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爱穿给你看》 第一章 老实说通过梦境感知未来这些神乎其神的事情本来就很带有灵异的色彩,而屏幕上的字里行间写述的那些怪异的噩梦让人看着更是不寒而栗。“可是总应该找出个答案来呀!”秦筝说服自己耐着性子壮着胆子稳定心神查下去。 “周公解梦?你看这个做什么?”耳边冷不丁冒出悠悠的一句话,秦筝觉得全身的寒毛都都糊了起来,旋过身子一个白眼狠狠的丢给了何影,“凌波微步呀你,走路都没声音的!” “喂,死没良心的,你也好意思,我还不是为关心你来的!” 秦筝不明所以的淡淡扫她一眼,摆出一副愿闻其详的架势。 何影环视一下埋头工作的各位同仁,慢条斯理道:“话说咱们写字间内的三十多台电脑朝九晚五哪个时段哪个瞬间不是色彩斑斓,精彩纷呈?那真真是一派绚丽多姿的旖旎风光!”赞扬大好形势的话到这里戛然而止紧接着话锋一转,矛头直指秦筝:“唯有你秦大小姐是雷打不动的黑白配——白底黑字,永不过时的经典搭配,到您这里演绎的也算是到一定境界了,恐怕是古往今来无人能出其右。偶尔插播一道明丽的色彩还是为了查资料或是发邮件,还是一闪而过的奇迹,比那昙花一现还让人觉的可遇而不可求。” 听着她无异于指控的慷慨陈词,外带凛然正气的表情,秦筝在心里小小的反思一下,恩,你说的对,但我这么做也没什么错,摇摇头笑道:“洋洋洒洒,不知所云!”随手把电脑也关了。 “我可没开玩笑,要不是看你把驾照都考下来了,我还真以为你是全色盲呢!我还真就奇了怪了,你说说啊,一大把的青春等着我们去挥霍,对酒当歌,快意人生,那是何等的酣畅淋漓!” “切,你酒量还不如我的好不好?”秦筝及时揭穿她的伪豪情面目,语底里是红果果的鄙弃。 “那……”像是突然想起了自己有着被半杯啤酒潦倒的光辉事迹,何影一下子语无伦次起来。 秦筝看着她挣红了脸一脸的无措,站起来拍拍她的肩,清了一下嗓子,做出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到底还是年轻人啊!沉不住气,开篇荡气回肠,结尾草草收场。唉……” 不待她说完,何影一下子就缓过劲儿来了,抖抖肩膀挪开秦筝的手,“什么跟什么呀!我都被你给绕糊涂了!我说对酒当歌,又没说真个儿要去喝酒,那是一种精神层面的境界,你懂不懂?”说完得意的瞟一眼还保持“唉”字口型的秦筝,不等她搭腔,自顾自的叹道:“也是,你说的对,我是年轻人嘛。年轻人的事,谅你也不懂,作晚辈的也就不难为你了!免得坐实了目无尊长的虚名。” 秦筝强自克制住想要怒吼的冲动,我忍,我忍,第十次心里暗示过后,何影的长篇大论也终于是暂告一段落,秦筝好心的提醒她:“年轻人?晚辈?” 何影隐隐听出她话里有话,正正身子,一脸的警惕:“干什么?” “没什么啊!”秦筝宛如松了一口气道:“本来今天约了唐大公子一块儿吃晚饭,鉴于你一直以来的良好表现,我其实是非常想撮合一下的……”一句还没完结的话已经让何影的脸几度变色,秦筝暗叹:色,由来害人不浅啊!” 第二章 等不及下文的何影小心翼翼的问:“你想怎样?” “我原来确实有心想怎样的,不过现在不想了。你想,唐大公子是我嫡亲的大表哥吧!” 何影点点头:“嗯!” “你呢,风华正茂的年轻人,我的晚辈后生,对吧?” 何影先是点点头,接着回过劲儿来:“嗯?” 秦筝看着她一脸的变幻莫测,接着说下去:“所以,是这样,你是我的晚辈,我是他的晚辈,你又想跳级跟他做平辈,反过来做我的长辈,这怎么貌似有点儿乱伦哪。” 何影越往后听越是悲愤交加,“呸呸呸,说什么呢,谁乱……啊?” 抬眼就看见秦筝上下打量着自己,那眼神明明白白的告诉她:不用怀疑,说的就是你! 于是何影开始绝地反攻,“我跟唐风,一不是直系血亲,二不是三代以内旁系血亲,怎么就被判了个……呃,这个罪名!”哎呀呀,真是难以启齿啊难以启齿。 “莫须有吧!”秦筝抛出这么一句。 何影立马眼前一黑:果然!我果然就是那风波亭的岳飞啊。微臣冤哪…… “行了,别在那儿跟个木头桩子似的杵着了,再不去把手头的案子处理了,不能照着点儿下班,赶不上饭局,可别说我不照顾你!”秦筝一边说着,一边开始检查做好的文案。 什么叫做“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什么叫做“绝处逢生”?何影今儿个跟坐过山车似的深切体会了一把,惊喜交加之余,还不忘嗔怪:“死阿筝,你玩儿我是不是?” 秦筝抓住她的话茬儿,漫不经心的一瞥:“怎么?还埋怨我不成?怨我多事?” “岂敢岂敢!哦,我想起来了,我还有些东西要查的,您想忙着,小的先告辞了!” “哼哼……”秦筝冷笑一声:算你识相! 应付走了何影,清静下来的秦筝也没了再打开电脑的兴致,摇摇头,暗笑自己真的是被一个古怪的梦扰了心神,怎么会想到要搬出周公解梦一探玄机呢,不过就是一个梦,再怎么真实,也只不过就是一个梦。可是这样想着,秦筝都道不明自个儿心里是怎样的滋味儿,瞬间的如释重负后更多的竟然是失落和不甘。那份无根而生的情愫清浅却带着神秘,让人忍不住想一探究竟,寻找最本真最飘渺的来处。她懊恼的捂着脸趴到桌子上:我真是疯了,竟会在这里为了一个梦害相思。“相思”二字盘亘到脑子里,心中又是恼得不行,真是着了魔了! 比起秦筝的忐忑,何影的心情那简直就像是刚刚破蛹而出的蝶,美到不行,美到不行啊! 五点的时刻一到,各家小格子里的雀儿纷纷扑棱着翅膀准备觅食的觅食,归巢的归巢,呼朋引伴的呼朋引伴…… “阿筝,咱们可以走了吧?”何影的声音柔的都可以汪出水来。 秦筝还没开口,陈家如已经抖了一地的鸡皮疙瘩,“哎呦,小声儿这么甜,啊?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bingo!还真让你给说着了!”秦筝一边锁好了抽屉一边眉眼含笑的斜了何影一眼。 何影倒是混不在意,拎着小包仰头靠在隔板上,自顾自的笑着说:“随你们怎么说去,今儿本小姐高兴,不跟你们计较!” “呦,看把你美的,快跟我说说,怎么个状况?跟谁勾搭上了?”陈家如难得的八卦起来。 第三章 “少来了,适可而止啊你!勾搭?真亏你说得出口!十几年的书真不晓得都读到哪里去了!”何影反唇相讥道。 “好了好了!”秦筝不等陈家如反击,直起身来,扭转身子挎住两个人的胳膊,“两个人的小火苗都燃得够精神的,也不怕把楼给点着了!” “谁想吵来着,好好的一顿浪漫晚宴,硬生生被你说的真是不堪入耳!” “浪漫晚宴?”陈家如疑惑的问:“跟谁啊?” “我表哥,唐风,你见过的!” “小样儿的,眼睛够贼的啊!举目咱们的关系网、交际圈,帅哥虽然不算少,可这位唐大少也堪称是极品中的极品了!” “那是,也不看看是谁看上的人!”何影与有荣焉。 “嘿,嘿,抢我台词儿了不是?那是我大哥,就算夸他该致谢的人也该是我吧!” “对对对,我这不是在帮你致谢呢嘛!”何影一脸的谄媚。 看得余下两位是一阵恶寒。 “诶,电梯来了!”何影在心里狠狠的鄙视自己:不就为了一个男人嘛,我都卑躬屈膝成什么样儿了!不过转念还是很狗腿的安慰自己:为了爱情,豁出去了! “还不是你!一个话题说得半吞半吐,怎么怪人想入非非” “家如,要不要跟我们一块儿去?”出了电梯秦筝邀请陈家如。 “不了,我可不想当那没眼力价的大灯泡!”陈家如想也不想连连摆手拒绝。 “那我们走喽!”何影挽着秦筝的胳膊和陈家如急急的告别。 “走吧走吧!看出你‘色’心似箭了!” “去你的!胡说什么呢!” “好了,别闹了!我们走了!家如!” “好的,明天见!喂,何影,占领高地,不要让我失望哦!”陈家如挤眉弄眼。 “我办事,你放心!您就请好吧!走了走了!”何影是满腔的壮志豪情。 看着她们两个相携而去的背影,陈家如脸上的表情好温软好温软! 三个女孩儿从小玩儿到大,那种默契和贴心真是旁人看着羡慕自己处着窝心呢。 “呵呵,走得这么急,真是女大不中留啊!”一语既出,陈家如不禁轻笑出声,觉得自己越来越有当管家婆的资质了,无心之语都开始向妈妈级别的靠拢了。什么女大不中留啊,自己不还都是待字闺中? 是时候给自己找个婆家了!这个小心思一转,比羞涩更缠人的竟然是甜蜜,满心海荡漾的皆是甜丝丝的蜜!抬头已经看不见她们的身影了,想必是已经坐上车了,她收收心神,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第四章 勿忘我咖啡馆里 “喂,那个‘蜂蜜烤鸡排’就那么好吃啊。你看看,脸都趴到盘子里了!”秦筝戳戳躲在盘子里的何影。 何影不敢抬头,用脚踢了回去。 秦筝痛得差点叫出声来,缓了缓笑出声来:“好了,人都走了,你还矜持个什么劲儿啊!” “啊,什么?走了?”从一进门开始就呈鸵鸟状的何影终于肯把整张脸公之于众了,一脸受到惊吓的模样。 “唉,你说说我就不该多事的,红娘没做成,一桌子三个人,就没一个吃尽兴的,想我秦筝什么时候食不甘味过啊,真是拜你所赐!” “你以为我想啊,谁让他那么耀眼,一上来我就被闪昏头了,那还敢抬头看人哪!” “哼哼哼,我还以为是我家大哥长得太刺眼了呢,入不了您的法眼呢。以你今天的表现,我大哥的反映外加我的经验来看,你俩铁定没戏了!”秦筝叹口气一副无力回天的样子。 虽然自己也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可是亲耳听到秦筝这么说,何影的心还是咔嚓咔嚓碎成了好几瓣,“我是不是真的很没用,刚才我肯定丢脸丢大发了!” “没事的,没事的啊。”秦筝看她是真难过了,连忙抓过她的手,一个劲儿的说:“前事不忘,后事之师!” “什么前事后事的,我可还没出局呢,我今天的表现是不怎么出彩儿!” “那倒是,你就忙着出丑了!” “喂,你还有没有一点儿同情心?”何影说着语音又走了调儿,眼瞅着就要哭了。 “好,既然我的好姐妹都没认输,那我说什么都要力挺你到底,你放心,有我做内应,我哥跑不了!”秦筝信誓旦旦的保证。 “真的?”何影破涕为笑。 “真的!不过好歹你也要争口气,今天这局势也太贻笑大方了吧?” “我向你保证,类似事件绝对不会再发生了!” 下了车一个人慢慢的溜达着往小区里走,想了想,掏出手机拨下了唐风的号码。一曲优雅的铃声过后,耳边响起一个含糊不清的声音:“喂?” “唐风?”不会吧?看来这小子今天饭局不少啊,这会儿工夫就喝的吐字不清了。 “是我!怎么?才分开一会儿就听不出你大哥我的声音了!” 秦筝吐吐舌头:你也知道才一会儿啊,喝成这个死样子,真是山高皇帝远,看我不去姑妈那儿告御状的。“也没什么事儿,就是问问你到家了没,记得别玩儿太晚,早点儿回去!” 那边早不耐烦了,扯着嗓子嚎:“ok!byebye!”然后不由分说挂了电话。 秦筝听着嘟嘟的忙音,咬牙切齿:“唐风,咱们走着瞧!” 忿忿的收起电话,才发现已经走到自己楼下了,抬头看看那扇属于自己的黑窗,心里又想起了那个百思不得其解的梦,下意识的晃晃脑袋,“也许是这阵子太累了,今天早点睡,应该就不会有事了吧!” 第五章 “今生是我负你。若有来生,若有你我,我许你一世,你可愿意?” “若今生你弃我而去,我便沉寂在今生的万劫不复里,再不轮回!” 明明是可歌可泣的誓言却带着无能为力的遗憾; 明明是决绝隐忍的别离却带着永生不悔的无憾! 每一个字都像是噬心的蛊丝丝缕缕绕在秦筝的梦里心畔!温湿的泪不停的涌出来,梦中的情节也尽数添上了隐约的朦胧感。 痛得歇斯底里,梦得如真却幻! 头痛欲裂,头痛欲裂! 分不清是梦里情里?理不出是局里事外? 恍惚觉得自己应该是遗世独立的旁观者,看得通透清澈;须臾间更像一个深陷其中的当局者,痛得讳莫如深! 女子的决绝无助,男子的遗憾希冀无比深刻的烙进她的心里,一刀刀刻进骨髓,一幕幕滴透心海!为什么,为什么会这么难过,擦不尽的眼泪,止不住的心疼! 甚至都看不清梦中人的眉眼,可怎么就这样的无法遏制心底最软处最揪心的——绝望! 别人的故事怎么会带给自己这样真实的不安? 哭着从梦中惊醒的时候,双手紧紧护着心脏的位置,又是这个梦,就是这个梦! 简单的话语,复杂的心绪。莫名熟悉却又不知端的,就像——就像是某个被自己遗忘的曾经在深夜不甘心的伺机闯入凌乱的记忆。 稳下慌乱的气息,擦去凌乱的泪痕。“不会的,不会的……”她喃喃自语,二十三岁的她走的是一条异常寻常的路,寻常的家世,寻常的学历,寻常的朋友,一切都和寻常的自己那么的合拍,共同组成了一个异常寻常的生活。 如果硬要说哪里有不太寻常之处,那该是她异常空白的感情。没人能看懂她包括她自己,为什么可以被故事中的爱情感动的眼泪涟涟,却对生活中出现在自己身边的追求者无动于衷。 一切演绎的就像是现代版的叶公好龙! 心里明明渴望,却总无由觉得出现在身边的人和他们试图展现给自己的爱情分明不是她想要的样子!是的,没有一个是! 可是自己冥冥中在等待和期许的究竟是怎样的完满?她自己也说不清。 故而在别人的心目中落了一个孤芳自赏、薄情寡义的名号。 故而每次看电影别人都会侧目自己的一脸悲怆,仿佛那是鳄鱼的眼泪,对自己的爱情无情的女子本就不该对别人的爱情多情吧!世人该都是这么想! 故而原本活动就不多的她把电影也取消了。 而此刻她很努力的回想自己看过的仅有的几场电影,试图找出相似的对话,终于还是叹息着轻轻弗首, “不是,不是电影里的桥段!”可是要怎么解释它的无端入梦,几次三番,纠结不清,那梦中人的绝望竟可以悉数传给自己,真切如斯,深刻如斯! 如果这是因,该去往哪里寻找果? 若然这是果,因更是杳然无迹! 昨天不甘心的在“周公解梦”里委实费了一番功夫,可是最后也只是一个:此梦无解! 茫无头绪!茫无头绪! 这一夜,秦筝呆坐至天亮! 第六章 而昨天晚上在爱情攻坚战中九死一生有幸生还的何影,在痛定思痛中深刻反省了自己的可笑、可悲、可怜之后,终于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了自己的可恨,昨天秦筝明明在看“周公解梦”来着,而且综合最近一段时期内的她突然的走神、失落、感伤,这丫头心里明明就是藏着事嘛!自己怎么能只顾着贪恋美色就把阿筝撂置一边呢。 千回百转之后,她决定一定要问清楚秦筝到底在不郁些什么! 虽然昨天一宿都没怎么睡好,可是一上午有条不紊忙中有序的工作到让秦筝的气色好了不少,午餐买了最爱吃的锅包肉,夹了一块给对面一副欲言又止状的何影:“喂,你今天怎么回事,一上午都神经兮兮的!很奇怪的呦!” 何影看看精神面貌还算不错的她,心里犹豫着要不要问,该不该问,虽然说自己是很想关怀一下,帮忙解决困扰了,可是,秦筝这个人由来是有事自己扛惯了,仿佛一个从来都不需要被关心的人。 “真的没什么话要问我啊?我很忙的,过期不侯!”秦筝咬一口酥嫩的肉下了最后通牒。 “那个,昨天你到底在查什么?”终于还是问出口了。 “也没什么,就是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啊?什么奇怪的梦能让你大动干戈的去上网找答案?”好奇的求知欲爆发了。 “不至于吧?不就是上一下网而已,哪里就大动干戈了,成语学的多,也不是这么卖弄的啊!” “别转移话题,接着刚才,什么梦?” “就是……”秦筝看着一脸期待又透着焦灼的何影,突然就决定瞒哄过关,“就是梦见了一些火山爆发啊,海啸之类的灾害,突然就在想是不是2012的前兆呢,于是就百度一下喽。” “就这样?”半信半疑。 “就这样!”确信无疑! “哦,那没事了!就是觉得你上网很吓人的,跟火星撞地球的恐怖有的一比!” “拜托你别这么夸张,我知道自己很古怪,但也不至于这么出神入化吧!” “你不必自谦了,你有这实力的!”何影心里想说的是:我意犹未尽哪,只可惜才疏学浅找不出什么词儿来衬托您的与——众——不——同! “小影!你对前世今生一说有什么看法?” “咦?”话题转的好彻底,360°都不止哦。 看着她一脸的愣怔,“没什么啦,就是突然想到这个,不过好像有很多人都是相信这种言论的哦?” “你不信吗?”说出这种话的秦筝还真是有点怪。 “我?我不知道!”她顿了一下,“其实我是很想相信的了,因为有轮回就会有希望!”看着何影一脸的错愕,她笑着解释:“就像现在的我,不管遇上在难过的事儿都不会绝望,因为明天一切又会不同。我有理由相信明天肯定会更好!而来生就是一个更长远的明天,现在看不到也没有关系,心里知道它回来,那就有了坚持的勇气和力量!” 第七章 看她还是一副收不回神的无措,秦筝腾出右手,在她眼前晃晃,语气里仅是困惑,:“你怎么了?” 何影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没什么,就是觉得今天的你有点不一样了!” “哦?” “感性了好多!亲切了好多!柔和了好多!”说着说着两只手掐上了秦筝白皙精致的脸。 “啪”,秦筝把她不安分的手打下来,“听你这话,难不成我以前是灭绝师太,今天华丽变身了?” “怎么可能?她哪有您的道行深?”何影一脸的贼笑。 “敢挑衅我了?看来昨天晚上的事儿没能给你什么致命的一击啊。” 一提昨晚,何影的脸立马变色了,咬牙切齿道:“秦筝小朋友,你给我收敛点儿啊!” 有些事情点到即止便可,若是太过火了怕是会引火上身的,所以很有分寸的秦筝很识趣的缄默不语。 一时间两个人都开始埋头吃饭,气氛陡然静谧下去,今天企划部的头儿发飙,整个部门都被拖堂留下来受训,还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想到这里,秦筝站起身来。 “干嘛去?” “我去给家如买饭,估计他们部门是甭想赶上饭点儿了!”想想也是,自从企划部换了新领导,整个企划部都鸡飞狗跳、乌烟瘴气、人心惶惶的,明明是一份很好搞定的企划书到他这里就变成了三堂会审,前前后后经过八个人的手,夙兴夜寐、通宵达旦的修呀、改呀,还是没能入了爷的法眼,今儿爆发了!一份企划书难倒众英雄,莫非这就是“一份企划书引发的血案”?有道是法不责众,这位领导还真是别有千秋,刚来两周就把人全都教训完了,看来离他走得日子也不远了!想到这里,秦筝有点儿不太厚道的笑得幸灾乐祸。 没成想刚买定离手一回身,就看见乌压压过来一群人,再定睛一看:好家伙!清一色的企划人,一边向前走,一边左左右右的打着招呼。 “没想到啊,这么快就放你们出来了?”秦筝把饭菜对到陈家如面前,好奇的问着。 “你是没领教过,‘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我都怀疑这位仁兄是火星来的,听他讲话你完全住不住重点,我都在想是不是有必要重新学习一下博大精深的语言文字。”陈家如一边忙不迭的布饭夹菜,一边数落自家那糊涂的头儿。 何影和秦筝对视一眼,无比同情的道:“你不下地狱,谁下地域!” “呜呼!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若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后面的句子没能说出口,不是小陈同学不能,而是小秦同学不让,小何同学不准,两个人七手八脚的用菜堵上了她的嘴。 两人齐声慨叹:“清净的感觉真好!” 第八章 陈家如以风卷残云、秋风扫落叶之势飞快的解决了自己的口粮,买了三个人都爱喝的鲜橙多,一人捧一瓶的开始饭后八卦。 “我来之前你们俩谈什么来着?”陈家如可不想她们背着自己谈什么新鲜的话题,那样会显得自己很落伍,虽然赶不上这个潮人那个达人什么的,可总不能被她俩也抛弃了呀。 “我们刚才在讨论人是不是真的有三世轮回,缘定三生是空穴来风的无端想象还是确有其事。不过最后还是无疾而终了,毕竟这个话题本身就已经注定了是没有答案的。”秦筝无所谓的说着,心里却是还在纠结着那个梦,不能释怀。 “哦,这个话题可是有点深刻。不过,有没有前世来生又有什么关系呢?”陈家如一直都很奇怪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想探寻这些无所谓的问题,寻找那些无所谓的答案,即便真有三生,你也没有记忆的不是吗?没记忆便没影响,没影响便没分量。没放量的东西何须纠结?搞不懂!她又想起了那个固执迂腐的男子,固执迂腐的怎么就那么可爱。怕自己笑出声来,她掩饰的呷一口果汁等着有人发话。 “话不是这么说,有些东西即便被证明是不存在的,却也是人心底里最无法割舍的一个部落。就好像忍受不了被人诅咒永世不得轮回是一个道理吧!明知是子虚乌有的诅咒,可是听起来还是要火冒三丈,不骂回来不肯罢休的吧?”秦筝悠悠的说着。 “你说的倒也不假,即便真不存在那也是不容他人亵渎的神圣领域,是人最看重的精神境界吧。不过话又说回来,即便真有轮回又能怎样呢,还不是被我们忘得一干二净。所以才会有人说记不住的事情往往是因为不够深刻,或者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深刻,深刻到可以跨越生死,跨越不可能跨越的一切。” “哇!家如,你说得好深刻呀!”何影两眼冒桃心,一副花痴样。 “是嘛,看来我又有点儿高谈阔论了!所以咱们还是不要纠结在这些‘莫须有’的事情里了,很伤神的呀。”陈家如对这样子的何影还是敬谢不敏的。 “还很费力呢!”何影意有所指。 “怎么说?”这位不耻下问。 “喏!”何影的嘴角向秦筝撇撇,“昨天她一个劲儿的搜‘周公解梦’,今天有扯些莫名其妙的话题,说些莫名其妙的话。总之整个人突然古怪起来。” “哪有她说的那么邪乎,根本没什么,可能是因为最近睡眠不太好,老是做一些特别怪异的梦,索性翻翻周公的书,没准儿凭我的悟性过个把月就能出师到天桥下混饭吃了。”她不动声色的试图把话题扯到无关的方向。 第九章 “没听说睡眠不足会导致神经错乱的呀!”何影看着沾沾自喜的秦筝,推推陈家如说道。 “别瞎说,神经错乱的人一般智商可都是没什么问题的。” “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陈家如端起自己的盘子优雅的起身,头也不回的说:“离她远一点,智力低下可是会传染的哟!” 何影笑的前仰后合,“对对对,是得保持距离!” 嬉笑之间,秦筝眉目间清朗了许多,多日来梦里的压抑悲伤暂时的隐去了。 看着远去的两人,轻轻的摇首,“或许只是一个巧合吧。” 秦筝告诉自己,梦本就是人潜意识里的自我催眠,梦里再真实的感触醒了之后也全都是无迹可寻的。至于这个梦为什么会几次三番频频出现?也许是因为那第一次的悲伤太过浓烈以至于她不自觉的在以后的梦里罗织着相同的情节。 “对,肯定是这样的。”她自言自语,“那么——今天晚上请不要再无端入梦了!” “呼啦!收工喽!”何影坐在椅子上旋了一圈。 “今天晚上有什么活动?”陈家如早已经收拾好东西在边上严阵以待。 “没有,你有什么好的建议?” “嗯,我知道一家新开不久的酒吧,上回跟朋友去过一次,还不错,要不要去试试?” “好啊,阿筝,咱们一块儿去吧。” “我想早点儿回去睡了!你们去吧!”说了要释然,可莫名的还是打不起精神来。 “拜托!华灯初上,浪漫唯美的夜生活才刚要拉开序幕,你却要如此扫兴的去呼呼大睡,太暴殄天物了吧。再者说了,明天是全世界劳动人民普天同庆的周末!不用上班,不用工作,不正好用来休息嘛!” “你俩先交涉着,我上趟洗手间!”陈家如拍拍两人的肩膀,笑着说。 “哟哟哟,说什么含蓄干嘛,不就是去化妆嘛!”何影打趣道。 “反了你了,挑衅是不是?”陈家如折回来掰着手指道。 “不敢不敢!您慢走!”恶势力面前,何影很是没骨气的点头哈腰。 “哼!” “家如真厉害呀!”秦筝自小就很羡慕陈家如的洒脱利落,从有记忆的时候起,自己和何影似乎就一直是被她罩着的,就像一个尽职尽责的姐姐,很温暖的守护着自己。 “那是,要不敢这么张扬跋扈?摇头摆尾?”她狠狠的咬着“摇头摆尾”四个字。 秦筝也想起了那个陈家如的“光辉事迹”,那时候她们还在上小学,语文课上老师考察大家的成语的掌握量,让每个学生说一个形容人动作的成语。那天的陈家如还特别活跃,还没轮到她就在凳子上坐不住了,不安分的扭来扭去,终于到她的位置了,小丫头神气十足的开口:“摇头摆尾!” 如果你可以想象出来三十个学生和一个老师在狭小的教室里爆笑如雷的场景,那么你就会知道在陈家如的记忆里这段小插曲是多么多么的不堪回首! 第十章 “呵呵……呵呵……哈哈……”两个人心照不宣的相视大笑起来。 “我该回去了!”秦筝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拎起包一边说着一边电梯口走。 “喂,你还真的不去呀?”何影叫道。 “好了,真的不去。你帮我跟家如说一下,先走了!记得别玩儿太晚!拜拜!” 陈家如回来就看见何影一个人坐在桌前百无聊赖的摆弄着仙人掌,不禁问道:“咦?就你一个人,阿筝呢?” “坚贞不屈,大义凛然,一意孤行的——回巢睡觉去了!” “她的生物钟什么时候调得这么特立独行!” “天知道!” “阿筝以前虽然也很沉静,但那也是性格使然,她每天不怎么言语可是脸上还是阳光灿烂的,可这阵子总觉得她怪怪的,整个人都好像很沉郁!”何影听得一愣一愣的,陈家如拍了她一下,“你今天不是还说她上网查‘周公解梦’来着?” “是啊!” “你还说她古怪来着?” “是啊!”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我觉得肯定跟她那个梦有关!” “一定是的!” “那可怎么办才好?今天你也看到了,老跟我支虚招!我们连她梦的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帮她?” “依我看,咱们明天把她约出来谈谈心,说出咱们的疑虑。” “那今天晚上呢?” “还能去干什么?各回各家,各找各妈!难不成你还有心思出去玩儿?” “当然不是啦,只是……” “怎么了?” “真的好担心她……”何影总觉得很忐忑,没来由的就觉得事情不是单纯的一个梦那么简单。 “那我们索性今天晚上就过去好了,或许有我们坐阵的话阿筝就不会做不愉快的梦了。事不宜迟,我们这就走吧!”陈家如也隐约觉得不安起来。 “好的!” “公交车怎么还不来?我们已经在站牌下等了半小时了!”何影揉揉肚子,“我都饿了!” “我看我们还是先找个地方吃东西好了!”陈家如看到路边有一家“宜家饭馆”。 “对啊对啊,反正阿筝也不可能这么早就睡的!” 说笑间两个人走进了饭店。 “欢迎光临!”店里打杂的小阿妹声音很是甜美。 “老板,两份咖喱炒饭!”何影很熟稔的坐到靠窗的位子,抄起筷子敲着桌面喊道。 “好的,马上送到!” “这位小姑娘,你来点儿什么?”掌勺的大叔很热情的冲陈家如打着招呼。 陈家如奇怪的看看他,心里很是纳闷,何影不是已经叫了两份咖喱炒饭了嘛。 大叔看这小姑娘不说话,也不好意思再问,火速回到战场开始叱咤风云。 “这家的咖喱炒饭可好吃了!”何影两只手把玩儿着筷子有点儿急不可耐的样子。 “啊,真是受不了你,每次只要一提到吃饭就那么兴奋。”陈家如叹了口气。 “呵呵,是嘛?那是……那是因为人家饿了嘛!呵呵呵……”何影不好意思的眯眼笑了。 十五分钟过后…… “咖喱炒饭来喽!” “哇,真香啊!”何影一边抄着筷子磨刀霍霍向猪羊一边不吝回头称赞:“大师傅的手艺真是超赞!” 第十一章 一句话说得掌勺大叔眉飞色舞。 看着桌子上一份分量异常足的咖喱饭,又看看明显没有再回来的大师傅,再看看已经开始埋头吃饭的何影,终于……陈家如犹豫的开口:“你刚才明明是叫了两份的!” “对呀!” “那……那份呢?” “难道你没看出来,这个是两份装嘛。”何影忙里偷闲的指着已经狼藉一片、不堪入目的米饭。 “两份都是你的?”陈家如觉得自己要发火了。 “对呀,我一向都是这么吃的,老板知道的哦!”何影没觉出哪里不妥。 “对呀。不过这位新来的小姑娘你真的不要尝一下吗?咖喱炒饭可是本店的招牌呀!”老板古道心肠的介绍。 “对的,对的,超赞,超赞呀!” “可是……”陈家如淡淡的开口:“你为什么不帮我点呢?” “嗯?”何影这才发现她的不对劲,可还是没觉得自己哪里不妥,慢悠悠地说:“你想吃饭的话可以自己点的嘛,又不是小孩子!” “我当然知道自己点,可是谁让你点两份的!”传说中的豹子脾气又爆发了。 “可是我一直都是这么点的呀!”何影委委屈屈的解释,“要不你吃我这份好了!” “哼,不要!”转身招呼老板,“老板,咖喱炒饭一份!” 两个人别别扭扭的吃晚饭,时间已经划向了晚上七点半。 “啊……都这么晚了!”何影拔腿就跑。 “别跑了,末班车早过去了!” “这可怎么办呀?” “为今之计只有打车了。不过先说好,车钱你付!” “凭什么?” “因为一向脾气不大好的我,今天心情也不大好,所以我现在及其、非常、相当不愿意听见不和谐的声音!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明白明白!”何影赶紧谄媚的低笑,心里哭成了一条河:银子,白花花的银子啊! 刚要拦车,陈家如的电话响了起来,“喂,姑妈!啊?是这样啊。我已经吃过饭了,就不过去了!什么?煲了鸡汤?那我就勉为其难的过去一下!?好的,待会儿见!” “不去看阿筝啦?”何影难得的脸有霁色。 “你不觉得带着鸡汤去更有诚意吗?”陈家如得意洋洋的挤眉弄眼,“虽说鸡汤不是什么治病良方,可喝了总归是没有坏处!” “那去姑妈家的车前谁报销?”何影还是比较关心这个问题。 “俗气!我姑妈都把鸡汤贡献出来了,你就不能有点儿觉悟?”陈家如恨铁不成钢。 一小时候,两个人抱着鸡汤下了车仰头找着属于秦筝的光亮。 “五楼第二个窗口,诶?没亮灯!”何影看着那扇黑黑的窗户发呆,“该不是还没回来吧?” “……”无应答。 “该不是已经睡着了吧?” “……”还是无应答。 “那咱们是上去看看,还是?” “依我看咱们给阿筝打个电话问一下,如果她还在外面转悠,咱们就过去找她,已经睡下的话咱们上去敲门!你说呢?” “好吧。”何影潜意识里觉得今天势必不能让秦筝一个人在家。 “您好!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十一个数字拨过去,超值回赠十五个汉字两个标点!嘿嘿,咱们赚到了!”何影傻笑着。 “拜托!你能不能伪装的像个正常人!” “我一句话换来你一句感情饱满的感言外加一个白眼,买一赠一,又赚了!” “对不起,我错了!做个正常人对你而言太难了,我不该强人所难才是。” “走吧!上去砸门!”何影正来回的跳着便道砖上的格子,就听陈家如又来这么一句,差点没坐地上。 第十二章 “不——不——不——” 这一次秦筝是呼喊着从梦中惊醒的。 汗淋漓泪淋漓。 她觉得自己就要疯了,今夜秦筝不比清醒的认识到自己是逃不掉了,不知道以后会怎样,但她明白在第一次遭遇这个梦的时候,一切就注定不一样了。她说不清心里的那种感觉,惊醒之后不觉得恐怖,清醒过后也不再慌乱。她只是——只是不喜欢那种一切都不在掌控的虚无感,好像一切都是空的、假的、虚的、幻的,仿佛什么都会在某个瞬间消失,包括这个世界也包括自己,没有依靠,没有支撑,没有前进的方向,更找不到逃亡的退路。 怎么办?该怎么办?能怎么办?忐忑不安的走进洗手间旋开水龙头,流水的声响带着让人心碎的旋律,就好像一个绝望的女子决堤的眼泪。 不知怎么的,秦筝觉得自己好像是又哭了,一时间心慌意乱,她难过的抬头看向镜子: 泪水模糊了视线,清晰了画面,一片氤氲中,她分明看清了镜中是梦中女子的容颜,梦境中模糊的一切瞬间清晰,那女子悲怆的深情竟是带着自己熟悉的纷乱。 梦中的她,屋中的自己,镜中该是哪个?她看着镜中人的面目,一点一滴从记忆的海中拾取斑驳的碎片:赫然是自己,真实的自己,假想的她,真假难辨,难辨真假,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那从不曾有的浓烈的悲哀感从她的眼中流淌到自己的血液,怎样的绝望可以穿透梦与醒的边缘,怎样的希望可以打破真与幻的界限。 混乱的状态,凌乱的思绪,一片错乱中,她失去了自己的意识! 秦筝是被撒落一室的阳光晃醒的,柔光四溢却带着堪堪暖人心神的温度,于是在这温柔的阳光里,秦筝的心都软的一塌糊涂。 许是这和暖的阳光太过久违,这些日子的琐事太过烦心,此时此刻,此情此境,都让秦筝的心得到前所未有的舒缓。她懒得睁开眼睛,懒得想之前的一切不虞,惬意的闭目凝神,心里还在想着周六的早晨真好! 不过就在片刻之后,她蓦地惊觉身下的床铺硬实了好多,惊愕的起身,不经意的目光流转间,她几乎昏厥过去,难以置信的打量着自己现在的卧室: 床头的淡黄色锦帐,床上的红色锦被,竹子编的枕头,木桌子,木椅子,木窗棂,窗棂上不可思议的粘了一层纸…… 天哪!这是怎么了?这是哪儿? 秦筝不知所措的委顿在床上,腿软的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了,昨天晚上明明是在自己卧室的,“怎么会?怎么会?”她不敢接着想下去,仿佛只要不去想时间便会听在你最想成为永恒的那一刻。可是,任何时候客观事物都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 所以—— 紧张兮兮的她听到了门外渐行渐近的脚步声。 第十三章 怎么办?怎么办?是不是要赶快躺下去假寐?在搞不清楚状况以前,这无疑是最好的选择。可是…… 似乎是来不及了,就在她抓着被子刚要躺下去的时候,门被推开了。 秦筝惊讶的看着走进来的女孩儿,一袭水蓝色纱质衣裙,齐腰长发结着淡紫色的飘带,这不容置疑,她分明是一个古时候的女子! 那女孩儿的惊讶可绝不比她少半分毫,她笑意盈盈的把托盘放到桌上,几步走到床前,握住秦筝的手,轻声说道:“你终于醒了!蓉姐姐!” “蓉姐姐?”秦筝傻傻的重复着:这是什么状况? 那女孩儿将她的古怪表情尽数收在眼里,不安之下,说话也不由结巴起来:“你……怎么了?蓉姐姐?” “你是谁?你认识我。”索性说出心中所想吧,这样的局面真是不好应付啊。 “你不认识我了?蓉姐姐,你这是怎么了?”少女一惊之下急急的晃着她的肩膀。 “哎呀!你这是干嘛呀?”一个名字,陡然跳到嗓子口,不受控制的唤出:“雨柔!” 一时间,两个人都愣住了。 一个是如释重负,一个是如牛重负。 “蓉姐姐,你吓我一跳!”少女惊魂甫定,嗔怪道:“你的玩笑可是一点儿都不好笑!”秦筝讶异于刚才的脱口而出,眼前的女子分明是千年前的装束无疑,可是那个脱口而出的名字作何解释? “怎么了?”看她一副眉头深锁的模样,关雨柔细声道:“是不是还是有点儿不舒服?” 她顺水推舟的点头,这一切都太匪夷所思了!她委实有些招架不住。 关雨柔看她眉眼之间散不尽的倦意,不由好笑:“蓉姐姐,怎么说你也在床上躺了三天不止,怎么就至于累成这样?” 秦筝心中苦道:你的蓉姐姐早不知飘摇到了哪朝哪代,我却是一夕之间莫名其妙穿越千年,也许是更久远,看看眼前明显跟自己很熟的丫头,还神奇的知晓你的名字,怎生不让人晕头转向!神思恍惚间瞟她一眼,有气无力地说:“我是真的累了!”不待她搭腔,竟是沉沉睡去了,真的很累! 关雨柔为她掖好被子,轻声说:“蓉姐姐,你好好休息吧!”轻轻带上房门,如释重负的耸耸肩:无论如何,醒了就好,三师兄应该可以放心了。 转身……只听“啊”,一声。不,是两声,准确地说是二重声振聋发聩的尖叫。 “喂,你干什么鬼鬼祟祟的站在我身后?”关雨柔拍着胸脯怒吼。 “有人近身尚不自知,不怪自己学艺不精,不过你的狮子吼倒是无师自通学有所成哦?”曾慧双手虚掩着耳朵,振振有辞的反击。 “你装神弄鬼的吓人还有理了?” “不好意思,小小的打断一下,请注意你的措辞,我这是神出鬼没,更正完毕,请继续你的无理取闹!” “你……”两个人唇枪舌战喋喋不休。 在房门、帐子、锦被、双手四重防线的掩护下,秦筝仍是被两人功力雄厚的超声波击的溃不成军,无奈的苦笑:我只是想静静的缕缕现在的状况,怎么就这么难呢? 第十四章 就在她忍无可忍的想要爆发的时候,终于出现了第三个声响:“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啊!韩将军,您来了!”两个人的声音立马和煦起来。 秦筝躺在床上如卧针毡:我是该松口气呢,还是接着屏住呼吸呢? 噪音没了,又来人了! 细细听着门外,却什么也听不到,不一会儿,听到了门外越走越远的脚步声。 秦筝终于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秦筝……秦筝……”一个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似是带着回音,显得悠远而神秘。 终于,她挣扎着坐起来,揉揉酸痛的太阳穴,然后她看见紧闭的门口站着一个人,明明是漆黑的夜晚,那抹身影周遭却闪着柔和的光晕。这就是那个把自己从昏睡中唤醒的人吗? 像是听见了她的疑问,那抹身影慢慢的从门口往里走,声音清冽:“是的,是我把你唤醒的!” 带看清眼前的人后,她惊叫出声:“怎么会?”眼前的女子一袭墨绿色长裙,和自己一模一样的面容。你不就是梦里的那个女子吗?不过这句话她没问出口,毕竟以目前的状况来看,还是太显唐突了。 “你不想知道我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她走到床边直视进秦筝的眼睛,这样的眼神让自己无所遁形。 “我不关心你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我只想知道你怎么会认识我?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秦筝几乎是怒气冲冲吼着:为什么?先是一个时时困扰自己的梦,再然后干脆一觉醒来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甚至是陌生的时代,本就孤立无援,这个貌似始作俑者的女子还摆出一副咄咄逼人的架势,真是欺人太甚了吧?! “我认识你——是因为你的灵魂现在就依附在我的本身之上啊!”女子小心翼翼的不想再把她惹毛了。毕竟比起秦筝的处境来,她的状况堪忧,甚至已经恶劣到了连堪忧都无法形容的地步了。是这样的吧?韩蓉! “你说什么?”秦筝原本就七上八下的心现在是彻底的落回原位就要停止跳动了! “我是说你已经来到了一千年以前,具体来说是一千三百二十五年前,这里是水应国!”看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的秦筝,她话音更低了一些:“很不可思议吧?可是这已经是不容置疑的事实了。” “那我应该怎么办?你今天会来这里,不可能单单是为了告诉我这些吧?还有白天的时候我会突然喊出‘雨柔’的名字,想必也是托了你的福吧?”秦筝终于从最初的震惊里解脱出来,她隐隐觉得眼前这个女子是来帮助自己的。“你还真是个不同寻常的女子,这么快就开始反击了!” “没有,我没有什么不寻常的,我只是很想弄清楚自己为什么会突然的出现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我不知道以后的事情会怎样?” “即便是在你之前的那个世界,你又能对明天的命运掌控几何?一切的事物都暗存着变数,顺其自然便好!” 秦筝不再开口,她等着她接着说下去。 “你刚才说得不错,之前发生的事情是我做的。因为现在你已经是韩蓉了!” 第十五章 “韩蓉?”怪不得那个女孩儿一直喊她“蓉姐姐”。 “是的,我是韩蓉!其实你应该已经察觉出来现在的我只是一个灵体了吧?”看秦筝的脸色并没有明显的变化,更证实了她的猜测,“我已经不再属于这个世界了!因为舍不得就这样离开,也因为有所期待,结果终于让我等到了你!秦筝,我希望你能代替我活下去!” 秦筝默默不语,只是就那样静静的看着她,然后淡淡的开口:“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这下换做了韩蓉缄默不语,是啊,她们都没得选择:一个做不会自己,一个谁也做不了! “我需要你帮我,帮我不漏破绽的融入这个世界,我不想变成别人眼中的异类——尽管事实是这样——也不行。而且你也不想我被别人看穿吧,那样的话,你的事就穿帮了!” “这也正是我今天找你的理由!听我说,秦筝,我们的时间其实并不多,我不能在这个世界逗留太久,说不定什么时候,我就会消失,所以这几天,我都会伴你左右,你要用心记住那些接触到的人,了解到的事情!” 那晚,她们聊到很晚。 韩蓉说了很多。 她说: 她是韩蓉,水应国大将军韩略的小女儿,今年十七岁,现在她们待的这个地方是忘尘谷,谷主邢冲泽是教他们习武他们的师傅,还有一位师傅是袁野,教他们习文断字。忘尘谷远离喧嚣,是一个幽静的山谷,谷中有包括韩蓉在内的九个年轻弟子。至于另外八个人是谁,韩蓉并没有提及,不过秦筝觉应该有今天在门外争吵的女子两个女孩子的,一个是雨柔,另一个不得而知。不过有韩蓉在,来日方长! 当第一缕阳光照进房中的时候,韩蓉微笑着说:“接下来的日子会很麻烦,不过也会很有趣!”伴随着最后一个字,她消失在了一片氤氲中。 秦筝无可无不可的抑郁着:会是什么样的呢?失去了本来轨迹的人生还能维持它的原貌吗? 与韩蓉畅谈之后,紧张和不适感陡然减了不少,不过更严重的问题出现了,她抱着空空的肚子:“好饿呀?”四下张望,“该上哪里觅食呢?” 很明显的,这个屋子里不可能有吃的东西的,可是走出这扇门的话,又似乎会是举步维艰的局面,犹豫不决间,门被人推开了,外面的人看见她也是一愣,“蓉姐姐,你没事了?可是下地了耶!真不错啊!” 秦筝正在心里想着要如何措辞向她打听吃的东西在哪里,只见关雨柔的旁边又探出一个头来,“咦?小慧,你也来了!”秦筝对自己的“言不由衷”已经是见怪不怪了,小慧,曾慧,忘尘谷里最小的弟子……韩蓉关于曾慧的所有记忆悉数跃进秦筝的脑海,接下来她的表现自然了许多,把两个小姑娘让进屋里,“我已经完全恢复了!” 第十六章 曾慧看着曳曳生风的韩蓉,轻笑着点点头:“蓉姐姐,我们本想着给你送饭来的,又怕扰了你休息,就先过来看看你醒了没有!既然你醒了,我这就去拿饭!”说着就要转身。 秦筝一把拉住了她,虽然说坐在房里等人送饭的感觉是不错了,可是在饿了一天一夜之后,她还是特别的想尽快的与美食会和,那种感觉太迫切了,于是她说:“那么麻烦干什么,我跟你们一块儿去好了!再说大家一块儿吃也热闹啊!” “我们已经吃过了,你的饭菜是芸姨特别另作的。而且,你的身子才刚刚好,就这样出去好吗?我觉得还是有必要再静养一些时日!”关雨柔不紧不慢的提着建议。 “就是啊,被风吹着就不好了!”难得的曾慧和关雨柔达成了共识。 秦筝实在是很好奇,这个韩蓉到底是因为什么才落到这步田地,不过这种事情当事人不说,她还真的没胆子问。看她们现在一点戒心都没有的样子而且对她的身体状况也不再起疑,想必她们也是一无所知的。 两个人看她闷声不语,只当是同意了,把门轻轻带上走了出去。 她也没再嚷着要跟去,慢慢的走到桌边坐下。眼前看似是没什么危机了,可是真不知道另一个世界此刻乱成什么样子了!这就是传说中的鞭长莫及吗? 等两人提着饭菜有说有笑回来的时候,就看见她们的蓉姐姐双手托头,神情谨然,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不过这幅神情只维持到饭菜端出来就停止了,转瞬间两个人目瞪口呆看着忙作一团不知该先吃什么好的秦筝,杯盘叮当的杂曲过后,只见所有的菜都被消灭的所剩无几。秦筝这才后之后觉的发现自己吓着她们了,不好意思的笑笑:“实在是饭菜太好吃了!” “你喜欢就好!芸姨听到了会很开心的!” “是啊,这些日子都没见过她了呢!”秦筝冲着脑子里那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笑了笑,这样的生活也还不错哦。 “蓉姐姐,你今天还要躺在床上休息吗?”关雨柔话中有话。 “才不呢,再躺下去的话恐怕身上都要发霉了!” “那就跟我一块儿去喂鱼吧!” “对啊,一块儿去吧。这几天你也有想念二师姐的那些宝贝锦鲤吧!”曾慧在一旁煽风点火。 “好啊!”她仿佛不经意的问:“二师姐去哪里了?” “她啊,师傅派她和大师兄还有三师兄他们前天出谷办些事情,现在还没回来,不过应该也快回来了吧!”曾慧拍拍她的肩膀,还以为是她在变着法儿的打听三师兄,打算兴师问罪的。 关雨柔也赶紧过来替三师兄解围,“是啊,这些日子三师兄每天都衣不解带的守在你身边,偏偏你醒来的时候他又被师傅派出去了,你会怪他吧?” 听她们的话锋,想来这个三师兄和韩蓉的关系非同一般,一个男子和一个女子之间除了恋人还有什么别的亲密关系吗?那韩蓉这次的不测跟他有关吗?自己以后又该怎么应对他呢?未知的旅途,待解的悬疑,果然是很麻烦又很有趣!没办法,为今之计,也只有兵来将挡,水来土淹,走一步是一步喽!她强自安慰自己。 第十七章 “你没生三师兄的气吧?”关雨柔小心翼翼的试探。 “怎么会呢?而且你们刚才也说了其中的原委,情有可原,我又怎么会怪他。”潜台词是我压根都不了解状况,岂能随便发飙? “那就好!”两个人都放下心来,老实说她们也不知道蓉姐姐怎会无端从盟崖跌落下去,其中事由除了她自己也许还有三师兄知道,剩下的众人谁而不敢妄加揣测,不过好在人终于是平安醒过来了,而且看目前情形,蓉姐姐的心情也还不错,想来不会再出什么事了吧。 走出房门是一所雅致的院落,院子不大,但抬眼望去却并不给人闭塞之感,一条青石砖铺就的小路直通院门。当下时值暮春,院里错落种植的秦筝叫不上名字的花草在威风的拂动下轻轻摇摆,院中春风习习,柔柔的轻触人的脸颊,窗下的桃树花儿恰开到极致,小小的花儿开到极展、极浓、极艳,生命绽放的如此凛冽,让秦筝竟然看得呆了。 关雨柔回头看到秦筝失神的模样,“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没什么,只是觉得这花儿绝美!”秦筝说完抬脚向门外走去。不知道走出这院落,外边又是怎样的别有天地! 这一出门,秦筝的兴致陡然高涨了许多,左右两侧是和自己的居所差不多大小格式的院落,而目光前方则是一条极开阔的大道,她情不自禁的踏上这条路,慢慢开始真正的旅程! 路程不算近,好在秦筝的兴致高,故而不觉很累,便信步来到了她们口中的“至清泉”边,秦筝看着泉水汩汩流出的山涧,水花四溅,湿意缭绕,泉水还叮咚作响,让人听着看着耳目一新。韩蓉说至清泉的泉水四季不竭,常年喷涌的泉水造就了清澈通透的至清河,至清之名语出《汉书》“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顾名思义,想来也是这水太过清冽,致使鱼儿失去了藏身的庇护。不过二师姐云微偏偏反其道而行之,也不知道她从哪里寻摸来三条锦鲤,放到了这至清河中,好在大家也颇是喜欢这模样俊俏的小家伙。故而一年时间下来,锦鲤在谷中各色人物以濒危物种的保护模式下,阵容到也发展壮大起来,所以今天秦筝看到的锦鲤,红白黄三色纷呈,竟然有三十条之多,她拿着鱼食忙的不亦乐乎。 曾慧在旁边:“一条,两条,三条,……” 每次书不过十条便又从头来过,这鱼实在是太欢实了,游弋跳跃没个安静的时候。秦筝坐在河边的石头上,屈膝侧头,隐隐又触摸到了韩蓉的记忆:一个有着俊雅面容清朗笑颜的男子,一个名字电石流光般闪过,三师兄,水洺轩!心头蓦地一颤,她知道这是韩蓉心里最温暖的角落。 不知什么时候,两个小姑娘都坐到了她的身边,顺着她的目光看着波光粼粼的河水,没人说话,周遭是这样的静谧,只除了流水的淙淙和间或一声的鸟鸣。 第十八章 不知过了多久,秦筝打破了沉默:“一路走来,怎不见谷中别的人?” “除了咱们三个还有芸姨在谷中,大家都出去了,也不知是所谓何事。”曾慧小声说着,语气里有着小小的担忧。 “可是出了什么事?”秦筝隐隐也觉得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既然难以置身事外,索性就同舟共济。 “不知道,师傅他们什么都没说,只让我和雨柔照顾好你,照看着谷里。不过师傅不说,想来是大事却不是难事,我们也只能在谷里静观其变了。” 下午的时候,秦筝把自己关在了房中,她觉得韩蓉或许知道他们都去了哪里,去干什么。 可是这一整个下午韩蓉都没有出现。 晚上也是在忐忑不安中度过。 知道第三天的傍晚,秦筝站在至清泉边,看着西边天空那不复耀眼的太阳。 耳边响起了一个声音:“这里是不是让你想起了什么?” “没有,但是不知为什么,我觉得这里的一切都有着说不出的亲切,就好像我以前来到过这里。” “那是因为你本就属于这里。”韩蓉怅然的望着远方那不知名的所在,声音低低的近乎自语。 “你说什么?”同样怅然的秦筝没能听清楚她的话。 “没什么,我想那大概是因为我的关系吧。这里到处都有我存在过的痕迹和气息。” “那韩蓉,你会怀念这个地方吗?” “会吧!我最难忘的记忆都尘封在这里,就像你又怎么能忘记自己来的地方。”其实忘不忘记又有什么相干,有谁会记得前生的纠葛,再深的爱在闭眼的刹那就应该跟生命一起消失了。即便暂时不灭的灵魂仍保存着活时的记忆,可那除了徒增痛苦什么用也没有。 “不知道,我总觉得我还会回去,只要我愿意。”秦筝顿了一下,“我现在就像在远游,虽然不知何日是归期,何处是归程。” “你很乐观!”韩蓉脸上不由得淡出了笑容。 “那是因为很多时候很多事情,悲观也于事无补!索性既来之,则安之喽。你一直说要离开这里,那你究竟要去哪里?” “去……”她不知道要怎么解释这个本就无须也无法解释的问题,灵魂的归处或许是轮回吧,“这个还真不好说。你——喜欢这里吗?” “喜欢。这里就像是一个桃花源,清幽雅致,雨柔小慧也很单纯善良,大家都能坦诚相待,无须费心劳神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一切真是美好的不真实。” “三师兄呢?你觉得他好不好?”韩蓉不知怎的就问出口,却疏忽了秦筝至今还不曾真正的见到水洺轩。 “这句话该我问你才对吧?”秦筝心道:你终究还是放不下。 “你?” “我每次听到他的名字就心跳加速,其实是你在心慌意乱,对不对?” 第十九章 韩蓉无言以对。 “你这次出事也是因他而起吧?” “你?怎么会知道?” “因为我可以感知你啊!虽不得十分真相,却也不是一无所获。因为你的记忆里关于他的总是太深刻太美好,这样的记忆怕是注定不灭的。” “他是我最初选择离开这个世界最终又不甘离开的原因。我已经忘了自己当时的心情是多么决绝,甚至跳下去的那一刻我也没有想过后悔,可是看他守着那个躺在床上没有生气、冰冷的我,他那么难过,我居然也跟着难过起来!”说到这里,她有点儿控制不住的哽咽了,“一个失去生命的灵魂竟然也可以痛得支离破碎!我看着他痛苦到扭曲的脸,他的悲伤加之于我,就带上了让人不得其门而入的绝望,我以为人的痛苦到死就该完结,我以为死可以结束一切,可以像一阵青烟虚无缥缈的散去,于人在己都不留痕迹,失去今生的记忆,忘了活着忘不掉的事情,可是我终究还是错了,我怎么可能对他的难过痛苦无动于衷!?”韩蓉再也说不下去,她知道一子错,满盘皆落索,有些事情从第一步就注定了无法逆转的乾坤。可是如果一切从新来过,她想自己还是会走一样的路。难过?伤心?痛苦?绝望?她的?他的?一切都会沿袭现在的轨迹。 “你?”秦筝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安慰她。 “我没事!”她甚至还挤出了一个笑颜,只是太过凄楚了。秦筝把脸别过去,不忍再看。 “你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明明那么相爱,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因为他要成亲了,水应国的六皇子和左相的掌上明珠,天作之合呀!” “那你怎么办?” “是呀,我怎么办?”她看着秦筝,“除了你,没人问过我,我该怎么办,似乎所有人都默认了我应该欢欢喜喜的嫁给六皇子,安安分分的做一个侧妃,从没有人问过我愿不愿意!” “他也是这么想的吗?认为你应该接受别人做他名正言顺的正妻?” “他向我解释他这么做的缘由,我的父亲虽有将军之名,可是现在掌控兵权的是左相长子凌策。他说的官场形势我不懂,可是我知道他是下定决心要笼络凌策,凌家文相武将,确实是不二之选。但是我不是因为不能做他的正妻才离开的,我不是固执的计较一个名分,我只是不够自信,我不在乎他的王妃是谁,有多少侍妾,我只是,只是怕终有一天他最在乎的那个人不再是我。” “不试过又怎么知道?也许他和别人都是逢场作戏,只有对你才是真心的呀!” “天下由来比一个女人重要,如果今天他肯另娶凌家小姐,他日为何不能再纳别家女。总有一天他会忘了曾经爱过这样我一个女子,那个时候我情何以堪?即便是死了,也不会在有人为我落泪!” 明明知道她这么想有失偏颇,可秦筝就是不知道该怎么驳回,两个人都静静的平复着心跳的频率,秦筝:“为什么说这些给我?” “我要走了!”激动过后,她的语调异常平静。 “走?走去哪里?”秦筝几乎是喊了出来。 “去一个只有去路没有回路的地方!” 第二十章 “是不是我再死一次,你就可以回来?”秦筝隐约觉得是自己的无端介入害了韩蓉和素未盟面的三师兄。 “再死一次?那么你以为人可以死几次?”她情急之下的话让韩蓉动容之下也不禁失笑。 “难道那个以前的我并没有死?”她困惑起来。 “或许吧!我不知道你那个世界的事情,我只知道你已经不可能再是以前那个完全的秦筝,也不可能彻底变成韩蓉,你是一个独立于她们的所在,你可以开始新的生活,尽管我并不知道这样的生活是不是你的选择!而且你也知道的,你其实没得选择,韩蓉的身份,秦筝的思想,一切要靠你去适应了。” “我很混乱,我的脑子里有自己以前的记忆,也间或的带着你的所思,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我只知道是我把你的灵魂赶了出去,如果我没有来到这里,你就不会死!你和三师兄可以试着冰释前嫌,然后幸福的在一起!” 看来这傻丫头是把因果弄反了,她先出事,然后才有秦筝的横空介入。韩蓉不禁问她:“秦筝,你说你不应该来这里,那你可曾想过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因为那个梦!?”她恍然有所悟。 韩蓉点头又摇头,“确是因它而来,但那却不是梦!” “不是梦!”秦筝傻了似的呆呆重复,“是啊,怎么会有那么真的梦,带着不可思议可以让人穿越时空的力量,梦中人的悲伤让我觉得自己好像死了一样,那么那么难过!那个人……”提起梦中的人,她就有种失控的悲伤,“那个人……我不知道他是谁,但是你不能就这样走了,他说过要许你一世的!”说到这里,秦筝那痛得无以复加的心,如果我都痛成这样,你怎么可以就这样走掉? 韩蓉看着秦筝几近失色的脸,几不可察的轻叹一声道:“也许是许你一世!” “许我一世?”这四个字带着让人心动的节奏融入秦筝的心脉里,“你说许我一世?” “一切的一切,冥冥之中自有定数,无论你来不来到这里,今时此刻我都将离去。关于你的事情,我也只能言尽于此,至于我,我不难过,你也无须为我难过,我的所有记忆已经尽数融入你的心智,以后你会慢慢想起来的!” 然后秦筝看见韩蓉的身体开始变薄变透明,她冲上去想要阻止她的离去,可是已经消失的生命该去哪里找生机? 秦筝失措的看着自己的手穿透韩蓉的身体,双手捂着眼睛失声痛哭。 韩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五月十八,云桥!” 她惊愕的抬头,却什么也看不到了,那个女孩儿叫韩蓉,她离去了,不为人知的离开,似乎就不会有人受伤害,三师兄可以看到自己心仪的女孩儿,好像每个人都没有失去什么,可是她知道,韩蓉不见了! 秦筝坐在石头上待到月上柳梢,天色黑透,一直待到曾慧和关雨柔来喊她回去。她的伤心写在脸上,关雨柔刚要开口就被曾慧一个眼神吓了回去。 晚饭吃得很压抑,谁都不说话,菜几乎没人动,饭也只是被捅的乱七八糟,形变没导致量变。 秦筝沉浸在自己的伤心里不能自拔,曾慧、关雨柔四目相对,无从开口。 第二十一章 秦筝把碗筷推到一边,淡淡说道:“我吃好了!你们慢用!”轻轻起身,静静离场。 回到房间,她靠在门上慢慢的蹲下去,双手捂住眼睛,低低的哭了,她在想,这个时候爸妈在做什么;家如、小影在做什么,会不会有一个别的女孩儿穿越到了自己的身上,完美的毫无破绽的演绎着自己,没人知道那个不是她,没人会想真正的秦筝在哪里? “没人需要我!”她呜咽着,委屈着,伤感着。然后,另一个念头显现在脑海里,如果自己在那个世界真的死去了,怎么办?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随即她恐惧的闭上双眼:“不会的,我不能死!爸爸妈妈那么好,上天不会抢走他们的女儿的!”她吓得连哭都不会了,只那么抱膝蜷成一团坐在地上,瑟瑟的发抖,“韩蓉,你怎么可以就这样走了?你都没告诉我要怎样回去?我来做韩蓉!谁去做秦筝?” 就这样,她在近乎呓语的状态下慢慢的睡着了,心里盘亘不去的念头是“回去!一定要回去!” “筝儿!你醒醒!”一个焦灼忧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筝儿?是在叫我吗?秦筝分不清这声音是真是幻,慢慢的睁开眼睛,一个男子的脸庞闪入眼睛,心跳陡然加速频率,她困惑的看着眼前的人:瘦削的脸庞,剑眉朗目,英挺的鼻子,偏薄的嘴唇,简而言之就是一个十成十的美男子,这样的人只需一面便可印象一生,所以她无比的确定自己——从未见过他,可是为什么又莫名觉得熟悉呢。 “你怎会认得我?”她悠悠的开口 男子听出她话中的疏离,突然悲伤的说道:“难道?你都忘了吗?”他深深的看着她,似是要看进她的心里去,说出的话也像被施了魔法:“若有来生!我许你一世,你可愿意!” 心痛一点点蔓延至全身,在袭遍全身的剧痛里,秦筝醒了过来,他?!那个在梦里低唤自己“筝儿”的男子,他究竟是谁?和自己又有怎样的纠葛?屋里事外洒满了皎洁的月光,她抚住门试着起身,又无力的坐到了地上:腿已经失去知觉了。她慢慢的揉捏着双腿,一想到那双悲哀的眼睛,她的心就撕裂似的痛起来。 “五月十八,云桥!”韩蓉最后的话又响在耳边。 那个时候,那个地点,自己会遭遇什么? 会和他有关系吗? 第二天,秦筝早早的跑到厨房帮芸姨打下手,以求将功折罪,毕竟昨天晚上自己的低气压场把在谷里的人全都波及到了,现在想想挺可恶的。本来想着她们也许会晾上自己一些时日的,哪曾想一顿饭下来,又是喜笑怒骂,打成一片了,秦筝心里越来越喜欢这两个活泼的小师妹了。 吃完饭,三个人七手八脚的帮芸姨收拾好了碗筷,跑到马棚里把剩下的十余匹马都放了出来,看着马儿在如茵的草地上追逐驰骋,秦筝的眼里满是笑意,关雨柔看她心情不错,壮着胆子开口:“蓉姐姐,你都不知道自己昨天晚上有多吓人!” 秦筝看着曾慧在马群里跳来跳去,脸上的笑更深了。 关雨柔于是更加勇气十足:“你昨天晚上到底是为什么事不高兴啊?” “这个啊?”她淡淡的扫了关雨柔一眼,发现这个小姑娘的眼神怯怯的,突然响起她对自己的蓉姐姐一直是心存敬畏的,不由的神情舒缓了许多,“其实也没什么,只是突然想到了‘死’这个字,想到有一天我们都会离去,就突然的接受不了,所以失态了,吓着你们了吧?” 原来是这样!虽然这个话题是很沉重,但只要没有实质的事情,关雨柔就放下心来,“每个人都会死的嘛,所以安心等着就好了,只要在还活着的时候过好每一天就不必觉得有遗憾!”看秦筝若有所思的看着自己,她不好意思的笑笑:“我的想法很幼稚吧。” 第二十二章 “怎么会呢,你说的很好,我觉得受益匪浅呢。现在想想真是我庸人自扰了,好了,不说这些了。”秦筝展颜冲她笑笑,把手伸过去,“走吧,我们也过去,你看小慧玩儿的很开心呢。” “嗯!”她看着眼前神采飞扬的秦筝:蓉姐姐没事的话,三师兄也就不必担心了呢,你们两个都要开开心心的,开心的在一起,真好。 是啊,不管怎么样,人总是活在当下的,明天还没有到来的时候索性就把握好手里的今天吧。 这样想来,日子就不会那么难熬了,五月十八,总会到来的。 一个月的时间在三个人的玩玩闹闹中倒也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四月二十,一早醒来就听见淅淅沥沥的雨声,披上衣服走到窗下,探手打开窗子,沁人心脾的雨意迎面扑来。薄雨迷蒙的院子带着微微湿意,她在窗前的书桌旁坐下,思绪混入雨里,在心里滑下重重的印记。多少个一样的下雨天,伞下的她们一边小心翼翼的躲着雨的侵袭,一边又偷偷摸摸捕捉雨的踪迹,伸手探出窗外,微湿的触感,回忆就是这样恼人,在某个相似的背景唤醒沉睡的往昔,不留余地。 窗台上,雨,坠落,溅起,晶莹的点滴飞进屋子,飞到秦筝的眼里,然后更多的点滴从眼角坠跌,每一滴都带着湿重的曾经。 秦筝想起韩蓉的话:“你已经不可能再是以前那个完全的秦筝,也不可能彻底变成韩蓉,你是一个独立于她们的所在。”她说得果然很对啊,一半的韩蓉,一半的秦筝,现在在自己身上表现出来的是两个人最脆弱的一面,很微妙的组合啊。两个人性格里的欢快因子都蛰伏到哪里去了。看着愈下愈急的雨,她怅然的擦去脸上的泪滴,悠悠起身,换上衣服,撑起一把油纸伞走进雨里,原本就空寂的忘尘谷在深重的雨天变得更为沉寂,至清泉的水声在雨声里不但没有清减,反而更显凌越,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就好像它们曾经就是自己生命的无比契合不曾或缺的部分,她想:是跟过去说再见的时候了! “既然已经无法回首,那就不要驻足,果敢的向前走吧!韩蓉!”她重重的唤着这个名字。 身后传来急急的脚步声,那是?她犹豫的回头,男子身上散着风尘仆仆的气息,韩蓉心中赞道:言念君子,温其如玉! 男子一把将她揽进怀里,几乎是呻吟着唤道:“蓉儿,我的蓉儿!” 韩蓉抬头仰望着他,笑靥如花,“你终于回来了!三师兄!” 第二十三章 至柔者至坚,至真者至幻。 爱字由来最有迹可寻,也最扑朔迷离,韩蓉在心里将“爱”字临摹了一万遍,始终看不清它的模样,把握不住它的真谛,千丝万缕,但得一个“友”字。诚然爱有千万种姿态,如果说我不能以爱人的名义和你一同走下去,那么我会还你一份此生不渝的友情!秦筝聆听着他左胸腔有力的跳动,心里千回百转,终于轻声言道:“三师兄准备迎娶凌小姐过门了吗?” 水洺轩的身子陡然一震,俯首看着怀中的女子:韩蓉的眼睛没有一丝躲闪,深深的看着他,神情看不出一点闹情绪的痕迹。这样的韩蓉让她无言以对,他不想深究上次的坠崖究竟是无心之失还是有意为之,他不想知道那个呼之欲出的答案,他不想看到两个人走到最后竟然是这般天地。他的韩蓉,那么善解人意,那么体贴备至,却在这件事上做出了一个女子所能做的最出格最刚烈的事情!她这是在反抗!他就要失去她了吗? “如果我说是,你当如何?”他尽量使自己的语调听不出涟漪。 “她自嫁,你自娶!何来问我当如何?多一个嫂子,谷里多分热闹,你说我还能如何?”韩蓉就是想听听这个让韩蓉至死不悔深爱着的人到底会给她一个什么答案。 “你明明知道,不管谁是皇妃,我最在乎的人是你!”他抓着她的肩急切的说着,仿佛她会不给他说完的机会。 “你呢?你明明知道我最在意的是什么,我从来不贪恋富贵荣华,我爱你,也绝为你是皇家贵胄,我只是想拥有一份真正属于自己的爱人。如果我只有你一个丈夫,你为何不能只得我一个妻子?” 水洺轩难以置信的看着她,仿佛没有听懂她的话。 “不可以吗?”韩蓉非问出个所以然来不可。 不是可以不可以的问题,是水洺轩从来没有想过此生只娶一个女子的可能性,哪怕这个女子是他最深爱的蓉儿。他以为蓉儿冷落他,疏远他,是为了一个王妃的名分,却再不曾料想她根本是想他非卿不娶,没有正妃、侧妃,只有她一个人,只是她一个人。 “这么说,是不可以了?”韩蓉叹息着说道。 “我是一个王爷!” “可是韩蓉从来不曾奢望你是王爷!”语罢,她挣脱他的怀抱,伞也被甩到几步外。 “蓉儿……” “王爷,就此收手吧,江山对你有多重要,感情于我不亚之。我希望……我希望我们还是最好的师兄妹。” 水洺轩看着她飘摇在雨中单薄的背影,却再没了追上去的勇气,今日过后,人是情非!韩蓉跌跌撞撞的回到自己的房间,脸上的雨水滴进嘴里,却分明带着腥涩的咸。 第二十四章 “结束了,韩蓉,结束了!”她吃力的挨到桌边坐下,桌上放着不知是何人端过来的饭,还隔着温热的水暖着,换下水痕凌乱的衣服,坐回桌前慢慢地吃着饭菜。果真是味同嚼蜡。胡乱吃了几口,看着窗外强劲十足的雨势,想是一时半刻也停不了,坐到书桌前摊开从曾慧那里拿来的宣纸,试图借着习字来扫走心头的阴霾,偏偏写下来的字:“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韩蓉啊韩蓉,究竟要多长时间才能真的从心底释然呢。 作势把纸团起来作势正要丢掉,“吱呀”一声有人推门走了进来,秦筝闻声回头脸颊已经挂上淡然的笑意:“二师姐!” “这是?”看见她手里的纸团,孟逸伸出手问道。 “这个啊!”韩蓉无所谓的把揉成一团的纸放到她的手里,“随便写着玩儿的!” “等闲变却故人心,等闲变却故人心……”孟逸把纸摊平了反复念着这句,瞥瞥坐上床上看书的韩蓉:“变了就是变了,不管什么原因,变了自己的初衷究竟还是不太好的。” “师姐这么说是有什么想要忏悔的吗?”韩蓉合上书漫不经心的说道。 “该忏悔的不止我一个吧?”孟逸看着她似笑非笑。 “有什么话不妨直说,你也知道我向不喜欢拐弯抹角。”韩蓉不喜欢,秦筝也不喜欢。 “蓉儿,为什么这么做?为什么要让自己这么难过?” “你已经知道了?很快嘛,那么你预备怎么安慰我呢?” “咎由自取,有什么好安慰的。”孟逸是完全不理解她这么做的原因,水洺轩的消沉是再怎么也掩饰不了的,眼前这个也是一脸的悲不自胜,那为什么不给对方一个机会,也让自己离幸福更近一点呢? “是啊,我咎由自取,我就是在自食恶果。”韩蓉怒极反笑,“所以你是来看我有多痛苦的喽。” “你们这都是怎么了?”在门外越听越不对劲的曾慧冲了进来,“明明是心存善意干什么这么咄咄逼人还嫌局面不够乱吗?” “是你们想太多了,其实我根本就不在意!”韩蓉貌似百无聊赖的翻着手里的书。 “蓉儿,你以为我来只是替洺轩鸣不平的吗?”孟逸有点失控的带着颤音。 “不然呢?”韩蓉听不出一丝异样的声调:“会是怎样?” “你?”孟逸看着眼前的韩蓉,突然没了话:是啊,不然怎样。 “你们请回吧!我累了!”韩蓉背对着她们闭上了眼睛。 “二师姐,我们还是走好了,让蓉姐姐她静一静吧。”曾慧拉着孟逸往外走。 听到关门的声音,韩蓉猛然转过身,脸上润湿一片:韩蓉,走吧! 第二十五章 明明是座千年外的桥,踏上去却有一种解释不清的归属感,云桥、云湖这一切都有一种久违的亲切感,有时候,秦筝自己都糊涂了,自己当真是从千年外穿来的飞客吗,还是那个千年外的自己才是一不小心穿越时空而错现于世的呢,而此时此地才是自己最初的起点。 回首看一眼浩瀚的湖面,那张清俊的脸浮上心头,男子眼底深深的惆怅落进她的心里。轻轻地摇头转身离去。既然不是过去的情节,那断乎是在将来要发生的事情。 今天就是五月十八了,韩蓉说的会是跟他有关的事情吗? 扶着桥栏,心事重重的看向桥的那端,眼睛却再也收不回来,那个人是…… 临风飘动的白衫,俊逸的侧脸,嘴唇倔强的抿着,似是在想着什么为难的事情,当然这些都不是重点,秦筝心中在纠结的是这个人怎么会和梦里的人那么像?如果……如果可以看见他的正脸的话,那么就可以拨开心中的迷雾,甚至这一直以来的困惑都将豁然开朗。 她就这么一直一直直直的看着那个男子,然后看见他微低一下头,慢慢地转了过来! 心跳停止吧!呼吸停止吧!时间停下来吧! “若有来生,我许你一世!” “筝儿,你醒醒!” 秦筝喜极而泣,赶紧抹掉眼泪,急急的奔过去,可是——人呢? 桥的那端已然没了他的身影,这一天秦筝似是要流尽一生的眼泪,簌簌的就是停不下来。 “姑娘可是在找在下!”梦里听了不知多少遍的声音此时更是带着一种天外传来般的,秦筝不能自信的回头,终于再一次梦中的和现实中的人完满的契合在一起。 秦筝一下子冲过去双手不停的挥在他的身上,嘴里不停的哭喊:“你怎么……你怎么可以这样?” 怎么会这样?被揍的一脸无措,揍人的倒揍人的倒抽抽噎噎的哭了,早有好事的人们开始围观,还时不时的指指点点:“看他也是一表人才,怎么把个小姑娘欺负成这样?” “这还用说,肯定是痴情女子绝情郎!” “真真是人不可貌相,看不出这样衣冠楚楚倒也是靠不住的薄情寡义!” 莫子睿真可谓是百口莫辩,事到如今也只能是充耳不闻,偏偏怀里的人儿陷在自己的悲伤中哭得不能自拔,凄声惨状之切令观者为之动容,闻者为之不平,他被困于正义人士讨伐的汪洋大海里尴尬不堪,早知道刚才走都走了,何必再鬼使神差的回来自讨苦吃,暗自自叹:“莫子睿啊莫子睿,美人泪,英雄冢,你完了!”俯身将她拦腰抱起,在众人的错愕中施展轻功翩然远去。 半晌,对事态最后的结局目瞪口呆的人们曲终人散后还在腹诽,“没到理啊没道理!”想象中的剧情明明应该是:男子不耐的将女子推开,绝情而去,女子搂住男子的腿,凄楚的唤着:‘夫君,求你别抛下我,你就看在孩子的份儿上别走。然后男子狠厉的一脚踹倒那女子,冷笑一声翩然远去。这才是正版剧情嘛!一众看客陷在各自杜撰的故事里投入的难以自拔。 想他莫子睿几时这般狼狈过,今天被一个姑娘几拳之下冠上了绝情郎的雅号,这冤情之重,旷古绝今哪! 而秦筝在被他揽入怀中的刹那,也终于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的唐突,可是那种从未有过的踏实充溢心间,压制了这些日子一直以来的不安心绪。 “是他,就是他!” 逆着时间的海一路追寻至此,只因那个梦,只为这个他!怯怯的抬头看他:刚毅的下巴,俊挺的鼻子,一切的一切成全了自己梦中一直以来的不离不弃,就算那个让人心碎的梦是真的也好,“只要我们一起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