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看你》 第一章 我喜欢阳光，但最不喜欢阳光把我晒醒，其实不怪阳光，什么把我从熟睡中弄醒我都非常不情愿。我曾经有一个女人，在我睡觉的时候无论做什么都会小心翼翼，从不会毛手毛脚的把我吵醒，所以我每每失眠都会强烈的怀念她，我叫她sorry，我比她大三岁。 我至始至终都不知道我是不是真的爱sorry，和她在一起是因为她有一段时间曾无可救药的崇拜我，原因是在一篇杂志上看过我的文章，她说我的文章很棒，让人看着很轻松。 我是被sorry的电话吵醒的。 sorry说，你好，我非常激动，真的是你吗？我本来是想试试看的，没想到真的打通了，真的是你吗？真的是吗？ 我说，你是谁？ sorry说，我是你的读者。 我说，你打扰我睡觉了。 sorry说，sorry，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非常喜欢你的文章，我现在还是有些激动，sorrysorry。 我说，你叫什么？你打扰我睡觉了。 sorry说，sorry，对不起。 于是sorry就有了名字。 我挂了电话睡意全无，其实这并不怪这个陌生电话，而是我在想怎么会有人这么喜欢我发表的东西，并怎么会有我的电话，并这样冒昧的打过来，并激动的语无伦次。说实话我有些受宠若惊，这是我从没有过的待遇。我并不是什么知名作家，我也不是靠着写字吃饭的网络写手，我深知文学这饭不好吃，太软。 我睡不着的时候回忆到我的一篇小说中写了我的一个真实的电话号码，写的时候我并没想过会有人看到我写的。因为我投的并不是什么主流杂志，但想想也说得过去，现在谁还主流啊。 我又在不知不觉中睡着，大约在晚上五点的时候，sorry又打来了电话。 我之所以记得清楚是五点时因为我刚接电话我的闹钟就响了，我每天这个时候都会睡的很熟，但我每天这个时候都要醒来，因为每天这个时候楼下的大排档刚刚开始才不会挤。五点是我每天起床的时间，我每天早上五点睡觉，我的生活很规律。 我接电话说，喂，你是谁啊？ 对方说，sorry，我还是你刚才那个给你打电话的女孩，你不会还在睡觉吧？ 我顿时觉得这个女孩有点阴魂不散，于是说，你猜对了。 sorry说，sorry，对不起对不起。 我说，没关系，我正要醒呢。 sorry说，那我以后再晚一点打。我说，晚一点我会去吃饭。 sorry说，那怎么办？ 听sorry的语气是这电话非打不可，我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我还是说，我吃饭很快。 sorry嘿嘿了一声说，那你去吃饭吧，我不打扰你了。 我说好，然后挂了电话。 第二章 我去吃了很久的饭，回来的时候电话在床上一直响着不停。 我去接了电话，还是sorry。 我说，你怎么知道我这个时候回来？ sorry说，我算过啊，你吃饭最慢需要两个小时，我就在挂电话以后两个小时再打，你知道吗？我一直守在闹钟旁，生怕你再睡着，所以我觉得两个小时的时间正好，就算你用一个小时把饭吃完了，那么你也不能吃饭就睡是吧，那样就成猪了，咯咯，不对，sorry，对不起，是吃完就睡有害健康。 我听了sorry的话，十分不明白她为什么总在sorry后面加一个对不起，我说，sorry，你不用说对不起的，其实我晚上不睡觉，其实。。。 sorry打断我的话说，你怎么还跟我说道歉了呢。 我说，sorry，我不是跟你道歉，你误会我了。 sorry说，不是道歉干嘛还说sorry？ 我说，你叫sorry。 sorry说，我有些糊涂了。 我说，sorry你不用糊涂，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三番五次的给我打电话。 sorry说，我只是对你的文字感兴趣，我没有恶意，真的。 我说，好，我知道你没有恶意。 sorry又说，你的文字影响了我，真的，看了你的小说，我真的改变了很多，以前，我一直想出名，现在。。。 我打断她，这你不用跟我说，我不是一个祸国殃民的文人。 sorry说，你没有祸祸我，你别误会，我只是喜欢你的文字。 我明白sorry的意思，我说，sorry，是你想多了，我就是胡乱写的。 sorry说，你不是胡乱写的你不是，我敢肯定，你在你的文字中可以看出你的人生，你知道吗？我的理想就是当一个语文老师，所以我平时对文章的内涵特别有研究，所以简介特别深，你知道张爱玲吗？她写每篇文章之前都是进行过强烈的心理斗争的，还有徐志摩，很多很多的。 我说，sorry，你别说了，我跟他们两个没法比，我问你，你觉得郭敬明呢？ sorry沉默了一会，说，我不喜欢她，对不起，让你失望了。 我说，sorry没事，不怪你，我也不喜欢他。 我挂了电话以后觉得这个给我打电话的姑娘对我说的每句话都毕恭毕敬，而我每一句都跟她说sorry。我觉得这件事就告一段落了。我还是那样的生活。这只是我生命中很平常不足以让人时常记起的插曲而已。 但让我没想到的是sorry以后每天这个时候都会给我打电话，说一些要紧的或是不要紧的事给我听。 我问sorry，你为什么给我打电话。 第三章 sorry说，我喜欢啊。 我说，我不喜欢。 她说，可我真的想了解你的内心。 我说，我的内心你是永远都不会了解的。 几天以后，我顿时觉得这个我从未谋面的女孩成了我的包袱，我不喜欢和她讲话，不喜欢和她说这说那，她说我敷衍，对话的时候哦嗯居多。我不能理解这个女孩的所作所为，我想不出她为什么对我与偶新鲜感，还是她对所有会写东西的都有新鲜感，只是我不是那么遥不可及，我是她唯一一个可以够得着的人，所以她天天给我打电话，我开始像避开她，因为我确实没什么可以和她说的，于是我开始关机，一关好几天，想给谁打电话就再开机，就这样过了好些日子。 有一天下午，我不知怎么就醒了过来，然后就饥饿难忍，我打开手机叫了外卖。然后就忘了关机。 随后电话就打进来了，我问谁啊？ sorry说，我是sorry。 我说，哦。 sorry说，你怎么总关机？ 我说，嗯，电话坏了。 我想sorry能听出来我在骗她。 sorry说，我想跟你说个事。 我想反正我躺着睡不着，不妨听她讲个故事，我从小就爱听故事。我说，你说吧。 sorry说，我和我男朋友分手了。 我一听是这种事就觉得不耐烦了，于是我说，你多大了就谈恋爱啊。 sorry说，我读高中。 我说， 哦。 然后我就把电话放在一边，睡着了。 一直到了五点我才被闹钟吵醒，我这才想起来电话没有挂，于是着忙的去听电话，这时候sorry已经挂断了电话，不知为什么我内心不禁泛起一阵内疚，我不知道这个女孩在我电话放一边之后都说了些什么，也不知道她会不会知道我没在听她在讲话，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哭，只知道她一定很伤心。可我没有管那么多，毕竟我和这个女孩素不相识。 后来一连几天我没有关机，sorry也没有给我打来电话。我觉得很奇怪，于是决定给sorry打一个电话。 那是在一个深夜，好像是在凌晨一点，我拨通了sorry的电话。 我说，sorry，是我。 对方顿了半天，说，我没生你气，只是这几天考试很忙，所以才没给你打电话。 我说，sorry，我知道。 然后sorry挂断了电话。我很莫名其妙。 不一会sorry打来了电话，sorry说，我给你打过来，这样你不花钱。 我说，你多想了。 sorry说，不是的，不是的。 我说，那天我很对不起。 sorry说，真的没事，我知道你写作很累，所以才睡着的，况且那个时间也是你睡觉的时间呀，没理由怪你的。 我说，嗯。sorry。对于这件事我一直都很内疚，你能把那天得事再给我说一遍吗？ sorry说，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我顿时后悔了我刚才的话，赶忙说，没事。这么晚了，赶紧睡觉吧。 sorry说，嗯，随后挂了电话。 sorry挂了电话我才意识到她的嗓子好像有些哑，我似乎能想明白她为什么会这样，我觉得我还是喜欢她以前的声音，甜甜的柔柔的，虽然我不知道她是不是人如其声，但我对她还是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觉，我不知道一个人会不会光听声音就喜欢上另外一个人，我相信我不会。 第四章 我在电脑上胡乱点开一首歌，听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听出来歌的内容： 我曾尝试去走 你要我走的路 而我却在半途 领悟了这场错误 错是爱的开始 一切来得太匆促 错是爱的结束 你我又情愿孤独 也许你我就该如此孤独 各走各的路 也许你我就该如此结束 不再相属 当过去的都走得遥远 这一切将不再留住 只是漫漫的长路 不知你将身往何处 我越想越不对，于是又给sorry打了个电话。 sorry说的第一句话，我就听出来她刚哭过。 我觉得我这个电话打的不合时宜，只好说，对了，以后可以给我打电话，我电话修好了。 sorry说，我知道了。然后又问我，放的是什么歌？ 我赶忙把音乐声调小了，说，瞎听的。 sorry说，哦，我对你的每一件事都感兴趣。 我说，你没事吧。 sorry顿了一会，说，没事，挺好的。 我说，sorry你别哭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sorry说，我知道，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说，对，这样就好。 sorry说，嗯我都知道。sorry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分明听见她哽咽了一声。 往后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安慰sorry了，我和她在电话的两条都沉默了一段时间。 sorry说，谢谢你。 我说，没事，这是我应该的。 sorry说，我害怕。 我没有听清，问，什么？你说什么？ sorry说，我怕。 我说，怕什么，别怕，sorry，真的没什么。你没必要害怕，不就是分个手吗？你还小，现在不应该谈恋爱，你们现在这叫什么爱情啊，哎，也别说你，我可能比你也大不了几岁，我也是打你这时候过来的。哎，不说那么多，总之你别怕，没什么的。 sorry说，我怕的不是这个。 我问，不是这个那是什么？ sorry又开始哭起来。 我说，sorry你别着急，你可以慢慢说。 sorry说，我自己在家。 听了sorry的话，我似乎也多少理解到了她现在的处境。 sorry说，很多事很多事，我真的好怕。 我说，你慢慢说，你可以和我说，也许说出来就好了。 sorry说，我都跟你说过了。什么都说了，虽然咱俩没有见面，我不知道你长什么样子，你胖还是瘦，你高还是矮，我对你的一切都不了解，但我对你很坦诚的，我什么话都和你说了，一句都没有保留，虽然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你能理解吗？ 我说我能。然后我才回想起来下午sorry和我说这些话的时候我睡着了。我对她说的一切毫不知晓，现在自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也不知道她为什么害怕。 我说，sorry，你先睡觉，睡着了就不害怕了。我刚才不该吵醒你。 sorry说，我睡不着。 我说，这样，你先睡觉，明天我坐车去你的城市找你。 sorry没有回答我。 第五章 天越来越亮了，其实我这个人一向很难接受陌生的东西，比如一个新兴事物，一个没有去过的城市，亦或是一个从未谋面的人。我自己安慰自己，sorry并不陌生，我们是说过话的，她是那样的崇拜着我，或者说是迷恋着我。 我没想过要在sorry的城市多呆，因为那里也许真的没有一个值得我呆着的理由，而我去见她的理由是想知道sorry为什么会在电话的另一头哭成那样，为什么一直说她害怕。我想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那天中午，sorry到底在电话的另一头说了些什么。 我的旅途，只带了一件t恤和一个放着一张齐秦的盘的cd，这样，我就没有机会在那座陌生的城市里流连忘返。 我下火车以后觉得满目疮痍，sorry的城市比我想象中的要落后的多，我想这也不奇怪，现实往往都是与理想背道而驰，理想一直在看你，而你只能想着它却摸不到它。我拦了一辆出租车对司机说，随便去一家咖啡厅。 司机说，你是外地人吧，我们这就一家咖啡厅，而且离这很远，很少有人去。 我没有回话。 司机从反光镜中问我，还去吗？ 我坚定的说，去。 我要去的咖啡厅果然很远，因为我到目的地之后cd中的歌全部放完了。 这是一家装修很落伍的咖啡厅，里面一个客人没有，我进去找个位置坐好，服务员上来问我要点什么。 我说，我在等一个朋友，一会她来了一起点行吗？ 服务员表情很扫兴的点点头。 我打电话给sorry，我在这座城市唯一的咖啡店等你。 sorry听了可能很兴奋，但她却没有表现出来。而是问我，我去了怎么找你？ 我说，我现在是这间咖啡厅里唯一的客人，我想你来的时候也会是，你来就能看见我了，我坐的位子不难找。 我将cd里的歌重新循环一遍。不知道听了几首歌，突然觉得在音乐以外有人叫我。我抬起头，是位笑容灿烂的姑娘，我想她就是sorry。 sorry先开口，你好，我就是sorry。 我说，你好。 sorry笑的仍然很灿烂，一点也看不出夜里所表现出来的情绪，我甚至怀疑我眼前的这个姑娘是不是经常给我打电话的sorry。我顿时后悔来到这座城市，我觉得我来这已毫无意义。 sorry说，我们走吧。 我说，你不喝咖啡了？ sorry说，喝什么喝，都没人你没看着吗？我鬼使神差的跟着sorry后面走了，回头不好意思的对服务生笑笑，服务生白我一眼。 我在sorry后面仔细的打量了一下她：中等个子，瘦瘦的身材，活脱脱一个没长大的孩子，我真的没办法把她和爱情联想到一起，虽然我可能没比她大几岁。 第六章 sorry问我，你为什么会来这间咖啡厅。 我没有回答，只是笑笑。 sorry说，我懂，你是作家。 我说，你别笑我了，我还不是家，我也不是琼瑶。 sorry说，我知道你不是，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来这间咖啡厅？ 我说，别问了。 sorry说，哦，我知道了，作家都有浪漫情节，对吧。 听了sorry的话我真的不知道sorry是怎么想的，我很怕她误会我的想法，我想对她说我这次来找她纯粹是为了我想知道她那天在电话里到底对我说了什么而来的，我相信我现在问她她也会毫不犹豫的告诉我，但我想这样对她未免很残酷，于是我什么都没说。 走了一会我说，咱们去哪？ sorry说，带你去一个我很喜欢的地方。 我特地问她，远吗？ sorry说，不远。 我们绕过一个胡同，又过了一座桥，就到了我们所要去的地方—我来时下车的火车站。 我无奈的叹了口气，操，原来这么近。 sorry忙问，怎么了？ 我说，原来咖啡厅离着这么近。 我回头想一想，无论那个胡同还是我身后的这座桥，都是可以走车的。 sorry又问我，怎么了？ 我说，没事。 sorry说，我知道你来的目的。 听了sorry的话我大为吃惊，问，是吗？ 当我说完这句话时，一列火车从远处驰来，sorry说，等这辆火车过了，咱们就到那头去，我带你去看样东西。 我说，好。然后火车就驶了过来。我百般无赖的数着。 火车过去了，sorry扯着我的胳膊对我对我说，你猜多少节？ 我说，十八节。 sorry高兴的说，你怎么知道的你怎么知道的，你真神耶，不数都知道。 我本想说，你怎么知道我没数。但还是没有开口，我想不想打破她的天真。 我对sorry说，我什么都知道。 sorry笑笑说，我知道。 火车过了，sorry带我跨过铁轨。 sorry在一条枕木边蹲了下来，我也随她蹲了下来，sorry说，你能看清吗？从三年前的一天开始，我把我的愿望和梦想都写在这条枕木上，你看，这条愿望是写给你的：我希望见到我崇拜的那位作家。 我问sorry，你为什么会把愿望写在这里？sorry说，因为很多火车都是从这条轨道上经过的，这些火车回途径很多很多的地方，我想这些火车也会把我的愿望带到全国各地，这样我的愿望就会实现了啊。你知道吗？喂，你别无精打采的，你看着我。 我说，我听着呢。 sorry说，你知道吗？我从小就喜欢火车，从小的时候，我经常带着我弟弟来这里数火车，所以我现在数火车数的特别准，你说对不对，喂，你想什么呢，你说对不对。 我在想我终于明白我眼前的这个姑娘为什么会一直给我打电话了。 sorry拍拍我，你想什么呢？你还没回答我呢。 我说，回答你什么？ sorry说，我问你对不对。 我说，对。 我问sorry，你为什么会这么清楚的记住这条枕木。 sorry笑笑说，你笨，看到那个路灯了吗？ 我顺着sorry的手势向远方望去，一个路灯矗立在远处。 第七章 sorry让我知道，无论什么都是有参照物的，不然这些事物都会逃走，都会消失，任你怎么找都找不到。 sorry说，你有没有什么愿望？ 我说，有啊。 sorry说，是什么是什么赶紧告诉我。 我说，我的愿望是分阶段的。 sorry盯着我的眼睛说，那你一个一个阶段说。 我站起来，sorry也站起来，但她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过我的眼睛。 我说，在我没上学之前，我夏天的愿望是冰棍管够吃，我冬天的愿望是耳朵不被冻坏，你知道么，我的耳朵特别容易冻坏。 sorry饶有兴趣的问，那上学后呢？ 我说，小学的时候有一篇课文好像讲的是一位在外国留学的科学家叫什么来着？他不顾帝国主义的金钱**毅然回国。叫什么来着？ sorry说，詹天佑。 我说，对，詹天佑。 sorry说，后来呢，怎么了怎么了？ 我说，那时我写一篇作文叫《我的理想》，我就写我长大后要出国留学，然后回来修铁路。 sorry说，原来你也喜欢火车啊？ 我说，sorry，你理解错了，那按你说的，盖房子的人是不是都得娶房子的女主人呢？ sorry听了咯咯笑。 sorry仍不依不饶，问，后来呢后来呢。 我顿时觉得这个姑娘特别麻烦，于是不耐烦的说，太多了，我不说了。 sorry哀求道，说嘛说嘛。 我没办法，只好说，那都是久远年代的事。我跟你说我现在的愿望吧。 sorry特高兴的说，好啊好啊。 我说，我现在的愿望就是找个宾馆安顿下来。 sorry听了似乎有些不开心，说，你骗人。 我说，我没有骗你，我现在就想找个宾馆安顿下来。 sorry说，你这个不算愿望。 我说，怎么不是啦？愿望就是对某一特定物的欲望、向往或强烈倾向，我现在就强烈想安顿下来，所以怎么不算了？ sorry笑笑说，呸，我说不过你，那你不找到宾馆，但安顿下来这算实现你的愿望吗？ 我说，算。 sorry说，那不用找宾馆了，住我家把。 我犹豫了一下。 sorry说，你忘了吗？我一个人住。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加一句“你忘了吗”，其实我压根就不知道，也许这就是那天她在电话里说的内容的一部分，也许这就是她说“我怕”的原因。 我说，好。 看着sorry高兴的样子，我当即决定在这个城市多住几天。 第八章 我说，那好，那我们不着急回家，我饿了，我们先去吃饭。 sorry依旧笑容灿烂，说，好，那我们吃什么？ 我说，这是你的城市，我怎么知道吃什么。 sorry说，那我们就去吃西餐，那里干净。外国人都爱干净。 我说，sorry，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中国人也爱干净，领导爱干净，百姓自然就爱干净了，你没看很多洗浴中心的后台老板都是领导。 sorry咯咯笑说，管谁爱干净呢。 我们去的一家西餐馆不是很大，装潢也非常简约，和这个城市大抵相当，餐厅内放着一首外语歌，我没听过，但感觉还是很不错。 我和sorry刚坐下就听一位大汉冲服务员喊，服务员，怎么搞的， 我的牛肉没熟，怎么还带着血丝，你们不知道吃生肉会生病吗？那什么姥姥的，服务员。服务员。 一位女服务员笑脸相迎的走过来，说，顾客请问有什么问题吗？ 大汉仍一脸怒气，有什么问题？你们是什么服务态度，就给顾客吃生肉吗？你们还想不想做生意了？ 女服务员说，是您刚才要的五分熟的，我们就按您说的做，五分熟有什么不妥吗？ 大汉道，当然不妥了，我不吃生肉，，那什么姥姥的，给我这盘肉退了，那什么姥姥的，也别要钱了。 女服务员支支吾吾，这这。。我去问问我们的经理。 大汉道，不用问了，我做主了，那什么姥姥的，给我上盘青椒炒土豆丝，另外你的酒我喝不了，给我换二锅头。 女服务员说，对不起顾客，我们是西餐厅，您点的没有。 sorry好奇的问我，你说那个人为什么总说“那什么姥姥的”呀？ 我看的专注，说，你说什么？ sorry重复一遍，他怎么总说“那什么姥姥”呀？ 我说，这可能是大汉的口头禅，你别打岔，你看多精彩啊。 大汉怒了，找你们经理，找你们经理。 这时从后面出来几位比大汉还要装的大汉，我估计是这个餐馆的保安，我想一场火拼是少不了的，于是我看的更加入神，周围的人大概和我一样，个个喜笑颜开，一片生怕乱子不大的想法。 苗头越来越不对，气氛越来越紧张，sorry抓的我胳膊都疼，她说，走吧，还是别看了，我害怕打架。 我说，没事，有我呢，他们伤不着你。 sorry说，可我怕血。 我说，你们这个餐馆生意这么好，不会出血的，出血了这个餐馆就得关门。 但sorry好像还是很害怕，狠狠地抓着我的胳膊，紧靠着我。 就在这时，一个老外站了起来，用一口不是很流利的中文对餐馆的几个大汉说，算了算了，有话好说。 几个大汉根本不买账，关你屁事。 老外说，冤家宜解不宜结，还是算了，都是中国人嘛，打起来让人笑话，你说是不是，这顿饭我请了，哥几个看行不？ 几个大汉其实也不想打架，见有人和解，而且还给钱，台阶都铺好了，为什么不下？点土豆丝的大汉也不傻，忙说，哥几个对不住了，今天是我不对，还是我拿钱吧，这位外国友人的单我给买了。说完三方相视而笑，矛盾就这样解决了。 第九章 在场吃饭的人看到矛盾被和解了个个脸上难掩失望，埋下头继续吃饭。 我推推把脸埋在我肩上的sorry说，好了好了，完事了，抬头吧。 sorry摇摇头说，有血没？ 我说，sorry放心吧，没有血，没打起来，被一个外国人给和解了。 sorry这才抬起头对我笑笑说，还是外国人善良。 我摸摸sorry的头，也笑说，是啊。 sorry带我来到她的住处，sorry住的是一个近一百平米的房子，被sorry打扫的很干净，在这一点上我很羡慕她。 我说，sorry，我很羡慕你。 sorry说， 你羡慕什么？ 我说，你自己住这么大的房子。 sorry说，你笨蛋，一个人住才不好呢。你随便坐，你可以把这里当家，别光顾站着呀，我给你拿饮料。 我坐在沙发上，抬头打量着这个房子的布局。 sorry给我拿来饮料，说，你知道我现在的理想吗？ 我接过饮料，不以为然的说，不是想见到我吗？ sorry摇摇头说，不是的不是的，那是另外一个，还有另外一个。一个是短期的一个是长期的。你真笨。 我说，哦，那你说说。 sorry说，你知道吗？我想当一名电台支持人。 我说，是吗？ sorry说，是的是的，我这一直都是我的梦想，并且一直为这个梦想而努力着，你别看我爸爸妈妈不在我身边，但我可是很努力的，我觉得只要学习好才能考上好的播音学校。 sorry深深的沉寂在她的梦想中无法自拔。 sorry突然问我，你什么都知道，你说中国的哪个大学播音专业会好一些？ 这个真的把我问住了，我不是大学生，自然也从来不研究哪个大学好，就像踢足球的不会去研究原子弹一样。 我说，这个我还真不知道。 sorry笑笑说，呸，笨蛋。 我也笑笑。 sorry说，想不想听听我自己录的广播。 我点点头说，听听。 sorry搬来她的笔记本，说，全在这里面，这都是我的财富。 我们开始听sorry的播音：首先是一段轻音乐，几十秒钟过去了sorry开始说话了：收音机前的听众朋友们，大家晚上好，看看现在的时间，是北京时间二十三点三十分，此时此刻，有多少年轻的你们没有入眠呢？我的声音，会在这座城市的夜空，陪伴着你，让你不再孤单，不再害怕···· sorry笑声问我，怎么样怎么样？ 我点点头，很老道。很专业。 sorry得到我的肯定后似乎很开心，她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的电脑，虽然电脑上没有一点画面。就这样她播放了一段又一段她的播音，我听着听着就睡着了。 我睡的很踏实，但我之所以醒来是因为我饿了。我刚睁开眼睛，一阵菜香就扑鼻而来。 我大惑不解为什么sorry在做饭的时候一点声音都没有。于是问sorry，你在做饭吗？ sorry从厨房走出来，看着我说，在沙发上也能睡着，看着你睡了我就没忍心打扰你。 我说，是你做饭吗？ sorry说，当然，我什么都会做呢，一会就让你见识一下我的手艺，现在可不要流口水哦。 我说，sorry，我有一点非常不理解，你做饭为什么一点声音都没有？ sorry说，你不是睡觉的时候最讨厌别人把你吵醒吗？所以我就特小心翼翼，但也难免会有一点点声音，可能是你太累了吧没听见。嘿嘿。 第十章 我说，哦。 我看着外面泛黑的天，心里莫名的开心。 我和sorry吃饭，sorry饭的味道我觉得很熟悉，也许是自己一个人住的太久了，每天都吃大排档的饭，今天突然吃自己做的饭，心里自然而然油生熟悉和亲切。 吃完饭sorry跟我说，你知道吗？我有一个很大的阳台，我觉得这个阳台可以看见大半个世界。 我一直都不是很相信sorry的话。 sorry说， 我知道你不信。我带你去看看，你去吗？ 我说，看看。 sorry拉着我的手，来了阳台。当我第一步跨上阳台的时候，我第一眼看到的是一个闪着昏暗的光的路灯，路灯下偶尔会过一个人或一辆车，行人面无表情，行车慢慢悠悠。除此之外我并没有看到其他什么，并不像sorry口中所说的半个世界。 sorry说，你看到了吗？你看到了吗？ 我点点头说，看到了。 sorry说，也许你并没觉得这有什么，但在你没来之前这就是我的一切。在我孤独的时候，在我害怕的时候，我都会来阳台看这个世界，我会在这里自己采访自己，你知道吗？很好玩的。 我想我能体会sorry的感觉。我说，我知道。 sorry很开心的说，我就知道你会知道的。 我说，是啊 。 sorry说，你可不可以让我采访你？ 我说，怎么采访？ sorry说，就是我是电台的主持人，你是电台的特邀嘉宾，我以采访你的方式做一期节目。 我说，我没做过。 sorry神秘的笑笑说，你当然没有。 sorry给我搬来一个椅子，说，你坐我对面，我采访你，不要紧张哦。 我说，我要怎么做？ sorry说，我们先来点简单的，你回答我的问题就可以了，当然了，我不会刁难你的，因为有很多你的书迷都在听着你呢。话筒没有打开前你先和我说说，你是不是很激动，是不是有点紧张？不用紧张的，深呼吸。 我说，这哪有话筒？ sorry说，你笨，你闭上眼睛，感觉一下，哎呀，你闭眼。 我说，好好，我闭眼。 sorry说，有没有，到底有没有？ 我说，有了。 我骗了sorry。 sorry说，我就说嘛，好啦，你可以睁开眼睛了，那你先告诉我，你是不是有点激动，是不是有点紧张？我说，好像没有。 sorry有点不信，说，怎么可能没有，你再闭眼。 我说，不用闭眼了，我就看着你，和你说话，我激动什么，我紧张什么。 我还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变的这么有耐心了。 sorry说，也对，你这种心态很好。 我说，那我们开始吧。 sorry说，你等着，我去拿笔记本电脑，给录下来，留个纪念。 其实我不喜欢每件事都要留个纪念。我觉得有纪念就会有加深回忆，有回忆就会有无尽的痛苦，但我没有阻止sorry。 sorry拿回电脑，说，你喜欢什么音乐？ 我说，这根采访有什么关系吗？ sorry说，有有，用来作为开场曲，很重要的。 我说，《希望的田野》吧。 sorry说，好。 我们的采访开始了： 我们的家乡在希望的田野上 炊烟在新建的住房上飘荡 小河在美丽的村庄旁流淌 一片冬麦 那个一片高粱 十里哟荷塘 十里果香 哎咳哟嗬呀儿咿得哟 咳哟 我们世世代代在这田野上生活 我们为她富裕 为她兴旺 一阵歌曲的过后，sorry开始讲话了：亲爱的听众朋友们，大家晚上好，很高兴我的声音能通过这个城市的夜空来到你的身边，陪伴着你上路，让你的旅途不再孤独。。。 sorry说，你能跟听众朋友们说说，你为什么喜欢《希望的田野》这首歌吗？ 我说，不是我喜欢这首歌，是一个时代喜欢这首歌，我们应该记得这个时代，崇拜这个时代，因为这个时代有理想，就像歌词说的，我们世世代代在这田野上生活，我们为她富裕 ，为她兴旺。 sorry说，对，我们人人有理想。 我们的采访在十分钟后结束，sorry的问题滔滔不绝，是我阻止了她，我觉得我困了，和这个单纯的小女孩面对面坐着演戏并说些假话真的没什么意思。 我说，sorry，我困了。 sorry说，那好，今天的采访到此结束。然后还不忘说一句，听众朋友们晚安，好梦。 我想这个主持人真的很矛盾，刚才还说陪人家上路旅途不会孤独之类的，十分钟以后就让人家晚安好梦了，这样不出事故才怪。 sorry说，我们睡觉吧。 第十一章 有一天，我半夜翻来覆去睡不着，因为我已经养成了晚上不睡觉白天睡觉的习惯。我在玩电脑游戏，正**四射的时候，sorry钻进了我的房间。 我说，sorry，你怎么不睡觉？ sorry说，你不也没睡？ 我说，我这是习惯。 sorry说，我害怕。 我有些莫名其妙，我明明在她的身边，为什么她还会害怕，她到底害怕些什么。 我问，sorry，你害怕些什么？ sorry说，我怕一个人。 我问，你怕谁？ sorry说，我怕我自己。 几年来，我时常会想起sorry的这句话，那个夜晚，sorry跟我说了她的家庭情况。在他的口中这是她的身世，我觉得她在这一年龄段的遭遇，可以常挂在嘴边算个传奇，也可以把它抛在脑后自己拼死扛着，这都无异。 sorry说她怕自己，怕一个人。 sorry说，我弟弟在三年前得了自闭症，这是一个很奇怪的病。 我说我在电视里看过。 sorry说，在我的眼里，我的爸妈好像喜欢我的弟弟总要比我多一点。 我说，你不一样？我记得你说你常带着你弟弟去你那条许愿轨上许愿。 sorry说，你记性可真好，我说什么你都记得。但“许愿轨”这个名字不好听。 我说，好，那我不说。 sorry说，那不是一样的，我带我弟弟去许愿，希望他快点好起来。这能一样吗？ 我说，那你弟弟现在好了吗？ sorry说，我不知道。应该还是原来那个样子。 我问，那她现在在哪呢？ sorry说，我爸爸妈妈带他去看病了，很久了，都没回来。 我一下子知道了一切，我开始同情眼前的这个姑娘，我觉得这不应该是她所应该承受的，我不知道我的同情里还有没有夹杂着别的什么东西。我当然也知道，最纯洁晶莹透明干净的石头才是砖石。 当我要离开sorry的时候，我对sorry说，sorry，什么事都不值得你去害怕，有我呢。 尽管我知道我什么都做不了。 ========----- 以下内容于 2011-03-08 12：35：22 追加 -----======== 我关上电脑，天越来越亮了。我想我得把我的这个在白天睡觉的习惯改掉，因为我已经不再会在夜里写东西了，我好像已经不需要那种感觉了，我自己把自己窝在屋子里，我想了很久，但什么都没想明白。有些东西想的越久就越没有结果。 我找了件相对较干净的衣服穿上，因为我觉得这对于我来说是个重要的日子，我曾经历过无数个我认为是重要的日子，但这次无疑是我认为最重要的，因为我要有自己的工作了，虽然我以前很不屑有一份稳定的工作挣一份可观的收入，我一直认为这是把自己固定在一个笼子里永远都得不到舒展，但这次我却义无反顾的同意了，因为我觉得这个工作对于我来说是很有伸缩性的---小学体育老师。 我穿着打扮好以后，自己照着镜子给自己梳了个铮亮的背头。因为我小的时候有段时间电视台热播《上海滩》，所以我从小到大都觉得梳背头的人都是有社会背景的，小时候虽然不知道社会和流氓的关系，但只觉得梳背头的人多数不是好人，都是很厉害的，小孩都害怕。虽然我小的时候到现在已经过去很多年了，我也不知道现在的孩子到底害不害怕背头，但我真的再也想不出其他什么的办法。 我去学校后，校方已经把我执教的所有小学生都集结好，这一点我很满意，因为这种情况我以前很少见。 我看着我眼前的这些孩子一个个容光焕发，不禁觉得时代好了可以在孩子们的脸上有所体现。 我对孩子们说，同学们好。 同学们说，老师好。 我们各自问完好之后我听有孩子在下面议论说，这个老师的发型真老土。 我知道我今天失败了。从开始我就失败了。 站在我身边的一位老师我叫他大鹏。从小到大我都这样叫他。 我问大鹏，我接下来该怎么办？ 大鹏说，我怎么知道，我只是来听你课的。 我说，可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大鹏说，刚开始的时候你不是说这个工作的伸缩性很大吗？就按你说的来，体育课嘛，本来就是这样，别把孩子磕着碰着就行，现在一家就一个宝，只要别教出人身安全，其余的什么都行。 我说嗯我知道了。 于是我对孩子们说，你们自由活动吧，一会我再集结你们。 孩子们呼啸而散，好多人都在说，别看这个老师发型土，但真好。我们就喜欢自由活动。 我和大鹏来到操场边坐下，看着孩子们各自玩各自的，像鸟儿一样自由自在。 我对大鹏说，这个年纪真好。 大鹏说，世界像这样就好了。 我们刚说完两句，一个足球就冲我们飞过来。 一个孩子在大老远冲我们喊，老师，老师，球球。 我瞄准球，一脚踢给了孩子。 大鹏看看我，我们相视而笑。 那好像是在很久以前，我和大鹏都读初中，那时候大鹏是班级的尖子生，而我喜欢贝克汉姆。 大鹏跟我说，你不是贝克汉姆，你不应该穿七号。 我说，这是为什么。 大鹏说，因为你长得像竹竿，而且你踢得是前锋，你是因扎吉。 为此我和大鹏争执了很久，我说我一来长得不像竹竿，二来我长得挺帅，这一点跟贝克汉姆等同，所以我就是贝克汉姆，不是因扎吉。 大鹏说，你就是因扎吉，抢点型前锋，多好。 我死活不从。 最后大鹏请我吃了一顿午餐，我下午既向全班同学宣布，我不是贝克汉姆，我是因扎吉。 同学们哈哈大笑道，什么破名字：阴炸鸡。 此后我的外号就叫鸡哥。 第十二章 我们那时常踢一种胶皮做的球，这种足球不是油好多块皮拼凑而成的，而是整个一个圆球，没有接缝。此球价格便宜，弹性大，方向感十分不好掌握，这对于踢技术型中场的大鹏来说还可以勉强对付，但对我这种脚下技术粗糙的抢点型的前锋来说则是天大的灾难。这种球对射门的力道掌握要求很大，力道小了球飞出去就没什么力量和角度，力道大了球就会很离谱的打飞机。 我们临班有个男生叫孙梓，此君最讨厌别人叫他孙子，有一次我们一起踢球，由于互相还不认识，大家就互相介绍，孙梓说，我叫孙梓，梓是一个牧加一个辛苦的苦，不是，是辛苦的锌。 大鹏听了哈哈大笑说，孙子，这个名字真好。 孙梓听了很生气，说，不许叫我孙子，我叫孙梓。大家别起哄。 孙梓那时候有个纯皮的足球，据孙梓说这个足球是他的爸爸从国外带回来的，因此孙梓对这个足球喜爱有加，没有什么正式的比赛不会轻易拿出来，我们也对孙梓的纯皮足球喜爱有加，因为他的足球用踢起来脚不会疼，而且这种球很适合大鹏的脚法，会把他的盘带技术体现的淋漓尽致。 比我们高两年级有一位学长，我忘了他叫什么名字，只记得他长得很粗很壮，剃个寸头，他说这个发型是跟随欧美足球运动员的，但他想这个说法太广泛，自己得有一个属于自己类似的球星，突然有一天有个人说他的脚法有点像内德维德，所以光头就立志有留长发。说光头像内德维德的那个人我们认识，是我们学校的一位体育老师，擅长长跑。 第十三章 我们都很喜欢这位体育老师，我们都叫他长跑冠军，以前内德维德不是很喜欢他，内德维德说他的爸爸和长跑冠军的爸爸认识，内德维德的爸爸说长跑冠军以前根本就没拿过什么冠军，所谓的以前的辉煌都是他自己捏造的。 内德维德说，你们这是盲目崇拜，这样会害了你们自己。 我们那时候都以为内德维德是在嫉妒长跑冠军，所以对长跑冠军的崇拜一直都没有变过。 但自从长跑冠军说内德维德的踢球风格像内德维德之后，内德维德对长跑冠军的看法就改变不少，在和我们踢球的时候常和我跟大鹏说，其实长跑冠军是有能力的，前几天我爸爸跟我说其实长跑冠军到底得没得过冠军他爸爸也不能肯定，也许得过。 内德维德还跟我们说，孙梓的那个真皮足球其实对我们很不利的。 我和大鹏说，为什么啊？ 内德维德说，你们不知道，你们现在踢得是胶皮足球，不好控制，而人家踢得是真皮足球，自然就可以很好驾驭，这样人家的球技就会比你们长得快。 大鹏表示反对说，不会吧，你看你是不是搞错了，我们踢得是胶皮球，虽然不好驾驭，但连胶皮球能驾驭了之后那真皮的就自然不在话下啊。 我说，对啊对啊，大鹏说的对。 内德维德说，对什么对，你们说，真正的比赛，用的是真皮还是胶皮？真皮和胶皮是两种概念的。 大鹏还是表示不同意，但内德维德给我们引经据典，最后说了一句，你们看着吧，孙梓的球技都要超过我了。 果然，在有一次我们和孙梓踢球的时候，我和大鹏都觉得孙梓的球技有很多的长进，这让我和大鹏分外诧异，赛后内德维德对我和大鹏说，你们看，我说对了吧？ 我和大鹏问，那我们该怎么办？ 内德维德说，我们应该阻止孙梓继续踢真皮球。 我说，球是孙梓自己的，我们没有权利阻止的。 内德维德说，那我们可以把孙梓的球偷过来，这样他就不会再有长进了，而我们可以偷着练。 我说，那是犯法，我们不干。 大鹏说，对，我们不干。 内德维德说，这不算犯法，你们这是为民除害知道吗？ 大鹏说，那你怎么不去除呢？ 内德维德说，我怕是没机会了，因为我要去职业球队了，我要去踢职业联赛了，从此我就是职业球员了。 内德维德一连说了三个“职业”，把我和大鹏都震感住了。虽然我们并不能理解“职业”的真正含义，但我想职业球员可以出名，可以每周都踢比赛，可以代表国家队踢世界杯。这一切的一切对我和大鹏来说简直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我们想都不敢想。而如今内德维德就要做到了，我和大鹏顿时觉得内德维德比我们要高大很多，也顿时佩服长跑冠军有眼光，内德维德不愧是内德维德。 当时大鹏就义无反顾的说，内德维德，你放心的走吧，这个球我偷了。 第十四章 内德维德说，恩，这样的任务就交给你了，你们俩好好练，我在职业队等你们。 我和大鹏听了内德维德的话后眼泪都要出来了，我们顿时觉得内德维德更加的高大，他在我们眼里就是巨人，那巨人和我们说的话都是对的，都是令人感动的。 于是我觉得肯定不会辜负内德维德对我们的期望，我们日后一定会好好练足球，把孙梓的真皮足球偷过来练。 我说，内德维德，你去了好好踢，早日进国家队，然后和贝克汉姆过招。 内德维德说，好，我会的。 我记得内德维德说这句话的时候并不像电影里的那样长发被风吹起来的英俊，也没有白衣飘飘的潇洒。他仍旧是梳着寸头，穿着满身污点的校服。我还记得他跟我们说完话走的时候头也没回，一点行李也没拿。 在没有内德维德的日子里，我和大鹏感到了空前的空虚，因为再也没有人和我们抢球玩了，再也没有人利用身体断我们的球了，再也没有人跟我们争论说罗纳尔迪尼奥是罗纳尔多的弟弟了。空虚的同时还有对内德维德无比的怀念，当我们在尘土飞扬的土操场上踢球的时候，我们会想内德维德此时是不是正在草坪场上训练；当长跑冠军要求我们跑一千米的时候，我们在想内德维德此时是不是在听着外籍教练布置着他听不懂的战术；当夕阳西下，我们背着书包要回家的时候，我们会想着内德维德会不会在训练之余也想起我们。。。 那时我的父母不允许我看电视，所以我和大鹏就整日期盼内德维德能给我们寄一张球队的全家福，上面有全队的签名，然后再写几句对我和大鹏期望的话。 大鹏说，我是知道内德维德的，他现在不给我们写信是因为他还没有踢上主力，等他踢上主力的时候，一定会给我们写信的，兴许还能回来看我们呢。 我说，对。 自从内德维德走后，我们就处处提防长跑冠军，因为我们怕长跑冠军知道内德维德去踢职业队的事。理由他是大人，可以很轻松的去找内德维德，那样内德维德就不会再想起我们了。这是大鹏跟我说的，我也是这么想的。 第十五章 内德维德走后，我和大鹏面临的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去偷孙梓的足球，因为这是内德维德临走之前最大的心愿，我们知道，内德维德是为我们着想的，他是为了让我们的球技能更快的进步。 大鹏说，内德维德将来肯定会是一位伟大的球员。世界上现在这种德技双全的球星没有了。 于是，我们的行动开始了。在这次行动之前，我和大鹏没有做任何的计划，因为大鹏告诉我，计划的越多行动越不容易完成。 在行动之前，我和大鹏已经观察到孙梓的真皮主球一直放在自己的座位底下，这对我们偷球行动极为不利，因为这意味着孙梓不离开座位我们就没办法下手。所以我们一直观察孙梓的行动，我们观察到孙梓中午会有一段时间出去吃饭，而这段时间恰恰是大家都吃饭的时间，这就给我们行动提供了天赐良机，所以我们就顺利的偷到了球，这个过程顺利的连我和大鹏都不敢相信，一点都不惊险，一点都不虚构，在偷球的过程中孙梓班的同学甚至都没有看我们一眼，我们就像拿自己的足球一样给孙梓的球拿了出去，为此我们事后多少有点失望，因为我们之前想过种种惊险的镜头，包括偷球失败被孙梓发现后孙梓报警我们和警察血拼。 当时我们把自己的地位定位江洋小盗，我跟大鹏说我们的学校太小，偷个球怎么着也算不上江洋大盗，我们暂且为小盗吧。 大鹏说，有道理。 我想，如果真的是警察来了，我和大鹏一定会被包围的，警察都躲在警车车门的后面，他们都拿枪指着我们，警察说，放下手中的武器。 实际上我们手中根本就没有武器，我们只有一个偷来的球，至于这个球偷来后拿在谁的手中当时还没有商量。 警察还说，你们被包围了。 这个我们知道，我想来围观的同学肯定不少。 可最理想的发展是应该我们绑架了孙梓，把他带到一个没人的地方，至于怎么处置他我们没有想过。 我和大鹏什么结果都想到了，就是没想到会这么顺利的把球偷出来。偷出来后我和大鹏就离开了学校，我们抱着球一路狂奔，跑的过程中球不断的在我和大鹏的怀里转换着，我们丝毫没有感觉到害怕，我们越跑越快，风嗖嗖的在我们耳边掠过，在操场上踢球都没有这样的快感，我和大鹏笑着，在夕阳西下的时候，我们跑到了离学校很远的一条铁路边上，这条铁路我们很少来过，因为大人们说这危险。 现在想想，这条铁路我只去过那一次，和sorry去过的那个完全不一样，我们当时不去那里的原因并不是大人说的危险，而是这条铁路很少跑火车。 我和大鹏坐在铁轨上，觉得这一切都那么美好，晚霞似血，微风习习。我看着大鹏的脸，他脸上一滴汗都没有，我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他的开心，从来没有过的开心。 大鹏说，来，我们踢球吧。 第十六章 我说，回家吧，天快黑了。 大鹏说，不怕，天没那么容易黑，你想想，现在内德维德还在场上训练呢。 我想想也对，于是把球抛给大鹏，大鹏踢呀踢，传给我，我传给他。 我们终于累了，背靠背坐在枕木上望着远方，这时我才发现，铁轨在很远的地方交接了，为此我很诧异，但我没有跟大鹏说，我觉得我并不是什么事都要跟大鹏说的，因为他无论什么时候主意都要比我多。 大鹏问我，你说内德维德现在训练会结束吗？ 我说，应该差不多。 大鹏说，我真羡慕他。 我说，我也是。 大鹏说，我们现在帮他完成了心愿，他知道会高兴的。 我说，说不定他还会介绍我们去他的球队，大鹏，你说呢？ 大鹏说，你错了，实现梦想还是需要自身的努力。 我没有回答大鹏。 大鹏说，我们该怎么处置这个球？ 我说，把它埋起来。有空我们就来练，大鹏，你说我们这算不算是特训？ 大鹏说，我想算。来，我们给埋起来。 于是我们把球埋了起来。 我问大鹏，大鹏我有件事百思不得其解。 大鹏说，什么事啊？ 我说，在我们偷球的时候孙梓班的同学为什么不问我们呢？ 大鹏笑笑说，我们越做的理所应当他们越不会觉察。 我听了哈哈大笑。 我忘了那天我们走了多长时间才回家的，只记得我们回家后各自被父母揍了一顿，所以我们以后再也没有把那个真皮足球挖出来，至于逃了一下午课，老师也根本没有觉察。 在往后的日子里，我和大鹏的生活过于平静，这使我们异常的空虚。我们时常会在踢球累的抬不起腰走路的时候想起内德维德，我们会想他现在是不是穿着队服在绿茵场上披荆斩棘，是不是现在走出去很多人会认出他向他要签名，是不是头发已经像内德维德那样又长又乱。 我们整日盼望着内德维德能够给我们来信，告诉我们他在球队一切安好我们就满足了，我们会拿着内德维德给我们的信到处炫耀，跟着他一起耀武扬威。我们想内德维德成名以后一定不会忘了我和大鹏，之所以现在还没有联系我们是因为他觉得他现在发展的还不够好，内德维德是要强的。他不是那种背信弃义的人，虽然以前总抢我们的球不给我们。我们是这样想的，在每个蝉鸣的午后。 有一天，在我们忘了偷真皮球这回事之后的一天。我和大鹏在练习射门，就在我的一脚球踢得又高又偏的时候，我和大鹏看到孙梓拿了个和我们偷的那个一模一样的球向我们跑过来，我和大鹏面面相觑以为被偷的那个球被孙梓找回来的时候，孙梓冲我们喊，来，我们踢球。 我和大鹏很惊讶。 第十七章 长跑冠军说，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大概是因为看你们那天跑的那么快吧。 大鹏问，这与跑的快有什么关系？ 长跑冠军说，因为你们跑的像我。 至少我觉得不像，因为长跑冠军长得真的不算帅。 长跑冠军说，我像你们这么大的时候就一直跑。上学跑，放学跑，连吃饭，我们那时候没有像你们现在有盒饭，我们那时候都是自己在家带饭，你们这一代孩子真的很幸福，我们都是去热自己的饭，我都是跑着去的。 我问，那为什么那么喜欢跑？ 长跑冠军不假思索的说，因为我喜欢。你们知道吗？我跑的时候能看到很多平时看不到的东西，一切都是那样的美好，天那样蓝，空气那样清新，河水那样透明。在我跑的时候，我似乎能很轻松的够着我的梦，你们知道那种感觉吗？我想没有梦的人是体会不到的吧。 我问，那你不会累吗？ 长跑冠军说，不会。因为一切都那么美好。 是啊，一切都被长跑冠军说的那样美好，他说他没有选择留在原地，他在不断地跑，跑啊跑，乐不疲。 从那以后，我和大鹏誓死跟随长跑冠军。倒不是因为长跑冠军跟我们说的他如何会跑，如何要跑，我们不关心这个，我们只记得他最后跟我们说的一句，我那时候不断地跑，最后跑进了省体校大学，虽然没有进国家队，甚至连省队都没进去，但在大学里还是不断的跑，最后跑成了体育老师，你们看，虽然梦想和现实有差距，但我还是当上了体育老师，真还是不错的。再说我当初喜欢跑的时候是纯粹喜欢跑，没想过要进国家队。 长跑冠军还说，我在大学的时候学过不少专业知识，足球什么的。 以后我们就在长跑冠军的带有专业知识的训练中踢球。获益很浅。就在我们逐渐对长跑冠军的训练失去兴趣的时候，我们等来了内德维德的来信。 第十八章 我记得那是个午后，我和大鹏踢完球去露天水房洗脸。而我们学校的信箱就设在露天水房旁边上。我觉得得到一封来信就是得到一种炫耀的资本，那印在信封上红红的大邮戳哪是印在信封上，那分明是印在我的脸上，我们恨不得全校的同学都能看见这个邮戳，都能看到内德维德给我们的信。我们早就预料到这一天会来到，这都像是事先安排好的一样，这封信始终是会来到的，我和大鹏坚信这一点，虽然不确定来信的日期。我们早就说过内德维德踢出名堂的那一天一定不会忘了我，所以我们对这封信的到来虽然欢呼雀跃却并没有以外。 我们打开信，信很简短： 你们两个还好吗？还记得我吗？这边和学校真的不一样，我很累。你们两个在学校要加油。对了，我的头发还没有长到真的内德维德那样长。我想，胖子不是一天吃成的，头发也不是一天留长的。 你们的内德维德 这封信总共不到一百字，光介绍他的头发就用了一半，但这并不妨碍我们如获珍宝，我们把这封信读了一遍又一遍，在刨去介绍他头发的部分不说，搞明白内德维德不让我们忘记他并让我们好好加油之后，我们把这封信珍藏了起来，以后定期拿出来看看，用来勉励自己。 从那往后，我和大鹏省吃俭用，我们决定攒钱去内德维德踢球的城市，去球场看内德维德踢球，虽然攒钱对于我和大鹏来说是个很难的事，如果不难我们就不会只踢十块钱的胶皮球，我们在不急着用钱的时候觉得踢胶皮球没什么，而且很快乐，但在我们急着要用钱的时候，我们却觉得踢胶皮球是一件多么奢侈的事。 在我们的最后一个胶皮球快踢破了的时候，大鹏说，我们再不要买球了，我们可以把这个钱省下来。 我同意了大鹏的想法，我说，好。 几天之后，我们的球就碎了，这让我和大鹏很伤心，大鹏甚至哭了，他说，我们可能再也踢不了球了。 我说，不定的，困难只是短期的，我们见了内德维德之后，一切都会好的。 大鹏说，没那么简单，等我们攒够了钱去见内德维德的时候，我们可能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踢过球了，那时候我们就废了。 大鹏的这句话让我对去内德维德的这个行动产生了怀疑，我开始弄不清到底的利大于弊还是弊大于利，我想大鹏不会没有这种想法，只是他不说。有些东西憋在心里会难受，但说出来会更难受，所以我们都在想，但都不说。 第十九章 我说，我们可以把孙梓的球挖出来踢。 大鹏说，算了，那是内德维德的愿望，不要动他了。 我也觉得大鹏说的有道理，那是内德维德走之前唯一交代给我们的。 我们决定每天只吃一顿饭，而且是挑最便宜的吃，其他的生活费全部攒起来。几天过后，我和大鹏就变得面黄肌瘦，可这并没有动摇我们的决心。但这样攒的钱与我们的目标还相差很远。 最后大鹏对我说，我决定了。我要把我的小霸王学习机卖掉。 我说，那不可以，那是你妈买给你用来听英语的。 大鹏说，这个我知道，我也知道我爸知道会揍我。 我说，还是算了。 大鹏说，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还是卖了吧，我估计会换不少钱。 我沉思了良久，对大鹏说，好吧，没办法了。 大鹏也呆了很久，那时的他像极了“思想者”。 大鹏说，走，卖小霸王去。 从此大鹏没了小霸王学习机。我曾默默发誓，有朝一日，我一定会给大鹏买一卡车小霸王学习机，尽管买那么多没有用。 大鹏卖了小霸王，但我们离要攒的数目还有一定的距离，我们又省吃俭用了好一段时间，这段时间里，我们总是跟着孙梓，因为他有足球，我们可真像孙子。大鹏并没有因为卖掉了小霸王学习机而耿耿于怀，也没告诉过我他爸有没有知道他把小霸王学习机卖掉，有没有揍他，他都没有告诉我。 终于有一天，我和大鹏的钱攒够了，其实开始的时候我们的目标是多少我们心里并没有数，那只是一个模糊的概念。 那天大鹏对我说，我们的钱差不多了。 我说，多少了？你怎么知道够了？ 大鹏说，我觉得很多了，我觉得够了。 我说，好，我们走。 大鹏说，还不能走，我们现在不知道内德维德到底会在哪天比赛。 我说，星期天应该有比赛。 大鹏说，那一旦是客场呢？ 我说，大鹏你别凡事都想的那么糟糕，我们好不容易攒够了钱，我们运气不会那么差，你要相信这个世界是公平的。 大鹏说，你说的有道理，我想我们应该给内德维德带一个礼物。 我问，那我们带什么？ 大鹏说，我们虽然和内德维德很熟悉，但我还是很想要他的签名，你呢？ 我说，我也是。 大鹏说，我们买张内德维德的海报送给他吧。 我说，大鹏，我觉得他现在已经成名了，他有朝一日一定会赶超真的内德维德的，我们送他一张内德维德的海报，他会不会不开心。 大鹏说，你放心吧，不会的，他会理解我们的。 第二十章 于是我就从攒的钱中抽出一部分用来买海报，我们挑了很多，我们觉得这是我们第一次送内德维德礼物，虽然只是一张海报，挑来挑去都是内德维德批着个家庭妇女发型别无其他，但挑了，就代表我们心诚。我们就是这样骗自己的。 最后我们挑了一张内德维德头像相对较短的一张买了下来。我们的理由是内德维德走的时间不算太长，而留头发是个漫长而又痛苦的过程，按我们的预算，内德维德现在的头发应该是半长， 是最难打理的一个阶段，所以这张海报应该符合内德维德的现状，他会喜欢。 那天下午，我和大鹏打点好行李，准备出发。我们唯一把这件事告诉了长跑冠军，但我们并没有说要去看内德维德，因为我们知道长跑冠军是不会喜欢内德维德的，我们只说我们要离开学校一段时间，让长跑冠军帮我们和班主任老师周旋一下，长跑冠军爽快的同意了。 也是在那天下午，我们在肮脏的汽车站偶遇内德维德，他像是很疲劳的样子拖着行李从站台走出，我们看到内德维德还是那个寸头，还穿着那件满身污点的校服。我们没有上前去叫住他，我们知道，他最不想见的就是我们俩。 我和大鹏分了我们辛苦攒的钱，大鹏把内德维德的海报撕的粉碎。 大鹏说， 是我们自己骗了自己。 我们分别后，我在回家的路上哭了。我开始跑起来，风嗖嗖划过我的脸，我抬起头跑，可以看到昏暗的天缓慢的向后移，路边的事物变得越来越模糊，我也越跑越快。就像长跑冠军说的，我真的在跑的过程中看到了很多以前没看到过的东西。这是属于我的年代，我在我的年代里做了一个属于我的梦，会梦见谁不会梦见谁，梦什么时候能醒，这都是定数。我在跑，但不是在逃，因为逃是逃不掉的。 第二十一章 大鹏给我递过一支烟，我从回忆中醒过来。 我摇摇手，拒绝了大鹏的烟。 大鹏说，戒了？ 我说，没有，我从来就不会抽烟。 大鹏听完点点头，自顾自的点上烟。 我说，我们有很久没见面了吧。 大鹏说，五年零五个月。 我说，你这五年都干嘛了？ 大鹏说，上大学，教小学。 我说，你为什么要找我来这里？ 大鹏说，因为我记得初中时你进的球最多。 我说，大鹏，你错了，三年前我还能跑一跑，现在彻底跑不动了，我想你找错人了。 大鹏说，其实我是找你来帮忙的。 我大为迷惑，问，帮什么？ 大鹏说，你看，这里有这么多孩子，他们现在什么都不懂，而我们什么都懂，我找你帮忙你明白吗？ 我说，我还是不明白。 大鹏接着说，那我跟你说这是一个私立学校，你明白吗？ 我说，明白，大鹏你接着说。 大鹏说，这里的校长以前不是校长。 我问，那是什么？ 大鹏说，这个我慢慢和你说，这里的孩子都是有钱家的孩子。 我说，你再说。 大鹏说，我相信你现在的思想还是五六年前操场上的那样。 我说，那我五六年前操场上是什么性格？ 大鹏说，你什么性格我怎么知道。你自己最清楚。 我说，那真的不知道，我只知道疯跑，就像长跑冠军说的那样，你知道吗？对了长跑冠军你还记得吗？ 大鹏说，记得。 我说，他那时候跟你说的话还记得吗？ 大鹏说，谁还记得那些东西，谁记得多谁完蛋。 我说，也对，长跑冠军现在也应该老了，也跑不动了。 大鹏说，是啊。 我说，长跑冠军现在干嘛去了？也有好几年没见到他了。 大鹏说，我们毕业以后他就被学校劝退了，理由是他的方式不适合学校的教学宗旨，说白了就是能力不够。走，我现在带你去看他。 ========----- 以下内容于 2011-03-21 20：36：31 追加 -----======== 大鹏带我去了校长室，我顿时明白。如今的长跑冠军还是留着平头，眯着小眼睛，看我来了咧着嘴呲着牙笑。 我说，我没有猜到。 长跑冠军笑笑说，你当然想不到，我很高兴你能来。 我说，我还得叫你老师。 长跑冠军说，这个你随便，什么都行的。 我说，你让我来这里，可我什么都不会。 长跑冠军说，你要是全才我就不会让你来，孩子们需要你，我需要你。 我问， 你怎么会办学校？ 长跑冠军说，我当老师的时候，他们说我执教水平不行，于是我就办了这所小学，当然了，办学的钱也不全是我拿的，这个学校的后面有赞助商，这件事具体情况让大鹏和你说。我就是要和他们竞争，你看，我们学校现在已经有中上层领导三人，也就是你和我，还有大鹏，老师也有三名，学校现在已经三十多人，很客观的规模了。 我说，这么少？总共才六个执教人员？ 长跑冠军笑笑说，你错了，不是六个人，是三个人，你我大鹏同时也执教，大鹏教语文，我开始的时候教体育，可我现在不想教体育了，我觉得我教其他的效果会更好，我开始教政治。 我愕然，问，那数学呢 ？ 长跑冠军说，数学的课已经讲完了，是我讲的，我们只教学生起码的算术，我觉得这就够用了，从此以后我们学校不开设数学这个科目。当然了，你也不光光只教体育，以后有什么好的建议，可以尽管提，比如你还可以教什么课等等。 我点点头，说，好。 之后我问大鹏，我说，大鹏我觉得这事有点蹊跷。 大鹏说，什么蹊跷？ 我说，我只是觉得，但我也不知道。 大鹏说，你是不是觉得有什么不一样？ 我说，我也不知道。 大鹏说，是你想多了，你想的越多的东西其实越简单。 第二十二章 我说，大鹏，我想听你的课。 大鹏说，走，这就去。 我说，这就去？ 大鹏说，反正我们是老师，上什么课都是我们自己定的。 孩子们看到一下子来了两个老师，就立刻安静下来，我想他们可能是上学以来第一次看到两个老师同时进入教室，规模之大把他们吓到了吧。 孩子们都坐好后，大鹏问道，昨天谁是班长？ 一个戴着眼镜的孩子站起来说，我。 大鹏说，好了，今天你别当了。 孩子顿了一下，诚惶诚恐的问，老师，为什么？我当的好好的，我昨天还做了好事呢。 大鹏问，你干什么了？ 小眼镜说，帮花花擦桌子。 小眼镜说这句话时一字一句的，好像生怕我们听不着。 大鹏转而叫花花的孩子，花花。 叫花花的女孩子站了起来。一个很可爱的女孩子。 大鹏说，你为什么不擦桌子？ 花花说，小眼镜非要给我擦。 大鹏似乎恼怒了，说，他要给你擦你就同意啊，你自己的事情干嘛不自己做，从明天起，你自己值日一周，谁都不准帮她，谁帮我罚谁，小眼镜，你别当班长了，以后都不准当。 花花听完大鹏的话就哭了。 我恍惚间看到花花流的不是眼泪，而是水晶，我越看越奇怪，揉揉眼睛再看，花花流的还是水晶。我越看越觉得不可思议，我更加对这个学校好奇了，我不知道这个学校会有什么，我对这个学校一点都不了解。 私下里我对大鹏说，其实我觉得小眼镜做的对。 大鹏问我，他对哪了？ 我说，我们不都是提倡助人为乐吗？ 大鹏说，但最起码的自己的事情要自己做，我们小时候老师都是这样教我们的，你忘了吗？ 我说，大鹏这个我没忘，这个大家都知道，我想那些孩子也知道，但助人为乐的美德他们可能就不知道了。 大鹏说，这里面是有歧义的，在我们分别以后，也许就是在我上大学的某一年，那时候太傻了，你知道吗？ 我说，我不知道，但你可以接着说。 大鹏说，好，我接着说，那天我也忘了我是出去干嘛的，我在大街上走啊走。 我打断大鹏说，那时候你肯定很空虚。 大鹏说，那时候空不空虚我倒是没记住，只记得那天我看到有一个老太太被一辆摩托车撞倒了，肇事者看见自己撞了人遍逃之夭夭。 我说，真没良心。 大鹏说，是啊。我当时也是这么觉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