十八章 安排 方才进门的时候,迎面走来焦虑的吴老,吴老拄着柺抬头的那一刻也是一愣。倪华竟把云儿带进了门,这女儿家家既还未婚配,真的住在吴家也是难免会惹人闲话。 既是倪华心儿紧着的人儿,他也定不会让她独自在外出些什么岔子。于是便说,“你夫人那还有间厢房空着,今夜便让她先住那吧。” 倪华现下的院子是很大的,安排一间厢房更是不在话下,但是听着吴老的意思定是怕他们住在一起,便一口允下了。也是,女孩子家的名声这般重要,要是他们住了一个院,不免会污了她的名声。 “好,那便住夫人那。” 倪华转头对着云儿说:“快,跟我一起。我带你去见夫人。”倪华心中也不免有些奇怪,既先前这么不受待见的夫人,却一有些什么事还都是先想到她的。 这位夫人倒是没有什么变化,依旧一派朴素的作风。 倪华刚进门,夫人就起身迎接,“是倪华啊,今日来有什么事吗?” 倪华躬身行了个礼,“回夫人,这是我朋友,最近一段时间可能都要叨扰您了,麻烦帮忙安排一间合适的厢房给她?” 云儿与夫人对视,云儿先作了个揖,而夫人便回以点头微笑。 “这姑娘生的好生出众。”夫人赞美到,多看了一眼云儿。 只云儿对她的印象却是那日那躲在柱子后的神色,不免觉得有些阴戚戚。 “快,吴妈妈,给云儿姑娘安排一间靠阳的厢房。” “是的,夫人。” 倪华替她找好了房间,便走了。 夜里,云儿已换了一身新衣服坐在屋里,门是敞着的,手托腮,举头看着夜空,明月皎洁,她心旖旎。 这件新衣是倪华给她亲选的,这屋子也是倪华带她来的,她好像对他渐渐生了好感。 吴夫人走在前头,后面的吴妈妈也端着碗莲子羹进来了。 “云儿姑娘还没有休息吧?” 云儿起身说道:“是,夫人,您...”云儿看到妈妈手里端着的,不知说些什么。 “云儿姑娘不要介意,我看你屋里的灯还亮着,心想你还未休息,便让膳堂给煮了点莲子羹。”吴夫人罕见的笑嘻嘻地说着,恍惚间云儿有如看到当年母妃对她也是这般笑容可掬。 吴妈妈应声将这碗莲子羹放在了桌子上。 “谢谢,您大可不必的。”出门在外做客,云儿这点规矩还是守的。 “无碍的,只是听说你们俩是从匪人手中逃脱的,想是还受了些惊吓,这糖水喝了也能定定心。” “那云儿在这谢过夫人了。” 见吴夫人还没有回去的意思,云儿也是一愣,又说道:“夫人您还有什么吩咐尽管说。云儿照做便是。” 吴夫人一脸慈眉善目,微笑着和气地说道:“云儿姑娘,不知与你说会话,方不方便。” 云儿连连点头,“方便,方便,您快请坐。” 吴妈妈扶着她坐下,“云儿姑娘,这汤要趁热喝才好喝。” “好的。”云儿赶紧端了起来喝了几口,捧着碗,朝着吴夫人笑了笑,眼睛也弯成了月牙儿。 “云儿姑娘果然清丽脱俗。” 云儿柳眉轻蹙,实是不知道夫人到底要说些什么,便不再拘谨,“夫人您若是有什么话便直说,云儿向是不习惯这般拐弯抹角的。” “云姑娘,你怎么说话的,夫人好心给你送了汤。”吴妈妈着急了,气急败坏地说着。 正说着,便被吴夫人挥手阻断了。 “也没什么,就是想找人说说话,我们吴家已经清净了不知道多少年了。”说着叹了口气。 “确实少些孩子,本按着你们这年纪的都几代同堂了?”云儿也是直言不讳的很。 “是啊,姑娘也看出来了,我们家就是缺了些年轻的气息,想想若是我与老爷百年以后,这百年家业也就此转为他姓了。” “那为何你们不生养孩子。”既是这么聊上了,云儿总得问些什么才好,想了想,这才小心翼翼地说出了口。 “哎,我一个妇道人家不便说。你快喝快喝,都要冷了。”吴夫人转移了话题,“看你与倪华可真是郎才女貌,我瞧着倪华对你也是有点情分的。” 云儿摸了摸霎时红起的脸,“他那人便是这样的,也想他不出什么好处。” “这也不是,云姑娘不知我家老爷是如何器重他,如今都给他安排了别院。不瞒你说,我与老爷关系尚且不睦,可老爷甚是器重倪华,甚至还想把吴家的事业假托于他打理。我也想是否能通过倪公子改善我与我家老爷的关系。” “那夫人的意思是?” “我想通过你了解倪华,进而让倪公子帮帮忙,缓和一下我们夫妻二人的关系。” “原是如此。这有何难。”没想到云儿竟立马应下了。 “那真是太好了。姑娘若是有什么需求,也尽管与我们吴妈妈说。”吴夫人喜出望外。 屋外突然响起夜莺般的鸣唱声,这是冬天,鲜少还有夜莺在这边生活的。云儿突然想起那花楼的青灵儿还有一只豢养着夜莺,莫不是让它来报信的?云儿立马出去找寻夜莺的声响之处。 只见真的有一只飞了过来,围着云儿的身子转着飞。 云儿稍稍避了避,又伸出手来,给夜莺停靠。 夜莺朝着云儿鸣了鸣,云儿注意到了夜莺爪子上的纸条。 云儿一取下来,它就着急飞走了。 夜莺也是极精贵的,耐不得寒,虽还是秋冬交接之际,但天气已逐渐转冷了。 云儿看着纸条,心思沉重。 “旲国人酒醉,透,三日后,寅时三刻,码头交易,回国。” 云儿知道,这样的话,正好可以人赃并获,只是那么吴家应该也牵连在内,亦不知倪华知晓这件事情后,会如何取舍? 云儿心中忐忑,深夜也多有不便,明日再与他商量一番。云儿不知不觉开始在为倪华着想了。 荀子若离了芦苇丛子,回到茶楼已是深夜。 其心怀侥幸,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方才回来路上虽是避免了与衙官们兵戎相见,特意绕了原路,不曾想路遇荆棘之地浑然不知,手肘处洁白的衣袖被勾破,白皙的皮肤被割出一丝丝血痕,鲜血浸染在白衫之上,绽开一朵朵小红花。 荀子若甚是懊悔,方才为何要把夜行衣扔了,如今连个掩护都没有,极其醒目,唯有等夜深了回去。 单薄的内衫另其尤为寒冷,“阿切,阿切的。” 茶楼的小二哥上前问道:“公子可是有事。”刚回来就与茶楼小二哥照了个面。 荀子若心虚地用受伤的那只手捂着脸,假意还在咳嗽,刻意遮挡了伤口,而摆了摆另一只手,说道:“没事,没事。” 荀子若开门时,屋内是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子背对着他站着,头戴风衣连衣帽。 第七十九章 因果 “父亲?”荀子若摸着胳膊肘惊讶了一声,慌忙去点亮屋内的灯火。 男子转过身的时候,气势汹汹,声音沉闷又响亮。“子若。” “父亲,你怎么一个人过来了?”荀子若心想自己进门也未见异常,父亲怎么会出行不带侍从。 “侍从在后面马路上守着,我独自进来的。” “哦,这便也不引人注目些。”父亲做事真是谨慎的很。“父亲快请坐,这是有何要事吩咐?” “当朝主君更替了你可知晓,怎么还在秦方逗留?”荀士东走近轻瞥了一眼荀子若的受伤之处,后又披风一甩,坐在堂中主座。 “我..我,前不久张贴了皇榜告示,先王出殡之事也是闹得沸沸扬扬,秦方城传进一些风言风语,也听了一些。只是不禁要感慨些,怎么去世的这般突然。” “皇家之事,怕是也是皇家之人知晓。”荀士东将手撑在桌子上,问道:“我王出殡之前,我赶了回来,却是听闻,你在秦方传信回去,说是有大事要办,延缓返回。倒是何等大事,说来为父听听。” 荀子若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前些是受了皇恩,跟随二王爷一同来明察暗访。期间却是出了几起命案。” “说重点。”荀士东却沉声说道。 荀子若慌忙点头,“哦哦哦,就是有个刀疤男子死于非命,而死亡庄园正是我们荀家旧宅,我怕我怕和我们家有些关系,我便暗自留在这儿,盯着官府动静,还有倪华。”说道倪华,荀子若又是气又是嫉恨,眼神中带着愤怒。 荀士东深邃的双眸正是洞悉着一切,“死于我们别院又如何,我们别院早已荒置且无人打理。那倪华又是何人,我怎从未听过这号人物。” “他啊,便是借着与靖王关系不一般,而上位的小人而已。”又补充说道:“而且还非常自作聪明。” “看样子你对他甚是不满。”荀士东似是突然想起点什么,“哦,就是武卒选拔时,挑选出来的人?好似又有些耳熟。” “是,是,就是那个人。”荀子若又接着说道:“父亲你有所不知,这个死去的刀疤男可不是一般的人,是一个外号叫飞鹰的,是秦方城地下交易的接头人。” “哦?” 荀子若见父亲确实好像是不知情的,随后又说道:“这寻常人家的人还好说,遇上匪人,且是靖王调查案子中的关键人物,若是有心人恶意造谣,我们荀家怕是要遭殃的。” 荀士东看着荀子若一脸认真,点了点头,说道:“我们家子若确实长大了不少。” “你身上的伤又是怎么回事?穿的这般单薄,快去加些衣裳。”荀士东语态有些缓和,不像方才来时那般严厉。 “父亲,我,我还有一事要与您汇报的。”荀子若有些心虚,自己偷偷调动在秦方的死士,而且还一个没有存活,他该如何跟他父亲交代,重点是这件事好像真的与他们荀家无关,他太过自作聪明了,若是将这死士出处查出,怕是真的要累及他们荀家了。 “愣在那干嘛!有事就说!”荀士东可是不喜欢拖拖拉拉,“时间宝贵,我在此不得多逗留。” “就在昨日,我.我带着我们家的一些死士去了郊外芦苇丛子,本想获取一些线索,一同将倪华处之而后快,却不曾想,百密一疏,眼下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荀子若鼓足勇气说道。 “为什么要杀了他?” “我跟了他好些天,见他一度神神秘秘的,还与秦方首富熟络上了,深怕那吴老会将一些私密的事,说予他听,只记得爷爷原与他也是常有联络的。” “他竟与吴老爷也有交情?”荀士东有些不可思议。 “是的,如今都入住吴家府上了。”荀子若斩钉截铁地说着,深怕父亲一个不小心又把注意力转回他私自调用死士的事情上。 “真是没想到,这小子还是挺有本事的,这名门之中也尚无姓倪的。”荀士东若有所思的说着。 “父亲,他那哪叫本事,分明就是依着靖王这靠山呀。你是不知道,这靖王与他是万分交好,时常好的事情都落不了他。”荀子若着实有些羡慕靖王对他的恩泽。 “也罢,这件事既与我们荀家没有任何关系,那我便与您一同回观渚城吧?”荀子若眼神中藏着希冀。 “不。”荀士东却是在想,摇着手打断了荀子若,“我觉得,你大可与他继续近乎,毕竟如今皇权更替,已在靖王手中。” “可是孩儿已然隐匿,自己早已回了观渚城的。” “我倒还是希望你在人际方面多做努力,为父虽能保你仕途无碍,但将军之位也不是一朝一夕能承袭,还要你在军功方面多做努力啊。” 荀子若作揖回复道:“是,父亲。”荀子若本无意留在这秦方城,只是父亲如此说来,他也唯有唯命是从,若是真的侥幸立了军功,他对死士的事上也好与父亲有个交代。 “恭送父亲。” “有何事,我们飞鸽联络,近日我不再出征。” “是。”荀子若目送荀士东上了马车。 第二天,秦方城有下起了绵绵细雨。 “倪华,倪华。”云儿在外急促的敲着门。 倪华揉揉脑袋,心想是不是有她在一日,他便睡不得安生觉? “怎么了,又怎么了?”倪华蓬头垢面地开了门。 细雨绵绵地随着南风飘了进门,粒粒迎面打在倪华脸上,眼睛半睁半闭间,见得云儿有些回避,这才双手使劲地搓了搓脸,清醒了些,便拿了件厚的外衣裹上。 倪华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手托腮,打着哈欠看向云儿,“我的大小姐,你这又是遇了什么事?” 云儿也跟着坐了下来,对着倪华比了个嘘,让他小声些,又将昨夜的小纸条递到他的跟前。 倪华揉了揉眼睛,接过,嘴里说着:“是什么呀?” 看了那纸条的内容,又眼睛真的大了些。“这是谁给的情报?消息可是属实?”倪华转头盯着云儿,暗自忖度着她的消息来源。 “我想定是没错的,你看怎么办吧!”转而又说,“你虽是救了我,眼下这纸条也抵得一人情了,你我两不相欠。” 倪华视线停留在白纸上没有移开,却听得云儿说了这番话,多了些调侃的兴致,一手压着纸撑在桌上,一手撑着膝盖处,俯身离得云儿近在咫尺间,四目相对,“你就这么着急要还我人情?嗯?” 第八十章 埋伏 云儿正有些不知所措之际,有人进了院子,却是给解了围。 是吴夫人! 吴夫人与吴妈妈一同进了院子,倪华与云儿看到人影,便对视一眼,禁了说话,云儿慌慌张张地离远了些,险些摔了去。 “倪华。”吴夫人自从给云儿安排过厢房后,又打起了精神,主动找人聊天,不像之前阴阴郁郁的。 “是夫人阿。”倪华起身说道。 “坐坐。”吴夫人慌忙向他招手,“不用拘谨。”转头看到了一旁的云儿,“哇,云儿姑娘也在阿,正好,我有事与你们商量。” 云儿点头示意。 “夫人也请坐,就是不知是何事?”倪华好奇地问道。 “后日便是老爷八十大寿,今年难得府上人多热闹,老爷又如此器重你。所以我想让你帮忙安排一下,让吴府又热闹一番,也让我们家老爷高兴高兴。”吴夫人这样说着,眉眼带着笑意。 倪华一听是寿辰,沉思了片刻,说道:“行,我看着安排。” 目送吴夫人走后,云儿当然问:“你怎么回事?怎么答应了,明知道是不可能的事。” “那若是不答应,吴府的人难免起疑。”倪华表示无奈,随后又说,“那事消息来源可是当真,若我们孤注一掷,事情却是无所成,那怕是日后便再无可能查清秦方城的这几起案件。”倪华起身摩拳擦掌,在这屋内来回走动。 “消息你尽管放心,非确保万无一失之下,她是不会传递给我的。”云儿斩钉截铁地说着。 “那便成。”倪华自言自语着,要知道,他的目标可不是为了继承吴家家业,他是要给自己家族沉雪冤屈的。 “经绝!经绝!”倪华在门外喊了一声,经绝便风风火火地进来院子。 “倪公子,请问有什么事吩咐?” “你跟我进来一下。” “是。” “你可知老爷平日里素爱好些什么?”倪华坐在凳子上,翘起了二郎腿。 “老爷他向来是爱好宝剑的,有时候听听戏曲,其他,其他奴才也是不知了。” 是哦,这爱好宝剑他不是知晓的嘛,若不是因为优剑坊的宝剑,他们怕是也难结缘吧。 “好的,我知道了,你回去吧。”倪华说着又想起了什么,急忙喊着:“哦对了,还有一事。” 倪华站起身,走到经绝身侧,“后日便是吴老生辰,你可知晓。” 经绝想了想,“后日是..后日是十月十八。没错,正是。”经绝笑了笑,“倪公子是如何得知?莫不是要给老爷庆贺一番?” “是,是。”倪华连应了两声,随后又说,“你给我置办一些老爷爱吃的食材。” “请问公子,需要给老爷的各个朋友派发请帖吗?”经绝问道。 “想来是用了,不必如此浮于表面。依我看,最好就是吴府之内,简单的快乐。” “往日,老爷也会邀一些好友过来的。”经绝小心翼翼地说着,若是想老爷开心,必是要邀老爷好友过来才是。 “行,那邀请老爷好友之事就拜托你了,但是我希望你能秘密进行,到时也好给吴老一个惊喜。”邀请吴老的好友说不定还会有其他人物线索? 倪华原本是打算低调些,免得惊动太多人而打草惊蛇,而眼下倒是给了他获取新线索的途径。 经绝走后,云儿还是有些忐忑。但对着倪华却说:“你有什么安排,我尽力配合你。” 倪华歪头看着云儿,单挑眉,嘴角微斜,笑得很是谄媚。 云儿拍了一下他,朗声说道:“你看什么看!” “没事,我只是很好奇,你到底有什么目的。”倪华缓缓道来。 “自是不会伤害你的目的。” “我突然想起,你好似还从未与我说过你,的家人,你是来自哪国的。” “我。” “行了,不说也罢。”还没等云儿开口,倪华又立马挥手阻拦,他是怕自己听到些什么吧,虽然他也很想知道。 倪华拿过笔墨,研磨了砚台,在白字上快速写下:鱼已出,望速收网,后日寅时。 倪华害怕自已的一举一动受到监视,就将这白纸委托给云儿,让她找一个合适的机会传递出去。 云儿会意,捏醒了纸条。 安以鹤在收到倪华的消息之后,欣喜若狂,一来是自己刚登记便能突破大案,那在百姓心中也是极好的事,二来是此事事关秦方首富,他一定可因此将吴家收入,还能充盈国库,一举两得。 就在吴家沉浸在置办寿宴的喜悦中,倪华暗度陈仓,已与安以鹤联络妥当,在“码头”布设好陷阱。 很快,到了倪华收网的时刻。 花启带着人早早地守在交易点附近。 而旲国都仁大人先是与开来的船只汇合,一直在岸上等,待寅时一到,那阿德带着几箱熏饼入网。 无论如何,熏饼内部隐藏的大量烟草粉末便使得吴老也脱不得关系。 就在双方使用暗号进行交接,并将货物往船上搬运的时候,花启率兵包围了上去,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大胆!何人!竟敢惊了我们旲国都仁大人的大架!”都仁身旁的小厮厉声呵斥,只是看花启一些人也是来者不善。 “你们大胆!竟敢在杞国黄土撒野!你们装运的是何物!我们花启大人在此,还不快快束手就擒!”花启身侧的一侍卫长挥着长剑说道。 花启一个手势命令,其他侍卫立刻围堵了都仁等人的出路,实施捉拿计划。 倪华没有上前参与抓捕行动,毕竟如今身份特殊,但他早已寻了报信的小厮去官衙击鼓报信。如此一来,即便官衙之内有内应也来不及报信。 柯一鸣一听有朝廷命官前来秦方捉拿匪商,匪商与他国勾结,如今在外郊母殷河河畔人赃并获,便立刻率季云天等衙官赶往现场。 而天蒙蒙亮,云儿便受了倪华重托,开始安排指导吴府上下张罗吴老寿辰事宜。 经绝跟内务领了几种锦缎,拿到云儿面前,“还请云儿姑娘指示,这用于宴席上的桌垫子应是选用哪种。” “既是喜庆日子,便选用这红色背景的吧。” “是。” 待经绝下去,吴夫人笑逐颜开地走过来,“云儿果是当的起贤内助,这宴席布景我看确是耳目一新。”吴夫人对云儿很是满意,只是没有见着倪华也是分外奇怪,“倪公子呢,怎么不见他?” “夫人这是找我?”倪华风尘仆仆地从吴府大门走进来。 第八十一章 缉拿 倒是稀奇,平日里可是都是睡到日上三竿才起的,今日此时竟还是卯时,便从府外回来了? 吴夫人倒是没有直说,却也问道:“哦,倪公子这么早,怎是从外头回来的?昨日可是在外宿夜的?”说着瞟了一眼云儿。 倪华也看了一眼云儿,“给吴老办寿总归是要精神些的。倪华去街上转悠了一圈,想是送什么,能给吴老一个惊喜。” “哈哈,吴老果是没有看错你。”寒暄后,转而看着满远忙忙碌碌的下人,吴夫人嘀咕了一声,“好久都没有这么热闹过了。” “好了,你们忙,我这便等着晚宴了。”吴夫人这样说着。 倪华却说:“夫人,午宴也是很丰盛的哦,那吴老有些朋友外地赶回的,中午会给他们安排个接风宴。” “哦?”想想也是,“宴席邀约的如此仓促,还真有些不好意思了,确实该特殊款待着。”吴夫人连连点头,随后去了别院。 “你怎么回来了?事情怎么样了?”看着吴夫人确确实实走远,云儿这才着急的问道。 “花启已经过去了,我便没有过去,花启武功盖世,那些卫侍也是精英好手,拿下他们定是不在话下。”倪华一边含蓄地说着,一边往他们屋里走,回头还招呼着云儿赶紧跟上,莫在这庭院说话,小心隔墙有耳。 “你,可你不是正想着依着这事让你们主君论功行赏的吗?”虽是这种话难以表述兼难以启齿,却还是问出了口。 口口声声全是功利的人,怎么今日这般相安无事?云儿有些费解吧。 “这你就不知道,我与现任主君是何关系,这点功劳如何逃得开他的封赏,你且等着吧。”虽是语气轻快,可倪华的眼神中却是流露着心事重重的讯息。 “怎么了?” “哎,没事。” “你不会是在担心吴老爷吧?”云儿歪着脑袋瞪着大眼睛看着他。 “或许吧,总是觉得有些辜负人家了。”倪华回了屋坐下,手撑着桌子,低着头,看着地面思考着。 云儿也跟着坐到了他的对面,“你是说他想把着吴家家业交于你的事吗?”见倪华没有回话,又说道:“且不说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单单这世界怎么会有如此好事?人家家里虽是没人继承,但也有几个妻妾在的。如今倒是说得好,要将这么大的家业交到一个陌生人手中。说起来我是怎么都不信。” 倪华抬头看向云儿,欲言又止,虽是他心中也是有万分不相信的,但是这些日子这吴老头对他确也真心的,还算不错。 辰时六刻 倪华拿了他在优剑坊精挑细选,再加之薛掌柜倾情推荐的上好宝剑。 一是请安,二是提前献礼。 吴老坐于正厅前,喝着茶,好整以暇。“来了也好些日子了,今日才想起来请安。”语气中还带有一丝调侃。 “吴老,今儿个是您的寿辰,倪华祝你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倪华微笑着,“知您喜好特殊,倪华今日特地去优剑坊挑选了极品。”倪华上前将宝剑递给吴老。 “有心了,有心了。”吴老爷视线紧跟着倪华,接过倪华手中的宝剑盒子。 “吴老,马上宾客就要络绎不绝地来了,您只管坐于堂前,来宾都由我来招呼吧。”倪华作揖说道。 还没得到吴老嘉许的话语,经绝匆匆忙忙进了门,“老爷,不好了,出事了,季衙官带着些人堵了门口,手中是官衙的缉拿令。” 吴老先是瞟了一眼倪华,又拄起拐杖,“走,去会会客吧!” “季衙官,看你来势汹汹,怕是不是来给老夫贺寿的吧?”吴老双手挨着拐杖柱子上,不徐不缓地说着。 “吴老,您是聪明人,便不必季某直言了吧。”季云天朝四周看了看,虽时辰尚早,街上要紧已经有些人在围观了,“如何季某定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就请您随我去衙里走一趟。” “哎,你怎么说话的?”经绝大步上前挡在吴老跟前。 吴老伸手拍了拍经绝,待经绝转头,他挥挥手让他立于他身后去。 “行吧。倒也无碍,老夫正想出去走走。”吴老这般说着,便被人押了去。 吴老贴身的这只拐杖被弃于门前路上。 季云天临走时还往倪华的方向看了看。 倪华站在院子中间,至始至终都没有踏出门槛。 而吴夫人闻风赶来,被吴妈妈搀着连走带跑地到了吴府大门口,眼见着吴老被衙官带走,满脸震惊! “这是怎么回事,这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吴夫人指责式地询问众人,“今日是何日子!你们竟任由你们家老爷被带走,却是养了你们这帮废物!” 众下人低着头,一声不吭。 还有几个妾室更加惊慌失措,本就是半路夫妻,何来的感情。再者,眼下人都被衙官带走了,能不按最坏的打算吗? 吴夫人揉了揉眼睛,回头一眼便看见倪华,带着哭腔说着:“今日是老爷寿辰,喜事倒是还没走齐,人倒是惹上了官司。倪公子,你说这该如何是好?” 倪华沉吟了片刻,终于开口说道:“夫人还是先行回屋休息吧!我这让经绝快速去打点一番,好尽快问清来龙去脉。家中若是来了宾客,我还要应付着。剩下的就看能不能让官老爷通融通融,让老爷过完八十大寿。” 经绝在一旁正听着呢,听了倪华这番说,立马作揖应声:“是。小的这就去办。” 吴夫人擦了擦泪,“倪公子,吴府就交给你了,你一定要帮我救出老爷。倪公子老爷前些日子就如此看好你了,你可不可以辜负了老爷的信任。” “信任是什么,他早就辜负了。” 倪华没有回答,就点了点头。 所谓墙头草,风吹两边倒。 自吴老被衙官带走后,便是到了午时也尽无半点人影。 几个妾室也是搞笑,各自躲在屋内收拾起行李来,深怕一不小心便吃上牢饭,她们宁愿做大难临头各自飞的林中鸟。 第八十二章 去留已无意 吴妈妈端了茶水,缓缓地进了吴夫人的屋。 她一面给吴夫人倒着茶水,“夫人,你先喝口水。”说着又将茶杯递到吴夫人手上,“夫人,您看老爷娶的那些房什么东西,老奴刚刚都看到她们在拾掇行李了,可真真是白得了老爷这么些年的疼爱!” 说着她还往一旁虚啐了一口。 “哎,不得胡说,紧要关头,任别人如何作为,我们都不能说!”虽她是一家主母,她却不屑于管小房的事,如今老爷被衙官缉拿,她更担心的是她家老爷的安危。 “我们家老爷向来奉公守法,先前与那朱大人也是相交甚欢的。怎么如今这新官上任,便来恣意生事。 今日可还是老爷的寿辰呢!他可何时受过牢狱之灾,如何是好,如何是好阿!”吴夫人方寸大乱,完全没有了思绪。 而吴妈妈顺着吴夫人的话安慰着:“依老奴的意思,这一定是那狗官嫌我们吴府贡奉不够,才使得阴招,想想老爷定是能解决的,夫人一定要紧着身子,宽心些。” “若是真如你所说也是不错,就怕还有什么万一好歹。”吴夫人出了事当是第一个想到了娘家人,只是她娘家如今做主的是她那侄子,她侄子刻板保守,只知明哲保身,怕也起不了什么作用,更何况她如今是不受老爷待见的,平日里与娘家也甚少往来了。 随后又说,“若是知道有如此一劫,我便不让那小子办什么寿宴,如今倒好,秦方城显贵人尽皆知,我们家老爷一早被拿了入狱。” “对呀,夫人!老爷如今不是认下了倪公子吗?他说不定是有办法的!”吴妈妈笃定地说着,却不知道事件背后的始作俑者就是倪华。 吴夫人想了想,才缓缓说道:“始终是刚认得干亲,也不知是否靠谱。” 吴夫人转身看着吴妈妈,“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与其接收人家搪塞来的消息,倒是不如我们自己去打探。 吴妈妈,这样,你去找个忠诚听话的,给些钱让他也去官衙门口蹲着,一有什么消息就马上来府上汇报!” 吴妈妈刚要说话,吴夫人又接着说道,“对了,还要面生些的。” “是夫人。”吴妈妈被打断了话,想想也就算了,既夫人不信他,她便照做就是。 “不行,我不能干坐着,我得去祠堂向列祖列宗祈福。我的佛珠呢?吴妈妈,我的佛珠呢?”吴夫人像是无头苍蝇般四处乱翻。 吴妈妈一看,便急忙说道:“夫人,你别急,让老奴给你找。” 这边吴妈妈给吴夫人找出来了佛珠,送她去了祠堂,还没等她出院子呢,那边季云天又来了。 “倪大人在吗?倪大人!”季云天一旁侍卫进门就举着剑柄见着谁就问,好似出了什么大事。 下人们吓得直摇头,连平时那些看守门口的大汉也看眼色行事。 倪华和云儿只听着正厅院前闹哄哄的,就立马从别院慌忙赶过来,见到季云天便放了颗心。 “是季大人阿!这季大人一来,我们吴府便要闹得鸡飞狗跳。不知季大人现下来是所为何事?”倪华含沙射影地说着。 只见季云天也是不急不躁,也说不准一早便看出了什么端倪。“倪大人,可是好久不见。” “麻烦您屈尊来一趟我们官衙,你们家老爷要见你。”季云天说了这么一句,便径直往屋外走了。 吴妈妈刚搀着吴夫人从佛堂出来,只听得这么一句话,“夫人,你看。老爷叫他过去呢。” 吴夫人不置可否,只牢牢地盯着倪华的一举一动,生怕漏了一些蛛丝马迹。 云儿听了,立马拉住倪华的手。 倪华停驻之时,转身抿嘴笑了一笑,表情有些宠溺,眉目轻佻,眼神透着“莫不是担心我?”。他将云儿的手抚下,轻声说了一句,“没事的,不必担心。” 秦方官衙 牢狱内光线昏暗,视线不清,唯有那高高正方形小铁窗与外头有着联系,铁窗外还偶尔飘过几片白云。 吴老一身囚服,负手而立,举头望着小铁窗。 吴老听着狱外一些动静,离了拐子的他动作显得更加笨拙,缓缓地转身坐了下来。只半晌功夫,一头银丝散落,稍有些凌乱。他看着倪华向他这间走来,狱卒为他开了门锁。 突然,吴老朗声轻笑,目光还含有泪光,“哈哈哈,真是报应阿报应。”低声呢喃着。 倪华自是不解,双手作揖,立定后问道,“吴老可是在笑话我?” 吴老并没有回答他,只是又开口说道:“倪华,老夫原是真想百年之后将这吴家基业移交于你的。” 过了好久,两个人就安静地待着,他坐,他立。 “过来吧,过来老夫边上,再陪老夫坐会儿。”吴老先是打破宁静。 倪华感觉到氛围有些奇怪,他好像知道了些什么。只是他好奇的是,花启应是不会在他面前透露的,那他又是如何得知的? 倪华慢慢坐在吴老身侧,看着吴老的面颊,都觉得他有些沧桑了,迟迟不肯开口,却还是抵不过空气中的死寂感。他应该要怎么开口,“吴老,是您说让我过来的吗?” “嗯,夫人她可还好?” 吴老第一个担心的竟是吴夫人?倪华先是讶异,又连声回应着,“嗯嗯,就是非常担心你。” “她就是这样,永远都会对我不离不弃。”说着说着,吴老仰着头,闭上了双眼。 对,他若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就应该问:“你为什么会被抓进来,他们怎么敢抓你的?” 吴老听闻,嘴角微动,“倪华,你不用再装了,老夫都知道了。” “什..什么?”倪华又无以应对,他总觉得他是不能与吴老促膝长谈的,因为他总觉得他说的每一句话,都能被他看穿看透。 “消息是你透给上面的话?”这个问句吴老并不需要倪华回答,紧接着又说道:“没关系,不怪你,这都是因果轮回,报应所在。” 倪华静静地听着,敌不动,我不动,敌动,我依旧不动。 “给你说说老夫的故事吧!” 第八十三章 吴老篇(一) “当年,吴氏烟草只是路边的一家小摊贩。”吴老知道自己早晚要吐露这些秘密,原以为会是在自己临终之时,却没想到是这暗不见天日的牢狱之中。 真是造化弄人。 吴老微微轻笑,继而说道:“却是在一日机缘巧合之下路遇观渚城来的大商贾。老夫当时年轻拼搏有劲,每每路过的人我都不放过。” ---------回忆分隔线------- “这位公子,我这烟草是极好的,全全是我一手采摘晒制的,您带回去试试?” “要什么烟草,不要不要,走开走开。” “这位姑娘,我这烟草可是极好的品种,是我一手采摘晒制的,您....” “这位大哥!奴家可是个女子,这些要不得要不得。”遇上个羞怯的女子,还没等吴老介绍,便糯糯地说着,随后趋步快走。 “...”吴老意犹未尽。 此时,有个商贾贵人坐着马车路过,在他放下帘子之后,说了声:“停车。” 马车停下,这位商贾贵人就亲自下车,买了吴老的全部烟草!对!是全部! 吴老喜出望外,一边装着一边说道:“这位老爷您可真是个大好人,您一定是挖到宝了的。我们家的烟草都是我...” 商贾贵人抚了手,打断了他的话,“方才已经听到过了,不必重复着说。” 商贾贵人的仆人拿出了2百两银票递给了吴老,“看,够了吗?” 吴老擦了擦眼,看清了票面金额,点头如捣蒜,“够够够!” 仆人却说:“跟我走吧。”此时那商贾贵人已回了马车内。 吴老自是不明所以,收起了银票,愣了愣地看着他们,听着邻近摊子的叫卖声,这才缓缓地小心翼翼地说着:“怎么..我还得跟着贵人回去?” “让你来便是,自是让你来的道理!还想不想做生意了!”仆人开口简单粗暴地说着。 话音未落,其身后的两个侍卫便拔出长剑,光亮的剑体闪着吴老的眼睛。 吴老稍挡了挡,后才看清,有这种佩剑的侍卫,怕也是身份地位不凡。“你你们,我无财无势,必是害了我也是无裨益的。” “你说什么呢!给你机会发财!来是不来!”仆人说完便挥了挥手,马车便继续往秦方城内走着。 吴老有些担心,只是正如自己方才所说,他又无利可图,索性不过是赔上一条命,于是把心一横,收拾收拾了摊子,跟在了马车后面。 马车内的贵人问向仆人:“可是有跟了来?” 仆人往后看了看,笑了笑,回复道:“有的,老爷。” 马车停在了原荀家大院门口,男子下了马车,转头还看了看吴老。 他们当时的年纪应是相仿的。 只是下马车的时候,后面还跟了一个小男孩,估摸着五六岁的样子,却是一板一眼,刻板的很。 只听着荀家门房作揖说道:“夏侯老爷,夏侯公子。烦两位贵客在此稍等片刻,我与我们家老爷通报一声。” 夏侯老爷点点头。 须臾,“两位贵客久等了,我们老爷在正厅恭候大驾。烦请跟着小人走。”门房一边说着,一边引路。 吴老年轻不懂规矩,也咋咋呼呼地准备跟着进去,却是被另一个门房拦了。 门房上下打量着他,出口便是:“哪来的要饭的,去去去,一边呆着去!” “你!我可是贵客...” 不等他们吵嚷起来,夏侯老爷的仆人得到指示立马去解释,“哎哎哎,小哥,这位是我们老爷的朋友,便让他也进来吧!” “哎呀,不好意思。”门房一听立马变脸,笑嘻嘻地让了路。 吴老哼了一声,回头还瞪了门房一眼,心想真真是狗眼看人低! 那时的荀老也与夏侯老爷他们年纪不相上下,端坐在正厅堂前。 待夏侯老爷走近,便朗声大笑着迎了上去,“哎呀,是夏侯老兄,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这是你儿子?” “正是犬子。” “哈哈哈,真是与你有几分相似之处。”说话间指引着他们入座,“来来来,快些请坐。” “贤弟不必客气。” “这位是?”荀老转头注意到夏侯身后衣衫褴褛的吴老。 “他是我方才在街上遇到的,见他有些潜质,便招了来。”夏侯缓缓道来。 “哦哦。”既是将他带进来,想必是不避讳的,荀老便开始述说他此番急寻夏侯过来的要事,“那小弟也闲话少说,直奔主题了!小弟给夏侯捎的信件已是说明,那旲国正在秦方城四处寻找合作伙伴。小弟想着怎么应承下来,还想夏侯兄能多帮衬帮衬点。” 荀老瞟了一眼夏侯老爷,继而说道:“思来想去,这种事情对夏侯兄来说,也不过是小事一桩。夏侯兄,小弟可是一有些发财的机会便想着你的,眼下你得帮着小弟拿主意才是啊?” 依吴老的陈述,这私下见不得光的交易已有几十年的历史了。而且他当时听着的时候,更是忐忑不安。 毕竟像他这样无权无势的人,便是草芥却听了不该听的话,一个不小心就身手异处了。 “据你所说,他如此张狂,那岂不是官衙也知晓了?”夏侯问。 可荀老却是笑嘻嘻地回复着,“也不全然,州官与我私交甚好,夏侯兄这点完全不必担心。” “既是如此,你说这旲国是想私进烟草,眼下我便给你找了个懂行的。”夏侯指了指吴老,这才说道。 荀老与吴老皆有些恍然大悟,荀老点了点头,“原是如此!” 荀老走到吴老面前,几番打量,随之点了点头,“倒也不错,看着也不怯场,像是个做生意的人。” “你,可是贩卖烟草的?如今已是多大规模?”荀老回到座位上坐着,遥看向他说道。 “回禀老爷,小人尚在街上摆摊谋生。” “什么?”荀老举着茶杯正要喝水,差点掀翻了盖子。 继而荀老又看向夏侯,见他没有什么反应,他也不好大惊小怪,“只是个摊贩子。”更像是自问自答着。 “回老爷,但是这烟草的整个制造过程,小人可是烂熟于心,传承的是家族的手艺。”说道这,吴老倒来了自信,“想是在这方面,我敢说第二,绝没人抢当第一。” “吼呦,倒是有些底气,既是夏侯兄看上的人,我想定是不会有错的,那么我们这番应是再商议商议,如何紧密布置。” --------回忆分割线------- ...为此,吴老说了很多,很详细,但是倪华却不明白,他为何要与他说这些,难道就不怕他去与花启说,与当今新任主君说? 第八十四章 吴老篇(二) “吴老,您和我说的这...”此时倪华倒是含蓄地提点他,这些话他不应该跟他这个外人说。 “想知道老夫为什么选你继承吴家烟草生意吗?”吴老又问道。 是,说了半天还没有说呢。倪华点点头。 “就在这些商贾之家的帮助下,我,独自一人将吴家烟草的招牌树了起来。等后来稳定了,我又将其他各行业都铺开一些,只为了不在一棵树上吊死。 然而就在十年前的有一天,夏侯家突然来信让我们帮忙,我和荀老都很诧异,但是荀老却是寻了个理由推诿此事。只有我一个人结结实实地应承下来,因为知遇之恩。” “那您帮了他们什么忙?” “当时荀老却借口自己家业尚有纰漏要处理,且完全不得空,便轻而易举地推脱了。” “那你倒是帮了什么忙?”倪华又重复了一遍,虽是说到了十年前的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但倪华却隐隐有不详的预感。 “夏侯家的儿子也已成家立业,如今更是国丈。只是当时不知他私下与人有什么仇怨,送信让我们给安排个可以重金赴死的寻常百姓。” “如此,作甚?” “只是说了便做了,以前老夏侯也是吩咐的事,我们从不会过问缘由,你可知好奇害死猫。”吴老一手撑着膝盖看向他。 倪华仰头翻了个白眼。 “直到后来观渚城传来命案,老夫这才有所猜测。” “命案?”倪华心里又一噔地一下,他说的会不会与上官家的那个命案有所联系? 吴老又看向倪华,仔细观察着倪华细微的脸色变化。“十年前,观渚城也曾发生过两起轰动一时的命案,却是因证据不足,最后被草草结案,而被认定有罪的正是当时的观渚首富上官瑞文。” “哦?我当时尚年少,也是记不得的。”是这样吗?吴老说的这些是真是假?而他为何又要与他说。 “想你是不知的,当时怕还只是个毛头小子。而你的年纪却是与那上官老儿的儿子一般大小。”见倪华默不作声,吴老又补充说道:“其实我早就知道你了,你就是上官瑞文的那个儿子吧!我说的这些或许你还在半信半疑,但是我眼下这状态是极好的,原本这些秘密埋在我心中着实难受,用句不恰当的话: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我除了内心不安,还更多的是愧疚。” “是嘛?我怎么会是上官家的遗孤,我可是姓倪的,吴老这种玩笑可是开不得。我听是听过的,不是说满门抄斩了吗?” 吴老摇摇头,随后说道,“上官瑞文,老夫也是见过几面的,但唯独每次看见你,老夫就莫名地觉得眼熟。后来,你多次上门要老夫配合你调查案子。老夫便命人去调查一番,果然不出老夫所料,你便是那人之子。” 那人之子?听了这么久,倪华这才恍然大悟。从这些日子,吴老的态度转变,还有非他不可地继承吴氏家业,只是因为他已经知道他是上官瑞文之子? “你不用害怕,我不会说出去的。” 吴老正要继续说道,倪华打断了他,“也就是说,你为了补偿我,才一直都强迫我继承吴家家业。” 吴老沉吟了一会儿,“可以这么说。想我荣华一生,临老了,却未得一子,不是夭折就是意外,这便注定了我们吴家无后。眼下我自知难以脱罪,才想着赶紧把埋藏在心底的话说与你听,不管你信不信,我都万分后悔。只是若真能将吴府家业交于你,也算是谢罪了。可如今怕是什么也给不了你了。” “呵呵,我尚且不曾听过这般好笑的笑话了。”倪华气得发笑,跳了起来,面对着吴老站着,居高临下地俯瞰他,要知道前三刻他还在同情他,如今却是什么心思都没有了。 “你助纣为虐,视人命如草芥,枉送了那么些人,甚至是上官家的几十口人,如今还痴心妄想,妄图通过我赎罪,减轻自己的罪孽,简直痴人说梦!”倪华冷冷地说着。 “倪华,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既如此,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但是我请你放过我的家人,我一人做事一人当。”吴老竟这么与他说。 “我原不原谅你,与你通敌卖国无关,你大可不必在我面前卖惨!换而言之,你眼下的罪行自有衙官,州官,乃至主君评判,我做不得任何主,你怕是打错如意算盘了!”倪华厉声说着。 吴老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既如此,我便无话可说。” 倪华转身就要离去,停在门口,冷静了片刻,深吸了口气,耐住了气愤,说道:“若是你不想你吴府上下同你一起遭殃,你便将你知道的告诉世人,还上官家一个清白。这才是对冤死的上官家一个交代!” 吴老看着倪华,紧握的拳头放在膝盖上,抿着嘴,一脸严肃,眼神无光,“倪华,#”吴老停顿了一下,“老夫希望你能帮我护住吴府上下,一切罪责一律由我承担。” 当时倪华还没理会其中意思,直至隔了三五天,花启与他说起,“倪华,你与我一同回观渚城复命吧!吴老已认下所有罪行。” “什么?他承认他与旲国私下交易获利了?” “是的。他承认一切皆是他一人所为。” “那吴府其他准备如何处理?” “听主君的意思是抄了吴家家财充公,既其他人与此事无关,那定不能问责,皆把他们发配了去。” “哦。”倪华听着尚没了什么精神,只是若是他说了吴老那天与他说的话,难免少一些信服力,毕竟他跟他关系近了些。 在倪华回到吴府后,吴夫人立马上前来兴师问罪,“我说你怎么这般听话,原是官府的内应。” “你说什么?”倪华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说什么说什么?你难道还不清楚,一面假惺惺地为我们老爷奔波,另一面已与观渚城来的大官勾肩搭背。我们的人都看见了。”吴妈妈站了出来,大着嗓门说道。 “我。”倪华心里,平日看着友善的很,这会儿竟还跟踪着他。 还没等倪华开口,花启带着些衙官进来了,“将这些人带去关进天牢,待后发落。” 第八十五章 打道回府 “你竟着人跟踪我?”倪华对着吴夫人说道。 “跟踪倒是没有,摆在眼前的事实,还有什么好分辨?有句话说的好,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倪华,你这样是会遭报应的。”吴夫人唯一一次恶狠狠地对着倪华说话,此时她已被花启带来的侍卫束了手脚。 是的,眼前吴府上下都被侍卫羁押,唯独倪华相安无事,如何不让和恣意揣测生是非。这倒是好,明明是为民除害的事,怎么硬生生被人掰扯成构陷无辜,不是谁说话声音响,谁就有理的。 倪华没有解释,与她也没有什么好解释的,谁知吴夫人突然来了一句:“请问官爷,天子犯法是否与庶民同罪?” 花启双手将长剑环抱于胸,应声:“是又如何?” “那这个人你为什么不抓,他如何也是我们吴府的人,是我们老爷刚认的义子。” “你。”花启正想骂道,这刁妇竟还想拖人下水,转而一想也是没什么,“你可有认养文书?两人可是签有字据,空口无凭,让人如何信服?”他知道他们没有什么相认仪式,心里正为自己的机智点赞。 “...”吴夫人被搪塞住了,临走时,还丢了一句,“倪华,你一定会有报应的。” 倪华看向一群被押走的人,背影是如此的潦倒凄惨,思忖着,平日里,这个吴夫人也算和善,与今日穷凶极恶的她简直是判若两人,或许她与吴老是情真意切吧。 花启走在最后,“那我先走了,记得明日一起回去阿!” 倪华慌忙上前,“花启,等下。” 花启停驻时,倪华停在他跟前,“倒是忘了问了,既是已认了罪,吴老怎么处置,还有那旲国的都、都仁大人如何处置。” 花启思考了片刻,“主君的意思便是那日我所说的,但像这等通国私销牟利之事还是要押他们去刑部,由刑部立案定性。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依我看,吴老这次死罪难逃,而那都仁可就说不准了。” “为何?”倪华想了想又说:“就因为他是旲国的,那就任由他逍遥。” “也不全然,若是当真将他斩杀,那岂不是给了他们出兵进攻的理由?我新王登基,根基尚未稳固。” 花启说的这些话倒是深谋远虑的很,倪华有些诧异地看了看他。 “行吧,待我去处理了一些琐事,便去与你汇合。”倪华说着便往他原先住所收拾行李。 方才院子里都没见到云儿,“对了!云儿呢!怎么把她给忘了!”倪华自言自语着,不在吴府,想她一定是回了茶楼。 倪华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先是往膳堂去了,整个吴府空空荡荡的,好不冷清。 膳堂的食材是五花八门,确实,那日他们本是准备办个寿宴的。这些天也留下来许多,吴府本就人丁稀薄。 倪华端了个长长的盘子,像是吃自助餐似的,只挑了些长长的腊肉。 倪华端子盘子,进到院子较空旷的地方,将其放在地上。只“嘘~”的一声,倪华吹响了他独特的口哨子,须臾功夫,飞鹰就在空中盘旋着飞了下来。 飞鹰津津有味地吃着倪华赏赐的美食,时不时地还抬头看着倪华。 倪华伸手轻轻地摸了摸飞鹰的头,“飞鹰,我带你回观渚城了。” ... “观渚城才是我的家,不知不觉来着也有一两个月了。”倪华自言自语着。 倪华背着弓,挎着包裹,看上去很是笨重,飞鹰吃饱了,便跟了上来。 眼下吴府门口还站着守卫,那是柯一鸣为防着小偷小摸的地痞来犯,虽是树倒猢狲散,但偌大的吴府尚未处置了,还是要有所防范的。 “倪大人慢走。”两个侍卫倒是会得很。 倪华点点头,“辛苦了。” 倪华大包小包地走在路上也不免吸引人眼球,他总觉得路上的人都在他背后指指点点,也不知道是否是他的错觉。 “想一方首富如此袒护偏爱他,却终究落个家破人亡的结局。”“哐”茶楼说书的敲了一下醒木继而说道,“预听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与倪华前后脚,他刚入了茶楼的门,这说书的也恰巧说完了最后一句,怎的古人就是闲。 眼下倪华才意识到自己惹事了,不管其中原因如何,在吴老独自揽下罪责时,就注定倪华是那个不知天高地厚,无情无义的人了。 “如何,案子尚未公开审理,坊间已经流传了好几个版本。” 倪华坐在云儿跟前,云儿正把她这几日的所听所闻说与倪华听。 “你说。”倪华不苟言笑地说着。 “我知道的一个,你是吴老的私生子,假意认养了之后,却遭家中巨变,无奈之下,吴老只好认下所有罪责,已保家中妇孺平安。”云儿讲着讲着,倒是忍不住,偷偷先笑了起来。 “接着说。”倪华对云儿翻了个白眼。 “还有一个是说,你是观渚城亲派的,只为查获案情,深入虎穴,因此,即便吴老被抓了,你也不受影响。而如今案子破获,自是马上升官发财了。” “谣言止于智者,所以这些人全都是蠢货。”倪华愤愤地说着。 云儿却说,“还有一个版本却是对你极为不利的。” “?” “他们传你为了一己私利,谋害了自己义父入狱。”云儿顿了顿,又说道,“其实这也不难解释,即便是私自与外商交易也不是什么死罪,如今却是可能要灭门抄家,他们都会怀疑你害了人家吴府。” “无碍,随他们说便是,待回了观渚城,案子交于刑部,一切都会真相大白了。”倪华皱着眉,扶着额头。 过了一会,倪华倒上一杯茶,“云儿,你回观渚城吗?与我一同回去吧?” 这是倪华斟酌斟酌再斟酌说的话,如此应下了便好,若是拒绝了,他要说些什么? “嗯?”云儿出了神,却是未听清。 倪华与云儿对视一眼,“我说,你不是早早地说自己要去观渚城了,如今我案子终了,也是回去的,如此,你便与我一同回去吧!” 第八十六章 骤变 “我去观渚城可不是因为你的。”云儿嘴硬,她还在为她哥哥寻求良药呢。 “说说是什么大事,不如说与我听听,说不定小爷我还能帮一帮你?”倪华对着云儿说道。 “得了吧,我倒是希望你不惹我便成。” “瞧你这话说的,小爷对你还是不错了。”倪华用食指戳了戳云儿的额头。 云儿皱着柳眉,嘟着小嘴,在别人眼里或许还会被认为是情侣之间的打情骂俏。 “哦对了,你说吴老是一人揽下了全部责任,那前不久的两起案子呢?也是他所为吗?他是怎么解释的?”云儿想了想问道,若不是查案子查案子,她也不会在秦方多留,如今倒是有个定论与否?还有这幕后要揪的人到底是何人。 “那案子,恐怕还是要回了观渚城,待刑部出面查明。只怕是有些难度,眼下仅是吴老一面之词,是非曲直也是难以决断的。依我看,一定是夏侯怕行迹败露。”说到夏侯,倪华又顿了顿,看下云儿,他不该与她说的,关于这些关键的事情他不该放下防备的。 “什么?”云儿歪着脑袋看着倪华,“什么夏侯,夏侯又是谁?” “我没...我说夏侯了,我是说,这件事情一定还有个幕后主使的,而之所以吴老担下了所有,多半是受了恩惠的。”倪华转而这样说着。 可是只露了夏侯两字便足以令云儿想入非非,原来是夏侯家才是幕后主使,她如何会不知道,这杞国上下的达官贵胄她都记了一个小册子,自是为了方便行动。看来她是找到了搅动观渚城风云的利器了。 云儿点点头,“你出去等我一下,我换身衣服就随你去。”说着便给笨重的倪华转了个身,推他出门。 倪华挑了下眉,嘴角一斜,展露笑意。 门外本在偷听的荀子若,一听屋内的人要出来了,慌忙拔腿就跑。 在倪华出门之前,荀子若遁进了隔壁的厢房。匆忙间,手臂受伤之处又撞到了门柱上,他抚手咬着牙,强忍着疼痛。 荀子若瞳孔微缩,却是没有听来些什么,只知他们要回观渚城了,还有,还有倪华方才停顿的地方,夏侯-这件事竟然与夏侯家有关,他一定要尽快把这件事说予他父亲。 “你好了没有啊!”倪华在云儿门口等了快半个时辰了,腹诽着:难道古今的女人都逃不开打扮磨蹭吗?实在是按捺不住,便敲着门说道。 “来了,来了,催什么呀!”云儿抿了抿嘴唇,鲜红色的口脂便印染在她的唇上。 与以往不同的是,她穿上了杞装。自那日穿了杞国女人的服饰,她便酷爱上这种小鸟依人的感觉。 出门的时候,好像还自带特效,随风飞舞的鬓发刘海衬得她更加妩媚迷人。 倪华有一刻恍惚了去,看啥了眼。回神却是“嘲笑着”,“你这小丫头,怎么不穿你们那的奇装异服了?哈哈。” 说着,顺手就要去撩她的青丝,被云儿反手用着长剑柄打了去手背。 “哎呀。”倪华一声惨叫。 “本姑娘的头发可是你想碰就能碰到的?”云儿傲娇地说着。 想是倪华摸着手背,气呼呼地瞪了云儿一眼,“我是想说,你那长发发型怎么没有变过来!”随后就嘟嘟囔囔地走了,“一点都没我们杞国女人温柔,真的是,不过是摸了下头发,可是粗鲁的!” “你嘀嘀咕咕什么?”云儿在倪华背后快步跟了上去,侧耳问道。 “说什么说,便是说你这身子穿得可是漂亮!”倪华机械地说着,全无先前的喜悦感。 “那是。本姑娘自是美若天仙,何须你多言。”云儿举剑双手环胸。 “自夸起来倒是一点不含糊。” 花启携众人回观渚城,场面一度浩大,吴老与都仁大人都是拷上来手链.脚链,还被困于囚车之内,其余相关人等考上手脚链,徒步跟随。 倪华带着云儿自是回的倪府。 “我家尚且有几间厢房,你可与我一同...”倪华带着云儿往倪府走,嘴上还说着。 “不,我去茶楼寻一间厢房即可。”云儿回应着。 “嗯,知道。”倪华马上改口应道,嗯嗯,倒是忘了不能暂住他这,免得唠人口实,“那我便带你去见见我姐姐吧,她可是极温柔可人的。” “哦。” 刚要进门,就遇上方涟低着头正要走出门。 “你是谁啊?”他怎么没见过?来他府上做什么? “我。。”方涟也盯着倪华,随之还绕着倪华转了半圈,上下打量,转而又问道:“我才是要问你,你是何人?你有何事?” 倪华轻笑了声,“呵,我是你大爷,我是这个家的主人!” 方涟突然转变了180度,“哦哦,便是小舞的弟弟。”方涟一边说着,一边头往里看。 “阿福,阿福,快来接接你家少爷!”方涟对着正路过院子的阿福说道。 倪华硬是愣住了,怎能许久没回来,这儿都成别人家的院子了? 阿福跑了过来,“阿,是少爷,真的是少爷啊!”慌忙接过倪华背着的重物,嘴上还嘟囔着,“少爷你可算是回来了,小姐可担心你了。” “小姐呢?” “应是在屋里呢。” 倪华大步就要往屋里跑,突然想到云儿还在一侧,停驻了,对着阿福说,“这位姑娘你招待一下去堂前坐下,我去去就来。” “好的,少爷。” “哎-”云儿欲言又止,好家伙,又丢她一人在这。 倪舞正在院子吃着点心,见着一旁花盆倾倒了,心想一定是不知哪来的小野猫将它弄翻了,她便起身将它扶好。 她正要坐回去,就好像闪过一个人影,心想方涟却是粗心的很,老是丢三落四的。 正要数落时,人影已蹿到了跟前。 倪华灿而一笑,见到倪舞满心欢喜,“姐姐,姐姐,我回来啦。” “倪华!”倪舞惊得半天说不上话,“倪华你回来了?”倪舞扶着倪华的肩,左顾右盼,上下打量,“哎呀,瘦了,瘦了,是不是瘦了!” “没有!我如此健硕,哪里瘦了。”倪华反驳着,转而说道:“姐姐,方才进门,我看到个男人?那人是谁啊!” “他,他...”倪舞犹犹豫豫地,半天没说上话。 “自是你姐夫。”没想到方涟没有出门去,而是折了回来,看够了他们姐弟情深,插了这么一句。 倪华伸手将倪舞护在身后,看着方涟,“你胡说什么!你找我们到底何事?若是不然,便将你送官了去!” 第八十七章 君心非我心 谁知这方涟不仅不以为意,还在一旁坐下,缓缓说道:“那你倒是可以让你姐仔细说说。我与她到底是什么关系?” 才一个月的时间,怎么姐姐就已经找上了新姐夫了?而此姐夫并非彼姐夫,是什么让姐姐改变了心意,违背自己的初心。 “不管姐姐说与不说,我都不会同意她嫁于你!”倪华斩钉截铁地说着。 倪舞抬头轻声呢喃了句:“唉,倪华。” 倪华拍了拍倪舞的手,“姐姐你莫要怕的,既弟弟已经回来,弟弟便会帮你做主,你只管按着自己的初心来。” “初心。”倪舞重复了一遍,转而拉了拉倪华的胳膊说,“华儿,他没有说错,本就准备等你回来之后,我们便将事情定下来的。” 倪华转头震惊地看着倪舞,“姐姐,如何,你都不能这样....”这么些年,谁还不知道,安以鹤对她是什么心思?她自己又如何会不知?到底是生了什么嫌隙?“姐姐,你去过药馆了吗?”言下之意是,问过风珊的主意了吗?“姐姐,这事关你终身幸福,你可是一定要深思熟虑阿!” “弟弟,虽是初见你,但是你这般说话,我是实在听不下去了!”方涟又走近他们姐弟几分,面色不善地说着,“方某自知不是什么名门望族,但是我对小舞可是真心的!其心当日月可鉴。” “华儿,姐姐的事你便不要多问了,这事姐姐尚还是做的主的,你不必分说了。”倪舞又拉了拉倪华,“你方才回来怕是只顾着回府看我了吧?还是先进宫面圣回禀政务要紧些。” “唉!”倪华拂袖而去。 方涟走近倪舞,厚实的双手搭上倪舞的香肩,柔声说着:“小舞,方才你说把我们两的事情提上日程可是真的?” 倪舞点了点头。 方涟继而又说,“太好了,小舞,我一定会考取功名,让你一世无忧。” “你若坦诚相待,我必不负如来不负卿。” 杞国宫殿 “除了夏侯家,可是还有别的发现?” -------------回忆线-------------- 经安以鹤这么一说,倪华突然想起他临走时,季云天拉着他去了角落,吞吞吐吐地与他说着:“那日在郊外亭子里遭遇劫匪的事,您可还记得?” “自是记得的。何事?”倪华看着季云天的眼睛,只见他眼神躲闪,“究是何事?直说便是。” “当时我们擒住的劫匪皆已自戗。其中一个主犯被侥幸逃脱,而我们在搜寻的途中,找到一块带血的白色布料。” “倪华快点!就等你了!”其中还不乏传来花启的催促声。 “能否说重点?” 季云天抿了下嘴,“因这血液还未干透,我便猜测是那个主犯不小心留下的。而更加巧合的是,我偶然在天下第一茶楼一旁废弃的垃圾堆旁,看到了这一套带有荆棘划破的白色内衫。” “依你的意思,这个主犯便一直潜藏在我身边?” “不排除这个可能,所以也是因此,小人才想要提醒您,望您多加小心。”季云天作揖说道,“那小人就此告别,就不远送了。” “无妨,谢谢你。”倪华说道。 ---------------回忆线--------------- “是,目前只是可疑,尚未有确切证据。”倪华想了想,又说:“如今,你已是新王陛下,我倒是还来不及恭贺你。” 倪华作了个揖,随后又说道:“恭贺新王陛下,祝陛下福寿延绵,事业长虹。”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安以鹤听完,停顿了一下,朗声笑了起来,“听着这么多阿谀奉承的话,你的话倒是听起来最新鲜。” “我的可是彩虹屁。只是往后,我便少了位哥哥了。”以往可是直呼鹤哥,如今会不会少了仰仗,再加上姐姐与他少了联系,倪华在心里想着。 “阿?什么?哈哈哈!”倒是新鲜,倒是新鲜,“你这小子!从小便是古灵精怪的。” “鹤哥,不对不对,陛下,主君。唉。”倪华拍了拍嘴,“主君,我此次在秦方可是惹了麻烦的,你可得帮帮我的。” “倪华,注意言词。”花启在一旁喊了一声。 “无妨,殿内亦无外人,且既知他是什么样的人了,也没什么好责怪的。”安以鹤拦了下,随后说道。 转而又看了下倪华,“你说吧?倒是个什么意思。”安以鹤面带笑意。 “自你走后,我便去了吴府,虽自始至终都与其保持距离,但外人看来不同。人人以为我与吴老关系亲昵,而在他锒铛入狱之时,我却全身而退。这未免会使得我被人误解。” “所以,你想?....” “所以,我想,主君在案子了结之时能否也帮忙替我澄清一下。”更重要的就是,莫要误了他的前程。 “这有何难!”安以鹤爽快地答应了。 “谢主君圣恩。”倪华作了个揖,正想着要告退。 安以鹤却说:“你是回府吗?” “是。”倪华先是愣了一下,再点了点头。 “那孤王与你一同去吧,也有些时日没有去过你们府上了。”安以鹤正起身,低头拂了拂袖子。 “??”倪华额了一下,倒是不知道说些什么,“主君是有多久没有去过了?”他问完就后悔了,问的这是什么话。 安以鹤听傻了,不知倪华想要表达什么。 花启却是咳咳了两声,然后回复道:“主君他登基后也就去过一次吧!” 花启看向安以鹤,安以鹤却抬头看向倪华,久久地,问了句:“怎么?” “我..我们家可能有些凌乱,不..不适合...” 倪华支支吾吾之时,安以鹤已移步到了他跟前,停了停,瞟了他一眼,说道:“走吧。” 安以鹤略过倪华后,又轻声来了一句:“是何样子,孤王没有见过的。” 倪华心想,如今姐姐“改嫁”,这安以鹤本应该不要再去。若是刚好撞见他们卿卿我我,以致雷霆震怒,他们家是再有几万个脑子,也掉不起。 倪华慌忙跟了上去,“主君,今天天色也不早了,若不等我回去拾掇拾掇,改日邀请你过去?” “你何时变的这般拘谨了,倒也不像你了。”安以鹤笑了笑,却没有改变主意的意思,“无碍的,孤王正巧想见识见识。” “快些跟上。”花启回头看到倪华停滞不前。 第八十八章 雷霆 到了倪府,天色已是昏暗。 还没等安以鹤先下马车,倪华便抢先跳下马车,径直往府里走。 “着急什么。”安以鹤虽是这么说,却半分没有责怪的意思。 倒是花启说道:“主君你看看他,一点没有尊卑意识,都是被您给惯的。” 此时,安以鹤还在门口,倪华却只见背影了,安以鹤无奈地摇了摇头,“大丈夫本该不拘小节。” 倪华果真猜的没错,两人正在膳桌前坐着,等待着进用晚膳,且有说有笑。 而倪华怕是许久没见过姐姐对其他人这般笑过了,若不是亲眼所见,许是以为是梦呢。 正想着,倪舞便朝着倪华喊道:“华儿,你回来了?还以为你要留在宫里用膳了呢,快来!这下刚刚好!阿福,阿福!快些上菜了!” 屋外的安以鹤也是第一次听得倪舞这般大声说话,待他缓缓走进,看清的一瞬,差点血气凝滞,这个男人?又是这个..男人? 倪舞看到安以鹤的一刻,脸色瞬间惨白。 倪华此时不知如何是好。 而方涟却不以为然,“是贵客阿!”慌忙起身,走到安以鹤跟前,“小生见过主君,主君圣安。” “倪舞快来!贵客来了,还傻坐在那里做什么?还不来迎一迎。”乍一听这话的人,哪个不会以为他是这个家的男主人? 安以鹤面色铁青更甚,“你怎知孤王就是?” “能配的上这样锦绣绸缎的,且倪华这小子认识的也是屈指可数的。”方涟这说话一反常态,显然表现的与他们姐弟俩已不是单纯的熟络那么简单了。 “哦,你们开饭了。”安以鹤转而看向膳桌那边的倪舞,目光混浊,却是直直地盯着。 “是是,主君您应是还没用过吧?不如与我们一同。”方涟朝着膳桌方向,做了请的姿势。 “妙。”安以鹤张了张嘴,轻声说着,倒是也有可能说的是“要。” 几个人往膳桌前移步,阿福这才得以将菜一个个送上。 空气本是凝滞的,却是不乏方涟的殷勤主动。 “主君,这菜式可还满意,您可别见笑,我们家常菜定是不如您宫内御厨所烹饪的。若是您对这菜式不满意,或者有些不合口味的,您尽管吩咐,我们让厨子再做些便是。”方涟不停地询问关怀着,像是在不停地宣示自己的主权。 安以鹤紧握着拳头,并没有什么心思回应,而倪华也觉得从未有过的聒噪,“你快些吃吧你,话这么多。” 轰隆隆-轰隆隆- 冬雷阵阵,不一会儿的功夫真的就下起了雨来。 眼看着外头下起了雨,倪华这才想起云儿来。“姐,云儿呢?云儿用过没?” “云儿姑娘见你没回来,便说膳食送去她屋里。”倪舞回应着。 “那我去看看她。”倪华只想快点离开这人间修罗场。 “你饭没吃呢!” “没事我不饿。”倪华转头对安以鹤说,“主君你先用着,我去看看我朋友。” 安以鹤点了点头。 就在倪华起身离开的时候,只听得安以鹤好像在问他们,有酒吗?还想喝点酒助助兴? “云儿。”倪华淋着雨跑去找她,到了她屋前,衣服都有些湿了。 云儿开门出来,惊讶地问道:“哎呀,这么大的雨,怎么也不撑把伞?” “尽想着走在屋檐下了,也没顾上去寻一把,便将就着跑了过来。”倪华一边说着,一边进了门,左右看了看,“吃过了吗?怎么也不点灯?” 云儿听闻,便拿起火折子点亮烛火,“方才吃了,刚刚小荷过来收走了,原想着就歇下了便也没有点灯。”随后又拿了条干毛巾递给倪华,“你吃过了吗?还以为你被留下了。” “对了,怎么也没给你摆个庆功宴?”云儿打趣道。 倪华瞟了一眼云儿,继而擦着头发与外衣湿了之处,“这不案子刚转交了刑部,还有待发落吗!” “瞧瞧,你这说话样子,还没有官务呢,倒摆起了十足的官老爷架子了。” “呵呵,有吗?” “有。” “我问你,你既已来了观渚城,想是有些其他事情要办的,不如说与我听,我倒也可给你参谋参谋。”倪华这样说着,生怕自己若是忙起来顾不及她。 “你这是要赶我走呢?还是别有所图?”云儿反问道。 “你这人!”倪华有些气急败坏,“我对你可是有什么图的,不是正担心你一个女孩子吗?” 云儿那无辜的大眼睛转了转,随后说道,“也是不好说,谁知你是怎么想的。” 云儿又说:“好拉,好拉,我便直说了我的打算。明日,明日我便去寻个地方住下,做我自己要做的事,你也不要留我,我们互不干扰便是最好的。” “所以,我们俩相交这么久,你是哪里来,要往哪里去,过来杞国又是做什么的,便什么都不能说?”倪华有些不悦,他之所以也没有把他查得的一些事情全全与她交代,也是出于这个考虑,她为什么还不愿意与他坦诚相待。 云儿态度确实没有以往那么坚定了,但是,她的这些事情是真的不能说,“我们之前合作的还算愉快,希望之后也能,所以大家背后的事情便不必深究了吧?若是日后还有合作的机会,我也一定会与你一同的,你呢?” 倪华明知道云儿在与他打太极,可他还是没有办法,谁叫他对她已经气不起来了呢。“好吧。那你一个人在外面一定要小心。” “放心吧,这客栈人这么多,安全的很。”云儿觉得人多的地方也就很安全呀,至少她闯荡了这些年,也没见遇上什么糟心的事呀。 “人多才不安全呢!”倪华小声嘀咕了起来,“好了,你休息吧,我回去了。” “嗯。伞要吗?”云儿站在门口看了看,雨虽是小了点,但是还是有的。 “不必。”话音未落,倪华已经跑了出去。 刑部 刑部邱忠县在仆人的大伞之下,半点没有淋湿。站在牢狱的大门口屋瓦之下,邱忠县还是象征性地拍了拍袖子。 看守门口的狱士朝他行了个礼,“邱大人,人犯已入狱多时,就等您了。” 第八十九章 狱审 “走吧。”邱忠县对着狱士说道。 “是,大人。” 在狱中,邱忠县摆起了架子,不羁地坐在了堂上,而吴老被人拖着跪在堂下。 “堂下之人可是吴知遇?” “是,正是老夫。” “你今可知自己所犯何罪?” “小人无罪。” “?不得胡言,有人证证实,你亲信下属与旲国都仁私自交易,贩卖烟草,你可认罪?” “小人从事的是正经的烟草行业。” “这么说你便是不肯招认?”邱忠县心想,本就是说只是来走个过场,让他签字画押即可的,怎么偏偏不老实交代。 且明明是听说他在秦方的时候已经全部招认押回的,为何回来观渚城之后,又拒不承认。“正经的?如何会把烟草制成粉末,镶嵌于饼干之中贩卖?分明是做贼心虚式。” “吴知遇,你可知你现下见着的是谁?你若是胆敢信口雌黄,你怕是还会累及你的妻儿,吃不了兜着走!”邱忠县的师爷发出第一次警告,想来谁都不会置自己家里人的安危不顾的。 吴老跪在地上,略显凄惨,这些天又见消瘦。当他听了师爷的话之后,又沉思了一番,“我私自与旲国发生交易不假,但是若是想冤枉我指使人杀人泄愤,我怕是担不起。” “谁说你杀人了?”这人倒是奇怪,到底是有什么内情?难不成还有欲加之罪? 邱忠县身旁的师爷一边翻看着案卷,一边小声在他耳畔说道:“大人,先前秦方确实是有发生过两个案子。” 邱忠县又说道:“何时说到你杀人?你这是不打自招了?快快从实招来,免得再受皮肉之苦。”才一盏茶的功夫,他便失了耐心。 “本官见你年迈,才费了这个闲工夫与你分说,若是真用起来刑具,怕是你也是吃不消的,何必要遭这个罪!” 见他没有作声,邱忠县以为他是被吓住了,转而又问:“那你既说是清白的,你可是有自证清白的凭证?” 吴老低着头,蓬头白发遮住了他的表情,随后叹了口气,“老夫一生坦荡,倒也没有什么追查不起的。”这是老夏侯曾经过去秦方,与他说的话。 -----回忆线------ 老夏侯当时因为上官瑞文的案子来找过他,老夏侯当时就是这么与他说的,“你的一生尚无多少牵挂,若是案子追查到你这,你便凭着本事担着吧。而你吴府上下尚可继续荣华。” “夏侯兄,小弟的荣华确实是你给的没错,但是小弟也从未做过亏心夏侯家的事,您何故非要指令吴家?”可是没有办法,虽是这么说,但夏侯家早已财大势大,根基深厚,他即使是不应承下来,他日后也难有好果子吃的。 也罢,能保住吴府上下,吴老也从不吝惜自己。 “识时务者为俊杰。” 以一换众,也是值得。只是后来凑巧的是,上官家的案子被不了了之,草草结案,适才他免去了牢狱之灾。 而现下这么说来,他倒是多活了十多年。 --------回忆线------ 眼下熏饼一案早已下定论,至于是否指使杀人之罪,仰头双眼微眯,“吴某确实与旲国有生意往来,但是谋杀朝廷命官可是重罪,老夫是万没有做过的。” 见他言辞凿凿,邱忠县看了看一旁的师爷,师爷便俯身在他耳畔说了几句。 随后,邱忠县让人给搀着站了起来,“狱士!”朝着外面等候的狱士喊着。 “是,大人有何吩咐。” “先把这人私下交易的供诉记下来,让他画押,再让他将杀人案子的罪述也说明一下,待来龙去脉说明,你再呈报到我府上来!”邱忠县摸了摸把胡子。 “是,大人。” 说完,邱忠县就带着人离开了。 待他们走后,却听着狱卒说道:“你这临老了确实好,人家邱大人以往从没有耐着性子这么久。” “如何?” “自是早已用上了刑具,而你也差不多半个没了。”另一个较年轻的狱卒说道。 两个狱卒把吴老搀回了他原先关押的地方。 “你们去给我拿来笔墨。”狱士命令着。 “是。” 待狱卒把笔墨拿来了,狱士又赶他们走了,“你们先去吧,爷在这先盯着他把陈情书签了。” “是。” 这时,狱士从怀中取出原先就写好的那一份,本是受命要在他受刑昏迷之时给他签字画押的,可是谁知今日邱忠县一反常态,没有用刑。 “你可真是幸运。”狱士又感叹了一声。 “不过呢,”可是马上又话锋一转,“这陈情书我是给你代拟好了,只要你签了字,方才你与邱大人说的什么呢,我便当没听见。” 吴老皱着眉,接过了狱士提供给他的“陈情书”,他可当真是奇怪了,一个小小的狱士,竟一个人在这要他签字,还是故意把其他两个赶走,原是如此! 陈情书:我吴知遇,在秦方城内,自以为权高势大,便伙同已故秦方州官朱亘,行使职务便利,暗自与旲国重臣交易。朱亘本想认罪伏法,奈何吴某贪心未泯,杀意便起,另谋害了两条人命。如今人赃并获,未可抵赖。但愿吾陛下仁慈,放过吴府其他无辜众人。且吴某自知罪孽深重,无以面对世人,今上梁自缢,求得原谅。 吴老拿着白纸黑字陈情书的手,心灰意冷地垂落,打在他自己的膝盖之上,冷笑着说道:“呵呵,我以真心待人,奈何他人弃我如棋子。” 原来这个狱士便是夏侯指使办事的,吴老怎么也没有想到,如今的夏侯比那时的老夏侯还要心狠手辣,竟真真的想要杀人灭口。 夏侯家本就与都仁没有过往来,如此一来,他便坐实了这秦方恶霸的罪名。而尽管这些年,他苦苦从中斡旋,还只拿分成,不仅没有苦劳,到最后还依旧只是一只替罪羔羊。 狱士环顾了四周,观察着狱内的情况,又小声说道:“你便安心去吧,只要是你吴家的人,有了你这份认罪书,我们老爷一定会为他们寻一个好的安身之处,让他们自此下半生无忧。而你的夫人们也会依旧有坐享其成的分红收入。” “可是当真?”吴老当真不知家中的妻妾们的情况,入狱之后也再也没有见过他结发妻子,但按照他的推论,一定是路途跋涉,且官府管理严苛,她们妇道人家肯定是想不到办法进来看他的。 也因此,在吴老认为,她们还是在家里焦急如焚地等待着消息。 第九十章 终结 任尔冬风凉人心,不如热酒清烦恼。 “能最后给我一壶酒吗?”吴老说话的时候,像是历经了沧桑,嘶哑着嗓子说道。 “自然,只要你配合。” 吴老终于明白了,终了他是逃不过一死的。吴老瘫坐在地上,怎么也没想到,最后的时光要在牢狱中度过,双眼发黑,看整个牢狱都模模糊糊的。 吴老取出怀中破旧的香囊,这是曾经与夫人相敬如宾之时受赠的。一生往事历历在目,混浊的眼皮下不经泛起了泪花。 此时,狱士已经提了酒壶子回来了。看见吴老这般颓废的样子,忍不住感慨:“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呢?人呀就是不能做坏事,因果循环,报应迟早会找上你的。” “你说的对。”吴老抬头,随后伸手接过酒壶子,“谢谢你。”他是谁,他何曾对人说过谢谢。 酒入愁肠愁更愁,平日堪称千杯不醉的他,眼下才喝了三分之一的酒就已经老泪纵横了。 一番心思辗转之后,他才对狱士说:“你拿来吧!” “呵呵,”狱士看着签名画押的吴老,在一旁睥睨着,随口说道,“想我在这牢狱中守了也有二三十载了,渍,想你这样的人见得多了。不过阿,像你这个年纪的人却是这么想不开的也是不多的。既事到如今,也是没有转圜的余地,望你下辈子别在做害人的事了。” 说完,这狱士竟收起了“陈情书”,走了。临走的时候,他说:“吴知遇,最后的时光也无需多想,早点上路便是!莫再拖延!” 倪府 倪华躺在床上许久,辗转难眠,眼皮子还一直跳阿跳的。他睁着眼睛静静地看着屋梁,心里想的全是那日与吴老的谈话。 云儿说的是,那时他们只是查到了吴老果真是私自行商。其从中牟取暴利不说,还害了不少家庭。 说实在的,据他暗访所知,这个熏饼之所以畅销,是因为它食用起来,见效奇特。但凡有伤痛的人服用,便伤口不再疼痛。 但是所谓物极必反,再好的东西也是有副作用的。它能麻木人,也能让人上瘾,食用不当,还会致人死亡。 如果他当时没有一生气就跑了出来,说不定还能问到些其他的。 比如,吴老他会不会知道朱亘是怎么死的? 再比如,那个妇人又是怎么死的。 “不行,我要去问清楚。”倪华倏地坐了起来,心里放着事,始终是解决了才能舒心睡觉的,“既然那日他是那么的想赎罪,那我向他提问,不就是在给他减轻心理负担吗?如此一来,问他的问题,他也一定会回答。”倪华信誓旦旦地自言自语着。 门外滴滴嗒嗒,雨依旧倾盆而下。 深夜的雨,带着嘈杂,自然也有扰人心神的功效。 刑部的大牢岂是一般人说进就进的,更何况倪华如今还只是一名默默无闻的武卒。 就在倪华要出门的时候,他突然想了起来,飞跑去去了梳妆台前。这儿有他摆放着的,安以鹤曾赠给他的玉佩。 有了这个当今圣上赏赐的物品,那自是如鱼得水,有如得了一块进出的令牌,可以进出自如了吧。 牢狱 雨还在稀里哗啦地倾述着自己的内心,像是闹市的人们在七嘴八舌地议论着,讨价还价着,叫卖着。 倪华收起了伞,举着手,亮出了这块玉佩,将鹤字暴露无遗地展示给狱卒守卫看。“我要进去。” “你是何人?深夜造访有何要事?” “我乃主君陛下的侍从,现下听得主君吩咐,来这看一眼吴知遇。”倪华朗声说着,不急不缓,声音大小刚好大过雨水交织发出的声音。 “不可,此乃并非吾王信物。”狱卒又如何见过主君的信物,依着宁杀一万,也不能放过一千的定律,他绝不能放行,若是出了岔子,他人头难保。 倪华实在没想到,自己想好了一切,唯一没想到刑部大牢的看守是个这么轴的人。尽管他如何解释,都不愿意给他放行。 “那你倒是如何能信我?”倪华懊恼着,“你可知,前几日就是我与花启大人,一同押解吴老和都仁等人回来的。” 狱卒上下打量着,说道:“你不必多言。我是不会让你进的,除非....” “除非什么?” “你拿了真正的令牌过来。” “…” “我眼下正是主君派了紧急的事情,让我进去与吴老见个面吧!我一定要问些线索!否则,主君怪罪下来,你可是能担待?”倪华着急地问道,眼睛就没有离开狱卒的眼睛。 见倪华这般执着,狱卒心生狐疑,不知道该不该让他进去。 而狱内的狱士,坐于破桌前,微弱的烛火下,一只腿抬了老高老高的。一边吃着花生米,一边酌着小酒,心情极佳,方才给吴老买酒的时候,给自己也顺带捎了夜宵。 而倪华在外面的声音,虽是听不清,却也是知道有人来了。狱士立马将酒收了起来,先是躲在一旁暼进吴老的狱内,只是见着晃动影子,便放了心。 狱士连忙去门卫处,“是何事吵闹呀?” “大人,这人硬是拿了块玉佩,说是主君让他来找吴知遇的。”狱卒作揖对着狱士说道。 狱士接过玉佩翻转了看了看,又借着光,抬头仔细地看了看倪华,点了点头,“应是的。你找他何事?不好意思,这小子前些日子没有当班,可能不曾见过你。” “无碍,无碍,我本是有案子的重要问题要问,你们谁给我引路便是!”倪华收回了玉佩,随后说道。 “好的,那你跟我来吧。”狱士说道。 待倪华走近,可真是被吓了一大跳,狰狞的脸部,怕是他这辈子都难以抹掉的记忆了。 牢房之内,用破碎的衣衫撕成了条状,一根一接一根地绑了起来,缠绕在梁上,吴老自缢的尸身,一袭囚衣更是醒目,挂在那儿一荡一荡的,晃晃悠悠。 便壶被当做踏脚的板凳,蹬倒在地上。 “阿!”不好了,出大事了! 第九十一章 伎俩 倪华瞪着双眼,惊讶到无以复加,这个吴老,为什么要自杀阿! 只是眼下不是细想琢磨的时候,连忙指使狱士:“快点开门!救人!” 狱士看着吴老面目狰狞地吊着,双手还垫在脖子与衣绳之间,便联想着他临死时又恐惧死亡的样子,瞬间就浑身起了鸡皮,心中也萌生了害怕情愫,哆哆嗦嗦地将牢门打开。 “快点快点,磨蹭什么?”倪华怒吼着,虽然他也非常希望吴老死,但是不是这样的方法,而是绳之以法。 “快点一起把他放下来。”倪华继而说道,他已经试探不到脉搏了,但是吴老的体温尚存。 因此以他尚不专业的想法,此时可以采取cpr急救措施一试。要知道,现下社会是脑死亡才是真的死亡,所以现在发现的早,说不定吴老还是有救的。 来不及多做思考,倪华便将吴老平躺在地面上,自己跪在其一侧,并脑补这以往见过的急救画面,将一只手的掌根放在吴老胸骨中下三分之一交界处,将另一只手的掌根置于第一只手上,然后不停地规律地用力地按压,开始了他实施急救措施。 狱士在一旁看呆了,却又担心倪华真的把吴知遇救活,粗厚的手心深深地捏出了一把汗。 狱士脑子里突然灵光一现,似是想起了什么。 他小声嘀咕着,真是差点忘了,这个吴知遇的陈情书还在他怀里,本是怕在吴知遇手里被偷偷修改了,也不知道,毕竟他也不识得几个字。 眼下应当悄悄还回去,狱士缓缓地退到了一边,可是他满手是汗,便下意识地擦了擦在衣服上,随后将陈情书取出,假装无意间丢在牢内的草堆处。 只是他的手指还是不停地有汗水渗出因此,这个陈情书的一角便留下了被汗水打湿的指纹痕迹。 倪华一边做着cpr,一边转头看向已靠到墙角的狱士,“还傻站着干嘛!快去请医官啊!” 而狱士刚将陈情书扔下,脚踢了些枯草稍稍掩盖了点,偏偏对上倪华正洞悉着一切的眼睛,心虚得一哆嗦。 “是。”狱士听话地出去了寻医官了,倪华回头的瞬间便看到了地上的白纸,心想着一定是什么证据,只是眼下还是救人要紧。 可他毕竟不是专业学医的,在操作上必然也没有那么准确,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有出错的地方。 终于等到了医官赶来的时候,可还是断定吴老已故。 倪华有些懊恼,自己为什么不再来的早一些。 “你是这里的管事?”倪华转身看向狱士,随后说道。 “是。敢问大人如何称呼?”其实狱士尚不认识倪华,只是刚好让倪华做了一个见证,吴知遇是自缢身亡的,而非他狱士的责任,如此一来,他的秘密任务也就完成了。 “大人不敢当,姓倪名华,倪华是也。”倪华皱着眉问道,“这个要犯死亡,应当如何处理?” 狱士回答道:“要通禀刑部邱大人,再由邱大人上报朝廷,等待处理。” “有劳医官了,望医官待朝廷问起时,也如实相告。”倪华朝着医官作揖,此时昏昏沉沉的光线已从那小铁窗处射了进来。 “自当如此。”医官也作揖回应道,只是这李医官见倪华有些眼熟,应是在别的场合有见到过的,所以面对他尚还是有些礼数在的。 可倪华是真的想不通,这案子在秦方早已有了定论,为何吴老还要自杀? 结局肯定是一样的,完全没有必要多此一举。思忖时,他转而查看起了四周,心想牢狱之内是否还有其他线索,这才想起,刚刚被他忽略的狱士的鬼祟行径。 墙角的白色纸张尤为突兀,倪华捡起了陈情书查看内容。其心思百转,这明眼人一看,便是被人逼供,不然怎么会这么承认呢? 可惜他没有证据。 狱士凑了上来,“这是何物?”假装着自己完全不知道,随后又说:“也是头一次见这样的犯人,怎么会在狱审结果还未出来就选择自缢了呢?说不定尚还有转机。” 他也想就此来消除他的嫌疑,只要他多表现的自然些,陈情书之事便可与他无关。 “你不识得?”倪华转头看向狱士。 狱士摸了摸后脑勺,好似还有些憨厚,笑笑说道:“大人可是真会说笑,像我们这些看管犯人的武夫,能识得几个大字,只是识得写得自己的名字都已经很是不错了。” 虽然狱士是这么说的,但是丝毫没有减轻倪华对他的疑心。 再看那陈情书的一角,已是干透的一角,好似是一个拇指与食指的交叉指纹,倪华用自己的手在上面比了比。 而这样的动作却让狱士看着无比得慌张,他下意识地将手往后藏了藏。 可他手心出汗的细节,倪华早就在他们一同将吴老救下时就已经注意到了。 倪华假装不经意地问道:“狱士,我想问下,这陈情书,你有看到过吗?” “小..小人当然没有,小人怎么会注意这些。”狱士迅速地反应着,“小人方才不是与大人你一同过来的吗?更何况小人又不识得字,掉在地上的,便只当是草纸。嘿嘿。” “也是。”倪华转而又说道:“你天一亮便去通知吧!” “是。”狱士指了指倪华手中的陈情书说道,“那这...” “如何?”倪华应道。 “这陈情书既然写了,那么小人也带着一同拿给邱大人吧。”狱士嬉笑着说着。 害怕倪华不给他,他又说道:“这个是邱大人交待的,本就是让吴知遇尽快写好陈情书交给他的。” 倪华面无表情地递给他,就在他快接过时,又迅速拿了回来。 狱士尬笑着问道:“大人,您这是什么意思。”说着看向倪华。 倪华回复道:“爷想想还是自己交给主君吧,毕竟天一亮,爷便要入宫汇报。”说话间,他把陈情书又依着原先的折痕折起来,收了回去。 狱士眼看着,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对了,那旲国的关在哪里?” 还没等狱士回复,李医官先打断道:“若没有别的事,老朽先回去了?这吴..这尸检报告便由老朽直接呈给刑部吧!” “有劳了。” “客气了,不过分内之事尔。” 第九十二章 加官进爵 朝堂 “主君,这分明是有人在审理案子时半途而废,才使得如今罪犯自缢身亡,死无对证。主君圣明,应治以监管不力之罪!”赵文礼在堂下躬身作揖说道。 “哎哟!好你个赵文礼,这般指桑骂槐是怎么?你若是能耐,又怎会在对付邻国上的提议还是推荐举兵进攻的老主意,而非你主动出使,以德服人?”邱忠县自是不甘示弱的。 “哼哼。”赵文礼轻哼了一声,拂袖退下。 两个人在殿内挣得面红耳赤,简直是为老不尊,引得众朝臣暗自看了笑话。而坐于九五之尊的龙椅之上的安以鹤,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双双对质。 沉稳干练如他,又圆滑保守如他,又岂会不知,虽是在这新王的座椅上,他已胜任半月前后了,但对于殿内这些臣子来说,他依旧还是治国新手,经验尚浅。 也正是如此,他们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还争论不休,更加表现出他们没有不把这个新帝放在眼里。 “咳咳。”新王的两声咳嗽示意下,殿内众臣子便停止了讨论。 见殿内安静了片刻之后,安以鹤这才说道:“此次案子功劳最大的还属本届武卒之冠倪华。” 殿内臣子面面相觑,主君不但没有谩骂指责他们的无礼与胡闹,还在表彰一个丝毫没有地位的武卒? 安以鹤转头对着迟内侍点了个头,迟内侍立马会意,“宣倪华进殿!” “宣倪华进殿!” “宣倪华进殿!” 一连两声在殿外经内侍们传开,须臾,倪华便奉旨进殿了。 今日他身着一袭碎花冬装,浅蓝色的锦缎上绣着深蓝的梅花朵朵,领口和袖口是绒毛镶嵌的,看上去极其富贵,也是极帅气精神的。 是的,倪华这身行装就是特地为了上朝准备的。就在一个时辰前,倪华从牢狱出来之后,立马梳洗了更衣等待进殿面圣。 而话说赵文礼之所以在殿前对邱忠县“落井下石,人生攻击”,只因为邱忠县前些时日上书,数落了一番赵文礼。 “见过主君陛下,愿陛下圣安万福。”倪华躬身行礼,这些客套话他早就在花启那打听清楚了,心想着自己眼下一定是极具礼数的,还特有大家风范,不禁为此沾沾自喜了起来。 以至于丝毫没有听见安以鹤的说话声,此时,迟内侍的尖锐的声音又一似是要次刺穿耳膜入耳。 “倪华!主君让你起身回话!倪华!” 倪华抿起嘴,顿时又严肃了起来,起身作揖回话道:“是,谢吾王陛下!” “听说,你昨夜亲眼见证吴知遇死亡?”安以鹤正襟危坐,沉声问道。 “是,主君,小人去时已为时已晚,那吴老已没了脉搏。尽管小人采取急救措施也已于事无补。”倪华万分惋惜地说道。 ------回忆分界线------ 羁押吴老等人回观渚城的路上,花启突然和他说道:去了大殿上,你也别没有一点规矩,和主君可是再不能你啊我啊的说话,每句回话前要加一句:回主君;每次说我的时候要说小人! 倪华连连点头,后花启又一再强调,他若是没有半点礼数,那些大臣老臣的吐沫星子都能淹死他! ------是往事呀!------ “听那狱士说,你拿了吴知遇写得陈情书?这又是为何?” “回主君的话,这个,这个小人是想妥善保管,随后直接呈上给主君呀。”说着从怀中掏出,双手奉上。 迟内侍慢慢悠悠地走了过去,小心翼翼地将陈情书转递给安以鹤。 安以鹤看完愤怒的将这陈情书拍下,“可恶!怎么会有如此罪孽深重的人!真是百死莫赎!自缢都是便宜他了!还想求孤王饶过他的家人!假惺惺!”安以鹤可是极少在众人面前如此解读一个人的。 “主君息怒!”倪华说道,“这件事,依倪华看来,确实是可以放过吴府上下!毕竟犯罪的只是吴知遇一人,何故要这么多无辜的人陪葬呢?” “启禀主君,这个吴家人都罪孽深重!一定要斩草除根,方是民心所向阿!”说话之人正是夏侯里能,因夏侯冲过于无能,夏侯里能便变着法子,让女儿吹了枕边风,给他安排了一个刑部的中阶职务,每日还可早朝。 既是国丈爷,国丈爷的意思就是主君的意思,众臣多的是对他的阿谀奉承。 “那依夏侯爱卿的意思是?”安以鹤问道。 “必是一同治以灭九族之罪!”夏侯里能一字一句地说着,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 夏侯?夏侯爱卿?莫非就是那吴老口中的那家人?倪华惊得忍不住好奇之心,立马转头看向这个夏侯? 像是感受到了倪华的目光,夏侯里能微眯着眼与倪华对视了一会,然后又接着说道:“主君,这个恐怕就是曾经在秦方风云一时的倪华吧?” “正是。” “主君,你可是知道,这个人,在秦方是认了吴知遇为干爹的,他的话可是不具备可信度的!”夏侯里能言辞凿凿地说着。 “哦?夏侯爱卿是知道哪些?”安以鹤反问。 “他先是在秦方破了两个案子,后有投靠吴府,可见他居心叵测。” 殿内一阵唏嘘。 “夏侯爱卿可是神通广大,这对秦方的事情也是了如指掌。” 夏侯里能一惊,随即反应了过来,“凑巧不过是,小人在秦方乡下有个亲戚,因常来微臣家走动,而告于臣的,臣也是希望主君不要受佞人蒙蔽啊,望主君明鉴。” “那是。不过这个事情算是告一段落了,孤王当时是与倪华一同去的秦方,所以这情况孤王多少还是清楚的。” 众臣皆有些受惊了,主君是怎么回事?竟自己老丈人的台都敢拆,还帮起了一个外人? “迟林,宣旨吧!” 原安以鹤早就拟好了圣旨,要在今日封赏倪华! “奉天承运,主君恩赐:倪华为国效力,助国除奸,甚至不惜自身声誉的不良影响。现因其护国有功,特封他为护国勇士,官居正三品,赏真金白银一千两,以资鼓励,钦此。” “谢主君隆恩,愿主君圣安万福!”倪华嘴皮子都要咧到后脑勺了,真是太好了,他离自己的目标又进了一大步。 “不妥啊!”夏侯里能反对。 第九十三章 朝堂新贵 对此,夏侯里能持反对意见,“这好赖尚且不分明,主君若执意如此,恐要因此遭百姓非议啊!” “夏侯爱卿这是何意?这是不相信孤王看人的眼光咯?”安以鹤缓缓吐出,不卑不亢。 “臣绝无此意。”夏侯见安以鹤执意,神色也黯然了些,虽他万分不解主君为何偏偏器重这个黄毛小子。 只是他也不愿再多言了,其他臣子全都是识人观色的很,躲着不说话,他也不能做这个出头鸟,致使独独他一人惹怒了主君,这对他并不是什么益事,也罢。 安以鹤随后说道:“邱卿,你负责将此案结果张贴告示,广而告之,以免百姓再多议论,以讹传讹,甚至引起不必要的负面案件,有损皇家威仪。” “臣领旨。”方才被这个小子进殿之事打断,他也无法胡乱揣度新帝旨意,便又作揖问道:“臣斗胆再问一句,主君是打算如何处置吴府一家,还有那旲国都仁啊?” “吴府一家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便维持原判,将他们统统打发出城,永不得回城。”安以鹤手扶了扶自己的袖子,继而说道:“至于...至于那个都仁,先关押着便是。” “一个他国重臣,如此关押,怕是不妥。”邱忠县皱着眉说起。 下面也突然响了嘈杂的窃窃私语声。 安以鹤便问道:“那对于这他国臣子犯法的处置,众卿可是有什么良策?” “回禀主君,臣以为为避免两国交战,应将都仁所犯之罪呈于旲国国主,让其给个交代。” “不妥不妥,这熏饼可是我国贩卖出去的,又不是什么利好的药物,若是被人家反咬一口,当是如何是好?”赵文礼转而又对着安以鹤作揖,“回禀主君,臣以为,还是将其尽快打发了回去才是!” “那如此,若是他再来重操旧业又当如何?若是又来坑害我国境内百姓又如何?”邱忠县厉声反驳。 “臣附议。” “臣附议。”邱党跟着附议。 而看着他们又开始的争论不休的安以鹤,突觉不适,头疼剧烈,他皱着眉头,扶着额头,眼下他只想快些结束早朝。“那,便将他们打发回去算了。” “主君!”邱忠县惊讶地回应着。 赵文礼露出了得逞的笑容。 倪华看着眼前这场朝堂大戏,尤其精彩,但听到安以鹤这般决定倒是也有些意见,若是真的如此?那不就没了王法?他国人可随意来犯? 倪华也依样画葫芦,作揖说道:“主君,此事有待商议,还是暂且关押最为妥当。” “行吧,就依倪卿所言。”安以鹤转而对着迟林示意。 迟林立刻上前,又尖尖的声音响起,“有事启奏,无事退朝,钦此。” 臣子们虽是有些不情愿,还是行了礼,“恭送主君陛下,愿主君圣安万福。” 安以鹤咳了咳,又低声对着迟林说道:“让倪华留一下。” 迟林立马喊着:“倪大人,留步。” 众人都忍不住多回头看了一眼,看样子,这个倪华要成了新帝的新一任宠臣了。 倪华跟着安以鹤回了他现今的寝殿,也就是原先老皇帝住的,而他也只是去过安以鹤原先的王府而已。 “鹤哥,不..”倪华嘿嘿笑了两声,“真是叫得习惯了,一时还改不了口。”倪华看安以鹤确实是脸色有些不太对,“主君,你这是怎么了?是有何不舒服吗?” “是啊,主君,你可是隐咳了好一阵子了。”花启也格外担忧地说道,就怕安以鹤有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更怕会与先王一样。 安以鹤朝着他们摆了摆手,“无碍,大抵是感染了些风寒。” 迟内侍虽还是侍奉在主君身侧,却是极鉴貌辨色的,只要是安以鹤与人有要事商议,他便立刻摒退左右,在门外候着。 想想也是容易理解的。人人都知道,主子更替了,他身边的奴才本都应该换上新王自己人的。 自先王薨逝后,便有了许多迟林可以解甲归田的理由,但他这一生都已是孤身寡人了,如何愿意远走? “可真是要小心些了,以往您可是健硕的不得了,一年到头也是没有几次伤风感冒的。”倪华说。 “那是自然,咳咳,呵呵,依你所言,你怎么不直接说我健硕的像头牛。”安以鹤与倪华说笑时是格外自然,而其中一个理由便是,他是看着倪华长大的,他相信倪华,对倪华也是极了解的。 往往相互信任的人,才能成为知己朋友。 “嘿嘿,知我者,主君是也。我上半句没有说完,您就知道我下半句了。” “胡闹。”花启本就刻板地很,立马呵斥着,“我不与你说过了吗,你不能再这般没有规矩的。”虽然这么说,但是他知道安以鹤多半是维护着倪华的。 倪华拍了拍花启的肩膀,说道:“花护卫~不带你这么严肃的,这般严肃怕是会娶不到媳妇的哦。” 花启皱着眉,举起剑,用剑柄将倪华的手慢慢地挑开,满脸嫌弃。“什么护卫,我如今可是主君亲封的一品带刀侍卫长。你却不过是一个正三品,而已。”“而已”两字一字一顿地倾吐出,完全是带着蔑视的包袱出来的。 倪华挑了下眉,收回手后,还自己拍了拍,“主君,小人,不,我应该要说微臣。”倪华自问自答着,“主君,微臣怎么会官阶比花启还要低呀,微臣不服。” 安以鹤坐在椅子上,尚且十分虚弱的样子,额间还有些虚汗,吃力地笑了笑,“有个正三品就不错了,你阿你,还想着一步登天不成?不过一个小小武卒尔,若是想升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怕是还要吃些苦头的。” “呵呵,说的也是哦,升的越高,摔得越惨。”倪华脑补了自己可能的不幸命运,双手抱着胳膊上下搓着,试图以此赶走鸡皮。“不了不了,我看我现在这样就挺好的。” “你呀!”安以鹤说。 “主君,你可是真的没事?花启,你给去请个大夫吧!”倪华先是注意到了安以鹤额头的细汗,继而转头对花启说。 “是,我这就去。”花启的表情也突然变得极严肃了。 第九十四章 为她求赏 花启走后,安以鹤一手捂着肚子,好像疼痛更甚了。 倪华看着他这般痛苦的样子,一时也不知所措,“主君,我给你倒杯茶吧?”说话时,立马去桌前倒水,倪华摸了摸壶面,“水好像不太热了,也怪现在天气越来越冷了。我去叫迟内侍给倒一壶来。” “倪华。”安以鹤喊了一声。 “嗯?”本要出门的他,停下了,转头看向安以鹤。 “你先过来,趁着花启不在,孤正好还有私下的话与你说。” “哦。”倪华便将茶壶放回来桌上,走到安以鹤身边。 “昨日,孤去你家时,孤看到的那个男子真是你姐姐的,你姐姐的。”安以鹤说了两遍都难以启齿,他不愿说,不想说,她只应是他的女人,从来! 倪华这般机警,自是知道安以鹤要说的是什么了,下意识的食指擦了擦鼻梁,“微臣也是刚回来,尚没有弄清楚,昨晚不还去了牢狱看吴老了,微臣还没有细细盘问姐姐呢。” 安以鹤虽没有说话,却一定是极仔细地听着倪华说的每一个字。 倪华瞟了一眼安以鹤,又说道:“但是稍稍有问过,姐姐她...她好像是真的有这个想法的吧。”倪华也没有很肯定的说,就是婉转的说着,他可真怕眼下的安以鹤接受不了。 “咳。”安以鹤咳了一下,一口腥甜从喉咙之下涌了上来,一口鲜血从他的嘴里溢出。 倪华看着自是怕极了,哪会有人感个冒,还会咳出血来的。“主君,微臣看你现在还是不要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等感冒好了先呐。”嘴里还不忘安慰着,“也不要怪微臣多嘴,你若是喜欢一个人,直言便是,为何这般婆婆妈妈的。” 可是倪华不知道,感情是两个人的事,从来都不是一厢情愿。 正说着,花启带着李医官开门进来了,李医官看着安以鹤这副样子,内心情绪有些起伏,只是没敢说出来。 花启一见安以鹤嘴唇上还有鲜血,吓得大气都不敢喘,静静地等待这医官的诊断。 李医官给安以鹤把完脉,缓缓地站起来,斟酌后说道:“主君脉象虚弱,气血淤滞,应是有些心结所致,近日还是少些劳神劳心才可。” 心结?屋子里的人都心知肚明。 后李医官又说道:“花大人,若是不然,你随我去趟御药房,我给主君开些药石。” “好。”花启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此时,迟内侍也端着热水进来了,先是给安以鹤的嘴巴擦了擦,再给了他递了一口热茶。 安以鹤润了润嗓子,又说道:“对了倪华,孤还有个事问你。” “那奴才先下去,主君若是再有不适,一定要唤奴才一声。”迟林在一旁小声说道。 “好,你去给我把那止痛药拿来,孤先吃一颗缓缓。”安以鹤依旧压着肚子,随后又对着倪华说,“你从秦方回来路上,可是觉得这个都仁有什么异常?依花启所述,他们旲国人个个安分的很,半点没有闹腾。” “那主君的意思是?不太正常?”倪华又自问自答,“也是,说起来,微臣也觉得好像有点不对劲。微臣就记得他们刚刚被俘虏时说了些话,后来便半点都不觉得气愤或是什么了。” 安以鹤点了点头,吃掉止痛药后,药效神速,须臾便见得安以鹤神色缓和了些。 “难道,主君以为,这个其实并非都仁?”倪华一脸狐疑问道。 “倒是不无可能。” 迟林给安以鹤喂了药之后,就缓缓出去,闭了门。 “主君,我从秦方回来后,也并不是一无所获,虽是证据不足,却是有极大可能性的异常门户。” “第一家是夏侯府,这是在吴知遇那听来的,他说夏侯家老夏侯对他有恩,也正因为如此,才对夏侯家言听计从;第二家,荀府,虽如今他们面上没有多少实际往来,但他们两家极有渊源。” “而且在微臣朋友一次被绑案子中,他荀子若怕是也脱不了嫌疑。”倪华一面看着安以鹤神色变化,一边说着。 安以鹤点了点头,想来这也是他意想之内的事,观渚城枝叶茂密的大家族多了,而就目前来看,这两家在城中的权势已是数一数二的。“如此,孤倒是又有件事情要指派你了。” “主君但说便是。” “一来,你帮孤盯着牢狱内的一举一动。想那旲国人定是要与人联络的,一有风吹草动,你就见机行事,这是孤授予你的权利。”说着,安以鹤递了一块真正的令牌,上面赫然写着:“御令”。 倪华接过后,点了点头。 “二来,继续关注这两家人,想是秦方的那几个案子,与他们也是有联系的。” “主君英明!”倪华又开始了彩虹屁,原本在朝堂还以为,主君不知如何处理政务了,眼下却是他多虑了,不过是掩人耳目之举。 “主君,微臣还有个小小的请求。”倪华用手比了比,继续说道,“你是知道云儿的,如今,她也来了观渚城,可是她却没有可落脚之处,倪华心想,这一个女孩子家的,人在异国他乡,很是危险。倪府隔壁不远处,正好有个院子,用来安置她,正好。” 哈哈。安以鹤看着倪华似笑非笑着,表情透着暧昧感。 倪华鸡皮一起,朗声说道:“主君,你这是啥表情,像是现在不疼了。” “行了,允了你便是。”可是说道不疼了,哪能阿,安以鹤垮着脸说道,“最重要的还是,你姐姐,你得帮我看好了!” “我姐姐?”倪华偷偷捂着嘴笑着。“我可管不住她,再说,我这么忙的。” “迟内侍,进来!” 迟内侍听闻便开门进来,“主君有何事吩咐?” “迟内侍,孤有拟了一份旨意的,你放在哪里了?快去拿出来。” “是。主君。”迟内侍作揖回复着。 “这样,你便跟着倪华一同去一趟吧!随后将这旨意颁了去。”安以鹤轻咳了一声,说道。 第九十五章 意外还是 迟内侍领了旨和倪华一同行了礼退下了,而倪华满脸好奇地一直盯着迟内侍手里的圣旨。 方才正要问安以鹤的时候,迟内侍拉了他一把,他便没有追问了。 眼下正要张口询问迟内侍,却又被他的话堵在喉咙口了。 “倪大人,你是如何过来宫里的?若是不嫌弃,便与老奴一同坐马车回去吧?”迟林这么说。 “什么嫌不嫌弃的话,我当然不会嫌弃,只不过,我是骑了马来的,若是不骑回去,损失了银两,怕是少不了姐姐的埋汰的。”说着说着,倪华打了个哈欠,也是,这几日也不曾睡好。 “既是这样,那老奴也就不在此耽搁了,我与大人便约定在倪府再见了。”迟林拱了拱手说道。 “行,府上见。”倪华下了马是从正南门进来的,所以他要回南门去取马,而且还得绕上一圈。 而迟林图方便,应该是可以从西门小门直接走的。 只是倪华到了许久,也还不见迟林车马的踪影,倪华还几度怀疑,他是不是不认得路。 但转念一想,一定是迟内侍已上了年纪,经不得马车颠簸,便让马夫驶得缓一些。 倪华孤身站在门口,张望着远处马路中间,眼看着护送迟内侍的马车缓缓地过来。 可此时的他还在想着,安以鹤既让迟内侍与他一同回来,又不说这个圣旨是颁给谁的?这般神秘,这个到底会是给谁的?不会是什么即日便招姐姐入宫之类的话吧?倪华还脑补了一些不切实际的画面,不自觉地嘿嘿笑着,便下意识捂上了嘴巴。 不过他还是很期待姐姐与安以鹤两个的。尽管他会因为往事对安以鹤也存在诸多不满,但是毕竟是安以鹤救了他们,给他们新的身份。 而这么多年来,安以鹤对姐姐的感情感情他也看在眼里,姐姐却掩藏在内心深处。 短短路途却让迟内侍添了几分如舟车劳顿之态。在被身边较年轻的内侍搀着下了马车后,他用那老迈且布满皱纹的手拂了拂胸口,面露难色。 迟林看了一眼倪华,摇摇手说道:“哎呀,老奴可真是不得不服老了。不过这短短的路程就有些吃不消了,可真是让倪大人见笑了。” 倪华一听脸色骤变,看上去更乖巧了些,难道刚刚他笑了吗?迟内侍莫不是以为他在笑他?“哪里呀,迟内侍定是老当益壮。” 说着便笑嘻嘻地挽上了迟林的胳膊,“哎呀,方才都忘了问了,主君这么劳烦您老人家,这是要给谁发的圣旨呀?” “劳烦可不敢当,这是老奴分内之事,何来劳烦之说,倪大人莫要折煞老奴了。” 倪华吐了吐舌头,“哎呀,这都到了您还不说呀?若不是要颁给我姐姐的。”倪华打趣道。 “嘿嘿。”迟林一听笑了笑,随后说道:“你阿你!瞧你与主君一起的时候那股聪明劲。近日,你们府上是不是来了个贵客阿?” “贵客?”倪华食指抵着下唇,思考了下,目前与他们来往的,不就是那男人? 倪华小心翼翼地说:“莫不是说那个男的,叫啥来着,方涟啊?!”本就接触不多,一时想不起他名字,说话卡壳了。 “正是,快些叫他出来接旨谢恩吧!” “??他没有住在倪府吧?”倪华自是不知道的,昨日又出去了,“他怎么会住在我们府上。” 阿福在倪华还在门口等着的时候,便早早地去屋里通报倪舞了。这会儿倪舞已经收拾利索出来了,出来与迟林他们恰好面对面着。 倪华看到后忙说:“姐姐,姐姐,迟内侍来了。” “哦,迟内侍你好你好,真是有失远迎。”倪舞鲜少这般说话,可能是近朱者赤。 “姐姐,那方涟吧?方涟可是有住在我们府里?” 倪舞看看倪华,又看看迟林,再看看迟林身旁搀着他的小内侍,“这是?发生了何事吗?” “自是天大的好事,倪姑娘尽管把他请出来便是了。” 倪舞愣了愣,转头与阿福说道:“去,把方公子叫出来,说朝堂来人了。” 哎呀妈呀,他还真住在府里啊!我的亲姐呀,你这是open到同居了?倪华目瞪口呆看着姐姐,同时腹诽着自己听到的是真是假。 见倪舞真是让阿福去叫人了,倪华立马上前,牵着倪舞一胳膊,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她,小声在倪舞一旁说道:“姐姐你可真是糊涂啦?怎么能留宿这陌生男子!” 倪舞抿了抿嘴,又拍了拍倪华的手,“昨日见他有些喝多,他一个人在城里住着,怕是有个好歹,便让他住下了,小荷整夜伺候着呢。” “哦哦。”倪华看了一眼小荷,只见小荷点了点头。 正说着呢,方涟一边穿衣,一边过来,见一群人在这院子站着,便说道:“哎呀,是说宫里来了贵客了吗?怎么都在院子里站着,也不去厅里坐会儿啊。” 倪华心想这家伙可是真的比他还要油,有时候他自己都有些听不下去了,姐姐不可能喜欢他的吧? “无妨,你便是方涟公子吧?”迟林睥睨着,缓缓说道,尖尖的嗓门尤为让人印象深刻。 方涟整理了整理衣服,独自跪下,“内侍大人,不知是发生了何事?”方涟只知宣旨的会是个内侍,也不知是什么姓氏,如何称呼。 “自是少不了你的好事。快些接旨吧。”迟林又拂了拂胸,让自己的气顺一点然后说道,说着又把圣旨打开宣读。 “奉天承运,吾王召曰,方涟入仕不深,廉洁自好,颇有忠孝仁义之精神,且深明大义,是为良善之材,现孤决议破格录用,即日升任礼部侍诏,钦此。” 方涟低着头,微表情变化莫测,听得钦此二字,便叩拜谢恩:“谢主君隆恩,愿主君圣安万福。” 倪华等人看着方涟接过圣旨,可倪华心里却是想着,这主君可真是心宽的很,竟还封了个官职给他。 “行了,行了,老奴的使命就是完成了,眼下也不多耽搁了,免得误了主君午膳。”迟林这样说着。 “既如此,那倪华便不久留了。”倪华也没有客气,说起来他也有大喜事与人说呢。 第九十六章 秋波 一送走迟林,倪华就往厢房跑去。 “华儿,你要去哪啊?”倪舞连忙问道。 “我去看看云儿,我有好个消息与她说。”倪华龇牙咧嘴地说着。 “她走了。” 倪华立马僵住,反问道:“她走了?” “是的。她说她去外面了,在这打扰也多有不便。” 倪华心里咯噔一下,虽是知道她要走的,可她怎么也不等他回来,至少要和他说一声,或者他可以陪她一起去找的呀。 倪华摸了摸胸口,突然有些酸酸的感觉。 倪华虽是什么也没有说,脚却是不自觉地已经往大门外走去。 “华儿,你干嘛去!” “我去找她。” “你知道她在哪吗?你就去找她!”看倪华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便又补充道:“她在悦来客栈,她说她会去那住。” 倪华一听,一阵惊喜,脚下也有了方向,嘴角微微上扬。 倪舞看着弟弟远去的身影,摇了摇头,“哼,真是男大不中留。” 方涟掩嘴笑了笑,随后补充道:“那你呢?是不是也该谈婚论嫁了?” 倪舞看了方涟一眼,“不是说了吗,等华儿同意了。” 方涟却立马阴郁着脸,“小舞,你不是说遵从本心就好吗?若是这般等,怕是等不下去。” 还没等方涟说完,倪舞就看着方涟手中的圣旨说道:“也是,你如今是等不起了。昨日刚攀上当今天子,今日就换了一官半职来。日后定也是前途无量,家中更是妻妾成群。” “小舞,你怎么说话的。你误会我了,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对你是一心一意的。” 说起昨日,那便是昨日夜里,倪华走后,后来安以鹤叫来了酒。安以鹤借酒浇愁,而兴致上来之后,非是拉着方涟要一醉方休。 而方涟却是说着说着,就借酒装疯,竟还妄想与安以鹤讨个职位。 更没想到的是,安以鹤前所未有的办事效率极高,今日便带来了官职,还配了一小小的府邸。 因方涟现下是礼部侍诏,自是要离得礼部近一些,可倪府本就是接近城口的,于是他方涟的府邸就离了倪府十万八万里远了。 想来也是昨日酒喝得大了,今日安以鹤才如此体虚。 倪华飞奔至悦来客栈,客栈里人来人往的,他四处寻觅,一眼便搜索到了云儿的身影。 云儿今日身着一袭淡紫色的衣裙,可人是背对着倪华的方向,坐的也是极角落的桌子。 她用膳竟还头上带了一顶薄纱斗笠。 要问倪华是如何猜出的,只因为在倪华眼里穿着如此动人的,也就只有云儿了。 他不顾众人目光跟从,直直地走到云儿跟前,拉起云儿就往外走。 云儿自是有些吓到,后看清倪华才反应过来,问道:“倪华,你干嘛。” 倪华走到了掌柜的跟前,扔了个碎银子给他。 “倪华?怎么了?”云儿用力地要挣脱他。 “你怎么出来了也不和我说声?” “我不是和你说过了,你失忆了?”两个人真是一见面就能斗嘴。 “我不管。”倪华停了下来,也不顾及楼下来往之人的围观,“你住在哪间,我们去把行李收拾收拾。” “干嘛?” “让你收拾就收拾,一定是有别的去处,带你出去。” “我刚找了好好的,我去干什么?我不去。” “你这姑娘!怎么这么不识好歹?” 看着云儿嘟着嘴,倪华又缓了缓,双手搭上云儿的肩,隔着薄纱对着云儿传送秋波! 不过须臾,云儿就妥协了,“好了好。我去去就回。” 倪华高兴极了,“好。” “真是不知道你要干嘛。”云儿嘴里嘀嘀咕咕着。 出了客栈,倪华就将怀里的地契交给云儿看,“你说我叫你出来干什么了!这可是我辛辛苦苦像主君求得的。” “为什么给我看呢?让我住那?” 倪华拍了拍云儿的斗笠,“你这丫头平日里可是聪明着呢,怎么这还要问?”随即笑了笑。 “我不是说我住客栈吗?你大可不必为我这般费心。”云儿虽是这么说,但是心里还是有些美滋滋的。 倪华听着就不是这个意思了,“小丫头,我的什么心思你还不清楚吗?还不是怕你一个人受欺负。”面色稍稍有些不悦,别人竟然还不领情。 云儿想了想,“谢谢你。”好吧,她承认她有些感动,出门在外,除了亲人,还有一个人喜欢。 “走吧,早些整理了,我还有其他的事要处理呢。” 普济堂 自那次与赢煦闹了些矛盾,风珊总是躲着他。 只是这两日突然又想明白了,他也不过是个侍卫,一切也都是听命行事而已。 这个事情的罪魁祸首应当是那毕洲戬,如今还害得思思妹妹被软禁了起来。 风珊从闺房开门出来,第一眼便是赢煦,他在院子来阿去阿的,一会儿劈柴火,一会儿晒草药,可是忙的很。 “你在干什么呢?”风珊大声问道。 赢煦慌忙转过身来,“我我,珊珊,哦对了,你还没用膳,我这就去给你弄。” “不用了,我不饿。”风珊说。 两人就这样尴尬地静止在院子里,“我想,你们之间确实有些误会吧。”风珊虽是这么说,但是她同样也介意的。 “哦,你上次说,你家主子还有别的任务,那是什么任务。还有,若是你们毕王真的需要我帮忙,我也不是不可以。就是我希望事情不要一而再,再而三,没完没了,作为一国之主可是一定要言而守信。另外,我只答应他们再做一件事,做了这件事,就...”本是要换回师姐的,可是师姐已为人妇,根本不需要了。 也罢,就当感恩报答,从此与毕国分道扬镳,恩仇互泯。 赢煦一直耐心的听着,沉默了一会儿,随后说道:“对不起珊珊,让你受委屈了。” “我让你与那个毕王说清楚!”风珊又一字一顿地说着,要说感情,她怕是没有了。 “是是,我一定会告诉主子的。”赢煦,这个原本寡言少语的男子,如今判若两人,就如同情感一样,也是会有变质的一天。 第九十七章 新府 “珊珊,我知道我根本不配求得你的原谅,而我们之间也本来就是不可能的。但是我最终还是希望你好的,你要相信我。”赢煦这个人可真是有趣,平日里闷声不吭的,一到风珊不理他的时候,就不知道怎么想出来的话,全是求原谅的。 风珊心想,可不是,被你给骗了也不知道多少次了,还是一如既往的傻,莫不是自己真是女侠逃不过美男关?“行了行了,你尽管去问问你主子的下一个指示吧。” “...” “不,不对,你千万要帮我转告他,不要以为我帮他,他就是人间正义,迟早会有他翻跟头的时候。”风珊一脸认真地看着赢煦,说到最后也是一字一句地停顿着,“请你一定要帮我转达。” 赢煦听了面露难色,嘴上应着:“好好好。”真实却是他怎么也不会把这话传到主子耳里的。以主子的脾气,是绝容不得一粒沙子的,他也绝不会让不利她的事情发生。 ———— 倪华从舞姐姐那央来了些银两,立马开始给云儿的府上置办了起来。 首先是换下牌匾,而“云府”新装上之后,再扫了扫门口,收拾了门壁,一下子看上去就体面了起来。 随后便是院子里的花花草草添置,依着倪华的意思是,“人虽是一个人住的,但也要像个样子。” 云儿嗤笑着:“瞧你的样子,又不是长住了,添置这些有的没的做什么?”云儿虽是贵族之女,但是如今的杞国她也一定不会待久,即便是这个云府与客栈那样简陋也未尝不可。 倪华听得却也听不得,细细地看了云儿一眼,估计是想试图从她的脸面上瞧出一些端倪。 云儿意识到后,下意识摸了摸脸,“怎么?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我就听不得你方才的那样说话!”丢了句话给云儿,转身就去支使阿福了,“阿福,你帮我把那盆金钱树移过来一点,要与那颗幸福树对应起来。” “我说什么了我。”云儿有些奇怪地小声絮叨着,待意识到时,嘴角缓缓扬起,“倪华你变了,变得神神叨叨的。”云儿又走到倪华身旁,笑笑说道。 倪华也嘴角微斜,却也是听到了的,只是没有回应。 “对了,我屋内还没打扫呢。还有,若不是我一人住着,不也挺浪费的,你不然再给我安排几个下人。”云儿拍了拍倪华的肩膀,问道。 “行!爷早就想好了,给你安排个看门的!再给你安排个丫头,伺候着你。”倪华没有看着云儿,只是认真地监着工,心里想着还有什么遗落的没有。 云儿听了回应着:“行,没想到你也有这么周到的一面呀。” “哼,你不知道的多着呢,留下来-认真地发现爷的优点。”倪华转身拍了一下云儿的头,又往云儿的厢房去了,“走,去你的厢房看看吧!” 云儿自是跟了上去,房间还没有打扫,肯定是全是灰尘的。 一开门就一股酸臭味,倪华用手挥了挥鼻子前的粉尘和味道,自言自语着,“我原是听闻这个之前也是一家小姐的闺房的,怎么味道也是这么重。” 云儿跟了上来,“小姐的闺房?你什么时候还去打听了?”这一路可都是跟在他身边的呀。 “干嘛告诉你?” “哎,你..” “要不今晚还是回我那吧,你看这一时半会儿,你也收拾不利索的,等收拾利索了,我们在回来?”倪华扭头这么问着。 “你说你,我刚刚说客栈不退吧,你又说要退,现在又说这儿还有些脏,倪华,你是何居心?”云儿却朗着声抱怨道。 “对对对,再大声点,院子里还有好些工人呢?传出去,还以为爷怎么轻薄了你。”倪华调侃着。 云儿一听,羞红了脸,气急败坏地往里屋走,随口说了一句:“无赖。” “瞧瞧你,不逗你了,可真不像你。”倪华抿着嘴说道。 “在这观渚城想请个好厨子太难了,不是在茶楼客栈,就是在皇宫贵胄家了。这么一来,云儿姑娘的伙食,怕是也要去我们倪府凑合咯。”倪华假装不经意地说着。 云儿本想说好吧,可转念一想,总觉得怪怪的。“哎不对,我咋怎么感觉我被你套路了呢?” “噗。套路?你是哪儿学得这词,我可不记得我有说。”倪华听了笑喷,“但是,用的无比精确。” “你可是越来越...我可是说过的,我来观渚城可不是为了你的,你可不要打扰我办正事的。” 云儿手指戳了戳倪华,却没想竟被倪华抓住了,云儿心都突突的快要跳出来了。 屋里的空气慢慢地沉静了下来,云儿正使劲地想缩回,可是倪华不让。 倪华缓缓地说道:“我也是说过的,你有什么事,我也可以帮你的。” “伤天害理的事,你也敢做吗?”云儿实在气不过每次都被他堵着话的感觉。 “那有什么的,你看我什么时候惧怕过?”倪华反问道。 “...快放手,屋内的空气有些臭,我要出去透透气。”云儿转移了话题,手也使劲地缩了回来,便立马跑去开屋内的窗户,然后快步往屋门外走。 正到门口,差点与阿福冲撞到,只听得阿福连连点头道歉,“不好意思云姑娘,不好意思云姑娘。” “没事,没事。”云儿回应道。 倪华大步从里屋出来,“怎么了?没什么事吧?” “没有,都没撞上呢。” “你以后小心点,别匆匆忙忙地,可不像你。”倪华安抚着。 云儿白了他一眼,嘀咕着,“还不是因为你!” 阿福又插嘴说道:“公子,打扰一下,小姐喊你们回去用膳了。” 倪华双手环胸,还在一旁用手肘撞了一下云儿,说道:“云儿姑娘,走吧。” “幼稚。” “你喜欢就好。”院子里,倪华看到被云儿扔在一边的淡紫色的薄纱斗笠,立马小跑着过去拿,嘴上说着,“等等。” “瞧你,这个怎么忘了,以后出门都要带着,跟仙女似的。”倪华自顾自地说着,自顾自地给她戴上。 第九十八章 谣言四起 回到倪府后,倪华又开始不自在了。是看到这个方涟很不自在,心想这个方涟怎么还在这儿呢。 倪舞热情地说着:“华儿回来啦,云儿姑娘也来了,快来,快来用膳吧。” 云儿摘下薄纱,便坐下与倪舞他们一同用膳。“小舞姐姐准备的好丰盛。”云儿笑嘻嘻地说着,却是有余光能感觉到,有人正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那是那是,听云儿姑娘口音就知不是本地人,也不知是否吃的习惯。”倪舞问道,却是对云儿格外热情,她还能看不出,她的傻弟弟什么心思吗。 “习惯,习惯。云儿出游惯了,都是入乡随俗的。”云儿回应道。 “方公子,这个主君不是还给你安排了个院子吗,你怎么还不去看看,侍诏的府邸应是不会太差吧。却还留在我们倪府,怕是不太妥当吧?”倪华酸溜溜地说着。 “倪..”方涟正要说,被倪舞打断了。 “华儿,你怎么跟人家说话的,怎么这般没有礼貌?”倪舞先是打断道,“方公子他本就是要走了的。而这晚膳也不过是正好给他送个行。” “哦,原是这样,不过也没事,方公子,日后常来玩呀。”倪华转头看向方涟。 方涟讪笑,“确实是有些不巧了,你这刚回来,我便又要走了,与你相处甚少,本来我们许是可以成为好的朋友。希望平日里还有机会与你聚聚。” 别呀,大哥,老子待不待见你,你心里就没点数吗。倪华摆摆手,“不用了,我们去朝堂的时候也是能见到的。” “哦,那是倪华也是封了官职吗?” “对,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我呀,刚刚也被封了个官。还是正三品的。” “是吗?”方涟疑惑地问道。 “什么?你还被封了官?”倪舞也表示很惊讶,“你怎么都没有告诉我呀?都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我告诉你,也得你有空呀。”倪华不痛不痒地说着。“再说了,我去了秦方那么久,还帮着抓获了匪子,主君怎么都该赏赐我的。” “哦,对了,我还讨要了个别府给云儿暂时居住呢。”倪华有意无意地问道,“说起来主君待人还真是大方呢!对吧!方公子?” 方涟有些不想接话,“是,是啊。” 倪舞立马打起了圆场,“哎呀,光是顾着说了,也不知道用膳,你们看这菜都要凉了。” “是呀,好好吃饭都堵不上你的嘴!”云儿夹了一个鸡翅给放在倪华的碗里。 倪华别嘴,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云儿,“小姑娘说话越来越没有分寸了!大爷的事你也敢管?大爷在说话你也敢插嘴?”只是语态与别人不同,对她只有宠溺的语气。 云儿对着倪华微微一笑,十分刻意再加十分礼貌性,一脚蹬在倪华的脚背上! 只听得一声尖叫。 -------------- 翌日 观渚城内,突然谣言四起,而且版本众多。 “你们听说了吗?我们那新主君,年纪轻轻却是不学好,私自金屋藏娇也就算了,竟还封了个武卒做三品大官。” “你怎么知道的?” “都传遍了。” “不是呀,我怎么听说,这个武卒是从秦方回来的,还是羁押了犯人回来的,应不是什么坏人的。” “怎么可能,他还封了,哈哈封了他那个娇滴滴的情郎!” “什么?还有这事?新王登基就送了顶大绿帽吗?” “哈哈,可不是吗。” “用这样的人做主君,我们杞国可是岌岌可危了。” ------------- 普济堂 风珊提着篮子回来,风风火火地进了门,看在正好药台上做分拣工作的小七,就问道:“小七!可是看见赢煦了!他人哪去了?”向来他都不会走远的,他应该就在门厅里的。 小七还真是从未见过风珊这么大火气,“不,不是在院子晒药草吗?” 风珊一气之下将篮子扔在了赢煦面前。 赢煦懵懵地,却是被吓了一跳,还不知道怎么惹到她了又。 “珊珊你怎么了?”赢煦本就是蹲在地上的,这会儿一边捡着,一边问道。 “你别装傻,外面的消息是不是你传的?” “什么消息阿?我不知道啊,我今日都不曾出去过。”赢煦表现的极委屈的样子。 “哎哟你别装了!说什么新王任意封赏,就是为了一个女人,多么昏聩。”风珊决定提点提点。 可是不然,赢煦说:“没有呢,我怎么会不知道你和他们的关系呢?我又怎么会害了他们呢。” “真不是你?” “对不是。” “那就奇怪了,到底是谁在散播谣言!可恶!”风珊气愤地手敲击在木桩上,本摆在木桩上的一敛药草也被敲到了,洒落在地上。 赢煦看见了,便一直蹲着在那里捡。 而风珊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泛起了一丝心酸,想着自己对他可真是一点也不了解,那既不是他制造的,又会是谁指使的,还有什么目的呢? “珊珊,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了!怎么会这么生气?”赢煦站了起来,看着风珊说道。 风珊只是皱着眉看了眼赢煦,便准备去找一下倪舞,只是她出门的时候听到赢煦在说:“珊珊,这个事要不你先别掺和了。” 风珊头也不回的走了。 倪府 小荷又小跑着回府,喘着粗气说道:“小姐,不好了,小姐,不好了。” 倪舞正坐在院子里发呆,看见小荷就这么毛毛躁躁地跑了过来,随后说道“往日见你还没有如此,如今可真是越发的毛躁了!还不快说是什么事?” 小荷说:“小姐,不好了,城里到处都在传你的留言,都是极不利的。” “是什么?” “说,说你是主君私藏的情人,而你又与别人私自好上了。” 倪舞不气也不恼,心想着,都多少年了,如今这般传出谣言,怕是也没有什么稀奇的。 只是这一定是会对倪华他们产生影响的,不知是哪来源头,难道是又有人要针对他们家。 “风姑娘,你来了?”倪舞正想着,只听得小荷突然说道,而风珊也是刚提着裙摆进门了。 第九十九章 都不是事儿 “姐姐,”倪舞看见风珊过来后,立马起身,停顿了一下,又转而说道:“珊姐姐,不曾见你来过,今日怎么亲自过来了?” 向来都是倪舞和倪华去她普济堂的,今日怎么自己过来了? 风珊走过来后,拉着倪舞的手,说道:“走,我们里面说话。”又环顾了四周,原是先王才有些顾忌,而如今新王是安以鹤,那便少了以往那些顾忌了。 “姐姐,这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倪舞坐在椅子上,仰望着正在关门的风珊。 风珊转身过来,顺手搬了张凳子,与倪舞面对面坐着,“昨日起便有些风吹草动,今日更甚。路上凡是遇上些聚众的,都是在闲话你那些事儿。”风珊表情严肃,表示非常担心。 “姐姐是说,我的事?”倪舞正说着,又停顿了一下,一想到方才小荷又急匆匆地找她说话,好像也真是说这个,“方才听得小荷说起些,竟有些地痞匪子在流传着我的谣言,只是可怜我一个弱女子,如何担得起,值得他们这般诽谤。” 说着说着,倪舞就委屈感不打一处来,再加之姐姐在这,便卸下伪装,啼哭了起来,“我一个弱女子...哎...我...” “小舞,姐姐知道你委屈。”风珊也是忧心忡忡地替倪舞擦着泪,“姐姐也很心疼你,这些年你为了倪华,忍气吞声了这么久,确是真的让你受委屈了的。只是,只是今日之事或许又是得罪了谁?” “我没有,姐姐。”倪舞带着哭腔。“我也不知道。” “那是冲着谁的?刚太平了些日子,怎么又起了风波。”风珊不安地将手砸在膝盖上。 正说着,倪华推门进来了,朗声说着:“说是珊姐姐来了,我可是着急忙慌地就从被窝里出来,来看看这位稀客。”说话间,倪华已走到了风珊跟前,眨巴眨巴眼睛,无辜地看着她。 风珊一个爆栗子给他吃,“你个臭小子,回来都多久了?也不去看看我?”转头又看了看倪舞,“听说是娶了媳妇儿忘了姐姐。” 倪华吃痛地摸了摸头,“这是谁那听得,我怎么会呢。” 风珊看着倪华这般轻浮的样子,甚是担忧,便教育了起来,“姐姐平日里可是怎么教你的,让你凡事不要强出头!可你就是不听!” “怎么了,我怎么了?”倪华一头雾水,站起身来,俯视着两位坐着的姐姐,只见倪舞还有些眼红,“哎呀,舞姐姐这是怎么了?” “你可知外面在传些什么谣言?”风珊问。 “不知呀,我昨日出去街上还买了些东西,也没听见什么呀?”倪华不解。 “我今日山上采药回来,路过市集时,多的是些人在议论,说近日无缘无故封赏了人,多是因为外头豢养的娇滴滴的娘子。” “可这与我又有什么关系?” “肯定是你在外锋芒太露!而与安以鹤有关的,这娇滴滴的娘子还能有谁?”风珊用眼神示意了一下。 “怎么会呢?我的傻姐姐,我是同样有所付出的。若不是建立功劳,怎么升官升职?”倪华立马会意,随后拍拍胸脯说着,“我可是凭着真材实料的。至于,那方涟就不好说了,指不定就是为了让他离得远些!” “你心可真大,知不知道以往多少名人都是为流言所累。” “无妨,也不看如今的新王是谁。行了,这些事情你们便不用担心了,我一定能解决的。”倪华笑了笑。 “可是,你现在正身处流言之中,对你的仕途肯定是很不利的。你准备怎解决?” “是啊。”倪舞附和着。 “就这事阿,你们可真不用担心。” 两位姐姐也是愣了,说起这她们两个心神不宁,他却是丝毫不影响,不在意。 “好了,不与你们多说了,我还有好多事情要做呢。”倪华说着便要出去,到门口了,又似是突然想起,“姐姐们不必担心,你们现在有我,我一定是不让你们受欺负的。” 风珊和倪舞看着一点点消失在她们眼里的倪华,各怀心思。 风珊平静地说着:“或许真的是我多虑了吧,倪华也长大了,是时候负担起振新家族的使命了。” 倪华先去了云儿那里交待了声,便自顾自出去了。 他走在路上竟然也忍不住东看西看的,因为他好想见识一下如何以讹传讹,况且昨日他来街上也有多次,也没有见着些什么。 算了不想了,那个陈情书上的指纹的事,他还没有机会与安以鹤陈述呢。可真是想什么来什么,迎面走来的不正是那个狱士吗? 倪华立马上前,自然是假装不经意地碰到了他,“哎呀,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抬头间,倪华与那狱士眼神发生了碰撞,“呀,你不是就是那个狱士大人吗?” “是,你是...您是倪大人是吧?”狱士在认出倪华后,态度变得格外恭敬,“您就不必客气了,叫小人名字便成,小人名叫吴则。” 倪华摆了摆手,随后问道:“哦,行。眼下是要上哪里呢?” 吴则与他笑了笑,“小人不过是嘴馋了,出来觅个食。” “这样啊!来来来,我与你一起。”倪华揽过吴则的肩膀,“你有什么想吃的,我们去吃个痛快。” 吴则一脸惊讶,“这?这太耽误您了,小的去了不过是买些小吃的,牢狱还要值班,耽搁不能太久的。” “这样啊,那也行。若是下次有机会,我们再一醉方休。” “额,是是是。”吴则应和着,怎么也没想到,他何时与这人关系好到可以一起了。 倪华当然不会这么轻易地让吴则走了,“哎呀,吴则,你且稍等下,你帮我界定界定。”说着从怀里取出一张事先准备好的纸张。 “什么?” “帮我界定一下,这是不是原先吴老写的。” “我?小人不认识字的呀。” “没有关系,你只管给我凭感觉看看吧。” 吴则有些迟疑,“小..小人怕是会让您失望。” 第一百章 自救 吴则无奈之下答应了,只是来往的人流较多,他也想快些摆脱了倪华。“我试试,我只能说试试看,毕竟我不识得字。” “好。”先是拿了一张字写得密密麻麻的,“你看这,你有认得的不?认字的话主要还是要认认笔锋。”倪华还给了他一些意见。 这张字虽是写得密密麻麻的,但是大小还不是很小的,不然这吴则看了肯定更头痛。 也或许市集人多,声音嘈杂,吴则并没有注意到倪华打开这个的时候有多小心,而只是自己觉得心烦得很。 “怎么样?”倪华问。 “没有什么头绪是真的。”吴则应道,“小人早便拒绝您的。若是询问我酒的好赖,我还能分辨些,可这个字的好赖,我是半点识不得。” “没关系,没关系。”倪华小心翼翼地这了回来,自己呢尽量都不碰到纸张,“我这还有一张,你且等下。” “阿?”吴则则表示,“大人,您何苦为难我一个大字不识得几个的狱士呢,若是您真想识得快点,我倒是想起来城里好像是有些个书法大家,是很懂行的。如果对您有帮助,小的大可带您跑一趟的。” “哦哦,没什么,这大家我也识得的。”倪华随口应道,“这样,你再看看这张,只要再看看这张。” 见倪华如此盛情,吴则也实难再推脱,“那好吧。”接过了倪华手里的纸张,一看到没几个字,全是空白,吴则突然眉目松展了不少。 吴则叹了口气,说道:“也好像没什么特别,字倒是比原先那个大了点,其他的,小人也实在没有看出别的什么来。”吴则折了回来,还给倪华。 倪华又仔细地接过,“有劳有劳。”小心翼翼地怀揣到兜里。“也罢,我回去再研究研究,实在不行就多访访书法家。”说完倪华便起步要走。 “对了,”吴则突然喊住倪华,“倪大人,您这么辛苦查字迹做什么?” 此时吴则多了一些自己的判断,低声细语,“大人恐怕不知道,我们这陈情书都是衙里的文官师爷书写好了的。只管递下来交给我们士卒,带给犯人签字画押的。”吴则以为是查吴知遇的陈情书是谁写的。 “哦?是吗,那这陈情书所写内容岂不是刑部大人也是知情的?” “嗯,我这便不清楚了。大人,小人当值休息的时间怕是要过了,这下小的先告辞了。”吴则又觉得自己说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赶忙要撤了。 倪华拂拂额间,思考了一小会,“好的,你去吧。”他主要不过是为了收集这个狱士的指纹,眼下证据到手,便随他去了。 -------------------------------- 夏侯府 “让你盯着他,盯着他,怎么又干了什么?”咳咳...夏侯里能一如既往地暴躁,一点小事就暴跳如雷。 “老爷,我这不着急回来给您汇报嘛。” “快说。” “方才在街上,他把吴则拦住了!”老王走近夏侯身旁,轻声说道。 “拦住了,干什么?快些说。”夏侯性子急,偏偏寻了慢性子做老管家,好坏各半吧,有时候也是使得夏侯心里交瘁。 “你别急,”老王弓着背,“说来也是奇怪的很,拿了两张纸出来让他辨认,也不知道是辨认些什么。” “辨认字迹?”夏侯心一惊,“你那陈情书是让谁写的?” “就刑部的文书阿,他私下里与我们夏侯家还算有些交集,便让他写得。也是不然,这陈情书本就是让他们几个人去写得。”老王觉得有些不打紧。 “那这个人靠谱吗?” “嘴紧的很,也机灵的很。一家老小都靠着我们家的绣坊贴补家用的。” 夏侯这才放心地点点头,可是又说:“你给我看牢了他,莫要再腾生枝节!切记!” “老爷,您就放宽心,这事是怎么都不会查到我们这儿的。” “嗯。谣言散播这事做的不错。”夏侯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心情好些了,才舍得夸几句,“这个月的月俸双倍。” “谢老爷!”老王一听来了精神,慌忙谢恩。 “事情办的好,总是少不了你的。你晓得的。”夏侯又说。 “是老爷,这些年了,您尽管把心放在肚子里。”老王却对自己的办事效率极满意的。 ---------------------- 倪华拿了东西,立刻回了府。 他将两张纸都缓缓打开,平铺在桌子上。只是为了收集指纹,心里想了个烂招,也不知道管不管用。 写满字的这张呢是沾满了夜光粉的,而没有写多少字的,就是为了获取他沾有夜光粉的,留下指纹。 倪华目前就只要将纸张上的指纹提取出来,再与那日的陈情书比对,那必是铁证阿! 倪华心里光是想想都激动不已。 “咚咚。” “谁啊。”倪华下意识地用衣服袖子将其遮盖,“干什么呢!” “云儿!”云儿在外应道,“听说你回来,就想找你说下事,怎么一回来就把自己锁里头了?” “你什么事吗?你先回屋,我过会儿来找你!”倪华应道。 “?做什么呢?神神秘秘的,不会是做了什么亏心的事不让我知道吧?”云儿问。 “行了行了,说了等下找你,我换身衣服你也要看吗?” “哼。”云儿又没话说,对倪华是占不了嘴上便宜的,哎。 听见了外面没了什么动静,倪华这才放心。他先是想着把这指纹临摹下来。 “我去,若不是画画还算行,这会儿可不是给卡着了吗?”倪华拿了纸墨开始临摹着,嘴里还自言自语着。 没一会儿,这指纹便初具模型了,他立马拿了那个收藏着陈情书来对比。 “哈哈,这指纹八九不离十了吧!” “哈哈,我可真是个天才!” “哈哈。”倪华心里升起了些小得意。 待东西全部稳妥地放好之后,倪华这才舍得出门,只是眼下,天都黑了,明月也高高挂了起来,赶着趟而来上班。 倪华嘴里嘀咕着,“那丫头找我是什么事儿,一忙起来,两个时辰就过去,不会被家暴吧?” 第一百零一章 夜探夏侯府 待倪华去到云儿那,云儿大门紧闭,叫也叫不应。倪华自言自语着:“奇怪了,这么晚了,人去哪了?不会是又被什么匪子给迷晕了吧?这傻娘们凶巴巴的,又笨得很。” 倪华立马去找小荷,“小荷,你可是见着云儿姑娘了?” 小荷摇了摇头,“没有与奴才说的,少爷你找她什么事?会不会是去了您给她买的新的院子?” “她不会是真的生气了吧?那我宁愿被家暴吧。” “少爷,您说什么?”小荷尚且听不清楚倪华的嘀咕。 “没,没事。我去看看。” “少爷,您下午一直待在屋里不出来,小姐本是要奴才给您送晚膳的,眼下您饿了吧?小荷给您再去热热吗?” “那云儿呢?她有出来吃吗?”倪华反而句句不离云儿。 “哦,小荷想起来了,云儿姑娘好像是说过晚膳不在府里吃的,那时应该是就要出去了,怎么现在还没回来吗?”小荷问。 倪华翻了个白眼,自己刚刚问的时候,怎么没有说,现在才反应过来,若是真有什么急事,那还不被她给耽搁了。“行了,我知道了。晚膳不用了,我也出去趟。” “哦。那少爷您早去早回啊。” “知道了。” 倪华心里想着,自己该去云府找她的,可是转念又想,这府上要请的下人恐怕还要两日再到岗,她一个人应该不会去那住着吧? 待他见到云府乌黑一片之后,这才确认了想法。 只是她这大晚上的,去了哪里? 云儿穿着夜行服,戴着黑色薄纱斗笠,手执长剑,正飞檐走壁,夜探夏侯府。 只是因为前些日子闲谈时,听得倪华的半句夏侯,她便把她近日停留在观渚城的最终目标落在了夏侯家。 夏侯家不比别家,现既是皇亲国戚,又是商贾富豪,就是个院子也比别人的大几倍。 不过这都是在上官家没落之后,也是自那之后,他们家才得以兴盛起来的,再而便是扩建。 夏侯家如今更加不是单单门口守卫森严,其院子内亦是如此,好多分队的卫侍在来回巡逻着,这仗势可堪比皇宫了。 云儿俯身行走在屋檐之上,一不小心便会发出声响。因此也就只能趁着巡逻间隙一点点地移动着。 好不容易找到了夏侯里能的寝殿,正在她想着怎么进到里屋偷看的时候。正巧老王带着两个姑娘进来了。 仔细一看,这才发现,这个要去见夏侯里能的人正是云儿熟悉的那个人---青灵儿,而青灵儿身后的是她自己的侍从怡翠。 走到门口时,老王说:“青灵儿姑娘,你稍等片刻,奴才这就去给你通报一声。” “有劳了。”青灵儿拂了拂,而待到眼下没了人,青灵儿这才抬头看像云儿的方向。 云儿有些心惊,一是她怎么来了?二是她怎么还知道她在屋檐之上?这么快被发现了吗?云儿立马俯身,紧贴着屋檐。 青灵儿笑了笑,正巧是老王出来的时候,“青灵儿姑娘是在笑什么?” “没呢,心想着能再见到夏侯老爷,可是真好呢!我既是已经回了花楼,夏侯老爷可是一定要多去捧场的。”这话声音清亮,云儿一听便知是在说与她听的。只是云儿怎么也没想到,哥哥找的这个女人可真是个厉害角色,想去哪个花楼,便去哪个花楼。 他们回来了,她也就回来了。 “姑娘快些进去吧!我们老爷可是久等了。”老王杵在那,等了许久才说了这句,他只当是青灵儿不过一个歌姬,并没有多少尊重。 老王为青灵儿开了门,又说道:“姑娘自个儿进去吧!” “小姐。”怡翠有些担心。 青灵儿却摆摆手,“你便也在外面候着吧!” 怡翠迟疑了一会儿,又说:“是。”身子跟着福了福。 青灵儿一进门,老王便把门带上了。 怡翠被拦在外面,脸上写满了担忧。 “看什么呢?紧张什么?像是我家老爷要吃了她似的。”老王满脸鄙夷,也不想想自己什么身份,还想又当又立? 怡翠却听着极不舒服的,她与姑娘相依为命这些年,也就她能了解小姐的苦,“我家姑娘虽是花楼女子,但也是按着规矩来的。在花楼里向来只卖艺不卖生的。” “滋滋,得了吧,你个小姑娘,说起话来也不脸红心跳。” 怡翠干脆噤声不与他说话了,就是对一个不信任自己的人说出花来,人家也只当是笑话看。 而彼时,被合上的大门使得青灵儿对这偌大的室内心生警惕。青灵儿只是没有想到,夏侯里能这个老东西,竟还有这种闲情要与她玩捉迷藏? 青灵儿今日一身翠绿色的长裙及地,配上一身紧致的身材,好不让人垂涎,“夏侯大人?夏侯大人?” “夏侯大人您快些出来,灵儿有些害怕。” 声音酥酥软软的,听得夏侯里能心猿意马,立马从帘子后面冲了出来,一抱抱住了她。 青灵儿被吓的一声尖叫“阿”! “姑娘,你没事吧!姑娘!”怡翠着急地在门外喊了起来,若是知道姑娘会受如此委屈,她就是不怎么也不同意她回来观渚城的。 “没事没事,放心放心。”老王见着怡翠一副大惊小怪的样子,便回复着。 “我家姑娘她....” “行了,不也没什么事吗?”老王指着里面,“现在不啥动静也没有了,就你一惊一乍的。” 怡翠的整个心还是提着的,手中的帕子怕也被她蹂躏了不成样了。 云儿躲在屋檐听不得些什么,只听青灵儿那一声惨叫,便气得不行!这种女人就不配得到爱!云儿心里恶狠狠地想着。“恶心!”于是,她抛了句话就撤了,也实在是来的太不是时候了。 屋内 “大人,许多时候不见,你又调皮了。”青灵儿嗲着声音说道。 “想你想得神魂颠倒了都。”夏侯里能拦着青灵儿坐在他膝盖上,自己把头埋进青灵儿的长发里。“好熟悉的味道,灵儿,老夫想你了。” “大人,您先别急呀。”这夏侯闻着闻着便亲了上来。 第一百零二章 倒霉 听得青灵儿这么说,夏侯里能抬起头来看着她,“你是不是不想我了?” “大人,您何必这般取笑奴家呢?您若是真的爱着灵儿,你便娶了灵儿才是!” 夏侯的脸立马阴了下来。 “您娶不了奴家,那总得给奴家安排个去处吧?”青灵儿是何等人物,纵横烟花之地数十载,这点识人观色的能耐都没有,早就曝尸荒野了吧。 “鬼灵精,你要去什么去处?”夏侯里能问道。 “奴家还能去哪,奴家去了秦方那么远,还不是为了您,如今,您得想法子让奴家回来的。即便是重回花楼,也是无妨。”青灵儿嘤嘤地啼哭了起来,伴着屋外的青蛙叫声,此起彼伏的,实在惹得人心烦。 “别哭了,别哭了。”夏侯一把把青灵儿推开,“哭得我没了兴致,心烦意乱的。” 夏侯是如何脾性,青灵儿早就摸了个透彻,她擦了擦眼角的泪花,“夏侯老爷,您是看不上青灵儿了吗?” “哎哟,我什么时候这么说了,你快别哭了,这等小事何难,我答应你便是。”夏侯性子急,想做的事,就一定要马上做。 “谢谢夏侯老爷,奴家一定尽心尽力侍奉您。”青灵儿用手轻轻拂了拂夏侯的发梢。“老爷,您是多了许多白头发呢。” “是阿,找你来也不过是老爷我想高兴高兴,你却是老是讲一些无用的话。”夏侯里能回应着,一手一把将灵儿揽了回来。 云儿回来的时候,只见倪华坐在门口的台阶上等着。 “倪华?”云儿疑惑地问道,“你在这干嘛呢?” 倪华上来就抱着云儿,本来是想求抱抱,寻求安慰的,可是万万没想到啊。 “啪”——— 倪华失魂落魄地又用手捂着脸,“你?” “你说你干嘛呢!” “我担心你啊!在这台阶上快吹了两个时辰的北风了,你却是这般?” 云儿一听,吧唧吧唧嘴巴,开始语无伦次,“怎么...不是..对啊,你担心关心我,你说就好了,上来就抱,你以为你是流氓?”本来从夏侯家回来就气不打一处。 倪华气得白了个眼,食指指向自己,“我流氓?”却又步步紧逼,“我关心你,我却啥都不是。”倪华朝着云儿又近了一步,“你一个小丫头这么晚了还在外面跑危不危险。” 云儿一手执剑按在倪华胸前,与倪华始终保持距离。 “小爷我如此担心你,见你回来,寻个抱抱都这般难。” “我。”倪华逼得云儿身子后倾,又一直往后退。 眼见着云儿快要后退无路,摔去了。倪华先开了她的斗笠,又一把抱住了云儿,“别再拒绝我好吗?”倪华轻声在云儿耳畔说着,就在自己家门口上演了泡妞大戏。 可云儿当然是不肯的,所幸现在还是没有被倪华坑骗,她心里这么想着,脚一蹬,又重重地踩在倪华脚背上。 倪华抱着脚在原地跳,一边还嗷嗷地叫着。 “对不起!”远远地听着云儿对着倪华后面的空气说了一句,可是丝毫没有歉意。 倪华一瘸一拐地往里走,嘴上嘀咕着,“倒霉!” 云儿回屋坐着,烛影晃动下的面色却是带下着笑意,“这个臭流氓。还好我反应快。” 翌日,天蒙蒙亮,阿福就到倪华屋里叫他,“少爷起来了!卯时到了。” 阿福可能是有些顾忌到倪华,就又轻声在他耳边说着:“少爷,卯时了,该早朝了。” 倪华这会儿哪里听得见,依旧呼呼大睡,做梦还梦见有只猫在挠他,可是猫猫后面又在他耳后跟吹气。 倪华一生气,一手将猫打飞,“喵呜。” 可事实上是阿福被倪华一拳打飞,“少爷!” 功夫不负有心人,倪华被叫醒了,而阿福功臣身退,倒地昏迷~ 倪华捂着嘴,有些不好意思,知是叫他起来去早朝,便立刻抖擞抖擞精神。 朝堂之上也无非那些事情,而今日倪华也因生起的私事惹到了殿上。 而安以鹤只回了八字,“选贤举能,任人唯亲”。 朝奏之后,倪华又私下被召了入宫。 “见过主君,主君金福万安。” “平礼吧。” “主君,我搜得了铁证,就是关于吴知遇的。” “尽管说。” “那日狱士的口供有所出入,我们可以根据这个入手。陈情书上有个盐渍,盐渍上面还有指纹。而我去取得了那个狱士的指纹,可以说是一模一样的。” “这陈情书上有他的指纹又如何?并不能证明什么。” 倪华想了想,好像也是,这指纹不过就是证实狱士谎称自己没有拿过陈情书而已,并不能说明他与这个杀人都什么关系。 这么说来,他又白忙活了一场。 “线索也不是没有,我听说这个狱士平日里很少与人接触,但是孤的暗卫有见过他与夏侯里能的老管家老王在一起的。” “这样吗?这个夏侯家看来是真的不单纯阿。”倪华转而又笑嘻嘻地问着,“不对呀,主君,这夏侯家可是你的老丈人,我们普通百姓也不敢斗呀。” “尽说些没有用的话,东西买不买与管不管的了可是两回事。天子犯法都与庶民天子,更何况区区国丈!” 屋外,迟内侍敲了敲门对着安以鹤说:“主君,夏侯大人求见。” 倪华与安以鹤对视了一眼,只听得安以鹤说道:“不过让夏侯卿稍等片刻,孤王还有些体己的话,说了便让他进来。” 倪华看着安以鹤:“主君,我先退下来了。” “你记着我说的,再去查查,有什么动静一定要与我说。” “是。”倪华小心翼翼地将指纹的证据收了起来,倒是让他迷茫了,确实是收到了些证据,但是凶手依旧逍遥法外。 出门的时候,与夏侯里能擦肩而过之时,只见他越来越严肃。倪华压根不敢与他对视,因为每每盯着他看,他都能感觉到自已像是只剩下骨头了。 夏侯里能,这十几年你过得可算舒适,“日后,我一定要将这一切一切追回。” 第一百零三章 澄清 “既是情郎,怎会见不着私会?如今,那人的宅邸更是离得十万八千里远,却从未见过他回来看看她。想来不过是朋友一场,恰巧被人看到,随后就被有心人捏造以讹传讹了吧!”说书先生的醒目一拍,来了个中场休息。 倪华喜滋滋地坐在台下听着,要说聪明绝顶,那还是当归他的吧,心里想着,手却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乌丝依旧柔顺。 什么谣言不谣言的,在他这不过小菜一碟,尚好应对的很。 眼下这个说书的是观渚城最具可信度的说书先生,说书说了几十载,在说书界亦是极具威望的,闲暇时候,很多人都会来光顾捧场,要杯酒,点个下酒菜,放松放松。 昨日下朝路上,突然灵机一动,想到了一招借力打力。于是便驾马直驱,来到这家茶楼,见了这位说书先生。 倪华先是在这捧场听了听,今日这位先生讲的也是众人耳熟能详的,且极具好评的---武松打虎。 倪华听着他绘声绘色地说着,思绪却是飞扬千里。 很快,当时的醒木桌板上一锤,倪华心思也跟了回来,见他收拾了行囊,便跟了上去,在路口转弯处,上前堵住了他的去处。 “你..你干嘛?”光天化日之下还尚未脱口而出,倪华抢着说道:“你就是全城说书最有名气的先生-朱先生吧?” 朱悌奉抱着手里的包裹,斜着身子问道:“小小男儿便出来劫财?尚不知道天高地厚。” 倪华一听皱起了眉头,小爷今日还懂了礼数,尊了他一声先生,这人竟还以为他是打家劫舍的?“朱先生!你且听我说。”倪华立马举了一个大金锭子,立在摊开的手心之上。 朱悌奉适才稍稍疏了心,说道:“小娃娃,举着锭子堵人的路干什么?”他回头看向后面,街上的人稀疏地路过,但是鲜少地瞧进来,他一身老骨头怕也是跑不过的,也罢,把心一横,问出了口:“有什么事但说无妨。” 倪华叹了口气,说道:“先生不知,我今日来只是想请先生帮个忙的,不过是举手之劳哦。” “什么忙?”朱悌奉一脸狐疑。 “只不过是,...”倪华俯身要与朱悌奉讲悄悄话,不曾想,他还往后躲了躲,倪华耐着性子冲他招招手。 朱悌奉看清倪华的意思,心想也没有不蒙面行凶的匪人,就缓缓地凑了过去。 “就这事?”然后指着倪华手中的金子,再次确认:“就这事?给一锭金子?”好家伙,不过是给人澄清一下,就能给一锭金子,这可是抵得上他一年的工钱,如何不心痒痒。 “当然是真的。敢问朱先生意下如何?”倪华问。 “这个嘛,”朱悌奉摸了摸他长长的胡子,转了个身,“这个嘛。” “那以你陈述,可是事实?”朱悌奉问,“鄙人虽是才疏,但这说书界亦是有行规的,如何也不能胡乱传颂的。” “这个你尽管放心,绝对是真实的才让你澄清。”倪华拍拍胸脯,“你看我这么知书达礼就知道了,眼见为实嘛。” 倪华拿了个银的出来,“这个是20两,爷先给你定金,待你不辱使命,爷再将这金钉锭子双手奉上。” “行。”朱悌奉一把夺了银子,一验真假,又连声道:“行,行。” 朱悌奉喝了口茶,继续款款道来:“所谓白驹过隙,光阴易逝,各位看官,久等了。 珍惜你我有缘之时,亦不知谁是谁的过客。今日的下文,且听且点评。” “噢噢噢噢。”下面的呼声一片。 上回说起,有心人以讹传讹,此话又谈何说起呢?大伙可是听过,“人怕出名猪怕壮。” “听过听过。” 这倪华有些看傻眼了,这朱先生的听众没想到都这么热忱。 “那有没有听过枪打出头鸟?” “肯定的呀。”其中一个还站起身来,“朱师傅,你今日讲的什么,这还要你问我们答的。让人听得好不痛快。” “哈哈,你看你,就是性子急,你是不是叫李牧?老夫都记得你了。”朱悌奉岂会反驳他的摇钱树,砸自己饭碗呢,说笑着,“这每每就是你坐不住屁股。”转头问向大家,“你们说,是不是?” “是,是,快点坐下,不要耽误了我们听书。听完我还要回家做饭呢。”其中一个男子竟开口这么说,自然也是少不了周围的人嘲笑。 “笑什么笑,你们家男子不用做饭。”厨子还不见得都是厨娘呢。 “话归正传。”朱悌奉又敲了敲醒木,说道:“这户人家仅是凭着一己之力,平步青云,自是会遭到一些小人排挤,说个通俗易懂的话,就是见不得人好,哎,眼红了。” “哎,不对呀,朱先生,今日可不是在讲故事,是有在故意针对近日的谣言啊?大伙觉得是不是?” 倪华千算万算,真是没算到,这个听书里头竟还有机灵的,若是把事情都挑明了,可是还可能会影响朱悌奉的说书生涯的。 茶楼里一下子沸沸扬扬,闹哄哄起来。 此时的倪华心惊胆战,进退两难,生怕有个眼尖的再将他识出,那他恐怕今日就要弄巧成拙了。 正担心时,朱悌奉又拍了拍醒木,让人安静下来,想来是个久经风雨的人,也是扛得起台下人质问的。 “老夫就事论事,今日本也是没有其他话题,便想带着大家讨论讨论城中流言。没曾想,竟惹出来这等误会。”朱悌奉慷慨陈词,丝毫没有面红耳赤。 “这事件的主人公可是与老夫没有半点关系的。老夫只是觉得事情蹊跷,大伙儿都可发表意见啊。” 这么三言两语的,众人像是都信了。本就是为了糊口饭吃,何必相互为难,台下的也只是来寻乐子的,找茬也讨不得半分好处。 原想带动台下氛围的那个人,见眼下听众们没了动静,便也按捺了下来,总不好显得他在闹事,毕竟这朱先生众望还是很高的。 见台下没了动静,朱悌奉自是得意地笑了笑,“好了好了,老夫不讲这故事了。想了想,老夫给你们再讲个搞笑的故事,给大伙儿添添乐趣。” 第一百零四章 军务 事后,倪华依旧将朱悌奉堵在转弯胡同处,“果然是姜是老的辣,小爷确也没看错人。”倪华满意地笑了笑,经朱悌奉这么一说,寻常百姓肯定也会生了其他想法,他们应该是遭了有心人妒忌,谣言也会因此转移或者化解。 倪华引导舆论,改变大众关注的焦点,这也他想到的对付谣言最好最合适的办法了。 朱悌奉摸了摸胡子,目光投得很远,“不过小事一桩,公子别忘了承诺之事便是。” 朱悌奉接过金锭子却说道,“老夫眼下也是没有完全帮到你吧,若是你日后有什么要求,可尽管再提,老夫也不喜欢欠着别人。” 倪华听了自是有些意外,不过也没事,日后的事自当日后再说。“一定一定。” 刚回到府上,倪华就听阿福说起:“少爷,方才宫里派人来,说是主君有要事寻你,等你回府后,速速去往宫内见他。” “什么?又要过去?” 阿福点点头。 殿内 “既是护国勇士,便要担得名副其实。”安以鹤见倪华行过礼直接说。 “主君的意思是?” “那被关押的旲国钦犯都仁还没有处理,旲国又没有任何动静。孤如今是想,你把他送回去。” “什么?我把他送回去?我还要去旲国?”说着说着,又激动起来了,“长这么大,就是没有出过远门,如今最远的当属秦方。这去了秦方,主君赏了个正三品,那我若是去了旲国,主君可是有想好给我个什么官阶?” “旲国虽是不远,但依旧有些路途。简单地说,去了,也得有命回来,才经得住封赏。” 安以鹤这么一说,倒是把倪华吓住了。 “主君,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自是正经的。”安以鹤知道倪华最是嬉皮,若是想要正经交待他点事,还是要用这种方式,才会有振聋发聩之效。“孤让你去送,岂是单单送人这般简单?你还要给我收集那人不是旲国都仁的证据。” 倪华一听,自是不一般,“主君,这怎么可能,我若是将人送去,必是招摇过市的,那我如何深入去找那都仁?更别提证据。”倪华两手一摊,表情无奈。 “这你大可放心,到处都有孤王的暗卫可以帮你。” “暗卫?”倪华歪头,“说起这个暗卫,那时我在芦苇丛子里,受匪人要挟时,你那暗卫至始至终都未曾出现过。”这么说来,他出使旲国,恐怕生命堪忧。 “是吗?那是你没有启用。” “...如何启用。” “将孤王给你的翡翠白玉取出,正反查看三遍即可。” 倪华听着着实有些不靠谱,好在他福大命大,武功盖世,一般般地练武者也绝不是他的对手。 见倪华有些不放心,安以鹤又说道:“不过是送人回去,你也算是出使的时臣。两国交战都不斩杀使臣,更何况你又什么,只是将人送回去了呀。” “行吧。”倪华瘪瘪嘴说服自己,他在心里掂量了此事。 “那孤便当你答应了?” ...怎么这么着急让他下决定。 “那孤这就吩咐下去,让花启给你安排出发事宜?” ...倪华抬头看了看安以鹤。 “怎么了?男子汉何故扭扭妮妮的?”安以鹤说笑着。 倪华皱着眉,“主君莫不是本就只打算让我独自一人去的?” “那你还想与谁一同?”安以鹤耐着性子说着。 倪华慌忙摆手,便应承下来了。 安以鹤竟满意地点了点头。 “你家姐姐,近日如何?”过了好一会,安以鹤这才问了出来。 事后想想,安以鹤就是铁了心是要他去的,纵观满朝,年纪轻的又有几个,能担得起吾王这份信任的,又有几个? 行吧,倪华便这番安慰自己,再者,眼下还没有充分的理由请安以鹤给上官家翻案。 即便是可能是未来的姐夫,也不得毫无依据,一杆子推翻自己老子判得陈年旧案。 倪华回了府,去了姐姐屋里,“姐姐,今日主君宣我去朝里,说是又让我送人去旲国,我可能又要出去一段时日。” 什么?“怎么才回来没多久,又要出门了?”倪舞追问,“到底安不安全,怎么朝堂便无其他人了吗?” “好男儿志在四方嘛。” 倪舞揽了倪华坐在一旁,手摊在倪华手上,“姐姐知道你心系国家,可是姐姐们就只有你一个弟弟,你如今最重要的应是结亲生子,为我们上官家开枝散叶。” “噗,”很久很久以前,自己也想过过这种工具人的生活,可是自从来了这里,他却满脑子只有复仇和复兴,嗯,遇到云儿之前。 “你笑什么,总没个正经。”倪舞嗔怒地拍了一下倪华的手,“姐姐说的可是认真的。” “是是是,姐姐说的是。”随后倪华用他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认真专注的眼神盯着倪舞,“姐姐可是还想着让上官家重振旗鼓?” 倪舞看着倪华许久,伸手去抚弄他垂落的刘海,“姐姐心中所想,但自知尚无这个能力,便也不敢多想。而你,姐姐只盼着你平平安安。” 倪舞语重心长地说着这些,正常应该感动痛苦,可是倪华就不是这种煽情的人,“姐姐,你所想亦是我所想,作为上官家的独苗苗,我是有义务揽过这份责任的。”倪华每每说到这些,他也只有这么说话,原先身体的主人才不会有些酸酸的感觉。 “既是你的决定,我也不好干涉,华儿你要清楚,任何有危险的事情,你都避之不及,一定要答应姐姐。” “好。”倪华点点头,看着倪舞这般长姐如母的样子,却也关心起她的心事,“姐姐对那主君,可是尚还有些意思?” “你...”倪舞撇过头,“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姐姐对华儿都是各种关怀,华儿又岂能对你的事置之不理呢?”倪华观察着倪舞的表情,想着主君在此之前说的,要他时刻关注着倪舞的心情,只要她心情好些了,他便过来。“华儿只知道,有情人终成眷属,郎有情妾有意,莫使年华空付。” 第一百零五章 路上 “这么多日出入宫廷,你可有打探下你思姐姐如今的处境?”倪舞问。 倪华抿了抿嘴唇,“不,没有去打听,毕竟眼下是不同姓的外男,尚且不太方便。” 倪舞点点头,“也是,不该难为你的。” “姐姐若是想要知道,可直接去问主君便是,想来他也不会拒绝你。” “胡闹,现如今,人家是帝王,君臣有别,莫要再说这样的话,若是让人听了去,又是出一些风言风语,让我们倪府遭罪。” “是,姐姐教训的是。”倪华拱手作揖。 “姐姐的事,你才少些管,姐姐这辈子也没有什么奢求了,只希望你能一切都好。”倪舞这般消沉,也不是倪华想看到的。 那时,方涟虽是在这院子里碍着他的眼,但至少是厚着脸皮逗着姐姐开心的。 “姐姐,莫不是你心里多了一个方涟?” “休得胡说!”倪舞难得恼羞成怒。 或许也是对方涟失望了,甚至怀疑是否被这个人真心待过,还是接近她,只是为了求一个职位。 但是显然,倪舞已经不想听到这个人的名字,一点也不。 倪华立马住了口,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姐姐,又瘪瘪嘴说,“若是能一直得到主君的庇佑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倪舞瞪了一眼倪华,后者便灰溜溜地出去了。 云儿那边,他也没有特意去找她,可能也是因为一时赌气,他决定不告而别。 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 “该带的衣裳都带了吗?”临行前,倪舞还在嘘寒问暖,总觉得弟弟会冷着,冻着,挨饿着。“那盘缠可是有带够,也不知道要走上多少天。” 倪华早已坐在一匹马上蓄势待发,听得姐姐来回这几句唠叨,应着:“姐姐莫担心,弟弟好的紧,你看弟弟后面的人马,多少壮观。你便放宽心,等我回来。” 倪华身后是一辆押解犯人的囚车,有个憨厚老实的车夫驱赶着,两侧各站着一个卫侍,后面还紧跟着十个精炼的骑兵。 此次押送只是押送都仁,其他捉到的人犯都一并关押,怕是一辈子都要被关押在那不见天日的牢狱之中。 倪华望着府里,深深地叹了口气,这几日,他也没见着云儿,也不知道跑到哪去了,她也不主动找他。 “姐姐,保重。”只是一句短短告别语,倪华便开始了他的新的征程。 倪舞点点头,泪眼婆娑。 倪华背着弓箭,长发跟着冬风舞动着,头上戴了毡帽又过于保暖。 走过集市后,围观的人群也渐渐散了,现在倪府停留了片刻,围观的人怕是对倪府又有了新的理解。 尽管高官厚禄,也不是碌碌无为。食人俸禄,必当为民请命。 倪华用自身行动驱走了曾经围在他们倪府外的一层流言。 有人在后面喊着,“倪大人,旲国虽是邻国,气候当比我们这冷些,多带些衣裳。” 倪华转个头,朝着说话方向笑了笑,“多谢各位提醒。”突然,他觉得这个世界都是非常友善的,当他们知道这个陌生人并没有加害之意,他们也就会坦诚相待。 倪府是离城门极近的,很快,他们便出了城。 一到郊外,天空中就传来一阵鸟鸣,那是倪华的飞鹰,在蔚蓝的天空中盘旋。 没收养之前,倪华也不觉得鹰子还能这么放养,关键还是要遇上忠诚的吧。 因是驱着囚车的,他们整支行动路线都是缓慢的。 眼下才刚进了林子,不过过了这个林子,就可坐水路。这样的话,近一些。 “倪大人,主君给咱们安排的船就在前方。”走在囚车一边的侍卫突然小跑着上来。 “哦是在母殷河吗?”这儿可是他从小玩到大的地方,闭着眼睛也能走的。只是这主君也真是的,要走水路也不提前和他说,他可是旱鸭子一枚阿。 “是的,大人。” “你们几个可是识得水性?”倪华俯身,小声地问道。 “骑士们都会。” 这么一来,倪华稍微有点放松下来,若是不然,他可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正说着,林子另一边的山上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朝着山下下来。 而伴随着这些声响的还有嗡嗡的持续的巨响以及穿过灌木丛子时发出的窸窸窣窣的声响。 “做好戒备!”倪华一声令下,卫侍们皆是拔剑待发。 倪华取下弓与箭,更是做好了一触即发的准备。 三 二 一 前面是飞奔的是一个粉衣少女,正使着她的半吊子轻功,飞一下卡一下的逃着。 而紧跟在她身后追逐的是一只正喘着粗气奔跑的野兽之王-老虎,间隔一两秒的时间,还有一群嗡嗡飞来的蜜!蜂! 此时的女子只见有一群人马,也顾不得那么多,便朝着他们跑了过来,“快救命!救命!”女子朝他们喊着,而当时的她也丝毫来不及细看细想,只知道这么多男子,应是能帮她一点,是那时她抓住的唯一一根救命稻草。 相反,倪华却是在那居高临下之下,看得一清二楚,“这个磨人的臭丫头!怎么哪哪都有她!” 在这三种生物正以高速向他突袭过来时,他只能硬着头皮,向那只老虎的要害发射出致命的一剑! “咻。”倪华射中的正是它的脑门,但是弓箭短小,且后劲不足,更像是以卵击石。无疑,这便成了进一步激怒老虎的工具。 这一刻,千钧一发,命悬一线。 “阿呜!”老虎一声怒吼,奋力地扑向云儿,那是不成功便成仁的宣誓,锋利的长爪真真切切地拉扯住了云儿的肩胛。 “嘶!”云儿肩胛的衣服按着老虎抓痕轨迹撕裂开,洁白如玉的肌肤上立刻划开了三道血痕。 尽管如此,云儿还是紧紧护着手中的东西,转身用长剑挥向老虎,试图驱赶它,但都被它敏捷的躲过了。 看着即将被两面夹击,且身处弱势的云儿,倪华心生怜悯,御着轻功飞身而下,夺了侍卫的一把长剑,“借用。” 只须臾之间,倪华已长剑直插老虎脑门,惊散了蜂群,飒! 老虎无力的挣扎了片刻,直至颓然而亡,其血迅速晕染着他们脚下的黄泥土地。 说时迟那时快,倪华又取下风衣,一个转身将蜂群包裹于内,束了起来,右手揽住云儿纤纤细腰。 第一百零六章 坐船 云儿蓬头垢面仰视着倪华,脸上还有星星点点的血滴。而倪华剑眉星目,也沾染了少许血,两人眉目传情,一时忘了时间。 此时只见一只漏网的蜜人蜂嗡嗡嗡地停在他们中间。 就在蜜蜂要强势进攻下,倪华抱着云儿转了一圈,将包裹着的蜂群置于地上,以一己掌力歼灭了这只蜜蜂。 而那包裹着蜂群,始终有种要戳破风衣,破衣而出的感觉。倪华从老虎身上拔回剑,再次揽住云儿的腰,御着轻功回到马上。 倪华将长剑递还给卫侍,“启程,快走。” 众人放下警惕,又往船只停靠的方向前进。因是怕蜂群再次袭击,倪华领头加快了脚步。 而卫侍们大眼瞪小眼,以为倪华半路捡了个女子,要强抢。 “去哪?”云儿刚经过了一场生死力搏,身体有些虚弱。 “跟我去旲国。” “去旲国干什么!”说着,就想下马。 倪华把她按压住了,“行了行了,小爷救了你,你就要听小爷的。几天不见,又出幺蛾子了,你这人阿!还是乖乖跟着小爷的好。”倪华感叹着,免得祸害众生。 “什么幺蛾子,我在给我家人找珍贵药材,没想到那儿竟还有畜生守护着。” “什么生灵都是有灵性的。”倪华挑眉,“家人?你家人生了什么病?” “要你管。”云儿意识到说多了,若是倪华追问,她该如何回答。 谁知,倪华萌生了一个想法,“你从不说自己是哪里人,家里的事,莫不是你早已成家。而丈夫身患重疾,你为了给丈夫寻医,到处奔波。” “噗,你以为你是说书先生?”云儿忍俊不禁,这小子可是真的能想歪,“你想多了。” 倪华这是在试探什么呢,或许他自己也不知道。 云儿反问:“你们这是去哪?后面那个是?”她往后面瞅了瞅,没想到是在押解囚车。 “旲国,不是与你说了。”倪华瞟了一眼云儿肩胛处,“你受伤了,少说些话,稍后上了船,小爷找人给你看看。” 云儿抱着手中的盒子,沉思片刻,“倪华,我要不跟你一同去吧,我听说,旲国的樱花草,生在河畔边,尤为柔美,再者樱花草根亦是药效奇特。”这会儿,她跟着一起去,行动起来也方便些,至少,他会帮她的。 樱花草根也是其中一味药材,性苦,有驱寒之功效,听说,是旲国最常用也最珍贵的草药。 而她手中的是银莲蜇菇,状似莲花,实则属于菌菇类,煎熬之后的汤药更有调理肠胃,增强体质的作用。可是她万万没想到,这只银莲蜇菇竟还有畜生看护着,蜂窝却是她不小心捅到的。 “大人,到了到了。”那侍卫又小跑上来。 倪华往四周环顾一番,母殷河岸刚刚又靠过来几艘船只,稍大一些的是往来旲国杞国最频繁的,船上熙熙攘攘的乘客背着行囊下来。 “我们这是要上哪只船?”倪华低头看向侍卫。 “就是这只大的。”说着,侍卫抬起双手,准备帮着搀扶着他们下来。 倪华扶着云儿下来,自己轻轻一跃便下来了。 “你去吩咐一下,我们暂且休息一刻,再把这囚犯从囚车上押下来出发。”倪华指示着。 “你们这个样还真是引人注目。”云儿注意到时不时有路过的百姓向他们行注目礼。 倪华笑着,“那是自然,人们总是对自己不清楚的事情特别好奇。” 云儿微微一笑,点点头表示认同。 “你在这先休息一会,不要乱跑,小爷去逛逛。”倪华脱下外衣,给云儿披上,这么冷的天,伤口处更不能冻着。 “怎么回事,我们就坐这艘?”倪华趁着休息,上前查看了下船只,没想到,除了下下来的百姓外,船上还坐着一些,应该是要去下一个目的地。 他走到船长所在位置,先给了一锭银子,随后跟船夫要了些包扎的用品。 倪华原以为主君怎么也不得给他包一艘船?毕竟这么多人跟着去办公事。可他真是万万没有想到,就这?他竟还要与闲杂人等共乘船只。回去他可得与主君好好算这笔账! “是..是。”卫侍看着倪华不怎么好看的脸色,吞吞吐吐地不敢回答。 倪华见卫侍这个模样也没再多说什么了,毕竟这事与他多说也是无益,若是深究还得回去的时候与安以鹤说道说道。 倪华手里提着药箱,“走吧,把那个家伙放下来,我们上船吧!”他先是令着卫侍,后走到云儿身侧,缓缓将她扶起。 好在船只大,他们进的是包间,只是瞩目的人多了,难免会多了一些议论。 眼见着他们交头接耳的,倪华也只能深度锻炼一些视而不见的本领。 包厢还算大,只是满屋子的大老爷们,他实在是不方面给云儿包扎上药啊。 倪华手提着包扎箱子无所是从,左顾右盼着,只能出此下策。 “好在你逃得快一些,不然这骨头都给你挖出来了。”两个人搬了两张凳子在茅房坐着。 “我哪知道,都怪你们杞国奇奇怪怪的,连个草药都有畜生守着。”云儿皱着柳眉抱怨着。 “别一口一个畜生好不好,你一个女孩子家家,多少要文明些,万物都是有灵性的,这只老虎也是,或许它的使命就是与这灵草同生共死。”倪华给云儿的香肩用酒消消毒,再而白纱包着。 “你能不能别啰嗦,动作再快些,我快臭晕了。”虽然消毒的时候疼得她龇牙咧嘴,但是也难敌这儿的臭气熏天。 两个人也是奇怪,每次独处都是独特的,上一次是衣柜,这一次是....茅房。 “你以为我想待着阿,还不是为了你。” 云儿的衣服有些破了,她也没有衣服更换,倪华便挪了一件清水的外衣给她先穿着。 “好了。”他还她批上了外衣,“这件借你先穿着吧。” 倪华刚说了声,云儿就着急忙慌地站了起来,正逢船只起航,一个重心不稳,狠狠地摔在了倪华身上,倪华也硬是没站稳,重重地撞在隔间的门壁上。 第一百零七章 伏击 倪华伸出了绅士手,护着她,又没有肢体接触,他可是怕再经受“脚刑”。 待船只稳定之后,云儿也缓缓站稳,看见倪华这个姿势也是有些好笑,嘲笑着,“倪公子可是叫人定住了。” 听得一声巨响,隔间外的卫侍也自当关心一下,“倪大人,可是没什么事?需不需要小人帮忙?” “没事没事。”倪华回复了卫侍后,丢了一句给云儿,就径直走出屋门了。“女人真是不可理喻。” 云儿知道自己也没少揍他,他才一副惊弓之鸟的样子,甚是好笑。 待两人都出了茅房之后,只觉着卫侍们有些个捂嘴偷偷地笑着。 “笑什么笑,方才船晃动着,我俩都没站稳才摔了的。可不许说出去!” 没想到,这么一说,卫侍们笑得更放肆了。 云儿羞愤地路过倪华,“都怪你!” “??”倪华翻了个白眼,叹了口气。 那个都仁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话,蓬头垢面,链着手链,脚链,安安静静地坐着。 倪华盯了他很久,他也没有反应,倪华认为他有些异常的温顺了,记得初见他时,他还是嚣张跋扈的很。 云儿坐在倪华身旁,本想找些话题的,不曾想,越坐越晕。 倪华看出了些,就问:“怎么了?不舒服吗?” “好晕。想...恶...吐。”云儿捂着嘴。 倪华便牵着她,往茅房去一趟,船只虽没有晃,却也晃晃悠悠地不太稳当。 就在此时,湖边的另一艘小船上,依次跳下十几个身穿夜行服的人,正朝着倪华的那只船的方向游。 黑衣人悄摸着上了倪华所在的大船,而正巧有个男子想出来透透气,给撞了个正着,“阿!有匪子!有海盗!” 黑衣人逐个上了来,个个举着长剑气势逼人。 男子刚逃了回舱内,正要求救时,被追上来的黑衣人长剑一挥,丢了性命。 男子后背划开长长的一道痕,而最致命的却是黑衣人的长剑刺穿了他的心肺,口中鲜血喷吐而出,直接倒地。 其中一个头上还裹着头巾的妇人一声尖叫,“啊!”~ 船舱内寻常百姓像是无头苍蝇,四处逃窜,场面一片混乱。 而黑衣人围成了一个圈,阻止着他们逃窜,举剑呵斥他们,“都给我安静些!若是不然,下场就如此人!” 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团团围了起来,相互壮胆,且半点不敢轻举妄动。 “朝廷的官兵何在?”很明显,他们的目的并不是这些人,更不是劫财。 有个人戳了戳倪华所在的包间。 黑衣人头目示意留两个在这看着这群无知的人。 这两个人举着剑,直接将这些人驱到了一旁的,如此一来也方便他们看管。 这么吵闹的声响,倪华他们又如何可能会丝毫没有察觉? 那两个步兵卫侍提起剑往门口处靠了靠,一边示意这他们不要说话,一边还要试图查看外面的情况。 而骑兵们都举着长剑警惕地围在了这个人犯周围,他们知道,人在他们在,人亡他们亡。 当然,他们很清楚外面已经发生了什么,只是目前他们仍是押送犯人的身份,只能选择按兵不动。 只是这些人的狠厉可不是一般人可以想象的。 就在卫侍刚刚靠近门,真想开门,或者是从门缝里看人时。 长剑直直从这木门外刺入,两人立马吐血而亡。 骑兵们虽是惊愕,但还是要保持清醒。 倪华和云儿从茅房出来。只见地上两人横死在船板上,正错愕对视时,外面的黑衣人已经破门而路了。 黑衣人进门直呼,“谁是倪华!站出来,其他人可免于一死。” 骑兵们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真是没想到,又是找他的?倪华心想,心里正迅速衡量着。“害,找我干嘛?”倪华下意识站到了云儿前面。 黑衣人万没有想到,这个倪华会这么发问,稍稍愣了一下,“你就是倪华?” “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倪华问,“你们又是何人所派,找我又是所谓何事?” “拿命来便是!”黑衣人举剑一挥,其余的黑衣人蜂拥而至,长剑嚯嚯向倪华。 倪华此时的长弓起不了任何作用,而他的剑法又有待精进,危机时刻唯一能救命的就是他衣袖下的匕首。 倪华侧头说道,“躲到后面去!兄弟们,留两个护着小姑娘和人犯,其他人都给我冲!” 顿时一阵厮杀场面就此拉开,剑与剑之间发出的金属碰撞声。 倪华借着匕首抵挡着长剑袭来,又巧妙的运用他的轻功辗转迂回,所幸,这成了持久战,倪华性命无忧。 安以鹤下派的骑兵个个皆是精英,对战这些黑衣人绰绰有余。 然而,这群黑衣人的问题依旧只是倪华,个个都以接近倪华,夺了性命为前提,剑剑劈向他。 黑衣人在掌握倪华拥有超常人的轻功下,当中比划了黑衣人自身的暗语。毕竟人多势众,而其中一个周旋打掩护,另一个则靠近,长剑直直地挥向他。 倪华躲闪不及,遭了伏击。 云儿武艺尚可,但与老虎相搏之后,体力功力皆尚未完全恢复,赤手空拳抵挡了片刻后,来到了自己原先的座位,取了佩剑,加入了混战中。 尽管有骑兵在一旁助攻,但黑衣人人数众多,武艺又势均力敌,倪华还是处在落单的局面。 此时的云儿已然注意到,在倪华硬生生挨了一剑之后,云儿迅速脱身,转而奔向倪华,一个飞身,将长剑刺入那个攻击倪华的黑衣人。 黑衣人当场死亡,这是云儿第一次用长剑杀人,心有伤悲。 “你们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滚,小爷饶你们不死!” 尽管这样,可是你们谁会见过一个杀手会因为对方一句话让你逃跑? “尽管放马过来吧!”一回头,云儿险些也遭了伏击,倪华整个人扑了上去。而留在他背上的就是那深深的一剑,云儿带着他试图冲破了突围。 可又是一剑砸在手臂之处,本是她要带着倪华出去,可屋外还有一群百姓,和两个黑衣人面对面。 而身后的黑衣人紧跟了上来,云儿意识到后立马转身反击。却遭受了黑衣人头目飞身回旋踢,连环的两脚,连续地踹向云儿和倪华。 云儿和倪华相互扶持着,被一同踹飞在地。 第一百零八章 剑上有毒 无辜百姓中尚有些个女子,躲在角落却满眼这么血腥的场面,发出了此起彼伏的尖叫声。 “啊啊啊,救命啊,救命..”但是瞟到一旁凶神恶煞地黑衣人时,声音戛然而止。 倪华倒地后随即吐了一口黑血,“这剑上有毒!”云儿惊讶着。 眼看着黑衣人又一步步逼近,他们在这艘船上进退两难。 云儿只能拖着倪华往窗外跳,黑衣人紧追不舍,直至又从倪华的后背刺了一剑,而此时的倪华脸色发白,嘴唇发黑。 “倪华,倪华,你撑住。”云儿焦急地呼唤着,试图让他保持清醒。 倪华此时只剩三分力气,大部分的时候都是把重心停留在云儿身上,云儿万没有想过,这趟出行竟然如此凶险。 倪华腰间的白玉在船只的晃动下,翻转着,阴云的天气下,折射着微弱的阳光到了林子里。 林子里有一个身穿深蓝色服饰的人,身背长剑,口上还系着一只黑色口罩,正骑着一匹快马飞驰着。 此人正是安以鹤的暗卫,正在陆地上偷偷跟着倪华所在的船只。 在他接收到光线的反射时,他一手执缰,一手取出一只木制的望远镜看向船舱方向。 待他看清船上攒动的黑衣人,才发现事出紧急,便立刻弃了那匹千里马,运功飞身而下。 疾驰的马在失了控制之后,驶离了原来的方向,却依旧狂奔而去。 暗卫拔出长剑,在水上使起了轻功水上漂。 而在船上,没有被骑兵牵制住的黑衣人还有两三人,追了出来。 云儿迫不得己,小声地问向倪华,“你可是会水性?” “不会。”倪华吃力地回应着。 “不会也没有办法,眼下想要死里逃生,恐怕也只有一条路可以走了。”云儿自顾自地嘀咕着,我可真是欠了你的。 说话间,云儿带着倪华一个翻身,纵身下江。 眼前的一幕已被暗卫看见,但是不论如何,主君都已交代过,一定要护倪华周全。 眼看着黑衣人亦是企图下江,追得倪华他们不死不休。他便加速了运转了功力,纠缠住了在外面的这三个黑衣人。 倪华虽是身上还不住地有黑血冒出,可是在黑衣人在与暗卫迂回之后,江水的翻滚早就将痕迹冲散。 眼下他们即便是下了江,也是寻不到云儿与倪华所游方向。 而黑衣人头目在与暗卫交手过几下之后,发现自身实力不足,强行迎战,恐怕危及全员性命。 无奈之下,黑衣人头目只能决定就此回去复命。 三思之下,“撤!”黑衣人头目发号了指令。 “撤!”的指令回响在船舱之内。 还在屋内的黑衣人自是听到了指示,从攻转为守,缓缓地退了出来,逐个撤离到了甲板之上。 虽是仍然两兵正在交战,但相比之前的攻击力已然减弱。 所幸,船上的人员皆无伤亡,其黑衣人的目的已显然易见了,答案也呼之欲出。 没错,黑衣人们此次的目的,只为伏击倪华一人罢了。 江水的咸度也足以疼得他龇牙咧嘴,而倪华既不会游泳,唯有云儿铆足着劲地拖带着他潜水,他在长久刺激之下,麻木至昏厥。 云儿眼见着身后亦无黑衣人跟来,便决定就近上岸,给倪华救治疗伤,更何况,她一个弱女子,在江下托着一个七尺男儿潜水数千里,怕是只有危机时刻的求生意识才能驱使。 云儿使尽全身力气才能将倪华推上岸,上了岸之后,冰冷的空气使得她直哆嗦。 倪华已从方才发黑的唇色转变为惨白色,身体也一度冰凉。 云儿自是明了,她要尽快为他寻医医治。 云儿一边对着自己的手哈着气,一边蹲了下来。 “倪华!倪华!快醒醒,不要睡着了!倪华!”她用手拍打着倪华的脸部,时不时还飞溅出来水渍,可这个曾经谈笑风生的男子没有任何回应,回应她的,只是怕打脸时发出的“啪啪”声。 哥哥毕洲戬向来体弱,云儿自小也跟着习了不少医书,她记得书上是有过记载的:“水溺或自缢者,心下微温,皆不可弃也,可施以救援,塞两鼻孔,后取一竹筒由口入喉吹起,法不正,端正头,口对口通气。死马作活马,十全八九,试之,方知所言虚否。” “死马当做活马医,救人要紧。”她立马将倪华头竖好,开始进行人工呼吸急救,云儿知道了倪华不会游泳,眼下她得先把倪华呛入体内的江水先逼出,才是最紧要的。 天色渐渐暗下,落日余晖斜射在波光粼粼的江面之上,而倪华僵直了躺在枯草地上,凡耽搁一刻,倪华就离鬼门关更进一步。 云儿身上的棉服啪嗒啪嗒地还在滴水,积了水的棉服塔拉着贴着她的身子,棉絮都被水带着往下走,云儿行动起来,也是极为不便。 万幸,倪华将入口的杂物吐出,眼下还有正常的微弱的呼吸。 云儿观望着四周,正想寻个方法将凝华运回城内医治。可是,如今她也不知道他们俩人身在何处。 正寻思着,突然不远处狭小的林间路上出现个男子。那是个推着手拉车的砍柴夫,他的手拉车上装着满满的柴火,大体是捡了柴火,正准备回家生火烧饭呢。 云儿像是看到了希望,双眼发着光,立马追了上去。 “这位大哥,您需要去县城吗?烦请帮个忙,救救我那位朋友。”云儿边说着,边引着砍柴夫往倪华躺着的方向看。 男子没有说话,慌忙走过去查看躺在地上虚弱的明华。只见他身上背负着伤,又浑身湿透。蹲在倪华身侧的男子又抬头看了看云儿。 云儿意识到这位这男子的心中顾虑,便开口解释道:“我俩本是要去往旲国的,没曾想遇上了匪人,在船只上不但劫走了我们的财物,还将我们刺杀,推入河中,幸好我识得水性才免于一死。还望这位大哥帮帮忙,一起给送往城里医治。”为了避免节外生枝,云儿只能这么说。 男子心想,这女子全身上下湿透,一脸可怜模样,想是也没在说谎的,便点点头应了下来。 第一百零九章 寻医 男子点头的时候,嘴巴还发出了啊的声音,原来他是个哑巴。 只是云儿并不会手语,也不知如何沟通,只能比着手势跟他强调:我们是好人。 哑巴将手拉车移了过来,然后把车上的一捆一捆的重复叠着,给倪华挪出来一个空间。 两人合力把倪华搬了上去,为了防止倪华湿漉漉的把木柴都沾染湿了,哑巴脱下了自己的外套,盖在了倪华身上。 而靠近木柴边的地方叠的厚了一点。云儿却以为砍柴夫如此善良,她看着发着抖的倪华却无能为力,双手合十,朝着砍柴夫鞠了个躬,“谢谢你谢谢。” 砍柴夫见云儿这般真诚的模样,摇了摇手。 而云儿一路上一直搓着手,奔奔跳跳的,试图以此减轻寒冷。 天黑了下来,适逢他们回到了武城,武城的另一个城门外有条护城河,过了河就是旲国。 哑巴干脆好人做到底,将他们送到了一简药堂,哑巴阿阿地指了指这牌匾。 云儿看着这名字,问:“这里面可是有医官?” 哑巴连连点头,他停好手拉车,招呼着云儿,“阿阿”,意思是让她过来把倪华弄进去。 云儿会意后立马一人一边,拖着倪华,云儿敲了敲门,“医官,医官,医官可在?” 简药堂内烛火通明,铁定是有人的。 “有人在吗?医官可在?人命关天!”云儿再次喊着,敲着,这时产生的情绪是她前面十几年都从未有过得,因为那时的她,深处金丝笼,毫无危机以及恐惧意识。 原是小二哥瞌睡了,听得外面的人吵着,打着哈欠说:“谁人!大晚上的,吵什么?” 待他打开门栓,开门出来,看见了云儿三人,也没再多说:“快,送进来,放那榻上平躺着。”小二哥指着屋内一侧的榻子,“我去喊医官过来。” 哑巴将倪华安置好后,做了个要走的手势。 “你要走了吗?今日真是多谢大哥帮忙!” 哑巴挥了挥手,便往外走。 此时医官已加个外套出来,瞟了一眼倪华,“银钱可是带够了?” “银钱?人命关天,求求你先救救他吧?他身上还有伤口,还冻了一个多时辰,怕是生命危矣。” “没银两?没银两天王老子来了也不治!我这外头牌匾写的可是简药堂?不是善堂!” 还没走远的哑巴,门又是敞着的,自是听得清清楚楚,放下手里的拉车把手,转而进门,一手指戳着医官发出“阿阿”声响,好似在说,“医者父母心,你的仁心在哪?” 云儿也没有想到哑巴还会回来,转头看了一眼他,又低声下气地说着,“若不是掉进江里,也不至于丢了银两,你先救了他,本姑娘自是不会欠你!” 这医官刚要说,哑巴就取出来怀兜里的五两银钱,这可是他这一个月攒的。 “阿阿阿。” “呵,你这个哑巴可是有钱,这可是你主动给的,到时给别找我要回。” 哑巴摇摇手,示意医官尽快看看倪华,救救他。 医官坐在床榻边上,拉过倪华的手搭放在自己的膝上,把得有些漫不经心。 这会儿,云儿的外衣怕是都要干了,反正她的头发已差不多干透了。而她现在也已经感觉不到寒冷了,较妥帖的是这屋内尚且点了几个暖炉。 而此时的云儿正焦急地用右拳敲打着左掌,身心都紧张得不得了,好似在等待宣判一样。 哑巴拍了拍云儿的肩,示意她放松。 医官放下倪华的手,又探了探他脖子处,摇了摇头说:“还是给他准备准备后事吧!” 云儿当场就泪崩了,拿出了倪华的随身匕首,直指医官,“你胡说,你根本没有仔细给他看诊!” 医官举起双手挡在胸前,“姑娘,姑娘你这是干嘛,有话好好说。” “再看!” “他身子都冰凉了。” “他是在江里冻得!任何还有呼吸的人!你都不能放弃!” 医官瘪瘪嘴,点了点头,“行了行了,你你把刀先收起来。”医官见云儿这般坚持,也是没有办法。 “小二儿,你去把院子里的几个暖炉都升了火拿进来。” “是,师父。” “我只能说,我再尽力一试,也不管是否有用。”医官抬头看了眼云儿,又低头给倪华查看,“除了水溺,可是还有别得不适?”因为他发现,倪华手臂处还有几道短小的剑痕。 或许是因为经由江水浸泡后失水起泡,都胀开了,内里的肉绽开往外翻,隐约还有些黑色的血痕,那是伤口处凝结所致。 “背..背后还有些剑伤。” 医官先是讶异,后又提了提他的长袖,“你怎么不早说!快,与我一同将他翻个身。” 哑巴也热忱地上前帮忙,云儿朝着他点头微笑示谢。 这倪华的后背可是惨不忍睹,一道从肩胛划到腰间的剑痕,跟着他手臂上的伤口一致,只是背后的更是深,让人更加不忍直视。 “这血水怕是都流尽了要。”医官又看了眼云儿,只想云儿与他说,不用开了,他实在不想白费力气。 云儿也是没有想到,除了让他能呼吸,她还要给他止血的,如今一定是失血过多。 小二添了炉火,拿了进来,置放在床榻一侧,围了半圈。 他们在里面等着医官进一步诊断。 医官从药箱里取出来一把大剪刀,利索地剪开,随后用纱布消毒。只是倪华脉搏微乎其微,他实难确认这倪华是中了什么毒。 “这毒虽是可能已入身心,但尚且还吊着一口气,我眼下先给他伤口处包起来。”医官自顾自的说着。 “有劳。” 医官又瞟了她一眼,“你不要动刀动剑的就成。”转而对着小二哥说,“快些拿件干净的衣裳,趁着现在人多,给他换上。” 云儿一见是换衣裳,立马背对着他们站着。 “云儿可是还会害羞,我还以为姑娘...” 云儿瞪了医官一眼,医官闭了嘴。 没一会儿又说道:“你这般紧张他,他定是你的郎君吧?”转而取出来一颗“散淤丹”递给云儿,“喂给他。” 第一百一十章 侥幸 云儿接过后,一愣一愣的,迟疑了下“怎..怎么喂?” “呵,咬碎了喂!不然怎么喂,眼下他尚没有知觉,如何吞咽?” 云儿立刻涨红了脸。 看着她这个样子,医官歪头问,“你真不是他夫人?这个是吃了散淤的,有助于他排毒的,你不是口口声声要救他的?” 哑巴在一旁怂了下云儿的肩,指了指床榻上的倪华,额额,云儿理解为“快点!” 无奈之下,救人要紧,方才不是还给他嘴对嘴施救了嘛,豁出去了! 云儿放嘴里咬了咬,捏着倪华的脸颊,正准备投喂,只听着医官说,“嚼细些,嚼得越细越好!他现在的吸收力也差。” 云儿皱着柳眉停顿了下,听话地嚼了很细地喂他。 这散淤丹是极苦涩的,云儿喂完之后,嘴巴还有一股味道,正想着是不是该讨杯水喝。 只听着“咕咕~”的声音,云儿转头正瞧见哑巴捂着肚子,憨憨地笑着。 哑巴与她比划,“你饿不饿?要不要也吃点?” 云儿心想这个人可是她一路走来,遇到最好的。“真是麻烦你了,借你的银两,我们一定会还你的。” “医官,请问我还要做些什么?” 医官又伸手看了倪华的瞳孔,还探了探他嘴巴里面,随后起身,“肯定是你在这儿看着他吧?既已是夜里,老夫便暂留你们休息一晚,明日,明日你们就得另寻他处安身。” “医官,请问我还要做些什么?”云儿又问,眼下她更关心倪华还需要什么帮助或者照料。 “听天由命便是。”随后又补充了一句,“夜里,你便盯着他,确保他不要发烧,伤情便能控制住。” 云儿点点头,“多谢。” 医官走后,就留云儿和倪华两人在屋内,云儿的衣衫几乎干透,而暖炉的温度灼得她的肩胛的伤口更是生疼。 她皱着眉,嘴唇泛着白,还起了壳。她从未想过自己会受这种苦难,但是相比纠缠哥哥体内的病魔,那她一定是好太多了。 云儿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转头时,发现哑巴已经不告而别,大概是真的饿了。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走的,而那银两更加不知道该怎么还他了。 可是须臾,她便听得屋外有些响动,哑巴已不知从哪里回来,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面。“额额额。”哑巴发出了声音又敲了敲门。 云儿给他开了门,初一见了有些热泪盈眶,“谢谢。”云儿接过后端了进门。 “额额。”没关系,小意思。哑巴进了里屋,看了看榻上的倪华,探了探他的体温,竖起了大拇指,“额额。” 云儿以为他大概想说:“你是说,他体温升回了吗。” 哑巴直点头,又看见云儿还端着,手往嘴里呼了呼,示意她快些吃。 云儿微微一笑,看的哑巴很是心动。待她吃好了,哑巴便说用手势演示着。 “?走?” “我们跟你走?” “去你家吗?” 哑巴连连点头。 “医官说,可以留我们在这暂宿一宿。” 哑巴本想拉着她的手,可是男女有别,他就往门口方向去了几步,朝着云儿招招手。 云儿一脸迷惑地跟了过去,跟着哑巴手指的方向看了去,原来是他回家了,把木柴都收拾了,手拉车上还叠着整整齐齐的一床被子。 云儿转头看向哑巴,眼里含笑,那是温柔。“你真是个大好人。” 简药堂的小二哥端着碗热姜茶从里屋出来,看见两人正准备将病人搬走,“怎么?这么走了,小心路上又着了凉!” 可是哑巴没有听小二哥的,反而是对着云儿一副“听我的,准没错的姿势。” 云儿犹犹豫豫地还是将倪华搬上了手拉车。 小二哥追了上来,“反正是已经熬好了,你且喝了吧,着了凉更没法照顾人了!”小二哥年轻轻,看上去与云儿有些相仿。 云儿接过,“谢谢。”武城的人是真的好善良,除了那个医官。 小二哥竟是像怕她误会医官一般,连说,“这姜茶是我师父让煮的。”连说两遍,直至她听到为止。 哑巴家是个特狭小的院子,结结实实的围墙内,却是一个稻草堆得房子。 门一开,就有个满头白发的老婆子出来,“儿,你回来?” “额额。” 老婆子一眼便看到了躺在手推车上的倪华,“这两个就是你说林子遇见的?” 哑巴点点头。 “快进屋,冻坏了吧?”老婆子关心道。 他们给倪华腾了一个房间,面上看着不怎么好,实际内部还是挺暖和的,再加上有暖炉供着。 只是云儿可没这么想,她觉得还不如简药堂门厅那个看诊的床榻,再者简药堂里更暖和些,还给生了好多个暖炉。 不过话又说回来,他们如今是落魄了,身无分文,有人愿意收留应该感恩戴德才是。 “大恩不言谢。”云儿又说。 老婆子朝着云儿摆摆手,“今晚你们在这休息,有什么事,尽管叫老婆子我,我和我儿子就住在隔壁。” “好。” 说吧,哑巴就扶着老婆子一块儿出去了。 “我看那姑娘衣服都坏成什么样了。你拿着这个套,还有这外衣,去给她送过去,让她换一下。”老婆子左右在箱子底部就找了这么一套,应是勉强合身的衣服,这说起来也是老婆子年轻的标记。 哑巴双手直摆,头也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 “怎么了?不你让人家过来的吗?还觉着不好意思?”老婆子取笑着。 哑巴皱了眉,跺跺脚,表示生气,比划了一下,“她是女子,我是男子,送衣服得母亲你去。” “呵呵,傻瓜!”老婆子能不知道哑巴心中的小九九吗?这小子。“你不还说他们落到江里去了,这上了岸连件衣裳都不换?要着凉生病的!” 哑巴把母亲找出来的这叠放在了她的手上,然后从母亲后面轻轻地推着,示意母亲快些过去,让云儿姑娘赶紧换掉。 “哈哈哈哈。”老婆子朗声大笑了起来。 “咚咚!” “姑娘,开开门!老婆子给你送了衣服,你赶紧把那脏衣服换一下吧!” 第一百一十一章 突然 云儿又一次谢过老婆子,在屋内拉了个帘子,穿上了她光嗅着都直想吐的衣裳。陈年旧衣一股味道。 而在后半夜里,倪华额头渗出了一颗颗如珍珠大小的汗珠,头一直在摇摆,“好冷,好冷。” 云儿一个盹,差点额头撞上倪华的鼻尖,立马抖擞了精神。 突然感觉到倪华的一些不太正常,就用手去摸了摸他的额头。 天哪!就像刚煮熟的山芋一样烫手。 云儿只是片刻的焦虑,又立马去准备温水,给倪华擦拭额头、手臂。 哑巴家的院子并没有漆黑一片的,大概是因为知道云儿不熟悉这里,便把烛火一直点在那里。 而云儿又是趁着出门烧水打水的空档仔细查看了四周的环境。虽是小了点,简陋了点,但是整洁干净。 云儿在给倪华几次翻擦之后,发现倪华的温度有些缓和下来。如此,她也便没有想着去把医官请来。 云儿在床榻一侧坐着,抓着他一只手,“倪华,你此时如果能够听到我说话了,麻烦坚持住,你的家人也一定还等着你回去!一定要坚强!” 倪华头稍稍移动了一点,他只感觉到了一片漆黑,也只听得到云儿的声音,他不知道自己在哪。 难道他又一次死去了吗?还是他可以回去原先他自己的去处? “倪华,倪华。”倪华只听得声音,慢慢地黑暗的前面突然射进来一道白白的光,倒影得也只有云儿一个大头,“你快点醒来,醒来,你还瞌睡着,不要瞌睡了!等你醒了,我带你去我的家乡好不好!” 倪华是为了云儿而身负重伤,差点就魂归故里。为此,这才是云儿这些天衣不解带地照顾着倪华的原因了吧。 倪华缓缓地挣开眼睛,他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云儿。 云儿正疲惫地,坐在一旁手托着腮,打着盹,头还一下一下地冲。 倪华笑了笑,没想到正对上云儿清醒了抬头看他。 四目相对了半刻之久,云儿先是惊讶后是微笑,最后问,“你?你醒了?倪华你醒了吗?” 倪华灿烂地笑了笑,“我昏睡了多久?一直是你在照顾我吗?我不会是在做梦吧?” 云儿又好气又好笑的,“是,你可是付了我不少代价就活的。”说着,云儿站了起来,取出了怀中的空盒子。 “这是什么?” “你可知你..”说话间,云儿又伸手探了探倪华的体温,确认他已经完全没有升温了。“你昏迷了都快半个月了。” “这么久?” “那是,若不是我拿这银莲蜇菇做了药引,怕是你也没能及时恢复。”云儿当然要提了提,甚至把她的空盒扔在了倪华的跟前,“前些时候,你一直高烧反复,实在没了办法。不过也是好事的。这个银莲蜇菇总算是起到了作用,不然就太浪费了。” “这一次我也真诚的谢谢你。在这九死一生的时刻,还有你的帮忙,我真是万万没有想到的。” 倪华笑着对云儿说:“大恩大德,没齿难忘,唯有以身相许才是。” 噗。云儿也不曾想倪华这个生了病的人,还是爱调皮,“想是身子恢复的不错。” 倪华挠挠头,“不过开个玩笑,你认真了,你不知道啊,认真你就认输了。” “哈哈哈,不逗你了,我们现在身处何处?”不过转念一想,“哎呀,我不是为了护送那个囚犯吗?那那个囚犯呢?” “我们从船上跳下来,还能活下来就不错了,你还奢望一切就都按照原先的轨迹运行?” “可是,若是把这个囚犯丢了,我就是活着,怕是也回不去了。” “你怎么这么说,这可是为了运送犯人,我们出生入死的,难道丢了犯人还是我们想的。” 倪华突然觉得,云儿这人平日里老是蛮不讲理的,眼下说话也是蛮有说服力的。“好了好了,我不与你争论” 倪华又想起,“你不是这个是你要给你家人用的,可是如今给了我,那可怎么好呀?” “你若是真的觉得亏欠,那就以后都要唯我命是从。” “唯你命是从?你呀你,我如何听你的,你难道没有听说过。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还为你命是从。” 倪华一直以来都是热爱玩笑的,她看着倪华恢复了这般好的精神,也是十几分欣慰的。 不是每个人都是有机会重新来过的,或者是也不能因为一个另外的,不存在的事情影响到一个人的心情。 而我们想要改变命运最好的办法,就是熟读史书,考取功名这是亘古不变的定律。 “云儿,”倪华深情款款地看着云儿,又喊了一声,“真的谢谢你留在我的身边,也谢谢你愿意留在我的身边。” “说实在的,这些日子确实辛苦,你若是想帮助,尽管开口,谁叫我这么善良呢?” 倪华坐在床头,被子裹成了一团,笑得前俯后仰,他知道云儿不过是与他说笑,但是这个说笑方式似陈相识。 对,与他平日的说笑如出一撤。 她变了,变得更加可爱了。 “你这伤!小心你自己的伤。”云儿白了眼。 云儿总算是松了一口气,照顾了这么多天,也是没有白白辛苦了。 想到这,她欣慰地笑着,笑着,“砰”- “云儿!”倪华大惊失色,失声尖叫! “两个人怎么说着说着,就昏了去?”倪华在这房里踱来踱去,这回轮到云儿躺在床上,眼下他正请了医官过来给她看看。 医官起身说道:“没什么好惊奇的,照顾你都快半个月了吧!能不累着了吗!眼下不过是睡着了。” “什么?睡着了?”倪华一惊,立马又围到了床头查看,只见云儿倒是真的呼呼睡着,呼吸十分均匀,脸上还泛着红。 倪华看着医官,又问了一句:“是真的睡着了?”说话间,又稍稍停顿了一下。 医官说:“是。” 倪华要送医官走时,说道:“医官,欠你的银两过几天便都能还上了,我早早飞鸽给了朝廷。” 对待倪华,医官却不像对着云儿时的冷嘲热讽,而是相信他。 呵呵,难道是男女有别? 第一百一十二章 取件 云儿一睡就是三天三夜,睡醒后房间空无一人,是饥饿叫醒她,她摸着饿的咕咕叫的肚子下了床。 开了门定定地站在门口一会儿,只见倪华端着热腾腾的吃的过来。 “云儿,醒啦?”倪华自顾自说着,“我瞧着你的样子就是要醒的,瞧我给你烧了什么?” “烧的什么?”云儿好奇的围了上去,眼看着倪华放到了桌子上。 “鸡蛋面。”倪华说,“真的是天下无敌巨好吃的。” 云儿笑着说:“我尝尝,肚子正饿着呢。是你烧的?” “当然了,这可是我的处女作。” “什么是处女作?”云儿嘴里含着面,说话含含糊糊的。“为什么你说话总是奇奇怪怪的。” 倪华看着云儿欲言又止。 “等你休息好了,我们便去一趟旲国吧。” “旲国,还要去吗?” “当然,当时船上的情形我们虽然不知道,但是总要过去看看,或许那犯人被骑兵们押送过去了?”自然还有安以鹤交待的事。 “可是,”云儿有些疑虑,“你大概不知道旲国吧,他们的对于远方的人很不热情的。” “不呀,旲国与武城是相通的,有很多武城的人出入的。” 云儿摇摇头,“那是他们过去采买东西。” 倪华故作思考了一番,“这不更简单,我们就当过去采买好了,对了,你不还需要那草药的?” “可关键的关键还是他武城人会旲国国语呀,我们俩都不会。”云儿对着倪华摊了摊手,表示无奈。 “这样啊?”那我们得想想办法,倪华思忖着。 “你..你的伤都好了吗?”云儿问。 倪华看了看自己,“都好了呀。” “不过,之前那医官吩咐的,你若是觉得自己好了,不再疼痛了,还是要回去复查一下的。” “好了还要复查?” “不,不是,就是意思说过段时间再去看看,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云儿回复道。 “那行吧,一会儿我们一同去看看,我先去驿站看看,朝廷有没有给我寄银两了,随后与你一同去医官那里结账。” “银两,给你寄过来?” “不然呢?欠了这么多钱,还有,麻烦阿诚(哑巴)母子俩这些时日,总得给人家有些表示表示再走吧。” 云儿机械地点了点头,虽然她挺赞同的,但是她是奇怪怎么会有人要求寄银两过来。 要出门的时候,阿城不在,应该是去山上砍柴了,老人家好像也出去了,院子里没个踪迹。 “我们先去吧,晚些了免得他们找我们。” 云儿点了点表示赞同。 武城没有秦方热闹,更没有观渚城热闹,街上的摊贩也不多,人流大多数是往旲国方向走的。 “你之前来的时候有见过热闹吗?怎么街上这般冷静。” “没有,那时赶巧都是夜里,我基本是都是蜷在阿诚家照顾你了。”云儿摇摇头说。 难得见她这般乖巧,倪华摸摸她的脑袋说:“可是辛苦你了。” 云儿见倪华这般当她阿猫阿狗的动作,差点折了他的手指。 倪华缩得快,眼神中还透着惊恐。 “哼。”云儿举起手做了个掰断的姿势,随后戳了戳自己的手,再指了指他。好像是在说:“好在你躲得快,不然就给你掰断。” 倪华皱着眉看着她,“几天不见,你都会哑语了?” 云儿没有理会他,自顾自地找着,后拍了拍倪华的肩,“到了。” 倪华看过去,看上的牌匾写的是:武城驿站。 “到了。”倪华满脸欣喜。 “走。” 他们进了屋,先是印入眼帘的就是这窗口前站着的中老年男子,戴着个老花眼镜,正远远地看着信封上的字,随后区分归类。 “掌柜的,帮忙看看,可是有观渚城寄来的包裹?” 男子听得观渚城,双眼往上瞟,看着倪华和云儿。 倪华一愣,看了一眼云儿,手撑在台面上,离男子近了一点,大着嗓子说道:“掌-柜-的!帮-忙-看-看-” 男子站直了身子,摘下眼镜,“说这么大声干嘛,我又不是聋子。”还没等倪华喊完。 倪华咽了咽口水,怎么古代的服务行业人员态度这么差?“我真以为你听不见,麻烦你帮我看看,有没有观渚城来的包裹?” 云儿看着倪华这么吃鳖的样子,笑出了声。 “收件人是谁?”掌柜的问。 “倪华,端倪的倪,荣华的华。” 掌柜的又看了他一眼,转身在柜子前找了找,随后扔了个包裹在台面上,“5两。” “什么?” 倪华和云儿两个都没有在驿站取过东西,自然是不知道规矩。 看他们有些傻愣着,掌柜的举着毛笔朝着窗口外的告示牌指了指。 他们往告示牌上一看,真是要吐血,“城外取件,不分远近,一律5两。” “哎,你们不是收了寄件方的费用了,怎么还就地起价啊?” “什么就地起价!小伙子你不好乱说的呀!老夫见你们面生的很,又老实相才有这耐心,不然,”手朝着他们往外挥了挥,“别打扰我做生意。”随手将那包裹扔回下面地上,又在忙自己的事了。 倪华和云儿两人面面相觑,关键是两人没有银两啊,他又不能与人说,寄过来的事,万一被吞了去怎么办。 对了,他有个玉佩不是安以鹤给的吗!应是值不少钱。倪华摸了摸衣兜,问向云儿:“我原先那块玉呢?哪去了,你有看到没?” 云儿点了点头,“在我这揣着呢。”随后取了出来,递给倪华。 倪华持在手中看了一会儿,心想着,算了,这玩意也没有招来暗卫保护,倒是招来些个要他命的,兑对出去算了。 “掌柜的,你看我这个怎么样?我拿这个抵行吗?” 掌柜的瘪了瘪嘴,伸手取了去,左右嫌弃的看一眼。突然又仔细的盯了盯,拿出放大镜看了好一会儿才罢休。“你可是认真的?抵了可是拿不回去了?” “嗯。” “倪华!”云儿拍了倪华的胳膊想让他在考虑考虑。虽是不知这个玉佩是谁给他的,但是真不止屈屈五两便是。 第一百一十三章 偶遇 “嗯,没事。反正也没什么用处。”眼下还没取得这个包裹要紧,倪华应道。 掌柜的美滋滋地收了,顺手把包裹递给了倪华,“客官慢走。” 两人出来时,云儿嘀咕着,“这世道,有了钱,翻脸跟翻书似的。” “你行走江湖这么久,才发现吗?”倪华反问。 “我..”云儿嗤之以鼻。 倪华拆了包裹,心想着:“我未来姐夫应该不会那么小气吧?”只是那时去旲国,他也没有特地租一艘船,倪华可是真担心寄来的银两不够用啊。 虽然这些天受了痛苦,但此时此刻,倪华都不介怀了,人说:有钱使得鬼推磨。有钱也能使得他没烦恼。 安以鹤给他寄了二千俩,倪华偷偷在袋子里瞄到的时候,自言自语着:“可真是大方。这下绝对够用了再也不用担心银两的事了。” “多少啊?”云儿也眼前一亮。 倪华抿着嘴,比了个耶的手势。 “吼?” “嘘!” “哦哦。” “走,去银庄取点出来。”倪华一边说着,一边领着云儿往银庄的方向走。 “你知道银庄在哪边?” “方才我们过来的方向没有,那就在另一个方向。”倪华嘚瑟地说。 “什么?你这是什么逻辑?”云儿白了个眼,不过先跟着去先。 包裹中还有一个信封,倪华没有当着云儿的面看,而是很自然的装进了衣兜。 他去取了500两现银,剩下的被收了起来。只是令他没有想到的事,他们才出了门,便被抢了! 是的,他们的银两被人抢了。 “快追呀!傻在那里!”云儿重重地拍了拍倪华,立马追了上去。 倪华足足愣了几秒,“我去!”只是要说追人,倪华就是让他跑了一个时辰,都追的上。 “小偷!”倪华抓住小偷的手腕。 “我不是我不是。” “你不是?都人赃并获了。” 谁知那小孩突然跪了下来,众目睽睽之下,“大哥,大哥,你便把这银两给我吧!我拿去是就爹娘的命的!大哥!爹娘以前丢了你,抛弃你也完全是家境不允许,也有很多无奈呀!请你多点善心!” “哦吼,这**成了他的不是了,他在武城有哪门子的弟弟!”倪华心里想着,转头看下四周时,百姓们围了上来,他成了戏中人了? 云儿气喘吁吁地跟了上来,推开人群,“不好意思让让,不好意思借过借过。” 当她看清时,这小偷正是一个衣衫褴褛的年轻小伙,大概岁数还要比他们小一些。见到他跪在倪华面前时,她也是一惊,难道是在上演苦肉计。 “倪华,怎么了?” 果然没错。 “多出来个弟弟了。”倪华略带无奈且幽默地吐槽着。 “怎么会这样。” 正在周围的人朝着倪华指指点点时,云儿继续说,“各位父老,大家好,我们是观渚城来的,只是途径这儿,这刚取的银两,在他手里都还没热乎,竟就这么被人偷了,你说冤不冤。” “姐姐,我虽与你素不相识,但是怎么说,你倒是要帮礼不帮亲的。”这小孩满脸污垢,好像许久都没有洗过,那么他说的家人也一定是假的。 小孩看准了时机准备开溜,也就是在倪华与旁人解释的时候,偷偷的开溜了。 “哇塞,这么多?”小孩看到500两,眼睛都突出了,这下够他真好几个月了,孩子在差不多安全了的地方停下来查看。 男孩露出得意地笑,可是回到家没过一会儿,他就不住的发抖,本想要使用熏饼解解口,可是家里哪里还买得起那贵重东西。家里的米缸还在,就是不多了。 众人还就是倪华这种事情,这种八卦性质的特别感兴趣,“小伙子,你看上去比你弟弟还大一些。怎么这么不懂事!” “是啊,是啊!你弟弟是拿着银两去救人的,你怎么这么不懂事!” 倪华无语中,好不容易脱身了,跟云儿商量着,下一步要不要把银两寻回来。 “什么寻回来,估计找到人的时候,银两早就花光了。”依照倪华以往的经验。 “不是吧,若是我,一定要寻回来的!”依着云儿的性子,她可是容不得沙子的,更何况是这种声明皆有损伤的。 “那能如何?我要我去哪追回。”这茫茫武城。 可笑的是,造化这种神奇的力量,就是迫使着他们再一次在街上相遇。 而此时的他与上次遇见完全不一样,若不是他的走路姿势,倪华如何都不敢相信,眼前这个白白净净的男子,竟会做偷鸡摸狗的事。 此时倪华决定按兵不动,他要跟着他回去。待他发现了银两,再自己取回,省的再生事端。 还是那个茅草房,离着城门口很快,就是不好出去,屋子是在第二排紧挨着第一排的商户店面。 小男孩有些失落地走了进门,但是在屋内却是截然不同的心情,将那些银两都倒在桌上,乐此不疲地数着。 倪华看清之后,便立刻推门进去,“小小年纪这么不学好,偷蒙拐骗都到位了,是不是!” 男孩吓得一个哆嗦,见到倪华后惊慌失措,立马将桌子上的团团抱住,“你谁呀!竟然敢私闯民宅,” “小爷是谁都不认识了?偷了小爷的盘缠,翻脸就不认人!” “哦?原来是你啊?”男子问。 咳咳...恶..男子倒地,看的倪华一愣一愣的,但是他更加想不到,怎么好端端人就出了事。 还是他在演戏,“喂喂!干嘛了!快起来!搞得好像我又怎么你了一样。” 只是他依旧抽搐着,没有停下来。 倪华这才抱起他去见医官,去上次那家简药堂。 只是令倪华也万万没想到的事,这个医官在给他看了之后,说他在长期服用一种带有兴奋的东西,而这很有可能是一种类似烟草制成的。 倪华心一惊,天哪,这位是武城人,怎么会吃到一些烟草,不管那真假如何,他都是与之前的吴知遇的案子息息相关的,他坚信,百分百。 第一百一十四章 救治 “那眼下应当如何?你得救他!医官。”倪华说这话的时候拿出了一锭银子,大约十两,想来应是绰绰有余的。 医官先是接过银子,垫了垫,继而说道:“倒不是银子的问题,只是我得知道这祸起根源,才能对症下药啊。” “医官,话可不能这么说,一看您就是这妙手回春的圣医,若是这小子的病情难以回转,怕是会污了您简药堂的名声。”倪华先捧后踩。 医官半信半疑地看着倪华。 倪华又说:“若是您救了回来,我恐怕要与众人纷说,简药堂的医官悬壶济世,如在世华佗。” 任人都听不得吹捧,这小子说起好话的时候,倒是一点不含糊,若非如此,他不是还得落一个医治不利的臭名? 不,不,不,这可是绝不能出现在他的简药堂的宣传里,简药堂是他祖父留给他,且最值得炫耀的资本,他决不能容忍它遭受世人的侮辱。 医官听了倪华的话,立马去柜子里翻看医书。 须臾,倪华一挑眉,“医官,你快看,他眼袋发黑了。” 医官立马拿着书小跑了过来,“我看看。” 倪华却说:“先前轰动秦方的案子,医官可是有听说?” “什么案子?”医官头也没回,正认真地望闻问切。 “说是秦方首富勾结旲国重臣,私相授受,贩卖违禁品,常制作于饼干之内销售。”倪华一字一句地说着。 医官一惊,“你是说,这小孩吃了那样的东西?”可分明这症状确实与吸了烟草的状态有些相似。 “不然,自是销售去了旲国,如何会让武城的小孩吃了去?”医官停顿了片刻说道,但是以他多年深居武城,对武城人民的了解,是不可能去做这种事的。“我们武城人民,绝不会去做这种损人不利已的事情的。” “不,不,我没有这么说,小爷我只是现在怀疑他吃了什么不该吃的,并没有说是你们武城人也做了与秦方一样损害国仪的事。”倪华举着食指摇了摇。 “即便不是这么说,也差不多这个意思,哼。”真没有想到他是这样的医官,“哎呀找到了。” 倪华探了头过去正想一看究竟,医官又把书合了合,“这是我们家祖师爷的医学结晶,寻常人看不得,也看不懂。” 倪华拂来一把汗说道:“你这医官,先是救醒这小孩还差不多,硬是扯些什么?小爷才懒得偷师。”他翻了个白眼,离了一尺远。 “书上说,百合清肺,柠檬提神,这倒是与我想的不错。行,我这便去命小二去煮一碗。” 只是这人年纪轻轻的,不知怎么的,就接触了烟草,去了他家也就孤零零的他一人吧。 倪华心想,突然发起了善心,若是不问他拿回那银两也不无不可,反正也不是他的。只是,他若是依旧这个颓废的模样,怕是早晚丢了命。 现在有句就很流行的话,形容起此时的倪华来,也是有九分适用的。 明明自己也过得不尽人意,却偏偏见不得人间疾苦。 大概过了一个时辰,来往问诊的无数,不过也都没有严重的,医官也就任由这小孩占用坐诊的床榻。 倪华实在是有些坐不住了,“医官,他倒是什么时候能醒来?” 医官却是拿着书,在他身旁踱来踱去,“说实在,老夫在这方面的成就确实有些不够成熟。暂时还未得知。” 原本按照惯例,药效差不多一个时辰就能出来的。 “时辰也不早了,爷得回去了,小爷朋友要找爷的。”倪华往屋外看了看天色,随后转身看着医官说。 “你朋友?就是那女娃娃?”说着说着医官笑了起来。 “是,但是...你笑什么?”倪华有些惊讶。 “你那时昏迷,怕是什么事情都不记得。” 医官停顿了一下,“那时,她可关心你了。”说着又捂着嘴笑了起来,“原来觉得这女娃娃凶巴巴的,便特地为难着她,没想到也是个重情义的人。” “医官你这是什么意思?这么一说,小爷倒是好奇的很,她在我受伤昏迷的时候,到底做了什么?”倪华心痒痒地想听,到底做了什么,才会在医官看来是个重情义的人? “那时,你昏迷着,药石难尽,但是为了化解你体内的淤血,又必须要食用活血化瘀的药石。如此,倒是一个难题了。我原以为她是你媳妇儿,便说让她咬碎了喂你。”医官一五一十地叙述着。 “阿?咬...咬碎...了?”倪华用手捂着嘴说道。 “如此牺牲,算不算重情义?”医官反问。 “是..是。”倪华呢喃,他是真的不知道,他只是做梦的时候,梦到了自己很渴很渴,随后来了个蒙着面纱的仙子,掀开了一点面纱,嘴对嘴喂着他清水。 倪华一度以为自己是做了一场春梦,仙女消失的时候,他还自嘲了一番。 原来是她阿,她果真不是如平日那般铁面。 倪华回想着云儿从开始的野蛮泼辣,到如今的善解人意,这一切不过是她为了在不认识的人面前伪装自己,不让自己被人欺负。 “他醒了。”医官走过来拍了拍出神的倪华,叫了好几声都没有应他,指了指床榻上那孩子。 “醒了?”倪华重复道,目光所及之处,正是坐在床榻上的小孩。 倪华向他走去,但是看他却是满脸警惕,“你别过来!我不怕你!” “你不怕我?那为什么要我不要过去?”倪华一面与他说道,一面步步紧逼。 “我怎会在这里?” “这倒是要问你自己,你吃了些什么不该吃的?” “我..要你管!”没等倪华接着说,小孩便掀了被子准备下床。 “小爷救了你,你就这么报答的?”倪华拦了一下他,手掌落在他的右肩上。 小孩躲了一下,“谢什么谢,谁让你救了。” “你!”倪华气极,一时不知说些什么? 意外的是医官不紧不慢地说着:“方才为了救你,花了些名贵的药材,你先给了银两再走吧!” 小孩转身看向医官,“多少银两?你问他要去。”手指了指倪华。 “你不是说不认识他!那我如何能找他代付?” “多少?” “五十两。” “什么?抢钱啊!怎么这么多!” 第一百一十五章 言语 “我抢什么?看病付钱,天经地义。”医官看着小孩,“你小小年纪,竟食用一些违禁品,看我不把你送去官衙,交给衙官处置。” “臭老头,你说什么呢?”小孩撩撩袖子,就要近身。 医官还以为他要打他,着急后退了几步,谁知这小孩真的拿出来五十俩给他。 医官看了一眼倪华,倪华眨了眨眼睛。 小孩说:“好像谁没有这五十两似的,吓唬谁呢?怎么样?我现在可以走了吧?” “等下。” “你还有什么事?这些事都不由你管。” “你不与我合伙,我与你聊天总行吧?你难道不想知道是谁要害你吗?” “谁害我?没人害我。” “没人害你,那你怎么会接触到烟草类?你一定是长期服用者。”倪华边猜测,边推论着。 “你怎么知道。”倪华也万没有想到,他会这么回答,此时可让他眼前一亮。 “所以真的有人给你吃?是烟草类的吧?”倪华盯着小孩,期待着他的回答。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是的话,我会找到线索,尽快控制住那不法之人,这样受害的人就会越来越少。”倪华转折了一下,“可是,若是你故意不告诉我,那就有可能会有跟你差不多的吧,甚至丢了性命,不是每个人都能和你一样这么幸运。” 听倪华这么说着,若不是他们,他可能真的已经命丧黄泉了。 “也是不然,我那时偶遇一人,他说吃了这个可以给我一两。那时我肚子饿得很,也管不了许多,便吃了。”小孩说。 “然后呢?”看着他停顿了一会儿,倪华问。 “第一次吃的时候,可是人间美味。” “是这么大的一个饼吗?”倪华用手做了个之前见过的熏饼的大小。 “不是。”小孩瞟了一眼,随后找了个椅子侧着坐着,一手撑着椅背,抖着二郎腿。 “是一个包子,超级好吃的肉包子。”小孩补充道。 这就让倪华有些不解了,那时他明明看到的是熏饼,怎么他说是肉包?“吃了一次之后,是不是就上了瘾?” “是,我每每去街上寻那个人都寻不到,都是他想出来了再出来。” “他长什么样,你还记得吗?” “记,是记得,只不过...” “什么?有话快说!” “只不过,我有什么好处。”小孩手动做着数银票的动作。 “你倒是贪心!听人说,你才抢过他的银两,眼下还这么狮子大开口。”医官都有些听不下去了。 “老头,你说什么呢?你别在这装清高,你不还是和我半斤八两。不知道方才谁开口天价就医费。” “你!”医官拂袖而去,只听得他说,“小二,去看店。” 堂前只留下倪华和小孩。 倪华负手而立,低头睥睨着小孩,“你如何心思,别以为我不知。只是,我又如何能得知,你说的是否属实?” 小孩眼睛一亮,心想:这男子也是好骗。 “我说的是不是真的,你自可考究,若是没有我的话语线索,你便无处考究。”小孩得瑟地抖着二郎腿。 倪华想了片刻,竟答应了先,后又拿了五两做诱。“你吃了这熏饼倒底是何感觉?” “我..我方才说过了。”小孩食指擦了擦鼻子,又似想起什么。 “既然是方才说过了的,那便没有赏赐。”倪华收回银两,踹进兜里。 倪华似是感觉到,这个小孩有意带他绕圈,只是不知道这是谁的意思。 “你到底要不要告诉我?难道你想要看到生灵涂炭的样子?”倪华耐心在一点点消耗。 小孩站起身,假意拍了拍身上尘土,“那既如此,我便不在这久留了。”他一个流浪子,难道还要操心江山社稷?哼,小孩不禁冷笑,大步迈了出去。 倪华实在无所收获,垂头丧气地回去阿诚家。 云儿一见到倪华,便说:“我不过出个门的功夫,你人半晌不见踪影?” 倪华憨笑着,“我这是出去寻你,可是不然,寻了半日也没有你的踪影,才想说,你这是跑到哪去了!” “哼,就是你能说会道。出去可是寻着什么了!” 哎,“倒是想,说什么也没有,机缘之下,又遇着小孩了。” “哪个小孩?偷了你银两的?还是?” “就是他,可是从他身上却是得不到这点好处。” 云儿在这武城待了许久,也想着走了。 “既是你拿不到任何线索,倒不如我们一同去那旲国吧,早日出发,也少些夜长梦多。” 倪华顿了顿,不无道理。 “也是,正事要紧,可不要耽误了正事才是。”倪华权衡之下,去旲国收起都仁的犯罪证据,才是目前唯一值得他做的。 “那便说好了,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不然,你都说过,我们无法直接过去的,我们要找个帮手才行。” “什么帮手?哪个帮手?”云儿追问着。 “我们正需要找一个会说旲国国语的人。” “你是说,那小孩。”云儿就在这一瞬,已经在心里掂量差不多,“你都说他不是个听话的主,你竟然还想叫上他?” “人与人之间的交往,总是少不了默契。当时你不也对我恨之露骨。如今依旧是与我谈笑风生。”倪华这么跟云儿说。 “即便如此,你是不是还要叫上他,要他自信!但是你要如何说服他,然后让他与我们一同出发?” “这个我得想想。” 云儿白了个眼,打了个哈欠,“不与你多说了,我这周公寄过来门票了。” “嗯哼?” “我先去睡觉了,你用过膳没,没有的话,锅里还有两个窝窝头正热着呢。” “好。”倪华听着看着,只觉得云儿越来越贤惠了,待云儿正要走时,他喊了一声,“云儿。” 云儿转身,“什么?” “嗯,没有什么的,晚安。” “晚-安?” 冬日是真的来了,夜里的冷风一吹,让人不住地直哆嗦。 云儿的美梦是早日为哥哥办好两件事。 倪华的美梦是上官家的后人,从此不需要再隐姓埋名。 第一百一十六章 告别 “倪华,起来了没?去的时候太晚,怕是不好找客栈茶楼歇脚。而且我也是没有去过的,也不知道...。”云儿皱着柳眉,半天都听不见倪华回话,便说着:“我进来了哦?我进来了哦?”还连说了两遍。 本就阿诚与他老母亲挤一间了,倪华在阿诚家暂住,也就只能委屈缩在柴房了。 因为先前安以鹤的银两还没有寄到,这么一来也便一直住着了。 云儿把门一推,意外的是门竟没有锁着。“倪华?”柴房里面光线昏暗的很,云儿自那次被倪华吓出了心里阴影之后,探头探脑地往里看,人也不敢进去。 “呃呃呃”阿诚在后头看见云儿在柴房门口踌躇,想进又不进的,便发出了声响,还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啊!——”云儿一时太过专注,惊得三魂去了七魄,一个急转身跳了起来,跑离了门口。 阿诚跟着云儿跑,发出呃呃呃,手摇摇摆摆地在她面前晃,好像在说:安静,安静,是我啊,是我。 云儿惊得眼睛瞪得贼大,喘着粗气,待看清是阿诚后,缓了缓:“是你啊!你在人家后面干什么呢!吓死我了!走路都没有声音的啊!”云儿拂了拂胸。 阿诚双手一摊,表示无奈,表情也是很无辜的。 云儿看了一眼阿诚,倒是也想不出来什么话,回头又往屋里望了望,“这个死倪华,人又不知道去了哪!” 在云儿正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阿诚瞥见门口地面上的一封信,只怪云儿被吓得都不敢多看一眼,自然也没有注意看地上。 阿诚又拍了拍云儿的肩,云儿抖了一下,“你又怎么了?”内心由内到外的起了鸡皮。 阿诚指了指那信封方向,好像是在说:快看,那地上有东西。他就径直上前去捡起来,递给云儿。 “什么?”云儿接过,难道是倪华留给她的吗。 确实,上面就寥寥几字:他出去有些事,午时在城门口汇合。 云儿一生气,把纸揉了揉,扔在了地上,转身问:“你母亲呢?”云儿实在不想与阿诚这般费劲的交流。 阿诚做了个洗衣服的姿势。 云儿点了点头,准备过去辞别。 阿诚跟在云儿身后,悄悄地捡起来那个纸团,看了之后便立马跟了上去。 “阿婆。”云儿声音略响亮的。 正在洗衣服的婆婆感觉到了云儿过来,站了起来,“怎么了?小姑娘?” “阿婆,我是来跟你辞别的,还有我那个朋友,他已经走了。” “辞别?”虽然知道这两个陌路的孩子迟早是要走的,但是这些的相处还是很愉快且热闹的。 “我们家这般捡漏,若是有什么怠慢的,小姑娘你可是不要放在心上,老婆子也说不来别的。”抹了抹眼睛,又说着:“你们路上小心,可别再遇上坏人了。” 云儿微笑着说:“阿婆,没什么怠不怠慢,您们俩对我们可好了,我们应该要谢谢你们的收留和照顾才是。” “阿诚?阿诚快来,云儿姑娘要走了,你跟她道个别吧。”老婆子看到了远处走来,站在云儿的身后,便招招手招呼了阿诚。 阿诚走了过来,朝着老婆子做了个手语:母亲,你跟云儿姑娘说不要走了,可好。 老婆子没有传话,却立刻回驳道:“傻孩子,说什么胡话!”老婆子当然看的出自己儿子的心思,不过这不单单是年纪相差太大的事,更是他们身份的差距,云儿和倪华怎么看都更像是落魄的贵胄。 云儿一脸不解,“阿婆,阿诚说的什么?” “没什么,这孩子想让你留下来呢,舍不得你们走。” 云儿眉目突然舒展,“若是以后还有机会,我们都会再来看你们的。” 阿诚瘪瘪嘴,内心的自卑溢了出来,跑着走了。 云儿喊他,他也没回头,她便看了看老婆子。 老婆子拉过了云儿的手,“云儿姑娘,老婆子也确实是很喜欢你的。” 云儿听着,眉开眼笑着,“云儿也确实是非常喜欢婆婆呢。那阿诚是怎么了?没什么事吧?”转头看向阿诚跑去的方向。 老婆子摇摇手,“不,没关系的,过些日子就好了。”又拍着云儿的手说,“阿诚也是个苦孩子,从小没了父母,小的时候又生了大病,话都说不出来。如今更是一房媳妇儿也没有讨到。” 云儿吓了一跳,与她说这个干嘛?难不成是想要讨她?绝不可能!转移了话题,“他,阿诚竟不是您亲生的?” “是,是我捡来的,就放我们家门口。”老婆子指了指门口方向。 云儿顺势抽回来手,双手合十,“这么一说,他确实挺可怜的。” 正无话可说时,云儿抬头看了看天空,开了口,“阿婆,这午时也快了,我纵然万般不舍,我也要与您告别了。” 云儿离开阿诚家,就马不停蹄地赶往城门口。 而倪华起了一大早,就轻车熟路地去了那小孩家。从窗外往里看,他还背对着门口呼呼地睡着。 倪华看着四周没人,学着古装剧里盗贼入室的方法,撬开了小孩的家门。 小孩以为怎么家里这么冷,风也那么大,是不是昨晚忘了把窗户关上了。却是在擦亮眼睛后,看到令人震惊的一幕。 他是真的没有想到,有人会在光天华日之下,强闯民宅。 “是你?”小孩裹着被子,“你怎么又来了?昨日要说的不是都与你说了?我们互不相欠!” “互不相欠?你拿了我的钱,可是连着你这个草房子十个都能买到。”倪华指着眼前的草房子说道。 “你!”小孩自是语塞。 “倒是一直都忘了问你,你叫什么名字?”倪华也翘起二郎腿,抖了抖,双手攥了攥两边的棉服,更暖和了些。 小孩看倪华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你到底想干嘛?要银子,银子是没有了,我早就花完了,要命,倒是有一条!”小孩倒是一点含糊,面不红,心不跳地说着这样的话。 换做以前,倪华早就棍子伺候了,但是如今却说:“你是我的福星,我又怎么会慢待你。” 第一百一十七章 拐骗 小孩半信半疑地看着倪华,“什么?我是你的福星?”小孩指了指自己,又指了倪华。 “是呀,因为你,我发现了新的线索,我的任务有了新的突破,难道你不是我的福星吗?”倪华使劲地掰着自己能想到的两人的谈话内容,他一定要在云儿面前证明自己,没有什么事是他做不到的。 小孩满脸狐疑地说道:“我竟还有这种作用?”却是眼神迷离。 “那是,不然小爷也不会特地来找你!对了,你还是没有和爷说,你叫什么名字?爷总不能一直叫你小孩。” “我叫吴楠。” “无能?”倪华憋着差点没笑出声来。 笑笑笑,尽管你笑,从小到大,不少被人笑过。“吴楠!口天吴,木南楠。” 倪华在脑海里联想了一遍。“嗯,这个名字挺特别的。” “还有,你说的,到底是什么?”吴楠问。 “你会旲国语言吗?”倪华搞得神神秘秘的,好像自己想要制造的一些氛围达到了,毕竟吴楠已经穿了外衣,关了门,坐到了他跟前。 “会会,我们这儿的人都多多少少会的。”吴楠连连点头,“这和你说的有什么关系吗?” 倪华眯了眯眼睛,“那你会的多吗?” “我..我还行吧,平日里他们的说话,我大致都能听懂。” 倪华唰地一下,站了起来,“这就好办了。”突然一个转身,竟背过身去偷笑了。 “哥,你说的事情是去旲国吗?”吴楠小脑子转的到是挺快的。 “对。”倪华停顿了停顿,“既你在这武城横竖也没有什么事,倒是不如,应了爷的请求,随爷一同去一趟旲国。你看怎么样。” 吴楠脑子转回来,觉得倪华有些忽悠他,“你莫不是在忽悠我吧?我若是过去,我得什么好处?” “你想什么好处,不过说说看,说不定爷可以满足你。” “对了,那日,你说那吃了上瘾的东西是在旲国吗?” “严格来说,是我们家国秦方商贾所制,出售旲国。若是你上瘾的是同一个,那么,很有可能他们返销了回来。”倪华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返销?是何意思?” “返销就是字面意思。”倪华转而又说,“这细的事情,你都不用管!你只要按着我说的,待你回国之前,赠你一百两,如何?” 吴楠迟疑了一下,心想自己平日里也是荡来荡去的,若是跟着他,还能白得一百两,这得能买多少那东西。“还有,我就问,有没有危险?”他娘临终前告诉他:活下去。就算年纪再小,那个时刻却是他印象最深刻的,也是影响他一生的。 “没有,我保证。”倪华想都没想就这么承诺了,要知道,这一去怎么会没有风险呢,但是让他在随便找人一同去,他也是不放心的。至少吴楠他试图了解过,也能清晰的知道他目前的生活背景,再加之,他还有接触到烟草案的关键人物,说不定到时还能指认。 “你尽快收拾收拾,我与朋友联系好,要在午时在城门口汇合的。” “哦。” 云儿在城门口来回踱着,可是真的害怕又被倪华玩笑了。眼见午时就要到了,可人却还没个人影。 冬日的午时是极温暖的时刻,一点没有寒冷的感觉。 来往的人群络绎不绝,目光都追随着云儿这独特的麻花马尾。 因是与倪华一同出门的,云儿才一时忘了要戴个斗笠,不过也怪倪华,都快半个时辰了,还没有出现!若是等下出现了,她一定扭得他嗷嗷叫才行。 如此一来,惹得众人都多看她一眼,眼下她背后还背着个包袱,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的姑娘要与情郎私奔呢!反正至少此时此刻云儿是这么想的,一想到这儿,脸皮也薄了,不自觉的红了起来,好在冬日灼人,干扰了大伙儿的正确判断。 “来了,来了,终于来了。”云儿看着远处飞奔而来的倪华,自言自语的。 倪华在前面跑着,后面跟着吴楠,只是眼下,他又有些犹犹豫豫的了。 倪华停了下来,“怎么了?怎么停下来了!”看向吴楠,见吴楠反应不大,“行了行了,快走吧。再耽误,天都黑了。” 云儿再一看的时候,就看见倪华拉着吴楠过来的,“这家伙,真的把那小孩也带来了啊!” -------------------- 武城到旲国就是没有多少路的,大概也就一个时辰的样子。 “我们要不要歇一歇。”云儿问倪华,自己用手肘擦了擦红扑扑的脸蛋。 “一盏茶的功夫就到了,还歇。”一句话被倪华驳了回去。 倪华阿倪华,平日里倒是机灵,今日怎么又犯糊涂了,一点都不知道怜香惜玉了。 倒是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这旲国是遍地都是芳香的国家。 “哇,好香啊。”吴楠在城门口,深吸了一口气,赞美着。 “你离得这么近,不知道?”倪华问,他也确实对这个国家产生了好奇,只听说往来的商贾进去,却也没有听到过还自带清香的,这不会是香妃的故乡吧?倪华脑补了一下当年占据他的童年的言情剧-鼻祖。 “不,不知道,一般也不敢来的,听说是会赶人的。”还没等吴楠说完,他们就见着旲国的巡逻士兵了。 士兵看见他们一份他国打扮,就过来要出入证。 “出入证有吗?拿出来看看。”士兵一手持着长矛,一手朝倪华摊了摊。 倪华一脸懵地转头向吴楠求助,心想才到了这,就问他索要银子了? 吴楠瞪着眼睛,细想了片刻,“好像是说出入证。”吴楠换了他自己理解的话,与士兵又沟通着,“士兵大哥,您是要我们进出的证吗?”表达的不够形象的时候,他还借用了手比划了比划。 士兵点点头。 吴楠这才放心给倪华翻译,“就是说要出入证。” 倪华一听就笑得很谄媚,到知道,他不懂他们的规矩,更别说什么出入证了。 “你和他们说,我们是武城商贾之家,这次特地来旲国,找都仁大人合作的。”倪华一手搭着吴楠的肩,另一手揽过方才与他们对话的士兵。 第一百一十八章 旲国游 吴楠翻译之后,只得到这个士兵半信半疑的一声“哦”? 两个士兵之间交头接耳之后,竟对他们三人行了个大礼,说了一些话后,直起身子,好像说是要给他们引路的样子。 倪华突然昂首挺胸,多了很多自信,“瞧见了没有,这就不一样的待遇,不跟我一起,你们怕是没有这么好的待遇。” “知道他们刚刚说了什么吗?”只是须臾,倪华便打脸了。 吴楠摇了摇头,倪华心想糟糕,只是个半吊子,等下别出什么岔子。 “你们两个,等下有什么事情,都要看我眼色行事,知不知道!”倪华在去都仁府的路上,一直在跟他们强调,若是不然,可真是死无全尸。 都仁府的构造看起来是一种简约的模式,与倪华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的风格,不过入院之后的景色倒是应景: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都仁府大门右手边正是栽种了三两株梅花树,映衬在池塘内,再有夕阳西下,微弱的黄光照映在波光粼粼的湖面。每每见过此处风景的人,都会倍感心旷神怡。 云儿一个女儿家家,更是抵挡不住这满园的冬色。“好美,好香。” “哈哈哈哈,是吗!我旲国随处都栽种着梅花,本官府无论去了哪里,亦是对我旲国赞不绝口。”旲国人的口音十足。 三个人正在池边赏着花的时候,这都仁竟不知何时,就杵在他们身后了。 惊吓之余,急忙转过身去,“你是?你还会讲杞国的语言?”倪华顿了顿又问。 “大胆!我们都仁大人都不认识!竟还敢硬闯我们都仁府!”这个人也会说,“有身份的人都会说!”看着他一脸骄傲,有身份的?什么有身份?看他也不过是个奴才。 而这前半句话倪华听着是多么似曾相识阿。 但是这个人真的是都仁吗? 原先那个人呢?送回来了没? 这一身旲国传统服饰,与毕国不同的是,他的头上系了一个白色的头带啥的。 外面戴着一个黑色的官帽,官帽两边往外延伸,像是七巧板似的一边高一边低。 倪华他们一来旲国就被带进都仁府了,不知道是不是过多透露了什么? 原本还想了解些事情的,如今也是没法,这下怎么知道那些骑兵们有没有送那个都仁过来,好像一路都要被人安排了。 “你竟然就是都仁...大人。”倪华停顿了一下,倒是直呼都仁多少显得很没有礼貌。 “正是本官,听说你们是来找我做生意的?倒是什么生意?” 说着,都仁便往里走,都仁一旁的内侍招呼他们:“跟着进来吧!”语气甚是轻佻,全然没有将他们放在眼里。 倪华三人相互相视一眼之后,跟着进了屋。 端坐在大堂前的都仁,虽是说不上什么待客之道,但是也大手一挥,“都愣着干什么?都坐下便是。” 他们坐下后,都仁也没有问什么,第一句开口问得,竟然还是:“小朋友,你几岁了?”大概吴楠就是特别显小的,才这番引人注目。 “十六。” “年纪也不算小,如何想着要来旲国做生意?想做什么生意?” “额,额。”吴楠支支吾吾的半天回答不上来。本来就是决定的仓促,一些需要对的口供也没有及时商量。 倪华在一旁,急得如坐针毡。“大人!我弟弟只不过还是个男孩。” “男孩,男孩你还带着他出来了。” 倪华揉揉脑袋,轻拍了一下,“具体什么生意,那便听我给您慢慢讲诉!” 都仁好整以暇的听着。 倪华在堂前滔滔不绝地说着,“都仁大人若是感兴趣,那一定是最好的。” “都仁大人,不是我危言耸听,就是整个旲国都可以接。那么一来,旲国的生意生产规模又可以扩大一倍。” “我们旲国不过一个小国,与邻国相比,也确实差了许多。” 旲国最多像一个观渚城那般大小,人口也就几万人而已,若是经济上上去,也是没有他国敢来侵犯的。 好在原先旲国的祖先就定了这个一个规矩:国外防御围墙高垒不说,内头也不与外国互通,唯有少量持证商人多些。 恐近日受了都仁这等奸佞挑唆,旲国国主才会想了返销的方式,妄图吞并邻国城池,以扩充他旲国国土。 “但是你们若是真心的,那我们便签个单子。”都仁说。 “什么单子?” “你与我们旲国合作的单子更加不能透露出去。” “那是自然!”倪华爽快的答应了,这来回不就是说商业机密。 “只是都仁大人可是有什么好的可以推荐的,也少了我们伤脑筋。” “门路是多了去了,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商贾慕名而来。” 倪华听着就是,这个家伙对自己的国家非常满意。 但是他还是要先想个办法出去,先打听打听有没有杞国人送了人质,钦犯过来,这样才好对眼前这位做一下进一步的评估与判断。 “大人,小人方才是与同伴们一同过来的,而且我对旲国的香气很是好奇,可否让我们出去先逛一逛,您觉得是否可以?” 都仁想了想,“这是旲国,我们永远想着的都是旲国利益。而且我也希望你们都能帮助到他。” 倪华觉得两人交流下来甚累,语言障碍外,说的理论理念还有些牛头不对马嘴。 “大人,我方才是说,难得一次来到旲国,我们三人要出去走走。查看一下民情,也刺激一下我想开发新商机的思路。”倪华放慢了语速,希望他能理解,他想表达的意思:我要出去! “把单子拿来。” 都仁这就要与倪华签订“条约”了?而且,重点是,他忽略了倪华刚才说的话。 我方才就是说了一句废话?倪华心想,只是真拿了单子,他该如何下笔签字阿阿?绝了。 此时的倪华除了内心忐忑外,还在祈祷旲国境内,也会有救世主出现!而且专克眼前这位都仁大人。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作为公职人员不该带头搞迷信。 “大人。” “你递给我作甚,去,拿给那位公子!”都仁朗声斥责着。 倪华只觉眼前一黑。 第一百一十九章 霸王条款 倪华颤抖的双手接过内侍递过来的单子,一脸汗颜,脑子里正盘算着开溜大计。 “哈哈哈哈。”都仁又朗声笑得这么不明不白。“倒是本官糊涂,怎么都忘记问你们姓名了!”都仁看向吴楠。 眼神对视的时候,吴楠一个激灵,“我..我我叫吴楠。” 都仁重复了一遍,听起来像是“无能。”怪只能怪他们国家口音太重。 云儿见吴楠这般胆怯的模样,就上前一步,“叫我云儿就行,这个是我弟弟,说话有些笨拙,见不得大场面,您多担待。” 此时的倪华正颤颤巍巍地打开单子,仔细阅读。 “这个也是我义兄,名字叫倪华。无路可走之下,来旲国寻找方向。”云儿心想,跟着倪华这小子久了,胡话也是张口就来。 “大胆!当我们都仁府是收容所不成!是谁派你们来的。” 都仁挥了手,做了个噤声的姿势,示意内侍不要说话。“倪华?”这个名字他尚在哪里看过的。 原来是他!记得那时秦方的暗线书信送来,就是写的这个名字。他怎么还敢来旲国?都仁双眸微眯,暗自忖度,看来他该好好款待款待他。 倪华看了单子,单子上写的是:每每运往武城1石米,提成1两纹银。 “哇,这银子也太好赚了!”倪华看完后说道。 但此时正是厅内异常安静的时候,倪华的音量也就格外响亮。 自方才都仁阻止了内侍发言,便没有人在说话。 倪华这一发言就略显尴尬了。 “是嘛?”都仁缓缓地开口。“既然这样,那就签了吧。”都仁一个眼神,内侍便去拿了纸和笔。 事实上,这单子上还有很多条霸王条款,比如:每个月提交给都仁府千分之一的货源提供费。 比如:不得向他人透露,或谣传与旲国,都仁府不利的事,违约者其命休矣。 再比如:不得偷摸再与第三方协商营运,且协议终止时辰由旲国商人做主。 但是笔墨已由下人端送到了他的跟前,倪华提笔正犹豫不决之时,只听得都仁府看护上来通报:“都仁大人,宫里来信,说人被送回来了!接下来应该如何处置?” “什么?还是被送回来了?”都仁手拍桌子,吹胡子瞪眼睛。 “你去回禀,本官马上进宫。” 都仁起身,正走到倪华一旁时,停顿了一下,“倪公子,本以为你真是生意人,没想到一点杀伐果决之力都没有。”都仁语气不悦,“若是不然。即刻离了我都仁府!我不需要无用之人!” 虽是说不上激怒,但是倪华看着都仁远去的背影,这激将法着实管用。 云儿凑着脑袋过来,“是什么协议?要不我也看看,我给你点意见?” 却是没有想到的,倪华把心一横,提笔签下了大字。 怎么的,结果要是有个万一,他也可以玩赖的,他的真名可不是这个,倪华竟伸出这种念头。 对了,方才他说的人回来了,是说杞国那个都仁吗?如果这个是真的,那另外那个是谁? 即便如此,安以鹤既没有杀了他,还把他送回来了,这下就看旲国怎么处置这两个都仁! 倪华思绪飞回了都仁府,悄声问:“他走了?” 吴楠和云儿两人不约而同地点点了头。 “走,走,赶紧走。”倪华缩小挥手幅度,给了他们俩提示,自己快步要往府外走。 谁知,都仁府上的管事可真是了不得,示意了站在堂前门口守着的两个侍从,揽在了他们前面。 “这是何意?”倪华差点撞了上去,抬头问。 管事却双手负于身后,仰着头说:“我们大人有吩咐,要好好招待你们。” “这是招待?”倪华指了指站在他跟前的两个侍从。 “是。我们大人说,等他回来完成协议。”管事远远地站在院子中间,“请各位贵客不要让小人难做。”他说话语气冰冷,好像丝毫没有转圜余地。 “既是贵客,哪能这般待客之道,说出去,莫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就是!想你也是个年长的,若是你们这个样子,我们也不愿意与你们合作。”云儿接着。 吴楠突然开窍,跳着脚说:“若是这个生意谈不拢,你可是付的起责?还不快快让开。” 管事一听,这些人这么不服管,若是真的说走了大人的生意,他怕是连个尸体都没有。 于是,管事换换走了过来,两个侍从让了开,“那请问你们是要去哪里?等大人回来了,小的应当如何找你们?” “方才也和你们都仁大人说了,我们想要出去逛逛,发现发现旲国的商机所在。” 倪华故作思考,“就是,我有一事想要请教。”倪华在堂前转了一圈,前后左右上下都环视了遍,“方才那位可真是,你们旲国的都仁大人?” “如假包换!”管事听了,义正言辞地说道,“这种事情,岂是儿戏?” “不不,我只是有些好奇问问。因为我们是从武城过来的,我们在那的时候吧,就听说都仁大人被我们朝廷抓了,又在送回旲国的路上丧了命。” “不可能不可能!我们大人从不出远门。更何况出国界。我们大人身份如此尊贵,若是有什么万一,那可得了?!”管事摆摆手说着。 “哦哦,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随即又说,“放心,放心。”倪华举着他签了字的协议,“你看我都签了协议,难不成还会赖了?” 这也是他们在临出门前,又给都仁府管事吃的一剂定心丸。 出了府,倪华就开始了他的倪式思维推论。“原来那人真是假的!难怪有些任劳任怨的样子,一点也没有害怕的样子,更加没有引起旲国重视。都传闻都仁是位高权重的奸佞臣子,想来也是混肴视听的吧?”倪华时不时观察者周围环境,生怕被人窃听。 云儿跟着点点头,对于前因后果,她也不是完全清楚。 吴楠倒是追问,“你是在说谁呀?” 却换来倪华一句:“你就听,你不懂的。” 吴楠一脸愤愤,那拉他入伍干什么,他竟没有知情权。 “别张望了,没人听得懂得!”吴楠一脸嫌弃。 第一百二十章 陈堂 倪华走了几步吊儿郎当式步伐以掩饰自己此时此刻的心虚。 才出来都仁府,没走多远。他们就又看着一批身着深蓝色铠甲的骑兵,匆匆忙忙地踏着马朝他们过来。 三人慌忙让到一边,“这是旲国的军队吗?怎么这么大的排场。”云儿感慨着。 “你方才倒是看清了没有,这个协议上写的是什么?别到时给你卖了,你都不知道。”看着骑兵们走远,云儿转向倪华问道。 “你个姑娘家家的懂什么?这叫策略!” “切。”云儿赏了倪华一个白眼,头扭向一边。 话说旲国这个国家可是真的宜居,就说如今的冬日,本应该是万物萧条的模样,而他们却是沿街栽满了梅花。 虽然梅花的沁鼻香味也没有桂花那么浓郁,但是,单单这粉嫩嫩的一片,也是尤为动人,就好像是走进了一个少女世界。 旲国街上摊贩整整齐齐,干净整洁,连买菜卖菜也是井然有序。看见眼前的这一幕,作为大国的毕国和杞国人民也不禁自叹不如。(≧▽≦他们仨就是人民代表。) “难怪,我们武城的去过旲国就有再也不想回去的。”吴楠不禁感慨起来,讲诉着他在武城常常看到的一幕:有时在家闹饥荒,就出来沿街乞讨。时不时遇上几个外出经商的男子与自己在武城的妻子在街上拉扯。 妻子总会泪流满面地说道:“郎君,你别走,你这般无情,留下奴家孤儿寡母可是怎么活。” 男子却是仍然坚持要撇下他们,对待妻儿更像是扔掉烫手山芋一般。 听着吴楠这么表述,倪华差点噗了出来,果然够生活,够狗血。 听听也就笑笑过了,“你去问问,皇宫怎么走?”倪华怂了怂吴楠的手肘说。 “干嘛,我们还要去宫里?”吴楠惊讶着,虽是在武城生活了那么久,却也从不曾去过什么富贵地方,这么好?他还能大开眼界? 这刚想着寻个什么年龄段的打听,才不会引人注目时。他们便被突然冲上来的士兵们团团围住。 倪华手摸匕首,以示警惕。自从上次落水,贴身弓箭也没有了,防身武器只有在集市采买的匕首了。 云儿却是在武城的剑坊重新配了一把外观精致,内里柔软有力的软剑。不过,这把剑的外观倒是与她如今的形象更般配了。 而吴楠惧怕地躲到倪华身后,拉着倪华腰间的腰带处。 士兵们举着长矛,矛头直指圈内的倪华等人,其场面引得路人都惧怕得做鸟兽散。 为首的是与方才路过的骑兵穿着一致的骑兵,驾着马,居高临下。 “把他们抓起来!” “说了什么?”倪华转头问向躲在他身后的吴楠。 “他们说抓了我们!”吴楠说话时还带了抖音,手也因为害怕抖起来。 “问他们为什么?” 吴楠问了之后,只听得骑兵有些戏谑地笑了笑,“竟还有会说我们国家话的!你们都得抓起来!我们国主要见你们!” 吴楠转述之后,倪华思考片刻,只听得那骑兵说道:“快快束手就擒。” 只见在他的示意下,步兵又举着长矛又围进来一寸。 倪华立马举起双手,“好好说话,好好说话!我们是杞国来的使者,也是都仁大人的客人!” 倪华转头又说:“快,你们也是,和我一样。” 吴楠跟着云儿一起也双手抱头。 只见这骑兵哈哈大笑了起来,大概是在嘲笑杞国人民过于窝囊。 他拔出长剑,扬了出来,指向吴楠:“小子,那小子说了什么?” 吴楠与他解释了倪华方才说的。 骑兵表情瞬间严肃,举着剑,指了步兵们,示意他们将人“带走!”,后自己骑着马在前头大摇大摆地走着。 倪华见了,便问:“我去,你与他说了什么?” 吴楠一脸无辜,“就是你方才说的话。” “我怀疑,你是不是旲国的话讲不来?” 步兵们厉声驱赶着三人,倪华等人也缓缓放下手来,“没事,没事,我是使者,我是使者,他们不会伤了我。” 倪华这样自我安慰,也是在安慰他们俩,希望他们不会因为他的不成熟,而陷入险境,毕竟这儿非杞国,安以鹤给的暗卫也不知道身在何处! 入了宫,最惊讶的反而是那个都仁大人,转头就问高高在上的国主:“陛下,为何带了这些人过来?” 国主却说:“都仁大人你又怎么会不知?这些个不是刚刚从你的府上出来的吗?” 谁知,听了这话的都仁,脸色铁青。 倪华自是听不懂半句,眼下三人皆被绑了双手盘在背后,相互离了也有半尺远,交头接耳传话翻译这种行为更像是吃了雄心豹子胆。 “殿下人,都叫什么名字?” 倪华从牙缝里小心翼翼地漏了一句话出来,“吴楠!你与他们说,他们说的话,我们听不懂,请允许你给我们做翻译。” “我..我不敢。” “你还是不是男子汉。若是你这样,我们等下就横尸街头了。” 吴楠听得“横尸街头”四个字竟然有一种眩晕的感觉,眼下真是骑虎难下。 “大..大人。” “混账!这是旲国国主,起容你这般称呼?” 吴楠被国主一旁的内侍吓得前半身伏地,“陛下恕罪,陛下恕罪。”甚至还有些情难自抑,还以头抢地。 惊得倪华嘴巴挣得大得能容下一只大象。 只听得国主嫌弃地说:“行了行了!孤方才问,你们都叫什么?” 吴楠这才说:“我等杞国人,他们两人皆不懂旲国语言,您问话的话,可能还得小的做翻译。” 国主点点头。 倪华见情况有些缓和,转头看向吴楠,小声说着,“你说,我是倪华,原本是杞国派往的使臣。” 国主听了吴楠的翻译,便说:“给孤抬起头来!” “抬头。”吴楠冲倪华解释。 倪华嬉皮笑脸着。 “你看,殿下跪着得人,你可认识?” 倪华顺着国主指的方向看去,旲国的臣子让到一边,竟是原与他一同出行的三个骑兵!还有..还有那个蓬头垢面的男子! 倪华再看向都仁时,才大概明白了,原来他方才匆匆进宫,真是因为这个假的都仁给送回来了! “他问你认不认得。”吴楠说与倪华听。 方才进殿,三人都因未知而害怕地低着头,再者,杞国骑兵几个和那假都仁都被旲国臣子挡了,完全没有注意到。 令此时倪华心中萌生一计,既是旲国众臣皆在,所谓人多口杂,这旲国国主一定不会斩杀来使的。 于是,倪华也跟吴楠刚刚被吓得那样,借用腰力将前半身慢慢伏地,伊哩哇啦地哭诉起来。 第一百二十一章 大闹旲国 以下请开始欣赏杞国使臣的做作表演。 “我的旲国陛下,我原本就是杞国此次护送犯人的使臣倪华。 可是万万没有想到,这来往旲国的路上是一路凶险,几度被不知明的贼匪追杀。 逃亡至今,才到了旲国境内,路途遥遥,途中还和我与一同出行的骑兵护卫,还有那人犯逼不得已,分道扬镳!小人身上还有大难之后的伤疤为证。 所幸路遇眼前这两位侠女侠士相助,一路护送我来了旲国,今日焉能有幸亲眼见着旲国国主! 我倪华可真是祖上烧了高香,才能大难不死。”虽然双手不能动,但是表情很到位,眼下只是说了一半,且还琢磨着旲国国主的反应。 吴楠依样画葫芦,面面俱到地实时翻译者倪华的陈词,虽然几度都要笑场,但还是强忍住笑意。 倪华微微抬头,瞟见国主表情,微微皱眉,似是不悦。 只听得他突然说道:“孤王也是好奇的很,但是你这犯人与我们旲国何干?还要千里迢迢地护送过来,孤听得是稀里糊涂!”因是方才其中一个骑兵递了杞国出使的缘由书,国主像是真的不明所以,对眼前这个人犯更加好奇。 转而这国主与内侍交头接耳说了几句:“差个人把那犯人面部擦拭干净看看!”这个台下的犯人难道真是杞国送过来的?只是他怎么会是都仁,这到底是谁在搞鬼! “是,陛下。”内侍差人端了盆水,“快把他头发随便扎一下,再把脸给我擦干净了!陛下要仔细看看!” 细看此次护送犯人来到殿上的几个人,多多少少身上都是有伤的。想来也都是劫后余生。 男子脸上有些许伤痕,眉目倒是清秀,只是乍一辨别也不是很好分辨是哪里的人。 “你到底是何人?竟敢冒充孤王的爱卿!到底是何人指示!从实招来!” 男子向来寡言,从杞国刑部调查开始,就总共也没有说过几句话。 旲国内侍在一旁与国主说道:“陛下,既不说话,说不定是跟那些一样,听不懂我们的语言?” 旲国国主年纪尚轻,极仰仗身旁的老臣,“此言有理,这么说,那他根本不是我们旲国人!”国主点点头。 只听得男子缓缓说道:“小人是如假包换的旲国人,因受了旲国位高权重之人指使,这才代用其名,去杞国行商。” 此人说得可是地地道道的旲国语言,而殿上的君臣,亦是听得清清楚楚,“什么位高权重”,“什么代用其名”?字字句句皆指向清晰。 倪华虽是没有听懂,只见众臣眼光所及之处,便是都仁所站之处,他也就大概能够想象,其说话内容一定是与这位都仁大人有关。 “一派胡言!简直一派胡言!”都仁走向人犯所在之处,“你究竟是何人,本官从未见过!你竟敢在此大放厥词,诬陷朝廷命官!”都仁气急了上来就是一脚。 这一脚狠狠地踏在人犯的右肩处,人犯随即倒地,虽是他手肘支撑着缓冲了一下,却依旧口吐了一滩鲜血。 可见都仁的用力之深,但对于一个习武之人来说,不过是缚鸡之力。 内侍却说:“都仁大人!这是真是假,是对是错,吾陛下自有定论,你这般行迹怕是不妥!”这才阻止了都仁想杀了他的心。 都仁拱手作揖,“实在抱歉陛下,臣一时失态,臣罪该万死。” “陈内侍所言甚是有理,孤且尚未拷问,爱卿又何须着急推脱呢,一切是非,孤王自有定夺。”国主不缓不慢地说着。 “你虽是会我们旲国语言,但指不定是潜伏在孤国内的细作!你要如何让孤与众臣相信,这一切都是都仁大人指使的?”旲国国主问。 “既是指认,我便是人证,若是物证,那确实没有。”人犯不疾不徐抬手拭了嘴角的血渍,顿了顿,“若是定要探个究竟才可定罪,那必是这些年都仁大人与我之间的飞鸽传书。” “哦?那书信如今何在?”国主问。 “书信嘛!”人犯缓了缓,“书信嘛!” “放肆,休得卖关!”旲国陈内侍怒斥着。 “小人不过一介草芥,这书信定是能保小人性命无忧的,小人才能放心。”既是被送来了旲国,如今能保他性命的只有旲国国主。 “这如何你尽管放心便是,若是你真能供出其事件幕后黑手,于旲国杞国皆是皆大欢喜之事,两国国君皆可保你平安,但是前提是!”旲国国主亦停顿了须臾才说,“你定是要将真凭实据呈上,如若不然,怕是粉身碎骨也难以脱罪。孤王这么说,你可是听得明白!” “小人自是明白。” 倪华虽是全程听不来,但是见眼前这个情形,那都仁更好似急红了眼,难不成他真是幕后主使。 可换个角度思考,那个人犯真能拿出物证定了都仁的罪,那安以鹤让他寻找真都仁的线索便毫无意义。 “陛下三思阿!”都仁此时唯有尽力辩解,“陛下您得再三斟酌,微臣对您,对旲国是忠心耿耿!万不能听信贼人所言!” 都仁手指人犯,“此人来路不明,说不定正是敌国使得离间之计。” 旲国国主眉头紧皱,衡量了片刻,“那你如何才肯将书信呈上来?”一切真假因果,皆可释解。 可是,人犯却又临时反悔,“杞国过来旲国,确是路途迢迢,小人想先饱食一顿。” “大胆!你这贼子竟如此得寸进尺!”陈内侍怒斥。 旲国国主却摇了摇头,“行了,既是这杞国使臣来访,孤王定是要尽东道之谊,才不辱国威。孤王决定今夜便设宴款待这些来自的杞国使臣。陈内侍,你负责安排下去。” “是,陛下。”陈内侍应声。 “众卿也一同赴宴吧!” “谢吾王隆恩。”众臣异口同声地行礼谢恩。 倪华听着这一惊一乍的对话,心也跟着七上八下,没个准数。 随后,只听得旲国国主又朝吴楠说了几句。 吴楠转头对他说:“倪公子,旲国国主说,今夜要宴请杞国使臣。” 倪华一听,立马来了精神,“果然他是使臣,便始终是使臣。” 第一百二十二章 -尊重原着,支持正版阅读,谢谢!- “国主陛下,既作为东道主的您,万不得这般方式邀请我们参加宴席吧?”倪华吃力地站起身来,转了身背对着国主,随后撅起屁股来,把一双绑了绳子的手抬了起来,明示给旲国国主看。 旲国国主难得竟被吴楠的翻译逗笑了,“这杞国使臣倒是个有趣的人。” 经转述,倪华忍不住要卖弄卖弄文采,“都说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我当然是后者啦!” “哈哈哈哈,有意思,有意思。”倪华的话又被吴楠解释给国主听,他一听竟然龙颜大悦。 “快给那几位松绑!”国主手指了指倪华三人方向。 倪华被松了绑之后,突然觉得自己浑身都是力量,整个人都活回来了,轻松了起来。 “陈内侍,这些使臣舟车劳顿,让人带着先去梳洗梳洗吧。”国主说。 “是,陛下。” 吴楠跟在倪华身后,左右盯着旲国宫殿周围风景。 “看什么看,跟个下里巴人似的。”倪华指责,“方才在殿上你被吓成了什么样?说个话还不利索,我俩的命都差点丢在了你手里。” “就是,不过后面跟着倪华有样学样的时候,到是有趣不少。”云儿掩嘴一笑。 吴楠想想在大殿的情形,就汗毛直立,抖了抖身上的汗毛,“差点吓得尿裤子,早知道这么吓人,我说什么也不来了。” “哈哈哈,见见世面也好的呀!”倪华这么说着。 只见前面带路的内侍回头看了看他们,又转了回去。 大多数人是听不懂的吧?大概是见他们三人有说有笑的,才转过来看看情况。 倪华突然想到:“你问问他,方才与我们一起在殿上的杞国人还有人犯去了哪?” 吴楠问的时候,内侍转头过来,“人犯也被带去换洗,骑兵也是,寸步不离地跟着。” ---------------- 因天气干燥,皎洁的白月光搭配繁星点点,是翌日闷热的预兆,蠢蠢有春日的热血在萌动。 这样的夜晚最适合聚众就餐了。 这是旲国的御花园,而这个场地中间呈现的舞台外,围着一圈拥簇竞相争艳的花团,由外衬里,更映得台上的舞女们舞姿悠然,美人动人。 这是歌舞升平的前奏,亦是旲国晚宴的开端。 “众卿平身。”旲国国主居高临下,在那主看台上长袖一挥。 “谢吾主隆恩。” 倪华等人坐在右侧,且靠近国主的位置。 晚宴上语言不通,交流起来也不是很痛快,但是倪华是见识到了旲国国主待客排面。 如果一定要对比古今,这应该是史无前例的一场,一场帝王夜宴还有一个身穿囚衣的人犯在场,尚且与国主谈笑风生。 只见都仁在喝着闷酒,目光却是在国主和人犯之间徘徊。 旲国是个小国,并没有生产烟草的场地,也可以更加开门见山地说,他们旲国根本就没有适合种茶采茶的土壤。 因此,当年都仁就想利用秦方富商的经济实力,以及烟草存在的弊端,想方设法地将烟草销入旲国国内,这才开始在旲国秘密地进行二次加工。 具体加工这些有什么作用,想想这目的早已浮出水面了。 都仁费劲心机寻来了这个人,确实是他寻来的人。一直是利用他来与秦方吴知遇联络,也一直是坚持相信,并且让他代表他往来旲国与杞国。 只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的计划这么周密,却还是被暴露在阳光之下。而这个人犯也是因人赃并获被杞国官兵抓拿至今。 眼下也不知是否是受了杞国人的蛊惑,竟要指证他!关键是从杞国说要送这个人回来的时候开始,一个多月的时间,他派出杀手三批,屡屡遭败,实在是可恨。 如果这个人犯千里迢迢,一路过来,还能把物证书信安然无恙地递到旲国国主面前,他都仁怕是万死难辞其咎。 “都仁!都爱卿。” 都仁想着想着竟出了神,国主叫了他许久,都仁才回神,手一抖,酒杯中的白酒洒了一半多。 “都爱卿看似心神不宁,心思很重阿?” “没有陛下。陛下,微臣实在是失礼了。” “无妨,你尽管喝得尽兴。” 夜宴确实是让人犯包餐了一顿,酒足饭饱之后,人犯予人递了一张纸条给了国主。 国主一看完纸条内容,眼神立马就飘到了都仁身上。 还没等国主接着说话,都仁立马下跪不打自招,“陛下,臣一心装满旲国上下,求陛下给臣单独解释的机会。” “单独解释?你又有什么好解释的?”国主明知故问,想来这也是他与人犯之间的小秘密了。 “都仁阿都仁!孤王手中握得是什么,想来不必孤王多说,这个方才这个假都仁递给孤王的?而这个假都仁真是你派去杞国制造两国矛盾的罪魁祸首?!”旲国国主缓缓陈述,语气从轻声走向激昂。 都仁放下酒杯,从饮酒席走出。“臣惶恐,请陛下三思!陛下明察秋毫,一定会让真相水落石出的。” 国主举杯一饮而尽,重重地放下酒杯,双眼微眯,散发着危险的信息,“都仁大人可是我们旲国的元老重臣。在孤王根基不稳的时候,给予孤王无数帮助。如今,孤王也算是不负众望,学有所成,还能担负一小国家。” “孤王待你可算是不薄,你亦是旲国首屈一指的人物。” “陛下!你万不可听信谗言!臣可谓一片忠心赤诚,对旲国亦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求陛下恩准微臣当面与您陈述。”都仁见书信尚未呈上,一切尚有转机,依旧不依不饶地要求与国主一对一单独交流,妄图用几十年的感情牌。 “都仁大人?您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做了,说不出口?非得央着陛下单独召见你?”眼下,平日有些早便看不惯他的人,也开口说道。 “您自是清白的,那边在我们朝臣面前纷说便是,众臣明辨是非,亦不会说些有辱大人的话,只要大人就是真正的问心无愧。” 随即接二连三地有人应和着。 倪华一边欣赏着旲国舞女的舞姿,一边嚼着瓜,味同爵蜡,还有一边听着加联想着宴前的激烈讨论。 有什么能比在线吃瓜更让人精神振奋呢。 第一百二十三章 定罪 -尊重原着,支持正版阅读,谢谢!- 尽管都仁再巧言善辩,再巧舌如簧,都不得改变眼前的定局了。 旲国国主利用人犯提供的书信铁证正大光明地将都仁定罪。 “吾皇恩浩荡,都仁虽罪犯滔天,亦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现消其职权,逐出旲国,其及其子孙终身不得再入朝为仕。” 陈内侍在晚宴之后,直接向众宴请宾客宣布了国主亲颁示令。 人生如戏,都仁从一朝权倾朝野到如今一身囚衣阶下囚。正所谓天道有轮回,多行不义必自毙。 都仁被逐出旲国之时,竟还有成百上千的旲国人,朝着囚车上的他扔破菜叶子,丢臭鸡蛋,吐唾沫星子。 都仁冷笑一声:“功败过盛只认夕,一片丹忱何人识?” 而话音未落,不知何人从城门口自上而下泼下一盆冰水,使得都仁一个激灵。 一盆冷水完完全全浇盖在他头上,零落的发丝也遭受挤压,浇湿的发丝瞬间与脸庞严丝合缝地紧贴着,而其中原本少许的白发暴露在外,显得格外突兀。 冬日北风刺骨,一世奔波究竟是为了什么? 都仁实在不敢相信,他曾经多少个日夜都倾囊辅导的旲国年轻国主,竟一直视他如虎狼蛇蝎,如今更是连魂归故里的机会都没有。 倪华等人出了宫门,在城门口的一家茶楼上休息俯瞰着。 “这个都仁好像有点可怜。”云儿听得他方才一声哀噫,不禁心生怜悯。 “小姑娘就是妇人之仁。”倪华手指着她点了点,嘲笑着。“你若是看见过吴楠那时瘾子发作的时候的样子,我看你还会不会为他叹息!” 吴楠左右看了看两人,一路走来,发现与他们相处亦是乐在其中。想他独身一人生活了十几年,半点没有一个交心的朋友,眼下这么两个有趣的人,既不会为五斗米折腰,又不会损了几人友谊,这真是他的三生有幸。 “多亏了倪华,我这才将那烟瘾戒了。”吴楠笑逐颜开地说,“原先烟瘾犯了,确实是生不如死。” 云儿咋舌,“可是他对旲国确实是没有坏心阿,肯定是为了旲国才想出这些招式对付杞国的,而他的国主却是这么对待他。” “即便你说的没错,都仁是个为国尽忠的可怜之人,那为何旲国国主不想尽办法保他呢?我看着更像是想除之而后快。再有为什么楼下这些草民还要落井下石呢?”倪华饶有兴趣的讨论着他自己内心臆测的事。 “他...哼不跟你说了。”云儿撇过头去,嘴上拒绝着。 是阿。都仁若是讨喜的人,就不会这么不受草民们这般待见了。即使他为国鞠躬尽瘁,又如何。 “我们不过是人家的棋子罢了。”倪华又这么说着。 “你别说一就是二,对于自己并不了解的事情不可以妄下定论。”云儿反驳。 倪华叹了口气,一副自己高高在上的样子,“你一个小姑娘知道什么?我们都是比你活久见的,要是论资质,我可是...”可是说是千年万年怪物了,倪华却又没有说什么。 “你?还有吴楠?在我们那边,说吴楠,那就是怕是连毛发都没有长齐,而且方才他也并没有说什么,只是你一人再说而已。你什么都好,我就是看不惯你自以为是的样子。”云儿此次反驳是她这些天对倪华的意见,早已萌发,闷在肚子里,久久难以释怀,才出此推论罢了。 “行行行,你倒是什么都会说,什么都敢说。我们这样子争论一点意思都没有。”倪华这会儿又这么说起来,她听得云儿的意思有些不太开心,就放弃了改变她观念的想法。 看着都仁被发配,倪华倒是也有些类似的感叹,却也还是没有说出口,他知道,一个人真实的想法万不能暴露太多,曾经,他的三姐姐也跟他说:逢人只说三分话,不可全抛一片心。 “你也知道没有意思。”云儿还是认为他不该反驳她的,“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云儿心里其实是有主意的,她知道她还要在旲国找樱花草根的,她不确定的是,他还记不记得。 “接下怎么办?”倪华重复了云儿的话,好像并不记得当时答应过云儿一起去找樱花草根的事情了。“我便回去找我们主君的麻烦了!他的暗卫竟然在我生死一线的时候,并没有出现,使得我差一点就命丧九泉。” 云儿一听,脸色就不好了,猛地喝了一杯酒,吴楠差点阻止了,面目惊吓,“干嘛?你咋喝起酒来?”酒可是他们男人专属的,闺阁女子玩不得在外胡闹,酒更是半点也喝不得,有失体统。 云儿重重地将酒杯子放在桌上,“我为什么不能喝,难道就你们男子可以饮酒吗?” “她啊就是这样的人,你就不要说她了。”倪华此时竟还没意识到云儿的变化,说道。 这样让云儿更加气得不行,“哼,对,我就是这样的人,我这样的人先走一步,我还有我的事情要处理,我们江湖再见!”云儿这么一说,起身便走,但是愤怒足以使得一个人失去理智。 “不!是再也不见!” 倪华听得莫名其妙,更是感觉不可思议!但是,在看到云儿真的起身远走的背影时,才目瞪口呆地看着吴楠,随后说着:“这个人发的什么神经?” 只不过一会儿时间,倪华终于拍着脑门想到,“我去,我竟然跟忘了!她那时来是说要来旲国采樱花草根的呀!” “什么樱花草根?梅花草根还差不多!”吴楠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旲国到处是梅花草根,可哪来的樱花草根? “对哦,这儿可全是梅花树!”这**是谁和他说旲国全是樱花草根的,完全是误导! 倪华突然有些不知所措,待他转头寻找街上云儿的身影时,云儿正朝着旲国深处走去。 “走,快跟上,我们也走。”倪华心想完蛋了,这样就惹了她了,该怎么办呀! 两人正要走出门,茶楼的小二哥追了上来!“喂!两位客官!你们得先结一下账阿!” 第一百二十四章 草根 -尊重原着,支持正版阅读,谢谢!- “给给给。”倪华看了看吴楠之后,会意其是为了要膳食费,便取了五两银子将其重重的放在小二哥手里。 这会儿,突然有似想到什么,“对了,我正好有个事要问你!”倪华看了一眼吴楠,目的自是让他做实时翻译。 “你们这儿可是有可以采摘樱花草根的地方?” “有阿。茶楼左转,有个糕点摊子,摊子对出去是一条弄堂,沿着弄堂走到底,会有一个池子,池子边上有个小竹林,里面就有。”吴楠默默地背下刚刚小二哥的指示,怕自己忘记了,又重复背了一遍。 “怎么这么复杂?”绕得倪华头都晕了。“我方才明明看到云儿往这儿走了,哪去了?” 吴楠也跟着跳了跳,“在那!我看到了。”他跳起来,手指向远方。 倪华撇了撇嘴,心想:“女人啊。” “云儿姑娘,云儿姑娘。”吴楠见着后,立马上前,追了上去。 谁知云儿只是头瞟了一眼吴楠,好像是在看陌生人,随后径直走了。 倪华跟在后面,见云儿转过头又走了,便也跟了上去,伸手去拉云儿的手。 云儿像是触了电似的,立马挣脱开了。 然而这么几个少男少女在旲国的集市上游走,还似乎是闹了变扭,如何不会引人多看两眼。 倪华有些尴尬地继而上前,小声在她身边说着:“又哪里惹了你了!生什么气呀!”不就是忘了樱花草根的事情吗?就气成这样,不至于吧? 云儿轻哼:“倪少爷又怎么会惹到我!不过是我过分相信了人罢了。” 倪华叹了口气,“行了,爷早就给你打听好了,这樱花草根阿!就在国内!” 云儿走得极快,差点跟不上。但是听得倪华说早就打听过了,心情突然缓了一下。 走路的速度也放慢了些,“你说在哪?” 倪华嘴角微微一扬,“走吧,咱去了,就可以回去交差了!” 云儿的心情是时起时落,完全是因为他的每一句话,以及他是否真的上心,但是云儿又非常的矛盾,因为她不想只顾儿女私情,她要处理正事的。 几经辗转,几个人真的来到了小二哥说的小竹林。 “真是绕来绕去。”云儿抱怨着,“真的是这儿?”一脸狐疑地看向吴楠。 “怎么不是?应该是吧?”吴楠脑子里回想方才那小二哥说的,手还在那里比划。 而他们眼下就是一个池子加一个竹子林,难道他们旲国还有那么多的相似之处? “先找找看吧!”倪华说,“你们知道这樱花草根是长在什么地方的吗?我原以为是长在樱花树下的,现在看来,好像不是。” “樱花草根,就是一个和樱花长得一模一样的花瓣状,但是它是类似杂草一样,长在地上。”云儿说。 “那找吧!吴楠,你去那边。云儿去这边,我朝池子对出去的中间位置。”倪华指挥着。 在这个小竹林找了许久,小笋苗都要被刨出来了,那什么樱花草根却是一只没有找到。 三人回到原先的位置集合,却是什么发现都没有。 “难道我们真的走错了!”吴楠竟真的开始怀疑自己语言能力了。 倪华四周观望时,低头地那一刻,意外地看到了一群蚂蚁列阵出行,他又看了看天空,并没有要下雨的样子。 那蚂蚁一定是在找食物,据他了解到的。正在他专注于跟踪蚂蚁的去向的时候,竟全神贯注到完全没有听到吴楠和云儿在一旁问话。 “你们快来看!这是什么?”倪华发现蚂蚁们正成群结队地爬向草地里的一朵鲜花,而这鲜花极有可能是他们正在找的樱花草。 不,不对,这个应该就是樱花草了,只是他想其他人再确认一下,肯定他的想法罢了。 云儿举起长剑,剑鞘一出,柔软的长剑在地上扭转。 泥土混入蚂蚁,分散开了两条道。 唯一能解释的是,樱花草吸引到蚂蚁是因为樱花草是甜的,虽然草根是苦的。 云儿欣喜若狂,“天哪!真是皇天不负有心人,这都让我找到了。” “可是草根是哪些?”倪华的意思是,他们到底需要哪个部分。 “这你就不用管了,这个我知道的。”云儿有些胸有成竹。 倪华咋舌,你这丫头! “不过这个生长的樱花草根,我怎么不记得了,应该不会是一株一株的长得阿!”云儿突然想到有些奇怪。 “不能吧,这个应该是长一片一片的呀。”说了等于没说,云儿一脸嫌弃地淬了一口给倪华。 这会儿,吴楠倒是机灵的很。“会不会有可能,蚂蚁给搬走了。”虽然是极有可能的,而他这么想着,又觉得有些不太妥当。 “对哦!你怎么这么聪明!”云儿眼前一亮。 吴楠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 “这蚂蚁是非常团结的,而它的身后可能就是蚁王。这倒是跟蜜蜂有些相似。”云儿解释着她了解到的一些冷知识。 “那我们现在是还要去其他地方找呢?”倪华问,“不,要不我们现在就直接跟踪一下蚂蚁的去处?” 若是真的被藏了起来,那不过一劳永逸的事情。 “不,我要自己找。”突然云儿这么斩钉截铁地说着,说话时,她已利用软剑将樱花草根完全拎出。 原先那个盒子,就是她那时装草药的盒子。 云儿还是忍不住要寻找一下蚂蚁的归途,如果找到许多,那不就一蹴而就了? “不行,若是下雨就麻烦了!”云儿着急地喊着,下了雨,那蚂蚁群便一下子被水漫金山了。 外面吹来了风,雷声阵阵,云儿也是没有想到,她来旲国竟然这么轻松。 而旲国自从赶走了那个都仁,旲国市集便再也没有那么拘谨,这种事情也自然说不上好坏,唯有等待时间给他们答案。 “快些快些,等下下雨就不好了。”云儿这么说着。 此时蚂蚁已经四散散开了,因为没有了要上供的食物。 “且慢!” 令人搞不懂的就是,倪华又制止了云儿的行为,“你们怕是不知道,蚂蚁是有灵性的。你若是倾覆它的老巢,怕是还会遭受其他反击。” 第一百二十五章 告别旲国 -尊重原着,支持正版阅读,谢谢!- 他们跟着一部分蚂蚁,找到了蚁穴所在位置,果然不出所料,那附近丢弃着一堆晒干了的樱花草根。 “哇塞!”云儿两眼放光,这样的草药晒干了就更好了,还省去很多步骤。 “怎么样,这樱花草根给你采齐了。”倪华顿了顿,“你不生气了吧?” “谁说我生气了。”云儿傲娇地扬起头。 “呵呵,行行,我们家云儿怎么会这么小气,更不会生气呀。”倪华摸了摸云儿的头。 云儿手一挥,打掉了放在她头上的咸猪蹄子,“谁是你家的。” “行了行了,我鸡皮疙瘩都听出来了。”吴楠嫌弃地说着,“对了,我不需要再陪着你们了吧?我的报酬什么时候给我阿?” 倪华转头看向他,又走过去揽过他,吴楠高高瘦瘦的,实际比倪华还要高点,倪华揽过他的肩的时候,稍稍有点费劲。 “怎么了,舍得离开我吗?”倪华问,“你一个人回武城有什么的,一个人孤零零的,还不如与我...” 吴楠跳开,双手捂着胸口,“你说什么?我可没有断袖之癖。” “呸呸,什么断袖,”倪华白了一眼吴楠,“我是说,我需要一个帮手,你可以与我一同,我至少保你衣食无忧可还行?” 吴楠倏地表情严肃,他吴楠在这个世界上确实是无依无靠。 遇到倪华之前,他不过是武城的一个小混混,偷摸拐骗,只为了母亲口中的活着。 他对生活也从未期望过什么,可是倪华和云儿的出现,他突然发现,这个世界上除了亲情还可以有友情。 因为他们,他才发现世间美好的另一面。 “我....”吴楠不知如何开口。 “怎么了?你还当没当我是朋友了。”倪华问,难道和他一起不开心,还是想回去过那种生活? “当然。”吴楠回答的非常快,也非常的斩钉截铁,“我当然有当你们是朋友,只是不知道我算不算是你们的朋友。” “那你与我一同吧,我家还有个姐姐,很是温柔,一定也会非常喜欢你的哦。”倪华笑着。 吴楠满脸真诚地说着:“我吴楠能够遇见你们,可谓三生有幸。”这可是他用尽毕生所学,表达出来的一句话。 “那既然这样,为了表达你的诚意,你剩下的报酬就不做数了吧!”倪华就想逗逗他,好赖就好了些。 吴楠却听得一脸懵,“不那不行。” “为什么不行?” “银子是银子,情感是情感。”转而吴楠又补充着:“情感是我对你们的情感产生特殊,银子却是我为了你们鞍前马后,差点送了性命的报酬,不相等,不相等。”他又重复了两句。 “哈哈哈哈,没想到,你也是个小气鬼!”倪华嘲笑着,反而是他这样的人,挥金如土,一点也不介意。 “不对,倪兄,是穷怕了,你若是与我一般经历过,你也会的。想当初我三餐不济,差点饿死街头。我...” 吴楠还想说他们早些幼年时的“悲惨事迹”时,被倪华摆摆手,阻断了,若是再听下去,他的耳朵怕是都要长茧了。“你若是非要叫,就叫我哥,别倪兄倪兄的,我听着怪别扭。” 云儿抱着装满樱花草根的盒子,噗嗤一笑,人也慢慢靠过来,“吴楠,你这前后的反应倒是滑稽的很啊!哈哈。” 正当几人有说有笑时,又一骑士驱着马,领着一步兵气势汹汹地过来。 “几位?我们国主邀请你们。”骑士坐在马上,传递着国主命令他带来的消息。马蹄反复踏着泥地,溅出了泥渍。 倪华看了看吴楠,吴楠开口说:“要我们一同去见国主。” 倪华应声:“怎么又去见国主,你与他们说,我们将人犯送回的使命既已完成,怕不会久留。我们正准备返回观渚城复命呢!你说给他听。” “不行!我们国主盛情相邀,你们必须要过去。”骑士大声嚷着,生怕他们听不见似的,立马步兵们拎着长矛也为了上来。 倪华看这架势,真是用脚趾头也能猜出其中大概的意思。 只是他实在是不明白,事情都已经结束了,难道不是放任他们随波逐流吗? “大人,请问这是何意?我们正准备出城了呢。”吴楠指了指步兵围堵着,又说。 毕竟是在他国异乡,三人也只能选择顺从,若是不然,死于非命也是不无可能。 只是任何事情都不是寻常人能想到的结果。 此次旲国国主邀请他们再次入宫,竟是为了感谢他们,正是因为他们,他才可以借此消除了他们旲国根深蒂固的恶势力。 倪华惊讶有余,竟还白白得了一千两黄金。“谢国主隆恩。”倪华磕头谢恩,毕竟是他的“衣食父母。” “多谢旲国国主抬爱,此次进宫,我们也正好可以正式与国主告个别,我们便不在国中多做打扰了。”吴楠翻译着倪华说的。 “既如此,孤王也不多做挽留,你们路上多注意安全便是。” 告别旲国国主,倪华再一次走在了集市的大街上。其感触与刚来的时候真是大相径庭。 原本有些人心惶惶的街头,如今倒是松散了不少,就好像组织没有了纪律。 城门口也没有个看管的,倪华好奇地很,便指使着吴楠去打听询问一下,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哎,这位大哥,这城门口的侍卫呢?怎么没有巡逻站哨的人!” “你是不知道?我们国主正因捉拿了佞臣贪官,如今全国狂欢。”男子看了看他们几个,怎么也不像是刚从城外进来的,怎么这都不知道。也许是看不懂他们旲国语言。 竟是这样阿。倪华心中生出来一些想法,只是与他无关。 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他们告别了这个满是梅花的古城,踏上了新的征程。 云儿本是驾着马悠哉悠哉地往城外骑着。而倪华玩心太重,突然快马加鞭,趁机抢走了云儿腰间的软剑。 因此随之而来的自然是云儿的一声尖叫,云儿快马加鞭追了上去!“倪华!” 可怜吴楠的小屁股,马儿都已经走得比乌龟还要慢,他还觉得被颠得厉害。 “等等我呀!”看着倪华和云儿相互追逐远去的背影,吴楠说道。可是他想挥鞭跑快点跟上,他又不敢。 第一百二十六章 同行 -尊重原着,支持正版阅读,谢谢!- 不过半日马程,他们已回到了武城。 一到城门口,吴楠就牵停了马,立马就跳下了马。 “哎呀,可是折腾死我的老腰了。”吴楠一手牵着缰绳,一手扶着腰。 “你这小小年纪的,哪来的腰。”倪华和云儿依旧坐在马上,面朝着吴楠的方向看着吴楠猫着腰。 云儿也羞答答地手捂着嘴偷笑。 “与你们这些人当然是不一样的,像我们这样的穷孩子,哪里骑得惯马。”吴楠抖擞抖擞脚,从腰身以下部位开始放松。 “小屁孩一个。”倪华和云儿也跟着下了马。 “走吧,结账去了。”倪华笑笑。 “结账?”吴楠一听,瞬间就不酸了,一下子来了精神,“多谢倪大爷。” “多谢你大爷?”倪华翻了个白眼,“我呸。” 吃了最后一顿饭,就要告别这武城了。夕阳西下,落日余晖,透过开着的窗户洒进了茶楼,满屋的金灿灿。 吴楠看着周围熟悉又陌生的吃客,感慨着:“这可是我从小到大生活的地方,如今要离开,可真是还有一些不舍得。” “傻孩子,好男儿志在四方,再者来日方长,咱有的是机会回来省亲的。”云儿眉开眼笑地看着吴楠。 吴楠盯着云儿有些楞神。 “喂喂喂。”倪华拿着筷子的手在吴楠眼前晃了晃,“想什么呢?看我家媳妇儿看的这么出神?” 云儿抿着嘴正要用筷子戳他,被倪华举起的筷子挡了住。 “你干嘛呢?我没说错什么呢。” 云儿呸了一声,心里却是蛮开心的,因为至少这能证明他在乎她。 吴楠这才尴尬地笑了笑,“什么呀?刚刚我只是在想,我印象中的母亲也是对着我笑颜如花,我想我的母亲了。” 倪华用手点了点他,“你呀你。” 吴楠最后再看了看他曾经生活的破旧屋子,缓缓地合上了门。 “别想了,正如你云姐姐说的,好男儿志在四方,千万不要有什么不舍得。”倪华拍了拍吴楠的肩,就往外走。“你以后就好好地跟着我。只要有我一口饭,必少不了你的。” “你这话说的。”吴楠嘴上呢喃。屋外头已经高高挂起来月亮了。 等吴楠拿着行李出来,云儿就说:“我们不能大晚上的赶路吧!”她手里还抱着那旲国采摘的樱花草根,好像闻着其中的香气,有一点缓解自己焦虑的情绪。 “你怎么了?”倪华手搭在云儿的肩上,“怕不是恐黑了吧?” 没错,她就是害怕了,害怕得不得了了。云儿又坐在吴楠屋门口的台阶上,双手抱肩,害怕正一点一点地侵蚀着她。 倪华见她这么害怕的样子,就想起了缘由,心里顿时生出了后悔,后悔自己原先玩笑开得太大。 倪华走在云儿跟前,俯身与她平视,双手撑在膝盖上,“云儿,你还好吧?我们先去找客栈住下吧!” 云儿愣愣地抬头看向倪华,“好。” 吴楠也觉得莫名其妙,因为她本身可是彪悍的不得了的人,怎么是眼下这份副样子了,他站在一旁静观其变。 正说着话,云儿抬头就要起身,突然看见吴楠门口对出去的那颗大树上的一双绿眼睛,就又下个半死。 云儿惊叫一声,“阿!”直直地跳进倪华的怀里,把头埋了起来。 倪华先是一惊,反应过后,于是嘴角上扬,“怎么了啊?” 云儿依旧把头埋在倪华怀里,手却指向她刚刚看到方向,“那里!那里!那是什么!” 倪华顺着云儿指得方向转了过去,“什么啊?大晚上的这样,倒是怪吓人的。” 吴楠也跟着上前几步,仔细地往大树方向看去,“确实好像有什么盯着我们。” 只是还没等他说完,或者说再细看的时候,鹰子扑腾着翅膀飞了过来。 “阿这不是鹰子吗!” “鹰子?什么鹰子?” “是我的半路捡的呀!收他做义子了。” “阿?” “阿什么啊?”倪华转而又温柔的对着云儿说:“没事的,没啥,就是我的那只飞鹰呀,你也是见过的,不是吗?”倪华有点哄着的。 云儿这才缓缓抬起头来看,四处张望,又慢慢地从倪华的身上下来,又转头看地时候,鹰子飞过来,落在倪华的手掌上。 云儿惊魂甫定,又差点被吓了一大跳,“哎呀。”云儿皱着柳眉,她一手拿着盒子,一手抚了抚额头。 “这是我家鹰子呢。”倪华骄傲地是说着。 “行了。去住客栈吧。” “住客栈,我也最后再住住旲国的客栈。”吴楠嘟囔着,“恐怕我们家,你们这些公子少爷也是住不惯的。” 倪华听见了自是挑眉,“吴楠,你怎么回事,你的仇富心理怎么这么重啊?你不能这么想的。嗯?” “什么仇富?富人还会有忧愁吗?”吴楠问。 倪华却没再理他,对着自己的鹰子说:“记住啦,这是你妈妈。以后可不能再躲在暗处,吓到她了哦!” 倪华摸了摸鹰子的头,“等下到了客栈,给你不补充点营养好不!” 云儿稍稍离远了些,“谁是妈妈?”他们宫里年纪大的才被叫妈妈。 倪华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说法有误,便顾左右而言他了,“今晚的月色这么好,讲道理,也没有那么可怕的。”言下之意是说,云儿有些过分害怕了!都多久的事情了,怎么还没有缓过来。 不过这种话也只够他心里想想的,要是他敢说,那怕是半条命都没了。 吴楠家更像是在贫民窟差不多的地方,周边鲜少有灯笼照明,所以即使有月光,也是极黑暗的。 但是他们出了那条街,就是武城主街了。 街道两侧也都是照明的走马灯,不过摊贩也没几个。 “你们这儿才这个时辰,怎么街上商贩都没有了。” “天气这么寒冷,你还想他们出来挨冻吗?”吴楠反问道,“这冬天在外头的人少,那商贩当然也有待在家里了,谁还大冷天的出来闲逛。” “呵,你们武城人民倒是享受的很。”倪华笑着调侃。 三个人住了三间客房,小二哥还问要不要两男子住一起,倪华慌忙摇摇手说:“小爷有的是钱,不差钱。” 第一百二十七章 意外 倪华站在客栈的阳台处,早早地就被吵醒了,因为他住的这一间正好是对着热闹的市集,早市可是热闹的很。 他茕茕孑立,背影在朝阳红的映衬下,显得孤独与高傲。 “咚咚咚。”吴楠在外头敲门,他也一夜未睡,一边回想着过去,一边又期望着未来。 不能说做倪华的小跟班会多有前途,他只是不想再孤单一个人了而已。 眼下他正黑着眼圈喊着,“倪华,倪华!” 倪华开门出来,“你们怎么起得这么早?黑眼圈都出来了!”作势还打了个哈欠。 吴楠见他衣冠楚楚的,“我们早就在楼下见到了你了。”难道还想骗他说是被他们吵醒了吗? “哈哈,是吗?”倪华尴尬地揉了揉头,“这房间确是住得不习惯,一大早便吵得很。” 云儿先在门口张望了一番,再进了屋,手中还抱着那盒子,简直形影不离。 “探什么探脑袋呀!直接进来便是。”倪华看这云儿这样,便忍不住要怼她,“手里抱着这东西,什么时候能放下?” “这不是怕不方便吗!”云儿狡辩着,顺手将盒子放在了桌子上,在这屋子内绕了绕,“参观参观”。 “参观你个头,怎么爷的厢房香一点,与你们的不一样吗?” “对,就是不一样,怎么这厢房还标了你名字不成,都不能看看?”云儿也喜欢怼他。 “能呀,要知道,你这么喜欢爷这厢房,昨日就该依了小二,只开两间。”倪华顿了顿。 云儿正好奇着他又要说出来些什么,歪着脖子,仰着脑袋看着倪华,谁知倪华被云儿蠢萌蠢萌的表情笑喷了。 “哈哈哈,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笑场了,我就是要说,要是你也喜欢这间,昨夜我们就该做一起。”倪华先是双手食指比在了一起,后又捂着肚子止不住地大笑了起来。 云儿听明白了这辗转迂回的意思之后,少不了追着倪华打骂。 “你们还赶不赶路?可别绕着我转行吗!转得我头晕!”两个人可真是欢喜冤家,这消停也消停不了几天。 倪华一面嬉笑这倒着跑,一面还朝着云儿做鬼脸。 这可是把云儿气得不行,“唰唰”地两下就拔出了她随身的软剑,朝着倪华此去。 倪华双手挡着,却在危机时刻,拉过吴楠做挡箭牌,吓得吴楠脸色铁青。 不过好在云儿提前收了手,“倪华你个孬种。” “孬种?”倪华一屁股坐在凳子上,脚翘着二郎腿,在那抖擞,“这种话可说不得,玩笑开开便罢了。” 吴楠面色铁青地说着:“倪华,你怎么好拉我下水的,若是云儿姑娘没有及时收手,我怕是今日就要命丧你手了。”说的多了就信了,倪华口口声声说要护他,令他不受伤分毫的。 “不过是玩笑呀。”倪华看清吴楠的面色,摊摊手说着。“若是这样,我们下次便不在你面前追闹了便是。” 吴楠转过身,低着头瘪瘪嘴,小声说着,“可别有下次了,你知道我胆小的。” 倪华吐了吐舌头,“好吧。”随后站起身来说,“行了,我们去吃个早点,出发回观渚城咯。”顺手还拍了拍吴楠的肩膀。 云儿还双手环胸一脸气呼呼地看着倪华。 “你说你俩咋都这么没趣,若是都像你们这样的性子,怕是生活得多无聊哦!”说着,他便自顾自的出门了。 云儿和吴楠却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云儿才朗声说了句,“要是这世间的人都如你这般性子,怕是天下要大乱的。” 吴楠也跟着笑了笑,追了出去,“你还两袖空空,怎么也不带行李了?” 倪华转头说道:“你给我拿下便是,我在楼下等你们。顺便给你们点好早餐。” 吴楠暗暗地回了屋,自言自语着,“奇奇怪怪,也不知这人靠不靠谱。”走到床边时,才发现倪华早已整理好了包袱,便一把取过。 云儿见吴楠有些担忧的样子,这才想着帮着倪华说了几句,“弟弟,他这个人就是这样的,虽是性子不怎么样的,但是他这个人还是好的,关键时候还挺有脑子和运气的。” 吴楠挑眉,真是没想到倪华竟在云儿的口中得了好评,“运气?”这也算是嘉奖? “对,每次都是运气极好的,你别看他吊儿郎当的,到旲国之前,还经历过一场死里逃生。” “真的?”吴楠半信半疑。 两人聊着聊着,出了门,云儿竟把那采集好的草药盒子丢在了倪华的屋内。 “你等我一下,我行李也是整好了的。”吴楠稍稍有些放心了,路过他昨晚住宿的厢房前,他停了下来。 待吴楠出来,云儿也说道:“你也等我一下,我倒是没什么好整理的,也就一个包裹。” 云儿的厢房是要绕过走廊道的,虽是离他们两间也不远,但也不是在同一面的。 吴楠心想倪华已经在楼下点菜了,便回应云儿说:“这样吧,我也跟着你,你一个女孩子我不放心。” 云儿笑了笑。 “我就在你门口等着。”正说着又补充道。 “行,我也很快的。”云儿说着,便进了屋。 在整理衣服的时候,这才想起,刚才光顾着与吴楠说话了,把那药材留在了倪华那间桌子上了。 于是慌慌张张出了门,“我那药落在倪华那屋了,你先下去吧!我取了就过来。”云儿背着包袱三步并作两步往倪华那屋走。 可刚过了转弯,就看到倪华屋内门开着。云儿心中升起了不安的预感,走近之后,屋内竟来了个蒙了面的男子。 云儿惊讶之余,拔剑就朝着他挥去,“大胆匪徒!光天化日之下,竟还强抢财物!”看她不打他个屁滚尿流。 蒙面男子更是震惊,明明看到人走了,怎么又回来了,又想起手中的盒子,混乱之中打开看一下,大概就是忘了拿这个。 不过是个药材!蒙面男子躲闪着云儿的长剑,又不想闹出太大动静,将盒子往地上一扔,转移了云儿地注意力。 就此趁乱跑了出去。 第一百二十八章 吵架 云儿上前了两步,看了一眼地上的草药,“姑奶奶的珍惜草药,竟被你这般弃如草芥!” 说话间,蒙面男子已蹿了出门。 云儿快步追了上去,一个飞脚踹了过去。 男子察觉到了动静,头一转,迅速反应着,双手交叉挡在面前,结结实实应下了云儿这一脚,连连后退,一个结实的马步扎稳了,才停了下来。 只听得男子心里犯嘀咕:这么个小丫头,脚力倒是不错。 男子双手握拳,稍稍施力,将云儿弹飞了回去。 云儿展翅后仰,运着功,脚尖着地,缓缓落回地面。 此时,不远处的吴楠听到了动静,提着大包小包地跑了过来,眼见云儿正气势汹汹地朝着一个来路不明的蒙面人挥剑。 吴楠生怕她一个女孩子家家吃了亏,于是站在这廊道上寻思了须臾,手挨着扶栏,面朝着楼下大喊:“倪华!不好了!遇匪人了!快上来!倪华!” 这一喊声,自然也是惊动了客栈来往的人,一阵轰动后,竟纷纷围上来些不怕死凑热闹的人。 云儿举着剑,自是能绊住黑衣人的,左右一挥,索性还划破了他的衣服,巧的是男子手臂一结痂正好露了出来。 彼时云儿倒是没有在意那些细节,只顾着要摘下他的面具。 黑衣人赤手空拳的,本也没打算与人搏斗,起正面冲突的。奈何眼下实难招架云儿的咄咄逼人气势。 这姑娘怕是想抓了他,让他以真面目示人,每每都是扭着软剑朝着他的面部挥来。 黑衣人见越来越多的人围了上来,而到时倪华也跟着上来,这么一来,便是以一敌二了,他怕是要吃亏的。 千钧一发之际,“倪华!”只见黑衣人灵机一动,手朝着云儿身后一指。 云儿只看见黑衣人眼睛瞪得老大,又喊了一声倪华,停顿了一下,也跟着转头看去。心中顿生疑虑,难道此人认识倪华的? 只不过转身那一瞬,黑衣人便通过廊道,推开人群,从廊道的窗户跳窗逃跑了! 不过云儿转过身确实是看见倪华,吴楠在一旁跟着,手里还拎着大包小包,走路踉踉跄跄的。 云儿是好气又好笑,转头寻找黑衣人时,只捕捉到了一个他跳窗的背影。 云儿摇摇头,收起了剑,“倒是一点用都没有,被人跟了一路了,竟才发现踪影。”云儿牢骚着。 “什么事?什么人?”倪华满脸写满了问号,探着头看向黑衣人逃跑的方向。 “怎么我一刻不在,你就尽出事?”倪华又低头连带指责。 “什么你一不在,我就出事,是你招惹的是非好不好!”云儿使着剑柄推开倪华,使后者让出来道。“从观渚到武城,又从武城去观渚。”..的路上! “嗨你个小丫头,一天不顶嘴你闷得慌!”转而似是察觉自己用语不当,也顾不得众人正围观着。 便嬉皮笑脸地径直跟了上去,顺手揽过云儿的香肩。“是是是,是我错,可是怎么回事?有受了伤没?”上下打量着云儿。 吴楠一脸嫌弃,两个人怎么可以视他为无物?可怜他还给他们提着行李,无可奈何兮,还是提着包裹跟了上去。 “咳,散了散了。”小二哥从人少一边的楼梯上来,眼看着“唱戏”的人都走了,便挥着他的专属白毛巾说道,“各位客官,实在不好意思啊,让你们看了笑话,这寻常都是不会发生在小店的。” 言下之意是怪他咯?倪华虽是走远了,却还束着耳朵听着。 “都被你给整糊涂了,我的草药还没拿回来呢!”云儿用力推开了倪华,往回走。 倪华被推着往后走了几步,眼看着云儿小跑着往回走,嘴角咧了咧,眼角带着笑意,也跟着回去。 吴楠沮丧的不能再沮丧了,“我看我还是在这等你们的好!”这刚跟上了,他们又往回走,莫不是在玩他? “好。”倪华随口应了一声。 云儿回到倪华屋里,将软剑放在桌上,蹲在地上开始捡回草药。 地上有一方折着的纸,明眼人一看便知是用作书信的。 云儿像是发现新大陆一般惊喜,若是果真如此,她还不得让倪华膜拜她呀! 她先是将草药理好了放在一旁,这才坐下来,好好地看看里面的内容,难不成这个是方才那黑衣男子弄丢的? 内容:倪华,孤深知你为杞国鞠躬尽瘁,今命人伺你左右,待你指示,但眼下儿女私情不适,望遵嘱。 是杞王写给倪华的书信?他们是什么时候又联络上的,她本以为她与他已无话不说,但他怎么连这种事情都没有和她说? 正愣神,倪华走了进来。眼见云儿正在读一封书信,想起自己昨夜收到的飞鸽,立马上前取回。 “你怎么回事!不知道这书信是别人的隐私吗?”倪华斥责,虽然书信也不过日常问候,没有什么机密要事。 “我倒是想知道,你一直在我面前装着样子,你对我可有半点真心?”云儿问。 “我怎么装样子了?我的心意你还不懂吗?”倪华觉得有些莫名其妙,想着一定是书信中安以鹤让他不要谈儿女私情,就又说道:“不过是主君随手一写,你何必当真,毕竟这是我们俩的事。” “你们俩的事?”呵呵,云儿完全听不进去,曲解倪华的意思,冷笑着,“你就是不够真诚!我与你出生入死这么久,却换不得你的坦诚相告。” “等等,等等!呵呵,爷可是真是要大笑了,你说爷对你不够真诚?你又对爷有几分真诚?不过是给家里人寻些草药罢了,至今也不肯与爷说上半分!爷不过是没有将主君与爷的通信没有和你说,你就这般论是论非的样子。”倪华双手环胸,仰天冷笑,后又。。。 “呵,很好!很好!你终于说出口了!这便最好,你以后都不要虚与委蛇地这般对我,我!觉!得!恶!心!”云儿朝着倪华淬了一口,拿起剑和盒子,用手肘推开了倪华,径直往屋外走去。 “要知道你这般没有良心,我便..我便让你在那母殷河里淹死才好!”云儿狠狠心,将狠心的话说出了口,竟还拐了回来重重地踹了一脚在倪华脚背。 倪华龇牙咧嘴,“吼,你这女人简直不可理喻!” 第一百二十九章 云儿气呼呼地走了出来,而吴楠在这节骨眼上又碰了一鼻子灰,“怎么了?好端端地,怎么又吵了起来?”真是半点也看不懂他们两个,处个对象就不能好好处吗,怎么争来论去的,难不成是情趣? 只见云儿狠狠地瞪了吴楠一眼,眼神掠过他身上时,似是还要割掉他一块肉一样,气势汹汹地将包袱从她身上取下。 吴楠吞咽了口水,不敢言语,又见着倪华出了门,“你又怎么得罪她了?” 倪华看着吴楠欲言又止,叹了口气,走了几步也没见吴楠跟上,又转身说着,“哎,走吧,不管她了!她可能耐了!回去的路,让她自己走!” 说完还扶着楼梯扶手,往楼下看了看,看着云儿真是气起来又自顾自地跑了,哎,他老婆的脾气可真大阿。 倪华无奈地摇了摇头,看向吴楠,这才看见他身上的包裹,“来来,我的给我吧。” 吴楠也稍稍了犹豫了下,就交给倪华了。“那眼下我们?” “随便带点早点上路吧。”倪华又不还有些不放心她。 普天之下,任一黄土,皆有兵匪。 云儿一个小姑娘走在集市上,很快就被人盯上了。 “说本姑娘不与他说药材之事,说本姑娘不够坦诚,姑娘家的事哪里是能随意吐露的?”云儿一路自言自语着,转念想想自己也不知道生得哪门子的气。 云儿瘪瘪嘴,确实不是气他与杞王已经取得联络了,这倪华去驿站取银两的事情,她也是知道的,还是一起去的,两人重新联络上是有理可依的。 那她到底是在气什么呢?就像倪华说的那样,就是因为那儿女私情这四个字吗? 可这也不是倪华自己说的,是杞王交待的,“可这又谁知道呢?这保不准他也是这么想的,他看上去总像是踌躇满志,毕竟物以类聚嘛!” 待云儿从自我沟通中走出来,发现自己已走出了武城,外面还跟了两个混混。 而倪华啃着包子也在云儿没有发现的地方,“你看看,你看看,小姑娘家家的就不能出门。又被盯上了,又被盯上了。” 嘴巴里咬着东西,说话含含糊糊的。 “那我们不上去解个围?” “解围,她能耐的,解什么围?” “行,那我们去河岸,去租条船吧!坐船去观渚城比较快。” “不不,我得跟上去看看。”倪华嚼了嚼包子,吞咽了之后再说。“这追女孩子阿,你就不懂了吧!你得先看着她受挫,再出马把她捞回来。这样,才能体现出来爷的优秀阿!也好让她受些教训。”倪华津津乐道,做起手势还一副指点江山的架子。 “莫不是失传已久的欲擒故纵式?”吴楠接着话茬。 “对对对,差不多是这个意思了!” “哼,不过是嘴硬心软的另一套说辞罢了。” 倪华偏过头,盯了吴楠片刻,“诶,你怎么这么说话。”不过也差不多这个意思了。 两个男子一路尾随,躲在大树背后,左顾右盼的四下没人,叹息着终于找到了合适的时机。 两个人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前面的,给大爷我站住。” 云儿手里背着包袱,一心只想着赶路,一定要在天黑之前赶到附近的城池,免得又要露宿荒野。 没听见?男子又大声说了一遍:“前面的那个女的!给大爷我站住!” 一连两遍声响,云儿自是听见了,便转身与他们两个对峙。“你们是何人?胆敢阻扰姑奶奶?” 这牛鬼蛇神倒是能吓着她,可眼前不过是两个粗野乡夫,如何能吓得到她? “哎呦,倒是脾气不小的样子。” “是,在姑奶奶还没有生气之前,赶紧滚!本姑奶奶本来今天就心情差得很。” “嗨呦!”两个男子对视了一眼,“这武城就没有我们兄弟俩办不成的事!弟弟,快给她点颜色先看看!” “是,大哥!”男子说完,就奔跑着朝云儿跑去。 “这赤手空拳的,也想跟那丫头打?真是不要命了。”倪华双手环胸仰靠着坐在一棵大树的树枝岔子上,摇着头说着。 眼前的一切尽收眼底。 “我天,你怎么跑上去了?我怎么办呀?”站在树下仰着头的吴楠焦急地说着。 “没事,你就尽管在此看戏好了。” “那你得给我个防身工具呀!”吴楠又爬不上去,只能在树下吆喝着,万一有什么万一呢! “嘘!”倪华俯身朝吴楠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你小声点,被让他们听见了,若是真招来了那两匪人,我可不管你。” 吴楠立马捂着嘴,内心五味杂陈。 倪华选了一旁较结实的树枝,反手握住匕首,那么一划,取下一树枝,往吴楠的方向一扔。“哝,这个先拿着,防身-”顿了顿,又说:“谁叫你不会爬树阿!以后跟着爷,多学点技能!” 吴楠抓着树枝四处张望,一脸警惕。 而倪华心里却还想着,真是个笨蛋,可别打扰了他看戏。 云儿手执软剑,软剑挥舞,两个汉子确是沾不着半分便宜。 对于行走江湖多年的人来说,若是没有些雕虫小技,怕也是不敢出来强盗了。 其中那个大哥灵机一动,想了个阴损的招数。随手抓起地上一把黄泥,与他的小弟打了个配合,趁着云儿不留神,使劲地朝她眼睛方向撒。 中了黄泥的招的云儿自是要揉眼睛,短暂地看不见了。 而那小弟正是趁着混乱中云儿一时看不清之际,立马抓住云儿的胳膊,将其身上的包裹撤了下来。 两男子对视了一眼,庆幸自己诡计得逞,脸上还流露着得逞的笑意。 再加之,他们对林子里的野兽陷阱布局也十分熟悉,深怕云儿等下会追上他们。 于是把心一横,双手一伸,将云儿推入了一旁深深的陷阱里。 好在陷阱里的桎梏凶器眼下还没有被猎人放进去,不然这后果就不是如今崴脚这么简单了。 倪华方才只顾着与吴楠说话了,一时竟错过了那么多,眼睁睁地看着云儿落了下去。 第一百三十章 情深初现 “我去!”竟敢当着他的面,如此欺负他媳妇!倪华立马飞身而下,以他卓越的轻功,追上他们不过是眨眼之间。 倪华先是蹭蹭地给他们每人蹬了两脚。 两人在毫无防备之下,摔了个四脚朝天。 “你小子是何人?别给我多管闲事!”大哥大摸了摸被踹上的胸口,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没想到好事将近竟杀出来个程咬金。 “趁着你爷爷还没想要你命,赶紧滚!”倪华只听得陷阱之下,云儿微弱呼喊声,大抵是这陷阱设得够深。 “救命!救命!有人在吗!倪华是你吗?”云儿眼角还沾有黄泥渍,陷阱底部完全看不清四周,云儿内心的害怕情绪又上来了。 恐惧包裹着她,只是她又在想,行走江湖也有2年了吧,怎么自遇上倪华之后,这江湖都变得险恶了。 地面上,倪华趁着两人倒地失神之际,夺回了云儿的包裹。 但见两人挣扎着站起身来,依旧不依不饶地要围攻他。他便拿出匕首耍了几个酷酷的姿势,“若是非要见识一下爷的实力,那爷便好好教训教训你们!” “大哥,好汉不吃眼前亏,看他不声不响的出现,就实力不凡,硬碰硬我们怕是要吃亏。”倪华的轻功确实是有两把刷子,能唬到人也正常不过了,这其中的弟弟小声跟着他大哥说。 大哥心想,也是觉着没错,“也是,不过是取财,若是伤了自己多少不够划算。” “小子,你以后小心点!别让我们再遇见你!”两人说着最牛的话,做着最怂的事,灰溜溜地撤了。 倪华见两人走远,转头去看身后的吴楠,“人呢?吴楠?” 吴楠在不远处见匪人走远,这才小心翼翼地跑了出来。“在这,我在这。” 倪华管也没再管他,一个男子汉能出什么事,他家媳妇儿却是掉进陷阱情况不明。 走近几步,只听得云儿嘤嘤的哭泣声,“有人在吗?有人在吗?” 倪华摇摇头,扔下包裹,将匕首拔出,匕首套子往地下一扔,左手背于身后,右手反握着匕首,飞身下陷阱。 他一飞一顿,因为他不确定下面有多深,从上往下看的时候也只是黑黑的,什么也看不清,他就借着匕首插入土内的一瞬,停顿休息,以及反应四周情况。 终于,他脚结结实实地踩在了地上,试探性地小声呼唤着,“云儿?” “倪华?倪华是你吗?”说着便哭出声,她只听到倪华的声音,却看不清他的具体方向,瞬间又急哭了。 倪华闭了一会儿眼,又缓缓睁开,他好像已经慢慢适应了下面昏暗的环境。 其实也并没有伸手不见五指,比之前在烟草辖地那个环境明亮多了,至少伸手是隐约能看到五指的。而且这个地方不大,是圆柱形的,倪华很快就捕捉到云儿的身影了。 云儿蹲坐在地上,蜷缩着身子,好像唯有依靠着墙壁,她才能有点安全感。她可能有些夜盲症?她实在难以想象她一个人处在这样的一个环境下会发生什么。 直到倪华站在她的跟前,咳咳了两声,她才在恐惧中走了出来。 云儿缓缓站起身来,仔细地辨认着,“倪华?” 只听得倪华轻轻嗯了一声,云儿就不顾一切扑了上去!此时此刻,她需要极度的安全感!“倪华!真的是你!幸好是你!” 短短几个字,让倪华也心里翻滚着奇妙的情绪,而他举着匕首僵在空中,深怕误伤到她。 许久,倪华才缓缓开口,语气稍带嘶哑着,“以后要敢不敢一个人出门了?” 云儿环抱着倪华的腰,头紧紧地埋在他的胸前,虽然有失礼数,但是在这样一个漆黑的环境,就让她放开顾忌一回。 “还不是因为你!”云儿委屈得不得了。 “哎,”倪华又叹了口气,“你怎么不说你生气生得无理取闹。” 云儿有些理亏,“那..那你也不能让我一个人走。” “好了好了,不说了,我们总不能一直在这待着,我们得先上去。”倪华左手摸了摸云儿的脑袋, 他可真喜欢她乖乖听话的样子。 “哎呀。”云儿一走动,这才想起自己刚刚掉下来的时候,还扭去了右脚。 “怎么了?哪里受伤了?”倪华关切地问道。 “刚刚不小心脚扭伤了。”云儿这是第一次这么撒娇式地说话。 倪华听了心里竟然有些酥酥的,嘴角一歪,顺手点了点云儿的鼻尖,“呵,爷可是真喜欢这样的你。凶巴巴的,一点不温柔。” 说着,倪华就蹲了下去,放下手中的匕首,去查看云儿脚上的伤势。 “倪华!倪华你在下面吗?”吴楠只是低头看路的功夫,就看不见倪华的踪影,倒是让他看见这鹰子在这个洞口飞来飞去。于是,吴楠鼓足勇气,趴着问,也竖起耳朵来听。 “对!吴楠!我们在下面,给我们找根藤绳拉我们上去。”倪华听到了,立马回应着。 “好!”吴楠确定了之后,就在附近找藤绳。 “哪里?这里吗?”云儿的脚踝处好像还真有点肿胀了,不行,得赶紧上去。 倪华又捡起匕首,走到壁前,见吴楠还是半点反应都没有。 他便再次尝试着方才下来的办法,首先试试下面这部分的土是否结实,毕竟现在往上走是两个人的体重。 “怎么了?你想怎么上去。”云儿感觉到倪华好像往一边走了,“倪华你不要走远,我怕。” 话音未落,倪华就伸出他长长的臂膀,一把揽过云儿纤细的腰肢,“不用怕!爷先试试用轻功能不能直接上去。” 被倪华揽入怀里的云儿突然变得紧张,双手也无处安放,只是“嗯”了一声,轻如蚊吟。 云儿心里想着,这个吴楠真是没有用,怎么还没找到藤绳,而脚下传来的疼痛,又让她清醒了几分。 “倪华,我有个事想告诉你。”云儿想来想去,还是决定把自己的身份告诉他,免得日后与她又说她不坦诚。 “嗯?”倪华却是专心地试泥土的结实度,同时还注意着云儿的受伤地脚,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挪着。 倪华正觉着眼前这一处挺适合往上飞的,就打断了她的话,“你什么话,等会儿说吧,爷先带你上去。来,要不这样你使劲抱着我的脖子,然后我往上飞?” 说着,倪华就面对面站着,用他揽着云儿腰的那只手,撺掇着把云儿的双手挂在他的脖子上。 “对,就这样,你抱紧点阿。”随后又揽过云儿的腰肢,“我试着飞上去哦!预备。”倪华轻轻用匕首一点,立马飞升。 第一百三十一章 定情 倪华环抱着云儿,一个飞身,右手将匕首轻轻地扎在泥壁上。 这也就仅仅借一个力而已。 而在他第三次借力的时候,这一块的泥土有些松散,他那匕首承载不住他们俩的重量,就一直往下滑。 云儿抱着倪华的脖子自是更紧了,低声尖叫了一声,阿~ 倪华咧嘴一笑,“看你重的,我都飞不上去了。” 云儿一听又羞又恼,“我哪里重了!”双手正揽着倪华,腾不出手,就用自己的额头碰了一下他的。 “我去。”倪华先是又将匕首拔出,重新插了一个稳固的位置,瞪着眼睛看着她,“你干嘛,不要命了!”他们两个又掉回了大概3米高的位置。 “哼,谁让你这么说我!”云儿低着头,嘟着嘴,像是做错事的小朋友。 此时,吴楠终于接好了一根长绳,找了一棵最近的大树系着,这才放了下来。 “倪华,你看的见吗?我把绳子扔下来了!”吴楠将双手放在嘴巴两边,朝着黑洞大喊,又用手晃了晃藤绳,好让他们发现。 幸运的是,这藤绳正好落在他们一旁。 “有!”倪华用力地回应着。 随后又看了看云儿,“行了,别委屈了,我们这样也上不去呀。” “那你说怎么办?”云儿整个人都紧贴在倪华身上,先不说云儿的身姿有多么婀娜了,就是面对面的呼吸,也足够让倪华耳根发热了。 “你..你..” 云儿此时却是在想吴楠若是扔了绳子下来,她要怎么一个人爬上去。她低头往下看了看,两人正是靠着倪华的臂力悬在空中的。 “都什么时候了,怎么还大嘴巴了?”云儿那眨巴着她那双迷茫的大眼睛。 近在迟尺的脸庞,唇红齿白,灵动的双眸上扑闪着一对长长的黑睫毛,“你可不可以不要在乱动?”倪华说话的时候,突然都不敢正眼看向云儿了。 “小心..小心等下惩罚你。”倪华后半句却是越来越小声。 “神神叨叨的,那个绳子掉在哪了?”云儿根本没有重视倪华的警告,还是左右摇摆着东张西望。 倪华使出浑身的力气,将匕首又加深了几分,扶着云儿腰肢的手迅速上移,按住了云儿的后脑勺,重重地吻了上去。 云儿瞪着眼睛,鼓着嘴,这是..这就是他刚刚说的惩罚?云儿都忘记自己还是双手环住倪华脖子的,一晃神,双手都松开了。 倪华皱着眉,还替自己捏了一把汗,右手沉重已经到了极限,手腕还略微有些发抖。 他左手一使力,捎带着转了一个角度,将云儿固定在泥壁上,左臂撑在泥壁之上,又左手卡在了云儿的咯吱窝处,一脸好气又好笑,“这回安静了吧!” 空气凝滞了半秒,趴在地面的吴楠又晃动着绳子,“看到绳子了吗?还要不要上来了!”他一脸嫌弃,还要不要上来了,真的是,是不是两人还在底下打情骂俏着。 云儿回过神的时候,立马环抱住倪华,但是眼神闪烁,焦急着,“快点带我上去!” 倪华眼神动了动,努了努嘴,“哝,绳子不是在这儿吗?” 云儿定睛一看,眼前确实有个东西在晃啊晃的。 “你双手拉着绳子,脚受伤了可以不用用力。我稍微抱着你点,我这也使得上劲。”倪华指导着云儿双手握住藤绳。 “什么意思,你就是嫌我重咯?”云儿嘟着嘴问,什么使得上劲,分明就是别有用意。 “行了吧!我的姑奶奶,你抓住了藤绳,我腾出来只手,运起轻功来,也好轻松些。”倪华终于能活动活动他的左手。 见云儿嘟囔着,“还不是一个意思。” 倪华叹了口气,“嗨,你看看我的手,都抖成什么样了,我还强撑着,你能不能别逗了。” “嗯。”云儿真的见着倪华的手在那抖,这才真正地安静下来。 “吴楠,我喊一二三,我们一块儿开始用力。”倪华高喊着。 “好!” 倪华一手环抱着云儿膝盖处,又开始了他的一飞一顿,这半刻的功夫,他们才上了地面。 三个人都瘫在地上,仰面朝天,“累死我了!” “我也是。”吴楠接着说,“云儿姑娘,请你以后可不能这么任性了!都说是江湖险恶!你要知道的!好好跟着你倪华哥。” “对呀!长点心吧!你!” “知道了知道了。”云儿有些不耐烦的,她一个小姑娘咋能和他俩大老爷们躺在一起,又准备起身时,“哎呀。”这么高的地方,脚扭伤了,可疼了。 倪华闭着眼睛还在回味方才的芬香时刻,一想到云儿被亲吻得松了双手,就忍不住嘴角带笑,差点还笑出声来。 但又听得云儿一声惊叫,心一惊,慌忙坐起身来,还以为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只见云儿坐在地上,双手扶着扭伤的脚踝,泪眼汪汪的。 “哎呀!你说你,怎么连自己脚扭伤了都不记得?”倪华一看她这个样子,就知道她是忘了扭伤想站起来,皱着眉反问着。 吴楠也被云儿吓得惊坐起来,“怎么了怎么了?” “她阿!肯定是把自己脚扭伤了的事情给忘了!” “怎么脚扭伤了?”吴楠凑过来看。 “你失足掉下去试试,这么高的洞穴,能不扭伤吗?!” “小姑娘,这也是你自作自受阿!”吴楠本是好心询问,谁曾想这小姑娘这般讲话,便没有好气了。 “你个黄毛小子,说谁是小姑娘呢!叫姐姐!” “你说你,怎么跟谁都能掐起来呢!”倪华只觉头疼。 “本来我是会点治扭伤的,现在不乐意了!”吴楠双手交叉着放在胸前,把头一仰,一脸傲娇。 “怎么?你还会医治扭伤?”倪华忽然一脸惊喜。 “想我从小一个人,这些跌打损伤的技能早就无师自通了。” 哎哟真不错,“那你快帮帮云儿呀!” 吴楠竟有些忸怩,方才难道不过是玩笑而已吗。 “忸怩什么?你难道不想早点回去?这样她不能走路,我们带着个伤员不是要夜宿深山了?” 吴楠看了一脸云儿,只听得云儿说:“一看就知道是吹牛,你怎么还真相信他?” 倪华本要给云儿使个眼色,没想到吴楠突然窜了起来,“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就让你见识见识!” 吴楠盘坐在地上,一把拉过云儿扭伤的那只脚,“倪华,给转移一下注意力!”他瞅着倪华挑了下眉。 “没事,没事。”倪华会意,顿了一下,随后转身掰过云儿的身子,将她转向他,与他面对面,“刚刚在下面的时候,你差点没给我弄笑死。” 云儿一脸疑惑,“什么?”是说他“惩罚”她的时候吗? “你呀,双手放开的时候,怎么忘了?” 云儿瞪着双眼,嗔怒着,“无耻!”于是举起手就要打倪华。 却听得“咔嚓”一声,同时伴随着云儿一声惨叫。 第一百三十二章 回程 “你们两个大男人,竟联起手来欺负我!”云儿故作埋怨着。 “你试试?”吴楠示意了一下,让云儿站起身来,走走看。 云儿带着疑惑,在倪华的搀扶下,缓缓地站了起来,“诶?这么神奇吗?你这小孩还有点厉害的?”云儿一脸惊喜。 吴楠有些不屑地笑了笑,站起身子,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好像在说:哼,现在知道了我的厉害了吧。 云儿还是一瘸一拐地走着,但是比起之前扭伤的疼,要好太多了。 “谢谢你。”云儿难得说了声谢谢,却也是口齿不清的。 吴楠和倪华对视了一眼,前者嬉笑着,“好姐姐?你说什么?我没听清。”他故意叫了声姐姐,想让她再说一遍。 看着云儿扭扭妮妮的,倪华一把揽过云儿的肩,“行了行了,一边去,别为难我家媳妇儿了。” 吴楠一声“切~” 云儿翻了个大白眼,用手肘推了一把倪华,“我的草药呢?”头可断,血可流,她的草药不能丢。 “没有丢呢,都给你抢回来了。”吴楠瞟了一眼地上的包裹。 倪华却因为云儿这一推,“疼”得不行,“哎呦,你个没良心的,为了你,我这手都要废了,你就不能对我温柔一点?” 云儿小心翼翼地将盒子放回了地上,随后慌慌张张地跑到倪华身边,“怎么了?我看看,我不是故意的。” “略..”吴楠在一旁看着,做了干呕的动作,表情嫌弃,“你们能不能顾及顾及别人的感受呀!不要在我的面前恶心我。” 倪华看着云儿小心翻看着他的右手手掌,撕下来些干净的布条专心地给他包扎的样子,“你羡慕呀?早就跟你说了,让你也找个的。”说话的时候,眼角满满的笑意。 从洞底下上来后,倪华的手掌因为长时间的用力支撑,也发生了刮擦,留下了红肿。 “哎呀,怎么下雨了。”吴楠先是感觉到雨一滴一滴地落了下来,有的甚至凑巧打在他的脸上。 云儿和倪华也反应过来,立马去捡地上的包裹。 倪华眼一瞟,这才发现乖乖站在地面上的飞鹰,“鹰子,你怎么在这?”他面露惊喜。 飞鹰像是听明白了他的召唤,扑腾着翅膀,朝他飞了过去。 吴楠虽也不是第一次见它,但总归对这鹰子有着深刻的凶神恶煞的印象。“方才也是因为它在这,我才发现你们被困洞里的。” 只见飞鹰落在倪华递出来的手掌之上,扑腾着翅膀,振落掉下来的雨水。 倪华右手一挡,倒也没有完全溅到他的身上,只是笑笑说:“你个小家伙,几日没与你联系,你又调皮了些。”说来也是有趣,这鹰子极少需要他喂食,却还是认了他做主人,也与他极亲昵。 鹰子突然抬起它的爪子,一副漫不经心的表情。 倪华仔细一看,原是脚上绑着一卷书信,倪华笑了笑,用他裹了破布的手摸了摸鹰子的头:“你可真是可爱呀!”随后笨拙地取下书信,云儿的包扎手艺实在是不敢恭维,明明是轻伤,楞是绑成了大猪蹄子,动作多少有些不太灵活了。 吴楠和云儿都凑过头来看,倪华却躲了躲,“看什么呢。”手放开鹰子,立马站起身来,“是我姐姐的家书,有什么好看的。” 只是倪华看完家书后,眉头深锁,一阵心思凝重。 书信内容:华儿,家中琐事混乱,鄙陋之人趁虚而入,事关你舞姐姐一生幸福,十万火急,火速赶回观渚城!风珊留 书信言语混乱,倒也是珊姐姐一贯风格,也许是为了掩人耳目,才这般闪烁其词。 只是说到他的舞姐姐,她的幸福可是安以鹤?可那鄙陋之人说的绝非安以鹤,真是不知道其中又出了什么乱子。 “怎么了吗?你家里是出了什么事吗?”云儿关切地问道。 “家中确实是好像出了什么事,我们得尽快回观渚城了!” 正说话间,雨却越下越大。 “好在有我,不然得让你们一个个都成了落汤鸡。”不知吴楠这家伙从哪里找的几个大树枝叉子,茂密的树叶虽是能挡住雨水,但是还是会有一部分落到了他们身上。 每个人都是在努力挡住头,而云儿最关心的还是装草药的盒子,只是其捉襟见肘的模样着实引人发笑的。 倪华也没顾得上他的小飞鹰,又自己跑了,“快点,我们得赶紧找个避雨之处了。不然晚膳真多了三碗羹汤了。” 另外两个此时两个只顾着在前面奔跑,更加捕捉不到倪华的这个冷笑话。 倪华加快了脚步,跟了上去,看着云儿说:“好家伙,这一下雨,便把你脚的扭伤都治好了?” 雨水还是时不时的往他们身上溅,倪华更是夸张,半点雨都没有挡到,还要一直用包扎了的手去抹脸上的雨水。 “没看我一跛一跛的吗!”云儿见他有些嘲笑的气氛,就没好气地回应着。 再见倪华雨中狼狈的模样,“你还是多挡挡雨吧!尽说一些没有用的。” “这不是为了调节气氛嘛。” 他们好不容易找到个荒废的茅草屋躲雨,这倒好,雨又停了,整个人有病又冷的。 “阿欠!”云儿捂着口鼻,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倪华见状立马从包裹中取出来一件尚且干的衣裳,给云儿披上。“快点别冻着了。” 说着便拉着吴楠往外走,“快点换一身衣裳,着凉了爷还得照顾你。我们俩出去捡些柴火。” 吴楠有些无奈地被拉了出门,嘴里还不停地埋怨着,“原以为你是个见义勇为的汉子,没想到也只不过是个见色忘友的痴情汉子。” “你说什么呢!”倪华呵呵两声以示尴尬,又伸手去掐吴楠的脖子。 “好了好了,不说了!” 外头的雨是停了,不过到处湿漉漉的,想要又干又燥的柴火儿也不好找。 好在屋子外头有个简陋又破旧的灶台,一旁还有一些零碎的木头。 他们提了一个积满了灰的火炉回去屋里,“好了吗?我们进来了。” “嗯。”云儿主动走到门口开了门,见他们提着火炉,“这是哪里找来的?” “一旁的灶台,今夜我们便在这将就一晚,明日就去市集买几匹马,我家姐姐已经在催我回去了。”倪华将火炉升了起来,几个人围着取暖。 “阿?又要骑马?”吴楠一脸沮丧。 第一百三十三章 荀家的秘密 倪华笑了笑,“小家伙,这人在江湖飘,骑马的技能要学好。” “骑马。”吴楠自言自语,只要一想到骑马,自己的屁股就有了应激反应。 天蒙蒙亮时,火炉中的火早已熄灭,只还有一丝青烟在冒,三个人依旧围坐在火炉前,打着盹。 大概是天气太冷了,他们生生被冷醒了。 “阿欠。”云儿又打了个喷嚏,“哎呀,我好像有些着凉了。”她摸了摸自己额头。 “你呀。”倪华也伸手过去探了探,“不过是小感冒,也怪我,昨夜竟也睡着了,我还是要给你们生着炉火才是。” “应该要说,好在上天垂爱,我们还有个遮风挡雨之所暂过一宿。”云儿开了门,看见地面已经干透,“别耽搁了,还是先上路吧。你不是说家中还有急事?”因着倪华方才这般讨好的言语,怕是这一天的美好都要这甜言蜜语开始。 “是是,赶路吧!武城去观渚城也不过是经过五六个州县罢了。”倪华打开匕首,用袖子擦了擦,昨日虽是雨下得突然,倒也没让他把这唯一的随身武器扔掉了。 那时匆忙间,没有时间将其中的泥土擦拭。 到了最近的城中,倪华花了最少的银两买下了三匹马。要说江湖经验,那还是吴楠熟络些,只不过三言两语,就砍价成功。 这不,吴楠还是得邀上一功,“看看,虽是说不上什么上等的马匹,但是这马鬃,这马蹄,还有这身材,”吴楠停顿了一下,“我看,中上水准肯定是有的。” “你一个连骑马都不怎么会的,还知道选马?别人听了肯定要笑掉大牙的。” “你。”吴楠语塞。 “不过这砍价的功夫倒是可以认同的。” “哼。”吴楠撇过头一会儿,后又自己选了一匹骑了上去,但是嘴里嘟囔着,“我虽是不怎么会骑马,但是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的呀。” 倪华看着他这小媳妇儿样,倒是有些好笑,“你这小孩。”转头和云儿说:“怎么样?你没事吧?” “没事。”云儿摇摇头。 倪华搀着她往马上坐,看着云儿小心翼翼的样子,拍了自己的脑袋,“你看我这脑子,你这扭伤也不算痊愈,都说伤筋动骨得一百天!得咧!”说话间,脚一蹬越过马,坐在云儿身后。 云儿傻眼了,“你坐我这干什么?” “我不是说了!你这脚还没好,不宜自己驱马。”随后,倪华拍拍胸脯,“有爷在你后头,看着你,定能顺利回城。” “你太小看我了?本姑娘可是马背上长大得,这区区一匹小家马,我如何驾驭不了。” 还不等云儿继续说完,倪华就执起缰绳,“驾!”头也不回地朗声说着,“快!吴楠!跟上!” “我也不怎么会骑马呀,怎么没见你照顾照顾我?”一想到之前颠得屁股散了好几日,嘴上又碎碎念了起来,鼓着嘴巴,“我看你,看透你,就是个见色忘友的家伙!” 倪华看都没再回头看一眼吴楠,直直地往城门外去了,吴楠只能没好气地喊了声:“等等我呀!” 此时一个卖胭脂的小摊贩身后,突然冒出来个人,吓了这小贩一跳,“哎呀我的妈呀。”小贩上下打量了身旁这位阴沉沉的年轻男子,吞咽了一下口水,随后弱弱地问,“这位客官,可是有兴趣看看我家脂粉?女人们见了一定是爱得很。” 男子没有理他,手下意识地摸了摸手臂,往街头走了几步。 只听得小贩不依不饶地叫嚷着,“客官!若是买个给你家娘子,怕是欢喜不得了呢!” 男子倏地转过了头,一脸阴郁的样子,吓得小贩没敢再提。 没错,就是荀子若,不知何时开始,他又开始跟上了倪华。那日客栈的黑衣人也是他,眼下手臂的伤口正是愈合期,因此他时不时地要忘记了,随后不自主地去挠两下。 在武城客栈的时候,荀子若本是要搜寻倪华的包裹的,奈何他人过去的时候晚了一步。 本以为盒子里会有什么,却又空欢喜一场。 还伤上加伤,又受了些皮外伤,眼下只不过想看看那日那姑娘可是有认出他的。但是看情况,好像并没有。 他要尽快找回倪华的手中的证据了,那个他自己都没有在意过的证据。 这又要从荀子若回到观渚城荀府开始,他知道爷爷曾经是秦方出了名商贾,再加之与吴府又曾经有过渊源。这种种的种种,让他不得不怀疑,这事情的背后与他爷爷是否也有关联。 不由地他就动了一些心思,不为别的,只为了荀府能继续扎根在观渚城。 于是,他去了他爷爷的书房,又去了他父亲的书房,几经搜寻,他发现了十年前的秘密。 那是他爷爷与吴家、夏侯家、上官家的恩怨纠葛,被他爷爷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再加上几本残缺的账本,却也是铁证如山。 他们私下勾结,暗害了上官一家,将上官家连根拔起,而其中最大的受益者就是夏侯家。 荀子若的爷爷便是荀老,想来他当时也是为了自保,才会留下这铁证。 正所谓,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如果他们荀家也有被揭发的一天,那么任吴家、夏侯家,谁家都不能独善其身。 这些都被荀老藏匿在一个画框里面,而对于常年征战沙场的荀士东来说,根本不可能注意到。 而当时年纪还小的荀子若,更是完全不知道。他只知道这是爷爷最喜欢的一幅画,所以爷爷才要花重金将它裱了起来。 爷爷离世的时候,他父亲还没来得及赶回,荀子若跪在床头,只是眼睁睁地看着爷爷用尽最后的力气,指了指管家手中的画。 再后来,荀士东回来,为了睹物思人,才把荀老的这副画挂回了书房的墙头。 荀子若回忆种种迹象,才发现,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关键是,那书信中还有一行字,显然是后来加上去的。 一定是荀老得知了吴老手中也握有惊天证据,这才,加了那么一行字:多年未见,一见面竟是这份大礼。哈哈哈,定是吴剑藏。 第一百三十四章 老妇 “吴剑藏?”虽是遮遮掩掩的,但是依着这字面意思,莫不是说吴老将秘密藏于宝剑之中? 荀子若却也是知道的,吴老素来爱好收藏宝剑。当初,他与倪华一同在秦方的纠葛,恰巧证实了这一点。 只不过,对于一个宝剑收藏爱好者,其宝贝众多,要藏于其中当如何搜寻? 再者那吴府早就被抄了家,说不定东西早就到了主君手上。不过这个想法显然是不可取的,诚然主君若是知道了,依照他与倪华的关系,一定会为上官家平反。 荀子若心思一转,又把目标集中在倪华身上。虽然之后一直没有与他一起,但是倪华被吴老强行收为义子的事情早已弄的街知巷闻了。 那么,保不齐吴老会将这些东西间接转交倪华收藏。 之前也是假借着要捉拿飞鹰的名头,劫持了云儿,试想通过一些手段曲折来试探其是否收了重要宝剑,或者随身携带着。 如今看来,随身携带的不过一只匕首罢了。 他一定要找到吴老收集的证据,以免荀家走上上官家的老路。 “哎呀,总算是到了。可否让我缓缓?”吴楠用他哀怨的眼神问道。 云儿正想着也休息休息,便准备取下头上的蒙纱斗笠。这蒙纱斗笠是倪华给她戴的,谁能想着倪华的醋劲这么大,途中时不时有人朝他们看,他就立马买了个斗笠给她戴上,还说:“挡风沙的。” 试问风都没有,何来的沙?嗯。挡尘吧。 倪华见云儿要取下斗笠,立马按着她的手,“干嘛呢?爷可没说休息。” “已是秦方,只要过了秦方了,就还有三日左右脚程了。”倪华执着缰绳转了个身,看向对着他们当街隔空喊话的吴楠。 “阿?不是吧?”吴楠塔拉着脸,“没带你这么虐待人的。”我这是跟你干嘛来了,活受罪吗? 云儿仰头往后看向倪华,“真得休息了,都赶了一路了。” 好吧,云儿的话他比较听得进去,“行,也快午时了,我们便在前面的茶楼休息休息。” “....”吴楠此时的心情。 好赖敌不过人家软绵绵一句。 秦方倪华可是熟得很,毕竟在这生活了好几个月的。 茶楼的门房见他们下了马,热情洋溢地嚷着,“几位客官里面请。”顺手就牵过倪华他们的马到后院去喂食了。 “这第一茶楼的烤鸡是极好吃的。”三人越过大堂听书的人群,上了二楼,在靠阳台的桌边坐下,倪华转头对着走近的小二哥说道:“小二哥,给来一只烤鸡,多配些酱料,再炒几盘招牌小菜,最后来一桶米饭。” 小二哥边登记,边连连应声,“好咧,您们先喝口茶,这菜呀马上给您上。”说着,给他们每人递了一杯茶。 “倪华,说实话,跟你做朋友可是挺没劲的。我好说歹说都比不上云儿姑娘一句话。”吴楠手托着下巴看着对面两人,眼睛瞟向云儿,“云儿姑娘,你说是吧!” 云儿干咳了下。 “云儿肚子饿了,我们当是要多体谅些女孩子了。” “我也饿呀。”吴楠一手下意识地摸了摸肚子。 “那你说下来用膳,是不是就你来结账?我说下来先吃点东西,那是不是得我来结账?”倪华眨巴着眼睛算给吴楠听。 吴楠挑眉,嘴角微斜,表示难以置信,“听听,听听,交得可真是个好兄弟,还为我省银子了都,听得我好感动。” “那是。”倪华大笑了起来,感觉前所未有的自由与快乐。 云儿摘了斗笠,稍稍整理了青丝,往熙熙攘攘的上看去,“倒是没什么变化。” “才多少时日,能有什么变化。”倪华应着。 “诶,倪华,你看那妇人是否有些眼熟?”云儿记得当初破案子的时候,他们是去过这个人的家的。 倪华顺着云儿手指的方向望了去,“好像有点眼熟。”这不是那优剑坊小二哥的母亲?转而他疑惑地看向云儿,“奇怪,你怎么知道。” 云儿突然眼神闪烁,似是露了些什么,闪烁其词,“不,不是那时有跟了你去过吗?”当时其实是青灵儿和她说过的,不过她自己也过去查探过。 “你跟踪我?” “算,算是吧。” 倪华手指了指云儿正要说什么,就被云儿打断了,“你说她也真是可怜,也就一个小孩,一个人拉扯,好不容易有个懂事的赚钱养家了,又遭了横祸。” 云儿试图转移话题,倪华便就此作罢,以前的账,以后慢慢算。 “她怎么了?”吴楠瞪着眼睛,满脸写着好奇。 此时小二哥陆续将菜端了上来,倪华回复说:“家里三个小孩,不是瘸了就是死了。” 吴楠眼里又满眼的美食佳肴了,“哇,光是看看都流口水了。”压根就没带听的,“我这就不客气了,感谢倪公子的热情款待!” 倪华瘪瘪嘴,“吃你的吧,就你话多。” 他看向云儿时,她却还盯着那老妇,“你们先前的案子,怎么查到她又不查了?”嘴里呢喃着。 “没有什么线索了,问他们,他们也不清楚情况呀。”倪华正夹了口菜吃,就看见小二哥将烤鸡作为压轴菜端了上来,满嘴菜含含糊糊地说着,“不说了,都过去的事了,人死不能复生。这经典烤鸡来,快吃吃看!” 倪华点了点云儿的手肘,“再不吃,就要被这小子吃光了。” “哪有。”吴楠“百忙之中抽空”回应着,“快吃,快吃,好吃的很,我都饿晕饿了。” “你咋不晕。”倪华眯着眼,笑着。 云儿也默默地执起筷子,准备开吃,无意识地又在寻找那老妇的身影。只见她衣衫褴褛,手中提着一篮子像是要买菜,又突然撞了路人。随后慌慌张张地道了歉,撒腿就跑,手却往胸口口袋里摸。 这么一看便是惯犯,只是云儿觉着此人年事已高,也没必要多追究她的不是。或许她的两个残疾的孩子,都还要靠她这样养着。 “都看出神了!我们吃过也要赶路的!”倪华用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不过是个可怜的老妇人,有什么好看的。 说来也巧,三人酒足饭饱之后就要启程时,刚过了条街,又遇上了那老妇。 初初也不知是她,但同行的吴楠偏是个爱凑热闹的。驾着马直直往那走,“那边怎么了!我们也去看看吧!” 倪华想拦也没拦住,满脸的无奈。 “消消食,消消食。活动活动。” 许多人围在那,但是他们居高临下,看得异常清晰。只见男子对一蜷缩在地的老人拳打脚踢,还一面恶狠狠地说着,“你这老妇人真是欠教训,往日偷摸确也听说不少,今日竟偷到老子铺里来了。看老子不打死你。” 说着,又揪起她的头发,把她面朝路人。“大伙儿今儿个可都给我瞧仔细了。以后得远离这妇人,一个下贱胚子,惯犯匪婆子!” 第一百三十五章 人情 这瞧见了正脸,倪华感叹了一声,原真是那老妇,只是眼下她蜷缩在地上正闷声挨着揍。 毕竟是相熟一场,倪华自是有些看不下去,“住手!” 围观的人都抬起头来看向倪华,男子歇了下来,“你是谁?管什么闲事?去去去,一边去。” “害我这暴脾气。”原本是想绅士一些,结果男子引得他发怒,“欠了你多少,赔你便是!谁还没个潦倒的时候。” 说话间往兜里掏出来二十两的银锭子,扔向他,底气十足的,“够不够!” 正巧银锭子摔在了男子头上,男子本是要张口就骂的,眼见着落在地上的银锭子,这才熄了火。 男人乐呵乐呵地捡了起来,眉开眼笑着说,“够够够。”这是完全够的,不过偷了他几个果子。 得了银两又没有什么损失,男人收起了,“散了散了,没什么好看的!” “瞧这人的两面样。”吴楠不屑地睥睨着。 人群缓缓散去,倪华转头对着吴楠,“这下热闹看够了吧!走吧!再不走,天都要黑了。” 吴楠抬头看了一眼,“嘿嘿,真要天黑了。”天空中飘过几片乌云。 正说着,老妇披头散发地直起了身子,朝着他们的马匹方向爬了过来,跪在地上,拦在了倪华他们的马匹前。 “干嘛呢!老婆婆。”依着吴楠这年纪的孩子,叫其老婆婆自是不为过的。“小心惊了马匹,伤了你。” “几位好心人,求求你们,求求你们帮帮我们家。老婆子家中半点米粮都没有,家中还有两个孩子要照顾。”她使劲地将头向着地面磕去,红肿还有流出来些血,想来她为了家人能继续活下,已经豁出了性命。 倪华立马下了马,顺手要将她扶起。她粗厚且干瘪的手掌又黑又脏,搭在倪华的手上时,便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 “小伙子,你帮帮我吧!帮帮我!”混浊的目光中透着热忱,温润的嗓子带着嘶哑。 “你起来说话吧!”两人目光交汇,但这老婆子似乎并没有认出倪华。“你家在哪?我们送你回去。” 老妇一听,似乎是抓到了一颗救命稻草,“好好好,我家两个孩子正饿着呢。”说着便用干瘪满是皱纹的手掌抹了抹眼角的泪星。 “唉。”倪华不由得叹了口气,若是当初没有去过优剑坊,也不至于搭上他儿子一条性命,当初承诺要帮她找出真凶也没有做到。 正转头看向云儿和吴楠时,两人已就此下了马。 街头人流众多,再又带了个老妇,自是不便骑马,他们准备牵着马徒步去老妇家里。 若是没有记错的话,这老妇家应是过了这街,转弯进去廊道到底便是。 “母亲回来了。”女子听到了门口动静,便自己摇着轮椅走向房门处。 老妇的两个轮椅上的孩子也日渐消瘦了不少,就静看眼前这个女子,已是瘦骨嶙峋。 老妇推门进去的时候,倪华真是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除了用家徒四壁来形容,怕是没有其他更贴切的词语。 原来还是有一些家具的,现下不过是只剩了一张床? 倪华把头往里探了探,床边那男子已是骨瘦如柴。 老妇的女儿第一次见到母亲带着这么多人回家,先是一愣,后又问,“母亲?这些人是何人?” 老妇的女儿见了倪华,摇着轮椅反复仔细地看了看,“母亲!你怎么把这个人带回家里?” “女儿,怎么了?这些人方才在市集救了我,不然我就被那卖果子男人给打死了。”老妇走到女儿跟前,缓缓蹲下,怕不是女儿对他有什么误会。 女人拉着老妇的手,“母亲,你可看仔细了!这个人可是我们家的大仇人!” 老妇听闻,便转过头,缓缓抬起,这才仔细地打量了她带回家的三个人。 “母亲,你可是记得弟弟的死!他就是当初来我们家中,信誓旦旦地要为我们查出真凶,为枉死的弟弟既证清白的人阿!”女人一只手轻轻抬起,又捶打在她母亲手背上。“母亲你可是糊涂了?” 女子的哥哥也摇着轮椅过来,他根本也做不了什么,只是咬牙切齿着。 似乎他们一家子已经将生活对他们的一点点累积的恶意,都转嫁到了倪华身上。 他们唯一的当家人死了,不明不白没有理由,他们非常需要得到的答案也没有。 吴楠见这架势,便躲到了云儿身后,小声问着:“怎么回事?他们好像对倪华并不友好?” 云儿微微转头,“我也不知道。”只是她的斗笠一路都还戴着,因此她眼下转头的幅度不大,但屋内人人都能注意到。 老妇缓缓站起身来,“真的是你?是说观渚城来的大官?” 倪华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以他目前的官位,偶尔被人叫做大官亦无不可。 “就算是饿死,我们也不受你的接济。”老妇低着头,就要将倪华推出去。 倪华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怎么不受我接济,这又有什么关系?你儿子又不是我戕害的。” “对呀,你们家那人的死,又不是倪华造成的,有本事你们就自己去找出真凶。”云儿扶过倪华的肩。 “你个黄毛丫头懂什么!我们早就打听过了,若不是你们城里的大官过来,我家弟弟就不会死。”女子越说越气愤。 “都是你叫别人黄毛,今日倒是让我听到别人这般叫你了。”吴楠躲在后面捂着嘴。 云儿用手肘怂了一下吴楠。 “母亲,快让他们走!走!”两个动作都不方便的人,只能命令着老母亲去赶他们走。 “好好。”老妇在屋外寻了把扫帚,一边扫向他们人,一边说,“走走走,别让老婆子去寻来只狗来咬你们。” 无奈之下三人只好离开,但是倪华后又从衣袖中取出一张银票。 不过是慷他人之慨,但也算是替安以鹤积点德。 “你们这样真的会走投无路,没有命的。倒不如寻个差事,将日子过好了,过下去。”倪华将银票揉成一团,在老妇关门的时候扔了进去,不过须臾,老妇家的门又打开了。 第一百三十六章 我回来了 屋内,老妇捡起了银票,“这是多少?”她将银票递给儿子过目,屋里识得些字的,也就他们家老大了。 男人接过一看,脱口而出,“一百两。” 母子三个人沉默了片刻,老妇呢喃着:“既是银票,我心想这定是值得不少的。那大人说的没错,我们确是把自己遭遇的不幸怪在了他的身上。”又一次经历这生活的磨难,想来这人的信念也就没有那么坚定了。 在倪华等人快要走到廊道口时,突然听得“吱呀”一声。 在这宁静的午后,冬日的阳光也是格外温柔。倪华下意识地转身看,是那个老妇,既是把他们赶走了,还要出来看看走没走远?倪华心想着。 只见老妇朝着他们着手,扯着嗓子说:“谢谢!” 吴楠靠近说:“小心有诈。”心里满满地疑惑,这人真是说变就变,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图你啥?”倪华笑着反问着。 “不,我...”吴楠本是想解释的,随后又转念一想,“不,我这不是提醒你吗!” “好好。”倪华转身扶着云儿上马,自己也跟着上马,“走咯,最后一站-回观渚城咯。” “哎,你。”吴楠欲言又止,也赶紧跟着上马,“你等等我呀!别再骑那么快了。”随着又摇了摇手,“我吃不消。” 说好了在大街上不骑行的,倪华把下巴搭在云儿的肩上,“我们慢慢晃到城门口,这儿人多的很。让我们携手一起走马观花。” “我原先拿着银莲蜇菇救了你一命,你回到观渚城,可是要帮我再找一味。”云儿骑着马,思绪翻滚,又想起了她远方的哥哥。 三年为限,医官说的5味珍惜草药,她已经集齐了4味。眼下回了观渚城,就剩1味了,那就大功告成了。到那时,她就要回去毕国,给哥哥治病。 “好呀,我自己是鞠躬尽瘁为你服务的,什么时候你把你内心的秘密分享给我,我会更加开心。”倪华自顾自地说着,才发现云儿都没在听得。 像是情侣之间的相通的感应一般,倪华心里突然慌了,“云儿?云儿?” “嗯?” “在想什么呢?我与你说话也不回我。” “没,刚刚在想怎么再去那山上寻银莲蜇菇,也不知道还有没有。” “有我在,你就放心吧。”倪华转而又问,“你找到了银莲蜇菇会离开我吗?” “倪华。”云儿突然喊了一声他的名字,像是在给自己谈话前的打气。而一旁还有人朝他们看了过来,云儿发现后,又放低了音量,“我不是你们杞国人,你是知道的。我迟早要回去的。” 倪华有些失落,双手环了上去,这次云儿没有拒绝,但是隔着一层纱布,也看不清她的表情。 而这一举动在倪华看来,她便是接纳他了。“你要回哪去?你从来没与我说过。”语气中带点委屈。 “毕国。”云儿不紧不慢地吐了两个字。 “哦,原你是毕国人,难怪你的装扮都与我们国家的女人不同。”倪华点点头,云儿可算是与他坦诚布公了吧,“这你们国家说话也是与我们这一样的吗?” “是,基本都能听懂。” “那你是给谁采得药?” “我哥哥。”云儿没想到那天没说完的话,今日就在这大街上与他说了。 也罢,缘来缘去,自有天意。这是一味大师曾经告诉她的禅语。 三日后,他们赶在了关城门前回到了观渚城。冬日的酉时也黑的早一点,观渚城街道一路亮起了走马灯。 “总算是回来了。”倪华长吁了一口气。 吴楠也喜出望外,“到了吗?终于到了吗?” “是的。” “这都城果然是繁华多了,连街上夜市也是这么热闹。”吴楠不禁感慨着,若不是倪华执意相邀,这观渚城怕是他一辈子也不会来的。 “当然了!你的选择肯定是没有错的。”倪华挑着眉说着,面目得意之色,好像又在夸他自己而已。 “是是,那你怎么说也要先带着我玩上个三天三夜才是啊!” “先问你嫂子同不同意。” 云儿扯下斗笠转头看向倪华。 倪华低头笑了笑,“怎么了,对于自己的这个称呼不是很满意。” “停下来!” “不满意也不用下去吧,这马上就到了。” “停下来!” “好好好。” 两人的略高的声响自是会惊动旁人,这便有眼尖地朗声说道:“倪大人?这不是倪大人吗?”小摊贩时不时抬头看向他们,手里忙着他的货物摆放。 云儿下了马,“你们回去吧!我自己回去。” 就这?一瘸一拐的?倪华扫视了四周,小声求和,“咱别闹了成不?你倒是又忘了,前两次闹脾性,伤了的可都是你自己?” “不用你管。” 看着云儿独自远去的背影,他们两个终究还是有着无形的距离。 “倪华?怎么办呀?”吴楠在马上小心翼翼地探头问向倪华,“这丫头脾气可真大,说来就来。” 倪华恨恨地说了声,“是,随她去。”想来这观渚城的治安他还是可以放心的。 原地停顿了须臾,倪华驾了马,“走吧!带你去见见我舞姐姐,她好比沉鱼落雁之貌,明日再带着你去逛一逛。” “好呀。”吴楠当然是不亦乐乎,既有的吃有的住,还有的玩。 许多天不见,阿福竟有些老态了,这么晚了还低着头在院子里扫树叶。 “阿福!爷回来了!”倪华和吴楠先后牵着马进来,看见阿福心里还是很开心的。 “少爷!”阿福听到了,本以为自己心中思念,才出来的幻觉,擦了擦眼睛,又仔细看了看,真的是少爷,立马扔了扫帚向倪华冲了过来。 倪华惊得双手作势在身前挡了挡,“别激动别激动,就算是很想少爷。”顿了顿,又说,“也别激动。” 阿福自是多在做家务活的,双手自己摊开了看看,也觉着不干净,“少爷你可算是回来了!”顺手在自己衣服上擦了擦,憨憨地笑着。 这看着家里也不像是出了什么事的,“小姐呢?” “在屋里?” “小姐..小姐..”阿福突然变得吞吞吐吐了起来。 第一百三十七章 荒唐 “快说了!倒是要急死我?”倪华翻了个白眼,瞬间没好气地说。 倪华不由地想起了他珊姐姐寄来的书信,将马绳递给了阿福,“你把马牵进院子,还有我朋友的。”径直往姐姐那屋走去。 “把我们的包裹也收好。” “是。”阿福应声,他不过是一个下人却也不能说三道四,一切等爷自个发现。 吴楠察言观色,立马跟在他后面。 只是倪华突然停了下来,他刚抬头要问怎么了,便见着一男子从屋里出来。 倪华见了简直要崩溃了,是那方涟从他舞姐姐的屋里出来,而崩溃主要原因却是他手里竟还提了个木箱子。 方涟看到倪华也是一愣,随后笑嘻嘻地说:“倪华?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来了?这是爷的家!爷还要问你呢!怎么随意进出我们家院子!你算个什么东西!”倪华上了台阶,离方涟近在咫尺,面露凶光。 “哈哈。”方涟笑嘻嘻地应着,“倪华你不要总是这个口气与我说话,好像我与你有多大仇怨。怎么说,我也是你姐夫,你至少尊重一下我吧。”说着眼睛还往吴楠的方向瞟了瞟。 这可真是只笑面虎阿,说话滴水不漏。 倪舞出来了,步履蹒跚的样子倒要人忍不住瞎想。 “华儿,你回来了?”倪舞这一声响,引得方涟放下了箱子去搀她。 倪华便更加疑惑了,“舞姐姐,他怎么又来了,还是从你屋里出来了?”他这般在外面要死要活的,他这个舞姐姐倒是好呀,每回都给他惊喜。 “他,我们又和好了。”说着说着,倪舞的声音就变小了。 又和好了?倪华一声冷笑,“姐姐,你怕不是糊涂阿。咱今儿个可就当着面把话说清楚!”倪华虽是面朝着倪舞,当这话显然是说给方涟听的。 只是这方涟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倪华,你还小,不懂事,我也不会责问你。但是你姐姐的选择,你一定要学会尊重。” 方涟不紧不慢地吐露着,眼睛却是含情脉脉地与倪舞对视。 真是受够了!倪华心想着,伸手拉过姐姐去往廊道上走。“我可不会认可你这个小人做姐夫。” 倪舞本就与方涟牵着,方涟便也想跟上。 “站住!站在那边!”倪华歇斯底里地呵斥着,眼神示意吴楠,似是要他看着他一样。 “我与他聊一聊,你便在这等着吧。”倪舞既是开了口,方涟这才松手。 吴楠手足无措地立在那里,眼看着倪华将倪舞拉走,只剩下他与方涟尴尬地杵在倪舞屋门外。 “姐姐,你可是有考虑主君的感受!”两姐弟单独站在廊道转角处,倪华探头确定了方涟还杵在那,这才开口。 可对于倪舞来说,她不但没有得到姐弟们的支持,等来了倪华这么一句话,心中未免万分失落。“我也与你说过!不要再在我面前提起他的名字。” 倪华叹了口气,“姐姐!那你也不能这般糊涂,将真心错付阿!倪华真的不看好他,不喜欢他。”再怎么说,舞姐姐也不能嫁给这个方涟,看上去也就一个斯文败类!他可不能让姐姐毁了自己的幸福阿! “华儿,难道姐姐就不能为着自己做一次主吗?”虽然看着倪华着急她也不忍,但是事到如今,她的事想自己做个主也不成吗? 听着倪舞恳切地问话,倪华一怔。 见倪华有些迟疑,倪舞转而又安慰着,“华儿,姐姐幸与不幸,姐姐自己知道。” 既是如此,他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既如此,姐姐高兴便好,倪华也不再干预。”说话时,倪华有些颓废。 “倪华。”倪舞顿了顿,“你我相依这些年,姐姐更加珍惜你我的亲情。而面对方涟,他承诺过要我幸福的,你便不必再有所猜忌了。姐姐更需要你的祝福。” 珍惜?珍惜更应是相互的。倪华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倪舞抓住倪华的手,“姐姐知道你是关心姐姐,但是感情的事,冷暖自知。方涟他是个好人,你没有与他多接触,你还不怎么了解他。” 倪华满脸写满排斥,倒退了两步,想走了,嘴里默念着,“我不需要了解他。” 却听得倪舞一声,“你若是不待见他,我便搬到他府上,反正他也有自己的府邸了。” 倪华万分震惊,脸上展露的是纠结与为难,上前了一步,目光灼灼地上下打量着倪舞,“舞姐姐,你就这般迫不及待了吗?” 哼,但是这话在倪舞耳里却格外刺耳,“是阿,我这样的超龄女子也有人,我真该感激涕零。” “姐姐,我不是这个意思。”倪华皱着眉,突然想到,却又欲言又止,“姐姐,可你终究还是个未出阁的。”女孩家的名声倒是还重不重了? “我还有什么名声吗?”早被他耽误了好吗。 倪舞转身要走,临走前,在倪华身侧驻足了须臾,只留了一句,“华儿,你一人在家好好保重,姐姐过些日子回来看你。” 倪华站在廊道口满脸踌躇,目送着倪舞与一副小人得志模样的方涟一同出走了。 倪舞走到方涟身边,“走吧。” “说好了?” “嗯。” 方涟提起箱子,揽过来倪舞的肩。 倪舞扫了一眼吴楠,“你是倪华的朋友吧?” 吴楠木讷地点了点头。 “真是不好意思,这第一次来我们家就让你看了笑话。” 吴楠慌忙摆手加摇头。 “麻烦你帮我好好照顾倪华,我过些天回来。” “嗯。”吴楠点了点头。 又左看看右看看,朝倪华小跑着过来,“怎么了?谈得怎么样?” “你看不见吗?”倪华没好气。 算了,毕竟是有家事才心情不好,吴楠自然不与他计较。 “看见了才问呀,到底怎么了?我看这男人清清秀秀的,不也挺好的嘛?” 吴楠嘴贱问了一嘴,没想到竟是将火星扔进了火药堆,一点就炸。 “你知道什么你知道。我们家的事你少管。” 吴楠摊摊手,“我也没打算管。” 第一百三十八章 双重惊喜 翌日 倪华调整了心情,敲着吴楠的屋门说:“我要去找人。你与我一起不?” 吴楠初来乍到,自是二话没说就要跟着倪华的。 普济堂倒是没什么人,“小七,掌柜的呢!”倪华进门见着人就问。 “倪公子,你回来了?”小七先是一惊,又说,“赢公子在院子,你去问赢公子。”掌柜的行踪,可是他能打探的。 倪华撇了撇嘴,“走,一起。”转头与吴楠说了一句。 “这是谁呀!”小七好奇,顺口问了句。 “我朋友。”倪华也随口应了。 “赢煦,我姐姐去哪了?” “她去清安寺了,但这个时辰也该回来了。”赢煦依旧在熟练地收敛着草药,只是给倪华的感觉却是与上次不同。 如此对答如流,一点不像往日闷闷不乐的模样。这也使得倪华不由自主地多看了他一眼。 “华儿!”风珊见到了倪华,一脸喜出望外,三步并作两步地朝他走去。 赢煦紧张地立刻上前,还温柔地斥责着,“怎么回事,如今还毛毛躁躁的。” “???什么如今还毛毛躁躁的?”倪华尬笑着问道:“你们一个个说话怎么都如此隐晦。” 倪华仔细看了看,“姐姐你?” 冬日本就穿着笨重,风珊笑颜如花,将手贴着肚子比了个轮廓,“你怕是多了个小外甥。” 除了说震惊,倪华是万万想不到的,古代女子思想尽这般开阔了。“你。。你怀孕了!”他瞪着双眼。 “行了行了,这眼珠子都要掉下了。五个月了。” “不可能,我去旲国不过一两个月,你怎么可能怀孕了?还有五个月!” 赢煦却听着倍感不适,“倪华,怎么与你姐姐说话,你姐姐确有五个月,我是知道的。”只是他话一出口,又好似哪里不对劲,怎么能说他知道的。 风珊回应着,“你一大老爷们,如何懂得,前三个月本就不显怀。” “五个月,”倪华举起手指比了比,生生连着吞咽了好几口口水,这么一细算,他在秦方的时候,或者初到秦方的时候,他们,他们就。 “姐姐,你过来,我私下有话与你说。”这姐姐们可是让他操碎了心,一个这样,两个也是这样。 “好阿。”说着风珊就径直走了过来,揽着倪华的胳膊,“去我屋里。” “小心点。”赢煦探头说道。 倪华叹息了一声,摇摇头,“姐姐,你怎么也这般不知礼数!要知道女人未婚配便生育是要遭世人嘲讽的。” 风珊寻了凳子坐下,掩面笑了笑,“我一江湖女子,如何要守闺阁女子的规矩?这等小事约束不了我。” 此话一出,简直让倪华大跌眼镜。 喝了口茶,转而又说:“我与赢煦早已商定,等我们家沉冤得雪之日,就是他迎娶我之时。而如今还没有一丝线索动静。他等了我这些年,难道还不配还他一个孩子。” 倪华心想,他何曾这么说,事已至此,且已无转圜余地。 “那此次你急寻我回来,自也不是商量你的事?”倪华负手而立,多了些男子气概。 风珊突然一恍惚,仿佛看到了父亲当年在世的姿态。 倪华转身盯着风珊,“珊姐姐,你倒是说话呀!” “哦哦,那日我将你的飞鹰召回,在它爪子上塞了一封家书,托它送去给你。显然你已收到?”风珊歪头。 倪华点点头,默许她继续说。 “这样的,前些日子,我见你许久未归,便备了些好吃的去倪府看你舞姐姐。谁知她。”风珊停顿了一下。 “她怎么了?”倪华追问。 “她与那方涟正在屋中卿卿我我。” “所以,舞姐姐也是非方涟不可了?” “虽说是小舞自己的选择,但是我对这方涟也并无好感。” “昨日我回来,她竟直接搬去了方涟家中。” “啊,还有这事。”风珊转过头,“她这个我也确实看不懂,平日里也是阴阴郁郁的,却也总能做出来出格的事。” 风珊停顿了一下,“那日见她时常干呕,闲聊不过半个时辰,已经干呕了十几次。我便给她把了脉。” 风珊抬眼看了一眼倪华,“果然是喜脉!” “她,舞姐姐她也怀孕了?” “是,大概有将近两个月了。” 倪华抚了额头,心想这都是些什么事阿!都已经怀孕了,还要他处理什么! “这。这你们俩。” “倒也不过是碰巧。”风珊举头,稍稍沉吟,“你在外头可是还好?听闻你在去旲国的路上消失了?姐姐还托人寻了你很久。” “我的事说来话长,如今都已化险为夷。”倪华不愿意多说,两位姐姐好似也不亲昵了。 “那你不办婚礼,舞姐姐也不给她办吗?”倪华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两个姐姐这般不让人省心。 “只是倒也不是我不愿再细究些什么,是你舞姐姐不愿意我们多管。她曾经说,她这些年牺牲许多,倒是如今连自己的婚事也做不得主。” 风珊反复斟酌,“我便想到了你,你从小与她亲近,应是了解她的秉性。心想你早些回来,还能说上话,多些开导。” “她与你这般说?她与我也是这般说的。”倪华瞬间联想到倪舞看她哀怨的眼神。 也许,这就是命阿。 ---------- 安以鹤听闻倪华回来也立马着人召见。安以鹤下了朝,披头盖脸地就问:“你家姐姐是有了什么主意?” “她。”倪华只觉得有些对不起这个男人,有些话也不该他来说,“我回来的时候正巧遇上姐姐说去方涟府上住,具体的是出了什么事情,我也不知道。”孩子的事他知道便知道,不知道他也不想从他口中说。 “是吗?孤王倒是听说了些。”安以鹤沉声说着,手却不自觉地捏断了一个酒杯子。 看他这个样子,也没心情与他闲聊,倪华正想寻个理由出宫。 “皇后娘娘驾到。”只听得迟林在殿外喊着。 说时迟那时快,那皇后便风风火火地进来,本是眉开眼笑地对着安以鹤的,却在看见倪华时表情凝固,“主君这是还有要事?” 第一百三十九章 陈年老醋 “你有什么事?”安以鹤一脸轻蔑。 夏侯婉儿辗转本想表现的妩媚,却因年龄增大,而显得有些搔首弄姿。“主君,人家不是为了给你送羹茶吗!” “孤王与倪华确实是有话要说,你。” 倪华看夏侯婉儿一副要吃了他的模样,赶忙打岔,“主君,主君眼下娘娘正巧找你,恐怕我在此有些不妥,微臣待主君闲暇时,再来找您。” 倪华就是这样说了,夏侯婉儿还是白了他一眼,好像在说,“早该如此了。” 安以鹤生怕这只母老虎又瞎胡闹,便也没有强留倪华,眼看着倪华远走。 ------------------ 倪华回来后,暗卫便第一时间来找安以鹤报到了。 事情是这样的,待倪华那次跳河之后,暗卫便以最快的速度又找到了他。只是跟着倪华,虽是没有再发现船上行刺的那批人马的线索,却发现有个人一直在跟踪着倪华。 于是他找了画师,将他的样子画下。心想在面见安以鹤之时,将其呈上。“见过主君陛下,主君万福圣安。”暗卫躬身,双手举过头顶,双手呈上的正是他特地让画师记录的画像。 花启见状立马上前去取,并转交安以鹤。 安以鹤打开后,仰头看了一眼花启,“此人倒是眼熟。”随后又看向暗卫,“你说,这个人是一路跟在倪华后面?” “回主君的话,是。”暗卫依旧躬身没有抬头。 “这不是荀大将军之子?荀子若?原我们去秦方也是有与他一同的。臣记得当时他还与倪华有过小矛盾。”花启凑近了看,缓缓说道。 安以鹤又看了看花启,对着暗卫说,“你可是有探究此人为何要跟着倪华?” “回主君,小人无能,小人只知道这荀子若跟着倪华应是别有目的。” “这别有目的,还用你强调。”花启呵斥,“快长话短说!主君可没有这个闲工夫与你说笑。” “是。小人试图跟着他过几次,发现他身上有多处伤痕。自小人隐于倪大人背后,就知道过有两次黑衣人之事。”暗卫稍稍抬眼看了看安以鹤的反应。 又得来了花启一声呵斥,“快说!” 吓得暗卫低下头,“一次是在秦方郊外,有一些身着黑衣的匪子对倪大人和他身边那个姑娘实施绑架。 当时这个案子虽是又衙官带着士兵过来驱逐,但是那些都是贼匪豢养的死士,且全部死于当场。 而唯一逃跑的途中还受了荆棘所伤,这是当时秦方的衙官与倪大人说的,而且那是那些衙官们发现这位荀公子将沾有鲜血且划破的旧衣扔于茶楼之外,他们才发现的。” “这是第一件事,那第二件呢?”安以鹤绷直了身体坐着,眼睛牢牢地盯着暗卫。 “还有第二件蹊跷之事便是发生在武城,也是他们近日要回都城的时候。那荀公子潜入倪大人他们入住的客栈时,被那位姑娘划伤。”暗卫接着说道。 “还潜入他们的客栈?这么说来,倪华身旁可真是危机四伏阿!”安以鹤转头与花启说着,待他进宫,他要好好慰问他才是。 花启点点头,“不过倪华看着就像是傻人有傻福,多少次都大难不死。”倪华的经历他也算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花启这么说倪华的时候,后者正与云儿分道扬镳之时,当时倪华还以为云儿不开心在骂他。 “也不全然如此。只是,这个荀子若潜入倪华屋内所为何事,你可是有查清其中缘由?”安以鹤皱着剑眉,食指点了点手中的人像画。 “回主君的话,应该是找东西,但具体是找什么东西,小人就不知道了。” 暗卫慌忙又补充着,“但是小人肯定他是没有找到的,因为他刚一进门,那姑娘就进去了,随后两人就打起来了。” “哦,是吗?”那个叫云儿的还是有些用处的。“行了,你下去,继续给孤王盯着。” “是,主君。” 暗卫走后,安以鹤又想花启能给点意见,“花启,你觉着呢?” “主君,以小人之见,这荀子若之所以追着倪华,是很有可能他害怕倪华发现什么。”'' “那他为何要害怕呢?”'' “那肯定是有些不利他的事,或者是不利他荀家的事。”花启看了看安以鹤的脸色,迟疑该不该说下去。 “很好,分析的很不错。”安以鹤喝了口茶,“继续说,继续说出来你的观点。” 花启顿了顿,清了清嗓子,“小人只是猜测。” “没关系,你说。” “小人记得当时秦方还发生个案子,死了的人却是死在荒废的荀府。” “说的不错。那么也就是说,他们全部是一起的。”安以鹤自言自语,后又转头看向花启,“你去给孤王查查,曾经吴老有送过什么东西给倪华没有。孤王要尽快知道。” ----------- 夏侯婉儿见倪华走远,便立刻凑到了安以鹤面前,“主君,奴家知道你公务繁忙。可是您想想,您是有多久没有来奴家殿内了呀。” 安以鹤却是觉着夏侯婉儿身上的脂粉味过重,皱着眉头,“婉儿!” 花启在一旁也是辣眼睛,躬身行了个礼,就退下了。 “婉儿!”夏侯婉儿丝毫没有在意安以鹤的想法,一如既往地想要撩拨他,于是,安以鹤呵斥了一声。 事实上安以鹤碍于夏侯里能的面子,不然也不会继续与她相敬如宾。要知道,夏侯里能如今富甲一方,家业早已扩充全国,否则安以鹤早就心生厌弃的心情只增不减。 夏侯婉儿转而又变得很温柔,“主君,奴家这次过来,其实是还有一件事与你说。”夏侯婉儿嘴角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奸笑。 “奴家知道,奴家知道你向来照顾倪府两兄妹,但是他们兄妹俩也是未必领情。” “你到底要说什么?” “主君,你不要着急呀。”拿起安以鹤的杯子喝了口茶,随后又用帕子擦了擦嘴巴,“奴家的贴身丫鬟本是要出宫才买些民间绸缎给奴家制衣的。只是没想到遇上了有个男子挽着倪舞的手。” 才说了前半句,安以鹤已经脸色铁青了。 夏侯婉儿顿了顿,“奴家的丫鬟好奇,便跟了上去,谁知他们一起回了您赐给方涟的府邸。” “咔擦。” 第一百四十章 他的在乎 安以鹤又掐断了一直毛笔。 但是这声响却是吓了夏侯婉儿一跳的。 “主君,你这是怎么了呀?”夏侯婉儿推搡了一下安以鹤的胳膊,说实在的,这个年纪了还要对自己的丈夫这般献媚,却也只是热脸贴冷屁股。 “你再说一遍!”安以鹤咬牙切齿着。 夏侯婉儿看安以鹤的手还有些出血了,慌忙抓起他的手,“主君,你看你的手也受伤了。” “孤说,你方才的话再说一遍。” “什么?”夏侯婉儿喊道:“迟林!迟林!给主君拿急救药箱来。” 安以鹤反手抓住夏侯婉儿的手,恶狠狠地盯着她。 夏侯婉儿试图挣扎,“主君,奴家方才就是问您怎么了。”转而一想,他这么生气也绝不会因为她,于是冷冷地回复:“奴家的丫头看见她进了方涟的府邸,他们住一起了!那个不要连的女人!你朝思暮想这么多年也得不到的女人!”说到最后还有些说破音了。 没想到安以鹤起身就给了夏侯婉儿一个反手耳光,“啪”。 迟林正端着药箱子进来,吓得路也没走稳,药箱啪嗒一下摔在了地上,人也跟着跪下。 夏侯婉儿捂着脸,怒目圆睁,脸上火辣辣的疼痛感刺激着她的神经,大声吼着:“她就是这般不要脸!你还要护着她!” “你不能这么说她!至始至终不能!”安以鹤食指指着夏侯婉儿鼻子,大概是手掌被折断的毛笔木屑戳伤,鲜血正顺着手腕往下流。 “即便是人家已经丢了贞洁,没有婚配便舔着连为人生育吗?”夏侯婉儿恨恨地说。 咳咳,安以鹤只觉咽喉处有一口腥甜上涌,她说的一定不是真的,她不会这么对他的! 夏侯婉儿捂着自己的脸,“主君,奴家跟着你可不是一朝一夕,却是从没有走进过你的心,是吗?我本将心照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衣装纵有千般好,不及心上一点疼。就是从那时起,夏侯婉儿故意找茬倪舞开始,他们的感情就彻底结束了。 安以鹤一愣,眼前原温柔可人的大家闺秀早已不复,“孤王没有让你多管闲事。” “我多管闲事?” 她虽是一国皇后,可他却半点面子都不给。什么相敬如宾,相亲相爱,也从来不是形容他们之间的。如果她父亲不是坐拥金山银山,他一定早早弃她如敝履了。 “陛下,娘娘,你们不要吵。”迟林跪在地上半天,也不见得主子有什么动静,总不能干等着这把老骨头散了架。 夏侯婉儿的贴身侍女听见了殿内如此大动静,探了探头,在殿上福了福,上了台阶就要将夏侯婉儿拉走。 自己主子什么脾性还能不知道,夏侯老爷的地位更使得她娇纵得不得了,“娘娘,娘娘,咱先回去,改日再来与主君闲话。” 这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夏侯婉儿拉离大殿,小心地说着,“娘娘,切记老祖宗的叮嘱。” 可夏侯婉儿实在不甘,她怎么说也是名门闺秀,诗词歌赋样样精通,要说这相貌也绝不输倪舞半分!可安以鹤对她如温水煮青蛙,不温不火。 此时,云儿束了一个高马尾,正翘着二郎腿在青灵儿的香闺里。 她冷嘲热讽地说着那夜的所见所闻,“这越见你,越是觉得你本事不凡!” 怡翠在一旁隐忍不住,“我家姑娘虽是辗转花楼,但是洁身自好,也未见得比人低贱多少。而您虽是一国公主,说话夹枪带棒,也未见得比人高尚多少!” 云儿站起身,手指指着青灵儿,眼睛却是瞪着怡翠,“你家主子做得那些肮脏龌龊的事,明眼人一见就知道,你还想姑奶奶一一指出不成。” 怡翠又欲上前,只见青灵儿挥手拦了拦。“姑娘指教的事,不知姑娘此次过来还有何要事。主子那已经发来好几封书信,都说遇到你时,请你立刻回去。” “别动不动那我哥压我,我的事情我自有分寸!”云儿拿出药盒子,放在桌面,指尖一推,到了青灵儿眼前,“你托人帮我把这个送回去。” 青灵儿打开一看,满脸除了震惊,还写满了钦佩。虽然是跋山涉水,但她丝毫不叫苦叫累。 知道哥哥需要五味草药治病,就四处搜寻。“你是从哪找来的?” “秘密。”云儿淡淡吐露,说着便起身要走,“你拿些银两给我,我哥应该有给你不少吧!” “那是....”怡翠正要说,又被青灵儿拦住。 青灵儿见云儿注意到,便又说:“有有有,只是,你什么时候回去?” 云儿起身,背对着青灵儿,幽幽地说,“只要取了第五味药就回去了。我哥那,你与他说,请他放心。”这话更像是与自己说。 “是。”转而青灵儿抬头看向一侧的怡翠,“翠儿,去取一千两给云儿姑娘。” 怡翠当下应声,却也有很多不舍,小姐总是这般心底善良,而人家却不拿你当一回事! “还有,你把你自己的事情顾好便是。”最后云儿还丢了这么一句话。 怡翠见她远去的背影,嘀嘀咕咕着,“就她,每次过来跟强盗似的。” “翠儿,银两总归是身外之物,何必纠结呢。” “小姐你就是太善良,一心为别人着想。”怡翠始终意难平,尤其小姐对云儿的态度。 而另外一边,安以鹤得知倪舞都住到别人府上了!若是还不去找她,怕真的没有机会说清楚了。 这些日子他一直等倪舞去找他,可终究是真心错付。他也实在想不通,倪舞为什么依旧拒他于千里之外。 安以鹤换了一身私服,原本是想将方涟的府邸安排地越远越好,如今倒好,“偷鸡不成蚀把米”? “主君,你确定要去找倪舞姑娘吗!那可是臣子的家中。若是不然,是很容易引来市井小民的。主君的根基也稍稍稳固了些,可是万万别再出了岔子。”花启重复着。 “孤王自有分寸。”安以鹤踏上方府台阶。 只等花启立马拿出来令牌,昭示身份。 第一百四十一章 惆怅 怒发冲冠为红颜,对于眼下安以鹤怒闯方府找倪舞的情景,恐怕有异曲同工之妙。 花启手执长剑,却剑不出鞘。而是把它当做了长棍,为安以鹤清除一旁想要近他身的看家护卫。 方涟牵着倪舞匆匆忙忙出来,眼看着院子里人仰马翻闹哄哄的模样,便有些六神无主。 方涟一边示意众家丁住手,“住手住手!”另外又慌忙地跪在地上,“主君陛下恕罪,罪臣不知主君驾到有失远迎,此乃一罪;对家丁约束不力,差点伤了主君威仪,此乃二罪。罪臣家中尚有无辜家眷,望主君从轻处罚。”随着在地上连磕了三个头。 家丁们听闻这个是九五之尊,慌不择路,像无头苍蝇似的,又相互碰撞着相继跪在了地上。 安以鹤却不管不顾不理会方涟,径直的走到倪舞面前,抓起倪舞的手,“这些日子欠了管教,你人竟还去了别人家里,快跟孤回去!” 倪舞用尽全力地挣脱,“主君,请您自重。” 方涟依旧跪着,毕竟主君还没有叫他平礼。表现得有多可怜的样子,还是借着膝盖的力气快速移到了安以鹤身侧,伸手拉着安以鹤的衣襟,“主君,这是臣的妻,怕不是有什么误会?” 安以鹤将方涟一脚踹开,“你个什么东西,她什么时候成了你的妻。” 倪舞花容失色,紧张着上前去扶方涟,惊呼“主君你这是做什么?” 安以鹤转头时,腥红的眼眸还泛着银光闪闪,眼中红血丝显得更加分明,脸上更是写满震惊,“倪舞,你说说孤对你如何?” 她那四姐姐的事情,他也尽量为她遮掩了,她倒是还要他怎么样?随即叹了口气,甚是无奈,“你为何这般!”又甩开了她的手。 倪舞先是福了福,“主君待倪舞如亲妹妹,倪舞未曾一刻忘怀。主君的再造之恩,倪舞绝不会忘。滴水之恩,应当涌泉相报。主君有什么吩咐,倪舞也会上刀山下火海地为您办到。”倪舞看着安以鹤这样子却是有些心生疼惜,但是感情的事与其让两人相互折磨,到不如早些了断的好。 谁要你上刀山下火海阿?他可以为了你上刀山下火海。 此情此景,倪舞想起安以鹤曾经问过她的一句话:“如果这个世界的爱都是爱而不得,你还会不会选择爱?”她现在有答案了,那就是-不爱,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决绝又潇洒的转身,也好过彼此相互不合适而伤得遍地鳞伤。 “亲妹妹!你何时成了孤的妹妹?” “小舞的意思是,您对小舞的好,小舞永远会记得。”倪舞又蹲下身子,扶着还保持着下跪姿势的方涟,“但是这个良人已经是小舞鼓起勇气做的选择,请主君莫要再干预。” 花启是个明白人,奈何主君一片炙热,却尽收上官凝舞的冷漠与决绝,薄唇轻启,想要说些什么,又不知从何说起,是,他不过是一介武夫。 安以鹤此刻是真正被伤了个透,踉跄了几步,全靠着花启的力量强撑着,一字一句,都在消耗着他的体力,“你-真-的-非-他-不-可?” 回应他的正是倪舞坚毅地点头,“是。小舞已经有了方公子的骨肉。” 安以鹤用他裹着纱布的手朝着倪舞狠狠地抡了过去,“不知廉耻!” 说完嘴角还溢了一口鲜血,安以鹤狼狈地擦了擦,“花启,我们走。” 这场闹剧任谁也看不明白,一国之主来到了九品朝臣的家中,除了一些奇怪的举动之外,还骂了他的夫人“不知廉耻”。好像两个人之间有什么关系,又没有关系。 倪华听到消息,赶了过来,正进门就撞见安以鹤颓废地走出门,院子里还跪着方涟,小心翼翼地喊着声,“主君。” 安以鹤倏地憔悴了许多,长吁了一口气,“是倪华阿,鹤哥可能帮不上你许多了。” 倪华自是不敢相信,这话怎么会是从一向高傲的安以鹤的嘴里说出来的。 看着安以鹤与花启远走,转身正对上倪舞在用力搀扶着方涟起身。 倪华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倪舞面前,“难道姐姐非要闹成这样吗?为何不能坦诚待人?” 倪舞最见不得的就是倪华的质疑,谁都可以,就他不行,歇斯底里地吼着,“如何是我在闹!一直委屈求全的人,是我!是我!” 倪华和方涟都没有见过倪舞这个样子,顿时也不知道说什么。 方涟俯身揉了揉膝盖,又转身去扶倪舞,“小舞,你别生气了。你现在有孕在身,不可愤怒的。” 此次事件后,安以鹤回去三日没有进食。爱可以让人奋不顾身,也可以让人玉石俱焚。 安以鹤用三天的时间,想清楚了他们之间的感情,自己说服自己结束这段感情。 既然自己给不了人家幸福,那么,让别人给,成全别人。 第四日,方涟就被提拔为礼部侍郎,官居四品,赏黄金、白银各1千两,而这不由得更让人非议。 既然主君与方涟的妻没有任何关系,为什么主君在大闹方府之后,还一如既往的赏赐方府? 既然这个倪舞与方涟一起,如今还怀有身孕,为何这方涟还不三媒六聘光明正大地娶她入府? 莫不是主君顾忌当朝皇后威仪,私生的野种只能以这种方式合情合理的存在。 也不知道是什么人想的这第三种可能,却在观渚城内有声有色地传播着。 而这第三种猜想无疑给方涟添了无形的桎梏,原本主君钦点入朝为官,已是突然,眼下又晋升成了四品官员,如何都不能不让人联想到裙带关系。 而让方涟无法容忍的便是传闻中的那么大的一顶绿帽子,尽管各同僚从未当着他的面说起,却常常在他背后议论嘲笑,如何他也无法置若罔闻。 这日夜里,花楼回来,方涟一身酒气,“怎么,怎么这么早就熄灯了,这么黑?” 门房发现的时候,方涟已经趴在花坛前,整个头差点埋进了泥土里。 “哎呀,老爷,你怎么在这里!” 第一百四十二章 误会生结 方涟幸好被这路过的门房看到了,一拉扯,终于憋红的脸瞬间呼吸到了新鲜空气。 而他“唔哈”一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瘫坐在地上。 “老爷。”门房又喊了声,随后又说,“老爷您是喝醉了?奴才给您扶屋里去吧。” 方涟踉踉跄跄站稳后,把手一挥,结结巴巴地,“不,不,我要去找倪舞,走,扶我去找倪舞。”说着人就往门房一边倾去。 所幸门房眼疾手快,又扶了一把。 “夫人?”门房一手扶着方涟,一手轻轻地扣门,此时已是夜半三更。 倪舞早就入睡,因她如今身怀六甲,即便是在方府,也并未住在一起。 倪舞恍惚间,听到了声响,半梦半醒着揉了揉眼睛,于是就清醒了。 “夫人?”门房又唤了一声。 “谁?什么事?” “可是惊扰了夫人,是我小李,老爷在外头喝了酒有些醉了,嚷着要找您。” 没等门房说完,方涟便双手往门上一扑,“出来,出来。” 可是门是拴着的,方涟只不过是趴在了门上,脸也贴在了门上,全然一副迷迷糊糊的样子。 屋内的灯点亮了,门房见状又上前要去扶方涟,“老爷,夫人起来了。”他双手紧紧抓着方涟的胳膊,试图把方涟拉离房门。 而方涟却伸出了手,一把推开了门房。 门房踉跄着站稳,双手还不忘伸着,万一他倒过来,他也好接一接。 此时倪舞披了一件较厚的外套,点了烛火便去开门。也不知道方涟是整个人趴在门上的,门一开,他人就往里扑,好在她眼下身手还算灵动,就躲了过去,不然损伤可能不止一点点。 待门房回过神去拉的时候,方涟已经重重地摔在了冰冷的地面。 受伤倒是没有受伤,人却哭了起来,“这个床可是真的膈应人啊。” 酒醉的方涟此时还是以为自己在原先的老房子,还是他是一个穷酸书生的时候。 倪舞招呼了门房,与他一同把方涟扶起,倪舞温柔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方涟,清醒点,你喝多了。” 主要还是要靠着门房使劲将他搬回床上,倪舞在一旁搭了把手。 把方涟安顿好了之后,倪舞冲着门房打了个手势,“小李,你退下吧。再叫厨房帮忙烧壶热水过来,等下就送过来。” “是。”门房应了一声就合上门退下了。 倪舞走到方涟床头坐下,静静地看着他,双手颓在双膝之上,心里想着,“也不知怎么了,今日怎么喝得这么醉。往日从来不会如此。” 突然方涟双眼睁得极大,人也是好像突然清醒了一般,抓住了倪舞的手。 倪舞愣是吓了一跳,歪着脑袋看去,“你醒了?” 方涟看到了倪舞之后,双眼放柔,“小舞?我没看错吧?是你吗?小舞?” 倪舞怔了片刻,“是我。” 可他却又一脸严肃,“你这个贱妇!” 倪舞瞬间脸色铁青,而方涟坐起身来,抓着她的双肩,“你说是不是做了对不起我的事!你是不是欺骗了我!你到底爱不爱我!” 问到最后几近抓狂。 “方涟你胡说什么呢!怎么今日喝得这么醉?” “我醉了?我清醒着呢!”方涟说话时,眼睛中还戴着绝望。 倪舞一脸严肃,“我没有!任你信与不信。” “人家都说我们,说我们结合的不三不四,说我们。。”方涟扑了过来,抓着倪舞的头使劲地亲了上去。 “唔。”倪舞除了震惊更多的是没有感情,他不知道眼前这个男人到底发了什么疯?一个孩子的承诺难道还不够吗? 倪舞使劲地咬了一口,方涟才没有不知道进退,痛得松开了手,也给了倪舞一个巴掌! 清脆响亮,喝醉酒的方涟已经失去理智,或是借着酒醉耍着酒疯也说不定。当下倪舞就被抡到在床上,她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对于前不久安以鹤给得那巴掌可真是小巫见大巫。 倪舞从内心底处升起了悲凉,眼前这个男人是真的喝了多少酒,才会向着她发疯。又或者,这就是他的本来面目,喝了酒,然后就变得这般面目狰狞,更欲吃人不吐骨头的可怕。 只是不管倪舞怎么想,他打还是打了,她该认命的。倪舞躺在床上深思着自己的每一次决定。 方涟却是一副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倒头呼呼大睡了去。 两个人在床上,各躺一边各怀心思。 “咚咚。”门外想起了声响,“夫人,您要的热水给您拿来了。”小李一定是听到了屋里的动静,方才方涟嘶吼着那么大声。 “不用了!”倪舞大声吼道,脸上却有着被人打了之后的疼痛牵绊着,手不自觉地摸了摸,眼角流下了一行泪。 “是,是。”小李在门外连应一声,胆怯是作为奴才必备的技能,胆小怕事,视而不见也是奴才准则。 父亲,母亲,小舞好想你们。倪舞躺在床上泪流满面。 翌日 方涟忍着额间剧痛,坐起身来,人也好像全身酸痛,自己晃了晃头,“怎么回事?怎么喝得不醒人事了。” 哎,日后当是少喝一些。 “诶,我怎么睡在倪舞的屋内。”方涟自言自语,更是有些惊讶。 方涟振奋振奋了精神,“怎么倪舞人也不在。” “小李!小李!”方涟大喊着。 “来了来了。”小李小跑着进门,看见坐在床边却还是很颓废的方涟,“老爷,你有何吩咐?” “夫人呢?” 小李抬眼看了看方涟的动静,好似也没有什么特别,难道是喝醉了,不记得了?“夫人她。。” “夫人怎么了?”方涟慌慌张张起来,“怎么了?快说!” “也没什么,清晨只是交待了一声,就是去了清安寺。”小李缓缓说着。 “好端端的,去清安寺做什么?”方涟问。 “老爷,您真的不记得了?”小李抬头看向方涟,好像一定要从他的嘴里问出来点什么。 “到底怎么了?小李你便老实交代。”方涟内心顿生不好的预感,“难道我酒醉,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老爷你。”小李正要说时,倪舞举着篮子,踏着门槛进来,头上却少有的带起了蒙纱斗笠。 第一百四十三章 离开 方涟三步并作两步走,“小舞!小舞你去哪了?” 正要掀开她的面纱,却被她挡了住。一夜之间,两个人便疏远了许多。 方涟的手僵在半空中,吞咽了口水,“小舞你怎么了?” “我准备回去了。” “回去?回哪去?” “你放手!” “我不放!小舞你怎么了,是不是我喝多了说了什么胡话伤害了你。” “那是心里话,酒醒后说的心里话。”倪舞神色淡淡,语气轻飘飘。 “我,倪舞我跟你乱说什么了?我。”方涟手扶着倪舞的肩,一手在倪舞面前,自扇耳光。 倪舞伸手去制止他的自残行为,又试图挣脱他,与他保持距离。 “我既然在你眼里有这么不堪,你为何还要与我结为连理。” 方涟听到了“不堪”两字,才似乎有些想起自己说的那些话,他举起拳头,用力的敲打着自己的脑袋,“小舞,你要相信我,我对你是真心的。” “你走开。” “不,我不走。” 辗转间,倪舞的斗笠被扯落,方涟看到了她脸上触目惊心的伤痕。 “小舞,这。。。”方涟又将倪舞搂在怀里,使她没办法挣脱。 “你放开我!”倪舞试图挣脱,挣扎了一下,只是她完全没有这个力气。 “小舞,你的脸是我弄伤的吗?对不起,对不起。” “放手吧。”倪舞面无表情地说着,她昨夜也想了许久,今日一早便去了清安寺,结果求了一个下下签,她觉得自己的人生没有一点意义了。 ----------- “气吞山河胆如鼠,缘弄璋瓦魂似烟。”下下签上是这么写的,于是她就去向大师求解。 正好此次是清安寺的五朗大师回来坐阵。 “大师,可否帮我解一下签文?”倪舞递过签文在大师面前。 五朗抬眼看了一眼倪舞,“姑娘问得何事?” “也没有特别得,求的算是人生吧。”人生应该何去何从,倪舞眼神飘向了远处。 五朗取过倪舞手中的签文一看,又抬眼看向倪舞,“姑娘可有婚配?” 倪舞愣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说,想了想有说了句,“算是吧。” “缘深缘浅,缘来缘去。此生不悔,勿忘初衷。” “什么意思?还望大师不吝赐教。”倪舞打量着五朗,年纪有些大,下巴的胡子还是黑中泛着白。 “所谓天机不可泄露,姑娘还是要靠自己多花心思顿悟领会的。”五朗似是有些不忍,“人生自是有各种不如意,但是,逆来顺受并不是长久之策,还是要学会一些其他的能力。即便无法养家糊口,也能自食其力。” 倪舞实在不明大师为什么要这么说?难道他是知道她有要走的心? “大师,不是说出家人不打诳语吗?您这即便是长篇大论,我也理解不了。” 五朗双手合十点头行礼,“姑娘言重了,并不是老僧不与你说。泄露了天意,老僧便是要受到处罚。” “好,那不会为难大师了。”哪个寺内没有求签,哪个寺庙没有解答,也不知道这个大师靠不靠谱。 倪舞将手摊开放在桌上,“那行,你便将签文还我。” 五朗真的把签文交还给倪舞,“老僧也就一句要提醒姑娘。每一个生命来到这个世间都是来之不易的,我们有缘便要珍惜,无缘也一定要明白。即便是无缘,它也是有理由的。” 倪舞向来很少发脾气,但是此次大师也不知道是什么大师,解个签文含含糊糊不说,还好似与她说了很多贴心的话? 她随手取回来签文,心里也是暗忖了一下,这是什么大师,大神棍吧。 直到后来有一天,倪舞才认识到签文的禅意。只是那时已经迟了,即便她哭天喊地也换不回她的挚爱了。 -------- 几番折腾,倪舞还是决定离开方府。不管怎么说,她万不能让她未出世的孩子受了委屈。 方涟眼睁睁地看着倪舞远走,时不时还会引来路人围观。 他没想到自己喝醉了还会打人,而被打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枕边人,至今他都没有找回酒后完整的记忆。 九个月后 倪华去市集取了4只鸡回来,“阿福,阿福,快去膳堂吩咐,先烧一只出来。给小姐送去。” “是。”阿福刚提了,走了没几步,又转过头来,“少爷,那方涟方公子,今日又来了。还送了很多吃补的药品。” “怎么又来了,那姐姐怎么说的?”倪华还是很介意自己姐姐怎么想的,他本就不看好这个方涟的。 再加之,那日姐姐从他们家回来那个落魄的样子,他这一辈子怕是都不会忘记的。他绝对不能再让姐姐受他的委屈。 “小姐没有说什么,但最终还是和以往的一样。” “她还是收下了。她没有拒绝呢。” “你个傻瓜,她没有拒绝还不是希望本少爷能多吃些滋补的下去。”每次方涟拿回来的东西他都是花了大价钱买的,而姐姐也每次将那些好吃的烧好了让人端进他的屋里。 好笑的是,他吃了好几个月了,才知道都是人家送过来的。 “姐姐。”倪华跑到花园里,姐姐每日都会在院子里浇浇花,散散步。 倪舞看见后,笑着说道:“华儿回来了呀?” “今日特地去了上山,给姐姐打了四只野鸡回来,姐姐吃了以后,我的大外甥一定能可爱到膨胀。”他也不去细数这大外甥到底是谁的。他也想通了,只要姐姐开心了,他就开心。 “这么厉害?真不愧是我的好弟弟。”这段时间,没有了那些存在可能性的姐夫的骚扰,姐姐突然开朗许多,时常与他玩笑,也像是两人回到了孩童的天真无邪时代。 “那是,爷当然是厉害的,姐姐有没有想好了给我的大外甥取个什么意思?”倪华满脸期待。 倪舞看了一眼倪华,“还早着呢!待孩子出生了也不迟。” 倪华摸摸后脑勺,“人家也是第一次当舅舅嘛。” “哈哈哈哈。”倪舞朗声笑了笑,随后又摸了摸她高高隆起的肚子,“只是他最近动得少了些。” “是吗?”倪华立刻走了过来,摸着姐姐的肚子说着,“来,让舅舅听听。” 第一四十四章 隐隐 倪舞笑呵呵地说着:“你呀,就你顽皮。” “舞姐姐,咋能还说我顽皮,我可是要当舅舅的人。” “耍些贫嘴。” “动了少些会怎么样?”倪华躬身耳朵贴在了倪舞的肚子上,后又抬头起身,“若是这样,我们去珊姐姐那瞧一瞧?珊姐姐懂得多,她刚生了孩子,懂得一定多一些。” “可能他前段时间闹腾累了,这几日想清净些,应该也没有什么事。”倪舞摸着肚子,略过了倪华提到的风珊,直接说,“走动多有不便,我也懒的走。” “好吧。那我请她过来?”倪华想了想,“舞姐姐,咱们可不能赌气。再怎么吵了,咱们都是一家人。” “我哪敢跟她赌气。” 倪华一怔,这是正话反说吗? “是她在跟我较劲,自己的对象倒是可以随便找,到了我这就七约八束的。”倪舞找了凳子缓缓坐下。 “舞姐姐,你在我这说说也就罢了,若是去珊姐姐面前说,怕不是又要火上浇油。莫说是珊姐姐看不惯他,我也是对那方涟无分点好感。你说我一个大老爷们,对他的直觉定是准的。我..” “华儿。”倪舞实在气不过大家都好像在针对她,将手握成拳头,重重地敲到石桌上。 “好了好了,不提了,不提了。你不要动怒。”倪华慌忙说道,都说怀孕的人不能生气。“那你说的孩子不怎么动,严不严重,要不要我给请个医官?” “应是没有什么大碍吧,过些日子再说。”倪舞拂了拂额头,又觉得自己方才话说的有些重了。 说罢,也就不了了之了。 话又说回来,风珊替赢煦生了个大胖小子,却单单取了个小名叫仇仇。 字面上的意思也很好理解,他们还要时刻谨记家仇未报。 当时,风珊生仇仇的时候,她看到他的第一眼,她就想着后悔的很。父母亲若是泉下有知,他们上官家陈冤未雪之际,她竟有心思替他们生下了外孙。 倪华听了风珊的意思,就顺口安慰道:“姐姐莫要着急,我已有些眉目,就静待真相浮出水面了。” 风珊正坐着月子,包着头巾,惊喜地半撑着从床上坐起,“可是真的!” 倪华眼神飘忽,嘴上应着,“那是自然。” 风珊点点头,双手合十,仰望着天。感恩父母亲在天有灵,保佑她们姐弟们平平安安,遇事呈祥。 如今仇仇也有三四个月大了,没想到毕洲戬消匿了好一段时间了的,眼下又差了一只信鸽过来送信。 赢煦看过书信之后,脸色骤变。 “怎么了?是他吗?”风珊怀抱着熟睡的小仇仇。 赢煦直接把它递给风珊,自己头偏向一边。 只见上面写着,“与先杞王如出一辙,十日必果,连旲举攻。” “他毕洲戬真当我风珊是他杞国独家细作了!”真想说脏话,左手托住了襁褓,右手用力将揉成团的宣纸往地上一扔。 赢煦像极了耙耳朵,慢慢地蹲下身子,将宣纸捡了回去,毕竟对他来说,这就是圣旨。 “你打算怎么办?”风珊吹胡子瞪眼地盯了一下赢煦手中的宣纸。 “我们不一直在进行吗?如今不过是要加快步伐了。”赢煦回应着。 “赢煦!你不要以为,我给你生了孩子,就得什么都听你的。之前说联手对先杞王行了策略之后就帮我们上官家平反的。如今可好,平凡还没有反,还使得我那思思妹妹年纪轻轻就守了寡,还要时刻提防着现任杞王。”风珊一口气说着。 “珊珊,我怎么会有那个意思呢。”赢煦也从当初的小鲜肉变成了现在的满脸胡渣子的大叔。“我一切都听你的不就好了。”话是这么说,但主子话也是要听得,眼下不过是缓兵之计。 “那也不行。”风珊偏过头,手中的襁褓抱着紧了紧。“此次除非他将上次的承诺兑现。” “珊珊,你便不要让我不好做了。”虽是为难,他也说出来口。 “怎么让你难做了,没让你做,就按我的吩咐回个信给他便成。” “只是..”赢煦站在那,失了男子风度,还犹豫着,“主子的话就是命令,不可违背。” “赢煦!你如今也算是个男人的话,就有点底气,即便你是侍从!”是他是他的奴才,他就不能反抗了吗?他需要跟着她,一起与毕洲戬对抗。 “珊珊,你不懂的,他神通广大。”赢煦欲言又止。 “那我为了你生了个儿子,他知道吗?”也没见他提起,风珊立马反问。“行了,你拿笔墨纸砚过来,我来写,用不着你。”用不着你为难! 没想到风珊这么一提,还挺管用。 毕洲戬又发回一封书信,说:答案就在观渚城内。 “呸。这么敷衍了事!观渚城何处观渚城这么大?”风珊正鄙视着,还想回信回去,“要我办事,没门。” 赢煦抢了过去,一看,“不行,不能这么写的。”这是对主子的不尊重。 “赢煦你行不行阿!”要他违背他主子就跟要他的命一样。 “行。”赢煦脱口而出。 “行不就好了。”殊不知他的行是男人不能说不行。 赢煦正要反驳,门外想起动静,“掌柜的,有个人说找你有事。” 外面小七一喊,把小仇仇吓得哭了起来。 风珊抱了起来走动,一边哄着,一边应着,“好了!知道了!” 风珊看了一眼赢煦,“喏,会不会哄!赶紧抱着!”说话间已经将孩子递到他手上。 赢煦着急忙慌地接过,“哦哦,小仇仇怎么了!是不是被吓到了!父亲在呢。” 风珊白了一眼赢煦,“上点心!” 眼下正是天气正热的时候,这个送书信的人头上却还带了个帽子,脖子上挂了一根毛巾,时不时地擦着汗。 看见风珊跟着小七出来了以后就问,“我找这儿掌柜的。” 小七捂着嘴,“她就是,你什么话,与她说便是。” 毫无疑问,他们在这送信男子脸上看到了大大的疑惑。 “哦,是你阿!有人托我把这个交给你。”男子将捧在手中的盒子递给了风珊。 第一百四十五章 引产(一) 风珊接过盒子,转身时赢煦已经抱着小仇仇出来了,“也不知是谁,送来个盒子。” “什么盒子?”大概是小仇仇听懂了赢煦的话,在父亲的怀抱中特别乖巧听话,小眼睛滴溜溜地转,而赢煦凑过头去看风珊盒子里的东西。 “是什么?”赢煦问。 风珊转头白了他一眼,盒子里装着一封对折着的信,还有半块玉佩,这个折痕非常奇怪,更像是被什么利器整齐切开的。 风珊拿起这块玉儿反复查看,也不觉什么异样。 “快看看那信。” 风珊又白了一眼赢煦,将盒子置放在桌子上,歪头对着还在门口杵着的男人说:“你是何人指派的?” 男子擦了擦额头的汗,“我恰巧从市集路过,那个人抓了我的手,说给我银子,让我来普济堂送个物件。” 风珊从怀里掏出来一锭黄金,“你若是能说出来点来头,这锭金子便是你的。” 男子看着黄金眼睛都直了,却理了理头巾,说道:“姑娘,不是我不帮你,我确实是没有看清那个人,他是戴了斗笠的,黑色的一层蒙纱遮住了,根本看不清面貌。” 风珊狐疑地打量着男子,却听得一旁赢煦说:“珊珊,我想一定是他!他见你有所异议,这才派人送了东西给你。这块说不定就是一刀两断的意思。珊珊,我们还是不要惹怒他好。” 两个人也是奇怪,刚刚明明是要打开书信的,怎么这一会儿又不急着看书信的内容。 倒是小七也磨着草药,人走了过来,“不过是块玉嘛?”他可就奇怪了,这一块破玉能让他们这般联想?“怎么不看看那封信?” 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风珊晃了晃纸张,“确实如此,为什么不看看这个信呢。” “知玉佩主人得真相,万事切莫得来易之。”什么,就这两行字?“你说他要玉石俱焚?”风珊将这信封塞进了赢煦的咯吱窝,自己寻了凳子坐下。 “是说这玉佩?”赢煦一手将那玉拾起,左右看了也没有什么特别的。 方才不过两人研究信封时,那送信等我男人竟一溜烟跑了。 “所以这是毕洲戬那鬼精给我的?” “珊珊!”他还是听不得她这么叫他主子。 “有什么说不得的,他人又不在,听不见。”再说他拐了她师姐,她还说他不得了。 “想来这玉佩的主人就是观渚城内的人。” “那他们也一定是有权有势之门户。” “也有可能是商贾之家。单单看着玉佩的成色就足以证明。” “只是为什么要把这玉佩切开呢?” 正讨论着,没想到倪华大汗淋漓地跑了进来,“珊姐姐,珊姐姐。”倪府离普济堂也不算太近,他进来就左顾右盼地找人,不过也好,正好与风珊四目相对。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这么着急?”风珊拿起水壶,倒了杯水喝了起来。 “姐姐快跟我走。”还没等风珊放下水杯,倪华便一把夺过,一只手快速地将风珊的手牵起来,拉上就往外走。 “干嘛呢。”风珊差点没有呛到。 “来不及说,舞姐姐她好似快要生了,你与我快去看看。” “你怎么来这么远来叫我,若是可以派个人来便好。”此时的风珊还有些赌气。 “珊姐姐,你怎么回事!”倪华拉着不动,便有些气极,朝着她吼,“人命关天,更何况还是你亲妹妹,你确定你要袖手旁观!” “哪里是我袖手旁观!是人家压根不想我观,不乐意我观!”风珊向来心直口快,却又是刀子嘴,豆腐心。 “我的好姐姐!你在耽搁下去,怕是舞姐姐要有事情的!”他知道他的姐姐不怎么好叫,这才他自己过来。 但是让阿福去最近的那家药堂打听稳婆的下落。 也不知阿福这人靠不靠谱,对于人际上交往关系还是差些。“若是当真耽误一刻,我看你后不后悔。” 赢煦过来风珊一旁,抱着小仇仇半蹲下,用手肘怂了怂她,好像在说,“快去快去。” 小仇仇在赢煦怀抱中,可是乖巧听话,睁着大眼睛到处观赏,宝宝对于世间的一切一定非常好奇。 风珊意会了赢煦的眼神,瘪了瘪嘴,她不过也就过过嘴瘾,看倪华正要弃她而去时,“你等下,我去拿个药箱。” 倪华眼睛一亮,眼中滚动着泪花。 嘴里还嚷嚷着,“快点快点,也不知道阿福找着稳婆了没有。”倪华急得直跳脚。 “无碍,找了我便稳了,还何须稳婆。”风珊竟自信地说着。 果然,他们两个回去之时,倪府就小荷和倪舞两个人在屋里。 倪舞疼得满身是汗,而小荷一个小姑娘又如何懂得接生之事。 当她见着倪华和风珊进来时,便向见着救兵一样欢乐,慌忙让出来了道,“少爷!珊姑娘!你们可算是来了!” 风珊见倪舞躺在床上不住忸怩,“多少个月了?” 倪华应道,“应是九个多月了,前些日子,还听舞姐姐盘算过。” “小荷,快去烧些许多热水来,再剪子取来,纱布我这已经备好了。”风珊讲药箱子拿出,取了几个长针扎在她的头上的穴位,以起到麻木孕妇的作用。 “可是好些?” 倪舞抓过风珊的手,“珊姐姐,你真的来了。” “别说话,浪费了力气,一定要保存实力,相信姐姐。”一家子就不该有隔夜仇,风珊转头看见倪华还在,“你怎么还在这!女人生孩子是多么污秽!快出去,有事情一定叫你。” 倪华应声,倒退着回去,合上了门。“姐姐,倪华就在屋外守着,你一定要坚持。”都说女人生孩子就是半只脚已经踏进了鬼门关,再加上这个朝代,医疗上又如此不够先进。 “父亲母亲在天有灵,一定要保佑舞姐姐大小平安!” “啊!”倪舞突然一声惨叫,吓得倪华立马敲门,“舞姐姐!舞姐姐!珊姐姐,珊姐姐到底怎么啦!” 风珊让她不要叫的,她竟叫的这么大声! 第一百四十六章 引产(二) “没事没事。”风珊大声应着,也怕倪华过于担心了。随后又从被褥下查看,褥垫是已经湿了,可是娃娃还没有要出来的意思。 风珊想要把个脉,看向娃娃目前状态,但是半天没有摸到脉搏。 她瞬间面色凝重,开始重视起来。“小舞,要坚持,你有哪些觉得不适没有?” 倪舞此时还是间歇性的疼痛,疼痛也愈加剧烈。眼下正是紧抓着床铺垫子,疼痛的很。倪舞皱着眉,深呼了一口气,呼吸急促,“肚子疼得很,姐姐,我撑不住了。” 风珊坐到床边,双手紧握住倪舞的手,倪舞的手心全是汗,她在一旁宽慰道,“小舞,你不要害怕!有姐姐在,姐姐这不刚生过,有些经验。你尽管放心。” 只是顺手,她又摸了一下小舞的脉搏,怎么反复多次都没有摸到。 “小舞,姐姐知道你是可以的。尽管疼痛的紧,也要保持住一呼一吸好吗?这样也是可以缓解疼痛感的。”说着,又伸手去拂小舞额头的汗珠。“姐姐再出去问问,稳婆什么时候过来。毕竟稳婆的经验更丰富。” “珊姐姐。” “嗯。” “啼鸣巷的王妈妈听说也是挺有经验的,”说着说着,阵痛又来了,“我...你...” 风珊赶忙接着说:“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是说要我们去找那王妈妈是吗?” 倪舞用力地点了点头,又是一声呐喊,“啊~”手也是紧紧地抓着被面。 “稳婆有没有叫来了?”风珊开门后的第一句话就是,“华儿?” 倪华正双手合十,面朝天地。在他应声转身时,风珊激动去抓着倪华地衣袖摇晃着,“去抓稳婆,去抓稳婆。” 是的,她也没有什么把握。他停顿了一下,问,“姐姐情况如何?你,也没有把握吗?” 风珊快速地抹了眼角,“可真的是,你怎么也是非得追根问底的!我不是想要更加周全吗?你姐姐半吊子与人家几十年的经验要怎么比?” 风珊朝院子四周张望了下,“怎么小荷那丫头也是!少个烧水,做个准备工作,人也没了个影!” “来了来了!小姐!”只见小荷从一旁的廊道冒了出来,一手提溜着热气腾腾的水桶,一手卡在咯吱窝一个面盆,里面放了毛巾、纱布、剪刀等。 “小心!小心!”倪华看到了,忙小跑着过去搭把手,“哎呀,你说你!可真是慢!”嘴上也跟着风珊抱怨了几句。 “少爷!奴才也是很着急了的。”小荷满脸委屈,“水可不得等沸了再呈阿!” “行行行,可不得你有理。”倪华想府里就她一个女子,生孩子也一定是她行事方便一些。“你赶紧过去,与我珊姐姐一起。什么事情都得侯着,少爷得去找找其他稳婆,顺便看看那阿福是怎么回事!让找个稳婆,人影都见不着了!” “是。”小荷应声,接回盆子。“珊姐姐,让您久等了。” “快快快!”风珊替小荷开了门,转头对着倪华说,“华儿,你舞姐姐说,近处有个啼鸣巷,那儿有个王妈妈!你去找找她!” “是是,知道了。”倪华边应声,边小跑着出门。 “小荷快进来阿!”风珊推门后,马上跑回了倪舞身边。一转头发现,小荷那死丫头竟杵在门口一动不动! “快关了门,过来啊!”风珊又朝着她喊了声。 小荷看着倪舞在床上疼地翻滚,也还是有些害怕的,虽说也不算是小姑娘。 小荷慢慢蹲下身子,将木桶提了起来走近。 风珊却见着她这个样子,深深地叹了口气,倪舞的哭叫声时刻提醒着,她要保持理智! 她利索地盛了热水,给倪舞擦拭汗水,鼓励她一呼一吸,均衡呼吸以及减少消耗体力。 “小荷!”风珊强行推了一把小荷,“没用的奴才!都跟你一样!你主子命都要没了!还不赶紧给我烧水去!” 小荷僵硬的身子缓了缓,“是。”慌不择路地要出门。 风珊一手拿着刚拧干的毛巾,一手快速地又拉了一把小荷的胳膊,“家里人参鹿茸,有没有!” 小荷狂点头。 “切成片端进来!可听得明白?”风珊问,“再把小舞平时喝得进补的药,先熬一熬,指不定用的着!” “是,小姐。”小荷福了福,立马就出门去准备了,要说这产褥之地到是真不合适她这种未出阁的姑娘。 风珊上前又去查看宝宝有没有出来,但是她看到得却只有不停往外流的血水。 风珊再一次把了把倪舞的脉象,此时的脉象依旧与上两次无异,但是她已经百分百确定了,这个孩子即使是出世了,也再也瞧不见这个世界的朝阳与余晖了, 眼下风珊只能自己一个人消化这个消息,她不能告诉倪舞。 因为此时倪舞若是知道了,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后果,很可能是一尸两命。 “珊姐姐,到底什么情况!孩子又出来了吗!”倪舞抓着风珊地手问。 “见着了,见着他黑漆漆的头发了,应该没过多久就可以出来了。” “珊姐姐,王妈妈来了!”正说着,屋外响起来一阵敲门声,“我让她进来了阿!” 倪华果真比阿福靠谱些,屋内的两人听到了这一声响,立马满眼充斥着希望。“好!快让她进来!”风珊应声,转头对着倪舞说,“听到了吗!稳婆来了!宝宝马上就出来了。你一定要听她指挥。” 风珊反复叮嘱着,只见稳婆进来后,便坐在床沿,熟稔地抬起了被子查看,又身了只手进去查看,“差不多了,按照我的指示用力,孩子很快就能出来。” 风珊站在床头处,欣喜地看向倪舞,倪舞点了点头。 风珊在一旁给稳婆递热毛巾,稳婆在一旁指挥,“用力!停!再用力!停!再使点劲,头已经出来了!” 稳婆说完“头出来了”之后,就立刻用双手去拉,顺手剪掉了脐带。捞出来孩子之后,她先擦了擦他的身子,后用准备好的布将孩子包裹了起来。 只是待稳婆拍打了几下孩子的屁股,却没有听到新生儿的哭声时,脸色立马变得凝重。 第一百四十七章 封口 稳婆用她的食指和大拇指狠狠地掐了一把新生娃娃,回应她的依旧悄无声息。 风珊知道女人月子里是极其虚弱的,她自是不能让这婆子毁了她妹妹。 眼瞅了一下倪舞,见她昏昏沉沉的,风珊抬手将稳婆往外拉了一把,小声地说着,“王妈妈,且等等。” 随后风珊又大声地说着,“王妈妈,你抱着娃娃去外面给倪府少爷瞧瞧呗!” 王妈妈大体是理会了她的意思,毕竟也是经历过一些世面的,也没有太过惊讶。“你抱去,我还要给她清清肚子的。” 于是就把这襁褓递给了风珊,既是来当了稳婆这份差事,总得把这琐碎的产后事办妥帖了,免得污了她的名声。 风珊小心翼翼地接过娃娃,他连她手臂一半长度都没有的,这么弱小的生命,就这样夭折了。 他小小的脖子上还有红红的勒痕,说不定是他在小舞肚子里顽皮,自己绕着脐带,然后就缠坏了。 再细看他的眉目竟还真与那书生有些相似,只是可惜了。 “好。”风珊哽咽地应声,“带出去给他舅舅看看模样。” 倪舞只是迷迷糊糊的,可以听到屋内的声音,但也没有觉得有多少不合适。 孩子既已经生下来了,那眼下总归轻松了,放松了些的,她躺在床上只觉得王妈妈在压她的肚子,而且非常用力。 而她也明显感觉到她是一直在出血,这种感觉就好像躺在血泊中。 风珊抱着娃娃出了门,合上门的那一刻就忍不住泪奔了。 只是当她看见倪华他们又惊又喜地朝她扑过来的时候,她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但是眼泪还是汪汪地往下掉。 “怎么了?”倪华探过头来,手一伸轻轻地抵在她的肩膀,扶着她。“让我看看呀。是男娃娃还是女娃娃?” 小荷也嗷嗷地扑过来,“是哦是哦,风珊小姐,给我也看看。还有里面小姐还要再烧些热水吗?” “嘘。”看着他们凑到跟前,风珊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倪华这下觉着不对劲了,小娃娃是闭着眼睛,“他在睡觉吗?”手伸去一摸,竟是冰冰的,倪华身躯一怔,眼神自然地看向风珊,“他..他。” 小荷也探了探,立马尖叫,“啊。” 风珊自然是抽手去捂她,“嘘!死奴才!别让你家小姐听到!” “怎么回事?这是?”倪华小心翼翼地问着。 “生下来就如此。”风珊眼红肿着。 “倪华也立马腥红了眼,“怎么会这样,明明姐姐肚子都这么大了,而且我手放姐姐肚子上,他有时还会踢我的,怎么会...” “我猜测是脐带给绕的。”风珊斟酌后,说着。 “脐带?”脐带绕脖子上窒息了吗?倪华心里正想着,手也下意识地去摸自己的脖子,“可是,孩子都这么大了,自己不能绕出来吗?” 风珊摇摇头,以她所学,“孩子越大,越难以绕出来,只是若是孩子在肚子里不怎么动,小舞做母亲的应是要察觉的。” 说起这个,倪华自是想到那日与倪舞在院子的时候,倪舞确实是有说起过,立马自己掌捆了自己一下。 “你这是作甚?” “前些日子,舞姐姐确实是有提孩子在肚子里不怎么活跃了,我说找你的,可她非说过些日子再看看。我本就都不懂的。”倪华十分懊恼,说起来他也有份伤害了一个小生命。 风珊如今能做的,却也只是宽慰他,“你一个孩子懂什么,不怪你的,是姐姐没有照顾好你们姐弟。” 屋内 王妈妈在盥洗盆里清洗了手,擦了擦之后,走到了倪舞床前,“夫人。小的这就退下了,您好好休息?” 倪舞缓缓睁开眼,好像自己睡了许久一般,“有劳王妈妈了。” “夫人客气了,不过糊口饭的活儿,小的自当尽心尽力。”说完也不多寒暄,便出了门,一抬头,只瞧见倪府的人都围在了外面。 王妈妈自是先瞟见站在后头的阿福,走到他跟前说着,“这人倒是忠心,都被人打得鼻青眼肿了,还不肯走。”正因为这样才使得她从荀府得空出来,本就那荀府的娘子是还未到生时的,硬生生留她在府,说是怕生时请,来不及的。 阿福低着头,没有说话,眼下这个氛围,也没有人有心思去顾着这些。 倒是倪华先问了句,“没事吧?我姐姐?” “有我在,自是出不了什么事。” 王妈妈自信地说着。 “夫人因是无大碍了,老婆子我还得去荀家守着。” “荀家?”风珊一脸疑问。 倪华抢着说道,“是,王妈妈本是在荀家候着的,他们家正巧有位要生的。” 风珊点点头,“确也没你什么事了。”转头又与倪华说,“身上可是带有银两?我出门匆忙没顾上带。” “是。”倪华掏出来二十两。 风珊皱着眉,摇摇头,“有金子吗?” 倪华摸了摸头,又探了探口袋,“有。”结果取出来了十两黄金,只是有必要给个稳婆这么大的酬劳吗? 王妈妈在一旁看着眼睛直发光,手欲伸未伸的紧。 风珊一把捞过金子,举在王妈妈眼前晃了晃,“王妈妈想也是个明事理的人,知道我这是什么意思吗?” 王妈妈眼珠子咕噜噜地转着,“是是是。小的自是知道姑娘的意思的。”于是,嘿嘿地笑了两声,伸手欲拿了那锭金子。 “慢着。”风珊收回金子,“你刚刚可是还说,倪府的奴才去荀府抢你。” “哦,没有没有,是小的记错了,小的从没有来过倪府。”王妈妈说着说着,声音还变小了些,歪头小心翼翼地看着风珊,心想她可是有会错意? “那怎么眼尖的见你入了倪府?” 王妈妈双手一碰撞,便在思想上撞出了火花,“是,我是来指导一下的,并没有做接生。” 风珊点点头,听了一下还算满意,“王妈妈果真是聪明人,望你能对今日所见之事守口如瓶。” 王妈妈接过金锭子啃了啃,“姑娘尽管放心,老婆子的嘴可是紧的很。” 第一百四十八章 我是他姐夫 “珊姐姐,你这是?”倪华自是不解,她为何要收买人心,自王妈妈走后便立刻问道。 风珊看了看手里的孩子,他走得很安详。 “你先看看你外甥,若是今日你舞姐姐生了个死婴之事传扬了出去,日后,你舞姐姐定是要给人戳脊梁骨的。” 倪华吞咽了口水,“说的也没有错,只是,这区区十两怕是不够,我去再取一些给她。”说着,倪华就要动身。 “不用,不用。”风珊拦了拦,“十两黄金足已。”不过是一个老妈子,对于她可是天大的赏银了。 看着倪华还是有些没明白,于是又说:“你看那婆子像是守口如瓶的样子吗?怕是给了多少银子都没有用。” “这..” “这十两黄金看上去能堵得了一时,待我们处理好了外甥的后事,就算是传扬了也是死无对证。我们尽管矢口否认,那便是万无一失。” “珊姐姐果真是行走了几年江湖,这见地果真与一般女子不一样。”倪华突然眉目乌云退散。 有她在,也是事事妥帖的很。 “马屁倒是不用你拍。”风珊又看着一旁不动声色的小荷和阿福,“小荷,阿福,我知道你们是自家人,便也不用银两诓你们。只要你们能少说话,多做事,安安稳稳地一心一意照顾少爷小姐,我们自也不会亏待了你们。你们可是听的明白?” “是。”两人异口同声说着。 小荷说:“珊小姐,我们绝对不会乱说话的。” 而阿福捂着嘴角,说话时脸上可能还有少许疼痛,“舞小姐向来亲厚,我们也绝不会做与他们不利的事情。” 风珊点点头,“那很好,这样我也放心些。” “小荷,我让你备的人参备了吗?” “是,珊小姐。”小荷福了福,应声。 “给舞小姐含在嘴里,每两个时辰换一片。” “是。”小荷立马就去切参片了。 “阿福,你跟我回去取药,我给她开些补血的药。” “是。”阿福低着头应了一声。 “那我呢?”倪华左右看了看,珊姐姐怎么不安排了他。 风珊转头语重心长地嘱咐着:“你呀,你给我看家,还有一些不速之客,千万不要让他进来!你姐现在开始坐月子,身子非常虚弱,知道吗!” 倪华点头如捣蒜,“好好。”珊姐姐说的不速之客该不会是安以鹤和方涟吧?安以鹤都好久没来过了。 “你家外甥还在等着我喂奶了,我得赶紧回去了。有什么急事便尽管来通报。” “知道了。” “快进去看看你姐,免得生疑。” 倪华指了指风珊手中的襁褓,“那他呢?” 风珊这才低头一看,对,对,这可怜的孩子还在她怀里呢。 深思熟虑之后,说道:“待阿福回来的路上,再给他购些后事用度,暂时将他的灵堂安置在大堂吧。”风珊低着头,眼泪不自主地往外冒,稍稍停顿了一下,恢复了心情,“总归他们母子还是要见上一面的。” “原先应是有置办了婴儿摇篮的,先将摇篮搬去,我将其放进了摇篮再走。”风珊立马安排了起来。 “珊姐姐,我怕舞姐姐问起来,我..” “你答不上?穿帮了?” 倪华点点头,把头也低了下去。 风珊拍了拍他的肩,“我家弟弟平日里这般机警,倒也不见得你有如此畏手畏脚的时候。放心的,你一定能安抚你舞姐姐的,她性子向来懦弱,想必是听什么信什么的。”风珊俯过身,在他耳边小声的说着。 “对了,忙起来都给忘了。”风珊临出门前,有来了一趟倪舞屋内,见她正熟睡,又把怀里的那半块玉掏出来给倪华,“你帮我留意留意,这半块玉的主人是谁?” 倪华接过玉,“这是?” “你莫管,姐姐有用的,你找出来便是。” 倪华起身作揖,“是。” 果然不出风珊所料,这个方涟真是屁颠屁颠地来了,更加大言不惭地说来探望他的儿子。 倪华本是坐在院子里候着的,没曾想这方涟在倪府门口左顾右盼的。 他擦了擦手,径直上前,顺势就要把门带上。 谁知方涟把手在门缝之间一卡,“小舅子,让我进去看看我媳妇儿呗。” 他方涟向来是恬不知耻的,俨然一个斯文败类。 说起自倪舞回来许久后,安以鹤便一直未露过面。只是遣了迟林过来了一趟,给倪华颁了圣旨,又因为去了旲国之事,给他升做御临统帅,官居正二品。 当时也是也有朝臣闹过的,但都被安以鹤压了下来。 只是近期却又在传安以鹤好像得了和先王一样的怪病,恐怕时日不多了。倪华正心想着要入宫关心关心一下他的“好大哥”,却在这时舞姐姐出了这档子事,他可能还得缓缓过去。 而对于方涟来说,安以鹤没有再来找倪舞,那就是最好的证明。 方涟笑嘻嘻地说着,“小舅子,你若是让我与你姐姐和了好,我便什么都听你的。” 倪华还用力地推着门,“切~谁稀罕多一个使唤的奴才。” 方涟尴尬地笑了笑,谁知吴楠从方涟身后冒了个头出来。 来观渚城快一年的时间,吴楠的个子就蹭蹭地往上冒那么快,他还曾经取笑道,还是观渚城的风水好,让他长得那么高。 “你怎么回来了?”真是好巧不巧,倪华是放他们进来还是不要。 “我。”吴楠叉了个腰,“哎,你什么意思?还要不要开门了?”手还往上举了举,“还给你带了特色烤鸭哦!” 倪华咽了咽口水,“不是我不给开,”又手指了指方涟,“有不速之客,你先将他赶走。” 吴楠可是没好气了,怎么一回来又差使他了。 吴楠高高举起了手指,朝他隔空指点了几下,对着口型,“你给我记住咯。” 随后提拎着方涟,“你谁呀,快走开。” 方涟放下手中的物品,双手往后伸去,“哎哎”着想吴楠放手,“小兄弟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谁跟你称兄道弟。” “吴楠,干得漂亮。”门里头传来倪华贱兮兮的声音。 “咱们君子动口不动手。” 可吴楠哪会管他,摩擦之间,只听得方涟吼了一声,“我是他姐夫!” 第一百四十九章 拒绝他入门 而听得方涟一声喝下,吴楠一愣,与倪华四目相对。 倪华挑眉,“他不是!” 吴楠一听是倪华自家人,自然也不与他多做身体纠缠,便往后退了几步。 “我不是,还有谁?只有我是你姐姐的夫君,是你外甥的父亲。” 看着方涟自信又笃定地说着,倪华反问。“你又凭什么说是我姐夫?请问你是在何时何地三媒六聘了我姐姐?又是何时签下了一纸婚约?” 方涟一时语塞,又转而态度柔和,“倪华,退一万步讲,即便你不承认我这个姐夫。那也不好阻止我们父子相聚的。”他把身子一侧,用余光扫向倪华。 倪华更不会吃他这一套,一个会打女儿的男人,还想做他姐夫?没门。 “等等,谁与你说我舞姐姐身怀六甲,且现已产子了?” “你这个也不好耍赖的,我的线人分明看见那王妈妈进了你府上。” 倪华摇摇手指,“非也,非也。我们请了王妈妈,是为了来给我们家老母猪接生的。”倪华嘴上说着,心里却犯嘀咕:舞姐姐,得罪了阿! 方涟瞪着眼睛自是不会相信,“不然!你且让你姐姐出来与我对峙!” “怎么?是不是不敢直面与我!” “方涟,你也太高看自己了吧?”倪华睥睨着他,“你既是那般对了我姐姐,我姐姐岂会生了拖油瓶误自己一身。” 方涟一听,身子微怔。 倪华便接着说,“回去照照镜子,不过是一介无用书生。连升官发财都是沾了我姐姐的光!” 回应倪华的是沉默。 “再待下去!怕不是想我在这众人面前都给你抖出来吧!”倪华又补充了一句。 方涟转头看了倪府门口渐渐围观看热闹的人,确实人也变得忸怩起来。 “不管你今日如何狡辩,我们三人的血缘之亲是不可磨灭的!我还会回来的。”方涟最后留下这么一句话,拂袖而去。 “喂,你买的东西?”倪华指了指府门口的几袋补品,乍一眼,好像还真有宝宝的衣物,倪华突然鼻尖一酸。 东西本就是买给倪舞的,又岂有带回的道理,方涟头也不回的走了。 吴楠走近,见倪华略有心事的样子。“这是怎么了?我不过出去几日,怎么你便郁郁寡欢了?” 倪华调整了情绪,“你怎么这么快回来了?让你办的事,可是有办妥?”他讲方涟给的几提东西提进了门,“把门带上!” 吴楠正应声准备关门的时候,门外响起了阿福的喊声,“等等少爷!等等。”原是他从风珊的普济堂取了药回来了。 “少爷。哦,吴楠公子也回来了?” 吴楠点头示意。 “珊小姐可是有交代怎么煎熬?”倪华又问。 “有有。” “行,你赶紧交代给膳堂吧。” “是。” “等等!”倪华又叫住了阿福,“把这些也提走吧!”顺手把手里的几袋东西都给了他。 “这是谁生病了吗?”吴楠有些好奇,“这舞小姐应是要生了阿!”难道真是已经生了? “这件事便不要再问了。!” 吴楠唏嘘不已,他才出去多久,难道又发生了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事情。 “对了,你让我偷偷跟着云儿可是得知些什么?”两人边往屋里走边说着。 “你那云儿姑娘藏的可是真深啊!” “到底怎么了?快说。” 两人一边吃起来特色烤鸭,“我只见着她进了毕国的皇宫,且没有侍卫阻拦。” 倪华这下听了心里更是痒痒难受,“她。。她。。”她不会真的是毕国主君的妃子吧! 不不,想是妃子是不能这么出入自由的。心里虽然是这么宽慰自己的,但多多少少还是生了芥蒂。 “这烤鸭真是好吃。”吴楠吃的满嘴都是油,但见倪华似乎又没有了什么食欲,“不好吃吗?”转念一想,“只是我也不如你这般好的轻功,不然我就飞进去看看究竟了。” 倪华面无表情的,狠狠地啃了一口鸭腿,“嗯,真是好吃!” 自旲国回来以后,这丫头就消失不见了,有一天突然回来,也只是来告别的。这可把他气得不轻,怎么谈个恋爱就不能好好处?人不在身边不说,突然回来又是来辞行的?到底有没有拿他当回事啊! 云儿当时却是这么说的,“倪华,你我纵然是有缘的,但是否有份还得静待时间的答案。” 扯犊子吧!敢情又要走了?那说好的银莲蜇菇也不是与他一同采的! 他很生气!非常生气!她走得时候,理都不要理她。 可云儿走后,他又想起一路上女孩子多么不容易,又遣了吴楠去跟着,或者只是私心想知道她到底是谁。 “你去不去!” “不去。” “你去不去!” “不去。”吴楠转而又一副苦瓜脸对着倪华,“我又不会武功,跟着她做什么?若是遇上了匪人,说不定还得她保护我。” “就问你去不去!” “好好好!去去去。”苦于倪华的淫威之下,他只能去跟着云儿,再者,在观渚城的这些日子,倪华确实也非常罩着他。 倪华却万万没有想到,“苦苦”等待只等到这么个消息。当真惹急了他可真是会追到毕国的。 “少爷。”小荷急匆匆跑了过来,“小姐醒了,正在找您、还有小少爷。” “什么小少爷?”吴楠凑了过来。 “吃你的东西吧!可不要乱说话!”倪华呵斥着。 “到底是什么事,你也不说!万一我说咕噜皮了,你可不要怪我。” 倪华无奈之下,只能在他耳边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吴楠震惊得下巴都要掉下。 “你且等会儿,我去一下。”倪华对着吴楠说。 屋内 “舞姐姐,你可算是醒了。”倪华走到倪舞床头,侧身坐下,双手抱起倪舞的手。 倪舞额头缠着一根白条,“那王妈妈也是,孩子生下来竟没有让我第一眼看一下。孩子呢?抱过来给我看下!” “好。” “孩子这几日不饿吗?快,我得给他喂点奶。” “我们给请了个奶娘。” 倪舞自是立马察觉了不对劲,“方才与小荷说起,她还支支吾吾的。如今问你,你又如此敷衍。” 倪华做了个无奈的手势,“我怎么敷衍,我很认真的。” “是不是被方涟带走了?你实话与我说?” “没有~” “没有!没有那你倒是给我带过来呀!我要自己照顾!”倪舞有些歇斯底里。 第一百五十章 遥远 “舞姐姐,你别激动,别激动!”倪华知道倪舞此时正是月子期间,一定不能生气的。 “那你倒是说啊!不说我就自己出去找!” “行行行,我说还不行吗?” “那你说。” “他在堂前睡觉呢,等你再休息几天再出去看他可好?” 作为母亲的第六感,倪华没有正面回应她的问题。 “他一定是出了什么事!他一定是出了什么事!”倪舞便反复呢喃着,眼泪便唰唰地流了下来,“我要去看看,我可怜的孩儿。”说话间,倪舞赤着双脚便下了床。 倪华见状自是追上前去,拉着她的手,“舞姐姐,舞姐姐。” 倪舞一转身那副样子,倪华怕是一辈子也忘不了。 她哭得带雨梨花,眼神中流露的空洞与渴望,那是一种极度需要被呵护,被照顾的眼神。 倪华突然有一瞬觉得,自己真不该把方涟拦在门外,毕竟有两个人可以一起去承担骨肉至亲离去的疼痛,更加还有人可以安慰舞姐姐。 倪华一停顿,身躯微微一怔,倪舞立马挣脱了他的牵制。 时间不允许他多想,倪华追了出去,此时倪舞已然赤着脚跑到了大厅。 倪华立马厉声喊着,“小荷!阿福,去哪了!” 吴楠却是第一个从屋里跑出来的,果然邀请他一起,是最有用的。 “怎么了?两个人好像都去了膳堂了。” 对了,他差点急忘了,刚才他让小荷去膳堂取些汤药过来的。 “你去一趟普济堂,把风掌柜请过来!”倪华立马叮嘱吴楠,帮忙跑一趟。 “好吧。” 倪华拍了拍吴楠的肩,“辛苦你了!我要去看着舞姐姐。” 吴楠重重地点了点头。 倪华立马追着走进了大厅,大厅被阿福简陋地布置了一下。因着并不是什么喜事,绝对是越少人知道,对舞姐姐才最好的。 只见倪舞一身单薄的内衫,瘫坐在婴儿的摇篮边上,手臂掩着脸面,似是在轻轻啜泣。 她大概是看到了,他苍白的小脸,许多天,皮肤也有些干涸了。 倪华在倪舞身上只看到了绝望,自己也忍不住热泪,缓缓地移到倪舞面前,“姐姐,节哀。”后两个字声音说的极轻,亦是哽咽在喉。 倪舞扑倒了倪华的怀里,想了想自己这一生怎会过得如此凄惨,好不容易生了个至亲至爱,又早早夭折,父亲母亲,她的命怎么这么苦,她活着还有什么意思。“阿!~呜。” 倪华有些不知所措,尽管姐姐平日里还是表现的无欲无求的,但从她跟了方涟那次开始他就知道,她的内心也是十分渴望爱的,他可怜的姐姐。 在吴楠的通风报信下,不过2刻左右,风珊就风风火火地赶到了。 风珊见倪舞倪华两头抱头痛哭,心里也是万般自责,“是姐姐没有照顾好你们。” 她摸了摸倪舞的头,“还是姐姐来的太少了,即便当时闹了矛盾,总归是一家人,哪有什么隔夜仇。” 原先风珊也是因为方涟这个人,与倪舞起过几次口头争执,不曾想,算了,“小舞。是这孩子福薄,承不起你的母恩。你还年轻,当下应是先把身子养好了才是。” 风珊又伸手去扶倪舞,“快快,起来,即便是酷暑天气也不便在地上久坐,快些起来,月子里更是不能受了凉。” “他一定是去了遥远的地方。”倪舞突然抬起头来,双眼变得空洞无神。 风珊仰着头,用手捂着双眼,不让大家看到她的热泪。在调整了须臾之后,又把手放下,“是啊,他去了一个很遥远的地方,我们以后也会去的地方。小舞,你要告诉自己坚强,活下去就有希望。” 风珊看着倪舞这个样子,她是真的害怕她会想不开。 倪华在一旁缓缓将倪舞扶起,“舞姐姐,珊姐姐说的对,尽管小外甥与我们倪府无缘,但是你还有我们啊。” 风珊上来去抹倪舞脸上的泪,“别难过了,一切都会过去的,孩子也还会有的。” 此时的倪舞已经双眼红肿的厉害,但是不得不说。 时间是一枚良药,一晃一个月过去了。 倪舞在风珊与倪华寸步不离的陪伴下,度过了漫长的一个多月。 “明日,我们小舞月子就满了,我们大家去普济堂聚一聚可好?”风珊说着,“如今我们普济堂可是有个好厨子。” “好呀好呀,我自当是乐意的。”倪华应和着,眼神却停留在倪舞身上,“舞姐姐呢?舞姐姐的意思如何?” 倪舞轻轻的点了点头,“我想先去看看他。”显然她是在说她那夭折了的儿子。 突然屋内一阵沉默,“好。”是风珊打破了寂静。 正说着,倪舞从床铺上下来,在柜子里左右翻找。 “找什么呢?” “我看看,许久没有买新衣服了,我得穿得好看去见他。”正说着,又去铜镜前,端起铜镜左右看着,“我要干干净净的去看他,让他记得他母亲的样子,记住回家的路。” 倪舞突然碎碎叨叨,又自言自语着,看着让人有些担心。 “好。”风珊走近,扶着倪舞双肩,温声细语地应着,“一切都听你的,我们跟你一起去看看他。” 倪舞咬着牙没让自己哭出来,满脸写着高兴。 第二天,天下起了蒙蒙细雨,就如同他们的心情一般。 几个人站在山林的一处,面对着矮矮的小小黄土堆静立着,倪舞有些泪崩。 “小舞。” “没事没事,妆容会哭花的。”她一定不哭,不然儿子万一认不出她来了怎么办。 过了许久,天空都放晴了,风珊才敢问,“小舞,我们回去先吃点吧?大家都饿着肚子呢。” 看不出任何神色,倪舞只是木木地往城内的方向走。 几个人大气都不敢喘,自是要等着她自己好转,若是一不小心触发了她的情绪,谁也收不了这个场。 大家都心知肚明,风珊做了噤声的手势,“嘘。”然后各自收了伞,跟在了倪舞的身后,慢慢走着。 第一百五十一章 聚餐(上) 普济堂 风珊一进门,就看到赢煦推着婴儿的车子在厅里晃悠。 风珊立马上前抱起了小仇仇,“小仇仇~母亲可想你了。”正亲了几下,只觉后背发麻,缓缓又把他放在,就怕场面过于温馨,会引起刚刚痛失爱子的倪舞的极度不适。 只不过,小仇仇可不是你说拿起就拿起,想放下就能放下的。 一贴回摇篮上,小仇仇就哇哇大哭起来。 “想是饿了吧?”赢煦问,“今日你半晌都没有喂过奶了。” 风珊自是白了他一眼,“怎么的,晚膳可是准备好了?” “小七正烧着呢。” “怎么不是你?你不是说你烧的?” “我,我带小仇仇呢。”赢煦挑眉,“等改天,改天烧于你,烧于你一人吃。” “哼。”风珊偏过头,“我真是谢谢你。” 倪华干咳了几声上前,以打破气氛,“烧好了就去吃呗?小爷的肚子都饿得咕咕叫了。”同时还朝着风珊使着眼色,示意她不顾着自己说话,舞姐姐现下的情绪还是不太稳定的呢。 风珊会意,对着赢煦说:“没看见哭了,快抱起来哄一哄阿!” 赢煦连忙听话地将摇篮推车置于一边,随后抱起小仇仇,“乖乖,父亲在。” 风珊又转头看向还站在门口的吴楠和倪舞,笑嘻嘻地问着,“怎么回事,你们俩还傻站着干嘛呢。” 吴楠也嘿嘿地笑了两声,“我不是等着我们倪大爷给我带路嘛。” 倪华瞪了一下眼睛,又挑了个眉,极不乐意地说着,“走吧!吴大公子。” 风珊眉开眼笑着往倪舞身旁走,“你说说这两人,还挺向兄弟的。普济堂好一阵子没有这么热闹过了。”随后拉起倪舞的胳膊,“小舞,走吧?我带你去后院转一转?我置了一个小池子起来,与我们原先的那个院子可是有异曲同工之妙哦。” 倪舞没有回答,她的心思也不知道飘到了哪去了,她自己也不知道。 她、也没这个心情。 风珊有些尴尬,只是还是硬着头皮将她往院子里拉。 明明是状态已经恢复了的,一定是清早看到了那冷冷清清的黄土堆子,可她的心情要如何平复。 “马上就好用膳了,别走远了。”赢煦抱着小仇仇,压着声音说的。 “知道了。”风珊不耐烦地转头应着,一回头又揽起倪舞的胳膊,“说的好像院子多大似的,小舞,吼?” 倪舞极勉强地笑了笑,“珊姐姐不必特地关照我。” 风珊另一手抚了抚额头,这孩子,应该如何是好。 院子里吴楠和倪华优先一步找到了鱼塘,倪华还在往里面扔小石子,只为惊散鱼群。 风珊看到之后,立刻挑眉,双手叉腰,怒吼了一声,“倪华!” 倪华一惊转头,只见风珊正气势汹汹地朝他们奔来。 他立马抛了石子,双手抱头,吐了吐舌头,“不过戏谑一下珊姐姐鱼池中的鱼,姐姐不必这般火急火燎地来帮忙吧。” 吴楠站在一旁手足无措,听着倪华竟说出这番没有皮面的话,一手扶着额头,另一手撑在下面,假装无意地说着:“真是让我大开眼界,什么叫做着最怂的动作,说着最没脸没皮的话。” 倪华转头看了吴楠一眼,此时风珊已经到了他们跟前。 风珊作势要给倪华一个爆栗子头,恨铁不成钢地说了一声,“你呀你。” 随后她趴在石栏上,往鱼池里看了看,“若是伤了我这一池鱼!有你好看的。” 倪华双手一摊,深表无奈,“原来我在姐姐心中还不如你养的一池鱼阿!” “就你会贫嘴。”正说着,倒是忘了倪舞了,她阴阴郁郁的,也就杵在方才的院子门口,人也不过来。“小舞?怎么了?快过来!我这一池鱼可是花了大价钱的,过来看看。” 倪华睥睨了一眼,嘀咕着,“不过尔尔。” 风珊龇牙咧嘴着,脚倒是先反应上了,给倪华来了一脚。 倪华嗷嗷着躲了过去,藏在吴楠一旁,吴楠嘲笑着,“你的骨头能有你的嘴巴硬,你就天下无敌了。” 倪华作势在吴楠脖子上掐了掐,院子里注入些新鲜的血液,炎炎夏日也是生气勃勃。 “好在已经日落西山了,不然给你怎么一折腾还真是有点热了。”风珊又跑回去,把倪舞牵了过来。 “小舞,快看!我这鱼池怎么样?” “舞姐姐,你若是喜欢,我们府里也可以搞个。” 倪舞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缓缓地探出了头去,“姐姐真是有心了。” 风珊听倪舞这么一说自是心情舒展了不少,“你说你,便于我们说说笑笑地多少好,也省得我们小心翼翼的,神经紧着很。” 风珊这么一说,倪舞又有些不适了,“让姐姐费心了,是倪舞的不是。” 风珊看了一眼倪华,倪华正是一脸纳闷,“你咋什么话都说,又惹她不高兴了。” “哎。”风珊随即叹了一口气。 倪舞抬头四处望了望,走动了一下,“这儿果真是能让人联想起过去呢。” 倪华推着风珊上去接话。 “是啊,我本就想了好几个夜晚,给工人说的,即便如今事情还未圆满,偶尔睹物思人,也是合情合理的。” “你们过去是住一起的?”吴楠心想一个姓风,一个姓倪,便小声在倪华耳边嘀咕。 “这个嘛,日后再与你说!” 倪舞沉吟不语,她心想她前段时间也不知是着了什么魔,竟贪恋起情爱来了,父亲母亲的深冤十多年她却从未想过如何得雪。是时候让自己为上官家做了事了,也是,也算是给九泉的孩儿积点德。 孩子的早年夭折,总归要寻一个理由才能心生太平。她从未想过为过家里申冤的事,难道不是大不孝吗?她无穷地从安以鹤身上汲取生活源泉,如今却反口伤害了他,难道不是不忠不义吗? 想来一定是她的罪孽深重,她的那可怜的孩儿阿! “都过来用膳啊!膳食佳肴都准备妥当了。”赢煦的喊声惊飞了倪舞的思绪,但她为父雪耻的情绪已然酝酿于胸。 “走走走,吃饭去。”倪华摸着肚子说着。 第一百五十二章 聚餐(下) “说起来我也有些饿了。” 吴楠跟在倪华身后,只听得风珊对着吴楠说:“小吴,”吴楠一开始还以为她在叫“小舞”,“对就是小吴!算了以后叫你小楠。” “嗯?”吴楠一脸疑惑脸。 “倪华既是待你亲如手足,你日后便也是我的兄弟!你跟倪华一同喊我珊姐姐便可。” 吴楠看了一眼倪华,随即笑得灿颜如花,“是。” 饭桌上,只有小七没有在场,倪华怎么邀请,他都不愿过来。 而风珊自是先喂饱了小仇仇,再将他放在摇篮中,待他熟睡,那便是风珊和赢煦享受自我的时刻了。 “你们多吃点,别客气。”风珊一副东道主的模样。 “这是小七的手艺?可真是不错。” “练了也有些年了,下次让你们尝尝赢煦的手艺,跟他的武功一样一绝。”风珊瞟了一眼赢煦,竖起大拇指说。 赢煦一怔,又缓缓伸过魔爪,一把揽过风珊的腰,在她耳边呢喃,“都说了只做给你一人吃。” 一股热气哈在风珊的耳根,倏地她的脸就从耳根子红满全脸。 倪华一看便嚷嚷着,“哎呀,这世道,人在家中坐,狗粮天上降。”说着放下筷子,双手环抱着胳膊,嘴里嘟嘟囔囔地,“看我一地鸡皮。” “我当时武城过来,一路上也没少吃。”吴楠在一旁嘀咕。 倪华声音不大不小,正好入耳,倪华听了差点没喷出来口水。 风珊正欲喝口小酒解尬,见倪华酸溜溜的说话,便作势要朝倪华摔个酒杯子去。 可她看着手中的酒杯子,翠绿的颜色使她想起了那半块玉来。“哦,对了,都忘了问了,这几日你倒是有给我打探到什么?” 倪华拾起筷子往嘴边沾了沾,“是指啥?” “那块玉呀!” “哦哦哦,我要照顾舞姐姐还来不及,哪有这个闲工夫。” “哎你!” “不过我倒是拜托了这位小伙子帮忙的。”说着,倪华将吴楠肩上一搭。 “哦,是说那半块玉啊。” 吴楠这说话大喘气的,停顿了一会才说,“荀家一个下人的。” “荀家?你确定?”风珊本是满脸期待,又转而疑惑。 “是,去了好多家典当行问的,玉器店也去了,只是效果不大。” “还是典当行?” “正巧是荀家那下人是个好赌的,拿着半块玉也到处找典当行,这才有人有些印象。” “哦。”风珊低着头沉吟片刻,所以会是荀家害了她们家吗?她只记得荀家是在她们家没落之后迁来的,而且一来,他们荀家独子荀士东就深受器重,说起来也是有几分不可思议的。 “荀家?我们观渚城有几户荀家?” “就一家!”风珊立马白了一眼倪华。 “哦,那我不是认识他们。珊姐姐寻这块玉的主人是有何用?” “你认识?”风珊避重就轻地说道。 “是,荀士东既是独子,那荀子若应就是他儿子。按着年纪上讲。” “荀子若?”风珊努力回想着,倒是没怎么听说过。 “就是与我一同打擂的。” “哦,就是传闻将军之子。”风珊这下想起来了,可真是脑子秀逗了。 “是。” “你们打听这个做什么?”倪舞是看愣愣地盯着风珊眼睛说的,直觉告诉她,珊姐姐要调查的事,多半是与上官家有联系的。 风珊眼神躲避,“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喜欢这个颜色,想找人也买一块。” 倪华点点头,“哦,原来是这样啊!瞧你兴师动众的。”风珊这还屠遭倪华一记白眼。 “小舞你就不用操心这些了,等你身子养好了些。”风珊转头和蔼可亲地看着倪舞。 “哦,是什么玉?说不定我见过?” “在倪华那呢。”风珊指了指她对面,收回的手又似无处安放,在那摸着后颈。 “在吴楠这。”倪华又指了指隔壁。 吴楠笑了笑,也不知道是该给还是不该给。 “给我看看吧。” “给给,快拿给我们小舞看看。”风珊站起身来,朝倪华递了个眼色,“我喜欢的玉,说不定小舞也喜欢,到时咱买个三块。” “三块?”吴楠自言自语着,也跟着站起身,从怀里取出了玉递给风珊。 风珊接过这被一只淡蓝色的帕子包着的半块玉,又省不了一顿调侃。“哟,小伙子还挺精致,还将这包起来。” 吴楠憨憨地笑了笑。 赢煦立马伸手探进风珊的手肘处,稍稍一用力,将她拉着坐回位置。 风珊没站稳,身子一斜,屁股坐到了赢煦的大腿处,只听得赢煦轻声耳语,“老毛病又犯了。” 风珊打心底一股侥幸升起,好在自己有先见之明,将今夜膳厅的椅子换成了圆凳。 原意是想大家做的笼一点,椅子占地大,又疏远。 所幸刚刚那么一下,没有伤着她的屁股,或者,腰。 风珊倏地站起,“你今晚才有些不太正常。”她可是从没有见过占有欲这么强的赢煦。随便说什么话都能被他吐槽。 倪舞伸手去拿那块玉,风珊自然也就顺手递了出去。 只是乍一眼,倪舞就说:“说起来还是我得主动些,这玉我好像真的见过。” “真的。”风珊扑了过来,“是哪?也是荀家吗?” “在...”倪舞看了看赢煦,又瞟一眼吴楠,对风珊做了招招手的动作。 风珊侧耳倾听。 “原上官府内下人来福。” 风珊身子一怔,与倪舞对视,“可是真的?”为了确认再三,又补充着,“千真万确?此事非同小可。”她总觉得小舞是随意来了一句,又或者是在试探什么。 整个饭桌上,便她们两姐妹大眼瞪小眼,说话一惊一乍的。 “有什么不好直说的?”倪华的目光在两人之间徘徊。 没想到倪舞觉得在这说话不方便,立马起身走了出去。 风珊当然二话不说便跟了出去。 “哎,你们不吃饭了啊!”倪华探头问。 “你们吃吧!”风珊快速转头应了个声。 “瞧她两个神神叨叨的?我们吃我们的。”倪华举着筷子说着。 “就是就是。”赢煦应声。 第一百五十三章 再召见 两人相对无言须臾之后,只听得倪舞缓缓说道:“这还是父亲秦方做生意带回的,却赏给了那个下人,我印象极深。” “那是什么时候?” “如今算算,也就是我十一岁那年吧。” “为什么给他?父亲为什么?” “大概是父亲被关起来的那阵子。我见到的时候,恰是当时有官兵进门那次。推搡间,来福倒地,衙官将剑鞘拄于来福胸前。后他慌慌张张将怀中取出时,当时就已是两半了。” “那么就是说!这块玉其实是父亲的!”风珊站起身,在屋内徘徊,从而也开始了她的推论,“当时的情景,父亲若是将这么贵重的东西交给他,那一定是有话托付与他!” “是,母亲应是有派他去牢狱中打点的。” “可是时隔多年,我们又能去何处找他?” “他没有被斩首吗!” “没有,我们全家被押解的时候,他就跑了。” “!!让我想想,让我想想!好啊!”风珊双眼放着亮光,双手相互一击掌,“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珊姐姐的意思是?” “想来这来福一定是当年的案子的关键人物!若是不然,他又能如何这么恰好的逃跑!” “你是说,他是安插在我们府上的内应?” “不无可能!” “可来福是老李的亲戚,老李他...”也没了,倪舞的后半句话卡在喉咙之下。 “世道险恶,妹妹你又如何会懂呢!”风珊一副颇有感触的样子。 回到倪府,屋内已亮起了油灯。倪华打着哈欠进屋,径直扑向床。 只是他皱起眉头,突然警惕了起来,房间里乱是乱,但是好像乱的不太一样。 比如早上出门前,小荷和阿福他们两个应该不会擅自给他整理房间的。 他应是将这背心丢在床头的凳子上的,不可能乱扔至地面的。 倪舞回到屋内坐着,双手来回抚摸着肚子,感觉整个人空落落的。回想方才在珊姐姐里屋与她的一阵交谈,想来她一定是在查当年的案子,只是两个人又都没有摊开了说。 那个来福,她还依稀记得他的样子,细小的八字胡,一开始遇到着急的事,总是能结结巴巴半天才说出来。 可是他到底是受了何人的指使,要加害他们上官家几十口人的性命,甚至连介绍到他进来的亲戚老李,也没有幸免于难。 她又该从何查起。 风珊在给小仇仇洗了个澡,收拾利索之后,静静地坐在了圆凳上,梳理这小舞传递给她的关键信息。 这个叫来福的,她好像一点印象都没有,可能是在她去了紫菱山上学道之后招的。既是如此,那要寻人也如同海底捞针一般。怕只怕,那来福早已被幕后黑手灭了口。 风珊深深地叹了口气,赢煦铺好床铺后,走了过来,“怎么了?是想什么呢?如此愁眉不展。” “我还能愁什么?” “是关于那半块玉的事吗?” 风珊点了点头,“你说你家主子也是奇怪了,怎么给人家消息就不能好好给,非得给了一半,还要我自己去调查的?” 赢煦没有回应,向来他是不会说毕洲戬半句坏话的。 “一说到你家主子,你就没了注意。”风珊朝着赢煦啐了一口。 “你家小舞怎么说她也见过那块玉?你们回屋以后,我听得吴楠的意思,他打听到的消息,觉得不会有误的。” “为什么不会?” “他说他从小混市集的,打听事情对他来说小菜一碟,即便没有十分的准确度,也就八九分的。” “这么自信吗?” 赢煦点点头,“倪华也跟着帮腔,”随即又顿了顿,“他应是不会失误的。” “那若是他不会失误,”风珊突然灵光一线,把两人的话衔接了起来,“我是不是可以这么认为,那个荀府内好赌的就是我眼下要找的来福?” 刚下过一场雨,夏日的清晨竟还带着点凉爽。 倪华在宫门口徘徊了许久,直到朝堂响起了退朝的钟声。宫闱中逐渐有朝臣散去,平常的小官小吏最多就是朝倪华行了个礼,打个招呼。 只赵文礼大摇大摆地走出来,酸溜溜地说着:“哎呦,这不是年轻有为的二品统帅嘛!” 但是倪华虽是两次封官升职,但是对朝堂的几个老臣还是有些面生的,经常张冠李戴。 夏侯里能也从里面出来,身边蜂拥着一群唯唯诺诺的小官员,待他看清倪华站在宫殿门外时,赵文礼已然在一旁调侃了。 “哎呦,这不是赵大人吗?”夏侯里能也学着赵文礼说话,“人家年纪轻轻就升了二品,每日也不用早朝,日子可是过得比主君还要舒坦呢。你行吗?” “老夫自愧不如,自愧不如!”赵文礼摸了摸把胡子,感叹着。 就这样,好似在与倪华攀谈,但是却没有等倪华回应,都自顾自回去了。 “倪大人?正巧,老奴正要去找你呢。”迟林出来了,挥着拂尘说着。 倪华点点头,“带路。” 安以鹤果真是身体欠安,一进殿就听见了他几声咳嗽。 “见过主君,主君圣安万福。”倪华作揖说道。 “不必拘礼,好久不见啊。”咳咳,安以鹤试图玩笑一下,放松气氛。 倪华本就不是个拘谨的人,抬头与安以鹤对视的第一眼,就觉得安以鹤苍老了不少。“主君倒是日渐消瘦,宫里的伙食不好吗?” “无礼。”会这般回应倪华的,自是那个礼数大于天的花启。 “花启大人,也是好久不见。今日见主君好像真如传闻中这般身子欠佳,一定是你照顾不力!” 谁知花启便真的朝着安以鹤单膝跪下,一手撑着剑柄,“主君,确实是奴才照顾不力,以至于主君长久咳嗽不愈。” 倪华掩面不忍直视,暗诽这真是个开不了玩笑的家伙。 安以鹤笑了笑,“倪华不过与你玩笑一句,你何必当真。” “就是。” “奴才确实是照看不力。”花启日夜为主君守卫,可主君如今身体依旧每况愈下,真可谓防不胜防。 “起来吧。孤还有正事要交待。” 花启起身站在安以鹤身侧,只听着安以鹤清了清嗓子,“这些舒坦日子过得如何?” “舒坦日子自是舒坦。” “算一算日子,怕是你家又添了不少生气吧?” 第一百五十四章 指令(一) 倪华也干咳了一声,这是在说舞姐姐吧?他到底要不要说,前些日子是说为了不要打扰舞姐姐养身子,如今... “怎么?有什么难言之隐吗?”安以鹤放在手中的折子,端起了杯子喝茶,“还是说,这些日子在家待得过于舒服了,都忘了君君臣臣了?” 倪华拱手作揖:“倪华不敢,只是倪华怕说了,惹了主君不痛快,倪华又是一罪。” 是想说他们一家三口和睦幸福云云?安以鹤心想自己堂堂一国之主,这点招架能力会没有? “说!” “那好吧。”倪华瘪瘪嘴,“说起生气,倪府本是要添些喜气的,可是,舞姐姐福薄,她的孩儿夭折了。” 安以鹤听闻便瞪着眼睛看着倪华,“可是属实?” “嗯。舞姐姐这才出月子没多久,也是不想她伤心,才也瞒了她许久。” 安以鹤顿了顿,“那她身子恢复的如何?” “倪华也不是很擅长医术,只听我那珊姐姐说,大体好些。就是不能再做些劳神伤力的事情了。” 安以鹤点点头,转而对着花启说:“花启,你且去与迟林说道一声,让他领一些上等的补品,什么千年人参、天山雪莲等等,但凡是好的,每样一份。哦不!每样十份领出来,等下倪华带回去。” “是。”花启又一副欲说还休的样子,最后只能拱手作揖领命。 倪华吐了吐舌头,这鹤哥待舞姐姐是真的好呀。“不用吧?拿回去我反要遭淘气的。” “什么不用,这都是孤赏给你的。把你给补结实了,好替孤王上阵杀敌。”安以鹤立马厉声反驳道。 “啊?~”倪华只能唯唯诺诺地低下了头,他知道不过是替他找了个借口而已,“哦。” “最近,孤王收到暗线汇报,说旲国近期蠢蠢欲动,频频向毕国试好。就目前这个情况来看,对于夹在两国之间的我们国家来说,是极为不利的。” 安以鹤故意支开花启,还有就是为了和倪华说这旲国与毕国的事。而花启一定是不支持安以鹤把这种机要的事告诉倪华的。 在花启看来,倪舞和倪华始终不能与安以鹤一条心!从倪舞选择方涟狠狠上了安以鹤来看,她就是一个极不稳定且极不忠诚的人,而倪华是她带大的,自是不会有什么相差之处。 但是安以鹤相信倪华,至始至终。这就是所谓的爱屋及乌吧。 “烟草的事,我们不是与旲国已经达成共识了,他怎么又出尔反尔了?”倪华反问,搞政治,他可不在行。 安以鹤轻笑了一声,随即飓咳,缓了缓才说道,“你啊!” “主君,你咳嗽好似有些严重?可是看过医官了?” “无碍无碍。” “或者找我珊姐姐看看,我珊姐姐医术虽不及妙手回春,但是医治那咳嗽之症定是绰绰有余的。” “你珊姐姐?” “就是观渚城内唯一一家女掌柜的铺子,普济堂,就是她开的。”倪华看了看安以鹤神色,“我还以为你是知道的。” 安以鹤掩了掩嘴,身子半靠着在椅子上,摇了摇头,“不是很清楚,既是女掌柜的,倒应是有些实力的。有机会我们可以聚一聚,见上一面。” 普济堂,他又怎么会不知?他父王死的蹊跷,他早就顺藤摸瓜,心如明镜。 再加之,方才倪华叫她珊姐姐,想必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 “且先不说孤王的咳嗽之症,孤跟你说这旲国和毕国的事情。” 此时花启已经嘱咐好了,先是敲了敲门,后便径直回来了。只是听着安以鹤的话音,便知他又说了毕国的事情,抬眼看了看安以鹤,又悄然地站在了安以鹤的边上。 安以鹤又略微咳嗽几声,花启便立马帮他将润喉的菊花茶倒上,端着递给安以鹤。 “就说旲毕两国相交之事,孤王也是实属头疼。如今想派个人替孤王去各国打探一下,”但是突然话锋一转,“只是你如今又身居高位,怕是有些不妥当了。” 倪华话里话外都听得明明白白,又让他出使外国吗?这出使比打仗还不痛快。他立马垮着脸看着安以鹤,“主君,您不是吧。我这刚去完旲国,腿脚都还没好利索呢,您又要我出使?” “哪里还没好,孤王让医官过来给你看看?” 倪华咽了口水,“好是好点了,只是我上次去旲国的路上,都是九死一生的,我到现在都胸前背后都是疤呢。再说这关键时刻,您那暗卫也不管用啊!至始至终都没有出现过。”这回总算是逮着个机会可以名正言顺地吐槽一下那个没露过面的暗卫了。 “没有那暗卫,你怕是真是没命回来见孤了。” “?主君是说,那日在船上,他出现过?” “自然,如若不然,那人犯又如何能安然到了旲国城中?” 倪华皱着眉,抿着嘴,反正他是感觉很不可思议的,“哦对了,我那玉佩也丢了。” “无碍。此次出行,你便直接燃放信号弹即可。” 等等,“不是,主君,我还没说这次要去啊。” “嗯?” “那我带什么信号弹也不方便呀,万一走了水路,湿掉了怎么办?” “这些事情你倒是想的周全。”安以鹤不怒反笑。 花启也赶忙在一旁应声,“他就是会些小聪明,不过也傻人有傻福,主君不必费心给他安排什么暗卫。” “花启,老子招你惹你了!”倪华龇牙咧嘴地瞪着花启。 “主君,你看这人就是沉不住气的。” “我...”倪华指着自己的鼻子说。 “行了行了。争论什么呢?上次的玉佩不好使,那就换个笛子不就好了?这些都不过是小事情,孤不过要确定你如今行程是否能安排。”安以鹤手掌一掌拍在了案上。 倪华嘀嘀咕咕地,“我能说我不答应吗?” “诶,先前那姑娘叫什么来着,两个字的。”安以鹤自是听不太清,但明显倪华是不情愿的,于是就说。 “叫什么云儿吧。”花启面无表情地应着,眼睛却是死死盯着倪华,不肯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倪华抬头,一挑眉,“她?她怎么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 指令(二) “吼吼,看他!说到个姑娘,倒是来了兴趣!”安以鹤呵呵着,面朝花启,抬手指了指倪华。 “怎么无端地又说起了她?”倪华上前了两步,内心波澜。 “孤王是听说此女也是毕国人,你过去不是正好寻亲?” “寻亲?”倪华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噎着了。 “不是吗?孤可是听闻你们早就你侬我侬,情定今生了。” 情定今生?根本就没有的事!她人都不知道去哪了?“主君是想我去毕国了?此次?” “是,毕国毕洲戬向来狡诈,常常...”安以鹤又停了下来? “常常什么?”倪华怕他不说清楚,到时真的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哎,常常利用安插在我国的细作挑起事端。”安以鹤说完便沉默了。 “这个人这么厉害,在观渚城还有细作?”倪华竟还把细作的位置精确到了观渚城内。 “不好说。”安以鹤目光真切地看着倪华,“哪个国家为了些机密文件,不安排一些自己的人呢?” “说的也是。” “那么,你什么时候启程?” 安以鹤又当倪华答应了,若是倪华出神之际脱口而出,这边又应承下来件差事。 好在此次倪华反应快,只是怕是始终难逃此次任命。“什么?我不过是想问下,我去干什么?” “你去的话,确实显眼了些,但是,你去寻亲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安以鹤缓缓道来。 “我...”倪华开始有些纠结了,若是真去了毕国,那云儿却是骗他,那他们.... 安以鹤见倪华心思有所动,“你此次前去毕国也不无坏处。” 倪华侧目看向安以鹤,面露疑惑。 “在此之前,孤可为你们上官家正了名声,你大可以上官凝华的身份前往毕国。” “啊?” “不想?” “想!当然想,只是为什么这么突然?”上官凝华对他来说竟然有些陌生,不过也是没错的,他也是在上官家没落之后来的。 “不突然,也当是给你们家冲冲喜了。” “原来是这样。”这不说来说去还是为了舞姐姐,倪华自是接收到了这么一个信号的。 “可是,我们家的案子还没有彻查清楚,这番覆名怕是又要引起轩然大波了。”倪华转念一想,这是福是祸还真是不好分辨,再说了,案子的事情,珊姐姐也是一直有在暗中调查的,若是突然正名,不知会不会还有其他什么影响。 “倪华?”安以鹤见倪华这个样子,倒是不怎么想正名。按照他往日的性子,若真是要给他们家正名,他一定是高兴地欢呼雀跃的。 “不,倪华的回去想想。” 这倒是让安以鹤没有想到的,他稍稍沉吟了一下,“行,回去想想吧!” “是,主君。” 看着倪华走后,花启着实忍不住,“主君,您怎么会想起来给上官家正名声?历来先主钦定的任何案子,即便是有天大的冤情,也是不能推翻的呀!” 安以鹤没有回应,又拿起了一本折子看了看。 花启继续说道:“即便是杞国的百姓没有什么意见,那满朝的官员又当如何议论,更甚者,那邻国的国主又当如何看待您。” “呵呵,说起来,花启你的脑子总是比孤清醒。”安以鹤不疾不徐地轻吐着。 但是,作为日夜照料安以鹤的花启,又如何不能听出来主子的言下之意,立马单膝下跪,“奴才不敢。” 宫门外 天又下起了蒙蒙细雨,倪华正愁没有带伞,自己该怎么回去。 一抬头,就看见吴楠驾着马车慢慢悠悠地过来了,脸上掠过一阵欣喜,果真吴楠才是真爱啊。 “你怎么来了?” 吴楠驾停了马车,取了一旁的伞,跳下马车,一连贯动作之后,朝着倪华走去,“还不是知道你要淋雨。我就说是小雨吧!可你家舞姐姐非是要我过来看看,生怕你成了落汤鸡。”鸡还是个重音。 倪华抿了抿嘴,“你就说你自己要过来的,我还感激你。你瞧瞧你这人。” “干嘛,我又不暗恋你。” 倪华偏头看了一眼吴楠,后又扶着马车栏子,一个大步跃上了马车。 “都是跟你学的~”吴楠又怎么会说这样的词,见他盯了一下他,就立马补充道。 “行了行了,你先驶去普济堂。” “不吃饭啦?”吴楠抬头看了眼天空,可是没有日头,出门的时候阿福都在帮衬着膳堂准备膳食了,应是用饭的时辰了。 “就知道吃饭,我这还有要事,你先载我过去。” “好吧。”吴楠给马车调了个头,“驾。” 普济堂 “什么?你要去毕国?”风珊惊得站起身子,又转头看向报着小仇仇的赢煦。 赢煦接过话茬,“怎么突然想起要去毕国?” 主君要他去,他还能不去?“方才去了宫里,我看主君的身子好像真的虚弱了很多,脸色也不怎么好,还有些咳嗽,有时咳得可厉害了。” 风珊转了个身,使得倪华看不见她表情,“是吗。” “是他让你去的?!”风珊立马反应了过来。 倪华点点头默认了。 “这**,他这是要送你去虎穴,你不能去!” “为什么?那个毕洲戬真的这么可怕吗?” “毕洲戬,”风珊跟着复述了一遍,“是,不信你问你煦哥。” 倪华仰头看向赢煦。 而赢煦微微侧了身子,目光投向屋外,“你珊姐姐就喜欢危言耸听,主子他没那么可怕。” 后他又目光炽热地看向倪华,“你们家主子怎么会让你去毕国,去毕国是干什么呢?” 风珊打了一下赢煦的胳膊,“什么危言耸听,我可是亲身经历过的。毕洲戬是个什么人,我一看就知道了。” 倪华挑眉,“啥?珊姐姐也去过毕国吗?” “那是,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赢煦还是毕洲戬的带刀护卫。” 倪华惊得差点下巴都掉下来了,“什么?煦哥是毕国人?我怎么从来不知道!”怎么都没人告诉他。 “与你说这些做什么?”风珊又强调了一下,“不要去,不能去。” 第一百五十六章 商讨 “不是耶,你知道此次主君允了我何事?”倪华满脸写着“你猜”。 “什么事?”风珊怎么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他说,给我们父亲平反,给上官家正声。” “竟有这种事?”风珊思绪纷飞,心里五味杂陈。 “但是,我拒绝了。” “什么?” “我们本就没有查清案子,若是直接这样正声,怕是要惹人非议的。” “对!倪华说的对!”赢煦凑上前来,“既是早晚要给家里正声的,也不急于这一时。” 风珊白了赢煦一眼,跟他一同这么多年,他是什么心思她会不懂吗?嘴上却是说着,“真是不知道,这主君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这突然使她想起到如今都还独自被关着禁闭的思思妹妹。 倪华见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却觉得他们好像也无法替自己做主。 只是每每说到家仇血海的时候,他的身子总是会有所反应,不,是强烈的感应,他倒是不觉得一个小孩心中的仇恨的种子竟埋得那么深。 看着风珊两夫妻在那争论,倪华转身准备离去。 “怎么走了?”风珊追了上来,“你真的决定要去毕国吗?” “不知道。” “那我们家的事,你是要让安以鹤帮忙正声了?”风珊看门口来往人数众多,便拉着倪华的胳膊又往回走,“快进来说话。”随后还把门掩了掩,站在门后头语重心长地说,“当年那个案子,我今日倒是有些眉目了,说来...” 风珊又停顿了一下,看了眼赢煦,“走,你还是去我屋里说去。”说着,又拉着倪华要往屋里走。 赢煦抱着小仇仇自是要跟上,被风珊一把呵斥住了,“你别来,我与倪华有贴心的话要说。” 赢煦一脸委屈,“咋还有我不能听的还是咋整。”但也是乖乖停留在了原地,想来还是风珊调教的不错。 “珊姐姐方才说的是什么线索?我那时在秦方的时候也有所发现。” 两个人竟就这么奇妙地开始交换起线索来了。 “那你先说。”风珊一脸认真。 “我发现那吴家,秦方的那个与烟草案子有关的吴家。吴家老爷曾经与我说起,他们家是受过夏侯府的恩惠的,当年是不是还有个破旧衣服的,在我们茶楼说是被毒死的那个,就是他给找的。” “竟是如此,可即便如此,如今也是死无对证。”风珊意指那个吴老早已命陨,辗转之后就觉得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空欢喜了嘛。 “是,没错。只是向来有些人会为了明哲保身,会留下些证据的。”倪华只是推测,也不好断定,仔细回想,他吴老留给他的东西也不过曾经给过几把钥匙,还有,还有大概就是让他归还的那把上等宝剑了吧。 正出神,风珊又拍了一下他的肩,“正说事呢,发什么呆。那他家都抄了,证据还能留到哪去。再怎么,安以鹤要是有搜到证据就不那么说话了,早就拿出来了。” “哦对了,我最近还发现了一件怪事。就是我们家好像常有人进出,倒是没有丢什么东西,但是我早上摆的东西位置,却与晚上回去的时候不同。” “少疑神疑鬼的。”风珊都怀疑倪华的性子要被小舞给带偏了。 “不不,是真的。而且我向来就是让他们不要动我屋子的东西,我怕收拾好了,我就找不到了。” “什么歪理。”风珊想了想,又说,“行了,我看你找的线索都不太靠谱,我近日那个发现倒是推测起来是合情合理的。” 倪华努了努嘴。 “那半块玉是我们原先府上一个仆人的,他叫来福。”转而又笃定地说,“哦,你那时那么小,应是不记得他的。我们如今只要找到他,肯定就能还原当年的一部分真相了。” “仆人?不是说这块玉是皇亲贵胄才会有的吗?如今还是在荀家?荀家那个下人是来福?” 倪华最后一句话点亮了风珊的目光,“诶,难说。”她“啪”的一声敲在倪华背上,“诶不错不错。” 倪华反手抚了下肩,“我去。”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一激动手误。”风珊捂着嘴,缩着肩,略表歉意。 与上官家的几位姐姐相处下来,就偏偏这个珊姐姐一点不像个女孩子,但好似也唯独她过得最好,就目前来看。 “你说那个荀家好赌的下人会不会就是我们要找的来福呢?这谁见过来福呢?不行,回头我还得去问问小舞妹妹,要先知道那男子的长相才是。”风珊一个人在那自言自语了一会儿,又抬头看向倪华,片刻之后,“我说你就该让那安以鹤把我们上官家的名声正回来,那那些活在暗处的人,就会放松警惕了。” “珊姐姐,你为何不叫他主君?安以鹤安以鹤的叫,要是让别人听到..” “我为什么要叫他主君,他就叫安以鹤。”再说了,他囚禁她妹妹的事情,她日后还要与他算账。 在风珊看来,继而又考虑到毕洲戬的交代,这正名声的事情办了一定是一箭双雕的。 “只是这正了名声,你就得帮他去毕国。”风珊突然又陷入纠结之中。 “其实,去毕国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倪华见风珊这般纠结的样子。 “可是去毕国你会有危险的。”风珊面色凝重。 “小爷轻功这般了得,大体是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的。”一个人要逃跑是绰绰有余的,要是两个人嘛... “不行不行,你是我们上官家唯一传承香火的血脉,你不能去。”风珊想了想,再怎么,还没弟弟的命重要吧!这还用权衡。 “我如今虽是得了高位,但是他们那些个老臣对我都不待见,说我是裙带关系。”裙带关系呢,他也承认有那么一点点吧。 “你管他们!你自己高兴就好。”风珊没有完全理解他的意思,还以为他是在吐槽。 “不是,我是说,我去毕国也是为了想立军功。你不知道,这有军功在身,说话的声音都响亮些。” “不行不行,立军功是要上战场的!那更不行了。” 倪华反过来劝导起风珊来了,“再者,我才有指望去翻看刑部的旧案啊。” “这..”说来也没有什么错处,风珊沉吟不语。 倪华翻了个白眼,“去毕国我还有一个目的,也是为了传承香火。” 第一百五十七章 商讨 (二) “嗯?”风珊猛地抬头。 “我说。那云儿不是回毕国了?我正好可以与她叙叙旧。” “哈哈,你小子。” “那你去毕国千万要小心!要不我陪你一起去吧!”风珊始终有些不放心,若是真的见到毕洲戬,不知是什么场景。 “倪华?珊儿?出来用膳了?”赢煦一手敲着门,又将耳朵贴的离门很近,还想听一下里面什么动静。 风珊开门的时候,赢煦差点一个没站稳,“怎么,学会听墙角了?” “哪..哪有。我不过是想听听屋里什么动静。”转念一个灵光,“这还不是怕你们姐弟闹了别扭。” 正说着,小仇仇看到风珊之后,就咿咿呀呀地要扑过去。 风珊见状,先是没好气地白了赢煦一眼,这才接过小仇仇,半哄着,“小仇仇,哦,小仇仇,想母亲不啦?”看着小仇仇单纯可爱的样子,风珊不自觉地叹了口气,若是为了弟弟,抛下他? 而小仇仇就这么被母亲逗得咯吱咯吱笑了起来,要不怎么说天真烂漫呢。 倪华后一步跟了出来,也跟着逗着小仇仇,没想到小仇仇笑得更开心了,倪华走到哪,他小眼珠子转到哪。“瞧瞧,瞧瞧,我与他多少投缘。” “尽说傻话,不投缘能做舅甥吗?”风珊给小仇仇翻了个个,扶坐在她的手臂上,正面对着倪华,“小仇仇,你说是不是!” 倪华替小仇仇应声,“是是是。”伸手去抓他白嫩嫩的小手。 “小仇仇长大肯定很帅。”倪华这样说着。 只听得风珊接过话茬,“那可不,也不看是谁的孩子。” “你们两个商讨的怎么样了?”赢煦在一旁,一副无事一身轻的模样,双手自然而然地环抱着,睥睨着风珊。 风珊转头看着倪华,目光深远,“我要跟倪华一起去毕国。” 赢煦眉头轻皱,“珊珊。” “我不放心倪华一个人去毕国。” “那小仇仇呢。”赢煦努了努嘴,指向小仇仇,此时小仇仇还在手舞足蹈地与倪华逗乐。 “小仇仇不是还有你呢?” “你的意思是扔下我和小仇仇,自己去毕国?” “我这不也是...” “停停停。”倪华听得两人差点吵了起来,“在小仇仇面前吵架影响多不好!我也没说要去毕国啊!姐姐你就不要跟着瞎操心了,得咧?” “你又不去了?”风珊半信半疑地。 “是啊。”倪华郑重地点点头,“好了好了,时辰不早了,你们去吃饭吧!吴楠那小子还在门口等我呢。” “你不在这吃点?” “不不。”倪华连连后退加摆手,看见小仇仇眨巴着黑葡萄一样的大眼睛,又上前与他握了握手,“小仇仇,乖乖,舅舅改天来看你哦。” 自从开始要抱小仇仇了,他都没有环抱佩剑的习惯了,赢煦凑上前,“珊珊。” “走走走,你一个大佬爷们咋这么黏人?” “不,珊珊,你听我说,你不能去毕国,主子还有事情不是交代我们了吗?”赢煦沉声说着,“再说,若是我们完成了该完成的,主子也是有答应我们,给上官家平反的。” 一说到这个风珊就气不打一出来,与其靠这个阴阳怪气,阴晴不定的人,倒不如顺着倪华的意思。更何况自己国家的事,为什么非得别国国主帮忙。 “你们主子倒是奇怪的很,为什么不能名枪直接来,非搞暗箭这一套,先毒害了先王,又来毒害他的崽...”风珊一边吐槽着,一边往膳厅走去。 “珊珊你小心声,小心隔墙有耳。”每每风珊这样大大咧咧地扯着嗓子说着事情,赢煦在一旁就紧张的不行。 倪华一出普济堂就听到吴楠的抱怨,“大哥,你可真行,让小爷在这等您一个时辰?这锅里的黄花菜都凉了。” 倪华一脚蹬上了马车,“瞧你这夸张劲。” “都说了什么?说来我也听听。”到底讲了什么讲了这么久? “回头说给你听,赶紧回去吧!不然舞姐姐该着急了!” “你还记得你还有个姐姐呐。” 倪华听着眉头一皱,从帘子后头探出来脑袋,“小吴同学,你啥时候成了我舞姐姐的代言人了?” “什么代言人。” “额。就是帮她发言。” 吴楠驾着马车在市集上走,本来就慢,怎么走着走着,都快要停下来了。 倪华又探出脑袋,“你使啥幺蛾子?” 倪华探出头来,只看着吴楠愣愣地盯着一个一瘸一拐在馒头摊买馒头的。 “你发什么呆呀?肚子还饿不饿的?”倪华用手肘抵了抵吴楠的胳膊。 “嘘?” “搞什么名堂?”倪华皱着眉,也跟着看着那买馒头的,穿着是干干净净的,怎么还跛了脚? 男子见有人马车停在那,自是用余光也能感受到,便要假装自然地转头看去。 吴楠在他看过来之前,立马驾着马车要走。而倪华一个没反应过来,倒仰了去,差点摔了个人仰马翻。 此人便是消失多年的来福,既在江湖中混迹了许久,人的模样也大有变化,怎么观渚城内还有人认识他吗? 他心里想着,于是就满面心虚得付了银子,取过包子,一瘸一拐地加快脚步往马车的反方向走。 倪华摔倒前一个激灵,倒是先用双手护住了后脑勺。随即又立马站起身来,拉开帘子就是给吴楠一个爆栗子。 “你干嘛!”吴楠怒吼着。 “你说我干嘛!说停停,说走走。” “你猜我刚刚是看到了谁?”吴楠偏着头,压低了声音。 “爱说不说!”老子眼下可没兴致猜了,倪华一屁股坐下,身子靠着马车的厢子的另一边。 吴楠转头看了一眼倪华,又驾了一下马车,看着前方,幽幽地说道:“也无所谓,反正我无所谓的。也不知是谁要我跟踪半块玉主人的下落。” 吴楠的说话声音不大不小,倪华自是竖着耳朵在听的,一听到说的是那半块玉的事情,便来了精神。 地面上早早下过的小雨,也早就蒸发干净了,眼下只是一片灼灼热气从地底下冒上来。 他往外扑了过去,跟着也坐到了外面,与吴楠隔壁,可心情却烦躁了起来,“吴少爷,你说你看到了谁?是那个荀家下人?就是那个跛子阿?” 第一百五十八章 闹事(一) “嘘嘘嘘!小声点。”吴楠边驾车,边还要朝着倪华做着噤声的姿势。 那就是咯?“那你还不停车?我们跟上去看看?” “着什么急?”吴楠作势拦了一下倪华,“你今日可是带了脑子出门?” 倪华习惯性互怼模式开启,“脑子刚刚被你撞坏了?” “什么我撞得?你自己摔得。” “为什么不跟上去?人跑了怎么办?” “我们刚还光明正大地盯着他看了会,这会又追上去,明眼人都知道有什么。”说着,吴楠还叹了口气。 “哦。那你确定是刚刚这个人吗?就是你之前打听的?” “是,这跛子还能跛出来两个一模一样的吗?”吴楠坚定地说着。 “那你要帮我确定一下,这个人是不是来福。” “来福是谁?” “是以前上官家的一个仆人。” “那我怎么知道啊!”倪华可真是当他上天入地无所不能了。 倪华想了想,确实,他怎么会知道,随后又想,“你可以这样,我舞姐姐是认识的,你找人画个像,把方才那男子面貌画下来,给她看看。” 吴楠沉吟片刻,“倒也不是不行。只是倪华,我来观渚城这么久,花楼倒是没见你带我去过,尽让我干些跑腿的事。” 倪华一听,哈哈大笑了起来,“你这孩子,怎么还心心念念这花楼姑娘?” “笑什么?不是很正常吗?” “正常?正常,正常。”最后倪华捧腹大笑,怕是整条街都贯穿着他的笑声了。 回到倪府院子里,倪华竟看到倪舞还在绣孩童的衣服,还有钩织了一些小鞋子。 他拿起一个看的时候,就想起最后见到的小外甥的模样,鼻子一酸,眼睛也有些湿润了,便立马放下东西,仰头眨了眨眼睛。 转瞬又嬉笑着问道:“舞姐姐,你织这些做什么?这么热的天,小仇仇怎么用的到。” 倪舞抬头没有接话,只是问道:“怎么这么晚回来?你们吃过了吗?”她的眼神也自然而然地瞟到了吴楠身上。 吴楠摸摸肚子,“饿死了。舞姐姐可是还有些吃的?” 倪华知道倪舞没有接他的话茬,就知道她是在给她的那个宝宝织衣服,心里想着:这又是何苦呢? 正说话的时候,屋门口突然来了几个大汉,而为首的正是方涟。 方涟气势汹汹地进门,阿福拎着扫把上前阻拦未果。 只见两个大汉一把就把阿福推开,阿福一个踉跄就坐在了地上。 倪华看了如何能视而不见,抄起家伙,嗯,没有什么家伙好抄起,他便就近取了个晾衣杆,径直走到方涟跟前。 晾衣杆横在他们之间,“方涟,你带着人来是想闹什么呢!”倪华恶狠狠地瞪着他。 “我闹什么?我来找回我儿子,接他回家!”方涟挺直了腰杆子说。 倪舞原本就是坐在院子的石凳上的,看到方涟这般来势汹汹,更甚听到了他口中的儿子,手握成了拳头,心里更憋着一团怒火。 “你什么儿子,你脑子被驴踢了吧!哪里有你什么儿子。”倪华早该想到的,狗急了还会跳墙。 “倪华,别以为你是我小舅子,我就不敢怎么你。你不让我见儿子,我今天就非见不可了!”方涟左右瞅了瞅,远远看见石桌上的小衣服,手便遥遥指着,“你看那是什么?” 方涟用力推开倪华,三步并作两步走,拎起桌子上的衣服鞋子,“这是什么?这不就是做给我儿子的吗?” 方涟走近的那一刻,倪舞就已经奔溃了。她一把夺过方涟手中的衣物,嘶吼着,“你要怎么样?你究竟要怎么样?你要我的命吗!” 方涟本身不知道情况,“你发什么疯?我这几个月好吃好喝的供着你,你竟然连我儿子的面都不给我见。带走的也是我的儿子,怎么就要你的命,难道我这个做父亲的就不能照顾他?你若是对我还有感情,那么你收拾东西带着儿子和我一同回去,后面的日子我们好好过。” “滚,滚,你给我滚!”倪舞双手胡乱翻弄着,抓扯着方涟的衣服,自然就一不小心划到了方涟的脸,他俊俏的脸上立马多了细长的抓痕。 方涟吃痛地第一反应便是推了一把倪舞,倪舞踉跄着后退,幸而反射性地抓住了石桌的边沿,得以缓冲一下。随后她破罐子破摔,干脆就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哭得撕心裂肺,更像极了一个目不识丁的泼妇,毫无理智可言。 这是怎么了?方涟反而觉得她的反应过于激动了。 倪华见到姐姐摔倒,立马就跑了过去,护在跟前。 “都跟你说了,我们这里没有你儿子,你赶紧滚出去。” 吴楠在一旁束手无策,也声援着,“对,若是再无礼,我们便报官了。” “报官?如今的官衙也是有我的人的。若是你们不要脸面,就把主君请来,即便如此,她一样是我的妻!我的儿子依旧是姓方。”清官更是难断家务事。 当初他信誓旦旦地以为他们有什么,如今有偏偏趁着这个时候来要孩子?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方涟又大手一挥,吆喝着几个大汉进去搜查,“帮我把儿子找出来!” “是。” 看样子他今日是势在必行了,倪华见状便也顾不了许多,与其让他再次在姐姐伤口上撒盐,倒不如,一刀两断! 倪华取出匕首,大声喊着:“方涟你尽管放马过来!老子今日跟你硬干到底了!” 而他也本无意伤他,更何况对付他一个文弱书生肯定是绰绰有余,但最重要的目的还是想把那些四处翻看搜查的汉子吸引回来。 倪华的尖锐匕首自是引得方涟一声惨叫,这惨叫当然吸引着汉子们往外跑,紧紧地包裹着倪华他们。 他手握匕首,抓着方涟颈后的衣服,“方涟,让他们滚!” “我只要见我儿子一面,一面就好!”方涟此时该用苦肉计,苦苦哀求着,“我一个当父亲的,怎么连儿子的面都见不着吗?” 倪华终究想了个理由,“方涟我现在郑重地跟你说,你的儿子根本不存在!就是你幻想的!” 第一百五十九章 闹事(二) “我舞姐姐从来就没有怀孕,这一切都是你臆想的!” “不!不可能!她可是医官诊断的!我亲耳所闻!” “那医官确实是诊错了。” 倪舞听着倪华与方涟掰扯,内里更加痛苦欲绝,哭的也更加伤心了。 方涟看了一眼坐在地上的倪舞,“那便是她当时的孕肚也是假的咯?” 倪华回想当时,应是没有给他见过孕中的舞姐姐的,便断言,“那你又何曾见过她的孕肚。” 这么一说引得方涟一愣,他心想这些天让人也盯了一阵子,确实是没有什么小孩用度的买入府内,难不成还真是他想多了?这绝不可能,分明是亲耳听得医官当时说她已有一个多月的身孕的。 正在方涟出神之际,倪华又将匕首逼近了他脖子几分,恐吓道,“快让你的人给爷滚出去!” 方涟回神,便就此作罢,“你们几个先退出去。” “是。” 方涟让硬汉们都出去了,那倪华一定是会对他放松警惕的,这若是说根本没有什么孩子,那他是绝对不信的,毕竟他知道稳婆是千真万确地请了来的。 “倪华,你先松手,我们有什么话,好好说,行不。” 倪华看着这几个硬汉走了,心想这个方涟也做不出来什么大动作,便也听话的松了手。 而方涟摸了摸脖子处,“嘶”了一声,便是极小的一个伤口所在,他看了指尖仅是沾了一点血星。 倪华见状努力努嘴,说了声“对不起,我也不是故意伤你,不过是你方才...” 方涟满脸堆着笑纹,摆摆手,“没事,没事,不过是皮外伤。”他的态度突然又180度转弯,“你们能不能让我和小舞单独聊聊。” 方涟看了看倪华的反应,又眼神瞟去吴楠那里,吴楠自是做不了这个主的,目光便又落回了倪华身上。 见倪华沉默不语,只是低头看向哭得伤心欲绝的倪舞。 方涟又拍了拍倪华的肩,“我与你姐姐也算是旧相识了,尽管当初也不是我本意要分开的,但是你姐姐始终是跟了我的人。这几个月我也痛定思痛,心想着还是想把你姐姐接回去。你看?” 方涟自始至终都认为他只要单独和小舞相处,再跟她谈谈心,她就会回到他的身边。 这分明就是渣男的忏悔啊,倪华怎么能让舞姐姐再次陷入困局。 “我看还是不要了吧?大家各过各的,各自安好。”倪华收起匕首,看了眼方涟。 而倪舞又是听到方涟忏悔说的那几句话时,双手掩面,泪如泉涌。 方涟人走过去,在倪舞的跟前蹲了下去,并伸出双手准备扶她起来,“小舞,我们起来。” “我知道我以前不对,你能不能再给我一个机会,我们去屋里,就我们两个人,我们再好好谈一次。” 倪舞抬头的那一刻,眼泪汪汪,鼻涕一大把,眼睛更是红肿的厉害。 倪舞用袖子掩面擦了擦脸,她从来都是在外人面前表现得端庄温婉的样子的。但是也不知怎么的,她就鬼使神差地跟着他往屋里走了。 “舞姐姐。”倪华拉了一把她,“你千万要想清楚!” 他怕她再一次妥协,可最终伤害的是她自己,而被伤害的也只有她一个人。 倪舞挣脱了倪华的手,用着自己的袖子又去抹了一遍脸,“我去去就来。” 倪华双手叉腰表示不解。 吴楠看着倪舞他们进屋了,他便慢吞吞地走了过来,“你这姐姐,姐夫。”话说了一半,被倪华的一记白眼瞪得,立马改口,“这个人就是方涟啊?泡妞还挺有一套。” 倪华又翻了个白眼。 方涟快速的合上了房门,还是那个熟悉的味道,他先给倪舞擦了擦脸上残留的泪渍,再猛地保住了倪舞。 他嘴上说着,“小舞,我好想你。好想你。”眼睛却是机辘辘地四处看着,似乎是想从屋内再次搜出来什么蛛丝马迹,来推翻倪华,来推翻那个倪舞根本就没有怀孕的理论。 但是眼到之处,与原先她孤身的时候一样,并无什么异常。看来这要孩子的事,怕是要从长计议了。 倪舞把脸埋在方涟的肩膀处,就感觉一股温暖包围着她的头部,方涟衣服上的沁香更加让她前所未有的放松,她双手轻轻地环上他的腰间。 方涟嘴角一斜,面露得意之色。 就这样静静地杵了有一盏茶的功夫吧,方涟才小心翼翼地开口,“小舞,我知道先前我的不信任让你受尽了委屈。但是我现在想明白了,我爱的是你,我的心里眼里也只有你一个人,请你回到我身边吧?”目光中竟还有些真挚。 方涟的甜言蜜语一点一点地拉回了她的意识。 她缓缓抬起头去看他,还是那个俊朗的五官,还是那个曾经让她心动的样子。 可是,这一句句话不但不能安抚她,更像是一根根刺一样往她的身上扎。 “要是早在一个多月以前,我或许真的会心软,会..”倪舞松开双手,转身一个轻笑,“可是如今,”她看了看被她蹂躏的不成样子的两只袖子,“我恐怕也只有赶你离开了。” 方涟去拉倪舞的手,还是那种触电了的感觉,但是区别于相爱,那是另外一种陌生的感觉。 “你别碰我。”倪舞手一抬一挥,便挣脱了,转身两人四目双对的时候,倪舞第一次叫了他的全名,“方涟,我们再也不可能了!而且,我也从未给你生过什么孩子!从未!” 最后说话的时候,她的眼神中透露出来的坚定,让方涟内心微微一颤,这不再是他当初认识的那个优柔寡断的倪舞,这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样的倪舞让方涟一时无法接受,或许也是因为她看起来不再像以往那么容易受人摆布了。 方涟满脸的不可思议,在屋内四处走动了一下,最后再查看了屋内的每一个角落,“既如此,那便随你。” 方涟用力地打开屋门,保留着他来时的那个风度。 但是在屋门外停驻的时候,盯了院子那倪华和吴楠傻站着的方向看了看,又偏过头去,“那你便再也不可能进我们方家大门。” 第一百六十章 转变 倪华见方涟决绝地走了,最后那句也没听太真切,就急吼吼地跑到了倪舞面前,“舞姐姐,他说什么了?”你们说了什么? 倪舞看着他的背影,面无表情地说着,“没什么,就是说以后再也不是他们方家的人。” “?”倪华先是一愣,后又翻了一个白眼,朝着方涟离开的方向,尽量放高了音量说道,“哟哟哟,谁稀罕做你家媳妇了!” 这一喊可解气了,也使得方涟的背影微微一僵。 转头,倪华又拉着倪舞的手,“舞姐姐,你这是真的放下了?” 倪舞红肿着眼睛看着倪华,嘴角微微一扬,“嗯。” 倪华扶着倪舞往屋里走,“姐姐的身子刚刚好些了,方才又被那人气的大哭,你可是不能再这么伤心伤神了。” “好。”倪舞缓缓坐下,“对于那个方涟,我算是看透了,也怪我太急了。你们日后可不要和我一样啊,对待感情,一定要认真仔细,不要因为短暂的温暖,或者被人爱护的感觉,就迷失了自己。你们看我就知道,如今是体会欲速则不达的道理了,可我却付出那么惨痛的代价。” 倪舞有些自嘲,又有些黯然神伤。 “舞姐姐。”倪华也不知道如何安抚,“一切都会过去的。” 吴楠本是站在门口的,见倪华求助式地抬头看了他一眼,他便也踏步进了屋,“舞姐姐,我也跟倪华一般这样叫你。” 倪舞自是又勉强地朝他笑了笑。 吴楠在一旁也是绞尽脑汁,“天涯何处无芳草,舞姐姐,你万不能难过,好男儿可是多的很的。你日后定能寻个好的,适合你的!” 倪华瞟了一眼他,“什么时候在难过了!不会说话就不要说话。” 吴楠双手捂着嘴,这... 倪舞突然嗤笑了一声,这让屋内的其他两人都惊讶不已。 她抬头看了看倪华,“都说你小子傻,啥时候又给自己找了一个傻愣愣的小弟弟?” 倪华意外地看着倪舞,“哈哈,哈哈,我这不是想着有人能衬托一下我吗?” 吴楠皱了一下眉,这细听最损的还是他啊,“倪华,你这人咋给你个梯子就往上走?我这是故意的。舞姐姐开心了,我的目的就达到了,哪能和你一样是真的傻?” 倪华呵呵了两声,“看我不使出我的九阴白骨爪,你就不知道小爷的厉害。”说着便要朝着吴楠挥舞过去。 吴楠反应过来,“舞姐姐,你可得帮帮我啊。”说着人就往屋外跑。 倪舞掩嘴笑了笑,只不过心底的悲伤还是溢了出来。 她缓缓起身,突然感觉下腹有些抽抽地疼,于是又疼得坐了下去,此时倪华他们已经在院子内追逐打闹了起来,哪里还顾得上倪舞。 倪舞一手按着肚子,另一手肘撑在桌面,最后又改成双手都按压着肚子。 怎么回事,小腹怎么突然疼痛了起来,倪舞心想,一定是自己方才哭得太厉害了。 只不过,半盏茶功夫,这疼痛劲又过去了。 此时倪华见倪舞没有追出来看他们打闹,便又跑了回去。 见倪舞好像有些不太舒服的样子,立马神色暗了下来,“舞姐姐,你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倪舞摆摆手,又伸手拂去额间冒出来的细汗,“没事,没事。” “舞姐姐,你若是有什么不舒服,你要和我说。” “知道,知道,休息一下就好了。”随后转移话题问道,“你们还饿着肚子吧!走我让膳堂给你再烧点。” “不用不用。” “什么不用不用,我已经饿得快晕过去了。”刚追着进来的吴楠,只听要倪华说不用不用,于是便做了一个极夸张的表情。 “那我去外面吃,你吃膳堂?”倪华偏过头看着吴楠。 “去哪吃?” “是啊?去哪吃?”倪舞跟着追问,“外面吃多少还是没有家里干净的。”她把手搭在倪华的背部,若是要搭上他的肩,如今定是有些费劲了。 “这人不还刚跟我抱怨了吗?想让我带他出去逛逛,” “今日天气也不是很好,说不定还要下雨呢?”倪舞指着屋外灰蒙蒙的天。 “没事,没事,我们带伞去。”这下把吴楠激动的,这今天是非去不可。 倪华笑笑,“那舞姐姐,我们走了,晚膳也就不用给我们备着。” 倪舞无奈地笑了笑,“那好吧。别惹事啊!” “哎,倪华,你等等。”倪舞又似是想起来什么,朝倪华招了招手。 倪华驻足,又跑了回来,“怎么了?” “那,你今早不是去了殿里,主君的身子可是安好?”倪舞前些日子听了倪华提过一嘴,便一直记放在心上。 倪华一听舞姐姐这是在关心安以鹤阿!这么久以来,他还是第一次见舞姐姐这么主动的问过。 于是,他皱了皱眉头。 “是怎么了?很严重吗?”倪舞焦急得搭在倪华手臂上的手也微微用力了。 “哎。” “到底是怎么了!你快说!这是要急死姐姐吗!”倪舞晃了晃倪华的胳膊。 “你是不知道啊,主君他咳得可严重了。” “什么?咳嗽?”倪舞眼神里写满了担忧,“怎么没有医官医治的吗?”咳嗽能持续两三个月不好吗? “具体我也不清楚。”倪华抿了抿嘴,眨巴眨巴眼睛,“舞姐姐还有其他的要问吗?不行我们肚子真的都饿过头了都。” 倪舞若有所思地说着,“好好,去吧,去吧。” “你怎么跟你舞姐姐这么说,你舞姐姐好像很担心的样子?”吴楠回头看了看倪舞,又对着掩饰不住窃喜的倪华,“你葫芦里是卖的什么药?你不怕你姐姐伤心伤神了!”这刚还说让她不要伤心伤神,这又整的是哪一出。 “山人自有妙计,天机不可泄露。”倪华摇头晃脑地说着。 ... “那请问,山人!你要带我去哪里耍?” “你最想去的地方。”倪华朝着吴楠最邪魅地挑了一下眉。 吴楠嫌弃地撇嘴,“花楼?” “怎么不想去?” “去去去!走吧!” “现在还早!”倪华被吴楠拉着,倪华却纹丝不动。 吴楠甩开倪华的手,双手环胸,没好气地说着,“那我们现在去哪?” “赌-坊。” 第一百六十一章 千秋万代(一) “啊?这去什么赌坊呀。”吴楠满脸不屑地往周边扫视了去。 “那花楼还不都一样,有什么好去的?”倪华反问。 “大哥,花楼能一样吗!”随后又略带娇羞地说着,“花楼的姑娘能都一样吗?个个是花,朵朵灿烂,这能一样吗?” “哟哟哟,瞧你这个酸劲儿。” “赌坊有什么,赌坊不都是臭男人围着!” “吴楠。注意措辞,注意自己身份~”谁还不是个臭男人了。“谁说赌坊是臭男人玩的地方,我们这种香男人也可以去。”说着,倪华将垂落在胸前地头发往后一甩。 “娘娘腔。” 倪华回头指着吴楠地鼻子,“你!” 大概在路边买了些零碎吃的填了肚子,否则那吴楠嘴上也不会消停,随后就去了观渚城内最大的一家赌坊-千秋万代。 “这名字起得够大气的啊!”吴楠仰着头看着赌坊的名字。 “是啊,也不知是什么人起得。”这更适合现代的赌场吧?老千一抓一大把,输了一贷一n万。 千秋万代果然不一样,门面上可是一点铜臭气息都没有。 “你带够银子了吗?”吴楠拦了一下倪华。 “怎么?” “我在这种地方的运气可是零蛋的,十赌九输。” “哈?” 吴楠低着头有些不好意思了,若是运气好些,他哪还用去偷去骗?那就更加遇不上倪华了。 “没事,没事,有我呢,”倪华揽过吴楠的肩,一起往赌坊里面走去。 一进门便有个干瘦的男子上来招呼,“爷,几位呀?” 倪华指了指吴楠又指了指自己,怎么这算算也很难吗? “两位?”男子耸耸肩,“这之前有来过吗?” 倪华双手环胸,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怎么了这是?之前没有来过,还不让来了?” 男子嘿嘿地笑了笑,又耸了耸肩,“不不,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小的不是给您介绍吗?您二位要是没有来过,就往左手边,先玩点小的,助助兴呢。” 倪华自是没有明白他打的什么主意。 “请,这边请。”男子引着倪华往左手边走去,又朝着个像是站着值守的一男子招手,“阿虎,来,带一下这两位贵客。” 男子应声,大摇大摆的走过来,一边上下打量着倪华和吴楠,“两位爷,这边请吧。” 倪华虽是观渚城是混迹多年,但这千秋万代他是从来没有来过。只听得人说过是最高级的赌坊,能全身而退的也都是老千级别的赌客了。 也正因为如此,这里面的赌客也并不是跟其他小赌坊一样,叠罗汉一样站着的赌的。 熙熙攘攘却井然有序。 倪华跟在阿虎身后,人却是四处张望着。 “爷,你看,咱们先玩玩哪个?”阿虎突然变得唯唯诺诺的样子。 骰子有两三桌的样子,还有两桌牌九,扑克也有两三桌,但是每一桌的玩法不一样。 这新来的客人都是来这边的,好几个都好像满贯赢家,脸上更是神采奕奕的,嘴里还嚷嚷着:“来来来,跟着爷下准没错!” “爷,要不你先看下,我那边客人再招待下。”阿虎见门口又来了些锦衣男子,便主动说着。 “好好你去。”倪华倒是巴不得他走开,“哎,等下。” “爷可是还有什么吩咐?”男子躬身拱拱手说着。 “我们是不能去那边吗?” 阿虎嬉笑者,“爷这次在这边玩过了下次就能去那边了呢。” 倪华点点头,“那我看着两边玩的是一样的呀?” “那是,这边门客应该与您说过了,这边玩的都是新客人,先是来体验体验感觉,再是去那边和老玩家门一起玩玩。” “一方面也是考虑到新客可能不了解千秋万代的规矩,到时扫了新老客人的兴致,另一方面为了保护新客人在玩的时候,不会马上遭遇失败,影响体验。”突然有个身穿华服,手执一把山水扇的男子在倪华身后冒出来,款款解释着。 倪华转身,正听着阿虎喊了一声,“二当家的下午好。” 二当家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进了山寨了。倪华疑惑脸对上这个华服男子,只见男子挥了挥收起的扇子,“你去忙吧!这儿我来。” 阿虎挠了挠头,“是。”二当家的可是从来不管新客的事情的,怎么今日。 二当家的扇着扇子,“这位公子好生面熟,不知是在哪见过?” 倪华略皱着眉,“你是哪位?我并不识得。” “哈哈哈,无碍无碍,眼下本公子便带你逛逛?” 倪华想说无需的,他跟着他,他还怎么找来福了? “这么劳烦二当家的不太好吧?”倪华看了眼吴楠,“我们不过是想进来见识见识,不必劳烦二当家的亲自带队。” “无理,我们二当家的愿意带你,当是你的荣幸,你竟还不知好歹。”二当家身后的侍从指手画脚地上演了恶人角色。 “你是什么身份,爷花自己的钱,高兴怎么花怎么花!”倪华侧过身子啐了侍从一口。 “你。” “哎,无妨无妨。咱们是开门做生意,贵客要怎么玩就怎么玩。”二当家的制止了侍从接下去的话。 “就是嘛。这才是老板该有的态度嘛!” “老板?哈哈哈,有意思,有意思。”二当家的又说,“行行,那就不打扰公子雅兴了。” 倪华揽着吴楠胳膊大摇大摆地往人群中去,假装不在意地与吴楠说,“快点,看看他们跟上来了没有?” 吴楠回头去看,“没,还停在我们刚刚讲话的地方。”随后又问,“这个二掌柜都认识你?” 倪华瘪瘪嘴,表示自己也很意外。 “那我们现在干什么去?”吴楠探出头来。 “进了赌坊,自然是就赌一把咯。”倪华松开吴楠的手,磨拳霍霍地朝着个个赌桌瞧去。 二当家的侍从幽幽地望着倪华的背影,在一旁小声地问,“二当家的,咱就这么让他走了?” 二当家地笑了笑,“煮熟的鸭子难道还会飞?” 侍从又在一旁摸了摸头。 第一百六十二章 千秋万代(二) 倪华来回晃悠了两遍,但是这个二当家的好像还是目光紧随着他们。 “那怎么办呀?”吴楠在一旁问。 “玩呗,你不是会吗?我出钱,你出力。” “啊?” 倪华推了一把吴楠,吴楠只能发挥他的“长处”咯。 他们选了个看着简单的摇骰子比大小,这个靠得不就是运气吗! 方才看到的那个玩得很嗨的,还在这桌玩,见到倪华他们靠近,“阿小子?新来的?跟我跟我。” 倪华看了一眼吴楠,吴楠取了十两放在了小。 “我说这局是大!”旁边那个人将上一局赢得七七八八的都移到了大,一些新来的也都跟在他后面多多少少押了一些。 他抬头看向那个摇骰子的人,更像是两个人在对眼色。 而摇骰子的男子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摇了起来。“来了来了!买定离手!” “砰。开了开了!”男子打开盖子,一二三暴露在公众的视线内,“小!闲家赢!” 那个男子捶胸顿足,“哎哎”了两声,便灰溜溜地撤了。 并没有人注意到他离开时,还与那二当家有一些眼神的交集,不过这也只是衬得这个男子卑躬屈膝的模样。 而跟着他押得一些对他指指点点,对吴楠却面露羡慕之情。 “赢了啊!”倪华耸了一下吴楠。 吴楠正愣神,“赢了?”那都是我们的了?他其实也不怎么会的。 摇骰子的男人执起一个长棍将大上面押的都移到了吴楠面前。因为方才押小的只有吴楠一人,所以这钱都归给他了。 “哎呀!可以呀!” 吴楠满脸欣喜,第一把就大概赢了一两百两吧。“都是运气,都是运气。”他不停地将银子捞回来,总觉得银子放在自己口袋里了才安心。 吴楠取了另外的十两,“哝,这个给你。”将方才押注的那个十两在倪华眼前晃了晃,“哎,这个是我的幸运银两,我得好好留着。”这好像是赌博的人都讲究这个。 吴楠往后退了退,看下面场又开始了。 “怎么了?继续玩呀?”倪华奇怪,吴楠退出来干嘛,这会儿时辰应该还早。 “我们去玩别的。”吴楠满脸认真。 “啊?” 吴楠一桌玩一局,然后随机跳着玩,就是赚的银子没有第一把的时候多,这零零总总也有毛五百了吧。 这只赢不输的状态,一下子就在新人群中炸开了。吴楠走到哪里,他们就跟到哪里,而更多的是为了围观。 吴楠摸着胸口凸起都口袋,心中萌生无比踏实的感觉。“要不今日我们就这样?” 电视渲染的赌场氛围多了,倪华当然也是知道点赌场的规律,这刚赢了点就想走?恐怕是没有这么容易的。 果然这个二当家的就没有离开过新人区。而他们要出门就必须经过他。 “要不,咱就把这些都输回去?” “输回去?” 吴楠一惊一乍的,倪华立马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小点声。” “你说输回去?”吴楠可是对着赢了点的钱要命的很,“怎么输回去?” “赢钱不好赢,输钱还不好输吗?” “可这。”吴楠哪里舍得,这刚赢来的钱,在兜里还没捂热乎呢。 倪华见他这个样子,就从他身上夺。 这吴楠小子也真是的,什么叫见钱眼开?他就是。 倪华来这可不是为了赢这种钱,只不过是混个脸熟,找到那个想要贱卖半块玉的才是这未来日子里,关系着他前程的正经事。 “你给不给我?” “不给?” “你!”倪华无可奈何,拉过吴楠的手,两人的胳膊撞在了一起。表面上是两人为了银两的事情起了争执,而实际上是倪华对着吴楠耳边假装无意地说:“你看看那二当家方向,你看你拎着这些银子能出去吗?” 吴楠看了过去,那二当家正坐在他正前面的方向,避免目光的直视,他随即就将视线漂移到了别处。 “好吧。”吴楠低着头缓缓地应了一声。 倪华抢过银子便开始在那玩掷骰子比大小,结果却是非常的出人意料。 无论别人押得什么,可答案都是冲着他的,他押什么捞什么。 吴楠在一旁看得倒是欣喜,双手捂着胸口,倪华却变得非常焦虑。 此时临近黄昏,屋外的天气只能算是闷热,但是倪华在屋内已经汗流浃背了。怎么想输还这么难吗?一定是这个二当家的在搞什么花样。 倪华十分不可思议地看着吴楠,“看我干啥?” 倪华朝他翻了个白眼,皱着眉沉吟了片刻,这么下去不行,万一出不去了可咋整。 消息传得也是够快的,连那些老赌徒都过来围观,今日来的两个运气极好的新人朋友。 令人意外的是,其中倒是不乏身子残缺的人的身影,看得倪华有些不寒而栗。 率先过来围观的是一个瘦骨嶙峋的中年男子,他翻看倪华的牌九的时候,左手小拇指缺失,“哎,这牌果真不错嘛”。 倪华自是看了他一眼,随后又来了一个说话声音粗犷洪亮的人,“什么?哪个是运气极好的?我也来沾沾运气!” 粗厚的手掌拽了一下倪华的胳膊,吓得倪华身子一抖,这男子右眼被黑色的小圆胶布绑了住,显然,是个独眼龙。 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什么,但倪华却内心忐忑不安,总觉得这个千秋万代不简单,说不定这来福的脚就是在这里跛的。 倪华尬笑着,“真是稀奇了,今日在这千秋万代的运气是真的好。怕是再这样赢下去,赌坊都要关门了。哈哈,哈哈。”倪华有意无意地说着,转头看向吴楠,“走吧,我们今日就这么高兴高兴一下,保存一下运气,咱们明天再来玩!” 吴楠木讷地点了点头。 临出门的时候,他们路过了那个二当家,本就是不熟,也没有什么必要打招呼吧? 这关键还是,并没有人要拦他们,沿着街上的小摊贩,走过四五个摊位,亦是没有什么反常的样子。 “你看你,尽是自己吓自己!”吴楠前后张望了一下,反复确定之后,朝着倪华的肩重重地拍了下去。 “哼,方才要是真听你的了,我出来了,我才真的亏死。”吴楠心里庆幸着。 倪华也没有想通,可能是这个电视上的事情也不能全信,方才确实是他过于焦灼了。 第一百六十三章 花前月下 天色昏昏沉沉下来,一袭凉风,给人一个激灵。 “赢了这么多银子,总要出去大吃大喝着?”这才不枉费他们今日的运气。 “花楼呀!不是说好了要带你去花楼逛一下的吗。”倪华应声。 吴楠又矜持起来,“不太好吧?我以前都没去过这种地方呢。” “那不去。” “...” “走啦,瞎矜持什么呢。”倪华又拉了一把吴楠。 “两位公子快请进。”还是那个妈妈桑。 夜晚临近,整个花楼红灯高挂。 “公子看着好生眼熟呀?”妈妈桑推了一把倪华,“花楼里可是有相熟的姑娘呀?” “有呀。如今的花魁是哪个?”倪华将双手负于身后。 这妈妈桑又重新打量一下倪华,花魁可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邀约的。 “咱现在是每日一选,这一个月都是新月姑娘。”妈妈桑搔首弄姿地说着。 “新月姑娘,原青灵儿还在不在?爷记得她是回来了观渚城的,你把她找来,爷找她叙叙旧。” 妈妈桑先是面色一僵,后又缓缓开口,“公子为何还来寻她,她...” “她如何?” “她早已不知踪影了。” 倪华眉头轻蹙,这不可能,青灵儿他又不是不认识。“为何会不知踪影?” 倪华从吴楠口袋里掏了五两,感觉不够,得多一点,才能开得了口,他便摸了个最大的。“妈妈桑,说来听听嘛。” 倪华把银子塞进了这婆子的手心里。 妈妈桑接过银子笑呵呵地说着,“我看眼下这周围人少,我才与你们说。你们可不能说是我说的。” “那是自然。”倪华应声,怎么还神神秘秘的。 “一个月前,夏侯府还大闹,三日后,青灵儿姑娘连着她家丫鬟怡翠儿,都失踪了。” “夏侯府的人?如何会是夏侯府的人?” “那奴家可是不知道呢。” 倪华又从口袋里取了个二十两银子,“妈妈快说,不然等下其他客人来了,爷便听不着青灵儿姑娘的消息了。倒是夏侯家的哪位?” 妈妈桑又打量着倪华,“想不到你年纪轻轻,竟也对青灵儿也如此钟情?”这青灵儿的狐媚手段可是值得其他姑娘们多学学的。 “两位爷可万不能说是我说的。”妈妈桑又强调了一遍,看到倪华吴楠微微点头,这才放心,“自是夏侯的老二爷,原本他们的关系可是真不错的。也不知道为了何事,两人撕破了脸皮。那老二爷还在我们这说了,谁要是去了青灵儿闺阁就是与他们夏侯家为敌。” “既是说得这么严重,那定也没有人捧青灵儿姑娘的场了吧。” “是!爷说得没错。只是事发三日,这青灵儿就消失不见了。”妈妈桑把手一摊,很是无奈,“奴家可是花重金聘的,可是心疼死奴家了。” “那所为何事?妈妈总该知道吧?” 妈妈桑与倪华对视了一眼,“这奴家确实是不知,不知。” 倪华从怀里取了五两黄金,在妈妈桑面前晃了晃,“妈妈可是要与爷说实话哦。” “那是,那是。”妈妈桑慌忙将那金锭子收入囊中,转头四下张望了下。“听说她让夏侯老爷不高兴了。” 倪华脸色有些不悦,“为何?”他当然知道是不高兴,那是一定发生了什么事! “只知道说是给老二爷出了个主意,结果并不是他想要的,就对着她大发雷霆了。” “就这?” 门口突然涌进来一批贵胄子弟,妈妈桑眼前一亮,自是顾不上倪华了,“小红,小红快来招呼这二位公子。”她挥了挥帕子,让刚下楼的一位姑娘过来招呼,也或许是,不想再在门口聊青灵儿的是非长短了。 “二位公子,准备在哪就坐呢?”小红妖娆地走了过来,朝着场上挥着帕子。 倪华径直找了个较偏的位置坐下,吴楠自是屁颠屁颠地跟在后面。 “我们怎么不坐中间去,待会儿会不会看不到?”吴楠可是生怕这银子花的不值当,而与倪华眼神一交集,便立马住了嘴。 落座后,小红问,“二位公子准备吃点什么,喝点什么?” “好酒好菜尽管上上来。”吴楠抢答。 “是是是。”小红满脸堆笑,眼神在两人之间徘徊。“奴家这边给您安排。”说着,还拍了一下倪华的肩膀。 倪华辗转还是问出了口,“小红姑娘等下。” “嗯?” “姑娘可是知道青灵儿姑娘?” “青灵儿?奴家不知,奴家才来了一个月呢。” “哦!那你帮忙催着点菜,快点上!” “是。”小红福了福,便挥着帕子走了,青灵儿-不就那个过气的,谁要聊她,真是晦气。 花楼的酒水自是没有茶楼的正宗,虽是台上舞女歌喉舞姿都不错,但是嘴巴里不是味儿。 “你说说,竟带我来花楼下馆子!白瞎了我的银子。”吴楠将那筷子不轻不重地摔在桌面上,声音不大倒是较好地被掩盖了。 只是吴楠这么大的动作,也是清晰可见的愤怒。 “怎么?不是你可着我来花楼的,这会儿又说不好?爷可是真难!” “什么照顾我,不是你自己来会老相好的嘛。”吴楠嘀嘀咕咕的。 “什么?”倪华探过头,“你说什么?这儿太吵了听不见。” “没什么!我说这些菜不咸不淡!还不如家里的好吃。” “噗!”倪华对着吴楠的眼睛,“这儿的菜色自是不好的,但是你看看一旁的这些,可都是吃的很香的。” 吴楠眼珠子转了一圈,瘪瘪嘴,“他们都是傻子呗。” “不不不。他们都是美女作陪。”倪华坏笑着,“怎么?少年?爷也给你安排几个?你一定不会说菜不好吃了!” 吴楠吞咽了口水,又看着那些穿着暴露的女子对着一旁的男子献媚,说得夸张些,更像是要吃了他们,慌忙朝着倪华摆手。 “哈哈哈哈哈。”倪华大笑,举着筷子指着吴楠,“瞧你这样子!哈哈哈,笑死爷了。”不过呢,但凡来吃得酒客都有一两个姑娘作陪,细数就他们这桌都是菜,倒也容易引人注意。 花楼的酒好喝,舞好看,就是下酒菜难吃了点。出门的时候,吴楠摸着肚子还有一些意犹未尽。 “下次再也不来这什么花楼了。酒钱还死贵死贵的。”吴楠想了想多花的那么多钱,又纠正道,“不!绝对没有下次了!” “这么讲,你便不是正常的男人。”倪华虽是与吴楠说笑着,心思却还在青灵儿消失的事情上。 今夜银月半遮半露,与他打听到的结果倒是衬的很。他原本想从青灵儿身上了解到一些信息的,可现在连青灵儿是死是活的消息都无法证实。 “你说谁不是男人!老子是对那些搔首弄姿的娘们没有兴趣。”好像这么粗鲁地表述就能证明他有多男人了一样。 “走了走了,回去了!这小摊贩收摊回家了!我们现在回去怕是还要受一顿埋汰。”倪华自言自语着,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 第一百六十四章 迷惑行为 果然,倪舞正在院子里等着他们呢,手托着腮,正眯着眼打盹呢。 倪华推门进来的时候远远便看见舞姐姐坐在那呢,慢慢吞吞地还被吴楠推了一把,“干嘛呢?走这么慢?” 还没等倪华站稳,大门立刻发出“吱呀”一声,倪舞便往前冲了一下,清醒了。 见状,倪华差点想关上门往回走,可是不然,这吴楠一直挡着他后退的路。 倪华咬咬牙,只听得倪舞轻声呼唤,“华儿,是你吗?”迷迷糊糊间,门口的半进半退的人影一定是倪华没错了。 无奈,倪华只能硬着头皮进门,“哎呀,姐姐你怎么还没有睡呢?” 吴楠这孩子怎么变得这么没有眼力劲了,还在倪华后面嘀咕,“我都困死了,你还堵在门口不进去,回自己家都跟做贼似的。” 倪华深吸了一口气,回过头,“都跟你似的没心没肺?进门这么大声,也不怕吵到别人?” 吴楠斜眼看到院子里石凳上的身影,这才有所领悟,“你姐吗?怎么还不把睡呀?” 倪舞起身走了过来,“华儿,怎么的,如今又捡回了往日的陋习?”自他成年开始发奋以来,已经鲜少夜不归宿了,今夜怎么回来还这么晚。 倪华吐了吐舌头,上前揽住了倪舞的胳膊,“姐姐莫要发脾气,还不是吴楠那小子贪玩了些。我都催着他回来了,他还在那贪恋美色。” 吴楠食指指向自己,嘴巴开的老大,以表达他的吃惊。 倪华朝着背后挥了挥手,意思是让吴楠不要再多嘴,反正横竖这个锅,他是背定了。 “贪恋美色?”倪舞偏头问道。 “不,不对,我的意思是,接近半夜了还有好些个良家美女在路上走,吴楠看得都流哈喇子了,还不肯回来。” “哈哈?”倪舞回头看了一眼吴楠,又说道:“是吗?” “舞姐姐,走,我扶你回去睡觉吧!你虽是身子已经恢复了,但还是要多注意一点。” 倪舞点点头,“这点事,你倒是还记在心上。”她表示欣慰。 “行了,你去休息吧!”倪舞挣脱了倪华的手,“姐姐倒是不用你送,只是等你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姐姐何须客气,尽管说便是。” “我要着男装去宫内见主君。” 倪华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但是他还是怀疑是他的耳朵出了问题。“阿?” 倪舞很耐心地又重复了一遍。 “你去见主君干嘛啊?还是女扮男装?” “女扮男装进宫,怕是要担个欺君之罪,舞姐姐,你这是做什么?”吴楠不了解其中原委,便也插了个嘴。 好在此次倪华是当他说了回人话,偷偷地朝他竖了个大拇指。 “就是,姐姐你万不能儿戏,若是你想见主君,我去宫里与他说便是,他一定会抽空出来的。” “主君日理万机,又如何有这空。” “可是,舞姐姐,你总得与我说,你找他何事。我这也好有个心理准备不是?”倪华追问,舞姐姐这是何来的自信?尽管安以鹤先前对她是极好的,可如今的情况,他如何又不会与她计较。 此时倪舞没有再次应答,只是呆呆地看着倪华,直到倪华同意。“好吧好吧。” “你们俩个,赶紧睡吧。”不等他们应答,她便转身将他们关在了门外。 倪舞背靠在门上,抬头仰望着房梁,红唇轻抿,目光再度转为柔和。 倪华本就微醺,此时更加清醒了不少,双手轻轻拍打了几下双颊,试图证明方才不是自己在做梦。 待他转身,“哎呦。” 吴楠直立在他跟前,目光呆滞,“倪华,我睡觉去了。” “去吧。”本就没有叫你过来啊,倪华腹诽着。 翌日,又待日上三竿,倪华早已将倪舞昨夜的话当做梦一场,忘得一干二净了。 倪华睡梦中醒来,突然口渴的很,屋内的水壶里的水一滴不剩,他便蓬头垢面地满院子找水喝。待他喝了水,从厅堂出来,就看见一身形瘦小的男子坐在院子,一开始是以为吴楠这么早就起了。 但是吴楠的身形要比这个人高大些,便好奇地很,想上前看个究竟,到底是何人来了他府上。 倪华惊得目瞪口呆,小心翼翼地问出了口,“舞姐姐?” 不得不说,倪舞就算化装成了男子,也一点没有掩盖住她的姿色。可是依着男子竖起了发,倒是让她显得精神气很多。 倪舞是听着倪华满院子嚷着才知道他起了床,就赶紧回屋梳妆。 “华儿,你也快去梳洗吧。” “?”倪华外了一下脑袋,显然把疑问打在了脑门上。 “你忘记了?” “我要记得什么?”倪华眉头一皱,脑袋灵光一闪,“额?你要这样着装去见主君?” “是。” 这是哪来这么合身的一套衣服,舞姐姐是早有准备? 倪华双手又抓了抓凌乱的头发,此时的头发已更加毛燥,就如此时他的心情。 “你瞧你,睡个觉而已,把自己睡得像是个乞丐。”倪舞抬手给倪华整理了额上的头发。 舞姐姐竟还有兴致与他说笑了?倪华抿嘴没有说话。 “快呀!还愣着。” “哦哦。”倪华应了一声赶忙逃离。 “舞姐姐这是怎么了?她为什么要着男装去见主君?难不成还想与主君旧情复燃?”倪华面对着镜子自言自语,手还沾了些水滴,试图固定一下他目前的发型。 眼下只能以“赶鸭子上架”来形容倪华目前的心情。俩姐弟坐在马车内,半句话也没有说,或者是说倪华不知道怎么开口,万一影响了她的情绪,后果不堪设想吧。 “哎。”倪华默默地不知觉中叹了一口气。 “你放心。我不会做影响我们生命安全的事。” 听得倪舞这么说,倪华心里就更忐忑了,自从失去了孩子,倪舞可谓是真的性情大变。 很多行为,倪华都不懂,就比如是今日。 宫殿门口到了,倪华一下马车,就听得宫门口的侍卫独特的问好,“是倪大人阿!今日又没赶上早朝。” 第一百六十五章 再闹 “哈哈,是阿,是阿。”倪华尴尬地笑了笑。 “这位是?”侍卫的目光很快就落在了倪舞的身上。 “是...”倪华想了想,揽着倪舞的肩说道,“是我新招的小跟班,带进宫试验一下,看看人够不够机灵。” “哈哈,这样啊。倪大人真是好兴致。”侍卫配合地笑了笑,“主君眼下应是在御乾宫的。” “好。”倪华转头对着驾车的吴楠说,“吴楠,我去去就回。” 吴楠挥手示意,走吧您嘞。 “姐姐等下进门的时候,不要忘记行礼。”倪华怕她好久没见过主君,一些礼数都淡忘了。 “我知道。” “我们要叫他主君。” “我知道。” “嗯,我等下若是要在殿外候着,你要好好与他说话。毕竟君王喜怒无常。” “我知道的,华儿。你放心,我不会乱来的。” 倪华焦灼地双手摩擦着。 迟林远远地就看到倪华了,推了门进去通报。 安以鹤自是示意他,尽管招他进来。 临近门口,迟林才看见在倪华身旁的人,大惊,手指着倪舞,“倪,倪,倪...” “迟内侍怎么还结巴上了,主君可是在里面?” “是,是...” 倪华进殿的时候,安以鹤正专心致志地在阅览折子,并没有抬头。 “见过主君,万福圣安。”姐弟俩异口同声说着。 “平礼。”而安以鹤眉头轻皱,怎么听到两个人的声音,便抬起头来,“倪华,你这是?”怎么什么人都往殿里带,可真是一点规矩都不讲究了。 “倪华,你怎么随便带人来御乾宫了?”花启倒是机灵,立马上前盘问。 “额,这位是...是...”倪华辗转不知说什么。 只见倪舞缓缓抬头,福了福,“小女子倪舞冒昧上殿觐见,多有失礼之处,望主君海涵。” 倪华瞪着眼睛,在一旁紧张地吞咽了口水。 安以鹤愣愣地看了几秒,这才回过神,这不是倪舞吗?她怎么来了。 “大胆!女子也敢未经召见就擅自闯入御乾宫!倪华,你如今是一点规矩没有了!”花启长剑一挥,直指倪舞。 倪舞再次下跪,“小人无意冒犯,小人只是有事通禀。” “何事需你身着男装上殿?成何体统。”主君好不容易放下了这段感情,这个倪舞怎么又来了。 “哎,花启。”安以鹤制止了花启。 “主君,想来小的应着人将她轰出去。” “花启!”安以鹤转头,一手撑在桌上,仰头看向他。 “是。”花启低下头,往后退了退,便没有再言语。 “何事要与孤王说?”没名没姓,没头 没尾,但是殿内的几个都知道是在与倪舞说话。 看倪舞还跪在那里,安以鹤便又说补充:“听说你刚出了月子,身子应尚在恢复期,便起来回话吧!” “谢主君隆恩,小人有一事相商,望主君能禀退左右,让小人能单独觐见。” 花启平日也算是喜怒不形于色的人,竟夸张地反问,“什么?单独觐见?” 殿内的人目光都集中到了花启身上,花启低头看着安以鹤,“主君,万不可。” “怎么?如今御乾宫是你做主了?”安以鹤见花启反应比他还激烈,本来还好的的,突然一阵剧咳。 “小人不敢,小人这就退下,望主君保重身体。” 倪舞双手握拳,微微收紧。 “舞姐姐,你..”倪华临走前,还想叮嘱些什么。 “不必担心,我自己会拿捏分寸的。” 两人静止了许久,安以鹤轻咳了几声,缓缓从案前起身走了下来。 安以鹤伫立在倪舞面前,,“身体可是恢复了些?” “是。”倪舞拳头紧握,深吸了一口气,“主君可是身子还好。” 安以鹤轻轻地“嗯”了一声,若是往日,早就伸手去摸摸她的头了,只是这么多月没有见面,好像消瘦了不少。 “看你,好像消瘦了不少。听倪华说,你总是咳嗽不舒服。”说着,倪舞从怀中取出来一个药瓶,“给。” 安以鹤接过的时候,内心暗自翻涌着欣喜。“这是?” “是我,是小人托人特制的药丸。无病强身健体的,对于治疗咳嗽尚且效果显着。” “哦?”安以鹤手执药瓶,仔细看了一眼,再看倪舞,“你是特意来给孤送这个的?” “是。还有就是,主君说要给我上官家平反可是真的?” 安以鹤没有作答。 “当初求着你的时候,你也没有作答。如今是你自己提起的,也不好意思说吗?” “那你现在是什么意思?” “我没有什么意思,如果真的是,我很感激。”倪舞仰着头,深情款款地看着安以鹤,当初的他也似眼下这般矜持。 说着说着,倪舞点起脚尖,抱了上去。 安以鹤身躯一怔。 “别躲。”倪舞把头埋在安以鹤的胸怀处,“让我静静地,静静地感受一下。” 夏侯婉儿不知是从哪得来的消息,只听说御乾宫倪华带了个小厮觐见。结果倪华在外头守门,那小厮孤身一人在主君的寝殿,这不是天大的笑话吗? “见过皇后娘娘。”门口几个守着得依次行了个礼。 “让开。” “娘娘,主君正在会见贵客,可能稍有不便,您若是不是什么要紧的事,便先回寝殿?” “让开。”夏侯婉儿再一次咆哮。 “迟内侍,你如今倒是忘了身份尊卑了,竟敢这么与我们娘娘说话。” “就是给奴才一万个胆子,老奴也是不敢的呀。”迟内侍稍稍停顿了一下,“只是,若是惊扰了主君,奴才怕是也担待不起呀。” “没用的奴才,让开便是。”严格来说,她夏侯婉儿是来捉奸,这岂有一直在门外耗着的道理。 幸而花启也在门外,亦稍加阻拦着,“皇后娘娘请恕罪。”说着人也自觉地挡在了门前。 而门外叽叽喳喳,自是会惊动屋内的两人,倪舞慌忙从安以鹤身上剥离,“怎么办?”如今她已是不洁之身,孤身出入御乾宫已是不易,若是被那恶毒的皇后逮到,怕是还有浸猪笼的风险。 第一百六十六章 应承 “你从这个窗户出去,孤改日去找你,你放心,平反的事,孤也一定会为你们家做主的。” 安以鹤能不知夏侯婉儿的性子?若是她知道倪舞在,指不定闹出什么。 “你尽管拿着这令牌出去,路上定没有人敢阻拦你。若真有人问起,你便说是来看望你姐姐的。”安以鹤将案前的令牌递给了倪舞,示意他快点按着他的指示去做。 说完,安以鹤便去门口开门,这没有“奸情”也搞得好像有什么似的。 待倪舞出去后将窗户合上了,安以鹤才慢慢悠悠地打开,“又是何人在外喧闹?” 花启随即让出来了道,夏侯婉儿福了福,“主君圣安。” “这宫殿外闹个什么?平日里总是不知注意自己身份。哪像个夏侯府的千金。” 安以鹤走了出来,屋外的人自是避让了些,而倪华却使劲探头往里张望。 “更何况,你还是一国之后,何为分寸体统,难道还要孤教你吗?” “是,臣妾知错。”夏侯婉儿也往里看去,“臣妾这是听说御乾宫来了位贵客,臣妾特定来伺候着的。哪晓得他们几个在门口这般阻拦,这才嚷嚷了几句。不知是否惊动了贵客?”夏侯婉儿又踮着脚尖往里看了看。 “想看?进来便是。” 夏侯婉儿跟在安以鹤后面,还稍稍的收敛一点。而进门之后,她便到处查看了下,怎么没有人?不会是从窗户逃跑的吧?这不是更加说明有问题吗?真是想看看是哪家的姑娘。 “主君,贵客何在?” “何时与你说过有贵客。”安以鹤回到案前坐着。 “那您...” “孤正好有要事需要单独思索,这才让他们出去外面侯着。” 夏侯婉儿无功而返,神色甚是沮丧。 “行吧,你若是无他事,便退下吧。” 无事事无事,但夏侯婉儿始终不甘心,“是。臣妾告退。” 待夏侯婉儿走后,倪华这才问道,“主君,我舞姐姐何在?” “她回去了,倒是你自己前些日子与孤王说的,可是还有印象?” “臣今日前来就是为了此事。” “自当如何?”安以鹤抿了一口龙井。 “既是冤屈了十多年,若是主君真当给平反了,我们上官一家承蒙隆恩,不胜感激。只是..”倪华沉吟了片刻,“只是若是能将当年的案子一并破解了,那不是锦上添花吗?” “当年的案子?”没想到除了能够让他们家平反,他们更加关心受当时的官司所累的上官家。 “都是陈年旧案,不过近期倒是有些眉目浮了出来。” “哦?喜闻乐见至极。”安以鹤人靠着椅子,俯瞰着倪华。 “主君有所不知,臣要破案的关键,还是要取出当年的案宗,比对了其中细节,才能做出最准确的判断。” “案宗,那么你是什么意思?” “臣以为,主君既是给上官家做了平反,即便没有什么证据,那也是说明上官家是值得信赖的好人家。” “如此一来,这幕后那批黑手也一定会放松警惕。但是若公然将案宗取出,恐怕会赢来不少围观吧,更有甚者,还会打草惊蛇。” 倪华作了个揖又继续说道,“臣希望主君除了能给我们家平反外,再帮我偷偷地把那几卷案宗取出来。” “小机灵鬼,那你便是同意孤王出使毕国了吗?” “是的主君。”倪华点了点头。 “你想要翻看当年的卷宗又有何难呢?”安以鹤说道。 花启俯身与安以鹤说,“主君,这倪华不能每每说什么是什么。您要平反案子本就是得罪了半个朝堂,再者为了他们家去取卷宗,那恐怕还要落个昏君之名。” “昏君?”安以鹤跟着呢喃了一遍,“昏庸无道的君主啊。这又有何不可?”说着,他又轻咳了几声。 安以鹤这样的言论倒是惊呆了倪华和花启,谁人不知道,杞国安以鹤是个出了名的勤政爱民的好君王,怎么会说出来这么一番话。 安以鹤看了看倪华,又看了看花启,见他们都不回话了,便笑了笑,“瞧瞧你们俩这点出息。” “主君三思。”倪华下跪行礼,若是使得君王昏庸无度的罪名驾到他的身上,那他如何担待。 “倪华愿为主君效犬马之劳。”倪华俯身一个扣首,不过是去趟毕国,他怎么也抱着赴死的心了。 “平礼,起来说话,不必多礼。” “谢主隆恩。” “此次去往毕国也不是算是出使,我们亦没有重大理由。你只需微服以探听他毕国与旲国之间的动态。”安以鹤转而又说,“但是,若是他们两国果真有了异心。那你便收录师出有名的由头进攻他们两国。” “啥?”他还要带兵打仗?倪华腹诽着,“这怕是不简单,我毫无经验。” “这么不自信倒是也不像你。这毫无经验,谁人又不是从无到有的呢?”安以鹤竟然安慰道,“孤王信你并非是池中之物。” 倪华想说,他不信他自己呀。 “那么此事就这么定了。”安以鹤双手击掌。 倪华出了宫门的时候,那个值班的侍卫说,“倪大人,你这小侍从是不是不行。” 倪华疑惑地看着他。 侍卫指了指马车那个方向,“早早地就回来了。” 倪华这才想起,原来他说得是他的舞姐姐啊,“是是,礼数学得还不够周全,半道儿就将他赶了回来。” 侍卫笑了笑,以为自己有着看穿一切的眼睛。 倪华掀开帘子,看到真真切切的倪舞,这才放心。“舞姐姐,可别有下次了,怪考验人的心脏的。” 吴楠在马车外头好奇地问,“是呀,到底是怎么了,两个人怎么不是一同出来的?”他正好奇着,这舞姐姐更不会与他解释呀。 “回头与你说,先将舞姐姐送回去才是要事。” “你们这是又要去哪?” 倪华不想告诉倪舞去毕国的事情,一是怕她担心,而是时机未到,“主君交待的一些事,近日可能会忙一些。姐姐自己照顾好自己。有什么事一定要说出来。” “嗯。姐姐一定不会再拖累你们。” 还是这样,他不是这个意思。 第一百六十七章 最后改变(一) 安以鹤一道诏书颁下,重新提阅上官家相关案宗,并将上官家的名誉恢复,此事闹得全城沸沸扬扬。 曾经那个勤政爱民的王爷已不复存在,眼下这个偏心导致的昏庸,怕是没有人还认为安以鹤是个好皇帝了。 再说上官凝思,自安以鹤暗中调查查出一些先王病逝的细节之后,便被关在一个冷僻的宫殿之内。 说是让这个曾经最受宠的太后娘娘安享晚年,但是实则是被软禁了,她再也没有出门的机会了,这一生怕是都要在这高墙绿瓦之内度过了。 当她听到上官家被安以鹤恢复名誉时,还令人将上官府整修,送他们姐弟重新入住。她突然喜极而泣,更是什么都不想计较了。 天晓得颁令之时,朝堂之下有多少个朝臣反对,但是安以鹤依旧一意孤行,连个说话的机会都不给他们。 夏侯里能更是背地里气得直跳脚,下朝后,回到府中还将人统统赶了出去。 自己在破碎地渣子堆中坐着,青灵儿亦不复,他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了。 他辛辛苦苦经营的这些年,难道又都成了泡影? 而这个倪华竟是上官瑞文的独子,他可是“又惊又喜”。明明早就受了满门抄斩的家庭,竟还会有死里逃生的,如今职位高高在上,这藏得可是够深的。 令人气愤的还是帮助他们逃难的又帮助他们找回一切的正是当今主君。 但是令人费解的是,主君既是为了给他们家正声就正声,怎么还要调取卷宗? 还是说,他又有什么新的发现。 不可能,一切都是天衣无缝的,夏侯里能瘫坐着,脑子涨得生疼。 对于上官家的人来说,这里本来就是个充满儿时回忆的地方,又如何能舍弃。是的,他们也更愿意住回这个曾经的庭院,如今枯萎的草草木木,皆是当年的痕迹。 倪华四处走动,虽然对于这里的记忆他都没有,但是他仍然能感受到身体的一股热情与冲动。 安以鹤指派的仆人还在用心打扫,他看到了这个大堂的地面还有一些深染了,那已是怎么都褪去不了的痕迹。 “不用洗了,就这样吧。”倪华看他们洗这个血迹洗得很费劲,就对着总管事说道。 “怎么能不洗,不洗干净了怎么住人!”是上官凝姗斩钉截铁地说着。 “我看他们洗不出来..” “洗不出来也得洗,难道还要住在这里,天天感受着当年的痛苦气息吗。”再说了,这本就是他们安家欠了上官家。 上官凝姗暂时也不选择搬回上官府,普济堂算是她的一身心血,她还是要守在那里。 此时此景,上官凝华要出发去毕国的前一晚,他们在上官府内约好了重聚一次。 “这名字突然改了回来,竟好像还有一些不太适应。” “哈哈,那你还不想更名了吗?”上官凝姗问,手里夹了个鸡腿,“快吃,多吃些。一个人去了毕国,路上定是要多加小心。” “哪里是一个人,我还有我的好兄弟。”上官凝华拍了拍吴楠的肩。 “你倒是好,到哪都带着我。”吴楠表示无奈。 上官凝舞刚因为整理衣物,有些热汗,便在用膳前决定先去梳洗干净,让他们先吃着。 正要进门的时候,就听得他们一桌子有说有笑的。“你要去哪里?去毕国?” 上官凝舞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一桌子人,目光停留在凝华的身上,她需要凝华一个解释,为什么她什么都不知道。 凝华的笑容僵硬在脸上,“舞姐姐,你来了?” 凝舞晃晃悠悠进来,她果然与以往不一样,“怎么?还是我打扰了你们的兴致。”说起话来愈发的尖酸刻薄。 以往是凝姗说话难听了一些,但是她面冷心热。如今的凝舞,便是看谁都欺负她了,看谁都不顺眼。 “不是不是。”凝华立马起身,“原先我也不是不与你说,只是怕你忧心。我这一去也并无什么凶险。”他牵着她往膳桌方向走,“你看着膳食险些都冷了,快些坐下来用膳吧。” 凝舞缓缓地坐下,“也罢,我向来不受人倚重,什么事情不是都最后一个知道的吗。” “你酸个什么劲?”凝姗实在憋不住话,“知道你痛失爱子,多有不甘,但是,我们这一桌都是爱你的人,您何必摆着这么一副姿势给人看呢?凝华自也是怕你担忧,这才....” “是,你们说的都是又你们道理的。我即便知道也是最后一个知道,连一点做主的权利都没有。” “上官凝舞,你这么闹就没有意思了!”凝姗重重地将筷子摔在桌上。 凝华站在她俩身后,面上展露着不安,“二位姐姐吵些什么呢?这原本不就是高高兴兴替我践行的吗?” 小仇仇听到自己母亲的暴躁的声音,人也不安分起来,“呜哇哇。” 凝姗眯了下眼,站起身抱起小仇仇,“哦不哭,不哭。母亲在呢。” 就在凝华尴尬地不知应该怎么化解的时候,听得凝舞又来了一句,“哼,你看看人家母慈子孝的,好不温馨。我有什么?为了这个家奉献了一生,我得到了什么?” 赢煦在一旁皱起眉头,青筋凸起,双手环胸静静地看着凝舞,没有凝姗的指示,他也不能擅自插嘴,但是明显已经十分不悦了。 凝姗转头,看着凝舞,“我说你闹什么闹?哦,你就是的意思,是我害了你儿子,是吗?” “我没有。”凝舞冷冷又快速地回应着。 “那你什么意思?有什么话不能直接说,都是一家人!” “我就说,你们什么事都不与我说,什么我都是最后一个知道,就连我儿子的最后一面,我都没有见上!”凝舞激动地站起身来,正面对上凝华,便一把推开凝华与凝姗直面。 此时谁也顾不上凝华被推了一个踉跄,心里还是犯着嘀咕:怎么吃个饭都不能消停。 赢煦也立刻反应过来,站起了身子,护在了凝姗面前。 第一百六十八章 最后改变(二) “行行行,我们今天就把话说清楚!”凝姗拍了下赢煦,“抱一下小仇仇。” “快点。” “好啊。”凝舞应声。 “你就是气我,孩子生下来的第一刻没有给你看一眼嘛!我也跟你解释过了,刚生完孩子是很虚弱的。我怕你精神上抑郁想不开!这不还都是为了你吗!”凝姗双手叉着腰。 “那麻烦你心里想着为我好的时候,能不能了解一下我真实的想法。” “你什么想法,你当时虚弱的昏迷了!我不得尽快处置了吗!” “我的孩子啊!你说处理?” “是是是,我说的不对。但是我认为我没有错。孩子没有了,是谁也不想面对的。但是你还年轻,您能不能想的开一下。退一万步说,你想不开,那孩子也不会回来,伤害的还是你自己的身体,得不偿失。”凝姗苦口婆心。 凝舞沉默了一会儿。 “所以,你真的是为了孩子的事,还与我有气?”凝姗叹了叹口气,走近凝舞,双手扶着她,“对不起,我第一时间也是想着给你减轻伤害。你这么难过,我也不好受,我与你道歉。对不起,小舞。” 凝舞立马泪水充盈了双眼。 两姐妹抱在了一起,这算是两人重归于好了吗?凝华站一旁不知是喜是悲。 两人的情感关系,无论男女老少,都会因为误会以及缺乏沟通而恶化,但是一旦摊到桌面说清楚,就一定会有所改善。 每个人的内心最深处都还是以自己为主的,尽管有些时候的善解人意,也都是以没有触碰个人底线或是损害到个人利益为前提的,唯一可以真心托付的恐怕也只有血肉之亲了。 今夜的聚餐总算是以一个完美的结局落幕。 上官凝姗临走前,抱着熟睡的小仇仇说道,“华儿,此去又是路途凶险,你切记保护好自己。” “哎呦,我的珊姐姐!你一个晚上已经唠叨了上千遍了,可是有累着?” “好好好,算我唠叨便是。” 凝华回到房屋,烛影晃动,他手中握着安以鹤赐给他的兵符,兵符下长长的流苏,仿佛让他看到了千万将士,收握长矛,蜂蛹上场杀敌的浩浩荡荡的场景。 想起安以鹤让花启将兵符交到他手上之时,他眼中的震惊。 想起安以鹤端着茶水,好整以暇地口述:凝华,如今你御临统帅的身份接受命令,你手中的兵符可号令边疆十万战士,只要那毕洲戬胆敢造次,孤便授权于你,你可为杞国开辟一片新的领域! 凝华目光流转,似是还有些南梁一梦的感觉。来这个世界也有十年了,他想他来这个世界的目的也不过就是完成上官凝华的复仇心愿吧! 倘若这次的出使真的那么顺利,他应当如何?倘若这次的出使命悬一线,他又能否再一次化险为夷。 凝华脱掉外衫,洁白的皮肤,结实的肌肉。转身肩胛,后背的剑伤、箭伤的疤痕,才能衬着这个年轻的身体有些成熟的痕迹。 他缓缓穿好衣服,握紧手中的兵符,无论如何,踌躇满志,背水一战。 雁南飞,花开花谢,日出东升月西落。 上官凝舞深夜从屋内找出来,一件护甲背心,刀枪不入。 “姐姐这么个好东西,怎么不早早拿出来?”凝华假意埋汰道。 “你这小子,临出门才与我说,我能给你找出来就已经不错了!”凝舞叉着腰,嘟着嘴。 凝华哈哈大笑了起来,舞姐姐既能恢复精神,自当是最好的离别礼物。 “再说了,这护甲背心可是那时,你比武我就拿出来过的,可见你是一点不上心。” 凝华摸摸头,“是吗?那舞姐姐莫要怪罪,弟弟知错便是。” “噗。”吴楠拿着一把弓,和一个箭篓子,依在门口,笑看凝华吃瘪的模样。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家伙,也就在自家姐姐面前不敢造次。 “笑什么笑,臭小子,小心老子给你尝尝拳头的滋味。”凝华龇牙咧嘴地表现着什么是睚眦必报。 凝舞锤了两下凝华,“行了,行了,赶紧上路吧,别给耽搁了。”日子挑的倒还算不错,并没有下雨,下了雨,多少有些不便。 “就是,就是。”吴楠在一旁附和,“我都等你多久了,你还在那磨磨唧唧的。” 凝华夺过凝舞手中的背心,顺手推着她出门,“走走,我把得把这保命的穿上。” 走到门口处,便朝着吴楠挥了挥拳头,“滚滚。” 吴楠吓得倒退了几步,趁着凝华关门的功夫,嚷嚷着,“我跟你说,你既要好好待我,不然的话,我罢工了,你孤身一人去毕国!” 凝舞在一旁补充着,“小楠,真是麻烦你了。也是得亏有你,不然我可真不放心我们华儿去那么远。” “没事,没事,都是兄弟。我也是贪玩,想去毕国看看。”这三两句说的吴楠有些不好意思了。 “那你们一路上一定要相亲相爱,互相照应才是。” “是是是,一定一定。” “说什么呢!”凝华开门出来,就听得舞姐姐说什么“相亲相爱”?说什么呢!说的他渗得慌。 “舞姐姐说,你要对我相亲相爱!”说着就把弓和箭扔回凝华手里。 这多久没有用过了,感觉都有点陌生了,凝华看着手中的弓箭一会,后背在了身后。“舞姐姐,那个大男人呢,你说的话不是怪便扭的。”凝华一脸嫌弃。 “哈哈?呵呵。你想多了!快去吧!银两可是带够了?” “够了够了,不够就银庄里取来便是,方便的很。” 凝舞点点头,“阿福已备好了上等的千里马,在门口候着呢。” 凝华和吴楠刚刚上了马车,就看到夏侯里能气死败坏地从夏侯府出来,看到凝华他们也是先是一愣,后又拂袖人去,想来是着急上朝去。 凝华多看了他几眼,待老子功成名就,回来再收拾你,后又对着凝舞说:“舞姐姐,在府上可是也要多加小心。” “还有,阿福,府上若是有什么急事,你尽管去普济堂找珊姐姐!” 阿福作揖应声,“是。” 反反复复叮嘱后,凝华才驾马出城,林中两匹宝马在飞快地驰骋,空中还有一只飞鹰在盘旋。 飞鹰果然忠诚,对凝华不离不弃。 上官凝姗抱着小仇仇在普济堂的二楼往城门外的方向看去,嘴里念叨着,“想来华儿已经出发了吧?” 赢煦站在一旁,静静地,嘴唇微抿,眼角竟有了不易察觉的细纹。 小仇仇的黑葡萄大眼睛,一定是随上官凝姗的,扑闪扑闪地也朝着母亲的方向看去。 第1章 再见1 毕国皇宫内,一个身着粉色红妆的女子,头上梳着几股长长的辫子,面朝着窗户,看着湛蓝的天空,“想来杞国现在已是夏天了吧。” “公主殿下,国主着人吩咐,您该过去赴宴了。”毕云文的丫头琉格在她身后提醒她。 “什么宴会?我怎么不记得?”毕云文转身问道,还是那个云儿,但是一年多的时间,足以使她再成熟几分。 “奴婢不知,听说是别国来了客人。” “客人?别国?”毕云文凑上前去,“是哪个别国?我怎么从没听皇帝哥哥提起?” 琉格低着头,又福了福,“奴婢真的不知?” “哦?”别国?会是杞国?她怎么还有一丝小期待呢?一别一年多,自从回了宫,哥哥便对她各种管束。 担心她一个人外出有危险,便再也不许她出宫。即便是去宫外逛逛,也是指派了十几个卫侍盯梢,她哪也去不了了。 她也有提过说:哥哥,她想与青灵儿一同,明里暗里帮助他搅乱杞国皇室秩序,搞得那杞王民心尽失,她再回来。 只不过换来毕洲戬淡淡地一句,“胡闹。”从此,她身侧十几个卫侍更是寸步不离。 今日,说什么别国的客人来了,是让她去接待吗?毕云文不置可否,脑袋里已经联想出了多个缘由。 毕云文嘴里呢喃:莫不是哥哥要她和亲? 琉格见公主有些出神,“公主?你今日要穿什么衣服,奴婢给您更衣?” 毕云文回过神,“好的。” “那公主准备穿哪套?” “你给我选一套最昂贵,最符合本公主身份的一套。对了,就那套满身金色的吧。” “金色的吗?”那套好像很隆重的样子,“可是公主,那套的发饰您上次说勾到了,形状扭曲了。奴婢给您送去尚衣局维修了,还没拿回来呢。” “哦,不碍事。”毕云文挥挥手,在梳妆镜前坐下,她只要服饰看上去得体,没有什么轻视别国之意就行。皇帝哥哥突然让她去赴宴,八九不离给她安排亲事。 “那好吧。”琉格叫来一个帮衬的丫头,因为那套衣服实在是太重了。 毕云文梳洗后,更换上了这套金灿灿的外衣,这个天气穿着倒是有些热的。 “公主,你不考虑换一套轻便的吗?”琉格好心提醒着,她担心公主等下要被热得如坐针毡。 “不碍事,不碍事,这才显得对别国访客的尊重嘛。”毕云文左右看了看自己的妆容,总觉得哪个地方需要改变一下,那才是“如虎添翼”般。 “公主?”琉格看着公主将毛笔在自己脸上画了一颗大大的黑痣,不惊惊呼一声。 毕云文手一抖,圆圆的黑点上又多了一个小尾巴,她转头送了一记白眼给琉格,“琉格!” 琉格意识到自己的错误,立马低头不语。 毕云文看着铜镜中的自己,顿时有些烦躁了起来,她手撑着下巴,皱着柳眉暗暗思索,擦倒是不必擦,这得改成什么图形呢? 琉格又小心翼翼地问道,“公主这是要做什么?国主见了怕是要生气的。” “他敢生我的气?他生谁的气,也不会生我的气。”也罢,那就画一个小葫芦好了。 想了想,只不过一个胎记,万一影响不了别人的审美呢? “琉格,你去给我讨些辣椒来。” “辣椒?您不是...” “是,动作快点,去晚了,皇帝哥哥才要生气呢。” “好的。” 毕云文心想着:若是皇帝哥哥遣她去和亲,她一定要想好万全之策。 她食用辣椒是会过敏的,不过这过敏症状一般一时半刻是显示不出来的。 趁着琉格去拿来辣椒的功夫,毕云文将柜子里深藏着的一个蒙纱斗笠取出,给自己戴在头上。 如果说相思是一种病,那除了与心上人相见,那便是睹物思人。 这个斗笠是当初倪华给她买的,也是唯一承载着他们之间回忆的载体。 琉格端着一碗辣椒进门的时候,刚好看到公主戴起了斗笠,蒙纱盖住了她的表情。她总觉得公主回来后时不时有些神不守舍,若是以往,定是每日英姿飒飒地去草原奔跑几圈,去深山捕捉几只野鸡野兔。 可如今的她,总有那么几天,对着天空,对着草木,对着书籍,对着任何可能的事物发呆。 “公主,辣椒拿来了,您要放哪?” “给我吧。”毕云文接过辣椒,取出自己贴身的帕子。果然有些闷热,她先是用帕子擦了擦汗,再用手小心翼翼地捉了一个个放在平铺在桌子上的帕子上。 “公主你这是?” “你不用管。”毕云文头都没抬地应着声,说着还打了个喷嚏。 说着毕云文就将这帕子装进了衣袖内。 “公主殿下?” 琉格转身去往门外查看,“公主,秋安大人来催促了。” “好了,好了。”毕云文应声,提着裙摆往外走。 琉格见毕云文的裙摆过长,有些行动不便,“小飞,你过来一起帮忙。” 毕云文盛装出席,受全场瞩目,全因她是最后一个到场的。 “云儿,你为何要这般着装?” 还没等毕洲戬完全问出口,已回到毕洲戬身边的秋安在一旁回复着,“回禀国主的话,这公主也是听了此次聚会是邀了他国使臣,这才特别重视。” 毕洲戬盯着毕云文看着,缓缓皱起眉头,薄唇轻启,“也罢,莫失了规矩,赶紧入座吧。”他手一挥,将右侧离他最近的那个空着的位置留给了他。 毕云文福了福,“是,国主陛下。”当着众人的面,总不能直呼皇帝哥哥,在两个丫头的帮助下,毕云文亦步亦趋地在座位上坐定。 只听得有个男子的声音想起,“久闻毕国公主是英姿飒爽的很,今日一见倒是果真有些与众不同。” 这个声音在毕云文耳畔响起,怎么听着这个声音,好像这么耳熟,这一定是在哪听说过? 难道是倪华?这不,不可能,倪华远在杞国,毕云文倏地抬起了头,与人对视。 第2章 再见2 真是有意思,有时候,有些事,有些人,你拼命想找回,却总是被人阻断了所有退路。可不变的真理却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毕云文嘴里呢喃:真的是他? 没错,问话的正是上官凝华,他昨日便与吴楠抵达毕国的潋京城。 然而倪华本想也静悄悄地进城,可尚不遂人愿,他们一进客栈做登记,就有谭立文率领十几个侍卫浩浩荡荡地过来。 “请问是上官公子吗?”侍卫在他们驻足的客栈外,只谭立文一人进了客栈,且拱手作揖。 凝华转身,第一眼见谭立文就有种寒气逼人的感觉。 “你是?” “我们主上邀请你一聚。” 吴楠又隐到了凝华身后,凝华下意识地攥紧背着的弓,怎么都消息这么灵通的吗?上次去旲国也是如此。 “你们主上?”凝华再次送上疑问句。 而谭立文却不愿多费唇舌了,毕竟这么大的阵仗极容易引起百姓围观,造成不良的影响。再者,毕王本就交待他速去速回。 谭立文左手执剑,右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你主上我且不认识。”上一句说话还是极稳重的,这下一句便是:“那我们在毕国游玩的时间,你们要包吃包住的啊!” 但是这样的冷笑话,在侍卫长谭立文的面上激不起一层波澜。 凝华心想,反正硬打肯定是打不过的,那不然就随遇而安,反正他的目的也是潜入王宫,查看那毕王最近动态的。 毕王这局显然是鸿门宴阿,只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毕王怎么还会叫上公主?这毕国的公主,不就是他的妹妹吗? 不过进这潋京城之前,凝华也是有做过一些功课的。听说毕国公主因受毕王独宠,是极其的任意妄为。果然传言不虚,今日明明是聚众的宴会,她竟然还戴着斗笠。 方才凝华的问话,也有所回应。只听得毕云文缓缓倾吐,“云文一介女流,本不应上堂聚会,奈何得王兄如此厚爱,才不得不盛装出席。” 她的意思是她来聚会并非她本人意愿,所以才掩面遮羞? 凝华起身朝毕云文行了礼,拱手作揖,“凝华言语有失,望公主殿下多担待。”这主动承认错误,永远是最有效的冷场。 这凝华怎么又来毕国了?他何时变得这么有礼数?毕云文抬头看向毕洲戬方向,只见他正用帕子擦拭嘴巴。 王兄明明知道她与他相识,他这么一来,便是故意让她过来的?好在她戴了个斗笠,想到这儿,她便不由地舒了一口气。 而在凝华以为,这毕国公主果然不好伺候,怎么都主动道歉了还不应允?于是他便再而作揖,“公主殿下,小人初入潋京城,言语冒失,望公主多加海涵。” 吴楠坐在凝华一旁,生生地捏出来一把汗。 琉格在一旁提醒,“公主,公主。”她俯身轻轻推搡了一下毕云文。 毕云文回过神发现,大厅的人都看着她。她只觉得这些人都有看穿她的蒙纱,看透她的能力,而上官凝华正对着她躬身作揖,难道是在与她说? “无碍,无碍。”她忙不迭地挥挥手。 “上官公子,坐下吧!孤的公主都说不碍事。”不久,毕王便沉声缓缓道来,“你们是不知,孤的这位公主尚且极受传统礼数洗礼,若不是今日贵国皆有嫁娶之意,她定也不愿意露面。”他是在解释,毕云文为什么戴着斗笠出现。 上官公子??毕云文心里暗骂,好呀!来毕国求亲,竟连名字都改了,看本姑奶奶不好好整整你!毕云文双手握成了拳头。 “是是是,想来这大家闺秀都是未出阁之前且都不得在众人面前露脸的,更何况是我们毕国的公主,如此千金之躯,如何得我们粗鄙之人一见。”是旲国的使臣屯秋。 因都仁这棵大树覆灭后,旲国国主便扶他上位。又因其常年出使各国,便对各国语言文化都有所精通。 “屯秋大人说得极是。”毕王回应着,“上官大人也请坐吧,孤王且吩咐膳堂上菜。” “谢毕王。” 凝华又看了一眼毕云文,吴楠从过道小心翼翼地原路回来:“你怎么回事?不是说谨言慎行的吗?”来之前,凝华还说让吴楠提醒一下他,也不知道毕王什么秉性,少说多听。眼下他去个厕所的功夫,这人都说了啥? 凝华拿去桌上的西瓜便开吃了,解解暑,降降火,嘴里应着,“是是是。”他要少说话。 毕王话音刚落,秋安就下去安排膳食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宴席场上到底是哪些人?凝华趁着往嘴里递西瓜,身子往吴楠身侧倾了倾,“怎么样?可是有打听到什么?” 吴楠举起水杯,用水杯挡在自己嘴唇前,又假意是在喝水,眼睛时刻注意着四方的人的目光是否有停留在他们这一桌。“打听到了,对面的那个是公主。” “这个我知道。”这个人最后来,人家都有介绍了。 “公主右手边那桌是当朝重臣连玦,我们左手边的是...”他将身子往前探了探,“也是与我们一般接受宴请的,旲国使臣屯秋,听说他近期时常在各国走动。其他的就是一些当朝当红臣子罢了。”轻飘飘地一句带过,好似有些无关紧要。 凝华正下意识地点点头,只见毕洲戬朗声说道:“上官大人?” 凝华应声,转头举起酒杯子,“多谢毕王今日款待。” “哦?客气客气。今日既卿来孤毕国疆土,孤也要尽东道主之谊才是。”毕王也跟着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哦,对了,忘记介绍了。这你旁边这一桌,是从旲国远道而来的使臣屯秋大人。”毕王举着酒杯子指了指屯秋那一桌。 屯秋也立马举起酒杯子,“那屯秋也助兴毕王,愿毕王心想事成。”说罢,他便示意他的手下将他精心准备的玉如意献上,“屯秋略备薄礼,不成敬意。” 秋安打开给毕洲戬看的正是翠绿的玉如意一只,毕洲戬瞟了一眼,示意秋安收起来。 “来人!献歌舞!” 第3章 再见3 几段歌舞助兴之后,凝华也有些酒足饭饱之态。好在方才那毕王径直叫了歌姬舞姬上场,如若不然,他得有多糗阿。 “诶,听闻上官大人对侦查方面颇有心得,不知今夜能否让在场众人见证一下,也让孤王见识见识一番。” 毕云文闻声抬头看向毕洲戬:不是说今日是属意和亲事宜,怎么皇帝哥哥他偏生爱好为难凝华呢。 上官凝华本是舒服地仰靠在座椅之上,神情慵懒,乍一听得毕王此番一说,身子一个激灵,精神也立马抖擞了起来。“哪有哪有,都是些谣传罢了。” 毕云文暗自翻了个白眼:你个傻瓜,这么一回答,不是就恰好证实了确有此事吗? 果不其然,只听得毕洲戬哈哈大笑了几声,“正所谓无风不起浪,一定是上官大人有这方面的一些才华,世间才会有那么多捕风捉影的传言。” “就是啊,还请上官大人不吝赐教,教一教我们在场的刑部官员。”这是连玦今夜首次应和着毕王发声。 凝华心想:完了完了,这无故又踩雷了。只是侦查破案的技能要如何传授?怕不是在故意为难他吧!眼看着在场地可都是他们自己人啊。 “凝华不才,自认为苦练轻功还算过得去。若是毕王有这方面的兴趣,凝华自是可以叙述一些技巧,并稍稍展露一二,权当探讨。只是毕王说的这侦查的事情,凝华实在不知如何讲述。”上官凝华表现得自己十分为难的样子。 “轻功?这位公子是轻功非常厉害吗?”毕云文捏着喉咙,稍稍修饰了自己的声色,“皇帝哥哥,我想看轻功表演,我可是从来没有看人表演轻功有多厉害的呢。” 毕云文朝着毕洲戬撒娇,隔着层纱布都嫩感受到她前所未有的娇气。他嘴角一扬,“也罢,那请问上官大人,可是愿意让在场的开开眼?”他家妹妹的心意他如何猜不到,倒是没想到,这么快就帮起来了。 上官凝华先是听着这公主阴阳怪气的语调,又是听得毕王如此说来,想来也是骑虎难下。 于是他起身作揖,“那凝华这就班门弄斧了,望诸位莫要见笑才是。” 毕王立马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秋安上前双手拍了拍,眼前场地一支身着大红衣裙舞动的女子们,便立马停了下来。 待清场后,凝华放下弓箭,走上前去。 只是凝华刚要说话,毕王便打断了他,“诶,等下,若是表演轻功,那怎么可少了道具。” 毕王与秋安对视一眼,秋安竟能立马会意,不知道的还以为早有准备。 秋安下去吆喝了几个人,先是端了几个大箱,后又往里面注满了水,“上官大人,你看这个可是够了?” 凝华站在一旁本是一头雾水,待这五六个大箱子整整齐齐排好,又往里面都装满了水,他才略有所领悟,“够,够。自是够的,于箱面齐平便是。”凝华一脸汗颜。 凝华双手一展,运用功力,腾空一起,便从这几个箱面越过,只是用脚尖在水面沾了几次借力,随后腾空一个转身,潇洒落地。 在座以吴楠为首响起了一阵掌声,秋安立马走近凝华,俯下身子准备为他脱鞋。 凝华条件反射地往后一跳,“大人,你这是做什么?” 秋安嘿嘿地笑了笑,只听得毕洲戬朗声说着,“上官大人莫要惊慌,秋安只是想检查检查,你的鞋子是否有沾湿了。” 什么?我去,套路是真多啊,凝华腹诽着,早知道,他就说他射箭射得比较好了。 随后赶忙摆手:“不可不可,凝华从小便有脚臭之疾,万万不可。” 在场的一些人光是听着就好像闻到了臭味,下意识掩了掩鼻子。 毕洲戬的身侧坐着的正是上官凝姗的师姐慧文,如今的惠妃娘娘,她兰花指一抬,微微掩鼻,侧向毕洲戬轻声说道:“大王,这怕是太过有失风雅了吧?” 再看这位惠妃娘娘眼下的举止,怕是早已失了往日的真性情了。 “爱妃说的极是,秋安,那便就此做罢。”听起来,毕洲戬语气中好似略待扫兴。 秋安又嘿嘿地笑了笑,“那奴才就摸摸看。” 凝华瞪大眼珠子看着秋安。 秋安抬头看了凝华一看,“大人别误会,奴才摸一摸,您的鞋子。” 凝华忍住不爆粗口,看秋安在他脚尖反复检测,皮得他全身都是鸡皮。 “回禀主上,这上官大人的鞋子呀,是干的。”秋安吃力地站了起来,朝着毕洲戬殷勤地说着。 惠妃转而又说,“主上,您若是觉得扫兴,咱可以把这水箱全部换成了一颗颗鸡蛋,这不,也是极有意思的吗?” “哈哈哈,妙,妙。就这么办!秋安,你来安排。” 凝华表示不悦,却也不敢伸张,毕竟这是在人家的领土。哎,这敢情是拿他当猴耍呢? 无奈之下,凝华也只能这般照做,只是第二次的掌声倒是比上一次激烈。敢情方才还是没有看到他到底有没有沾湿脚呗。 毕洲戬也跟着啪啪拍了两声,“不错,不错,果真是英雄出少年。” 凝华只觉着这只是官方发言而已,拱手作揖,“谢毕王赏识,那凝华这便退下了。” “准。” 毕云文看凝华这么傲娇的人,竟这般当众表演,怕是心里会有诸多不满,“皇帝哥哥,这位大人这般出力为我们表演。咱们还不得赏些什么?若是不然,有心人会误以为我们在戏耍杞国使臣。” “妹妹说的极是。”毕洲戬如恍然大悟一般,“秋安,赏上官大人黄金千两。”真是他的傻丫头! 转而对着众人说:“倒是忘了今夜的要紧事。孤王见两国使臣皆气宇不凡,想来杞国与旲国也是不乏青年才俊。正巧今夜两国使臣一同出席,孤王倒是有一事要与两位协商。” “毕王您尽管说,我们旲国自当心甘情愿为您效犬马之劳。”毕王的话尚未说完,屯秋已经知道他有和亲的打算,立马起身回应。 “有屯秋大人的心意,孤王自是深感欣慰。”毕王转而问凝华,“不知上官大人意下如何?” 这他*什么是也不说,就问他意见?古代帝王都是养得什么臭毛病? 凝华也跟着起身,“我们主君此番特地遣凝华过来,自是全是与贵国交好之意。只要不是什么损害我杞国威仪之事,想来我们主君也必不会推辞。” “那么与孤之妹妹和亲,可是两国尚有可造之材推荐推荐?”毕洲戬俯身,目光在两位使臣面前徘徊。 第4章 赐婚1 “噗?”什么?他不是来出使的吗?可不是来卖身的,怎么他的第一预感就是他娶。 轻纱之下,毕云文略略皱眉:这小子怎么的,本公主很差劲吗?不不,他是不知道是她。若是知道了,也不知道是什么反应。 “皇帝哥哥。” “遥看公主殿下身姿婀娜,想必更是美如天仙。”屯秋立马回应,想来还想见见毕云文真面目,“不知毕王可有属意之人?” “是屯秋大人吧?”毕云文率先回应着,“用婀娜多姿形容别人,未免略显轻浮吧!” 哈哈,所以溜须拍马也是要看人的,若是不小心拍到了马屁股上就不好了。凝华在座位上偷笑看戏,一脸不嫌事大的模样。 “这...”好在屯秋反应快,“屯秋学识浅短,说话粗鄙,多有得罪,多有得罪。” “好了好了,屯秋大人并无恶意。”毕洲戬摆摆手,竟为屯秋辩驳。 毕云文偷看凝华表情,眉目中传递着无人知晓的情愫。 毕云文虽是打断了屯秋的话,但是并没有打断毕洲戬的思路,“孤以为为孤的妹妹择婿,那必须是能文能武,关键还是要能保护好孤的宝贝妹妹。” “皇帝哥哥。”毕云文又娇羞地打断了毕洲戬的话,虽是不知王兄何故这么突然地为她择选良人,难道真是她如今年岁已大?不管怎么样,她的良人还是要她自己满意才行。 她也相信她的王兄也不会乱点鸳鸯谱的。她的双手不自觉的搓揉了起来,正待她低头瞟见时。糟糕!放在身上的辣椒起作用了,双手刚刚搓了几下就泛红了,她的身子也在冒着热气,可她今日穿得又偏偏是不透气的盛装。 似乎是感受到了毕云文的坐立不安的情绪,毕洲戬暖心问道:“哈哈,瞧瞧孤的好妹妹,说到亲事,便如此娇羞。” .... 只有屯秋妄想挽回印象分,“毕王,这未出阁的姑娘总会多几分羞涩的,您可真不该当面为她说亲呢。” 屯秋本想帮着公主说几句,只是说出来的话就是变了味,更像是在替公主指责毕王。想来他的情商也还差一些。 嗯?毕王又回应,“没错,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孤的妹妹的亲事,孤亦可全权做主。” 上官凝华腹诽着:敢情今夜这场上只有他一个是局外人?这他*还兴师动众地邀请他做什么? 毕云文实在是隐忍不住了!唰地站了起来,“皇帝哥哥,我身子不舒服,我要先退下了。”着急时竟忘了夹着嗓子,直到看到凝华并未在意,才呼地松了一口气。 毕洲戬眼神一惊,还以为自己与人调侃的话真的激怒她了,“嗯。”他停顿了片刻,“时辰也不早了,今日夜宴便到此结束吧!关于禾云公主的亲事,今夜只是先提一提,过些日子再与众卿商议。” “愿毕王圣安。” “愿主上圣安。” 众人异口同声地起身行礼。 凝华却是心想着总算是结束了本次的逢场作戏。 毕洲戬转而又说,“秋安,你来给使臣们安排上房。” “是。” 毕云文着急忙慌地往自己的寝殿走去,一路上热得她只想窜湖里去。嘴上还在暗骂自己愚蠢,竟自作聪明,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公主,您慢点走。”琉格在毕云文身后给她提裙摆,又有些担心她走太快,摔着了。 毕云文哪想这么多,她只想着赶紧换洗了,这疹子起了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 而凝华那边,秋安先给屯秋安排了一间上等的卧房,后又领着凝华和吴楠说是给他们安排各自一间,但是距离却是一个廊道那么远。 吴楠虽是没有说什么,但是心里有些犯嘀咕。 而凝华进了吴楠这一间,细细打量了一圈,连忙拦住了秋安,“秋安大人稍等。” 秋安驻足,等待他的吩咐。 “我看这一间便不错,您不用麻烦了!我与他睡一起便是。” “什么?”秋安翘着兰花指,满脸惊讶。 “我说,大人,您不必麻烦,我与他睡一间。”凝华不厌其烦地又说了一遍,手指向了吴楠方向。 “大人,您这样,奴才不好交代呀。主上会以为奴才我没有给您安排妥善。” “没事的,没事的。”凝华说话间已将秋安推出了门外。 “这。。。” “没事,您呀,尽管回去复命。若是毕王怪罪,权当是我一个人擅作主张。” “那好吧。”秋安犹疑了一会儿,便回去复命。 “我们晚上住一间,可这只有一张床呀?”吴楠见没有声响,知道秋安已走远,便屁颠屁颠地过来。 凝华转身路过吴楠,嘴上却是回复着,“那么床铺便让给你。”绕过桌子,顺走了一个苹果,擦了擦,在一旁的午憩的软塌上平躺下,还翘起了二郎腿。“今夜,我便在这讲究一晚吧。” “你?在这?”吴楠用手指了指,不像你风格呀。 凝华又说,“那,我去睡床上,你睡这儿?”他抬眼看向吴楠。 吴楠忙摆着双手跑开,“不不不,这么好的床铺自是让给你。” 说着又折了回来,“你为啥要住我这?怎么不让那老太监给再安排一间。” 凝华倏地坐了起来,“不该问的就别问。怎么你还想一个人住一间,半夜里谁把你抗走了都没人知道。” 说起来,吴楠还要感谢他?吴楠仰天翻了个白眼,“行行行,那明天见。” 凝华噗嗤笑了一声。 “怎么了?” “我想起毕国这个公主,这说话声音,我可是一点都受不了的。”突然只觉得自己手臂又冒出来鸡皮疙瘩了。 吴楠又跑了回来,“听你这么说,好像你对这个公主还是蛮感兴趣的嘛。哈哈哈,若是这毕王真想留你做妹夫,你可咋整。再说,我看那公主对你还有些好感,晚上已帮你说过几次好话。” 凝华心一惊,“是真是假。”他是顺路来找云儿那个傻丫头的呀,若真的要和亲,也是万万不到他的!心里这么安慰着自己,便缓缓地呼了一口气。 第5章 赐婚2 毕云文果真是自作自受,待她沐浴之后,更了一件短袖内衫,手臂的红斑便全映入了眼帘。 “公主!这可怎么是好!”琉格端了一壶茶进门,看到毕云文的手臂之后惊呼,“奴婢这就给你找医官来。” “不,不用。”毕云文急忙拦住,此举定是不妥的很,若是医官知道了,她皇帝哥哥就知道了,那她不是白瞎了这么一个拒婚的主意。 毕云文双手不停地挠,“痒是痒了点,倒也是能忍受的。” 琉格心有疑虑,却也没有说出来。 第二天,毕云文一坐起来就一惊一乍的,“琉格快进来,给我更衣,我要去见皇帝哥哥。” “公主,此刻主上定是在早朝,你现在过去做什么?” “哦!还在早朝阿!那便晚一点。” 既是公主殿下,琉格又如何能左右她的想法,“那奴婢给您更衣吧?” “好。” “今日还要着厚实华丽的吗?”琉格小心翼翼地问。 “不,”那是昨夜的教训,她当【痛定思痛】,“你随意给我选一件吧。”这红斑已经在了,若是有人问起,便直言解释,想来这效果要更好一些。 毕云文面对着铜镜,双手摸了摸脸,好在自己脸上没有多出来那些红斑,不然毁容了可是怎么办。 用过早膳后,毕云文就早早地伏在殿外,等待面见毕洲戬的机会。 “公主。”然而,这么一个大活人,在一个守卫森严的皇宫之内,很难不被发现。 只听得谭立文的声音从毕云文身侧响起。 “哈。”毕云文被吓了一跳,怒斥琉格,“琉格!你怎么回事,也不与我通报一声!” “奴婢该死!” “是奴才该死,吓到您了。”谭立文拱手作揖,“只是不知公主为何?...”他只是做了个手势,就是想问下,当今公主为什么要偷偷摸摸立于柱子后面,他差点误以为是不知礼数的奴才。 “我...”毕云文一愣,随即抬头挺胸,“本公主自是等待我皇帝哥哥,找我皇帝哥哥。” 正说着,便见殿门打开,许多朝臣散出。 毕云文慌忙躲到了柱子后面,专注地观察着出来人的动向。 “怎么没有使臣?”上早朝吗? 毕云文刚一问话,琉格就拍了拍她的肩,“公主你看?” 毕云文注意到是屯秋与他的仆人走了出来,但是许久都没有看到凝华出来。毕云文心中疑惑:难道他又睡过头了?没有来上朝? 随即毕云文便走向大殿,想要与她的王兄商议她和亲之事,王兄到底葫芦里卖得是何药? 刚到门口,就有秋安迎面走了出来,“公..主。” “嘘。”毕云文连忙做了噤声的手势,“王兄可是还在里面?” “是。不知公主是要?”秋安还没问完,就见毕云文蠢蠢欲动要进去。他连忙拉了一把毕云文,随即又作揖赔罪,“公主殿下恕罪。” “无碍无碍,我进去找一下王兄。” “不可。” “嗯?”毕云文满脸疑问地看向秋安。 秋安刚要回话,就听得屋内响起毕洲戬的声音。 “你是说?你早就有心上人了,而此次前来也是为了找心上之人的。” 殿外毕云文瞪着眼睛看了一眼秋安,秋安回复道:“奴才正要与您说呢。杞国的上官大人还在殿内。” 只听得殿内又响起了凝华的回应声。“是的,因此凝华此次严格意义上也并不是出使,我们主君更没有向我提起和亲之事。这其中定是有误会。” “你的心上人在毕国?” “是,她当初去的杞国,我们偶然相识,凝华对她一见钟情。” “哦?孤王领土竟还有女子去你们杞国了?” “是,小姑娘很是有孝心,给亲哥哥采取珍贵药材。” “哦?”毕洲戬又“哦”了一声,“看上官大人是如此重情义之人,那孤王更要将公主许配给你。你亦能守护公主安危,孤王也能放心。” “这怎么可以,凝华都说凝华有属意之人了。再者,凝华也并非足够优秀,且配不上一国公主。” “这有何难?孤的公主,自是正妻,你要纳多少个你一见钟情的女子,你纳了便是。再说这地位嘛,更加是小事一桩。”毕洲戬啄了口茶饮,“既孤看中你,纳你为驸马,想必杞王定不会吝一个虚位。” 上官凝华听了,扶着额头表示头疼,怎么的,来一趟毕国就要扎根在此了还? “毕王,您有所不知。凝华父辈便是一夫一妻,凝华受其熏陶,也坚信一个男人一辈子只能用心疼爱一个人。若是您执意要凝华娶了公主,凝华也不可能抗旨,但是,这莫不是让公主后半辈子陷入了悲剧。” 凝华来回走了几步,“凝华知道毕王您一直很疼爱您这个妹妹,您可是不能拿她的终身幸福开玩笑啊。” 什么?这个大傻瓜竟然拒绝了!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毕云文不顾秋安阻拦,大步迈进了大殿之内。 上官凝华焦灼地来回走动时,转身头就看到殿外有个身形瘦小,身姿单薄的人逆光而入。 这个人是?这么直闯大殿。 秋安小跑着上前,跪在了地上,“回禀主君,公主殿下径直闯了进来,奴才没拦住,望主上恕罪。” “无妨,你出去吧。”此时,毕云文已独自走到了上官凝华的身侧,毕洲戬也看清了来人,便与秋安挥挥袖子。 “皇帝哥哥。”毕云文先是看了凝华一眼,凝华眼中的错愕,又惊又喜尽收眼底,又转身朝毕洲戬行了个礼,娇滴滴地喊了一声。 “臭丫头!你怎么进来了!真是越发没有规矩了!” 臭丫头?秋安内侍叫她公主?她就是公主?他第一次发现找人竟是这么容易的事?还没开找,人自己就冒出来了?等等,赐婚就是与她?这他才拒绝了毕王? 突如其来的信息量,上官凝华着实有些接受不了。不,眼前这个姑娘可是他气急,一声不吭就回国的人,怎么她也是来拒婚的? 第6章 赐婚3 “皇帝哥哥。”毕云文扑向毕洲戬,面露难得的娇气,“皇帝哥哥为何要为云儿擅自做主。” 凝华腹诽:哼,果然。 “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父母不在了,便是长兄为父。为兄见你年岁渐长,自是有意替你张罗亲事。”毕洲戬款款道来。 “皇帝哥哥。”毕云文难得可见的娇羞。 毕洲戬见毕云文手臂上的点点红斑,便抓住了她的手,“怎么回事?”语气中有几分责备与心疼。 毕云文帮不跌地收回手,“是,是云儿不小心。” “怎么?这么不小心?” “谁让你闷声不响突然要给我和亲。”毕云文小声嘀咕着。 但是习武之人的耳力自也是不凡,他嘴角一扬,径直问出了口,“那你是许还是不许?” “我。”毕云文使劲地面对毕洲戬使眼色,希望他能明白她的意思。 “上官大人。” “是。”凝华拱手作揖,此前一直关注了云儿的一举一动。 “这便是孤的好妹妹,也是孤唯一的妹妹。”毕洲戬将毕云文转了个身,“瞧瞧她今日未蒙纱的模样,与你心上之人又差了几分。” 凝华仔细地看着她,上下打量却没有半点轻薄的意思,只是,眼前这个楚楚动人的云儿,可是往日那个泼辣任性的云儿? 却突然想起临出门前,珊姐姐还拉着他私下交待了一下:华儿,此去毕国你当还要注意一件事,毕国皇室尚擅长易容之术!你应当万分小心才是。 那么眼前这个云儿,会不会是给他下的什么蛊咒,然后让他屈服?一想到此处,凝华不由地自己掐了自己一把,脸部肌肉立刻变得狰狞,却把痛苦的呻吟压于喉咙之下。 “上官大人?” “上官大人!”站在凝华身侧的秋安内侍在他一旁提点,“上官大人!主上正问你话呢!” “是是是,公主殿下果然是沉鱼落雁之美貌。”凝华作揖说话期间,还不忘抬头多观察一眼毕云文。 “言语间,上官大人似乎更显得有些敷衍。”毕云文双手环胸睥睨着凝华,嘴里更是没好气地说着。 “既上官大人觉得尚可,那孤便做主将云文公主赐婚于你!” “毕王,公主身份尊贵,婚姻大事万不可如此草率。再者,凝华家中尚有几个家姐,还需听从她们的意见。”凝华眼下怕是缓兵之计,生怕这是一个假云儿。 “哦?那恐怕是孤王孤陋寡闻了才是,堂堂杞国男子,家中亲事竟是还需姐姐做主。”毕洲戬不咸不淡地说着。 “毕王这是何意,长兄如父母,长姐当如母。”凝华心想这么说定是没有其歧义的,自己也还算谨慎,算起来,上官凝姗可以算是他的长姐了。 再者说,眼前这个到底是不是真的云儿也不能尽信。只不过她那说话的语气倒是旁人模仿不来的。 “那既如此,你还是要拒婚了?” 当然,上官凝华心想,他堂堂新世纪人才,怎么能接受这种盲婚哑嫁呢?只是,未保脑袋,他还是要打打官腔的。“非也。凝华以为此事当应慎重,再者凝华还是杞国人,两国联姻想必涉及到方方面面,凝华更应该报以我杞王陛下才是。” 秋安不明真相,在凝华身侧冷言冷语地说着,“上官大人,您莫要忘了您如今是在谁的国土之下,莫要不知好歹。” “倪华,你个大猪头!”而毕云文更是在殿前双手叉腰,大喊着。 “云儿,不得无礼。此事既是孤的不是了,孤竟不与杞国商量。不,旲国虽小,倒也不错的。”毕洲戬朝着毕云文说道。 毕云文转身,嘟着嘴,表示自己的不满。 毕洲戬牵过她的手,摸了摸她的头,“好了,既杞国此次没有诚意,孤倒也省得费心了!旲国虽是路途遥远了些,你倒是也熟悉的很。” 毕云文像是明白了毕洲戬的用意,“行吧,旲国的梅花可是一大风景线呢。”说罢,便抬起裙摆往殿外走去。途中经过凝华的时候,还重重地踩了凝华一脚。 凝华疼得嗷嗷直叫,也不忘伸手去拉她,“你是云儿?你是云儿吗?”方才他好像听得是倪华,而不是凝华。这先前的名字异国公主应是不那么容易知晓的吧? 秋安拦了拦,“大胆!当朝公主,岂容你无礼。”秋安的拂尘毫无情面地砸在了凝华的臂上。 凝华自当紧急躲避,“凝华多有得罪,只是凝华一时心急,望公主恕罪,毕王恕罪。” 琉格听见了殿内秋安的声响,便顾不得许多,也低着头,小跑着进来。拉着毕云文的手,关心地问道:“公主,你可是没事?” 毕云文面色不佳,只是淡淡地回应着,“没事。” 琉格抬眼时,正遇上凝华目光所及,这人?昨日夜里,她给公主送茶时,便见着公主在临摹肖像,当即便觉得眼熟,但是也没有想明白画的到底是何人。而今日一见,不正是眼前这位男子吗? 凝华见琉格左右对他移不开眼,也盯着看了起来。 毕云文见状,更是气急败坏,“琉格,你看什么呢?” 琉格一怔,“公主,这不是你昨夜所画之人吗?” 毕云文一时语塞,顿显娇羞,“琉格你胡说什么呢?” 毕洲戬会意,“竟有此事?琉格你且如实说来。” 琉格立马下跪,“回禀主上,琉格失言。” “无妨,孤暂且可赦你无罪。” 琉格转头抬眼看向毕云文。 毕云文双手交叉环于胸前,没好气地说着,“皇帝哥哥让你说,你便说!” “是。主上。”琉格立马低头行礼,回复毕洲戬,“回主上,昨日晚间,奴婢给公主递送茶水,见她正在绘画这位大人的肖像。” 毕云文扶额表示头疼。 凝华却多看了毕云文一眼:好啊,果然是你!想来昨日宴会,她也几次三番在帮他说话,再加上这独有的辫子扎发,果然没错了。 只是,她先前不声不响地离开,如今又好似很想嫁于他,真不知是在耍弄什么。 第7章 回忆1 凝华思来想去,既是如此,即便是应承下来他也不吃亏。若不是受婚姻线牵引,他怕是也难以接近公主,更谈何辨别她是不是云儿。 毕洲戬会意,“既如此,这门亲事说的倒是容易,说起来更是两厢情愿,这也是属于你们这对新人的缘分。” “孤这就书拟一份诏书,再将云文公主与杞国使臣上官大人的和亲事宜详告杞王。” “倪..不对,凝华,怎么样?那个毕王找你说什么?”吴楠远远听到声响,从屋内探出来头。 凝华把他的头按回了去,吴楠下意识后面,双手放开门栓。 凝华借机将门打开,“干什么呢?跟做贼似的。”他转身坐下,目光落在吴楠身上。 吴楠回到凝华跟前,“怎么看你又一点不紧张了似的?” “紧张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是。”凝华给自己倒了杯水。 “诶,你昨夜可不是这样的。”吴楠倒是有些好奇了,“那毕王到底是说了什么?不逼你娶毕国公主了?” “娶阿。不过谁不想做驸马。” 吴楠吞咽了口水,“你倒是直说呀,含含糊糊地,吊人胃口。” 凝华瞥了吴楠一眼,轻笑着,“那毕王也不知怎么的,非要我娶毕国公主。那便娶呗。” 吴楠听了下巴都要掉地上了,“倒是谁说来找云儿姑娘的。” “哦,你是没见过那毕国公主。” “怎么?还真是闭月羞花?出水芙蓉?”吴楠迅速接上,美到你当时的患难之交都不要了? “那毕国公主与云儿长得可是一模一样。” “阿?云儿就是这毕国的公主?” “别大惊小怪的。我要是方才也与你一样,我怕是要去毕国牢狱中坐一坐了。”若是还与一国公主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正说着,秋安来了。 “上官大人,接旨吧。” 接旨?他是杞国人,来了毕国还要接毕国的旨吗?虽是心中多有疑虑,但是转念一想,普天之下莫非皇土,恐怕每个王都觉得谁都得听命于他的。 一时疑虑消散,跪了下去,吴楠跟着跪在其身后。 “奉天承运,吾王诏曰:今杞国大将御前统领上官凝华得毕国公主垂青,孤念其品性优良,相貌出众,特将其招为驸马,择日完婚。钦此。”秋安尖尖的嗓子,不疾不徐地将圣旨念完。 就这?凝华嘴角一歪,眉头微皱。 “上官大人,还不接旨谢恩?”秋安尖锐的嗓子就要冲破凝华的耳膜。 “秋安大人,婚配日子可是选定?怎就如此仓促。” “主上已经寄书信给杞国了,想来杞王很快就会有所答复,上官大人便在此耐心等候便是。”秋安挥了挥拂尘说着。 凝华只能应声,“是。” “哦对了,险些都忘了。”秋安转身要走的时候,看见身后站着的几个奴才才想起,又与凝华说,“上官大人,这些就算是我们毕王的聘礼。” “聘礼?”什么聘礼,聘礼不是男人给女人的吗?凝华看见翡翠配饰数样,黄金两盘,竟还有一盘是看似精心打造的短剑匕首。 注意到凝华的目光,秋安指着那盘匕首说道:“这是毕王得知上官大人善用匕首,特地命人打制的。至于聘礼,这是毕国的风俗罢了,上官大人不必介怀。” 凝华一时语塞,只愣愣点了点头,秋安命人将聘礼放下,便走了。 杞国王宫 安以鹤拿着手中的书信,“这个上官凝华这是什么运气,走到哪,哪就好到哪。如今竟要做起毕国的驸马来。” “还不是因为有主君的相助,若是不然!他哪有这狗运。”花启难得口出粗言。 “哎!花启不可!”今日的安以鹤却是丝毫没有咳疾之症,好似一切都是演给上官家的人看的一样。“人之亨运且因人而异,其好坏程度无论如何,你皆不得怨天尤人。总归自己的命运自己掌舵,自己的结局亦是大可靠自己改写!” 说话的时候,安以鹤突然目光幽幽看向远方,秋风一阵,桂花香气扑鼻而来。 “是。主君教训的是。”花启在一旁作揖回复。 “哦,对了,孤王前些天交待你的事,办得如何?” “上官凝华说的不错。当年上官家唯一脱逃的奴才来福,如今尚未死。并且常年在赌坊晃荡,凝华他,”花启一顿。 “直说,无妨。” “凝华在去毕国前就去了城中大户,千秋万代。”听花启的语气倒是让人觉得有些打小报告。 “然后呢?可是找到那个来福?” “没有,倒是与他们的二当家眉来眼去。” “哦?” “小人只是听说。”花启却又补充着。 “花启,你何时变得这般不严谨。”安以鹤转头看向花启。 “小人不敢。” “行了,行了,孤瞧你是向来见不得凝华好。也罢,你差人给孤把这个来福给盯牢咯!万不得让人再跑了!” 安以鹤提笔似是要书写什么,倏地一个停顿,“另外,我们还要暂且保住他那条狗命!毕竟他是当时案子的唯一人证了。” “是。那主君,若是真有人要出来杀人灭口,那人是否就是当年真凶。”花启推测着。 “不一定,万不能轻举妄动。孤要的是引蛇出洞。” “是。主君,还有一事。” “说。” “那三番四次进入凝华屋内搜寻的,正是荀将军的大公子荀子若。” “是他?可真是稀奇的很,他怎么老是围着凝华转,你给盯紧了他!” “也盯着他?” “他从当时秦方回来就古古怪怪的,一定是知道什么。” “是。” --------- “所以,你是说,这个公主很有可能是毕王设下的圈套?”吴楠扒了满嘴的饭。 “是,我得尽早找个机会测试一下她才是。”凝华瞥了他一眼,心中正在琢磨对策。 “不是呀,这世间真有这么高超的易容之术吗?”吴楠表示疑惑,他混迹这么些年,却是从未听说过。 “我珊姐姐说的,那必不会错。”凝华十分笃定,因当年也曾缠着她叙述凝姗出入毕国的一些事迹。 第8章 回忆2 “琉格!琉格!”毕云文又在殿内大声喊着。 “是,是。公主,奴婢刚刚去给您端炖品了。” “王兄的圣旨怎么还没送来。” “这奴婢还是第一次见这么着急求嫁的。” 毕云文听了琉格这么嘀咕,双手环胸,“你说什么?” “没有,没有。”琉格把炖品放在桌上,朝床边坐着的毕云文走去,“公主,方才奴婢去御膳房的路上,确实有见到秋安大人好似拿着圣旨,往使臣的住处去了。” “是吗。”毕云文双手握紧一脸期待,对于毕云文来说,虽是往日斗嘴的日子更加有意思,但是这两人成婚的话,她还是有那么一点点期许的。 “那我们去御花园逛逛如何?” “您的炖品呢?这是主上亲自嘱咐的。” 毕云文大步迈去,开了盖子,“闻着倒是香的,这炖的是什么?” “蛇胆。” 恶,毕云文顿觉一股恶心涌上喉咙,“吃这个干什么?嫌本公主的胆子还不够大吗?” “奴婢不知,只是主上吩咐的。” “你是他奴婢还是本公主的奴婢。” 琉格立马跪下,满脸委屈。“想是蛇胆是旲国使臣特供的贡品。” “我为何要吃这个,不吃不吃。”说着便往屋外走,“快跟上。” “哦哦好。”琉格连连点头,将炖品的盖子盖了回去。 毕云文去御花园本是想偶遇凝华的,却是遇上使臣屯秋。 屯秋拱手作揖,略带了一些口音,“这是公主殿下吧!屯秋见过公主殿下。” 完了,上次还特地蒙面的,眼下却碰个正着。罢了,反正王兄也已赐婚。 “平礼。”毕云文四处探望,应是想搜寻凝华的身影。 “原真是公主殿下。”屯秋大喜,原本只是试探,见这女子是未嫁娶时的束发打扮,便暗自猜测可能是公主。 这公主倒是比他想象中的美貌几分。“今日得见公主,真是屯某荣幸。” “哪里哪里。”实在是无处遮掩,只能特地将自己手臂上的一些未褪尽的红斑露了出来,紧跟着连连退去几步,“大人且勿靠近云儿。” 红斑鲜明,在屯秋眼里自是突兀,“公主殿下手上这是?” 琉格挡到了毕云文面前,“公主殿下让你切勿靠近。” “是,实不相瞒,本公主近日身患疟疾,生人勿近。” “哦?” “大人有所不知,据医官诊断这公主的红斑是有一定传染性的,还请大人不要靠近的好。以免万一,而伤了两国友谊。”琉格此次反应倒是迅速,毕云文深觉满意,想来前几日毕云文教育的不错。 “那..那屯某就不打扰公主雅兴,屯某这便退下了。”屯秋半信半疑地作揖退下。 琉格转身与还是低着头的毕云文说道:“公主,那屯秋大人已走远。” 毕云文正要抬头之际,凝华正从侧面游至此处,见屯秋与她说话之时,她且一直低着头,这个公主感觉甚是奇怪。“凝华见过公主。” 毕云文又慌忙低下了头,但是闻声应是凝华,又急忙抬头,两人四目对视,“倪华。”言语间面露欣喜。 “哇,真的好像啊!”吴楠本是在后面啃着苹果,见凝华走远,又迅速小跑跟上,正巧撞上两人之间对视。 吴楠的说话声,打断两人的思绪,凝华率先指责:“是公主殿下,你竟一点规矩没有。” 吴楠见状,先是说了句:“公主殿下圣安。”后又将苹果咬在嘴里,双手合十作揖。 “无妨无妨,平礼便是。”毕云文挥手说道,“对了,你怎么改名字了?你不是叫倪华吗?”断定他身侧这个就是吴楠,对他的名字倒也没有多大疑虑,“难道是,为了来毕国,故意更的名?”这不是他的惯用把戏吗? 凝华看着她的举动,“公主殿下说笑了。凝华怎敢随意更名,这本就是凝华本名,只是...只是说来话长。”凝华决定暂不与她倾吐,因他暂时还辨别不出她是真假云儿。 “公主殿下这么说起,倒是让凝华想起一位故人。” “故人?”毕云文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说来听听。” “她叫云儿姑娘,我们在杞国相识。当时,她说她是为了给自己的亲人搜寻药草。”凝华注视着毕云文的眼睛缓缓回应。 毕云文静静地没有作答,只是片刻,她便举起她的手重重地打在凝华的帽檐。“你这个倪华,竟连老娘都不认识了!”哈哈哈哈。 上官凝华险些一愣,但神色有些不悦,难道她是真的云儿?“公主殿下便是这么与人交流的吗?” 毕云文双手环胸,“你是真的不认识我了?还是什么?” 没等凝华再次开口,毕云文又说道:“你若是这般薄情之人,倒可以让本公主为你好好回忆一番。” 凝华心中可谓乐意至极,他正不知道要通过何方法辨别,毕竟男女有别。 “当初去旲国之时,可是我舍身救的你,你身上有几处伤疤,我且知道的一清二楚。” “既如此,那和亲之事,可是你提的?”凝华反问,说起来因是云儿没错了她一个姑娘家外出,隐藏身份也是情有可缘。 “不是。” “不是?”凝华讶异,“那你怎么还如此积极。” “因为我知道和亲之人是你呀。” 凝华悲喜难抑。 “多日不见公主,竟如此坦诚布公。”吴楠笑嘻嘻地说着,嘴里还不忘啃一口苹果。 毕云文绕着吴楠转了转,“你这小子,倒是长大了不少。” “你这丫头,怎么还是这么小瞧的高傲模样。” “不得与公主无礼!”琉格在一旁听了半天,原来公主与这位使臣大人早就相识,而且两人像是相交颇深。 不过也难怪公主会一直催着问圣旨怎么还没有下来?想必公主一定是早就属意这位使臣大人了? “是是,这位可是当朝毕国独一无二的公主殿下。”吴楠回应着,不过以他们先前的关系,这点玩笑还是开得起的吧?他又看向凝华,怎么他此时话异常的小。 而方才看似已远去的屯秋大人,却是折了回来,隐身在假山之内。 第9章 回忆3 “自是如今到了你的地盘,你倒是给我们带带路,让我们见识见识毕国风景。”凝华迟迟回了一句。 随后,几个人说说笑笑地去了别处。 “大人,此事您怎么看?”屯秋的贴身护卫问道。 “这个公主竟喜欢那小子,而如此看来,那毕王想来也是对这位公主的心意早已心如明镜。说起来,竟还拿他们做掩护。”哼,屯秋气急,拂袖回屋,“我要立刻书信给国主,禀明所有事宜。” “是,大人。” ------- “所以,你是回来以后,就被你这个皇帝哥哥软禁了?断了与外界的所有联系?”是吴楠出于好奇接的话。 “对。” “不能吧,你可是帮着你皇帝哥哥找寻稀世草药才出得远门,你皇帝哥哥怎可如此忘恩负义。”吴楠有些愤愤不平,“不对呀,那你的那些草药,可是有起到些作用?” “皇帝哥哥深染数载的顽疾终是根除。” “啊?这不能吧!你哥哥也太没有人性了!为何要将你囚禁。”吴楠与凝华相处久了,这语气也都越来越像了。 “不是囚禁,倒是被你说的不可一世了。”毕云文试图解释,“皇帝哥哥也是关心我,怕我一个姑娘家再在外面受了欺负。” 吴楠点点头这还差不多。 毕云文看了一眼凝华,“你们是怎么被差遣到这儿的?” 凝华眼神闪烁,吴楠却说,“某人当然是来找某人的。昨日还与我说起,说毕国的公主与你,不是,是与当时的云儿长得极像,我还说这个世上不可能有这种事。” “长得像?为何云儿不像公主?” “可你从未提及。”凝华抢先应声。 吴楠刚要说话,见凝华这个反应,便喏喏地躲到了后面,顺手也拉了琉格一把。 “做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你可知!”琉格立马缩回手,声音响亮得吴楠都来不及提醒,只听得毕云文说:“琉格,你与这位公子先回避一下。” 琉格不是很情愿地说了一声:“是,公主。” 凝华背对着云儿,负手而立。 “走吧前面有个亭子,我们在那坐会儿。”毕云文走到凝华一侧。 凝华点点头,跟在云儿身后,本是想关心一下她手上的红斑的。不曾想,他一个大老爷们,也会总是说一些言不由衷的话。 “可你也从未与我说过,你姓上官!”他倒好,好不容易重逢了,他竟还闹情绪了。 凝华在圆凳上坐定,这是他来毕国后第一次细看。眼前的这位是公主,也是他曾经日思夜想的女人。他应该说些什么?“我没有说我是上官凝华,是因为主君就在近日才给我们上官洗冤澄清。” “那我作为一国公主,自也不能到处说起,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呀!当时我们落入陷阱时,我就有要与你说起的,可是被你打断了。” “那你为何不告而别?”凝华追问。 “我没有不告而别,我是有与吴楠说起的,我还让吴楠将我的一封书信交给你。” “瞎说!哪来什么书信。”吴楠从未转交给他过什么书信。 “没有吗?不可能,书信是与我送你的匕首一起的。” “你确信?我亦不曾收到过匕首。” “那你就要问吴楠那小子了。” 凝华半信半疑。 “后面的事,也与你们说过了。我回宫之后,王兄便不让我们出门。” 而吴楠告诉凝华,他确实是收到了一个匕首,只是当时太着急了,给忘在哪里也不记得了。 于是两人的矛盾也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不知不觉,在毕国呆了也有一个月有余。 “这圣旨下了也有一个多月了,怎么毕王还没有完婚的旨意。”吴楠与凝华在外头院子里嗑着瓜子。 期间毕云文倒是常常过来与他们聊天解闷,只不过,若是再严苛一些,这看起来便与软禁无异。 “你说我们这样算不算是被软禁了,宫门都出不去。”吴楠歪头看着凝华,希望凝华此刻能给他一个答案。 又或许是太久没有出过门了,他竟连凝华也怀疑了。 “傻小子,软禁怎么还会有好吃好喝的供你,丫头奴才还任你使唤。”凝华自己也说服不了自己,“再者,我们俩算个啥?也威胁不到杞国,软禁我们做什么?我看你就是吃饱了撑着。” “可明明是安排了与云儿姑娘的婚事,怎么此刻像石沉大海一般,毫无波澜?”吴楠又一拷问。 凝华想说他也不知道,虽说他轻功了得,但他尚且一个人可以脱身,若是带个吴楠怕还是有一定风险的。“可即便是为了云儿,我们也要在这待一段时间,想来那毕王也不是言而无信之人。” “话是这么说...” 吴楠正说着,有个侍女进来报信,探头探脑地问道:“请问哪位是上官大人,麻烦跟奴婢走一趟。” “你是?”凝华转头看向她,身着素色的服饰,连个头簪都没有。 “你就是上官大人吗?”侍女站挺直了身子,双手端放在腹前,见凝华有些迟疑,便径直说明来意,“听闻你们是杞国来,我们娘娘近日也有些思乡情,所以,想请上官大人前去一叙。” “你们娘娘是谁?邀请一个外国使臣,怕是不太妥当吧!”吴楠站起身来帮凝华说话。 出神中的凝华突然觉得带了吴楠过来也是不错的。 “是我们惠妃娘娘,娘娘并无恶意。” 惠妃娘娘?这个就是那日毕王身侧的贵妃吧?想起那夜她的刁难,凝华心中也忽觉不适,且不知葫芦里到底是卖的什么药。 “你不要去,小心有诈。”吴楠上前,在凝华耳边小声呢喃。 凝华却冲着他摇了摇头,“那麻烦侍女姑娘稍后带个路,我进去整理一下着装。” “是,那奴婢便在院子门口候着,望大人尽快。” “你真的要去?”趁着凝华往屋内走的档口,吴楠跟了上去。 “那依我们如今这个情况,可还能拒绝?再者,我过去也可以,说不定还能打探到一些。” 上官凝华临出门前,又叮嘱了一遍,“快去通知公主,我被惠妃请走了。” 第10章 绊脚石1 “什么?惠妃召见?”毕云文听到便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惠妃找他干嘛。 彼时,凝华正在给惠妃请安。 “不知惠妃娘娘今日寻我是所为何事?” “你就是上官凝华?杞国使臣?” 凝华心想:你招的我来,还明知故问。“正是小人。” “抬起头来,让本宫看看。”惠妃看了一眼上官凝华,“果然是生得俊俏。难怪公主会不顾一切委身于你。” “小人斗胆请问惠妃娘娘,此次私下找小人来寝殿是所为何事?”凝华私下两字突出强调着。 “倒也没什么事,就是受主上所托,替公主考察考察。” ... “你叫上官凝华?”惠妃修了一手漂亮的美甲,长长的指甲在自己眼前比来比去。 “是。”这慢吞吞的,到底要说些什么?凝华有些不耐烦了,转念一想,他却是来反向打探情况的,“惠妃娘娘果然是倾国倾城,只是凝华有一事不明,还望惠妃娘娘不吝赐教。” “你是杞国上官家的人?”惠妃没有回答凝华。 “是。” “可是有五女一子的上官家?”惠妃俯身看着堂下单膝下跪的凝华。 “是。”正巧凝华抬头,有些好奇,竟瞧见惠妃今日有些妖艳的妆容。也难怪,宠妃不都是妖魅惑主的吗?凝华只觉得一阵鸡皮疙瘩,“不知惠妃娘娘如何会问起?” “本宫还听说上官家有个老三,叫上官凝姗,可是如此?” 姗姐姐?怎么提及姗姐姐?她怎么知道他姗姐姐,难不成两人相熟?说是说这惠妃原是杞国人。“真是小人的三姐姐。” “那便没错了,都退下吧。” 这说几句就又让人走了?耍着玩? 只见惠妃的侍女秋莲在一旁说道:“上官大人,不是说你。” 上官凝华仰头,眼神正好与秋莲一对视。所以是让殿内的下人都退下? 正在凝华百思不得其解时,殿内的下人已悉数散尽。 “本宫与你上官姐姐曾经是师出同门。” “珊姐姐的师姐妹?”凝华嘴里跟着念叨,但是心中尚无把握,这珊姐姐好似从未与他提起过,这毕国竟还有她的师姐妹在这当皇妃阿。 “你不知道?”她还自以为上官凝姗还会将她们之间的故事告诉凝华的,想来她是自作多情了。惠妃轻笑,“本宫是上官凝姗曾经的师姐。” 哈哈,哈哈。眼下凝华只能以大笑来掩饰他的尴尬,“这小人还真是不知道,我姗姐姐从未与我提起。” “是吗?”惠妃眼中闪过一丝失落。“言归正传。你此次前来毕国是所为何事?” “我...”凝华尚且还不能断定这惠妃是敌是友,“此事,小人早已解释过了的。本是带着小人的一位朋友来寻人的,可没想到两国竟还有政事往来,便被临时拉来充当使臣了。” “哦。看来上官大人对本宫还不是很放心。” 凝华正试图反客为主,转移话题,“原惠妃娘娘也是在紫菱山上学过艺的?” “是,那时的我们在师父的教诲下很是快乐。”惠妃目光渐变柔和。 “可是上官凝华听说,当年的紫菱山已不复存在。”这个倒是听姗姐姐提起过,说是十年前,紧接着上官家灭门发生的案子。若不是她当时正好与一位师姐应师父使命远行,怕是早已跟着命丧异乡。 想来这个事件的背后真相也与上官家的事情有关,只是至今无确凿证据。 “是,怕是连凝姗妹妹都不知道的。当时的紫菱山是被何人所屠。”惠妃有些咬牙切齿的。 看来惠妃是知道什么,此次叫他来大体也是因为这事? 此时毕云文已赶到了惠妃的殿外,且不顾阻拦,风风火火地推门进去,“倒是谁呀!竟不顾礼仪,私下召见本公主的准驸马?” 惠妃长长的指尖,略过眼泪,指腹沾染了泪花,“哦,是公主阿!快给公主殿下赐座。” “不必,”毕云文伸手阻拦,“不知娘娘询问够了没?本公主找准驸马还有事。” 惠妃勉强笑了笑,“也没什么事。”最后又看了一眼凝华,“来日方长。” 毕云文带凝华出来后,吴楠在殿外也是焦急地等着,当然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怎么了?没事吧?没有用刑吧?”吴楠绕着凝华前后左右绕了一圈,看样子是没。 毕云文却是气呼呼地回应着,“好的很。”随后自己带着琉格走了。 “看样子,你又惹到她了。”吴楠朝着凝华摊摊手,轻蔑地笑了笑。 “确实也没什么事。”凝华想来为自己方才的虚惊而造成的兴师动众,有些尴尬。 “她过来一路上可是很着急的呢,你要不去看看她?” 毕国皇宫 “毕王殿下,我旲国国主的书信,你也看到了。我们国主有意要与毕国和亲。”屯秋理直气壮地说着,耽搁了竟有一个多月了,自上次他向毕王提出要求娶毕国公主的时候。 “没想到,你们国主也这般在意。” “那是自然!屯秋此次过来诚意满满,但!毕王显然没有什么诚意所在。” “大胆,竟这般与我们主上说话!”秋安尖尖的嗓音响起。 “若是不然,我们国主便不会再在军火上支持毕国。” “哦,是吗?”毕洲戬冷冷地应了一句。 屯秋忽觉一个激灵,“屯秋的意思自也不是不和亲便与毕国决裂这么决绝。想来也是为了求个吉利,又能让两国不失友好。” 这个屯秋竟然为了与杞国争着和亲,如此威逼与他,当真是以为他会在乎小小旲国的那么点军火吗!毕洲戬虽怒但不外露。 “既两国皆有和亲之意。那孤王便要寻求舍妹的同意才是。毕竟这是孤王唯一的妹妹。” 屯秋心想:若不是国主来信,这毕王想必也不会松口,都拖延了一个多月未回复了,如今又打算搞拖延战术? “毕王,恕屯秋无礼。屯秋作为使臣,在异国他乡本就不能多待,如今若还不能得一个明确的回复,怕是我国主要误会了。”屯秋俯身作揖。 第11章 绊脚石2 “孤王自是答应你了,那便按照三日之约执行吧!”毕洲戬冷冷地回复,手扶着额头,“孤有些乏了。” “既如此,屯秋便立马回复书信给国主,说毕王答应再有三日做主和亲之事。”屯秋俯首作揖,“屯秋告退。” 屯秋走后,秋安在一旁询问,“主上,这旲国使臣好生大胆,竟如此要挟般。”他时不时还看看主上的脸色。 “哼,孤又岂会怕他?” “那主上是属意把公主许配给哪国?” 毕洲戬抬眼看向秋安。 秋安被一个眼神吓得一个激灵,立刻跪了下来,“奴才该死,奴才该死。是公主央着老奴询问的。” 毕洲戬眼神忽地变得轻蔑:原来是他的云儿阿。 “行了,你退下吧。” “是。”秋安吓得三魂失了六魄,慌忙逃窜了出去。 毕洲戬顺手又拿起了旲国国主送来的书信看了看,上面写的:旲国虽国弱小,尚有一优。旲国将军邱泽文武全才,且爱慕贵国公主已久,望毕王能忍痛割爱。 他缓缓将这书信蹂躏成团,拳头紧握,指节泛白,“小小旲国,胆敢威胁于孤。” 秋安离了这宝殿,刚在门口守着。琉格便应了毕云文的旨意,在外头的一个柱子后面探头探脑地看着。 “秋安大人,秋安大人。”琉格在那柱子后,小声喊着。 “秋安大人,琉格姐姐找您呢。”一侧的小内侍先发现了。 秋安见是琉格,定是公主派来让他回话的,满脸懊恼着走了过去,“是琉格姑娘阿。” “是阿。快过来。”琉格小心翼翼地朝着秋安招手。 “公主交待的事,可是有结果了?” “琉格姑娘,你便是回去禀报,老奴无能。” “内侍大人这是怎么了?”琉格问,“且不说大人平日里多少神通。我们公主只不过是问个婚事进展,却是有这般为难?” “琉格姑娘你是有所不知。今日那屯秋大人进殿刚与主上商讨了这事。主上因此还大发雷霆,这不,老奴也被赶了出来。”秋安在琉格耳边小声说着。 “这是为何?”琉格瞪着眼睛回看秋安一眼。 “屯秋大人像非是要主上指婚公主不可。老奴也不敢妄自揣测圣意。”秋安急得摊摊双手。 “这...” 琉格怔在原地,尚在思索,就听得秋安继而说道:“琉格姑娘还是如实禀报公主,恕老奴实在是无能。” 琉格回去将秋安说的汇报给了毕云文,毕云文暴跳如雷,依着往日的性子,她定是要去跟她皇帝哥哥讨个说法的。 只是眼前刚被凝华给气到了,却连句安慰的话语都没有来说。算了,索性她也不管了!爱嫁谁嫁谁。 女人总是口是心非的很,不过是一盏茶的功夫,“琉格!琉格!” “在,在。”琉格忙不迭地开门进来,“奴婢就在外头候着呢。” “上官凝华可是有来过?” “未曾。” “哼,他就是个大猪头。” “公主的意思是?” “你且去与他说!说毕王可能会改主意了!要将公主嫁给旲国屯秋了。” “哦,公主,这是要将您嫁给旲国屯秋还是什么将军,琉格方才尚未听清秋安大人说得。”只是记着说主上气急,琉格低下头,双手紧张地交错着。 “有何区别?”毕云文怒目圆睁。 也顾不上反应公主实际是什么意思,琉格连连点头,“是是。”便慌忙退了出去。 毕云文怒气冲冲地坐在凳子上,手臂也重重地撑在桌子上,“哼,”这个人到底是否真心喜欢她,为何好似一点也不在乎她? 琉格抬手拂了拂胸,“公主真是难得的,为一个男人生气。吓死我了。”自言自语间还不忘回头看看。 在琉格转头时,正好撞上了吴楠,琉格又被吓了一跳,倒退之余,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吴楠本是想去牵手的,只是想起那日的“男女授受不亲,”便住了手,又怕这个姑娘碰瓷,便先发制人,“你个小姑娘,怎么走路都不看路的。” 琉格抬头看见是吴楠,想来正好出个气,快速站了起来,双手拍了拍身上沾的尘土。 后又推了吴楠一把,“你看路,你看路了还撞到了我身上。” 吴楠食指点了点,“渍渍渍,主子刁蛮,连身边的人也泼辣的很。” 琉格立刻回瞪了他一眼,“走走走,别碍事。” 吴楠转身,“你找凝华?他不在。”他淡淡地说了一句。 琉格当下便反应了过来,“不在?这么晚了不在寝殿,倒是去哪了?”琉格仰望了一眼天空,天色虽是未全部暗下,但月亮都跑出来,他跑去哪? “说是去觐见惠妃娘娘了。” 琉格吞咽了口水,回想方才公主那个要吃人的样子,她可是不敢回去这么禀告的。 “他怎么又去了惠妃娘娘那了?这惠妃娘娘又召见了?还是他去不厌,自己巴巴地去了?”既然出来了,琉格想着自是不能空手而归。 即便是要爱骂,也要找好后路。 “我哪里知道。”吴楠双手环胸,身子一侧,看向别处。 琉格白了他一眼,“你不是他的侍卫,你竟连自己主子去哪了还不知道!” “谁是侍卫!我与凝华是好哥们!”吴楠即刻辩解。 “好哥们?”琉格满脸狐疑。 “对。” 正说着,凝华从远处回来,“干嘛呢?怎生的这么热闹?” “这个人找你。”吴楠抬手指了指琉格的脑袋。 “怎么了?”凝华看向琉格。 “上官大人好雅致,早些时候,公主特意去把你从惠妃殿内要了回来,你倒是好,巴巴得又过去了。” 凝华皱眉,“你这是?” 琉格意识到自己说话不适,便不情不愿地福了福,“琉格唐突,望大人恕罪。” “你来这做甚?是公主有什么事情吗?” 琉格这才想起正事,“怕是上官大人有所不知,奴婢听说主上要将公主指婚旲国,生怕公主伤心,便自作主张来通禀大人一声!”琉格的语气尚不是很好。 “小姑娘,火气不小。”吴楠冷哼着说。 第12章 绊脚石3 “切。”说话间,琉格还白了一眼吴楠。 “哦。此事我已知情。若是你们公主也知道了,你大可宽慰于她,凡事有我。” 琉格一脸狐疑,看着凝华笃定又自信的样子,却没有追问。 “他是...这么说的?” “是啊,琉格见他一脸笃定。” “那他有没有说,他是怎么知道的?” 琉格摇摇头,“方才听上官大人的侍从说,是孤身去了惠妃娘娘住所。想是惠妃娘娘透露的?” “他们两个到底是什么关系?那个惠妃难不成还会帮我?”毕云文心想,这人常年与她老死不相往来。 另一边屯秋的侍从暗中与人联络,发现上官凝华一个外男这两天擅自出入妃子寝殿,正打算针对此事施以计谋。 翌日早朝 屯秋见毕王对赐婚之事只字不提,便想起了昨日商议之事,“臣有事启奏。” 毕洲戬瞥了一眼屯秋,“说。” “但,”屯秋左右顾盼之后,双手合十作揖,“臣想单独觐见毕王。” “这...你异国臣子,竟在大殿之上如此猖狂?主上,您断不可万事依从阿!”毕国三朝老臣陈士方举着哆哆嗦嗦的手说道,怕也是朝堂之上,只有他才会耿直进言。 毕洲戬一脸睥睨低头的屯秋,宽慰陈士方,“陈爱卿,孤自知您的用心,但毕国乃泱泱大国,如何会因此等小事失了分寸。”随即转头看了眼秋安。 秋安即刻会意,“诸臣,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吾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正大光明牌匾之下的大殿,顷刻清空。 屯秋下跪,“屯秋有事启奏。” “孤已依你所言,禀退左右,你还有什么不好直言的。” “屯秋知毕王万分器重杞国上官大人。但上官大人品行不端,毕国万不可纳他这样的人做驸马。” “他如何?屯秋大人直说便是。” “屯秋听闻在皇宫的这几日,上官大人频频出入惠妃娘娘的寝殿。屯秋以为这上官大人目的心思皆非单纯。” “是吗!你可有实证?”毕洲戬冷到冰点的脸,若是没有一点真凭实据,怕是这厮也不会如此嚣张举报。“屯秋大人大可不必拘谨,倘若确有此事,孤定重重有赏。” 屯秋心想这毕王被戴了绿帽子还这么淡定,听他这么一说,也是一脸欣喜。 “回毕王的话,屯秋的几个属下皆亲眼目睹上官大人在惠妃娘娘的寝殿进进出出。依照我们旲国的规矩,是臣子男眷绝不可入后宫的,不知毕国泱泱大国,是不是也是这个国法?”屯秋故意说了泱泱大国,怕是还有意要气一气毕洲戬。 毕洲戬不怒反笑,“看来真是孤对自己下面的人管教过于疏忽了。” “所以,毕王陛下,屯秋以为这个上官凝华并不合适做驸马。我旲国国主又来信说,若是毕王愿意与我旲国完成和亲事宜,我旲国必再献至宝。” “哦?想来旲国稀世珍宝不胜枚举,孤倒是有兴趣听了听,到底国主有何诚意阿。”说话时,毕洲戬指示秋安给他递上来一杯茶。 屯秋一时语塞,但是说出去的话,自是要圆回来,“旲王属意将我边疆土地上的军火制造与使用权交给毕王您。”尚不危及他旲国,想国主势必也会同意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竟是万般没有想到,旲国国主想要求娶孤的妹妹竟是如此深厚的心意。” “是啊。”屯秋强颜欢笑。 “只是不然,这怕是要屯秋大人失望了。” “何解?” “秋安你来说。” “是。”秋安应声后上前,“屯秋大人怕是误会了,这惠妃娘娘召见上官大人确实是受了主上的旨意。” 什么?屯秋一脸不可置信,若不是他当真不愿与旲国交好,这火热热的绿帽子也硬是要戴。 “但是!这毕竟是宫闱之事,望屯秋大人能谣言止于智者,且守口如瓶!”秋安尖锐的嗓音,每一个字,每一个词都深刻地敲打在屯秋的心上。 “屯秋罪该万死。”屯秋知道毕王有意偏袒,便慌忙认错,他当真不想客死他乡。 若是事情发展始终不能如意,他怕是也是进退两难。“只是屯秋以为,若是这和亲之事可在公众之下,有所比试,其最终的结果才能是皆大欢喜的。” “屯秋大人此言甚合孤意。”毕洲戬嘴角一扬,“前几日,孤是辗转难眠,终是想了个法子。眼下看来倒是与屯秋大人不谋而合了。” 屯秋尚不明毕王何意,停顿稍许,“毕王是有想好良策了吗?” “自是。孤的妹妹乃孤的至宝,对孤情义有嘉,孤自是不能做那无情无义之辈。且唯有测驸马的品性,文韬武略为是重点。” 屯秋点点头,“只是,我们将军尚有军务处理,断不能来毕国。”原想毕王直接指婚,没想到他还是决定要和亲驸马比试一番,才肯退步。 “那便是贵国的诚意了。孤显然已经诚意满满了。” “是是是,容屯秋即刻飞书回国,让国主早做决断。” “公主大婚的旨意早已举国皆知,若是再有拖延怕要遭百姓非议。孤万不能让公主身陷舆情之中。” 毕洲戬拿起笔,点了点墨汁,“孤即刻便下旨,三日之内,在御马场完成驸马竞试。”话落笔落,毕洲戬拿起大印便敲了上去。 哼,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这...”屯秋支支吾吾。 “屯秋大人还有异议?”毕洲戬显然不悦。 “屯秋大人,你可是要想清楚了!我们主上已经给足你面子了!识时务者为俊杰!”秋安阴阳怪调,眉飞色舞。 “不不,屯秋没有异议。谢毕王隆恩。”屯秋如何也无法再做要求了。 事后,屯秋的侍从小心地询问,“大人,眼下当是如何?” 屯秋拂袖,“尽快书信给国主,且即刻做了决定才是。” 泽一句,扬一句,一将易地,两地纷乱。 喜一时,悲一时,一国择婿,三国动荡。 离一刻,合一刻,一主和亲,四方合谋。 第13章 绊脚石4 秋安接了毕洲戬的旨,将三日之内御马场比试的事情通知给上官凝华,并悄悄地递于凝华一张小纸条。 上官凝华心想,这被选了驸马还是不消停,还得比试。他缓缓打开纸条:一自卫,二自省,三心意。 “这写得什么?是比试的提示吗?”吴楠伸着脖子,探着脑袋。 “我哪里知道。”只寥寥几字,他可是没有古人这般思维方式。话音刚落,便将纸条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里。 吴楠撅了撅嘴,人便走开了,“我去看看今日吃些什么?” 惠妃寝殿-毓秀宫 “主上驾到。”秋安尖尖的嗓子一响,怕是半个皇宫都听得到声响了。 “主上,你怎么来了?也不通知奴家,奴家好给您准备晚膳。”惠妃听到毕洲戬到了殿外,立马整理了衣衫相迎,手也很自然地揽着毕洲戬的胳膊。 毕洲戬下巴处的青翠胡渣,还真让人有那么一点点心悸。 毕洲戬沉声带着冰冷的语气:“都退下,孤有话与爱妃说。” “是。”众婢女慌忙退下。 寝殿的大门合上的瞬间,惠妃立马将手抽出。 毕洲戬冷笑,“怎么,多一刻也不想表演吗?” “主上可真是说笑了。”单独相处的两人,惠妃与毕洲戬保持了有一尺远。 毕洲戬原是走在惠妃跟前的,一个转身,修长的手指便恶狠狠地禁锢住了惠妃的脖子。“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 毕洲戬尚未完全用力,惠妃自是下意识想要挣脱的,长长的指甲划动时,划伤了毕王的侧脸。 所幸,毕洲戬躲闪及时,只是划了去小小的划痕。 毕洲戬退避几步之后,惠妃双手抱住自己的脖子,粗粗地喘了几口气。 “不知主上今日为何发这么大的火气?”惠妃缓过来后问。 “你还有脸问!”毕洲戬将裤摆一撇,坐在了主坐之上,手下意识地去摸刚刚划去地小伤痕。 “慧文不知,请明示。”惠妃侧身站着,脸色更是孤傲。 原本以为她是个温柔可塑之人,没有想到她骨子里却是与那上官凝姗一样的高傲性子。 毕洲戬看着她这样,想来也不会与上官凝姗的弟弟有什么苟且之事,思绪渐渐飘远。 “你不知?不知便能无罪了吗?作为一国贵妃,你难道连什么是避嫌都不知吗?”毕洲戬说着说着,便有些咬牙切齿。 可从未见过这毕洲戬在她面前动怒,可也不知为什么,她的心情却是说不上的愉悦,“主上是说,我私照上官凝华之事?” 随后又说,“你不要告诉我,你不是不知道上官凝华就是姗姗的弟弟吧?”眼神瞟向毕洲戬,眼眸中流露出复杂的信息。 “那又如何?这与你何干?”毕洲戬握紧拳头重重地敲在一侧的桌上。 慧文冷笑,回想这些年在异国生活的日子,是苦是甜,也只有她自己知道。 至今她都没有想明白,为什么当初自己会被鬼迷了心窍,答应嫁给这个根本就不爱自己的男人。 “与我何干?我被软禁在这偌大的宫闱数十载,虽是无亲无故,但如今终于有个机会见到曾经亲近的人。这都不允许?” “何时软禁于你?” 慧文冷笑,“毕洲戬你真当我是这个傻子?傻子也有变聪明的时候!你当年未曾爱我半分,却是求娶我,不过是为了让上官凝姗可以更好的受制于你?如今当是假惺惺地说着。” “当时,我们是说好的互惠互利。”毕洲戬静静地说着,面上不带一丝波澜。 “互惠互利?两个人的感情,就是这样交易的吗?当初你与我说的可是,这辈子便守护我,爱护我一生得!”慧文继而说着,“你的冷言冷语,与你的逢场作戏,我真是受够了!想来如今你也是用不到我的地方了!我已不愿困于这金丝笼。” 毕洲戬确实是鲜少见过,与他这般反抗的人。对比当年她在紫菱山的日子,这皇宫确实是与金丝笼无异。 而他当初确实也是为了利用她,只是这些年的朝夕相处,虽不是每一个日日夜夜,但也是多个春秋日夜。 “你真的想走?”毕洲戬竟语塞到不知说什么,脑子可能还需斟酌,但嘴巴已着急要将话脱口而出了。 慧文一怔,她也是难得见到毕洲戬语气平和,于是,自己的语气也跟着缓和了下来,“是,我们紫菱山的案子没有破,凶手没有被缉拿。死后我如何去面见我的师父。” 或许这些年,慧文在宫中明争暗斗惯了,身心都累了,拥有荣华富贵也不过如此。 “你倒是个笑话,从未听说过,皇帝的妃子可以说离宫的,你简直痴心妄想!”毕洲戬已逐渐恢复理智,夺门而出。 “毕洲戬。”慧文气急,又叫了他的名字。 屋外的宫人皆摸不清他们之间的关系,时好时坏。 眼下毕王又怒发冲冠地回去了。“吩咐下去,从今日起,没有孤的指令,惠妃不得踏出去半步。” “是。” 惠妃瘫坐在地上,不过是区区围墙。 -------- 晚膳时间,“凝华,你难道一点都不担心吗?” “担心什么?” “你若是比试失败,云儿就嫁做人妇了。”吴楠实在是寻不着什么话说。 “有何担心的,出题者都已经透题了。” 吴楠立马表示自己十分惊讶。 “你不是说不知道什么意思吗?你现在又知道了吗?” “是,但是天机不可泄露。”凝华买起了关子。 “好啊!你竟然与我卖关子。” “时机到了你便知道了。” ----------- “可是有打探到任何动静?”毕云文见琉格推门进来,便问。 “屯秋大人那边与往常一样,而上官大人也没有什么异样。” 毕云文一听紧张了很多。 “公主不要慌张,那上官大人不是说凡事不要慌,一切有他在呢。想来,他定是胸有成竹,才会说这种话阿。”琉格扶着毕云文的肩。 毕云文半信半疑,说话间,秋安的皇帝口谕又来了:明日巳时,御马场比武。 第14章 绊脚石5 御马场比武想来也必少不了当事人在场。 “秋安,你来主持一下吧。”毕洲戬下了指示。 “是,主上。”秋安应声,立马甩了甩拂尘张罗了 起来,“诸位大人先请上座,待公主殿下来了,比武正式开始。” 众人皆朝着毕洲戬行礼后落座。唯毕云文又姗姗来迟。 “公主殿下,您可算是来了!”秋安尖锐的嗓子响起,令原本各自议论,有些嘈杂的御马场突然安静了下来。 毕云文又一次感受着众人的注目礼,只是这次她没有易容,也没有戴面纱。 该见的人也见了,不该见的也见过了,如何也不需要掩饰什么了。 转眼入了秋,原本的长长的袖子下,红斑褪去与否,也未可知。 “本公主昨夜有些失眠,今早起的迟了。”毕云文本是想随口找个借口,以掩饰她想替凝华打探试题的真正目的。 不曾想,秋安贱兮兮地笑了笑,一副大家都懂得模样,“想来公主殿下定是忧心因选哪位做驸马。” 御马场上的众人也跟着笑笑,却也不敢大声嘲笑,总归,今日是有好戏上演的吧。 没等毕云文反驳,这秋安又立马圆场,“哈哈,方才这是与公主殿下开个玩笑,热热场,殿下莫要责怪。” “秋安大人好雅兴。”毕云文还想与他再争执几句,被毕洲戬拦了下来,“时辰不早了,公主先入座吧。” “是。” “关于本次比试,老奴在这还有几个事项宣布一下,此次局势胜负,老奴会根据主上提前准备的评测要点评分,三场比武结束后,公布比武结果。”秋安转身,征得了毕洲戬的同意,命一个小侍卫将三个精致的铁盒子端了上来展示。 “那么现在开始吧!双方比试者上台。三局两胜!”哐,比试在一声敲锣声下开始了。 凝华摩拳擦掌的上台,但是他的一切自信都基于对手是与屯秋一般身材矮胖的这种类型。 可是,这个将军?旲国的将军也过来比试? 仅在气势上,凝华已经输了一半了。 他可真是辜负了他这个文气的名字,听起来文绉绉的名字,看起来这身材却是与健身教练那般。 邱泽将军今日穿得也很是文气,但是他双肩的肌肉却总能隐隐显现出来,好像一不小心就能将衣服撑破。 两人在围斗场上绕着转了一圈,只听得邱泽朗声说了几句。 凝华表示听不懂,向台上求助。 屯秋站起身来解释说:“我们将军说了,上官大人要什么兵器尽管拿,我们将军体谅你武术不精,第一局赤手与你较量。”说罢,这屯秋嘴角还扬起了得意的笑容。 他娘的,竟敢小看老子。凝华腹诽。“既然这样,那凝华就恭敬不如从命。”顺手取了长矛一用。 而凝华虽是拿着长矛,但是被邱泽近身给过几个爆栗子之后,他便只能靠着轻功优势,转着圈圈等时机了。也不知道毕王传话给他的自卫是什么意思,难道就是自卫,护住自己就可以了? “时辰到。”秋安看时间差不多,就上来挥着拂尘说道,“两位大人稍作休息,一刻钟后,开始第二局。” 秋安取了钥匙,将毕王给的第一个铁盒子打开,金黄的折子封面上写着:第一局比武。 秋安看好后,将折子放回,暗暗记录了第一局的比试结果。 然而在场观战的人更关心比试结果,还有那几个精致盒子里到底写得什么要求? 铜鼓一敲,第二局开始。 凝华又执起长矛,而邱泽选了一把大刀。只一刻钟的时间,邱泽举着大刀将凝华拿下,凝华根本躲闪不及。 想来第一局的时候,邱泽只是在试凝华的武功水平。 第二局就来个快刀斩乱麻。 “停。”眼看着邱泽对着凝华三连击,凝华以倒地翻转无去路,秋安从座位移步,上前阻拦道。 铜鼓一敲,第三局开始。 凝华这次不再用长矛,也换了一把长剑。他心中感叹,自己当年学的武术在正统武功面前,可真是小巫见大巫。 第三局,邱泽依旧不依不牢,倒好似有些戏耍凝华。稍稍来了个挥剑失利,转而将凝华一脚踹在地上,只一瞬双手举起大刀落下。 凝华手握剑柄,左手食指中指并齐抵住剑锋,一同向邱泽方向推去。 但是凝华与他本就实力悬殊,双腿蜷缩正要蹬向邱泽之时,秋安又及时出面,“停。” 随后秋安取出黄色折子,“据主上要求,三局结果已定。现老奴为各位颁读主上安排这场比武的实际用意。” 秋安又将折子取了出来,“武乃魂,非紧急无以致命,当知较量与切磋,非咄咄逼人尔。此局当以常自卫者取胜。” 很显然,这个比试不是单单武力的较量。 “据圣意,此次比武以自卫者优胜。将军让以兵器,而上官大人多轮回皆是以自卫为主,比武却不伤人伤己,此比武局当以上官大人致胜。” 秋安将毕洲戬的折子展露出来,这是毕洲戬早就想好的托辞,比武是比武,但不是为了分胜负,屯秋和邱泽便像是吃了哑巴亏一般。 “今日比试结束,明早同一时辰,比文。两位大人各自请做好准备。”秋安提醒着,“但切勿妄自揣度圣意。” 有意思,上官凝华觉得自己赢得有些莫名其妙。想来毕洲戬也是向着他的。原来他的自卫是这个意思,那第二轮比文是自省。 凝华感觉自己有点明白了,他转头寻找云儿的身影时,发现云儿正看着他,他笑了笑,慌忙回头。 吴楠等着凝华向毕王后下台,一同回寝殿,路上强忍着自己的好奇心,深怕身后的屯秋他们听出什么端倪。 看着他们径直回了他们的院子,吴楠这才开口问道:“凝华,你说你,什么时候与那毕王串通的。这明明是打输了架,也能算是你赢了?” 凝华看了他一眼,“老子向来运气不错的。” “那第二局比什么?是不是你怎么比?都能赢?” “那说不准。”这君王的心思如何能猜,只若是他真心疼爱他妹妹,便也会向着凝华。 第15章 绊脚石6 “你方才有没有看见公主看你的眼神。”吴楠一脸幸灾乐祸地说着。 “什么眼神?我哪顾得上。”他对阵那个邱泽还来不及,哪有这个闲工夫管她。 正说着,屋外头窸窸窣窣转而滴滴答答,雨越下越大。 “哎呀,怎么下雨了?”吴楠跑出去一看,刚转身要回屋的时候,就瞟见几个影子。定睛一看,是几个宫女,一个撑伞,一个端盘子。 吴楠朝着凝华调侃了起来,“哟,又有人给你送东西了。” 只听得屋外宫女朗声说着:“上官大人,这是我们家公主赏赐的一些糕点。” 凝华无奈起身,“都拿进来吧。” 看着姑娘们沾湿的鞋底,“辛苦了。” 其中一个宫女说:“上官大人客气了。” “对了,上官大人,奴婢眼下也是与您通报一声,明日比文是在御秀殿比试。” 凝华躬身作揖,“是。有劳了。” 宫女走后,吴楠又说:“你说你小子可是什么运气阿!公主可是时时刻刻想着你的。” 说着就要坐下来,捡起一个绿豆糕吃。 凝华却伸手阻拦,一个翻身把门关上了。 吴楠纳闷,“不就开个玩笑,糕点也不给吃了?” 凝华朝着吴楠作了个噤声的手势,“不能吃。” 吴楠立刻会意,吃惊的表情外,还无声地描述着:“有毒?” 凝华点点头,随后他从衣柜给拿出来一个笼子,笼子里面有两只小白鼠。 “你这是?” “拿小白鼠试验一下。” “你是怕有人要害你吗?”吴楠怀疑他是多虑了。 “明日你就知道了。” 殿外那几名宫女在送完糕点给凝华之后,就一直在雨中候着。在看到远处有个两个送信的小公公以后,就假意好像刚刚从凝华的院子里走出来一样。 “两位内侍大人是要去上官大人府内吗?” “是的,几位姐姐面生的很。” “哦,我们是公主殿内的,极少出门。”其中一个立马解释着,“今日恰逢公主说赏赐一些糕点给上官大人便过来了,顺便说了明日去御风殿文试。” “哦?”被撑着伞的是年纪尚长一些的。 “是,就不劳烦内侍大人再跑一趟了。”女子身子纤瘦高挑。 撑伞的小内侍看了眼,“这?” “既几位姑娘说了,那内人就如此回去复命了。”年长的内侍眼眸稍稍流转,缓缓应声。 “走吧,小群子。”他对着一旁的小内侍说着。 “是。” 眼看着两个内侍回去后,几个人也渐渐消失在这个大雨的长廊。 屯秋的内侍进门禀告,“大人,一切安排妥当了。” “很好。给我盯住了!” “是。” --------- “你是说,他们假借公主之名给你送吃的,实际想毒死你?”吴楠整理自己的思绪,好奇地卖弄了起来。 凝华不置可否。 “你说话呀!那你是怎么知道的?”可分明凝华说了,明日与他说的。 “若是我没有猜错,这毕王肯定是不是安排在御秀殿比试。”凝华看着小白鼠的反应,不疾不徐地说着。 “不是,所以他们是想你走错场地。可是这是公主的侍人,难道是公主要害你不成?” “自不会是公主,这是谁人指派的,想必用脚趾头也想的出。”凝华白了吴楠一眼。 “那个旲国的什么秋?”吴楠皱着眉,眼看着小白鼠抽搐着倒下,他手指着笼子,“哎呀,它...它..死了。” 凝华早已不知从哪里寻来了筷子,“若是想要毒死我们,他们怕是还没有这个胆子,最多是迷晕吧。”凝华用筷子捅了捅小白鼠,因只是试验半块糕点,倒也不会有什么副作用,但是显然,这两只小白鼠睡了。 “它们...睡着啦?”吴楠俯身靠近,好像其四脚朝天,小小的肚皮还有些此起彼伏。 凝华直起身来,“可是没有想到,老子有一天也要遭人阴谋暗算。” “那怎么办?” “想必此时也正有人悄悄盯着我们。” “那我们?不过一个比试...” “那可是驸马之位。” 吴楠点点头,想来也不能明目张胆的在咱屋外,在院子门口还差不多。 “那你明日?”吴楠问。 凝华在屋内来回踱了几步,目光移至小白鼠,“哈哈,倒是把它给忘了。” “谁?” 凝华走到一处窗边,探出头左右顾盼了一番,吹了一声独有的口哨。 没一会儿,这飞鹰就从一个未知的高空展翅而下。 飞鹰停到他的窗口,收起翅膀,仰着头,看着凝华。 “鹰子好久不见。”凝华笑着摸了摸它的脑袋,“我现在出不去,我得请你帮个忙。” 鹰子好似能听得懂他的话一般,抬起它的爪子,凝华笑了笑,说:“等下。” 日月升落有更替,风雨来去无影寻。 下朝后众人皆朝着御风殿的方向去了,有些尚有其他军务政务处理的,可免于参与。 毕洲戬一身明黄龙袍坐在轿撵之上,“怎么今日凝华没有来早朝?” 秋安在一旁回复:“不知为何,奴才今早确实没有见到上官大人。奴才这就去找人问问。” “不必。” 御风殿 连总是姗姗来迟的公主都来了,“为何上官凝华怎么还不来呀?” 毕云文上前,“皇帝哥哥,云文昨夜做了一个梦。” “什么梦?”毕洲戬嘴角一扬。 “云文昨夜梦见说今日比试时,会有一个大人没有到场,具体是哪位大人,云文却是看不清。那大人好似是被人下了药睡过头了,还走错宝殿,今日竟真有上官大人没有来。” “想来不过是一场梦,不足为信,云儿定是多虑了。”毕洲戬宽慰着,转头与秋安说道:“那再等一盏茶的功夫,你差个人去上官大人的寝殿看看。” “是。奴才遵旨。” 毕云文也福了福,“皇帝哥哥,云文昨日梦见那位大人去了御秀殿,若是不然,皇帝哥哥便着人去那寻吧?” “秋安,你带几个人去御风殿看看。”毕洲戬面无表情。 “是。” 不过一刻钟的时间,秋安真的带了凝华慌慌张张地回来御风殿。 第16章 绊脚石7 秋安疾步上前下跪通禀,“回主上,奴才适才去了御秀殿,上官大人且与他的随从正好在那等候呢。” 方才只觉得云文公主正说一些无稽之谈的人,此时倒不由得一阵唏嘘,怎么这杞国的使臣真是这般蠢钝?连这等比试鸾殿都分不清。 “上官大人,这比试于您是重不重要,怎么御风殿与御秀殿都分不清楚?” 上官凝华状似无意地瞟了一眼毕云文后,“回毕王,若是不是方才正巧内侍大人上来这御秀殿,小人怕是至今还以为是在御秀殿比试呢。望毕王明鉴。” “秋安,昨日不是差你去一一通禀的吗!”语调逐渐上扬。 秋安挥袖俯身,“主上明鉴,奴才确实是差人一一通禀的。” “可是去上官大人那的信使偷了懒?唤昨日的两位信使上来回话!” “传。”秋安跪在地上不敢动弹,稍稍转头嚷着。 小群子在众目睽睽之下上来了,神色慌张,左右顾盼,一手抓着袖口擦着额头渗出来的汗珠,“奴才小群子见过主上,愿主上万福圣安。” “抬起头来,昨日可是你去的上官大人的寝殿?” “是是,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半路上遇到了公主的人。”小群子抬头似乎看向毕云文方向,想看出公主此刻的意思。 “遇到公主的人?那又如何?” “公主殿下的侍女说,她们已经通禀了,让我们直接回去,无须再次通禀,奴才,奴才就...” “你是说,是公主阻止了你?”毕洲戬把目光转移到了毕云文身上。 毕云文自是立马反驳:“一派胡言!本公主昨日便不曾派人去过上官凝华的寝殿外。” “这,奴才说的句句属实阿,尚有内侍院的柯侍院能给奴才作证阿。” 上官凝华上前,“禀毕王,凝华有一推断。” “说。” “有人先是假冒公主殿下的侍女给小人送糕点,想致使小人和吴楠两人昏睡。再让人告知一个假地点,即便是小人醒来,也是去错了点,到时便是对毕王您的大不敬之罪。望毕王明鉴!” “这倒是有趣的很,若是说,”毕洲戬停顿了一下,“有人?这人是谁?” 毕洲戬眼神瞥向屯秋的那一刻,屯秋的手下突然颤颤巍巍地站了出来,随后跪了下来:“毕王陛下!都是小人的主意!是小人指使的那些宫女。” 毕洲戬将酒杯捏碎,“屯秋大人,你怎么看啊?” 屯秋身子一惊,立刻站起身来,“好你个狗奴才!竟敢背着我做出这种事情!” “呵,那便是屯秋大人不知情的。” “屯秋确实是不知情。”屯秋拱手作揖朝着毕洲戬方向。 “那既如此,屯秋大人认为如何处理较妥善?” “既是在毕国国土之上犯了法,那便是当按照毕国刑法处置。”屯秋撇头看了一眼跪地的侍从。 “只是屯秋斗胆恳请毕王陛下网开一面,这狗奴才跟了屯秋也有数十载之久。更何况,今日的比试也尚未完全耽误。” 屯秋缓缓道出,到是让毕洲戬吃惊不少,这个屯秋还算重些情义,竟帮着这个奴才求情。 “也罢。”毕洲戬转念一想,“不,孤王倒是有个主意。这个狗奴才的命能不能留下来,全凭今日邱将军与上官大人两位大人的比试结果,如何?” “尽由毕王做主。” “若是邱将军胜,那便免了他的死罪,若是上官大人赢了,那便由上官大人做主。” “是,是,只是邱将军本就不精通毕杞两国语言,若是参考今日之比试结果,未免会落人口实。” “那依屯秋大人的意思是?你对邱将军的诗书文学涵养没有信心。” “这...”屯秋抬眼看了一眼邱泽。 谁知邱泽听了一旁译官的翻译,不但没有帮屯秋和他的手下说话,反而说着旲语:“毕王,邱泽虽是文不在行,但是绝对亦有一说一,有二是二的。” “哈哈,果真是一国将领,气度亦是不凡。”虽然语言被翻译过来有些语句不太通顺完整,但是毕洲戬还是大概能听明白他的意思。 邱泽站起身,举起桌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果然痛快!时辰也不早了!秋安!今日比试开始吧!” 秋安也抚了抚额头的汗珠,缓缓起身,“是。” “上官大人请上座。”秋安抬手示意,“今日是文试,一局取胜。规则已毕王原先拟定为准。” 秋安取了昨夜毕洲戬拟定的一个文稿,“因顾虑邱将军语言上尚有不通,故本次比试只谈观点。” “观点。”台下尚有一些人重复着,怎么好似科举考试一般,只是不知这传说中令人闻风丧胆的邱泽将军在文试上到底是何水准。 秋安瞥了一眼众人,继而说道:“试题是:当今局势乃分裂之式,君君臣臣,臣当何以解君忧?” 这...这题目依旧有人觉得不适合问使臣,故本非我朝臣子,若是言语不当,乱我纲纪,又当如何? 只眼下并未有人发言,且邱泽一旁的译官已将试题翻译给他了。 “请两位大人,将陈述写于宣纸之上,限时两刻钟。” “来人,献歌舞。” 毕洲戬也不知是耍的什么小心思,竟还安排了歌舞,这不是正好扰乱他们的思绪吗? 凝华坐下后,喝了口水,又吃了些水果。昨日让飞鹰通风报信给毕云文,这才有了方才这么一出好戏。只是可惜了,那屯秋的侍从倒是忠心的很,这么快就将罪责全部包揽了。 真是可惜了他今日的演技。 反正毕洲戬的套路,他也是明白了,这次考得不过就是自省嘛。他只要将这论点与自省扯上,怕是就能过关了。 “你还不写?”吴楠见凝华半天没有落笔,有些着急了。 “你急什么?” “只有两刻钟,你来的及吗?” “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凝华还白了一眼吴楠。 “太监是什么?是什么官职?”可惜吴楠并不知道什么是“太监”。 “哈哈哈哈。”凝华捂着嘴偷笑,“太监,太监可厉害了,一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职位。” 第17章 绊脚石8 吴楠好似真的理解了一般,直点头。 “时辰到。”秋安正说完,舞姬们便识趣的退下了。 邱泽还在奋笔疾书。 “邱将军,停笔吧,时辰到了。”邱泽听了翻译,抬头时,臃肿的脸着急地挤成了一团。 秋安眼神示意,便有两个往他们的方向去了。将凝华和邱泽手中的答卷纸收了回来。 秋安挨个看了过去,邱泽写的是旲语,“这...还是让翻译官来念一下吧。” 翻译官站起身来,“国之所国,以民为本。民心所向,万才皆至。像吾等臣子,为国尽忠,鞠躬尽瘁,万死不辞。君忧何,何为臣优,臣必当除之恼,以释其不快。” 秋安就近将凝华的手写嚷了出来:“君忧何事,臣当自省。君恼何人,臣亦当自省之。何事扰,何人碍,皆宜幡然醒悟,究其自身之缘由,方得事件之始末。初省自身,后以国省之。” 随后,秋安又用钥匙将毕洲戬第二局的比试规则倾向的折子取出,宣读于众。 “君臣之礼尚是根本。既追踪跟从,自少不了自省,自纠自查之能。” 很显然,这公众答案又是与凝华的答案接近。 “果真是,上官凝华才与毕王心有灵犀。”屯秋起身冷哼着。 毕洲戬更是心知肚明,“屯秋大人的意思是,孤王有心偏袒?” 毕云文亦站起身,“正所谓愿赌服输,怕不是旲国是输不起?竟敢当众侮辱我皇帝哥哥!” “屯秋定当绝非有这个意思。只是...” 未等屯秋接着说下去,毕云文已迫不及待地解释着:“我皇帝哥哥早已将他心中所想封于那铁盒之中,又如何会有泄题之可能。” “公主殿下不必紧张!屯秋适才展露疑问而已。屯秋这便祝公主殿下福寿与天齐!与杞国佳婿共结百年连理,万事顺意!”屯秋拱手作揖。 毕云文却冷哼了一声,面露不屑地俯身坐下。 秋安看了毕洲戬眼色之后,继而宣读:“今日之文试因上官大人的思想与主上又不谋而合,想来本场获胜者为上官大人。” 不管是不是毕洲戬有意为之,上官凝华是娶定了毕云文。 “哈哈哈哈。此两次比试,倒真是让孤王对上官大人刮目相看。”毕洲戬看着秋安问,“秋安,孤王让你找的良辰吉日,可是有定下来了?” 秋安拱手作揖,“回主上,已命道人替公主殿下核算过了,最佳婚配日子便是九月十八。” “今日已是八月?” “回主上的话,今日已是七月,距离婚配吉日还有足足两个月之久。” “也罢。那便安排在九月十八,倒时举国同庆。”毕洲戬眼神飘向屯秋,“届时屯秋大人若是得空,也早日过来喝一杯。” “屯秋自当从命!毕王陛下,小人这奴才要如何处置?” “凝华赢了比试,凝华你怎么说?” 上官凝华突然被点名,就像小时候上课偷吃东西,被老师点名一样。上官凝华正吃着的葡萄籽也没顾得上吐,便吞了下去。 “凝华以为,眼下也没有造成什么重大的失误。凝华身子也无任何感觉不适,那便饶了他也罢。” “多谢上官大人。” “念在他还是在他国,此次公主又大婚在即,也不宜大开杀戒,那便即刻将他遣散出国,永远不要在踏入孤的国土。” “多谢毕王开恩。”屯秋侍从至今还跪在地上。 “多谢毕王开恩。” 上官凝华又回到了寝殿,身子也是疲惫不堪,仰躺在床上,“哎。”若不是身子时时传来的疲惫感,还有旧箭伤时不时的隐隐作痛。他怕是都忘了自己曾经还是一个现代人了。 “怎么了?你还很累呢?两场比试跟开了挂似的。如果当着毕国众朝臣的面赢得了毕国公主,多酷啊!”吴楠表示上官凝华艳福不浅,且无比羡慕。 上官凝华瞥了一眼一旁的吴楠,都是他平日里带的,说话倒是越来越风格迥异了。这怕也是他唯一的安慰了。 “不过尔尔。” “我看你就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吴楠双手环胸,为旲国那几个打报不平了。 “哈哈,话又说回来,若是真让那脑满肠肥的邱泽给赢了,云儿姑娘就可怜了。” 上官凝华坐起身来,轻轻扇了吴楠的后脑勺,“不可能!爷怎么可能会让这种事发生?” “只是,眼下离婚配还有两个月!我们还要在这呆满两个月吗!” 上官凝华陷入沉思。 吴楠抬头之际,正好看见窗户口有一只白鸽停留。“诶,有鸽子!” 上官凝华三步并作两步走,将白鸽脚下的字条取下,“凝华,留之久,莫忘初心。” 上官凝华转身之际,便将纸条放在了烛火之上点燃。 “是谁?” “怕是那个一直躲在暗处且没有照过面的暗卫。” “他在提醒你办正事了。” “什么正事,连公主都嫁给爷了,难不成他还会招旗打自家人?” “话不是这么说。毕王是王,他想的或许是统一天下。” 上官凝华愣愣地看了吴楠几秒,“是是是,小楠子你倒是越来越有远见了。” “这有什么,从我第一眼见到这个毕王啊。他的气场就一种要雄霸天下的感觉。” “是吗?我倒是觉得,他是那种破釜沉舟的类型。” 殿上,屯秋去而复返,“毕王开恩,屯秋实在是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能回来求助毕王您了。” “何事?” “小人是奉命撮合邱将军与贵国联姻的,可眼下又让与杞国那人得以侥幸,屯秋着实无法与国主交待啊。”屯秋一上来就是万般诉苦。 “只是屯秋大人可是有想明白。此次比试是众目睽睽之下,孤即便是一国之主,也不能乱了规矩。”毕洲戬当然知道屯秋眼下不过是想试探一下,他对旲国和杞国如今到底是什么态度。 “屯秋记得,当初来毕国的时候,也是毕王您支持要发动战事,将杞国秩序扰乱,可如今...”屯秋等着毕洲戬接着说话填词。 第18章 等鱼落网1 当初?当初她上官凝姗可是与他一同战线的,如今,这个安以鹤对他们家百般收买,怕是也没有那么容易征服了。 “屯秋大人这是何意?孤王何时说过这样的话?如今杞毕两国更是联姻在即,又如何能在此期间生出嫌隙。” 屯秋这回是听得明明白白,双袖往后一拂,即负手而立,“这便是毕王您的主意,那屯秋明白了。只是先前我国主已经与您说得明白的,若是此次未能与毕国联姻,那今后军火的供给只能减少三分之二。” 三分之二?想来这旲国想要借题发挥,只可惜,毕洲戬何曾将他们放在眼里。 “屯秋大人,你且想想,孤的领土可是你的十倍、二十倍有余,而你小小旲国连孤京都的大小都没有,你那三分之一的军火,孤不要也罢。但你若想借故师出有名,那孤奉劝你回去通禀,乖乖听话,孤自当暂且容下这颗沙子。”毕洲戬沾了一口茶水,“若是不然,孤定会不惜一切代价。”他抬眼看向屯秋的那一刻,屯秋几近一个哆嗦。 自两国使臣来访,毕云文的禁足令便悄无声息地解了,原本在她殿外执勤的卫侍也没了踪影。 而此时,毕云文实在是闷得慌,一心想去找凝华聊天解闷,便换上了琉格的外衣要往凝华临时居住的寝殿去。 “公主。” “诶,你别跟着我。”行走江湖这么些年,她还是习惯独来独往。 好在凝华住的地方并没有卫侍看守,她便悄摸摸地走了过去,只听得凝华与吴楠正说起她。 “你是不知道,当时那密室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你那云儿姐姐便吓得大气也不敢喘,倒还真以为这个世界有鬼。”说着,便前俯后仰地哈哈大笑了起来。 毕云文顿时不悦,在门外干咳了几声。 “谁呀!正高兴呢。”吴楠心想屋外怎么还有个女人的声音,抬眼看向凝华时,凝华正剥着栗子壳,眼神示意吴楠出去瞅瞅。 吴楠捡起一粒花生米抛进嘴里,身子却是起来往屋外去了。 “是谁呀!”吴楠正好与毕云文大眼对小眼。 吴楠吞咽了口水。 凝华见吴楠半天没有响动,细想着会来他们院子的不是毕王就是云儿了,那方才听到得分明是一个女声。 “你怎么来了。”凝华瞬间窜到了门口。 “你们在说我什么坏话呢?”毕云文大腿一迈,好似进自家门一般随意。 “没有啊?正说你那时在我那国家的丰工伟绩。”凝华秒变怂。 “切。”云儿坐下,也摘了一个葡萄,“这些天的,都忘了问你了,来我们毕国做什么?难不成真是为了求娶本公主?” “你都没有告诉我,你就是毕国公主!”凝华又拿这事反驳,“今日你穿的什么衣服,尽管我们现下是订了婚,这还是要注意些的。” “哈哈哈哈,倒是没见过你这般羞怯的样子。” “我在这好像有些碍眼了。”吴楠背对着光站着。 “你这小子,怎么还是这个模样。”毕云文嘲笑着。“我这么穿着当然是为了方便行事,这宫内谁人不认识我。” “吼吼,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约见什么外男呢。”凝华手托腮看着毕云文。 “你!”毕云文说着手就佯装挥了过去。 “你一个一国公主,总不能只叫云儿吧。”凝华没有躲闪,他就知道她不会真的下手的。 毕云文见着他眼下这么深情地模样,脸也有些红了,“毕云文。白云的云,文武的文。” “毕云文,真好听。”凝华幽幽地说着。 毕云文眼神流转,神色中带着难得的娇羞。 “行了,行了,我走还不行吗?”吴楠双手环抱着,“我这听得是一身的鸡皮疙瘩啊。”话音刚落,人便没了踪影。 毕云文低头,抬手掩嘴一笑,“哦对了,想说这两场比试你是怎么蒙对的。” “你不知道?你那好哥哥给的提示呀。” “哈?” “他遣人给我拿了纸条,我便按着纸条的意思蒙的。”凝华拂了拂缤间秀发,“只怪小爷我太过机警。” “瞧把你给美的。”毕云文目光流转,“没想到他是这样的皇帝哥哥。” “你皇帝哥哥一定是知道你心仪小爷我许久,这才暗中帮助我。” 毕云文捏着凝华的耳朵,“你是何来的自信?” “疼,特疼。” 毕云文抿抿嘴,缓缓放下了手。 “我的自信当然是源于你呀。”凝华将手轻轻地附在云儿白净的手上,即时朝毕云文抛了个媚眼。 毕云文迅速地收回了手,给了一个作恶的回应,“若是放在以往,本公主定削了你。” “怎么了?太油腻了吗?”凝华捂着嘴偷笑。 “何为油腻?” “自是如同烤鸭表皮一般,油光杂亮——的感觉。” 毕云文愣了一秒,似是想象了一下,点了点头。“甚妥!” “哈哈哈哈。”凝华大笑,“倒是没有见过你这般乖巧的模样。” “你是说,我不够乖巧?”毕云文斜眼看向凝华。 糟糕,踩雷了。凝华暗骂自己说什么不好,说这话。恐怕从古至今的女人都是这种可怕思维,像是钢铁就是这么炼成的。 “哪里,你自是误会了,我岂会有这种意思。我是说,你乖巧的模样我也很喜欢。”这么说总没有错了吧?凝华暗暗为自己捏了一把汗。 “哼。不过与你玩笑,何必当真。”毕云文无处安放的双手开始剥花生。 “你哥哥说的是九月十八完婚,我却还没有来的及通知我的几位姐姐呢。” “这个你放心,我王兄做事,你大可放心。” “对了,说起这个,我突然想起一件事。” “你说。” “你一定要如实告诉我。” “你说便是!”毕云文有些不耐烦。 “好好好。这惠妃娘娘不是你们毕国人?而是杞国人?” “是。她是杞国人。”说起这个惠妃,毕云文的脸色就有些不对。 凝华看出来异样,便问:“可是哪里不舒服?” 毕云文没有回答他,而是反问:“你问她做什么?你又是如何知道她的?” 第19章 等鱼落网2 “想你莫不是失忆了,那惠妃不是还召见我几次。” “哦?这女人找你莫不是想要陷你于不义?” 凝华瘪瘪嘴,女人啊。“她找我是说,她认识我家姗姐姐。” “就这?” “你还想有什么?”凝华咧着嘴。 “谁知道她有什么狐媚手段。”毕云文鼓着嘴,“你看看这些次活动,出来露面的妃子也就只有她,连皇后姐姐都没有出席过,你就知道了!” “你怕不会是对她有什么误解吧?” “你见过她几次,就这么帮着她!”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的事。”凝华矢口否认,“她说认识我姗姐姐,我这才对她有些放松警惕的。再说了,我也不是帮着她,只是她言语间并没有怎么妩媚的样子。”凝华说着说着,顺手比划了起来。 “切切切。那她到底找你是什么事?”毕云文一脸认真地看着凝华。 “找我认亲阿。”凝华说笑着,看毕云文脸色不对,便又说着,“开玩笑的。她说她想回杞国了,想要我帮她。” “倒是想耍些什么手段,你万不要信她!” “你好似对她...” “我王兄对她如此好,那是整个皇宫城都有目共睹的,她说她不想在这待着,不想享受这一辈子再也不可能享受到的荣华?”毕云文说着说着,便激动地站了起来。 凝华看着她手舞足蹈的样子,却当真是忘了她可是王室贵胄之女,平日里有些娇纵得脾气也是难免的。 “这别人的事,我们自是不清楚的。”凝华见毕云正转头盯着他,便应和着。 “所以,你是要帮她?你可是不知道,我皇后姐姐先前是怎么数落她的,她绝对不是什么好人!凝华。”毕云文着急就会喊他的名字。 “没事,我自会应对。只是,先前听你说,你一直算是被你的王兄软禁了起来。” “对。” “那想来你也是不知道,这个叫屯秋的人为何来毕国?” “他,我们每年的这个时候,好像旲国都要与我们国家往来的。”毕云文思绪一闪,“你问这个做什么?难道你来毕国的目的也并不单纯?我知道了,一定是那安以鹤派你来的。” “没有,没有。”凝华再一次赶紧否认,“我说是来找你的,他便让我来了。”话说到这,得赶紧转移话题了,否则又该引火上身了。 “我若是下下个月,与你完婚,你定是要跟我走的。” “为何?” “你们这难道没有这句古话?叫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毕云文嗔怒,“你说的什么。” “这么说起来,我倒还是要明确一下啊。我虽是你毕国的驸马,但你定是要被我八抬大轿接回去的。” “本公主的驸马,自是跟着本公主才是!”她倒是么有想过这种问题。 “小傻瓜。你嫁给小爷,爷定不会亏待你,乖乖地跟爷回去。”凝华近身,食指将毕云文的下巴轻轻抬起。 直男想谈恋爱还是要多看看言情的剧的,自古女人都是经不起撩拨的。 毕云文难得反应柔和,节节后退,背依靠在门上,“我,本公主为何要跟你回去,自古是没有这个道理的。我,” 凝华左臂一撑,便将毕云文门咚,“此事稍后再议。几个月,不,有一年多未见了。甚是想念...”凝华见着安静时候的毕云文,便不由地对她的绝色美貌起了色心,身子也不由地缓缓靠近.... 下一秒便是凝华狰狞的面目和一声惨叫。 毕云文从女儿的娇羞转而硬朗,手中也露出了一把匕首,“你说你,什么时候从轻浮到...到油腻的。”她此时恨恨地想,自己方才应再踩一脚,以泄这一年的相思之苦。 凝华对毕云文的美好幻想可真是一脚回到了解放前。 “你个臭丫头!” 毕云文见他这模样又甚是滑稽,心中虽有一丝丝歉意,但还是一闪而过的那种,挥舞着手中的匕首,“看看,这是你教的。眼下看来,这随手携带匕首可是甚是管用呢!你若是再敢轻薄,小心本公主的刀剑无眼。” “好呀你!”凝华伸手紧紧抓住毕云文握匕首的手,并将云儿又拉进几分,咬牙切齿地说道:“你将是爷的妻,爷亲亲不犯法吧!” 毕云文“砰砰”心跳加速,竟忘记了挣脱。 “停,暂停一下。”吴楠在门外面,与他们二人仅有一门之隔,“首先,我表示,我是真的不想来打扰你们的。只是秋安大人又来了,我们也总不好让人一直等着。”毕竟人家还是皇帝的人。 凝华抓着毕云文的手一用力,另一只手顺势揽住她的蛮腰,深情地吻了上去。 管他娘的谁在外面等,天王老子在外面等也得给爷等着。 “凝华!”吴楠无奈又喊了一声。 凝华有些留恋地从毕云文的嘴上挪开,看见毕云文双眼缓缓睁开,轻笑这傻丫头,还知道闭眼睛。 毕云文见状,自是有些恼羞成怒。 凝华摇头晃脑地在云儿跟前吐舌头,做鬼脸,好像在说:我就亲,我就亲。你能拿我怎么办。 他跑出门外,真的是秋安带着两个内侍在外头候着,“果真是秋安大人?不知是有何事阿?” 秋安和吴楠看见上官凝华嘴上沾的朱红,自是可以想象他们刚才屋内究竟发生了什么。 “你们笑什么?”凝华意识到自己脸上有东西,见了吴楠的提示,有些不好意思地擦了擦嘴巴。 毕云文脑海里都是凝华刚刚搞怪的样子,她的愤怒更甚,“上官凝华!”便追了出来。 “秋安大人。” “公...公主?”秋安乍一眼都没有认出来,若不是她的长辫子醒目。“公主,您怎么穿着琉格姑娘的衣服?” “我。”毕云文语塞,又抬头看了眼凝华,凝华正无辜地擦着嘴巴,毕云文便立刻羞红了脸,更像是做了什么坏事被人抓包了一样,立刻逃似的离开了这寝殿。 凝华嘴角上扬,心里更是喝了密一般,目不转睛地看着毕云文离开。 “哎,哎,哎,走远了。”吴楠伸手在凝华眼前晃了晃。 第20章 等鱼落网3 “对了,秋安大人来是所为何事阿?” “哦,奴才是奉主上之命,前来通禀的。” “??” “公主出嫁事宜,我毕国定当置办盛大而隆重,就是不知道杞国会有何诚意?” 这话问的,杞国尚也不是他上官家的,他当有何诚意?凝华深思熟虑后,“毕王是何用意,秋安大人直言便是。” “那老奴就直言了。云文公主向来是我们主上心尖上的妹妹,若是远嫁亦是不放心的。去往杞国且路途遥遥。”秋安暗暗瞟了凝华一眼,继而说道:“若是你是王宫贵胄尚且好说,却也不过人下臣子,这刀刃亦是随时会架上项前。敢问到那时,上官大人当如何保全公主殿下?” 这分明是想让他再往上爬的高一点,可这官职之事又不是他说了算。难道他是想他入赘毕国王朝? 凝华试探着说,“只是我向来听闻联姻便是公主郡主远嫁,不知秋安大人见多识广,有何高见?” 秋安尖尖的嗓音笑起来也是尤为刺耳,“哈哈哈,上官大人莫不是有所误会。” 误会个屁,说话能直接点不,兜圈子猜来猜去是很伤脑子的。凝华抿抿嘴,勉强地笑了笑,“凝华愚钝,还望秋安大人多多提点才是。”他从袖子里掏出来一锭金子,不过二十两。 秋安一手收起袖口,另一手兰花指一翘,将凝华拿金锭子的手往外推了推。 “上官大人不可。”秋安虽是说着不可,一个反手却将金子收了过去,“上官大人,主上的意思其实是很清楚的。听说您和杞王的关系甚好,不过是想让你日后也多为我们毕国着想,想必日后的升官之路亦是坦荡的很。” 说来说去,还是想从他身上得到点什么好处。这毕洲戬自是不会把自己的宝贝妹妹送去旲国这样的小地方。 再者,毕云文对上官凝华也是有一点意思的,毕洲戬不过做了个顺水推舟。 在毕国的时间总是过得慢一些,一来他们总是被困在宫殿之内,二来即便出了门,也是随行十几个卫侍在身后,与其说是保护,不如说是盯梢。 安以鹤亦是对凝华此次结婚之事深表上心,就在大婚在即之时,安以鹤先是飞鸽传书,后是派遣了一队御前护卫队去往毕国,接迎凝华和毕国公主。 为首的卫侍柯兵在毕国大殿前行礼说道:“恭祝毕王。我等此番前来,除了是为了接迎上官大人和云文公主外,我们主君还特地献上黄金万两,布匹三千件,珠宝首饰十箱以做贺礼。” 毕洲戬听闻,嘴角一翘,“久闻杞王威名,如今看来所传非虚。杞国果真是大国风范。” 几番寒暄,凝华携毕云文敬酒行礼之后,便要出发启程了。 临上马车前,琉格为毕云文盖上了龙凤呈祥的大红盖头。 而彼时,毕云文一滴热泪落下,打在了手背之上。她掀开盖头,往城门内看去,只见毕洲戬坐在华丽的轿撵之上,面无表情地看着迎亲队伍。 见到毕云文掀开盖头泪目的模样,毕洲戬心头一紧,多少有些心疼。 尽管如此,他们都心如明镜:自古以来,女人的宿命便不在她自己手里,十有八桩是为了政事。 两人只有眼神的交流,毕云文又默默地把盖头盖回去了。 回想昨夜,毕洲戬特地来到她的房内,与她说:妹妹,你永远是哥哥心中的宝。无论你走到哪里,哥哥都会第一时间站出来,保护你。 哪怕,倾城覆国。 更加不仅仅是因为她为他寻遍各地为他求药,给他重生。 他们可是这个世界上的至亲血脉。 毕云文坐在远嫁的马车上,马车行走路上的颠簸,未免也使得她内心有些烦恼。 “怎么了,这是?”凝华在一旁仿佛也是感受到了毕云文的情绪。 要知道她毕云文是谁?野蛮的时候可以蛮不讲理。今日上了个马车都行了三四公里了,竟半分响动都没有。 “没有,心情不好。” “你说什么?”凝华俯身贴近云儿,大红的帽子两边晃啊晃的,看起来更像是个衣锦还乡的状元。 “你都嫁给我了,你还心情不好?试问天下哪个女子有这般好命。”他其实是听见了的,正襟危坐着。 “噗。”毕云文眼角隐隐作祟的泪珠便成了水花,“瞧你这个臭美劲,这个世上怕是没有被人了。” “嘿嘿,你高兴就好。”凝华心中也想,若是这个世界还有这么多与他一样特别爱臭美的,那怕是世界一定是都已经乱了套了。 “我知道你舍不得离开你哥哥。我以后有空,一定会常常带着你回来的。”凝华掀开帘子,此时路上正经过一个萧瑟的泥地。 “你可是要记住了,若是以后敢说慌,我绝不饶你!” 凝华隔着红盖头都能感受到毕云文的火气,看来,是恢复状态了。 马车外传来了吴楠的嘲笑,“你们两个是不是一天不吵都忍不住?这今日可是你们大婚的日子,这还要拌上几句。” 安以鹤是真的见过毕云文的,只是太久远了,他似乎是也记不太清模样了 经过了几天几夜的时间,迎亲队伍总算是回到了观渚城。 上官凝舞身穿大红衣服,上官凝姗抱着小仇仇,穿着深红色的长裙,在屋外等候。 “凝华。”上官凝舞轻喊了一声。 上官凝华立马探出了脑袋查看,脸上的兴奋亦是溢于言表,“姐姐,姐姐。”原本只是听着喧哗声,倒是没有想到这么快就进来了。 观渚城上上下下围了个水泄不通,人人都想看看到底是哪个能这么荣幸,取了一国公主。 上官凝华以往虽是有混混的名声,但是他从良这么久,自是渐渐淡出平民的视线。 上官凝舞朝着他又摇了摇手,“到了家才能下来,快些坐好了。” “是。” 上官凝华坐了回去,再看云儿还盖着红盖头,便顺手取了下来。 “你干嘛啊!”毕云文震惊之余,眼睛恶狠狠地盯着凝华。 第21章 等鱼落网4 “怎么还生气了?都走了一路了,还戴着盖头,这不挺别扭的吗?” 毕云文愣了一秒,反驳着:“但是这盖头正规来讲,也不是在车上掀的啊!” “行行行,是我错了。”凝华表示投降,这儿也没必要在婚礼前吵架。 “怎么了吗?我们到了哦?”马车缓缓停下来,吴楠隔着帘子问道。 “没事,没事。云儿被饿到了。”凝华冲毕云文眨眨眼。 云儿嘟着嘴,气呼呼地将红盖头又盖了回去。 凝华抿抿嘴,伸手去牵她,毕云文下意识地躲了,“怎么了,还发脾气了!我不搀着你,你怎么走。” 听凝华这么一说,毕云文心一软,便又不再反抗了。 当然,上官府的婚礼,肯定是要在上官家办的。 “舅舅。”凝华刚一下车,就听着一声稚嫩的叫声。 凝华满脸写满了震惊,“小仇仇竟然会叫舅舅了!” 上官凝姗抱着小仇仇,“还不是我天天地教他。” “真棒,回头给我小外甥一个奖励。” 毕云文听不下去了,刚还说她戴着头盖那么久了,这会儿又聊起天来了,反手抓紧了凝华手臂。 一旁的上官凝舞急忙解释着,“两个人快别站在门口聊了,这吉时差点给你们耽误了!” “对对,快进去。” 安以鹤没有来,说来一些人也是极看不清当今主君的。平日里对上官凝华极好的,可如今他大婚之日,主君竟只派了迟林来送了几份价值连城的贺礼。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送入洞房。” 凝华进了寝室,就径直给掀开了头盖,哪里管这儿是什么习俗。 “累了吧?饿不饿。”虽是他不是刷剧的人,但是原家中妹妹看的时候,他也经常有意无意地映入眼帘。 那时,他常嘲笑以前的人怎么还把新娘子搁着,而且十有八九都是饿着肚子的。 “我不饿。” “姑爷,您还在啊。奴婢看您现在得去应酬客人了,外面来了很多宾客。”琉格不知问了谁,她是端了一盘糕点进来的。 凝华惊吓之余,回头看了一眼毕云文,正巧看见她有些心虚的模样,“云儿真调皮。好了,我现在出去了,等宾客走了,我就马上回来。” 毕云文羞涩地点了点头。 “你出去了解到什么?”待凝华走后,毕云文突然一脸严肃地问琉格。 琉格将糕点放在了一旁,回复道:“公主,这奴婢方才以讨要糕点为由,确实是四处查看了一番。只是这宴席之上,并没有发现杞王。” “哦。是吗?”毕云文伸手,沿着下颚线条来回摸了摸。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凝华就觉得毕云文变得有些奇怪,不理解他,也不主动与他说话,就连时常的争风吃醋都没有了。 上官凝华在屋外除了应酬,还发现有些官员也来喝喜酒,比如荀家父子。 目光所及之时,正是荀子若盯着他看的时候。 荀子若立刻举杯起身,“新郎官,这不是新郎官吗?” 凝华此时想逃也来不及。 “哈哈哈,这不是荀家小荀子吗?不不,是荀大公子阿!” 荀子若瞬间黑脸,他原本就是个喜怒形于色的人。只听得荀士东沉声说道:“我儿不像我等粗人,脸皮向来薄的很。” 荀子若闻声才缓缓说道:“就是,是子若浅薄,父亲说的是。” 转而他又举着杯子,“新郎官,你如今可是说,身份已今时不同往日了。是毕国的大驸马了,仅凭着往日的同窗之谊,还望上官大人多多相助。” 这小荀子不得了了,竟当着众人的面这么说道。他是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 彼时灵光一闪,“荀公子,你我之间本就同窗之谊深厚,若不是如此。我又岂会允你三番四次进我寝屋,且没有一次是正常大门来访的。” “你...”荀子若环顾四周,看了众人的反应,“你这个人可是偏爱说笑,我何时偷偷入你府内。” “哈哈哈哈。不过开个玩笑。”凝华大笑着,只不过想提醒一下荀子若。 在杞国大婚的第一天,酒桌宾客逐一散去,“华儿,你回去陪弟妹吧,这边我来善后。”上官凝舞说道,转头又看向正在打哈欠的上官凝姗,“姗姐姐也尽管回去吧,这儿不还有我呢!你也累了一天了,更何况,小仇仇还要休息呢。” 上官凝姗扫视了四周,确实人都走完了,只剩餐桌上一片狼藉的杯盘碗筷。“那就有劳妹妹了,明日我定早些过来。” 上官凝舞点点头,“都是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 上官凝姗看向凝华,“那么,今日姐姐也祝你新婚快乐,喜结连理了。” “还有呢?”凝华接着。 “还有?”这倒是被问住了,“早生贵子?” “嗯哼。”上官凝华摇头摆脑了起来。 上官凝姗爽朗地笑了笑,“哈哈,祝我们上官家早添新丁!” 送走了上官凝姗,凝华才一路踉跄着往新房走去,“这个吴楠,也不知道酒醉在了哪处。” 他稍稍站定,想看清自己脚下所处位置,又自言自语地说着:“嗯,这老酒的酒劲可真大。这劲头上来了,有些摸不清东南西北了。” 洞房花烛,春宵一刻。 “娘子,我来了。” 凝华推开门,就见好几个琉格朝他行礼,“姑爷,奴婢告退。”恍惚间,他只看见琉格朝毕云文的方向做了一个表情,但是具体是什么表情,有点模糊不清。 凝华朝着琉格挥了挥手,大概就是:去吧,去吧。 酒劲一上来,他觉得自己都随时能睡着了:不行,不行,大婚之夜不能误了正事。他踉踉跄跄地走到身着大红衣的新人前。 凝华第一次发现,原来毕云文也是小脚。 “你说你,”凝华摇晃着身子,食指朝着毕云文点了点,“不对,我和你,”兜兜转转,终于在一起了,但是这后半句只在凝华脑子里过了一遍,并未说出口,“你会是我在这个世界唯一喜欢的人,也会是我一辈子要珍惜的人。” 上官凝华扶着云儿的肩,含情脉脉地说着,“云儿,我上官凝华许诺,这一世,定爱你,护你,宠你,且只你一人。” 上官凝华看着眼前两个影子的云儿,面上的表情又似笑非笑的,他把云儿重重地一推,两人重重地摔向床内侧。 第22章 等鱼落网5 上官凝华最终一刻没有撑住,呼呼大睡了起来。 但是被他压在身下的毕云文却觉得呼吸困难,且满脸嫌弃。 但是他是云儿的心上人,她自也不会怎么伤害他。 她将上官凝华在床上安置好后,又下意识地来回摸了摸自己的下颚骨线处。 她在他的屋内翻找,也不知道是在翻找什么。 翌日 上官凝华醒来,只觉浑身酸疼,头胀欲裂,却万不记得自己有做过什么。 他左右看了看,屋内并没有毕云文的身影。难道昨夜冷落了她,她又生气了? 正想着,毕云文端着一盆水进来。“想来你也该醒了!都已经是日上竿头了。” 凝华看着她一袭红妆,头发也不再是小辫子扎着,而是作为杞国妇人一般,将头发盘了起来。 她可从未这么温柔的说过话。 “你且以为我变了?今日是本公主过门第一日,当是好好伺候伺候你。”看凝华呆滞模样,毕云文立刻反应了过来。 “哈哈,瞧你这个样子。倒也像模像样。”凝华头也不觉得疼了,立马下了床。 他端过洗脸盆,随手将盆子放在桌上,上前揽住了毕云文的腰,头碰头,撒着娇,“昨夜我可是喝大了,冷落了你。” 毕云文有些躲闪,但凝华并没有引起注意。 他继而与她头对头,身子晃阿晃,低头的时候,只见她胸前隐私之上竟有蓝色的荷花印着,凝华立马抖擞了12分精神。 这个蓝色荷花,他怕是只有在一个人身上见过。 毕云文又有些躲闪,“好了好了!赶紧洗漱一下。” 上官凝华心中疑惑,面部的迟疑也被毛巾掩盖着。 毕国王宫 毕云文真的被绑在屋内,“呜呜呜。”嘴巴被捂住说不出话。 彼时一个女子端着饭进来,“公主用膳了。”说着,又将她解绑。 只听着毕云文大骂:“大胆!是谁允你们把我绑起来的!现在是什么时辰!”虽然心有疑虑,但她猜测这唯一能这么对她的也只有他一人。 “公主殿下,奴婢是给您送饭的,您不要为难我了。” “哗啦啦。”毕云文一把把桌上的几个盘子推翻在地。“我不吃!我不吃!” 毕洲戬从屋外缓缓进来,双手掺在袖子中,“妹妹何须自暴自弃,若是心疼驸马,哥哥自会帮你另择良婿的。” 毕云文站起来,“哥!你到底想干嘛!”而她又昏睡了多久? “哥哥后悔了,不该把你嫁去那么远。” 毕洲戬眼神流转,竟还有那么一点点致人心疼。 不得不说毕洲戬最擅长伪装。 “哥!我喜欢他,这你是知道的!你是一国之主,做事岂可儿戏!” “你喜欢便是。待日后杞国成了我们毕国的疆土,那什么不尽归孤王所有?你亦是说风就是雨。” 毕云文一脸不可思议,“所以,你根本没有打算让我远嫁?”那为何还这么大费周折? “这一切都是为了我们毕国大业。”毕洲戬语重心长。 “那凝华呢?”凝华总不至于有生命危险吧?他不可能任由王兄将她留滞国内。 “他回去了。” “他回去了?他怎么可能回去,我不见了,他肯定会去找。”她想起那时凝华从匪人手中将她救出。 “男人都是负心薄情之人,你若是去了,你会受苦的。” 毕云文一脸震惊,“哥哥,你也是男人!况且凝华他不是这样的人。” “正因为哥哥是男人,哥哥才更了解男人!” “不行,我要出去,我要去杞国。” “云儿!” 毕云文出了门,两个侍卫在门口用长矛挡住了。 “王兄,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毕云文心情接近崩溃。 毕洲戬目光飘向远方,后又盯着毕云文,“跟你说实话吧!孤找人易了容替你去了。” 毕云文皱起柳眉,只觉得匪夷所思,不寒而栗,“你是说,你找人易容成我的样子?”她真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从孤的人乔装换入到现在,也有一些日子,然后上官凝华并没有发现。昨日许是已经洞房花烛了,显然他对你一点都不了解!” 毕洲戬见毕云文瘫坐下来,继而说道:“云儿,你相信哥哥,哥哥都是为了你好。你若是真的远嫁,我们便再也难见了。但是你若是身在毕国,那你便一世都能受哥哥保护。哥哥也会为你择得良偶。朱世昌的孙儿如今刚刚应了科举,孤看他才华不错,人也斯斯文文,一定是驸马的不二人选。” 毕云文听着毕洲戬地字字句句,却是一句都听不进去,“那你还帮着他,偷偷帮着他,让他成功赢得比试?让他迎娶我?你真的是为了我吗?” 若是以王兄往日的性子,绝不会如此大费周折地安排这些事。 “想来你只是为了你的一统大业?”毕云文缓缓站了起来,“你想利用我,利用我赢得上官凝华的信任。再利用我,不准确地说,是利用我的容貌,让你的内线,替你完成你的任务!是!吗!”她目不转睛地看着毕洲戬。 毕洲戬表情平平,毕云文的话丝毫不能激起波澜。 “所以,这个代替我的人,就是凭空消失的青灵儿吧!凭她对我的性格拿捏,更甚是对整个杞国的了解。” 毕洲戬眨了眨眼,沉声说着:“我家云儿果真是聪慧过人。当年你也是说要替我们毕国开疆扩土贡献一份力量的。” “是,我是说过。可是你不能伤害我喜欢的人。”毕云文说着说着,声音却变小了。 “如今不过是利用了你的身份,和你的面貌。孤答应你,往日孤一旦收复了杞国,孤立马就将那上官凝华押到你面前。” 哈哈,哈哈。毕云文冷笑,踉跄地走了几步,“或许,或许当初允我与他相识相知,也是你计划的一部分。” “云儿!”毕洲戬立马呵斥了她的想入非非,“这件事就到此结束,你就安分的待在宫内。也不要钻牛角尖,更不要过分解读你王兄,王兄做的一切都不曾有伤害你的念头!” 第23章 等鱼落网6 毕洲戬走后,毕云文四处查看,但是她的屋子被侍卫们团团围住,所有可能的出口,甚至窗口她都无法见缝插针,更别说是金蝉脱壳。 而事实是,门口突然响起了两个卫侍的对话,“怎么会有飞鹰盘旋在空中呢?” “是啊,好奇怪,皇宫里怎么会有飞鹰呢?” “若不是执勤,我们把它打下来多好!” “是啊哈哈哈,被你说的手痒痒了。” “真不知道烤飞鹰是什么味道。” 毕云文正焦灼着,听见了飞鹰便眼前一亮,好像她心中又重燃希望。 吱呀,她便打开了门,“干什么!吵什么吵!吵着本公主休息。” 两卫侍懂事地闭了嘴,朝着毕云文行了个礼。 毕云文正要往外走,就被两个卫侍拦了拦。 “怎么着!连个院子都出不去了!” “公主殿下,您就别为难我们了,这是主上交待的。” “主上交待的!那本公主的话就不是话了!”毕云文见他们低着头不敢作答,“行了,我刚刚听你们说天上有飞鹰,本公主现在要去那院子看看。”毕云文一手叉腰,一手指着院子正中。 两卫侍对视一眼,稍稍有些迟疑。 毕云文又一句话补充道:“怎么回事,这就在你们眼皮底下,我也能跑吗!不就是想看看飞鹰解解闷!” 卫侍们心想这公主应是也不至于逃跑,这也是一国公主,主上最宠爱的妹妹,亦是不好得罪,便让了让。 毕云文立马快步走向院子,谁知,这两个卫侍走得更快。 毕云文皱着眉心想:跟得这么紧.... 她当真停在了院子中间,抬头望了望天,“什么飞鹰阿,这儿哪有。” “刚刚真的有。” “屋檐下站着,你们能看见?” 没等他们回话,毕云文又说:“你们睡会吹口哨,来一个。” 两卫侍对视了一眼,年纪较小的将手放在嘴边,而另一个却说:“这飞鹰飞过,不过是为了觅食,定是已经飞远了。” 果然是凝华的飞鹰,它不知从何处振翅而上,盘旋几圈后,找到了毕云文的身影。 “请问公主殿下,要不要奴才让人给射下来?” 毕云文听闻立刻给了他个爆栗子,“射什么射,说出去要人笑话!我们国家的卫侍只知道烂射飞禽。” 卫侍低下头,“是是,公主殿下说的是。” “快点,继续吹,看看会不会下来。” 飞鹰振翅径直朝着毕云文的所在之处冲了下来,卫侍俩迅速拔剑护在毕云文前面,嘴里还大喊着:“护驾!” 一旁守卫的卫侍们闻声赶来,只看见毕云文推开了挡在她前面的卫侍,“走开走开!别吓着它。” 卫侍们一愣,只见飞鹰飞下来后,只是在半空中扑腾着翅膀。 毕云文将手缓缓伸了出去,为了不让卫侍们怀疑,她便说道:“让你们好好瞧瞧本公主是怎么抓飞鹰的。” 当飞鹰收起翅膀站在毕云文手心时,卫侍们个个瞠目结舌,只愣愣地盯着她往屋内走去。 毕云文关上门后,只听得屋外的大概是卫侍长官阶的在咆哮:“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呢!赶紧执勤去!” “是。” 毕云文手一抵,飞鹰扑腾着翅膀落在了桌上。毕云文却露出了害怕的神色,要知道,飞鹰爪子方才在她掌心的抓力,宛如是刀子一般。 飞鹰歪着头看着毕云文,就好像是叉着腰,歪着头说:“傻瓜。” 毕云文被自己的联想气到了,可回过神来,桌上还是只有这么一只飞鹰,“你叫鹰子吗?你认识我吗?” 飞鹰缓缓将一只翅膀抬起,吓得毕云文用双手挡住了脸。没一会儿,毕云文就发现飞鹰一只翅膀下的小纸条。 想来是上官凝华发现那个毕云文不是她了,她心中突然有一丝小喜悦。 而杞国王宫内,上官凝华进宫把自己心中的疑虑解释给安以鹤听,却没想到安以鹤听了之后,朗声大笑。 “看来这毕洲戬是想通过你来挑动是非,可真是难怪了,他这么看重你了。”安以鹤端着杯子说着。 “主君便不要拿我开玩笑了,我正为此事发愁呢!” “也罢,孤此时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和坏消息,不知你要不要听。” “先说好消息。”凝华一本正经地说。 安以鹤一愣,哈哈,“花启,你来。” “你当时不是说你父亲的案子与那个叫来福的家丁肯定有关吗!我们主君替你撒好了网,就等鱼落网了。” “真的吗?那可是有他的踪迹了?那若是提取证人重审案子会有什么不妥?”凝华目光切切地看着安以鹤。 但是安以鹤没有看他,而是说:“还有一个坏消息。” “坏消息?这刚刚这个也不算是什么好消息啊。”凝华瘪瘪嘴,事情发展还没有结果,这如何是好消息。 “那这个坏消息,你听还是不听?”花启双手环胸,满脸不屑。 凝华停顿了一下,“怎么花启你这个臭脾气什么时候能改。” “在你面前是改不了。” “你....” “你上次不是说有人进出你屋内吗!我们查出来了。” “?那这不是好消息吗?” “你听我说完!” “好好,你请,你请。” “荀子若,他为了找的是当年与他们荀家瓜葛的证据。那是吴老提供的。” “吴老死了。”凝华举双手打断花启,“打断一下。” “要不给你说?你都知道。” “不不不,还是你来。” “他在你府中找到了。” “找到了?在我家?怎么可能。我自己都不知道。” “事实确实是如此。” 凝华又看向安以鹤,后者便举着被子说道,“那是孤王的暗卫,绝对错不了。” “什么东西?我府上有什么?” “你与他相熟,且了解颇多,这件事还是你自己去了解最合适。” “那也好办的很。”凝华决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更何况攀岩走壁对他来说更是小菜一碟。 正要回去时,凝华又想到:“那我府上那个假公主,她?” “静观其变。”安以鹤不咸不淡地吐出这四个字。 第24章 双管齐下1 毕洲戬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最疼爱的妹妹,竟然会为了一个男人,要逃离他。 此时的毕国更是一团糟,因为这个惠妃娘娘也跟着消失了。 坊间也跟着多了很多的传言,版本一:惠妃娘娘因为得罪了当今皇后,被她秘密处死了,主上为此大怒,是以全国搜捕凶手。 版本二:惠妃得了不治之症,所以皇后为了不让主上伤心,将她暗自送走。而主上知道后就立马派人去追。 而事实上,是惠妃偷偷地来见过毕云文,两人约好一同计划去杞国。而毕洲戬之所以生气,是因为他的亲妹妹连同他的妃子背叛了他。 至于为什么会扯到皇后,只是据知情人士说起,皇后暗中顺水推舟了一把。 城外林中,两女子驾马直驱,“没想到你的马术也可以啊!怪不得我王兄这么看好你。” 女子先是一声轻笑,“你怕是说笑了,你王兄从未将心思花在我身上。说的更加直白一点,我不过亦是他手中的一颗棋子罢了。” 毕云文没有作答,因为至如今,她也看不穿的王兄,又或者说,她的心思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发生了改变,心中的天平亦早已倾斜。 “当时凝华与我说,你想出去,想回杞国,我还一点不相信。” “现在信了吧。” “嗯。”因为不爱了,毕云文一手执缰,一手甩马鞭,目光平视远方。 上官府内,凝华多次想要进屋里睡,这个假云儿总是用各种理由让他出去。或许她自己也知道,同房就会穿帮,至少她要坚持到主上下达的新的指示前。 一次:她来月事了,月事时常疼痛难忍,望夫君去书房将就几日。 两次:突感风寒,实在抱歉,望夫君去书房讲究几日,奴家唯恐殃及夫君。 这日,吴楠看着凝华又一次被“赶”了出来,满脸堆笑,无情地嘲笑着:“你这云儿到底是什么情况。不不,是你有情况,还是她有情况。都新婚半个多月了,你们竟还没有同房。” 凝华朝天翻了个白眼,心想你知道什么。 吴楠见凝华不搭理他,就跟了上去,“你知不知道,今日观渚城内出了一个告示?” “什么?”凝华从牙缝里挤出来两个字。 “就是悬赏阿,若是谁能提供当年上官家几桩命案的线索赏...”吴楠朝凝华比了比手势。 “五千?五万?” “五万两黄金呢!” “五万两黄金?主君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 两人正说着,就听到了一阵争吵声。 “你们两个是谁?找谁?”门房在门口与人争执了起来,来人两个声音有些耳熟。 “什么事?”凝华皱着眉看着吴楠,“走,我们去看看。” 没错,毕云文在慧文的陪同下,到了上官府门前。两人出去谨慎,慧文提议换上了男装。 只不过,这装束无论如何,凝华一眼便认了出来。 吴楠在凝华身后,双手捂着嘴以表吃惊,怎么这个男人与毕云文长得一模一样,旁边的这个男人也好像是在哪里见过。 “少爷,这两个非说与你相识,要见你。” 凝华挥挥手,“我认识,我认识。” 他抬眼看向毕云文的时候,心中多了一份相思之情溢出,柔声说道:“走,我们出去说话,我请你们喝酒。” 凝华将手中的薄毯递给了其中一个门房,“拿去放书房。” 门房愣愣地点了点头。 毕云文朝着他的薄毯多看了一眼,凝华却是正与吴楠说起:“愣住了?你去是不去?” 吴楠心想自己不知不觉,什么时候错过一场大戏?明明他前一刻钟还听见云儿姐姐将凝华赶出来的,怎么眼前又出现了一个一模一样的。 悦风楼 “这儿是我们这新开的酒楼,你们有什么想吃的?” 见凝华这般泰然自若,吴楠丝毫察觉不出他的一丝惊讶之情?难道他是知情的? “怎么回事?快说说!”吴楠迫不及待地追问。 “对了,小二哥,这厢房还有吗?”凝华却招呼路过的小二哥。 “抱歉了,这位爷,没有了。您也看到了,我们这生意实在是好,还请您多担待啊。”说完,又应着别桌的招呼走了。 从进来到现在,凝华都不曾忽视掉毕云文直勾勾的眼神。他腹诽:古代竟也有这种大胆的姑娘,不过,他喜欢。 上官凝华嘴角不自觉上扬,抬眼与毕云文对视了起来。 吴楠此时就像是打翻了醋瓶子,酸的很。 “喂喂喂,你们是什么情况啊!” 上官凝华转头看向吴楠,一手撑在了膝盖上,“你想知道什么?大概所有你想的,就是这么一回事。” 凝华这一翻话,说的吴楠更加云里雾里。“这个是云儿姐姐?”说着,便看见毕云文朝他点了点头,他吞咽了口水,继而问道:“那府内的那个又是?” “你记不记得我说过,他们毕国人最擅长易容之术。” “那个人是乔装的?为什么?” “这个嘛。” “嗯?” “这个嘛。你要去问毕洲戬了。” 吴楠挠挠脑袋,感觉脑子不够用,“不对呀,这..这你们俩的婚事是他指婚的阿?怎么...”若是说是毕云文不想嫁给凝华,可她偏偏现在又出现了。若是说毕洲戬不允他们,那更是不可能啊,这婚事可是他撮合的。 “以你的智商,怕是几个月也想不通。”凝华看了一眼云儿,又看是笑话吴楠。 “什么是智商?” “哈哈哈,就是你脑子里的学问。”凝华说话时,还不忘用手比划,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哦哦。”吴楠木木地点了点头,看着她们两个抿嘴笑了,又气急败坏地说:“上官凝华,你有没有拿我当朋友。”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这是一场阴谋,政治阴谋。毕洲戬。”说到毕洲戬的名字,凝华下意识地看了看毕云文。 他转而用“他”来形容,“他一定是想要假借联姻之事,发动战事,侵略杞国。” “发动战事?” 第25章 双管齐下2 “发动战事就尽管发好了,何须这么大费周章,还要拿自己妹妹的终身幸福做筹码。” “傻孩子,师出有名很重要。”凝华指了指桌上的几道菜,“别光顾着听,吃菜呀。” “那你的意思是,”吴楠左右顾盼了一下,随后放低声音,“你是说,假借联姻,那个又是假公主。难道能否师出有名,这关键就在那个假云儿身上?” “没错。果真是与我待的时间久了,变聪明了。” ... “说了许久,倒是忘了问你们俩了。你们怎么出来的。” “费了些周折,是慧文姐姐帮的忙。” “哪里。我们互惠互利而已。” 凝华点了点头,“慧文姐姐这是放弃了荣华富贵了,那你日后又有何打算呢?” “我只想要清净的生活,去寻找我的师门,或者去过闲云野鹤的生活。” “我倒是看错你了。”毕云文听了慧文这么说,心想自己之前对她的误会。 “有什么,人世间的事不过尔尔。” 慧文在凝华的带路之下,与上官凝姗再次相聚。 两人冰释前嫌,除了感叹时过境迁之外,还给了彼此最真挚的祝福。 虽然是分道扬镳,但也不是各自不再联系,有缘自会再相见。 “师父的事,就拜托你了。师姐,珍重!”这是上官凝姗对慧文说的最后一句话。 “好。”慧文千里迢迢来到观渚城,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为了什么。 她是真的来看上官凝姗的吗? 她是真的来问候她的吗? 还是她想最后看他一眼,之后终身不再见? 上官凝姗抱着小仇仇,依偎在赢煦的怀里,看着慧文远处的身影,恍如他们的前半生都在眼前流淌。 赢煦摸着上官凝姗的头,好像是在安抚,又好像是在表达爱意。 而上官凝华那,他依旧没有戳穿假云儿的身份,这使得毕洲戬误以为云儿根本没有去找他。 随后假云儿借故进宫,参与后宫妃嫔的聚会,趁机对后宫之主皇后娘娘,也就是夏侯婉儿下毒。 她不是与谁有仇,只不过是为了激化两国矛盾。 夏侯婉儿当场暴毙,安以鹤亲临现场,将假云儿关押。 尽管派了人时刻紧盯着,但因不知道她会对谁下手,做些什么,而有些束手束脚。 直到夏侯婉儿倒地,安以鹤才思路清晰地意识到毕洲戬到底意欲何为。 “没有孤王的命令,所有人不能探视!” 安以鹤一声令下,虽是阻断了假云儿与外界联系,却无形之中给了毕洲戬机会。 毕洲戬下发文书:今孤将至亲公主下嫁,却不曾想其遭奸邪诟害,沦为阶下囚。若杞王三日内不将孤之云文公主完璧归赵,吾毕国定当不惜代价举兵歼灭杞国! “吼吼!可真是!这个毕王可是狂的狠!”爱女之仇不共戴天!夏侯里能在御前气急败坏。 “国丈先不要动怒!”殿下赵文礼不痛不痒地安抚,“这是已然涉及国政,我等还是以大局为重。” “你个老赵头!如今受害的可是老子的女儿!你若是家中有人受害,老夫看你还能否如此淡定!”夏侯里能久经商场,气极却暴露了说话粗鄙的习性。 赵文礼闻言拂袖,吹胡子瞪眼,“你,你,你怎可如此乱咬人呢!老夫亦是规劝于你!且不说如今事情暂未查清,若是得罪了毕王,好好的和亲难道要闹得两兵交战吗?!”他两袖摊摊,左右看了看同僚,说话掷地有声。 “是啊,是啊。”有些个小声应和,“赵大人说的不无道理。” “打就打!我们杞国何曾怕过!”夏侯里能拱手作揖,“主君,您一定要替我们家婉儿做主啊!婉儿作为一国之后,如今死得不明不白!不清不楚!万不能让凶手逍遥法外!” 安以鹤轻咳一声,“夏侯大人痛失爱女的心情,孤王如何不能体会,孤王也是失去了一个心爱的妻子!” 但是又顿了顿,“只是,此事....”安以鹤不想做这个坏人,点了上官凝华回话,“御前统领!你怎么看!” 上官凝华刚还一副看热闹的样子,心思也跟着流转,可是万没有想到安以鹤会在这个时候q他。 “上官大人!”迟林在一旁提醒,“主君问话呢!这皇后遇害之事,与毕王的文书,您怎么看啊!” 上官凝华咽了咽口水,一回神受全殿瞩目。“这..”他来回踱步,来回审视了众人,“我以为,这事确实蹊跷!咱们这一把公主、不,我夫人,收押。毕国立马下达了文书。好像这个事情早有预谋。” 有些个官员跟着点点头。 “继续往下说。”安以鹤示意,他更想提点提点如今的老臣了,一个个只知道明哲保身。 “以我对毕王的了解。”凝华顿了顿,突然觉得这个措词不当,“这先前几个月在毕国朝堂待过一段时间,稍微有点了解。他性格平和,丝毫没有脾性。给人感觉内敛城府,所以这一切说不定都是在他计划之中。” 通过这段时间与毕洲戬的相处,还有从他身边人了解,他这个猜测应该不用负法律责任。只是假云儿的事还是越少人知道的好,避免恐慌。 “真是一派胡言!”夏侯里能真是见不得上官家的人在他面前荣耀一刻,“主君,你万不能放过他!他与毕国公主肯定是一伙的!他的枕边人下毒害人!他怎么能一点不知情!我看婉儿的死,与他也有关系!”此番夏侯里能开始卖惨。 上官凝华无形之中翻了个白眼。 只听得安以鹤缓缓道来:“既大家都各执己见,毕洲戬给孤三日时限!孤便给你们两日!一定要给孤一个满意的奏疏!” 殿下之人大多数都不知道怎么办,只能集群各自为政。 散朝之后,各个疏散。迟林悄摸摸地追了上来,“上官大人留步。” 上官凝华转头,又听得迟林说道:“主君有几句话交待,望大人移步。” “是。”上官凝华拱手作揖,眼皮突突地跳了起来,心想莫不是问真云儿的下落? 第26章 双管齐下3 上官凝华内心忐忑。 “怎么,怎么不说话?” 安以鹤细看着上官凝华,曾几何时,后者也感受过,有人的目光要将他看穿。 上官凝华勉为其难地应付着,“这不是您有话与我说嘛!” “哈哈哈哈,真是。”安以鹤放下茶杯,“凝华,你是孤看着长大的,对你也极为了解。” 见安以鹤稍稍停顿了一下,这是要他招了?什么?凝华心想。 “哦对了,这个来福,是叫来福吧?” 安以鹤转头看向花启,花启朝他点了点头。 说到来福,凝华便立刻抬起头,目不转睛地等待安以鹤下一句话。 “他已经在天牢了,且,当年的事情已经供述不讳地八九不离十了。” 上官凝华惊得目瞪口呆,可是又不能着急问他使了什么手段,便吞咽了口水,“然后呢?” “呵,然后?” “然后就是,我们主君想让他什么时候公之于众,就什么时候。”花启开口道。 什么意思?安以鹤这家伙怎么也慢慢变得爱跟他谈起条件了? “你不想你们上官家沉冤得雪了?” “想!”上官凝华的嘴巴比脑子动得快。 “那孤也有一事需要你帮忙。” 行吧,这天下就不会有免费的午餐,上官凝华腹诽,头低得很低。 “怎么说?” “嗯?”上官凝华假装恍然大悟,“哦哦!这事自是没有话说!我便是为了雪家仇家冤而生的。主君说的什么事,我都得帮!”说的完全没错。 “花启,你来。”安以鹤眼睛迷成了一条细缝,细得无人能窥视他的眼神。 “此番毕王暗自毒害的是我们杞国的皇后娘娘,我们若是将此事不了了之,其势必助长他国对我朝政治毫无顾忌之心,所以,这一战避无可避。”花启停顿了一下,“此次战事主君希望能交由你。” “我?” “对,由你主导。” “打仗?”上官凝华脑中已经联想了无数血腥画面,他突然在这一瞬心生恐惧。 原先?原先是他初生牛犊不怕虎。 “怎么?”安以鹤沉声。 “凝华怕是没有这个将领之才。若单单是凝华横尸战场那也不要紧,可若是丢掉杞国的半壁江山,上官家岂不是万次莫赎啊!” “你莫要忘了,你自身的优势啊!”花启在一旁提点。 “什么优势?”上官凝华此时只能联想到自己一身绝世轻功。 只是,一个将帅单单会跑没有用吧? “你当然不是将帅之才,但是你们上官家有啊。”花启再一次提点。 花启向来看清凝华,如此从花启嘴里露出来的话,他听得便极不舒服:我是不是,都不需要你评判。 “谁?”上官凝华只觉得自己一时脑子短路,愣是没有想起来。 他们家就他一个男丁,若是说的是赢煦,那安以鹤的胆子也太大了。不对呀,他们似乎不曾见过。 “哎,你脑子。你那二姐夫!” 二姐夫?原来是二姐夫。可这二姐夫他可真就没有印象。 “我二姐夫?”上官凝华仔细在自己脑海中搜索,只是他不曾问起,姐姐们也没有告诉过他。“我有二姐夫?” “....” “你二姐夫确实是可用之才,只是当年已被先王逐出观渚城,永不得回京。”安以鹤沉声。 上官凝华满眼好奇地看着安以鹤。 安以鹤缓缓开口,“你若是能得他相助,将他的将领之才学上一二,那恐怕对付十个毕洲戬都不在话下。” 上官凝华目瞪口呆,缓缓吞咽了一口水,“真的这么厉害?”说起来像个传说。 “怎么样?那便这么决定了。” “什么又决定了。”上官凝华满脸无辜,“我得先回去问问我姐姐,看看他是不是真的这么厉害。” “凝华,孤真的非常相信你。你一定能成为新的有用之才,成为孤左膀右臂。” 上官凝华抹了一头虚汗,绕过了客栈,直接回去找上官凝姗。 上官凝姗在普济堂内给人看诊,却无意瞟见上官凝华在门口不入,探头探脑地,行为奇怪。 “不过是扭伤,将我给你开的膏药粘碎了敷上,百日休养,定能矫健如初。”上官凝姗边走边送,这是今早最后一个病人。 “多谢,多谢凝姗姑娘。”男子手中提了几贴药,一瘸一拐地往外走。 上官凝姗目送他走远后,头也不回地问:“怎么了?是不是又做了什么亏心事。” “姗姐姐,你如何能这样想我!” “那你!”上官凝姗转头看向他。 “姐夫呢?”上官凝华又探了探脑袋,往里搜寻赢煦的身影。 “找他?白日我看诊,他在院子里带小仇仇。” “哈哈,这人好歹也做过侍卫长,没想到还会带孩子。”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没什么。” “不是,你到底有什么事,直说。” “我有件事与你请教。” “我可是有个二姐夫?他是什么样的?如今是在边关镇守,我...” “你问他做什么?”上官凝姗打断了他的话,“直截了当地说!你知道我最不喜欢拐弯抹角的!” “是是,我是对他没什么印象。主君让我去跟他请教将领之事,随后出征毕国。” “你能对他有什么印象!我对他也没有什么印象。若是真的论了解,恐怕还是你思姐姐对他了解。以往你思姐姐与你二姐姐最为要好的。” “我倒也没有什么特别要了解的。”上官凝华下意识地又往里探了探头。“只是确定一下,他可是真有这么厉害。” “往昔,他是一国将军,听说都常有不战而胜。只听到他的名字就被吓得半死。” “这么说确实厉害。” 看着上官凝华陷入沉思,“怎么,那安以鹤又对你使什么幺蛾子了?是不是与那毕云文有关?是不是她殃及你了?你跟你舞姐姐说了没有?在安以鹤那,或许她还有点用处。” “姗姐姐!你小声些。”上官凝华只觉得头疼,这姗姐姐怎么可以安以鹤,安以鹤的叫的这么顺畅。“没有,没有为难我,只是说帮我们将当年上官家的冤情陈雪。” “他有这么好?” “是啊。哦对了,那姐夫对于毕云文被抓有什么异同?” 上官凝姗仔细回想了下,似乎并无,“没有,不过我也觉得他过于淡定了。”一点不像那个为了主子上刀山下火海的样子。 第27章 双管齐下4 “看来,他也许知道这个不是真的。” “啊?你说什么?”上官凝姗转头看向他的时候,他又摇手否认。 “没,没什么。” “怎么突然问起你二姐夫了?是发生了什么?” “我...”上官凝华有些迟疑。 “有什么不好说的。” “也没什么。毕国来了书信,说把她关进去了,一定要三日之内给个交代。” “给他交代?”上官凝姗双手环胸,“怎么是给他交代,不是应该他给我们交代吗?!这是他妹妹嫁过来惹得祸事,险些还连累你了,这个毕洲戬。” “姗姐姐,若是主君之间想法都是这么单纯,怕是解决起来也容易了。” 上官凝华表示认同,点了点头。 “姗姐姐,我得回去了。不然舞姐姐又要着急了。” “好。”上官凝姗又拉了凝华的手,“对了,许久没有回去了,她最近状况如何?” 上官凝华抿了抿嘴,“姐姐放心,不是还有我呢。” “那她还常去宫里吗?” “去宫里?”上官凝华满脸疑惑,口吃着回复:“倒是...倒是不见她说...” “哦哦,那没什么,你快回去,快回去,我也不留你吃饭了。”上官凝姗推着他往街上去。 上官凝华耸耸肩,表示无奈。 而上官凝姗转身回堂内的时候,只险些撞上了赢煦。 上官凝姗人一哆嗦,倒退了几步。恰巧赢煦向来眼疾手快,大掌一伸,拦腰截住。 “你做什么呢!这般鬼鬼祟祟站在门口?”上官凝姗却是有些心虚地想,方才也一直有注意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的。 凝姗左右看了看,“儿子呢?” “在睡觉呢。”赢煦低头仔细地捕捉凝姗的面部表情,“怎么?我倒是好奇呢!你们姐弟俩在这门口,说一些什么悄悄话呢!” 凝姗吞咽了口水,“什么悄悄话,不过是他让我帮他出出主意。” “什么?”赢煦歪头挑眉。 “不跟你说!”说罢就绕过他走,想了想,又停下来说,“我说你家公主被押入天牢了也有一夜半天了!你咋一点都不着急呢?” “什么我家公主?我现在不已经是你的人了吗?”赢煦上前迈了一大步,离上官凝姗又只有咫尺之远。 上官凝姗顿时语塞,一手叉腰,一手指向他,“你...”但是瞬间又想到,咬牙切齿着,“哼,若是真是如此便好了!!!” “所以,凝华过来就是问这个?” “是...是啊。”上官凝姗转身就走不再与他多说。 赢煦若有所思的盯着上官凝姗的背影,后者自然也感受到了什么是如芒刺在背。 真正的毕云文被凝华安顿在客栈之内,若是在原先住的院子里,怕是会引人注意。 “若是没有更好的解决方法,毕国与杞国真是免不了要交战。” “这么严重?” “是的,你..你哥哥大概就是这个目的。” 毕云文盯着桌子许久,“想当初,我的愿望真的很简单。只要是能帮助到王兄的事情,我都愿意全力以赴。可是这几年在诸国浪荡之后,我觉得,我们每个国家都是有生命的。” 上官凝华嘴角上扬,再见她,又改变了许多。 “而那些一国之主也一定是有开疆扩土的野心的。有些会停于表面,而有些却是无时无刻地不在计划、在筹谋。可对于那些无辜的人来说,谁会愿意生活在生灵涂炭的恶劣地方。” 上官凝华连连点头,“真没想到,你的觉悟突然这么高。不对,我的意思是,你觉得你哥哥是那样的国主吗?” “我不知道。”她不想面对,那一直是她心中的好哥哥。而当时她“逃”出来前,毕洲戬对她说的话还萦绕在耳。 上官凝华可能有些理解她,安慰道:“没事,我只是与你提一下,说不定也不一定会发生战事。” 他一直仔细观察着她,小心翼翼地问,“那如果我真的要出征,你会跟着我一起吗?” 毕竟,他们之间已经是名义上的夫妻了。 毕云文上齿轻咬着下嘴唇,柳眉轻蹙,“会,或许我还有可能改变..”还没有说完,但凝华已经感受到了她的目光灼热。 眼前这个女孩,说她变成熟了,也没错。可是说她一点也没有改变也没有错。 当初见她第一面的时候,她就是那样的侠肝义胆,见义勇为。 毕云文的一个眼神,让上官凝华突然觉得此时,他也全身充满了能量,一颗热忱的心在激情地跃动。 但是关于二姐夫,凝华在上官凝舞那确实没有得到更好的了解。也是,她是他最小的姐姐,出事那年,他们便再也没有联系了。 多日后,毕洲戬的战帖已下达。而安以鹤亦说话算话,将来福这个证人昭告天下,将当年上官家的有关证词也公之于众。 “华儿,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的。”上官凝舞推门进来的时候,目光灼灼带有光,这或许是她心灰意冷以来,唯一的一次。 “什么?”上官凝华刚刚下朝回来坐下,喝口水,冷静一下。 只是为了出征的是没少遭夏侯里能白眼。可尽管在夏侯里能等众臣极力反对之下,安以鹤亦授他官威,令他携五万精兵亲征。 “宫里传信来,将当年的案子彻底昭雪了。” “嗯?” “安以鹤没有与你透露?” 上官凝华摇了摇头。 “你之前不是说有个叫来福的吗?这个人被抓了,而且将我们当年父亲累及的几个案子都统统供述。这背后的主使就是夏侯家!” “所以?”作为权利的中心,上官凝华此时真是有些佩服他翻云覆雨的能力了。 为了让他全心全意为他做事,他不惜忤逆、推翻当年先王的定案。 “夏侯家满门要遭受处决。”上官凝舞终于有了大仇得报的欣慰,隐忍了这么多年,这都是值得的。 而她嘴上却说着,“想想他们一家也是可怜,折腾了半辈子,最终落了这样的结局。” 对于这样的理论,凝华却觉得非常好接收,总归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只是唯一能让他庆贺的是,他整个身心终于轻松了!释然了!亦或者说,是身子的前主人,亦终于释怀了! 第28章 双管齐下5 吴楠天天在外酒桌上混,自然也不是白混的。 对于当年那几桩案子的来龙去脉,吴楠回来后,与凝华正津津乐道地讲述着。 那书生算是寒门子弟了,努力了数十载却依旧没有考得功名。当时家徒四壁,家中更有三个孩子嗷嗷待哺,为了给家人荣华,听信了巧言令色的来福。 来福指示说:让他自己吃了毒药先,再去上官家的茶楼,一副是在上官家暴毙一样的场面,从而可以减少上官家的客源,甚至是扳倒他们上官家。 书生以此来换家中妻儿的下半生荣华富贵,可临了了,又觉得自己枉读圣贤书,满腹愁肠。 尽管最后死在街上,却也无法改变当时事件的发酵和幕后之人的煽动。 后来那个被杀的坊间野散医者却也是埋葬事实关键的重要人物。据悉当时他断定这穷书生的死与上官茶楼没有关系,可这亦使他成功地被盯上。 只是这条人命的结论只是来福的一面猜测,他自然而然地把罪名安在了夏侯家,因为当时只有他们家在暗中谋划要扳倒上官家。 而那些军械也毫无疑问是压死上官家的最后一根稻草。 “军械又是哪里来的?” 夏侯里能利用来福的职务便利,将军械移至其仓内。从而开启了上官家的悲剧历史。 “正所谓树大招风。”吴楠喝了口水,“你现在知道了吧。我得到这么多消息,你要怎么谢我?” 上官凝华佯装要敲吴楠的头,“怎么样,给你找个姑娘?” “诶,也不错啊。不过,我现在还小。”吴楠眉飞色舞地说着。 “你想的美!”他都还没落实呢。 “话说回来,你现在是什么打算?” “你不是百晓生吗?怎么我的事,你不知道?” “嗯?你是说,你要去与毕王交战?” 上官凝华缓缓地点了点头。 “你行吗?” “什么不行,当然是行。” “那你去吧,我不去,我还是小命要紧。” “你说什么?”凝华伸手去掐吴楠。 “这真相都出来了,你还要为那个主君卖命做什么?我记得你说过,你唯一的目的就是复仇。” 见凝华没有回他,他又接着说道:“我想你应该还不知道。自从毕洲戬向我们杞国下战书之后,旲国就闻风送上了弹药军火数十车以表诚意。” “是吗!” “对啊!我在外面可不是白混的。” “行行行,知道你厉害。”凝华立刻陷入了沉思,说实话,时过境迁。他真的对他的那个二姐夫不是很了解,只听说当时深爱过二姐姐。 再加上,他在边关镇守这么些年,也不知道是不是内心会有意见或者不平。 “不过,你若是真要去。那我自当跟随。”吴楠盯着自己的双手反复翻转,小声却又清晰地说着。 “你这小子!”上官凝华朗声大笑,“等这些事情过去,你就跟着哥享受田园生活去。” “我?你可别酸了。你带着云儿姐姐去吧!” 上官凝华别有深意地撇了吴楠一眼。 “对了,这个来福这么关键的人,他夏侯里能能放过他至今?” 吴楠沉吟片刻,“确实,你这么说起,我倒是想起来。那日我在酒楼与人饮酒,只听着原先在夏侯府干活的男子正吃着酒,说着醉话。” “不瞒你说,老子当年在夏侯府的时候,与那个来福的关系堪称绝世之友。” “噗。”见怪见怪,这一使粗活的奴才,说话没有鄙陋就已经很好了。 “你别笑,老子与他是同乡,而且老子知道他这个人别的没什么,就是爱赌。再说,若不是当年老子值班,恰巧听到了夏侯老爷要处置了他,老子及时给他报信,他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 “老爷,您可真是好人。”一旁作陪的花娘子上半身挂在了他的身上。 “你不是说酒楼吗?怎么有花娘子。”上官凝华听了一愣。 “这...这...这不是重点。” “你小子不学好!” “这不去那儿,哪里能知道那么多,你还真以为酒楼里正正经经地,人家会和你说这些。”吴楠反驳着,许是一早想好的托辞,说的又快又大声。 “行行。你继续。”上官凝华抓了抓耳朵。 “那男子就说,他对来福就像是再造恩人,把自己说的很是伟大。但是我想,若不是今日来福和夏侯家上下都入了天牢,怕是他也没这么个胆子说这些。” 上官凝华表示同意,“难怪这个来福能活这么久。” “诶。忘了问了,你真将云儿姐姐丢在客栈了?” “什么丢在那,她目前在那边是安全的,等我...”凝华停顿了一下,“等我出征了,她便安全了。” “什么意思?你去打她哥,还带着她?你不怕她出卖你阿?”吴楠惊的嘴里都可以塞下一个鸡蛋了。 “不,不会的。”凝华心中想到的是云儿为两国战事即将伤害的沿途百姓时忧愁的脸。 “这自是你自己的事情,但是我还是要劝你想清楚些。眼下你自己的需求,以及未来你与毕王交战,你应当怎么面对云儿姐姐。” “我知道。”空气安静了许久,凝华才缓缓脱口而出。 上官凝舞自从那些辗转伤心的经历之后,她成功转变成和凝姗一样有啥说啥,勇敢追求的人。 但说起来也有些不一样,她追求之余,聪明的人还是明显会感觉她在给自己留后路,从来不会把话说满。 而对于安以鹤而言,如今的上官凝舞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单纯温婉的女孩了。 尽管他没有与她疏远,但是如今的日子里,也是多数是上官凝舞进宫去找他。 听说他气血不足,她就特地熬了参汤给他送去。 听说他小有咳嗽,她就主动热了姜茶给他送去。 听说他为政务大动肝火,她就着急地请了入宫,给他说坊间有趣的故事排解。 听得阿福过来说可以用膳了,吴楠突然灵光一现想起来,“哦,差点把这两件事给忘了。” “快说。”上官凝华本是站起身来了的,就站在门口看着门外的花花草草。 ” 第29章 双管齐下6 “一个是关于你的,一个是关于舞姐姐的。” “到底是什么事,快说。” “你的话,总是说你因为外面有人了,所以连正房妻子入狱都不闻不问。” “哦。”正常,许是他们见过他与云儿在一起。 “且让他们说。嘴巴在他们身上。” 吴楠瘪瘪嘴,朝着凝华竖了个大拇指。 “还有呢?舞姐姐又怎么了?” “说起来我们都是在一个屋檐之下的,你都不知道她总是主动地去巴结主君吗?” “什么巴结,说的这么难听。” “是是,不是巴结,就是说她隔三差五地去找主君,已经满城招了不少闲话了。” 上官凝华不知道该如何,因为目前他对舞姐姐的性情变化没有把握,亦或者,这是她在失去至亲至爱后的幡然醒悟。他若是干预,他怕她回到那个精神问题girl。 上官凝华揉揉额头表示头疼。 吴楠看着他这个样子,缓缓开口,“我觉得你最好可以劝劝她,因为主君若是想给她回应,早就给了。” 上官凝华抿了抿嘴,“走,吃饭去吧。” 吴楠摸摸后脑,自是也没有继续说下去。 上官凝舞好像还不知道凝华就要去出征了,一见凝华过来,就柔声说道:“华儿,你倒好,让姐姐好等。跟小楠聊什么呢?” 吴楠刚要开口,被凝华手拦了拦,“两个人商量着出去玩一玩。” 吴楠疑惑地看着凝华,而凝华只是冲他笑了笑。 “神神秘秘的。”凝舞嗔斥着。 “舞姐姐要不,跟我们一起?去游山玩水,看看外面的风光。” 上官凝舞虽然是较以往有所改变,但是,她骨子里依旧是那种封建保守的思想。真不知道她当时是怎么跟方涟好上的,或许,有一个可能就是现在常说的叛逆。 只见上官凝舞直摆手,“不可不可。我一个妇道人家,还是少些出门的好。”虽然像是只是随口一说,但是她的“妇道人家”听起来更像是自嘲。 “你们俩小伙子要出去的话,就结伴去好了。”上官凝舞怕他们尴尬,就立刻接话说。 “对了,这云儿被关押了好些天了,我看你怎么一点不着急呢?” “没事,她是一国公主,主君不会动她的。” “既如此,我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希望这件事能早些平息了。街上早就有了很多你的传言。” “没事,舞姐姐你尽管放心,这些事我都会处理好的。” 安以鹤正要通知凝华可以启程的时候,边关又送来一封战报:毕洲戬率十万精兵亲临战场,刘进得到消息后立刻赶往对峙,但刘进手下仅两万精兵,情况万分危及。 安以鹤增派了五万精兵,总共十万精兵。最后在御兵场进行一次谈话,他身着大红色披风站在站台上,对着众将士说道:“在场的各位都是孤的精英战士,是杞国的骨干兵团,正因为有你们,孤的国家才太平如斯。可今日,毕国对我国始终咄咄逼人,且不依不饶。眼下更甚,携旲国军队侵犯孤边境,实在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台下将士应和:“毕国威武,我等誓死保卫国家!” 随后众精兵皆举起长矛呐喊:“毕国威武,我等誓死保卫国家!毕国威武,我等誓死保卫国家!” 呐喊过后,安以鹤举荐上官凝华,“眼前站在孤的身侧的人,想必有一半多的人,你们都不认识他!他就是孤新封的御前统帅上官凝华。” 听到上官凝华的名字,台下一片哗然。虽然是凝华的样子他们确实可能是不知道,但是这个时不时轰动观渚城的男子,他们怎么会不知道。 “怎么会让他率兵呢?”士兵门虽是有疑惑,但也没有一个人敢问。 “你们是不是觉得孤为什么要指派他?他一个新人,又没有统帅经验,更别说上战场了,孤怎么能放心把这么重要的战事交给他呢?”安以鹤自言自语,还是了自问自答模式。 “当然,他确实是新人,但是孤相信的是你们,无论什么样的统帅,你们都会忠于、服从他们的指示,非常期待你们带回来捷报。” 御兵场内有静止了一瞬,由为首的将领张凡打破宁静,“誓死追随上官凝华,誓死守护主君陛下。”他一手握着长矛拄地,单膝下跪。 随后便是满场十万精兵的呐喊,眼前这个情况,停留表面。君君臣臣,一片和谐。 但是很显然这个张凡在拿捏着全场。这个张凡当年还是夏侯里能举荐的,武德尚佳,智勇不足。正因为如此,他至今都还只是一个小头领。但是话又说回来,他在这精兵团内的威信却是极高的,简单地说,他人缘非常好。 上官凝华带着十万精兵浩浩荡荡地出征了。吴楠与云儿在他两侧,云儿自然要身着男装,不然在军队中恐有诸多言论。 等上官凝舞知道凝华又是受命出征,尽管她心中非常困惑,但也只有一个答案在心中:凝华一定会说怕她担心。 时光荏苒,只有她活得不三不四,甚至不再有幸福可言?好像她的生命中除去了凝华就只剩下安以鹤,而如今的安以鹤又好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不再是曾经的以鹤哥哥。 自从来福招供,安以鹤就将夏侯府一行人关押。关键还是夏侯婉儿刚刚亡故,这个时候将夏侯家处置了,尚有不妥。 夏侯里能却不是这么认为的,心中还抱有一线生机,曾经大庭广众嚷嚷着:这陈年旧案可不能按着所谓证人的一面之词将他们治罪。 暗中,夏侯里能又妄图还能与荀家联系,多勾起过往交情,让他们帮忙脱罪。 可荀士东对他避而不见,更不要说着去天牢见夏侯里能。荀士东此时虽是恨极了上官凝华,却没有万全之策应对。 “父亲,这主君怎么回事?您明明征战多年,骁勇善战,他却把此次战事交给了上官凝华?”荀子若在父亲面前提出疑虑。 荀士东当然不服,拍着桌子怒斥着:“主君果真是偏心的厉害!为何如此提拔这个毛头小子!丝毫不给我们这些老臣的面子!他这作风与先王着实有着天差地别。哼,难怪人家点着名要攻占我们杞国城池!” 第三十章 对战1 “对了,你不是说有要事与我说?” “是,父亲。”荀子若拿出了这些日子他拼命暗中摸索得到的结论。 “如今上官家沉冤得雪,重振旗鼓。夏侯家没落,深陷牢狱,恐难再翻身。我们家当初与那件事也脱不了瓜葛,若是被上官家发现端倪,恐也难逃翻船的命运。” “哼,如何?为父乃一国大将,岂是这区区上官家能够左右的?” “父亲,你莫不是忘了,这上官凝华的妻子才因罪入狱,而他如今正率十万精兵出征。主君连召见你,与你商议的时间都没有。” “不是因为为父呈奏陛下,为父身体不适。” 荀子若如何也想象不出,久经沙场也有数十载的父亲,怎么连这点朝政事实都分析不清? 他此时更有一些恨铁不成钢的懊恼,若是当初他不与上官凝华闹翻,这恐怕他也不用那么费劲地获取消息了。 而此时的荀士东尚不能完全相信自己儿子给的账册,他希望一切都是子若自作聪明,言而总之,他荀士东为了杞国也打下过不少领土。 而上官凝华虽是率领十万精兵,但是时刻也不敢怠慢,马不停蹄地赶往了边关。 直到到了边城,才有刘进的哨兵上前阻拦。 上官凝华坐在马上居高临下,哨兵看了看凝华身后的排场,确认了他就是主君派来的援兵。“大人,听说主君是增援十万精兵,怎么只有这么些人?” “为了避免引起城内混乱,我让他们在城外驻守。” 哨兵也管不到许多,来了便是好的,“大人!我们将军此番正在城门外与敌军交战。将军说了,你们来了,就径直前去支援,毕国见状定会立马退兵。” 正说着,就听着大炮接连响起。 哨兵便慌忙说道:“大人,我们得尽快赶去了!连起来,我们只守不攻,两万精兵也耗了数千个。还望大人尽快动身。”他立刻上马带路。 上官凝华站在了城墙之上,俯瞰脚下边城这块土地。城外已不再宁静,而城内大街小巷房门紧闭,就连半点炊烟都没有,仅仅一墙之隔,却有如此鲜明的对比。 “他们害怕战争,更怕敌军扫荡。”毕云文身着杞国男装,一脸英气。 “是,你看到你哥了吗?” 毕云文摇了摇头,“此次前来周旋的是他的将士之一。”站在站台之上,炮火的声音听得更加惊心动魄,她柳眉轻蹙,“若是不然,你就当我是人质,结束这场战事。” 上官凝华却是被她逗笑了,“哈哈,傻姑娘!”顺手便去摸摸她的头。 吴楠在一旁轻咳。 上官凝华立马收回了手,是啊,她现在是个男子。 正说着,眼神正好与灰头土脸跑来的将士对上。 此人正是刘进,他一身铠甲,黑色的大胡子间夹杂着许多白胡子。 身形高大威武,声音洪亮雄厚,“你们就是京城来的?” 没等凝华回他,就继而问道:“哪个是上官凝华?”目光流转,停在了凝华身上。 “我。”上官凝华还不知刘进,双手作揖行了个礼,“您是?” 原本严肃的刘进,突然眉开眼笑,“哈哈哈,你就是上官凝华!哈哈哈,我是刘进。”还伸手拍了几下凝华的肩。 刘进的掌力粗重,凝华有些不甚。 凝华反手揉了揉自己的肩,“你是姐...夫?” 刘进眼中一闪而过的黯然,停顿了一下,“对,对。当年见你的时候,你才五岁。”他抬手比划了一下凝华的身高,大概只在刘进膝盖之上一点。 只是,眼下并不是叙旧的好时机,只见一根带火的箭自下而上飞了过来。 凝华运起轻功,一手抓过一旁的长矛,手掌摩擦长矛往前使力,便抓住了长矛底端,精准地将飞驰而来的“火”箭打落在地。 刘进转身,在愣了几秒后夸道:“好身手,好身手。” 尽管凝华眼疾手快挡下了这一箭,但是转瞬随之而来的就是“火”箭雨。 刘进拔出大刀,云儿拔出软剑,自是全力以赴地抵挡。 慌乱之中,刘进问:“那十万精兵现在何处?” “已在城外扎营。” 刘进突然觉得脑壳疼,若是换了别人,他早就破口大骂了!冷静了片刻之后,又问道:“你怎么会将他们安在城外,我们如今正在打仗阿!” 上官凝华自是听出其中意思,几人一边防御一面对话,“眼下若是形式危急,我这边释放烟雾信号。” “无妨,小场面。”刘进听到他们是有互通信号的,便又没有多说,专心应对起了眼前的“火”箭雨。 只是,他们只能将这些“火”箭打落,却无法一一将火熄灭,有些甚至已经燃了起来。 战台上有许多士兵接二连三地倒地,刘进怒吼着:“吹响号角!” 吹响号角是为了引导毕国将领接收信号,杞国的援兵已到。近日交战,这个招式刘进始终没有用过,想来只一次,也是管用的。 他们几个被“火”箭困住,半步都近不了另一边的城墙。不过,在号角吹响后片刻功夫,这“火”箭的气势果真没有方才那么凶猛了。 吴楠畏畏缩缩地从盾后面探出来脑袋,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从哪里取得盾。只凝华有空暇看向他的时候,看见他举着盾,靠着墙蹲着,着实有些搞笑。 “火”箭虽然火势很猛,但是毕竟都是石头砌的,很难真的着起来。 后来他们发现,这些“火”箭上还有添加了一层油,难怪这着的这么快。 凝华问:“你怎么知道吹响号角,他们就一定会撤?” 刘进又大笑:“以我对他们将领的了解,从来不打没把握的战,想来他们也早就听闻我们有援兵这几日会到,却没有想到会这么早。” “那他也知道你不会说谎?”这其中的前提还是要敌方以为我方不会说谎。 “哈哈,当然。任何有经验的行军者都不会让援兵在敌我对战的时候,在城外安营驻扎。”刘进大笑,凝华瞬间耳根子通红。 第31章 对战2 上官凝华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地感受到了什么是乱世。 除了战台上弥漫着地的军火的味道,还有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既是如此,我即刻着人通知下去。” 没等凝华说完,刘进又朗声说着:“无妨,看他们落荒而逃,想来暂时也不会再回来了。我们应该即刻回去商讨对策。” 刘进带他们来到了军营,原本在野外驻扎的精兵也浩浩荡荡地通过城内,与刘军汇合。 凝华出于好奇,问:“刘将军,我们一路都没有看见城内的百姓,怎么都躲在屋内吗?” “没有,本将看毕国此次来势汹汹,就命人将一部分转移到了其他安全的村庄,还有留下的仅少数因自家有参军之人,不忍离去。” 凝华点点头,原来如此。 刘进绕了一圈,只看到了张凡这个级别稍稍高点,顿生疑虑,“怎么?这十万精兵是由你率领的?” 上官凝华机警的很,“当然不是了,是主君让我带过来,主要还是听你的号令。” “哈哈哈,哦是吗。” “当然,当然主君也让我从你这多学习一些兵法战术。” “听说毕国的公主是嫁给你了?”刘进又自顾自问了起来。 “是的。”说话时,凝华下意识地看了毕云文一眼。 “这两位是?”刘进通过仔细辨别,发现毕云文耳垂上还打了耳洞,像是个女子。 难道这个曾经的小舅子真如传闻中那么不堪? “哦,这两个都是我的生死之交。这个是吴楠,”指向毕云文的时候,稍稍停顿了一下,“嗯,他叫云文。” “报~”一个头饰凌乱,身着我军军服的男子负伤上前。 “怎么回事?”刘进立刻发问。 “将军,不好了!毕军来犯我军粮仓,多处粮草仓被烧。” 这剧情倒是有些雷同,凝华腹诽着。 刘进大发雷霆,“怎么搞的!”而这小厮又奇怪的很,他分明说过,军务要事只能是他一个人的时候汇报,今日他却在众士兵面前紧急来报。 刘进正反复思虑,脚早已大步迈到了男子面前,粗壮的大手抓着男子的衣领就起来了。 “你是何人?本将并不认识你。” 上官凝华第一次在他眼中看到了狠厉,尚还分不清刘进此时为何要这样时。 男子手中的匕首已闪亮登场,只听得一个人大喊:“小心。” 刘进原本抓着男子衣领的手一个反手,握住了男子抬手的右手,另一只手空手朝着男子的脖子处狠狠地切去。 男子当场倒地,刘进顺手去撕他手臂上的‘重伤’。 “哼,这样的把戏也是毕洲戬那个王八蛋喜欢弄。”刘进重重地将这胶布甩在地上,“坤,处理一下!” 话音刚落,就立马有人来抬人了。 场内的士兵眉目唏嘘,却不敢发出声音来,这大概就是军人的专业素养了。 “你怎么知道,这个人是细作?”上官凝华仔细扫视了刚刚从场外进来的女子,后又问向刘进。 “这就是本将的直觉判断了。”刘进好像是为了保持神秘,实际是不想泄露军情。 易勤上来就问:“你没事吧?” 但刘进看她的眼神却是略显生疏,言语也是极其生硬,“你来干嘛!” “我刚刚是跟着那人过来的,我从山上采了些药石,正巧看见他在营外鬼鬼祟祟的。” “哦,本将没事,你快回去吧!朝廷派了援兵,本将还有要事嘱咐。”他大步一迈,回到了站台之上。 易勤稍显无奈,粗略地扫了一眼与刘进一排站着的凝华等人。 刘进朗声说道:“各位将士,想来此次我们的目的依旧是一致的!齐心将毕寇扫出我们杞国边城。本将是个粗人,你们既然入了我军营,我就将丑话说在前头!平日里,本将也都当你们是自家兄弟,但是,你们若是敢不从服军规戒律,那么,你们将被重责五十大板,逐出军营,并且不再是我杞国士兵!” “是。” 上官凝华非常好奇刚才那个女子是谁,这难道是他的续弦? 刘进在命人给他们安排好住宿之后,几个人在一桌用膳。 “本就是边城,本将也没有什么府邸,为难你们在这蓬帐里将就。” “客气,客气。”上官凝华自从看见易勤后,就对刘进疏远了很多。 刘进摸了把大胡子,端起酒杯子朝着凝华敬去,“凝华。” 凝华愣了一秒,立刻拘谨地说道:“我不胜酒力,将军随意。” “刘将军,我很好奇,您刚才是怎么发现他是假的的?”吴楠没有眼力劲地开问。 “哈哈哈哈,很简单。就是凡跟本将汇报情报,都不能让外人知道。他这个分明是意图叵测,更是有谎报军情,扰乱军心之嫌。” 吴楠认同地点了点头,凝华顺势就问出了从下午憋到了现在的话,“那方才提醒的那姑娘是谁?怎么军营里还有女的?” “哦?”刘进似是突然明白了凝华忽然疏远的原因了。“哈哈,她呀。她叫易勤,是军营里的唯一女军医。” “军医?”凝华皱着眉。 “当初,”刘进回想时,脑海里涌过了很多过去的碎片记忆,倒上酒,又大口地饮了一口,“想当初,她还是个小姑娘,差点命丧虎口,是老子单枪匹马上去救下她。她说她没有家人了,本将就把她留在身边。没想到她还会点医术,这一留就近十年。” 刘进虽是风轻云淡地说着,但是脑中的记忆无法抹去,那十年之久,他不得不说,是她陪着他走过了他最难熬的日子。 “别光顾着听本将讲,你们快吃!” 按照上官凝华前世的职业嗅觉,这其中一定有一段曲折的故事,但是都被刘进这个大老粗省略了。 “原来如此,只是姐姐走了也有些年了吧?姐夫救命没有想过再找一个?”上官凝华先是表示赞同,后又略带质疑地歪头看向刘进。 好像要把他看穿,好像又只是想要个答案而已。 刘进闻言,手中的杯子摔落。 第32章 对战3 刘进神情突然黯淡下来。 凝华又转而说道:“自古多情空余恨,此恨绵绵无绝期。” “凝华,你在说什么呢!”吴楠似是想要缓和气氛,嗤笑着说着,目光在他们之间来回徘徊。 “呵呵。呵呵。”刘进这才呵呵两声,“小舅子这是什么意思?莫不是以为本将偷偷摸摸与人欢好?” 吴楠吞咽了口水,心想:武将就是武将,说起话来都这么直白。 “当然不是,我以为这些年,谁都会有欲求。你若是真的纳了续弦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只是,”凝华稍作停顿,“若是这样,我们的关系亲疏便淡泊了一些。” “小舅子,你多虑了。”刘进语气冷冷,“我刘进是什么人,你日后自会清楚!” “好了好了,也吃喝的差不多了,我们都早些休息吧。”毕云文赶忙说道,这个傻小子,不是说来与他讨教带兵之道的吗?怎么一上来就把人家给惹恼了。 凝华瞟了一眼毕云文,又对着刘进说:“也是,大体还是我说话冒失了!望姐夫恕罪。” 刘进大口吃了一口菜,手下的人又拿上来一个杯子,在他一旁,为他斟酒。 刘进朝着凝华摆了摆手,“真是没有想到,本将有生之年还能再见上官家人。” 上官凝尔是刘进这辈子难以愈合的伤口,没有人知道,甚至是理解。 凝华是凝尔的弟弟,他自然也不会多怪他,但是,凝华若是几次三番揭他的伤口,他怕是也会反咬一口。 “凝华也没有想过,凝华还能见过二姐夫。”凝华嘴唇微抿,视线不曾从刘进身上挪开,“其实我这么过来,也是受了主君所托。” “哦?” “主君令我多从将军身上学习一些将领之才。”凝华哈哈笑了笑,“也是,就是说希望将军能教教我。” “不过小事一桩。”刘进手执筷子往外一伸,打落了凝华手中的筷子,同时他原本夹住的鸡腿也跌落盘子。 凝华愣愣地,恍惚了一会儿才明白刘进何意。却只听得刘进开口说道:“你出来,本将先看看你功夫底子,再决定要不要教你。” 几个人从饭桌上转移,转移到了营帐外。因天色昏暗,刘进命人在他们四个角落竖起火把。 凝华本来就不擅长武术,最多以轻功做好守卫。 而刘进来势汹汹,只见他招招干练,对凝华更是咄咄逼人般。 吴楠在一旁小声与毕云文攀谈,“云儿姐姐,你看这,哪是姐夫对阵小舅子啊!” 其言外之意就是刘进招式狠辣,而毕云文只转头看了吴楠一眼,又继续观战。 刘进粗厚的手臂一伸,手掌呈爪子一般直直锁喉了去。他本可以直接锁住凝华的脖子,却在这之前大吼一声:“凝华!你这般束手束脚,全然不像一个将军领袖!你只当这是战场!如何会有人对你手下留情。” 刘进本想好好教育教育他,没想到他这武功平平,便试用激将法,看能否有所激发。 凝华灵光一闪,刘进大手大脚的模样,使得他拾起了当初学过半年的相扑。 他双膝微曲,上半身稍稍往前扑,双手举起与肩平齐,随后左右摇晃了起来。 不,不是左右摇晃,他的每脚都踩得很结实且很有气势。 刘进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中片刻,停留之际,凝华的双手已经搭上了刘进的肩。 刘进感受到了凝华双手的力道,在身子被迫跟着左右晃动后,只一瞬,他便被重重地摔在了泥地上。 刘进一愣,只觉得头部一个震荡。呵呵地嘴角微翘,面部却完全是不可思议。 “姐夫受累。”凝华刘进面前拱手作揖。 一旁的下人赶忙过去扶起刘进,刘进松散的发髻间垂落几根银丝。 “果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哈哈哈!”这是久违的将军的笑声,是自凝华来了边城后才有的笑声。 “不敢不敢。”凝华继续谦虚道,“还是姐夫承让了。” “也确实,你这武功能力还是不足的。要知道,我们是磨刀霍霍上战场的,而上了战场就必须遵从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宗旨。” 看凝华没有接话,刘进风轻云淡地一句:“你想学,我就教你。” 凝华抬眼去审视刘进的神色,似乎并没有什么心机在里面。 “眼下即便是有了十万精兵的援助,我们依旧不能掉以轻心。本将希望你能至少带一半,”他伸手比了个五,“至少要能带五万精兵。” 看凝华不完全懂他的意思,又解释道:“考虑到战术问题,我们极有可能会兵分两路包抄。” 但凝华此时对刘进依旧还不能释怀。 “凝华?”吴楠在一旁耸了耸他。 “哦,不就是五万精兵吗?”凝华表现得不屑一顾,“接下来你是怎么安排的。” 正说着,门外有哨兵来报,“将军,属下有紧急通报。” 刘进自然没有空理会凝华的反应,“进。” “将军,方才在盯梢台,属下发现远处大概一公里处,有小型集群正在向边城靠近。没有立火把,怀疑这个时间点是敌方的偷袭军。”哨兵拱手作揖。 刘进辗转在在屋内走了几步。回想他这些年与毕国从未交涉过,但是向来安分的毕国只在今年,便频频来犯,这使得他觉得这或许是毕国谋划已久的阴谋,再加之,主君增派边城援兵,战事来的突然,刘进便对自己之前的判断加以肯定。 “这样,你立马去通知副将,带一万精兵做好准备。本将立刻带人查探。我们在城门之上汇合。” “属下领命。” “走。”刘进率先迈开大步往屋外走去,只是稍稍偏头看往凝华方向。 凝华与吴楠、云儿相视一眼,“走吧,去看看。” 毕云文经历了下午那会儿惊心动魄的战事以后,突然对王兄的野心充满了罪恶感,同时又害怕这里的人发现她是毕国人之后,拿她当细作论处。 边城的侧面,外部不过是一些杂草丛,还有一条一条原先遗留下来的小路。 凝华他们一行人来到了站台之上之后,哨兵说的那偷袭军位置竟一目了然,眼看着离边城城墙只有几百米的距离了。 “哈哈哈,他们这个也叫偷袭军吗?”吴楠嘲笑着。 刘进立马拉了他一把,离城墙头远了几步,沉声呵斥着:“兔崽子,知不知道什么是打草惊蛇?” 第33章 对战4 吴楠的确是他们中最小的,按照刘进的年纪对比吴楠的,大抵可以称的上是父辈了。他被拉倒在地,仰头看向刘进正凶神恶煞地看着他,着实有些被吓到了。 凝华上前拉起吴楠,带他远离了城门外的站台,“呵呵,被吓到了吧。”看着吴楠惊魂甫定的样子,着实有些好笑,“你不知道他当年是有号称什么魔的吗?”具体的怎么的也在观渚城内的老的说书先生那了解到了一些,反正当年的刘进真可谓是叱咤战场,在各国更是名声赫赫。 吴楠吞咽了口水,朝着凝华迟钝地点了点头。 “行了,你在边上躲着吧!自己照顾自己。” “啊?”就这?吴楠还以为凝华会帮他出头的。 “啊什么啊!你又不会武功,在这凑什么热闹!等下指不定从哪边冒出来一支箭。”说着说着,凝华还朝天比了一个手势,“嗖”得一下,差点落在了吴楠头上。 吴楠身子微微一抖,嘴巴撇撇。要知道,方才可是他说的『一起去看看』。再说了这周围空气弥漫着硝烟战火气息的感觉,他就非常非常不喜欢。 凝华听见城内有一股动静,十分警惕地探头去看,想来是因为刚刚刘进嘱咐过的—一万精兵和副将。 他转头看向刘进的背影,只见他正在『悄悄』地指点江山。不过是区区几个偷袭者,刘进就让副将领了1万精兵,难道他还有什么大招要出吗? 原先站台上的脏乱血腥好像在敌军撤退后,被士兵清理干净了。凝华缓缓朝着刘进的身侧走去,走近时才看清此时的毕云文正一脸茫然地看着他。 “说什么了?”凝华小声地与毕云文交谈,眉眼间示意刘进方才在说什么。 毕云文刚要说话,刘进转身看向他们,“这个姑娘应该不是我们杞国人吧?” 毕云文第一个反应自是张口就要辩解。 凝华伸手拦了拦,“将军姐夫说笑,她堂堂一个男子,你怎可胡言?” 刘进瞟了眼偷袭军的方向,沉声对着凝华说:“我看在你姐姐的面子上,现在郑重地警告你。我不管她是你的谁!从现在开始,她不准再参与我们与毕国的战事中来!” 凝华一愣,这是被他知道云儿是毕国公主的身份了? “怎么是看在我姐姐的面子上。”凝华嘀咕着。 “嘘!”刘进示意凝华噤声,又朝着毕云文蔑视地看了一眼,随后便把注意力都放在了偷袭军身上。 黑夜却有半轮月亮在空中,风带动着光线的节奏,忽明忽暗。 不过须臾,几个人已经到城门下了。 刘进带着他们掩饰的很好,只城上城下的两国之人,却让凝华有些迷糊,偷袭军都已经在脚下了,怎么这刘进还不准备行动。 眼看着偷袭军将铁爪往上一甩,沿着绳索爬上了城墙。 刘进等人依旧纹丝不动。 在第一个偷袭军爬上墙头之时,一个士兵将他的嘴捂住,另一个当机立断地给他拉倒捶晕。为了不让下面的小伙伴起疑,他们扶起偷袭军,将他的手往外晃了晃,示意上面没有情况。 十几个人商量着都往上爬,但是却遭遇了杞国军的左右夹击。 明亮的火把照的每一个面目清晰可见,还有正拉着绳索往上爬的。 刘进不苟言笑,大步地往外迈去,心想这个毕王也不过如此,传言说的心机阴冷似乎有些不符啊。 城墙之下,刘进的副将带着他兵分两路的人马正在等下刘进的下一步指示。 “将军。” “辛苦了。”刘进挥了挥手,这是他们日常的交流方式。 邵阳是刘进今年才提拔的副将,浑浑噩噩这些年在刘进手下,虽没有任何战事的功勋贡献,但也没有任何过错。也许刘进是看他为人耿直,又或者说,只是可能年纪与她相配。 “这些人,将军要怎么处理?”邵阳挥着大刀问。 “留活口,先把他们关起来审讯一番。” “是。” 凝华站在围城之上,睥睨着今夜的这场闹剧,那些偷袭军更像是早就做好了被抓的准备,丝毫没有反抗。 而刘进对着邵阳说道:“你跟着我去四周查探一下。” “将军,我去吧!”邵阳抬高了音量。 刘进停驻,邵阳继而说道:“您是将军,去探查军情的事,还是交给我吧。” 刘进迟疑了一会儿,但是毕竟是带了一万精兵,刘进对邵阳还不是很放心,“我们对阵的是毕王,本将也是第一次与他交战,对于他还不是很了解。正好今夜收了他的偷袭军,咱也去他们军营立个威。” 正巧邵阳提醒了他,他本是想带着一万精兵去的,现在想想确实也不是很稳妥,毕竟他们对敌军的部署习性也不是很了解。但若是此时换装成此次的偷袭军模样潜入敌营,那岂不是更妙? 胳膊拧不过大腿,邵阳当然始终还是得听刘进的。“是将军。” 刘进临出门前还看了看凝华,两人一上一下,四目相对的时候,凝华感受到了刘进的赤忱,这些年尽管被『发配边关』,但是看的出来,他还是一个热爱黎民、热爱杞国的人。 站在凝华一侧的士兵突然上前,“上官大人,我们将军说过,他要是有事不在军营,我们全部都得听命您的。” 凝华疑惑脸,轻蹙眉,扬嘴角,“嗯哼?” “将军在军营说的。” 哦,对。他当着十万精兵说的。 确实很有面儿。 而另一方面,刘进带着人四处搜寻蛛丝马迹,终于选择沿着篝火升起的地方奔去。 “将军,您准备怎么办?”只走了两公里,邵阳心中又生出惧怕之心。“若是您有个万一,我们可是担待不起。” “邵阳。”刘进顿了顿,“你跟着本将有多少年了?”刘进仰头看向那半轮圆月。 “十几年了吧。”邵阳先是一愣,又改口说道。 “十几年。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刘进当着几个士兵的面就这样说他的副将。 第34章 对战5 邵阳抿抿嘴,“还请将军多多指导。” 继而刘进又叹了一口气,“哎。”幽幽地说道:“邵阳。”心里想着改日两个人的时候再与他细谈。“我们一般去敌军营地主要会做些什么事?” 邵阳稍稍偏头看了看身后几个士兵,又看向刘进,“无非是刺探敌情,古人常有火烧敌军粮库。” 刘进点点头,“总算是读过些书的。”突然他停了下来,几个身着敌军偷袭服饰的人围成了一个圈。 “等会儿,我们这副样子,自然是可以光明正大的进去的。但是,我们对敌军的军营部署不清楚,只要一与人交涉就容易露馅。所以,我们还是先要躲过那些巡逻的哨兵,待本将摸清地形,我们再做下一步部署。若当真那般不巧,遇到了人,只本将一人回话,你们切勿攀谈。” “是,将军。” “另外,邵阳,你眼下也是有军职在身,如遇变故,当指挥大家逃离,这关键还是要将搜罗的敌军情报交到将领手中。” “是。”邵阳喏喏地应了一声,毕竟是领导经验有限,既不知自身能否堪当重任。 毕云文拍着凝华的肩说道:“瞧瞧把你得意的。这边关城只要有你姐夫在的一日,你便做不了主。” 凝华转头刚要回怼,只听得毕云文急忙摆手,“行行行,你都对,不给你掰扯。你还不关心关心你后面那位。” “行,我当然行。”凝华小声嘀咕着,自是知道云儿后者说的是谁了,忙用手扶额,深表无奈地转了个身。 他闭着眼睛说着,“吴楠你小子,你说你怂不怂,就差尿裤子了。” 吴楠蹲在地上角落好一会儿了,突然站起来,脚还有些麻了。“你说我委不委屈,你姐夫怎么跟换了个人似的,可真把我吓坏了。” “当时是兵临城下,你以为你是路边玩家家酒呢?” 吴楠语塞,吞咽了下口水,“我本就不会作战那一套。”虽然眼下竟还有一丝心虚。 边城牢内 几个偷袭军,被脱去外套后,大冬天只穿着白色内衬在牢房内。 “头,咱们现在怎么办?”小四是他们中的年纪最轻的。 张罗正站在牢房门口探头四处查看,“你们等着。”张罗是他们中的为首的。 只见他忽地笔直躺在地上,“哎呦,哎呦。”随后蜷缩成一团,双手抱紧。 牢内的看守自是上前查看,“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其他几人僵直着立在房内靠墙处,只是朝着狱卒摇摇头。 狱卒见他们像是被吓坏了,立马就掏出钥匙,开门查看。 只是待狱卒附身靠近,反复查看张罗的时候。张罗一个跟斗站立,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转身,徒手抹了狱卒的脖子。 “肥球?肥球?”牢内只有两个人在看守,而这个肥球就是刚才被杀的狱卒了。 男人喝着酒,稍稍有些醉意,正要转身查看动静,便被张罗举臂砸晕了。 后面跟了上来几个人,小四拿走了男人的佩剑,将长剑拔出,“头,不杀了他吗?” 张罗睥睨着趴在桌子上的男人,还有倾倒的酒壶,十分不屑不顾,“无妨。” 张罗小碎步上前查看,确定牢狱之中再无他人,“你们拿上武器,快跟上来,我们要尽快去营救公主。” 公主不是好端端的和驸马在一起吗?小四心中着实不解,为什么要特地来... “小四!还愣着干嘛呢!” “是是。”只片刻功夫,狱内就剩下他一人了,他转头看了看那个趴在桌子上的狱卒,就立马跟上大部队了。 张罗其实也不知道公主人在哪,只是听从主上的吩咐,今夜一定要将公主接回去。 “就是绑,也要绑回去。”毕王的原话。 张罗等人大冷天的在边城街上转了半天,正好碰上了从城门口回来的凝华和毕云文。 “公主殿下。”张罗等人先是一副戒备的样子,待走近看清,立马作揖喊道。 毕云文僵住,说实在的,她王兄的几个得意助手,她都不怎么认识。 而眼前几个不正是今夜在城门口被抓住的偷袭军吗?怎么跑出来的? 凝华下意识地站到了毕云文的前面,而随行的几个士兵也即刻拔剑护在他们前面。 张罗知道云文公主可能并不认识他们,就举起毕王钦赐的令牌,上面赫然写着“毕”字。 “公主,主上命令属下绑也要把您绑回去。” 毕云文亦是万万没有想到,她的王兄不但知道她的行踪,还找人这么大胆的找她回去。 “我不回去!你们走吧!” 张罗等人上前几步,吓得杞国士兵拔剑朝他们挥舞。 “那就休怪属下失礼了。” 上官凝华也作势做好了对战的准备,“云儿,你若是不回去,今夜没人带的走你。” 凝华伸手去牵毕云文的手,似乎这样才能传递他的真情。 而吴楠在一旁心惊胆战,腹诽着:事情怎么一出接着一出没玩了。才这么几个人,也不知打不打的过他们。 张罗没再犹豫,耽搁久了那一定是对他们最不利的。 “上,注意!千万不要伤到公主殿下。”尽管他们狱中出来,手上的利器也没配备齐全,但是显而易见,这应该是毕洲戬的得意小支队。 “是。” 果然,张罗带头三两下打倒了前排的士兵,在凝华与小四等人缠斗之时,张罗已近身毕云文,“公主殿下,多有得罪。”他抬起手肘,重重地将毕云文打晕,抗起。 吴楠虽手无缚鸡之力,却也奋力一搏,最终被张罗一脚踹倒在地。 说时迟,那时快,毕云文根本来不及招架。更甚是出人意料,她竟要这么回国。 直到军营内的援兵赶来,凝华才能脱身。而转而去追的时候,已经没有云儿的踪影。 “凝华,凝华。” 凝华看向吴楠。 “云儿姐姐应该不会有事的,那毕竟是她的兄长啊。” 凝华停驻,双拳握紧,口中呢喃,“云儿。” 眼下边城街上这般混乱的场面,只吴楠沉下心来说,“凝华,我们回去吧!等你姐夫回来,我们再看看应该怎么办。” 第35章 对战6 刘进等人刚刚进入毕洲戬军营辖内,本以为避开了巡逻的敌军就好了,没想到就在敌军营帐的一个转角,正面迎上了敌营的一支队伍。 他们前脚刚迈了一步,后脚就想撤离。只是身后正有一批敌军踏着泥土,传来踢踢踏踏整齐的声响了。 刘进冷哼了一声,原是给他唱了出空城计。 毕军领头的正是现毕国御前侍卫谭立文。 “拿下。”谭立文双手环胸,微微抬头。 一声令下,毕军又围着刘进等人近了几分。 “将军。”邵阳此时竟在刘进身后喊了一声将军。 刘进恶狠狠地转头看他一眼,邵阳吓得立即住嘴。 谭立文睥睨着他们,“不过是杞国的弃将!你若是能乖乖归降,爷今夜就饶了你们些个人命。” 刘进拔出佩刀,刀光一闪,直直地指向谭立文,“老子在战场上奋勇浴血的时候,你他妈还在喝人奶呢!不就是要抓了老子好邀功吗?给老子把其他人放了!老子跟你们走!” “将军。”邵阳又将军两字脱口而出。 而刘进身后的几个杞兵却齐声说道:“将军!我们不怕,大伙儿一起杀出去!” 刘进转头用眼神呵斥他们,想来他有他的主意。 “一个都跑不了。”谭立文冷冷地说道。 刘进真是万万没有想到,这才是真正的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想来这次是中了毕王的陷阱了。 正说着,毕军与刘进等人看着张罗将毕云文扛了回来。 毕云文途中有想办法逃跑的,却没想到张罗直接一掌将她击晕了。 “张罗,你好大的胆子!还不放下公主!” “公主?”邵阳和杞兵等人皆万分惊讶。 张罗十分委屈地说:“小人,小人也是迫不得已,只为了完成主上交代的使命罢了。” “你们两个,帮着一同扶公主回去。”谭立文对着自己的两个下属说。 “是。” 刘进心想着今夜这几个士兵决不能跟着他一起送命,一定还要有人回去跟凝华报信才是。 趁着张罗将毕云文带走的时候,刘进借势反抗。 但是,终归是寡难敌众。 最后,只听得谭立文高喊一声:主上有命,擒活主。 谭立文扬剑轻轻一跃,刘进在被众毕军围困时,实在难以再抵挡谭立文的袭击。 谭立文一脚将刘进踹倒,随后即刻收押了刘进等人。 而毕云文被安排在了一个单独的营帐,也是毕军营帐扎根的中心位置,同时营帐外围满了毕国的精兵。除了是毕洲戬要保护她,更甚是希望她再也不要去到杞国。 秋安在营外收到了士兵的线报之后,立刻翻开帘帐进入营内。 他小声地在毕洲戬面前汇报。 毕洲戬眉目英朗,而此次,鬓发间还有一丝忽隐忽现的银丝,大多数是为了国事操劳。 “这次给孤看牢了!若是再让她跑了!孤拿你试问!”毕洲戬铿锵的声音在营帐内响起。 “是。”秋安顿了顿,“主上。” “还有什么事?” “您今夜撒出的网,鱼儿落网了。” 毕洲戬此时头也没抬,却依稀能感觉到他皱着眉,似乎心情也不是那么愉悦,手中执着的毛笔尖墨水被吓得滴落在桌面。 “您看当怎么处置?” 毕洲戬抬眼,“你说呢?” 秋安抿了抿嘴,不敢直言。 “把刘进带进来,其他人么,先给孤看着点。”毕洲戬当然知道秋安不懂说什么,也不敢说什么。 “是。”秋安在心里偷偷地给自己抹了一把汗。 在秋安正要走出营帐的时候,毕洲戬又发言:“对了。” 秋安停住,弓着身,缓缓询问:“主上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公主醒来了,若是类似绝食这样的把戏故技重施,你们及时报告给孤!” “是。” 秋安出了营帐倒是摆回了一副架子,先是对着谭立文拱手作揖,后缓缓说道:“把他带进去吧!其他人先找个妥善的地方关起来。” 谭立文抱着长剑行礼。 只听得刘进的几个手下喊着将军的声音,此起彼伏地响了起来。 刘进示意他们没事,“兄弟们,刘某对不起你们了。”刘进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也会有成为俘虏的一天。更让他痛心的是,这些个与他出生入死的兄弟们,他一个都救不了。 刘进被束着双手走进了毕洲戬的营帐内。 而此时,在杞国边城境内的上官凝华,正因为毕云文被带走之后,显得神色慌乱。 “我们这就带兵杀过去!” “上官大人!万万不可。” 而此时的凝华又完全听不进去旁人所说。他只知道毕云文被人劫走了,他要去救她。可是他脑袋里还有另一个声音在反驳他:抓走她的是她的王兄,她王兄是不会对她怎么样的。 “不行!一个姑娘家的,万一有什么事怎么办?”可万一不是她的王兄呢? 易勤大步迈进了凝华眼下正在议事的营帐,“不可!万万不可!” 在易勤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就有大多数人在小声议论了:怎么回事!怎么女人也入营帐议政? 凝华也立刻反应过来,虽然与易勤不是很熟,但还是皱着眉问道:“对呀!你怎么在这里!你一个女人管不着!”凝华虽然觉得自己这么说不妥,但是毕竟他现在生活的地方就允许他这么说。 易勤一时语塞,“我纵观天象,生有异变,见营帐内灯火通明,特来提醒,无奈尔等迂腐之辈。”易勤在人群中搜索了一番刘进的身影,“将军呢?” 凝华听到她说自己是会观天象的,眼睛一亮,“你还会看天象?” 易勤顿了顿,避开了凝华提问,“你们兴师动众就是为了要去救一个女人?将军若是在场,也一定不会同意的。” “是是,易医官说的是。”这是常年跟随刘进的一个士兵组长,也十分不认同上官凝华此举,正好易勤出面了,也省得他来出这个头。 而营帐内的大多数人都是上官凝华从观渚城带来的营长,对于前些天的一面之缘尚激不起一点印象。 “医官?哦?就是那天...” “对对,好像是的。” 第36章 对战7 “上官大人,三思啊!”方才附和易勤的人朱营长又恳切地说。 “上官大人,三思啊!”一旁常年跟着刘进的几个营长皆不同意上官凝华这番作为。 至此,上官凝华沉默。 “咻~”一声响冲破营帐,直刺站在最外围的士兵营长。 大家都还来不反应声响缘起,就听到一个营长单膝下跪,“吼”,同时还发出了一声吃痛声。 上官凝华警惕地上前看了一眼这位营长背脊上的箭,便立刻追了出去,其他营长紧跟着一同追了出去。 只少数与这位营长私下交好的士兵围着他,替他察看伤势。 上官凝华在营外几米远处四处勘察动静,但是明显贼人隐藏在黑暗之中,难以发现。 待凝华回营帐之时,只见易勤在给躺在地上的这位负伤的营长拔剑。 “你忍着点!”易勤正全神贯注地对着这个受伤的营长。 而其中一个围观的人,拿起刚刚捏在手中的小锦囊递给凝华。 上官凝华自是倾头一愣。 男子解释说:“上官大人,这是刚刚在这箭尾处取下来的。” “哦?” 凝华打开锦囊,发现里面一张纸条,脑海里不由地浮现出来一些画面来。 “刘进在孤帐内,只许上官凝华单独一人来置换。” 白纸黑字,一旁的吴楠凑上来看完之后,不由地倒吸了一口气,偏头看向上官凝华。 “凝华?”略带迟疑地叫了上官凝华一声。 上官凝华对毕洲戬很是好奇,先抓了自己的亲妹妹,现在有要他一个人去换刘进。这难道不是太高估了他在杞国的地位了? “没事。”上官凝华若无其事地应了一声,抬头间,目光流转,无意识地扔了锦囊,却立马将纸条捏成了碎片。 上官凝华看向受伤的营长,只是轻声问了下:“可是无碍?易医官赶紧给包扎一下,我出去一趟。” 易勤慌忙站起身来,“我也要去。” 凝华转身看向她,眼神中带着疑惑。 “我跟你一起去。”易勤又重复了一句,目光中透着坚定。 凝华稍稍一愣,立刻反应过来,朝着她招招手,“哦,你来你来,我刚好有话与你说。” “那我呢?”吴楠站在易勤身后,立马接了一句。 “你什么你!你当然是在这里最安全!”差点没把傻说了出来。 吴楠瘪瘪嘴。 易勤转而从兜内取出来一药瓶,递给受伤的营长,“喏,这伤口包扎好了,每日三次服用,不日即可痊愈。” 随即,易勤便跟着上管凝华出去,没等凝华转身,便迫不及待地开口问了:“你真打算一个人去?” 是的没错,她也正好瞥见了。 凝华身形一僵,转身与易勤对视,“你说你懂的天象可是真的?” “眼下救人要紧,你还有心思研究这个?” “你快说便是!这个事情对我很重要!” “是。但是你真打算孤身一人独闯敌营吗?” 上官凝华突然松了一口气,那是前段时间一直困扰着他的一个噩梦。 不,也不算噩梦。 他只听见一个女人背对着他说:“天象,容万星之相。追即溯,留即空。”随后便是现代与古代的场景切换,而他从中醒来。 当初他突然魂穿的时候,也不曾有过这种梦魇。 然而,他却有预感他要回去。 不过,这也是他自始至终都相信每个人的每一个经历都是有它的意义的原因。相信他无缘无故来到这个朝代的使命也该终止了。 “喂!我问你话呢!”易勤有些急躁。 上官凝华恍惚了一会儿,“哦,容我想想。” “事出紧急,我觉得你可以直接带兵征伐,依星宿变化之迹象,冲则稳,退则省。” 上官凝华看着眼前这个年纪较长的姐姐,却津津乐道地说着星宿之事,着实惊讶。 “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若是不抓紧!刘大哥,刘将军的命悬矣!” “但是...”上官凝华想说纸条上说的是让他去置换刘进,若是他带着人去,说不定会激怒毕洲戬。 “婆婆妈妈!是个男人不!怪不得刘将军一直嫌弃...” “他敢嫌弃我?”凝华忿忿。 “哼。”易勤冷哼,更像是激将法。 上官凝华沉吟片刻,与易勤做出决断。 上官凝华与易勤两人缓缓靠近毕国军营时,天已微微亮。 “你个女子,为何要待在边关军营?”上官凝华与易勤一路走来,时不时地向她发问。 易勤抬头看向上官凝华,“我,”又顿了顿,“怎么,你姐夫没有告诉你吗?” “他都嫌弃我,又如何会对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呢。”上官凝华第一个反应就是拿她的话堵她。 易勤自是一时语塞,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轻声笑了笑,“你这人倒是不像个男人,还挺记仇的。”转瞬见着凝华阴郁的表情,便又连忙解释:“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行了不要解释了。”上官凝华停下脚步,对着易勤做了噤声的手势。 易勤沿着上官凝华看的方向望去,正有一支巡逻军过来。 “快走。”但此时已经晚了。 只听得带头的一个士兵在那喊了一声:“什么人!”随后浩浩荡荡地追了过来。 不一会儿,他们两人就被团团围住。 “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凝华举起双手大声地说着,以防自己的说话声音被士兵的脚步声掩盖。 上官凝华盯着这个士兵头子,缓缓说道:“小爷是杞国上官凝华,应毕王相邀,特来求见毕王,烦请各位通报一声。” 士兵头子狐疑的目光从上官凝华身上转移到了易勤身上,再由易勤身上回到了上官凝华脸上,“李源,你去通报,我们在这儿守着。” 被叫李源的士兵立马回应着:“是!” 很快,李源回来在士兵头子耳边窃窃私语。 “行了,跟我走吧!”士兵头子一脸严肃。 上官凝华与易勤相互对视了一眼,两人昂首阔步。 途中,凝华对着易勤小声说着:“带你来是来了,我可不保障你的安全哦。” “不用你保障!” “你...”凝华顿了顿,“等下若是有什么好歹,你自己得学聪明些,找机会逃跑。” “我是来救刘将军的,将军英勇正义,我自也不会逃跑。” 上官凝华突然好奇刘进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了,竟能让一个女子对他有这般执念。 第37章 交战1 “还不见过主上!”秋安在一旁尖尖的嗓门响起。 上官凝华和易勤皆没有下跪,但是上官凝华俯首作揖道:“见过毕王,好久不见。”没想到这么清早毕洲戬就在营内等着他了。 “大胆!”秋安又响起了他特色的声音,“朝主上行礼,又岂可出言轻薄?还有你,大胆小女子,竟敢不行礼。” “让我行礼?我怕你们主上受不起。”易勤昂首说道。 “你你你。”秋安翘着兰花指,瞠口结舌。 凝华一脸诧异,腹诽着:这姑娘果真是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大胆,想来她要是与云儿相熟,两人都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来。 正思忖着,毕洲戬却是对着易勤开了口:“你说说,孤为何不能办你?”脸上透出着洞悉猎物的狡黠。 上官凝华赶忙抢答:“毕王,您不是说让我过来置换刘进的吗?这刘进的人呢?” 毕洲戬果真暂且放过了她,“让你来就来,你倒是很信任孤王。” “你。” 没等凝华插话,毕洲戬继而侃侃道来:“秋安,叫人把刘进带来。” “是。”秋安身形一顿,又俯身问道:“主上,您今日早膳当如何?” 毕洲戬冲着秋安挥了挥手。 秋安吓得立马退去,而凝华和易勤身后的毕军却跟焊在那似的,屹立不动。 “都说君王是一言九鼎,君无戏言。却不知我们毕王是不是如斯。” “嗯?”毕洲戬从嗓子里发声,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几个月前,毕王不顾你们毕国群臣的反对,将毕国公主下嫁于我。可今时今日又将公主偷偷截回,敢问这是何意?” “不说还好,说起公主,孤便来气。孤视云儿为掌上明珠,而你们杞国却弃她如草芥,甚至是诬陷她杀人,使得她锒铛入狱!你做为她枕边人却做不到爱她护她,今日却在孤跟前撒野。恶人先告状,却问孤要人!恐怕今日你便要一命抵一命,才能消解孤心头之恨。” 上官凝华料定了他不会承认,“毕王,若当真是我害了云儿,我自当愿意以死谢罪,但若是你,若是你故意布设重重陷阱,引我们杞国落入圈套,这又当如何呢?” “也罢,你固擅于狡辩,便容你最后的辩驳。”毕洲戬自我排解,平息了怒气,更不想因为上官凝华与云儿的纠葛,误了两国统一的大好时机。 “毕王若真是愿意接受小人辩驳之理,那便请容许云文公主出面,咱们当面对质。” “公主,公主不是在你们的狱中,你们将其害死,你竟还有脸在孤面前提起!”毕洲戬怒目圆睁,好似真的毕云文获罪入狱,因罪而死。“来人,将此人抓起来,押入大牢。”毕洲戬转念一想,这里何来的大牢,又改口道:“将其锁上囚车!听候处置!” 巡逻军应声,立马将上官凝华捆绑,转而问:“主上,那这女的怎么处置?” 毕洲戬消息灵通,自当对眼前的易勤也略有耳闻,“她?等那刘进来了再说。”似乎还想看些好戏。 “主上不好了,大事不好了。”上官凝华被巡逻军押解着往营外走去,正与易勤对视了一眼,只见营外闯进来一个哨兵,急冲冲地说着。 “何事?” “营外5公里位置,发现敌军位置,毛估估有1万步兵。” 毕洲戬腹诽,上官凝华果真没有那么单纯,看着上官凝华被押解的背影,他却缓缓说道:“传孤旨意,以2万精兵迅速出击,将其统统拿下!” “是。”哨兵跟着巡逻军退出了营帐。 刘进头发凌乱,被谭立文等人押着与上官凝华相迎走来。 为首的是秋安,秋安举了举拂尘,嘴角张了张,又住了嘴。 刘进长长的脚链手链,走在泥地上都有摩擦的巨响。 他与凝华对视的时候,只见他眼神疲惫中带着慌张。 “你怎么来了?”刘进瞬间将恨铁不成钢变成了怒吼,这些天难不成白带了他!他来了,那他的众将士该怎么办! 上官凝华斜睨了他一眼,只是跟着巡逻军走了。 刘进进入营帐,又见易勤,心态有些瓦崩,当头质问:“你让他来的?你们不该来的!你不知道吗!” “将军。”易勤由满脸欣喜转而愤懑,才几个时辰而已,他竟这般憔悴,转头看向毕洲戬,“都说毕王是个昏庸无道之君,果不其然!” “易勤。”刘进连忙想阻止,怕她“口不择言”,但是为时已晚。 毕洲戬缓缓走到台下,神色阴郁吓人。单手单手负于身后,右手用力地抓向易勤的脖子。 易勤被控制得只能扑腾挣扎,无法言语。 毕洲戬将其缓缓举起,不苟言笑。 刘进想要上前阻拦,奈何铁链圈阻,再加之毕军对其的桎梏。 不是说毕国皇帝弱不禁风,昏庸无能吗?怎么还有这等武力。 “毕洲戬,你有什么冲着老子来,欺负一个女人,传出去怕是要遭世人耻笑!”刘进怒火中烧。 毕洲戬眼神微微流转,嘴角一扬,尽是不屑:“孤遭世人耻笑的还少吗!这女人出言不逊,孤今日就要教训教训!” 见易勤脸色难看,双手挣扎的力度渐渐减弱,他猛地松手。 易勤被狠狠地摔在地上,在突然恢复呼吸的情况之下,她跌坐在地上,张着大嘴巴,拼命地汲取着新鲜空气。 “易勤,易勤,你没事吧!”刘进面露担忧。 易勤好一会儿才缓过来,摇着头说,“没事。” “真是没有想到啊!杞国的大将军还是个情种。” 刘进恶狠狠地看着毕洲戬,“你究竟想要怎样?要杀要剐,给老子痛快话!但是放了无辜的人!她与老子没有半点关系!” “将军。”易勤双眼含热泪,不知是因为方才的痛快致使,还是他的这句话。 “和你没有关系吗?你问问这女人是不是真的没有关系?”毕洲戬嘴角又一度闪现一抹邪魅的笑容。 刘进皱着眉看向易勤,四目对视,易勤以为他一定是觉得她是累赘。 第38章 交战2 营外,上官凝华走在巡逻军的前面,头却止不住四处张望。 就目前来说,巡逻军押解松散,他此刻若是想要逃脱是一如反掌,但是,这样一来就会破坏原先的计划。 而且云儿此时被关押在哪个营帐也尚不可知。 就在此时,他们路过的其中一个营帐门口外,有些异样。 宫女们前后站了一排,有的端着茶水,有的端的是点心,还有端着洗脸盆毛巾。 这阵仗可是堪比后宫王妃了,而转念一想,这儿是军营,且不曾听说毕洲戬有带家眷过来。 上官凝华暗自思忖着,就瞥见站在营外第一个的女婢被连带绊倒,而原因是站在她跟前的婢女因事被吓得后退,营外的婢女手中的盘子跟着被打翻散在地上。 原本整整齐齐叠放的玫红色的裙子也紧跟着掉落地上,沾满了尘土。 此时只听得营内出来个年纪大一些的嬷嬷,扯着嗓子说着:“瞧瞧你们些个没有用的东西,个个都粗手粗脚的!来来,把洗脸盆给我,都给我下去。” 嬷嬷接过洗脸盆和毛巾,在她转身要进营内的时候,瞟见女婢在捡地上的衣裙,就呵斥道:“还不去拿件干净的回来。” “是,嬷嬷。”女婢吓得抓起衣裙就快步退下。 “干嘛呢!快走!”巡逻军推搡了上官凝华一把,暴躁地吼着。 上官凝华反应了一下,“小哥别这么凶呀!爷可是你们主上请的客人,不能怠慢。” “得了吧你。”方才他又不是没有在营内,主上的表情动作神态都一览无遗,怎么可能是待他如上宾。 “你这就不懂了,常理说,敌军俘虏该怎么处置?”上官凝华偏头。 “自然是就地正法。若是将领贤才或许还有可能劝降。”说着,巡逻军又上下打量了一眼上官凝华,“就你?” “我怎么了?我!”上官凝华见他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但是你若真怠慢了小爷,你们主上追究起来,你们有几个脑袋?” 忽悠人的技术可谓是到了家。 巡逻军半信半疑,边上的小兵小声说着:“头,他说的也不完全没有道理。” “走走走!”巡逻军有些不耐烦了,敢情越早交接是越好。 他一边催促着上官凝华快走,一边在心里打着小算盘。 “还推我!我自己能走!”上官凝华一脸无趣。 营帐内,毕云文身着衬衣,只听得营外声响,恍惚间好像听见了上官凝华的声音。 营外的两个毕军挡着,毕云文只能在营帐口眺望。 可此时上官凝华等人早已被其他营帐挡了身影。她暗暗失落,自言自语着:“想是他再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若是来,也是身率重兵攻打进来。”毕云文踉跄了几步,好似失了魂,嘴角冷笑,爱人和亲人是仇人,两兵交战当何如。 嬷嬷上前搀扶遭毕云文拂袖挥开。 “公主,让老奴伺候您洗漱更衣吧?”斟酌着,嬷嬷小心翼翼地问道。“公主,您这样和主上怄气又是何苦呢!这伤的还是您自个儿的身体。” “塞外萧凉瑟瑟,营内魂空荡荡。”毕云文踉踉跄跄,精神很差。 上官凝华耐着性子被关押在一个营帐内,粗粗浏览,这儿应是刘进先前关押的那个地方。 他独自在营帐内转了转,而巡逻兵在营外守着,每个窗口都站着两个毕军。 营外毕洲戬派了两万精兵前去围剿,未曾想其另派了六万精兵在外包抄。 而一万潜伏兵只是鱼饵。 “报。” 正当毕洲戬想方设法要利用刘进仅存的威望说服杞国边城百姓及杞兵投降时,一声“报”着实让毕洲戬心惊了惊。 “混账!如何一点不知体统!”毕洲戬长袖一拂,坐上了上座。 “小的该死,报告主上,杞国正有6万大军包抄我军,望主上明示。” “什么?”毕洲戬扫了一眼易勤和刘进两人,内心正在迅速地盘算着:此时若是发动全营士兵应战,且未必有胜算。这战场上最讲究的可是人心,人心齐,士气高,那才是必胜之道。 只是若非如此,那他此次御驾亲征可是失的是他毕国皇家颜面。 反复斟酌后,毕洲戬才负手朗声说道:“来人!押上杞国要犯,随孤一同出征讨伐。” 正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毕军营帐内一时间谣言满天飞,失了军纪,闹哄哄的,一片混乱。 “什么?我们被杞兵包围了?” “是呀,但是主上正要御驾亲征呢。” “听说他们有十万精兵,我们以寡敌众,如何能应对?” “谁说不是啊。” “就是说啊,摆明了送死。”男子周孙一副贼眉鼠脸模样。“我家中还上有老,下有小呢!” “这,这,谁家不是。”男子齐柘满脸苦恼地应声,“出征前,我家媳妇就快要生了呢!这可怎么好。” 两人这么一对话,像是说中不少人的心声,各个都深有同感的样子。 “要不,我们便逃吧。”周孙怂恿着。 “逃?” “不行的,不行的。”大多数都在摆手。 “是啊,做逃兵,也是死路一条啊!我们家人都会不得善果的。” “是是是。”有些点头如捣蒜,好似这场没有必要的争论有了初步的结果。 周孙目光流转,又说道:“这横竖都是死,听说杞兵的统帅是个好人,若是愿意归降,他们会保我们没事。” 这些毕军似乎一点有没有察觉到周孙的异样言行,反而在慌乱中,将周孙当成了他们的指路明灯。 不说这周孙的话有几分作用,光看散兵集合时个个心不在焉的样子,就已经达到了一半的目的了。 “冲啊!”是杞兵,虽然群龙无首,但是毕竟是跟了刘进好些年的人,一个个都是刘进精挑细选,精心栽培的,全全是铮铮铁骨的硬汉子。 毕洲戬的2万人马,本就寡不敌众,眼下更是节节败退。 毕洲戬虽是帅着众毕军尽快赶来了,但是依旧损失惨重。 毕洲戬身着大红披风,骑在马上,挥着长矛杀出来了一条血路。 “杞国的士兵,你们给孤听好了!”他站在马背上,摇摇晃晃,却威严郑重,他用尽全力大声喊着,“你们的将军都在孤的手上,若是眼下弃械投降!孤姑且可以释了你们!” 沙场上声音嘈杂,根本就没有人愿意去听他讲,有谁会放下武器,任眼前的对手宰割? 更何况,杞兵人多势众,更加不可能因此放弃自己本身的赢面,去归顺做一个降兵。 正说着,毕洲戬周边的杞兵有几个围了上来,还有长剑砍向马腿。 毕洲戬挥着长矛,一个飞身,躲开了他的座驾的反向袭击。长矛一个旋转,画了一个圈,将靠近他周身的杞兵甩离了几尺远。 而毕洲戬此时落单,站在了战场中间。 第39章 交战3 此时见毕洲戬被困,自是号令剩下的士兵誓死守卫。 上官凝华、刘进、易勤等人被毕军用手铐脚链束缚,根本无法施展。 “真是没有想到,你的这些兵这么忠诚。”见到方才那个场景,上官凝华忍不住感慨道,也难怪当年先王怎么也要把他赶来边城。这其中也一定是害怕他们上官家树大枝粗,不受控制。 “老子的兵,只听老子的话。” 刘进这样的话会被视为嚣张。 上官凝华没有再接话,眼看着毕洲戬不堪重负,早已身负重伤,而谭立文带着兵却半点也没有靠近。 “将军,你让他们不要伤了毕王!”上官凝华不知此时该怎么称呼他曾经的姐夫合适。 刘进瞪了上官凝华一眼:“为何?” “死了对我们一点好处没有,活着,我们至少能得知他此次的目的。” “你想多了,在老子这儿,就没有生还的敌军首领。”刘进看向已经战况一边倒的战场。 再看谭立文那边,他更像是孤军奋战,士气过于消沉,实在难以调动。 想来是方才那个周孙的话起了作用。 “姐夫!” 正说着,谭立文飞身出了圈子,朝着离他最近的刘进举剑而来。 “将军!”易勤发现后,承载着铁链带给她的苦楚,努力又快速地往刘进身边靠去,用尽全力将刘进撞开。 长长又尖锐的宝剑,直直地刺穿了易勤的肩胛。 “啊!”疼痛感一瞬袭来,易勤发出了一声惨叫。 在场的人都万分震惊,被推着往一旁挪了几步的刘进更是满脸写满了错愕。 谭立文本身也只是想挟刘进以放主上,没想到这个女子这么情深。 并且谭立文想都没想,就将长剑拔出。 但是一拔剑,易勤的鲜血就从口中溢出,伤势更重了。 易勤倒地的瞬间,刘进伸出双手去接。 两人摊在地上,谭立文立马将矛头指向刘进,将自己的长剑紧紧地贴在了刘进的脖子上。 “立刻命令他们给我们主上让出一条路!” 此刻易勤正喘着粗气,刘进斜睨了谭立文一眼,眼中充满了红血丝,“老子就是今天死在这里,也不会让你们家主子活着出去。 “易勤,易勤,你没事吧!”转而焦急地喊着。 “我没事,小伤。”刚刚说完,她便痛得昏厥了去。 “易勤!”刘进此时此刻脑海里浮现的全是易勤的一颦一笑,她的小脾气,她的小可爱。 不知不觉中,易勤已经悄悄走进他心里。 而事至于此,他才如梦初醒般。 上官凝华眼看不对劲,就上前大喊:“活捉毕王!活捉毕王!” 说话时,毕洲戬已身中多剑大红色的披风被染成了深红色,口吐鲜血,危危矣。 “毕军弃械者,赏银二十两!”上官凝华就近站在唯一高处的石头上,举起地上捡来的杞军大旗挥舞着。 上官凝华这阵仗确实吸引了人,但也引来了刘进一声怒吼:“上官凝华!” 尽管刘进认为上官凝华过于妇人之仁,眼前的这个情形本是有必胜的把握,可就目前他们都还被桎梏着的情况。也为了尽早送易勤去救助,早点结束这场战斗才是最好的办法。 果然,这些原本就已萌生了背叛心思的毕军,纷纷放下军械。 上官凝华一看这招有效果,就继续大喊着:“杞兵和毕军分成两队,毕军尽量靠近,往我们这个方向走。 此时的毕洲戬已经瘫软在地,也没来得及等上官凝华抬腿,谭立文已经飞身去向毕洲戬身侧。 上官凝华转头看向坐在地上的刘进以及他怀中的易勤,趁着两国兵队分离的时候,上官凝华捡起地上的长剑,朝着刘进和易勤的手链脚链处挥去。 “你们先走。这里交给我处理。”上官凝华将他们的人的手链脚链一一砍断。 “你一个人?真的可以吗?”刘进抱起昏迷的易勤,大步站着。 “没事。” 待他们走后,上官凝华一声令下,将毕军团团围住。 “你这王八蛋,竟然出尔反尔!”人群中突然有人大喊着。 “安静安静!大家放心,只要你们能真心归顺于我杞国,承诺大家的银两也一定不会少。 毕军中突然沉默。 上官凝华把目光聚焦在远处身负重伤的毕洲戬身上,还有在他一旁站着的谭立文。想起当初毕云文到底为他网罗药材的时候,他不能让他就这么死掉! 看见上官凝华吵他们走来,谭立文立刻保持了十二分的警惕,护在毕洲戬的前面。 “你不要误会,我是来帮助你们毕王的。” “少来。”谭立文稍稍放松了警惕,弯身去扶起毕洲戬。“主上,您对属下有知遇之恩,属下一定会带你离开这里,回到皇宫去。” 毕洲戬此时只觉着自己竟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竟然被眼前这个小子算计了。 “谭立文。”刚喊了个名字,加上气急攻心,一口腥甜从他口中溢出,“扶孤王回营。” “是,属下遵旨。” 刘进的人也都协同刘进撤了,剩下的士兵亦只能以上官凝华为马首是瞻。 上官凝华没有说动,谁也不敢吭声。 毕洲戬被谭立文搀扶着走过那群降兵一侧,突然停了下来。 这些个面面相觑,自也不知所措的墙头草一口大气也不敢喘。 毕洲戬长发散落,狠狠地一个转头,黑眸恶狠狠地斜视了降兵一眼,继而缓缓地往前走去。 上官凝华钦点了一个较脸熟的营长,“哎,你!过来一下。” “你叫什么名字?” “回将军的话,属下叫孙澈。” “孙策?” “孙-澈。湖水清澈的澈。” 噗,上官凝华差点没有喷了出来,可真是吓死他了,一字之差。 “你带领着剩下的士兵回营,将这些毕军一同押解回去。”上官凝华说话时,转头扫视了一眼毕军,“爷答应你们的事自然不会食言!” 像是为了给他们一剂静心剂一般。 “将军。”孙澈拱手问道,“将军,难道我们真的要放虎归山吗?当初刘将军教导我们。。。” “你放心,该奖励给你们的军饷,自也一个子都不会少。” 孙澈顿了顿,“属下不是这个意思。” “行了,行了,此时休要再意。” 上官凝华可是没有这个耐心,趁着毕洲戬受伤,他要尽快赶回去救毕云文才是。 第40章 终章 这是个几万人的战场,而战争更像是个闹剧一般,开始的没有由来,结束的又没有目的,却让有些人明白了一些事。 上官凝华孤身一人驾马往毕军大营前去。 草原上枯黄的草地,天空中南飞的大雁,正如此时驰骋的他,最终都会有一个归宿。 而他亦是平平凡凡的一个人,不管日后还能不能回到原来的世界,他都接受这样的安排。 这不是妥协,而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上官凝华下了马,直奔他发觉不妥的军营,“云儿!云儿!” 营外仍然有重兵看守着,上官凝华啥兵器都没有带,只能挥动着马鞭,与这营中的几个士兵厮打了起来。 “凝华。” 毕云文在婢女的簇拥下,再一次出现在上官凝华的面前。 天色渐渐暗下,有几颗耀眼的星星已经露面。 上官凝华虽是不怎么擅长使用长鞭,但是也将他们挥倒了几个。 “云儿,你果然在这儿。”上官凝华满眼欣喜。“快,跟我走。” 原本毕洲戬给她喝了软经散,她是运不了功的,但是经过了这么久的折腾,终于有所恢复。 她大吵大闹却隐匿了她体力恢复的消息,为的等的就是这一刻。 毕云文营帐外的几个士兵都在与上官凝华纠缠,只剩下几个小婢女,这对毕云文来说定是小菜一碟的事。 果不其然,她三下五除二,就将几个小婢女打倒。 与此同时,上官凝华也已经将几个士兵制服,两个人深情地抱在了一起。 “短短一日,像是隔了一个世纪,你这让人牵肠挂肚的小妖精。”上官凝华吁了一口气,摸着毕云文的头发说着。 “一个世纪有多久?我真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毕云文缓缓说道,与凝华相拥的这一刻,她总算是把心放下了,她再也管不了许多,她要继续她的义无反顾。 “一个世纪啊!”上官凝华抬头看着天空,幽幽地说着,“或许是,与我们到那颗星星那样的距离,需要的那么久远。” 看着还倒地不起的几个士兵,毕云文问道:“我们现在怎么办?” “现在?”上官凝华俏皮地眨了眨眼,牵起毕云文的手,“当然是跑啦!” 正当上官凝华拉起毕云文的手,准备跑的时候,后面却响起了那个嬷嬷的声音:“云文公主!” 毕云文迟疑了一下,转头看了一眼这位照顾哥哥多年,且最受哥哥信赖的嬷嬷,后她又准备迈开步伐。 “云文公主!难道你都不想想,你眼前这个男人怎么能这么轻易地出现在你面前吗!难道你真的忍心让主上再次饱受痛苦吗?” 毕云文转身看向嬷嬷:“嬷嬷。我知道你与王兄感情深厚,但是这次,我无论如何都不会留在这里了。你不知道,王兄前前后后做了多少事,是他先伤害云儿的心的。只是,还是希望以后您帮忙多照顾我王兄。” “刚刚有探子汇报,说主上在战场上身负重伤,谭侍卫现在正在带他回来的路上。你难道要在这个时候离开他吗?”嬷嬷再次抬高音量说道。 “什么?”毕云文满脸震惊。“我王兄武艺高强,怎么可能会...” “不信?你就再问问你身边的男人!他也是从战场上回来的。”嬷嬷正一步步地向他们走近。 上官凝华一时间不知道如何作答,如果云文真的问他,眼下他只是一心想着要带云儿离开这里。 “她说的是真的吗?” “毕洲戬他。”上官凝华吞咽了下口水。 嬷嬷走到他们跟前,一把把毕云文拉回她身后,这个老妈子的手劲是极大的。 上官凝华想上前,又缓了缓,“毕洲戬确实马上就要回来了!你还走不走!你们毕军全部归降了!这毕国算是要亡了。” “什么?”毕云文不可思议到眼泪啪嗒啪嗒地落下。 她的王兄,杀伐果决的一个人?处心积虑要争霸天下,还梦想着统一国度的人,怎么可能就这么失败了! “云儿!” “不,”毕云文摇了摇头,“我不能离开王兄,我要去找王兄。” 上官凝华正准备跟上跑开的毕云文,却遭到了她的阻止!“你走,你快离开吧!” 上官凝华当然知道,她这个时候这么说到底是什么意思了。但是,他僵住了,动弹不得。 毕云文挥手将眼角还来不及滑落的泪水拭去。“凝华,你快回去吧!王兄回来看见你,一定不会轻易放过你的!我真的不想看你们任何一个人受伤。” 上官凝华永远不会忘记毕云文当时奔跑离开的样子。 当上官凝华一个人如同行尸走肉般回到军营时,只要人与他汇报说,刘进在哪个军营,他就漫无目的地走了过去。谁知,那刘进闷头就给了他一拳。 上官凝华摸着生疼的脸颊,还有带血的嘴角,震惊地看向刘进。 “你个小兔崽子!老子当年要是跟你这副样子!棺材都不知道进去几次了!”刘进除了发泄怒火,更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愤怒。 “将军。”易勤咳嗽着,虚弱地半弓起身子。 刘进闻声,立刻大步迈回床沿边站着,“你醒了?把你吵醒了?” 声音温和的可以滴出水来,易勤相信这样的时刻总会到来,但是到来之后,又有些虚幻、不切实际。 “你怎么回事?你难道忘记自己的承诺了吗?动怒解决不了问题。” 是刘进在上官凝尔坟前说:“无论何时何地,都要以守护上官家为使命。” 刘进双手插着腰,并试图平息自己的怒气,再次放低音量对着易勤说道:“你好好休息,我去教训那个臭小子。” 刘进三步并做两步走,使劲地揪着上官凝华的耳朵,将他揪出营帐。 “啊,啊,疼疼疼,姐夫你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快松手!”疼痛感一点点拉回上官凝华的意识。 “独闯敌营,你是不要命了还是不要命了!老子教你的,你到底是学会了多少!记着了多少!” “这不是敌军都投降了吗!”上官凝华很是委屈,“姐夫,你就不要说我了!,我现在心情很不好!” 刘进又一掌拍在上官凝华的后脑勺,“臭小子!” 第41章 终章2(喜欢的,求支持) 上官凝华吃痛着又低吼了一声。 “大晚上的,独闯敌营,亏你想的出来!若是有个什么万一,老子怎么跟你死去姐姐交待!” “姐夫不必担忧,凝华逃跑的本领必是数一数二的。” “哼!瞧把你能耐的!当真又被俘虏了去,那就迟了!”刘进忿忿地说,不过好像经过这次战役,两人的关系突然近了不少。 “怎么着,既是去敌营,哪有无功而返的?”刘进瞟一眼上官凝华。 “可能有缘无分吧!”上官凝华轻描淡写地带了一句过。 正说着,有观渚城士兵来报。 “报。” 安以鹤差的人快马加鞭,将圣谕传达给他们。 “上官凝华因此战役有功,命即刻返京赴任。” 上官凝华看了一眼刘进,只听得刘进粗犷的声音响起:“这人消息竟如此灵通!想来比他老子还要狡猾!” 是啊,这最快的脚程也要三天,这人到底是什么时候出发的?还是一直一直在边境。 “上官大人!恭喜了。这几年,上官大人可真是福星高照,官运亨通啊。” 上官凝华嘴抿了抿,脸色不是很好。 “上官大人准备什么时候启程,带兵回朝?”这人又紧接着问道。“主君说了,若是你不愿意回来也可以,但是当年的案子便无法终了。” 上官凝华猛的一斜眼:什么意思?虽然上官家已经恢复名誉,夏侯家落寞,但是,当年的桩桩件件也并非完全平反。 只是对世人来说,又会有几个人在乎呢?在乎的也只有他们上官家自己。 “大人!”来人又喊了一声凝华。 当然,此时的上官凝华确实有意不想回朝,他也是第一次这么觉得,而安以鹤也太了解他了吧!像是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让我想想。”只半天,他才吐出这么几个字。 刘进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帮着圆场:“这位大人一路劳顿,想是也辛苦了,本将即刻就给你安排营帐休养。” “多谢将军。” “小事一桩,待上官大人安排妥当,自会与你一同回朝。” “希望如此。”来人不经意地瞟了一眼上官凝华。 营帐内又回归安静,只剩刘进和上官凝华两人。 “你是怎么想的?”刘进缓缓问出口。 “我不知道。” “那个叫云儿的女人不会跟你了吧?” “我不知道。”上官凝华惊讶地抬头看了看刘进,随后又低下了头。 最终,上官凝华放弃回朝,他的使命应该也止于此。 在这边城的城墙之上,仰望星空,只一片流星划过,这就是易勤说的天象吗? 他怎么才能回去?还是说他永远要待在这个地方? 上官凝华若有所思的凝视着,此时的吴楠应该领着五万精兵还有两万降军连夜赶回去替他复命。 观渚城内 张孝天因着那个破烂的血衣盯了荀子若许久。而恰巧遭遇众人举报荀家赌坊骗局之事。 张孝天带人搜出荀子若还来不及销毁的那本账簿,以及荀子若处心积虑从凝华手中夺得的匕首宝剑。 张孝天将荀子若的手臂衣服上撩发现他当时过荆棘地留下的银白色划痕。 人赃并获,终于在追踪盘问下,荀子若承认了自己确实参与绑架、多次私闯民宅。 那个妇人千里迢迢地来到观渚城,一路过来已是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模样。 为了感谢这个凝华的救命银两,以及为孩子们积点德而来官衙妄想投案赎罪。 上官凝姗用自己多年的积蓄盘下了那个城门口的米铺,作为日后重拾上官家产业的第一步。 而她这个丈夫赢煦就在得知毕洲戬落败后下落不明。上官凝姗为了小仇仇,也绝对不会为他这样的男人掉一滴眼泪。 上官凝舞因不堪忍受街头巷尾对她评头论足的声音,躲进了安以鹤给她安排的深宫里,过着像蛆蛆般的日子。 虽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但是安以鹤从来没有进过她的院子,只是时不时地赏点东西给她。 而她也默认了这样的生活方式。 回到边城,上官凝华开始享受起男耕女织的原始生活。跟着一些边城的农民去田里学习耕种。 自易勤受伤以来,刘进对她关怀备至,呵护有加。 易勤觉得自己此生无憾了:凝尔姐姐,余生她会替她照顾刘进这个大男人的。 她还送给凝华一句话,以回答当时凝华追问她看到的星象到底是什么。 “南极北斗,输赢轮定数。红鸾星动,远可守近可逐。前世今生,如烟似梦。” 上官凝华听到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就这? 易勤却回答他:“天机不可泄露。” 冬日的阳光特别明媚温暖,一层金色的光覆盖在农田之上。 上官凝华戴着斗笠,背着锄头,在田地里晃悠。 农民们各自翻动着自家的田地,唯独田间一个身穿玫红色长裙的女子身影撩动着上官凝华的心弦。 女子背着光站着,面上表情看不真切。 洁白的加绒帽,随风舞动的长发,美得不像画。 上官凝华不由分说地扔掉手中的锄头,大步朝着女子方向走去,快快慢慢。 是她?是她!是她! 上官凝华再次确认后,飞快地朝毕云文的方向奔去,甚至动用轻功,脚不着地。 上官凝华双手环着毕云文的胳膊,开心地像个小孩:“是你!真的是你!” 毕云文也嘴角轻咧,“好久不见。” 上官凝华转而伸手去使劲地捏她的脸。 毕云文惊讶着瞪着眼睛,拍开凝华的手,“你干嘛!很疼耶!” “没啥,我就看看是不是在做梦。” “去你的。” 上官凝华用力地环抱着毕云文,仿佛要把她揉进骨子里,把头埋在她的锁骨处,低声呢喃:“我好想你。真的,好想你。” 毕云文听得浑身酥麻,转而双手回抱,灿而一笑,“我也是。” “你怎么回来的?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哼,谁不知道杞国大将军不愿回城封赏,宁可留在边城终老呀!” “我。”上官凝华欲言又止。 “王兄他,他在宫中休养。他想通了,放了我,让我去寻找自己的幸福。”毕云文知道他想问什么,“我以后,我以后可能要..” “要什么?你就要跟着我!你本来就是我的发妻啊。” 他懂她,是的,他懂她。 毕云文开心地笑着:“上官凝华,我爱你。”这是他教的表达爱意的方式。 上官凝华抱起她幸福地转圈圈,“云儿,我也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