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憨福》 第0001章 咒骂 http://..org/ “这个给你。” “这是什么?” “没什么,玩具而已。” 一个约十二三岁的大男孩手掌上,静静躺着一个小巧的盒子,盒身刻着似龙非龙的动物,给人一种傲视万物,凌驾于一切之上的感觉。 一个约两三岁的小女孩伸出小手,轻轻拿起小盒子,冰凉的质感让她浑身一颤,差点把盒子扔掉。 大男孩轻轻从小女孩手里拿回小盒,递给她身边一个婆子:“这针盒你给六小姐收着。” 婆子屈膝应诺,接过小盒子。 大男孩托起小女孩肉呼呼的小手,把几根短毛线针一样的东西放在了小女孩手中:“这个也给你,记住,在没有练好这个甩针之前,千万不要随便打开针盒,会伤着自己。” 短针质感温润,令小女孩有些爱不释手。 松开小女孩的手,大男孩再次嘱咐:“切记,练好甩针之前,不要随便打开针盒。” 小女孩低头看了看手里所谓的甩针,再抬头,原本表情温和的大男孩,忽然浑身散发起寒气,表情也变得冰冷。 小女孩立马拉下脸,随手把甩针递给婆子,扭头就走。 …… 又是相同的梦境,半年来,葛凯琳几乎每天都做着同一个梦。 心突然很痛,痛入骨髓。 葛凯琳使劲挣扎叫喊,梦终于醒了,她身上的衣服却已湿透,满脸是泪。 还没来得及喘口气歇息,外面就传来咒骂声。 “葛辛丑,你个黑了良心的白眼狼,你给我出来,你给我说清楚,那么多白面你想全吞了,你个忤逆的不孝子,你就不怕撑死,你个杀千刀的。” “葛辛丑,你聋了,你给我出来,为了一个不知死活的憨憨,你竟敢忤逆不孝,笑笑笑,一个憨憨也把你乐成这样,以后有你哭的时候。” “你个挨千刀的,你是活贼托生的呀,钻到我院子里来抢东西,也不怕雷劈死你,……” “葛辛丑,你是死人呀,心让狼叼走了呀,就不知道拦着,我生你养你有啥用,你想活活饿死几口子,你个白眼狼,挨千刀的。” 憨憨,可做褒义,意为憨厚可爱,也可做贬义,是傻子的另一种说法。 葛凯琳出生以来,除了能呼吸,知道张嘴吃喂给她的饭,别的啥都不会,不动不言,没有任何神情,就跟那木刻的偶人一个样。 村里人暗地里叫她憨琳。 葛辛丑和郝沈梅为了女儿,不懈奔波求医,可怜天下父母心,老天不负有心人,他们的辛苦终于得到回报。 女儿五岁生日的今天,终于有了动静,还发出了微弱的哭声。 医生说,只要女儿有了动静,就有恢复的希望。 五年的辛苦与煎熬,终于换来了希望,郝沈梅又哭又笑。 大儿子葛凯森怕自家妈再高兴出个好歹,给弟弟葛凯拓使眼色。 巧嘴的葛凯拓,搜肠刮肚,找出好些话来转移妈妈的注意力,做出各种怪相逗哄自家妈。 葛辛丑,还有他的二婶吉瑞丽,也被葛凯拓逗得大笑。 一家人正自开怀,葛辛丑的母亲孙颖梨,在窗外大声叫骂,屋里的欢乐立时消失得无踪无影。 葛辛丑出屋,憋了半天,才说出一句:“妈,你说话咋这么难听,啥憨憨,妮子刚还动了,也哭了呢。” “不是憨憨是啥,这都好几年了,整天除了吃喝就是睡觉,这还不是憨憨。哭,是人就会哭,会哭就不是憨憨啦?” “妈,你这——” 葛辛丑想说点啥,可毕竟这么多年来逆来顺受惯了,他从来对父母连个不字都没说过,顿时卡了壳。 吉瑞丽就跟在葛辛丑身后,内心叹口气,指望大侄子能在他妈跟前大气说话,看来得重新投胎了,张口就接了董瑞芝的话: “哎哟,是谁黑了良心,在这乱放屁,对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都这么狠,就别说从别人家抱的,这不遭现世报了?生一个死一个,生了一辈子也就活了这么四个,还见天价不是要让狼吃了,就是要被天杀了,真真是,哎哟,说不得,说出来可不就跟你成一样的人啦。” “说起忤逆,这你也敢说的出口,也好意思开口,当年把咱爸咱妈停在房里三年,不让他们入土为安,这是世界上多大的忤逆,你也不怕遭天谴。” “还有,跟丑这都多大了还说不上亲,随丑也老大不小了,你也不知道检点一下自己,整天就这么骂来骂去,天天咒自家儿女不得好死,你作孽呀。” 吉瑞丽越说越气。 吉瑞丽近一米七五的高挑身材,比葛辛丑还高,长脸大眼,浓眉挺鼻,一年到头在地里干活,皮肤都没有晒黑,一头的黑发在脑后梳成个抓髻。 身上穿的衣裤跟葛辛丑差不多,上身是一件白色短袖衣,下身是灰色土布中山装,裤缝熨烫得笔直,脚上是一双方口黑灯芯绒布鞋,整个人收拾的干净利落。 葛辛丑方脸大眼,皮肤白皙,鼻梁光滑,嘴唇柔润,除了没有随了母亲的圆脸外,葛辛丑的长相很像孙颖梨。 相比于才四十岁就已头发已经花白,一副欲言又止,满脸悲愤的葛辛丑,已年过半百的吉瑞丽,倒显得豪气大方,气势一下子就盖过了孙颖梨。 孙颖梨上身穿着白色土布偏襟衫,下身着黑色肥腰宽裆裤,小腿下半截用黑长布带缠了绑腿,脚上是一双尖头锥口黑灯芯绒布鞋,已近六十的人了,头上没有一根白发,跟吉瑞丽一样,在脑后结了一个抓髻。 “谁作孽谁知道,当年要不是你乱搞,丁丑他爸能死了?你这个坏女人,也有脸说别人,就应该下地狱。” 一辈子没怎么出过门的孙颖梨,跟靠自己一个人拉扯大儿子的吉瑞丽吵架,很少占上风,每次吵不过,她就揭伤疤。 要不是因为太胖,又缠着小脚,孙颖梨很想跳起来压过吉瑞丽的气势。 吉瑞丽气得满脸通红;“谁不知道当年的谣言是你造的,为了那带不到棺材里的东西,你们竟然灭了良心,还早早把咱爸妈气死,你就不怕死后被油炸。” 第0002章 葛家 http://..org/ 外面吵得热火朝天,屋里的葛凯琳暗叹。 自从自己来到这里,就天天听到这位当奶奶的咒骂,不知原身的父母,到底是不是奶奶亲生的。 她想不起自己是怎样来到这里的,只记得到这具身体里的时候自己很累,静静躺了半年,原身的父母每天按时给她按摩推拿,从不懈怠。 半年来,据葛凯琳的耳闻,她所在的村子叫做益村,葛家的祖上是读书人,当年为了避难来到村庄,经过多年的人口变迁,益村如今就只有自己家和吉瑞丽家两户姓葛的了。 吉瑞丽家和自己家住前后院,葛凯森和葛凯拓从小称呼吉瑞丽后院奶奶。 葛凯琳的爷爷葛泽中,张口闭口礼义廉耻孝,长子葛辛丑性格软弱,被葛泽中用这些教条压得死死地,而葛泽中自己,却是他口中教条的最大背叛者。 葛辛丑是村里人认为的公家人,每月有五十斤的国家供应粮,其中有十三斤白面,其他都是粗粮,葛辛丑舍不得吃白面,每个月都领回家先交给父母,而后再由父母分给他几瓢。 这次他带白面回来,吉瑞丽先他一步把白面提进他屋里,这才招来孙颖梨的一顿毒骂。 “你们这是干啥,嫌家里太清静了是不是,不嫌丢人?”两人吵得正起劲,葛辛丑的大弟弟葛跟丑在人群后冷言阻止。 不知啥时候,院门内外围了很多人,指指点点,知道当年事的人,在那里说地津津有味,不知道的,也在努力打听。 葛跟丑这一声喝,正在对骂的两人立即消了声,但依旧怨毒地互瞪着。 葛跟丑上身穿着蓝色长袖衣,下身是同色裤子,他跟孙颖梨个头差不多,约有一米六五左右,在北方汉子里,他这个头就过于矮小。 他长得像父亲葛泽中,尖脸,窄额,薄唇,眉毛和头发都比较稀,新修的头发短得勉强只能掩盖住头皮,眼睛不算小,双眼透着永远让人猜不透的深沉。 葛辛丑在叔伯兄弟里排行老大,老二叫葛丁丑,是吉瑞丽的独生儿子,老四葛随丑,还有一个最小的葛益芬,是这一辈唯一的女孩子。 其实,葛家还有一个比他大葛辛丑一岁的姐姐,是孙颖梨抱养自家姐姐的女儿。 在葛辛丑前面,孙颖梨生过两个男孩,都没有活过三岁。 当地有个说法,抱养一个别家健康的孩子给自家暖炕,自家再生出的孩子就能健健康康的,两个小子死后,孙颖梨就抱来了姐姐家的女儿,葛泽中给起名叫葛益鸾,鸾与暖谐音。 孙颖梨的姐姐给人做续弦,葛益鸾是她姐姐的头胎,她姐姐想生个男孩站稳脚跟,孙颖梨抱走葛益鸾,她姐夫连问都没有问一声。 葛益鸾初到葛家时还好,随着葛辛丑兄妹一个个降生,葛益鸾在各家的待遇越来越差,葛益鸾的婆家离益村只有八里路,她出嫁后,很少回娘家。 自打葛跟丑记事起,母亲和二婶就老是吵吵,刚才母亲和二婶刚才开始吵时,他就站在人群后面,他原本不想吭声,可见俩人越说越离谱,葛跟丑才不得不开腔。 吵架的俩人消停了,葛跟丑回头赶看热闹的人:“大家回吧,等下耽误了下地干活,那可是要扣工分的,分不着钱,大人不要紧,小娃子可就要饿肚子了,回吧回吧。” 等人都出了院门,葛跟丑关上院门,先劝吉瑞丽:“婶儿,别气了,我妈就那张嘴,这么多年了你还没习惯,别跟她一般见识。” 孙颖梨立即不乐意了:“你个没良心的,谁是你亲妈,你帮着个外人,能多你吃呀还是多你穿。” 葛跟丑回头就呛:“亲妈,早饭做了吗,我几天不回家,回家连口饭都吃不上,你就这么对亲儿子的,亲妈就是这么当的?” 家里住的地方不够,已二十八岁的葛跟丑,还住在村里的木工组,他是个木匠。 被葛跟丑这么一挤兑,孙颖梨讷讷闭了嘴,进伙房去做饭。 进伙房前,孙颖梨还忘不了对着主屋骂一句:“死没用妮子,要你有啥用,就知道闷着个脑袋,人家欺负到头上了你还装死,你还不如让狼吃了算啦。” 真是死性不改,吉瑞丽摇摇头,回了葛辛丑的屋子。 院里只剩葛辛丑和葛跟丑兄弟俩。 两人对视一眼,都没有说话,葛辛丑回屋,葛跟丑犹豫一下,进了主屋。 这兄弟俩曾挤在一起睡了好几年,愣是一年到头都说不了几句话。 葛辛丑屋内,吉瑞丽一边揉面一边感叹:“唉,你爷爷就怕你随了你爸,打小就紧着教你谦和孝顺,谁知矫枉过正,倒弄得你现在这副怂相,害了沈梅一辈子,娃们跟着你也遭罪。” 她用的是葛辛丑今天带回的白面。 大侄子结婚已二十多年,葛凯森都已十岁了,他父母硬是拖着不给分家,还不是因为大侄子每月的五十斤供应粮,还有三十多块钱工资。 不分家,却又要大侄子一家单另过,挣的工资得全部上交,十三斤白面只分给这边三瓢,撑死了也就只有三斤。 侄孙女是偶人,白面大侄子一家舍不得吃,都给侄孙女拌了糊糊喝,粗粮难咽呀。 世上哪有这么狠心的爷爷奶奶,孙子一年到头吃不好吃不饱,瘦巴巴得不长个儿,当爷爷奶奶的,不是炸油条,就是白面肉馅包子,也不怕噎死。 正在给葛凯琳换衣服的郝沈梅,听了吉瑞丽的话,反过来安慰吉瑞丽:“婶儿,这些年我都习惯了,也不生气了,您也别气,跟谁生气,生啥气,最后吃亏的都是自个儿的身子。” 吉瑞丽感慨:“幸亏你想得开,我像你这么大年纪的时候,要不是有你爷爷奶奶在,我一天能跟你婆婆吵三回。” 郝沈梅笑道:“我这不也是给公婆磨练出来的吗。” 她比葛辛丑小一岁,也已头发花白,年轻时又黑又粗的辫子,早已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齐耳短发。 第0003章 顽皮 http://..org/ 相比于葛辛丑的精致五官,郝沈梅的面相显得粗豪,两条眉毛又粗又浓,又黑又大的眼睛充满灵气,鼻头稍宽,嘴巴也不似一般女人家小巧,不过,配在她那张国字脸上,这种五官搭配倒也恰到好处。 郝沈梅穿了件白色短袖衣,灰色裤子,葛凯森和葛凯拓上身穿白色背心,葛凯森下身穿蓝色裤子,葛凯拓穿军绿色裤子,几人脚上的鞋,都是白底黑灯芯绒鞋面的布鞋。 他们这一家的打扮,属这个时代的特色。 “今个儿是妮子生日,妮子也能动能哭了,咋着咱也该吃顿好的,咱今天就吃油泼面。” 吉瑞丽揉好面,把面切成宽条,再用手把宽面掰成一寸多长的短截。 听着二婶的唠叨,还有自家媳妇的话,葛辛丑一声不吭,自动自觉动手切葱花,热油。 等吉瑞丽下好面,捞进碗里,葛凯森就把葱花和辣椒面撒进面碗,放好盐、酱油、醋,葛辛丑给每个碗里浇小半勺滚烫的热油。 “哇,好香。”葛凯拓第一个凑到面碗跟前。 一年难得有几次吃上白面闻到荤腥,这油泼面虽然做法过于精简,可也是放足了油的。 八岁的葛凯拓,除了一双不大的眼睛外,长相基本随了郝沈梅。 除跟爷爷一样长了一个尖下巴外,面相酷似葛辛丑的葛凯森,和弟弟是同样的表情。 不过,做为大哥,他得有个大哥的样子,给弟弟做个好榜样,他先端了一碗油泼面给吉瑞丽,吃饭得长辈先动筷。 吉瑞丽却把碗里的面往另外两个碗里挑了一多半去,嘴里说着:“我尝尝味儿就行了,森娃和拓娃多吃点。” 她家只有四口人,却有三个都是壮劳力,日子过得比葛辛丑一家强得多,而且,她是真心疼大侄子一家。 “吧唧。” 嗯?啥声音,声音虽然很小,却还是被屋里几个人捕捉到了。 诸葛家的家教,再穷也要注重礼仪,吃饭时,嘴巴不能发出不文雅的声音,几人互相看看,没有谁这样做呀,再说都还没开始吃呢。 “吧唧,吧唧。” 再看一圈,这下听清了,声音是从炕上发出的。 几人都朝炕上的郝沈梅看去,而郝沈梅却在惊异地看着自家女儿。 这声音,正是循着香味使劲动脑袋,喝了半年糊糊的葛凯琳嘴里发出来的。 瘦成一条的小脸,因瘦弱而显得过大的双眼,同样因瘦弱而显细长的鼻子和过大的嘴,细黄而剪得齐整的短发,各色碎布块拼成的衣裤,过于小巧的手脚,看着就令人喉咙发哽。 郝沈梅抱起葛凯琳又是哭又是亲,舍不得撒手却又怕弄疼了女儿,边亲女儿边喃喃自语。 吉瑞丽怕郝沈梅高兴过头再出点啥事,赶紧劝慰:“妮子醒了是好事,咱可不能太激动,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妮子可咋办,凯娃和拓娃咋办。” “咱妮子醒了,会动了,知道找东西吃了,往后她还会问你要好看的衣服穿,沈梅你打算给她扯啥样的布?”葛辛丑也想要引开郝沈梅的注意力。 女儿能这样他也高兴,可是,要是乐极生悲,媳妇再闹出毛病来,这日子可咋过。 见妈妈再次状似疯癫,葛凯森和葛凯拓又急又怕,快哭出来了。 为了女儿的病,看似强悍的郝沈梅,已近乎到了崩溃的边沿。 好一会儿,郝沈梅才抽噎着说:“没事,我就是高兴地,这好几年我都熬过来了,如今妮子好了,日子有了盼头,我还想好好过日子咧。” 谁不是呢,她这一出声,屋里人才放下心来,妮子好转,这日子就有盼头了。 葛凯琳也是心头一松,还好,没有因为自己的一时顽皮坏了大事。 实在抵不过葛凯琳的馋相,郝沈梅喂了她几口油泼面,葛凯琳张嘴还要,郝沈梅怕吃了几年流质食物的她肚子受不了,没再喂她。 葛凯琳也恢复理智,又喝了小半碗糊糊,很快睡了过去。 今天第一天活动,花费的力气确实不小,此时已是精疲力尽。 吃完饭,吉瑞丽把剩下的白面提走了,说是葛凯琳既然能动了,就说明病能好,这白面得留着给葛凯琳吃,她不放心白面留在大侄子家里。 以大侄子的怂相,他妈三两句话骂出来,或者他爸一句忤逆不孝,他一定会乖乖地把白面给上交,这白面还是自己保管着妥当。 那两个老不死的,再不要脸,也不敢去后院抢。 当地农村的房屋结构基本相同,屋内布置都差不多。 主屋面南背北,屋子的房间数一般有两间的,三间的,五间的,多为奇数,三间的居多。三间房各有称呼:东间、当间(相当于客房)、西间。 东间和西间互称为“对间”。 东方为上,主人或长辈一般都住东间。 葛辛丑的三间屋子也是面南背北,在主屋西侧。 主屋往东,是两间面朝西的伙房,挨着伙房还有一间只够搁得下一张床的低矮屋子,葛随丑就住在这间进屋就上床的小屋子里。 再往东,就是下乔村的村委会了。 葛家的院子原先很大,分家时,葛辛丑的爷爷把院子分成了前后两个部分,前院给葛泽中,后院给吉瑞丽,葛辛丑跟着爷爷奶奶住后院。 葛辛丑结婚时,他的爷爷奶奶已经去世,葛辛丑搬回前院后,后院就只剩吉瑞丽母子。 吉瑞丽娘俩占的院子,跟葛泽中一大家子的院子一样大,葛泽中不甘心,多次抢占后院,只可惜,大儿子跟他不同心,二儿子对他冷冰冰,小儿子胆小怕事,他又惹不了牛高马大的铁匠葛丁丑。 自己得不到,也不能让别人好,葛泽中一趟趟往隔壁村委会跑,说是吉瑞丽家占地面积过大,不符合政策,直到后院被村委会划去一半,他才稍解心头之恨。 他解恨了吗?其实他更恨。 村委会在划吉瑞丽院子的时候,连带把葛泽中前院也划去了一半。 院子的风水,讲究个方方正正,村委会的院子只多出吉瑞丽那一块,老话说不吉利,把前院也划去一半,刚好给村委会的院子凑了个方正。 损人没能利己,葛泽中只能打掉牙往肚里咽。 第0004章 长房 http://..org/ 葛泽中和葛随丑不在家,葛随丑不知道跑到哪里去野了,葛泽中向来阴沉沉神出鬼没。 葛跟丑进了主屋西间,葛益芬正在做软底鞋,鞋底雪白,鞋面是枣红色灯芯绒布,一看就是给葛凯琳做的。 葛凯琳虽然不会走路,郝沈梅却依然坚持每天把女儿收拾得干净利落,天气好的时候,郝沈梅会给女儿穿戴整齐,用平车推着女儿村里村外转悠,给女儿讲诉沿路的风景。 葛跟丑埋怨:“益芬你在家呀,咋也不说说咱妈和二婶,净让外人看热闹了。” “三哥,我说话管用吗?”葛益芬头都没抬。 按祖上的规矩,这兄妹几个是论在家族中的排序称呼的。 这倒也是,母亲强势,妹子柔静,刚才母亲对着屋子骂,就是在骂妹子,要是妹子出去劝架,会得到母亲更恶毒的诅咒。 “那你没事也别老闷在屋里,多出去串串门,找人说说话。”葛跟丑又劝妹子。 葛益芬摇头:“不去,没话找话有啥意思。” 葛益芬的长相和个头全随了孙颖梨,她身材苗条,鹅蛋脸光洁紧致,大眼长睫毛,由于很少干地里活,平时吃的也不赖,身上的红衣蓝裤,衬得她白皙的皮肤更显柔润。 她跟着唯一的舅舅在城里念书,初中毕业后,舅舅本来要给她在城里找工作,孙颖梨却在那个时候和娘家嫂子闹翻了,葛益芬夹在中间难做,干脆回了家来。 地里活她干不了,跟村里人又没话说,就整天闷在屋里。 葛益芬不喜欢出去,长得好看也是一个原因。 村里的毛头小子老喜欢围着她转,而她本身性子腼腆,被人开几句玩笑就羞得脸红,更别说还嘴了。 “听大哥的意思,凯琳能动了,你要是嫌闷的话,就去大嫂屋里转转。” 给妹子出了个主意,叹口气,葛跟丑起身去伙房帮母亲烧火。 郝沈梅嫁来家里时,葛跟丑跟现在的葛凯琳一样大,五岁已经记事。郝沈梅婚后好几年都没生,倒是孙颖梨接二连三生了几个,只活下葛随丑和葛益芬。 葛跟丑今年二十八岁,葛随丑今年二十,葛益芬十五。 郝沈梅把葛跟丑三兄妹当孩子一样疼,葛益芬最小,跟郝沈梅也最亲。 盯着火苗忽悠忽悠串得欢,葛跟丑愣愣地一动不动,想着心事,孙颖梨想问问他跟柏村的那个妮子处得咋样了,动了几下嘴,最后还是没有开得了口。 二小子性子冷,说出的话也能呛死个人,孙颖梨有点怕二小子,葛跟丑不主动说话的话,孙颖梨一般不会去招惹他。 “妈,往后别再说凯琳是憨憨了。” 葛辛丑的突然出声,把孙颖梨吓了一跳,二小子很少跟她说话,即使帮她干活,也是默不出声,你问他话,他能用动作代替的绝不吭声,今天这是咋啦。 不过听到二小子所说话的内容,孙颖梨忍不住反驳:“她本来就是憨憨,咋就不能说。” “只是身子弱,现在都能动了,不能断定就是憨憨,”葛跟丑往锅锅里添了一把柴。 “都五岁了才会动,这还不是憨憨,那啥才是憨憨……” “妈,你要想我和随丑一辈子打光棍,益芬当一辈子当老姑娘,你就接着出去说,说自己的亲孙女是憨憨。”葛跟丑打断母亲的话,起身头也没回出了院子,留下孙颖梨愣在那里。 葛辛丑因是葛家的长子长孙,从小被爷爷奶奶带在身边,吉瑞丽的汉子死的时候,葛辛丑三岁,葛丁丑一岁。 为防大儿子两口子欺负守寡的二儿媳,葛辛丑的爷爷奶奶果断分家,老两口跟着二儿媳过活,葛辛丑依然被爷爷奶奶带着。 一直到要娶媳妇的年龄,葛辛丑才回到自己父母身边。 可以说,葛辛丑是自小跟着二婶吉瑞丽长大的。 而葛跟丑,自小被葛泽中以长子来教养,葛辛丑回到长房后,能当半个家的葛跟丑才信村里人说的是真的,二婶家那个大哥,是自己的亲大哥,自己只是次子而已。 本就生性冷淡的葛跟丑,变得更加阴冷,猛地一看,他简直就是父亲葛泽中的翻版。 孙颖梨只是嘴巴恶毒,实际上没有多少心眼,葛泽中的阴冷奸诈,是从骨子里冒出来的。 葛凯森洗完碗,收拾好屋子,挎了个篮子准备出门:“爸,妈,我去麦地里啊。” 按村里规定,满十二岁的小娃子,上工挣得的是全工分,满八岁挣半工分,葛凯森今年十一岁,挣得工分能顶半个大人。 在麦地里干活,小娃子一般都是让抱麦子或捡麦穗,只要拿个篮子就行。 葛凯森个子矮小,面相秀气,十一岁的男娃,看起就像**岁的女娃,好似一阵风就能把他吹走,队里一般不会让他干重活。 正在写作业的葛凯拓心思也活了:“二哥,我也去。” 他还有两个月就满九岁,也已开始给家里挣工分了。 葛丁丑的独生儿子葛凯健,比葛凯森大两个月,按祖训,在葛凯森这一辈,葛凯健是大哥,葛凯拓得喊葛凯森二哥。 葛凯森不同意:“你在家好好学习,抽空把衣服洗了。” 葛辛丑是公家人,要上班,家里就郝沈梅一个主劳力,平时这个时候,她早就上工去了,留葛凯拓在家看妹子。 不过,今天特殊,葛凯琳醒了,郝沈梅不愿错过宝贝妮子任何一个细微的动静,决定今天呆在家里哪儿也不去。 “我回来再学习和洗衣服也是一样。”葛凯拓不死心。 葛凯森板起脸:“不行,麦里天干起活来就没个头,谁知道白天啥时候还有空闲,晚上学习还得点灯。” 爸爸说起来是公家人,可每个月工资自家得不下几块钱。 妹子是个瘫子,为给妹子治病,家里已经欠了一大堆饥荒,妈去地里上工的时候,常年四季身上都带着针线活,别的社员休息的时候,她手上也不闲着,给别人做针线活赚钱。 每天刚一吃了晚饭,爷爷就把自家这边的电给掐了,要是弟弟晚上写字,还得点煤油灯,得多花钱。 第0005章 上工 http://..org/ 为了省钱,郝沈梅没让两个小子去学校上学,她自己在家教。 葛凯拓脑子活泛,记性好,课业进度已经超过大他两岁的葛凯森。 葛凯森背课文老也记不住,做数学题脑子又转不过弯,写字也老写错,当哥哥的他心里有点自卑,又觉得自己是家里的老大,就应该多替爸妈担当些,所以他总抢着干活,让弟弟多点时间学习。 “那我写完作业,洗了衣服就去地里找你啊。”葛凯拓低头,手下加紧。 葛辛丑吃完饭就去担水了,他得在赶回单位之前,把屋檐下的三个大水瓮装满。 女儿是个瘫子,吃喝拉撒都在炕上,媳妇疼女儿,尿片和衣服给换得勤,这得用很多水。 担着担子进院,葛辛丑刚好听到两个小子的对话,他把水倒进水瓮,对葛凯森说:“森娃,我送你去地里。” 葛凯森脚下不停,自顾往院外走,边走边说:“不用,爸,我自己走着去,这个时候地里到处都是干活的人,不怕。你赶紧上班去吧,天黑了不好骑车。” 老爸的单位在隔壁县,离得远,几十里疙里疙瘩的坡路,今天要割麦的地离村子也不近,要是老爸先送自己去麦地里,天黑前肯定到不了单位,不安全。 每年庄稼长高的时候,村外时有狼只出没,村里规定,外出时必须几个人结伙一起。 葛辛丑担着担子也出了院子,嘱咐葛凯森:“那你自己小心点。” 水瓮还没装满呢,他几步就超过了葛凯森。 出了胡同往北走,吉瑞丽家院子后面有个方形坡池,也就是有个缓慢下坡的小池塘。 坡池南界紧挨着吉瑞丽家房后墙,东界和吉瑞丽家东院墙齐,西界和吉瑞丽家西墙齐,北界紧邻纵贯村子东西方向的大路,占地面积有一亩大,一圈围着矮花墙,花墙朝着大路的一边开了个门,便于村民们下到坡池用水。 这坡池里的水主要是蓄的雨水,以前是有栅栏门的,包括坡池西边几家人的院子,和东边村委会大院的一部分,都曾是葛家的地界。 葛凯森曾听爸爸说过,坡池以东曾经是一块宽阔的场地,每到收粮季节,场地人来车往,非常热闹,村民们用水桶从坡池提水上来,饮牲口洗牲口,还有人站在下面的砖台上,把农具洗的能映出人的影子来。 过了坡池,葛辛丑去了村东头担水,葛凯森和爸爸的方向刚好相反,向西朝西村口走。 益村人口多,村子大,社员们被分成五个生产队,葛凯森所在的第三生产队在村西头。 出了村口,放眼望去,近处平地的小麦已经割完,地里是一排排的麦茬,象一条条金黄的溪水一样近乎直线向远处流去。 也有玉米地和棉花地,玉米已经开始抽穗,棉花也已经有些开始挂棉桃。 大部分是红薯地,成片成片绿汪汪的红薯秧子,向人们预示着今年冬天不会饿肚子。 益村盛产红薯,相比于其他作物,红薯产量高,所以,红薯是本村的主要粮食作物。 葛凯森觉得,如果把地里的庄稼比作弟弟的头的话,成片成片的红薯地就好比那剃的比较平整的头发,那些小麦、玉米、棉花之类的就是那好似被狗啃过的地方,只占少数。 为了省钱,葛凯森和葛凯拓的头发,都是葛辛丑自己用推子推的,推子不太好用,总时不时会夹头发。 葛凯森的头发随了郝沈梅,有些自然卷,而且他的头发又软又细,推头时最容易夹头发,可葛凯森能忍着疼不动,推出的头平平整整的。 本来葛凯拓的头发又直又粗,比葛凯森的头发好推多了,可葛凯拓没有那么好的耐性,只要夹了头发,他就叫唤着动个不停,推出的头发也就坑坑洼洼,打眼一看,那头发活脱脱就像被狗啃过一样。 出了村口直往前走,走了一段,看到路北的三颗柿子树,葛凯森拐到树下。 树上的柿子太小,只有葛凯森的指头蛋大,涩涩的根本不能吃。 葛凯森在树下找着落在地上的小柿娃,看有没有已经变软的,还真让他捡到几个,吃到嘴里虽然不像秋天熟了的柿子那么甜,还微微的带点涩,不过总比没有强,就当解馋。 再往前走,就是社员们的自留地。 自留地里种的庄稼品种就多了,有绿豆、黄豆、芝麻等,都已经开花,只是还没有结荚,或者是荚还小,这些庄稼等收成了以后,可以卖给公社土品站,换些钱好置办东西。 自留地里也有种菜的,长豆角,短豆角居多,一般都是种在地堰上,不占地方。 葛泽中也在自留地的地堰种了长豆角,可葛泽中从来不允许两个孙子进自家自留地,只有秋天收庄稼时才让他们来干活。 在自留地边稍站了一刻,葛凯森顺着大路往北拐,向远处的沟地走去,队长今早用他那特有的大嗓门喊过话了,今天就割那里的小麦。 路过二队的麻杆地,看着那密麻麻又高又细的麻杆林,葛凯森突然害怕起来,撒腿往沟地跑去。 不远处有二队的人也在割麦子,葛凯森还是越来越怕,跑的飞快。 不歇气地顺着沟地小路,跑到三队的麦地,葛凯森停下来弯腰直喘气,等缓过气,他到队长跟前报到,这是要在队长跟前露个脸,也好能给自己记工分。 “哎呀,你这娃,咋一个人就跑来啦,也真是胆大。” 五十多岁的队长,扯着嗓子埋怨了葛凯森一句,让葛凯森去记分员蓝晓那里登个名字。 蓝晓把葛凯森分到捆麦组。 登记了名字,葛凯森就近弯腰抱起一抱散摆在地上的小麦,躲在下面的蜈蚣四散跑开,寻找着下一个可以躲藏的地方,葛凯森用脚尖玩弄了一下没有来得及跑掉的蜈蚣,直起身子送麦子到捆麦子的社员那里。 “森娃,你过来。”妇女队长李桂银朝葛凯森招手。 “婶婶,啥事?”葛凯森听话的走过去。 第0006章 闹剧 http://..org/ 李桂银是蓝晓的媳妇,三十多岁,穿一身军绿色衣裤,个头不到一米五,尖颌厉眼,齐耳短发,人小精悍,她的力气也大,干起活来不输一般汉子家。 “你这娃,来麦地咋不穿个长袖衫子,穿个汗背心抱麦,小心晒脱皮,这麦芒跟小锯子一样,划了胳膊,出汗就会疼,你别抱麦啦,去后面捡麦穗去。” 李桂银说着,扯起挂在脖子上的汗巾要给葛凯森擦汗。 葛凯森躲开葱娃的毛巾,往已割过麦子绑好麦捆的地界走去,有几个小娃子和妇女在那里捡麦穗。 李桂银好笑:“这娃,我又不是大姑娘,你羞个啥。” 葛凯健也在捡麦穗,他早就注意到葛凯森的动静,叫唤:“森娃,过来咱俩一块。” “大哥,你也捡麦穗呀。”葛凯森跑到葛凯健跟前。 小娃子家有人作伴是件兴奋事。 葛凯健几乎比葛凯森高一个头,浓眉大眼,虎头虎脑的,两人在一起反差明显。 六月里的太阳很毒,捡了一会儿麦穗,葛凯健坐到麦堆上,从篮子里拿出个军用水壶拧开盖子,仰头咕咚咕咚灌了几口,瞄见葛凯森舔嘴唇,他把水壶递给葛凯森,埋怨:“你咋连水也不带呀,割麦不喝水会渴死的。” “嘿嘿,我走得急,忘了带了。”葛凯森接过水壶也仰头开始灌。 只喝了两口,水壶就空了。 就这两口哪里能解渴,葛凯森朝四周看,他看到爷爷带着四叔和小姑也在喝水,葛凯森把头扭开。 不管是爷爷还是四叔,都不会理会他的,他也不想去讨那个没趣。 今天的白面没到手,孙颖梨拿葛益芬撒气,把葛益芬也赶到地里来挣工分,说是不养活吃白饭的。 葛丁丑和王小爱一个割麦,一个捆麦,两口子不时会看一下自家小子,见葛凯森在那儿摇水壶,知道是水喝完了,王小爱又拿了一个水壶过来换了葛凯森手里的空水壶,还问他:“森娃,你妹子真会动了?” 今天是葛凯琳的生日,吉瑞丽一早先打发儿子儿媳吃了饭,而后自己去了前院,葛丁丑和王小爱领着葛凯健上工时,才一出门就听见孙颖梨骂葛辛丑,葛辛丑辩了一句,然后就是吉瑞丽的帮腔。 两口子只听了几句,就拽着葛凯健上工了。 这么些年,吉瑞丽和孙颖梨吵架都没啥新意。 两口子也不怕吉瑞丽吃亏,要论打架,孙颖梨和葛泽中两人加起来都不是吉瑞丽一个人的对手。 从小到大,两家只要起冲突,葛跟丑从来只是冷眼旁观,葛随丑嘴上叫嚷的欢实,人却离得老远,而葛益芬只会躲起来哭。 “嗯,还哭了呢。”提起妹子今天的动静,葛凯森出了汗的小花脸上都是笑,说完又开始仰头灌水。 “哎哟,你爸妈这下该松口气了。” 嘴里这么说着,王小爱心里却在叹息,妮子有了动静,就是病有了转好的希望,这就意味着还要花大笔的钱,可这钱要从哪里来。 王小爱的个头也不矮,有一米七左右,长得五大三粗,兴许是相处的久了吧,她的面相跟婆婆吉瑞丽越来越像,美中不足的是那往外凸出的两颗爆牙,使她的形象大打折扣。 “吁——,装车啦啊。”葛跟丑和其他几个汉子驾着牛车、骡车和驴车,人还没有到地头,离老远就扯着嗓子朝地里喊。 “跟丑,等下送麦回去给森娃拿壶水来。”王小爱朝葛跟丑喊,还把手里的空水壶朝葛跟丑晃晃。 打麦场就在村口,趁着卸车的空档,就能回家灌壶水。 葛跟丑从车上拿了个水壶过来递给葛凯森,责备他:“这娃,咋这么粗心。” 又叫远处的葛随丑:“随丑,你给我过来,你咋带侄儿子的,水都不带。” “三叔,我是自己来的,不关四叔的事。水壶你自己留着,赶车也怪费劲的。”葛凯森没接葛跟丑的水壶。 “我来时他还没来呢,咋能怪我。”葛随丑扯着嗓子为自己辩解。 葛随丑的长相,集合了葛泽中和孙颖梨所有的缺点,一米六左右的个子,近于正方形的脸盘,两只不大的眼睛,眉毛稀疏,稍有点塌的鼻子下,两片嘴唇稍嫌厚实。 他嘴里为自己强辩,身子却由不得在往后退。 “啥?你让他自己来的,没等他?那益芬呢,你是不是也让她自己来的?”葛跟丑眼睛瞪起来,嗓门也相应提高。 “他们磨磨唧唧的,我要等他们,得到啥时候呀。”葛随丑还嘴。 葛跟丑二话不说,快步往葛随丑跟前跑。 葛随丑早就预防着,可还是很快就被葛跟丑追上,葛跟丑一脚踢到葛随丑屁股,葛随丑“啊——”的叫起来。 “跟丑,你干啥。”葛泽中过来拉住二小子。 “干啥?又当哥哥又当叔叔的,把两个小的丢在后面他自己来,就不怕他两个遇到狼?我不打他就不会长记性。”葛跟丑甩脱葛泽中的手,提脚还要往葛随丑屁股上踢。 葛随丑比葛跟丑小八岁,从小被葛跟丑当娃子训,葛随丑这都已经是二十岁的小伙子了,葛跟丑还是没有改变习惯。 “有我在这你还张狂,你还把我放在眼里吗?你个忤逆不孝的东西。”葛泽中怒极,把他常年挂在嘴边的“忤逆不孝”祭了出来。 “你就惯着他吧,早晚给你闯出祸来。”葛跟丑嘟囔着去装车。 三父子在这儿吵,葛益芬趁机偷偷把葛凯森拉到一边,塞给葛凯森两个肉馅茄盒子,两人背对着人群,葛益芬催葛凯森快点吃。 孙颖梨常年不出门,在家专心做家务,她做得一手好饭,就是在这个吃不饱肚子的年代,她也很会打算,啥时候该多吃,啥时候该滋补,她是一点都不含糊。 这不,大麦里天,她想到汉子和娃子干活辛苦,早饭还炸了茄盒子。 社员们没有一个出声劝架的,不是他们冷漠,葛家这一家人常年都这样,人家都已经见怪不怪了。 第0007章 姨姨 http://..org/ “我今天碰到跟丑,说是凯琳会动了,这是真的?” “姐,是真的,凯琳会动了,凯琳会动了,她还哭了呢。” “哎哟,我就怕你这样,凯琳会哭是好事,你可哭个啥。” “姐,我这是高兴地,凯琳会动了,凯琳会动了……。” 葛凯琳醒来第五天,郝沈梅的姐姐郝沈翠骑着车子赶来看望。 郝沈翠的婆家是柏村的,葛跟丑正跟柏村的一个姑娘处对象,时不时会去柏村。 郝沈翠姐弟三个,郝沈翠是老大,面相跟郝沈梅很像,个子比郝沈梅高了半头。老二叫郝沈青,在部队上工作,早年天南海北的跑,这两年才在京城安定下来,郝沈梅最小。 除葛凯琳醒来当天,郝沈梅又哭又笑了那么一会儿,这几天,郝沈翠都如往常一样照顾着葛凯琳,脸上的笑容多了,笑声也爽朗了许多。 郝沈翠一来,郝沈梅这五天以来憋在心里的各种情感,高兴、委屈、担忧、后怕,纷纷喷涌而出,只反反复复念叨着“凯琳会动了”,眼泪止不住一个劲的流。 郝沈翠嘴里劝着妹子,自己也跟着抹泪,不过很快就擦干了眼泪,眉毛却皱了起来。 是呀,外甥女会动了,说起来这是天大的好事,可接下来咋办? 原先外甥女就那样不死不活的躺着,连医生都说没希望了,所有人都抱着好歹是条命,能活一天是一天的心态,日子也就一天天拖过来了,估计妹子的心都已经麻木了。 可外甥女这一醒,意味着病就有好转的希望,那后续的事就多了,检查身体得花钱,打针吃药得花钱,养身子得花钱,说来说去,终归为一点,就是钱的问题。 外甥女这可不是一般的头疼脑热,在村保健站就能解决了,这得上大医院,钱从哪里来。 等郝沈梅哭够了,郝沈翠问:“王医生咋说?” 郝沈梅摇头:“王医生只说给妮子吃好点,别的没说啥。” 郝沈翠叹气,王医生就是本村人,不是得了大病,村里人有病都找他看,他对每家的情况都了解,像外甥女这样的,没有钱,说啥都没用。 “那辛丑咋说?”盯着葛凯琳弱的几乎透明的皮肤,郝沈翠问。 “他还跟往常一样,把水瓮担满,能干的活都干完才走的。”郝沈梅抽噎。 “哼,就他那个怂样,我就知道他不会说啥。”让妹子过得这么苦,郝沈翠一直对葛辛丑有怨气。 “姐,辛丑对几个娃比我对娃都好,他也不是不想给凯琳治病。”郝沈梅知道姐姐心里在想啥,出口替葛辛丑说好话。 “好又管个屁用,他有那骨气让娃们吃好点?”郝沈翠不依不饶。 “唉——。”郝沈梅长叹一声。 姐姐说的是事实,她无可辩驳。 姊妹两个一时没有话说,静静地盯着沉睡的葛凯琳,各有心事。 “妈——。” 一声轻似初生猫叫的呼唤,把两人的心思拉了回来,郝沈梅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凯琳,是你说话?你叫妈了?” “妈——”葛凯琳又叫了一声,慢慢睁开眼睛。 从郝沈翠来,葛凯琳就在听两人说话了,只是没有睁眼。 几天来,这还是她第一次说话,没力气是一方面。 另一方面,她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也不记得前事,可也知道郝沈梅并不是自己的妈,原身的魂魄现在依然在身体的一个角落沉睡。 忽然开口叫别人妈,她心里还是一时接受不了。 “哎,哎,好,好。”郝沈梅一叠声地答应,眼泪又开始流。 郝沈翠拍拍郝沈梅的背,轻声哄逗过来:“凯琳,我是你姨姨,你认得我吗?” “姨姨——”葛凯琳乖巧地叫了一声。 “哎,好妮子,有你这一声姨姨,拼死我也要让你吃好点。”郝沈翠也开始抹泪。 郝沈翠婆家的老封君还键在,九十多岁的老奶奶了,耳清目明,脑子一点都不糊涂,老人家坚持,只要她还活着,就不准分家,郝沈翠快五十岁的人了,还和妯娌几个在一个锅里搅合。 不过,郝沈翠的汉子是五兄弟里最小的,最受父母和奶奶的宠,也是家里唯一吃公家粮的人,郝沈翠自己也能干,她两口子在公婆跟前受的待遇,跟郝沈梅比起来,那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郝沈翠的汉子在县机关当大师傅,免不了会得些油水,每次拿回家的肉呀菜呀的,郝沈翠都会私藏一点,偷偷给郝沈梅家送来。 她自己的厨艺也不错,兼做媒婆和接生婆,村里有个红白喜事,她要么是主厨,要么是大媒,她说要让葛凯琳吃好点,就一定说到做到,最起码会比以前吃的好点。 “我咧我咧,凯琳,叫大哥。” 正在院子里玩的葛凯健冲进来,凑到葛凯琳脸上方,兴奋地小脸通红。 呵呵,主要是在太阳底下晒的。 麦假结束,葛凯健恢复了每天上学放学的规律,每次学校都已经放学了,奶奶和爸妈都还没有下工,他都是先来前院大娘娘家玩一会儿。 等葛凯森和葛凯拓回来,就意味着队里下工了,奶奶和爸妈也回家了,可葛凯健还是舍不得回家,非要等听到自家奶奶和爸妈在后院叫唤自己,才回家去吃饭。 “大哥——。”葛凯健轻轻叫唤一声。 “哎,再叫一声。”妹子的声音好小,葛凯健不满足。 葛凯琳却眼睛一眨一眨慢慢地闭上了,她已经醒了半天,这会儿好想睡觉。 为这几声轻似猫叫的话音,郝沈翠和郝沈梅两人又激动了半天。 郝沈翠想起个事:“健娃,凯琳病好了,她爷爷奶奶过来看过没有。” 她不直接问郝沈梅,郝沈梅对她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她想听实话。 “没有没有。”诸葛健的圆脑瓜子直摇。 捏住鼻子学娘娘腔:“为了一个不知死活的憨憨,你竟敢忤逆不孝。笑笑笑,一个憨憨也把你乐成这样,以后有你哭的时候。” 第0008章 打砸 http://..org/ 松开手换了口气,葛凯健捏着鼻子接着学:“不是憨憨是啥,这都好几年了,整天除了吃喝就是睡觉,这还不是憨憨。哭?是人就会哭,会哭就不是憨憨啦?” 郝沈翠瞪眼:“这是她奶奶说的?” “嗯嗯。”葛凯健点头:“我奶奶还和她吵了一架咧。” “健娃,你说说,到底咋回事?”郝沈翠急了眼。 郝沈梅接腔:“姐,你就别问他了,他说的这些还不都是跟别人学的,话越传越走样,还是我告诉你吧。” 葛凯健急得辩解:“大娘娘,我刚才是在学别人说话,不过这话真是我亲耳听到的。” 郝沈梅拍拍葛凯健脑袋顶:“好了,我相信健娃,你出去玩吧,我跟姨姨说说话。” “哦——” 恋恋不舍地看了眼沉睡着的葛凯琳,葛凯健不情不愿出了屋子,好想再听妹子叫大哥。 诸葛健在院里玩,屋里郝沈梅小声说了葛凯琳生日那天,葛辛丑拿白面回来,被提前等在院里的吉瑞丽全部提进自己屋,由此引发的吵架之事。 躲在窗跟下偷听的葛凯健,恨得咬牙切齿。 “那健娃刚才说的都是真的了?”郝沈翠的声音忽地提高。 郝沈梅冷哼:“那边早盼着凯琳咽气呢,这样也好腾出人手多干活多给他挣工分。” “不行,我外甥女不能让她这样咒,我找她去。” “姐,你干啥去。” “你别管,好好看着凯琳,不准出来。” 屋里“腾腾腾”的脚步声往门口来,葛凯健来不及装样子,郝沈翠已经掀帘出屋,气冲冲往主屋那边去。 郝沈翠进了主屋,孙颖梨正光着膀子擀面条,瘪瘪的两条乳~房像长长的细布袋,**几乎要垂到案板上,随着她擀面条的动作,前后摇摆。 老话说多子多福,农村妇女大多没有节育这一说,妇女生娃多,一般也都是当妈的自己喂奶,直到不能生,没有奶水为止,久而久之,妇女的乳~房就成了孙颖梨这个样子。 孙颖梨人胖,天气又热,她家里等闲也不会有外人来,这会儿家里就她一个人,孙颖梨干脆脱了上衣,就这,她还是热得直喘气。 郝沈翠进门就笑眯眯的问候孙颖梨:“娘娘,忙呢,哟,中午吃面条呀,看娘娘累成这样,要不,我来帮你?” 说着,郝沈翠伸手去拿孙颖梨手里的擀面杖。 “他姨来啦,不用不用,进门是客,哪能让你擀。”孙颖梨说着客气话,手上已经松劲。 “娘娘,你是长辈,我这个当小辈的就该帮你干活,来给我吧。”郝沈翠从孙颖梨手里把擀面杖拿了过来。 “哟,那我就不客气啦,你伯伯说中午想吃凉面,我就给他擀点。”孙颖梨喘着气坐到炕沿上,拿起炕上的手巾擦汗。 “是吗,你这吃着我妹子孝敬的白面,昧着良心虐待着我妹子的娃,就不怕噎死?”郝沈翠脸上挂着笑,说出来的话,却带着恶狠狠的味道。 “他姨,你咋说话呢!”孙颖梨的脸顿时拉下,起身想从郝沈翠手里拿擀面杖。 “咋说话?就这样说话。” 郝沈翠抡起擀面杖,面盔两下就变成碎片。 砸了面盔她还不解气,抡着擀面杖里间外间一通乱砸,挨着啥砸啥。 “你干啥——” 孙颖梨尖叫,追着郝沈翠抢擀面杖,她缠着小脚,郝沈翠又正值壮年,她哪里是郝沈翠的对手。 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后,除了桌子椅子之类的结实家伙什,屋里找不到几样好东西。 郝沈翠拿着擀面杖在屋里又巡视了一圈,见已没啥可砸,低头对瘫坐在地上的孙颖梨冷笑:“凉面是吃不成啦,多喝点凉水吧,也好洗洗你们的良心。” 把擀面杖扔在地上,郝沈翠语气轻蔑:“巴望自家孙女是个憨憨,瞎了你的老眼,你看你现在这摸样,憨憨说的就是你自个儿,什嘛东西!” 骂完,郝沈翠甩手而去,临走,还顺手扯断了门上挂着的竹帘。 郝沈梅的亲事是她爷爷给定的,她爷爷就是看中了葛辛丑的温文有礼,郝沈翠当初就看不惯葛辛丑,不过有长辈在,她反对无效。 郝沈梅八岁定亲,那年葛辛丑九岁。 定亲没多久,郝沈梅的爷爷便去地下找她的奶奶,她的父母因故去世,当时只有十二岁的郝沈翠,担起养护弟弟妹妹的大任,什么好的都先紧着弟弟妹妹。 郝沈翠自小被爷爷以“女子无才便是德”的教条,圈在家里学德容言功,没有上过一天学,长辈相继去世,郝沈翠更是全力只供弟弟妹妹念书,她自己大字不识一个。 郝沈青高中毕业后参加工作,郝沈梅初中毕业后也去了省城上班。 十八岁时,郝沈梅嫁给葛辛丑,葛泽中坚持不懈地去郝沈梅的厂里找领导,说是家里病的病小的小,实在没有劳力,求领导放郝沈梅回家。 他这样说,好似厂领导不体谅职工疾苦一样,几次下来,郝沈梅被“劝退”。 自那后,郝沈翠就恨上了葛泽中和孙颖梨。 郝沈翠出屋就看见董晓俊从郝沈梅屋里探个脑袋出来,直到郝沈翠要进屋了,董晓俊才把脑袋缩回去,好奇地问郝沈翠:“姐,你闹得动静不小呀,砸东西啦?” “哼,想吃凉面,休想,我看她拿啥和面。”郝沈翠气哼哼跨步进屋。 董晓俊跟在她后头:“我听动静可不止砸面盔,姐,你该不会锅瓦瓢盆都给胡噜了吧。” 郝沈翠冷笑:“反正那边今天喝热水得借锅现烧,直接倒嘴里。” 董晓俊咋舌:“哎哟,这得花我哥几个月的工资才置得齐呀。” 郝沈翠撇嘴:“反正工资我妹子又捞不着,爱花几个月的就花几个月的,花光了才好呢。” 两人说着话进了里间,郝沈梅正专心一致地给葛凯琳喂面鱼。 郝沈翠立时对着董晓俊发牢骚:“你说有她这样当奶奶的吗,还不胜你这个当婶婶的。” 董晓俊劝郝沈翠:“姐,别气了,我嫂子说得对,无论你跟谁生气,生啥样的气,吃亏的都是你自个儿的身子,这事咱就算揭过去了,气着自个儿划不来。” 郝沈梅叹气:“就是她太绵软,才会老让人欺负。” 正在吃饭的葛凯琳差点让面鱼呛到,郝秀芹绵软?她应该是绵里藏针才对吧。 ****** 这几天忙着筹备会议,发送章节时间稍微有些推迟或提前。 第0009章 助阵 http://..org/ 据葛凯琳半年多的耳闻,郝沈梅是属哑巴蚊子的,不是有个哑巴蚊子咬死人一说吗,郝沈梅就是这种人。 别看郝沈梅看似好欺负的样子,该下手时是一点不含糊。 董晓俊三十多岁,大眼,瓜子脸,一米六的个头儿,穿着一身工人制服。 她家的院门,正对着葛家所在胡同的胡同口,和郝沈梅一样,董晓俊也是自个儿在家带孩子,两人也很说得来,平时没事两个人喜欢互相串门。 她年纪比郝沈梅两口子小,就称呼葛辛丑和郝沈梅哥哥嫂子,她跟郝沈翠也熟了。 董晓俊的汉子贾开心,在铜矿上班,几个月才回家呆个十天半个月的,她身上穿的,是矿上女工人穿的制服。 今天董晓俊的二小子缠着她要吃面鱼,董晓俊做好后,给葛凯琳送来一小碗。 葛凯琳只吃了小半碗面鱼就饱了,郝秀芹给她擦干净嘴,轻轻揉着她的肚子,这会儿有了闲心思跟郝沈翠开玩笑:“姐,要是咱爷爷知道你德容言功学成这样,会不会气得来找你。” “哈哈哈哈。”董俊彦也轻笑出声。 郝沈翠刚才砸东西这一项,就完全违背了妇德妇言,给人当媒婆,巧言令色,更是与妇德妇言背道而驰。 “哈哈,咱爷爷要找我,肯定是为了夸我做得好。”论起斗嘴皮子,郝沈梅和董晓俊都不是郝沈翠的个儿。 “咦,健娃咧?”聊了半天,郝沈翠才想起这半天没看见葛凯健。 董晓俊笑道:“你从那边屋才掀开帘子,健娃就跑老快出了院子,肯定是回家给他奶奶学话去了。” 郝沈翠皱眉:“森娃和拓娃咋还没回来。” 葛凯健要给吉瑞丽学舌,就是说吉瑞丽已从地里回来,那么葛凯森和葛凯拓也该从地里回来了,郝沈翠跟董晓俊说了这半天话,却没见葛凯森和葛凯拓的影儿。 董晓俊解释:“他俩还没进胡同口,就让我家两个小子给劫走了。” 郝沈翠真心感动:“真是谢谢你了晓俊,还真应了远亲不如近邻这一说,我妹子也多亏了有你陪着,我这个当姐姐的,关键时刻,还真不如你一个外人管用。” 董晓俊的两个二子,一个七岁,一个五岁,小豆丁大的个子,哪能劫得了葛凯森和葛凯拓。 葛凯森和葛凯拓都不是不懂事的孩子,无论有啥事去哪里,都会给家里先交代一声,董晓俊这么说,分明就是哄着兄弟俩去她家吃面鱼儿了。 董晓俊埋怨:“姐,你说这个做啥,大家邻里邻居的,有事互相帮衬是应该的,我哥和我嫂子没少帮我,要不是有森娃和拓娃看着,我家大小子还不知闯了多少祸咧。” 这话倒是真的,董晓俊的大小子贾海军,生性好动,就没有他不敢玩的东西,不敢去的地方,要不是有葛凯森和葛凯拓帮忙看着,小家伙还不知这会儿是啥样子咧。 正聊着,吉瑞丽进来,身后跟着王小爱和葛丁丑。 吉瑞丽一进门就笑呵呵地说:“一听健娃说沈翠砸了那边的东西,我心里这个爽呀,怕那边找你们麻烦,诺,我几个就都来了,刚好跟丁丑他大伯前后脚进院门。” 郝沈翠赶紧起身给吉瑞丽三人让座:“婶儿,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咋啦,咋就想都没想就把东西给砸了,经你这一说,我心里还真有点后怕咧。” 郝沈梅才嫁给葛辛丑那阵子,葛泽中动不动就拿粗棍子打葛辛丑,发起狠来恨不得把葛辛丑打死,郝沈梅帮自家汉子,还挨过葛泽中几棍子。 那时候葛跟丑还小,听父亲的教唆,也打葛辛丑,后来经过吉瑞丽一点点的教化,葛跟丑才慢慢放下对葛辛丑的敌对,却也变成了万事不关己的冷性子,家里有啥事他轻易不插手,永远一副冷冰冰的的模样。 不过,事情总有个万一,葛跟丑一旦要是抽风了呢。 不说还好,这一说,郝沈翠还真担心起来。 妹夫不在家,这家里除了小娃子就是妇女,外甥女还是个跑不了的,自己只图心里痛快,要是过后葛泽中找妹子一家算账可咋办。 葛随丑她倒不在乎,那小子除了咋呼就是装孙子,遇事从来只往后缩,屁用都不顶。 葛益芬跟大嫂比跟她妈都亲,郝沈翠倒不担心葛益芬会对郝沈梅这边咋样。 孙颖梨就长了一张臭嘴,真要遇到啥事,也是孬怂一个。 那边其他几个人里,最要防备的,还是葛泽中,不知道他啥时候就会出损招。 想来想去,郝沈翠决定:“我还是在沈梅家住下,等后天妹夫回来再走。” 郝沈翠话音刚落,才进门的葛凯拓就高兴地给接上了:“太好了,姨姨,我要跟着你学做饭。” 葛凯健紧跟在他身后,屁股后面还有两个跟屁虫,贾海军和贾陆军,最后进来的是葛凯森。 本就不宽展的屋子,连里间带外间,一下子挤得满满当当。 在葛凯拓吃过的所有饭食里,同样的材料,同样的做法,姨姨做的就是比别人做的好吃,哪怕是最简单的玉米糊糊。 葛凯拓一直心心念念要跟着姨姨学做饭,可是老有这样那样的事,让他学不成,这回姨姨要住在自己家,这是多好的机会呀,葛凯拓乐得嘴巴合不上。 葛凯健一进门就问:“大娘娘,凯琳醒了吗?” 话音落,葛凯健人已经趴到炕沿上,乌溜溜的大眼睛紧盯着葛凯琳,他这是惦记着葛凯琳唤他大哥呢,细细柔柔的声音,听起来好舒服咧。 身后的四个小的也不比他慢,瞬间,炕沿一溜趴了五个小男娃,贾陆军人最小,个儿最矮,干脆脱了鞋爬到炕上,脑袋都快凑到葛凯琳脸上了。 贾陆军鼻子喷出的气息,骚地葛凯琳脸痒痒,葛凯琳把头扭到一边,眼睛却没睁,腹诽: “姨姨砸东西的动静,都没有奶奶的叫唤声大,这又一个接着一个的来人,哪个嗓门都不小,我又不是聋子,没醒才怪呢。” “大嫂,健娃说凯琳会叫人了,是不是真的。”王小爱越过几个小脑袋瓜,看向炕上脑袋左转右转的葛凯琳。 王小爱这一问,吉瑞丽和葛丁丑还有董晓俊也凑过来,刚才的话题暂时放下。 郝沈梅还没回答,炕上的贾陆军已经兴奋地叫嚷开了:“憨琳姐醒了,憨琳姐醒了。” 董晓俊喝斥:“陆军,再胡说看我不揍你。” 第0010章 唤人 http://..org/ 郝沈梅拦她:“他小娃子家还不是人家咋说他咋学,他才多大呀。” 不知道最初是谁先叫葛凯琳憨琳的,后来村里人都这样叫葛凯琳,虽然大多是背着葛家人,五年了,就连外村人都知道葛家有个憨憨妮子,葛家人怎么可能不知道憨琳这个称呼。 吉瑞丽笑道:“憨琳憨琳的听了五年,咱家妮子不但不憨,现在还能说能动的,咱就当憨琳是妮子的小名了,正合了村里人起小名的意思,名难听娃好养活。” “就是就是,还是婶儿说得好。”郝沈翠跟着附和。 董晓俊松了一口气:“婶儿说得好,咱凯琳是有福的妮子。” 几个大人互相说着宽心的话,贾陆军叫憨琳的事表面就这么给略过去了。 葛凯琳这会儿却很不自在,她的脸转到哪边,贾陆军的脑袋就追到哪边,她始终摆脱不了贾陆军鼻子里呼出的气,烦躁之下,葛凯琳气呼呼睁开眼,抬手挡在脸上方。 见葛凯琳有了动静,葛凯健最兴奋:“凯琳,叫大哥,我是大哥。” 那嗓门大的,葛凯琳另一只手捂住了朝向葛凯健那边的耳朵。 王小爱高兴:“凯琳这耳朵还挺好使咧。” 吉瑞丽笑着逗葛凯琳:“可不,鼻子闻味儿,眼睛看东西,耳朵听音儿,舌头尝味儿,咱凯琳一样都不逊,来,凯琳叫奶奶。” 本来她想说叫后院奶奶,又怕葛凯琳才开口说话,说的字太多拗口,就省了两个字。 “后院奶奶。”清晰的声音从炕上的小人儿嘴里发出。 葛凯琳宁肯多说两个字,也不愿省劲。 比起自家那个挂着奶奶之名,没有一点慈爱之心的奶奶,后院奶奶可是亲切多了,这两个字不能省。 吉瑞丽乐呵:“哎哟,这小嘴甜的,真好听。” 贾海军和贾陆军从小学着葛凯森和葛凯拓,也是称呼吉瑞丽后院奶奶,天天被几个小子咋咋呼呼地叫后院奶奶,这突然有个柔柔弱弱的女娃叫她,吉瑞丽的心都软得快化了。 王小爱逗葛凯琳:“来,叫二婶。” “二婶。”葛凯琳乖巧地叫了一声。 “哎——”王小爱应声,笑呵呵地说:“这女娃子说话就是比男娃子好听。” 指着身边的葛丁丑介绍:“这是你二叔,叫二叔。” “二叔。”葛凯琳笑眯眯地叫唤。 葛丁丑长得黑铁塔一样,看样子是个不爱说话的人,不过给人的感觉很踏实。 葛丁丑笑得憨厚:“哎,凯琳,等你好了,我给你打一把枪。” 这人还真是实在,轻易不说话,一开口就许诺了一把玩具枪。 吉瑞丽一把拉开葛丁丑,嗔怪:“你当凯琳是健娃,动不动就玩刀动枪的,女孩子家就该踢踢毽子,跳跳绳,要不就跟着你大嫂学绣花,把自己打扮地漂漂亮亮的。” 葛凯琳眼睛转向自家的两个哥哥。 “凯琳,叫二哥。”葛凯森柔柔地轻哄。 大人说话的时候,没有急事不要插嘴,这是从小爸妈对自己的教诲,葛凯森不管多想听妹子叫一声二哥,还是一直忍着等妹子称呼完大人。 “二哥。”诸葛琳也柔声回应。 二哥长得秀气,话不多,小小的肩膀,却几乎担当了一半的家庭重任。 “凯琳,我是三哥。”葛凯拓用食指轻轻挠了一下葛凯琳的手心,用他平时对着葛凯琳自说自话的语气,柔声介绍自己。 轻骚手心,是郝沈梅教葛凯拓的,说是要是葛凯琳好了,手心受到骚蹭就会觉得痒,手就会动,所以葛凯拓照看葛凯琳的时候,时不时会用柔软的东西轻轻骚一下葛凯琳的手心,这已经成了葛凯拓的习惯。 “三哥。”葛凯琳的手躲开,回以微笑。 自从来到这个家里,除了郝沈梅外,就属葛凯拓陪她的时间最多。 葛凯拓给她换衣服和尿片时,从来没有嫌弃过,喂饭也很有耐心,而且从来没有偷喝过她的白面糊糊,这对于一个才大她三岁的小孩子来说,该得用多大的毅力来克制。 “凯琳姐,凯琳姐,还有我咧。”小胖子贾陆军叫嚷起来。 他也知道憨琳不是好的意思,这会儿赶紧改口。 葛凯琳笑呵呵地伸手摸贾陆军的脸。 其实她是想捏贾陆军那肉嘟嘟的脸来着,贾陆军的小胳膊小腿像藕节一样,看着就想咬一口,只是她的手没有力气,干脆省点劲,等以后有了力气再捏个够。 “嘿嘿,凯琳姐。”终于被注意到了,小胖子倒腼腆起来。 又摸了摸贾陆军圆圆的耳朵,葛凯琳放下手,转过头看向跟她同岁,只比她小两个月的贾海军。 贾海军也瞪着眼睛看她,满脸探索和疑问,始终一言不吭。 兴许这两兄弟随了他们的爸爸了吧,董晓俊的眼睛不小,而这兄弟俩都长着一双小眼睛。 跟贾陆军的圆胖形成鲜明对比,贾海军显得有些过于瘦小,细长的小脸,趴在炕沿上的胳膊,瘦巴巴的跟干柴棍一样。 听郝沈梅说过,贾海军太好动,稍不留神就不见影儿了,吃饭的时候得满村子找他,这样饥一顿饱一顿的,能长肉才怪。 董晓俊催贾海军:“你不是老说,要是凯琳姐好了,就跟凯琳姐玩吗,这会儿咋成闷嘴葫芦了。” 贾海军嘟囔:“她这么小,为啥我非要叫她姐姐。” “哈哈哈哈。”屋里几个大人都笑起来。 小男娃爱面子,葛凯琳只比他大两个月,贾海军就是不想当弟弟。 王小爱逗贾海军:“凯琳只是个子长得比你小,不管你愿意不愿意,她都比你大两个月,就是你姐姐。” 这别扭孩子,葛凯琳好笑,撇过周永开,葛凯琳乖巧地朝董晓俊笑:“婶婶。” 虚弱而乖巧的笑容,看得一向大大咧咧的董晓俊不由地放低声音:“凯琳,赶紧好起来,你是咱几家唯一的女娃,你想要啥,婶婶绝对给你弄来。” 贾陆军又嚷嚷起来:“我也是,我也是,我妈说我是男子汉,就该保护女娃子。” 这童声稚语,惹得屋里的人又是一阵大笑。 第0011章 留饭 http://..org/ “你会走路了,我把这个给你。”别扭娃贾海军从他那破了洞的裤子口袋里掏出弹弓,拿弹弓在葛凯琳手上轻轻蹭了蹭。 葛凯琳定定地盯着贾海军的脸,神情开始恍惚,这话好像在那里听过,却又想不起来。 “凯琳,是不是睏了?” 默默看着女儿跟其他人互动的郝沈梅,见女儿眼神恍惚,以为女儿又是说话又是动来动去的累着了,就把搭在葛凯琳肚子上的单子扯拉好,轻轻拍着葛凯琳的上臂,像哄婴儿一样哄她睡觉。 葛凯琳顺势闭上眼睛,没了心情再说话。 贾海军伸手小心翼翼把单子拉得盖住葛凯琳的脚。 好小好漂亮的脚,白嫩嫩好似透明一般,就跟他玩过的玻璃弹一样,他忍不住轻轻碰了一下,又赶紧逃避一样的躲开,生怕一个不小心把那玻璃似的脚碰坏了。 大家都以为葛凯琳睡着了,大人们压低声音说话,葛凯健领着贾海军兄弟出去玩,郝沈翠洗手准备做饭,郝沈梅着手洗泡在盆里的衣服和尿片,葛凯森和葛凯拓趴在桌子上写字。 董晓俊忽然想起个事,急匆匆就往外跑,念叨着:“哎哟,只顾着说话了,伙房的炉子上还坐着锅咧。” 葛凯森朝她喊:“婶婶别急,我把炉子的火封小了。” 贾开心工资高,也不用上交老人,矿上管吃管住,不用花啥钱,他又能吃苦,多干活,每个月得的补贴也多,连同每个月的供应粮,他跟工资一块,全数交给董晓俊,董晓俊家一年四季都烧得起煤,不像郝沈梅,天一暖和就把煤炉给灭了,做饭烧水都烧柴火。 郝沈翠在屋里叫唤:“晓俊,别回去了,就在这儿吃吧。” “哈哈,我的饭是现成的,我可不想饿着肚子等你的饭吃。”董晓俊开着玩笑脚步没停。 郝沈翠追到院门口,往董晓俊手里塞了几个灯笼椒。 这灯笼椒是郝秀芳的汉子从单位食堂拿的,也是外地过来的菜,当地没有人种。 屋里都是女人家,葛丁丑觉得没意思,边往外走边说:“妈,我做饭去。” 吉瑞丽和王小爱明白他的心思,也就由着他。 才刚一出屋,葛丁丑就被拐回来的郝沈翠拦住:“别回去,就在这儿吃。” 吉瑞丽劝郝沈翠:“别拦着他了,我几个来是给你撑场子的,你要是再这么客气,那我和小爱这就走。” “婶儿,我今儿个来带了马莲和酥肉,这顿饭就在这儿吃吧。”郝沈翠是真心实意的,吉瑞丽对郝沈梅一家的好,郝沈翠心里明镜儿似得。 王小爱接了话:“酥肉和马莲就留给娃们吃吧,咱们大人将就着哄住肚子就行了。” 郝沈翠还要挽留,郝沈梅打断她的话:“姐,婶儿他们不是外人,你就别客气了,三个娃都吃了,咱俩的饭就不用太忙活,搁点酸汤泡块馍馍就打发一顿。” 多年的相处,郝沈梅知道,要是自家姐姐再说下去,吉瑞丽当真会领着儿子儿媳马上走。 “行,那我就不客气了,本来打算泡马莲的,这下简单了。”郝沈翠给葛丁丑让开,开着玩笑进屋从里间案板下掏出一根葱来剥。 昨天柏村有人结婚,她给人做大厨,马莲和酥肉这两样,都是按例大厨该得的,她提前私藏了一些,本来她就打算今天一早给郝沈梅送来的,刚好今早又碰到葛跟丑,听说了葛凯琳能动的事,这倒是巧了。 酥肉并不是肉,是用面粉、鸡蛋、粉条、山药、葱、姜、盐,加水按一定比例混合蒸熟,蒸至半熟出锅,像春卷一样,表皮裹上掺了面粉的蛋饼,上锅接着蒸至熟,凉透后,切成小块装盘上桌,也可用来打汤,是当地宴席上的一道素菜。 马莲听起来像是素菜,它反倒是一道实打实的肉菜。 将廋肉切成细条,加红薯粉、鸡蛋、十三香,盐,搅拌成糊状,腌制一夜,第二天起油锅炸,炸至廋肉条粘结成疙瘩,捞出后趁热将肉条分开,回锅再炸,炸至肉条成金黄色,便可出锅。 刚炸出来的马莲吃起来外焦里嫩,若果放凉了,口感就没有那么好了,一般用来做汤。 郝沈梅劝郝沈翠:“姐,吃完饭你就回去吧,你不用为我担心,别看我公公整日里阴森森的,其实他也就是个纸老虎,全家最怕死的就是他,给人使个小绊子还行,要真做啥杀人害命的事,他比老鼠胆子还小。” 姐姐家毕竟兄弟们没分家,要是姐姐真不回去,她那几个妯娌非闹腾起来不可,拼啥她们得辛苦上工挣工分,蛮娃媳妇就能逍遥在她妹子家住着。 郝沈翠的汉子因为是兄弟里最小的,从小他爷爷奶奶和父母都叫他蛮娃,无论家里人还是村里人,都称呼郝沈翠蛮娃媳妇。 “是呀,沈翠,回去吧,有我几个在,那边不敢把沈梅和娃子咋样,你看,那边人都回来这半天了,还不是屁都没放一个。” 各人都有各人的难处,吉瑞丽也劝郝沈翠。 “这个我也晓得,可万事都怕有个意外,我还是不放心。”郝沈翠摇头。 她的娘家本身就在益村,对葛泽中的秉性郝沈翠大体也都了解,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真要出个事就麻烦了。 郝沈梅坚持:“姐,你还是回去吧,先不说你那几个妯娌,冰霞肚子也老大了,姐夫和若凡也不在家,就若萍几个生瓜蛋子,要真碰到个啥事可咋办。” 郝沈翠的五个孩子,三个男孩,老大尹若凡,老二尹若欣,老三尹若来,吕冰霞是尹若凡的媳妇。两个女孩,老四尹若萍,老五尹若娟,五兄妹一个比一个大两岁,尹若娟今年十五岁。 尹若凡高中毕业,在公社中学教书,其他四个除尹若来外,都是初中毕业。 尹若来也念过两年小学,不管用啥法子,他就是学不会老师教的东西,每回考试都是零蛋,干脆不念了。 生瓜蛋子,是没有经验的意思,就跟说新兵是新兵蛋子一样。 第0012章 刺皮 http://..org/ 一提起吕冰霞,郝沈翠犹豫了。 吕冰霞这怀的可是怀头胎,据给人接生经验丰富的郝沈翠观测,吕冰霞这胎是个男娃,这可是她的头孙,要真有个啥事,可不得急死个人。 “那你可得多个心眼,要是觉着那边有啥不对的苗头,千万别心软,可别为了只顾着辛丑的感受,耽搁了你自己和娃。”郝沈翠嘱咐。 又对吉瑞丽说:“婶儿,我这一鲁莽,可给您添**烦了。” 她知道就是她不说,吉瑞丽一家不会坐视郝沈梅被人欺负,不过她是当姐姐的,礼数得做周到,何况这次的事确实是她惹的。 吉瑞丽答得干脆:“行了,你就安心回去吧,有我几个在,我谅那边也不敢把沈梅和娃们咋样。” 郝沈梅也给姐姐吃定心丸:“我做事你还不放心,他要真敢咋样,就是豁出命去,我也不会让他伤着娃们。” 停下手里的动作,郝沈翠想起个事:“唉,这回我还真不放心。” 柏村出了件大事,弄得全村人心惶惶。 前几天,离郝沈翠家不远有一家人的两个娃,在课堂上突然就死了,公安局的人用了两天的时间查案,最后查出,害死两个娃的人,竟然是娃的亲爷爷。 郝沈梅一惊:“咋会这样?” 那家人郝沈梅也认识,她去姐姐家的时候,还会跟那家人聊天。 她记得,那家的两个娃都是男娃,一个九岁,一个八岁,在一个班里上学,这猛不郎当地就死了,是谁听了都会一时反应不过来。 郝沈翠叹气:“唉,真是作孽呀,好好的娃,就这样死了。” 那家人的公公和大媳妇不和,虽然已经分了家,可还是一天到晚地吵架,当公公的买了几块糖,在糖表面抹上了刺皮果汁液,早上趁天不亮,隔墙扔进了大儿子的院子,大儿媳怀孕了,正是嘴馋的时候。 大儿媳爱干净,每天都会早早起来先把院子扫干净,而后才会忙活其他的事,公公想着,大儿媳清早扫院子的时候,肯定会捡起糖吃掉,她就是不死也会掉半条命。 可偏偏那天大儿媳起地晚了些,糖被两个早起上学的孙子先捡到。 上第二节课时,两个娃都趴在课桌上,老师还以为他俩睡着了,就用粉笔头砸,两人没有反应,旁边的同学就推两人,谁知咋推两人都不醒,气得老师用教鞭每人敲了一下,用劲还不小,结果两人还是不动。 老师气不过,一把拉起其中一个,看那娃脸色不对劲,才觉出那娃不只是一般的贪瞌睡,又拉起另一个,也是一样。 老师赶紧把两个娃送到村里的保健站,医生说,两个娃都没气了,就是送到公社医院也没用,两个娃的身子已经开始凉了。 “真是畜生,自己的亲孙子也下得了手。”吉瑞丽气愤地开口骂。 王小爱也骂:“真是没人性,他要害他儿媳妇,她儿媳妇那肚子里的,也是他的孙子呀。” 郝沈梅满脸气愤:“当妈的有个啥好吃的,哪里会自个儿吃独食,还不是留着给娃们吃,那死的可就不止两小娃子了。” 吉瑞丽问郝沈翠:“那后来咋样啦?” “还能咋样,”郝沈翠叹气:“老头儿被公安局的人带走了,他大儿媳也小产了,他大小子哭天抢地的,喝了农药,送到公社医院灌肠,救是救过来了,可也疯了。” 听郝沈翠这一说,郝沈梅心里打起了鼓。 姐姐把公婆屋里砸了个稀巴烂,按理说公公早该过来骂人,最起码一个忤逆不孝会安在自己一家脑袋上,可这半天了那边都没动静,该不会跟柏村的那个当公公的一样,在憋啥坏主意呢吧。 越想越有可能,郝沈梅坐不住了,起身准备去院里听主屋的动静。 她掀帘要出去,却被门外站着的人吓了一跳。 葛跟丑一声不吭站在门外拐角处,无论从屋里哪个角度都看不到的地方。 下意识地,郝沈梅问了一句:“跟丑,有事?” 声音不自觉地有点发抖,人吓人能吓死个人,何况郝沈梅有心事。 “嗯,我找咱婶儿有事。”葛跟丑的声音不带任何情感。 “啥事跟丑?”吉瑞丽问着话,人也走到屋门口。 郝沈梅让开道儿,吉瑞丽出了屋子。 就听葛跟丑说:“婶儿,我爸肚子疼得在地上打滚,借我自行车用一下,我送我爸去公社医院。” 吉瑞丽说:“你二哥在家呢,你去推就行,咋不先让王医生给你爸看看。” 葛跟丑摇头:“王医生给他看过几回了,说是让他去地区医院检查一下,我爸不肯。” “唉——,那你赶紧去推车吧。”吉瑞丽说着准备回屋,心里倒松了口气。 王医生都看不了的病,公社医院基本也没啥办法,葛泽中被病痛折磨,一时半会儿是不会来找大侄媳妇的麻烦了。 葛跟丑犹豫了一下,告诉吉瑞丽:“婶儿,梁雨说,毒死孙子的那家,他的五个儿女今早都去了县公安局,连同他的老婆一起,要求给他重判。” 梁雨是葛跟丑正相处的对象,是郝沈翠给两人牵的线。 “啥?” 吉瑞丽身子顿住,转过身盯着葛跟丑,想再一次确认葛跟丑说的是不是真的。 郝沈梅和王小爱也围到门口来,等着葛跟丑说下去。 “婶儿,我去推车子。”葛跟丑却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径自出了院子。 炕上的葛凯琳动了一动,刺皮果?怎么这么耳熟,可又想不起到底是啥东西。 郝沈翠到底不放心,还是在郝沈梅家住下了。 当天下午从公社医院回来的葛泽中,这次的表现倒出乎人的意料,不吭不哈静悄悄地在家里休息,第三天起,又好像啥事都没发生一样,郝沈翠砸东西的事他连提都没提。 而到第三天上葛辛丑从单位回来,郝沈翠催葛辛丑赶紧准备钱,好带葛凯琳去地区医院做个彻底检查。 得到葛辛丑的应承,郝沈翠才满腹心事地离开, 第0013章 强装 http://..org/ 今晚有事,提前发文。******* 郝沈翠一走,葛辛丑的眉头就皱了起来,跟郝沈梅说起:“管管说,等到了领工资的时候,他替我找人借钱,不管咋着,得给凯琳检查一下身体,听听医生咋说。” 郝沈梅不太乐观:“你单位的人都让你借遍了,就是同学和以前的老朋友,见了你都躲着走,管管一个光身汉,没家没舍的,他和你的关系人家又不是不知道,一猜就知道是替你借钱,哪那么好借。” “唉,不管咋着,总得试一试吧。”葛辛丑也明白郝沈梅说的是事实。 “爸,不想扎针。”葛凯琳打断了两人。 “凯琳,你咋知道扎针的事?”诸葛伯绪感觉奇怪。 为了给女儿治病,两口子跑过不少地方,哪怕是有一丁点的希望,也会带着葛凯琳去试一试,五年来,凡是听说过的各种方法都试过了,其中就包括针灸,而且不止一次,也不止一个人给葛凯琳扎过。 不过,医生都说葛凯琳那时是没有知觉的,葛凯琳醒来后,也没人给她提起过治疗时的种种,她咋晓得扎针这回事的。 “疼——。”葛凯琳做出害怕的表情。 “你感觉得到疼?”郝沈梅和葛辛丑几乎是异口同声。 “不想扎针。”葛凯琳身子轻抖,脑门上冒出细密的汗珠。 “好好好,不扎针,咱不扎针。”见女儿吓成这样,葛辛丑抱起葛凯琳轻哄。 郝沈梅坐在炕沿,随着葛辛丑的来回走动,她的头也跟着来回扭动,紧盯着趴在葛辛丑肩头的葛凯琳。 女儿不是像医生说的没有知觉,女儿那时是有感觉的,幸亏自己没有放弃,呵呵,幸亏。 “凯琳,那爸妈和哥哥给你推推,你有感觉吗?”郝沈梅问。 推推,是当地人对推拿的说法。 “推推好难受。”葛凯琳说着,往葛辛丑怀里缩,似乎躲起来就不难受了。 “哈哈,有用,辛丑,凯琳有感觉,扎针有用,推推有用。”郝沈梅语无伦次。 “不要扎针,我不要扎针。”葛凯琳身子抖得更厉害,挣扎着要从葛辛丑身上下来。 “凯琳,咱不扎针,不扎针。”葛辛丑吓得抱紧葛凯琳。 就葛凯琳挣扎的那点小力气,根本就起不了多大作用,不过,葛辛丑和郝沈梅还是从她的举动,意识到了她对扎针的抵触。 两口子不再说话,葛辛丑把葛凯琳放倒平抱着,依然在地上走来走去。 待葛凯琳情绪平稳下来,郝沈梅问她:“凯琳,咱不扎针,咱只推推咋样?” 葛凯琳的背拱起,身子又开始轻抖,细声诺诺地说:“就推推,不扎针。” “好,就推推,不扎针。”郝沈梅应承,不敢再多说。 葛凯琳如此做的目的,就是为了让爸妈知道,自己是多么地抗拒看病,对于看病,自己已有了心理阴影,非常的惧怕,你们还是不要费心借钱了,咱在家按老办法按部就班来就行。 她醒来的这段时间,暗地里查看了这具身体,除了因长时间不活动,加之营养跟不上而有些无力外,没有什么大毛病,应是原身的魂魄太弱,不足以支撑这具身体。 别问她为什么懂得这些,她自己也想知道。 既然自身的状况自己知道,何必要花那个冤枉钱做检查呢,只要自己坚持多活动,早晚会好起来的。 但是最起码在自己会走路之前,必要的按摩推拿还是要的,要不是有葛辛丑和郝沈梅五年来的坚持,就是身体没毛病,这具身体也早就费了。 她不知道自己这番做为能起多大作用,大人哄小孩子的套路她清楚,当面给孩子应承不会怎么样,背地里却做着相反的事,这都是为人父母的苦心。 要是到时爸妈非要带她去医院看病,那就再想别的辙接着拖,能拖得了一时是一时吧。 刚才的一番挣扎,葛凯琳使了全力,这一停下来,身子觉得倦怠无比,随着葛辛丑的来回走动,她就像睡在摇篮里一样,眼皮慢慢合上,人也昏昏欲睡。 郝沈梅从葛辛丑手里接过葛凯琳:“哎哟,不能让凯琳就这样睡了,得给她擦下身子换件衣服,出了汗不换衣服,感冒可就麻烦了,咱妮子经不起。” 娘亲,朦胧中诸葛琳睁开眼睛看郝沈梅,脑子里突然冒出这两个字,却很快睡了过去。 给葛凯琳换好衣服,郝沈梅把葛凯琳放在炕上,身上搭了单子,葛益芬进屋说:“大哥,咱爸让你过去一趟。” 葛辛丑问:“啥事?” 郝沈翠砸主屋的事,他还没进家时就在胡同口听董晓俊说过了,父亲这会儿叫他,该不会是为了这事吧。 葛益芬吞吞吐吐:“没啥大事,咱爸不舒服,三哥和四哥不在家,我不方便,咱妈害怕,咱爸就让我来叫你。” 郝沈梅嗔怪:“你这妮子,说话咋这么磨叽,到底是啥事。” 她起了警惕心,公公该不会是找自家汉子算账的吧,按兵不动见机行事可是公公的长项。 被郝沈梅这一嗔,葛益芬不仅没有利索说出到底啥事,反倒脸通红,说话更加支支吾吾:“真的没啥大事,大哥过去就知道了。” “看你这妮子,越大越没出息了,连个话都说不清楚。”葛辛丑埋怨了葛益芬一句,掀帘出屋去了父母那边。 郝沈梅问葛益芬:“你大哥不在,现在就你和我还有凯琳,你说说,到底是啥事,让你这么难开口。” 葛益芬先长出一口气,这才回答:“嗯,咱爸拉得屁股门子都出血了,还是拉不出,他让咱妈给他弄,咱妈说看到血就晕,咱妈让我弄,可我,我,我。” 这会儿她说话倒利索了,不过,毕竟她是一个大姑娘家,这事她还是有点不太好说出口。 郝沈梅明白了葛益芬的意思,问她:“那前天你三哥说咱爸肚子疼得在地上打滚,是不是也是因为这事?” “嗯。”葛益芬点头。 郝沈梅训斥葛益芬:“他是你亲爸,你就是给他弄一下又有啥好羞的,那要照你这样,往后他俩要是真老得动不了了,不能自理了,你这个当闺女的该要咋办,不管不问?” 第0014章 发难 http://..org/ 葛益芬被训得低下脑袋:“我只是一下子没想到,没反应过来……。” 她确实不是不愿伺候父亲,可当母亲要她给父亲抠大便的时候,她又确实首先想到的是退缩,而大嫂说的话也有道理,葛益芬不知在大嫂跟前该咋表达她的矛盾。 不敢直视大嫂的眼睛,葛益芬的头扭来扭曲在屋里逡巡,看到炕上葛凯琳的鼻尖有细小的汗珠,她掏出自己的手帕给葛凯琳擦汗,问郝沈梅:“大嫂,二嫂说凯琳会叫人了,是真的?” 小姑子这明显是在岔开话题,郝沈梅也就放过了她:“嗯,一会儿凯琳睡醒了,让她认认你这个小姑。” “嘿嘿,凯琳是个小妮子,叫起小姑来,肯定比森娃这帮臭小子叫的好听。” 本来只是为转移大嫂的注意力而说起这个话题,这下,葛益芬倒真的很期待能听到葛凯琳叫她小姑。 葛辛丑回来的时候,葛益芬已挨着葛凯琳睡着了,郝沈梅低声问葛辛丑:“咋回事?” “没啥。”葛辛丑边洗手边说:“就是大便干得拉不下,咱妈说,咱爸这段时间不是拉肚子就是便秘,肚子疼得最厉害的时候,差点撞墙。” “咋会这样?”郝沈梅皱眉:“前天跟丑找咱婶儿借车子时说,咱爸疼得在地上打滚儿。” 葛辛丑摇头:“没啥,他这是老毛病了,他不喜欢喝水,又爱吃凉的。” 郝沈梅说:“这我知道,可他毕竟年纪大了,去医院看一下还是放心一些。” 摇摇头,葛辛丑没有接话,郝沈梅也不再吭声。 葛辛丑每个月的工资都上交,每年队里分红的钱,也都由葛泽中这个户主领走,他自己有钱又不愿去大医院看病,葛辛丑能把他咋着。 再说,自家妮子的身体还没钱检查呢,郝沈梅越想越不自在,赌气也躺上炕去睡觉。 葛辛丑独自一个人坐在椅子上想了会儿心事,起身顶着大太阳去担水。 下午,葛辛丑准备骑车回单位的时候,葛泽中突然提出,要葛辛丑去县医院给他抓药,说是公社医院的医生给开的药方,里面有两味药公社医院没有,得到县医院才配得齐。 葛辛丑看看天,他的单位在外县,他就是这会儿出发,紧赶慢赶都得天黑前才能到单位,要是先去县医院抓药,今天别说回单位了,赶天黑能从县里出来都够呛。 “爸,我去大队打个电话,让管管给我请个假,明天一早我就去给你抓药。”葛辛丑推着车子要出院。 村委会和葛家一墙之隔,村委会的大门却开在另一侧,要进村委会得绕个大弯子。 葛泽中不同意:“你现在就去抓药,明天赶早回来,我难受地厉害。” 葛辛丑站住:“我这会儿去还得在县里住一晚,明天一早去也是一样。” 县城离益村二十里地,一路不是上坡就是下坡,基本没啥平路,半路上还有一段处在风口近一里长的陡坡,人称“阎王坡”,人来车往的,一个不好就会出事。 葛泽中拉下脸:“不行,你现在就去,明天早饭时我就得喝到药。” 早在自家门口听动静的郝沈梅,掀帘出屋开了口:“辛丑,你就快去吧,要不咱妈整天价的让狼叼了去这句话,不就白说了,就为了孝心,不让父母的话落空,你也得赶天黑进城。” 每年庄稼长高的时候,总有狼只出没,现在麦子是割了,可地里还有玉米、高粱、麻杆、烟叶这些比麦子更高的庄稼,要藏一两只狼,那是轻而易举的事。 所以,除非赶着救命的,天快黑的时候路上基本就没有行人了。 葛泽中开口骂:“你这无知的妇人,整天就知道挑弄是非,好好的汉子都让你调教坏了。” 郝秀芹却不接葛泽中的茬,催葛辛丑:“你还不快走,等着戴忤逆不孝的帽子?” “我去大队打电话。”葛辛丑推车往外走。 村里就只有村委会有一部手摇电话。 身后,葛泽中破口大骂:“葛辛丑,你个忤逆不孝的畜生,你个和尚托生的东西,你个没出息的软蛋,你老婆说啥你都听,我要去告你,告你忤逆不孝,告你个斩立决。” 看着葛辛丑的身影消失,郝沈梅扭头进了屋,留葛泽中一个人在院里又跳又骂似耍猴。 进里间,看见背对着自己的葛凯琳肩背一抖一抖的,吓了郝沈梅一跳。 郝沈梅以为葛凯琳这样侧躺着难受,因为觉得委屈而在哭,近前才看明白,不知葛凯琳是想到了啥事,笑得肩背发抖。 “凯琳,乐啥咧?”郝沈梅把葛凯琳的身子翻过来,让葛凯琳正对着她。 葛凯琳忍住笑说:“你上辈子是和尚呀,没见过娃。” 这句话,是郝沈梅跟葛辛丑开玩笑常说的。 兴许是葛辛丑自己小时候过得压抑,他对待葛凯森三兄妹很是宽容,可以说是溺爱,有时几乎到了放纵的程度。 郝沈梅理解葛辛丑这样的教育态度,可有时也弄得她自己哭笑不得,就学着葛泽中和孙颖梨的语气笑他:“你上辈子是和尚呀,没见过娃。” “你个小调皮。”郝沈梅好笑,拍了一下葛凯琳的小脑瓜。 因葛凯琳的调侃,郝沈梅刚才在院里装的一肚子气,立时烟消云散,换成了惊喜。 能感觉得到扎针的疼,会学自己说话,也就是说,女儿是偶人的时候感知和听觉都有,记忆力也不差,对于女儿的病,郝沈梅更是充满了希望。 第二天,葛辛丑从葛泽中手里拿到药方,看着葛泽中所说的所谓药方,和药方里仅有的两味药时,心立时沉到了谷底。 并不是因为这两味药不好找,也不是说从药方就能看得出葛泽中的病有多重,而是这两味所谓的药,根本就随处可见,随用随有。 一味是柿蒂,也就是柿子把。 一味是桑叶。 益村到处都是柿子树,想要柿子把,一会儿就能弄来一车。 葛家自己院子里就有棵大桑树,长在葛辛丑那边的厕所旁边。 第0015章 用心 http://..org/ 葛辛丑的心酸痛,就为这两样随手可得的东西,父亲非得自己冒险赶去县城,还说是今早吃早饭时就要喝上,自己这个儿子,到底在父亲的眼里,有多讨嫌。 他此时就站在主屋外的隔雨台下,强忍住要质问葛泽中的冲动,声音沉重:“爸,这两样东西咱村就有。” 站在隔台上的葛泽中冷哼:“你以为人家医生是随便开的药,人家医生说了,这柿子把得是霜降后的,桑叶也得是脱过水的。” 葛辛丑指着主屋的窗台说:“霜后的柿子把,那不是就有吗?” 柿子是霜降前后成熟,采摘柿子时大多都过了霜降,因柿子太多,一下子根本吃不完,每年分完柿子后,几乎每家每户都会泡暖柿,晒柿疙瘩,腌柿子醋,而所有这些做法,都是连柿子把一起的。 农村人有个习惯,柿子吃完后,顺手留着柿子把,要是家里有人打嗝,肚子胀气,或是便秘,就用柿子把熬水喝,这也是长久以来乡里人的一个偏方,还挺管用。 因为太常见,也没谁拿柿子把当回事,吃完柿子顺手就那么一扔,只有要用它的时候,才会想起找它,一般来说,每家的窗台上都扔有柿子把。 主屋的窗台是晒小东西最好的地方,面南北风,一年四季都晒得到太阳,有房檐遮着,淋不到雨,有窗户两边的墙挡着,风吹不走,几乎每家主屋的窗台角上,都会有那么一小堆柿子把。 葛辛丑又指着桑树说:“这么热的天,大毒的太阳,桑叶摘下来一天就晒得蔫蔫的,两天就能干得一碰就碎。” 此时的桑葚已过成熟期,树上的早已没有了桑葚,只有满树绿汪汪的桑叶。 桑叶泡水喝,可以润肠通便,跟柿子把或是柿子叶一起泡的话,功效可有所提高。 葛泽中是大前天去公社医院看的病,到葛辛丑昨天回来,已经有两天时间。 葛辛丑刚回来时,药方的事葛泽中只字不提,等到下午葛辛丑要回单位的时候,葛泽中才要葛辛丑去县医院,还必须要当天去,这明摆着是要折腾葛辛丑。 “家里的柿子把和桑叶,和医院里经过设备处理过的怎么能比,你这个忤逆不孝的东西,这是要找借口不管老人,随便拿个东西应付老人吗,我生生你养你有啥用,你还不如直接买包老鼠药给我喝,你省事我也早超生。” 葛泽中声音忽地提高,指着葛辛丑,歇斯底里,恼羞成怒。 张了几下嘴,葛辛丑没有说出任何话来,迈脚回了自己屋,进门就对上郝沈梅一张气得通红的脸。 葛辛丑坐到椅子上,盯着门口,不说话也不动,不知在想啥。 郝沈梅也不说话,坐在桌子另一头的椅子上,双眼盯着自家汉子。 “爸——”葛凯琳开口叫。 葛辛丑进里间坐在炕沿上,问:“凯琳,啥事?” “爸,抱我。”葛凯琳朝葛辛丑伸手。 葛辛丑挤出一丝笑容:“凯琳乖,等你妈给你推完,爸再抱你。” 他此时身上还在微微发抖,怕抱不稳把女儿给摔了,也刚好这个时辰已到了郝沈梅每天给葛凯琳按摩推拿的时间,葛辛丑就拿来当借口。 郝沈梅却没有配合葛辛丑的话,她自己这会儿心绪也乱着,还怕手劲不稳伤着女儿咧。 看着女儿那娇弱的面容,葛辛丑努力让自己尽快平静下来,这才轻轻抱起女儿,在地上走来走去,把他自己当移动摇篮。 边来回走动边对郝沈梅说:“你有空就推着凯琳出去转转,别老闷着。” “你等下去哪里?”郝沈梅问葛辛丑。 她是想知道,自家汉子接下来要怎样。 葛辛丑刚才的话,明显是离开前的嘱咐。 葛泽中这次的无事生非,比以往都阴险,根本就是想要葛辛丑的命,这办法比柏村那投毒的老头儿高明得多。 多年来被磨得情绪几乎麻木的郝沈梅,这次还是着实气坏了,要不是想要看自家汉子的反应,她早就跟葛泽中闹起来了。 葛辛丑说:“昨天给管管打电话,他告诉我,老黄已经指定好下乡的人,有我,明早开会,要是我不参加会议,保不准名额就会被人顶替。” 老黄是葛辛丑顶头上司,也是葛辛丑的老朋友。 葛辛丑在棉站上班,每年到了这个时候,单位都会派人下乡,调查全县各村的棉花种植情况,提前做好收购计划。 下乡虽辛苦,却也是个好事儿。 每年只要下乡的人到了村里,大队干部都会指派村里伙食最好的人家管饭,有的村还会送点土特产啥的,就为卖棉花时,能让自己村的棉花等级定的高些,提前走下乡干部的后门。 所以,每年到了这个时候,为了为数不多的下乡名额,同事间都会发生些龌龊事。 葛辛丑是棉站最好的验花员,还兼管棉站的账目,他就是不去争,下乡名额里也缺不了他,不过,他从来都没有缺席过下乡前的会议,这也是当了多年验花员养成的谨慎习惯。 郝沈梅追问:“你不去县医院买药?” 忤逆不孝是葛泽中骂葛辛丑的口头禅,可从郝沈梅嫁给葛辛丑,她就不记得葛辛丑忤逆过葛泽中,再无理的要求,葛辛丑都会顺从,郝沈梅不相信葛辛丑这次会跟以前不一样。 葛辛丑叹气:“我是他娃,我也是三个娃的爸。” 他这话说地莫名其妙,却也让郝沈梅有种预感,自家汉子这回可能会给她惊喜。 “那你到底还去不去县里买药?”她要得到一个确定的答复。 “不去了,我直接回棉站。”葛辛丑苦笑:“兴许我上一辈子真是和尚,没见过媳妇也没见过娃,不管他是顾及脸面,还是为了其他啥原因,往常他再咋着折腾我,都还有个限度,这回他闹腾,连我的安危都不顾了,我要是还一直顺着他,哪天我真出了事,你和娃可咋办。” 郝沈梅红了眼圈。 第0016章 改变 http://..org/ 葛辛丑的声音生涩:“其实刚才我还在犹豫要不要去县医院,凯琳出声唤我要我抱,我才猛然警醒,我不止是他娃,我也是三个娃的爸,经历了多少辛苦,咱凯琳的病才有了现在的光景,还有森娃和拓娃,都是你教调的懂事的娃,我不能因为他的胡闹,苦了咱自己的娃。” “那你啥时候回来?”郝沈梅带了哭音儿。 葛辛丑道:“照往常年看,下乡少则一个礼拜,多则半个月,最忙也超不过一个月,插空我会回来看你和娃。” 葛凯琳双手圈住葛辛丑的脖子问:“爸,啥是下乡?” “下乡呀,就是去乡下,到农村去。”葛辛丑用自己长满胡茬的下巴蹭蹭女儿稚嫩的脸,用最简单的词语解释。 郝沈梅擦干眼泪,笑着哄葛凯琳:“你快快好起来,等你会走路了,你爸带你去见世面。” 葛辛丑接话:“爸爸年轻的时候去过很多地方,等宝贝闺女会走路了,爸爸带你玩。” 葛凯琳打了一个哈欠,闭上眼睛呢喃:“嗯,那爸爸记得先教我走路。” “好,爸爸先教宝贝闺女走路。”葛辛丑放低声音,轻拍葛凯琳的背。 郝沈梅伸手要从葛辛丑手里抱葛凯琳:“你赶紧走吧,小心开会迟到。” 葛辛丑躲过她的手:“不在乎这点时间,等妮子睡了我就走,路上骑快点就行。” 女儿呼出的气息喷到脖子上,脖子有点痒,葛辛丑却很享受,心里也很踏实。 想了想,葛辛丑又小声说:“往后人家给的东西,我让晴岚送到婶儿那里。” 他说的人家给的东西,是下乡时各个村里给的土特产。 周晴岚是他带的女徒弟。 往常年的土特产,都是葛辛丑自己带回来,先交给父母,父母留下大部分,剩下的,他还得拿出一部分孝敬吉瑞丽,到最后自家落不下多点儿。 郝沈梅答应:“嗯,我知道了,你也得多个心眼儿,别为了收东西,让人家钻了空子。” 葛辛丑安慰郝沈梅:“这个你放心,这些年了,我从来不会收想要弄虚作假人的东西,要那样,早晚吃亏的是我,给我东西的,都是真心实意的人。” 郝沈梅点头,那倒也是,自家汉子在父母跟前是怂了点,不过做人很谨慎,这些年,多少验花员都因为给人走后门受处分,自家汉子一直平平安安。 就因为葛辛丑的心思缜密,一旦他决定往后不再顺着父母,应对的办法马上就有了。 要是周晴岚直接把东西送给郝沈梅,因为还没分家,葛泽中会理直气壮过来把东西拿走,说不定他还会找借口说郝沈梅早就有私藏,连一点儿都不会分给郝沈梅这边。 要是周晴岚先把东西送到吉瑞丽那里,以吉瑞丽护短的性子,最后落到葛辛丑家的东西,绝对比先交给葛泽中两口子要多得多。 而且,就是葛泽中明知道吉瑞丽那里的东西是葛辛丑的,他也不敢去要。 葛泽中要真敢去招惹后院的人,葛丁丑就真敢把他扔出来,而葛泽中自己生的几个娃,却一个都不会动真格的帮他。 葛凯琳的呼吸渐渐变得均匀,圈着葛辛丑的胳膊开始滑落,身子也往下出溜。 葛辛丑把诸葛琳轻柔地往炕上放好,盖好单子,去外间推车子出屋。 边还嘱咐郝沈梅:“妮子病这一好,往后你要费的精力更多,抽空就休息会儿,别再忙着给人做活,要不你身子咋受得了。” 郝沈梅把葛辛丑常年用的黑皮革包挂在车把上,应道:“这个我知道,就是为了三个娃,我也得保重好自个儿的身子,我还等着看咱妮子能跑会跳,快快乐乐健健康康长大咧。” 才刚一出屋,葛泽中就站在那边屋檐下开口骂:“葛辛丑,你个忤逆不孝的东西,你是不是静等着老子病死,好没人管你才高兴呀你。” 葛辛丑站住,郝沈梅也站住,葛辛丑看着父亲,郝沈梅看着葛辛丑。 葛泽中接着骂:“我要去告你,告你个忤逆不孝,告你个斩立决。” 本来因为葛泽中提起他自己的病,还稍有犹豫的葛辛丑,又因葛泽中后面这句话而打消了顾虑,没有说话,他推着车子出了院子,搭腿上车,很快蹬车而去。 郝沈梅追到胡同口,直到葛辛丑的身影从大路上消失,才快步拐回院子。 葛泽中还在咒骂,反反复复就是葛辛丑不把他的死活当回事,他要去告,告葛辛丑个斩立决。 “现在是新时代,没有忤逆不孝这个罪名,也没有忤逆不孝斩立决这个刑罚,你醒醒吧。”郝沈梅亮起大嗓门,葛泽中顿时哑然。 葛泽中出生于清朝,是民国时期的高中生。 郝沈梅一直不明白,那个年代的高中生,已是很高的文化人,葛泽中既然这么爱钱,为啥不出去混个官儿当当,偏要死守在家里这一亩三分地,跟自己的父母兄弟儿女争这点三瓜俩枣的钱儿。 没再理会葛泽中,郝沈梅快步回屋。 自郝沈翠说起柏村那个爷爷毒死孙子的事,郝沈梅就起了警惕心,私下里嘱咐两个儿子,千万得要防备着他们的爷爷。 要是只有她和葛凯琳在家,除了上厕所,郝沈梅不敢离开屋子,或是时刻注意着主屋那边的动静,唯恐一个不小心,葛凯琳就遭了毒手。 她也知道自己心里过于紧张,可就是控制不了自己。 进里间看见葛凯琳好好地睡在炕上,郝沈梅还是下意识把手指放到葛凯琳鼻下,感觉到了葛凯琳鼻孔喷出的气息,郝沈梅长舒一口气。 继而轻笑,自己这是魔怔了。 葛辛丑离开后的第十天,他的徒弟周晴岚给郝沈梅送来一袋子黑豆,大约有三十多斤。 依葛辛丑跟郝沈梅说好的,周晴岚先把黑豆送到后院,过了两天,葛丁丑扛着袋子把黑豆送进郝沈梅的门。 郝沈梅给葛丁丑挖了几葫芦瓢,葛丁丑也没有客气。 第0017章 晴岚 http://..org/ 黑豆可以解毒,尤其是暑里天,多吃黑豆不容易生病,每天熬米汤的时候,或是拌糊糊前,郝沈梅都会往锅里抓一把黑豆,煮得绵软易嚼,每人碗里给捞一点儿,也算是补身子了。 她不敢多煮,豆子吃多了肚子胀气,尤其是葛凯琳,本身就靠她推拿按摩才能动动身子,要是肚子胀气了,又自己排不出,会很难受。 为给自己解闷儿,也为教葛凯琳说话,郝沈梅没事儿就会给葛凯琳讲故事,或唱歌给葛凯琳听。 就这十多天,葛凯琳已经学会了几首歌,虽然唱地断断续续,可也不耽误郝沈梅高兴。 她心里乐呵的不行,女儿唱歌很好听,记性也好,歌唱地断断续续,是因为女儿气短,等女儿身子养好了,唱歌肯定不比电影里的人唱得差。 礼拜天的时候,葛辛丑没有回来,周晴岚再一次光顾,自行车把上挂着一个军用书包,周晴岚提着书包才一进屋,葛凯拓就闻到了红杏的酸香味儿。 见葛凯拓想看书包又忍着不看的模样,周晴岚好笑,把书包递给葛凯拓:“这杏儿还没熟透,可不要多吃,小心牙酸倒了没法吃饭。” 咽了下口水,葛凯拓接过书包:“谢谢晴岚姐,我这就给你腾书包。” 葛凯拓找了个搪瓷盆儿,小心翼翼掏出红杏往搪瓷盆里搁。 他倒腾红杏的当儿,葛凯森倒了一杯热水,往里放了点黑糖端给周晴岚:“晴岚姐喝水。” “哎哟,这大热的天,我喝碗凉白开就行。” 说着话,周晴岚自己动手找了个碗,去案板上的大搪瓷盆舀凉开水。 每到天热时郝沈梅都会晾一盆凉开水,里面还泡着薄荷。 这薄荷地里到处都是,尤其是水渠两边最多,随手就能扯一大把。 郝沈梅拦住周晴岚,从周晴岚手里拿过碗,把她往糖水跟前推,嘴里嗔着:“妮子家家的别老喝凉水,再渴也得忍着,年轻时不注意,老了就有苦头吃了。” 周晴岚今年二十岁,标准的瓜子脸,大眼睛,鼻子稍带一点儿鹰勾,薄嘴唇,一看就是一个嘴皮子利索的,扎着一个马尾巴,头发黑密油亮,身材高挑,身高近一米七。 在郝沈梅眼里,周晴岚跟葛益芬都是差不多的小女娃,她待周晴岚跟待葛益芬一样。 葛益芬和周晴岚的小日子,郝沈梅都记得,今天正处于周晴岚小日子时期,郝沈梅才让葛凯森给周晴岚倒热黑糖水。 被郝沈梅摁在椅子上坐好,周晴岚嘟囔:“管管哥也老是这样说我,师母,你说管管哥一个汉子家,又没有媳妇,他咋懂得这些。” 郝沈梅好笑:“管管又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他都要四十的人了,这个当然懂。” 管管只比葛辛丑小一岁,两人还是同学,周晴岚叫管管哥,却叫葛辛丑师傅。 周晴岚眉头皱起:“我家里几次催我相亲,管管哥又老是躲着我,我让师傅帮我问管管哥的意思,师傅说管管哥有心结,我问师傅是啥心结,师傅说要我自己问管管哥,可我根本逮不着和管管哥单独说话的机会,师母,你能告诉我吗?” 她长得好看,有许多小伙子围着她转,可偏偏她喜欢年龄几乎能当她爸爸的管管。 郝沈梅沉吟:“你师傅说的有道理,你想要管管接受你,就想办法让管管说出他的心结,这样也好对症下药,从别人那里听到的,到底效果差了些。” 说着把糖水往周晴岚跟前推了推,催她趁热喝,说是凉了喝下去反倒会不舒服。 两人说话的这会儿,葛凯拓已经倒腾完红杏,两个裤子口袋装得鼓鼓的,给郝沈梅交代一声:“妈,我去找大哥和海军了。” 一溜烟儿就跑出了院子。 他这是给葛凯健和贾海军兄弟送红杏去了,这几个小娃子都不小气,谁家里有个啥稀罕吃的,都想着另外几个。 葛凯森也捧了些红杏,站在院里叫唤小姑,没听到葛益芬应声,他拐回来把红杏又放回搪瓷盆。 不是万不得已,葛凯森和葛凯拓不会进主屋。 喝完热糖水,周晴岚又出了一身汗,用手抹了一下脸,愁眉苦脸地说:“师母,我家里已经在给我办调离手续,我没有时间磨叽了,想要破开脸面找管管哥问个清楚,可这几天我都碰不着管管哥的面,我就是撒泼耍赖,也找不着人呀。” 郝沈梅一愣:“你家人把你调到哪儿去。” “省棉纺厂,当会计。”周晴岚不想多说。 “好单位呀,会计的活也轻省,你年轻漂亮,多得是结婚对象给你选择,干啥非要吊在管管这半大老头子身上,他这辈子就不打算结婚。”郝沈梅给周晴岚露了个底儿。 周晴岚追问:“为啥呀?” “唉,还不是前些年给闹的。”郝沈梅说起了管管的事。 当年,管管他妈拿了她们厂的几块毛巾,不知咋得被人发现,就冲进管管家要抓人,管管爸护着自己的媳妇,说毛巾是他偷的,那些人就把管管爸抓起来打,可没想到,管管妈竟然也翻脸参加到打人的队伍里,说是要和小偷坚决划清界限。 那些人把管管爸死命打了一顿,等那些人走后,管管爸已经不行了。 管管他妈也跟着那些人走了,直到管管爸死,管管妈都没有现身。 管管后来找过他妈,有人劝管管,不要找了,找到她也不会回来,她人已经魔怔了,不会认一个小偷的儿子。 管管不死心,问清了那人在哪见过他妈,就去找,找到地方,远远地,管管看到他妈和很多人在一起,他挤到了他妈跟前,而他妈看都不看他。 后来,他妈走到哪儿,管管就跟到哪儿,管管最后一次见他妈,是在一场武斗的时候,管管疯了一样想要把他妈拉走。 可混乱中,那些人的穿着打扮又几乎一样,管管怎么也找不到他妈,混乱中死了十几人,在死人堆里,管管也没找到他妈的尸首。 第0018章 练习 http://..org/ 再后来,管管没有再去找他妈,说是就当他妈死了。 从那以后,管管就很抗拒结婚这件事,以至于发展到后来,谁要给他介绍对象,他就跟谁翻脸。 再后来,他来到在葛辛丑所在的棉站当了一名水电工,直到现在。 随着年龄的增大,狂躁的管管,性情慢慢平和下来,人也变得开朗,能跟人开开玩笑,打打闹闹,有人要给他提亲,他的反应也不再那么强烈,有时还能跟人家插科打诨胡诌一通。 不过,说来说去,他就是不肯结婚。 周晴岚怔住了,她该咋去解开管管的心结。 郝沈梅长叹:“人说少来夫妻老来伴,我和你师傅也劝过他,事情已经过去了十几年,不会再有当年那种事发生,可他就是钻进了死胡同,咋说都没用。” “我该咋办?”过了半天,周晴岚才出声。 炕上的葛凯琳动了动,她这也是第一次听说管管的过去。 葛凯琳占用原身的这半年,管管来过几次家里。 在葛凯琳的印象中,管管是个大大咧咧,啥事都不在乎,能跟葛凯森等几个小娃子玩到一块,没大没小没心没肺的人,没想到,管管竟然有着这样的经历。 “师母,你说,我该咋办?”周晴岚喃喃问道,听起来更像自言自语。 郝沈梅叹气:“这事我也不知该咋办,要不你去跟管管摊底儿,看到底能咋样?” 她对周晴岚再好,可这种事她又咋好管,何况自己都忙得恨不得长三头六臂,分身无力。 这时,葛凯拓冲进屋,身后跟着肉嘟嘟的贾陆军。 刚一进屋葛凯拓就问:“晴岚姐,我爸啥时候回来?” 贾陆军跟郝沈梅打了声招呼,脚步没停,小步跑进里间。 被葛凯拓这一问,周晴岚这才想起她来的目的,无精打采地说:“本来师傅下乡的事已结束,谁知道县里领导突然要亲自下乡视察今年的棉花种植情况,老黄就指派师傅陪着县领导,师傅不得不再跟着走一趟,估计还得半个月时间才能回得了家。” “啊?还要这么长时间呀。”葛凯拓好想爸爸了。 葛凯拓打小睡觉就不老实,睡着了老是踢被子,尤其是冬天,经常被冻醒。 郝沈梅得搂着葛凯琳睡,葛凯拓自己睡一个被子,只有葛辛丑晚上在家的时候,葛凯拓才能享受到温暖的被窝,所以葛凯拓跟葛辛丑特别的亲。 周晴岚心绪烦乱,跟郝沈梅告辞:“师母,话已带到,我走了,师傅走的时候交代我把表格整理一下,我还没弄咧。” 郝沈梅挽留:“整理表格也不在乎这一会儿,这会儿太阳最毒,等凉快些再走。” 夏天太阳最毒的时候,地里连干活的人都没有。 “没事,我在树荫底下骑车就行。” 随便应付一句,周晴岚拿起自己的军用书包快步出屋,随便把书包往车子前面的网篮里一扔,推起车子就走。 路两边的树都是种在路壕里的,这会儿太阳正当顶,树荫也是直直地投在树根,在树荫底下骑车,岂不是要下到路壕里,这还咋骑车,可见周晴岚这话都没经大脑。 郝沈梅怕周晴岚心思恍惚路上出事,快步追上,拉住周晴岚的车后座,说啥也不让她走。 等把周晴岚拽回屋,安置在炕上歇下,郝沈梅才去忙活自己的事。 贾陆军趴在炕上,专心一意地看葛凯琳握核桃。 他刚才急着跑进里间,就是拿了两个核桃想要给葛凯琳吃,葛凯琳没有让他把核桃砸开,反倒一个手一个,练习起了握力。 核桃不大,是野生的山核桃,握在手脚过于小巧的葛凯琳的手里刚好。 周晴岚根本睡不着,躺在炕上烙煎饼,渐渐地,她眼神被抿嘴使劲的葛凯琳吸引,心也随着葛凯琳的握住又放开而紧缩又放松。 葛凯琳每成功握一次,都会出一次汗,要歇一会儿,贾陆军耐心蛮好,每次都会用手巾给葛凯琳把脸上的汗擦掉。 周晴岚不知道自己是啥时候睡着的,她醒来的时候,葛凯琳身上的衣服已经换过,小妮子睡得正香,葛凯森和葛凯拓还有那个小胖墩,已不见了人影儿,葛益芬坐在炕沿绣肚兜。 听到动静,葛益芬抬头,问周晴岚:“现在起来吗,我给你下面条。” 周晴岚坐起身,揉揉眼睛,问:“就你一个人,师母咧?” “我大嫂去晓俊嫂家了,海军拉肚子,我大嫂去给他扎针。”葛益芬说着话放下手里的活,起身准备去伙房。 “师母还会扎针?”周晴岚好奇。 葛益芬解释:“哦,也就只会给小娃子止泻,就用缝衣针在手指头上扎。凯琳躺着不动,免不了会消化不良拉肚子,她饭量小,要是喝药,小肚子就没地方吃饭,有个医生就教我大哥扎手指头止泻的办法,我大嫂也学会了。” “扎针还能止泻?”周晴岚想不通,而且还是用普通的缝衣针。 葛益芬笑:“扎针不止能止泻,还能退烧,治小娃子夜哭,惊厥,有好多用处咧。” “这咋可能?”周晴岚觉得不可思议,下炕跟着葛益芬进了伙房。 伙房是夹在主屋和葛凯琳家屋中间的缝,不到两米宽,靠里只简单盘了个锅锅,起了个简易煤炉。 锅锅前有个小木墩子,葛益芬坐在墩子上开始添柴,周晴岚站在她身后。 锅里本来就有面汤,葛益芬边生火边说:“你们城里条件好,得啥病都往医院跑,我们乡下人一来没钱,再来就是有钱也交通不便,有个急症啥的,去大医院根本不赶趟,就用我们自己的土办法治,很管用咧,有时候大医院治不了的病,一个乡下老太太就能治。” “哪儿有你说的这么悬。”小妮子在我这儿吹牛。 周晴岚的想法都写在脸上了,葛益芬也不跟她争,笑着说:“你不信就去问管管哥,他有回在我大哥家得白蛾,就是我大嫂的姐姐给他治的。” 第0019章 花头 http://..org/ 白蛾是当地的一种土说法,医学上称为急性白喉,病情来的非常凶险,白色的假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加大,假膜很快长满喉咙,形状就像白蛾铺开两边翅膀,刚好堵住喉咙,若是救治不及时,病人会被活活憋死。 说起了有关自己心上人的病,还是这么凶险的白蛾,周晴岚紧张地问:“是咋治的。” 面汤开了,葛益芬起身下面条,说着:“很简单,就用一根篾篾柴。” 篾篾柴,就是剥下来的玉米杆皮,两边锋利如刀刃,需要剪子或小刀,而手头又没有的时候,篾篾柴就是最顺手而廉价的替代品。 “篾篾柴?”在周晴岚的记忆中,篾篾柴是危险品。 跟着师傅下乡的时候,见别人用篾篾柴编蚂蚱笼,她也好奇学着编,结果双手都被划伤,那以后她再也没有碰过玉米杆子。 葛益芬接着说:“当时我大嫂的姐姐,用篾篾柴捅破管管哥的白蛾,让人把铺地草捣成泥,给管管哥灌下去。” “然后咧?”葛益芬没再说下去,周晴岚急得催问。 “然后就好了呀。”葛益芬用筷子搅了几下锅里的面条。 “就这么简单?”简直不可置信。 “是呀,就这么简单,”葛益芬想了想补充说:“后来听大嫂的姐姐说,篾篾柴捅破白蛾后,不能把篾篾柴停留在嘴里,否则再长出来的白蛾会黏住篾篾柴,要是拉扯的话喉咙也会拉坏,但也不能不管,要隔一下看看喉咙,只要白蛾还在长,就还要捅。” “那得多疼,得流多少血呀。”周晴岚缩肩,想想都疼得慌。 “疼也没法呀,救命要紧。” 面条翻滚,锅里泛起白沫,葛益芬往锅里添了半瓢凉水。 周晴岚愣神,没想到管管哥还受了这么大一罪,要是当时他发病的时候跟前没人,说不定自己就见不着管管哥了。 葛益芬专心看着锅里的面条,直到她把面条捞进碗里,周晴岚都还没回神。 “走,咱回屋浇臊子去。”葛益芬提醒。 伙房地儿窄,只能容两个人并排,周晴岚站在正当中,葛益芬想出去都不行。 “呃?哦。”周晴岚这才找回自己的魂儿。 两人回到屋里,郝沈梅已经坐在屋里了。 郝沈梅不放心把葛凯琳交给别人,给贾海军扎完针就急匆匆赶了回来。 半个月后,葛辛丑回了家来,不过也只呆了一会儿。 跟往常一样,葛辛丑回来先进主屋,交了十块钱给葛泽中,说是县领导的儿子结婚,他随了十块钱的份子,下乡时花了十块钱请县领导下馆子,这个月跟着就剩这么多了。 葛泽中不信,葛辛丑就让他自己去问县领导,被葛泽中骂了一通败家子之类的话,葛泽中哪儿敢真去问人家县领导。 孙颖梨问葛辛丑,为啥这个月没拿白面回来,葛辛丑只说还没顾得上去粮站领。 等葛辛丑一转身出屋,葛泽中喊着葛益芬的名字就去了对间,见葛益芬歪在床上睡着,他把屋门从里面闩上,把十块钱锁进了箱子里。 他锁钱的时候,孙颖梨守在里间门口。 葛跟丑已经几天没回家,葛随丑跑到别人家玩去了。 葛辛丑回到自己屋里,掏出两张十块钱给郝沈梅,惊得郝沈梅不敢接:“这咋回事?” 结婚二十多年了,这还是汉子第一回给她这么多钱。 “我耍了个花头。”葛辛丑说的很简单。 孙颖梨有个听窗根的习惯,葛辛丑也不敢多说。 还有,第一次在父母跟前撒谎,他心里还没扭过弯儿来。 郝沈梅瞪着葛辛丑手里的钱,没有接,她还没从惊愕中转过弯儿来。 倒是葛凯森沉得住气,从葛辛丑手里拿过那二十块钱:“爸,给我吧,你歇会儿。” “爸,你喝水。”葛凯拓把碗捧给葛辛丑,眼睛却盯着葛凯森手里的钱看。 他不是没见过这么多钱,妈妈冬天给人家做针线活,运气好的话,偶尔能接到城里人订的大件套,得过好几十块的工钱,可以花老一阵子。 只是他没见爸爸给过妈妈这么多钱,还是整票子。 碗还没到葛辛丑手里,已经洒了一点水在葛辛丑的裤子上,幸好这是晾好的薄荷水。 “呵呵。”郝沈梅被逗乐。 葛辛丑也看着好笑,接过碗,一口气喝完。 自小受爷爷奶奶的教诲,他就是再渴,喝水也不会发出“咕咚咕咚”的声音,快而无音。 “森娃,给你爸爸十块钱,男人家出门在外,身上咋能没点钱。” 知子莫若母,郝沈梅知道葛凯森接下来会把钱收起来,赶紧嘱咐。 葛辛丑愣了一下,继而道:“你收着吧,我没啥地方要花钱。” 郝沈梅劝他:“你成天价在外,咋会没啥要花钱的地方,拿着吧,森娃和拓娃是小娃子,出门身上都会装几毛钱咧。” 呵呵,葛辛丑心里苦笑,听着这话,自己倒像是一个客人。 每回给父亲上交了工资,父亲都是精算好之后给自己几毛几块的,有时甚至连一分钱都不给,自己这么多年也过来了。 媳妇也是为顾全自己做为汉子家的面子,葛辛丑领情:“用不了十块钱,有点点零花钱就行。” 葛凯森打开箱子的锁,和葛凯拓一块,把箱子里的衣服一件件抱出来放在炕上,露出箱子底一个红色的塑料皮笔记本给葛辛丑看:“爸,十块钱的票子都夹在这个笔记本。” 然后把葛辛丑刚给的两张十块钱夹进笔记本,笔记本放回箱子底。 再拿起一个绿色塑料皮递给葛辛丑,葛凯森解释:“爸,这个笔记本夹的都是一块两块五块的钱,你看看要拿几块,毛票和分分钱在大衣柜抽屉里。” 葛辛丑没有翻看,随手抽出一张两块钱的票子,准备把笔记本放回箱子里。 葛凯森从他手上拿过笔记本,又抽了一张五块钱给他:“爸,我身上最多的时候都不止两块钱,你是大人,身上咋能只带这点儿钱。” 第0020章 梦话 http://..org/ “就是就是。” 葛凯拓附和葛凯森的话,接过葛凯森手里的笔记本放到箱子底,兄弟俩又把衣服一件件抱回箱子,再把箱子锁好。 俩人配合默契,看来这事常干。 “凯琳咋样了,还老是睡觉?” 怕自己眼泪出来,葛辛丑岔开话题,坐到炕沿上,伸手顺葛凯琳的头发。 他的手才一放在葛凯琳头上,小手指就被一只小手握住。 “呀,凯琳的手有劲儿了。”葛辛丑惊喜。 “咯咯咯,爸,高兴吗?”葛凯琳笑着睁开眼。 她早就醒了,就等着给爸爸惊喜。 “高兴,高兴,来,爸爸抱抱。” 轻轻抱起葛凯琳,葛辛丑叹息:“哎哟,就是太轻了,往后让你妈多给你喂点饭。” 葛辛丑示意葛凯拓去门外玩,轻声对郝沈梅说:“这个月的细粮,我让晴岚找人全给换成了粗粮,斤数不变,对方补给我几斤粮票,等晴岚把粮票送来,你去别人家买点细粮,和娃吃好点,咱爸妈问起,你就说是你姐给你的票。” 蛮娃在食堂上班,在别人眼里,他弄点额外的粮票很容易。 郝沈梅点头:“这还真说得过去,恰巧若凡昨天来过,说是冰霞的脚肿得穿不进鞋,他来拿大号鞋楦子,还弄了个大冬瓜来,我去别人家买细粮,就说是姐姐给的粮票,人家肯定信。” 村里人的粮票和钱,都是年底分红的时候才有,只有十几块钱,粮票也没有几斤,郝沈梅这个时候一下子拿出好几斤粮票买粮,人家自然会猜疑。 “爸,啥是粮票?”葛凯琳脑子里蹦出银票的模样。 葛辛丑解释:“粮票呀,能买好吃的,去饭馆吃饭,你要是没有粮票,就是有钱,人家也不卖给你。” 只可惜,他现在身上没有粮票,家里也没有,否则,他会拿出来给女儿看。 过年时的分红,都是葛泽中领,没有给郝沈梅这边分过。 “奶奶,你在找啥?”门外是葛凯拓的声音。 “鸡蛋。”孙颖梨的声音。 “鸡在鸡窝下蛋,奶奶你咋不去鸡窝找。” “鸡窝里没蛋,我怕鸡下野蛋。” 孙颖梨的声音越来越近,已经到了屋门口。 郝沈梅和葛辛丑对视一眼,又是找鸡蛋。 每回孙颖梨听窗根被抓包,都是天暖和时找鸡蛋,天冷时找鸡,从来没有别的理由,要是你问的多了,她就指桑骂槐,不是说有人偷了她的鸡,就是说有人偷了她的蛋。 葛辛丑叹口气,把葛凯琳放回炕上,给郝沈梅交代:“县领导来咱公社有事,我只是搭他的顺风车回来,约好时间他的车来村口接我,时间差不多我该走了,总不能让领导等我吧,回单位还得赶紧整理报表,领导限了时间要看。” 郝沈梅着急:“你还没有吃饭咧。” “回单位吃吧。”葛辛丑往外走:“有领导在,食堂肯定会改善伙食。” 出屋看见孙颖梨站在窗台处,葛辛丑交代一句:“妈,我走了啊。” 脚步没停,径自往院门口去。 孙颖梨着急:“你这就走呀。” 她还有话没问呢。 “再不走就来不及了。”葛辛丑脚步加快。 孙颖梨愣愣地看着葛辛丑身影消失在胡同口,回头问屋门口的郝沈梅:“你不送送?” 郝沈梅没理她,摔帘进屋。 进屋见宝贝闺女一个人在炕上乐呵,郝沈梅就问:“凯琳,高兴啥咧,给妈说说” 葛凯琳的头转向郝沈梅,笑容满面:“爸爸下次回来,我还要给他惊喜。” 她听郝沈梅和吉瑞丽说起过,只要葛辛丑开始下乡,这一年的忙碌就算正式开始了,不再是固定每个礼拜天回来,而是忙里抽闲,或是出外办事时挤时间回家一趟。 她感觉到现在自己的身体恢复很快,说不定下一次葛辛丑回来,她又有了什么飞速的变化呢。 其实,她自己乐呵,主要还是听到了主屋那边葛泽中的痛苦闷哼,还有葛益芬的惊慌。 她现在的耳力越来越好,就像现在,葛泽中在主屋那边因肚子痛的哼哼声她都听得到。 其他人都一无所觉,只有她一个人听得清清楚楚。 不过,她乐呵还嫌不够呢,才不会说实话。 “哒哒哒哒,嗯,好吃,呵呵,好吃。” 半夜,听着这牙齿互相磕打的声音,还有呢喃的梦话,葛凯琳好笑,不用猜不用看,这是自家三哥又做梦吃好东西了。 会动之前的这半年来,葛凯琳虽然不能言不能动,听觉却没有问题,家里发生的大小事情,她都心里明镜似的。 葛凯森学习不在行,手却巧得很,过年时窗户上贴的窗花,葛凯拓喜欢玩的蝈蝈笼子,葛凯健的链条玩具枪,都是葛凯森自己动手弄的。 葛凯拓刚好相反,郝沈梅新教他的字,他一两遍就记住了,可你要让他给你用野草或高粱杆编个东西,用纸折个鸟儿啥的,他弄出来的东西咋看咋别扭。 他最大的一个特点就是,特别嘴馋,无论好坏,不论口味,来者不拒,就是那见天都喝的玉米糊糊,他都能每顿喝的肚儿圆。 他喜欢吃,更对做饭更是不厌其烦,还总变着法儿的做新花样。 葛凯拓还有个习惯,无论吃啥饭,饭后都还要吃一块馍馍,对于他来说,这才算本顿饭结束,管它是玉米面馍、红薯面馍、还是高粱面馍。 在这人人为吃不饱发愁的大环境下,葛凯拓竟能吃得小脸小身子圆乎乎的,那本来就不算大的眼睛,一笑起来就挤成了弯弯的两条缝,让人咋看咋觉着有喜感。 说来也怪,做别的梦他都不会说梦话,就这吃东西的梦,他不但说梦话,醒来也还记得清清楚楚,说地有声有色。 刚开始,葛凯拓把他梦见吃东西的事说出来时,大家只是当笑话听,还会反过来逗他。 渐渐地,细心的葛凯森发现,当妈妈听着弟弟眉飞色舞地讲吃东西时,脸上都会闪过忧愁,葛凯森就吓唬弟弟,要是梦话说出来就不灵了。 第0021章 偷吃 http://..org/ 那时候葛凯拓还小,真信了葛凯森的话,他怕自己真的会吃不到好吃的,后来再梦见有好吃的,就闷在心里不说,尽管他心痒难耐,恨不得全家人都知道他梦见了啥。 毕竟他还是一个小娃子,白天能忍着把话藏起来不说,晚上的梦话,就由不得人了,这不,葛凯拓又开始说上梦话了。 黑暗中,郝沈梅起身,摸索着给葛凯琳掖了下身上盖着的厚单子。 郝沈梅刚躺下,葛凯琳又听到葛凯森翻身的声音。 呵呵,就是白天葛凯拓不讲述他的美食梦,家里人也都照样知道他做了好梦。 “分麦啦——,分麦啦——。” 一大早,葛凯琳被吆喝声吵醒,是队长那特有的大嗓门,郝沈梅和两个小子出屋站在院子里听。 别说是她们,现在应该全队的社员都在听。 麦子收割完也有大半个月了,规定数目的公粮也交了,社员们早就盼着分麦咧,队长那并不算好听的大嗓门,此时在社员耳里听着,简直比每天广播里放的歌还悦耳。 郝沈梅拐回屋,从两个大瓮之间的缝里拉出几个帆布袋子,嘱咐葛凯拓:“你在家看着你妹子,我和你二哥去领麦。” 葛辛丑和父母并没有分家,队里分的粮食,本来应该由户主葛泽中领回来,葛泽中再给葛辛丑这边粮食,不过,葛家的情况特殊,队里就给郝沈梅娘几个分开分粮。 为啥呢? 葛凯森出生后,爷爷奶奶嫌他吵,让郝沈梅带着娃子分开吃饭,队里分了粮,也是葛泽中领回来再按月定量分给郝沈梅。 随着葛凯森渐渐长大,郝沈梅除了给他喂奶,也开始给他喂饭,葛泽中给的粮食却没增多,他的理由是,队里分粮还分大小口呢,葛凯森是吃奶的小娃子,是不用分粮食的。 葛凯森断奶后,葛泽中依旧不给多分粮食,理由仍是葛凯森是小口,饭量小,不用给粮。 后来有了葛凯拓,葛泽中还是按原来的量给粮,说是两个娃子太小,吃不了几口。 泥人还有三分土性呢,何况葛凯拓小小年纪饭量就不小,郝沈梅大闹起来。 闹完了葛泽中那边闹队长家,闹完队长家里闹支书家,就连老谷长家都没放过,一天不行两天,反正你不给我主持公道,我就天天闹得你不安生,干部们被她闹得无奈,最后决定,以后葛泽中家就按分家待遇,单独给郝沈梅分粮食。 大小口的意思是,大人算大口,分全份量,小娃子十二周岁以前算小口,无论分啥东西,都按大人一半的量来分。 自从分开分粮后,葛凯森和葛凯拓按小口来分粮,有了葛凯琳,就又多了个小口,算起来,郝沈梅现在领的是应该是两个大口的粮食。 郝沈梅和葛凯森一走,葛凯拓在家里开始翻腾,到处找能吃的东西。 其实家里也没啥可翻腾的,家里能吃的,除了笼里的黑面馍,就是案板底下的几根大葱,屋子前面种的菜是扁豆角,生着不能吃。 水盆里泡的四根黄瓜,是爸爸昨天买回来的,葛凯拓已经偷吃了一根最小的,他还想吃,把黄瓜捞出来,比划了半天,又给放了回去。 最后,葛凯拓从大衣柜的暗格翻出了糖罐,罐里有一个小铝勺,他小心翼翼用勺挖了一点点糖,用舌头轻轻舔干净。 又挖了一点点,爬上炕,把小勺凑到葛凯琳嘴边:“妹子,你吃,这糖可甜了。” 呃,这是贿赂我吗? 葛凯琳笑着把头扭向一边,她不喜欢吃甜食。 她搞不清这是原身的喜好,还是自己原来的喜好。 “你不吃呀,那我吃了啊。”葛凯拓小心翼翼舔干净小勺,把东西放回原位。 葛凯琳好笑,其实,家里人都知道葛凯拓偷吃东西,只是没有揭穿过他。 小娃子贪嘴,却不贪心,知道适可而止,这样的小娃子不但不令人讨厌,反觉怜惜不够。 葛凯琳虽然没见过爸妈嘴里所说的粮票布票啥的,不过她还是知道,这个世界买什么都要票,没有票你就是再有钱也买不到东西,买糖也是一样的,也难怪郝沈梅要把糖像钱一样藏起来了。 掩盖好偷吃的迹象,葛凯拓开始满屋子收拾要洗的衣服,按颜色深浅,泡了两脸盆,另外还有一盆尿片。 别看葛凯琳年纪最小,盆里有一多半衣服都是她的。 郝沈梅舍不得女儿有一点不舒服,不管葛凯琳是拉了大小便,还是身上出汗,或是因消化不良吐了,只要她手上不是忙得腾不开,就会马上给葛凯琳换衣服换尿片。 葛凯森和葛凯拓照看葛凯琳的时候也是一样,尤其是葛凯拓,个子小,力气却不小,给葛凯琳换衣服和尿片的麻利程度,不比郝沈梅差,洗得也勤快。 就因为家里人对葛凯琳的细心照看,躺了五年的她,身上没有一点异味,反倒比正常的小娃子还清爽干净。 郝沈梅给人家加工衣服或是大件嫁妆之类的,有剩下的小布块,大方的人干脆就不要了,郝沈梅当然也舍不得扔,长日里下来,家里积下不少各色布料和花色的碎布块,葛凯琳的衣服和尿片,基本都是郝沈梅用这些碎布块拼接的。 要是准备推着葛凯琳外出,郝沈梅会给葛凯琳换上用整块布裁剪,做得很精致的衣服,上面还有她绣的各色花卉和动物,再给女儿戴上她自制的发卡,发卡内芯是薄铁片,表面缠了她精挑细选的彩色头绳。 女儿对外界虽毫无知觉,郝沈梅还是会把女儿打扮得漂漂亮亮,她不会因为自家妮子是偶人,就让外人看轻自家妮子。 葛凯琳真心佩服郝沈梅的手艺,她穿着碎步拼的衣服,垫着碎步拼的尿片,竟然一点都感觉不到接缝处的凹凸不适,可见郝沈梅对她这个外人眼中的废物,是何等疼惜。 现在葛凯琳能动能说话,可毕竟已躺了五年,有着家人坚持不懈的按摩推拿,她的身体机制还是退化地厉害,最起码近段时间,大小便她还不能完全自控。 第0022章 麦场 http://..org/ 衣服泡好,葛凯拓准备去伙房烧水做饭,可是又有些犹豫。 妹子会动了,这是全家人都高兴的好事,可自己要是去了伙房,妹子掉下炕咋办。 葛凯琳知道葛凯拓为难,就说:“三哥,你自管去干活,给我一本书看,我保证不乱动。” 她就是想掉下炕也不可能,这才醒来一个多月,要下地走路,不经过一段时间的锻炼,根本想都别想。 这下葛凯拓更为难:“家里没有小人书呀。” 妹子不认识字,看书也只能看小人书上的图画,可是,为了省钱,家里从来没有买过小人书,二哥和自己学习的课本,还是小姑用过的呢,写作业也是用石板,写完了擦掉再写,这样可以省下买笔记本的钱。 葛凯琳说:“我就看你今天看的书,三哥你放心,我不会把你书给弄坏的。” “你又看不懂。”葛凯拓舍不得把书给妹子,要是妹子吐了,把书弄脏了咋办。 “你要是不给我看,我就告诉咱妈,你偷吃白糖。”葛凯琳威胁。 这招管用,葛凯拓妥协:“呃,那你可真得不要把书弄坏啊。” 自家妈虽然很少打人,不过,要是让人知道自己偷吃,好没面子咧。 葛凯拓抱起葛凯琳,让葛凯琳坐着半靠着被子垛,他找了语文书图画多的一页,把书翻开摊在葛凯琳的腿上,而后去伙房烧火做饭。 妹子现在能动了了,虽然很费劲,不过她自己划拉着翻书应该没问题。 今早的饭是小米米汤、红薯面馍馍,凉拌黄瓜,郝沈梅今天起床还没来得及做饭,就跟别的社员一样,宁肯饿着肚子,也要先把粮食领回来。 直到坐在伙房烧火的时候,自顾保住面子的葛凯拓才反应过来,妹子的病才开始好转,不过力气还太小,话都不咋多说,刚才妹子说话咋能这么利索,还会吓唬人。 让他更想不到的事情还在后头。 当听到柔弱而清脆的读书声时,葛凯拓差点用烧火棍烫到自己。 干脆灭掉柴火,葛凯拓跑回屋子问:“妹子,你咋会念课本的?” 葛凯琳眨巴着大眼,一副你少见多怪的口气:“我听你和二哥念的呀,我以前是不会说话不会动,可我耳朵又不聋,咱妈教你和二哥念书,我都听着咧。” “就算是这样,你耳朵不聋,可你没睁眼睛,咋认得这些字的?”葛凯拓想不通。 葛凯琳故作老成:“哈哈,咱妈为了能让二哥记得住字,想方设法打比方,还一遍遍重复,我听不明白,现在看见了书,不就明白了。” 葛凯拓想了想,松开眉头:“嗯,也是哦。” 二哥笨得很,每次认一个字,妈都得反反复复教许多遍。 就说喝酒的酒字吧,二哥老是写错,不是三点水变成了两点水或四点,就是酉字里头少了一行,要不就是写两行,妈想尽了办法,他就是记不住,就是现在,也是偶尔才能写对。 葛凯琳怕葛凯拓再纠缠出别的问题,就问他:“咱妈走时,说她和二哥分到麦就回来了,你饭做好了吗,二哥吃完饭还要上工咧。” 葛凯拓赶紧往伙房跑:“哎哟,我米还没下锅咧。” 葛凯琳松了一口气。 刚才怎么就没忍住读出声音来了呢,还好被她糊弄了过去。 心里长叹一口气,葛凯琳的心情有些沉重。 自己是谁,从哪里来,为啥拿起书就认得字,自己以前是干啥的,家里都还有些啥人,性情咋样,梦中的那几个人是谁,跟自己有没有关系,或者那只是一个梦而已…… 层出不穷的问题在脑子里盘旋,葛凯琳觉得很迷茫。 再说郝沈梅和葛凯森。 去打麦场的路上,郝沈梅和葛凯森自然会碰到同样急忙忙往那里赶的其他社员,大家互相打着招呼,个个脸上挂着笑。 等两人到了场院,那里已经有很多社员,闹哄哄地,手里都拿着各式袋子,大口的麻袋,细长的帆布袋,还有小面袋,社员们就等着记分员叫到自家名字,好撑开袋子,看着那金灿灿的麦粒溜进自家袋子。 一麻袋一麻袋的麦子已经堆在场院当中,大台秤也摆在麻袋堆旁边,有心急的社员,已经迫不及待打开了一个麻袋,双手摊开,手掌朝上插进麦里,抬起手臂,看着麦粒从自己手指缝流出,流回麻袋。 等麦粒流得就剩手掌上的那一点点,那社员把那点麦粒扔回麻袋,重复着之前的动作。 “四娃,别玩了,一会儿都装你袖子里去了,等下就少分你一半。”记分员蓝晓对这种伎俩司空见惯,边喝斥着,走过来把麻袋口重新绑好。 村里只有两个姓蓝的,一个是蓝晓,一个是蓝晓他爸蓝老,据说蓝老还当过知府,后来落户益村,在村里声望很高,就是现在,村里有个红白喜事,都少不了请他出面主持。 因社员们认字的不多,红白喜事上,蓝老既当主婚人,也给人家当账房先生。 给小娃子起大名,过年写对子,盖房写梁板啥的,村里人一般也都找蓝老。 当年李桂银领着她弟弟讨饭来到益村,蓝家就剩父子两个光棍,蓝老看李桂银精明强悍,是个护得住家的人,就做主让儿子娶了她,李桂银的弟弟倒插门到本村一户姓黄的人家。 四娃是个三十多岁的汉子,被蓝晓喝斥,也只是死皮赖脸地嘻嘻笑了几声,依然站在麻袋前等着分粮。 “哎呀,这队长咋还不来呀。”有人已经等不及开始埋怨。 “就是呀,我家小子睡觉都让队长那嗓子给吓哭啦,还有谁会听不到呀,磨蹭个啥?” 另有人附和着,眼睛朝村口张望,希望村长那能当镜子用的光头,赶紧出现。 读者可能大多不理解,为啥这些人分个麦子兴奋成这样,白面又有啥特别的,玉米红薯啥的这些粗粮,又有营养吃着也好吃。 没经过那个时代的人,是很难理解当时的人对白面的渴望。 第0023章 群架 http://..org/ 队长的大嗓门一般人那是比不上的,开会啦,分东西啦,有啥事要通知啦,他从来不借用村委会的大喇叭,用双手在嘴巴周围圈个喇叭状,在自己队里人居住的区域,沿着大街小胡同,这么一路吆喝一遍,大伙就全知道啦。 他这么天天喊日日吆喝,谁也没见他嗓子哑过。 有时村里停电,大队有啥大事要广播,首先想到的就是他的大嗓门,给他一包烟,让他这么满村子一转,就顶广播了。 大队干部是没有工资的,这包烟都是干部们自己掏腰包,村里合作社卖的烟不贵,就几毛钱,最贵的也就两块钱,不过这两块钱的烟,一般都只是个摆设,没人买。 要知道,有时一分钱能买一斤菜,再好抽烟的人,也舍不得买两块钱的烟。 大家伙最中意的,还是自己用纸条卷个小喇叭卷,塞进旱烟丝,喇叭口那头用纸封住,细的一头含嘴里,点火,慢悠悠的吧唧一口,那派头,不比抽买的烟差,还便宜。 恶作剧般,从村口到场院的路,队长走得特别悠闲自在,看在急着分粮的人眼里,那简直就是一种折磨,大家伙急得朝队长直嚷嚷,队长这才乐呵呵的喊了一句“开始——”。 有两个提前指派好的汉子,负责把麻袋放到台秤上,蓝晓拿着记分名册挨个喊名字,另有一个人站在秤跟前,用铝瓢把麻袋里的麦往社员袋子里舀。 被喊到名字的户主,带领着自家人一哄而上,把自家的袋子口撑圆喽,眼睛紧盯着秤,唯恐少了自家的分量,分完了还要看一遍记分员的本子,看有没有少给。 看账归看账,至于是字认他,还是他认字,那就说不准了。 不过,即使是不认识字的人,一般看数目,算账都不差,没办法,这年头你要不会看数,就有可能被人蒙,有时就是少那么一点点粮食,说不准就能饿死个把人咧。 轮到郝沈梅时,王小爱过来帮忙,和郝沈梅一块撑开袋子,葛凯森跑到记分员那里看账。 刚往袋子里舀了几瓢麦,随娃媳妇就叫起来:“不能给啦,她今年都没到地里割麦,就她家大小子干的那点活,分给她这些足够啦。” 郝沈梅一听就火了:“我也就是妮子会动这些日子没到地里去,往常天啥时候短工啦,麦又不是这一两个月才种下去的,你长没长眼睛,会不会算账。” 拿瓢舀麦的人手下没停,好像没听见两人的争执一样,接着往袋子里舀麦。 有那好事的人跑到记分员旁边,认真的对着数字,又舀了一些,就有人喊起来:“够了,够了,一大两小,数目够了。” 舀粮的人停下手,看看蓝晓,又看看队长,等着指示。 郝沈梅急了:“谁说一大两小,是三小,还有我妮子咧,你会不会算数。” “你家那个妮子是憨憨,能不能活下来都不知道,咋能算一口呢。”人群中不知谁说了一句。 郝沈梅立马急眼了,瞪着眼转圈朝人群里吼:“谁说的,是谁说我家妮子是憨憨,我家妮子现在会说会动的,你家倒八辈霉才生个憨憨呢。” 她这一声吼,倒是让人群暂时安静了下来,没一刻,马上就有人附和:“就是,憨憨要是死了,那粮食不是白给她家了,我们辛辛苦苦晒太阳干活,凭啥要便宜她家。” “就是,就是,凭啥要给她家一个死娃子分粮。” “六指,别胡说,啥叫死娃子,你没听说吗,她家妮子能说会动的。” “不是死娃子是啥,这都憨了好几年了,没看医生没吃药的,咋就能说会动了,说不准是回光返照,还死地快些。” “……死……”, “……死……”, “……死……” 郝沈梅的耳边只反复回应着“死”字,其他的都入不了耳。 这下她是真气疯了,红着眼睛抓住离她最近一个说死字的人就撕扯起来。 旁边的人一时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赶紧拉架,有真心拉架的,也有趁机打几下自己平时看不惯的人泄愤的,顿时你拉我扯,你骂我打,场院里一时乱作一团,也分不清到底是谁和谁有仇,谁和谁打了。 “都停手,谁再打,麦就没她的份了。” 队长扯着大嗓门使劲吼,不过社员们已经红了眼,该打的接着打,该骂的接着骂,鬼哭狼嚎没有一丝松懈,其他多数人都在旁边起哄。 “蓝晓,收麦,不分啦,咱拉到大队去,多交给公家粮食,咱也弄个奖状,戴个大红花。” 队长这一嗓子管用,打架的人群立时松散开来,一个个披头散发,衣衫不整,本就破烂的衣服,更是不堪入目,甚至有人身上只是挂着破布条,皮肉都露了出来。 葛凯森的衣服也好不到哪里去,满脸是土,背向着郝沈梅,两条小胳膊往后圈着郝沈梅,咬牙切齿看着人群,一副备战状态。 郝沈梅今天只是气昏了头,她热心手又巧,平时能帮人的绝不吝啬,人缘很好,加之有葛丁丑两口子帮忙,她并没有吃多大亏。 葛丁丑近一米九的个子,一身硬疙瘩肌肉,他要是发了狠,轻易没人能近得了他的身。 王小爱也不是吃素的主儿,别人停手的当儿,她还最后推了一把随娃媳妇,随娃媳妇这会儿趴在地上呢。 “队长,你不能少我家的小口,我家妮子好好的……。”郝沈梅悲愤地哭喊一声,喉咙哽住,再说不下去。 “别听那些人胡咧咧,按人口,一大三小,在你生下一胎之前,以后都这么分。谁有意见?谁有意见以后你家生了娃,推迟一年加小口。”队长扯着大嗓门,一锤定音。“队长,这不公平,”随娃媳妇爬起来就抗议。 “啪。”随娃一巴掌就让媳妇收了声。 随娃家有五兄弟,眼看着随娃的弟媳妇就快生了,要真因为他媳妇胡咧咧少分了粮,别说外人口水能把人淹死,就是家里那几个兄弟媳妇,就能把你给撕把了。 第0024章 腊八 http://..org/ 随娃媳妇不服气,却也捂着脸没敢再吭声。 她因为喜欢胡乱翻扯别人家事,经常被人找上门,随娃已不是第一次打她,要是她这会儿敢再多一句嘴,随娃就敢当着众人的面,把她狠揍一顿。 “接着分——”,队长发话,笑容重新挂在社员脸上。 这场分麦风波,葛凯琳很快知道了来龙去脉,她急切地想要早点好起来。 后来,葛辛丑又几次提起要带葛凯琳去大医院,就是不扎针,让医生给检查一下开点药啥的也好呀,心里也好有个底儿,葛凯琳都闹着不去。 自己啥情况自己心里明白的很,根本没必要花那份冤枉钱。 拗不过葛凯琳,加上棉花开始采摘,做为站里经验最丰富的验花员,还要负责账目,葛辛丑也确实忙得离不开身,给葛凯琳检查身体的事,也就搁置下来。 忙忙碌碌间,日子过得很快,进入腊月,葛凯琳已能借助拐杖走一会儿。 早饭后,葛凯拓把葛凯森新给他弄的沙盘搁炕上,找了一根变形不用的筷子,站在炕沿边在沙盘上写字。 手上在写字,心思却不在沙盘上,左看看,右瞅瞅,明显心里长了草,字也老是写错。 见实在没人注意自己,葛凯拓就没话找话说:“妹子,你知道今儿个初几了吗?” 葛凯琳坐在炕上和葛凯拓面对面,用手指头在沙盘上随意乱画,漫不经心地回答:“初八了呗,刚才不是才吃过腊八饭吗?” 说是腊八饭,其实就是腊八粥熬好后,往里面下了几根白面面条。 所谓的腊八粥,其实只有小米、绿豆、黄豆、玉米这四样材料,这已是家里所有能用来熬粥的材料了,不过,今天的粥比平时要稠,下了面条后,更是稠乎乎的,吃起来特别耐饱。 “那你知道今早的饭为啥有肉吗?”葛凯拓又问。 前几天葛凯森跟着葛丁丑去野地里套兔子,忙活了一整天,才套着一只兔子,皮剥掉钉在墙上,晒干了好卖钱,肉卤熟放着没吃,今天早上才往锅里放了一点。 “那是因为今天是腊八呗。”葛凯琳心里憋笑,回答葛凯拓时头都没抬。 “腊八之后呢,是啥日子?”葛凯拓有点犯急,妹子平时挺机灵的,今天咋这么迟钝。 葛凯琳一副不屑的口气:“三哥真笨,腊八之后当然是腊九,要不还能直接跳到十二?” “呵呵呵呵。”靠在被子上纳鞋底的郝沈梅,终于忍不住笑出声。 “噗——”趴在桌子上皱眉写数学题的葛凯森,也笑了出来。 一进入腊月,葛凯拓就开始数日子,巴不得立马就能过年,可以穿新衣,吃肉,吃点心,吃上平时想着都流口水的好吃的,还能放点小鞭炮,做错事大人还不能骂,否则就犯了新年忌讳,想着心里都觉着美得很。 偏偏他爱面子,自己这样想,却不自己说,诱哄别人说出来。 从他开口问葛凯琳今天初几的时候,屋里人就都知道他想干啥,葛凯琳硬是不顺着他的话说,看着他着急。 郝沈梅和葛凯森这一笑,葛凯拓脸上挂不住了,把筷子一扔,撂下一句:“我的字写完了,我去找大哥踢沙袋。” 一溜烟就没影儿了。 前些日子看了一部露天武打电影,葛凯健这段时间就迷上了练武,不只是他,村里很多小娃子也都迷上这个,学着电影里的招式,呼呼喝喝一通乱耍。 调皮点儿的,还会不时惹点小祸,人家告状上门,家里大人脾气上来,操起笤帚疙瘩就打,小娃子反应也不慢,撒丫子就跑,于是一个大喊大叫着追,一个闷头只管跑,满街满巷的好不热闹。 不过,多半大人是追不上小娃子的,谁不是上有父母,下有儿女,或者将来会有儿女,这追追跑跑其中的猫腻,恐怕也不用多解释。 益村没有人会武,没有人给这帮小娃子当师傅,葛凯健自己弄了个所谓的沙袋,就是往帆布袋子里装上半袋子绿豆,挂在树上,性子起来的时候,吼吼吼哈哈哈地踢上一通。 葛凯拓也跟着葛凯健起哄。 王小爱熬米汤时,专门从葛凯健的沙袋里往外掏绿豆,沙袋一天比一天小。 弟弟跑了,葛凯森也耐不住了,把作业本收拾好,说了一句:“妈,我去找二叔。” 脚底抹油,葛凯森也没影儿了。 天冷,地里没活,社员们走东家串西家,要么闲聊,要么凑在一起打扑克玩,有那人懒的,干脆一天睡到晚,饿醒了起来随便吃点东西,接着再睡,还能省两顿饭的粮食。 葛丁丑每年到了冬闲,都会天天出去打猎,弄点兔子野鸡啥的,皮毛卖钱,肉留着一家人打牙祭,葛凯森最喜欢干的事,就是跟着他。 反正那数学作业他也做不出,还不如弄点猎物回去,尽管不一定弄得到。 葛凯琳爬到窗台边,隔玻璃看着葛凯森一路小跑出了院子,撒娇:“妈,我也想出去。” 郝沈梅爽快答应:“行,我就陪着你在村里走走。” 女儿一天天好转,郝沈梅心情好,性子也越发爽利。 葛凯琳的拐杖,是葛跟丑给她做的,边边角角都打磨得很光滑,支撑胳肢窝处的地方,还包了海绵,不会因为走路时要用劲而磨疼胳肢窝。 葛凯琳也不打算走远,想就在家附近转悠。 为让自己早点好起来,葛凯琳每天努力锻炼,饭量也大了不少,身上多少有了些肉,她怕走的太远,自己没有力气走回家的话,郝沈梅还得费劲背她。 出了胡同没多远,就到了学校大门口,葛凯琳在校门口停留了好大一阵子,说是走累了,要休息一会儿。 实际上,她这是故意的。学校门口是个很好的避风处,郝沈梅也能好好休息一下。 尽管葛凯琳坚持不让郝沈梅扶她,可郝沈梅因为担心她摔倒,精神一直处于高度紧张状态,不比她这个锻炼的人轻松。 第0025章 学校 http://..org/ 今天是腊八,也是礼拜天,学校的大门上挂着一把锁,看着都够钻进去个成年人的宽门缝,葛凯琳对郝沈梅说:“妈,你让我哥上学吧,在家学习,和在学校上学不一样。” 郝沈梅好笑:“哎哟,怪不得你后院奶奶说你是个人精咧,你连这个都懂?” 葛凯琳顺着门缝钻进学校,郝沈梅紧跟在她后头,心事沉重。 她何尝不想两个小子上学,可就家里现在的条件,女儿跟前根本离不开人,要是两个小子上了学,家里没人上工挣工分,粮食从哪里来,一家人吃啥呀。 进校门是一条直直的大路,大路两侧是教室,靠近校门处是小学教室,远处是初中教室。 靠近校门往右,是一个大操场,地面坑坑洼洼的一点也不平,操场边上还有两个简易篮球杆,其实也就是一根木桩子上头截挂个铁圈,操场两边的铁圈大小还不一样,铁圈已经锈迹斑斑。 葛凯健和葛凯拓每人手里拿着个拳头大的沙包,你一下我一下地往球篮里扔。 这沙包是郝沈梅用碎布块缝的,里面装的是秕谷。 “大哥,三哥,你俩这是在干啥?”葛凯琳拄着拐杖,高一脚底一脚地慢慢凑过去。 “没啥,我跟大哥比赛,看谁扔进去的多。”葛凯拓手下的动作没停。 葛凯健过来挡在葛凯琳和郝沈梅前面,咋咋呼呼:“妹子,大娘娘,拓娃准头不好,小心让他给砸着。” 葛凯拓不服气:“自己准头不好,倒说别人,妈,别听我大哥耍赖皮,妹子,你别过来,小心大哥一会儿砸着你。” 郝沈梅逗他俩:“哈哈,我看,你俩谁都不咋样,从我进来,就没见谁扔进去过。” “大哥,三哥,让我试试咋样,说不准比你俩投的都好。”葛凯琳玩心大起。 葛凯拓不答应:“不行,这地不平,你别再摔喽。” “就是就是,等你腿脚利索了,我让着你先扔。”诸葛健附和。 葛凯琳转而求郝沈梅:“妈,我想试试我的胳膊到底多大劲,你就给大哥和三哥说说吧。” “健娃,拓娃,有咱三个人看着你们妹子咧,还能让她摔了?”郝沈梅给女儿帮腔。 大人都发话了,葛凯健和葛凯拓再不情愿,也答应下来了。 沙包到手,却战绩惨败。 到底是身子还没有力气,葛凯琳老半天也没扔进去一个,倒累得自己直喘气。 别说是扔进去了,她扔沙包的高度,根本就没有够着球篮过。 看着娃子们玩得高兴,郝沈梅心里更加矛盾,一时想心事想得走了神,直到凉凉的雪花落到她脸上,她才醒过神,赶忙催三个娃子:“下雪了,赶紧回家,一会儿路滑不好走。” 这雪才开始下,雪花片倒是不小,看架势,这场雪不会小了。 走了半天的路,又在学校玩了不短的时间,回到家,葛凯琳就累得睡着了。 睡梦中,她忽然感觉周围寒气流动,似乎是受某种力量的控制,那寒流就像一个巨大的漩涡,天地万物,都在这漩涡里打转,打转。 她的心,满满地充斥着悲哀,人也似被大雪掩盖一样,冷得浑身紧缩。 心,很痛,撕裂般的痛。 快天黑的时候葛辛丑回来了,明天村里有人家嫁女儿,他答应给人家当账房先生。 当地农村人办喜事,选日子讲究个三六九。第二天一大早,葛辛丑还没来得及吃早饭就被请走了,为让葛凯琳多见世面,他连葛凯琳一块抱走了,葛凯拓也跟着。 葛辛丑给人家当账房先生,有可能顾不上葛凯琳,葛凯拓这是去照看葛凯琳的。 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办喜事肯定有很多好吃的,葛凯拓这也是跟着吃去了。 丢娃进来的时候,郝沈梅正在做小棉帽,葛凯森在刻窗花。“嫂嫂,忙着咧?” “哟,丢娃来啦,来,坐炉子边暖和,森娃,给你丢娃叔倒杯热水。” “呵呵,这天还真是冷,我哥不在家呀,这都腊月里了,咋棉站还忙。” “你哥这几天都在家咧,今儿个村里有两家人办喜事,没请着蓝老的那家,拉着你哥给凑个数,当回账房先生。” 丢娃今年三十五,个子不高,白白净净的,身上穿着蓝色毛料呢子大衣,这是有钱人才穿的,一般人穿不起。 葛辛丑也有一件相同料子的灰色大衣,平时舍不得穿,只有外出开会时才会拿出来。 丢娃跟葛辛丑的姐姐葛益鸾一样的性质,都是小时候被爸妈抱回家做暖炕娃的,只不过,葛益鸾是葛辛丑亲姨的女儿,而丢娃连亲爸妈是谁都不知道。 不是他养父母不说,是他养父母根本就不晓得,他一生下来就被亲爸妈遗弃在医院里,他养母去县医院看病,刚好碰到这事,就把他给抱回家了,那时他养母的娃才死几个月。 从丢娃三岁上开始,他养母嘀里嘟噜连着生了六个小子,死了两个,因为养活不起,还送给人一个。 娃多了,养父母对丢娃有疏忽是免不了的。 就有那吃饱了撑的,明里暗里嚼舌头,说是他养父母根本就不想要他了,丢娃开始跟养父母对着干,三天两头离家出走,变成了小混混。 本来,丢娃这样的人跟葛辛丑完全是不搭界的,两人无论从性情还是所受教育,都是完全相反的两个极端,偏偏机缘巧合,丢娃就认定了葛辛丑这个哥哥。 有一次葛辛丑去县里办事,刚好碰到丢娃在大街上跟别人抢东西吃,当时管管也在。 葛辛丑拉着丢娃下了馆子,还点了酒,问丢娃为啥不回家,丢娃说自己不是亲生的,爸妈对他不好,葛辛丑就问他,跟我比起来,谁的爸妈好。 据管管后来说,当时葛辛丑和丢娃都喝多了,边哭边喝,各自把心里的苦倒了个干净。 自那以后,丢娃不再往外乱跑,老老实实在家呆着,只要听说葛辛丑在家,他都会来葛辛丑家里坐一会儿。 第0026章 大活 http://..org/ 后来,丢娃娶了媳妇生了娃,来葛辛丑家的时候少了,这两年听说他在外面找了活,基本上不来葛辛丑家了。 郝沈翠的儿媳妇吕冰霞眼看着就要生了,小褥子、小包被,还有贴身穿的小衣服,外面套的小棉袄之类刚生下来要用的东西,郝沈梅早就做好送过去了,现在手头上做的活计,都是百日那天,准备亮给外人看的。 这是郝沈翠的头孙,满月席肯定会大办,到时各路亲戚朋友的贺礼,都会摆在明面上给来人参观,做为新生儿的姨姥姥,郝沈翠的亲妹子,郝沈梅肯定要给郝沈翠好好长脸。 “哦,我还真怕碰不到我哥咧,今儿个我先找嫂嫂有个事,反正这几天我都在家,回头我跟我哥好好喝一回。” “哎哟,我这都快一年没见过你了,一见面就有事。” “嘿嘿,嫂嫂,看你说的,我这不是忙吗。” “说吧,啥事?” “嘿嘿,嫂嫂不怪我了哈。” 郝沈梅和丢娃调侃着,葛凯森礼貌地叫了句:“丢娃叔。” 倒了半缸子热水给丢娃,接着刻窗花。 丢娃皮着脸吸溜了几口热水,这才说:“我们头儿家的闺女明年结婚,男家的家底厚,规矩大,我们头儿不想自家闺女输阵,准备陪一份大嫁妆,也不讲究几大件啥的,只要是买得到的家伙什,都给置办齐。 就是这布面儿上的不好办,供销社卖的他看不上,找人手工做,又一时找不到合适的人,我就想起了嫂嫂,来问问,看嫂嫂想不想接这活。” 郝沈梅问他:“都有啥呀?” “哦,我这里有个单子,嫂嫂你看看。”丢娃从呢子大衣口袋掏出一张纸,递给郝沈梅。 郝沈梅看了单子,惊讶道:“哟,这么多,我这都多少年没做过了。” 单子上的列的东西,都是郝沈梅年轻那会儿时兴的,现在人已经不用这些了。 旗袍、红盖头、炕帷、墙帷、被罩、桌椅罩、凳罩、马桶罩、墙挂兜儿、口水兜儿啥的,林林总总一大串,总共要四套花色不重样的,布料有棉布的,也有丝绸的。 所有前些年被废除的东西,单子上都有,在一般人眼里,这些东西只是好看,并不实用。 所有这些东西上面,都要按要求绣上图案,就说那墙帷吧,必须绣上百子嬉戏图,这年代能找到几个会绣花的人,已经很难了,要绣地好的,更难。 郝沈梅给丢娃道歉:“兄弟,你这是给我拉了个大活呀,嫂嫂错怪你了。” 丢娃傻笑:“嫂嫂你别这么说,是我不好,这两年都没来看你们,听我媳妇说,妮子病好了,是真的?” 一提起宝贝女儿,郝沈梅忍不住乐呵:“是咧,都会走路了咧,跟着你哥看热闹去了。” 丢娃想了想:“这样吧,为给哥嫂赔不是,我明儿个给妮子扯身布料,今年最流行的橙底儿黑梅花点儿灯芯绒布,城里好多小女娃子穿咧。” 郝沈梅高兴:“那感情好,等你扯回布来,我再给你布票,你哥单位的布票还没发咧。” 丢娃着急:“我这当叔叔的给我侄女儿扯身布料,还要你们的布票,那我还是人吗。” 他本身就长得白净,经热烘烘的炉火一熏,这再一着急,立马脸通红。 “行,咱先不说这个,你得给我说说,你们头儿到底是干啥的,咋一下子能弄这么布,该不会是搞投机倒把的吧,要真是这样,这活儿挣钱再多,我也不敢接。” 如今抓投机倒把抓得很严,要是丢娃的头儿真是干这个的,郝沈梅绝不会贪这份大活。 郝沈梅小的时候,家里是远近有名的大地主,比单子上所列再多几倍的布东西,郝沈梅也不是没见过。 问题是,现在是买任何东西都要凭票的年代,政府每年发行的票都是有计划和限额的,就连在棉站上班的葛辛丑,想要多弄点布票都很难,丢娃他们头儿凭啥一下子能弄这么多。 按理说,人家投机倒把,自己只是凭本事接活挣钱,有啥可怕的,可事情就有这么邪门,有时候看似毫无关联的人之间,有人就会莫名其妙给你联系起来,所谓喝凉水也塞牙那种,何止是塞牙,倒霉的话连命都能塞进去。 郝沈梅这一说,丢娃的脸更红了,他没想到,郝沈梅会说的这么直白。 “嫂嫂,你放心,我们头儿是有钱,但真不是干投机倒把的。”丢娃辩解。 但还是没有回答实质性问题。 “那行,你先把单子搁这儿吧,这单子活多,等你哥回来,我跟他商量一下。”郝沈梅给自己和丢娃都留了余地。 她自己天天不是守着三个娃,就是去地里干活,这都好几年了,除了给女儿看病外,她几乎就没再出过村子,兴许是外面的世界在变化,自己不知道,还是问问自家汉子吧。 家里墙上倒是有个小广播,据说每天会播放最新发生的事,这种小广播是政府统一给安的,家家户户都有,问题是村里老停电,那小广播基本就是个摆设。 丢娃松了一口气:“那我晚上来听信儿,明天也好给我们头儿答复。” 吃过中饭没多会儿,葛辛丑抱着葛凯琳回来,身后跟着的葛凯拓,手里提溜了个纱布包。 新郎赶早来岳家迎新娘,走过一切该走的仪式,吃过中饭,就将新娘迎走,女家这边算是没啥事了,帮忙和看热闹的人也就各自散去。 “凯琳,咋样,热闹吗?”郝沈梅边给葛凯琳脱棉大衣,边问。 “热闹,就是有点儿冷,我想要回来,我小姑非要我陪她。”笨重的棉大衣脱下,浑身舒展的葛凯琳,呼呼呼长出几口气。 可憋坏她了,不止是冷,她活动不方便,呆在那里闷得慌。 昨天的雪下得不小,下到后半夜就停了。 俗话说,下雪不冷消雪冷,今天虽然有太阳,天却冷得很。 不管冬天夏天,办红白喜事的人家的屋门,都是敞开的,冬天最多挂个棉门帘,否则那么多亲朋好友进进出出,老开门关门也不方便呀。 不过,账房先生的屋子特殊,来人进进出出都必须记得关门,算是最暖和的屋子。 第0027章 福气 http://..org/ 红白喜事都讲究用毛笔字记账,屋里太冷的话,墨汁稠得化不开,账房先生的手冷得僵硬,咋记账。 可再暖和的屋子,也架不住人来人往不停地掀帘子,每次有人进出,风就往里灌,尽管办事的主家特意给葛凯琳灌了个热水袋,葛凯琳还是冷得发抖,葛辛丑干脆把她搂怀里。 葛辛丑本来只打算让葛凯琳在那里呆一小会儿,稍微见识一下就回家,谁知节外生枝,葛益芬死抱着不肯放人,还说待嫁新娘呆的屋里人进出的少,最暖和,结果对葛凯琳来说,感觉还是一样冷。 葛凯琳好笑:“哈哈,小姑送亲走的时候,巴不得连我一块带上。” 郝沈梅新奇:“你小姑也去了?” 葛益芬和村里人很少交集,在村里基本没啥朋友,也很少出门,村里有啥热闹,她也不往跟前凑,她能跑到人家新娘出嫁前呆的屋子,这事倒是新鲜。 葛辛丑给郝沈梅解释:“本来定好的四个伴娘,突然有一个家里有事给叫走了,一时也不好找人,我就让跟丑把益芬给叫了去,凑个数,还能得块布头。益芬年纪小,又是第一回给人当伴娘,心里紧张,非让凯琳陪着她。” 一般给人当伴娘,得的谢礼是一块手巾和一块香皂,今天这一家大方,给的谢礼是几尺布头和一个塑料皮笔记本。 郝沈梅问:“你让跟丑回来叫益芬的?” 葛辛丑摇头:“我在账房上,走不开,是拓娃转的话。” 不管村里哪家办红事还是白事,葛家四兄弟都会被请去帮忙。 葛辛丑是公家人,见识多,一般都是做陪客,葛丁丑黑铁塔一样的汉子,偏偏是个喜欢在灶上洗碗的,葛跟丑负责协调各方面关系,算个主事人,葛随丑打杂跑腿。 做为主事人,只要各方面安排调理了,自己就可以偷会儿懒,葛辛丑支使葛跟丑回来叫葛益芬,顺理成章。 郝沈梅只是觉得好奇,葛辛丑和葛跟丑一年到头说不了几句话,今天在那么多人的场合,两人都是啥反应。 “妈,我都回来半天了,你咋不问我呀,我还带回了好吃的呢。”感觉被冷落的葛凯拓自己出了声儿。 低头认真刻窗花的葛凯森搭了腔:“你带的东西,还不就是糖和点心,还有二叔和三叔给你抓的一点儿马莲和酥肉,四叔的烟你是捞不着,咱爸的笔记本可就成你的啦。” 葛凯拓瞪大眼睛:“咦,二哥,你看见啦,你是不是去看了热闹?” “嗯,我没去,我长了天眼。”葛凯森闷笑。 “哈哈哈哈。”葛辛丑和郝沈梅被葛凯森偶尔的调皮逗乐。 账房先生的谢礼是一斤点心和红塑料皮笔记本,进出伙房的人的谢礼是酥肉和马莲,主事人的谢礼是席面上摆的烟糖瓜果之类,打杂跑腿的谢礼是两盒烟,所有帮忙的人,都会给一大块纱布,这已是近十多年益村办红白喜事不成文的规矩。 三个叔叔的性情不同,对待葛凯拓的态度也不同,对于葛凯拓带的东西,葛凯森只是猜测而已,结果,葛凯拓自己傻乎乎地送上门告诉人家答案。 郝沈梅想起个事:“凯琳,你在新娘的待嫁屋呆着,吃新娘饺子了吗?” 葛凯琳点头:“嗯,吃了,是藕渣肉末馅的,不过味道太淡,藕太老,都是筋,馅没剁碎,肉也都是筋,不好吃。” “吃了就好,咱凯琳来年肯定顺顺当当,福运高照。”郝沈梅只管高兴,至于那饺子味道咋样,是啥馅做的,都不在她的关心之列。 葛凯琳好奇:“妈,这里头有啥讲究吗?” “哈哈,自然有讲头,吃了新娘饺子,就是沾了新娘的喜气和福气。” 郝沈梅解释:“结婚这天吃的饺子,一般都是莲菜馅的,莲菜眼儿多,寓意新娘聪慧,能给婆家带去好运,莲菜结的莲蓬子多,寓意多子多福。 新娘只能吃临出门前的一顿饭,做饭的材料得是男家送过来的,意思是从今天开始,新娘就是男家的人了。 新娘要吃多少个饺子,是请先生根据小两口的生辰八字算过的,不能多吃,要是谁吃了新娘分给的饺子,就是沾了福气和喜气。” 葛凯琳恍然大悟:“哇,这么说,我这是沾了新娘的好处了,新娘只给我和三哥吃,我还以为,新娘看我和三哥是小娃子,分给我俩吃饺子是哄小娃子咧。” 葛凯拓满脸惋惜:“呀,早知道,我就不该客气,哎哟。” 新娘的待嫁屋不是谁都能进的,除了新娘的父亲和哥哥,吉时到之前新娘是不跟任何男人见面的,还是看在葛凯拓是小娃子的份上,人家才放他进去。 葛凯拓进新娘待嫁屋去接葛凯琳的时候,新娘也分给他几个饺子,当时四个伴娘都在,当着几个大姑娘的面,他没好意思吃,这会儿听妈妈这一说,葛凯拓心里后悔了。 郝沈梅笑道:“哈哈,这饺子只有女娃吃了管用。” “哦,还好还好。”葛凯拓心里平衡了一下。 葛辛丑好笑:“傻小子,你没听你妹子说吗,饺子不好吃,从早上起来到出门子,新娘都不能露面,为避免上茅房,新娘也不能喝水,饺子也才只准吃十来个,要是饺子好吃,她自己吃还嫌不够,能分给别人?” “哈哈,看来我不吃还是对的哦。”这下葛凯拓心里一点后悔的影子都没了。 葛凯琳的好奇心给引上来了,问郝沈梅:“那为啥是吃饺子,不吃别的。” “这个我知道,饺子是滚蛋的意思。”葛凯拓抢话。 “啊?不是说饺子是元宝,也是团团圆圆的意思吗?”这个葛凯琳还是头一次听说。 “哈哈哈哈。”葛辛丑再也忍不住大笑起来:“饺子是有滚蛋的意思,不过是用在相亲的时候,要是女方招待男方吃面条,说明这事成了,长长远远嘛,要是吃饺子,那意思就是说没戏,说的直白点,就是让男方滚蛋。” 第0028章 宠溺 http://..org/ “那结婚这天新娘吃饺子,是团圆还是滚蛋。”葛凯琳更加好奇。 郝沈梅撇嘴:“是滚蛋的意思,也不知这规矩是谁兴起的,自家妮子结婚,竟然让滚蛋,到咱妮子结婚的时候,我才不让咱妮子吃饺子,我给妮子吃元宵,团团圆圆。” 葛凯拓嘴快:“那元宵可是圆的,滚起来更快。” 呃,葛凯琳无语,葛辛丑和郝沈梅则是哭笑不得。 葛凯森来了一句:“那元宵节你就不用吃元宵了,省得滚起来更快。” 葛凯拓这时才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傻乐:“嘿嘿,二哥,我就是想逗逗妹子,元宵元宵,团团圆圆,吃的时候咋能少了我咧。” 心里一个深呼吸,往后可不能乱说话,自家二哥蔫坏蔫坏的,一个不小心,就会掉进他的坑里。 郝沈梅和葛辛丑说起了丢娃的事,葛辛丑沉吟半晌,告诉郝沈梅:“今年我碰到过几回丢娃,他倒是影影忽忽给我漏过底儿,说是他跟着一个大老板干活,那大老板是吃祖宗饭的,手底下人不少,丢娃充其量就是最外围一个打砸的。” “怪不得他们头儿出手这么阔。”这下郝沈梅明白丢娃为啥说话躲躲闪闪。 葛辛丑说:“丢娃的头儿其实也只是个小喽啰,要真是大老板,给女儿结婚置办的布面上的东西,就不止这些,你要是嫌膈应,这活就别接了。” “接,咋不接,咱是凭手艺做活挣钱,又没干灭良心的事,要是丢娃给的工钱合适,这活我就接下来,明年秋季我就让咱娃上学。”郝沈梅这回倒没了后顾之忧。 葛凯琳在旁边听得莫名其妙:“爸,啥是吃祖宗饭的?” 葛辛丑还没回答,郝沈梅先发了话:“这事小娃子家知道了不好,你赶紧养好身子,等你到了上学的年龄,跟你哥一块上学去。” 葛辛丑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吭声。 算了,三个娃都是媳妇照看,媳妇有自己的想法,这事还是听媳妇的,等娃长大,自然就懂这些了,想要娃见世面,不急在这一时。 女儿自小就是个偶人,按老话说是因她投胎时魂魄没凑齐全,媳妇虽嘴上说不信这些,可一旦有人说起鬼怪乱神这类的话题,媳妇都要让人家避开女儿,哪怕女儿那时并没有知觉。 现在女儿好不容易好转,媳妇就更忌讳这个。 “森娃,拓娃,我妈要去大队练秧歌,你俩去不去看。” 葛凯琳还在琢磨丢娃的职业,葛凯健咋咋呼呼着就进来了。 葛凯拓小眼放光,向郝沈梅请示:“妈,我想和大哥去看秧歌。” “去吧,别捣乱啊。”郝沈梅放行。 又问葛凯森:“森娃,你一天没出去玩了,跟你大哥和拓娃去玩吧。” “我的窗花还没刻完呢。”葛凯森甩甩手腕。 葛辛丑也劝:“你都刻多久了,眼睛不花呀,跟你大哥和拓娃去玩吧。” 继而好奇:“这才下了雪,练啥秧歌?” 正消雪的时候,踩得多的地方,到处都是泥。 葛凯健凑过去看葛凯森的窗花,顺口说:“哦,桂银婶婶说,元宵节的时候,县里各公社的秧歌队比赛,公社先在各村选拔,咱村现在就组织人开始练,争取能选上。” 顿了一下,葛凯健告诉葛凯森:“森娃,听桂银婶婶说,打鼓队和舞狮队还要加人。” “啊?真的呀,有啥条件没有。”葛凯森的视线终于从窗花上抬起来。 “嘿嘿,就知道你对这感兴趣,我也不知道,要不咱去问问桂银婶婶。”葛凯健夺下葛凯森手里的刻刀丢在桌子上,拉起葛凯森就走,葛凯拓紧跟其后。 “妈,啥是秧歌?”这词儿葛凯琳还是头一次听说。 郝沈梅解释:“秧歌是一种舞蹈,就是扭屁股甩胳膊的,很好看,你爸就会扭。” “呵呵,话糙理不糙,你妈说的倒是那么回事。”葛辛丑被郝沈梅的话逗乐。 “哈?爸爸你还会扭秧歌。”葛凯琳怎么着也把扭来扭去的老爸,和文文气气一副受气包模样的老爸,联系不起来。 郝沈梅来了兴致:“哈哈,别看你爸现在一副老头子模样,你爸年轻的时候长得好看着咧,只要你爸不忙,村里有个啥娱乐活动,都少不了你爸。” 葛辛丑也笑:“那已是老黄历啦,现在谁还想得起我,闺女想不想去看,爸爸背你去。” 葛凯琳摇头:“不去了,爸,你扭给我看看。” 凑了大半天热闹,她确实累了,既然每年都会有秧歌比赛,她不愁没机会看到。 葛辛丑没犹豫,试着动了动腰身:“嗨哟,多年没扭过了,不知还会不会扭。” 说着,就开始在地上扭起来。 葛凯琳看着来了兴趣,跟着在炕上扭起来,她本身就走不稳,这一扭一扭的,没一会儿就在炕上摔了好几跤,不过炕上特意多铺了一层炕被,软绵绵的倒是摔不坏她。 摔倒了她笑哈哈地爬起来再扭,还给胡乱改了步子,扭着还嘴里嘻嘻哈哈地念叨着,左三步,右三步,前两步,后一步,葛辛丑在地上跟着她扭。 郝沈梅看着哭笑不得,自家汉子在娃面前是一点儿脾气都没有。 此时的三个人,谁都想不到,也就这随随便便的玩闹,还有后来葛辛丑时不时跟着葛凯琳由着性子的嬉闹,在大年三十那天,葛辛丑竟因此逃过一劫。 等葛凯琳玩累了睡着,郝沈梅问葛辛丑:“管管今年会来家里过年吗?” 管管一个人吃饱了全家不饿,过年时最凄凉,有时会跟着葛辛丑到家里来。 “难说,”葛辛丑说:“晴岚调到了省棉纺厂,可还是对管管念念不忘,时不时就会跑到棉站来找管管,管管说过,他要是跟着我回来过年,恐怕晴岚也会追来,他今年想回老家去,也好让晴岚找不着他断了念头。”管管的老家早没了亲人,他也有好些年没回去过了,有这个想头,也实在是被逼急了。 第0029章 兴奋 http://..org/ 管管的老家早没了亲人,他也有好些年没回去过了,有这个想头,也实在是被逼急了。 俗话说,男追女,隔层纸,女追男,隔座山,郝沈梅叹口气,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下午葛凯森从村委会回来,满脸兴奋:“爸,妈,我报名参加打鼓队了,明天就开始训练,我本来想打大鼓,可文悦爷爷说我太矮,身上绑个大鼓就走不了路了,先让我学小鼓。” “哎哟,这可是好事。”郝沈梅替葛凯森高兴。 葛凯森早就想参加村里的打鼓队,因为他个子太小,一直没被选上,今天终于如愿了。 葛辛丑嘱咐:“咱村打鼓队的人向来厉害,所有人除了自己的专长,其他器乐也都会,就比如你喜欢打鼓,可锣也要会敲?也要会拍,这样队里偶尔有人有个啥事来不了啥的,其他人也能临时顶替一下。” 葛凯森点头:“这个我知道,文悦爷爷给我说了。爸,我长大了还要舞狮头。” 侯文悦熟悉各种乐器,是打鼓队的队长,舞狮队的指挥,秧歌队的领舞,别看已快七十岁的人了,每年村里的娱乐活动都少不了他。 “行,这是你自己个儿喜欢的,肯定能学个好样子。”葛辛丑大加肯定。 又问葛凯拓:“你跟着大哥和二哥凑了一下午热闹,就每个啥想头?” 葛凯拓没有葛凯森那股兴奋劲:“我问文悦爷爷外出表演的时候要不要做饭跑腿的,文悦爷爷说要有也是大人,我还太小,别到时候人多杂乱再把我给弄丢了。” 郝沈梅好笑:“哈哈,等你长大一点就能接这个差了。” 晚上丢娃来家的时候,带了一块布料,进门先把布料给了郝沈梅。 他倒是仗义,这布料正是他说的橙底黑点灯芯绒布,是送给葛凯琳的,做为这两年他很少来串门的赔礼,不关郝沈梅接不接活的事。 当郝沈梅告诉丢娃,她打算接下丢娃介绍的活时,丢娃有点喜出望外:“嫂嫂,太好了,明天我就去给我们头儿说这事,我们头儿说过,只要活儿做得好,工钱好说,会先给一部分。” “那感情好,我就等着天上掉馅饼了。”郝沈梅也爽利。 提议:“你哥俩也好长时间没聚了,要不我给烫壶酒,炒几个菜,你俩喝着?” “嘿嘿,嫂嫂,你还真说到我心里去了,酒我都带来了。”说着话,丢娃从大衣口袋里摸出一瓶二锅头,一包花生仁,一只卤猪耳,几块豆腐干,几个鸡蛋。 这几样东西都是用手巾分开包着的。 把东西递给郝沈梅,丢娃乐呵:“嫂嫂,我这有现成的下酒菜,你给弄一下就行。” “行,我就不客气了,看来丢娃你是真发财了。” 郝沈梅接过下酒菜,该切的切,该炒的炒,很快,四碟菜就摆在了桌子上。 她弄下酒菜的当儿,葛凯森翻出烫酒的家伙什洗干净,葛凯拓接手忙活着烫酒。 葛辛丑的酒量不错,喝个六七两二锅头,人还是神清气爽,心绪好的时候,他自己一个人也会喝点酒,葛凯森和葛凯拓都跟着学会了烫酒。 一切弄好,葛凯森和葛凯拓上了炕。 天一黑,电就被葛泽中给掐了,屋里只点了一盏煤油灯,两个汉子家要喝酒,煤油灯自然要放在他们跟前。 光线不好,葛凯森没法写作业,葛凯拓也没事干,两人打算睡觉。 葛凯琳下午睡着后就一直没醒。 “森娃,拓娃,来,吃点菜再睡,嫂嫂,你也吃点。”丢娃朝招呼着。 郝沈梅坐在炕沿上纳鞋底子,嘴上说着:“你们吃吧,别管我。” 汉子家喝酒,她陪着说说话就行,就是摸黑,她的鞋底子照样纳不坏。 葛凯森边铺被子边说:“叔你不用管我俩,你和我爸好好聊吧。” “就是就是。”葛凯拓附和,其实他很想吃那下酒菜。 丢娃回头祈求:“哥,你就让娃吃点菜再睡吧,嫂嫂,你也说句话。” 有肉有蛋,这对小娃子是多大的诱惑,葛凯森和葛凯拓竟然忍得住,丢娃是真心佩服郝沈梅,把娃教得这么好,要是他自己家小子,早冲上来大吃一顿了,管你有没有客人在跟前。 葛辛丑朝炕上叫唤:“森娃,拓娃,来吃菜,你丢娃叔也不是外人。” 要是不让自家娃吃上几口,估计丢娃喝酒都不安生。 爸爸发话了,葛凯森和葛凯拓也就不再客气,两人下炕,葛凯森又拿了三副碗筷来,葛凯拓还另外拿了一个小碟子。 “嘿嘿,丢娃叔,我给我妹子也夹点菜。”葛凯拓往小碟子里一样菜夹了一点儿。 郝沈梅一样菜尝了一口,就接着纳鞋底,葛凯森和葛凯拓在边上陪着,隔半天夹一筷子。 葛辛丑和丢娃边喝边聊着这两年各自的境遇。 丢娃本来酒量也不错,因为有心事,一瓶二锅头没喝完,就开始胡说八道,哭着骂自己的亲生父母,为啥生了他又不要他,要么干脆不要生他,或是生下来就掐死,要不摁尿盆里淹死也行,也省得过这窝囊日子。 在丢娃四兄弟里,还属丢娃有能耐,其他三个都不成器。 分家后,养父母跟了丢娃,他本来是想让养父母跟着享福,谁知媳妇和养父母合不来,整天把丢娃不是亲生的挂在嘴上。 媳妇闹,养父母也闹,丢娃在家里呆着心烦,一年到头都不咋回家,结果两个小子被媳妇教得不成器。 丢娃越说越伤心,老大个人,说着竟还哭上了。 开始时,葛辛丑还给丢娃宽心,可说着说着他不吭声了,闷着头只管喝。 自家汉子心里的苦也是一大堆,郝沈梅一看要坏事,果断收走酒瓶子。 葛凯森更加干脆,一把冰冷的湿毛巾就铺到丢娃脸上。 丢娃的酒立马就醒了:“哥,嫂,时候不早了,我回了,明天我就去给我们头儿回话,咱先拿点工钱回来,也好过个富裕年。” 葛辛丑送丢娃出去:“兄弟,真谢谢你了,这下着雪咧,路上滑,你小心点儿。” 第0030章 年关 http://..org/ 天黑时天上又开始飘雪花,越下越大,噗噗簌簌一直没停。 送走丢娃,回屋见郝沈梅发呆,葛辛丑让两个儿子去睡觉,他动手收拾桌子。 郝沈梅问他:“下这么大的雪,你明天还要去上班吗,这可不好骑车呀。” “还是去吧,下着雪还好走些,要是等消雪的时候,更不好走,这个月的工资还没领咧。” “那你路上小心点儿,不要急着赶回来,安全第一。前几个月的工资,你不是说花了,就是说被人追债了,都没有交齐,这个月的工资,你打算咋给咱爸说?” 年关年关,过年就是过关,这眼看着要过年了,追债的人更多,要是趁机说工资都被人堵了债,倒是连一分钱都不用交了,葛泽中也无可奈何,最多骂一通败家子。 不过郝沈梅想是这样想,却没有明说。 她明白,自家汉子一直处于矛盾中,对父母顺从了几十年,要不是被逼无奈,他也不会突然跟父母打起太极,其实,自家汉子心里还扭着劲呢。 葛辛丑犹豫了下,这才说:“这个月的工资就全交了吧,过年还要办年货。” 果然不出所料,郝沈梅点头,又问:“还有白面呢?这回上班,油该发下来了吧。” 每年过年前,棉站都会给职工每人发十几斤棉籽油,这也算是棉站职工的特有福利。 葛辛丑答:“白面也全交了吧,过年要用很多白面,油我会留一半在管管那里。” 郝沈梅没再说啥,自家汉子还算理智,知道给自家留一半儿油。 腊月里的日子,就在葛凯拓每天的倒计数中过去,转眼间,已到了腊月二十六。 郝沈梅坐在炕沿,手上绣着百子图炕帷,嘴里一边唱着年歌,眼睛余光还看着葛凯琳在炕上沿墙根走路。 “二十三,灶王爷上天;二十四,扫房土;二十五,做豆腐;二十六,炖大肉;二十七,做点心;二十八,炸麻花;二十九,蒸馒头;大年三十贴对子。” 腊月初九那晚,郝沈梅跟丢娃确定接下丢娃介绍的活,第二天,丢娃来拿走了一件郝沈梅绣的小娃子披风,去找他的上司汇报,他上司看了披风,当即拍板就定下郝沈梅给做活,还按说好的,先给预支了一部分工钱。 眼见着就要过年了,天气突然冷得厉害,已经好几天了,除了要上厕所,郝沈梅不准葛凯琳出屋子,也不准下炕,她把炕上的被子都搬了开去,葛凯琳要想练习走路,就只能在炕上,郝沈梅往炕上又加铺了一层厚厚的炕被,也不怕葛凯琳摔着。 葛凯琳在试着双手不扶墙走路,每回都是走不了几步,身子就朝一边歪。 葛凯拓在地上转圈圈,问郝沈梅:“妈,你唱的我都流口水了,今儿个就是二十六,为啥还不炖大肉啊。” 郝沈梅教葛凯森兄弟学习的时候,葛凯琳也在跟前听,并问郝沈梅要了铅笔写字,郝沈梅虽怕她辛苦,见她乐意学而且学得很快,也还是由着她。 快过年了,学校放了寒假,郝沈梅也给三个娃放了假。 二小子那渴望的小眼神,逗得郝沈梅直乐:“还不就是怕你偷吃,大肉就留到最后炖呗。” 其实,今儿个葛辛丑带着葛凯森,去离村子八里路的隔壁薯樊公社买年货了,那里的供销社大一些,年货花样和数量也多。 跟往常年一样,年货都是葛辛丑办,葛泽中不另外给钱,葛辛丑用最后一个月领回的工资,先办齐年货,再上交剩余的工资。 薯樊是逢三六九有集,前几天葛辛丑回家本来要办年货的,单位突然打电话到村委会说有事,葛辛丑匆匆忙忙离开 葛跟丑一副无可无不可的态度,葛泽中保持沉默,葛随丑更是指望不上,以至于昨天赶天黑回来的葛辛丑,这个时候了还得张罗着办年货。 电工刘海家腊月里杀了一头猪,卖给益村所属的临董公社供销社收购站一大半,还有一小半,村里人你一斤他几两的买走一部分,葛辛丑去买的时候,刘海再不肯卖,说是他大妹嫁给城里人后,今年第一回领着女婿在娘家过年,剩下的肉得留着待女婿。 今天已经腊月二十六,很多单位都已经放假,不知薯樊供销社还也没有肉卖。 郝沈梅跟葛凯拓和葛凯琳说着过年的风俗,还有往年过年时村里发生的趣事。 正说得热闹的时候,她忽然想到了啥事,把手里的活收拾进大衣柜,边穿棉大衣,边交代葛凯拓:“拓娃,妈出去一下,你在屋里看着你妹子,妈一会儿就回来。” 葛凯拓问:“妈你干啥去呀,妹子要是想上茅房咋办?” 随着妹子身体的好转,妹子也越来越讲究,尿尿拉屎都非得上茅房,这大冷的天,给她把尿盔拿进屋都不行,妈不在,妹子又不准自己跟着进茅房,要是妹子在茅房摔着咋办。 郝沈梅犹豫了一下,干脆说:“不行就让她拉裤子里,我回来给她收拾。” 葛凯琳赶紧说:“妈,没事,我今儿个喝水不多。” 心下好奇,自家妈这是急啥,神神秘秘地还不告诉三哥。 “行了,你也别练了,休息会儿。”郝沈梅从衣柜翻出个碎布块拼接的书包,急匆匆出了屋子。 葛辛丑和葛凯森从薯樊公社回来,离老远就看见郝沈梅在村口转悠,还不时往这边张望,葛凯森朝着郝沈梅叫唤:“妈,你干啥咧,站那儿多冷呀。” 到了郝沈梅跟前,葛辛丑停了自行车,葛凯森从自行车前梁上出溜下来。 “哦,我想看看都买了些啥。”郝沈梅迎了过去。 车子后座上架着个帆布袋子,两边也各垂着小面袋子,看来办的年货还不少。 葛辛丑埋怨:“哎哟,你急个啥呀,回家不也能看得见,非要跑到村外来等,你又不是小娃子了,这大冷的天,别再冻着了,过年都过不安生。” 埋怨归埋怨,葛辛丑还是从车后座拿下袋子,打开给郝沈梅看。 第0031章 预防 http://..org/ 郝沈梅好奇地凑过去:“哎哟,这东西还真不少咧。” 边扒拉着里面的东西,边念叨着:“海带,菠菜,胡萝卜,莲菜,山药,猪头肉,卷子(把猪下水用小肠缠成一团卤熟),五花肉,哟,这咋还买了猪蹄,还是前腿,我看看,哎哟,这前腿又没啥肉,净是筋和皮。” 说着话,郝沈梅把猪蹄提溜出来。 葛辛丑呵呵笑:“我看着这猪蹄拾掇得还算干净,供销社的那个同志又说,这是最后两条了,卖完了他就关门回家,明天起供销社就不开门了,我见森娃的眼睛就没离开过猪蹄,就干脆买了回来。哎,你干啥?” 见郝沈梅把猪蹄搁进手里的书包,葛辛丑心觉怪异,顿时有一种违和的预感。 郝沈梅低头继续翻着袋子:“这猪蹄既然是给森娃买的,那咱就先留着,我觉着咱爸咱妈没准这几天会来事儿,我得提前预防着点,先弄点东西,要是一切平安,这猪蹄再拿出来就行,我看看还有啥。” “你说啥咧,这没几天就过年了,还能有啥事儿,那可是我亲爸妈。”葛辛丑忽觉心里堵得慌。 “呵呵,没事不是更好。”郝沈梅还要翻。 葛辛丑赶紧把袋子口绑好,架到自行车上,催着葛凯森爬上车梁,一声不吭地骑车走了,把郝沈梅一个人甩在后头。 葛凯森坐在车梁上,自始至终没说话,以他和妈妈的默契,她知道妈妈又有了想法。 回到家,葛辛丑先去父母屋里,把今天买的年货上交,没花完的工资也被葛泽中要去。 供销社买东西都是要开票的,年货也在眼前,葛泽中要一样样对账。 不管葛辛丑一家平时吃饭是不是单另做,既然没有分家,过年还是要跟父母一块过的。 葛凯森没有跟着爸爸进主屋,径直回了自家屋里,还没进门,就听见葛凯拓说得兴奋: “炖大肉呢,就是先把酱炒成黑红的颜色,炒出酱香味,再往里加水,估摸着水能淹住肉就行,把有花椒、八角、桂枝的调料包搁水里,水开了后,让水多滚一会儿,再把切好的大肉块搁进去,大火滚一会儿,再改成小火慢慢滚,到筷子能轻松的扎透肉块,就算好了。” 说得好像他自己多会做一样。 葛凯森好笑,不用看,都能想象得出弟弟一脸的馋相。 “那炸麻花呢,麻花要咋做?”葛凯琳追问。 “炸麻花呀,这得要一大家子人忙活,就连你这么大的小娃子都得干活,差不多都是几家人凑伙干。麻花面得和得硬,炸出来才脆,和面就得要力气大的人。 两个人在大案板一人一头,用擀面杖把面团反反复复用力压,压得面团摸起来滑溜溜的反光,再把大面团切成小块,就能揉了。 把揉好的面切成面起儿,一个一个面起儿都要涂上油,堆在面盔里,就能开始搓麻花啦。炸麻花也讲究火候,油太热,麻花炸焦了不好吃,油不热,炸出来的麻花不香。 炸麻花是双手使筷子,也有技巧,使得好,炸出来的麻花溜直好看,使得不好,那炸出来的麻花就歪歪扭扭的,待客很没面子,咱爸炸麻花是一把好手。” 葛凯拓越说越带劲,连葛凯森进门他都顾不上打招呼。 葛凯森也不打断他,倒了半缸子热水放着。 冻了一路,等下爸爸回来,先给爸爸喝点热水好暖和身子。 “还有点心呢,有糖面馅、枣泥馅、豆沙馅。点心皮是用白面、水和猪油和的,喜欢的话,点心皮里加点糖也行,面要多揉几回,这样做好的点心皮才层多层薄。 材料的比例和烤点心的火候也要掌握好,弄不好点心会很难吃。咱老姨家年年做的点心都不好吃,又干又硬,都能当石头砸人了,要不就甜死个人,要不就吃着没味儿。” “哈哈,不好吃你还吃好几个。”葛凯森给自己也倒了半缸子热水,吸溜着慢慢喝,觉着身子暖和一点儿了,开口逗弟弟。 “我还不是怕浪费了可惜。”葛凯拓狡辩。 “哐嘡。” 听到外间椅子磕墙的声音,葛凯拓顿住话头,跑到隔间门口,见是爸爸坐在椅子上,他问候:“爸,你回来了。” “嗯。”葛辛丑面沉似水,没了下文。 “爸,你喝水,暖暖身子。”葛凯拓很有眼色地把葛凯森刚倒的水给爸爸。 葛凯森又倒了半缸子热水,这回是给郝沈梅倒的,他估摸着妈妈也快回来了。 葛凯琳没吭声。 老爸明显情绪不对,她刚才只顾着听三哥说好吃的,没顾得上分心听主屋那边的对话,不知是不是那边的所谓爷爷奶奶,又给自家老爸上了啥眼药水。 没一会儿,郝沈梅提溜着书包进屋,一声不吭地把书包搁进西间大瓮里。 这几天温度最低有零下二十度,哪怕是里间生了煤炉,晚上睡觉封火后,第二天起来,外间水瓮里的水,面上都会有一层薄薄的冰,肉放在外间,跟放在冷库里一样的效果,不用担心会放坏。 之后的两天里,葛辛丑和郝沈梅之间,还是像以往一样有说有笑,可葛凯琳总感觉爸妈之间有事。 她问葛凯森,葛凯森反倒怪她闲得没事干,净胡思乱想。 问葛凯拓,葛凯拓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总拿即将要做啥好吃的来打岔。 二十八,炸麻花。 腊月二十八这天,一大早大家就起床。 葛辛丑和葛跟丑和面压面,孙颖梨和郝沈梅准备要先炸的东西,葛益芬领着侄儿侄女打下手,葛随丑说是跟别人约好了去给人家帮忙搓麻花,吃完早饭就溜了。 每家每户就麦里天分的那点麦子,平时根本舍不得吃,也就过年过节那几天,才会磨成白面,改善一下生活,或用来待客,用来做点心炸麻花啥的,点心和麻花,谁家弄的都不多,也就几斤面,几家凑在一块儿弄,既热闹,又省了好多事儿。 第0032章 踢出 http://..org/ 葛泽中从来不跟别人家凑伙,说是自己一大家子,干活的人够了,没必要凑伙。 麻花是边搓边炸的,大家免不了干着活吃着炸出来的麻花,他就是怕别人家吃他的东西。 他一家就炸二十斤麻花,要是跟别人凑伙,还不被当了冤大头。 面刚弄好,有人来找葛跟丑,说是过年要用的家伙什坏了,要葛跟丑帮忙给修一修,葛跟丑就跟着那人走了。 一切准备就绪,葛泽中、孙颖梨、郝沈梅三个围着大案板搓麻花,葛益芬跟着学,葛凯森在伙房烧火,葛辛丑掌筷,葛凯拓负责端盘,也就是把搓好的麻花端到伙房去。 葛凯琳坐在炕上看大家干活,她基本帮不上啥忙。 郝沈梅不理会孙颖梨的嘟囔,当没看见孙颖梨拉长的脸,给了葛凯琳一块面起儿,随葛凯琳咋玩。 “森娃他妈,今儿个都二十八啦,他姨咋还没送豆腐来呀?”孙颖梨搓着麻花,问案板另一头也在搓麻花的郝沈梅。 郝沈梅把搓好的麻花摆到高粱杆编的圆盘上,刚好满一盘,她把圆盘递给来端麻花的葛凯拓,边说:“我也不知道,可能是今年没做吧,她今年才分家,过年的事都要自个儿张罗。前几天又添了孙子,恐怕是腾不出手来做豆腐。” 九月份,郝沈翠婆家的老封君去世,老人家一入土,兄弟几个就急着分了家,腊月十六那天,她儿媳生了个大胖小子,今天刚好十二天。 按当地风俗,新生儿十二天上要办酒席,以庆贺过了阎王爷的坎儿,这一天也是给新生儿正式取大名的时候。 男娃提前一天办酒席,女娃推后一天办,昨天郝沈翠就给孙子做了十二,取名尹吕泽。 往年郝沈翠腊月二十五都会做豆腐,每年都给郝沈梅送大半屉豆腐来,还有一小半会先送到后院吉瑞丽那里。 郝沈翠的婆婆这么大方,跟郝沈梅没少给她家白做针线活不无关系。 郝沈梅没分家,过年时豆腐送来还不就是一大家子吃,所以,葛泽中今年照例没让葛辛丑买豆腐,就等着郝沈翠送豆腐来。 今天不止要炸麻花,还要炸素丸子、肉丸子、红薯、山药,豆腐。 油热后,麻花还没搓出来,就先把其他几样炸了,现在这麻花都开始下油锅了,豆腐还没来,孙颖梨自然着急了。 “哎哟,你说这好好的分啥家呀,弄得今年连豆腐都没了。”孙颖梨嘟囔。 婆婆一句话,郝沈梅的邪火直往上冒,她这两天跟葛辛丑打冷战,心里正不自在。 啥人都要围着你转,为了每个月的十几斤白面,还有三十多块钱工资,你愣是不给我分家,就为了你过年能吃上这几块豆腐,我姐姐就不应该分家,想钱想抽疯了吧你。 心里的话差点冲口而出,不过郝沈梅还是忍了,很快就心平气和下来,接着搓麻花。 婆婆说话不经大脑,你和她生气,她没事,倒把你气得够呛,划不来。 二十九,蒸馒头。 平时社员们的家伙什坏了,能凑合着用就凑合着用,这大过年的,就是为了面子,也得修好,所以葛跟丑过年的时候,也是最忙的时候,才吃过早饭,他就让人给叫唤走了。 葛随丑还是以同样的理由,说是答应给人帮忙搓麻花,一早就跑了出去。 葛益芬从没做过饭,有心要帮忙,可净帮倒忙,郝沈梅干脆让她去陪葛凯琳玩。 往年过年前忙碌的时候,郝沈梅都是把葛凯琳搁在孙颖梨的炕上,在眼皮子底下,也好及时给换尿片和衣服。 可孙颖梨总以为葛凯琳常年四季的躺着,身上必定有尿骚味,哪怕她根本闻不到,还是嫌弃地板着个脸,嘴里也嘟嘟囔囔,郝沈梅对她的脸视而不见,她说的话也当没听见,该咋样还咋样。 今年葛凯琳自己有主见了,她不愿意看孙颖梨那张邦邦硬的白面包子脸,今天说啥也不再去主屋那边,郝沈梅也就由着她自己在屋里呆着。 葛凯森和葛凯拓也就在馍馍上笼的时候,帮忙把篦子从屋里端进伙房,其他时间没事干,孙颖梨说是让他俩去找别的小娃子玩,省得闷得慌,其实是嫌他俩个碍眼。 两人也乐得自在,和郝沈梅说了一声,就跑出去找葛凯健。 没一会儿,就听到后院叽叽喳喳的闹腾声,除了葛家三小兄弟的声音外,还有贾海军和贾陆军的。 跟往常年一样,今儿个蒸了三种馍:白面馒头是待贵客用的,二面馍是给一般的客人吃的,红薯面馍是自家吃的。 因为要把过年时十几天的馍馍都要蒸出来,孙颖梨和郝沈梅一直忙到天黑,才把最后一笼蒸好。 等着最后一笼二面馍落气的当儿,孙颖梨端了一个洗脸盆搁到炕沿上,木然说道: “森娃他妈,你把这些端回去,今年你们就单另过年,正月里你娘家的亲戚就在你屋里自己招待,省着些,东西就这些,完了就没有啦,走亲戚的礼也自己备。” 烧了一天火的葛辛丑,这会儿好容易歇口气,刚还没坐下,就听母亲这么说,看着盆里大半的花生,还有那一眼就数得清的丸子和麻花,问孙颖梨:“妈,这是干啥?” “不干啥,就是你们今年单另过年,”孙颖梨不耐烦。 葛辛丑呆愣了一下,而后像被抽了筋一样,一屁股坐到炕沿上。 这明显的不公,郝沈梅争辩:“单另过年也行,可这东西也太少了,你屋里过年没啥亲戚来,我娘家的亲戚可不少,这点东西一顿就能吃完,咋够招待亲戚的。” 一直沉默的葛泽中开了口:“过年有点东西哄哄嘴就行了,还想管吃饱?那不还有那么多花生吗,东西不少了。” 郝沈梅嗓门一下子提起:“我这几天也一块忙,辛丑今年都买了些啥年货,我又不是不知道,就给这点东西,和没给有啥区别。 再说,花生是自留地种的,产了多少我又不是不知道,这给的也太少了,这点儿还不够拓娃一会儿剥着吃的。还有肉,就炸肉丸子的时候用了一点,剩下的都没动,这咋没看见。” 第0033章 平静 http://..org/ “花生可是要卖到土品站的,这一大家子一年的花销,哪样不是靠这自留地,能可着你往饱的吃?你以为你还是大小姐。”葛泽中嘲讽。 又是这样,每到说起花销时,就都是全靠自留地,葛辛丑上交的工资都会被自动忽略。 葛辛丑嘴唇颤抖:“爸,我每个月的工资,一分不少都给了你,队里每年分的钱,是有沈梅和森娃拓娃干活的份的,也都给了你这个户主,咋就说家里的花销都靠自留地咧。” 葛泽中阴仄仄冷哼:“就你媳妇和你娃挣的那点工分,分的钱还不够替你还饥荒的,废话少说,就这些东西了,你那边都是小娃子,能吃多少?” “单另过就单另过,还省心了咧。”郝沈梅不再啰嗦,端起脸盆就走。 葛泽中打的啥算盘,郝沈梅早预料到了。还不就是看葛凯琳的病好转,怕给葛凯琳后续看病,连累他要花钱,干脆让她一家人单另过年,好给别人葛家长房已经分家了的假象,也省得别人问他要饥荒。 葛凯琳还是“偶人”的时候,没谁会认为她的病会好,就连医生也都说没有希望了,看她可怜,也就很少有人催着还钱,反正葛凯琳也就是托口气而已,等她这个人没了,葛家欠他们的饥荒,自然会慢慢还上。 人家预料的是没错,葛凯琳原身的气在半年前就咽了,可谁也不会想到,她的身体竟会神不知鬼不觉被接手,不但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没有死掉,身体还越来越好。 自从葛凯琳能说会动,就有人怕葛家为给葛凯琳治病,不但借出去的钱打了水漂,葛家还会接着借钱,于是,纷纷上门讨债,郝沈梅就告诉那些人,钱全都在公公那儿。 所以,这半年来找葛泽中要钱的人不少。 葛泽中如今这样做,是想断了那些人的念头。 等葛辛丑慢腾腾挪到自家屋门口时,迎面碰上郝沈梅又冲了出去,葛辛丑头也没回。 腊月二十九了,该置办的年货都已经备齐,父母却一脚把自己踢了出来,他感觉好累。 郝沈梅出去没多会儿,院里就响起孙颖梨的咒骂声。 “干啥呀,你个活贼,也不怕撑死你,你个遭千刀万剐的。” “哼,辛苦了一天,连口饭都不让吃,来,凯琳,饿了吧,先吃块馍馍,我这就做点酸面汤。” 在咒骂声中,郝沈梅很快返回屋,把手里提着的一个面单子搁到案板上,摊开,里面的二面馍还冒着腾腾的热气,院里孙颖梨的咒骂声,一声高似一声。 刚才郝沈梅进屋后,猛地寻思过来,公婆在刚蒸完最后一笼馍时,就提出要自家单另过年,可不就是为了省一顿饭,故意气自个儿走的吗。 没有片刻迟疑,她反身就往伙房跑,在案板上顺手扯了块面单子,也不管烫不烫手,把笼上的馍馍只管往面单子上倒,等孙颖梨反应过来进伙房,一笼几十个馍馍,已经全部倒在面单子上,郝沈梅提溜着面单子就往回跑,孙颖梨裹着小脚追不上她,只能大骂。 不管外面骂的多难听,郝沈梅这会儿倒是不气了,开始做饭。 忙了一天,不让吃饭就分东西,还好自己记起这笼馍。 闹这么大的动静,别说听力过人的葛凯琳,就是跟葛凯琳在一块儿玩的葛益芬,也把事情听了个清清楚楚,葛凯琳催葛益芬:“小姑,你赶紧回去吧,要不奶奶又要骂你了。” 迁怒可是孙颖梨的强项,咒骂更是不分对象。 葛益芬没吭声,默默出了屋子,才出屋没多久,就听到孙颖梨的咒骂声:“你还知道回来呀,你咋就不长到那边,我生你养你有啥用,胳膊肘朝外拐,你还不如让狼给叼了咧。” 葛辛丑一家人在沉默中吃完饭,天也黑了,葛辛丑问郝沈梅:“那两根猪蹄咧?” 郝沈梅一下子警惕起来:“干啥?” 葛辛丑说:“猪前腿反正也没多少肉,我把那没拔干净的毛拔一拔,做个肉冻吧。前段时间单位食堂做过一回,我看了人家咋做,我试着做做吧,不好吃也没啥,反正是能熟。” 他这会儿已经平静下来,想通了媳妇为啥要藏猪蹄。 他一个礼拜才回家呆一天,媳妇整日里跟他父母打交道,对他的父母,连面子带里子,媳妇比他了解的透彻,要不是媳妇提前拿了这两根猪蹄,自家过年连点荤星子都沾不着。 听说要做肉冻,葛凯琳赶紧提建议:“爸,肉冻里别忘了搁点辣椒面和绿菠菜,好看又好吃。” 状似透明,筷子夹起来颤悠悠却不会碎,咬起来滑溜溜有劲道,吃的时候再拌点醋和辣椒油的话,吸溜,嘿嘿,最好再加点芥末,这样吃起来才更有味。 “呵呵,你倒懂得多。”葛辛丑勉强笑笑,去外间找猪蹄。 内心有事的葛辛丑,根本没有去思考,自己家从来没有吃过肉冻,女儿也不咋出屋,才好转半年多的女儿,咋会知道肉冻这个东西的。 其他三个人也是各怀心思,谁都没有去琢磨葛凯琳的不对。 葛凯琳说出刚才的话后,自己也吓了一跳,她也不知道为啥就会想起这个要求,难道自己以前是个吃货? 一家人各忙各的:葛辛丑拔猪毛,郝沈梅清理待客用的碗筷,葛凯森温习功课。 葛凯森这一点很让人心疼,郝沈梅三个娃放假,可葛凯森老是说,自己的情况自己晓得,天天背书都结结巴巴,要是真的放假一个多月不背书,已经会背的书还不得忘光了。 葛凯拓和葛凯琳早早钻进被窝,俩人说着小话,慢慢睡着了。 郝沈梅正想和自家汉子说说正月里待客的事,电灯突然灭了,从窗户往屋外看去,天空中有别人家透出的电灯亮光,那就不是停电了。 郝沈梅开门就往主屋那边跑。 “沈梅,你干啥?”葛辛丑扔下猪蹄就追。 别看葛辛丑是个汉子家,比起郝沈梅来他人高腿长,可他本来就比郝沈梅晚出门,加上郝沈梅心里憋着气,更是气冲冲走得急,等葛辛丑追上郝沈梅,郝沈梅已在使劲拍主屋的门。 第0034章 砸闸 http://..org/ “谁?”屋里孙颖梨问。 吃过晚饭主屋的人就关灯睡觉,除非天塌下来,这个习惯坚持了许多年。 郝沈梅也不答话,只是一个劲地拍。 葛辛丑一头雾水,上去拉自家媳妇:“沈梅,你这是干啥?” 甩开葛辛丑的手,郝沈梅仍是不吭声,更用劲地拍门,门扇哐当哐当的声音震得葛辛丑脑门子疼。 屋里亮起电灯,一阵诅咒声中,葛泽中披着衣服把门从里面打开。 郝沈梅二话不说,抬脚进门,堵在门口当中的葛泽中被她挤到一边。 拐到门后面,郝沈梅举起胳膊,把墙上的电闸就推了上去,电闸安得高,她还得垫脚尖。 “你干啥?”葛泽中厉声质问。 郝沈梅也不示弱:“没看见吗,送电!” “谁允许你送电的。”葛泽中说着就要上去拉闸。 郝沈梅挡在那里不动窝。 葛泽中和郝沈梅的身高差不多,有郝沈梅在那里挡着,葛泽中垫脚尖也挨不着电闸,气得他冲郝沈梅高喝:“让开。” “不让。”郝沈梅的嗓门更大。 “反了你了,葛辛丑,还不把你媳妇弄开。”葛泽中扭头冲门外怒吼。 从小到大,不止是生气的时候,就是平时,父母也都是连名带姓的叫唤葛辛丑,多年来已经习惯的葛辛丑,此时忽觉心里堵得慌。 犹豫了一下,葛辛丑慢腾腾进屋,劝郝沈梅:“你这是干啥,有话咱好好说。” 郝沈梅没有接葛辛丑的茬,一把推开葛泽中,三步就跨到锅锅那里,弯腰从锅锅和屋墙之间的小窑掏出洗衣捶,起身又往电闸走。 在门后面砌锅锅时,一般都会与墙之间留些空隙,搭成个小窑,盘炕的时候,炕沿下部也会留个小窑,好放日常用的零碎东西。 “你干啥?”孙颖梨这会儿才扭着小脚出里间,见郝沈梅提溜出洗衣捶,大声叫嚷起来。 郝沈梅不说话,猛然举起洗衣捶。 “你还想打老人,你这个天打雷劈的东西,就不怕遭报应,我要告你个暂立决。”葛泽中以为郝沈梅是要打他,嘴里高声骂着,伸手来抢洗衣捶。 “沈梅,你要干啥,有话好好说。”葛辛丑这时也急了,举胳膊想从郝沈梅手里拿走洗衣捶。 不过他还是慢了一步。 “当啷。”洗衣捶砸到电闸上,电闸瞬间变了形。 人发起脾气来,力气空前的大,葛泽中不敢和郝沈梅硬来,只是大声嚷嚷:“反了,反了,葛辛丑,你是死人呀,还不拦着你媳妇。” 葛辛丑没想到媳妇要做的是这事,父亲的命令,他没有去执行,愣愣地站在原地,胳膊还保持着举起的状态。 郝沈梅旁若无人,接着砸,几下就把电闸砸得掉到地上。 把洗衣捶往地上使劲一掼,郝沈梅大步出屋,嘴里还气哼哼说着:“我明儿个就找电工来接线,要是再安电闸,安一个我砸一个。” 反应过来的孙颖梨开口大骂:“你个活贼呀,你个土匪呀,出门让狼把你叼了吃去。” 从始至终,葛随丑和葛益芬都没有露面。 这电闸还是葛凯琳出生没多久安的。 为给葛凯琳看病,郝沈梅晚上要做针线活赚钱,葛泽中说是郝沈梅太浪费电,才安了这个电闸,吃完晚饭就拉掉,专门控制郝沈梅屋里的电。 郝沈梅和葛泽中理论了多次,葛泽中都不为所动。 反正也是经常停电,有没有这个闸没多大区别,郝沈梅又忙得分不开身,这事后来也就搁下了。 而且,一个锅里搅合了近二十年,郝沈梅了解葛泽中的性情,他就是暂时妥协了,也会想出后续的花样,郝沈梅没有那么多精力跟他斗法。 今儿个猛不郎当被分开单另过,尽管郝沈梅早有预料,可公公婆婆这回实在是太过分,郝沈梅心里的邪火想压都压不住,这才不管不顾,做出砸电闸的事儿。 回到自个儿屋里,葛凯森已经点上煤油灯,郝沈梅坐在炕沿上发起呆来。 葛辛丑后面回来,坐在外间椅子上也是一阵发呆。 过了老半天,葛辛丑开口:“沈梅,有啥事儿好好说,生这么大气干啥,冲进老人屋里砸东西,再咋着都是咱当小辈儿的不对。” “不对?”郝沈梅冷哼:“好好说?说得通吗,还以为你今儿个下午得了教训咧,我看你是撞了南墙都不回头,见了棺材也不落泪。” 葛辛丑没有回嘴。 外间静静地没有一丝声音,谁也不知他到底在想啥。 “妈,反正今儿个已经闹开了,干脆直接闹分家算了。” 葛凯琳和葛凯拓不知啥时候醒的,两个人趴在被窝里,葛凯拓睡眼惺忪,葛凯琳揉着眼睛打着哈欠,说出来的话,令其他几人心里咯噔一下。 “小娃子家家的,胡说啥。”葛辛丑几步就进了里间,很少冲三个娃发脾气的他,厉声喝斥葛凯琳。 “好,咱妮子说得对,分家,我明儿个就去找大队干部,我受够了。”郝沈梅愤然。 冲葛凯琳发完火,葛辛丑很快就后悔,声音软下来,劝解:“沈梅,哪有大年三十闹分家的,就是你想分家,大队干部也要忙过年的事,哪有空管这事。” 郝沈梅嗤之以鼻:“干部都是越穷越光荣的祖宗,各个家里娃子一大堆,一天能吃两顿饱饭就不错了,有啥可忙的,明天一早我就去请他们,豁上今天这一笼二面馍,我就不相信请不到人。” “可是,到底是要过年了,这个时候分家不吉利。”葛辛丑还想打消媳妇的念头。 论起对村里人的了解,葛辛丑还真比不上郝沈梅,他也不是不想分家,不过因自小受的教诲影响,他下意识就想反对。 正如他自己说的理由,要过年了,这个时候分家不吉利。 郝沈梅气闷,没有接他的话茬,一时两人谁也没说话。 葛凯森早没了温习功课的心思,想起个事:“妈,我记得你去年给支书他老婆改衣服,欠你五毛钱的手工钱还没给。” 第0035章 目的 http://..org/ “哪里只是五毛钱没给,我记得她说过用粮食抵工钱,到现在都还没兑现呢。”迷迷糊糊看似睡着的葛凯拓,闭着眼睛给哥哥补充。 “妈,该不会支书家年年口头打白条,根本啥都没兑现过吧。”葛凯琳搓火。 “呵呵,还是我妮子清明。”郝沈梅笑道。 女儿这句话说到了她的心坎上。 郝沈梅这会儿特别想扇那些说女儿是憨憨的人几巴掌,这么聪明的憨憨,你再给我找一个看看? “妈,老谷长家四小子结婚,新郎的行头是你给弄的,他家答应过后给咱一块小娃子被面当手工钱,给你了没有?” 葛凯森学习不行,记这些倒一点也不差,这不,又想起一头。 谷长,是社员们对大队会计的称呼,掌管全村人的钱粮。 既然能被称为老谷长,年纪自是不小了,这些年下来,他给自家捞了不少好处,家里有个大事小情,都要讲究个排面。 小娃子被面,就是亲朋好友给男家添的结婚礼,专门用来给新生的小娃子做小被子用的。 被面不大,专论被面本身,要不了多少钱,主要是被面上的图案寓意好,森林之王,脚踩五毒,老话传下来说,这样的图案可以辟邪,去除百病。 受前些年号召剔除封建思想的限制,这样的图案是被遏止印染的,也就这两年才放开,不过市面上依旧没有卖的,想要给小娃子弄这样的被面,得找会画画的人给画一个。 你就是找到,人家也不一定给你画。 葛辛丑心里阵阵难受。 老谷长答应这话是在几年前,现在自家妮子都快六岁了,哪里还用得上小娃子被面,不管老谷长为啥没有兑现诺言,这事都已经过去好几年了,大小子这个时候提起这事,用意已是不言而喻。 葛凯琳指着葛凯拓说:“妈,你看我三哥涎水都把枕头弄湿了,桂银婶婶还欠咱家五个白面馍,啥时候还回来呀。” “嘿嘿嘿,吧嗒吧嗒。”葛凯拓很是应景地动了两下嘴巴,这是又在做梦吃好东西了,刚刚还说地热闹的他,这么快就睡着了。 葛辛丑心里发酸,长叹:“唉,明天还是我去找人吧,沈梅,你把舅舅给的烟找出来。” 媳妇和娃这一唱三和的,目的再明显不过,就是要明天分家,一个村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真要是让人家帮忙,还是不要因为手工钱的事撕破脸皮,自己出面去求人吧。 郝沈梅心里一喜:“行,这会儿不早了,我明天一早就给你取出来。” 自家汉子只是在他爸妈跟前怂,在外人面前,那可是很有脸面的公家人,只要他愿意出面,这事就好办得多。 葛辛丑有烟瘾,却又没钱买烟,犯烟瘾的时候,就自己用旱烟丝卷烟抽,他舅舅有时会送给他几盒烟,或别人求他办事,也会给他送烟,他舍不得抽,都交给郝沈梅收着,家里来客或求人办事的时候,才拿出来用。 大年三十,葛辛丑早早就出去了,不久,陆陆续续的,村里的干部,队里的干部,村里用名望的人都来了。 来的最早的,是住在后院的吉瑞丽,她先跟郝沈梅合计了一下今天该咋样弄,俩人才一块去主屋招待客人。 吉瑞丽是葛家除了葛泽中和孙颖梨之外唯一的长辈,分家自然少不了她。 前后院住着,昨天晚上前院的动静她当然晓得,只是不确定到底是咋回事,今早葛辛丑给她说了详情,她举双手赞成:“早就该分了,我警告你啊,别你爸一通礼义廉耻孝,你就又怂了,要真那样,你往后也别再唤我婶儿了,我不认你。” 当所有来人一个个被郝沈梅热情地请进葛泽中的屋子,葛泽中一头雾水,村支书直言告诉他,是为了给他和葛辛丑分家的事。 葛泽中心里阴沉,强装笑脸给大家赔罪:“支书,各位干部,我先给各位赔个礼,这事是葛辛丑私自做主,我一点不知情,等这忤逆不孝的东西回来,我好好教训他一顿,辛苦各位先回吧,今天是年关最后一天了,大伙都有一大堆的事要忙呢。” 说完,葛泽中回头教训在泡茶的郝沈梅:“多大的人了,胡闹啥,也不怕人家笑话。” “支书,喝茶,这是辛丑上班的地方出的茶。” “老谷长,来喝杯热茶暖和暖和。” “桂银,哎哟,看你这手冷的,来,快坐炉子边烤火,我把茶给你搁炉台上。” “……” 郝沈梅该干啥干啥,根本没接葛泽中的茬。 “蓝老,牙齿还咬得动吧,来吃麻花,不行就吃块点心,这点心做得好,你尝尝。” “武老,别只顾喝茶呀,来抽烟,这烟可是我家辛丑从单位上买回来的,劲足得很。” “穆穆,这羊皮大衣穿在你身上就是衬,一看就是咱北方爽汉子,咋样,我家沈梅手巧吧,要是觉着好,你也顺便给我家沈梅多介绍点活,来,嗑瓜子儿。” “……” 吉瑞丽更干脆,取下吊在房梁上的装着年货的篮子,挨个儿发给来人吃的东西。 屋里就这么大地方,吉瑞丽对葛泽中两口子的秉性也清楚的很,不用问不用猜,直接就踩凳子拿东西,一拿一个准儿。 来的人也都没接葛泽中的茬,自己找地方坐下,喝着热乎乎的茶水,互相谈论着今年自家都准备了哪些年货,哪家的小子或闺女相了啥样的对象,家长里短的,互相说得热闹。 他们才不会走呢,虽说大过年的给人分家不吉利,可谁让人家葛辛丑是公家人呢,自家说不定啥时候就有事要求到人家,何况人家还许了一顿中午饭,全吃二面馍,菜还有荤腥。 想想自家口袋里装的烟,这可是平时舍不得买的纸烟,带盒的,据说还是在城里才能买得到的品种。 再说,这葛泽中也确实不是个东西,郝沈梅带着三个娃过得是啥日子呀,要是别人家,这家早就分了,也就念过书的郝沈梅,能忍受得了葛辛丑这么怂的汉子。 看来,这书还是不能多念,能认几个字不当睁眼瞎就行了,念多了就成孬怂了。 第0036章 预警 http://..org/ 没人理葛泽中,葛泽中的笑挂不住了,阴起脸坐在炉子边抽旱烟,谁也不搭理。 往日在自家院里咒长骂短的孙颖梨,不知该咋应付这突发状况,就连她看不顺眼的吉瑞丽都在她屋里喧宾夺主,拿她家的吃食待客,她也忘了骂,呆愣愣站在当地。 屋里能坐的地方,都让来的人占了。 吉瑞丽白孙颖梨一眼,心骂:“屋里横的东西,平日不是咒这个让狼给叼了去,就是骂那个挨千刀的,对自家子女嘴上一点不留德,这下外人不请自来,你倒是横呀,屁都不会放一个。” 在村干部陆陆续续进屋时,葛益芬就躲到了伙房旁葛随丑的小窝棚里,和葛随丑一块,从门里探个脑袋出来,谁也不知道现下该咋办。 葛跟丑进院门,看到的就是四弟和妹子张惶迷茫的脸,他心下奇怪,这俩人平时见面就吵,咋这会儿倒像是和平共处的样子,好像还有其他的事。 葛随丑住的小窝棚,是葛跟丑曾经住过的。 在院子被村委会划走之前,葛跟丑兄妹各自都有自己的屋子,那时就连才蹒跚学步的葛益芬,都独自占三间屋子。 自从葛泽中做了损人不利己的事后,葛随丑和葛益芬就搬进了主屋和父母同住,葛跟丑在伙房旁临时搭了个小窝棚,一住就是好几年。 四弟和妹子越来越大,和父母同住已不方便,葛跟丑主动搬到村里木工组做活的院里,葛随丑住进了窝棚,葛益芬搬到了父母的对间。 “你俩干啥?”葛跟丑皱眉问。 葛随丑好吃懒做,常给家里惹祸,葛跟丑平时对他不是打就是骂,葛随丑很怕自家三哥,葛跟丑这一嗓子问出来,葛随丑的脑袋缩进了窝棚。 葛益芬告诉葛跟丑:“三哥,大哥找人来分家。” “分家?咋回事,今儿个可是大年三十。” 大年三十闹分家,葛跟丑觉得这不是大哥能做出来的事。 葛益芬猜想:“我想着是昨天咱爸咱妈把大哥大嫂惹恼了。” 她把昨天爸妈要大哥一家单另过年,还有大嫂砸电闸的事,给葛跟丑说了一遍。 葛跟丑黑了脸。 “爸——,左三步。” 葛凯琳忽然的叫声,让葛跟丑一愣,他还没反应过来咋回事,肩膀上就重重挨了一下,葛泽中气势汹汹站在他面前,手里拿着旱烟杆子,还要往他身上招呼。 葛泽中的旱烟杆是赝品“金包玉”,杆身是用的青冈木,木质坚硬如石,杆身分几截,烟嘴、接头、烟锅用的都是纯铜,一米来长的旱烟杆,拿在手里就跟铁棍子一样,可想而知,打在身上是什么感觉。 葛跟丑一把抓住葛泽中举起的胳膊,怒声问:“爸,你干啥?” “你傻呀,你不会躲呀。”葛泽中厉声斥责。 “咱爸应该是要打我。”身后,头顶,葛辛丑沉声道。 “对,我就是要打死你这个忤逆不孝的畜生。”葛泽中叫嚣着,使劲挣扎被葛跟丑抓着的胳膊。 葛辛丑一礼拜才回家一天,忙的时候,一两个月才回家一次,跟三个娃子亲得很,几乎是有求必应,葛凯琳练习走路,他只要在家,手头没活,必会寸步不离守着。 葛凯琳走得累了,会跟葛辛丑逗乐,自己提要求,要葛辛丑走给她看,左三步,右两步,前一步,后两步,胡乱说一通,葛辛丑也顺着她,扭来扭去的,就为能听到女儿的笑声。 刚才听到葛凯琳尖利急切的叫唤,葛辛丑下意识就按着女儿的话做了,刚好躲在葛跟丑背后,当他明白咋回事,心里哇凉,父亲这是要打死自己吗。 以自己的高度,以父亲刚才发力的位置,要不是自己躲开,要不是父亲为追打目标,要不是有个子矮小的三弟挡着,父亲的烟袋锅正好打到自己的天灵盖。 “哈哈哈哈,你说我爸是畜生,他可是你生的,那你是个啥……。”葛凯琳在自家屋门口起哄,话还没说完,脑袋上被葛凯森拍了一巴掌。 从干部们陆陆续续进院,兄妹三个就守在自家屋门口看,葛泽中从屋里冲出来时,葛凯琳听到自家老爸快到院门口了,就算好时间和位置,给老爸提前预警,只是对不起三叔了。 屋里的干部听到动静都跑了出来,拉的拉,劝的劝,责怪的责怪,院门口一时乱成一团。 葛泽中这一闹腾,原本抱着凑热闹混饭吃的干部们,还真下了决心今天要把这家给分了。 等大家伙坐定,村支书开场:“把你们各自的想法说一说吧,这家准备咋分?” 他这一问,屋里反倒冷了场,这次分家来的太突然,谁都没有思想准备,就是提出分家的葛辛丑和郝沈梅,昨晚也因为各怀心事,没有提前商量,一时不知该说啥。 既然是自己要求分家,肯定不能输了气势,郝沈梅很快反应过来:“家里现在穷得除了睡觉的被褥,就是吃饭的锅碗瓢盆,这些都没啥可分的,我公婆这边的家具,是我婆婆的嫁妆,我那边的家具,是我的嫁妆,也都不用分,我的要求不多,就是从此各过各的就行。” 这是她心中的真实想法,只要从此后能不再跟公婆搅合在一块,少生闲气,已是阿弥陀佛了。 村支书问葛辛丑:“你媳妇已经说话了,你的想法呢?” “一年到头,我在家呆的时间不多,主要是沈梅和娃们在家过日子,沈梅说咋办就咋办吧。”葛辛丑情绪不高。 “老葛呢,你是老辈,说说你想咋分?”村支书问葛泽中。 葛泽中阴仄仄道:“葛辛丑,既然你这么想分开过,我也不强留,你就带着你的老婆和娃们走吧,屋里所有的东西也都带走,我一样都不会要你的。” 吉瑞丽跳起来:“放屁,说得自己多大方一样,你这是要把辛丑两口子往死里逼呀!” 当地乡村有一个习惯,没钱的人家,一间房子,老大娶媳妇老大用,老二娶媳妇,老大搬出去老二用,然后依次轮换下去,就有了当地人“一铺炕上娶九媳”的说法。 可是葛辛丑这三间房子不一样,这三间房子是葛辛丑和郝沈梅一砖一瓦,空手花了将近一年的时间才盖起来的,盖房期间的难处,在场的干部就有亲眼见证的。 房子上梁那天,有好事的人也问过葛泽中,这房子盖好了算谁的,葛泽中亲口说,谁盖的就是谁的,现在他突然反口,也难怪吉瑞丽反应会这么大。 第0037章 抢房 http://..org/ 当年,吉瑞丽的汉子,也就是葛凯琳的二爷爷,死在战场上,葛丁丑年纪还小,为防止老大两口子欺负老二家的孤儿寡母,当公公婆婆的,快刀斩乱麻,给老大和老二分了家,两个老人跟了吉瑞丽。 当公公的先去世,葛泽中急着把尸首抢回家,以为按风俗只要葬了老人,摔了烧纸钱的瓦罐,他就能得到老人生前的家产。 可他的母亲还活着,做死也不答应把财产给葛泽中,村委会的干部也不支持葛泽中。 结果,葛泽中竟然把父亲的棺材封在两间原先用来养牛的矮房里,说是等他妈死了,两个老人再一块儿葬。 葛泽中这样做,在他父亲死后一个月,他的母亲也被活活怄死。 母亲死后,葛泽中竟然把母亲的尸首一块封在牛房,拒不发丧。 吉瑞丽宁愿把全部财产给葛泽中,哭求为公婆发丧,葛辛丑也哭求让爷爷奶奶入土为安,葛泽中不肯。 葛辛丑和郝沈梅原先住的屋子,不比牛房大,郝沈梅的嫁妆家具挤挤挨挨摞在一块,才将就着放得下,屋子里除了两口子住的小炕,就再没有空地儿,人进出屋上坑还得侧身挤。 郝沈梅怀上第一胎的时候,葛辛丑跟葛泽中商量,看能不能把他住的房子拆了,在原址上盖大点儿的房子,要不有了孩子的话,他住的屋子根本转不开。 “要折腾随你的便,房子你自己盖,家里没钱给你败家。”这是葛泽中当时的话。 当时的郝沈梅年轻,遇事容易炸毛,立马就闹腾了起来,两天时间,葛泽中被她闹得不得安宁,最后妥协,两间牛房也给葛辛丑和郝沈梅两口子。 但葛泽中也有条件,盖房子要花费的钱粮,他一概不管,房子盖成啥样,也是他们两口子的事。 郝沈梅就问葛泽中:“那房子盖好了算谁的。” 没有分家,儿孙置办的所有财产都算家里的。 “只要你们有本事把房子盖起,房子就是你们的。”这也是葛泽中当时的原话。 葛泽中心里很清楚,牛房是全土坯房,连地基都没有,用的木材也只是粗木棍而已,就是拆了牛房,也没啥东西可用,葛辛丑两口子住的小房,比牛房的材料好不到哪里去。 但郝沈梅不能再闹了,两个老人的棺材在牛房已停三年,这是葛辛丑的痛,如今好容易葛泽中松了口,她不忍拒绝,也不能拒绝。 要拆牛房,就意味着得先把葛辛丑的爷爷奶奶下葬。 老话说,孕妇和周岁以下的胎娃,遇有白事都要退避一里以外,否则,孕妇会流产,胎娃会被带走魂魄,要么变傻子,要么干脆活不长。 可郝沈梅没有办法,只能全力操持丧事,尽管有吉瑞丽同力承担,郝沈梅还是因为劳累流产了,那以后很长时间都怀不上。 她十八岁结婚,二十九岁上才有的葛凯森。 连牛房带原先住的小房,拆了后除很少一点石头砖头和瓦片外,基本没啥东西可用,盖房的其他材料,只有用钱买,父亲不给钱,只有借。 最省钱的办法就是盖土坯房,因为土坯不用买,全靠一把子力气自己弄。 拆下来的那点砖头石头连打地基都不够,葛辛丑和郝沈梅更不敢请人帮忙挖地基坑,那得管人家的饭,两人就自己挖,能省一点儿是一点儿。 那时葛丁丑已经结婚,两口子再住回后院不合适,就借了别人的房子住。 葛辛丑要上班,一个礼拜只能在家呆一天,郝沈梅白天干完集体的活,晚上还要下力气挖地基坑,父母不仅连一句问候都没有,还嫌挖地基坑吵到他们睡觉。 挖好地基坑,打夯,起地基,这个活就不是两口子自己能干得了的啦,只能请人帮忙。 葛辛丑和郝沈梅是白日里笑脸对人,晚上对脸皱眉。 不是两口子小气不想让干活的人吃饭,那一个个牛样的食量,两口子是真的发愁呀。 地基起好,盖房的土坯还没着落。 土坯的厚度跟普通的砖一样,长方形,有四块砖排两排那么大,这个活郝沈梅干不了,她到底是个妇道人家,没那么大劲,即使提得动石锤,她也打不了土坯。 葛辛丑每个礼拜天都尽量不歇气地打着土坯,当年那个柔弱俊美的年轻后生,愣是磨成了一个粗拉拉的黑汉子。 郝沈梅的姐夫蛮娃、葛丁丑、葛跟丑抽空都会帮忙打,队里也有不少汉子抽空帮过忙。 就是多年不和娘家来往的葛益鸾,也让自家汉子领着两个儿子来帮忙,只是父子三人只在地里干活,不进村,也不和村里人搭话。 就是盖土坯房,也得先起一米多高的砖墙,否则一下雨,土坯浸在水里,房子还不得塌了,四角支撑的柱子也得是砖砌的柱子。 为买砖和木料,郝沈梅不停地接针线活,白天要去地里上工,晚上熬夜做活,葛辛丑的工资上交的也少了,还要到处借钱,因为这个,郝沈梅没少跟公婆吵架。 等材料置备齐,地已上冻,只有等到第二年开春再动工起房。 起房是个大工程,葛辛丑和郝沈梅整个冬天都在借钱借粮,省吃俭用。 开春盖房,请人砌墙,做门窗,架梁,溜瓦,尽管村里人帮忙不用给钱,可每天得管饭,管烟,管酒,一个冬天的积蓄,几天就花了个精光。 将近一年的煎熬,两人一头的黑发,有一半都白了。 后来有了天生是偶人的葛凯琳,五年熬下来,头发就成了现在的灰白。 现在真的要分家,葛泽中提出要葛辛丑一家子走,意思很明显,他要抢房。 “爸,你咋这样呢,当年我和辛丑盖房时,你可是说过,只要我们盖得起来,房子就归我们,现在咋又说话不算数呀!”郝沈梅大声质问。 葛泽中冷哼:“哼,房子梁板上可是写的我葛泽中的大名。” 当地旧时风俗,盖房子上梁当天,要在房梁的梁板上,写屋主的名字,还有盖房的年份和日期,不管这房子是谁盖的,所有权都属于房梁上写的屋主。 第0038章 不让 http://..org/ 郝沈梅据理力争:“我们盖完房可是在大队登过记的,登记本上写的是葛辛丑的大名,这房子咋着也是我们的,” 接着就是吉瑞丽的冷笑:“哈哈,还亏你整天看报纸听广播,连新政策都搞不清楚,现在是登记本上是谁的名字,房子就是谁的,梁板上的字,那只是风俗而已,不能代替政策。” “我不管,房梁上写的是我葛泽中的名字。”葛泽中恼羞成怒。 郝沈梅的嗓门不输葛泽中:“那只能代表我们小辈尊重你是长辈。当时蓝老写梁板时,就说现在是新社会,不讲老套,梁板上写我们两口子的名字就行,辛丑说,父母在,不属己名,这也只能说明我们对长辈的孝顺,咋就房子也是你的啦?” “是哟,这事我还记得咧,我当时我写梁板是就劝辛丑,死心眼肯定会坏事,这不,我的话应验了?”蓝老接腔。 蓝老的话音刚落,葛泽中就喝斥:“你一个妇人家在这儿多啥嘴,你汉子都没说话呢,没规矩。” 他不能让蓝老说下去,他怕其他人跟着议论当年的事。 “我咋就不能说,这房子可是我们两口子一块儿盖的,在座的人都能为我们作证,现在可是新社会,男女平等,只要不合理,我就得说,”郝沈梅当理不让。 眼见着有发展成吵架的趋势,李桂银安抚郝沈梅:“你先别急,这半天没听你汉子说话,让他也说说他有啥想头,咱再商量。” 郝沈梅点头:“好,就让辛丑说说。” “辛丑,你就说说你咋想的吧?”住在葛辛丑隔壁的武老问。 武老不是村干部,也不是队里的干部,他跟蓝老一样,曾经是风云一时的人物。 大家都静下来,看向葛辛丑,而葛辛丑却直勾勾的地看向葛泽中,问葛泽中:“爸,你告诉我,我是你亲生的吗?” 又转向孙颖梨问:“妈,我是你生的吗?” 孙颖梨埋怨:“你不是我生的还能是谁生的,你记不记得,鬼子烧村子时,我带着你躲在地道里,那时我还怀着身子呢,你说你饿了,我大着肚子跑出去给你偷了一个西瓜。” 葛辛丑问:“妈,为啥这么多年,你说来说去就这一件事?” 孙颖梨叹气:“我也想多说几件事,可你从小不在我身边长大,等长大回到家里,你又已经娶了媳妇,跟我不贴心,你让我说啥别的事?” 葛辛丑苦笑:“看来我姐比我幸福,嫁出去的女泼出去的水,不喜欢就不见面。我这半路认回来的长子,只有进责任的份,关爱得不到,走又走不掉。” “辛丑,你还有我和娃子们咧。”郝沈梅觉得葛辛丑不对头,赶紧搭茬。 “老葛,差不多就行了,非要把你大小子逼疯了,你才满意?”老半天没吭声的老谷长发了话。 在座的,除了葛泽中,就属老谷长年纪最大,本来他不想来掺合别人家分家的事,也是因为他跟郝沈梅沾着亲戚关系,撇不开面子才来的。 郝沈梅的哥哥郝沈青,娶的就是老谷长哥哥的长女。 葛泽中呛道:“不是我要逼疯他,是他要逼疯我,他要是不搬走,跟丑的媳妇娶到哪儿,随丑往哪儿娶媳妇。” “就是,家里就这几间房子,我还要娶媳妇呢。”葛随丑紧接着来了一句。 说完他还看看葛跟丑,而葛跟丑黑着张跟葛泽中一样的脸,不知道在想啥。 穆穆问葛跟丑:“你咋想的,说说。” 穆穆常出入各个大队干部家,村里有个啥事他也像个干部一样忙活,其实说白了,他只是给大队干部跑腿的。 他脑瓜子机灵嘴也巧,平时社员们有个啥事,也都会请他,他跟葛跟丑年纪差并不多,也是今天来的人里年纪最小的,见来的人都说过话了,他才开口。 “自己盖。”葛跟丑甩下这三个字,径自出了屋。 穆穆又问葛随丑的想法,葛随丑说:“我最小,分家后老人一般会跟着最小的,那老人住的主屋也就是我的啦。” 他倒是会想。 干部们再次征求葛辛丑和葛跟丑的意见。 葛辛丑今天受的打击不小,声音低沉:“爸妈的东西我不会要,我的房子是我的。” 葛跟丑在院里冷冷来了一句:“我自己的光景自己挣,将来谁也别来争。” 最后干部们一致通过,梁板上写的屋主不作数,房子的所有者是谁,按登记本上来。 葛泽中一再争辩,可别人根本不接他的茬,或是打断他的话,他一个人孤军奋战。 加上有吉瑞丽为葛辛丑和郝沈梅撑腰,不停地搅合,葛泽中最后干脆闭了嘴。 就在大家以为家算分完了,郝沈梅和吉瑞丽请支书他们去自家那边坐时,葛泽中来了一句:“葛辛丑每个月得给我二十五块钱,十斤白面,我生他养他,这些是他欠我的。” 吉瑞丽冷笑:“哈哈,你倒会算,这跟没分家有啥区别。” 老谷长终于沉不住气了:“老葛,账不是这么算的,白面是国家给辛丑的口粮,辛丑舍不得吃从嘴里省下来,那是另一回事,再说,辛丑自己还有三个娃子要养。” 李桂银扯着大嗓门嚷嚷:“有你这样当爷爷的吗,孙子孙女长得跟豆芽菜一样,你只顾你自己,钱都给了你,饿死病死一口子你就高兴了?” 她自己也有三个女儿,年龄和葛凯森兄妹三个刚好相同,本来葛辛丑去她家请人,有她公公蓝老在前,她不来都行,可她心里喜欢葛凯森,唯恐郝沈梅这边吃亏,还是来了。 李桂银本来就是暴性子,要不是有公公在场,她早就跳起来了,这会她实在是忍不住了。 不过还是没有逃过蓝老喝斥:“桂银,咋说话呢,大过年的,啥死不死的。” 支书一锤定音:“这样吧,辛丑手头松的时候,每个月给你爸十块钱孝敬,手头紧的时候,给五块就行了,老葛你也别说谁欠谁的,生儿育女账不是这么算的,说句不好听的,你只管抠钱,要是你孙女的病有个三长两短,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你。” 葛凯琳在自家屋冷哼,他要是怕唾沫星子,就不会这么不要脸面了。 第0039章 梦境 http://..org/ 闹闹哄哄中,家总算分了,郝沈梅昨天抢回来的那一笼二面馍,还有晚上炖的肉冻,也给干部们吃了个干净,一家人只剩下苦笑。 当天下午,郝沈梅就找了电工刘海来改了线路,电线从主屋的屋檐下经过,直接进入郝沈梅的屋子,中间没有了讨人厌的电闸。 当晚,葛凯琳做了一个梦。 “这个给你。” “这是什么?” “没什么,玩具而已。” 一个约十二三岁的大男孩手掌上,静静躺着一个小巧的盒子,盒身刻着似龙非龙的动物,给人一种傲视万物,凌驾于一切之上的感觉。 一个约两三岁的小女孩伸出小手,轻轻拿起小盒子,冰凉的质感让她浑身一颤,差点把盒子扔掉。 大男孩轻轻从小女孩手里拿回小盒,递给她身边一个婆子:“这针盒你给六小姐收着。” 婆子屈膝应诺,接过小盒子。 大男孩托起小女孩肉呼呼的小手,把几根短毛线针一样的东西放在了小女孩手中:“这个也给你,记住,在没有练好这个甩针之前,千万不要随便打开针盒,会伤着自己。” 短针质感温润,令小女孩有些爱不释手。 松开小女孩的手,大男孩再次嘱咐:“切记,练好甩针之前,不要随便打开针盒。” 小女孩低头看了看手里所谓的甩针,再抬头,原本表情温和的大男孩,忽然浑身散发起寒气,表情也变得冰冷。 小女孩立马拉下脸,随手把甩针递给婆子,扭头就走。 场景切换。 已经五岁的小女孩,被一个满脸笑容的妇人撞倒,大男孩从她身边经过,声音冰冷:“飞针在哪里,有东西不用,自讨苦吃。” 说完,大男孩进了屋子。 另有一大男孩抱起小女孩,温声安慰:“你不要生气,他轻易不开口,只要他开口,必有用意,你仔细琢磨就能明白。” 葛凯琳猛地惊醒。 自从能够动以来,这个梦已经半年多没有做过,今天不仅旧梦重温,而且还有了后续。 努力回想,却怎么也想不起梦中说了些什么,就连梦中人的面貌,也已模糊不清。 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做过那么多次的梦,竟然会这样。 梦中的小女孩是谁,自己到底从哪里来,曾经是个什么样的人。 那两个大男孩又是谁,为什么先前那个一会儿温润一会儿冰冷,后来那个好像很亲切。 那位一副恭敬卑微做派的婆子,她又是谁。 还有,明显是故意碰倒小女孩的妇人,她跟小女孩是什么关系。 葛凯琳再也睡不着,而且,梦里的人穿的衣服,和家里墙上贴的年画里唱戏的穿的衣服很像,这又是咋回事。 或许,这只是一个梦而已,根本没有这些人? 除夕当晚,半夜下起了大雪,葛辛丑和郝沈梅松了一口气。 看这架势,雪一时半会儿停不了,路不好走,今年正月里不用跑亲戚了。 猛然这一分家,自家没钱没年货,拿啥来跟亲戚间来往,又拿啥来待亲戚。 当外面此起彼伏响起鞭炮声,一家人才意识到,自家连除夕套神的鞭炮都没有,鞭炮都在主屋那边。 而直到过了子夜,主屋那边也没有放鞭炮。 大年初一,黎明前最黑的时候,半梦半醒的葛凯琳,在别人家此起彼伏的迎春鞭炮声中,迷迷糊糊听着主屋那边的对话。 “他爸,你咋啦,要不要让辛丑去叫王医生来。” “哼,我就是疼死,也不会去求葛辛丑,哎哟。” “可你这样撑着也不是回事,还是让辛丑去叫王医生吧。” “闭嘴,我说的话你也当放屁,嗯——。” 有事想到我爸,没事恨不得打死我爸,哼,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 翻了个身,葛凯琳沉沉睡去。 再次醒来,此前的梦境已被她忘得一干二净,恍恍惚惚只剩下“飞针”这个词儿。 一大早起来,葛凯琳就撺掇着葛凯森给她做飞针。 她见过贾海军兄弟玩飞针,一根筷子分成两截,针头是废弃的缝衣针,夹在筷子一头中间劈开的缝里,用线把筷子缠紧,筷子另一头劈成十字的缝里,夹着纸折的尾羽。 葛凯森拒绝:“正月初一初二这两天不能动针剪,这是老规矩。” “那过了这两天二哥就给我做好不好,我保证不伤着自己。”葛凯琳请求。 这个风俗郝沈梅腊月里也给葛凯琳说过,说是初一初二这两天动针剪,一年都不吉利。 “那你玩的时候一定要你三哥陪着你。”葛凯森这算是答应了。 葛凯森手巧会做小玩意,可论起玩这些东西,他不如葛凯拓。 “三哥你听见没有,二哥要你教我用飞针。”葛凯琳明着偷换概念。 “玩飞针还不就是个小意思,你放心,我保证你招招命中。”葛凯拓从来不吝啬吹牛。 虽说昨天因分家闹得不痛快,可大年初一葛辛丑一家还是要给父母拜年,中午也要跟父母一块吃团年饭。 这是葛凯琳醒来后过的第一个春节,郝沈梅用丢娃送的布料精心给她做了衣服,裤子是用时下最普通的蓝色棉布做的,可也在裤脚绣了一圈石榴花。 葛凯琳是农历五月出生的,石榴花代表五月。 脚上穿的鞋也绣了石榴花,是葛凯琳醒来那天,葛跟丑见的葛益芬正做的那双红鞋。 葛凯琳走路还离不了拐杖,大过年的葛辛丑舍不得她受累,干脆抱着她。 今早的雪下的小了些,天地间入眼全是白色,碎碎的雪花飘落,更衬得她一身新衣显眼。 她虽没有经过医生的正式治疗,可由于她的自我调息,坚持锻炼,半年过去,她的气色比昏睡时还是好了许多,越来越像葛辛丑的容貌,相比于以前,也渐渐娇俏起来。 当葛益芬一看见侄女穿着自己做的鞋,立马兴奋起来,她的针线手艺传承于郝沈梅,大嫂能让侄女过年第一天就穿她做的鞋,可见大嫂并没有因为昨天分家的事和她生分。 “爸,妈,祝二老身体健康,福寿绵延!” “爷爷,奶奶,祝二老万事顺意,笑口常开!” “四叔,小姑,新年好!” 一家人也不管葛泽中和孙颖梨的黑脸,进门就说着吉利话。 第0040章 拜年 http://..org/ 葛辛丑和郝沈梅都是一身半新不旧的灰色衣服,是郝沈梅几年前做的,也就只有过年的时候才穿,脚上的灰色灯芯绒棉鞋倒是新的。 今天一家五口人都穿了新鞋,葛凯琳病好转,郝沈梅心情好,给每人做了新鞋。 葛凯森和葛凯拓身上穿的是崭新的蓝色运动衣,这是管管买给买的,管管一个人吃饱了全家不饿,拿葛凯森三兄妹当自家娃待,过年过节好吃好穿的都忘不了三人。 他也给葛凯琳买了身红色运动衣,不过今天郝沈梅没有给她穿。 葛泽中还算好,“嗯”了一声表示听见了,然后再不吭声,只一个劲地抽着旱烟。 孙颖梨则是拉着张脸摔摔打打,好像见了几辈子的仇人一样。 这个时候葛跟丑还没有从木工组回来,葛随丑在葛辛丑一家人过来的时候,就躲回他住的小窝棚。 葛益芬连续端上四搪瓷盘零嘴儿,花生和瓜子混装在一个盘子,麻花和点心一样一半占一个盘子,柿皮和柿疙瘩占一个盘子,还有一盘只单独装了糖块。 热情地让着:“大哥,大嫂,快坐,森娃,拓娃,凯琳,想吃啥自己拿。” 放下零嘴儿,她又去泡茶。 葛凯森和葛凯拓嘴里应着,却没有伸手去盘子里拿吃的。 不是他们不想吃,是习惯使然。 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年货只有那么多,待客的东西其实也就是个摆设,主人家不会真心希望客人可着劲的吃,客人也是识趣的稍微品尝一下而已。 茶倒好,葛益芬见大家都干坐着,从盘子里抓起瓜子花生糖往侄儿手里塞:“吃呀。” 然后剥瓜子给葛凯琳:“凯琳不喜欢吃甜的,这瓜子带点咸味,炒得很好吃。” 孙颖梨支使葛益芬:“你去门口看看,都这个点儿了你三哥咋还没回来。” “回来了。”葛益芬还没来得及应声,葛跟丑的声音紧接着在窗外响起。 葛凯琳心里撇嘴,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自家这位擅长于听窗跟的便宜奶奶,竟然没有发觉她的宝贝儿子回来老半天了。 其实,葛随丑从屋里出去的时候,葛凯琳就听到葛跟丑进院子了,只是葛跟丑没有进屋,而是一直站在窗外,从屋里往外谁也看不到的死角。 葛跟丑进门,郝沈梅和他打招呼:“跟丑回来了。” 葛跟丑淡声回应:“大嫂新年好。” 然后和葛辛丑对看一眼,谁也没吭声。 这兄弟俩多年来都是这样,家里人早已习惯。 葛凯森三兄妹就挨个儿给他拜年。 “三叔,新年好!” “三叔,新年好!” “三叔,新年快乐!” “嗯。”葛跟丑朝三人点头,大手可把地从盘子里抓吃的,往三人口袋里装。 葛泽中在炉台上使劲磕烟袋,催着:“好了,赶紧去后院拜年吧,回来帮你妈做饭。” 葛辛丑和郝沈梅起身领着三个娃往外走,葛跟丑吩咐葛益芬:“拿一挂小鞭过来。” 葛泽中阻止:“早上已放过炮了,还拿小鞭干啥。” 葛益芬犹豫,葛跟丑自己去了葛益芬住的对间,从大瓮里拿了两挂小号鞭炮出了屋子,葛益芬跟着也出去了。 等大哥一家和三哥还有妹子的声音出了胡同,葛随丑才从他的窝棚出来,也出了院子,不过他没有跟着大家一块,而是出胡同去了别处。 往吉瑞丽家去的路上,葛跟丑边走边拆小鞭,拆散了分给葛凯森和葛凯拓。 过年时小娃子最兴奋的事就是放鞭炮,昨天猛地一分家,过年的东西葛辛丑这边啥也没有,葛凯森和葛凯拓今天本来心里还有点别扭,这下都乐呵起来。 到了后院又是另一番景象。 进门吉瑞丽就把葛凯琳抱到怀里:“哎哟,我的宝贝妮子来给后院奶奶拜年了。” 葛凯琳在吉瑞丽脸上亲了一口:“后院奶奶,愿你心想事成,越活越年轻。” 吉瑞丽乐呵:“哈哈,还是妮子家会说话,嘴真甜,听着就舒服。” 葛凯拓仰起小脸急切的说:“后院奶奶,我也祝你万事如意,今年抱个胖孙娃。” “哈哈,你倒是机灵。”王小爱揉葛凯拓的脑袋瓜子。 腊月里王小爱感冒了去保健站抓药,被王医生好一通埋怨,哪有生过娃还不知道怀孕是啥症状的,要真当感冒治,生下的娃那还有好? 事后吉瑞丽一家也后怕,还好是王小爱自己去找王医生抓的药,要是让别人代买,那可就麻烦了。 大家互相说着吉祥话,王小爱倒茶,葛丁丑递烟,葛凯健和两个弟弟比晒谁的鞭炮响。 待客的零嘴儿同样是瓜子、花生、糖块、点心、麻花之类,王小爱抓起东西追着往葛凯森和葛凯拓口袋塞,直到衣服和裤子口袋都装得满满的。 吉瑞丽抱着葛凯琳就没撒过手,换着花样的哄葛凯琳吃东西,除了酥脆的麻花和五香瓜子,就连平时不喜欢吃的糖块和面糖馅点心,葛凯琳也各吃了一点。 葛辛丑看着心里难受,到了二婶家里倒像是真的回了家。 热热闹闹聊了一会儿,郝沈梅抱着葛凯琳和葛益芬先告辞,两人得回去帮孙颖梨做饭。 葛辛丑和葛跟丑随后也告辞,各自去了村里关系好的人家串门拜年。 葛凯健领着两个弟弟也去找小伙伴,满村子疯玩。 孙颖梨做饭好吃,花样不断,可她是长辈,有女儿有媳妇,初一是不用动手的。 葛益芬不会做饭,想要给郝沈梅打下手,郝沈梅怕她不小心伤着哪里,大年初一的不吉利,就她只让她帮着烧火。 葛凯琳没事干,折腾了这半天也想睡觉了,可郝沈梅不放心她一个人呆在家里,就让她坐在葛益芬身边靠着葛益芬睡。 自从那次葛泽中不顾葛辛丑的安危,非要葛辛丑赶黑去县里医院给他抓药,郝沈梅心里就没放松过对葛泽中的防备,尤其是对行动不便的葛凯琳特别当心,加上昨天闹分家的事,她是不敢让葛凯琳离开自己的眼皮子。 葛益芬干脆让葛凯琳躺在自己腿上,这样也舒服些。 第0041章 松快 http://..org/ 饭很好弄,切点白菜在锅里炒一炒,放上水,等水滚了,把炸丸子炸红薯之类的和白菜一块炖,再放点粉条和海带,同时锅上搭上蒸笼,下面炖菜上面热馍。 出锅的时候,郝沈梅往里又放了葱花姜末还有菠菜。 “哎哟,菠菜不多,炖菜就不用放了。”孙颖梨急得去抢。 可惜她手慢了一点,菠菜已经被郝沈梅用筷子摁进了汤里。 菜都是凉菜,一盘卤猪头肉,一盘卷子块,一盘凉拌绿豆芽,一盘凉拌莲菜。 绿豆芽是孙颖梨自己起的。 “行了,四盘菜够了,盘子就用醋水盘,都是自家人,不用讲究那么多。”孙颖梨跟着郝沈梅转悠。 郝沈梅不理她。 醋水盘是用来放蘸料的,要真用醋水盘装菜,一盘也就只能装几口菜。 从桌柜里翻出四个中号细瓷盘子,郝沈梅满满当当装了四盘菜,孙颖梨想要拨出来一点,郝沈梅手快,用一个红漆木托盘把四盘菜端进屋摆上了桌。 饭菜弄好,大大小小的人也都回来了。 葛泽中不沾酒,每年的团年饭也就从来不上酒。 葛辛丑边吃饭边像往常年一样,说着今儿个拜年的情况, 葛凯琳的手还不是很有劲,有时夹菜夹不稳,郝沈梅除了自己吃,还要照顾葛凯琳。 葛凯森和葛凯拓很想吃卤肉,可看到爷爷奶奶那好像看狼一样的眼神,两人也就低着头只扒拉碗里的炖菜。 炖菜是每人一碗。 葛随丑把肉盘子端到自己跟前,一个劲往他碗里夹肉。 “啪。”他的手被筷子敲了一下,夹肉的手缩了回去。 “你打他干啥?”孙颖梨斥了葛跟丑一句。 葛跟丑也不搭茬,端起肉盘子,往葛凯森和葛凯拓碗里拨了大半肉,又给葛益芬和郝沈梅碗里各拨了一点,卤肉分完,他把空盘子放到桌子中间,接着吃饭。 吃过饭,各回各屋。 葛凯森和葛凯拓找了几个空的清凉油盒子,去后院找葛凯健。 贾海军和贾陆军也从他们奶奶家吃完饭回来,和各家三小兄弟在后院汇合,五个男娃一块出去疯玩。 等五个人回到葛辛丑屋里,各自手里又多了不同形状的小盒子,咋咋呼呼去伙房锅锅里挖碎炭,找石头把木炭砸成碎末。 木炭砸成粉末后,盒子里的白色粉末倒出来,和碳粉搅合在一块。 这白色的粉末,是在潮湿背阴的砖墙上刮得,村里人都叫它“硝”,和木炭末混在一起,就像炮药一样,很好玩,又不用花钱。 把木炭粉和硝混好,五人开始把粉末撒成不同的形状,然后用火一点,“嗤——”一声,地上就留一个印子。 有图形,有文字。 屋里炕上的葛凯琳趴在窗户往外看,她看到了自己的名字,乐得哈哈笑。 院里娃子们欢乐的笑声,感染了屋里葛辛丑两口子,两口子也跟着笑起来。 只要亲人健康快乐,比啥都好。 雪时下时停,一直持续到正月初五天才放晴。 由于雪太厚,到处白茫茫,分不清道路和田地,很容易迷路,也容易陷入危险,没人像往年一样走亲戚,就是离自己家稍远的地方都不敢去。 俗话说,下雪不冷消雪冷,虽然大红的太阳挂在天上,可气温却比前一阵子还要低,接下来的几天,社员们都躲在家里暖和,最多去同村相熟的家里串个门。 葛凯森三兄妹自然也被拘在家里,本来正月初六就该去上班的葛辛丑,也呆在家里没有出去,要么讲故事,要么教娃们叠纸玩具,或是陪着水平很菜的葛凯森下棋。 “二哥,你啥时候给我做飞针?”葛凯琳闲得无聊,从棋盘上拿了葛凯森一个棋子耍赖。 “圈在家里做了飞针也不能玩,你急啥,先把棋子给我。”葛凯森急得要下棋。 “可你答应了我,咋能说话不算数。”葛凯琳握住棋子不撒手。 以葛凯琳那点小力气,葛凯森稍微用点力就能抢回来,可他怕弄痛了妹子,舍不得硬抢。 “二哥,你就给妹子做呗,我来替你下一盘。”葛凯拓趁火打劫。 他喜欢下棋,棋下地比二哥还好,可爸爸说要多教二哥几盘,他心痒得不行。 葛凯森妥协:“好了好了,我这就给你做,你先把棋子给我,小心手痛。” 葛辛丑这副棋可是他的珍藏,是他小时候他的爷爷给他的,全一色的黑石雕刻而成,每个都有葛凯琳的手掌那么大,哪怕是炎热的夏天都入手沁凉。 这个时节,以葛凯琳这样的身体,棋子握在她手里,也难怪葛凯森要举手投降。 等雪几乎完全融化的时候,也到了正月十五,县里的秧歌比赛照常进行。 葛泽中刚好那天犯了老毛病,肚子痛得在地上打滚。 虽然葛泽中依旧不愿意去大医院检查,只是在家里休息,可只要他生病,就得全家人都守着,本来要跟着打鼓队去县里表演的葛凯森,因为他的病也没有去成。 开春天气变暖,身上的衣服穿得少了,葛凯琳活动起来也方便许多。 在葛凯琳可以不用拐杖,自己能蹒跚着走几步的时候,郝沈梅开始上工,上工时也把葛凯琳带上。 葛凯拓不用再专门在家看妹子,也乐呵呵地跟着老妈去地里干活,可以多挣点工分。 如今分家了,挣的工分可都是自家的,想起能多分点钱粮,葛凯拓干起活来就有劲头。 这意味着,往后能多吃二面馍,而不是一年到头只吃黑面膜,间或还能吃顿白面面条或油饼,过年过节还能吃上白面馍。 今天的活是点种玉米,两人一组,一人刨坑,一人往坑里扔三粒玉米,顺脚把坑埋住。 坑里多扔两粒玉米,可保证玉米的出苗率,等玉米苗出来,再间苗,一个坑里只留一棵玉米苗。 要是一个坑里连一颗玉米苗都没出,就补种。 别人干活,葛凯琳就一个人玩,她坐在树下玩飞针。 地里也不是就她一个不干活的小娃子,不过,人家都活蹦乱跳的,和她玩不到一块儿去。 第0042章 耍弄 http://..org/ 葛凯琳正换着花样扎蚂蚁玩,高六指凑到她跟前来,逗她:“憨琳,你咋只扎蚂蚁呀,树上那么多麻雀,要是你能扎到,我给你烤着吃。” 葛凯琳只顾玩,顺口说:“麻雀算啥呀,等我练好了,那边坡上的兔子,我都能扎着。” 高六指嗤笑:“吹吧你,这么近的蚂蚁我都没看你扎着几只,还想坡上的兔子。” 葛凯琳的动作突然顿住:“咦?我记得花花菜边的地上有钱,也不知是谁的钱掉地上了。” “哪儿呢,我今儿个口袋里的钱不见了。”高六指立马东张西望。 “那儿呢,那儿有一大片花花菜,你到跟前就能看见了。” 葛凯琳指向远处长着一片野菜的地方,还一脸的遗憾,不知是因自己腿脚不便,挖不到那花花菜而遗憾,还是为捡不到钱而遗憾。 花花菜是一种野菜,苗株跟蒲公英很像,因叶子的边沿凹凸像衣服的花边一样,当地人就叫它花花菜。 “我去看看。”高六指的腿脚利索,话音刚落,人已快步跑了过去。 如今葛凯琳已不是偶人,也还是只有相熟的人喊她的大名,其他人依旧叫她憨琳。 开始时,有人当着葛家人的面,喊得还有些含含糊糊。 大半年下来,村里人见葛家人不以为意,叫唤憨琳的时候也就大方了许多。 其实郝沈梅开始时还是很介意的,是吉瑞丽劝她,只是一个称呼而已,村里人为着娃子好养活,还故意给娃子取难听的小名咧,你看,憨琳憨琳的叫了几年,咱妮子越活越结实呢,再说你也堵不住众人的口呀。 渐渐地郝沈梅想开了,有时开玩笑也叫葛凯琳为憨琳。 久而久之,憨琳倒真成了葛凯琳的小名。 成功把高六指骗开,葛凯琳接着玩。 此时被她玩弄的是一只大黑蚂蚁,不管蚂蚁往哪边走,她都把飞镖扎在蚂蚁的正前方,弄得蚂蚁原地打转。 等她放走了十几个蚂蚁的时候,高六指从她说的花花菜地界拐回来,问她:“你到底看清楚没有,我咋找了半天都没看着有钱,到底是分分钱还是毛票。” 葛凯琳头都没抬,随口回答:“是两毛钱的毛票,我想起来了,那钱已经让人给捡走了。” “是谁捡走了,我得找他问问。”高六指不死心。 “嗯,好像是滚蛋,你去找他问一问吧。”葛凯琳信口道。 村里娃子管玻璃球叫做蛋蛋,玩玻璃球时,在地上挖几个小土坑,按一定的规则,让玻璃球滚过所有的小土坑,赢的人就能得到别人的玻璃球,大家伙管这种玩法叫滚蛋蛋。 高六指的弟弟高争气,长得圆滚滚的像个球,葛凯拓就给他起外号叫滚蛋蛋。 别人听着好笑又好玩,不知是谁起哄,干脆省了一个字,就叫做滚蛋,从那以后滚蛋就成了高争气的代号,他的大名倒很少有人叫了。 一听是自己的弟弟捡走了钱,高六指蔫了,拿起篮子去挖刚才的那片花花菜。 这会儿虽然正是上工时间,可要是今天挖不到花花菜,高六指必逃不过她爸一顿骂。 现在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新鲜菜还没有下来,去年分的萝卜白菜差不多吃完了,除了吃野菜,也就只有吃老咸菜了。 葛凯琳心里冷哼,想在我这里占便宜,看我不玩死你。 高六指和高争气,一个妈肚子里爬出来的两个娃,受的待遇那是天差地别。 高六指起早摸黑,啥活都干,还动不动就挨打受骂,十三岁的人了,跟快满六岁的葛凯琳个头差不多。 村里人都说,她错就错在不该投胎成女娃子,两只手都还比别人多一根指头。 高争气就因为好命托生成了男娃,他爸妈把他当宝贝疙瘩,啥活都不让他干,好吃的紧着他吃。 九岁的高争气,比高六指高了将近两个头,高六指根本就是他的一个出气筒,看不顺眼了,或在学校里受了气,揪着高六指就打一通。 俗话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欺软怕硬的事高六指干起来一点也不亏心。 去年分麦子的时候,跟着随娃妈起哄说不该分给葛凯琳那一份的,就有高六指,说诸葛凯琳能醒来只是回光返照的,也是高六指。 尖酸刻薄,冷嘲热讽,见便宜就占,翻脸比翻书还快,这是葛凯琳给高六指下的结论。 不管高六指的处境有多可怜,她这样的人都不值得诸葛琳同情。 就凭葛凯琳现在的腿脚,她要真扎到麻雀,有高六指在跟前,葛凯琳连麻雀毛都沾不着。 哼,你不是爱钱吗,那就找你弟弟去要,看不打死你。 以高六指对高争气的恨,葛凯琳敢肯定,高六指明着不会跟高争气提捡钱的事,但暗地里总会想方设法找到钱。 高争气只是对学习没兴趣,又不是傻子,最后的结果显而易见,一顿痛打,高六指是逃不过的。 葛凯琳也不怕高六指姐弟找自己算账,这莫须有的东西,有时候越描越黑,越辩越不清。 她倒还希望那一家人来自己跟前对质,自己好趁机把水越搅越浑,那才好玩呢。 猛地,葛凯琳打了一个寒噤,空气中那微弱的寒流,很熟悉的感觉。 葛凯琳这一个寒噤,正好被郝沈梅看到,郝沈梅紧忙走过来,脱下外衣给葛凯琳披上,自己坐到地上,抱起葛凯琳放到腿上紧紧搂住:“是不是冷了,来,我给你暖暖。” 葛凯琳挣脱开郝沈梅的胳膊,要把外衣披回郝沈梅身上:“妈,我不冷,你别冻着了。” “我冻不着,你摸摸,我还出着汗咧。” 郝沈梅重新搂紧葛凯琳,额头轻贴葛凯琳的额头。 确实有汗水。 葛凯琳掏出手绢,给郝沈梅擦汗。 “妈,让我二哥和三哥去上学吧。”葛凯琳再一次提出这个要求。 “好,明天一早,我就去找马校长,送你去学校。”郝沈梅用下巴摩挲葛凯琳头顶。 女儿病还没好,却要跟着自己在地里风吹日晒,还不如把女儿送去学校上学前班。 “妈,我说的是让二哥和三哥去上学,我自己在家跟你学就行。”葛凯琳纠正。 第0043章 毒打 http://..org/ 郝沈梅叹气:“现在虽然分家了,可你爸的工资差不多都还了饥荒,就是每个月领的粮食,也给人抵了钱,妈一年到头难得接一个大活,平时接的活都是一毛两毛的,大部分还是用粮食抵,就这,有些人的工钱欠了好几年都没还。 丢娃那个活儿,要到秋季完工,才能拿到剩下的钱,还保不准会不会出岔子。 要上学就你去上,你二哥三哥都说,你身子弱,老在地里风吹日晒的不行,留你一个人在家也不放心,不如送你去上学。” 分家后,葛辛丑很少在单位食堂吃饭,他每个月的供应量,领出来就直接抵了债,每个礼拜回家,他像住校的学生一样,从家里拿够一个礼拜吃的馍馍菜,吃饭的时候热一下就行,比在食堂吃省钱粮。 葛凯琳转而求其次:“妈,明天你先不要去找马校长,等秋季开学时,我就满六岁了,到时说不定我走路也顺溜了,上学也不怕有坏娃子欺负。” “这事到时候再说吧,你先养好身子。”郝沈梅没答应也没拒绝。 不管啥时候,都会有那欺软怕硬的人,专好欺负人,要是女儿身子没养好就去上学,这确实是个问题,原本打定主意的郝沈梅,听葛凯琳这么一说,犹豫了。 正如葛凯琳所料,高六指半夜就翻了高争气的东西,还真让她翻着了两毛钱。 除了那一张两毛钱的毛票,还有几个几分钱的硬币,她恨不得拿走全部的钱,可她不敢。 弟弟学习成绩不好,数学还考过零蛋,但钱还是数得清的。 可要就这样把钱放回原位,高六指心有不甘,手上一发狠,毛票就被她撕去一角。 过了几天,益村合作社新进了饼干,高争气拿着两毛钱兴冲冲去买,结果人家嫌他的钱缺角,不卖给他。 一气之下,高争气把高六指一顿毒打,他爸高满囤和他一块打。 那两毛钱,是高满囤卖了田鼠皮给儿子用来买作业本的,给高争气钱之前,高满囤翻来覆去摩挲过好几遍,他记得清清楚楚,是一张完整的毛票。 这钱搁在自己家里,好好的就缺了一个角,除了高六指,他想不出谁会干这种事。 要不是有高六指她妈黄苹果拦着,高六指那天真有可能被父子两个打死。 高满囤没有送高六指去保健站治伤,也不准黄苹果请医生去家里给高六指治,就那样半死不活的把高六指一个人扔家里,只是吃饭时,让黄苹果给高六指端上一碗。 是死是活,听天由命。 时间一天天过去,葛凯琳的腿脚也一天比一天利索。 等飞针玩得差不多的时候,葛凯琳又以要锻炼胳膊为由,缠着葛凯森给她做弹弓。 她自己的手劲不够,做出来的弹弓不结实。 葛凯森不肯:“哪有女娃子家玩弹弓的。” 其实他是怕妹子手劲不够,或用劲不当,弄不好反倒会伤着妹子自己。 别扭娃贾海军倒是信守诺言,真把他自己的弹弓给了葛凯琳,还正儿八经地教葛凯琳怎么用,两个人没事就瞄树上的麻雀。 当然,身边少不了贾陆军这个小胖墩。 贾海军已经上学前班,不能全天候带着贾陆军玩,董晓俊要下地干活,葛家四小兄妹里,葛凯健也要上学,葛凯森和葛凯拓要上工,只有葛凯琳可以随心所欲地玩,贾陆军自然而然就成了葛凯琳的跟屁虫。 贾陆军完全可以跟别的小娃子玩,偏偏他就选中了葛凯琳。 一来,葛家的四小兄妹年龄都比他大,凡事都让着他,他已习惯。 再来,跟着葛凯琳,顺带也能满足一下他小小男子汉的虚荣心,美其名曰,凯琳姐走路不稳,他要照顾凯琳姐。 在葛凯琳能完全甩开拐杖走路的时候,高六指也能一瘸一拐地下地干活了。 而此时,正好差不多是葛凯琳醒来满一年,割麦子的关键时候。 在大家都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村里发生了一件大事,孬娃杀人了。 被杀的是郇庄的一个老太太,据说是为了一个古董盘子。 连孬娃一起,杀人的有四个,益村一个,绪家堡两个,还有被杀那老太太的亲孙子,四个人都是半大小子。 绪家堡的有一个跑掉了,孬娃和另两个被抓,尽管跑掉的那一个还没有抓住,可抓住的三个人还是都被判处死刑,公判大会后立即执行。 郇庄那个老太太曾带着儿孙去绪家堡,抢她寡居的大姑子家的古董盘子,她大姑子为避免她一家再纠缠,当着众多人的面把那盘子摔了个粉碎,她们一家也被绪家堡的人扔出村子。 这事闹地动静挺大,周围村子的人几乎都晓得。 当时去绪家堡还带着一个人,那人是专门走村串户收破烂的。 那收破破烂的看见老太太家的油罐上盖着个盘子,就说那盘子是古董,还说那盘子本来应该是一对,那样更值钱。 老太太想起大姑子家盖油罐的盘子和她家的那个一模一样,领着众多儿孙,揪着那收破烂的就去了绪家堡,谁知这一闹腾,不仅盘子没有抢回来,还搭上了自己一条命。 孬娃是独生子,孬娃死后,孬娃妈憨了,连话都不会说了,啥东西都往嘴巴里塞,你跟她说话,她回应你的,只是呵呵呵的傻笑。 出了这个事之后,大家都议论那老太太傻,几十岁的人了,连怀璧其罪的道理都不懂。 有那曾经家底厚实的,各个暗地里把自家细细翻腾一遍,看还有没有啥值钱的东西,也好藏起来,以免得个跟那老太太一样的结果。 孙颖梨的嫁妆有几件算得上是古董,她那个洗脸架已有二百多年的历史,梳妆盒是她娘家由母亲传女儿几代传下来的,还有几样盘盘罐罐,也是她出嫁时父母一再交代要仔细的。 这几样东西平时看着不显眼,随便摆在屋里,出了老太太被杀的事后,孙颖梨紧张起来,除了上茅房,几乎寸步不敢离开屋子,也不让葛益芬出去。 第0044章 赶黑 http://..org/ 葛益芬就觉得奇怪了,分家后母亲天天撵自己去上工,去地里挣工分,说是家里不养白吃饭的,这好生生地咋又变了。 可她只要一问起理由,孙颖梨就乱骂一通,说是她一个大姑娘家见天往外跑也不害臊,或是说怕她将来嫁出去啥也不会被婆家欺负,让她在家好好学做饭。 葛益芬被骂得莫名其妙,不过也没多纠结,她本来就不爱去地里干活,这下就顺理成章安心在家学起做饭来。 但让她不明白的是,为啥自家大哥一家人每在院里走动,母亲都会紧张地盯着,大哥进来问候父母的时候,原本对大哥没啥笑脸的母亲,也会偶尔露出一个笑脸,却笑得那么勉强。 在一次偷偷给侄儿侄女送油炸耦合时,葛益芬给郝沈梅嘀咕:“咱妈这是咋啦?” 郝沈梅半开玩笑:“分家的时候我没要她的东西,这是怕我反悔去抢吧。” 葛益芬点头,这还真是母亲的性情。 郝沈梅自己的嫁妆就算值钱的,她自然明白婆婆的意图,也对婆婆这种做法很不耻。 今天割麦子的地方,是靠近旱地河边上的高家坟场。 益村有约一半的人都姓高。 高家坟场所占的位置,在旱地河对面,面南背北,前是旱地河,背靠旱地山,从背后向两边,山脉曾下降趋势,整个形状,就像一把太师椅一样,高乔家坟场半环抱住。 历代风水大师都称之为风水宝地。 人居于此处,能助人事兴旺、发财,可令后代富贵、显达。 若选为坟穴,可以使坟穴藏风聚气而令生人纳福纳财、富贵无比。 益村历代也出过几个大官,据说位最高者,官至宰相。 不过,现在的高家坟场早已不现往日风光,整个坟场被整成了大块的梯田,坟头已全部被铲平,子孙后代想要祭祖,也只是在远处朝这个方向遥拜而已。 离河这么近,葛凯森不会放过这大好的机会,他提前准备了夹子和水桶,趁休息的空档,去河里提来水,找到田鼠窝,把夹子固定在田鼠窝口,而后往田鼠窝里灌水,跑出来的田鼠,会被洞口的夹子夹住。 要是跑出来的田鼠冲力过大,没有被夹住,或带着夹子跑,葛凯琳立时给它补一镖,虽然她胳膊力气不够,手脚平衡性也差了些,大多时候都扎不准,葛凯森也任她玩。 葛凯琳现在玩的是飞镖,是葛丁丑特意给她用铁打的,细如铁丝,尾羽锐化,比起用缝衣针做的飞针来,杀伤力大多了。 葛凯拓逮田鼠不行,钓鱼却有一套,做起事来也耐心十足,别人折腾半天钓不上一条,他的水桶里已经有好几条鱼扑扑腾腾,看得人眼馋。 他也不用特意准备鱼饵,就在河边挖几条蚯蚓就行。 社员们干着活玩着,队长骂了几次都没用,谁让河里的鱼诱惑大呢,这可是肉呀。 麦里的天,小孩的脸,说变就变。 早上的天上还没有一丝云彩,过了晌午,太阳便慢慢地半遮半掩起来,天上开始聚集乌云,这下大家伙着急了。 队长催着赶紧把麦子割完,哪怕是熬夜,也要把麦子运回村口的打麦场。 麦里天要么不下雨,要下雨就是瓢泼大雨,成熟了的麦子,要是被大雨一淋,麦苗扑倒在地,麦粒落进了地里,今年麦子的收入就算是完了。 哪怕是经过大雨的摧残,麦粒还坚强地长在麦穗上,但大多麦粒也会发芽或变质,今年的收成也会大打折扣。 眼见着天黑了下来,有人就吵吵着要下工。 这里再是风水宝地,可它也是坟场,白面的诱惑,压不过对鬼怪的恐惧。 队长当即宣布,有愿意继续干活的,今年大人和十二岁以上的小娃子工分翻番,挣半分的小娃子算全年满工分。 就是没满八岁不算工分的小娃子,今晚只要帮忙干活,年底也按全年满工分算。 这个诱惑可够大的,只要今晚能坚持到麦子运完,干一个人的活可就顶两个人。 现在是抢时间的时候,把麦子赶紧运回去是紧要事,散在地里的麦穗已来不及去管,最主要是抱麦捆麦。 葛凯琳的心活了:“妈,我留下来抱麦子吧,能顶全工分呢。” 以她的现状,也就能抱抱麦子,捡捡麦穗。 只要今晚撑下来,就能顶大人一年的工分。 再说,黑夜对她来说根本就不算回事。 她现在不仅听力越来越好,视力也变得超乎寻常,伸手不见五指的晚上,她看东西都如同白昼,她对自己的来历也越发疑惑。 郝沈梅断然不应:“不行,你是小娃子家,不能呆在这坟地里,赶紧跟着你哥哥回去。” 据说夜里出来的脏东西,专门抓小娃子和身子弱的人,被双倍工分诱惑,郝沈梅打定主意要留下干活,可是娃子们不行,尤其是女儿坚决不能留下。 葛凯森也不愿意回去:“妈,我跟你一块干活,让拓娃领着妹子回去吧” 他已满了十二岁,能挣全工分了,今晚要是干活的话,一个人挣的工分就能顶两个大人。 “妈,我也不回去。”葛凯拓嘟囔。 累了一天,葛凯拓的眼睛已经困得睁不开了,可是,就连妹子一个女娃子家都愿意挣工分,他要是回去,实在是没面子。 至于鬼不鬼的,葛凯拓倒不在乎,他这会儿只想睡觉。 郝沈梅依然不同意:“森娃,听话,领着他两个回去,天说不准啥时候就会下雨,你妹子身子弱,要是她淋病了咋办。你看看拓娃,人都迷瞪了,你要小心他过桥的时候栽进河里。” 旱地河上的桥是石拱桥,桥面铺了石板,桥两边没有栏杆。 葛跟丑提着两个马灯过来,边走边说:“大嫂,算了,他三个愿意留下来干活,就都留下来吧,森娃也累了,黑灯瞎火的,也保不准他不会歪到桥边去。” 到了跟前,葛跟丑递给郝沈梅一个马灯,接着说:“我来的时候碰到二哥,他说回去吃点东西就来了,我说你还没回家,二哥就说会拿点馍馍和水来,不吃东西哪有力气干活,二哥说还会多拿两个马灯,这个马灯就给你们用,你和娃们干活在一块啊,可别走散了。” 第0045章 壮胆 http://..org/ 下午一到了收工时间,葛泽中和葛随丑就回家了。 柏村那个和葛跟丑处对象的妮子梁雨,看中的是葛跟丑的木匠手艺,人家爸妈几次催着订婚,可葛泽中说了,家里没钱,往后谁娶媳妇谁自己想办法。 葛跟丑马上三十岁的人了,样貌又长得不咋地,好容易有人愿意嫁跟他,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对方长得还挺好看,人又能干,他不赶紧娶回来,难道静等着后悔呀。 所以,队长一说今晚干活的人工分翻番,他毫不犹豫就回去拿了马灯来,接着干活。 他是负责赶牛车往回运麦子的,葛丁丑也是。 回到家时他看见郝沈梅屋里没有灯光,把不准郝沈梅是在回家的路上,还是留在地里干活,就干脆把家里的两个马灯都拿着。 不管是哪种情况,多拿一个马灯总会有用的。 驾着牛车赶到地里时,刚好听到郝沈梅和三个娃子的话。 葛跟丑张罗着去装车,兄妹三个把割倒的麦子抱到郝沈梅跟前,郝沈梅压麦,捆麦,不用跟别人合作,他们一家四口就能捆成麦个子,还不担心走散。 郝沈梅还不停地跟娃子们说笑,以减轻娃子们的恐惧感。 她又何尝不是在给自己壮胆。 葛丁丑驾着牛车来送馍馍和水的时候,吉瑞丽也一块来了。 “后院奶奶。”话少的葛凯森只是喊了一声,就低头弯腰接着干活。 郝沈梅埋怨:“婶儿,这天不知啥时候就下雨,你这会儿咋跑来了。” “就是呀后院奶奶,这里可是坟地,你不怕鬼吗?”葛凯拓强撑着眼皮说。 吉瑞丽乐呵:“你们几个小娃子家都不怕,我一把老骨头了还能让小娃子给比下去?” 她倒真不是贪这翻番的工分,她是给郝沈梅娘儿四个壮胆来了。 逗乐归逗乐,吉瑞丽还没忘了她来的另一个目的,她走到葛凯琳跟前,往葛凯琳身上套衣服:“好妮子,来把你大哥的衣服穿上。” 葛凯琳乖巧地让吉瑞丽给她套衣服,说着:“嗯,谢谢后院奶奶。” “森娃,拓娃,你俩也过来,赶紧和你们妈还有妹子吃点东西,”吉瑞丽招呼。 她们这一家说说笑笑,温馨无比,高六指一家那边却在骂骂咧咧哭哭啼啼。 高六指瘸着腿干了一天活,实在是干不动了,没吃晚饭肚子又饿,加上她也怕鬼,别人一吵吵要下工,她就跟着附和,谁知队长来了这么一招。 工分翻不翻倍她不关心,她现在只想休息,反正她干得再多,家里的好东西也轮不到她。 她想回家去,她爸却不放她走,高六指气得哭了起来。 高满囤立时一脚就踹了上去,吼道:“黑天半夜的你哭啥哭,还不给我闭嘴。” 他本想说你别把鬼给招来了,可黑天半夜的他还真不敢说出来。 俗话说,好的不灵坏的灵,这要是真应了他的话可咋办。 高六指不但没有闭嘴,反而哭声越来越大,以至于干活的人纷纷过来劝解,还有人责备高满囤,不该对娃子这样,这哪像自己生的,就是那外头捡的,都比高六指的待遇好。 就有人说起了绪家堡那个活阎王,他女儿不知在哪儿捡了两个娃子,别看那两个娃子长得吓人,活阎王待两个娃子却跟心尖子一样,费劲巴力弄到的肉,都给那两个娃子吃了。 有人就说:“那还不是因为那两个娃是男娃,要是女娃,你看他还会稀罕?” 立马有人反驳:“谁说他只稀罕男娃,他自家的妮子,还是个半憨憨咧,不也是他一家的心尖子,谁要敢欺负他妮子,就等于这辈子没有安生日子过了,非整得人家半死不活不可。” 你一言我一语,这哪是来劝解的,根本形同于火上浇油,高六指的哭声止也止不住。 “你还没完没了了。”高满囤怒极,捆麦子用的麻绳一把就抽了上去。 “啊——。”高六指尖叫一声,冲着远处的旱地山方向就跑。 “六指,回来。”黄苹果急得叫起来。 “六指,快回来。”别人也跟着叫。 就有人催:“六指他爸,你还不去把妮子追回来,这黑天野地的,前是河,后是山,天不知道啥时候就会下雨,这要是出了事,可不是好玩的。” 高满囤吼:“有本事跑就别回来,追她干啥,她还长脑袋了她。” “哎哟,你这人咋这么倔咧。”有人嘴里埋怨着,脚下大步往高六指跑的方向追去。 开始只是一个两个的追,后来追过去的人就慢慢多了,黄苹果也去了,高满囤只管干活。 郝沈梅没有去追,她自己还有三个娃要看呢。 “唉——,造孽呀。”吉瑞丽叹了一声,接着干活。 她虽然个儿高腿长,可也毕竟年纪大了,去追说不准还帮倒忙。 望着高六指跑掉的风向,葛凯琳定定地半天没有动弹。 葛凯拓过来拖她:“妹子,那边黑咕隆咚得有啥好看,赶紧抱麦吧,也好早点回家。” 黑暗中看向远处,这边一团那边一疙瘩的,越看越像鬼怪,葛凯拓自己天生胆大,啥都不在乎,他是怕妹子吓着了。 葛凯琳扭过身道:“没啥,我是在想六指跑到哪儿去了。” 她才不会说出,顺着高六指跑掉的方向,她看见了一种宝贝。 忽地没来由打了一个寒噤,葛凯琳冷得缩成一团。 “妹子咋啦?”葛凯拓过来抱住她。 葛凯琳哆哆嗦嗦地摇头:“没啥,就是有点冷。” 何止有点冷,心也很痛。 又是那很熟悉的感觉。 高家坟场的麦子当晚到底还是没有运完,因为青壮年差不多都去追寻高六指了,结果乔六指还没追到,就下起了暴雨,社员们各自呼喊着自家人的名字,往自认为安全的地方跑。 郝沈梅背起葛凯琳,吉瑞丽拉着葛凯拓,跟在葛凯森身后直往村子方向跑。 这种时候往哪里躲都没有用,趁着还没有形成大的串流,还是赶紧冲过桥往高处跑为好。 这么大的雨,躲到哪儿都有可能出危险。 第0046章 失踪 http://..org/ 高家坟场离村子有近三里多远,跑跑歇歇,一路跌跌撞撞,影影绰绰能看到村子的时候,葛丁丑和葛跟丑迎面过来。 葛跟丑从郝沈梅手里接过葛凯琳,葛丁丑捞起葛凯拓扔背上,郝沈梅和葛凯森一边一个,扶着已疲惫不堪的吉瑞丽,几人紧着往家赶。 王小爱早在院门口张望,从天一黑她就烧了热水。 一行人一到,大人换衣服喝滚热的红糖姜水,小娃子直接就给脱了衣服塞大澡桶里了。 忙忙活活中,其他几个人评论着高六指的事,葛跟丑一直都没怎么说话。 他的心冰冷。 儿子、儿媳、孙子、孙女,淋着暴雨跑了几里路回来,在后院叽叽喳喳闹得动静不算小,前院却连一点反应都没有,哪怕是开着灯给点照明,回来的人也会觉得心里踏实一点。 等折腾停当,天也已经快亮了,外面的雨依然在下,郝沈梅娘四个没有回自己家,葛跟丑也歇在了后院。 雨彻底地停是在两天之后,葛凯拓不知唠叨了多少遍,可惜了他钓的鱼和二哥捉的田鼠,不知自家的桶有没有被水冲走,还能不能找回来。 在这两天多时间里,黄苹果哭死过去几回。 雨一停,村里就组织人上山找高六指,这事还惊动了旱地山背面的绪家堡。 绪家堡也有不少热心人一块跟着找,几乎把旱地山翻了个个儿,也没找到高六指,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山上没有,大家伙往周围扩散寻找,所有能想得到的犄角旮旯都找过了,还是没有。 吉瑞丽长叹:“唉——,麦里天有狼,说不准让狼给背走了。” “后院奶奶,真的有狼吗,多不多?”葛凯琳问。 吉瑞丽说:“早些年有,都是一只两只单独行动,倒是没见过成群的,这几年是没有看见过了,不过每年到了这个时候,总听说有人家的猪晚上让狼给背走。” 葛凯拓疑惑:“猪那么重,狼咋能背的动?” “人有人法,狼有狼道,背走只是一种说法,狼总有办法把猪弄走。”王小爱插话。 郝沈梅嘱咐:“你几个没事可别往外乱跑,这场大雨一下,不定有多少动物遭殃咧,狼能吃的东西少了,说不准会进村背小娃子,狼不吃死物。” 葛凯拓立刻蔫头耷脑起来:“我听人家说,旱地河里冲来好多东西,我还想去捞点咧。” 葛凯健也来了劲:“我也听说了,旱地河上飘的啥都有,锅、碗、瓢、盆、木头,还有鸡鸭猪啥的,有人还见过牛咧,活的死的都有。” 郝沈梅解释:“每回旱地河发水,都会有这些东西,也有不少人去捞,不过你几个还是小娃子,不准去,河水流地太急,每年都有人给冲走,健娃你是大哥,记得看着弟弟和妹子。” “哦,大娘娘,我肯定会看好他们。”葛凯健拍胸脯。 葛凯森嘲笑地朝葛凯健挤眼,其他人也忍笑。 葛凯健嘴上说得好听,这小子不定多想去凑热闹呢,不过给郝沈梅的大帽子这么一压,他只能为了面子说违心的话。 刚下过大雨,地里软得一脚能踩出个泥坑来,没法干活,郝沈梅又拘着娃子不准出去,家里也没啥可忙的,葛凯森就一如既往地跟作业奋斗,葛凯拓的作业早就做完了,这会儿屋里屋外乱转悠。 葛凯琳杠他:“三哥,咱俩比赛看谁打麻雀打得准。” “不比,你一个小妮子家,等下比不过哭脸咋办?”葛凯拓一口回绝。 “哈,我看是你不敢比吧,怕等下输给妹子你没面子。”葛凯森推杠。 葛凯拓转来转去地,绕得本来看着作业就晕的葛凯森,更是稀里糊涂迷迷瞪瞪,干脆用激将法把葛凯拓弄出去,省得心烦。 “谁说我会输,二哥,你小看我,等下我打的麻雀用火烤着吃,可没你的份啊。” 就坡下驴,葛凯拓拿起自己的弹弓就和葛凯琳去了院子。 他闲得无聊,刚才葛凯琳提议时他心里就一百个愿意,可是跟一个女娃子比赛,他总觉得会胜之不武,就假惺惺了一下。 “好,我不吃你的,妹子,多打点啊,一会儿分给二哥吃。”葛凯森应着声继续写作业。 葛家的院子东西长,南北短,葛辛丑住的屋子在西边,主屋靠东,从西院墙到东边大槐树的距离差不多有一百米远,槐树的树冠很密,里面不知藏了多少麻雀,叽叽喳喳的,似乎有成千上百的麻雀在树上开大会。 兄妹俩约好就站在西墙根这里打,每人每次打十个石头子儿。 “我也来,我也来。” 有这热闹的事,哪里能少得了葛凯健,他在后院听着动静,火烧屁股一样就跑了来。 郝沈梅在往屋子墙上胡糨布,这是把葛凯琳用过的尿片,还有不穿的百花衣,都拆了,洗洗晒晒,糊了糨布做好鞋底子用。 看三个娃子跃跃欲试的样子,郝沈梅就给三人当起了裁判。 葛家再往东就是村委会,一般不开村民大会的时候,村委会都没人,也不怕石头子儿打过界会伤着人。 葛凯健最大,葛凯拓和葛凯琳都让他先来,他的准头最好,胳膊劲也大,十个打中三个。 葛凯拓比葛凯健差些,不过十个也打中了两个。 轮到葛凯琳,她没有像葛凯健和葛凯拓那样,瞄准目标才射,她打弹弓,根本就没有章法,胡乱射一通,也不给自己留缓息时间,噼里啪啦,十个石头子儿就射没了。 葛凯健看得着急:“妹子,你这样不行,根本打不着,你得看准了再打。” “就是呀妹子,这回就算你热身,再让你打十个石头子儿。”葛凯拓也不看好葛凯琳。 葛益芬在那头喊:“你俩先别急着下结论,自个儿过来数一下。” 三个小娃子呼呼喝喝摆架势在这儿比得热闹,同样闲得没事干的葛益芬,也一眼不落地趴在窗户里边看。 她的位置离大槐树近,树上树下的情况看得清楚些。 第0047章 野妮 http://..org/ “小姑,不用数了,凯琳乱打,她这样根本就打不着。”葛凯健和葛凯拓不肯过来。 葛凯森从屋子里出来,往大槐树下跑:“还是我去数吧,看我今儿个能吃几只麻雀。” 其他几个人争得热闹,葛凯琳自己倒是不急不躁,直到葛凯森皱着眉毛拐回来,她才笑眯眯问:“二哥,你打算吃几个?” 葛凯健和葛凯拓瞄麻雀靠的是眼睛,她瞄麻雀靠的是耳朵。 葛凯琳的平衡感差,加之她的手劲不够,十个里也打中了三个,和葛凯健一样的成绩。 葛凯健和葛凯拓不服气,嚷嚷着要接着比。 噼里啪啦又是一通射,直到孙颖梨骂人,三人这才不情愿地收手。 大槐树下刚好罩着孙颖梨的伙房,石头子儿落在房顶,噼噼啪啪响,孙颖梨不怕弹弓打着人,她是心疼屋顶给打坏的瓦。 数了一下,总共有三十多只麻雀,喜得葛凯拓直叫唤:“小姑,快过来帮忙,今中午咱就吃麻雀肉,呵呵,炖起来有好多咧。” “好咧,我来了。”葛益芬跑老快就过来了。 麻雀身上就胸脯那一点点肉,其实也没多少吃头,不过这也够几个小娃子兴奋的。 四个小娃子加上葛益芬这个大女娃子,很快三十几只麻雀就给处理完了,葛凯森把麻雀炖上锅。 等洪水过去,郝沈梅允许几个娃子外出的时候,葛凯琳就满地里乱串。 地里的田鼠、兔子、野鸡、蛇,河里的鱼、虾,天上飞得不高的鸟儿,凡是她能碰得到的东西,都不会放过,飞镖和弹弓齐上。 玩得兴起,她缠着葛跟丑和葛丁丑给她做了弓箭,这下稍远处的猎物她也不放过。 随着葛凯琳的身子一天天变结实,郝沈梅的担忧也一天天加深:“辛丑,是不是该管管妮子了,你看她现在,比小子还野,像这样发展下去,长大了谁还敢娶她。” 葛辛丑一点也没在意:“呵呵,你倒是想得远,她还小,先随她吧,等上了学,就没有时间出去野了。” 郝沈梅还是不放心:“眼看着就要开学报名了,我真怕她到时还收不了心。” “妮子的聪明随了你,不会没有分寸的。”对于自家闺女的溺爱,葛辛丑没有下限。 “她今个儿上哪儿去了。”回家半天了没看到闺女,葛辛丑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哦,拉着三个哥哥上山采药去了。”郝沈梅笑道。 闺女想起一出是一出,听说旱地山上有野生的药材,她今天一大早就闹着要上山。 葛凯森平时没事也喜欢弄点野物换钱,对他来说采药根本不在话下,葛凯琳一说想要上山看看,他就立马陪着一块去了。 葛凯拓对采药没兴趣,他喜欢钓鱼,也顺便跟着去了,旱地河离旱地山不远,二哥和妹子采药,他钓鱼。 如今正是暑假时间,葛凯健玩疯了,去山上玩哪里少得了他。 郝沈梅却不知道,早在高六指失踪的那天晚上,追寻着高六指跑掉的方向,葛凯琳就看到了一种极为罕见的特效药材,葫芦帘。 葛凯琳当时没有吭声,后来也没有急着采挖,葫芦帘既然好好的长在那里,说明一般人识不得,她不怕被人挖走。 这段时间时不时上山,就是看那药材长得咋样了。 从露出地面的枝干叶来看,葫芦帘跟周围杂草没有区别,就像动物的保护色一样,葫芦帘也会模仿环境,周围的杂草长啥样,它也长啥样,但对生长环境,却很挑剔。 必须向阳,有足够的日照时间,光线不能太强,土地酥松潮湿,水分却也不能太多,否则根会烂掉,环境温度适中,过冷或过热,都无法存活。 葛凯琳发现葫芦帘的那片地方,山坡面朝南,日照充足; 有稠密适当的树林遮阳,光线不会太强; 树林的根系发达,固水固土,以致土地酥松潮湿; 因是山坡,土壤里也存不住太多水份; 益村所处的地带,冬天最冷时低不过零下二十度,夏天最热时三十度左右。 所有这些条件,都正好适合葫芦帘苛刻的要求。 就像花生的根部一样,葫芦帘的根部由无数的细毛根组成,比花生的细毛根稍粗,根上很有规律的串长着比花生要小,形状像葫芦一样的根瘤,特效药就是这根瘤。 不止葫芦状根瘤可入药,细毛根也有不容忽视的药用价值。 有经验的采药人,在采挖葫芦帘的时候,会细细刨开土壤,尽量不弄断它的毛根,露出完整的植株,最后握住茎秆,轻轻上提。 一根根的细毛根上,串着无数排列有秩的小葫芦,看似像葫芦串起的帘子,不知是哪一位采药人,给它起名,葫芦帘。 如果没受到打扰的话,葫芦帘的细毛根会一直往土地深处生长,根瘤也渐生渐深。 最重要的一点是,葫芦帘叶子表面覆盖着微乎其微,一种好似荧光粉一样的东西,白天看着和那些杂草没有任何的区别,只有晚上才略见不同。 而且,因为量太少,一般用肉眼还是看不出来。 “这是一种奇特的药物,平时用着没什么用,只有药石罔效的时候,它才会发挥意想不到的效果。” 当葛凯琳看到葫芦帘时,脑子里立时冒出这句话,可当她仔细回想这是谁说的,脑子里又是一片空白。 晚上,葛凯森把攒的钱全部拿出来,一分、两分、五分,一毛、两毛、一块,最大的票面是两块,零零散散一大堆。 数了一下,兄妹三个这段时间打野物采药材卖的钱,有三十五块多。 葛凯琳双眼大睁:“哇,这么多,爸,妈,这些钱够我和哥哥上学用了吗。” 一张田鼠皮才一毛五,田鼠多得是,这个最容易弄到,一张兔子皮卖不过五毛钱,地里的兔子比田鼠数量要少,却也常见,这两样最好弄到。 像野鸡和蛇之类的虽然稍贵一些,数量却更加少,要弄到得费一番功夫。 药材都是些常用药,像枸杞、车前子、薄荷、蒲公英之类,晒干了卖也只几毛钱一斤。 要攒这么多钱,可见有多不容易。 葛凯琳没把葫芦帘挖回来,别人不认识的东西,让它呆在原地最好。 何况,那东西年份越高,药效越好。 她暂时不想用那葫芦帘来换钱,一来怕遭祸,再来,留着以备不时之需。 第0048章 上学 http://..org/ 葛凯琳问过了,每个年级的学费不一样,从十几块到几块不等。 自己兄妹三个用小姑的旧书就行,一套书够了。 给老师交的作业本用钱买,打草稿练习生字啥的,随便用啥都行。 葛凯森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多钱,这都能抵爸爸一个多月工资了,他只管攒,很少数。 愣了一下神,葛凯森反应过来:“我得干活挣工分,就让拓娃和妹子去上学吧,多余的钱还饥荒。” 有钱没票,买不到粮食也买不到布,挣得工分多,就能多分粮,还能分到粮票和布票。 “二哥不上,我也不上。”葛凯琳故意激葛凯森。 哇,这能买好多糖,好多饼干咧,葛凯拓盯着钱,眼不错珠,就差流口水了。 听到妹子和二哥又争上学的事,葛凯拓的眼睛才从钱上挪开,也表态:“我不去上学,在家跟着妈学是一样的,大哥在学校还没我在家学得好咧。” 葛凯健开学就是四年级了,他在班里的成绩也就只能算是下中等。 “我太笨,学东西慢,上学也是给家里丢脸。”葛凯森情绪不高。 其实他很想去上学,可总觉着自己毕竟是老大,凡事还是让着弟弟妹妹好些。 何况,他学东西确实慢,自己都没信心。 学校每个学期的考试成绩,都会写在红纸上,贴在大街墙上用来写公示的黑板上,全村人都知道谁家娃子考得咋样。 葛辛丑表态:“按凯琳说的办,森娃和拓娃也都去上学。” “爸,我就在家跟妈学吧,再说咱家还得挣工分咧。”葛凯森还是有些犹豫。 “我也在家学。”葛凯拓附和。 “我说都上学就都上学,哪儿那么多啰嗦。” 葛辛丑突然提声吼叫,葛凯琳吓得一哆嗦,她来这个家一年多时间,还没见老爸发过火。 葛凯森和葛凯拓也没敢再说话。 俗话说,好人不恼,恼了不了,兄弟俩可是见过老爸发火,真火起来也挺吓人的。 “听你爸的,都去上学。”郝沈梅也不再犹豫,跟自家汉子保持一致。 葛辛丑的脾气好,一年到头难得听他说一句重话,用吉瑞丽的话来说,这不是脾气好,是人怂,他能发脾气,说明已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 郝沈梅更明白,葛辛丑的心里不好受。 家是媳妇养,娃子是媳妇教,他愚孝这些年,最后落得个被扫地出门,如今娃子自己攒了钱,要再不让娃子们去上学,他可真就怂到家了。 葛凯森三兄妹上学的事,被葛辛丑一吼定乾坤。 马校长知道郝沈梅自己在家教娃子文化,郝沈梅领着三个娃子去学校报名时,马校长和学校的其他老师出题考核三兄妹,结果葛凯森和葛凯拓一起插班四年级,葛凯琳跳过学前班和一年级,直接上二年级。 和葛凯琳一个班的,还有一个特殊的人,就是被称作半憨憨的绪欣毓,绪家堡活阎王绪向阳的独生女儿,绪向阳的母亲嫁给他父亲没几个月,他父亲就参了军,再没消息。 郇庄那个被杀的老太太是绪向阳的舅妈,当着众人面摔了古董盘子的是绪向阳的妈。 绪家堡村子小,没有学校,小娃子想上学,得翻过旱地山,走过旱地河到益村来上。 绪欣毓出生的时候难产,脑子受了损伤,说话比同龄娃晚,语速很慢,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往外嘣,动作也慢的很,而且做事一根筋,只要是她认定的事就非做不可。 但绪欣毓有一个奇特之处,就是记性特别好,韧劲也不是一般的足,她去年满六岁上的学前班,就因她的记性和韧劲,今年老师特地让她跳了一级,直接上了二年级。 一个是曾经的偶人,曾经的全憨憨,上学就直接跳级插班,一个是一根筋的半憨憨,也是跳级,而且两人还在同一个班,这件事在益村可是热门了一阵子。 别说在益村,就是在马校长自己几十年的教学生涯中,都很少碰到这种事。 不过,贾海军心里就没有那么爽了。 他只比葛凯琳小两个月,他上了一年学前班,现在才是一年级,葛凯琳一天学都没有上过,一来学校就上二年级,贾海军觉得,他的小小男子汉的自尊心受到了严重挫伤。 从那以后,贾海军有空就往葛家跑,也和葛家四小兄妹一块学习,他想跳到二年级。 开学没几天,葛凯森就报名参加了学校打鼓队,队长是侯文悦的儿子侯宏林,教益村学校的体育和音乐。 又过了几天,三兄妹一块找老师商量,三人想每天轮流一个在教室里上课,另外两个去地里挣工分,否则到时分的粮食不够吃。 四年级的课,反正有葛凯健每天都上学,葛凯森和葛凯拓就是同时缺一天课都没关系,三兄弟只要有一个听了课,回家就能告诉另两个学习内容。 再说这几年人家就是没有上学,还不是学得那么好? 马校长考核三兄妹的时候,明显葛凯琳的水平已超过二年级,只是她年纪太小,才决定放在二年级的,她三天只上一天课,根本就不打紧。 三兄妹保证,要是天气不好队里不用上工的话,就一起来上学。 考虑到他们家情况特殊,再加上郝沈梅确实把娃子教的不错,老师报告过马校长,马校长答应了。 不过很快,老师们就开始头疼,每天轮流承受着不同的煎熬。 葛凯健好斗,一言不合就跟人打起来了,这下自家兄弟都在一个班,他更加不可一世,走路都是横着的,就是比他大好几岁的初中生,他都不放在眼里,老师每天都有处理不完的官司。 葛凯森记性不好,理解东西慢,不懂就问,直到弄懂为止。 可是,他在家跟着郝沈梅学的时候,郝沈梅就教他兄妹三个人,顺带还有一个葛凯健,自家的娃子自家的宝,可以变着法的帮他记忆,帮他理解。 学校的老师就不一样了,一个人教几十个学生,哪里有时间和耐心一遍遍的给他一个人讲解。 第0049章 请示 http://..org/ 偏偏葛凯森耐心好得不得了,无论老师怎么不耐烦,说话有多难听,他仍是锲而不舍,追着老师问,放学后他能追到老师家里去,以至于老师看到他就巴不得自己会隐身术。 郝沈梅担心葛凯森在学校跟不上,在路上碰到老师,就问起葛凯森在学校表现咋样,老师憋半天只说了一句话:“你带娃子可真是不容易。” 答非所问,人家不愿意说,郝沈梅也不好再问。 后来郝沈梅问起葛凯健,才明白老师的话啥意思,觉得好笑,自家大小子平时看着不吭不哈的,还挺能磨人。 葛凯拓跟葛凯森相反,记得快理解快,根本不用老师操心,不过,让老师头疼之处就在这里。 老师的课才讲完,葛凯拓该学的就都会了,老师把作业题在黑板上刚抄完,他张嘴就把答案给报了出来,还把解题过程说了个详细,连个草稿都不打,有心的学生会自己算一算,而偷懒的学生根本就懒得动脑子了。 关键是,他啥都干了,还要老师干啥。 人家老师辛辛苦苦备了半天的课,在他这里全无用处,老师心里那个窝火呀。 窝火还不能发火,因为葛凯拓的题没有做错,该受到表扬才对。 还有,几乎每次都是葛凯拓第一个完成课堂作业,闲着没事,他不是跟这个说说小话,就是借一本小说或小人书在课堂上看,严重扰乱课堂纪律,老师批评他,他该干啥还干啥,脸皮厚得很。 忍无可忍之下,四年级的老师再一次集体去找马校长请示:“马校长,还是让葛凯森留级吧,他根本就跟不上。” 马校长反问:“你们是不是还要说,让葛凯拓跳级吧,才上四年级,简直就是憋屈那娃。” “是呀马校长,这事得赶紧,可别耽误了两个娃子。”不管真心还是假意,老师们的回答很一致。 马校长不急:“这兄弟两个一直在家学,还没有适应学校的生活,先观察一段时间再说。” 老师还要争取,马校长已经转移了话题:“那个最小的葛凯琳呢,表现咋样?” 几个老师对看一眼,班主任老师回答:“这小妮子倒是挺让人省心。” 听二年级的老师说,上课老半天了,葛凯琳才背着书包进教室,一节课有多半节课都在睡觉,就是没睡着,人也是看起来迷迷糊糊的,但是你提问她,她还没答错过,作业也全对,这还真让老师把她没辙。 这小妮子很有意思,年龄最小,个子最矮,却偏偏喜欢坐在最后一排,要知道,被老师安排坐最后面的学生,都是调皮捣蛋的娃子。 不过,她没睡着的时候,老师可就要烦了。 小小的女娃子,不知哪里来的那么多问题,一个接一个,提的问题闻所未闻,刁钻古怪,老师被问得想要发火,还不能不忍着,因为人家问的是有根有据,你发火,师出无名呀,倒显得当老师的在无理取闹。 每当这个时候,老师们巴不得葛凯琳赶紧睡觉。 不过即使葛凯琳睡着了,老师也不得安生。 那个绪欣毓看着慢慢腾腾,问出来的问题已是一个比一个奇怪,每当葛凯琳和绪欣毓两人其中的一个开始发问时,另一个也不甘示弱,两人似乎商量好的比赛一样。 哦,扯远了,四年级的老师拉回思绪。 还是说葛凯琳上课睡觉这个事吧,四年级的老师才不会告诉马校长,否则以马校长的性情,知道葛凯琳不遵守课堂纪律,肯定会找葛凯琳谈话。 顾了葛凯琳这头,马校长就更顾不上葛凯森和葛凯拓,那他们这罪要受到何时是个头。 两相比较下,老师们一致选择了替葛凯琳保守秘密。 各个心里默念,还好,马校长不带二年级的课,二年级的老师也不喜欢抱怨。 既然是老学究,那留级和跳级问题,马校长还要好好斟酌一番的:“那就这样吧,先别急着给这兄弟俩下结论,等观察一段时间,实在不行再说留级和跳级的事。” 马校长一口不欲再谈的语气,老师们无奈,只得暂时作罢,打算另想他法。 才一出校长室,老师们就听见二年级班主任扯着嗓子喊:“葛凯琳,你干啥去?” “嘿嘿,这不还没上课吗,我出去溜溜。”葛凯琳说着话已挤出校门,一溜烟跑掉了。 随着天气渐渐变冷,每到半夜时分,那微弱的寒流持续的时间越来越长,葛凯琳的心痛感也越来越强,每每那寒流消失,她都累得疲惫不堪,以至于早上郝沈梅咋叫唤,她都起不来,急得郝沈梅跑到保健站找王医生。 王医生给的解释是,葛凯琳身子弱,强迫她醒来对身子没好处,最好随她睡到自然醒。 有了医生的话,郝沈梅也就由着葛凯琳睡,自家妮子的身子要紧,她还特意上学校给老师说明了情况。 就这样,上学迟到,上课睡觉,对于葛凯琳成了理所应当的事。 葛凯琳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学东西那么快,至于问老师的刁钻问题,她真不是故意的,她是真想知道。 她对这个世界有太多的不理解,有太多想知道的东西,虽然她不知道自己来自哪里,自己原来的世界是啥样子。 至于为啥只要她一提问,绪欣毓就好似跟着起哄,她觉得绪欣毓也不是有意的,以那妮子一根筋的性情,应是真心在提问。 之所以每回绪欣毓都好像和她比赛一样的提问,葛凯琳明白自己是受了绪欣毓所提问题的启发,而绪欣毓也跟她一样的情形。 葛凯琳有时很想和绪欣毓探讨下各自的想法,也那样做过,可绪欣毓一向不太搭理人,永远只活在她自己的世界里的模样,几次下来,葛凯琳便失去了兴趣。 至于自家二哥和三哥弄得老师下不来台,她乐得看笑话。 “哈哈,有静有动,有张有弛,这才有意思嘛,否则生活岂不是很无趣。” 葛凯琳偷乐着,往旱地河方向去。 刚才睡觉时,葛凯琳被寒流惊醒,这次的寒流很明朗,她当即决定,追赶这份寒流,最好能弄清楚,困扰自己一年多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越是靠近旱地河,寒流越是强劲,葛凯琳不停地打冷战。 第0050章 巧遇 http://..org/ 越是靠近火炎河,寒流越是强劲,葛凯琳似乎还能听到旱地山背面隐约吵架声。 “汪,汪汪。” “啊——。” “绪向阳,老子拍死你这两个鬼娃子!” “有胆子你就来,看谁拍死谁。” “呀——。” “啊——。” 随着那一声尖叫,葛凯琳打了个冷战,她很明显地感觉出,此时的寒流是两股,一强一弱,强的是她所熟悉的,而弱的,跟强的有所相似,又有所不同。 “憨琳,你上山干啥。” 一个声音打断了葛凯琳,她刚才所有的感觉像被掐断了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 清冷的空气中,除了偶尔的鸟叫声,就是烧干柴的噼噼啪啪声。 葛凯琳看看周围。 可不是,自己已经过了旱地河,正往旱地山上走。 回过头,见是高争气在河岸边烤鱼,棉衣被他扔在一边,高争气上身只穿了一件单衫子。 葛凯琳刚才只顾聚气凝神追赶寒流,倒没注意到逃学出来的高争气。 自从高六指失踪,家里少了一个主要劳力,为了能让宝贝小子像以往一样,不愁吃穿,高满囤和黄苹果没白没夜地干活,白天在地里挣工分,晚上做点手工活,或是捞鱼捕虾,挣得的钱紧着宝贝儿子花。 不知道高满囤听谁说在城里收破烂能赚钱,就一个人去了城里,到现在都还没回来。 汉子不在家,里里外外的活,都是黄苹果一个人干,她根本就没有时间管高争气。 虽已入冬,天气却还没有到最冷的时候,河面只结了一层薄薄的冰。 高争气所呆岸边的河面上,冰被砸破,很明显,高争气手里的鱼,是他自己在河里弄得。 “滚蛋,你听到有人吵架吗?”诸葛琳居高临下问高争气。 高争气嗤笑:“咱村离这里最近也有两三里地,哪能听到吵架,能听到鬼叫还差不多。” 说完,他还鬼哭狼嚎了几声,眼睛还看葛凯琳的反应。 见葛凯琳没有被吓到,高争气觉得没意思,低头接着烤鱼。 葛凯琳突然惊叫:“呀,滚蛋,你姐咋坐在冰面上呀,你赶紧把她拉过来,要是冻住了可不是好玩的。” “哪儿,哪儿呢?”高争气急得四处张望。 “那儿呢,咦,咋不见了呢?”葛凯琳的手往河面上乱指一通。 “你真看见我姐了?”高争气的声音有点发抖。 葛凯琳犹豫:“嗯——,我也不确定是不是你姐,她低着头,我看不太清她的脸,反正身上穿的衣服挺像的,可咋就一眨眼的功夫,她就不见了呢。” 高争气扔下手里用木棍叉着的鱼,也不管正在烧着的干柴,使劲往坝上爬,由于手脚哆嗦,几次都出溜了下去,还差点掉进水里,慌得他朝诸葛琳叫喊:“憨憨,快点,拉我一下,等下我姐会把我拖下去。” 高六指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村里人都猜测她已经死了,连她家里人都是这么想,她失踪的地方,就在这附近,葛凯琳这猛地一说看见高六指坐在河面上,是个人都会心生恐惧。 葛凯琳撒腿就往村子方向跑,边跑边喊:“快跑呀,水鬼抓人了。” 自己只是一报还一报,也就吓唬吓唬高争气,本来看他慌手慌脚的,还准备拉他一把呢,没想到他竟叫自己憨憨,这和叫憨琳的性质可就不同了。 从高争气嘴里叫出来,明显带着歧视的性质。 葛凯琳想教训一下这个混蛋娃,故意丢下高争气不管,他人高马大的,哪能爬不上坝来。 被葛凯琳这一吓,高争气还真就没命地使劲爬,很快爬上了坝,没一会儿就追上了人矮腿短的葛凯琳。 就在高争气和葛凯琳并排的一瞬间,高争气突然出手扯住葛凯琳使劲往后甩,葛凯琳没防备,被高争气甩得往后滚了几圈才停住。 而高争气自己更加拼命地往前跑,头都没回。 这一下摔得不轻,半天葛凯琳才爬起来。 高争气这是把葛凯琳当垫背了,有人在他后头,水鬼要抓也是抓离得近的人。 说我憨憨是吧,我就让你尝尝真正的憨憨是啥滋味。 看着高争气越来越小的背影,葛凯琳心里冷哼,自己玩笑开得是有点过,可高争气这样做,那性质就不一样了。 不管高争气是存心让她垫背,还是根本就只是坏心眼地想欺负一下弱者,没有别的目的,葛凯琳都准备给高争气一个更大的教训。 明着攻击人的事她才不干呢,这样会给家里惹下**烦,要让高争气体会自己曾经不能言不能动,心里却跟明镜儿似的感受,还得毫发无伤,那就只有使用催眠术了。 问题是,这催眠术也不是啥时候都能用,施术者必须距被施者很近才行。 就是近距离,施术也是要时间的,而且必须得有规律地多次施术,循序渐进,慢慢催化才能达到预期目的。 乔争气年年都上一年级,葛凯琳是二年级学生,俩人不在一个班,就是制造巧遇,也不能老是巧遇吧。 她只顾考虑怎样才能接触到高争气,却没有仔细想过自己怎么会催眠术的。 走着想着,直到看见葛辛丑骑着车从另外一条路过来,葛凯琳都没想到办法。 “爸,今儿个又不逢礼拜,你咋回来了?”葛凯琳朝葛辛丑喊。 听到宝贝闺女叫唤,葛辛丑拐了个弯儿骑到葛凯琳跟前。 看到女儿满脸满身的土,葛辛丑绪吓了一跳:“你这是咋了,伤着没有?” 葛凯琳作势拍拍身上,笑着解释:“没事,就是不小心摔了一骨碌,爸你不用紧张,反正我摔跤也是常事,这穿着棉衣棉裤咧,一点没伤着。” 葛辛丑一把捞起葛凯琳搁到车前梁上,责怪:“你咋一个人跑地里来了?” 下雪后地里会有狼出没,可谁敢保证没下雪狼就不会来。 葛凯琳嘿嘿笑:“我馋肉了。” “那你弄到肉没有?”葛辛丑明知故问,闺女手里啥都没有。 “嗯,可能是有人给它们通风报信,我啥也没弄到。”葛凯琳耍赖。 葛辛丑好笑:“呵呵,就你会作怪。” 第0051章 计划 http://..org/ 三个娃子性格各异,葛辛丑自己虽然活得中规中矩,却没打算拘束娃子们。 小娃子还是随他们的天性好些,别都变成自己这副怂样。 “爸,你咋今儿个回来了呀?” 葛凯琳很好奇,老爸上班从来都很守规矩,今天这是咋了。 葛辛丑骑车往村里去,回答女儿:“我这个礼拜下乡,事情办得顺利,今儿个事情就办完了,还有多余时间,想明儿个带你去沃水赶会,你哥哥他们以前都去过了,明儿个是最后一天会,不知道还有没有杂耍。” “哇,太好了。”葛凯琳欢呼。 沃水,是益村所在的县城。 赶会,就是赶庙会,一年才一回,一般都是在冬闲的时候。 现在不时兴说赶庙会了,可性质上其实也没咋变,只不过少了传统上的仪式而已。 听说村里人一年到头都难得去一趟县城咧,主要是怕花钱,城里啥东西都贵。 葛凯琳倒不是稀罕赶庙会,主要是她醒来一年多了,最远就只去过姨姨家,柏村离益村也才八里路。 郝沈梅明面上不说啥,但葛凯琳知道,老妈很担心她。 毕竟她跟别的小娃子不一样,动作不平衡,腿脚也不太利索,平白无故都会摔跤,要是出了远门遇到个啥事可咋办。 自动自觉地,葛凯森和葛凯拓每回去公社土品站卖东西,或是去薯樊公社的集上换东西,葛凯琳都没有提起过要跟去。 这回就不一样了,有老爸领着,自己只要不给老爸添麻烦,老妈应该会放心。 回到家,葛辛丑跟郝沈梅说起这事,郝沈梅一遍遍嘱咐葛凯琳:“一定要拉紧爸爸的手,千万别自己乱跑,会上人多,走散了很难找,每年会上都有走散丢了的娃子。” 看女儿的小脑袋点得都快成不倒翁了,葛辛丑打断媳妇的话:“看把你担心的,我明儿个从头到尾都扛着她总成吧。” 会上人多,就是手牵得再紧,走起路来也是磕磕绊绊的,还不如让女儿坐在自己肩上。 葛凯琳的长相越来越像葛辛丑,每每看到自家宝贝女儿,葛辛丑的心都能软成一滩水。 这一年多葛凯琳虽然胖了些,可个子却没咋长,就她那点分量,葛辛丑扛起来一点也不费劲。 眼睛余光看见葛凯拓那羡慕的小眼神,葛辛丑又加了一句:“好几年没吃驴肉火烧了,明儿个我买几个回来,不过就是不知道明天有卖的不。” 最后这句话是他故意加的,就是想逗逗葛凯拓。 葛凯拓立马说:“有,肯定有,爸,我昨儿个还看见高新盛吃驴肉火烧咧,他说是他爸从会上给他买的。” “哈哈哈哈。”葛辛丑开怀大笑:“好,只要有卖的,我一定买回来,就是没卖驴肉火烧的,我也买点别的好吃的回来。” 葛凯拓那本来就小的眼睛,立马笑得见牙不见眼。 有句话说得好,计划跟不上变化,第二天葛辛丑倒是去了沃水,但不是去赶会,葛凯琳也没有跟着去。 冬天白天时间短,社员们又闲得没事干,早上睡到自然醒才起来,晚上天一黑就睡下了,大多只吃两顿饭,有的人家只吃一顿饭,只有家里有娃子上学的,才会要早起给娃子做饭。 有那人懒的,就让娃子饿着肚子上学,或是让娃子自己解决吃饭问题。 白开水泡馍,搁点盐,也算是一顿饭,大方一点的,还准娃子泡好馍后,滴一两滴油星子,放点葱花和姜啥的。 最奢侈的,是用开水冲鸡蛋泡馍。 要知道,这年头鸡蛋可是顶钱用的,用鸡蛋在供销社直接就能换东西。 对于一年到头难得去一趟县里的社员们来说,赶会可是一件大事,想着明天的驴肉火烧,葛凯拓心痒难耐,口水都快流出来了,缠着郝沈梅今晚要喝冲鸡蛋,也好先解一下对驴肉火烧的相思之苦。 分家之后,郝沈梅养了六只鸡,一只公鸡五只母鸡,鸡下的蛋,她都没有卖,也没有拿来换东西,都攒下来了,以备有个人情来往,或是娃子们嘴馋的时候用。 天气暖和,母鸡才开始下蛋,入秋天气凉快后,母鸡就不下蛋了,想要再有鸡蛋,得等到第二年天气转暖。 而且,母鸡一般两天才下一个蛋,所以郝沈梅这一年也没攒多少鸡蛋。 二小子的馋相,逗得郝沈梅和葛辛丑直乐,郝沈梅烧了一壶开水,给自家汉子和三个娃每人冲了一个鸡蛋,碗里搁了葱花和姜末,也滴了油星子。 看着碗里飘满水面的油星子,葛凯拓吸溜了一下口水。 倒不是说郝沈梅这一次大方,她一直都舍得给娃子和自家汉子吃好一点。 葛辛丑见才有四碗冲鸡蛋,直接把自己的碗推给郝沈梅:“你先喝,我再冲一个蛋,别只顾我几个,你自己也得补补。” 郝沈梅也没推辞,跟三个娃子一块开始先喝起冲鸡蛋。 自家汉子心疼自己,她心里乐着呢。 一家人边喝鸡蛋边聊天,其乐融融,忽然听得主屋那边又哭又骂,还没顾得上想咋回事,就听得葛泽中叫唤:“葛辛丑,你快过来,随丑要让跟丑给打死了。” 葛辛丑丢下碗就往外跑,郝沈梅紧跟在后,却被葛凯森和葛凯拓及时扯住。 葛凯森哀求:“妈,你何苦去自讨没趣咧。” 就这一句话,郝沈梅便又坐回炕沿。 她嫁进葛家后葛随丑才出生,名义上,葛随丑是她的小叔子,可从感情上来说,她把葛随丑当自己的娃子一样待。 唉,随丑变了,在他眼里,自己只是一个跟他抢财产的外人而已,公婆也不待见自己,自己就是再卖力,他们只要有不顺心的,就全是自己的错。 是呀,儿子说得对,自己又何必去自讨没趣咧。 葛辛丑急慌慌往主屋赶,他进门的时候,葛跟丑出门,气冲冲地差点撞倒他。 葛随丑也不是第一回挨葛跟丑打,葛辛丑也就没问咋回事。 当哥哥的,还能把自己的亲弟弟打成啥样。 谁知一进里间,葛辛丑着实被眼前的情景吓了一跳。 第0052章 断腿 http://..org/ 葛随丑倒在地上,脸上有明显的巴掌印,已经肿的不成样子,手也是肿的,还流着血。 他扯着嗓子哭喊,扭动着,挣扎着,却咋着也爬不起来。 葛辛丑把葛随丑抱到炕上,让他不要动。 可葛随丑似乎受惊吓过度,又好像没听见大哥的话,依旧声嘶力竭地哭喊着,手臂胡乱挥舞着,身子像蛇一样扭动着。 他无论怎样努力,也只能抬起上半身。 葛泽中冷着脸不说话,孙颖梨只是哭,葛益芬不知所措。 “够了,住嘴。” 瞬间,屋里安静下来,葛随丑也似被定住了一样,呆呆地不再叫喊,也不再动。 葛辛丑转身往外走,边走边说:“我去找王医生,你们看着随丑,让他别再乱动。” 从来,葛辛丑就没有在父母面前大声说过话,可这次,他就是想大吼,也那么做了。 王医生就住在村保健站,葛辛丑去的时候他正在用药铡切草药,听了葛辛丑的话,背起药箱就跟着葛辛丑走,进门就让葛辛丑褪了葛随丑的裤子。 除葛益芬避了出去,在场其他人都倒吸一口气。 葛随丑的双腿被打得青紫红肿,渗出的血倒不多,却也染红了贴身穿的秋裤,棉裤的内里也染有血斑。 王医生拿捏葛随丑的腿时,葛随丑疼得头上冒汗,哇喊哇叫,鼻涕眼泪糊了一脸。 “找棍子或板子来,得先把他的腿绑住。”王医生吩咐。 葛辛丑去伙房拿来了几根烧火用的硬木棍,王医生固定好葛随丑的腿,让赶紧送柿珍,就是让送去益村所在公社的医院。 葛泽中黑着张脸没动窝,孙颖梨抹眼泪。 “我去搭车。”葛辛丑出了主屋。 葛辛丑所说的车,是农家用的平车,属于集体财产,分到各家保管,晚上轮子是卸下来的,用的时候把轮子和车身搭好。 搭好车,葛辛丑回自己屋问郝沈梅家里还有多少钱,郝沈梅给了他三十块。 分家后,葛辛丑的工资都拿来还饥荒,郝沈梅手头上除了从丢娃那儿接的活,再就没有接过啥大活,一家五口还要花销,这三十块钱几乎已是家里现在所有的积蓄。 葛辛丑把车辕绑到自行车后座,进葛随丑住的小屋抱出被褥铺在车上,再进主屋和王医生一块,把葛随丑挪到车上。 葛泽中也提着马灯爬上车。 今儿个是月末,天上的月亮,就连一点点的月牙儿都没有。 葛辛丑往车把上挂了个马灯,推车子出院门,一路急骑。 路上,葛随丑没再吭声,也许是被平日温润的大哥吓着了,也许是疼得昏睡了过去。 到了柿珍医院,有个家就住在医院里的医生给葛随丑做了检查,说是葛随丑的腿折了,公社医院做不了这个手术,医生给葛随丑换上了专用夹板固定腿,让他们转到县里医院。 从柿珍到沃水,要经过阎王坡,白天走都不容易,晚上去县里,得冒着车毁人亡的危险,医生就让他们先在医院住一晚,明天最好赶早去县里,没提收住院费的事。 葛辛丑安排好父亲和四弟,骑车趁夜奔忙于附近村子几个相熟的人家,借钱。 他做为人人羡慕的公家人,一个月也才三十多块钱工资,普通社员的收入可想而知,一年到头能分到三十块钱,已是烧高香了,钱哪有那么容易借。 何况,他原先的饥荒还没有还完。 天亮的时候,葛辛丑揣着借到的十几块钱回到医院,从怀里拿出别人给的馍馍,三个人分着吃了。 借用医院的电话给单位说明情况,葛辛丑骑车奔向沃水。 到了县医院,得到的答复,依然是做不了手术,让他们转到地区医院。 从沃水去临曲的长途公交车,每天只有一趟,此时长途车早已出发,葛辛丑无奈,在县医院住了一晚,清早搭着公交车赶往临曲。 当晚,葛随丑终于被临曲人民医院接收,葛辛丑顾不得歇息,又开始忙着到处借钱。 临曲有他的同学,也有多年来相交的朋友。 除了必要的交代,从始至终,葛辛丑和葛泽中都没说几句话,葛随丑也只敢小声哼哼。 大哥的脸黑起来,比三哥还可怕。 整整忙了两天,只在实在受不了的时候,葛辛丑才睡一会儿吃点东西。 好容易交上手术费,等葛随丑的手术做完,葛辛丑把借钱的清单和剩下的钱留给了葛泽中,一声不吭离开医院。 回到家,葛辛丑倒头就睡,全家人都能感受到他那浓浓的悲伤。 唉,事是他办,怒怨也是他承受,就是分了家,这一切也没有改变,一辈子逆来顺受,永远逃不开一个孝字,心中又怎会不悲苦。 葛凯琳爬上炕,双手沿葛辛丑的脊梁上下推拿游走。 渐渐地,葛辛丑气息变得平稳。 直到确定葛辛丑进入深度睡眠,葛凯琳这才歇手。 葛辛丑在外奔波的这几天,郝沈梅从葛益芬那里得知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出事的那天晚上,葛跟丑回家问葛泽中要钱,梁雨的哥哥给了葛跟丑最后期限,要是葛跟丑再不张罗着订婚的话,梁雨就要另找人家了。 知道葛跟丑的处境,梁雨要求订婚的条件也不高,就是给她扯一身衣服布料,两人去县里照相馆照个相,亲戚朋友在一块吃顿饭。 农村里订婚都这个样子,人家的要求也不过分。 梁雨的哥哥私底下还对葛跟丑说,要是他实在拿不出钱来,亲戚朋友吃饭的事就算了,就他俩自己去县城逛一圈,扯一身衣料,照个相就行。 葛跟丑一直都知道,梁雨不愁嫁,上门提亲的不少,要是这次自己再怂,可就真会后悔,这才赶紧地回家催父亲给他订婚。 葛泽中的答复依然是:“没钱,你自己的事情自己看着办。” 葛跟丑强忍着怒气,说钱他不多要,只要把这几年他自己挣的钱给他就行。 每年分红的钱粮,都是葛泽中这个户主领的。 “你挣的钱?你吃的喝的,穿的用的,难道不是钱,天上会掉下来?就你挣得那点钱,早花光了。”葛益芬说,这是葛泽中当时的原话。 起点中文网-.qidian.-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 第0053章 烧傻 http://..org/ 葛跟丑这下再也不管不顾,拿起火钳就把箱子给撬了,葛泽中上前拦他,两人推来桑去,葛泽中到底年纪大了,最后,箱子还是被葛跟丑翻得乱七八糟。 把箱子里所有的东西都倒腾出来,也没有看到钱。 葛泽中也愣了,钱呢? 二话不说,葛跟丑冲进窝棚把葛随丑拉进主屋,对着葛随丑就吼:“钱呢?” “钱,啥钱?”葛随丑满脸惊慌。 “你还装,废了你我养着。” 说着话,擀面杖已拿在葛跟丑手上,朝着葛随丑的腿就砸去。 今年一进入冬闲,葛跟丑就听人说葛随丑赌牌,为此他还曾训斥过葛随丑,葛随丑也唯唯诺诺的答应再也不赌。 葛跟丑想着,父亲把钱看得跟命根子一样,四弟手上绝对没钱,也就赌不出个啥名堂,所以,教训归教训,他也没太过关注这事。 如今,钱不翼而飞,一分不剩,葛随丑又一脸惊慌,还用问吗,钱都被葛随丑偷去赌了。 葛跟丑把葛随丑一通打,含怒甩手而去,丢下的烂摊子,葛泽中给了葛辛丑。 这一觉,葛辛丑足足睡了两天,醒来后从郝沈梅嘴里知道了来龙去脉,神色平静:“钱没了就没了吧,还有粮食,饿不死。” 郝沈梅愣住,汉子这啥反应,咋和自己想的不一样咧,以前一听说父母出了啥事,可是急得不得了,这咋听着像是说别人家的事。 “昨天跟丑来借钱,要和那妮子去县里照相,我给了他五块钱。”郝沈梅告诉葛辛丑。 葛辛丑静默片刻,说:“家里要是还有钱的话,你再给他扯一身料子的钱,别让他落那妮子的埋怨,往后那边的事咱就不要管了,啥时候是个头。” 顿了一下,葛辛丑低声叹气:“年纪都不小了,能管他几个一辈子?” 郝沈梅又是一阵愣神,这还是原来那个人吗,是不是这一觉睡得太长,脑子睡出毛病了。 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葛凯琳一时把高争气给忘了,等葛辛丑平平安安回家,昏睡两天后去了单位上班,葛凯琳的心才放到了肚子里,想起高争气来。 不过,她之前所有的设想都用不上了,因为高争气现在已经跟憨憨没啥两样。 高争气从旱地河回到家没多会儿,就开始发烧,连着两天,村里保健站的王医生用尽了办法,高争气的烧都退不了,反而越烧越厉害。 第三天上,黄苹果用推车把高争气推到柿镇,在公社医院折腾了一天一夜,打针灌药都没用。 听说,黄苹果还和公社医院的老护士打了一架,说是老护士把高争气脱了个精光,用大抹布吸饱掺了水的酒精往高争气身上盖。 宝贝儿子本来就烧着,老护士还这样折腾宝贝儿子,黄苹果气得发疯,揪住老护士的头发就打。 老护士也不是吃亏的人,两人扭打到一块,要不是医生喊再打下去娃子就要烧死了,两个妇女还不知会打成啥样。 老护士一气之下回了家,医生给刘丑妮解释,用酒精给高烧病人擦身子,烧退得快,可黄苹果就是不听,医生没办法,让她赶紧把高争气转院到县医院。 等黄苹果用推车把高争气推到沃水,已是高争气发烧第四天下午,县里的医生本来说不收,黄苹果急得给医生跪下,抱着医生的腿不撒手,几个人合力都拽不开。 折腾了半天,沃水医院终于收下了高争气。 沃水医院到底人多药多办法多,最主要的是有多余人手看着黄苹果不捣乱。 第五天早上,高争气烧得就没那么厉害了,可人也变得呆呆的,眼睛没神,跟他说话,他半天都没反应。 医生说,高争气发高烧时间太长,脑子烧坏了,估计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唉,滚蛋他妈也是命苦,闺女死了,儿子憨了,往后这日子可咋过呀。” 郝沈梅坐在炕上,边纳着鞋底子,边和董晓俊感叹着。 “她命苦?这还不是她自己作的,要不是她作,王医生那么高的手艺,滚蛋的烧早退了。” 董晓俊撇嘴:“人家王医生给她娃用针,才开始用第二根,她就嚷嚷着不让给扎了,怕把她娃扎坏了,王医生给他娃搓背,背上的皮才发红,她就把王医生给拉到一边,心疼她娃的皮快秃噜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王医生本来就是益村人,在县医院干了二十多年,是他自己要求到益村保健站蹲点,这一蹲就是十几年,都快到退休年龄了,还是一个乡村医生。 郝沈梅好笑:“说的好像你自己看见了一样。” 董晓俊一脸认真:“哎,你还真说对了,当时我还真就在跟前。” 这事说起来和葛凯琳还有点关系。 葛随丑腿被打断的第二天,也就是高争气发烧第二天,刚好是礼拜六,下午不用上学。 中午放学后,跟平常一样,葛凯琳回家放下书包,拿起她的家伙什就往地里跑,抓兔子,找蛇窝,逮野鸡,夹田鼠,摘干酸枣,揪刺藜,拽枸杞,反正凡是她能弄到的东西,一样都不会放过。 照例,贾海军和贾陆军跟着她一块。 自从葛凯琳能自行走动后,贾海军和贾陆军就喜欢跟着她,三人年龄相差不大,能玩到一块去,虽然贾海军依然是别别扭扭的。 其实,乡野有很多都是可以入中药的,酸枣核、刺藜、枸杞之类,乡间野地到处可见,土品站也收,晒干了论斤卖。 像龙嗝泡之类的药,可遇不可求,而带有一定毒性的药材,如刺皮果,土品站是不收的,说是上级没有给计划。 龙嗝泡是地里土生土长的药材,像个圆形蘑菇,从地里捡起来时,却看不到它有根。 老话传下来,说是龙王打嗝打出的泡泡落到了地上,所以老百姓就一直叫它龙嗝泡,干了后撕开外面的皮,里面是一泡粉末,把粉末洒在伤口上,止血很快。 葛凯琳捡到龙嗝泡都自己收着,人在世间走,磕着碰着是常有的事,出血就更常见了。 第0054章 忽悠 http://..org/ 至于刺皮果,田间地头路边,到处都是刺皮果,倒是没有必要收藏。 身体刚能动的那阵子,葛凯琳曾听郝沈翠说起,柏村有个老头子用刺皮果害死了亲孙子,她一直好奇刺皮果是个啥东西,毒性咋就那么厉害。 等她自己见过所谓的刺皮果后,心中恍然,这不就是曼陀罗吗,可治病,也可要命。 葛凯琳现在的飞镖,已经不是简易玩具飞镖,而是实打实用铁打的,弓箭也换成了真家伙,也多亏家里木匠铁匠都有,否则这东西还真难做到。 在她的影响下,三个哥哥连带贾家小兄弟,也都各自弄了一套自己的家伙什,尤其是好斗的葛凯健,几乎迷上了飞镖。 要不是葛丁丑看得紧,葛凯健保不准惹了多少祸了。 葛辛丑送葛随丑连夜去了公社医院,葛凯琳心里就记挂着老爸,外出玩耍不会跑远,就在村子附近折腾,还时不时往通到公社的大路上看一眼,希望能看到老爸的身影,这次也是。 老远看见一只兔子,葛凯琳一箭射中兔子耳朵,失去平衡的兔子,歪歪扭扭逃窜,贾陆军跑老快去追,结果一个虚空,掉进了个坟坑里,把脚给崴了,疼得直叫唤。 贾海军用劲把贾陆军给拉出坟坑,葛凯琳摸了贾陆军的脚,断定不会有事,只是一时的疼而已,她和贾海军一边一个,把贾陆军架回了家。 董晓俊去保健站找王医生,护士说王医生去了高争气家,她就又找到了过去。 益村村的人口多,村子大,论规模不比公社差,周围村子的人生了病,首先想到的是来益村找王医生。 跟公社医院一样,县里给益村保健站配了护士,护士也是本村人。 董晓俊接着说:“哎哟,当时我在一边看着都着急,真想给她两耳瓜子。” “陆军,你脚好了没。”郝沈梅问窝在炉子边看小人书的贾陆军。 葛凯拓不知从哪里弄来几本小人书,还只认识自己名字的贾陆军看得挺热闹,几本小人书已被他翻了好几遍,就这还看得津津有味。 贾陆军说地满不在乎:“大娘娘,我脚早好了,我奶奶给我喝了一碗神水就不疼了。” 董晓俊哼骂:“屁神水,还不就是纸灰,亏你喝得下。” 前些年搞运动,几乎所有的坟头都给平了改成耕地,弄得谁也搞不清哪里曾经有坟。 这几年,地里时不时就会塌下去一个坑,或是悬崖底突然冒出一个洞,还有像贾陆军这样的,看起前面是好好的一块平地,谁知一脚下去,就成了一个大坑。 有的坑里还能看到寿材板,更有甚者,白花花的骷颅头直接就露了出来。 社员们遇到这种事,大多会去找“神婆”买符纸,烧成灰,用开水冲着喝下去,说是能辟邪消灾。 董晓俊不信这一套,她婆婆是趁她不在家时给贾陆军喝的神水。 贾陆军的脚本来崴得也不厉害,当天晚上就活蹦乱跳地了。 “还好陆军没事,要真喝出毛病来,看我不把他贾家给掀了。”想起这个董晓俊就来气。 看看外面的天色,估摸着快到放学时间了,董晓俊叫唤着一脸不情愿的贾陆军回家去了。 她惦记着给贾海军做饭,而贾陆军看小人书正入迷呢。 葛随丑手术后一个礼拜,葛泽中打电话到葛辛丑的单位,要葛辛丑去医院送钱,说是城里的伙食太贵,还得每天给葛随丑打针换药,葛辛丑给他留的钱,已经快花光了。 刚好当时葛辛丑去了供销社,棉站属供销社管,他是去卖自家三个娃攒的皮子药材啥的,想要凭关系定个高一点的等级,多卖一分钱是一分钱。 接电话的是管管,一听是葛泽中的声音,管管很是遗憾地告诉葛泽中:“伯伯,哎哟,真是不巧,辛丑他下乡去了,去各村统计明年种棉花的亩数,也好早点做计划。” 电话那头的葛泽中不信:“统计亩数不是开春后的事吗,咋会这么早。” “哎哟,这我可就不知道了,这是领导的事,咱一个小水电工,哪里有资格晓得这大计划,这还是我跟辛丑关系好,辛丑才给我透露了这么个消息,要不我连这个都不晓得。”管管信口胡扯。 管管就姓管,单名管,据他说,他们管家的家族人多,当初他妈生下他时,给他起啥名都会跟人冲突,要么同字,要么谐音,后来他爸干脆就把他爸妈的姓合起来,当做他的名字。 他爸姓管,他妈姓管,他就叫做管管。 葛泽中在电话那头让管管去找一找葛辛丑,管管立马叫苦:“伯伯,你这不是为难我吗,一个县十几个公社,一个公社少说也有十几个村子,你让我去哪里找辛丑呀。” 绕来绕去,管管就一句话,葛辛丑不在,估计半个月一个月的都回不来,最后葛泽中自己把电话给挂了,打电话也是很费钱的。 葛辛丑进棉站大院的时候,刚好看到管管一脸贼笑,就问他:“你这又捉弄谁了。” 管管四十岁的人了,还是一个人吃饱了全家不饿,跟个小娃子一样,整天没个正形。 “嘿,我刚刚替你挡了一个大难题,咋能说我捉弄人呢。”管管一脸的怨妇相。 近一米九的大高个,露出这副表情,咋看咋滑稽。 葛辛丑就问:“说吧,你又做了啥好事。” 忽悠人是管管的强项,葛辛丑根本没把管管的话当回事。 “你爸让你送钱去。”管管一本正经起来,他也替葛辛丑发愁。 葛辛丑叹气:“哪里还有钱呀,娃攒的东西这次倒是多卖了几毛钱,谁知才一出门,就让老二给堵住了,他说这回无论如何我都得还他一部分钱,唉,三个娃辛苦几个月,连一分钱都见不着,早知道这样,我就不该把东西拿来。” 管管安慰他:“你也先别愁,我给你爸说,你下乡去了,至少半个月回不了家。” 葛辛丑苦笑:“你个乌鸦嘴,这回还真让你说对了,不过不是下乡,是去学习,刚进供销社门的时候,碰到老黄,让我去一趟省城,学习一个月。” 老黄是葛辛丑的顶头上司,跟葛辛丑和管管的关系都还不错。 第0055章 拆房 http://..org/ 管管听着高兴:“那不刚好,你也不用费心在你爸跟前圆谎了。” 葛辛丑却高兴不起来,卖东西的钱被人堵走,工资还要半个月才发,借钱更别想,总不能真的放着四弟在医院不管吧,毕竟是一母同胞的亲弟弟。 可是没钱又拿啥管。 葛辛丑十五岁初中毕业,然后就参加了工作,成了公家人,除了周末回家,他一直在外上班,有时候还得外出开会学习之类,很少和弟弟妹妹相处,对于亲生弟弟妹妹,葛辛丑没啥感情,反倒和自小一块长大的葛丁丑更像亲兄弟。 还没容葛辛丑想出个头绪来,老黄从供销社打电话来,说是刚好他省城的同学来看他,让葛辛丑赶紧收拾东西,跟他一起坐他同学的顺风车去省城,也省了好多麻烦。 这样一来,葛辛丑连给家里交代一声的时间都没有了。 无奈之下,他只有让管管去益村走一趟,告诉家里自己外出学习的事,否则媳妇和娃子们一个月见不着他,又没有消息,还不得急疯了。 没有等到葛辛丑送钱,在葛随丑手术后第八天,葛泽中打电话到村委会,要葛跟丑去把他和葛随丑接回家。 接到电话的葛跟丑,让葛益芬来找郝沈梅,他自己去找别人借钱。 葛益芬进门就问:“大嫂,你能不能借给我一点钱?” “你要钱干啥?”郝沈梅预感到葛益芬的来意。 “不是我要花钱,咱爸打电话回来,要我三哥去接他和四哥回来,咱爸说,他还欠人家医院钱,让我三哥带钱去。”葛益芬满脸愁容。 她是兄妹里最小的,从来没应对过为难事。 “唉——,刚好,前两天我才把丢娃要的东西做好一部分,你让你三哥去丢娃家走一趟。” 去年丢娃他们头儿那个大活,郝沈梅已经弄完了,她现在做的是新生儿的行头,包括十二天上和百日那天,姥娘家给外孙的全套布面上东西,衣帽鞋袜、口水搭、尿片兜儿之类。 当地风俗,小娃子过百日的时候,姥娘家要送给外孙两套衣帽鞋袜,从初生到三岁,从里到外,包括春夏秋冬四季。 丢娃他们头儿既然有钱,给未来外孙准备的东西肯定少不了,别说到三岁的行头了,那么多衣服,就是到十三岁都有得穿。 本来刚结婚的小两口,这些东西还不用急着准备,毕竟怀娃这事,不是你急就能怀上的,哪怕是新娘子幸运,真的来个进门喜,结婚当晚就中奖,那也还要怀胎十月,有的是时间可以慢慢准备这些。 可谁让人家小两口比一般人性子更急呢,家长们只顾忙活着给俩人准备结婚的家伙什,一个没防备,小两口就提前干了洞房时该干的活儿,新娘子还是特别幸运的那种。 这不,结婚宴才摆完,新生儿的行头就立马十万火急地提上了日程,还得加快。 对方对郝沈梅做的结婚用的东西很是满意,找生不如找熟,新生儿行头这活儿直接就给了郝沈梅。 紧赶慢赶,郝沈梅前两天先把十二天上的东西弄好了,就等着丢娃来取。 郝沈梅让葛跟丑给丢娃东西,就是让葛跟丑顺便问丢娃要这部分活儿的工钱,她这就算把做活的工钱给了葛跟丑。 葛益芬答应:“哦,我这就去叫三哥过来拿东西。” 葛跟丑和葛辛丑别别扭扭二十多年,兄弟俩见面都不怎么搭话,就是对郝沈梅,葛跟丑也是尽量避免直接面对,有事也是让葛益芬传话。 郝沈梅叹口气,接着做活。 葛随丑和葛益芬都是她嫁进葛家后才出生的,名义上是她的小叔子和小姑子,那情分,其实就跟她的娃子差不多,随着年龄的长大,葛随丑对她越来越生分,甚至于敌对,可她打心里还是心疼葛随丑。 两天后,葛泽中和葛随丑从地区医院被接回。 当天晚上。 “哗啦,哧——嘭,哗啦,哧——嘭,……”。 寂静的夜晚,赶了一天的路,身心疲惫刚刚歇下的葛泽中被院里的声音吵醒。 开始他还以为是家里进了贼,蹑手蹑脚出了屋,却见葛跟丑站在伙房顶上,正顺着两根檩子往下溜瓦。 “大半夜的你不睡觉,你要干啥呀!”葛泽中气的直跳脚。 “拆房,”葛跟丑回答地干脆。 从房顶上看,本就不高的父亲,此刻更显得瘦矮,葛跟丑的心震颤了一下。 “大半夜的,你拆房干啥,伙房拆了在哪做饭?你给我下来。”葛泽中火冒三丈。 “拆了好盖房,我还要娶媳妇呢,这伙房反正也没啥用。” 葛跟丑手里的活没有因为父亲的气愤而停下:“原来有钱的时候,我妈都老是躲在屋里做饭,现在连钱都没了,这伙房可不就成了摆设,正好拆了,盖新房还能省点钱。” “你给我下来,你个忤逆不孝的东西。”除了这句口头禅,葛泽中再骂不出别的话。 在葛辛丑面前,他可以慢条斯理,从容不迫,以此给大小子以压力,而在这个无论从面部表情,还是从声调方面,都像极了他的二小子面前,葛泽中是一点辙都没有。 昨天从家里出发去地区医院,一路上要倒腾几次车,紧赶慢赶,葛跟丑到地区医院已经快天黑了,今天给葛随丑办了出院手续,又倒腾了一天时间,回到家已经快半夜。 这来回一折腾,不仅郝沈梅给葛跟丑的钱花光了,就是葛跟丑自己干私活攒的钱,也一分没剩。 想起往后的日子,葛跟丑就觉着胸口堵着一口气,上不来也下不去,憋得难受,鬼使神差地他就上了伙房顶。 刚好前两天他在旱地山瞎转悠,看到两根树还算直,就锯倒去掉杂枝扛了回来,顺手搭在伙房前,其实他还没想好要做啥用,这会儿倒刚好给他用来往下溜瓦发泄。 说拆房,只是顺口说的气话,不过话说出口,葛跟丑倒真觉得拆了伙房盖新房是个好主意,反正院里就这么大地方,不拆它还真没地方盖新房。 第0056章 往事 http://..org/ 对象家里催着结婚,如今自己一个钢镚儿都拿不出,拿啥结婚,就是结了婚,住哪儿。 越想越来劲,手下的动作也加快,就葛泽中骂他忤逆不孝的当口儿,伙房顶的瓦已被他揭下一大片。 做为手艺不错的木匠,给人盖房是常事,拆房对他来说,当然也根本就不是回事儿。 “跟丑,你先下来,你就是把伙房拆了,也不够盖新房的。”葛泽中的语气软了下来。 他明白,他的强硬,在二小子跟前,一点用都没有。 “先拆了再说,能顶多大用算多大用,再想别的办法就是,活人还能让尿憋死。”屋顶上,葛跟丑的话比冬天的寒风还冷。 “你敢,看我不打断你的腿。”葛泽中忽地又提声嘶吼。 “哗啦,哧——嘭,哗啦,哧——嘭,……”。 不管葛泽中怎么叫骂,或是软硬兼施,葛跟丑都没再理会。 节奏鲜明的溜瓦声,衬托着冬日夜晚的寂寥。 从始至终,孙颖梨和葛随丑葛益芬都没有说过话。 冬天早上天亮的晚,葛凯森起床的时候,是黎明前最黑的时候。 一出门,他就看见伙房前黑黢黢一条,杂乱无章参差不齐的东西,好像张牙舞爪随时会扑过来的魔鬼一样,葛凯森缩回屋子,天亮后才去上学。 上学以来第一次,葛凯森迟到了。 等葛凯拓和葛凯琳起床,天已经大亮。 几乎每天都迟到的两人,看到沿伙房脸墙一条都是散落的瓦片,有整块的,也有摔破的,伙房顶前沿一条,掺杂着麦芒用来粘住瓦片的干泥巴露在外面。 葛跟丑说干就干,也没请人帮忙,自己一个人就把伙房给拆了。 伙房是全砖全瓦,木材也都是难得的好木材,他只要再添些土坯和瓦,用拆下来的这些东西,盖三间现行的砖和土坯混搭房,完全不成问题。 第二天拆房的时候,葛泽中拿着烟袋杆劈头盖脸打葛跟丑,葛跟丑硬生生挨了三十下。 葛泽中还要打,葛跟丑扯住烟杆,声音冰冷:“再打,三十年的父子情分,到头了。” 说完,猛一用力,从葛泽中手里夺走烟杆,用砖头几下就把烟杆给砸断,扔进一片狼藉的瓦堆里。 葛泽中气得浑身哆嗦,这个几乎继承了他全部特点,他曾寄予了厚望的儿子,如今竟然如此忤逆他的意思,他嘶声责骂,把他能想到的最恶毒的话,全用在了自己亲生儿子身上,比孙颖梨平时的诅咒,有过之而无不及。 葛跟丑就站在那里听着,直视着这个曾给过他希望,却又亲手毁了他希望的父亲,面无表情,直到父亲骂累了,他才半拖半抱,把父亲送回屋子,接着拆房。 接下来几天,葛泽中白天再没有出过屋子,就是王医生来给葛随丑换药,都是葛益芬出来相送,孙颖梨照顾强忍着疼痛不敢吭声的葛随丑。 附着在伙房一侧墙上的窝棚,自然也被拆了个干干净净。 葛随丑从医院回来后,就睡在主屋葛泽中的坑上。 窝棚拆除,葛跟丑的心情忽地舒畅起来,冷冰冰皱紧的的脸,也渐渐地舒展开来,多年来憋在心里说不清的一口气,一下子消失地无影无踪,他的心似乎也空了。 那段不堪的经历,只要自己不去想,兴许就会慢慢被忘掉吧。 从小,父母就告诉葛跟丑,他是家里的老大,要担负起长子的责任,父亲对他的教养,也是按长子的标准来要求的。 忽然有一天,二婶家的大哥带着媳妇搬进家来住,父亲说这是他的亲哥嫂,以后就和自家人一块儿过日子。 那时葛跟丑才真正的相信村里人传言,自己其实只是长房的老二。 大哥总是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喜欢摸他的头,每回他都厌恶地躲开。 大嫂是个爱说爱笑的性子,大哥大嫂搬回来后,家里就热闹起来,人来人往的,大部分人都是找大嫂的,有本村的也有外村的,有做衣裳绣花的,有来探讨问题的,有的就是纯粹来找大嫂玩。 母亲看不惯大嫂大大咧咧的性子,也不喜欢大嫂那些嘻嘻哈哈的伙伴。 每回有人找大嫂,母亲总是说些“成啥样子”、“没有教养”之类的话,那些人很尴尬,渐渐地来的人就少了,大嫂的笑容也少了。 大嫂手很巧,做的衣服都是时新样式,有的根本就是大嫂自己想出来的。 每回葛跟丑兄妹穿了新衣服出去,村里人都会围着看,有人还会不顾母亲的冷言热讽,来找大嫂请教。 每当这个时候,葛跟丑心里都有种别扭的兴奋。 大哥大嫂住的屋子很小,是以前长工住的屋子,放了大嫂的陪嫁,几乎就没有地方下脚。 不过,葛跟丑觉着,有没有那个屋子都没啥,因为他们差不多就不住。 那时大哥上班的地方,比现在离家还远,大哥一个月也就能回家一两天。 每回大哥在家,父母都会把大哥支使地忙个不停,只要大哥进了他自己屋,母亲都会找理由把他叫出来,如果还不出来,天一黑母亲就在大哥的窗根下骂,彻夜谩骂,直到大哥出屋。 那几年,大哥一直是和自己挤在这刚拆掉的窝棚一块儿,自己从来不搭理大哥,大哥好像也不在乎他的冷淡,脸上依然挂着温和的笑。 大哥不在家,大嫂一般是陪着二婶住。 是了,大哥是跟着二婶长大的,他和二婶更亲。 懂事后的葛跟丑才明白,二婶守寡,大嫂陪着二婶,说是给二婶解闷儿,其实何尝又不是给她自己孤独的生活找个伴。 有一回,大嫂当着家里人的面讥笑大哥:“你是不是个汉子,娶了媳妇放在屋里守活寡。人前你是个人人称羡的吃公家粮的人,谁又知道你只是个驴粪蛋子表面光的没用男人,在家里屁都不敢放一个,结婚几年了没给媳妇一分钱不说,还得媳妇倒贴钱把你打扮得光光鲜鲜,你也不觉着臊得慌。” 第0057章 空旷 http://..org/ 大哥回嘴:“家里缺你吃了还是缺你喝了,你一个女人家有啥花钱的地方。” 大嫂冷笑:“哈,就知道你没啥新鲜词,这句话你爸妈说得我耳朵都快起茧子啦。别的不说,女人家每月例假那几天,用的卫生纸总不会是天上掉下来的吧。” 说完就直接往院外走,到了门口,大嫂回头冷笑:“反正你也是活死人一个,有你没你都一样,眼不见心不烦。” 那回大嫂去了她姐姐家,差不多一个月没回来。 有天半夜,睡得迷迷糊糊的葛跟丑听见哭声,仔细听,是大哥蒙着被子在哭,时断时续,听着非常难受,葛跟丑总觉着,大哥再这样就会憋死在被子里。 他去拉大哥的被子,大哥就抱着他哭。 大哥说他很喜欢大嫂,可他不知该咋着进入大嫂的心,爷爷奶奶没教过他,二婶没教过他,父母巴不得他离婚再娶。 那回大哥哭了很久,天一亮,没有像往常一样和父母说一声就走了,父母骂大哥没教养。 那以后,葛跟丑不再排斥大哥,可也仍是无话可说。 后来有一天,大嫂把她屋里的东西都搬走了,也把窝棚里大哥的东西也拿走了。 那个礼拜六晚上大哥没回来,礼拜天早上大哥也没回来,直到礼拜天晚上,大哥才回来告诉父母,他和大嫂借了别人的房子,搬出去住了。 父母气得大骂,父亲甚至还打了大哥。 大哥那天晚上没有留下来。 自那以后,大哥都没再和葛跟丑挤着睡。 听说大嫂怀孕了,父母要求大哥大嫂搬了回来住。 后来,大嫂说是想要盖新房,父亲把爷爷奶奶停尸的牛房给了大嫂,让他们自己想办法盖房,家里不给钱。 二婶知道后,带着二哥来大闹了一顿。 葛跟丑还记得二婶那时骂的话:“怀了娃的妇女,周岁以下的胎娃,遇有白事都要退避一里以外,这是多少年的老规矩了,你们会不懂?你们这是想让沈梅的娃子被带走呀,你们真够狠的,黑了心肝的……。” 二婶一直骂一直骂,向来和二婶针尖对麦芒的母亲,从始至终,都没有出一句声。 爷爷奶奶下葬当天,大嫂流产了。 一个月后,葛辛丑从省城回来时,只感觉院子东侧空旷无比,伙房没了,原本伙房后的大槐树也不见了,靠东院墙整整齐齐码着旧砖、旧瓦和细檩子。 就两间伙房拆下的材料,比当年葛辛丑拆两座小房所得的材料要多,要好,墙柱是两尺粗的松木,梁架木材有一尺粗,其他木材也是那两间小房的材料不可比的。 葛跟丑把所有材料分好类,留足盖新房要用的木材,其他的全拉他住的木工组,动手做起了结婚用的家具。 等明年开春天气暖和了,就能开工盖房。 郝沈梅和葛凯森兄妹三个,你一言我一语,说起这一个月来发生的事,葛辛丑听了静静坐了一会儿,最后啥也没说,只喝着葛凯琳给他倒的热开水,看不出他心里的想法。 葛益芬问他:“大哥,你们棉站还要临时工吗?” 分家快一年了,葛益芬也学会了做饭,家里的气氛沉闷,她除了白天做饭晚上睡觉外,其他时间都窝在大嫂这边。 名义上是跟着大嫂学针线活,实际上是来躲清静。 葛辛丑说:“收棉花的时候忙不过来才会招临时工,这个时候站里又没啥活。” “大哥,你给我找个事干吧,我在家里真的没法过了。”葛益芬哭了起来。 葛辛丑发愁:“这都快过年了,上哪儿去找活干。” 葛凯琳插话:“小姑,你想不想当老师?咱村小学老师不够用,马校长准备招两个民办教师,初中文化就行,小姑你是初中毕业,绝对符合条件。” 葛益芬疑惑:“有这事儿?这么大的事,你一个小妮子咋知道。” “嗯——,绝对有,这可是我偷听来的。”葛凯琳信誓旦旦。 其实这是葛凯琳正大光明听到的。 她的耳力越来越好,只要她愿意,你在离她百米处说悄悄话,她都能听得清清楚楚,何况校长办公室离她的教室也就十几步远,办公室内的谈话声音只是刻意压低了而已。 郝沈梅却对此事不抱希望:“咱村的民办老师,不是村干部的子女,就是上级头儿的亲戚,咱平头老百姓,就是文化再高,也轮不到咱头上。” 大嫂说的是实情,葛益芬的情绪一下子低落,蔫蔫地不说话了。 葛凯琳也不说话了,她虽然还没完全弄明白这个世界的规则,不过,朝中有人好办事,这确是一条亘古不变的通理。 满打满算,连后院奶奶一家,总共也就这么十几个人,而且也没听说自家有啥顶得住门市的亲戚。 哦,非要说有,倒是有一个,据说自家舅舅在京城是个当官的,不管这事是真是假,不还是有句县官不如现管的话吗,大老远的就为一个民办老师的名额去求舅舅,呵呵。 葛辛丑却觉得这事可行:“益芬从小到大没干过啥活,教书倒是挺适合你,我这就去找马校长,看这回有没有啥条件,不管行不行,还是要试一试。” 这下葛益芬又来了精神,满含期盼地目送大哥出屋门。 “小姑,你在城里念书,见多识广,城里的药店,收不收龙嗝泡?” 葛凯琳一句话拉回了葛益芬的视线。 眼神虽然聚到了葛凯琳身上,神思却还没有回归原位,葛益芬下意识地问:“你问这个干啥?” 葛凯琳说:“我妈后半年接的活儿,工钱都给四叔结医院的账了,我哥和我攒东西卖的钱,也还了饥荒,家里没现钱,我哥和我还要上学咧,不弄点钱咋办?” 你是兄妹里最小的,我也是,你是兄妹里唯一的女孩子,我也是,你快十六岁的人了,啥事都要靠哥哥,我不满七岁,就要为自己和哥哥的学费操心,我话都说这么明白了,看你还好意思开得了口要钱。 [bookid=3584316,bookname=《佳肴记》 作者:恕恕 简介:现代精明女强人一朝穿越,手持重宝发家致富觅姻缘] 第0058章 教书 http://..org/ 自从葛随丑从地区临曲人民医院回来,三天两头发烧,王医生几乎每天来家里。 葛益芬没事就窝在这边,除了躲清静,郝沈梅总觉着她还有别的事,公婆那边别的花销且先不说,就葛随丑的病,明摆着就得要花钱。 不过葛益芬没有开口,郝沈梅也就当做不知道,家里也不是像葛凯琳说的一分钱都没有了,可自己一家五口还要生活,把钱全给了那边,自家咋办。 葛凯琳可就没有郝沈梅这么客气,她要想办法堵住葛益芬的嘴。 对葛随丑,葛凯琳没有好感,像葛随丑这样的人,你对他再好,他该翻脸时绝对不会犹豫,关键时刻,把你踢向地狱的,肯定会是他。 对于葛跟丑,诸葛琳倒是挺欣赏。 葛跟丑虽然自私冷漠,但他顾亲情,看似跟大哥形同陌路,对侄子侄女却有求必应,对弟弟妹妹也以他自己的方式照顾着。 他打折葛随丑的腿,给家里造成不小的麻烦,葛凯琳却没有因此不喜他,反倒欣赏他的当机立断。 像葛随丑这样记吃不记打的人,不给他一个厉害的教训,保不准下次他再给你捅个更大的篓子。 “你说的药店,是不是医院里的药房。”葛凯琳的诉苦,终于把葛益芬拉回现实。 “哦,原来是叫药房呀,我又没见过,只是听说。”葛凯琳顺着葛益芬的话瞎编。 这事她老早就问过葛凯森,郝沈梅也给她解释过,这里啥都是公家的,私人不能开店。 “那药房收不收龙嗝泡?”葛凯琳接着问。 “这个我也不知道。”葛益芬摇头。 从小到大她都没有为柴米油盐的事操过心,哪里想得到那么多。 葛辛丑从学校回来的时候,这个话题早已被葛凯琳撂开,她在教葛凯森做数学题,葛益芬用碎布条练习挽布扣。 二年级的学生教四年级的人做题,这事在葛家已不新鲜。 葛辛丑说,马校长开始时不承认有要招民办老师的事,他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经过一番旁敲侧击,马校长不再打马虎眼,干脆明人不说暗话,直言,两个指标已经定了人选,除非葛辛丑有更硬的后台,否则就是他马校长,也没办法换人。 葛辛丑不死心,问马校长别的学校还有没有指标。 自己的父亲和舅舅可都是老一辈文化人,有他们的亲自教导,妹妹的文化很硬实。 “我连自己手上的指标都当不了家,别的就更是想都别想。”马校长说地很无奈。 嘴里这么说,马校长还是动了心。 葛泽中其人,在村里也算是“名人”,出生于清朝,民国时期的高中生,算是高文化人,不知道为啥,这人宁肯死守那点家产,也不出去挣个功名。 葛辛丑的舅舅孙老,现已退休,退休前任教育局长,在文化界小有名气,和葛泽中是高中同学。 跟葛泽中刚好相反,孙老高中毕业后参了军,运气好,活过了战乱年代,还当了干部。 这两人亲手教出来的孩子,文化水平肯定错不了。 有真才实学的人不能当老师,错别字连天的人却要占着个名额误人子弟,马校长心里也很难受,还是想要给葛益芬个机会:“我这里倒是有个机会,就是看你妹子肯不肯吃亏。” 葛辛丑赶紧问:“马校长你说,啥机会。” 机会就是从吃亏来的,葛辛丑深谙这个道理。 话说出口,马校长却犹豫了,半天没回答葛辛丑。 葛辛丑打消马校长的顾虑:“马校长,你是怕我乱说话吧,你在益村也有几年了,应该听人说起过我这个人,我做人是怂包了点,可从来不出卖人,马校长有话就直说。” 马校长被葛辛丑的自贬逗乐:“呵呵呵,从你家三个娃子身上也看得出。哦,我不是说你家娃子怂包,我是说你家娃子讲义气,从不会来阴的。” 他却不知道,要不是葛凯琳来阴的,葛辛丑也找不上门来。 葛辛丑也笑:“呵呵,是呀,啥老子啥娃嘛,马校长你说的是啥机会。” “嗯,就是代课。”马校长本身也是个爽快人。 马校长的侄女在公社初中教数学,腊月里就要嫁到省城,婆家在省城也已经给她找了一份工作,可他侄女又不想丢掉老师这份工资。 她可是正式教师,在这到处都是民办老师的农村,她的待遇比民办老师高多了。 婆家给她出了个主意,她可以找一个人给她代课,工资分给代课老师一半。 其实,为占住职位而找人代理的事,各个基层岗位都有,这已是公开的秘密,就是马校长的侄女自己不找人代课,学校也是会替她找的,只不过她想找个合自己意的。 马校长刚才的犹豫,并不是怕葛辛丑会去揭发,而是在考虑是否先和侄女说一声。 再说,葛益芬也只是初中毕业,教初中的话未必教得了。 葛辛丑当机立断:“这么好的事,哪有啥亏吃,我这就回去叫我妹子来,马校长考一考她,看能不能胜任。” 说白了,这给人代课就是替别人干活,除了拿一半的工资,别的啥都没有,福利、奖金、升职,都是原主的,代课老师辛辛苦苦挣下的功绩,到头来都是在给别人做嫁衣。 不过,对葛益芬来说,哪怕是做给人代课,也比在家呆着强。 经过马校长考核,葛益芬第二天就去了公社初中,跟马校长的侄女见了面。 对方也很满意葛益芬,给她交接了相关事宜,就离校全心准备出嫁。 高满囤第二年开春后才回来,给高争气买了一堆城里人的玩意,满心欢喜的他,跟宝贝儿子说了半天的话,却没有得到儿子丁点回应。 仔细端详儿子,高满囤才发现,高争气双眼无神,跟他见过的憨憨没啥两样。 弄清楚原因之后,高满囤狠命地打了黄苹果一通,把几个月来辛苦卖废品攒的钱摔在地上,发疯一样跑了出去。 黄苹果出去追,可她一个妇人家,步子哪里赶得上五大三粗的汉子,哭着喊着追到村口,早不见了高满囤的影子。 [bookid=3393917,bookname=《炮灰当自强》] 第0059章 落单 http://..org/ 满心的委屈与失望,黄苹果坐在村口哭天抢地,谁劝也没用。 到了上工时间,队长要别人赶紧去干活,让李桂银留下来看着黄苹果。 李桂银和黄苹果同样都是瘦小身材,但两人的力气却悬殊很大,就是一般的汉子家都不是李桂银的对手,李桂银又是个特别热心认真的人,有李桂银看着,队长也不怕黄苹果想不开干出傻事。 黄苹果哭累了,李桂银才拖起她,一路走一路劝,送她回了家。 李桂银还是不放心,守着黄苹果又劝解了一会儿,直到黄苹果一再承诺,她不会干傻事,她还要养活儿子咧,李桂银才折身去了地里。 开春社员们开始上工后,葛凯森三兄妹就又轮着上学,今天轮到葛凯琳上学。 下午放学,葛凯琳一出校门就看到贾陆军,小家伙耷拉着圆嘟嘟的小脸,好像受了很大的委屈。 葛凯琳手痒,双手捏住贾陆军的脸往两边拉,笑呵呵问他:“你这是咋啦,看这一身的土,你在地上打滚子啦?” 这小子就是个小脓包,动不动就哭,葛凯琳已经习以为常。 “滚蛋抢我饼干,我爸给我买的,我自己还没吃舍得吃咧。”小家伙眼泪汪汪。 饼干可是逢年过节走亲戚时才会买的奢侈品,平时是吃不上的。 葛凯琳奇怪:“滚蛋咋会抢你饼干,你去他家啦?” 高争气脑子烧坏后,几乎不出门,就是出门,也是他妈带着他,他没有单独出来过。 “我没去他家,我坐在自家门口,他跑过来抢我饼干。”贾陆军抽噎起来。 他的话刚好被后面放学的贾海军听到,立马就嚷嚷起来:“啥,滚蛋敢抢你东西,走,揍他个杂怂。” 贾海军兄弟俩都不小气,有好吃的也舍得跟伙伴分享,可高争气这么明目张胆地抢,贾海军就不乐意了,何况弟弟比高争气小好几岁,这不是欺负小娃子吗。 “哥,滚蛋抢我饼干,他还推我。”有哥哥给撑腰,贾陆军大哭起来。 葛凯琳叫住贾海军:“你先别急,滚蛋要不是饿极了,他应该不会耍浑。” 村里人都晓得,脑子烧坏后的高争气,只要让他吃饱了,他能一直呆在一个地方不动窝,要是他饿了,就会大喊大叫,到处乱串。 而且,他妈把他照顾地很周到,不是实在累得动不了,轻易不会饿着他。 葛凯琳转而问贾陆军:“滚蛋抢你饼干的时候,是他一个人,还是他妈跟着他。” 贾陆军鼻子一抽一抽地回答:“他一个人,我没看见他妈。” 这就对了,葛凯琳侧耳倾听,高争气应是正在跟别的小娃子抢吃的,难道他妈去地里干活前没喂饱他? 教室门口跟同学打闹的葛凯健,听到贾海军的叫嚷,跑过来看个究竟。 贾海军兄弟俩可是他葛凯健保护下的,要是被人欺负了,他多没面子。 听葛凯琳说得是那么回事,葛凯健也劝:“海军,你跟一个憨憨置啥气。” 贾海军调皮,却也不随便欺负人,冷静下来,哄贾陆军:“滚蛋是憨憨,咱不跟他一般见识,就当你把饼干送给他吃了,我那盒饼干才吃了几块,剩下的都给你,别哭了啊。” 虽说贾海军从来就不待见高争气,可是要他跟一个憨憨置气,很丢份咧。 贾陆军破涕为笑:“我不全要,只要两块。” 小家伙还真是实在,他被高争气抢走两块饼干,他就只要哥哥的两块饼干。 哄好了贾陆军,贾海军招呼葛凯健和葛凯琳:“走,去我家吃饼干,我爸这回买的饼干可好看了。” 连着两天,高争气都抢别人的东西吃,甚至跑到别人家里翻腾,邻居这才觉出不对劲来。 这两天他们没见黄苹果上工,也没有听到黄苹果说过话。 跑到高争气家里去看,邻居吓得不轻。 高争气家的院门大开,家里一个人都没有,当间屋里的桌子上,放着几个裂开了的干刺皮果,很明显这不是今年的新果。 这才开春,新果还没有长出来。 刺皮果地里到处可见,毒性很强,就是不小心沾到汁液,都会中毒,吃到嘴里更是会死人的,是谁这么恶毒,把刺皮果放在高争气触手可及的地方。 还有,黄苹果跑到哪里去了,任由娃子饿得到处抢食。 葛凯琳听说这事,心里也是一震。 村里人只知道,沾了刺皮果会中毒,所以没有人去碰它,却不知,在相对封闭的空间,你就是不沾它,也会中毒。 怕高争气饿极了吃刺皮果,有人顺手拿了块抹布包住刺皮果,跑到村口扔到了野地里。 那以后,高争气只要肚子饿了,就满村子乱串,见门开着就进,见吃的就往嘴里塞。 不过也蛮怪,就是肚子饿得再厉害,他都不出村,就在益村转悠。 村里人可怜他,只要自家有吃的,都会给他吃,有不怕麻烦的,还会给他洗个脸理个头,天暖和的时候,也会把他按在大澡桶里洗刷洗刷,要不那味道能熏死个人。 而黄苹果,跟蒸发了一样,再没露过面,就像当年的高六指,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之后也没有谁听说过她的消息。 新招的两个民办老师,一个是村支书的女儿,叫武秀花,教二年级语文,一个是公社书记的不知哪门子的侄子,姓李,教学前班语文。 武秀花的两下子村里人都知道,她那初中毕业证,根本就是凭关系混的。 倒是那位李老师,斯斯文文,说出来的话一听就很有水平,村里人对真正有文化的人还是很尊敬的。 有了新老师,葛凯琳习惯照样没改,上学迟到,课堂睡觉。 “报告。” 上学迟到的葛凯琳站在教室门口喊。 教室门大开着,武秀花正在讲课,没理会葛凯琳。 “报告。” 你不理我,我理你,我有的是耐心,葛凯琳再喊。 武秀花皱了下眉头,接着讲课。 “报告。” 你烦,我不烦,葛凯琳再接再厉。 武秀花起身关住教室门,接着讲课。 [bookid=3148551,bookname=《农门多喜》] 简介:养个猪,猪说他是天国人,可教自己各种本事; 救条蛇,蛇说他已跟自己结了血契,他要对自己负责; 抱了下小狐狸,狐狸他爹说自己与小狐狸已有了血亲结,他父子俩要与自己不离不弃; 还有从小青梅竹马的小哥哥,说是为了自己的幸福而奋发读书。 喜多多纠结了,问,猪哥哥,我该怎么办? 某猪挑眉,你说呢? 第0060章 戏耍 http://..org/ “报告武老师,黑板上的武字写错了,右上角少了一点,左上角多了一横。” 葛凯琳推开教室门,小脸严肃,一本正经地指出了武秀花的错误。 “嘿嘿。” “哈哈。” “哈哈哈哈哈。” 教室里的同学哄堂大笑。 有人心里幸灾乐祸,黑板上的字都是武老师自己写的,葛凯琳迟到了没看见,还正儿八经地指出错字来,葛凯琳你就等着好看吧。 葛凯琳心里也乐,不是说武秀花高中文化吗,咋连自家的姓都能写错,因字写得歪歪扭扭,乍眼一看,跟“貮”字差不多。 要是武家祖宗知道了这事,会不会从哪个坑里蹦出来,活生生把她打成“貮败武”。 “葛凯琳,上课迟到,扰乱课堂纪律,屡教不改,不尊重老师,你跟我去校长办公室,学校里不要你这号坏学生。”武秀花气急败坏,出了教室揪住葛凯琳的辫子就走。 葛凯琳也不吭声,双手抓住武秀花的胳膊,顺着武秀花的力道跟着走。 突然,武秀花的胳膊剧痛,她下意识松开了葛凯琳的辫子。 葛凯琳心里冷哼,捏拿穴位能救人,也能坑人,想要整我,也不看你够不够格。 一个男同学飞快跑出教室,边嚷嚷着边往马校长办公室跑:“武老师,不用辛苦你亲自跑一趟了,我去请马校长过来。” 有热闹大家看,就你俩钻在校长办公室捣鼓,咱们心里多不得劲呀。 不知那位同学在马校长跟前咋说的,马校长很快就跟着同学过来了,满脸焦急。 马校长还没到跟前,武秀花已气得先告状:“马校长,葛凯琳这号学生咱学校不能要,上课迟到,扰乱课堂纪律,不尊重老师,屡教不改,这样的学生,简直是学校的败类。” 马校长先围着葛凯琳看了一圈,这才答武秀花的话:“学生再调皮,你也不能搞吊马辫那一套呀,他们还都是小娃子,哪里经得住你折腾。” 武秀花愣住,她没有搞吊马辫那一套啊,而且她只揪了葛凯琳一个,咋就成了他们? “马校长你看,就是这个字。” 容不得武秀花多想,有同学已经窜到讲台上,指着黑板上的“武”字叫嚷。 马校长进了教室看向黑板,脸上的褶子立马皱成一团。 黑板上也只写了有二十多个字,就有四个是错别字,误人子弟,误人子弟呀。 “武老师,你来我办公室一下,葛凯琳,你领着同学们读三遍课文。” 布置完,马校长头也没回出了教室。 呃,读三遍呀,读完还不就到下课时间了呀,我还想睡觉咧。 葛凯琳很不情愿地上了讲台,掏出课本领读。 昨晚的寒流是她醒来后最厉害的一次,她的心也痛了很久,快天亮时才睡着,要不是嫌葛跟丑那边盖房子太吵,她才不会起床咧。 葛凯琳边领读边分神听马校长和武秀花的谈话,才领读了几句,同学们一涌而起,全挤出了教室,别的班老师也不讲课了。 不停不行呀,你就是讲,也得有人听呀。 校长室内,武秀花和马校长吵了起来,声音大得能掀翻屋顶:“你做为一个校长,公开包庇坏学生,打击正义老师,我要去告你。” “你去告,你去告,你只要不怕丢脸,你就去告。”马校长气急败坏。 同学们还没来得急窃窃私语,武秀花已摔门而出,冲出校门。 校长室随后传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一向周到内敛的马校长,竟被气得把桌子的东西全部扫到地上,可见他已经被气到极致。 今天这事闹大发了,可千万别把马校长气出个好歹来。 葛凯琳正想着要不要进校长办公室看看,突然,一股强烈的寒流袭遍全身,葛凯琳的心痛得紧缩成一团。 稍缓片刻,葛凯琳强忍着心痛出了校门,向旱地上方向跑去。 这次的寒流来的方向明确,无论如何,她要去探个究竟。 还未到旱地河边,葛凯琳已看见对面旱地山上的山坡上,一个约四岁的小男娃,正趴在山坡上刨土,手里没有任何工具,只靠两只小手在刨。 而小男娃所处的地方,正是葛凯琳葫芦帘生长的地方。 “喂,你在干啥?” “喂,那个小娃子,你在干啥?” 葛凯琳离老远就叫喊。 小男娃不理会她,只是全心干着自己的事。 等葛凯琳气喘吁吁跑上山坡,小男娃面前已经挖出一个有他自己胳膊长一样深的坑,一串成型的葫芦帘快完全被他刨出。 葛凯琳看得心痛,在小男娃眼里,也许这葫芦帘就跟玻璃蛋或石头子一样,只是好玩的东西而已,而对于她来说,这可是无比珍贵的药材。 蹲下抓住男娃的手,葛凯琳放柔语气问:“喂,小娃,咋就你一个人在山上玩,你家大人咧,你知不知道,这东西有毒,小娃子家是不能玩的。” 小男娃从她手里抽出自己的手,头都没抬,将最后羁绊着的泥土拨拉干净,改趴为坐,手握露在地面部分的茎秆底部,轻轻往上提,一串像用无数小葫芦串起来的无声风铃,在空中摇曳。 随着葫芦帘渐渐被举高,阵阵熟悉的寒气,随着葫芦帘的晃动,袭向葛凯琳。 葛凯琳下意识裹紧棉衣,心痛加剧。 葫芦帘被举高到遮住小男娃脑袋,一阵风吹过,从断裂的细毛根渗出浓浓的白色乳液,被风吹着飘向小男娃的脸。 小男娃不躲不避。 葛凯琳痛得喘着气,哄男娃:“小娃,这葫芦帘有毒,不能玩,你把它给我好不好?” 男娃起身,垂下手臂,抬头看了一眼葛凯琳。 就这一眼,葛凯琳深深被震动,就连心痛似乎暂时忘了。 这小男娃不是一般的漂亮,粉雕玉琢般,有着一双大眼睛,长长的睫毛,一头密实卷曲的黑发,就像是画上看到的洋娃娃。 美中不足的是,男娃的两只眼睛上都蒙着一层白膜,是俗称的萝卜眼,这种人视力都不好,要么视物模糊,要就干脆啥也看不见。 加之男娃神情冷淡,配上他的萝卜眼,令他整个人看起来有些妖异。 [bookid=3587038,bookname=《凤皇在笯》] 第0061章 坟场 http://..org/ 男娃没说话,迈步往山高处走,步子稳当快捷,丝毫不受视力的影响。 葛凯琳起身,没有追,朝着男娃问:“小娃,你叫啥?” 男娃转过身,居高临下,声音清冷:“绪祥。” 葛凯琳愣住。 绪祥?是不是传说中上绪家堡那个活阎王家的鬼娃? 三年前,绪欣毓不知从哪里捡回两个男娃,一个大约三岁模样,长相没啥缺陷,另一个只有几个月大,兔唇。 两个男娃到了绪向阳家,好几天都没睁眼,绪向阳以为男娃是有啥毛病,几次都差点给扔了,绪欣毓闹着不肯,绪欣毓的奶奶心疼孙女,就做主把两个男娃留了下来。 等两个男娃睁眼,兔唇男娃倒没啥其他惊人之处,长得好看的男娃虽然眼睛很大,双眼却蒙着很厚的白色薄膜,原本漂亮的长相就显得有点吓人。 问起男娃的名字和年龄,萝卜眼说他已经六岁,弟弟才六个月。 可问起其他的,萝卜眼只说不记得了,就连他在哪里被绪欣毓捡回来的,他也说不记得,问得急了,萝卜眼干脆闭嘴不说话。 人家眼睛本来就看不见,又瘦小成这样,看样子能活下来都是奇迹,不记得其他事也是情理之中,绪向阳没办法。 兔唇男娃快一岁时才长牙,他的样子也变得令人恐怖。 下边一排牙还好,上面的牙根本就不能称之为排,像小娃子随手扔的一把乱石子,整个上颚稀稀拉拉都是牙齿,根本没有个秩序,尤其是他发狠龇牙的时候,那样子更是吓人。 村里人都叫唤两个男娃是鬼娃子。 绪向阳多次丢弃两个男娃都没有成功,只得接受现实,给萝卜眼娃起名绪祥,给兔唇娃起名绪涅,算是默认家里多了两个成员。 三年过去,绪祥今年已经九岁,绪涅三岁。 “你能告诉我,你用这葫芦帘干啥吗?”葛凯琳又问。 她还是想试图哄绪祥把葫芦帘给自己。 “治病。”言简意赅。 治病?葛凯琳这下彻底愣住,绪祥看样子也才六岁左右,咋会认识这葫芦帘。 “我还需要几棵,剩下的你先不要挖走。”似乎猜得透葛凯琳的心事,绪祥补充。 葛凯琳失去了哄小娃子的耐心,这小屁娃子,人不大,语气咋这么霸道,挖不挖走葫芦帘是我的事,你需要葫芦帘,关我啥事。 “你叫啥名字?”绪祥反问。 葛凯琳没有理会他。 绪祥也就只是顺口一问,没得到回应,他没有纠结,转身继续往林子深处去。 穿过树林,下了山,绪祥没有回家,而是进了离绪家堡有一段距离的乔家坟场。 走到坟场背靠的悬崖,绪祥顺着一个看似被风雨冲刷得露出洞口的坟窑钻了进去。 洞口很小,绪祥爬着进了洞口,接着是一个向下的斜坡,越往下空间越大。 猫着腰下到坡底,绪祥站直身子,坡底空间的高度,刚好够他向上伸直胳膊。 黑暗中突然有个男人说话:“你这样隔几天就跑出来,不怕绪向阳起疑?” 绪祥冷哼:“从你活埋我和弟弟那天起,你就没有资格再管我的事。” 说完,绪祥提溜着葫芦帘穿过一段甬道,进入一个稍大的空间,顶上几处很不显眼的地方,有隐隐地光透进来,靠里有个小炕,炕上两床被褥已看不出颜色,角落里有简易的锅灶。 “我这不是来找你们了吗,我来帮你吧。”甬道另一头的男人问。 绪祥没有理他,自顾用手把葫芦帘扯成小段,扔进了一个有着凹槽的石块,拿起一条圆柱形的石头开始研磨。 男人没有得到回应,本来猫着腰准备走过甬道的他停住步子,蹲在了甬道口。 这甬道刚好够绪祥从容走过去,男人要想过去,还得弯腰侧身往过挤,他这么一蹲,甬道口被他堵得严严实实。 听着里面研磨的声音,男人对着甬道说:“等你眼睛好了,我就领着你和你弟弟走,你有本事从坟坑里带着你弟弟逃出去,接我的班最合适。” “我不会跟你走,你也休想带走弟弟。”绪祥冰冷的声音。 “你舍不得活阎王一家?”男人问。 绪祥冷声回答:“这不用你管,你只要小心别作孽太多遭报应就行。” 男人的声音平淡无波:“我已干了这行,想脱身哪有那么容易,你只管弄你的药,我替你看着不会有人来就行,不过这里也不会有人来。” 绪祥冷哼:“外面偷听的那位不是人?” 男人摇头:“你是说六指?她又聋又哑,腿脚还不利索,哪里会偷听。” 他话音还没落,绪祥已挤开他往外冲去,男人四脚朝上仰倒。 “啊——。” 男人爬起也赶紧往外跑,他还没到窑洞口,一声惨叫已戛然而止。 窑洞口外,高六指跪在地上,惊恐地盯着绪祥。 男人出了洞口就问:“六指,你咋啦?” 高六指一只手捂嘴,另一只手揉着膝盖,双眼流泪,不说话只是一个劲地摇头。 绪祥靠近高六指,胳膊迅速一伸一缩,而后快速退后,高六指惨叫一声,又强行忍住。 她刚才用来捂嘴的右手,大拇指侧生的那截手指这会儿虽皮肉相连没有出血,却已被绪祥生生掰断。 “还不说话?好,我就让你六指变无指。”冷哼一声,绪祥慢慢逼近高六指。 “不要,不要,”高六指顾不得疼痛,爬向男人,抱住男人的腿哭求:“师父救我。” 男人低头盯着高六指,面无表情,此时他还有啥不明白的。 一脚踢开高六指,男人扭头进了窑洞,任凭高六指哭求,他都没回头。 很快,外面没有了声响。 绪祥进洞,对男人说:“后面的事你处理,往后她再也不会记得以前的事。” 说完穿过甬道,接着研磨葫芦帘。 男人把昏死在洞口的高六指拖进来,扔在洞底的草堆上,从身上摸出一把匕首,切掉高六指那根被掰断的侧手指,又从身上摸出一个玻璃小瓶和一卷绷带,倒了粉末在切口,用绷带缠好切口。 这一切动作迅速而麻利,可见这种事他常做。 [bookid=3409075,bookname=《喜气盈门》] 第0062章 兄弟 http://..org/ 做完这一切,甬道那头研磨的声音也停了下来,男人又想要穿过甬道,听到里面一声冷哼,他顿住身子,干脆坐在了甬道口。 经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的等待,直到里面传来一声痛苦的闷哼,男人也跟着长长舒了一口气,对着甬道问:“在我走之前,我想见你弟弟一面。” “就你干的这种行当,想见谁还用得着问我?不过我警告你,要是你敢对涅娃说出你是谁,我会像你当初对待我两个一样。” 话说完,绪祥的一双萝卜眼已经对上男人的眼睛。 男人打了一个冷战,顿时觉得浑身好像被冰雪包裹着一样,冷到了骨头里,痛得他浑身紧缩。 等男人回顾神来,绪祥早已经出了洞走远。 男人抖抖索索爬出洞口,没看见绪祥的踪影,只觉得头顶红艳艳的太阳释放出的光都是冷的。 绪祥出了坟场就径直回了绪家堡,离绪向阳家还老远,他就听见绪向阳在和人吹牛。 “向阳,咋好好的想起加高院墙了?” “怕进贼呗。” “怕进贼?你家有啥好东西能让人惦记。” “当然有好东西,就我家那三个娃子,各个都是宝贝。” “拉倒吧你,就你家那俩鬼娃子,你白给人都没人敢要。” “那是你没眼光,我家祥娃好看,涅娃聪明。” “行了,你家的鬼娃子要是叫做好看的话,我就是神仙下凡了,你这么急着加墙,是不是家里还有啥宝贝呀,怕人偷?” “宝贝个屁,那一个盘子还不知是真是假,就让我妈给摔了,要不,你看我算不算宝贝,带回你家收着?” “呸,我要你干啥,你不是宝贝,你是饭桶,一个人的饭量顶好几个。” 绪祥进了胡同,刚好看见张惠灵往院门外张望。 他的视力微弱,耳朵却很灵敏,能分辨相似声音间细微的差别,一般不会认错人。 看见他张惠灵就埋怨:“你这娃,你不是说就出去玩一会儿吗,这咋一去就是老半天。” 绪祥解释:“没事婶婶,我就是走着走着就跑到山上去啦。” 绪向阳咋呼:“他一个男娃子家能有啥事,我像他这么大的时候……” 话还没说完,一个笤帚疙瘩就落到了背上,身后郇老太太喝斥:“少给我提你当年的事,你像他这么大的时候,我就该把你掐死。” 绪向阳立刻皮着脸笑:“嘿嘿,妈,我不就是想让慧灵别担心吗。” 郇老太太冷哼:“要真是怕慧灵担心,你现在就去找涅娃。” 绪向阳苦起脸:“我的妈咧,那小子可是骑着雪球出去的,我两条腿哪里知道四条腿的跑哪里去了,妈您再心疼儿媳,也不能这样为难您儿子吧。” 郇老太太走过来捡起笤帚疙瘩举起,威胁:“你去不去?” 绪向阳投降:“去,去,去,老妈发话了咋能不去,就是连我也一块丢了都得去。” “哈哈哈哈。”刚才听他吹牛的人大乐。 这绪向阳别看人混,又是人高马大的汉子家,对家里三个女人家他可是一点没辙。 周围村子的人谁都知道,绪家堡的活阎王有三怕,一怕老妈的抽打,二怕媳妇的眼泪,三怕女儿的尖叫。 绪向阳和同村的绪大江是发小,打小就是孟不离焦,焦不离孟。 用村里人的话说,这俩人就是“一对活阎王”,远近闻名,从小调皮捣蛋,啥坏事都敢干,俩人又都是打架不要命的人,前些年村里几乎没有不被他俩祸害过的,附近村里的人,遭他俩殃的也不少。 俩人从小也没少挨家里人的打,郇老太太提留着笤帚疙瘩满村子追打绪向阳,已成了当时绪家堡的一景儿。 就是现在,郇老太太也不管儿子是有老婆有娃的人了,说打就打,用鞋底子是玩命地抽。 绪大江他爸更狠,把绪大江吊在树上打。 就这,俩人还是狗改不了吃屎。 后来俩人长大,先后成家。 张惠灵胆子小,人长得好看,娇娇怯怯的让绪向阳心里总也放不下,他慢慢开始顾家,再加上随着年龄的增长,人也开始渐渐懂事,性子就有所收敛。 绪大江他家给他找了个和他一样五大三粗的母老虎,两口子都很要强,谁也不服谁,整日里吵闹打架,绪大江也就再没时间和精力胡闹。 再后来,绪大江混进了民兵连,并一路混到连长,绪向阳则选择了护家,老老实实呆在自家那一方小天地,守着老妈,过着老婆娃子热炕头的日子。 绪祥劝住已走到自己跟前的绪向阳:“叔,你不用去找了,涅娃已经往家来了。” 绪向阳虽然不得已接受了绪祥和绪涅,却只让两个娃叫唤他和张惠灵为叔叔和婶婶。 “真的?我去看看。”绪向阳还没动窝,郇老太太已经扭着小脚越过他。 自家婆婆越来越像老小娃,张惠灵好笑,掰转绪祥的肩膀,推着他跟在郇老太太身后。 绪向阳大手摸摸脑袋瓜子,回院里接着砌墙。 刚才还和他瞎掰扯的人,早已从胡同另一个出口走了。 绪涅性子狠厉,比之绪向阳小的时候,有过之而无不及,因长相缺陷,一般人不敢靠近。 郇老太太出了胡同口,看见一只雪白的狗从村外往这边飞奔而来,狗背上伏着个黑不溜秋的瘦小娃子,不是绪涅又是谁。 雪球跑到跟前,呼哧呼哧围着三人转了两圈才站住,绪涅朝着绪祥叫唤:“哥哥。” 由于兔唇的原因,他发音不清。 郇老太太从狗身上捞起绪涅抱着,埋怨:“看你这娃,我和你婶婶都在这儿,你就只认得你哥哥。” 绪涅挣扎着从郇老太太身上下来,绪祥牵起他的手,他才挨个儿叫唤人:“奶奶,婶婶。” 张惠灵摸了摸两个男娃的小脑瓜,催着:“快回家洗洗手吃饭,玩了大半天饿坏了吧。” 雪球撒着欢往家里冲去。 “走,赶紧回去吃饭。”郇老太太摆手。 她清楚记得,绪祥刚来到家里时,身上瘦的皮包骨,那一双眼睛大得吓人。 [bookid=2827920,bookname=《穿越随我心》] 简介:前世,爸妈和哥哥溺爱。 今生,爹娘和哥哥无条件溺爱。 先天不足可以改变,相貌丑陋也不在话下,咱虽没有金手指,可也不能仗着亲人溺爱,自甘当废柴,否则岂不浪费了重生女的宝贵资源。 看咱穿越女如何两世创造幸福。 第0063章 绪家 http://..org/ 一进院子,绪向阳就朝绪涅嚷嚷:“涅娃,我下午去地里弄兔子,你去吗?” “嗯嗯。”绪涅含糊着答应,甩脱郇老太太就往屋里跑。 他这是急着洗手吃饭好跟着绪向阳去打猎。 “涅娃!”绪祥在身后叫他,声音严厉。 绪涅兴冲冲的脚步立马顿住,转过身仰头面向郇老太太:“奶奶?” 他这是在征询一家之长郇老太太的同意。 郇老太太嘱咐:“想去就去吧,记得别玩蛇。” 这小家伙胆子贼大,啥他都敢玩,就没见过有他怕的东西,尤其是爱玩蛇。 郇老太太又对张惠灵说:“还真是一物降一物,别看祥娃眼神不行,可也就只有祥娃管得了涅娃。” 张惠灵看着绪祥的眼睛,问郇老太太:“妈,你看祥娃的眼睛是不是又亮了一点儿。” 绪向阳接了话:“妈你看,连慧灵都说祥娃的眼睛不一样了,不是我乱说话吧。” “亮了就亮了呗,小娃子家在长,亮了又有啥稀罕的,说不准祥娃再长大点这萝卜眼就自己好了咧。”郇老太太呛儿子。 “妈你说了算。”绪向阳马上投降。 “涅娃,你别着急,慢慢吃饭,我先领着雪球出去转转。”绪向阳边洗手边朝屋里喊。 这狗还是去年他舅妈来家里闹过事后,让绪大江给他弄来的,每天都要训练它。 家里就他一个汉子家,要是再出现有人欺负上门的事,有条狗在家也好些。 就是现在,绪向阳想起当时的事都有点后怕,当时只有老妈和媳妇在家,而舅妈带的人全是汉子家,还好当时他赶回家及时。 这雪球很有灵性,绪向阳心里想啥雪球似乎都知道一样,训练起来一点也不费劲。 绪涅很喜欢雪球,和狗玩起来也有一套,雪球来家没多久就成了绪涅的坐骑。 哈哈,绪向阳想起就想笑。 一个雪白没有一根杂毛的狗,一个晒得黑不溜秋夜叉一样的娃,村里人看着这对别扭组合就躲,有意思,有意思,好玩,哈哈。 “向阳,又憋啥主意呢,说出来我听听,看要不要给你提个建议啥的?” “妈,你说啥呢,我这不是想着欣毓今天回来,心里乐呵吗。” 听到老妈的调侃,绪向阳才反应过来,自家咋就把心里的想法给写在了脸上,赶紧狡辩。 “对了,今儿个礼拜六了啊,那你下午弄兔子就往旱地山那边去,顺便接欣毓。”绪向阳的话提醒了郇老太太。 绪家堡离益村直线距离不算远,因要翻个旱地山,来回就有些不方便,绪欣毓上学时就住在益村学校,周末才回家。 礼拜六只上半天课,绪欣毓会在学校吃过中午饭,写完作业,下午就该回来了。 绪向阳赶紧说:“有二武和小武两个男娃咧。” 郇老太太拉下脸:“要是凑巧他们不能一块回来呢,你放得下心让欣毓一个人回来?” 绪大江生了五个儿子,绪二武和绪小武是老二和老五,绪二武在柿诊初中上初一,绪小武在益村上小学三年级。 一般到了礼拜六,绪二武会先从柿珍中学走到益村,再和绪小武还有绪欣毓一块回家。 在益村和柿诊上学的也有绪家堡别的小娃子,可绪欣毓搭理的,就只有绪大江的儿子。 绪向阳嘿嘿笑:“妈,我逗你玩咧,几天没见欣毓了,我也想得慌呢。” 他也就嘴硬,老妈说的这个可能性他咋可能想不到。 俗话说,老人家小娃娃,他也就是闲着没事和老妈逗着玩。 晚上吃过晚饭,三个大人闲聊着,绪欣毓趴在桌上看书,绪祥摸索着洗碗,疯了一天的绪涅挤在绪欣毓跟前问东问西,其实已睏得小眼睛快睁不开,后来干脆趴在课本上睡着了。 张惠灵手上在缝衣服,却是不停地打哈欠,郇老太太从绪祥手里拿过还没有洗完的碗,催着:“忙了一天,剩下的我来弄就行,都睡去吧。” “哈欠打得直流泪,也看不清针脚,妈,那我先睡了啊。”张惠灵说着把针线收拾进衣柜,出了屋子。 “妈,那我也睡了啊。”绪向阳紧跟媳妇的脚步。 “早点睡啊,明儿个还要干活咧。”郇老太太盯着儿子的背影嘱咐。 绪向阳的脚步顿了一下,又很快跟着媳妇进了自己屋子。 绪祥倒了水,给绪涅洗脸洗脚,这才把睡得跟一摊软泥一样的绪涅抱上炕。 他兄弟俩和绪欣毓一样,都跟着郇老太太睡。 安置好绪涅,绪祥催绪欣毓:“欣毓,你也别看书了,电灯光不亮,小心坏了眼睛,明儿个天亮再看,你读给我听。” “好,先放这里。”绪欣毓慢腾腾说完,自己倒水洗脸洗脚。 原先因为绪欣毓的先天不足,家里人都宠着她,凡事都替她干了,绪欣毓过着真正的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日子,还动不动就发脾气。 自从绪祥到了这个家,渐渐担起了兄长的责任,绪欣毓也愿意听他的,绪祥眼睛看不见,教人却很有一套,三年下来,只要力所能及的的事,绪欣毓都尽量自己做,不让别人插手。 绪欣毓喜欢看书,也喜欢别人认真听她念书,绪祥因眼神的问题,一般不出门,他是绪欣毓最好的听众,绪欣毓再学校里学了什么,看的书里都有啥内容,也喜欢说给他听。 绪涅也爱听绪欣毓说话讲故事,可就是没有那份耐心,停不了一会儿就蹿的没影儿了。 等绪欣毓睡下和郇老太太都睡下,绪祥这才收拾好自己,钻进绪涅的被窝。 绪涅睡觉不老实,睡着了还跟白天一样能折腾,天凉的时候,绪祥就搂着他睡。 郇老太太家院子是当地的标准布局,郇老太太睡得是正屋,三间北房,东方为上,东间就做卧房,西间堆着杂七杂八的东西,粮食、农具、衣柜,大瓮,还摞了几个长凳,当间比较空,除了一张八仙桌和两边的太师椅,门后有个锅锅,就啥都没有了。 第0064章 搅局 http://..org/ 绪向阳和张惠灵两口子住两间小西房,房子不大,光炕就占了小半屋子,沿着墙摆了几样简单家具,箱子、椅子、桌子、衣柜,剩下的空间就只能容人转个身了。 在他们屋子对面,是两间差不多大的伙房,平时做饭吃饭就都在伙房里,冬天冷的时候,再搬进正屋做饭。 自从绪欣毓捡回两个男娃,绪向阳想要再生个娃的心思越来越强烈,最好还是个男娃,所以,不管白天干活多累,他每天晚上都要辛勤耕耘。 张惠灵也因为只生了绪欣毓一个女儿,而且智力又不比别的孩子,心中觉着有愧,即使白天干活再累,晚上也由着自家汉子折腾。 郇老太太越宝贝绪欣毓,张惠灵心里越是觉着不安,尽管婆婆一直对她很好,从来没因为她生娃子少而说过她啥,可越是这样,她的心里就越觉着对不起婆婆。 “向阳,你出来一下。” 绪向阳正要再战一个回合,老妈在门外的叫唤,绪向阳一下子泄了气,闷闷地问:“啥事呀妈,不能明天再说吗。” “叫你出来你就出来,哪那么啰嗦。” 郇老太太一声呵斥,绪向阳不甘不愿地往身上套衣服,以他的经验来看,他要是再敢啰嗦,肯定没他的好果子吃。 磨磨蹭蹭穿好衣服,绪向阳开门出去,闷声闷气地问:“啥事,妈,还非得这会儿说。” “没啥事,今晚我和慧灵睡,你就去陪着欣毓他们吧。” 不由分说,郇老太太已经跨步进门,把门从里面闩住。 绪向阳张嘴想说话,不过还是憋回去了,说也没用。 他出来时本还想着,和老妈说完话,回头再接着干子孙大事,可没想到老妈根本就是来搅局的,他还反坑不了。 不甘心也没法,想着今晚又得和那两个丑八怪睡一个炕上,绪向阳蔫头耷脑地进了主屋。 张惠灵在婆婆闩门时就松了一口气,她确实太累了,想想汉子那如龙似虎的劲头,她不想违逆,可心里实在是不愿意,好想睡觉。 “慧灵,没事了,睡吧。”郇老太太摸索着上了炕,今晚月色很亮,根本不用点灯,屋里的情景基本全看得清。 “妈——”张惠灵叫唤一声,已带了鼻音。 “看你这娃,哭啥,累了一天了,快睡吧,明天还要干活呢。”郇老太太摸摸张惠灵的头,把薄被给她盖好,心里骂着儿子太不知疼惜媳妇。 当年张惠灵跟着她奶奶要饭到村里时,才十岁,她奶奶来没几天就死了,她东家一口饭西家一块馍的,才没有饿死,长到十五六岁,人还是瘦瘦弱弱的一点点大。 好几年的独自生活,张惠灵胆子都没变大,就有那不怀好意的想欺负她,还是郇老太太当机立断,把张惠灵领回家,做主给绪向阳当了媳妇。 那些反应过来的人,后悔得是捶胸顿足,多便宜的一个媳妇呀,不用花钱还听话。 郇老太太一直没有明说,但她心里明白,儿媳可能是不会再生了。 当年张惠灵来到绪家堡,那么小的年纪,靠着别人的施舍,饥一顿饱一顿的,把她领回家时,脸上白得没有血色,见她换下的裤子有血,问了她一句咋回事,竟然把她吓得哭起来,捂着肚子在地上打滚。 想起这些,郇老太太老泪就流了出来。 可怜的妮子,没人疼没人教,来了例假都不知道,还以为她自己要死了。 这么多年,张惠灵一直有个毛病,一来例假就肚子痛,有时候痛得她用头去撞墙,要不是郇老太太和绪向阳一直看着她,说不定早就出事了。 紧调理,慢调理,结婚十多年张惠灵才有了绪欣毓,打那以后就再没有怀上过,今年都四十多岁了,想要再生怕是很难了。 和往常一样,绪向阳第二天早早起床,把家里的水瓮担满水,院里的菜也浇了一遍,这才扛着个锄头出了门。 这几天队里在种红薯,绪向阳的活儿是刨坑。 “哟,向阳,今儿个咋自己一个人上工,又让你老妈赶出来了?” 绪向阳出了胡同就碰上乔一水,贼眉鼠眼地看看绪向阳身后,满嘴冒酸气。 “关你屁事。”一嗓子吼出来,绪向阳大步往打麦场走,不再搭理乔一水。 他不理人家,不代表人家也不理他,乔一水人矮腿短,小跑着屁颠屁颠地跟上绪向阳,嘴里也不闲着:“向阳,是不是晚上又把你媳妇干得狠了,你老妈生气了。” 绪向阳扭头,大眼一瞪:“再说,老子抽你。” “哎哟哟,生啥气呀,这么说是真的啦。” 乔一水死皮赖脸,一点都不惧,越说越来劲:“你说你妈咋回事,你可是她亲生的儿子,她倒是对那半路来的张惠灵比你还好,要说张惠灵不是她亲闺女,都没人信。” “闭上你的臭嘴,再说看我不一锄头敲死你。”绪向阳虎目怒睁。 乔一水一溜烟跑没了影,绪向阳说到做到,真敢往他身上招呼。 绪家堡的村子小,整个村就几百口人,大部分都姓绪。 绪向阳听老妈说过,以前村里还有一个姓乔的家族,绪家和乔家规模旗鼓相当,后来因为乔家的家主犯了事,乔家被斩草除根,连根拔掉。 现在绪家堡姓乔的,都是后来迁来的外来户,总共加起来也不到五家。 也听村里老人说起过,当年处决乔家人时,一下子就是将近百口人,最小的还抱在怀里。 处决完,也没人收尸,横七竖八的尸体躺了一大片,第二天人们再去处决场地,那个地方连一具尸首都没了,就是被野狗吃了,也不会吃得那么干净吧。 随后的日子,总是一到半夜,乔家祖坟那里就传出似有若无的哭叫声。 有那胆大的去探过究竟,回来就变得神神叨叨的,说是看见鬼了,还有那没有一尺高的鬼娃子大白天跑来串去。 再后来,去看过的人大多都有些不对头,变得疯疯癫癫的。 第0065章 怪梦 http://..org/ 最吓人的,是有一个人就在家人的眼皮子底下,老是把头往水瓮里插,最后家人一个没看好,那人活活淹死在自己家里。 打那以后,就没人敢接近乔家坟场,所以乔家虽然已经没人了,可坟场依然还在。 “向阳,想啥咧,我这么个大活人站在你跟前,你硬是没看见,我再不吭声,你是不是要从我身上踩过去呀。” “向阳,你媳妇咧?你小子没轻没重的,是不是又欺负人家啦,再这样的话,我做主,把慧灵另配个人家,反正你俩也没扯证。” 边走边想,刚到打麦场边上,从麦秸秆后面蹿出一个老太太。 绪向阳猛地往后退一步,苦起脸期期艾艾地求着:“可别呀老祖宗,今儿个早上我妈还打了我一顿呢,您再这样,我可没法活了。” 老祖宗白他一眼:“啊呸,挺大个人了装可怜,寒碜不寒碜,你说你要是懂事,你妈咋会打你。慧灵十几岁就跟了你,不吭不哈地啥都依着你,你还整天折腾她,你妈要是不打你,我都会打你,你个没心没肺的东西。” 绪向阳把锄头往地上一扔,一屁股坐在木把上,嘟嘟哝哝地说: “老祖宗,我也没咋折腾她呀,不就是想让她再生个娃子吗,打从欣毓生下来,她肚子就再没个动静,欣毓是个妮子,长大总归要嫁人,我总不能指望欣毓给我养老吧,她要再不生,我就换个人生。” “啪,”老祖宗一巴掌拍到绪向阳脑瓜子上,气哼哼地骂:“你个没良心的,你这说的是人话吗,慧灵花骨朵一样的女娃子跟了你,今年才四十多岁的人,就让你折腾得跟个七老八十的人一样,你现在还说这种话,看我不打死你。” 捡起一根木柴棍就朝绪向阳抽去。 绪向阳捂着脑袋就跑,边跑边嚷嚷:“老祖宗你干啥,我就是嘴上说说,又没有真的不要她,我还指着她给我生娃子呢。” 正在给社员布置活计的队长,见自家老太太扭着小脚,抡着棍子追绪向阳,赶紧跑过来拦着,把老太太手里的棍子拿过来使劲丢老远,一边还劝着:“妈,妈,你别气,跟这二愣子生气,犯不着。” 开玩笑,老太太八十多岁了,可不比当年,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那可就麻烦了。 那边绪向阳被社员们围住,就有人起哄:“向阳,你要是不要媳妇了,早点吭气,我家的炕可是空着的,虽说你媳妇已经不是黄花大闺女了,可也是个母的,再怎么着也能给我这个光棍解解馋,你糊涂了几十年,总算想起做件好事了。” 这话音一落,场院顿时响起一片哄笑。 绪向阳瞪着虎眼骂:“放屁,你再敢说一声,看老子不踹死你。” 有那年纪大的就数落:“向阳,当年慧灵跟了你,多少人都想把你打晕了卖到煤矿去,慧灵不就是没给你生个小子吗,你妈都没嫌弃,把个欣毓疼得跟眼珠子似的,谁要敢欺负她孙女,老命都能拼上,你说你一个汉子家,咋就这么小心眼。” 绪向阳张嘴想说话,见队长扶着老祖宗过来,闷着头硬是把话憋了回去。 一早上的时间,就在调侃,谩骂中度过。 不知道是谁把打麦场的事告诉了郇老太太,绪向阳下工后才一进门,郇老太太就拿着笤帚疙瘩把绪向阳又是一顿打,一个月都没让他进张惠灵的屋。 把个绪向阳心里难受的,整夜整夜在炕上烙煎饼。 绪向阳觉着,他的日子过的是备受煎熬。 而他每每难受时,总感觉背后有一道冷冰冰的视线看着他,当他看过去时,又啥都没有。 以绪向阳的身手,有人想要偷袭或偷窥,不是一般的难,可他偏偏就找不出个头绪。 说来奇怪,自从绪祥和绪涅落户到家里,绪欣毓的毛病好了很多,遇事还会尖叫,不过,昏睡的时候少了,有时候自己也会控制住,危险解除,尖叫声停。 这让郇老太太欣喜万分,对绪祥和绪涅的照顾也精心了很多。 葛凯琳这一个月都重复做着同一个梦。 “祥哥,是你吗?” “嗯,吵到你了?” “不是,是我没睡着。” “怎么还不睡?” “不是不睡,而是睡眠浅。” “你怎么知道是我?” “凭你的气息。” “嗯。” “祥哥,你怎么回来了?” “仗打完了,返京,路过。” “呵呵。” “笑什么?” “高兴。” “感觉身子怎么样?” “一时还死不了。” …… 背景看不清,人的面貌也模糊不清,就只有对话,梦到最后,连说的什么也再听不清。 每次做梦,葛凯琳都好像被自己的梦吸进去了一样,总也睡不醒,不过家里人都已习惯了她睡懒觉的事,到时候自然会把她叫醒。 “凯琳,凯琳,别睡了,你再不起来,牧老师又该来逮人了。” “小姑,你哄人也找个好点的理由好不好,今天可是礼拜天。” “礼拜天也不能老睡着,快起来。” “小姑,你早点找个人嫁了吧,省得老是来烦我。” “屁话,嫁了也是你小姑,照样管得着你,快起来。你咋又哭了,又做噩梦了?” “是呀,我梦见小姑找不到婆家,急得直哭,我替小姑着急,也跟着哭。” “啪,一个小妮子家,整天又是嫁人又是婆家的,你羞不羞。” “嘿嘿,小姑早点嫁人,我耳根就能清净了,你说你一个礼拜才在家呆一天半,有时间不好好睡个懒觉,老是来烦我干啥。” “你以为我想烦你,管管送来一群小鸡娃,看你睡着就没叫你,我也要去开会了,你快起来,鸡娃还没喂咧,别等你妈和你哥从地里回来,鸡娃再饿死几个。” “哎哟,好咧好咧,我起来就是了,管管叔也真是,大早上的送啥鸡娃呀,就不能迟点。” 开始那几天被吵醒时,葛凯琳好一会儿都分不清现实和梦境,重复的次数多了,她渐渐适应,顺口就接上吵她的人的话茬。 这不,她和葛益芬开起了玩笑。 她已近一个月没有感受到熟悉的寒波,只是每晚做相同的梦,早上醒来,总觉浑身无力。 第0066章 教训 http://..org/ 经过在学校闹的那一出后,马校长无论如何也不让武秀花再给学生带课,村支书好说歹说都不行,找来公社的干部说情也不管用。 最后的解决办法是,武秀花跟梨树村的牧老师对调,牧老师接任教二年级的语文。 牧老师跟马校长年纪差不多,快要退休的人了,那精神头不是一般的好,对教学工作是非常负责任,认真得让葛凯琳头疼。 快到上课时间时,看谁还没有到校,牧老师就骑着自行车一家一家去叫,葛凯琳家离学校近,她几乎天天是第一个被叫的。 而且,牧老师还自愿免费给学校当门卫,只要当时不是牧老师在上课,只要葛凯琳准备溜出学校,葛凯琳必被牧老师逮住,闹得葛凯琳郁闷无比。 窗外葛跟丑问:“益芬,凯琳起来了吗?” 葛益芬拿起搁在炉台上的衣服往葛凯琳身上套,嘴里应着:“起来了,起来了,三哥,你再等我一下。” 葛凯琳躲闪:“我又不是小娃子了,自己会穿衣服,你赶紧跟三叔去公社吧,别迟到了,小心扣你工资。” 葛益芬一把揽住她肩膀,埋怨:“哎哟,别啰嗦,快穿。” “好喽,我自己穿,大小子们都瞎了眼是咋地,我小姑多好看的妮子,咋就不赶紧娶走呀,再不娶,就变成唠唠叨叨的老婆子啦。” 葛凯琳嘴里嘀嘀咕咕,一件一件往身上套衣服。 她体寒,每晚她睡下,爸妈和哥哥都会把她衣服搁在炉台上,早上起来穿衣服时,暖烘烘的不会冻着她。 在郝沈梅和葛益芬眼里,才好转快两年的葛凯琳,跟才会走路的小胎娃没啥两样,只要郝沈梅和葛益芬在跟前,都会帮葛凯琳穿衣服,反抗无效。 “益芬,好了没有?”葛跟丑在外面催。 “来了来了,凯琳,锅里有玉米糊嘟,笼上还给你热着菜馍馍,你别光记着喂鸡啊,自己也要记得吃饭啊。”葛益芬匆匆嘱咐一句,小跑着出去了。 葛凯琳想起个事来,朝着窗户喊:“小姑,管管叔有没有说我爸啥时候回来?” “我问了,说是去省城了,得半个月回来。”葛益芬的声音已出了院子。 新房已盖好,葛跟丑结婚的日子也定下了。 葛辛丑把自行车留给葛跟丑用,这样葛跟丑办起事来也快些。 葛跟丑今天先把葛益芬送到公社中学,也就是柿珍中学,再拐弯去柏村接对象,两人一块到县上买东西。 这段时间葛跟丑脸色更加不好看,因为结婚用的钱都是女家出的。 女家出钱结婚,男家不止没面子,婚后,堂堂的汉子,在家里也难抬头。 葛凯琳穿好衣服出溜下炕,挖了半碗秕谷撒进装鸡娃的纸箱子,这才把自己收拾停当开始吃饭。 吃过饭,葛凯琳拿起篮子和小铁铲,准备去地里挖野菜,还忘不了顺手把常用家伙什搁在篮子里。 现在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新鲜蔬菜还没有,野菜是最好的选择,等过了清明节,连野菜都老了不能吃,而新鲜蔬菜还没长成,就只有顿顿啃老咸菜了。 葛凯琳还没出院门,葛随丑叫唤她:“凯琳,你给我带一把灰条回来。” 灰条是一种一年生植物,繁殖很快,只要有一棵,你不去管它,它的种子落到地上,很快就会生成一大片,摘取植株顶尖的嫩枝条,用开水过一下,凉拌味道不错。 秋天灰条植株长老了,有成年人半人多高,把整个植株连根拔出,修剪一下株冠,捆好枝条,用来做扫帚最好。 葛凯琳没理葛随丑,脚步都没有停一下,径自出了院子。 自从腿被葛跟丑硬生生打断,原本调皮的葛随丑,变得懦弱胆小。 一个大小伙子,宁愿留在家做饭喂鸡喂猪,也不愿出门,哪怕是葛跟丑把他扔出院子,发狠话他不去地里干活就去要饭,他也不肯出胡同。 一辈子没有下地干过活的孙颖梨,为了多挣点口粮,不得不扭着小脚去上工,从地里回来时,累得话都不想说,葛凯琳有一阵子没听到她的胡乱诅咒了。 “死憨憨,早晚让狼给吃了。” 才出院子没几步,葛随丑的嘟囔声就传进葛凯琳耳朵。 葛凯琳扭转身就回了院子。 葛泽中和孙颖梨从地里回到家,一进屋就闻到面发得太过的酸味,葛随丑站在案板边,呆呆地不知在想啥。 孙颖梨没说话,径自进了里间,上炕躺着。 葛泽中怒斥葛随丑:“你干啥?” 干了半天活,回到家饭都吃不上,葛泽中气不打一处来。 葛随丑没有反应,连神色都没有变一下。 要在往常,他早就给自己找开脱理由了。 葛泽中觉着不对劲,走到葛随丑跟前仔细看,就见葛随丑眼睛大睁,双眼无神,眼皮老半天连眨也不眨一下。 人仰马翻一阵折腾,王医生诊断,葛随丑怕是跟曾经的葛凯琳一样,成了偶人,建议去县上或地区医院进一步检查。 并说,这才发病,治愈或减轻症状是有可能的。 家里现在哪里还有钱呀,葛泽中放弃了给葛随丑治疗。 没两天,孙颖梨也病倒,葛泽中一下子苍老如枯木。 不管别人咋样,不愁吃喝的高争气生活地是无忧无虑,就是小娃子欺负他,只要不抢他的吃的,他随便你咋样,但只要给他看见谁手上有吃的,他就会见天跟着你。 这两天,高争气盯上了贾海军。 “臭——。” “嫌臭你别来呀,干啥老死缠着我。” “臭——。” “哎呀,别念叨了,再念叨我不给你吃了,你个憨憨还知道啥叫臭?” 贾海军又递给高争气一块肉筋。 贾开心这次回来探亲,带了一大包他上班地方的特产,烤肉筋。 秉着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一贯作风,贾海军拿肉筋跟伙伴分着吃,结果因烤肉筋难嚼,都只是尝了一两块,就没人愿意吃了,只有跟屁虫高争气锲而不舍。 贾海军兄弟俩和葛家四小兄妹这会儿都在葛凯琳家,葛凯琳在给葛凯森讲解数学题,葛凯拓检查葛凯健和贾海军的作业,贾陆军负责玩。 第0067章 治疗 http://..org/ “臭——。”高争气再一次念叨。 贾海军还要拿乔争气开涮,郝沈梅拦着他:“海军,滚蛋没爸没妈的,你就别欺负他了。” “大娘娘,我就是逗逗他,嘿嘿。”贾海军放过高争气,低头改作业。 郝沈梅心里难受,闺女病好了,随丑又得了这个病。 婆婆病倒,公公一个人伺候不了两个人,任由随丑屎尿拉在裤子里,跟丑和益芬各有各事,这才几天,冲天的臭味就充斥满院,葛家这是咋了。 看一眼认真给大小子讲解例题的女儿,郝沈梅长叹一声,万幸自己没有放弃闺女。 “你几个好好学习啊,别欺负滚蛋。”嘱咐一句,郝沈梅端起一小锅白面酸汤出了屋。 葛凯琳追出屋,伸手要从郝沈梅手里接小锅:“妈,我去给奶奶和四叔喂饭。” 郝沈梅没松手:“你去干啥,你奶奶和四叔都是大人,你弄不动。” 葛凯琳也没松手:“妈,四叔是汉子家,妈你弄起来更不方便。” “那你小心点,弄不动别硬来,先顾着你自个儿。”郝沈梅不再坚持。 其实,由于本身感觉灵敏,这几天最受不了的是葛凯琳自己。 强忍着要呕的冲动,葛凯琳进了主屋,把小锅坐在东间炉子边上。 给孙颖梨把过脉,葛凯琳冷哼,这位空占奶奶之名,没有慈爱之心的人,看似虚弱,实际上比自家老妈还硬实,只不过她养尊处优惯了,一时受不了劳累而已。 起身进对间,看着葛随丑那一双定定睁着的死鱼眼,葛凯琳厌恶地皱眉。 哼,要不是心疼老妈,顾及在外奔波还不知这事的老爸,我会让你一直躺着。 随手拿起炕上一件衣服扔在葛随丑脸上,一个小巧的针包,从葛凯琳袖筒露出。 第二天开始,葛随丑身子能动了,只是还很僵硬。 第三天,要是有人扶他起来,他也能够靠着被子坐一会儿,还能说几个简单的字。 一天一天过去,葛随丑的情况好转,半个月后,他就能下地走路,不过得靠拐杖支撑。 等一个多月后葛辛丑从省城回来,葛随丑行动已基本恢复如初,只是咋看他咋觉着他的面相带点憨傻,脑子反应也比以往慢了一拍,胆子也越发小,身边一刻离不得人,只要留他一个人单独呆着,他就会急得不行。 给过葛随丑教训,葛凯琳又给自己找了个事干。 “滚蛋,来,虫我已经烤熟了,你过来吃。” “嗯,真听话,你要是能坐着乖乖不动,下回我还烤给你吃。” 旱地山上一片空地,葛凯琳递给高争气一大串烤熟的蝗虫,哄着高争气乖乖坐好,拿出自己用钢丝磨制的细针,在火上烤了一下,在高争气脑袋上找准穴位,开始进行针灸。 葛凯琳现在对自己越来越迷惑,莫名其妙认识字,莫名其妙耳力与视力过人,莫名其妙会催眠,能看懂王医生给她开的方子,又莫名其妙会针灸,她不知道自己身上还有什么秘密。 甩甩头,葛凯琳集中精神给高争气针灸,不知道就不知道吧,太较真了反而活得累。 只要肚子饿了,高争气就会满村子乱串,见吃的就抢,见门就进,葛家他也不少光顾。 每次趁着给他吃东西的时候,葛凯琳都会对他进行一番望闻问切,逗他说话。 一段时间观察下来,葛凯琳觉得,高争气不是完全傻了,要是用针灸推拿办法,辅以中药治疗,说不定高争气还能有所好转。 权当是做试验吧,就是好转不了,也坏不到哪里去。 一针扎下去,高争气就像入定了一样,静静地坐着不动。 葛凯琳对过去的高争气没有好感,可现在不一样了,本就变傻了的娃子,又被爸妈抛弃,比起曾是偶人的自己,葛凯琳觉得,高争气太可怜。 针灸结束,葛凯琳把掉到地上的蝗虫在火上热了一下,递给慢慢开始还神的高争气。 “滚蛋,我现在来给你推推,推完了打麻雀给你,你想烤着吃,还是煮着吃?”葛凯琳又变着法的哄高争气。 “糊泥巴,糊泥巴。”高争气嘴里反复念叨,傻呵呵地笑。 “好,只要你能乖乖不动,推完了咱就糊泥巴。”葛凯琳哄他。 高争气所说的所谓糊泥巴,就是把麻雀连毛用泥巴裹成一个泥团,埋在刚烧过火的草灰里,等泥巴干透,麻雀肉差不多也熟了,掰掉裹着麻雀的干泥,麻雀身上的毛也随着被拔得干干净净,美味的麻雀肉就摆在了眼前。 有吃的哄着,高争气还真乖乖坐着,葛凯琳在他背上上下推拿。 高争气一个心眼只是吃,长了一身的肥肉,又长得高大壮实,人小个儿矮的葛凯琳,给高争气推拿起来相当地费劲。 “你会医术?” 绪祥不知从啥地方冒了出来,随口问了一句,脚步没停,径直往葫芦帘生长的地方走去。 葛凯琳没理他,该干啥干啥。 等葛凯琳推拿完,绪祥正好提着一串葫芦帘返回。 “你还要用几串葫芦帘?”把弹弓给了高争气玩,葛凯琳问绪祥。 绪祥好似没听见葛凯琳的话,很快不见了踪影。 哼,小屁孩,人不大架子不小,葛凯琳冷哼,静下心来给高争气推拿。 葛凯琳明知道自己比绪祥还小两岁,可绪祥的个子却不比她高,她在心里老把绪祥当小屁娃子鄙视。 推拿完,葛凯琳出了一身汗。 “糊泥巴,糊泥巴。”高争气把弹弓塞回葛凯琳手里,指着树上的麻雀要葛凯琳打。 “好好好,糊泥巴糊泥巴。”葛凯琳接着哄高争气。 稍微休息了一下,葛凯琳随手打了几只麻雀,灭了烧蝗虫的火,领着高争气下山。 在河岸边重新生了一堆火,由着高争气自己玩泥巴糊麻雀,葛凯琳找出自己藏在坝下的药罐,还有自己配制好的草药,去旁边捧了泉水进药罐。 草药约莫泡了十分钟左右,葛凯琳将药罐架在火上熬,然后就在附近挖野菜,既方便看着药,也看着高争气不掉进河里。 第0068章 打赌 http://..org/ 自从发生了葛随丑好好的成了偶人,莫名其妙又好了的事,葛辛丑担心起闺女来:“凯琳,你这阵子咋样?” “爸,我没啥事呀,就是饭量有点长,吃饱没多会儿就饿,嘿嘿。”有点不好意思咧。 葛辛丑被闺女的扭捏逗乐:“能吃那是好事,有啥不好意思的。” 郝沈梅也好笑:“饭量不长才怪,跟个野小子一样,整天价在外乱跑,幸好有牧老师管着,要不还不长翅膀飞了你。” 说起牧老师,葛凯琳想起个事来:“爸,妈,前天我看见牧老师给小娃子看病咧。” 郝沈梅说:“牧老师本来就是医生,跟王医生一样,原来都在县医院上班,牧老师看小娃子病最有一套,好好地他死活不愿再当医生,县里才安排他当了老师。” “凯琳,你可得好好感谢牧老师,人家在你身上费的劲可不小。”葛辛丑说。 葛凯琳好奇:“在我身上费的劲不小,难道他还给我看过病?” “可不,你两岁的时候,差点死了,所有人都说你不行了,就连王医生都说让给你准备盒子,还是人家牧医生有办法,连着给你扎了几个礼拜的针,你才慢慢缓过劲来。” 盒子,就是装小娃子的棺材,一说起这个葛辛丑的心就觉得揪痛。 郝沈梅双眼含泪。 那年,盒子都已经准备好了,一旦妮子没了气,就要装进盒子,找个悬崖或土堰挖个洞塞进去。 当地风俗,没成年的娃子是不能入坟的,六岁前的小娃子当天死当天就得埋。 葛凯琳轻抚郝沈梅芹的背,问:“妈,牧老师来咱村,我咋没听你提起过这些呀。” 擦了擦眼睛,郝沈梅说:“牧老师一来,我就去看过他,是牧老师不让提过去的事,他说当老师挺好,过去的事都是心酸事,小娃子家晓得也没啥好处,我就没给你说过。” 葛辛丑催郝沈梅:“给我拿两条好烟,牧老师好抽烟,要不是人家牧老师,妮子早就没了,我得去看看牧老师。” 葛凯琳央求:“爸,人家牧老师救了我,我也得去谢谢人家,我也去。” 能救活快死的偶人,这位牧老师绝对是高人。 “行,你跟我一块去。”接过郝沈梅装好烟的背包,葛辛丑前脚走,葛凯琳后脚跟着。 “爸,牧老师可厉害了,昨天那个小娃子他爸说,小娃子老是拉肚子,看了几家大医院都没看好,牧老师在小娃子手上就那么扎一扎,推一推,小娃子就好了。” “我也会推,你三哥嘴馋,你是因为不能活动,你两个肚子都不好,要么拉不下,要么拉稀,牧老师那时不方便,就把推手的方法教给了我。 他还教我扎针来着,只是我下不了手,一直没给你扎过,都是你妈给你扎。” “哇,这么神奇呀,我也要学。”葛凯琳动了心。 她不知道自己的医术是怎么来的,也不知道自己的医术有多深,不如跟着牧老师系统地学一番,自己心里也好有个底,到时自己会医术的事也好师出有名,反正自己时间有的是。 “你坐得住?”葛辛丑怀疑闺女的定性。 疯得跟野小子一样,能静下来才怪。 “我老往外跑,那是因为老师上课教的东西太简单,没意思,跟着牧老师学看病就不一样啦,我肯定坐得住。”葛凯琳向老爸保证。 “呵呵,你要会看病当然好,最起码能顾得了你自个儿,就是不知道人家牧老师收不收。” 葛辛丑表面上说地轻松,其实心里很紧张。 四弟莫名其妙生病,又莫名其妙病好了,他不知道宝贝闺女的病会不会反复。 “爸,你别想太多,我好好的。”葛凯琳猜出老爸在想啥,赶紧安慰。 葛辛丑点头:“嗯,当父母的没啥奢望,只要子女都好好的就心满意足了。” 牧老师就住在学校宿舍,葛辛丑说明来意,牧老师长叹一声: “当年我给你妮子扎针,其实我心里也没底,就是想着,你妮子反正也没啥希望了,我不如试一试,成功了能救人一命,没成功也不会坏到哪里去。幸好你妮子好了,说实话,我后怕了好长时间咧。” 葛辛丑更后怕:“牧老师,要不是你当年愿意试一试,我家妮子早没了。” 牧老师开玩笑:“不过我现在后悔给你家妮子扎针了,这哪是妮子家呀,根本就男娃子托生的,一个看不好就跑了,罚她吧,上课教的她啥都会,不罚她吧,实在调皮得让人头疼。” “牧老师,您教我看病,我保准不乱跑。”葛凯琳趁机说。 “就你?”牧老师摇头:“坐得住才怪,见天在校门口堵你都费劲,你要是坐不住跑了,我可没精神头追你。” “我老往外跑,那是因为老师上课教的东西太简单,没意思,跟着您学看病就不一样啦,我肯定坐得住。”葛凯琳把给老爸保证的话又拿出来。 “我看还是算了吧,小娃子家家的,三分钟热度。”牧老师对她可没信心。 “牧老师,要不咱俩打个赌,我要是能坚持每天在教室里老老实实坐着到放暑假,您就教我看病,要是做不到,这事就算我没提。”葛凯琳再想辙。 自己平时的表现确实不能让人信服,得让人家有一个信任自己的过程。 牧老师表现的无所谓:“行,只要你坚持的下来,到时再说吧。学医很苦,我家六个娃子没一个愿跟我学,我就不信你个野丫头能行?” 别说牧老师不信葛凯琳能坐得住,回到家葛辛丑说起这事,家里没有一个人信的。 嘿嘿,说实话,大话虽然说出去了,葛凯琳自己都不太相信做得到。 不是她天性好动,实在是坐在教室里无聊,可她又真的想跟着牧老师学,咋办,总得给自己找点事打发时间吧。 干点啥咧? 自己提出放暑假之前不逃课,可又实在忍受不了上课的无聊,葛凯琳想来想去,干脆因人制宜,根据各个同学的特点,在课堂上编起了学习图表。 第0069章 受伤 http://..org/ 绪祥再能干,因为眼睛看不见,郇老太太和张惠灵还是不放心让他一个人做饭,怕他烫着或烧伤,到了做饭的点儿,都会先有一个人回来做饭。 今天说好中午是郇老太太回来做饭。 郇老太太回到家,绪祥摸索着给她倒好洗脸水,就对她说:“奶奶,我想出去玩。” “去吧去吧,”郇老太太边洗脸边嘱咐:“记得带点吃的,早点回来。” 绪祥要么呆在家里几天不出去,一出去就是老半天,家里人以为他是因眼睛看不见,来取花的时间才比正常孩子长,已经习惯了他这样,但怕他饿着,每次都让他带着吃的。 “嗯,知道了。”绪祥去伙房拿了一个馍馍,掰成两半塞进裤子口袋。 “我给你灌一壶水背着。”郇老太太赶紧洗完脸,从墙上摘下军用水壶要灌水。 “不用。”绪祥说着话往院门口走。 “这娃,不知咋活下来的。”郇老太太没有坚持。 绪祥做事一向有主张,郇老太太明白,她就是灌好了水,绪祥说不用,就一定不会带。 饭还没做好,绪向阳背着张惠灵急匆匆的跑回来,一进门就嚷嚷:“妈,家里还有龙嗝泡没有,慧灵划伤啦。” 张惠灵挣扎着要从绪向阳背上下来:“妈,我没事,你别听向阳大惊小怪的,就是让玉米杆子划的,不管它,自己就会好。” 绪向阳把张惠灵放到椅子,张惠灵满脸通红,被自家汉子一路从地里背回家,路上没少让人开玩笑。 儿子当着别人的面对媳妇老是咋咋呼呼,其实,背地里别提有多疼媳妇了,媳妇有点小伤小痛啥的,也能让他夸大到快要死了一样。 听张惠灵这么说,郇老太太真以为就是一点点划伤,回屋从桌子抽屉取来龙嗝泡,揪了一点揉碎,准备抹到沈慧伤口上。 随着绪向阳把张惠灵的袖子和裤子撸上去,郇老太太吓了一跳,胳膊上腿上满都是口子,贴身的秋衣秋裤上都沾上血了,这哪是一点点龙嗝泡能解决得了的。 郇老太太把龙嗝泡随手丢到桌子上,催儿子:“向阳,赶紧送慧灵去保健站,这得消毒上伤药,还得打针,要是得个破伤风,那就麻烦了。” 绪向阳应声,小心把张惠灵重新背起,一路跑着去了保健站。 等郇老太太随后跟到保健站,就轰绪向阳回家,让他过一会儿来接。 绪向阳只背着张惠灵回来,没看见绪涅的影儿,绪涅应该是骑着雪球又去疯玩了,要是绪涅回来没看到家里有人,还不知会急成啥样。 还有,代医生是个汉子家,要是让绪向阳在这里陪着张惠灵,以绪向阳的酸性子,说不准一个不对他就会和代医生闹起来。 绪向阳满心不情愿,一步一挪往外走。 代医生还在配伤药,郇老太太干脆跟着绪向阳出保健站门口,问张惠灵的伤是咋弄的。 绪向阳和张惠灵刚才的说法一样,是玉米杆子划的。 这两口子明显在说瞎话,玉米杆子划的哪会这么严重。 郇老太太满心疑惑,儿媳可是向来听话,从来不撒谎的,今天这是咋了。 算了,先给儿媳治伤要紧,这事等回去再说,郇老太太摆手赶绪向阳快走。 代医生配好药,拉上屏风,自己避到院子里,郇老太太给张惠灵上药。 揭开张惠灵的衣裤,郇老太太差点叫出来,心里那个气呀,除了脸和脚外,张惠灵身上的皮肤没有一处是好的。 等郇老太太处理好张惠灵身上的伤,给张惠灵把衣裤穿好,代医生进来,按部就班地给张惠灵做完皮试,等一会儿要是皮试正常,就给她打青霉素。 伤药蛰得张惠灵直皱眉,疼得咝咝抽冷气。 郇老太太像哄小娃子一样,弯腰对着张惠灵胳膊露在外面得伤口,呼呼吹气。 张惠灵很难为情,身子直往后躲,人家代医生还在跟前呢。 “别动。” 郇老太太一声呵斥,张惠灵身子顿住,别别扭扭任由婆婆给她吹着。 代医生识趣地绕出屏风去。 到底是年纪大了,腰弯得时间长了就有点受不了,“哎哟”一声,郇老太太慢慢地直起发僵的身子,手握成拳,锤着自己得腰。 郇老太太想问张惠灵好点没,见转了眼睛通红,眼泪都流到腮帮子上了,郇老太太以为张惠灵是疼得受不了,急得扭头就要喊代医生,还没张嘴,腰就被张惠灵抱住。 张惠灵把头埋到婆婆胸脯,轻轻抽泣着,闷声道:“妈,村里人都说我是你亲闺女,我来村里时已经记事了,知道他们是胡说,可我巴不得自己真是您的亲闺女,这么多年您待我太好了,真的比待亲闺女还亲。” 郇老太太抚着沈慧头发说:“唉,傻慧灵,一个锅里都搅和几十年了,还说这种话干啥。” 当年郇老太太在人们猝不及防的情况下,把张惠灵领回家给绪向阳做了媳妇,几十年了,一直对张惠灵就像对现在的绪欣毓一样,放在心尖尖上,倒是对于自己的儿子非打即骂。 那些嫉妒他家讨了个便宜媳妇的人,就造谣说,张惠灵才是郇老太太的亲闺女,绪向阳是郇老太太当年为了拴住汉子的心,在生娃子的时候,和张惠灵家调换的,她汉子后来知道了这事,一走就不回来了。 说得有鼻子有眼,好像那些人亲眼见过一样。 张惠灵跟着奶奶来绪家堡时,已经十岁,当年的事她都记得,她不可能是郇老太太的亲闺女。 她也曾辩白过,可是,以她的胆量和见识,人家呛她几句话她就对不上来了,还把她自己急得直哭,到头来还得婆婆替她出头,撒泼耍赖地给骂回去。 事情越描越黑,这就更坐实了张惠灵是郇老太太亲闺女的话,得不偿失。 后来,胆小的张惠灵就沉默了,任凭人家咋说都不再吭声。 “娘娘,我要看看皮试结果。”代医生隔着屏风说。 张惠灵松开了抱着婆婆的手。 [bookid=3508028,bookname=《王后嫁到》] 作者:diam 简介:一只彪悍的东北虎妞穿越hellokitty的彪悍人生。 第0070章 倒打 http://..org/ “时间到了?赶紧给看看。”郇老太太问着话,把张惠灵的袖子撸起,代医生绕进屏风。 代医生给张惠灵打了青霉素,绪向阳也刚好来保健站接媳妇和老妈回去。 张惠灵这个样子是不可能下地干活了,吃过饭,郇老太太让绪向阳自己一个人去地里。 绪向阳不情愿:“妈,还是我在家里照看慧灵吧,您老年纪大了,弄不动她。” 郇老太太盯着绪向阳:“你是真的担心我照顾不了慧灵,还是怕慧灵说出啥来?” “妈,你说啥呢,我还不是心疼你吗。”绪向阳嘟囔,把头扭到一边。 郇老太太虎起脸:“你不愿说我也不逼你,大白天发生的事,你不说事也瞒不住,我给你留张脸,呆在家不出去,也省得人家在外面当着我的面乱说话,我就在家照看慧灵,晚上你俩门一关,愿咋着就咋着,我也不可能管到你屋里去。” 一句话呛得绪向阳没辙,只有老老实实去地里干活,绪涅赖在张惠灵跟前不肯走,说是要在家陪着婶婶,也被他扔到肩膀上扛走了。 绪向阳走后,郇老太太也没说啥,只让张惠灵好好休息,张惠灵也确实身子乏力,没多会儿就睡着了,一直睡到太阳偏西,醒来后躺在炕上不动也不说话。 绪祥回来的时候,郇老太太正在做晚饭。 “奶奶,婶婶这是咋了?”绪祥明显感觉家里的气氛不对,边摸索着帮忙择菜边问。 郇老太太就给他说了张惠灵受了伤,可两口子都不肯说原因的事。 饭做好,太阳还没有落山,绪向阳还没有从地里回来,绪祥把饭端进张惠灵屋里。 听着张惠灵疼得直抽气,绪祥从张惠灵手里拿过筷子:“婶婶,我喂你吃饭吧。” 张惠灵摇头:“没事,我能自己吃,再说你也看不见,我的嘴还得追你的筷子。” 绪祥坚持:“我和涅娃来到这个家时,涅娃才半岁,他的饭还都是我喂的,婶婶你哪一次见我喂错过地方。” 张惠灵叹息:“我也一直奇怪,你能不能告诉婶婶,你眼睛看不见,是咋学会带涅娃的。” “我眼睛看不见,耳朵好使呀。”绪祥夹起菜喂张惠灵吃。 张惠灵再问他以前的事,绪祥却再不肯说起。 绪向阳扛着绪涅从地里回来,张惠灵已经吃完饭睡下,绪向阳随便填了下肚子就一头扎进自己屋里,没多会儿就听见张惠灵压抑的哭声,绪向阳压低声音柔声哄着。 郇老太太从来没见儿子对儿媳好得这么露骨过,以往儿子就是心里对儿媳再好,表面上也是咋咋呼呼的没好话。 俩人都说没啥事,可看那欲盖弥彰的神情,郇老太太信他们才怪。 儿子难得向儿媳低头,郇老太太干脆也不管了。 她不管,不代表别人也不管。 第二天吃过早晚,绪向阳去了地里,绪涅照例骑着雪球出去疯玩,绪祥说是要给张惠灵配伤药,提着篮子上了旱地山,家里只留郇老太太照看张惠灵。 几人走没多久,乔一水他妈就冲了进来。 一进院门,一水妈就扯着嗓子嚎:“打死人了呀,打死人了呀,向阳妈,你家向阳咋这么狠心呀,把我一水打得都下不了炕啦,我可就这么一个儿子呀,让你家向阳打死了,我后半辈子可咋过呀。” “哗——”郇老太太二话不说,一盆水泼到一水妈面前。 一水妈立马止了假哭,利索地跳开,脸上干干净净的,一点刚哭过的迹象都找不到。 “一水妈,有话就直说,别搞哭丧假嚎这一套。” 郇老太太手里不知啥时候又多了一把笤帚,一笤帚疙瘩敲在脸盆上,“当”的一声,吓得一水妈一个哆嗦。 “向阳妈,有话好好说,咱可不兴动武。” 一水妈那刚进门时要找人算账的气势,早已荡然无存,她现在的模样,只剩下狼狈,还有你敢都粗我就敢跑的架势。 屋里张惠灵坐在炕沿上,两手紧张地揪紧炕单子,还不停地揪扯着,单子不停地往她跟前移动,整个炕单子就快把她包住了。 郇老太太搬了个凳子放在屋门前,自己坐下,表情严肃地看着一水妈:“说吧,咋回事。” 那阵势,俨然就是公安人员审问犯人。 一水妈被她这气势镇住,一时卡了壳。 想想不对,自己才是来审问的,一水妈脖子一梗,说:“向阳妈,你可得管管你家向阳,你家慧灵狐狸精,大白天的就想搭我家一水,向阳打他媳妇就算啦,还捎带把我家一水打了一顿,你说,这医药费咋赔吧。” 她还没说完,郇老太太已经大致明白咋回事了,站起身就朝一水妈而去,手里的笤帚疙瘩和脸盆,急骤地碰撞,发出“当当当”的声音。 一水妈反应也不慢,郇老太太起身时,她就已经扭头往院门口跑,嘴里也不闲着:“你等着,我不会放过你们一家。” 她要是再赖着撒泼,那笤帚疙瘩可真会落到她身上,她不是郇老太太的对手。 一直撵到胡同口,郇老太太才气喘吁吁地停住,喘气倒不全是因为累的,还因被气的。 郇老太太回来直接进了儿媳的屋子,一改往日对张惠灵的温柔,进屋就欺身直逼张惠灵:“说说,到底咋回事,我不相信院里这么大动静,你会一点听不到。” 把本就紧张的张惠灵,吓得捂脸哭起来。 郇老太太气更是不打一处来:“哭,哭,你就知道哭,我就觉着你俩有啥事瞒着我,问你俩还说没事,你们以为瞒着我就没事啦,这下倒好,人家把屎盆子都扣你脑袋上啦,我还不知道咋回事咧。” 张惠灵把手放下,泪眼看着婆婆:“妈,我知道,您一直心里啥都明白,我就是给您说实话,您也不会怪我,可向阳,向阳他怕你知道真相后气坏身子,就一直哄着我,不让我给您说,呜呜呜。” 郇老太太坐到张惠灵身边,叹道:“你们两个糊涂蛋,咱自己家里人,关起门来啥话都好说,我一个守了几十年寡的人,啥事没经历过,别哭了,说说,咋回事。” [bookid=3627527,bookname=《甜香农家》] 简介:女总裁穿越到失忆小乞丐身上,斗得恶婆,觅得蓝颜知已。重操旧业,开创古代西式糕点,重新建立自己的点心王国。觅得忠犬小将军,快来让霸道总裁好好宠你! 第0071章 看望 http://..org/ 张惠灵低头:“嗯,那天队里不是给玉米地拔草吗,后来我想尿尿,给向阳说了一声,向阳就让我到远一点已经拔过草的玉米地里去。 谁知道我尿完提裤子的时候,乔一水从我身后抱住我,他说向阳不要我了,他要,我就和他撕扯开来。 我害怕有人看见乱说话,也不敢叫唤,就闷着声和他撕扯,向阳不知啥时候过来的,拔起一根玉米杆子就抽打,连我和乔一水一块抽,呜呜呜。” “你身上的伤是向阳打的?” “嗯,后来我疼得躺在地上,乔一水跑了,向阳追着他又打了一顿,才回来找我。” “这个浑小子,自己媳妇是啥人,这些年了,他难道还不明白吗,绪向阳,你给我站住,你往哪儿跑,有本事你一辈子别再进这个门。” 过了一会儿,绪向阳才磨磨蹭蹭地进了屋,挺大的个子,勾着个腰,低着个脑瓜子,嘟嘟囔囔:“妈,我也一直在后悔呀,我知道自己错了,是我浑,你就打我吧。” 婆媳说话的时候,绪向阳就在外面偷听,结果被他老妈发现了。 郇老太太没动窝,叹息道:“从小到大,我打你还少吗,你该犯浑的时候,还是一点不含糊,你也几十岁的人了,我老了,也打不动了,你那天把乔一水打得厉害吗?” 绪向阳点着大脑瓜子:“还没出玉米地就打得他跑不动了,他哭着求我饶了他,我怕出人命才罢手。” 郇老太太闭眼长叹:“唉,是我错了,我一直以为咱家孤儿寡母的,我做为长辈,就要把你们保护地好好的,尤其是对慧灵,这会儿我才明白,是我糊涂啊。” 下午,郇老太太领着绪向阳和张惠灵去了乔一水家。 进院门就看见一水妈坐在大铁盔旁,铁盔里斜放着搓衣板,一水妈正弯着个腰“呼哧呼哧”地搓洗衣服。 “一水妈,洗衣服呢?”郇老太太亲热地凑到跟前,蹲下,也帮忙搓洗起来。 这架势把一水妈给弄懵了,啥意思,以郇老太太的作风,不是应该上门来找茬大闹的吗,这咋看起来像走亲戚的。 一水妈赶紧站起来,满脸戒备地问:“你们来干啥。” 郇老太太一把就把一水妈摁坐回凳子,她自己继续搓洗着衣服,亲热地白话:“哎哟,一水妈,我们是来看你家一水的,听我家向阳说,他把一水都打得下不了炕啦,我就骂了他一通,这小子,从小打架就下手不知道轻重,这要是哪天把人打死了咋办。” 说到这里,郇老太太顿住,皱眉沉思,似乎在回忆什么。 一水妈脸上一僵,郇老太太说地一点都不差,绪向阳小的时候打架确实不知轻重。 有一次,趁着绪向阳去上学,郇老太太不在家,乔一水爬墙进了绪向阳家,抱起油罐还没来得及出门,就被放学回来的绪向阳撞见,那次,乔一水就差点被绪向阳打死。 “唉——”似乎从回忆中醒过了神,郇老太太接着说:“还有我家慧灵,胆子太小,遇事就知道闷着,我一天天老了,要是哪天我不在了,没我这把老骨头护着,你说她可咋活呀。 我左思右想,就觉着,该教教她为人处世的道理,该硬的时候就硬,该服软的时候咱就要服软,这不,我把她两口子带来看看你家一水,看到底伤成啥样了,要不要我们帮一把。” 一水妈狐疑地问:“你们真是来看我家一水的?” “可不是?”郇老太太朝张惠灵努努嘴:“你瞧,我家慧灵连东西都带来了。” 被她提到的张惠灵,身子哆嗦了一下,强忍着浑身不适往绪向阳身后缩,却被绪向阳硬给扯到身前。 “慧灵,说话呀。”郇老太瞪眼喝斥,吓得张惠灵又要往后缩。 可是被绪向阳的铁爪定住,张惠灵动都动不了,只好硬着头皮说:“是呀,婶婶,我们是来看一水的,你看我带了东西。” 说完,把胳膊上挎的包袱朝一水妈晃了晃,包袱看起来圆鼓鼓的,猜不出里面是啥。 看着眼前一家子不似做伪,这下子一水妈神气起来了,站起身说:“是嘛,你们早该这么做啦,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是自古就有的道理,向阳妈,你总算是想明白了。 你可要好好教教你家慧灵,自家有汉子还勾三搭四的,早晚要吃亏。 还有向阳,把你家媳妇看好,我家一水好好的娃子,硬是让你这不守规矩的媳妇给教搭坏啦,这都四十多岁的人了,就是不肯娶媳妇,非认准了你家这个骚狐狸。” 张惠灵低下头,站在张惠灵身后的绪向阳,两手握拳,脸色铁青,正要发作,郇老太太一瞪眼,他恨恨地把头扭到一边。 一水妈见绪向阳有气不能撒的模样,心里更是得意,走到张惠灵跟前,颐指气使地把手伸过去:“好啦,既然你们知道错了,我也不能太小心眼,我大人有大量,先把东西给我吧,咱再算算该咋赔我家一水的医药费。” 张惠灵身子往后缩了缩,郇老太太插进了两个人中间,握住一水妈的手,笑着说:“哎哟,一水妈,你看你急啥,我们人都来了,说好是来看一水的,那东西自然就是给一水的,这先给了你,不就显着我们慧灵没诚意,走,进一水屋看看去。” 不由分说,郇老太太拉起一水妈就往屋子里走,绪向阳扶着张惠灵紧跟在后。 乔一水和他妈住对间,院里的对话,乔一水在屋里是听得清清楚楚。 要是以往,乔一水早就嬉皮笑脸地出去黏糊了,可现在的他实在是无法出屋,因为他浑身上下,一根线都没穿。 昨天被绪向阳狠命地打了一通,乔一水硬撑着跌跌撞撞回到家,一昏睡就是一整天,醒来就成了这副德行。 代医生还让他妈给他支了一个架子,把被子撑起来,不让被子挨着他的身子,说是怕重复感染。 他恨不得把自己也用架子撑起来,被子是挨不着他,可炕是挨着他的,乔一水疼得要命。 第0072章 一耙 http://..org/ 郇老太太一家刚进院里时,乔一水和他妈是一样的想法,以郇老太太以往的作风,还有绪向阳的性格,哪是轻易服软的人。 不过郇老太太说的也对,她也一天天老了,再强势的人也有离去的一天,到那时郇老太太得罪过的人,要是反过来找绪向阳两口子算账,他们又该咋办。 绪向阳人横没脑子,张惠灵又胆小懦弱,被人欺负了都不敢吭声,她家那绪欣毓更是一个半憨憨,啥用都不顶,与其到时候被人凌辱,还不如现在就给他们结善缘。 至于两个鬼娃子,一个瞎子,一个话都说不清,他还根本没有放在眼里。 正自我分析心中得意的乔一水,还没来得及接着想美事,思绪就被进来的郇老太太一家打乱。 郇老太太进门就撒开一水妈的手,凑到乔一水炕前,俯视乔一水,关心地问他:“一水呀,你咋样啦,要不要紧呀?” 绪向阳更是大惊小怪地咋呼:“呀,这是啥新式睡法,被子鼓这么老高。” 说着话,绪向阳把自家老妈往后拉开,自己凑到跟前:“来,让我看看一水这是咋回事,是不是身子不利索。” 手也不闲着,伸手就要扯被子。 扯了一下,没扯起,被子的边沿都被架子压着,乔一水也用手死命拽被子。 乔一水满脸涨红:“别看了,有啥看的。” 他这会儿倒是真心实意的不想让看,要是就郇老太太和绪向阳两人在,说不定他还真就把自己的模样展示一下,以换取更多的医药费,可是张惠灵在跟前就不一样了。 他是对张惠灵有想法,但他却不想以这种尴尬的样子让张惠灵见识自己的身体,一丝不挂不说,还满身的消毒紫药水,看起来就像一个紫皮娃娃,要多恶心有多恶心。 “哎哟,我们是来看你的,当然要看清楚,不然咋知道你到底伤的咋样。”绪向阳的力道,哪是乔一水那细胳膊细腿能比的,稍一加力,被子就整个飞到炕角去了。 看到乔一水的身子,绪向阳也是一愣,还不容他多想,张惠灵已经闭着眼睛扭过头,把包袱里的东西漫天撒开。 “啊——。” 一水妈还没弄明白咋回事,就听到自家儿子的尖声惨叫。 尘埃落定,屋子里恢复清明时,郇老太太一家三口已站在院里,绪向阳紧搂着张惠灵。 乔一水捂住眼睛惨叫着满炕打滚,身上除了消毒水的紫色,还有灰色,黑色,土红色,夹杂着渐渐渗出的血红色。 一水妈惊慌失措,随着乔一水的滚动,她在地上跟着来回地跑动,可又不知该如何下手,急得哭喊:“儿呀,你这是咋啦?” 乔一水只顾打滚,无暇回答他老妈的问题。 一水妈又跑到门口骂:“你们这一家子天打雷劈的,咋这么心狠,你们这是想要我家一水的命呀,你一家子不得好死。” 张惠灵本来因乔一水的惨叫而有点害怕,听一水妈骂她一家子,她气得拉下脸冷哼:“这次只是撒煤灰,让他脑子长点记性,下次要是敢再犯,就没这么便宜了。” 到底没说过啥重话,这么几句说完,张惠灵就卡了壳。 可也就这么几句,硬是让一水妈愣怔住了。 她对张惠灵的认知,就是软弱可欺,没有主见,永远躲在郇老太太和绪向阳背后,所以,张惠灵能站出来说话,她一时反应不过来。 “你们好狠的心呀。”半天,一水妈才又干巴巴的哭骂了一声。 乔一水的惨叫,让她顾不上再纠缠,又回头去哭她的儿子。 出了乔一水家的院门,张惠灵摇摇晃晃就要往地上出溜,身子抖得不行,绪向阳蹲下,郇老太太把张惠灵扶到他背上,一家三口往回走。 回到家里,绪祥正在用清水洗着一些杂草一样的东西,郇老太太问他都是些啥,他说是草药,把这些药捣烂抹在伤口上,伤口好得快还不会留疤。 郇老太太问他:“祥娃,你眼睛看不见,咋能认得药草的。” 绪祥解释:“奶奶,我眼睛看不见,耳朵和鼻子就比一般人好使,皮肤对环境的感觉也很灵敏,我和涅娃能活着被欣毓捡回来,自然有自己的一套保命方法。” 绪向阳背着张惠灵进屋,扶张惠灵在炕上躺好,出来边扒拉那些草药,边问绪祥:“那你咋知道用了这些东西还不会留疤?” 他自己是练家子,跟着别人也学得认识一些治伤的药草。 绪祥摇头:“叔叔,小时候的事我真不记得了,不过,你也见过我给涅娃身上涂药草,你看涅娃身上哪里有疤痕。” “这倒也是。”绪向阳盯着绪祥看了一会儿,不再追问。 虽然他不知道绪祥小小年纪都经历了什么,可他对绪祥的能力越来越深信不疑。 绪祥和绪涅来到家里后,对周围人的警惕心很高,一直坚持自己带绪涅,绪向阳每次想要趁绪祥没有守着绪涅的时候,想要把绪涅抱走扔掉,绪祥都好像能预知要发生什么一样,在绪向阳还没来得及动手前就抱走了绪涅,那动作快得根本就不像眼睛看不见的人。 药草洗干净,绪向阳按照绪祥说的配比,自己动手把药草研磨成泥,回屋给张惠灵上药。 天黑前绪涅骑着雪球回来,雪球脖子上绕着一条有他胳膊粗的花蛇,不过已经死了。 绪向阳笑哈哈地拿着蛇去收拾,绪祥给绪涅倒了水,让绪涅自己洗手洗脸。 郇老太太埋怨:“哎哟涅娃,不是让你不要玩蛇吗,你咋就不听,你想吓死奶奶。” 这蛇拉直了比绪涅都高,郇老太太看着心里瘆得慌。 绪涅边玩水边说:“婶婶吃。” “好小子,你婶婶没有白疼你。”绪向阳咋呼。 郇老太太喝斥绪向阳:“闭上你的嘴。” 自己的儿子自己清楚,绪涅的做派是对了绪向阳的脾气,不用猜,郇老太太都知道绪向阳在想啥,她可不愿家里再出一个混世魔王。 第0073章 毁容 http://..org/ 半夜,绪涅被饿醒了,他没有惊动熟睡的绪祥,自己一个人摸索着起来找吃的。 下了炕,绪涅觉得肚子被尿憋得难受,睡眼朦胧打开屋门往茅房摸去。 在他出屋门后,绪祥才睁开眼睛。 双眼周围,蒙着一层隐隐的白雾,两只耳朵微不可查地快速抖动几下。 此时院里的月光很亮,完全可以看得清路,只是绪涅还在半梦半醒间,他没有注意到,就在他推开屋门的瞬间,一个人影迅速隐藏进阴影中。 直到他从茅房出来,进屋把门关上,那个人影才从阴影中走出,又在院里站了片刻,才翻过已加高的墙,向远处田野中走去。 绪涅进屋时,郇老太太打了个哈欠,摸索着拉了一下电灯开关,没电。 外面虽然月光很亮,屋里还是要点灯才好找东西。 郇老太太披衣下地,借着月光,把桌子上的煤油灯点上,朝着外间问:“涅娃饿了?” “自己拿馍馍。”绪涅回答,已动手搬了个小凳子,爬到凳子上去柜桌上拿馍馍。 郇老太太端着煤油灯去了西间,绪涅已经摸了半个馍馍在啃。 “光吃馍馍太干,奶奶再给你冲点炒面。”郇老太太从柜桌拿个碗,又从案板下的面罐里提出一个小巧的面袋子,端着煤油灯回了东间。 把碗放在桌子上,从小面袋子里摸出个小铝勺,往碗里舀了一点炒熟的白面,用保温瓶里的水把炒面泡开。 绪涅边啃馍馍,边喝面糊。 绪涅刚来家里时,郇老太太总有准备的蒸面或是炒面,权当是奶粉了,随时泡成糊糊给他喝,就是后来他长了牙,因为唇裂,吃东西费劲,郇老太太也没有断了预备熟面。 因为张惠灵撒的炉灰,乔一水的伤雪上加霜,代医生也处理不了,乔一水不得不去公社医院住院。 公社医院比绪家堡的保健站也强不到哪儿去,消毒用的也是酒精和紫药水,只不过公社医院的酒精和紫药水储藏量比绪家堡足。 给乔一水处理伤口的,是那个长的人高马大快退休的老护士。 老护士把乔一水身上盖得被子一把掀开,乔一水还没有来得及捂住他那子孙源,人已经被老护士抱到水房的长池子里。 即使有浑身的煤渣灶灰隔着,冰冷的水池也冻得他抖如筛糠,齿间发出“咝咝”的响声。 水池上方有一排水龙头,其中一个水龙头上套着水管子。 老护士拿起水管子,拧开水龙头,对着乔一水就开始喷洗,凉森森的水喷到身上,乔一水瞬间就“哇啊”大叫起来。 老护士的大胖手一巴掌拍下去,大叫声立马就变成了“嗯嗯”的低哼。 老护士一丝不苟地给乔一水清理着身上的灰渣,一下子拉胳膊,一下子提腿,头发间,手指缝,脚趾缝,就连被煤渣灶灰弄脏的子孙源,都把包皮给他翻开冲洗了,屁眼也没露过。 等身上的煤渣灶灰冲洗干净,一丝不挂的乔一水已冻得忘了羞耻。 在那个老护士眼里,已无所谓男女,她连推车都不用,面无表情,一把抱起光溜溜的乔一水,快步走进不远处的手术室,不一刻,手术室就传来乔一水杀猪一样的嚎叫。 乔一水躺在一张长椅上,老护士一手按住乔一水,另一只手拿着一块毛巾,在乔一水的身上使劲的搓洗着,洗了一块地方又换一块地方,洗干净一面又换一面,似乎她洗的不是一个大活人,而是一截毫无生命的木头棍子。 换了五六盆酒精,乔一水身上的紫药水才被洗干净,恢复本来面貌。 因为身上被撒上炉渣时,他裸着身子不停打滚,有些没烧透还比较坚硬的煤渣,嵌入他的皮肉中,这个时候的他,整个人看起来就像被开水褪过毛的斑点狗一样。 老护士把他抱进病房,放到病床上,盖上被子就出去了。 终于可以躺到床上安安稳稳的休息了,尽管浑身钻心的疼,可经这一番折腾,乔一水已是疲惫不堪,迷迷糊糊睡着了。 睡梦中,有千千万万只蚂蚁在他身上爬,噬咬着他的皮肤,每个蚂蚁都长了一张人的脸。 有一个长着张惠灵一样脸的蚂蚁,头越变越大,温柔地笑着朝他走来,就在他伸手想去抚摸那张脸时,那张脸突然变得狰狞无比,张开满是獠牙的嘴,对着他就是一口。 “啊——”。 乔一水痛得猛然坐起,却因为一条胳膊被老护士摁在床沿,“咕咚”一声又摔回床上。 “再这么不老实,干脆把你捆起来算了。” 老护士一手固定住乔一水的一条胳膊,另一只手麻利地用手术刀剜除他嵌进肉里的煤渣,清理一处,用酒精擦一下,有的煤渣在肉里已经碎开,不得不把剜的面积扩大,疼得乔一水龇牙咧嘴,肌肉紧绷。 等浑身的煤渣清理干净,老护士擦擦满脸的汗,“唿”的长出一口气。 此时的乔一水,缩在床上,浑身直抽,肌肉紧地酸疼。 这还不算完,老护士稍微休息了一会儿,把乔一水翻得趴在床上,迅速在他屁股上打了消炎针,又好像往待烤的鱼身上涂抹调料一样,手脚利索地给他身上涂了一层紫药水。 抹完一面翻一面,用量比代医生大方多了,这下,乔一水又变回了货真价实的紫皮娃娃。 半夜,乔一水发起了高烧,不停说着胡话,梦里,张惠灵一家子再次纠缠着他。 绪向阳拿着玉米杆子从远处向他走来,他撒腿就跑,跑啊跑啊,可无论他跑得多快,绪向阳都紧跟着他,距离不是越来越远,反而是越来越近。 就在他看到一个岔路口,正准备拐过去的时候,郇老太太从岔路口走来,手里抱着一捆玉米杆,梢子上还烧着火,火苗映得郇老太太的脸像鬼一样。 忽然,那火苗好像自己长了翅膀,“唿”地一下就窜到了他的身上,衣服烧着了,头发烧着了,烫得他在地上打滚,大喊大叫。 叫喊声引来了一个人,手里端着个盆,笑呵呵向他走来。 “慧灵,慧灵,救救我,把你盆里的水快点泼下来,把火泼灭。” “哈哈哈哈,你咋知道这是水。” “不是水,那能是啥?” “哈哈哈哈,你说是水那就是水,我这就来浇你的火。” “啊——,火咋越浇越大,你泼的是啥?” “哈哈哈哈哈,油,火上浇油,哈哈哈……” [bookid=2827920,bookname=《穿越随我心》] 简介:前世,爸妈和哥哥溺爱。 今生,爹娘和哥哥无条件溺爱。 先天不足可以改变,相貌丑陋也不在话下,咱虽没有金手指,可也不能仗着亲人溺爱,自甘当废柴,否则岂不浪费了重生女的宝贵资源。 看咱穿越女如何两世创造幸福。 第0074章 收徒 http://..org/ 乔一水反反复复发烧,有几次,医生告诉一水妈准备后事,急得一水妈哭天抢地。 村里人以为,乔一水不定哪天就用得上他老妈的的寿板,谁知,好几回被医生诊为已断了气的他,还是慢悠悠地醒了过来。 在医院住了近一个月,把家里的那点钱花了个精光。 病好后的乔一水,窝在家里很长时间都没出门,他的脸因为剜除煤渣,变成了麻子脸。 因为剜除煤渣后立时上了紫药水,紫药水顺着伤口渗进皮肤,这下他变成了真正的斑点狗,无比难看,腿脚也有点不利索,这是被绪向阳打的。 按说,一根玉米杆子也不至于把人打成这样,可谁让他招惹得对手是绪向阳呢。 绪向阳边追打边拔玉米杆,打断一根换一根,他力气大腿又长,加之他本就是练家子,纵使乔一水超常发挥,在愤怒的绪向阳面前,也是白给。 正如郇老太太所料,绪涅是越来越对绪向阳的脾气,绪向阳决定:“我要收涅娃为徒。” 郇老太太冷哼:“收徒?你当的哪门子师傅,绪向阳,你想干啥?” 绪向阳找理由:“没想干啥,欣毓是个女娃子,不适合练武,祥娃眼睛看不见,也就涅娃还凑合能用,收涅娃当徒弟,也省得我这一身的功夫没有传人,怪可惜的。” “别给我打马虎眼,你有几根花花肠子我还不知道,是不是这些年守着我们娘几个,不甘心了,又想着重镇雄风,折腾点啥花样出来。” “不是妈,你看你想到哪儿去了,我那时小,年轻气盛,不懂事,现在都几十岁了,早没那个心思了,我就是看着涅娃有慧根,想培养一番。” “屁的慧根,别在这儿给我打马虎眼,你妈我还没老糊涂。” “嘿嘿,妈,你放心,我不会胡来,艺多不压身,小娃子多学点本事,总是有用,我会看着他,不让他像我小时候那样把你气着的。” “随便你,我老了,往后的日子还得你们自己过,别太出格就行。” “哎——,得令——,我的妈嘞——。” “滚一边去。” “嘿嘿嘿嘿。” 绪向阳收绪涅为徒这事,就这样定下来了,绪祥松了一口气,这也解决了他的一个难题。 自从绪向阳自己封自己为师父后,倒真得正儿八经当起了师傅,还时不时领着绪涅去绪大江家显摆一番,实际目的是给绪涅找练习对手,挑战绪大江的大儿子绪首武。 他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故意去捣乱。 绪大江的三儿子绪三武,就是去年杀了郇庄的老太太,被抓住枪毙了的其中一个。 绪大江和他媳妇何莉原本就三天两头吵架打架,五个儿子夹在中间活受罪,绪三武死后,两口子的关系更加恶化,直接的后果就是,剩下的四个儿子更加遭殃。 绪大江是公社的民兵连长,不乐意了可以十天半个月不回家,可何莉一年到头都在家,脾气不顺了就把儿子们打骂一顿。 绪二武在柿珍中学上学,一个礼拜回家一次,绪小武在益村学校寄宿,也是一个星期回家一次,绪首武和绪四武就咋着也难逃爸妈的折腾。 五个娃都是绪向阳看着长大的,他自己和绪大江又是发小,不忍心看娃们整日里活受罪,就借口说是要绪涅找绪首武练手,在中间瞎搀和,能替娃们挡一回是一回。 绪涅再狠厉,也只是个三岁的小娃娃,咋可能是绪首武的对手,可绪向阳从来只找借口不管合不合理,反正他脸皮厚,任何莉咋骂都毫不在乎。 再有就是,绪向阳觉得绪大江最近有点不对头。 绪大江最近回家不仅勤快了,而且何莉无论咋打咋骂,他都不还手还口,任由何莉撕扯,这可不是绪大江的作风。 绪向阳记得绪三武被抓住,绪大江去和绪三武见最后一面回来后的情形。 他陪着憔悴似老了好几岁的绪大江坐着,俩人谁也不说话,就那样一直坐到天黑。 何莉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儿子们也没来打扰俩人,屋里漆黑黑的,谁都没去拉一下电灯开关。 “三武昨晚就抓住了,不肯开口,公安局通知我去劝他。” “他说,他杀了人,杀人偿命,这样也好,他解脱,我也省心。” “从小,爸爸打了,妈妈打,他早就不想在家里呆了,要是这次偷东西顺利,他就拿着卖东西的钱远走高飞,再也不回来,可惜运气不好,还是被抓了。” “我问他,你就不觉得偷东西不对吗,他说他不知道,他只知道,呆在家里,不管做好做坏,都是挨打。” “这是他和我说的最多的话,也是最后一次说话。” 钢铁一样的汉子,一晚上不停地哭,不停地说,绪向阳通宵陪着他。 那天何莉一直没回来。 虽然还有一个没有抓住,可其他三个对所做的事一点不隐瞒,最后全部被判处死刑。 一路回想着,一路扛着绪涅往绪大江家走,绪向阳一路叹息。 离老远就听见何莉哭嚎:“你总说我闹,可我还不是想让你多看我几眼,能和我好好过日子,我咋知道三武会变成那样,又不是我教他偷东西的,也不是我让他杀人的,这咋能赖我。你不要我,我几十岁的人了,谁还会要我。” 绪向阳顿住脚步,不用看,他也知道绪大江院里发生着什么样的场景。 二十几年了,相似的场景几乎隔几天就上演一回,闹这么大的动静门口连个看热闹的人都没有,可见村里人对他家的事早已麻木了。 院里,何莉披头散发坐在地上,绪大江沉着一张脸站得离她不远。 绪首武和绪四武一个站在伙房门口,一个躲在屋里露个头出来,两人都是面无表情。 何莉大怒,跳起身就撕扯乔大江,乔大江没还手,任由何莉把他抓个满脸花,衣服扯了个稀巴烂,身上也被何莉抓得不成样子。 绪首武把头扭到一边,绪四武干脆躲回了屋里。 [bookid=3148551,bookname=《农门多喜》] 简介:养个猪,猪说他是天国人,可教自己各种本事; 救条蛇,蛇说他已跟自己结了血契,他要对自己负责; 抱了下小狐狸,狐狸他爹说自己与小狐狸已有了血亲结,他父子俩要与自己不离不弃; 还有从小青梅竹马的小哥哥,说是为了自己的幸福而奋发读书。 喜多多纠结了,问,猪哥哥,我该怎么办? 某猪挑眉,你说呢? 第0075章 出户 http://..org/ 任由何莉发泄了一通,绪大江说:“都是我的不对,当初不喜欢你就不该同意娶你,娶了你又没心思和你过日子,这才有今天这祸事,再这样过下去也没意思,还是离了吧,你想咋样都行。” “好,”何莉大吼:“你说的,我想咋样都行,这房子,这院子,这屋里的一切,都给我,你,还有你的儿子,从这个家里净身出户。” 绪大江没有犹豫,点头:“好,我答应你。” “爸,这咋行,啥都没有,我们住哪里,吃啥?”绪四武从屋里出来,想要拉绪大江的手,却又不敢。 绪大江没回答,也没看这个四小子。 绪四武转而对何莉说:“妈,你不能这么狠心,我可是你的亲儿子,我不跟爸爸走,我留在家里照顾你。” 何莉挥手赶苍蝇:“滚,留谁也不能留你,好吃懒做,偷奸耍滑,搬弄是非,你留下来,老娘我得伺候你不说,还得整天替你擦屁股。” 绪大江问绪首武:“你呢,跟我走,还是留下?” 不等绪首武回答,何莉上去拉起绪首武的手,哀求着:“首武,你就留下来吧,妈离不开你,你走了,没人洗衣做饭,妈一个人还得干地里活,可咋过呀。” 绪首武从何莉手里抽出自己的手,扭身进了伙房。 从他记事,爸爸妈妈就没消停过,也不止一回说过要离婚,哪回也没成真过,他还是安安心心做饭吧,日子总是要过下去的。 何莉立马大骂:“滚,一个个的白眼狼,枉老娘生你们养你们,你们就是这样回报老娘的,滚,都给我滚。” 冲进屋里,噼里啪啦把东西往院里扔。 绪大江进了伙房,双手握住绪首武的肩膀问:“你是跟我走,还是留下?” 绪首武叹气:“这回要是认真的,我就跟你走。” 带着何莉扔出来的衣服,和绪二武不知从哪里弄的,何莉称之为“破烂”的书,绪大江领着两个儿子出了院子。 绪向阳堵住三父子:“兄弟,你准备领着娃去哪儿?” 绪大江苦笑:“天气越来越热,场院的屋子给我爷几个凉快刚好。” “那感情好啊,场院地方大,我家涅娃再找首武过招,耍起来也爽快。”绪向阳咋呼。 把绪涅随便往地上一扔,帮着拿东西。 绪涅在地上打了个滚儿站稳,也帮着拿了一摞书。 每个村里都有场院,是用来晒粮食的,面积有几亩大,用石磙子压得平平实实,场院边上搭了屋子,是临时用来做仓库的,社员们也可以在里面休息,只有门,没窗户,房顶和四面墙之间也没有完全封闭,四面漏风。 绪家堡场院的屋子有五间大,里面除了这儿一块石头那里一摞砖,再没其他东西,这些砖块和石头,还是社员们不知从哪里捡来当凳子坐的。 在村里人你一个锅,他一个碗的凑合下,绪大江父子的日子总算过起来了。 绪大江辞了民兵连长,专心在家教养起儿子,他挨个儿询问儿子们对将来的打算。 绪首武选择在家照顾弟弟和爸爸的生活,绪二武和绪小武愿意接着上学,绪四武不知道自己想干啥,他好吃懒做,瘦巴巴的没有几斤力气,除了翻东家长扯西家短,没有别的长出。 绪大江一一遵从儿子们的意愿。 父子五人就在场院安了家。 绪涅人小,却记仇,他从别人的言谈中,知道了张惠灵的伤是因乔一水而起后,乔一水的日子就更加不好过起来。 天气越来越热,三个娃的个子也比去年高了一截,张惠灵赶着把娃们的衣服改宽放大。 “慧灵,你快去看看,你家涅娃快把乔一水弄死了。”队长媳妇还没进院子就嚷嚷。 “啥,在哪儿呀。”张惠灵扔下针线就往外跑。 “在乔一水家门前。”队长媳妇跟着她又往回跑。 张惠灵家在村子南头,乔一水家在村子北头,虽说村子不大,可跑起来还是要点时间的。 紧跑慢跑,还没跑到乔一水家,张惠灵就听到前面有人惨叫,一声紧似一声。 “来人啊,救命啊,鬼娃子弄死人啦。”是一水妈的呼喊声。 拐过弯,张惠灵被眼前的情景吓住。 乔一水躺在地上,雪球咬住乔一水的一条腿,连拖带甩,喉咙还发出低吼声。 绪涅绕着乔一水转,手脚并用,连嘴都没闲着,不停对着乔一水抓扯撕咬。 乔一水连疼带吓,惨叫连连,毫无招架之力。 一水妈除了叫唤,一点忙都帮不上。 “涅娃,快住手,雪球,松口。”张惠灵急得大喊。 “慧灵,慧灵,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家一水。”一水妈朝张惠灵哭喊。 张惠灵没理她,只管劝着绪涅:“涅娃,赶紧停下来,会弄死人的,雪球,松口。” 绪涅却像没有听见一样,更是发狠折腾乔一水。 “涅娃,你要是弄死了他,你叔叔会吃官司的。”张惠灵搬出了绪向阳。 绪涅猛地跳开,同时示意雪球松开乔一水。 郇庄的老太太被杀后,公安局曾来村里传唤过绪向阳,绪涅对当时的情景还有一点印象,他年纪小不明白原因,却也知道那是对绪向阳不利的事。 一水妈哭喊着查看乔一水的伤势,张惠灵看都没有看她母子一眼,牵起绪涅的手往回走。 身后,乔一水任由老妈抱着他又是哭又是摸,一脸怨毒地盯着张惠灵的背影,直到张惠灵拐过弯他再也看不见,才由老妈扶着一瘸一拐地回了家。 随后几天,乔一水都躲在家里没出门。 放暑假的前一天,张惠灵听到一个消息,绪大江家又出了岔子,绪四武被乔一水拐走了。 有人看见,乔一水一副领导的姿态,绪四武一个人背了两个包,双手还搀扶着一瘸一拐的乔一水,一副乔一水的跟班的模样。 “怪我,是我不好,是我混蛋。”场院里,绪大江一个劲地埋怨自己。 “大江,别上火,咱出去找找。”绪向阳劝慰。 村里其他人也跟着附和。 “大家伙不用费心了。”绪大江摇头叹息。 [bookid=3543636,bookname=《错嫡》] 作者:乔云溪 简介:前世被人诬陷失贞,浸猪笼含冤而死。 重活一世,她再不要做那个爹不疼娘不爱祖母不喜,软弱无能的江家长女。 属于她的一切,她要亲手拿回来。 她要亲口问问他们:“既然不喜我,为何还要带我来这个世上!” 第0076章 被拐 http://..org/ “这咋行呀,娃还小,跟着乔一水一准会学坏。”队长皱眉吆喝。 绪大江还是摇头:“乔一水早些年就在外面混,他要是诚心想跑,咱们十个人都玩不过他一个人。我也不是不着急,可四武现在正是和大人犯拗年纪,就是把他找回来,他的心不在家,早晚还会跑出去,不如就让他在外面吃些苦头,是福是祸,是好是坏,就看他自己了。” 绪首武着急:“不行啊爸,四武从小没吃过啥亏,在外还不知道受啥苦咧。” 乔大江拦住绪首武:“我天天看着他,时时刻刻提醒他,要他不要和坏人在一块儿,还特别点了乔一水,到头来,他还不是跟着乔一水走了,防得了一时防不了一世,让他吃些苦头也好,我和你都护不了他一辈子。” “吃亏就吃亏吧,不吃亏不知道啥叫对他好。”绪向阳说出的话也出人意料。 和绪大江从光屁股的时候就一块胡混的他,最理解绪大江的想法,自顾把人群劝散,各回各家,该干啥干啥。 绪祥听绪向阳和郇老太太说起这事,给郇老太太说了一声要出去玩,直奔乔家坟场。 高六指一看见绪祥就缩在了一个旮旯角,绪祥从她身边经过,她吓得浑身发抖。 “哟,今儿个不是你用药的日子,你咋跑来了。”男人突然从悬崖角转出来。 绪祥一声不响钻进窑洞,男人紧跟其后。 到了坡底,绪祥站住,转身对着身后的男人说:“涅娃你也见过了,我的药也用的差不多了,你现在该走了,往后不要再让我看见你,也不准找涅娃。” “你今儿个来就是为了赶我走的?”男人的语气有些无奈。 “对,你在我这里呆的时间太长了。”绪祥毫不留情面。 “你特意来一趟,不会只为赶我走的吧。”男人心怀希冀地猜测。 “对,你还要办件事。”绪祥声音冷淡。 向男人交代完要办的事,没做片刻停留,绪祥很快离开了坟场。 天黑后,男人也领着高六指融入夜色中。 因为葛凯琳的图表,再加上她的耐心,益村二年级和四年级的成绩,在每月一次的竞赛,还有期中和期末考试中,在全柿珍公社各小学越排越靠前,这下子老师高兴,学生家长乐呵。 当然,贾海军天天跟她在一起,学习成绩也突飞猛进。 本来是皆大欢喜的事,偏偏节外生枝。 葛凯琳有三个哥哥在同一个班,自家妹子做了这么大的好事,三个哥哥是与有荣蔫。 尤其是葛凯健,只要有谁不服,他就拿葛凯琳的功劳来压人家。 对方更不服,反唇相讥,是你妹子教我念书,又不是你,你横个啥。 十一二岁的小娃子家爱面子,几句话不对头就打起来了。 诸葛琳本来是可以阻止事态发展的,偏偏她闲得无聊,抱着唯恐天下不乱的看热闹心态,只是旁观算是好的,有时还会起哄架秧子。 所以,益村小学二年级和四年级的成绩是全公社前进最快的,益村小学四年级学生爱打架也是全公社最有名的,兼任四年级班主任的牧老师,想起来就头疼。 以牧老师的阅历,葛凯琳那毫不遮掩的起哄小伎俩,他咋可能看不出来。 尽管葛凯琳不停给他惹祸,不对,应该是火上浇油,他还是不舍得惩罚这个七岁的调皮女娃,那就只有留他自己头痛了。 不管是哪门课,葛凯琳每编出一个图表,牧老师都会问学生要来跟着描画一份,半个多学期下来,他描画了厚厚的一沓。 刚放暑假,学校里的学生还没有走完,葛凯琳就找到老师办公室,缠着牧老师教她看病。 “牧老师,我坚持下来了,从打赌开始,到放暑假都没有迟到早退,也没有逃学,这下我能跟着您学看病了吧。” “哈哈,跟我学看病?我还怕教会了徒弟,饿死我这个师傅咧。” “嘿嘿嘿,牧老师,我不是闲得无聊给自己找点事干吗,再说,我帮了您好大忙,您应该高兴才是,您这是在说反话咧。” “这么说,我还得谢谢你?” “谢谢我是当不起,您只要能教我看病就行。” “嘿哟,这不还是要我谢谢你,要不我凭啥教你?” “牧老师,您大人有大量,就不要跟我一个小娃子家计较了,我虽然在帮忙的过程中给您添了不少乱,可我的初衷是好的,您就教我看病吧,只要我的精力被学看病占住了,就绝对没有时间给您捣乱了。牧老师您累了,我来给您推推,嘿嘿。” 牧老师板着脸冷言冷语,葛凯琳不放弃,最后干脆动手给牧老师推拿起来。 “咦?你个小妮子这是在哪儿学的,力气小是小了点儿,不过以你的年龄,这个力度也算是到位,穴位也基本没啥偏差,有人指点过你?” 牧老师虽说不胖,一身的肌肉却很扎实,要想达到推拿效果,以葛凯琳的细胳膊小手,推起来十分费劲,牧老师转身问她,葛凯琳趁机歇手,甩了甩手腕。 喘了几口气,葛凯琳说:“当然有人指点我,我给我爸妈推的时候,爸妈就会告诉我,哪里推着舒服,哪里推着不得劲,哪里用的力度刚好,哪里力度过大或过小。” “我爸妈说,这些都是过去您教他们用来给我推的,防止我肌肉萎缩,我的病好后,爸妈虽说已快两年没给我推,可手法爸妈还没忘记。”葛凯琳奉上一记马屁。 听着葛凯琳小嘴巴拉巴拉,牧老师好笑:“嘿,你个小妮子还知道心疼大人哈,别是为了巴结我特意练的吧。” 牧老师刚才的冷嘲热讽,本来就是故意吓唬葛凯琳,经过葛凯琳这一番加了料的特意推拿,牧老师已没有了吓唬葛凯琳的心思,反倒逗起葛凯琳。 葛凯琳就坡下驴:“嘿嘿嘿,啥事都瞒不过您的法眼,牧老师您说的两个方面都有。爸妈给我推了好几年,我给爸妈推推放松一下是应该的,嘿嘿,也是为了让您看看我的决心。” [bookid=3392745,bookname=《末世嚣宠》] 作者:采爝 简介:末世来临,丧尸横行,可怕吗 不,不可怕,可怕的是渣男贱女的无限迫害。 曾经她因此命丧黄泉 再一次重生归来,肖白冷笑,我必让你们血债血还。 手握空间,末世横行,渣男贱女,你们准备好了吗?可是……哎喂,这位未婚夫,咱们真的不熟,所以不约好吗? 第0077章 成功 http://..org/ “得得得得,我这还没教你咧,你小嘴就这么多话,你要真跟着我学,还不得把我耳朵给吵聋了,先给你一本书看着,等暑假后开学我考你,要是我满意,就教你,要是你回答的不能让我满意,往后这事你就提也别提。” 葛凯琳刚说完,牧老师就像赶苍蝇一样,塞给她一本书,然后把她推出办公室。 其实牧老师是想趁他儿子来接他前,赶紧把葛凯琳这半个学期以来画的图表整理出来。 葛凯琳边走边翻看牧老师给她的书,到了操场,她的三个哥哥还有贾海军围了过来。 今天是学期最后一天,葛凯森和葛凯拓没有去地里干活,都来上学了。 “妹子,咋样?牧老师教不教你看病?” “是呀凯琳,牧老师咋说的。” “诺,牧老师连书都给我了,你们说牧老师答应没。”葛凯琳把手里的书递到几个面前。 葛凯健抢过去看,其他三个脑袋跟着凑了过去。 才看了一眼,葛凯健立马把书合上,像是被烫了手一样,一下子就把书塞回葛凯琳手里:“咦?这牧老师老不正经,给你一个女娃子家一本光屁股小人书。” “啥?我看看。” 贾海军刚才没看清楚,听葛凯健这么一说,心里好奇,要从葛凯琳手里拿书。 葛凯健拦贾海军:“光屁股小人书有啥好看的,别看,小心长针眼。” 葛凯拓撇嘴:“大哥,这哪是小人书,这是穴位图。” “穴位图?啥是穴位图。” 葛凯健不明白,拦着贾海军的手也松了劲,贾海军趁机从葛凯琳手里拿走了书翻看。 葛凯森接了葛凯拓的话:“妹子病没好的时候,我爸妈就看着这种书,给妹子推推。” “啊?我咋没见过你家有这书。”葛凯健把头凑到贾海军跟前。 贾海军却赶紧合住书,把书塞给葛凯健:“哇,这光屁股人的肠子都出来了,好可怕。” “嘁,瞧你这点老鼠胆,出去了可别说你认识我,给我丢人。”葛凯健朝贾海军咋呼。 葛凯琳好笑,葛凯健不过是虚张声势,他自己看见解剖图,眼神不也躲躲闪闪。 五个人都回了葛凯琳家。 王小爱去年生了一对双胞胎女娃,大的叫葛凯娟,小的叫葛凯霞,现在正是满地乱爬的时候,吉瑞丽一个人同时带两个孙女,有时候见葛凯健调皮她就会发脾气,葛凯健觉着在家没意思,没事他就往前院跑。 今天贾海军准备去上学的时候,董晓俊给贾海军说过,要是回来没看到她在家,就去葛凯琳家找她,她要用郝沈梅的缝纫机做活。 贾海军路过自家门口时,直接越过,去了葛家,老妈不在葛家自己再回来就是。 董晓俊还真在葛凯琳家,边踩着缝纫机边聊天。 葛凯健和贾海军进门就扔下书包,各自拿着弹弓跑出去了。 大槐树没了,院里别的树里桑树是最大的,俩人比赛瞄桑树上的麻雀。 葛凯森和葛凯拓帮老妈干活。 给郝沈梅说了牧老师给她书的事,葛凯琳坐下看书。 郝沈梅瞄了眼葛凯琳手里的书,跟梁雨嘀咕:“这牧老师咋回事,凯琳才跟着他学,他咋就拿这个书给凯琳看,就不怕吓着小娃子。” 前阵子闺女天天做噩梦,总说啥死不了死不了的梦话,这才好了没多长时间,书上这些图画肠子呼啦的,哎哟,郝沈梅不敢往下想。 梁雨身材高挑,模样俊俏,葛跟丑的房子盖好后,她就嫁了过来,才结婚两个多月,王医生就诊断她已经怀上了。 在村里,这个叫做进门喜,属于会生养的品种。 自从被王医生诊断怀上了,只要有空,梁雨就往这边跑,缠着郝沈梅教她裁剪,她好给自家娃做衣裳。 梁雨来之前,吉瑞丽带着两个孙女在郝沈梅这里玩,梁雨来后,看梁雨不管走路还是干别的都小心翼翼,唯恐自己两个孙女碰着她,吉瑞丽干脆带着孙女回去了。 听郝沈梅嘀咕,梁雨也瞄了一眼葛凯琳翻看着的书,笑着说:“我猜着,牧老师是不想教咱家妮子,故意拿这书吓唬咱妮子,好让咱妮子知难而退。” 这梁雨嘴巴很会说话,也很会跟人拉近乎,整天价“咱森娃,咱拓娃,咱家妮子”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跟郝沈梅这边人有多亲热咧。 实际上,梁雨也就知道她自己怀上了之后,才往这边跑得勤。 “哈哈,那牧老师可就打错主意了,杀猪杀羊凯琳都敢看,就书上这几个光屁股小人,还能吓着她?”董晓俊过来瞄了一眼葛凯琳手里的书,又坐回缝纫机前接着干活。 她在给贾陆军做书包。 村里没几家有缝纫机的,郝沈梅这缝纫机是她自己的嫁妆。 贾陆军坐在董晓俊跟前的小板凳上,他就是一个跟屁虫,哥哥在家跟着哥哥,哥哥不在家跟着葛家兄妹,实在没人跟了,他就围着自家妈转。 董晓俊打算九月份送贾陆军上学前班,二小子在学校有老师管着,有大小子看顾,还有葛家四小兄妹护着,她也能安心干活挣工分。 “那倒也是,只怕牧老师要失望了。”梁雨站在炕沿边,低头接着沿郝沈梅给她画好的线,裁剪小衣服。 葛凯森插空问:“妈,中午吃啥饭?” 只要老妈说了做啥饭,葛凯森就会着手准备,擀面条他不会,揉馒头他也不在行,其他蒸蒸煮煮的一般家常饭,难不倒他。 郝沈梅想了想说:“你摘点黄花,用开水焯一下,晾凉了切成段,再切点葱花,切点姜末,泡把粉条,打几个鸡蛋,就做个酸汤子吧。” 等汤子做好,再热几个馒头,一顿饭就算凑合过去了。 诸葛拓赶紧说:“妈,还是我来做吧,二哥做的汤子肯定寡淡寡淡的,没味儿。” 要么粉面子芡得太少,汤子稀稀拉拉的没喝头,要么醋搁的太少,味儿不够喝着没劲。 葛凯森自小节省,做饭舍不得搁材料,饭菜就欠点味儿,葛凯拓老说他做的饭不好吃。 第0079章 婆媳 葛随丑病好后,葛泽中去地里干活带着他,孙颖梨恢复了只在家做家务的生活。 从梁雨嫁进门,孙颖梨就看梁雨不顺眼,在她眼里,倒贴钱嫁汉子的人,不是啥好女人。 “你是死人呀,还是聋啦,饭做好了还要人喂到你嘴里是咋地,你以为你是大小姐,还是少奶奶,等着人伺候呀。”孙颖梨的嗓门提高。 这回连郝沈梅都一块捎上了。 董晓俊调侃:“哈哈,大嫂,你婆婆啥时候变慈了,以往不是让狼给叼了,就是挨千刀的,她脑子该不会是和滚蛋一样,烧坏了,忘了那些咒人的词了吧。” 梁雨迈腿就往屋外跑,她这是实在听不下去了,准备骂回去。 郝沈梅从身后拖住她,笑着说:“别急,跟丑快回来了。” 只要葛跟丑露面,孙颖梨肯定闭嘴,声都不敢吭一下。 梁雨手里还握着剪刀咧,这要是不小心戳着自个儿,那就麻烦了。 董晓俊也劝梁雨:“就是,向你大嫂学一学,跟你婆婆那样的人一般见识,她没事,你早晚得气死。” 郝沈梅笑骂:“啥跟不跟我学的,这话要是让那边听到,可就真成了我挑拨的跟丑媳妇。” 反过来接着劝梁雨:“你这还怀着身子咧,气着了自个儿划不来。” 这句话管用,梁雨绷紧的身子放软。 任何当妈的,都是以自家的娃子为重。 董晓俊不以为然:“嘁,你就是没干,屎盆子还不照样往你脑袋上盖。” 自梁雨嫁进门,孙颖梨就时不时朝着这边指桑骂槐一通。好似郝沈梅时刻准备着挑拨梁雨一样。 而郝沈梅搭不搭孙颖梨的茬,那要看心情。 心情好了,你一句我一句,郝沈梅跟孙颖梨对着来,消遣时间,听着不像是吵架,倒像是过家家。 心情不好了。郝沈梅二话不说。拿起棍子就跑到主屋前面乱敲一通,孙颖梨哪还顾得上骂人,扭着小脚去护院里的菜呀。梨呀,鸡呀的,还忙不过来咧。 可是,孙颖梨到底年纪大了。又是小脚,哪里弄得过郝沈梅。叫喊着梁雨搭手,梁雨就佯装跟着叫几嗓子。 院里的东西坏不坏关她啥事,反正她也不能正大光明吃。 “咦?这咋不骂了。” 院里突然静了下来,董晓俊好奇。手里的活也停了。 “跟丑回来了,不静才怪。”吉瑞丽搭着话进了屋子。 她是来喊葛凯健回去吃饭的,本来她在自家院里喊一嗓子就行。可她听见孙颖梨又叫又骂的,就干脆跑了来。 “哦。那我回去了。”梁雨准备出屋。 自家汉子回来了,自己不回去不合适。 快出屋子时,她回头看了一眼正在切肉的葛凯森。 说白了,她是想看葛凯森切的卤肉。 只可惜肉在案板上,正好被葛凯森的身子遮住。 葛凯森和葛凯拓,一个负责切肉切菜,一个负责搭配材料,兄弟俩正忙活地起劲咧。 吉瑞丽好笑,将梁雨一把拉了回来:“行了,你就老实呆着吧。” 伸个脑袋出屋嚷嚷:“跟丑,你大嫂这边中午有荤腥,梁雨中午就在你大嫂这边吃。” “哦——。”葛跟丑应了一声,回屋歇着。 孙颖梨也赶紧回屋,她刚睡觉起来,根本还没有做饭。 屋里人聊着天,胡同里队长那特有的大嗓门拉了开来:“大家注意啦啊,下午分西瓜,各家各户都准备好家伙,不分大小口,按人口分啊。” 除了葛凯森和葛凯琳外,其他几个小娃子立马兴奋起来: “哦,太好了”, “分西瓜喽”, “不分大小口喽”。 吉瑞丽笑着摇头:“看把你几个高兴的,每年分收秧子瓜都不分大小口,瓜又不好吃。” 西瓜头茬糖分高,水分也最足,最好吃,二茬味道就差了那么点儿,拔秧子前结的瓜,已是尾式,养分不如前面结的瓜足,瓜自然没那么好吃。 董晓俊笑道:“婶儿,要不咋说是小娃子家咧,只要是吃的,哪怕是白瓤瓜,他也高兴。” 梁雨却没有一点兴奋劲:“前几回分瓜,我也就尝了点儿味瓜就卖了,没啥高兴的。” 家里的钱被葛随丑赌光了,又因给葛随丑看腿欠了一屁股债,本来就抠门的葛泽中,越发把东西看得死紧,要不是粮食还要用来活命,他恨不得把队里分的所有东西卖掉。 吉瑞丽安慰梁雨:“你比你大嫂强多了,最起码跟丑疼你,当年你大嫂可没这个待遇。” 董晓俊撂下手里的活起身往外走:“哎哟,下午还要扛西瓜,我得赶紧回去做饭。” 贾海军和贾陆军紧随其后。 每回队里分东西,都是三家搭伙:董晓俊家、吉瑞丽家、郝沈梅家,每回葛丁丑都会用平车将东西送到各家,哪里用董晓俊自己扛,她这是找借口赶紧走。 吉瑞丽提起了郝沈梅的从前,她不想跟着嚼吧郝沈梅的伤心事。 葛凯健也回过味来,拉着吉瑞丽往外走:“奶奶,今儿中午做了啥好饭,我可是考了高分咧,你得犒劳犒劳我。” 吉瑞丽撇嘴:“犒劳你?你能考高分可是你妹子的功劳,要犒劳也是犒劳你妹子。” 说着话,祖孙俩出了院子。 梁雨满眼羡慕:“大嫂,二婶很疼你咧。” 郝沈梅笑道:“这人的感情都是处出来的,二婶也很疼跟丑咧。” 这时葛凯拓叫唤:“妈,饭做好了。” “好,吃饭。”郝沈梅撇下梁雨,去伙房端锅进屋。 又酸又香的味道窜进梁雨鼻子,她再也顾不上想别的。 不像大多数孕妇,怀孕初期反应很大,动不动就呕,梁雨属于那种吃啥都不吐的,只可惜,葛泽中把东西看得太紧,她啥也吃不着。 吃了饭,郝沈梅就领着三个娃子去后院集合,三家一块去地里领西瓜,贾陆军坐在葛丁丑推着的平车上,其他几个小的叽叽喳喳围着车子玩。 葛凯娟和葛凯霞也急着要跟去,吉瑞丽一手一个给提溜回了屋,在家里她看着俩小妮子都费劲,这要是去了地里,她还不得累晕头去。(未完待续) 第0078章 嘴馋 董晓俊叫唤在院里玩的贾海军进来,嘱咐:“你回家去舀两勺卤汤来。” 贾开心的工资高,基本都交给了董晓俊,每个月董晓俊都会买几斤肉卤好搁着,做饭的时候切一点卤肉,做汤子搁点卤肉汤,味道香得不得了,两个娃子饭吃的比她还多。 郝沈梅拦住贾海军:“晓俊,别麻烦了。” 多年的相识,董晓俊不是说客气话,郝沈梅也是真不想麻烦董晓俊,她是怕娃子们吃上了瘾不好。 “哈哈,你这话说晚了。”董晓俊嬉笑着接着踩缝纫机。 可不是,贾海军小哥俩随了他们妈,都不是小气的人,就郝沈梅说话这档儿,贾陆军个小胖墩趁她不注意,绕开她早跑出去了。 贾海军笑着挣脱郝沈梅的手,往屋外跑,边跑边说:“大娘娘,你还是让我回去吧,我还怕陆军把一罐卤肉都敬了土地爷咧。” “晓俊,往后可别惯着他几个了。”郝沈梅拐回去接着指点梁雨。 看到梁雨的脸色,郝沈梅笑了:“等下你也别回去了,就在这儿吃。” 怀着身子的人嘴馋,一听说有卤肉汤,梁雨直咽口水,满脸馋相。 何况,一般人家一年到头都沾不到一点荤腥儿,即便梁雨这是进门喜,葛泽中也没给她特殊待遇,照样天天啃咸菜疙瘩,院子里种的那点儿菜,都拿集上卖了。 葛跟丑倒是疼媳妇,弄点啥稀罕吃的,白天不拿回家,晚上偷偷给媳妇吃。 “这,我还是回去吃吧。”梁雨犹豫。 她咋能不想留下吃饭咧。就是怕婆婆骂,自家汉子为难。 孙颖梨怕郝沈梅在梁雨跟前挑拨离间,不情愿梁雨往郝沈梅这边跑,每回梁雨从郝沈梅这边回去,她都会给梁雨脸色看。 董晓俊刺梁雨:“那你就回去吃吧,一会儿陆军拿来别的东西,你可别嘴馋。” “陆军不是回去端卤汤了吗。还有啥东西?”梁雨心里那个痒呀。该不会是吃的吧。 “你反正要回去吃饭,还问这个干啥。”董晓俊故弄玄虚。 郝沈梅好笑,董晓俊三十几岁的人了。还跟她自家的娃子一样调皮,明知道梁雨嘴馋,她还故意逗梁雨。 几人说着话,贾海军捧着一个碗进来。才一进门,梁雨的眼神立时就亮了。好香的卤肉味儿。 贾海军把碗搁桌子上,梁雨已凑到跟前。 卤肉汤有多半碗,一块还没切过的整卤肉露出汤面多半,梁雨立马决定。午饭就在大嫂这边吃。 婆婆骂就骂吧,反正她哪天不骂人几句,日子就过不得。 “凯琳姐。凯琳姐,我还给你拿葡萄来啦。” 梁雨的眼神还没从卤肉汤挪开。贾陆军的咋呼声就到了屋门口。 “咕咚。”梁雨再也忍不住,咽口水的声音,屋里人都听了个清楚。 贾陆军手里捧了个搪瓷碗,这是他平时吃饭用的碗,小家伙笨手笨脚摔了几个瓷碗了,董晓俊干脆给他买了个搪瓷碗,碗上已摔了个大坑。 “凯琳姐,我给你拿葡萄来了。”一进门,贾陆军就直奔葛凯琳。 “陆军,屋里这么多人,你咋就只给你凯琳姐拿葡萄。”梁雨舌头底下直冒酸水。 以梁雨的身高,在贾陆军进门时她就把碗里的东西看了个清清楚楚。 绿绿的葡萄,只有小娃子的小指头蛋大,虽然看起来不起眼,对于此时的梁雨来说,却相当的诱人。 贾陆军先小心翼翼把碗搁在葛凯琳跟前,这才回答梁雨:“我妈说,我是男子汉,凯琳姐是弱女娃,男子汉就要保护弱女娃,凯琳姐不喜欢吃太甜的,这葡萄是酸甜酸甜的,凯琳姐吃正好。” “哈哈哈哈。” 屋里人被贾陆军的童言稚语逗得大乐,再有着梁雨的馋相陪衬,更是一时笑得止不住。 我自己这么大个人了,要你一个小屁娃子保护,葛凯琳做咬牙切齿状,用手去捏贾陆军的肉脸,却又实在忍不住笑,这小东西太可爱了。 而梁雨感觉,自己的口水是真的要流出来了。 贾陆军不知道他自己哪里说错了,大人们和凯琳姐要笑话他,小眼睛里眼看着开始积水。 这葡萄是他奶奶从别人家摘的,也就只有不大的两串,给两个孙子一人一串,贾海军的早就吃完了,贾陆军只吃了一点点,说是要留给凯琳姐吃,盖在他自己的饭碗里,一直在等葛凯琳放学。 葛凯琳一看坏了,大人只顾好笑,忽略了小娃子的自尊心,她赶紧揪了一粒葡萄塞进嘴里,啧啧直夸:“陆军给凯琳姐的葡萄真好吃,酸酸甜甜的,凯琳姐最喜欢陆军了。” “是吧是吧,好吃吧。” 听到夸奖,贾陆军也忘了哭,很是得意,眼睛笑得挤成一条缝,那已经积起来的眼泪,随着他的笑,顺着脸颊流到下巴。 小家伙随便用手抹了一把眼泪,张嘴接葛凯琳喂过来的葡萄。 和贾陆军你一粒我一粒的吃了几粒,葛凯琳哄贾陆军:“你也给三婶婶吃点吧,三婶婶肚子里的小娃出来后,就会叫你哥哥,你再也不是最小的了。” “我本来就不是最小的了。”贾陆军嘀咕。 有了葛凯娟和葛凯霞,他早就不是最小的了好不好。 贾陆军看看碗里的葡萄,又看看梁雨的肚子,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用小手拽了几粒葡萄给梁雨送去。 “你自己吃吧。”梁雨推脱。 其实她很想接,可她是大人了,要一个小娃子的吃的,怪不好意思的。 董晓俊催她:“你就吃吧,怀身子的人了,有啥客气的。” “嘿嘿,我还真嘴馋了。”梁雨不再客气,接过葡萄就往嘴里塞。 她的急切吓坏了贾陆军,小家伙拐回葛凯琳跟前,拿起搪瓷碗抱进怀里就躲到葛凯琳身后,那模样,生怕梁雨抢走他的碗。 “这都饭时啦还不回来,你是打算在那边过了还是咋地。”孙颖梨在院子里高声叫嚷。 梁雨顿了下身子,没动窝。 没指名没道姓,屋里人谁都听得出,孙颖梨这是在叫梁雨回去做饭。(未完待续) 第0080章 表舅 ps:今天的第一章 离老远就听老杨头喊:“别吃啦,别吃啦,再吃就没有西瓜可分啦,四娃,四娃,那个瓜还没熟咧,摘了可惜啦。” “反正要把秧子啦,熟没熟有啥关系。”四娃回嘴。 葛凯健撒丫子就跑,其他几个也不比他慢。 贾陆军才刚把屁股出溜到车尾,急得他直叫:“等等我,哥哥,等等我,凯琳姐等等我。” 葛凯琳边跑边回头喊:“你别急,我会给你留最大一块西瓜的,小吃包。” 葛丁丑好笑着把贾陆军抱下车。 贾陆军边跑边喊:“等等我。” 同时还忘不了低头看有没有土块或石头,有了就绕过去,等他到了地边上,已看不见葛凯琳几个,急得大叫:“哥哥,凯琳姐,你们在哪儿?” “我们在这儿。”葛凯琳跑到贾陆军跟前。 她的两个手里都拿着块西瓜,吃着手里的一块,另一块递给贾陆军:“快吃,我再给你去弄一块。” 看西瓜的边沿形状,明显是被直接摔开或用拳头砸开的。 每回分瓜之前,就能先吃到西瓜,名义上是不准乱摘,可那么多人在西瓜地里趟,看西瓜的人哪里管得住。 益村向阳的坡地多,光照时间长,正好符合西瓜的生长条件,所以益村的西瓜好吃,又甜又大,很多人到了西瓜下来的时候,都慕名来益村买西瓜。 西瓜再好吃,也不能当饭吃,还要占地,益村每年种的西瓜都不多。尤其是郝沈梅所在的第三队。 老杨头满地里跑,喊了这个叫那个,乱哄哄的根本就没人听他的,满地都是扔的西瓜皮。 不过还好,小娃子们也知道爱惜秧子,不浪费西瓜,倒是没有乱踩瓜秧子和西瓜的。 “谁再吃就没他家份啦啊。梁晓。记住名字,谁还吃,扣工分。今年棉花也少分给他家。” 队长还没到西瓜地,离老远大嗓门就开始吆喝,西瓜地里的人一个个往路上蹿,连小娃子都知道队长说话算数。不敢再调皮。 “海棠,胜利。满仓,四娃,绘声,你们几个和老杨头一块到地里挑熟瓜。赖娃。你领着汉子们把摘下的西瓜捧出来。 这会儿还不分瓜,妇女们没事,到下面那块棉花地里打顶。今天干活的都加分。小娃子都老实站在地边,谁敢进西瓜地就扣你家大人的分啊。” 队长一番分派。混乱的瓜地里变得井井有条。 等熟西瓜摘完,大致估摸了一下数量,就开始按人口分。 西瓜分好,葛丁丑推着平车,按回家路过的顺序,先给董晓俊家卸了瓜,然后是他自己家,最后才轮到葛凯琳家。 已经卸了两家的瓜,车子拉着轻了许多,葛凯森要自己把西瓜拉回家。 葛凯森拉车,葛凯拓和葛凯琳在后面推,刚进院门,葛凯森就看见一个人扛着个大冬瓜,正往自家屋里走。 葛凯琳和葛凯拓也看见了,三人亲热地叫唤:“舅舅。” “哎哟,你几个原来都不在家呀,看来我来的还真是巧,来早一步都看不见人。” 郝沈海转过身,他肩上还挎着个布背包,背包鼓鼓囊囊的。 郝沈梅埋怨:“这大晌午头的,你扛着这么大个冬瓜,早点来不行啊,看这热的。凯琳,快给你舅舅倒洗脸水,拓娃切西瓜。” 现在是下午,大晌午头早过了,不过以郝沈海的走路速度,从梨树村走到益村,八里的路,他得用差不多三个钟头,所以郝沈梅才这么说。 “嘿嘿嘿,今儿个起迟了。” 郝沈海憨笑着把冬瓜放到地上,又把背包搁桌子上,洗了脸,坐到小桌前开始吃西瓜,嘴里还嘟囔着:“嗯,好吃,你村里的西瓜就是好吃。” 郝沈梅好笑:“收秧子瓜了,又才从太阳地里拉回来,哪有那么好吃。” 嗔郝沈海:“你就今儿个起迟了?你哪天起不迟。” 吃完一块西瓜,郝沈海才想起边上还有小娃子咧,不好意思地笑:“嘿嘿嘿,你看我这当舅舅的,你们也吃呀,我是你们亲舅舅,不用和我客气,快吃。” 葛凯森笑笑:“舅舅,你就吃吧,我们几个在瓜地里吃过了。” 郝沈梅也劝他:“别管他们,你就只管吃你自己的。” “哇,舅舅,这个冬瓜好大呀。” 葛凯拓弯腰想捧起冬瓜,小脸憋得通红冬瓜才稍微离地,他赶紧放下,怕把冬瓜摔着。 “哎哟,拓娃的劲儿越来越大了,这冬瓜三十多斤重咧。”郝沈海夸道。 郝沈海家院子大,每年都会种些不同品种的菜,豆角、茄子、黄瓜、冬瓜、北(bèi)瓜、西红柿之类,自己吃不完也不卖,会给亲戚送点。 一个西瓜下肚,郝沈海从背包里掏出两个黄皮大北瓜,少说也有五斤重,边还说着:“明娃他妈随便往墙根扔了几个北瓜籽,没想到还真长成了。” 北瓜,就是大家熟知的南瓜,当地的北瓜品种是那种扁扁的,表面有纵贯两头的沟沟。 有时候形容人脸长得圆胖,就说人家长了个“北瓜脸”,带点贬义的,干脆用谐音,说成“笨瓜脸”。 郝沈海原本是郝沈梅舅舅家的小子,他还有一个比水儿大一岁的姐姐,叫郝沈珺。 郝沈梅母亲的娘家,也是本村的,母亲有三姐弟,舅舅是老二,还有一个姨姨叫沈佳妮,是老三,嫁到了梨树村。 舅舅病死的时候,郝沈海还小,后母对他们姐弟俩不闻不问,也不打骂,反正就是不再搭理他们,郝沈海就整天价到处瞎晃悠。 郝沈珺上学之余还要管弟弟,有时几天找不到弟弟,就到姑姑家哭着要姑姑帮忙找。 可即使能把郝沈海找回来,一下没看住,郝沈海就又会跑掉了。 郝沈梅的父母商量着,干脆把郝沈海姐弟俩接到家里来,也好看顾他们。 郝沈海原本叫沈海,到了郝家后,他吵着也要姓郝,郝沈梅的母亲就把他的原来姓名前直接加了郝字,他的姐姐也跟着改成郝沈珺。 刚到郝家时,郝沈海老实了一段时间,后来慢慢又恢复了瞎晃悠的性子,一出去就是几天,姑姑和姑父咋教训都改不了,直到沈佳妮正式收养郝沈海姐弟为子女。(未完待续) 第0081章 脚疾 ps:今天的第二章 沈佳妮没生过娃,家里有两座窑,几十亩地,她哥哥死没多久,她的汉子也病死了。 汉子死后,沈佳妮夫家族里一户人家想要侵占其中一座窑洞,好给他自家小子娶媳妇用,就以沈佳妮无儿无女为由,请族里人给做主。 族里还有其他人也提出要求,只留几亩地给沈佳妮,剩下的平分给族里其他人。 沈佳妮当机立断,把郝沈海姐弟接回去收养,她夫家也姓郝,这下郝沈海连姓都不用改。 收养的子女也算正式子女,那些人家虽然恨得咬牙切齿,可也拿沈佳妮没办法。 沈佳妮对待郝沈海姐弟十分严厉,郝沈海刚开始改不了出去晃悠的性子,每次回来都会被沈佳妮打一顿。 郝沈海最后一次晃悠回家,刚进门,棍子就象暴雨一样的往他的双腿上打。 已经由姑姑改为母亲的人,边打嘴里还狠狠地说着:“我打断你的腿,就是把你变成残废,也比你整日价在外面晃,流浪到哪天死在外面都不知道强。” 郝沈珺死命拉住沈佳妮,哭喊着催郝沈海保证不再出去晃悠。 突来的暴打也让郝沈海蒙了,只是机械地学着姐姐的话,保证着不再乱跑。 在外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加上这一顿暴打,郝沈海嘴里做着保证时,就昏了过去。 醒来后的郝沈海,在家里养了一个多月,腿倒是没有残废,可自那以后落了个毛病,他的两只脚总是拖地走。好像脚有千斤重。咋也抬不起来。 一双新鞋上脚,别人都是穿久了脚趾头先露出来,而他却是很快鞋底就磨穿了,鞋面还好好的。 沈佳妮纠正了他很多次,也因为这事打过他,可他就是纠正不过来,后来沈佳妮还是放弃了。只有不停地给他纳鞋底。鞋底磨穿了就换上。 懂事后的郝沈海也想过改这个毛病,好让母亲能少辛苦一些,试了几次。觉着抬起脚走路腿很累很痛,没坚持下来。 后来,沈佳妮因脑血栓,下身瘫痪。双腿不能动,手上还算灵活。 郝沈海的脚有毛病。加上沈佳妮的病,家庭条件所限,郝沈海三十多岁才娶上媳妇。 他媳妇很老实,说地直点那就是很木讷。跟磨一样,拨一下转一下,没人指挥的话。她就不知该干啥。 倒也听话,不管让她干啥都从没怨言。就是啥都不会干,还得从头教。 沈佳妮瘫痪着身子,还得辛苦操持家务。 郝沈海媳妇去年生了个小子,大名郝启明,只比郝沈翠的孙子小三个月。 “三姐,你给我做双胶底鞋吧,明娃妈不会做鞋,我妈现在也不如从前了。”郝沈海央求郝沈梅。 在三个表姊妹里,郝沈翠最大,郝沈珺小郝沈翠一岁,郝沈梅最小,郝沈海按年龄叫三人大姐、二姐、三姐。 胶底鞋,就是将报废的轮胎剪成鞋底形状,用钉子钉在布鞋底上,耐磨。 郝沈梅开衣柜翻找:“我给你做了两双,你先穿着,抽空我再给你做。” “嘿嘿,还是三姐贴心。”郝沈海嬉笑。 葛凯拓问:“舅舅,今年的枣结的繁吗?” 窑洞挖在悬崖底部,悬崖上会长些杂树,郝子海家窑洞的悬崖不高,顶部有不少枣树,酸枣、脆枣、葫芦枣都有,每年葛凯拓都会绕路上去摘枣子。 “繁,结的可繁了,你姨姥姥说,今年多摘些枣晒着,好卖钱养活明娃。”郝沈海说起这个就来劲。 郝沈梅将胶底鞋递给郝沈海,忍不住数落他:“姨姨哪年没说过这话,哪年你当回事过,你现在是当爸的人了,也该懂事了,等枣子熟了早点摘,自家窑顶上的东西,倒年年被别人摘去卖钱。” 郝沈海挠头:“三姐,往后我可真得铆劲干活了,养儿才知父母恩,这话一点没假。” “哈哈。”葛凯琳忍不住笑出声,沈海舅舅跟个小娃子一样。 郝沈梅把冬瓜切成两半,其中一半再分成两份,交代葛凯森和葛凯拓:“你俩把冬瓜送到后院和海军家,问问你二叔,看你二叔有空没有,送一下你舅舅。” 郝沈海走路慢,他就是现在立马出发,走回家去天也黑了,郝沈梅不放心。 葛丁丑有自行车,八里路骑车很快就到了。 两个哥哥各捧着块冬瓜出去,葛凯琳问郝沈海:“舅舅,你这脚治不好了吗?” 郝沈海摇头:“都几十年了,好不了啦。” “我摸摸。” 葛凯琳脱掉郝沈海的鞋子,从脚趾摸到膝盖,再从膝盖摸回脚趾。 她满脸认真:“舅舅,你这脚没啥毛病,就是长时间拖地走,肌肉僵硬了,只要多按按,坚持抬脚走,配合扎针,治得好。” 郝沈海没把葛凯琳的话当回事:“哈哈,咱凯琳啥时候成了医生了。” “我跟着牧老师学医,想治好舅舅的脚。”葛凯琳板起小脸,一本正经道。 郝沈海走路拖地,最大的原因还是小时候突遭暴打造成的心理阴影所致,如果他能克服这个心理因素,恢复正常走路还是有希望的。 不过,几十年养成的习惯,腿脚肌肉已经僵硬,这确是一个麻烦。 “牧老师,是我村里那个牧老师吗?”郝沈海问。 葛凯琳闹腾得武秀花在益村学校呆不下去,跟梨树村的牧老师调换,这事郝沈海知道。 “嗯,就是他,爸妈说牧老师救过我的命,他医术那么高,只要我跟他学好了,就能治好舅舅的脚。”葛凯琳说服郝沈海。 郝沈海摇头:“我的脚牧老师给治过,没用。” 葛凯琳摇晃着郝沈海的腿撒娇:“舅舅让我试一试吧,说不定我行咧?” 郝沈海满口答应:“好好好,舅舅答应,咱凯琳要学当医生,我这个当舅舅的,一定大脚支持。” 郝沈梅笑着摇头:“凯琳是小娃子家,你也跟着她胡闹。” 说归说,别看郝沈梅整天价见了郝沈海就训,其实在她眼里,郝沈海还真就是那个跟在她屁股后面转的鼻涕虫,一个长不大的小娃子。(未完待续) 第0082章 抓人 ps:今天的第一章 葛凯琳和牧老师打赌期间,并没有停止给高争气治疗,不过是由上学时间换成周末。 本来做这种治疗也不需要天天推拿扎针,喝药也只是起到的辅助作用,也只在推拿扎完针后接着就喝药效果才最好,其他时候喝不喝都没啥大碍。 每回葛凯琳带着高争气上山,都会顺便去查看葫芦帘,她渐渐找到了一个规律。 差不多每隔一个礼拜,葫芦帘就会少一株,被挖开的土坑会被用心埋好,不是心里有数的话,根本看不出和周围正常生长的杂草有任何区别。 看来,那个叫绪祥的小男娃确实在用葫芦帘治病,而且用药时间很有规律,也很懂得怎样保护葫芦帘。 只是自从葛凯琳改了时间给高争气治疗后,就再没见过绪祥,应是绪祥的用药时间和她的时间刚好错开。 暑假里葛凯琳每次查看葫芦帘,数量再没有少过,她心里猜测,难道绪祥不再需要这种药了? 这样才好咧,最好他以后都不要再用,葫芦帘太难得,他挖走一棵可是少一颗呢。 葛凯琳心里想着,嘴上哄高争气和她一块在树干上找知了壳。 昨天下了一场雨,晚上肯定会从土里爬出不少没褪壳的知了,今天就能在树干上捡知了壳了,这可是药材,能去供销社土品站换钱。 有了新奇好玩的事情,高争气暂时没再嚷嚷着要吃麻雀肉。 他本来就长得高大,还会爬树,能够拿到树干高处的知了壳,这倒省了葛凯琳许多力气。 听到远处有汽车的声音。葛凯琳朝那边望去,一前一后有两辆车,前面一辆是吉普车,葛凯琳曾经见过这种车,上回公安局来抓孬娃就是开的吉普车。 后面一辆车是绿皮大卡车,车厢里坐着十几个人,有两个她认识。一个是绪欣毓的爸爸。一个是绪小武的爸爸。 绪欣毓的爸爸有时到接送绪欣毓学校,有时候就到山脚下,葛凯琳在山脚下碰见过几次。 绪小武的爸爸是公社的民兵头儿。有时候会来益村学校操场进行民兵拉练。 每次民兵拉练,操场上都会围着很多人看,最兴奋的是小娃子,偷偷摸一摸那些没装火药的假手榴弹。要是能拿着没子弹的枪玩几下,是件很值得炫耀的事情。 自家三个哥哥。还有贾海军兄弟,都有很精致的木头手枪和木头长枪,那都是看过民兵拉练后缠着三叔给做的。 “凯琳你看,车。” 车经过山脚下的时候。高争气也听到了动静,叫嚷着兴奋地跑过去看。 葛凯琳笑着摇摇头,看来今天这知了壳也就只能捡这么多了。 村里人一般很少出门。有些人一年到头最远也就去公社赶个集,能见着汽车那可是稀罕事。不光小娃子,就是大人也会好奇地跟着看,高争气这是追汽车去了。 “滚蛋你别急,汽车是往咱村去的,你肯定看得到。”葛凯琳朝高争气喊。 山脚下这条路直通益村。 高争气人高腿长,葛凯琳根本就追不上他,也没想着追他。 经过这两年的坚持,葛凯琳动作不平衡的毛病好了些,可也还是不能跟一般人比,她要是急着去追高争气,高争气没事,她倒很有可能摔跟头。 “我去看看。”高争气应着声。 速度没减,追着车往村子方向跑。 葛凯琳后面也跟了过去。 能看到村口时,老远就见有许多人围着那两辆车,大卡车上比先前看到的时候多了几个人,陆陆续续还有人在往车上爬,其中就有自己的二叔和四叔。 “我娃犯了啥罪你要抓我娃,你今儿个给我说清楚,说不清楚就别想走。” “是呀同志,这是咋回事,咋好好的就要抓我家娃他爸呀。” “我说过多少遍了,不是抓人,是问一些事。” “有啥事不能在这儿问,为啥非要去公安局。” …… 嘈嘈杂杂,哭的,喊的,叫的,骂的,喝斥的,啥声音都有,自家后院奶奶和二婶也在其中。 葛凯琳这下顾不上摔不摔跤了,赶紧往跟前跑。 等她跑到村口,吉普车和卡车已经开走。 葛凯琳扶住快要倒下的吉瑞丽,问王小爱:“二婶,这是咋啦?” 王小爱自己还在焦虑中,摇摇头没说话。 这里大家伙急得不行,大卡车上绪向阳倒是自在,跟葛丁丑闲聊:“哟,你这老实人咋也让公安局的人盯上了,这可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葛丁丑也不饶他:“那还不是你又犯了啥事,咱这些和你有恩有怨的人,都给牵扯上了。” 绪向阳早年浑,看谁不顺眼,二话不说就开打,葛丁丑不爱吭声,可也不是随便吃亏的人,闷着声跟绪向阳没少打架,一来二去的,他俩,还有绪大江,倒打成了铁哥们,只是这些年各自为了顾自己的家,来往的少了,不过情谊还在。 “你俩别闹了,分析分析这事。”到底是当过干部的人,绪大江脑瓜子想的问题是正事。 绪向阳轻嗤:“这还用分析?你看看这车上的人,谁不是和乔一水有瓜葛的人,不是有仇有怨,就是勾搭成奸。” 他在自己和绪大江还有葛丁之间指了一圈:“咱三人和乔一水肯定是有仇有怨。” 又指向缩在葛丁丑身后的葛随丑:“这位,就是和乔一水勾搭成奸的。” 绪大江打开绪向阳的手,压低声音:“这和前几天乔一水家那个鼻子罐头有没有关系。” 葛丁丑立马来了兴致:“啥鼻子罐头,咋回事,我见过苹果罐头、梨罐头、杏罐头、山楂罐头,还有牛肉罐头,还真没见过用鼻子做罐头的,啥鼻子,猪鼻子?” 绪向阳的大脸猛地贴近葛丁丑的脸,吓唬道:“人鼻子,用人的鼻子做的罐头。” 葛丁丑一把推开绪向阳:“拉倒吧你,你嘴里啥时候吐出过象牙。” 绪大江正色道:“这回他可没有乱说,那罐头里还真是人鼻子,就在乔一水家。” 接着绪向阳说起了事情的来由。(未完待续) 第0083章 鼻子 绪向阳每天早上起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家里的水瓮挑满水。 水瓮满了,水桶也不空着。 天热本来用水就多,家里现在又多了两个小子,尤其是绪涅,见天玩得跟个泥猴子一样,哪天都得冲几个澡。 那天绪向阳起的特别早,当时是天亮前最黑的时候,村里大部分人都还没起,村子里静悄悄的,偶尔的声音,也都是几声鸡鸣狗叫,不成气候。 绪向阳挑起铁皮水桶,两个空桶随着他走路的节奏,晃晃悠悠地“空堂空堂”直响,衬得这黎明前的清晨,更是空濛寂静。 他家住在村子边上,村子中央有一口井,离学校不远,除了个别自己院里有井的家户,全村的人都在那口井里挑水。 天色渐渐亮起来,村子各处传来说话声,呼喝声,甚或家伙什磕碰的声音的时候,家里的两个大水瓮已装满水。 再把两个水桶装满,今儿个的挑水大业就算告一段落,绪向阳大步往水井那儿赶。 那个时候大家伙都起来了,而且村里也有跟他一样习惯大早起挑水的人,他要是不赶紧着,前面排的人多了,他就得多等一会儿。 刚走到胡同口,绪向阳就听到几声惨叫,还有呼救的声音,听着声音似乎还有些熟悉,声音是村子另一头传来的。 “啊——,啊——,啊——,救命啊——,救命啊——” 村子本来就不大,何况是清晨嘈杂声少的时候,呼叫声听着非常的清晰。只是不能肯定是谁家的。 绪向阳撒开脚丫子就往声音来处跑,待越来越近,他反倒放慢了速度。 从声音他已能断定,刚才是一水妈叫唤,而且是在她自己家叫。 绪向阳快到跟前时,乔一水家倒没声儿了。 等到了跟前,乔一水家的邻居已先一步围在了院门口。使劲拍门。里面却没人应。 “哎哟,这可咋办,门从里头闩住的。这也打不开,进不去呀。” 邻居们急得没法,有人提议,回家搬个梯子翻墙过去。 绪向阳看了一眼还没自个儿脑袋顶高的土墙。他只要踮起脚,就能看得清院里。 任何外力都不借。翻过墙去对绪向阳来说是小事一桩,可他就是不想出这个头,不过也没离开,等着看热闹。 围拢过来的人越来越多。等邻居的梯子搬出来,门口已围了十几号人,还不断地有人来。 有人爬梯翻墙进去。把院门从里面打开,人群才得以进去。 一水妈趴倒在院里。邻居咋叫唤她都没动静。 有人使劲掐一水妈的人中,老半天,一水妈才缓过气来,刚睁开眼时还有点迷糊,等眼神稍微清明,就大叫起来:“啊——,救命,救命,鼻子,鼻子。” 突起的叫声把人唬了一跳,更多的是不解:“鼻子,啥鼻子,你这鼻子不是好好的吗,就是擦破点皮,一两天就好了。” 一水妈直摇头:“不是,不是我的鼻子,是罐头鼻子?” 她这话让人更摸不着头脑:“罐头鼻子,你说清楚点,啥罐头鼻子?” 有罐头苹果罐头梨,还没听说过罐头鼻子的。 后来还是乔一水的邻居见老太太语无伦次,想要进屋给她倒杯水喝,也好清清脑子,凑巧发现屋里的桌上放着一瓶罐头,里面泡着个人鼻子,这才知道咋回事。 等公安局的人到了绪家堡,已经是中午了,费了一番功夫,才从一水妈那颠三倒四的叙述中,弄清楚了事情的原委。 人年纪大了,睡眠就少,天刚亮一水妈就醒了。 乔一水不在家,就她一个人,早饭也好对付,熬点米汤,热个馍馍,切点咸菜就行了。 她每天熬米汤用的水,都是用前一天保温瓶里没用完的热水,即能省点柴,也不浪费水,倒出后还能灌新烧的热水,一举三得。 保温瓶就放在里间的桌子上,她拿保温瓶时,发现桌子上多了个罐头瓶,心下奇怪,罐头可是稀罕物,不是家里有啥大事,自己根本舍不得买,这罐头是哪里来的。 她也没伸手拿,而是弯腰凑近去看,就见里面不像常见的苹果和梨子,而是浮着一块东西,再仔细看,才发现是个人鼻子。 当时的案发现场已被村里人弄得面目全非,公安局的同志就只做了笔录,拿走了装着鼻子的罐头瓶。 说完,绪向阳冷哼:“肯定是乔一水又在哪里得罪了人,或是偷了人家的钱,人家割了他的鼻子来吓唬他妈,要是不还钱,下一次就给送回个大号罐头脑袋来。” 他话音才落,葛随丑吓得打了个冷战,葛丁丑赶紧把葛随丑搂进怀里安慰:“你别信他的,这家伙一肚子坏水,看别人害怕他就乐呵,咱别着了他的道儿。” 葛随丑早些年调皮,没少和乔一水厮混,绪向阳和绪大江都曾揍过葛随丑。 “按说你家跟丑也和乔一水有仇,今个儿咋没看着他。”绪向阳忽然压低声音问葛丁丑。 他说这话是有缘由的。 乔一水拉着人赌钱,葛随丑跟着搀和,输光了家里的钱,这才被葛跟丑打断了腿。 第二天葛跟丑就跑到绪家堡,把乔一水摁进装满水的水瓮里,一水妈哭着喊着扯葛跟丑,再有邻居帮着把葛跟丑拉开,乔一水才被从水瓮里提溜出来,病了十几天才缓过劲。 葛丁丑没接绪向阳的茬,反问他:“你看见那个罐头鼻子啦?” “啊呸,”绪向阳做出一副厌恶相:“那么恶心的东西,我咋会去看,这一辈子还嫌乔一水恶心我不够?” “唉——”绪大江长叹一口气。 公安局的车开进绪家堡的时候,离家出走几个月的绪四武就在车上,是从前面的吉普车上下来的,嘴里反复念叨着“鼻子,鼻子”,绪大江问他啥意思,他没反应,就跟憨了一样。 公安局的同志说,绪四武是受了刺激。 绪大江问咋回事,人家公安局的人却不说,只说是要他配合调查一些事情,连他带村里另外几个人一块让上了卡车。(未完待续) 第0084章 审讯 一路走一路沿村上人,现在连老实人葛丁丑都上了车,绪大江心里更加堵得慌。 到了沃水县公安局,几十个人被安排在一个大房间里,门口守着两个人,也不说啥事,只管隔会儿点名叫个人出去,出去的人都没有回来。 看这架势,经历过一次的绪向阳知道,这是在挨个儿提审咧。 上回绪向阳的舅妈因为古董盘子的事被杀,绪向阳就被公安局带来过一次。 那回带来的人也不少,白天黑夜地审人,车轱辘转式的轮番审,审人的人累,被审的人更是别想睡觉,直到那三个半大小子被抓着,这才算完事。 等点到绪向阳的名字,他走进审讯室,进门就看见两个熟人,是上次带他来这里的那两个公安局的同志。 刚坐下,就听其中那个中年人笑:“绪向阳,又见面了哈。” 绪向阳也笑:“我倒宁肯不和你们见面。” “你老实点,这是啥场合,嬉皮笑脸地像啥样。”另一个年轻人看见绪向阳就一肚子火。 上回去绪家堡带这个绪向阳,先是被村民围困,费了老大劲才脱身,后来审问绪向阳的时候,这家伙竟然说着话就睡着了。 费了半天劲把他叫醒,结果这家伙却说,这审讯室太安静,没办法不睡着,当时要不是老何拦着,自己都想揍他一顿。 绪向阳也不尿年轻人,懒洋洋地说:“你以为我想笑呀,你以为你是一朵花儿呀,还不是这位老同志态度好,看着可亲。让人不由得就想笑,哪像毛头小子,动不动就炸毛。” “你——。” “小周,后面还有很多人要问咧,”小周还要喝斥,老何摆摆手:“好了,绪向阳。我问你几个问题。你要老实回答。” 小周偃旗息鼓,低头做笔录。 “本月14号15号两天你在哪里?” “家里,地里。” “把你那两天的行程仔细说说。” “早上起来。挑水,扫院子,下地干活。散了工回家,吃早饭。又下地干活。散了工回家吃中饭,睡午觉。起来后下地干活。散了工回家吃晚饭,然后睡觉,完了。” “有人能证明你说的这些吗?” “有的是,水井在村子中间。村里人都在那儿挑水。去地里干活,那人就更多了,一个队里几十号人咧。晚上就只有我妈。我媳妇,我三个娃能证明。 上回你们说亲属的证明不算。那我就没办法了,总不能为了证明我的清白,晚上睡觉还要往炕上拉个外人吧,那我两口子咋睡觉咧。” “绪向阳,别说废话。”小周开炸。 “是,我不说废话,我说的都是实话。” “你有没有仇人,或者你恨的人。”老何接着问。 “仇人,那可多了去了,我年轻的时候犯浑,得罪了不少人。” “都有谁?” “这一下子还说不上来,你容我想想。” “听说你和你们村的乔一水有仇?”老何没给他回想的时间。 “有。” “那你有没有想过要他的命或废了他。” “我说我没想过你信吗,连我都不信。” “你想过要咋着废了他。” “我想过,哎?乔一水家罐头瓶里的鼻子,该不会就是乔一水的吧。” “回答问题。” “阉了他,把他的蛋割掉,变成太监,看他还咋想女人。” “还有吗?” “最狠的就是要他的命了,可我上有老妈,中有媳妇,下有娃,要是我死了,我家咋过?” “呵,看不出啊,长着一副凶神相,还挺会疼人。”小周头都没抬,开口就是刺。 “是呀是呀,都是人生父母养的,不会疼那不成了怪物。”绪向阳也不让小周。 两人今天算是杠上了。 不过也难怪,上回因郇庄的老太太出事,人家忙死忙活轮轴转审犯人,眼睛红得跟个兔子似得,他绪向阳倒好,就那么大大咧咧,在严肃无比的审讯室睡着。 何况小周年轻气盛,这事就搁到心里了,这会儿是咋看绪向阳咋来气。 小周也就二十来岁的年纪,绪向阳要是生娃早的话,娃子也该有这么大了。 在他的眼里,小周就是个小娃子,还是个动不动就炸毛的小娃子,跟自己年轻时有点像。 童心大起,他就想逗逗小周。 所以,小周不吭声了,他故意出言刺激,等小周来劲了,他又偃旗息鼓,这会儿又故意断章取义,扭曲小周话里的意思。 又问了几个问题,老何让绪向阳跟着带他进来的人出去。 绪向阳出审讯室门的时候,突然回头问:“同志,这回是不是又得几天不让归家,那你们管饭吗?” “你饭桶呀,动不动就问管不管饭。”老何没说话,小周立马刺上了。 “是呀是呀,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的慌。”绪向阳一本正经回答。 “葛随丑。”还没容小周炸毛,老何开口叫下一个。 小周只得瞪了一眼门口,低头准备下一个人的笔录。 听着身边的低哼声,老何心里直摇头,看来小周还是太嫩。 老何是啥人,几十年的人生经验,又是个老公安,一眼就明白绪向阳的把戏,偏偏小周被耍了还不自知。 那个带绪向阳进审讯室的小同志,又带他进了另一间两边有大通铺的屋子,并告诉他,他所说的话公安局还要进一步调查,要是属实的话,他就可以回家了。 说完,小同志出了屋子,没多会儿又拐了回来,正儿八经地告诉绪向阳:“你在这里几天,我们是管饭的。” “哦,谢谢,人民公安为人民,这一点真没错,谢谢同志。”绪向阳一本正经地感谢。 心里都快憋笑憋翻了,这些公安局的小同志,咋这么可爱咧。 没过一会儿,绪大江也被带进来,俩人大眼瞪小眼,哦,不对,是大眼瞪大眼,两双虎目对视,猜测着是咋回事。 互相说了被问的问题,很明显是和乔一水有关。 乔一水喜欢偷鸡摸狗,挨过不少人的打,据绪向阳和绪大江所知,葛丁丑一个人就打过乔一水好几回。(未完待续) 第0085章 留下 至于葛随丑,人家偷他家的鸡,他还替人家把风,目的就是能分给他几毛钱。 一起坐卡车来的人,多多少少跟乔一水都有点关系,或是同伙,或是仇敌。 绪向阳和绪大江本想着不止他俩会被留下,谁知直到吃饭时屋里都没再添人,这可就奇了怪了。 “哎哟,这饭可比家里好多了,白面馒头,还有肉片儿,西红柿蛋汤,要不咱俩多在这儿住几天,好吃好喝的还不要钱,不吃白不吃。”绪向阳大口嚼着,嘴里还不忘胡咧咧。 绪大江不像他这么没心没肺,绪四武是跟着乔一水离家出走,今天猛不冷当地被公安局送回来,看起来神经还有点不对头,自己还没顾得上问咧,就给弄到这儿来了。 再好的饭,绪大江这会儿也食之无味, 慢腾腾嚼着馒头,绪大江皱眉:“要呆你呆在这儿,我可想着早点回去,四武不对劲,嘴里一个劲的鼻子鼻子的,肯定和乔一水这混蛋有关系,这回无论如何我也不让他乱跑了。” “等等,你说四武嘴里念叨啥?”顾不得把满嘴的饭咽下去,绪向阳含糊地问。 “鼻子,我听到他念叨的就是鼻子。”绪大江眉毛都拧成了一疙瘩。 “鼻子?该不会那罐头里的真是乔一水的鼻子吧。”绪向阳急着咽下嘴里的饭,看似询问,语气却很肯定。 “我也是这么想的。” 绪大江来了神:“四武是跟着乔一水出去的,乔一水没回来,四武回来了,乔一水家罐头瓶里泡了个鼻子,四武又一个劲地念叨鼻子。这回还真有可能让你这乌鸦嘴说准了,那个罐头瓶里的鼻子,说不定就是乔一水的鼻子。” “乔一水个死灾星,合着这公安局是怀疑咱俩干的,你说这割鼻子的人也太小气了,要割就割个干净,只割鼻子算咋回事。要是我。非把他那脑袋变成光蛋不行。眼睛,耳朵,头发。眉毛,还有嘴唇,不留一个凸出来的地方。” 绪向阳手里捏着筷子比划着,好像他手里真拿着一把刀。在乔一水的脑袋上划拉。 “恶心不恶心你,吃饭。呵呵,这倒是个好主意。”绪大江自己倒乐呵上了。 吃了几口饭,绪向阳又没正经了:“绪大江老师,您这还没进校门咧。就先进了局子,您说,您的学生会不会服你。哈哈。” 益村学校没有体育老师,马校长问过绪向阳愿不愿意干。绪向阳想着他要是去了学校,家里就只有妇女和小娃子,他放心不下,就推荐了绪大江,马校长也答应了。 绪大江自己带着四个儿子过活,眼看绪首武到了娶媳妇的年纪,他要是当了老师,能挣工资,儿子娶媳妇时手头也能松快些,他也就没和绪向阳多客气。 等秋季开学,绪大江就要正式去益村学校当体育老师了。 “不服就整到他服,我就不信了,我几十岁的人了,还整治不了小屁娃子。” “那可不一定,你看你家首武,管你吃管你喝,还管你穿衣,这到底谁是老子谁是娃。” “绪向阳,你不说话会死呀,几天没揍你,你皮痒痒了是吧?” “来呀,谁怕谁呀,有本事咱俩干一架,说真的,这么多年,咱俩还没真干过架,还真不知道谁厉害一些,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也不知道这事啥时候查得清楚,要不,就动动筋骨?” “来就来,等等,我得先把饭吃完了,这又是白面馒头又是肉的,浪费就可惜了。”绪大江一口赶一口,大口嚼起来。 绪向阳也不遑多让,俩人风卷残云般,转眼一盘子馒头就下肚,汤也喝得干干净净。 都是一米八几的个子,颠哒了几个钟头,又折腾了半天,早饿得前心贴后背了。 吃完饭,消化了一下,俩人说开打就开打。 他俩又不是正式犯人,公安局的同志再烦,也不能把他俩怎么着。 何况,局里除了几个少数的女公安,大部分都是热血汉子,年轻人也不少,碍于纪律不敢参与比划,可偷偷溜过去看,忍不住喝彩还是有的。 葛丁丑和葛随丑也被问了像问绪向阳一样类似的问题,问完后公安局的人就说没事了,让他们回去。 问完话时天已经快黑了,考虑到路上要经过阎王坡,回去有些不安全,公安局的人就把俩人安排在一个大屋子里,还管了晚饭,同车来的人,也有和他们一起住在这个屋子里的。 第二天一早,审讯完没事的人就急着回家。 来时坐的大卡车,可回去人家公安局的大卡车就不管送了,大家各自想办法。 沃水往益村方向没有公交车,葛丁丑领着葛随丑走路回家。 刚到村口就被围住。 昨天益村有好几个人被带走,家里人干啥都没心思,一晚上基本就没睡。 公安局的人只说是有事要问,要大家伙不要着急,可这架势,遇着这事的人不着急才怪。 今天一大早就有人守在村口,都是昨天被带走的人的家人。 大家伙七嘴八舌地问着。 “丁丑,咋回事?” “不知道,就问了本月14号和15号两天的事,其他也没说啥。” “可吓死人了,昨儿个我看见卡车上的人不老少咧。” “嗯,从咱村出去,还拐了好几个村子咧,听司机跟小轿车上的人嘀咕,怕车上装不下,剩下的村子就先不转悠了。” “那么多人,问完就都让回了?” “差不多,公安局给离县里远的安排了一个大通铺,今儿个差不多都回了。” “丁丑,咋就你兄弟两个回来了,我家赖茅咧?”丢娃妈急得揪住葛丁丑的衣袖。 “婶儿,别急,赖茅说是好几年没进县城了,他转转再回来。”葛丁丑把葛随丑塞给吉瑞丽,他大手握住丢娃妈的手。 “这个死娃子,就不知道家里人有多担心他,还有心思逛县城。” 丢娃妈嘴里骂着,身子一晃一晃就往下出溜,葛丁丑赶紧托住她身子。(未完待续) 第0086章 自立 “那我家小根咧,咋也没见回来。”另一边小根妈又扯住了葛丁丑的胳膊。 “婶儿,你别急,丁丑不是说了吗,都回了,你家小根肯定也没事。” 王小爱说着话掰开了小根妈的手,顺势挽住小根妈胳膊,自己挤进小根妈和葛丁丑中间。 自家汉子平安回来,王小爱的身子也有点发软,可一个两个的都扯自家汉子,王小爱心里就不乐意了。 自家汉子明显的一脸疲惫,她心痛还来不及咧。 一看就知道是一路走回来的,益村离县里可有二十里路咧,还拖着个葛随丑。 葛丁丑把丢娃妈塞给随后挤过来的赖茅媳妇,从自家老妈怀里拉过抖抖索索的葛随丑搂着,大声嚷嚷:“咱村的人都回了,我走得快,把他们落后头了,你们再等等,一会儿就到。” “都回来了,都回来了。”吉瑞丽嘴里嚷嚷了几句,自己一家人率先往村里走。 离开人群一段距离,吉瑞丽问葛丁丑:“随丑咋成这样了,你看他抖得。” 葛丁丑叹气:“他这是吓得。昨儿个去的时候一路就躲在我怀里不肯出来,公安局问话,人家一凶,他就吓得又哭又叫,后来都是我替他说的。” “唉——,”吉瑞丽摸摸葛随丑的脑袋,又问葛丁丑:“人家就只问了14号和15号两天的事?” 葛丁丑点头:“嗯,还问了跟谁有仇没有。” “那你咋说的?”王小爱问。 “我说我跟铁有仇,天天打他。”葛丁丑答得一本正经。 “噗——,真能胡扯。”婆媳俩给逗得喷笑。 “嘿嘿。”见老妈和媳妇没那么紧张了,葛丁丑也松了一口气。 进村就看见葛跟丑低着个脑袋在学校门口转悠。不时往村口瞄一眼,也是满脸的疲惫。 “跟丑,咋啦,梁雨又和娘娘闹起来啦?”葛丁丑问。 “二哥回来了,快回去歇着。”葛跟丑一把将葛随丑拉过去自己搂着,边往回走边说:“梁雨从鸡窝里摸了个鸡蛋。” 说完这句话就没再吭声了。 他不说,听着的人也知道咋回事。 梁雨正怀着身子。嘴馋。葛泽中和孙颖梨把家里的东西看得死紧,梁雨也不是个服输的主儿,一天到晚在家里翻腾。孙颖梨一个没看好,东西就进了梁雨嘴里。 说啥在鸡窝里摸了个鸡蛋,还不就是梁雨一早就盯着鸡窝,鸡才一下蛋。她就摸到了自己手里,孙颖梨慢了她一步。婆媳俩这就闹腾开了。 相似的戏码天天上演,葛丁丑就住在后院,自然知道葛跟丑说的是啥事。 到了岔路口,葛跟丑拉着葛随丑进胡同。葛丁丑松口气,径自回家。 两房人前后院住着,却不在一个胡同里。 “妈。我二叔回来了。”葛丁丑还没进院,葛凯琳就嚷嚷。 一大早郝沈梅就来了后院。吉瑞丽和王小爱去村口守着,郝沈梅留在家看着几个娃,尤其是要看着葛凯健。 这家伙容易冲动,要是跟着一块出去,说不准一言不合就会和别人打起来。 葛丁丑在村口被人围住的事,葛凯琳早在院里听了个清楚。 “爸,你回来啦。”葛凯健第一个冲出去。 紧接着呼呼啦啦跟着六个小娃子:葛凯森、葛凯拓、葛凯琳、贾海军、贾陆军、高争气。 最后是一脸释重的郝沈梅和董晓俊,每人抱着个小女娃。 葛凯娟和葛凯霞抻着胳膊要葛丁丑抱:“爸,爸。” 葛丁丑张嘴大乐:“唉,妮子,爸爸回来了。” 一手一个,葛丁丑从郝沈梅和董晓俊手里接过双胞胎,每个脸上亲了一口。 董晓俊今天也没去地里干活,陪郝沈梅守在葛丁丑家里。 高争气现在成了葛凯琳的跟屁虫。 一来,葛凯琳能弄到东西给高争气吃。 再来,葛凯琳坚持每天给高争气扎针,这一阵子下来,高争气的头脑有些转清明的迹象,对葛凯琳产生了依赖感,一根筋就围着葛凯琳转。 “哎哟,我咋觉着今儿个我像个凯旋回来的将军,到处受欢迎。”一向不太爱说话的葛丁丑,今天难得起了开玩笑的心思。 “哈哈,只要你平安,我看婶儿就是把你当皇上供着都乐意。”董晓俊乐呵。 郝沈梅催大家:“都别在外头站着了,进屋歇着吧,面条我已经擀好了,这就下面条。” 董晓俊嘱咐自家娃:“海军,回去拿几个鸡蛋来添菜,咱今儿个也在这儿吃。” 一早上就听着梁雨和孙颖梨吵架,鸡蛋鸡蛋的,她现在都还满脑子鸡蛋在飞。 “吃饭,吃饭。”一听说要下面条,最高兴的是高争气,这就开始不停念叨上了。 贾陆军喝斥:“你就知道吃,走,跟我洗手去。” 其他人都跟着葛丁丑进屋,问长问短,葛凯琳留在了院里,就凭她的耳力,进屋和不进屋没啥区别。 见贾陆军虎着一张小肉脸喝斥高争气,葛凯琳好笑:“哈哈,就你这豆丁点高的个头,还逞强,你够得着水瓮吗。” 这两年她就没见贾陆军长过个儿,小家伙身上的肉倒是越来越多,现在整个人看起来就是一个球,跟圆滚滚的高争气站在一块,越看越有喜感。 “这不是有凯琳姐你呢吗,凯琳姐往盆里舀水,我给滚蛋洗。” 贾陆军肉多皮也厚,根本不在乎葛凯琳取笑,提溜着个盆搁到水瓮跟前。 水舀好,葛凯琳说:“陆军,你教他自己洗。” 她给高争气治疗的目的,就是要高争气生活能够自理。 贾陆军嘟嘴:“教他洗?还不如我给他洗咧,等下又弄我一身水。” “我来,你个笨蛋,你洗手洗脸还不是我教的。”贾海军刚一进院门就接了茬。 贾海军手里捧着个碗,碗里是几只鸡蛋,他的一个衣服口袋还鼓囊囊的,露出个梨来。 他家院里就有梨树。 进屋把碗放在桌子上,给老妈交代了一声,贾海军很快就跑了出来,掏出口袋里的梨在高争气眼前晃悠:“滚蛋,想不想吃梨?” 高争气点头:“吃梨。”(未完待续) 第0087章 勒昏 贾海军把梨又装回了口袋:“想吃梨你就乖乖洗手,只要你洗得干净,这个梨就是你的。” 这招管用,高争气不甘心地瞄了眼贾海军的衣服口袋,蹲下身子自己在盆里洗起手来。 葛凯琳问贾海军:“你是提前预备好的吧,要不咋回去一趟,还带了个梨过来。” “天天看你哄他干这干那,我再迟钝也知道你想干啥。” 贾海军蹲下,边把高争气沾了水的袖子卷起到半胳膊,边说:“往后哄滚蛋的事你就别管了,你一个妮子家,老跟一个半大小子在一块,别人会乱说话的。” 葛凯琳好笑:“嘿——,你一个小屁娃子,倒是想得多。” 贾海军立马不乐意了:“啥小屁娃子,你也只不过比我大两个月。” 站起身想要拔腿就要走,却又蹲下身子,气呼呼地给乔争气卷另一条袖子。 刚说了往后不用凯琳管滚蛋,要是就这样走了,岂不成了说话不算数的人,往后自己还咋跟着葛家的四个混。 看着贾海军气呼呼别扭的模样,葛凯琳哑然,这是无意中伤了小娃子的面子了? 继而失笑:“好,我听你的,往后尽量让你管滚蛋的事,我少插手就是,你别气了。” 她不说这话还好,贾海军原本只是拉着脸,她这话一出口,贾海军还拿捏起来了,头扭到一边,干脆给她来了个不予理睬。 葛凯琳内心好笑,也没再接着哄贾海军。 以贾海军的性子,说不定自己再哄下去,他不仅不会消气。反倒会恼羞成怒,这个时候最好是冷处理。 她这里是准备冷处理,高争气却不干了,忽然一下推开贾海军,站起身大声嚷嚷着:“我不要你管,我要凯琳管,我要凯琳管。” “你个死憨憨。谁稀罕管你。要不是看你没爸没妈,谁会搭理你。”贾海军这下是真得恼羞成怒了。 他身材瘦小,猝不及防被长着一声蛮肉的高争气推开。坐了个屁股蹲不说,刚好碰翻了洗脸盆,几乎整个多半盆的水都倒在了他身上。 高争气才不管他说啥,大步跑到葛凯琳跟前。一把抱住葛凯琳,声音大得快把葛凯琳耳朵给震聋了:“我要凯琳管。我要凯琳管。” 屋里的人听到动静,跑出来看咋回事。 这一看不要紧,差点没把他们给吓死。 “滚蛋,快松手。凯琳快给你勒死了。”葛丁丑几步跨到跟前,使劲掰高争气的胳膊。 可高争气这会儿已失去理智,力气大得惊人。葛丁丑一时还弄不了他。 其他人紧跟着葛丁丑,大家七手八脚一块用劲。这才算把葛凯琳从高争气的怀里救出。 葛凯琳此时脸色已经发青,虽然呼吸到了新鲜空气,人还是昏了过去。 被葛丁丑钳制住的高争气,挣扎着要去扶葛凯琳,葛丁丑一掌劈在他后颈,高争气软绵绵地倒在地上。 浑浑噩噩中,葛凯琳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女娃,一个年过花甲的老太太,深一脚浅一脚摸黑前行。 两人看起来已很累。 “刘妈,我跑不动了,咱们休息一下吧。” “五小姐,老奴来背你,现在还不能停下。” “算了,我还是自己走吧,刘妈年纪大了,哪里背得动我。” “五小姐,咱再坚持一会儿,等到了安全地方,咱再休息。” 场景应是晚上,五小姐能夜视,和刘妈两人相互搀扶,黑暗中她能分得清哪里是树,哪里是草,哪里有石头,两人专往树林密处跑。 黑天白夜飞快转换,两天三夜后,两人进到了一个大壕沟,整个沟内只有一户人家。 奇怪的是,一般像这种单门独户的人家,要么为了背风,要么为了隐藏,都会靠着壕沟一边依着悬崖建屋子,或是建在夹角不易看到的地方。 而这一家不知是咋想的,院子就建在壕沟正中央,这样的话,一旦遇上强盗,四面都能进得了人,防不胜防,危险系数极大。 说这家是农户吧,却是高墙大院,倒像是某富户的乡下别院,可内里传出的鸡鸣猪叫,偶尔还有几声牛叫,又和富户别院格格不入,而且门户大开,显得非常怪异。 五小姐上前叫门:“家里有人吗?” 连问几声,里面都没人应声。 五小姐干脆搀扶着刘妈迈步进门,边往里走边问:“家里有人吗?我们借口水喝。” 院子从外看像富户别院,内里布置却是属于常见的农家院,而且比一般的农家院要宽大许多。 方方正正的院子,正屋一排六间,东侧屋五间,西侧屋三间,紧挨着东侧屋有两间伙房。西边是一排稍矮的房子,与西侧屋之间稍有空间的是牲口房,院子南侧有一溜鸡窝,还有一个猪圈。 不管牲口房还是鸡窝与猪圈,门都是打开着的,鸡满院跑,猪悠闲地四处散步,牛卧在当院,享受着并不暖和的日光浴。 院子中间分成一块块整齐的地畦,用细木杆或树枝搭着架子,架子上还有已经干枯的豆角和丝瓜秧子。 地畦周围种着一圈果树:核桃树、梨树、山楂树、桃树、杏树、樱桃树、枣树。 所有的树叶已落光,场景正是冬天。 主屋有东西两个门,两人已经到了主屋门前,五小姐提声问:“家里有人吗?” 屋里没有人应。 五小姐和刘妈对看一眼,伸手掀开主屋东边门上厚厚的门帘。 屋门紧闭,门上虚挂着一把锁,并没锁上,五小姐轻轻拿下门锁,推开屋门。 入眼一张靠墙的八仙桌,两边各摆着一张圈椅,八仙桌上方的墙上悬挂着一副寿星图,桌子中间有一个托盘,托盘中间是茶壶,茶壶周围整齐倒扣着一圈茶碗。 桌子上已积累了一层灰尘,地上也是。 掀开东隔墙上的门帘,里间靠窗有一铺炕,占了半间屋子,炕上两边墙角摞着被褥,另外半间屋子靠墙放着一张方桌,方桌上面摆着梳妆用品,两侧各有一张方凳。 桌子下放着一个炭盆,里面除了木炭燃尽的灰烬外,就是盆上和周围一样的一层灰。(未完待续) 第0088章 长梦 五小姐扶刘妈坐在炕沿上,边拉开被褥铺好边道:“看来主人家不在,你先上炕躺着,我去找找看有没有东西可吃。” 刘妈直摇头。 五小姐劝着:“看这情景,咱俩一时间也是回不去了,往后咱两个还要相依为命,我年轻,比你能扛,先不忙着休息,你也不要忙着讲究主仆之分,等你休息好了,咱两个都吃饱了,再来商量个长远打算。” 刘妈长叹一口气,乖乖顺着五小姐的扶持躺下。 五小姐下了炕,一步一挪,去各个屋子找吃的。 先拖着疲惫的步子挪到对间,屋内的布置和刘妈躺的那间相同,没有任何吃的。 伙房没锁,除了装满水已经冻裂的水缸内厚厚的冰,也没吃的。 其他所有的屋子都锁着,窗户紧闭,推也推不动。 五小姐扶着墙一步一挨往牛棚摸去。 “咯咯咯咯哒——,咯咯咯咯哒——,……” 一只母鸡叫唤着从鸡窝里出来,五小姐眼前一亮,可是瞬间又泄了气。 “咯咯咯咯哒——,咯咯咯咯哒——,……” 那只母鸡却一个劲叫唤,这叫声是在向主人宣告,它光荣的下了一颗蛋。 五小姐一步一挪走到鸡棚,将一只手伸进鸡窝,脸上立时满是惊喜。 鸡窝里竟然有鸡蛋,这可是冬天,不是鸡下蛋的季节。 她握在手里的这只鸡蛋还热着,分明是刚才叫唤的那只母鸡才下的。 换一只手伸进鸡窝,窝里不止她手里这一只鸡蛋,她挨个儿摸了一遍,有七个之多。 不过其他鸡蛋摸起来冰冷。有几个已经冻裂。 她换了一个鸡窝去摸,里面也有鸡蛋,摸遍了所有的鸡窝,里面几乎都有鸡蛋。 五小姐掀起裙裾,尽她自己所能捡了些鸡蛋用裙裾兜着去了伙房。 伙房里有柴,五小姐做了蛋汤。 和刘妈喝过蛋汤,五小姐想办法撬门锁。撬第一个锁用了多半天时间。剩下的锁撬起来越来越顺利。 所有的屋里都没有找到可以吃的东西,不过被褥衣物倒是齐全,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西侧屋被隔开成两边。紧邻主屋只有一间,另外两间房靠南一边有一口井,井口上有石盖,再就是堆放着一些杂物。 场景变换。 疲惫的五小姐从外面进院。刘妈一瘸一拐从屋里出来,接过五小姐身上的土布背包。急切地问:“今天怎么样?” 五小姐摇头:“还是老样子,无论怎么走,最后都会绕回原地,就是绕过已做了记号的地方。最终还是会回到原地。 而且,跟往常一样,无论走到哪个地方。只要没有障碍物挡着,始终能看到这个院子。也就是说,这些天我都只是围着这个院子绕圈。” 刘妈叹气:“难不成真是鬼打墙,怎么大白天也会碰到鬼打墙。” 五小姐苦笑:“看来整一个壕沟就是一个迷阵,一时半会儿咱们恐怕是走不出去了。” 转而笑着道:“刘妈,我发现了一片松林,上面有很多松果,我打了几个装在背包内,背包实在太小,装不了几个,我这就拿个背篓去多打些,今天咱就炒松子吃,很久没吃过了,想起松子的香味,想流口水呢。” “都怪老奴没用,还要五小姐出外寻食,老奴该死。”刘妈流泪。 “哎呀,刘妈您可别再哭了,别到时我找到了出口,您这眼睛却哭坏看不见了,着实划不来。”五小姐伸手想给刘妈擦眼泪,犹豫一下又缩了回来。 她的手变得粗糙,裂了许多细口,指头上有不少肉刺。 五小姐跟着刘妈进了伙房,坐到还在燃烧着的柴火旁烤火。 刘妈掀开锅,舀了一碗鸡汤递到五小姐面前:“五小姐,先喝碗汤暖和一下,鸡肉还没有炖烂,咬不动,五小姐稍等一会儿,等鸡肉炖好,吃了再出去打松果。” 五小姐接过鸡汤碗,愁道:“杀了人家好几只鸡,要是主人家哪天回来,要怎么交代。” 刘妈却是不在乎:“杀一只也是杀,杀多只也是杀,反正已经开了头,先饱了肚子再讲。” 五小姐怪刘妈:“要杀鸡你也等我回来,这家的鸡跟野鸡似得,跑得飞快,还能飞到树上去,你腿本就伤着,要是再折腾得腿伤厉害了咋办。” “呵呵,这话五小姐可说晚了,如今鸡汤都炖上了,老奴也无事。”刘妈说着还动动腿脚。 五小姐吩咐:“你要是实在觉着没事干,在附近捡些柴火就行,有事等我回来再说。” 刘妈连连答应:“好好好,老奴遵命,五小姐快喝,喝了身子暖和,天冷,汤凉得快。” 随着鸡汤入肚,五小姐整个身子都跟着活泛起来。 喝完鸡汤,五小姐起身去隔壁屋里拿出一个背篓和一把镰刀,交代刘妈,松树林离这里不远,自己很快就能回来,匆匆出了门。 这家的牲口都不用喂,每天早上天一亮,各自出外找食吃,晚上天黑前回来,也没见饿死冻死一个,一个个跟野生的似得,行动迅速,反应敏捷。 不止院里有养的鸡,野外也有不少鸡,还跟家养的鸡一样,大冬天的还下蛋。 “咯咯咯咯哒——,咯咯咯咯哒——,……” “咯咯咯咯哒——,咯咯咯咯哒——,……” …… 哈哈,又有鸡生蛋了。 五小姐也不急着去打松果,拐到鸡叫唤的地方,捡低处她够得着的鸡窝,摸出里面的蛋,小心用帕子裹住,放进身上的土布背包,才往松树林去。 壕沟内有成百上千只鸡,模样跟家鸡很像,动作迅捷无比,动不动就飞到树上或悬崖上。 周围有不少耕地,地里的玉米棒子没掰干净,红薯地里还能挖出碎小被抛弃的红薯。 小动物也不少,最多的是野兔。 一路上挖节根,摘野果,捡鸡蛋,等五小姐到了松树林,背篓里已填满一半。 五小姐捡起地上被松鼠掏空的松果,向松树上的松果砸去,松果很快就填满背篓。 她背起背篓往回走,老远看到刘妈站在院门口东张西望走来走去。 到了跟前,五小姐出声:“刘妈,我回来了。” 刘妈帮五小姐摘下背篓,两人抬着往里走。 将背篓放到伙房,五小姐已累得动也不想动,刘妈连鸡肉带汤舀了满满一碗,放到小桌上催着五小姐快吃。 五小姐累得没有胃口,只想倒头睡觉。 刘妈焦急:“五小姐,你多少吃点,累了一天,不吃东西哪受得住。” 五小姐强撑着吃了几块鸡肉,喝了几口汤,催刘妈:“你也吃呀,你可不要为了让我多吃,自己饿肚子,我还等着你身子快点好起来,好给我搭把手,咱两个快点找到出口呢。” “好好,老奴晓得,老奴这就吃,老奴还要跟五小姐作伴呢。”刘妈给自己也装了半碗鸡肉,和五小姐一块吃。 天黑了。 刘妈烧好热水,铺好被子,伺候五小姐洗脚。 五小姐洗着脚就睡着了。(未完待续) 第0089章 状况 “哎哟,葛辛丑这是造了啥孽哟,妮子这还没缓过气来,老葛又得了这病。” “啥叫还没缓过气来,我看根本就是阎王爷想起她来了。” “嗯,我看也是,一个活死人,猛不愣当就好了,还不用打针吃药,这不活见鬼了。” “放屁,你们几个嘴里积点德行不,小心半夜被小鬼拉去下油锅。” “我们放屁,我看你才是鬼上身了咧,小心阎王爷连你一块算上。” “你几个就少说几句吧,沈梅两口子已经够难受了。” “就是,阎王爷只是打了个盹,让他家憨琳多活了几天,这不,阎王爷醒了,连老葛的阳寿都给划拉掉了,还不就是为了补憨琳多活的这两年。” “王医生只是要老葛去大医院检查,又没说是啥病,咋还跟阳寿拉扯上了。” “你老扯别人的阳寿,连阎王爷的心都操了,小心哪天阎王爷一高兴,请你下去做客。” “啊呸,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才跟阎王爷是亲戚咧,你不就是看上沈梅家的大小子了吗,小心她家大小子跟他四叔一样,说不准哪天就睡过去醒不来了。” “你再说,看我不撕了你这张嘴。” “我怎么就不能说,人家葛家可是世代书香,就你这样的人,还想招葛家的小子上门,你脑子被驴踢了吧你。” …… 葛凯琳感觉身上好似有千斤重,想要动一下,却无论如何也动不了,喘气也费劲,累得她浑身直冒汗。 她想要歇息一下再试。就听得有人说话,好像跟自己有关,她静下心来仔细听。 声音是从村口传过来的,那里是队里人上工前集合的地方,队长先安排活,然后大家再由各自的组长带领去被分到的地块干活。 董晓俊也在其中,骂另外几个放屁的人。正是董晓俊。跟人打架的是妇女队长李桂银。 呵呵,李桂银对自家二哥还真是另眼相看,这还没咋着咧。就护上了。 那几个人所说关于自己的话,葛凯琳这两年已经听多了,倒一时没在意,她在意的。是从话中捕捉到的两个信息。 一个是自己被高争气勒得不轻,昏睡的时间应该不短。以至于别人认为自己又不行了。 还有一个就是,自己那个所谓的爷爷,似乎也出了状况。 这段时间葛泽中闷哼的次数越来越多,几个儿女轮番劝说。葛泽中硬是不肯去大医院检查,就连公社医院都不再肯去。 正想着,葛凯琳就觉身上一轻。呼吸通畅的同时,身子也跟着打了个冷战。 听到身后磨牙的声音。葛凯琳哑然失笑。 自己只顾注意远处去了,身边的事倒被忽略了。 怪不得刚才咋着也动不了,原来是三哥手脚并用,整个把自己包在怀里。 三哥力气大,自己小胳膊小腿的,又病了好几天,哪里撼动得了三哥。 还好三哥自己撒了手。 “呼——。” 长出一口气,葛凯琳慢慢爬起。 “凯琳你醒了?” 炕下突然冒出一个脑袋,葛凯琳一个愣神,继而嗔道:“你咋又坐地上?” 心里纳闷,自己这是咋了,一个两个的就在身边,却一点没有感觉到。 贾海军老是闹肚子痛,吃得再多都不长肉,王医生说他肚子里有虫,跟他喜欢在地上爬来爬去的玩有关系,别的小娃子这样玩没事,就他喜欢招虫子。 “没有,我没坐地上,我是蹲着的,我去告诉大娘娘,就说你醒了。”贾海军说着话站起身子,手里还拿着作业本和铅笔,面朝葛凯琳,横着往屋外挪。 葛凯琳撇嘴:“哼,没坐地上你心虚个啥,有本事你转过来给我看你屁股。” 不敢扭身子,还不是怕自己看到他裤子后面的土。 “大娘娘就在那边,很快就能回来。”贾海军不接茬,到了外间撒腿就跑。 葛凯琳回头看看睡得正香的葛凯拓,扯过单子给他盖上,三哥肯定是照顾自己给累得。 “大娘娘,凯琳醒了。”还没到主屋,贾海军就扯开嗓门在院里叫唤起来。 “你说啥,凯琳醒了,真的?”郝沈梅的嗓门也不低,掀开门帘就往这边走。 就十几米远的路,她还嫌慢,干脆由走改跑。 “你看看,你看看,你爸都成这样了,她还只顾葛凯琳,眼里哪有我们这两个老的。”孙颖梨朝葛辛丑抱怨。 葛辛丑没吭声,紧皱着的眉头松开了一些。 郝沈梅进里间看见双腿垂在炕沿,正揉眼睛的葛凯琳,紧绷着的心瞬间放松,柔声问:“饿吗?” 葛凯琳打个哈欠,点头:“嗯,我想喝片儿汤。” 郝沈梅端起保温瓶倒了半搪瓷缸子热水,又往里兑了点儿凉开水,递给葛凯琳:“好,你先喝点温水,我这就给你做饭。” 葛凯琳接过搪瓷缸子,边喝水边问:“妈,我到底睡了多长时间呀,咋醒来觉着这么饿?” 郝沈梅埋怨:“看你往后还疯不,跟个野小子一样,把自己累成这样,一觉就睡了三天。” 葛凯琳瞪大眼睛:“啊?这么长时间呀,怪不得肚子这么饿,做梦都梦见喝片儿汤。” “好了,肚子饿着没力气,你先别急着下炕,知道你爱喝片儿汤,我早就给你准备着咧,这就给你下面片。”郝沈梅弯腰把葛凯琳的鞋子摆摆正,这才起身去了伙房。 这是郝沈梅的习惯。 女儿还是偶人的时候,每天她都把女儿的鞋在炕前摆正,她巴望着女儿能好起来,下炕穿好鞋,像别的妮子家一样,跳格子,扔沙包,或是围着自己撒娇。 贾海军没有跟着进来,他给郝沈梅报了喜讯后,撒丫子就跑掉了,估计是给后院的吉瑞丽和他自家妈报喜去了。 “爸,要你去医院检查你不去,不知道你啥毛病,我几个就是天天守着你,又有啥用。” 主屋那边,传来葛辛丑疲惫的声音。 分家以来,葛辛丑在父母跟前越来越硬气,以往从来没有忤逆过父母的他,也渐渐开始申明自己的观点,父母实在过分的时候,他也会反驳,甚至甩手而去。(未完待续) 第0090章 烫伤 “你不愿尽孝,谁也没有硬拉着你,你走。”是葛泽中阴阳怪气的声音。 葛凯琳听得出,自己这位爷爷身体确实出了毛病,声音明显发虚。 要不,趁哪天有机会给他号个脉,看看他到底咋回事? 王医生只说让他去大医院检查,就是不说啥毛病,肯定是不好说实话。 算了,自己活着对他来说就是个怄心的事,他看见自己跟见了苍蝇一样厌烦,还是不要多事了吧。 “大哥,凯琳醒了,你回去吧,今早听穆穆说,管管哥昨儿个打电话到大队,你们领导要你下乡,你再不去,名额就给别人了。”这是葛跟丑的声音。 “行,我走了,你再劝劝咱爸。”长出一口气,葛辛丑出了屋子。 葛跟丑结婚后,性子变得活泛起来,话也多了,有时还会来大哥这边坐会儿聊会儿天。 “益芬,你也赶紧走吧,这没几天就开学了,你赶紧回学校备课。我问过马老师了,你没有正式编制,要是课带不好,你这名额很可能会被挤掉,有大把的人想当代课老师。” 葛益芬答应:“嗯,三哥,我知道了,我去看看凯琳就走。” “爸,我也得下地干活了,你不肯看病,又要全家人都守着你,不干活吃啥呀。”葛跟丑也出了里间。 孙颖梨追到外间:“跟丑,你还没吃饭咧。” “早上煮的玉米棒子梁雨没吃就跟着他哥走了,我拿着边走边吃。”葛跟丑的声音已出了主屋。 “妈,我饿。”葛随丑的声音。 葛凯琳还要往下听,葛辛丑已进了门。 看见自家闺女迷迷瞪瞪刚睡醒的模样,葛辛丑满面愁容一扫而光。坐在女儿身边,轻声说:“凯琳,我要回单位去了,你想要啥好吃的,我给你带回来。” 声音有点发抖,脸上却是掩饰不住的笑。 如今分了家,下乡时别人给的东西。葛辛丑直接就拿回家了。不用再像搞地下工作一样,托徒弟周晴岚拐几个弯送回来。 葛凯琳摇头:“我不要好吃的,爸你少抽点烟就行。” 葛辛丑刮了下闺女的鼻子:“好。爸听你的,只要你好好的,爸就少抽点烟。” “凯琳,你可吓死我了。你咋这么能睡咧。”葛益芬进了屋子。 葛凯琳乐呵:“我能睡,还不是让小姑给累的。你说你都这么大了,还没有人来娶你,没事你天天拿我开练,我不多睡觉。哪来的精力应付精力过剩的小姑你。” “啪。”葛辛丑拍了一下葛凯琳脑袋:“没大没小。” “嘿嘿。”葛凯琳摸摸脑袋转移话题:“我妈这片儿汤咋还没做好,我好饿咧。” 话音刚落,就听外面郝沈梅的声音:“滚蛋。你干啥,快搁下。烫。” “给凯琳吃饭,凯琳不会不管滚蛋。”是高争气的声音。 话音刚落,高争气端着满满一碗片儿汤进来,屋里人都傻了眼。 碗里的片儿汤满得不能再满,就差摞尖儿了。 刚出锅的片儿汤,可想而知有多烫,高争气就那样双手捧着碗,随着他走路的晃动,汤流到他手上,顺着他的手再流到地上,他似乎毫无知觉,一步一挪,唯恐洒了。 郝沈梅跟在高争气身后转悠,一脸急相,却又不知该咋办。 高争气进屋看见葛凯琳,傻笑着把碗递到葛凯琳眼前:“凯琳吃饭,凯琳管滚蛋。” 葛凯琳哄他:“好,滚蛋别急,我不会不管滚蛋,你先把碗搁到桌子上,我过来吃。” “哦,凯琳吃饭,凯琳会管滚蛋。”嘴里嘟囔着,高争气挪到桌子边,小心翼翼放下碗。 葛凯琳松了一口气,接着哄高争气:“滚蛋听话,跟着大伯伯去洗手,大伯伯给你上药。” 葛辛丑早已起身,拉着高争气往外走:“跟伯伯去洗洗手。” 得赶紧用凉水给他浸泡手,再上烫伤药,越快越好。 高争气只要看见吃的就急,不管烫不烫,只管往嘴里扒拉,没少被烧伤烫伤过,葛凯琳特意给他配了烧伤药,说是药方从书上看的。 至于是啥书,那本书没头没尾的,她也不知道。 贾海军跑进来,看见高争气就嚷嚷:“滚蛋,你给我出去,凯琳差点让你给勒死,你还敢来找凯琳。” 他去给董晓俊报信时,高争气就蹲在人群不远处,听他说完,高争气嘴里嚷嚷着:“凯琳会管滚蛋”,撒腿就跑,他追都没追上。 葛凯琳昏睡这几天,高争气天天守在院门口,贾海军两兄弟和葛凯森三兄弟像刺猬一样,就是不让高争气进门。 高争气现在也懂得一点看人眼色了,他感觉到自己被嫌弃,今天就只在葛凯琳家的胡同口转了几圈,没有缠着非要进来。 刚听贾海军说葛凯琳醒了,他心里一高兴,贾海军还没反应过来,他就已经跑来了。 “没事海军,别骂滚蛋了,滚蛋刚还给凯琳端饭来着,你啥时候见过他舍得把到手的吃的给别人。”葛辛丑拉着高争气走到水瓮前,边往脸盆里舀凉水边劝贾海军。 刚贾海军那一句话才说完,高争气的神情眼见着就萎顿下来,看起来怪可怜的。 “哼,再有下回,我饶不了你。”贾海军不甘不愿地,气嘟嘟往屋里走。 他脚还没迈进门,就听身后焦急的声音:“辛丑,咋回事,凯琳又睡了几天,醒来没?” 是郝沈翠推着车子进门,后面还跟着儿媳吕冰霞,吕冰霞怀里抱着个一岁半的小男娃。 “姐,凯琳在屋里吃饭咧。”葛辛丑一把将高争气的手摁进脸盆。 “哎哟,差点吓死我。”郝沈翠边说着边往屋子走。 吕冰霞顺口问了一句:“姨夫,滚蛋还没学会自己洗手呀。” “学会了,就是洗不太干净。”葛辛丑没说实话。 葛凯琳在屋里接了话:“姨姨,我好着咧,就是睡得时候长了点儿,饿醒了,嘿嘿。” 郝沈梅赶紧从里间出来,朝贾海军摇头,示意他不要搭茬。 贾海军提溜了一高一矮两个凳子出屋,坐在屋檐下接着写作业,还不时瞪一眼高争气。(未完待续) 第0091章 折腾 郝沈翠一进门就把葛凯琳从上到下看了个仔细,嘴里埋怨:“你说你啊,妮子没有个妮子样,整天疯玩,这下好了吧,一睡就是好几天,你想吓死几个人是咋地。” “冤枉呀姨姨,我这个暑假都老老实实在家看书,也就是偶尔才出去玩一趟,不信你问我妈。”葛凯琳满嘴的饭,含混不清地为自己伸冤。 “偶尔?只是偶尔出去玩就能累成这样,你当我是小娃子呀。”郝沈翠轻拍了葛凯琳一下后脑瓜子。 “姐,凯琳也就睡了两天,醒了就叫唤肚子饿,没啥事儿。”郝沈梅安慰自家姐姐。 “两天,不是三天吗?”郝沈翠疑惑。 小娃子玩累了连着睡两天也不是没有的事,可睡三天就不正常了,尤其是对于葛凯琳。 曾经五年多的“偶人”经历,给亲人留下了严重的恐惧心理。 吕冰霞抱着娃随后进来,也问道:“姨姨,我们出村的时候,碰到梁雨,她咋说凯琳是睡了三天呀。” 郝沈翠却已急性子问起原因:“哎哟,别管是两天还是三天啦,现在凯琳醒了就是没事了,到底咋回事,凯琳咋睡这么长时间。” “梁雨咋给你们说的?”郝沈梅反问。 伸手接过吕冰霞怀里的娃,逗哄:“泽娃,来,到姨姥姥这儿来。” 郝沈翠道:“她只说凯琳睡了三天还没醒,你公公身子也不好,全家人都得守着你公公,家里乱得厉害,跟丑让人捎信给她哥。接她回娘家养胎,别的没说啥。” 几人说话的功夫,葛凯琳一碗片儿汤下肚,答了郝沈翠的话:“姨姨,我妈刚才还埋怨我咧,说我整天价疯玩,这回差点没把人吓死。你也埋怨我。看来往后我得慎着点儿了。” 郝沈翠一脸不信:“哼,你这话可说过不止一回了,哪回算过数。” “姨姨你咋就不信人咧。泽娃,来,小姑抱抱。”葛凯琳虚张声势埋怨了一句,转而抱过尹吕泽。放在炕上逗哄。 能瞒得了一时是一时,高争气就在院里。她怕郝沈翠意气上来,再对高争气不客气。 郝沈翠现在正处于更年期阶段,脾气明显比以往暴躁,要是让她知道是高争气导致自己昏睡。保不准她会咋着对待高争气,哪怕高争气只是一个不能以常人论的憨憨。 好容易高争气有了好转,要是再给姨姨吓出毛病来。治起来会更加麻烦。 别看郝沈翠大字不识一个,却做得一手好药膳。尤其是调理女人家的身子,比如月经不调,不孕不育,更年期综合征等,用了她的药膳方子,大多效果明显。 有不少多年不孕的妇女,只要没有器质上的毛病,经过她的药膳调理,都怀上了娃。 调理别人得心应手,轮到她自己却不行了。 葛凯琳心里思索着,往后得训练高争气学会做事把握度,否则早晚自己被他害死。 郝沈梅问郝沈翠:“姐,你这是要去咱姨家吧。” 按当地风俗,女人提前一年过整生,沈佳妮今年满六十九岁,今天应是庆祝她七十岁整生的日子,不过她早就让人给亲戚们捎话,她不想折腾。 郝沈翠叹气:“可不,咱姨这辈子过得不容易,不给她做寿,我心里过意不去,我去了不说是给她做寿的,就说是给她看泽娃,这可是她的重外孙。” “看泽娃,重外孙,重外孙。” 听到奶奶在说自己,尹吕泽很应景地搭了腔,满炕乱跑。 郝沈梅被尹吕泽逗得直乐,捏了捏小家伙的小手说:“我也是觉得不给咱姨做寿心里过意不去,做了一身衣服,今儿个一早就让森娃给送去了。” “怪不得没看见森娃咧,我还以为他上工去了。”吕冰霞说着从尹吕泽手里夺过线盘。 小家伙对啥都好奇,线盘上还别着针咧。 郝沈梅道:“森娃是骑车去的,健娃和陆军也一块去了,你现在走还能碰上他三个咧。” 郝沈翠瞪眼:“你这就急着赶我走啦,你公公不看病,只让儿女守在跟前,他想干啥。” 说起这个郝沈梅就愁:“他闹肚子疼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不是拉稀就是拉不下,王医生让他去大医院看看,他就是不去,这几天把辛丑几个拘在跟前,谁也不准走,啥也不让干。” 郝沈翠压低声音:“你公公也七十多岁了,该不会预感到啥了吧。” 郝沈梅摇头:“也可能吧,他啥也不说,又不肯去医院。” “这事儿难说,你得有点儿心理准备,老话说大限将到,人会有感觉。”郝沈翠嘱咐。 郝沈梅应和:“我知道,这几天我心里也想着这事咧。” “喂,你老实点儿,药膏都掉地上了,再动我就撵你走了啊。” 贾海军忽然的喝斥,打断了姐妹俩的嘀咕,俩人朝窗外看了一眼。 贾海军一只手里握着一个小瓶,另一只手捏着一个比挖耳勺稍大点的小勺,边呵斥着高争气,边从小瓶里挖出药膏往高争气手上烫伤的地方抹。 离贾海军和高争气两步远处,葛辛丑愣愣地站着,不知在想啥。 姊妹俩没再接着说刚才的话题。 “我去看看滚蛋的手。”葛凯琳出了屋子。 郝沈翠和郝沈梅嘀咕的当儿,葛辛丑刚好进屋拿药膏,姐妹俩都没有注意到,葛凯琳倒是听到了,不过她没刻意去做什么。 姨姨和自家老妈话里的意思,老爸未必没想过,一切顺其自然吧。 郝沈翠走后,郝沈梅心里嘀咕,柏村跟益村相比,人口都有近两千人,所占面积也不相上下,梁雨家跟姐姐家一个在村东头一个在村西头,去两边根本就不同路。 从梁雨离开,到姐姐来这会儿功夫,也就刚够在两个村子间骑车走个来回,要是说梁雨不是专门绕去碰到姐姐的,鬼才信咧。 梁雨走的时候,自己明明嘱咐过她,要是碰到姐姐家里人,不要提凯琳昏睡的事,省得姐姐着急,梁雨却专门去姐姐那儿戳火。 刚才姐姐再次提到公公的病,还问起公公不看病,只让儿女守在跟前,他想干啥,郝沈梅明白过来,姐姐不止是担心凯琳,也是给自己撑腰来了。 还好姐姐来之前凯琳恰巧醒了,自己两口子也从公公屋里出来了,要是让姐姐看见自己两口子被公公拘着无暇管凯琳,姐姐非得闹腾起来。 那样的话,自己两口子会被从公公屋里解脱出来,跟丑自然也会。 这梁雨心眼真多,心疼她自家汉子,她自己不去闹,却去戳火姐姐,往后还是离她远点儿。(未完待续) 第0092章 确认 绪向阳和绪大江被拘在公安局好几天,一天到晚噼里扑腾的在屋子里闹腾,有人喝斥就消停一会儿,过不了多久又开打。 终于有人出面阻止。 “绪向阳,绪大江,给我出来,滚回家去,再不回去,我这公安局长让给你俩当算了。” “老严?哈哈,当官了!” “老严,你可不够意思啊,我和大江在这里受苦,你倒好,明明是这里的老大,愣是不露面,你这可有点说不过去啊,你得请我俩吃饭。” “吃个屁,我没追究你俩就算不错了,你俩当我这里是武馆呀,任你俩折腾。” “闲得慌总得找点事干吧,我和大江俩大老爷们哪有那么多话说,不比划比划,还不得闲得长毛呀。” “就你能说,咋地,不想出来?那就在里面呆着呗,我走啦啊。” “出去,咋不出去,无缘无故在这里呆几天,这损失我还得找你这个领导算账咧。” 老严前些年在绪家堡呆过几年,后来回到城里就又干起了老本行,第二年县公安局的局长高升,老严因为工作出众,被任命为县公安局长。 前几天老严在临曲开会,今天刚回来,就听说局里有两个汉子不消停,一问名字,心里就有了底,这会儿再确认一下,可不是那俩混蛋是谁。 绪向阳和绪大江跟着老严进了局长办公室,刚坐下,绪向阳就迫不及待地问:“老严,你这好好的让我俩蹲几天局子,总得给个解释吧。到底咋回事?” 绪大江也说:“是呀,老严,你能让我俩出了那个屋子,说明没我俩啥事了,可这也总得让我俩明白咋回事吧。” 老严没直接回答他俩的问题,问绪大江:“那个绪四武,就是你家老四?” “是呀。咋啦?”绪大江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老严叹气:“没啥。这娃子可给吓坏了,回去了你也别为难娃子,好好和他说话。” 绪大江点头:“这个我知道。不过你总得让我知道,四武咋就成了那个样子,好像有点不对头,我还没来得及问。就给拉到这儿了。” “咋回事,还不是让乔一水那家伙带累的。” 老严满脸气愤:“乔一水那家伙死性不改。前些年在外面胡混,让人差点打死,这才过了多长时间,他老毛病又犯了。这回倒好,不知是惹了啥人,人家没有要他的命。只把他鼻子给割了,这算是给他打了个抹不掉的记号。到哪儿都能一眼记准他,看他还咋干坏事。” 然后又开始数落绪大江:“大江你也真是,你说你咋管的娃子,咋就能让娃子跟着乔一水跑,这下好了,娃子这一吓,心里留下阴影,往后的日子可不得受罪吗。” 绪大江两手捂脸叹气:“都怪我,是我没教好娃子。” 绪向阳打断绪大江的话:“好了老严,大江因为两个娃的事,病了一个多月,这话咱就不说了,你就说说,乔一水的鼻子给人割了是咋回事吧。” 老严却不依不饶:“生病也是他活该,早就给他说过,不能因为和老婆合不来就连娃子都不管,他就是不听,这下好了吧,害人害己。” “行了行了,”绪向阳摆手:“别往大江身上捅刀子了,你就快说吧。” “你急啥。”老严瞪眼。 绪三武被处决的时候,老严刚好去了京城开会,不过做为本县公安局老大,他不可能不知道这事,这会儿看绪大江的模样,老严不忍心再责怪,这才放过绪大江,给俩人说起了绪四武的事。 绪四武前些日子跟着乔一水在外面,坑蒙拐骗,就没干过好事。 不过也不是事事顺手,也有成不了事的时候。 俩人有钱了就大鱼大肉的吃着,旅店住着,没钱了就饿着肚子随便凑合着睡,桥底下,火车站,柴火堆,哪里都能将就。 出事前那天晚上,乔一水和绪四武在省城郊区的一个麦秸堆睡下。 睡觉前还好好的,第二天早上起来,绪四武看见乔一水的鼻子上蒙着纱布,就问咋回事,乔一水自己也不知道,因为他没觉着有啥不对,顺手就把纱布给扯了。 纱布一扯开,绪四武立马吓得大叫,乔一水脸上该长鼻子的地方,竟然是一个大洞。 附近的人听到动静,过来把乔一水送到医院,并报了案。 绪四武吓傻了,说话颠三倒四的,公安局调查的人根本就没问出有用的话,这些还是乔一水清醒后自己交代的。 案发没几天,乔一水家就凭空出现了一个罐头鼻子,俩下里一联系,并把那个鼻子拿到医院检验,证实那个鼻子正是乔一水的。 作案的人应是个技术很高明的大夫,在不知不觉的情况下切除了乔一水的鼻子。 刚好那天晚上风很大,一切的痕迹都被大风吹没了,调查人员找不到任何头绪。 访问了住在附近的居民,大风天晚上没人出门,也没有人看到有啥可疑的人或不对劲的地方,所以到现在也没找到任何线索。 乔一水家出现罐头鼻子那天,村里看热闹的人太多,作案现场完全被破坏,令查案的人无从着手。 从绪四武嘴里问不出东西来,而且绪四武还是个孩子,公安局决定先把绪四武放回去,以观后效。 何况,坑蒙拐骗的事主要都是乔一水干的,绪四武只是帮忙望风,有时候连他自己都被乔一水骗。 老严刚说完,绪向阳就愤愤的说:“该,这是报应,乔一水这辈子就没干过好事,鼻子没了都是轻的,应该把他活剐了才解气。” 老严呵斥:“管住你那张臭嘴,这是啥地方。” 不容绪向阳和绪大江再说话,老严对外面喊:“童浩鹏,李凌志,进来。” “是。” “来了。” 随着两声回应,进来两个小伙子,一个是审讯那天带着绪向阳进出审讯室,后来又特意告诉他公安局管饭的人,另一个没见过。 老严指着绪向阳和绪大江说:“童浩鹏,你不是很佩服这俩人能打吗,来,拜见师傅,这是大师傅绪大江,这是二师傅绪向阳。”(未完待续) 第0093章 胡闹 “是,拜见大师傅,拜见二师傅。”童浩鹏抱拳施礼。 “等等,先别急着拜,”绪向阳瞪眼:“谁说要收徒弟了,你凭啥给我俩指派徒弟。” 老严也瞪眼:“谁让你俩没事在这儿瞎闹腾,要不是我压着,拜师的可就不止他一个人了,要不我吆喝一嗓子,你信不信进来一屋子人,谁惹的事谁平,这徒弟你不收也得收。” “你这不强词夺理吗,”绪向阳不服气:“还有,为啥我是二师傅,大江就是大师傅?” “嘿嘿,这一点你可就争不过了,一来大江比你大一岁,再来,人家大江正儿八经拜过师,你那是自个儿琢磨的野路子,只能排第二。”老严满脸坏笑。 “你这更扯了。”绪向阳还是不服气。 “老严,你真是英明,当了领导就是不一样,说的话有根有据的,佩服。”半天没说话的绪大江这会儿来了神。 绪大江来神,绪向阳倒偃旗了:“嘿嘿,二师傅就二师傅,总比大师傅好听,大师傅,大师傅,咋听着都像是伙夫,哈哈。” 老严没理绪向阳,对另一个小伙子说:“李凌志,你也来拜见师傅吧,你的身子骨太弱,跟着他们练练,身体也能壮实一些。” “是,大师傅,二师傅。”李凌志学着童浩鹏那样,给绪向阳和绪大江抱拳施礼。 “老严,你这可有点贪得无厌了啊。”绪向阳抗议。 “贪得无厌就贪得无厌,咋地,你还能揍我一顿?”老严还跟绪向阳扛上了。 能和绪向阳混一块儿的人,就没有脸皮薄的。 “揍就揍。几年没比划了,还真是手痒。”绪向阳说着,还真要摆架势。 “还真是,几年没比划,不知老严这当了官,身手有没有退步。”绪大江手也痒起来。 “嘿嘿,这会儿我可没空和你俩打。”老严神色认真起来。“童浩鹏和李凌志随着你俩回去。一方面跟你俩学点东西,再一方面,他俩有任务。你俩也别多问啥任务,只管带他俩回去就行。” “带回去?住哪儿,我可提前声明啊,我家老老小小全是女人。家里添俩小伙子可不方便啊,别打我的主意。”老严的话音刚落。绪向阳立马大声提意见。 “就你事多,”老严拿起办公桌上的书就朝绪向阳砸了过去,“我就没想过指望你,大江家地方大。都是清一色的大老爷们,童浩鹏和李凌志就住大江家,我可告诉你啊向阳。你当师傅得尽心,要是他俩回来没学下东西。看我不找你算账。” 绪大江爽快:“行,就住我家,我家的屋子通透,五间屋子连着,连个隔墙都没有,院子也好几亩大咧,他俩就是孙悟空,也够地儿折腾了。” 这话说的,一个队里打麦晒东西的场院,能不大吗。 接一本没啥威慑力的书,对于绪向阳根本不在话下,他赖皮劲又上来了:“我不明不白在你的地盘呆好几天,我妈和慧灵得担多大心呀,这个你得有个说道,补偿。” 老严嗤笑:“你有点出息好不好,多大人了还敲竹杠。” 三人又胡扯了一通,绪向阳和绪大江领着新收的徒弟回了家。 绪家堡属于山村,地势高低起伏,很少有整块大面积的地,近一半地都没啥收成,能指望上养活人口的耕地,人均五分地都不到。 绪大江住的场院,还是经过人工休整,才变成这么大面积的平地。 童浩鹏和李凌志是城里长大的,跟着来到绪家堡,跟两个小娃子一样,看啥都稀罕,除了跟着绪大江和绪向阳练武,其他时间,俩人不分白天黑夜地到处乱跑。 有时候也跟着到地里去,说是帮忙干活,可俩人不帮倒忙就算不错了。 拔草要除根,他俩拔草,以为只要地面上的草没了就行了,拔断了也不管,任由草根留在地里头。 要不就是觉得好玩,只把草叶子撸掉,留下光杆子,结果没几天,他俩拔过草的地方,又是一片生机盎然,甚至比原来长得还旺盛,令社员们哭笑不得,还得返工。 后来队长严令他俩,下地可以,但不准干活,俩人这才消停。 绪大江回家后,听取李凌志的建议,一改以往紧看着绪四武的法子,大多时候都由着他。 老严交代过他,李凌志专攻心理学,他的方法建议,应该对改善绪四武的精神状态有用。 果不其然,李凌志来了没多久,绪四武就恢复了。 绪四武本来就是个婆婆嘴,喜欢翻道别人家的事,这下子不用李凌志和童浩鹏多问,村里大大小小奇奇怪怪的事情,就从他嘴里知道了个详细。 绪向阳也明白,李凌志和童浩鹏看起来是在胡闹,其实干啥都有目的,自己名义上是俩人的师傅,其实并不能管他俩很多,有些时候还要听俩人的。 “二师傅,听说绪祥和绪涅是师妹捡回来的,你知道是从哪儿捡回来的吗?” 绪向阳摇头:“不知道,她不肯说,欣毓的性子和旁人不一样,除了她自己乐意理会的人,从不跟别人搭话,要不你俩试试?” 李凌志心动:“那我试试,看能不能从欣毓那里知道点啥。” 他想着凭自己的专业知识,对付绪欣毓应该没问题。 谁知道这一试不打紧,绪欣毓原本只是对他不理不睬,后来弄得只要他一接近,绪欣毓就尖叫,最后发展到绪欣毓只要看见他就尖叫,哪怕他还离老远。 绪向阳也不管李凌志是不是有任务,警告他,再不准出现在绪欣毓的视力范围。 整个绪家堡,除了乔家坟场,几乎已经都被李凌志和童浩鹏转悠变了,闲得无聊,李凌志和童浩鹏商量着进乔家坟场探险。 “听说这乔家坟场很邪乎,只要是进去过的人,都没有好下场。”童浩鹏有点胆怯。 “所谓的鬼神,都是人编出来自己哄自己的,浩鹏,你该不会是不敢进去才这么说的吧,亏你家人给你起了这么大气个名字。”李凌志撇嘴。(未完待续) 第0094章 突病 “谁说我怕,我只是听人家这么说而已,又没说不去。”童浩鹏最听不得人家说他胆小。 俩人已经站在乔家坟场边上,李凌志率先进坟场:“既然不怕,咋还站在那儿,进去呀。” “你不是也没进去吗。”童浩鹏还是有点迟疑。 “你再不过来,我可就自己进去了啊,你在这儿等着。”李凌志继续往前走。 “谁说我不进去,你瘦胳膊细腿的,没有我,你要出个事可咋办。”童浩鹏心一横,也踏进了乔家坟场。 以往两人也不是没想过进乔家坟场,可是不知为啥,只要两人一说起这事,就感觉身后似乎有人盯着一样,让人头皮发麻。 心照不宣地,俩人来这么长时间,近在咫尺的地方,却一直没有成行。 今天状态还好,没有被人盯着的感觉,而且上面催得紧,李凌志决定,无论如何今天都要走这一趟。 越往里走,童浩鹏离李凌志越近,等看到坟头时,童浩鹏整个身子几乎都靠在了李凌志身上。 李凌志站住,叹气:“实在不行你就回去吧,还没等你被吓死,我先会被你累死。” 童浩鹏傻笑:“嘿嘿,我是有点怕,不过我不回去,进都已经进来了,要是真有鬼,这会儿走也来不及了。” 李凌志耸肩:“那你就好好走路。” “嘿嘿嘿。”童浩鹏笑着和李凌志拉开了距离,也只有一步远。 “你把东西拿出来。”李凌志却突然站住说。 心不在蔫的童浩鹏,一个没防备,整个撞到了李凌志身上,李凌志支撑不住。俩人一起摔倒,滚进了坟堆丛中。 等俩人费劲巴力地爬起,衣服裤子被荆棘挂破了几个洞,脸也被刮伤,血珠从被刮出的口子渗出,伤口一阵一阵地抽痛。 “阿嚏——,阿嚏——。阿嚏……。”李凌志一个接一个地打喷嚏。身子也开始发抖。 童浩鹏比李凌志好点,只是打了几个寒战,嘴里嘟囔:“邪门了。咋突然这么冷呀。” “少废话,快点把东西拿出来,开始干活。”李凌志催他。 “行,早干完早回去。”童浩鹏的手伸进口袋。掏出一张牛皮纸。 “噗通。”李凌志突然脸朝下扑倒,没有了动静。 “凌志。你咋啦?”童浩鹏蹲下,将李凌志的身子翻过来。 等看到李凌志的脸,童浩鹏愣了一下,立马抱起李凌志就往坟场外跑。手上的牛皮纸掉到地上他都没有注意到。 李凌志牙关紧咬,脸色铁青,身子冰凉。紧缩成一团,还在不停地抖索。 童浩鹏一路紧跑。一会儿抱,一会儿背,一刻也不敢歇地冲进了保健站。 看见李凌志的模样,代医生也吓得不轻,从箱子里翻出厚棉被,除脑袋露在外面,把李凌志捂了个严实。 才是初秋季节,这个时候根本还用不到厚棉被。 “你俩这是去哪儿胡闹了,咋冻成这样。”忙活停当,代医生问童浩鹏。 “我也不知道咋回事,本来还好好的,他突然就成这样了。”童浩鹏的气还喘匀乎,说的话断断续续。 “你总得告诉我他刚才去哪了,或干了啥事,我也好找原因对症下药呀。”代医生急道。 童浩鹏犹豫了下才说:“我俩好奇,进了乔家坟场,才看见坟堆,他就这样了。” 代医生皱眉:“你俩胆子咋就这么大咧,又都不是小娃子了,就是好奇也要看地方。” 童浩鹏低头盯着李凌志,任由代医生训斥,忽然惊叫:“呀,他这咋抖得越厉害了。” “坏了,这是要发高烧了。”代医生掀开李凌志身上的棉被。 李凌志的身子越发紧缩成一团,有了抽搐症状,代医生吩咐童浩鹏:“你躺在他身边抱紧他,掐他的合谷穴,尽量让他放松,我这就给他配药。” 明明知道病人会发高烧,可还没发烧的时候,是不能强制用退烧药的,何况在这缺医少药的偏远山村,这个时候能做的,就是将伤害降低到最小。 童浩鹏依言而行,侧躺在李凌志身后,整个将李凌志包进自己怀里,双手跟李凌志的双手十指相握,同时两个大拇指掐着李凌志的合谷穴,一条腿垫在李凌志身子下面,另一条腿插进李凌志两腿间,双腿缓缓用力,试图使李凌志的腿慢慢伸直,以免李凌志转筋。 转筋,也就是身子僵硬的意思,有些病人因为抽搐时转筋,病好以后,身子某些部位永远处于僵硬状态,给生活造成很大麻烦。 想要通过动手术改善,却不是谁都有钱做得起这个手术,也不是你有钱就一定能治好的。 代医生配好药的时候,李凌志的身子已经开始发烫,身子倒是有了些许放松。 谁知打了退烧针后,李凌志的体温不降反升,用酒精擦也没用。 代医生当机立断:“不行,你得赶紧送他去公社医院,去益村也行,益村的王医生比公社医院的医生还厉害,不过就是得过旱地山,背着他爬山太费劲。” 童浩鹏有点懵,央求代医生:“麻烦你把我师傅找来。” “行,你等着。”代医生匆匆跑了出去。 绪向阳跟着代医生跑进保健站的时候,肩膀头上坐着绪涅,绪向阳是直接从地里来保健站的。 路上绪向阳已经听代医生说了咋回事,一进保健站屋子,绪向阳立马把绪涅放在地上,吩咐童浩鹏:“我先背着凌志上山,你去找你大师傅,咱三个人轮流背凌志,去益村找王医生看病。” “哎,我这就去找大师傅。”童浩鹏忙不迭答应,赶紧跑了出去。 小伙子哪里遇到过这种事,他这会儿巴不得有个人给自己拿主意。 “叔叔,王医生很厉害吗?”绪涅问绪向阳。 “嗯,县里医生看不了的病,王医生都看得了。”绪向阳边答话,边背起李凌志。 “那我回去给奶奶说一声。”绪涅撒腿往回跑。 绪涅回家先给郇老太太交代了情况,在家转了一圈没看见绪祥,问郇老太太哥哥去了哪里,郇老太太告诉他绪祥去玩了,绪涅立马跑了出去。(未完待续) 第0095章 好转 出了村子没多远,绪涅就听见绪祥叫他:“涅娃,和我去个地方。” “哦。”绪涅没有问去哪里,由着绪祥拉着飞奔。 到了乔家坟场李凌志和童浩鹏摔倒的地方,绪祥问绪涅:“你有没有看见啥东西。” “哦,我找找。”绪涅在周围杂草中翻找,尽管他也不知道要找啥。 绪祥自己也摸索着翻找,交代绪涅:“主要顺着风吹的方向找。 过了一会儿,绪涅往绪祥手里塞了一张纸:“哥哥,这上面有画。” “我看看。”绪祥展开被塞在手里的牛皮纸,逆着光凑近眼睛。 绪祥像是嗅牛皮纸的味道一样,牛皮纸离脸很近,颠来倒去翻腾了好一会儿,又用手细细摸了一遍,才把牛皮纸塞进自己口袋。 “哥?”绪涅疑惑。 “今儿个的事谁都不能说。”绪祥摸摸绪涅的脑袋。 “嗯。”绪涅点头,满脸懵懂。 小家伙虽然不知道哥哥为啥要这么做,可哥哥的话他都言听计从。 李凌志在益村保健站治疗,童浩鹏到村委会打电话给上级,汇报情况。 老严指示,局里有更大的案子要办,人手不够,等李凌志病好了,童浩鹏和李凌志都回县公安局,他俩正查的案子暂时搁置。 李凌志在益村呆了两天,意识稍微清醒,听童浩鹏说起老严的指示,执意回了县城。 乔一水的伤好后,并没有因为他是受害者而得到自由,由于他这段时间的坑蒙拐骗,还有偷盗行为。被判刑三年。 他很不甘心,被审问时使劲攀扯绪四武,经过公安局的调查,绪四武充其量也只算是个随犯,其实连随犯也算不上,因为只要涉及钱财的事,乔一水都不让他沾手。 绪四武跟着乔一水混了几个月。也只相当于乔一水的一个仆人。身上一分钱都没有过。 这件案子由老严亲自经手,对于老朋友的娃子他自然不会袖手旁观,从中多方活动。再加上绪四武还未满十五周岁,量刑上政策放的较宽,绪四武才能安稳地在村里过得自在。 暑假结束,牧老师正式收葛凯琳为徒。绪大江也正式在益村任体育老师。 葛凯琳每个礼拜天都要去梨树村,有模有样地求牧老师给郝沈海治脚。到了后来,她自己非要亲自试试治郝沈海的脚。 郝沈海早年找过好几个医生治脚,其中就包括牧老师,每次都是无功而返。 郝沈海早已放弃了能正常走路的想法。牧老师知道他的症结在哪里,对他也没多大信心。 葛凯琳开始说要给他治脚,郝沈海还以为是小娃子家初学看病。一时兴起而已,自己只要敷衍那么几回。小娃子过了那股兴奋劲儿,就会忘了这回事。 谁知葛凯琳愣是软磨硬缠,从秋天缠他到冬天,再从天冷磨他到天热,看那架势,只要他一天不答应,葛凯琳就一天不放弃。 一年过去,郝沈海弃械投降,牧老师也被葛凯琳缠得头疼,郝沈海和牧老师俩人再次凑到了一块儿。 比起初犯病那阵儿,郝沈海的脚状况更加严重,牧老师根本连试一试的想法都没有,他跟郝沈海的想法一样,做样子给葛凯琳看上几回,治不好,小妮子自己就会放弃。 可惜,俩人都打错了算盘,只要俩人能凑到一块儿,葛凯琳就有办法让俩人都认真起来。 啥办法咧,自然是她拿手的催眠。 在她的一次次催眠中,郝沈海渐渐克服恐惧心理。 只要郝沈海自己愿意配合,牧老师自然就会认真对待自己的患者。 加之葛凯琳自己的针灸推拿术本就不逊于牧老师,她时不时缠着牧老师让自己试一试,趁机摸清每次治疗的效果,调节一下治疗节奏。 几个月下来,郝沈海的走路姿势大有改善,走路时脚不再全程在地上拖,速度也快了那么一点,他自己都说走路轻松了一些。 接下来的事顺理成章,不用葛凯琳催,郝沈海变被动为主动,自己按时去牧老师那里治疗,并按牧老师的嘱咐坚持康复锻炼。 自从乔一水被正式判刑,一水妈哭了一场又一场,身体明显一日不如一日。 明天是探监的日子,一水妈正要找人陪她去省城,刚好看见绪四武在村里晃悠。 一水妈拉住绪四武,满脸悲戚:“我明儿个想上县里去,你能陪我去吗,我怕迷路。” 看着一水妈可怜的样子,绪四武心生悲悯:“你看你走路都没劲,去县里干啥?” “我想一水了,想去看看。”一水妈抹起了眼泪。 她只是心里难受,想找人说道一声,恰巧碰上了绪四武,本没想着绪四武会答应。 她自家儿子是个啥东西,她嘴上不承认,心里跟明镜似的,绪四武跟着她儿子在外面,哪能学好。 可没想到,绪四武竟然毫不犹豫地答应:“行,你啥时候走,我陪你去。” 一水妈愣怔一下,接着喜极而泣:“走,我这就走。” “好,走吧,你小心看着脚下。”绪四武搀扶住一水妈,俩人慢慢出了村子。 村里看见这事的人不少,有人碰上绪向阳,添油加醋告诉了他。 绪向阳转身就往场院跑。 绪大江的反应,出乎绪向阳的意外,并没有想象中的愤怒或是懊恼,只有沉默。 绪向阳急了:“你倒说句话呀,这事该咋办,不能由着四武乱来,迟早会出事。” 绪大江叹气:“我都不知道我应该想啥,我想自己静一静。” 说完,往场院外的小路走去 你啥性子我当然知道,就是怕你犯傻,我宁肯你能和我打一架,也不想看到你闷着。 心里这么想着,绪向阳还是让开了身子。 直到明月当头时,绪大江的身影才由远及近,等在场院路口的绪向阳松了一口气。 没说话,只是给了绪大江一拳,拍拍他的肩膀,绪向阳大步往家去。 第二天,绪四武和一水妈天擦黑才回来,一水妈没回她自己家,而是和绪四武一块儿来了场院。(未完待续) ps:明天开始,每天改为一更,总字数不变,还是4000+,更新时间为晚上7:32. 第0096章 打断 第0096章打断 绪大江看了眼进屋就忙着收拾东西的绪四武,对一水妈说:“你走吧,我和四武有话说。” 一水妈倒还客气:“没关系,我等会儿也没事,四武答应要陪着我这个老婆子住的。” 绪大江黑下脸:“我养娃子,不是用来伺候别人的。” 一水妈也拉下脸:“你这咋说话咧,男子汉大丈夫,说的话不能当放屁,你当老子的怂,不能把娃子也弄成怂蛋。” 绪大江操起烧火棍:“你不走是吧,信不信我把你打成肉泥。” 这话一水妈信,再不敢回话,扭头就跑,缠过的小脚不比没缠过的大脚跑得慢。 绪大江又吩咐绪首武:“你去你向阳叔家里呆一会儿。” 绪首武不走:“爸,你有啥话就说吧,自家人有啥过不去的。” “让你去你就去。”绪大江突然爆声大吼。 爸爸动了气,绪首武只得出了屋子,也没真走远,就在不远处呆着。 “啪,”绪大江把门从里面闩住。 绪四武很久没见过爸爸发这么大脾气了,腿有点发软,颤着声问:“爸,你要说啥。” 绪大江却二话不说,抄起烧火棍就打。 绪四武也不躲,梗着脖子问:“你干啥打我。” “打断你的腿,这辈子我养着你。”绪大江怒吼。 “我咋啦你这么恨我。” “你个蠢货,被人卖了替人数钱还不算,人家几句花言巧语,你倒反过来对人家感恩戴德,还要替人家养老娘。老子养了你十几年,咋就不见你对我嘘寒问暖过一句。” “我师傅对我哪点不好,有肉先紧着我吃,住招待所先让我挑床,没地方睡了,都是师傅先去找好地方才来叫我,他还带我去看电影。你有吗?从小你对我不是打就是骂。你又当我是你娃子吗?” “你说的对,是我不好,我这个当老子的没做好榜样。我是混蛋,我后悔了,现在重头来也不晚,我先打断你的腿。你跑不了,我再从头开始好好教你。” “有种你就打死我。” 屋里父子一对一答。屋外绪首武急得使劲拍门,到后来干脆只听到打人的声音,再没听到有人吭声。 绪首武一着急,使劲用脚踹门。 这门本就是凑合着能挡风就行。绪首武力大,三两下门板就被踹掉了。 绪首武直冲进去,绪大江停了手。气哼哼看着趴在地上的绪四武。 绪四武不动不响,不知是昏过去了。还是死扛着。 屋里没点灯,也看不清楚状况。 绪首武先夺走绪大江手里的棍子:“爸,别再打了,再打,四武就让你打死了。” 又弯腰看绪四武:“四武,你咋样了。” “别动他,腿断了,不先固定住,就不好接了。”绪大江喝止。 绪四武突然出声,语气狠厉:“不用你好心,你最好打死我,打不死我,你的日子往后也不会好过,我会记住这一天的。” “呵呵,”绪大江不怒反笑:“都这样了还嘴硬,是我绪大江的种,有出息。” 上去一掌砍在绪四武脖子,绪四武立时趴下不吭声了。 “爸,你干啥?”绪首武要去拉绪大江。 绪大江已经站起来说:“让他睡一会儿,要不,等下接骨时会疼得受不了。” 绪首武央求:“爸,咱把四武送医院吧,医院里有麻药,你就是把四武砍晕了,等下他也会疼醒的。” 绪大江语气坚决:“不能送,我打断他的腿,就是让他记取教训,要是再送他去医院,这些就都白做了,真正练武的人,哪个不会疗伤接骨,你放心,他在家养着,我也不会让他变成残废。” 等把煤油灯点起,绪首武倒吸一口气,绪四武的衣服已经打得稀烂,露在外面的皮肤,没一处好的。 绪首武埋怨:“爸,你要打断四武的腿,三两下就好了,何必把他打成这样。” 他没看到,低着头的绪大江,也是满眼的疼惜。 等把绪四武的两腿用棍子固定好,绪大江才抬头:“这又算啥,要是他真学得和乔一水一样,早晚也会挨打,人家打起他来,就不会像爸爸这么技巧了,胡乱一顿打下来,说不定直接就费了。 我目的是打断他的腿,其他的地方看起来恐怖,其实也只是皮外伤,他的头,我可没挨。这小子还是挺有骨气的,硬挨,愣是不吭声。” “有骨气还不是您从小给我们练出来的。”绪首武一句嘟囔,绪大江的脸色难看起来。 “唉——,”绪大江把绪四武抱起轻轻放到炕上,给他盖好被子,这才回头看着身后的大小子:“首武,今年冬季征兵的时候,你去当兵吧。” 绪首武没想到爸爸突然会说起这个话题,一时愣怔住。 乔大江拍拍儿子的肩膀,去忙活着做饭。 折腾这半天,父子几个还饿着肚子呢。 绪首武拿过绪大江手里的菜刀,边切着冬瓜边问:“爸,为啥想起让我当兵了。” 绪大江去烧火,顿了一下才说:“爸爸好好寻思了你们兄弟几个的出路。二武好学,肯定会考个好学校,有份好工作。小武学习也不差,最少也能混个城市户口,吃公家粮。 四武好吃懒做,高不成低不就的,我哪怕耗上下半辈子,也不能让他变成孬种。 就苦了你啦,也是爸爸没出息,你眼看着该娶媳妇了,可咱家上无片瓦,下无寸金,用啥给你娶媳妇,趁着还没有过当兵的年龄,去部队里吧。干的好了说不定能提干,最差的,退伍后国家也会给安排个工作。” “我不去,”绪首武的话里带着鼻音:“我走了你咋办。” 红红的火苗映着绪大江黑红的脸膛,安详而随和:“你去打听打听,我和你向阳叔,那可是响当当的二混子。这世上的人就是都饿死了。我和你向阳叔也会照样活的滋润。” 绪首武停下手里的活,看着绪大江:“那都是以前的事了,爸爸你也一天天的老了。前阵子因为四武出走,我听代医生说,你伤了心神,内里已大不如从前。我咋能放心的下。” 乔大江埋怨:“代医生咋跟个长舌妇一样守不住事儿咧,所以你得赶紧有出息。也好让爸爸早点享你的福呀。” 冬季征兵,绪首武没有去报名,他不放心绪大江。 绪大江又怎会不知大小子的想法,他就怕绪首武不去。征兵通知一下来,他就替绪首武报了名,并通过以往当民兵连长时的老关系。想办法把部队下来带兵的人请到自己村里,人家一眼就看中了绪首武。并给村支书说,这个孩子他一定要带走。 通知拿到手,看着别人家眼巴巴得不到的名额,绪首武却是愁眉苦脸。 绪大江安慰他:“往后咱家也是军属了,到了过年的时候,公家也能给发两斤猪肉,两幅年画,一袋白面,多好的事呀,你这还没挣工资呢,咱家就先有福利了。” 绪首武心里却不是滋味:“爸,你这是何苦咧,我走了,你一个人撑得住吗?” “撑得住,你爸我还没七老八十咧,还是那句话,你要是怕爸爸撑不住了,就赶紧早点有出息,也好早点接爸爸的力,让爸爸早点享上你的福。” 新兵集合出发的前一天,绪首武领到了没有帽徽和领章的军装,父子几个,除了绪四武,都很兴奋。 家里没有镜子,绪首武穿上军装,绪大江和二武小武使劲的夸他精神,咋看咋帅气。 绪大江开玩笑:“我儿子就是和别人不一样,这军装一穿,往那儿一站,那些大姑娘小媳妇的,说不定都能看得挪不开眼,姑娘家肯定争着抢着要嫁给你,到时,你可别挑花眼哦。” 绪二武也乐呵:“大哥,到时你可一定要给我们找个漂亮能干的大嫂。” “是的咧,咱大哥这么帅的小伙,只有漂亮能干的妮子才配得上。”绪小武跟着起哄。 绪首武红了脸:“爸,你真是越老越为老不尊,还有你俩,跟着起啥哄,赶紧写作业去。” “哼。” 绪四武一声冷哼,家里立马没有了刚才的欢乐。 明天一早就要离家了,虽然和爷爷奶奶还有叔叔们说过这事,今晚还是得正式向爷爷奶奶告别一声。 晚上吃完饭,绪首武让绪大江领着二武和小武先去爷爷奶奶家,说他自己随后就去。 家里就剩绪首武和绪四武两人,绪四武冷声问:“你把他们都赶走了,你想说啥。” 绪四武腿刚断时,不吃不喝,绪大江也不强迫他,一日三餐照样给他摆在炕上,吃不吃随他。 饿了三天,绪四武终于撑不住晕了过去,醒来后就开始吃饭,不过还是不说话。 这会儿绪四武主动开口,绪首武感觉有点意外。 绪首武坐到炕沿上,叹气:“我明儿个这一走,没有特殊情况,当兵三年之内不准回家。” 绪四武很不耐烦:“这个我知道,说你想说的。” “好,那我就不拐弯了。” 绪首武接着说:“你说爸爸不关心你,我以前也这么想,爸爸没把我们当儿子,可是现在不这样想了。 不管你信不信,爸爸知道你跟着乔一水走的消息,当天就病了,硬撑着回到家,一病就是一个多月,身子稍微有点力气,就出屋一直看着场院的路口,咋劝都不听,他现在的身子大不如前,就是那个时候落的病根。” “照你这么说,他的病是我给气的?” “生气不是没有,主要是担心。” “哼,他要有那么好心,三哥就不会被逼的去偷东西,也不会死。” “四武,你三哥的死,是爸爸这一辈子心里的痛,所以他才不想让你跟着乔一水学坏。” 一提起乔一水,绪四武声色俱厉:“你们都说我师傅坏,可师傅最起码对我好。” 绪四武来了火:“啥狗屁师傅,在他的眼里,你只不过是一个下人而已。你在家的时候,我和你二哥啥时候舍得让你洗衣做饭了,就连被子都没让你叠过。 你就是偷懒不想去地里干活,我和你二哥又说过你啥没有,你倒好,对一个没有任何关系的乔一水,百依百顺,摇尾乞怜,啥活都干,就差给人家当孙子了。” “不准你这么说我师傅,最起码我师傅带我见了世面,而你们,却是巴不得把我锁在家里,变成一个傻瓜,白痴,好任你们欺负。” “啪,”绪首武再也忍不住了,一个巴掌甩过去,绪四武差点滚下炕去。 脸上火辣辣的,绪四武仍然不服:“连你也打我,你们都没把我当人看。” 一巴掌打出去,绪首武也冷静下来:“你想让人把你当人看,那你也得做人事。我后悔打你晚了,要是我早点把你打残了,也不会有你跟着乔一水出走的事。 爸爸以前是多硬的一个汉子,现在动不动就弯着腰半天直不起,怕我们担心,还不敢让我们看见。 乔一水是对你好,好得在审判时把所有的罪责全推到你身上,就是从他身上搜出的存折,也说是你的,里面几千块钱咧。 你好有钱呀,三叔辛辛苦苦上一年班,才几百块钱工资,你在外几个月就存了几千块钱,你是该叫人家乔一水师傅,人家可是教了你真本事呀。” 绪四武愣住:“存折?啥存折。” “啥存折你要问你师傅才晓得,你不要问我。” 说完,绪首武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这是我这段时间给你赶做的鞋,你是要站起来堂堂正正做人,还是当乔一水他妈嘴里的怂蛋,随便你,反正我也管不了你了。” 把鞋扔到绪四武身上,绪首武出了屋子。 绪首武当兵这一走,绪大江犯了难。 二武和小武要上学,他自己要上班,一来没有人照顾四武,再来他怕一水妈趁没人再跑到家里胡乱教唆四武,那四武可就真没救了。 可要是丢了工作专门在家照看四武,他又舍不得每个月几十块钱的工资,家里缺钱呀。(未完待续) 第0097章 打算 想来想去,他决定把绪四武背到学校去。 “你别费这个神了,我自己一个人在家还自在些。”绪四武冷声拒绝。 说完慢腾腾爬到炕沿,龇牙咧嘴的下了炕,一步一挪往院外走。 绪大江张嘴要说话,绪四武已经开了口:“我和三哥还有小武,虽然有爸妈,和没爸妈也没啥两样,我三个是大哥和二哥拉扯大的,大哥的话我会听。” 两年下来,郝沈海走路速度虽仍比一般人慢,可走路姿势已跟常人没多大区别。 走路正常了,干起活来效率就高,郝沈海家里的生活状况比起以往,也好了不少。 贾海军经过努力,成功跳了一级,现在和葛凯琳同班,上初一,小胖墩贾陆军上四年级。 分家后,葛辛丑的工资不用再全部上交,郝沈梅也使劲的揽活,加上有三个娃抽空就去地里采药打猎,渐渐地,家里的经济稍微有些宽裕,郝沈梅不准三个娃继续轮流上学。 下午放学,葛家四小兄妹,还有贾海军两兄弟,一路往地里走,一路说着今后的打算。 葛家三兄弟今年上初三,明年就要中考。 “大哥,你为啥老想着上中专,上高中的话就能考大学,到时候分的工作也比中专生好。” “我不爱上学,上中专的话能早点脱离学校,要不是奶奶逼我,我这会儿都不想上学了。” “二哥,你咧,你咋打算的?” “我也想上中专,早点上班早点挣工资,咱爸妈就不用这么辛苦。” “三哥。你咧?” “我想上大学,可也不想咱爸妈辛苦。” “你问了他们三个,那你咋打算的咧?”贾海军问葛凯琳。 “我想上高中。”葛凯琳直截了当。 问贾海军:“你呢?” “不知道,我还在想。”贾海军说的很无所谓。 反正他不用为将来的工作发愁,爸妈已经说好了,要是他考不上学校,就去爸爸的矿上干活。他是老大。等爸爸退休,他就接爸爸的班。 “凯琳姐看病这么厉害,当然要上高中。将来是要当大医生的。”贾陆军接茬。 葛凯琳立马纠正:“给你说过多少遍了,是牧老师厉害,我还在跟着牧老师学呢。” 贾陆军噘嘴:“我不管,凯琳姐你就是厉害嘛。” 葛凯琳无奈:“不跟你说了。咱们快点走吧,今天放学本来就晚。再啰嗦该天黑了。” 自从郝沈海脚能正常走路,贾陆军对葛凯琳就无比崇拜,尽管葛凯琳一遍遍申明,郝沈海能正常走路。是牧老师的功劳,可贾陆军就是认定了葛凯琳,咋说都没用。 这两年各家按人口都分到了地。往后地里的收入,除了要上交的公粮和农业税。剩下的都是自己的,村民们恨不得一个小时当两个钟头用。 地里的棉花开得正盛,他们这是要先去地里摘一会儿棉花,天黑了再回家。 到了葛凯琳家地头,腰里挂着一个鼓鼓囊囊大包袱的高争气,朝着葛凯琳使劲招手:“凯琳,快点快点,这里,我都等你半天了,你咋才来。” 高争气的个头窜了一大截,才十三岁的男娃子,个子已近一米八,能吃能睡的他,越发长得像个巨型肉滚子。 经过葛凯琳几年的治疗,高争气现在不仅能够生活自理,还能干些体力活儿,而且力气大得惊人。 只是他没啥心眼,不会自己找活干,得有人指挥他,不过,也不是谁都能指挥得动他。 葛家以外的人,一般是指挥不动他的。 就是在葛家,他也不是谁的话都听,葛凯琳不在跟前的话,他最听吉瑞丽和郝沈梅的,有葛凯琳在场,他绝对不会听别人的。 当然,葛家有两个人无论啥时候都绝对指挥不动他,一个是孙颖梨,一个是葛随丑。 葛泽中两年前去世。 在他昏迷不醒时,葛辛丑做主把他拉到地区医院做了检查,说是直肠癌全身转移。 “咦?滚蛋,你摘了这么多,真是能干。”葛凯琳边往高争气跟前走,边夸着高争气。 “嘿嘿嘿,这是我一个人摘的。”高争气傻笑,扯开包袱给葛凯琳看。 葛凯森站在地头喊:“凯琳,你和滚蛋在这里摘,我和你三哥去妈那边。” 说完葛凯森和葛凯拓接着往前走,葛凯健拐去了一条岔路。 益村地多,人均三亩地,葛凯琳家五口人,除葛辛丑是城镇户口外,其他四个分了地,葛凯琳家就有了十二亩地,今年种了六亩棉花,分三块地方。 葛凯琳呆的这块地离村子最近,棉桃个儿大,棉花开得最好,摘起来也最省劲,郝沈梅只让高争气在这块地里摘棉花。 其他两块地没有这块地肥,结的棉桃小,开的棉绒短,就高争气那一双大肉手,还有笨拙的动作,三两下就弄得周身狼藉,棉花也跟着遭殃。 高争气自己也分到了三亩地,鉴于他情况特殊,本来村里想着,高争气喜欢黏葛凯琳家,干脆把高争气的地划拉给葛凯琳家一块种,可是郝沈梅没答应。 她怕有人嚼舌头说自家人欺负一个憨憨,吞了高争气地里的收成。 经村干部们讨论,最后决定,高争气这三亩地由别人代种,根据地里的收成,代种的人年终给高争气一定量的粮食和钱。 葛凯琳从书包掏出一个小包袱,边往腰里系包袱边吩咐高争气:“滚蛋,剩下的这点我来摘,你去给海军和陆军帮忙。” 贾海军家的棉花地跟葛凯琳家挨着,葛凯琳和高争气说话的当儿,贾海军兄弟已从地头开始摘了几米远了。 “我才不要他帮忙咧,我和陆军自己摘。”贾海军不领情。 贾陆军笑呵呵朝高争气招手:“滚蛋哥哥,你棉花摘得最好最干净了。你过来帮我忙吧,我给你吃最大的梨子。” 高争气最大的爱好就是吃,贾陆军这个小滑头,这是抓住了高争气的软肋。 谁知高争气这回不上当,低着头只顾摘棉花,不知是故意的,还是装作没听见。 第0098章羡慕 葛凯琳笑着哄高争气:“滚蛋。你去给陆军帮忙吧。你不是想跟着我学飞石吗。” 不知为啥,自从高争气心智渐开,贾海军瞅准机会就找高争气的茬。高争气虽憨,却也是有脾气的,也跟贾海军对着干。 自从葛凯琳开始给高争气治疗,也就晚上睡觉时高争气回自己家。其他时间他几乎都呆在葛家,应该说是他几乎都黏着葛凯琳。 葛凯琳现在打鸟打兔子之类的。已经不限于用某种工具,可以随手就着手边的东西,十次有六七次能打准。 几年下来,她的平衡性是好了些。不过还不能完全克服。 农村里最多的就是石块土坷垃之类的东西,每回葛凯琳用这些东西打鸟儿,高争气都问她这是啥本事。葛凯琳就说这是飞石。 高争气非常羡慕她这手本事,见她出手一回。就缠她半天,葛凯琳一直没答应。 怕他伤着自个儿,也怕他误伤别人,更怕有心人利用他。 这几天家里人商量着给她兄妹三个转学的事,如果这事成了的话,葛凯琳就管不了高争气了,她怕自己走后别人会欺负高争气,决定还是教他一点防身术。 “凯琳你不准反悔。”高争气满脸憨态。 葛凯琳反问他:“我啥时候骗过你?” “没有。”高争气晃动他的大脑袋。 “那你还不去帮陆军的忙?”葛凯琳催他。 “嘿嘿,我去。”高争气动手解身上的包袱。 别看高争气傻乎乎的,却懂得好朋友明算账的道理,而且一根筋,谁的东西就是谁的,哪怕两人关系再好。 就像诸葛凯琳家和贾海军家一样,好得几乎不分彼此,但高争气绝不会把两家的东西弄混。 贾陆军在那边叫唤上了:“凯琳姐,你也教我飞石吧,我也想学。” 九岁的贾陆军依然爱哭,别看一副小脓包的模样,缠起人来,那一根筋的功夫和高争气有的一拼。 而且,高争气好哄,他就没那么好对付,软磨硬缠,撒娇耍泼,啥办法他都用。 “你不是会吗,还用我教你,你咋能跟滚蛋比。”葛凯琳头疼。 “可我打的不准,哇,好厉害呀,我也想有这样一条狗。” 葛凯琳正想着要用啥办法堵住接下来小脓包的眼泪泡,一条雪白的狗从眼前飞快跑过,狗背上坐着一个大约三四岁的小男娃,贾陆军瞬间转移了注意力。 狗背上坐的,正是已满六岁的绪涅。 几年过去,绪涅的个头基本没咋长,依然是瘦巴巴的,整天骑着个狗到处疯玩,浑身上下除了一双眼睛,晒得通黑。 还真应了郇老太太的话,绪祥越长大眼睛上的膜越薄,去年他眼睛上的膜就已经完全消除,眼睛不止又大又亮,视力也好得很,配在那张原本就好看的脸上,村民们说是比他们看过所有电影里的演员都好看。 眼睛好后,绪祥也下地干活,倒是郇老太太不咋再去地里。 自家有了地,收入高了,饭食水平跟着提高,郇老太太心疼绪欣毓在学校伙食不好,没啥荤腥,坚持每天给绪欣毓送饭菜。 原本说好,绪欣毓的早饭就在学校吃,中饭和晚饭由家里送,因为要送早饭,天黑着就得起床,还要翻过旱地山,着实不安全。 是绪祥自告奋勇说他送早饭,说是他的视力好,不怕黑,早上空气凉爽,他觉着舒服。 中饭一般由绪涅送,小家伙个头小,地里活帮不了多大忙,狗也还驮得动他,骑着狗速度也快些,他一般就做些跑腿的事。 本来晚饭是由绪向阳或绪祥送,可能现在地里的活忙得脱不开身,还是绪涅跑了这个腿。 “噗,就你,还不得把狗压趴下,羡慕别人家的狗干啥,喜欢你自己养一个。”贾陆军自己转移了话题,葛凯琳松了一口气,转而逗起贾陆军。 贾陆军撅嘴:“我也想呀,可是我挑不到这么漂亮的狗。” “你干嘛非要白狗,咱舅舅家的狗,通身黑亮,没有一根杂毛,不比他那白狗漂亮?白狗是女娃子家才喜欢的,咱不稀罕。”贾海军张嘴就呛。 “可是,舅舅家的狗见我就咬。”小脓包眼里又积起了水泡。 贾海军不吃他这一套:“谁让你把碎塑料袋掺进狗食里,害得舅舅家的狗差点死掉,狗不会说话可是听得懂人说话,还最会记仇。” “那咋办,哥,我想要一条漂亮的狗。”贾陆军用袖子擦掉眼泪,嘟嘟囔囔问。 贾海军放软语气:“好了,别哭了,安心摘棉花,我给你弄一条就是了。” 天色开始暗下来的时候,葛凯琳几人收拾包袱回家。 高争气把自己的包袱背在背上,又一把将葛凯琳的包袱挎在肩上。 “滚蛋哥哥。”贾陆军眼巴巴看着高争气。 高争气拎起贾陆军的包袱挎在另一个肩膀上,还挑衅地朝贾海军扬扬下巴。 贾海军冷哼一声,背起包袱率先往地头走去。 一进院门,葛凯琳意外地看到了老爸的自行车,细听声音,老爸在主屋跟孙颖梨说话。 葛凯琳快步进屋,问郝沈梅:“妈,我爸今儿个咋回来了,又不是礼拜天。” 郝秀芹正在切黄瓜,边切边说:“转户口的事弄顺了,你爸跟你奶奶说一声。” “那我奶奶还不得哭哟。”诸葛琳蹲下在脸盆里洗手。 梁雨生下头胎的时候,还没出月子就闹着要分家,葛跟丑怕她月子里气出个好歹,跟当年葛辛丑一样,没有跟葛泽中商量,直接就请村里和队里干部来把家分了。 如今政府允许个体单干,葛跟丑有一手的好木匠手艺,他跟村里几个人一块外出给别人做木工活,一年下来挣的钱不比葛辛丑的工资少。 他外出干活,家里却苦了梁雨一个人。 梁雨的头胎起名葛凯强,今年已三岁的男娃,正是调皮的时候,她要看着这个小祖宗,肚子里又怀着一个,还得伺弄九亩地,忙得烦躁起来,指桑骂槐地就折腾孙颖梨一通。 葛随丑现在没人领着也敢一个人去地里干活,只是整个人变得很木讷,别说替孙颖梨出气,他自己受了梁雨的气还不知该咋办呢。(未完待续) 第0098章 再抢 切完黄瓜,郝沈梅准备剥蒜,发现高争气已经在剥,郝沈梅坐在椅子上揉腿,边说着: “唉,可不得哭一通,你三婶天天拿她出气,你小姑舍不得丢代课老师的活儿,你四叔又没用,地里的苗比草还高,日子过得凄惶成这样,她以往那受过这罪呀。” 葛凯琳点头:“也是,少年享福不是福,老来享福才算福。” “呵呵,就你懂得多。”郝沈梅嗔她:“行了,你去写作业吧,一会儿你爸回来咱就吃饭。” “我作业在学校早写完了,我二哥和三哥咧,他俩不是去妈那块地摘棉花了吗。”葛凯琳回来这半天了没看见葛凯森和葛凯拓。 郝沈梅好笑:“回来的半路上碰到李桂银,说是找你二哥帮忙干点活,硬拉进她家去了,你二哥说是要你三哥帮他的忙,把你三哥也弄她家去了。” 葛凯琳喷笑:“哈?她还没死心呀。” 葛凯森学习努力,成绩却一直不算太好,李桂银就没觉着葛凯森初中毕业后能再进一步,她千方百计给她大女儿和葛凯森制造机会,就等着娃子们长大后,和葛家结亲家。 李桂银的汉子蓝晓不喜欢管事,而李桂银能干又护家,蓝老以年纪大了脑子退化了为理由,让李桂银当了家。 当了甩手掌柜的蓝老,家里地里的活他都不干,他自己躲起来享清福,由着李桂银折腾,连孙女的亲事他也不过问。 以葛凯琳来看,蓝家这父子俩,根本就是滑头一对。 蓝家的大女儿蓝灵枝今年才十六岁。离法定结婚年龄还远着咧。 自家老爸是个守规矩的人,老妈最会用政策保护家人,潜移默化下,自家三兄妹都不会做出格的事。 尤其是二哥葛凯森,不但长相最像老爸,脾性跟老爸也相似,看似腼腆。实际腹黑。随她李桂银咋折腾,葛凯森自有自己的注意。 何况,噗哈哈。就蓝桂芝那体型,跟自家二哥在一块,简直就是肉山和小青葱的对比,也难怪二哥见着李桂银就躲。 郝沈梅想到女儿年纪还小。她不想和女儿太多讨论这个,就转移话题:“这眼见着快中秋了。你们学校打算搞啥活动,要不要我给你们准备衣服啥的。” 葛凯琳回答:“我这回还是代表学校猜谜比赛,去年的衣服还能穿,就不用给我准备了。” 每年这个时候学校都会搞些拔河比赛。大合唱比赛,长跑比赛,或是猜谜啥的。还会选拔一些学生参加公社或是县里的活动。 绪大江当了益村学校的体育老师后,组织了一个的校武术队。每年都会去县里参赛,葛凯健就是武术队主力。 葛凯拓也有参加武术队,不过每回都是跑龙套的,他最大的兴趣还是管好大家伙的伙食。 搞这些活动少不了乐队助兴,葛凯森是校乐队的打鼓手,自然也就少不了他。 在自家学校穿啥衣服都行,去外面比赛就得统一服装了,衣服都是各家自己准备,学校只管提出样式和颜色要求。 “今年和你一块去的都有谁?”郝沈梅对这个比较关心。 俗话说,不怕狼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郝沈梅可不想别人坏自家闺女的事。 葛凯琳摇头:“咱们学校的还是我和绪欣毓,其他学校是谁我也不知道。” 她每年都被学校推选和别的同学一块,代表柿珍公社参加猜谜比赛。 这下郝沈梅放心了,也来了兴致:“绪欣毓今年还参加唱歌赛吗?” 葛凯琳点头:“参加,学校说是最好别再清唱,让她试试和着音乐唱,说这样有新意。” 别看绪欣毓不吭不哈呆木木的一个人,不止学习上令人吃惊,她还有一副好嗓子,尤其是高音唱得好,就是县乐团专门唱歌的演员,都比不上她。 沃水乐团的团长曾亲自来过学校,也去过绪欣毓家,特别录取绪欣毓进乐团,不过绪欣毓不肯去,家里也由着她。 郝沈梅认真起来:“和着音乐唱?这倒是个难事。” 以绪欣毓的性子,很难接受一个不熟悉的人,要让她从清唱改为和着音乐唱歌,就得有人先陪她练习,让谁陪她,她会不会接受这个人,这都是难题。 葛凯琳苦笑:“是呀,这确实是个难事,侯老师说,我跟绪欣毓一块参加比赛配合的都挺好,就让我陪绪欣毓和音乐。” 侯老师原来负责益村学校的体育和音乐,绪大江接手体育教学以后,他就只负责音乐了。 郝沈梅摇头:“你唱歌倒是不赖,可你摆弄乐器不算在行,还不如你三哥。” 葛凯拓对吃最在行,郝沈梅这是不想打击自家闺女,拐着弯儿的不认同学校的选择。 葛凯琳乐呵:“妈你可真行,连这你都想得到,侯老师还说了,学校会另外派一个人帮我,就是我二哥,哈哈。” “呵呵。”郝沈梅自己也乐呵:“能当老师的,一个个都是人精,要不咋摆弄这么多小娃子,我想得到的,人家老师早想到了。” 绪欣毓在益村上学这好几年,学校里的学生她愿意搭理的,一只手的手指头就数得完。 除了绪小武,绪小武的堂妹绪恬婧,再就是葛凯琳和葛凯森了。 葛凯琳是有意和绪欣毓接近的,她想要了解绪欣毓到底是咋回事,为啥一受刺激就尖叫,尖叫时的脉搏是个啥状况,有没有办法治她这毛病,她却没料到绪欣毓不是那么好沾惹的。 开始几次她刺激绪欣毓,还能用催眠或是猝然扎针止住绪欣毓的尖叫,还没等她研究个子丑寅卯出来,她的这个办法已经对绪欣毓失去作用,每每绪欣毓发作。她都束手无策。 奇怪的是,每每葛凯森到场,绪欣毓都会很快安静下来,其他人却咋哄都没用。 用牧老师的解释是,葛凯森自小哄带弟弟妹子,练出了一套他自己对付小娃子的办法,再就是葛凯森有着一般人都比不上的好耐心。也只有他这种近乎一根筋的耐心。才降得了绪欣毓这种一根筋的毛病。 就是有了葛凯森协助,葛凯琳研究绪欣毓好几年也没研究出个啥明堂,倒是绪欣毓反过来对葛凯琳产生了兴趣。不但不再排斥她,和她也越来越默契。 绪欣毓喜欢唱歌,学校里的和侯老师私人的所有乐器,葛凯森都玩得转。这两人配合应会相得益彰。 之所以侯老师提出让葛凯琳给绪欣毓和乐,葛凯森反过来只是帮忙。也是考虑到葛凯森毕竟是个男娃,直接给绪欣毓的唱歌和乐的话,怕有人嚼舌头。 “妈,蓝灵香有事没事老往咱家跑。这又是个啥情况。”葛凯琳想起了另一件事。 郝沈梅笑骂:“鬼精灵,还学会跟你妈绕弯子了,这倒是个事。等你爸回来,我跟你爸说说。赶紧把你和哥哥转学的事弄好,老这样缠着也不是个事儿。” 蓝灵香是兰桂芝的三妹,今年和葛凯琳一样,也是十岁。 葛凯琳正话反说:“嘿嘿,妈,蓝灵香跟她姐可不一样,别说在咱村,恐怕就是在十里八村的,都找不着比她还好看的闺女。” 郝沈梅轻哼:“你妈我也不是那古板人,女娃喜欢男娃,这事正常,蓝灵香也长得好看,可她今年才多大呀,还明目张胆表明她的意图,这女娃可就要不得。” 葛凯琳忍不住笑起来:“我三哥记性好,悟性高,人聪明,可就是在这方面不开窍,你看人家就差明着说要跟他好了,他还在奇怪人家老是来咱家干啥咧,妈,你担的啥心呀。” 郝沈梅也乐:“呵呵,你三哥就只长了个吃眼,除了吃,啥都不想,他倒是活得自在。” “你娘俩说啥咧,笑得这么开心。”葛辛丑说着话进了屋。 “哈哈,没啥,你给咱妈说了转户口的事,咱妈啥反应?”郝沈梅转了话题。 这话一出,葛辛丑原本笑得勉强的脸,连一丝笑容也没了,眉间聚起一个“川”字。 “大伯伯,吃饭。”高争气把捣蒜杵递到葛辛丑眼前。 高争气的心思很单纯,只要有的吃,就是最开心的事,蒜杵里是他捣好的蒜泥。 他这是在哄葛辛丑高兴,蒜捣好就可以拌黄瓜了,然后就能吃饭,吃了饭就开心了。 “好,吃饭,有事咱吃过饭再说。”葛辛丑脸上又堆出笑容。 “哇,回来的早不如回来的巧,到家就是饭吃,这是福气呀。”葛凯拓嚷嚷着进了门。 他身后跟着的葛凯森,直接拐去西间,从高脚柜桌上拿了盐和醋,动手开始拌黄瓜。 高争气也随后取了油壶来,小心翼翼往黄瓜里滴油。 葛凯琳起哄:“二哥三哥,桂银婶婶没留你俩吃饭呀。” 葛凯拓嘴快,边把锅从炉子上端下来,边咋呼:“咋没留,可我不想在她家吃,她家饭哪有咱家饭好吃,玉米面馍也就算了,菜里连点油星子都舍不得滴。” 葛凯琳撇嘴:“我才不信你咧三哥,有蓝灵香在,还能少了你的油吃。” 李桂银小时候到处要饭,穷怕了,过日子节省的很,蓝灵芝是姊妹里的老大,知道过日子的艰辛,在这方面随了她妈。 年纪最小的蓝灵香花起钱来却大手大脚,对外人也大方,何况她还对葛凯拓另眼相看。 郝沈梅问葛凯森:“你桂银婶婶要你帮啥忙?” 葛凯森摇头:“没啥,就是要我给蓝灵莲辅导作业。” 这下连葛辛丑也给逗乐了:“这主意她也想得出,蓝灵莲咋说的咧?” 蓝灵莲是姊妹里的老二,跟葛凯琳同班,学习成绩一直没下过班里的前三名。 李桂银让葛凯森给蓝灵莲辅导作业,看来是实在找不到别的理由了。 要不是蓝灵芝小学毕业就不念书了,估计葛凯森要辅导的对象就是蓝灵芝。 葛凯森摇头,葛凯拓笑哈哈接话:“人家蓝灵莲根本就不理我二哥。” “吃饭,吃饭。”郝沈梅笑着岔开话题。 蓝灵莲性子怪癖,一般不开腔,开腔就呛人,李桂银拿她当借口,她今天没说难听的话,看来是已经对李桂银的做法不屑一顾了。 “吃饭,吃饭。”高争气跟着催,很勤快地摆桌凳,拿碗筷。 等高争气吃饭后回了家,郝沈梅才问起葛辛丑:“你吃饭时老走神,咱妈给你说啥了?” 葛辛丑叹气:“她说有人给随丑说亲,女家提条件必须要有房子。” “她想让你把咱家房子给随丑。”郝沈梅替他说了接下来的话。 葛辛丑默然,郝沈梅冷哼。 到底是多年的婆媳,不用猜,郝沈梅也知道孙颖梨在想啥。 去年葛辛丑接到调令,去了郓县棉纺厂当厂长,他这段时间在跑媳妇和娃子农转非的事。 葛辛丑还在棉站工作的时候,就想把媳妇和娃的户口转成市民,一来城里学校的条件好些,再来媳妇也不用老是和他分开过。 郝沈梅坚持自己的户口不用转,家里也能留几亩地,要是城里实在不好过了,回来也能有个生活来源,葛辛丑拗不过媳妇,就张罗着给三个娃转户口。 只不过,那时他还是一个小小的验花员,没人理他的茬,现在他是一个县棉纺厂的厂长,说话的分量就不一样了,这不,跑了几趟事情就办成了。 一家人会搬到城里去住,那么现在住的房子就会空下来,孙颖梨倒是一点不糊涂。 “那你咋说的?”郝沈梅问。 沉默了片刻,葛辛丑才说:“我跟咱妈说,当初分家时,咱家和跟丑家都是住的自己盖的房子,并没有提起过主屋咋分,按老规矩,既然老人跟了随丑,那主屋就是随丑的,跟丑咋想的我不知道,我是不会去抢。” 一向孝顺,只是无可奈何之时才会违逆父母意愿的葛辛丑,这次竟然来了个倒打一耙。 葛凯琳赞道:“爸,您真是高明。” 饭前,她边和郝沈梅边聊天边分神听主屋的动静,葛辛丑和孙颖梨的对话她自然知道。 葛辛丑的脸色却没有因为葛凯琳的称赞而好转:“你奶奶说这话,根本就没有给我商量的余地,要不是她逼得太紧,我也不至于这样绝。” 郝沈梅轻哼:“她哪有这个心眼呀,要咱家房子这话,肯定是咱爸走之前嘱咐过她的。” “唉——。”葛辛丑长叹一声,靠在椅子上半天没说话。 母亲说话的语气,还真是父亲的风格。 母亲说话不过脑子,就是传个话都不带拐弯的,对于郝沈梅的猜测,葛辛丑一点不怀疑,他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 葛凯拓想到个结果:“爸,咱要搬去郓县,咱这房子空着,奶奶照样能占。” 这事孙颖梨真干的出来。(未完待续) 第0099章 想法 去年冬闲时,梁雨带着葛凯强跟着葛跟丑去了外地,孙颖梨就撬了梁雨的房门,想用啥拿啥,等过年时葛跟丑和梁雨回来,屋里已变得面目全非。 “砌墙分院,另开院门。”葛辛丑语气决绝。 这回连葛凯琳都愣住了,老爸这是被伤得有多深呀,竟然想出了这么绝的主意。 郝沈梅问葛辛丑:“你这次做事这么绝,就不怕过后想起来会后悔?” 葛辛丑叹道:“后悔啥,地球离了谁都能转,顾了那边半辈子,咱也得替自家想想了,俗话说叶落归根,将来咱俩老了,要是想回村子,连个落脚的地儿都没有,那才叫凄惶咧。 森娃今年已经十六岁,拓娃也十四了,谁能说得准他俩将来会是啥出息,像你说的,要是在城里不好过,说不定回村里还有条好出路咧,咱得给自家留条后路。” 房子的事解决,郝沈梅问起葛凯琳三兄妹转学的事。 葛辛丑说:“郓县一中的校长是咱舅的学生,答应森娃他们转过去,不过森娃和拓娃得分开,不能同班。” 郝沈梅嘘口气:“不同班就不同班,森娃成绩差点,和拓娃同班压力也大,咱村他这个年级就一个班,他俩同班也是没办法的事,郓县一中人多,他两个能分开最好。” 葛辛丑点头:“咱舅说了,要转学得趁早,郓县一中是省重点,想进去的人多得是,要是名额满了,就是校长也不好说话。” “爸,省重点收费肯定高吧。”正低头写作业的葛凯森突然问了这麽一句。 葛凯琳和葛凯拓一般都是放学前就把作业写完了。葛凯森脑子慢点儿,吃过晚饭就开始写,上晚自习时写作业。 “是比一般学校高点儿,你只管去上学,这个不用你操心。”葛辛丑安慰葛凯森,他知道大小子这是怕花钱。 想了想,葛辛丑又补充了一句:“郓县一中有初中部和高中部。本校的初中生。学习成绩中等以上的,可以直升本校高中。” 大小子话不多,主意却特别正。葛辛丑怕葛凯森想得多,这就给他抛了个诱惑。 葛凯拓终于耐不住了:“有我在,二哥肯定能直升高中。” 他倒是一点不谦虚。 葛凯琳给他泼冷水:“三哥,咱村学校人少。你成绩是前三名,郓县一中一个年级就几百号人。都是从全县录取的尖子生,你就敢保证你的成绩还是前三名?” “嘿嘿,这不还有你咧吗。”葛凯拓反将葛凯琳一军。 葛凯琳撇嘴:“就知道你会这样,滑头。” “嘿——。这叫识时务者为俊杰。”葛凯拓脸皮厚,这话说得是理直气壮。 葛凯琳跟葛辛丑商量:“爸,你那里只有一间宿舍。等你的房子分下来,我再转过去。” 哥哥和她都已不是小娃子了。睡在一起已经不方便。 两年前葛辛丑弄了一张床回来搁在西间,先是葛凯森睡床,后来队里所有的东西都分为私产,家里得了一头小骡驹,为看着牲口晚上不被人偷了去,葛凯森住进了牲口房。葛凯拓挪到了外间的。 每次葛辛丑回家,葛凯琳都要去后院和吉瑞丽一块住。 葛辛丑说:“没关系,你去了就住在你晴岚姐家,她宿舍就她和她妮子两个人。” 葛凯琳不愿意:“要是哪天晴岚姐再找了对象,那我不成了碍眼的人,还是靠自己好些,住在别人那里总是不方便。” 郝沈梅也赞成葛凯琳的想法,对葛辛丑:“凯琳说得对,先解决了房子问题再转学,靠别人总有许多不自在,咱舅不是说过吗,凯琳的水平不比县重点中学教出来的差。” 周晴岚调到省棉纺厂后还一直想着管管,时不时跑到棉站找管管,可管管死活不肯和周晴岚见面,周晴岚家里逼她结婚逼得急,不得已,周晴岚嫁给了省棉纺厂的会计。 她的汉子比她小两岁,个头也没她高,人虽然长得不咋样,心眼却多,对她也不赖,婚后周晴岚生了一个妮子。 可周晴岚心里放不下管管,老是拿她汉子和管管比,一来二去的两口子就过不下去了。 离婚时,周晴岚的汉子怀疑妮子不是他的,连妮子一块不要了。 周晴岚听说葛辛丑当了恽县棉纺厂的厂长,她也想办法也调到了恽县棉纺厂。 以她自己的说法,她这样做,是想依靠师傅的关照,其实葛辛丑和郝沈梅都看得出,周晴岚对管管还是没有放下,只要葛辛丑在的地方,总是有机会见到管管的。 “那就等房子分下来再说吧。”葛辛丑也没坚持。 “爸,我想出书。”这个事葛凯琳已考虑了一段时间。 “出书?出啥书,你写书了吗?”葛辛丑意外道。 葛凯琳解释:“我想把我平时编的学习资料汇编成书。” 从小学二年级时跟牧老师打赌起,这几年葛凯琳一直保持着一个习惯,每到快期中和期末考试时,她都会根据本班每个人的不同情况,给每人制定一套复习方法。 郝沈梅赞成:“嗯,我看行,咱妮子编的这些资料,不出书可惜了。” 葛辛丑有顾虑:“可你还是小娃子,人家出版社会不会给你出。” 葛凯琳申明:“我才不想当那个出头鸟咧,出书就以小姑的名义。” “用你小姑的名义?”葛辛丑一时没反应过来。 “用我的名义才亏咧,我这个年纪,这书要是真能出的成,我还不得跟街上杂耍的猴子一样,让人当稀罕物看,小姑是老师,出复习资料方面的书合情合理。”葛凯琳解释。 出书是为了赚钱。以免家里过得太窘迫,更不想葛凯森因学费的问题而思虑过重。 农转非是让人羡慕的好事,可也有个弊端。 在村里最起码有耕地,不管收成好坏一般都饿不死人。 而一旦进了城,只靠老爸一个人的工资,家里还真有过不下去的可能。 老爸老妈为了自己三兄妹有更好的学习条件,铁了心要进城。那就只有另想办法了。 “还有。我小姑不是舍不得丢代课老师的位置吗,要是这书出的成,说不定她还能转正。”葛凯琳又说出了另一个理由。 联产承包后。不少人放弃了当代课老师,葛益芬却不想回家务农,她喜欢教书。 葛辛丑可没有她这么乐观:“这事哪儿有你说的这么简单,我明天先办你哥转学的事。周末再找你老舅商量一下,看他认不认识出版社的人。出书的具体步骤咋走。再说,你要以你小姑的名义出书,这事也得跟你小姑说说,看她咋想。” 葛凯琳乐呵:“有个桃李满天下的老舅就是好哇。往后我就抱紧老舅的大粗腿了。” “啪,”葛辛丑在葛凯琳的脑袋顶拍了一下,笑骂:“啥叫大粗腿。就你精。” 转学的事情决定的急,第二天一早葛辛丑就要领着两个儿子走。当晚葛辛丑和郝沈梅先去后院和吉瑞丽说了这事,然后又去学校给老师们说了这事。 还好,益村学校的老师要么是本村人,要么就住在学校,打招呼时倒也一个都没落下。 葛凯健心里别扭,上晚自习时虎着个脸不理葛凯森和葛凯拓。 “大哥,我和拓娃走后,家里就我妈和凯琳两个人,她俩又都是女的,胆子小没啥力气,你往后多往前院跑跑。”葛凯森不理会他的别扭,自顾对着他咬耳朵。 “哼。”葛凯健将头扭到一边,正对上葛凯拓的嬉皮笑脸。 葛凯拓明白,大哥生气的是他和二哥没有提前打个招呼就要走,这个事搁到他身上估计也要闹脾气。 凑过来哄葛凯健:“嘿嘿,大哥,听绪老师说过,城里有卖的拉力弹簧,最能锻炼练武人的臂力,我去了城里找找,有就给你买回来。” “谁稀罕你的拉力弹簧,我自己又不是没钱,又不是不认识去城里的路。”葛凯健还气。 葛凯森想起个事:“对了大哥,管管叔给我买了一双球鞋,可我不喜欢穿球鞋,不透气不说,完了脚还老臭,而且那鞋大了两号,我穿不稳,你要不要穿,你要是不要的话,我就给滚蛋了,他早就眼馋那双球鞋了。” 葛凯健着急:“滚蛋的脚那么大,还不得把鞋撑坏了。” “那等下了自习你和我一块回去拿,我今晚回去还得收拾东西,明儿个早上天不亮就得走,没时间给你送去。”葛凯森接着写作业。 “你干啥走那么早,伯伯每回上班不是等天亮了才走吗?”葛凯健忘了自己还在生气。 葛凯拓从另一边接了话:“我爸每回去上班都是自己骑车,可明儿个我和二哥要一块去,一个车子载不了我们三个人,就只能坐公交车去恽县,我爸说,从薯繁公社去恽县的公交车不过咱们村,我们得早早起来走去薯繁。” 薯繁离益村将近十里路,去恽县的公交车一天只有两趟,都是早上发车前后差一个钟头。 葛凯健一巴掌就呼向葛凯拓的脑瓜子:“笨死了你,我家也有车子,我爸明儿个一早送你们去薯繁不就行了,哪用得着起那么一大早。” 葛凯拓躲开葛凯健的巴掌,争辩:“我这还不是怕你不乐意。” 笑着跑回自己的座位。 不管明天还在不在益村上学,今天的作业还是要写完的。 经过这几年葛家人的调教,高争气不但学会了打理自己,也会做点简单饭菜,也就是熬点米汤,热个馍馍,凉拌个黄瓜之类,馍馍是郝沈梅提前给他蒸好的。 早上他都是睡到自然醒,吃完后才去找葛凯琳。 要是葛凯琳家有人,他就进去,好似家里的一员一样。 要是葛凯琳家没人的话,他就在院门外等着,一直等到有人回来,然后这一天他都和葛家人在一块,到天黑吃过晚饭才回家睡觉。 原先他曾在校门口等过一段时间,是葛凯琳怕他被来往的人欺负,嘱咐他在家门口等。 今早也是一样,他睡到半早上才起来,磨磨蹭蹭吃完饭,这才慢悠悠往葛家走。 见葛凯琳的屋门上挂着锁,他习惯性退出院子,坐在门口的石墩上。 他不愿看见孙颖梨。 孙颖梨一般不出门,一年四季都在家,她不耐烦看见高争气,高争气也不喜欢她。 葛凯森和葛凯拓这一走,家里的活全靠郝沈梅一个人,会更忙不过来,早上葛辛丑和两个儿子一走,她也急匆匆收拾东西去了地里,走时给葛凯琳交代,她带了馍和水,中午就不回来了,要葛凯琳放学后自己弄点吃的。 葛凯琳哪里会舍得老妈一个人辛苦,放学时给贾海军和葛凯健交代,要是看见高争气,就告诉他一声,自己去地里摘棉花了,省得高争气放学了还看不见她着急。 她到地里时,郝沈梅刚好在吃干粮喝水,葛凯琳和老妈一起吃,吃饱了也好赶紧干活,等时间差不多了她再回学校上课。 结果还没吃几口馍,贾海军就气喘吁吁跑来找她:“凯琳,你快点回去,滚蛋疯了。” “咋回事?”郝沈梅和葛凯琳一惊。 “具体啥原因我也不知道,滚蛋嘴里一个劲地叫着,凯琳不会不要我,凯琳不会不要我,后院奶奶哄了半天都没用,那家伙力气大得惊人,连二伯伯都制不了他,没办法,只好用绳子捆着了。” “是不是谁刺激他啦。”葛凯琳急得撒腿就往地头跑。 “应该是大奶奶惹得滚蛋,大奶奶说了啥谁也没听见,反正滚蛋疯了一样砸她的门。” 贾海军一口气跑到郝沈梅跟前,提溜起地上的棉花包袱就甩到背上。 郝沈梅提溜起干粮和水壶,两人跟在葛凯琳后面跑。 旱地山离益村将近三里多远,贾海军一路上给郝沈梅和葛凯琳说着他自己见到的,听到的,还有猜的,葛凯琳和郝沈梅大致明白了事情的始末。 紧赶慢赶回到村里,郝沈梅让贾海军回了家,下午还要上学咧。 郝沈梅和葛凯琳已累得快趴下了,拖着腿挪进自家院子。(未完待续) 第0100章 发狂 高争气被捆得跟个粽子一样躺在草堆上,一动不动,嘴里塞了一块抹布。 葛凯琳径直蹲到高争气跟前,扯掉高争气嘴里的抹布,搭手给他摸脉。 郝沈梅问正在铡草的葛丁丑:“咋回事?” 铡刀不大,也就两尺来长,木头座子,这是葛丁丑和葛跟丑俩人合力做的,个头儿小,适合一个人操作,除了不如大铡刀每次铡的草多,其实挺实用的。 “没啥,我把滚蛋打晕了。”葛丁丑起身,装满一簸箕铡好的寸草,送进牲口房。 郝沈梅一屁股坐在草堆上,问:“那凯琳她奶奶咋样了?” “憨了。”甩下俩字,葛丁丑手下动作没停。 “哎哟,你倒是给我说说咋回事呀。”郝沈梅急道。 “一个半憨憨,一个没脑子,还能咋回事。”葛丁丑依旧不愠不火。 郝沈梅懒得问他了,爬起来往主屋那边去。 一进门就看见梁雨虎着一张脸,葛凯强哭哭啼啼抱着她的腿。 郝沈梅抱起葛凯强,边摇晃边问梁雨:“强娃奶奶咋样了?” 梁雨满脸愠怒:“闲得没事干刺激一个憨憨,这下好了,把她自己也吓成呆子了。” “啥?”顾不上听梁雨接下来的唠叨,郝沈梅放下葛凯强,急忙进了里间。 孙颖梨靠在被子垛上,两眼发直,定定地看着前方,脸上木呆呆没有任何表情。 郝沈梅瞥了一眼窗户上已变形的钢筋条,试探着问孙颖梨:“妈,你饿不饿。” 孙颖梨的眼皮动了动,视线慢慢转向郝沈梅。脸上有了笑模样:“鸾妮儿,你回来了。” 一句话问得郝沈梅头皮发麻,强自镇定了下情绪,郝沈梅笑着说:“妈,我不是鸾妮儿。” 孙颖梨收起笑容不再看郝沈梅,脸上又恢复了方才的木呆。 “他刚才见了我也叫我鸾妮儿。”梁雨抱着葛凯强跟在郝沈梅身后。 郝沈梅疑惑:“这好好地她咋想起大姐来了。” 梁雨撇嘴:“造孽多了呗,这会儿糊涂了。倒想起她不待见的人了。” 郝沈梅岔开话题:“这到底咋回事。” 梁雨说起了事情的起因。 放学后。贾海军来告诉坐在院门口的高争气,说是葛凯琳去了地里帮忙干活,高争气听后本来也没啥过激反应。还笑哈哈地说要回家吃点东西,然后也去地里帮忙干活。 孙颖梨看高争气不顺眼,听到高争气的话就嘟囔:“死憨憨,人家都不要你了。还死赖在这里给人家当长工,天生的贱骨头。” 当时梁雨就在主屋前洗衣服。孙颖梨的话她听了个清清楚楚。 本来孙颖梨是站在自家屋门口嘟囔,声音也不大,高争气应该听不见孙颖梨的声音,最起码听不清孙颖梨说的啥。 谁知高争气却突然冲到孙颖梨面前大吼:“凯琳不会不要我。凯琳不会不要我。” “哎哟,这憨憨是要疯了。”被高争气的神态吓着,孙颖梨嘟囔着回屋里。闩上了门。 高争气跟疯了一样,上前就推主屋的门。 推了几下推不开。高争气怒了,对着屋门拳砸脚踢,嘴里依然吼着:“凯琳不会不要我,凯琳不会不要我,……” 主屋的门是老式有门蠹的厚木板门,比现在新式用合页钉上的木门要结实的多,高争气这样没有章法的一通折腾,也没能弄开。 吉瑞丽和葛丁丑听到动静来前院的时候,高争气手里拿了一根木棍,正准备砸窗户。 以葛丁丑一米九的个头和当铁匠的力气,制服才十三岁的高争气,也费了不小的劲。 制服高争气后,留葛丁丑在这儿处理后面的事,吉瑞丽急着回了后院,葛凯娟和葛凯霞越大越调皮,葛凯健还等着吃了中饭去上学,她忙得很咧。 听着梁雨的叙说,郝沈梅气得不轻。 自己这婆婆真是狗改不了吃屎,人家又没惹她,她这是搓的哪门子火,这下好了,把自己弄成了这副德行。 她再次注意到窗户上变了形的钢筋条。 婆婆从里面闩了门,她自己已经吓傻了,开不了门,外面的人要进屋,要么破门而入,要么就从窗户进。 门这会儿好好的,窗户上钉着的钢筋条变形,那么就只能是有人从窗户进来。 家里有力气掰弯钢筋的,只有葛丁丑,不过以他的体格,除非锯掉两根钢筋条,否则他肯定进不来。 梁雨也不行,大着肚子更不可能挤得进来。 葛凯强是小娃子,倒是可以轻而易举进来,不过他就是进来了,也够不着门闩。 梁雨见郝沈梅的神情,朝对间努努嘴:“是那边那位大爷干的,这会儿也在那边下神咧。” 这就说得通了,也只有瘦矮的葛随丑能从掰弯的钢筋条洞里进来。 “随丑在家?”郝沈梅疑惑。 对间住着葛随丑,她进来这好一会儿了,根本没听到有一点声音。 问着话,郝沈梅去掀开对间门帘,葛随丑呆呆地缩在床脚,那神情不比孙颖梨好多少。 “随丑,饿吗?”郝沈梅轻声问。 “饿。”葛随丑嘴唇有点哆嗦,看来他也被吓得不轻。 放下对间的门帘,郝沈梅对梁雨说:“你也回屋歇着吧,我去做饭,做好了我叫你。” 梁雨也不客气,迈脚就回了她自己屋子。 她这次怀身子脚肿得厉害,紧张了这半天,人都快站不住了。 郝沈梅出屋,高争气已醒,葛凯琳撤掉塞在高争气嘴里的破抹布,哄道:“滚蛋,你别闹。我让二叔给你松开好不好?” 葛丁丑是用捆麦子的粗麻绳捆得高争气,葛凯琳自己解起来费劲,还不一定解的开。 高争气点点大脑袋,眼睛盯着葛凯琳不放,嘴巴紧抿,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葛丁丑解开绳子就回了后院,吃了饭还得赶紧下地干活呢。 高争气起身就一个熊抱把葛凯琳揽在怀里。不停地念叨:“凯琳。凯琳,凯琳……” 葛凯琳使劲推高争气的胳膊,可就她那点力气。哪里推得动肉山一样的高争气。 自从三年前高争气勒得葛凯琳昏睡几天,那以后他碰到葛凯琳就再也不敢用大劲。 这次也是,别看他用两只胳膊把葛凯琳圈着,却也不敢圈得太紧。就这葛凯琳还是没办法跑脱出他的圈禁。 葛凯琳边挠高争气的手心边哄道:“滚蛋,你忘了。我说过要教你飞石的,咋会不要你。” “我以为你忘了。”高争气低声嘀咕着,松开了葛凯琳。 扭头又嘿嘿傻笑着对郝沈梅说:“大娘娘,滚蛋帮你做饭。” 郝沈梅这会儿正累得两腿发软。也就没客气,交代:“行,你多挖两瓢面。今儿个一大家子一块吃。” 用钥匙开了门,进门就坐到了葛凯拓的床上。靠在被子垛上休息,想着今天发生的事。 葛凯琳也累得不行,高争气放开她后,她挪到椅子上坐下就再也不想动,闭上眼睛养神,却不知啥时候睡着了,做了一个很恐怖的梦。 梦里,一个才满月的女婴被一个老太太摁进洗衣盆里,随后老太太又拿起几件衣服也摁进洗衣盆里泡,那衣服的样式,跟她上次被高争气勒昏后做的长梦里的人穿的样式很像。 接着,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娃跑过来,看见女婴露出水面的小脚丫,赶紧揪起那几件衣服丢开,抓住女婴的脚丫把女婴从水里捞出。 老太太没有阻止小女娃,却也没有任何歉疚的表示,连解释都没有,自顾自洗衣服。 女婴的嘴里鼻子里耳朵里往下流着水,小女娃把女婴趴放在自己膝盖,水依旧从女婴的嘴里鼻子里耳朵里往出冒,一个劲的冒,似乎永无止尽。 葛凯琳一个激灵从梦里惊醒,半天回不过神来。 梦里的老太太,和自家这位奶奶太像了。 还有那个小女娃,好像在哪里见过,葛凯琳回想自己这几年见过的小女娃,没有一个和梦里的小女娃像,可她对小女娃确实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滚蛋,你啥时候会擀面的,我咋不知道。” “嘿嘿,滚蛋偷着跟大娘娘学的,怕拓娃笑话,滚蛋不敢在这里做。” 郝沈梅和高争气的对话打断了葛凯琳的思绪,她跑过去看咋回事。 高争气手脚利索,和面,揉面,擀面,切面,根本没容得郝沈梅插手,一条条光滑劲道的宽面很快就摆在案板上。 葛凯琳不敢置信。 高争气摸摸大脑壳。 郝沈梅好笑:“现在拓娃不在家你才敢露一手的?” 高争气往身后看看,嘴巴凑到郝沈梅耳朵跟前,压低声音:“海军也不在。” 是怕贾海军看见了故意找茬。 郝沈梅也故意压低声音:“海军自己会做的饭也不咋地,他敢笑话你我就替你说他。” “嗯。”高争气一脸认真。 “那你去烧火,我剥根葱,今天是滚蛋做的饭,为奖励你,大娘娘给你打两个荷包蛋。”郝沈梅憋着笑说。 高争气的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剥葱是滚蛋的事,大娘娘不准抢滚蛋的活。” 平时做饭都是高争气打下手剥葱捣蒜,你要是不让他干,他以为你是不准他吃饭。 “好,那我去烧火。”郝沈梅从善如流。 葛凯琳问高争气:“滚蛋,你啥时候学会擀面条的,连我也瞒着。” 高争气憨笑:“我怕拓娃和海军笑话我,就自己一个人躲在家里学着擀,凯琳喜欢吃片儿汤,我要学会擀面条,做片儿汤。” “嘿嘿,连我自己都不会做呢。”葛凯琳有点不好意思。 爸妈和哥哥都宠着她,说她个头小,案板高,等她过几年长高一些再做饭。 “你还是小娃子,我可是大人了。”高争气用手比划了一下葛凯琳和他的个头。 葛凯琳哭笑不得:“好好好,你是大人了,我还是小娃子。” 不过论个子,她确实不能跟高争气比,她比同龄人还要矮,想要擀面条,得站在小板凳上才行,别人家这么高点的女娃基本都会做饭了,她因为动作不平衡的缘故,家人不准她干。 高争气嘿嘿笑,接着剥葱。 葛凯琳干脆坐回原来的椅子上休息,想要再回想刚才那个梦,却发现啥也想不起来了。 高争气的葱剥好洗净切好,郝沈梅的水还没有烧开,高争气又赶紧去给鸡拌食。 鸡食的材料是些草籽谷壳麸皮之类,平时他都会弄得到处都是,今天倒是没有,鸡食拌好,身上地上还是干干净净的。 葛凯琳看得心里闷笑,平时看着高争气笨手笨脚的,其实他要认真做事,还是能做得很好,他故意不做好,也是为了引起别人的注意,怕被人忽视。 他也明白今儿个的发狂是闹得太过了,争着做饭,小心拌鸡食,也是怕自己和老妈生气,看来这家伙不是没有心眼呀。 “滚蛋,你把面条端过来,水快开了。”郝沈梅在伙房叫唤。 “我来揪面。”高争气提条件。 得到郝沈梅的答应,高争气高高兴兴地把宽面条收拾到高粱杆盘上,端进了伙房。 看着高争气把宽面条揪成大小均匀的面块丢进锅里,郝沈梅不由感叹:“要是哪天大娘娘不在你身边,你也饿不着了。” 高争气的动作顿了一下,接着边揪面片边说:“大娘娘一剥葱就眼睛红,切葱多了就流眼泪,滚蛋还要替大娘娘剥葱咧。” 郝沈梅愣住:“你连这个也知道?” 高争气不高兴了:“我又不是憨憨,自己会看。” 郝沈梅笑:“对对对,滚蛋不是憨憨,滚蛋很能干。” 唉,这娃还学会心疼人了,自己一家早晚会离开益村,还真是舍不得这娃咧。 吃过午饭,葛凯琳去上学,郝沈梅收拾碗筷,高争气钻进了牲口房。 郝沈梅也不去管他。 自从家里分了头小骡驹,高争气就天天围着小骡驹转。 别看小骡驹才断奶,性子却烈得很,有几次高争气差点被小骡驹踢了,傻人憨胆大,高争气照样天天和小骡驹玩,时间一长,小骡驹倒跟他亲热起来。(未完待续) 第0101章 留下 等郝沈梅吃完饭洗了碗,进牲口房准备给小骡驹拌草料时,却没看见高争气。 郝沈梅扒拉铡好的寸草:“滚蛋,你快出来,小心草秆钻进衣服起一身红疹子。” 葛辛丑在牲口房里隔了一个小空间,专门用来堆放铡好的寸草。 “我不出来,大娘娘答应我住在这里我就出来。”高争气闷闷的声音从草料堆传出。 “你先出来咱再说,钻在里面会憋坏的。”郝沈梅把手插进草秆里试图捞人。 “大娘娘先答应我。”草秆堆鼓起一个大包,慢慢往墙根挪动。 郝沈梅做起了难。 村里曾有人家的牲口被人半夜偷走,葛凯森怕自家的骡子也丢了,就在牲口房里搭了个铺,晚上睡在牲口房里看着。 现在葛凯森走了,看骡子倒成了一个事,可要是让高争气住在里面却也不合适,毕竟高争气不是自家的娃子,这几年自家对高争气再好,别人依旧说自家白使唤憨憨。 这要是自家娃子一走高争气就住进牲口房,外人还不知该咋说呢。 可要是不答应,高争气就是一根筋,自己拿他还真没办法,用强的吧,自己又弄不动他。 郝沈梅叹息:“滚蛋,你不是说你不是小娃子了吗,有事咱好好商量行吗?” 高争气顶着草杆子的脑袋从后墙根冒出来:“大娘娘,海军说森娃和拓娃去了城里念书,家里就剩你和凯琳两个人,我是大人了,你就让我来陪你们吧。” 顿了一下。高争气又说“骡子也要伴儿。” 郝沈梅眼睛红了:“骡子早晚它是别人家的,你跟它昵个啥劲儿呀。” 等这季庄稼收了,三个娃的地就得上交村里,葛辛丑单位的房子也应该分下来了,到时她也会去恽县,她的地给葛丁丑种,骡子也要卖掉。 可这话她不能这个时候说出来。她怕高争气再闹腾起来。 “大娘娘。你就当是骡子给我作伴吧。”高争气哀求。 郝沈梅沉默半晌,叹气:“那你今晚就搬过来吧。” 平时只要高争气认定的事,他只管一根筋叫嚷着要做。今天竟然学会了和自己商量,郝沈梅的眼泪都快出来了。 活生生的一个娃被爸妈抛弃,她实在不忍看着高争气失望。 唉,这事得慢慢来。 高争气立马从草秆堆里爬出来:“嘿嘿。那我从棉花地里回来就回家搬铺盖。” 这会儿还惦记着帮郝沈梅摘棉花呢,郝沈梅哽咽:“去拿个馍。咱去地里。” 十三岁的高争气,一个人的饭量顶两个汉子家,吃饭时就喝了两碗片儿汤,哪里吃得饱。 从来只认吃没心没肺的人。竟然因有了心事而无心吃饭,郝沈梅心里更是犯愁。 “哦。”高争气兴冲冲跑进屋子,出来时两个裤子口袋鼓鼓的。每个口袋装了半个馍,手里还拿着半个在啃。 整个下午高争气都跟在郝沈梅身边。他话不多,就是老老实实摘棉花。 只有在葛凯琳跟前,他的话才会多一些。 眼见着天暗下来了,村民们才恋恋不舍地收拾东西回家。 高争气帮着郝沈梅把包袱送回家,交代一句:“我回家搬铺盖。” 一溜烟儿不见了人影。 晚饭还没做好,葛凯琳就已睏得躺在炕上,等饭熟了,郝沈梅叫了她几次,都只听到她嘴里嘟嘟囔囔让郝沈梅别管她,就是醒不转来,郝沈梅也就由着她睡。 左等右等不见高争气来,郝沈梅一次次往院门口跑。 这娃干了一下午活,按说早就该饿了,咋这老半天还不来,出啥事了? 郝沈梅心里犯嘀咕,越想越不对劲,熄灯锁门准备去高争气家看看,就听高争气在胡同里咋呼:“大娘娘,我肚子打鼓了。” 响应他的还有牲口房里小骡驹急切的叫唤。 郝沈梅呵呵笑,埋怨:“你这娃,回家拿个东西咋这老半天。” 高争气扛个铺盖卷到了跟前:“嘿嘿,我怕汗味熏着骡子,好好把自己洗刷了个干净,衣服也换了。” 郝沈梅哭笑不得:“牲口都是一身骚味,它不熏人就不错了,哪有人怕熏着牲口的。” “那我往后就天天把它刷洗干净,肯定没有骚味。”高争气语气认真。 “好好好,人是铁饭是钢,滚蛋的肚子在打鼓,咱先吃饭。”郝沈梅没把他的话当回事。 高争气嘻笑着先把铺盖搁进牲口房,然后洗手吃饭,紧接着又是铡草,好一阵忙活。 主屋那边一直秉承着天黑就睡觉的习惯,高争气在这边一番动静,主屋一直静悄悄的。 葛凯强跟着梁雨在地里玩得累了睡了过去,这会儿才刚醒,梁雨正哄着他吃饭,听到高争气这番忙活,梁雨心里踏实了些。 自家汉子不在家,婆婆和小叔子不顶事,自己有个啥事都得靠着大伯子一家, 后院一家也会帮忙,毕竟隔着房头,有事还是使唤大伯子一家方便些。 如今两个男娃都去了外地上学,大嫂自己都忙不过来,妮子又是个弱不禁风的,自己真怕有事没个人搭手。 那个滚蛋虽说是个憨憨,自己只要好生哄着,有事他多少总能帮得上忙。 第二天一大早,高争气就起来要洗刷小骡驹,郝沈梅让他别急,等中午暖和了再洗。 尹若来给郝沈梅送来半袋子白萝卜,几块给他自己和两个妹子做衣服的布料。 每年秋冬他都要外出给人干活,或挖莲菜,或挖山药,或大批量摘水果,有时也会去厂里做临时工。 和他一块外出的还有十几个人。他这是赶早把东西送过来,还得回去和那些人集合。 “你在外面干活小心点,凡事不要冲动,不要动不动就和人打架,你要好好的,等你回来,衣服我就做好了。耽搁不了你相亲。”郝沈梅一番嘱咐。还忘不了调侃他。 尹若来不满:“姨姨,这都好几年前的事了,你咋老揪着不放。我早就改了。” 郝沈梅哼道:“就是要说得你满脑子都是这句话,省得你犯浑。” 有一年尹若来在葛辛丑他们棉站做临时工,有个卖棉花的人逃避检查带了火柴进去,躲在库房之间的旮旯角里抽烟。给尹若来看见了,尹若来过去指责。结果跟那人打了起来。 收棉花的季节,棉站到处都是棉花,尤其是天气好的时候,最怕见火。虽说尹若来也是为棉站着想,那次却也给棉站惹了不小的麻烦。 尹若来不敢耽搁时间:“姨姨,我得走了。这回有我们村的,还有外村的。我们在公社集合,十几个人只有两个自行车,大家伙商量干脆走路到县城去,莲菜老板在那里等我们。” “那你骑车带我去公社,我再自己骑车回来。”郝沈梅道。 让尹若来去西间推自行车,她去牲口房看高争气。 见高争气还打着呼噜,郝沈梅没有打扰他,和尹若来径自出了院子。 昨晚她不放心高争气一个人住在牲口房,前半夜一直在纳鞋底,直到半夜听高争气给小骡驹加了料后歇下,她也才睡下。 小娃子家本来就贪睡,高争气又习惯了早上睡到自然醒,估计是昨晚太兴奋,没有睡好,又惦记着给小骡驹刷洗,早上也起得早。 这不,就她和尹若来说话的当儿,小家伙就睡着了。 高争气这边的事暂时解决,松了一口气的葛凯琳,又有了让她更头疼的事。 给绪欣毓和乐还真是为难葛凯琳,葛凯琳不管是拉的手风琴,还是弹的琴,都不合绪欣毓的意,吹笛子吧,葛凯琳的肺活量实在是不够大,吹口琴也是吹得断断续续。 要是葛凯森在,哪里还用得着葛凯琳作难,可葛凯森走得急,连给绪欣毓一个过渡适应的过程都来不及。 一来二去,绪欣毓就闹起了别扭。 随着年龄长大,绪欣毓已很少尖叫,不过依然不爱搭理人,闹起别扭来很少有人哄得转。 葛凯琳无奈:“我二哥已经走了,这是既定事实,你就是再闹,他也不可能回来。” “我只要森娃哥和乐,其他人都不行。”绪欣毓慢腾腾重复着说了很多遍的话。 “唉,咋办?”葛凯琳问绪小武和绪恬婧。 被问的两个人摇头,这种时候他俩也没办法。 葛凯琳叹气:“你不愿意就算了,我也没空陪你耗着,我这会儿得赶紧上一趟旱地山,滚蛋的伤药没了,我得赶紧给他配药。” 不再理会的绪欣毓,朝绪小武和绪恬静使个眼色,径自出了校门。 高争气不是烫伤就是烧伤,要么就是被庄稼划伤,这家伙像是没有知觉一样,明知道会受伤,也不知道躲,每回都得葛凯琳给他上药。 好容易老师们都去公社开会,今天下午放半天假,她还想采完药回来帮老妈干点活咧。 上了旱地山,葛凯琳习惯性的先去看葫芦帘,意外的看见了一个人。 “你咋在这里,不用干活吗?”葛凯琳问坐在葫芦帘中间的绪祥。 自从绪祥不再用葫芦帘后,她再没有在葫芦帘从中看见过绪祥。 “你叫葛凯琳?”绪祥不答反问。 “有啥奇怪的吗?”葛凯琳觉着绪祥问得莫名其妙。 虽说只有亲近的人才叫她的大名,倒是憨琳这个名字更为外人所知,可她和绪欣毓的关系不错,绪祥做为绪欣毓名义上的哥哥,不可能没有听绪欣毓说起过她的大名。 绪祥盯着葛凯琳问:“我查过资料,葫芦帘这种药虽然不算特别稀有,却很少有人能认得出,因为它的地上部分和周围的杂草没啥区别,也是一年一枯,就是常年和药草打交道的人,都不一定知道这种东西,你小小年纪咋知道葫芦帘的。” 葛凯琳愣了一下,反问:“那你是咋认得葫芦帘的,你也比我大不了几岁。” 和绪祥对视。 葛凯琳听绪欣毓说过,绪祥的眼睛好了之后,郇老太太说过要送他上学,不过被绪祥拒绝了,说是他眼睛看不见的时候,就听绪欣毓读过所有的课本,现在他只要把听过的课本上的字认全,就可以自己学往后的课。 几个月的时间,绪祥学会了绪欣毓用了几年时间学的课本知识,郇老太太再提出要绪祥上学的事,绪祥依然没有答应,说是只要跟着绪欣毓学就行,不用浪费钱和时间呆在学校。 绪欣毓还说过,绪祥很爱看书,只要有空闲时间,就到处借书看,就连沃水图书馆他都已经去了不知多少趟,啥种类的书都看,而且看书很快。 从七岁时第一次碰到绪祥起,葛凯琳就对只比她大三岁的绪祥认识葫芦帘有点好奇,鉴于连对自己的来历都不明所以,她没想过细究别人的事。 听绪欣毓说起绪祥学习的事,她也只是听过就罢,没有多想。 如今,她不去细究别人,对方却问起她来,那她就不能不认真对待了。 两人一坐一站,就这样眼不错珠的互相盯视,眼睛都不眨一下,最后还是绪祥先耷拉下眼皮,声似叹息:“欣毓性子执拗,让你费心了。” 葛凯琳的眼睛已经酸涩,顺势把头扭到一边,叹气:“说起这个我还发愁呢,原先说好是我二哥给她和乐,可我二哥突然转学走了,她非闹着要我二哥,咋哄咋劝都不听。” “这事你别管了,我去和欣毓说。”绪祥站起身道。 盯了一眼比他低一头的葛凯琳的脑勺,朝益村方向大步而去。 葛凯琳松了一口气,听绪小武和绪恬静说过,绪欣毓犯起一根筋来其他人的话都不听,就只有绪祥能劝得了她,有绪祥帮忙,自己暂时可以不用头疼了。 看着绪祥身影消失,葛凯琳忙活自己的事,挖了自己需要的药材,赶紧下了山。 没有了哥哥陪着上山,要是回得晚了,老妈肯定会急得不行。 她定期给郝沈梅把脉,发现最近郝沈梅的脉象有点异常,两边手腕的脉搏力度相差悬殊。 据说自家已去世的姥姥,曾因血栓而半身不遂,舅姥爷是因血栓而猝死,梨树村的姨姥姥也是因血栓下身瘫痪了十几年。(未完待续) 第0102章 壁角 葛凯琳查阅过资料,血栓虽没有明显的证据会遗传,却有家族史。 她心里就有点着急,这段时间自己配药给老妈调理,能提前预防也是好的。 第二天葛凯琳去上学,绪欣毓一看见她就笑眯眯告诉她:“哥哥说,他给我和乐。” 葛凯琳好奇:“你哥哥会摆弄乐器?咋没听你说过。” 绪欣毓摇头:“我也没见哥哥用过乐器,不过昨儿个他去找侯老师,用侯老师的笛子吹了曲子,吹得可好听了,侯老师说,要是哥哥有空,就让哥哥给我和乐,哥哥答应了。” “那你是不是很喜欢?”葛凯琳心不在蔫地问道。 想起昨天在旱地山和绪祥莫名其妙的互相质问,葛凯琳心里觉得怪异。 给绪欣毓和乐的事有绪祥接手,后面几天葛凯琳就过得轻松了。 省了陪绪欣毓的时间,只要有空葛凯琳就往地里跑,摘棉花,掰玉米棒子,挖红薯,剜山药,剜地黄,除了做饭她不会,能干得了的活她都干。 干活的同时,还忘不了随时教高争气用土坷垃瞄靶,高争气也是玩得不亦乐乎。 星期六晚上,葛凯琳和郝沈梅商量:“妈,我明儿个想去柿珍中学一趟,我小姑上礼拜没回来,今儿个也没回来,我得去找她一趟。” 她急着要和葛益芬商量出书的事,不管老爸那边打听的咋样,她这里先做着准备总没错。 郝沈梅答应:“那明儿个让滚蛋陪你去,这娃很少出村子,你带着他出去玩玩。” 葛凯琳点头:“行,明儿个柿珍也逢集。我给滚蛋买几个火烧。” 家里有时候也烙饼,不过没有集上卖的好吃。 说起吃的,葛凯琳想起郝沈翠来:“妈,我有好一阵子没看见我姨姨了,想吃我姨姨做的菠萝鱼了,酸酸甜甜的,哎呀。要流口水了。” “你姨姨前儿个还来了。呆了一会儿就走了,说是有人给你若欣哥介绍了个对象,是个离过婚的。还带着个妮子,过几天相亲,让我到时候也去给看看。” 郝沈梅说着话手上也没闲着,她这几天抽空给高佳妮做了一件偏襟衣。正在挽布扣。 高佳妮不喜欢穿时新样式,常年累月穿的衣服是偏襟衣。裤子也是传统的宽裆裤。 “那女家咋样,为啥离婚?”葛凯琳好奇。 “说是那女的性子太烈,跟婆婆合不来。”郝沈梅揉揉眼睛。 “她要真嫁给我若欣哥,就能和我姨姨合得来?” “唉。要真合不来,你姨姨就让着她呗,谁让你若欣哥不好说媳妇。” 尹若欣小时候有个毛病。一哭就背过气去,稍微大点。倒是不轻易哭了,可又添了个毛病,好好的他就晕厥过去,过上一会儿能自己醒,该干啥干啥,一点不受影响。 医生怀疑他是羊羔疯,可做了各项检查,就是不知毛病出在哪儿,没法对症治疗,拖来拖去的,尹若欣年纪也大了。 如今他早已成了大龄青年,有这毛病,没有姑娘家愿意嫁给他,郝沈翠只能退而求其次,女家是离过婚带着娃的也行。 葛凯琳道:“妈,若欣哥相亲那天,我也跟着你去。” 她已给尹若欣看过几回脉,告诉郝沈翠,像尹若欣这种情况,针灸兴许有用。 可她毕竟是小娃子,尽管跟着名气很大的牧老师学医,郝沈翠还是不敢让她施针,尹若欣的事也就一直拖着。 “你去干啥,好好的上你的学。”郝沈梅不答应。 郝沈梅早知道葛凯琳的心思,也撞见过葛凯琳给高争气扎针,想起那针就扎在脑袋上,她心里就瘆的慌,她跟郝沈翠一样的心思,不敢让葛凯琳在尹若欣脑袋上试。 葛凯琳没法,转移话题:“那我明儿个借二叔的车子去柿珍,来回也快些。” 郝沈梅松了口气:“记得看好滚蛋,集上好吃的多,别让他抢人家的东西。” 想了想又说:“算了,你明儿个还是别带他去了,他要真的发起狂来你也弄不了他。” 葛凯琳笑:“滚蛋早就不抢人家的吃的了,妈你咋还提这茬。” “就是不抢人家的吃的,也有可能因别的事发狂,那天也就听了你奶奶的嘀咕,他还不是发了狂,你二叔弄他都费劲,你更弄不了他,不行,你明儿个还是别带他了。” 郝沈梅又想起了几年前高争气勒昏葛凯琳的事,这次态度更坚决。 “妈,你现在真是想起一出是一出,电灯光不亮,你眼睛酸就别做了,白天再做。”葛凯琳起身去看给郝沈梅熬的药。 星期天一早,葛凯琳嘱咐高争气:“今儿个带你去柿珍玩,柿珍街上有很多好吃的卖,你可不能抢人家的吃的,想吃啥就告诉我,我买给你。” “嗯,嗯。”高争气乐得直点大脑瓜子。 “我去后院借自行车,你在家等我。”葛凯琳往院外走。 “我回家换身衣服。”高争气比葛凯琳跑得还快。 “哈哈哈哈。”郝沈梅和葛凯琳都被他那猴急相逗得直乐。 出门要穿得干净整齐,这是郝沈梅教高争气的,高争气虽不咋出门,这句话倒记得牢靠。 一听说葛凯琳要去柿珍,葛凯娟和葛凯霞就缠了上来,非要跟着去,直到葛凯琳答应了一堆好吃的,这才推着自行车出了院子。 逃也似得出了吉瑞丽家胡同口,葛凯琳长舒一口气。 和高争气来到柿珍中学,葛凯琳没找到葛益芬,问别的住校老师,说是葛益芬去了县里。 葛凯琳又拐回益村,给郝沈梅交代:“妈,我想去县里书店转转。看人家的资料书都是咋写的,我班上有同学买资料,老师那里也有资料,可毕竟种类不多,我去多看看。” 郝沈梅答应:“那你早去早回啊。” “妈你放心,我知道该咋办。”葛凯琳给郝沈梅吃了颗定心丸。 沃水县的整体地势是盆地,益村所在的位置。刚好就是盆子底中央鼓出的那一块。无论往哪个方向走,都要下坡,要不流经它旁边的河咋叫旱地河呢。 地势高自然存不住水。就是有河水也深不了,遇到天旱的时候,旱地河直接就变大路了。 做为县城的沃水,却处于本县地界的最边上。也是地势最低的其中一处。 从益村去沃水,一路几乎都是下坡。最陡的坡就是阎王坡了。 下阎王坡的时候碰到丢娃,丢娃嘴上在跟葛凯琳说话,眼睛却时不时往高争气身上瞟。 “叔,你有事?”葛凯琳感觉不对头。 “没事没事。你赶紧去县里吧,别贪玩啊,买了书赶紧回。天黑路不好走。”又看了一眼高争气,丢娃推着自行车上坡。 没事?鬼才信你咧。 葛凯琳按下心中疑惑。和高争气接着下坡。 坡本就很陡,路上又有浮土,一个不小心就会摔跤。 只是摔倒还好,最多擦破点皮,要是刹不住劲直接往下滚,那就更麻烦了。 滚到路边壕沟算轻的,被下坡的车压到,不死也要去掉半条命。 葛凯琳醒来那年腊月,她听葛辛丑说丢娃是吃祖宗饭的,问葛辛丑这是个啥职业,话却被郝沈梅岔了开去。 爸妈不告诉她,村里有的是喜欢八卦的人,经过旁敲侧击,葛凯琳毫不费力地从别人哪里知道,所谓吃祖宗饭,是对挖墓的一种隐晦说法。 本县乃至本省,是本国文化的原始发源地,古墓成群,甚至不同朝代的坟墓上下层叠,吃祖宗饭几乎成了某个地方的产业链,不管是真的还是吹牛,村里有些人还能说出程序来。 对于打扰人家灵魂的人,葛凯琳没有好感。 能跟丢娃打招呼,也是出于给爸妈面子,毕竟丢娃没有做出伤害自家的事,反倒对自家还挺照顾。 等到了县城,已经过了吃午饭的时间。 “凯琳,香。”高争气站在羊汤馆前,磨磨蹭蹭不肯走。 呵呵,葛凯琳好笑,这家伙还知道耍心眼了,想吃不明说。 平时她也没少打野味给高争气吃,不过到底自家做的味道不如人家馆子里做得好,就是有那手艺也没那么多配料。 熬浓汤很费时间,家里地里都忙得很,哪有那么多时间,能哄着肚子不饿就行了。 刚准备进羊汤馆,葛凯琳听见几个人的声音,她迅速拽着高争气进了隔壁的面馆。 进面馆葛凯琳直接点了四碗饸饹面,她自己一碗,其他三碗都是高争气的。 饸饹面是用压面机压的圆面,吃起来顺溜光滑,臊子是卤碎五花肉,看似油腻,吃起来却一点也没有油腻的感觉,再加点绿莹莹的碎菠菜,好看又好吃。 没羊汤喝,高争气有些失望,不过有饸饹面吃也不错,面一端上来,他就乐哈哈地开始大口吃。 “二武,肚子饿了吧,走,我请你喝羊汤。” “不用了,我回学校吃就行。” “那咋行呀,这会儿回去学校食堂早没饭了。” “今儿个欣毓和恬静来给我捎了饭菜,我就着热开水吃就行。” “可是咱都到饭店跟前了,你不进去这不是不给我面子吗,再说了,这不还有小娃子吗,你不吃,小娃子难道也不想吃?” “恬静,你想喝羊汤吗?” “不想,羊汤太骚了,我不喜欢喝。” “欣毓,你呢?” 没有听到绪欣毓的回答。 绪欣毓不太爱说话,她是摇头还是点头呢,葛凯琳猜测着。 说话的人还没从正对着羊汤馆的巷子露面,葛凯琳心里已经笑喷。 还真是女生外向,自家小姑一个月也就几十块钱的代课费,为了她喜欢的男娃,竟然舍得花大本钱,人家还当着两个小尾巴的面推三阻四的。 一个馒头一毛钱,一个烧饼两毛钱,一碗面五毛钱,一碗羊汤八毛钱,羊汤目前是所有饭馆里最贵的饭食。 葛益芬嘴里的二武,就是绪二武,和葛益芬同岁,葛凯琳以前去柿珍中学找葛益芬时,见过绪二武,是葛益芬的学生,个子很高,文静而帅气,很多女娃见了他就脸红。 今年绪二武考上了县高中沃水一中。 忽然,葛凯琳莫名打了个寒战。 好熟悉的感觉,只是瞬间而已,她还没来得及追寻,绪二武的名字再次灌入耳中。 “叔叔,二武哥在四牌楼巷的口子上。”是绪祥的声音。 声音很近,就在面馆紧挨着的街上。 “你咋知道的?”这次是绪向阳,中气十足。 “我刚才和涅娃去书店买书的时候,看见二武哥领着欣毓和恬静进了四牌楼巷,他走得快,这会儿肯定到了巷子口啦。”绪祥道。 “叔叔,我也看见啦。”绪涅的声音。 “走,咱去找他。”绪向阳说。 哈哈,人家的大人找来了,这下看小姑咋办,葛凯琳心里幸灾乐祸。 脚步声越来越近,很快,葛凯琳看到绪向阳从面馆窗户前走过,身旁跟着绪祥和绪涅。 绪涅左顾右盼,性子相当活泼,绪祥目视前方,始终没朝面馆这边看。 葛凯琳坐的位置,刚好在窗户边上,可以看到外面的情景。 “凯琳。”高争气不满地叫唤。 “嗯?”葛凯琳回过头来。 高争气见她终于肯注意自己,就扭头朝面馆用来下面的大锅看过去,葛凯琳明白了,这家伙还没吃过瘾,起身又去给他点了一碗面。 就在葛凯琳起身走向柜台时,绪祥忽然站住,定定地看向面馆。 直到葛凯琳买了票,递票给下面的师傅,扭身准备往座位上走时,绪祥才快步去追已进入巷子里的绪向阳,绪涅在巷子口等着他。 等葛凯琳坐下静心接着听巷子里的动静,巷子里就只剩葛益芬一个人,似乎还用一只脚的脚尖戳着地面。 应是绪二武和绪欣毓几个人一块走了,留了自家小姑打单。 “益芬,你咋站在这里,刚才那个小伙子是你同学呀。” “管管哥,你也来县城了。” 巷子里突然冒出管管的声音。 “我站那头看了你和那小子半天了,益芬,你是不是看上了那小子。”管管调侃。 “可他一直对我不冷不热。”葛益芬也没瞒管管。(未完待续) 第0103章 羊汤 管管和葛辛丑是死党,葛辛丑忙得顾不上回家的时候,管管没少替他跑腿,有时还会留下来干点活,可以说,自葛辛丑参加工作以来,管管在葛家呆的时间比葛辛丑还多。 葛益芬和郝沈梅最亲,说葛益芬是管管看着长大的,一点也不夸张,有些话葛益芬不会跟葛辛丑说,倒是不避讳管管。 管管安慰葛益芬:“那是他觉得配不上你,心里自卑才这样,这种人心理都有问题,跟这种人就是成了,日子也不会好过。” “他是高中生,我是初中毕业,应该是我有点配不上他才对。”葛益芬语气沮丧。 “这有啥,你当年又不是考不上高中,只是想早点上班没去上高中而已,只要你愿意,管管哥支持你再上高中,咱益芬这么聪明好看的妮子,干啥要上杆子求那臭小子,应该那些臭小子们巴结咱益芬才对。” “管管哥,这里是大街上,你说这话小声点。”葛益芬的声音有些着急。 管管声音压低:“嘿嘿,走,你想吃啥,管管哥请你。” “我这会儿没胃口,想自己走走。”葛益芬情绪低落。 “没胃口也得吃饭,小妮子家不能有心事就闹情绪不吃饭,会落下病根的。” “我才不会拿自己的身体怄气呢,大嫂说过,无论跟谁生气,生啥样的气,都不能亏着自个儿,否则最后吃亏的还是自个儿,管管哥,我只是想静一静。” 葛凯琳心里再次喷笑,自家妈这应对奶奶的话。倒成了小姑用来宽心的理由了。 “凯琳,面要凉了,小心吃了拉肚子。”高争气提醒。 “嗯。”葛凯琳低头准备夹面,却不知该咋下筷子。 只顾听巷子里的谈话,没注意高争气啥时候往自己碗里夹了许多菠菜,这家伙不知是咋弄得,菠菜在饸饹面上堆得超出碗沿老高。就是不掉出来。 怕一个不小心菠菜就掉到桌子上。葛凯琳小心翼翼夹着菠菜吃,继续听着巷子里的动静。 “哈哈,小妮子有心事了。连管管哥也要撵走了哈,那我就不死皮赖脸非要跟着你了,我是来县里出差,就住在旱地河宾馆。这两天都在,你有事就去找我。” “嗯。我知道了,管管哥你去忙吧,不用管我。” 管管骑着自行车朝巷子深处而去,随后葛益芬慢腾腾从巷子里出来。 “小姑。这边。”葛凯琳出了面馆,朝葛益芬挥手。 葛益芬似乎没有听到,站在巷子口愣神。 看来受打击不小呀。葛凯琳只好穿过马路,站在葛益芬跟跟前。一只手在葛益芬眼前晃。 葛益芬这下回过神来:“你咋在这儿?” “我来看书。”葛凯琳拉着葛益芬过马路进了面馆。 葛凯琳要给葛益芬点面,葛益芬摇头:“我吃过了。” “吃过了再吃一点吧,一路回去都是上坡,省得等下往回走时没劲儿。” 小姑这明显在说谎,葛凯琳自管去买票,点了西红柿鸡蛋面,这是葛益芬最喜欢吃的。 葛益芬也没再推辞,有一搭没一搭问着高争气话,很明显她心就不在这儿。 她舅妈大前天打电话要她去省城一趟,没说是啥事,她前天跟别的老师换了课,腾出昨天的时间去了省城。 谁知舅妈是给她安排的相亲,对方长得还不错,家里也有钱,不过因为小时候得过小儿麻痹,走起路来一脚高一脚低,今年已经三十岁了还没找到对象。 以舅妈的分析来说,葛益芬虽然长得好看,却是个农村户口,而且只是个代课老师,没有正式工作,对方完全配得上她。 葛益芬却对那人没兴趣,她满心里都是绪二武,相亲时随便应付了事,今儿个早上借口说孙颖梨身边离不了人,婉拒了男方邀请她出去玩,急匆匆搭车回来。 在县城汽车站一下汽车,刚好碰到绪二武在汽车站接绪向阳几个,她兴奋莫名,和绪二武几个一块出了汽车站。 尽管绪二武一直很礼貌地称呼她葛老师,对她态度疏离,她也不介意。 出了汽车站,绪向阳说他认得去一中的路,也知道绪二武的宿舍在哪里,他自己送东西过去就行,送了东西还有事要办,要绪二武陪老师逛逛。 绪二武硬拉着绪欣毓和绪恬静一块。 葛益芬陪着绪二武三人在县城逛了大半天,给绪欣毓和绪恬静买了不少零食,她自己又累又饿却不舍得吃零食。 她知道绪二武家境况不好,本想着请绪二武吃顿好的,没想到绪二武不愿意。 跑堂的把面搁在葛益芬面前时,葛益芬还在走神,诸葛琳提醒:“小姑,你再不吃,面可就坨成一团了啊。” 西红柿鸡蛋面是手擀面,臊子没有饸饹面那么多油,面也没有饸饹面硬实,放的稍微久一点,就坨住了。 姑侄俩只差十岁,平时两人没大没小惯了,葛益芬被葛凯琳撞破自己有心事,也没表现出尴尬,边吃面边问:“你来县城有事?” “来看看书店卖的复习资料。”葛凯琳说了她想出书的事。 “那你去过书店没有?”葛益芬挑了一根面条,慢悠悠往嘴里塞。 “没有,我们才来,肚子饿了先吃点饭,刚好就看到了你。” “那你赶紧去书店吧,我就在这里等你,天不早了,早完事早回家。” “喂,小姑,你咋能这样咧,县城这么大,你就不怕我跑迷路了。” “你迷路?一个没看好就跑没影儿的鬼精灵,你会迷路!” 呵呵,还会开玩笑,看来还没单恋到要死要活的份上。 葛凯琳逗葛益芬:“小姑,人家半个多月没见你。想你了呗,你就陪我去书店逛一趟,顺便商量一下整理书稿的事。” 葛益芬认真起来:“你真要用我的名字出书?” 这事昨天舅舅给葛益芬说过,上礼拜天大哥去找过舅舅。 葛凯琳一脸不耐烦:“是呀是呀,我这人爱玩,怕树大招风,怕出了名给套上紧箍咒。那可就没得玩了。不过你想出名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你要亲自动手编书,我只负责供稿。” 葛益芬这下来了精神:“行。书要是真出版了,稿费我一分钱不要。” 就像舅舅说的,书真要以自己的名义出版,再有舅舅私底下给她加把劲。代课老师转正应该没问题,自己就不用老是担心失业的事了。 “那你快点吃。再磨蹭咱可要赶黑路回家了。”葛凯琳反过来催葛益芬。 有了出书这事的刺激,葛益芬心情好了许多,一碗面很快就下了肚。 逛完书店,高争气一声不吭自管往羊汤馆跑。葛凯琳骑着车在后面追,硬是被他落下。 等葛凯琳进了羊汤馆,高争气已坐在桌子前在喝羊汤。柜台上卖票的师傅拦住葛凯琳:“你是和这个小娃子一块来的?买票!” 刚才高争气进门就点了一碗羊汤,说是他身上没装钱。钱在后面进来的小女娃身上。 葛凯琳边掏钱买票边埋怨卖票师傅:“师傅你可真行,他没钱你也敢给他羊汤,就不怕他是吃霸王餐的?” 卖票师傅哈哈笑:“小妮子这你就不懂了,我干这一行可不是一年两年了,看人准得很,那娃不是吃霸王餐的料。再说了,他就是真耍赖,我一个人就治得了他。” “行了师傅,你再给我来点别的吧。”想起答应葛凯娟和葛凯霞的东西,葛凯琳又点了一堆的麻花和羊肉包子。 这里面算上了吉瑞丽一家人的,贾海军贾陆军兄弟的,自家老妈也要改善一下不是? 葛凯琳买着票,分神注意着高争气的动静,高争气已经端着碗跑到馆子后院,边喝羊汤边看人家熬汤。 票买好,葛凯琳赶紧追去后院。 到了后院替高争气给几位师傅说起了好话,师傅看她年纪小又懂事,人也长得好看,也就笑笑没说啥。 葛凯琳问高争气:“你咋跑人家后院来了,长大想当开馆子?” 高争气点头:“凯琳怕冷,羊汤是热性,我学会就熬给你喝,喝多了你就不怕冷了。” 葛凯琳踮起脚尖拍了一下高争气的肩膀:“说的跟真的一样,不知你是真懂还是假懂。” 高争气回过头盯着葛凯琳,一本正经道:“我又不是憨憨,凯琳说过的话我当然懂。” “是吗,这话我给你说过?”葛凯琳自己都不记得。 说自己不是憨憨这话倒是她教的,这个葛凯琳记得很清楚。 另一家羊汤馆里,绪恬静一边喝着羊汤,一边好奇问绪二武:“二哥,刚才那个葛老师是不是喜欢你呀。” 整个县城就两家羊汤馆,这一家离高争气正在吃的那一家,隔着几条街。 绪二武喝斥:“你小妮子家问这个干啥,吃你的饭。” 绪向阳问他:“我看那妮子有点面熟,是不是咱附近村的?” 绪二武否认:“不是,她是外县的,也在咱县一中上学,你们没见过。” “哦,那就算了。”绪向阳遗憾道。 绪二武今年已经二十二岁,在村里,像他这么大年纪的人,娃子都满地跑了,绪大江明知他要读书,可遇到觉着合适的女娃,总忍不住想要打听,看跟绪二武配不配,绪向阳也是一样的心思。 葛益芬从小在省城上学,绪向阳没见过她,不过他跟葛丁丑很熟,葛辛丑三兄弟他也认得,叔伯兄妹五个里,葛益芬长得和葛辛丑最像,所以他才看着葛益芬面熟。 “叔,不管她是不是外县的,我还要考大学咧,这事你就不要操心了,回去也不要跟我爸说,省得他烦心。”绪二武打消绪向阳的想头。 “二哥,你咋老给欣毓夹肉,咋不给我呀。”绪恬静抗议。 绪二武边说着话边把自己碗里的羊肉往绪欣毓碗里夹,绪恬静看着眼馋。 “你急啥,我这不是还没顾得上吗?”绪二武从自己碗里夹了块羊肝放进绪恬静碗里。 “恬静,来,分给你一半。”绪欣毓往绪恬静碗里夹肉。 “嘿嘿,我就是开个玩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才是我二哥的亲妹子咧。”绪恬静立时乐呵起来。 小妮子还真是吃醋了,却也没有真生气。 “姐姐吃我的。”绪涅更干脆,一口气把他自己碗里的羊肉全夹进绪欣毓碗里,羊汤倒进绪向阳碗里。 处置完自己的羊汤,绪涅从桌子上的盘子里抓了一个馒头,跳下凳子去馆子后院找绪祥。 他不喜欢羊肉的骚味,羊汤不合绪涅的口味。 羊汤才一端上桌时,绪祥尝了一口就端着碗下了桌,跑到馆子后院,边吃饭,边看人家熬羊汤。 羊汤是本县的特色吃食,只要有时间,家家都能做,熬羊汤的师傅见绪祥穿戴整齐干净,人又长得好看,安安静静也不闹腾,就由着他在边上看。 反正都是公家的东西,只要小娃子不碍事就行。 熬羊汤要用全羊,羊肉剃干净,羊骨头砸碎,整只羊的骨头和内脏一块放进大锅里,加水烧开,去掉浮沫,大火只管熬,水熬下去后加滚开水接着熬,直至羊汤浓白。 熬汤的时候,任何调料都不放,否则会破坏了羊汤的鲜美滋味。 一般来说,至少要熬两个钟头才会渐有效果,想要羊汤浓白香溢,得要三个钟头以上。 普通人家谁有这么多功夫熬羊汤,就是有时间,那也得舍得买一只整羊,有了整羊,还得有放得下整只羊的大锅,也就只有饭馆里才有这条件。 羊汤熬好,捞出羊内脏,将羊骨头过滤掉,葱切片,内脏切片切丝都可以。 抓半把葱和一把羊内脏放进大勺,在滚热的羊汤里过一下,将烫得半熟的葱和烫热的羊内脏倒进碗里,再舀羊汤进碗,加盐和羊油辣椒,一碗热腾腾香喷喷的羊汤就可以上桌了。 羊内脏捞吃完,还不过瘾的话,可以往汤里泡上馒头或麻花。 嫌汤不够?没问题,找舀汤的师傅给你加汤就是,加肉要钱,加汤是不用另外加钱的。 绪涅凑到绪祥跟前:“哥,你是不是要开饭馆,要不咋老是学人家做饭。”(未完待续) 第0104章 别扭 绪祥正在看杀羊的师傅解剖羊,师傅下刀利索,双手灵活,不一刻一只整羊就被师傅分离,骨头干干净净,肉里也绝捏不出一点骨头渣。 绪祥双眼不离师傅的手,答道:“不是谁都有资格吃我做的饭。” 那边高争气看完熬羊汤所有的程序,太阳已经挨着西边树梢,这下回家得赶黑路了。 按个头大小,葛凯琳坐在自行车前梁,葛益芬坐在车后架,高争气人高力气大,自然是骑车的那一个。 为赶时间,姑侄俩刚一坐稳,车子的速度就猛地加快,惊得葛益芬一把搂住高争气的腰。 凯琳把头低下,只觉得空气就像有了力度一样,直压自己头顶,冷风顺着衣领往身子里灌,即便是低着头,呼吸起来也有点费劲。 到了路边有村子的地方,高争气在一处人家的屋后停下来,非要让葛益芬坐在车座上,他自己坐后架子上 他手长脚长,坐在后架子上不耽误骑车,只是有姿势点别扭而已,姑侄俩拗不过他,只得由他。 本来葛益芬黑夜里赶路就有点怕,她坐在后架子上可以双手揽住高争气的腰,既坐得稳当心里又踏实,可这突然换在车座上,她不仅位置高了,手脚也没地方放,有种随时会掉下悬崖的感觉。 “小姑,要不你也坐前梁吧,和凯琳挨近点儿也暖和些。”高争气再次提议。 “我个子比凯琳高多了,坐前面会碍你的事。”葛益芬觉得这样不可行。 “小姑坐最前面,凯琳坐你后面,她人小,不会碍我的事。”高争气安排。 “本来就是上坡。我个子比凯琳高得多高,人也比她重重,坐在最前面,车子会失衡,你骑起来会很费劲。”葛益芬还是觉得不行。 “骑车的是我。”高争气烦躁起来。 好吧,费劲的是你,葛益芬心里嘀咕着上了车前梁。 等葛益芬在前梁挨在葛凯琳身后坐稳当了。葛凯琳搂住葛益芬的腰。被夹在两人中间。 高争气接着往前骑,他依旧坐在车后架。 前面有葛益芬挡风,两边有高争气的胳膊圈着她。后边是高争气散发着热气的胸膛,这下她感觉好了许多。 高争气看着葛凯琳身子放松,自己也露出憨笑。 葛益芬抱着他的腰他很不喜,那两坨软肉挤在他腰上更让他厌烦。 这样多好。凯琳不用顶冷风,自己骑起车来也自在了。 到了阎王坡低。三人下车,阎王坡太陡,骑车根本不可能上得去。 葛益芬从高争气手里接过自行车推着,葛凯琳从后面握住车后架帮她向上推。 路上葛凯琳问葛益芬想没想过再考高中。她觉得管管的提议有道理。 葛益芬摇头:“人家都急着上班赚钱,我有了工作还要拐回头上学,还不让人笑死。” 葛凯琳不同意葛益芬的想法:“你管人家干啥。人家只图嘴皮子快活,又不能替你活。” “可我要是去上学了。家里咋办?”葛益芬有顾虑。 这倒是个事,葛凯琳沉默。 自家那位当奶奶的自受到高争气的惊吓后,脑子时而糊涂时而清白,所谓的四叔本身脑子就已不够用,别人给他安排干啥他就干啥,没人给他安排他就干呆着。 自己一家早晚是要搬到恽县的,三叔在外给人做事,三婶本来就不待见婆婆和小叔子,要是小姑去念高中,县城离家远,小姑最起码一个礼拜才能回家一次,家里还不得乱了套。 三人到家时,郝沈梅已经吃过晚饭,一看见他们就是一通埋怨。 “妈你别急,我们早就从沃水回柿珍初中了,原打算就在那里睡了,可又怕你担心,这才急着赶回来啦的。”葛凯琳顺口胡诌。 “大嫂,咱舅给我说了凯琳出书的事,我也是急着整理书稿才赶着回来的。”葛益芬给葛凯琳打掩护。 “那干啥不从沃水直接回家,非得在学校耽搁到这会儿,益芬你也是,凯琳贪玩爱胡闹,你当小姑的就不能说说她,还顺着她胡闹。”郝沈梅不依不饶。 姑侄俩陪着笑给郝沈梅说好话,高争气不吭不哈地去垫圈,喂骡子,铡草。 埋怨归埋怨,郝沈梅还是赶紧热饭,来往一趟县城可是不小的体力活。 现在也才中秋,原本还不用生煤炉,因葛凯琳体寒,郝沈梅早就把家里的煤炉生着了,这会儿做晚饭不用烧火,倒也方便。 葛凯琳和葛益芬边喝着辣乎乎的酸面汤,边商量着整理书稿的事。 “我帮忙誊写书稿吧,凯琳没时间,小姑教我。”高争气突然插话。 “行,多一个人誊写也好。”不等葛益芬反驳,葛凯琳抢先答应,同时给葛益芬使眼色。 高争气黏她黏习惯了,她总怕自己往后不在家时,高争气闹出啥事来,给高争气找点事干也好,哪怕誊写的书稿不能用,就当教他认字了。 葛益芬会意,顺着葛凯琳的话答应,可毕竟买稿纸是要钱的,她怕高争气一根筋的脾气上来浪费稿纸,吃完饭就找了本用过的笔记本。 她在纸上写了一句:傻人有憨福。 让高争气先练习。 高争气嘿嘿笑:“小姑你这是在夸我呢。” 葛益芬被他的神情逗乐:“哈哈,我是在夸你,你写写看。” “嗯。”高争气整肃神情,一笔一划开始模仿。 结果令葛益芬大吃一惊。 开始时高争气写的还有些歪扭,十几遍写下来,那字竟然一次比一次好,不能跟她练了十几年的字相比,最起码字迹工整。再好好练习一番,用来誊书稿应该可以。 郝沈梅笑着解释:“前些天他上别取东西,不知咋翻出了咱舅写的那本字帖,就自己在那儿跟着描,开始时不会用劲,还弄断了几根铅笔,这两天写得有点样子了。” 当地的房子。天花和屋顶之间有不小的空间。叫做“别”,跟阁楼的作用相似,却不适合住人。平时不用的东西可以放在上面,大概是取别有洞天的意思吧。 葛辛丑的舅舅是书法协会的主席,葛辛丑和葛益芬的字都传承于他们的舅舅。 葛益芬了然:“怪不得我看着这字眼熟,大嫂这一说。我越觉得和我当初刚跟着咱舅学字的时候像,我再好好教教他。我整理书稿,滚蛋帮着誊写。” 葛凯琳接下来的日子过得更加忙碌,除了上学,干地里活。还增加了一个整理和誊写书稿的活,每天晚上熬到实在睏得受不住了才睡。 有了帮忙誊写书稿的事,高争气似乎忘了要葛凯琳教他飞石的事。抽空就缠着葛凯琳教他认字写字。 这样也好,葛凯琳心里想着。高争气认得字多了,有人想要哄骗他也没有那么容易。 她问过高争气几次,愿不愿意上学,高争气的大脑袋都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绪祥陪绪欣毓练歌,给绪欣毓和乐,都是抽早晚给绪欣毓送饭后的一会儿工夫,最多也就练半个钟头,而后就赶回家去干活。 有时葛凯琳会被绪欣毓拉去一块陪着,葛凯琳就在旁边听,跟平时哄高争气一样,时不时找出绪欣毓进步的地方夸几句。 “听欣毓说,你唱歌也很好听,要不要我也来给你和一曲?”绪欣毓歇息的时候,绪祥问葛凯琳。 葛凯琳摇头:“我的气短,唱不了欣毓唱的歌,不适合用笛子和乐。” 绪祥想了想又问:“那我换一种乐器给你和乐,风琴咋样?” 学校里的乐器只有手风琴和风琴,侯老师自己的乐器倒是不少,不过那是人家私人珍藏,不好随便开口借用。 就是绪祥现在用的笛子,也是人家侯老师自己的。 “不用了,有这时间我还想多睡一会儿。”葛凯琳说完径自进了教室。 绪欣毓练完歌,进教室问葛凯琳:“憨琳,哥哥说,没有经你的允许,他用了你的东西,所以你讨厌他,不喜欢理他,是不是这样?” 葛凯琳否认:“我只是昨晚教滚蛋练字太晚,没有睡够,脾气才有点躁,他想多了。” 她也说不清为啥,就是不太想和绪祥多说话,要不是有绪欣毓在,她也是名义上老师指派的给绪欣毓陪练的人,她才不会和那个冷冰冰的人呆在一起。 “你虽然唱不了我这样的歌,可你唱歌确实好听,下午哥哥给我送饭来,还会陪着我练歌,你也让他给你和一曲好不好。”绪欣毓问葛凯琳。 “不了,放学后我还要帮我妈干活,没有时间。”葛凯琳找理由拒绝。 “那明儿个早上咋样?”绪欣毓不放弃。 怕绪欣毓一根筋纠缠,葛凯琳干脆拒绝:“最近我家里事多,很忙,刚才我就给他说过了,有时间我还想睡一会儿,根本没有精力,你要你哥哥往后不要再提这事。” 有些烦躁的语气让绪欣毓有些愣神,沉默片刻,绪欣毓问葛凯琳:“那我拉着你陪我练歌,你是不是很烦我。” “咱俩是好朋友,有事互相帮忙本来就是应该的。”葛凯琳安慰。 越是像绪欣毓这样一根筋的人,越是对别人的反应敏感。 随后打了个大哈欠,用手抹着因哈欠而流出的眼泪,凑近绪欣毓小声说:“告诉你个秘密,我小姑准备出本辅导资料,我在帮她的忙,每天忙到很晚。” “所以你才睡不够?”绪欣毓也小声问。 葛凯琳点点头,接着说悄悄话:“我只告诉了你一个人,你可要替我保守秘密哟。” “你天天给别人编学习图表,你咋不自己出书?”绪欣毓动作慢,脑子一点也不慢。 “呵呵,我编的那些图表,也是借鉴了我小姑的方法。”语气很是不好意思。 “哦,我谁也不会告诉,就是对哥哥我也不会说。”绪欣毓一脸坚定。 葛凯琳心里松了一口气,她了解绪欣毓,说过的话一定算数,这事总算是圆过去了。 再后来练歌,绪欣毓不再拉着葛凯琳陪她,绪祥也没有问起,倒是让葛凯琳觉得自己有些小题大做了。 中秋节前,葛凯琳和绪欣毓做为柿珍公社的学生代表,去县里参加比赛,基本没啥悬念的拿到了猜谜比赛的第一名,绪欣毓的独唱拿了第二名。 沃水乐团被绪欣毓拒绝了几次,这次没有再要求特录绪欣毓,而是把目标转向了绪祥,被绪祥直言拒绝了。 团长不死心,中秋节之后,亲自去了绪家堡准备做绪向阳一家人的工作,不过他根本没有见着绪向阳和绪祥,因为绪祥和绪涅失踪了。 绪向阳到处找两个男娃,近处所有的犄角旮旯,包括水井、废弃的枯井、坟窑、坑洞,只要是想得到的地方都没有放过,就连旱地河他都巡回折腾了几遍。 旱地河不深,水也清,没有水草的地方,基本可以看到底。 近处没有就往远处走,许多人都跟着帮忙,葛丁丑也在其列。 找了一个多月,没有两个娃的任何消息,绪向阳怀疑是不是有人想报复他,故意拐走了两个娃藏起来,或是干脆给废了。 前些年他和不少人结过仇,一来是他生性就混,再就是小时候他孤儿寡母相依为命,家底又厚实,想要沾他家便宜的人不少,为绝了那些人的心思,他打小和人打架就狠。 想到就做,绪向阳还真就去找可能害俩娃的人,结果自然是没个好,最后还是老严亲自带着人把他弄回局里,他这才算消停。 随着时间消逝,渐渐地很少再有人提起一个美得妖异一个貌似夜叉的鬼娃。 生活中每天都会发生让人津津乐道的事情,人们该干啥干啥。 葛辛丑和两个儿子从恽县回来,已是葛凯森和葛凯拓转学一个多月后。 郝沈梅问起葛凯森和葛凯拓在恽县一中的情况。 “好着呢,妈你不用担心。”葛凯拓信心满满,跑去后院给葛凯健送拉力弹簧。 这是他转学之前自己说要买给葛凯健的,葛凯健当时没理会,可他还记得,说话算数。 葛凯森语气没有葛凯拓那么轻松:“开始时有点不适应,现在好多了。”(未完待续) 第0105章 分院 “二哥,要不要我帮你。”葛凯琳凑过来。 葛凯森掏书包:“我想让妹子你给我编份资料呢。” 兄妹俩头碰头趴在桌子上研究起来。 葛辛丑去主屋看孙颖梨,葛凯拓和葛凯健跑回来,翻出弹弓之类的玩意,跑出去找贾海军兄弟还有原先的同学玩。 葛辛丑从主屋出来,又去了后院一趟,回来和郝沈梅商量:“我和咱婶儿他们说了想要分院,丁丑说他明儿个不去地里干活,再找几个人来帮忙,一天就能把隔墙弄好,毕竟是另开院门,你开要不要找蓝老来弄个仪式啥的。” “弄,咋不弄,这可是大事。”郝沈梅拍板。 二十几年在一个院里搅合,分家后和分家前也没啥区别,分了院可就不一样了,郝沈梅心里振奋。 “行,那我去找蓝老。”葛辛丑找出两条烟就出去了。 行分院仪式得在太阳出来前,第二天蓝老准时来到葛家,李桂银也跟着来了。 昨天葛辛丑去请蓝老,说起了给三个娃农转非,还有两个儿子先转去恽县上学的事,李桂银心里别扭了一阵。 葛凯森成了城市户口,无论初中毕业考不考得上高中,她的女儿都已配不上人家,除非她女儿也转成城市户口,或是将来有大本事。 蓝灵莲对李桂银的想法嗤之以鼻,蓝灵香放话,她也要给自己弄个城市户口。 倒是蓝灵芝本人,没啥表示。 别扭归别扭,李桂银不是不明事理的人,乡里乡亲的,该帮的忙还是会帮。 蓝老用大红纸写了请安表给各路神仙。又用黄色裱纸画了符给各色鬼怪,摆了香案祭拜后,仪式算是完成。 太阳升起,葛丁丑请的人也如约带着家伙什来了,一家人忙活着招待帮忙的人烟茶早饭,就热火朝天的干起来了。 孙颖梨想要阻止,却没人听她的话。她叫唤葛随丑出来拦着。葛随丑缩在屋里不出来,孙颖梨破口大骂葛辛丑,还是那一套杀千刀的。被狼叼了的老话,看热闹的梁雨也缩回了屋。 大伙热火朝天的干着,葛辛丑却得带着两个儿子出发了,否则误了薯繁去恽县的公交车。葛凯森和葛凯拓就得耽搁学习了。 吉瑞丽挥手赶葛辛丑:“没事,该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你不在跟前,家里还能转不开了?” “走吧走吧,你不在眼前晃。我耳根还清净了呢。”蓝老一样的做派。 其他人哄堂大笑,都说让葛辛丑放心,葛辛丑这才领着两个儿子出了新开的院门。郝沈梅跟着出去送。 葛凯琳嘿嘿笑着,跑老快揪着两个哥哥出了胡同。 老爸对大家伙说了一堆的客气话。心里的真实意思是对老妈的歉疚,她三个灯泡还是离远点号。 “他们一家子都走了,这也太不够意思了吧,谁管饭呀。”穆穆怪叫。 “啪,”一个大巴掌拍在穆穆后脑勺,武老笑骂:“就你惦记着吃的,我屋里还有一锅红薯,给你一个人吃够不够。” 武老就住隔壁,本来葛辛丑想着他年纪大了,没打算要他帮忙干活,可他听到动静就自己过来了,还和年轻人抢着干。 “哎哟我的爷呀,您可饶了我吧,我中午不吃饭了行吗。”穆穆求饶。 穆穆小时候调皮,没少挨武老的整,他现在已是几个娃的人了,还是怕武老,只要武老开了口,他下意识的反应就是躲。 “哈哈,穆穆你这是说的啥话,咱中午炸油饼,荤菜紧你吃个够,大家伙帮我这么大个盲,我肯定让大家伙吃个尽兴。”郝沈梅应着声就拐了回来。 穆穆赶紧低头,还好他已形成条件反射,武老的大巴掌从他脑袋上方掠过。 李桂银扯着嗓门在后院问:“穆穆,要不要给你另外炸油饼?” “哈哈哈哈……”接着是董晓俊和王小爱的笑声。 “不用了姐,我跟大家一样就行。”答完,穆穆嘟囔:“她耳朵咋这么尖,这也听得到?” “我在胡同口都听到了,后院就隔道墙,咋能听不见。”刚进院门的葛凯琳接了话。 穆穆瞪眼:“今儿个见了鬼了,我嘟囔这么小声音,妮子你也能听见?” 葛凯琳一脸疑惑:“穆穆叔的声音小吗?” “哪里小了,我也听到了。”高争气接了茬,跟在葛凯琳身后进了院。 这小子学会跟着葛凯琳起哄了,其实他根本没听到穆穆的话。 穆穆再不敢吭声,大家伙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中午的油饼是在后院炸的,郝沈梅给孙颖黎和梁雨都送了一些。 孙颖黎扳着脸,骂骂咧咧收下,梁雨说了一通酸溜溜的恭喜话。 梁雨也早就想分院了,可她的房子是东房,和主屋只隔一个胡同宽的距离,没法分院,就是勉强分了院,四周都是院子,没地方开院门。 人多干活快,隔墙和院门大半天就弄好了。 晚上,葛凯琳提议:“妈,现在咱自己有了院子,干脆依着隔墙搭几间厦间,里面盘上池炉,熏山药干,能多卖点钱。” 郝沈梅心动,还是有点犹豫:“熏山药干费工夫,得看着火,隔段时间得给山药翻个儿,夜里还得起来一两次看炉子,家里就你和我两个人,怕是忙不过来。” “大娘娘,还有我咧。”高争气对郝沈梅没算上他很不满。 郝沈梅赶紧顺毛:“你白天干活,晚上起夜给骡子添料,要是再顾着池炉,哪里受得了。” “反正都要起夜,顺便看下池炉也是一样。”高争气还学会了举一反三。 “妈,咱家离学校这么近,我课间时间回来看一下炉子。时间跟得上,不耽误上课,放学后我不去地里,回家给山药翻个儿,这总行了吧。”葛凯琳再想辙。 中秋节后天气变冷,地里的活也少了许多,她不去地里。郝沈梅和高争气也忙得过来。 “行。那我去找你二叔,要干咱就早点。”郝沈梅爽快道。 盖厦间很简单,连池炉一起。葛丁丑和高争气两个人用了三天时间就弄好了。 葛凯琳得陇望蜀,熏了山药干还想熏地黄,郝沈梅也依着她。 高争气思想单纯,练字的进步倒比一般人进步快得多。很快就能帮忙誊写书稿。 葛凯琳姑侄俩,加上高争气。三人没白没夜的干活,入冬没多久书稿就已整理誊写完成。 有着葛益芬舅舅的关系,书很快就出版了,寒假前葛益芬拿到了第一笔稿费。 稿费还没有焐热。孙颖梨就用这笔钱给葛随丑订了一个媳妇。 女家提出,结婚前主屋就必须过户到葛随丑名下,结婚后她进门就当家。两个大伯子虽说已经分出去,可孙颖梨不是葛随丑一个人的妈。孙颖梨的花销得三兄弟平摊。 后来又说,孙颖梨的花销不能三兄弟平摊,因为婚后孙颖梨跟她一块住,出力的是她,最吃亏的自然她,所以孙颖梨吃用的粮和钱,都得有两个大伯子出。 至于小姑子,家里地方太小,她嫁进来后小姑子就不能住在家里了,但工资要上交给她,因为小姑子吃的穿的都是她挣得,收入也要归她统一安排。 葛随丑今年已二十五岁,又是个拎不清的,好容易花大价钱有人愿意嫁他,女家条件提的条件气人,孙颖梨还是答应下来。 等葛跟丑听说这事后赶回来,结婚要用的东西都已经置办齐备,送到了女家做为嫁妆。 葛跟丑气得大骂,说是哪怕钱打了水漂,这样的媳妇也不能要。 葛随丑始终不吭声,葛益芬求葛跟丑不要再节外生枝,她不觉得委屈,只要四哥能娶到媳妇就行。 葛辛丑回来的时候,葛随丑的婚期已定了下来,就在腊月二十九,所谓娶个媳妇好过年。 “小姑,四婶反正已容不下你,干脆你去上高中算了,听老舅说,书的销售情况不错,接下来还会不断有稿费,完全够我和哥哥还有你上学用了,还有剩余。”葛凯琳出主意。 葛益芬摇头:“这书本来就是你的,誊写书稿的事差不多都是你和滚蛋弄得,我只是整理了一下,第一笔稿费花了我已没办法,咋能还用你的稿费。” “要不是用你的名义,这书说不定还出不了呢,就算你欠我的吧,你先拿钱去上学,等你以后挣了大钱再还我。”葛凯琳宽慰葛益芬。 “我要是考不上高中,或是考上高中考不上大学,到那时工作也没了,还是要回来看你四婶的脸色。”葛益芬没有葛凯琳乐观。 “现在初中毕业生找工作也不难,高中生就更好找工作了,你这性子在家只有受欺负的份儿,还不如破釜沉舟试一试呢。”葛凯琳鼓动。 可葛益芬还是有些犹豫,主要是怕一旦上学不成,再没了工作。 管管来参加葛随丑的婚礼,听说了这事,安慰葛益芬:“这有啥愁的,你只管去上学,有我呢,大不了你接我的班,我没媳妇没娃,正愁退了休没人接班呢。” 郝沈梅笑他:“尽胡说,要是你哪天娶了媳妇呢。” “娶了媳妇也不赶趟儿了,我就是今儿个生娃,我退休时娃也才没十岁,谁敢用童工。”管管张着个大嘴就胡咧咧。 不过也是实话,他是工人,五十五岁退休,他现在都满四十五了,可不就不赶趟了。 “你退休了你媳妇可以接班呀。”葛丁丑调侃管管。 “我都退休了,我媳妇还不满嘴牙早掉光了。”反正也没媳妇,管管由着嘴的胡说八道。 “说不准你娶个嫩姑娘呢。”蓝老也来凑热闹。 管管大手直摆,满脸正经:“咱可不干那祸害人的事。” “哈哈,这事可是说不准呢。”又有人掺和进来。 反正也是闲着,大家伙找个事磕磕牙,管管在大家眼里就是个活宝,一般不会跟人认真。 几年后,闲磕牙的事还就成了真,管管自打嘴巴,这事又成了村里人的一个谈资,这是后话先不提。 葛随丑的媳妇叫刘彩虹,干练泼辣,行完结婚典礼就要葛益芬搬出去,说这是她答应嫁给葛随丑的条件,要是葛家人做不到,她可以立马就走。 葛跟丑当场就翻了脸,要赶刘彩虹出去,差点和送亲的人打起来,而葛益芬的亲四哥,新郎官葛随丑,缩在他原来住的对间改的新房,任凭葛跟丑咋叫唤他,就是不出来。 执意选这个媳妇的孙颖梨,和刘彩虹闹了起来,刘彩虹抱着孙颖梨的被子就扔在院里:“心疼你闺女,就和你闺女一块去过。” 连刘彩虹娘家送亲的人都看不过去了,有劝她的,有指责她的,也有替她道歉的。 刘彩虹接下来的做法更让人瞠目,她二话不说,直接进了屋把门从里面闩住。 葛随丑死活不出来也不吭声,其他人就是再说也不顶用,最后葛跟丑安排孙颖梨在自己屋先歇下,葛益芬被吉瑞丽拉去后院和她一块住。 媳妇是娶到了,这年可是没过好。 刘彩虹再不准孙颖梨进主屋,把孙颖梨所有的东西都给丢在了院里,孙颖梨只能继续住在葛跟丑屋里。 梁雨生了女儿才过满月,本来按当地风俗,满月那天娘家人要接她回去住一个月的。 考虑到马山要过年了,又要张罗葛随丑结婚的事,正月里还要招待新亲,也就是刘彩虹娘家人,葛跟丑就说让梁雨过了年再回娘家住, 刘彩虹这一闹,梁雨烦不胜烦,正月初二回娘家后就没回来,葛跟丑的脸更冷。 别说正月初一吃团年饭了,就是正月里亲戚来来往往,刘彩虹都根本没有正眼看孙颖梨,葛随丑被她训孙子一样呼来喝去,这个年大家过得都很憋气。 就这,刘彩虹还到处宣扬,看订婚和结婚时葛家人那么大方,她以为葛家的家底多厚实呢,谁知道根本就是个空壳子,就这三间破主屋还是老样式,她真是亏大了。 媳妇是母亲自己选的,葛随丑明显是个软怂,葛辛丑也没话说,家里住的地方不够,没地方安置孙颖梨,他只能尽心照顾孙颖梨,洗洗涮涮的活郝沈梅二话不说就干了。(未完待续) 第0106章 萌宠 最苦的就是葛益芬了,连自家院门都不敢进,只要她在院里一露头,刘彩虹就骂骂咧咧摔摔打打,一个正月里葛益芬的眼睛都是肿的。 葛跟丑实在忍无可忍,揪住刘彩虹就要打,被孙颖梨死活拉住,他才没动成手。 春季开学,葛益芬一咬牙,真不干代课老师了,跟着葛辛丑去了恽县,住在周晴岚那里,专心复习初中功课,她要考高中上大学。 其实她可以考中专或是师范,能比上大学早几年参加工作,可她还是选择了先上高中。 一来,高中分数线比中专和师范低,有把握些,再来,既然豁出去了,干脆多上几年学,大学毕业分配的工作比中专要强。 正月十五才一过,葛跟丑征求了高争气的同意,把孙颖梨安置在高争气家住,他叫了一帮人拆自家的房子,自己去大队干部家批宅基地。 梁雨在娘家住满一个月的时候,葛跟丑的新房子也刚巧盖好拾掇利索。 葛跟丑去了大舅子家,给梁雨说:“房子得晾一阵儿,妮子百日了我来接你。” 根本没提孙颖黎还没回主屋那一茬。 梁雨气不过:“她刘彩虹房子得了光景,老人扔出来,这算咋回事,总得有个说头吧。” 葛跟丑劝梁雨:“这房子盖得急,积蓄全花光了,还欠了一堆饥荒,我得赶紧揽活去,咱妈就一张嘴,没个心眼,你好好哄着她,凯强和凯红有人给带。你也能安心去地里。” “可她刘彩虹也太欺负人了,这事总不能就这么算了吧。”梁雨一向觉得自家汉子主意正,也明白葛跟丑说的有道理,不过心理上就是不舒服。 “你想干啥就干啥,我又不拦着你。”葛跟丑说地轻描淡写。 梁雨的大嫂赶紧拦住:“跟丑,雨妮小,不懂事。做事不计后果。你比她大好几岁,可不能这样由着她胡闹。” 葛跟丑的话,听着是和梁雨赌气。实际是在支持梁雨治刘彩虹,梁雨一个人带两个娃,还外带一个累赘婆婆,刘彩虹是女光棍一条啥都不怕。梁雨的大嫂是怕梁雨吃亏。 梁雨有五个哥哥,可哥哥再多。不在跟前又有啥用,一旦出事,远水解不了进渴。 梁雨撇嘴:“大嫂,刘彩虹能当着那么多人面做出那种事。她就是个炮仗,我可是你和几个嫂嫂带大的,不说集合了几个嫂嫂的聪明。最起码没刘彩虹那么没脑子,我才不会明着和她对干呢。你就放心吧。” 葛跟丑回去后,冷着脸对孙颖黎说:“就为了能让你躲开随丑媳妇,家里欠了一大堆饥荒,我得赶紧出去挣钱,人家滚蛋不计较你往常对人家不好,愿意让你住家里,你也勤快着点,给我大嫂也搭把手,等房子干了,我接你和梁雨一块住。” 孙颖黎不乐意:“我住滚蛋家,干啥要给你大嫂干活。” 葛跟丑懒得解释:“你当着滚蛋的面说大嫂一句不是看看。” “我等下就去你大嫂家。”孙颖黎立马改口。 她是不喜欢动脑子,又不是傻子。 葛跟丑出去揽活后,孙颖黎天天早上去葛凯琳家报到,天黑回高争气家睡觉。 村里人开玩笑,说郝沈梅前半辈子吃了婆婆的苦,后半辈子婆婆来还债了。 郝沈梅哪里敢真使唤孙颖黎,毕竟是自家汉子的妈,年纪也不小了,她就只让孙颖黎帮忙做做饭。 她要干地里活,还不想耽搁正长身体的娃子的饭,两头赶,有时还真是吃不消。 虽然只是做饭而已,孙颖梨也帮了她的大忙,本来孙颖黎最擅长干的就是做饭。 刘彩虹不乐意了,隔着墙骂孙颖黎吃里扒外。 按刘彩虹的理论,孙颖黎本来是跟着她过,要干活也应该给她干。 孙颖黎闷不吭声,郝沈梅懒得理刘彩虹个二百五,葛凯琳听着心烦,给高争气使个眼色,两人一块去了隔壁院。 隔壁很快就消了音,郝沈梅好奇,跑过去看是咋回事,看到的是个浑身发抖的刘彩虹,哪里有一点嚣张的影子。 “她这是咋啦?”郝沈梅问葛凯琳。 葛凯琳摇头。 高争气猜测:“可能是打摆子了吧?” 郝沈梅扭头往回拐。 她才不信刘彩虹是真的是打摆子,很明显是自家闺女捣的鬼,管他呢,耳根清净了就行。 自那后,刘彩虹有些日子没有再对着隔墙胡乱骂人。 直到葛跟丑把孙颖黎接去新房子住,刘彩虹才恢复本性,却也只敢骂自家汉子,还是跟训孙子一样。 尹若萍和尹若娟来送点心的时候,还抱了一只雪白的小狐狸。 “哇,好可爱呀。”葛凯琳爱不释手。 尹若娟乐呵:“就知道你会喜欢,送给你了。” 葛凯琳有点不敢相信:“给我?娟姐姐你舍得呀。” 尹若娟很喜欢小动物,光家里养的鸟就不止一种,还有松鼠、刺猬、乌龟之类。 尹若萍哈哈笑:“你娟姐姐只是假装大方而已,她要是再不把狐狸送出去,她的鸟儿恐怕就保不住了,你可不知道她犹豫了多久呢。” “哈哈,为了娟姐姐的鸟儿安全起见,我就勉为其难接收小狐狸了。”葛凯琳起哄。 郝沈梅看着小狐狸也稀罕:“这是打哪儿弄来的,狐狸可不好逮。” 尹若萍边把点心往桌子上放,边说:“这是我二哥和他们同事逮的,他们铁厂有职工养鸡,老狐狸晚上偷鸡带着小狐狸,我二哥他们铺了网子,结果老狐狸跑了,就逮了个小狐狸。” 葛凯琳问:“老狐狸没有回来找小狐狸吗?” 尹若娟接话:“没有,二哥说。他和他的同事把小狐狸当诱饵,守在鸡窝附近好几天,老狐狸都没有再回去找过小狐狸,可能老狐狸出了啥事吧,他就把小狐狸抱回家给我养。” 尹若欣去年和那个离过婚的女人相亲,人家嫌弃他有毛病,没成。管管给他在铁厂弄了个临时工名额。 能在城里上班,对乡下人来说很有吸引力,管管这是想提高尹若欣往后相亲的资本。 郝沈梅摸摸小狐狸。嘱咐葛凯琳:“是个没妈的娃,你好好养着它。” 这下轮到尹若娟起哄:“姨姨,没妈的娃也会捣乱,小心家里的鸡。” 原先和孙颖梨住在一个院里。只要这边的鸡跑到孙颖梨那边,孙颖梨总要骂上几句。要不就说她的鸡跑到这边下了蛋,郝沈梅收了她的鸡蛋。 为图清净,郝沈梅干脆只留了几只母鸡,下的蛋够自家吃就行。这几只鸡用网子圈住,其他的全卖了。 分院以后,有了自己的地盘。郝沈梅又多养了些鸡,家里现在差不多有三十只鸡。还是用网子圈住的。 鸡多了,要是还放养的话,光清理鸡屎就不得清闲。 葛凯琳不上尹若娟的当,嘻嘻笑着迫不及待抱着小狐狸去找贾陆军显摆。 郝沈梅问尹若萍:“年都已经过了,你妈咋想起做这么多点心,是有啥想法?” 二十包点心摆在桌上,有一斤装的,有两斤装的,再怎么一下子也吃不完。 尹若萍往葛凯琳给她到的热水里掺了一半凉水,一口气喝完,这才说:“我妈打算开个点心店,这些是让给姨夫带去棉纺厂,给姨夫熟悉的人品尝,看城里人都喜欢啥口味。” “我爸说,要是点心卖得好,他就不干大师傅了,回来和我妈一块干。”尹若娟补充。 “你爸在县机关当大师傅,来往接触的不是干部就是干事,个个都是人精,那些人的口味更刁,他有没有拿些点心去机关,或是摆在灶上给打饭的人尝一尝也行呀。”郝沈梅问。 尹若萍应道:“拿了拿了,我爸和我们一块出的门,到了柿珍岔路口才分开的,我二哥昨儿个回家,走的时候也拿了十几斤走,我大哥说他明儿个去学校,也带几包去给老师们尝。” 尹若凡在柿珍中学教书。 等尹若萍和尹若娟喝了水,郝沈梅嘱咐她俩:“给后院奶奶家和陆军家也送两包点心去,家里都有小娃子,最馋这个。” 由于郝沈梅的原因,郝沈翠家和吉瑞丽家,还有董晓俊家的关系,已相当于亲戚一样,每回郝沈翠给郝沈梅送吃的来,都不会少了另外两家的。 另两家有啥稀罕吃的,也记得让郝沈梅给郝沈翠送些去。 尹若萍和尹若娟各提了两包点心出去了。 等尹若萍返回的时候,身后跟着董晓俊,还有被葛凯琳逗得直跳脚的贾陆军。 贾海军答应给贾陆军弄只狗,一直没有兑现,贾陆军见葛凯琳有了宠物,心痒的不得了。 董晓俊进门就笑:“我正发愁去矿上带点啥好呢,若萍就送来点心,索性我再多拿几盒,开心也好拿去给领导送礼,邻居来家里坐的时候,也有东西招待人家,矿上各地的人都有,最能看得清人的口味。” 春节时贾开心值班,没有回来过年,董晓俊前几天就说过要去矿上探亲。 见点心不多了,尹若萍赶紧说:“明儿个让我三哥再送些过来。” 贾陆军插空赶紧问:“萍姐姐,明儿个能不能让欣哥哥再送个小狐狸来?” 尹若萍摸着贾陆军的肥脑瓜子,和他商量:“小狐狸只有一只,没得送了,要不等下你娟姐姐回来,你问问她,能不能送你个别的,你娟姐姐有好些小动物。” “我答应给凯霞和凯娟每人一只小乌龟,要不你也养小乌龟吧,给你一只大点儿的。”尹若娟掀帘进门。 贾陆军不情愿:“娟姐姐,有没有和凯琳姐的小狐狸像的东西?” “猫行不行,猫和狐狸最像了。”尹若娟趁机推销,同时瞪了偷笑的尹若萍一眼。 “也是白的吗?”小胖墩有点动心。 “嗯,比你凯琳姐的小狐狸还白,圆乎乎的好可爱。”尹若娟用手比划。 “好吧。”小胖墩答应的很勉强。 葛凯琳怕自己憋不住笑,赶紧转移话题:“滚蛋咋还没回来?” 尹若娟养的第一只小动物就是猫,可自从她养了鸟儿后,就有操不完的心。 她的鸟被猫吃了好几只,她几次提出要把猫送过来,因葛凯森说是晚上看见猫的眼睛有点膈应,郝沈梅也就没答应。 送给别人吧,尹若娟又舍不得,这次倒是机缘巧合送出去了,却很有骗小娃子的嫌疑。 “滚蛋哥哥肯定又在地里调皮。”小胖墩嚷嚷。 书稿整理完,高争气闲下来,就又练起了用土坷垃瞄靶,有时郝沈梅从地里回来做好饭,等半天不见高争气回来,去地里看时,高争气正玩得不亦乐乎。 练字的事,葛凯琳也没有让他放松,每天都会抓着他写半个钟头。 这两天地里活不多,高争气让郝沈梅在家歇着,他一个人拿着个蛇皮袋去地里拔草。 “嗯,兴许吧,走,咱去地里看看。”葛凯琳抱着小狐狸和贾陆军出了门。 董晓俊和尹若萍姐妹随后也告辞。 几个人刚走,管管推着个自行车进院,边支车子边嚷嚷:“沈梅,有没有啥吃的,可饿死我了。” 郝沈梅揶揄他:“一笼馍馍,几十个,刚蒸的,还热乎着,够不够你吃。” 这家伙每次来都是先讨吃的,好像饿了几十年一样。 管管支住车子,大步进屋,嘴也不闲着:“那你再给我捣点蒜,我沾着吃,算了,还是我自个儿弄吧。” 郝沈梅开玩笑:“可不敢给你沾蒜,我家好几个娃呢,往后用啥养活。” 当地有句谚语,家财万贯,就怕软馍馍蘸蒜,意思是说,刚出笼的馍馍蘸着蒜泥吃,人的胃口会大开,再有钱的人都能吃穷了。 “我给你说个好事,你就不怕我吃你的了。”就说几句话的当口,管管已剥好蒜开始捣。 “啥好事?”郝沈梅给管管拾了一盘子白面馍。 管管揪起一个馍就咬了一口,放下馍接着捣蒜。 郝沈梅好笑:“你慢点,我这水还没倒呢,你就不怕噎着。” 管管嘿嘿笑:“我调进辛丑的棉纺厂了。” 郝沈梅替他高兴:“喔,还真是好事。”(未完待续) 第0107章 回归 管管的爸妈就是棉纺厂的,因为他妈偷了几块毛巾,他爸被活活打死,他妈也生死不知,管管一直很避讳棉纺厂,现在他自己愿意调进棉纺厂,说明他放下了当年的心防。 棉纺厂可是许多人都想进的好单位,管管能进了棉纺厂,这确是件好事。 “我还有个好事告诉你,你猜猜看。”管管卖关子。 “还有好事,你最近走了啥鸿运,捡着媳妇了?”郝沈梅顺着他的话说。 “嘿嘿,我一进厂里就分到了宿舍,还是单间,我让益芬住着,没有人打扰,她一个人也能好好学习。”管管炫耀。 周晴岚的妮子还小,半夜哭闹是常有的事,葛益芬住在她那里,确实有些不方便。 “那你住哪儿呀?”郝沈梅问他。 “住电工房,我一个人闲得无聊,多值些夜班,有地方住,也能多挣点钱。”管管得意。 郝沈梅皱眉:“可你这样也不是个长远事呀。” 管管不在乎:“我觉得挺好。” 叹道:“可能是年纪大了吧,住在宿舍区,看人家拖家带口的,心里多少有点凉。” 郝沈梅旧话重提:“那你就赶紧娶个媳妇吧,也有个伴儿。” “一大把年纪的人了,哪儿那么容易。”管管苦笑,忘不了往嘴里塞口馍馍。 “晴岚心里一直等着你呢,你现在和她又在一个单位了,不是刚好?”郝沈梅再劝。 管管摆手:“这事往后你就别提了,就是时间能倒回去,我还是不会和她。” 郝沈梅心里摇头。人和人的缘分还真是说不清,当年晴岚对管管死追烂缠,就是结了婚都忘不了管管,还因此离了婚,可管管硬是心里没有她,这可真是天意弄人。 吃饱喝足,管管才说起这次来的正事:“辛丑在跑凯琳转学的事。到时凯琳和益芬住一块。森娃和拓娃住校,你也能和辛丑结束牛郎织女的日子了。” 郝沈梅沉吟:“这事等凯琳回来,我和她说一说。” 葛凯琳和高争气回来的时候。管管已经走了,郝沈梅说起了葛凯琳转学的事。 “我爸的房子分下来没有?”葛凯琳关心的是这个。 郝沈梅叹气:“你爸说,厂里今年打结婚证的人特别多,他不能让自己的工人结了婚还住集体宿舍。” 葛凯琳说出自己的想法:“管管叔是好意。可咱不能总占着人家的地方,二哥和三哥住校。周末不能不让回家吧,我转学的事,就等我爸的房子分下来再说,妈你说咋样。” 郝沈梅赞同:“我也是这么想的。我这就去大队给你爸打电话。” 母女俩说话的时候,高争气在一边闷闷不乐,这是葛凯琳和郝沈梅第一次没有避讳着他谈论转学的事。 郝沈梅叹口气出了屋子。葛凯琳问高争气:“滚蛋,想啥呢?” 高争气摇摇头。半天才说:“下次大伯伯回来,你问问大伯伯厂里要不要临时工。” “你咋知道临时工的事?”葛凯琳心里发酸。 “我又不是憨憨,听别人说多了不就知道了。”高争气闷声抗议。 “你今年才十三岁,年纪太小,厂里就是要临时工,你也不符合条件,人家不会收你。”葛凯琳知道高争气是不想离开自己。 “那我就去跟着丢娃干活,丢娃找过我几次了,说是他们头儿在恽县揽了个工程,正在大量招人手,我个头大又有力气,肯定能挣很多钱。” “那你答应了吗?” “要是你转去恽县,我就答应他,也好离你近些。” “你千万不要答应他,我不喜欢他干的活儿,也不喜欢你干那种活儿。” 高争气愣住:“凯琳不喜欢他干的活儿?” 葛凯琳盯着高争气的眼睛:“对,我不喜欢,你还要答应他吗?” 高争气沉默。 丢娃在外面干的啥活,他听村里人说过,也听丢娃自己吹过牛,虽然他不知葛凯琳为啥不喜欢,不过只要葛凯琳不喜欢的事,他就不会去做。 可是,他还真不知自己出去后能干点啥。 葛凯琳柔声道:“你不用担心我转学后就见不到我,我就是去了恽县,也还会回来,就是平时不回来,过年时也会回来。” 高争气不吭声。 “你要是觉得一个人没有事干,就把别人替你种的地要回来,我家的地也给你种,过年的时候我就能吃到你亲手种的粮食了。”葛凯琳劝导。 高争气点头,又摇头。 葛凯琳临时做了个决定:“这样吧,我不转学了,我要靠自己考进恽县一中,还有两年多的时间呢,你想想自己想干啥,或是学一门手艺,或是就在家里种地,或是干别的也行。” 高争气这下子高兴了,大脑瓜子使劲地点。 郝沈梅打完电话从大队回来,葛凯琳说了自己不转学的决定,郝沈梅也没说啥。 她平时老是说葛辛丑太惯着娃了,啥事都由着娃胡来,其实她和葛辛丑的做法一样,只要娃们不是往歪路上走,她都尊重娃们的选择。 她又去大队给葛辛丑打电话时,电话那头的葛辛丑给吓了一跳,还以为家里出了啥事咧,才挂了电话十几分钟又去了电话。 葛辛丑听说了葛凯琳的决定,也支持葛凯琳。 他有自信,宝贝闺女肯定能考进恽县一中。 送出去的点心得到的反应还不错,葛辛丑回来时还带了几个订单,虽说每个订单要的数量不多,大的单子也就二十几斤,最小的一个单子只有一斤,郝沈翠还是很兴奋,信心满满。 热娃一狠心。辞去了在机关当大师傅的好差事,回来和郝沈翠一块干。 两人和郝沈梅两口子商量好,他们现在先小打小闹,等郝沈梅一家都去了恽县,到时看点心的销量咋样,要是好的话,就用郝沈梅家的院子当作坊。雇上几个人大干。 毕竟郝沈翠一大家子人就一个院子。根本耍不开。 葛凯琳上初三的时候,失踪两年的绪祥和绪涅回了绪家堡。 震惊,愣怔。狂喜,痛哭,各种情绪发泄过后,冷静下来的绪向阳一家人。发现了一个不容忽视的大变化,绪涅的兔唇不见了。 绪涅的上下唇都很正常。原先一口乱长的牙齿,现在也像正常的娃子一样,整齐地排列在正常的位置,嘴唇上连一点伤疤的影子都没有。 乍眼一看。除过绪涅的眼睛比绪祥小一点,睫毛没有绪祥的睫毛长,头发不像绪祥是天然卷发。而是直发,其他地方和绪祥都很像。那曾经晒得黑不溜秋的皮肤,也变得白里透红。 很明显的,这是亲兄弟俩,原先的两人可不咋能看得出像的地方。 一家人问两人这是咋回事,两个娃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绪祥一如既往的一脸淡然,不爱说话,绪涅则是一脸茫然,还跟绪欣毓说,往后早饭和晚饭也由他送到益村学校去,不能让哥哥太辛苦。 两人的表现,不像是失踪了两年,倒像是出去玩了一会儿而已。 绪向阳彻底怒了,提溜起绪祥和绪涅就扔出了院子,任凭绪欣毓尖叫力竭而昏睡过去,郇老太太对他又打又骂,张惠灵哭着求他,绪向阳硬是不改口,也拦着不让其他人出去。 绪祥不离开也不求饶,绪涅使劲地拍门。 绪大江听了消息过来,拉两人进门,绪祥不动,说绪向阳还在生气,他要等绪向阳原谅。 绪涅想进去,可他见哥哥态度坚决,还是忍着没有跟着绪大江进去。 两人不吃不喝在门外守了三天两夜,直到绪欣毓从昏睡中醒来,绪向阳也没有消气。 绪祥朝着院门三鞠躬后,高声请求绪向阳留下绪涅,不等绪向阳答应,也不管绪涅哀求,绪祥决然离开,上了旱地山。 从那以后绪祥就住在了山上,郇老太太和张惠灵时不时会给送点吃的穿的,穿的他不拒绝,吃的都让原样带了回去。 绪欣毓来回路过旱地山,都会特意拐去绪祥住的窑洞呆一阵儿,只有绪向阳,咋着都不肯原谅绪祥。 绪向阳一家不管问多少次,绪涅都是一脸茫然。 要么就说是哥哥告诉的他,他出去玩时睡着了,醒来就成了这个样子,还问为啥雪球看起没了精神,是不是没有吃饱。 其实是雪球年纪大了,没有了绪涅离开时的精神头儿。 郇老太太问绪涅,知不知道他自己几岁了,绪涅每次都说是快满七岁了。 这是他离开时的年龄,其实现在他已经九岁。 “那你只是出去玩了一会儿,为啥嘴唇变了样,个子也长高了?”郇老太太重复着问了无数遍的问题。 绪涅摸摸嘴唇,低头看看自己,又照照镜子,一脸茫然。 郇老太太作罢:“算了,向阳明儿个和大江一块去趟益村学校,涅娃该上学了。” 快要中秋节了,葛凯琳和绪欣毓依旧代表柿珍公社参加比赛,今年葛凯琳多了一个项目,和绪欣毓来了个双声唱。 侯老师说,两人的唱歌风格不同,双声唱起来别有风味。 但绪欣毓有个条件,今年还要绪祥给和乐,侯老师答应了。 去年因为绪祥不在,绪欣毓没有参加唱歌比赛。 绪祥这次没有选笛子,而是用的风琴。 “你打算唱啥歌?”坐在风琴前面,绪祥问葛凯琳。 “哥哥!”绪欣毓不满绪祥忽略自己。 绪祥正色问:“欣毓,哥哥以前是咋教你的?” 绪欣毓耷拉下脸:“和朋友合作时要礼让,先要征求朋友的意见,再说出自己的想法,互相商量着做事,不能自己一个人决断,否则离决裂也不远了。” 而后转过脸问葛凯琳:“憨琳,你想唱啥歌?” 葛凯琳答道:“我想着,咱们初中快毕业了,这回就唱《毕业歌》,你看咋样?” 心中好奇。 平时她见惯了别人哄着绪欣毓听话,就是她自己,和绪欣毓说事时,也用跟哄高争气类似的方法,还从来没有见谁这么直愣愣地批评过绪欣毓,关键是绪欣毓还没闹别扭。 她已准备好了说服绪欣毓的说辞,看来这次是用不到了。 “那咱先试试好不好?”绪欣毓用商量的语气说。 葛凯琳更觉新奇了。 从来都是绪欣毓说啥就是啥,你不听她的,没有她认同的的理由,休想轻易再让她理你,这回太阳可真是从西边出来了,绪欣毓竟然用的是商量语气。 “行,咱先试试,要是不合适,咱再换首歌。”葛凯琳自然不会扫绪欣毓的兴。 现在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一般有啥事都不会和绪欣毓计较,可往后她还会上高中,上大学,参加工作走向社会,到那时人家可就不一定都会让着她了。 为好朋友考虑起见,这一次葛凯琳心里认同了绪祥,对着绪祥的时候脸色也放软了许多。 尽管她对绪祥的冷脸依旧没啥好感。 葛凯琳和绪欣毓试着合唱了一会儿,休息的时候,绪涅跑了进来。 一进门,绪涅就兴冲冲朝绪祥嚷嚷:“哥哥,我也来益村上学了。” 绪祥没有因绪涅的话而高兴,反倒皱起眉头:“嗯,你上的几年级?” “学前班呀?”绪涅的兴奋劲一下子没了,和绪欣毓对看一眼。 自家哥哥这又是咋了,难道自己上学前班有啥不对吗? 绪祥站起身,朝绪涅伸出手去:“你跟我来。” 绪涅乖巧地把手给绪祥握着,跟着绪祥出了教室。 上午放学,葛凯琳和绪欣毓一块走出教室,绪涅已在教室外等着,绪涅告诉绪欣毓,他现在是三年级的学生了。 葛凯琳愕然,这跳级也太快了点儿吧,不到一上午就跳了三级,这让一向不喜欢八卦的她,也很想知道绪祥和绪涅失踪一年时间内所发生的事。 悄悄问绪欣毓:“是你教的他?” 绪欣毓摇头,看神情也还没从绪涅的话里反应过来。 她也想知道:“哥哥领着你干了啥,咋一下子就上三年级了。” “马校长给我出题,题做完,马校长就让我上三年级。”绪涅言语简练。 恰巧绪大江父子从教室门前过,绪欣毓就问:“大伯伯,涅娃咋就上三年级了。” “我还迷糊着呢。”绪大江摇头。(未完待续) 第0108章 入住 “俩人不见了一年,说不定有神人相助呢。”绪四武一脸坏笑。 绪四武腿好后,跟着别人学了做饭手艺,现在益村学校当大师傅,借他的光,绪欣毓也不用家里给送饭了。 “那你往后是住校还是走读?”绪小武和绪恬静随后从教室出来,绪小武问绪涅。 绪小武和绪恬静也和葛凯琳一个班。 “我要问问哥哥。”绪涅四处张望,寻找绪祥。 绪欣毓告诉绪涅:“哥哥已经回山上了。” 问绪四武:“四武哥哥,我能不能打三个人的饭,和涅娃一块去陪哥哥吃饭。” 绪四武不同意:“那哪儿行啊,等你俩上了山,饭早凉了,吃了肚子不舒服,你俩先吃,吃完我用面单子裹几个包子给你俩抱着,上了山应该还热乎着。” “凯琳姐,我今儿个的卷子只做对了一半,你给我讲讲。”贾陆军从小学部冲过来嚷嚷。 “先找原因,再找凯琳。”贾海军的声音在葛凯琳身后。 葛凯琳好笑,捏了捏贾陆军肉呼呼的脸,向绪欣毓几人告辞。 贾海军最近不知为啥事又在和高争气闹别扭,连带着对葛凯琳也没有好脸色。 下午课间的时候,绪欣毓告诉葛凯琳,绪祥让绪涅跟她一样,也住校,绪祥还想在益村找个地方住,也好顺道照看她和绪涅。 主要还是想看着绪涅,因为绪涅从来没有上过学,一下子从三年级开始,怕适应不了。 绪涅生性狠厉顽劣,除了绪向阳外。也就只有绪祥管得了他,绪祥也是怕绪涅闯出不可弥补的祸事。 “这很好啊,村里五保户多得是,只要他愿意看护老人,随便哪家都可以住。”葛凯琳出主意。 绪欣毓点头:“哥哥说他自己解决这个事,他住进村里后,会定时教我和涅娃写毛笔字和画画。给我讲解乐理。不管往后我打算从事啥职业,这些都不会没有用处。” “你哥还会写毛笔字和画画,乐理他也懂?”葛凯琳意外。 这个少年身上不可思议的东西越来越多。 能自己给自己治病。没上过一天学,却会写毛笔字和画画,没接触过乐器却能无师自通,还懂得乐理。这些他都是咋学会的,被绪欣毓捡回来前。失踪这一年里,他到底经历过什么。 与其说他是天才,不如用妖怪形容还贴切些,一个千年冰块化成的妖怪。 “我问了哥哥咋会这些的。哥哥没有吭声。”绪欣毓闷声道。 她有话连爸妈和奶奶都不说,只告诉哥哥和弟弟,可哥哥啥事都闷着不和她说。弟弟自小说话放费劲,现在嘴唇好了。也还是不咋说话。 “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想说的秘密,就比如你也有不想别人知道的事,你管他是咋会的,你只说你愿不愿意学吧。”葛凯琳劝解绪欣毓。 她可不想绪欣毓情绪不好,否则最受罪的是她自己。 绪欣毓发起脾气来,全班人都会跟着遭殃。 这样想来,绪祥住进村里也是好事,有人管得了绪欣毓,她也会轻松自在许多。 当天晚上葛凯琳就知道绪祥住进谁家了。 高争气吃过晚饭照例回家去冲澡换衣服,回来时,刚进胡同葛凯琳就觉着不对。 除了高争气那一脚下去能砸个坑的脚步声,还伴有特意克制的走路声。 葛凯琳迎出去,随着高争气进了院子的,还有只比高争气矮半头的绪祥。 “凯琳,祥娃往后就住在我家里了,我带他来跟你和大娘娘说一声。”高争气一副主人带客人见长辈的语气。 葛凯琳感到意外,没想到绪祥把主意打到高争气身上了。 不过想想这也没啥不对,高争气不在他自己家住,绪祥一个人占整个院子,比住进五保户家要自在多了,没人打扰还不受约束。 “进来坐坐吧,屋里暖和。”葛凯琳打起帘子。 上门是客,她再不喜欢绪祥,也不可能把人家赶出去。 葛凯琳怕冷,中秋节还没到,郝沈梅已经在屋里升起了煤炉,高争气进门就脱了外套,绪祥强忍着燥热,和郝沈梅寒暄着。 言语简练,却也有问必答。 郝沈梅也是不喜欢八卦的人,能和绪祥说的,无非是些晚上睡觉会不会冷,要不要添置被褥,有啥需要的尽管开口,要像高争气一样,不要把自己当外人之类的客套话。 绪祥礼貌地一一应下。 不知是不是被屋里的热气熏得,那张脸看起来也不再那么冰冷,似乎还添了一丝的温润。 葛凯琳坚决认为,这一定是自己的错觉。 稍微坐了一会儿,绪祥告辞,郝沈梅让葛凯琳出去送一送。 两个人没有啥话说,绪祥在前,葛凯琳在后,葛凯琳把绪祥送出院门,刚回身打算进院,绪祥突然开口:“大娘娘看似身体强壮,可从声音里听得出,她已出现气虚症状。” 葛凯琳站住,扭转身面对绪祥:“谢谢你的提醒,我已给我妈看过脉,配了方子给她调理,方子不时做点调整,我妈比起先前已改善不少。” 绪祥点点头,没有一丝言语,扭身就走。 葛凯琳这下确定,刚才在屋里看到绪祥的那丝温润,绝对是自己眼花了。 接下来的日子按部就班,绪祥每天按时去学校用风琴给葛凯琳和绪欣毓和乐,放学后绪涅和绪欣毓去高争气家里,跟着绪祥学一会儿毛笔字和画画。 有时绪欣毓也会拉着葛凯琳一块去,还拿葛凯琳的雪绒做模特。 葛凯琳给她的小狐狸起名雪绒,给贾陆军的白猫起名雪喵。 俗话说,谁养的宠物像谁,这句话还真是不假。 雪绒天天跟着葛凯琳。也是一刻闲不下来的性子,总能给自己找到事做。 有一点挺可笑,原本最爱吃偷吃鸡的小狐狸,因为葛凯琳说鸡是要下蛋卖钱的,雪绒硬生生改了这个习惯,跟葛凯琳一样,喜欢上酸酸甜甜的果子。 贾陆军的猫也随了贾陆军。自从雪喵跟了贾陆军。也不逮老鼠了,整天不是睡就是吃,跟贾陆军一样。长得圆圆滚滚的,还学会了贾陆军小脓包的本事,动不动就一副委屈的模样。 雪绒和雪喵在一块,和葛凯琳见了贾陆军的情景一样。雪绒对趴着不动的雪喵一会儿拱一会儿抓,偶尔还会下口咬。雪喵满脸委屈,却连还击都懒得动,实在受不了才叫唤一声。 每每到了这个时候,雪绒才傲娇的放过雪喵。 高争气听从葛凯琳的建议。收回了别人替他种的地,今年全种了玉米,因下种时间晚。别人家的玉米早就收了,他家玉米现在才熟。这几天正是掰玉米的紧忙时节。 中午放学,葛凯琳照例去地里帮忙,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你咋在这里?”葛凯琳问正在掰棒子的绪祥。 “住在人家的家里,总得帮忙干点啥吧。”绪祥淡然道。 说完,背着已装满玉米棒子的包袱去了地头。 平车搁在地头,他这是去把包袱里的棒子腾到车里。 “妈,这咋回事?”葛凯琳一头雾水问郝沈梅。 “他说他没啥正经事,往后就跟滚蛋一样,给咱家干活。”郝沈梅也觉得事情来得突然。 葛凯琳看了一圈,问:“那滚蛋呢,今儿个没来?” “滚蛋说学生要放学了,要我回去给你做饭,我不放心祥娃和滚蛋两个小娃子在地里,就让滚蛋回去做饭了。”郝沈梅看向正往平车里倒棒子的绪祥。 不管玉米杆子的皮还是玉米叶的边,都跟刀子一样锋利,郝沈梅主要还是怕高争气受伤。 葛凯琳也看向地头的绪祥,问:“他没提啥条件?” 至少也应该要提管他饭吧,毕竟他现在算是流浪儿,没有正常收入。 郝沈梅接着干活:“他说欣毓能有现在的变化,是你和你哥哥帮了欣毓的忙,他给咱家干活,也算是谢谢你和你哥哥。” 葛凯琳调侃:“也就是说白给咱家干了?那咱总不好意思不管饭吧。” 地头的绪祥露出一丝苦笑,不管这妮子是不是自己要找的人,两个人的性子还真有点像。 礼拜六只上半天课,下午,葛凯琳和绪祥坐在院里剥玉米籽。 葛凯琳问绪祥:“你一个人住在山上的时候害怕吗?” 绪祥回答:“没事。” “那你在山上吃啥呀,摘果子吗,还是捉兔子,滚蛋还没憨之前,经常下河摸鱼,烤着吃。”葛凯琳闲聊。 “我啥都吃。”多了两个字,神情淡然。 葛凯琳再和他聊别的,他的话都很简单,最多超不过四个字,最少连一个字都没有,也幸亏葛凯琳耳力过人,要不忙着低头剥玉米籽,那里看得见他摇头或点头。 葛凯琳没了和他说话的心绪。 吃过晚饭,绪祥和高争气相跟着回了高争气家。 葛凯琳和郝沈梅商量:“妈,我明儿个想去趟县里,牧老师说,往后我得用宣纸练字了。” 牧老师的几个娃不但没有一个跟着他学医术,他自以为拿得出手的书法,他娃也没有那个耐心跟着他学,收了葛凯琳这个徒弟后,牧老师简直是倾其所有,他会的都教给葛凯琳了。 俗话说书画不分家,牧老师擅长油墨画,葛凯琳也一直在跟着他学。 葛凯森打磨了一块平整的石板,给葛凯琳用毛笔沾着水在上面练字,为省钱,交给牧老师的作业,都是用的旧报纸,正式用宣纸的时候没有过几次。 这次牧老师自作主张,临时给葛凯琳报了一个书法比赛项目,眼见着离比赛时间没几天了,牧老师让葛凯琳干脆直接用宣纸练字,省得比赛时用宣纸不适应。 “你要不要钱?”郝沈梅问。 几个娃的学费和零花钱都是自己挣得,不用郝沈梅操心,不过宣纸比一般的纸要贵,郝沈梅怕葛凯琳身上的钱不够。 “我的钱够用了,稿费可是个聚宝盆呢。”葛凯琳给郝沈梅宽心。 “那你明儿个要不要找个人和你一块去县里?”郝沈梅还是不放心。 “不用,我自己就行,多个人还多了事,不如一个人快去快回。”葛凯琳不想麻烦。 第二天说起去沃水的事,高争气没像以前闹着要去,绪祥主动提起:“我陪凯琳去。” 葛凯琳听着就来气:“你说你自己想去玩不就得了,我又不是自己去不了柿珍。” 绪祥依旧一副淡然语气:“你咋说都行。” 葛凯琳听得牙疼。 绪祥嘱咐高争气:“今儿个剜玉米杆子你小心着点,再好的药用多了都会有耐药性。” 又嘱咐绪涅:“你这几天抽空就打兔子,大娘娘腰寒,就用兔皮给大娘娘做个护腰。” 绪涅昨晚没回绪家堡,跟着绪祥一块睡。 高争气和绪涅点头,葛凯琳忍了有忍,干脆把头扭到一边。 这个小屁娃子,越来越不把自己当外人。 这滚蛋也是奇怪,以前最听自己的话,现在倒是对这小屁娃子言听计从,真不知这家伙对高争气施了啥法。 “妈,我去后院奶奶家了。”不想再听绪祥指手画脚,葛凯琳抬脚就走。 一听说葛凯琳要去沃水,葛凯娟和葛凯霞就缠了上来,非要跟着去,直到葛凯琳答应了一堆的好吃的,这才推着自行车出了院子,逃也似得出了吉瑞丽家胡同口。 还没来及长舒一口气,葛凯琳就看见绪祥等在拐角处那闲闲的样子,她的气顿时憋在了胸口,郁闷无比。 绪祥伸手过来接车子:“我来载你吧。” 葛凯琳不让:“你自己会骑!” 绪祥反问:“那你载得了我吗?” 葛凯琳实在忍不住了:“谁让你跟着了!” 她个子本来就不高,只能将就着跨在横梁上骑车,力气也不大,哪里载得了绪祥,她自己一个人骑着车子去柿珍就挺好,谁让这家伙非要冒出来跟着。 绪祥固执地抓住车把。 葛凯琳抬头瞪绪祥,还是松了手。 绪祥接过车子,问葛凯琳:“你是坐前面还是后面。” “后面。”葛凯琳没有好气。 “你是先上来,还是我骑上车了你再上来?”绪祥再问。 “你只管骑着走,我上的去。”葛凯琳有点想骂人。 这家伙平时不说话,说起话来咋这么啰嗦。 她只顾心里气,却没想过,人家和她又不熟,只是第一次骑车载她,哪里知道她的习惯。 “那走吧。”绪祥跨上车慢慢往前骑。 葛凯琳跟在车后助跑几步,跳上后车架坐着。 “嘿,没想到你骑车还挺稳呀。”等坐稳了,葛凯琳由衷夸了一句。 一般看来,别说是小娃子骑车,就是大人骑着车子,有人从后面跳到车架上,车子都会晃上几晃,而绪祥的车子却丝毫不受影响,平白地葛凯琳觉得安心许多。 以绪祥刚才的啰嗦劲,她以为听到她的夸奖,绪祥会说点啥,结果人家半天没吭声,这下葛凯琳心里又不舒服了,一路上都没咋和绪祥说话。(未完待续) 第0109章 霸道 下阎王坡的时候,又碰上了丢娃。 葛凯琳几乎每回去县里,路上都会碰到丢娃,大多时候都是在阎王坡附近,要不是没听说过阎王坡有打劫的事,葛凯琳都会怀疑丢娃是专门在阎王坡做伸手生意的。 自从去年听高争气说过,丢娃要高争气加入他们的工程,葛凯琳就对丢娃更没好感,这次碰上,只是称呼了丢娃一声叔叔,葛凯琳没打算再开口。 丢娃却没话找话,一直说个不停,还不时偷看绪祥一眼,有几次话头都往绪祥身上引,明显想要和绪祥搭腔。 只可惜绪祥不接他的茬,只是耐心等着葛凯琳,连眼神都没有给丢娃一个。 “叔,我要赶着去县里办事。”葛凯琳打断丢娃的喋喋不休。 “行,那你赶紧去吧,记得早点回家,晚了天就冷了,你身子受不住。”丢娃体贴道。 葛凯琳无语,已经在坡顶吹了老半天风了,这会儿你才想起我身子受不住。 下着坡,葛凯琳问绪祥:“你认识丢娃?” 绪祥摇头:“见过。” 这是啥答案,又是摇头,又说见过,到底是认识不认识。 葛凯琳懒得再搭理绪祥。 沃水有家名为“文房四宝”的店子,牧老师说过,那里面的东西是全县最齐全的,一到沃水葛凯琳就直奔“文房四宝”。 葛凯琳还在挑,绪祥递给她一沓宣纸:“你用这个。” 葛凯琳没接,用疑问的眼神盯着绪祥。 绪祥把宣纸放在葛凯琳面前的柜台上,又去挑了毛笔和墨条,犹豫了下。再选了一个砚台,和宣纸放在一块,淡然道:“这砚台是我送你的。” 葛凯琳都不知说啥好了,这家伙咋这么自作主张,她想要发脾气,人家还送她东西,让她有脾气也不好发。 她还没说话。店老板先开了口:“这小子一看就是行家。选的这几样东西都是最适合参赛用的,质量不错,价钱还不贵。要是来我店里的人都是你这样的人,我还赚个啥钱呀。” 葛凯琳让店员给她拿宣纸的时候,就说过是参赛用的。 绪祥对老板的话不置可否,葛凯琳当着众人的面也不好驳绪祥的面子。只有交钱出店。 一出店门,葛凯琳就质问绪祥:“你一向都喜欢替别人做主吗?” 不是说绪祥选的东西不合她心意。就是觉得绪祥太霸道。 绪祥嘴唇紧抿,直盯盯地看着葛凯琳不说话,清冷的眼神看不出他在想啥。 葛凯琳更气,推着自行车就走。 “等下回去一路上坡。先去喝碗羊汤,增加体力又暖身子。”绪祥拖住车后座。 葛凯琳把自行车掉头。 她再生气也不会拿自己的身体置气,绪祥说的话有道理。何况她也想喝羊汤了。 绪祥伸手要从葛凯琳手里接走自行车,葛凯琳已经跨上自行车往前骑。 绪祥没有坚持。大步跟在自行车一侧。 看似走地不紧不慢,葛凯琳却始终甩不脱他,心里有种挫败感,干脆把车子让给绪祥,自己还是坐在车后座上。 吃完饭,葛凯琳又买了一大堆的肉包子和麻花,这回连绪涅和绪欣毓的份都算上了。 两人返回的一路无话。 回到村里,绪祥没有跟着葛凯琳一块回家,而是径直回了高争气家。 总算甩脱这个霸道鬼了,葛凯琳松了一口气。 回到家,见绪涅在撮弄几张皮子,葛凯琳问他在干啥,绪涅说是硝兔皮。 “你连这个也会?”葛凯琳好奇。 村里只有几个老人家会硝皮,大家想要用皮子做个衣服坎肩啥的,都找那几个老人家,其中就有隔壁的武老。 “是我哥教我的。”绪涅一副与有荣蔫的口气。 葛凯琳气馁,又是绪祥,这家伙到底还有多少出人意料的本事。 甩脱绪祥只是暂时的,吃饭的时候总会碰面。 晚饭时间一到,绪祥准时到了葛凯琳家,递给葛凯琳几张写了字的宣纸:“这个给你。” 葛凯琳接过宣纸打开,看上面的字迹有点面熟,内容是《毕业歌》的歌词。 “这是你写的?”葛凯琳眼睛盯着宣纸,问绪祥。 “你练这个。”绪祥答非所问。 葛凯琳讽刺:“没想到你一个男娃子家,写出的字这么娘气。” 宣纸上的字体娟秀,透出女子特有的婉约和灵气。 郝沈梅凑过来:“我看看。” 她虽已多年没练过毛笔字,不过鉴赏的眼光还是有的。 “凯琳,我觉得祥娃写的这个才适合你,牧老师写的字太过刚硬,不适合女娃子家。”郝沈梅对着宣纸直点头。 “哈?他倒是一个男娃子家,咋没见他写的字有罡气。”葛凯琳反驳,意有所指。 “哥哥教我写的字不是这样的,和憨琳姐你平时练的字一样,有罡气。”绪涅辩解。 “这是哥哥教姐姐写的字,好像又有点不一样。”绪涅纠结,哪里不一样他说不上来。 “滚蛋,吃饭了。”葛凯琳喊院里的高争气,不想再继续这茬。 绪祥教绪涅和绪欣毓写的字,葛凯琳见过,当然知道绪祥的字不是没有罡气,可她气绪祥的霸道,就是要故意歪曲而已。 接下来几天,葛凯琳还是按照牧老师教她的字体练习,也是《毕业歌》的歌词,绪祥写的字郝沈梅给收了起来。 比赛的结果,因葛凯琳臂力不足,经过几番淘汰,她虽进入了决赛,却也只是排在末位,她的字得到的评论是,形似而缺乏应有的神气。 唱歌比赛的成绩也不理想。也是进入了决赛,最后的名次是第六名,没有得奖。 往常年绪欣毓独唱,不是第一就是第二。 “这两个项目你都是第一次参赛,能有这个成绩,已经高过我的期望了。”马校长安慰。 葛凯琳苦笑,这确实是第一次。可也是最后一次。上了高中自己就不在本县上学了,就是再有机会参加比赛,也是市级或省级的了。哪里还能代表柿珍公社。 猜谜比赛的结果还和往常一样,葛凯琳和绪欣毓合作,得了全县第一名。 和往常年一样单薄的奖状,年年都有的塑料皮笔记本。没有给葛凯琳带来多少兴奋。 比赛结束的第二天就是中秋节,也是星期六。葛辛丑和两个儿子都回来了,葛益芬和葛凯健也回来了,还有一个张着大嘴胡咧咧的管管。 中考后,葛凯森和葛凯拓直升恽县一中高中部。葛益芬考入了恽县一中,姑侄三人同在一个年级,不是一个班。进入高二后分文理班,葛凯森选了文科。葛凯拓和葛益芬选了理科。 葛凯健如他自己所说,初中毕业没有接着上高中,而是报了一个中专师范学校,学的是体育专业,他的志向是毕业后当体育老师,最好是分在离家近的学校。 郝沈梅自己做了月饼,提前给亲戚朋友都已送过,当然也收到了亲戚朋友送来的月饼。 葛凯拓边吃月饼边抱怨:“以前是姨姥姥做月饼点心,硬的能砸死个人,现在换做舅妈做,倒是没那么硬了,甜得能腻死个人。” “哈哈,你不是喜欢吃糖吗,这不正好随了你的意。”葛凯琳幸灾乐祸。 高争气重新包好葛凯拓拆开的月饼包,乐呵呵道:“那我把这包月饼送给祥娃去吃,他最喜欢吃甜的了,保准不会抱怨甜得腻人。” “咦?滚蛋有进步哈,能想到别人喜欢吃啥东西。”葛益芬调侃。 她跟着葛辛丑一块回家,先和郝沈梅聊一会儿,然后每样月饼捡几个包起,准备去葛跟丑家吃饭,主要是要陪孙颖梨过中秋。 “嘿嘿,小姑你喜欢吃西红柿鸡蛋面,这我也记得,明儿个中午你过来吃饭,我做给你。”高争气憨笑。 葛益芬鼻子发酸。 她虽然有妈有哥,这两年过得却是没根的日子,大哥大嫂待她如同父母,可老妈却跟着三哥,每次回来她只要在大哥这里停留的时间长一些,三嫂就会说些阴阳怪气的话。 去了三哥家她要不停给自己找活干,就怕三嫂说她是吃白食的,给老妈气受。 忙活到晚上,无论大哥家还是三哥家,都没有她住的地方,她要去后院和二婶住。 二哥二嫂待她和待葛凯健没啥两样,都当自家小娃子一样,可她的心总是空的,或是挤满的,她也说不清。 “小姑,凯强喜欢吃肥肉,你拿块五花肉去吧。”葛凯森提溜起案板的肉。 又问管管:“管管叔,行吗?” 这肉是管管买的,葛凯森征求管管的意见。 “我买的够多,益芬多拿点,凯红喜欢吃马莲,肉多了动回油锅也划得来。”管管咋呼。 “我就拿这块小的吧,大哥这边人多,拿多了不够吃。”葛益芬手脚麻利包起一块肉,出了屋门快步出屋。 因为她的原因,侄子侄女还有管管哥,都帮她讨好三嫂和凯强凯红,她不想让他们看见自己流泪。 葛凯琳从窗户看着葛益芬的身影从院门消失,心里叹息一声,问高争气:“今儿个是中秋节,祥娃一个人是咋过的。” 昨晚绪祥回去的时候说过,今天他想自己做点喜欢吃的,就不过来吃饭了。 高争气说:“他蒸了红枣江米饭,放了很多糖,我还吃了一碗呢,糯糯甜甜的,很好吃。” 葛凯琳嗤之以鼻:“嘁,一个男娃子竟然喜欢吃这么甜糯的东西。” 高争气没有应声。 凯琳不喜欢吃太甜的,也不喜欢吃江米饭,只有过年的时候家里才蒸江米饭,凯琳还几乎不吃。 他明白,葛凯琳说这话,最主要是她不喜欢绪祥,咋看绪祥咋不顺眼,高争气明智地保持了沉默。 葛辛丑嘱咐高争气:“你去叫祥娃来家里一块吃饭,大过节的就他一个人,怪恓惶的。” 他一回来就听郝沈梅说起这段时间发生的事,知道绪祥平时都是来家吃饭,没道理过节就撇开人家娃,再说,多个人也就是添一双筷子的事。 “滚蛋,你现在就去,饭菜都差不多了,你回来就能吃饭了。”在伙房忙活的郝沈梅催。 “哦。”高争气提溜起月饼就走。 绪祥跟着高争气来的时候,端了一海碗红枣江米饭:“算是添道菜。” 葛凯琳看得直眨眼,这家伙蒸了多少江米饭呀,这东西吃多了可不好消化。 当地人做酒席,红枣江米算是一个甜味菜。 有着管管的大大咧咧,葛凯拓的逗趣,葛凯琳和葛凯森默契的合伙和前俩人对着干,一顿饭吃得是乐趣横生,很少喝酒的郝沈梅,因心情很好也喝了两杯。 期间葛凯琳有意观察绪祥,那家伙虽然不咋吭声,有人问一句他才答一句,脸色却没有了平时的冰冷,其他人开怀大笑时,他也能跟着凑趣,呵呵笑几声。 吃过饭,绪祥问郝沈梅:“大娘娘,我想拿包月饼去一趟绪家堡。” 郝沈梅爽快答应:“一包太少了,拿两包。” 嘱咐葛凯拓:“你挑最好吃的包两包。” 葛凯拓好吃,嘴巴也叼,让他挑吃的最合适不过。 绪祥拿着月饼走后,葛凯琳问郝沈梅“妈,你说他今儿个回去能和解吗?” 郝沈梅叹气:“他能想到中秋节回去,是个有心人,绪向阳一家养了他好几年,就是养个小动物也有感情了,何况是个大活人,我看这回有戏。” 管管不乐意了:“你俩在打啥哑谜呢。” 他喝的有点多,葛凯拓正往他脸上铺冷毛巾呢。 “说活阎王家的男娃呢。”葛辛丑把另一个冷毛巾盖在管管的光脑瓜子上。 “嘶——,”管管冻得一个激灵,瞪葛辛丑:“你和我有仇咋地。” 葛辛丑逗他:“我可不和你有仇吗,头发都掉光了还不娶媳妇,老赖着我伺候你。” 管管自己抓起毛巾把整个脑袋擦了一遍,抗议:“我头发哪掉光了,明明是才理发,这师傅真狠,硬是顺根给我理,弄得人家都以为我是老头子咧。” 他的头发又黑又密实,也就这两年才添了那么一点点白发,比起满头灰白头发的葛辛丑,看起年轻多了。(未完待续) ps:谢谢各位能喜欢我的书。 第0110章 痴呆 “去叫你四叔过来,咱一块去看你奶奶。”葛辛丑吩咐葛凯琳。 其他人去叫葛随丑,刘彩虹会骂骂咧咧地给脸色看,葛凯琳去叫,刘彩虹也会给脸色看,不过不敢多嘴。 葛凯琳看到葛随丑,就问:“今儿个不是过节吗,咋就你一个人。” “你四婶带着凯美回娘家了。”葛随丑往嘴里扒拉着早上的剩饭。 葛凯美是葛随丑的儿子,还没满周岁。 葛凯琳抢过葛随丑的碗:“我家还剩了不少菜呢,你过去我妈给你热一下。” 郝沈梅今儿个荤素搭配做了十六个菜,俗称十六圆,葛随丑这会儿吃的是米汤二面馍就咸菜,同样都是剩饭剩菜,那质量和口感可就差远了。 “要是晚上你四婶回来看见剩饭还在,她会骂我。”葛随丑犹豫。 “骂你就骂你呗,她又不是第一天骂你,说不定她听你说在我家吃的饭,还会表扬你会沾光呢。”葛凯琳半认真半讽刺。 葛随丑动了心:“要不我就把剩饭喂了猪,她看不见剩饭,以为我吃完了呢,再告诉她我还在你家也吃了饭,她就不会折腾我了。” 葛凯琳哼笑:“那你不怕她骂你饭桶呀。” “饭桶就饭桶吧,反正她也不是第一次骂我饭桶了。”葛随丑倒想得开。 说做就做,葛随丑把剩饭倒进猪槽,洗干净碗筷,跟着葛凯琳去了隔壁。 葛凯琳进屋门就说:“妈,我四叔还没吃饭呢。” “我这已把饭菜弄好了。”葛凯琳在隔壁院的声音没有特意压低,郝沈梅早听着了。 “大哥。管管哥。”葛随丑嗫嚅着叫唤两声,坐在桌前吃饭。 葛辛丑说了句:“快趁热吃吧。” 没了下文。 管管打了几句哈哈,就撇开葛随丑,和葛凯琳兄妹还有高争气逗着趣。 如今的日子是葛随丑自己选的,他过成这样也怨不得谁,葛辛丑对他也是无话可说。 吃饱喝足,葛辛丑递给葛随丑一包月饼:“这个就当是你给咱妈和你三哥的。” 葛随丑眨眨眼睛。合着他还没明白是咋回事咧。 葛凯琳催他:“四叔。你该不会以为我是专门去叫你吃饭的吧,今儿个是中秋,咱没有和奶奶一块吃饭已是不孝。要是连提着月饼去看看奶奶也做不到,这就不对了。” 她把葛辛丑教育她兄妹的话送给了葛随丑。 葛随丑有些畏缩,求救地看着郝沈梅。 郝沈梅劝他:“去吧,今儿个是中秋。又有你大哥和你侄子侄女一块,你三哥不会骂你。” “哦。”葛随丑诺诺答应。接过葛辛丑手里的月饼提着。 别看葛随丑已经是有老婆有娃的人,葛跟丑待他还跟小时候一样,怒其不争,每次见了他不是训就是骂。搞得葛随丑越来越怕见葛跟丑。 葛凯森和葛凯拓早提着两盒点心在院里等着。 郝沈翠做的点心酥软可口,不干不腻,孙颖梨很喜欢吃。葛辛丑每次去看孙颖梨,都会带两盒点心去。尽管能进孙颖梨嘴的没有几块。 郝沈梅平时做点啥稀罕吃的,或是赶集给葛凯琳和高争气买的零嘴,都少不了有孙颖梨一份,还会送去亲眼看着孙颖梨吃到嘴里,今天送节她也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 一行人去了葛跟丑家,意外地看见葛跟丑在家。 葛跟丑在外揽活,平时过节很少回家,就是过年的时候,大年三十都不一定赶得回来。 “是梁雨写信让我回来的,今儿个有事和大哥商量。”葛跟丑解释。 “啥事?”葛辛丑预感不是啥好事。 葛跟丑开门见山:“咱妈现在脑子糊涂了,梁雨要带娃子,还要干地里活,再照看咱妈有点顾不过来,我想着咱兄弟是不是轮流照看咱妈,这样都能有透口气的时候。” “这样不行,要是咱妈跟着我,我媳妇还不折腾死我,咱妈也跟着受罪。”走在最后面的葛随丑先开了口。 “瞧你那点出息。”葛跟丑怒声训斥。 “跟丑,这事等下再说,我先看看咱妈。”葛辛丑打断葛跟丑的话。 葛跟丑住了声,葛随丑赶紧躲在葛辛丑一侧,就当大哥的身子挡住了,三哥看不见他。 当年葛跟丑一气儿盖了五间大北房,葛跟丑一家四口住东边三间,孙颖梨一个人住西边两间,那两间屋子里除了孙颖梨睡得一铺小坑,就是堆放的粮食农具,人多了还真转不开身。 葛凯琳兄妹很有眼色地没有进去,而是和在院子乱跑的葛凯强玩。 梁雨在屋里哄葛凯红睡觉,听到动静干脆抱着葛凯红出来,边摇晃着葛凯红,边和葛凯森葛凯拓闲聊,问些哥俩在外上学的事。 外面这么大的动静,她就是再哄,葛凯红一时也睡不着了。 葛辛丑三兄弟进屋里的时候,葛益芬正从孙颖梨手里夺东西。 “你这是在干啥?”葛辛丑进门就问。 “咱妈抓着啥都撕,这是我的作业本,撕坏了可咋办。”葛益芬紧抓着孙颖梨的手,着急却一时也抢不回来。 走在后面的葛跟丑快步超过葛辛丑,一手一个,捏住孙颖梨的手腕,孙颖梨的手筋被捏,不由自主松开手里的作业本,葛益芬赶紧拿起作业本跳下炕,葛跟丑这才松开了孙颖梨。 葛辛丑坐在孙颖梨身边,问:“妈,你这是咋了?” 孙颖梨盯着葛辛丑:“老吴,你回来了,地里的麦子割完了?” 葛辛丑愣住。 老吴是他小时候家里的长工,母亲竟然把他当成了长工。 葛随丑纠正:“妈,这是我大哥,不是老吴。” 他年纪比葛辛丑整整小了两轮,没有见过老吴。但也听家里人提起过。 “根娃,你放学了,饿不饿?”孙颖梨拉住葛随丑的手。 这下葛随丑不敢乱说话了。 根娃比葛辛丑小两岁,比葛跟丑大十岁,七岁时因霍乱而死。 葛跟丑苦笑,问孙颖梨:“妈,我是谁?” 孙颖梨放开葛随丑的手。握住葛跟丑的手:“鸾妮。你啥时候回来的,咋没带娃?” 葛益鸾是孙颖梨抱养她姐姐的女儿,比葛辛丑大一岁。十五岁时出嫁后就没有回来过。 第二天,葛辛丑兄弟带着孙颖梨去了县医院,医生说是孙颖梨得了老年痴呆,可以用药物治疗。不过见效不大,只能延缓她症状的恶化。想要治好是不可能的。 又去了地区医院,那里的医生和县医院一声的说法大同小异。 总之一句话,孙颖梨能保持现状已算不错了。 葛辛丑就问,能不能想办法不要让孙颖梨老撕东西。 怕孙颖梨路上撕坏别人的东西。从家里出来时葛跟丑就给了孙颖梨一块帆布,这么结实的布,现在也已被孙颖梨撕得不成样子。这要是换成其他软和的料子,还不知早撕坏不多少。 医生就问孙颖梨平时最擅长干啥。葛随丑抢着说:“做饭。” “那就让她做饭,不停地做饭,她就没精力撕东西了。”医生给出主意。 葛跟丑皱眉:“家里就那么几口人,不停做饭也吃不了呀。” “是呀,我妈年纪大了,不停做饭哪受得了。”葛辛丑愁道。 医生笑道:“我也只是给你们打个比方,就是让你们想办法转移她的注意力,干点别的也行,你们当儿子的,对老人家最了解,具体要咋做,回去后慢慢商量。” 然后叫了下一个号。 孙颖梨此时已坐在凳子上睡着,葛辛丑轻轻叫唤:“妈,咱们要走了。” 葛随丑则使劲摇晃孙颖梨:“妈你快起来了,再不走就赶不上回去的车了。” “滚开。”葛跟丑一把扯开葛随丑,蹲下身子示意葛辛丑把孙颖梨扶到他背上。 回到村里后,兄弟三对夫妻聚到葛辛丑家,商量往后轮流照看孙颖梨的事。 刘彩虹首先表明态度:“从我进你们葛家门,婆婆就没有帮过我一天,我儿子她也没给带过一天,她不管我,我也用不着管她。” 梁雨哼笑:“这会儿倒把事情推得干净,当初是谁一进门就把婆婆给轰出家,是谁见婆婆帮大嫂做饭,眼红得隔着墙乱骂。” 说完看了郝沈梅一眼,郝沈梅自顾忙活着针线活,没有接腔。 对于梁雨动不动就把火往她身上引的把戏,只要梁雨不是做的太过分,郝沈梅一般都不理睬。 眼见着天越来越冷,几个娃个头也比去年高了,趁着现在地里没啥活,她得赶针线活呢。 森娃和拓娃在城里念书,得穿体面点,就做新衣服。 凯琳明年才去城里,小了的衣服就暂时改一下凑合着穿。 滚蛋的个头今年没长,可衣服已太旧了,也得做新的。 益芬已是大姑娘了,穿的衣服得讲究些。 还有姨姨一家的衣服鞋袜。 姨姨眼睛不行了,表弟媳的针线只能做家穿的,出门的衣服和鞋子还得靠自己做,姨姨穿不惯买的尼龙袜,只穿棉布袜,这个也得自己做。 绪祥这娃怪可怜的,等他来了量一下他的尺寸,也给做一身衣服。 还有…… 实在没时间搀和无谓的争吵。 刘彩虹开口说话的时候,葛随丑就找借口出去了。 葛辛丑和葛随丑由着刘彩虹和梁雨在那儿斗嘴,没去理会,两人小声说着话。 葛凯琳在旁边练习毛笔字,字帖是绪祥写给她的那几张纸。 她越写越觉得怪异,自己切切实实没有写过这样的字体,可为啥写起来这么顺手呢。 难道是自己见过绪欣毓写相似的字体,感同身受? 呵呵,这也实在是太扯了。 “这是啥字?”高争气拿着一本《西游记》问葛凯琳。 “菩提。”葛凯琳教高争气念。 “哟,滚蛋真厉害呀,都会看小说了。”梁雨过来拿过高争气手里的书。 “嘿嘿,这书好玩。”高争气憨笑着从梁雨手里抽回书,接着看。 梁雨又凑到葛凯琳跟前:“凯琳,听你三叔说,你三个哥哥五岁的时候,你妈早已给他们启蒙了,你弟弟今年也是五岁,要不你也教他认些字,到时候上学了就没有那么费劲。” 葛凯琳笑笑:“三婶婶,你是高中毕业生,我只是个还没有毕业的初中生,给强娃启蒙的事,再咋着也轮不到我吧。” 梁雨打哈哈:“我多少年没有看过书了,有些东西早就忘了,你还在上学,当然比我强。” “教强娃认字而已,哪有这么夸张,三婶婶,您不会告诉我,您连字也不认得了吧。”葛凯琳不接梁雨那一壶。 “字我倒是认得,可教小娃子认字我没有你那份耐心,你看你连滚蛋都教得会看小说了,教你弟弟应该更加省事。”梁雨奉承。 葛凯琳心里腻味,梁雨这话明摆着说她连憨憨都教得了,何况葛凯强这正常的小娃子。 心里骂,你哪只眼睛看着滚蛋憨了。 明言拒绝:“三婶婶,我明年要中考,巴不得一分钟当两个小时用,你看着我这会儿在练字,没有学习,那也是因为你们大人实在吵得我学不进,外面太冷我又没地方去。” 一句话呛得梁雨张不开嘴。 见梁雨吃瘪,刘彩虹在一边冷笑。 “随丑掉茅坑里啦是咋地,上个茅房这么久还没回来。”葛跟丑冷声问。 “美娃在家睡觉,我不放心,让随丑回去看娃子了。”刘彩虹的腔调不比葛跟丑好。 葛辛丑说正事:“我和跟丑商量过了,往后咱兄弟三个每人轮流照看咱妈一个月。” “那不行,”刘彩虹反对,“她一天都没有管过我,也没有管过我家美娃,凭啥我要和你们一样照看她。” “行,那你就不用管咱妈了。”葛跟丑点头。 “这才像话。”刘彩虹哼道。 “不过咱妈的生活费你得出一半。”葛跟丑接着道。 葛凯琳趁机凑到郝沈梅耳边说起悄悄话。 刘彩虹一下子就炸了:“兄弟三个,凭啥我一个人就要出一半的生活费,当哥哥的不能这么欺负最小的,你们这哪是人做的事。” “那就重新分家。”郝沈梅突然开腔。 一脸鄙视地看着刘彩虹,没了下文。(未完待续) 第0111章 想辙 这事跟分家有啥关系,梁雨愣住,下意识看向葛跟丑。 葛跟丑朝她使眼色,梁雨很快悟出味儿来,接了郝沈梅的腔。 “你既不愿意照看老人,又不想出生活费,得了老人的光景却不养老人,这事说破天去也没有道理,那就重新分家,最起码你那边的房子我们也有份,不对,你不养老人就没有资格得老人的房子。”梁雨盯着刘彩虹,一副看憨憨的神情。 刘彩虹大吼:“想得美,房子登的是葛随丑的名字,那就是我的。” 当初他和葛随丑订婚,嫁给葛随丑的条件,有一条是结婚前先把主屋登记给葛随丑,孙颖梨照做了。 “当初房子给了随丑,是在老人跟着他过的前提下,他娶了媳妇后一天老人都没养过,如今老人病了他也不管,房子自然不能给他了。”葛辛丑不紧不慢道。 郝沈梅有一瞬间的愣神,自家汉子说话的腔调,和已去的公公好像,难道真是父子天性? 女儿耳朵好使,很小的声音她也听得到,刚才女儿给自己嘀咕的,就是自家汉子和小叔子商量的结果,自己只是小小推波助澜了一把,自家汉子竟然用不在场的随丑说事,这可是公公常用的伎俩。 随丑根本就当不了家,用他说事,可不就是给刘彩虹打出的拳头处递棉花吗。 “房子白纸黑字登在了随丑的名下,你们就是说破天去也别想。”刘彩虹再次申明。 “行,这事各说各有理,吵也吵不出个结果来,咱明儿个就请大队干部来说道。”葛辛丑做了结言陈词。 “哼。找大队干部也没用。”刘彩虹甩手就走。 第二天大队干部评理的结果是,按风俗来说,得了老人的光景就得管老人,刘彩虹实在是没理,同意重新分家。 刘彩虹又搬出房子的名字是登的葛随丑,这个是谁也改不了的道理。 老谷长开了腔:“我们当村干部的,虽然只是比芝麻还小的官。可也是官。能代表政府,你要是太过分,我们也有权利改了登记本上的名字。你要不嫌丢脸就去上级告,到时你看上面的人信我们的还是信你的。” 刘彩虹卡了壳,这话她还真信。 一定程度上来说,村干部就是土皇帝。她虽然没啥见识,可也知道民告官的后果。 刘彩虹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连哭带骂,别人根本插不进话去。 葛跟丑一脚上去,踢得刘彩虹原地打了个滚。 刘彩虹没想到大伯子当着众多人的面能做出这事,倒是迅速坐起了身。却不知该咋反应。 “我和跟丑是当哥哥的,也不忍心随丑真没地方住,重新分家的事就算了。随丑只要把咱妈的陪嫁拿出来就行,往后咱妈的事你就不用操心了。你有心就看看咱妈,没那份心的话,就当咱妈没生过你这个儿子。”葛辛丑适时开腔。 刘彩虹跳起来嚷嚷:“你这不是脱了裤子放屁吗,这话你早说呀,还用费这么大劲干嘛,破桌子椅子早就过时了,当柴烧我还嫌不好生火呢,你们快快拿走,我也有地方做新家具。” 葛辛丑不耐烦:“好,我也不想在这儿和你费神了,早点完事我早点回单位,我厂里还有一大摊子事,森娃和益芬他们我也得照看呢。” 他星期六回来的,这是在家呆的第四天。 “拿走拿走,快点拿走。”刘彩虹一脸嫌弃。 等孙颖梨的陪嫁挪到葛辛丑那边,大队干部白纸黑字做了见证,各个摇着头离开。 大队干部一走,葛丁丑和王小爱帮忙,即刻把孙颖梨的一半陪嫁又搬到了葛跟丑家。 这是葛辛丑和葛跟丑商量好的,等葛益芬结婚时,葛益芬要是愿意要这些东西,就给她做陪嫁,要是不愿意要,就折合成钱给她。 吉瑞丽在自家院朝着刘彩虹的屋子低声骂:“蠢货。” 孙颖梨的陪嫁有好几件古董,值几座房子的钱了,而刘彩虹却当古董为废柴,可不就是蠢货吗,正儿八经的棒槌。 葛辛丑和葛跟丑轮流照看孙颖梨的期限,定为每人一个月,不过时间也不是定的很死,一年中最忙的季节,或是家里有啥事的时候,两家可以互相照应。 梁雨提出,第一个月就由葛辛丑家照看孙颖梨,也好让她缓缓气,这个谁也没意见。 家里有个见啥都撕的人,郝沈梅是别想干其他的了,得一刻不停守着。 两天下来,郝沈梅就有点精神不济。 “妈,这么下去可不行。”葛凯琳边说边给孙颖黎按摩着安神的穴位。 “那能咋着,总不能把你奶奶绑起来吧,这事咱可不干。”郝沈梅捶着腰道。 “我没说要把奶奶绑起来,我是说咱可以试试医生说的办法,转移奶奶的注意力,让她忘了撕东西。”葛凯琳伺候孙颖黎睡下,过来给郝沈梅揉腰。 “那你说咋办,总不能真像医生说的,让你奶奶不停做饭,那还不把你奶奶累死。不管过去的恩恩怨怨咋样,她现在都已经这样了,我可没那个狠心折腾她。 再说,你爸嘴上埋怨你奶奶,她可是你爸的亲妈,我要真把你奶奶咋着了,你看你爸到时候会不会和我翻脸,几十年的夫妻也照样比不上血缘。” “妈,你想到哪儿去了,我只是说转移奶奶的注意力,可没想着要把奶奶累着,奶奶真要有个啥不对劲,受累的还是你呀。”葛凯琳搂着郝沈梅的脖子撒娇。 郝沈梅亲昵地拍拍葛凯琳的手,葛凯琳接着说:“咱先试试呗,不行了再想辙。” “行,我就听闺女的,咱先试试。你奶奶现在就和两三岁的小娃子一样,你干啥她学啥,要让她对别的感兴趣应该也不难。”郝沈梅答应。 回绪家堡呆了一周的绪祥,进葛凯琳家时就被自己看到的情景弄懵,问郝沈梅:“大娘娘,你这是要干啥。 郝沈梅苦笑:“我也不知道我该干啥。” 两天时间,孙颖黎把一满罐的白面都擀了面条。家里到处摆的都是。已经送人了一些,剩下的面条已经发干发硬。 这么多面条,就是再放开了肚子吃。顿顿吃也吃不完呀。 听郝沈梅说了这一周发生的事,绪祥安慰郝沈梅:“大娘娘别急,我去找绪四武,看学校食堂要不要这些面条。学校住校的学生有几十个,吃得多。” 郝沈梅告诉他:“凯琳已经去学校找去了。才走没多会儿。” “哦,那我进去看看奶奶。”绪祥往里间走。 面罐里的面用完,孙颖黎急得满屋子翻,郝沈梅用葛凯琳教她的方法。追着孙颖黎按摩安神穴位,边还像哄小娃子一样哄着,孙颖黎这会儿睡得正香呢。 郝沈梅趁孙颖黎睡着。自己也坐着休息,也就由着绪祥进了里间。 绪祥给孙颖黎把了脉。又翻开孙颖黎的眼皮看看,稍作犹豫,在孙颖黎睡穴处轻轻点了一下,这才出了里间。 对郝沈梅说:“奶奶这个样子,估计睡的时间不会短了,睡到明儿个早上都有可能,大娘娘你去睡会儿吧,我等着凯琳和绪四武。” 郝沈梅打个哈欠:“我先不紧忙睡,你回去这几天咋样呀?” 绪祥摇头:“叔叔不肯原谅我,涅娃替我求情,叔叔连涅娃也给撵了出来,涅娃心情不好,去了学校,我来给大娘娘说一声。” 郝沈梅愕然:“你叔叔没原谅你?那你这一个礼拜呆在哪里。” “守在叔叔家门外,是我连累了涅娃,弄得他也没了家。”绪祥怅然。 “你在门口守了一个礼拜,那还不冻坏了,他绪向阳也做得出!”郝沈梅惊道。 起身捏了捏绪祥的衣服,催道:“穿的这么少,赶紧去炕上捂一会儿,我这就给你弄个酸辣汤,下面条,热乎乎的吃碗酸辣面。” 绪祥本想拒绝,嘴张了张还是没说话,顺从地进里间上了炕,靠坐着被子垛,扯了摞在被子垛上的军大衣把自己全身捂住。 葛凯琳和绪四武进门看见绪祥捂着个军大衣,坐在小板凳上吃面,两人几乎异口同声问:“这是咋了?” 屋里升了炉子,绪四武一进门就觉燥热,巴不得赶紧脱外套,绪祥却捂这么严实,绪四武的第一反应是绪祥肯定病了。 葛凯琳见惯了绪祥冷天都只穿两件衣服,浑身透着冰气的模样,她的第一反应是,这家伙今儿个弄成这样,是不是神经了。 郝沈梅拦住要脱大衣的绪祥:“可不能脱,本来就是让你坐在炕上吃,也省得散了热,你非要下来,你快吃,锅里还有呢,吃饱了躺着发会儿汗,。” 绪祥点头,继续吃面,明显动作慢了。 葛凯琳不再理会绪祥,指着满屋子的面条对绪四武道:“四武哥,你看,就是这些。” 绪四武咂舌:“你们家老太太属压面机的是咋地,这些面都够食堂吃两天了。” 郝沈梅苦笑:“这些可是我家两个月的面。” 高争气两个月去磨坊磨一次面。 绪四武问:“老太太会做别的吗?” 葛凯琳点头:“我奶奶最会做饭了,只是现在脑子糊涂了,一根筋,见我妈擀面条她就只擀面条,要是你当着她的面做别的,她应该会跟着做。” 绪四武和郝沈梅商量:“要不咱这样,让老太太去学校食堂帮忙,我想做啥饭也好控制,老太太要是累了,你家离学校也就几十步远,我随时背她送回来,或者直接住我宿舍也行。” 郝沈梅犹疑,绪四武换个说法:“咱就当是给老太太找个地方玩,是我陪着老太太玩,咱的目的是给老太太找点事干,不让她乱撕东西,我不会累着老太太。” “这个方法其实也不是不行,可在外人眼里那就不一样了,人家会以为是我这当儿媳的贪财,连个糊涂老太太都不放过,还让婆婆去干活赚钱。”郝沈梅摇头。 “这倒也是。”绪四武沉吟。 他曾经就是个长舌头,最知道有些人无事生非的本事。 绪祥一碗酸汤面下肚,头上直冒汗,强忍着没有掀开军大衣,说了自己的主意:“大娘娘,要是奶奶就在咱家做,那就另当别论了,咱家离学校近,可以开几个小饭桌,要是有愿意在咱家吃饭的学生,奶奶也就有事干了。” 绪四武开玩笑:“祥娃,没你这样抢我生意的哈。” 绪祥冷哼:“你做多做少都是拿那些工资,哪有抢你生意这一说,分一部分人到大娘娘这里吃饭,你还乐得轻松呢。” 葛凯琳想到个事:“奶奶这个样子,做饭多少可是不一定的,到时候咋定小饭桌的数量。” “这不还有我吗,”郝沈梅也想通了,“天越来预冷,活也就少了,我就干脆中午开几个小饭桌,你奶奶有事干,做多了天冷东西也不怕坏,做少了我给补齐。” 孙颖梨现在虽然痴了,可生活习惯没变,晚上天一黑就睡觉,往常她好的时候早上是起得早,现在天天把自己给累到睡过去,早上自然也就起得晚了。 所以郝沈梅只考虑中午开小饭桌。 事情就这样决定了,绪祥问绪四武:“说了半天,这面条你是要还是不要。” 绪四武道:“要,当然要,省了我两天擀面条呢。” 问郝沈梅:“家里有没有秤,我得秤下这些面条的分量,是用粮食换,还有给钱?” 郝沈梅苦笑:“就用白面换吧,也省得临时去磨面了。” 绪祥趁机赶紧脱了军大衣,主动去西间拿秤:“面条太多,很重,我来帮忙秤。” 他本来就不冷,是不想驳了郝沈梅的好意,而且想起了一些往事,这才委屈自己顺了郝沈梅的意,这下子有机会还不赶紧解脱了自己。 晚饭时高争气听说了要开小饭桌的事,小声问葛凯琳:“明年你就要和大娘娘去恽县,你又不喜欢我跟着丢娃去恽县干工程,要不把奶奶留家里,我来照顾奶奶,也能开小饭桌。” 葛凯琳好笑:“你想啥呢,开小饭桌是为了给奶奶找事干,又不是为了挣钱。”(未完待续) 第0112章 上门 高争气嘀咕:“这个我知道,我是怕奶奶跟着你们去了城里不习惯,她年纪那么大了,还得每个月来回折腾,我反正就一个人,有奶奶在家,也是个伴儿,轮到你家管奶奶的时候,我就接去我家。” 葛凯琳问高争气:“我奶奶曾经那么对你,你就不恨她吗?” “我憨得谁也不认识的时候,你恨过我吗?”高争气反问。 “我为啥要恨你。”葛凯琳觉着高争气问得奇怪。 “是祥娃告诉我的,在我烧傻之前,我就是一个好吃懒做的混蛋,还曾经欺负过你。”高争气低着头不敢看葛凯琳。 葛凯琳问绪祥:“你是咋知道的。” “你要去恽县?”绪祥关心的事另一个问题。 “嗯,我爸给我转了城镇户口,我高中要去恽县读书,我家搬到那里去。”葛凯琳答道。 绪祥没了声音,不知在想啥。 受高争气刚才那番话的困扰,葛凯琳也没有追问的心绪,思考着自己去恽县时,该咋着安置高争气。 这样不哭不闹的高争气,让她欣慰,却也更觉心疼。 董晓俊听郝沈梅说起要办小饭桌,自动请缨要来帮忙。 今儿个是星期天,学校里只有几个住得远不想回家的学生,要办小饭桌也得从明天开始,寄宿的,本村中午没有大人给做饭的,都可以来吃。 贾陆军双眼冒星星:“大娘娘,我先报一个名。” 贾海军喝斥:“咱妈又不是不给你做饭,你瞎掺和啥?” 贾陆军却不理会哥哥,只管说着:“小姑给过我凯琳奶奶做的茄盒子、油饼、包子、烫饺、油糕、油条、点心、煮饼、馓子,好好吃哟。” “哈哈。陆军这一说,你婆婆会做的吃的还挺多,说得我都流口水了。”董晓俊笑道。 “你中午要是懒得做饭,和娃一块过来吃就是了,我开小饭桌是将就我婆婆这个病,你不用跟着受累。”郝沈梅却没有开玩笑的心绪。 董晓俊安慰郝沈梅:“往常年天一冷,不是你窝在我家里。就是我来你家串门。今年也就多了个你婆婆而已,能有多大区别,再说你婆婆又不是老呆在你家。是隔一个月在你家住一个月,至于把你愁成这样吗。” “我不是愁这个。”郝沈梅叹气。 “那你愁啥?”董晓俊不明白。 以董晓俊来看,目前孙颖梨这个事才是最愁人的。 “唉,我婆婆这个样子。恐怕我是不能在恽县长住了。”郝沈梅说出心事。 昨晚高争气和葛凯琳说的话,郝沈梅也听到了。要是让孙颖梨每个月来回折腾,她确实于心不忍,可要是孙颖梨固定和她一起过日子,她自认。长期下来的话她会受不了。 可是自从她嫁给葛辛丑,两口子就过着牛郎织女的日子,现在眼见着葛辛丑的房子要分下来了。葛凯琳也快要初中毕业,能去恽县读书了。一家人就要过上正常人的日子,又冒出孙颖梨这个事,她咋能不愁。 董晓俊不住点头:“这倒真是个事,你和我哥年纪越来越大,娃们长大后也会一个个离开你们,少来夫妻老来伴呀,老是这样分开确实不行。” 多年的朋友,最知道对方的心思。 山药地里,绪祥问葛凯琳:“你要去恽县,那些葫芦帘准备咋处理,卖吗?” 葛凯琳道:“就让它们长在那里吧,目前还没人认识葫芦帘,要是我突然挖了葫芦帘,有人知道我拿葫芦帘卖了钱,旱地山肯定会被掘地三尺,往后有急事要用到葫芦帘的时候,可就作难了。” 过了一会儿,绪祥又问:“你知道葫芦帘的用处吗?” “不知道,我也只是认识它而已,”葛凯琳老实回答,“我不记得自己是从哪里知道的,一般时候用葫芦帘入药,并没有啥效果,只有药石罔效的时候,葫芦帘才会发挥奇效,到底是啥奇效,其实我也不知道,也没见过。” 她问绪祥:“你的眼睛是不是就用葫芦帘治好的?” 想确认一下自己的猜想。 绪祥沉默了一下,点头。 “那你肯定知道葫芦帘的用处了,能不能告诉我。”葛凯琳试探。 绪祥盯视葛凯琳,就在葛凯琳忍不住要炸毛时,他才说:“像你听说的那样,一般时候用葫芦帘入药,没有啥效果,只有药石罔效的时候,葫芦帘才会发挥奇效。” “比如呢?”葛凯琳追问。 “比如我的眼睛,用过许多草药,眼睛渐渐有了光感,后来也能看见模糊的影子,在我对自己的将来心存希冀时,视力却再也没有进展,于是我就用了葫芦帘。”绪祥慢悠悠道。 “那葫芦帘是咋个用法呢?”葛凯琳接着问。 绪祥道:“不同的病有不同的用法。” 低下头看着铁锨下的山药,脸现懊恼:“又剜坏了一根。” 山药很脆,是垂直往地深处长的,绪祥第一次挖山药,有着高争气的指点,他还是弄断好几根,断了的山药是分不了好等次,卖不到好价钱的。 “断了就断了,蒸了吃就行,炒着煮着也好吃,”葛凯琳道,追问:“葫芦帘都有些啥用法呢?” 绪祥却不再吭声,只是低头认真剜山药,似乎是怕分神说话再把山药弄坏了。 人家不愿意说,葛凯琳也就不再问,虽然她心里痒得想骂人。 抬头看看天,葛凯琳道:“快到吃饭的时候了,回去吧。” 绪祥道:“你先回吧,我和滚蛋把山药装好车就回去。” 葛凯琳点头:“也行,那我先回去了,也不知我妈和我奶奶咋样了。” 山药地另一头的高争气捡几根断了的山药送过来:“蒸着吃。” 那一副馋相让葛凯琳好笑,她指指脚边的篮子:“我已经弄了一些。” 篮子里面放着各种不好看的山药。这些都是葛凯琳顺手搁进去的。 “嘿嘿。”高争气憨笑着又把手里的山药拿了回去。 已有半篮子的山药,再多了的话,他怕葛凯琳提不了。 嘱咐高争气和绪祥,装好了车就回家,不要贪多再干,葛凯琳叫唤了一声雪绒,先出了山药地。 雪绒一般不要葛凯琳喂。它都是自己捕食。也不会跑得离葛凯琳太远,这会儿雪绒在和骡子玩。 其实是它自己玩得乐在其所,一下子跳上骡子的背。一下子又跳下来,还去抢骡子已叼在嘴边的草,人家骡子老神在在,根本不理会它。 葛凯琳转过身背对绪祥的那一刻。绪祥停下了手里捡山药的动作,站直身子盯视着葛凯琳的背影。 直到葛凯琳走远。绪祥才垂下眼皮,掩盖住眼里的情绪。 给吉瑞丽家和董晓俊家各送了一点山药,葛凯琳这才回家。 刚一进院子,一个瘦小精干的老太太从屋里出来。说笑着迎过来:“你就是凯琳吧,我是祥娃和涅娃的奶奶。” 葛凯琳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笑道:“奶奶好,祥娃装了车随后就回来。” 说着话把篮子放在屋门口。招呼郇老太太:“奶奶快进屋坐着歇息,绪家堡到益村看着不远,可是要翻座山咧,怪累人的。” “好好好,沈梅,你有福气呀,妮子可真懂事。”郇老太太进了屋子,顺手还把篮子提溜进屋里。 “娘娘你才是有福之人,你家孙女也很能干呢。”郝沈梅说着要从郇老太太手里接篮子。 葛凯琳洗了手,张罗着给郇老太太泡茶。 孙颖梨折腾着包了一堆的饺子,郝沈梅哄着她睡觉了,等吃饭的时候再叫醒她。 郇老太太松了手,却自作主张找了个盆舀了水,提溜了个小板凳坐着,从篮子里往盆里拣了山药洗起来。 “哎哟娘娘,咋能让你洗山药呢,赶紧放着,我自己来。”郝沈梅弯腰去端盆。 郇老太太动作比她还快,坐着就转了半圈,给了郝沈梅一个背,放下盆接着洗,嘴上催着:“你伺候你婆婆老半天,歇着吧,咱俩说说话。” 郝沈梅好笑又无奈,就这老太太的利索劲,也难怪人称活阎王的绪向阳害怕他妈。 她干脆也不去管郇老太太,动手煮饺子,和郇老太太说着:“我家滚蛋嘴馋,就是肚子吃饱了也喜欢嚼吧点东西,祥娃和涅娃也是长身体的时候,蒸点山药给当他们零吃也好,您老这么爽利,我就不和您客气了,今儿个您就在我这儿吃饭。” 郇老太太端着盆又转了回来,和郝沈梅聊起来:“客气的话咱就不多说了,我今儿个来是有求于你,前些日子祥娃和涅娃多承你照顾,往后也要多麻烦你。” “两个娃都是懂事的娃,我喜欢着呢,娘娘你放心,我待他俩和待凯琳绝对不会有二样。”郝沈梅说着宽心话。 两人就说起了绪祥和绪涅的事,郇老太太恨恨地道:“向阳这回是鬼上身了,祥娃已经低头到那份上了,他硬是不肯让进门,还把涅娃给赶出来了,我恨不得打死他个倔头。” 这话郝沈梅不好接,她撇开这个话题,问郇老太太:“几个娃的书包都旧得不成样子了,我打算给他们做书包,涅娃喜欢啥颜色。” 郇老太太摆手:“沈梅是好意,可我不能让两个娃觉着我真的不要他们了,我今儿个回去就让我儿媳把书包做出来,明儿个让大江带来给涅娃。” 心里盘算着给绪祥再做身新衣服。 绪祥在山上生活了一段时间,衣服给划得不成样子,他现在身上穿的是葛凯拓的衣服,明显不合身。 他守在郇老太太家门外一周,郇老太太不是没看出来,当时只顾打骂绪向阳,让绪向阳放绪祥进门,没有顾得上绪祥的衣服这事。 葛凯拓和绪祥身高差不多,绪祥精瘦,葛凯拓不算胖,但比绪祥肉实。 葛凯琳泡好茶,要接手郇老太太洗山药:“奶奶,我来洗,您先喝点热茶。” 郇老太太依然不肯撒手,洗干净山药,问清用哪个锅蒸,收拾好后把锅放在了炉子上,等下饺子煮好就能换锅蒸山药了。 她坐在旁边看着火苗舔锅底。 中秋节没到,大多人家还没有生炉子,这家人已经烧起了煤火,还是上好的煤,郇老太太心里琢磨,这家人日子过得不错,要是能把两个娃留下来多好,自家也不贪她家的便宜,往后多往她家送些自家地里产的东西。 又摇头,自己这是干啥,有多少亲戚看着自家只有一个孙女,想要往自家塞小子,就是闹到断绝关系自家都没答应,这会儿咋打起别人的主意了,推己及人,真是老糊涂了。 “大娘娘,我回来了。” “大娘娘,我来了。” “哟,欣毓来了,你奶奶在里间呢。” 听到外面说话的声音,郇老太太这才醒过神。 郝沈梅不知啥时候出了屋子,声音是从院里传出来的,而且自家孙女也来了。 郇老太太赶紧出了屋,和准备卸车的高争气打了招呼,问绪祥和绪涅:“祥娃,涅娃,你俩冷不冷?” 又问绪欣毓:“你咋来了?” 绪欣毓说:“奶奶不肯我陪你,我不放心奶奶,在奶奶身后悄悄跟着来的,先去了趟学校,和涅娃一块出来,刚好碰见哥哥和滚蛋哥哥,就一块来了。” 绪涅摇头,不想说话。 绪祥也摇头,赶紧洗了手,扶着郇老太太,边往屋里走边说:“往后每隔一段时间,趁叔叔不在家的时候,我会去看奶奶和婶婶,这山高路不平的,奶奶就不要辛苦来回跑了。” 绪欣毓和绪涅跟着进了屋。 郝沈梅招呼高争气:“先别忙了,吃了饭再卸车。” 吃完饭,郇老太太随着绪欣毓和绪涅去了学校,找绪大江,絮叨绪祥和绪涅的事。 绪大江宽慰郇老太太,他会多劝劝绪向阳。 昨晚绪涅就不肯住校,非要随着绪祥一块住,绪祥咋说他都不肯回宿舍。 今晚也是一样,喝斥,劝说,讲道理,能用的办法都用了,绪涅就是要跟着他。 “你要跟着我也行,不过你也大了,不能像往常那样和我住睡一块,咱俩各睡各屋。”绪祥妥协。 “只要哥哥不赶我走。”绪涅直点头。 绪涅早早睡下,绪祥一个人在院里整整坐了一夜。(未完待续) 第0113章 失踪 “主子,暗卫禀报,五小姐失踪。” “什么?到底怎么回事。” “沃县县令郭大人的夫人,请本县各富绅家小姐在家里小聚,五小姐也在邀请之列,期间五小姐身体不舒服,去客房休息,宴席开始时,郭夫人亲自去请,客房里却不见了五小姐。” “那刘妈呢,她向来不离五小姐左右。” “刘妈也不见了。” “哪天的事?” “从事发消息到传来京城,已过去七天。” “现在怎么样了?” “葛家除了二夫人在家中坐镇,其他人全部出动,林管家协同寻找。” 煊赫亲王府内,已封为大将军的嫡次子绪祥,正和家将在演武场打斗,被他委以重任的曾经的长随孙敬,亲自跑回王府禀报葛凯琳失踪的消息。 “牵马来。”绪祥沉声吩咐。 很快,一匹黑色的高头大马被牵来,绪祥翻身上马。 “主子,你去哪里?”孙敬问。 “你转告军师,所有事物他全权处理。” 说完,绪祥上马直接冲出府去,留下家将们面面相觑。 绪祥所说的军师,正是葛凯琳的大哥,葛凯文,十岁时和绪祥认识,也是从那时候起,绪祥跟葛家结下了不解之源。 绪祥冷面冷情,葛凯文温文尔雅,这俩人一文一武,自小,俩人一个扮白脸,一个唱红脸,相处默契。 在沃县有个农庄叫林庄,是绪祥买给一手带大他的林管家,林管家如今就在林庄养老。 孙敬把绪祥的话转告葛凯文。一向温和的葛凯文,立马面沉似水,孙敬见状赶紧告辞。 葛凯文很想骂人。 自家妹子不见了,自己巴不得赶紧回去找,绪祥却一声不吭把一大摊子事全留给自己,太过分了。 绪祥一路翻山越岭,快马加鞭赶到沃县。用了五天时间。 振武侯正在暗里招兵买马图谋不轨。现在正是非常时期,绪祥不能像以往一样在外公开露面,只能栖身县城一个小院。让随从招来林管家询问情况。 林管家直入主题:“郭夫人已招供,是她和史樑合谋将五小姐转移的,转到了什么地方她也不知道,是史樑带走的五小姐和刘妈。” “史樑的行踪查到了没有?” “没有。” “林伯。辛苦你了。” “老奴惭愧,没有保护好五小姐。” “到底怎么回事?” “那天五小姐休息的客院。是郭县令常用来招待史樑的,和郭县令住的小院紧挨着,史樑为了方便他和郭夫人私通,在两院之间挖了暗道。出口就在各自床板下。五小姐进客房休息,史樑事先安排在暗道里的人往客房喷了药,五小姐和刘妈被一块带走。” 说到这里。已年迈的林管家不得不停下来喘口气。 绪祥倒了一杯热茶给林管家。 喝过茶,林管家接着讲:“老奴带人潜进史府。在史樑卧房也发现了一条暗道,顺着暗道出去,是沃县的乱葬岗,有一个方向的野草和别处的有点不一样,应该是不时被人踩,隐约成了一条小路,老奴已经派人顺着小路继续往前查,沿路留下记号。” 绪祥起身休整自己:“林伯辛苦了,我亲自去查,你好好休息。” 林管家着急:“七少爷,还是老奴去吧。” “我要亲自找到凯琳。”绪祥冷厉道。 话音落,人已飞身出了屋子,随从也跟着他一块消失。 “唉——”林管家累得瘫软在座椅上。 林管家本来想劝绪祥赶紧回京城,可自家主子这速度快得,林管家摇头苦笑。 绪祥的母妃去世的时候,绪祥才五岁,为了避开王府里外各种迫害,林管家把绪祥男扮女装,带着他在民间生活。 绪祥十岁时,林管家带着他搬进葛家庄,机缘巧合下绪祥和葛家接触,改回男儿本色。 在王府众多兄弟姐妹中,绪祥排行第七,林管家一直称呼他七少爷。 顺着林管家说的暗道,还有沿路的记号,绪祥带随从一路急行,最后到了一处悬崖,原先探路的人全部在那里待命。 远处是重重叠叠的山脉,绪祥视力好,能看得到那边冒着的炊烟,隐约还能听到嘈杂的呼喝声,声音不齐,人数应该不少。 探子禀报:“大将军,那里是几年前被查抄的暗坊。” “嗯,你带人接着往前查,有情况立刻发信号。” “是。”一组人离开。 “你带着信物去找葛凯武,他知道该干啥。”绪祥指挥另一个人。 “是。”那个人接过绪祥给的信物,立马走了。 暗坊是曾经想造反的人藏物资的地方。 绪祥让送给葛凯武信物,是要告诉葛家,接下来的事,已不是葛家所能触及和解决的了。 葛凯武是葛凯琳的二哥,打理着葛家的庶务,也是绪祥的好帮手。 悬崖下发出信号,绪祥带人和先下去的人汇合,再往远处的山脉进发。 进入山脉时天已黑下来,快到月底了,月光不是很亮,其他人看不清夜里的景物,不敢冒然前进,绪祥的视力却不受影响,把周围大致看了个清楚。 大家呆的地方对面,就着山势,这里一个那里一个,有不少山洞,大多用障碍物遮掩着。 可能对方以为这里远离人烟,不会有人察觉,用来遮掩的障碍物并没完全盖住洞口,不时有人进进出出,说话声音也没有刻意收敛,听得出声音都是男人。 对方的人虽然各个身上穿的都是土布衣服,从行为动作上看,却有着军士的气势。 绪祥握拳,这里应该是藏了不少兵。 在这里藏兵的人还真是会算计。暗坊被查抄,这里早已经废弃不用,而且远离京城,俗话说,远水解不了近渴,一般人不会想到竟有人把兵藏在这里。 “啊——,痛死了。救命啊——。” 突然一声惨叫,正窃窃私语的人各个噤声。 绪祥更是心中一凛。 “啊——,救命。救命……,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痒……。疼疼疼,疼死了,救命,救命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疼。疼疼……。” 其他人听得莫名其妙,绪祥双拳紧攥。骨节绷得“咯咯咯”响。 这惨叫绪祥很熟悉,正是史樑毒性发作时的声音。 还在葛家庄时,绪祥就和史樑认识,还有葛凯文一起,同在一个私塾读书。 史樑曾意图让人侮辱葛凯琳母女,绪祥派孙敬给他下了毒,死不了人,却不如死了。 毒性发作时,一会儿疼痛难忍,一会儿全身痒得如万千虫子在爬行,虽药石罔效,无缘无故又会好了。 这毒会跟随人一辈子,不过再后来的症状,不会像刚中毒时那么惨烈,除非有诱因引发。 能让史樑如此惨叫的诱发因素,只有一个,就是绪祥的体内的液体。 他史樑何德何能,绪祥的体内的液体哪是他能沾染得到的。 现在史樑这样,原因只有一个,就是史樑动了葛凯琳。 绪祥出生时,他的父王煊赫亲王的侧妃支使稳婆下毒,孙夫子用以毒攻毒的方法,使得绪祥和他的双胞胎妹妹活了下来,为了维持生命,他和妹妹都不能停药。 绪祥的母妃,也是那时留下的病根,一直靠着孙夫子的药续命。 长期下来,绪祥的血液中就有了毒份,且是剧毒。 葛凯琳先天性心疾,孙夫子用绪祥的血液做药引,治好了葛凯琳的病。 葛凯琳的血液里,含有了跟绪祥相同的成分,虽然很微弱。 要不是史樑动了葛凯琳,他的毒发症状不会这么惨烈。 那么葛凯琳肯定在史樑手上,而且,史樑并没有实质性侮辱葛凯琳,否则早死了。 史樑竟然碰了自己放在心尖上的人,绪祥怒不可遏,也更加担心葛凯琳的安危。 被毒性折磨,史樑虽不会知道葛凯琳就是诱因,可这种毒发作时间一长,中毒的人就会失去人性,史樑会不会对葛凯琳不利,或者已对葛凯琳不利,绪祥越想心里越是发寒。 可是,现在又不能轻举妄动。 一来那边情况不明,再来,为振武侯的事,绪祥和他的长兄已忙碌好几年,要是这个时候冲进去,不但于事无补,还会前功尽弃,绪祥心里一阵烦躁。 煊赫亲王有两个嫡子,绪祥是嫡次子,他的同母哥哥排行老大,比他大了十多岁。 就在绪祥的心揪成一团时,惨叫声戛然而止。 接着,听到一个人骂骂咧咧:“三天两头听他鬼嚎,说不定哪天就让这废物给逼疯了,咱们是出来干大事的,却天天伺候这不男不女的怪物,真是恨不得一掌劈死他。” 另有一人接话:“头儿,您说这位爷这样,是不是跟那个葛五小姐有关,以往这位爷也偶尔发作,却是忍忍就过去了,自从那位五小姐来后,这位爷就成了这副鬼模样。” 听到葛五小姐几个字,其他人下意识看向绪祥,绪祥更是忘了呼吸。 “嗯,你讲的也有道理,不知那小娘们使了啥妖术,不止这位爷发作查不出原因,兄弟们更是死的冤枉,死都不知咋死的,要是逮住那小娘们,爷我必定把她剁碎了。” “别呀头儿,那小娘们虽说狠毒了些,可那模样真长得好看,兄弟们躲在这山沟沟里,早忘了女人是啥滋味,要是逮住她,您先废了她,然后赏给咱兄弟们好好享受享受。” “咯蹦蹦蹦——” 听到这关节响声,绪祥身边的人替对面那几位默哀,被这位冷面神惦记上,对面那几人绝对会死得很惨。 同时大伙心中也稍微放松,听那几人话里的意思,葛五小姐应该是已逃出虎口,而且弄死了不止一人,死因不明。 确如众人所想,对面那几个人已被绪祥记下,现在知道葛凯琳不在对方手中,绪祥的心也稍有放松,却又更加担心。 现在天寒地冻的,这里四处都是山脉,没有人烟,葛凯琳又天生脚小,走路时间一长脚就疼得不行,她一个才十五岁的小女娃子,能逃到哪里去。 还有,对面那几人并没有提起刘妈是不是和葛凯琳一块逃走,要是刘妈没有逃走,就葛凯琳一个人该怎么生存,若是刘妈也逃出来了,刘妈年纪已经不小了,会不会拖累葛凯琳。 越想心中越不安,绪祥干脆留下一部分人接着监视对面,他带人在四周寻找葛凯琳。 暗坊四周除了山就是树,能够住人的山洞全部被藏兵占领,哪里有葛凯琳的影子。 近处没有,就往远处找,一里,两里,十里,二十里,……,一圈圈扩大范围。 一个月过去,寻找的地界几乎已到了深山老林野兽出没的地方,还是没有葛凯琳的踪迹,绪祥的心直往下沉。 随行的人虽然不敢明着说啥,可看那眼神,已对找到葛凯琳不再抱希望。 绪祥正准备继续往外圈推进寻找,有人来报:“大将军,暗坊里有人偷偷递东西出来,说是从五小姐杀死的人身上弄到的。” 来人呈上一小段很细的竹管,一头是天然竹节,另一头用胶泥密封着。 绪祥从腰间取下一支小巧的匕首,小心弄出胶泥,把竹管倒过来,一根泛着蓝光的银色细针从竹管里滑出,绪祥的眼神一暗。 这针很细,细得就像绪祥见过葛凯琳母亲用的最精细的绣花针,却又有点不一样,这根细针的针尖处有倒刺,钉进人的身体容易,想要拔除,就得费一番功夫。 要是像拔一般的针那样拔除,非得硬生生扯掉一块肉,要么就得用刀把针剜除,不管咋弄,被钉了针的人都得吃苦。 这针正是葛凯琳小的时候,绪祥当玩具送给葛凯琳的飞针。 之所以飞针泛着蓝光,是因为绪祥今年在林庄过年的时候,借口要教葛凯琳另外的飞针使用方法,曾经问葛凯琳要回飞针盒,偷偷换上了淬过剧毒的飞针。 他怕葛凯琳知道飞针含有剧毒后出外不肯带着,并没有把他换了飞针的事告诉葛凯琳,而是一再嘱咐,不是非常紧急时刻千万不要使用飞针。 没想到,那毒针竟然派上了用场。(未完待续) 第0114章 相拥 把飞针重新装进细竹管,绪祥问来人:“递东西的是什么人?” 来人摇头:“他并没有报名号,说是曾被皇上指派随着传旨公公去过葛家庄,见过大将军一面,可能是怕被人发现,他就只说了这个,急匆匆就回了暗坊。” 话还没说完,绪祥已飞身窜往暗坊方向。 其他人赶紧跟上。 而被困在大壕沟里的葛凯琳,这个时候心苦得缩成了一团。 刘妈已经六十多岁,本来是到了瞌睡少的年纪,可自从逃进这个大壕沟,刘妈越来越能睡,有时一睡就是一整天,醒来还迷迷糊糊的。 葛凯琳和她讲话,她要么毫无反应,要么就是问葛凯琳是谁,有时清醒有时糊涂,这可把葛凯琳吓坏了。 刘妈清醒着的时候,说是当时在县令府客房时就觉得这样了,应该是当时客房里就有轻微的迷/药,只是当时没想到。 为啥当时只是她犯迷糊,葛凯琳没事,刘妈以为是她自己年老昏花了,也怕葛凯琳担心,所以当时也就没说。 后来突然失去知觉,是因为从密道里冒出的迷/药突然加大剂量。 因为吸入过量迷/药,已伤到脏器,才会导致自己一会儿糊涂一会清醒。 葛凯琳认为刘妈说的有道理,至于她自己为啥没受迷/药影响,可能和她自己的身体有关。 她知道绪祥能夜视,自从她的病好后,眼睛也有了轻微的夜视。 葛凯琳断定,在寺庙里孙夫子给她喝的药,肯定含有和绪祥血液中相同的某些成份。 为啥她在郭府时没有中毒。应是和绪祥一样,她的血液对外毒产生了抗体,迷/药才会对她没用。 葛凯琳下决心,要是这次出去,无论如何也要缠着二祖母和爹爹他们教自己功夫,最起码学点防身术也行呀,自己要是有功夫在身。也不至于对暗道里突然窜出的史樑束手无策。 想通了原因。葛凯琳就在壕沟里到处找药,给刘妈配制药方。 自行寺的住持,法号自行。医术高超,就是出了家,也还是一副老顽童的性子,葛凯琳自小和老和尚玩耍。再有久病成医的绪祥在旁边指点,她也已算得上半个郎中。 偶然一次采药时。葛凯琳在一块洼地看见一小片苦肉。 在这万物凋零的冬季,竟有绿莹莹肉呼呼可爱的苦肉,葛凯琳就有了一个想法,撇去其他一切药方都不用。就用这一种苦肉。 葛凯琳曾从医书上看到,苦肉是解毒良药,要对付迷/药。苦肉就是一种上上之选的随手可得的解药,还可清除身体余毒。 刘妈现在越来越能睡。有时口里的药还没咽下去就能睡着,一睡就是一两天。 为能让刘妈早点好起来,又不耽误最佳治疗时间,葛凯琳决定,用口对口的方法哺喂刘妈,务必使得刘妈能按时服药,这才把苦肉汁含进嘴里。 她原以为苦肉并没有传说中的那么苦,因为她看刘妈喝苦肉汁跟喝水一样,偶尔也会微微皱下眉头,却也不咋难受。 谁知苦肉汁刚一进自己嘴,葛凯琳才明白,这种苦根本不是一般人能忍得了的,更何况自己的味觉比一般人敏锐。 强撑着喂完刘妈没喝完的小半碗苦肉汁,葛凯琳已是精疲力竭。 她这才想到,刘妈不是不怕苦,而是味觉受损,感觉不到苦,或是只能感觉到轻微的苦。 坚持哺喂五天后,刘妈的症状有所改善,醒着时认得葛凯琳的时候多起来。 葛凯琳心情大为振奋,觉着就那一小片地里的苦肉怕是不够,她每天喂刘妈喝完药后,就继续出去寻找,务必找到足够的苦肉,让刘妈彻底好起来。 今天葛凯琳发现了一片刺皮果,她正盯着面前一片果子发愣时,身后有人接近。 “这是什么?” “应是传说中的刺皮果,书中所说的曼陀罗。” 答完话,葛凯琳蓦地一愣,身体绷直。 来不及转身,她整个人被包进来人的披风,身子也被人从身后紧紧拥住,那人呼吸有些急促,呼出的气体喷在她头顶,有些痒。 葛凯琳没有惊慌,也没转身,轻轻唤道:“祥哥?” “嗯?”应声很小心。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循着你的踪迹来的。” “我的踪迹?怕是不好找吧。” “还是被我找到了。” “呵呵,恐怕是进来容易出去难。” “这话怎么说?” “这是一迷阵,我已找了近两个月,还没找到出口。” “你在干什么?” “寻找苦肉给刘妈解毒,偶然发现了一片刺皮果。” “刺皮果奇毒,不过它的花香却很迷人。” “嗯,我知道。” 两人絮絮叨叨,根本没有经历磨难后才刚重逢应有的激动。 身后,绪祥的随从自动自觉退到远处,各个心里都怪怪的。 自家主子一年到头绷着一张脸,说话即便不是冷冰冰,语调也听不出一丝的情绪,想要猜测他的心里在想啥,那是难上加难。 可自从得知葛家五小姐失踪,主子像变了一个人,动不动就满脸焦躁,情绪失控。 主子像现在这样轻言细语说话,几个随从根本就没见过,当着众人的面和女子相拥,更是平日里难以想象的事。 绪祥这会儿看似若无其事,其实心里很不平静。 那天他看到飞针就猜出递东西的那人是谁,急慌慌赶回暗坊附近。 不出所料,那人正是四年前跟随传旨公公前往沃县的高大夫。 高大夫当时并不认识绪祥,也是后来公公提醒,他才得知绪祥的身份。也是他倒霉,竟落到被振武侯胁迫,跟随史樑来到这暗坊,做了见不得人的随军大夫。 从高大夫嘴里,绪祥弄清楚了葛凯琳被掳的始末。 葛凯琳在县令府客房没有被暗道喷出的迷/药迷倒,而是被暗道出来的史樑打晕,强掠到山里的。史樑意图对昏迷中的葛凯琳不轨。被葛凯琳的唾液诱引毒发。 留在山洞外的护卫,早已习惯史樑时不时毒发,听到史樑的惨叫。并没当回事,说笑着慢慢腾腾进洞,原本只是想随便应付下差事,却没想到葛凯琳会使出飞针。几人当场毙命。 护卫头领命高大夫检查那几个人的死因,自己带人去追葛凯琳。 高大夫在那几个人身上看到了针眼。针眼小得微不可见,还是没逃过他的眼睛,不过他没有给护卫首领说实话。 去追赶葛凯琳的人,多半没有回来。高大夫受命沿路查看那些人的死因,暗中记下了路径,并趁旁人不注意。从一个死人身上剜出一根针。 根据高大夫的描述,绪祥找到了埋那些人的地方。发现所有死人身上都至少有一个针眼,他在其中几人身上试着挖出了飞针,那些人应该都是被葛凯琳射杀。 不过,就是沿着高大夫所说的路径,绪祥找到葛凯琳还是费了一番周折。 绪祥推算,葛凯琳本身不适合走远路,刘妈年纪大了更走不了多远,两个人藏身的地方应该不会远,可是找来找去他就是找不到。 直到两天后的半夜,心情烦躁的绪祥在树林里来回走,无意间看到有一个方向的景物和别的地方不一样,他心里一动,就朝着那边走去。 他能夜视,晚上看到的景物和白天不一样。 绪祥心里也清楚,葛凯琳的眼睛,现在和他一样。 沿着那个方向,绪祥越走越远,天亮时就进了大壕沟,来回转悠了大半天,最后来到葛凯琳站着的地方。 披风里,绪祥伸手去抓葛凯琳的小手,触手是冰凉粗糙的感觉,甚至还有血痂。 绪祥一惊,慢慢把葛凯琳的扳得面对自己,他捧起小人儿的脸,细细盯视。 干燥粗糙的狭长脸,满面血丝,一张脸上,两只大眼睛几乎占了一半的地方。 曾经小巧娇俏的鼻子,这会儿鼻孔处裂着几条口子,露出里面的红肉。 嘴唇干裂起皮,同样裂着口子,流出的血丝已经结痂。 绪祥的心揪痛,从小被家人捧在手心里的人儿,啥时候受过这种苦。 他把葛凯琳的头压向自己胸口,不知该怎么用言语表达自己的心疼。 夜里,葛凯琳睡在炕上,绪祥坐在炕沿,他的大手轻缓地抚摸着葛凯琳一头的枯发,眼不错珠地盯着葛凯琳的脸。 屋里没有点灯,却不妨碍两人互相看得清对方。 “祥哥?” “嗯?” “已经很晚了,你该休息了。” “没事。” “你为了找我,已经很久没好好休息,现我就在你眼前,又跑不了,你去休息。” “你要是累了,自管睡就是。” 葛凯琳忽地轻笑:“呵呵。” 绪祥问她:“什么事好笑。” “呵呵,要是刘妈醒着,肯定会唠叨男女授受不亲之类的话,把你赶出去。” 刘妈就睡在葛凯琳身边,正打着呼噜。 回答诸葛琳的,是长时间的沉默。 抚摸着葛凯琳的大手稍微停顿,改抚摸为按摩。 没有多久,葛凯琳呼吸也平稳起来。 绪祥又盯了葛凯琳一会儿,起身准备出屋,葛凯琳突然嘟囔:“祥哥?” “嗯?”绪祥不确定葛凯琳是不是睡着了,放低声音应答。 “你真的当我是你妹妹吗?”声音模糊,像说梦话。 绪祥心头一震,低头再仔细看葛凯琳。 葛凯琳的呼吸绵长,很显然已睡熟。 绪祥缓步来到自己的屋里,躺进随从早已给他铺好的被子。 尽管已累得不得了,可葛凯琳刚才的话一直在脑子里盘旋,绪祥无论如何也睡不着。 接下来几天,绪祥和随从到处寻找壕沟出口。 跟这段时间葛凯琳的努力结果一样,几个人各种方法用尽,也没找到出口。 这个大壕沟竟然是个迷阵,只是不知是人为的,还是天然形成。 还有他们住的这个院子,也是个迷,除了粮食,啥都有,周围还有耕地,就是不知道院子的主人哪去了。 绪祥拿出葛凯琳的针盒,用他自己的方式向外界发出信号,迟迟没有得到回应,几个人也被困在了大壕沟。 有绪祥和他的随从在,葛凯琳不用再每天风里雪里的找吃的,就是刘妈的药,也不再用她亲口哺喂,绪祥有的是办法让刘妈睡着的时候也能自己喝药。 而且,有这几位捕猎高手在,葛凯琳每天吃的也好了很多,脸色渐渐开始红/润,头发也开始有了光泽,还能像以往一样,每天按时作息。 午睡起来的诸葛琳,见院里大家都在忙着,脑子已经清白很多的刘妈,指挥得几个随从团团转,光鸡就杀了好几只。 葛凯琳心里苦笑。 住在人家家里,吃人家的鸡已不是第一次,虱子多了不怕咬,欠债多了不怕愁,要是院子的主人哪天回来,再一块儿赔偿吧。 壕沟里有几百只鸡,跟野鸡一样,大冷的天,竟然有宿在树上的,真是奇哉怪哉。 绪祥不知从哪找出来的笔墨还有红纸,红纸已裁好成长条状,铺在桌上,他手握毛笔,正凝眉沉思。 葛凯琳好奇:“翔哥,你这是在干啥?” 绪祥放下毛笔,摸了摸葛凯琳的手,确定诸葛凯琳衣服穿的多少合适,这才答道:“写对联,虽然今天只是小年,也想贴些对联热闹热闹。” 几个人一直算着时间过日子,年节就在这几天。 葛凯琳没有一点要过新年的喜悦,自己突然不见了,家里该有多着急。 “凯琳别哭,无论用啥办法,祥哥都会带你出去。”绪祥轻轻给葛凯琳擦眼泪。 葛凯琳索性伏在绪祥胸口,任由自己的眼泪流着,不去擦也不去管,哭得双肩直抽。 绪祥长叹一声,紧紧拥着葛凯琳,大手轻轻拍抚葛凯琳的背。 男女授受不亲呀,刘妈看得着急,无奈被几个随从强行拉住,干着急没办法。 等葛凯琳哭累了,绪祥胸前的衣服已水润了一大块。 绪祥拉着葛凯琳进了伙房。 在众人不可置信的眼神里,绪祥用热毛巾给葛凯琳擦干净脸,又细心在葛凯琳脸上涂了自配的护肤膏,这才把葛凯琳包进他的披风,半抱半拥着葛凯琳出了院子。(未完待续) 第0115章 表明 两人的身影消失,随从们才回过神来,自家主子竟然随身带着护肤膏,他们咋不知道。 刘妈急得大叫:“啊,啊啊。” 她说话发音还有些模糊,尤其是一着急起来,除了简单的“啊”,根本说不出话来。 可被几个大汉拦着,她干着急追不出去呀。 出了院子,绪祥带葛凯琳去了一个避风处,看着远方没有说话,他想要葛凯琳平静一下。 由于痛哭的原因,葛凯琳这会儿还时不时抽下鼻子,肩膀也跟着耸动。 绪祥把下巴放在她头顶,轻轻摩挲着。 “呵呵。”诸葛琳破涕为笑。 摩挲的下巴停顿,绪祥问她:“又想起什么好笑的事?” 刚才还在哭,这又笑起来,还真是个小娃子。 “呵呵,刘妈这会儿肯定又气又急。”葛凯琳道。 绪祥没有立马接葛凯琳的话,过了一下才问:“你那天的问话还记得吗?” “哪句?”葛凯琳腹诽,我每天都会问你问题,谁知你是指哪句。 “你问我,我是不是真的当你是我妹妹。”绪祥答得有些犹豫 说完,绪祥把葛凯琳稍微推开一些,低头仔细盯着抬头看他的小人儿。 葛凯琳不记得自己啥时候问过这句话,不过这个问题倒是早就在她脑子里过了好几遍,就顺着绪祥的话问:“那你是不是真当我是你妹妹?” 绪祥回答:“原来是。” “那现在呢?” “现在应是男女之情。” 呃,葛凯琳卡壳,这家伙倒真不会含蓄。 虽然她早体会到绪祥对她的感情不是普通兄妹情那么简单,可绪祥这么直白地说出来,葛凯琳还是不知接下来该咋办。 “葛凯文也问我。对你到底是哪种感情,我那时仍以为自己对你是兄妹情,直到你这次失踪,我想也没想就赶回沃县,没日没夜地找你,哪怕丢了我的命,我也要找到你。我才明白。我对你的感情,已不是我自认为的兄妹情。” “这些天我反复回想打小和你的相处的事,在你还呀呀学语时。我就开始注意到你,小小的人儿,看人的眼神却不是一个婴孩该有的,有时你还会故意耍你的哥哥。” “而对每天都会去你家的我。你眼里始终含有一份讽刺,或是鄙视?我那时年少气盛。总想报复你,可是每次有了机会,又不忍下手。” 葛凯琳双眼大睁,原来自己小时候就处于这家伙的危险下而不自知。 想起绪祥小时候那装酷的模样。葛凯琳的双眼又笑成月牙儿。 绪祥一个没忍住,嘴唇在她的大眼上轻啄一下,吓得葛凯琳低头往后缩。又被绪祥搂了回来,更加紧地拥在怀里。 “我年纪再大些时。发现你和我的八妹有些像,聪明,善良,坚忍,调皮。意识到这些时我内心有些别扭,八妹在我心里独一无二,我不愿意有人和我八妹像,可不知咋回事,却又忍不住想和你接近。” 葛凯琳记得,小时候自己很少理会绪祥,总以为他是小娃子家装酷相。 这个时候再仔细想想,绪祥比她大十岁,自己认识他时,他已开始进入心理逆反期,可不就是自己越不理会他,他就越想引起自己注意的时候。 哇,比自己大了十岁,在这个时代,已是所谓的老男人了哈。 “凯琳,你在听吗?” 眼见着葛凯琳开始走神,绪祥无奈,他能下定决心说这么多话,实在是和他的性情相悖,他不知葛凯琳听进去多少。 葛凯琳点头,心中却为自己的想法笑翻了。 绪祥接着说:“随着年纪渐大,男女之间的事我也有所知觉,可不知怎么回事,每次有年轻女子想和我亲近,我就很反感,只有你,是我唯一愿意亲近的。” “就你这张冷脸,也有人敢亲近你吗?” 话问出口,葛凯琳才意识到不妥,赶紧捂嘴,眼里却没一点不妥的意思,反倒笑意盈盈。 “唉——”绪祥长叹一声:“做为亲王嫡子,只要能给对方带去荣华富贵,哪怕我是个魔鬼,想和我亲近的女子也多得是。” 葛凯琳愕然:“你是亲王嫡子?” 虽然她能猜测出绪祥的身份不简单,却从没想过,绪祥竟是本朝唯一的一个亲王的嫡子。 民间有传言,皇上没有成活下来的子女,要立太子,必定在亲王的两个嫡子中选一位,那么,绪祥就是候选人之一,无论他将来被立为太子,还是做亲王世子,生活都不会简单。 俗话说,一入侯门深似海,更何况是皇家。 葛凯琳虽然也喜欢绪祥,可以说对绪祥已产生依恋,可是,她只想过平淡的生活,并不想卷入皇家的是是非非。 她自己不是那块勾心斗角的料,也不想做他众多女人中的一个。 这么想着,葛凯琳脚步往后退,绪祥想要把她拥回怀里,可她还是坚决地退着。 怕弄疼了她,绪祥只得放手,心中很失落:“凯琳,你怎么啦?” 脱离温暖的怀抱,身上又少了绪祥宽大披风的包裹,葛凯琳不由打起寒颤,双手抱肩。 见绪祥又要伸手,葛凯琳迅速退后两步,正色道:“翔哥,我不愿攀龙附凤。” 绪祥着急:“你不要这么想,你和那些女子不一样。” 葛凯琳苦笑:“我确实想和那些女子不一样,可我要是成了你众多规制中的一个,就不再有什么不一样,为了活命,变得自己不认识自己,一辈子被拘在院子里,直到最后老死。” 绪祥申明:“不会,这一辈子翔哥只会有你一个。你该了解,打小我就说到做到。” 葛凯琳摇头:“现在你是我一人的翔哥,到时候就不知道你是多少人的黢哥了。我相信翔哥现在的话,可世上还有情势所逼四个字,你身为皇家人,要顾全大局,又怎么可能随心所欲。与其到那时候各自痛苦。不如现在就不要开始。” 葛凯琳的话像兜头一瓢冷水,绪祥沉默,一张脸冰冷阴沉。 两人僵持一会儿。葛凯琳先开口:“翔哥,我只想过平常人的日子,要是有机会外出旅游,欣赏各处风土人情。那更是锦上添花,不枉我来这世上走一遭。” 她天生脚小。身体病弱,哪怕是病已治好,她的身体也还是不适合远行,这是她的心病。 绪祥没有说话。脸上的神色不明。 “回去吧,咱们已在外面呆的时间太长,刘妈该担心了。”葛凯琳不想再说刚才的话题。 绪祥转身背对着葛凯琳。声音冷淡:“你先回去,我四处走走。” 葛凯琳没有言语。转身往回走,心脏痛缩,几次都差点摔进枯草里。 听着葛凯琳踉踉跄跄的脚步声,绪祥也几次想要回头去扶,最后还是强忍住,肩背绷直。 直到葛凯琳进了院子,强颜欢笑和刘妈几个人说话,绪祥才大步朝背离院子的方向走去。 绪祥漫无目标的走着,不知不觉竟然走到了刚进壕沟发现葛凯琳的地方,面对着大/片的刺皮果,他的心却不在这上面。 “你真的是当我是妹妹吗?”这是自己刚来迷阵那天晚上,葛凯琳睡意朦胧时的问话。 “凯琳今年十五岁,你就顺着年龄刻了十五个木雕,比我们几个当哥哥的还要宝贝她,你不觉着你的做为,已经超出当哥哥的感情吗。”这是葛凯文的质问。 葛凯文和绪祥在一块时向来话不多,只有提到葛家人时,他才会喋喋不休。 “我确实想和那些女子不一样,可我要是成了你众多规制里的一个,就不再有什么不一样,为了活命,变得自己不认识自己,一辈子被拘在院子里,直到最后老死。”脑子里又想起葛凯琳的话 自己说明对她是男女情,她没有反驳,可又很干脆地拒绝自己,绪祥心痛得直缩。 葛凯琳对他是有情的。 “要是你对凯琳是男女感情,趁早断了这个念头,凯琳只是小小镇长的女儿,要是跟了你,连妾侍的名分都轮不到,你觉着,我葛家会答应她嫁你吗,哪怕你用强权纳了凯琳,以凯琳的性子,她会愿做你众多女人里的一个吗?”葛凯文的质问。 “祥哥,我只想过平常人的日子,要是有机会外出旅游,欣赏各处风土人情,那更是锦上添花,不枉我来这世上走一遭。”葛凯琳的话再次响起。 “妹子说过,她这辈子有一大心愿,就是游遍大好河山,而不是一辈子被拘在院子里,只做丈夫的附属品。”葛凯文的声音。 “做为大哥,我想要尽力帮妹子实现心愿,凯琳过几个月就满十六岁,要是再耽搁,等她成亲生子,恐怕心愿会成遗憾。 要是在别人家,十六岁的女子已成亲生子,而凯琳对她自己的亲事却并不上心,有多少人上门提亲,她都没答应。 先是因妹子的病,家里不敢让她成亲,现在妹子的病已经治好,女子的年龄最耽搁不起,这次的事结束,我就会带她游历,也好让妹子这辈子少些憾事。” 这是在一次商讨完军务后,葛凯文随口说的。 “我娘穿着素淡,给妹子的衣服却大都用红色,就是衣物是其他颜色,镶边或绣的花朵也夹杂着红色,我娘说,妹子生来体弱,大红色可以辟邪。” 葛凯武喜欢泥雕,有一次过年,葛凯武雕了个全家福,在给泥雕上色时,绪祥问他,为啥所有葛凯琳的雕像都着有红色,这是葛凯武给的解释。 “我和你伯母渐渐老了,这一辈子也就这样了,你和凯文五兄弟,身为男子汉,就该有男子汉的志气,不管你几个人今后怎么样,只要是你们自己愿意的事,我和你伯母都会全力支持,至于凯琳,我和你伯母就守着她。”绪祥带军出征时,葛凯琳的父亲对绪祥说的话。 绪祥的脑子里一片混乱,葛凯琳、葛凯琳的父母和兄长,几个人在他的脑子里交相出现。 不管是亲耳听到的,还是探子的禀报,句句像重锤敲在绪祥心上。 “相夫教子是没错,可要是一辈子被关在院子里,我宁肯不嫁。” 葛凯琳说这话时才八岁。 一锤定音般,绪祥的一颗心被敲沉到了谷底。 原来,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人儿,确实和其他女子不一样。 母妃陪嫁能抵半个王府,手里掌握着连皇上都忌惮的势力,最后还是中了共侍一夫的女人下的毒,只硬撑了五年。 而自己和八妹,生来就是女人间勾心斗角的牺牲品,八妹小小年纪就没了命。 自己的伯父,当今皇上,后宫佳丽无数,竟没有一个孩子活下来。 如今皇上年事已高,却是后继无人。 就是亲王府里,又有多少冤死的女人与孩子。 那个全身脏器衰竭,在自己怀抱里浑身冰凉的小人儿,明知随时会死却依然乐观,好不容易活下来的小人儿,又怎么受得了深宫大院的生活,自己又怎么忍心让她受苦。 可是,葛凯琳已经长到了自己的心底,这一辈子怕是拔不掉了,自己也不舍得拔掉。 舍不得拔掉,那就更加珍惜吧。 想通关节,绪祥心里稍微放松。 可想起葛凯琳得话,他又皱起眉头。 “现在你是我一人的翔哥,到时候就不知道你是多少人的黢哥了。” “我相信翔哥现在的话,可世上还有情势所逼四个字,你身为皇家人,要顾全大局,又怎么可能随心所欲,与其到那时候各自痛苦,不如现在就不要开始。” 我会实现你的心愿,我不会让葛凯文占了先,可是,为啥这么决绝的话,你竟能毫无犹豫说出口,翔哥在你心里到底是什么位置。 想通关节又在外荡游了一圈的绪祥,刚一进院门,葛凯琳就笑盈盈地迎上来,伸出小手,像小孩子向大人索要糖吃一样,笑意盈盈:“翔哥你回来了,挖到节根了吗?” 没有丝毫刚才谈话时决绝的样子,这让绪祥心里很不是滋味。 裹在披风里的大手伸出,一大把节根呈现在葛凯琳面前。(未完待续) ps:试着每章4000字一段时间,着实吃力,明天起,改回一日两更,每章字数2000+。 人到中年,上班家庭都耽搁不得,忙不完的事,孩子上高中,学习辛苦,也得照看好他的饮食起居,时间太紧,都是抽空用手机码的字,时间长了眼睛受不了,每章2000字,码完休息几个小时,再码2000。 晚上的更新时间不变,还是19::32,白天的就定为13:02。 谢谢各位能喜欢我的书。 第0116章 用强 葛凯琳准备用双手去接,绪祥却又把手缩了回去,另一只大手顺势碰碰葛凯琳的小手。 感觉不凉,绪祥道:“不要脏了你的手。” 这才拐进伙房,把节根交给随从洗干净,他内心同时泛起一丝暖意。 还是自己的凯琳了解自己。 自己喜欢吃甜食,这个大壕沟里,只有节根甜味足,为免别人怀疑为啥两人一块出去,凯琳却一人回来,自己肯定会挖些节根回来。 绪祥进了伙房后,葛凯琳有些愣神,随后回了屋子,从她的小背包里拿出小巧的匕首。 这把小匕首,是几年前葛家庄遭难民围攻被解困后,绪祥托林管家给她的,是绪祥的八妹曾经随身带着的防身武器,绪祥也有同样的一把,不过林管家并没有告诉葛凯琳实情。 现在既然知道了绪祥的身份,也确定了自己和绪祥无缘,葛凯琳认为,自己往后不能再依赖绪祥,还是一切都靠自己吧。 把匕首挂在腰上,葛凯琳出屋进了伙房隔壁的储物间。 片刻后,葛凯琳背了一个背篓出来,习惯性站在伙房门口向刘妈交代一句就往院外走。 嚼着节根的绪祥从伙房追出来,几步就挡在了葛凯琳前面,沉声问她:“你去哪?” 这些天来都很乖巧的葛凯琳,突然变得自作主张,绪祥觉着心里不爽。 他几乎已经忘了,葛凯琳虽从小外表看起乖巧不任性,尽量不给别人添麻烦,实际她一直就是一个很有主意的人,要是她有了想法。必定用她自己的方式实现,现在不和他商量就要外出,不想再依赖他,本就是葛凯琳的性子。 葛凯琳不得不站住,笑道:“今天是小年,我想做些糖葫芦来,这就去摘些野山楂。再挖些节根。然后用节根熬出糖来,也好更有年节气氛。” “野山楂怎么能吃?”绪祥皱眉。 葛凯琳自小喜欢吃酸酸甜甜的东西,这个绪祥晓得。刚才挖节根时他还看到过野山楂,树上稀落落地没几个,干瘪瘦小,根本不值得一提。 “山楂虽已干瘪不好看。却没坏,用水泡一泡。还能恢复些原状,做出糖葫芦来也应该不错。况且,非常时刻,非常地方。哪还顾得上多讲究,聊胜于无。”葛凯琳解释。 “呵呵,再小也是山楂。你总不能说它是樱桃吧。”葛凯琳的大眼笑成月牙儿。 绪祥仍皱着眉,不动也不说话。 葛凯琳绕过他继续往院门口走。边走边道:“今天过小年,准备的吃的全是肉,刘妈年纪大了咬不动,我看看有没有新下的鸡蛋,也好给刘妈蒸个蛋羹。” 这壕沟里的鸡很奇怪,大冬天的气温太低,鸡本来不应该下蛋,可葛凯琳几乎每天都能捡到鸡蛋,尽管为数不多,捡到的时候有些基本都已经冻坏了。 出了院门一段距离,见绪祥没有跟来,葛凯琳心里有些失落,却也松了一口气,快步朝长有野山楂树的地方走去。 那个地方节根也多,鸡专门用来下蛋的鸡窝也多。 到了野山楂林,葛凯琳放下背篓,先蹲下挖节根,用来垫在背篓底,以免鸡蛋给磕碰坏了。 感觉挖的节根够*蛋底垫的,葛凯琳起身抱起节根往放背篓的地方走。 到了跟前,见背篓里已有小半篓山楂,葛凯琳抬头四望。 绪祥在不远处飞身摘着山楂树高处个头大的山楂,动作轻/盈,一上一下间竟然没有发出丝毫声音,葛凯琳看得入迷。 “你在发呆?”眼前光线被高大的身影遮住。 葛凯琳回过神来,好奇:“翔哥,轻功飞身是啥感觉,是长了翅膀吗?” “呵呵,真是长不大,要是我真长了翅膀,我还不带你飞出这壕沟?” 绪祥用指节轻轻弹了一下葛凯琳的额头,把手上小篮子里的山楂倒进背篓。 接着道:“所谓轻功,只是比一般武功显得速度快些,身形轻/盈些,并不是真正会飞。” 葛凯琳腹诽,这个我当然知道,只是好奇嘛,谁让二祖母和爹爹不肯教我武功。 有绪祥摘山楂,而且比葛凯琳能摘到的还好些,葛凯琳也不矫情,乐得省事,把节根放进背篓,又去周围找鸡蛋。 她先把捡到的鸡蛋放进挎在厚棉衣里的粗布背包,再小心翼翼走回背篓处,把鸡蛋从背包内一颗颗拿出放进背篓。 自己回答了葛凯琳的问题,葛凯琳却没有任何回应,而是去忙着捡鸡蛋,强势惯了的绪祥一下子没了摘山楂的心绪。 他想要给穿着笨重的葛凯琳帮忙,却又心下别扭,干脆站在那里看葛凯琳走来走去。 已满二十六岁的绪祥,才刚情犊初开,像暗恋女子的小男娃般,患得患失又放不下脸面。 在葛凯琳第四次回到背篓处放鸡蛋时,绪祥一把拉住她。 他视线直盯进葛凯琳的眼里,却又怕吓着葛凯琳,小心问着:“要是我能做到这一辈子只有你一个,你愿意嫁给我吗?” 葛凯琳愣住,没有立马说话。 她不是不感动,可绪祥的话毕竟是假设,真要做到何其难。 两人静静对视,绪祥眼里的期盼和小心让葛凯琳心痛。 不忍心折磨这个大男孩,可自己又确实不能答应他,葛凯琳把视线扭向背篓。 笑问:“鸡蛋和山楂已经够用了,要是熬糖的话,还需要不少节根,我再挖些,翔哥你人高力大,比我挖起快些,愿不愿帮忙?” 葛凯琳的顾左右而言他,让绪祥的心直往下沉,这小妮子就这么绝情吗。 绪祥缓缓放开葛凯琳的胳膊,转身就走,忽然又猛地回身抱住葛凯琳,不由分说,他俯身碰了碰葛凯琳嘴唇。 葛凯琳没想到绪祥会来这一招,她还没从这突如其来的袭击中回过神,只觉嘴唇一痛,一条粗大的舌头已强硬挤进她嘴里,舌尖在她嘴离各处扫荡,动作粗暴,毫无怜惜。 葛凯琳奋力挣扎,可就她的那点小力气,在绪祥面前根本没有用处,反倒让绪祥把她箍得更紧。(未完待续) 第0117章 昏迷 感觉到怀里的小人儿放弃挣扎,绪祥不甘地在她的嘴里又巡视一遍,舌头才恋恋不舍地退出,慢慢放开那柔软滑腻的嘴唇。 怀里的人儿被迫仰头面朝自己,双目紧闭,眼泪顺着两边眼角流出,渗入发际。 绪祥低头用舌头在已红肿的嘴唇上轻轻巡视了一圈,喃喃道:“想起史樑曾经动过你这里,我就彻夜难安,凯琳,就是你恨得要杀了我,我也绝不会后悔。” 睁开泪眼,上方的脸模糊不清,葛凯琳自嘲:“我有资格恨你吗,我的命是你救的,我的身上有你的血,你是堂堂亲王嫡子,人上人,能为所欲为,而我,只是一个小小民女,在你面前就如那蝼蚁般,你想让我生,我就能苟活,你让想我死,我又有什么能力反抗。” 绪祥震惊,原来葛凯琳早就知道了是自己用精血救了她。 可他还没来得及往下想,就感觉到葛凯琳不对劲。 “凯琳,凯琳,你怎么啦?” 葛凯琳说话的声音越老越小,身子也开始下滑,最后完全挂靠在绪祥身上,脸上毫无血色。 绪祥赶紧给葛凯琳把脉,再看葛凯琳那被自己咬破的嘴唇,丝丝血液还在往外渗,他心下大骇,恨不得一掌拍死自己。 葛凯琳这是中了他的毒。 虽然葛凯琳因服用他的血液制成的药,血液中含有了和他血液相似的成分,可刚才他直愣愣强闯葛凯琳的嘴,用力过猛弄伤了葛凯琳,毒液直入葛凯琳血液,葛凯琳怎么受得了。 原先用绪祥的血给葛凯琳解毒时。孙夫子用了几十种药材,化解绪祥血液中的其他毒份。 葛凯琳能说完那一番话,已是完全靠意念支撑。 绪祥刚刚还说他绝不会后悔,这下子却后悔莫及,可后悔也没用,目前最要紧的是赶紧解了葛凯琳身上的毒。 他立马封住葛凯琳的经脉,以防毒液蔓延。不过。这也只是应急用的法子。 葛凯琳毫无武功,要是长时间封住她的经脉,必定会伤害她的身体。更为甚者,还有可能要了她的命。 “凯琳,你要撑住,我这就配药救你。你一定要撑住。” 抱起葛凯琳,绪祥飞身奔向院子。心里滴血。 要是葛凯琳这会儿能看到他运用轻功,必定大声叫好。 只可惜,他的小人儿就昏迷在他怀中。 孙夫子当时开的化解他血液里毒份的方子,绪祥记得很清楚。 回到屋里。绪祥小心放好葛凯琳,吩咐刘妈仔细看护,他也顾不上回答刘妈的疑问。急匆匆写出方子里需要的药材,就和随从分头去找。 这个迷阵大壕沟还真是一个宝库。绪祥需要的药材一样也不缺,天黑前,所有药材集齐。 按方子配好药,绪祥本来想亲自熬药,可是因为他心绪大乱,这种药熬起来又相当复杂,他怕自己一个不好弄错反倒害了诸葛琳,干脆叫来刘妈来熬制,他在旁边讲解熬制方法。 四年前孙夫子给葛凯琳解毒时,这药全是刘妈一手熬制,孙夫子也只是在旁边讲解。 正如当年刘妈向葛凯琳描述的,药材多,一会儿用猛火,一会儿用文火,有事先放进去的药,有中途加进去的药,还有药熬好后才加进的药,整整熬了两个时辰,药才算熬好。 药是熬好了,可葛凯琳昏迷着,根本没办法喝药,又不能解开葛凯琳的经脉。 这会儿要是解开经脉,恐怕药还没喂完,葛凯琳已因毒液侵遍全身而亡。 眼见着葛凯琳呼吸越来越微弱,绪祥不再犹豫,把葛凯琳抱在自己怀里,含起一大口汤药就对着葛凯琳的嘴开始哺喂。 一碗药哺喂完,流掉了一大半,绪祥这才慢慢解开葛凯琳被封住的经脉。 渐渐地,葛凯琳的呼吸开始平稳,脸上也有了血色,看来是汤药起了作用。 今天是小年,出了这个事,大家也再没心思吃年饭,随便哄了下各自的肚子,各干各事。 绪祥滴水未沾,连句话都没说,直接把刘妈的铺盖搬到别的屋子,他自己搬过来跟葛凯琳住,整夜搂着葛凯琳不松手。 第二天清晨,轮值的随从打开伙房准备煮饭,绪祥瞪着两只通红的眼睛出了屋子,问有没有适合葛凯琳吃的东西,葛凯琳昨天一天就没吃东西。 找遍伙房,全是肉食,这对于一个躺着不能活动的人,实在不适合。 绪祥打开院门大步朝远处去。 自从绪祥和随从们住进这个大院子,尽管一直以来没有过野兽出没,也没有贼出现,几个随从还是坚持十二时辰在院里轮值。 刘妈头脑时而清醒时而糊涂,做饭的事也由几个随从轮值。 做饭的随从才把柴火点着准备烧热水时,绪祥已拎着一只背篓返回,正是昨天葛凯琳背出去的那只背篓,最上面是一层鸡蛋,已经冻得和石头一样硬。 绪祥捡出几个鸡蛋,贴身放进衣服里暖着,让随从把背篓里其他鸡蛋拣出来,放进已经空了的专门用来放鸡蛋的罐里。 水烧开,绪祥怀里的鸡蛋也差不多暖化了,他磕了两只鸡蛋做成蛋花汤端进屋里。 绪祥又开始犯愁。 葛凯琳还没有醒,她不能自己喝汤,而绪祥又舍不得用点穴强制法喂她,要是用昨天喂药的方法哺喂,他怕再度引发诸葛琳中毒。 昨天哺喂的本来就是解药,出了差错也能及时补救,这会儿喂的可是蛋花汤,要再用昨天的法子,他还不如先了断了自己。 “凯琳,你快点醒,吃点东西再睡,不吃东西咋能受得了,等你好起来,咋处置我都行,但你千万要醒,不能饿着自己……” 一手端着汤碗,另一只手轻抚葛凯琳的头发,绪祥喃喃自语,下不了狠心强制哺喂。 刘妈进来端走绪祥手上的蛋花汤,道:“让老奴来喂吧,麻烦七少爷拿个细瓷小勺来。” 葛凯琳是刘妈自小伺候大的,绪祥虽然不解刘妈的话,还是快速去伙房取来个细瓷小勺。(未完待续) 第0118章 缘由 等绪祥回到屋里,刘妈已经坐到炕上葛凯琳被窝里,她自己靠在靠枕上,葛凯琳倚在她怀里,除了脖子以上露在外面,葛凯琳身子盖得严严实实,下巴挨着被子的地方,垫着一块帕子。 刘妈一手抱扶葛凯琳,一手抚顺葛凯琳的头发,嘴里像哄孩子一样说着: “哎哟,五小姐真是长大了,老奴都有点抱不住了,今天还早,太阳还没有出来,要不老奴该说,五小姐快起床了,一会儿老和尚亲手做的素餐没五小姐的份了。 不过尽管时间还早,五小姐也该吃点东西,昨儿个五小姐就没吃东西,今儿个再不早点吃,待会儿该没力气出去玩了,咱先喝点蛋花汤暖暖肚子好吗?” 说着,刘妈接过绪祥手里的细瓷小勺,就着绪祥端着的汤碗,把小勺在汤碗里稍浸,舀了一勺底的汤,抬手把小勺靠近自己鼻子,深吸一口气道:“嗯,真香,今天换了一个花样做汤,味道和以往不一样,来,五小姐尝尝。” 然后又把小勺放在葛凯琳鼻子底下,慢慢地来回晃动,像是在引诱一个馋嘴的小娃子。 晃了几个来回,刘妈再把小勺往下挪,轻轻碰葛凯琳嘴唇,接着哄:“五小姐想不想喝呀,要是想喝就张开嘴,不过咱得提前说好,不能多喝,省得等下小肚子撑着,又要难受。” 刘妈说了这一通话,葛凯琳却没反应,绪祥急起来,强忍着没有去夺刘妈手里的勺。 刘妈倒不急,不紧不慢把小勺又放回汤碗搅动几下。这回多舀了一点点汤,哄道:“五小姐再不喝,汤可就该凉了,五小姐不是最喜喝稍烫的汤水吗。 您再不喝,这汤可就得重做,您不是说,浪费粮食最要不得吗。您舍得浪费了这汤?” 不知是刘妈的话起了作用。还是葛凯琳即将要醒,紧盯着葛凯琳的绪祥,看见葛凯琳的下巴微微抖动。嘴唇跟着也微微抖动。 刘妈当然也注意到了,迅速重新舀了小半勺汤,瞅准葛凯琳嘴唇稍张开一条缝时,赶紧把汤灌进去。尽管大半都流了出来,多少还是进了葛凯琳的嘴一点。 葛凯琳慢慢吸了一口气。上身稍微动了一下,喉咙也有了动静,那点汤应是咽下去了。 就这样,边哄边喂。半碗汤下去后,葛凯琳不再张嘴,刘妈累得直喘气。实际进了葛凯琳嘴的汤,满打满算也就几小勺。 刘妈伸手进被子里。在葛凯琳肚子上轻轻揉动几下,这才放好葛凯琳,自己下了炕,给葛凯琳盖好被子,示意绪祥跟着她出屋。 出了屋子,绪祥站在屋门口不肯再挪步,满眼疑惑等着刘妈的话说。 可以说绪祥也是刘妈看着长大的,对于绪祥的性情,刘妈很了解。 没浪费时间,刘妈直言:“五小姐小时候也像现在一样,有几次一昏睡就是好几天,但饮食方面,五小姐倒不像一般长时间昏迷的病人,她能自己吃东西。” 绪祥放心不下葛凯琳,只是想着毕竟刘妈一直贴身伺候葛凯琳,知道许多自己不知道的葛凯琳的习性,他才跟着出来的,没想到刘妈却说出这么一番话,他立马双眼微眯。 刘妈接着说:“老奴有次好奇问老和尚,为啥五小姐昏睡时还能吃东西,老和尚答,一般来说,这种人应是上一辈子受了大苦,活着不容易,轮回转世后,虽然对上一辈子没有记忆,却由于残留着上一辈子的意念,对这一辈子很珍惜,求生欲很强才会这样。” 绪祥震惊。 刘妈叹道:“五小姐对您的情愫老奴也有所察觉,恕老奴多言,您对五小姐恐怕也已不是一般兄妹情,这话虽不是老奴该说的,可老奴照顾五小姐已力不从心。” 磕头叩拜:“拜托七少爷对我家五小姐多加看顾,老奴愿以死相报。” 绪祥的心往下沉,转身回了屋子。 刘妈开始忙活葛凯琳接下来的饭食,绪祥寸步不离葛凯琳,随从去外面找食材。 接下来几天,刘妈和绪祥轮流诱哄葛凯琳吃饭,一天至少六次。 不知是绪祥的话笨拙,还是葛凯琳下意识地抵抗,绪祥每次的诱哄,葛凯琳吃的东西不如刘妈诱哄的时候吃的多,不过倒也能吃几口。 至于汤药,还是由绪祥亲自喂给葛凯琳。 葛凯琳的经脉已经打开,她能自己张嘴吞咽,动作虽然缓慢,却也眼见着脸色好转。 三天过去,葛凯琳还没有要醒过来的迹象。 绪祥想起,当年给葛凯琳解毒的时候,除了白天喝的两次药,晚上还有另一副汤药要喝,药方配制和煎煮方法,比白天这副还要复杂,都是孙夫子亲自弄得。 他知道药方,却不知道煎药方法,要是方法不得当,喝了后,轻则葛凯琳这一辈子就永远沉睡着了,重则葛凯琳会当场毙命。 三天葛凯琳还不醒,时间再要拖延下去,她醒过来的机会就越来越小。 绪祥乱了方寸,白天和随从加紧寻找出口,同时不耽误给葛凯琳喂食喂药。 晚上,绪祥抱着葛凯琳喃喃自语:“凯琳,你快点醒,只要你能醒,就是你想要我的命,我也绝不犹豫。” “阿弥陀佛,大将军,你和凯琳已是两世相隔,你赔上性命也没用。” “大师,凯琳只是昏迷而已,怎么能说已两世相隔。” 喃喃自语中,自行老和尚突然出现。 自行老和尚是葛凯琳叔祖父的朋友,跟葛家交情匪浅,也是葛凯琳自小的玩伴。 看着老和尚周身淡淡的光晕,绪祥意识到,老和尚已飞升。 老和尚自顾自说着:“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告诉你实话也不打紧,凯琳本来就不是这个世界的魂魄,因机缘巧合,她带着前世的记忆,附在葛家断气的同名女婴身上。 她小时候几次昏睡,都是因为魂魄在两世间转圜,凭我当时的法力,也只消掉她前世一部分不堪记忆,遭遇痛彻心扉的事时,她的魂魄依然会游离。” 绪祥愕然。(未完待续) 第0119章 离魂 一直以来他就觉得,葛凯琳的言行和平常女子不一样,原来葛凯琳本来就不是这里的。 怪不得自己幼年时,总觉葛凯琳看自己的眼神,不是一个婴孩该有的。 他问老和尚:“记得凯琳几个月大时,我撞见她的祖母把她摁在洗衣盆里,我捞出她时她已经没了气,后来凯琳被她二祖母救了过来,难道凯琳的魂魄就是那个时候来的?” “对,你说的没错。”自行老和尚点头。 接着讲述:“凯琳是被她前世的丈夫和婆婆用慢性药毒死的,那毒药霸道至极,竟然随着凯琳的魂魄而来,就是几年前用你的血液,以毒攻毒,为凯琳解的那种毒。 我消去她的那部分记忆,就是她婚后的不堪经历,你虽解了她的毒,却又用自己的毒,即解毒之毒,把她的魂魄逼出身体,这个时候的她,和你已是两世相隔。” 绪祥心痛得无法言表,下意识抱紧葛凯琳,颤声问自行老和尚:“有没有方法追回凯琳?” “有,你自己魂魄离体,去她现在呆的地方,把她的心牵绊回来。” “那要怎么做?” “我有办法把你魂魄剥离*,你的执念会带你去追凯琳,要是你不能牵绊住凯琳的心,凯琳就会停止呼吸,魂魄再也回不来,你的魂魄会自动归体。” 绪祥决然:“和凯琳两世相隔,生不如死,要是追不回凯琳,我就自毁。” 老和尚嘱咐:“你的毒比孟婆汤还管用,你就是找到了凯琳。她也不记得你了,性情喜好也有不同,而且,你不能直接和她相认,只能牵绊住她的心,否则不仅带不回来她,还有可能毁了她。” 又问:“你和你大哥筹划已久的事眼看就要成了。你确定要去追凯琳?” 绪祥痛苦闭眼:“没有凯琳。事情就是成了,也没有丝毫意义。” “好,”老和尚双手合十:“看来你对凯琳是真心实意。去了异世你可以带着你的异能,凯琳同样也带着和你一样的异能。” 绪祥不解:“大师能不能说得明白一点。” 老和尚笑道:“你用了就知道了。” 不容分说,他浑身华光大盛,绪祥的魂魄从身体飘出。迅速飘向夜空。 身后有脚步声,绪涅揉着眼睛坐到绪祥身边。 “哥。你咋还不睡。” “没啥,我在想往后要做点啥营生,咱不能总靠着别人过日子。” “哥,那你想到没有。准备干啥。” “还没有想到,涅娃,你有没有想过长大要干啥?” “我不知道。哥想让我长大干啥?” “看来是我管你太严了,弄得你都没了自己的想法。往后我不拘着你了,你想啥直接告诉我,只要不是太出格,我都由着你。” “那我有啥话也能说吗?” 绪祥摸了摸绪涅的脑勺:“你是不是一直疑问,你明明只有七岁,别人却都说你已经九岁,为啥你只是做了一个梦,你的嘴就真得变好看了,这本来是好事,叔叔为啥生那么大的气。” 绪涅点头:“是呀哥,为啥呀。” “因为你睡的时间太长,睡了两年时间,而且还梦想成真,嘴唇真的变好看了,这事太过诡异,叔叔不能理解,以至于赶了我们出来,眼不见心不烦。”绪祥苦笑着解释。 拉起绪涅进屋:“你要是信哥哥的话,就不要再纠结这件事,你现在的任务是好好学习,其他的一切有我。” 要说事成后离开这个世界绪祥最不舍的人,就是绪涅,这个他亲手带大的人。 “哥哥和我一块睡,我刚才是被冻醒的,没有你,我连觉也睡不好。”绪涅趁机提条件。? “又踢被子了?仅此一次啊,今晚以后你自己睡。”绪祥宠溺地敲敲绪涅的脑袋。 第二天是星期一,绪涅和葛凯琳吃过早饭就去了学校,绪祥和高争气帮着郝沈梅把要开小饭桌的东西收拾好,去了山药地。 郝沈梅只种了半亩山药,不过山药难挖,只靠高争气一个人,一天也往前推进不了多少。 还好现在天气还没到上冻的时候,可以由得高争气慢慢挖。 至于绪祥,目前只算是一个打下手的,指挥千军万马他在行,刀枪剑戟他玩得转,对付这脆生生极易断的山药,他还真有点放不开手脚。 主要是怕弄断了卖不上好价钱。 地里的山药挖完,已是郝沈梅的小饭桌开张十天以后,绪祥说是要外出找活干,养活他自己和绪涅,拜托郝沈梅多多关照一下绪涅,背着一个挎包离开了益村。 来小饭桌吃饭的学生也多了起来。 由开始时只有绪欣毓和贾陆军等几个熟悉的小娃子来捧场,到后来连高争气和董晓俊家里的小饭桌都搬了来,座位还是不够。 郝沈梅和武老商量,能不能让没有座位的学生在武老那边吃饭,两家是隔壁,饭菜端过去也就分分钟的时间,还凉不了,要是端去董晓俊家,凉不凉的那可就难说了。 武老答应的很爽快。 他本来就好热闹,儿子分家出去了,老伴早已过世,他一个人生活,这下子天天有小娃子在家里跑,叽叽喳喳的,他看着就乐呵。 还有一点就是,他不用天天为中午要做啥饭发愁了,一个人吃饭真得是太冷清了。 郝沈梅这边越热闹,刘彩虹那边的骂声越厉害,骂了葛随丑骂葛凯美,还有院里的鸡呀猪呀牛呀,没有一个她能看得顺眼的。 骂得兴起的时候,鸡被她追得满院子飞,猪也被她打得直叫唤,声音刺耳,学生娃吃饭都吃得不安生,胆子小的人,随便往嘴里扒拉几口菜,抓起包子馒头之类就走,汤都不喝了。 要是中午饭是饺子面条之类,胆小的学生娃等不及饺子或面条下好,急匆匆就跑掉了,以后再也不来。 葛凯琳几次要找刘彩虹算账,都被郝沈梅拦住:“随她闹腾,有她哭的时候。” 果然,孙颖梨在郝沈梅这里呆到快满一个月的时候,刘彩虹家的八个小猪仔死了六个,鸡也跑丢了一半。 听着隔壁院的嚎啕大哭,葛凯琳非常解气。(未完待续) 第0120章 学说 还没有满月的猪仔,哪里经得住她这么折腾,没有全部死掉已是她刘彩虹的福气。 狗急还跳墙呢,何况长了翅膀的鸡,就刘彩虹那种蠢货,没有跑掉的那一半鸡,迟早也是留不住的。 这下刘彩虹消停了,直到梁雨来接孙颖梨,刘彩虹都没有再闹腾。 “大嫂,怪不得跟丑总夸你心思活络,这还真是没错,你连让咱妈办小饭桌的事都想得出。”梁雨满嘴的酸话。 “你觉得眼红,自己也办呀,反正这一个月咱妈在你那里。”郝沈梅反过来将她。 “我可干不出拿病老太太赚钱的事。”梁雨讽刺。 葛凯琳送梁雨和孙颖梨出了院门,看着梁雨和孙颖梨一前一后出了胡同口,这才拐回家。 回屋见郝沈梅满脸倦意,葛凯琳打哈哈:“妈你可学坏了啊,明知道前面是个沟,你也不提醒我三婶婶一声。” 董晓俊起哄:“她只看见你妈赚钱,你妈的辛苦她是一点没想过,那她吃亏也是活该。” 孙颖梨毕竟年纪大了,精力不济,而且,按照她的习惯,早睡晚起,午饭前要小睡一会儿,午饭后还要正儿八经午睡,一天之内清醒的时间并不多。 看似她在不停做饭,其实大部分时间还是郝沈梅和董晓俊在忙活。 即便有着葛凯琳和高争气的帮忙,等学生娃吃完饭都去了学校,郝沈梅也已累得不想动。 董晓俊比郝沈梅年轻,也比郝沈梅好不到哪里去。 接下来的刷锅洗碗也是累人的活,所以葛凯琳才说前面是个沟。 以郝沈梅对梁雨的了解,梁雨说是不会利用病老太太赚钱。实际巴不得赶紧小饭桌开张,说不准梁雨的目标更加远大,会想开个饭馆啥的。 不用看护孙颖梨,郝沈梅整个人都散架了一样,干脆啥也不干,好好睡了两天,这才继续做自己原来规划好的事。做各人的衣服鞋袜。 绪祥离开后还没有回来过。郝沈梅依然照原计划,给他做了一身衣服,绪祥脚的尺寸。她特意问了绪涅,按小娃子的鞋都要大一码的惯例,给绪祥做了一双单鞋一双棉鞋。 王小爱有次领着双胞胎女儿来玩,告诉郝沈梅:“跟丑媳妇和她五嫂闹翻了。” “为了啥呀?”郝沈梅疑惑。 梁雨父母早亡。她是哥嫂养大的,最小的五哥也比她大六岁。五嫂和她年纪相仿,据说两人很合得来,好好的这咋就闹翻了。 “吵架了。”葛凯娟抢着说。 “吵得可厉害了。”葛凯霞也告诉郝沈梅。 “你俩看见三婶婶吵架了?”郝沈梅问双胞胎姐妹。 王小爱道:“那天她两个闹着要出去玩,我就带着两人去了柿珍赶集。想看看有没有新式发夹头绳之类,刚好碰见跟丑媳妇和她五嫂吵架,就在拐往梨树村的路口。” “那她们为啥吵呀。该不会是为了我婆婆吧。”郝沈梅猜测。 “还真让你说对了,不过当时我只顾看路。听到吵架也没咋在意,是凯娟和凯霞耳朵尖眼尖,嚷嚷说是她们三婶婶在和别人吵架,等我赶到跟前,两人已经散伙了。”王小爱道。 郝沈梅问双胞胎:“你俩都听见啥,看见啥了。” 葛凯娟嘴快:“那个人骂三婶婶耍她,房子她已经看好了,定钱也给了,现在才说不干了,说三婶婶诚心欺负她好说话,往后要三婶婶再也不要回娘家。” “三婶婶说,她是真没想到婆婆会被大伯子一家惯成了这样,晚上睡得早,早上不起来,白天还要睡好几觉,这样根本就干不了多少活。”葛凯霞补充。 郝沈梅看着王小爱苦笑:“合着这里头还有我们一家子的事?” 王小爱笑着摇头:“后面的话我也听到了,她五嫂说,脑子不清白的老人而已,还不是想咋摆弄就咋摆弄,你不让她睡觉不就行了。” “那梁雨咋说?”郝沈梅心里有点紧张。 “梁雨还算有点良心,说是她婆婆毕竟年纪大了,她刚进葛家门时婆婆是对她不咋地,可那都是她公公撺掇的,公公死后,婆婆这几年帮了她不小忙,她不忍心。”王小爱道。 郝沈梅长出一口气:“可不是,我婆婆只是没心眼,身边的人说啥就是啥,你看,我公公死后,她和我也能好好说话了,森娃兄妹三个放了学,她还知道问询冷不冷,辛苦不辛苦。” “是呀,大伯伯死后,也不咋听大娘娘骂人了,健娃都说他大奶奶变了个人咧。”王小爱也感叹。 “那她俩到底是为啥吵得架呀。”郝沈梅纠结起因。 葛凯娟急着要说话,被葛凯霞拉去一边翻绳玩。 王小爱道:“我到了跟前俩人已经散了,她五嫂听到我和跟丑媳妇说话,还回头瞪了一眼,跟丑媳妇说是她五嫂想和她一块开饭馆,她要带娃,还要伺候婆婆没时间,就没有答应。” “呵呵,”郝沈梅自嘲,“我看我都能当神婆了,梁雨还真起了开饭馆的心思。” “她起这个心思也无可厚非,大嫂你开小饭桌不也是为给我大娘娘找事干,只可惜她最初的目的不纯,才会闹到和她五嫂翻脸,还顺便给你扣了一个大帽子。”王小爱给双胞胎解着结成疙瘩的绳子。 这话提醒了葛凯霞:“妈,咱哪天还去柿珍呀,帽子不知道到货了没有。” 那天在柿珍,姐妹俩看中了一款毛线打的帽子,只可惜同色的只有一顶了,姐妹俩都想要,王小爱干脆没买,供销社的人说是还会进货,这事葛凯霞一直惦记着。 王小爱哄她:“后儿个开始柿珍逢会,半个月呢,会上有好多摆小摊的,帽子的样式可比供销社多得多了,到时候随便你和你姐姐挑。” 葛凯娟凑过来:“妈,那我能不能买双胶底鞋呀,三叔给凯红买的胶底鞋可好看了。” “行,我和你奶奶说好了,逢会时给你和妹妹从头到脚买个齐全,过年时穿戴。”王小爱爽快的答应。 双胞胎乐得到院子里疯跑。(未完待续) 第0121章 接走 王小爱建议郝沈梅,给葛凯琳也置办一身行头,女娃子家就是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郝沈梅好笑:“原先凯琳病着时,我是天天幻想能把她打扮得漂漂亮亮,后来她好起来了,却跟个野小子一样,打扮得再漂亮,半天不到就成了泥猴子,你说打扮得再漂亮有啥用。” “妈,老远就听你说我坏话,你可冤枉我了啊,我那哪是调皮,分明是走路不稳摔得。”葛凯琳掀帘进来接了话。 “那你敢说你不调皮?”郝沈梅反问。 “调皮是有一点,不过在两个妹子跟前,就不算啥了。”葛凯琳朝窗户外指了指。 王小爱跳起来就往外跑:“你俩赶紧把东西放下,雪绒会给压死的。” 双胞胎不知啥时候把骡子的笼头拿到了手里,正满院子撵着小狐狸,要往小狐狸头上套。 狐狸的狡猾哪是姐妹俩能比的,雪绒和姐妹俩绕圈子,累得姐妹俩直喘气。 郝沈梅看着窗户外直乐:“你二婶婶只有健娃一个娃的时候,嫌小子家调皮,盼着生个妮子,老天倒是如了她的愿,一下就给她两个。” 葛凯琳也乐:“哈哈,我后院奶奶说过,和凯娟凯霞相比,我大哥倒像个大闺女。” 期中考试过后,葛辛丑和两个儿子回了家,时间也刚好到了接孙颖梨来家的日子。 不过,去接孙颖梨的葛辛丑是一个人回来的,说是孙颖梨一大早就被葛益鸾接走了。 “咱姐接走了?这咋回事……”郝沈梅愕然。 葛辛丑告诉她,天冷,地里没活。葛益鸾的两个儿子就去城里找活干,刚好找到了葛跟丑所在工地,葛跟丑就让俩人跟着他当小工。 俩人听说孙颖梨把葛跟丑认成了自家妈,回去后把这事当笑话说给了葛益鸾。 兄妹几个里,葛辛丑和葛益鸾有五六分像,葛益芬脸上也找得到葛益鸾年轻时的影子,葛跟丑和葛随丑两人。没有一点像葛益鸾的地方。 而且。葛跟丑的长相是和葛益鸾反差最大的人。 葛益鸾身高近一米七,圆脸大眼,经历了几十年的愁苦。又年过半百,年轻时姣好的面容已变了样,尽管如此,她也比小了她十三岁的葛跟丑好看多了。 兄弟俩把这事当成笑话。葛益鸾听过后却沉默了许久,长叹。也许就因为两人反差太大,孙颖梨才对此事印象深刻,以至于对着葛跟丑叫唤她的名字。 葛益鸾一岁时被孙颖梨抱回家,十五岁被葛泽中嫁掉。实际是当工钱送给了长工范力,没有一分钱的陪嫁,范力也被葛泽中驱逐。 也幸好范力待她很好。婆婆也感念于她的可怜,没有苛待她。她才能在婆家安定下来。 三十多年过去,她的梦里已几乎再没有葛家时,她的养母,从要丢掉她的生母那里抱她回家的亲姨妈,想起了她,还口口声声念叨着她。 葛益鸾和婆婆商量,不管孙颖梨当初抱她回家的目的是啥,毕竟因为孙颖梨,她才没有被扔掉,还养了她十四年,她想接孙颖梨来家照顾一阵子。 她的婆婆几年前中了风,救治及时,如今靠着拐杖可以走动,不过到底不如中风前利落,就把当家的权利交给了葛益鸾。 范老太太只嘱咐葛益鸾不要太勉强自己,让范力和葛益鸾一块来益村,接走了孙颖梨。 葛益鸾让梁雨转告葛辛丑两口子,往后就算她一个,三个人每人轮流照看孙颖梨一个月。 这是葛益鸾出嫁三十多年来,第一次回娘家,也是范力娶了葛益鸾后,第一次重进益村。 由于葛益鸾的原因,范力路过益村时都是绕道走。 “我想去姐姐家看看,要不这心里放不下。”葛辛丑满面愁容。 “我和你一块去。”郝沈梅心里也七上八下。 葛凯琳心里痒痒:“爸,妈,我也想去大姑家,我还没见过大姑咧。” 葛辛丑爽快答应:“你去也行,可不要叫苦啊。” 从益村去周围的村子,几乎都要下坡,葛益鸾所在的平乐村地势最低,去平乐村的一路上根本没有平路,坡度又陡,去时还可以拣稍微平缓的路骑一段自行车,回来时就全靠脚走路了。 据县志上记载,平乐村和沃水在同一个水平线,沃水离益村二十里路,而平乐离益村只有八里路,且全是土路,可见益村和平乐村之间的路有多难走了。 郝沈梅也同意:“你是该去看看你大姑,你住院的时候,你大姑还和我轮流守着你咧。” 每每葛凯琳到了生死关头,葛辛丑都是在到处借钱,葛益鸾有时会陪着郝沈梅渡难关。 葛凯森问葛辛丑:“爸,你和我妈我妹子今儿个是不是就住在大姑家了。” 这会儿太阳已经偏西,想要去平乐村打个来回,回到家恐怕半夜了。 “嗯,”葛辛丑嘱咐,“晚上你把门锁好,早早睡,不要学得太晚。” 想起高争气来:“咋着半天没看到滚蛋?” 葛凯拓趴在炕上看小说,头都没抬:“咱回来的时候,我看见丢娃叔拉着滚蛋说话咧。” “在哪儿,我咋没看见。”葛辛丑问。 “就在进村的第一个胡同里。”葛凯拓接着翻书。 进村的第一个胡同里,那不就是高争气家所在的胡同? 葛凯琳急了:“爸,我得赶紧找滚蛋回来,你和我妈去我大姑家吧,我下次再去。” 丢娃一直没有放弃拉高争气入伙,葛凯琳得赶紧去阻止。 她记得高争气说过,趁着今天太阳好又没风,他要回家冲个澡。 “我陪你去。”葛辛丑也不急着去平乐村了。 他听女儿说过丢娃纠缠高争气的事,也劝过丢娃不要打高争气的主意,丢娃当时答应了,没想到却是阳奉阴违。 不过想想也是,丢娃干的本来就是阴地里的事,阳奉阴违对他来说不算啥。 葛凯琳摇头:“还是我自己去吧,你是大人,你在跟前我反倒不好说话。” 边说边撒丫子就跑。 葛辛丑没有坚持,按原计划和郝沈梅出了门。(未完待续) 第0122章 对峙 葛凯琳跑进高争气家的胡同,眼前的情景让她一愣。 一个多月没有出现的绪祥,插在高争气和丢娃中间,冷脸俯视着丢娃。 背对着葛凯琳的丢娃,像是在打摆子一样,浑身不停地发抖,却站在原地动也不动。 绪祥身后几步远的高争气,一脸懵懂说着:“祥娃,丢娃叔没咋着我,你看我好好的。” 眼余光看见葛凯琳,憨笑着向葛凯琳解释:“我还没进家门咧。” 是说他还没来得及冲澡,他以为葛凯琳是来找他回家的。 葛凯琳已跑到跟前,问绪祥:“你啥时候回来的?” 绪祥保持原状,眼皮都没抬,继续盯视丢娃,回答葛凯琳:“我比大伯伯早一班车回来,先去了趟绪家堡。” 早自己老爸一班车回来,那不就是在之前见过自家老爸? 葛凯琳心里疑惑,碍着丢娃在跟前,她不想细问。 绕到和绪祥并排站着,葛凯琳问丢娃:“叔,你这是咋了,咋抖成这样,着凉了?” 绪祥拉着葛凯琳往后退:“他这是得了伤寒,你身子弱容易感染,离他远点。” 葛凯琳的脚步声还没进胡同,他已经停止了释放寒气,可到底这周围的寒气一时也散不尽,还是把葛凯琳拉出寒气圈保险些。 “还真的有点冷冽。”葛凯琳裹紧身上的薄棉衣。 她以为是这条东西走向的胡同背阴,自己才从太阳下走进胡同,一时没有适应过来呢。 在离丢娃十几步远的地方站定,葛凯琳问丢娃:“叔,你咋样啊。要不要紧?” “啊?不要紧,不要紧,可能是感冒了,我回去捂一觉就好了。”丢娃如梦初醒般,眼神还有些迷离。 看着丢娃转过身,抖着身子一步一挪离开,葛凯琳问绪祥:“催眠啦?” 被她催眠过的人。就这模样。 绪祥没否认:“稍微用了一刻。要是往后他再纠缠滚蛋,或许会再用。” 还有更狠的,到时候再说。 “见着涅娃了吗?”葛凯琳问绪祥。 绪祥走后。绪涅人看起来有点蔫吧,脾气却相当暴躁,一个不好就和人打起来,贾海军和绪小武等几个人都弄不住他。 在别人牵制住绪涅的前提下。葛凯琳才能偶尔得手让绪涅睡过去。 幸好有绪大江这个练家子体育老师,要不绪涅还不知闯了多少祸呢。 “见着了。涅娃就在屋里睡觉呢。”绪祥的下巴朝高争气家扬了扬。 他从绪家堡回来就去了学校,探查到绪涅精神透支,赶紧领绪涅回了高争气家,用推拿的办法让绪涅睡了过去。这一觉估计能睡到明天。 丢娃和高争气在胡同里拉扯争执的时候,绪祥就在院里,听着高争气笨嘴笨舌实在甩不脱丢娃。甚至还有被说服的趋势,他才出手。 葛凯琳打了个冷战。看看天色,告辞绪祥和高争气,打算吃晚饭的时候再细聊。 晚饭时只有高争气过来了,说是绪涅还没睡醒,绪祥自己在家做饭吃了。 “诺,这是祥娃给你的。”高争气从怀里掏出一本线装书。 是一本药草详解,配有插画。 “这是祥娃写的?”葛凯琳震惊。 “是祥娃偷偷抄的他师傅的药草书。”高争气指指葛凯琳手里的书。 书里的字迹,绝对不是印刷体,是用毛笔写的小楷,纸质泛黄,字迹却很新,翻遍每一页,没有一点字迹模糊或涂改的地方,每一副插画都清晰得可以辨清花叶的脉络和纹路。 书不厚,也就几十页,可要全用手写,还要配插画,费的功夫就非同小可了。 字体是用的葛凯琳现在正练的那种,就是绪祥写给她的那几张宣纸上的字体。 高争气点着大脑瓜子:“嗯,祥娃说,要你别介意用的纸不好,这是他故意做了旧的,新纸写这么多毛笔字,字干后纸会打皱,不好装订,也不好看。” 葛凯拓凑过来,摸摸葛凯琳手上的手抄本,怪道:“不是有卖的专门写小楷用的纸吗?” 葛凯森嗔道:“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花钱大手大脚,专用纸价钱可不便宜,祥娃给人当学徒,前几个月师傅只是管吃管住,没有一分钱零花钱,哪买得起好纸。” “二哥,祥娃在哪里当学徒,学的啥?”葛凯琳问。 葛凯森道:“在一个中药店里当学徒,先跟着师傅学辨药,不过目前他还只是一个打杂跑腿的,那家药店离恽县一中不远,经常能碰到他。” “他给药店当学徒?”一字一字重重地从葛凯琳牙缝挤出。 应该人家给他当学徒还差不多吧。 葛凯拓动手炒面,边翻腾锅里的面粉边说:“我也觉得奇怪,听涅娃说过,祥娃自己就会开药方,他生病从来没有进过医院,都是祥娃给治好的,哪还用给人家当学徒。” 葛凯森撇嘴:“你书都读到哪里去了,三人行必有我师都不懂,祥娃是会给自家人看病,可他那点看病本事,还不知是吃了多少苦摸索出来的,系统地跟着师傅学一学,这才是正经。” 这兄弟俩在一块,没有一天不抬杠的,主要是葛凯森杠葛凯拓。 葛凯拓才不在意葛凯森的语气,反而征求葛凯森的意见:“二哥,这些面够不够,还要不要再炒点。” 葛凯森接过三弟手里的锅铲,自己在那儿翻腾,道:“再炒点吧,还有咱小姑呢。” 这锅面已半熟,要再炒,得重开一锅,他这是让葛凯拓去挖面,等这锅熟了,也好趁锅热着把另一份倒进去。 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住在学校,半夜饿了用开水泡面最省事。 哥俩这一对一答,葛凯琳也冷静下来了。 自己能跟着牧老师系统学习医理,绪祥在药店当学徒,也没啥可奇怪的,都是在给自己的医术找个名头。 “他不是出去挣钱养活他和涅娃的吗,给人当学徒哪来的钱?”葛凯琳想起另一茬。 “祥娃还给工艺品店供货呢,没想到这家伙还有这手艺,雕出来的东西跟真的一样。”葛凯森说起这个就来劲。 他也好这一口呀,只是他那点本事在绪祥那里根本不够看的。(未完待续) 第0123章 礼物 葛凯琳好奇:“他都雕些啥呀?” 葛凯拓端着一碗生面进里间,接了话:“这家伙真是怪哈,只雕动物啊,花草啊啥的,他手艺好,有人指名道姓要他给雕个像,雕人物价钱高,可他偏偏不接这活,哦,首饰啥的他也不雕。” 高争气急了:“谁说他不雕人物和首饰,看,这是他给我雕的。” 伸出手给大家看,他手里不知啥时候多了个木雕,上面还沾有水印子,可能在手里握得时间长了,手心的汗沾在了上面。 葛凯琳拿过那只有两寸多高的雕像,葛凯拓也凑过来看,咋呼:“哇,雕得好像哟。” 是一个憨态十足,笑模呵呵,一手端着饭碗,一手拿着个大烧饼,神态满足的高争气。 “我看看,我看看。”葛凯森把锅铲塞进葛凯拓手里,推葛凯拓到炒锅前,自己凑过来。 葛凯森从葛凯琳手里拿过雕像,翻来覆去的看,感叹着:“哇,这活计,比他给供货的那家店里的雕得细致多了,我看,要是那些想要雕像的人见了,就是要他们再高几倍的价钱,也绝对有人愿意。” 高争气憨笑:“祥娃说,这个木头不好,会开裂,要是他碰到好木头,再给我雕个好的。” 伸手从棉衣口袋里掏出一把梳子,摊在手心里给葛凯琳看:“这是祥娃雕的木梳,给大娘娘的,他说大娘娘的木梳掉了齿。” 葛凯琳拿过梳。 这把梳子和老妈平时用的那把大小一样,不过这把手感要沉。 “祥娃说,这是酸枣木的,有人提供材料。说是让他看着刻啥好,他用边角料给大娘娘刻了把梳子,还给后院奶奶和绪家奶奶各雕了个木簪子。”高争气补充。 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木簪子,和梳子是同样的材料。 绪祥已回过绪家堡,另一个木簪子应是已在郇老太太那里。 葛凯琳疑惑:“他也就只出去了不到两个月,哪有时间弄出这么多东西。” “祥娃说,他精力好。晚上不用点灯也看得见。睡不着时就干活。”高争气转述。 葛凯琳讶然:“晚上不用点灯也看得见,他是猫头鹰吗?” 极力掩饰自己的震惊。 葛凯森嘟囔:“不止猫头鹰晚上看得见,雪绒也看得见呀。好多动物都是晚上捕食呢。” 他还在研究高争气的雕像。 葛凯琳没理会二哥的怪言怪语,问高争气:“那他的耳朵呢,耳朵好使吗?” 忽然听说绪祥和自己一样,晚上没有光也看得见。那么自己在这个世界就不算是怪物了。 她想证实,是不是还有人和自己一样。耳力也好得和正常人不一样。 葛凯拓觉得妹子这话问的奇怪:“瞎子的耳朵能当眼睛使,祥娃以前可是看不见的,耳朵当然好使了。” 他正把炒熟的面倒进搪瓷盆,香喷喷的炒面味道连他自己都醉了。深深地吸着气。 “这倒也是哦。”葛凯琳恍然大悟。 “凯琳,你咋啦。”高争气盯着她问。 葛凯森和葛凯拓各有各事,只有高争气注意到了她表情的夸张。实在是不自然。 “没啥,想睡觉了。”葛凯琳揉揉眼睛。 她自己也感觉到了脸部的僵硬。为勉露出破绽,还是结束话题为好。 “哦,那我回去了。”高争气从葛凯森手里夺过雕像,揣进口袋里出了屋。 葛辛丑和两个儿子一回来,葛凯琳就得去吉瑞丽那里睡,也好给葛辛丑和郝沈梅两口子腾地方,高争气回他自己家睡,给葛凯森腾地方。 葛凯森跟着高争气出屋,等高争气出了院子后他也好从里面闩院门。 就在两人一前一后出屋门的当儿,门外一个人影迅速窜出胡同。 今儿个晚上葛辛丑和郝沈梅不在家,葛凯琳不用避去吉瑞丽那里,等两个哥哥都睡了,她在被窝里翻看绪祥给她的药草书。 从头到尾翻了一遍,又倒着看了一遍,没有找到葫芦帘,哪怕只是文字性叙述也没有。 葛凯琳泄气,看来绪祥学师的那家店里,没有葫芦帘这种草药的记载。 第二天依然是高争气一个人过来吃早饭,说是绪涅今早醒来就在闹别扭。 葛凯琳打算吃完饭上门去道谢,那本书真的很有用,虽然没有牧老师给她的药草书上的种类多,却有一半以上都是她没看到过的。 吃过饭还没来得及出门,葛辛丑和郝沈梅回来了,说起了孙颖梨在葛益鸾家的情况。 说也奇怪,孙颖梨到了葛益鸾家后,脑子竟然从完全糊涂,变成了时而清醒时而糊涂。 原本天一黑就入睡的孙颖梨,在葛辛丑和郝沈梅赶黑到了葛益鸾家的时候,她竟然还没睡,还认出了葛辛丑和郝沈梅,尽管转脸就忘了。 “那奶奶认得大姑吗?”葛凯琳好奇。 郝沈梅也是一脸稀奇:“认得咧,从我和你爸到那儿,你奶奶就揪着你大姑不撒手,一会儿一声鸾妮的叫唤,生怕你大姑不要她了一样,睡觉也要跟着你大姑睡。” 葛凯琳忍不住笑道:“哈哈,咋跟小娃子离不开妈一样,这到底谁是娃谁是妈。” “啪,”葛辛丑一巴掌轻拍在葛凯琳脑门上,笑骂,“你这妮子咋说话呢,没大没小。” 郝沈梅也笑:“人都说老人家小娃娃,人越老越倒回去活,说不准我老了还不如你奶奶。” 葛辛丑叹道:“今儿个天不亮我和你妈就起来吃早饭,你奶奶也起来了,一会儿嘱咐我和你妈,天冷,趁热吃,凉饭吃了闹肚子,一会儿又叫唤我老吴,真不知她到底有没有糊涂。” 郝沈梅安慰自家汉子:“当年狠心嫁了咱姐,就是咱妈的一块心病,要不她咋一糊涂就想起了咱姐,如今咱姐不恨她了,还愿意接她到跟前,咱妈这心结一解开,说不准病就好了。” 高争气那次发狂把孙颖梨吓糊涂的时候,孙颖梨见了谁都叫唤鸾妮。 “唉,”葛辛丑没有郝沈梅乐观,“人家医生说了,得了老年痴呆,大部分人的脑仁就萎缩了,只能看发展地快与慢,好转的可能性很小。”(未完待续) 第0124章 冬至 “那可说不准,咱妈说不准就是个特例,慢慢就好了呢。”郝沈梅宽慰葛辛丑。 葛凯拓嘴快:“好了再整天骂人呀,说不准我奶奶这是回光返照呢。” 话刚落音,他的脑袋和后背就各挨了一巴掌。 葛凯拓揉着脑袋埋怨:“二哥你打我干啥,书上都是这样说的,生病的人突然好转,不是大限将到,就是回光返照,我没说错呀。” 葛凯琳从后面揪着葛凯拓的衣服往外拽:“三哥,咱去问问祥娃要不要和你一块去恽县。” “我东西还没收拾好呢。”葛凯拓不情愿,他还有话没有说完。 “不就是炒面吗,少不了你的。”葛凯森恨恨地瞪了葛凯拓一眼。 出了院子,葛凯琳放开葛凯拓,咬牙道:“你缺心眼呀,不知道咱爸妈的心思。” 葛凯拓呵呵笑:“你才缺心眼呢,我就是提前给咱爸提个醒,省得真有了事咱爸受不了。” 葛凯琳撇嘴:“放心吧你,咱奶奶且能活呢。” 脑子糊涂不代表身子弱,她早趁着搀扶这位名义上的奶奶时给把过脉,这位奶奶的脉象比自家爸妈都好,再活个二三十年都没问题。 到了高争气就家,没有看到绪祥,只有情绪不高的绪涅在。 绪涅告诉兄妹俩:“我哥说是要赶第一班车去恽县,说好中午之前给人家交货的。” “你一个人在家也没意思,去我家玩吧。”葛凯拓拉起绪涅的手。 已经九岁的绪涅,个子和五六岁的小娃子一样,瘦瘦小小的让人忍不住怜惜他。 “不用了,我要回绪家堡看看奶奶和婶婶。”绪涅从葛凯拓手里抽出手。 葛凯琳问绪涅:“你好长时间没回去。空着手不好,有没有想带的东西,我给你去准备。” 她听绪欣毓说过,周末绪向阳会找借口不在家,方便绪祥兄弟俩看望郇老太太和张惠灵。 绪涅一心要等哥哥,怕自己离开益村,哥哥刚好就回来了。所以这阵子都没回绪家堡。 “不用了。”绪涅摇头,“我哥昨儿个已去过绪家堡,给了奶奶婶婶还有姐姐礼物。昨晚哥哥给叔叔配了药,我今儿个给叔叔送回去。” 指指身后桌子上的大包小包。 绪向阳做为家里唯一的男人,再能干,有时也难免磕着闪着。 昨天绪祥回去。听说绪向阳打猎时扭了脚,为免和绪祥兄弟碰面。绪向阳硬撑着躲去了绪大江家,问清楚状况后,绪祥连夜给绪向阳配了药,不止有治疗这次的。还有各种预防的。 “这么多药包,你拿得了吗?”葛凯拓看看绪涅那小身板。 “要是连这点东西都拿不了,就不配做叔叔的徒弟。”绪涅鄙视葛凯拓。 葛凯琳扭脸偷笑。 其实绪涅和自家三哥小时候很像。小小的个子,力气却大得惊人。何况那些药包看着多,实际上分量并不重。 “嘁。”葛凯拓撇撇嘴,扭头就走。 被个小屁娃子鄙视,很没面子。 绪祥不知给绪涅说了什么,接下来的日子,绪涅没有以前那么闹腾,偶尔也会发脾气,却不再动不动就打架,大家都省了许多事。 冬至那天是星期一,按风俗是要吃饺子的。 老话说,冬至不吃饺子就会冻掉耳朵。 郝沈梅前一天晚上就包了胡萝卜羊肉馅饺子,还熬了一大锅羊骨汤,葛凯琳去上晚自习时她还嘱咐,记得叫绪欣毓和绪涅来家住,早上起床也好吃饺子喝羊汤。 羊肉性暖,吃了驱寒。 吃饺子的时候,绪涅有点蔫蔫的,问他咋啦,他直摇头,不吭声。 绪欣毓替他解释:“涅娃不喜欢羊膻味。” “不是,”绪涅还是摇头,“今儿个冬至,不知哥哥有没有饺子吃。” 原来是想绪祥了。 郝沈梅安慰他:“每年到了冬至,各家各户都吃饺子,店铺里也有饺子吃,吃饺子不止是为驱寒,也有发财的意思,你看,这饺子像不像画里的元宝?” 家里除了她都是小娃子,她平时做饭很注意颜色和形状搭配,小娃子看着胃口也好些。 昨晚包饺子时她也没忘了这一点,饺子的形状有传统的耳朵形的,有鱼形的,有草帽形的,也有特意捏成元宝形状的。 “店里的老板就是为了自家发财,也不会亏待了员工和学徒。”葛凯琳补充。 “对呀,哥哥会有饺子吃的。”绪欣毓也安慰。 高争气的话实在:“下次祥娃回来,我给他包一大堆饺子,让他吃个够。” 这下绪涅高兴了,一口一个,很快一碗饺子就吃完了。 绪涅个儿小饭量大,郝沈梅准备再给他添一碗,绪涅笑得腼腆:“大娘娘,你还是给我下碗面吧。” 他确实不喜欢羊膻味,可哥哥教过他,生活不易,不是不得已,一定不能剩饭,现在虽然还没吃饱,可自己碗里的饺子吃完了,这不算剩饭吧,想换一种东西吃而已。 郝沈梅好笑:“真是难为你了,你比拓娃强多了,拓娃不喜欢吃羊肉,可是从来不会将就,我这就给你下面。” 中午的时候,郇老太太送来两包饺子:“我听欣毓和涅娃说,他俩早上在你家吃了饺子,真是谢谢你们有心了,这是我自己包的饺子,没有你家的好吃好看,不过也能吃。” 郝沈梅客气:“娘娘快坐,我包的饺子也就是好玩,哪有娘娘的饺子好吃。” 吩咐葛凯琳:“快给你奶奶泡杯热茶来。” 葛凯琳接过郇老太太手里的饺子,腹诽,这俩人可真行,谁都没吃过对方的饺子,就在这对吹上了。 感觉有种怪味道,笑着问郇老太太:“奶奶,你这饺子是啥馅的呀。” 郇老太太指着饺子:“这包是羊肉馅的,这包是蛇肉馅的。” “还有蛇肉馅的呀,这可真稀奇。”葛凯琳强忍着才没把饺子扔了。 初闻着不觉得咋样,这会儿越来越觉得腥的慌。 郇老太太解释:“涅娃不喜欢羊膻味,你向阳叔昨儿个刨了条蛇,我昨晚给做成饺子,想着今儿个给送来,没想到他已经在你家吃过饺子了。” 现在是蛇冬眠的时节,找到了蛇就跟捡柴火一样,直接拿着走就行。(未完待续) 第0125章 大姑 不喜欢羊膻味,倒喜欢蛇腥味,葛凯琳的身子不由得就是一个激灵,赶紧放下饺子,去给郇老太太泡茶。 想起那扭来扭曲的蛇,郝沈梅心里也觉膈应,干净转移话题:“娘娘你是真对孙子孙女好呀,这还下着雪呢,山路不好走,就只为了送饺子。” 郇老太太笑:“不是我一个人来的,是向阳送我来的,他把我送到村口就去地里转悠了。” “这么说,向阳对涅娃还是有心的,又是刨蛇,又是送你来的。”郝沈梅道。 “可不,”郇老太太埋怨,“他就是个死倔头,明明惦记着两个娃,硬是不承认,上回祥娃让涅娃送去的药,他嘴上说要丢掉,还不是暗地里偷偷用了。” 葛凯琳泡好茶端过来,边给郇老太太倒茶,边笑道:“奶奶,我还看见叔叔从墙缝往学校里偷看呢,盯着涅娃直乐。” 准备进院子的绪向阳心里嘀咕,这小妮子啥时候看见我的,我咋不知道,明明我提前视察了一圈,没有认识的人在场呀,往后可得要注意了,不能让人发现。 绪向阳扭身离开。 他还是按说好的,老老实实在村口等老妈吧。 听着绪向阳越走越远,葛凯琳心里笑翻了,这人还真是经不住逗乐。 她是故意在绪向阳要进门的时候说那话的。 孙颖梨在葛益鸾那里呆满一个月时,葛辛丑和葛跟丑兄弟俩去平乐村接她,这次葛凯琳跟着去了。 葛益鸾没让走:“算了,天这么冷,一路都是坡。年轻人走起来都费劲,何况咱妈。” 全程土路,下雨下雪就更难走,前天雪才停,这两天正在消雪,要不是有葛辛丑和葛跟丑拉着,葛凯琳一路还不知摔多少跤呢。 就这。到葛益鸾家时。葛凯琳还是沾了一身泥,休息了老半天,这会儿腿肚子还在打抖。 葛辛丑道:“可咱妈老呆在你这里。我和跟丑心里也过意不去呀。” 毕竟是出嫁的闺女,又是以那种方式出嫁的,就说是被自家爸妈卖出去的也不为过。 范老太太接了腔:“他大舅,他三舅。我老婆子有个事求你们。” 葛辛丑说:“娘娘你说。” 葛跟丑点点头。 范老太太叹道:“你们要是有啥想法,就冲我来。这事和鸾妮没关系,他大舅你是公家人,他二舅和他三舅也都是文化人,我听说益芬还出了书。凯琳也有份参与,森娃和拓娃都上了高中,我就想着。葛家人都这么厉害,鸾妮替你们看老人。你们帮忙带教一下我重孙子。” 葛辛丑和葛跟丑对看一眼,谁也没想到老太太是这要求。 葛凯琳问:“奶奶,范敏和范威上几年级呀。” 她提前听老爸说过,葛益鸾有两个孙女两个孙子,孙子在念书,孙女务农。 范老太太愣怔,看向葛益鸾。 葛益鸾好笑:“妈,你连自家重孙上几年级都记不住,还张罗着跟我兄弟谈条件。” 告诉葛凯琳:“范敏十二岁,上五年级,范威十一岁,念四年级,两人上学都费劲,都说不想念了,他们太奶奶不愿意,想自家好赖也要出个读书人。” 葛凯琳眨眨眼。 据老爸说,爷爷没让大姑念过书,大姑父也大字不识一个,两个表哥小学没毕业,他们的两个妮子讨厌上学,一个连二年级都没上,另一个勉强上到三年级。 难道真像俗话说的,龙生龙凤生凤,那啥生的会打洞? 老半天没说话的葛跟丑问:“姐,你想我们咋帮忙?” 从他记事,就不记得见过这个大姐,倒是见过大姐夫几次。 葛益鸾说:“我婆婆的意思是,我照看咱妈,让范敏和范威转到益村去上学。” 把自家重孙子的未来,交给了别人的手上。 葛跟丑直话直说:“大哥和我平时不在家,益芬和森娃拓娃跟着大哥在外地上学,凯琳倒是在家,不过上高中后也会跟着大哥去外地。” 他没有提葛丁丑,毕竟隔着一个房头,他觉得没必要连累别人。 反正他和葛益鸾又不熟,大不了一拍两散,他不怕得罪人。 葛益鸾笑:“算了,这只是我婆婆一时的想法,估计过会儿她就忘了。” 葛凯琳看向范老太太,可不,老人家坐在那里脑瓜子直点豆呢。 “你们先坐着啊,自个儿添茶。”葛益鸾起身扶着范老太太出了屋。 葛凯琳看看睡在炕上的孙颖梨,合着大姑的婆婆比自家奶奶强不了多少呀。 葛益鸾的长相随了孙颖梨,和孙颖梨一样,头上没有一根白头发,不知真相的人见了,保准会以为她和孙颖梨是亲母女。 唉,老爸说的对,比起他来,大姑比他幸运多了,不喜欢可以不回家。 大姑就三十多年没有回过娘家,老爸却是走不开,被亲生父母生生折腾了近三十年,不满五十岁的人,头发灰白,比大他一岁的葛益鸾看起老多了。 和前一次一样,葛辛丑他们当晚住在了葛益鸾家。 葛益鸾的两个儿媳带着娃们过来见面,葛凯琳趁机摸了一下范敏和范威的底,顿觉头大。 看来自家大姑真不是说的客气话,这俩娃的学习不是一般得差,比起这俩人,自家二哥的领悟力可以用敏锐来形容了。 最终,葛益鸾没有让接走孙颖梨,说是等开春天气暖和了再说。 而且孙颖梨很黏葛益鸾,一说要带她回家她就闹,像个离不开妈的小娃子,一时半会儿根本分不开,葛辛丑兄弟俩总不能用强的吧。 回家的路上,葛辛丑问葛凯琳,范敏和范威到底咋样,葛凯琳的脑袋直摇。 葛辛丑和葛凯琳商量:“要不,你给他俩也编个学习图表,成不成的就看他俩自己了。” 葛凯琳苦起脸:“爸,你也太看重你闺女了吧,我都不知道那范敏是咋混到五年级的,他连三年级的东西都不会,范威还好点,最起码会做三年级的题。” “噗——”葛跟丑喷笑,“凯琳,你这是夸范威呢?” 葛凯琳一脸认真:“哥哥不懂低两个年级的东西,弟弟会做低一个年级的题,这还不算是夸他?” “呵呵,”葛辛丑也笑起来,“你要为难就算了。” 实在不是读书的料,你就是再想帮忙,到头来做的也是无用功,说不准还得罪人。(未完待续) 第0126章 狗皮 回到家说起这事,郝沈梅建议:“往后过年过节,或是有啥事时,也去咱姐家走动走动。” 算是来往开了一门亲戚。 葛益鸾也年纪大了,应是想和年纪差不多的亲人走动走动说说话,这才接孙颖梨去家里,主动和娘家人和解。 梁雨来找郝沈梅:“听跟丑说,他大姐要把孙子送来上学,你可不能答应,你家不相干的小娃子已好几个了,再来两个,还不累死你。” 郝沈梅将她:“你不也是当舅妈的,咋就是累死我?” 梁雨哼道:“我家凯强和凯红还小,我带自家娃还忙不过来咧,哪有空闲管别人的。” 她说她的,郝沈梅只管做自己的事。 “你这是要给谁做衣服呀。”梁雨凑到郝沈梅跟前。 郝沈梅正往铺在炕上的黑色棉布上画线,一看就是要做偏襟衣,不像是孙颖梨的,衣服比孙颖梨的要偏小一点。 “给咱姐的婆婆做的,咱姐照顾咱妈,我总得帮忙做点啥事吧。”郝沈梅接着画。 “你可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都管到人家婆婆身上去了。”梁雨摔帘子走人。 临近期末考试,绪家堡出了件事,绪向阳家的狗不见了。 这事说大不算大,每年到了冬天都有狗丢失,要么让人偷去卖钱,要么让人捉去吃了。 可这事说小也不算小,因为丢狗的是绪向阳,招惹了他,就跟招惹了阎王一样。 绪向阳疯了一样到处找狗,绪涅知道后也跑了回去。连课也不上了,那可是他打小的伙伴,和人一样亲。 两天后,有个妇女主动找到绪向阳,递给绪向阳一张雪白的狗皮。 绪向阳要打人,妇女跪下向绪向阳求情。 狗是她汉子买的,她汉子说。要早知道这狗是绪向阳家的。她汉子咋说也不敢杀呀,谁不知道活阎王的厉害,这还是绪向阳闹得动静大了。她汉子心里害怕,查了狗的来历,才知道自己无意间惹了活阎王。 绪向阳问妇女的汉子是谁,妇女不肯说。供出,狗是乔一水卖给她汉子的。狗皮没有杂毛还算值钱,狗肉太老没人要,她汉子和朋友都不愿意吃,给扔了。 绪涅二话不说。上去就是一顿猛打,手脚并用,牙齿也没有闲着。 妇女没提放是小娃子打人。愣了一下,也没还手。缩进棉大衣里随绪涅打。 绪向阳拉住绪涅,对妇女冷哼:“告诉你家汉子,别以为拿个女人出来顶缸,我就会饶了他,你也别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他是谁,我会找他算账。” 喝斥绪涅:“我是咋教你的,你这哪有一点章法,和泼妇打架有啥两样。” 绪涅受教,把妇女又是一顿好打,直到她妇女哭着求饶。 绪向阳恨不得一脚踹死她:“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谁,你告诉乔一水,有种他一辈子别露面,要是让我逮着他,他和雪球一个下场。” 乔一水已经出狱,村里人一直没有见过他,不知他去了哪里,在干啥。 绪向阳和乔一水斗了几十年,对乔一水的伎俩,绪向阳是一清二楚,只是不知乔一水许了这妇女啥好处,竟然蠢到替乔一水来向绪向阳示威,还说乔一水是她汉子。 兴许乔一水真是她汉子吧,绪向阳对这个不感兴趣,他只想早点把乔一水找出来。 他在明处,乔一水在暗处,家里都是妇孺,他可不想和乔一水耗下去。 绪涅才不管对方是男是女,听绪向阳说完,上去又是几脚,踢得妇女惨叫着打滚。 冰天雪地里,围观的人有那么几个,没有一个人替妇女求情。 绪向阳动了真怒,只有郇老太太能管得了他,郇老太太和张惠灵都在家,而这妇女却选择在野地里面对绪向阳。 “再踢她就死了。”绪向阳拎起绪涅就走。 远处的旱地山上,绪祥一直注视着这一切,绪向阳到了旱地山脚下,他才退去。 一大一小活阎王走后,也没人去扶那妇女一把,能和乔一水混在一起的人,他们看不上。 绪向阳把绪涅直接拎到益村,扔进了学校篮球场,他去找绪大江。 绪涅在篮球场暴躁地来回乱窜,绪向阳从他的视线才一消失,他就往校外冲,刚出校门就被人从身后揪住。 这小子拐脚就往身后踢,啥也没踢着,自己反而悬空了。 “是我。”绪祥好笑道,把绪涅放下。 “哥,你啥时候回来的。”绪涅刚一站稳就扑到绪祥怀里。 “跟小娃子一样,这么大了还撒娇。”绪祥摸摸绪涅的头。 偶尔他会有种错觉,怀里这个不像是弟弟,倒像是儿子。 “我本来就是小娃子嘛。”绪涅在哥哥怀里蹭了蹭。 虽然哥哥已经明白告诉他,过了这个年他就满十岁了,可他缺失了两年的记忆,总以为自己还只有七岁多。 绪祥眼里满是无奈,把绪涅从怀里扯出,板起脸道:“去上课。” “哥哥,雪球死了。”绪涅急着要告诉绪祥雪球的事。 “这事我知道了,你安心上课。”绪祥的脸没有一丝温和。 绪涅见哥哥真生气了,忍住满肚子的话,老老实实进了教室。 绪祥长叹一声,扭身往高争气家走。 等处理了乔一水,他和绪向阳之间可能连一点转圜余地也没有了,不过他不后悔。 没有绪向阳一家人,就没有现在的他和绪涅,更不谈寻找心上人。 高争气家的院门没锁,也没有听到里面有声音,绪祥疑惑,放轻脚步走进去。 看见高争气一个人坐在太阳下发呆。 绪祥双手在高争气眼前晃:“在想啥呢?” 高争气惊喜:“祥娃你咋回来了,今儿个又不是周末。” “我又不是学生,非要周末才能回来。”绪祥往屋里走。 “你这次回来啥时候走。”高争气跟着他进了屋。 “说不准,可能明天就走,可能过了年再走。”绪祥找替换衣服。 高争气拉着他就走:“大娘娘给你做了新衣服和新鞋子,你回来了就去试一下。” “给我做的?”绪祥一愣。(未完待续) 第0127章 把脉 “嗯,有你的,也有涅娃的,涅娃的已经试穿过。”高争气点头,手下没有松开。 绪祥挣脱高争气:“你等我洗把脸。” 边张罗舀水边问:“你刚才在想啥呢,我进来你都不知道。” 高争气的情绪一下子低落:“明年凯琳就去了恽县,我想跟着去,可我不知自己能干啥。” 绪祥随意道:“我看恽县整个县城都没有羊汤馆,要不你开一个,不就有事干了。” “可我只会吃。”高争气没把绪祥的话当回事。 “会吃的人做出的东西才好吃,不信你问问凯琳。”绪祥出主意。 “真的呀,等凯琳放学我就问她。”高争气这下来了劲。 绪祥刚好把毛巾捂在脸上,动作稍作停顿,加快速度洗了脸,收拾好自己,和高争气一块去了葛凯琳家。 郝沈梅在拆洗被褥。 绪祥和高争气帮着拧水,晾挂,倒掉大铁盔里的脏水,添上干净水。 同时还不耽搁回答郝沈梅的问话,绪祥说了自己在恽县的处境,说是师傅已经开始教他辨认各种药草,帮着切药,不过按方配药的事,可能还要等些日子才教他。 绪祥接着帮郝沈梅忙活,高争气做饭。 饭做好,早过了放学时间的葛凯琳还没有回来。 郝沈梅打算去找葛凯琳,棉大衣还没穿上身,葛凯琳回来了。 “哎哟,可冷死我了。”葛凯琳进门就往炉子跟前凑。 “今儿个不冷呀,我坐在院子里晒太阳,还出了点汗呢。”高争气说着做样子摸摸额头。 葛凯琳摇头:“我也不知道咋回事。一进丢娃叔家就觉着冷,牧老师也说冷。” 郝沈梅问她:“丢娃的病还没好?” “没有,”葛凯琳打了个冷战,这才说,“丢娃叔得的是打摆子,没那么快好,他媳妇也病了。幸好两个娃去了他们奶奶家。要不,肯定也会传染。” 绪祥把手伸在炉子上方,等冰凉的手哄热后。给葛凯琳把脉,边问:“有没有不舒服。” 葛凯琳有点不自在,抽回手:“我没事,牧老师说我身子弱。怕我传染,只让我观察了一下症状。就让我回来了,说是下午再和我具体分析丢娃叔的病。” 王医生调回县医院上班,村里的保健站暂时还没有医生,村民们有病就找牧老师。葛凯琳跟着学了不少东西。 绪祥顺其自然,没有强行要接着把脉,道:“我还是去配几服药。你和大娘娘还有滚蛋都喝两服,就当是预防了。” 说着就要出去。 旱地山上他曾住过的窑洞里。有他平时积累的药材。 就是一时药配不齐,临时采药也来得及,旱地山就是个大宝库。 他自然明白丢娃的病因,上回他和丢娃对峙,释放的寒气足够丢娃生一场大病,可他没想到葛凯琳会去给丢娃看病。 丢娃的病好不好得了他不关心,他只不想葛凯琳有事。 “不用,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明白,不会有事。”葛凯琳道喊住他。 绪祥站住,却没回身。 他闭眼缓缓调息,让自己的心绪平稳下来。 刚才只是匆匆把脉,他也能确定葛凯琳确实没事,因为太过担心,这才失了往日的沉着。 虽然他还不能确定这个葛凯琳就是他要找的那个,但他还是乱了心绪。 葛凯琳以为自己拂了绪祥的好意,绪祥生气了才不愿回身,就转了话音:“就是要配药,也先吃了饭再说,反正我几个现在也都还没事,配药的事不急在这一时。” 绪祥背对着她点点头,这才回转身来,恢复了以往的冷淡。 嘁,葛凯琳心里撇嘴,一个大小伙子心眼这么小,不就是没按你的意思吗,至于甩脸色。 吃饭的时候,高争气说起绪祥提议他去恽县城里开羊汤馆的事,问葛凯琳咋样。 “当然行,最起码能让你自己吃个足。”葛凯琳逗他。 高争气的脸耷拉下来:“我连算个数都算不清,还卖啥饭呀,说不准反倒亏成了要饭的。” 郝沈梅作势要用筷子敲葛凯琳:“你这妮子,咋这么调皮。” 给高争气鼓气:“人的本事都是逼出来的,你现在算数不行,那是没啥事要你操心,要是真到了啥事都得自己操心的份上,你自然啥都会了,你看你来哥哥,算数多厉害。” 尹若来和当年的高争气一样,上了三年的一年级,每回考试数学都是零蛋,后来干脆不上学了,十二三岁就跟着村里人出去做事,被坑了几回,慢慢学精了。 现在的尹若来,算账比会计用算盘算的都快,调皮的时候能把会计绕晕了。 “是的哦。”高争气又高兴起来。 问绪祥:“开羊汤馆都要些啥?” 绪祥道:“明儿个起,我带你四处走走,去看看开馆子都要些啥。” 高争气看向葛凯琳,征求意见。 葛凯琳点头:“去吧,不管开不开得了馆子,出去长些见识,也是有好处的。” 希望高争气长了见识,能慢慢脱离对她的依赖。 郝沈梅问绪祥:“你师傅准许你离开这么长时间?” 绪祥道:“师傅吩咐我替他办些事,过年后再回去。” 有些事必须快刀斩乱麻处理掉了,他主动向师傅要了这个差事,带着高争气,可以一定程度上给他打个掩护,而且他也真心想让这憨实的娃子长些见识。 “那你可要把师傅的事上心,替师傅办好了事,师傅才会全心教你。”郝沈梅嘱咐。 吃过饭,绪祥还是上山配了药。 绪涅听说绪祥第二天就要走,心里老大不愿意,嘴上没说啥,都写在了脸上。 “你好好读书,要是成绩好了,明年跟着我恽县上学。”绪祥安慰他。 “真的,”绪涅兴奋了,小脸立时乐开了花。 绪祥点头,“前提是,你要成绩好,咱俩的户口在农村,要进城里的学校读书可不容易,要考试的,成绩差的话人家可不要。” 绪涅小脸满是认真:“哥哥,你放心,我会好好读书,绝对不会让人家看扁我。” “嗯。”绪祥板着脸应道。(未完待续。) 第0128章 针盒 绪祥怀疑是不是把绪涅保护得太好了,以至于已经九岁的人了,还啥事都写在脸上。 前世的他,五岁时已经做到凡事不形于色,今世的他,更是把一切隐藏在心里。 他是不想弟弟像自己一样,背负太过的东西,可弟弟太过直率的话,会不会反而吃亏。 绪涅才不管哥哥的纠结,为了明年能跟着哥哥,当下就开始下狠心复习功课,深夜了都不肯睡,最后绪祥看他眼睛实在已睁不开,强行把他塞进被窝,小家伙梦里还在背书呢。 高争气要是跟着绪祥走了,家里就剩下葛凯琳娘俩两个女的,绪祥心里踌躇。 葛凯琳说得满不在乎:“你不用担心,估计这个世上能算计我的人还没有呢。” “为啥。”绪祥疑惑。 葛凯琳给他解释:“我耳朵好使呀,只要我有心,你就是在几百米之外吹口气,我都能听得出,再来我是夜光眼,腊月三十晚上最黑的时候,你要是偷吃零食,也绝对瞒不过我。” 边说边做出夸张的动作,像极了平时逗高争气的模样。 绪祥不乐,反倒眉毛皱起。 “我说的是真的,你不信算了。”葛凯琳玩笑道。 她心里挺矛盾,想让绪祥相信,以免绪祥不带高争气走。 又怕绪祥相信,要是被他当做怪物可咋办,书上那些和别人不一样的人,都没有好结果。 绪祥问葛凯琳:“就是你说的是真的,可你这本事只能用来提前察觉异样,要真遇见危险,你要咋应付。” 至于她说的听力和视力过人。绪祥让高争气转交给她礼物的那天晚上,已经在胡同里听得一清二楚,这段时间以来他一直在纠结这个事。 他给葛凯琳画的那本药草图,其实是他根据前世所见的药草画的。 一个在店里打杂了不到两个月的学徒,根本还没资格接触到实质内容的书籍。 可这会儿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绪祥主要担心的是葛凯琳娘俩的安全。 “我有暗器呀。”葛凯琳从兜里掏出一个小盒子。 “刮胡刀?这有啥用。”绪祥从葛凯琳手里拿过装刮胡刀的盒子。 葛凯琳撇嘴:“不要以貌取物好不好,只是用的刮胡刀的盒子。你打开看看里面。” 绪祥打开盒子。心里一紧,嘴上故作轻松道:“不就是一盒绣花针吗?” 葛凯琳嗤笑:“还能认出是绣花针呀,真是难得呀。” 对眼前这个冰块化成的人。葛凯琳已经很忍耐了,可他一开口,葛凯琳还是忍不住炸毛。 绪祥先是拨弄着刮胡刀盒子里的绣花针,后来又把绣花针倒出。翻来覆去看起盒子来。 越看越心惊,嘴上却道:“这也没啥呀。还不就是个一般的盒子。” 葛凯琳从绪祥手里夺过盒子关住,指着盒子侧面一个小坑里的小突起,给绪祥看:“按一下这里,会射出绣花针。没啥杀伤力,可我让二叔给针淬了麻药,最起码能让坏蛋昏过去。” “你这是从哪里学的?”绪祥快要控制不住自己了。 “这你别管。反正有用就行,这下你可以放心带着滚蛋去长见识了吧。”葛凯琳得意道。 鬼使神差地。绪祥问道:“你是不是很希望我早点离开?” “没有啊,虽然你不太讨喜。”葛凯琳答得倒是干脆,这也确实是她的真实想法。 “这么说你并没有想赶我走的意思?”绪祥心里一松。 葛凯琳点头,心想,这人今儿个这是咋啦,咋这么啰嗦,我不是已经说过你不讨喜了吗。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咋想到弄这个针盒的?”绪祥想验证心中的疑惑。 “这个还要理由呀,每个人都有各种想法,有的人只想不做,有的人想到就做,我就是后一种人,而且有时候还做得到。”葛凯琳觉得绪祥问地奇怪。 “可是,做一件事总会有理由,或是被某事激发才会想到做某件事。”绪祥有所暗示。 这人今儿个有点反常,葛凯琳有点后悔给绪祥看她的针盒了,反问:“你给人做木雕,从来不雕人物,却给滚蛋雕了一个像,你是咋想的,是不是也有啥理由,或是被某件事激发?” 绪祥卡了壳,这个他还真不能说。 他不说,就没有理由再追问葛凯琳,只得作罢,告诉葛凯琳,有可能过年的时候他都不会回来,把郝沈梅给他和高争气做的新衣服装包,带着满腹好奇的高争气出发。 一路上,绪祥只顾想着心事,一声不吭。 平日里绪祥不爱说话,这个高争气知道,高争气一般也不会打扰他。 可今儿个的绪祥实在奇怪,高争气跟着绪祥在荒野里转悠了半天,实在忍不住了,问道:“祥娃,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声音故意提高。 他和绪祥都不是娇气的人,可一直这样驴拉磨一样原地打转,时间久了还是吃不消。 “嗯?”绪祥醒过神来,顿了一下才答道:“要去的地方不一定都通公交车,靠脚走太慢,也不方便,咱俩得买辆自行车。” “就在这里买?”高争气手指划了一圈。 荒郊野地里,有卖自行车的?除非是买黑车。 绪祥四处看了看,解释:“不是这里,不过也不远,我是在等约定的时间。” 高争气没再问。 刚才的思绪被打断,绪祥干脆又琢磨起葛凯琳的针盒。 盖子的内侧面,有一条条凸起,不仔细看,还以为是画上去的平行条纹,用手抚摸,是一排细沟,对光照看,细沟宽度刚好可以够一根针容身。 这个构造,和他前世送给葛凯琳的盒子很像,却又不完全一样,他的盒子有夹层,夹层内里有机关。 而葛凯琳用刮胡刀改造的这个盒子,只是简单的紧贴着盒壁又塞了一层铁皮,铁皮上刻出了细沟而已,触发绣花针射出的机关,也只是一根韧性不算太好的弹簧。 绪祥心里一紧。 这个所谓的暗器,根本就是小娃子的玩具而已,要是真遇到危险,哪里起得到作用,不误事就不错了。 他回身就走。(未完待续。) 第0129章 决绝 高争气追上他问:“你要去哪里,不买自行车了?” 绪祥猛地站住,自己就这么回去,也不能马上解决问题,自己前世那针盒是能工巧匠用最好的材料做的,而这里自己所见过的物资,确实没有适合做精密机关的东西。 那么自己现在还真是啥也做不了。 目前还是先把手头上的事办了最要紧,没了杂事牵绊,也好专心陪伴她,如果她是自己要找的那个人的话。 高争气没防备,一脚踩在绪祥的脚后跟,赶紧往后退,埋怨:“祥娃,你到底是咋啦?” 绪祥回身:“没啥,我有件事没想通,现在想通了,没事了。” 高争气问:“那你现在是要走,还是在这里等?” 绪祥看看天色,道:“再等一会儿,要是还没有人来,咱就去沃水。” 高争气压低声音问:“你是要买赃车吗?” 他听村里人吹牛,说是贼偷到的东西,都是在人烟少的地方交易。 “是有人不要了的车。”绪祥恢复了以往的冷然模样。 他这次办的事没必要让高争气知道,也不会让自己来到这个世上后,对自己好的人知道。 绪祥恢复了正常,高争气也习惯性的应了声:“哦。” 他已习惯做别人安排好的事,在葛凯琳跟前是这样,后来有了绪祥还是这样。 绪祥不打算让高争气的脑子这样懒下去,问他:“要是有一天你爸妈或是你姐姐回来了,要带你走,你会不会跟着他们走?” 高争气摇摇头:“不会,我不记得他们长啥样了。” “那要是哪天你想起了他们的模样。你会不会跟他们走?”绪祥不放过他。 高争气偏着头想了想,摇头:“想不起来。” 绪祥道:“你会想起他们的。” 说完,示意高争气站在原地等着,朝着远处一个人影走去。 那人肩上扛着自行车,也在朝绪祥的方向走,除了自行车,他手里还提溜着个包袱。 两人碰面。绪祥问:“咋样?” 来人是个面貌有些猥琐的男人。放下肩上的自行车,把包袱递给绪祥,一副无所谓的神情:“推他个车子而已。小事一桩,诺,顺手把他的家当一起给弄来了,这个咋处理。” 绪祥拆开包袱翻看。有真金白银的首饰,时下流行的手表。能换钱的小摆设,还都是古董呢。 他只留下几个笔记本和两个证件,剩下的东西全递回给男人。 “啥意思?”男人一脸疑惑。 “我只拿我需要的东西。”绪祥说着把笔记本塞进身上的棉大衣里。 “你一点都不要?”男人有点不相信绪祥的话。 “我要这些东西没用。”绪祥说得满不在乎。 “那你可别反悔啊。”男人把包袱夹在棉大衣内胳肢窝底下。 没有了那几本笔记本,包袱小了许多。男人穿的棉大衣本来就过于宽大,多个包袱根本看不出来。 两人没再交谈,各走各的。 绪祥推着自行车回到高争气跟前。示意高争气上车。 高争气从绪祥手里接过自行车:“还是我带你吧,咱们去哪儿。” 他比绪祥高一点。块头差不多是绪祥的两个,咋看着他都应是骑车的那一个。 绪祥没有和高争气客气,坐到自行车后座上,道:“去沃水,你要开羊汤馆,咱先去沃水喝羊汤,顺便看看人家是咋弄的,都要些啥。” 绪涅心里记挂着给雪球报仇的事,却也没有耽搁学习,这是绪祥教他的,对于已然发生的事,若是不能改变什么,那就要沉着面对,不能因前事而误了后事。 几年的教导,倒也不是没有成效,绪涅现在已经学会了克制。 不过也没有停止打听,时不时会去找绪大江问,绪向阳给雪球报仇的事咋样了。 天气寒冷,期末考试在即,即便是周末,住校学生回家的也很少。 绪家堡的几个学生有着绪大江和绪四武的照看,更是没有人回家,只等着考试,绪大江周末还是会回家,这事绪涅也就只能问绪大江了。 绪大江每次的回答都是:“好好学你的习,有你叔叔在,这事根本就不是个事。” 就是学会了忍耐,绪涅毕竟也只是个缺失了两年记忆的小娃子,还是忍不住去了绪家堡。 绪向阳这次没有回避,堵在院门口不让绪涅进门:“往后你再也不要来了,奶奶和婶婶也不会见你了。” 绪涅满怀热忱的心,一下子降到冰点。 那天他打妇女的时候,绪向阳还和他说了话,说他打人没有章法,他以为绪向阳是在指点他,已经原谅了他,如今看来,是他自作多情了。 “我要见奶奶和婶婶,你说的不算。”绪涅不信郇老太太和张惠灵也不要他了。 “涅娃,你走吧,往后不要来了,奶奶就当孙子丢了,找不回来了。”郇老太太在院里接了话,却没有和绪涅照面。 “婶婶呢,婶婶最疼我了,我要见婶婶。”绪涅心里仅存了一点点希望。 “涅娃,我要静心养胎,没精力陪你玩了,你走吧。”张惠灵的声音就在院门后面。 绪涅盯着绪向阳身后紧闭着的院门,片刻后,跪下,朝着院门平平稳稳行了三跪九叩大礼,起身就走,直到出了胡同口都没有回头。 三跪九叩大礼,这还是绪向阳很小的时候,郇老太太教过他的,这些年他既没给谁行过这个礼,也没见有人行过,他几乎已经忘了有这个礼数。 在这穷乡僻壤的乡下,更是有人家几辈子都没见过这礼,猛地被人行此大礼,绪向阳一时反应不过来,等他醒过神来,绪涅已不见了踪影。 绪向阳大步去追,追到村口,只看见一个小小的身影朝着旱地山飞奔,直至没入旱地山的树林,小人儿都没有回头,也没有丝毫迟疑。 斑驳白雪覆盖下的旱地山,此时显得无比的孤寂,阳光反射下的白雪,也额外的刺眼。 “不知往后他还会不会叫我一声奶奶。”身后,郇老太太感叹。 张惠灵和郇老太太互相扶持着,慢慢走过来,最后和绪向阳并排站定。(未完待续。) 第0130章 发狠 绪向阳搀扶住郇老太太另一边手臂,看着旱地山道:“妈,你看见没,这小子会行三跪九叩大礼。” 郇老太太叹气:“看见了,他这么小的年纪,这是跟谁学的?” 绪涅对着门行礼的时候,郇老太太也已到了院门后面,从门缝里看着绪涅行完大礼。 这个礼,早已经废除多年,即便在郇老太太还是富家大小姐的年代,也不是谁都有资格见识此礼,也不是随便谁都能学的。 像绪涅这个年纪的小娃子,根本就没有听说过这个礼数。 自家养了几年的娃,到底是啥来头。 感觉到身边张惠灵的身子发抖,郇老太太安慰:“慧灵,别哭了,你这把年纪怀娃,本身就有风险,要是伤了身子,那可就麻烦了。” 张惠灵哭出声来:“我这把年纪能怀上娃,还不是因为祥娃调养身子的方子,还有涅娃听他哥的话,给我弄得各种野物补身子,这么好的娃,为啥不要了。” 绪向阳转过去张惠灵那边,用手绢给张惠灵擦眼泪,叹道:“要不是那天我看见祥娃和乔一水的人混在一起,我也下不了这个狠心。” 这俩娃身上的秘密太多,还是断了的好。 他早已过了探索未知,寻求刺激的年纪,如今的他,只要老妈安康,妻女平顺,已没有其他奢望。 至于两个小子往后会不会回来报复,绪向阳自信,他看人的眼光还是很准的,这俩娃都不是忘恩负义的人。 “唉,回去吧。”郇老太太反手扶住张惠灵。 一家三口扭转身慢慢往回走。 远处的一个麦秸堆后面。绪祥也扭身快速离开。 从绪家堡回来后的绪涅,整天冷着一张脸,也很少开口说话,原本和绪祥只有五六分像的面貌,因这一变化,和绪祥相像度有了七八分,猛地一看。还以为是绪祥的缩小版。 冷着脸是他的一大变化。再一个变化是,原本喜欢疯玩的他,大多时间都在学习。即使绪欣毓找他玩,他也只是摇摇头,接着埋头苦读。 绪欣毓看着他这样难受,刻意让绪小武找绪涅比试武斗。绪涅也没有了兴趣,还是一门心思地看书学习。 这下谁对他也没辙了。 绪涅和绪向阳的对话。只有绪涅和绪向阳一家三口知道,就连绪欣毓说起绪涅的反常,郇老太太都绝口没有提当时的事,绪涅也没有告诉绪欣毓。 绪欣毓只当绪涅九岁才上学。一来就上三年级,担心考试考不好或是学习跟不上才这样,很是热心地辅导绪涅功课。 绪涅也不拒绝。只是没有了以往对绪欣毓的亲热。 期末考试,绪涅名列全年级第二。 益村三年级有三个班。 寒假里绪涅就一个人住在高争气家。除了做作业就是看书。 董晓俊和往年一样,天气冷的时候,基本都是窝在郝沈梅这里做针线。 一放寒假,葛益芬就张罗着买了毛线,这会儿也窝在郝沈梅这里打毛衣,是她从别人那里学的今年的新样式,打给葛凯琳过年时穿的。 葛家三个小兄弟和贾海军,一早就出去玩了,葛凯琳怕冷,没有跟着去凑热闹。 董晓俊唠叨贾陆军:“你看人家涅娃,天天就想着学习,你看你,不是看画本,就是玩,我不奢望你能给我考个年纪第二,你就是能考个班级十二,我也高兴呀。” 贾陆军今年上五年级,五年级有两个班,每个班四十多个学生。 贾陆军不耐烦:“妈,你烦不烦,一样的话你一天能说十几遍。” 董晓俊来气:“你以为我愿意唠叨呀,但凡你能稍微刻苦一点,我也不至于被你爸埋怨。” “你俩吵架,别老扯上我好不好。”贾陆军起身就走。 这画本是葛凯拓专门买给贾陆军的,是硬纸彩印本,农村里还没有卖的,贾陆军就是心痒这画本,才没有跟着哥哥们出去玩,要不这会儿哪里看得到他的影子。 “我不扯你扯谁,不是你学习成这样,我能和你爸吵架?”董晓俊朝贾陆军的背影嚷嚷。 贾陆军跑得更快。 郝沈梅劝董晓俊:“别老拿娃和别人比,挺伤娃的自尊心。” 葛凯琳也劝:“婶婶,陆军就是这次没考好,他自己就够后悔的了,你就别老叨叨他了。” “唉,也不是我愿意唠叨他,”董晓俊无心做活,叹道,“他明年就上初中了,你叔托人找关系,想让他转去中条县中学,到时也能考个好大学,就他现在的成绩,唉——。” 贾开心在中条县有色金属矿上班,中条县中学是省重点,那里的老师,从普通老师到校长,一个个都很牛,想要进中条县中学读书,成绩不好的话,关系再硬都进不了。 郝沈梅问她:“陆军愿意去吗?” 董晓俊摇头:“我就发愁这个呀,自从和他说了转学的事,他就和我闹别扭。” 葛凯琳半开玩笑半认真:“陆军学习又不差,是不是他不愿意去,才故意考个倒数第一。” “不会不会,”董晓俊不相信,“我问过老师了,他卷子上的题都做了,没有空着的,要是他故意考砸,干脆不做不就行了。” “哈哈,这才是真本事咧,”葛益芬笑道,“就说那选择题吧,要是真不会,靠蒙也能蒙对几道题,就因为他会做,才会一道都做不对,我以前教的学生里,就有这号人。” “真的,还有这号人?”董晓俊问,“那他为啥要这样做呀。” “就为气他家里人呗,”葛益芬道,“那娃学习好,家里人天天在外人面前显摆,还拉着他一起,那娃烦了,一气之下考了个门门不及格,还不多不少刚好都是五十九分,要不是他有真本事,哪能算得这么准。” 董晓俊仔细想想,点头:“这倒也是哟,算了,他不愿意去就随他吧,他爸就为给他弄个试一试的名额,钱也花了,人情已欠下了,到头来白忙活。” 郝沈梅说她:“你说你们,干啥不提前问一下娃的意思,这不是瞎折腾吗。” 董晓俊委屈:“我哪知道他一声不吭就把事办了。” 葛凯琳朝着窗户喊:“二叔,你这是干啥呀?”(未完待续。) 第0131章 范倔 葛丁丑一手一个,提溜着绪涅和贾陆军,绪涅冷着脸随着葛丁丑的脚步进院,贾陆军使劲地挣扎着,抬脚去踢绪涅,不过一次都没有踢着过。 手上做着活的其他三个人都停了手。 董晓俊还没来得及出屋,葛丁丑已经进了屋子,一进门就把绪涅和贾陆军随手一丢,道:“这俩小子在街上打架呢,让我给逮回来了。” “打架?”在场的人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要说绪涅和人打架,没人不信,可说贾陆军和人打架,那可就稀奇了。 贾陆军看起来圆圆滚滚很有力气的样子,胆子却不大。 葛家三兄弟还在益村上学时,贾陆军有贾海军和葛家兄妹帮忙,后来葛家三兄弟去了外面上学,他也还有自家哥哥和葛凯琳撑腰,哪有他亲自上阵的时候。 可是这回,看葛丁丑刚才拎着人进来的架势,人家绪涅似乎不爱理会贾陆军,倒是贾陆军上赶着找人打架一样。 这是咋回事? 董晓俊正要开口问,贾陆军已经恨恨地道:“你不是夸他好吗,夸他能干爱学习吗,那我就天天揍他,看到他就揍,揍倒他无心学习,一心只想打架,看你还有啥可夸他的。” “那也要看你做不做得到。”绪涅冷声道。 说完,坐到炉子跟前的炕沿上,拿了一个烤在炉圈上的红薯,边吃边看着手里的画本。 这画本是贾陆军找他打架时,他顺手从贾陆军手里抢的。 绪涅本来在家看书,贾陆军莫名其妙找上门打架,绪涅无心和贾陆军纠缠。三两下就把贾陆军扔出家门。 谁知这小胖墩跟个牛皮糖一样,打不过也要死咬着,甩都甩不脱。 董晓俊天天来葛凯琳家串门,绪涅也知道她这个习惯,想把贾陆军引到葛凯琳家里来,在街上碰到了葛丁丑,葛丁丑就把两人给提溜了来。倒还省了绪涅的事。 “我现在就揍你。”贾陆军要冲上来。 被董晓俊一把拽住。扯着往外走,边走边骂:“长本事了你还,学会打架了。” 贾陆军使劲挣扎着不走。朝绪涅大叫:“还我的画本。” 绪涅眼皮都没眨一下,语气平淡:“抢得过我再说。” 贾陆军咬牙道:“你等着。” 被董晓俊强拉了出去。 葛凯琳看着绪涅,有种错觉,眼前坐着的是小时候的绪祥。 甩甩头。她问:“涅娃,你哥有没有说啥时候回来。这都快过小年了。” 绪祥每去一个地方,都会给绪涅写封信,有时天天写,有时隔几天。最长的一次是隔了一周。 “没说。”绪涅的眼睛没离开画本。 “那他有没有说会不会回来过年?。”郝沈梅问。 “我问了,我哥说还不一定,不用等他。”绪涅终于抬起了头。 这是绪祥教他的。和长辈说话一定要专注。 葛凯琳嘟囔:“滚蛋从来没有在外过过年,要是过年回不来。不知会不会闹腾。” “我也从来没有和哥哥分开过过年。”绪涅合上画本。 葛益芬触景伤情,没了心思织毛衣:“大嫂,我想去看咱妈。” 孙颖黎呆在葛益鸾家,葛益芬放寒假回来还没见过孙颖黎。 郝沈梅不同意:“这下着雪呢,路不好走,等天气好了再说。” “哦!”葛益芬答应,继续织毛衣,明显地已心不在焉。 小脓包贾陆军这回犯起了拗,还真像他自己说的,每天找绪涅打架,只是技不如人,每回被打趴下的是他。 董晓俊那个气呀,已经给小儿子说过了,不会强迫他转学,他还因拿他和人家比而找人家的茬,她好说歹说小儿子就是不听,她恨不得把贾陆军锁在家里。 开始时贾海军怕弟弟吃亏,还紧张着要替弟弟撑腰,几天下来,他看出门道来了,人家绪涅根本就没打算把贾陆军怎么着,就像雪绒逗雪喵一样,只是拿贾陆军消遣时间玩。 贾海军不再管贾陆军。 明年他和葛凯琳就要参加中考,无论他考上高中还是中专,都会离开益村去外面上学,葛凯琳也已确定会去恽县上学,往后没人再护着弟弟,弟弟得学会自己保护自己,现在就当是练手了。 不对,是人家拿他练手才对,那就当是弟弟跟着人家学打架技巧了。 绪涅和葛家人相处的时候多些,葛凯琳多少摸着他一些习性,早看出了绪涅的意图,她和贾海军一样的想法,根本就没打算管这事。 越是没人管,贾陆军越是来劲。 可绪涅却玩腻了,把画本扔还给贾陆军,说是他比贾陆军低两个年级,又比贾陆军小一岁,这样玩没意思,等他和贾陆军一个年级时再说。 这下贾陆军真蔫了,几天都没出门。 小年那天绪祥回来,提留着一堆的糖葫芦。 先和郝沈梅寒暄了一通,说了自己在外的情况,递给葛凯琳一支糖葫芦:“听说你喜欢吃酸酸甜甜的东西,我在路上买的。” 葛凯琳接过糖葫芦,很是客气:“谢谢你呀,我正想着过年时会不会有卖糖葫芦的。” 问绪祥:“滚蛋没和你一块回来?” 绪祥道:“他跟着个师傅学厨艺,我办事路过沃水,拐道回来一趟,这就走。” 说话时看着葛凯琳的眼睛,貌似平静,心里却莫名地翻腾。 葛凯琳问他:“腊月二十六放假,那他是不是到时候就该回来了。” 腊月二十六,单位放假,商店关门,饭馆大多也不开张,今天都腊月二十三了。 绪祥看看葛凯琳手里的糖葫芦,视线回到葛凯琳的脸上,答道:“滚蛋跟的这个师傅,馆子是自家开的,过年的时候也不关门,刚好可以教滚蛋做过年的席面。” “那滚蛋过年的时候不就回不来了?”葛凯琳有点着急。 “嗯,我过年的时候也不回来。”绪祥再看了一眼葛凯琳手里的糖葫芦。 葛凯琳嘱咐:“那大年三十你们记得吃饺子,这样才有年味儿,滚蛋喜欢吃羊肉饺子。” 绪祥的头扭到一边,点了点头。 又看向葛凯琳:“你不吃糖葫芦吗?”(未完待续。) 第0132章 发火 “哦。”葛凯琳这才想起自己手里还拿着糖葫芦,咬了一口。 “咋样?”绪祥问道。 “嗯,挺好吃,老玉米熬得糖浆。”葛凯琳吃得不住点头。 “这你也吃得出来,你喜欢啥熬得糖浆?”绪祥心中又燃起希望。 葛凯琳客气道:“啥熬得糖浆都行,我不挑食的。” 绪祥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点点头,拿了几支糖葫芦回高争气家去看绪涅。 郝沈梅要去吉瑞丽家有事,拿了几支糖葫芦和绪祥一块出去了,一路嘱咐绪祥过年的事。 葛凯拓这才拿起一支糖葫芦吃起来,问葛凯琳:“你有没有觉着祥娃今儿个有点怪?” 他自持已上高二,是大娃子了,在外人面前像小娃子一样吃糖葫芦很没有面子,虽然舌头底下直冒酸水,绪祥在的时候,他硬是忍着没有吃。 “他本来就是个怪人。”葛凯琳咬了一个山楂下来。 葛凯拓不住摇头:“我不是说的这个,他在你和糖葫芦之间看了好几回,不知是啥意思。” 葛凯琳想了想,也摇头:“我只顾关心滚蛋回不回来过年的事了,没有注意你说的这个。” 在刻窗花的葛凯森接了话:“人家送你吃的,你只顾说滚蛋的事,还能有啥意思。” 葛凯琳惊讶:“啊哈?他不至于这么小气吧,滚蛋人憨,我多问几句也没啥呀。” 自己和绪祥之间的关系,还没有到嘘寒问暖的地步吧。 何况自己也不是完全没有不理会绪祥呀,不是还交代了他大年三十要吃饺子吗,只不过顺嘴告诉他滚蛋的喜好而已。 绪涅不乐意:“哥。我跟着你一块去吧,开学的时候我再回来。” “不行,有你跟着我会分心,你要觉着闷,就去找别人玩。”绪祥不答应。 “可我也不知道找谁玩呀。”绪涅嘟囔。 他兔唇的时候,别人都怕他,他兔唇好了。上学了。别人还是怕他。 绪祥自然知道弟弟的情况,给他出主意:“你可以和凯琳玩呀,凯琳懂得很多东西。” “不要。”绪涅立马拒绝,“憨琳姐是女娃,和她玩着没意思。” 绪祥反问:“欣毓也是女娃,你咋喜欢和欣毓玩。” “那不一样。欣毓是姐姐。”绪涅辩解。 没说完就蔫了,是姐姐又能咋样。那里已不是他的家。 绪祥亲眼看见绪涅和绪向阳一家诀别,明白绪涅的心情,不想他伤心,再给他出主意:“那你就去找男娃玩。” 绪涅还是不要:“没意思。” 和怕自己的人玩。一点兴趣都没有。 “那你总得给自己找点事干吧,我不可能老陪着你。”绪祥忽地吼道。 满怀希望买了葛凯琳喜欢吃的东西,想和葛凯琳好好说说话。葛凯琳却张嘴闭嘴问询的都是滚蛋,对他客气而疏远。绪祥心里莫名的窝火。 绪涅愣怔住。 从小到大,他没有见哥哥这样过,即使他没有按哥哥教的做,在他的印象里,哥哥一直都是冷静沉稳的人,从没有过大吼大叫,哥哥最生气的时候,也只是冷着脸不理他。 绪祥自己也愣住了,为了纠正弟弟浮躁的毛病,他从来都是以身作则,再烦闷时也尽力克制发脾气,今儿个他这是咋啦,啥时候自己变得这么浮躁。 “哥,你别生气了,我找人玩就是。”绪涅急道。 他不知自己错在哪里,以至于哥哥发这么大的火,可他不愿看哥哥生气。 绪祥闭眼调息,渐渐沉静下来,语气缓和,对绪涅道:“人不可能一辈子一个人,总要有能说说话的伙伴,否则人就费了。” 绪涅嘴巴嗫嚅几下,最终啥也没说。 绪祥问他:“你是不是想说,哥哥就是你的伙伴?” 绪涅迟疑了下,点点头。 绪祥叹气:“没有哪两个人会一辈子不分开,我有我自己的生活,你长大后也会有自己的日子,就是夫妻,也不一定能长相伴。” 绪涅满脸茫然,他听不懂。 “唉,是我护你太过了,”绪祥无奈,只得暂时放弃说教,劝绪涅,“你不懂没关系,先暂时找自己还算看得上的人做玩伴,慢慢就知道谁适合你,谁不适合你。” 绪涅仔细想了想,问绪祥:“我和肉球玩咋样?” 肉球是绪涅给贾陆军起的别号。 绪祥反问:“你为啥想到了他?” 自家弟弟和贾陆军性格反差很大,两人根本就不是一路人。 绪涅说了前阵子贾陆军找他打架的事。 绪祥鼓励:“肉球本性单纯,你生性狠厉,你和他在一块,既能相互牵制,也能互补对方的不足,你和他倒也是绝配。” 他想到了他和葛凯文,一武一文,一冷一温,一个不爱言语,一个款款而谈,看似两人完全不搭杠,实际配合起来非一般的默契。 得到哥哥的肯定,绪涅很开心:“那我一会儿就去找肉球玩。” 绪祥心下也轻松许多,嘱咐绪涅不要因玩而耽误课业,便出发了。 他一走,绪涅抓了几根糖葫芦就去找贾陆军。 冲进贾陆军院里就叫嚷:“肉球,肉球,我来找你玩了。” 贾陆军挡在门口不让绪涅进:“我和你有啥玩的!” “我哥说,你本性单纯,我生性狠厉,我和你在一块,既能相互牵制,也能互补对方的不足,我和你倒也是绝配。”绪涅把绪祥的原话给说了出来。 贾陆军一时反应不过来。 贾开心在屋里和董晓俊嘀咕:“这娃缺心眼吧。” 他昨天才从矿上赶回来,今年在家过年。 董晓俊在贾开心腰里的软肉上捏了他一把,娇嗔:“你才缺心眼呢,人家这叫直率。” “对对对,是直率,是直率。”贾开心捉住董晓俊的手。 贾开心人不高,身上肉呼呼,他身上的肉成了夫妻俩*的道具。 “你胡说,我才不和你是绝配。”贾陆军脸涨得通红。 书上说起男娃和女娃才用绝配这个词,他和绪涅都是男娃,咋能用这个词呢。 绪涅争辩:“我没胡说,这话是我哥哥说的。” 哥哥说的话从来都是对的。 “那就是你哥哥胡说。”贾陆军叫嚷。 两个小家伙脸红脖子粗地争辩了起来。(未完待续。) 第0133章 活着 屋里的两口子眼见着两个小家伙就要打起来了,贾开心赶紧出去打圆场:“你是涅娃吧,快进屋里来,屋里有糖葫芦,小娃子家最喜欢吃了。” 刻意忽略了绪涅手里捏着的糖葫芦。 绪涅收起怒气,礼貌地问好:“叔叔好,你是陆军的爸爸吧,我来找肉球玩。” 贾开心有片刻的愣神,这娃也不缺心眼呀,没爸没妈的,比一般人家的娃还有教养。 玩笑道:“对,我就是陆军的爸爸,和陆军一样,都长得像肉球。” 贾陆军不喜欢爸爸对绪涅客气,可也不敢说出来,冷哼一声,自己先进了屋里。 贾开心虽然常年不在家,父亲的威严却还是有的,贾海军和贾陆军都怕他。 绪涅让贾开心先进屋,他随后才跟着进了去,把手里的糖葫芦放在桌子上的盘子里。 客气道:“叔叔,婶婶,这是我哥买回来的糖葫芦,可好吃了。” 盘子里原来就有两根糖葫芦,这是郝沈梅去吉瑞丽家时,顺路送进来的。 贾陆军张嘴就要说话,董晓俊给他使眼色,贾陆军硬生生忍住了。 绪祥站在村口听了一会儿动静,放开脚步朝旱地山方向而去。 他得先找个地方调理一下心绪。 以他的人生阅历来看,弟弟和贾陆军之间会经历一些磨砺,不过成为朋友是早晚的事,磨砺越多,往后的感情越深。 弟弟以后会有不同的朋友或敌人,心智会成熟,他可以渐渐放开手了。 一直走到乔家坟场。绪祥进了治疗眼睛时呆的那个坟窑。 坐在冰冷的小炕上,想起了自己刚来这个世界时的场景。 “你咋这么狠心呀,好好的娃你把他扔了。” “咱俩这是缺德事干多了,老天给了他好看的模样,却没有给他眼睛,他活着也是受罪,还不如早死早投胎。你捡他回来干啥。” “医生不是说他眼睛能治吗。也就是动个手术就好了。” “医生那是哄你的,你以为是谁都动得了手术呀,也就京里的大医院才能动这个手术。一般人还花不起那个钱,就是花了那个钱也不一定能治得好。” “那咱就去京里试试,说不准咱娃能治好呢。” “现在走不了,头儿分下了活。要是到时耽误了事,大家都没个好。” “那我自己带着娃去京里。咱弄这么多钱,不就是为了子孙后代。” “屁个子孙后代,咱干的这就是断子绝孙的事,你好好在家呆着。要是你肚子里这个是个好的,就让他养活大的,要是也是个废物。到时两个一块扔了,从此再不生了。” 绪祥被老和尚施法。魂魄离体,失去了意识,醒来的时候,听见的是一个妇女的哭求,和一个汉子的恶声恶气。 对话结束,妇女捂住嘴哭,汉子的脚步声越来越远。 绪祥睁开眼,蓦地一惊,他的眼睛看不见,那俩人说老天爷没有给眼睛的,就是他了。 接下来的日子,绪祥就在这具身体的母亲唉声叹气中度过,偶尔这具身体的父亲也会回来,从两口子的谈话中,他明白了自己的状况。 他生下来双眼就蒙着一层白膜,膜很厚,一年年下来,膜里慢慢还长了血管,那年他已六岁,膜里的血管已经很明显,医生说要是再不动手术,他一辈子就是瞎子了。 至于这具身体的父母,父亲绪宝利原来是个外科大夫,母亲也曾是个知识骨干,至于绪祥来到这个世界时,那对夫妻干的是啥职业,听那两人话里的意思,那职业是见不得光的,就是不想干也已身不由己。 老和尚说过,自己来这里带着原来的异能,绪祥心里郁闷,老和尚该不是耍自己玩吧。 他多年用以毒攻毒的药,身上原来的毒是解了,血液里却有了更霸道的毒分,多年下来,还出现了两个很有用的副作用,晚上没有光他也看得见,耳朵可以听得很远。 这就是老和尚所说他所谓的异能。 可现在眼睛上蒙着一层膜,带着这异能来又有啥用。 没多久,弟弟出生,兔唇很厉害,连奶都吃不了,绪祥再次和弟弟一块被抛弃,被绪宝利扔进了一个坟坑,还狠心填了土。 还好坟坑不深,绪宝利填土的时候,绪祥从另一边往上挖土。 绪宝利填好土,没有停留就离开了,绪祥抱着弟弟从旁边钻了出来。 绪祥凭着他的听力,和因眼睛看不见而敏感的神经,找到了他后来寄身的窑洞,也就是今年被绪向阳赶出来后,他在旱地山生活的那个窑洞。 一个六岁的小娃子,养活另一个吃东西困难的婴孩,当时的日子是何其艰难,可绪祥不想放弃弟弟。 前世,他的亲妹妹惨死在他的怀里,今生,他不会让弟弟重蹈覆辙。 绪欣毓无意间发现他们兄弟的时候,绪祥抱着弟弟饿昏在野地里。 绪涅当时才几个月大,自然不记得绪向阳对自家兄弟两人都做了些啥。 那时各人家里的口粮都很紧张,兄弟俩又长得实在不讨人喜,不知有多少回,绪向阳都想瞅机会把兄弟俩扔掉,或是直接捂死,一了百了。 绪祥凝聚空气中的寒气袭击绪向阳,令绪向阳有瞬间的迟钝,绪祥趁机抱起绪涅就跑。 这个异能是绪祥独自抚养弟弟的日子里,无意间发现的。 他能聚集周围的冷气,运向自己的眼睛,每当冷气聚集,眼睛会感觉很舒服,他还能把聚集起来的冷气当武器,攻击猎物。 在绪向阳确认收养兄弟俩前,绪祥从来不敢自己兄弟单独呆着,一般都是紧跟郇老太太。 毕竟是几十年的母子,绪向阳有啥想法,稍一露出一丝丝的意思,郇老太太就能嗅出他要干啥,郇老太太绝不允许儿子干这平白害命的事。 郇老太太要是有事不在家,绪祥就紧跟张慧灵或是绪欣毓。 这俩人虽然好糊弄,可张慧灵胆小心善,绪向阳怕张慧灵知道真相后心里难安,绪欣毓一根筋,绪向阳更怕惹不下女儿。(未完待续。) 第0134章 试探 直到绪涅两岁多会开口叫叔叔,绪向阳才放弃了弄掉兄弟俩的想法,还慢慢喜欢上了和他小时候性子很像的绪涅。 绪祥这才放松警惕,他佩服绪向阳是真汉子,做事干脆,既然决定了留下他兄弟俩,就全然摒弃以前的想法,直接来个态度大转弯。 他开始摸索治疗眼睛的方法。 和心疼绪欣毓一样,绪向阳想方设法给绪祥兄弟俩吃好的,有绪欣毓的,绝对就有兄弟俩的,冬闲的时候别人在家闲扯淡,绪向阳满山遍野地打猎,就为三个娃能吃到肉。 尤其是绪涅,有肉的话,别的吃食根本挨都不想挨。 时间慢慢过去,绪祥能聚集的冷气范围越来越远,眼睛也感觉越来越松快。 渐渐地,他能感觉到透过眼膜的亮光,绪祥欣喜,看来这个方法还真的有用。 等绪祥能模糊看得到东西的影子时,眼睛的恢复却再也没有进展,治疗到了瓶颈阶段。 绪祥想到了葫芦帘。 绪宝利找了来,说是听说了绪向阳家鬼娃子的事,心觉蹊跷,来确认一下,所谓的鬼娃子是不是他活埋了的儿子。 被绪宝利带进了乔家坟场,绪祥才知道,绪宝利在乔家坟场还有个藏身之处。 据绪宝利说,他媳妇以为他把两个孩子扔了,疯狂地到处找,寻找无果,喝农药自杀了。 要不是留着绪宝利还有用,绪祥恨不得直接把绪宝利埋在了乔家坟场。 他还要让绪宝利为他找葫芦帘。 他给绪宝利说了葫芦帘生长所需环境,其他的一概没提。 绪宝利去过的地方不少,这几年就在沃水县周边活动,他给绪祥提供了几个符合条件的地方。绪祥一一验证过,在旱地山朝阳的一面找到了葫芦帘,刚好就是葛凯琳看到的那一片。 葫芦帘叶子表面覆盖着一种微乎其微,好似荧光粉一样的东西,白天看着和那些杂草没有任何的区别,只有晚上才略见不同,这点葛凯琳知道。绪祥也知道。 高六指失踪的那天晚上。绪祥刚好在旱地山上辨认葫芦帘,听到了当时发生的一切,还有一个他魂牵梦绕的名字。葛凯琳。 后来,绪宝利捡回了闯进乔家坟场的高六指,当时高六指已经昏迷。 一场高烧过后,高六指装聋作哑。 她瞒过了绪宝利。却瞒不过听力灵敏的绪祥,在偷听绪祥和绪宝利说话时。被绪祥直接掰去了多余的手指,削去了她的记忆。 绪向阳打伤乔一水,乔一水因此腿脚残废,容貌丑陋。在村里呆不下去的乔一水,外出时顺带拐走了绪四武。 绪祥想要给乔一水一个教训,就让绪宝利自我发挥。 绪宝利利用自己的技术。给一水妈送了瓶罐头,内里装的是乔一水的鼻子。 葛凯琳。葛凯琳,绪祥眼睛好了之后,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寻找他的凯琳。 绪祥想起了那晚在旱地山上听到的葛凯琳这个名字,借助每天早晚去学校给绪欣毓送饭的机会,他放开听力搜索,最终找到了如今这个葛凯琳。 他查过沃水县的县志,本县就益村有姓葛的家族,还是多年前为避难从外地迁入,那么就是如今的葛家了,经过多年的动荡变迁,如今的葛家人口简单,就剩了两房人。 这个葛凯琳和他的凯琳性子相像,可他不能轻易断定此凯琳就是彼凯琳,他要查证。 利用给绪欣毓唱歌和乐的机会,绪祥有了接近葛凯琳的机会。 谁知,意外发生。 两年前,绪宝利突然带走了绪涅。 绪祥在一个地下室找到了绪宝利,当时绪涅已被绪宝利麻醉,安置在了手术台,绪宝利要亲自给绪涅的嘴唇和牙齿做矫正术。 那个时候,绪向阳找绪祥和绪涅找疯了,可绪祥不知该如何面对绪向阳,他不想任何人知道发生在他和绪涅身上的事。 不得不承认,绪宝利确实是一个出色的外科大夫。 简单的手术台,废旧的手术设施,战战兢兢的助手高六指,如此简陋的条件下,一台复杂的唇裂和牙齿矫正术完成,手术很成功。 绪宝利旧话重提,说是绪祥能活着从坟坑逃出,最适合继承他的行当,这是天意,他会把绪涅培养成绪祥最好的帮手。 绪祥拒绝,带着绪涅离开,自己配药给绪涅收伤口,祛疤,用催眠法让绪涅忘了绪宝利,以及一切和绪宝利有关的事。 等绪涅完全恢复,绪祥思前想后,还是带着绪涅回了绪家堡。 他自己咋样都没关系,无论前世,还是今世,他都已经习惯了流浪,可他想绪涅有个家,有正常人的生活。 被绪向阳赶出家门,绪祥只求留下绪涅。 千不该万不该,中秋节时他不该受葛家其乐融融气氛的影响,跑回绪向阳家去。 结果,绪涅还是受他连累,成了无家可归的人,再度跟着他流浪。 前世他的凯琳的习性,如今这个葛凯琳的习性,两相之间的相似度,一样样得到验证,和他一样的夜视和听力,也得到印证,今天却出了岔子。 他的凯琳不喜吃甜食,却喜欢酸甜的东西,尤其对糖葫芦情有独钟,他听滚蛋说,这个葛凯琳也喜欢吃酸甜的东西,他就想着找机会验证一下。 今天是小年,前世就是小年那天凯琳中了他的毒,魂飞异世。 他特意选今天带着糖葫芦回来,想看看葛凯琳的反应。 葛凯琳是接了他的糖葫芦,却半天都不吃,只顾询问滚蛋的事,还是在他的提醒下,葛凯琳才敷衍般咬了一口。 其实,糖葫芦不是他买的,而是滚蛋亲手做的,糖葫芦上裹的糖浆,是用蔗糖熬得,而不是葛凯琳所说是用老玉米熬得。 这不是他的凯琳的味觉,他的凯琳是个小吃货,天生嗅觉好味觉敏锐,绝不会弄错味道。 他的小人儿在哪里,天下茫茫,他该如何去找。 “她已不记得你了,性情喜好也有不同。” 老和尚的话突然在绪祥脑子里想起,绪祥一个激灵,头脑立时清明。(未完待续。) 第0135章 故意 “你的毒比孟婆汤还管用,凯琳已不记得你了,性情喜好也有不同,你就是找到了凯琳,也不能直接和她相认,只能牵绊住她的心,否则不仅带不回来她,还有可能毁了她。” 这是老和尚给绪祥的告诫。 是自己钻了牛角尖,兴许,今世的凯琳虽喜欢酸甜的东西,但不喜吃糖葫芦。 因糖浆黏牙?绪祥猜测。 葛凯琳曾说过自己的性子不讨喜,她只是敷衍自己而已。 自以为想通了关节的绪祥,从衣服口袋掏出一张牛皮纸,再次仔细研究起上面的图案。 他打算等天色完全黑下来,就在乔家坟场四处转悠。 童浩鹏和李凌志既然准备了图,坟场肯定有啥值得他们研究的。 这张牛皮纸,正是几年前童浩鹏和李凌志进坟场探险时,李凌志突然发病,童浩鹏落在乔家坟场的那张。 李凌志的发病,和丢娃的打摆子,虽异曲同工,都是绪祥释放寒气所致,目的和严重程度却不同。 当年童浩鹏和李凌志进坟场时,绪祥刚好从坟窑出来,怕两人发现坟窑所在,才暗里释放寒气驱赶两人。 李凌志当时看似病得严重,其实寒气表浅,只要排出寒气,病很快就好。 那时绪祥的眼膜已只有微薄的一层,曾半透明,有了一定的视力。 捡了童浩鹏掉落的牛皮纸,也是因为好奇而已,也曾研究过,没研究个所以然出来。 这次回来试探葛凯琳,他无意间发现牛皮纸在衣服口袋里。既然现在身处坟场,索性实地探索一番。 丢娃面对面被绪祥灌输寒气,受绪祥的催眠,冷彻入骨,却无法躲开,到现在为止已三个月过去,马上要过年了。他的病还没有彻底好。身体底子也明显大不如前。 葛家前院。 “哎呀,糖葫芦再好吃也不能一个劲吃,小心牙酸倒了。一会儿吃饭咬不动。”葛凯森埋怨着,夺下葛凯琳手里的糖葫芦。 妹子已经吃完三支糖葫芦,这第四支也已被她咬去三个山楂。 回头打葛凯拓的手:“快放下,你还当哥呢。不管妹子就算了,也管不住自己的嘴。” 葛凯拓悻悻然放下手里的糖葫芦。这也已是他吃的第四支了。 葛凯琳洗手,边狡辩:“二哥,你不能怪我吃得多,只能怪滚蛋这糖葫芦做得太好吃。” 葛凯拓把妹子拉开。拿起保温瓶往盆里添了热水,问妹子:“你咋知道这糖葫芦是滚蛋做的,祥娃明明说是他买的。我都吃得出上面裹得糖浆不是玉米熬得,你咋乱说。故意的?” 试了试水温刚好,葛凯拓示意妹子可以洗手了,他放好保温瓶,自己的手也插进水里。 兄妹俩的手在水里嬉闹起来。 葛凯琳说着:“那糖葫芦的味道是我教滚蛋做的,我当然知道。他那张脸,透明如冰,跟糖葫芦上的糖浆一样,我不喜欢,老玉米熬得糖浆多好呀,看着就暖和。” “你教滚蛋做的?我看是人家滚蛋管做,你管吃吧。”葛凯森嗤笑。 顺手把葛凯琳从水盆边拉开,顺手扯下搭在绳子上的毛巾,擦干葛凯琳的手。 “嘿嘿,二哥真是火眼金睛。”葛凯琳笑得狡黠,从桌子抽屉里拿出护肤膏抹着。 一双大手伸过来,葛凯琳往葛凯拓手背上糊了一点护肤膏,葛凯拓自己摩挲双手。 “香味太浓了,等明年花开,我自己做护肤膏。”葛凯琳嫌弃得把护肤膏塞回抽屉。 “嗯,”葛凯森很随意的应了一声。 妹子不喜欢在手上脸上涂抹东西,要不是手冻得裂了口子,又痛又痒,这护肤膏她早不知藏到哪里去了,她说要做护肤膏,估计也就是说说而已。 葛凯拓凑过来揉搓葛凯琳的手,嬉笑道:“做出来记得给我留点啊。” 葛家六兄妹里,葛凯拓样貌最属一般,却是最爱美的一个。 他打小照顾妹子,给妹子揉搓冰凉的手脚已成习惯,此时这样做,既有讨好的意思,也是习惯使然。 葛凯琳抽出自己的手,推葛凯拓去做饭:“我想吃搓鱼儿。” 刚用热水洗过手,经葛凯拓这一揉搓,她都觉着身子出汗了。 “好,我下窖里拿一瓶西红柿酱出来。”葛凯拓出了屋子。 西红柿当季的时候,把西红柿洗净弄碎装进玻璃瓶里,盖上橡皮盖,盖子插上针管,上笼蒸,蒸熟后拔掉针管,待瓶子冷却,西红柿酱就算做好。 当地农村每家每户都有地窖,冬暖夏凉,西红柿酱放在地窖里,既不会坏,冬天蔬菜稀缺的时候,也能换换口味。 贾陆军和绪涅一前一后进来,贾陆军一脸别扭,绪涅一脸淡然,最后跟着贾海军。 贾陆军进屋就一屁股坐在炕沿,抿着嘴不吭声,绪涅跟着葛凯拓下了地窖。 “他这是咋啦?”葛凯琳问贾海军。 “没出息呗,比赛输了闹脾气。”贾海军凑到葛凯森跟前,看葛凯森刻窗花。 “跟谁比,比啥?”葛凯琳来了兴趣。 贾海军冷哼:“我从奶奶家回来,就看见他和涅娃比赛,掰手腕他掰不过,摔跤他被压在底下,猜谜语有一半他不会,成语接龙他卡壳,也就口算打了个平手,连雪喵都嫌弃他,跟涅娃玩得火热,比不过他就跑,我妈怕他和涅娃打起来,让我跟着。” “哈哈,陆军,你咋这么笨,拿自己的短处和人家的长处比。”葛凯森喷笑,手一抖,快刻好的金鸡独立,给划断了半拉身子。 “就是呀陆军,要比,咱就和他比咱厉害的,”葛凯琳起哄,“掰手腕咱比不过,咱就和他比谁的胳膊粗,摔跤咱比不过,咱就比谁的块头大,有绪欣毓教导,你比猜谜语和成语接龙肯定比不过人家,咱可以和他比造句呀。” “凯琳姐,连你也欺负我。”贾陆军嘴一瘪,哭了。 “瞧你这点出息。”贾海军气得要踢贾陆军。 葛凯森一把拉住贾海军,瞪了一眼葛凯琳:“好玩呀!”(未完待续。) 第0136章 办货 “嘿嘿,陆军,二哥说的对,咱不能用自己的长处和人家的短处比。”葛凯琳赶紧哄贾陆军,顺便把葛凯森拉上同一条船。 “就是呀滚蛋,咱得找比他厉害的地方比,老处下风咋行。”葛凯森顺势给加了把劲。 又拿了纸重新刻金鸡独立。 话也就到此为止了,他也想不出贾陆军哪里可以比得过绪涅。 葛凯琳在心里给了自家二哥一个鄙视,给贾陆军出主意:“咱可以和他比顺口溜,绕口令,歇后语呀。” 贾陆军止住了哭,眼里一亮。 别看小家伙长得圆圆呼呼,看起有点笨笨的,说起顺口溜,绕口令,歇后语这些来,很少有人比得过他。 “不比。”绪涅一手拿着一瓶西红柿酱,脑袋上盯着小狐狸进来。 “为啥不比?”贾陆军瞪着小眼睛问。 “比不过,认输。”绪涅道。 好容易能找回场子了,贾陆军哪里肯放过绪涅:“还没比你咋就知道会输。” 绪涅摇头:“比不过。” 小狐狸被他摇得站不稳,跳到葛凯琳怀里。 贾陆军和绪涅商量:“我会让你几句的。” 扳手腕和摔跤时,绪涅让过他几招。 绪涅还是不愿意:“我认输。” “你到底想要咋样。”贾陆军气得嚷嚷。 对方比都不比就认输,这让他情何以堪。 绪涅不吭声了。 葛凯拓提了半篮子红薯进来,劝贾陆军:“涅娃话少,就是说话,也是短得不能再省字。你让他和你比绕口令,还不如打他一顿呢。” 贾陆军也弄明白葛凯拓说的有道理,还是有点不甘心:“可要是不比,我胜之不武呀。” “算了陆军,”葛凯琳也劝,“涅娃都已经说过几次认输了,咱不能得理不饶人。” 对眼前这个瘦小的男娃刮目相看。小小年纪。倒是拿得起放得下。 “哦,那就不比了,”贾陆军蔫蔫地答应。强调,“涅娃,你记得,我赢了啊。” 绪涅很认真地点头。其他人心里都笑翻了。 “这下高兴了,那就回家吧。”贾海军笑着喝斥。 贾陆军嗫嚅:“我想吃搓鱼儿。” 他看见葛凯拓拿了个新草帽出来。正在冲洗。 葛凯拓道:“算着你三个的份呢,没看涅娃拿了两瓶西红柿酱吗。” 葛辛丑腊月二十六单位放假后回的家,回来就和吉瑞丽商量,想给葛益鸾送些过年的东西。 “这事沈梅小年的时候和我说过。是该帮衬鸾妮一把。”吉瑞丽道。 葛益鸾家的日子不好过,一直以来,葛辛丑和郝沈梅暗里都有帮她。 平乐村的路不好走。地势低,很容易被水淹。嫁闺女容易娶媳妇难,娶媳妇的彩礼也比别的村要多出一倍多。 葛益鸾的两个儿媳,都是葛辛丑求着郝沈翠给做的媒,给女家的彩礼,葛辛丑也瞒着葛泽中花费工资帮衬了一部分,葛泽中问起工资为啥少了,葛辛丑就说是领导家办喜事随了礼。 葛益鸾比葛丁丑大三岁,一直到葛益鸾出嫁,堂姐弟俩感情都很好,吉瑞丽也拿葛益鸾当女儿待,这些年姐弟间也有来往。 “你和丁丑今儿个就去薯繁赶趟集,多买些年货,明儿个送过去。”吉瑞丽当即决定。 今天送去的话,赶不及回来,还得住在葛益鸾家里。 这几天都有太阳,趁着天气好,去平乐村的路也好走些。 两兄弟说干就干,拿了家伙什各自骑着车子就赶往薯繁。 薯繁每逢三六九有集,今儿个算是今年的最后一个集。 挨到腊月二十九那天,大家伙的年货基本已准备齐,买东西的和卖东西的人都很少,到那天再办年货,就是集上还有人,也难买到合意的了。 路上碰到葛跟丑,说起给葛益鸾办年货的事,葛跟丑犹豫了一下,道:“我明儿个和两个哥哥一块去。” 葛丁丑问他:“你不怕梁雨闹腾?” 梁雨当初看中葛跟丑,也有图葛跟丑家人口简单,没啥亲戚的原因,自从葛跟丑告诉梁雨,大哥大嫂打算和葛益鸾正式来往开,梁雨就和他闹,不让认这门亲戚。 “她闹腾就闹腾吧,我妈在大姐家呢,她总不能不让我认我妈吧。”葛跟丑有点烦躁。 这事没人能替他拿主意,三兄弟一路聊起了别的。 第二天葛辛丑和葛丁丑天一亮就出发,葛益芬也跟着去,她已几个月没有见着孙颖梨了。 原先孙颖梨跟着葛跟丑的时候,葛益芬每次回来还有个去处,即便要看梁雨的脸色,可是只要有自家妈在,她的心理还是有所依存。 自从孙颖梨去了平乐村,尽管哥嫂和二婶还是像以往一样待她,可她还是觉得自己的心就像那无根浮萍一样。 去时下坡,回来上坡,带着年货,坡陡,根本没有骑车的机会,三人只用了一辆自行车,用于推年货。 到了去往平乐村的坡顶,三人意外看到了葛跟丑,空手一个人站在那里。 “我给妈送点钱。”葛跟丑先开口。 从葛辛丑手里接过自行车:“我来推吧。” 不等别人反应,他已经开始下坡,速度还不慢,吓得葛辛丑赶紧从后面拉着车后架,以免葛跟丑因坡陡货重驾控不了自行车,那可就危险了。 葛丁丑从另一边拉住车后架,问葛跟丑:“梁雨不同意你去?” 做事失去沉稳,是谁也看得出葛跟丑情绪不对。 葛跟丑摇头:“她看了我的账本。” 他现在已不干木工活了,自己组建了一个工程队,承包农村盖房子的活。 葛益鸾的两个儿子在他手下干活,昨晚梁雨看他的账本,发现他给两人结的工钱是别人的三倍,就大闹起来。 葛跟丑向梁雨解释,那两人干的是大工的活,工钱自然比小工要多,可梁雨就是不信,今天一早骑车带着两个娃回了娘家。 葛丁丑感叹:“你俩最困难的时候,都没有闹腾,现在有了钱,富裕了倒弄不到一块了。” “今儿个回去就把梁雨和娃接回来,还有三天就过年了。”葛辛丑劝葛跟丑。 出嫁的女儿在娘家过年三十,娘家嫂子会嫌弃,婆家人也闹心。(未完待续。) 第0137章 烦恼 虽说梁雨是哥嫂带大的,可她已经是有娃的人了,娘家侄儿也有几个已拖家带口,她在娘家未必好过。 葛跟丑叹气:“她口口声声说,要不是她娘家贴钱,就不会有我的今天,我一气之下,说了重话。” 葛丁丑的话实在:“没有梁雨出钱,你连婚都结不了,也挣不到现在的家底,这是事实,有啥可气的,两口子有事好好说,闹来闹去的伤了感情,为了娃还得过下去,图个啥。” 葛跟丑没有吭声,葛辛丑和葛丁丑轮番劝他。 老半天,葛跟丑才说:“年三十我再去接她,这几天把屋子收拾一下。” 问葛益芬:“你打算上啥学校?” 葛益芬还有一年半高考。 “我想上师范。”葛益芬道。 绪二武上的是省师范学院,她想和绪二武同校。 “那就上师范,人活着就要干自己喜欢的事。”葛跟丑鼓励妹子。 他心里还有一个账本,除了交给梁雨的钱,他还另外给孙颖梨和葛益芬攒了钱。 老妈年纪大了,不定啥时候就要用大笔钱,妹子现在跟着大哥上学,花销上不用他操心,可将来要是考上大学,就不能由大哥一个人出钱了,他得提前准备着。 葛益芬劝葛跟丑:“三哥,你别和三嫂闹了,你俩一闹,受委屈的是凯强和凯红。” 她是小的,刚才大哥和二哥劝三哥,她没有插嘴,这会儿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葛跟丑答应:“好,我不和她闹了。这两天我把咱妈睡得小炕加宽,屋里的东西也清理出去,放一张书桌,往后你回来,就和咱妈住一块。” “不行不行,”葛益芬急道:“三哥,你这样。我三嫂更要闹了。” “你先别急。我有我自己的主意,”葛跟丑安慰葛益芬,“我就跟你三嫂说。以你的能力,早晚会成为城里人,与其到时候巴结你,不如现在就和你搞好关系。往后娃也有人帮衬。” 葛丁丑已大笑起来:“枉费我和大哥劝你半天,原来你早有妙计。” 葛跟丑苦笑:“梁雨本来不是短视的人。也不小气,是前几年苦日子过怕了,现在有了钱,她倒抠门起来。她现在一门心思都放在娃身上,为了娃,她啥都愿意。” 葛益鸾收了年货。没有要葛跟丑的钱,给每人装了一大袋子花生带回来。是葛益鸾家自家产的。 平乐村沙地多,只要没有遭遇洪涝,花生高产。 而且,平乐村的花生籽多粒满,一个花生少则三粒籽,多则五粒籽,很少有一粒或是两粒籽的,花生算是平乐村的的特产。 其他村里有人结婚,都要买平乐村的花生撒床,或是用来待客,寓意多子多孙。 和三兄弟一起回来的,还有葛益鸾的两个孙子,范敏和范威,两人来的目的,和上回葛凯琳跟着去时范老太太说的一样,要葛家人能在两人的学习上帮忙。 葛益芬没有回来,她留在葛益鸾家陪孙颖梨,快要开学时再回益村。 自从范敏和范威进驻葛家,葛凯琳就一个头两个大。 范敏整天跟在她身后问:“小姑,这个题咋做?” 要不就是:“小姑,这个题啥意思?” 或是:“小姑,我还是没听懂,你再给我讲一遍。” 葛凯琳郁闷:“我三个哥哥,一个是中专生,两个是高中生,你咋不去问他们?” 范敏的语气很无辜:“三个小叔都说,他们的学习是你教的,我问你还实在些。” 葛凯琳那个气呀:“他三个都比我大,咋可能都是我教的。” 还是当哥哥呢,一点义气都没有。 不是她不愿意教范敏,实在是她不知该咋教。 范敏的脑袋正是传说中的榆木疙瘩,故事中所说的七窍只开六窍,一窍不通,还是葛凯琳见过的最爱钻牛角尖的人。 就两天时间,葛凯琳就被范敏弄得连连炸毛,就差崩溃了。 “小姑。”范威凑过来。 “你归他管。”范威的话还没说完,葛凯琳打断范他,指着葛凯拓。 好不容易通过威逼利诱,把范威塞给葛凯拓,她可不想再接手。 范威比之范敏,有过之而无不及呀。 她能将高争气这样的憨憨治好,却真没办法让榆木疙瘩开窍。 “不是小姑,”范威赶紧缩头手,“我想学打算盘。” 葛凯琳松了口气,放下戒备,问:“学校里不是教打算盘吗?” 范威委屈:“我们数学老师不教,她说她的老师没教过她。” 葛凯琳随口说了一句:“你们老师是谁呀,咋连算盘都没学过。” 范敏接了腔:“她叫武秀花,就是你们益村的。” “咳咳咳。”葛凯琳被自己的口水呛住。 这算不算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当年她戏耍武秀花,今日武秀花的学生来捉弄她。 也难怪这俩人学习差成这样,武秀花连自己的名字都会写错,她一个人教五个年级,能教得好才怪。 平乐村因为地理位置的原因,没有老师愿意去平乐村教书,整个平乐村小学就一个老师。 就是不知武秀花啥时候去的平乐村,害人不浅呀。 “你俩去找涅娃和陆军玩吧。”葛凯琳发挥长辈的威力,把两个小子撵了出去。 俩人一走,葛凯琳就蔫了,静下心来编写图表。 这个年是要过得辛苦了,但愿到了开学的时候,这俩能够开窍。 年三十下午,天上开始飘雪花,晚上就已下的很大,可以听得到雪花扑簌簌飘落的声音。 正月初一,大家伙互相说着吉利话,天上下着雪,瑞雪兆丰年自然也成了人们的口头禅。 雪时大时小,连续下了三天,渐渐地,人们不再说瑞雪兆丰年的话,说的最多的是,这雪啥时候能停。 地上的雪已经半尺多厚,车子骑不动,走路一脚陷下去就是个坑,整个大地都反射着刺眼的白光。 幸好马路边栽着窜天白杨,否则还真分不清哪里是路,哪里是田,弄不好就会迷失方向。 人们也不敢走亲戚了,大部分人都窝在家里。 只有那按捺不住玩心的小娃子,在村子里窜来跑去,玩着打雪仗和捉迷藏的游戏,过不了多会儿,就会被自家大人呵斥回家。(未完待续。) 第0138章 雪后 雪越积越厚,天气奇寒,人人都窝在家里,小娃子更是被大人看的死死的,谁要是不听话跑出去,回来就是一顿狠揍。 正月初六,久违的太阳才算露脸,地上的雪有一尺多厚。 村里组织民兵挨家巡查,有几座不结实的房子,扛不住积雪的重压而坍塌,有几个病弱本就在苟延残喘的人,终于耐不住严寒停止了挣扎。 有一户还算过得好的人家,全家煤气中毒,近十口人,被民兵从屋里抬出来后,只有他家新娶媳妇醒了过来,刚结婚就成了寡妇。 有几个躲在场院屋子里,或麦秸洞里的叫花子,被拖出来时,人硬得跟大冰棍似得。 至于冻死的鸡和猪,几乎全村有一半人家里都有。 过年时没杀没卖的猪,都是准备来年再养大一点多卖些钱的。 面对死鸡死猪,小娃子们没有悲伤,只有窃喜。 因为这些鸡呀猪呀都不是病死的,家里大人肯定舍不得扔掉,收购站又不收死鸡死猪,最后还是会自家吃掉。 家里没死猪的也可能会去买点死猪肉,这可比新鲜猪肉便宜多了。 也有冻死的牲口,大多也是卖肉吃了。 后面几天,天空飘飘洒洒又下过两次雪,不过雪都很小,雪花就像干燥的头皮屑一样,忽而有忽而又没了,等太阳打云层里出来,雪花也就不见了, 天寒地冻,闲来无事,人们说着闲话,有一个正月初一发生的趣事。最为人们津津乐道。 正月里煮饺子,如果饺子破了,不能说“破了”,要说“开了”。 饭吃完了,不能说“完了”或“没了”,要说“好了”。 正月初一早上这顿饺子,不能吃完。要留几个看锅底。这叫“年年有余”。 小斧和小锤,是贾开心的弟弟,正是能吃的半大小子。 正月初一早上。兄弟俩每人吃了两大碗饺子,他们的妈就不再给他们添,但两人没吃饱,就把碗放在锅台上直喊妈。 没办法。他们妈就又给每人舀了一个饺子加满满一碗米汤。 两人很快吃完,故伎重演。然后就又是一个饺子和一碗米汤。 直到三碗米汤喝下去,肚子被撑得难受的两人,眼睛依旧盯着锅里还有的几个饺子。 眼看着饺子在锅里闷得时间久了,饺子皮有了破的迹象。两人一着急就嘟囔:“完了完了,破了,破了。” 他们急的是。饺子破了就散,那就更没饺子吃了。 而他们的妈一听就急了。可又不能明说,一时不知该咋办,急的拿起勺子就敲他们脑袋。 俩人被敲得痛,就喊:“打我干嘛,饺子都破了。” 这一下他们妈更着急,转身到炕上拿了笤帚疙瘩就打。 俩人赶紧往院里跑,边跑边喊:“别打,本来就没吃饱,这一跑,肚子里的饺子全没了。” 今年寒假后的开学时间是正月十二,这个时候雪根本还没消,本村的小娃子上得了学,外村的不管老师还是学生,根本就来不了。 葛凯琳去学校转悠了一圈,听取了侯老师临时执行校长的命令,回家等消息。 范敏和范威这十天半个月是回不去了,不过也不要紧,葛凯琳打听过了,武秀花还在家呆着呢,这俩人也不用急。 葛凯琳正好利用这段时间,从容给范敏和范威补课。 她编的图表加上她强忍的耐心初见成效,范敏已有开窍的迹象。 天气完全放晴后,各村组织人铲除路上的雪。 先把村里路上的雪堆在两边,等村外的路铲通,再把村里路两边的雪运去野地里。 这么厚的雪,要是不弄走,等雪化了,路上全是泥,走起路来那才叫个费劲呢。 村外的路铲通,村里又组织铲马路上的雪。 等道路完全畅通,日子也到了正月二十,按当地习惯,家家户户都要吃卷卷。 就是把白面摊成薄薄的面饼,再把正月里的所谓的剩菜紧紧卷起来。 所有的卷卷做好以后,再往平底锅刷上油,把卷卷烫热,热乎乎的吃饱,寓意年节过完,人们吃饱了又可以开始新一年的忙碌。 葛辛丑吃完卷卷,就领着两个儿子回了恽县。 葛益芬还在平乐村回不来。 本来葛辛丑的单位是正月初六上班,做为厂长,葛辛丑在家耽搁了十几天,心里早就急得不行。 去往平乐村的路两边大多是悬崖,坡陡,铲了雪也难运走,只能等雪自然融化 因路上晒不到太阳,直到进入二月,那条路才将就着能走人,还得几个人同行,一个人走很容易出事。 葛丁丑和王小爱两口子准备送范敏和范威回平乐村,还没有出发,范力和两个儿子先送了葛益芬回来。 说是武秀花不肯去平乐村教书了,村长找了公社领导找县领导,结果都没有别的老师肯去平乐村,范力和吉瑞丽商量,能不能先让范敏范威在益村上学,等平乐村有了老师再回去。 后院的院子大,屋子也多些,这些日子范敏和范威就住在后院。 事情已经这样了,总不能让两个娃没有书念吧,何况范敏和范威虽说学习上笨点,人还是很懂事的。 吉瑞丽做主,直接让范敏和范威留下。 父子三人千恩万谢,范力和大儿子范平安先送葛益芬去薯繁坐车,而后回了平乐村,老二范喜安去了益村的砖窑做工。 年前葛跟丑和两个哥哥一块去平乐村时,告诉葛益鸾,说是他已和益村砖窑的头儿说好,开春范平安和范喜安就能去砖窑干活,按熟练工开工资。 葛益鸾听出葛跟丑的话外之意,这是嫌自家两个儿子给葛跟丑添麻烦了。 问起儿子们的意思,范喜安愿意在砖窑干活,离家近,又比种地挣钱。 范平安说是已和媳妇商量过,这次回来就不出去跟着人干了,想自己学着做点小生意。 葛凯琳有种想撞墙的感觉,范敏和范威不走,她从此没有安生日子过了。 同时也庆幸,还好她下了功夫给两人打底子,要不她的日子更难过。(未完待续。) 第0139章 送回 范平安第二天就和媳妇送来两袋子粮食,说是儿子和侄儿都是长身体的时候,本就吃得多,还要麻烦照顾,他不能让姥姥和舅舅家白贴。 吉瑞丽和郝沈梅没有要他的粮食。 那以后,范平安和媳妇隔三差五会来一趟,要么送些炒熟的花生,要么送些城里的吃食。 他两口子在自己村里收购花生,每天晚上炒两大袋子,第二天一早,两口子用自行车把炒熟的花生推上坡,而后骑去城里卖,赶天黑回家。 辛苦自然不用说,不过平乐村的花生受欢迎,价钱也比别的花生贵一些,辛苦倒也值得。 范喜安的媳妇也去了益村砖窑做工。 在砖窑做工是计件算钱的,干得多,挣得多,她两口子有的是力气。 葛益鸾和范力要同时照看一个中风后遗症老人,一个痴呆老人,还有两个孙女。 开春天气暖和,地里的活忙起来,有几个人来问郝沈梅,会不会再开小饭桌。 问这话的,都是家里有学生的人,为了赶时间干活,要是娃有地方吃饭,中午他们就不用回家了。 “我自己家的地也要种,学校里有食堂,可以让娃去食堂吃。”郝沈梅答复。 高争气不在家,他的地也得郝沈梅种,自己都忙不过来,哪里有空开小饭桌。 去年也就只开了一个月小饭桌,那时是为给孙颖梨找事做,还是入冬地里没啥活的时候,董晓俊有时间帮忙,现在大家都要忙地里的活。 食堂里吃的是大锅饭。哪里有小饭桌的饭好吃,家长愿意,娃还是不愿意。 范喜安听说这事,劝郝沈梅:“也就只是做个中饭,不耽误啥事,这钱不赚白不赚。” 郝沈梅可没他乐观:“别看只是做中饭,吃饭的娃一多。要买菜。洗菜,和面,擀面。光准备就得一早上都忙个不停,娃们吃完走了,摊子还得收拾半天,没剩多少时间干地里活。” 范喜安出主意:“让李婷帮忙。砖窑的活反正是计件算钱,啥时候干都行。” “算了。我本来就不擅长做饭,做针线活才是我的长项。”郝沈梅还是不愿意。 不涉及钱的事,啥话都好说,一旦有利益纠葛。那就难说了,开小饭桌挣不了几个钱,还要亲戚帮忙。别到时候钱还没挣着,亲戚倒先翻了脸。 在这一点上。郝沈梅还是赞成梁雨的做法。 去年梁雨的饭馆还没开,就和她五嫂翻脸,那以后,只要涉及利益的事,她都不会和亲戚合作,就是她的亲哥亲侄儿,她都不让进葛跟丑的工程队。 开始时就阻止,只是面子上过不去,时间一长慢慢就好了,要是以后真为利益翻了脸,那可就难以挽回了。 郝沈梅不愿意,范喜安也没办法,只能回去和媳妇李婷嘀咕,这么好的事大舅妈都不干,可惜他俩在益村没有房子,要不自己干。 天气转暖后,葛跟丑去平乐村接孙颖梨,孙颖梨拉着葛益鸾的手不放,眼神和语气透露出极度恐惧:“鸾妮,别不要我,我会听话,不捣乱!” 葛跟丑皱眉:“妈,你这是干啥,咱这是要回家,和大姐不要你有啥关系。” 孙颖梨忽然尖叫,使劲撕扯葛跟丑:“你是谁,跑我家来抢我鸾妮,我要打死你,让狼叼了你,雷劈了你,你该受千刀万剐,不得好死……” 葛跟丑惊呆。 自从孙颖梨跟着他和梁雨过日子后,就没有再胡乱咒骂过人,就是以前孙颖梨天天骂人的时候,在他的记忆中,孙颖梨别说骂他了,连和他大声说话都不敢。 这次不止骂他,还把以往所有骂过的话全用在他身上,而且还动手打他。 范力和葛益鸾合力费老大劲才把孙颖梨拉开,葛跟丑这才缓过神来,只觉得脸和脖子火辣辣得疼。 “跟丑,就让咱妈在我这里呆着吧。”葛益鸾找出龙嗝泡要给葛跟丑擦。 “不行,咋能让咱妈老呆在你这儿,养儿就是防老的,咱妈有三个儿子。”葛跟丑从葛益鸾手里拿过龙嗝泡。 对于他来说,葛益鸾和陌生人没啥区别,葛益鸾对他的亲近,他感觉别扭。 葛益鸾自己也松了口气,问葛跟丑:“咱妈这样,你咋带她走呀?” 她被葛泽中抵债出嫁时,葛跟丑才三岁,曾经那麽活泼爱笑的小男娃,三十多年过去,竟变成了现在一脸生人勿进的冰块脸,她自己也别扭。 “要不大姐你和我一块回去,在我那里住一阵子,咱妈安定下来再回。”葛跟丑商量道。 “不行,我婆婆腿脚不利索,脑子偶尔也犯糊涂,我走不开。”葛益鸾拒绝。 “去吧鸾妮,你也出去走走,几十年了钻在这坑洼洼里,趁着现在还走得动,出去转转。”范老太太说着话进来。 葛益鸾笑着嗔道:“看你说的,我们这是在商量送我妈回去,又不是说出去玩的事。” 范老太太拄着拐杖慢慢挪到炕沿坐下,叹息:“咱们村这个坑洼洼,出一趟村和游玩一趟没啥区别。” “去吧鸾妮,咱妈有我呢。”半天没吭声的范力开了口。 “大姐,你要是不送咱妈,我总不能把咱妈打晕了扛回去吧。”葛跟丑趁机加把火。 平乐村的人一年四季难得出村,这事他也知道,以前反正不干他的事,也就没啥感觉,现在就不一样了,就这几个月,他已往平乐村跑了三回。 刚才听三人的对话,他心里还是有所震撼。 毕竟还是有血缘关系的,他只是不想给自己多事,又不是真得冷血。 葛益鸾看看紧攥着她胳膊的孙颖梨,再看看其他三人,点头,对葛跟丑道:“行,我送咱妈回去。” 转而对范老太太道:“安置好我妈就回来。” 和葛跟丑的几次打交道,还有两个儿子所说的情形,葛益鸾判断得出,梁雨不想有她这门亲戚,更不愿和她来往。 她也不会去看人家的脸色。 她有自己的家,她是当家人,干嘛要去别人家看别人的脸色。(未完待续。) 第0140章 熊抱 范力不放心葛益鸾到时候一个人回来,让两个孙女陪葛益鸾送孙颖梨。 梁雨见祖孙三人一块来家,立时来火,虽说没有当面发出来,语气上却也好不到哪里去。 葛益鸾只当没听出来,耐心安置孙颖梨睡下,这才告辞,说是几个月没见着孙子了,这会儿就想去看看。 梁雨皮笑肉不笑地让她记得饭时回来吃饭,葛跟丑送她出门。 出了院门,葛益鸾告辞:“我就在咱婶婶那儿住了,明儿个一早回去,你不用管我,忙你自己的去吧。” 想想不放心,嘱咐:“咱妈只要不看见我,就不会记得了,就是想起来,最多念叨几句,你打个岔她就不忘了。老人家,小娃娃,你不要对她发脾气,哄哄就行。” 葛跟丑点头,葛益鸾领着孙女离开。 两个孙女好奇地东张西望,葛益鸾给她俩解说着路边的风景,葛跟丑追过来,问葛益鸾:“大姐,平乐村难走,你搬出来吧。” 对于葛跟丑特意来说这话,葛益鸾感觉意外,细思道:“范家祖祖辈辈在平乐村,搬出来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就我婆婆来说吧,她老是念叨让我们出来,她自己却不肯。” 葛跟丑想想也是,点点头回了家。 吉瑞丽见着葛益鸾,抱着她就哭,边哭边骂:“你说你,咋这么狠心呢,也就八里的路,硬生生三十多年都不肯迈进一步。” 葛益鸾也哭:“婶儿,我这不是来了吗,你放心,往后我会常来看你。补上我三十多年没尽的孝道。” 郝沈梅留着泪劝解:“婶儿,今儿个能见面是好事,咱要高兴,可不兴哭。” 王小爱逗趣:“妈,大姐,可不能哭了,娃们还以为唱大戏呢。看看。凯娟和凯霞油彩都弄好了,准备给你俩上妆呢。” “噗——”吉瑞丽破涕为笑,笑骂:“就你会做怪。她俩哪是要给我和你大姐上妆,分明是自己调皮。” 双胞胎姐妹的油彩笔,是葛凯森跟着葛辛丑去省城的时候买的,县城的文具店还没有这么齐全的颜色。 自从两人得了油彩笔。家里到处都被画得乱七八糟,就是两人自己身上。也是每天弄得一身颜色,王小爱现在是天天头疼,衣服难洗呀。 葛凯琳指挥着范敏和范威摆炕桌,她自己泡茶。招呼吉瑞丽和葛益鸾:“大姑,后院奶奶,坐下说话吧。” 葛益鸾拉过躲在她身后的孙女:“怕啥呀。都是自家人,快叫人。” 给孙女介绍:“这是你们后院太姥姥。这是大舅姥姥,这是二舅姥姥,这是二舅,这是凯琳小姑,这是凯娟小姑,这是凯霞小姑,大舅姥姥和凯琳小姑你们见过,记得吗。” 介绍完,笑着解释:“娃们不咋出门,认生。” 郝沈梅指指葛凯琳,笑道说:“认生不怕,往后就跟着凯琳玩,保准给你带成野丫头。” 几个大人哈哈笑。 葛凯琳不依:“妈,啥叫野丫头,我这叫活泼,这俩才叫野呢。” 指着双胞胎姐妹。 葛凯娟和葛凯霞嘻嘻笑:“我俩才不野呢,我俩这叫可爱,四姐你懂不懂呀。” 葛凯琳撇嘴:“你俩这脸皮真是越来越厚。” 作态打了个激灵,两手交替在身上拍鸡皮疙瘩,逗得大家又是一通哈哈大笑。 葛益鸾的两个孙女神情也稍微放松。 吉瑞丽问起两个妮子的名字,葛益鸾摇头:“家里只有两个儿媳识几个字,也只能凑合看得懂账本,还是辛丑教过的,孙子孙女生下来,都没起大名,就一直大妮、二妮、三小、四小的叫着,敏娃和威娃的大名,还是他俩自己起的。” 葛益鸾自己也没上过学,她小的时候向葛泽中提出过要上学,葛泽中没答应,后来嫁到平乐村,村里没有学校,全村也没几个识字的人,这事也就算了。 平乐村有学校的时间,还没满十年。 都是老大两口子造的孽呀,抱回来的娃只管用来暖炕,书香世家出去的娃不识字,真是丢人咧,吉瑞丽心里咒骂。 拉过两个妮子,问道:“太姥姥给起个名咋样?” 两个妮子扭头看葛益鸾,葛益鸾朝她俩点头,两人回过头朝吉瑞丽点头。 吉瑞丽想了想,道:“就叫范欣蓉和范欣瑞。” 问范敏和范威:“你两个的名字改成范思敏和范思威咋样?” 两个小子高兴的直点头,两个妮子依旧是扭头看葛益鸾。 葛益鸾抹泪,让范欣荣和范欣瑞给吉瑞丽敬茶。 郝沈梅包了一些零食递给葛凯琳:“带你妹妹和侄儿侄女出去玩,我们几个说说话。” 葛凯森三兄弟不在家,葛凯琳如今是家里的娃娃头,还兼职辅导老师。 郝沈梅的话刚一落音,葛凯娟和葛凯霞已欢呼着跑了出去,葛凯琳一个眼色,范思敏和范思威撒腿就追。 这俩小妮子,一个看不好就闯祸。 范欣荣和范欣瑞放不开,扭扭捏捏跟在后面,葛凯琳只能一步一顿,省得把两人落下。 刚出胡同口,就落入一个熊抱。 “凯琳,我回来啦,哈哈哈哈。”是高争气憨厚的声音。 葛凯琳惊喜:“你信上咋没提,我还以为你要一阵子才回来呢。” “就是想给你一个惊喜呀。”高争气得意道。 把葛凯琳稍微推离自己一点点,低头仔细盯视一番,嘟囔:“你咋还是这么一点点高,也没长肉。” 重新搂葛凯琳进怀里:“我学会了好多做饭的花样,做给你吃,你就能长高长肉了。” “滚蛋,放开凯琳。”贾海军在高争气身后大喝。 贾陆军的声音也很急:“滚蛋哥哥,你快放开凯琳姐。” 高争气很不情愿地松开环着葛凯琳的手,脸耷拉下来。 贾海军和绪涅站在贾海军家门口,绪涅肩膀上一边一个,扛着葛凯琳的小狐狸和贾陆军的白猫。 绪涅似乎天生和动物亲近,只要他出现,雪绒和雪喵就喜欢黏着他,两个小宠物倒把葛凯琳和贾陆军这两个正经主人扔到一边。(未完待续。) 第0141章 腻味 贾陆军已经跑到跟前,拽着高争气的胳膊使劲往后拉。 葛凯琳安抚贾陆军:“滚蛋很小心的,没有用劲。” 自她小时候被高争气勒昏,那以后只要高争气做出要抱她的动作,贾海军兄弟俩都会极力阻止,这都好几年过去了,依然没有改变。 葛凯琳感觉有点不对劲,回头,见跟在她身后的范欣荣和范欣瑞,头低得脖子都快断了,脸红红的,呼吸也尽量屏着气。 这种情形,葛凯琳在其他女生身上见过,是女娃见了男娃,或是有看见男女生亲近时,旁人的害羞模样。 她猜不透,这俩是看见面前几位男娃害羞呢,还是看见高争气抱她,自觉害臊呢。 葛凯琳自打从偶人状态醒来,就有一群男娃子围着她转,对各种亲昵动作习以为常,目前还没有体会过那种叫做害羞的感觉。 绪涅绕到高争气前面问:“滚蛋哥哥,我哥呢?” 葛凯琳也下意识往高争气身后看,没看到绪祥,放耳听动静,四处都没绪祥的声息。 高争气道:“祥娃还有点事没办完,他后面回来。” 这下轮到绪涅的小脸耷拉了。 葛凯琳嘱咐高争气:“你去见见后院奶奶和我妈她们,都在后院奶奶家呢。” 指了一下范欣荣和范欣瑞,介绍:“这是我大姑的孙女,第一次来咱村,我带她俩去玩,饭时我就回来了。” 她刚才寻找绪祥的声息时,听到双胞胎姐妹一路已跑进打麦场,闹着范思敏和范思威陪她俩玩捉迷藏呢。 打麦场边是柿子树林。大多柿子树的树干都粗得能遮住一个成年人的身体,打麦场内还有十几个没有用完的麦秸堆,这种地方最适合捉迷藏。 高争气憨厚地朝范欣荣和范欣瑞点头打招呼,后两人迅速抬头看了他一眼,又底下头去,脸更加红了。 “你快去吧,也好好休息休息。”葛凯琳催高争气。带着范欣荣和范欣瑞先朝村口去。 要是再不走。估计这俩妮子都会羞哭了。 贾陆军和绪涅忽地一下跑到了前面,葛凯琳提醒两人去打麦场。 贾海军犹豫一下,也跟了上去。他不放心葛凯琳一个人带好几个小娃子。 只双胞胎姐妹就够人头疼的,现在又多了两个不认识的人,那两个看似老实,谁知道真实性情咋样。 贾陆军和绪涅他倒不用操心。自家弟弟看似脓包,带起来却很省心。绪涅为人狠戾,但一般他不会给人添乱。 今年要中考了,贾海军表面看起不在乎,心里其实有些紧张。私下里用功。 他刚才和贾陆军从奶奶家回来,刚要进自家院门,恰巧听到高争气兴奋的声音。回头一看,吓了一跳。这才有贾海军的喝止和贾陆军的掰扯。 路上,范欣瑞问葛凯琳:“小姑,那个滚蛋是咱家啥亲戚。” 葛凯琳道:“啥亲戚也不是,在我家长大的。” 同时细听打麦场的动静,还好,四个人没去别的地方,正玩捉迷藏玩得不亦乐乎,贾陆军和绪涅也到了打麦场,两人玩自己的。 “滚蛋没有自己的家,没有爸妈吗,为啥在咱家长大?”范欣瑞好奇。 “他爸妈不在家。”葛凯琳不想多说。 “他有多大了呀,个子那么高,脸上看起来年纪可不大。”范欣瑞追问。 葛凯琳心里有点腻味,她不喜欢别人当她的面对高争气说三道四。 反问:“你年纪有多大了?” “十三了。”范欣瑞回答。 又问刚才的问题:“那个滚蛋多大了?” 葛凯琳已和范欣荣攀谈起来:“你有多大了?” “我也十三。”范欣荣声音很小。 “你是大表哥的女儿,还是二表哥的女儿?” “我爸是老大。” “思敏是你弟弟,还是思威是你弟弟?” “思敏。” “你在家都干些啥?” “去地里干活,跟着奶奶学做针线活,帮忙做饭。” “哇,你好能干呀,我和你同岁,都不会做针线。” “我也才学,做得不好。” “那你还会做啥呀?” “我也不知道,家里一般就这些活。” …… 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范欣瑞根本就插不进话。 贾海军明白葛凯琳的意图,干脆打断葛凯琳无聊的问话,问起他自己不会做的几何题。 到了打麦场,葛凯琳问范思威:“你爸妈知道你奶奶今儿个来吗?” 范思威眨巴眼睛:“应该不知道吧?” 葛凯琳又问范欣瑞:“你想不想看看你爸妈干活的砖窑?” “去看看吧。”范欣瑞情绪不高。 葛凯琳吩咐范思威:“带你姐姐去砖窑看看,记得叫你爸妈回来吃饭,他们也有一阵子没见过你奶奶了。” “嗯。”范思威点头,率先朝砖窑方向走。 范欣瑞犹豫了一下,这才慢腾腾跟了过去。 “小姑,我也去看看,我还没见过砖窑咧。”范欣荣请求。 “好,你也去吧,砖窑那里坑坑洼洼的,走路小心着些,别崴了脚。”葛凯琳嘱咐。 范欣荣点点头,朝葛凯琳腼腆地笑笑,跟了过去。 “我去。” “我也去。” 双胞胎姐妹叫嚷着追上去。 没跑几步,就被绪涅一手一个给拎了回来。 平地看着她俩都费劲,到了砖窑那种地方,这俩小魔女铁定会闯祸。 三个人走远,贾海军凑近葛凯琳嘀咕:“这种人少理,假正经。” 葛凯琳同感,也不完全同意贾海军的话:“大的看起来还好,就是害羞了些。” “比你强,这么大妮子了不知羞,和男娃子家搂搂抱抱的。”贾海军话里带了刺。 “滚蛋又不是一般的男娃子。”葛凯琳回呛。 她自小和高争气相处习惯了,何况高争气头脑单纯,她没觉着高争气刚才抱她有啥不对。 贾海军却不依不饶:“他和一般的男娃子有啥不一样,他是你哥哥还是你弟弟,就是自己的亲兄弟,年龄大了,也不应该亲亲抱抱的了吧。” “谁说不能,我哥每次回来,都会给我洗手擦脸啥的,高兴了还会抱起我抡圈玩。”葛凯琳觉得这很正常呀。(未完待续。) 第0142章 木雕 葛凯森今年十九岁,别家这么大的娃,已经张罗着相亲了,性子急的都当爸爸了。 葛凯拓十六岁,还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对待她也没啥变化。 “那是因为他是你亲哥哥,滚蛋和你啥关系。”贾海军嚷嚷起来。 “你今儿个这是咋啦,有题没做出来,心情不好吗?”葛凯琳觉得贾海军今天好奇怪。 “我懒得理你。”贾海军气得转身离开。 葛凯琳问看热闹的几个小的:“我说错了吗,海军今儿个是不是有些莫名其妙。” 贾陆军和绪涅一起摇头。 葛凯娟嘟起嘴:“大哥从来不给我洗手。” 葛凯霞也老大不乐意:“大哥还嫌弃我和五姐,不肯抱我俩。” 贾陆军故意作势往后退了两步,撇嘴:“谁敢给你两个洗手,谁给你俩洗手谁倒霉,弄的人一身都是水,就你俩个泥猴子,谁抱你俩谁弄一身泥。” “嘿嘿,我这会儿就弄你一身泥。”葛凯娟双爪突袭贾陆军。 “肉球哥哥,这回可是你自找的哈。”葛凯霞从另一边包抄。 贾陆军撒腿就跑,边跑边喊:“涅娃,快把她俩弄走。” “有本事惹,就自己弄。”绪涅饶有兴趣地看笑话。 几个人谁也没有注意到,远处的城墙上,绪祥默默注视着这一切,神情难得的温和。 她不记得前事,不记得自己,虽有些遗憾,但没有了前事的困扰,现在的她。单纯,快乐,现在这样挺好。 前世的凯琳,受太多记忆的苦楚了,想起老和尚说得话,绪祥就觉得心痛。 不过,一想到高争气竟然抱了他的凯琳。绪祥心里还是不太痛快。 看来。是时候教滚蛋男女大防的道理了。 绪祥告诉高争气会后面回来,其实他比高争气回来的还早,他赶在高争气见到葛凯琳之前。处理了一个人。 就是高争气的亲生父亲,高满仓。 高争气九岁那年,高满仓从城里回来,发现高争气成了傻子。他一气之下抛妻弃子,再没有回过家。 这几年。高满仓依然以收废品为生,越干规模越大,如今算是一方霸主。 高满仓不知从哪里得知,自家儿子现在不仅不憨了。还识文断字,很会做饭,有一把子力气。使得一手好飞石,他越想越高兴。这样的人做保镖最是好。 绪祥给木艺店送货时,正好高满仓在挑木艺制品,听木艺店的老板说绪祥来自旱地山附近的村庄,高满仓就向绪祥打听,高争气是不是真的如别人所说那么厉害。 绪祥以前没见过高满仓,不过当年高满仓抛妻弃子的事,他听说过,从高满仓的容貌,还有他的言谈中,他断定那就是高争气的父亲。 前世,除了名义上是亲王嫡子外,绪祥的父王对儿女没有一丝情义。 今生,绪祥竟然被亲生父亲亲手活活埋进坟坑。 两世加起来,在绪祥的心里,最恨的就是没有情义的父亲。 自那次见过高满仓,他就对高满仓留了意。 也是活该高满仓倒霉,就在绪祥办完师傅交给的差事,打算和高争气一块返回益村时,碰见了高满仓,高满仓约他一块回益村。 绪祥顺势答应,回住的地方告诉高争气,说他临时有事,要晚一点回家,送高争气上了回沃水的长途汽车,他自己拐回去,坐高满仓的私人小轿车先回了沃水。 小轿车的速度,自然不是走走停停弯弯绕绕的长途汽车能比的。 绪祥比高争气早两个小时到沃水。 到了沃水,高满仓也就进商场买了趟东西,他的小轿车就不翼而飞,绪祥弄了一辆自行车,两人骑着往回赶。 这自然是绪祥搞得鬼,曾经给他送自行车的那个人,就在沃水混。 七弯八绕,绪祥把高满仓弄去了乔家坟场,没有他的搭救,高满仓是走不出来了。 他锁了高满仓的声音,不用治疗,过几天高满仓就能说出话来,不过那也是至少三天以后的事了。 三天之内,只要没有人进去,高满仓见不着一个人影。 那里被他弄成了一个迷阵,进了乔家坟场,就如碰到了鬼打墙,这是他研究牛皮纸上的图案得到的成果。 “这个给你。”在葛凯琳的家里,绪祥白皙修长的手上,静静躺着一个精美的小盒子。 “是啥?”葛凯琳疑惑地看了一眼绪祥,视线又回到盒子上。 不管盒子里是什么,盒子上雕刻的细碎而繁琐的图案,实在是她的最爱。 很小很碎的花,细如松针的叶子,花瓣重叠细密,叶子层次分明,棕红色的底色,七彩的花色,镶嵌在翠绿的叶子中间,还有那精致的漆工,让她的眼神舍不得离开。 绪祥任由葛凯琳欣赏着手中的盒子,不去打扰她。 直到葛凯琳自己抬起头来,他才问:“还合心意吗?” “嗯嗯。”葛凯琳连着快速点了几下头,没有隐瞒真实想法。 “打开看看里面的东西。”绪祥拿起葛凯琳的小手,把盒子放在葛凯琳的手上。 葛凯琳用另一只手摸了一下盒子上的花纹,这才轻轻打开。 盒子里面是一个木雕,约莫五六岁的小女娃,大红色的衣服,是她在书里和电影里看过的古人穿的样式,肉嘟嘟白里透红的小脸,一边小脸鼓起,明显嘴里含着东西,应是左手举着的糖葫芦少了的那颗山楂。 小女娃探着头似乎在看什么,眼里满是狡黠,笑得两眼弯弯,藏在身后的右手里,也拿着一只糖葫芦,莫非是偷吃糖葫芦怕被抓住? “凯琳,这个女娃好像你哟。”高争气不知啥时候凑了过来。 绪涅也过来看了一眼,又去和小狐狸玩耍,他对这个没兴趣。 “哪里像我了,我有她这么胖吗。”葛凯琳反击,心里有点虚。 “嘿嘿,你是没她胖,不过偷吃的模样和你好像哟,每回森娃哥怕你吃多了糖葫芦酸倒牙,不准你多吃,你都躲起来。”高争气豪不留情面地揭穿葛凯琳。 “就你多嘴。”葛凯琳瞪一眼高争气,合住木盒的盖子。(未完待续。) 第0143章 搭错 一抬头,葛凯琳正好撞上绪祥疑惑的眼神。 “你咋啦?”葛凯琳好奇。 这人总是一脸冰冷,像是千年不变的冰雕,能从他眼里看出不一样的眼神,真是稀奇。 “你喜欢吃糖葫芦?”绪祥反问。 木雕是按照前世葛凯琳的模样刻的,可他没想到眼前这个葛凯琳真的爱吃糖葫芦? “是呀,每个人都有自己喜好的口味,就比如你爱吃甜的,滚蛋爱吃酸辣的,涅娃爱吃带点腥的,那我爱吃酸甜的没啥好奇怪的吧。” 鉴于绪祥送的东西自己喜欢,葛凯琳心情好,不像以往那样,答话和对方一样简短。 绪祥若有所思。 是他自己太自以为是了,上回他特意回来送糖葫芦,试探葛凯琳的反应,还以为葛凯琳不喜欢吃糖葫芦呢,看来是被小女娃耍了。 呵呵,前事虽忘,却还是一样的调皮。 葛凯琳以为自己眼花了,对方眼里这是什么眼神。 温和? 莫非冰化了? 她看看窗外,阳光也还是春天的温度吧,不至于能化去千年冰块,搞不懂这人是啥心态。 搞不懂就搞不懂吧,东西自己还是很喜欢。 摩挲着手里的小木盒,葛凯琳朝着绪祥笑道:“谢谢你,这是你自己雕的吗?” “是我试着雕的,就是木材不算太好。”比以往也多了解释。 “已经很了不起了,好木材哪有那么容易找,都是可遇不可求的。”葛凯琳再次打开盒子,细看雕像,越看越觉好玩。自己也笑得两眼弯弯。 若是她此时抬头,肯定会认为绪祥今天的神经搭错筋了,眼前的人不仅千年冰块融化,嘴角还微微上扬。 后院,饭后,诺大的院子里,双胞胎姐妹被王小爱拘着不准出院。充沛的精力无处发泄。小魔女满院子乱窜。 范思敏和范思威在做作业,范欣荣和范欣瑞安静地坐着,听大人们说话。 葛丁丑去了地里。范喜安媳妇也告辞回了砖窑,说是不想耽误挣钱的时间。 范喜安旧话重提:“开小饭桌是多松快的挣钱法子呀,大舅妈就是不肯。” “是你自己想挣这个钱吧,就你媳妇那手艺。你认为拿得出手吗。”葛益鸾刺道。 知子莫若母,葛益鸾一语中的。 范喜安被说中心事。仍不气馁:“所以我没想着自己干呀,让李婷给大舅妈打打下手。” 葛益鸾呵斥:“你的事是你自己的事,有本事自己干,别想着拉别人垫底儿。” 范喜安不乐意葛益鸾的说法:“我这哪是拉人垫底。我这是好心帮忙啊。” “你要是还不死心,明儿个就跟着我回去,省得到时候亲戚做不成。让你给我惹成仇人。”葛益鸾言语尖锐。 吉瑞丽劝范喜安:“你妈说得严重了,不过道理是对的。做事不能只顾眼前,也要考虑到前因后果,方方面面,才能圆通不败。” “我也就只是说说,替大舅妈可惜而已,也没非逼着大舅妈开小饭桌呀,我妈她发的这是哪门子火,这和亲戚仇人啥的扯得上关系吗。“范喜安觉得委屈。 “我这是给你打个预防针,你趁早断了这个心思。”葛益鸾语气放软,给儿子解释。 对于她自己刚才的发火有点后悔,毕竟儿子是三十多岁的人了,当着亲戚的面被训斥,儿子多少会没有面子。 范喜安也知道和老妈说不通,干脆认输:“我往后不提这事就行了,你也别气了,天不早了,我得赶紧回砖窑,还能干会儿活呢。” 嘱咐范欣荣和范欣瑞和女儿:“你俩明儿个回去时搀紧奶奶,自个儿也小心,坡陡,摔倒了可了不得。” 说完就走人。 葛益鸾叹息:“我自个儿生的娃自个儿晓得,他这哪里是死心了,分明是在和我赌气。” 王小爱安慰道:“大姐你不用着急,等凯琳参加完中考,我大嫂也搬去恽县住了,喜安就是再不死心也是白搭。” 范思威问:“大舅姥姥去了恽县,凯琳小姑是不是也要去恽县,那谁教我打算盘?” 这家伙对打算盘上瘾,一有空就噼里啪啦练个不停,可惜就是记性差了点。 葛益鸾问他:“你学这个干啥,不会打算盘,用笔不也一样能算题。” 范思威的话让她气结:“我妈说,算盘打得好,将来才能发大财。” 吉瑞丽吩咐一刻不停的双胞胎姐妹:“你两个别在这儿绕圈子了,去前院看看你们四姐在不在,今儿个只顾疯玩了,大字还没练呢,让你们四姐给布置作业。” 对范思敏说:“你也跟着练练字,别老揪着课本不放,换换脑子效果会更好。” 范思敏点头,收拾书包。 不等吉瑞丽吩咐,范思威抢先开口:“太姥姥,我二姐第一次来这儿,她说想四处看看。” 他不想练字,只喜欢打算盘。 “好,那你陪你二姐四处走走。”吉瑞丽答应。 问范欣荣:“你要不要一块去。” 范欣荣摇头:“听我奶奶说过,大舅姥姥很会绣花,我想看看大舅姥姥绣的花。” 吉瑞丽就对王小爱说:“你送欣荣去晓俊家,记得先把凯娟和凯霞送去前院交给凯琳。” 她所说前院,单只是指葛辛丑家,对于葛随丑,一家人都寒了心,一般时候不会提起。 郝沈梅吃过饭就被董晓俊叫走了,说是娘家妈生日快到了,她给娘家妈做了件寿衣,前襟和衣袖上都绣了牡丹花,就是花蕊绣不好,要郝沈梅帮忙给绣上。 所有人都打发走,吉瑞丽拉着葛益鸾进了屋里,娘俩说起了体己话。 王小爱压着两个女儿到了前院,碰到个铁将军把门,只得带着女儿一块去了董晓俊家。 才一进董晓俊院里,就听到雪绒和雪喵的叫声,两个小魔女满院子追雪绒和雪喵玩。 葛凯琳这会儿正在高争气家,和绪祥一块研究护肤膏和精油的制作。 她是和高争气说这事来着,高争气说他搞不懂,等葛凯琳研究出来,让他咋干就咋干。 高争气是个很好的执行者和模仿者,你说他干还行,除了做吃的,其他的事让他动脑子琢磨,确实是为难他,葛凯琳只好饶了高争气。(未完待续。) 第0144章 心叹 说起这个葛凯琳就气,自从她说过要自己制作护肤膏,要她做好后白送的大有人在,一说要帮忙,各个都说不懂,不想坏了她的事。 只有爱美的蓝灵香对这个感兴趣,也曾和葛凯琳一块研究了两天。 天然护肤膏的主要原料是蜂胶和植物油,葛凯琳用的植物油是当地日常吃的棉花籽油。 要制作稠稀合适的护肤膏,蜂胶和植物油的配比是关键。 蓝灵香嫌一遍遍做试验太枯燥,没有坚持下来。 何况蜂胶难得,葛凯森给葛凯琳弄得那点蜂胶,早就折腾完了。 绪祥说他那里有做护肤膏的方子,倒可以试试能不能帮上葛凯琳的忙。 葛凯琳跟着绪祥回去拿方子,看到有本书上写着从花瓣中提炼精油的法子,对这个也来了兴趣,很想试一试,就和绪祥仔细研究起细节来。 这一研究,忘了时间,绪涅喊吃饭的时候,葛凯琳和绪祥才惊觉天已经黑了。 黑暗对两人来说都没有妨碍,又过于专注,这才没有察觉到天色的变化。 三人回到葛凯琳家,进院子后,葛凯琳走在最前面,她准备掀帘进屋,手才抬起还没挨着门帘,门帘已从里面掀起,掀帘的是范欣荣。 “小姑你回来了。”范欣荣把门帘使劲往高挑。 尽管这样,最后进来的绪祥,因个子高,进门时还是歪了一下头。 “嗯,你吃饭了没有。”葛凯琳说了一句很平常的客套话。 “都还没吃呢,就等着小姑你回来开饭。”接话的是范新瑞。 她说话的对象是葛凯琳,却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葛凯琳。眼睛一直围着高争气转。 “小姑。” “小姑。” 正看书的范思敏,打算盘的范思威,礼貌地和葛凯琳打了招呼,继续各忙各的。 葛凯琳凑到高争气跟前:“滚蛋你做的啥好饭,咋这么香。” 高争气憨笑:“晚饭还不就是米汤、馍馍、菜,你和祥娃说话,我没事干。就和涅娃去地里拽了些灰条回来。拌了点炒芝麻,芝麻是趁热拌进去的,闻着吃着都香。” 春天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没啥新鲜蔬菜,地里倒是有很多野菜,做得好了也是美味。 “跟着师傅学了几个月就是不一样哈,拌个野菜花样都多了。”葛凯琳从不吝啬对高争气的夸奖。 “涅娃还抓了条蛇咧。欣瑞说是看着就害怕,不敢吃。我就没做,撕了些卤兔肉。”高争气不忘替绪涅表功。 有着葛凯琳这个小馋猫,和她十打六七中的准头,家里如今不缺肉吃。 范欣荣向郝沈梅请示:“大舅姥姥。小姑回来了,咱开饭吧。” “好,吃饭。”郝沈梅搁下正翻看着的塑料皮笔记本。收拾桌子准备吃饭。 这个笔记本里夹着郝沈梅绣花用的花样子,这几年不用再靠给人做针线挣钱。郝沈梅已经很少动这个笔记本,不知今天为了啥事,她又把笔记本翻了出来。 平时就郝沈梅和葛凯琳还有绪涅三个人吃饭,一张炕桌足够了,今天一下子多了四个人,一张桌子坐不下,郝沈梅是想把方桌收拾一下。 屋里除了郝沈梅,还有大大小小好几个小娃子,哪里会让郝沈梅亲自动手。 很快,桌子收拾好,饭菜也上了桌,女的围着炕桌坐,男的坐在方桌那里。 葛凯琳心叹,自家都快成托儿所了。 除了郝沈梅外,其他几个包括葛凯琳自己,都还是小娃子,最大的是绪祥和高争气,两人都才十六岁,最小的绪涅十岁。 加上时不时赖着不走的双胞胎姐妹,还有没把自己当外人的贾海军兄弟,葛凯琳家可不就成了托儿所。 吃过晚饭,葛凯琳检查范思敏和范思威的作业,绪祥陪着郝沈梅说话,主要是聊起他和高争气在外这几个月的情况,范欣荣和范欣瑞这对堂姐妹帮着高争气收拾碗筷。 绪祥和郝沈梅商量:“大娘娘,滚蛋往后是要在外面闯的,咱往后在外人面前就叫他的大名吧。” 郝沈梅点头:“是该改过来,小时候叫外号图好玩,长大了再叫外号,就不好听了。” 吩咐葛凯琳:“往后在外人面前不准再叫滚蛋,要叫争气,听见没有。” “知道了。”葛凯琳答应。 逗高争气:“争气,蒸汽,你最喜欢吃,叫个蒸汽倒也名符其实,天天蒸菜蒸饭吃。” “嘿嘿嘿,争气,蒸汽,蒸菜蒸饭,”高争气憨笑,“我往后天天做饭给凯琳吃。” 那模样,就是脸上没啥情绪变化的绪祥,都被逗得心中不觉莞尔。 他原先带高争气出去,目的是给他打掩护,几个月的朝夕相处,他对高争气还是有了真感情。 范欣荣告辞:“大舅姥姥,小姑,我们回后院去了,明儿个我再来。” 葛凯琳客气道:“你们明儿个不是要赶早回家吗,我去后院送你们就行,你不用过来了,怪耽搁时间的。” 范欣荣解释:“小姑,我和奶奶说好了,我要跟着大舅姥姥学绣花,我明儿个不回去了。” “现在正是忙地里活的时候,你不回去,你家的地里活干得过来?”葛凯琳奇怪道。 范新瑞嘴快:“明儿个我姐留下,我爸妈和我和奶奶一块回去。” 说出的话酸溜溜的。 自葛益鸾嫁去平乐村,葛辛丑暗地里一直和她有来往,郝沈梅嫁给葛辛丑后,也没有断了暗里接济葛益鸾,如今好不容易能当正经亲戚走动了,她可不想让二儿子两口子坏了事。 下午和吉瑞丽说了体己话,葛益鸾决定,明天以要干地里活为由,带老二两口子回家,在郝沈梅搬去恽县之前,先拘着两口子不要再来益村干活。 范欣荣提出想跟着郝沈梅学刺绣,郝沈梅当场答应。 葛益鸾早就想着让儿孙脱离平乐村,也就没有反对。 要是大孙女能学得一门手艺,也是她闯出平乐村的资本。 为公平起见,葛益鸾问了范欣瑞想要学点啥手艺,范欣瑞想了半天,说是想跟着高争气学做饭,葛益鸾直接拒绝,没有一点商量余地。(未完待续。) 第0145章 夜幕 第一次和人家小伙子见面,连话都没说过一句,就要跟着人家学做饭,意图不言而明。 范喜安两口子也没有替女儿说话。 他们在益村干活这些日子,也听说过高争气的事儿,自家村子条件再差再不好,益村再富裕,毕竟高争气曾经是个憨憨。 哪怕高争气现在比以往已经改善许多,可也机灵不到哪里去。 一个憨憨,哪里配不上自家女儿。 如今唯一的法子,就是把女儿先带回去,不要再和高争气见面。 大人们研究这些小九九的时候,葛凯琳正和绪祥研究护肤膏和精油的制作,自然不知道,只是过了一个下午而已,事情就发生了变化。 听了范欣瑞酸溜溜的话,她只觉心里松快,她打心眼里不喜欢范喜安,觉得这个二表哥和自家已去世的爷爷很像。 她不由得又把二表嫂和自家奶奶对比,觉得二表嫂虽然和自家奶奶一样心眼不多,但心眼却比自家奶奶糊涂前实在多了,虽然也喜欢钱,却想着要靠自己干,葛凯琳不讨厌她。 不讨厌归不讨厌,人家毕竟是两口子,能不和他们掺和,自家也省许多麻烦。 她当做没有听见范欣瑞的话,紧接着夸范欣荣:“哇,你好厉害,绣花要很好的耐心,我就不行,耐不住,所以我妈干脆不教我。” 郝沈梅笑她:“我可不敢教你,野小子一样,我还怕我的绣花针给你弄成飞针了咧。” 不说因为女儿手脚平衡性的问题,怕女儿直接把绣花针戳手上,根本没想着让女儿学。 “嘿嘿嘿。”葛凯琳笑得不好意思。她的飞针盒子里还真有老妈新买的绣花针。 “小姑,这个题用这种方法做可以不?”范思敏插话,神情有点紧张。 “我看看。”葛凯琳撂开刚才的话题,仔细看起范思敏在草稿纸上解的题。 范思敏的字迹原先很乱,好像被大风吹得凌乱的树枝一样,朝一边倒,还歪七扭八。经过葛凯琳这段时间的纠正。好了一些,不过看起来还是有点费劲。 把草稿本左扭右转,葛凯琳总算看懂了范思敏写的东西。夸道:“不错呀,学会举一反三了,虽然计算结果错误,不过方法对了。” 把本子递还给范思敏。 范思敏长舒一口气。 他早做好了被葛凯琳训斥的心理准备。没想到反倒得到的是夸奖。 范思威捧着算盘问葛凯琳:“小姑,简单加法我学会了。现在能教我多位数加法了吗?” 说来奇怪,自从他开始学打算盘,学起数学来也开了窍,所以他对算盘越发着迷。 他话才一说完。就被绪祥提溜到一边。 “我来教你。”冰冷刺骨的声音。 虽然他的凯琳前世管着葛家学堂,教书对凯琳来说驾轻就熟,可他不喜欢葛凯琳累着。 范思威打了个哆嗦。下意识点头,不敢再纠缠葛凯琳。 葛凯琳继续给范思敏讲解。 内心奇怪。绪祥没上过学,也没听绪欣毓说过他有跟着谁学打算盘,他是咋会打算盘的。 这个人身上有太多的不可思议,他所有会的东西,都好像与生俱来的本能一样。 想归想,她没打算细究。 等范思敏的作业过关,范欣荣领着弟弟妹妹告辞。 绪祥背起打着小呼噜的绪涅,和高争气随后也走了。 高争气今晚还像以往一样,住在牲口房里,他这是按照老习惯,每晚都要先回去冲个澡。 等高争气回了葛凯琳家,绪祥在绪涅身上一番按摩,绪涅进入深度睡眠。 锁好门,绪祥进入夜色中。 张惠灵怀孕的月份已高,浑身浮肿,腿脚抽筋,白天还好,晚上根本就不得安稳,在炕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她肚里的胎儿好像故意给她捣乱一样,白天偶尔动那么几下,一到晚上就活泼起来,似乎在妈妈肚子里练拳击,踢腾翻滚,闹得张惠灵更是不得安宁。 “这个臭小子,等他出来,我非得好好教训他不可。”绪向阳嘟嘟囔囔帮着张惠灵翻身。 “你咋就认定了这个娃就是个小子,哎哟。”张惠灵问绪向阳,累得直喘息。 “肯定是个小子,妮子家哪有这么好动。”绪向阳跟着整夜折腾,自己累得也够呛。 “你不是说,葛丁丑家的两个妮子,比小子家还调皮?”张惠灵总算躺好,语气松快了些。 “那是因为葛丁丑两口子性子都太闷了,老天爷要送他们两个小魔头来弥补一下,咱家不一样,你看我多活泛呀。”绪向阳信口胡说。 “呵呵,我说不过你,要是我真的再生出个闺女来咋办?” “想啥呢,这胎保准是个小子,老天爷前些年没让我添丁进口,那是惩罚我没早点帮你教训那些想欺负你的人,这些年我把你捧在手心里,老天爷原谅我了,给我送小子来了。” “这咋和老天爷又扯上关系了,我要是真生个妮子咧?” “真生个妮子,那也是我的闺女,我照样捧在手心里,你别乱想,就冲这调皮劲,这胎肯定是小子。” “哎哟。” “咋啦,又开练啦?我就说是个小子嘛。” 夜幕掩盖下的原野,绪祥静静站着,细听绪向阳家发出的声音,从各自声音的底气,判断着各人的身体情况。 做为高龄孕妇,张惠灵目前的状况还好,不过最好还是调理一下, 家里就绪向阳一个男人,他再能扛,身体还是有了衰败迹象。 奶奶年纪大了,身体明显大不如前,也需要调理。 绪欣毓的身体还好,有着葛凯琳这个好朋友,还是沾了点光的。 要是能亲自给他们看下脉就好了。 后天是星期一,他考虑开几张方子,托葛凯琳交给绪欣毓,就说是葛凯琳向牧老师讨得。 从今天的相处来看,葛凯琳对他已不是那么不喜,她应该会帮这个忙。 欣毓有话会和凯琳说,凯琳是牧老师的徒弟,送给欣毓调理孕妇的房子,也不显得突兀。 绪祥心里筹划着怎么能如愿,迈步朝乔家坟场走去。(未完待续。) 第0146章 开怀 高满仓坐在一个避风的角落里,打着呼噜,睡眠却不深,不时抽搐一下,猛地张开眼,再又慢慢闭上,显然只是因惊吓而下意识的动作,过不了多会儿,又重复着这个过程。 绪祥给他搭了脉,除疲劳过度外,高满仓没有任何不妥。 这家伙的身体还真是好,绪祥冷哼,扭头出了乔家坟场。 在他离开之前,这家伙就呆在这里吧,也让他体会一下被抛弃的绝望。 送走葛益鸾一家人,葛凯琳和绪祥一块去野外,寻找适合做护肤膏,还有可以用来提炼精油的花草。 提炼精油需要大量的花草,自家的地得种庄稼,不可能用来种花草,那就去野外找。 两人走走停停。 葛凯琳今天话不多,偶尔还会走神,有时甚至神不守舍。 绪祥干脆停下来,问葛凯琳:“你今儿个这是咋啦,有啥难事吗?” 葛凯琳叹气:“我咋老觉着,有时候我做着的事,好像做过很多遍一样,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就比如你给我写的那几张字帖,看着面熟,写起来也顺手,可我以前真的没有见过。” 绪祥心里一动,安慰道:“兴许是你梦里见过吧,一般的梦,醒来后就不记得了,有的梦多少会留点影子。” “是吗,”葛凯琳的情绪,并没因绪祥的话而好转,“还有现在到处寻找花草,我也感觉这情景特别熟悉,可我以前确实没有干过这事,要找也是找药草,而不是花草。” “我听滚蛋提起过。你以前老是爱做梦,一做梦就醒不过来,是不是那时留下的影响。”绪祥替葛凯琳找原因。 内心矛盾,他给葛凯琳的字帖,是按前世葛凯琳的笔迹写的,现在到处找花草,也是凯琳前世做过的。不过前世她找花草是为捉弄老和尚。而不是制作护肤膏和精油。 舍不得葛凯琳折磨她自个儿,绪祥转移话题:“说起药草,我记得你那个若欣哥有个无故昏睡的毛病。他这病能不能治。” 前几天有人给尹若欣介绍对象,结果还是因为尹若欣的毛病,没成,郝沈翠给别人做了一辈子媒。到了自家儿子这里却一个都不成,她心里苦。跑来在郝沈梅跟前哭了一通。 葛凯琳沮丧:“我也不知道,我妈说大医院的人都治不好若欣哥的病,我是个才学了几年医的小娃子,更拿不准。她不准我在若欣哥身上乱动针,我开的药,也不知姨姨真的给若欣哥吃了没有。” 绪祥给她出主意:“你舅舅不是在京里部队上班吗。你若欣哥咋不去京里看看。” 葛凯琳摇头:“听我妈说,若欣哥小的时候去京里检查过。京里的医生也是猜测他得的羊羔疯,但没能检查出啥数据,开了一堆的药回来,药喝完也没啥用。” “那是他小时候,都过去这么些年了,医学技术越来越发达,京里医院更是集聚了全国甚至全世界的技术精华,他可以再去看看呀。”绪祥鼓动。 葛凯琳还是摇头:“我也这么和我妈说过,可我妈说,我舅妈得了眼癌,这几年一直在用一种很贵的药强撑着,我姨姨不愿给我舅舅添麻烦。” 绪祥犹豫了下,问葛凯琳:“我来给你若欣哥试试扎针,你看咋样?” “那更不行了,”葛凯琳这次的头摇得像波浪鼓,“我妈咋可能让你动手。” “你不让大娘娘知道不就行了,你给滚蛋扎针时,不就瞒着别人的?”绪祥怂恿。 这下轮到葛凯琳犹豫了,这个办法她早前也想过。 不过,尹若欣和高争气不一样,高争气本来就傻了,治得好治不好也就那么回事,尹若欣可就不一样了,本来人家好好的,她再给治出大毛病,那可就麻烦了 还有,都说医者不自医,尹若欣是她亲表哥,她说归说,也不一定真下得了手呀。 想到这次是绪祥动手,说不定还真能治得好自家表哥的病,葛凯琳问绪祥:“你行不行?” “我连葫芦帘都会用,你说我行不行,我的眼睛可是自己治好的。”绪祥想要葛凯琳。 葛凯琳仔细盯视绪祥:“你是谁呀?” 她自己的来历不明,对于别人的出奇之处也就不去细究,可这次,她想弄明白。 我是你的祥哥,来找你回去。 “我是祥娃,你顺手捡回来的小屁孩。”绪祥开玩笑。 葛凯琳嫌弃地把头扭到一边:“你可别笑了,看惯了你的案板脸,你这一笑怪渗人的。” 绪祥的脸脸色有点别扭。 “噗,”葛凯琳扭回头来,喷笑,“其实,你笑起来挺好看。” 绪祥心里苦笑,这妮子,一点也没变,总是要弄得人哭笑不得才罢休。 他似笑非笑,带点宠溺,又一脸无奈的神情,取悦了葛凯琳:“哈哈哈哈,书上形容人的表情,说是脸上像开了七彩铺,是不是就是你这种。”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绪祥好笑地给了葛凯琳一个脑崩儿。 前世的他,经常对葛凯琳做这个动作。 葛凯琳愣了一下,炸毛:“喂,你这是干啥呀!” 给你半分颜色,你就开染坊,自她记事,还没人弹过她的脑崩儿。 看来这两天自己对这人太好了,以至于他认为和自己关系又多好呢,弹脑崩儿这种动作,应该是关系亲昵的人才做的。 “哈哈哈哈。”绪祥开怀大笑。 他来这个世界十年了,这是第一次笑得如此畅快。 他的魂魄比葛凯琳后出发,却比葛凯琳先来了几年,他怀疑这也是老和尚搞得鬼。 人还真经不得念叨,葛凯琳和绪祥才说起尹若欣,回到家就看见尹若欣和郝沈梅在说话。 尹若欣是来送月饼的。 郝沈翠也是心急,现在离中秋节还有好几个月,她就先做了一大堆的月饼,拿来给郝沈梅试味道,让郝沈梅自己吃也行,拿来送人也好。 绪祥喜欢吃甜食,高争气早挑了几块适合绪祥吃的月饼留着,绪祥吃地连连点头。 甜味比较淡的月饼,高争气也给葛凯琳选好了。(未完待续。) 第0147章 疏通 葛凯琳边吃月饼边央求尹若欣:“我想抓只松鼠养,逮了好几回都没逮住,还摔了跤,想用石子砸一个下来,结果给砸死了,若欣哥,你给我逮吧。” 尹若欣好笑:“就你那手劲,不砸死才怪。” 大家都知道葛凯琳厉害,能用随手捡来的东西打到小动物,不过她手脚不平衡,用劲不匀也是人所共知的,她这么说,尹若欣信以为真。 “那你帮我逮。”葛凯琳趁机纠缠。 “没问题。”尹若欣答应地爽快,没有想过小表妹会算计他。 范思敏和范思威明显两眼闪着小星星,范欣荣不好意思明说,看神情也想出去玩。 郝沈梅撵其他几个:“都跟着玩去。” 绪涅率先跑了出去,范思敏和范思威紧随其后。 经过绪祥几个月的训练,高争气变得沉稳许多,范欣荣本身就腼腆,其他人都出去了,这两人后面才跟出去。 范欣荣是有点不好意思,和高争气一块,帮郝沈梅把家里收拾好。 尹若欣领着几个小娃子上了旱地山,由着几个小娃子疯玩。 其他人他不担心,只要看着葛凯琳不摔跤就行。 玩到后面,松鼠没有逮到,倒是他被绪祥催眠,跟着绪祥和葛凯琳进了绪祥曾住过的窑洞,高争气在窑洞口守着。 绪祥对尹若欣进行了一番望闻问切,从窑洞角落扒拉出一套银针,试探着扎进尹若欣的头顶。 “咋样?”葛凯琳很紧张。 “没多大事,就是有点堵。”绪祥语气平淡。 “说清楚点,啥有点堵。哪里堵?”葛凯琳不满。 “你自己来感觉一下。”绪祥让开地方。 葛凯琳心里有点发怯。 这是自己表哥呀,要是自己手一抖给弄出事来,那可咋办? “你弄清楚了告诉我就行。”她试探了几次,还是没有接手。 绪祥无奈,他的小人儿就是心太软,这种事还是自己来吧。 不满归不满,葛凯琳其实也明白自己只是虚张声势。她没再出声打扰绪祥。 半个钟头后。眼见着尹若欣快清醒,绪祥拔出所有银针,疲惫地对葛凯琳笑笑:“行了。” “啥行了。咋回事?”葛凯琳这会儿才敢出声。 绪祥解释:“就是有一支脉络有点堵,不是啥重要地方,所以一直也没有出啥事,不过激动或疲累时还是有点影响。才会出现昏睡或背过气去的事,却也没有传说的那么严重。”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我已经给他疏通了,往后不会再犯毛病。” “你咋懂得这个?”葛凯琳对绪祥的来历又起了好奇心。 我脑袋上给孙夫子扎过针的次数都数不清了,我也拿犯病的兵士练过手,当然懂了。 说出的话是:“你不也会扎针吗。我可是亲眼见你给争气扎过针,那你是咋懂这个的?” 葛凯琳卡壳,她要是知道自己咋回事。还用藏着掖着吗。 情绪立马低落,没有了精神。 绪祥懊恼。恨不得抽他自己一下。 自己是为了哄凯琳高兴,才用尹若欣为引子的,尹若欣的毛病是弄没了,可自己都说了啥。 正想辙要哄葛凯琳,葛凯琳已经说话:“若欣哥你咋回事,站着也能睡着,咋叫也不醒,眼见着要逮着的松鼠跑了,你得再给我逮,要不我告诉姨姨你欺负我。” 尹若欣迷迷瞪瞪:“我睡着了?我咋不知道。” 葛凯琳噘嘴:“你要知道还能睡着?赔我松鼠。” “这是哪儿?”尹若欣看了一圈窑洞。 “他的窝。”葛凯琳指着绪祥。 绪祥接茬:“你是不是加班加多了,好好的也能睡着,咋样,这会儿好点没。” 尹若欣疑惑:“我不是犯病了吧?” “你犯病的时候我又不是没见过,突然一下就出溜地上了,这回你是站着直眯眼睛,然后就靠在滚蛋身上了,不是犯困睡着是啥。”葛凯琳睁眼说瞎话。 还求证:“滚蛋,你说是不是,若欣哥站着就睡着了?” “嗯。”高争气在窑洞门口应和。 尹若欣拍脑壳:“这几天是天天加班,睡了这一觉,脑子松快多了呢。” 相亲被女家嫌弃,他心里烦,没白没夜地拼命干活。 看看手表:“哎哟,得赶紧回去了,要不姨姨还以为咱几个出啥事了。” 为了增加相亲成功的资本,郝沈翠把尹若欣所有的工资都花到他自己身上,就是城里人都很少有人买的手表,也给尹若欣买了戴上,衣服鞋子也尽量买城里时兴的料子和样式。 “那我的松鼠咋办?”葛凯琳不依不饶。 尹若欣哄她:“我们厂围墙外的野地里有好多小动物,下回我逮只狐狸给你玩。” “我有狐狸了,我要别的。”葛凯琳耍赖。 “好好好,逮别的。”尹若欣投降。 经过尹若欣再三保证,葛凯琳才放过他,几个人一起下山。 回去时,高争气手里提溜了一大串鸟儿,半路上碰到贾陆军,被小胖墩抢走几只。 第二天,绪祥把写好的方子给了葛凯琳,葛凯琳答应,一定以她自己的名义交给绪欣毓。 葛凯琳和其他几个去学校后,绪祥给骡子搭鞍。 郝沈梅问他:“你又要溜骡子?” 绪祥仔细检查鞍子,应着:“趁着这几天我在家,好好溜溜它。” 融入葛家后,绪祥给骡子做了一副鞍子,没事时就当前世骑马一样骑起骡子来,每次他一骑骡子,郝沈梅就提心吊胆。 当地的牲口都是用来干地里活的,没人用来当坐骑,绪祥把骡子当马骑的当时,骡子还嫩着,只要绪祥一给骡子上鞍,骡子就又蹦又踢。 也就武老叫嚷着教绪祥咋样避开骡子的踢腾,其他人那心都在半空中悬着。 几个月下来,骡子还真让绪祥给降住了,有空他就骑着骡子出去溜几圈。 “那你可要小心着点,大路上人多,沿路乱七八糟的东西也多,小心别惊着骡子。”已经过去半年多了,郝沈梅还是不放心。 “知道了大娘娘。”绪祥牵着骡子出了院子。(未完待续。) 第0148章 摔伤 路过武老家门口,武老刚好牵着他家的马出门,和绪祥闲聊:“骑骡子不正宗,要不咱俩换换,你骑我这马,可比你这骡子威风多了。” 郝沈梅在院里听见,赶紧出了院门就吆喝:“伯伯你就消停点吧,他骑个骡驹子我这心都悬着,你那可是战马,她一个小娃子家哪里降得住。” 武老笑哈哈地改口风:“看把你急得,我就是闲着无聊逗逗小娃子,行了,我不说了。” 武老家的马是去年他大儿子买的,高大壮实,价钱有点贵,想着这么高大的马干起活来肯定厉害,狠狠心,他儿子给买了回来。 谁知那马死活不让套犁头,还差点踢了人,武老的大儿子就让武老给看看咋回事。 结果武老说,你还是把马给我吧,同样是马,战马的性子烈傲,不是一般人驾驭得了的。 那是一匹退役战马,马蹄出了问题,一般人看不出来,武老年轻时拼战沙场,这点事瞒不住他。 郝沈梅拐回院里,绪祥和武老边走边聊:“战马骄傲,虽然受伤不能再驰骋疆场,可你让它套犁头在地里来回转悠,这是对它的侮辱,还不如杀了它。” 武老乐呵:“你这娃有点见识哈,我咋能不知道这个理,现在再给它套犁头,它闹腾地没那么厉害了,可也没了啥精神,我也想开了,就这样养着它,当给我找了个老伴儿。” 中午尹若来给郝沈梅送来一摞月饼,说是郝沈翠做的新口味。 也顺便向郝沈梅告辞,他要出去揽活了。 尹若来小学一年级上了三年,实在学不进去就不念了。没有文化,他只能靠力气挣钱。 也难怪郝沈翠急得哭,老二尹若欣有毛病,老三尹若来脑子不灵光,两个儿子难娶媳妇,紧跟着两个女儿也已到了结婚的年纪,大的不娶。小的先嫁的话。大的更难娶。 送走尹若来,葛凯琳劝郝沈梅:“妈,你别皱眉头了。我昨儿个给我若欣哥看了,他的毛病早没了,肯定能娶到媳妇。” 郝沈梅可没她乐观,叹气:“你还小。不懂,关系着一辈子的婚姻大事。他就是毛病真好了,女家也愿意挑那一直健康的。” 怕葛凯琳听不明白,郝沈梅给她举例子:“丢娃的弟弟赖茅,你也见过。他小时候得过小儿麻痹,看得及时,看好了。一点后遗症都没有,不像别的得过小儿麻痹的人。跟瘸子一样,走路一脚高一脚低,就这,赖茅说媳妇也难得很,人家非要揪着他小时候的病说事。” 葛凯琳小心翼翼问:“妈,你是怕我将来长大,没有人肯要我吧。” “没有,”郝沈梅强笑,“我妮子聪明,将来是要去大地方上班的,大地方的人不会和咱乡里人一样没见识,我妮子人长得好看,那些小伙子得排队等着我妮子挑咧。” 葛凯琳故意怪笑:“嗨,看妈你这话说地,咋听着像在集上挑莲菜呢,摆得整整齐齐的。” 郝沈梅笑着轻怕她脑袋:“就你会作怪。” 天快黑的时候,没见绪祥回来,骡子却独自跑进了院子,随后武老跑进来,语气凝重:“沈梅,我看着骡子像是受过惊。” “啥?”郝沈梅的脑子嗡地一声。 武老安抚住骡子,仔细给骡子做检查。 郝沈梅急得就往院子外跑。 骡子回来了,绪祥没回来,可千万不要出啥岔子。 郝沈梅出了胡同往村口跑,迎面碰到气喘吁吁的绪大江,看着她就问:“祥娃回来没有?” “没有啊,祥娃骑着骡子出去的,只有骡子跑回来了,出啥事了?”郝沈梅心发慌。 绪大江站住,安慰她:“骡子受惊了,祥娃从骡子上摔下来,向阳带他去保健站,医生要给他打针,他从小最害怕的就是打针,看见针管子他就跑了,医生怕他伤口发炎,让赶紧找着他,我跑来你这里看看。” 这下郝沈梅更急了:“那他摔得咋样啊?” “这小子打小就机灵,没咋摔着,就破了点皮,我得赶紧找着他,具体的明儿个给你说。”绪大江说完又往高争气家跑。 绪祥这会儿离村子并不远,也不像绪大江说的只摔破了点皮,他摔得不轻。 他从绪家堡保健站跑出来,勉强撑着到了旱地河边,躲到桥下看不到的地方,躺在那里就动不了啦。 张惠灵因乔一水而被绪向阳打伤,绪祥就一直注意着乔一水的动静。 乔一水出狱后,没有回家,而是自己组织了个团伙,专干偷盗抢劫的事,还曾经偷到了绪祥拜师的那家药店。 当时绪祥一个人坐在店里看书,没有点灯,小偷进去他直接就给揪住了。 绪祥没有声张,而是让小偷做了乔一水团伙的内应,绪祥领着高争气外出求师的当天,给绪祥送自行车的那人,就是他抓住的那个小偷。 这几天乔一水会回绪家堡一趟,至于啥时候回来,那人说,乔一水太狡猾,没有确切消息。 机会来的很巧,也是活该乔一水倒霉有这一劫。 绪祥骑着骡子在益村和绪家堡之间来回溜达,快中午的时候,在绪家堡碰到乔一水和绪向阳的另一个对头在打架,一个手里端着铁锨,一个举着根撬棍,都没命地往对方身上招呼。 对打中,乔一水的铁锨头突然脱离木把飞了开来,围观和劝架的人吓得四处躲,骡子受惊,前脚突然立起来,绪祥从骡子背上摔到地上,滚了几圈才停住。 等绪祥从地上爬起来,骡子已经直冲向两个打架的人。 他本来可以使巧劲从骡子背上跳开,但他没有躲避,硬生生摔成真伤。 乔一水躲不及,被骡子踢到子孙源的部位,往后飞了几步远,直挺挺趴在地上,紧接着骡子又从他身上踩了过去。 人群反应过来时,骡子已不见了踪影,乔一水和绪祥被人送到了保健站。 绪向阳听到消息赶去保健站,乔一水已经被送去县里医院,绪祥坚决不肯去。(未完待续。) 第0149章 独处 代医生说是怕绪祥伤口感染,要给绪祥打消炎针,绪祥死活不肯,绪向阳帮着代医生捉绪祥,绪祥跑掉了。 他还是习惯自己配药疗伤,那种用针管子打进身体里的药物,他抗拒用。 这一劫,乔一水的命肯定难保,就是勉强活下来,恐怕一辈子只能也做活死人了。 休息了一会儿,绪祥挪到葛凯琳以前给高争气熬药的地方,刨出埋着的药罐和药草。 还好,小妮子藏的药不少,有他需要的药草,尽管不齐全,暂时还能凑合疗伤。 他想四处找些干柴。 “你咋知道我这里埋着东西?”头顶上葛凯琳突然问话。 “这个时候你跑过来干啥?”绪祥反问,费劲地朝他看见有干柴的地方挪着。 他扒拉出药草的时候,就听到葛凯琳的脚步声往这边来了,打前锋的,是小狐狸。 不由担心,天色已黑,没有人陪着,葛凯琳要是摔跤了咋办。 “大家都在找你,我是闻着药草味过来的。”葛凯琳在周围寻找起可以烧得着的柴火。 绪祥此时确实没有力气爬上河坝,只得由着葛凯琳忙活,他静静地躺下休息。 估摸着柴火够熬一罐药的了,葛凯琳抱着柴火下了河坝,准备帮绪祥熬药。 绪祥拦住她:“只要火点起来,很快就会有人找到这里,你赶紧回去吧。” 平时两个人一块出入没啥大碍,这个时候要是被人看见两人在一块,难免会有人胡说八道,他自己无所谓。他可舍不得葛凯琳被人胡说八道。 葛凯琳倒没有想到这一层,道:“等他们来了我再回去,你一个人在这里咋行。” 手脚熟练地用木棍支起了架子。 绪祥苦笑,真是一个被哥哥和小伙伴们宠惯了的傻妮子,没有一点男女大防的意识。 算了,难得有两人单独相处的机会,就先不点破吧。能挨一时是一时。 阻止葛凯琳的忙活:“你先别急着熬药。帮我看看脉,看还有没有要添减的药草。” “哦?”葛凯琳停下手里的动作,扭过头来道:“你这药都配好了。还用我看呀。” 她倒是想过看看绪祥身上的伤,就是不知为啥,开不了口,大概是自己和他不熟吧。听绪祥说话底气,应是伤得不重。 “医者不自医。这个道理你应该懂吧,虽然不尽然,要有个人帮忙参讨,不是更好?”绪祥的语气有些无奈。 前世那个精明的小妮子哪去了。为啥自己看到的,都是她傻乎乎的一面。 “哦,那你等一下啊。”葛凯琳放下木棍。去河边洗了手。 双手在衣服上擦了擦,交叉着夹进两边咯吱窝。朝绪祥走过来。 绪祥一直注视着葛凯琳,看见葛凯琳这个小动作,招手:“过来,我帮你暖手。” 这个时节的河水,白天还好,晚上更加冰凉刺骨。 “不用,不是很冷。”葛凯琳摇头。 走到绪祥跟前,手还没有从咯吱窝抽出,解释:“我是怕手太冷,影响你的脉象。” 这也合情理,要是用冰冷的手给患者搭脉,忽然的冰凉触感,会刺激患者的应激反应,即使患者忍着没有躲开,脉象还是会有点变化。 绪祥没有坚持。 他这会儿身上也不是很热乎,还是按葛凯琳自己的法子来吧,等下葛凯琳给自己把完脉,就让葛凯琳回去,春天早晚温差大,小妮子本身就怕冷。 感觉手暖和得差不多了,葛凯琳蹲下给绪祥搭脉。 完后笑道:“看似有些虚弱,不过没有内伤,应该很快就能恢复。” 绪祥趁势道:“既然我没事,那你就赶紧回去吧,别我伤还没好,你再冻病了。” 强忍着想把葛凯琳拉近怀里的冲动。 那小手给他搭脉的触感,让他心里痒得厉害。 “我先帮你把火点起吧,你也暖和一点。”葛凯琳站起身。 “我自己点火,也好活动一下筋骨。”绪祥费劲抬起身,握住葛凯琳的小手。 突然冰冷的触感,葛凯琳打了一个寒颤,绪祥赶紧松手。 葛凯琳突然有种想要逃离的感觉:“那我先回去了,雪绒陪着你,它抓猎物很厉害,可以给你抓些小动物,你好烤着吃,我回去叫人来。” 绪祥赶紧嘱咐:“你千万别叫人,把雪绒也带走,只要我点起火,很快就有人会找到我。” 葛凯琳觉得绪祥今天很奇怪,不过也没坚持:“要是点起火还没人来,你就大声叫唤啊。” “好,我知道了。”心里舍不得,绪祥还是希望葛凯琳快走。 雪绒跳进葛凯琳怀里。 小家伙身子暖烘烘的,就像一个小火炉,葛凯琳顿觉舒服好多。 还没有回到村里,葛凯琳就听见绪向阳和绪大江的咋呼声,同行的还有其他人,声音在这寂静的夜里传得很远。 绪大江吩咐绪小武:“赶紧去益村说一声,祥娃找到了,省得大家还在着急上火的。” 郝沈梅埋怨葛凯琳:“大黑天的你跑哪儿去了。” “我去找祥娃了。”葛凯琳解释。 想到绪祥的嘱咐,她又加了一句;“想想我自己腿脚就不利索,别忙没帮到,反倒给大家伙添麻烦,干脆就回来了。” 腆着脸笑:“嘿嘿,我就在村口转悠了一会儿,没走远。” 郝沈梅嗔她:“还还有自知之明呀,我还以为你胆子有多肥呢。” 听到有人敲院门,郝沈梅赶紧跑了出去,葛凯琳耸耸肩,长出一口气。 吩咐雪绒:“赶紧去找涅娃,告诉他祥娃已经找到,去他叔叔家。” 绪涅这会儿还急得满天满地地找他哥呢,葛凯琳搜不到他的声息在哪里。 小狐狸摆摆尾巴,迅速消失。 院门口,绪小武告诉郝沈梅绪祥找到了。 “太好了,你赶紧回去,我去给别人报信。”郝沈梅嘱咐绪小武,和绪小武一块走了。 绪向阳背着绪祥直接回了家,药罐子也被绪大江一块提溜了回去。 一路上,绪大江和其他人都不停埋怨绪祥,绪四武还开玩笑说,绪祥这么大人了怕打针,还不如刚生下来的小娃子。 绪向阳一声不吭。(未完待续。) 第0150章 找到 郇老太太在家急得直转悠,绪欣毓也还没睡,给张惠灵揉腰搓腿,三人一块等消息。 听到院门口的动静,郇老太太撒腿就往院里跑,绪欣毓也扶着张惠灵往外走。 “奶奶,婶婶,欣毓,我没事。”绪祥给三人宽心。 “闭嘴。”绪向阳大吼。 这是他找到绪祥以来,第一次开口。 为赶时间,他一路上都没有和人换着背绪祥,硬是扛着自己背绪祥回来。 进主屋把绪祥放在炕上,绪向阳这才来得及喘口气,其他人小心而快速地扒了绪祥的衣服,顿时一片抽气声。 绪祥的脸上还好,除了脏一些,没有伤着,身上就没那么好看了,前胸,后背,双腿,双臂,还有手背,擦伤不很明显,红肿淤青却是不少。 绪向阳凑到跟前看过,声音阴沉:“比白天看着是严重了,这是毒气发出来了。” 顺手扯过被子盖在绪祥身上。 绪祥安稳:“叔叔,我没事,只要喝几天药汤就没事了。” “你给我闭嘴。”绪向阳火大,扭身就出了里间。 对满脸担忧的郇老太太道:“妈,你烧锅热水,我得给他清理一下。” 郇老太太就往伙房跑。 绪向阳又安慰张惠灵:“这小子自己会给自己看病,他说没事就没事,你快歇着去吧。” 吩咐绪欣毓:“今晚你陪你妈睡,我得看着你哥。” 张惠灵和绪欣毓很想进去看看绪祥,见绪向阳脸色不好,两人还是没有开口,绪欣毓扶着张惠灵回屋休息。 人找着了。帮忙的人告辞回家,绪大江守着绪祥,绪四武和绪向阳一块送人到院门口。 绪大江嘱咐绪四武也赶紧回去,明天一早绪四武还要回学校给学生们做饭呢,要不是听说绪祥出了事,绪四武早在学校宿舍睡觉了。 忙活到快天亮,绪祥的伤才算处理好。绪大江也没回去。和衣挤在郇老太太炕上睡了。 从始至终,绪向阳没提给绪祥打消炎针的事,他用的都是以前绪祥自己制作的药膏。 中午葛丁丑和高争气来。告诉绪祥,吉瑞丽和郝沈梅今天走不开,得空会来看他。 趁着身边没人,绪祥嘱咐绪涅去了一趟乔家坟场。 高满仓还困在那里。没吃没喝的,他让绪涅引高满仓出去。 受这一场苦。估计高满仓暂时不会打高争气的主意了。 绪祥看出高争气和他说话时眼神躲躲闪闪,就问:“滚蛋,你是不是有啥瞒着我?” “没有。”高争气否认,底气不足。 “说实话。”绪祥已语气不善。 葛丁丑替高争气回答:“凯琳昨晚睡下。到我来的时候还没醒,滚蛋是担心凯琳。” 绪祥着急:“二伯伯,凯琳是不是病了?” “没病。”葛丁丑道:“可能是这几天家里事多,累着了。她小时候有时也会这样,一累着了就昏睡好几天,醒来啥事都没有。” 绪祥放松:“哦,没病就好。” 他还以为葛凯琳昨晚在河边冻着了。 葛丁丑笑道:“可能是五岁之前把病都得完了吧,自从五岁那年凯琳病好,这都过去八年了,凯琳没再生过病,最多就是累着了昏睡。” 郇老太太接话:“和我家欣毓小时候一样,累着了就睡两三天,长大就慢慢好了。” “也是咧,小娃子长大,身体慢慢就能扛了。”葛丁丑和郇老太太聊起闲话。 葛凯琳睡到中午才醒,并不是因为她累着了,而是因为做梦而醒不来。 梦里,她面对着很多人,有大人,有小娃子,有男有女,她不停对那些人说着话。 然后就是她不停地在纸上写着,每写一份就送给一个人,直至她面前的每个人都有一份。 至于纸上写的啥,是干啥用的,醒来后她就不记得了,梦里那些人的模样也想不起来,只觉得浑身酸痛,好像被碾子碾过一样,喉咙也疼得冒烟。 郝沈梅给她用梨子熬水,问她:“昨晚做啥梦了,整晚听你说话,也听不清你说啥,人也不停在被窝翻腾,按都按不住,叫也叫不醒。” “我不记得了,好像梦里很忙的样子。”葛凯琳声音嘶哑。 “早上牧老师来看过你,以为你偷懒逃学,我给他说了昨晚你做梦的事,他给你号了脉,说帮你向班主任请假,让你只管睡。”郝沈梅倒出梨子水,等着晾凉。 这都好几年了,牧老师依旧没有改变天天揪人上学的毛病。 “我现在就想睡。”葛凯琳打个哈欠。 眼睛酸涩,人也没精神,重新爬上了炕。 “喝了水再睡吧,省得虚脱。”郝沈梅另拿了个碗,把梨子水在两个碗里来回倒腾。 估摸着水温差不多是葛凯琳平时爱喝的口感,温水稍有点烫的样子,郝沈梅叫唤葛凯琳喝水,葛凯琳已经睡着。 郝沈梅边摇晃边叫着葛凯琳,葛凯琳哼哼了几声,没有起来。 无奈,郝沈梅给葛凯琳盖好被子,由着她睡。 葛凯琳这一觉再一次睡到第二天下午,倒是睡得安稳,没有做乱七八糟的梦。 一睁眼,对上高争气的大胖脸。 高争气高兴道:“嘿嘿,凯琳你醒了,我用鱼汤煮了粥,鱼刺挑得很干净。” “鱼汤粥?”葛凯琳不太喜欢吃鱼。 “嗯,好几斤重的大鱼熬成的汤,又浓又白,没有腥味,我用的米也是大伯伯带回来的好江米,我尝了一点点粥,很好喝的。”高争气怕葛凯琳不喝,拣好的说,语气夸张。 葛凯琳好笑,习惯性地夸道:“滚蛋你可是去外面跟着师傅学过的,你熬的粥,肯定好喝,我睡了两天,真的是好饿咧。” 这下高争气兴奋了:“我这就给你盛到碗里。” 这一觉醒来,葛凯琳神清气爽,趁着高争气忙活,她麻溜儿的下了炕,洗漱停当,鱼汤粥也摆上了桌。 粥里的米比较稀,汤汁浓白,没有葛凯琳想象中的腥味,反倒闻起来很香。 高争气坐在葛凯琳对面,解释:“祥娃说,你连着两天没吃东西,不能吃的太稠了,肠胃会受不了,但也不能太寡,否则身子受不了,鱼汤很有营养,又好消化。”(未完待续。) 第0151章 嘴硬 葛凯琳问高争气:“他咋知道我睡了两天,你告诉他的?” “没有没有,”高争气直摇大脑瓜子,“是今儿个一早涅娃和欣毓来看你,问我你咋样了,我说你昨儿个醒来了一会儿,涅娃中午去了绪家堡,回来拎了条鱼,告诉我祥娃的话。” “他的伤咋样了?”葛凯琳用筷子搅动着粥,问道。 昨天她醒来,郝沈梅告诉她绪祥被绪向阳背回了家,还感叹绪向阳嘴硬心软。 本来她想问问绪祥到底咋样了,没容得她问,郝沈梅张罗着给她熬梨子水,提起她说梦话的事,后来她又睡着,到底没有问成,应该说是迷迷糊糊中给忘了。 “没啥,看着挺严重,其实都是表面伤,很快就好。”高争气往粥里加了一点点盐。 解释:“祥娃说,你睡了两天,肚子虽饿,却有可能没胃口,鱼汤粥里放点盐会好一点,要熬好了再放。” 葛凯琳好奇:“到底是你跟着师傅学得做饭,还是他跟着师傅学得做饭,咋都是祥娃说。” 高争气有点不好意思:“祥娃不是会看病吗,我觉得他说的不会错。” 这倒是没错,葛凯琳喝了一口粥,顿时感叹:“嗯,好香。” 等绪祥能够下炕活动了,通过望闻问切,给郇老太太和张惠灵重新调了方子。 轮到绪向阳,绪向阳不肯,冷着脸道:“再过几天腿脚利索了,你就走吧,这回是看在咱曾经在一个屋檐下的份上,往后你自己小心点。我不会再管你了。” 绪祥点头:“那就看在咱曾经在一个屋檐下的份上,让我给叔叔看看吧,往后你得自个儿注意身体了。” 绪向阳把手搭在桌子上的小枕头上,绪祥仔细给他把过脉,询问了这段时间的状况,也重新调了方子。 经过郇老太太和张惠灵的恳求,绪向阳的默许。绪祥在绪家又多呆了几天。直到身上的伤好利索了,才离开绪家堡。 这个时候,乔一水在医院还没醒。医生说没有希望了,要一水妈把乔一水拉回家,一水妈哭着不肯,双方还在僵持。 一水妈曾找绪向阳要过医药费。理由是绪祥骑的骡子伤的乔一水,郇老太太反过来要拉着一水妈打官司。 要不是乔一水惊了骡子。她家绪祥咋能伤成这样,一水妈应该赔她家绪祥的医药费才是。 在郇老太太这里没讨到好,一水妈又去找郝沈梅,是郝沈梅家的骡子踢的她儿子。 结果郝沈梅更厉害。连骡子的医药费都让一水妈赔,还有自己一家子的误工费,营养费。精神损失费,哩哩啦啦给算了一大堆。一水妈没听完就跑了。 趁这个机会,公安局把乔一水的偷窃抢劫团伙一网打尽。 绪祥去看过他那个内线,那汉子提起乔一水身子直发抖。 说是他看见了乔一水的模样,死不死活不活的,自己受罪不说,他老娘也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乔一水还不如当场直接让骡子踩死利索些。 绪祥问那汉子出去后有啥打算,汉子直摇头,说他不知道,但一定不再干这个了,他怕像乔一水一样遭报应。 这次期中考试后,葛益芬和葛凯森兄弟没有回来,只有葛辛丑回来了。 明年要参加高考,学校抓得紧,天天晚自习,星期六下午的休息时间取消,一周只放一天假,有时星期天还要额外补课,从恽县到益村来回一趟赶不及。 葛凯琳现在也没有时间玩了。 今年自家地里全种了麦子,不用咋管,高争气的地里还是全种上了玉米,也不用太操心。 学习上她也不紧张,平时咋样,这个时候还咋样。 可贾海军紧张,在学校里明面上装作不在乎,回到家就使劲用功,少不了要麻烦葛凯琳。 还有范思敏和范思威,自从开了窍后,只要还没闭眼睡觉,就没命地学习,他俩不嫌累,累得是葛凯琳。 绪祥和葛凯琳商量:“要不等你中考结束我再走吧。” 他没有正式进学校学习过,辅导功课上他帮不了大忙,最多帮忙分担体力上的活,葛凯琳休息时他监督别人不打扰,这个他能做到,他身上的冷气多得是。 葛凯琳不同意:“你还是和我爸一块回恽县吧,本来你师傅交给你的事办完,你早就该回去了,前些日子不回去,那是你受了伤,现在伤好了,你再拖着不走,店里该不会要你了。” 绪祥退而求其次:“那我先不带滚蛋走,他在家你最起码吃的好些。” 他在恽县立足,也是为了以后能好生和葛凯琳相处,要是再重新找地方,确实会麻烦些。 葛凯琳却不想这样,高争气是独立的个体,不是谁的附属品,她想高争气早点学会独立。 葛凯琳问高争气的意思,高争气有点矛盾。 家里突然多了一个女娃子,还整天对他嘘寒问暖,他有点不习惯,甚至有点反感。 除了葛凯琳以外,他接受不了其他女娃子和他的亲近。 可他又不想这么快离开葛凯琳,前些日子和葛凯琳分开几个月,他心里就有点不安稳。 虽然他已经答应绪祥,在葛凯琳去恽县之前,他先去恽县看看情况,最好在恽县先立足,起码在葛凯琳去了之后,不给葛凯琳添麻烦。 葛凯琳见他半天没吭声,问他:“滚蛋,你咋啦,很为难吗?” 这也情有可原,高争气病好后,几乎从来没有自己拿过主意,猛地丢给他一个是去是留的问题,这对他来说可是大事。 “我不想走,可也不喜欢被人缠。”高争气直言。 他不喜欢范欣荣对他嘘寒问暖,甚至不喜欢范欣荣和他多说话,。 双胞胎姐妹有时也会缠着要和他玩,同样都是女娃子,他并不讨厌那对小魔女,就是不喜欢范欣荣,不知用啥词表达对范欣荣的感觉,就用了纠缠二字。 葛凯琳给他解释:“滚蛋,欣荣不是纠缠你,她只是关心你。” 她看得出高争气对范欣荣的排斥,也看得出范欣荣对于高争气的态度,是因客居在葛家,把高争气看做葛家的一分子,对主家的一种尊重而已。(未完待续。) 第0152章 不舍 高争气倔道:“反正我不喜欢。” 这种事是个人的感觉,葛凯琳不能强求他,就给他出主意:“那你就跟着祥娃先去恽县,跟着师傅学了那么久的手艺,可不要白费了,早点用,也早点上手。” 高争气还有点犹豫。 葛凯琳自言自语:“要是我去了恽县后,能吃到滚蛋自己店里的东西就好了。” “我亲自给你做。”高争气张嘴就接了葛凯琳的话。 却又觉得那里不对头,摸了摸大脑瓜子,嘿嘿笑:“凯琳学坏了,忽悠我。” 葛凯琳没有觉着自己哪里不对:“呐,你可是答应了我啊,男子汉说话算数,不准反悔。” “哦——”高争气拖着长音答应,显然还是有点不甘心。 绪祥无奈,只得嘱咐葛凯琳自己注意着点,受不了就不要硬扛。 葛凯琳觉得绪祥大惊小怪:“我有那么弱吗,不就是多辅导了两个人的功课吗。” 她可是班长,虽然经常贪玩不尽力,可整个班她都管得了,就范思敏和范思威两个小毛头,哪能累着她,偶尔被两个人钻牛角尖气得炸毛,那是另一回事。 绪祥再次确认葛凯琳身体确实没问题,带着同样依依不舍的高争气,和葛辛丑去了恽县。 轮到葛辛丑这边管孙颖梨,郝沈梅接孙颖梨回来没两天,梁雨来找她:“我想和跟丑一块出去干,咱妈往后就跟着你,需要多少钱粮,大嫂尽管开口。” “这事你和跟丑说了吗?”郝沈梅不相信葛跟丑会不管自家妈。 “这事不用和他商量,汉子家只管挣钱回来。家里的事是咱女人家做主。”梁雨说得毫不在乎。 郝沈梅劝梁雨:“还是和跟丑商量一下吧,别看他平时啥事都让着你,要是你真丢下他的妈不管,他要是发起脾气来,未必不会和你翻脸。” 梁雨不信:“我并没有亏待婆婆呀,你要多少钱粮,我没有二话。我要跟他一块出去干。只不过是想趁着年轻,多挣些钱,好让娃们过得好点。要是能给娃混个城市户口,娃就能在城里读书,不比在地里捞食强得多?” 郝沈梅觉得梁雨有点异想天开:“跟丑是在村里盖房子,又不是给城里人。给娃混城市户口难了点吧。” 梁雨泛酸:“大哥是城里人,凯琳他们天生含着金钥匙。我的娃没那个命,只能靠我自己给他们后天挣,难有啥办法,谁让我命苦咧。” 郝沈梅懒得和她多说:“反正丑话我已说在前头。信不信由你。” 两人不欢而散。 孙颖梨现在就是闲着的时候也不撕东西了,要么坐着发呆,要么不停往门口跑。郝沈梅问她要干啥,她说是看看她妈回来没有。 郝沈梅指着范欣荣问孙颖梨:“你看她像不像鸾妮。” 孙颖梨不明白:“鸾妮是谁。” 已不记得曾经离不开葛益鸾的事了。 忽然对着范欣荣叫唤:“妈——” 拉着范欣荣不松手。被范欣荣手里的绣花针扎了也不管,范欣荣慌得不知该咋办。 葛凯琳哄孙颖梨:“你妈去地里干活了,地里草长了老高,她去拔草。” 孙颖梨问道:“哦,那她啥时候回来做饭,我饿了。” 又要往门口跑。 郝沈梅瞪了葛凯琳一眼,赶紧拉住孙颖梨哄:“你妈去地里的时候说要我给你做饭,让你吃了饭好好睡觉。” 老太太好不容易消停,可不能再让跑了。 葛凯琳赶紧补了一句:“小娃子多睡觉才能长身体。” “哦,你去做饭。”孙颖梨推着郝沈梅往西间走。 郝沈梅哭笑不得,说婆婆糊涂了吧,她倒还知道西间是做饭的地方。 孙颖梨吃完饭睡下,郝沈梅也累得休息了,范欣荣回了后院,葛凯琳刚打算睡一会儿,丢娃来找绪祥。 听说绪祥去了恽县,丢娃脸上的神情变化莫测。 葛凯琳问他:“丢娃叔,你认得绪祥?” “见过。”丢娃摇头。 葛凯琳想起,她曾经问过绪祥,是不是认得丢娃,当时绪祥的答复和现在的丢娃一样,摇着头说:“见过。” 那这到底是认得还是不认得,两人同在一个村里,互相见过对方并不奇怪,葛凯琳还亲眼看见绪祥和丢娃对峙,就是那次对峙后,丢娃就得了打摆子,几个月反反复复不好。 “你找绪祥有啥事吗,下回他回来我转告,或是让他去找你。”葛凯琳试探。 咋觉着这两人之间有啥猫腻呢? “没事,我需要几条有毒的蛇,想找他帮忙。”丢娃笑得勉强。 “丢娃叔要毒蛇干啥,我没听说绪祥有毒蛇,倒是绪涅捉蛇很厉害。”葛凯琳更好奇了。 “是呀,绪涅只听绪祥的话,我要找绪涅帮忙,绪涅未必理我,所以我才找绪祥。”丢娃的语气有点迫切。 “丢娃叔,我咋觉得你是顺着我的话头接话咧。”葛凯琳不客气。 丢娃嗔怪:“你个小妮子,我骗你干啥,我有个朋友生了一种病,需要毒蛇做药引。” 葛凯琳饶有兴趣道:“哦?那你说说你朋友得的啥病,我跟着牧老师学医好几年,还没碰到过需要蛇毒做药引的病呢,丢娃叔,你就让我长长见识呗。” 丢娃说不上来。 “算了,丢娃叔,等绪祥回来,我把你的话转给他,估计你朋友的病你也弄不懂。”葛凯琳给搭了个丢娃台阶。 “是呀是呀,我只知道他需要蛇的那个毒,至于是啥病,我不像凯琳你懂医,就是人家给我解释了,我也记不住。”丢娃暗里嘘了一口气。 “那你这个要的急不急,我让涅娃给他哥写信时说一声。”葛凯琳做关心状。 “不急不急,我朋友说,有这个好些,没有的话也不妨事。”丢娃摆手。 两人又闲扯了几句,丢娃告辞。 郝沈梅从里间出来,皱眉:“咋觉着丢娃怪怪的?” “你管他怪不怪,只管睡你的觉就行,休息不好哪有精神看我奶奶呀。”葛凯琳把郝沈梅推回里间。(未完待续。) 第0153章 癔症 郝沈梅上了炕,边躺下边嘟囔:“我这不是心里不踏实吗……。” 到底不踏实啥,还没说个子丑寅卯来,呼噜声已响起。 刚给郝沈梅掖好被子,孙颖黎又坐了起来,扯住葛凯琳问:“我妈回来没有?” 葛凯琳哄她:“刚回来一下,看你乖乖睡觉,还夸了你,她到集上买花生去了,晚上给你做花生糜。” 使了个巧劲,让孙颖梨又躺下了,像拍婴孩一样拍哄:“再睡一会儿,醒来就有花生了。” 孙颖黎早些年牙就掉光了,吃东西全靠牙根磨,她喜欢吃炒花生,牙根磨起来费劲,郝沈梅都是把炒好的花生磨碎。 她年纪大了,怕她吃炒花生多了不好消化,一般都要混些别的好消化的,多半是和蒸熟的面粉混杂一块做成糊糊给她吃。 这边刚把孙颖梨哄得睡着,郝沈梅突然坐了起来:“不行,我得去问问丢娃找祥娃干啥,丢娃是吃祖宗饭的,可不能把祥娃带坏了。” 葛凯琳疑惑,老妈今儿个是咋啦,连她都看得出,丢娃明显心里有鬼,自家妈几十年的老江湖了,咋可能看不出来。 全村人都知道丢娃是吃祖宗饭的,可心里明白是一回事,要是当面问出来,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有可能会翻脸。 怀疑自家老妈在说梦话,试探:“妈,你睡糊涂了吧,丢娃又不是滚蛋,滚蛋你问啥就答啥,老实的都不带拐弯的,丢娃可是个滑头呢。” “我也没指望他能说实话。我就是想敲打敲打他,别老是打人家小娃子的主意。”郝沈梅说着话要出溜下炕。 “你是人家的啥人,你说话人家就听呀。”葛凯琳干脆把郝沈梅的鞋提溜了开去。 郝沈梅执拗道:“不管他听不听,就是他要和我翻脸,我也要把话说明白,他要拉滚蛋跟着他干的时候,我就很生气了。看他没成事。我也就算了,现在他又要拉祥娃,一次两次的在咱家弄小娃子。以为我是泥捏的呀,你把鞋给我拿来。” 葛凯琳糊涂了:“妈,你到底是生气他拉小娃子跟着他干,还是生气他拉咱家的小娃子跟着他干?” “两样都有。”郝沈梅道:“滚蛋就不用说了,人老实。只要不惹得他狠了,估计这一辈子就是咱家的人了,祥娃虽说不如滚蛋和咱家亲近,就现在的态势。往后也差不到哪里去,要是将来他俩学好还好,要是走上歪路。你和你哥能不受影响?” 说来说去,还是怕她兄妹跟着受影响。 “哦。原来妈你是担心这个呀,”葛凯琳开解,“滚蛋人单纯,咱是得要看紧一点,祥娃你完全不用担心,上回丢娃把滚蛋堵在胡同里,非要滚蛋跟着他干,还是祥娃给解的围呢,你是没看到当时那个架势,祥娃冰着一张脸,丢娃给吓得浑身发抖呢。” “你说的是真的?我咋没听你说过。” “我骗你干啥,要是你不信,等滚蛋回来,你问问他是不是真的。” “我不是不信你,老听别人说祥娃性子寒,看着他都觉得冷,我咋没有这感觉。” “性子寒也要看对谁,在你面前,他冰过脸没有,最多是没表情而已吧。” “倒也是。” “所以说,祥娃这样讨厌丢娃,有祥娃看着,丢娃他也不敢再招惹滚蛋,你又担心个啥呀,再说了,有些事是不能当面锣对面鼓敲的。”葛凯琳的话又饶了回来。 “那我不去了。”郝沈梅缩回炕上,躺下接着打呼噜。 葛凯琳半天没反应过来,老妈刚才真是在说梦话? 咋跟真的一样,和自己一问一答,条理清楚,不是说,梦话都听不真切吗。 前次自己说梦话,整夜整夜的说个不停,老妈就说一个字都没听清。 等会儿老妈起来问问她,看她到底咋回事。 还有,老妈咋知道丢娃要拉滚蛋入伙,自己可是嘱咐过滚蛋不能告诉别人的。 听着学校下午上课的预备铃响了,葛凯琳站在院里喊范欣荣。 范欣荣应声很快过来,葛凯琳嘱咐她守着孙颖梨和郝沈梅,自己赶紧去了学校。 快要中考了,牧老师这阵子看她看得紧,要是她无故迟到,有的是法子折腾她。 范欣荣才一进屋,就听到里间窸窸窣窣的声音,她进去,是孙颖梨起来了。 一看见她就问:“妈,你买花生回来了。” 范欣荣满头雾水,想起自家奶奶教过她的话,还是顺着孙颖梨道:“买了。” 孙颖梨慢慢出溜到她跟前,揪着她的衣服问:“那啥时候吃花生糜。” 这下把范欣荣难住了,她见郝沈梅做过花生糜,可她自己没做过,问题是家里有花生吗? 想起前几天爸妈说过今天会来,顺口道:“我把花生送到别人家去炒了,等花生送过来,咱就做花生糜,你再睡一会儿,花生糜做好了我叫你。” 平时孙颖梨午睡都要睡将近两个钟头,她回后院还没多久孙颖梨就醒了,哄一哄孙颖梨应该还有的睡。 果不其然,孙颖梨又乖乖的躺下,头挨着枕头就睡着了。 范欣荣在放粮食的大瓮里翻找,还真找着了半书包炒熟的花生,已经受潮,花生壳都变软了,看样子应该是自家爸妈送来还没吃完的,她用铁锅稍稍翻炒了一下。 为避免花生炒糊,估摸着已花生热得均匀,就倒了出来。 待花生凉下来,壳变脆,范欣荣剥起花生来。 花生剥好研磨成粉,孙颖梨都还没醒,范欣荣感叹,人都说越老越倒着往回活,这话还真不假,太姥姥这个样子,可不和几岁的小娃子一样。 郝沈梅醒了,问她:“你这是在干啥?” “太姥姥问我要花生糜吃。”范欣荣准备蒸面粉。 “真是想起一出是一出。”郝沈梅下了炕,接手范欣荣的活,“我来,你接着练手吧。” 范欣荣跟着她学绣花,也才刚有点感觉,还没到摸着门道的境地。 范平安送来花生,听郝沈梅说要做花生糜,重新剥了新花生给磨成了粉,他是怕范欣荣再次炒过的花生味道过重,孙颖梨吃着不好闹腾起来。(未完待续。) 第0154章 狠戾 课间时间,葛凯琳告诉绪涅:“丢娃今儿个找你哥哥要蛇毒,你写信的时候提一下。” 绪涅的眼神立时凌厉起来。 葛凯琳心中一凛:“是不是有啥事?” 绪涅摇头:“哥哥说,这是我们自己的事。” 还真有事,葛凯琳道:“要是有啥需要帮忙的就告诉我。” 绪涅本来要拒绝,想起绪祥教过的道理,他改为点头:“嗯,谢谢凯琳姐。” 葛凯琳稀奇:“咦?你不老是叫我憨琳姐吗,咋好好的改口了。” 绪涅小脸认真:“我哥说,往后不准叫憨琳。” 葛凯琳噎住,搞了半天这是个听话的娃,并不是自己的想法。 绪欣毓看见葛凯琳和自家弟弟在嘀咕着啥,凑过来问:“你俩有啥事还要瞒着我!” “没啥,”葛凯琳顺口胡诌,“涅娃想知道婶婶现在咋样了。” 朝绪涅使眼色。 绪涅道:“哥哥信里说,要我每次回信都要告诉他婶婶的情况,他也好随时调整给婶婶的调理方法。” 他心眼直,还没学会撒谎,说得倒是实话。 “那你为啥不直接问我?”绪欣毓微怒。 不知道为啥,她觉得弟弟和她越来越疏远,她有话都找弟弟说,弟弟却不像以往那样喜欢粘着她,周末也已经很久没有回去看过奶奶和妈妈了。 葛凯琳打圆场:“涅娃是碰到我顺便问问,以咱俩的关系,问我和问你还不是一样吗。” 和绪祥兄弟决裂的事,郇老太太几人没有告诉过绪欣毓,也没阻止绪欣毓和两兄弟来往。葛凯琳自然也不知道,她还以为绪欣毓又耍性子了。 “可是,可是。”绪欣毓想说点啥,却不知该咋表达,恼怒之下,扭头就走。 她这几年言语上有进步,不过也是说话速度快了些。不留心听的话。感觉不出和一般人说话有啥区别,但要真遇到个啥事,她还是一急就不知道说啥了。甚至根本说不出话。 葛凯琳催绪涅:“你姐姐生气了,你去哄哄她,要不她又该闹好久别扭不理你。” 绪涅不动:“哥哥说,她要学会长大。” 葛凯琳表示无力:“哥哥哥哥。你啥都听你哥哥的,你自己没脑子呀。没有自己的主意。” 绪涅冷下脸,转身就走,他不喜欢别人说哥哥的坏话,谁都不行。 葛凯琳心里吐槽。绪祥那家伙到底是个什么妖才呀,怎么两个的都给他调教得这么维护他,那家伙就不知道好好教教这两个说话吗。一个两个的都让人头疼。 一根筋有一根筋的好处,绪欣毓生绪涅的气。却不迁怒葛凯琳,葛凯琳问绪欣毓为啥生气,绪欣毓说了她这段时间的感觉。 葛凯琳替绪涅解释:“涅娃要跟着你哥哥去恽县上学,他怕自己考不进你哥哥给他找好的那个名校,使个劲的学习,都不咋玩了,他周末没回你家,应该是抓紧时间学习了。” 绪欣毓惊讶:“涅娃要去恽县,他咋没有告诉我,哥哥也没有提起。” 绪祥每次回来,都会去学校看绪欣毓,一直没有中断教绪欣毓练书法和绘画,两人之间也有通信,绪祥的伤也是在绪欣毓家养的,他都没有提起过要带绪涅去恽县的事,可见绪欣毓听到葛凯琳的话后的震惊。 这下葛凯琳也懵了,这三个人之间到底咋回事,不对,绪祥那家伙要干啥。 她也不知该咋宽解绪欣毓了,总不能再编瞎话吧,绪欣毓和一般人不一样,脑子没啥弯弯绕,编瞎话只能一时哄得绪欣毓高兴,却有可能害了她。 放学后葛凯琳特意等着绪涅一块走,问起咋回事,绪涅冷着脸没吭声,到岔路口径自回了高争气家,这就表示晚饭他自己做着吃,不会去葛凯琳家了。 别看葛凯琳比十岁的绪涅大了三岁,平常的饭菜绪涅基本会做,葛凯琳却只会点熬米汤和凉拌黄瓜类工序简单的饭菜,只能算是饿不着了。 葛凯琳回到家,问起郝沈梅中午的事,郝沈梅不承认她说过那些话,说她睡着中间就没醒过,葛凯琳好笑,自己猜的没错,老妈还真是在发癔症,梦醒就不记得啦。 心被深深触动,老妈梦里都惦记着自己兄妹的前程。 绪涅晚饭煮了一条约有三斤重的整鱼,用鱼汤煮了一大碗挂面,整条鱼也吃掉,看了会儿书,练了会儿绪祥教他的拳法,把家里收拾整齐准备睡觉,有人敲院门。 绪涅皱眉,没有应声,他不喜欢有人打乱他的生活规律。 门外的人开了口:“涅娃,我是你丢娃叔,今儿个在沃水买了点稀罕蔬菜,给你送点。” “我不吃蔬菜。”绪涅说话硬邦邦,没有开门的意思。 丢娃也没打算就这么算了:“这个是南方才有的稀罕菜,你尝尝。” 后悔没有打听清楚绪涅的喜好。 “我不吃蔬菜。”绪涅还是那句话。 “涅娃,你让我进去,先看看是啥蔬菜再说。”丢娃不放弃。 绪涅烦躁起来,拉开院门,二话不说就一脚踢了出去,见开了门的丢娃还没来得及高兴,整个人已经踉踉跄跄往后退,一屁股坐在地上,还惯性地往后出溜了一段距离才停。 丢娃的脑子一片空白,没明白这是咋回事。 “咣当。”院门在他面前再次关住,丢娃猛地醒过神来。 可要他马上从地上起来去拍门,他做不到,这一摔真是摔得不清。 他不敢叫喊。 他是趁着这个时候大家都睡了才来找绪涅的,说话都尽量压着声音,要是现在他惊动了左邻右舍,又该咋解释他的动机。 别任务没完成,自己先给废了,那还图个啥。 绪涅关了院门就直接回了屋,哥哥说过,外面那个人是不用理会的,要是他来招惹自己,只管揍,不用客气,让他离自己远点,最好是见了自己就躲。 他打算以后就这样做。 心中打定主意,绪涅安心睡觉,外面那个人是死是活还是残废,不是他关心的事。(未完待续。) 第0155章 救命 葛凯琳第二天就听说丢娃受伤住院了,据说是骨盆开裂,郝沈梅去医院看望丢娃,回来说是丢娃的儿子哭着闹着要吃肉,丢娃趁着晚上出去套野物,结果不小心摔伤了。 葛凯琳怀疑:“不会吧,干他们这个的少不了晚上干活,应该早就习惯了,咋就套个野物还能摔得进医院。” “这有啥不可能的,久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难道他做那事就没有失过手。”郝沈梅分析,“再说了,干他那个的,啥事都是提前筹划好的,东西也是死的,还不是他想咋样就咋样,野物可是活的,不会按他的套路走。” 葛凯琳失笑:“说的好像你有多懂一样。” 郝沈梅也笑:“我是不懂,不过村里人都是这么吹牛的,书上也说的有模有样,我不懂还不会猜呀,你以为就你们小娃子的想象力好啊。” 葛凯琳问:“那他伤得重不重?” 郝沈梅道:“听他媳妇说,也不是很重,就是这一两个月下不了地了,得等骨头长好。” 感叹:“这人运气背了,干啥都倒霉,年轻轻的,人家感冒扛几天就好,他能病成了打摆子,人家套野物又是吃肉又是卖皮子的,他能摔裂了骨盆,我看他今年还是不要出门的好。” 越是临近中考,老师发的卷子越多,葛凯琳也忙了起来。 贾海军因为长期精神紧张,有了神经衰弱的态势,葛凯琳每天都要给他进行催眠治疗。 中考前几天,绪祥从恽县赶回来,只来葛凯琳家打个转。向郝沈梅交代些葛辛丑父子还有葛益芬的近况,就回高争气家带了点干粮,去学校叫上绪涅,一块上了旱地山。 绪涅问挖着葫芦帘的绪祥:“哥,你这是在干啥?” 平时哥哥总也嘱咐他不能旷课,今儿个却把他从课堂上叫出来,他感觉像是要有啥事要发生。 哥哥也是个很有规律的人。不是特殊情况。绝不会随便打乱。 “一会儿去绪家堡。”绪祥挖出葫芦帘才回答绪涅,将挖出的坑埋好。 绪涅不解,盯着绪祥看。这是要绪祥给他个说法。 绪祥脸色凝重:“欣毓信里说,婶婶快要生了,不肯去医院,以婶婶的年纪。生娃很危险,一个不好就有可能要命。我手里这个药叫做葫芦帘,是救命用的,咱们见机行事。” 绪涅的小脸立时严肃起来,跟着绪祥进了窑洞。在窑洞把葫芦帘和其他几样药熬制成药汤,再一起去了绪家堡,躲在村子附近废弃的土地庙里。 两天后。张惠灵震痛发作,痛了两天两夜都没有生下来。还是死也不肯去医院,眼见着就不行了,绪祥才领着绪涅去了绪向阳家。 张惠灵喝了绪祥带去的药汤,缓过气来,拼着命的把娃生了出来。 是绪向阳希望的男娃。 张惠灵昏了过去。 这下绪向阳也顾不上他期望已久的男娃了,只一个劲地催着绪祥赶紧救张惠灵。 绪祥却不急:“叔叔不用担心,婶婶不会有事,只是累了,就让婶婶好好睡吧。” 绪向阳一屁股瘫坐在张惠灵身边,半天才缓过神来,声音沙哑:“多亏了有你。” 绪祥让绪涅掏出他早开好的方子,递给也如一滩泥一样的郇老太太:“婶婶这一睡,可能一天,可能两天,也可能十天半个月,或者更久,我这些方子,上面已写好了哪几天用哪个方子,药汤的熬制方法,吃些什么食物,奶奶按照上面写的用就行。” 郇老太太点头,接过一沓总有十张以上药方。 绪向阳问绪祥:“你也只是一个小男娃,咋会对产妇的事这么懂。” 绪祥脸色冰冷:“不管你信不信,我母亲就是死于生产一事上,你说我为啥会懂这么多。” 闭眼长出一口气,而后道:“如你所愿,有了儿子,也算叔叔你养活我一场,我对你的报答,婶婶的身体只要这次调理的好,也会比以往结实的多。” 绪向阳张了几张嘴,从来什么事都难不住嘴的他,不知该用什么样的语言来表达他此时的心情。 郇老太太问绪祥:“欣毓说你要带着涅娃去恽县上学?” “是,把涅娃一个人丢在这里我不放心。”绪祥神色缓和。 “你把涅娃留下吧,你自己还是一个小娃子,带着他有些不方便。”绪向阳声音晦涩。 绪祥忽地一笑:“不用了,涅娃是我一手养大,我还是自己带他在身边吧。” 郇老太太流泪:“祥娃,你是不是很恨我们,狠心把你和涅娃撵了出去。” 十年以来,这是她第一次见绪祥笑,可她心里没有惊喜,没有愉悦,有的只是心酸。 绪祥拉着绪涅给郇老太太跪下:“奶奶,如果当初没有欣毓,没有你和叔叔婶婶,我和涅娃早就已经冻死饿死了,我咋会恨你们咧,要是我恨你们,咋会特意回来看望婶婶。” 说完,拉着绪涅给郇老太太磕了三个头。 转向绪向阳:“叔叔,你有许多疑问,可我不能回答你,你我已经不再在一个屋檐下,还请你不要走回头路,不管往后我和涅娃咋样,都请你一定不要插手,看不过眼,扭头就好。” 给绪向阳也磕了三个头。 对着昏睡中的张惠灵道:“婶婶,从此以后,你有的只是快乐和健康,我母亲常说,有子有女,谓之好,婶婶往后一定要好好的。” 朝张惠灵磕了三个头,这才站起来。 绪向阳喉头发梗:“都在一个世上,总有会见面的时候,你这是干啥。” 绪祥哂笑:“再见面不知是啥情景,此时就当你我诀别吧。” 拉着绪涅头出了屋子。 郇老太太大哭,绪涅身子顿住,扭身往后看。 绪祥没有回头:“走吧。” 绪涅回身,跟着绪祥一路出了村子,再也没有回头。 上了旱地山,绪涅才问绪祥:“哥,婶婶为啥死也不肯去医院?” 绪祥道:“婶婶是怕死在村子外面。” 当地有个传说,死在外面的人不能投胎转世,只能做游魂野鬼,所以在外去世的人不能回家收殓,灵堂也只能设在村外,以免游魂借着尸身进入村子祸害生灵。(未完待续。) 第0156章 酸意 “过年过节时,家人都会通过仪式接逝去的亲人回家,而游魂是回不了家的,婶婶从小在外流浪,最怕的就是无家可归,她现在有家,有很爱她的婆婆和丈夫,还有两个娃。”绪祥给绪涅解释。 绪涅问:“哥,我们的家呢?” 绪祥摸着他的头,语气温和:“会有的。” “嗯。”绪涅点头,他从来不怀疑哥哥的话。 郝沈梅听说了张惠灵的惊险,感叹:“人生人,吓死人,何况她四十多岁的人了,还好还好,没出事。” 去后院商量看望产妇的事。 葛丁丑和绪向阳是铁哥们,绪欣毓和葛凯琳是好朋友,自从绪祥和绪涅来到益村,郇老太太和张惠灵时不时会来家里,那边有事,葛家也会过去帮忙,两边也算得上通家之好了。 葛凯琳也替张惠灵舒了一口气,问起高争气。 “挺好的,和我一块住,每天老早就起来,肉呀菜呀的都先弄好,推到学校门口,有学生要吃的话,他现场制作,新鲜又好吃,生意还不错。”绪祥说起高争气在恽县的情况 绪祥给高争气做了一套摆小吃摊的家伙什,高争气在恽县一中门口卖早餐和夜宵,心情好了连中饭和晚饭也卖。 “他那个憨劲,没有人欺负他吧。”葛凯琳担心的是这个。 “要说完全没有,你也不信,不过有我和你哥哥看着,有人想要欺负他,还要掂量掂量。”绪祥明白有些事是瞒不住葛凯琳的。 毕竟城里不比乡下,难免有欺行霸市的。还有些人以欺负弱者为乐。 “可你和我哥哥不可能全天候看着他呀,你要上班,我哥要上学。”葛凯琳还是不放心。 绪祥安慰她:“不用太担心,滚蛋有他自保的法子,他跟着我在外几个月,不是白跟的。” “可是,”葛凯琳还有话要问。 绪祥打断她:“你想要护他一辈子吗?” 葛凯琳卡壳。她让高争气出去。不就是为了他能够自立,自己这是咋啦。 绪祥不忍看她难受,给她宽心:“我教了他些防身术。还有他跟着你学的飞石,我也教了他我自己的方法,这些足够他自保了,不会有人为了每天几毛几块的小利。真对他咋样的。” “这倒也是,就他那个块头。人家想要欺负他,还要心里掂量掂量呢。”葛凯琳也给自己宽心。 “这次我救婶婶,又用了你一株葫芦帘。”绪祥转移葛凯琳的注意力。 “哦,要咋个用法。”葛凯琳来了兴趣。 绪祥讲解:“葫芦帘本身是一种剧毒。不能直接使用,必须和其他药互相配伍,一般情况下也不能用。只能在药石罔效的时候,才能发挥它的药力。但对于自然死亡没有作用。” 给葛凯琳讲起他在孙夫子那里见过的方子,还有曾经起过的效用。 葛凯琳说起丢娃找绪祥的事,绪祥要葛凯琳不必在意:“他的朋友得的是风湿,听说蛇毒对治疗风湿效果不错,就张罗着找毒蛇,涅娃虽说爱玩蛇,可我也不会让涅娃冒这个险,我还没有到靠涅娃抓蛇卖钱的地步。” 他带着绪涅离开绪宝利,就是想给绪涅一个安宁正常的生活,可绪宝利一次次纠缠,这次竟然派人骚扰绪涅,绪祥决定不再躲避。 要是不尽早解决此事,他和葛家人走的近,绪宝利很有可能会利用葛家人来要挟他,这是他不想看到的,也绝不允许发生。 “上回我看他很怕你的样子,为啥还敢找上你。”葛凯琳有些好奇。 还有,为啥她向绪涅提起这事,绪涅的眼神就不对了,这也很奇怪。 “他怕归怕,可我也没把他咋样,为了钱,挺而冒险还是值得的。”绪祥轻描淡写。 葛凯琳还要问,绪祥打断她:“你明儿个就要中考了,想想要带啥东西。” “带文具呗,还要带啥。”葛凯琳对这个倒真不在意。 “人家都带书本,你不用带吗?”绪祥也好奇。 他问过绪欣毓了,绪欣毓要带的东西就不止文具。 葛凯琳摇头:“我还带啥书本,想要看书,沃水书店就有,买就是了。” 绪祥强调:“我说的是课本,复习资料啥的。” 书店里不卖课本,复习资料倒是卖,不过绪祥明白葛凯琳说的不是这个。 葛凯琳乐呵:“沃水书店卖的复习资料都是我们家编的,我还要去买呀。” 没说是她自己编的。 绪祥心里有了底,小妮子虽不记得前事,还是重操旧业了。 这下他没啥担心的了,拜托葛凯琳:“欣毓很少出门,也不太会和人打交道,这次你们要在沃水住三天多,关键时刻我怕她出点啥意外,你多看着她点。” 他自己也打算去沃水,也好就近照看,可毕竟他是男的,有些事还是不太方便。 葛凯琳哼笑:“我和欣毓啥关系,这话还用你说。” 绪欣毓在给绪祥的信里问了绪涅转学的事,绪祥说是怕她分心,想等她考完试再告诉她,绪欣毓把这事也说给了葛凯琳,葛凯琳以为他们兄妹间已乌云散尽,这才开起了玩笑。 绪祥给了葛凯琳一个脑崩儿。 葛凯琳炸毛:“喂,还上瘾了你,弹了一次还弹。” 绪祥摸摸鼻子,小妮子逗起来还是这么好玩。 说起拜托,葛凯琳问绪祥:“你在家呆几天?” 绪祥道:“等你和欣毓考完试,我就带涅娃走。” 绪宝利既然已经耐不住,他不能把绪涅单独留在这里了,带在身边放心些,也不能再过渡保护绪涅,要面对的,也该放手了。 “那也就是说,我们考试的这几天你不会走,那我也拜托你一件事,”葛凯琳担心道:“海军为中考的事,人都已经快神经了,你可不可以和我们一块去沃水,帮忙看着海军,我怕他出事。” 你咋老是担心别的男娃,我就在你跟前,也没听你问过一句关心我的话,绪祥心里有点小小的酸意。 嘴里却应承:“没问题,我刚好也要去沃水办事,就顺便和你们一块住旱地河宾馆。” 葛凯琳盯着他看。(未完待续。) 第0157章 放屁 “咋啦?”绪祥摸摸脸。 “你现在咋这么好说话,而且话也多了,以往想让你多说一个字都难,你一开口就能气人个半死。”葛凯琳问,大眼里满是疑惑。 有这么明显吗,绪祥的眼神微闪,道:“不是说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短吗,说的就是我目前这样的状况。” “吃饭,吃饭,妈,吃饭。”坐在一边玩布娃娃的孙颖黎突然嚷嚷起来。 绪祥愣住,问葛凯琳:“她妈还在吗?” 葛凯琳喷笑:“亏你还会给人看病,这都反应不过来,她现在就跟两三岁的娃娃一样,想起一出是一出,她的话哪能当真。” 回过头去哄孙颖黎:“咱现在还没到吃饭的时间,你这会儿吃了,待会儿吃饭的时候要是有好吃的,你也吃不下了,干看着多难受呀,咱再等会儿。” 孙颖黎有点不情愿,不过还是没闹,问道:“哦,那等会儿有啥好吃的呀。” 葛凯琳想了想,一脸神秘:“你妈去买菜了,一会儿她回来你问问她。” “那我妈去哪买菜了呀?”孙颖黎眨巴着眼睛问。 眼前要真是一个小娃娃,这眼神肯定相当可爱,只可惜面对葛凯琳的是个眼皮松弛,双眼稍有浑浊的老太太,绪祥不忍再看,头扭到了一边。 就听葛凯琳道:“你妈赶集去了,你在家乖乖的玩,她很快就回来。” “哦。”孙颖黎又开始蹂躏布娃娃。 葛凯琳揪着绪祥的衣摆,拉绪祥出屋,小声对绪祥嘀咕:“在她面前千万别提吃字和妈字,她现在就一个心眼。吃,还有找她妈,刚才就是你话里提了吃字,她才嚷嚷要吃饭。” 绪祥了然,问道:“她妈是谁?” 葛凯琳道:“目前为止还是欣荣。” 绪祥愕然,范欣荣?那可是孙颖黎的重外孙女,还面前为止。这妈也是能常换的? 当天下午。由学校老师统一带队,益村学校初三学生去了沃水参加中考。 随后,绪祥替绪涅请了假。说是要带绪涅去沃水医院复查兔唇状况,也去了沃水,依先前和葛凯琳说好的,也住进了旱地河宾馆。 第二天。范喜安来找郝沈梅商量,等郝沈梅搬去恽县。他想借郝沈梅的房子住。 郝沈梅告诉他:“两年前我就和我姐说好了,我去恽县后,我姐帮我看房子,顺便开个点心作坊。” 范喜安心有愠怒。道:“这都过去两年了,她要开点心作坊,等着你这房子黄花菜都凉了。还做啥生意呀,你姐姐用你的房子。你肯定不好意思开口要钱,你把房子借给我,每个月我给你出房租。” 郝沈梅耐心给他解释:“我虽然去了恽县,可也时不时会回来住,别的不说,就说你姥姥,轮到我管她的话,我会回来住,要是你用我的房子做生意,肯定会不方便。” “轮到你管我姥姥的时候,就把我姥姥接过去住不就行了,你都是城里人了,还在乎这乡下的破房子。”范喜安却已不耐烦了。 郝沈梅强忍怒气:“你这娃咋这么说话,恽县离这里百十里地,又不全是柏油路,你姥姥年纪大了,哪里受得了长途颠簸,还不得做儿女的自己辛苦点,多跑点路。” 范喜安冷哼:“你不就是看不上我这门穷亲戚吗,不愿意就直说,还找这么多理由。” “叔,可不能这么说,大舅姥姥对我们可好了。”范欣荣恨不得捂住范喜安的嘴。 范喜安怒斥:“你今儿个就跟我回去,咱们人穷志不能短,省得巴巴儿的在这跟个叫花子一样。” “放屁,”郝沈梅大怒,“房子是我的,我爱咋着咋着,还轮不到你在这里指手画脚,你走,往后我家里没有你这个亲戚。” 盛怒之下,范喜安要带走三个娃,范欣荣和范思敏姐弟没跟他走,范思威也不愿意走。 把侄女侄儿他不能咋样,自己的儿子还是能做主,范思威被范喜安强硬拉走。 第二天一早,葛益鸾和范力来给郝沈梅赔罪:“臭小子被钱迷了眼,我们昨儿个好好教训了他一顿,你就别生气了,他不是人,气坏了你自个儿划不来。” 郝沈梅叹气:“说不生气是假的,可也不至于跟我自己过不去,日子都是给自己过的,旁人好了我以心相交,旁人不待见我,不来往就是了。” 说得葛益鸾一阵不自在:“是我们没教好他,如今他大了,是娶了媳妇生了娃的人,我们教训他也只是说了通道理,骂了一通,不能像小时候一样说打就打,也是打不动了,你姐夫昨儿个要打他,也才做了个架势,就让他推一边去了。” 范力一个劲点头,说是他被推得坐到地上,硌得不轻,这会儿走路还不得劲咧。 郝沈梅反过来劝两口子:“娃大了,不是打打骂骂就能成事的,你俩如今也是五六十岁的人了,是该惜天命的年纪,儿女的事就由着他们吧。” 两口子又说了一通好话,郝沈梅的意思是,范喜安是范喜安,她往后不会再跟范喜安来往,不是不再认葛益鸾这门亲戚。 话说到这个份上,再多说就显得自己得寸进尺了,葛益鸾问起孙颖黎的事:“我把咱妈接回去住一阵子吧,你也松快松快。” 郝沈梅摇头:“这事先不用着忙,我已托人给跟丑捎信,让他回来一趟,梁雨这一走就没了消息,往后咱妈的事到底咋弄,得和他明白说道说道。” 孙颖黎在郝沈梅这里呆的快满两个月了,葛跟丑两口子既没回来一个,也没句话捎回来,郝沈梅虽说不会在葛凯琳考完试后马上走,更不会丢下孙颖梨不管,可葛跟丑两口子就这样把老太太搁在家里,也不算回事。 这事葛益鸾不好说什么,陪孙颖黎玩了一会儿,嘱咐范欣荣不要给大舅姥姥添乱,和范力告辞去了后院。 对吉瑞丽感叹:“喜安这样我是管不了啦,可惜了思威,小小年纪上不了学。”(未完待续。) 第0158章 心防 吉瑞丽不同情葛益鸾:“你说你啊,这娃是咋教的,说翻脸就翻脸,凯琳为教他思威,费了多大劲,他不念一点好也就算了,还说啥沈梅嫌贫爱富,他就不想想,没有他大舅,他娶得上媳妇?没有媳妇他哪来的儿子,也亏他说得出口。” 葛益鸾也没想到事情会成了这样,她无话可说,由着吉瑞丽数落。 “娃书念得好好的,眼见着就要期末考试了,他硬是把娃拉走,哪有这样当老子的。”吉瑞丽越说越气。 端起旁边的杯子就喝水,水喝完,才想起自己根本就没倒水。 “嘿嘿嘿,二婶,都是我和鸾妮的错,你消消气。”范力笑道。 这水是他倒的,悄悄把水放在吉瑞丽身边,他又坐回葛益鸾旁边。 吉瑞丽语气软下来:“事情已经这样,说也白说,沈梅的心善,人可不是善茬,你俩要想送思威回来上学可以,不过别指望凯琳再管他,我和辛丑两口子可没有凯琳那份耐心。” 范力陪着小心道:“二婶,我们也不指望思威能学成个啥样,能弄个初中毕业证就行,出去找工作也好多一份资历。” 两口子回去,说起送范思威再回益村上学的事,范思威不认账:“我爸都那样说话了,你俩有脸去求,我还没脸去见人呢,这书我不读了,我爸喜欢出去挣钱,就让他出去,我就在家种地。” 范老太太不答应:“咱家就指望你和思敏能光宗耀祖,你可不能钻牛角尖。” 范思威烦躁:“去益村之前,我是爱钻牛角尖,凯琳小姑费了老大劲。才把我从牛角尖拉了出来,是我爸又把我塞了回去,我能咋办,人活脸,树活皮,我没那个脸去丢人。” 说完跑出了院子。 范力赶紧追,可他已是六十多岁的人了。哪里追的上负气的小娃子。范思威很快就没了影子,范力只得垂头丧气打道回家。 沃水,中考第三天。最后一场考试,绪祥兄弟送葛凯琳几人到考场外面。 临进考场前,绪祥给贾海军做了安神治疗,交代几人:“考完不要乱走。在宾馆等着我。” 绪欣毓问绪祥:“哥哥,今儿个你和我一块回去吗。妈还没醒,你和涅娃回去看看吧。” 绪祥道:“我今儿个有事要办,改天有空再回去,你先安心考试。” 然后交代绪小武:“你们五个虽然同岁。可你是月份最大的,就算是领头人了,照看好他们几个。记得,考完试就在宾馆等我。哪里也别去。” 绪小武点头。 绪祥又交代绪恬静:“你是女娃子里最大的,也最细心,可别让其他几个调皮啊。” 葛凯琳耐不住了:“你比我几个也大不了几岁,咋跟个老头子一样,这话你已说过好几遍,我几个又没得老年痴呆症,要你一遍遍嘱咐,好像交代后事一样。” “啥是交代后事,你不会说话就别乱说。”贾海军突然冷冷道。 “百无禁忌,万事大吉。”葛凯琳赶紧对着天念叨。 心里嘀咕,这家伙也才由绪祥照看了两天,咋说话的语气和绪祥就有了七分像。 完后问绪祥:“他这样行吗?” 她问的是贾海军现在的精神状况,不敢明说,怕贾海军炸毛。 绪祥摇头:“没事。” 催着五人赶紧进了考场,然后领着绪涅朝沃水县人民医院方向走去。 进了医院,绪祥并没带绪涅找医生复查,而是直接上了住院部大楼,进入一间单人病房。 丢娃看见绪祥兄弟,不由打起了冷战。 被绪涅那一踢,丢娃伤得并不厉害,本来早就能出院了,可他干不了活,现在正是农忙的时候,还得占个人照顾他,她媳妇和他妈一商量,干脆留他住在医院养着。 这些年丢娃捞了不少钱,留他在医院养到伤好利索再回去,这个钱他完全花得起。 绪祥直入主题:“你招惹我弟弟,不就是要引我来吗,有话就说。” 丢娃却一时张不了嘴。 大暑天的,他感觉寒气绕着他打转,浑身被冻得僵硬,嘴张不开。 绪涅已经一步步逼近他床前。 被绪涅凌厉的眼神吓着,丢娃艰难地开了口,“头儿说,只要你回去,一切他都答应你。” 绪祥冷言道:“你告诉他,没有什么一切,我和他井水不犯河水,他要是再敢打扰我们,我们小的时候他是咋处置我们的,他的下场绝不会比那个好到哪里去。” 丢娃牙齿打着颤劝道:“毕竟是父子,何苦说得这么绝。” 绪祥冷哼:“你生父回来找你,你会咋样。” 丢娃咬牙:“我会杀了他。” 话是真心话,咬牙是因冻得。 “你就把你的原话告诉他,这也是我的想法。”绪祥说完,拉着绪涅出了病房。 走在大街上,绪涅问绪祥:“哥,能和我说说他吗?” 他说的是两人的生父绪宝利。 绪祥告诉绪涅:“因为我们的长相怪异,他抛弃了我们,母亲伤心过度,喝农药自杀。” 这两天时间里,绪祥告诉绪涅,自己兄弟不是无父无母的野娃子,他已见过他们的生父,不过他没有给绪涅说得很详细, 此前他只告诉绪涅,绪宝利是吃祖宗饭的,自己讨厌那个行业,不想和绪宝利相认。 绪涅天生狠厉,他怕告诉绪涅有关被抛弃的真相后,自己一时约束不住,绪涅闯出无可挽回的祸事来。 如今看来,他要是不在绪涅的心里设置障碍,以绪宝利的狠心,绪涅早晚会是绪宝利的害人机器,他不想看到这个结果。 “我要他也喝农药。”绪涅低吼。 绪祥松了一口气,反过来劝绪涅:“你记住,有些事不用自己动手,有专门的组织干这个事,不一定是要他喝农药,也有别的办法惩罚他,只要咱往后守住自己的本心,不跟着他祸害人就行。” 从绪涅蹒跚学步开始,绪祥就发现了绪涅的特别之处。 绪涅不善于和人打交道,和动物却有着天生的亲和力,性子也是十足的野性,思维直接,行动快而狠,根本没有一般人行动前的思虑过程,只要他发狠,没人防得住他。(未完待续。) 第0159章 实言 在绪宝利给绪涅做了兔唇修补术后,绪祥带着绪涅离开绪宝利的那两年,绪祥全心教导绪涅,教他读书,教他做人,两年的时间,绪涅学会了克制,性子有所收敛。 绪涅有着动物的野性,也有着动物认知上的本能,只要在他心里对某事有了认定,就再难改变。 绪祥现在告诉绪涅这个,以后绪宝利要想利用或是圈住绪涅,怕是难以做到。 绪涅小脸上满是认真:“哥,我明白,你是不想我以身犯险,你放心,我还等着有咱自己的家呢,不会做让哥担心的事。” “嗯,你明白就好,”绪祥欣慰道:“还要学会和人交流,这样我会更少些担心。” “嗯。”哥哥的话绪涅从来都很认真听,尽力做。 离考试结束还有一段时间,绪祥带着绪涅把沃水的大街小巷快速转了一遍,讲解所有经过的地方的环境特色,以及实战时的有利之处,还有存在的弊处。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兄弟俩这才返回宾馆。 等待着的五人神态各异。 葛凯琳和绪欣毓一派淡然,和平时考完试没啥两样,绪小武和绪恬静讨论着答案,绪小武神情有些纠结,看样子考得不是太好。 绪恬静对于考试结果不是太在意。 绪二河是绪大江的二弟,绪二河两口子头脑都灵泛,前两年和葛跟丑一块外出揽活,挣了些家底,后来和葛跟丑分开单干,专接家具特制,家底越发丰厚。还有发展壮大的趋势。 他就绪恬静一个独生女,也没打算再生,往后他的一切都是绪恬静的,绪恬静也抱有这样的心态,反正她的将来吃喝不愁,学习上的事只要她努力了,一切顺其自然就行。 贾海军比较特别。正呼呼睡得香。 绪欣毓见着绪祥和绪涅。立马就道:“哥哥,涅娃,还是和我一块回去吧。我走得时候妈都没醒,哥哥你回去给妈看看吧。” 绪祥温言道:“欣毓,现在你已中考完,我就告诉你实情吧。往后你我再无瓜葛,除了你家里的那个弟弟。你再没其他的兄弟。” 温和的语气,说出来的话冰冷刺骨。 在场的人,除了他自己兄弟和睡觉的贾海军,各个大惊。 绪欣毓没明白过来。问道:“哥哥这话啥意思?” “祥哥,这咋回事,你咋好好的咋说这话。”绪恬静也问。 绪小武已经握起了拳头。大有一言不合就开打的架势。 绪涅看不出有啥变化,但从他的气息中。葛凯琳听出点蓄势待发的意味。 绪祥语气淡然:“以你大伯伯和我叔叔的关系,你只要问问你大伯伯,就明白咋回事了。” 他这话是对绪恬静说的。 这下绪小武的眼里也积满疑惑,拳头慢慢松了开来。 “我这就回去问大伯伯。”绪欣毓冲出房间,绪小武和绪恬静赶紧追了出去。 绪祥和葛凯琳对视,葛凯琳问:“你留我们几个在这里等你,就是为宣告这事。” “对,是不是觉得我忘恩负义。”绪祥承认。 “说说理由。”葛凯琳的反应,没有绪祥预料中的鄙视。 “要是我说,叔叔为了保护他的家人,选择了放弃我和涅娃,你信吗?”绪祥问,紧盯着葛凯琳的眼睛,心里有点紧张。 “就为你身上众多的莫名其妙?”葛凯琳猜测。 绪祥凝视葛凯琳片刻,点头:“是。” 他没想到平时对他爱搭不理的葛凯琳,竟能看透他的心思。 问葛凯琳:“你也觉得我很怪异吗?” 葛凯琳摇头道:“任何事的出现都有它的理由,没啥怪异之说。” 她自己何尝不是这样,虽然她本身并不知道发生在自己身上的那些事,理由何在。 绪祥心下松快,只要葛凯琳没有认为他是妖怪就行,却不知在葛凯琳心里,他早就被定为千年冰妖。 等贾海军睡醒,四人一块出了宾馆,打算先吃饱肚子再回家,意外看见了推着自行车的葛辛丑站在宾馆门外。 葛凯琳惊喜:“爸,你啥时候来的?” 葛辛丑道:“我来沃水办事,打听到咱村初三的学生住在这里,来找你们一块回家。” 贾海军问:“大伯伯就不怕我们已经走了,你找不着人?咱村人走得可就剩我们几个了。” 这一觉睡得他神清气爽,精神状态也好了许多。 葛辛丑笑道:“找不着人我就自个儿回去呗,你几个都大了,我没啥担心的。” 想了想道:“我听说沃水新开了一家小鸡炖蘑菇,咱们去那里好好吃一顿再回家。” 绪祥开口:“大伯伯,我知道那家小鸡炖蘑菇在哪儿,你带凯琳先去,反正也不远,我三个走着去,很快就到。” 其实,中考第一天他就知道葛辛丑来了沃水,并不是如葛辛丑所说,是来办事,而是专程来看葛凯琳的,怕葛凯琳分心,葛辛丑没有露面,只是远远看着葛凯琳进出考场。 以葛凯琳的耳力,发现葛辛丑是很容易的事,只不过她没想到老爸会来这一招。 葛辛丑也不客气:“那我先走了啊,点好大份的等着你三个。” 两个月不见,他很急切地想要和女儿说说话,问问女儿考试的情况。 葛凯琳和老爸是一样的心情,她很庆幸,不管她来自何方,她有着爱她宠她的家人。 沃水医院,丢娃的病房内,绪宝利问丢娃:“他真是这么说的?” 丢娃毕恭毕敬:“是,我本来想再劝劝,可他身上散发的冷气,冻得我根本张不开嘴。” 绪宝利冷哼:“别说是你,就连我这个亲老子,在他跟前也冻得够呛。” 原来你是怕冻着,才让我做替死鬼,丢娃心里这么想,脸上越发的恭敬。 绪宝利念着他还算懂事,摆手:“算了,这事你先别管了,我有活派给你,赶紧出院吧。” 丢娃心里一热,他终于有活可干了。 就听绪宝利说:“南方有一批货运过来,你和六指一块去接一下,所有的事宜我已交代给六指,你听她指令行事,记着,你要是敢在六指跟前胡说八道,有现成的坟坑为你准备着。” “是。”要听令于一个小妮子,丢娃心里不自在,却也不得不应。(未完待续。) 第0160章 人心 绪宝利一走,丢娃就急着办出院,手续办得非常顺利。 外科床位本来就紧张,他的伤无关紧要,却白白占着一张床,医院早巴望着他出院呢。 门诊大厅内,眼望着丢娃急匆匆出了医院大门,童浩鹏问李凌志:“接下来咋办。” 李凌志道:“你先盯着他,我回局里向头儿请示。” 两人随后出了医院,分头各自行动。 医院不远处的小鸡炖蘑菇店里,绪祥往绪涅碗里夹着香菇和蔬菜,边应对着葛辛丑的热情,医院里几人的谈话也没有逃过他的耳朵。 看绪涅实在是不想再吃香菇和蔬菜,绪祥才放过绪涅,准许绪涅接着吃鸡肉。 绪涅天生喜肉,每次都是绪祥逼着,他才肯吃点肉以外的菜。 吃过饭,绪祥拜托葛辛丑替绪涅向班主任请个假,他已和恽县一完小老师说好,明天一早带绪涅去面试,要是他还回益村的话,今天就去不了恽县,必会耽搁明天的面试。 小娃子念书是大事,葛辛丑自然爽快答应,让绪祥兄弟先走,绪祥和绪涅告辞,去路边等车。 沃水没有开往恽县的始发车,搭过路车是要看运气的,必须得在路边等。 路上,绪涅问绪祥:“哥,面试完我还回来吗?” “看情况,要是没有要紧的事就回来,”绪祥教导,“做人要尊师重道,有始有终,你现在是请假,你就是换了地方读书,原先的老师也永远是你的恩师。你要回来给老师说一声,还有你的伙伴,关爱你的长辈,最少要道个别,这也是一个人的修养。” “哦。”绪涅受教。 葛辛丑和葛凯琳回到家才知道范喜安的事,葛凯琳很气愤。 葛辛丑的情绪没多大波动:“断了就断了吧,人心百样。咱顾好自己的那几样就行。” 孙颖黎问葛辛丑:“随丑掉茅坑里了。捞上来没有。” 葛辛丑一惊:“随丑咋好好的掉茅坑里了,我去看看。” 郝沈梅赶紧拦住他:“这话她唠叨两天了,你不记得随丑小时候掉茅坑的事了?” 葛辛丑松了一口气。哭笑不得:“这咋又换花样了,前几天你打电话不是才说她找妈吗?” 郝沈梅也奇怪:“我也不知道呀,昨儿个平安来把欣荣叫走了,说是他奶奶身子不好。要欣荣回去看看,我还琢磨着咱妈要是找妈咋办。她自己就换了花样。” 葛凯琳来了乐子:“啊哈?我四叔还有这光荣历史。” “光荣个屁,”葛辛丑气愤,“还不如把他直接淹死在茅坑里,也省得成了现在这个怂样。” 说完去了后院。 “妈。咋回事?”葛凯琳问郝沈梅。 “能是咋回事,不学好,让人扔茅坑里了呗。”郝沈梅叹息。 葛随丑自小调皮。不知啥时候和乔一水混到了一起,有一次。乔一水进绪二河家偷东西,葛随丑狗胆替乔一水把风,结果被绪二河兄弟撞了个正着,乔一水跑了,葛随丑被绪大江揪住,绪大江直接把葛随丑扔进了茅坑里。 说起这个,郝沈梅还有些痛心,好好的娃咋就不学好呢。 同样是她带大的娃,葛益芬工作几年,逆境中求生存,别的女娃二十三岁都当妈了,葛益芬还在上高中,葛随丑咋就落得这幅怂样呢。 葛凯琳可不想老妈为不值得的人伤神,说起宾馆里绪祥说的话,分郝沈梅的神。 郝沈梅很理解绪向阳的做法:“关键时刻还是家人重要。” 葛凯琳默然。 要是爸妈知道自己只是一个占据他们女儿身体的外来魂魄,又会做何想法。 葛辛丑在家等了两天,葛跟丑和梁雨依然没有回来,葛辛丑耐不住了,他厂里还有许多事,没有时间在家里耗着,干脆找到葛跟丑的工地。 葛跟丑愕然:“没谁给我捎信呀,梁雨说是她已和大嫂说好,咱妈由大嫂管着,我们每个月给你们钱粮,我还打算等这座院子完工,回去看看咧。” 葛辛丑气结:“你媳妇可真会自说自话,她只撂下句话就走了,你大嫂根本没答应,至于为啥没人给你捎话,我看你还是问问你媳妇吧。” “不用问了,我这就跟你回去。”葛跟丑给穆穆交代了工地的事,回工棚抱起葛凯强就走,梁雨追出来问咋回事,葛跟丑头都没回。 “大哥,跟丑这是咋啦?”梁雨只得问葛辛丑。 葛辛丑没理她,搭腿上自行车,葛跟丑抱着葛凯强坐上车后座,两兄弟径自往回赶。 回到家,刚好碰到范平安来报丧,说是范老太太这阵子身体就不好,前天晚上范喜安和她拌了几句嘴,半夜范老太太就咽气了。 梁雨带着葛凯红回来时,葛辛丑、葛丁丑、葛跟丑三兄弟已经领着范思敏去了平乐村,梁雨本来想问郝沈梅,葛辛丑和葛跟丑俩人到底咋回事,想起葛辛丑在工地上对她的冷淡,她心中迁怒,最后还是没问,一声不吭回了家。 范平安和范喜安在葛跟丑手下干过一段时间,葛跟丑对葛益鸾没啥感情,对范平安兄弟倒是有情义,路上听了范平安说起事情经过。 范喜安和范老太太拌嘴,主要还是为了范喜安顶撞郝沈梅的事,范老太太要范喜安给郝沈梅道个歉说个好话,把这门亲戚留住,对范喜安和两个娃日后都有好处。 范喜安不听也就算了,还说范老太太忘了本,一张老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气得范老太太晕了过去,再也没醒来。 葛跟丑越听脸越黑。 到了葛益鸾家,三兄弟在灵堂行礼,慰问家属,上了礼,然后有专门招待亲戚的人,安排三兄弟就座,休息喝茶。 葛辛丑和葛丁丑因以往和葛益鸾有来往,村里的人多少也认识一些,两人少不了和村里人攀谈一番。 葛跟丑则二话不说直接冲进灵棚,揪着范喜安出了灵棚就打,等葛辛丑和葛丁丑听到声音过去看咋回事,范喜安已经鼻青脸肿,捂着肚子躺在地上直哼哼。(未完待续。) 第0161章 搬迁 葛丁丑上前扶起范喜安,埋怨着葛跟丑:“你这是干啥呀,有话好好说,干啥要动手。” 葛跟丑冷哼:“就冲着他叫了我几年的三舅,我就有资格教训他。” 范喜安不服气:“我是叫了你几年三舅,可你拿我当外甥了吗,说啥已给砖窑的人说好了,人家愿意给我兄弟熟练工的工资,我兄弟只管去干活就行,你不就是不想我兄弟呆在你的工程队吗,哼,倒还说得自己跟圣人一样。” “混账,我看你是中邪了。”范力喝斥。 一巴掌扇得范喜安踉跄往后退,要不是有葛丁丑拉着,范喜安仰面摔倒是逃不了的。 范力暗示范平安拉走范喜安,给葛跟丑赔不是:“他三舅,这畜生掉进钱眼出不来了,要不是今儿个还是我妈的头七里,我绝对打死他,你别和这畜生一般见识。” 葛跟丑冷眼盯着范力看,看得范力心里直发寒,葛跟丑才说了一句:“你想多了。” 扭身自个儿找了个座位坐下,端起桌上的茶壶倒茶喝。 招待的人半天才醒过神来,要端走茶壶:“他三舅,这茶已经凉了,我给你换壶热茶去。” 葛跟丑自己端起茶壶,扯着那人往茶房走,边走边和那人聊天:“你干的这个我熟,在我们村,每逢红白喜事,我就是招待茶水的。” 脸上哪里还有一丝的冷气,倒像个正儿八经的亲戚模样。 “拉倒吧你,”葛丁丑凑过来,和两人一块往茶房走,和招待的人说。“他不止是招待茶水的,他啥都招待,他就是那个总主事的人,我们两个当哥哥的都得听他的指挥。” 从葛跟丑暴起打人,到事态莫名其妙平息,整个过程中,葛辛丑都一直冷眼旁观。既没有摆出长兄的姿态阻止葛跟丑。也没有以舅舅的身份安慰范喜安。 葛益鸾也没有出面,只在范喜安被葛跟丑突然揪起惊呼时,急得站了起来。不过很快就又坐回去,任由儿子被打得连还手之力都没有,她也没有出去看一眼。 当地风俗,年轻人去世停灵三天。中年人去世停灵五天,老人一般过了头七下葬。若是逝者为老人却父母还健在的,也只能停灵五天。 范老太太已是四世同堂的人,且上面已没有父母公婆,本来要在家停灵九天的。考虑到现在正值炎夏,范老太太去世第五天就下葬了。 葛跟丑和葛益鸾商量:“夏天雨多,平乐村几乎每年都被淹。老太太已经不在了,你也没啥可牵挂的。要不你和姐夫搬去我那里住,我的地给你种,你帮忙照看咱妈。” 葛益鸾没答应:“我和你姐夫也盘算过搬出去的事,娃们早晚是要出去的,要是我俩还住在这里,娃们也过得不安心,不过,搬去你那里住就算了,我会另外找地方住。你和辛丑都有难处,我照看咱妈也没啥,种你的地就免了,我不想受你媳妇的气。” 一番话说得葛跟丑无言以对,问葛益鸾:“大姐打算搬去哪里住,院子我给你盖。” 葛益鸾道:“这些年受够了被水淹的苦,打算搬到地势高的地方。” “那就搬去益村,别村哪有咱村地势高。”葛跟丑紧跟着接话。 “那我宁肯守在这里被淹死。”葛益鸾哼笑。 葛跟丑默然。 没想到,一向自持聪明冷静的葛跟丑,还是和葛益鸾说拧了,兄弟俩以眼神交换了意见,葛辛丑先开口。 葛益鸾道:“柏村的地势虽没有益村高,比起周围村子,却也算地势高的,白水河就贯穿村子,用水方便,也不担心遭水灾,柏村的富裕程度,不比益村差。” “可是柏村已经没有耕地了,就是他们自己村里的人,为了一厘两厘的地都打得头破血流,对于外来人怎么会客气。”葛辛丑想到了关键问题,农民不能没有耕地。 “我们不要他们的耕地,”葛益鸾倒不担心,“我们自己开荒,你姐夫的手艺你也知道,离村子远没人愿意去的高地,正好开出来种西瓜。” 范力年轻时在葛家做长工,那时他已是伺弄西瓜的好手,这些年过去,手艺越发精进。 只可惜平乐村所处地理位置不好,地势低水分充足。 耕地水分足对于一般的庄稼是有利条件,对于西瓜来说可就利弊参半了。 有利之处是瓜苗长得好,不利之处是西瓜不甜。 天旱时的西瓜好吃,沙瓤味甜,雨季西瓜吃起来没滋味,就是因为水分过多的原因。 柏村有河,只要不是闹旱灾,河里常年有水,西瓜种在高地也不怕西瓜苗旱死,西瓜长个儿的时候又不怕水分过多,而且高处日照时间长,更有利于西瓜的品质。 葛辛丑问:“大姐,你是不是已经打算好了去哪里。” 从葛跟丑说起要葛益鸾帮忙照看孙颖梨,葛辛丑就明白了葛跟丑此行的目的,葛丁丑和葛辛丑一样,也想看看葛跟丑怎么说服葛益鸾,还有葛益鸾自己的打算。 政府规定,个人开出的荒地也是要进行耕地登记的,优惠之处就是收的农业税很低。 新开的荒地是生地,肥力贫乏,至少要三年的养熟期,养熟期内产量不高,要是农业税和一般的耕地一样标准,谁还愿意开荒呀。 “可是,荒地偏远,要看西瓜就得住在地里,实在不安全呀。”葛丁丑担忧。 “这有啥,不就是个西瓜吗,一般的小偷只为瓜不会伤人,真有大量抢瓜的强贼,咱先保命要紧,随他就是,有可能的话,咱和他秋后算账。”葛跟丑没觉着这算个事。 他的目的是先让葛益鸾迁出平乐村,至于往后会咋样,这会儿说的话都不一定变现。 对于这个从小能当半个家的三弟,葛辛丑明白葛跟丑啥意思,干脆总结:“咱这话就先搁在这儿,我回去就让沈梅找她姐姐给柏村干部们说说,能在近处分到耕地最好。” 葛跟丑也道:“嗯,我也去找我大舅子他们说说,尽量弄得近一些。”(未完待续。) 第0162章 犯拧 葛丁丑没有亲戚在柏村,他只认识柏村几个和他一样的铁匠,对分耕地的事能不能帮得上忙不一定,他也就没有说啥,只想着回去和老妈还有媳妇商量商量。 迁出平乐村这事,葛益鸾一家人早就盘算过,葛辛丑三兄弟回去后,葛益鸾就和家人商量具体事项,结果范思威又闹起了别扭:“我不走,我就留在平乐村种花生。” 范喜安吼他:“你胡说啥,种了花生又能咋着,你能挡得住水淹吗,就是收回来,你能运出去吗,你就是运了出去,你一个小娃子又能干啥。” 范思威的嗓门不比范喜安小:“你能干啥我就能干啥。” 范喜安火大:“死小子,胆子肥了你,敢和老子吼。” 操起棍子就要打范思威。 “你还不是推了我爷爷一个跟头。”范思威握起拳头。 葛益鸾呵斥:“行了,都给我住嘴,一个个的,老子不像老子,儿子不像儿子,要再这样,干脆也别搬了,就窝在这里算了,省得出去丢人,自家人都不和,出去了这个家早晚也是散。” 范思威恳求:“奶奶,我读书的路已断,总得让我干点想干的事吧,要不我非憋疯了去。” 范平安问范思威:“你一个小娃子家,一个人呆在这里行吗?” “咋不行,”范思威拧着脖子道:“我大舅姥爷十二岁外出求学,二舅姥爷十岁跟着师傅到处打铁,我是呆在自个儿家里,只不过是一个人而已,比起大舅姥爷和二舅姥爷。不知条件要好到哪里去了呢。” 范力答应:“行,那就试试吧。” 他十岁外出做雇工,换了很多个雇主,二十岁时才落脚在葛家做长工,比起他那时来,范思威在自己家种地确实幸福多了。 范思敏想起了政策规定:“可要是咱在外村落了脚有了耕地,这里的地是要退掉的。你不还是种不成花生。” 他刚刚小学毕业。是范家至今为止文化最高的。 “那我就跟大伯伯一样,收花生卖。”范思威依然不屈。 关于范思威去与留的问题,一家人争执了五天时间。最后,范喜安的媳妇李婷决定和儿子共进退,范喜安负气独自离开了平乐村。 再说回到益村的葛家三兄弟。 葛跟丑直接去葛辛丑那里把孙颖梨接回了家,亲自伺候孙颖梨生活起居。前所未有的有耐心,对梁雨这个人视而不见。对梁雨的话充耳不闻。 从两人谈对象开始,葛跟丑就一直把梁雨放在心尖上,梁雨哪里受过这样的冷待,一天下来。梁雨就受不了了,拦着葛跟丑要说法,葛跟丑依旧该干啥干啥。 实在气不过。梁雨抱着葛凯红回了娘家。 梁雨的大哥和二哥来质问葛跟丑,到底是咋回事。他们的宝贝妹子进门就哭。 葛跟丑问他俩:“雨妮是哥嫂们养大的,哥嫂就如雨妮的父母,对我来说自然是形同岳父岳母,要是哪一天哥嫂老了,要我和雨妮伺候,我一声不响就扔了哥嫂,雨妮会是啥反应。” 多的话一句都不肯说。 梁家老大和老二无奈,两人分头去葛辛丑和葛丁丑家问。 葛辛丑回家给郝沈梅交代了在平乐村发生的事后,已急匆匆赶往恽县,郝沈梅也去了柏村找郝沈翠,梁家老大来的时候,就只有葛凯琳一个人在家。 葛凯琳对梁家老大非常客气,嘴也甜,大舅舅长大舅舅短的问候,又是泡茶,又是瓜子花生的招待,弄得本来有点兴师问罪意思的梁家老大,老半天张不开嘴。 老这样干坐着又不是回事,梁家老大没话找话,有一句每一句地问候葛辛丑和郝沈梅的身体,还有葛凯琳三兄妹的学习,绕了半天才问起孙颖梨的状况。 葛凯琳乐呵:“哈哈,我奶奶现在就跟个小娃子一样,一会儿要吃的,一会儿要找妈,一会儿又说起她年轻时的事。 还真是奇怪咧,年轻时的事她如数家珍,那时的人她也记得清楚,眼前的人她倒是不认识,老是把我认成她小姑子,就是我老姑,我都没咋听我爸说起过我老姑。” 梁家老大感叹:“都说老人家小娃娃,人可不就越活越倒回了吗,你老姑死的时候,也就是你这个年纪,你和你老姑长得有点像,你奶奶把你认成你老姑也不奇怪。” 他是六十多岁的人了,说起小时候的事,免不了感叹几句。 “我奶奶虽然脑子糊涂,却不闹腾,”葛凯琳话音一转,“我妈说,伺候痴呆症的老人,和哄小娃子一样,要顺着她,但不能完全顺着她,要会诱哄她,她就不会做出无理取闹的事。” “呵呵,你妈倒是蛮有经验的。”梁家老大打哈哈。 “嘿嘿,我妈说,只要是当了妈的,都有经验。”葛凯琳也打哈哈,分神听后院的动静。 后院的情景和她这里完全相反。 梁家老二哥刚一问出葛跟丑是咋回事,吉瑞丽就是一通牢骚: “你说你家鸾妮咋回事啊,自说自话要她大嫂管婆婆,也不管她大嫂愿不愿意,一走就是两个多月,她还给跟丑说啥她大嫂已经和她说好了,往后老人不用再轮着管,她大嫂一个人管婆婆,她只要出钱粮就行。” “她大嫂托人给跟丑捎话,要跟丑回来一趟,人家先没有见着跟丑,先碰着她,她说啥会把话转给跟丑,就那样把人打发了,你问她给跟丑说了吗,弄得辛丑去找跟丑的时候,跟丑还不知道咋回事咧。” 一通话说的梁家老二有些发蒙,看向同是铁匠的葛丁丑。 葛丁丑摇头叹气:“不是我替自家兄弟说话,你妹子这回做的是真的太过分,就算我大娘娘往常对她不好,可我兄弟啥时候错待过她,再说,我大娘娘人已经糊涂了,跟个两三岁的小娃子没啥区别,她这又是何必呢。” 一向言语不多的葛丁丑,这次一说就是一大串,还意犹未尽,梁家老二心里已经有数。(未完待续。) 第0163章 别扭 梁家老二给吉瑞丽赔不是:“婶婶,是我们当哥嫂的把妹子惯坏了,我回去一定好好说说她。” 这话吉瑞丽爱听,摆手:“我年纪大了爱唠叨,说起话来难免有时夸张,具体咋回事你还是好好和跟丑两口子说,别因为我的话坏了你们兄弟和跟丑的关系。” 梁家老二笑道:“看婶婶说的,我又不是那混人,以我和丁丑的关系,自然知道婶婶的真心实意,都是为了我妹子和妹夫好,我们当哥嫂的,也是同样的心,要不也不会跑这一趟。” 两人互相客气着,葛丁丑倒了一杯水给梁家老二。 梁家老二一口气把水灌进肚子里,然后告辞,出院门就看见自家大哥在胡同口等他。 梁家老大和葛丁丑又是一番客气,兄弟俩这才告辞。 葛凯琳吐槽,应付面子活真是累心,往后她参加工作,还是选个做幕后的专业好了。 郝沈梅从柏村回来,葛凯琳给老妈说起梁雨的哥哥来家的事,郝沈梅也告诉葛凯琳,梁雨的大嫂听人说她去了郝沈翠家,也找她问了葛跟丑两口子的事。 葛凯琳问老妈:“那你咋说。” “当然是实话实说,我这都要走了,还要受她的算计,以为谁都是傻子呢。”郝沈梅气愤道。 葛凯琳怕郝沈梅激动,赶紧转移话题,问起郝沈梅这一行的结果咋样。 据说去世的姥姥就是五十岁头上因生气而发病,导致半身不遂,郝沈梅今年四十八,虽然葛凯琳一直有给郝沈梅调理身体,不过她还是不希望郝沈梅的情绪波动太大。 郝沈梅也不想多提梁雨。撂开话题,说起这一趟跑腿的事:“还真是巧了,你姨姨说,柏村有一家和咱家一样,全家户口农转非,准备搬到城里住,村里人为了争他家冬天才退的耕地。早就闹腾开了。你姨姨去找书记,书记说干脆把地直接给新入户的,谁也别再惦记。” “还有这好事。这也太巧了吧,”葛凯琳惊喜,问道,“那啥时候给大姑家捎信。去一趟平乐村可不容易。” “不用特意捎信,等你大姑家来人再说吧。”郝沈梅语气突然淡了下来。 这也难怪。上赶着帮人家的忙,结果就一个要求没有满足人家,对方就给自己扣了个嫌贫爱富的帽子,这事搁在谁身上。心里也不痛快。 也正因为郝沈梅这次的淡然,事情有了急转变化,葛益鸾一家最终没有迁入柏村。 梁家老大老二回去就把梁雨好一顿训斥。你一句我一句的,根本不容梁雨插嘴解释。 完后老大媳妇劝梁雨:“平时跟丑宠你惯你。那是你没有逆了他的麟,跟丑能为了你婆婆,没出正月就拆了房子,他咋可能不管你婆婆,你大嫂劝你的话,你瞒着他不说,这本来就不对了,后来又挡了捎信的人,这不更是火上浇油吗。” 梁雨心里不是滋味:“那他可以和我说呀,干啥当没我这个人。” 老大媳妇问她:“跟丑打断随丑腿的时候,提前说过没有,不管是为盖结婚用的房子,还是你现在住的房子,他拆的时候和谁说过没有,闹灵堂打伤他外甥,和谁说过没有?” 梁雨越听脸色越难看。 老大媳妇叹气:“你和他过了好几年了,连他的性子都不懂,遇着事你就等着哭死吧。” 老大打断媳妇的话:“别说那么多了,你帮着雨妮赶紧收拾好东西,我这就送她回去,给跟丑说句软话,两口子有话越早说开越好。” 梁雨不乐意:“就为着他妈,他不理我,我又没做对不起他的事,我要就这样回去,往后在他眼里还不越来越没我。” 她的话刚一落音,梁家老二就一巴掌扇了过去:“好话给你不听,今儿个我就打你回去。” “你干啥,”梁雨冲着老二嚷嚷,“就为了一个憨老太太你打我。” 然后摔帘子进了屋,门从里面闩住。 从小到大只有她惹祸,哥嫂护短给她善后的份,她啥时候挨过打呀。 老二气得要拍门,被大嫂拦住:“算了,她这会儿正在气头上,说啥都听不进去,让她冷静冷静,待会儿我再劝劝她,雨妮打小就机灵,只要给她把话说透了,她明白这个理。” “我看她就是个榆木圪垯不开窍。”梁家老二冲着梁雨的屋子吼完,扭头就要走。 老大媳妇在他身后交代:“你顺便把老四叫过来。” 老二回身问:“有啥事吗?” 老大媳妇道:“我听凯红她大娘娘说,跟丑他大姐想迁到咱村,咱做个顺水人情,跟丑也能对咱雨妮好点。” “行,”老二答应,“反正这事咱不做,雨妮大伯子家也会做,不如咱也来份人情。” 老大沉吟:“这事先别着忙,雨妮不喜欢这门亲戚,往后要是住在一个村里,也是个麻烦事,咱先看看吧,你只给老四说有这个事就行,让他看着办。” 梁雨的四哥是村里的会计,村里有啥事他都能说得上话。 老二觉得大哥说得有理,点点头出去了。 几天后,葛凯森几人放暑假回来,听说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葛凯森去了一趟李桂银家。 两天后,郝沈翠来告诉郝沈梅,那家农转非的人,耕地和房子都已经被人订了,主家就是老谷长,是替他的哥哥,就是郝沈青的老丈人订的。 郝沈青的老丈人一家并不住在益村,而是住在省城儿子家,他不知听了谁的话,说是他的女儿,也就是郝沈青的媳妇,得眼癌是因为出生地的地势太高,她出生的时辰和出生地的风水相克,所以眼睛里才会长肿瘤,把个眼珠顶得鼓起老高。 可是要换地方的话,也不能换太低的,毕竟眼睛是长在人体高处的,换的地方地势太低,反倒会坏事,新的地方还要有山有水,不能离原出生地太远。 郝沈青的老丈人就托老谷长给留意一下,看益村周围哪个地方合适。(未完待续。) 第0164章 腹黑 郝沈梅疑惑:“这事我也听老谷长说过,他不是说没找着合适的地方吗,这咋突然就定了去你村里。” 听老谷长说起这事时,郝沈梅不信这一套,虽然表面上跟着老谷长一块折腾,心里却认为这种事不靠谱,生病就要治病,一动不如一静。 郝沈翠告诉妹子:“前儿个老谷长去找我,就为风水这事,我们村倒是有个神婆,可那家伙的把戏已被村里人拆穿过几次,我自然不会推荐她,昨儿个老谷长自己领了个风水先生去,风水先生说得头头是道,就我们村最好,老谷长当即拍板,替沈青丈人定了地方。” 压低声音:“和你那大姑子比起来,肯定是咱兄弟媳妇亲呀,我就说了农转非那家的事,这院子是现成的,耕地是现成的,多好的事,老谷长当即找了村支书,由村支书领着他去了那家,付了订金,这事就算成了。” 郝沈青丈人家的地都由老谷长白种着,老谷长自然不想因此事有损失,订了院子,顺便和柏村的村支书说起分配耕地的事。 两人都是村干部,平时开个会啥的总有碰头的时候,就是关系不熟,情面上也要互相照顾,耕地的事很快定下来,等入冬地里庄稼收了以后,那家的耕地就归郝沈青丈人家。 郝沈梅庆幸:“还好我没有急着告诉我大姑子这事,否则又是一桩出尔反尔的罪过。” 语气有些无奈,也带点冷淡。 郝沈翠恨道:“你就是心太软,老想着别人的好,这下好了吧,好心砸了自己的脚。” “那你给人家说媒。不也是烂好心?”郝沈梅反过来说自家姐姐。 郝沈翠笑骂:“我给她家说媳妇,还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要不我管她是谁。” 这边姊妹说说笑笑,另一边葛凯琳和葛凯森咬耳朵:“是不是你捣的鬼?” 葛凯森装糊涂:“你在说啥?” 葛凯琳鄙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平时躲桂银婶婶都来不及,前几天咋好好跑人家的家里去了,你敢说没拿桂银婶婶当枪使?” “你明白还问。”葛凯森笑着瞪了一眼自家妹子。继续捣鼓手里的火锅。 他这火锅是给高争气弄得。被葛凯拓戏称为三味真火,比鸳鸯锅多了一个隔层,要是鼓捣成功的话。能同时煮三个口味的汤底。 恽县本地人的口味重,吃东西又辣又咸才叫爽,外地人很难适应恽县的口味。 葛凯森喜欢吃辣,但又吃的盐味很淡。 加上不吃辣椒的人。同学几个相约一起吃火锅的话,有这种三味火锅最好。而市面上只有卖的鸳鸯锅。 葛凯琳好奇:“大夏天的吃火锅,就不怕上火呀。” “谁知道呢,这是恽县当地人的习惯,”葛凯森耸耸肩。“人家约你,总不能次次都不去吧。” 这倒是,葛凯琳放过这个话题。和葛凯森嘀咕,“你就不怕桂银婶婶再缠上你?” 葛凯森和蓝灵枝都已满十九岁。已是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 “她缠我干啥,我是替你三哥给蓝灵香送资料,又不是特意去她家。”葛凯森满不在乎。 葛凯琳看看一边闲得没事干,缠着郝沈翠教他做馓子的葛凯拓,无语。 合着自家两个哥哥算计好的,拿李桂银母女都当枪使了。 问葛凯森:“你只让人占了那家人的房子和耕地有啥用,也挡不住大姑家去柏村。” 葛凯森扬扬下巴:“我当然还有后招,这些年咱家对她家照顾够多的了,没啥回报不说,还说咱嫌贫爱富,要不是看在咱爸的面上,我就不止赶她离远一点这么便宜了。” 葛凯琳来了兴致:“二哥你有啥后招,说来听听呗。” 葛凯森虎起脸:“你一个小妮子家问这么多干啥,有那时间还不如跟着咱妈学学绣花。” 提溜起家伙什就走,去后院找葛丁丑,跟铁制品有关得活,还是请教专业人士为好。 葛凯琳朝着葛凯森背影努嘴,哼,谁不知道你要干啥,不就是在风水上做文章吗。 据葛凯拓的小道消息,葛凯森交了一个喜好研究风水的朋友,葛凯森自己对风水方面也起了兴趣,学习累了的话,就拿出风水方面的书来看,说起这个来已经头头是道。 葛凯琳问过葛凯拓:“二哥不会准备要当神棍吧。” 葛凯拓摇头晃脑:“有咱爸妈看着,二哥咋可能做得成神棍,不过就二哥那满肚子黑水,他做不成神棍,也保不准往后用这个坑人。” 葛凯琳深以为然。 自家二哥读书悟性差了点,可论起腹黑来,至今为止还真没几个人玩得过他。 葛益鸾决定迁入柏村,却迟迟没有行动,她等着葛家人给她送消息。 以她多年的经验,葛辛丑从来都是说到做到,葛丁丑不爱言声,却不耽误给她帮忙。 至于葛跟丑,葛益鸾认为,是葛跟丑自己提出要她迁出平乐村,也指望她帮忙照看孙颖梨的,自然不会不帮忙。 据她所知,葛跟丑和她死去的义父葛泽中一个德行,都是用得着的就帮,用不着的就踢,她如今可是葛跟丑正用得着的时候,葛跟丑不会食言不管她。 梁雨最终听了哥嫂的劝,由二哥两口子和四哥送她回了家。 梁家老二性子暴躁,老二媳妇脾气却好得很,两口子一起来,就为防着老二和梁雨一块范倔,事情闹得更加不可收拾。 不让老二来又不行,老四太宠着梁雨,梁雨说啥就是啥,老二相当于是押送梁雨回家。 老四和葛跟丑年纪相当,在葛跟丑认识梁雨之前,两人就有交情,老四是做和事佬来了。 葛跟丑本身只是气梁雨慢待孙颖梨,他冷待自家妈可以,梁雨这样嫌弃就不行。 再就是对他的隐瞒和欺骗,更是他不能容忍的。 除了这两样,他对梁雨并没有啥深仇大恨,也没有不想和梁雨过下去的想法,相反还挺想念梁雨,如今梁雨的娘家人主动在他面前做低伏小,他还不赶紧搭梯子接着。(未完待续。) 第0165章 不乐 梁雨回来的一路上都嘴硬,说是葛跟丑敢再给她脸色看,她绝对扭身就走。 现在看着葛跟丑虽没有笑脸,却也没有对她不理不睬,心下松了口气,按照大哥说给她的方法,试着哄小娃子一样和孙颖梨玩耍起来,发现这法子真的有用,痴呆老人并不难伺候。 以往她只是嫌婆婆累赘,并没有用心想过用啥法子和得了病的婆婆相处而已。 葛跟丑没有漏过梁雨的神情变化,梁雨的哥嫂也一直观察着妹子和妹夫的神情,见两人都不再那么别扭,心知雨过天晴,聊起天来也没那么紧张。 老四说起葛益鸾入迁的事:“本来我已跟支书说好,只要你大姐想住在咱柏村,我们绝对会大力支持,该批宅基地就批宅基地,该分给耕地就分给耕地,可现在出了岔子,怕是不行了。” “出了啥岔子?”葛跟丑问。 心里却是一阵庆幸。 他这些天只顾围着孙颖梨转,连自家儿子都没有照顾好,早把答应帮葛益鸾迁入柏村的事忘了,还好大舅子主动提起,要不到时葛益鸾问起,自己还真不知咋回答。 老四道:“你们村那个老谷长,替他哥哥在柏村入了户,他带去的那个阴阳先生,第二天又在柏村转悠了老半天,说是柏村山好水好,阴阳调和,最是有利于子孙后代。” “这可是好事呀,和我大姐入迁有啥关系?”见大舅子没了下文,葛跟丑急着问。 老四苦笑:“岔子就出在阴阳先生这话上,阴阳先生还说了,这么好的风水。要是有常年住在坑洼洼的人搬进来,就会破坏柏村的风水,耗了子孙的阳气,因为坑洼处的人阴气过重。他这话逢人就说,村里很多人都听到了。” 葛跟丑听话知音:“也就是说,我大姐一家不能住进柏村?” 平乐村要不是地势偏低,葛益鸾咋会要搬出来呢。 老四点头。满脸的爱莫能助:“这事涉及到全村人的子孙后代。就不是我们几个村干部能说了算的啦。” 不用说下去,葛跟丑也明白老四的意思,他陷入沉思。 梁雨哄着孙颖梨午睡。侧耳听隔壁屋子的谈话。 隔壁一片寂静。 片刻后,才听葛跟丑对老四说:“看来这事确实有点麻烦,我虽不信风水这一套,却也干涉不了别人信这个。我去和大姐说说,看能不能另外找个村子。” 他自己说这话。老四自然心里一百个愿意,说是葛益鸾要去的村子只要不出沃水县,他都能拐弯抹角找得到关系,尽快解决批宅基地和分耕地的问题。 梁雨回来了。葛跟丑本来打算第二天跑一趟平乐村,告诉葛益鸾入迁柏村困难。 第二天他还没走,被从工地回来的穆穆堵住。说是雇主临时要改房子结构,这事涉及到的问题。得葛跟丑这个头儿和雇主协商。 葛跟丑和穆穆一块赶回工地,给葛益鸾报信的事就此耽搁下来。 中考录取通知书下来,葛凯琳如愿考中了恽县一中。 贾海军因临场发挥失常,分数没有达到沃水一中的分数线,比沃水二中的分数线高一些,可惜他没有报沃水二中,沃水三中他没有报,但接到了沃水三中的通知书。 “你准备去读吗?三中就在柿珍,离家倒是挺近的。”葛凯琳问贾海军。 沃水一中是省办高中,也是全省有名的省重点,二中和三中四中是县办高中,二中是县重点高中,三中和四中是职业高中,三中就是柿珍中学的高中部。 “要读职业高中,还不如直接去我爸的矿里上班呢。”贾海军不愿意。 “那就复读一年吧,明年再考。”葛凯琳建议。 “不想复读,我也不知想咋样,我妈让我去我爸的矿上呆一段时间。” “这样也好,散散心,说不准过一段时间你就想清楚了。” 贾海军点头,情绪依旧不高。 葛凯琳去找绪欣毓玩。 绪欣毓接到了临曲一中的通知书,她却没精打采。 葛凯琳不解:“临曲一中可是地区中学,比沃水一中和恽县一中都厉害,要是我,高兴还来不及呢,你这是咋啦?” 绪欣毓闷闷不乐:“家里现在怪怪的,我妈人是清醒了,身体也好了,可她像换了个人,整天嘻嘻哈哈的不说,做事也泼辣直接,完全没有了以往的含蓄,搞得我以为自己有两个爸爸。” 葛凯琳安慰她:“这是好事呀,婶婶以前就是人太软了,才有人老想着欺负她。” 她没有明说,不过她和绪欣毓都明白,这说的是乔一水。 乔一水被骡子踢伤,沃水县人民医院诊断乔一水已经不行了,让一水妈接乔一水回家,一水妈死活也不肯,闹腾着非要医生治好她的儿子。 最终,乔一水死在了医院,落得个死后尸体不准进村的结果,灵堂设在村外,已是人到中年的他,只能停灵三天。 因在野外发丧,按当地说法,乔一水的灵魂不能轮回转世,只能做个孤魂野鬼。 绪欣毓叹息:“可我还是喜欢以前的妈,我妈性子变了,我爸性子也变了,以前我爸整天咋咋唬唬的,自从我妈话多泼辣后,我爸的话就少了许多,也不像以前那样有事没事都呆在家里,有时候一天都看不到他人。” 她的眼泪落了下来,哽咽道:“奶奶的话也少了,我经常听到她唉声叹气,弟弟的身子太弱,奶奶整天守着弟弟,连和我说话的空都没有。” “最过分的是,”绪欣毓抽泣,“我妈绝口不提哥哥和涅娃,就是我提起,她也没有多大反应,好像家里以前根本没有这两个人,她咋能这样呀。” 葛凯琳默然,这么大的变化对于普通人来说都有点受不了,何况绪欣毓。 搜肠刮肚安慰绪欣毓:“我听牧老师说过,有些妇女生娃前和生娃后性子会大变,婶婶可能就是这种情况,变化会引起连锁反应,婶婶现在能说爱笑,话都让她一个人说了,叔叔不就话少了,你弟弟身子弱,你奶奶担心,自然就忍不住唉声叹气,这个很好理解呀。”(未完待续。) 第0166章 蚂蚱 “可我妈为啥连哥哥和涅娃也忘了呀。”绪欣毓瘪起嘴,很有大哭一场的架势。 葛凯琳抱住她:“你想哭就哭吧。” 这事她还真不能给绪欣毓说明白,张惠灵这个样子,肯定是绪祥动了手脚。 “哇——”绪欣毓终于忍不住抱着葛凯琳放声大哭。 葛凯琳心叹,还真是环境造化人,绪欣毓从小到大都是别人迁就她,哪有她忍受委屈的时候,现在竟学会了忍耐。 她和郇老太太商量,能不能让绪欣毓去自己家玩几天,兴许绪欣毓的心情会好些。 郇老太太答应:“去吧,欣毓有话都不肯和我们说,就只给你和祥娃涅娃说,我知道她憋屈,又不知她心里想啥,你和欣毓好好说说话,开导开导她。” 绪向阳和张惠灵都不在家,绪欣毓也愿意跟着葛凯琳走,两个小妮子一起离开了绪家堡。 回到家,碰到李贵银从葛凯琳家出来,把葛凯琳好一顿夸,连带着绪欣毓也听了不少好话,弄得葛凯琳一头雾水。 李贵银一走,等绪欣毓和屋里人挨个儿打完招呼,葛凯琳就问郝沈梅:“桂银婶婶这是咋啦,平时说话跟个炮仗一样,今儿个嘴上抹蜜啦?” “欣毓来啦,走了这么远的路,口渴了吧,搪瓷盆里有薄荷水,凯琳给欣毓舀一碗。”郝沈梅先和绪欣毓打招呼。 而后才和葛凯琳说:“可不抹蜜了吗,她想给蓝灵枝找个临时工做,最好能进你爸的棉纺厂,我给她说这事我可做不了主,她说等你爸回来她再来一趟。” “哦?”葛凯琳深有意味地瞥了葛凯森一眼。笑道,“该不会是冲着我二哥来的吧。” 葛凯森拿李桂银当枪使,人家又不是傻子,这不,黏上来了。 “我看也是,”郝沈梅发愁,“都这个时候了她还不死心。可人家没有明说。我也不好挑明,我是怕你二哥分心,明年他就要高考了。” 葛凯琳不在意。拿了两个碗,边舀薄荷水边说着:“啥叫落花有情流水无意,我二哥根本就没那个想头,桂银婶婶有多少招也是白搭。再说了,蓝灵枝自己都没有表现出对我二哥有意思。当妈的还不是白忙活。” 和绪欣毓每人一碗薄荷水喝起来。 一碗水下肚,绪欣毓问葛凯琳:“你和大娘娘在说森娃哥吗,咋又扯上蓝灵莲的姐姐啦?” 蓝灵莲和绪欣毓葛凯琳同班,收到了沃水一中的通知书。 葛凯森过来递给绪欣毓一串蚂蚱板。指着趴在他头上的蚂蚱:“你甩一甩,看它叫不叫。” 蚂蚱板是用绳子串起来的竹片,甩动时竹片互相碰撞的声音。和蚂蚱的叫声很像,是用来引诱蚂蚱叫唤的。 葛凯森这蚂蚱已养了一年多。 本来蚂蚱的寿命只有几个月。天一冷就死了,去年天气转凉后,葛凯森把蚂蚱养在自己被窝里,他在家就由他喂,他去上学后,葛辛丑替他喂,没想到蚂蚱竟然活到了今年天热。 这个蚂蚱对葛凯森有了依赖性,只要葛凯森在,蚂蚱就是不装在笼子里,也不会跑掉,不是趴在他脑袋上,就是站在肩膀上。 绪欣毓甩了几下蚂蚱板,“咕聒咕聒……”,蚂蚱叫了几声。 绪欣毓来了兴趣,不停的甩蚂蚱板,蚂蚱随着她甩的时间长短,叫的时间长短也不一样。 “哈哈,好玩。”绪欣毓忘了刚才的问题。 “你要是喂它,更好玩。”葛凯森领着绪欣毓去了院子里,摘了一朵南瓜花递给绪欣毓,自己蹲下,方便绪欣毓给他头上的蚂蚱喂食。 看着蚂蚱大口大口嚼南瓜花,绪欣毓记起她见过绪二武喂蚂蚱吃葱叶,她把南瓜花递给葛凯森,自己进屋子找了一截葱叶,跑出来喂蚂蚱。 蚂蚱不肯吃,从葛凯森的头上跳到了肩膀上。 绪欣毓疑惑:“它不喜欢吃葱叶?” 葛凯森告诉她:“你来之前我已经喂过它了,刚才又吃了花,肚子已经吃不下了。” “可我想看它吃不吃葱叶。”绪欣毓声音闷闷的。 “要不咱去地里抓几只回来喂?”葛凯森哄绪欣毓。 从绪欣毓进门,他就看出来绪欣毓心情不好。 “我抓不住。”绪欣毓还是不高兴。 她动作慢,还没到跟前,小虫子早跑了。 葛凯森哄她:“没事,有我和凯琳呢,凯琳抓这些东西最厉害了,我给你编蚂蚱笼子。” 声音突然提高,屋里的人听得清清楚楚,就连专心揉面的葛凯拓,都给逗得喷笑。 屋里的葛凯琳心中对自家二哥投以鄙视的眼神。 不想我和老妈议论你的事就明说,找出这么个理由来把我从老妈身边调开,往常你和绪欣毓玩的时候,咋就没见你叫过我一块。 可她又不能不去,谁让绪欣毓是她的朋友呢。 问过葛凯拓今天吃啥饭,得到回答是菜龙,葛凯琳提了个篮子,抓蚂蚱的时候顺便挖点野小蒜,切成末和菜龙拌起吃很有滋味。 所谓菜龙,就是把揉好的面擀成博面皮,把切成细条状或是碎末拌好调料的蔬菜摊在面皮上,再然后把面皮卷起成长条,盘在抹了油的蒸笼上蒸熟。 视自己的口味和家庭条件,蔬菜里可以掺些肉末,或是全用肉末替换蔬菜。 吃的时候把菜龙切成短段,盛在碗里,或放辣椒油,或浇蒜汁,看自己的喜好。 今天葛凯拓用的蔬菜是子南瓜,里面拌了切碎的油渣。 葛凯森一路给绪欣毓说着他养虫鸟的趣事,葛凯琳时不时插几句,无非是葛凯森养虫鸟时的糗事,绪欣毓听得乐哈哈,三个人嘻嘻哈哈往村外走。 路过李桂银的家,蓝灵香听到声音出来,叫住葛凯琳:“你的护肤膏做的咋样了?” 李桂银家就住在村口最后一家,过了她家也就出了村子。 葛凯琳告诉蓝灵香:“现在天气太热,做出的护肤膏不好,等天气凉了再做。” 主要是她不相信药店里卖的蜂蜡,自己做蜂蜡又没有好的材料,但她不愿给蓝灵香说这些,人家只是问问而已。(未完待续。) 第0167章 彩星 葛凯琳还想往护肤膏里添加花草精油呢,可她的精油还没有制作出来,做精油太耗时间。 葛凯琳喜欢姜花的味道,淡淡的清香,几不可闻又令人心神舒爽。 凑齐够制作一小瓶精油的姜花量,可是费了她不少时间,制作精油还在起步中。 蓝灵香埋怨:“你咋这么慢呀,开了学你就去恽县上学了,啥时候能给我护肤膏。” 葛凯琳将她:“要不我告诉你方法,你自己做。” 蓝灵香作势往后退:“我才不自己做呢,太麻烦了,你做好了我给你钱,多贵都行。” 小妮子在钱财上从来不吝啬,口气不小。 葛凯琳耸耸肩:“那你就等着吧,我做好了一定会给你。” “好吧,”蓝灵香无奈,又问,“咋就你和你二哥出来玩,你三哥呢?” “我三哥在家做饭呢,自从他回来,家里和吃有关的活他全包了。”葛凯琳实话实说。 好不容易放假,能按自己的心意做吃的,葛凯拓才不会放过这个大好时机呢。 “你家咋这样,让一个男娃子做饭,女娃子倒是到处野。”蓝灵香又有了怨言。 葛凯琳气她:“没办法,纯属个人爱好。” 蓝灵香和葛凯琳同岁,葛凯琳可以由着自己性子地到处跑,蓝灵香却要呆在家里做饭,蓝灵香心里有点不平衡。 李桂银和蓝灵枝是家里的主劳力,起早贪黑在地里干活。 蓝晓干地里*力不如媳妇和大女儿,脑子却是家里最灵泛的,现在正是西瓜下来的时节,他天天拉着一车西瓜去外面卖。早已不管事的蓝老,也跟着他一块奔波。 蓝灵莲一心只读圣贤书,中考一结束就借来高中课本自学,家里地里活一概不问,李桂银两口子也没指望她能帮忙,还是学习要紧。 只有蓝灵香,既不愿意干地里活。怕晒黑。怕皮肤粗燥,又不愿像二姐一样苦读书,那就只有负责一家人每天的三顿饭了。 蓝灵香气得往回走。小声嘟囔:“连憨憨都比我享福。” 她这话自然逃不过葛凯琳的耳朵,葛凯琳气极反笑,朝蓝灵香喊:“傻人有憨福,憨人有傻福。你连这话都没听说过?” 吓蓝灵香一跳:“你偷听我说话!” 她声音低得几乎形同于唇语,连自己都听不到。葛凯琳却能接话。 葛凯琳用手比划自己和蓝灵香之间的距离,又指指蓝天,戏谑道:“你觉得我腿脚有那么快吗,啥叫通天耳。就是说老天是长了耳朵的,背后莫说人,说人必被抓。” 蓝灵香想反驳。一时想不出词来,气得哼了一声。快步进屋。 葛凯琳哈哈大笑,头顶被人拍了一下,她摸着头转过身,对上葛凯森溺爱的笑眼。 绪欣毓则是疑惑地眨巴着一双大眼问她:“你笑啥,我咋听着有幸灾乐祸的味道。” 手里那只翠绿的大蚂蚱凑热闹一样,跟着“咕聒咕聒”叫了几声。 这下连葛凯森也笑了起来:“肯定是她刚才耍了蓝灵香,自个儿在这乐呵呢。” “哦。”绪欣毓深以为然。 就葛凯琳和蓝灵香说话的当儿,葛凯森已经去地里逮了一只蚂蚱给绪欣毓。 有葛凯琳兄妹陪着,还有双胞胎小魔女的缠磨,绪欣毓的日子过得很快,转眼过了一个礼拜,她的神情明显没有了才来葛凯琳家时那股忧愁。 范力领着范欣荣来到葛凯琳家。 范欣荣进门就帮郝沈梅做针线,葛凯琳要去恽县上学,郝沈梅自己也要搬去恽县,她这些天都在给自己母女做衣服,也好和城里人的装扮合得上群,不被城里人看低。 范力问起帮忙打听迁入柏村的事,郝沈梅告诉了范力风水先生的话。 并说自己一来是没空,再来犹豫这话该不该信,所以一直没有去平乐村。 留范欣荣在葛凯琳家,范力去找葛跟丑,而葛跟丑忙得把这事早已忘到九霄云外。 范力只得自己去柏村找村支书,结果失望而归。 他刚一开口说自己是平乐村的,村支书还没说话,周围的人已经你一言我一语地反对他入迁,理由和郝沈梅告诉的一样,风水先生说他会坏了柏村的阴阳调和。 范力纳闷,他和风水先生又不认识,风水先生咋就针对他呢,还以为那个风水先生多厉害呢,没见过他就算出了他不适合迁入柏村。 却没细想,柏村的人只是因见了他,才把风水先生的泛指,下意识直接换成了他而已。 绪欣毓听葛凯琳说起熬制花草精油的事,她自己也想试一试,葛凯琳就教了她熬制程序,并提醒她,这是一个枯燥而漫长的过程。 “反正我没事。”绪欣毓不在乎,着手采摘她喜欢的小野花。 那野花真的是小,花开后还没有小胎娃的小手指甲盖大,要一大把合起来,还得凑近了闻,才能闻出一点点的香气。 这种野花地里到处都是,颜色多样,红色,紫色,蓝色,白色,粉色,还有各种说不出的颜色,没有名字,村里人虽对它司空见惯,却没有谁会去提起它。 叶子也很特别,细得像松树上的松针,既细又密,小花散落地开在期间,像是绿色的幕布上布着七彩的星星,绪欣毓给这种花起名“彩星”。 “这么小的花,你得采摘多少,花多少时间才够熬制一小瓶精油?”葛凯琳替绪欣毓犯愁。 “我又不赶时间,管它要多久呢。”绪欣毓不在乎。 她心性单纯,想到的事只管做,没有那么多思虑。 葛凯琳败下阵来。 好吧,之所以这么久自己的姜花精油还没有熬出来,还是因为自己耐心不够,有绪欣毓陪着,说不定暑假结束时就能熬出自己想要的精油。 葛凯琳陪着绪欣毓一块去地里采摘野花,绪欣毓说是不用她陪,她就找理由,是她自己的材料浪费了不少,现在只是补充材料而已。 却站在地里久久没有动弹,就连做事很少分心的绪欣毓都觉得奇怪:“你咋啦?”(未完待续。) 第0168章 神棍 葛凯琳皱眉:“我咋觉得眼前的情景在哪里见过。” “啥情景?”绪欣毓更不明白。 “就是这些细细碎碎的野花,还有彩星这个名字。”葛凯琳喃喃。 “细细碎碎的野花你天天见,彩星这个名字是我告诉你的,这有啥奇怪的。”绪欣毓继续小心摘起小花来。 葛凯琳问绪欣毓:“你是咋想到起彩星这个名字的?” 绪欣毓道:“有一回哥哥在纸上画这些花草,问我像不像彩色的星星,我觉得像,就给它起了这个名字。” 说完脸色垮了下来。 自从中考完绪祥说和她再没关系,她从绪大江那里知道原因后,一想起绪祥和绪涅,心情就很沉,在外人面前基本不提绪祥兄弟,也不想出门。 也就只有在葛凯琳跟前,她才表露出自己的心事。 葛凯琳没想到自己无意中触了绪欣毓的心事,安慰她:“人做任何事总会有原因,你爸和你哥那样做,都是出于不得已,你哥嘴上说往后和你再没关系,心里其实还是很疼你,他嘱咐过我要多陪陪你,开导你,涅娃啥也没说,他的心思和你哥是一样的。” 绪欣毓不信:“你哄我,哥哥向来说到做到,他说那话时很绝情。” 葛凯琳给她分析:“人到绝情处,都有他不得已的理由,嘴上说的和心里想的,未必一样,你只要知道,你哥哥和弟弟都很疼你就是了,就像你奶奶天天骂你爸,难道你奶奶真得就那么不待见你爸?” “那倒不是。”绪欣毓摇头,“我爸冬天不喜欢穿很厚,我奶奶老是说冻死他算了,可每回我爸从外面回来,奶奶都会给他端上姜糖水,爸爸喝的时候嘻嘻哈哈,说还是老妈对他好。” “这不就对了?”葛凯琳安慰。“你只要记住。你哥哥不会不疼你,只是他那样做,有他自己的理由而已。” 心里犯嘀咕。不知她这么说,会不会坏了绪祥的事,可她实在看不得绪欣毓伤心。 葛凯琳总觉得绪祥心里有啥大计划,却也没有问过绪祥。 以绪祥的心性。她就是问了,绪祥也未必告诉她。 “你说的也有道理哟。”绪欣毓展开笑颜。 “对吧。”葛凯琳也跟着开心,“你自己也说你哥哥向来说到做到,他既然有自己不得已的理由,往后自然还会像他自己说的那样。你是你,他是他,但你记住他心里还是疼你的就行。明白吗?” “哦。”绪欣毓点头,脸上的神情显示。她不明白。 葛凯琳心感无力,绪欣毓从小被家人和伙伴们宠着,要明白这种弯弯绕的道理,还真不是一时半刻做得到的。 不过还好,最起码她已经应了自己的说法,往后就不会那么不开心了。 可是,自己咋老觉着好像忽略了啥事。 到底是啥事呢,葛凯琳怎么都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范欣荣对葛凯琳和绪欣毓熬制精油的事也感兴趣,她没有说出自己喜欢的花草香味,而是在葛凯琳没有耐心的时候,接手帮葛凯琳的忙。 绪欣毓则一直都是亲力亲为,不肯任何人插手她的事。 葛凯琳去找牧老师:“这种小花有没有副作用。” 和牧老师翻遍手头上的所有资料,没有查到对这种小野花的记载。 葛凯琳去了县图书馆,还是一无所获。 她写信问绪祥,绪祥没有回信。 “彩星精油你还是暂时不要用,先收藏着,等我查到资料再说。”葛凯琳嘱咐绪欣毓。 绪欣毓把装着彩星精油的瓶子凑近葛凯琳鼻子:“很香呢。” 葛凯琳顺手用玻璃塞盖住瓶子:“为保险起见,咱还是做过实验,或是查了资料再决定要不要用。” “那等我做得多一点。”就这么点精油,做了试验可就不一定还有了。 这个条件葛凯琳自然答应,和葛凯森一块去找蜂蜡。 周围村子没有养蜂人,她是去柏村找尹若来。 尹若来在家里呆不住,经常外出打工,有时做事的地方就在荒郊野外,能碰到养蜂人,葛凯琳想拜托尹若来在养蜂人那里买蜂蜡,她不需要药店里有添加料的蜂蜡。 路上碰到一个中年人,续着长须,身穿白色长袍和灯笼裤,脚着布鞋,无论衣裤还是布鞋,都绣着暗纹祥云图,整个人很有仙风道骨的意味。 那人和葛凯森打招呼:“这你妹子?和你长得很像。” 葛凯森和那人很熟的样子:“我哪能和我妹子比,我妹子可是有名的小才女。” 给葛凯琳介绍:“这是黄牟平,一根神棍。” “我看也是。”葛凯琳和黄牟平打招呼:“你是我二哥的同谋?” “哈哈哈哈,不愧是你的妹子,”黄牟平大笑,“和你一个德行,不给人留一点情面。” 仙风道骨的模样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葛凯森也笑:“能被我妹子看穿是你的幸运,一般的人我妹子还不肖搭理。” 黄牟平给葛凯琳解释:“我是你二哥的同谋,不过不是神棍,风水这事看似玄妙,其实是有理可循的。” 葛凯琳戏谑:“你说的这个我明白,不过,我二哥回家后才知道我大姑要搬迁的事,难不成你还能掐会算,知道我二哥需要你的帮忙,提前跑来助阵?” 葛凯森带回来的风水书她看过,她平时看书很杂,同类的书籍她也看过不少。 她还听葛凯拓说过,恽县一中放暑假时黄牟平早已去了外地,可为啥那么凑巧,老谷长能带着黄牟平去柏村看风水。 “哈哈哈哈,”黄牟平又是一阵爽朗的大笑,“不用掐算,我本来就在这附近转悠,只不过是顺便帮你二哥一个忙,赚得一份人情而已。” 听得葛凯琳直乐:“你和我二哥倒是绝配,我二哥每句话里都有几个意思,我看你也不是个说话不会拐弯的,看来被你俩坑的人真不在少数。” 葛凯森瞪她:“有你这么说自家哥哥的吗。” 说完自己先笑起来,他确实没想到事情有这么顺利。 至于葛凯琳对黄牟平的定论,他没有意见。(未完待续。) 第0169章 原委 葛凯森虽然跟着黄牟平学了些风水方面的东西,从小受郝沈梅的影响,他自己对风水却是不信的,就像葛凯拓所说,他学这个就是为了坑人。 他和黄牟平能成为忘年交,黄牟平在这方面也不是啥好鸟,葛凯拓只知道黄牟平去了外地,葛凯森却知道黄牟平这段时间就在沃水转悠,一听说范喜安和自家老妈的冲突,葛凯森就想到了黄牟平。 李桂银为人热情,又是妇女队长,和村干部的关系比一般村民自然近一些。 听老谷长说他在替大哥找风水宝地,李桂银也热心帮忙打听,她还给葛凯森说过,要葛凯森留意恽县有没有风水好的地方,毕竟得眼癌的是葛凯森的亲舅妈。 葛凯森借口替葛凯拓给蓝灵香送复习资料,去了李桂银家,李桂银问起葛凯森打听风水宝地的事,葛凯森顺水推舟,把自己编的自家舅妈的娘家适合搬去柏村的理由,说给李桂银。 是调侃的语气,表示他只是随口猜猜而已,当不得真,众所周知,他们一家都不信邪。 而李桂银却迫不及待,当晚吃过晚饭就去了老谷长家。 老谷长已经打听过周围的村子,没有适合的地方,对李桂银的话也就没当回事。 李桂银劝他,反正侄女的病已经这样了,不如再去看看,成不成的也尽力了。 老谷长想想也是,第二天就去了白村。 趁着老谷长去柏村调查的当儿,葛凯森找到黄牟平串通,老谷长偶遇黄牟平,也就在所难免了。 当然。黄牟平本身在阴阳风水界也是有些名气的,否则老谷长不会轻易信他。 最绝的是,黄牟平没有一次把话说透,先说老谷长的大哥家适合迁入柏村,过了几天才在柏村散布言论,暗示平乐村和柏村风水相克,顺利在柏村人的心里种下了排斥的种子。 李桂银找郝沈梅帮忙给蓝灵枝找个临时工的工作。不是如葛凯琳所想因被当枪使而黏了上来。而是看着葛凯森那越发清爽帅气的面容,实在不舍得丢弃要招葛凯森入赘的念头。 哪怕葛凯森实在不愿入赘,只要他能娶了自家女儿。生了娃后,有一个娃姓了蓝也行。 还是先说眼前这位阴阳风水大师吧。 本来还在和他说笑的葛凯琳,突然往后退了几步,把头扭到一边。 黄牟平满脸莫名其妙:“你这是咋啦。被我吓着了?” 葛凯森哼笑,夸张道:“美得你。想吓着我妹子,你还得再练几百年,大热天的你穿个长袍,就不怕把自个儿熏晕了。” 明着告诉他。黄牟平这是臭得熏着自家妹子了。 黄牟平闻闻自己身上,笑道:“穿成这样不是更像真的?再说了,正是因为太阳晒得厉害。我才这样穿,否则就我这样整天到处晃悠。还不得给晒秃噜了,那得多难看呀,咱干这个是为自个儿找乐子,可不想成别人的乐子。” 葛凯琳问他:“你转悠的地方应该不少,有没有见过哪里有养蜂的?” “有啊,”黄牟平张口就来,“你自己家就有人养蜂,干啥还来问我。” “我自己家有人养蜂?”这下轮到葛凯琳莫名其妙,“我咋不知道。” 除了老爸之外,前院后院,连同三叔家,整个葛家的人都回来了,没有谁养蜂呀。 “就是你捡的那两个小子,有一个就在养蜂,那家伙胆子真是大,蝎子、蜈蚣、蛇、癞蛤蟆,五种毒虫他养了四种,还养了蜂,是大个头的那个品种。”黄牟平自顾自说着。 葛凯琳问葛凯森:“你咋没给我说过?” 所谓她捡的两个小子,绪祥和绪涅兄弟勉强算是,绪祥要上班,绪涅正值放暑假,而且绪涅和动物之间天生亲近,黄牟平所说的两个中的一个,就只有绪涅了。 葛凯森道:“我天天上学忙得很,偶尔在滚蛋的摊位上看见涅娃,我时间紧张,涅娃又不爱说话,我哪知道他养这些东西。” 那倒也是,葛凯琳放过自家二哥,问黄牟平:“他养这些干啥?” “我哪知道,”黄牟平作势往后退,装作很害怕的样子,“那小子也就长了个好模样,人却毒得很,我还没靠近,他就一副要灭了我的架势,我还敢问?” 葛凯森赶苍蝇一样赶黄牟平:“你该干嘛干嘛去,说了半天没有一句有用的。” 催葛凯琳上了自行车,径自朝柏村骑去。 绪祥曾一再嘱咐不能泄露绪涅的行迹,黄牟平今天的话有点多,这可是在大马路上,来往的人多,谁知道哪个是有心人。 到郝沈翠家的时候,刚好碰到有人给尹若娟说亲。 葛凯琳给郝沈翠说明来意,郝沈翠还没说啥,媒人接了腔:“这事好办,昔娃家里就养蜂。” 说着话,用手捅了捅坐在角落里的小伙子。 “哦,是,我家里养蜂。”小伙子有点慌张。 媒人嫌他不会说话,给郝沈翠解释:“这娃就是性子腼腆,茶壶里煮饺子,有话倒不出,心思和手却灵巧的很,你外甥女要多少蜂蜡都没问题,他回去就给你弄。” 小伙子点头,说话有点结巴:“是,家里没有现成的,我爸和我弟带着蜂箱去了外县,我找到他们就给做蜂蜡。” 葛凯琳逗他:“你爸和你弟带着蜂箱去了外县,你还得去找他们,你这是愿意给我蜂蜡,还是不愿意给我,是不是付了钱才有的蜂蜡卖给我?” “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回来的时候,蜂箱就已经收拾好了,我爸和我弟现在肯定已经去了别的地方,我们原来就打算要挪个地方的,我知道在哪儿,找得到他们,不要钱。”小伙子一急,说话有些颠三倒四起来。 尹若娟扯住葛凯琳的辫子,趴在葛凯琳的耳朵边小声恶狠狠道:“调皮是吧,嗯?” 葛凯琳耍赖:“我还不是为了你好,人慌张了就会说实话,做看得出真是性情。” 然后朝着郝沈翠喊:“姨姨,娟姐姐欺负我。”(未完待续。) 第0170章 灯泡 郝沈翠不上葛凯琳的当:“你不是挺有能耐吗,她欺负你,你就欺负回去呀。” 这边表姊妹俩打打闹闹,那边葛凯森和小伙子聊起来。 两人年龄差不多,小伙子虽说还是有点放不开,比起回答郝沈翠的一串串盘问,他说起话来可就顺流多了。 小伙子名叫郭卫昔,是家里的老大,下面有四个弟弟,最小的两个还在上学,家里已经养了三年多的蜜蜂,每年天气转暖,郭卫昔和两个大的弟弟都要分头外出寻找好的花源,找到后,兄弟三个一块把蜂箱拉去那里。 郭卫昔的爸妈守在家里种地,照看他两个上学的弟弟,这次是为了让郭卫昔回来相亲,他爸去找他,把他替了回来。 给郭卫昔娶媳妇用的房子已经盖好,是五间大北房,新批的宅基地,单独的院子。 郭卫昔家境况不算太好,因郭卫昔是长子长孙,家里也就多偏爱一些。 郝沈翠冷哼:“长子长孙这事,在过去注重家族的年代都不靠谱,搁在现在就更扯了。” 自家妹夫就是长子长孙,过日子还不就是那怂样,连累得自家妹子吃了多年苦。 “呵呵,”媒人干笑,告诉郭卫昔,“你郝婶婶就是做媒人的,这里面的道道她清楚得很,咱还是说些实在的。” “没错,”郝沈翠直言,“我自己就是个媒人,周围十里八村都有哪些小伙子大姑娘,年龄多大,性情咋样,家庭情况。亲戚朋友都是些啥人,说起来我比主家自己都了解,你想要在我跟前耍花头,找错人了。” 郭卫昔蒙了,看向媒人。 媒人叹气:“你就实话实说吧,你郝婶婶说的没错,我带着你来相亲。只是走个过程而已。你家的情况你郝婶婶清楚。” 郭卫昔低声说:“我妈说,新盖的房子先给我娶媳妇,我二弟娶媳妇的时候。我分家搬出去,房子给我二弟用,我自己想办法给自家盖房子,置备的家产算我的。” 郝沈梅愠怒:“你家这是打着一铺坑娶九媳的主意呀。这本来也没啥,咱当地多少家里都是这样干的。你要是早开始就说实话,我没啥说的,现在被我逼得说实话,那就是另一回事了。你走吧。” 媒人赶紧打圆场:“沈翠你消消气,昔娃是个老实人,开始他只是转述他妈说的话。现在他能说实话,说明昔娃是个实心眼的人。是个能过日子的人。” “你不用替他说话,这里面的猫腻我清楚得很。”郝沈翠不依不饶。 “对对对,你清楚得很,可是咱当大人的不能只顾自己的想法,一竿子把人打死,咱是不是让小辈们自己处处,不合适咱就啥话都不说了,要是小辈自己觉得好,咱是不是再看看?”媒人陪着笑脸,想要把这事圆过去。 郝沈翠不吭声。 正如她所说,做了几十年的媒人,她有自己的途径,在前些天媒人向她提起郭卫昔时,她就已经着手打听过了,郭卫昔老实能干,心眼也活泛,刚好配自家性子跳脱的小女儿。 对于郭卫昔本人郝沈翠还算满意,关键她是要郭卫昔的妈知道,自己这个未来的丈母娘不是软柿子,别想着糊弄自己。 这媒人也是个人精,见郝沈翠半天没吭声,给郭卫昔使个眼色,打哈哈:“你看你这娃,若娟的表弟表妹都来这儿半天了,肯定早就不耐烦听咱们说这些,你咋就不知道和若娟一块陪着人家出去玩玩,我听说若娟新养了一种长不大的猪,你也跟着去看看稀奇。” 郭卫昔反应过来,问尹若娟:“猪还有长不大的呀,我还是第一回听说。” 尹若娟解释:“也不是长不大,是成年猪的个头比一般猪要小得多,跟个猪娃子一样。” “啊哈?还有这样的猪,那我要去看看。”葛凯琳来了兴致。 明知道媒人是推她和葛凯森做去灯泡,可她心里真痒的慌。 “去吧去吧,都出去玩去。”郝沈翠发了话。 她要和媒人好好掰扯掰扯。 尹若娟养小动物的地方,在尹若凡的宅基地处。 尹若凡一家三口都住在学校,宅基地已经批了两年没有盖房子,要是超过三年不盖房子的话,村里有权收回宅基地,尹若凡就在宅基地上盖了两间简易小房,先把宅基地占住。 尹若娟的小动物越养越多,家里已经不够地方给她折腾,尹若凡的宅基地反正闲着,她就暂时把那里当成了宠物乐园。 “哇,好可爱呀。”葛凯琳第一眼就喜欢上了那只小猪。 准确说是一只成年花猪,身上有白色、棕色、黑色三种颜色的毛皮,个头只有常见猪不满百日时大小,肉嘟嘟圆乎乎的,一双大眼就跟初生婴儿的眼睛一样,瞪得圆溜溜地看着你。 “还真的跟长不大一样。”郭卫昔和葛凯森也被震惊到了。 尹若娟抱起小花猪递给葛凯琳:“这猪很爱干净,身上没有一点味道。” “可是,它身上会不会有虱子。”葛凯琳犹豫着没敢接。 “真是个憨妮子,要是它身上有虱子,我会抱它吗?”尹若娟不容分说,把花猪塞进葛凯琳怀里。 葛凯琳小心翼翼凑近花猪闻了一下,立马兴奋:“真的没有味道咧。” 以她的嗅觉,早就闻出花猪身上没啥味道,可就是想再次确认一下。 尹若娟指了指墙角的大水盆:“它很精的,每天给自己洗澡,要是水脏了,它就不下水,非要等我换了干净水才肯,水凉也不下去,我都是把水给它搁在太阳底下晒着。” 郭卫昔调侃:“这家伙该不会是猪八戒转生的吧,还挺挑剔。” “谁养的动物像谁呗,我姐也不是好伺候的人。”葛凯森调侃郭卫昔,顺便给点预警。 “拿我跟猪比是吧,我不是好伺候的是吧,明儿个好伺候的就回来了,要不要我让她回来就去看你,你也好好伺候伺候她?”尹若娟威胁。(未完待续。) 第0171章 花猪 葛凯森不怕:“萍姐姐是有对象的人了,为了我这个未来的小舅子能对她未来的汉子好一点,为了保持她在我未来姐夫眼里的形象,她才不会像你一样张牙舞爪,不知道遮掩。” 尹若娟饶有兴致:“那好啊,咱就试试,反正我们几个的事,我妈都会和姨姨商量,我姐回来也肯定会去看姨姨,到时候我姐去你家,你可不要躲啊。” 葛凯森小的时候长得像个女娃子,尹若萍老是逗他,喜欢捏他的脸,葛凯森每次见了尹若萍就躲。 长大后,尹若萍虽不再像小时候那样随便捏葛凯森,可也改不了以逗葛凯森为乐,而且说话露骨,葛凯森依旧见了她就躲。 去年尹若萍和本村一个小伙订了亲,然后俩人一块外出挣钱。 小伙会木活,专给人做沙发,尹若萍做沙发套,这一年多两人挣了些家底,前段时间来信说,打算先把盖房子的地基打好。 “哈哈,从明儿个开始,我不在家,萍姐姐见不着我。”葛凯森得意。 “不至于吧,”尹若娟将他,“就为了躲我姐,你连家里都不敢呆了,你是汉子家吗。” “不是,”对于尹若娟的挑衅,葛凯森面不改色,“我现在还是学生,没有成家以前,就不算汉子家。” 尹若娟败下阵来:“脸皮越来越厚,我还以为是拓娃来了呢。” “阿嚏。”正在家里研究不用明矾也能炸出软嫩多泡的油条的葛凯拓,无缘无故打了个喷嚏。 尹若娟问葛凯森不在家要去哪里,葛凯森告诉尹若娟,他要带着绪欣毓去一趟临曲。 绪欣毓考中了临曲一中,很少出门的她。从山村角落里一下子换到大城市去生活,而且她的性子特殊,葛凯森怕她适应不了,要先带她去临曲拜拜山头。 葛辛丑舅舅的大儿子在临曲一中教书,葛凯森想拜托这位表伯伯关照绪欣毓。 郭卫昔插话;“森娃你要去临曲?我明儿个和你一块去,我家放蜂的地方就在临曲郊区。” “我明儿个还有事要先办,不知啥时候才能出发。你还是早点走吧。晚了就没有去临曲的车了。”他和郭卫昔又不熟,干嘛要同路。 “好吧,”郭卫昔也不介意。解释,“我还想着,要是你和我一起走,到了那里我就能给你蜂蜡。也省得凯琳等得急了。” 葛凯琳问他:“你不是说没有现成的蜂蜡吗,咋又凭空变出来了?” “我是没有现成的。可我弟弟有,”郭卫昔脸色有点别扭,“我们兄弟一块出去,却各自有自己管的蜂群。蜂蜜啥的也各是各的,要是想用别人的东西,得出钱或是用东西换。” 葛凯琳赶紧道:“那你还是不要给我蜂蜡了。” 人家亲兄弟都明算账呢。自己还是不要沾惹这事为好,自家表姐和这家伙的亲事八字还没一撇。别到时候弄个甩不脱的黏皮糖就麻烦了。 郭卫昔尴尬:“我不是那个意思,你不要误会。” 葛凯琳才不管他啥意思,只说自家的来哥哥能弄到蜂蜡,不用郭卫昔费心了。 郭卫昔没有坚持。 葛凯琳问清尹若娟的花猪是尹若欣给弄得,第二天葛凯森领着绪欣毓去临曲时,她也一块去了。 她的目的地是沃水,葛开森和绪欣毓是去搭乘去临曲的车,去临曲的车从沃水始发。 这几年葛凯琳花的钱都是她自己挣得,葛益芬上高中的钱也是她的,她的存款已经不多,得想办法充实一下小金库。 听说城里人喜欢养别具一格的宠物,要是她能让城里人拿猪当宠物的话,是不是可以挣一笔钱,够自己和小姑上学呢。 在钢厂找到尹若欣,说明来意,尹若欣下班后领着她去了一个朋友家,他朋友家里有十几个和尹若娟养的一样的花猪。 据尹若欣的朋友说,这些花猪是他从境外带回来的,那里的人就拿这种花猪当宠物,他觉得这花猪可爱,带回来准备送给亲戚朋友,谁知亲戚朋友怕被人笑话是养猪的,没人愿意要。 只有尹若欣想到尹若娟最爱小动物,又家在乡下,没人会笑话她养猪,这才要了一只。 尹若欣这位朋友也挺作难,宠物猪没人要,他自己养不了这么多,杀了吃肉吧,实在划不来,买来的时候怪贵的。 葛凯琳一口气买下了所有的花猪,绪欣毓从临曲回来,她送了绪欣毓一只,剩下的猪全部送去了恽县,要高争气先帮忙养着。 范力来接范欣荣,说是要入户的村子已经找好,户口也已经转过去,是离沃水两百多里路的霞帔村,宅基已经批好,村里也答应等入冬庄稼全收了以后,分给他耕地。 他最高兴的是,那里的环境比较适合种西瓜,他可以大展手艺。 郝沈梅问起范思敏上学的事,范力说是霞帔村没有益村大,却也有学校,他来接范欣荣,就是想先把葛益鸾和几个小娃子一块送过去,他和儿子儿媳等地里庄稼收了再去。 郝沈梅便没再说啥。 直到新学期快开学,绪涅都没有再回来过。 开学前一周,葛凯琳的姜花精油制好,绪欣毓的彩星精油也制满了一瓶,高高兴兴回家去了,她要收拾东西去临曲一中。 葛凯琳的表伯伯交代,鉴于绪欣毓情况特殊,要她早一点去学校,也好领着他提前熟悉一下环境。 像绪欣毓这样的学生,人家也不是只见过一个两个,早有了经验。 绪祥回来,给了葛凯琳两大盒固体护肤膏,每盒都有十几块。 一个盒子里的护肤膏做成了花朵的样子,说是有安神的作用,另一个盒子里的护肤膏做成了小动物的模样,说是能使人精神振奋。 葛凯琳闻了一下,皱眉:“你加了刺皮果花精油?” “对,”绪祥告诉她,“刺皮果是毒也是药,这要看你咋用。” 用的量不一样,效果也不一样,就像这两盒护肤膏,一个安神一个提神,作用完全相反。(未完待续。) 第0172章 明白 绪祥指着安神的护肤膏:“这个你给欣毓几块,她的妈妈适合用这种护肤膏,抵消些我给她开的药方的副作用,你在信里说的她的症状,我也始料未及。” “那这提神的呢,有没有要给的人?”葛凯琳问道。 绪祥摇头:“你自己留着吧,看情况再给人,记着,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要用。” 葛凯琳疑惑:“有啥特殊作用吗?” “和葫芦帘一样,平时用着没有效果,有机会你用了就知道。”绪祥没有细说。 “你用的是涅娃养的蜂制的蜂蜡?”葛凯琳关心起了材料。 蜂蜡目前对葛凯琳来说是至关重要的问题,尹若来那里还没有消息。 “不是,涅娃新养的蜂,还不够材料制蜂蜡,我是用野蜂的蜂巢制的。”绪祥道。 顿了一下又加了一句:“野蜂的蜂蜡不是随便能用的。” 堵住了葛凯琳接下来的话,他怕葛凯琳去捅野蜂窝。 葛凯琳也确实冒出了这种想法,被绪祥这一说,打消了念头,问起了她信里提过的,绪欣毓熬制的彩星精油有没有副作用。 “没有副作用,反倒能够消除疖肿,去除疤痕,美白肌肤,醒脑利智。”绪祥告诉她。 “我信里说了是替欣毓问的,你不回信,是怕给了欣毓希望?”葛凯琳猜测。 “不是,”绪祥道,“我留的收信地址是涅娃学校的,暑假传达室没人上班,我没收到信。” “原来是这样。那我赶紧去给欣毓说一声,彩星精油有很多好处。”葛凯琳拔腿就跑。 绪祥比她的腿脚还快,拦住她:“你就说是你查到了资料。” 还是不想给绪欣毓希望。 葛凯琳告诉了他自己安慰绪欣毓的话,绪祥默然,不置可否。 他不是没有收到葛凯琳的信,他知道,以葛凯琳和绪欣毓的关系。要是他在回信里答了有关彩星的问题。葛凯琳肯定会把信给绪欣毓看,那绪欣毓有可能会再次把他当哥哥,他不想有这个结果。 此时的他也不想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因他更不想扫葛凯琳的兴。 眼见着要开学了,郝沈翠派尹若欣来报信,尹若娟要订婚了,对象就是郭卫昔。郝沈梅不得不留下来。 葛凯琳收拾东西,翻出一个小木盒。是绪祥送给她的,里面装的是一个小女娃雕像,看着木盒上的浮雕,她忽然明白这段时间心里总觉着有被忽略的事来。 这浮雕。就是彩星图案。 她问绪祥:“你这个礼物原本是想送给绪欣毓的吧?” 绪祥不明白:“为啥这么说?” 葛凯琳摸着浮雕,道:“绪欣毓很喜欢这种花草,给它起名彩星。她说过,起这个名字还是受你的启发。你也喜欢这种花草。” “你想多了。”绪祥从葛凯琳手里拿过木盒,塞进行李箱,眼里闪过莫名的惆怅。 其实,因这彩星是葛凯琳前世最喜欢的花草,绪祥才会把它雕在木盒上。 看着绪祥把行李箱盖住,葛凯琳问:“就你一个人回来了,滚蛋很忙吗?” 绪祥道:“他在伺弄你那十几只花猪。” 葛凯琳不解:“他不卖饭了?” 听葛凯拓说过,高争气做的饭不止学生喜欢吃,就是附近居民也很多人光顾,葛凯琳想着,哪怕是放暑假了,高争气应该也不会很清闲。 绪祥告诉她:“最近老有人缠着要和滚蛋合作,说是收入会比先前高许多,滚蛋嫌烦,干脆休息一段时间。” “哦?那就是有人看中的滚蛋的手艺喽。”葛凯琳兴奋道。 疑惑:“这是好事呀,你咋不帮他把把关?” 绪祥淡然道:“他有他自己的想法。” 葛凯琳气闷,这人翻脸比翻书还快,没再吭声,闷头接着收拾东西。 绪祥心里叹气,他也不想葛凯琳不高兴,可他更不想葛凯琳知道了这件事烦心。 董晓俊领着两个儿子来辞行。 贾海军在矿上呆了一个多月,最后决定复读一年后再次参加中考,但他怕丢人,不想在本村复读。 贾开心带着贾海军的成绩单去中条县中学问过了,鉴于贾海军的成绩,人家愿意接收他这个外乡人,但要多收一部分赞助费,贾开心认了,也已交了钱。 家里就剩董晓俊和贾陆军两个人,贾开心和董晓俊商量后,决定一家人都搬去中条县。 上回贾开心托人给贾陆军在中条县中学弄了个名额,贾陆军不肯去,贾开心拖着还没有告诉给他办事的人,名额还在,如今正好还能用上。 贾陆军这次还是不乐意,可妈妈和哥哥都要走,不可能留他一人在家,他也不得不妥协。 “凯琳姐,你记得给我写信哟。”小胖墩满脸的不舍,在葛凯琳的笔记本上写下地址。 葛凯琳绷起脸:“那要你的字写得好看,否则我可不回信。” 小胖墩着急:“我会好好练字,凯琳姐你可千万别不给我写信。” 都说字如其人,可这话在贾陆军这里就对不上号了,贾陆军长得圆圆呼呼的,他的字却像乱风吹过的干草棒,没有耐心你还真认不出他写的啥。 也难怪他学习很努力,成绩却一直在班里靠后,不是他不会,是他的字坑了他自己。 “那要看你说的是不是真的,要是你说话不算数,我就说到做到。”葛凯琳忍着笑说。 “嘿嘿嘿,我肯定做得到,”小胖墩腆着脸笑道:“凯琳姐,你也把这个地址给涅娃,他去了恽县后就没有回来,我给他写信他也没回,肯定是没有收到我的信。” 葛凯琳逗他:“你不是不待见涅娃吗,咋想起给人家写信了。” 贾陆军摸着肉脑瓜子,小脸一本正经:“我是要给他下战书,大家都换了新环境,看谁更厉害。” “就为这个呀,”葛凯琳实在绷不住笑出声,“好,你的话我一定转达到。” 谁都看得出,贾陆军对绪涅已经不是当初的看见就讨厌,可小家伙就是嘴硬。 贾海军情绪不高,郝沈梅嘱咐他的话,他全都应下来,没有一句多的话。(未完待续。) 第0173章 接送 母子三人从葛凯琳家回去,董晓俊的两个小叔子就帮忙拿着行李,送三人去了沃水,从沃水公交站坐车去往中条县。 葛凯琳兄妹三个和葛益芬,随后也出发赶往恽县。 葛凯森还忘不了带上葛丁丑鼓捣好的三味火锅。 绪祥没和他们一块坐公交车,而是骑着骡子往恽县跑。 郝沈梅本来是要卖掉骡子的,绪祥说他回来之前,高争气一个劲的嘱咐,千万要把骡子留下,那是他的伙伴,郝沈梅干脆不卖了。 葛辛丑分到的房子是一个单独的小院,还没有在益村的院子一半大,房间却也够用,葛凯琳和葛益芬共用一间房。 葛益芬已上高三,时间紧迫,平时吃住都在学校,这间房就相当于葛凯琳的单独空间。 本来学校规定,高中部的学生必须住校,晚上要上晚自习,葛凯琳的耳朵过于灵敏,实在受不了集体宿舍的各种声音,才住了一天,她就向学校递交申请,宁肯每天早起晚归,也要求住在家里。 棉纺厂在郊区,离学校比较远,坐公交车都得要近二十分钟,走路就费时间了,葛辛丑不放心,要每天接送葛凯琳,葛凯琳不同意。 她的耳力和视力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又有飞针为暗器,路上随便什么东西都能做武器,进可攻远可守,只要她警醒些,不会有问题。 老爸很忙,每天都有许多事,要是再接送她的话,根本没多少时间休息,她咋舍得。 葛辛丑不管她咋说。就是要接送,管管也搀和,说是他可以和葛辛丑交替着接送葛凯琳。 葛凯琳坚持不让,两父女相持不下,搞得葛凯森和葛凯拓也差点递了申请不住校,也好陪着葛凯琳上学放学。 高争气和绪祥出了面。 高争气全天都在恽县中学门口摆摊,早上学生还没有上学。他就推着车子到了学校门口。晚上学生放学了,他才收摊,接送葛凯琳时间刚好。 从高争气跟着绪祥外出学厨艺开始。绪祥就有意调节高争气的饮食和生活习惯,如今的高争气,身上已经没有了赘肉,身材高挑匀称。面貌清秀,神态温和。让很多女生脸红呢。 绪祥除了轮到他晚上在药店值班外,其他时间都可以早晚接送葛凯琳。 而且,早晚街上没啥人,他可以骑着骡子接送葛凯琳。这可比公交车方便快捷得多。 绪祥原来住药店给安排的宿舍,高争气来了后,他特意租了一座很小的院子。骡子也养在那里。 两人住的地方离棉纺厂不远,也就拐个弯多走几步路而已。 葛凯琳也愿意让两人接送。葛辛丑妥协,一再嘱咐,要是两人有事一定要告诉他。 上学的路上,葛凯琳问高争气:“听祥娃说有人缠着你要合作,咋回事。” 高争气声音闷闷的:“他说他是我爸,只要我听他的,他就给我开个大饭店,挣大钱。” “你爸?”葛凯琳一惊,“他咋找到你的,这些年他都在哪?” 消息太突然,葛凯琳都不知道要问啥了。 “他说他是我爸,可我不认识他。”高争气只顾嘟囔。 “滚蛋,你真的不记得你爸妈了?你小的时候他们对你很好的,你还有个姐姐,两只手的大拇指都多长了一截手指,你还记得吗?”葛凯琳提示。 高争气摇头:“不记得的了,不过祥娃说,那个人确实是我爸,我生病后就不要我了。” 葛凯琳语滞,这确实是事实,问道:“那祥娃给你说起过你妈吗?” “说起过,说是我妈失踪了。”高争气语调依旧,无喜无悲。 “那自称你爸的那个人对你咋样?”葛凯琳想了解情况。 虽然高满仓当年抛弃了高争气,可他毕竟是高争气的亲生父亲,葛凯琳对父子团圆还是抱有希望,不能父母双全,有一个也行呀。 高争气道:“他每回来找我,都说要我跟他回去,他要给我开个大饭店,挣大钱。” 顿了一下,嘟囔:“大伯伯总也问你饿不饿,冷不冷,热不热,和他说的话不一样。” 他是不记得自家爸妈,可不代表他不会看人。 葛凯琳皱眉:“他都啥时候过来,我看看他到底是不是你爸。” 想认儿子却只提钱,这确实不对头。 高争气道:“你来恽县的时候,他刚好有事离开了,说是有一笔生意要做,没有两个月回不来,事情耽搁的话,时间可能还要更久,回来的时间没个准头。” “他做啥生意的?”葛凯琳问高争气。 对于城里的许多行业,她也只是听说,或是从书里看到的,没有实际接触过。 “物资再回收,”高争气道,还给了解释:“涅娃说,其实就是街上那些捡破烂的。” “嗯。”葛凯琳没有再追问,她打算问绪祥了解情况,那家伙肯定比高争气知道得多。 高争气问葛凯琳那些花猪要咋处理。 葛凯琳还没想好,沉吟:“你明儿个带一只下来,就搁在你摊子边上,先看看反应咋样。” 她去看过,绪涅在郊区的山上开辟了一块养殖场,真像黄牟平说的,养了蝎子、蜈蚣、蛇、癞蛤蟆,还有两箱个头比较大的蜜蜂。 葛凯琳送过来的花猪也养在那里,绪涅顺便就给伺弄了,即使他去上学了,他养的东西也不会有事。 不知绪涅用了什么法子,那些蛇呀蜈蚣呀啥的不但不会伤害花猪,反倒充当起了花猪的护卫,胆子再大的人,就只吃上一次亏,也再不敢冒第二次险来招惹。 看得出,绪涅对喜欢卖萌的花猪没有对他的那些毒物感兴趣。 第二天早上过了早饭时间后,高争气把自己的家伙什寄存在学校附近的杂货店里,去山上抱了一只他眼中最萌的花猪下来。 他没有用笼子圈住花猪,就放在脚边随花猪自己玩,暑假里他跟着绪涅学了些驯养动物的招儿,这十几只花猪基本都听他指挥。 中午一放学,就陆续走出一些衣着时兴的学生。(未完待续。) 第0174章 卖猪 学校里有食堂,便宜量又足,一般的学生都在食堂吃饭,出来在小摊上吃的,大多都是既挑食家里条件又好的。 有几个学生本来要到高争气的摊子上吃饭,快到近前时忽然站住,其中一个男同学朝着高争气呵斥:“你咋弄只猪在这里,脏死了,讲不讲卫生呀。” 高争气憨笑:“这可不是一般的猪,是外头进过来的宠物猪。” 指挥花猪:“来,笑一个。” “哼哼哼哼。”花猪对着那几个学生眯起大眼,哼哼几声,脑袋还轻微点了几点。 “哇,它真地笑了咧。”一个女同学惊喜道。 起初嫌弃花猪的那个男生很是不屑:“哗众取宠而已,不过是跟训猴子一样提前训练过的而已,再怎么好玩也只是一只猪。” “没错,它确实只是一只猪而已,但它和一般的猪可不一样。”葛凯琳从学校里出来,抱起花猪,顺口接了那个男同学的话。 边对着花猪摇头晃脑,接着说刚才的话题:“就像哈巴狗一样,同样都是狗,哈巴狗小巧可爱,会讨主人家欢心,不是一般的土狗所能比的。” 花猪学着她晃动肉乎乎的圆脑袋,节奏比她慢了一拍,她的头朝左的时候,花猪的脑袋向右,她向右的时候,花猪向左,始终和她的方向相反。 葛凯琳自己给逗得哈哈大乐。 “哇,好可爱呀。”有女同学凑了过来。 葛凯琳趁机说:“不止可爱呢,还很爱干净,你只要给它准备一盆清水,它自己会进去洗澡呢。水浑了它还嫌弃。” “真的假的呀。”有在旁边看热闹的学生问。 “是真是假你自己闻闻看就知道了,就怕你不敢咧。”葛凯琳开玩笑。 招呼高争气:“给我弄碗片儿汤,渴死了。” “哦,很快就好。”有葛凯琳接手,高争气专心做饭。 “闻闻就闻闻,这有啥。”那个学生真把鼻子凑过来:“咦?真的没有味道,你该不会是用药水给它洗过吧。” 葛凯琳无所谓道:“随你咋说。我告诉你啊。这猪和土猪可不一样,个头也就只有这么大点儿了,到哪儿带着都方便。” 然后喊了一声雪绒。 小白狐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 葛凯琳吩咐雪绒:“你和猪猪玩会儿。别只顾你自己。” 雪绒不情愿地哼唧几声,领着花猪去了一边溜达。 “你不怕你的猪跑丢了?”有学生问。 “丢不了,有我家雪绒看着呢,猪猪很听话的。也很小心,不会乱跑。”葛凯琳坐到桌边等着喝片儿汤。 有几个学生就各自找了座位坐下。那个说花猪可爱的女生,和葛凯琳坐了同桌,担心:“可是,再听话它也只是一只猪呀。有人想逮它,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它那么小。” 葛凯拓跑了过来。边洗手边说:“嘿嘿,这你可就想多了。我家猪猪很聪明呢,想要逮到它,恐怕你累瘫了它还笑话你呢。” 说完,自己动手包馄饨。 这是他昨晚和高争气预约好的馅儿,不是很忙的话,他的饭都是自己动手做。 “吹吧你,你以为那只猪是你,滑得跟泥鳅一样。”随着他一块过来的两个男同学接了腔,各自找了座位坐下,等着葛凯拓的馄饨。 葛凯拓头都不抬,自顾自说着:“不信是吧,要不你两个试试,谁逮住算谁的。” “你可说话算数啊,不准赖皮。”其中一个男同学跃跃欲试。 “我骗你有意思吗?”葛凯拓满不在乎。 高争气有点担心:“拓娃,这花猪一只好几百块钱呢,他们要是逮住了,你真给呀。” 他不是作秀,是真心疼。 葛凯拓鄙视的看了那两个男同学一眼,安慰高争气:“别担心,就他俩,白送给咱家猪猪玩。” “嘿,你还来劲了是吧。”两个男同学应战。 他俩本来只是和葛凯拓斗嘴,这下真被葛凯拓激得来了劲,两人朝着花猪包抄过去。 其他学生围过去看热闹。 花猪身体小巧,活动灵泛,再有着滑头雪绒的指教,在两个男同学的夹攻下,左冲右冲,愣是累得男同学快趴下了,它还老神在在地在那儿兜圈子。 其他摊位上的学生也凑了过来,哄叫声此起彼伏。 “唉,不行了,你家这花猪是猪八戒托生的,成精了。”一个男同学先打了退堂鼓。 另外一个死撑了一会儿,也败下阵来:“今儿午饭得多吃一碗了,葛凯拓你多包点馄饨。” 葛凯拓给他俩每人上了一碗馄饨,毫不客气:“你吃几碗都没问题,只要给钱。” 两人顾不得理他,先吸溜着喝了几口馄饨汤,这才回嘴:“你属钱眼的呀,啥时候都提钱,就没看我俩累得跟猪似的。” 葛凯拓自己也坐下吃馄饨,嘴却不闲着:“啊呸,我家猪猪可比你俩精神多了,你俩能跟猪比吗。” 就两个男同学和花猪闹腾的这会儿,葛凯琳已经吃饱喝足,她抱起花猪要走。 有学生急了:“唉,你先别急着抱它走呀,让我们再看看。” 葛凯琳却没打算停留,说了句:“猪猪身上脏了,得回去洗澡。” 脚下没停。 雪绒顺着她裤腿连爬带跳,最后站在了她的肩膀上。 “哇,好好玩呀,”有女同学感叹,“要是我也有这样的宠物就好了。” 另有同学抻她:“你又不是没钱,自己买一个呀。” “可是,太贵了。”女同学嘟囔。 刚听高争气说过这花猪要好几百块,那只小狐狸比花猪还好看机灵,肯定也不便宜。 女同学手里的铝勺在搪瓷碗里有一下没一下的舀着,觉得平时最喜爱的搓鱼儿都没了滋味。 她刚听高争气说过,一只花猪要几百块钱,普通工人撑死了一个月才一百多块钱工资,花这么大一笔钱买一只猪,想起来都心疼。 接下来的日子,高争气每天都会带着那只花猪,他的摊位旁也每天都上演着有同学被花猪捉弄的戏码。 不同的是,他的摊位旁多了个大脚盆,花猪玩脏了,自己会爬进盆里洗澡,更是引得大群的同学围观。(未完待续。) 第0175章 做成 当然,玩追逐游戏是有人数限制的,每次只能一个或两个同学一起上,葛凯琳说了,花猪再聪明灵泛,毕竟个头小,势单力薄,人数多了明显不公平。 时间长了,葛凯琳对这只花猪也有了情感,准备留下来自己养,自然舍不得花猪被欺负得太狠了。 葛凯琳还给这只花猪正式起了名字,叫雪风,意思是速度像风一样快,前面加个“雪”字,是随了雪绒和雪喵的名字。 终于有一天,有女同学向葛凯琳打听,在哪里能买到这种花猪。 葛凯琳告诉人家,她可以帮忙联系,不过一只花猪至少要三百块钱,而且不讲价,要那女同学想清楚。 那个女同学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葛凯琳让女同学等着她的答复。 葛凯琳问绪祥:“三百块钱是不是太多了。” 这价钱是绪祥建议她定的。 毕竟这只是猪,家里养的一头成年土猪都卖不了三百块钱,从小猪到成年猪,那可是要花费一年时间的和粮草的。 她从尹若欣的朋友那里买花猪,一只才花了六十块钱,还是下了几次狠心才决定的。 六十块钱,是她现在读高中一个学期的学费呢,别提她当时有多么肉痛了。 “不贵,”绪祥说得理所当然,“啥叫物依稀为贵,有人好的就是这一口,你就是叫价一千,也照样有人买。” “一千?这也太离谱了吧。”葛凯琳不敢想象。 在乡下,万元户就要戴大红花,要上报纸宣传了,花一千块钱买个玩物。纯粹的败家子。 绪祥提醒她:“你的价钱都已报出去了,再犹豫反倒给自己找麻烦。” 心叹,前世的葛家不说是大富大贵,却也是乡里的富豪,葛凯琳自己的鬼主意就一串一串的,啥时候为银钱发过愁,如今只是三百块钱而已。也让她犹豫成这样。 “这倒是。出尔反尔,自降价钱的话,反倒是给自己找麻烦。既然有人问了,我说的价格她也没说啥,说明还是有市场的。”葛凯琳自己想开了。 周末的时候,葛凯琳抱了一只花猪给那位女同学看。 女同学有些不满意:“看起呆呆的。没有你的雪风聪明。” 葛凯琳给她解释:“我的雪风看起聪明灵泛,那是它和我相处的时间久了。就比如你第一次见一个小娃子,初见时小娃子因不了解你,害羞放不开,看起来就有些呆。和你相处时间久了,你看他还呆不呆。” 说得女同学有些心动:“我可不可以先和它玩一会儿。” “可以。”葛凯琳答应。 还叫来了雪绒和雪风一块玩。 小花猪立时活泛起来,和雪绒雪风满大街跑。女同学跟在后面追,三只萌宠和女同学玩起了捉迷藏。没过多会儿,女同学已经忘记了她方才的不满意,乐哈哈忘乎所以。 葛凯琳早准备好了干净的温水,一个大盆是给三只萌宠的,小洗脸盆是给女同学的。 “咋样,它不呆吧。”葛凯琳招呼女同学休息,问起女同学的感受来。 女同学边自己洗脸,边看着大盆里三只萌宠在水里扑腾,笑答:“不呆不呆,很好玩咧,就是买回去被爸妈骂,也值了。” 拿猪当宠物,就是不被父母骂,也会被旁人当怪物看。 不过这是女同学自己的事,葛凯琳管不了那么多。 第一只花猪顺利卖了三百块钱,她和葛益芬这个学期的学费和生活费算是不用发愁了,这个时候,葛凯琳在恽县一中已上了将近一个月的学。 期间郝沈梅打电话过来,说是尹若娟已订婚,她本来要来恽县了,想到梁雨伺候孙颖梨也快满一个月,她干脆等接手了孙颖梨,伺候满一个月后再来。 郭卫昔来了一趟,这位未来的表姐夫倒是实在,跑百来十里路,就为送蜂蜡,还细心地给弄成了小块,每一小块刚好够制一盒护肤膏。 搞得葛凯琳怪不好意思,开玩笑说,她一定制出优质的护肤膏,也好把尹若娟保养得漂漂亮亮,要郭卫昔就等着娶漂亮的新娘吧,把个郭卫昔羞得红了脸。 郭卫昔走后,绪祥朝葛凯琳扬了扬下巴:“看看你自己的手。” 葛凯琳把两只手翻来覆去看了几遍,不解:“咋啦?” “肉刺不痛吗?”绪祥问她。 上了高中还整天和野小子一样,没事就往郊外跑,不是挖药材,就是打野物,实在没啥事干了,就漫山遍野跑,说是要熟悉新环境,手上没有肉刺才怪。 恽县的地势比沃水县要高,郊区植被少,风大,不比旱地山树多林密物产丰富,比起在益村时,葛凯琳的皮肤粗糙了许多。 “哦,你说这个呀,我早就习惯了。”葛凯琳却没觉着手上有肉刺有啥不对。 她在益村时就这样,不过是现在的肉刺多了些而已。 “你只说制了护肤膏打扮别人,你把自己就不当回事了?”绪祥不得不明说。 葛凯琳感觉怪异,绪祥一个汉子家,咋管起自己女娃子的事来了,这可不是他的一贯作风,她还是习惯看绪祥的万年不变冰山脸。 辩白:“原先不是材料不齐吗。” 这倒也是事实。 恽县的县城面积比沃水要大,商城也比沃水要多,可饮食上却比沃水要贫乏,诺大个县城,连卖蜂蜜的地方都没有,更别说蜂蜡了。 要不是郭卫昔这回送了蜂蜡来,葛凯琳都打算去捅野蜂窝了。 “现在材料齐了,你打算啥时候做护肤膏?”绪祥不放过她。 葛凯琳一来嫌麻烦,再来嫌护肤膏油腻,不是冬天手脚冻得裂了口子,脸也被风吹得皲了,一般不用护肤膏。 绪祥恨不得自己给葛凯琳做护肤膏,但他还是按捺住没有这么做。 虽然葛凯琳看似不再像以前那么对他不喜,可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他怕把葛凯琳吓跑了。 曾经送过的药草书和木雕比护肤膏都贵重的多,不过也不能跟护肤膏相比,毕竟护肤膏是用来保养的化妆品,不是能随便送人的。 开学前他给葛凯琳的护肤膏,不是给葛凯琳自己用的,这个另当别论。 这个时候的他无比嫉妒高争气,高争气给葛凯琳啥东西都不显得突兀,而他却不行。(未完待续。) 第0176章 嚼舌 葛凯琳卖出第二只花猪的时候,郝沈梅来到了恽县,同来的还有李桂银。 李桂银是为给蓝灵枝找工作的事而来,她还是原来的话,啥工作都行,最好是能在棉纺厂当临时工。 理由是,棉纺厂临时工的工资是计件的,蓝灵枝勤快不怕吃苦,能多挣点。 最终,葛辛丑还是答应了李桂银,不过丑话说在前头,和普通的临时工一样,蓝灵枝也有一个月的试用期,要是蓝灵枝调皮捣蛋的话,葛辛丑绝不会看面子留下她。 “这是当然,咱是老乡,咋可能给你丢脸,只要她不好好干,你撵她回去就是。”李桂银忙不迭答应。 第二天一早李桂银就赶了回去,第三天送了蓝灵枝过来。 一再嘱咐蓝灵枝不要给葛辛丑家里添麻烦,李桂银没有在恽县多停留,只跟着葛凯琳在县城转了一圈,给蓝灵枝才买了必需的生活用品,就急匆匆赶回了家。 “这人和人还真不一样,桂银人还真是实在,”郝沈梅感叹,“自家妮子在城里上班了,当妈的连在城里逛一逛都怕给人添麻烦。” 葛凯琳调侃:“桂银婶婶这么好,那你干脆就结了这个亲家吧。” “这可是两回事,”郝沈梅说得一本正经,“好人多了去了,难不成我都和人家结亲家。” 说完自己乐呵起来:“看你二哥还耍弄人不。” 葛凯琳好笑:“有你这么当妈的吗,自己家儿子被人盯上,你还在一边幸灾乐祸。” 郝沈梅喷笑:“他被盯上是他自找的,怪得了谁?” 管管不晓得咋知道了葛凯森和黄牟平的勾当,郝沈梅一来他就告诉了郝沈梅。郝沈梅虽然不是很赞成葛凯森的主意,心下却也觉得轻松了许多。 她不怕辛苦,却最恨人家忘恩负义,这些年葛益鸾对她是不错,她对葛益鸾也是照顾有加,到头来被人说成嫌贫爱富,尽管不是葛益鸾本人说的。她的心也寒了。 郝沈梅知道自家儿子对蓝灵芝没有那份心思。蓝灵芝也说过她对葛凯森没有想头,说来说去只有李桂银自己在那儿瞎忙活,郝沈梅也就没啥担心的。 蓝灵芝这人外貌长得是笨了些。心却不笨,心眼也挺好,本着能帮人一把是一把的原则,被葛凯琳戏称属哑巴蚊子的郝沈梅。由着李桂银折腾。 周晴岚来看望郝沈梅,抱着她那已满三岁的妮子。 小妮子一点也不认生。瞪着一双大眼盯着郝沈梅看。 “咱晓红长得可真好。”郝沈梅夸道。 抱过周晓红,翻出她提前做的小鞋子给小妮子穿上。 因周晴岚婚后对管管念念不忘,以至于他的前夫和她离了婚,还怀疑女儿不是他亲生的。连女儿也不要了,周晴岚干脆让女儿跟了她自己的姓。 周晓红抬起小脚丫给周晴岚看她的新鞋。 橙低黑点带有鞋带的方口鞋面,白色的包边。白色的胶鞋底,衬得穿着白色棉袜的小脚丫更加俏皮可爱。 “师母的手真巧。我就没见过比师母做的更好看的鞋。”周晴岚夸道。 带着周晓红去照镜子。 橙色的裙子,配上橙色的布鞋,雪白的袜子,有了新鞋的小妮子在镜子前高兴地转着圈,像只快乐的小蝴蝶。 郝沈梅看得心里满满地都是高兴。 问周晴岚:“晓红上幼儿园了吧?” 村里没有幼儿园,小娃子到了七岁直接上学前班,郝沈梅年轻的时候在城里上过班,见过城里的幼儿园,记得小娃子是三岁上幼儿园。 周晴岚摇头:“我还没打算给她上幼儿园,怕别的小朋友欺负她。” 郝沈梅不赞同周晴岚的做法:“小娃子总要有人和她玩,你老把她圈在自己跟前,她越不和人接触,越不知道咋和人相处,不是越受欺负?” “可我一想到她在幼儿园被人欺负,上班都不安心。”周晴岚忧心忡忡。 “你咋会有这种想法,难道她老是受人欺负?”郝沈梅探究。 “有小娃子说她没有爸爸,是野妮子。”周晴岚脸色难看。 郝沈梅皱眉:“你咋变成这个样子了,跟个受气的小媳妇一样,你以前的泼辣哪里去了,追得管管没处躲没处藏的劲头哪里去了,你这个样子,早晚把妮子养成个窝囊废。” 周晴岚落泪:“我离婚还不是为了管管,可管管连正眼都不看我一眼。” 郝沈梅语凝,这都好几年了,周晴岚心里还没放下管管,这妮子和真是个死心眼。 劝周晴岚的话她不知说过多少遍了,周晴岚一直没转过弯来,她实在不想多说啥。 略过这个话题,道:“女娃子天生弱势,越是这样咱越要让她变强,你老是把她圈在跟前,她就没有了机会探索变强的法子,你这是害她。” 周晴岚不说话,周晓红感受到气氛不对头,缩进了周晴岚怀里。 郝沈梅叹气,笑着给周晓红看其他的礼物,都是郝沈梅亲手做的衣帽鞋袜之类。 小妮子又换上的笑脸,一样样的试给周晴岚看。 周晴岚欲言又止。 “有话就说。”郝沈梅不会装作没看见。 周晴岚鼓起勇气:“我觉得管管看上了益芬,他对益芬太好了。” 郝沈梅不信:“你多心了,益芬是管管看着长大的,在管管眼里,益芬和森娃拓娃还有凯琳一样,都是小娃子而已,就像益芬在我和你师傅眼里一样,和自家娃没啥区别。” “不是这样的师母,”周晴岚摇头,“不一样,管管对益芬和凯琳他们不一样,我感觉得出。” 郝沈梅还是不同意她的说法:“你是心里有管管,只要管管对哪个女的好一点,你就起疑心,我和你师傅也是有眼睛的,看不出管管对益芬有不一样的心思。” 周晴岚急得要辩解,郝沈梅没容她插嘴:“益芬现在正是学习的紧要关头,你和益芬同岁,她是学生,你却是过来人,比益芬更懂得女儿家的前程有多重要,你可不要在益芬跟前说这个,乱了她的心思,那可是一辈子的大事。”(未完待续。) 第0177章 套话 “师母你放心,我知道轻重,不会和益芬说这些。”周晴岚答应。 又闲聊了一会儿,周晴岚告辞。 她在会计室上班,不像一般的工人那么忙,可以忙里偷闲,却也不好长时间离开办公室,哪怕她的师傅是厂长。 管管来蹭饭,郝沈梅和他开玩笑:“听说你看上了我家妹子?” “噗——”管管一口饭喷出来,咳了几声才嚷嚷,“不舍得我吃你家饭就直说,不带这样害人的啊,你想噎死我呀。” 葛辛丑一抹布砸过去,笑骂:“就你这粗喉咙,想噎死也难。” 管管接住抹布擦着桌子上喷出的饭,嘴里不饶人:“噎不死也会给气死,哪有当嫂嫂的这样说话的,张嘴就问一个汉子家是不是看上了自家小姑子。” 葛辛丑也觉得郝沈梅的话唐突,问她:“你这是打哪儿听说的?” 郝沈梅装傻:“我才来,哪儿知道谁是谁,人家和我打招呼,都是你们厂里的人,我总不好不理人家吧,就聊了几句。” 管管接着吃饭,含糊问道:“都长啥样,你给我说说,我去收拾他们。” 郝沈梅胡随口道:“我都分不清谁是谁,哪说得上都长啥样。” “往后这种话不能乱说,我都是快退休的人了,人老脸皮厚,人家胡说几句没啥,益芬可还是个姑娘家。”管管嘱咐,还忘不了往嘴里扒拉饭。 感叹:“还好凯琳今儿个中午没有回来,我能吃顿安生饭。” 葛凯琳有午睡的习惯,棉纺厂离学校比较远,可她哪怕只能睡十几分钟。每天中午都会赶回家,而管管就是她逗乐的对象。 管管的话音刚落,葛凯琳掀帘进屋,冲着管管笑:“管管叔,你不知道不能背后说人吗,说谁就来谁。” “咳咳咳咳,”管管一阵猛咳。 “哈哈哈哈。”葛凯琳缩回脑袋。回自己屋睡觉。 离家老远她就听到管管的咋呼声。故意放轻脚步进家门,目的就是吓唬管管。 晚上,娘俩说悄悄话。葛凯琳问郝沈梅:“你说管管叔看上了小姑,这话打哪儿听说的。” 她人还在路上,郝沈梅和管管的对话却听了个全乎。 “小妮子家家的,管这事干啥。好好念你的书,别的啥都不准想。”郝沈梅不告诉她。 葛凯琳表情神秘:“你不说我也知道是谁。” 郝沈梅却不接她这一壶:“管他是谁。你小姑的心思你明白,我也懂。” 是哟,不管这话是谁编的,小姑的目标只有一个。考上大学,找份好工作,自食其力。其他的事全都免谈,不管那些人居心何在。也是白搭。 葛凯琳本来就是想使诈套郝沈梅的话,想通了这个关节,她暂时撂过这个话题。 告诉郝沈梅:“我今儿个又卖了一只花猪。” 郝沈梅咂舌:“你卖一只猪,比你爸干一个月拿的工资还高。” “这可不能比,”葛凯琳揽着郝沈梅的腰撒娇,“我这是一锤子买卖,猪卖完了就没了,我爸可是月月拿工资,细水长流。” “有你这个女儿可真是我和你爸的福气,”郝沈梅感慨,“会看病,会挣钱,啥事都不用我和你爸管。” 葛凯琳故作夸张:“妈你这话啥意思,我可还没满十四岁咧,你就不打算管我了,那我可咋办。” 郝沈梅乐呵:“哈哈,最重要的是,我闺女还会哄我和你爸开心。” 征求葛凯琳的意见:“你几个都不在家,你爸也忙,我一个人在家没事干,闲得发闷,你说我能干点啥好呢。” 葛凯琳埋怨:“该说你点啥好呀,以前忙得起早贪黑,现在有了时间好好休息,你又嫌闷,你咋就不怕累着自个儿咧。” “要不你姨姨咋老说我是天生的劳累命,”郝沈梅把葛凯琳抱着自己腰的手拿开,抚平坐皱的床单,催葛凯琳,“明儿个还得早起,赶紧睡吧。” 回了自己屋。 葛辛丑好奇:“天天和妮子在一块,咋还有那么多话要说,和妮子说啥了?” “说你的坏话呗,”郝沈梅半真半假道,“把我娘俩接过来,只顾自己的事,也不管我娘俩日子咋过的。” “你是不是有啥想头?”夫妻多年,葛辛丑还是懂自家媳妇的。 几个娃不在家,自己也要上班,媳妇除了给自己做一日三餐,再就是收拾家里,其他的就没啥事干了。 媳妇闲不住,又不是那种喜欢嚼舌头打发时间的人,没事可干,可不就闲得慌。 要是给媳妇找一份工作干吧,以自己的能力不是不可能,可葛辛丑不愿意这样干。 以郝沈梅的年纪,就是找到工作上了班,干上两年就到了退休年纪,还得回家闲着。 那个时候三个娃要么上班了,要么上大学了,一家人聚在一块的时间更少,郝沈梅连围着娃子转的盼头都没了多少,岂不更闷。 还不如听听媳妇想干点啥。 郝沈梅沉吟:“我这个年纪,要是出去工作,怕是很多东西学不来,干活儿也跟不上趟儿,干脆我还干回我的老本行,做个衣服绣个花啥的。” “这也不是不行,”葛辛丑分析,“就你的手艺,没有几个人能比得上,不过,城里人的生活节奏快,人家有等你做衣服的时间,买的新衣服早穿得洗了几水了。” “这倒也是,”郝沈梅那本来就不太强的信心,立马给摁了下去。 自己分析:“现在都是机器绣花,人家想要什么样的花样,机器几分钟就能绣出一大堆来,哪里像我这用手绣的花,一个花瓣说不准都得花上一天时间,是划不来。” 葛辛丑安慰她:“看你说的,机器绣的花粗制滥造,根本没法看,能跟你绣的花比吗。” 立马后悔自己多嘴:“算了,你还是不要绣花了,绣花太费眼睛,咱都这把年纪了。” 又不是家里缺钱到了要靠媳妇绣花过日子的地步,年轻时的无奈他已经无法弥补,往后的日子,最起码他可以做到不再让媳妇受苦。(未完待续。) 第0178章 收入 周末全家人都在,大家一块包饺子,郝沈梅说起自己想干些做衣服绣花的活,又怕不受待见的事儿。 葛凯琳不以为然:“我爸说的没错,流水线做出的衣服绣出的花,哪能和妈的手艺比,要不咋偏偏会有人只中意手工制品,价钱老贵的咧。” 葛益芬有也有自己的想法:“大哥说的也有道理,绣花太费眼睛,要不大嫂你只教人绣花,动嘴多,动手少,省眼睛。” 不愧是教过学的,开口就想到了教学的主意。 葛凯森不同意:“小姑你忘了吧,你的针线可是我妈教的,手把手地教,一针一针地做示范,哪里省眼睛了,比自己做活还费眼睛。” 他只比葛益芬小四岁,葛益芬小时候的事,大多他还记得。 葛凯拓反应快:“那就只招有针线底子的学生,像小姑这种菜鸟,咱坚决不要。” 葛益芬举起满沾满面粉的手威胁:“你说谁是菜鸟?” 葛凯拓往后躲,嘿嘿笑着补救:“我说的菜鸟是小姑你小的时候,又不是现在,我小姑现在的手可巧了。” 推葛凯琳到葛益芬面前:“绣的鸟儿就跟活的一样,你听,还在叫呢。” 葛凯琳的衣服领子上,一边绣着一只很小的画眉,这是葛益芬学习累了的时候,用来调剂脑子的活计。 葛益芬还织了手套、帽子、耳罩、围巾之类,说是等天冷了给葛凯琳用,手套和帽子上分别绣有雪绒和雪风的图案,耳罩一边挂着一个冒险毛线做的大绒球,围巾的饰品还没想好。 “这还差不多。”葛益芬饶了葛凯拓。继续擀饺子皮。 最后商量定,郝沈梅就教人绣花,只收有一定针线活底子的学生,教学地点也好办,诺大个棉纺厂,能利用的地方多得是。 晚上姑侄俩在自己屋里说话,葛凯琳问葛益芬:“小姑你打算考啥学校?” 葛益芬靠坐在床上抱着本书看。回答简洁:“师范。” “你想干回老本行?”葛凯琳从葛益芬的书架上抽了本书。自己也上了床。 “算是吧。”葛益芬思索了一下才回答。 “算,是,吧。”葛凯琳一字一顿学着葛益芬说话,不满,“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你这是啥说法,糊弄我是吧。” 葛益芬轰她:“你个小屁孩。告诉你,你也不懂,还是赶紧睡觉吧,你不老是埋怨没有懒觉睡吗。明儿个高一年级不用上学,你就是睡到天黑,都没人管你。” 葛凯琳来了劲。“说啥我是小屁孩不懂,你报考师范。该不会是想着绪二武吧。” 绪二武如今在省师范学院上学。 “知道了还问,”葛益芬虎起脸,“我警告你啊,不准告诉你爸妈,否则你别想睡懒觉。” 她这个威胁没有一点震慑力,葛凯琳反而哈哈笑起来:“我不告诉我爸妈,我告诉管管叔,看他对这事有啥反应。” 葛益芬喜欢绪二武的事,葛辛丑和郝沈梅不晓得,管管却知道,管管一直鼓励葛益芬读书,就是不想将来葛益芬被绪二武慢待。 “你告诉就告诉呗,管管哥又不会说我啥。”葛益芬不在乎。 棉纺厂里大多都是女工,郝沈梅要教绣花的消息一放出,立马有许多人报名。 蓝灵芝来问:“绣花我学不来,打下手行不行?” 她和厂长是一个村里的,这事很多人知道,大家都对她很照顾,她这是想答谢。 “我刚好缺个跑腿的,”郝沈梅顺了蓝灵芝的意,递给她一张图纸,“你去找祥娃,让他按照这个样式先做一个来,有要改的地方,回头再商量。” 绪祥能做出木雕这么细致的活来,做绣花支架的事,对他来说再简单不过。 葛凯琳担心:“只有个跑腿的帮你不行,还得找个懂行的,要不你一个人还不得累坏去。” 葛辛丑和女儿的想法一样,可这样的人一时半会儿还真找不到。 郝沈梅想到了范欣荣:“只跟着我学了半年,也比这些人强。” 葛凯森却不愿意再沾染那一家人,劝郝沈梅还是另外找人。 “她和她叔叔不一样,”葛凯琳觉得范欣荣合适,“她很有耐心,她爸妈也都是实在人。” “再不一样,她也是那个家里的人。”葛凯森还是不愿意。 他从小跟着葛辛丑和范家人打过不止一次交道,对那家人他没有太多好感。 绪祥来送绣花支架,问葛凯琳:“有人收购涅娃的蝎子,看见了你的花猪,愿出三千块钱全部收购。” “我的猪还有十一只,他出三千块钱,那不是绕进去了一只?”葛凯琳犹豫。 “卖了吧,”葛凯森劝她,“既然已经有人注意到花猪,那个地方就不可能再像以前那么安生,还不如一次性处理掉,省了许多事。” 葛凯琳想了一下,还是有点不舍得,对绪祥道:“你看能不能让他多出一点。” 三百块钱呢,够五个学期的学费了。 她一直以中间人的身份帮别人联系买花猪,这次的交易自然不适合出面,还得靠绪祥。 何况她才只有十三岁,出于对她安全上的考虑,家里人允许她折腾,却不允许她张扬,她自己也不愿张扬。 绪祥问她:“这都已经入秋了,你的护肤膏做得咋样了?” 呃,葛凯琳迥然,只顾着花猪的事,护肤膏的事早忘到九霄云外了。 顾左右而言他:“我记得我妈给你的绣花支架图不是这样的,你给改了?” “嗯,”绪祥应道,“曾经有人拿着绣花支架要我在上面刻浮雕,我觉得那个支架用起来要方便一些,还可调节高度,就做了点修改。” 不再揪着护肤膏的事,反而满怀希冀的给葛凯琳看绣花架。 他所说的曾经的那个人,就是葛凯琳前世的母亲,他只是见过葛凯琳母亲的绣花支架,至于上面有没有浮雕,应他当时没太在意,已想不起来。 绪祥心里有些后悔,为啥当时没多留意些细节,这一世也好多些方法唤起葛凯琳的记忆。 老和尚说过不能直接告诉葛凯琳前世的事,却没有说不能间接唤醒葛凯琳。(未完待续。) 第0179章 双赢 葛凯琳果然认真得看起支架来,感叹:“咦?还真是得咧,你这个支架能调节高度呢,要是我们班的课桌也能这样就好了。” 也不用因为她个子太矮,老是让她坐第一排,坐在老师眼皮子底下,一点也不好玩。 绪祥问她:“你不觉得这个设计有点眼熟吗?” 他写给葛凯琳的字帖,葛凯琳就嘟囔过好几次有些熟悉。 葛凯琳点着脑瓜子:“我要给老师建议一下,把课桌设计成这种可以调节高度的样式。” “你就这么讨厌坐在最前排?”绪祥转了话题。 小妮子这会儿的心思根本就不在他这边,他还是再找机会吧。 “是呀,”葛凯琳抱怨,“也不知我这个子啥时候能长高,别的班的老师都是按成绩排座位,学习好的坐前面,就我们班老师不一样,老是按个头排座位。” 为了坐在靠后几排,葛凯琳期中考试故意做错了占分数比例较重的几道题,成绩在班里算是中等,结果她还是坐在最前排。 葛凯琳怀疑,是不是自家老爸从中捣的鬼,毕竟做为一个厂长,有时人家还是挺买他的面子的,何况校长还是自家老舅的学生。 还真如葛凯琳说的,背后莫说人,说人必被抓,人家是说,她心里念叨都不行。 这不,她心里才嘀咕完,葛辛丑掀帘进了屋。 进门就冲着葛凯琳道:“赶紧把你那一群猪处理掉,校长都找上门了,说你不好好学习,整天价净想着挣钱,自己成绩差不说。还影响别人。” 葛凯森正愁咋劝妹子卖掉全部的猪呢,这下有了机会,告诉葛辛丑:“祥娃已经替凯琳联系好了买家,人家愿意三千块钱买她全部的猪,凯琳正在考虑。” “有啥可考虑的,”葛辛丑教训,“不就是少了一只猪的钱吗。人家买的多。省了你一个个去推销,早点腾出时间、精力、库存干别的,你又没亏。说不定反而更有利,自然要给人家点好处,这就是薄利多销,买卖双赢的道理。你懂吗。” 直接替葛凯琳做了决定:“祥娃,你回复人家。就这样定了,三千块钱,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你从中抽出百分之十做为中介费。还有你、涅娃、滚蛋三个人的辛苦费。” 绪祥摆手:“大伯伯,中介费和辛苦费就不用了。” “中介费你必须收,省得凯琳老以为啥事都那么容易。整天异想天开。”葛辛丑的语气不容拒绝。 “好吧。”绪祥接受。 小妮子从小到大,凡事顺遂。没受过一点挫折,是得给小妮子一点教训了。 葛凯琳心里吐槽,老爸不愧是当了厂长,讲起歪理来都理直气壮,顺便再次给了腹黑的二哥一个鄙视。 想想自己有了近三千块钱的纯收入,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她听老妈说过,当初盖老家的房子就花了三千块钱,那么自己现在所有的钱加起来,可以置一份家产了。 哦,打住,老爸说了,自己目前的主要任务是学习,那就开始好好干吧。 还是忍不住问绪祥:“你有没有啥办法让我快点长高。” 绪祥反讽:“你不是要建议学校用能够调节高度的课桌吗,还用在意自己的个子?” 葛凯琳嘟囔:“我爸说我异想天开,我看你才是咧。” 恽县一中的课桌凳,还是那种老式的两人同桌的长课桌,凳子也比较高,葛凯琳坐在凳子上,差一点脚就悬着挨不了地,老师还特意给她找了个稍矮一点的凳子,她的建议哪会有一点点说服力。 经过和郝沈梅研究,绪祥对绣花支架又做了些改动,葛辛丑就交付给了厂里的木工师傅去批量做。 至于绣花绷子,就用传统样式,这个没啥可特别设计的,找个篾匠定做就行。 这个绣花班的学员基本是厂里的女工,用的也是厂里的地方,却是郝沈梅私人办的,会计室象征性的收了点场地费,木匠师傅也是象征性的收了点手工费,高争气为此好好请人家吃了一顿。 至于制作家伙什的材料费,就得实打实自己出钱了。 自从葛凯森见过绪祥的木雕手艺,就缠着绪祥教他,绪祥也不藏私,不但倾囊相授,木艺作坊有简单的活给他的话,他也挑合适的交给葛凯森做。 葛凯拓好吃,喜欢琢磨做饭,他想吃啥都是自己做,在高争气的摊子也有投资,所以这兄弟俩和葛凯琳一样,都有自己的小金库,花销上根本不用家里出钱。 这次郝沈梅办绣花班的花销,三兄妹各自出一部分,郝沈梅和葛辛丑自己一分钱都没花。 “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郝沈梅有些担心。 她希望娃们自立,又怕娃们耽误学习,更怕娃们早早染上商人习气,言事必先提利,那就麻烦了。 “好事还是坏事,那要看是谁,放在咱娃身上,那就是好事。”被郝沈梅誉为上辈子是和尚的葛辛丑,对自家娃从来是赞誉满满。 “你这可真是……”郝沈梅哭笑不得,不知该说啥好。 绪涅送了药膏来:“我哥出差了,这是他配给大娘娘治风湿的。” “我看看。”葛凯琳打开药膏瓶子。 顿时想呕。 药膏味道刺鼻,主要成分是绪涅养的那几种毒物。 郝沈梅早些年受了不少苦,随着年纪越来越大,毛病也就越来越多,腰痛关节痛,天气潮湿寒冷的时候,葛凯琳也会熬汤药给郝沈梅用,再辅以针灸艾炙,可以缓解症状。 调制药膏她不在行。 绪祥调制的这些药膏,可以直接敷在关节处,药效持久,还不耽搁做事,只是这味道葛凯琳实在受不了。 “我哥说,凯琳姐赶紧做出护肤膏,就不怕药膏的味道了。”绪涅转述。 递给她一瓶精油。 “这都哪儿跟哪儿呀,”葛凯琳不满的嘟囔,把精油瓶子凑近鼻子闻,惊讶,“这不是彩星精油吗,是你姐姐给你的?” 绪涅摇头:“不知道。”(未完待续。) 第0180章 冥婚 葛凯琳不信:“谁给你的你能不知道?” “不知道。”绪涅还是摇头,提溜起雪绒和雪风出去玩了。 “真是怪人。”葛凯琳嘀咕,着手准备做护肤膏。 她打算做两种味道的护肤膏,一种是加姜花精油,一种加彩星精油。 还打算在给绪欣毓的心里问一声,看绪欣毓用了彩星精油后有啥心得或者感觉。 护肤膏制好,用了自制的护肤膏后,葛凯琳觉得对风湿药膏的味道真的没有那么抵触了。 她却不知道,前世她的医术,虽有老和尚教的,有她的婶祖母教的,有她爹爹教的,其实其中大部分都是绪祥的言传身教,对于她的好恶,绪祥比她的家人都要了解的多。 无论是姜花精油,还是彩星精油,都是她那过于敏感的嗅觉的克星。 绣花支架和绷子还没有制好,郝沈梅在恽县已快呆满一个月,她准备动身回益村。 绪祥出差回来,告诉葛凯琳:“范欣荣把奶奶接回了平乐村,要大娘娘安心教绣花,等满一个月后她把奶奶交给三婶,就会过来帮你。” 葛凯琳问绪祥:“绣花班的事是你告诉欣荣的?” “嗯,”绪祥承认,“我本来想直接带她回来,是她提起还有伺候你奶奶这回事。” “你咋想起带她来?”葛凯琳好奇。 因为我听到了你和森娃的争执,绪祥心说。 嘴里却道:“她还想跟着大娘娘学绣花,大娘娘这里也需要一个这样的人帮忙。” 葛凯森想反驳,绪祥紧接着说:“要是觉得不合适,再送她回去就行。黄牟平在平乐村附近转悠呢。” 堵住了葛凯森的话头。 葛凯森只知道,黄牟平是风水先生,靠一张嘴皮子蒙人,绪祥还知道,黄牟平负有重任。 恽县的某个村庄,高六指等着绪宝利的指示。 原本看着窗外的绪宝利,转过身来问:“你是说。就快要得手了。他突然冒了出来?” “是,”高六指回忆,“我还没有来得及出手。人已经动弹不得,好似冬天被冻僵的感觉。” “嗯,你下去吧,先不要急着回益村。”绪宝利面无表情道。 高六指出了屋子。绪宝利长叹一声,眉毛拧成了一个疙瘩。 初次涉猎这种生意。竟然出师不利,还是折在自己儿子手中,他心里举棋不定。 要是早知道儿子与众不同,当初就不该抛弃他。要么就干脆弄死再埋,也不至于搞得自己这么狼狈。 最近风声很紧,到处都是便衣。也就几个月的时间,自己的人手就折了大半。上头已经怪罪下来,要是再没有什么进展,他有的是人替换自己的位置。 北方讲究夫妻死后合葬,生前没有成亲的,死后也要找个伴,称之为冥婚。 死人娶个冥婚媳妇,走的程序和活人一样,都要经过媒人说亲,合八字,订婚,送彩礼,行成婚礼,婚后两家亲人当正经亲家走动。 家里没钱给娶冥婚媳妇的,或是嫌走正经程序麻烦的,就暗地里买个女尸,偷偷埋进自家去世的亲人坟里,既省钱,又省去许多麻烦。 绪宝利做的就是偷挖倒卖女尸的生意,偶尔也替人介绍冥婚对象。 干他们这一行的也有讲究,只偷生前单身,或是已婚却因故没有合葬的女尸,要是偷了人家本就夫妻合葬的,自己会不得好死,死后魂魄也要受万般苦楚。 南方人不讲究这个,夫妻死后各葬各的,相比于北方,偷挖起女尸来方便得多。 上回高六指和丢娃去接南方运过来的货,就是那边有人倒卖的女尸,当时刚好有警察巡防,要不是两人机警,差点就折在公安局手里,手下的人被带走几个。 死人的生意不好做,绪宝利就暂时改行做活人的,结果第一次出手,就碰到了铁板上。 高争气去了恽县,院子闲置,他原先打算让高六指回益村住,也好把那里当个窝点,现在看来还得缓一缓,以免哪天被差点受她骗的小姑娘认出,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在乔家坟场时,高六指的记忆被绪祥消去,她现在脑中有关那以前所有的事,都是绪宝利按自己的意思灌输给她的。 绪宝利提声叫唤:“来人。” 丢娃应声进来:“头儿,你有啥吩咐。” 绪宝利问他:“我让你查找涅娃的下落,你找得咋样了?” 丢娃嗫嚅:“涅娃跟着他哥哥去了恽县后,再没有消息,我问过我们村学校的马老师,说是他转学去了恽县,可我在恽县各个小学找过了,没有找到他。” 绪宝利骂道:“废物,连一个小娃子都找不到,我可不是你原来的老板,任你咋糊弄都行,你再给我去找,要是这次你再办砸了,就用你的老婆娃子来换工资。” 丢娃原来的头儿早两年栽了,丢娃因是外围人,只负责给上头跑腿打杂,没有资格接触内幕,也就逃过一劫,没有被抓。 可他在外胡混惯了,不想回家再受种地之苦,一来二去,机缘巧合下就投靠了绪宝利。 “是,头儿,我这就去。”丢娃忙不迭出了屋子。 屋外有人敲门。 “进来。”绪宝利暴躁道。 一个面貌猥琐的小个子男人推门进来,报告:“头儿,弄到了两个小娃子。” 住嘴,等着指示。 “说,啥情况。”绪宝利不耐烦。 小个子男人接着道:“离吉庄不远,一个男娃,五岁,一个女娃,三岁,男娃领着女娃在路上玩,老林顺手就给弄了来。” 绪宝利问:“老林看清楚没有,别引来了狼。” “我去叫老林来。”小个子男人出了屋子。 很快,一个中年男人进来,哈腰等着绪宝利问话。 “说说,啥情况。”绪宝利鹰一样的眼睛盯着老林问。 “当时看见两个小娃子在路边玩,天已经快黑了,附近也没有啥人,我用几块糖哄两个小娃子,男娃说家里大人在地里拔草呢,他妹子饿了,大人让他领着妹子先回家,我说领着他俩吃好吃的,两个小娃子就跟着我了。”老林看着绪宝利的脸色道。(未完待续。) 第0181章 人贩 “你确定没有被人发现?”绪宝利眼神如刀。 “没有,那个时辰,稍微远一点就看不清啥是啥了,不会有人发现。”老林保证。 “嗯,赶紧联系买主,别砸在手里。”绪宝利挥挥手。 老林点头哈腰出去,小个子男人进来,问:“头儿,要不要派人去吉庄附近打探一下?” 绪宝利吩咐:“嗯,你带人去,小心点,别让人盯了梢。” 从窗户盯着小个子男人带着几人消失,绪宝利从抽屉里摸出一把手术刀,把玩着手术刀陷入沉思。 恽县,清早天还不亮,绪祥接葛凯琳上学,两人骑在骡子背上,绪祥路上叮嘱:“不要随意和陌生人搭腔,最近人贩子猖狂。” 葛凯琳不在意:“我说让你和滚蛋接送我,只不过是在我爸跟前打个幌子而已,你不会和滚蛋一样,当真的了吧,别说是陌生人,就是熟人,想要骗我都难。” 绪祥不急:“以前的我也是这么想的,像你现在一样,对我自己也很有自信,可这次我外出办事,碰到了一件事,就不这样想了。” “啥事?”葛凯琳好奇。 自家那个腹黑二哥,对万年冰山脸可是崇拜得很呢,在二哥眼里,绪祥简直是无所不能的妖精,他还有不自信的时候? 呃,不,这是自己的说法,二哥的比喻是,绪祥就像万金油,搁哪儿都合适。 嘿嘿,这比喻好像也好不到哪里去哈。 葛凯琳只顾自得其乐,猛不防后脑勺被弹了一下。 “干啥?”葛凯琳猛地扭头瞪绪祥,用手揉着后脑勺。身子晃了一晃。 绪祥赶紧勒缰绳,骡子站住,绪祥冷然道:“就你这时不时走神的习性,有再高的本事,也是没用。” 葛凯琳没好气:“你快说碰到了啥事吧。” 绪祥的语气比她好不到哪里去:“你知道我这次碰到范欣荣时是个啥情景吗,幸好我出现的及时,否则她就被人贩子拐走了!” “你说啥?”葛凯琳震惊。忘了揉后脑勺。 “长长的坡路。两边都是悬崖,除了她和那个人贩子,前后都没人。莫说她还不明白对方是骗子,就是明白了又能咋样,叫喊都不会有人应。”绪祥语气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瞥了一眼葛凯琳揪住他衣襟的手。 葛凯琳没有理会他这个小动作,催道:“你快点说。咋回事。” 不是她不理会,是她有点紧张。根本没意识到自己这个小动作。 绪祥不由伸手摸了摸葛凯琳的头顶,语气缓和下来:“大娘娘需要懂行的人帮忙,范欣荣跟着大娘娘学了有半年的绣花,我想去平乐村看看她愿不愿意帮忙。刚好碰到这事。” 葛凯琳问他:“你咋知道那个人是人贩子?” 不止那个人我认识,就是她的幕后老板我也知道是谁,绪祥心说。 可他不能说实话。告诉葛凯琳:“那个人贩子你应该也认识,是滚蛋的姐姐高六指。她和范欣荣攀谈的时候是这么说的,她长得和滚蛋也确实很像,就是没有滚蛋高。” 他这样说,葛凯琳自然不会怀疑他。 高六指失踪的时候,葛凯琳才满六岁,那时绪祥的眼睛上还蒙着白膜,有了光感而已,整天只呆在绪家堡,哪里认得高六指。 忍住想要伸手抚摸葛凯琳因震惊而微张的嘴,绪祥接着说:“她说啥恽县棉纺厂大量招收临时工,只要勤快能干活,年龄小一点也没事,这话不是明着骗人的吗,幸好碰到了我。” “高六指没死?”葛凯琳的脑子终于转过弯来。 那夜高六指奔向旱地山,随后便是狂风暴雨,还发生了洪灾,村里人找了她几天,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以后也再没人见过她,大家都以为她死了。 绪祥摇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以前我又没见过滚蛋的姐姐,可惜滚蛋已不记得他的家人,就是高六指站在他面前,他也不认识。” “也是哦,那后来呢?” “后来我就打断高六指和范欣荣说话,范欣荣问我,是不是恽县棉纺厂真的招收临时工,她能不能应招,高六指看我和范欣荣认识,就自己走了。” 绪祥顿住,以为葛凯琳会问他点啥。 这个事太突然,葛凯琳脑子有点短路,一时不知该咋反应,只盯着绪祥等他说下去。 绪祥话归正题:“所以说,知人知面不知心,你一定要警醒些,小心不要上当。” 盯着葛凯琳的眼睛道:“还有,人贩子不止会哄人,还会用麻药或是致幻剂,有的药无色无味,哪怕你的嗅觉视觉再灵敏,你也是察觉不了的,记住了。” 曲起另一只手的食指和中指,在葛凯琳的脑门上敲了一下。 葛凯琳这次没有炸毛,轻轻“哦”了一声,松开绪祥的衣襟,扭过身去。 绪祥松开缰绳,骡子继续往前走。 前世的小妮子被家人宠着,这世的小妮子被家人护着,哪里知道人世险恶,绪祥没有打扰葛凯琳,她需要时间消化刚才的消息。 葛凯琳想起个事:“欣荣不是去了霞帔村吗,你咋能在平乐村的坡上碰到她的?” 绪祥告诉她:“只范欣瑞和范思敏跟着你大姑去了,她没去,说是去了那边也没啥事,还不如留在家里帮忙干活,到时候和爸妈一块去。” 葛凯琳点头:“哦,她也确实懂事些。” 又问了几句平乐村的事,此事撂过,葛凯琳问绪祥:“滚蛋说他的爸爸要带他去挣大钱,这事你知道吗?” “知道,暑假我告诉过你,有人想和滚蛋合作,那人就是他爸爸,滚蛋本来想和我一块回去接你的,就是怕他爸爸纠缠到你家里,才一个人躲在山上伺弄花猪。” “他爸到底是干啥的?” “说好听点是物资回收公司老板,说实在点还是个收破烂的,只不过手下有了一批人。” “很挣钱吗?” “目前能破开面子干这事的人不多,他基本没啥竞争对手。” “他爸带他回去的真实目的是啥?” “拿他当摇钱树兼保镖。” 葛凯琳心中仅存的幻想破灭:“还以为滚蛋终于有爸爸了呢,原来是个白眼狼。”(未完待续。) 第0182章 提醒 葛凯琳替高争气悲哀,爸爸来认,只为赚钱,姐姐没死,是个骗子。 “他的妈妈有消息吗?”葛凯琳随口问。 “我没见过他的妈妈。”绪祥不假思索道。 去年他带着高争气外出,办事期间顺便打听黄苹果的下落,直到现在都没人送来消息。 葛凯琳叹气:“就是找到了又能咋样,我一直怀疑那几个刺皮果是他的妈妈放的。” 当时黄苹果失踪,家里又一般没有外人进去,高争气除了吃,啥都不懂,要是那几个刺皮果真是黄苹果放的,那她的意图就很明显了。 想结束她自己和儿子的痛苦,又不忍看着儿子死,干脆走开,眼不见为净。 高争气没有吃刺皮果,黄苹果也没了消息,她到底是死是活,谁也不知道,这事成了谜。 想到这个,葛凯琳沉默。 她宁肯相信那几个刺皮果是高争气当玩物摘回家的,也不愿相信当妈的能如此狠心。 绪祥给葛凯琳出主意:“你那个针盒可以带在身上,关键时刻说不定有用呢。” 葛凯琳不满绪祥的评价:“啥叫说不定有用,我已经试过了,是很有用。” “好,很有用,”绪祥不和她挣,“我已按照你那设计定制了几个针盒,到时就用专业的。” 棉纺厂,厂长办公室,葛辛丑亲自给丢娃泡茶。 “哎呀,哥,你这里条件不错啊。”丢娃赞赏。 “好啥呀,夏天热死,冬天冻死。哪有你厂里的条件好。”葛辛丑客气。 绪宝利在恽县有个胶鞋厂,规模不大,丢娃是负责人,厂长办公室装修的挺阔气。 “哥,说笑话了不是,你这是国营,我那是小打小闹。我那里咋能跟你这大厂子比。”还是场面话。 两人对吹几句。葛辛丑先切换话题:“你今儿个来找我啥事?” 丢娃不好再绕弯子:“还是为我朋友的事,医生说是要蛇毒,我和朋友都没那个胆子去捉蛇。出钱让别人捉,他们又找不到需要的蛇种,听说涅娃找蛇很厉害,可我不知道他在哪儿。就来哥你这里问问。” 葛辛丑沉吟:“哎哟,这个我还真不知道。涅娃来恽县以后我还没见过,要不你去怡沁药店找祥娃,直接问他还快些。” 丢娃苦起脸:“哥,给你说实话吧。不知咋的,我见了祥娃就害怕,别看他还只是个毛头小子。我在他跟前还真不敢说话,在怡沁药店前转悠了几次。愣是没敢进去。” 葛辛丑怒其不争:“瞧你这点出息,你就是问句话而已,他还能吃了你。” 丢娃陪笑脸:“哥,要不你帮我问问森娃他们,你没见过涅娃是你忙,他几个都是小娃子家,总有在一块玩的时候,还能不知道涅娃住哪儿?” 第二天,葛辛丑给丢娃答复:“森娃他们三个都说不知道,一块玩是没错,涅娃不爱说话,他们问过,涅娃不搭理。” 丢娃不放过这个机会:“下回他们约着玩的时候,叫我一声。” 葛辛丑笑着摇头:“听森娃几个说,从涅娃来恽县,他们统共见过涅娃两次,涅娃是跟着祥娃一块来的,也不是提前约的时间,你还是去找祥娃问问看吧。” 丢娃没了辙,只好另想办法。 回到家,葛辛丑问休闲喝茶的绪祥:“你这是打的啥哑谜,为啥要把涅娃藏起来。” 绪祥反问:“大伯伯,凯琳天生耳力过人,丢娃又是不干正经事的,要是哪天丢娃说想让凯琳帮他个啥忙,还一趟一趟的找,从益村跟到恽县来,你放心把凯琳交给他吗?” 葛辛丑明白过来:“你是说丢娃不怀好心?” “是,”绪祥提醒葛辛丑:“丢娃是以前是干啥的你也知道,俗话说狗改不了吃屎,他现在看似归了正道,那是这段时间风声紧,大伯伯你还是提防着他点好。” 葛辛丑气愤:“咱们这一带吃祖宗饭的不在少数,大家向来都是相安无事,没想到他丢娃竟然破坏规矩,把主意打到身边人这里来了,往后我再也没有他这号朋友。” 绪祥压低声音:“据我朋友说,丢娃原先跟着的老板倒了,他现在的老板本来是吃死人饭的,因风声紧,现在改做活人生意了,这种人六亲不认,大伯伯还是要当心些。” 葛辛丑心里咯噔一下,嘱咐绪祥:“这几天是你接送凯琳,记得提醒她这事,她年纪小,又喜欢野。” 绪祥给葛辛丑宽心:“我已给她说过了。” 葛辛丑立马找出纸笔:“我得赶紧写信给丁丑他们,家里都是小娃子,得看紧着点,越是熟人越容易上当。” 想想不对,他放下纸笔收拾东西:“这种事信里不好说,我还是回去一趟。” 刚好葛凯琳进来,葛辛丑很严肃地把绪祥的话说了一遍,要葛凯琳一定要当心。 越看女儿越觉得担心,问绪祥:“你说凯琳内里是不是有问题,这个子咋老也不长呀。” 快十四岁的人了,个子看起来还像*岁,人越小,越容易被人贩子瞄上。 “我看看?”绪祥拉过葛凯琳的小手,正儿八经给诊起脉来。 小小的手,又软又滑,绪祥给葛凯琳诊了左手诊右手,诊了脉搏看手指,从指尖到手掌,再到手背,每一条脉络每一根纹路都看得很仔细。 弄得葛辛丑很紧张:“咋样,是不是真有问题?” 绪祥很不舍得放开葛凯琳的手,笑着摇头:“没事,只是发育迟缓些,可能和五岁之前的病有关,慢慢长大就好了,她的个子有可能不会长太高,女娃子的平均个儿还是达得到的。” “这就好,这就好。”葛辛丑这下放心了,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 “爸,你等一下。”葛凯琳冲去自己屋里拿了个小包裹和一封信来。 塞进葛辛丑的大背包里,嘿嘿笑道:“这是我给后院奶奶一家,三叔一家,姨姨他们的护肤膏,还有绪欣毓家的,蓝灵香的。” 葛辛丑问女儿:“为啥别人都是一家一家的给,蓝灵香家就只给她一个人?”(未完待续。) 第0183章 心疾 葛凯琳趴在葛辛丑耳朵嘀咕:“这还不是避免引起误会吗。” 自家和蓝灵香家又不是多要好的关系,再有着李桂银对葛凯森的穷追,要是自己再给她们全家每人都送护肤膏,岂不是明着告诉李桂叶,蓝灵枝和葛凯森有进一步的希望? 然后声音恢复正常,补充一句:“你把信给我二婶就行,省得我寄信了,信里都写好了咋分,咧,嘿嘿,里面还有额外的,随我二婶做人情。” 绪祥手握拳放在嘴巴上,强忍住了笑。 小妮子还学会当着他的面说悄悄话了,她难道不知道,这纯属掩耳盗铃吗。 葛辛丑走后,葛凯琳给绪祥解释:“我一个人耳朵和眼睛太好使,已经够惊悚的了,要是爸爸知道你也是这样,我怕他受不了。” 脸上满是忧愁。 绪祥觉得葛凯琳有点不对头,问:“怎么了,大伯伯是不是有什么事?” 葛凯琳心情低落:“爸爸的血流异常,在他手掌上用手指滑一下,白印子消失的很慢,我怀疑他心脏有问题,可医院里又检查不出,我给爸爸开了药方,爸爸说,医院里的仪器都说他没事,他没问题,不用吃药,硬是没有吃,我只能尽量让他保持心情顺畅。” 语气隐含悲哀。 绪祥心里咯噔一下,葛凯琳这神态,这语气,和她前世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时何其相似。 葛凯琳前世的心脏就有问题,他抓过葛凯琳的手腕再次诊脉。 果然,脉搏里有细微得几不可察的信息,表示葛凯琳的心脏有些同常人不一样。 绪祥恨不得给自己一掌,他给葛凯琳诊脉不是第一次了。为什么这种异常就早没发现,非要葛凯琳自己提起,才察觉出来。 要说以往他给葛凯琳诊脉,都是在葛凯琳不情愿,他只是匆匆确定一下,没有时间仔细看过的情况下,没有发现这细微的异常。情有可原。 可刚刚他还吃足了葛凯琳小手的豆腐。竟然也没察觉出,真是该死,以前自己都想啥了。 父女心脏同时有问题。绪祥问葛凯琳:“大伯伯的脉象异常,那森娃他们呢,有没有给他们诊过脉?” 他要确定这是不是家族心脏病。 葛凯琳点头:“诊过,二哥和三哥都没事。” “那你小姑。你二叔三叔他们呢,你有没有给他们诊过脉?” “小姑没问题。和她玩闹的时候顺便就给诊了,刚跟着牧老师学医理的时候,给二叔诊过脉,那时没有问题。三叔性子冷,我说过给他试试诊脉,他说没必要。我也就没再提起。” “你四叔和你奶奶呢,还有你爷爷。你给他诊过没有?” “和四叔已经几年没咋来往了,以前他是没问题,不知道现在咋样,奶奶的身体是全家最好的,爷爷我就不知道了,他不喜欢我,我也没挨过他。” 绪祥不放心:“等森娃他们回来,我还是给他们亲自看一下。” 葛凯琳的医术多半是他教的,葛凯琳的医术水平他心里明白,其他人的身体状况,他还是亲自确认一番好一些。 心里很不好过,他的小人儿重活几世都脱离不了心疾的折磨,还好,小人儿今世的心疾只是轻微,用些药就能治好。 等不及葛凯森和葛凯拓回来,绪祥去了高争气的摊子上。 高三学生每个月只有一个星期日的休息时间,即便家和学校同处一城,葛凯森几个也和其他家离得远的同学一样,没有多少空余时间回家。 还没到校门口,远远看见高满仓正纠缠高争气,绪祥没有心思应付高满仓,一个冷弹抛过去,高满仓冻得直发抖,抱怨高争气摊子的帐篷四面透风,匆忙离开。 此时学校还没有放学。 绪祥随意坐了一个座位,没有心绪说话,还在想葛凯琳心疾的事。 对他的性子高争气已习惯,静静给他泡了一壶茶,自顾去忙活。 绪祥自斟自饮,待心绪平静下来,嘱咐高争气:“要是有人自称是你的姐姐,你不用理会,只管撵她走就是,要是她还缠着你,你只管动粗,没关系。” “发生啥事了?”高争气停下手里的活。 平时绪祥可不是这么教他的。 都是嘱咐他,要学会克制,说是人在江湖走,总有许多不如意,有些事不必太认真,就比如他做的饭,众口难调,要在保持原本特有的风味条件下,适当按个人口味做些调整,要是对方的要求实在太过分,那就大可不必理会。 绪祥告诉高争气:“自称你姐姐的人,确实是你失踪几年的姐姐,同时她也是一个人贩子,专门拐卖妇女和小娃子,我曾给你讲过拍花子的事,你还记得吗,拍花子的就是人贩子。” 高争气扔下手里的活,坐在绪祥对面,给自己斟了一杯茶,苦起脸道:“一个自称是我爸爸的人,口口声声要带我挣大钱,一个自称是我姐姐的人,是个人贩子,这到底是咋回事?” 绪祥笑得苍凉:“自称是你爸爸的人,确实是你爸爸,自称是你姐姐的人,也确实是你的亲姐姐,不管这是咋回事,你只要遵从你的本心就是,懂吗?” 他有父王,不理会他的生死,他有妹妹,他亲眼看着妹妹死去,他遵从自己的本心,害得小人儿中毒离魂,今生视他为陌生人。 “哦,我的本心就是,赶紧挣够租房子的钱,正式开一家像样的饭馆,等钱挣得多了,就把房子买下来。”高争气起身,继续忙活。 他早瞄准了一家店面,就是没钱,绪祥要借给他钱,他不要,非要靠自己。 对于高满仓时不时的纠缠,他从开始的迷茫,到后来的烦躁,现在已经麻木了。 有了高满仓的前车之鉴,绪祥刚给他说起的所谓姐姐,他根本就没往心里去,忙自己的事是正经。 听高争气提起买房子,绪祥心里一阵惆怅。 靠着给木艺店做活,他攒了一笔钱,买个小一点的院子是够了,绪涅也一直希望有个自己的家,可他还不想这么早定下来。 葛凯琳现在还小,将来的前程在哪里是个未知数,他想等葛凯琳安定下来再考虑置产。(未完待续。) 第0184章 反复 等学校放学,绪祥给葛凯森和葛凯拓诊过脉,确定两人确实没事,他去了绪涅的养殖场。 绪涅看见他很兴奋:“哥,你咋有空来看我?” 俗话说,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市,为避免被绪宝利找到,原本这学期要升入四年级的绪涅,直接跨级上了初一,就在恽县一中初中部上学。 所以丢娃找遍了恽县所有的小学,就连偏远地区都去了,愣是没有找到绪涅。 为更加保险,绪祥没有安排绪涅和他一起住,也没有让绪涅住校,听取绪涅自己的意思,早出晚归,在这个山坳坳里与毒物为伍。 更关键的是,这边的山上不止有各种药材,绪涅的养殖场不远处,还生长着大量的刺皮果,这个对绪祥目前的计划很有利。 绪祥摸了摸绪涅的头顶,问他:“你在干啥?” “哦,我在给肉球写信。”绪涅苦起脸。 不能说实际情况,编故事他又不会,贾陆军已经给他写了好几封信了,他一封都还没回。 绪祥拿过笔,在另一张纸上写了一句话:凯琳姐说,你的字好难看,不用回信。 绪涅立马喜笑颜开,照抄了一遍,用信封装起来,交给绪祥。 他的信是葛凯琳代收的,回信自然也是葛凯琳代寄。 做好这一切,绪祥领着绪涅外出:“大伯伯和凯琳都生病了,我来给他们配点药。” 跟着绪祥,绪涅已经认识了不少药草,也能配几个简单的方子。 “我想去看看。”绪涅要求。 为避免他被绪宝利的人发现,绪涅这半年来生活轨迹几乎是两点一线。学校和养殖场,很少和葛家人见面,也不去别的地方。 “可以,”绪祥答应,提出条件,“在你去看大伯伯和凯琳姐之前,咱先去见一个人。” “好。”绪涅直接应承。连要见的人是谁都没问。 绪祥道:“丢娃一直说要你给他弄毒蛇。今晚就给他送去,天气越来越冷了,省得蛇活力不足。影响药力。” “嗯。”绪涅面无表情,眼里闪过狠戾。 葛辛丑从益村回来就听郝沈梅说起,丢娃被毒蛇咬了,都快两天了还没有醒。 “这个时候了还有蛇?”葛辛丑觉得不可置信。 “可不是。按说现在已经深秋,蛇应该差不多进洞了。听说他还是晚上被蛇咬的。”郝沈梅也觉得奇怪。 深秋早晚温差大,白天还好,穿一件毛衣就行,晚上气温只有几度。要出屋得穿棉衣了。 北方的蛇,深秋时节差不多就找个洞冬眠了,尤其是晚上。气温低,蛇根本没啥活力。 “我看他是夜路走多了。撞见鬼了。”葛辛丑对丢娃已没有一点好感。 绪祥来给他看脉,而后道:“凯琳说的没错,大伯伯你的心脏确实有点问题,毛病太小,仪器根本察觉不了,我给你配点丸药,你每天服一粒,过上个把月就会好。” 第二天就把药送了过来,看着葛辛丑服下一粒,才把剩下的药给葛辛丑。 还配了另一种丸药给葛凯琳,葛凯琳不肯要:“五岁我醒来后就没有病过,不用喝药。” 主要是药丸的味道她实在受不了,根本不可能喝得下去。 她自己给自己诊过,没发现有啥毛病。 绪祥着急,这药丸的味道确实不咋地,他自己也受不了,可目前为止他没有别的办法。 葛凯琳的心疾和葛辛丑还不一样,倒和她前世心疾初发时的症状相似,绪祥给她配的药丸,是按前世老和尚的药方来的。 老和尚嘴馋好吃,厨艺也是一绝,葛凯琳是个小吃货,老和尚就把药掺杂在饭菜里给葛凯琳吃,绪祥没有那个厨艺,也不知该怎么和饭菜掺杂。 他怕一个不小心,饭菜反成了毒药。 目前只能用自己的医术压人:“像你说大伯伯一样,他的心疾信息微弱得连医院的仪器都检查不出,你的状况也是如此,比大伯伯的信息更加弱,以至于你自己感觉不出,而我稍稍比你强那么一点,恰巧探了出来。” 葛凯琳还是不愿意:“就算你说的是对的,也没必要非得吃这么难闻的药丸,治心脏病的药方我又不是不会配,你只说我到底是啥情况,我自己配药来吃。” 绪祥犹豫。 他来此世前,老和尚只告诉他,葛凯琳的心疾是她往世的丈夫和婆婆下的毒引起,却没说过那毒是怎样的,他只能按照葛凯琳前世服的药方开药,其他的也是无从下手,这话他不能告诉葛凯琳。 老和尚说过,不能告诉葛凯琳她前世的事,否则会毁了她。 他的犹豫葛凯琳没当一回事,葛辛丑和郝沈梅倒是吓得不轻:“凯琳病得很厉害吗?” “没有,”绪祥赶紧解释,“症状太轻,我一时不知该咋解释,我只会治病,理论上却是说不上来。” “哦——”葛辛丑长出一口气“我和你大娘娘都已经是杯弓蛇影了,主要是因凯琳小时候的病吓得,要是再经历一次,非要了我和你大娘娘的命不可。” “没有没有,只怪我说不清楚。”绪祥笑得勉强。 后悔不该当着葛凯琳父母的面说心疾的事。 郝沈梅老半天才缓过气来,问绪祥:“凯琳和她爸心脏都有问题,这是不是家族病?” 葛凯琳怕她也得脑血栓,劝她喝药时,给她说过家族病这回事。 绪祥摇头:“现在还不能确定,我得给你家所有的人看过后,才能说是不是,森娃和拓娃我已经给看过了,没啥问题,等我轮休的时候,回益村给二伯伯和三叔他们看一看。” “你哪天轮休,我陪你回去。”郝沈梅已经迫不及待。 “五天以后。”绪祥道。 心里盘算,在这五天之内,一定要把该处理的人和事解决掉,他也好专心研究葛凯琳的病该咋办。 目前看着葛凯琳的心疾没啥,要是放着不管的话,谁知会不会像前世一样,病至衰竭。 告辞出来,看见黄牟平像根桩子样杵在巷子口,一张脸皱成了波纹纸。 绪祥朝黄牟平点点头,越过黄牟平。 黄牟平突然在他身后出声:“我没想到凯琳的心疾如此顽固,心事未了,痼疾难除。”(未完待续。) 第0185章 替身 绪祥猛地站住,缓缓回转身,冷声呵斥:“你是谁!” 黄牟平笑道:“能了解凯琳心疾的人,你道还有谁?” 说完,双手合十,道出佛号:“贫僧自行,见过大将军。” “大师?”绪祥震惊。 眼前这人,是以黄牟平的身份出现的自行老和尚。 黄牟平叹气:“我本是因闲极无聊,来这个世界游玩,谁知刚好遇到凯琳的病情反复,看来,只消去她对往世的不堪记忆,并不能解决根本问题。” 绪祥求教:“请问大师,该怎样才能使凯琳的病彻底去根。” 黄牟平郑重道:“重回前世,再回往世,将所经历的事扳转,了却心事。” “那岂不是要重新被她的丈夫和婆婆毒害?”绪祥双拳紧握。 “不止,她要先回葛家庄,再厉药毒之苦。”黄牟平背过身去。 “再厉药毒之苦?”绪祥心痛缩成一团。 “是,要是她扛不过这次的药毒,只能魂飞魄散,再不能轮回。” “我陪她。” 黄牟平回转身:“你先不能回去,凯琳这一走,原身的魂魄会回归,你得先陪着原身度过懵懂期,凯琳回到前世,会暂时忘记这世的事,但她的魂魄毕竟曾占用过原身,两者之间必有所牵扯,要是原身出了问题,凯琳也会受到损害,有可能功亏一篑。” “原身的魂魄?”绪祥不明白。 “对,凯琳占用原身时,原身的魂魄只是太弱,”黄牟平解释:“凯琳在此世的这些日子,原身的魂魄也在凯琳的身体内温养。凯琳走后,原身魂魄回归,同时接收凯琳在此世的全部记忆,你要做的是让她熟练操控身体和记忆。” “那我什么时候回去?”绪祥心里闷痛。 “在你该出现的时候。”黄牟平道。 提醒绪祥:“即便回到前世,凯琳不认识你,你和她也还没开始瓜葛,急也没用。” 低眉隐藏眼中促狭。 绪祥大惊:“难道说。回到前世后。我也不记得她?” “没错,”黄牟平抬眼正视绪祥,“凯琳若是能够涅槃重生。早晚和此世的家人会有瓜葛,你和凯琳要是真有缘,还请珍惜现在所有的一切。” 绪祥的心痛得直哆嗦。 披着黄牟平皮的老和尚,心里却是乐翻了天。 谁让你欺负凯琳来着。我不折腾你折腾谁,好玩的还在后头呢。 接着说:“原身本来天定寿数不长。也是因心事未了,才强撑着直到凯琳接替她,这也是她和凯琳的缘分,天机不可泄露。到时你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绪祥问他:“凯琳什么时候走?” “越快越好。”黄牟平说完,很快出了巷子,没打算告诉绪祥具体时间。 绪祥追出去。已没了黄牟平的影子,凝神细听。也没有搜索到黄牟平的一点声息。 晚上,葛凯琳做了一个梦。 一个弥勒佛一样的老和尚,乐呵呵地看着她,老和尚身边站着一个小女娃,相貌和她一模一样,身量却比她高一截。 葛凯琳惊喜:“老和尚,好久没看见你了咧,是不是又做了新花样素菜,来请我品尝?” 老和尚笑哈哈:“你不在,老和尚我做素菜都没心情,我这就接你回去。” 葛凯琳兴奋:“接我回去?是去见我爹娘吗?” “对。”老和尚给了葛凯琳一个脑嘣儿。 “太好了,又能看见爹娘和哥哥他们了,还有二祖母、芳姨……”葛凯琳揉揉额头,一个个数起来。 心里惦记的人还没数完,皱起眉头:“可是,我走了,我爸妈咋办?” 老和尚指着他身边的女孩:“她会替你照顾你的一切。” “老和尚,她是谁?”葛凯琳好奇。 “她就是你呀。”老和尚哈哈大笑。 葛凯琳瞪大眼睛,扯住老和尚的僧袍,威胁:“老和尚,你给我说清楚,到底咋回事,你要敢耍我,我的痒痒草可有一大箩筐。” 老和尚收住笑容,认真道:“她确实是你,你也是她,期间的曲折,老和尚我还不能告诉你,将来你自己会明白。” 那女孩朝葛凯琳行福礼:“谢谢姐姐这几年在爹娘跟前替我尽孝。” 葛凯琳还礼,心里很不自在。 同时也感觉别扭,一来这边没有行福礼的,再来这称呼上就不对,爹娘这个称呼不符合这里的习惯。 这女孩到底咋回事,葛凯琳瞪老和尚,意思你给个解释。 老和尚抱拳:“其中原委老和尚还真不能告诉你,不过你放心,你回去后,大将军会替你处理后续事物,你不用担心她不适应,也不用担心家人发现破绽,大将军会帮你搞定一切。” “大将军?是祥哥吗,那个装酷的家伙也来了吗?”葛凯琳转圈寻找。 “嘣。”脑门上挨了个脑嘣。 葛凯琳抬头,一身戎装的绪祥满脸无奈看着她。 “祥哥?”葛凯琳往后退,笑得大眼弯弯,背后说人被抓包了咧。 绪祥心感无力,葛凯琳这是在梦里,只有在梦里,葛凯琳才认得他,他却是在现实中。 他很想抱抱眼前的小人儿,可他却不能。 老和尚坏心眼地提醒:“大将军就是你在这个世界时的祥娃,不过你马上就要回去了,知道这个也没用。” “祥娃,真的是你呀,可是为啥一点都不一样呢?”葛凯琳双眼大睁。 “没礼貌,叫祥哥。”绪祥冷下脸。 “祥哥。”葛凯琳忽觉心痛。 大壕沟的记忆涌入脑中,葛凯琳眼前一黑,失去意识。 绪祥大惊,上前接住晃动着要倒下的葛凯琳,他的身体却从葛凯琳的身体穿过,赶紧回身,已经没有了葛凯琳的身影。 绪祥愤然:“大师,你就一点时间都不留给我吗!” 老和尚问他:“你是选择身心穿越和她交融,互相在心里留下印记,还是愿意两人再见时,只是陌路人?” 绪祥默然,他当然不想和葛凯琳成为陌路人,可他真的舍不得这难得的相聚,一向杀罚果断的大将军,心中纠结百转。 “走吧,马上要过子时了,耽误了时辰,你和凯琳会真的天人相隔了。”老和尚促狭道。 说完,他的身影和葛凯琳的原身隐去。 绪祥再次不舍地望了一眼葛凯琳消失的地方,循着老和尚消失的方向跟了去。(未完待续m.)(未完待续。) ps:卷一结束,女主因心脏病反复,卷二回了古代,但并不是和现代部分没了关系。 第0186章 清晨 “起床了,太阳晒到屁屁了。” 一双带着厚茧的大手,轻轻地给三个月大的葛凯琳换着衣服,嘴里还不停地唠叨:“好孩子,娘给你换上干净的衣服,这衣服太阳晒足足晒了一天,穿着是不是很舒服呀?娘还细细的揉了揉,软软的,不会硌着我家宝贝。” 每天早上,吴丽梅都要重复这句话。 这一个月来,葛凯琳都是只有吃,睡,拉三件事可做,连哭都没有劲儿,吃奶也是吃几口歇一会儿,吃一顿奶用的时间,是别人家奶娃娃几倍,多数时间没吃饱就累得又睡着了。 所以,这一个月来,葛凯琳就一直处在半饥半饱的状态,可又无可奈何,谁让她身体太弱了呢? “起床了,太阳晒到屁屁了,娘,我妹妹啥时候会醒呀?” 这个奶声奶气的声音,是葛凯琳的二哥葛凯武发出的,他比葛凯琳大三岁,天天像个跟屁虫一样围着吴丽梅转。 “你妹妹不是没醒,只是她没睁眼睛而已。”吴丽梅不厌其烦的给儿子重复着这句话。 “那妹妹为啥还不睁眼睛呀,我都快忘了妹妹的眼睛长啥样了。” “你妹妹的眼睛很好看,大大的,像会说话一样,你不记得啦,那次你说妹妹眼睛好看,就用手去戳妹妹的眼珠,想摸摸是什么样子,差点没把娘吓死。” 葛凯琳听着心里非常想翻白眼,原来自己二哥这么不着调呀,只可惜自己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别说翻白眼了。 “娘,我上学去了。” 说这话的。是大哥葛凯文,今年八岁,在附近村里的私塾读书,还真是文如其名,说话文质彬彬,人也是温文尔雅。 吴丽梅叫住葛凯文:“你还没吃早饭呢,急啥。夫子和别的同学应该也还没去。你先吃了早饭再去也不迟。” “没关系的娘,我带了吃的,边走边吃就行。夫子昨天教的课,我还没记熟,早点去也好趁着安静再记一会儿,午饭就不用给我送了。我带了两张娘煎的菜饼,渴了。问夫子讨碗热水喝就是。” “唉,你这孩子,就是太倔。”吴丽梅满心的疼惜。 葛凯文很好学,只可惜先天条件不好。记性太差。 所谓笨鸟先飞,他很能吃苦,在同龄人任性玩耍的时候。他兀自抱着本书啃读,夜深人静时。他独自点灯发奋。每天清晨,家里人起床时,他早已在院里边扫着院子,嘴里边嘟嘟囔囔默背功课。 “娘,今天妹妹好一点了没有?”葛凯文怕吴丽梅再说起他上学的事,扭转话题。 自从妹妹溺水救过来后,娘亲总是偷偷流泪,要是自己上学的话题再继续,恐怕在自己走后,娘亲又会伤心一阵子。 “还是那样,折腾了这么会儿,你妹妹都没睁眼,也不知是睡着的还是醒的,她自从溺水,就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动也没动,不知是不是真的,唉——。” 是不是真的傻了,葛凯琳自动在心里接了一句。 这一个月里,“傻子”这个词,从葛凯琳的祖母董氏嘴里,不知冒出来多少遍,每次祖母说起,吴丽梅都会反驳。 其实,以葛凯琳现在的状态,吴丽梅自己也不是没这么想过,只是不想承认而已。 “老大媳妇,怎么还在屋里窝着,猪食拌了吗?鸡喂了吗?饭做了吗?” 葛凯文本想安慰吴丽梅几句,听着祖母一连串的问句,他把话又咽了回去,用手摸摸妹妹的小脸,嘱咐二弟在家不要调皮,用心帮娘的忙,扭头走向院外。 身后传来董氏的嘟囔:“念书有什么用,不能当吃不能当喝的,还得浪费银钱,这书都念进狗肚子里去了,见了祖母,连声问候都没有,哪像是读书人,还比不上那街上的流浪狗。” 她这嘟囔声可真不小,葛凯琳腹诽:“跟你打招呼又有啥用,还不是得你一顿讽刺挖苦。” 其实葛凯琳也很好奇,听葛凯文说话,应该不是不懂礼的人,为什么就对自己的祖母这样冷淡,一月下来,也没听他和祖母说过几句话,甚或祖母正在跟他说话时,只要是话不中听,他扭头就走,丝毫没有读书人的礼仪。 “啊哈——,娘,你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大清早的就听见你嚷嚷,真是的,人家昨晚练字练到很晚,现在眼睛还睁不开呢。” 说这话的,是葛凯琳的小姑,芳名葛丽娥,今年十岁,是兄妹里最小的。 “练字练字,一个女儿家,字写的再好看有啥用,将来长大了还不是得嫁人,嫁妆也不会因为你字写的好看而少一文钱。”董氏埋怨。 葛丽娥不理会母亲的唠叨,跑来大嫂的屋里,看着大嫂怀里吃奶的侄女儿,用手戳戳葛凯琳的小脸,问吴丽梅:“大嫂,凯琳今天好点了没有,她哭了吗?” 吴丽梅摇头:“没有,还和往常一样,不哭不动。” 外面董氏又开始催:“老大媳妇,你是聋了还是偷懒,叫了这半天了,还窝在屋里不出来,你以为你还是千金大小姐,有丫环伺候着,今天要是把猪饿着了,凯文的学就别想上了。” 吴丽梅只是不动窝:“婆婆,凯琳还没吃饱。” 葛凯琳无奈,这个戏码天天上演,她永远都和猪或鸡相连,虽然她上一世是属猪的,可也不代表她就愿意和猪相提并论。 自家娘也很有意思,理不理祖母,要看她的兴致,高兴了会和祖母对上几句,心情不好了,祖母说话再难听,她也可能十天半个月的不理会。 “娘,你来看看,这两块料子颜色有点不一样,尺寸偏小,两块只能凑合着做成一件衣服。因有色差,做出来的衣服会很难看。” 说这话的,是吴丽梅的另一个小姑子,芳名葛丽屏,已经十八岁,本朝十四五岁是女孩的适嫁年龄,像葛丽屏这样大的。已算是大龄女。 用葛凯琳上一世的话来说。就是剩女。 董氏回屋,压低声音:“你这么大声做什么,不怕你大嫂听见?” “哼。就你小心,大嫂听见又有啥关系,她那么多嫁妆,稀罕你这两块破料子。” 算命的说。吴丽梅命硬,不过却是个富贵命。将来不是金银用不完,就是皇封诰命,其富贵源于名字里的“丽”字。 这家的当家人,也就是葛凯琳的祖父葛伯嗣。听算命的说的这么好,给女儿起名字时,也都带了一个“丽”字。 他认为。反正媳妇嫁进家来,最多在上家谱时写个“葛门吴氏”。名字就没任何用处了,这个“丽”字,就给自己女儿用吧。 谁知生的五个女儿,就三女儿葛丽屏和五女儿葛丽娥活了下来,其他三个活的最长的,也没过周岁。 葛伯嗣认为,算命的为了钱财欺骗了他,就打上门去。 那算命的辩道:“不同人,不同命,这个丽字,只有你家媳妇用得,她用,不但会富贵满天,还会荫及子孙,你家女儿却是用不得,本就生来福薄,再用丽字压着,可不连累得连命都没了吗。” 算命的顺口胡诌的几句话,愣是把葛伯嗣给唬住了,问能有什么办法解了这个结。 算命的急着去京城投靠儿子,就应付葛伯嗣:“这个丽字,既然你的女儿已用了一段时间,随便改动恐怕反而会产生祸事,不如你每逢初一十五去庙里上香,菩萨感念于你的诚心,自然会替你消解烦恼,记得,不可偷懒,不可吝啬。” 葛伯嗣是有名的抠门,这算命的也对他没啥好心,这样嘱咐,纯粹就是想让他破点财。 葛伯嗣信以为真,真的每逢初一十五都去庙里上香,因最近那个寺庙大多都是女子上香,他去多有不便,去远处又嫌花钱,就嘱咐董氏按时去上香,每次都会给董氏两文香油钱。 两文钱,只够买一个素馅包子。 董氏缠着三寸金莲,葛伯嗣又舍不得给她用家里的牛车,这一路走过去,非常吃力,她就耍了个心眼,每到上香的日子,她都会出去,但不都是去庙里,大部分时候还是去不远处的集市上,有看中的料子首饰,就用攒起的香油钱买下。 那料子首饰她也不敢自己用,而是偷偷给了葛丽屏,算做嫁妆。 再说葛丽屏,长得一副好摸样,大眼睛,瓜子脸,弯弯的长睫毛,白瓷般的皮肤,一头青丝如同闪光的黑色缎子,个子娇小,体态匀称,在这乡村里,也算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 就因为长得出众,葛丽屏眼光很高,以往上门提亲的人差点踩塌了门槛,谁知她一个都看不上,问她是不是有什么想头,她支支吾吾地自己也说不上来。 好容易活下来的女儿,葛伯嗣也不忍逼迫,就任葛丽屏这样挑来挑去,挑成了老姑娘,也没挑出个称心如意的。 后来再有上门来提亲的,大多都是一些要续玄,或是想纳个漂亮小妾的,气得葛丽屏把媒婆一个个赶出家门去,一来二去,现在干脆没有媒婆上门了。 本就娇横的葛丽屏,脾气越发的暴躁。 葛伯嗣排行老大,下有一弟一妹,他在和老二葛仲嗣分家前,家里的院子在村里算是大的,三进的院子,每进都有不少房间,葛伯嗣分得这是进大门第一进的院子。 大门正对着一面照壁,直对着的是葛伯嗣住的五间正房,东边三间住着葛伯嗣老两口,西边两间,葛丽屏和葛丽娥同住。 正房两侧,各有三间厢房,东厢房住着葛天彪和葛天笙,西厢房住着吴丽梅一家。 正房和东厢房之间的连接墙上,开了一个小门,小门通往东厢房后面的小院,一家人吃饭都在这个小院里。 东西厢房旁边,各有两间小耳房,这耳房是分家后才盖的,东厢房的耳房,放着粮食,暂时不用的家具,还有其他一些杂物。 西厢房靠北的耳房住着葛凯文,靠南的耳房则堆放着农具,旁边一个小门通往西厢房后的小院,里面养着二十几只鸡、六口猪、还有两头牛。 院子的东南角,砌了个露天的茅房,分男女两边。 “吵死了,大清早的几个女人家叽叽喳喳的,吵得人睡不着,等下到了学里,我没精神上课,被夫子罚,你们几个谁替我。” 说话没大没小,胡搅蛮缠的,除了葛天笙,在这个家里还真找不到另外的人。 “九郎,怎么跟娘和大嫂还有你七姐说话的,天天读书,那些礼义廉耻你是一句都没往心里去。” 中气十足,一副教训儿子的口气,正是葛凯琳的五叔,葛天彪。 “五哥,我错了。” “哼,往后要是再敢这样,你就回家来干活,反正你读书也是浪费银钱,正好家里缺劳力,也给大哥省些花销。” 葛天彪这样说话,意有所指。 葛凯琳的爹爹葛天俞,在外给人当掌柜的,每年的工钱,都会先把葛天笙和葛凯文的束脩交齐。 葛凯文六岁入私塾,因好学,夫子嘉奖,赠送文房四宝藏书典籍,藏书典籍虽不是原版,可花费下来有时比那束脩还贵。 葛天笙刚好相反,不学无术,招惹是非,葛天俞每年赔给人家的钱财,是束脩的几倍甚至几十倍。 “五哥,要回来干活,也是该让凯文回来,我是长辈,怎么也不会轮到我。” “好,我找一篇凯文以前做的文章,你今天要是能顺利读出来,我就不再提让你回来干活的事。” 葛天彪只要在家,每天不把葛天笙训个十遍八遍的,葛凯琳都会觉得葛天彪肯定生病了,要不就是葛天笙又惹事躲起来了。 这葛天笙也真是够笨的,八岁上私塾,上了六年私塾,眼见着到了成亲的年龄,别说做文章了,就是读个文章也是磕磕巴巴的,又不肯下苦功,只会偷奸耍滑。 偏偏葛伯嗣对这唯一还在上学的儿子寄予厚望,不死心的想让葛天笙当个官啥的,到时候葛天笙是官老爷,人家也能称呼他葛伯嗣一声老太爷。 “五郎,我还没死呢,家里啥时候轮到你做主了。” 得,当家人发话了,这家人除了葛凯琳还没见过面的便宜老爹,算是都冒头了。 葛凯琳还想接着腹诽,只是溺水后身体还没缓过劲了,不知不觉中她睡了过去。(未完待续。) 第0187章 生病 葛凯琳再次醒来时,知道自己已经在地里了。 虽然记忆中上一世她没怎么干过农活,可农村出身的她,对这田园味道还是非常熟悉的。 土地的腥味,混合着青草气息,还有粪肥的臭味,远近此起彼伏的牲口叫声,在脑中构成一幅田园耕作图。 身上暖洋洋的,眼睛却有些不舒服,应该是太阳直接照到眼睛了。 娘应是把自己平躺着放的,随着时间的过去,太阳已经挪了地方,树荫没了,她可不就暴晒在阳光下了吗。 正要抱怨娘的粗心,闻到一股花的清香味,接着就感觉鼻子痒痒的。 二哥葛凯武稚嫩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妹妹,你什么时候会醒,你不会真的变傻了吧,娘天天哭,天天哭,大哥说,娘的眼睛哭坏了,绣花已看不清纹路,要是再这样哭下去,眼睛就会瞎的,我不要娘的眼睛变瞎,郭惠庭他娘就是个瞎子,什么都看不见,很可怜。” 葛凯琳听得心里震惊。 一个月来,自己只顾吃睡拉,得过且过,没有多余的时间思考,没想到这个身体的娘,为了自己这个冒牌货,身子骨竟然已糟糕到如此地步。 还没容她接着往下想,葛凯武开始抽搭:“妹妹,你快醒吧,只要你醒了,我再也不跟你抢东西,再也不会生气你抢了我的娘,也不会故意把你衣服上的带子剪断。” 噗,原来自己这个二哥在吃妹妹的醋呀,想来娘没有生这个身体以前,葛凯武过得该是如何的滋润,自从有了小妹妹。从前的那份母爱被分走了一大部分,小家伙心里不甘,才会干下这些不着调的荒唐事。 葛凯琳吐槽,那他知不知道,他这些恶作剧,不但没惩罚了他的妹妹,反而给他亲爱的娘制造了许多麻烦。 “别人都想不通。为什么妹妹你的身体这么差。娘上地里干活还非要带着你,是大哥给我说的,说娘怀疑你掉到洗衣盆里。是祖母故意把你溺进去的,被路过的那个小姑娘看见,把你捞了出来。 而祖母却说是没抱稳,不小心把你掉进去的。娘怕祖母再对你下手,所以到哪里都要把你带在身边。不再给祖母下手的机会。” 不是还没死,是死了被我这个外来人占用了身体,葛凯琳心里一阵悲恸。 为什么恶人到处都是,上一世的自己。就是被婆婆和丈夫虐待死的,这一世,怎么又碰上了这种人。而且还是这个身体的亲祖母,想躲都躲不掉。 对两个月大的孩子下毒手。这老太太该有多狠的心,自己往后要离这位老太太远点。 “大哥嘱咐我,让我一定要时时跟着你,不能再让你出意外,你要是再出意外,娘就会伤心得死掉,我不要娘死掉。 妹妹,你快点醒,你看我给你摘了打碗碗花,可香了,还有很多又香又好看的花,只要你醒来,我都摘给你。 七姑姑就有很多好看的头花,天天换着戴,等我长大有钱了,我也会给妹妹买漂亮的花,漂亮的衣服,妹妹,你快点醒吧。” 多么纯真的孩子,可是谁来救救我,这会儿已不是暖洋洋,而是燥热了,要是自己再不从太阳底下挪开,这么弱的身子,估计又要变成游魂了。 “呀,妹妹,你怎么出这么多的汗,娘,娘,妹妹出汗了。”葛凯武叫嚷起来。 还好你小子机灵,等我好起来,会好好待你的,葛凯琳心里免不了吐槽,同时松了口气。 不一刻,小身子就被那熟悉的大手抱起来,不仅被抱到阴凉处,身上的外衫也被脱下,葛凯琳顿时感觉清爽了许多。 “哎哟,娘的宝贝,是娘粗心了,只顾着拔草,竟然忘了看太阳,让我家宝贝受苦了,宝贝饿了吧,来,娘喂你,宝贝吃饱了,就有力气睁眼了。” 带着汗味的*被塞进嘴里,葛凯琳也顾不得挑剔,早上那顿奶本就没吃饱,这会儿早就饿了,含住就吸,刚吸了几口,嘴巴已累得发酸,可她想起葛凯武的话,硬是撑着多吸了两口再歇息。 要想快点好起来,先得想办法吃饱,不能再由着自己的性子来了。 这个身体的母亲和哥哥,都视自己如珍宝,既然占用了人家宝贝闺女和妹妹的身体,就不能辜负了人家的一片慈心,从此,自己就是这家的闺女,上一世的葛凯琳已经死了。 在葛凯琳累得实在撑不住睡过去之前,听到的最后一个声音,就是吴丽梅惊喜的话:“哎呀,宝贝这顿吃的比以往多了些,娘的宝贝很快就会好起来了。” 按说,吴丽梅对葛凯琳这么紧张,不该出现差点热死自家女儿的疏漏。 其实是葛凯琳不知道,吴丽梅因为她的病,整晚整晚睡不着,唯恐一个不小心,女儿就会连呼吸都没了,这一天天熬下来,吴丽梅的精神就有点恍惚,要不是葛凯武大声叫喊,兴许她就撑不住晕了过去。 董氏缠着小脚,只在家里干家务,从没下过地。 葛天彪是个木匠,在这乡间来说,手艺算是上乘,在镇上给一家木匠铺做事。 葛凯文和葛天笙要上学,葛丽屏和葛丽娥是女儿家,怕晒黑变丑了不好找婆家,葛伯嗣舍不得她们下地。 葛凯武还是个小豆丁,到了地里也干不了重活,小家伙还时刻记着大哥交给他的任务,守着妹妹,所以,算上葛凯琳在外给人家当掌柜的爹葛天俞,家里下地干活的,也就只有葛伯嗣和吴丽梅。 吴丽梅晚上不敢睡,白天还得下地干活,葛伯嗣把牲口看得比人还重要,只要是人能够干了的活,除非情势所迫。绝不动用家里的牛。 葛伯嗣曾经是个读书人,很守礼仪,怕公媳整天在一块儿被村里那些嚼舌头的说出闲话来,每天干活,都要和儿媳分开在不同的地块。 现在又正是拔草的紧要时候,即使附近有别的村民,也不可能没事跑过来。所以。也多亏了有葛凯武这个小豆丁,否则,吴丽梅在地里出了事都不会有人晓得。 见娘把睡着的妹妹放回篮里。懂事的葛凯武,赶紧在旁边的水罐里舀了半碗水,颤颤悠悠地递给坐到草堆上的娘亲:“娘,喝水。” “娘有你们这三个懂事听话的好孩子。再苦再累也值了。”吴丽梅夸了儿子,这才大口喝起水来。 要是葛凯琳没睡觉。肯定又会吐槽,自己还是个连牙都没有长的小婴儿,娘是从哪里看得出自己懂事听话的。 所以说,在父母的眼里。孩子永远是天使,这句话不管在哪里,都是适用的。 “娘。你的脸好白哟,是不是病了。要不咱回家吧。”葛凯武接过喝完水的碗,又舀了半碗要递给吴丽梅,见吴丽梅紧闭着眼,脸色发白,就急了。 “没事,凯武,娘就是累了,休息一下就没事了。”吴丽梅睁开眼,看看儿子,又虚弱的闭上眼,虚汗一个劲地冒。 葛凯武把碗举到吴丽梅嘴边,催促:“娘,你把这碗水喝了再休息,你不是说,出汗多了不喝水会生病的吗?” 吴丽梅根本就不想动,感动于儿子的懂事,还是听话的张嘴,由着儿子喂自己喝水。 “娘,你在这儿乖乖呆着,别乱跑啊,我去找芳姨,一下子就回来了,你听话啊。” 耳听儿子小大人似得嘱咐,吴丽梅心里好笑,闭着眼点点头。 葛凯武嘴里的芳姨,是葛仲嗣的儿媳吴丽芳,她家里的地离吴丽梅现在所处的地方不远,就隔着一道土岭子,只要站在土岭子上喊一声,吴丽芳准能听见。 “哎呀,三姐,你这是怎么啦,脸怎么白成这样,不行,得回去看大夫,凯茜,快把你爹叫来,我一个人弄不动你大伯母。” “哎,娘。”跟着来的葛凯茜奔向土岭子。 吴丽芳的相公葛天凌是个铁匠,长的五大三粗,不顾吴丽梅的反对,葛天凌二话不说,就把吴丽梅拉到背上,吴丽芳抱起葛凯琳,他们的女儿葛凯茜和葛凯贞,一个提篮子,一个手牵着葛凯武后面跟着,一行人一路赶往本村的林大夫家。 吴丽芳本不叫这个名字,她原是吴丽梅的陪嫁丫环,和她一起给吴丽梅做陪嫁的还有一个丫环,俩人从小跟着吴丽梅。 吴丽梅嫁给葛天俞后,葛伯嗣说家里没必要有丫环伺候,还要多两个人吃闲饭,干脆卖掉算了,还能得点银钱。 吴丽梅自然不肯,从小的情分,哪里割舍得下。 刚好葛天凌看中了吴丽芳,跟爹娘商量后,上门来提亲,他愿意以正妻的名分娶吴丽芳。 葛天凌姑母家的儿子裴天骏,也看中了另外一个丫环,见葛天凌先开了口,就也亲自上门来提亲,同样愿以正妻的身份相娶。 吴丽梅回娘家和爹娘商量后,正式给两个丫环改名吴丽芳和吴丽莲,认成了妹妹,入了吴家族谱,风风光光嫁给了葛天凌和裴天骏。 两人伺候了吴丽梅这些年,又情同姐妹,吴丽梅自然会给陪上一份厚厚的嫁妆。 就这样,葛伯嗣不但没得到卖丫环的银钱,儿媳还倒贴两份嫁妆出去,把他气了个倒仰。 他并没想过,一个嫁给了自己亲侄儿,一个嫁给了自己的亲外甥,这本应是好事,可他只想着损失了银钱,儿媳就是个败家的。 从那以后,葛伯嗣怎么看吴丽梅怎么不顺眼,连带着看吴丽梅生的孩子也不顺眼。 可他看不惯也得看,葛天彪二十岁了还没娶亲,葛天笙还小,他五十多岁的年纪了,目前也就只有这两个孙子和一个孙女。 何况,吴丽梅的娘家就在本村,不但兄弟堂兄弟众多,还有一个在京城当大官的哥哥,葛伯嗣惹不起,就只有从礼仪上折腾儿媳,明知孙女的状况,还不管不顾分开干活,就是眼不见心不烦,同时也不想儿媳好过。 葛伯嗣兄弟两个共生了十个儿女,葛天凌和葛丽淑是葛仲嗣所生,排行老二和老八。 其他八个子女都是为葛伯嗣所出,三子五女,活下来的有三子两女,葛天俞、葛天彪、葛丽屏、葛天笙、葛丽娥,排行老大、老五、老七、老九。老十。 葛丽淑比葛丽屏小两岁,两年前出嫁,儿子现在已满周岁。 葛伯嗣的妹妹是三兄妹中最小的,芳名葛佳蓉,只育有一个独生子,就是裴天骏。 吴丽梅还有一个姐姐吴丽翠,一个哥哥吴子易,家里下人都称呼吴丽梅为三小姐, 吴丽芳和吴丽莲进了吴家族谱后,两人改称吴丽梅为三姐,吴丽芳婚后也没有改称呼。 所以,葛天凌两口子对于吴丽梅的称呼,各叫各的,一个叫大嫂,一个叫三姐。 林大夫诊断吴丽梅这是心气郁结,又劳累过度,导致神衰体弱,这病可大可小,如果病人放不开胸怀,一直这样郁结下去,因此丧命也不是不可能。 吴丽芳是个急脾气,立马就开炮:“哎哟,三姐,你听见大夫说的了么,往后可不能再折腾自己了,三个孩子还小,尤其是凯琳,这都一个月了还没睁眼,你可不能出事,你要真有个三长两短,孩子们可咋办。” 从林大夫家里出来,吴丽芳让葛天凌把吴丽梅往娘家送,吴丽梅阻止:“不行,真要就这样回了娘家,你又不是不知道六弟的脾气,你大哥要是回来,不好做。” 吴丽芳语不饶人:“不好做就不好做,三姐,你什么时候都为大哥着想,大哥曾感激过你没有,只要大伯娘调拨几句,大哥就对你恶言相向,他一年难得回来几次,哪里想过老婆孩子都是过得什么日子。” “好妹妹,夫妻之间哪里计较那么多,你和我从小一块长大,你觉得我是能吃亏的人吗,你大哥每次受我婆婆调拨,我哪次没有办法化解。” 吴丽芳想想也对。 三姐从小牙尖嘴利,她婆婆对付她,大多时候都会反过来被三姐给气着。(未完待续m.)(未完待续。) ps:推荐书友的书: 书名:《若绯重生记》 作者:碧落轻舞 简介:坠楼自杀的若绯重生了 重生在无忧无虑的童年里 重新面对渣爹和奇葩娘 若绯的选择是什么? 大龄剩女重生在童年里 且看她如何圆满自己的人生 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蛇精病是谁? 一言不和就吻上来是几个意思?他是土匪吗? 这就是一个蛇精病追妻的故事。 第0188章 后院 吴丽芳语气软下来:“你回去后大伯娘又会啰嗦,还是回娘家吧,爹娘疼爱,兄弟和侄儿侄女们又亲近,药材也比林大夫家里齐全。” 吴丽梅很坚决:“不了,我还是回家吧。” 葛天凌也劝:“大嫂,我也觉得丽芳说的有理,我还是送你去岳父家吧。” 吴丽梅笑着摇头:“你向来听媳妇的,当然会觉得她的话有道理。” 一句调侃,葛天凌两口子闹了个大红脸。 葛天凌随了他的老爹,娘在跟前时听娘的,娘不在跟前就听媳妇的,媳妇也不在跟前才听他自个儿的,也幸亏他的娘和媳妇相处和睦。 “大嫂,我是说真的。”尽管被大嫂笑话,葛天凌还是想接着劝。 “知道你两个是为我好,不过我现在不想回娘家,你要是还想再劝,就放我下来,我自己走回去。”吴丽梅也不放弃。 “好好,怕了你啦,”吴丽芳投降。 她知道三姐的脾气,决定了的事,九头牛也拉不回。 不过她还是不死心:“回家可以,但要回我家去,由我婆婆给你调理。” “行。”这下吴丽梅答应地干脆。 丈夫从小在婶娘跟前长大,婚后才回的大房,婶娘对自己这个侄儿媳妇也亲如闺女,回到婶娘家,倒比回自己家轻松。 葛凯武听说要去二祖母家,笑得那叫个灿烂。 二祖母不像祖母那样老是黑着脸,二祖母喜欢给小孩子讲故事,还会拿出家里的好吃的给他吃。 想起这些,葛凯武本就小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葛凯茜忍不住在他那圆嘟嘟的小脸上掐了一把。 “哎呀,茜姐,男女授受不亲,不要乱摸人家的脸。”葛凯武一边摸着被掐痛的脸,一边嫌弃的嘟囔。 “噗,” “哈哈哈哈。” 三岁的小屁孩,说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瞧着他另外一只还被葛凯贞攥着的小手。这话说出来还真是滑稽。 被葛凯武这么一搅合,三个大人也暂时忘了不快,一行人往家里走。 葛天凌和李翠红育有一儿两女。大的是个儿子,叫葛凯赋,比葛凯文大三个月,和葛凯文在同一个私塾上学。大女儿葛凯茜,六岁。二女儿葛凯贞,四岁。 一行人刚进院门,谭柳儿就看出了不对劲,从葛天凌背上抱起吴丽梅:“这是怎么啦?” 谭柳儿不像一般女子长的小巧。她的身量和自家丈夫差不多,用葛凯琳上一世的高度标准来衡量,差不多身高有一米八。不胖不瘦,体态匀称。长脸,大眼,翘鼻,嘴唇薄厚大小刚好,年轻时也是一个美人儿。 可能是刚刚洗过头,谭柳儿秀发披在肩上,别看已近五十的人了,一根白发都没有。 以她这个体型,抱起不到一米六的吴丽梅,根本不在话下。 当着孩子的面被这样抱着,吴丽梅很不好意思:“没事婶娘,我只是有点不舒服,婶娘你放我下来吧,我自己走。” 吴丽芳一点不给她面子:“娘,林大夫说三姐心气郁结,严重了会没命。” “你这孩子,病得这么重都不说话,明显把婶娘当外人了。”谭柳儿埋怨。 大步跨进屋子,轻轻把吴丽梅放到自己床上。 吴丽梅还要起来,被谭柳儿一把摁住:“还和以往那样,你和婶娘睡。” 葛凯武急了:“二祖母,我呢,还有妹妹。” 葛凯武长的很有喜感,浑身上下都圆嘟嘟的,小眼睛,小鼻子,小嘴,唇红齿白,一笑起来,整个脑袋除了眼睛,哪儿都是张开的,再配着茶壶盖发型,让人看着就想乐。 谭柳儿总喜欢逗他,他这样问,谭柳儿正儿八经地说:“你也和以往一样,睡篮子里。” 小家伙脸皱成了包子:“啊?不行啊二祖母,篮子太小,我睡不下,妹妹倒是睡得下,白天我娘就是用篮子提着妹妹去地里干活。” 谭柳儿回头瞪了吴丽梅一眼,那意思就是等下再说你。 转过脸也学着葛凯武皱起眉:“那怎么办?” 问吴丽芳:“家里有没有大点的篮子,凯武怕睡不下呢。” “有,”吴丽芳做势要出屋:“二郎才编了一个大篮子,说是架到牛身上刚好,我这就取来给凯武当睡篮。” 葛凯武迈起小短腿快步过去,揪住吴丽芳的衣服:“不用了,芳姨,我已经大了,睡篮子不成体统。” 明明不想睡篮子,偏偏还说的冠冕堂皇,逗得谭柳儿一把捞起葛凯武,一抛老高。 这一老一小闹得不亦乐乎。 谭柳儿的屋里还有一张软塌,她本来的意思是,让吴丽梅带着葛凯武和葛凯琳睡大床,她自己就睡在软塌上,还是在一个屋子里睡。 葛仲嗣是个捕快,当差的地方又在外地,他常年不在家。 葛凯琳再一次醒来,感觉嘴里有奶香,是谭柳儿在给她喂羊奶。 吴丽梅在婶娘家里,心情放松,药还没熬好就睡了过去,到午饭时都没醒。 葛凯武有午睡的习惯,吃完饭就迷迷瞪瞪地睡着了,这会儿正挤在吴丽梅怀里睡得香甜。 谭柳儿知道葛凯琳虽然不睁眼,却会吃东西,只要你把吃的放到她嘴边,她会张嘴。 眼看到了该喂奶的时候,侄儿媳妇还睡得很沉,可见是累坏了,谭柳儿不忍心叫醒吴丽梅,就挤了新鲜羊奶,用茶叶煮了去腥味,用小勺一点一点的喂进葛凯琳嘴里。 喂完奶,谭柳儿看着吃空了的碗,问吴丽芳:“凯琳是不是吃的比上回多了一些。” 吴丽芳凑过来,喜上眉梢:“是呀娘,以往你每回都指望凯琳能多吃一些。就特意多煮一些,可是每回都有剩下,这回倒是喝净了,等下三姐睡醒了,一定要告诉她,三姐一高兴,病自然会好得快。” 婆媳俩正说地高兴。院外一个声音响起:“四姐夫。我三姐在不在你这里。” 谭柳儿站起身就要出屋,被吴丽芳拉住:“娘,先让二郎训他几句。” 就听外面葛天凌训斥:“吴子扬。我葛家虽不如你吴家,进门还要有下人通报,可也不是随便想进就进想闯就闯的,你进门一声招呼都不打。直眉楞眼就向小叔子问起大嫂,这话要是传出去。大嫂的声誉你还顾不顾了。” 屋里谭柳儿听得差点没喷笑出来,吴子扬莽撞,自己这儿子也不是善茬。 又看看儿媳,呵呵。近墨者黑近朱者赤,看来儿子是深受这泼辣儿媳的影响。 不过,也不错。这样的日子才不会闷。 “这,哎呀。四姐夫,我这不是着急吗,听人说三姐病的很重,我想着以三姐的脾气,肯定不会送回前院,就直奔你这里来了。好好好,我不对,我错了,我给你道歉,我给你作揖,你就先说三姐在不在你家,再训我也不迟。” 噗,葛凯琳一个没忍住,这位肯定是娘常唠叨的小舅舅了,看来不会是个迂腐死板的人。 “呀,娘,凯琳吐奶了。”吴丽芳叫嚷。 谭柳儿拿起布巾给葛凯琳擦嘴,催着吴丽芳:“行了,你和二郎也不是守死礼的人,偏偏要装出样子为难子扬,快去把子扬带进来,不要做过头了。” 吴丽芳蹲身福礼:“是,婆婆。” 谭柳儿好笑摇头,这孩子,都是三个孩子的娘了,还这么喜欢玩闹。 噗,葛凯琳又吐奶了,往后身体好了,一定要多到二祖母家来玩,肯定比在自家欢快。 “子扬不要嚷嚷了,三姐难得熟睡,你别再吵到她。” 吴丽芳这话落音,院里再没了声音。 葛凯琳凝神细听,有脚步声进屋来,是那种蹑手蹑脚的声音,然后就听到吴子扬压低的声音:“婶婶,子扬能不能进屋看看三姐,听说三姐身体不舒服。” “去吧,只是你三姐休息不好,这会儿正睡得熟,你不要打扰到她。” “是,谢婶婶。” 脚步声渐远,应是吴子扬又蹑手蹑脚进了里屋。 葛凯琳还想要听下去,无奈身体疲累,不知不觉就进了周公家门,找周公聊天去了。 再醒来时,天色已晚,葛凯琳被抱在吴丽梅怀里,小小书生葛凯文正在向吴丽梅问安:“娘,你身体怎么样了?” “凯文,你娘没事,你快点过来吃饭,中午就吃几口菜饼,小孩子正在长身体,哪里受得住,我给你煮了两个鸡蛋,还有红烧肉,嗯,真香,快来吃吧。” 这吴丽芳还真是爽利性子,葛凯琳觉得,比起自家那骄横无礼的七姑,芳姨可爱多了。 “芳姨,我还是去堂屋吃吧,这里是卧房,弄脏了不好。” “哎哟,你就快吃吧,再啰嗦下去,饭就凉了。” “是,谢芳姨,娘,我先吃饭,再来陪娘说话。” “嗯,去吧。” “娘,什么味道,好香呀。” “小馋猫,一下午睡得香甜,饭做好了,你倒闻香而起,来洗洗脸,芳姨给你留了饭菜。” “哦,谢谢芳姨,芳姨最好了。” “嘿,你个小甜嘴。” “三姐,娘在熬药,她嫌我性子躁,怕掌握不好火候,药效不到,你再等等。” “谢谢你,丽芳。” “唉,你不用谢我,当年要不是你执意要把我和丽莲嫁了,又怎么会过得这么艰难,本是小姐身子,过得连我这丫环都不如。” “要不是你三姐执意要把你嫁了,恐怕你早被她那个贪财的公公骗出去卖了,哪还有你们姐妹由主仆变妯娌,整天相守的日子,丽梅,来喝药。” 谭柳儿端着药碗进来,刚好听到儿媳的话,噼里啪啦就是一通说辞。 放下碗,从吴丽梅怀里抱过葛凯琳,谭柳儿催着:“你先喝药吧,这个林大夫也真是不通医理,凯琳正是吃奶的时候,他开的这药太猛了些,对健康的孩子没啥大事,凯琳却受不了,我已给你重新开了方子,往后就按这药方吃吧。” “谢婶娘。” “谢二祖母。” “谢二祖母。” 谭柳儿不耐烦:“行了,你两个赶紧吃饭,再谢来谢去的,等下都给我回去,最烦这一套,一家人还这么客气。” 告诉吴丽梅:“我等下再喂凯琳一餐羊奶,今天发现凯琳吃的多了一些,你奶水不足,积攒下晚上喂她。 唉,也得亏凯琳吃的不多,你这奶水才能撑了这些日子,你就在我屋里养着,我给你把奶水催足,说不定凯琳饭量大了,这几天身子就会好。” 咦,有情况,葛凯琳的小脑瓜立时兴奋起来,这二祖母还会开药方? 学,要学,一定要学。 “娘,羊奶煮好了。” “端进来吧二郎,你大嫂又不是外人,屋里也都是家里人,不用讲那虚礼。” 额?不是说君子远庖厨吗,怎么自己这个二叔还亲自煮羊奶。 哈哈,看来自己运气还不算太坏嘛,亲祖母祖父还有叔叔姑姑不着调,这二祖母一家还是不错的嘛。 不对,十姑姑对自家也还算行,五叔说话好像也挺维护自家,排在待考察之列。 一口甜甜的羊奶灌进口中,林芳也顾不得想东想西了。 饿呀,得赶紧吃饱了才是正事。 兴许是心理作用吧,葛凯琳这餐奶喝完,并没像以往那样立即睡去,不过也没勇气试着睁开眼睛,就这样静静的呆着。 葛凯茜和葛凯贞争着往吴丽梅跟前凑。 “大伯娘,这是我绣的围嘴,好不好看。” “大伯娘,大伯娘,我写了大字。” “你们两个,我说这半天怎么不见人,原来是拿了东西来显摆。” “娘,这哪是显摆,大伯娘好些天没来,我又不想去前院,不趁此机会让大伯娘指点,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娘你又没耐心教我。” “呵呵,凯茜,不是你娘没耐心指点,祖母告诉你啊,你娘绣的恐怕还不如你。” “哎呀,娘,你怎么在孩子们面前揭我短处,她往后还不得拿这做借口,不服我管束。” “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你能一辈子装下去?” “凯茜,凯贞,来,到大伯娘这里来。” 葛凯茜要给吴丽梅亲看绣品,葛凯贞要给吴丽梅看大字,吴丽芳嘴快,却被女儿抢白,婆婆也毫不留情的揭短。 呵呵,这场面还真是有喜感。(未完待续。) 第0189章 鞭打 “凯茜,你这花蕊和花的颜色相同,近看还能分得清,远看就不分明了,只觉得大红一片。还有,围嘴的中间,正是婴儿下巴频繁与围嘴接触的地方,即使花绣得再平整,婴儿的皮肤细嫩娇弱,还是会感觉不舒服。” “谢谢大伯娘,我这就去拆了重绣。” “大伯娘,我的字写得怎么样?” 软软糯糯的声音,葛凯琳听得心里痒痒的,想象着粉雕玉琢,白白嫩嫩的小女孩的模样,忍不住手就想去掐那小脸蛋,只可惜也就只能想象而已,她的手连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嗯,凯贞的字比上次有进步,衣服也比上次写完字后干净了许多,凯贞真能干。” 不等葛凯琳继续天马行空,就听得谭柳儿喝斥:“葛凯赋,进门来不先向长辈问候,却缠着凯文嘀嘀咕咕,成何体统,还不过来。” “是,祖母。” “你这脸上怎么回事,头发为什么乱糟糟,又和人打架了?凯文每天放学后默背完功课才回,现在饭都快吃完了,你这半天又去了哪里。” “我就是和郭惠庭玩了一会儿,这不是回来了吗。” “还狡辩,郭惠庭处事向来小心,你和他玩,脸上的伤又从哪里来的,你别告诉我是郭惠庭打的。” “是和郭惠庭玩搬跤时磕的。” “就连三岁小孩子都能辨得出是划伤,你别忘了祖母我是什么出身,还不说实话。” “是,祖母,是跟人打架被抓伤的。” “跟谁打架?” “嗯——。是,是和——” “还不快说!” “是和九郎,他一个大男人,打架不用拳脚,竟用女人家的招数,掐,抓。咬。哼,我葛凯赋最看不上这种男人。” “住口,九郎是你能叫的。给你说过多少遍,他年纪虽小,但也是你的长辈,凡事你不要和他计较。更不能动粗,你往后是要考科举的。要是有人参你殴打长辈,你的仕途之路就断了,小不忍则乱大谋,你怎么总这么冲动。” “我也不想打他。打他还怕脏了我的手,可他太可恶,竟然在学里说大伯娘的坏话。我实在忍无可忍,这才动了手。” “他都说些什么?”这次是吴丽芳的声音。 “他说——。” “二祖母。芳姨,九叔只是开玩笑,当不得真,赋哥还没吃饭,这事饭后再说也不迟。” 葛凯文突然插话,明显是要掩盖什么,本来是抱着听闲话心态的葛凯琳,反而对葛凯赋打葛天笙的原因产生兴趣。 “凯文,你先吃你的饭,让凯赋把话说完。凯赋,快说,你九叔都说了什么。”显然,谭柳儿不把事情弄清楚不罢休。 葛凯赋豁出去了:“葛天笙说,大伯娘相貌丑陋,竟然癞蛤蟆吃了天鹅肉,死皮赖脸的嫁给大伯,那又怎么样,还不是独守空房,大伯就是嫌弃大伯娘才不想回家。” “赋哥。”葛凯文急得要阻止。 “凯文,你让他把话说完,以你九叔的性子,必定还有后话。”吴丽芳声音冷峻。 葛凯赋接着说:“他还说,凯琳相貌古怪,是妖精托生的,上次溺水是老天爷看不过眼要收了她,没曾想被她逃过一劫,这一个月来,凯琳半死不活地傻着,就是老天爷用镇妖法镇住了她的魂,凯琳早晚会死,只要凯琳死了,就会一切平泰。” 葛凯琳震惊,相貌古怪?古怪在哪里,难道就是因为这个身体相貌不一般,祖母才要下手溺死她。 就听谭柳儿怒声吩咐:“凯赋,拿鞭子来,你是晚辈,打不得他葛天笙,我这个当婶婶的,打他也算是名正言顺,他葛伯嗣不会教儿子,我替他教。” 几步颠簸,葛凯琳被塞进吴丽梅怀里。 “婶娘,天笙瘦弱,怎么经得住的你的鞭子,他年纪小不懂事,还要仔细教导。” “丽梅,这次你不用拦我,你成亲时葛天笙还没出生,是你一把屎一把尿把他葛天笙带大,村里哪个人不说你才像他的娘,没想到他竟忘恩负义到这个地步,你公公婆婆不通情理,你要还护着他,早晚他会给家里招来祸患。” “可是,婶娘,天笙会受不了的。” “你想过没有,他这一通胡言乱语,凯琳往后怎么办,凯文和凯武的前程也会受损。家有妖女,还有谁敢请大郎做事?五郎和丽屏的亲事本来就不顺,往后谁还会上门提亲?丽娥眼见着也大了,他这话传出去,哪还有好人家来提亲?你只顾心疼他郎,可你想过没有,他这一番话,会给家里造成多大害处。” 谭柳儿这一通问话,吴丽梅浑身颤抖,脸色惨白。 吩咐吴丽芳照顾好吴丽梅,谭柳儿提着鞭子就出去了。 葛凯琳还想听下文,无奈身体不争气,在这紧要关头,竟然沉沉陷入睡梦,在睡着之前,她发誓,一定要早点好起来。 前院,葛天笙前面跑,葛丽娥后面追,葛丽娥嘴里一个劲地喊着:“九哥,快给我。” 葛天笙边跑边把手里的纱花向上一抛一抛地玩,最后干脆一扔,纱花飞到了树上。 葛丽娥做势朝院门口叫喊:“五哥,你回来了,快来帮帮我呀,九哥把我的花扔上树了。” “好妹妹,我是跟你闹着玩的,哪用得着辛苦五哥,我这就给妹妹取下来,啊——。” 没容葛天笙动窝,就觉得腰上一紧,一根皮鞭卷住了他的腰,人被拉起后退,紧接着嘴巴里塞了一团布进去,是谭柳儿顺手从晾衣绳上扯的,也没看是什么东西,直接塞进他嘴里。 葛天笙想要挣扎,手脚已被捆住。 谭柳儿把葛天笙往地上一扔。举起牛皮长鞭,“噼里啪啦”开始抽打。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葛丽娥一时傻了,只会叫唤“二婶,二婶”,再不知道要说什么。 平日里的二婶,都是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样。她哪里见过二婶这凶神恶煞的样子。 葛伯嗣和董氏听到动静出了屋。刚要说话,谭柳儿已举着鞭子喝斥:“闭嘴,要想不被这小畜生连累得家宅祸起。最好把嘴闭紧,等我教训完这小畜生,再来找你两个算账。” “你。”葛伯嗣大怒,却敢怒不敢言。只能眼睁睁看着葛天笙痛得在地上翻滚。 董氏更是吓得往后缩,葛丽屏根本就没出来。 “二婶息怒。九郎不管犯了什么错,总得弄清楚原因,才好对症下药,二婶你只管打他。却不说他犯了什么错,就是打死他又有什么用。”葛天彪从外面进来。 谭柳儿背对着院门,没看见葛天彪什么时候进来的。听到葛天彪说话,她转过身。 葛天彪已对她跪下:“二婶。不管九郎犯了什么错,都怪我这个当哥哥的没有教好,侄儿这里给你赔罪。” 抽打了几鞭子,谭柳儿已然没有进来时那么生气,这会儿倒是笑眯眯地对葛天彪说:“给我赔罪?那倒不必,他并没有惹我。” 葛伯嗣这才敢发怒:“九郎既然没有惹你,你为什么要用鞭子打他。” 谭柳儿一手提起葛天笙,抬脚就往正屋走,葛伯嗣和童氏忙不迭地让开路。 进屋后,谭柳儿把葛天笙丢在地上,董氏赶忙上去给葛天笙解绑, 葛天笙一得自由,就大声哭喊叫痛。 “哼。”童氏一声冷哼,葛天笙赶忙压声,只剩喉咙里的哼唧。 “九郎,我问你话,你要老实回答,要是抵赖或嫁祸别人,你是知道的,我的皮鞭不止这一根,也不止这一种。”谭柳儿直视葛天笙。 葛天笙早已吓得没有力气站起,战战兢兢答道:“是,二婶,你问,我一定老实回答。” “好,我问你,你是不是说过,你大嫂相貌丑陋,嫁给你大哥是癞蛤蟆吃到了天鹅肉,你大哥嫌弃你大嫂,才整日里不肯回家。” “是,这话是听我娘说的,大嫂当年嫁不出去,才死皮赖脸要嫁给我大哥,我娘心痛我大哥没人知冷知热,已让我表姐去了盛城陪伴我大哥,说不定现在我表姐孩子都有了。” 谭柳儿看向葛伯嗣,满脸讽刺:“大哥,看来当年你把李若香送走,大嫂很是不满呀。” 葛伯嗣冷哼一声,头扭到一边。 谭柳儿又问:“九郎,你是不是说过,凯琳是个妖精,上回没死,是老天收她没成功,不过还是镇住了她的魂魄,所以凯琳成了傻子,要是凯琳死了,就会家宅安泰?” “是,这也是我娘说的,娘说凯琳是傻的,早晚会死,大嫂硬留着她的性命,纯属浪费粮钱。” 董氏脸色青白交加。 “这话你是在哪里说的。”这回是葛天彪问话。 葛天笙听到这中气十足又语带盛怒的问话,不由身子一哆嗦,往董氏身后爬去。 五哥虽然不会用鞭子抽他,可是五哥的巴掌和脚力,也是他不想体会的。 “说话!”葛天彪一声大喝,葛天笙吓得哭喊出来:“在学里。” “什么?” 葛伯嗣和葛天彪同时惊呼。 葛天彪一把抓住葛天笙的衣领,把他从地上提溜起来,一巴掌扇到葛天笙脸上,怒骂:“你这个蠢货。” “五郎,当着爹娘面前就打你九弟,你还把爹娘放在眼里了吗!”董氏要从葛天彪手里抢葛天笙。 “啪,你这蠢妇。”董氏话音刚落,葛伯嗣甩手给了她一巴掌,董氏立马不说话了。 谭柳儿没兴趣看这一家子互相撕咬,提着鞭子出屋。 刚才热闹时,葛丽娥没有跟着进屋,这会儿正站在树下小声哭泣,见谭柳儿走近,小步慢慢往后退。 大房兄妹几个里,除了自小跟着她长大的葛天俞,谭柳儿最喜欢葛丽娥,小姑娘心地善良,在董氏这样的歪教下,难得还有一个纯美的心。 本来她是想安慰葛丽娥几句,见葛丽娥这副举动,明摆着是被自己吓住了,也就算了,大步出了院子。 葛凯琳睡到半夜,感觉脸上痒痒的,像是水滴在脸上。 嗯?下雨了? 听到憋忍着的的哭泣声,她才反应过来,是了,白天二哥才说过,娘天天哭,想必是白天不想当着孩子的面哭,只有强忍到晚上才偷偷的哭出来。 今天又发生了葛天笙胡说八道的事情,娘更会哭得伤心。 二哥说过,娘的眼睛已哭坏了,葛凯琳心里焦急,想弄出点动静转移娘的注意力,却没有力气,一着急,张嘴大喊:“别哭了,再哭就瞎了。” 只可惜她忘了,自己现在还只是三个月大的病弱婴儿,喊叫没成功,发出的是比小猫叫声还弱的婴儿哭声。 形势虽不同,效果却是一样,吴丽梅果然不哭了,反而屏住了呼吸。 就这几声猫叫似得哭,已累得葛凯琳精疲力尽,本来想睡觉,听到吴丽梅低声嘟囔:“好像听到凯琳的哭声,怎么又没有了,难不成是我听错了?” 葛凯琳无奈,只得拼着小命的又叫喊几声。 “哎呀,婶娘,凯琳哭了。”吴丽梅抱起她就叫唤。 听到娘声音中的惊喜,葛凯琳觉得再累也值了。 “我也听到了。”谭柳儿摸索着点了灯端着过来。 这个时候的葛凯琳,小脸通红,小嘴微张,为了这几声哭,累得她还在喘气,看在谭柳儿和吴丽梅眼里,就是她还在哭,只是没有了力气。 不过也确实是没有了力气,又一次沉入梦乡。 迷迷糊糊中,听到对话。 “大郎,有没有先拜见了你爹娘,不要给他们留下话柄责怪丽梅。” “是,婶娘,我是从前院来的。” “九郎昨天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不是真的,婶娘,我从小在婶娘身边长大,难道婶娘还不相信我?” “你现在大了,又多年在外面跑,见了世面,婶娘也说不准你还是不是那个大郎。” “婶娘,你要怎么样才相信我的话?” “不管怎么样,要是你真的心已不在丽梅身上,就跟她和离吧,也好让她少受点罪。” “不,婶娘,稍后我再向你解释,我先看看丽梅和凯琳。”(未完待续。) 第0190章 美爹 咦?这是谁在和二祖母说话,清澈悦耳,不见人影,只听声音,就让人觉着心旷神怡,肯定得是个美男子。 大郎?二祖母是说的是大郎吧,那么说,是这个身体的爹爹回来了。 哦,往后不能这么想了,自己就是这家的女儿,应该说是自己的爹爹回来了。 为什么娘在抽泣,难道爹爹回来了娘亲不高兴? 可是,娘你不能哭了,再哭,你的眼睛就看不到女儿了。 一着急,葛凯琳的眼睛猛地睁开。 哈哈,终于可以看到这个世界长什么样子了。 啊!躺在眼前的这人是谁,好难看,大方脸,大嘴,圆鼻头,小眼睛,睫毛短得几乎看不见,皮肤黑不溜秋干巴巴的,头发灰白,像鸡窝一样乱糟糟,可惜了一头自然卷发。 最明显的一个特点是,两道浓密的眉离得太近了,几乎连在了一起,像一个黑乎乎的“一”字,传说中的“一字眉”? 等等,抽泣,眼泪,声音很熟,难道这,就是自己的娘? 葛凯琳一时看得愣怔了。 怪不得葛天笙说娘相貌丑陋,原来是真的,虽然自己上一世也不是没见过比娘亲长的更难看的人,虽然俗话说,儿不嫌母丑,可,这也太出乎意料了。 一个月来,葛凯琳听着吴丽梅温柔地唠叨,享受着吴丽梅细致地伺候她吃喝拉撒,心里也不是没想象过吴丽梅的模样,即使不会很漂亮,最起码,最起码。这反差也太大了。 她这里在震惊,吴丽梅心里也是猛地一震。 母女连心,这句话一点都没错。 葛天俞进门时吴丽梅梅就醒了,听着丈夫的话,想起昨天发生的事情,吴丽梅的眼泪又开始流,正当她哭地伤心时。感觉一道眼神在盯着自己。睁开眼,就见一个月来一直沉睡的女儿,正睁着一双大眼睛。好奇地看着自己。 “呀,凯琳醒了,凯琳你睁眼了,凯琳。凯琳。”吴丽梅一时不知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惊喜,只是一遍遍喊着女儿的名字。 堂屋的两人。听见吴丽梅语无伦次的声音,也顾不得说话了,谭柳儿在前,葛天俞紧跟其后。急匆匆几乎小跑着就进来了。 谭柳儿小心翼翼抱起葛凯琳,看着那双亮亮的大眼睛,用手指戳戳葛凯琳的小脸。温柔地说:“哎哟,老天爷呀。凯琳,你总算醒了,一个月呀,你都快把你娘急死了。” 哇,二祖母好漂亮咧,皮肤不是很白,却很有光泽,两眼笑得弯弯的,长长的睫毛像两排刷子,看起来比娘还年轻,有三十多岁?不可能,她孙子孙女都三个了。 “来,大郎,看看你的女儿,你这一走就是一个月,凯琳一直没醒,丽梅这一个月是怎么过来的你知不知道,你要是真的敢干下对不起丽梅的事,婶娘绝饶不了你。” “是,婶娘,我能不能抱抱凯琳?” “要抱自己的女儿还需问我?你在外这些年,该不是学了些抱孙不抱子的迂腐规矩吧,趁早给我把那些规矩扔了。” “不是,这,这。” 葛天俞左比划右比划,就是不敢接手,谭柳儿恍然大悟:“你是看凯琳柔弱,不知该怎么抱她,怕伤了她?” “是,是。” 葛天俞还在比划,谭柳儿乐了:“不用紧张,你以前怎样抱的凯文和凯武,就也还怎么抱凯琳,力气放轻些就是。”说着把葛凯琳递给葛天俞。 哇,美男咧,真的是美男咧,皮肤好白哟,圆润的下巴,饱满的唇线,光润的鼻梁,黑亮的眸子,睫毛弯曲而长,两条整齐的眉毛,看似修剪过,其实是浑然天成,额头光洁高挺。 脸型是葛凯琳最喜欢的那种流线型,阳刚而不失柔和,垂在肩上的头发,柔顺黑亮,身上月白色的衣服,更衬得这人如月光华。 身上的味道也很好闻,清清爽爽的,说不出的舒服。 要不是葛凯琳现在还是三个月大的婴儿,那神情,准是一副花痴相。 葛天俞见女儿瞪着酷似自己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一点都不认生,心低软得能滴出水来,摸摸女儿柔软的卷发,笑眯眯地和女儿对视:“凯琳,我是爹爹,你还认得吗?” 不认得,当然不认得,就是真正的葛凯琳见了你,也不会认得。 你走时葛凯琳两个月大,现在的我也才三个月大,这么小的孩子,隔一个月了哪里还会记得你是方是圆。 这个爹爹长的是好看,咋问的问题,这么,哦,白痴? 不对,不能这么说自己的爹爹。 “好了,你连夜赶回来,还没有休息,先和丽梅说说话吧,我抱凯琳出去喂奶,凯琳醒了这半天,也该饿了。”谭柳儿从葛天俞手里接过葛凯琳,出去后还细心的把门关上。 不提喂奶还好,谭柳儿一提喂奶,葛凯琳还真觉饿得厉害。 半夜为了转移娘的注意力,拼着小命地哭了几嗓子,一早醒来又正大光明地偷听壁角,观察爹娘的长相,这么长时间没怎么用的小脑瓜,想了那么多问题,能不饿吗。 葛凯琳总有一种怪怪的违和感,娘和爹的长相,那简直就是美女与野兽,不对,是美男与那个什么…… 哎哟,这可是自己的娘咧,不能乱想。 上一世受传统教育的葛凯琳,不愿拿任何一个难听的词来形容吴丽梅,可那种违和感又挥之不去,小婴儿的脑中烦恼和迷茫一片。 不过,甜丝丝的羊奶一入口中,那些烦恼她也就顾不上了,饿呀。 谭柳儿抱着葛凯琳走后,葛天俞坐到床沿。 吴丽梅的脸朝里躺着,肩膀一抖一抖。葛天俞用他那白皙修长的手,把妻子满头灰白的卷发顺到脑后,扳过妻子的身子,掏出帕子仔细给妻子擦眼泪。 谁知这眼泪是越擦越多,最后葛天俞干脆不擦了,而是改握着吴丽梅的手,任由妻子哭。 吴丽梅的手挣了几挣。没有挣脱。也就放弃了,倒是慢慢收了哭势。 “唉——,要是你嫁给一个普通人家。过得会比现在好得多。” 吴丽梅正在哭泣的身子猛地一顿:“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葛天俞揉搓着妻子开裂干瘦的手,语气里都是疼惜:“你本来是岳父岳母捧在手心里的宝,丫环下人身前身后地伺候着。虽不比官家的千金大小姐,可也不是寻常农家的女子能比。 你又天资过人。诗词书画,比正经读书的男人都强,你的女红,又有哪个赶得上。嫁给我后,丫环下人被逼放身,你一个从没下地干过活的人。却要顶风冒雨。 我当初真不该不听祖父祖母劝说,强娶了你。到头来让你受这么大的苦楚。” 吴丽梅停止哭泣,缓缓起身,葛天俞赶忙往她身后垫个靠枕,抬手抚摸妻子黑瘦的脸庞。 妻子脸部的骨架较大,因瘦的没什么肉,两颊凹陷,颧骨更显凸出,皮肤干枯,眼周围深深浅浅都是皱纹,原本一头黑亮卷曲的头发,变得灰白如枯柴,看起来平白比自己大了二十岁不止,妻子可是比自己还小一岁呀。 这就是当年自己不顾一切,三番五次苦求,好不容易求来的才女。 当年自己在岳父岳母面前赌注发誓,一定会把妻子爱如珍宝,可婚后这些年,妻子却被自己搁置在家里,才三十五岁的年纪,硬是熬成了一老妪, 想当年,妻子刚嫁给自己时,也是细皮嫩肉,相貌虽没有一般女子好看,可那皮肤也泛着健康的光泽。 由于岳父岳母都是开明爽朗的性格,教育的子女也是一副乐天向上的性子,妻子整天价笑呵呵的,最喜欢的就是绣花和写字,绣出的鱼儿,仿佛放进水里就会游走,绣出的花儿,让人看着就想闻闻是不是很香。 妻子写的字虬劲有力,风骨傲然,自己每天生意来往,写的字多不胜数,可是和妻子偶尔写出的字相比,仍是自愧不如。 再看现在的妻子,哪里还找得到当年的样子。 一脸的愁苦相,一双手粗糙干枯,满是肉刺,恐怕这双手已经很久没有拿过绣花针了吧,更是没有时间吟诗写词,就是有时间,也不会有那心绪了吧。 吴丽梅把头扭向一边,言语冰冷:“你今天嘴里像抹了蜜,你说这番话,是打算和我说起董雁菱的事吧,天笙说你两人的孩子都快有了,难道是真的。 我吴丽梅虽说长相丑陋,可也不和人共享丈夫,你要想纳她,先给我一封休书,我不会赖着你。 以你貌胜潘安的长相,当年娶了我这无盐女,本来就是我高攀,到头来终不是自己的,早了早解脱罢。” 对于妻子的冷淡,葛天俞也不为意,笑道:“我要纳了董雁菱,睿豪还不得要了我的命?” 吴丽梅皱眉:“这关睿豪什么事?” “你附耳过来,”葛天俞压低声音,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 等吴丽梅的头凑近,葛天俞出其不意在她耳垂上舔了舔,妻子的耳垂很厚,肉肉的就像那弥勒佛一样,葛天俞最喜欢妻子的耳垂,每次亲近,他都要好好玩弄一番。 悴不及防被丈夫调/戏,吴丽梅不知所措,继而恼羞成怒,可这是婶娘的屋子,婶娘兴许就在屋外,吴丽梅不好出声,能做的就是怒视丈夫。 葛天俞见好就收,坐直身子,一脸正色:“那董雁菱已暗胎珠结,罪魁祸首正是睿豪。” 吴丽梅很觉意外:“这是真的?你怎么会知道。” 葛天俞从旁边的矮桌上倒了一杯水给妻子:“自然是睿豪亲口告诉我的,上个月我从家里回到铺子,东家说已谈成一批布匹,让我和睿豪去验货,我俩还没出行,董雁菱找上门来,和睿豪一番密谈,睿豪就说让我再另外找人。 我和睿豪搭档多年,临时去哪里找人,我自然不愿意,睿豪没办法了才说出真相,董雁菱已经怀孕两个月,正是他干的好事。” 说着从从妻子手里接过已喝完水的水杯。 吴丽梅问:“那后来怎么样了?” 葛天俞拿起帕子给妻子擦嘴角,答道:“无媒苟合,未婚有孕,这事要是传出去,自然没有董雁菱的好,我就做主找了媒人,合了八字,到官府领了婚书,把董雁菱嫁给了睿豪。” 吴丽梅着急:“董雁菱虽说父母双亡,可亲戚长辈也不少,婆婆让她去找你们,目的可不是睿豪,你就这样做主就把她嫁出去,婆婆到时怪罪下来,你怎么办。” “这有什么难的,仔细论起来,董雁菱和咱家的关系已出了五服,要是出嫁,她自身就可做主,我做这些,只不过是多个见证而已。” “这样也好,睿豪从小跟着你,你这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况且他的身契你早已还了他,董雁菱嫁给他,倒也不算辱没身份。” “我从没把睿豪当奴仆看待,给他身契时,他还不肯,说是这辈子都要跟着我,要不是我说父亲会卖掉家里所有下人,恐怕这家伙,呵呵,有时我被这倔家伙气得,真想把他赶得远远的,眼不见为净。” “娘,我回来了,我今天很能干,比以往多跑了两圈。” 夫妻俩正说着话,葛凯武兴冲冲推门进来,看到葛天俞时,一个急刹车站住,立马又高兴地扑过来:“爹爹,爹爹你回来了,我好想爹爹,娘和妹妹也很想爹爹,还有哥哥也很想爹爹。” “哈哈哈哈,”葛天俞被小儿子这一串的“想爹爹”逗得直乐:“你这小嘴甜得,你想爹爹也就罢了,你怎么知道你娘和妹妹也想爹爹,你哥哥想爹爹会告诉你吗,你妹妹话都不会说,你怎么知道她也想爹爹。” 小家伙一副理所当然的口气:“因为你是爹爹呀,所以我们都想爹爹。” 葛天俞他也不管儿子身上的臭汗,一把捞起葛凯武抱在怀里,亲了一口汗津津红扑扑的脸蛋:“说得好,因为我是爹爹,所以都想爹爹,爹爹也很想凯武呢。”(未完待续。) 第0191章 外家 “行了,先别想来想去的啦。”谭柳儿抱着葛凯琳进来,身后吴丽芳端着饭菜。 谭柳儿吩咐葛凯武:“你爹爹连夜骑马赶回来,还没吃饭,凯武去洗洗,和你娘再陪你爹爹吃点。” “哎,好咧。”谭柳儿话还没说完,葛凯武已跑出屋去。 吴丽芳把饭菜摆上床边的矮桌,说道:“大哥和三姐先吃着,我去看看凯武,跟前没人,他只用水把脸蛋抹湿,就算洗脸了,待会儿又要叫嚷不舒服。” 葛天俞道:“弟妹歇着,我去。” “不用,大哥受累了,和三姐好好说说话,等凯文下学回来,你们父子再玩耍也不迟。” 当年葛天俞上门提亲时,吴丽芳对葛天俞就看不惯,现在成了一家人,吴丽芳对葛天俞的成见依然很深,葛天俞自己也明白。 听着吴丽芳这不冷不热的口气,葛天俞也不再说话,由着吴丽芳出去伺候葛凯武。 吃过饭,葛天俞换了一身蓝色布袍,抱起睡着的葛凯琳,说是要去拜见岳父岳母。 谭柳儿准备了给葛凯琳替换的衣服,葛天俞说岳父家又不远,不用那么麻烦。 昨天夜里他回到盛城,进铺子就听小二提起,小舅子吴子扬来过,刚刚走,走时交待,他三姐病重,有性命危险。 葛天俞匆忙把账本塞给睿豪,骑马连夜回来,根本没时间准备礼物,现在妻子看起来没事,他这做女婿的要上门给岳父岳母报平安,总不能空手去吧。干脆把女儿抱上。 女儿昨晚哭了,今天又睁开了眼,对于岳父岳母来说,这个比什么礼物都好。 再说,岳父家里什么没有,早不知给女儿准备了多少小衣服呢。 在葛天俞娶吴丽梅之前,葛家的家境虽说比不上吴家。可也比现在强的多。不然一个普通的农家,哪里会有这三进的大院子。 葛伯嗣六岁开始启蒙,到四十岁上连个秀才都没考中。父母觉得他不是个读书的料,劝他干脆放弃算了。 家里过得也算富裕,有肥田百亩,中等田地百亩。坡地也有二百亩,家中不但有签了死契的仆人。也常年顾着长工,只要勤快着点,即使葛伯嗣没有功名在身,也不会缺了吃喝。 谁知这葛伯嗣一心要考取功名。非说父母偏心老二,对自己不公,执意要分家。 别看葛伯嗣读书不行。生孩子倒是积极,一口气生了八个。活下来的占有一多半。 考虑到葛伯嗣这一房人口多,分家时,所有田地按等次各分给葛伯嗣六成,葛伯嗣的父母和葛仲嗣这一房留了四成。 三进的院子,也隔成了三个院子,前院给了葛伯嗣,两个老人住在原先的第二进院,葛仲嗣一家分到了原先的第三进院。 葛天俞是葛家的长孙,自小在祖父母身边养着,分家后,葛天俞的祖父母跟着葛仲嗣两口子过活,葛天俞也就自小和二叔和婶娘亲近。 至于家里的下人,除给葛天俞留了一个从小一起长大的伴儿,就是葛天俞所说的睿豪,还给老两口自身每人留了一个贴身伺候的下人,其他下人全给了葛伯嗣这一房。 葛仲嗣在外做捕快,有他自己随身伺候的人。 谭柳儿觉得家里人口简单,没必要留人伺候,她也不耐烦身边总有不相干的人晃悠,所以分家时一个下人都没留,就连她自身陪嫁带来的人也一块儿放了自由身。 葛伯嗣对长工很小气,不但工钱骤减,饭食也克扣地厉害,时间长了,就没人愿意给他扛活。 他想把地租出去,可他要的分成太高,也没人愿意租,只好自己种。 葛伯嗣从小读书,哪里种过地,不出几年,卖的卖,荒的荒,一百多亩地就只剩下十几亩了,家里的下人也被他卖了个精光。 再说吴丽梅的娘家。 这个村子虽然叫葛家庄,可吴家却是村里最大的家族,吴丽梅父亲吴青云是族长,母亲潘氏也精明能干。 吴丽梅兄妹三个,长姐吴丽翠,二哥吴子易,吴子扬并不是亲生的,而是吴青云友人的遗孤,原本也姓吴。 吴子扬比吴丽梅小了八岁,本来排名第四,后来加了吴丽芳和吴丽莲,他不得不推后成家里的老六。 因是兄妹里最小的,吴子扬从小在父母兄姊里就娇纵一些,长大后性子有些霸道,倒也不是恶人,只是调皮些罢了。 吴丽翠十五岁时,自己选了一个普通农户出嫁。 吴子易从小好武,后来考上武举,现在已是从三品的将军,在京城做官。 吴丽梅从小聪明,父母开明,请了老师在家里教导,潘氏也是个能干的,悉心教导女儿,长大后的吴丽梅,诗词歌赋女红,样样精通,却因相貌问题,二十二岁还待字闺中。 碰上葛天俞也是个怪胎,以他的相貌和家境,有多少女子愿意倒贴嫁给他,偏偏他左挑右拣,直耽误到二十三岁,非要娶吴丽梅不可。 葛天俞的祖父祖母不同意,吴丽梅的家人也反对,给他讲明,两人相貌相差太大,又是男女相反,往后过起日子,会有很多的麻烦。 葛天俞不听,痴缠了一年多,最后两家长辈终于感动,才给他俩操办了婚事。 由始至终,吴丽梅都是被动的,成亲没多久,葛天俞的祖父祖母相继去世。 葛天俞受祖父生前的好友相请,给那家的布匹铺做掌柜的,一年里呆在家里的时间很少。 偶尔回家,本来就不满他这场婚事的父母,见缝插针挑拨离间,葛天俞和吴丽梅之间的误会自然不会少。 还好有谭柳儿从中斡旋,俩人倒是年纪越大感情越好了。 吴子扬和吴丽梅的年龄最接近,和吴丽梅也最要好。吴丽梅每次在婆家受了苦,他都会迁怒于葛天俞。 就说这次吴丽梅生病吧,吴子扬等不及禀报父母,就自作主张骑马先赶到盛城找葛天俞算账,谁知葛天俞出外验货,已一个月没回,吴子扬只得作罢。走时还忘不了让小二捎话个给葛天俞。 吴子扬本来就想着要好好收拾葛天俞。这会儿看见葛天俞进来,手里还抱着体弱的外甥女,气更是不打一处来。 还没等葛天俞进屋。吴子扬就开火了:“三姐夫,你好歹毒的心,这么热的天,你竟然让凯琳暴晒在太阳底下。难道真像村里传言,想让凯琳早点死了。好使家宅安泰。” 葛天俞也不生气,款步进屋,笑呵呵地说:“听你三姐和我婶娘说,凯琳昨晚哭了。今天我又亲眼看见凯琳睁眼,这可是喜事,所以抱凯琳来给外祖父和外祖母请安。” “什么。宝贝醒了,快给我看看。” “快。大郎,把我外孙女给我。” 葛天俞话音刚落,身后就想起一声炸雷,紧接着是潘氏急切的声音。 他还没来得及回身,吴青云已越到他前面,低下大脑袋凑过来。 见葛凯琳兀自睡得香甜,吴青云不悦:“这不还是在睡吗,葛大郎,你这是在哄我老头子呢吧。” “来来来,大郎,把凯琳给我。”潘氏比丈夫慢了几步,肩膀一抗就把吴青云挤到一边。 潘氏从葛天俞手里接过葛凯琳,见葛凯琳的小脸晒得通红,额头上也有细汗,她掏出自己的帕子给外孙女擦汗。 抬头瞪眼埋怨丈夫:“小孩子想睡就睡,难道还能为了让你看她睁眼,就一直睁着眼,你想把我外孙女累着。” “我这不是开心吗?”吴青云赶紧找借口。 肚子里还有一句话:我也很担心宝贝好不好,老婆子一开口就给我扣这么大个帽子,冤枉呀。 可这话他不敢说,老婆子的嘴他惹不起。 潘氏落座,吴青云和吴子扬凑过去逗葛凯琳,葛凯琳顾自睡觉,哪里理他们。 吴青云觉得无趣,也坐下,抬头看见葛天俞还站在门口,皱眉:“葛大郎,你怎么不坐?” 葛天俞见终于有人想起自己来了,赶忙上前行礼。 吴青云不在意地挥手让他坐:“只要你对我女儿好就行了,这些虚礼就免了。” 葛天俞在岳父下手坐下,吴子扬拉了个凳子,挨着潘氏坐,伸手要从潘氏手里抱葛凯琳。 潘氏一把拍开他的手,斥道:“要抱去抱你自己的女儿。” 吴子扬苦起脸:“娘啊,你这不是为难我吗,粟倩把三个女儿都带回娘家去了,你让我怎么抱得到她们。” 潘氏不吃他这一套:“活该,哪个让你调皮惹媳妇生气,你今天要是不把我媳妇和孙女接回来,你也不要回来了。” “咳咳咳,”葛天俞咳起来。 丫环上了茶后,葛天俞他刚喝了一口,就听见这母子俩的对话,边喝边腹诽,小舅子你只知道怪别人,自己倒是把媳妇气回娘家去了,心里好笑,一个没注意,被茶水呛到。 吴子扬见三姐夫虽然脸咳得通红,却是满眼笑意,猜出葛天俞是怎么回事,气得瞪眼。 葛天俞也不理会吴子扬,转而对吴青云说:“岳父,小婿打算回来自己做生意。” “你真的打算回来自己做生意,那沈老头子会放过你?”吴青云不信, 吴青云就想不明白了,天下这么大,为啥那死老头就非要缠着自己的女婿,女婿也就长了一副好皮囊,连算账打算盘都是女儿丽梅教的,这样一个草包有什么好。 葛天俞答道:“是,我跟他说,要是他再不放我回来,我小舅子就要把我媳妇领走了,到时,我孤家寡人,没人疼没人爱,心情不好,把他的铺子赔个精光,他不能怪我。” 吴子扬冷哼:“你最好说到做到,要是还回去给别人做事,放着我三姐在家被人欺负,我真就把三姐领回家,到时候你就是跪上门来,也别指望我三姐回去。” “别说那些没用的,”潘氏斥了一句儿子,又冷冷地对葛天俞说:“你这话可不正合了沈老头的心意,他巴不得我家女儿离开你,他家孙女就能如愿嫁给你,你这可算是在他瞌睡时送了一个枕头,一拍即合。” 葛天俞离座下拜:“岳母,岳父,天俞给东家说过,这一辈子天俞只要丽梅一个。” “哼,算你有良心。”潘氏低头看外孙女,不再理会女婿。 “那你打算怎么做生意?”吴青云问。 顿了一下,又沉下声音道:“自己做生意可是要本钱的,你那抠门的父亲会同意?” 葛天俞坐回原位,答道:“我还做布匹生意,祖父去世时给我留了一笔银子,祖母的嫁妆,除去给姑姑出嫁时的陪嫁,也全留给了我,钱虽不多,做个小本买卖还是够了。” “哈哈,你家祖父母倒真是偏心,你突然拿出这一大笔钱,不怕你父母兄弟闹腾?”这下潘氏乐了。 “岳母问的是,这笔钱在祖母去世时,就转在了婶娘的名下,现在开铺子,名义上也是婶娘出钱,我只是给婶娘做事。” “那这事你和你婶娘商量过了没有?” “回岳父,我已和婶娘商量过,婶娘让我先秉过岳父岳母。” “我女儿知道这回事吗?” “回岳母,我还没有跟丽梅说过,岳父岳母同意后,再告诉她,免得空欢喜一场。” “你这是什么话,回来自己开铺子,这是好事,你自己做主就是,不用要我两个同意,只要我女儿高兴,我们两个老的无所谓,哈哈哈哈。”吴青云张着个大嘴乐。 “哎哟,你这死老头子,小声点,别把外孙女吵醒了。” “哦。” 我早醒了,外祖父说话这么大声,跟打雷一样,想不醒都难。 葛凯琳睁开眼,正好对上外祖母低头来看自己的眼。 “呀,凯琳醒了?” 潘氏这一句话不要紧,吴青云和吴子扬立马围上来,葛天俞松了一口气,端起茶喝水。 别看他说起话来风轻云淡,心里却紧张得很。 这岳父岳母可是很护短呢,要是刚才一句话没说好,吃不了兜着走都是轻的,说不定自己就真要做一阵子孤家寡人了。(未完待续。) 第0192章 滑头 葛天俞抱着葛凯琳回家时,身后跟着吴子扬,吴子扬手里提了一大堆吃的、布料和药材。 吴子扬反应过来这位三姐夫空手套白狼的本事时,已到了四姐家门口,怕被四姐夫训斥,只好闷着气跟进去。 问候了一家人,又和三姐好好聊了一会儿天,如愿以偿地终于抱了一下葛凯琳。 虽然外甥女很快被三姐夫找理由抢走,他还是乐得嘿嘿笑,满意而归。 葛天俞和吴丽梅说起开铺子的事。 吴丽梅当然高兴,并提议她自己可以用铺子里的布料做出成衣卖,还可以根据客人需要,在衣服上绣出各种图案,这样赚的也多一些。 “娘,你的眼睛已看不清,要怎么绣花。”葛凯文一句话,给吴丽梅泼了一身冷水。 葛天俞一惊:“丽梅,你的眼睛怎么了?” 葛凯武这个小喇叭立刻开始广播:“我娘担心妹妹的病,天天哭,天天哭,眼睛哭坏了。” 葛天俞心里揪痛,责怪妻子:“傻瓜,你哭有什么用,对凯琳的病没有助益,反而伤了你自己,要是你的眼睛哭瞎了,凯琳的病就是好了,你也看不见,何苦来哉。” 谭柳儿关心的是别的:“不用担心,丽梅这眼睛只要调养一段时日就好。大郎,既然你回来了,丽梅是不是要跟着你回前院住,这我可不放心。丽梅在我这里还好,要是回去,你娘天天骂,丽屏和天笙也不是省心的。” “不用,”葛天俞没有一点着急的样子。悠哉地说:“我这就去找林大夫。” “你找林大夫,丽梅就不用回前院了?” “婶娘你信我就是。”说完,葛天俞抱着葛凯琳就走。 谭柳儿在后面笑骂:“这小子,小时候老老实实一个人,越大越滑头,现在倒是猜不透他心里想什么了。” 吴丽梅也笑:“婶娘,你就由着他吧。他是男人。自然要多操心一些。” 到了林大夫家,葛天俞先请林大夫给葛凯琳诊脉,然后又嘀嘀咕咕和林大夫密谈一番。除了付给林大夫应给的诊金,又多给了林大夫些钱。 葛天俞回转后,并没回婶娘家中,而是进了前院。 葛丽娥跑过来。用手戳戳葛凯琳的脸。 此时的葛凯琳并没睡着,被爹爹平抱着。太阳比较刺眼,所以葛凯琳没有睁眼,小姑姑戳她脸时,她总有一种怪怪的感觉。好像脸上长了什么东西,于是皱眉。 葛丽娥见葛凯琳小眉毛皱成了一团,惊喜道:“呀。大哥,凯琳眉头动了。” 董氏见只有葛天俞一个人回来。手里还抱着那个半死不活的孙女,满脸不高兴。 开口就刺:“没出息的男人,到了后院这半天,竟然没把媳妇带回来,那你回来作什么,你是会喂猪,还是会锄草。” 妻子生病,娘不但不问上一句,开口就是喂猪锄草,可见妻子在家确实受了大罪。 强忍着不悦,葛天俞道:“凯琳昨天半夜哭闹,今天又睁眼哭闹,想来是有所好转,爹娘听了,必定会高兴,我就抱凯琳来给祖父祖母请安。” 董氏微怔,继而道:“小孩子哭闹再正常不过,不哭闹才是傻子,这有什么可高兴地。” 葛天俞心里大怒,刚想要争辩几句,林大夫背着药箱进院,说道:“葛大郎,你家妻子昨天在地里晕倒,今天好些没有。” 葛天俞见林大夫主动来给妻子复诊,很是感激:“有劳林大夫了,我妻子在我婶娘家里,我这就把她接回来接受诊治,林大夫稍等。” 说着就要出院。 “你等等,”林大夫喊住他:“还是我和你一起去吧,你妻子不宜挪动,需要静养,否则病情会加重。” “不会吧,”葛天俞有些不信,“她说只是干活累着了,休息下就好,怎么会这么严重。” 林大夫冷哼:“一看你就不是个心疼媳妇的人,你妻子是怕你担心才这样说的,其实她是心气郁结,时间长了伤及心神,要是不好好调养,连命都没了都有可能。” 葛天俞说话时,眼神余光不时观察一下潘氏的反应。 董氏上不但没有担忧之色,反而满脸不耐,在林大夫说起吴丽梅的病有性命之忧时,董氏眼里甚至闪过期盼的神采,葛天俞的心便冷了半截。 他心中原本还抱有的那一点点愧疚,顿时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愤恨。 毕竟在生意场上也混了这些年,葛天俞脸上没有带出愤恨之色,反而一脸正色问王大夫:“病得这么重,那要怎么办才好。” 林大夫答道:“没其他法子,只能好生休息,急不得,这病最忌反复,最好一次调养好。” “是,多谢林大夫。”葛天俞抱着葛凯琳给林大夫深施一礼。 他这礼施得倒也是真心实意。 婶娘也是这么告诉他的,妻子这病看似不怎么严重,如果反复,还真说不好后果会怎样。 葛天俞和林大夫的密谈,葛凯琳全程听着,刚才林大夫一进来,葛凯琳就知道好戏要开始了,一双大眼睛一直盯着爹爹的脸看。 本来看着爹爹那装腔作势的表情,感觉好笑,心里把爹爹归于腹黑一类。 可现在见爹爹这样郑重其事地给林大夫行礼,纵使她上一世由于身体的原因,被父母兄长保护得太好,以至于思想单纯,不通世故,可到底骨子里是个成年人,这时也能感觉得到爹爹心里的沉重,不禁震惊。 有这一番对话,葛天俞和吴丽梅两口子住在后院,就有了充分的理由,尽管董氏恨得咬牙,可也不敢再多嘴。 那天葛伯嗣气她乱说话。狠狠教训了她一通,她虽不很聪明,不过也明白了其中的要害。 办完这些事,连夜骑马回来的葛天俞,心情一放松,才觉出困乏来,回到后院整个睡了一下午。才算精神起来。 后院的布局和前院相似。五间正房,靠东三间大的是葛仲嗣和谭柳儿的卧房,靠西两间小的是葛凯赋的卧房兼书房。 东厢房没人住。里面却是家具被褥齐全,是给葛天俞两口子留的住房,两侧耳房堆放着粮食,还有农具之类农家的东西。 葛天凌两口子带着葛凯贞住西厢房。靠近正房的耳房住着葛凯茜,另一侧的耳房。做了葛天凌打铁的小作坊。 本来葛凯赋是孙辈,不应越过父辈住正房,可家里也就只有谭柳儿能管得了他,让他住在谭柳儿的隔壁。他有什么动静,谭柳儿随时能知道,葛天俞和葛天凌都觉得这样安排正好。 两边厢房后面也各有小院。也是厨院和饲养院,不过没有猪没有鸡。只有一头牛和一群羊,谭柳儿没事就出去放羊。 二房当年分家得的地,葛天俞的祖父母去世后,谭柳儿只留了十几亩自己种,其他的都租了出去。 这十几亩地主要由吴丽芳在种,葛天凌和谭柳儿有时间也会帮忙。 家里也不指望地里的那点收成,那地是留给吴丽芳打发时间用的,家里人口不多,光收上来的租子就够吃了,其他的花销,自有葛天凌和谭柳儿操心。 葛天凌钟情于打铁,看着铁疙瘩在自己手里变成不同的玩意,心里那个爽啊。 谭柳儿心情好的话,会接诊妇科疾病,有时会走的较远,可能几天甚至月余不归家,在林大夫没时间或来不及时,她也会接诊些跌打损伤之类外伤。 晚上,葛天俞和葛伯嗣说了要自己开铺子的事。 果不出所料,葛伯嗣不同意,说是还要给葛天彪娶亲,给葛丽屏准备嫁妆,葛丽娥眼看也不小了,这嫁妆也得早点准备,家里拿不出这么多本钱来,让葛天俞安心给东家做事,不用自己太费心,一个月也有十几两银子收入。 葛天俞就说是谭柳儿出钱,他只是出力,也是有工钱拿的,而且比现在的东家给的还多。 葛伯嗣想了想答应了。 老二家的钱不拿白不拿,反正父母当年偏心,不知给老二家留了多少私房钱,还嘱咐葛天俞不要死心眼,能多拿就多拿一些。 想起白天董氏学说的林大夫的话,葛伯嗣还是不甘心:“你媳妇这一病,家里家外就我一个人在忙,实在忙不过来,要不,凯文往后就只上半天学,半天回来给家里帮忙。” 葛天俞听得心冷,沉声道:“我每月的工钱,除了必要的花销,都交给了父亲,五郎一个月也有四五两的工钱上交,家里不至于穷得拿不出束脩,没必要克扣凯文上学的时间。” 一向温和的大儿子竟然给自己甩脸子,葛伯嗣也拉下脸:“天下没有白吃白住的道理。” “是吗?”葛天俞反问。 从自己婚后回到大房,这句话父亲不知说过多少遍,葛天俞倒不气了:“父亲这么说,那九郎是长辈,更要以身作则,给侄儿做个榜样,只上半天学了?” 葛伯嗣反驳:“这怎么能比,九郎是你兄弟中唯一读书的人,还要考取功名,光宗耀祖,怎么能耽误读书。” “哼,”葛天俞这回是真的生气了。 也顾不得什么孝顺礼仪,道:“父亲这么说,真当儿子在外,家里的事什么都不知道? 这几年儿子不在家,偶尔回来,就是给丽梅留点银子,或买点料子首饰,只要儿子一走,母亲和丽屏都会想法弄走大部分。 论家世,丽梅是将军的妹妹,论钱财,丽梅娘家有钱,嫁妆丰厚,这几年,不说丽梅,就是三个孩子,也都是靠吴家养着,咱葛家哪里有资格劳累丽梅。 丽梅贤惠,不计较这些也就罢了,还要每天劳作,现在丽梅病了,父亲母亲不但不体恤,反而还要让凯文回来顶替丽梅干活,父亲,你不觉得太过分了吗。” 葛伯嗣恼羞成怒,大声喝骂:“畜生,你竟敢和父亲这么说话。” 葛天俞冷笑:“父亲慎言,儿子可是父亲你生的。” 说完甩手走人。 葛天俞回了一趟盛城,不管沈高头怎么挽留,他坚决辞去了掌柜一职。 睿豪听说葛天俞要自己开铺子,也呆不住了,想跟着回来,无奈董雁菱孕期反应重,大夫嘱咐最好要静养,要出远门,也得胎像稳了之后以后。 葛天俞安慰睿豪,反正铺面的影子都还没有,就是租好铺面,也要装修,置办东西,一时半刻这铺子还开不了业,让他安心陪董雁菱等着,等铺子开业了再通知他。 “凯琳,来,喝药了。” 自从葛凯琳能睁眼,谭柳儿就开始天天给她喂药。 开始葛凯琳很抗拒,她记得清清楚楚,在她的魂魄离开身体,还在家里盘旋时,听见婆婆说:“没想到,她喝了这么长时间的药,现在才死,还真是能扛。” 那语调,好像是终于大功告成松了一口气。 “当然能扛了,她从小各种药都喝遍了,早就有了抗药性。妈你真聪明,说是给她调养身子,其实给她喝的药,在不知不觉中增加她心脏的负荷,这个傻瓜,竟然这么相信你。” 说这话的是她的丈夫,对于她的死,哪里有一丝悲痛,听起来反而无比高兴的样子。 婆婆语带笑意:“她三十多岁了还没有孩子,能不着急吗,一说这个药不但能治她的病,还能促使她早点怀上孩子,她自然就乖乖喝了,还一顿都不落,哈哈。” 想起这些,葛凯琳就条件反射地不想喝药,而且她也没觉得自己哪里不舒服,就紧闭着嘴,哪怕谭柳儿和吴丽梅硬给她把药灌进去,她也要想办法用舌头把药顶出来。 实在不行,就使劲地哭,直哭得咳嗽呕吐不止,把药给呕出来才算完。 吴丽梅急得流泪:“宝贝,你喝药啊,你喝了药,脸上的血瘤才会消,宝贝才会变得漂亮,才不会像娘这样没人要,才不会有苦说不出。” 葛凯琳愣住,什么血瘤,难道葛天笙说自己长相古怪,就是因为自己脸上的血瘤? 不知这里的所谓血瘤,和自己上一世见过的血瘤是不是一个东东。(未完待续。) ps:推荐书友的书 书名:《快穿之渣男找打》 书号:3610250 作者:秀色玲珑 简介:都说人贱自有天收,可自己的仇为什么要靠老天长眼? 你贱,自有系统帮我收! 至于那个渣男嘛,脸疼不? 第0193章 开干 葛凯琳上一世也有两个哥哥,大哥的儿子生下来身上就有血瘤,疙里疙瘩得就像癞蛤蟆皮,红红的看起来挺瘆人,一边腰上一块,有硬币那么大。 侄儿出生时正是一年里天气最热的时候,医生建议,等天凉快一点再做手术把血瘤切掉,是怕天热出汗感染伤口。 后来家里发生了一些事情,一时没顾得上去给侄儿做手术,等侄儿长到两岁多,有精力给他做手术时,才发现,原来长血瘤的地方,皮肤白白嫩嫩,和旁边的皮肤没什么两样,那两个血瘤早没了踪影, 医生解释说,有些血瘤会被患者自己的血液吸收,这种机率虽然不大,但侄儿刚好就是其中的幸运者。 一家人庆幸,多亏当初没让孩子受那份罪。 葛凯琳想,如果自己脸上的血瘤和侄儿的一样的话,不知自己有没有那么幸运,血瘤可以自行消失呢。 不过,那以后,她不再把药吐出来,每次都乖乖把药喝干净,不管这药有没有用,她都不想再让娘流泪。 以往葛凯文上学,中午都不回来,一个人坐在课堂练字背书,午饭将就着吃几块大饼或馒头,夫子欣赏他的刻苦,有时放学后会让小僮给他烧些热水再走。 现在葛凯文每天中午都回二祖母家,因自家娘不用赶时间下地干活,能够随时检查辅导他的课业。 自家娘的学问不比夫子差,对文章的解读,有时又不同于夫子,爹爹说过,要听多家之言。将来处事才不会迂腐。 葛凯赋这段时间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他和葛凯文同时上学,俩人课业进程相同,吴丽梅给葛凯文讲解文章布置作业时,当然落不下他,可他喜欢玩,最喜欢的是祖母的那些兵器,对读书兴趣不大。 虽然他年纪小。有些兵器还耍不动。就这,他一玩起来还是爱不释手,一让他咬字拽文他就头大。巴不得大伯娘看不见他。 吴丽芳最是知道自家三姐的学问,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说:“三姐,我看干脆让凯文和凯赋别去上学了,你就在家教他两个。夫子一个人教几十个孩子,哪里会有这么细心。” “不行。”吴丽梅解释:“人要立于世上,就要多听多见,整天躲在家里,与外界隔绝。学问再高也无异于纸上谈兵。” 吴丽芳觉得三姐说的有道理,也不再多说。 她正奇怪葛凯文和葛凯赋已经到了下学时间,为什么婆婆和丈夫还有三个孩子都还没回来。就听得“咩——,咩——”的羊叫。 二十多只绵羊争先恐后奔进大门。原本卷曲像厚毯子一样的羊毛,被剪得光秃秃的,看起来无比滑稽,进了门也不用人管,自觉往西厢房后的小院走。 “我回来了。” “我也回来了。” 一前一后两个小不点,手里甩着细树枝临时做的小鞭子,兴冲冲跟在羊群后面。 葛凯茜提着一个小篮子紧跟着进院,篮子里面装着一种叫做“花叶菜”的野菜。 花叶菜这个时候正是长的最好的时候,不管是吃新鲜的,还是腌成酸菜,都很好吃,村里人每天下地干活,都会顺便拽一点。 吴丽梅很喜欢吃花叶菜腌制的酸菜,要是用这种酸菜浇面条,她能比平时多吃一碗。 谭柳儿手里牵着牛,胳膊上挎着一个大篮子,篮子里大部分是药草,还有水壶,装干粮的包袱,牛背上背着一个连篓,里面是草,漏在外面的草堆得高高的,用绳子捆着。 牛后面是长着腿会走路的大草垛。 那是因为葛天凌扛的草捆子太大,连脑袋都遮住了,打眼一看,就像草垛在走路。 最后进来的是身材颀长俊美的葛天俞,他今天穿了一身蓝色布袍,乌黑飘逸的头发,用同色的带子随便束于脑后,手里牵着他惯常骑的黑马。 这段时间,葛天俞都没有再穿亮色绸衣,而是尽量拣蓝色灰色等深色布衣穿,虽然他没明说,家里人都知道,他这是为了掩盖自己的光华,减小和吴丽梅的差别。 吴丽梅劝他没必要这样做,他的回答是,往后自己给自己做事,钱能省一点是一点,布衣可比绸缎便得多。 最后面是背着书包的葛凯文和葛凯赋。 吴丽芳赶紧张罗着吃饭。 谭柳儿不喜欢讲究死板规矩,只要没有外人,家里吃饭时都是热热闹闹的,大人小孩统共坐了两桌,谁爱坐哪里随便,不分上下位。 吃着饭,谭柳儿问葛天俞:“大郎,铺子看好了没有?” 葛天俞正给葛凯琳喂蛋羹,用帕子细细把女儿嘴唇擦干净,这才回答:“看好了,位置处在镇上最热闹的地段,带有院子,一年要一百五十两银子,我还没决定,想再看看。” 吴丽芳撇嘴:“一百五十两,这家主人是想抢钱吧。” 谭柳儿也皱眉,良平镇虽说是附近最大的镇,来往人口不少,可一百五十两银子租一年,饶是地段再好,也确实太贵了。 嘱咐葛天俞:“你再看看吧,要是觉得这个铺位最好,就问问主人家看卖不卖,这么贵的租金,干脆买下铺子,比长期租用合算。” 葛天俞点头应承。 第二天,葛天俞从良平镇回来告诉谭柳儿:“主人家愿意卖铺子,不过要连同一片耕地一块,统共五百两银子,我看过了,那耕地不算上等,约有十亩大小,要单买那耕地,七十两银子都不用,不过耕地离附近的河不远,灌溉倒是方便。” 谭柳儿和葛天俞一块去看了铺子和耕地。 铺子倒是真的好,面积大,所处位置又是镇上最繁华地段。 耕地离铺子也不远,就在镇子边上,应该说是两块地。 通往镇子的大路。刚好从耕地中间贯穿,地里的玉米被践踏得不成样子,尤其是靠近路边的地方,耕地几乎已被踩凸,庄稼根本就长不起来,怪不得主家要卖地。 铺子后面的院子也不小,还有房子。做仓库。住葛天俞一家,都够用了。 谭柳儿当即和房东讨价还价,最后以四百八十两的价钱买下。 有了铺子。其他的都好说,入秋后,铺面正式开业,取名“葛记布行”。 刚好大夫说董雁菱的胎位已稳。睿豪带着董雁菱回来,暂时住进了铺子后的院子。 秋天是收获的季节。为了不让绵绵秋雨毁掉辛苦一年的成果,村民白天忙禄一天,晚上倒头就睡,哪里有时间织布。 再说。就是晚上还有精神织布,也舍不得油钱,要想收到大量的布匹。得等到冬闲时节。 不过葛天俞和睿豪也没闲着,一个村子一个村子的跑。宣传葛记布行,谁家往后要是织了布,可以卖给葛记布行,要是有现成的布匹,就当场按品质付现银收下。 就这样,成效也不是很好。 一般织布的人家,都会卖给已经熟悉了的商户,他俩这突然冒出来的,说的再好听,相信的人也不多。 而且,很多人家已经在去年就和商户签下了合约,今年的布匹一定要卖给那些商户,违约的话,要付给商户违约金,即使葛天俞给的价钱比那些商户高,盘算下来,人家也划不来。 空闲之余,睿豪和董雁菱去拜见董氏。 当董氏看到董雁菱已经显怀的肚子,还被告知那孩子是睿豪的,气得破口大骂,说董雁菱不知羞耻,竟然和一个下贱的奴仆通奸,当即说要报官,让这一对狗男女不得好过。 睿豪拿出婚书给董氏看,要不是他随着葛天俞一块从小跟谭柳儿练武,反应比常人敏捷,这婚书就差点被董氏抢走撕掉。 当葛凯琳看到董雁菱时,心里又纠结了。 董雁菱也就十四五岁的样子,脸上还稍微有点婴儿肥,这个年纪在葛凯琳原来的世界,正是上中学的好年华,可偏偏董雁菱大着个肚子,葛凯琳怎么看怎么别扭。 再看只已三十大几,因胡子拉碴显得还要老十多岁的睿豪,在葛凯琳心里,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这句话,得到了很好的诠释。 这倒还是其次,毕竟在葛凯琳原来的世界,老少恋,老夫少妻,老妻少夫也不是啥稀罕事,可最重要的是,葛凯琳看见了董雁菱裙底偶尔露出的尖尖小脚。 再想起前几天跟着小舅来看望娘的表姐,才七岁的小女孩,已经裹了三年的脚,走起路来小小碎步,摇摇摆摆看着随时都会摔倒,葛凯琳心里又不淡定了。 据说外祖父母都是开明的人,连他们的孙女都缠了小脚,那自己以后会怎样呢? 葛天俞和睿豪把附近的村子已经跑遍了,收效甚微,现在大家都还没有大批量织布,他俩就是着急也白搭,可两个大男人闲着也不是回事,想来想去就想起了那块地。 别看俩人出身乡村,葛天俞从小就没干过农活,睿豪一直跟着他,对农事也不比他强到哪里去,就是想起了这快地,两人一时也想不出这块地有什么用。 路过的人见两人来来回回一直走来走去,走到后来干脆站住,愁眉不展,就有好事的人上来搭话:“两位小哥,有什么难事,说不定老婆子我能给出个主意。” 葛天俞实话实说:“老人家,不怕你笑话,我买了这块地,却不知要作什么用,正在这里思量。” 不等老太太搭话,就有人说:“嗨,这还用问,耕地就是种庄稼的,还能做什么用。” 有人不同意:“谁说耕地只能种庄稼,这么大块地,可以盖房舍,租给来往的客商,咱们这周围盛产药草,每到冬天,都会有各地客商来收购药材。” “要我老头子说,这么大的地方,养鸡最好,比在自家院里只能养那几只十只强。” “养鸡不好,这地就在大路旁,养鸡太嘈杂。” “这位大哥,我看养鱼最好,这地离河不远,要是挖成鱼塘,引河水进来很方便,鱼塘靠近路边,来往买卖也方便。” 这话一出,人群立马时静下来,说这话的是个妙龄女子,最先搭话的老太太,认出这女孩就是耕地原主人家的女儿,就问:“袁芬,你既有这好主意,你爹为什么还要卖地?” 袁芬叹息:“我娘治病需要花费不少银子,又用的急,爹爹没有办法,才会舍痛卖地。” 有人又问:“那你家的酱菜铺子,也一同卖给了这个人?” “是,阮五哥。” “哼。” 葛天俞觉得这阮五哥真是莫名其妙,袁芬家要卖铺子卖地,又不是自家逼的。 他朝一边的睿豪使个眼色,俩人默契地向众人施礼道谢,匆匆告别。 葛天俞和睿豪回到铺子,商量了一阵子,觉得买这块地真是捡到宝了,如果真的在这快地上盖起房舍,租给那些药商,能赚回来的钱,远远多于买地的钱。 葛天俞回去一说,吴丽梅也觉得是个好主意,葛天俞从谭柳儿那里拿了钱,就去镇上找葛天彪。 做为一个手艺不错的木匠,葛天彪盖房起院不在话下,当下找了一帮人,辞了铺子里的活计,开始干活。 先在大路的一边盖房子,一排三个小院,每排中间留出小路,刚好可以盖十二个小院,院里三间住房,周围再建一圈简易房屋,做住房也好,做仓库也罢,这就是租户自己的事了。 至于鱼塘要怎么弄,葛天彪没有经验,葛天俞就先托人找有经验的养鱼人。 葛天俞也没给葛天彪说实话,只说这是谭柳儿的钱,葛天彪干活,谭柳儿会按工给钱。 吴丽梅早听说过葛天俞的祖父母给他留了一笔钱,想着再多也就几百两,要知道,三两银子就够普通农户一家人生活一年的,甚至有些人穷其一生,也没见过大块银子。 这段时间见葛天俞又是买铺子又是买地,现在又开始盖院子,吴丽梅才知道,葛天俞的钱财远远不止这么多。 问葛天俞,既然有这么多钱,为什么以前不拿出来,反而要辛辛苦苦去给别人家做事。 葛天俞答道,时机不到。 见葛天俞没有再多说的意思,吴丽梅也就没再问,心里只是闷闷不乐。(未完待续。) 第0194章 手快 “别气了,我告诉你就是。” 本以为妻子会好奇,却半天不见妻子说话,葛天俞上前搂妻子入怀,把妻子的耳垂含在嘴里舔弄,吴丽梅立马抖了一下,挣扎着要推开葛天俞。 葛天俞没松手,倒是吐出了耳垂,笑道:“都老夫老妻了,还这么害羞,我告诉你就是。” 当年分家的时候,葛天俞的祖父母把存银均分成三份,只拿出了两份,一份给了葛伯嗣,一份给了葛仲嗣,剩下的一份让谭柳儿保管,说是到了适当时机再给葛天俞。 对于他们的大儿子葛伯嗣,老两口再了解不过。 眼高手低,生性苛刻,品性阴毒,就是再多的钱财,到了他手上早晚也守不住,所以他们把希望都寄托在自己从小带大的长孙身上。 葛伯嗣并不知道有这笔钱,如果早拿出来的话,他必定生疑,闹起来,这钱是保不住的。 这几年来,谭柳儿不时接诊,有时一出诊就是一个多月才回,对外就说是去了某个大户人家,听的人想来谭柳儿挣得诊金不会少了。 而且,听说大户人家心情好时,就赏银都有几十两甚至几百两,口口相传,村里人都以为谭柳儿发了大财。 不是没人起过歹心,被谭柳儿教训过以后,那些人几乎去了半条命,才不敢再妄为。 那几人被教训的事,在村里已不新鲜,吴丽梅是个聪明人,葛天俞说到这里她已明白。 谭柳儿这么大张旗鼓,就是为将来能拿出大笔银子给葛天俞做铺垫。 “这些年交给父亲的钱,只是正儿八经的薪银。我和睿豪也偷偷做着自己的生意,收入婶娘都替我收着。”葛天俞附在吴丽梅耳边道。 吴丽梅还是不解:“婶娘为什么不也拿出钱财来,趁这机会投资生金?” 谭柳儿当年的陪嫁本身就不少,而且这些年她确实也挣了不少银子, 葛天俞道:“婶娘这人你还不知道,最不耐烦和人虚与,二郎只喜欢打铁。又不爱说话。丽芳也不是做生意的料,只等着看凯赋以后会是什么性子,要是喜欢经商。我带着他就是。” 吴丽梅又道:“婶娘大可以委托给你,如果得利,你和她分成就是。” “婶娘自有她自己的主意,”说着话。葛天俞又含住妻子的耳垂,口齿不清:“婶娘的事暂时不急。天色不早了,咱们早点休息吧。” “哇——” 一声婴儿啼哭,葛天俞就被搁置一边,吴丽梅仔细给女儿换上干净衣服。又开始喂奶。 看着妻子这段时间养得日渐娇嫩的皮肤,葛天俞欲哭无泪。 女儿呀,你早不醒晚不醒。你娘每次给你喂奶,都会和你一块睡去。你爹爹我可怎么办。 葛天俞伸手去捏女儿的小鼻子,发现女儿和妻子都已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无奈,葛天俞给母女盖好被子,自己闭上眼睛数绵羊。 第二天,葛天俞把吴丽梅的主意说给谭柳儿。 谭柳儿听着,只是微笑,并不回答,这倒让葛天俞两口子摸不着头脑。 吴丽梅就问:“婶娘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谭柳儿这才开口:“你小两口问晚了,我的钱都已花出去了。” “花出去了?”葛天俞疑惑:“婶娘,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大生意。” “呵呵,你去问问,良平镇外大路两边的地姓什么。” 吴丽梅反应过来:“是不是姓葛?” “对喽,还是丽梅聪明。” 谭柳儿说这话的时候,正在给葛凯赋接骨。 这小子太调皮,三天两头和人打架,今天早上去学堂没多久,就被夫子的小僮送了回来,这次打架碰到个硬茬,胳膊直接被人给卸了。 “啊——”葛凯琳被葛凯赋的惨叫吓了一跳。 可看看旁人,没有一个脸色变的。 “闭嘴,已经接好,你嚎个什么劲。”谭柳儿喝斥。 葛凯赋甩甩胳膊:“咦?祖母,一点都不疼,你是怎么做到的,教教我。” 谭柳儿赶苍蝇一样挥挥手:“哼,丢人,轻而易举就被人卸了胳膊,看来你这段时日又懈怠了,从今天起,每天多练一个时辰。” “哎,孙儿遵命。” 加长练功时辰,对葛凯赋来说,哪里是惩罚,简直就是奖赏。 可他还没来得及欢呼,吴丽梅一句话,他的脸就耷拉下来。 “处事莽撞,心性浮躁,从今天起,每天多写一百大字。” “啊?不要了吧,大伯娘,我以后谨慎些就是了,这大字就免了吧。” 没人理会他的话,葛凯赋只好认命地回了学堂。 他明知回去也是接受夫子的惩罚,可是这顿罚早晚得挨,不如早了早算完。 几人又接着刚才的话题,谭柳儿解释:“大郎一说起盖房子之事,我就觉出这是个契机,急忙找了镇上的中人,买下了镇子附近大路两旁大部分耕地,先不管做什么用,银子放着也是放着,不如置产。” 葛天俞和吴丽梅没想到婶娘出手这么快,一阵赞叹。 谭柳儿说地风轻云淡:“我虽然不喜欢经商,父母毕竟是商人,耳濡目染,这点见识还是有的,明年就是乡试,良平镇可是离盛城不远。” 乡试时,全省参加考试的学子都要来盛城,到时盛城客房的价钱会翻着番的长,就这还不够住,盛城附近的城镇都跟着沾光。 事实证明,谭柳儿的想法是对的,下手也相当得快,当一次次有人来询问,镇子大路两旁的地卖不卖时,葛天俞是越来越佩服婶娘的见识和反应速度。 而当吴丽梅提出,在新起的院舍对面。再起几间简易饭馆时,葛天俞是彻底服了。 冬季来临之前,收购药材的客商,陆陆续续来到良平镇,葛天俞的十二个小院也起好了。 听说有小院可以租用,有人只是抱着看一看的心态,在小院附近溜达。询问一下情况。 等进了院里观看一圈。就有了租下来的打算。 小院的布置,正如葛天俞打算的那样,三间正屋。厢房耳房齐全,住人做仓都行。 屋里有简单精致的家具,房屋的墙面仔细粉刷过,地面铺了青砖。也精心打磨过,这样的院子。就是居家过日子也是使得。 有带了家眷的客商,更是属意这样的院子,毕竟住在旅店里不太方便。 大路对面还有个小饭馆,内里的桌椅板凳。木材一般,做工却很精细,进去的人感觉会很舒服。看一眼,就有想坐一坐的**。 饭菜不像大饭店里做的花样好看。味道却很好,都是家常口味,而且还会送饭上门,对于这些忙起来连饭都顾不上的人,真的是称心得意。 没几天,十二个小院全租了出去。 见这小院这么受欢迎,也有人打起了买地起房的主意,只可惜他们晚了一步,附近适合起这样小院的地段,几乎已全部姓了葛。 一直以来,葛天俞都把“女子无才便是德”这句话当狗屁。 葛天俞很有自知之明,他明白,自己也就是长了一副好皮囊,其实人不算聪明,这些年在外做生意能应付自如,也只是由于见识广而已。 想当年,自己连账都算得一塌糊涂,还是妻子手把手耐心教自己打算盘,至今为止,算盘自己打地很顺溜,口诀仍是说地磕磕巴巴。 如果妻子能像自己一样跑遍大江南北,见多识广,那成就,恐怕自己只能望其项背。 “丽梅,等咱们的铺子正式营业,你跟我去镇上吧。” “我去作什么,我这副长相,还不是给你丢人。” “丽梅,往后不要再这么说话,在我眼里,你是最好的,要是你觉得不自在,就守在铺子后院,教导凯文他们,顺便给我坐镇。” “这又谈何容易。” 丈夫的话,吴丽梅不是不动心,可公公婆婆本就看自己不顺眼,早就想着找个理由休了自己,如果跟着丈夫出去,公婆健在,哪有儿媳不伺候左右的道理。 到时公公一句忤逆不孝,把自己告上公堂,自己倒是无所谓,儿女的名声还是会跟着受损,儿子的前程受影响,女儿将来找婆家,也会有麻烦。 吴丽梅在后院过得自在,葛丽娥这段时间可就郁闷了。 原本葛伯嗣怕她晒黑,不舍得让她去地里干活,可儿媳现在养病,大儿子又不肯耽搁孙子凯文的课业,葛伯嗣忙不过来,只好让小女儿去地里帮忙。 葛丽屏裹了小脚,就在家里帮忙做饭喂鸡喂猪。 葛丽娥倒不是怕吃苦,她生性活泼,耐不住寂寞,原先大嫂在家时还好,爹娘拘着她不准乱跑,她还可以和大嫂说说话,陪侄儿侄女玩耍。 而且,大嫂还可以指导她读书认字,教她缝衣绣花,虽然少了同年玩伴,日子却也过得算是充实。 现在大嫂住到了二婶家,连同侄儿侄女也跟着去了,娘每天的诅咒唠叨比以往更过分,原本喂鸡喂猪这些大嫂干的活,被迫压到了七姐身上。 本就暴躁的七姐更是没有了一点笑模样,九哥被二婶打了以后,消停了一阵子,现在又恢复原状,整天惹事,家里天天吵吵闹闹的,葛丽娥觉得烦闷无比。 她偷偷跑到后院来;“大嫂,你什么时候回前院?” 吴丽芳逗她:“怎么,你难道还要大嫂给你喂饭不成?” “二嫂,你不要这么说,人家真的是很闷。” “好好好,我不说,可大嫂身子还没好,你现在让她回去,舍得大嫂又拖着病身子干活?” “不是,我没有。” 婆婆生下这个小姑子,都是吴丽梅一把屎一把尿的伺候,在吴丽梅眼里,葛丽娥和自己的女儿差不多。 见葛丽娥的小脸皱成小包子,吴丽梅心痛,就问葛丽娥:“你来婶娘家,不怕被娘发现?” 她知道葛丽娥这是偷着跑来的,要是被公公婆婆发现,不至于挨打,一顿骂是少不了的。 葛丽娥摇摇头:“我是从地里回来的,娘不知道,爹爹说他给牛割点草再回家,没这么快回来,我就趁机拐进来了,只要不让九哥看见,不会有事。” 吴丽芳去厨房端了一盘肉包子来。 葛丽娥吃了两个大肉包子,拍拍小肚子,打个饱嗝,注意到床上装睡的小人儿。 葛凯琳早就醒了,她怕葛丽娥惯性戳她的脸,就一直装睡。 葛丽娥仔细看葛凯琳,问吴丽梅:“大嫂,凯琳脸上的血瘤是不是变淡了。” 吴丽梅过来也低头仔细看,摇头:“我看和平时没什么两样。” 吴丽芳也跑过来仔细看:“我看着也没变化,不过三姐,你我天天看着凯琳,即使有微小的变化也看不出来,丽娥只是偶尔才看到凯琳,她说有变化,想必是真的。” 吴丽梅若有所思,高兴地点头:“有道理,要是真地已经变淡,这些血瘤早晚会消失,那就不用再担心凯琳的容貌,太好了,太好了。” 话语里的心酸,吴丽芳能够体会,葛凯琳也能想象到娘的苦楚。 进入冬闲时节,葛天俞和睿豪开始了每天的早起晚归,收购那些没有和商户签约的农户家的布匹,并想办法看能否签下明年的收购合约。 吴丽芳做饭手艺不错,小饭馆就由她经营着,每天天不亮她就和葛天凌赶去了镇上。 良平镇离村子并不远,不过也得要赶在客人们来吃早饭前,把一切准备好,还是需要很多时间的。 今天,谭柳儿决定带几个小的去镇上玩,还有一个目的就是让吴丽梅外出散散心。 葛凯茜来了一句:“我不去,我在家。” 又低头盯着绣花绷子。 大孙女好静,谭柳儿也不勉强她。 吴丽梅为难:“我是以病重不宜挪动为由才能长住婶娘家,要是出门被婆婆知道了,怕是会闹。” 谭柳儿嗤笑:“闹随她闹,我还怕她不成。” “可是。”吴丽梅摸摸自己的头发,那意思不言自明。 她头发灰白干枯,又是大自然卷,和别的同龄女子那顺直黑亮的头发相比,就是个异类,何况面相又不好看,要是和葛天俞一起站在外人面前,怕会不自在。(未完待续。) 第0195章 散心 谭柳儿怎么会不知道侄儿媳妇的想法,推吴丽梅到穿衣镜前:“你自己看看,镜子里的人是不是你。” “这?”吴丽梅犹豫了一下,还是看向了镜子。 她都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照过镜子了。 镜子里的人,长相还是那副长相,头发却变得黑亮,反射着健康的光泽,皮肤虽黑,却也细腻,倒反衬的长相不那么难看。 愣了半天,吴丽梅才找到自己的声音:“这,是我?” 葛凯琳从睁眼就没照过镜子,她也很想知道自己长什么样,就使劲抻着身子往镜子前凑。 抱着她的谭柳儿也由着她,走到镜子前,一下近一下远地逗弄着她往镜子跟前送。 镜子里的小婴儿,满脸的红疙瘩,尤其是两旁脸颊,大的连着小的,有些甚至层层叠叠,配上原本应该说是漂亮的大眼睛,和长长的睫毛,模样更加恐怖怪异。 那红疙瘩确实像葛凯琳前世侄儿身上的血瘤一样,皮很薄,状似葡萄,似乎轻轻一捏,里面的血水就会流出来。 黑密的卷发,绑成了两个朝天辫,一身大红的衣服,和脸上的血瘤相互映衬。 哦,我原来是这样的长相,难怪葛天笙说我是妖精,但愿不要吓到别的孩子。 葛凯琳前世在医院工作,稀奇古怪的面相她见过不少,对于自己这副长相,不是不惊异,却也不至于吓到,还有心情自嘲。 吴丽梅像平时一样,拿起头巾要把头发包起来。葛凯琳开始捣乱。 只要吴丽梅包头发,她就扯包布,心说,娘咧,您这头发挺好看的,包住它干啥。 谭柳儿在边上看的好笑,也劝吴丽梅不要包了。顺其自然。 收拾停当。谭柳儿出去了,不一会儿,身后就跟进两个人。一个老头一个老婆子,老头和老婆子要给吴丽梅跪下,被吴丽梅拦住,口称田伯田大娘不用这样。 这俩人原是谭柳儿的陪房。谭柳儿放下人自由身时,这两口子死活不走。 谭柳儿无奈。在村里另外建了一个小院,拨了几亩地给这两口子,让他俩自食其力单另过活,家里的累赘东西。也放到了那个小院,自己有事忙不过来时,就找他俩帮忙。 这两口子就这样。客不像客,仆不像仆地跟着谭柳儿过活。 葛凯文和葛凯赋要上学。能跟着去的,就只有三个小不点。 要带着三个小不点去镇上,一来天冷,怕冻着小孩子,再来,吴丽梅的身子还很虚弱,谭柳儿就让田伯套了马车过来。 马车有车棚,车上的人不至于被风吹着。 葛凯茜一个小女孩在家,谭柳儿不放心,让田大娘陪着她。 马车很宽敞,两个大人加三个小孩子,一点都不显得挤。 到底是小婴儿的身子,马车摇摇晃晃像个摇篮,在葛凯武和葛凯贞吵闹嘻嚷声中,葛凯琳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醒来时,葛凯琳已睡在床上,旁边吴丽梅在和董雁菱在说话。 董雁菱八岁时父母双亡,她也没有兄弟姐妹,辗转于各个亲戚家里,看人脸色生活,活干的不少,女儿家该学的女红,却没人真心教过她。 现在董雁菱怀了孩子,睿豪说过不用她自己动手,可是当娘的,谁不想孩子穿上自己亲手缝制的衣服,几个月来,董雁菱的手扎了无数的针眼。 到现在为止,她自己觉得还看得过眼的衣服,在吴丽梅眼里还是惨不忍睹。 “大夫人,你看这件怎么样。”董雁菱随了睿豪对葛家人的称呼。 “嗯,看起来不错,要是两只袖子能一样宽窄更好。” “那,这件呢?” “这件更好,要是把线疙瘩藏进衣缝,会更好看,也不会磨到孩子皮肤。” “唉,看来没有一件做的合适。” “不要妄自菲薄,你从没做过这些,能做成这样已经很好了,假以时日,你的孩子必定会因穿着娘缝制的衣服,在人前自夸不已。” “呵呵,谢谢大夫人。” 即便听谭柳儿的话来到镇上,吴丽梅还是不愿露面,谭柳儿也不强求,把吴丽梅母女送到铺子后面的院子里,带着兴奋不已的葛凯武和葛凯贞出去逛了。 葛凯琳有些遗憾,出来一趟,就这样窝在院子里,不过也没感叹很久,反正自己还小,往后有的是机会出去闲逛。 从大人平时的言谈中,葛凯琳了解,本朝对于女子的言行,相对来说还是比较自由的,像吴丽芳的小饭馆,就雇了女伙计传菜倒水,其中一个还是未婚女子,也没人说长道短。 董雁菱大着肚子出行不方便,吴丽梅就抱着葛凯琳自己在院子里转悠,一边还唠唠叨叨地教女儿认东西。 八个月的葛凯琳已经能简单说几个字,不过吐字还不是很清楚。 这院子很大,长方形,盖了一圈房子,正房并排东西各五间,两边厢房也是各五间,还带有耳房,铺子临街。 如果从院子中间隔一道墙的话,不用修改,就是两个独立完整的小院。 怪不得铺子这么贵,这哪里是铺子后面带了个院子,分明就是院子里的房子太多,顺便开了个铺子。 吴丽梅抱着葛凯琳已转悠到铺子后门,刚要进去,就听到一声女孩子气急败坏地喝叫:“葛天彪,你给我站住,你跑那么快干什么,我前两天和你说的,你到底是什么想法。” 葛天彪以前在家具铺做事,勤快肯干,每月的工钱也是几个工匠里拿的最多的。 他外貌虽没有葛天俞出众,和葛天俞却也有七分相像,这样一个既好看又能干的小伙子,自然看上他的人家不会少。 有人家就打听他的家庭情况。 家境是不错,可父母为人苛刻阴毒。尤其葛伯嗣不会做人,每月去铺子里查葛天彪的账,说出的话难听得很,铺子里的人对葛伯嗣没有一个喜欢的,自然在那些来打听的人家面前说不出好话。 这样一来二去,就没人愿意把女儿嫁给葛天彪,年纪越大越无人问津。 后来葛天彪带人盖房起院。打制家具。小挣了一笔银子,听取谭柳儿的建议,没有全部交给葛伯嗣。自己留了一部分。 这次是二婶给工钱,父亲没那个脸皮去查证。 就是父亲不要了脸皮,二婶也不会有好话给他。 葛天彪其实不知道,他的工钱都是大哥给的。只有多,不会少。 铺子里的事已辞。十二个小院也已完工,眼下一时半刻找不到活干,葛天彪有时随葛天俞和睿豪去收买布匹,有时在葛天凌的饭馆里帮忙。 今天有个药商见小院的家具精致。问清是饭馆里的伙计打制的,就使人把葛天彪请了去,问葛天彪。除了这些桌椅板凳和简易床,还会不会打制其他家具。并画了样图。 葛天彪说只要见过实物,做出来并不难,那人就问葛天彪愿不愿意随他回家,明年他家女儿出嫁,从现在开始就得打制陪嫁家具。 葛天彪从小到大,走的最远的地方就是这个良平镇,一时拿不定主意,就说要和家人商量一下,他是想问问大哥和二婶,大哥这些年走南闯北,二婶也是见识不凡的人。 回到小饭馆,刚好谭柳儿领着葛凯武和葛凯贞来玩,已到了饭时,谭柳儿就让葛天彪给铺子里的吴丽梅和董雁菱送饭。 以往都是女伙计袁芬给董雁菱送饭,今天吴丽梅来了,谭柳儿怕女伙计万一冲撞了吴丽梅,再被好事的人传进大伯子夫妻那里,也是一场麻烦,就让葛天彪把饭送去。 反正葛记布行也有两个伙计,两个伙计一男一女,是亲兄妹,葛天彪只要把饭菜交给伙计就行,也不怕人家传出嫂子和小叔子的闲话。 可谭柳儿不知道的是,这袁芬在饭馆里做事,和葛天彪接触的机会也不少,葛天彪的身影竟印在了她心上。 袁芬也是大方泼辣,实在忍不住,找了个机会和葛天彪摊牌,硬是把一向面容冷峻自持力很强的葛天彪,吓得见了她就躲。 袁芬见葛天彪要去送饭,就跟了出来,本想问问葛天彪到底是怎么想的,却没想到葛天彪越走越快,最后干脆跑了起来,袁莉心里来气,紧追不放。 俩人一前一后到了葛记布行,葛天彪怕袁芬跟进铺子纠缠,干脆一头扎进院子,气得袁芬在外面咬牙跺脚。 等葛天彪喘过气,这才发现院里的大嫂和侄女儿,一大一小两双眼睛,都好奇地盯着他看,屋里听到动静的董雁菱也慢慢走了出来,那眼神和大嫂没两样。 葛天彪红了脸,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自己是来送饭的,不能二话不说就走吧。 留下来吧,一个是大嫂,一个是不知道哪一门子的表妹,葛天彪和这两人都没什么话说。 其实他性子冷淡,和谁都没有话说。 铺子里的伙计也是机灵,兄妹俩听到袁芬的喝叫,哥哥守着铺子,妹妹赶紧从后门进了院子,接过葛天彪手里的食盒,招呼着葛天彪进客堂坐下,倒了茶水,就开始摆饭。 冬天没有什么新鲜蔬菜,白菜萝卜是最常见的,再就是夏秋时晒得野菜干。 饭菜也很简单,野菜干炒五花肉,胡萝卜炖羊肉,一大盆白米饭。 还有一碗肉末蛋羹,这是特意为葛凯琳做的。 女伙计第一次看到东家夫人,没想到东家那样丰神俊朗的人,妻子竟然是这副长相。 吴丽梅一直面无表情,她猜不出东家夫人是个什么性情,不敢多话,摆好饭菜就出去了。 葛天彪从铺子后门进了铺子,在铺子里呆了一会儿,估摸着袁芬已经离开他才走。 葛天俞今天收货回来的早,见妻子在铺子里,高兴道:“这就对了,你就该多出来走走,把凯琳给我吧,你休息一会儿,还没抱过我的宝贝女儿。” 吴丽梅道:“你也累了一天,还是想歇息会儿吧。” “不用,早习惯了。”葛凯琳被换到葛天俞怀里。 两人说起了今天各自的见闻,说起葛天彪闯进院子的事,吴丽梅问:“追着五郎的那个姑娘,你有没有听说过。” 葛天俞答道:“女孩是铺子原主人的女儿,夫妻两个就只有这一个孩子,因店主夫人生病,不得已才卖了铺子和出产不高的一块地,女孩很要强能干,原来就帮她父亲打理铺子,家里的事,她能做大半的主。 听丽芳和二郎提起,从平时的言行来看,女孩可以说是看上了五郎,明着暗着接近五郎,五郎外冷內憨,人家一个闺阁女子,已做到这种地步,五郎却还在鼓里。” 他不知道的是,那女孩就是因为把鼓敲破了,才吓着了葛天彪。 吴丽梅嘱咐:“你问问五郎的意思,心里有什么想法,他年纪也不小了,你是长兄,要是那女孩还合他的意,你就做主上门提亲吧。” 葛天俞应承:“明天我就去问。” 第二天,葛天俞找到葛天彪谈话,想问他对袁芬到底怎么想的。 葛天俞还没来得及开口,葛天彪先开口征询葛天俞的意见,问外出给人做木活怎么样。 葛天彪自己从没出过远门,心里没底,听想雇他的那人说起工钱,比起以前在铺子里做的活计,工钱要翻几番,人家还说了,要是做得好了,会有赏钱,是工钱以外的钱。 葛天俞很谨慎,跟着葛天彪去拜访了那个药商,仔细衬度一番,觉得可行,那药商就催着葛天彪快点动身,说是女儿婚期不远。 兄弟俩回到家里,葛天彪打点行装,急匆匆上了路。 袁芬的事,被葛天俞忘到了脑后。 葛天彪一走,没人再管葛天笙,葛天笙惹起事来更是肆无忌惮。 葛伯嗣只在人家要求赔偿钱财的时候,训斥葛天笙几句,平时也不管他。 在葛天彪走了不到半个月的时候,葛天笙惹事被人打断一条腿。 打他的正是那个卸了葛凯赋胳膊的孩子,大名绪祥,比葛天笙还小两岁,人长的瘦瘦小小,看起来身上没二两肉,平时不吭不哈,一般也不太搭理人,可你要是把他惹急了,他打起架来却发狠,干净利落,下手也毒。 葛凯赋要不是从小跟着谭柳儿练武,有些底子,那天就不止被卸胳膊那么简单了。(未完待续。) 第0196章 使坏 绪祥是外来户,来村里也有几年了,刚来村里时,因他人长得好看,穿的衣服偏中性,村民们都以为他是个女孩子,只是这女孩子为人狠辣,一般人不敢沾惹。 董氏把两个月的婴儿摁进洗衣盆里,当时绪祥刚好从门口路过,其实为时已晚,绪祥捞起的是一个已没有生命的身体。 谭柳儿费力救治婴儿时,葛凯琳的魂魄正好在附近飘荡,听到一声声的呼唤,葛凯琳的魂魄不由自主就进入了小婴儿的身体。 葛凯赋被绪祥打那次,绪祥才入私塾没多久,报名时说他自己是男孩,身上的衣服也换成了男孩衣服。 说起来也是葛天笙活该,做为一个长辈,他不但不爱护侄儿,反而时不时的找葛凯文麻烦,葛凯文本着家丑不可外扬,向来在外人面前都让着他,他却以为葛凯文怕他,越是张扬。 尤其是葛凯文跟着吴丽梅住到谭柳儿家后,葛天笙不得不干些活,这些活以前可都是葛凯文的事。 那天,因为大清早被父亲叫起来扫院子,葛天笙一肚子气,进了课室看见葛凯文在练字,上去扯过葛凯文桌子上的纸就撕,随手撒到身后。 那满天飞的纸屑,刚好飘了刚进门的绪祥一身,尚未干的墨迹,染黑了绪祥的衣服。 葛凯文也没注意到这个细节,对于九叔这幼稚的行为,葛凯文很无奈,他没有理会葛天笙,合上字帖,站起身,拿起毛笔和砚台。准备出去清洗。 平时葛天笙闹一下也就算了,他那天不知哪根神经不对头,发了疯一样,不但撕了葛凯文的字帖,还抢过葛凯文的毛笔和砚台,使劲砸到地上,也不管墨汁溅得到处都是。 脾气再好的人也怒了。葛凯文沉声问他:“九叔。你到底想怎么样。” “想怎么样?你个小兔崽子,自己偷懒,躲去那母老虎家。所有的事都丢给我,害我白白浪费了读书时间。” 他这里只管骂的痛快,没看到身后绪祥的脸,比溅到身上的墨迹还黑。 葛凯文这回是真怒了。冷言道:“九叔慎言,你口中的所谓母老虎。可是你的长辈,背后议论长辈,是大不孝,祖父还指望九叔你考取科举。光宗耀祖,你当着众人面诋毁长辈,前程是不想要了。” “哼。凭你这小兔崽子几句话,就能断定我的前程。我打死你。”葛天笙恶狠狠道。 还不等葛天笙动手,他自己已被绪祥拎小鸡一样拎出课室。 突遭袭击,葛天笙本能地挣扎。 等看清袭击他的是有名的冷面神,一向欺软怕硬的葛天笙,吓得浑身发抖,胡乱叫喊着要绪祥饶了他,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惹着绪祥的。 绪祥把葛天笙丢到地上,葛天笙挣扎时,腿脚踢腾,绪祥那本就墨迹斑斑的衣服,加上胡乱的脚印,更加不堪目睹。 怒气上来,绪祥捡起一根棍子,二话不说照着葛天笙的腿就砸,要不是葛凯文从身后抱住绪祥,开口为葛天笙求情,绪祥还要打下去。 就这,葛天笙的一条腿还是被打断了。 绪祥一家人脾性古怪,除了绪祥每天上学要外出,他的父母很少出门,不见买地种地,也不见和村里人打交道,更不见有外人出入他家。 也不知这家靠什么过活。 每次绪祥在学堂里把人打坏,人家找上门去,他的父母连句道歉的话都没有,门都不让进,直接拿出银子扔给人家。 他们给的银子有诊金的两三倍之多,有时甚至十倍都有,看在银子的份上,被打的人大多不再吭声,你就是打官司,都不一定会得到钱,更何况打官司还要花钱。 再说,你要再啰嗦人家也不会理你,啰嗦得狠了,那对父母会亲自出面修理人,过后又扔给你银子,你自己看着办。 葛伯嗣找上门去时,那对父母门都没开,从墙里面扔给葛伯嗣三十两银子。 再拍门,扔出来的就成了根棍子,意思很明显,再纠缠,这家人不介意接着打。 葛伯嗣识趣地赶紧走。 三十两银子够给葛天笙接骨买药的了,还有大部分可剩。 林大夫说了,腿伤其实并不算严重,只是关节被打错位,接骨很容易,加上疗伤的药,一两银子都用不了。 “娘,我抱着妹妹出去转转,妹妹今天还未出门,该会闷了。” 放学后,葛凯文抱起葛凯琳,给吴丽梅说了一声,就走向院门。 八岁的葛凯文,身体纤细,抱着肉嘟嘟的葛凯琳,怎么看都有点费劲,吴丽梅不放心,嘱咐大儿子:“稍走动下就回来,不要累着了,要是抱不稳,就休息一下,不要摔着你妹妹。” 葛凯文回头道:“娘你放心,我不会勉强。” 你不会勉强,可我害怕呀,你这细胳膊细腿的,能抱稳我吗。 葛凯琳总觉得自己会掉下去,可她又真的很想出去透气,心一横,伸出小手,胳膊使劲环住葛凯文的脖子。 葛凯文被勒得很不舒服,腾出一只手扒拉葛凯琳的胳膊:“妹妹真是小心,你要再用劲,我出不来气,你就会真的摔倒了。” 哦,不好意思,我太紧张了,我给你松一点。 呼吸几口新鲜空气,葛凯文好笑:“妹妹听懂了?还真像二祖母所说,是个小人精,这样也好,妹妹早晚会嫁出去,那时哥哥们不在你身边,妹妹聪明,才不会被欺负。” 到底是力气小,妹妹时不时往下滑,葛凯文不得不走走歇歇。 溜溜达达在村里走着,到了林大夫门口时,葛凯文口渴,就进了林大夫家院子,礼貌的对着屋门大声说:“林大夫。凯文口渴了,能不能进来讨碗水喝。” “进来吧,壶里有水,自己倒。” “谢林大夫。” 这林大夫五十多岁,早年丧妻,也没续弦,唯一的儿子在军队服役。他没有收徒弟。就这样一个人生活。 葛凯文进去时,林大夫正在切草药,见葛凯文手里还抱着妹妹。林大夫放下手里的活,让着葛凯文坐下,亲自给葛凯文倒了一杯水递到葛凯文手上。 葛凯文自己没有先喝,而是先喂葛凯琳喝了几口。等葛凯琳摇头不再喝,他也不嫌弃妹妹喝过。一仰脖,碗里的水整个倒进嘴里。 他确实是口渴了,顾不上讲究斯文。 林大夫又给葛凯文续了一杯水,接着切药。 葛凯文喝完水并没走。站在林大夫身边看林大夫切甘草。 谭柳儿平时制药时不会避着家人,葛凯文也认得一些药草,有些药的炮制方法他也知道。就是没有自己动过手。 “有事?”林大夫觉得奇怪。 这孩子是来讨水喝的,喝完水又不走。他的二祖母医术比自己高很多,自己这点手艺,在他二祖母眼里哪里够看,这孩子应该不是好奇。 葛凯文也不推脱:“是,凯文有事相求。” “说吧,我帮得到的,一定不会推辞。”林大夫也没当回事。 一个小孩子会有什么要求,肯定不是啥大事。 “林大夫,下回您给我九叔换药时,高抬贵手,把他的腿稍微恢复治疗前的位置。” 这就是要林大夫把葛天笙已接好的腿,再重新错位。 葛凯琳睁大眼睛看着哥哥,这小书呆子是要干什么。 “说说理由。”林大夫道,倒也没有生气。 葛凯文正色答道:“我九叔生性顽劣,惹是生非,将来要是真做了官,也会是一个祸害,不如趁早想法子阻止,以免以后惹下杀身之祸。” 嚯,说的好义正词严,说白了,不就是想把葛天笙变成残废吗,歪瓜裂枣的人,朝廷是不会接受他当官的,葛天笙从此只能当一个平头百姓。 葛凯琳真心佩服葛凯文,才八岁的年纪,竟然有这样的心机。 林大夫皱眉:“你九叔的腿骨已然接好,重新恢复原来状态,总得有说得过去的理由吧。” 葛凯文笑:“九叔好动,必定不会老实养病,他的腿骨重新错位,又怪得了谁。” 说完,从怀里摸出一两银子,放在桌上。 抱着葛凯琳不太方便,葛凯文还是侧身给林大夫鞠了一躬:“谢林大夫,妹妹身体没事就好,这是诊金。” 我说这小书呆子怎么会突然好心抱我出来,原来是把我当幌子了。 葛凯琳立马恨得葛凯琳牙痒痒,小手一抓,葛凯文的脖子上就出现几道指甲印。 恽县郊区山上养殖场,绪祥和绪涅按花色分拣蛇皮。 绪涅告诉绪祥:“哥,前段时间我梦里卸了一个人的胳膊。” “嗯。”绪祥没在意。 梦由心生,绪涅性子狠戾,有他拘着,绪涅已很少和人打架,现实中不能打,梦里发狠卸人胳膊也在情理之中。 “梦里的人衣服好奇怪,和他穿的一样。”绪涅指了指在一旁捣鼓药材的黄牟平。 黄牟平穿着长衫,大冷的天,他却把头剃了个光光亮,连帽子也不戴。 绪祥看了一眼黄牟平,没有吭声。 把他的小人儿弄回了前世,却留他在这里守着性情大变的替身,绪祥心中郁闷。 他这段时间忙,很少来山上看绪涅,今天难得清闲来看弟弟,弟弟想和他说话,就由着弟弟说就是了,自己做个安静的倾听者。 哥哥对自己的话没反应,绪涅却不打算就此罢休,他想和哥哥分享他的好奇:“前几天我还做了一个梦,我打断了一个人的腿。” 绪祥轻笑,看来自己拘弟弟拘得狠了,弟弟做梦全是和打架有关的事。 “被我打断腿的人好气人,欺负他的侄儿,骂侄儿是小兔崽子,骂长辈是母老虎,我看不过就打了他。”绪祥接着说。 “这样的人是该打。”绪祥终于有了回应。 绪涅平时话语简洁,能省的字绝对不多说,今天竟能说出这么长的句子,他要适时表扬。 得到哥哥的回应,绪涅有些兴奋:“好奇怪哟,前段时间的那个梦,和前几天的梦,就像电影里的镜头一样,还能接上,连梦里人的名字我都记得。” “哦?你说说看,都叫啥名字。”绪祥饶有兴趣地问。 绪涅一个一个数:“被我卸了胳膊的叫葛凯赋,被我打断腿的叫葛天笙,那个被欺负的侄儿叫葛凯文。” “你说啥?”绪祥越听神情越凝重。 “哥,有啥不对吗?”绪涅被绪祥的神情镇住,以为自己又做了令哥哥不满意的事。 绪祥沉声道:“你把你梦里那几个人的名字再说一遍。” “哦,”绪涅有些迟疑,还是听话地重复着:“被我卸了胳膊的叫葛凯赋,被我打断腿的叫葛天笙,那个被欺负的侄儿叫葛凯文。” 绪祥缓缓转身,问黄牟平:“大师,这是这么回事?” “没什么,你忙得分不开身,那边恰巧到了你该出现的时候,我就让涅娃替你跑了两趟,顺便卸掉他积攒的一些戾气。”黄牟平说地风轻云淡。 绪祥更加郁闷:“就是再忙,我做个梦打个盹的时间还是有的。” “呵呵,我是怕你打个盹分了心,回头在葛家人面前说出不该说的,或是做了不该做的,那岂不是坏了菜?” 这种明显是借口的话,绪祥哪里会信,可事情已经这样了,他再说也没啥作用,只得闷头接着分拣蛇皮。 这是一个皮包厂定的货。 现在正值天冷,蛇冬眠没有活力,绪涅对动物有天生的感应能力,除了他自己养的蛇外,他还在野外弄了不少蛇回来,这一单赚的钱,应该够他初中三年的花销了。 绪涅听得迷糊,就问:“哥哥,大师,你俩在说啥。” 前世,黄牟平是自行老和尚,被称为大师,在这里,他是个阴阳先生,也被人称为大师。 绪祥找理由,“没啥,我和大师在讨论梦境的事。” 绪涅却不是那么好糊弄的:“难道还有人在梦里对付哥哥,哥哥你要回哪里去?” “我回去找你凯琳姐。”绪祥说的半真半假。 “不应该是凯倪姐吗?”绪涅立马找出破绽。 “对,是你凯倪姐,是我还没习惯过来,说错了。”绪祥改口。 “我也不习惯,好好的干嘛要改名字。”绪涅嘟囔。 问绪祥:“你啥时候去找凯倪姐,她要的小花蛇我找到了几条,就是不知合不合她的意。”(未完待续。) 第0197章 凯倪 葛凯琳的原身魂魄归位后,等和葛家人熟悉起来,就提出要改名字,说是学校里的学生用琳字的人太多,她想有自己独具一格的名字,给自己改名葛凯倪。 绪祥问过她实际的原因,她告诉绪祥,这是她曾经的名字。 葛凯倪特别喜欢雪绒和雪风,还想要养蛇,要绪涅给她找一条皮色金黄的小花蛇。 “行,你把蛇给我吧。”绪祥答应。 这里是绪涅隐身的地方,哪怕是知根知底的人,也尽量少来这里,减少被跟踪的危险。 葛凯倪虽然接收了葛凯琳的记忆,却没有继承葛凯琳的异能,她没有过人的耳力和视力,嗅觉虽比一般人也要敏锐些,可比起葛凯琳来,还是差了许多。 要是真被人跟踪,葛凯琳绝对能发觉,葛凯倪就不一定。 黄牟平提醒:“你拿几条蛇去,不怕吓着别人。” 绪祥冷声回击:“你以为我是你呀,没事喜欢玩个高深莫测,蛇当然是单独给葛凯倪看。” 亲疏有别,绪祥在外面提起葛凯倪时,连名带姓。 自从葛凯琳回了前世,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黄大师,就赖在了绪涅的养殖场,还经常捉弄绪祥。 时间一长,绪祥对黄牟平不再当大师敬着,而是和葛凯森一样,时不时奚落黄牟平几句,倒像极了前世时葛家几个小娃子和自行老和尚的相处方式。 两人斗嘴的当儿,绪涅已拿来了几条小花蛇,都是如葛凯倪要求的,底色是金黄色,只有绪祥的小手指粗。 绪祥揶揄黄牟平:“出家人慈悲为怀。你眼看着我和涅娃在这里摆弄蛇皮,连眼皮子都不眨一下,可见你的心并非佛心。” “此话差矣。”黄牟平继续低着头摆弄药材,嘴却不吃亏:“它们现在的往生,焉知不是新的开始,既然躲不开,不如早点往生。所谓早死早托生。” 绪祥冷哼:“歪嘴和尚。” 绪涅哈哈笑:“大师看起来还真像和尚呢。” 这家伙本来就是和尚。绪祥没觉着这有啥好笑,把几条小花蛇装进大衣口袋,准备下山。 绪涅着急:“哥哥。你小心把蛇暖醒了。” 黄牟平接话:“他不把蛇冻死就不错了。” 绪祥进了棉纺厂,看见葛凯倪在厂房前的空地练习骑自行车,高争气在后面抓住车后座,以防葛凯倪摔倒。 身体还是那个身体。相貌也还是那副相貌,内里却不是自己的小人儿了。绪祥接送葛凯倪时,不想像原来接送葛凯琳时那样,两人同骑一匹骡子,他让葛凯倪骑骡子。他牵着骡子。 葛凯倪提议,干脆两人各骑一辆自行车。 可是,葛凯倪自己不会骑自行车。 因为个子矮。坐到车座上脚够不着脚踏,原来葛凯琳骑自行车时。都是左脚踩左边脚踏,右脚从横梁下伸到右边踩脚踏,斜着跨骑自行车。 葛凯倪为掩饰她不会骑自行车的事实,闹着非要坐在车座上骑车,大家不放心,只要她说要骑车,肯定会有人跟着,刚好教她学会了掌握自行车的平衡。 “这妮子,越大越调皮了。”看见绪祥过来,葛辛丑朝他嘀咕。 “没事大伯伯,你没发现凯倪这一闹腾,她的平衡性好了许多吗?”绪祥安慰。 “你别说还真是哦。”经绪祥提醒,葛辛丑也发现了这件事。 绪祥心里却知,这是葛凯倪本身的平衡性就好。 那边的高争气和葛凯倪也看见了绪祥,葛凯倪把车子给了高争气,自己跑过来打招呼:“祥哥你来了,你看我是不是长个儿了,我今儿个脚能够着踩踏了呢。” 绪祥目测了一下,对葛辛丑说:“大伯伯,还真是的咧,凯倪是高了一点儿。” “是吗?”葛辛丑直接把葛凯倪拉到身边,和葛凯倪比个子,高兴:“是长了,是长了。” 女儿的个子已成了他的心病,如今女儿终于长高了,葛辛丑那个高兴呀:“走,咱今儿个不在家吃饭了,下馆子。” 葛凯倪兴奋:“爸,我跟着滚蛋新学了几样菜,还不如咱去菜市场买菜,今儿个我下厨。” “我打下手。”高争气推着自行车也过来了。 “行,听我闺女的。”葛辛丑答应,回头去锁办公室的门。 “我也去,还有我。”管管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 葛凯倪乐呵:“哈哈,管管叔,你是不是偷听我们说话来着,咋老半天没见着你,一说吃的你就出来了。” 管管嗔怪:“凑巧而已,我值了二十四小时班,人都快虚脱了,哪有精神偷听你说话。” 也确实,他的双眼布满红血丝,人也有些萎靡。 葛凯倪赶紧改口:“那你就好好休息,我们买了菜,让滚蛋给你做两样拿手的送去。” 她做的菜目前还拿不出手,自家人吃可以,要是给外人看见,还怪不好意思的。 管管不是外人,可送去的路上和在管管宿舍,难免不会碰到外人。 “好,那我就等着了。”管管打了个哈欠,回转身去了宿舍区。 周晴岚从另一边过来:“凯倪,你这是要去哪里。” 抱着的周晓红看见葛凯倪就把头扭到一边。 葛凯倪态度冷淡:“我小姑今儿个不在家,你不用去凑热闹了。” 周晴岚神色尴尬,勉强做出嗔怪的表情:“你这妮子,咋这么说话。” 然后笑着问高争气:“我刚听凯倪说跟着你学了几样新菜,不知是啥菜。” “啥菜也不关你的事。”葛凯倪替高争气回答,拉着高争气就朝葛辛丑的办公室走。 见绪祥没有跟着,回头叫绪祥:“祥哥,我还学了做醪糟丸子。你先去我家陪我妈说话,刚好我妈说那个绣花架子要改动一下,你给看看。” 明显不想给周晴岚和绪祥搭话的机会。 绪祥点点头,去了住宅区。 心里苦笑,葛凯琳在时,他多么想葛凯琳能叫他一句祥哥,可惜葛凯琳对他一直不是太喜欢。从来没叫过。如今葛凯倪一句一个祥哥,只可惜内里不是他的小人儿。 管管说的是实话,葛凯倪说起做菜的事时。管管确实刚从后面走过来,恰巧搭了话。 倒是周晴岚,管管还没来之前,绪祥就听出她蹑手蹑脚躲在一边的动静了。 不知周晴岚到底是什么心态。只要葛益芬在家,她基本都会过来串门。话里话外偶尔会提示葛益芬和管管的关系亲密,闹得管管已开始有意识的避开葛益芬。 葛益芬对周晴岚的做派很无所谓,葛凯倪却忍不住了,当谁是傻子呢。不知道你想干啥。 在一次周晴岚支使葛益芬去给值班的管管送饭时,葛凯倪炸了毛:“是你自己想给管管叔送饭吧,在这儿装啥大尾巴狼。拿我小姑当枪使。” 当时就搞得周晴岚下不了台,周晓红也被葛凯倪吓着了。那以后都不敢正眼看葛凯倪。 周晴岚脸皮厚,仗着她是葛辛丑的徒弟,葛辛丑和郝沈梅也理解她的苦衷,不会和她较真,还是时不时去葛家串门。 周晓红对于去葛家却有了抗拒心理,每次都闹着不去,最后还是扛不过当妈的威力,强行被带了去,小妮子在葛家越来越不爱说话。 绪祥没走多远,就听到高争气小声对葛凯倪嘀咕:“你这样对晴岚姐,一会儿大娘娘又该说你了。” 葛凯倪不在乎:“你以为我妈不知道她想干啥,只不过是看在我爸的面子上,没有跟她翻脸,他们大人做个啥事都要想东想西,我是小娃子,咋想就咋做,谁还能和我较真。” 绪祥心里点头。 这个葛凯倪的性子和葛凯琳一样活泼,处事方法还是和葛凯琳有些不一样。 葛凯琳有点像郝沈梅,属哑巴蚊子的,一般不理你,要是你惹得她不耐烦了,招呼都不打直接就把你料理了,而葛凯倪是直接把喜好表现出来。 这样也好,母女俩一静一动,配合得恰到好处。 感觉到口袋里有东西在动,绪祥猛地扭转方向,朝葛凯倪追去。 刚才在太阳地里站的时间久,他口袋里的小花蛇本就受他体温影响,这会儿有了动静。 还好葛凯倪和高争气在一个角落里说话,旁边没有别人,绪祥掏出小花蛇给葛凯倪看。 葛凯倪摇头:“没有我要的。” 绪祥问她:“你能画出来吗?” 葛凯倪接收了葛凯琳的记忆,不代表葛凯倪就有葛凯琳的画艺。 “很久没动画笔了,改天我画给你。”葛凯倪没有犹豫。 “好。”绪祥随手把几条蛇扔进路边的草丛里。 “这样它们会死的。”葛凯倪过去一条条给捡回来。 金黄的颜色在枯草丛里很显眼,天气冷蛇又动不了,就是不被来往的人当玩具,也逃不过成为其他动物的腹中食。 绪祥接过小蛇:“我先去一趟山上,放它们在合适的洞里,你和滚蛋赶紧去找大伯伯吧。” 说完径自出了大门。 葛凯倪和高争气随后也去找葛辛丑。 等一切安静下来,靠近厂区围墙的细竹林后面,钻出是个汉子,快速出了大门,朝绪祥离开的方向追去。 门房里,守门的老丁头拍拍桌子:“他们已经走远了。” 绪祥从桌子底下钻出来。 老丁头儿问他:“那几个是啥人,你干啥要躲他们。” 绪祥随口道:“以前不懂事,跟人打架时惹的。” 老丁头喝斥:“往后要是再和这种人打交道,就别进这个门了,省得给厂里惹麻烦。” 绪祥冷脸:“你是守门的,有不相干的人进来都不知道,你应该先检讨你自己的失职。” 甩手走人。 上山把小花蛇交给绪涅,绪祥交代绪涅放小花蛇进洞里冬眠。 他找到在山里晃悠的黄牟平,对着黄牟平的背影冷言道:“你去告诉绪首武,要是他再不行动,我不介意用自己的方法处理那个人。” 黄牟平声音平淡:“别急,事情马上会有突破性进展。” 绪祥冷哼:“人都跟踪进棉纺厂了,要是葛家任何一个人出事,我连他一块不放过。” 绪祥接二连三破坏绪宝利的事,绪宝利忍无可忍,放弃了拉这个儿子进伙的想法,派人跟踪绪祥,想趁机下手除掉绪祥。 第一次四个人,趁早上天没亮巷子里只有绪祥一个人,偷袭绪祥,不到两分钟就被绪祥全部卸了胳膊,冻成冰棍。 其后的几次遭遇,基本都是在对方还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人已经被绪祥解决,最终冻成冰棍,身体底子坏了,那些人这一辈子是别想好过了。 退伍转入刑警大队的绪首武,找到绪祥,要绪祥暂时避开锋芒,只和绪宝利周旋。 目前绪首武负责绪宝利的案子,绪首武有自己的计划,要求绪祥配合他。 被人盯着本就是件不痛快的事,还不能痛快回击,跟踪的人现在竟然进了葛家生活的地盘,绪祥已经达到忍耐极限,对绪首武自然不客气。 也就绪首武来找他那次,绪祥见过绪首武,其后都是黄牟平在中间传话,绪祥不管这个歪嘴和尚扮演的是什么角色,要真到了忍无可忍时,他才不在乎绪首武的所谓计划。 为了来这个世界追回葛凯琳,他连筹谋了几年眼见就要成功的事都能放下,就绪首武这个在他眼里不值一提所谓计划,他根本就没放在眼里。 黄牟平知道绪祥的心情,毕竟前世的绪祥身份在那里摆着,即使黄牟平自己已经飞升,也不好把绪祥戏耍得太狠了,以绪祥的性情,难免不会干出逆天的事,那可就有违初衷了。 他告诉绪祥:“你也不用急,绪宝利自己很快就要陷入麻烦,能不能脱得了身还不一定,哪还有多余精力对付你,这次事毕,你就可以安心回去一段时间。” 绪宝利初次做活人生意,就撞进了马蜂窝里,老林骗的那两个小娃子,是临曲刑警队大队长的一双儿女。 这下可炸了锅了,除了有任务抽不开身的刑警外,几乎整个刑警队都出动,两个小娃子很快找到。 鉴于绪宝利还涉及做死人生意的事,而且他还不是终极老板,警察暂时没有动绪宝利,留着长线钓大鱼,监视绪宝利行动的任务,交给了以身手不凡的绪首武为首的一组人。(未完待续。) 第0198章 找茬 “你不是说天机不可泄露吗。”绪祥讥讽。 黄牟平任由绪祥发泄怨气,没有接话,自顾鼓捣治疗心脏病的药丸。 前段时间绪祥和黄牟平去了益村一趟,挨个儿给葛家人看过,最后确定葛辛丑的心脏病,确实是家族性的。 葛家媳妇没有一个心脏有问题。 葛丁丑的心脏稍有损伤,打了几十年铁,竟然没啥症状,只要往后注意保养,不会有事。 葛跟丑已出现气促心慌的现象,他只以为是干活累了,没啥大事,天冷地已上冻,没啥活可干,就在家里歇着,以为好好歇个闲冬就会没事了。 兄弟里最窝囊的葛随丑倒是没事,心脏不是特别好,却也没有啥器质性毛病。 葛凯琳离开益村后,葛家她这一辈在家的小娃子,葛凯娟和葛凯霞就是最大的了,两个小魔女的心脏好得很,如今已上学,学习成绩拔尖,调皮捣蛋也是全校有名。 刚好牧老师是俩人的班主任,比起当年爱起哄架秧子的葛凯琳,牧老师想起她俩更头疼。 葛凯强也已上学,和两个双胞胎姐姐同班,比双胞胎可文静多了,他的心脏也没啥问题。 文文静静的葛凯红,心脏也没问题。 葛随丑的儿子,年纪最小的葛凯美,心脏病是全家最严重的,脸色发青,嘴唇发乌,刘彩虹带着他去医院看过,医生说是暂时没有办法。 前世为了治疗葛凯琳的心疾,自行老和尚和孙夫子做过大量研究,绪祥把这个难题,交给了今世的黄牟平。 他只要负责葛辛丑没事就行。 绪祥回到棉纺厂。葛凯倪已经在厨房了忙活,高争气在一边指点。 葛辛丑和两个儿子在研究填写高考报志愿的事。 “祥娃,这是我想要改动的地方。”郝沈梅递给绪祥一张图纸。 原先的绣花支架跟学生的课桌有些像,只不过桌面换成了一个固定绣花布的方框,郝沈梅现在是想把方框弄成可以活动的,框架直立起来时,就能两面绣花。 绣花班刚办起来时。报名的人不少。十天的课下来,有一半人放弃,一个月下来。坚持跟着学的人数,连当初的四分之一都没有,过了一个年,就只有不到十个人跟着学了。 这不到十个的人里面。其中还包括范欣荣和蓝灵枝。 确实如郝沈梅当初所说,现在都是机器绣花。人家想要什么样的花样,机器几分钟就能绣出一大堆来,用手绣花,一个花瓣都得花上一天时间。太费眼神,实在是划不来。 热热闹闹开始,如今竟只剩这么几个人。郝沈梅的心思淡了,告诉那几个人。人数少和人数多的教法不一样,收的学费也不一样,问她们还要不要学。 她这样问,就是想连那几个人都打发了算啦。 她教绣花不全图的是挣钱,实在想传授手艺,人家只是一时心血来潮,她就没必要再费这个心,找点别的事打发时间也是一样的。 那几个人应承,是真的想学这门手艺,哪怕多出几倍的学费也没关系。 郝沈梅这才来了心劲。 绪祥看了图纸,道:“这个不难,稍作改动就行,大娘娘,不用再请外面的木匠师傅,你把要改动的架子都交给我吧,也费不了多大功夫。” 葛凯拓凑过来:“我看家具店有卖的像小马扎一样,能折叠起来的桌子,这个支架能不能也改成那样,不用的时候收起来,不占地方。” 只有几个人跟着学,再占用棉纺厂的地盘就不太合适了,郝沈梅现在就在自己家里教。 她不同意葛凯拓的主意:“我也看过那些折叠家具,分量太轻,很容易歪倒,晃晃悠悠的,用来绣花肯定不稳,那绣出来的花哪里看得,咱还是用四方架子吧,稳当。” 绪祥倒觉得葛凯拓的主意不错:“家具店卖的一般家具,材料不好又单薄,才晃悠的,我找些沉手的木料来试试,咱底座弄得扎实些,做成折叠的也不是不行。” 郝沈梅犹豫:“沉手的木料哪儿那么容易弄。” 越是沉手的木料越贵,只是做个绣花架子而已,根本没必要费那个钱。 绪祥给郝沈梅吃定心丸:“大娘娘,黄大师整天在野地里乱串,肯定知道哪里有沉手又不用掏钱买的木料,这事你就不用费心了,他连这个小事都搞不定的话,枉称大师了。” 外人眼里神秘的阴阳先生,到了自家这几个小娃子眼里,竟成了打杂的,郝沈梅好笑:“好,那你就试试吧。” 问葛凯拓:“你哥和你爸研究半天了,还没有确定下来报考啥志愿,你不操心你自己的?” “有啥操心的,”葛凯拓不在乎,“我本来想考个和厨艺有关的学校,想一想还是算了,上了这么多年学,自己成绩又不赖,只当个厨子划不来,打算报个理工学校,京都理工大学最好,就报那个啦。” 说得好像京都理工大学是他的囊中物一样。 葛凯森和老爸研究了半天,最后决定报考艺术学校,他的成绩数中等,艺术学校的文化分要求低,只要他的才艺过关,上大学的希望还是很大的。 绪祥问葛凯森:“你打算考哪个方面的才艺?” 葛凯森道:“乐器和雕刻。” 他自己本身在乐器方面很有天赋,这几年他跟着绪祥学雕刻,也着实学了些东西。 “嗯,”绪祥点头,“有需要我帮忙的,你让凯倪或滚蛋给我捎个信就行。” 才艺考试的时间比高考时间要早,既然决定了就得赶紧做准备,无论是乐器还是雕刻,这两方面绪祥都能做葛凯森的老师。 葛凯森住校,不太方便找绪祥。 “吃饭了。”葛凯倪在厨房叫唤。 几人挪到饭厅。绪祥用拳头捂着嘴咳了一声。 葛凯倪的脸立马就没那么好看了,原本还稍稍有的那么一点自信,荡然无存。 古老肉勾芡太浓,整个一碗就是一坨,红烧肉像从墨汁里捞出来的,蛋黄土豆丝只看见黏糊糊的一盘,醋溜白菜嘛。颜色和形态都正常。就是那醋味直串鼻子,不知是不是整个儿一壶醋都倒进去了。 “嘿嘿,实在没胃口就不要吃了。滚蛋还准备了另外一份。”葛凯倪干笑。 动手要端走桌子上的菜。 “卖相是不好看,尝尝味道咋样。”葛辛丑先开了口。 除了绪祥,其他人也说着类似的话,艰难地拿起筷子。每样菜尝了一口。 看各人表情,菜的味道确实不咋地。 桌上换成了高争气做的菜。还多了一道莲藕排骨汤。 绪祥匆匆吃完饭,拎着高争气装好的饭菜,给管管送去,结果没在宿舍看到管管。 他放开听力。内心不禁喷笑。 厂子大门口的门房里,管管的呼噜一声高过一声,老丁头被他的呼噜声吵得不耐烦。摇晃着要他回宿舍睡,怎么摇都弄不醒他。老丁头烦得干脆自己出了门房,在门口晃悠。 初春的天还是很冷的,没晃悠多久,老丁头的脚就冻得受不了,重新回到门房,过不了多久又被呼噜声烦出来,周而复始,绪祥都替老丁头觉着累得慌。 好好的宿舍不睡,诺大的个子挤在门房的小床上,可见是实在被周晴岚追得没地方去了。 每到周末,管管就抢着替别人置班,目的就是避开周晴岚。 累成这样,看来这饭管管是吃不成了,绪祥把饭送给了老丁头,没理会老丁头那调色盘一样的脸色,径自出了棉纺厂。 趁着这会儿是中饭时间,街上人少,他先去把跟着他的四个人料理了。 高争气已经用自己挣的钱,租下了学校附近他看中的那个店面,做起了饭店小老板。 当然,老板是他,厨师是他,伙计还是他,和摆小摊时一样,他一个人忙得不亦乐乎。 周末葛凯倪不上学,他也没心思卖饭,干脆关门歇业,等晚上住校的学生回到学校,他再回来卖夜宵,反正材料他已经提前准备好了,直接开门做生意就行。 蓝灵枝绣花累了,也来帮他的忙。 原本蓝灵枝只是打算给郝沈梅打砸跑腿的,谁知自己渐渐喜欢上了绣花,绣得没有其他人绣的好,她却很用心。 学生们都在上晚自习,只时不时有一两个附近的居民来吃饭,高争气和蓝灵枝闲聊打发时间。 快下晚自习的时候,高满仓带着一帮人来吃饭,顿时店里就坐满了。 这已不是高满仓第一次这样干了,说是来吃饭,一屋子人全都不点单,占着位置不走,再来了客人,根本没地方坐,这生意还咋做。 下晚自习出来的葛凯倪看到这种情景,就要冲进去和高满仓理论,被来接她的绪祥拉住:“这个事还是让滚蛋自己处理吧,干了这一行,他早晚要面对类似的事情,我们在旁边看着就好,我们自然不能放着不管,适当的时候再出手也不迟。” 葛凯倪知道绪祥说得有理,这也是葛凯琳曾经的做法,她只有耐着性子,站在远处看着。 突然,她听到高争气一声大吼,接着是高满仓的惨声呵斥:“你小子竟然敢打老子” 没有听到高争气说话,只听得高满仓接二连三的惨叫声。 葛凯倪没有葛凯琳的视力和听力,绪祥却听得清楚看得明白,高争气把高满仓直接扔出了店子。 跟着高满仓来的那群人,有大呼小叫着出来扶起高满仓的,有趁机打砸店子的。 绪祥对葛凯倪说:“现在可以进去帮忙了,你在这里等着我。” 说完,绪祥冲进店子。 有早就看不惯高满仓欺负高争气的学生,也一起冲进店子,其中也有单纯就是想打架发泄的人,或者临时充好汉的。 顿时,吵骂打架声响成一片。 那些跟着高满仓来的人,一多半只是为了挣高满仓答应的好处费,顺便起哄看热闹,哪里会真心为高满仓出力,没有一刻,就跑的跑逃的逃,只剩下高满仓自己和手下的几个人。 看着满屋的狼藉,蓝灵枝既心痛又气愤。 屋里的一切可都是高争气一分一分挣钱买的,哪里有这样当爸爸的,曾经的高满仓是多么宝贝高争气,都说虎毒不食子,可怎么这个人一有了钱就变成畜生了。 绪祥毫不客气,掏出高满仓和他手下的人身上所有钱,还写下一个欠条逼高满仓摁了手印,除了赔偿今天的损失外,以往的七七八八也都清算了个遍。 生意已经做不成,高争气干脆关了店门,不理会高满仓的声声叫唤,四个人一起回了家。 绪祥的冷面心狠在因料理绪宝利的人而出了名,加之高满仓对一年前在乔家坟场吃的苦记忆深刻,他不敢不摁手印,应承第二天一早就送钱来。 接下来几天,高争气用从高满仓那里得到的赔偿,不仅把店子买了下来,还重新置办了新的桌凳,做饭用的家伙什,以往看中而舍不得买的炊具,这次也高高兴兴置办了个齐全。 一周之后,高争气的饭店重新开门营业。 自己是当老子的,却被儿子敲诈了一笔钱去,高满仓咽不下这口气,打听清楚绪祥外出办事不在恽县,高满仓带着人再次光临高争气的饭店。 既然已经撕破了脸,高争气也不再客气,在那些人还没有进入饭店之前,高争气就守在店门口开打。 葛凯倪也早有准备,躲在一旁不时甩暗器过去。 葛凯倪本身魂魄的平衡性正常,加之葛凯琳努力训练了这好几年,还有绪祥的有意指点,她由原来葛凯琳的十打六七中的准头,直接提升为十打十中。 两人明里暗里配合,这次高满仓依然没有占到多大便宜。 高六指领着一群人出现。 指着高满仓命令身边的人:“打断他的腿。” 高满仓怒喝:“,女儿打老子,你就不怕被雷劈。” “被雷劈?”高六指冷笑,“当年你打断我的腿,不给我医治,还逼着我在坟地里干活,你咋就没想着我是你的女儿,现在想起来,晚了。” 呵斥身边的人:“还不快动手!” 有两人朝高满仓走过去。(未完待续。) 第0199章 分离 “住手。”高争气喝止。 挡在高满仓前面,“你要寻仇换个地方,不要影响我做生意。” 高六指愣住,绪宝利告诉她,高满仓抛弃了她姐弟,刚她看见高争气对高满仓动手她才出面的,咋这个弟弟又维护起高满仓来了。 她走向高争气:“弟弟,我是你的姐姐,我知道你生了一场病,不记得我了,可你看我的长相,和你多像啊,咱俩是亲姐弟,我是你的亲姐姐。” 高争气皱眉:“我不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但你既然承认他是你的长辈,就不该这么狠心要打断他的腿,这不是小辈应该做的。” 高六指反驳:“你不也打了他,你可是他的儿子。” 高争气问高满仓:“我打你了吗?” “没有。”高满仓摇头。 也确实没有,高争气只是把他的胳膊窝向了背后,他的惨叫声是虚张声势而已。 绪祥教过高争气,长辈无论再可恨,不是性命攸关时,都不要自己亲自动手,为了不值得的人而受上天惩罚,划不来。 何况高满仓只是想高争气跟他走,并没做出大奸大恶的事。 高六指不信,指着高满仓大声喊:“你撒谎。” 突然,一颗石子飞过来,正中高六指指着高满仓的指尖,高六指一声惨叫,他身边的人紧忙围拢过去看,高满仓趁机溜走。 十指连心,高六指疼痛难忍,也顾不得和高争气叙姐弟情,领着人匆匆离开。 看热闹的人也渐渐散去。 终于清净了,葛凯倪从躲着的胡同出来。和高争气一块进了店子。 高争气情绪低落,他是不记得自己都有哪些家人,可从高满仓和高六指的长相,还有认识的人的谈论中,他还是能确认,那俩人确实是他的亲爸爸和亲姐姐。 为啥别人的家人对自家娃都是嘘寒问暖,关爱有加。自己的家人就是这样剑拔弩张呢! “滚蛋。别伤心了,为这种人,不值得。”葛凯倪劝慰高争气。 高争气点头。还是不想说话。 高满仓转了回来,对高争气道:“刚才那个确实是你姐姐,不过她现在已经不是一般人,你最好离她远一点。她露面来认你,肯定有目的。不会是啥好事,你干脆先避一阵子,我这就走,以后有机会咱爷俩再聚。” 说完急匆匆走人。 收废品能干到手下养活一帮子人的地步。高满仓的见识也是有几分的,白道黑道上的事也了解一些,高六指跟着绪宝利做的营生。他是知道一些。 现在的高六指,可不是他想打就打想骂就骂的了。狠心灭了他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既然惹不起,他只能认栽,先暂时忍下这口气。 收破烂的到哪里都不会失业,他换个地方走远一点就是了。 葛凯倪也劝高争气:“他说的有道理,你出去走走吧,暂时避开锋芒,也散散心。” 高争气有些烦躁:“可是,要是我走了你咋办,祥娃不在,谁接送你呀。” “你不用担心我,”葛凯倪告诉高争气,“我打算住校,能省许多麻烦,也多点时间学习。” 葛凯倪没有葛凯琳的听力,自然就没有葛凯琳的困扰。 她虽然接收了葛凯琳的记忆,却没有葛凯琳那么强的学习能力,前些时间一直在消耗葛凯琳脑子里积累的东西,随着课程的推进,她已经日渐感觉压力越来越大。 而且,她如今已基本适应这个世界,完全融入葛家,大可把精力都放在学习上。 她不是葛凯琳,要是高争气离开,葛凯琳会有各种担心,她不一样,高争气对她的亲昵,反倒是她的负担。 再说,要高争气独立,脱离对葛凯琳的依赖,不正是葛凯琳的希望吗,高争气出去走走,正好可以促成这件事的达成,岂不两全其美。 “也好,那我就出去走走,你自己干啥一定要当心啊。”高争气也做了决定。 当天,葛凯倪办理了住校手续。 高争气第二天来葛家告别,他打算去南方看看。 听说南方的美食和北方大有区别,高争气想去见识一下。 他的饭店暂时关门。 葛辛丑和郝沈梅反复嘱咐高争气,一个人在外要小心,遇事要三思,不要意气用事之类的话,养了近十年的娃,智力上又有些憨,两口子咋能放得下心。 蓝灵枝提起高争气的包:“我也想出去走走,咱俩一起吧,是个伴。” 郝沈梅吓一跳:“灵枝,这可不是小娃子过家家,这可是要去很远的地方咧。” “我知道,”蓝灵枝道,“长这么大,我走的最远的路就是咱村到恽县,我也想出去看看。” 郝沈梅不同意:“这可不行,你妈把你交给我,你说走就走了,我咋给你妈交代。” 蓝灵枝不为所动:“大娘娘,你别担心,我这就回去给我妈说。” 问高争气:“我没自己一个人回过家,你和我一块回益村好不好。” 高争气作难,除了葛凯倪,他不习惯单独和别的女娃子外出。 蓝灵枝看高争气的眼神,让郝沈梅心里一动,道:“快轮到我伺候凯倪奶奶了,你和我一块回去吧,你问问你爸妈的意思,滚蛋也给你后院奶奶告个别。” 范欣荣要求一块回去,后院太姥姥一家对她和弟弟不错,她也想去看望。 说走就走,其他几人当即收拾了东西,和高争气一块回了益村。 郝沈梅先让高争气和范欣荣去后院,她和蓝灵枝一块,去了蓝家。 进门郝沈梅先拉着李贵银在屋里嘀咕半天,蓝灵枝说起想要出去走走看看时,李贵银让蓝灵枝先做饭。这事儿待会儿再说,她和郝沈梅去了吉瑞丽家里。 李桂银最后一次看见高争气,还是她去年送蓝灵枝去棉纺厂的时候。 一年不见,高争气越发变得清爽俊秀,那时还有些憨的面相,现在看起也成了腼腆羞涩,李桂银的心思松动。回家去和蓝老商量蓝灵枝的问题。 吉瑞丽打发高争气和范欣荣去了前院。她问郝沈梅:“看你和李桂银的意思,蓝灵枝看上了滚蛋?” 郝沈梅应道:“嗯,我看*不离十。” “那滚蛋是咋想的?”问出这句话。吉瑞丽自己先笑起来,“我看滚蛋根本就还不开窍,估计也没啥想头。” “可不,别看这小子已经十七岁了。还懵里懵懂着呢。”郝沈梅也笑。 “想让滚蛋同意蓝灵枝和他一块,那可得费番心思呢。”王小爱想起这个也好笑。 “那是她李桂银该苦恼的事。”郝沈梅起了玩心。 蓝灵枝这女娃心眼实在又活泛。要是她能跟了高争气,也是件挺不错的姻缘。 这只是几个大人自己的一厢情愿,两个小辈是否真有缘,那得看以后。 接连几天高争气都没有走成。不是李桂银向他请教做菜,就是蓝晓要他帮忙算账。 蓝老最无聊,说是自己老眼昏花。儿子儿媳都忙,孙女对他这个老头子又没有耐心。他要高争气读书给他听。 高争气还没咋着咧,郝沈梅先心疼起来了,替高争气挡驾:“你们试探我家滚蛋可以,可也没有这么折腾人的,愿不愿意你家闺女跟着走,干脆点。” 蓝家人这才消停了,蓝老拍板,哄着高争气把他的大孙女带走了。 乔家坟场一处悬崖顶上,绪祥和绪涅俯视崖低像没头苍蝇一样乱转的绪宝利。 绪涅问绪祥:“哥,他就是我们的爸爸吗?” “嗯,”绪祥心情复杂,“虽然他一次次追杀我,可他毕竟是我们的生身父亲,我不能亲手杀他,就由他在这里自生自灭吧,要是他侥幸能出得去,那是他的造化,再和咱们无关。” 绪宝利一次次追杀,绪祥已经没有耐心和他兜圈子,没有和绪首武联络,决定自己出手。 最后一次制服跟踪的人,绪祥并没有像以往那样处置他们,而是要他们给绪宝利带口信,说是自己有绪宝利需要的东西,约绪宝利在乔家坟场见面。 乔家坟场曾是绪宝利的藏身之地,纵使绪祥有再多花样,他也不怕,准时赴约。 但他没想到的是,绪祥早已把乔家坟场改造成了迷阵,任他再自信,还是出不去。 到今天为止,绪宝利已在乔家坟场困了三天。 他本来可以喊救命,有路过的村民听到的话,他是有可能出去的,可是他不敢。 正所谓做贼心虚呀,他自己是干什么的,现在处于啥状况,他清楚得很。 绪祥本不想带着绪涅来,是绪涅感受到哥哥的异常,非要跟着来。 为了躲避被绪宝利抓去做人质,绪涅已经被绪祥限制近一年的外出路线,想到往后的一切得弟弟一个人去面对,绪祥也就答应了。 “哥,我的嘴唇真是他修复的?”绪涅眼里闪过困惑。 “嗯,你缺失记忆的那两年里,他给你做的手术,哥哥我医术有限,去得了你的记忆,没有能力恢复。”绪祥歉疚。 “哥,你不要这么说,你不想我记住那两年的事,也是为我好。”绪涅看不得绪祥难受。 绪祥更加愧疚:“哥哥说过要给你一个家,可是哥哥现在要食言了。” “哥哥,你说这话啥意思?”绪涅感觉出哥哥的异常。 绪祥怅然长叹:“我要回去找你凯琳姐。” 绪涅纠正:“哥哥,是凯倪姐,你找凯倪姐,和咱要有个家有啥关系?” “凯琳姐是凯琳姐,凯倪姐是凯倪姐,她们不是一个人。”绪祥揉揉绪涅的满头密发。 绪涅被他这话绕糊涂了,抬头盯着他。 “涅娃,哥哥给你讲个故事。”绪祥牵起绪涅的手,朝远处的旱地山走去。 旱地山的窑洞里,绪祥给绪涅讲述了前世葛凯琳的故事,今世葛凯琳和他的对面不识。 绪涅没有绪祥想象中的惊讶,反而问他:“哥,你还会回来吗?” “我不确定,”绪祥道,“老和尚说,要是凯琳能够涅槃重生,早晚和今世的家人有瓜葛,要我珍惜现在所有的一切,兴许我还会回来吧。” “那你回到前世,再不要欺负凯琳姐,凯琳姐肯定会带你回来。”绪涅嘱咐。 “好,我不再欺负你凯琳姐。”绪祥苦笑。 自行老和尚说过,再回前世,他和凯琳互相都不再认得对方,他该怎样做到自己的保证。 领着绪涅去了生有葫芦帘的地方,给绪涅讲解:“这种药只有到了药石罔效的时候,用起来才会有效果,而且葫芦帘生长很慢,用一株就少一株,平时不要乱用。” 给绪涅说了葫芦帘的应用方法,并嘱咐他不要外传。 绪涅一一应下。 绪祥看向绪家堡的方向:“叔叔之所以不肯原谅我,就是因为咱们的身世之谜,留你一个人在这世上我不放心,要不,咱们去见奶奶他们,告诉他们一切。” “不去,”绪涅摇头。 “叔叔对你一直很好,你的身手还是他给你启的蒙,你不应怀有怨恨心。”绪祥劝导。 绪涅摇头:“我没有恨过叔叔他们,将来有能力了,也会报答他们,可我不想回去。 “为啥?”绪祥有点看不懂弟弟。 绪涅道:“哥哥不是说,葛凯琳和凯倪姐互有牵扯,要是凯倪姐出了问题,凯琳姐也会受到损害,一切会功亏一篑,我要守护凯倪姐,只要凯倪姐好好的,凯琳姐就能回来,哥哥也能回来,咱们就会有自己的家。” “呵呵,”绪祥轻笑,“真不容易,你竟能说出这么拗口的话,哥哥走得也稍为安心了。” 保证:“要是哥哥真能回来,一定会给你一个家,一个属于咱自己的家。” 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牛皮纸:“这个你记住之后就把它撕了。” 这是乔家坟场的迷阵图。 绪涅接过牛皮纸,仔细看看,而后果断撕掉,绪祥心里松了一口气。 弟弟的记忆就像照相机,对看到的东西不一定理解,但绝不会漏掉或错过。 再递给绪涅一个塑料皮笔记本,嘱咐:“这里面的东西你也记在心里,我走后,你把它交给绪首武。” 绪涅细细一页页翻看完,而后贴身装进口袋里。 这个笔记本,正是猥琐男人从乔一水那里偷来的那本。(未完待续。) 第0200章 组合 绪祥交代绪涅:“你凯倪姐没有凯琳那么多鬼点子,要是有时间,你教她提炼精油,或是做些护肤膏卖,也是一个挣零花钱的好办法,可以不用问家里要钱。” 他是怕葛凯倪花完葛凯琳的积蓄后,伸手向家里要钱,这和葛凯琳的习性大相径庭,引起家里人的怀疑。 葛凯倪继承了葛凯琳的记忆,应用起来却很吃力,为了功课不落下,其他方面暂时放弃。 “哥哥,我懂得。”绪涅点头。 反过来提醒绪祥:“凯倪姐喜好宠物,我喜好养殖,哥哥放心,凯倪姐不会没钱花的。” 绪祥点头:“好,你有心了,是我连累了你。” “哥哥不要说这种话,要不是有哥哥,哪里还有我。”绪涅情绪有些低靡。 绪祥也有些伤感,想要说点绪涅在意的事:“这次事毕,你不用再躲躲闪闪,可以告诉肉球实情了,你现在和他是一个年级,接受他的挑战,他生你的气是肯定的,只要你诚心给他道歉,肉球心性纯良,他会原谅你。” “我能说实际原因吗?”绪涅不会撒谎。 “随你。”绪祥心疼。 往后的日子要靠弟弟自己了,他的事还是他自己做主吧。 绪祥把自己藏在窑洞里的银针交给绪涅:“这个你收着,不管将来你从医,还是干别的营生,这些多少会有点用,就是没用也没关系,就当留个念想。” 兄弟俩回到恽县,绪祥说是自己要外出寻找工作,多挣些钱养活自己和弟弟。拜托葛家人照顾绪涅,然后他去找黄牟平,绪涅执意跟着一块。 黄牟平临施法前,绪祥给了绪涅两个针盒:“你自己留一个,给葛凯倪一个,做防身用。” 这是他特意定制的,还没来得及给葛凯琳。葛凯琳就心疾复发回了前世。 一阵华光闪过。绪祥在黄牟平和绪涅眼前消失。 绪涅问黄牟平:“你不一块回去吗?” 黄牟平大乐:“哈哈,我在这里还没玩够呢,那么早回去干啥。送给你凯琳姐折腾呀。” 葛家庄,葛家后院大门口,葛凯赋拦住要跟着葛凯文进门的绪祥:“你来我家干啥。” 谭柳儿喝斥:“凯赋,不得无礼。来者是客,还不让开。” 葛凯赋不情愿:“祖母。是他卸了我的胳膊,我为啥要让他进来。” 谭柳儿教训:“技不如人,耍这些小性子算啥本事。” 葛凯赋还要强辩:“可是……” 葛凯文问他:“赋哥,绪祥是我的客人。你不让他进门,让我情何以堪。” “这,好吧。”葛凯赋只得让开。 说来奇怪。自那天葛凯文拜托林大夫给葛天笙的腿动了手脚后,葛凯文身后就多了一个尾巴。葛凯文走到哪儿,绪祥就跟到哪儿。 两人身量虽相仿,样貌也都俊美,气质却是天差地别。 葛凯文长相和气质都肖似葛天俞,小小的年纪已有美男子的风范,白白净净,温文尔雅。 绪祥的长相不输葛凯文,神情冷漠淡然,眼里偶尔还会闪过狠厉。 无论谁看见,都不会认为这俩能处到一块去,偏偏两人形影不离。 更怪的是,别看这俩人焦不离孟,孟不离焦,却很少听到俩人交谈,两人各行其事。 葛凯文一般没事都会看书或练字,绪祥则相反,这里站站,那里看看,没有一点做客的自觉,好像是在他自家的后花园。 就是俩人呆在一块儿,也是各干各的,互不干扰。 倒是葛凯赋,咋咋呼呼,一会儿让绪祥不要动他祖母的鞭子,一会儿叫嚷绪祥离马远点,有时也会和绪祥动手,不过从没占过上风。 刚开始,葛家人还对绪祥很客气,端茶倒水摆点心,毕竟上门是客嘛。 可这家伙小小年纪就耍酷,不言不笑,连个反应都不给,慢慢地也就没人当他是回事,你来就来,你走就走,随便。 葛凯文朝葛凯琳走过来:“妹妹,我回来了。” 葛凯琳一把搂住吴丽梅的脖子,把头搁到娘肩膀上,给葛凯文哥一个后脑勺。 那天从林大夫家回来,葛凯琳就不肯再让葛凯文碰她,也不理葛凯文,只要葛凯文想抱她或摸她,她都会伸出小爪子抓挠,搞得葛凯文很是郁闷,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妹妹了。 他哪里想得到,这个妹妹的骨子里装着个三十多岁的灵魂,他的做为,被一个话都不会说的小婴儿看得明明白白。 其实,葛凯琳也知道自己有点无理取闹,毕竟葛凯文做那件事,必须得给他自己找个借口,给林大夫寻个理由,虽然葛凯文利用了她,可也没有伤害到她,对她反而照顾有加。 葛凯文自己渴成那样,都先顾着给妹妹喂水,也不嫌弃妹妹的口水,就着妹妹喝过的杯子把剩下的水一饮而尽。 可葛凯琳心里就是不爽,谁让你是我大哥来着,你欺负了我,我就是不理你,在上一世,她就是这么干的,壳子虽换了一个,本性却是没改。 “妹妹,你看,哥哥给你带什么回来了。”葛凯文转身,从身后绪祥手里的布袋子里掏出一个水果。 哇,橘子,好久没吃过橘子了,大哥,你是算命的吧,你咋知道我喜欢吃橘子呢。 虽然还没搞清这是什么朝代,不过葛凯琳还是知道,这里交通不发达,自己所处的位置,是地地道道的北方,而橘子是南方水果,运到北方来,花费很大,一般人家是吃不起的,有些人家更是一辈子都没见过。 吴丽梅皱眉:“凯文,你这橘子从哪里弄来的,这么贵重的东西,不能随便收人家的。” “是我送的。”绪祥接了话。 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闷葫芦竟然说话了,葛凯琳把目光转向绪祥,刚好对上绪祥好奇的眼神。 看什么看,小小年纪学什么不好,学人家扮酷,很拽吗,葛凯琳把头扭到了一边。 绪祥一愣。我被鄙视了吗? 不会吧。这还是一个婴儿,一个未被世俗污染的婴儿,怎么会有这样的眼神。 对于葛凯文这个丑陋的妹妹。绪祥很少去注意,刚才能去多看一眼,也是被那突然充满喜意的大眼吸引,他从没见过一个婴儿的眼睛会这么灵动。似乎听得懂大人的说话。 他能和葛凯文在一起,也是欣赏葛凯文的冷静自持。还有偶尔的腹黑,和他是同一类人,即便他性格再孤僻,毕竟也只是个孩子。还是渴望有伙伴的。 那天葛凯文训斥葛天笙的一番话,让绪祥对这个白净的男孩起了兴趣,这个男孩并不似表面那般纯真。 从那以后。绪祥开始注意葛凯文,并明目张胆地跟着葛凯文。 葛凯文也不是没注意到绪祥对他的关注。可他并不去理会,人家跟着他,他也不以为意。 他总觉得,这个被同学们称为冷面神的男孩,那漠然的表情,冷厉的眼神,多多少少会有些不一般的经历,对于这样的人,他也感好奇,人家观察他,他也不是没观察过人家。 就这样,在互不排斥,互相认可的情况下,两人形成了如今这奇怪的组合。 听说是绪祥给的橘子,所有人该干啥干啥,以绪祥以往的表现,你跟他客气,纯属多余。 再说,他天天跟着葛凯文,饭时上桌,渴了自己泡茶喝,还挑好茶来泡,根本就没当他自己是外人,吃他几个橘子而已,有什么要客气的。 葛凯文这次学乖了,没像以往那样,把橘子交给自家娘,由娘喂妹妹吃,而是晃晃手里的橘子,伸手过来,他要抱葛凯琳。 看在橘子的份上,葛凯琳原谅了葛凯文,美滋滋的吃着葛凯文喂她的橘子。 用那还没几颗牙的嘴巴,仔细咀嚼一番,咕噜一下咽下去,又盯着葛凯文手里的橘子瓣。 “呵呵,”所有人都被她这馋相逗乐,就连小小面瘫脸绪祥,脸上也带出笑意。 以谭柳儿和吴丽梅娘家的身家,橘子虽然难得,却也不是没吃过,即使乡下没卖的,每年冬天,在京城的吴子易也会派人送些回来,所以橘子对他们来说,倒不是什么稀罕物。 那天后,绪祥照样做着葛凯文的跟屁虫,只不过观看葛凯琳的时候多了一些。 葛凯琳才不管绪祥在想什么,她该吃吃,该喝喝,该睡睡,快乐的过着自己的小日子,绪祥关注她时,高兴了她就回绪祥一眼,不高兴了,就瞪绪祥一眼。 很快到了年关。 吴丽梅平时以养病为理由住在后院可以,可过年时无论如何也要回去,毕竟两房是分了家的,过年时还赖在人家的家里,会授人以柄。 不说葛伯嗣和董氏那里肯定会闹腾,葛天俞两口子也要为儿女的前程考虑。 纵使你有再正当的理由,真要遇上事,被人红嘴白牙这么一颠倒,你就是有理也说不清。 过小年的前一天,葛天俞抱着葛凯琳,郝沈梅梅牵着葛凯武,葛凯文走在最后,一家人慢悠悠地回了前院。 刚进院门,正踮着脚尖晾晒衣服的葛丽娥,立马把衣服放回盆里,兴冲冲跑过来,抱住吴丽梅的腰,高兴地叫着:“大嫂,你回来了,太好了,丽娥可想你了。” 吴丽梅低头摸着葛丽娥的头,温和地嗔道:“看你,这么大了还风风火火的,哪像个姑娘家,长大了看谁会要你。” “丽娥,过来,人家是千金大小姐,你哪里配得上叫大嫂,你不嫌丢人,你娘我还要这张老脸呢。”正屋的门帘一掀,董氏言语刻薄,扭着小脚出来。 两眼剜着儿媳,恶狠狠道:“你们回来干什么,还认得这个家门呀,还知道自己是这个家里的人呀,我还以为你们改投门封了呢。” “娘,哪儿那么多话,人家是千金大小姐,不用轿子抬,哪里会回来,如今屈尊进这个门,已是你烧了高香,还不好饭好菜招待着,小心人家一个不高兴,又回了娘家,人家可是将军的妹妹呢。”葛丽屏人都没露面,话却像毒刀子一样。 说话这么刻毒,怪不得嫁不出去呢,怎么也没个捡破烂的,赶紧把这堆垃圾捡走。 葛凯琳这里还没腹诽完呢,从东厢房里又传出葛天笙狠毒的声音:“葛凯文,你个小兔崽子,你可回来了,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葛天笙边骂边掀开门帘,像一只单脚鸡一样,一蹦一蹦地出来,面目狰狞,冲向葛凯文。 只可惜他怎么也蹦跶不快,歪歪扭扭得反而好几次差点摔倒,那样子不像来找人算账的,倒像是小丑表演节目的。 葛凯文也不躲,冷眼站在那里,等着葛天笙过来。 吴丽梅原先还和葛天俞说过,回来先拜见公婆,毕竟这么长时间不在家,于情于理都应该给长辈个说法,这会儿看着这个阵势,吴丽梅失了兴致,拉着葛凯武往自己的屋子走去。 “啊——”快跳到葛凯文跟前的葛天笙,惊叫一声,突然又回头往回跳。 因为着急,跳得混乱,葛天笙扎扎实实摔了个狗吃屎。 董氏脸色也是一变,扭着小脚回头就进了屋,留葛天笙一个人在那里挣扎惨叫。 顺着董氏刚才视线的方向,葛凯琳回头,绪祥不知啥时候站在了院门口,满脸狠戾,眼中闪着嗜血的光芒,葛凯琳生生打了一个寒战。 待绪祥回过神来,就看见葛凯琳正耷拉下小脸,怏怏不乐地往葛天俞怀里拱,绪祥心里莫名得懊恼和心痛,却又说不出为什么。 他往日看谁不顺眼,想打就打,就是把人整死了都不会多想,啥时候在意过别人的想法,今天却因为一个小小婴孩的不快而感到不安,他想不通。 葛天俞一直冷眼看着这一切,心里百般怒气。 往年他每次回家,都是进门先给父母请安,父亲别的不过问,只问工钱,问的很细。 都去了哪里,做成了什么生意,有没有赏钱,赏钱多少,平时又花用了多少钱,都花用在哪里,然后再仔细和上交的银钱数目相对。 要是对不上,父亲对他就是一顿斥骂,对于他在外的生活,没有过问一句。 这哪像父子间谈话,倒好似掌柜的在给东家报账。 把银钱交付清楚,父母就开始述说妻子的种种不孝。 开始时自己还信父母的话,回屋就指责妻子的不是。 妻子开始时还和自己争辩,后来渐渐冷了心,时不时回娘家长住,再后来提出和离。 这是自己百般厮缠求来的才女,怎么能轻易放弃,葛天俞求助于婶娘,听了婶娘给他多次仔细分说,葛天俞对于父母的话有些半信半疑。(未完待续。) 第0201章 分家 葛天俞记得,那次婶娘带着他去妻子的娘家,不但吃了闭门羹,吴子扬还差点和他动手。 妻子拉住吴子扬,冷冷地问他:“我长相丑陋,有自知之明,本来心如止水,是你非要来揽走这湖静水,却任由别人往里丢石扔草倒脏水,言而无信的男人,我为什么还要留恋。” 一字一字,就像重锤砸在葛天俞心上。 后来经过葛天俞的百般保证,婶娘千般的斡旋,妻子也不忍心凯文受父母离异之苦,最终还是答应跟葛天俞回来, 那以后,妻子生气也不再轻易回娘家,而是去婶娘家里小住,葛天俞也尽量多腾出些时间陪妻子和孩子。 想起妻子说那番话时眼中的决绝,即使时间已过去好几年,葛天俞心里还是一阵阵后怕。 今天才一进门就被母亲和七妹这样责难,九弟更是要当着自己的面打凯文,哪有谁把自己这个长子长兄放在眼里。 亏得妻子还提出要给父母一个说法,这还用说吗,他们会容得妻子说话吗。 葛天俞冷着脸走向自己的屋子,还没进门,吴丽梅已从屋里出来,一脸愤怒:“家里遭了贼了,赶紧报官。” 葛凯武仰着小脸报告:“爹爹,家里的东西都没有了,娘的箱子空空的,妆台上的首饰盒也空了,衣柜门也掉了。” 小儿子说着话,葛天俞已大步进了屋子。 先打开卧房妆台上的梳妆匣,里面除了一根木簪子,其他首饰全不见了,这根木簪子还是葛天俞出外进货时,看着小摊上摆的簪子雕的精细。顺手买的,也就只花了几十文钱。 再看衣柜,一边门虚挂在门框上,里面的衣物翻得乱七八糟。 这柜门是葛天俞有一次和吴丽梅生气,气愤中一拳砸坏的,过后他也是随便弄了一下,稍微用力柜门就会脱开。 对间放着妻子的嫁妆箱子。葛天俞走过去。一个个箱子打开看,虽不至于像儿子说得箱子空空的,字画瓷器还在。料子和压箱钱却都不见了。 这个贼不问自明,除了自家的母亲和七妹,再不会有别人。 料子虽然都是上好的绸缎和布匹,不过。箱子里最值钱的却是字画和瓷器。 就当贼不识货吧,可家里高门大院。一般的贼很难进来,以母亲和七妹的性子,没事一天都要几次来自己屋里,妻子这大半年不在家。她们会放过这个机会? 要是家里真进了贼,她们早就叫嚷开了,哪里还有心情说那些酸刻的话。 “好。我去报里正。”葛天俞大步往外走。 本朝规定,村里遇到了纠纷或案件。要先报里正,里正处理不了的再报上级,依次类推。 俗话说县官不如现管,里正虽连官都算不得,可手里的权利却不容小觑,尤其是里正手里的那支笔,村民们有什么纠纷,里正是都要记录在案的。 这些档案每年都要上交给上一级保管,相当重要。 你要考科举,朝廷会审核你有没有不良记录,要是有,那就玄了。 娶妻嫁女,也可查档案,要是有污点,婚事自然会艰难些。 这就是为什么吴丽梅一个将军的妹妹,过得却如此小心翼翼,她忍辱负重,就是怕一个不小心有了不良记录,连累到儿女。 “站住,你回来不先拜见父母,这是要去哪里。”葛伯嗣怒喝。 葛伯嗣本来在屋里等着葛天俞给他报账,上交这几个月来的工钱,没想到葛天俞不但没进正屋,还真要出门去找里正,这让他再也顾不得端着,自己走出来喝止葛天俞。 葛天俞脚步没停:“这官一定得报,不把贼抓住,这年哪里过得安心。” 硬的不行来软的,葛伯嗣放软语气:“大郎等等,我有事和你商量。” 进贼,进什么贼,他能不知道怎么回事吗,要是真查出婆婆侵占媳妇的嫁妆,轻则退赔,重则打板子,再重的就是坐牢了,无论哪样,他都丢不起这个人。 葛天俞停住脚步:“父亲,你有啥事?” 啥事?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葛伯嗣迟疑,葛天俞道:“父亲要是一时想不起是啥事,那就等儿子先去报了里正,抓了贼,追回财物,父亲想起来时,再好好商量。” 转身准备往外走。 “等等,商量的就是这事。”葛伯嗣道。 他也顾不得想再多,他没想到原来有些愚孝的大儿子,现在越来越让他看不懂。 “父亲想说什么。” “都是一家人,又何必报官。” “报官和都是一家人有啥关系。” “你明知故问。” “父亲想怎么样。” “你想怎么样。” 葛天俞看向吴丽梅,嫁妆是妻子的,他得征求妻子的意见。 “分家。”吴丽梅决绝道。 子女主动提出和老人分家,除非有不得已的理由,否则就是大不孝。 吴丽梅早就想分家,可顾及到儿女的名声,她一直忍着,如今公公婆婆得寸进尺,前有差点把女儿溺死,这次又拿光了银钱和料子,以后呢? 说不定还等不及孩子们长大,就没有了性命,就是保住了性命,难保不会被公婆和小姑子小叔子连累。 反正都是不好过,何不拼一拼,先图个分家后过得自在。 “不行。”意料之中,葛伯嗣出言反对。 家里的收入主要靠葛天俞的工钱,要是分了家,就靠那十几亩地,还有葛天彪做些散事,能有多少进项。 “报官。”吴丽梅坚持。 “你这是忤逆不孝。”葛伯嗣喝斥。 “长辈不慈,何以言孝。”吴丽梅针锋相对。 “放肆,葛天俞,你妻子胡言乱语。顶撞长辈,做为丈夫你竟然一言不发,夫纲何在。”葛伯嗣转而喝斥葛天俞。 “父亲夫纲雄震,为啥母亲还会惹下这口舌之争。”葛天俞不再吃他这一套。 “你。”葛伯嗣没想到大儿子会反将他一军,一时卡了壳。 那么多年的圣贤书也不是白读的,葛伯嗣不一刻就反应过来,义正词严:“你身为晚辈。指斥母亲。孝道哪里去了。” “呵呵。”葛天俞给气乐了。 葛天俞这一笑,葛伯嗣气急败坏:“分家,想都别想。” “报官。”吴丽梅咬住不放。 双方僵持不下。葛天俞来气,扭身出了门,直接去了里正家。 不过他去里正那里,当然不是报官。 他也气母亲的做法。可那到底是他的生身之人,他怎么忍心让母亲受苦。他是以父亲的名义要求分家。 分家得重新登记户籍,财产的契纸也要重新换过,这个必须得经过里正。 葛天俞今天算是明白了,自己两口子就是再让步。最后的结果也还是得个不孝之名,那就干脆来个彻底不孝。 里正是个大胖子,走路浑身的肉颤悠。他和葛天俞从小在一个学堂里念书,关系还不错。边走边和葛天俞说话:“你爹总算开恩肯分家了,要是再一块过下去,你家非死几口子不可。” 葛天俞嫌里正说话不好听:“你这话怎么说的,大年关的,啥死不死的。” 里正奇怪:“你媳妇差点死了,你难道不知道,也难怪,你平时不在家,你媳妇又是个硬气的,有事也传不到你耳朵里。” 葛天俞揪住里正的领子:“你说什么,到底咋回事。” “别急,这事都已经过去了,你媳妇不是好好的吗。”里正拿开葛天俞的手。 边往前走边说:“你家凯文是我媳妇接生的,当时你媳妇难产出血,你娘只顾慌得乱转,却不急着请大夫,是我媳妇在院里扯着嗓子喊救命,你婶娘听到,才救了你媳妇。我媳妇说,你娘生过十几个孩子,什么阵仗没见过,哪里至于慌成那样,看着就像是故意的。” 葛天俞震惊,怎么妻子没给自己提过这事,只听婶娘说过妻子生凯文时艰难,没想到里面竟然还有这样的曲折。 扯住里正问:“这事是真的?” 里正白他一眼:“你媳妇没跟你说过吗,也难怪,她自己都还昏着,哪里知道这个。” 俩人又接着走,里正话还没说完:“既然话开了头,我就干脆给你说个痛快,你媳妇生凯武的时候,血崩,听我媳妇说,留下个行血的毛病。 有一次半夜,你媳妇行血太多,就让凯文去喊你婶娘,可是大门从里面闩着,凯文太小够不着门闩,喊祖母祖父喊了半天,没一个人理他,急得凯文哭着大喊大叫,是你婶娘和二郎砸了门,再晚一点,恐怕要出大事。” “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葛天俞这会儿浑身的血都凉了。 一方面为妻子受的苦心痛,再一方面,这么大的事,村里人都知道的事,自己这个做丈夫的竟然毫不知情,妻子和大儿子也没跟自己说过。 怪不得大儿子和自己不太亲近,很多事,妻子的态度都是无可无不可,原来她只是敷衍而已,她心中的怨恨并没有消除。 “大郎回神,你看凯琳,凯琳这是怎么了。”里正大力地摇晃着失魂的葛天俞。 醒过神的葛天俞,就觉得女儿的小身子不停地抖,满眼惊恐,嘴唇发紫,葛天俞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女儿就两眼一闭,一头栽倒在他怀里。 这下子葛天俞也顾不上想再多,抱起女儿就往婶娘家跑。 里正的叙述,重新唤醒了葛凯琳心中的噩梦,愤怒,恐惧,伤心,委屈,不甘,各种情绪一起涌上来,纵使她的灵魂是成年人,可身子还不到一岁,一时承受不了,昏了过去。 葛凯琳醒过来时,已是第二天,一切都已过去,家分了,娘的嫁妆要回来大部分,爹娘昨天就从前院搬了出来,暂时住进了中间的院子。 “有轻微心疾,不影响正常生活,可结婚生子,不过不能太劳累,受不得重大刺激,以往没有发现,可能是症状太轻微,以至于脉相显现不出,这次应是受了惊吓才表现出症状。” 这是半梦半醒之间,葛凯琳听到二祖母说的,还有娘的哭泣,爹爹的叹息。 心疾,又是心疾,还是逃脱不了心疾,老天给自己重生的机会,为什么一切都没有改变,自己是不是应该庆幸,这次只是轻微的心脏病,上一世的自己可是连走路都不敢走快的。 从吴丽梅和谭柳儿的谈话中得知,葛凯琳得知,吴丽梅那些嫁妆,就是因为葛凯武那一句话,才回来大部分。 昨天她昏睡过去以后,葛天俞直奔后院,里正进了葛伯嗣的院子。 里正进门就夸葛伯嗣开明,主动提出跟儿子分家,给儿子自由,让儿子脱去家庭束缚,自由发挥才能,给朝廷多多地挣来财富,这个做法一定要嘉奖,报上级。 噼里啪啦一通下来,葛伯嗣根本就没机会插话。 他也知道儿子媳妇这回铁了心要跟自己分家,见大势已去,就提出,分家可以,既然是放儿子出去创业,家里的财产一毫一厘都不能带走。 吴丽梅立马答应,她什么东西她都不要。 这家分的容易,只要一张户籍纸换成两张就行,里正准备走的时候,葛凯武开口问:“里正伯伯,我娘的嫁妆是不是也不能带走?” 小小的人儿摆着一副正儿八经的面孔,怎么看怎么可爱,里正就逗他:“你娘的嫁妆当然可以带走,将来还要给你娶媳妇用呢。” 葛凯武又问:“可是,今天我娘带着我回到家,发现嫁妆都没有了,这要带什么走?” 小娃子的一句问话,像是大石丢进了静水,顿时激起浪花飞溅,葛伯嗣和董氏当场色变。 吴丽梅也很意外,为尽快脱离这个牢笼,她已没打算要回被偷拿的嫁妆。 里正这种事见多了,一看就心知肚明,还没容得双方商量,六个衙役齐齐到场,接手了里正葛家分家的事。 看看坦然的葛凯文,还有随后信步进来的绪祥,里正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为给自己留点脸面,葛伯嗣让董氏和葛丽屏把私自拿走的嫁妆送出来,声色俱厉把老妻和女儿训诫一通,吴丽梅也央求不要把这事记入档案,给小叔子和小姑子的婚事留下余地。 葛伯嗣只是作戏,吴丽梅是真心实意。 双方都明白,这算是彻底撕破了脸皮,再也没有回环余地。(未完待续。) 第0202章 过年 还没等吴丽梅给娘家报信,吴家已知道了吴丽梅分家的消息,吴青云和潘氏亲自带着丫鬟奴仆,呼哩哗啦送来了一大堆东西,大到家具,小到绣花针,就连丫鬟奴仆都要给留下。 葛天俞给吴青云和潘氏行跪拜大礼,道:“岳父,岳母,小婿只是在这里暂住,要不了这些东西,还请岳父岳母收回。” 潘氏不屑道:“哼,这是给我女儿的,和你没关系,无论你们以后住到哪里,日子还是要过的,换了地方,把这些带去就是。” 葛天俞坚持:“岳父,岳母,小婿这些年糊涂,丽梅跟着我受了许多的苦,岳父岳母放心,小婿从今以后,一定会对丽梅珍而重之,呵护非常,再不会让她受半点苦。 小婿既然留下来做生意,就是想让丽梅和孩子过得更好,小婿自认一定做得到,还请岳父岳母相信小婿,把东西收回去。” 说完,又是一拜。 “够了,”吴青云不耐烦:“保证对我女儿好的话,你已说了千遍万遍,哪次做到过,不是丽梅怕我外孙会受父母离异之苦,我老头子早就让丽梅甩了你这言而无信的小子。 你不用多废话,说了也不顶用,这些都是给我女儿和外孙外孙女的,没你的份,你真要觉得自己有那能力,先挣来了家业给我看,空口白牙的一堆话,没用。” “是。”葛天俞气苦,却又无可奈何, 他确实理亏。 还是吴丽梅在中间说和,并告诉爹娘,镇子上的铺子和旅舍。实际上都是葛天俞的家当,虽然才刚刚起步,有些艰难,只要好加经营,一定会越来越好。 况且,她已经清净惯了,不需要这么些奴仆。只答应暂时留下潘氏贴身的刘妈。 这还是考虑到葛凯琳身体不好。需要一个有经验的妈妈照顾,刚刚才分家,又是年关时节。有很多事要忙,吴丽梅怕自己精力不足,会忽略了葛凯琳。 老两口拗不过吴丽梅,只好留些药品和吃食。百般不放心地回去了。 还有几天就要过年了,既然已分家。所有的东西都要自己置办,以往过年的东西也是葛天俞置办,不过现在不一样了,今年是自己当家作主。可以随着自己的心意来。 可他还没来得及和妻子商量好,岳母已经把一切全包了,就连自己两口子和三个儿女的新衣服都没放过。还送来了料子让他们挑,吴子扬更是一天几趟地往这边跑。 葛天俞感觉。自己这是逃出一个魔窟,又掉进另一双魔掌。 丈夫的闷闷不乐,吴丽梅看在眼里,劝说弟弟不用送东西过来了,可吴子扬根本就把三姐的话当耳旁风,喝斥也不理,只管笑呵呵地可着心意来。 吴丽梅无奈,打算回娘家一趟和爹娘说说,刘妈的一番说法阻止了她,葛天俞听了后也一扫郁闷,更心疼吴丽梅。 “三小姐和三姑爷能自己当家作主,老太爷和太夫人这是高兴的,老奴说句逾越的话,这些年来,看着三小姐受苦,老太爷和太夫人心疼得紧,可是嫁出去的女泼出去的水,干预不能太多,否则怕三小姐在婆家会受更大的苦,为了这事太夫人不知流过多少泪。 如今三小姐能够单过,老太爷和太夫人终于能如愿以偿,可着自己的心意补贴三小姐,这只是做为父母珍爱女儿的表象,三姑爷不用多心,老太爷和太夫人年事已高,就让他们尽兴一回吧,要是三姑爷心里实在过不去,可以回晚辈礼呀。” 葛天俞朝刘妈一揖:“多谢刘妈点拨,是我钻牛角尖了。” 刘妈是潘氏的贴身妈妈,葛天俞给刘妈行礼,也不算辱没身份,刘妈是积年的老人精,哪里会真受他的礼,让开身子,又给葛天俞回了礼。 谭柳儿诊出葛凯琳有心疾后,把葛凯琳原来的方子换了几味药,又加了几味药,比原来的药更难喝,每到喝药时,葛凯琳都皱着小眉头,喝地很勉强。 上一世因为先天性心脏病的原因,葛凯琳每天喝的药比吃的饭还多,这一世她不想再过这样的日子,可又怕娘急得再流泪,只得喝掉。 眼见着葛凯琳没了笑脸,一天比一天消瘦,看脉相又没有多出病症,一家人心里着急。 腊月三十那天,谭柳儿说葛凯琳的病症不算紧,可以等过了正月十五再喝,取个好兆头。 葛凯琳这才知道,这里原来也讲究这些,除非是救命的,过年时节一般都不喝药,否则不吉利,预兆着今年一年身体都不好。 这个时候谭柳儿提出停药,倒是合了葛凯琳的心意,她立马露出大大的笑脸,在谭柳儿的脸上吧唧了好几口,也不管自己的口水抹得谭柳儿满脸都是。 谭柳儿点点葛凯琳的鼻子,好笑道:“你个小人精,这几天都无精打采,一说停药就这么高兴,原来是不想喝药呀。” 刘妈转过身悄悄擦泪,小小姐和三小姐小时候一样聪明,只可惜和三小姐一样,样貌有异于常人,不知将来的命运如何。 葛凯琳伸手要刘妈抱,到了刘妈怀里就不肯要别人抱。 刘妈这几天对她照顾地真的很好,比上一世丈夫家那个势利眼佣人强多了。 吴丽梅见女儿很喜欢刘妈,问道:“刘妈,你愿不愿意今生都跟着凯琳。” 刘妈殷勤道:“老奴愿意,老奴必会照顾好小小姐。” 她不愿意也不行呀,小小姐都这样对她了,她要是还拒绝,两头都不落好。 其实她也挺喜欢葛凯琳的,乖巧不闹腾,又很聪明,只照顾这几天,刘妈已有点舍不得这个小小姐。 吴丽梅回娘家一说。潘氏哪有不答应的,她巴不得把自己得用的人都送给女儿,只可惜,女儿只要刘妈一个。 你不要,难道我就不会想办法了,刘妈五十多岁了,又不是孤家寡人。丈夫儿女孙子孙女。一家十几口子,你就忍心拆散人家? 于是,以这个理由。潘氏把刘妈一家子都送了过来,吴丽梅无奈,只得接受。 刘妈既然已是葛家的奴仆,称呼上就得改过来。不能再叫吴丽梅三小姐,而是改称大夫人。葛天俞是大老爷。 葛天俞提议,葛凯文兄妹和葛凯赋兄妹一起排序,谭柳儿乐得几个孙辈亲近,自然同意。 于是。葛凯赋就成了大少爷,葛凯文是二少爷,葛凯茜是三小姐。葛凯贞是四小姐,葛凯武是五少爷。葛凯琳成了六小姐。 正月初一,葛天俞一家去给葛伯嗣拜年,却大门紧闭,任葛天俞怎么叫都不开,葛丽娥在门内喊了一声大哥大嫂,立刻被喝叫回去。 葛天俞心底怒起,甩袖而去。 葛凯琳松了一口气,她才不想去看那几张死人脸,何况里面还有个要了原身命的老太婆。 到了后院,情景又是另外一番。 大人聊天,小娃子嘻闹,就连葛凯文这个小书呆子,也和葛凯赋及弟弟妹妹一起,跑来跑去疯玩,满院子噼里啪啦的放鞭炮。 葛凯琳眼馋,挣扎着下地,刘妈双手扶着她胳肢窝,跟在一群小娃子后面跑。 “大,大。”看见葛凯文手里拿着一个小花炮,葛凯琳伸着小手要。 葛凯赋以为是叫自己,把手里的炮给了葛凯琳,那炮比大人的大拇指还粗,葛凯琳拿不稳,掉到地上。 “饿,饿。”葛凯琳想起来,现在重新排序了,她赶紧改口喊葛凯文二哥。 吴丽芳还以为葛凯琳饿了,吩咐刘妈:“灶上的蛋羹应该蒸好了,你给六小姐端过来。” 什么呀,我才不饿,一着急,葛凯琳大叫:“炮——” 葛凯武跑过来,塞给葛凯琳一个小炮:“妹妹,我的炮给你。” 不要,难看死了,我要二哥那个,二哥的那个炮好看。 手里的炮被葛凯琳丢到地上。 “我的,我的给你。”葛凯贞塞给葛凯琳一根“嗤嗤叫”,就是只会冒烟不会响的那种。 不要,又丢到地上。 葛凯琳觉得做小婴孩也不错,恣意妄为也没人怪你。 “我的给你吧,你拿得住,又好看。”一只白皙的手伸到葛凯琳面前。 顺着手往上看,是绪祥那张面瘫脸。 看见这张脸,葛凯琳想起那天那个嗜血的眼神,虽然这会儿这双眼睛可勉强称得上温和,葛凯琳还是没了玩炮的兴致,她没有接绪祥的炮,扭身要刘妈抱。 受过的伤害太大,她本能地想离危险远点。 分家后这几天,绪祥没有出现,也没谁问起过他。 刘妈抱起葛凯琳,问候绪祥:“绪少爷,新年好,老奴给您拜年了。” 在这个村里,绪祥的身份是个谜,刘妈本来不知该以什么礼节待绪祥,她就想着,既然绪祥和自家二少爷走的近,她叫一声绪少爷总不会错。 而且,她手里抱着六小姐,不能弯腰行礼,也情有可原。 平时绪祥是来是走没人在意,毕竟现在大过年的,一家人随即热情招呼绪祥,而这位打扰了人家兴致的绪少爷,只是面无表情一抱拳,从怀里掏出个东西塞给葛凯文,手里的小花炮也塞给葛凯文,转身离去。 到了院门口,绪祥回头,那个小小的人儿,依然把头埋在老妈子怀里,似乎是睡着了。 绪祥回到家,林管家迎上来。 “七少爷,今天初一,您该药浴了。” “嗯,准备吧。” 踏入冒着蒸腾热气的浴桶,绪祥闭眼。 打记事起,他就总要隔些日子泡一回药浴。 开始时,除了有药味外,药浴和一般的沐浴没啥两样。 后来,似乎每次泡药浴时,他的身体就像沐浴在冬天无风的太阳下,浑身舒泰。 再后来,明明是冒着热气的浴汤,他踏进没一刻,就如坠冰窟,奇寒无比。 六岁时,有了麻痒的感觉。 随着年龄长大,药浴时感觉越来越古怪。 去年开始,入浴即浑身疼痛,痛感渐入骨髓。 “啊——”绪祥忍不住惨叫。 “七少爷,还受得住吗,要不稍缓一缓。” “没事。” 满是血瘤的小脸,眼含鄙夷的大眼,受惊后的萎靡,无视自己的小后脑勺,卷曲的冲天小辫,老妈子怀里小虾米一样的身子。 绪祥摇摇头,这是怎么了,现在的自己,本该是疼得咬紧牙关,浑身冒汗,无心分神想其他的,可为什么脑子里会一直有这些影像,深入骨髓的疼痛,似乎也减轻了许多。 葛凯琳把头埋进刘妈怀里,只是不想看绪祥,没想到竟然真睡着了。 醒来后,睁眼就对上一张满是络腮胡的大脸,黑黑的脸膛,乱糟糟的头发,圆瞪的双眼。 李逵?不对,电视里的李逵没这么好看的眼睛。 “起开,还不快去沐浴,别吓着凯琳。” 络腮胡退后几步,二祖母占了他的位置,呵呵,看样子是被二祖母提溜开的,有意思。 “还没见过哪个小娃子见了我不怕的,她醒了就盯着我看,倒是我差点被她吓着。”络腮胡嘟囔,这嘟囔生可不小。 哇,打雷了,葛凯琳不由眯了眯眼。 谭柳儿抱起葛凯琳,朝向络腮胡:“凯琳,这是你二祖父。” “父?”葛凯琳打招呼。 得,祖字还是说不出,您也降一辈吧,刚好和二祖母同辈。 刘妈掀帘进来:“二太爷,二太夫人,水已备好,请二太爷沐浴。” “二太爷?我什么时候升级了,我有这么老吗。”葛仲嗣不满。 “还不去收拾,你想一家人为你一人饿着?”谭柳儿一句话,葛仲肆乖乖出去。 葛仲嗣那边梳洗,谭柳儿把葛凯琳递给刘妈带出去,自己开始收拣丈夫的行礼。 一个大包袱,打开,满满一包袱的新衣袜,从大到小,数一数,算上葛天俞一家,家里的人每人两套。 内里还有一个小包袱,小小的四套衣袜,一套金制小儿首饰,一个弥勒佛挂坠,这些是给葛凯琳的。 看得谭柳儿直流泪,这些都是女儿做的,她已有两年没有见过女儿了。(未完待续。) 第0203章 回门 谭柳儿就葛丽淑这么一个女儿,被丈夫嫁给他一个下属,女婿一表人才,家境和自家相当,待女儿也好,可就是太远了,看来今年女儿又回不了娘家。 沐浴出来的葛仲嗣见妻子暗自垂泪,上前拥住妻子,劝慰:“别伤心了,丽淑这不是给咱生了外孙吗,孩子太小,受不得颠簸,天又冷,等天气暖和了,她一家三口都来。” 偎在丈夫的怀里,谭柳儿闭上眼睛。 做为家里唯一的长辈,一年到头,也就只有丈夫在家这几天,她才能全身心放松,只可惜,时间太短,太短。 “柳儿,对不起,要不是嫁给我,你也不用退了捕快一职,离家千里,替我尽孝,守在这小小一片天地,空费了一身的本事,还要独守空房。” “说这些做什么,要不是嫁给你,怎么会有我现在安逸的生活,你要心里真有愧,赶紧了掉手头的事,退休回来陪我。” “嗯,很快。” 一家人坐到饭桌前时,葛仲肆的摸样大变。 络腮胡不见了,灰突突看不出本色的衣服,也换成了和谭柳儿一样的大红色,神情中多了喜庆与温和,少了许多的威压感,和刚才那个判若两人。 葛仲嗣的长相英俊,葛天俞的长相与葛仲嗣有几分相似。 不同的是,葛天俞温文尔雅,葛仲肆多年缉拿凶犯养成的气质,不熟悉的人真不敢仰视。 葛凯琳昨晚还听爹爹和娘说起过,这位二祖父的英名可是有止小儿啼的功能。 团年饭安排了两桌,六个大人一桌,六个小娃子一桌。刘妈按规矩安排地停停当当。 葛仲肆不干,大嗓门一拉,葛天俞两口子和葛天凌两口子就转移到了小娃子那桌,几个小娃子呼啦啦全凑到老人这一桌。 葛凯琳也坐到了谭柳儿腿上,六比六变成了八比四,弄得刘妈一阵手忙脚乱。 葛仲肆挥挥手:“行了,刘妈是吧。你也别忙活了。大过年的,你也和自家人热闹去,我一家人自在说说话。” 刘妈犹豫着看向吴丽梅。 吴丽梅点头:“刘妈你去吧。叔父难得过年在家,我们自在说说话,中院就你一家人,也好自在过个年。” 刘妈跪下磕了头。起身离开,内心无比感动。 做为下人。一辈子伺候人,一家人聚齐吃一餐饭都很难,越是年节,越是忙碌。要不是六小姐的亲近,哪里会有机会自家人单独过年,往后一定要好好带六小姐。 今天的菜几乎全是荤菜。红枣桂圆鸡,红焖炸鱼块。红烧羊肉,桂枝炒凉粉,菠菜豆腐卷,酱猪肘子,五花卤牛肉,凉拌皮肉冻,凉拌卤豆干,白菜叶卷虾仁。 十样菜,称为“十全席”,寓意全家团圆,十全十美。 吸溜,葛凯琳很没出息地吸溜了下口水,桌上的菜,和上一世的爸爸做的菜很像,每样都是她的最爱,尤其是那盘凉拌皮肉冻,她最喜欢吃。 上一世的家里没有冰箱,这道菜只有冬天才能做,而爸爸只在过年时才会做这道菜。 凉拌肉冻是凉菜,谭柳儿喂葛凯琳时没想着给她夹,见她盯着肉冻不放,一副十足的馋相,这才好笑地给她夹了一小块。 葛凯琳先用舌头舔了舔,有辣椒油,忍痛闭了嘴。 她对辣椒过敏,吃了辣椒倒不会出什么事,就是跟喝了酒一样,会醉过去,这是她来这个世界的第一个新年,她可不想睡个昏天黑地。 吃完饭,稍微休息一会儿,谭柳儿、葛仲嗣、葛天俞、葛天凌进了农具房。 很快,院子里兵器的碰撞声,对打时的吆呼喝声,看热闹的叫好声,响成一片。 这什么情况,不是说过年时不使利器,连针线都不能动吗,昨晚刘妈就把家里的剪刀针线之类的收了起来,怎么这几位却真刀真枪的干上了。 刚开始是二祖母对二祖父,爹爹对二叔,后来又互相换对手,长枪,软剑,大刀,三节棍,光鞭子就有好几种,有又粗又长黑乎乎的,有短细如玩具的,就连二祖母平日里用来放羊的鞭子都使上了。 葛凯琳看得那叫个目瞪口呆。 这样的场面她只在电视上见过,也就是看个热闹,根本就看不懂,现在真正的打斗场面到了自己眼前,她除了觉得眼晕,也没觉有啥好看的。 扭头看看旁边,另外几位看得却是津津有味。 哦,似乎用热血沸腾来形容更恰当,尤其是葛凯赋和葛凯武,叫地最是起劲,看那样子,真是巴不得他们自己上去比划。 初二是出嫁女回门的日子,吴丽翠和吴丽莲嫁的都不远,吴丽梅和吴丽芳和娘家就在一个村里,不到半中午,姊妹四对夫妇和七个小娃子就齐聚娘家。 各自给双亲拜年,献上自己的年节礼。 大女儿吴丽翠夫妇是地地道道的农户,大女婿周大全一看就是憨实的人,比吴丽翠还小一岁,两口子长日劳作,晒得黝黑粗燥,却是满脸自在幸福,看起来是那么和谐。 他俩送上的是自家地里的产出。 吴丽翠心思灵巧,在这严寒的冬天,她在自家院里琢磨着搞了一小片暖棚,种了点新鲜蔬菜,看似这礼物不值钱,却胜在稀罕。 他们的独生子已娶妻生子,今天回了媳妇的娘家,没有跟着来。 吴丽梅这多半年都在养身子,女红再好,也被勒令不得劳神费眼,针线更是不准动,所以吴丽梅也没准备什么,好在葛天俞平时出去会弄些小玩意,让睿豪替他收着,这个时候也能拿出来凑数。 送给岳母一副玉石头面,送给岳父一根金包玉旱烟杆,吴青云别的嗜好没有。只爱旱烟。 吴丽芳提了一大食盒各式点心,葛天凌送了一双自己打造的雌雄匕首。 裴天骏是独生子,一看就是个精明人,长相和葛伯嗣有几分相像,家里虽没有铺子,却也是自己做生意,也说不上具体做什么生意。用葛凯琳的话来说。大概就是开的皮包公司。 他和吴丽莲夫妇,送了一大堆的小玩意,荷包、扇坠、胭脂盒、拨浪鼓。还有一些说不上来的东西,给葛凯琳的感觉,就是挑担的货郎,把自家的珍藏都拿出来了。 他俩身后跟着一个妇人打扮的妙龄女子。女子怀里抱着一个和葛凯琳差不多大的男娃,裴天骏几次想要那女子给吴青云夫妇行礼。都被吴丽莲打搅没能成事。 吴子扬的媳妇粟倩长的浓眉大眼,一张巧嘴巴拉巴拉说个不停,是看一样,赞一样。没有她不说好的。 八岁的大女儿吴音容,六岁的二女儿吴音华,四岁的三女儿吴音薇。也跟着她们娘起哄,这一家子都是乐呵性子。葛凯琳喜欢这样的人家。 吴丽莲的样貌,把娇小精致这个词表现到了淋漓尽致的地步。 大概也就一米四多点的个子,胖瘦恰当的身材,巴掌大的脸上,两只眼睛不大却灵动有神,小小的鼻子和嘴巴,小巧的耳朵,耳垂上挂着一双小巧的蓝色钻石耳饰,衬得那娇嫩的皮肤,更是欺霜赛雪。 整个人透着一股精干,外表沉稳,实则活泼,看起来倒像一个装成熟的小大人,哪里想得到她已是三十多岁的妇人。 看着吴丽莲,葛凯琳想起了她幼年时邻居一对夫妻: 丈夫个子高大,媳妇娇小玲珑,和眼前的吴丽莲不相上下,每次外出,丈夫都挑着一副担子,两边各挂着一个大箩筐,一边放着物件,另一边坐着他的媳妇,村里人纷纷开玩笑说,这哪里是娶了媳妇,分明就是抱了个娃回来,娇着宠着,舍不得娃吃苦。 参加工作后,葛凯琳每年回家,再见到已是中年的这对夫妻,仍如以往那样,一副担子,两个大箩筐,一头是农具,一头是媳妇。 听爸妈说,这两口子非常恩爱,丈夫几十年来都把小媳妇当娃宠着,小媳妇也把丈夫照顾的非常仔细,就像呵护儿子一样。 再后来葛凯琳嫁了人,难得有时间回娘家,在电话里听哥嫂和父母说起,那位丈夫年纪大了,箩筐担子换成了推车,车上仍然坐着他的小媳妇。 这对夫妻一辈子没有生过娃,互相依赖,相伴幸福终老。 该走的礼节走完,吴青云带着四个女婿去另一处说话,吴子扬则做了孩子王,除了葛凯琳还不会走路,一堆的小娃子围着他嘻闹,葛凯文也显露出了他这个年龄该有的顽皮。 自进门,潘氏就抱着葛凯琳不撒手,这会儿和四个女儿说着闲话,指指桌子上的点心,让葛凯琳挑,然后喂给她。 吴青云和潘氏这老两口也算是奇葩,别人家都希望家里男丁越多越好,偏他俩只有五个孙女,连个孙子都没有,还把女娃子宝贝得不得了。 吴子易育有两个女儿,吴子扬三个女儿。 再看吴丽莲,虽然谈笑风生,话语风趣,却难掩一丝落寞,身后站着的那个妙龄女子,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比吴丽莲更像是夫人。 从吴丽梅和吴丽芳的言谈中,葛凯琳得知,那女子确是大家闺秀,却不知什么原因愿屈身做妾,那个小男娃是妾生的孩子,吴丽莲不会生孩子。 “你退下吧。”吴丽莲挥挥手。 “是,夫人。”那妾低头行礼,一副卑微的架势。 从葛凯琳坐在潘氏腿上的高度,妾眼里的愤恨和不甘,虽然只是一闪而过,好巧不巧刚好被她看个清楚。 妾感觉到了葛凯琳的目光,抬头前,恨恨地瞪了葛凯琳一眼,毫不掩饰她的嘲笑和鄙视。 丫的,看我小就想欺负我,我长的这样关你屁事,有本事你明着来,低着头瞪算啥本事。 “哇——”葛凯琳突然大哭。 在座的女人们吓了一跳,各个都来哄,葛凯琳却只是指着那妾大哭:“瞪,瞪,哇——” 那妾没想到葛凯琳这么小就会说话,还一直指着自己,一时也吓住了,慌忙往外跑,到了门口被一个老妈子挡住,左冲右突就是出不去。 看这老妈子的做派,在奴仆里的地位不低,妾也不敢着意冲撞,硬生生急出一头汗。 挡住她的正是刘妈,因心里记挂着六小姐,刘妈一直站在门外候着。 六小姐乖巧很少哭闹,听到六小姐突然哭闹,刘妈急得就要进屋伺候,见妾这副模样,刘妈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明知顾问:“姨娘这是怎么了,大冷天的一头汗,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没,没有,谢谢这位妈妈,只是有些热而已。”那妾答得有些磕巴。 吴丽莲冷声道:“回来,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你做了什么惊吓表小姐的事。” 那妾狡辩:“没有夫人,贱妾怎么敢做出惊吓表小姐的事。” “呵呵,”吴丽莲冷笑:“你以为我这外甥女年幼好欺负是不是,你以为在座的都是傻的,你以为你那点小动作骗得了谁,来人,把这贱人拉出去杖责二十。” 那妾惊慌张嘴,没来的及说话,刘妈已把一块帕子塞进她嘴里,顺手快速从她手里抱走了男娃,门口候着的下人一涌而进,妾被拖了出去。 自始至终,那小男娃都是一脸呆木,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怎么了,怎么了,是不是凯琳宝贝在哭,是谁欺负了宝贝。” 葛凯琳哭得那叫个惊天动地,早惊动了一众男人,年龄最大的吴青云跑在最前面。 弄清原委后,吴青云大怒:“一个贱妾竟敢大胆惊吓我家宝贝,杖毙。” “杖毙不得呀,岳父,杖毙不得呀。”裴天骏急得大喊。 “大过年的,见血不吉利,”潘氏压着怒气道,“先关押在柴房,过了十五就找牙婆卖掉。” 听了岳母的前半句话,裴天骏松了一口气,后半句话把他吓得个半死,忙替妾求饶:“岳母,卖不得呀,她可是您外孙的亲娘,她卖了,您的外孙就可怜了。” 潘氏冷哼:“我家丽莲啥时候生了外孙,真真是好笑。” 裴天骏转而求吴丽莲:“你给岳父岳母求个情,卖不得呀。”(未完待续。) 第0204章 元宵 吴丽莲沉默着看了裴天骏半刻,看得裴天骏心里发毛,吴丽莲才道:“我问你,当初你求娶我时,我还是丫环身,你是不是说过喜欢的就是我这个人,无关乎身份。 你带那贱人回家时,你又是怎么说的,说我出身丫环,脱不了小家子气,得有一个大家闺秀来补充我的不足,现在这大家闺秀做了这小家子的事,你让我怎么开得了口替她求情。” “这。”裴天骏一时无言以对。 潘氏早已不耐烦:“好了,丽莲虽是我家义女,却也容不得人随意侮辱,来人,立刻去找牙婆,现在就卖了那贱人。” 裴天骏也不求了,他心想,妾的身契在家里,哪是这些人说卖就卖的。 直到吃完中饭,四姊妹准备各回各家时,裴天骏也没见有牙婆来,正自心里庆幸,刘妈一句话浇了他个透心凉:“禀太夫人,牙婆说,这种偷身契的下人不能再卖给好人家,已送去了她该去的地方。” 走在回家的路上,葛天俞捏捏女儿的小鼻子,笑道:“你个小人精,二祖父那副尊容你都不怕,你会怕一个妇人瞪眼?” “咯咯咯。”葛凯琳大笑。 她的大哭,本来只是想稍微惩罚一下那妾,后来听到外祖母要卖那妾,她最初不是不震惊,不过很快她就想明白了,这个世界有这个世界的生存规则,她要还拘泥于上一世的原则,难免再次被人出手祸害。 吴丽莲没有跟着裴天骏回家,说是想陪着爹娘住一段时间。 裴天骏抱着他的傻儿子回到家,被自家娘狠命骂了一顿,家里的一切都是吴丽莲在操持。吴丽莲没回来,这下子还不乱了套。 他爹更干脆,严禁裴天骏再做什么所谓的生意,没见他挣钱回来,倒是给自己弄了个妾,搅得家宅不宁,这下倒好。连媳妇都快没了。 吴丽芳开小饭馆上了瘾。但她也知道,小饭馆地处太偏,也就药商收药那段时间能忙一阵。平日里不会有什么生意,正琢磨着做点啥好,就听葛凯琳嘟囔:“元,元……” “对了。卖元宵,元宵节还有十几天。这段时间就做元宵卖。”吴丽芳恍然。 葛凯琳一愣,这位芳姨脑子反应怎么这么快。 上一世因为葛凯琳的病,原本不迷信的老妈,每逢初一十五都会给菩萨烧柱香。想起元宵节时老妈特意做给她的元宵,葛凯琳心中酸痛,嘴里喃喃念叨了出来。 吴丽芳说干就干。立马让刘妈的两个儿媳来帮忙。 刘妈生有两个儿子,老大媳妇生了两儿两女。老二媳妇生了两儿三女,加上刘妈的丈夫,一家十五口子人。 潘氏一下子送来十几口子,也是有目的。 吴丽梅有一块陪嫁的地,还有两个铺子,为防止被葛伯嗣抢去,当年没有写入嫁妆单子,一直由吴子扬经营,所有的收入,都折成银子,由潘氏管着。 既然女儿已经分出来单过,刘妈的丈夫和儿子儿媳都是种地好手,她这是给吴丽梅接手那块地做准备。 至于铺子,葛天俞本身就很有生意头脑,潘氏还想再观察一段时间,要是女婿真对自家女儿好,铺子的事就由女儿两口子商量着办,否则,她还要另想办法。 刘妈家几个男人再会种地,这会儿天寒地冻的,也没用武之地,一听说要做元宵卖,几个男人也有了精神,他们不会做元宵,跟着跑跑腿,干些粗活,总比白吃饭不干活强。 元宵馅料品种不多,就是传统的黑芝麻馅、五仁馅、红豆沙馅、蜜枣馅,味道比葛凯琳上一世在超市买的好多了。 元宵做好,每样煮了一些。 葛凯琳不喜欢吃甜食,每样只尝了个味道就不肯吃了。 葛凯赋一个元宵勉强咽下去,就开始发牢骚:“娘,这元宵为啥都是甜的,腻腻得实在不好吃,为啥不包些咸味圆子。” “嗯,好吃,”葛凯武一个赶一个往嘴里塞,口齿含糊:“我还要再吃一碗。” 吴丽梅把小儿子的碗收到一边:“元宵皮是糯米所做,不好消化,你吃一碗都有些多,还要一碗就别想了,想吃,明天再说。” “娘,我不吃一碗了,半碗可不可以。” “不行。” “少半碗。” “不行。” “娘,我实在还想吃,就再给我添几个吧。” 葛凯武左磨右缠,一再降低条件,是不达目的不罢休,吴丽梅亲坚决不允。 眼看着小家伙有下暴雨的趋势,葛凯文把自己的碗推到他面前:“二哥这里还有两个,你吃了不许再缠,娘说的对,元宵虽好吃,吃多了不消化,回头你又会闹肚子。” “是,二哥,”话音刚落,两个元宵已进葛凯武的嘴。 葛凯琳心里笑翻了,五哥真的好可爱,每次娘和二哥一个白脸一个红脸唱双簧,他都会很轻易地就掉进坑里。 伙房地方太小,馅料是在伙房配的,元宵是大家伙在堂屋里包的。 吴丽芳再一次一头扎进伙房,过了一会儿端进来个小盆,说是咸味馅,试着包成元宵看行不行。 葛凯琳是不太喜欢吃甜的,可还真没吃过咸味元宵,小手一抻一抻要过去看。 刘妈以为六小姐贪玩,也就抱着她凑到跟前。 嗯,好香啊,这不是碎野菜干吗,还有,这个碎碎的是什么,好像是卤五花肉? 吴丽芳的手艺真不是盖得,这野菜五花肉元宵咸香可口,外皮又软滑有弹性,边包边煮,一小盆馅儿很快包完了,都还没吃过瘾。 葛凯琳才吃了三个,刘妈不肯再喂。也是怕吃多了糯米难消化。 葛凯武被允许吃了两个咸味元宵,眼睛盯着大汤碗,肯定是还想吃,不过这个小家伙有个优点,只要是答应了的事,一定不变,即使再嘴馋。也没有多说话。 葛仲嗣砸吧砸吧嘴:“丽芳。等我走时,你多包些这样的元宵,带给你妹妹。丽淑吃了嫂子做的东西,肯定高兴。” 吴丽芳应承:“是,爹,我别的我不行。也就只会做些吃的,不止包元宵。还有卤肉,卤豆干,鱼肉酱,干菜。好多样呢,早就准备着了,到时您可别嫌重。” 葛丽淑嫁的地方比这里还冷。正月里气温低,葛仲嗣带这些吃食过去。路上也不怕坏。 见咸味元宵这么受欢迎,吴丽芳当即信心大增,又调配了一大盆馅儿,几人连夜包好。 第二天就是正月初三,一盆盆元宵装满牛车,运去了良平镇,因那小饭馆太偏,干脆在葛天俞铺子里卖。 一般的铺子都是过了元宵节才开业,你这会儿铺子开门,谁会知道你家在干啥,自然不会有生意上门,葛天俞建议干脆先白送给人家一点尝尝,要是人家吃着好,自然会有人来买。 开小饭馆时,有要求送饭上门的客人,吴丽芳都会把地址记在一个专门的册子上,这还是谭柳儿要求的,说是以后再有生意,也会有个门路。 找到葛记布行的两个伙计,让他俩领着刘妈的两个儿子,按照册子上的地址,一家家送上元宵,并着重介绍咸味元宵,并答应这两个伙计,不管效果咋样,都会给他们双倍的工钱。 喜得这俩伙计使出了浑身解数,那嘴巴说出来的话,比元宵里的馅儿还甜。 家里谭柳儿也没闲着,派出刘妈的两个媳妇,在村里挨家挨户收买干菜。 冬天没啥蔬菜吃,夏秋时,几乎每家每户都会晒些干菜,到了冬天把干菜泡发,就当吃蔬菜了,所以,谭柳儿倒也不怕收不到干菜。 也就只在村里收了一些,毕竟元宵也就只能卖到元宵节,收多了也用不了。 不出两天,吴丽芳的元宵就在镇上出了名,买甜味元宵的和咸味元宵的差不多各占一半。 吃元宵就是取个甜蜜团圆的意思,传统的人还是买甜味元宵。 买咸味元宵的,一来,是吃个新鲜,再来,吴丽芳调配的馅儿味道确实很好,一般人还真模仿不出,有些人干脆多买一些,既能当饭吃,又能送人。 反正天冷,放个几天十几天的也不会坏。 看着忙碌的一家人,葛凯琳纠结了。 上辈子因为身体太弱,除了上学,葛凯琳整天呆在家里,父母和哥嫂舍不得她劳累,什么都不让她干,所以,她也就什么都不会干,饭来张口,衣来伸手。 上了大学后,二哥还特意转到她上学的那个城市做生意,就是为了照顾她。 上班后,做事也都是应用电脑,对于生活能力方面,葛凯琳依旧形同一个废人。 三十多岁好容易成就婚事,却是掉进了一个圈套,最后被自己的婆婆和丈夫虐待致死。 葛凯琳还真不知道,在这个没有电脑的古代,她能干点什么。 忙忙碌碌中,到了正月十四,卖完最后一批元宵,收工关铺子,明天元宵节,好好休息一天,过了元宵节,就要各就各位,开始一年的生计。 刚收拾停当,董雁菱的肚子开始发作,吴丽芳一边准备着接生的东西,一边催促睿豪骑马去把谭柳儿接来。 吴丽芳这些年跟着谭柳儿,也自己动手接生过孩子,对这种场面并不怵,谭柳儿一直都有定期给董雁菱做检查,昨天谭柳儿还来看过,胎儿已入盆,胎位也正。 董雁菱这是头一胎,生起来不会那么快,吴丽芳也就不慌不忙。 直到第二天中午,一个女婴才呱呱落地。 睿豪被买来时也才几岁,根本不记得自己家在哪里,是否还有父母,董雁菱父母已亡,两人都没有长辈,睿豪就央求谭柳儿给孩子起个名字。 葛天俞跟着谭柳儿长大,睿豪是葛天俞的跟班,可以说,谭柳儿对待睿豪也情同子侄,便也没有客气,用心琢磨起名字来 想了半天才意识到,买来睿豪时,牙婆只说他原名就叫睿豪,至于姓什么她也不知道。 葛家向来尊重下人的生身,没有给下人随意改名字的习惯,所以就一直这样睿豪睿豪的叫唤到大,睿豪现在有了娃,起名可就成了大问题。 睿豪给谭柳儿跪下:“二太夫人,睿豪从小在葛家长大,二太夫人待睿豪不薄,睿豪斗胆请求赐睿豪姓葛,睿豪夫妇,还有睿豪的儿孙,还像以往一样效命于葛家。” 说完磕了三个头。 “唉,你这娃,”谭柳儿拉起睿豪:“说什么效命于葛家,大郎还你身契,你和大郎又不离不弃,早就胜似兄弟,你就叫我一声娘吧,你我有缘,我的孙女就叫葛凯缘。” “是,娘,谢谢娘。”葛睿豪喜极而泣,跪下又是三个头。 “娘,谢谢娘。”董雁菱挣扎着要下床给谭柳儿磕头。 “哎哟,想要孝顺娘,有的是时间,哪在乎这一时半刻的,”吴丽芳一把按住董雁菱,给她盖好被子,嗔道:“你要是折腾出毛病来,还得娘来照顾你。” 董雁菱不敢再乱动,红着脸道:“谢谢二夫人。” 吴丽芳佯怒:“哦,你娘都叫了,到我这里,就成了二夫人,难不成我就是个外人。” “不是,不是。”董雁菱惊慌。 她一直寄人篱下,活得小心翼翼,这是被吴丽芳吓着了。 谭柳儿笑骂吴丽芳:“就你调皮,睿豪比大郎小一岁,比二郎还大三岁,雁菱就是你嫂嫂,还不给你嫂嫂行礼。” “是,娘。”吴丽芳收起嬉皮笑脸。 正式给葛睿豪和董雁菱行礼:“弟媳见过哥哥嫂嫂。” 她这一礼,葛睿豪和董雁菱都慌了,一时不知该怎么还礼,手忙脚乱,脸涨得通红。 “行了,都记着,在自己家人面前不用礼来礼去的,你们的娘我,最烦这一套。”谭柳儿摆手道。 家里六个小兄妹还不知多了一对叔叔婶婶或伯伯伯娘,还有一个小妹妹,兀自玩得欢快。 葛凯赋、葛凯贞、葛凯武三个,围着刘妈的丈夫刘根,吵吵嚷嚷要刘根给他们扎花灯,葛凯文手里拿着一本书在看,葛凯茜拿着绣花绷子,却不时往热闹处看一眼。(未完待续。) 第0205章 搬家 今天太阳大好,没风,大人小娃子都在院里晒太阳。 葛凯琳找到了更好玩的事,小手使劲去够葛仲嗣已长出来的胡子,揪得葛仲嗣又痛又痒,左躲右闪,怕吓着葛凯琳,又不敢躲闪地太猛,干脆用手胳肢葛凯琳,痒得葛凯琳咯咯咯笑,葛仲嗣跟着哈哈哈大笑, 然后这一老一小又开始不厌其烦地重复游戏,旁边几人笑着直摇头。 “凯赋,你过来,前几天我问你的事,你想好了没有。”吴丽梅叫唤葛凯赋。 过了元宵节,葛天俞就要回铺子忙生意,葛凯文也要跟着转入镇上的学堂念书,吴丽梅自然会跟着去相夫教子,也就是说,葛天俞一家子都要搬到镇上住。 葛凯茜正跟吴丽梅学女红,读书认字也少不了,早就说好,会一块跟着去。 葛凯赋却纠结了几天,一直拿不定主意。 他想去镇上,肯定比在村里好玩,可又怕大伯娘天天压着他写大字,这个比练武还苦。 明天就要正式动身,葛凯赋还在拖时间,吴丽梅不会再由着他,这会儿就逼着他做决定。 其实葛凯赋做不做决定都是一样,大人已经商量好,两个大的读书都转到镇上,不过,以葛凯赋的性子,他自己愿意最好。 葛凯赋愁眉苦脸地挠着脑袋:“大伯娘,明天才走,容我再想想。” 葛仲嗣冷哼:“一个男娃子,畏首畏尾,犹豫不决,长大之后会有啥出息!” “啥出息,啥出息。”葛凯琳学着葛仲嗣说话。 她这是在故意激葛凯赋。葛凯赋的性子最经不得激。 果然,葛凯赋立马脸红脖子粗:“你才没出息,都快一岁了说话不清不楚,你才没出息。” 大哥,麻烦你动动脑子好不好,我还是婴孩,有你这么比的吗。葛凯琳嘴里蹦出更难听的字眼:“软蛋。软蛋。” 软蛋这个词还是葛凯赋笑话她用的,葛凯琳一直没机会报复,这会儿还葛凯赋他刚好。 “你才软蛋。你才软蛋,你看你,就知道躲在大人怀里,有本事。你下来走路。” “哈哈哈哈,大哥你好幼稚。妹妹还不满周岁,你就让她走路,娘说过,大哥像妹妹这么大时。连字都吐不清楚。”葛凯贞手里握着一个竹篾圆圈,笑嘻嘻地指责。 “就是就是,妹妹那——么小。大哥这——么高,大哥和妹妹比。羞羞脸。”葛凯武拉长音调,两只小手比划着高和矮,完了还屈起食指刮刮自己鼻子。 被两个小屁孩笑话,葛凯赋面子上下不去,气急道:“去就去,有啥大不了的,不就是写大字嘛,又不是杀头,哼。” “嘁——” “嘁——” 两个小不点做个鬼脸,又去缠刘根。 葛凯文和葛凯茜闷笑,笑声一个没忍住,葛凯赋的脸更难看。 “凯赋你来看,我这鞭梢松散,怎么也弄不好,凯赋手巧,帮大伯弄一弄。”葛天俞叫唤葛凯赋 “哎,来了,我看看。”葛凯赋立马来了精神,屁颠屁颠着跑了过去。 刘妈一家人各自抖着肩膀走开找活干,吴丽梅起身进了屋子,葛天凌笑着把头扭到一边。 葛仲嗣倒是没其他动作,葛凯琳去抠二祖父的嘴巴。 没事你把嘴唇抿这么紧干嘛,想笑就笑呗,幸好您老脸黑,憋得再红也看不出。 吃过午饭,谭柳儿带着葛睿豪回来认亲,一家人重新见过礼,各个喜气满脸。 葛睿豪走时,带走了刘妈的二儿媳和大孙女,去替换吴丽芳。 吴丽梅和谭柳儿商量,自己这些大人可以过得清净,可孩子们长大后不知会有什么境遇,想再买几个下人,从小环境熏陶,孩子们将来要是突遇富贵,不至于畏手畏脚不知所措, 当然,农事上和生活方面,不能因为有了下人伺候就懈怠,该会的一样也不能落下。 谭柳儿还没说话,葛凯琳的小脑袋已一个劲地点,深以为然,她自己就是吃了这个苦,才会被丈夫一家欺负,连佣人都狗眼看人低。 “小人精,你又听懂了?再点头,今年就把你当小鸡养着,小鸡琢米就是凯琳你这样。”谭柳儿从吴丽梅怀里抱过葛凯琳,轻轻抛起。 “还要高,还要高。”葛凯琳一点也不怕。 买人的事倒是不急,目前最急得一件事是,葛丽娥抱着吴丽梅的腰,怎么哄就是不撒手,可怜兮兮地一个劲哭。 分家以后,葛伯嗣变得越发阴冷,整天几乎一句话都不说。 葛天俞这一分家搬出来,吴丽梅再也不可能包揽全部家务,葛丽屏那张脸和葛伯嗣有得一拼,跟董氏顶嘴,骂葛天笙和葛丽娥,已是家常便饭,话语之恶毒,比董氏更甚。 葛天笙的腿一直好不了,去找林大夫,林大夫大发雷霆:“一遍遍嘱咐你,要静休,不能乱动,你小子是怎么做的,离老远都能听到你在自家院里蹦跳叫骂,这腿能好才见鬼了。” 葛天笙理亏,问林大夫有没有方法矫正,林大夫告诉他,晚了,腿骨已长好,要想重新矫正,除非割肉拆骨,可惜他没这个本事,普天之下,有这本事的也没几个人。 爹爹阴冷,娘亲嘴毒,七姐暴躁阴狠,九哥整天找茬,要不是腿瘸着,几次都差点追上打她,疼爱自己的大哥大嫂和五哥又不在,这些日子葛丽娥过得战战兢兢, 今天林葛天笙又无顾打骂葛丽娥,葛丽娥实在受不了,冲出院门来找大嫂。 听完葛丽娥的哭诉,葛仲肆叹气:“我去找大哥。” 葛仲肆从前院回来时,提着一个大包袱,进门把包袱放到桌上,沉着脸道:“丽娥。二叔没把事办好,你爹娘收拾了你的东西过来,说你既然喜欢大嫂,从今以后,你就跟着大嫂过,你的事他们再不过问,是生是死。是好是坏。再和他们没关系。” “哇——,爹娘这是不要我了。”葛丽娥痛声大哭。 吴丽梅把葛丽娥拥在怀里,流着泪轻轻拍着她葛丽娥的背。其他人要么愤恨,要么抹泪。 葛凯琳心里鄙夷,自己这祖父祖母,哪里有资格当爹娘。大儿子是他们的父母和弟弟弟媳养大,二儿子东一榔头西一锤。长的磕磕绊绊,有幸没有长歪,还自己学了一门手艺,却被爹娘连累得至今没有娶亲。大女儿和小儿子倒是他们亲自教养,一个两个都成了歪脖子树。 这下子更是狠心,干脆把小女儿赶出家门。他们自己一概的责任,全免了。 第二天。吃过早饭,先送走带了一大堆东西的葛仲肆,葛天俞一家才启程。 葛丽娥一路上哭哭啼啼,葛凯琳为她不值,更是为自己庆幸。 到了镇上,稍作休息,分派了住处,一家人各行其事。 东头五间正房,靠东的三间留着,给谭柳儿来镇上时好住。 葛天俞和吴丽梅两口子,带着葛凯琳住其余两间正房。 葛睿豪和董雁菱两口子带着女儿,依旧住在西头的五间正房。 五间东厢房,葛丽娥是长辈,占三间,葛凯茜住另两间。 五间西厢房,葛凯赋和葛凯文住三间,葛凯武住两间,葛凯武太小,晚上由刘妈带着睡。 与正屋相对的那一排倒厦,两间暂时做伙房,其余住下人。 有两间耳房当了仓库,大部分先空着。 葛天俞抱起葛凯武,带着葛凯赋和葛凯文去了镇上学堂。 葛睿豪去市场转悠,配置马车。 刘妈去找牙婆,准备买一些下人回来。 刘根和儿子儿媳,原本就是潘氏送给吴丽梅的庄稼把式,两个大孙子从小跟着他们在地里劳作,也愿意留下。 三个小孙女,一个五岁,一个四岁,一个才两岁,自然要跟着她们的爹娘。 两个大孙女都是十三岁,一个喜欢做饭,吴丽芳留下来培养,另一个本就跟着她娘在照顾董雁菱。 所以,今天除了刘妈,只有她那两个小点的孙子跟着来了镇上。 这俩小男娃和葛凯赋葛凯文的年纪差不多大,暂时先给两个少爷做了小厮。 牙婆分三批送来四十个人,第一批是十个妇人,分两排站定。 吴丽梅让妇人们一个个站出来,介绍自己都会些什么,同时观察她们的言行,衣着,又让刘妈在她们前后走了几遭,最后留下两个三十多岁的妇人,都是衣着干净整洁,浑身清爽,不喜逞弄口舌的,一个张姓的照顾月子里的董雁菱,另一个周姓的主要做全家人的饭食。 第二批是十五个小女孩,吴丽梅挑了一个十三岁的,和张氏一块照顾董盼羽,两个十岁的丫头,跟着葛丽娥,两个八岁的丫头,跟着葛凯茜。 葛凯茜嫌两个太吵,只留下一个看起来不爱说话的,另一个,吴丽梅就留在自己身边,帮着刘妈照顾葛凯琳。 第三批,也是十五人,全是男孩,年龄最大的十五岁,最小的只有四岁。 这牙婆也是机灵,打听到这家有个小少爷,可能会给小少爷找玩伴,所以这么小的孩子也送来了。 吴丽梅看着两个和葛凯武一般大小的娃娃,问那牙婆:“这么小的孩子,他们父母怎么舍得,该不会是哪里拐骗来的。” 牙婆行礼笑道:“夫人,老婆子这行能做几十年,讲究的就是个诚信,这两个孩子,都是家里人口太多,怕养不大,他们家人求老婆子给他们找个活路。” 说完,递上两张纸,是两个孩子家里立的字据,摁有手印,还盖有里正的印。 刘妈找的牙婆在官府有档可查,不是私下买卖人口的人,就怕一旦出事,找不到源头。 两个小娃娃,一个好奇地四处张望,另一个低着头直往牙婆身后缩。 吴丽梅叹口气。目示牙婆身后的那个娃娃:“就留下这个吧。” 另外一个看着就是个闹腾的,葛凯武本来就好动,还是找个安静的吧。 “夫人您真是大善人,这孩子遇到您,真是他的造化。”牙婆那张老脸笑得像朵蔫菊花。 摁着小娃娃给吴丽梅跪下:“给夫人磕头,谢谢夫人买下你,谢谢夫人的大恩大德。” 这么小的孩子。一离开家人。又哭又闹,可真把她折腾惨了,能卖出去一个算一个。她真的是要谢天谢地,以后再也不随便发善心了。 本来还想给葛天俞和葛睿豪每人挑一个跟班,可是葛天俞和葛睿豪的跟班,至少得是十五岁以上的小子。这满院子的小姐和丫头,住在一个院里不方便。这事就暂时搁下,待董雁菱出了月子再说。 月子里不宜挪动,家宅不宜动土。 葛睿豪已在附近看好一个小院,就等董雁菱出了月子搬过去。然后吴丽梅再把这偌大的院子重新规划,分成几个小院,给各自留出一方小天地。 验看了所有人的字据。和牙婆说好,这些人先留下。要是不合用再退换,吴丽梅让刘妈带着这些人下去,由刘妈安置调教。 安置好这些人,刘妈皱眉问吴丽梅:“大夫人,这些都是孩子,得从头教起,您为什么不挑几个年岁大的,正好能使上力。” 吴丽梅笑:“人大心大,来时心里就已有了小九九,主子年岁小,还不被她们带歪了去。” “老奴糊涂了,可是大夫人,为什么不给自己挑几个人。” “没合适的,慢慢看着吧,人多闹腾,刘妈要是不嫌烦,就先陪着我和凯琳吧。” “看大夫人说的,能陪着大夫人和六小姐,是老奴的福气。” 从头到尾,葛凯琳都安静地坐在吴丽梅怀里,看着吴丽梅挑人,分配人。 等一切安排妥当,葛天俞几个也回来了,身后还跟着绪祥。 葛凯文他们是在学堂碰到绪祥的,绪祥也是来办入学,没有父母陪同,只他一个人忙活。 各自办完手续,绪祥还像以往那样,根本不用邀请,跟着葛凯文就来了,对于葛凯赋一路上的冷嘲热讽和怒视挑衅,他一概视而不见。 “妹妹,妹妹,你看,五哥给你买糖葫芦回来了。” 葛凯武一进门就举着一根糖葫芦冲到葛凯琳跟前,只在葛凯琳跟前晃悠,却是不给,等着葛凯琳叫他五哥,求着他要糖葫芦。 小样,还学会欲擒故纵了,我就偏偏不如你意,看你怎么着,糖葫芦还能不给我? 葛凯琳把头扭到一边,装作不在意的摸样,眯起眼睛,享受着阳光的温暖。 天知道,对于酸酸甜甜的东西,她最没有抵抗力,舌头底下已经开始冒酸水。 “妹妹,这糖葫芦好吃,我挑了最大的给妹妹,妹妹你尝一尝好不好。” 葛凯武有点挫败,明明爹爹说妹妹会喜欢吃的,怎么妹妹就不理自己呢。 糖葫芦都凑到嘴边了,不咬白不咬,葛凯琳张嘴就把一颗糖葫芦含进嘴里,吓得吴丽梅和刘妈赶紧哄她吐出来,这么大一颗,要是卡住就麻烦了。 葛凯武也吓得呆住,小手还举着糖葫芦在半空,不知该怎么办。 “咯咯咯,”糖葫芦吐在刘妈手上,葛凯琳直乐。 几人都松了一口气,吴丽梅点点葛凯琳的鼻子,笑嗔:“你个小人精,想吓死娘啊。” 葛凯武也不敢逗妹妹了,把糖葫芦递给刘妈:“刘妈,糖葫芦给你,碾碎喂给妹妹。” 又补了一句:“记得,挑出核来。” 哈,这小子还挺心细,葛凯琳小嘴一张:“五哥。” “哎——”葛凯武笑得是见牙不见眼。 旁边的人也都给逗乐了,一直闷闷不乐的葛丽娥也露出笑脸,葛凯茜更是伸出手去捏葛凯武的肉脸蛋。 绪祥的脑子猛地一下抽痛,一个身后藏着糖葫芦的小女孩在他脑中一闪,顿时没了踪影。(未完待续。) 第0206章 添人 刘妈的二孙女二丫,抱着那个窝成一团的小娃娃,带着重新梳洗过的丫头过来,站成一排给主人家见礼。 今天交了差,二丫就要跟着她娘回村去。 “你,为什么躲。”葛凯文略带严厉的口气,把大家的眼光引向一个八岁的丫头。 “没,没有。”小丫头矢口否认。 嘴里说着没有,可那丫头确实比整齐的队伍靠后一步,头比别的丫头低得更厉害。 “你,抬起头来。”吴丽梅眼里闪过凌厉。 这个丫头是准备留在身边帮刘妈照顾女儿的,马虎不得。 “是,大夫人。”小丫头抬起头,迅速看了一眼葛凯琳,又把头低了下去。 刘妈喝道:“大胆,大夫人让你抬头,竟敢不听。” “不,不敢。”小丫头缓缓抬起头,却是眼皮朝下,看着地面。 这下谁都看出原委了,葛丽娥板起小脸,命令道:“抬起头来,看着六小姐。” 哦,这是被我吓着了,至于吗,葛凯琳腹诽。 其实是她自己看不见,她脸上的血瘤在情绪变化时会跟着变化,尤其是兴奋时,血瘤越发红得好像能滴出血来,家里人已习以为常,人家一个才八岁的小姑娘,害怕也是情理之中。 小丫头的头是抬起来了,眼睛也撇着葛凯琳,可是已经瘪着嘴,使劲的憋着,满眼的泪。 吴丽梅叹气:“算了丽娥,别难为她了,她既然怕,就喊牙婆过来退了就是。” 问其他几个仆妇:“你们几个,还有谁不愿留下。一并退后。” 原本窝在二丫怀里的小娃娃,挣扎着从二丫身上下来,躲到那小丫头身后,探出个小脑袋看了一眼众人,又把头缩了回去。 “这个,也退了吧。”吴丽梅摆手。 留下小娃娃,一是给葛凯武找个玩伴。再来是看他小小年纪就离开父母。可怜他,他既然不愿意留下,自己也没必要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累心。还是算了。 接下来分配丫头时,又出了状况。 那个原本打算要给葛凯茜的丫头,觉得跟着一个侄小姐没前途,而要给葛丽娥的一个丫头。喜欢刺绣,见葛凯茜绣绷子不离手。觉得跟着侄小姐能干她自己喜欢的事,两人在梳洗时私下里说好,互相换个主子,这会儿吴丽梅一问。就说了出来。 葛丽娥年纪小,称呼姑奶奶不合适,称呼小姐。辈分上又不对,吴丽梅就让称呼姑小姐。 吴丽梅气得直乐:“这哪里是来当丫头。分明是来做小姐的,竟私下里换主子,说不定哪天就私下里把主子给卖了,刘妈,这两个也留不得。” “大夫人,我们不敢了,我们不换了,求您留下我们吧。”两个丫头跪下央求。 在牙婆那里,饭只能吃个半饱,每天还要学规矩,做错了就要挨打,好不容易有人肯要她们,她们哪里想再回牙婆那里,想想都知道,回去后日子会更加难捱。 “住口,怪只怪,小小年纪,贪心不足。”刘妈喝止。 两个丫头立马闭了嘴,低声抽泣。 还剩下两个妇人,两个丫头,李翠梅问她们:“你们要是也有什么想法,一起说出来。” 这四人都口称没有。 就是有,也得等以后机会好时再提,这会儿提出来,不是上赶着送死吗。 牙婆见卖出去的人当天就退回来一半,脸上绷不住,皮笑肉不笑的说了几句道歉的话,就急匆匆带着人出了院子。 吴丽梅问绪祥:“绪少爷,有没有喜欢吃的菜,我让厨娘一起买回来。” 她处理家事时,绪祥全程旁观,一点也没有要避开的意思,葛家人已是见怪不怪,吴丽梅想着,既然要培养孩子,就要给孩子做出样子,上门是客,以前是以前,以后做事就要方方面面想周到,所以她才有这一问。 绪祥施礼:“大夫人不必客气,我随凯文就是。” 咦,面瘫脸也会说客气话? 葛凯琳努力睁开已经迷蒙的眼睛,看了一眼绪祥,即刻沉入梦乡。 经过这半天的折腾,吴丽梅也早已疲惫不堪,要不是得给孩子们做个示范,她犯不着自己亲自处理这点琐事,完全可以交给刘妈做主,绪祥既然这么说,她也就不再客气,把剩下的事交给刘妈,抱起葛凯琳回屋休息。 妻子处理家事,葛天俞没插一句嘴,这后宅的事,本就该交给主母,自己只管多赚银子,让妻儿过得更好。 抬腿准备跟着妻子进屋,葛睿豪从院外进来叫住他:“大哥,我有事和你商量。” 从原来的主仆,变成了现在的兄弟,两人没有一点不适应,葛睿豪改口改的自然,葛天俞也没觉着别扭,问道:“啥事,只是马车而已,你看中买下就是,这有啥商量的。” “不是马车的事,大哥,我刚去准备养鱼的那块地看看,想到个事,这养鱼的人,咱是暂时雇呢,还是买人。” “以你之见呢?” “我觉着还是买人好些,雇的人怕不放心。” “我来喽——。” 两人正想进一步讨论,一个小女孩飞一样的跑进来,身后跟着气喘吁吁的吴丽莲。 吴丽莲在娘家呆着没事,想着来三姐四姐家走走。 她刚到后院门口,就听到葛凯贞在院里大声叫嚷:“我要去,我就要去。” 然后是吴丽芳的声音:“你大伯娘走的时候你不吭声,现在已走了半天,你再说有啥用。” “我不管,我就是要去,我就是要去。” “说也没用,要想去,得再等几天。” “不要。娘,我就是要去,你送我去嘛,娘,求你了。” 吴丽莲快步进门,问道:“这是怎么了?” “五姨,”葛凯贞抱住吴丽莲的腿。仰着小脸可怜兮兮地说。“五姨,大伯大伯娘把哥哥姐姐都带走了,凯武也走了。没人跟我玩,我也要去。” 吴丽莲一时反应不过来:“你大伯大伯娘走了,去了哪里?” “他们去了镇上,五姨。你送我去镇上吧。” “他们去镇上干什么?” 吴丽芳晾完最后一件衣服,拉过葛凯贞。边给女儿擦着眼泪,边嗔吴丽莲:“你呀,初二那天三姐就说过,要搬到镇上住。这才几天你就忘了。” “我根本就没听见,”吴丽莲情绪低落:“自从天峻把那妾带回家,我只是强颜欢笑而已。” “你有啥打算。回裴家,还是和离。”吴丽芳手脚利索把洗衣盆依墙而立。边说边率先往屋里走。 吴丽莲拉起葛凯贞跟着:“我不知道。” 葛凯贞不肯动窝,使劲把吴丽莲往后拖,带着鼻音求道:“五姨,你送我去找哥哥姐姐和凯武吧,我想和他们玩。” 早上葛天俞一家走后,剩下的人各行其事,谭柳儿出诊,葛天凌被人邀去商量打制农具。 刘根一家搬到了吴丽梅陪嫁的那块地,地块很大,盖有房屋,圈了一个小院,以后他一家就住在那里了。 吴丽芳放大丫回去帮家人搬东西,安置住处,等一切妥当再回来。 商量好要带葛凯赋和葛凯茜去镇上时,几个大人就跟葛凯贞说好,大哥是去读书,三姐是要跟着大伯娘学绣活,今天一大家子人走时,葛凯贞虽然心里有点别扭,还是听话的没闹,自己一个人在家玩。 往常热热闹闹,今天就自己一人,葛凯贞越玩越觉没意思,纠缠吴丽芳送她去找哥哥姐姐和葛凯武,这才有了吴丽莲刚来时的那段对话。 看着葛凯贞的可怜样,吴丽莲也不进屋了,对吴丽芳道:“四姐,我反正也没事,就送凯贞去镇上吧。” “去吧,只要你不嫌凯贞闹腾。”吴丽芳答应。 吴丽芳也是被葛凯贞缠得有点烦,三姐家孩子多,正好吴丽莲也是小孩子性格,说不定她去了,心情还会好些。 葛凯贞一听说可以去镇上,迫不及待,连吴丽莲要去给外祖母说一声都不肯,拉起吴丽莲就去找田伯。 葛家庄离镇上不远,田伯送葛天俞他们去镇上已经返回。 到了镇上吴丽莲才想起,走时四姐好像交代过,葛睿豪昨天生了孩子,她就让田伯先回去,自己领着葛凯贞慢慢走,也好给葛睿豪买些贺礼。 葛凯贞等不及,一马当先,往葛记布行方向直冲,吴丽莲一路追一路叫。 刘妈小跑着过来挡住葛凯贞,一把抱住,小声哄:“哎哟,四小姐,大夫人累了半天刚刚才睡下,你小声点,老奴带您去找五少爷玩,好不好?” 吴丽莲和葛天俞还有葛睿豪见了礼,也跟着刘妈去了葛凯武的屋子。 刘妈进了五少爷的屋子,周婆子才敢来和葛天俞说话:“大老爷,奴婢有事禀告。” 葛天俞很意外,这个厨娘今天才进来,会有什么事,就不动声色地问:“什么事?” 周婆子道:“老爷,奴婢听您说要找会养鱼的人,奴婢的丈夫已养鱼十几年,有些经验。” 说着跪下:“奴婢的三个孩子都能当差,不会浪费老爷的粮米。” 买卖人的事,还是和妻子商量一下好一些,葛天俞吩咐:“这事等大夫人醒了再说。” 饭后,葛天俞和吴丽梅说起周婆子的事,吴丽梅反过来说,外面的事,还是男人说了算。 葛天俞让周婆子去把她的丈夫和儿女领来,一一考察细问。 周婆子的丈夫叫周渔,两子一女,老大是个儿子,已十六岁,从小跟着周渔养鱼。老二是个女儿,十四岁,长的腰圆体壮,有一把子力气。老三十二岁,逃难出来前一直在念书。 养鱼的人手解决,葛天俞和葛睿豪都松了一口气。 周渔和大儿子忙活渔场,周婆子和女儿就在院里当差,老三先做个传话和跑腿的。 去年冬天,葛天俞和葛睿豪已把周围村镇跑了个遍,也和一些农户签了买卖布匹的合约,现在再跑已没太多必要,那些认定他们的,自会把布匹送上门来。 前些年在外给人做事,俩人自然有一批熟客,要是从那些熟客手里进货,葛记布行的生意肯定顺手的多,不过铺子刚刚起步,没那么多本钱。 而且,葛天俞和妻子儿女也才处热乎没多久,舍不得远离,葛睿豪又新任爹爹,更是不想走开,两人商定,待过一阵子,忙过渔场的事再说。 葛凯贞这一来就不肯回去了,和葛凯武两个满院子疯玩,一个没看住,就跑到街上去。 吴丽梅让二丫和她娘先不忙回村,专职看着这俩小祖宗,以免被人拐子拐走。 吴丽莲也没回去,她反正没事,对裴天骏她已冷了心。 公婆对她是不错,可是她不会生孩子,那妾进门时,公婆虽然嘴上埋怨着裴天骏,却没赶走那妾,再开明的人,也是以子嗣为重,吴丽莲有些心灰意冷。 到底还是小孩子,没几天,葛丽娥就放开心思,又恢复了以往的活泼,和侄儿侄女们玩到一起,只是对吴丽梅越发黏糊。 只要是没睡觉,葛丽娥整天跟着吴丽梅,就是练字做针线,都要在吴丽梅房里,弄得葛凯武都有点嫉妒,嚷嚷着不让小姑姑跟他抢娘。 葛凯琳明白,葛丽娥这是有了心理阴影,害怕大嫂和爹娘一样,只要自己一离开就不会要自己了,这个状态恐怕要持续很长时间。 在葛睿豪一家搬出去之前,家里的下人终于按吴丽梅的想法挑齐全了。 看着一院子的小丫头和小小子,葛凯琳觉得自家简直就像一个微型学校,从幼儿园到小学再到中学,三个年龄阶层的孩子都有。 想起学校,葛凯琳心里一阵长叹。 上一世葛凯琳有个志向,想当幼师,中考填报志愿时也报了幼师,后来不得不改掉志愿。 以她的身体,即使考上幼师学校,顺利参加工作,也是胜任不了的。 后来她就想着,要是将来有了钱,自己办个幼儿园,她自己即使不任教,天天看着那些可爱的娃娃也行啊。 可惜,现在她的魂魄都已不在那个世界,那个所谓的志向,再也没有实现的机会了。(未完待续。) 第0207章 巧遇 “爹爹,出去转转。” “好,宝贝闺女今天还没出去过,是不是闷了?” 来这个世界已经整整一年,葛凯琳现在可以扶住墙或其他东西走着玩,偶尔也能自己走几步,只是还走不太稳。 每天葛天俞回来是她最高兴的时候,也是每天放风的时间。 吴丽梅的身体已不像以往那么虚弱,不过她只安于后宅,没有大事一般不会出门。 搬到镇上来后,葛凯琳不记得家里有什么大事,如果实在要找出一件大事,那就是渔场建好正式灌水那天,娘由爹爹陪着,在很多人围观的情况下,在渔场呆了不到半个时辰。 爹娘相貌差异之大,那些人是围观灌水的场面,还是围观这夫妻俩,谁也说不清。 很少亮相的葛凯琳,似乎也算是一个景点,毕竟长成自己这样还出来吓人的,真不算多。 吴丽梅那天从头到尾表现地都很淡定,对于声音并不算小的窃窃私语,没有任何反应,反而在葛天俞因那些人的话脸现怒意时,出言安抚。 葛凯琳看不出,自家娘是真的已大彻大悟,还是强作镇定。 那天之后,葛凯琳天天缠葛天俞带她出来玩,她不想再做宅女,也想早点了解这个世界。 她才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她,也不在乎将来是否嫁得出去,既然本朝允许女子抛头露面,葛凯琳觉得,自己总会学到养活自己的本事,一个人生活也挺好。 要像前世那样,遇人不淑。还不如不嫁。 “葛大老爷,这是我今天才串的糖葫芦,要不要给六小姐来一串。” “葛大老爷,刚炒的瓜子,给六小姐来一包吧。” “葛大老爷,给六小姐买个烧饼吧,新出炉的。外脆里嫩。” “葛大老爷。这风车很好看,您给六小姐买一个吧。” 一路上,不停有人向葛天俞推销着东西。这位葛大老爷是出了名的爱女如命,凡是他那个丑女儿看上的东西,一点不犹豫,都会买下。 那些卖帕子、荷包之类小玩意的一般不会张口。据说,葛大老爷浑身上下的穿戴。都是他家丑妻亲手缝制,手工之精细,不是他们摊子上的东西能比的。 “爹爹,看鱼。” 对街上的东西葛凯琳没什么兴趣。就是那些吃的,也没吴丽芳做的好吃,偶尔兴起买的东西。回去也都顺手给了丫头,她唯一感兴趣的。就是满池子的小鱼。 渔场一圈都砌了围墙,除了周渔一家,还雇了几个人看守渔场。 池子里的水是活水,从不远处的河里引流过来,由另一头又流回河里。 小鱼苗长地很快,刚放进去的时候,还没有葛凯琳的小指头长,现在有的已经有二三两。 葛凯琳只认得草鱼和鲫鱼,其他的一概分不清楚,大概是因为上一世无奈做宅女闷的太厉害了吧,现在只要看见欢实的生物,葛凯琳都喜欢。 对面那十二个旅舍小院,现有一半住了人,其中有一个就租给了绪祥一家。 另外五个小院,有两个是去年的药商租去就没退,偶尔还有人来住,其他三个小院由学堂的学子合租。 学堂里也不是没有住处,不过有条件的还是愿意在外租房,可以有私人空间,便于温书。 还有六个空着的小院,也不时有人问津,有想租的,也有想买的。 租可以,但有条件,必须人品不差,好惹事生非的不做考虑,有想要强租的,葛天俞和葛睿豪都有武艺在身,大舅子又在京城当官,一般的人葛天俞还真不惧。 那些想买的,只能失望而归,卖掉是一锤子买卖,出租则是细水长流,说不定将来这些房子还会有大用。 “二祖母,五叔。” 葛凯琳眼尖,老远就看见谭柳儿和葛天彪往这边走,两个人还往两边地里指指点点,似乎商量着什么。 听到葛凯琳又糯又甜的叫声,两人一起过来。 “凯琳,想不想二祖母,”谭柳儿氏抱过葛凯琳掂了掂,呵呵笑道:“原来还怕你太瘦,这下倒好,吃成了一个小胖子,不想喝药是为了多吃饭吧,你个小人精。” 正月十五过后,吴丽梅又开始给葛凯琳喝药,葛凯琳死活不喝,硬磕到底,吴丽梅无奈,问过谭柳儿,谭柳儿说那只是补药,不喝也没害处,吴丽梅只得给葛凯琳停药。 “凯琳,你还认得五叔?”葛天彪惊喜。 不是说小婴孩几天不见就会认生吗,他离家几个月,才回来侄女就主动叫他,喜得他忙不迭从怀里往外掏东西,递给葛凯琳:“这是五叔给你的,看看喜不喜欢。” 是一串雕成细碎花纹的银手链,葛凯琳咯咯笑,自己套在了手腕上。 她喜欢繁复琐碎的东西。 三个大人一个小女娃,沿着大路慢慢往前走。 谭柳儿打算把大路两边的地统统建成房舍,明年就是乡试时间,良平镇离盛城不远,那些在盛城租不到房子,或嫌盛城房子太贵的学子,会考虑住到周边城镇住,现在开始建房舍,刚好能跟得上租给学子。 “葛天彪,你回来了。”身后传来一个女人的问声。 谭柳儿和葛天俞回头看,葛天彪则是僵直着身子,一动不动。 说话的正是吴丽芳曾经雇过的伙计袁芬,穿着一身粗布衣服,肩上扛着锄头,手里还提了一个篮子,应是刚从地里回来。 见谭柳儿和葛天俞都直愣愣看着自己,那个满脸血瘤的小女孩,更是挣着一双大眼一眨不眨,袁芬一时脸有点发热。 还是大方地向几人问好:“二太夫人好,葛大老爷好,六小姐好。” 葛天彪没有要搭话的意思。谭柳儿替葛天彪说话:“袁姑娘别见怪,我家五郎性子冷清,不怎么喜欢说话。” 袁芬不好意思:“二太夫人,是我莽撞了。” 转而又对着葛天彪的背说道:“往后你不用再躲着我,以前是我执拗,这几个月来,我已想通了。姻缘之事强求不得。我爹娘年事已高,我娘的病每况愈下,袁芬立誓这一辈子不离开爹娘。只招赘,不出嫁,你才貌皆佳,是我不自量力了。” 说完行礼。越过几人越走越远,一直到看不到身影。葛凯琳也没见袁芬回头。 葛天俞这才想起,去年自己还想着替五弟打听这个袁芬,后来五弟走得急,这事他就给忘了。他没想到这姑娘是这么个刚强性子。 听话听音,谭柳儿是过来人,自然明白袁芬话里的意思。 她对于葛天彪。虽然比不上和葛天俞亲厚,却也怜惜葛天彪过得不容易。 在这乡村里。葛天彪算得上是才貌双全,正常像他这个年纪的男人,孩子已是满地跑,而他的亲事却还没个影子。 见葛天彪一直盯着袁芬离开的方向,谭柳儿和葛天俞都看得出,葛天彪对袁芬也不是没有意思。 俩人不再继续先前的话题,一边一个,裹着葛天彪回葛记布行。 葛丽娥看见葛天彪就扑了过来:“五哥,你回来了。” 抱着葛天彪的腰,头埋进葛天彪的怀里,泣不成声。 葛天彪摸着小妹的头发,任小妹哭个痛快,旁的人谁也没有谁劝,小女孩憋得太久了,需要发泄。 夸过葛凯武和葛凯贞那蛇扭鸡挠似的大字,看过葛凯茜已初见模样的绣品,检查过葛凯赋和葛凯文的功课,再安慰了葛丽娥一番,以要商量葛天彪的婚事为由支开葛丽娥,谭柳儿这才仔细询问起葛天彪和袁芬之间的过往。 葛凯琳做为大人眼里不懂事的小屁孩,堂而皇之地参加了这场家庭会议。 听完葛天彪的述说,谭柳儿对袁芬产生了几分好感。 这女孩子勇敢大方,敢作敢当,模样也算上等,而且孝心可嘉,和葛天彪完全般配。 要是在以往,以谭柳儿的性子,会直接替俩人牵线搭桥,但袁芬刚才已说了,只招赘,不出嫁,这一点可就难办了。 自家又不是穷得过不去,没有让孩子入赘改姓的道理。 葛天彪已经二十一岁,谭柳儿替葛天彪惋惜之余,也为葛天彪着急,想起袁芬说过,她娘亲重病在身,就问葛天彪:“你知不知道袁芬家住在哪里。” 葛天彪愣住:“二婶,你这是?” “你别多想,”谭柳儿安抚葛天彪:“我只是去看看,袁芬不是说她娘身子不好吗,我这是去做大夫该做的事,有一分希望,二婶我也要把它变成五分。” 葛天彪点头,他曾经帮袁芬家里修理过家具。 把谭柳儿带到袁芬家门口,葛天彪转身离开。 谭柳儿进门后,葛天彪从不远处的拐角走出来,盯着已关上的矮小院门,直到门上的铁锁链不再晃悠,他才慢慢离开。 来开门的袁芬见是谭柳儿,瞬间的惊讶后,落落大方地请谭柳儿进门,并没有因为感觉意外而失礼,谭柳儿暗暗点头。 进了屋,袁芬让着谭柳儿坐下,给谭柳儿泡了茶。 茶不算太好,是袁芬自己晒的菊花,看得出晒时用了心,泡开的菊花,如同盛开的新菊,不失菊花的清香。 谭柳儿说明来意,给袁芬的娘亲元氏认真把过脉,仔细询问了病史和生活习惯,心里松了一口气。 元氏的病看似凶险,其实也不然。 她曾经生养过五个孩子,只有袁芬一个活了下来,那时她一心只为帮着丈夫扩展家业,没有好好调养身子。 年轻时不觉得怎么样,年龄越大,身子亏损显现出的症状越厉害,现在更是浑身疼痛,连凉水都沾不得,晚上睡不安稳,满打满算,一天也就只能睡一两个时辰。 元氏一直都有吃药,谭柳儿看了一下家里已抓好的药,都是贵重药材,不过也只是起镇痛安神的作用,喝的时间长了,这药对元氏已没多大用处。 沉吟片刻,谭柳儿对袁芬道:“你要是信得过我,我给你娘开个方子,先吃一段时间,过段时间我再调整方子,这病急不得,要慢慢调理。” 袁芬心中大喜,她可是听人说过,谭柳儿专治妇科疾病,有很多人家只认准谭柳儿,尤其是那些富贵人家,由于内宅复杂,得的病也古怪多样,只要经过谭柳儿调理,大多会好转。 娘亲这病也是常见病,葛二太夫人说能治,十之*有希望。 谢过谭柳儿,袁芬又开始发愁。 这几年给娘亲治病,家里的银钱已不多,否则也不会卖宅子和耕地,照以往的经验来看,娘亲这病需要的银子肯定不少,家里实在已经拿不出更多的钱,这可怎么办。 “是不是发愁没钱,你娘的病会拖延?”谭柳儿看出了袁芬的心思。 袁芬感觉不好意思,也没遮掩,点头承认。 谭柳儿欣赏袁芬的直爽,实言道:“有钱,有有钱的治法,没钱,有没钱的治法,并不是贵重的药就一定对病更有效,你娘这病只要调理得当,吃一般的药也能事半功倍。” “谢二太夫人。”袁莉大喜过望,重重地给谭柳儿行了大礼。 一直都不言声的元氏,眼中也闪过一丝神采,她原以为自己只是在挨日子等死,听得谭柳儿的话,心中酸楚,心中也存了几分希望。 说完元氏的病,谭柳儿对袁芬正色道:“你我非亲非故,以往也没什么交集,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我这样突兀上门,是为我家五郎的事而来。 五郎已给我透过底细,他对你有意,只是他性子冷淡,不知该怎么回应你,才一直躲避,你今天说的只招赘不出嫁,还有没有回寰余地?” 袁芬对葛天彪说的那番话,并没和爹娘商量过,元氏听了大急:“我的病已耽搁了你的婚事,以咱家现在的条件,哪会有好儿郎肯上门,要是为了娘这没用的人,招个不和的,女儿日子过得辛苦,你让爹娘怎么安心。” 说着话,元氏痛哭失声。 谭柳儿安慰元氏:“袁夫人先别急,我也是为了这事而来,你女儿是个好孩子,要真像夫人说的,招个不和的,确实可惜,可是要舍下爹娘出嫁,你女儿也不肯,我倒有个想法,女婿入你家门,不改姓,生的子女也跟女婿家姓,小两口共同赡养岳父岳母,你看怎么样。” “这。”元氏止住哭,满脸迟疑。 哪有这种好事,即使不改姓,只要入了女家门,在外人眼里看来,就是入赘,谁会肯。(未完待续。) 第0208章 故意 “要不这样,”谭柳儿退而求其次:“让她小两口另起院落,接你二位一起去住,这样你女儿不用离开你,女婿也不用被人误会入赘,你看怎么样?” 元氏还是迟疑:“好倒是好,可谁家女婿愿意娶媳妇还带着岳父岳母。” “这个夫人不用操心,我自有我的办法,还保你女婿绝对孝顺。”谭柳儿笑道。 说了这半天,元氏才反应过来,谭柳儿这是变相地摸底加提亲,心里就有些不高兴。 可人家刚才又是给她诊脉,又是开药方,要是马上翻脸的话,显得自家不通情理,元氏就推说这事还得和丈夫商量,转移话题。 确定了袁家不是非要女婿改姓,谭柳儿不再多呆,回家和葛天彪商量着该怎么上门提亲。 谭柳儿走后,元氏再次垂泪,觉得自己形同废人,还连累得女儿耽误婚事。 女儿样貌姣好,曾有多少人家上门提亲,女儿不忍心丢下自己,提出条件,要带着父母出嫁,渐渐地没了媒人上门。 她虽也怪女儿自作主张招赘,却也不忍心苛责,等丈夫回来后,老两口一起询问袁芬,到底怎么回事,并细细打听了葛天彪这个人,觉得葛天彪本身也算是女儿的良配,又担心葛天彪的父母不同意葛天彪像谭柳儿说的那样做。 没有让袁芬的父母担心太久,也不出谭柳儿所料,葛天彪很快成了自由身。 葛伯嗣听葛天彪说看中一家女子,想上门提亲,很严厉地训斥了葛天彪一通。 说什么抛头露面的女子不配进葛家门,可是考虑到葛天彪年龄大了。能尽快完婚最好,但是,这种女子他不想见,给了葛天彪三十两银子,把葛天彪赶了出来。 在乡村,一般的人家聘礼有个十两银子已算是很大方了,二十两银子完全可以把婚礼的一切置办下来。如今葛伯嗣给了三十两。算是法外开恩了,不但能把媳妇娶回来,买几间土坯房还绰绰有余。 就这样被爹娘赶出家门。葛天彪脸色都没变,这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按他原来的设想,爹娘会像赶大哥一样。分文不给,净身让他出门。 这次他在外地做工。整整交给爹爹五十两银子,爹爹能给他三十两,真的算是很大方了。 摸摸怀里的一对金戒指,葛天彪庆幸。还好,他还没来得及把戒指掏出上交。 这戒指是药商在付了工钱之后,另外赏给他的。原本想让爹娘把这戒指当作聘礼给袁芬,刚才要是真的拿出来。怕是有去无回。 葛天彪拎着包袱去了后院,谭柳儿一看就明白怎么回事:“被赶出来了?” 葛天彪苦笑行礼:“二婶,侄儿的婚事还得要二婶费心。” 谭柳儿哼笑:“早就知道会这样,你那个爹,又要面子又怕麻烦,你那个娘,完全没有脑子,万事都听你爹的,真不知他们的心是怎么长的。” 问葛天彪:“里正在不在场?” 葛天彪摇头,谭柳儿沉吟:“这样不行,不明不白被长辈赶出来,传扬出去名声不好,将来子女要是想有大前途,也是障碍,你先呆着,我这就去里正家一趟,那小子小时候偷了我的药材,我还没跟他算账呢。” 和葛天凌对看一眼,葛天彪没吭声。 小时候偷药材,你老人家现在才想起和人家算账,摆明了里正有不少把柄在你手里,要论腹黑,葛天彪自认没几个能比得上二婶。 小时候的里正和葛天俞形影不离,一胖一瘦两个调皮鬼,没少被谭柳儿教训,就是现在,已经快当爷爷的里正,见了谭柳儿,还像老鼠见了猫一样。 不用操心里正会怎么记载自己被赶出门,更不用担心爹爹会在里正跟前说什么,葛天俞进了二婶给大哥留的屋子,躺下休息。 小时候,葛天俞每次来祖父祖母这里小住,都是和大哥挤在一起。 昨天才回来,今天又奔波了一天,葛天彪觉得非常累,身体上的累好说,主要是心累。 爹爹近年越来越孤僻,除了去地里,平时根本就不出门,不和任何外人打交道,必需的生活用品,也是拿钱给娘亲去购置,要花多少钱,早就算好了,不会多给一文钱。 这些年,大哥和自己交给爹爹的银子,除去日常花销,少说还有近千两,葛天彪想不通,爹爹留着这么多死钱干什么,买地置铺子,以钱生钱,银子岂不是越来越多。 谭柳儿张罗着要替葛天彪准备聘礼,家有长辈,再怎么也没有孩子自己操办婚事的道理。 葛天彪谢过二婶的好意,请求,替他操办可以,但是银子得他自己出。 去年先是给谭柳儿盖旅舍时私藏了点工钱,后来在药商家打家具时,零零碎碎得的赏钱,也有几十两,两下里加起来,要买个大宅子是不用想,过个小门小户的日子,勉强还是够了。 谭柳儿也不强求,葛天彪手艺好,人又不笨,看袁芬也是个勤快的,两人要是心往一处使,过上好日子是早晚的事。 在计划中的房舍动工之前,由谭柳儿搭桥,葛天彪和袁芬的亲事定了下来,说好,等房舍盖好,谭柳儿给葛天彪结了工钱之后,再给两人好好操办婚事。 和去年一样,所有的房舍,都以葛天彪为主,由他组织人手,谭柳儿只出钱就行,这就相当于把工程承包给了葛天彪。 葛记布行后院。 “五哥,不要走,和我玩。” 听到妹妹甜甜糯糯的声音,葛凯武打算往院外溜走的小脚丫堪堪停住,皱起小眉头纠结。 妹妹这段时间好缠人,老是磨着自己和她玩,可是自己真的很想出去玩。又不能带她,可是自己又舍不得妹妹伤心,这可怎么办。 “五哥,不要出去玩,妹妹和你玩。” 不容葛凯武再纠结,葛凯琳已经迈着小短腿,歪歪扭扭来到跟前。拉起他的手往回拽。 葛凯武无奈。由着葛凯琳拉着他走,嘴里嘟囔:“唉,好吧。你真的好烦呢。妹妹,你是不是故意看着五哥的,怎么我一要出去,你就让我陪你玩。你这么小,能和你玩什么。” 我就是看着你的。我就是故意的,哈哈,谁让你是我选中的对象呢,你要是不在家。被一群的女人围着宠着,我哪有机会锻炼身体,可是。我不会告诉你。 学会走路的葛凯琳很烦恼,家里人各个都宠着她。怕她摔着磕着,渴着饿着,身边一刻也没离开过人,让她享受幸福的同时,又觉得自由受到了限制,这些人很少让她走路,她挣扎也没用,就连爹娘都总是哄她,说是她身子不好,活动的多了会累着。 葛凯琳内心泪奔,爹娘啊,你们知不知道,这样下去,女儿又会变成废人一个。 你们不让我活动,我自己想办法,想来想去,葛凯琳瞄上了好动的葛凯武。 吴丽莲在娘家住了一段时间,她婆婆亲自上门给吴青云和潘氏道歉,把一切的错误都推到了裴天骏身上,给她自己老两口也派了很多的不是,目的就是让吴丽莲跟着她回去。 身为长辈,婆婆头都低到这份上了,吴丽莲如果再执拗,实在是说不过去,再说,她也不能一辈子赖在娘家吧,在爹娘的声声嘱咐中,吴丽莲跟着婆婆回去了。 吴丽莲时不时来哄着葛凯贞去她家住一阵子,葛凯琳觉着,她大概是想过继葛凯贞。 葛凯贞不在,葛凯武没了玩伴,下人陪他玩,又都让着他,一点意思都没有,这小家伙就想着偷偷溜出去,自己玩。 于是,葛凯琳就跟葛凯武玩起猫捉老鼠的游戏,只要葛凯武一往院门口溜,葛凯琳就出声叫住,从丫头或刘妈身上挣扎着下地,过去把葛凯武拽回来。 葛凯武好动,一刻都不停,葛凯琳就跟在他屁股后面跑,稍微活动一下,就主动休息,免得那些人又来啰嗦。 她这是在慢慢麻痹别人,让人家渐渐对她放松看管,最好是不要盯着她,她就可以自由活动了,今生要想活得自在,前提是要有个好的身体。 “妹妹,你啥时候长大,你这么小,一点都不好玩。”葛凯武自己在院子里来回跑,一会儿就跑得满头汗,刘妈给他擦着汗,他还不忘埋怨葛凯琳。 刘妈好笑:“五少爷,六小姐要是长五少爷这么大时,五少爷也会长地更大,就像二少爷总比五少爷大一样,五少爷也会总比六小姐大,六小姐再长,也总比五少爷小,六小姐永远不会和五少爷一样大。” “哈哈哈,五哥大,妹妹小,妹妹再大,妹妹小。” 葛凯武明显被刘妈这个大那个大的给绕晕了,葛凯琳坏心眼地又加几句,这下,葛凯武彻底迷糊了,气恼地嘟起嘴不理人。 “五哥,解绳。”葛凯琳可不想把自家五哥惹炸毛了,赶紧转移话题。 别看这小子平时挺好玩,要是惹急了他犯起拗来,也是够人受的,软硬不吃,你就是拿他喜欢吃的东西哄他都没用。 刘妈使个眼色,小丫头跑到吴丽梅房间,拿了一块线疙瘩连着线疙瘩的东西来。 葛凯武立马来了精神,坐在椅子上,聚精会神开始解疙瘩,没有一丝的不耐烦,哪里看得出这是个好动的孩子。 说起这个来葛凯琳也觉很不好意思,这块东西,已经不是她的第一个失败品。 葛记布行的存货已不多,葛天俞和葛睿豪再不想走,也不得不出外进货,这次走的比较远,是出去拉以往的老客户。 换句话说,就是和以往自己的东家抢货源,没有十天半个月是不会有结果的,就是成功了,货物运回来也得费些时间。 剩下的存货,料子都不算好,吴丽梅也不着急,做了几件成衣摆到铺子里,都是比较简单的样式,胜在手工精细。 她手头上正做着的一件,是打算绣上较繁复的花样,看看能否拉开差价,能拉开多大的差价,然后再慢慢多添一些花样,也好改变铺子简单的销售模式。 葛凯琳想起前世的毛衣,她也想搀和,在娘亲的线布篮里找到一团比较粗的绳子,大概是用来纳鞋底子的,又找了两根娘亲用来挑线的铁钎子,自己捣鼓着织毛衣。 只有理想,没有实践,那结果只能是,一次又一次,好端端的线绳,变成葛凯武手里正在解的线疙瘩,因为她根本就没有动手织过,也没看别人织过,别说实践了,理论都没有。 更何况,她只是一个刚学会走路而且还走不稳的小娃娃,小手自然也还不太灵活,做起事来更是会错上加错。 吴丽梅只以为女儿喜欢玩线球,还专门编了一个彩色的线绳球给葛凯琳。 葛凯武的手巧,不管葛凯琳的线疙瘩乱成什么样子,就连刘妈都摇头说扔了算了,葛凯武还是不肯放弃,而且还很喜欢玩解绳的游戏。 开始时比较花时间,解的多了,渐渐得心应手,现在完全可以说是在练速度。 看着葛凯武小手上下翻飞,没用多大功夫,那块看不出是什么的东西已经解开大半,葛凯琳郁闷。 五哥,你这不是打击人吗,我能编出这么个东西容易吗,你有必要解的比我编的还快吗。 “好了,妹妹,解开了,哈哈,五哥我厉害吧。”葛凯武那洋洋得意的小脸,让葛凯琳很有上去掐一把的冲动,可惜她个子不够高。 接过已经恢复成线球的彩绳,葛凯琳迈着小短腿去找娘亲要钎子。 心里憋着一股劲,我就不信编不出像样的东西,哼。 挑线用的钎子两头太尖,吴丽梅怕伤着女儿,每次葛凯琳拿来玩,她都试图用别的东西换下钎子,可是女儿就是相中钎子了,稍不留神那钎子就又回到女儿手上。 吴丽梅自己也要用,不可能把钎子藏起来。 无奈,她让葛天凌给女儿另外打制了两根钎子,两头特意磨得很钝,减小危险系数,就这样,吴丽梅还是不放心,只准女儿在她的眼皮子底下玩钎子。(未完待续。) 第0209章 强住 “刘妈,线绳脏了,洗洗。”葛凯琳把线绳球递给刘妈。 彩色线绳经过葛凯琳几天的蹂躏,刚才又被葛凯武的小爪子一番伺弄,早失了原本的颜色,脏兮兮的看着不舒服。 这点小事,随便交给哪个丫头就行,可只要是葛凯琳的事,哪怕再小,刘妈都要亲力亲为,即便交给了小丫头,最终还会回到刘妈手中,不如直接交给刘妈算了,省得折腾。 刘妈一把抱起葛凯琳,哄她:“六小姐你看,这线绳已起毛,还有了断头的地方,老奴重新给六小姐编好不好。” “嗯。”葛凯琳也没矫情。 线绳毛毛茬茬的,不好看不说,编起来更不顺溜。 刘妈把葛凯琳抱进葛凯武隔壁的耳房,这是刘妈单独的屋子。 翻出平时用的彩线,选了几样颜色鲜艳的,一头固定在小梳妆桌的挂钩上,两只手一拉一扯,很快就变细线为细绳,再用编辫子的方法,细绳变粗绳,不一会儿,比葛凯琳拳头大一点的一团线绳就好了。 看着刘妈的动作,葛凯琳惊呆了,这一拉一扯的,不是在编链绳吗? 上一世葛凯琳小的时候,爸妈教过她编链绳,就当是玩游戏,可她没有耐心,不是结了疙瘩,就是不小心把已编好的扯散,脾气一上来,她不玩了。 她的病最忌生气,疼爱女儿的爸妈自然是顺着葛凯琳,从那以后,葛凯琳再没编过链绳。 这链绳一环扣一环,看似复杂,其实只要找准关键。扯住线头一拉,立马就能把它拆散,和织毛衣是一个道理,这下葛凯琳给自己找到事干了,缠着刘妈要学编链绳。 学会了编链绳,借鉴链绳环环相扣的道理,自己总能找到编织毛衣的方法。 说实话。葛凯琳的手真心不巧。就算有刘妈手把手的教,已经好几天了,她还没有编成哪怕一小段链绳。心中不由苦笑。 上一世她的手脚就不灵活,极不协调,医生诊断她为小脑发育迟缓。 重生了,以前的毛病依然跟随着来到这个世界。 “六小姐。歇会儿吧,要是手酸。吃饭该拿不住勺了。” “刘妈,疼。” 刘妈不提,葛凯琳还不觉得,这下子才感觉小手很疼。顿时皱起小眉头,把个刘妈心疼的,抓起她的小手。轻轻地揉着,不时吹几口气。 吴丽梅的成衣卖得很好。一般的样式不到一两银子,绣了简单花样的贵一些,价钱从二两到五两不等,花样复杂些的要十两以上,最贵的二十两。 绣花很费时间,二十两一件的衣服,吴丽梅只接定做的活。 吴丽梅这只是在试水,做为当家主母,她犯不着所有的衣服都亲手缝制。 葛天俞出外撬别人的墙角,他没想到的是,在他回来之前,有人来到他家撬他的墙角,要撬走的还是他葛天俞本人。 葛凯赋和葛凯文从学堂放学出来,葛凯赋一路上都很兴奋,今天他的文章得了个优,这是前所未有的事,乐得他嘴巴就没合上过。 葛凯文也替他高兴,不过没有他这么忘形,间或接他一两句话,仍是一脸的温文尔雅。 绪祥一如既往,挂着一张面无表情的酷脸,和以往不同的是,他身后多了一个小厮,那小厮也就七八岁的年纪,一脸稚气。 三人一路悠闲地走着,周渔急急的从后面赶超过去,身后还跟了几个人,都是看渔场的雇工,跑到最后面的是周渔的小儿子周三晓。 周渔边跑边回头道:“大少爷,二少爷,家里来了不速之客,周渔先一步回去,大少爷二少爷也快点。” “怎么回事?”周三晓被葛凯赋一把捞住。 周三晓这段时间来回传话,不似刚来时木讷,嘴皮子利索了许多,很快就把事情交代了个清楚。 今早葛凯文和葛凯赋上学走之后,像往日一样,大家各行其事,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每日里该做的事,忽然呼啦啦冲进来二十几个人,其中有四个男子抬着一顶轿子,落轿后,从轿子里出来一个十五岁左右的女子,声言要拜见姐姐。 这个女子是谁,刘妈没有见过,做为潘氏曾经的贴身丫鬟,到后来的贴身妈妈,这种阵仗刘妈却是不止一次见过,这分明是来挑衅的。 这种事吴丽梅也不是第一次遇到,以往也有人找上门来说是葛天俞的红粉知己,像这般嚣张的,倒是头一次见,吴丽梅心里不耐烦,只让刘妈把人打发了,自己面都没露。 她不是惧怕那些人,实在是心冷。 没想到那女子软硬不吃,还指责吴丽梅不尊重长辈,她可是代长辈来看望侄孙的,吴丽梅这样面都不见就赶她出门,实在是大不孝。 刘妈听出,这个就是潘氏曾经提过的沈老头的孙女,一心想嫁给葛天俞的沈雅萱。 葛天俞的祖父和那沈老头是多年好友,两家算是世交,有这一层关系在,刘妈做为下人,不敢私自做主,进屋请示吴丽梅。 即是沈老头的孙女,按沈家和葛家的关系,沈雅萱应该称呼吴丽梅嫂嫂,她却进门就口称要拜见姐姐,自认为已心如止水的吴丽梅,还是非常生气,告诉刘妈:“你问她,她即说是沈老太爷的孙女,有没有证明她身份的凭证,我又没见过她,怎么能随便就认下她来。” 沈雅萱多次纠缠葛天俞,葛天俞声明,家里长辈不容有第二个女子进葛家门,沈雅萱才无奈罢手,听从家里给她安排婚事。 前阵子,沈雅萱偶尔听祖父祖母说起,葛天俞已分家另过,她就想着,既已分家。那做事就不用受家里长辈辖制,派人打探过确切消息,凭一时意气,带着平时伺候她的人就来了。 满以为来了就能做得葛天俞的偏房,说不定葛天俞会嫌弃原配丑陋,休弃不要,自己可就是葛天俞的正房妻子了。没想到吴丽梅会来这一出。 她又不是什么名门贵胄。出门还带着名刺那等玩意,哪里来的什么凭证。 不甘心就此打道回府,沈雅萱就说先让她住下。等葛天俞回来,自会证明她的身份。 笑话,让她住下哪还会有清净日子可过,小姑娘当别人都跟她一样傻。刘妈当然不应,让沈雅萱去镇上的旅馆住。 沈雅萱不肯。说是你家西边主屋空着,既然亲戚上门,怎么能她住旅馆。 连这种事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刘妈心里闪过凌厉。看来自己平时太好性子了,竟然有人敢向外人透露主人内宅私事。 葛睿豪搬出去后,吴丽梅打算把院子隔成几个小院。葛天俞说院子后面的人家今冬要搬去盛城,他已跟那家说好。买下那家院子,到时前后院打通,再好好修葺一番。 所以,院子到现在还是原样没动,只要进了大门,转过照壁,院里的情景一目了然,沈雅萱话一出,跟着她的家丁和丫环就直往西面的主屋而去。 沈雅萱这是要强住。 院里的下人,除了周婆子和刘妈,剩下的都是小孩子,沈雅萱带来的人,不止人数比院里的人多,年龄也大些,眼看着要吃亏,周三晓撒腿就跑到渔场搬救兵。 几人边说边快速跑着,说到这里,葛凯文止住周三晓,让他去工地找葛天彪。 房舍正在施工,干活的大部分都是葛家庄的人,应该会有很多人来帮忙。 进了院子,葛凯文和葛凯赋倒吸一口气,周渔和那几个雇工,手里拿着棍棒之类的东西和对方的家丁对峙着,周婆子的女儿周二晓,领着家里的小丫头守在西边主屋门口,明显的自家已处下风。 那个应该是沈雅萱的女子,嘴里说着:“姐姐,你这是何必呢,大郎做为生意之人,怎么可能安于现状,反正姐姐也不爱出门应酬,就让妹妹我代为其劳,我和姐姐一内一外,辅助大郎,岂不两全其美。” 吴丽梅坐在屋门前,手里抱着葛凯琳,一脸冷然。 刘妈和周婆子守在吴丽梅两侧,葛丽娥和葛凯茜立在吴丽梅身后,小小的葛凯武,提着一根小鞭子,没有一点畏惧之色,站在娘亲身边,怒视沈雅萱。 葛凯琳眼里没有小娃娃应有的害怕惊慌,也没有哭闹,满眼的气愤,乍眼一看,倒似一个成年人,脸上的血瘤,红得发紫,比往日更加恐怖几分。 葛凯文示意两个小厮去帮小丫头的忙,他和葛凯赋快速站在吴丽梅身前。 “放开我家小姐。”沈雅萱的丫环忽然尖叫。 绪祥不知什么时候窜到了沈雅萱身边,沈雅萱说地正兴起,绪祥一双手突然扼住她的喉咙,沈雅萱没了声音。 身边的下人出声喝斥,却没人敢动手解救,扼住他们小姐的绝美少年,满脸杀意,那嗜血的眼神,他们没有吓得直接晕过去,已算是胆子大了。 门外一下子冲进来几十个人,这是葛家庄的人。 给同伴解释过原因,葛天彪留在院门口急得团团转。 这几十个人一进来,形势立即扭转,沈雅萱的家丁和丫头,把已然晕过去的沈雅萱塞进轿子,抬起轿子慌慌忙忙逃窜出去,被一路追赶,直逃出良平镇很远,才有空停下歇息。 刘妈盘问是谁泄露了家里的情况,得到的结果让人很无奈。 周二晓承认是她说的,说有个人给了她一碗红烧肉,只是问家里的情况,没让她杀人防火,也没让她打家劫舍,她就说了。 周二晓长的五大三粗,生来智力有缺陷,胃口奇大,只要你给她吃东西,什么活她都给你干,你问什么,凡是她知道的,一五一十全给你说个详细,你就是想教她撒谎她都不干。 平时大家觉得她好玩,逗一逗也就罢了,今天出了这么大的事,必须得让她长记性。 吴丽梅吩咐:“打十大板,罚两天不能吃饭,记住,往后谁要再犯,只会更重。” 她虽心有不忍,想到今天的凶险,还是挥手让刘妈带周二晓下去执刑。 绪祥施礼:“大夫人,能不能容小子单独和大夫人说句话。” 所谓擒贼先擒王,绪祥刚才的出手,其实是整个事件扭转的关键,吴丽梅很佩服绪祥的心智,依言摒退下人,等待绪祥的下文。 “大夫人,请恕我直言,不管大夫人以前怎么样,以目前的境况,大夫人注定过不了平静如水的日子了,大夫人越是不去理会外面的事,越是会有事找上门,大夫人已是三个孩子的母亲,您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孩子们考虑,大夫人一味躲在后宅,孩子们却还小。” 一个十一岁的小孩子,说出的话像大人一样,吴丽梅心中一凛,对着绪祥就是一礼:“绪少爷,没想到你小小年纪见识不凡,我这里谢过,是我过于执拗了。” 绪祥偏身躲过,深揖一礼:“恕小子冒昧了。” 看了一眼吴丽梅怀里的葛凯琳,转身离去。 葛凯琳满心震惊,那满眼的沧桑和无奈,和绪祥小小的年纪实在不符。 当晚,沈雅萱强行入住的事传进吴家。 第二天一早,吴青云带人骑马直冲盛城,比沈雅萱还早到沈家。 进门二话不说就是一顿大闹,扬言,要是沈老头不给他个交代,他不介意利用一下将军之父的优势,搞垮沈家全部生意。 一通吼叫,沈老头被骂得莫名其妙。 虽然自己家被外人强闯,沈老头还是不敢对吴青云怎么样,别看吴青云外表粗放,心却细得很,做事绝不会无的放矢,自家一个处理不好,必后患无穷。 沈老头并不知自己哪里逆了吴青云的筋,还是忙不迭给李青云赔罪,心里那叫个窝火。 吴青云也不理会他,带着人又一阵风样离去,留言,最好尽快有结果,他没有耐心等待。 经过一番鸡飞狗跳,沈老头差点没气背过气去。 满心惊惧的沈雅萱才一进门,不容她诉说自己的委屈和不甘,祖父劈头盖脸就是一通骂,责令她安于闺房不得外出,并令人时刻看守,找媒人去已商议好婚事的雷家,提早迎娶。 雷家疑惑,沈家做为女方,主动提出要他们提前迎娶,这其中很定肯定有什么事。 多方打听下来,雷家气愤,沈雅萱既然已和雷家定亲,还做出这种抢人丈夫的事,这要置他们雷家于何地,让媒人传话,退亲。 沈老头哪里肯,雷家要是退了婚,一时间上哪去找合适的人,吴青云又逼得紧,沈老头忙不迭地给雷家说好话,一再保证会把孙女调教好,嫁妆加倍。 甩不脱,又有丰盛的嫁妆,雷家退而求其次,提出条件,沈雅萱要进雷家门可以,但不是以正妻身份,而是妾,她能做出那种伤风败俗的事,已没资格做雷家的当家主母。 沈老头虽然不愿意,却也不得不答应。 沈雅萱做的事闹得动静太大,加上吴青云不是省油的灯,这事根本遮掩不过去,她就是不进雷家门,要想嫁给别人家为妻,怕是也没人愿意。(未完待续。) 第0210章 变化 经过沈雅萱的事,吴丽梅反省,她确实太过沉寂,肖小才敢明目张胆欺上门,命人改换门庭,大门内侧加盖两间门房,买了两个粗壮婆子轮流看门守户。 这下可苦了葛凯武,那俩婆子的眼睛好似探照灯一样,他要想偷偷溜出去玩根本没机会,不得不老老实实呆在家里,练习娘亲布置的大字,陪着妹妹玩耍。 吴丽梅一改以往万事都由刘妈传话的习惯,有时自己也亲自去前柜,接见那些对成衣有要求的客人。 葛天俞不在家,旅舍和渔场的事她不但亲自过问,必要时会亲临现场,不再只让人传话。 她本来就博学多才,谈吐高雅,久而久之,外貌上的缺陷被人忽视,结交了几个真心谈得来的好友,心绪也渐渐放开,精神面貌大为改观,脸上多了笑容。 看得刘妈暗暗流泪,这才是出嫁前的三小姐。 葛天俞回来立马感觉出妻子的不同,这是他乐于见到的,却也纳罕,自己只是离开了三个月而已,妻子怎么会有怎么大的变化。 问妻子,妻子但笑不语。 无奈,葛天俞只得细问刘妈,知道沈雅萱大闹的事后,葛天俞心里那个气呀。 沈雅萱已经出嫁,葛天俞不好找上门去理论,因抢了沈老头的货源而产生的愧疚,再也没有了,他不介意接着这样干。 “爹爹,好不好看。”葛凯琳拿着一个线绳团在葛天俞跟前显摆。 经过不懈奋斗,葛凯琳已能熟练结出链绳,还学着刘妈的样子,用编辫子的方法把链绳变粗为线绳。编了整整一线布篮。 没有刘妈编的好看,留着她接下来研究毛衣的织法,已绰绰有余。 “好看,真好看,爹爹的宝贝女儿真是手巧,和你娘亲一样手巧。”葛天俞万分欣喜。 离家三个月,小小的女儿还自己这么亲热。一点不认生。葛天俞觉得怎么宠女儿都不够。 这次他带回的货不多,收获却也算不算小,签了一批货源。等明年春暖之时,只管去收货就是。 和女儿玩了一会儿,葛天俞对吴丽梅道:“这次进了些丝绸,你挑可心的留着。要是觉得都好,就都留着。” 吴丽梅高兴道:“我正愁成衣料子单调。想着再添置些别的布料,你这算是解决了我一件心头大事。” 兴冲冲出去看货,弄得葛天俞直愣神。 以往妻子根本就不关心这些,都是自己上赶着给妻子讲。求着妻子看,就这,妻子的兴致还是不高。这下妻子猛地有了大变化,自己反而一时适应不来。 心中为妻子的变化而高兴之余。葛天俞觉得自己怎么好像被冷落了。 葛凯琳冲着葛天俞耳朵使劲叫唤:“爹爹,凯琳也要去看看,爹爹,凯琳也要去看看。” 成批的丝绸,她还没见过呢。 葛天俞回过神,笑着应承:“好,好,爹爹这就带宝贝去看。” 刚好能以女儿为借口,蹭在妻子身边。 哇,好漂亮呀。 葛凯琳虽然不懂得丝绸好坏,看着那一卷卷整齐码着的绸缎,还是被闪花了眼。 这比电视上看的直观多了,各色丝绸反射着不同光泽,给人一种富丽豪华的感觉。 “娘,这个好看。”葛凯琳指着一卷月白色丝绸。 葛凯琳喜好浅色衣服,可是自从来到这里,她穿的衣服大多是红色,这下终于有表达意思的能力,还能亲自接触料子,葛凯琳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扯起一角月白色的绸缎,在自己身上比划。 吴丽梅反对:“不好,白色太素净,对你的生长不利,还是这个好。” 指着一匹红色绸缎。 “不要,这个好看。”葛凯琳扯着月白色绸缎不撒手。 “好了好了,两种都好看,一样给女儿做一身。”妻子和女儿,葛天俞舍不得任何一个生气,做起和事佬来。 吴丽梅瞥了葛天俞一眼,皱眉:“红色辟邪,孩子太小,白色对她不吉利。” 原来娘亲是疼爱自己才执意给自己穿红色衣服,葛凯琳心中羞愧,松开月白色绸缎,抱住葛天俞脖子闷闷不乐。 葛天俞以为女儿生气了,轻轻拍拍葛凯琳的背,安慰妻子:“百无禁忌才大吉大利,我从小喜欢穿白色衣服,不也顺顺利利活到现在?” 吴丽梅摇头:“凯琳自小体弱,和你不能比。” “娘,女儿穿红色衣服。”葛凯琳主动改口,不能再让娘亲心绪变坏。 葛天俞夸口:“我家宝贝真是懂事,小小年纪就知道体谅爹娘,有女如此,你我大幸啊。” 葛凯琳不由黯然,要不是你们女儿这个壳子里,装着我这个三十多岁的灵魂,不到两岁的小孩,哪里能体会到长辈这些心思,有了你们这样的父母,倒是我葛凯琳的大幸。 葛天俞给妻子建议:“凯琳既然欢白色,这批货里还有一些白色轻纱,红色绸缎之外套上白纱也很好看,如此岂不两全其美。” 吴丽梅眼前一亮,丈夫的提议,令她又有了新衣服样式的设想。 不出葛凯琳所料,吴丽莲真的是想过继葛凯贞。 她是和婆婆葛佳蓉珍一块来的,婆媳俩刚说出目的,还没容葛天凌和吴丽芳有所反应,谭柳儿一口回绝,没有丝毫犹豫。 吴丽莲着急:“二舅娘,天骏和二表哥是亲表兄弟,我和丽芳又是姊妹,凯贞是我亲外甥女,二舅娘放心,我绝对不会亏待凯贞。” “二嫂,凯贞可是我亲侄孙女,我宠她还来不及,哪里会亏待她。”葛佳蓉帮腔。 谭柳儿摇头:“我的孙女我自会宠爱,不劳你裴家费心。” 吴丽莲急得眼泪直流。跪下求道:“二舅娘,丽莲指天发誓,绝对当凯贞是亲生女儿。” 谭柳儿叹气,没有让吴丽莲起身:“我问你,要是你有自己的子女,你会过继我家凯贞?” 吴丽莲没吭声,这不明摆着吗。她要会生。还用得着跪在这里吗。 “我再问你,要是你家妾生的孩子不是心智不全,你会过继我家凯贞?” 吴丽莲无以言对。 “我再问你。当初天骏带那妾回家,是不是说过,是为了弥补你不是大家闺秀之不足?” 吴丽莲抽泣。 “这么看来,你过继我家孙女。无非是给你裴家找个链绳,维系现在已不稳的家庭。链绳有活扣,一个不小心就会散掉,你做过丫环的事变不了,天骏既然已有异心。这链绳活扣早晚松散,到那时,我孙女该怎么办。” 吴丽莲泣不成声。 “既然如此。我又怎么会让我孙女受这无妄之灾。” 吴丽莲哭倒在地。 葛佳蓉也跟着抹泪,打断谭柳儿如刀一样的责问:“二嫂。都是我的错,我本就不该来这一趟,你说的这些,我都想过,却仍存有侥幸心思。” “三妹,别怪二嫂无情,”谭柳儿软下语气:“我进葛家时你还待字闺中,咱俩情非一般,二嫂怎么会不想你过得好,可老辈情归老辈情,不能累及孩子。” 葛佳蓉苦笑摇头:“都一把年纪了,二嫂的嘴还是得理不饶人。” 谭柳儿意味深长:“正因为一把年纪了,才更要护着子孙,说不定哪天我睡着后,就去找我爹娘了,能护得他们一天是一天。” 对吴丽莲道:“你起来吧。” 葛佳蓉示意吴丽芳带吴丽莲出去梳洗,这才接谭柳儿的话:“二嫂,你这话可不能让我二哥听到。” “我知道,嫁给他是我自己选的,我怎么会让他过得不安。三妹,丽莲这孩子也是可怜,不管天骏往后怎么样,希望你一定要善待丽莲。” “这个不肖二嫂吩咐,妹妹我晓得。” 去年吴丽芳经营的小饭馆,只是临时搭建,在葛天俞建渔场时已拆除,这次谭柳儿设计了一个挨着渔场的三层小楼,计划一楼是大厅,摆散桌,二楼是雅间,房间小些,三楼的房间较少,面积也大些,内有床铺和简单家具,既可做客房,又可让过路客人临时休整。 挂牌:丽记家常菜。 紧挨着饭馆的是葛天彪的木匠铺,铺子后面有院子,地皮钱和建院子的钱,算在谭柳儿给他的工程钱里,等工程完工,再从他的工钱里扣,不够的话,以后慢慢还。 良平镇有东西南北四个方向的大路通往外界,谭柳儿买了东南北三个方向的地,葛天俞的旅舍小院和渔场在东侧。 按商定的规划,镇东侧的地,除那三层饭馆小楼,其余全部建成小院,镇子南北两侧,有铺子,有小楼,有小院,还有一个小型戏院。 入冬后,土地会冻得无法施工,要全面施工,时间上来不及,目前先盖镇东侧的小院,另外两侧等明年开春以后再说。 经过一个冬天的运营,到时银钱也会宽裕一些。 葛仲嗣过年时曾说过,天暖和了葛丽淑一家都会到娘家来,可谭柳儿左等没回来,右等还是没见女儿面,从春天等到夏天,眼见着已入冬,她收到女儿一封信,说是已怀孕三个月,不便长途跋涉,今年怕是回不了娘家了。 今年怀孕,明年外孙出生,到时因外孙太小,自己会舍不得孩子长途跋涉,那明年女儿也回不了娘家,后年女儿要是再怀孕呢,周而复始,在女儿年轻时,自己岂不是见不到女儿。 等女儿步入中年,已有了一大家子人,更加走不开,那在自己有生之年,岂不是再无缘和女儿见面? 越想越钻牛角尖,一贯开朗的谭柳儿,变得心绪沉闷。 吴丽芳劝谭柳儿:“娘,你要是想妹妹,干脆去妹妹家呆一阵子。” “是呀娘,家里你大可放心,我和丽芳能支得住。”葛天凌不爱说话,见娘亲日日愁眉不展,他也心痛。 谭柳儿叹气:“你俩要是支得住,我就不用这么发愁了,二郎从小到大,娘就没见你拿过主意,丽芳倒是个有主意的,可办事总也风风火火,没个耐性。 也怪我,不该一下支起这么大个摊子,原本想着,置下这一片家业,就是我百年之后,你两个只靠出租房舍,也会吃穿不愁,谁知现下竟把我自己难住了。” 一番话说得葛天凌两口子羞愧难当,平时他俩做事确实率性而为,很少有过长远考虑。 可眼下不是后悔自责的时候,不能让娘亲这么痛苦下去,吴丽芳脑子快一些:“娘,你放心不下我和二郎,大哥大嫂你总放心得下吧,大哥大嫂也不会舍得娘你伤心。” “是呀,是呀,娘,还有大哥大嫂呢,你大可放心。”葛天凌也觉得媳妇说得有理。 谭柳儿摇头:“不行,你们大哥大嫂有自己的家业,还要教导七个孩子,哪里分得开身。” 葛凯赋兄妹三个全在葛天俞那里,算上葛丽娥,可不总共就有七个孩子吗。 吴丽芳却是拿定了主意。 天还没亮吴丽芳就骑马赶到镇上,焦急万分地拍葛天俞家院门,守门婆子边给她开门,边告知主人家还没起身。 吴丽芳不管,进门就叫喊三姐,说是有事相商。 吴丽梅和葛天俞以为出了什么大事,等吴丽芳说清楚缘由,吴丽梅嗔怪吴丽芳:“你这性子什么时候能变得沉稳些,也难怪婶娘不放心。” 急忙忙梳洗停当,葛天俞两口子和吴丽芳赶回葛家庄。 镇上支了这么大个摊子,葛天俞两口子本来想让谭柳儿住在自己家里,处事也方便些。 谭柳儿不肯,说她清净惯了,不喜欢镇上嘈嘈杂杂,就是往后一切置备停当了,她也只会住在村里。 葛天俞进门就给谭柳儿跪下:“婶娘嫁给叔父之后,家事缠身,婶娘的父母去世时,恰好大郎祖父过世,祖母病重,婶娘连自己父母最后一面都没见到,侄儿从小跟随婶娘,多少次偷看到婶娘哭泣。 现在八妹的情形和婶娘当年相似,八妹和婶娘的心境也必相同,要是婶娘再犹豫,痛苦的可不止婶娘一人,大郎虽没有婶娘能干,守成之事还是做得到,婶娘大可放心去看八妹。” “是呀,婶娘,”吴丽梅同时跪在谭柳儿面前:“婶娘遗憾多年的事,不能再让八妹重蹈覆辙,婶娘放心去看八妹,丽梅会助大郎一臂之力。” 吴丽芳拉着葛天凌也跪下:“是呀是呀,娘,你去看八妹,你放心,我和二郎绝不捣乱。” 谭柳儿笑道:“你两个就是捣乱,你们大哥大嫂要治你两个,你两个有还手之力?” 被娘亲揭了短,吴丽芳和葛天凌也没不好意思。 娘亲既然展开愁眉,那就是答应了去看八妹。 谭柳儿打算带上葛凯赋出行。 葛天凌这一辈子也就这样了,葛凯赋做为这一房孙辈的唯一男丁,是要支撑门庭的,可葛凯赋生性鲁莽,谭柳儿是想让葛凯赋多长些见识,磨磨性子。 谭柳儿和葛凯赋已经走了很远,葛凯琳还恋恋不舍地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 什么时候她才能自由远行。(未完待续。) 第0211章 姊妹 哇,黑塔。 哇,双剑黑塔。 葛凯琳是第一次见大姨家的儿子儿媳。 先进来的是大表哥周若发,据葛凯琳目测,周若发身高不低于有一米九五,长相和外祖父有几分相像,可个头绝对比外祖父高了至少十公分,黑黑壮壮的,不打篮球真是可惜了。 还没感叹完,大表嫂相距大表哥两步距离,后面跟着进来,相比大表哥,大表嫂个头是矮了一些,不过绝对也有一米八,同样也是黑黑壮壮。 “哇,大表哥,你好高哟。” 葛凯琳是心里惊叹,葛凯武则是仰着头直接嚷了出来。 “嘿嘿嘿,”周若发憨厚地笑着,一把捞起葛凯武就往上抛, 抛的高度掌握的很好,每次都是离天花板差那么一点点距离就开始下落,接住又往上抛,葛凯武感觉无比刺激,嬉笑与惊叫声不断。 吴丽梅和葛天俞倒没什么,刘妈和丫头一个个都被吓着了,满脸紧张,随着葛凯武的一上一下,脑袋不停地仰头回位,动作一致,像有谁在发号施令一样。 “若发,快把你表弟放下,小心吓着他。”吴丽翠和吴丽莲一前一后进屋,看着这个状况,吴丽翠出声呵斥。 又嗔怪一旁的儿媳:“小蕊,你就由着若发,也不看着他点。” 小蕊也不说话,只是憨憨地笑笑。 呃,葛凯琳觉得一阵恶寒,就大表嫂那块头,叫小蕊? 去年冬天,吴丽翠弄了一个小小的暖棚。种的蔬菜不多,人人见了都说好,富裕些的人家,愿意花几倍的价钱买她的蔬菜。 吴丽芳更是盯上了大姐的暖棚,这要是在饭馆里卖,价钱可以比肉价,加上她的手艺。比肉菜卖的贵些也是有人愿意吃的。 于是和大姐说好。今年冬天多弄一些蔬菜,她全包了。 吴丽翠自正月里回门后,差不多一年没见过三妹了。心里挂念,今天周若发两口子来给吴丽芳送蔬菜,她也跟着一起来镇上。 跟裴天骏已和离的吴丽莲,也刚好来镇上走走散心。两姊妹在饭馆里碰到,就一起来了吴丽梅家。 吴丽梅教葛凯琳认人:“凯琳。这是大姨。” 葛凯琳甜甜地叫道:“大姨。” 吴丽翠进门,葛凯琳一眼就认出来了,可她不敢立马称呼,上回见面她还没一岁。差不多一年没见,她要敢主动称呼,可就不是玩笑中的小人精了。还真成了妖精。 甜甜糯糯的叫声一下子软到了吴丽翠的心里,伸手从三妹怀里抱过外甥女。 问吴丽梅:“凯琳脸上这个真地没法去掉吗。你婶娘不是一直有给她吃药?” 吴丽梅叹道:“自过年以来凯琳就不肯吃药,婶娘也说那药不一定有用,凯琳实在抗拒,就没再给她吃。” “哎哟,大姐,三姐,凡事要看两面,”吴丽莲安慰:“凯琳不肯吃药也没关系,若是凯琳一直吃药,说不准身子还不如现在,小小肚子只药就占了大半,哪里还吃的了多少饭菜。” 吴丽翠作势打自己:“是这个理,枉我还是当大姐的,连这个理都想不通,真是该打。” 刚才话问出口吴丽翠就后悔了,心怪自己多嘴,勾地三妹伤心,这会儿赶紧顺着吴丽莲的话往下说。 葛凯琳见娘亲又有流泪的趋势,也出言打岔:“娘,新衣服,新衣服。” 刘妈应声而来:“新衣服来了,大小姐您看,这是三小姐给大小姐大姑爷还有表少爷和表少奶奶做的新衣服,大小姐表少爷和表少奶奶先试试合不合适。” 这辈分听着有点乱,不过几姊妹都没在意,刘妈这是以她们娘家人为出发点的称呼。 葛凯琳听娘亲提过,大姨身为女子,不好女红,不爱看书,也记不住诗文,舞刀弄棒倒是在行,大表哥的武艺就是大姨教的。 以吴家的家境,吴丽翠嫁入富贵人家为妻完全不在话下,偏偏吴丽翠自己挑了个老实巴交的农家汉子,字识不得几个,地没有几亩,无父无母,孤身一人,比吴丽翠还小一岁。 吴青云夫妇拗不过大女儿,只得给吴丽翠准备了丰厚的嫁妆,指望她婚后能少受点苦。 吴丽翠也怪,除了几块地,其她嫁妆一概没要,婚后小两口恩恩爱爱,辛勤劳作,不算很富裕,但也过得蛮不错。 就是有一点遗憾,吴丽翠无论怎么努力,做的衣服始终拿不出手,娶的媳妇也随了她。 所以,她一家人穿的衣服,要么买,要么靠娘家人。 “刘妈,你年龄越来越大,嘴皮子倒越是利索,你直接讲我一家,岂不简单,非要一个一个数过来,亏得我家就这姊妹四个,要是再多上几个,你一一数过来还不背过气去。” 说完,吴丽翠自己先乐了,问吴丽梅:“三妹你向来爱清净,怎么忍得了刘妈这么呱噪。” 吴丽莲不乐意:“大姐,刘妈呱噪,那我岂不成了烦人,每回来三姐家话都不少。” 吴丽翠直乐:“你看,连你自己都承认,可见不是一般烦人。” “刘妈呱噪,大姨呱噪,五姨呱噪,娘亲不呱噪。” “哈哈哈哈。” 吴丽翠和吴丽莲一唱一和,无非为了转移吴丽梅的注意力,葛凯琳干脆也凑个趣,一个一个数了一遍,笑眯眯地趴回吴丽翠肩膀,小手摸着吴丽翠脸上的褶子。 四十多岁的吴丽翠,比五十多岁的谭柳儿看起来还老,脸皮粗糙,眼角皱眉已很显眼,抬头纹也重。 一圈人被葛凯琳的童言逗得大笑,吴丽翠抓住在她脸上作乱的小手,笑呵呵问道:“你个小人精,你自己呢。呱噪不呱噪。” “我要找四姐玩。”葛凯琳从吴丽翠身上下来,迈着歪歪扭扭的小步子去找葛凯贞。 刘妈亦步亦趋地跟上。 葛凯贞最后一次从裴家回来后,似乎变了一个人,话少了许多,不再跟葛凯武一块满院子疯玩,也不愿再和姐姐葛凯茜住一间屋,非要一个人住。晚上也不让丫头陪她。整天一个人呆在屋子里,除了小不点葛凯琳,不准任何人进她的屋。 还没到门口。葛凯琳就叫唤:“四姐,我又来学识字。” 留刘妈在门外,葛凯琳一个人进屋。 门槛太高,试了几次腿都没跨过去。葛凯琳嚷嚷:“四姐,我进不去。” “小笨蛋。你什么时候能长高。”葛凯贞放下练字的笔,过来连拉带抱把葛凯琳弄进门,看得刘妈心跟着直颤。 一进门,葛凯琳就努力往葛凯贞刚坐的凳子上爬。嘴也不闲着:“四姐写的什么字?” “妹妹慢点,小心摔着。”葛凯贞帮葛凯琳坐到凳子上,把刚写的大字挪开些。省得墨迹弄脏葛凯琳的衣服。 葛凯琳一本正经地夸着:“四姐写的字真是好看,我也要写这么好看的字。” 还别说。才五岁的葛凯贞,大字已写的有模有样。 葛凯贞站在凳子跟前扶着葛凯琳,防止她歪掉下来,扯过桌子上已写好的字,一个一个给葛凯琳念着:“赵、钱、孙、李。” “四姐,出去玩好不好?” “不去!” “为什么?” “妹妹,要是哪天我被送给别人,妹妹还会不会记得四姐?” 唉,葛凯琳心叹,还真让自己猜着了。 葛凯贞从裴家回来后,谭柳儿就带着葛凯赋去了葛丽淑家,吴丽芳两口子忙饭馆,没时间关心葛凯贞,葛凯茜一门心思学女红,巴不得没人打扰。 葛天俞和吴丽梅要顾自家生意,还要管谭柳儿那一大摊子事,也没时间想太多。 而葛凯文和女孩子向来不亲近,当然,除了自家亲妹妹,小屁点葛凯琳。 至于葛凯武,他和葛凯贞相处时间最多,可他比葛凯贞还小几个月,除了玩,一个才不到五岁的孩子,你能指望他干些什么。 只有葛凯琳这个吃饱了没事干的伪小孩,才会注意另外一个真正的小孩。 可能葛凯贞觉得所有人都不再关心她,不要她,干脆把自己封闭了起来。 她的反应,跟葛丽娥当时被赶出门时的反应截然相反,葛丽娥是粘着大嫂不放,而葛凯贞则是推拒任何人,就跟个小小的蜗牛一样,把自己缩在壳里,不肯跟人打交道。 为什么葛凯贞不排斥葛凯琳呢,可能在她的眼里,葛凯琳是个连路还走不稳的小娃娃,不懂事,不会不要她。 “四姐,娘亲说过,四姐是二叔和芳姨最小的孩子,是他们的心头肉,也是二祖母的心尖尖,怎么舍把四姐送给别人。”葛凯琳装憨。 心说,娘啊,您可别拆穿我呀,我一个小娃娃不拿您当挡箭牌,实在是没有名头说这话。 “大伯娘真这么说?”葛凯贞问。 “嗯,”葛凯琳使劲点头,小脸满是认真:“娘亲还说,芳姨和二叔很忙,为了多赚银子,好给三姐和四姐攒多多的嫁妆。” “我不要嫁妆,我要娘亲。”小姑娘泪珠滚滚。 等葛凯贞擦干眼泪,葛凯琳旧话重提:“四姐,出去玩好不好,我想和四姐出去玩。” 葛凯贞拒绝:“不去,妹妹闷了就自己去玩,四姐今天的字还没写够数目。” 冰冻三日非一日之寒,小姑娘的心理问题,不是自己这个小娃娃三两句就能解决得了的。 葛凯琳无奈,也实在不想在葛凯贞屋里多呆,太静,迈着小短腿,歪歪扭扭到了屋门口。 刘妈一把抱了她出去,内心长舒一口气。 放两个小孩子单独在屋里,她可真是不放心,最近四小姐脾气变得古怪,可六小姐不发话她也不敢冒然进去。 “刘妈,去找娘亲。”可能是受了葛凯贞的影响,葛凯琳这会儿特别想看见吴丽梅。 六小姐越发的胖了,刘妈把葛凯琳抱紧一点,笑道:“老奴这就带六小姐去找大夫人。” 还没进门,就听见屋里吴丽梅和绪祥的对话。 “绪少爷,我外甥是独子,不宜参军。” “是小子孟浪了,请大夫人见谅,要是周少爷有意参军,可以问过吴将军。” “谢绪少爷好意。” 葛凯琳心里好奇。 是面瘫脸让大表哥参军吗,吴将军是不是京城里的那个舅舅,面瘫脸怎么会提起他。 绪祥跟着葛凯文出来,刚好对上葛凯琳好奇的大眼睛,不由愣住。 从这个小女娃眼里,他看到过鄙夷,无视,害怕,躲避,就是没有如现在的好奇和探究。 一个不到两岁的小女娃,怎么会有似是成年人的眼神,难道这小女娃真如葛凯文所夸,是个小人精? 可一个小孩子再怎么聪明,也才不满两岁。 他想要仔细再看清楚时,葛凯琳已经趴在刘妈的肩膀,他能看到的,只有那梳着朝天小辫满头卷发的后脑勺。 刘妈见一向冷着脸的绪祥直盯着自家六小姐,六小姐又把头埋进自己肩膀,以为是绪祥吓着六小姐了,忙给绪祥施礼,以图转移绪祥的视线:“老奴见过绪少爷。” 不待绪祥有所反应,葛凯文伸手从刘妈怀里抱过葛凯琳,笑眯眯道:“妹妹今天在家都做了什么,是不是又跟着你五哥跑步?” 葛凯琳答道:“二哥,我今天还没找五哥玩呢,五哥在给我解绳。” 葛凯文的笑意加大,抱起葛凯琳就往葛凯武屋子的方向去:“妹妹今天是不是结了新的花样,二哥去看看。” 葛凯琳使劲挣扎:“二哥,我想要找娘亲。” 我才不去咧,去了还不定怎么被你们取笑。 葛凯文把葛凯琳递回给刘妈:“那好,刘妈抱妹妹去找娘亲,二哥去温书,好不好?” 他也没有真的要去葛凯武屋里,目的只是要捉弄葛凯琳玩,却也不敢做得过分,真要把妹妹惹急了,他也没有好果子吃。 直到进了主屋,葛凯琳都没再和绪祥对视。 进门看到周若发和小蕊身上的青色衣服,葛凯琳乐了。 咋这么像情侣装呢,除了能看出男女装样式稍微不同外,上面绣的花都在同一个位置,颜色也差别不大,娘亲真有才。(未完待续。) 第0212章 触景 吃过午饭,吴丽翠说要在三妹这里住上一天,也好说说话,吴丽莲先行离开。 从始至终,吴丽莲都没去看一下葛凯贞,也没问起过一句,不知道她是怕勾起伤心事,还是真的没把葛凯贞放在心上。 也不知葛凯贞在裴家住的那些日子,吴丽莲都跟葛凯贞说了什么,葛凯琳只知道,一提起吴丽莲,葛凯贞就是满脸的别扭。 反正,葛凯琳已经对吴丽莲没有好感,惹了事却甩手不管,根本就是一个不负责任的人。 吴丽翠住下可以,周若发两口子必须要回去,今年的暖棚做的大,完全靠周大全一个人看顾不过来。 临走时,吴丽梅嘱咐周若发:“今天绪少爷提议你参军时,我看你似乎动了心,你要真的有意参军,三姨写信问一问你二舅,这绪少爷到底是什么人,一个小孩子怎么会随意说出推荐人参军的事,你千万不要自作主张。” 周若发点头:“三姨,我知道。” 葛凯琳每天都有午睡的习惯,也只有这个时间,吴丽梅才会单独陪着女儿,哄女儿睡觉。 睡眼惺忪间,葛凯琳问吴丽梅:“娘,芳姨是不是不要四姐了。” “嗯?宝贝为什么这么问。” “今天我找四姐玩,四姐说会把她送给别人,四姐哭地好伤心。” 吴丽梅脸色凝重,又问葛凯琳:“四姐还说了什么事。” “四姐不肯跟我出屋玩。” 吴丽梅还待要问,葛凯琳已呼吸均匀,不是装的,是真睡着了。 能跟吴丽梅说这几句话,葛凯琳都是强撑着的。就怕清醒时娘亲忙碌,不会把她一个小娃娃的话放心上。 给女儿盖好被子,吴丽梅才来到外间,仔细询问刘妈今天葛凯琳和葛凯贞玩耍的事。 刘妈被葛凯琳留在屋外,她并没有走开过,一直守在门口,两个小姐之间的对话。她听得一清二楚。就一五一十说给吴丽梅。 吴丽梅自责:“是我疏忽了。” 让刘妈去丽记家常菜馆给吴丽芳传话,吴丽梅自己进了葛凯贞的屋子。 处理完葛凯贞的事,吴丽梅姐妹才得空说话。 吴丽翠看了看熟睡中的外甥女。按吴丽梅坐在梳妆台前,解开吴丽梅的卷发,拿过梳子,细心而又柔和地给三妹顺着头发。 还不忘了唠叨:“你呀。总改不了固执,要是用了头油。也不会这么乱,偏你不用。” 大姐不提,吴丽梅已经忘了那各色头油,葛天俞每次外出。都忘不了给她收集,可她就是不喜欢头油的味道,全部束之高阁。 目前头油不是大事。头等大事是周若发参军的事。 “姐,若发要真的去参军。你舍得?” “怎么舍不得,孩子大了,总有他自己的想法,不能一辈子拴在身旁,他要去就随他。” “可是,若发成亲几年,还没有子女,他这一走,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你可真是操心的命,你姐我都不急。” “姐,”吴丽梅摁住大姐给自己梳头的手,认真道:“若发本来就是独子。” 吴丽翠喝斥:“坐好,每次给你梳头都不老实,已是三个孩子的娘,还这么调皮。” 把三妹的身子扳正,吴丽翠接着用梳子顺着妹妹的卷发。 叹气道:“子孙之事强求不得,要看天意,那位绪少爷不是说过,小蕊也能随军,就让他两个一块去吧,夫妻长久分开,总是不好。” “可是。” “不用可是,年轻称夫妻,老来称老伴,老伴老伴,老来为伴,有你姐夫陪着我足够了。我问你,要是凯文凯武将来想有所作为,你忍心拌他们在身边?” 吴丽梅默然,自己心痛姐姐,可姐姐心意已决,又说的合情合理。 当晚,吴丽芳没有回村,而是留下来陪着葛凯贞。 开始时,葛凯贞不准吴丽芳进屋,几个大人轮番诱哄,葛凯贞大哭,抱住吴丽芳不撒手。 第二天,吴丽芳没去饭馆,一整天陪着葛凯贞,晚上把葛凯贞和葛凯茜一块儿带回村里。 那以后也是,早上把葛凯贞和葛凯茜送到吴丽梅处,晚上饭馆收工,再把两个女儿一同带回家去,就像幼儿园白托般,葛凯贞慢慢又恢复了活泼性子,天天和葛凯武满院子疯玩。 葛凯琳松口气的同时,大感头痛。 恢复活泼后的葛凯贞,带同葛凯武一起,学葛凯琳歪歪扭扭走路,糯糯甜甜说话,嘻嘻哈哈,有时还会捉弄葛凯琳。 可爱则可爱矣,不过也挺烦人。 一个月后,吴丽梅收到二哥吴子易的回信,说可以放心让周若发去参军。 至于绪祥是什么人,又是什么身份,适时会告诉她,现在一切只管顺其自然就行。 送走周若发和小蕊参军,已进入药商收药最繁忙的时节,葛天俞和吴丽梅更加忙禄。 去年冬天,晚来的药商因没能租到旅舍小院而遗憾,今年刚刚入秋,就有药商派人来租,很快,葛天俞剩下的几个小院就定了出去,租金比去年还高了两成。 那时,谭柳儿的旅舍还在建造中,没有完全成型,葛天俞拿出简图,详加介绍,目的只是为了说明入冬后就会有房,没想到,这些药商反应奇快,立马有人要求先交定金,选院址,到时直接入住就行。 去年住过小院的,已经张罗着建议内里家具的样式和功能。 当时葛天俞和谭柳儿商量过后,觉得此举可行,叫来葛天彪全程陪同,一样样地记下要求,也好改进,不过提出。家具要是太过繁复,租金自然会贵些。 趁热打铁,葛天俞又拿出镇子另两侧将要建造的房屋简图,说是明年开春就建,待秋季乡试前必完工,当即有人定下铺面,后来又相继有人来定房间。甚至有两个客人各定了整个一栋小楼。 因明年的乡试。盛城的房租早已涨价,就这都很难租到,良平镇离盛城虽然不是很近。不过马程快的话,一天之内就能打个来回,且房租便宜了一半不止。 所以,所有小院刚一落成。就已住满,还没有建造的房屋。也定出去大半。 在谭柳儿一口气买下镇子东南北三侧大路两边的地后,镇子西侧的地价格也涨了几倍。 眼看着葛天俞的小院挣钱,有人眼馋,陆陆续续忍痛高价买下那些地。相继仿造葛天俞的小院建造了一样的旅舍。 只是由于各为其政,互相之间竞争抢客商的现象厉害,甚至为了能得到更多的赏钱。暗使手段,招客商烦厌。退房或被客商反过来整治的现象时有发生,镇子西侧混乱不堪。 不管别人怎么样,葛天俞这边做得是风生水起。 周围村镇去年签了约的农户,陆陆续续开始往布行送货,葛天俞不用再辛苦天天到处跑,等明年春暖花开时,还会有外地的布匹源源而来,吴丽梅打理布行兴致高昂,有空还会分出神来帮丈夫清理账目。 葛睿豪从原来的孤家寡人,一下子变成有妻有女,父母兄弟姊妹齐全,那个幸福呀,满身劲头用不完,葛天俞把渔场交给他管理,就是再忙,他也是整天乐呵呵不用葛天俞多操心。 葛天俞只管全心经营旅舍小院,间或请官家的人吃喝一顿,塞些银子,和官老爷之间互相走动走动,保自己一方平安。 忙忙碌碌一天过去,晚饭后,吴丽梅下定决心和丈夫说实话:“大郎,我有话和你说。” 葛天俞拉妻子入怀,顺手解开妻子的卷发,用手抚摸着,柔声问:“你要说什么?” 吴丽梅转过身去,背对葛天俞:“去年分家后,我曾经告诉过你,我有一块没写入陪嫁单子的地,其实,不止那块地,还有两间铺子,一直由子扬经管。” 葛天俞从身后抱紧妻子,长舒一口气:“你终于肯和我说起,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 吴丽梅身子一僵:“你怎么会知道。” 扳过妻子,使妻子面向自己,葛天俞抬手抚上妻子脸庞:“以岳父岳母护短的性子,怎么可能只给宝贝女儿陪嫁银钱料子字画瓷器这些死物。” “那你——”吴丽梅欲言又止。 葛天俞紧紧拥住妻子:“我怎么会生气,我怎么会不知道自己父亲的性情,要是你真把铺子和地写入嫁妆单子,恐怕早像卖家里的奴仆一样,铺子和地没了影子。” 当葛天俞感觉到吴丽梅犹犹豫豫环住自己腰身的时候,激动得快要疯了。 终于,妻子终于开始向自己打开心扉了吗? 女儿已和自己两口子分开睡,不用担心小人精突然醒来,那就做点夫妻该做的事。 葛凯琳现在跟着刘妈睡,是她自己闹着要跟爹娘分开的。 纵使她做为一个小孩子的身子,晚上睡得再沉,也总有不小心听到爹娘做少儿不宜活动的时候,干脆完全避开,也好有利于爹娘进一步感情升温。 她体会得出,娘对于爹爹,还没有完全放下心防。 第二天,葛天俞完全不顾全家人怪异的眼神,兴冲冲离家出外办事。 葛凯琳看看院门口,看看娘亲,小嘴凑到娘亲耳旁,小声问道:“娘,爹爹为什么穿大红外衣,是要当新郎官吗?” 吴丽梅脸一热,捏捏女儿的小鼻子,笑嗔:“你个小人精,从哪里听说这些歪话。” “娘,我见过新郎官,骑着大马,穿着大红衣袍,在大街上转来转去。”葛凯武嚷嚷。 呃,葛凯琳愕然,五哥,你耳朵要不要这么尖。 “要是你们爹爹再给你们娶个娘回来,好不好?”吴丽梅问。 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话冲口而出,说完就心里一紧,莫名得内心酸痛。 “不要,不要,我只要娘亲一个。”葛凯武突起的大嗓门,震得葛凯琳心房直颤。 “三小姐,你这是。”刘妈脸色大变。 连她自己都没注意到,对吴丽梅的称呼,又回到了从前。 “娘,你说的是不是真的,爹爹真要另娶?” 本要准备出门上学的葛凯文,突然转过身子,声音冰冷,满脸恨意。 而门外的葛天俞,此时的脸色已经惨白。 他到底错过了什么,为什么妻子一句玩笑话而已,两个儿子的反应这么大。 不容葛天俞多想,听到院内的惊呼,葛天俞几乎是飞着冲进了院子。 “凯琳,凯琳——。” “六小姐——。” “妹妹——” “妹妹,娘,妹妹怎么了。” “喂,你什么时候和你老婆离婚,你能成功,可都是老娘我的功劳。” “宝贝,别急,就我老婆那个病,活不了多久,只要她死了,我肯定娶你。” “嘁,每次都是这句话,我可警告你啊,我没有多大耐性,要是惹急了老娘,你看着办。” “别急,快了,快死了,她撑不了多久了。” “你可别哄我,前几天我还去看过她,满面红光,比以前还好,你别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真的喜欢上了她吧,暗地里在给她调理。” “怎么可能呢,她那只不过是回光返照,死得更快。” “哼,你最好手脚快点,我肚子里的孩子已经等不得了,很快就要显怀,你要敢耍我,到时我就去找你爷爷论理,让你竹篮打水一场空,拿不到那个股份。” “别,我的祖宗,你要是把事情搅黄了,咱孩子不得喝西北风去。” 好吵,这是哪里,怎么这么吵,说话的是谁,声音怎么这么熟,怎么好像是上一世丈夫的声音,另外一个是谁,好像听过,似乎是丈夫公司里一个人的声音。 她不是得了肿瘤吗,怀孩子的一亩三分地已经连锅端掉,还曾经来找过自己给她走关系安排床位,怎么会怀了孩子。 哦,这里是丈夫的公司,结婚前来过,婚后他爷爷说要自己辞掉医院里的工作,来公司帮忙,是他极力阻止,说是自己身子不好,承受不了公司的繁重业务,还是干原来的工作比较好,能按点上下班,不用太累。 为什么我会在这里,我不是已经重生了吗,有爹爹,有娘亲,有哥哥,还有……(未完待续。) 第0213章 启发 还没接着往下想,葛凯琳就看到办公室两个男女,女的趴在办公桌上,男的站在她身后,那玩意一进一出,俩人正干地欢实,正是自己的丈夫,和那个找过自己的女人。 怒火中烧,葛凯琳大喊着冲上去,她要打烂这两个狗男女。 为什么明明自己很用力地打他们,却没有触碰到东西的感觉,也听不到自己的声音。 眼睁睁看着他们干了一场又干一场,不停地变换花样,还互相轮流着舔对方那个部位,一点也不嫌脏,可是,和自己在一起时,丈夫从来都是关掉房间所有灯,没有一点前戏,不管自己的痛苦,完事后倒头就睡,对自己没有一丝安慰。 悲愤中仰天长啸,办公室内突然电光一闪,所有的东西立时爆裂,那对男女惨叫出声。 苦,好苦,嘴里为什么这么苦,哦,又是药,不要,我不要喝药,我讨厌喝药。 “女儿,宝贝,你醒醒,凯琳,这是怎么回事,好好的,凯琳怎会犯病,凯琳。” “凯琳,醒醒,快睁开眼睛,你已睡了整整三天,你娘亲也哭了整整三天,你要再不醒,你娘亲恐怕,女儿,醒醒,只要你醒来,爹爹什么都依你。” 不要,娘亲不要哭,你的眼睛好容易才养好,心境也才放开,很多你感兴趣的事情都还没干,好日子才刚刚开始,娘亲,不要哭。 好累呀,不是说自己睡了整整三天吗,为什么还这么累,累得连指头都动不了。好想睁开眼睛看看娘亲,劝她不要哭,娘,娘,娘。 “丽梅,你听,凯琳是不是在喊娘。” 娘。娘。娘,不要哭。 “凯琳,你醒了。你是不是醒了,娘听到你喊娘了,你是不是醒了,你睁开眼睛。宝贝。” “娘,不要哭。好累,我睡了。” “宝贝,别睡,你已睡了整整三天。你睁开眼睛,宝贝,娘亲好想宝贝。凯琳。” “大老爷,大夫人。六小姐是不是醒了,大夫说过,六小姐一旦醒来,先要喝点东西。” “对对,刘妈,你快热点羊奶过来,米汁也行。” “是,大老爷。” 真得好累,好想睡觉,为什么非要我喝东西。 “宝贝,来,喝点米汁。” 感觉被娘亲抱起,甜甜的米汁滑进嘴里,这肯定是刘妈熬得。 家里有厨娘,可葛凯琳每天吃的饭菜都是刘妈亲手做,葛凯琳一下子就尝了出来。 看来,刘妈也是日夜守着,随时准备着自己醒来要吃的东西。 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因喝米汁有了力气,葛凯琳慢慢睁开眼睛,入眼的情景吓她一跳。 娘亲本就小的眼睛,肿得就剩一条缝,好容易有点肉的脸颊,又塌了回去,用憔悴这个词,并不能完全形容娘亲的脸色。 灰败,虽然葛凯琳很不想用这个词,不过确实只觉得这个词合适。 这三天,娘亲不知是怎么熬过来的。 “娘——,”声音还有些干哑,不似平日那般甜甜糯糯。 “哎——,”一声回应,满含了煎熬与欣喜,眼泪从那肿得已快睁不开的眼里流出。 “娘,不要哭。” “哎,好,娘不哭。”可是眼泪哪里是立马收得住的。 眼前这位满脸青黑胡茬,头发凌乱,衣衫不整,憔悴不堪的男人,真是自己的爹爹? 那个温文尔雅,俊美不凡的男人哪儿去了。 “爹爹?” “哎,宝贝,你可算醒了,你要再不醒,爹爹就罚你没得糖葫芦吃。” “呵呵,爹爹,糖葫芦酸酸甜甜很好吃。”我没醒的时候,爹爹应该不会如此淡定吧。 “刘妈。” “哎,六小姐,你可醒了,你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刘妈抹眼泪。 刘妈的形象,比爹娘好不到哪儿去。 透过窗户,看到外面的天是黑的,现在应该是夜里。 叫唤完一圈,葛凯琳就说要睡觉, 为了她,大概家里人都没睡好吧,这下自己醒了,应该让他们好好休息,自己也好累。 即使睡下,吴丽梅也一直搂着葛凯琳不撒手。 葛天俞没睡,依然守着妻女,怕女儿刚醒来病情会有反复,天亮后才换刘妈守着,葛天俞补眠。 葛凯琳一直睡到中午,才又一次醒来。 睁开眼就对上一排小脑袋,葛凯武、葛凯贞、葛凯茜、葛凯文, 吴丽梅梳洗整齐,坐在床沿,眼睛还有些肿,精神却好了许多。 葛丽娥坐在床前矮凳上,陪着娘亲说话,时不时往这边看一眼。 近一年的时间,葛丽娥变化很大,已不再时时粘着大嫂。 这几天葛凯琳病着,葛丽娥束缚住几个小的不要添乱,自己帮着刘妈处理家事,十二岁的她,已很有一副长辈的模样。 呃,那个面瘫脸,难道你不用回家吗,干嘛还赖在我家,你掏了饭钱吗,这里都是我自家人,你赖在别人家主卧室,是很不礼貌的行为,你娘亲难道没教过你吗。 “娘,妹妹醒了。” 葛凯武眼尖,第一个看到妹妹睁眼,扭头压着声音告诉娘亲。 “呵呵,娘亲看到了,凯琳,饿不饿?” “娘——” “凯琳先别说话,娘先喂你喝点水。” 葛凯武和葛凯贞“噔噔噔”跑到桌子边,都想给妹妹倒水喝,葛丽翠娥已先一步倒了温水,这俩小的又“噔噔噔”跑回来。 被吴丽梅抱进怀里,葛凯琳还真是渴了,一口气喝完一杯水,示意还要。 吴丽梅摇头,拿帕子擦着葛凯琳的嘴角。柔声哄道:“刘妈已熬了稀粥,你要再喝水,小肚子就没地方喝粥了。” 葛凯茜接过大伯娘手里的杯子,放回桌上, 葛凯文对屋外吩咐:“刘墨,告诉你祖母,六小姐醒了。端粥过来。” “是。二少爷。” 刘墨是葛凯文的小厮,刘妈的小孙子,是葛凯文新进给改的名字。他的三个哥哥,葛凯文分别给改成刘勤、刘耕、刘笔。 刘笔是葛凯赋的小厮。 大大小小好几双眼睛盯着葛凯琳喝粥,绪祥虽然没有这几个入骨,却也会不时往这边看上一眼。葛凯琳感觉很不自在,叫了一声娘。眼睛瞄了一圈,不肯再喝。 吴丽梅好笑:“你个小人精,都是家里人,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不过还是让大大小小的萝卜头离开:“你们妹妹已经醒了。你们该放心了,各干各事去。” “可是,妹妹还没有唤五哥。”葛凯武声音不大。可能是怕吓着刚好转的妹妹。 “就是就是,妹妹还没有唤四姐。”葛凯贞立马附和。 葛凯琳环视一圈。其他几人的眼神也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无奈只得一个个叫唤了一圈。 呃,那个面瘫小子,我跟你不熟,就略过吧。 绪祥清声道:“时辰已不早,我和葛凯文也该去上学了,大夫人和六小姐好好休息。” 哦,倒是识相,还算有救。 葛凯琳这次病得莫名其妙,大夫说是心疾发作,葛凯琳自认为不是。 即使几天前娘亲那句玩笑开得大了,葛凯文和葛凯武当了真,可话头是自己挑起的,自己内里是一个成年人,又怎么会分不清玩笑和真话。 按佛家来说,应该是自己上一世心有不甘,虽已重生,魂魄却还没完全安于体内。 想起那天梦里所听所见,葛凯琳浑身发抖,她不想再经历,太痛苦,要是再有一次,她不敢保证自己的魂魄是不是还能安然无恙回归体内。 她现在的日子过得挺好,葛凯琳承认自己鸵鸟,她真地不想折腾了。 “凯琳,凯琳。”吴丽梅焦急地呼唤。 女儿这次病好以后,好像变了个人,不再闹着要玩,大多时间都坐着发呆,平时不离手的线绳,好转这几天也没见她碰过,不会这一病,又恢复了两个月大时状似痴呆的状态了吧。 “娘,爹爹怎么还不回来,女儿今天还没吃糖葫芦。”葛凯琳皱起小脸问。 “哦——,你爹爹今天和你小舅交接铺子,要到天黑才回来,你要是实在想吃糖葫芦,娘这就派人去买,宝贝还想吃什么,一起买回来。”吴丽梅长舒一口气。 还知道要糖葫芦吃,看来女儿没事。 “橘子,酸酸甜甜很好吃。”葛凯琳立马兴奋。 被娘亲的神情吓着,说起吃的,原本只为转移娘亲的注意力,借以表明自己没事,可是说着说着,葛凯琳舌头下就开始冒酸水,还真馋了咧。 女儿那咽口水舔嘴唇的动作,逗得吴丽梅直乐:“还真是个小馋猫,你二舅每年这个时候都会派人送南边的水果来,想必这几天就快到了,要是有橘子,多给你吃几个。” 要是吴丽梅有心的话,应该会起疑心,距去年葛凯琳吃橘子的时间已有一年,这种水果并不常见,一个不到两岁的孩子,怎么会记得这么长时间。 可是,做为母亲,她眼里的孩子是最好的,何况她每天有事没事都会和女儿说话,不管女儿听不听得懂,都会把自己所见所想说给女儿听。 在她眼里,即使女儿有超乎常人之处,也是理所应当。 吴丽梅所说的葛天俞和吴子扬交接的铺子,正是吴丽梅的嫁妆铺子。 一个在村里,就是那个全村唯一的杂货铺子,名义上是吴家的。 另外一个在盛城,专做粮食生意,是潘氏自己的嫁妆,给吴丽梅做了陪嫁。 两个铺子里的掌柜和伙计,都是吴家原先就给吴丽梅的,都签有卖身契。 葛天俞去看了,岳父岳母真的是老谋深算,村里那个铺子,从外面看很不起眼,进内里走了一遍,葛天俞才发现,这不止是一个杂货铺那么简单。 铺子后面有个很大的宅子,宅子不宽却很长,分前中后三进,每一进院子,在一侧院墙上都开有通往外界的小门,不晓内情的人,还以为是三户相连的住家。 而盛城那个粮食铺,后面的院子比自家现在住的这个院子,还宽上一圈。 吴子扬的一句话让葛天俞后背发凉:“不管哪一个铺子,都够我三姐和离后的生活用了。” 葛天俞问吴丽梅这两个铺子准备怎么用。 吴丽梅已经想好:“粮铺暂时不动,我想重新休整一下村里的宅子,用做制成衣的作坊,至于宅子前面的铺面,仍经营杂货。” 葛天俞道:“我这就去找五郎,你有什么想法都画下来,等五郎找好人手就开工。” 在床上折腾线绳的葛凯琳,想到个主意:“娘,女儿有个想法。” 已迈步准备出屋的葛天俞,听到女儿稚嫩的言语,又拐了回来,坐到女儿身旁,一手揽过女儿,一手揪着女儿的朝天小辫把玩。 乐呵呵地问:“你个小人精,又有什么想法,现在天已黑,要想吃糖葫芦得等到明天。” 小辫被把玩,头上痒痒的,葛凯琳干脆爬到葛天俞身上,抓住葛天俞的大手玩:“娘亲说过,晚上吃糖葫芦会坏牙齿,我是说,一进裁衣,一进制衣,一进加工。” 这么小的孩子,竟能想到这个,吴丽梅和葛天俞同时惊呼:“凯琳?” 葛凯琳似乎被爹娘的呼声吓住,讷讷道:“刘妈说,刘妈编绳,凯琳结绳,五哥解绳,各行其事,互不干扰,方便快捷。” 两口子松了一口气。 女儿聪慧,能从别人的话里悟出同龄小孩子想不到的东西,虽然有些稚嫩,有时还是蛮有道理的。 葛天俞也不急着出去了,两口子开始研究葛凯琳刚说的方法,越研究越觉得可行,这样既好管理,又能减少有事时互相推卸,确实方便快捷。 葛凯琳提的方法,在她前世并不稀罕,流水线而已。 分工合作,各行其事,还可防止有人学会全套手艺后,反咬师傅。 她也是记起上一世从一本书上看到的一个故事,受了启发。 一个很有名的厨艺大师,自己开了一家饭馆,培养出一班人马,生意很好,有眼红的人高价从他的饭馆里挖走了几个厨师,当那几个厨师雄心勃勃准备大干一场时,却发现自己什么都干不了,和废柴没什么两样。 原来,那个大师在培养人马时,烧火的专攻烧火,洗菜的专门洗菜,还有切菜,配菜,摆菜,炒菜,传菜,都是各学一样,各方人手配合起来就能做出美味佳肴,要是单独分开,则一事无成。(未完待续。) 第0214章 出行 当吴丽莲风风火火赶来找吴丽梅时,见院门外停着两辆马车,刘妈一脸严肃,言辞犀利,敲打着吴丽梅的随身丫环和婆子。 还有两个旅舍区的护卫,牵着马一前一后站在马车两头。 这两个丫环和一个婆子,是发生沈雅萱强住事件后,潘氏亲自送来的,平时由刘妈统一分派差事,吴丽梅要是出门,这三个人必定紧跟吴丽梅左右。 谭柳儿当年的陪嫁丫头和家丁,都有武艺在身,被遣散后,一直还和谭柳儿有联系,听说谭柳儿弄了这么大个摊子,就有人把他们的子女送来给旅舍区充当护卫。 还有一些护卫是慕名而来的人,报名后经过考核,合格的就雇佣,统一由葛天俞管理。 吴丽莲正想问刘妈这是要干什么,吴丽梅抱着葛凯琳从院里出来。 吴丽梅穿着披风,葛凯琳正扯着披风帽子给她往头上套,看样子是要出门。 身边还跟着一群小萝卜头,走在小萝卜头后的的,是一脸忧色的葛天俞。 “娘,你不带女儿去,要是回来时给女儿带些好吃的,女儿就不再纠缠。” “小馋猫,你提的条件从来都是吃的,有没有附加条件?” “有,不要太甜,太甜过腻。” “娘,儿子喜欢吃甜食,妹妹不喜欢吃的甜食就给我。”葛凯武立马兴奋起来。 “凯武,娘是去探视师傅,哪里有时间买很多东西,妹妹还小,你可是当哥哥的。” “是。二哥,我知道了。” 葛凯文一句话,葛凯武就蔫了。 “大嫂,路上小心,我会帮刘妈管理家事的。”葛丽娥一副小大人的口气。 “大伯娘,凯茜也会帮忙。”葛凯茜向来很少开口,这话说的一本正经。 “大伯娘。大伯娘。还有凯贞,凯贞会看着五弟不调皮,也会教妹妹认字。” 葛凯贞话一出。就连那两个一脸正色的护卫,都面露笑意,葛凯贞自己就是个小调皮,她不添乱已算帮大忙了。 “三姐。你这是要去哪里?”吴丽莲急急问出口,她可是一早就赶过来的。 吴丽梅抱歉道:“五妹你来了。真是不巧,我正要赶往恽城,出行的时辰已看好,你要没啥紧要事。待我回来咱们再聚。” 葛天俞不等吴丽莲搭话,忧心忡忡道:“丽梅,还是我陪你去吧。” 吴丽梅笑道:“你要是也走了。家里岂不乱套了,恽城又不远。我身边又是丫鬟又是护卫的,你不用担心我。” 吴丽莲一脸急色:“三姐,你去恽城什么事?” 把葛凯琳递给葛天俞,吴丽梅答道:“很久没见郭四娘了,她孤身一人,无儿无女,实在可怜,我去看看她。” 吴丽莲想说什么,犹豫片刻还是没有说出来,强打精神道:“三姐路上小心。” 刘妈催道:“大夫人,时辰已到,该出发了。” 而后给吴丽梅紧了紧披风,扶着吴丽梅走向前面一辆马车,已有一个丫环先一步上了马车,此时伸手扶吴丽梅上去。 其他人紧跟其后,各就各位。 马车已经启动,一家人还殷殷嘱咐,吴丽莲不言不语,无精打采地想着自己的心事。 马车走远,吴丽莲和葛天俞及外甥外甥女们才互相见礼。 葛凯贞已不像先前那么别扭,笑嘻嘻地唤着吴丽莲五姨,葛天俞忧心妻子,应对起吴丽莲来十分勉强,吴丽莲自己则是有些心不在蔫。 葛凯琳心觉奇怪,吴丽莲在裴家时没有丫环使唤,因裴家只是小农人家,她现在可是住在娘家,小舅妈应该会给她安排伺候的人,进出都有人跟着,怎么她一个人就来了。 其实,葛凯琳是想岔了。 吴丽梅成亲时,粟倩和吴子扬已经定亲,粟倩知道自己将来的丈夫排行第四,她进门就是四夫人,谁知成亲以后,却是成了六夫人。 吴子扬从小和吴丽梅感情好,对吴丽梅贴身的丫环本来就以姐姐相称,当吴丽芳和吴丽莲突然由丫鬟真变成姐姐,吴子扬由排行第四降为第六,吴子扬虽也别扭,倒也没觉得有啥大不了的,粟倩心里却是愤愤不满。 吴丽芳嫁在同村,与吴家常来常往,吴丽芳本身性格直爽,有些大大咧咧,凡事不怎么计较,时间久了,粟倩觉着这个大姑子也还不错,放下心里的成见,俩人关系越来越好。 嫁入裴家的吴丽莲,一年难得回娘家几次,每次回来,潘氏怜她婆家不富裕,又顾及她婆婆是葛天俞的亲姑姑,都会尽量多地给她带东西回去,吴丽莲竟渐渐认为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以至于后来主动索取。 粟倩对吴丽莲,由不以为然变为反感,当着公婆和吴丽梅的面,粟倩对吴丽莲热情有加,背地里却是冷淡得很,不过面子事还是会做,按她自己的标准,给吴丽莲安排了衣食住行,身边伺候的人,也和她自己身边的人数一样。 吴丽莲今天是特意没让人跟着,孤身一人来找吴丽梅,她是有事相求。 每天吃完晚饭,吴子扬夫妇和三个女儿都会陪着吴青云和潘氏闲话一会儿,吴丽莲住在娘家,自然也要承欢膝下。 昨天吴子扬提起,三姐要把村里的铺子改为成衣作坊,正在寻访人手,吴丽莲心有触动。 以她的手艺,比不得吴丽梅,但相比一般人还算上乘,要是吴丽梅能让她管理成衣作坊,她也不用天天在吴家吃闲饭,还能挣些私房钱。 吴丽莲越想越觉的这事靠谱,却不敢当着吴青云和潘氏的面说。 吴青云两口子告诫过每子女,兄弟姊妹间,有事互相帮助可以,但绝不允许着意掺和。 吴子扬这些年替吴丽梅打理陪嫁铺子和耕地。那是出于无奈,自从铺子和耕地交接给葛天俞,除偶尔给葛天俞点咨询意见,吴子扬已经一概不再插手。 吴丽芳和吴丽梅之间则另当别论,俩人本就是一家人。 吴丽莲本想着先和吴丽梅说一说,吴丽梅要是同意,她再禀报吴青云和潘氏。谁知刚好赶上吴丽梅要去看望郭四娘。那是吴丽梅的女红师傅。 吴丽梅这个时候去看望郭四娘,必是请郭四娘出山教授手艺,管理铺子。那她自己还有什么希望。 吴丽莲内心失落,匆匆告辞。 吴丽梅走后,葛凯文去上学,其他几个小的留在院里。各干各事,可是不到半天。一个个就变得无精打采,葛凯武说是想娘亲,葛凯贞说想大伯娘,葛丽娥也无心做事。 葛凯茜只写了一张纸大字就无心提笔。看一眼绣花绷子,也没心情刺绣。 对于吴丽梅的离开,葛凯琳也不适应。 可以说。自重生以来,她和吴丽梅还从来没分开过。 虐待了一会儿线绳。葛凯琳爬到往日早该出门,今天赖在家里不动的葛天俞身上,搂住葛天俞的脖子,委屈道:“爹爹,女儿想娘亲了。” 葛天俞轻抚女儿的背,苦笑,我也想你娘亲呀。 刘妈进来,道:“大老爷,大夫人吩咐,要是少爷小姐们不高兴了,大老爷可以带着出去走走,大夫人说,人立于世,不可拘于一苑,大老爷见多识广,是少爷小姐们最好的夫子。” “夫人怎么不直接给说我这个,反倒让你传话。”葛天俞说这话带着醋意。 “娘亲说,爹爹肯定一心只担心娘亲的出行,即使当时娘亲给爹爹说了这个,爹爹恐怕也不往心里去。”葛凯琳帮刘妈补充。 “你娘亲真这么说?”葛天俞惊喜,看来妻子没有忽略自己。 听在葛凯琳耳里,就像是一个小孩子说,我真的有糖吃? 哦,爹爹,您很有妻管严的潜质。 葛天俞抱起葛凯琳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嚷嚷:“丽娥、凯茜、凯贞、凯武,走,跟我出去走走,今天你们想吃什么,想玩什么,都依你们。” 他这一心血来潮不要紧,唬了刘妈一跳。 大老爷这怎么说风就是雨,自己连个准备都没有,姑小姐和三小姐还好,文静守礼,绝对会老老实实跟着,四小姐和五少爷,那可是两个飞人,一个不留神就不知道窜到哪里去了。 赶紧吩咐几个大点的丫环,还有周三晓,全部放下手里的活计,跟着大老爷出门,一连声地警告,要是少爷小姐有丝毫损伤,小心揭了她几个的皮。 家里买了下人,吴丽梅却坚持让几个孩子凡事自己动手,只有实在做不了的,才能让下人帮忙,具体哪个下人跟随哪个主子,也有所指定,以免真遇事时不知所措,乱上添乱,平时所有的下人都由刘妈统一分派差事。 一个富家大老爷,怀里抱着个女娃娃,身侧跟着几个孩子,跟随的下人们最大也不过十五岁,一路叽叽喳喳,在男子抱孙不抱子的风俗下,这个现象可谓是超世脱俗。 说的直白点,在世人眼里,葛天俞这纯属伤风败俗。 一路走来,不时有人驻足观看,指指点点。 葛天俞却毫不在意,谈笑风生,时而和孩子窃窃私语,时而被孩子的童言逗得哈哈大笑。 “阿弥陀佛,葛大老爷,好兴致。” “自行大师,一向可好?” “老和尚我云游归来,听说大郎置了偌大一片家业,做得是风生水起,好奇之余来看看。” “大师有口福了,我妻姐伺弄了一片暖棚,冬天能种出新鲜蔬菜,二郎媳妇做的一手好菜,咱们去让她做给大师吃。” “哈哈哈哈,还是大郎明白我。” 半路杀出个胖和尚,看起来和爹爹还很熟。 等葛天俞和老和尚寒暄完,其他人纷纷给老和尚见礼。 葛凯琳看了一圈,最后眼睛定在自行老和尚脸上。 请问,你是弥勒佛转世吗,和弥勒佛一样的肥头大耳满脸笑容,嘿嘿,可见是个吃货。 “大郎,这是你女儿?” 父女两个一般样的大眼,女娃娃开始时只是好奇地看着自己,不知想到什么事,两眼弯弯,嘴角勾起,满脸血瘤随之变得鲜红。 老和尚一时来了兴致。 “是,已快满两岁,起名凯琳。” “能不能让我看看。”老和尚伸出两只大胖手。 不要,我又不是物件,什么叫给你看看,听说大师都长有慧眼,能识破人的前世今生,要是真让你看出我不是这个时代的魂魄,把我当妖精怎么办。 葛凯琳扭头不再看老和尚,使劲搂住葛天俞脖子,任葛天俞怎么哄,就是不撒手。 “哈哈,罢了,这事不急,等你哪天清闲了,和丽梅一起,抱着女儿来看我老和尚。” “是,凯琳平时并不认生,不知道今天这是怎么了。” “哈哈哈哈,没关系,快带老和尚我去吃你所说的美味蔬菜,要是再拖延时辰,口水脏了老和尚的僧衣,你家丽梅得赔我一件。” “哈哈哈,不用赔,丽梅早做了新的僧袍。” 原本怪异的一班人马,又多了一个胖胖圆圆,和一帮孩童嬉戏玩耍的老和尚,要不是老和尚穿着一身僧衣,完全就是一个平常人家老顽童。 路人和老和尚互相问候的同时,摇头好笑,要说这是一位得道大师,谁会信。 葛天凌和吴丽芳看起来和老和尚也很熟,吴丽芳把所有的活计都交给大丫二丫,还有新近跟她学炒菜的袁芬,自己亲手整治了一桌素菜。 老和尚把几个大人统统赶开,让一帮小孩子陪着他吃,期间故意引得小孩子和他争抢,葛丽娥和葛凯茜也放开矜持,一老四小,嘻嘻哈哈,顷刻间,满桌就剩下空盘狼藉。 吃饱喝足的小孩和老小孩,各个摸着肚子,完全没形象而言,其他三个大人都忍俊不禁。 葛凯琳却没多大兴致,一直思考着,老和尚为什么执意要看自己,难道老和尚已看出什么端倪? 乐呵完,和老和尚分手,葛天俞一行走路回家,葛凯琳问出心中疑问。 受妻子的影响,葛天俞与孩子们的对话,并不刻意把对方当做不懂事的孩童,而是有问必答,有惑解疑,所以,家里这几个孩子,显得比别家同龄人聪慧。 “爹爹,老和尚是什么人?” “是你二祖父的好友,曾经也是捕快,后来看破红尘,自行出家。” 自行出家,就是没有在寺院受戒,自行落发,自己给自己封禅号,说白了,就是一切都是自说自话,不是正规的和尚。 可是,为什么别人问候老和尚时都满眼敬意,看样子似乎双方并不陌生,难道老和尚真有两把刷子?(未完待续。) 第0215章 不欢 葛凯琳就问:“刘妈说,和尚都是高深莫测的模样,为什么老和尚看起来不像?” 葛天俞乐呵:“哈哈,宝贝知道高深莫测是什么意思吗?” 葛凯琳做出一本正经的模样:“二哥给五哥讲这个词时,女儿听到过,意思就是看不懂,貌似很厉害的样子。” 葛天俞点头:“你二哥讲的倒是浅显,和尚原本也是俗家人,只是比常人看事物透彻些。” 葛凯武和葛凯贞在家学同样的课程,俩人的年龄刚好到了十万个为什么的时候,见什么都问,听到什么也问,每天下人们都被问得愁眉苦脸,巴不得见了他俩就躲。 这会儿听到葛凯琳和葛天俞一问一答,顿时来了兴趣,争着问问题,葛天俞一一回答。 “老和尚很厉害吗?” “嗯,似是而非,在爹爹眼里,大师只是一个开通长辈,比世人活得惬意而已。” “和尚是不是只吃素菜?” “和尚吃荤犯戒,不过,大师出家前本来就不吃肉。” “老和尚出家前杀不杀生?” “不吃肉就不用杀生。” “大哥讲,捕快很厉害,见血伤人那是常事。” “大师出家前虽是捕快,却和你们二祖母一样,是医者。” 捕快医者,就是专给犯人或相关人等治疗伤口,行医用药的。 合着这老和尚出不出家都一样,连个适应过程都省了。 在葛凯琳的忐忑中,十几天过去,进入年关时,吴丽梅由恽城县返回。走时的两辆马车,回来成了四辆,吴丽梅的师傅郭四娘跟着回来了。 同回来的,还有吴家送给郭四娘的两个丫环及几个家丁,丫环已嫁给家丁,只能称为婆子了,经过郭四娘这些年的精心培养。两个婆子完全可以独挡一方。 郭四娘建议。让两个婆子协助自己管理铺子,吴丽梅欣然答应,正好她缺人手呢。 葛凯琳和葛天俞有同样的感觉。这吴家是不是早有预谋,哪就这么巧,吴丽梅要办成衣作坊,郭四娘就恰好培养了人。等着吴丽梅来用。 父女俩又不谋而合地想到,不管是不是真有预谋。你就是有胆子去问,吴家也绝不会承认,本来人家郭四娘就是干这行的,贴身伺候的人学到她的本事。也是理所当然嘛。 等一切停当后,吴丽梅要葛丽娥和葛凯茜给郭四娘行拜师礼。 郭四娘赶忙阻止:“拜师礼就免了,既然是大老爷的妹妹和侄女。我自会悉心教导” 吴丽梅知道郭四娘不自在,也不勉强。 郭四娘原是吴子易妻子杜云岚的闺中密友。不到二十岁就守了寡,无子无女,公婆去世后就剩下她一人,生活困顿,又有骚汉不时打搅,实在没办法,回娘家求助。 她嫁入夫家,五年之内,婆家死了三口人,兄嫂嫌弃她不祥,把她赶出家门。 正好杜云岚当时回门,知道了这事。 郭四娘做得一手好针线,当时吴丽梅正在找女红师傅,杜云岚邀郭四娘进吴府教授女红。 直到吴丽梅出嫁,郭四娘才离开吴府,因她的双面刺绣针法少见,吴家提出,只要她不再收别的徒弟,吴家就供养她终生,不但保她衣食无忧,进出还有人保护伺候。 那时郭四娘已年近四十,眼睛不再适合长时间绣花,况且年龄也大了,本来也没打算再收徒,就答应了吴家的条件,算是真正依附于吴家过活,虽没有身契,却也不算自由身。 要是真让葛丽娥和葛凯茜称她师傅师祖,她绝对心中难安。 “姑小姐,侄小姐,往后就称呼我一声郭四娘,只要我郭四娘会的,绝不藏私。” 得吴丽梅暗示,葛丽娥和葛凯茜仍屈身行礼,算是正式拜师。 两人立正身后,吴丽梅道:“你两个不止跟着四娘学习技艺,还要学着管理成衣作坊。” “是,大嫂。”葛丽娥又是一礼。 大嫂和刘妈都给她讲过,女子要学会打理事物,即使将来嫁人后不如意,也有自保能力。 葛凯茜的反应就不一样:“大伯娘,我字识的不多,针线做的不精,怕是担不起这重任。” 郭四娘笑道:“三小姐,您今年九岁,大夫人当家理事时才八岁,字识的一些,针线才刚起步,整个吴府都是大夫人一个人打理,三小姐要是不信,问问你娘。” 吴丽芳作证:“郭四娘进府时,你大伯娘才七岁,八岁时也才学了一年针线,那时你大姨已出嫁,你二舅母跟着你二舅随军,你外祖母刻意培养你大伯娘当家理事,见你大伯娘悟性极高,干什么都调理分明,索性全部家事都交与你大伯娘,你外祖母自己乐得逍遥。” “那娘你呢,有没有大伯娘厉害。”葛凯贞好奇。 “我,嘿嘿。”吴丽芳结舌。 “你娘也很厉害,”吴丽梅接腔:“你娘小小年纪就能炒一手好菜,大伯娘可是有口福了。” “真的呀,原来娘亲你也是很厉害的。”葛凯贞满眼佩服。 吴丽芳不禁脸红。 郭四娘和吴丽梅莞尔。 吴丽芳从小就大大咧咧,吴丽梅派给吴丽芳的差事几乎没顺利完成过,即使勉强过得去,也会留个尾巴要人善后,吴丽梅多次教导她,却总也改不了,急得她自己直哭。 无奈,吴丽梅就只交给她传唤饭菜的差事,其他暂时不让她沾手,结果吴丽芳对做菜大感兴趣,反正她也没有别的事,就整天缠着厨娘。 做为当家小姐院里的丫环,即使不得重视,也是得罪不起的,厨娘不敢敷衍,倒也真心教了她几样拿手菜。 吴丽芳以一及三。自己想出不同花样搭配,做出来的味道也不比厨娘差。 吴丽梅因人制宜,干脆让她专职管理厨房。 郭四娘感叹:“太老爷和太夫人选你和丽莲陪嫁,不只是因为你两个从小跟着大夫人,也是看中你厨艺出众,丽莲理财精明,世事多变。没想到。你两个和大夫人竟由主仆变姐妹,真是大造化呀。” 吴丽芳兴奋:“是呀是呀,这可是我和五妹的福气呢。” 一直闷闷不乐的吴丽莲出声:“四娘。都已是过去的事了,你还提这些干什么。” 她今天来这里可是带了随身丫环的,虽然整个葛家庄都知道她这个姑夫人是丫环出身,可是当着丫环的面被提起。她还是觉得脸上无光。 “是,五姨夫人。恕四娘孟浪。”郭四娘敛容道歉。 她以后就跟着吴丽梅了,算是吴丽梅的人,所以称吴丽莲姨夫人。 “这有什么不能提的,四娘说的又没错。”吴丽芳不以为然:“你和我本来就是三姐的丫环,要不是当年三姐放咱两个自由身,你和我还不知早被卖到哪里去了。说不准连命都已经没有了,哪能有今天的造化。” 吴丽莲告辞:“三姐。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说完,也不等吴丽梅说话,一脸怒色离开。 纵使吴丽芳再好说话,也生气吴丽莲的无礼,指着门外对吴丽梅道:“她这是什么意思!” 本来是旧友聚会,没想到弄得个不欢而散,吴丽梅盯着门口沉思片刻,没对吴丽莲的离开有任何言语,招呼下人摆宴席。 郭四娘于她亦师亦友,不能因吴丽莲而坏了大家的兴致。 第二天一早郭四娘就要求去葛家庄,一来拜见吴青云和潘氏,再来她要看看成衣作坊该怎么样布置,同时还要安排招寻人手和教授技艺的有关事项。 葛丽娥和葛凯茜也跟着郭四娘回了葛家庄,吴丽梅交代她俩,从布置屋子,到招选人手,分班教授,管制学员,筛选学员,到最后录选,都要一丝不苟跟着学习。 而且还不能荒废课业,她会随机抽查,要是荒废了课业,要加倍惩罚。 葛丽娥跟着大哥大嫂在镇上呆了近一年,期间没有回过一次葛家庄,现在回村,恐怕有一段时间要长住村里,走时大嫂吩咐,记得回家拜见爹娘。 教导她,虽说天下无不是之父母这个道理不完全对,可爹娘把她生在这个世上,养育十几年,于情于理,她都不能忘了父母恩。 更何况,她是爹娘最小的孩子,从小到大,爹娘并没亏待她,反而更偏疼她,回去以后,无论爹娘怎么对待,吴丽梅都要葛丽娥记得要忍耐。 心情复杂的葛丽娥,站在了自家门口。 院里,葛丽屏和葛天笙互相指责谩骂,葛丽屏骂葛天笙是废人,连个馒头都蒸不好,葛天笙骂葛丽屏是嫁不出去的老女人,赖在家里浪费钱粮。 葛丽娥心中烦闷,正想转身离开,身后响起葛伯嗣的声音:“回来了怎么不进门?” “爹爹。”葛丽娥哽咽。 她自己都没想到,原来她还是很想家的。 一年不见,葛丽娥不但身量长高,相貌更俏,浑身散发出的气质也大不同前,俨然一个贵家小姐的模样。 身后还跟着两个丫环,一个看起来和葛丽娥一般大,另一个稍大一些,相貌也都不俗。 葛丽屏也不和葛天笙郎吵了,葛丽屏几步堵住门口,出语刻薄:“哟,这是谁家富贵小姐,怎么想起蹬我家门,您打住,小心我家这小门小户的,脏了您的绫罗绸缎。” 葛丽屏往门口来时,两个丫环见她面色不善,已快速移到葛丽娥身前,护住葛丽娥。 葛天笙一瘸一拐慢了几步过来,见丫环这副架势,邪火上来,叫嚷:“你个忘恩负义的,摆这个样子给谁看。” 朝着两个丫环就冲过来,他的目标是丫环身后的葛丽娥。 “噗通。” 葛天笙还没近两个丫环的身,直觉一股冲力,他倒着飞出去,臀部着地摔在地上。 “九郎,”葛伯嗣怒吼。 “爹爹你看,这不是忘恩负义又是什么,回来就示威,哪有把爹爹你放在眼里。”葛天笙爬起来更加大声地叫嚷。 冬天穿的厚,两个丫环用的又是巧劲,葛天笙倒没怎么摔着,却也不敢再上前来。 葛丽屏捂嘴靠后几步,睁大眼瞪着葛丽娥,满眼的不可置信。 “爹爹,七姐,九哥,丽娥一年没回来,你们这是干什么?”葛丽娥压抑着哭出声。 发生沈雅萱强住事件后,葛天俞和葛睿豪教了家里所有下人防身术,持久战暂时不成,趁人不备爆发取胜,已是稍见成效,葛天笙就是没做防备才着了道,要是他早有防备,两个丫环未必能打得过他。 葛丽娥回来时,两个丫环要跟着,她还阻止过,后来丫环跪下,说是大夫人吩咐,只要姑小姐出门,她俩必须寸步不离,要是姑小姐因她俩疏忽有丝毫损伤,必对她俩重重责罚。 无奈,葛丽娥只得答应丫环跟着,没想到回自己家竟会发生这种事情,让她怎么不伤心。 “丽娥,是丽娥回来了?”董氏扭着小脚过来。 董氏刚才在小院喂鸡,听到葛天笙叫嚷,还有葛伯嗣的吼声,她撂下鸡食盆就往正院来,刚好赶上听见小女儿哭诉,急慌慌跑过来,看到眼前的情景,董氏慢下速度,脚步迟疑不前。 “娘,是我,丽娥回来看您。” 拨开身前的丫环,葛丽娥泣不成声,一步步跨进院门,扑到董氏怀里。 十二岁的她,和董氏身高已经差不多。 两个丫环已恢复低眉顺眼,却紧跟在葛丽娥身后,寸步不离。 等葛丽娥收住哭声,董氏拉着小女儿的手就要进屋,葛伯嗣阻止:“你已见过爹娘和你七姐九哥,我们还是老样子,看得出你过得不错,你走罢。” “爹爹,难道不容女儿进屋坐坐?”葛丽娥哭泣。 葛伯嗣叹气:“走罢,你既出了这家门,就不再是这家人,坐与不坐又能改变什么。” 葛丽娥收住哭声:“好,爹爹既然这么狠心,丽娥从此再不蹬门。” 对董氏道:“娘,丽娥不孝,不能回来看你,你记得要去看丽娥,女儿住在丽衣坊。” “好好,娘会去看你。”董氏一连声答应。 她虽万事都听丈夫的,可葛丽娥毕竟是她最小的女儿,从小宠到大,哪有不想不心疼的。 不再留恋,葛丽娥扭头就走。(未完待续。) 第0216章 天机 “等等,十妹,”葛丽屏忽然意识到什么,问葛丽娥“你说的丽衣坊是什么地方,你又怎么会住在那里,难道你不住大哥家了。” 葛丽娥回头冷笑:“告诉你也无妨,反正早晚全村人都会知道,大嫂要把村里那家杂货铺子改为成衣作坊,起名丽衣坊,大嫂让我和凯茜跟着师傅学习技艺,同时学习管理丽衣坊,近段时间师傅会带着我和凯茜招选人手,全村人都可报名,七姐,你还有什么疑问。” “什么?”葛丽屏大呼:“你小小年纪,吴氏竟然放心把作坊交给你?” “不是交给我,而是协助师傅管理,大嫂说过,女儿家要学会自己管理事物,即使将来识人不清,婚后不如意,也能过得自在。” “哼。”葛伯嗣脸色难看。 葛丽屏又问:“协助管理作坊是不是工钱很高?” “七姐,”葛丽娥已听出葛丽屏的话外意思,冷然道:“要是七姐也想挣工钱,大可前去报名,只要最后筛选过关就能留下,不过,所有留下的人都得签下卖身契,七姐可愿一试?” “那吴氏算是什么东西,也配我卖身给她?” “七姐既不愿卖身,还是安心呆在家里为好,要想上门纠缠,先想想能不能抗得过护卫,我这两个丫环身手只是一般,七姐想不想先和她两个一较高下。” 想起两个丫环那凌厉眼神,还有葛天笙没出手就飞出去的情形,葛丽屏不寒而栗,闭嘴没再说话。 没有迟疑,葛丽娥决然出门。 弯过院墙拐角。葛丽娥停步,听见院门嘎然关上,院内葛伯嗣道:“你要想挣私房也行,不过得和你十妹一样,出了这个门,就和我再没关系。” “爹爹,”葛丽屏委屈道:“我没有大哥那样的本事。也没有五哥那样的手艺。更不像十妹有吴氏庇护,你要还这么狠心,我的将来可怎么办。” 葛丽娥快步离开。 吴丽梅本不想招选本村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不好管理。 可是躲避也不是办法,就在招选书上写了定则,尽量减少往后有可能的纠纷。 招选书里说的。并不像葛丽娥吓唬葛丽屏那样,所有能留下的人都要签卖身契。只是整个制衣过程关键处的人员要签卖身契, 比如,整件衣服制成后,在袖口绣朵简单的花。衣襟两侧勾勒个稀疏的竹子之类,一般人家会针线的人,差不多都能干了这个。这倒不必签身契。 只有那花样复杂,一般的人还真干不了。这样的人要签身契。 有一类人必须要签身契,就是跟着郭四娘及那两个婆子从头开始学刺绣的。 还有,无论哪个关节,学成之后手艺特别精湛的人都要签身契。 当然,签了身契的工钱要比没签身契的高出许多。 根据葛凯琳的建议,吴丽梅想的更细。 制**的只管制**,亵裤、帽子、衣服、裤子、袍子、披风、鞋子……,等等,总之,从内到外,从上到下,所有衣物,全部人手都分开,在制每一种衣物时,再按关节分开。 吴丽梅给郭四娘交代时,听得葛凯琳直咋舌,我的个天呢,这都快赶超分件加工厂了。 来报名的人,可根据自己的兴趣选学一样,且只能学一样。 要是熟手,经考核过关就能直接上工,也照样只能干一样。 还有,你就是主动想卖身,主家还要看你是否够资格呢。 事情在有条不紊中进行,葛丽娥和葛凯茜即累又兴奋,不时跑到后院和吴丽梅说小话。 葛凯琳、葛凯贞、葛凯武因年纪太小,怕人多会出事,只能留在后院跟着吴丽梅。 葛凯琳很想去前面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盛况,把小姑姑和三姐乐成这样。 正想开口求娘亲,郭四娘来到后院,愁眉苦脸道:“大夫人,有个本村男孩子来报名,只选我的绣花班,怎么劝都不肯走,跪在那里非要见大夫人。” “男孩子?”屋内人都是一惊。 招选书第一条就规定,只要女性,并不是说男人不能做制衣这一行,而是因为作坊里大部分都是女人,搀和进几个男子怕出事。 村里读书的人不多,大部分人都不识字,考虑到这一点,吴丽梅专门派人守着招选书,不但要给来者念,还要耐心解释清楚每条内容。 吴丽梅问郭四娘:“那男孩子叫什么名字,多大了,为什么要报名,有没有给他解释清楚,凡跟着你学刺绣的人都得签身契。” 郭四娘道:“那孩子名叫郭惠庭,十岁,说是为了赚钱,他说大夫人的手艺村里人都知道,没人比得上,他娘说四娘是大夫人的师傅,他觉得跟着四娘学手艺,必能赚很多钱。” 吴丽梅笑道:“这孩子倒是机灵,还没被招选,先把当家人高高捧起。郭惠庭的娘,四娘你兴许还记得,说地一口好段子,人也长的好看,村里人家办喜事都会请她说上几段。” “大夫人这一说,我也想起来了,”郭四娘恍然,却不明白:“郭氏既有这本事,为什么儿子还要自卖自身?” 吴丽梅惋惜道:“郭惠庭他爹死时,郭惠庭也才几个月大,郭氏好不容易把他拉扯到能说会走,眼睛却瞎了,郭惠庭也懂事,家里家外什么都干,要是他跟着四娘学艺,说不准真有大出息。” 郭四娘着急:“大夫人,细则既已定好,不能随意改动。” 吴丽梅收起笑容:“这个我知道,你告诉郭惠庭,他是男子,不符合定则。” 话还没说完,一双小手捂住了自己眼睛。吴丽梅好笑:“凯琳,你怎么捂娘亲的眼睛,是不是觉得无聊,想和娘亲玩?” 吴丽梅问出话,葛凯琳才发现,下意识中,自己两手已抚上娘亲眼睛。娘亲还以为在跟她做游戏。静静地也不动,任由她捂着。 葛凯琳由衷道:“娘,你一定要眼睛好好的。看着女儿长大,女儿学了本事好孝敬娘。” 她是刚才听说郭惠庭的娘眼睛瞎了,她刚来这个世界时吴丽梅老是哭,葛凯武曾说过。娘亲再哭眼睛就会瞎,就像郭惠庭的娘一样。 吴丽梅捏捏女儿的小鼻子:“你个小人精。说起话来像个小大人,娘不但要看着宝贝长大,还要看着宝贝嫁人,生子。生孙,满不满意?” “嗯,娘说话算数。” 小小人儿。一脸正经,满屋人莞尔。 “娘。你说了什么,妹妹为什么要娘亲说话算数。” 一前一后,葛凯贞和葛凯武被护卫牵着手进门。 准确地说,俩人是被提溜进来的。 这俩总也架不住好奇,跟着的人稍不留神,他俩就窜到前院,趁机挤出大门。 吴丽梅下令,只要在前面看到他俩,直接送回后院,要是俩人不从,拎回来,不用客气。 葛凯武没有一点被抓包的羞愧,进门刚好听到妹妹的话,这才有此一问。 “娘亲讲,会好好保护眼睛,要看着五哥娶妻生子生孙。”葛凯琳偷换概念。 “娘,儿子还小,要长到二祖父那么老,还早呢。”小家伙不知羞,说地是正儿八经。 葛凯贞赶紧捂葛凯武的嘴,悄声道:“五弟,千万别让祖父听到,祖父最不喜欢别人说他老,要是你的话被祖父听到,祖父会拧耳朵。” 说着还亲手示范,扯着葛凯武的耳朵就拧了一下。 葛凯武疼得嚷嚷:“哎,四姐,你为什么要拧我耳朵。” “噗。”有人实在忍不住,喷笑出声。 吴丽梅起身:“你两个既然闷不住,干脆带你们出去走走。” 丫环紧赶几步,掀起棉帘,漫天飘扬的雪花,立马映入眼帘。 瑞雪兆丰年,明年,又将会是一个丰收年。 葛天俞依自行老和尚所约,和吴丽梅一起,带着葛凯琳上山来看自行老和尚。 葛凯琳本来心里害怕不愿来,想凭借孩童的优势哭闹一场,免除跟自行老和尚见面。 可她内里毕竟是成年人,冷静下来想想,老和尚已然注意到她,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伸头是一刀,缩头还不知要挨多少刀,去就去吧,大不了再死一回。 怀着英勇就义,大义凛然的悲壮心情,葛凯琳跟着爹娘上了老和尚修行的小山。 山顶有一块天然形成的平地,面积不大,刚好够圈成一个小院。 一颗参天大树长在院里的三间房屋正中央,树干有老和尚一抱粗,整个屋子遮在树冠之下,形成天然树伞。 葛凯琳想不明白,屋中围木就是“困”,换木为人,乃是“囚”,老和尚难道不知道吗。 老和尚说要为她祈福,让葛天俞和吴丽梅回避,葛凯琳还以为老和尚支开爹娘是要给她施法,就像电视上演的那样,打出她的原型。 谁知老和尚一句问话她就傻了眼:“你上一世会不会做油泼面,哪天做给老和尚吃。” “哦,我只会吃,不会做,你要想吃,我倒知道做法,说给你听。” 答完,葛凯琳才后知后觉,自己入了老和尚的套,心中忐忑,静候下文。 老和尚哈哈大笑:“好,说话算数,往后要是还想起什么好吃的素食,也要说给老和尚,老和尚这一辈子胸无大志,就是一个吃字。” 葛凯琳没有接话,瞪眼看着老和尚。 “屋中有口,乃是回字,苦海无边,回头是岸。”老和尚收起笑脸。 葛凯琳心中一凛,试探:“大师何意?” 老和尚解释:“你不要紧张,人人都有前世今生,今生之后,续转轮回,你带着前世记忆就不同寻常了。老和尚问你,你是不是曾昏迷三天,魂魄回归前世。” “是。” “说来听听。” “不要。” “躲避不是办法。” “太痛苦了。” “没事,有我在此。” 不容葛凯琳多想,她已回到上次离魂时所到地,眼睁睁看着那对狗男女行苟且之事,听着对她的恶毒诅咒,想要打烂那对狗男女,却又触及不到,愤然之间,仰天长啸。 “噗——” 一口鲜血喷出,葛凯琳昏死过去。 自行老和尚抱着葛凯琳出了禅室,交到吴丽梅手上。 女儿面色惨白,人事不省,葛天俞和吴丽梅慌了手脚。 老和尚却面带笑意,悠然道:“凯琳睡醒之后就没事了,切记,要是凯琳再次突然昏迷,一定要有人守在跟前,不停和她说话。” 葛天俞和吴丽梅一惊:“大师,此话何意?” 老和尚摇头:“天机不可泄露,只要记下就是。” 葛凯琳醒来时,见家人都以好奇的眼神看着她,娘亲和爹爹更是满眼欣喜,葛凯琳问爹娘自己是怎么了,葛天俞抱她到镜子前,让她自己看。 镜子里的葛凯琳,脸上的血瘤不再似成串葡萄那样,层层叠叠,一个挤着一个,而是消除了许多,只在脸上平平铺了一层,颜色也变淡了。 葛凯琳惊异:“这是怎么回事?” 吴丽梅嘴巴合不拢:“还能是怎么回事,我家宝贝变漂亮了。” 葛凯琳看到了镜子里吴丽梅的变化:“娘亲,你的眉?” “我的眉?”吴丽梅莫名其妙。 葛天俞惊喜:“你的眉也有变化,这几天只顾凯琳,无暇注意到你,你自己看镜子里。” 吴丽梅两条眉毛中间相连的地方,原本和眉毛一样浓密的毛发也稀疏了许多。 吴丽梅大喜:“大师说过,母女相连,互相守候,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原来如此。” 再后来,葛凯琳发现自己的脚和身高的增长不成比例,身高在长,脚却几乎不长,人高脚小,走路不稳,走不了多长时间脚就开始痛。 葛凯琳曾问过自行老和尚,自己的血瘤和小脚是怎么回事,胖和尚只说这叫此长彼消,再不肯多说,葛凯琳就捉弄他。 给老和尚说油泼面做法及配料时,故意多说了一种叫做苦苦菜的野菜,要是做地不得法,菜吃起来奇苦无比,也不知这个世界有没有苦苦菜。 谁知还真给老和尚找到了,做出来的油泼面味道可想而知。 得了乐趣,从那以后,葛凯琳变着法地捉弄自行老和尚。 不过,老和尚也不是甘愿每回都吃亏,有时也会反过来捉弄一下葛凯琳,这一老一小,经常让旁人哭笑不得。(未完待续。) 第0217章 吃货 五岁的葛凯琳已不再梳朝天小辫,黑密卷曲的头发编成无数小辫,红色丝带缠绕其上。 身着红色衣裤,外罩白纱,脚着红色绣花厚底鞋,一双脚丫格外娇小。 光溜溜的额头中间,挂着一串米粒大小的白色珍珠,与黑发红带成鲜明对照。 “老和尚,你不是能掐会算吗,那你算算,我的脚什么时候能长大。” “为什么要长大,别人家的小姐,不吃一番苦头,还没有这么一双漂亮小脚呢。” “我才不要那种漂亮小脚,天足才是健康。” “你这就是天足呀,难道您娘亲逼你缠足?” “老和尚,出家人不打诳语,你故意饶舌,是欺负我人小?” “老和尚从不打诳语,请问六小姐,老和尚所言难道不是实情?” “哼,答非所问,顾左右而言他,我回去就告诉二祖母,老和尚欺负我。” “凯琳凯琳,不是老和尚不说,天机不可泄露,你就饶了老和尚。” “哈哈,这还差不多。” 葛凯贞要跟着谭柳儿学医术,葛凯琳也闹着要学。 只可惜,两年下来,汤头歌她倒背得又快又熟,至于识药辨药,除了一些常见常用药,其他的她一概分不清。 谭柳儿断定,别说天分,就是后天补拙,葛凯琳也未必能成,就只教她认一些应急自保的药材,什么肿肿花,痒痒草,麻麻叶,嘱咐她用时要小心。别让自己也着了道。 看着眼前左手提着小巧的蝈蝈笼子,右手举着一根痒痒草,草梢尖刚好伸到自己脖子边的女孩子,自行老和尚恨得牙痒痒,却愣是动弹不得。 以他的功力,避开一个五岁女童的威胁是轻而易举之事,可他偏就不敢。 想起这个老和尚就觉得谭柳儿可恨。好好的医术她不教。净教些歪门邪道,只可惜他的医术在别人面前还行,比起谭柳儿来却总也差了一筹。 葛凯琳把痒痒草扔进自行老和尚的药筐。歪歪扭扭走到石头边坐下,又问:“那你说,我脸上的血瘤什么时候才能全消。” 自行老和尚快速把痒痒草藏进筐底,这长松一口气。坐在另一块石头,叹气:“凯琳。冥冥之中,自有定数,这事急不得。” 不等葛凯琳反驳,老和尚赶紧道:“往后你可不能再随便上山。我时不时会下山,你有事等我下山再说。” 葛凯琳不在乎:“没事,我脚小已成事实。要是再不勤加锻炼,可就真成了废人。” “凯琳。万事不可过于执着,随遇而安,方得极乐。” “老和尚,我跟你不熟,不用你啰嗦。” “好好好,你跟老和尚不熟,你只跟老和尚的饭食熟,老和尚今天做了五彩豆腐。” “五彩豆腐呀,哈哈哈,老和尚,快点背我回去,我很久没吃过了。” 于是,一个老吃货,背着一个小吃货,快步如飞,顷刻不见了人影。 被葛凯琳留在不远处的两个丫环,心知六小姐不会有事,可也不敢怠慢,一路紧追,等到了自行老和尚的禅院,一老一小正忙的不亦乐乎。 案板上堆着红色、绿色、紫色、黄色、粉色豆腐,自行老和尚边切豆腐,边还照顾着灶里的火,小丫环上前帮忙,一个帮忙烧火,一个帮忙切豆腐。 等灶上的锅烧热,豆腐都已切成大一点的丁,老和尚往锅里添好油,从葛凯琳手里拿过被剥得狼狈不堪的大葱,三两下剥好,匆忙洗干净,很快切成葱片。 此时油已六七分热,老和尚用筷子从瓷罐里操出一疙瘩大酱,放进热油中快速搅散,立时一股炒大酱的香味直冲鼻子。 大酱不能炒得太久,否则会炒成黑渣,香味和口感大打折扣,炒出菜来也满是黑色颗粒,既不好看,更不好吃。 稍微翻炒几圈,老和尚倒葱片进锅里,葛凯琳一边用帕子擦着剥葱辣出的眼泪,一边吸溜鼻子,恨不得流出口水来,太香了。 大葱炒出香味,五色豆腐倒进锅里,用锅铲不时翻动一下,上色和受热都要均匀,但也不能翻得太勤太快,要是那样,就只能吃豆腐渣了。 在翻炒的同时,加入盐、五香粉,调料简单,炒出的豆腐才味道纯正。 喜欢吃辣的话,可以放点辣酱,但葛凯琳绝对不会让老和尚放辣椒。 这五彩豆腐的做法,是葛凯琳在电脑上查的,她上一世的丈夫喜欢吃。 那时俩人还在热恋期,不会做饭菜的葛凯琳,也想学着别人那样做恋人喜欢的食物。 只可惜,弄来弄去,因为不得法,葛凯琳最后还是没成功。 那男人很是心痛地吹着葛凯琳烫红的手,说无论葛凯琳会不会做饭,他都会把葛凯琳放到心肝上。 葛凯琳当时感动得,真是为对方死都愿意。 她最后倒真是死在男人手上,而他,并没有把她放在心肝上,巴不得她早死。 葛凯琳只会说不会做,老和尚有的是时间做实验,两个吃货一拍即合,才有了如今的美味五彩豆腐。 “好咯,出锅。”老和尚叫唤。 “水月,水珏,拿盆装豆腐,摆碗筷,开饭。”葛凯琳应和。 水月八岁,水珏六岁,这是两姊妹,买来时就身有功夫,两人都头脑灵敏,力气超群,专门照看脚小却不自觉,到处乱跑的葛凯琳。 自行老和尚吃饭时喜欢热闹,但凡有小孩在场,必让围坐一起,不分主仆,争抢而食。 葛凯琳早早坐在石桌旁,碗筷才一摆好,她就抢抓在手,就等豆腐上桌,先下手为强。 “来咯——”老和尚端了一大盆豆腐来。 大盆放在桌上。葛凯琳有点不舍得下筷子,五色豆腐,均匀染上酱色,却并没掩盖豆腐本色,甚至比没有酱色前更鲜艳,白白绿绿的葱片,掺杂其中。不显烦乱。反而添彩。 眯起双眼,酱香葱香直冲鼻孔,令人舌下生津。 “哈哈。要是再迟疑,豆腐一凉,味道可会大打折扣,你要不吃。老和尚可是不讲客气。” “休想,水月。水珏,开工。” 一声令下,四双筷子上下翻飞,葛凯琳因动作不协调。豆腐不时掉回盆里,或是掉到桌上地上,越急越出错。夹到的豆腐,倒有一半没进嘴。等盆见底,她身边一片狼藉。 “呃,好吃,豆腐软嫩有弹性,有水果蔬菜鲜味,咸香可口,芳姨的饭馆又有新菜了。”葛凯琳厚脸皮,无视自己身边的成果,任由水珏掩盖罪证。 先一句还好,老和尚听得嘿嘿直笑,就差在脸上书写“我很能干”四个大字,葛凯琳最后一句落音,老和尚的大胖脸立时变成苦瓜脸:“凯琳,这回能不能不说是老和尚研发。” 前世葛凯琳是个名副其实的吃货,看电视除了喜欢看古装戏,就是喜欢看美食节目,记性又超好,虽然看了也不会做,但怎么个做法,用什么配料,只要看过就不会忘。 这三年来,自行老和尚不时哄着葛凯琳给他说个菜谱,葛凯琳自己也馋,一般不会拒绝。 不过,葛凯琳有个条件,实验成功后,必须教给吴丽芳。 丽记家常菜生意越来越红火,三年之内又开了两家连锁店,一家在良平镇中心地段,一家开到了隔壁镇,与定期添加新菜不无关系。 吴丽芳真是有做菜天分,自行老和尚每回给她一个菜谱,她都能自行演变出多样做法,生意不好,天理难容。 葛凯琳要老和尚这样做,说是方便吴丽芳的生意,实际主要目的还是方便她自己解馋。 但是有一点,葛凯琳提出,不能说出是她教的,只能说是老和尚自行研发,否则她以后再也不给老和尚说菜谱,愁得老和尚一张大圆脸苦哈哈。 他辛苦实验他乐意,可他出家图的是清净,这三年来,由于自己不时研发出新素菜,哪还有清净的时候,每天到他这里来要求吃素菜的人,他巴不得看不见。 老和尚考虑是不是再云游四方,躲开葛凯琳这个事儿精。 “这个我不管,你和芳姨商量去。”葛凯琳一推二六五。 “就知道你滑头,这回就说是你芳姨自己想出来的。”老和尚反应也不慢。 自己吃饱还不算,葛凯琳回家时还让小丫环提了好些豆腐,进门看见吴丽莲也在。 葛凯琳当没看见吴丽莲,兴冲冲跑到吴丽梅跟前:“娘,我回来了,还带回了美食。” 吴丽梅蹲下一把接住葛凯琳:“宝贝只要安全回来,有没有美食娘都高兴。” 葛凯琳吹牛:“女儿聪明伶俐,足智多谋,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怎么可能会有事。” 吴丽莲冷哼:“凯琳脸皮是越来越厚,哪有女儿家这么自夸的,不晓得矜持。” 葛凯琳皱眉,我和娘亲说话,你算神马东西,你脸皮薄,每回我家铺子出新式衣服,你都要厚着脸皮来要代理,不仅如此,还要求送你制衣熟手,你当我家是你的人才培养基地? 刚要张嘴反驳,见娘亲对自己摇头,葛凯琳气嘟嘟扭头就走。 本来今天吃到美食,心情愉爽,谁知进门就碰到苍蝇,一路来的好心情,顿时荡然无存。 身后吴丽莲道:“三姐,你太娇惯凯琳了,这么目无长辈,长大可怎么嫁人,有哪个人家敢要她。” 葛凯琳忍无可忍:“我嫁不嫁人,自有爹娘做主,关你啥事,你身为长辈,动不动当着小孩子的面提起男女之事,本身不正,苛求别人,哪有长辈模样。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三岁小儿都知道的道理,你从小跟着我娘读书,连这个都不懂。” 再不顾吴丽梅使眼色,葛凯琳巴拉巴拉一通抢白,气得吴丽莲直喘粗气。 “说得好,妹妹,就是学堂内的学子,都不如妹妹明理。”葛凯武嚷嚷着进了屋。 葛凯武放学回来,正准备向娘亲请安,就听得妹妹一通大道理,他虽不知一向好脾气的妹妹为啥发这么大的火,却断定肯定是旁人没理,管他青红皂白,先帮得妹妹再说。 “好,好好,三姐,你家门槛是越来越高,就连无知小儿都不把我放在眼里,我本是丫环出身,就不该来自取其辱,好,我走。” 吴丽莲气得脸通红,快步往门外去,经过葛凯琳身边时,故意脚下一歪,葛凯琳躲闪不及,“噗通”倒在地上,吴丽莲头都没回,面带冷笑,扬长而去。 “凯琳,你没事吧?”吴丽梅冲过去抱起女儿。 “妹妹,伤着脚没有?”葛凯武早一步到了葛凯琳跟前。 葛凯武离葛凯琳近,他看得清楚,吴丽莲是故意撞倒葛凯琳的,以葛凯琳歪倒的姿势,很有可能扭到了脚。 他从小跟着二祖母和爹爹练武,虽然人小,还是可以阻止此事发生的,只是他没想到,吴丽莲身为长辈,竟会做出这种事,事情发生时他没反应过来。 “娘,脚痛。”葛凯琳痛呼。 刚才一歪,葛凯琳是扭到了脚,不过只是轻微,真正脚痛的原因,还是今天爬山所致。 上山还好,下山时,不止脚痛,膝盖也痛,一路回来,葛凯琳都由水月和水珏轮流背着,进了镇子后,水月和水珏本来要直接背葛凯琳回家,葛凯琳怕被人看见在爹娘跟前说起,往后爹娘再不肯让她单独上山,就强自走路回家,进门时力气已快到极限。 本想着给娘亲请安后回自己屋里好好休息,谁知竟出了吴丽莲这个岔子,葛凯琳知道隐瞒不住,只得装起可怜。 女儿一声脚痛,吴丽梅心里发紧,抱葛凯琳放到床上,轻轻脱下葛凯琳的鞋袜,菱角一样娇俏的小脚,肿胀通红,脚底有几个血泡,明显是走路磨的,吴丽梅心底松了一口气。 不过还是不敢大意,细细捏弄腿脚各处,每换一个地方,必问葛凯琳是不是痛,确认并没什么大事后,这才放心。 “水月,水珏,从今以后,你两个寸步不得离开六小姐,要是六小姐因你两个看顾疏忽而有所损伤,不用我讲,你两个自去刘妈处领罚。”吴丽梅吩咐。 为图清净,平时除了刘妈外,吴丽梅不允许其他下人随便进主屋没想到,吴丽莲竟会在她眼皮子底下,故意碰倒女儿,吴丽梅内心对吴丽莲那一丝丝怜悯,顿时荡然无存。(未完待续。) 第0218章 断绝 刘妈出外办差,暂由刘耕家的代其职。 吴丽梅吩咐刘耕家的:“你先去丽衣坊一趟,告诉郭四娘,停止供给莲衣行任何货物,并追回欠银,要是莲衣行抵赖,即刻报官,办完差事先不忙回来,去见你娘。” 刘耕家的父母在吴家当差,她娘取代了刘妈原先的位置。 “二晓,你去渔场一趟,路上要是有人问你办什么差事,你就说方夫人撞伤了六小姐,六小姐疼痛难忍,请大老爷速速回家治疗,除了这个,要是多说别的,三天没有饭吃。” 葛家是良平镇大户,总有好事的人喜欢打听葛家的八卦,平时吴丽梅严禁周二晓出门,周二晓缺心眼,又饭量奇大,人家只要给点好吃的,她就会毫无保留回答人家问题。 不过,再缺心眼的人,也分得清一时好吃和三天没饭吃哪个更加难以接受。 “顺生,你即刻去莲食坊一趟,让二丫马上回来。” 顺生是葛凯武的小厮,是前年买的。 听着娘亲一连声的吩咐,葛凯琳知道,吴丽莲完了。 两年前,吴丽莲嫁给一个外地方姓商人,那人说是家中妻子已死,他也没有妾侍,妻子留有两儿两女,都已各自成家不在身前,吴丽莲进门就是当家夫人。 但那商人走时并没带着吴丽莲,说是要为妻子守丧三年,要是吴丽莲那时就跟着进家门,必受家里人指责,他不忍新婚妻子受苦,要吴丽莲先忍耐些时日。 既要守丧,又为什么婚后才说。显然那人不靠谱,不过那人是吴丽莲自己选的,旁人劝说吴丽莲不听,也就只能暗自感叹。 商人走后再没有露面,这两年,吴丽莲莲顶着个方夫人的名头,依附吴丽梅和吴丽芳。在良平镇开了成衣行和饭馆。 两人怜她受骗。吴丽梅先供货,等她货卖完,才收回货银。 吴丽芳则是做好饭菜送到她的饭馆。就像现代的快餐一样,按荤素搭配份数收钱,吴丽芳只收取成本费和少许的人工费。 莲衣行和莲食坊都是租的葛氏出租屋,谭柳儿的出租区房屋建好以后。全权交给葛天俞打理,连同自己的出租小院。 去年开始。吴丽莲时不时提出,要吴丽梅送给她一套制衣熟手,她也好根据客人所提条件,即时改动成衣。吴丽梅没答应。 吴丽莲又向吴丽芳提出,送去的饭菜,不是凉了。就是色香味不如刚做的好吃,客人不喜欢。不如派个厨师即做即卖,也不会坏了丽记家常菜的名声。 吴丽芳觉得有道理,就派二丫过去,旁人虽然都觉得不妥,顾及吴丽芳和吴丽莲的情分不一般,也没人劝阻。 “刘勤家的,你传话门房,从今往后,无论是方夫人,还是方夫人家下人等,不准进门。” “是,大夫人。”门外刘妈的大孙媳答应。 刘勤家的和刘耕家的,是潘氏送给吴丽梅的两个贴身丫环,经刘妈提亲,吴丽梅把她俩一同嫁给刘妈的两个孙子,婚后依旧在府内当差。 一同送来的婆子,在葛凯文考取盛城学堂后,跟着去了盛城,照顾葛凯文的生活起居。 和葛凯文形影不离的绪祥,也一块去了盛城读书。 每逢休沐日,绪祥还是会跟着葛凯文回来,和葛凯赋的关系也有所改善。 葛凯琳想不通,绪祥这家伙家里又不是没钱,为什么不买一座属于他家自己的院子,非要租用她们家的小院,这几年下来的租金合起来,都够买一个小院的了。 葛凯武六岁入学堂,两年下来,人变得沉稳许多,娘亲处理事务,他在旁安然陪着妹妹。 见娘亲吩咐完了,葛凯武才问道:“娘,您常给儿子讲,与人方便,与己方便,您这样做,分明是断了五姨的财路,儿子不太明白。” “凯武问得好。”吴丽梅正色道:“与人方便,与己方便,这要看什么情况下,要是对方利用你的好心,贪得无厌,甚至反噬,那就必须当机立断,当断不断,必受其乱,懂吗?” “是,儿子谨记。”葛凯武道。 是谨记,而非明白。 吴丽梅不急,小儿子虽聪明懂事,毕竟也才八岁,又从小有家人护着,没有大儿子早熟,一时不明白也是情理之中,待往后经历的事多了,自会理解这个道理。 周二晓一路走,一路向人诉说着吴丽莲蓄意撞伤葛凯琳的事,有好心人见她磨叽,早就急着先一步跑到渔场告诉了葛天俞。 葛天俞一路骑马飞奔,进院门都没下马,进了院子直接从马上跳下,快跑直冲进屋:“凯琳,来让爹爹看看你的伤。” 屋里,母子三人正在嬉笑玩耍,葛凯琳胳肢葛凯武,葛凯武怕痒,捉住葛凯琳的小手,还要防备着娘亲在身后偷袭,三人嘻嘻哈哈,闹成一团。 “呼——”看来已无大碍,葛天俞放松心情。 被眼前气氛感染,葛天俞满脸笑意,走到床前伸手抱过女儿,仔细查看伤势。 葛凯琳乖巧地由着爹爹揉捏,安慰道:“爹爹,女儿脚已经不疼了,爹爹不必紧张。” “嗯,稍微有点扭伤,倒没多大关系,小调皮,是不是又私自走了远路?”葛天俞问。 别看女儿年龄还小,却是有主见得很,只要她决定的事,必定会坚持坚持。 就说这走远路吧,每次都磨得脚起血泡,要是别人家孩子,早就哭闹不止,偏她乐此不彼,还说什么不想作废人。 葛天俞重新给女儿上了伤药,让女儿的小身子倚靠在自己臂弯,轻轻拍哄。 葛凯琳早就累了,刚才和娘亲和五哥嬉闹,只是为了强打精神等着爹爹回来。好让爹爹看看自己并没什么事,不必太过忧心。 这会儿在爹爹刻意的拍哄之下,葛凯琳很快迷糊起来。 上一世,葛凯琳被家人过度保护,养得她没什么心机,进入梦乡前,葛凯琳还想着。往后一定要学会自保。学会察言观色,揣摩别人心思,提前避开有可能的危险。 娘亲放周二晓出去。是借周二晓造势,好让人们知道,自家并非翻脸无情,而是她吴丽莲太无理。 周二晓并没有亲眼看见葛凯琳被撞。别人问起详情,她只会支支吾吾。外人都知道周二晓不会撒谎,至于为什么周二晓说不清楚,个中原因,以世人的想象力。任他们自由发挥。 葛天俞亲自送葛凯琳回屋,嘱咐水月和水珏好好守着,这才回主屋问吴丽梅怎么回事。 听了吴丽梅的叙述。葛天俞冷哼:“她铺子的租期已满两年,她只付了一年的租金。为免她再纠缠,一年的租金就送给她了,也算你对她已仁至义尽。” 他这是要彻底赶尽杀绝。 吴丽芳和袁芬正研究怎么变换菜式花样,听说葛凯琳受伤,一同赶了过来。 出租区完工后,谭柳儿给葛天彪结算了工钱,葛天彪还清了欠谭柳儿的院钱,还小赚了一笔,和袁芬的婚礼办的还算风光。 成亲后,葛天彪经营木匠铺,袁芬还跟着吴丽芳学做菜,并负责丽记家常菜馆在镇中心新开的连锁二店,隔壁镇的连锁三店由大丫经营,二丫悟性不如大丫好,平时只是打打下手。 吴丽莲提出要厨师时,吴丽芳派二丫过去,也算是给二丫一个单独操炼的机会。 吴丽芳和袁芬都是爽快性子,问清原委后,更加气愤。 搞清楚事情原委,吴丽芳骂道:“真是忘了本,她也不想想,要不是三姐当年放她自由,哪能有她开铺子做生意的好日子。” 吴丽梅叹气:“要不是我今天驳回她的请求,她可能也不至于失了心智。” “她又有什么请求,难道还没有放弃要制衣熟手的想法?”吴丽芳瞪眼。 “不是要制衣熟手,是要针织熟手。”吴丽梅的脸色凝重。 “什么?”吴丽芳和袁芬同时惊呼。 经过葛凯琳的不懈努力,她心目中的毛衣终于问世。 去年春天,当她拿着织得七歪八扭,她不说,根本看不出是衣服的东西给吴丽梅看时,吴丽梅简直呆了。 吴丽梅一直认为,葛凯琳折腾线绳只是为了好玩,没想到线绳竟能变成衣服。 花了一天时间,吴丽梅和葛凯琳一起研究针织方法,再用五天时间,一件类似后世的蝙蝠衫的针织衣套在了葛凯琳身上,别有一番韵味。 由此及彼,巧手的吴丽梅给丈夫和儿子每人织了一件外袍。 葛天俞长相俊美,穿什么衣服都好看。 葛凯文和葛凯武开始时还觉着衣服怪异,见爹爹每天乐哈哈穿着新衣服在外炫耀,看到这新衣服的人眼里都是羡慕,争相问哪里有卖,哥俩这才大方穿出去上学。 渐渐问的人越来越多,吴丽梅觉着,针织衫要是拿来卖必会大火。 着郭四娘另外招选人手,只要己方看中,对方愿意,全部签身契。 针织不同于用不匹制成衣,织好一件衣服不是一时半刻成得了的,就葛天俞那件外袍,吴丽梅用了近半个月时间,每天累得肩背酸痛,她用的还是粗线,要是线再细点,时间更久。 吴丽梅决定,只接定制,不卖成衣,价钱是一般衣服的几倍,甚至几十倍。 这一年多来,针织衫订单源源不断,外地甚至外省的都有,就连远在京城的杜云岚,也写信替人来定制。 所有丽衣坊出品的成衣,都会在衣角或袖口内,用双面绣法绣上“丽衣坊”几个字,就好似葛凯琳上一世世的品牌标签。 前世的标签容易冒牌,而“丽衣坊”这个标签就难模仿了。 双面绣法不是言传身教,哪怕再好的悟性,也不是说会就会的,久而久之,丽衣坊倒打出了名气。 针织看似费神,其实也简单,有心人只要找到藏起来的线头,慢慢拆开,详加研究,很容易就能模仿出来。 很快,别的地方也慢慢出现了针织衫坊,不过,这对丽衣坊倒没多大影响,毕竟针织是慢工出细活的行当,丽衣坊不可能接得了所有生意。 吴丽莲见针织衫生意很赚钱,也想插一脚,她想着,反正到处都有仿制品,也不差她这一家,可她不想自己费神研究织法,连请教一下别人都觉没必要,直接来找吴丽梅要人。 如此三番五次,不知休止,吴丽梅渐渐厌烦,今天再次拒绝了吴丽莲,吴丽莲窝着一肚子火,刚好葛凯琳回来,跟吴丽梅撒娇耍嘴皮子,才会发生后来的事。 吴丽芳还待要骂,外面有人禀报:“大夫人,二丫回来了。” “让二丫进来吧。”吴丽梅吩咐。 “三姐,这会儿是店里正忙的时候,你怎么让二丫回来了。”吴丽芳疑惑。 “你稍安勿躁,等我问完二丫,你就知道怎么回事了。”吴丽梅安抚道。 三姐向来做事有分寸,吴丽芳安静下来。 二丫一进门,屋里人全都倒吸一口气。 两眼血红,脚步漂浮,走路左歪右扭,眼见着一口气就能吹到,这哪里还是往日虽不算聪明,却处事稳重的二丫。 “哎哟二丫,你这是怎么了,快来坐下。”吴丽芳急道。 “等一下,”吴丽梅阻止:“二丫,你先回答二夫人,你怎么成了这个样子,你是去做菜,又不是去做贼,怎么像几天没睡的样子。” “是,大夫人,”二丫强撑着没有坐下,声音喑哑:“五姨夫人买了两个人,让奴婢教那两个人做菜,日夜不息,奴婢已两天两夜没合眼。” “做菜而已,哪里需要这么着急,要是人累坏了,出事怎么办,大嫂先让二丫坐下好不好,这孩子眼见着就要晕了。”吴丽芳道。 二丫向吴丽芳行礼:“二夫人恕罪,奴婢现在要是坐下就会睡着,奴婢还有事禀报。” 这一礼,二丫险些栽倒,吓得吴丽芳一把扶住,不敢再多话。 吴丽梅发话:“有什么事你只管说,丽芳,稍安勿躁。” 二丫强撑着道:“五姨夫人不止要奴婢教那两人做菜,还要奴婢写出菜谱,奴婢不识字,五姨夫人就让奴婢口诉,五姨夫人亲自记录。” 吴丽芳张了张嘴,看看二丫,还是忍住了。 “然后呢?”吴丽梅口气冰冷。(未完待续。) 第0219章 强身 二丫陡然一个激灵,答道:“奴婢讲并没有见过菜谱,二夫人平时做菜全凭经验,至于如何配菜,也不是一成不变,手边有什么材料只管信手用来,五姨夫人不信,说你家二夫人的性子我知道,她一个人这个样子,难道店里师傅们全都和她一样?” “你怎么回答的?” “奴婢讲,店里的师傅是不是也是这个样子,奴婢不知道,奴婢愚钝,至今为止,奴婢只学会有数的几样菜式,味道如何,五姨夫人也全见识过。” 味道如何,在场的几人也全见识过,能入口而已,不难吃,也不是很好吃,一般般。 “而后呢?” “五姨夫人怒道,吴丽芳真是歹毒,误我大事。” 言语中直呼了主子的名讳,二丫说完,给吴丽芳跪下。 吴丽梅站起,过来想要扶起二丫,手还没碰到二丫,二丫已倒地。 吴丽芳这些年跟着谭柳儿学了些粗浅医理,给二丫把过脉,摇头叹道:“没事,睡着了。” 葛凯琳那天睡到掌灯时分才醒,睁眼就看见葛凯武坐在自己床沿上,就着蜡烛光,小手上下翻飞,不知在编什么。 “五哥,是不是在给我编玩具?” “妹妹醒了,快看,五哥给妹妹编的小竹篮,喜不喜欢?” “哇,好漂亮,五哥手真巧。” 好小巧的竹篮,只有葛凯武自己的拳头大,篮子边沿还有半圆形圆环,整个一圈看来,状似花环。 “还有个盖子没编。要是篮子有了盖子,杏核放进去就颠簸不出来了。” “五哥真好。” 葛凯武的小脸却耷拉下来:“是五哥不好,五哥今天没有护住妹妹。爹爹讲,当时五哥离妹妹最近,要是及时阻挡,妹妹绝不会扭伤,是五哥反应太迟钝。” 葛凯琳安慰:“五哥。今天的事不能怪你。谁能想到她会伤人。” 葛凯武摇头:“娘还讲,五哥头脑不够冷静,兴许是因为五哥那几句话。她才恼羞成怒。爹爹讲,妹妹自然要帮,可也要看清场合,更要讲究方法。” 葛凯琳这才意识到。应该先是自己的话刺激了吴丽莲,其实自己受伤也算是咎由自取。一定要记得这个教训,往后与人对峙时,也要看清场合,讲究方法。 想清楚关节。葛凯琳转移葛凯武的注意力,省得他总是自责:“五哥陪我玩抛杏核。” “妹妹稍等,篮盖马上就编好。”葛凯武加紧手上的速度。 “不要。我现在就要玩。”不能等,要是他又开始自责怎么办。 “好。五哥这就拿杏核来。”葛凯武无奈。 他从葛凯琳的床头柜抽屉里,拿出四颗磨得溜滑的杏核,两人在床上玩。 这种抛杏核的玩法,是葛凯琳前世小时候玩过的,可以两人玩,也可以多人玩。 杏核两面涂上红蓝两色,玩之前提前讲好,哪种颜色朝上才算分数,总共玩几轮。 玩时,所有的杏核都抓在一只手里,抛起一颗杏核的同时,把手里剩下的杏核全撒在地上,然后接住抛起的那颗杏核。 再抛起手上的那颗杏核,同时捡起地上算分数的杏核,再接住抛起的那颗杏核。 一次捡一颗算一分,一次捡两颗算十分,一次捡三颗算百分,依此类推。 抛,撒,捡,接,往复循环,自始至终,都只能用同一只手。 要是抓错,或没抓住该抓的,或碰到不该抓的那个,或者手上的那颗杏核没接住,或该抓的没抓稳又掉了,就轮到下一人。 几轮下来,谁得的分数最多算谁赢。 杏核的玩法可有多种,比如,还可以把手里的杏核全部抛起,手背朝上接住,再把接住的杏核抛起,用手快速在空中抓握,谁抓握的最多谁赢。 杏核的多少,要看人手的大小,最少三颗。 杏核越少,说明玩的人越小,以葛凯琳现在的小手,最多只能握住四颗杏核。 她之所以想起玩这个,就是想锻炼自己手的灵活性,还有手眼的协调。 和葛凯武玩抛杏核,葛凯琳觉得,根本就是把自己送给葛凯武虐,葛凯武可以坐在原地,不动窝地玩到葛凯琳忍不住捣乱。 轮到葛凯琳时,得不了几分,还得要东奔西跑,因为杏核总是被她的手忙脚乱弄得满地乱窜,而她为了锻炼身体,又不准人帮忙捡。 两人正玩得开心,吴丽梅带人送饭进来,笑道:“要想玩,白天多的是时间,先吃饭。” “是,娘亲。”葛凯武应承。 把杏核收进小篮子,放进床头柜抽屉,坐回床沿,水月和水珏已在床上的小桌摆好饭菜。 “呀,五彩豆腐,真好看,嗯,好香,肯定好吃。”吸吸鼻子,葛凯武满眼光彩。 “确实好吃,你多吃点。”吴丽梅好笑又心疼。 对于女儿被撞,小儿子太自责,晚饭时桌上就有五彩豆腐,他没吃几口就说饱了,一直陪着熟睡的女儿,这会儿应是心结已解。 吃完饭,吴丽梅抚着女儿的小肚子,轻声道:“凯琳切记,你脚小跑得慢,要是对方不善,为防万一,你先离对方远些,尽量躲在对方伤害不到的地方。” “女儿记住了,笨鸟先飞嘛。” “白天的事你还有个错处,知不知道错在哪里?”吴丽梅引导。 葛凯琳道:“女儿不该拿话刺激方夫人。” 吴丽梅点头,补充:“还有,你不该提到她跟着我学习的事,她和你四姨跟着娘一块儿学习这是没错,就是你小舅,也是娘从小教导的,你的话。要是你四姨和小舅听了没有任何不妥,她则不然,在她听来,你这话就是在暗示她出身低微。” 葛凯琳恍然大悟:“娘意思是,在方夫人听来,我这是揭她的短?” “嗯,孺子可教。”吴丽梅欣慰。 “娘。女儿想学功夫。”葛凯琳旧话重提。 吴丽梅劝慰。“你爹爹不肯教你,不是怕你吃苦,是你先天条件受限。底盘不稳,一个不好反倒会伤了自己,想要自保,方法多的是。比如,你二祖母教你认识的药材。” 葛凯琳不放弃:“可是。要是手边刚好没有药草,或是药已用完,难道要坐以待毙,二哥不喜欢练武。爹爹还要他每天练习强身,女儿先天不足,练习强身总行吧。” 葛凯武提议:“娘。三姐不喜欢练武,二祖母教她五禽戏。也是用来强身的。” “好,”吴丽梅妥协:“娘给你们爹爹讲讲,教凯琳五禽戏试试。” 经葛凯琳三番五次痴缠,葛天俞到底还是担心女儿身体,教她一套五禽戏。 于是,每天清晨,院里的草地上都可见到,葛凯琳七歪八扭,动作怪异,守候在一旁的丫环不时惊呼,那是葛凯琳又一次站不稳摔倒在地。 依然是不准别人帮忙,葛凯琳摔倒后自己爬起接着练。 做完一套动作,葛凯琳要花费多于别人几倍的时间,浑身脏乱,狼狈不堪。 每次她练五禽戏,吴丽梅和葛天俞都要全心守在一旁。 好不容易一套五禽戏练完,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各干各事,忙活起了一天的生计。 葛凯琳洗漱一番,由水月伺候着开始练习大字。 “六姐,我来找你玩耍,六姐你在干什么?” 一听这声音,葛凯琳就头大。 葛睿豪的女儿葛凯缘,比葛凯琳小一岁,家人都称呼她七小姐。 这小姑娘不是一般的闹腾,只要她在,葛凯琳的耳朵就不得清净。 董雁菱今年春天开始给葛凯缘缠脚,小姑娘疼得是哭天喊地。 葛凯琳招呼着丫环扶葛凯缘坐下,埋怨:“七妹,你脚痛还乱跑,也不怕伤着。” 不说还好,一提起脚痛,原本笑嘻嘻的葛凯缘立马愁眉苦脸:“没事可做脚更疼。” 说着,小嘴还煞有介事地抽口气,弄得葛凯琳也跟着心里一紧。 唉,人家好生生的脚要缠小,自家娘亲倒是没强迫自己缠脚,可脚偏偏长不大,葛凯琳搁下手里正练大字的笔,示意水月收走笔墨,自己到屏风后换下练字时专门穿的衣服。 她动作不太协调,尽管已非常小心,每次练字衣服上多少都会沾些墨汁。 收拾完毕,葛凯琳从梳妆台抽屉里拿出一根红绳,和林缘玩翻绳。 玩了没半刻,葛凯缘就没了耐心,问葛凯琳:“六姐,认字好不好玩。” 这个问题她不知已问过多少遍,葛凯琳再次耐心回答:“认字是为学本事,不是为好玩。” “可是,娘亲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娘亲并不识字,爹爹照样爱护娘亲。” 看着一脸迷惑的葛凯缘,葛凯琳无奈,董雁菱羽的想法很符合这里人的思想,自家爹娘倒是有点离经叛道,不过还好,正合我意。 不等葛凯琳回答,葛凯缘又问:“爹爹却说,让我多来和六姐玩,也好跟着六姐学些本事,像大伯娘一样多才,六姐,娘亲和爹爹到底哪个对,我该听谁的。” “这个——,”葛凯琳卡壳。 从自己的角度来看,葛睿豪的想法肯定是对的,可自己不能这么说,一来会让葛凯缘更加迷惑,再来,自己现在还小,想法太过脱俗必会成为出头鸟,自己只想安安静静过日子,不想惹麻烦,最起码现在还不想惹麻烦。 “六姐,你也不知道?”小姑娘等急了。 葛凯琳敷衍:“哦,智者见智,仁者见仁。” “这话什么意思?”葛凯缘满眼的十万个为什么。 “哦,就是说,各人有各人的道理。” “那到底哪个对?” 小姑娘还拗住了,葛凯琳头痛。 “大夫人,大少爷和二少爷回来了,还有绪少爷。” 门外刘勤家的禀报,葛凯琳就像听到了天籁之音,哥哥回来的真是时候,只要打个岔,这小孩子的问题就不用回答了。 至于那位绪少爷,则自动被她忽略,这家伙每次回来,直接跟着哥哥就来家了,他自己的家倒成了客栈,来了又不爱说话,算是可有可无之人。 跟刚搬来镇上时相比,葛家的院子扩大了一倍,一进院住干粗活的下人,马匹以及一应家什都搁在一进院,主人家住二进院。 葛凯文三人进大门前先下了马,步行往二进院来。 先进来的是十三岁的葛凯文,样貌和葛天俞更加相像,身量拔高,男性特征已很明显,虽在变嗓期,声音倒也不难听,身着蓝色劲装。 葛凯赋紧随其后,葛凯文高了一头,和葛凯文纤细的身材相比,葛凯赋粗壮许多,相比三年前跟着谭柳儿外出时,现在的葛凯赋稳重了许多,也在变嗓期,声音粗噶,着灰色劲装。 绪祥和葛凯赋拉开一段距离最后一个进来,这家伙原先和葛凯文身量相仿,现在倒比葛凯文高了一头有余,身着黑色劲装,衬托得皮肤更加白皙紧致。 三人向吴丽梅问过安后,坐下来闲话,葛凯缘睁着大眼,看看这个望望那个,好奇得很。 她从小被董雁菱娇养,很少出门,稍大一点,葛凯文和葛凯赋又去了盛城读书,两个月回家一次,小姑娘即使见过,印象也不会很深,自然感觉好奇。 忽然,葛凯缘小脸一变,明显被吓着了。 葛凯琳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正好碰上绪祥也看过来,原来是这个没事摆酷的家伙惹的祸。 见葛凯琳瞪视,绪祥一愣,旋即扭开头,等他重新扭回头来看,葛凯琳已牵着葛凯缘的小手,和两个哥哥有说有笑,没再给他一个眼神。 说笑了一会儿,葛凯赋告辞,去找他爹娘。 葛凯文抱起葛凯琳掂了几掂,笑道:“妹妹身子壮实了些,是不是每天还那么调皮。” “我哪里是调皮,我天天练习五禽戏,才有这样的成效。”葛凯琳反驳。 “妹妹下盘不稳,岂不是吃了不少苦头?”葛凯文皱眉。 葛凯文这话一出,葛凯琳郁闷,怎么认人都当她是玻璃人。 吴丽梅笑道:“你妹妹缠着你爹爹说是要练武防身,你爹爹就教了她五禽戏强身。” “可妹妹先天条件有限,伤了自身怎么办。”不出葛凯琳所料,葛凯文也是这句。 半天没吭声的绪祥出声:“大夫人,六小姐想要防身,小子倒有个办法。”(未完待续。) 第0220章 豪言 “七少爷,针盒不见了!” “不是不见了,是我送了人。” “见针如见七少爷,这针盒怎么能送人呢。” “这事不用再提,林管家你下去吧。” 泡过药浴后的绪祥,黑发披在肩背,发梢还在不停滴水,他也不管,随头发自然风干。 此时的他,不像在人前那样,冷着一张万年不变的脸,而是满脸平静,似乎还偶现温和。 来到书桌前,绪祥打开堆积着的书信,一封封展开看过,有的搁置在一旁,有的在上面圈点几下甚或写几行字,然后放进书橱上一个小匣子里。 待书信处理完毕,绪祥问:“奶娘,有没有有舔羹?” 门外有人应声:“有,老奴这就端过来。” 没一刻,奶娘敲门而进,把一碗甜羮放在桌上,一边嘱咐:“七少爷先少喝点,否则该吃不下饭了,要实在想喝,饭后过个把时辰再喝。” “没事,”绪祥端起碗,用勺子搅动舔羹,和奶娘说着话:“我在葛家已吃过饭。” “七少爷,恕老奴多嘴,”奶娘斟酌道:“七少爷是不是把针盒送给了葛家六小姐。” 绪祥叹气:“奶娘,这事已然这样了,多说无益。” “老奴不管江湖事,老奴记得,当年王妃将针盒交给七少爷时,嘱咐过此针传男不传女。” “奶娘,要是当年将此针传给八妹,就是她双腿残疾,也能拖到我和大哥赶到,不至于死的那么惨。” “七少爷将针盒送给葛家六小姐。是不是将她当做了郡主?” “我也说不清。” 此时的葛凯琳,正翻来覆去看着手里小巧的针盒。 哇,这就是传说中的飞针呀,江胡神器原来就是这副摸样呀,不就是一个方铁盒子,周身刻着龙不像龙,蛇不像蛇的东西。似乎还有点壁虎影子的怪物。也没什么神秘呀。 按下机关,盒盖无声地弹开,里面整齐码着足有上百根细针。看起和绣花针没什么两样。 葛凯琳拿起一根针对着灯光仔细看,这才发现,这针和绣花针还真不一样。 针尖处有倒刺,就像她前世见过的膨胀钉一样。钉进去容易,拔出来可得费一番功夫。这针扎进人身,要是像一般针那样拔出,非得硬生生扯掉一块皮肉。 观察盒内四壁,盖子内侧面似有一条条凸起。不仔细看,还以为是画上去的平行条纹,用手抚摸。是一排细沟,对光照看。细沟宽度刚好可以够一根针容身。 将盒子倒扣过来,盒子底部跟盖子内侧模样相似,只是条纹稍微密实一些。 盖好盒子,葛凯琳看到铁盒身上一个细小的凹槽,绪祥说过,不是千钧一发之际,千万不要触摸这凹槽,否则很容易误伤。 水珏松一口气:“哎哟,六小姐,您总算给盖好了,奴婢给您收起来好不好?” 葛凯琳点头:“嗯,把那几根甩针拿来我看看。” 水珏小心翼翼将针盒收进梳妆台暗屉,拿来几根状似织毛衣钎子的铁针,长度只有葛凯琳的手掌两倍长。 这不就是前侄儿玩的飞镖,只是要细些,尖端较钝,大概是怕初学者误伤自己或他人。 “哈哈,”葛凯琳笑道:“往后你们可要离我远点,以你家六小姐我指东打西的方向感,还真不知这甩针会甩到哪里去。” 正在笨拙地学织线衣的水月,放下手里已被蹂躏得变了颜色的一片针织样物,甩甩发酸的手腕,道:“六小姐放心,奴婢们会一直守着六小姐,伤了奴婢们没事,可千万不能伤着六小姐您自个儿。” 呃,这很有可能,葛凯琳无语。 娘亲为什么不让自己学绣花,就是因为自己手眼不协调,绣花等于自虐,顺带虐人。 看来,练习甩针之路是路漫漫而修远兮,嗯,坚持。 “六小姐,您看,奴婢这字写得怎么样。”水珏性子活泼,一蹦一跳地拿着张纸过来问。 这是她白天写的字,还没有给葛凯琳检查过。 “噗,哈哈哈。”葛凯琳还没说话,刘耕家的刚好进来,和水月已笑出声。 葛凯琳也笑:“比前几天有进步,最起码,今天能看出写的是字。” 水珏不服气:“六小姐能坚持每天练五禽戏,奴婢也能每天坚持写字,等奴婢写出好看的字,看谁还会笑话奴婢。” 葛凯琳调侃水珏:“我家水珏有志气,将来肯定会是个大才女。” 根据各自的特点,葛凯琳给身边的人分了工,不擅长的就要多加练习。 水月不喜欢针线,她偏偏要水月负责针线衣物。 水珏好动,她让线儿负责笔墨,磨练水珏的耐性,同时还要顺其天性,陪自己玩耍。 自从要水月和水珏寸步不离葛凯琳,吴丽梅把刘勤家的也拨给了葛凯琳专用,负责葛凯琳的饭食和日常杂物。 第二天,练过五禽戏,飞过甩针,在丫环满院子找不知飞到哪里去的甩针之时,葛凯琳揪住乐不可支看热闹的葛凯文,伸手:“二哥,我的书在哪里,二哥是不是忘了买。” 妹妹脾气虽好,可有时也会恼羞成怒,脸上笑意来不及收敛,葛凯文赶紧回自己屋,边走边说道:“二哥怎么会忘了妹妹的大事,昨天没把书给妹妹,是怕妹妹熬夜伤身坏眼,妹妹你先回屋歇着,二哥这就拿给妹妹。” 葛凯琳看书很杂,最喜欢看些传奇游记传记之类的书籍,当然,做为吃货,美食书籍也是她的最爱。 每得一本书,葛凯琳都会先问葛凯文,这书什么来历,有什么典故。属于什么分类。 对于自家聪慧的妹妹,葛凯文有问必答,还会触类旁通,引经据典,他自己也不知道的,就去请教别人。 做为理科生,为什么葛凯琳喜欢纠结这些。这还源于前世她丈夫的爷爷。老爷子已经学识渊博,家里藏书之多,不亚于一个小型图书馆。 葛凯琳身体不好。记忆力却超群,用过目不忘来形容,一点不为过。 老爷子很喜欢葛凯琳,家里的藏书。连他自己的子孙都不允许乱动,对葛凯琳却大方得很。任她享用,随时为她解惑,甚至主动给她讲些典故和相关知识,葛凯琳受益匪浅。 她有几本特别喜欢的古籍。老爷子毫不犹豫就送给她,为此,丈夫那些叔伯及兄弟姐妹。包括她丈夫的自己,都非常嫉恨她。对她明嘲暗讽。 “妹妹,妹妹。” “嗯?二哥,什么事。” 葛凯琳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回的屋子,这会儿正坐在书桌前,葛凯文轻轻摇晃她胳膊。 “是二哥要问你,想什么想的这么出神,二哥唤你几声你都没反应。” “哦,二哥,我是在想,盛城有没有女子学堂。” “妹妹为什么非要去学堂,娘亲的学识不比夫子差。” “娘亲学识再高,也只是拘于一苑,我想如二哥一样。” “唉,妹妹这么好学,也比一般女子聪慧,没有上学确实可惜。” “二哥,盛城是省级大市,二哥还没有回答我,有没有女子学堂。” 葛凯文摇头:“没有。” 葛凯琳作势扑倒在桌上,哀叹:“为什么对女子这么不公平。” 忽然又坐直身子,豪气冲天:“二哥,将来我学了本事,一定要办女子学堂。” 这话要是被外人听到,必定会说甘霖不守礼仪,无德无容,葛凯文从小受爹娘和二祖母熏陶,自然不会这么想,倒是和妹妹有同感,也是扼腕叹息。 “好啊,妹妹壮志凌天,二哥我必定支持,只是不知道,妹妹的学堂要不要男夫子,要是将来二哥落魄,也能有个容身之处。” “哎呀,我这话可是当真的,不是玩笑,二哥不要当我是小孩子哄。” “好啊,呵呵,二哥这话也是当真的,没有拿妹妹当小孩子哄。” 这话听着就是敷衍,葛凯琳站起身气咻咻扯起葛凯文,从背后往屋外推。 葛凯文就着葛凯琳的手劲,自动自觉往外走,嘴里还一个劲说着:“妹妹,二哥错了,妹妹别气,二哥是来给妹妹送书的,妹妹难道不要了?” “哼,谁说不要,书留下,二哥出去。”夺过葛凯文手里还在晃悠的书,是本游记。 葛凯琳把书随手放于桌上,对葛凯文不依不饶:“哼,就会哄人,我才不要理会二哥。” 推着葛凯文往爹娘屋子方向走。 葛凯武今天正好赶上休息日,这会儿正在吴丽梅面前背书,然后一家人准备去小戏院,听郭惠庭他娘说段子。 “绪少爷?” 面瘫脸? 听葛凯文一声唤,葛凯琳从葛凯文身后探头看。 绪祥今天换了一身月白色衣服,比平时穿着黑衣时少了几分戾气,身后跟着那个好像永远长不大,仍是一脸稚气的小厮。 葛凯琳从葛凯文身后出来,敛身向绪祥行礼:“谢绪公子赠送飞针,凯琳必会爱护有加。” 绪祥没有立时接话,定定看着葛凯琳,若有所思。 就在葛凯琳以为这家伙又要玩深沉时,绪祥开口:“六小姐是不是想读女子学堂?” 嗯?葛凯琳讶异。 这家伙怎么会知道,是不是听到了刚才自己和二哥的话,你是贼吗,偷听人家说话。 小姑娘的想法都写在脸上了,绪祥解释:“六小姐不要误会,我并不是有意偷听,只是耳力过人,进来的时候刚好听到二少爷和六小姐对话。” 葛凯文打圆场:“绪少爷,小妹只是随口说说,她年纪还小,当不得真。” 绪祥从葛凯琳身上收回视线,又恢复往日的门板脸:“盛城没有女子学堂,京城有。” 葛凯文笑道:“京城的女子学堂只有官家千金有资格就读,我爹爹虽有功名在身,如今却是个商人,妹妹能不能进女子学堂,有待商榷,妹妹还小,这事不急。” “这事也不尽然,”绪祥今天的话多:“葛大老爷虽是商人,吴将军却在朝为官,亲外甥女进女子学堂,只要资质上乘,也不是不可能。” 资质上乘? 葛凯文心动,妹妹何止是资质上乘,只就妹妹的记忆超群,就没人可比。 只有官家千金才能进的学堂,不就是贵族学校吗,葛凯琳不感兴趣。 人家一番好意,葛凯琳不好反驳,皱起小脸:“我想进学堂,却也不想离开爹娘,等我长大点再说吧。” 绪祥黯然,小儿黏亲,这场景对他来说太遥远,他几乎已想不起是什么滋味。 “妹妹,妹妹,我今天书背的好,爹爹奖励我今天能多吃些甜食,妹妹想吃什么,五哥买给你。”葛凯武举起手里的钱袋,哗啦哗啦晃着,这是葛天俞给他的零花钱。 葛凯武不像葛凯文,葛凯文的零花钱都攒下来,葛凯武只要身上有钱,全用来买甜食了。 别看现在的葛凯武身材精壮,可称小小美男子一枚,曾有一段时间,他胖得像一个圆球,即使天天练武也很难瘦下去,何况甜食吃太多对牙齿不好,葛天俞无奈决定,葛凯武的零花钱由自己保管,葛凯武每次要用钱,要先说明用途和数目,葛天俞绝不会多给。 葛凯琳摇头:“五哥自己花吧,我想吃什么爹娘会买给我。” “那好,妹妹要的炭笔,五哥我已想出法子,等弄好了就拿给妹妹。” 所谓炭笔,就是葛凯琳上一世的铅笔,葛凯琳嫌毛笔每次用前都要磨墨,用完还要清洗,太麻烦,要是能有铅笔钢笔之类就好了,随时都能用。 这么艰巨的任务就交给巧手的葛凯武了。 还别说,这位五哥真不负所望,这么快就有了眉目。 一家人,外带一个绪祥,浩浩荡荡来到镇南出租区的小戏院。 葛凯武兴致勃勃去边上小摊挑买甜食,其他人去了昨天定好的位置。 说段子每天晚上都有,只有学堂休息日时白天才有。 三年前,郭惠庭要卖身学刺绣,吴丽梅没同意,想出个主意,郭氏说得一口好段子,冬闲时听段子的人不会少,自家何不请郭氏去说段子,郭氏得赏钱,自家生意得便。 去找郭氏商量,郭氏有些犹豫,怕眼瞎不方便,吴丽梅就劝郭氏只管去说就是,葛家会安排专职伺候的人,郭氏得的赏钱,葛家一文钱都不要她的,而且还会补足她保底三两收入。 郭氏答应下来。(未完待续。) 第0221章 听书 三年来,郭氏赚的银两不仅还清了欠债,家里房子也翻盖一新,郭惠庭不用卖身,还进了学堂读书,他现在就在镇上学堂。 休息日白天的说书不同晚上,晚上说的都是长篇,每晚说一段,说到关键处,给你来句“今日到此为止,且听下回分解”,弄得你心里都痒痒的,第二天晚上早早就赶到堂会。 白天说的段子都是短段子,当场就能听完,不用挂念。 常年说书,哪来那么多短段子,郭氏也是灵泛,把长篇截成了一个个故事。 今天说的是一个历史人物传记,正是葛凯琳所爱,她已听过好几遍,依然听得兴意盎然。 刚听到紧要处,视线被一个身影挡住,她往一边挪动,有人挡着,往另一边挪动,视线依然不通畅,葛凯琳恼起来。 自家定的是楼上雅座,即使是小二进来倒水,也会尽量让开身子不影响到客人,这可是他们在受训时必须要过关的,否则不予录选。 要是熟人来访,也会站在侧边打招呼,直拉拉地站在人家正前方,实在是不礼貌。 葛凯琳抬头看,见是一个和葛凯武差不多大的男孩子,长的和自家二哥不相上下,现在年龄虽然还小,将来肯定是一个迷死人的美男子。 可这位未来美男子却是一脸无知相,影响到别人听书他毫不自觉,依然站在原地不动,他两个丫环也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把葛凯琳的视线遮了个严严实实。 就在葛凯琳刚准备麻烦对方让一让,对方已是一揖:“小子史樑,拜见伯父伯母。小子是葛凯武的同学,本镇人。” 按规矩本该葛天俞和吴丽梅坐在雅座中间主位,子女坐于两边,可这两位做爹娘的,过于宠爱女儿,一进来就安排葛凯琳坐在最中间,视角好。看地最清楚。 爹娘守在女儿两侧。女儿有什么需要,不用丫环动手,他们自会伺候。 史樑行礼时。葛凯琳就是想躲也躲不开,结结实实受了一个大礼。 葛凯琳听爹娘讲过,本镇只有一家史姓人家,是本镇最大的药商。和那些每年奔波而来的客商相比,他算是坐地户。 史老爷已年近四十。只有史樑这一个独子,是他的正妻所出,他的妾侍都没有子女,即使曾育有子女。也早早夭折了。 葛天俞客气道:“史少爷不用多礼,你既然跟凯武是同学,往后要多多走动。” 吴丽梅吩咐刘勤家的:“给史少爷加座。所有点心每样上一份。” 爹娘都已经这样说了,这一主二仆依然不动。坚持要当屏风,大概是在等小二添座,葛凯琳回头看葛凯武,自家五哥一脸无奈,他可能也没想到自己这位同学这么不识趣。 葛凯琳只好自己开口:“屎少爷,不好意思,茶点一时还没上,能不能委屈你先和我五哥一块儿用点心,他刚刚进来,茶点都还没动过。” 眼前这位小女孩,身穿一身大红衣裙,外罩白纱,是时下最流行的样式,颜色鲜艳惹眼,史樑不可能没看到,可那满脸血瘤让他心里膈应,所以他只看了一眼就视而不见。 然而,这样丑陋的小人儿,口中发出的声音却甜甜糯糯,极为好听,史樑不由低头来看。 小人儿接下来的话让他尴尬无比:“还有,可否让你身边这两位美娇娥稍让一让,风被挡着,很热呢。” 这意思就很明显了,哪凉快哪呆着去。 待把史樑安置好,葛凯琳松口气,终于可以安然听段子了。 可惜,好景不长,还没听到半刻,就听娘亲唤她:“凯琳,凯琳。” “嗯?什么事,娘。”葛凯琳还没从段子的情节里回过神,随声问着,头都没动。 吴丽梅道:“有客人来了,爹娘出去迎一迎,你记得等下不能失礼。” 葛凯琳内心哀嚎,还有完没完,听个段子也不得安生。 干脆扭头问葛凯文:“二哥,是什么人要来,还要劳动爹娘出去迎接。” 葛凯文是长子,有事爹娘都会告诉他一声,以便他带着弟弟妹妹提前做好应对。 葛凯文皱眉:“是七姑的婆婆,在楼上雅间,不知听谁说咱家也在,派人来问能不能过来叙一叙。” 哦,怪不得爹娘要亲自去迎,虽然七姑的丈夫只是二舅的下属,可于礼节上,七姑的婆婆也算长辈。 何况,七姑的婆婆和五婶的娘亲是亲姊妹,五婶和自家娘亲又是妯娌,这种亲上加亲的事儿还是小心为妙,礼多人不怪。 葛丽屏两年前出嫁,说起这段姻缘,也真是个巧字,用自行老和尚的话来说,一切都有定数,急也急不来,时候到了,姻缘即到。 这还得从葛天彪成亲的时候说起。 当地婚礼有个习俗,新郎迎亲,必须有两个兄弟两个姐妹陪伴,新娘也必须要有两个兄弟两个姐妹送亲,当然,要是兄弟姐妹众多,更受欢迎,预示小两口也会多子多福。 葛天彪这边好说,一母同胞刚好四个:葛天俞、葛丽屏、葛天笙、葛丽娥。 袁芬是独生女,四个兄弟姐妹只好从亲戚家里凑数,选了四个表兄弟姐妹。 葛丽屏容貌出众,已是二十岁的年纪,却还梳着姑娘家的发式,很多人眼里都含有探询,互相悄声打听,得知葛丽屏是因自持美貌,年纪小时挑花了眼,年龄大了又没合适的,脾气又不好,到现在还是个姑娘家。 袁芬那边送亲队伍里,有一个是她亲姨母的儿子,叫做沈蛮钦,已经三十岁,镇守边关,刚好轮到那年回来探亲。他的原配几年前病死,没有留下子女。 军队里除了将官的家眷,没有别的女人,军纪规定,驻军不得和当地居民通婚,沈蛮钦晚上屋内空虚难熬,这次回来。他本来也打算娶门妻子带去。听了葛丽屏的情况就动了心。 再说,女子脾气再不好,还能比得过军队里的暴脾气汉子。 于是。第二天沈家就派人去葛家提亲,葛丽屏对沈蛮钦也满意,两厢里很快定下亲事。 因沈蛮钦探亲时间有限,定亲刚刚几天就匆匆忙忙成了亲。 婚后第二天葛丽屏就被婆婆挑了一大堆不是。觉得这个儿媳除了长得好看,其他一无是处。不顾儿子的哀求,一言定锤,她要留下儿媳好生调教,省得出外坏了沈家名声。等儿子下一轮回来探亲,再带媳妇随军。 这两年来葛丽屏吃了不少苦头,听说她婆婆对她非打即骂。动则没有饭吃,就是家里干粗活的最低等下人。日子也比她这个正经夫人过得滋润。 说话间,葛天俞和吴丽梅陪着一位华发老妇进来,吴丽梅招呼:“凯文,凯武,凯琳,快来见过沈家祖母。” “沈家祖母好。” 三个孩子异口同声问候,齐齐行礼,喜得沈老太太笑声不断,每人送了一件小礼物。 葛凯文得了一个笔袋,当然,笔袋内并不空虚。 葛凯武得了一个小巧可爱的玉质算盘。 葛凯琳得的是一根翡翠手链,看得出价值不凡。 葛天俞和吴丽梅连连推辞,直到沈老太太假装生气才作罢。 这哪里是无意间听说自家人在这里沈家才来叙话,分明就是有备而来,送的礼物各个都是投其所好。 葛凯文喜欢读书,爱护书笔到了苛求地步,葛凯武除了喜欢舞蹈弄棒,还喜欢清理账目,是吴丽梅的好帮手。 葛凯琳喜欢细小繁琐的东西,比如衣服上的花,枝杈相连,重重叠叠,绣起来最费工夫。 良平镇人人都知道,葛大老爷夫妇爱女如命,葛家两位少爷对妹妹很是护短,要是有事求葛家,只要讨得葛家六小姐高兴,达成所愿必会容易得多。 翡翠这种东西可遇不可求,要是投对方所好,花费的功夫自然不会小,沈老太太怕不是单纯来叙话这么简单。 吴丽梅支使葛凯文:“大人说话小孩子家会觉得没意思,不如你和你弟弟陪绪少爷和史少爷出去转转,今天你芳姨那里新出了零食,听说口味多样,你们几个去尝尝。” “是,娘亲。”葛凯文答道。 葛凯武早就闷不住,娘亲发了话,他第一个响应。 绪祥施礼后先出去。 史樑虽不识趣,可葛凯文和葛凯武一边一个,作势请他先行,他脸皮再厚也呆不住了。 除了葛凯琳,剩下一屋子的大人,他也觉得没意思,施礼后也领着丫环出去了。 果不其然,闲聊一会儿,沈老太太话转正题:“大郎,丽梅,外人传言,我老婆子虐待儿媳,不把儿媳当人看,真真是冤枉啊。 你二位是丽屏的亲哥嫂,我外甥女夫妇也是丽屏亲哥嫂,再说,我家蛮钦在吴将军手下当差,就是为了儿子前程,我老婆子也不敢虐待儿媳呀,望二位在吴将军面前美言几句。” 说着,弯腰行礼。 葛天俞夫妇来不及阻止,赶忙还礼。 吴丽梅道:“伯母快不要再说这种话,儿媳不对,婆婆自然要教导,这和沈将军当差又有什么关系。” 这下葛凯琳明白沈老太太的来意了。 本朝虽然以孝治国,不过还有一条,长者要慈,就像当初吴丽梅跟葛伯嗣对峙时说的,长者不慈,何以言孝。 官员每两年进行审核一次,条件苛刻,要是沈蛮钦的家母虐待儿媳被人揭露,虽不至于影响他的功绩,却对以后离开军队迁转他职有妨碍,沈老太太是为她儿子来的。 吴丽梅几番说明她不会和二哥提起家长里短,沈老太太才不再纠缠这个话题,起身告辞:“你看我这老婆子,只顾自己说话,我这就让丽屏过来,你们兄妹姑嫂也好说说体己话。” 沈老太太走后不久,葛丽屏进来,后面跟着两个丫环,寸步不离。 葛丽屏给大哥大嫂行礼问安后,坐在那再没出声。 相比两年前,如今的葛丽屏虽穿戴不俗,没有了嚣张跋扈的印记,可脸上也没有了生气,活似木偶一样。 “刘小勤家的,带这两位出去另找地方听书。”吴丽梅语气严厉。 两个丫环脸现犹豫,似乎还有话说。 葛天俞怒道:“我和自家妹妹说话,难不成你沈家还要派人监视?” 吓得两个丫环忙不迭出去,刘勤家的随后出去从外面关上门。 水月和水珏自始至终都守护在葛凯琳身侧。 雅间就剩这几人,葛丽屏眼圈变红,哽咽道:“大哥,大嫂,以前是丽屏不对,成亲后才发现,做人儿媳是如此艰难,大嫂,丽屏错了,丽屏错了。” 吴丽梅安抚:“有了这两年的经历,你也算长大了,往后为人处事,可要想清楚轻重。” 葛天俞满脸怒气,问道:“你在沈家,真像外人传说的,动则挨受打骂?” “也不尽然,”葛丽屏边擦泪边道:“婆婆偶尔打骂也是气丽屏驽钝无知,打过骂过后也会好好教导,丽屏这两年大有长进,大哥放心。” 看刚才那两个丫环的做派,葛丽屏分明没有完全说实话,既然她要脸面,葛天俞和吴丽梅也不好再多做揪扯,只能好好安抚嘱咐一番。 从分家后,葛丽屏就没见过葛凯琳,哭完笑完,才发现有个小女孩安安静静坐在一边,葛丽屏问:“凯琳,还认得七姑吗?” 葛凯琳摇头,我认识你做什么。 葛丽屏黯然:“都是我不好,那时太任性,对侄儿侄女没个好脸色,现在知错,孩子们也已大了,不认我,我也无话可说。” 葛天俞和吴丽梅也不强要女儿认人。 沉默片刻,葛丽屏问:“大嫂,凯琳还小,听这些家长里短之事,会不会不方便。” 吴丽梅笑:“不能因为孩子小就以为她不懂事,孩子多听多看也好,往后不至于吃亏。” 葛丽屏感慨:“早知如此,我就不该整天躲在家里,还以为自己有多珍贵,却没想到,越是这样,越是无知,真是羡慕十妹,有大哥大嫂教导,小小年纪就能独挡一面方。”(未完待续。) 第0222章 弃绝 吴丽梅吩咐水珏:“你去告诉沈家人,她家夫人我留下了,明天会送回沈家。” “大嫂,我不回去,婆婆会不会生气。”葛丽屏忐忑。 吴丽梅还没说话,葛天俞已道:“让她气去。” “你放心,”吴丽梅接话:“她不敢把你怎么样,你只管放松过一天轻快日子,往后在你婆婆面前也不用太惶恐,你记着,只要自己争气,离了谁,日子都照过。” “大嫂,我。”葛丽屏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 “好了,离沈蛮钦回来还有一年时间,等沈蛮钦回来,我自会让你顺利随军。” 吴丽梅说着话率先往外走,葛丽屏随后,神情依然有些畏缩。 看来,爹爹是要插手葛丽屏的事了,葛凯琳感叹,到底是同胞兄妹,葛丽屏当年再过分,妹妹受苦,做为大哥,爹爹也不会袖手旁观,任别人欺负自家妹妹。 不管娘亲是为了爹爹,还是真心想解开当年的结节,娘亲主动留下葛丽屏,说明娘亲是要帮她,即使娘亲什么都不做,只要表露态度,那沈家就不敢再把葛丽屏怎么样。 但愿葛丽屏是真心悔改,不会到时反咬,否则,自家兄妹会让她没有后悔的机会。 一家人去了丽记家常菜老店,葛天俞让葛凯文把葛天彪叫来,葛凯武去叫葛天凌,刘勤家的去分店唤来吴丽芳,一家人一起吃饭。 席间,葛丽屏痛痛快快哭了一场,看她这样,在场的人各怀心事。葛天彪则心酸不已。 葛天彪和葛丽屏只差两岁,两人感情最好,葛天彪被葛伯嗣赶出家门后,最挂心的也是葛丽屏。 七妹嫁给妻子的表兄,过的什么日子葛天彪怎么会不知道。 他也曾想过求大嫂帮忙,想起往日七妹的所作所为,葛天彪怯步了。他开不了口。 葛天凌从小和葛丽屏也没多少交集。他虽然也觉得葛丽屏受了不小罪,却也无什么表示。 吴丽芳本来就厌恶葛丽屏,要不是三姐使人叫唤。她根本不会出现,这会儿只管招呼大家吃饭,对葛丽屏的遭遇没有一句言语。 袁芬心里五味杂陈。 这位小姑子,袁芬也是成亲时第一次见面。而后没几天她就嫁给了表兄。 在姨母家见过几次小姑子,说实话。小姑子表现确实欠佳,先一个就不懂礼数,再一个做事没耐心,三一个脾气暴躁。姨母对小姑子确实很严厉,打骂也有。 曾有一次,袁芬去沈家。葛丽屏称呼袁芬五嫂,沈老太太训斥:“你丈夫是长兄。你就是长嫂,长幼不分,活着有什么用,今天饭食就省了吧。” 那时,葛丽屏已被沈老太太教训得怕了,被克扣饭食也不敢多言。 袁芬觉着姨母太过分,当着娘家嫂嫂面,不给小姑子留一点颜面,替葛丽屏说话:“要是在葛家,我虽年龄较小,嫁给她五哥,就是她五嫂,七妹并没唤错。” 沈老太太嗤笑:“这是在沈家,不是葛家。” 当晚,葛丽屏在葛天彪家住下,葛凯琳兄妹松了口气,三人没有一个喜欢这位七姑。 尤其是葛凯文,那种厌恶感几乎已是本能,要是葛丽屏真要住进家里,他不敢保证不会发生不愉快的事。 第二天一早,葛凯文向爹娘辞别,与葛凯赋绪祥一起,返回盛城。 葛凯武休息两天,明天才上学,就去找同学玩耍。 葛天俞和吴丽梅去了葛天彪家里,葛天俞嘱咐葛丽屏一番,和葛天彪一块出门办事。 没等袁芬开口,吴丽梅就说:“五弟妹不用和我一起去送丽屏,你与沈家沾亲带故,要是你出面,你姨母会记恨你,丽屏已不是小孩子,想得通其中关节。” 问葛丽屏:“是不是这个道理?” 葛丽屏忙答:“是,五嫂,你要是也去,夹在中间会为难,妹妹我晓得这个理。” “呵呵,”袁芬苦笑:“确实像大嫂说的这样,谢大嫂体谅,谢七妹为我着想。” 吴丽梅亲自送葛丽屏回沈家,并送了两份回礼。 一份是一件针织外袍,送与沈老太太太。 一份是一套珍珠首饰,和昨天沈老太太给葛凯琳兄妹的见面礼价值相当,外加一件粉色针织蝙蝠外罩,用的线又细又软,织起来很费功夫。 这针织蝙蝠外罩原是织给葛丽娥的,准备在今年才艺比赛上穿用,现下应急,先送给沈老太太的掌上明珠,和葛丽娥年龄相当的沈蛮珍。 葛丽屏一路上神色不安,一下问,婆婆会不会生气,一下又问,用了十妹的衣物,十妹怎么办。 “丽屏,”吴丽梅无奈:“以往你那泼辣劲哪里去了,像你这样犹犹豫豫,顾左思右,是谁看了都会不屑,你不受欺欺负谁受欺负。” 说话间已到了沈家门口,沈老太太亲自迎接,吴丽梅却没进门,送上礼物,说是丽衣坊有许多事等着她处理,空闲时她会来接沈老太太和沈蛮珍游玩,望到时不要嫌弃。 当着吴丽梅的面,沈老太太对葛丽屏又嗔又笑,亲密的不得了,葛丽屏心里更加不安。 刘妈在吴丽梅出门后不久,风尘仆仆回来,主母不在,刘妈先急匆匆来见过葛凯琳。 这些日子在外面,刘妈最记挂的就是自家六小姐,不知道六小姐身体怎么样,有没有累着,有没有因贪玩伤着,丫环下人照顾时有没有疏忽。 葛凯琳心疼刘妈劳累,自然一切都说好,而且她确实觉得自己过得挺好。 从葛凯琳这里出去,刘妈叫过刘耕家的,让她说说这段日子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 听说吴丽莲故意撞伤六小姐,刘妈冷笑:“可真是巧了,这次办差碰到方老爷。说是很快就来接方夫人回家去,估计这两天方老爷就到了。 那天陪在方老爷身侧的,正是当年被太夫人卖掉的裴家妾侍,方老爷称她夫人,方夫人要是到了方家,想必日子过得不会太无聊。” 吴丽梅回到家,刘妈把见过方老爷的事详细禀报给吴丽梅。 吴丽梅吩咐:“我和大老爷已有些日子没去看爹娘和婶娘。今天就回葛家庄住上几天。你先去拜见方夫人。然后也回村,和两个孙媳不用当差,自管一家团聚。” 刘妈诚恐:“大夫人。这哪里使的,一家几口同时歇着,不合规矩。” 吴丽梅笑道:“你先别急,往后还有你忙的。你孙子孙媳常年不在一块,你什么时候才能抱重孙。” 刘妈也笑:“看大夫人说的。子孙的事自有天注定,哪里是急得出的。” “你既然这么说,那我也不急,你家大丫和二丫的婚事。就再过个十年再说。” “哎哟,大夫人,是老奴的错。;老奴给你赔罪,大夫人是不是已经有了人选?” “粮铺掌柜的你还记得吗?” “莫非和董掌柜有关?” “前几天董叔来回事。说是很喜欢你家大丫,替他孙子提亲,我还没有答应他,你孙女的婚事要经你同意才行,也得两个孩子自己愿意。” “一切由大夫人做主。” “成亲是喜事,要是两个人过不到一起,可不就真成了冤家,又有什么意思。” 刘妈心酸,大夫人这是由己及彼,恐怕所有经大夫人手的婚事,大夫人都会先考虑双方是否合意,即便是家中的奴仆也不例外。 她替两个大的孙子提亲,大夫人也是问过后才同意的。 刘妈笑道:“董掌柜的孙子老奴见过,精明能干,和我家大丫很般配。” “哈哈,听你这话,倒是变着法儿的夸自家孙女,你既然同意,派个人去一趟,唤两人过来,我要亲口问过才能放心。” “是,大夫人。” “二丫也不小了,你看周大晓怎么样?” “周大晓倒是老奴一直看着的,是个好孩子,人闷一些,却老实细心,头脑灵泛,我家二丫不算聪明,要能嫁给他,也算福气。” “那我就给周婆子讲,要她好生准备迎娶我家大管家的孙女,要敢慢待,不得轻饶。” “呵呵,大夫人又拿老奴开心。”刘妈自己又何尝不开心。 董掌柜就一个孙子,又着力培养,将来肯定会接班做粮铺掌柜,周大晓跟着周渔学的一手养鱼手艺,将来也会接班掌管渔场,两个孙女嫁的人都是前程看得见的。 刘妈抹泪,真是天大的恩典。 吴丽梅回村第二天,方老爷就来良平镇接吴丽莲,刚一见面吴丽莲就质问:“你曾说过没有妾侍,为什么有人见你身边有女子跟着你出入。” 方老爷道:“她不是妾侍,是平妻。” “平妻?”吴丽莲冷笑:“正妻没入门,先迎平妻,这是哪家礼法,你欺负我吴家没人?” 此话一出,方老爷心里有些怕,后悔自己性子急了些。 当年成亲,他就知道吴丽莲的出身,他看中的是吴丽莲的娘家。 为妻子服满丧期,方老爷来接吴丽莲的路上,偶入烟花巷,被柳琳琅吸引,柳琳琅既满身风情,又有大家闺秀做派,方老爷一时丢不开手,先纳入家门,后又抬为平妻。 方老爷软语道:“夫人别气,是我一时糊涂,回去后,是休是卖,一切由夫人做主。” 事已至此,气也没用,吴丽莲稍加警告,暂且揭过。 方老爷提出,走之前得去拜访夫人的娘家人,否则显得自家不知礼。 吴丽莲不敢说她已被吴丽梅嫌弃,又一想,三姐是顾全大局的人,应该不会做出当面揭穿的事,吴丽莲和方老爷来到葛大老爷家,守门的婆子告诉她,葛大老爷一家回村了。 两人改道去丽记家常菜馆,伙计告诉他们,二老爷夫妇随大老爷一家回村了。 二人又赶回葛家庄吴青云家,门房冷笑:“我家只有大小姐、三小姐、四小姐,没有五小姐,您二位认错门了。” 说完就关上大门,任吴丽莲怎么敲门也没人应。 方老爷这才恍然,吴丽莲已被吴家丢弃,愤然甩手而去。 没了吴家依持,吴丽莲没了底气,低声下气跟着方老爷回了方家。 且说葛凯琳跟着爹娘回村,先去看望谭柳儿。 “三姐,四姐,大哥,二哥,你们回来了,刚二婶还念叨来着,这可真是心想事成了。”刚到院门口,一个妇人从院里出来,热情有加,称呼怪异,还顺序颠倒。 然后对着葛凯琳笑道:“你就是凯琳吧,我是你九婶。” 九婶?倒是听说葛天笙去年成亲,爹爹、五叔、七姑、小姑,虽为葛天笙迎亲,却都没能进院门,从院门外出发,到院门口为止,这事已成为村中笑谈。 这位九婶,芳名吴明珠,比葛天笙大一岁,和吴丽梅是本家,虽已出五服,还统属吴青云管,成亲后学着吴丽芳,没有改口,依然称呼吴丽梅三姐,吴丽芳自然就是四姐。 葛凯琳觉得奇怪,葛伯嗣既然对吴家没好感,为什么还又娶一个吴家女。 这位九婶很厉害,根本不理会公公的那些规矩,成亲第二天就提着礼盒,拎小鸡一样拉着葛天笙拜访谭柳儿,而后又拜访葛天俞和葛天彪两家。 因其他人不得入门,都是她单方面走动,机缘巧合,葛凯琳一次都没见过她。 “九婶你好。”葛凯琳礼貌地问候。 “凯琳嘴巴真甜,三姐、四姐。大哥。二哥,你们走一路恐也累了,快进去吧,九郎已在收拾家什,我两个这就去地里。”一个个称呼下来,吴明珠一点不嫌麻烦。 各人都让吴明珠赶紧去忙,吴明珠拐过墙角不见了踪影,众人才进入院门。 葛丽娥出屋迎接时,眼神还不时看向门外,吴丽芳拍拍她的小脸笑道:“不用看了,已走远了,一时半刻不会来呱噪。” “呼——,”葛丽娥长舒一口气,双手抱着吴丽梅的一边胳膊撒娇:“大嫂——,” 葛凯琳拉住吴丽梅另一只手,故意吃醋:“小姑,这是我娘亲,不是你娘亲。” “哈哈哈哈——。” 众人被两人的小女儿状逗得大乐。(未完待续。) 第0223章 悍媳 还没进屋,吴丽芳就在院里喊:“娘,儿媳回来看您了。” “讲别人呱噪,自己却是个咋呼的,你不说话我也知道你回来了。”谭柳儿氏从西侧小院出来,左手提着一个鼓囊囊包袱,右手拿着一把剪刀,调侃儿媳。 “二祖母,凯琳回来看您。”葛凯琳卖乖。 “好好好,我家凯琳就是乖巧。”谭柳儿把手里的东西塞给葛天凌,又摘下皮围裙递给葛天俞,夸奖着一把抱起葛凯琳。 吴丽芳故做委屈:“娘,您这也太偏心了,同样说话,怎么我就是咋呼,凯琳就是乖巧。” “哈哈,你要小上二十岁,就也是乖巧。”当婆婆的明着承认,不同人不同对待。 对吴丽梅道:“我想着把羊毛纺成羊线,丽梅你试试能不能织成衣裤。” 吴丽梅点头答应。 一家人说笑着进屋,谭柳儿先去换洗,吴丽梅问葛丽娥:“你九嫂来有什么事?” 提起吴明珠,葛丽娥满脸愤恨:“来找婶娘看脉。” 吴丽芳好奇:“看脉而已,你怎么这幅摸样。” 葛丽娥皱眉:“看脉倒不麻烦,她是个话唠,嗓门震天,没羞没臊,什么话都出得了口。” “哈哈,”吴丽芳逗葛丽娥:“是不是你九嫂要给你提亲?” “二嫂最讨厌。”葛丽娥脸红,啐道:“和九嫂一样呱噪,没羞没臊。” 谭柳儿进来,刚好听见吴丽芳和葛丽娥对话,笑道:“丽芳确实没说错,咱家丽娥貌美多才。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提亲者不知凡几,九郎媳妇也想插上一脚。” 葛天俞皱眉:“她来提亲?对方是什么人。” 谭柳儿嗤笑:“还能是谁,她自家的亲弟弟。” “做梦,”葛天俞怒道:“她弟弟招猫逗狗,不学无术。还有脸肖想丽娥。婶娘怎么说。” 谭柳儿摇头:“还能怎么说,让她往后不要再提这事了。” 葛家现在确实怪异,葛伯嗣子女众多。除葛天笙外,一个个全被赶出了家门,葛丽屏不是赶出去的,而是正经嫁出去的。葛伯嗣对她却也像对待两个儿子一样,再不准入家门。 葛丽屏和兄嫂关系不好。虽兄弟姐妹多个,婆家也敢肆无忌惮虐待她,要不是这次沈老太太有求于吴丽梅,不得已让葛丽屏和娘家人相见。恐怕葛丽屏也就这样过下去了。 所有被赶出的子女,一个个都和谭柳儿亲厚,原本只有葛天俞和吴丽梅称呼谭柳儿婶娘。其他几个人都唤谭柳儿二婶,现在全部改口为婶娘。 葛丽娥更是住在谭柳儿家里。所有来提亲者,不去前院葛伯嗣处,却来找谭柳儿,倒像这几兄妹是谭柳儿的儿女。 谭柳儿也不推辞,自为葛丽娥做主。 闲谈中,说起吴明珠,听得葛凯琳直咋舌。 真是一物降一物,葛伯嗣阴毒,硬是娶了个彪悍儿媳,日日气他个倒仰。 吴明珠很能干,家里地里都是一把能手,脾气也好,可她从娘胎里出来就有个毛病,左眼生有萝卜花,俗称萝卜眼,视力也不好,生活上有些不方便。 有这个毛病,吴明珠的婚事拖到十七岁,已无人问津。 葛天笙腿脚不便,村里人都知道他从小玩虐,葛伯嗣和董氏在外名声也不好,葛天笙到了成亲年龄还没有媒婆上门,葛伯嗣只得自己张罗。 他有自知之明,知道小儿子不可能娶到一般的好女子,吴明珠虽相貌丑陋,却能里能外,和自家小儿子也算般配,就亲自上吴家提亲。 吴家对葛天笙不是很满意,可姑娘家耽误不起,何况葛家的家境较好,长媳是吴家族长的女儿,将军的妹妹,二房儿媳是族长义女,要是妯娌间小心相处,对自家也有利,说不定还能带得儿子有大出息,权衡之下,也就答应下来。 葛伯嗣万万没想到,他亲自挑选,亲自上门提亲,竟给自己找了个克星。 成亲当晚,吴明珠就拼武力降服了葛天笙,葛天笙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妻管严,在老婆跟前唯唯诺诺,一点也不敢违抗。 成亲第二天起,吴明珠不但和谭柳儿认起了亲戚,还和葛天俞葛天彪来往,对葛佳荣也是姑姑长姑姑短的,对葛伯嗣和董氏这对正儿八经的公婆,态度恭敬,却我行我素。 葛伯嗣忍无可忍,在吴明珠又一次拉着葛天笙出门后,把院门从里面闩上,说是葛天笙夫妇既出此门,从此和他再没关系。 谁知,吴明珠叫嚷着院门坏了,大张旗鼓地从邻居家借来木梯翻墙进院,葛伯嗣和董氏阻拦,无奈力气不如吴明珠,只得眼睁睁看着吴明珠堂而皇之出入自如。 葛伯嗣找来里正说要分家,吴明珠笑呵呵送里正出门,拉着葛天笙一块赔礼道歉,说是公公婆婆就这一个儿子在身旁了,老人家年事已高,又不爱和人来往,要是也分开来过,老人家有个病呀灾呀的,或是哪天死在家里都没人知道,所以这家还是分不得。 里正好笑,说是分还是不分,你自家人先商量好再来找我。 葛伯嗣暴跳如雷,大骂吴明珠忤逆不孝,要葛天笙写休书,葛天笙躲在屋里不出来,葛伯嗣就自己替葛天笙写好休书丢给吴明珠。 吴明珠也不气,捡起休书笑呵呵撕得粉碎。 其实,真想要休掉儿媳还有一个办法,就是写好状纸上公堂。 可惜,葛伯嗣这个人,看似阴狠,也只是个窝里横,真要上公堂,他没这个勇气。 吴明珠确实很有耐性,葛伯嗣这样对她,她依然对公婆礼数周到。 董氏对她恶毒诅咒,她一般不吭声,偶尔回一句:“我嫁进葛家就是葛家人。婆婆你骂人前还请三思,这么恶毒的话,小心遭反噬不得好死。” 闲聊片刻,吴丽芳去张罗饭菜,吴丽梅和谭柳儿商量着纺羊线的事,葛天俞出外访友,葛天凌钻进他自家铁匠作坊。葛丽娥回了自己屋。 葛凯琳没事。跟水珏玩了一会儿抛杏核,又跑去葛丽娥跟前,却也不敢离得太近。 葛丽娥在练习大字。 葛凯琳知道自己的毛病。她哪怕不是刻意的,有时也会弄得笔墨凌乱,所以还是停在安全范围之内为好。 葛丽娥招手:“凯琳你过来,替小姑看看。要是参赛,是绣这幅字好。还是那一幅好。” 葛凯琳小心凑到跟前:“小姑,你这字写得可真好看。” 为准备良平镇每年一次的秋季才艺比赛,葛丽娥现在大部分时间都用来练习。 才艺比赛随自己喜好报名,可报一项。也可参加多项,在吴丽梅和葛天俞的教导下,葛丽娥琴棋书画女红都拿得出手。葛丽翠娥报了书、画、绣艺三合一,难度较大。 摆在葛凯琳眼前的两幅字都只有四个字:长嫂教姑。 一副字挥洒淋漓。遒劲方钢,有男儿豪气,一幅整齐排列,小巧娟秀,更显闺秀气质。 两幅字都好,还真是难以取舍。 葛凯琳稍近前,小心翼翼地问:“小姑,你这是写的我娘亲和你?” 葛丽娥点头:“嗯。” 葛凯琳又问:“你是准备单绣字,还是字画相配。” “字画相配。” 葛丽娥从书橱上拿下一卷画来打开。 画里,月下,一个女子坐在绣凳上,低头俯视,目光温和,一女童坐着矮凳,趴在女子膝上,小脸仰望女子,女子一手轻抚女童,一手在空中比划,好像在给女童说着什么。 好温馨的画面,葛凯琳感动。 所有用来参赛的作品,都得讲出由来,以小姑对娘亲的情深,肯定不会用瞎话蒙混,娘亲不是那种喜欢热闹的人,要是这书画拿来参赛,会打扰到娘亲。 葛凯琳皱眉:“娘亲不见得会同意你拿这字画参赛。” “我知道,”葛丽娥情绪低落下来。 葛凯琳开导:“小姑,有些事存在心里就好,要是弄得人人皆知,最终结果会事与愿违。” “嗯?”葛丽娥疑惑,盯着葛凯琳,好像不认识一样。 葛凯琳摸摸自己的脸,问:“小姑怎么这么看我,莫非突然之间发现自家侄女像仙女一样好看,嫉妒心起,想着怎么把我比下去,好抢我娘亲?” “咦——,”葛丽娥扯住葛凯琳的脸蛋往两边拉,咬牙切齿:“小小人儿,说话老成,真不知我是你小姑,还是你是我小姑。” “嗯——,容我想想,”葛凯琳围着葛丽娥转了一圈,一本正经道:“还是你当我小姑吧,我可不想有你这么大个侄女儿。” “噗,”葛丽娥喷笑,捏着葛凯琳鼻子道:“你这个小人精,长大了看谁敢要你。” 把鼻子从葛丽娥手里解救出来,葛凯琳撇嘴:“我才不要嫁人,倒是小姑,貌美如花,才华横溢,比赛要是得头奖,必有大把的人争着提亲,到时可不要挑花了眼哦。” 良平镇的秋季比赛,不止本镇人参加,外地人也能报名。 参加才艺比赛的人,能借此机会能谋得好差事,要是取得名次,自家有生意的,生意也会更上一层楼,适婚年龄的年轻男女,更能找门好亲事。 葛丽娥小心收起画卷与字幅,拿起一本棋谱走向屋子另一侧,语气不屑:“我只管比赛,人家提亲管我什么事。” “喔哦?”葛凯琳发出怪声:“难道小姑准备一辈子黏着我娘亲,要做一个老姑娘。” “啪,”一个棋子掉到葛凯琳脚下,林翠娥嗔怒:“小小人儿不学好,这话也是你能说的?” “嘿嘿嘿,”葛凯琳脸皮厚,走过去坐在葛丽娥对面看她摆棋,渐渐趴在桌上,迷迷糊糊中自己去找周公下棋。 水月弯腰要抱走葛凯琳,葛丽娥摆手,自己一把抱起葛凯琳放在自己床上,往葛凯琳搭上薄被,从衣橱里拿出一件织好的小线衣,坐在床侧开始绣前襟没有完成的图案。 是一只可爱的卡通小猪。 绣着绣着,葛丽娥默然失笑,这小猪是侄女画的,圆圆嘟嘟,倒和侄女的样子有几分像。 吴丽梅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葛丽娥一副笑呵呵的模样。 “丽娥,在想什么,我进来你都不知道。” “哦,大嫂,我在想,要是凯琳的血瘤没了,是不是长得会和我像。” “哈哈,大嫂你看。”葛丽娥举起手中的小线衣,两手晃动。 已快绣完的卡通小猪,像在行走一样,逗得吴丽梅直乐:“这是凯琳画的?真不知道她小小人儿哪来这么多怪主意,绣在衣服上倒是好看。” “哦,对了。”吴丽梅想起进来的目的:“原本已给你织好比赛时穿的线衣,今天应急,送给了沈蛮珍,你得另选其他衣服了。” 葛丽娥点头:“大嫂容我想想。” “好,你先想着,我和婶娘还没商量完,这就去了。” “大嫂,”葛丽娥犹豫一下,还是问出心里的疑惑:“为什么想要丽娥参赛,难道真像凯琳说的,想要将丽娥嫁出去?” “傻孩子,”吴丽梅揽过她:“女孩家早晚要嫁出去,我家丽娥值得拥有最好的,你放心,我心里有数,一切都随妹妹的心意。” 葛丽娥将头搁在吴丽梅肩头:“丽娥舍不得离开大嫂。” 吴丽梅轻轻拍抚葛丽娥,柔声道:“丽娥和凯琳一样,都是大嫂的心头宝,大嫂要看到你们成亲,生子,生孙,这样才算幸福完满,懂了吗?” “嗯。”葛丽娥闷声而答。 “阿嚏——。” 鼻子好痒,葛凯琳揉揉,还痒,再揉揉,还痒,实在忍不住了,打个喷嚏,无奈睁开眼。 一串野葡萄在鼻子上方晃啊晃,葛凯琳躲开又一次试图要蹭到自己鼻尖的罪魁祸首,顺着野葡萄往上看,就见一张满是恶作剧的小脸,不是葛凯贞又是谁。 “呀,这是谁,好端端的大门打开,难道是方便小鸟儿筑巢?” 葛凯贞赶紧闭住张大的嘴,将手里的野葡萄搁进旁边小蓝,气嘟嘟坐到旁边的锈凳上,送给葛凯琳一个后脑勺。(未完待续。) 第0224章 乐趣 八岁的葛凯贞正在换牙,一颗门牙脱落,新牙还没有长出来,家人经常拿这个开她玩笑。 葛凯琳坐起来吓唬葛凯贞:“四姐,你不在家好好看医书,跑出去玩耍,小心二祖母罚你抄书。” 厚厚的一本汤头歌,五岁的葛凯琳已背得滚瓜烂熟,葛凯贞却连一半都没看下来。 葛凯贞转过头要说话,怕妹妹又笑话她缺牙,气鼓鼓瞪视葛凯琳,就是不吭声。 “好了,四姐别气,妹妹长到四姐这个年纪,也会换牙,到时你再报复回来,好不好?” “哼,谁跟你这小小孩一般见识,诺,我尝过的,酸酸甜甜很好吃。”葛凯贞提起小蓝递给葛凯琳,自己先摘了一颗野葡萄丢进嘴里,一副享受的表情。 信你才怪。 葛凯琳并不急着吃篮里的野葡萄,一双大眼一眨不眨紧盯着葛凯贞,直盯得葛凯贞挫败妥协:“好了,真是怕了你,诺,这一篮才是美味。” 从身后又提出一个更小的篮子,掀开篮盖,里面几串野葡萄红的发紫,葛凯琳揪下一个塞进嘴里,嗯,酸酸甜甜很好吃,这才是真正的美味。 来叫小姑和妹妹吃饭的葛凯茜,见葛凯琳一个赶一个往嘴里塞野葡萄,阻止:“不要多吃,小心倒牙。” 即便不是很酸的野葡萄,吃多了也会酸得牙咬不动东西。 “嗯,”答应一声,葛凯琳又摘了一颗放进嘴里。 待还要摘,葛凯贞手快,一把提起小篮往外走。葛凯琳无奈,只得下床。 水月已倒好温水,葛凯琳洗了脸随后往堂屋去。 吴丽芳在家做菜和在饭馆做菜方法不一样,调料精简,所有菜保留原有本色,清淡可口。 没有经过污染的菜,怎么做都好吃。一餐饭下来。葛凯琳又吃了个肚儿圆。 吴丽梅好笑,帮她揉肚子。 葛凯贞用手来刮她鼻子:“妹妹还说什么要走遍天下,要是你再这么吃法。看你哪天走不动了,像那哼哼叫的猪猡一样,只有整天呆在家里,哪里也去不了。” 她这是在报复刚才葛凯琳笑她缺牙。 葛凯琳不在乎:“四姐此言差矣。妹妹我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吃多了也没事。人都说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到时我长成窈窕淑女,你可别眼红哦。” “噗——。”葛天凌一口茶喷出。 连平时喜怒不形于色的葛天凌都失态,可见葛凯琳厚脸皮功夫有多深,一家人哈哈大笑。 饭后闲聊。吴丽梅问葛凯茜:“你小姑参加比赛,你有没有想过也参加。” 葛凯茜是个绣花谜。除了管理丽衣坊,几乎所有剩余时间都用来练习绣花,不像葛丽娥,琴棋书画,样样涉猎。 “没有,”葛凯茜摇头:“我比不得小姑,我天赋太差,要是参赛,怕是会丢人。” 她酷爱绣艺,悟性却不好,郭四娘每教一步,都要重复讲解很多遍,葛凯茜也练得辛苦。 吴丽梅安慰:“不要紧,你年纪还小,参赛只为体会,不在乎成绩,每年比赛,有三岁稚童,也有七十岁老人,虽大多数是为了争强,只为参与的亦有。” 俗话说勤能补拙,葛凯茜只有十二岁,除了比不上郭四娘和那两个婆子,绣出来的东西,却是整个丽衣坊最好的,只不过她画工不行,一般都是别人画好花样,她来绣。 葛凯贞嘴快:“大伯娘怎么不参赛?” 葛天俞大乐:“你大伯娘要是参赛,旁人可就没有希望喽。” “为什么?”几个小孩子纷纷发问。 吴丽芳与有荣焉:“当然是真的,你大伯娘当年可是第一名,当年参赛时也是十二岁。 记得那时,你大伯娘正在整理账目,你外祖母急匆匆进来,催促你大伯娘换衣服,说是要再耽搁就迟到了,在场的人都莫名其妙,问你外祖母什么事要迟到了,你外祖母却不说。 当时你小舅也才四岁,嚷嚷,三姐,娘亲给你报名参赛琴、棋、书、画、女红,爹爹也去参赛,是下棋。” “呵呵,没经我同意擅自报名,你外祖母怕我找别扭,催促一声快点换衣服,我去门外等候,匆忙走了。”吴丽梅接话:“已经报了名,没有不得已的原因缺席的话,缴纳罚银事小,被人说成怯阵我可不愿意,不得已,我只好参加。” 提起这事,吴丽芳哈哈直乐:“那时不像现在,早早就开始报名,比赛前一月打止,那时能临时报名。你大伯娘气你外祖母没和她商量,临参赛前给你外祖母报名踢毽子,哈哈,那年踢毽子的人,年龄最大也不过十七八,只你外祖母一个是四十多岁。” 葛凯茜问:“外祖母有没有拿到名次?” 吴丽芳点头:“前二十名有奖,你外祖母第二十名,累得不轻,赛后十多天仍腿脚酸痛,说是往后再也不敢捉弄你大伯娘。” 葛凯琳问:“外祖父有没有取得名次?” 吴丽芳笑:“这事说来滑稽,你外祖父自认象棋必得第一,偏偏你爹爹棋高一筹,你外祖父只能屈居第二,比黑白棋时,你爹爹输给你娘,只得第二,你外祖父成了第三。 你爹爹上门提亲时,你外祖父心里别扭,说你爹爹,手下败将,还敢娶我女儿,他只说你爹爹是你娘亲手下败将,却不说他自己是你爹爹手下败将。” “大嫂只是黑白棋夺魁吗?”葛丽娥也问。 吴丽梅道:“我大嫂精通黑白棋,很小的时候我就跟着她学,其他的起步较晚,又是临时报名,没时间练习,黑白棋夺魁也是险胜。” 谭柳儿赶人:“吵了我半天。也该去呱噪你们爹娘一番,免得你们爹娘说我霸道。” 明明是好心,偏偏正话反说,惹得几人又是一阵笑闹。 吴丽梅等人还没进吴家院门,就听见院里喧哗,进了大门快到爹娘住的清林院时,喧哗声更大。粟倩在清林院前转悠。满脸急色。 吴丽翠也站在清林院门口,双手互相揉搓,显然很紧张。 看这架势。吴丽梅明白,肯定又是娘亲淘气,大姐和和弟媳被赶了出来。 看见吴丽梅,粟倩好像看到了救星:“三姐你可回来了。快劝劝娘亲。” 吴丽梅问怎么回事。 在三位姐姐跟前非议婆婆的话,粟倩不好出口。她看向吴丽翠。 吴丽翠皱眉道:“还能是什么事,娘亲调皮,音华玩跳绳,娘亲撕磨着也非要跳。爹爹不阻止也就算了,还在跟前叫好,我和弟媳劝。娘亲说是要再多嘴就翻脸。” 吴丽梅径自往院里走,嗔怪道:“娘亲要翻脸你随她翻脸就是。她也只是耍耍孩子脾气,还能怎么样。” 潘氏已六十多岁,要是扭了脚可要受大罪了。 越往里走喧哗声越大,最先看到的是吴青云高大的背影,几十岁的汉子像个小孩子一样,两手挥舞,两脚蹦跳。 看不到潘氏,只能看到两个丫环奋力甩绳,吴音华很紧张,小脸上却满是汗水。 虽看不见潘氏的身影,不过潘氏那得意的笑声,却是从吴青云身前传来的。 “爹爹,是不是应该换两个高大的男子甩绳,能甩得高些,爹爹也能进去跳着玩。” “要是这样当然好,只可惜你娘不愿意。丽梅你回来怎么不提前报个信,你几个有些日子没回来了,你娘肯定有体己话和你几个说,族里还有事没处理,我这就去了。” 接了话,吴青云才发现是冷着脸的三女儿,三女婿一脸看好戏的表情,后面跟着的四女儿满脸促狭,四女婿虽不像三女婿那样露骨,却也面带微笑,显然内心不怀好意,三个外孙女用手捂嘴,辛苦憋着笑。 吴青云匆忙说了几句,溜之大吉。 三女儿生性沉稳,不过一旦说教起来却也可怕,他才不想在小辈面前被女儿教训。 高大身影消失,视野立马开阔。 潘氏身着短打,正跳地欢实,不时玩出花样,引得旁人惊呼,她却大笑:“这就吓着了?真是大惊小怪,想当年,几条绳同时穿插,也没几个人能比得过我。” 毕竟上了年纪,说着话跳绳,潘氏还是有些气喘。 吴丽芳给守护在一边的丫环交代一声,那丫环去和甩绳的丫环耳语,继而一个甩绳丫环求饶:“太夫人,奴婢力气接不上了,能不能休息一会儿。” 潘氏从绳内跳出来,接过一旁递来的帕子擦汗,边道:“小小年纪还不如我老人家精神,这才半刻不到,你就没力气了。” “你老人家这么精神,今年大赛报名还没打止,要不要女儿给娘亲报名跳绳,也好拿个名次回来,以证娘亲英勇不减当年?” “哦,是丽梅回来了,这粟倩在干什么,姐姐回来也不让人进来通报一声。” “也亏得粟倩被你赶出门外,女儿我才能知道娘亲你这么贪玩,爹爹也跟着胡闹,我和婶娘新商量出适合老人家穿的羊线衣裤,爹娘既然不服老,女儿就省了针织功夫。” “不能呀女儿,是你娘不听劝说,可不能省去爹爹那身衣裤啊。” 吴丽梅话音才落,吴青云就从门外快跑进来,身后跟着已放松的吴丽翠和粟倩。 看来他并没有走开,而是躲在门外偷听。 三女儿有时做事说一不二,尤其是在自家生性好玩的老两口跟前,轻易不肯改口,要是现在不争一争,那新鲜出炉的羊线衣裤可真就没得份了。 “你个死老头子,你什么时候劝说过我,见我跳绳,你说很久没见我当年风姿,倒比我还要兴奋,哪有劝说过一句。女儿,别听你爹爹胡说,他的衣裤能省,娘的绝不能省,娘年事已高,抗不得风寒,羊线衣裤最适合娘了。” 羊线衣裤还没个影,潘氏就在女儿跟前把老伴卖掉,还把自己说的弱不禁风。 “噗——” “哈哈哈,” “呵呵呵,” 吴丽梅还强忍着,其他人已不管不顾笑起来。 下人们抖动着肩膀快速离开各行其事,他们可不想等老太爷太夫人醒过神来迁怒,虽不会重罚,却也会做出更令人哭笑不得的事来。 “嘿,嘿嘿。”吴青云笑得尴尬。 潘氏不理他,领着女儿、儿媳、孙女和外孙女自去叙话,两个女婿扔给老头子。 看着葛天俞毫不掩饰的揶揄,葛天凌笑意不减,吴青云心里来气,叫嚷着要杀得女婿片甲不留。 吴青云和葛天俞在棋盘上已厮缠多年,葛天凌自小和葛天俞一块儿长大,棋艺也不一般,谁赢谁输,还真是值得期待。 听说三姑和四姑来到,吴音容和吴音薇来见礼。 吴丽梅让吴音容引领妹妹们去玩耍,潘氏着急:“我很久没看见外孙女了,她姐妹什么时候不能玩耍,哪就急在这一会儿。” 吴丽梅沉脸:“我和凯琳在村里会住几天,你要和外孙女玩耍,也不用急在这一时三刻。” 刚才发生的事吴音容早听丫环禀报过了,她心里明白,三姑这是要避开自家几个,对祖母进行“劝导”,领着妹妹们往她三姐妹住的籁音院而去。 葛凯琳知道自己的毛病,刻意小心翼翼走路,即使这样,她还是会不时歪到一边。 再看吴音容,裙盖小脚,轻移碎布,稳稳当当,如弱柳扶风,煞是好看。 葛凯琳郁闷,人家是特意缠的小脚,自己倒是天足,还不如人家的小脚。 六个女孩子很快分成三个阵垒。 吴音容比葛凯茜大两个月,两人性格相似,都是外柔而内刚,一路细语,看似很说得来。 吴音华十岁,个子却和八岁的葛凯贞一般高,俩人性子同样活泼,时而驻足耳语,时而你争我抢,欢乐时放声大笑,促狭时奔跑追逐。 吴音薇和葛凯贞年龄相当,只比葛凯贞小几天,她不爱说话,一路来闷不吭声,葛凯贞和她说了几句话她都没理,葛凯贞觉着没意思,就只管和吴音华疯玩。 吴音薇也不在意,见葛凯琳走路歪歪扭扭,又不肯要丫环扶,主动伸手牵住葛凯琳的手,慢慢陪着葛凯琳走在四个姐姐身后,葛凯琳和她说话,她只用点头和摇头回答。(未完待续。) 第0225章 表姐 葛凯琳听娘亲说过,别看这位小表姐不吭不哈的,内心却有主意得很。 就说缠脚吧,粟倩都是在姐妹三个四岁开始给她们缠脚。 吴音容是自动自觉要求缠脚的,她以为缠了小脚才是闺秀,缠脚时无论多痛她都能忍。 吴音华则不然,大喊大叫又哭又闹,厉害的时候浑身抽搐晕厥过去,闹得家里鸡飞狗跳,最后还是潘氏看不下去,勒令粟倩不准再给吴音华缠脚,吴音华才逃得一劫。 吴丽梅给葛凯琳说过,潘氏和吴音华最亲近,因为这一老一小都贪玩,很合得来。 到了吴音薇该缠脚的时候,小姑娘也不吭声,拿起缠脚的家伙什就丢进井里,粟倩捉住她硬给她缠,她还是不吭声,再痛也忍着,你缠就是,只要得空她就放开。 粟倩无奈,只得日夜守着,睡觉时把吴音薇的手脚绑住,这也没关系,你可以绑缚我的手脚,我不吃饭你总不能强塞吧,小姑娘硬是三天水米不进。 眼见着小女儿奄奄一息,粟倩无奈,只得放弃。 “五表姐,你长大想干何事?”葛凯琳问吴音薇。 心想,我这样问话,你总不至于只摇头点头吧。 吴子易生有两个女儿,年龄都比吴音容大,吴音薇在五个表姐里最小。 “喂鸡。”吴音薇木然答道。 呃,葛凯琳讶然。 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呀,生在这样的家庭,她的理想竟然是,喂鸡? 进了籁音院。吴音华和葛凯贞像两只蝴蝶样满院飞跑,后来干脆轮流荡起秋千,比赛谁荡的高些,吓弄得丫环婆子们不时惊呼,连声嘱咐小姐慢些。 吴音容领着葛凯茜进了她自己屋。 吴音薇问葛凯琳:“表妹要不要去我屋里玩耍?” 葛凯琳嘻嘻笑,学着吴音薇不说话只摇头。 籁音院里满是花草,树木也不少。大多是水果树。不仅好看,也不觉得热,呆在屋里真是浪费了这大好景色。 吴音薇命丫环清理干净槐树下的石桌凳。她领着葛凯琳坐在槐树下。 槐树的树干粗壮,枝叶繁密,树冠向四处伸展,俨然一个天然巨伞。 吴音薇挎了一个小篮子。亲自去摘了几个梨子,清洗干净摆在盘子里。放在石桌上。 “表妹你吃。”她把盘子推向葛凯琳。 现在这个时节的梨还没成熟,不过吃起来已是汁多味甜,足以解渴。 葛凯琳拿起一个梨子咬了一口,将盘子推向李音薇:“嗯。好吃,五表姐你也吃。” 吴音薇摇摇头:“表妹明年早些来,黄杏熟的早些。还有仙桃,现在已没有了。” “哦。”葛凯琳答应一声,问,“五表姐,这院里都是些什么树?” 这些树她大多认识,就是想吴音薇多说说话,吴音薇的声音像百灵鸟一般,清脆悦耳。 吴音薇道:“表妹先歇一歇,等下我带妹妹一棵棵去看。” “没事,我不累。”三两口吃完手上的梨,葛凯琳站起就走。 吴音薇紧赶几步,牵着葛凯琳的手先去水盆前洗手,然后才带着她去认树。 院里水果树品种着实不少,梨树,杏树,杏梅,桃树,枣树,梨树有鸭梨和笨梨两种,枣树有梨枣、木枣、脆枣、酸枣,还有一种很少见的品种。 “五表姐,这个怎么看起来像葫芦。” “这是葫芦枣,脆脆甜甜的很好吃,妹妹你站远一点,我来给你摘些。” 葛凯琳很想自己去摘,葫芦枣树不高,结的也很密,自己随便就能摘到。 不过看看那满树的枣刺,葛凯琳听话地没有上前,还是不要给人家添麻烦的好。 水月上前要摘:“五表小姐,小心枣刺,还是奴婢来吧。” 吴音薇摇头:“你靠后。” 水月看向葛凯琳,葛凯琳冲她摇头,水月儿退去葛凯琳身后。 没有带篮子过来,两只手里握满,李音薇就往回走,边走边道:“生枣润肠,吃多了拉肚子,一次不能多吃,先吃这些,要是还想吃,得等个把时辰。” 这个葛凯琳也知道,枣子还青的时候不能多吃,否则容易拉肚子。 谭柳儿还教了她一个本源相克的法子,要是因吃青枣拉肚子,不用吃药,将那青枣蒸熟了吃,拉肚子自然会好。 葛凯琳卖乖:“谢谢五表姐,这些紧够了,我的肚子不大。” “呵呵。”吴音薇被葛凯琳的童言逗乐。 “五表姐笑起来真是好看。”葛凯琳夸道。 这话葛凯琳绝对不是奉承,吴音薇本就长的好看,只是她平时总木着脸,看起来很刻板,这一笑,脸部生动了许多,活脱脱一个美人胎子。 “妹妹又在哄人?”葛凯茜不知什么时候来到身边。 葛凯琳跟着吴音薇往回走,问葛凯茜:“三姐怎么你一人?” “屋里太闷,我出来走走,看妹妹都在作什么。”葛凯茜皱眉摇头。 葛凯琳了然。 跟吴音容呆在一块不闷才怪,吴音容小小年纪,动不动就讲规矩。 葛凯贞和吴音华嘻嘻哈哈跑过来,两人围着葛凯茜打闹。 吴音华注意到吴音薇双手紧握,问:“音薇,你手里是什么?” 吴音薇手心一面朝吴音华晃晃,露出手里的青枣,扭头接着走。 吴音华命丫环拿个小篮子来,她和葛凯贞一块去摘葫芦枣,葛凯茜则和两个小的走到槐树下,坐在那里歇息。 吴音薇的丫环边倒茶边讲:“这是我家五小姐自制的花茶。” 林娟好奇喝了一口就上了瘾,一口一口慢慢酌饮,花香自然,口感很好。 谭柳儿曾说过,葛凯琳脸上的血瘤最忌刺激。尤其是对花粉,要是过敏的话会雪上加霜,葛凯琳虽羡慕葛凯茜,却不敢尝花茶,她平时只喝白水,或喝谭柳儿给她配制的药茶。 吴音薇去洗葫芦枣,葛凯茜问吴音薇的丫环:“有你二人在。怎么你家五小姐什么事都还要自己动手。她平时也这样?” “回三表小姐,”一个小丫环道:“我家五小姐说,人生在世。富贵难料,要居安思危,不把自己养成废人,只要是五小姐自己的事。五小姐都亲力亲为。” 另外一个丫环紧接着道:“其实,我家五小姐平时很少和人亲近。待客时更是很少自己动手,今天五小姐待表小姐事事亲力亲为,奴婢们也很少见呢。” “真的咧,”吴音华用嘴吸着被枣刺扎痛的手指。凑过来:“平时我支使音薇,她不一定理会我这个当姐姐的,今天倒是对凯琳这么好。真是怪事。” 葛凯琳一脸了然的模样:“因为五表姐平时是妹妹,今天却当了姐姐呀。” “小人精。就你懂得,”葛凯茜捏葛凯琳鼻子,“说不准这就是缘分,你投了你五表姐的眼缘呢?” “哎呀,”把自己的鼻子从葛凯茜的魔掌解救出,葛凯琳埋怨:“三姐,要是再捏鼻子,妹妹我早晚会变丑八怪,长大要是嫁不出去,到时小心我赖着你,三姐可得养活我一辈子。我可是贪吃,你要是拿一般的吃食应付我,看我到时不把你家闹个鸡犬不宁。” 葛凯茜又来扯葛凯琳的脸,咬牙道:“这脸皮是越来越厚,哪有姑娘家整天嘴上嫁呀嫁呀的,就你这厚脸皮,将来怕也没人敢要,还不早早被你吓得快跑。” 葛凯琳嘴硬:“跑了更好,我才不稀罕嫁人了,我要自力更生,才不要那般累赘。” 葫芦枣分两头,吃起来又脆又甜,小的一头没核,枣核在大的那一头,枣核很小。 见葛凯琳吃地意犹未尽,吴音薇拿了个小篮子又去摘了一篮,清洗干净分了些让丫环送去清林院给姑姑们尝尝鲜,嘱咐不能直接摆放桌上,要先禀告三姑姑一声。 这是怕潘氏贪吃,要吴丽梅管着潘氏。 她自己又在石桌上摆了一盘,剩下全装起来,留给葛凯琳往后慢慢吃,嘱咐葛凯琳,现在可不能再吃了。 葛凯茜吃了几个枣子,问葛凯琳:“妹妹,你向来主意多,你说要是我去参赛,行不行?” 葛凯琳使劲点头:“三姐,娘亲不是说过吗,参赛只为体会,何况三姐的绣艺得了郭四娘真传,三姐又勤快,怎么会不行,我要不是怕上台摔跤丢人,也会去报名。” 葛凯茜哂道:“你报名?报什么项目。” 呃,葛凯琳想想,除了背书很快,自己还真没什么能拿得出手,能每天少摔几跤,少让爹娘担心,少给家里添麻烦就不错了。 再说,大赛又没有比赛背书这一项,葛凯琳颓然,问葛凯茜:“三姐,我是不是很没用?” 葛凯茜后悔玩笑过头,嬉笑哄道:“谁说妹妹没用,妹妹小小人儿主意多多,要不小人精的名头从哪里来的。” 主意多是因为自己是成年人,有着和这个世界不同的见识,就自己本身来说,葛凯琳有自知之明,她什么都不行,无论葛凯茜怎么哄,葛凯琳的情绪始终高不起来, 葛凯茜无奈,提议去找大伯娘,大伯娘最善引导,说不准妹妹见了大伯娘就会喜笑颜开。 吴丽梅的说法和葛凯茜大同小异,只不过语言更加婉转,语气更加温和,潘氏和吴丽芳吴丽翠也轮番劝哄,甚至以美食诱惑。 葛凯琳知道是自己的心理原因,谁说什么都没用,她不想娘亲担心,又恢复了嬉笑。 到底是母女连心,吴丽梅又怎么能看不出女儿的强颜欢笑,可女儿自小主意就正,要想解开心结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吴丽梅暗暗发愁。 吴丽芳将葛凯茜好一通埋怨。 葛凯茜本来就后悔,被娘亲埋怨,心绪更差,屋里一时有些沉闷。 “凯琳,你过来。”吴丽翠朝葛凯琳招手。 “什么事,大姨。” 吴丽翠抱葛凯琳坐在膝头,柔声问道:“你愿不愿意去大姨家,大姨的村子虽小,却很美,有山有水,山上不仅有很多美味的野果,还有漂亮鸟儿,机灵的小动物,你要是若去了,让你大姨父捉来给你。 小河离大姨家不远,下个坡就到了,每天有鸭子在河里游,还能钓鱼抓虾,很好玩,不过,不能光脚丫在河边走,河边有小螃蟹,最喜欢小娃娃的嫩脚丫,要是谁的脚丫被它看上,它会毫不客气拿大夹子夹住,小娃娃的脚丫就开了花。” 潘氏嗔怪:“哎哟丽翠,你这是哄孩子呢,还是吓唬孩子,凯琳,别听你大姨胡说,那河里的螃蟹小小的一个,稍不注意就给踩扁了,就是到了秋天河蟹肥美的时候,也没多大。” 吴丽翠无奈娘亲故意揭穿自己,苦笑着问道:“凯琳想不想去?” 很久没有体会过这么悠闲的田园生活了,葛凯琳心动,问吴丽梅:“娘亲,你去不去?” 吴丽梅笑着反问:“宝贝想不想去?” 葛凯琳嬉笑:“娘亲去,女儿就去。” 潘氏好笑:“小人精,你自己想去,偏还要拿你娘亲说话。今天已经太晚了,明天你几个都去丽翠家,我老人家也好耳根清净。” 葛凯琳见葛凯茜愁眉不展,她拉着葛凯茜出去,安慰葛凯茜:“三姐不要这样,是我自己没用,不关三姐的事,三姐喜好绣艺,这是三姐的长处,三姐只管按自己的心意行事就行。” 葛凯茜一把抱起葛凯琳,叹道:“是三姐不对,嘴拙乱说话,妹妹反过来还要劝导三姐,三姐真没用。” “听娘亲说,三姐虽然年幼,绣艺却很少有人比得过,三姐要是参赛,肯定很厉害,妹妹我却连绣花针都拿不得,三姐不要妄自菲薄。” 葛凯茜将葛凯琳放下,欢喜:“大伯娘真的这么说,那我就试一试,呼——,妹妹越来越重,三姐我都抱不住你了。” 当晚,吴丽梅姊妹三人住在叠翠院,这是她几个没嫁前的闺院。 本该和妻子同住的葛天俞和葛天凌,硬生生被吴青云安排住在客院,美其名曰,三姊妹要说些体己话,男人家还是避开为好。 姊妹三人心照不宣,相视而笑。 葛凯贞好奇,问吴丽芳:“娘,什么事这么好笑。”, 吴丽芳笑而不答。 葛凯琳问:“是不是外祖父输了棋?” 姊妹三人放声大笑。(未完待续。) 第0226章 苦肉 第二天,吴丽芳说她难得回家,想多些时间陪婆婆,反正到了冬天,大姐会给她的菜馆送菜,姊妹们少不了相聚。 葛天凌自然是跟着自家媳妇。 葛凯茜要练绣艺,葛凯贞要习医术,姊妹俩也都没有跟着去吴丽翠家。 葛天俞放心不下葛凯武一个人在家,回了镇上,只有吴丽梅带着葛凯琳跟着吴丽翠回家。 吴丽翠问吴音容姐妹三个,想不想去玩。 吴音容很客气,说是大姑农忙,太多人去打扰不好。 吴音华拒绝的很干脆,怕晒黑变丑。 吴音薇更加干脆,就一个字:“去。” 收拾好衣物,不顾粟倩的反对,执意留下随身丫环,自己一个人上了马车。 潘氏彻底松了口气。 三个孙女,大孙女最会讨好她,凡事都投其所好,二孙女喜欢玩,嘻嘻哈哈没心没肺,只有这小孙女,见她这当祖母的哪里不对,出手就管,根本不管她生不生气,只管木着一张小脸我行我素,跟自家三女儿虽不是亲姑侄,两人脾气倒是很像,都是自己的克星。 哈哈,这下没人管我,我又能好好玩耍了。 葛凯琳跟吴丽梅商量过,也留下了水月和水珏,让两人自行回谭柳儿家帮忙,她就是不想有人总在耳边唠叨,小心这个,当心那个,处处被掣肘,以免破坏心绪。 吴丽翠的村子离葛家庄较远,本来就是为了哄外甥女开心,吴丽翠兰一路也不急,由着马儿信步而走,她自己则不时给侄女和外甥女讲解地里的庄稼。 葛凯琳自小在农村长大。即便干活不多,很多庄稼她还是认得的,不过既然吴丽翠好心,她也不去破坏这份好心情,何况农活上的许多事她确实不懂。 “吁——,”吴丽翠突然勒住马缰绳,下车在路边拔出几根野草。走过来递给葛凯琳和吴音薇。笑道:“猜猜这是什么?” 葛凯琳仔细看,这草的叶子是墨绿色,长得有点像兰花叶子。比兰花叶子要笔挺,只有两片,一片较长,另一片短些。短叶包在长叶内。 刚吴丽翠拔草时,她注意过。草叶像剑一样直指天空,再看根部,颜色雪白,自然状态时和叶子成一条直线。没有分叉,像甘蔗一样,一节一节的。只在分节处有细如发丝的毛须。 葛凯琳脱口而出:“嘿嘿,节根。” 这东西她小的时候没少嚼。村里人都叫它节根,将根部放进嘴里咬,内里汁水甜丝丝如糖水,孩子们在地里玩耍时,总会拽些来当零食吃。 吴丽翠好笑:“节根?倒是形象,这草唤作固本草,田边地头到处可见,越是干旱的地方扎根越深,这种草平时看起来不起眼,灾荒时却能活命。” “大姑,你遇过灾荒吗?”这是一路来吴音薇第一次开口说话。 “没有,”吴丽翠摇头:“听村里老人说起过。” 葛凯琳问:“大姨,这种草既然灾荒时能活命,它的味道怎么样。” 不知和自己认识的节根是不是一个味儿。 吴音薇虽没说话,看表情也是很想知道,吴丽翠笑:“尝尝不就知道了什么味道了。” 有门,能吃,葛凯琳兴奋:“我先来尝。” 将一根固本草塞进嘴里,果不其然,很熟悉的甜丝丝的味道。 见吴音薇一脸惊异,葛凯琳故意使劲咂嘴:“五表姐,甜甜的很好吃呢。” 吴音薇低头看看手里的野草,又看看嚼得津津有味的表妹,还是有些犹豫。 吴丽梅笑道:“音薇,你尝尝,确实是甜的。” 葛凯琳好奇:“娘,你也吃过?” 吴丽翠揭老底:“哈哈,你娘小时嘴巴如你一样馋,不止这固本草,很多野草野果你娘亲都想尝一尝。曾有一次,我带着你娘亲在地里干活,一个没留神,她就将刺皮果塞进了嘴里,差点没把我吓死,赶紧使劲拍她脊背她才吐出来,幸好还没咬破外皮。” 想起当时的情景,吴丽翠还有些后怕。 “刺皮果?”葛凯琳和吴音薇齐声发问。 这是个什么东东? 吴丽梅笑道:“是一种毒果,误食的人很难救治过来。” 葛凯琳大惊:“啊?娘亲能不能指认给我,省得我误食。” 她自然不会随便乱吃东西,不过认得也好,说不定哪天就能用得上。 吴丽翠接话:“刺皮果现在很难找到,朝廷曾下令根除,这个地方人来人往的哪能见到。” “能不能说说刺皮果的外形,要是我们真碰到,也好当心。”吴音薇问。 “音薇你见过棉桃吗,还有蓖麻。”吴丽翠反问。 她知道六弟夫妻娇养女儿,侄女不怎么去地里。 “我曾缠着爹爹带我去过地里,棉桃见过,蓖麻却不认得。” “没事,见过棉桃就行,那刺皮果和棉桃长得很像,却和蓖麻果一样长满软刺。” 葛凯琳耍宝:“娘,你可吓死我了,要是你当年真咬破外皮,我就见不到娘了。” 吴音薇乐呵:“哈哈,妹妹,要是三姑当年咬破外皮,哪里还会有妹妹你。” 走了一段,吴丽梅叫停:“姐,你看那边是不是苦肉。” 马车停下,吴丽翠拉住缰绳,吴丽梅下车,吴音薇和葛凯琳随后,跟随吴丽梅进了路边的地里。 不知是哪家的耕地,地畦整齐,地里却满是荒草。 吴丽梅指着一片形似蒲公英的的野草:“这是苦肉,清心败火,能解毒,暑天吃了最好。” 葛凯琳蹲下看,这不就是苦苦菜吗。上回自行老和尚做油泼面,葛凯琳调皮,故意教他放苦苦菜进去,清火是没错,却坑苦了老和尚。 仔细看又觉得不对,苦苦菜叶片轻薄,叶子两边有大锯齿状豁口。这种草叶边光滑。叶片肥厚,真的像切好染过的肉片,怪不得叫苦肉。 吴音薇拔出一棵举在眼前观看。皱眉问:“三姑,这草很苦吗?” 吴丽梅点头:“奇苦无比,不过也是解读良药,而且很好找。” 葛凯琳问吴丽梅:“芳姨做菜时。为了去怪味,会将菜稍过滚水。这苦肉能不能也这样?” 吴丽梅笑道:“也行,过滚水后就只是当一般蔬菜吃了,没了药用价值。” “三姑,苦肉过了滚水后味道怎么样?”吴音薇好奇。 “清凉微苦。”吴丽梅道。 哦。还是苦啊! 葛凯琳和吴音薇对苦肉没了兴趣,出了耕地爬上马车,吴丽梅随后。四人接着走。 一路走走停停,吴丽翠和吴丽梅不时向两个孩子指认些野物。 快到村里时。吴音薇问吴丽翠:“大姑,爹爹说过,比起别人家,吴家的女儿不用下地劳作,大姑为什么还要带着三姑干活。” 吴丽翠把偷吃路边野草的马儿拉回正途,道:“我比你三姑大了十几岁,比你爹爹更是大了二十几岁,你爹爹自然没体会过那时的景象。 我小的时候,家里也有奴仆使唤,却不像现在家境富裕,农忙时,不分主仆,一概忙得脚不沾地,后来家境富裕了,没必要亲自劳作,可我已习惯下地干活。” 吴音薇又问:“人都说,人往高处走,那大姑是不是甘心务农呢?” 吴丽翠笑:“你大姑我没出息,贪图小农户家的淳朴自然,这辈子也就这样过了。” 葛凯琳暗叹,吴丽翠这哪是没出息,分明就是看得开,追求自己所想,得其所哉。 吴丽翠家院子属于常见的农家院,不过比平常农家院稍大些。 五间正房,三间东厢房,紧挨着东厢房是两间伙房,院子西面一排稍矮的房子,养着马和牛,院子南面有鸡棚和猪圈。 半个院子种着菜,院中间种着两颗梨树,长势相差很大。 一棵粗壮高大,枝叶繁密,树上果子却稀稀拉拉。 另一棵主干折断,从一旁长出支干,枝叶较疏,树上果子倒比前一棵密实很多。 葛凯琳围着梨树转了一圈,问:“大姨,有谁虐待果树么?” 吴丽翠笑道:“是你大表哥,打小就顽皮,没事时吊着树枝玩,掰断了主干,支干也被他拉成了怪状,还不时弄断些细枝,却没想到,这棵树结的果子倒还多些。” 看见自家媳妇领着小姨子和侄女外甥女回来,周大全一时反应不过来。 媳妇昨天回娘家时说,岳父母年纪大了,趁这几天地里还算清闲回娘家住几天,怎么这才一天就回来了。 “呆子,愣着干什么,还不去弄饭。” 吴丽翠一句嗔怒,张铁栓周大全醒过神来,挠头:“家里没菜。” “哈哈,姐夫,”吴丽梅调侃:“你家院里不是菜吗,难不成舍不得?” “哦,不,”周大全脸涨红:“我是说,家里没肉。” 吴丽翠气笑:“要买什么肉,现在已是饭时,等你买回来肉天已黑了,都是自家至亲,将就着做些吃食就行,明天一早起来去买肉。” “嘿嘿,那我擀些宽面条,我记得你说过三妹喜欢吃宽面条浇泡菜,再给音薇和凯琳做些搓鱼,浇金针蛋花,行不行?”周大全憨笑。 “你做什么饭都好吃,只是要快点,不要饿着孩子。”当着妹妹和小辈的面,吴丽翠也不吝夸奖自己的丈夫。 周大全去了伙房,葛凯琳悄声问吴丽翠:“大姨,不是说君子远庖厨吗,怎么大姨父还会做饭,是不是你欺压良民,平时都是大姨父做饭吗?” 吴丽翠笑得直打跌:“哈哈,小小人儿哪来些稀奇古怪的词儿,过日子而已,谁有空谁方便谁就做饭,你等下不要吃撑了,你大姨父做的搓鱼很好吃,弹性好,有劲道。” 不一会儿就做好了饭,确如吴丽翠所说,搓鱼既有劲道,又有弹性,而且搓得较薄,几乎已成圆筒,让葛凯琳免费品尝了一次古代版通心粉。 哦,还有,不幸被吴丽翠言中,葛凯琳又一次吃撑了。 吴音薇也不时摸摸肚子,看来吃的也不少。 吴丽梅也比平时多吃了半碗。 葛凯琳心想,怪不得大厨多是男性,这手劲大的,做的饭就是不同。 吃过饭,周大全嘱咐媳妇在家陪着妹妹和孩子们好好歇息,他自己将一根麻绳放进藤篮,挎起篮子准备出门。 吴音薇问道:“大姑父,你是不是要下地干活?” “嗯,棉花地里草已长起了。” “大姑父,我能不能跟你一起去?” “不行,这会儿太阳很毒,不要晒伤了你。” “没事,我这次来就是想要学习农活。” 葛凯琳本来已快睡着,听着对话来了精神:“我也去。” 吴丽翠乐:“哈哈,你去干什么甚,人还没苗高。” 这倒有可能,一路来看到棉花的长势,别说葛凯琳只有五岁,就是八岁的吴音薇,说不准进了棉花地里也被淹没了。 见女儿小脸皱成包子状,吴丽梅心疼:“没事,我随着去就行。” 本来也是陪女儿来散心的。 周大全还要阻止,吴丽梅笑:“姐夫,要是再推磨下去,干脆直接准备晚饭算了,姐姐炸的馓子,妹妹我可是很久没吃过了。” “啪,“吴丽梅背上被吴丽翠轻轻拍了一掌,吴丽翠嗔道:“几十岁了还这么调皮。” 周大全挠头:“嘿嘿嘿,明天早起我就去镇上买肉,中午就吃炸馓子。” 嗯?大姨父脸红了,大姨又说娘亲调皮,八卦,绝对有八卦,葛凯琳内心小星星闪起。 来到这个世界,葛凯琳这是第一次真正接触田地,一时兴起,好好的田间小路她不走,拉着吴音薇往边上的草丛里踩,回头看看草丛中被自己踩出的小壕,葛凯琳咯咯咯笑。 玩到兴起,吴音薇变被动为主动,反过来带着葛凯琳,不是抓蚂蚱,就是撵蛤蟆,留下一路笑声,跑得小脸通红也不觉累。 后面几个大人看着好笑,葛凯琳平时小大人一般,吴音薇也总板着面孔,这会儿俩人才真正显现出孩童该有的顽皮。 到了地头,吴丽翠取出事先准备好的帕子,刚将各自的头发包住,葛凯琳就一头扎进棉花地,吓得吴丽梅惊呼一声,紧追而来。 棉花苗大多都比女儿高,女儿从没干过农活,走路又不稳当,要是摔倒或被刮伤怎么办。 进了里面,被枝杈牵绊,葛凯琳走不快,跟着吴丽梅老老实实蹲下拔草。(未完待续。) 第0227章 珍珠 休息时葛凯琳已经不想动,靠在吴丽梅怀里昏昏欲睡。 不愧为吃货,睡意朦胧间,葛凯琳想起娘亲说的馓子,脑中闪过大姨父的红脸,就问:“娘,为什么你提起馓子时,大姨父会脸红?” 她语气呢哝,声音虽不大,周大全却也听见了,道:“我昨天下了套子,这就去看看,兴许晚上有兔肉吃呢。” 起身就走。 吴丽翠过来捏葛凯琳鼻子:“小小人儿偏爱打听些大人的事。” “嗯,疼。”这下葛凯琳彻底清醒了。 “大姑,我也想知道。”吴音薇凑了过来。 葛凯琳笑弯了眼,原来木头也有八卦心咧。 吴丽翠满脸幸福:“我十五岁时家里已有很多田地,每到农忙时,会临时雇些短工,你大姨父每次都来。我做为主家的小姐,别人见了都会说几句好话,大姨父诺高个汉子,只会挠头憨笑,所以初次相见我就记住了他。 干完活结算工钱时,每人会发一身新衣服,另加一份吃食。那天发的吃食是我亲自炸的馓子,别人领了后都是小心翼翼带回家去和家人分享,你大姨父却是当场就吃,因吃得太急,卡得他直咳,那模样别提有多狼狈,哈哈哈哈。” 吴丽梅接话:“看你大姨父不成体统,你二舅就训斥,得了美食不孝敬父母,分给弟妹同食,枉为人子。你大姨父止住了咳嗽,闷声道,父母已亡,我已很久没吃过这种美味。” “于是,大姨便由怜生倾慕。由倾慕生爱,最后,将大好的小伙,变成了自家人。”葛凯琳臆测。 “嘭,”她脑门上吃个爆栗,吴丽翠笑骂:“你个小屁孩,什么事都懂。” 不远的低洼处。周大全憨笑着挠挠头。朝他昨天下套的地方走去。 葛凯琳到底没扛过睡神召唤,幻想着自己咬着又脆又香的馓子,在娘亲怀里沉沉睡去。 醒来时。肉香味直钻鼻孔,一骨碌爬起溜下床,随便将鞋套上脚,跌跌撞撞就往屋外去。 她记得自己睡着前大姨父是去看有没有套着野兔。那么这肉香想必就是兔肉香。 平时家里吃饭都是中规中矩,尤其是葛凯琳自己的饭。即使家里有野味,为免刺激血瘤重新恶化,刘妈也很谨慎,很多调料都不敢放。安全是有保证了,吃起来却少了滋味。 到门口绊了一跤,这下葛凯琳清醒过来。她这才意识到这不是在自己家里。 因她的原因,自家门槛都改的很低。尤其是她常出入的门,连门槛都没有。 “凯琳,是不是摔着了?” 吴丽梅在女儿醒时就有所感觉,匆匆从伙房起身,还是晚了一步,葛凯琳已仰天躺倒。 葛凯琳笑:“娘,大姨家的地一点都不硬,我没事。” 说着话自己已爬起来。 自家屋里铺了方砖,这屋里只是泥地抹平,最多脏了衣服而已,哪里会摔着。 院子里周大全在揉搓兔皮,手里一张灰色,旁边还有一张白色,揉搓片刻,往上面抹点东西,接着揉搓。 葛凯琳好奇:“大姨父,你会硝皮?” 周大全憨笑:“我记事起爹娘就不在世了,因我从小憨痴,没人愿意收留,自己一个人过活,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学会做这些事的。” 环境逼迫呗,还能为什么,葛凯琳心里道。 不过葛凯琳不相信周大全憨痴,用大智若愚来形容还恰当些。 自家大姨也是眼光独到,选了周大全这么个人做丈夫,不求大富大贵,只爱和谐美满。 循着肉味进了伙房,葛凯琳喷笑,竟然还有比自己嘴馋的。 吴音薇坐个小木墩,挨在烧火的吴丽翠身上,睡得香甜,睡梦中,嘴巴还不时吧嗒几下,完全颠覆了醒着时的沉稳形象。 葛凯琳无聊,起了恶作剧的心思,故意问吴丽梅:“娘,白兔眼睛是不是红色的?” “嗯。” “我听说,女孩子吃了白兔的肉眼睛也会变成红色,就像白兔一样。” “你这话从哪听来的?” “不记得,兴许是听路人聊天时说的。” 其实,是她小时候老人家有这种说法,二哥自己不信,却恶作剧吓唬她,当年她还真吓得不敢吃白兔肉,最后还是老妈自己吃了几块来证明给她看,她才敢吃。 “没这事,你娘我从小吃过不少野味,也没见眼睛变红。” “可我听说,只有八岁到十二岁的女孩才会这样。” 吴音薇忽然坐直,问道:“凯琳,你这话是不是真的?” 葛凯琳郑重其事点头:“嗯,我是听人这么说的。” 吴音薇着急:“哎呀,这可怎么办,两个兔子混在一块,哪个是白兔怎么分辨得清。” “咯咯咯咯咯,”见吴音薇这么容易就中计,葛凯琳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吴丽翠和吴丽梅也不由跟着笑。 吴音薇刚刚睡醒,两眼血丝没退,在火光映照下更显发红,倒还真像白兔的红眼睛。 吴音薇这才知道上当,起来胳肢葛凯琳,两人闹成一团。 第二天周大全没有去镇上买肉,而是被葛凯琳缠着去河边玩,抓鱼,圈虾,摸蚌,夹螃蟹,钓黄鳝,堵泥鳅,玩的是不亦乐乎,甚至还在不远处找到一窝野鸭蛋。 当然,葛凯琳忘不了拉上吴音薇。 别看河不深,河蚌却是不小,有几个跟周大全的巴掌一样大。 葛凯琳玩性大起,抱着个河蚌搁在河坝平整处玩起陀螺,叫嚷着要跟吴音薇比赛,看谁的河蚌转的时间长,转的速度快。 最后。以她的完败而宣告结束。 两人变成泥人一样时,太阳已快到头正上方,周大全挑着一串小鱼篓,吴音薇牵着葛凯琳,一大两小一路嬉笑着往回走。 “娘,我回来了,大姨父说今天要做美味。” “嘘——。你娘还没睡醒。” 一进院门。葛凯琳便兴奋地大声叫嚷,吴丽翠紧走几步出屋,摆手轻声阻止葛凯琳。 娘亲平时天亮就起床。今天怎么这么能睡,葛凯琳问:“大姨,娘亲是不是身子不爽?” 吴丽翠摇头:“你娘是太累了,你不要吵你娘。让你娘自然醒来,懂不懂?” “嗯。我晓得。”葛凯琳心疼道。 娘亲要管一大家子人,还要管理布行、丽衣坊、粮铺,协助爹爹的生意,无论再忙。娘亲都不会放松几个孩子的教育,家里总共有七个孩子呢,人情往来也得精心打理。 到了大姨这里。大姨和娘亲可比母女,娘亲身心完全放松。才一直昏睡,情有可原。 葛凯琳有些沮丧:“要是我不拖累娘亲,娘亲就不会这么累了,大姨,我是不是很没用?” 吴丽翠叹气:“你怎么又提起这个了,你还小,难说将来会怎么样,不过,要是你总想着自己没用,不止你,连同你身边人都不会快乐。 你看大姨我,文不及你娘亲,武不及你二舅,做家事不及你芳姨,务农不及你大姨父,要真论起来,可说我是一无是处,那怎么办,整天跟自己怄气不成,要真这样,你大姨我哪还有活头,大姨身边的人哪还有乐趣?” “凯琳,大姨父有了你大姨,才活得有意思,”周大全插话:“你娘有了你大姨,才放松长睡,人人都不会没用。凯琳你曾昏睡三天,那时你娘亲是怎么过来的你知道吗,要是你真的没醒,你爹娘会怎么样,不是什么事都出类拔萃才是有用的人,懂不懂?” 三天后还没醒爹娘会怎么样?葛凯琳内心一震,不敢往下想。 自己这是怎么了,再世为人,不是曾发誓不再让娘亲为自己担心吗,怎么竟然钻了牛角尖,管它将来怎么样,自己哪怕一无是处,只要自己快乐活着,就是有用的人。 想到这个,葛凯琳笑道:“大姨,是谁说的大姨父不善言语,我咋觉着大姨父挺能说的,有句话叫做,人不可貌相,是不是就是大姨父这样的?” 吴丽翠好笑:“刚还为你担心,没半刻就拿你大姨父开涮,小心没有美味可吃。” “怎么会?”葛凯琳一脸笃定:“大姨父是男子汉,男子汉说话一言九鼎,怎么会欺我一个小孩子。” 看葛凯琳开始发挥厚脸皮功夫,吴丽翠放心,又逗笑几句,葛凯琳和吴音薇跟着周大全去伺弄那一堆水产, 哦,确切来说,是看周大全伺弄,吴音薇尽己所为,葛凯琳则是在一旁咽口水。 吴丽翠回屋,就见吴丽梅坐在床上若有所思。 “醒了?” “凯琳进院我就醒了,谢谢姐。” “谢我干什么,不要说凯琳才五岁,就是八十岁的老翁,也有钻牛角尖的时候,还好凯琳聪慧,不用费太多口舌。” “太过聪慧才让人担心,我倒愿凯琳像一般小孩子一样,只知道玩乐。” “你知足吧,要不是你小时过于聪慧,娘亲哪能像小孩子一样,只想着玩耍?” 这里姊妹两人说笑,伙房里,三个脑袋凑在一起,盯着刚打开的大河蚌。 正是被葛凯琳当做陀螺,和吴音薇比赛的那个河蚌,里面的三颗珍珠形状怪异。 周大全拣出珍珠,冲洗干净,放在小碗里。 三颗珍珠都状似人形,一大两小。 大的黑紫色,通体莹润,形似跪拜,两颗小的颜色粉嫩,双手紧抱前胸,状似恐惧。 “大姨父,你见过这样的珍珠吗?” “没有。” “大姑父,珍珠怎么长成这个模样?” “不知道。” “阿弥陀佛。” 三人正研究的兴起,院内一声佛号,听着声音熟悉,葛凯琳好奇出了伙房,立时大喜:“老和尚,你怎么来了,是不是闻到了美味?” “六小姐,老和尚闻到这里有三颗珍珠,特来看看。” 嗯?怎么这么正经。 吴丽梅和吴丽翠已一起出屋迎接:“大师一向可好?” “丽梅,好好的你怎么把凯琳带走了,害得我老和尚孤单一人。” 刚刚还一脸高深莫测,这脸说变就变,这会儿倒像是被人丢弃的小狗。 葛凯琳大笑:“老和尚,不要说的这么可怜,待会儿我大姨做油炸馓子,今天让你吃个肚儿圆,到时你可别急起卡得直咳。” “咳咳咳。”身后,周大全无故自咳。 对面吴丽翠和吴丽梅好笑摇头。 “哈哈,美食我自然不会放过,先拿珍珠给老和尚看看。”自行老和尚又恢复高深状。 周大全将小碗端出,老和尚扫视一眼,迅速将珍珠装进随身的布囊。 葛凯琳大急:“喂,老和尚,抢小孩子的玩物,非君子所为。” 吴丽梅呵斥:“凯琳,不得无礼。” “阿弥陀佛,六小姐,这珍珠形状不一般,老和尚我拿回去细究一番,必会归还。” 以葛凯琳对老和尚的熟悉,老和尚什么时候是开玩笑,什么时候是认真的,她都能分的*不离十,见老和尚确郑重其事,也就点头答应了。 吴音薇央求周大全剖开她自己玩的那个河蚌,里面也有拇指般大小一颗珍珠,通体黑色。 老和尚仔细嘱咐吴音薇,这颗珍珠贵重,不是不得已的时候,千万不要外露。 剩下的河蚌里也有珍珠,不过都细小平常。 午饭的主食吃馓子,做馓子很费功夫,清早起来,吴丽翠就开始准备,现在才一切停当,准备炸食。 多年下来,周大全已跟媳妇配合默契,不仅他自己已会做,火候也掌握得恰到好处。 馓子又脆又香,老和尚跟平时一样,和葛凯琳抢着吃,两人吃得嘴脸油亮。 吴音薇看得目瞪口呆,吴丽梅笑喊,你要是再不吃,连渣都不剩了,吴音薇这才回神,加入抢吃阵营,其他三人哈哈大笑。 接下来几天,自行老和尚竟在吴丽翠家住了下来,每天领着葛凯琳和吴音薇满山遍野疯玩,吴音薇也忘了来这里的初衷,不再提学习务农的事,每天只想着玩。 吴丽梅放心不下丈夫和儿子,还有一堆的大小事情,住满十天时,和吴丽翠商量着第二天归家,自行老和尚相约同行,吴音薇执意要留下。(未完待续。) 第0228章 梦境 当晚,葛凯琳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里,丈夫的爷爷,八十岁高龄的老人,面对自己的遗像喃喃自语。 “凯琳,爷爷对不起你,要不是爷爷执意要你当孙媳,也不会害得你惨死,如今,那不肖的东西,还有那个恶毒女人,双双变成植物人,真是报应啊。 还有你婆婆,她只有这一个儿子,到处求医问药没有结果,实在无路可求,跪求佛祖,却被佛祖收走魂魄,不动不言,状似痴傻。” 老人似乎脱力,坐到椅子上。 相比葛凯琳在世时,老人已形同槁骷,以前从不认老的人,如今扶着拐杖气喘不休。 过了片刻,老人接着讲:“丢人呀,两个不要脸的东西,被人发现时,竟是一丝未挂,傅家的脸都让他俩丢尽了,警方介入调查我才知道,那个不肖的东西,只是为了得到那百分之二十的股份,才娶你回家。 是爷爷私心,看中你聪慧,贪心想你做个知己,曾有一次,我私下里跟助手感叹,要是你能入我傅家,分你两成股份我都乐意,这话不知怎么被那不肖的东西知道,当真去追求你。” 老人突然用拐杖奋力敲打地板,语气悲愤:“报应啊,为了我一时之兴,竟害得你丢失性命,丑闻被揭,傅家股票大跌,所有资产,仅剩你名下这座豪宅,还有一屋子藏书。 要不是收拾你遗物,看到你的日记,爷爷还不知道,你竟是被他母子害死的,傻孩子。你让爷爷如何是好呀。” “凯琳,凯琳,醒醒,凯琳,醒醒。” 娘亲一声声呼唤,葛凯琳从梦中惊醒,依然抽噎着。泪流满面。 “凯琳。是不是做了噩梦?” “娘,呜呜呜呜。” “凯琳,梦境说出来就不灵了。凯琳讲给娘听。” 哭声中,葛凯琳渐渐清醒,这梦怎么能说给娘听,于是扯着哭音道:“娘。我梦见爹爹和娘亲嫌我丑,不要我了。哥哥也不喜欢我。” “呵呵,傻孩子,”吴丽梅松口气:“爹娘和哥哥疼爱你还嫌不够,哪会不要你。” 外面天已渐亮。葛凯琳跟着吴丽梅起身,看见伙房灯亮着,葛凯琳过去看。见大姨和大姨父双双在忙活,大姨烧火。大姨父在锅里翻炒。 “嗯,好香,今早上吃炒虾吗?”小吃货鼻子挺灵。 吴丽翠揽葛凯琳坐在膝上道:“你大姨父昨晚钓了一些虾,翻炒焦干后研成粉末,炒菜时能当调料提鲜,也能放进饭里,小孩子吃了最好,你带回去和哥哥姐姐一块吃。” 虾磨成粉,不仅易消化,营养成分也更易吸收,现在正是虾产卵期,虾粉更香。 哦,一定要争气,口水千万不要流出来。 为不至太丢人,葛凯琳转移话题:“太好了,可是,五表姐怎么办,她没有么?” 吴丽翠嗔她:“跟你娘亲一样,是个操心的命,你五表姐一时又不走,还怕没得吃?” “是哟,五表姐可有口福了,天天在这里吃美食。”葛凯琳羡慕。 “凯琳,来回话都让你一人说完了,你大姨还要怎么说话。”周大全哈哈大笑。 几天下来,葛凯琳和周大全已很熟悉,葛凯琳发现,周大全不是不善言语,而是对不熟的人惜字如金。 周大全送葛凯琳母女和自行老和尚回葛家庄后,去岳父家告知一声吴音薇暂时不回,而且一切安好,就返回去了。 自行老和尚还没到村口时就自行离开了。 谭柳儿将养的三十只绵羊悉数剪成了光秃噜,羊毛纺成羊线。 一遍遍嘱咐吴丽梅:“为了纺羊线,有人来求诊我都没应承,告诉人家丽衣坊将出品羊线针织衣,我做协助,试穿头身,要是到时不属实,我可就没脸见人了。” 说到底,她还是惦记着自己那身羊线衣。 吴丽梅苦笑:“婶娘,只是试织你就已宣扬的人人皆知,到时没成功怎么办。” “怎么会?”葛凯琳鼓劲:“老将出马,一个顶俩,有二祖母给娘加劲,肯定成功。” “好好好,必会成功。”吴丽梅哄道。 心中却是好笑,这一老一小,老的耍起赖来像孩子,小的平时说话倒像个大人,行为举止却还是孩子,呵呵。 葛丽娥娇缠:“大嫂,眼见着大赛将近,丽娥想跟随大嫂回家练习,随时向大嫂请教。” 吴丽梅点头,又问她:“你要是只为练习,有郭四娘指导岂不更好,我也是师出于她。” 葛丽娥呢喃:“大嫂,丽娥不止为练习,是想跟随大嫂。” 语气中的留恋很明显。 “都走吧,”谭柳儿氏挥手,“各个回来说是要陪伴我,丽芳没两天就挂心饭馆,二郎倒是留了下来,整天钻在作坊,还得我这当老娘的伺候他饭食衣着,没两天也被我赶回镇上,由她媳妇伺候去。现在丽娥见了大嫂也要丢掉婶娘,罢了罢了,我还是和羊为伴吧。” 吴丽梅笑道:“婶娘,说来说去倒都是我们的错,是谁非要守着老宅,不肯去镇上。” 谭柳儿摇头:“镇上熙熙攘攘,又有什么好,还是在村里自在些,想出诊就出诊,不想出诊就随心所欲,要是跟小辈住在一起,整天听你们啰嗦,哪个耐烦。” 葛凯琳现学现卖:“二祖母,来回话让您一人说完了,我娘亲还要怎么说话。” “哈哈,几天不见,凯琳这脸皮没见变薄,嘴上功夫倒是越发厉害,二祖母来看看,你家大姨是不是给你吃了刀子。”谭柳儿说着话,做势要捏葛凯琳的嘴唇。 吴丽梅凑趣:“刀子倒是没吃,钳子可是吃了不少。” 葛凯琳不解:“娘,我什么时候吃了钳子?” 吴丽梅问:“抓的螃蟹太小,你大姨全炸给你和五表姐吃。螃蟹钳子你有没有吃掉?” “大伯娘,谁吃了螃蟹,有没有给凯贞留?” 呃,四姐你要不要回来的这么是时候,早不回晚不回,偏偏说起吃的时她就来凑趣。 葛凯琳赶紧卖好:“四姐,妹妹给你带了虾粉回来。鲜香甘美很好吃。” 嬉闹一阵儿。葛凯贞让丫环先去中院吩咐田伯,将马车收拾停当,准备送大夫人和六小姐以及姑小姐回镇上。再去地里喊刘勤家的和刘耕家的回来,刘妈几天前已回了镇上。 葛天俞一家搬到镇上后,刘根也从中院住进吴丽梅陪嫁的地里,谭柳儿没有再出租中院。而是让田伯和田婆子搬了回来,闲时也好陪她说说话。 吴丽芳忙饭馆。无心经营家里那十几亩地,谭柳儿只喜欢伺弄羊群,不耐烦种地养牛,也全交给田氏老两口伺弄。 谭柳儿这样安排。也为安小辈的心,她身子骨虽然还好,毕竟也一天天老了。还是有伴照应好些。 葛凯琳想起自家贴身丫环:“二祖母,水月和水珏呢。是不是调皮去哪里玩去了。” 谭柳儿道:“跟着羊倌,自然会放羊,你回来半天,听见羊叫了吗?” 哦,那倒是。 葛凯琳脑中一闪,又问:“二祖母,田伯的小院还在吗?” 谭柳儿反问:“小人精,你又想做什么?” 葛凯琳直言:“田伯家小院在村边上,用来养羊很便利,又不怕扰到邻居。” 谭柳儿恍然:“我怎么就没想到。” 她来自大草原,虽然她的父母是商人,可她却钟情于饲养羊群。 回到镇上,葛天俞不在家,葛凯武也刚放学。 “五哥,我回来了,咦?五哥苗条了很多。” “嘿嘿,妹妹倒是又胖了一些,是不是大姨家有好东西吃,妹妹舍不得回来了。” “五哥你怎么知道。” “妹妹你真舍不得回来了,还亏得我急着做出炭笔来想给妹妹你惊喜。” “五哥真的做出炭笔了,快给我看。” “妹妹都不想五哥。” “我怎么会不想五哥,我刚才只是哄五哥玩儿,其实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五哥。” “真的,哈哈,我就说嘛,妹妹怎么会舍不得回来。” 葛凯琳暗里吐舌,这几天她玩得开心,吃得畅快,还真没想过葛凯武。 “哇,炭笔好漂亮,五哥手真巧。” “嘿嘿嘿,妹妹喜欢就好。” 葛凯武版的铅笔,粗如成人手指,是将笔直的树枝从中间劈开,各在中间挖条凹槽,填进烧好的细碳条,再把树枝合起,外缠彩色布带。 葛凯琳担心:“五哥,碳芯结实吗?” 刘妈兴奋道:“结实结实,六小姐,五少爷用不同火候烧了各种材质的木材,老奴性急试过,炭笔着实好用,外层的木材也是五少爷试过了各种材质。” “五哥辛苦,刘妈辛苦。”葛凯琳敛身给二人行礼。 葛凯琳大学毕业时,选的课题是从某地土壤中提炼放射源。 老师只给了原料,讲了实验方法,却没给实验时所用试剂的量,限时一个月完成。 那一个月里,葛凯琳除了吃饭时去下食堂,平时人几乎就长在了实验室,试验各种试剂的不同比例,每天要记录成百上千的数据。 有一次晚上,因为太累,恍惚中她不小心将一滴硝酸滴在腿上,夏天穿的薄,硝酸即刻渗到皮肤上,葛凯琳痛呼出声,还好值班老师巡逻路过,做了紧急处理,才没出事。 葛凯琳的腿上却留下一块黑斑,再也没有消掉。 那天后,系里规定,晚上实验室关闭,就是怕同学们晚上加班做试验出事。 只剩下了白天时间做试验,葛凯琳更加辛苦,在毕业论文答辩前两天试验才成功,只有两天的时间给她写论文,还要准备答辩。 想起那时的艰辛,葛凯琳能体会到五哥和刘妈的辛苦。 刘妈虽说她自己只是看见,实际上,哪里会有不帮忙,帮的忙还不会少,那不同火候的试验,就不是葛凯武这个养尊处优的少爷能独自完成得了的。 “嘿嘿嘿。”平时嘴巧的葛凯武,这会儿除了傻笑,竟不知该怎么应答。 很不习惯呢,最爱嬉皮笑脸的妹妹,今天竟变得这么正经。 刘妈赶紧避开:“哎哟哎哟,使不得,六小姐,可要折煞老奴了。” 葛凯琳拿着炭笔把玩,让葛凯武给她削了一根,试着在纸上写了自己的名字,确实好用。 又接着写家里其他人的名字,写几个,甩甩手,然后接着写。 原本一脸期待的葛凯武,渐渐皱起了眉:“是不是不好用,” 葛凯琳用左手揉着右手,笑道:“是我手太小,握笔久了有些酸痛,习惯了就好。” “那我再改,改细些,妹妹的手就不会酸痛了。”葛凯武懊恼。 葛凯琳摇头:“不用,要是再改又得费很多功夫,我的手会长大,先将就着用。” “那怎么行,妹妹的手又不会一时半刻就长大,五哥这就去改。”葛凯武快步跑出门去。 葛凯琳真的感动,要将炭笔改细,不是只选细些的树枝和炭条那么简单,还要重新试验树枝的韧度,烧炭的火候,炭条的脆度,不知又要花费葛凯武多少心血。 回头看见刘妈欲言又止,葛凯琳问:“刘妈有什么事自管说就是,难道刘妈要和我生分?” “六小姐又笑话老奴,”刘妈笑道:“老奴有个请求,说出来却是有些逾越。” 葛凯琳嗔道:“刘妈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啰嗦,难不成我以前有为难过刘妈?” 刘妈说出心中想法:“老奴是想跟六小姐要根炭笔,记事也方便些,可这炭笔是五少爷花费心血做给六小姐的,要是老奴拿来用,确是逾越。” “我当是什么事呢,”葛凯琳道:“刘妈要用自管拿去就是,往后也不必请示我,你和五哥一起做的炭笔,方法跟材料也知道,要是用完了,你自己做就行。” “老奴谢过六小姐。”刘妈心里乐不可支。 炭笔用起来真是方便,带在身边也方便。 当奴才的,即便识字,要记个什么,大多也只能记在心里,不像主人家,跟随的人随身带有笔墨纸砚。 她年纪渐渐大了,变差,内心总怕误了主人家的事,要是能有了这炭笔,就能随时将要办的事记在纸上。(未完待续。) 第0229章 教女 葛凯琳突然有个主意,问刘妈:“家里下人有几个识字的。” 刘妈板起手指一个个数:“周三晓读过书,老奴识些字,跟着二少爷的吴婆子认些字,老奴两个孙媳,是跟了大夫人后才学了些常用字,跟着少爷小姐的人,也都跟着主子认了字,院里其他当差的人,没听说哪个识字,六小姐,要不要老奴逐个去问?” 葛凯琳点头:“去吧,不识字的和识字的分开记录。” 刘妈赶忙去调查,葛凯琳带着水月和水珏去找吴丽梅。 进了主屋,见刘勤家的在向娘亲禀报事务,葛凯琳安静地坐在一旁,等刘勤家的行礼退出去,葛凯琳才撒娇:“娘,女儿想当夫子。” 吴丽梅疑惑:“小人精,你又有什么怪招。” “女儿是想,要是家里的下人识些字,当起差来事半功倍,娘亲岂不少费些精神。” “哈哈,自己想玩,偏拿娘亲来说话,是不是没人陪你玩,觉着闷了?” “娘亲真是聪慧,一点就透。” “调皮,哪有女儿这么说娘亲的。” “娘,就当女儿玩过家家,娘答应女儿吧。” “不得耽搁正事,要适可而止,需要什么你和刘妈商量就行。” 葛凯琳笑弯了眼。 接下来的事顺理成章,葛凯琳将下人分成男班和女班,课室设在前院,文具有草纸、炭笔,夫子有葛凯琳、周三晓。 下人们欣喜,没想到这辈子还有认字的时候,各个来给葛凯琳磕头。有人甚至当着葛凯琳的面喜极而泣,被刘妈一句喝斥,赶紧退出去,当差更加勤快。 周三晓也喜不自胜,自己能当夫子,即使是给家里下人教书,而且只教些常用文字。毕竟他曾经读的书不是全无用武之地。喜得他立马跪下给葛凯琳磕头。 周渔听了小儿子的禀告,领着一家人来给葛凯琳磕头。 当然,也有不愿认字的人。比如门房两个婆子,认为自己已一把年纪,又不打算当管家婆子,认了字也没有用。 其中一个私底下求刘妈给葛凯琳说情。能不能饶了她,被刘妈教训一通。那婆子不死心,自己来求葛凯琳。 葛凯琳也不勉强,她还没来得及答应,吴丽梅使人唤那婆子。 当天。吴丽梅让刘妈叫来牙婆挑买了一个粗壮婆子,替换了找葛凯琳求情的门房婆子,被替换下来的门房婆子被安排跟周二晓一同干苦力活。 葛凯琳不解娘亲为什么这样做。 吴丽梅道:“主子安排的事。下人可以给主子建议,却不能置疑主子。当主子的,做事前先考虑仔细,想清细节,已决定的事,切不可犹豫不定随意更改,否则奴会欺主。 就像那个婆子,竟说要主子饶她,言外之意岂非指主子不慈,而且她守护门庭接待来客,内宅外宅来回传话,要是胡言乱语,主家名声岂不被奴才败坏。” 这是在教自己御下之术,为主之道? 葛凯琳没想到,自己只是一时兴起办个认字班,竟也涉及这么多勾当。 看来,要想好好活下去,还有很多东西要学。 葛凯琳为什么会想起当夫子呢,这还要源于刘妈的一个小动作。 看刘妈将炭笔当宝贝一样,葛凯琳忽然想起她小的时候,村里人生活都不富裕,家里花几分钱给买根铅笔,孩子们舍不得用,每次写作业,先用树枝在地上演算,确认答案对了,才小心翼翼用铅笔写在作业本上。 要是先在作业本上写,如果错了,还要擦掉重新写,多浪费铅笔呀。 继而又想起她曾经的理想,当老师。 前世她没有当成幼师,办这个识字班就当是弥补她的缺憾吧,反正她还小,家人对她又没有什么特别要求,她有的是时间玩。 吴丽梅对那葛守门婆子一处置,还有活动心思的下人,不敢再有其他想头,每天老老实实上课,尤其是另外一个没主动求葛凯琳的婆子,虽然她学起很费劲,却比别人勤奋。 当她能认得来往信件封皮上的字,看得懂拜帖,回话更加清楚明白,得到主人奖赏时,庆幸自己没冲动去求情,否则也会被罚每天劈柴提水搬运重物。 经此一事,葛凯琳也不再像以往那样凡事任性而为,做事前必先考虑,想清利弊,有想不通的地方就去请教爹娘,刘妈是积年的老人,也能可教她一些东西。 见女儿一天天老成的作态,葛天俞有些不忍,他不求女儿有多能干,只求女儿每天快乐。 吴丽梅劝他,女儿有女儿的造化,还是顺其自然的好。 葛天俞也明白妻子说得有理,可又怕女儿失了天性,仍忍不住担心。 葛凯琳当夫子当得津津有味,练习五禽戏和甩针也每天坚持,从不间断。 葛凯武试验将炭笔变细,也是忙的不亦乐乎。 才艺比赛日渐临近,葛丽娥着手准备参赛前要交的作品,也是天天不得闲。 一家人各有其事,日子过得忙碌而充实。 刺绣比较费功夫,大赛只有三天,参赛人数太多,三天时间不足以展示参赛人的功底。 所以,参赛人可在大赛开始前,当场交上事先准备好的绣品,再按规定一项项参加当场所出题目,这样即能考验参赛人的临场功夫,又能检验上交的作品是否出自参赛者本人。 葛凯琳下课后都先去葛丽娥屋里,看小姑到底要上交什么绣品,葛丽娥就是不给她看。 “丽娥姐姐,我来了,来叨扰丽娥姐姐,向丽娥姐姐讨教绣艺。” 这天,葛凯琳又来厮缠葛丽娥。姑侄俩正嘻闹,听到院里娇声吟语,两人同时皱眉叹气。 这些日子葛丽屏三天两头来,一坐就是半天,身后还跟着她的小姑子沈蛮珍。 说实话,吴丽梅和葛丽屏除了寒暄外,也没多少话可聊。葛天俞在外忙碌。除了吃饭的时候回家,白天很难见到他,侄儿侄女都不喜这位七姑。就连葛丽娥,和七姐也是对面无言。 葛丽屏自己知道这些,可她婆婆催她多和大嫂走动,她也没办法。每次到了大哥家,自己要求刘妈给她安排一间清净屋子。她呆在内里,或睡觉,或看书,倒是比在婆家自在。到了时辰她自己会离开。 开始时,葛丽屏每次从大哥家回去,沈老太太都要问她和大嫂聊些什么。葛家有没有帮得上忙的地方,葛丽屏只说都还和平时一样。各行其事,井井有条,不用外人帮忙。 几次后,沈老太太觉得儿媳没用,就让自家女儿跟着来,说是女儿和葛丽娥年龄相仿,葛丽娥多才多艺,女儿应多向葛丽娥讨教,两人都是女孩子,互相来往也是个伴。 沈老太太的说法倒也说得过去,可沈蛮珍的做为就不讨人喜欢了。 沈蛮珍长得五大三粗,说话时故意娇言细语,嗲声嗲气,听着让人膈应,尤其是专爱打听私事,就是你明言告诉她这事不能说,她还要问你为什么不能说。 实在忍无可忍,葛丽娥有次大发脾气,赶沈蛮珍走,葛丽屏脸上挂不住,要拉着沈蛮珍离开,沈蛮珍倒是能屈能伸,连连道歉,硬拉着葛丽屏扛到沈老太太规定的时辰才离开。 按说,被人家赶走的人,本来应该没脸再上门,可这沈蛮珍也是朵奇葩,依然每次都跟着葛丽屏出入葛家,做派不改。 沈蛮珍进了门也不客气,很是熟稔地坐在葛丽娥身边的椅子,道:“丽娥姐姐上回说绣品还没想好,这都过了两天了,丽娥姐姐想好了没有,能不能告知我,我也好参照一二。我虽然报了名,却没多少底气。” 葛丽娥站起身退开一步,木然道:“我有事必须马上出门,亲家小姐你先坐着。” 说完令丫环禀报吴丽梅一声,领着葛凯琳出屋,两人径自往院门走去。 出了院门,葛凯琳问葛丽娥:“小姑,可想好去哪里了没有?” 葛丽娥驻足:“你有没有什么去处?” 葛凯琳想想:“要不去芳姨哪里吧,听说芳姨新做的一种食物,天热时吃最解暑,亲家小姐这会儿来,肯定会吃过晚饭才走,和她一起吃饭会闷死。” 葛丽娥点头:“也行,有些日子没见过二嫂了,就去她那里。” 发愁:“吃过饭以后呢,沈蛮珍肯定不会早早回家,咱们回去还得面对她。” “去听段子,”葛凯琳兴奋:“上回跟着爹娘听段子没尽兴,今天就小姑和我两个人,不用应酬,能静心听书。” 葛丽娥同意:“我也有几个月没听段子了,去听听,就当散心。” 吩咐门房婆子:“去禀报大夫人,就说我和六小姐听完段子才回家,记着,不要当着亲家小姐的面说。” “奴婢晓得。”门房婆子应道。 家里的下人都怕了沈蛮珍的缠功,自然明白葛丽娥话里的意思。 吴丽莲租的铺子收回来后,吴丽芳专门用来卖小吃,铺子离戏院很近,有闲钱的,开场前都会来买些小吃,也好边听书边吃,悠闲享受。 听葛凯琳说起沈蛮珍,吴丽芳快言快语:“大嫂竟能忍得了那不知羞的天天来烦,要是我,一个大马勺扔过去,看她还敢来。” 葛凯琳相信,吴丽芳绝对说得出做得到。 至于打了人的后果,不在吴丽芳考虑范围之内,吴丽芳向来对葛丽屏没好感,估计葛丽屏就是因此被婆家打死,她也不会皱下眉头。 “二嫂,你知不知道今晚说什么段子?”葛丽娥不想提起沈蛮珍,出言打岔。 给葛丽娥的凉粉里拌点辣椒,又给葛凯琳的凉粉碗里加了点醋,吴丽芳将两个碗分别放在两人面前,洗干净手坐在两人对面,皱眉想想,道:“听伙计说,今天郭惠庭他娘身子不爽,郭惠庭自愿替他娘说书,不过要求改段子。” “郭惠庭说段子?”葛凯琳大奇,读书人说段子,这得多大勇气。 吃完凉粉,吴丽芳又装了一些新鲜瓜果及点心,以备葛凯琳和葛丽娥听书时吃。 来听段子是临时起意,并没有提前定座,叫来伙计一问,果真已没雅座,两人有些犯难。 要是坐在楼下大厅,人多,熙熙攘攘地很不习惯,就此打退堂鼓却也不甘心。 再说,现在就回去,还得面对沈蛮珍,那还不如在野地里吹凉风。 “葛六小姐,是不是没定到座?” 正在踌躇间,听到身后一个男孩的声音,葛凯琳回头,是上回搅合她听书的史樑。 这位史少爷虽然是在问葛凯琳话,眼睛却在葛丽娥身上直打转,葛丽娥的丫环立马挪到葛丽娥身前,挡住史樑的视线。 水月和水珏也上前一步紧跟葛凯琳,随时准备对付冒犯者。 葛凯琳觉得一阵恶心,史樑看样子和葛凯武年龄不差上下,小小年纪一副色迷迷的神情,葛凯琳没有答话,拉起葛丽娥扭头就走。 没走两步,就听史樑叫道:“葛六小姐,我定了三楼的雅间,诺大个房间就我一个人,着实浪费,不如你和这位姐姐一块来坐,免得浪费。” 他的家丁自觉往后退了几步,却是一脸的不怀好意。 葛凯琳站住,冷言道:“屎少爷,我不习惯和生人同座,屎少爷不必客气。” “只要你和这位姐姐能听得舒心,我将雅间全让给二位。”说着话,史樑又看向葛丽娥。 这次两个丫环挡得更严实,连葛丽娥的裙角都没看见,史樑满脸失望。 忍着怒火,葛凯琳道:“不用麻烦屎少爷,这戏院是我葛家开的,我要用了客人位置,说出去坏我葛家名声,屎少爷快上去吧,段子就要开始了。” 今天真是走了屎运,讨厌的人跑到自己家里来,出来躲避,竟然碰到恶心的人。 史樑不死心,追着说:“这位姐姐还没说话,说不定这位姐姐愿去坐坐呢?” 葛凯琳正要发火,另外一个男声响起:“史少爷是想夫子给你的品德薄上记上一笔?” 说这话的,是郭惠庭。(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第0230章 怒起 十三岁的郭惠庭并不是第一次说段子,他和郭氏相依为命,从小耳濡目染,也会说些。 现在已不那么穷苦,郭惠庭仍然每天事必躬亲,精心伺候娘亲,家里家外,亲自操持。 葛家开这个戏院,只为娱乐租户,并不收费,却也带动了自家生意。 戏院周围有葛家的铺子不止一间,成衣铺,针织铺,小吃铺,家具铺,酱菜铺,葛凯琳听吴丽梅说过,准备再开一间羊线衣铺。 别人家的铺子天一黑就关门,葛家这几间铺子开到戏院打烊,生意比别人家的自然要好。 葛家为郭氏专设堂会,听客给的赏银,葛家不收一文,全归郭氏,而且还有最低保银,郭氏感恩,坚持每晚说书。 郭惠庭明白,要是葛家请其他人来说书,一样也会带动葛家生意,葛家却把这个便利给了自家,娘亲常说,饮水要思源,这道理郭惠庭晓得。 匆匆完成功课,郭惠庭赶到戏院,才一进门就看见史樑纠缠。 想起史樑平日的行径,再看葛丽娥的姣好面容,郭惠庭怎么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史樑不惧,反言相激:“预告上说你今天替娘说书,孝心大显,我却不知你还是个多管闲事的狗,怎么,想打抱不平讨好你家主子,好多得赏钱?” 郭惠庭冷笑:“常言道的没错,什么样的人说什么样的话,你这么快坦诚自己是狂狗乱吠,还真不愧为史少爷。” 史樑大怒,挥手令家丁上前围住郭惠庭,一副要群殴的架势。 “哼。你知不知道这是谁家地盘,竟敢在这里闹事。”一直沉默的葛丽娥,突然厉喝。 挡在她身前的丫环,随着她的话问出让开身来。 葛丽娥一脸怒气:“护卫何在?” “在。”一个身穿伙计服装的男人立马出现。 林翠娥怒声问护卫头领:“为什么今天说书人身边没人护卫。” 护卫头领答道:“是小人疏忽,稍后领罚,请姑小姐和六小姐稍让,以免误伤。” 葛丽娥领着葛凯琳让到一边。护卫头领一个手势。另有两个伙计打扮的人立马飞身过来,史樑和他的家丁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已被拎起丢向门外。 两个护卫留下看守。护卫头领返回,垂首请示:“姑小姐,六小姐,请问要怎么处置。” 葛丽娥再次问:“为什么今天没给说书人安排护卫。” 郭惠庭从刚才的突发场面中醒过神来。替护卫头领说话:“不怪这位大哥,应是已有护卫去接我娘。还没返回,而我是从学堂来的,这位大哥不知情。” 葛丽娥对着郭惠庭一礼:“郭少爷今天受惊了,郭少爷先去后堂休息。等这事处理完,我必向郭少爷赔礼。” “我,”郭惠庭还要说。护卫头领揖道:“郭少爷,这事确实是在下考虑不周。请郭少爷先去后堂休息。” 明白自己多说无益,郭惠庭只得去了后堂。 护卫头领一个眼色,有两个伙计跟在郭惠庭身后。 史樑被两个黑着脸的伙计看着,无论威胁还是求情,两个伙计都不理会,想跑又跑不脱,他平时嚣张,可毕竟只是个八岁孩子,心里开始害怕,惶惶然不知所措。 葛丽娥吩咐护卫头领:“你亲自护送史少爷回去,将所发生的事如实告诉史老爷。” 在别人面前史樑可以耀武扬威,可比起葛家,史家就要矮一头。 史樑被遣送回家,他订的雅间空了下来,伙计请示过葛丽娥,将雅间收拾一番,葛丽娥领着葛凯琳进去。 这时堂会已经开始,郭惠庭坐在台中央,说得是有声有色,抑扬顿挫,时而引得众人高声发笑,时而众人跟着叹息,说到伤心处,还有人拿出帕子抹泪。 郭氏是浑厚的女中音,郭惠庭正在变嗓期,声音有些粗噶,说起书来却也有特色。 中场休息时,葛凯琳才得空吃点零食喝点水,想要跟葛丽娥说说段子里的情节,却发现葛丽娥盯着下面发呆,葛凯琳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正是郭惠庭刚刚坐着的地方。 葛凯琳玩心大起,起身站在葛丽娥身前挡住葛丽娥的视线,葛丽娥抬头。 “哈哈,”葛凯琳逗道:“美男已离去,可是独自伤情?” “小小人儿,什么话都说地出口。”葛丽娥呵斥,自己的脸却先变红,喝茶以作掩饰。 嗯?有情况,只是逗逗她而已,这反应也太过了吧。 哈哈,小姑今年十五,正是成亲的大好年龄。 家境吗,本镇不是首富就是二富的葛大老爷的亲妹妹。 葛大老爷夫妻视这个妹妹如珍宝,和亲生女儿没两样,自小由多才的葛大夫人亲自教导,且她本身貌美多才。 这么好的条件,来提亲的自然不少,她都没什么表示,难道今天竟对毛头孩子有了心意? 哈哈,有意思。 “啪,”葛凯琳额头上吃个爆栗,葛丽娥瞪视:“满脸奸笑,又在想什么鬼主意。” “嘿嘿,小姑,我是在想,你是不是要给我找个小姑夫?” 真是的小姑夫咧,郭惠庭比葛丽娥还小了两岁。 “越说越离谱,长辈的事也是你能议论的?”这话听起来色厉内荏。 这个时候才想起她自己是长辈了,葛凯琳才不怕,自管逗葛丽娥:“是不是我说中了小姑的心事,小姑你恼羞成怒?” 被葛凯琳的促狭气笑,葛丽娥扯住侄女的脸往两边拉,肉嘟嘟的小脸变形,很是滑稽,葛丽娥才稍微解气,吃起盘里丫环切好的水果。不再理会葛凯琳。 葛凯琳捡了一颗葡萄放进嘴里,酸酸甜甜是她最爱,静静等着开场。 听完段子,刚出戏院大门,就见葛天俞笑眯眯站在门口。 “爹爹,”葛凯琳一个踉跄扑到葛天俞身上。 一把抱起女儿,葛天俞埋怨:“哎哟。见了爹爹也不必这么激动。看摔着。” 葛丽娥问:“大哥,你来接我和凯琳?” “是呀,”葛天俞喜笑颜开:“十妹你今天做得好。那史家小子竟敢在我葛家地盘上撒野,看明天他爹来道歉,大哥给你出气。” 葛凯琳不解:“爹爹,我听说史家跟咱葛家不相上下。而且史家很霸道,为什么史老爷还会来道歉?” 葛天俞把葛凯琳甩到背上背着。边往回走边解释:“史家在史老太爷手上以药材发家,史老太爷只有史老爷一子,本来想着史老爷能读书取得功名,也好给家中生意带来庇护。可史老爷只爱生意,无心读书。 如今家业交到史老爷手上,史老爷才真切体会没有功名的难处。将希望寄托在儿子身上。 今天史家小子这么做,要是真像郭惠庭说的。在品德薄上记上一笔,会影响他的前程,史老爷即使不甘心,也得在面上表明悔恨态度,出面道歉,懂不懂?” 葛凯琳点头:“爹爹,女儿懂了。” 葛天俞话里的意思,葛凯琳在书上看过,有功名在身的人可免赋税,本身及直系亲属可免除徭役,到官府办事也有诸多便利,这些对于生意人至关重要。 史家是有钱,可也只是纯粹的商人,而且只在良平镇这样的地方有势力,到了大一点的地界就什么都不是,家里也没有功名在身的人,每年靠送大量银钱给各路官员才能安然无恙。 葛家虽也不算什么大商户,可仅凭葛天俞和葛天凌都是读书人,还取得了功名,就比他史老爷强上那么一点,何况身后还有护短的老丈人家。 史家两代单传,要是史樑因为品德不正被取消参考资格,史家要再想有个身负功名的人,得等到史樑生子,这子孙的事谁也说不准,还不如现在力保史樑。 葛丽娥和葛凯琳出来地急,又赶时间摆脱沈蛮珍,等不及套马车,也没带家丁。 经过史樑胡闹这事,护卫再不敢大意,已早早套好马车,派两名女护卫守在一旁,就等姑小姐和六小姐出来好护送回府。 见大老爷亲自来接,护卫头领来大老爷请示下。 葛天俞本想骑马先带妹妹和女儿回家,四个丫环坐马车随后再来,感觉到背上女儿呼吸渐渐绵长均匀,显然是已快睡着,葛天俞令护卫另套一辆马车,他自己抱着女儿,和妹妹一块坐上已套好的马车,换两个男护卫先行一步。 回到家里,葛凯琳已睡熟,葛天俞径自把她送回她自己屋里,刘妈紧忙着伺候擦脸换衣,葛凯琳竟丝毫没有知觉。 葛天俞好笑又心疼,小小人儿倒不比大人轻闲。 葛丽娥给大嫂交代完今天的遭遇,回到自己屋里,看到屋里的情景,脸色大变。 书桌上的书不仅挪了位置,而且顺序打乱,书橱里原本排列整齐的书,变得歪歪扭扭,有些还耷拉在半空,画轴横七竖八乱成一气,不仅松散,还有撕裂的地方。 葛丽娥厉声喝叫:“刘妈,你过来。” 姑小姐从没发过这么大脾气,刘妈吓了一跳,赶紧过来问:“姑小姐,喊老奴什么事。” 葛丽娥厉声道:“查,给我查,是哪个胆大的竟敢乱翻我的房间,一经查出,重重惩罚。” 在自己管制之下竟然会发生这种事,要知道,大老爷和大夫人对姑小姐的宠爱不亚于对六小姐,给的字画都价值不菲,就是把府里下人们全卖了,也不一定买得到一副字画,刘妈怒起,亲自去调查。 葛丽娥的两个丫环刚好这个时候被送回来,进院就有人告诉她俩,有人动了姑小姐的东西,还有损坏,姑小姐正大发脾气,两人急匆匆跑向内院。 丫环进了内院,葛丽娥就吩咐她俩:“你两个回来的正好,跟我一块看看还有哪里不对。” 这么大的动静,吴丽梅和葛天俞不可能不知道,两人一同过来,吴丽梅问:“有没有丢东西?” 葛丽娥还带有怒气,摇头:“不知道,正在查看。” 就听得道丫环书棋惊叫:“姑小姐,您绣给六小姐的彩星。” 不等葛丽娥应声,吴丽梅已道:“拿来我看。” 书棋从窗台上的花盆里拿来一个翠绿色小荷包,上面沾有泥土,还没完成的绣花已被揉搓得不成样子。 荷包只有葛凯琳拳头大小,一看就知道是做给葛凯琳的,只做装饰用。 荷包上的花吴丽梅认得。 这是去吴丽翠家时,葛凯琳看到路边有些小花,大的有黄豆般大小,小的只有米粒一样大,颜色多样,白色、粉色、黄色、红色,紫色,细细密密铺满一片,叶子细长。 葛凯琳向来喜爱细小繁琐的东西,见了这花下车采了一大把,吴丽梅跟吴丽翠说不上这花叫什么名字,毕竟野地里花草太多,大多花草都没有名字,葛凯琳就给花儿起名彩星。 吴丽梅问葛丽娥:“这荷包是凯琳要你绣的?” 葛丽饿已气得脸色潮红,气哼哼道:“凯琳只是给我说起这花,我就想着,这花细密,绣起来费工夫,凯琳既然喜欢,就给她绣个小点的荷包,既练了我的手,凯琳也高兴,这就快绣完了,不知哪个缺德的竟干出这种事。” 葛天俞问:“你今天离开的时候,这荷包放在哪里?” 葛丽娥道:“在衣橱内,因还没绣完,先放在线布篮里。” 葛天俞若有所思:“你打开衣橱看看。” 葛丽娥走向衣橱,却见书琴双手抓着衣橱门,愣怔怔看着衣橱里,葛丽娥走到跟前往里一看,差点没气炸了。 衣橱里衣衫被翻得乱作一团,线布篮和乱衣混在一块儿。 “欺人太甚!”葛丽娥已不知道要怎么表达自己的怒气。 “丽娥,冷静,”葛天俞劝道:“要是被怒气冲昏头脑,于事无补,还乱了心神。” 葛丽娥委屈:“大哥,这人欺人太甚,你让我怎么冷静。” 吴丽梅揽过她,吩咐丫环:“书棋,查看卧房,书琴,查看对间书房,查看仔细些,看是不是少了东西,或多出东西,所有不对劲的地方都要禀报。” 拉着葛丽娥去自己的屋子。 (未完待续。) 第0231章 翻脸 还没进屋,刘妈过来禀报:“大老爷,大夫人,姑小姐,周二晓说,她今天看见亲家小姐在姑小姐屋里。” 吴丽梅吩咐:“唤周二晓过来回话。” 周二晓见了吴丽梅直往后缩。 吴丽梅知道周二晓是被自己整怕了,柔声哄道:“今天你要是立了功,奖你一碗红烧肉,还能在渔场休息两天,和那两只小狗好好玩,要是撒谎,这一切可就没有了。” “不撒谎,不撒谎。”有吃有玩,周二晓不再那么怕。 说起她今日所见:“奴婢劈好柴送进内院,见姑小姐屋门口站了两个丫环打扮的人,觉得奇怪,平时没见过家里有这么漂亮的下人呀,奴婢就走过去看,听见屋里有响动。 姑小姐天仙般的人,怎么会弄出这么古怪的动静,奴婢刚好奇走近,那两个漂亮的人就来推我,被我拨拉到一边。 姑小姐的屋子不是奴婢能乱进的,奴婢站在门口往里看,是那个经常打听事儿的沈小姐在翻东西,我问她找啥,她问奴婢知不知道姑小姐的赛品在哪里,奴婢说不知道,她赶奴婢。 奴婢问她,你为啥在我家主人不在时乱翻东西,跟做贼一样,她就走了。” 周二晓啰啰嗦嗦一大段,总算说明白,葛丽娥的屋子是沈蛮珍翻乱的,目的只为找葛丽娥准备预交的作品。 吴丽梅践诺,让刘妈将周二晓交给周婆子领去渔场,去渔场前先给周二晓吃了碗红烧肉。 周二晓已近二十岁,智力还跟小孩子一样,最喜欢和动物玩。 说来奇怪。凡是周二晓见过的动物,都跟周二晓很亲热,以葛凯琳那点心理学知识来分析,大概是因为周二晓心性纯真,动物觉着不会受到威胁,才把周二晓当朋友。 吴丽梅吩咐刘妈:“你带几个人去沈家把七姑夫人接来,她婆婆要问起什么事。你就说是姑小姐有急事脱不开身。这事必须亲姐姐帮忙才能成,其他的什么都别说。” 葛丽屏接来后,几天都没回沈家。也没给沈家捎任何口信,沈老太太派沈蛮珍来问,沈蛮珍被挡在葛家大门外。 沈老太太亲自上门,门房婆子也没让沈老太太进。并转告主人家的话,要想知道原因。回去问她自家女儿。 葛丽屏呆在大哥家,大哥大嫂每天嘘寒问暖,下人也对她恭恭敬敬,比在沈家强上百倍。可葛丽屏就是心理不踏实,不知道大哥大嫂为什么留她。 实在受不了内心折磨,她大着胆子问刚回家还没进屋的葛天俞。葛天俞觉着葛丽屏已被抻得差不多了,这才告诉她。接她回来是不想再忍让沈家。 这次沈蛮珍能擅自翻动并损坏葛丽娥的东西,下次说不准又会干下什么不可理喻的事,要是一再忍让,沈家只会越来越嚣张,要是不接她回来就和沈家翻脸,她在沈家的日子可想而知。 葛天俞问葛丽屏有什么打算,想跟着沈蛮钦随军的话,吴丽梅会派人送她去京城,吴丽梅的二嫂会安排,要是还想回沈家自甘被人作践,从此后,自己这个当大哥的将不再管她。 葛丽屏苦笑:“要是有可能,我愿和离。” 葛天俞问她:“你可要想清楚了,你年纪已不小,也已不是女儿身,想再找称心的好男人可没那么容易。” 葛丽屏惨笑:“我嫁给沈蛮钦时,既是女儿身,年纪也不算太大,这两年过得称心吗?我从小自持美貌,以为将来定会嫁个如意郎君,过上好日子,认为学那些家事多余,却把自己养成了个废物。 那年十妹回家,出口训我,说是大嫂教的,女儿家要自己学会管理事物,即便将来识人不清,婚后不如意,也能过得自在,我当时还嗤之以鼻,自从嫁入沈家,我才越想越觉得十妹的话有理。 说句不害羞的话,新婚之夜,沈蛮钦只顾他自己快活,根本就每当我是他妻子,呵呵,还真得感谢我婆婆这两年来的苛求,让我学会了不少事,要能再学点手艺,我就能养活自己。” 葛天俞长叹:“你考虑下想学什么手艺,或想做什么事,我和你大嫂商量下看怎么安排。” 晚上,葛天俞抱着妻子任怎么样也不肯撒手,吴丽梅觉得反常,问他怎么了。 葛天俞低声嘟囔:“你是不是曾教导丽娥,女儿家要自己学会管理事物,即便将来识人不清,婚后不如意,也可过得自在?” 吴丽梅好笑:“女儿家没嫁人时,不能只想着依靠未来的男人,丽屏就是个例子,我说的有错吗。你我之间经历了各种磕绊,已经心意相通,大可不必再为这话吃味。” 心意相通?心意相通! 葛天俞大喜,夫妻间百般缠绵。 沈老太太带着沈蛮珍来葛家道歉,沈蛮珍承认葛丽娥的屋子是她翻乱的,那绣花荷包也是她揉坏的,她见荷包上花样难绣,以为是葛丽娥的参赛作品,一时嫉妒才干下蠢事。 沈老太太说了一大堆好话,甚至当着葛家人的面打女儿的嘴,可无论她母女怎么求,葛丽屏下了死心要和离,要是沈家不答应,就是上公堂她也不改口。 对薄公堂,家丑必弄得人人皆知,沈老太太自知理亏,怕儿子前程受影响,只得答应。 去官府办理了和离手续,葛丽屏成为自由人。 在葛天俞和吴丽梅的安排下,葛丽屏在出租区帮忙,葛家的每种行业都让她试一段时间。 不出葛天俞所料,史樑在戏院闹事第二天,史老爷就带着儿子和一大堆礼物,来葛大老爷府上道歉,讲了一堆好话,目的只有一个。央求葛家把昨晚的事掩下。 葛天俞很为难,昨晚戏院听书的人可不少,要掩下这事还真不好办。 心中鄙视,史樑平时的作派镇上人人都知道,做这掩耳盗铃的事有什么用。 史老爷怎么会不晓得这是在掩耳盗铃,他的目的是想葛天俞稳住郭惠庭,不要把昨日的事上报夫子。纵使他再有钱。他却搞不定夫子。 主管学堂的夫子是退休官员,为人死板,又看重郭惠庭。这样的人他惹不起。 葛天俞表现得更加无奈:“这事你应该去求郭惠庭,昨天你家少爷差点让家丁打了人家,你不去给人家道歉赔礼,求我有什么用。” 史老爷内心恨得直咬牙。面上不得不更加赔笑:“郭惠庭依靠你葛家谋生,他虽不是你葛家的奴仆。凡事总得听你葛家一二。” 心里却是急得不行,他和妻子兵分两路,他来找葛天俞,妻子去学堂门口守候。要是见着郭惠庭就好言相劝,要是郭惠庭不听,就先设法拖住。等他和葛天俞商好条件,夫妻汇合。 两个老狐狸在这里虚与委蛇。史夫人在学堂门口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其实郭惠庭今天根本没来上学。 郭氏生病,郭惠庭白天要伺候娘亲,晚上要替娘亲说书,昨天他已向夫子请了假,夫子感念他孝心,把已备好的讲义先借给他看,准他在娘亲康复后再来上学。 最终,史老爷将渔场后的一片良田卖给葛天俞,虽然葛天俞是以市价买下的地,并没有压价,史老爷还是觉得肉痛。 眼见着本镇的土地一天比一天贵,这个时候卖地实是划不来,可谁让他有求于人呢。 葛凯琳那天也就随意一句话,谭柳儿还真把田家小院改成了养羊的地方,还买下了旁边的一大块空地,羊场扩大,不止养了本地人常养的绵羊,还从外地买了山羊。 葛丽屏央求吴丽梅:“大嫂,我想跟着二婶养羊,你给二婶说说。” 葛天彪怕侄儿侄女不喜欢七妹,七妹住在大哥家不自在,葛丽屏和离后,他本来想接葛丽屏去自己家住,可想到袁芬和沈老太太常有来往,要是葛丽屏住过去,沈家来人,见面毕竟尴尬,袁芬夹在中间也为难,也就一直没有成行。 所以,葛丽屏白天在出租区做事,晚上还是回到葛天俞家住,她听侄女和大哥大嫂说起养羊的事,就想到这是一个避出去的办法。 吴丽梅问她:“你怎么想起养羊了,婶娘喂羊只为消遣,况且山羊比绵羊还调皮,干起活来脏累不说,还风吹日晒的,对容貌损害厉害。” 葛丽屏叹道:“我要是容貌平常,也不会把自己养成废人。这些日子我在出租区做事,总有人来问我,既然是葛大老爷的亲妹妹,为什么还要辛苦做事,我实在不想再理会这些,要是去养羊,也能清净些。” “哼,是养羊又不是去养老,别把事情想得太好。”放假在家的葛凯文出言不逊。 他实在讨厌葛丽屏,也不管爹娘在场,葛丽屏是他的长辈。 “凯文,不得无礼。”葛天俞喝止葛凯文。 反过来问葛丽屏:“你要是不喜欢出租区的事,有什么想法告诉我,我再给你想办法。” 葛丽屏摇头:“羊虽调皮,却没有世人的腌臜心思,二婶要是同意,我还是想去养羊。” 她心意已决,葛天俞也就没再坚持,去和谭柳儿商量。 “她愿养羊就来吧,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也不少。”谭柳儿无所谓。 就当养活了一个闲人,谭柳儿对葛丽屏也没有好感。 羊多了,羊奶也就多了,原先谭柳儿只给几个小的喝羊奶,这下全家上下每天都有羊奶喝了,葛凯琳身边的人跟着她沾了不少光。 葛凯琳突发奇想,她想喝酸奶,想起那酸酸甜甜的滋味,她口水差点流出来。 前世她婆婆为了折腾她,家里喝的酸奶都要求她自己做,说是市面上的酸奶添加了太多东西,葛凯琳自己也喜欢喝酸奶,所以做起酸奶来可以说是驾轻就熟。 她去找老和尚,老和尚说什么都不干,他一个出家人折腾出酸奶来,说出去他还怎么混。 没办法,葛凯琳就自己折腾,把刘妈给吓得:“六小姐,你想做什么只管吩咐老奴就行,你小心别摔着了。” 好吧,葛凯琳承认,她来厨房折腾,纯粹是来砸场子的,这种事还是别人来的好。 三天后,第一碗酸奶做好,葛凯琳要喝给吴丽梅看,刘妈已经先她一步喝了下去。 喝完,刘妈请罪:“老奴这肚子什么都耐得,六小姐的肚子娇贵,还是老奴替来试吃吧。” 是怕酸奶吃坏了葛凯琳,毕竟以前没人发酵过羊奶,谁知道这东西能不能吃。 半个时辰过去,刘妈没事。 一个时辰过去,刘妈还没事。 半天过去了,刘妈依然好好的。 吴丽梅不放心,还是让人请了谭柳儿来。 谭柳儿听说刘妈是喝了自制的酸奶,嗤道:“大惊小怪。” 一副别人都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不过还是给刘妈看了脉。 诊完脉,谭柳儿好笑:“刘妈好得很,要是天天都能喝酸奶,还会越来越好。” 看着满屋子大大小小不解的眼神,谭柳儿解释:“这酸奶也不是什么新鲜事物,我原先在草原时,酸奶也是常吃的东西,只是我不耐烦做吃食,做法倒是知道。” 这下葛凯琳高兴了,看来自己往后可以名正言顺地每天喝酸奶了。 知道这事后的吴丽芳,把谭柳儿一通埋怨,怪婆婆没有早告诉她酸奶的做法,她的小吃店也好多个花样。 不过现在也不晚,家里养的羊多,有的是羊奶让她做酸奶。 放暑假后,葛凯文陪着葛凯琳去羊场玩,葛凯琳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最终想明白了,问葛凯文:“二哥,往常绪少爷和你如影随形,怎么这次你一个人回来,难道你两个闹气了?” “妹妹什么时候开始关心绪少爷了。”葛凯文心里不自在。 想起妹妹不满一岁那年过年时,绪祥塞给自己的物件,葛凯文心里更加别扭。 葛凯琳用手扇扇空气,皱起小鼻子:“嗯?我怎么闻到一股醋味。” 葛凯文扭头看向一侧:“那边有些野花,我去摘给妹妹。” 哪里有野花,分明是一大片狗尾巴草,葛凯琳感叹,是不是每个宠爱妹妹的哥哥,都会无故吃醋。 还有爹爹也是,每次跟着他出去玩,要是自己跟哪个男的甚或是男孩说话稍多,爹爹总要插进来,或干脆把自己领走。 自己才五岁咧,哪里这么早就做防备的。(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第0232章 赛前 葛凯琳刚刚问起的绪祥,这会儿正在亲王府,他的对面是一个被酒色掏空,又得了消渴症的瘦干男人,正是他的父亲煊赫亲王。 “王爷,不知你找小的来什么事。” “祥儿,事情已过去多年了,你什么时肯唤我一声爹爹,叫父王也行呀。” “王爷要是没事,小的这就出去。” “唉,祥儿,你今年已满十五岁,父王唤你回来,是要商量你的亲事。” “小的自有主意,此事不用麻烦王爷了。” “亲事必需要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自己做主成何体统。” “莫非王爷又想像当年对大哥一样?” “祥儿,当年的事是爹爹错了,爹爹已经很后悔,怎么还会重蹈覆辙。” “我的事不用王爷操心,王爷要是没有其他事,小的这就告退。” “女家那边已经托了媒人,我也已答应,由不得你。” “既然已经定了,王爷你就自己娶了吧,王爷又不是没有做过这事,王爷的院里不说多一个女人,就是再多上十个八个都嫌少。王爷保重,小的告退。” 绪祥出了煊赫亲王院子,一个守候在门外的成年男子和他并肩而行。 快到路口时,那人见绪祥无意开口说话,问道:“父王找你什么事?” “亲事。”绪祥不想多说话。 “七弟,大哥劝你一句,还是回来吧,难道你真要在那小镇住一辈子,你已满十五岁。也该是娶亲的时候了。” “大哥,这事我自有主张,我不想像大哥当年那样,被他当棋子摆弄。” “唉,也罢,你什么时候回来帮大哥。” “考上武举后,那个周若发怎么样?” “是个将才。只要好好培养。将来必有大用,他妻子虽不如他,却也是个好助手。两人配合起来天衣无缝。” “这就好。” “七弟,你在家多住几天,咱兄弟好好说说话。” “大哥,你我虽然不见面。各自的情况却都了解,又何必在乎是不是面谈。” “唉。七弟大了,不再像小时候喜欢跟着大哥,也罢,其他都随你。但今晚你必须随我去看望夫子,让夫子给你仔细诊看一下,看体内的余毒是不是排清了。” 绪祥从京城回来时。离良平镇才艺大赛还有五天。 这个时候葛凯琳才看到葛丽娥的参赛预交作品,是十二幅绣在轻纱上的丽衣坊劳作图。 准确来说。是二十四幅。 葛丽娥用的是双面绣法,正面和背面内容绣的不同,空白处绣有娟娟字体,解说图上的情景,无论人物的表情还是动作,都惟妙惟肖。 图画只有葛天俞的巴掌大小,一幅幅看来,好像在看连环画。 “哇,小姑,真好看,这次的大赛小姑肯定得第一。”葛凯琳惊叹。 葛丽娥脸色淡然,问葛凯武:“帮小姑一个忙好不好?” 葛凯武没想到还有自己的事:“啊?什么事。” “我想将这些绣品装潢一下,你的手最巧,帮我做些边框。” “小姑这画绣的这么精美,要是我给弄坏了可怎么办,还是找专门做这个的人吧。” “没事,你娘亲不是讲过吗,参赛只为参与,只要尽心就行,让别人帮忙就没意思了。” 吴丽梅问:“丽娥,参赛那天你穿的衣服准备好了吗?” 葛丽娥道:“准备好了,我穿给大嫂看。” 当葛丽娥重新出现在众人面前,各人眼前一亮。 湖绿色连体衣裙,腰带颜色稍深,并没有特意束紧,竟显得细腰盈盈不及一握,裙下同色绣鞋似露非露,配上一条浅褐色轻纱披肩,要是别人这么搭配,可能显得不伦不类,而在葛丽娥身上,更衬得唇红齿白,面容娇美。 那十二幅绣画,本就以褐色为主色,和披肩相互映衬,更显出色。 葛凯琳眼尖:“小姑,这披肩边沿是不是还有图案?” “小人精,什么事都逃不过你,你看看,认不认得是什么?”葛丽娥将披肩递给葛凯琳。 长方形的披肩两头,细细密密绣着一圈十二生肖,与轻纱同色,各个只有葛凯琳的小手指大小,不仔细看,还以为本就是织纱时特意将边沿织的稍显厚重。 这十二生肖形态各异,正是葛凯琳没事时随便乱画的,葛丽娥曾说过要绣成图案,葛凯琳以为小姑只是在逗她,没想到葛丽娥真怎么做了。 “小姑心思谨密,这次大赛要拿不得名次,只能是那裁判有眼无珠。”葛凯文进来。 葛凯琳惊讶。 葛凯文对女儿家的事从来不置可否,他什么时候竟开始关注这事了。 刚要抬头,就听“哎哟”一声,葛凯琳觉得头顶疼痛,不过呼痛的不是他,而是葛凯文。 葛凯文说着话直接来到了葛凯琳背后,低头凑近看披肩,葛凯琳这一抬头,葛凯文淬不及防,刚好被葛凯琳撞到下巴。 葛凯文一手端住自己下巴,另一手轻轻揉着妹妹的头顶,两人一同抽冷气。 葛凯琳满眼是泪,埋怨:“二哥,你整天没事做吗,为什么老是跟着我,不用温书了?” 葛凯文讪笑:“学习要有张有弛才会受益,何况小姑参赛是家里的大事。” 咦?这还是那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书呆子吗。 看来,人就是要多出去走走,开阔眼界,难怪爹娘不顾二哥年幼,非要二哥去盛城读书。 葛凯武拉过葛凯琳,瞪了一眼弄疼妹妹的二哥,哄道:“妹妹别哭,五哥早几天已弄好细炭笔,本想给妹妹惊喜。今天二哥惹了妹妹,五哥这就和妹妹去看,别哭了。” 葛凯琳无语,自己哪里哭了,分明是疼得忍不住流泪,还是感动于葛凯武的疼爱,欢欢喜喜跟着葛凯武去看细炭笔。留下双手端着下巴的葛凯文。他也很疼好不好。 “五弟,妹妹,我来了。你们这是要去哪里,妹妹手里拿的什么。” 葛凯琳拿着葛凯武新版铅笔,兄妹俩手牵着手,一块准备返回正屋。葛凯贞风风火火冲进来,一看见两人就嚷嚷。 身后跟着葛凯茜。 “细炭笔?太好了。我读医书费劲,写批注又嫌磨墨麻烦,刚好这个用得上,这根归我。” 葛凯贞把葛凯琳给她看的细炭笔递给身后丫环。还嫌不够:“妹妹,还有吗?” 葛凯武不满:“四姐你太霸道了,这细笔是我特意制给妹妹的。妹妹还没用你就拿走,哪有这么做姐姐的。” 葛凯贞嬉笑:“五弟。你当我不知道呀,你给妹妹制笔怎么会只做一根,你手这么巧,哪怕这次真的只做了一根,我拿走了你再做就是,还在意这一根?” 两人真不愧是从小一起玩大的,葛凯贞一语中的,葛凯武气哼哼扭头不理她。 得了新炭笔,葛凯贞心情大好,嬉皮笑脸一路缠着葛凯武,又得了两根细炭笔才罢休。 葛凯茜准备的作品画幅较大,正面是一副牧羊图。 画面上,一个美妇挥鞭赶羊,再看反面,两只山羊,四角相抵,是一幅斗羊图。 这两幅画都是葛丽娥画的,葛凯茜拿出全部本事,昨天才绣完。 听说葛凯武要给葛丽娥做装裱框架,葛凯茜心动,要葛凯武也帮她把作品装裱成炕屏。 因才艺大赛,葛家出租区早在几天前就已住满,还源源不断有人来问,葛天俞只能表示爱莫能助。 镇北出租区经过前些时候的教训,现在的秩序和治安已大有改观,这几天客也已住满。 有心思活泛的居民,腾出自家一两间屋子租给客人,也是一项收益。 再有晚来的人,只好租住周边村镇的房屋,大赛当天也好早些赶过来。 史老爷这阵子后悔得是捶胸顿足,也就一个多月时间,良平镇地价已翻了一番,他当时赔葛家什么不好,偏鬼迷心窍,被葛天俞绕得将一片良田卖了出去。 他原以为,葛家必在良田上建造房屋,扩大出租区生意,却没想到,葛家在那块地外沿砌起一圈围墙,而后就再没什么动静,。 史老爷心痒难耐,曾派人贿赂葛家护卫,打听良田为什么要围起来,作什么用,结果贿赂护卫的人直接被护卫遣送回史家,落了史老爷老大面子。 就这,史老爷还是不甘心,听说葛家最近在买下人,就将心腹混在人市设法让葛家买了回去,转眼就有人告诉他,他的心腹不知已被转卖到哪里去了。 外地参赛者陆续来到良平镇,一些小商贩看准商机也随之而来。 葛凯琳天天缠着爹娘要出去玩,家人都知道她是馋那些吃食,随了她的心意,只是多加派人手跟着。 刘妈请示过吴丽梅,培养刘耕家的接手她大管家的差事,她则********伺候葛凯琳。 “刘妈,我要吃那个煎饺。” “六小姐,二太夫人说,煎炸的东西吃多了上火。” “刘妈,那个是不是糖葫芦?” “六小姐,你今天已吃过一串,再多吃对牙不好。” “刘妈,我想喝羊骨汤。” “六小姐,秋干气燥,咱们过些日子再喝好不好?” 唉,刘妈虽对自己贴心,就是一样不好,吃食上考虑太多,几次下来,葛凯琳就变得闷闷不乐,不太爱说话。 刘妈也不忍心,问葛凯琳:“六小姐是不是闷了?” 葛凯琳摇头:“人生在世,吃喝二字,吃这不行,吃那也不行,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刘妈哭笑不得,六小姐小小年纪,哪来这种怪论,语气听来倒像吴太夫人,不由笑问:“六小姐想吃什么?” 葛凯琳气闷,我什么都想吃,可我就是说出来你还不照样啰嗦。 一个声音从旁边响起:“六小姐,前面有家馄饨摊,我吃着还可以,你想不想去试一试?” 葛凯琳讶然,面瘫这家伙打哪儿冒出来的,身后还跟着那个似乎永远长不大的小厮。 街上人太多,马车走不动,葛凯琳人小,腿脚又不灵便,每天她出来逛都是水月和水珏轮流抱着或扛着她,刘妈也想抱她,不过到底年纪大了,葛凯琳又是个小肉墩,刘妈抱着她走不了几步,就又交给了水月。 水月这两年个子猛窜,才八岁的人,个子倒像十二三岁,葛凯琳坐在水月肩膀上,借着优势将街前街后看了一遍,不记得看见过绪祥。 对绪祥在葛家的存在,刘妈已经习惯,绪祥虽不是葛家人,却天天来葛家报到,倒是把他自己家当成旅店一样,他的家只是晚上睡觉的地方。 即便是这样,绪祥在大街上这样和葛凯琳说话,刘妈还是觉着绪祥有些唐突,她立马站在水月身前,将绪祥和自家六小姐隔开。 葛凯琳不管这个,拨拉开刘妈,问:“那馄饨摊子在哪里?” “我带你去吧。”绪祥说着只管扭头走。 馄饨摊设在小河边上,这几年良平镇欲见繁华,镇子不断扩大,原本离镇子稍有距离的小河,如今已包揽在镇子边上。 馄饨摊的主人也许是来得晚了,没占到好摊位,只好把摊位摆在河边。 卖馄饨的是一对老年夫妻,老夫手脚麻利,包馄饨,煮馄饨,上馄饨。 老妻步态蹒跚,只负责收碗,而且只用右手干活,左臂好像固定住一样,向前弯曲贴在腹部,右手也不灵活,每次只收一副碗筷,还用力紧抱着,唯恐摔到地上。 老夫干活之余,不时嘱咐老妻,小心着点,不要摔着,稍有闲余,老夫就自己包揽一切。 摊前摆的长条桌由两条矮桌接起,两边放长凳,松散着坐的话,每边至少能同坐四个人。 葛凯琳一行到了馄饨摊前,先点了几碗馄饨,因没有空座,就站着等其他客人吃完。 史樑由几个家丁族拥着也到了馄饨摊前,家丁赶走本在吃馄饨的客人,史樑大摇大摆坐在长凳中间,家丁站在史樑身后,虎视眈眈盯着路人。 老夫妻也不敢说什么,忙不迭给史樑下馄饨。 葛凯琳内心反感,想走,又担心老夫妻受史樑欺负,就呆在原地看接下来会怎么样。(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第0233章 小惩 葛凯琳带的下人,是葛天俞亲自训练过的,各个都不是弱手,史樑真要是行凶,两厢对比,史樑未必占得了便宜。 绪祥皱眉,向小厮使个眼色,小厮笑眯眯走向史樑,家丁还没来得及阻拦,小厮已到了史樑身后,家丁就觉两眼一花,自家少爷连同小厮已不见了踪影。 家丁还在发愣,那小厮又突然出现,接着噼哩扑通一片响,家丁全被丢进了河里。 接着是河对面一声连着一声惨叫:“放我下来,爹爹,救命啊,娘——” 周围看热闹人的循声望去,就见史家鸽楼上,一个人手脚并用,使劲抱着塔尖,塔内的鸽子被惊得纷纷飞走,看那人的穿戴,正是刚才还耀武扬威的史樑。 这一段河里的水不深,******起来水只到腰部,等惊恐的家丁从河里爬去对岸,史樑已经顺着塔尖往下滑,眼见着就要掉下来。 这鸽楼是史家三年前建的,有四层楼高。 那时葛家正在建造南北出租区,房子最高是三层楼。 原本史家是良平镇首富,葛家要是真的成事,史家岂不要被压一头,史老爷自知招惹不起葛家,就找算命先生出主意。 经过一番请神问卦,算命先生告诉他,只要压住葛家风水,葛家用不了多久就会败落。 史老爷觉得这主意好,问算命先生怎么样才能压住葛家风水,算命先生就给他出主意,建一座高于葛家最高房屋的塔楼,而且要建在河对面。 刘妈担心弄出人命,镇上人人都知道绪祥和葛家的关系。要真出了事,葛家也跟着受累,就请示绪祥:“绪少爷,您看,这——。” 绪祥淡然道:“不要担心,史少爷没事。” 催着老夫妻快点下馄饨。 史樑实在坚持不住掉下鸽楼时,绪祥的小厮已将史家的家丁在鸽楼下摆成一排。史樑直接砸在了家丁身上。本就已狼狈不堪的家丁,又一次当了人肉垫,旁边观看的人轰然大笑。 葛凯琳也看得兴趣盎然。 以前在电视上看剧中人物高来高去。很羡慕,再看片花时,才明白那都是用细钢丝吊着演员飞的,这次亲眼目睹真正的轻功。虽然什么也没看清,她还是很兴奋。 好戏看完。馄饨煮好。 夹起一个馄饨入口,整个口腔都被香喷喷的肉馅和劲道的面皮充斥,咽下馄饨,再喝一口香浓的馄饨汤。葛凯琳享受地眯起眼。 一碗馄饨吃完,葛凯琳意犹未尽,只可惜肚子已饱。小脑瓜一转,有了主意。问那老汉:“老人家,想不想有个好点的摊位?” 老汉呵呵笑道:“谢谢小姐好心,摆摊的人哪有不想有个好摊位的,只是我两人老胳膊老腿的,走路太慢,即便天不亮就出门,等赶到镇上,也早没有了好摊位。 往常还好,能在街尾找个位置,今天出门晚了些,连街尾都已被人占了,我也就只能在这河边摆摊,虽生意差些,却也已卖出了几十碗。” 刚才葛凯琳来的时候,是他生意最好的时候,座位刚好坐满。 刘妈明白葛凯琳的意思,对那老汉道:“我家主子姓葛,这是我家六小姐,老人家要是不嫌弃,我家六小姐倒可以给你安排个摊位,不知老人家意下如何。” 一直没说话的绪祥突然开口:“不如摆在我家门前。” 刘妈看向葛凯琳,这事还得自家六小姐做主。 摊位摆在绪家门前,还真没人敢再欺负老人家,不过,是不是有人敢去吃,也是个问题。 绪家租的小院临街,院门斜对面就是丽记家常菜,曾有人想借丽记家常菜的人气,在绪家院前摆了个小摊位,被绪家下人赶开。 有不服气的人和绪家下人论理,下人二话不说就把人扔开老远,虽没出大事,绪家的恶名从那时却也传开了,再没人敢在绪家院前摆摊。 绪祥解释:“以往不准墙外摆摊,是那人偷奸耍滑,刚好被奶娘看到,怕影响丽记家常菜的声誉才出手,老人家的摊位摆在我家门前,家下人等还能照顾一二。” 葛凯琳本想让老夫妻将摊位摆在戏院附近,那里人来人往,馄饨生意会好许多,自己要是去听书,吃起馄饨来也方便,现在绪祥开了口,葛凯琳想想刚才的遭遇,觉得这样也行。 等史樑那个纸老虎回过神来,他不敢招惹绪祥,说不准反会迁怒老人家,绪祥应该是想到了这点。 出租区属自家的地盘,既然是自己让馄饨摊位摆在那里,葛家护卫自然会保护,不怕史樑捣乱,如今绪祥已提出相护,葛凯琳也不好驳了他的好意。 葛凯琳问老人家愿不愿意,老汉千恩万谢,老妇也啊啊啊地要鞠躬,老汉怕妻子摔着,上前扶住,老两口一起鞠躬。 在刘妈询问下得知,老妇去年中风,诊治一年才恢复行走,只是已不能正常说话。 老汉对老妇那种很自然的关怀,以及老妇对老汉理所当然的依赖,绪祥看得差点失神,示意小厮领着老两口先走,问葛凯琳:“六小姐还要去哪里,我今天没事,可以作陪。” 你何止今天没事,你哪天有事,要是你有事,怎么会整天往我家跑。 葛凯琳心里腹诽着,嘴里却说:“多谢绪少爷推荐美食,我今天已出来很久了,怕爹娘担心,这就要回去,绪少爷请自便。” 绪祥道:“我今天还没拜访过葛大老爷及葛大夫人,六小姐既然回家,我正好同路。” 呃,好吧,葛凯琳内心吐槽,是我自己忘了,你家只是你的旅馆。 一行人打道回府。 刚进院门。葛丽娥迎面而来,问葛凯琳:“我要去听书,你要不要同去?” 吃饱喝足,一路回来葛凯琳趴在水月背上昏昏欲睡,这会儿自是摇头,反问:“明天就要比赛了,三姐天天练习。小姑就是不在家准备。多休息蓄养精神也好,怎么还天天往外跑?” “小人精,”葛丽娥揪揪葛凯琳满头的小辫。嗔道:“倒想的比我还多,你小姑我又不指望靠比赛获利,倒是你三姐太紧张,劝又不听。” 姑侄俩说话。绪祥先行一步去找葛凯文,葛凯琳一直好奇。一个闷罐子,一个书呆子,这两人在一起到底是怎么相处的。 还有,自暑假以来。戏院每天白天也会说段子,葛丽娥几乎天天去,真不知她是去听书。还是去看人。 郭氏生病期间,郭惠庭替他娘说段子。渐渐有人偏好听他说书,提议他代替他娘坐堂,郭惠庭没应,他的目标不是做个说书人,而是要取得功名,好让娘亲能颐养天年。 暑假里他来说书,也是心疼娘亲一天要赶两场,怕娘亲累着才不得已而为之。 “娘,小姑是不是看上了郭惠庭。”葛凯琳嘟囔。 吴丽梅从水月背上抱过女儿,内心好笑,小小的人儿,倒跟个大人一样爱操心,已睏得眼睁不开还不忘管闲事。 继而担心,要是葛丽娥真看中郭惠庭,还真是件麻烦事。 葛凯琳呼呼大睡时,吴音薇正在吴丽翠家里仔细翻晒棉花。 “音薇,你爹爹已来接你几趟,你还是回去吧,省得你爹娘担心。”吴丽翠在苇帘另一头翻晒棉花,再一次劝说着吴音薇。 当时侄女儿跟着自己回来,说是要学习农事,吴丽翠还以为是小孩子家说着好玩,只是一时意气而已,过几天就会忘记,哪成想这小侄女还当了真,天天跟着上了车两口子去地里干活,来时白里透红的细皮嫩肉,如今已是晒得粗燥黑红,劝她回去,她就是不听。 吴音薇又一次摇头,问道:“大姑是不是嫌弃我,要真是这样,我今天就回去。” 吴丽翠无奈叹道:“你这孩子,大姑怎么会嫌弃你,你大表哥大表嫂不在家,你能陪着我和你大姑父,我和你大姑父高兴还来不及呢,大姑只是觉得,你没必要为了农事吃苦。” “大姑既然不嫌弃我,就不要再提要我回去的事,等到了冬闲时我再回去,大姑有空,还是多想想大表嫂肚里的孩子吧,我不懂该为大表嫂做些什么,大姑只管吩咐我就是。” “呵呵。”提起孙子来,吴丽翠笑弯了眼。 儿子成亲十年,儿媳终于有了好消息,自从接到儿子的来信,每次她和周大全说起孙子的事,两人的笑想止都止不住。 只可惜儿媳参军,吴丽翠不能随身伺候,周若发信里让爹娘放心,说是有军医给按时诊脉,不会有事,吴丽翠还是忍不住担心。 周若发虽说是经人推荐参军,有吴子易的关系,周若发不会从小兵做起,可职位也不高,待遇比一般的小兵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信里这么说,可不就是安自己夫妻的心么。 提起大表嫂肚里的孩子,大姑喜笑颜开,后又渐渐皱起眉头,吴音薇明白大姑这是又开始担心大表嫂。 岔开话题:“大姑,三姑父已在镇上买好了地,你什么时候去镇上经营暖棚,既不用每天辛苦赶路送菜,银钱也会更多些。” 吴丽翠沉吟:“这事还是得跟你大姑父商量下。” 周若发将来想要有更高职位,军功不可少,需要花费的银钱也是少不了的,如今即将要有孙子,吴丽翠两口子干劲更足,葛天俞买史老爷的那块地,就是吴丽翠托他买的。 大赛规定的时间是三天,不过也会看情况而定,要是人太多或情况特殊,或许会延时。 这两年的绣艺比赛都是租用的葛家戏院,葛天俞近水楼台,提前拿了大赛时间安排表。 葛凯琳一睡就是一下午,醒来看见时间表,不由咋舌。 比赛名目还真不是一般的多,除了她已经知道的琴、棋、书、画、女红,还有踢毽子跳绳,其他如医术、农技、厨艺、水技、木艺、铁艺,凡是生活中有的,大赛项目里均有包含,五花八门什么都有。 葛凯琳觉得缺了一个大项目,问葛天俞:“爹爹,你会不会轻功?” 白天的事葛天俞已听刘妈禀报过,回答女儿的好奇:“爹爹只比一般人跑得快些,轻功不是人人能练的,你今天见识的轻功,是那人有先天条件。” 哦,原来是这样,葛凯琳又问:“爹爹师承于二祖母,二祖母会不会轻功?” “你二祖母也是只比一般人跑得快些,咱家喜武的人都不适合练轻功,你外祖父家也没人适合练轻功。”葛天俞干脆把葛凯琳知道的会武功的人一一数了一遍。 即便他不说,以女儿的好奇心也会一个个问起。 “难道咱家还有不喜武的人适合练轻功?”葛凯琳注意到了爹爹话里话。 “你二哥适合,只可惜,无论你二祖母怎么劝说,他就是不肯学。”葛天俞叹息。 “那,女儿是不是适合?”葛凯琳还是忍不住问。 葛天俞沉默,内心复杂,以女儿先天条件来看,确实不适合。 女儿虽已很长时间没提要练武的事,今天问出这个问题,可见女儿并没放下纠结。 葛凯琳立马笑嘻嘻:“哈哈,我只是逗爹爹玩,并不是真心要学,爹爹不要放在心上。” 葛天俞抱起女儿:“你这话真不是哄爹爹开心?” 葛凯琳点头:“既不可为之,纠结无益。” 问出她心中疑惑:“为什么大赛没有比武项目?” 葛天俞乐得女儿转移话题:“本镇才艺比赛只是民间活动,目的只为凸显才艺,至于比武的事,只有朝廷选拔武才时才能举行,要是民间私自举办,有违法令。” 呃,葛凯琳明白了,皇帝这是要将武力掌握在自己手中。 “那为什么也没有综合知识问答竞赛?”葛凯琳好奇。 知识竞赛在葛凯琳前世到处可见,平时搞个文艺活动啥的,总也缺不了这个项目,就是平时游玩,也会时不时搞个词汇接龙,活跃气氛。 这里这么多人参赛,博学多知者总不会少,要是有这个项目,肯定好玩。 “综合知识问答竞赛?这又是宝贝从哪里听说的怪词。” 葛凯琳嬉笑:“这是我自己想的,就是比赛博学,女儿没有其他本事,倒是看了一点杂书,要是有这个项目,女儿也能玩一玩。” 葛天俞好笑:“你直讲博学就是,偏还编出这怪里怪气的说法,比赛博学,只是读书人或富贵人家玩的勾当,平常人家能不能吃饱都是个问题,能有几个读得起书的。 就说这秋季才艺比赛吧,为了交报名费,大多人家都要省吃俭用,就为能一展技能,谋个好差事,或找门好亲事。” 葛凯琳默然,看来自己的重生还是很幸运的,不仅衣食无忧,还有父母兄长还溺爱自己。(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第0234章 大赛 参加比赛的人,必须签生死状,要是发生意外,主办方不负任何责任。 因为大赛有个奇怪规则,报名参赛时,举办方会要求参赛者选“舍”或“非”。 选“舍”的人,自愿被抢。 选“非”的,要另加报名费,比赛时座位和选“舍”的人分开,而且允许带保镖。 比赛结束,获奖者还没下台的就有人哄抢,有为自家作坊抢制作者,也有为自家主人抢回去做妾的,抢人的在比赛前已准备好人手,抢到人直接塞进轿子或马车。 那些被抢者既然自愿,不管被抢后是否如意,只能认命,最起码从此以后能过上他们自认为的好生活,即便给人做妾,或为仆为奴,也比在家辛苦劳作还得忍饥挨饿要好,说不准还能带携家里富裕起来。 也就是说,抢和被抢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能进入赛场观赛的人,非富即贵,因赛场位次有限,不花钱不可能让你进去,即使你进去了,没有大把银钱,也只能坐在后面,甚至连座位都没有,只能远远站着,看不真切比赛。 葛丽娥跟葛凯茜自然是选的“非”,为免被误伤,参赛当天,几个当家人会带着护卫里的好手亲自出动,并分工合作。 葛天俞和葛睿豪负责保护葛丽娥,谭柳儿和葛天凌负责保护葛凯茜。 因在自家地盘,维持秩序的护卫大多是葛家护卫,葛天俞吩咐,一旦出现乱象,首先要保护两位小姐。 每年都有发生还没赛玩就哄抢赛手的事。吴丽梅本不想带葛凯琳入场,可葛凯琳实在对比赛好奇,吴丽梅拗不过女儿纠缠,就答应下来,想着反正是自家地盘,自家订的是楼上雅座,即便起乱。也只是在大厅里。自家不会有事。 对于不能贴近观看小姑和三姐比赛,葛凯琳芳也觉遗憾,却也能理解娘亲的心思。 即便是自家地盘。也不可能万事如意,何况娘亲对小姑和三姐很有是自信,观赛也只是应小姑的三姐请求,遥相助威。 比赛顺序分预赛、初赛、复赛、决赛。 葛丽娥选的参赛项目是三合一。经评判审核决定,葛丽娥先去比赛书画。因书画比赛时间较短,书画决赛完后,绣艺才进入复赛阶段,葛丽翠娥直接进入绣艺复赛。 报名绣艺的人多。台上一次坐不下,只能分为几拨。 预赛只比基本绣工,时间为一炷香。几拨下来,刷下一半。 初赛是半个时辰。评判让参赛者自选花卉,由于人数太多,时间到时,评判也没为观赛者一一解说,直接刷掉一半。 进入复赛后座位就分开来,葛凯琳惊异,沈蛮珍竟然坐在“舍”那一边,穿的是娘亲那天送给回礼,那件本来是给小姑准备参赛用的粉色针织衫。 沈蛮珍身形高大,蝙蝠式针织衫穿在她身上,失了原本应有的飘逸,而是紧绷在身上,还短了许多。 葛凯琳想不通,以沈蛮珍的家境,完全没必要去给人做事或给人做妾,为什么要选“舍”。 其实是她身在福中,一时难以想象现实的残酷而已。 世人大多重男强女,像葛家这样对家里的女儿众多庇护的,少之又少,那些即使平时宠着女儿的人家,遇到大事时还是以儿子为重,甚至牺牲女儿的幸福来换取儿子的好前程。 沈家虽也有奴仆使唤,也只不过是为强撑门面,自沈蛮珍父亲去世,家里早已倒架,沈蛮钦在军中职位不高,每月的银钱只够他自己花用,为应酬人情往来,还要家里接济。 沈蛮珍又不似一般女儿家生的娇美,不止身材高大,相貌也粗犷,又身无所长,比她家境好的不会娶她为妻,比她家境差的,沈老太太不甘心让她出嫁,观赛者非富即贵,要是女儿能被抢,说不定是沈家的造化。 复赛时间加上赛完后评判的解说时间,今天只能赛完一拨,还有一拨得等到明天上午。 按葛凯琳的生物钟,吃过中饭就是午睡时间,无论她再怎么不情愿,毕竟年纪小,还是扛不了睡神召唤,吴丽梅抱着她离开时,她还在想,还好小姑和三姐抽的签是第二拨上场,明天还来得及看。 她们刚一离开,就有人上台抢人。 抢人的也有势力强弱之分,势力弱的,自知无缘抢到拿得到名次的人,复赛结束就着手抢复赛被刷下来的人,这些人技艺也不算差,加以培养也能用。 也少不了趁势捣乱或是报复的。 绣艺比赛都是女人参加,其中少不了长相娇美者,史樑好色,家里又有钱,有这众多美女集结的去处,哪里会少得了他,他早早就让家丁交钱定了大厅靠前的位置。 快开场时,他看到葛家大夫人入场,身后丫环抱着她家那个丑陋的胖女儿,想起吃馄饨时受的侮辱,史樑越想越不甘,中场休息时,他出场去找家里豢养的打手。 那次史樑调戏葛丽娥不成,反被严令再不能招惹葛家,要是有家里下人为难葛家,也要将账算到他头上,史樑决定这次行事要讲究方法,不能让人知道是他干的。 史樑给了平时和他亲近的打手一锭金子,着那打手找街上有身手的地痞。 安排好诸事,史樑心安理得回到赛场,此时复赛已开始半个时辰,史樑眼中看着台上的美女,内心幻想着葛家女眷被欺负后,越想越得意。 幻想着葛家名声扫地的情景,那时自己该有多解恨。 “哼,不知死活的东西,竟敢一再招惹,孙敬,我要让他生不如死。” “七少爷,何必这么麻烦。直接断了史家香火,或干脆将史家除根,岂不永除后患?” “暂时还不行,即使除掉史家,也难免不会有别人,还是先杀鸡儆猴吧。” “是。”稚脸小厮一闪,瞬即不见人影。 当天半夜。史樑忽然大声惨叫。先在床上翻滚,后掉到地上也不自知,嘴里只管大喊:“痛痛痛。痛啊,救命啊,痛啊,痛……” 等管家请来大夫。史樑却已哈哈大笑,滚在地上痛苦得缩成一团。仍没法止住笑。 大夫要诊脉,却硬是没法下手。 不知史樑哪来的力气,不满十岁的孩童,几个成人竟制不住。满地滚起根本停不下来,直至史老爷一闷棍打在史樑后颈,史樑昏死过去。 大夫诊完脉。史老爷急得不行:“大夫,怎么样?” “请恕老夫无能。”大夫说完背起药箱就走。 一夜间换了几个大夫。都诊不出史樑到底是什么毛病,有大夫甚至劝史老爷,还是去寺庙给佛祖上香,或请大师来宅内施法,说不准会有用些。 谁知,第二天史樑醒来时,只招呼着家丁赶紧准备去绣场观赛,一句也没问起昨晚的事。 家丁很为难:“少爷,今天的赛事已快结束,现在去赛场,恐怕刚好赶上散场。” 史樑这才注意到太阳已西斜,怒责家丁,为什么不早点叫醒自己。 史老爷也赶了回来,对答下来,史樑竟然不记得昨晚的事。 到了半夜,史樑又恢复前一天晚上的状态,先痛后笑,下人去请大夫,没一个大夫人愿上门,折腾到后来,待史老爷再要打闷棍时,史樑竟喊起痒来,双手满身乱抓,要不是一众下人使劲摁住,史樑差点将他自己脸抓花。 最终还是史老爷亲手将儿子打昏,一家才得以消停。 周而复始,几天下来,史樑人已是形消如骨,从盛城高价请来的名医也只摇头叹气,劝史老爷还是做场法事为好。 史老爷去请自行老和尚,老和尚却不在。 老和尚从来行事随意,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第七天夜里,史樑痛、痒、麻、笑一起上,史老爷急得自己想撞墙。 到了第八天晚上,史樑前几天的症状突然消失,只是人已没有精神,要想恢复以往神采,怕是不用几月出不了门。 镇上纷纷传言,史家平时凭借钱财多行不义,这才招了鬼神惩罚。 史老爷也知道儿子做事不知深浅,而且不懂或是不屑掩饰,细查这段时间儿子的行事,史老爷差点没气得吐血。 他自己有时为图办事方便,也会以钱压人,却也知适可而止,没想到儿子竟会做出想要污人妻女的事,幸亏没有得逞,否则,葛家和吴家将他史家灭了都有可能。 葛天俞撑着这么大摊子家业,能几年来平安无事,自然与官与痞都有交集,复赛没开始他就已知道了史樑的恶意,本来已安排好趁乱将史樑一顿乱打,能打死最好,绪祥那边来人传话,说是这事绪祥已有计较,请葛大老爷稍安勿躁, 自己妻女遭黄毛小儿下作算计,葛天俞不甘心,冷冰冰没有应承。 来传话的正是林管家,在葛家庄时和绪祥的奶娘扮作绪祥父母,来到镇上仍是这个身份,绪祥曾告诉过葛凯文真相,因此葛天俞也知道林管家。 林管家见葛天俞执意不听,长身一揖,劝道:“葛大老爷,恕老奴多嘴,我家少爷虽年幼,他经历的事却不是葛大老爷一个成人能比的。 我家少爷少年孤苦,自从认识葛二少爷,虽没明说,老奴我也懂少爷的心思,少爷是羡慕葛家和睦,才会天天留恋于葛家。 我家少爷为人冷酷,很少有同情心,今天我家少爷主动帮忙,说明我家少爷已将葛家视为亲人,万望葛大老爷全了我家少爷一片诚心,我家少爷处事绝对比葛大老爷老道。” 说完,林管家又是一揖。 葛天俞沉默片刻,叹道:“也罢,这事就由着你家少爷吧,有什么境况也请两家通气。” “那是自然。”林管家内心松一口气,作揖告辞。 大赛不会因为少了史樑而有所改变,第二天的复赛如期举行,今天葛丽娥和葛凯茜打扮相似,都着湖绿色连体衣裙,葛丽娥两臂搭着褐色轻纱披肩,葛凯茜的披肩则是白色。 葛丽娥神情淡然,评判宣读过闺名后,她行过福礼,坐在座位上。 葛凯茜稍有紧张,屛神凝气,行礼后缓缓坐在座位,葛丽娥和做为保镖一同上台的谭柳儿等人,都对她示以鼓励眼神。 再看楼上自家人的雅座位置,葛凯琳正朝着她举起小拳头,以示助威,大伯娘满脸微笑,自家娘亲和四妹一脸嬉笑,大哥二哥和五弟,虽故作深沉,眼神却也只在她和小姑间徘徊,可见还是非常关心,葛凯茜深呼吸几次,心绪慢慢平静。 复赛四十人,只有六个人坐在“非”座位。 比赛题目是自选一副景物,用的材料都是大会同一发放的,品质和数量有限。 葛丽娥稍想片刻,低头开始分线,葛凯茜迟些,也没想多久。 相比于“非”者安静刺绣的六人,“舍”者则是小动作不断,干扰旁人,算计对手,只要不是引起喧哗,评判也不阻止,各凭本事,看谁能撑到最后。 整整一个半时辰,又没有助兴节目,台下不一刻就有人开始互相攀谈走动,摆出自家带的小吃,或到戏院门外选个小吃摊,边吃边聊,有些人甚至在赛场呼呼大睡,鼾声震天。 只要你不上台干扰赛手,赛场护卫不会管你,这也是大赛特色之一,测试赛手在嘈杂环境下的适应能力。 半个时辰时,“非”者有一位赛手弃赛,“舍”者有两位选手因大打出手被请出赛场。 没过半刻,“非”者一位赛手因紧张晕倒,被自家保镖抬出赛场,视为弃赛。 临近一个时辰,“舍”者一个选手因台下观赛者的小动作,出言不逊,被对方揪出赛场,后果怎么样没人关心。 最后半个时辰内,陆续又有六人因不同原因失去参赛资格,坚持赛完的只有二十九人。 经过一番评选,留下二十人进入决赛,被刷掉的十四人里只有一人是“非”者,其他十三人刚一下赛台就被抢走。 尽管葛凯琳已提前知道抢人的规则,今天亲眼目睹,她还是咋舌。(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第0235章 说开 葛丽娥跟葛凯茜很有默契,绣的景物都是对方认真刺绣的情景,两人同时进入决赛。 和昨天那一拨进入决赛的人一起,总共三十人,有二十五位“舍”者,包括沈蛮珍,其他五位是“非”者。 大赛第二天下午跟第三天一整天,都是绣艺决赛时间。 跟前几场比赛相比,决赛条件放的很宽,刺绣用的材料,赛手去库里自己选,随你休息多长时间才开始刺绣都行,刺绣中间也能自行休息,只是不得离开赛场。 下午时间到,绣品由评判收上统一保管。 大赛第三天赛时开始,赛手再来领回自己的作品接着刺绣,至于绣的内容也不做限定,随你自由选题,最后和大赛开始时预交的赛品综合评判,选取前十五名。 葛凯琳痛恨自己过于准确的生物钟,却又无力抵抗,只得和第一天一样回家睡觉。 不知为什么,这几天她的午睡时间越来越长,大赛第二天竟睡到晚饭时间,要不是怕她饿着,吴丽梅使劲晃醒她,她还不知要睡到什么时候。 睡前,葛凯琳一再强调,要娘亲记得早点叫醒她,她要去看小姑和三姐决赛。 葛凯琳醒来时,已是大赛第三天下午,葛凯琳还以为自己只睡了一两个时辰,除了觉着饥肠辘辘外,没觉出异样,稍吃了点东西,就催着娘亲快点去赛场。 到赛场时才发现不对,怎么这么短时间,赛手竟会绣出大幅作品,有人已开始上交,而且人数已不足三十。难道这半天时间有几个人被取消资格? 待评判宣布大赛时辰已到,所有赛手停止刺绣,听候评委一一评判,葛凯琳不得不相信,自己整整睡了一天。 葛凯贞笑葛凯琳,这么能吃能睡,早晚会变成肉球。 葛凯琳埋怨吴丽梅不守信。没唤醒自己来观赛。 吴丽梅笑道:“也曾刻意叫唤过你。你只顾呼呼大睡不理会,你二祖母说是你这两天太兴奋以至于累着了,让随你睡。要是你今天再不醒,我也会想法唤醒你。” 葛凯琳嘟嘴扭头接着观赛。 葛丽娥和葛凯茜都用了自家拿手绝技,双面绣法。 葛丽娥到底没忍住,还是绣了给葛凯琳看过的那副“长嫂教姑”图。只是原图稍有修改,背景改为白天。画面也改为远景,这样的人物面目表情就显得模糊些。 反面是两字浮出水面:慈母。 葛凯茜绣的正面是葛凯琳荷包上的“彩星”,画幅较大,花草也更繁复。比葛丽娥绣的荷包上的彩星要精致。 反面是葫芦枣树,枝叶繁茂,果实累累。树叶边沿锯齿清晰可见,枣子引人舌下冒酸水。两面绣起来都相当费神。 最终,十二岁的葛凯茜获绣艺比赛第一,第二名是邻镇一名二十岁的富家媳妇,十五岁的葛丽娥获绣艺第三名,三合一比赛第一名,第四名是一名“舍”者,第五名是这次绣艺赛手中唯一的中年妇女。 其他十人都是未婚“舍”者,沈蛮珍得第十三名。 评判从第一名开始宣布名字,葛凯茜和葛丽娥的名字刚被宣布,就分别被家人带离赛台。 从第四名开始,宣布一个名字,台下人上来抢一个,最后台上只剩沈蛮珍。 那位中年妇女倒是没人抢,以她这个年龄,做妾肯定是不行,绣艺这行太费眼力,接近四十岁做工年龄也已偏大。 不过,有不止一人在台下询问她,愿不愿入府做女红教习,要是她愿意,府上愿意奉养终老,这倒是意外之喜,中年妇女没想到,自己一把年纪还能找到养老的地方。 相貌是爹娘给的,自己尊母命参赛,却没想到拿了名次也没人要,沈蛮珍眼泪直流,看着也真是可怜。 葛家人虽也有同感,却也不会为此滥发同情心,领着葛凯茜和葛丽娥去领奖。 头奖有三十两银子,第三名也有十两银子。 所以,葛凯茜能领三十两银子,葛丽娥则有四十两银子,两人都是兴高采烈,虽然葛家并不缺银子,可这银子的意义非同一般。 大赛结束第二天起,葛家就门庭若市,媒人接踵而至,是为葛丽娥和葛凯茜提亲的。 葛丽娥正是婚配适龄,葛凯茜也只有三年就能成亲。 葛凯赋和葛凯文十三岁,离成亲年龄只差两年,家里有适龄女儿的也来凑热闹,甚至有人连葛凯贞和葛凯武都瞄上了。 谭柳儿果断告诉来人,葛凯赋和葛凯文正在读书,不知前程怎么样,亲事晚两年再说,葛凯贞和葛凯武还小,亲事先不做考虑。 葛凯琳这几天更能睡,原本白天只是吃过午饭才会犯困,这几天却是整天昏昏欲睡,早起练习五禽戏和甩针的时候也无精打采,除了饭时被刘妈叫醒吃点东西,其他时间都在睡觉。 葛天俞和吴丽梅只顾忙着应付媒人,刘妈将葛凯琳的情况禀报主人家时,夫妇两人才觉得葛凯琳确实不对劲,葛天俞擅长治疗外伤,对女儿的境况也是束手无策,赶紧找来谭柳儿。 谭柳儿反复给葛凯琳诊过脉,失笑:“只是秋乏而已,凯琳的体质本就有异于常人,小小人儿每天倒比大人还忙,秋天反要还夏债,由着她睡就是,只是不要饿着,饭食要易消化。” 女儿既然没事,葛天俞夫妇细细嘱咐刘妈一番,又开始日常的繁忙。 暑假结束,葛凯赋、葛凯文、绪祥一起返回盛城。 葛家戏院除了学堂休息日外,白天已没了说段子的时间,葛丽娥一改每天去听书的习惯,整天呆在家里,却有些心不在焉。 葛天俞和吴丽梅询问她对自己婚事有什么想法,她只说随大哥大嫂心意。自己并不上心。 葛天俞气极发火,葛丽娥还是不肯多说。 吴丽梅想起葛凯琳曾经睡前的一句嘟囔,和葛天俞说起,两人细细商量过,决定女儿家的心思还是当大嫂的来问好些。 吴丽梅没和葛丽娥绕弯子:“你已经长大了,凡事已不需要大嫂逗哄,我来问你。前些日子你每天去听书。是不是心里对郭惠庭有意。” 自己的心思被大嫂说中,葛丽娥愕然,一时不知怎么回答。 看葛丽娥的神情。吴丽梅明白被自己说中了,道:“郭惠庭是我看着长大的,勤勉孝道,小小年纪。为了养活他娘什么苦都不怕,他娘来咱家说书以来。哪怕每天有护卫接送,他还是亲自跟随,他娘生病时,不顾人家笑他读书人从艺。替他娘说书,郭惠庭确是一个好孩子。” 葛丽娥低头,内心有丝丝甜蜜。大嫂说的,正是她觉得郭惠庭的优异之处。 “不过。”吴丽梅叹气:“别怪大嫂泼你冷水,郭惠庭虽好,却不是你的良配。” “为什么?”葛丽娥不明白。 大嫂将郭惠庭一顿好夸,却又说出这样一句话。 “大郎,进来吧。”吴丽梅对着屋外道。 随着吴丽梅话音落,葛天俞进来,脸色凝重。 葛丽娥问葛天俞:“大哥,为什么大嫂讲郭惠庭不是我的良配。” 葛天俞凝视着妹妹,一时不忍开口。 葛丽娥使劲摇晃葛天俞的手臂,催问为什么,葛天俞艰涩道:“郭惠庭自小和他娘相依为命,时刻伺候娘亲已成了习惯,容不得他娘亲有半点不适,将来他就是娶了妻子,必定还是以他娘亲为重。” 葛丽娥还是不明白:“这有什么不对的,朝廷本来就以孝治国。” 葛天俞心痛:“孝是没错,要是他过于孝顺,做为他的妻子,哪还有生趣,你大嫂往日受的苦,你是不是还记得?” “这怎么能一样?”葛丽娥不解:“郭惠庭毕竟还小,怎么能断定他婚后也是这样。” 葛天俞苦笑:“你眼里只有郭惠庭,可郭惠庭眼里只有他娘,难容忍有人插进他母子。” “大哥怎么知道?” “郭惠庭母子经常和我打交道,我怎么会连这点都看不出。” 吴丽梅嘱咐葛丽娥:“你大哥已是成年汉子,年轻时又走南闯北,对男人家的心思最清楚,你身为女子不怎么出门,见过的男子也就那么几个,对与错,你听你大哥说。” 起身往外去,步子有些凌乱。 葛天俞目送妻子出门,忍下心中的酸痛,对葛丽娥道:“兴许别家的女子嫁给郭惠庭际遇会不一样,而你却不行。” “为什么。”葛丽娥内心也是酸痛。 自己是大嫂一手带大,自己小时候虽懵懂无知,大嫂的际遇却还记得清楚,可是,郭惠庭难道真会像大哥那样,只是一味孝顺他娘亲,而置妻子于不顾? 葛天俞反问:“那天史樑的话你还记得吗?” 葛丽娥点头。 葛天俞道:“咱家专为郭惠庭他娘一个人设堂会,尽管郭惠庭在学堂读书,人家还是以为他母子是咱家的奴仆,只说是咱家仁义,准许奴仆上学堂,郭惠庭虽是替他娘说书,别人却只以为他是子承母业。 像他这样的成长经历,面上看似能屈能伸,自尊心却不是一般的强,他既已被认为是咱家的奴仆,要是娶了咱家女儿,岂不更会被笑为吃软饭,他心里又怎么能承受得了,即使他娶了你,又怎么会诚心对待你。” 葛丽娥哽咽:“你不是他,他和你的境况又不同,你怎么能这样断定?” 葛天俞痛声道:“你大嫂待你如亲生女儿,难道大哥就是铁石心肠,自从你来到镇上,大哥天天和你相处,怎么会不知道你性情,大哥每天巡视出租区,你的所为大哥能不清楚? 大哥是过来人,怎么会猜不出你的心思,为确保妹妹幸福,大哥花心力去打听,婶娘、你大嫂、你二嫂、还有你五嫂,和郭惠庭母子接触时都会出言试探,她们哪个不比你这没出阁女子精滑,就这样你还不信,你还要我们怎么做。” 一番话问得葛丽娥失声痛哭。 葛天俞学着吴丽梅那样,将妹妹揽在胸前,虽觉得别扭,却也学着妻子轻轻拍抚妹妹。 温言道:“不是哥哥嫂嫂们狠心,有你大嫂的例子在前,哥哥嫂嫂们是不想你步你大嫂后尘,明知前路痛苦,还要眼睁睁看着妹妹陷进去,要真那样,大哥枉活在世呀。” 兄妹间谈开后,葛丽娥每天呆在屋里很少出去,说是绣艺不如侄女,需要静心练习。 葛天俞和吴丽梅知道葛丽娥是一时难以开怀,也就由着她。 自家妹妹自家了解,不会闹出大事。 葛凯琳越来越不对头,整天昏睡,就是饭时也很难叫醒,谭柳儿反复诊过,确定没毛病,正不知该如何是好,自行老和尚来让葛天俞两口子抱着葛凯琳随他上山。 到了山上,自行老和尚将葛天俞和吴丽梅留在禅院,自己抱着葛凯琳进入禅房。 将葛凯琳放在蒲团上,老和尚从随身布囊中掏出三颗珍珠放在蒲团前,双手合十,念念有词,葛凯琳慢慢睁开眼睛。 “老和尚,我怎么在这里,你虏我进你禅房有什么意图,若有虚言,大刑伺候。” “凯琳醒了,老和尚今天不为美食虏你,是为你解劫。” “老和尚不要吓我,我有什么劫要你解。” 葛凯琳还以为自行老和尚将她带来是为了解馋,这事老和尚干过。 曾有一次,葛凯琳刚刚午睡,老和尚来找葛凯琳,等不及葛凯琳睡醒,老和尚抱起葛凯琳就上山,一路上又摇又喊,硬是将葛凯琳从睡梦中唤醒。 葛凯琳没睡足,脾气烦躁,虽讲了一种美食做法,却故意将花椒换成了芥末,吃得老和尚是痛苦而狼狈。 老和尚指指蒲团前的珍珠,问葛凯琳:“还认不认得?” “哼,怎么不认得,名为得道高僧,却抢小儿玩物。”葛凯琳说着伸手去拿。 正是在吴丽翠家时,自行老和尚拿走的那三颗人形珍珠。 老和尚用大手盖住珍珠:“先不要触摸,等老和尚讲给你听,你再决定是不是留下这三颗你认为的玩物。” “你讲。” “我问你,是不是觉着这些日子怎么也睡不够?” “是。” “是不是觉着醒来时像被抽了魂魄?” “嗯,浑身无力。” “不止是无力,要是再不解劫,就会无神,继而无魄,最终魂魄离体,再难归回。” “老和尚,不要吓我。” “你知不知道这三颗珍珠为什么是这种形状。” “为什么?”(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第0236章 魄散 “这两颗小些的珍珠,状似惊吓,是因你上次魂魄离体时回到前世,看到不堪情景悲愤怒喊,房间里物体受你怒气压迫支离破碎,人体更加承受不了,那两人当即精魂离体。 这颗大些的珍珠,状似跪拜,是你前世婆婆求佛祖保佑她的儿子早点好起来,却被佛祖收了精魂。只是老和尚不明白,这三个精魂怎么会聚在同一个河蚌里。” 葛凯琳后退,口中喃喃:“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他们阴魂不散,还要来追我。” 老和尚将三颗珍珠握在手里,安慰葛凯琳:“你说的没错,这三个精魂确实是来追着你来的,你不要怕,这三个精魂已被我净化。 这些日子嗜睡,是从河蚌里取出珍珠时,凝结成珍珠的精魂冲撞了你,老和尚觉察时,三个精魂受你魂魄感应,已有丝丝渗进你体内,而你的精魂也被这三个精魂稍有吸收。 正是因为有你的精魂掺入,老和尚才能顺利将珍珠净化,为你所用。” 要是那天老和尚晚来片刻,自己岂不早已被三精魂噬去? 葛凯琳后怕,后退抵在墙上,问道:“怎么个为我所用法?” “随身佩戴,养体。” 葛凯琳强忍恶心,问道:“怎么个养体法。” 老和尚循循善诱:“你前世婆婆容貌美丽,虽心狠手辣却头脑精明,要是你娘亲佩戴这大颗的珍珠,能养颜益脑。” 指着另两颗小些的珍珠道:“这个女人原是仙体,要是你佩戴这颗珍珠,不仅养颜益脑,还改善体质。你前世丈夫凝结成的这颗珍珠,送给你未来的伴侣,和你互为辅助。” “不要,我不要,我娘不要,我也不要送给我未来伴侣,我未来不要伴侣。”葛凯琳使劲摇头。 忽然上前扯住老和尚的禅衣使劲摇晃:“老和尚。你不是得道高僧吗,你不是很有本事吗,你不是能知人的前世今生吗。你想想办法,将他们送走,或是封起来,或是毁掉。 “对。毁掉,毁掉。让他们永世不得翻身,不能再去害人,让他们魂飞魄散,从此消失。毁掉,毁掉……” “凯琳,你看。” 葛凯琳已经近乎语无伦次。自行老和尚在她面前展开手掌,葛凯琳语凝。就见老和尚手掌心一摊齑粉,哪里还有三颗人形珍珠。 “如你所愿,三精魂已经毁掉,”老和尚弯腰对着手掌吹一口气,齑粉飘散开来,老和尚笑道:“魂飞魄散。” “噗——” 葛凯琳一口鲜血喷出,刚好浇在空中飘散的齑粉,再一口鲜血喷出,齑粉完全消失。 抱起昏死过去的葛凯琳,老和尚喃喃自语:“本来已经魂飞魄散,被你秽血压迫,这下子再也没有这三个人喽,小调皮,你的好日子在后头呢。” 前一次,没有这三颗珍珠,靠绪祥的血解了葛凯琳的毒。 这一次,他没有特意消去葛凯琳对前世的记忆,还是一切顺其自然吧。 他给葛凯琳看过,毒素已经探测不到,这一次的葛凯琳,应该会有不一样的命运轨迹。 老和尚和女儿进了禅房很久没出来,葛天俞和吴丽梅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事,又怕打扰到老和尚,说不准会对女儿不利,夫妻俩等得忧急如焚。 老和尚抱着葛凯琳出禅房时,葛天俞和吴丽梅急忙近前,看见葛凯琳嘴边的鲜血,吴丽梅一头栽倒。 葛天俞一把抱住妻子,急忙忙要掐人中,老和尚阻止,让不要急着唤醒吴丽梅,并让葛天俞抱吴丽梅进禅室放在塌上。 老和尚自己将葛凯琳放在吴丽梅身侧,边给吴丽梅施针安神,边对葛天俞道:“丽梅已累到了极点,趁此机会让她好好休息几天,千万不要弄醒她,最晚三天后她就会醒。” 葛天俞松一口气,又急急问道:“凯琳这是怎么了?” 老和尚道:“凯琳也没事,可能醒的晚些,你别担心,小吃货即使睡着也会自己吃饭,醒来后依然活泼如初。” 说完哈哈大笑:“她谭柳儿也有不如我的时候,你看着,等凯琳睡醒,身体会大为改善。” 言语中的炫耀,令葛天俞彻底放松。 老和尚虽没说女儿到底怎么了,反正听起来应是女儿的身体会越来越好。 上山前只葛凯琳一个人昏睡,回来却是母女同时昏睡,葛家上下一时有些混乱。 下人中甚至有传言,吴丽梅母女这次上山肯定是冲撞了佛祖,被佛祖惩罚收了魂魄,也有说是被不干净的东西侵体,才会昏睡不醒。 刘耕家的接手管家差事不久,还没能完全降得下人,虽厉言喝斥传言的人,作用却不大,仍有人在暗里相传,甚至连外人都晓得了,来探望时问到这事。 刘妈一心伺候葛凯琳,只约束住了身边几个人,暂时没有心思管其他的。 刘耕家的无奈,只得请示大老爷。 葛天俞虽心知妻女没事,可也免不了焦心,没心思管理后院,让刘耕家的去找葛丽娥。 大嫂和侄女这个模样,葛丽娥本来就心疼不已,听刘耕家的禀报过后,怒起下令严查,将散播谣言的人各打二十大板立马发卖出去。 处置完毕,葛丽娥又当众宣布,往后再有此类事情发生,不必上报主人,管家自行处置,谁有不服,让他找自己来理论。 吴丽梅三天后醒来,睁眼看见的就是面目憔悴的葛天俞,葛天俞怕她担心女儿,先将老和尚的原话讲给她听。 即便是这样,吴丽梅还是不管自己三天水米不沾,先去女儿房间探望,见女儿除了沉睡之外,脸色红润。确实没事,这才听葛天俞的劝说,先进食,再理会其他的。 听葛丽娥说起处置下人的事,吴丽梅夸葛丽娥处置恰当,并把当家的事交给了葛丽娥,说是在葛丽娥出嫁之前。所有家事都由葛丽娥做主。实在有为难事,再来找自己商量。 葛丽娥自此走出心情低谷,全心打理家事。 吴丽梅则领着刘勤家的。致力于布行、成衣铺子、丽衣坊和针织铺子的管理。 葛家的所有铺子,不仅在本镇已有分店,临近城镇也有分店。 葛凯琳曾好奇问起,为什么粮铺不开分店。葛天俞告诉她,粮铺有就行。不能规模过大。 葛凯琳开玩笑,难道当朝皇帝多疑,怕民间屯粮太多蓄意造反,这皇帝当得还真是累。 葛天俞哈哈大笑。不置可否。 刘妈整天围着葛凯琳转,晚间睡觉也不敢睡沉,唯恐六小姐醒了自己不知道。 吴丽梅睡醒后的第八天。刘妈终于听到天籁之音;“刘妈,我好饿。有没有吃的?” 刘妈惊喜:“哎哟,六小姐,你可算醒了,刚五少爷放学回来时,给六小姐买了一份素食馄饨,老奴这就去煮,六小姐稍等,这就来。” 葛凯琳不满:“为什么是素食馄饨,我喜欢吃肉馅馄饨,五哥难道不晓得?” “五少爷怎么会不晓得,是大师交代,六小姐醒了不能马上吃荤,要先清养几天才行。老奴这就端来。”刘妈急匆匆出了屋,并一叠声吩咐人去给葛天俞和吴丽梅报信。 院里早有人听到动静跑去给葛丽娥报了信。 葛丽娥放下手头上的事,迫不及待来到葛凯琳屋里,姑侄俩见面就是一通笑闹。 吴丽梅在院门前刚要下马车,焦急等待着的刘妈上前扶着吴丽梅下车,忙不迭禀报葛凯琳醒来时的情况。 刚进内院,一个小人儿飞扑而来,糯糯甜甜的声音:“娘,是不是给女儿说合了小姑父?” “哎哟,慢点,不要摔着。”吴丽梅连声嘱咐着。 抱起女儿:“宝贝这一睡,娘抱起不如先前甸手。” 葛凯琳洋洋得意:“岂不是更好,女儿这一睡倒成了美人儿。” 葛丽娥在身后嗤笑:“是不是变美还得另说,倒是脸皮更厚了,什么话都出得了口。” 葛丽娥不说还好,这一提醒,葛凯琳继续打趣:“娘,是不是给女儿说合了小姑父?” 吴丽梅放下葛凯琳,嗔道:“小姑是你长辈,这话也是你能说的?” 葛凯琳张嘴就来:“俗话说,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 葛丽娥气笑,要捏葛凯琳的嘴:“你个小人精,看我不往你嘴上挂把锁。” 一大一小围着吴丽梅嬉笑追打。 “慢些,慢些,小心摔着,刘妈?” 吴丽梅习惯性嘱咐着女儿,却觉出异常。 往常女儿走路时已尽量注意,还是歪歪扭扭,今天好像稳当了些,没看见像往常一样奔跑中摇摆扑倒,吴丽梅呼唤刘妈,看刘妈是不是也觉出了不对。 刘妈早已看出了葛凯琳的变化,扭头暗暗抹泪。 葛凯琳这一醒,全家高兴,吴丽梅却心有忐忑,和葛天俞商量一番,第二天清早夫妇俩就上山去找自行老和尚。 却见院门紧锁,门扇上用炭笔画着笑呵呵的大胖脸,下书:云游去也。 这段时日下来,葛丽娥已放开心扉,葛天俞夫妇着手给葛丽娥挑选亲事。 夫妻俩和别人家的长者不同,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在给葛丽娥挑选亲事的全程,俩人都由葛丽娥参与,听取葛丽娥的意愿。 经过一番筛选,最后选定四家。 第一家姓王,就在本镇,和吴丽梅外祖家是亲戚,那男儿和葛丽娥同岁,在盛城读书,家境一般,和葛凯文在同一课室,来人关系也不错,常来葛家找葛凯文玩。 家里兄弟三人,那男儿排行最小,两个哥哥都已成亲,大哥是个木匠,曾和葛天彪在同一家具铺做事,人憨厚老实,二哥有点脑障,却吹得一口好唢呐,有人家婚丧嫁娶,都喜欢请他,倒也养活得了家小。 第二家姓雷,家在盛城,商户出身,家境和葛家门当户对,那男儿是嫡子,素有神童称号,小小年纪已有功名在身,比葛丽娥小一岁,家里还有两个庶出兄弟,母亲已去世,葛丽娥进门就是当家主母。 第三家姓梁,那男儿今年已二十岁,无父无母,孑然一身,自己开个私塾,他叔父是本县县令,是县令夫人这次观赛,经打听,觉得葛丽娥和她侄儿般配,托媒上门提亲。 第四家姓蓝,那男儿的叔父是常年在葛家租住的药商,和葛天俞熟稔,曾提过家里有适龄男儿和葛丽娥般配,他家也是读书人出身,和葛家倒也相当。 因租住的客商不止一个人这样提过,葛天俞当时并没在意,只当是说笑,这次赛后有许多人上门提亲,那蓝姓药商也郑重托媒上门。 葛丽娥第一个否定了蓝家,无论那男儿怎么优秀,也无论那家人怎么好相处,蓝家离良平镇太远,葛丽娥不想离开大嫂。 葛凯琳笑她,现在你赖着我娘亲,要是将来我小姑父做了官,要远离本镇,难不成你还要抛夫弃子,依然赖着我娘亲。 姑侄两人又是一通嬉闹。 吴家和本县当官的素有来往,吴丽梅就托娘家派人进县城打听,几天后有了回信。 梁家男儿的全部财产,就只有那座私塾小院,他为人迂腐,早在幼年时就宣称,将来绝不靠妻子吃软饭,有人给他提亲,要是对方家境比他好,他就不答应,而家境不如他的,他身无所长,人家不愿嫁给他,拖来拖去他今年已二十大龄。 是县令夫人打听得知,葛丽娥和大嫂情同母女,吴丽梅娘家哥哥在京城当官,想着要能和葛家结亲,对她丈夫仕途有益,才多番劝得那男儿同意来葛家提亲。 葛天俞在盛城当掌柜时,也曾和雷家打过交道,不过不是很熟,这次他亲自去了趟盛城,经打听,沈雅萱正是进了这个雷家为妾。 雷家的家境每况愈下,还不时抬妾进门,那男儿再聪慧能干,葛天俞夫妇也不舍得葛丽娥嫁进这样的人家。 四家舍去三家,就只剩下了王家。 王家不用着意打听,平时本就有来往。 为慎重起见,葛天俞夫妇决定,等葛凯文休沐回来时,仔细问过王家男儿的品行,再最后决定是不是将妹妹嫁给王家。 媒人频频上门,葛凯茜烦躁,干脆躲进丽衣坊,任吴丽芳使尽办法,就是不回应。 谭柳儿见孙女实在不愿意,再有媒人上门,就说是自家孙女年纪还小,亲事过两年再说。 媒人嘴上恭维,心里连连撇嘴,姑娘家十二岁年纪哪还算小,难不成你葛家以为没人配得上,岂不知人外有人。 谭柳儿才不管媒人的想法,媒人怎么想关她什么事,重要的是自家孙女的心意。(未完待续。) 第0237章 五年 “大师你见我哥了吗?” “没见着,不过你很快就能见着他了。” “你是说我哥很快就回来了?” “天机不可泄露。” “嘁,故弄玄虚,凯琳姐咋样。” “很好,你见着她就知道了。” “凯琳姐见着我哥了吗?” “天机不可泄露。” “歪嘴和尚。”绪涅很不屑地扭头上了山。 五年过去,绪涅如今已是高二年级的学生,他依然住在恽县郊区。 黄牟平追上去:“我的药草咋样了?” “你不是能掐会算吗,干啥还问我。”绪涅加快脚步,瞬间就没了影。 黄牟平转了个方向,朝他自己种植的药草走去。 他种植的药草,大多是对症葛辛丑家的几个心脏病的,他离开几个月,算着这个时节的药草应该可以入药了。 快到他在药草地边搭的窝棚时,葛凯倪从窝棚里面出来,皱着一张脸,看起来情绪不好。 “又卡壳了?”黄牟平问着话径自进了窝棚。 “我不学了行吗?”葛凯倪随后跟进来。 黄牟平道:“是你自己太紧张了,不要老想着凯琳会怎么样,顺其自然才是最好。” 葛凯倪沮丧:“可这差别也太大了,葛凯琳连憨憨都能治好,我却背个药方都费劲。” “可你本来就不是凯琳姐,较这个劲有意思吗。”绪涅在窗外道。 “你明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葛凯倪气恼,“听你姐姐说,葛凯琳背书跟喝水一样容易。老长一大篇文章看一两遍就会背了,我和她反差太大,牧老师都说我脑子被人换了。” “还是因为你太紧张了,”黄牟平接话,“反正你上的不是医学院校,会不会医术也没人较真,人长大后小时候的东西都忘了。这也算是合乎情理。你还是做你自己吧。” 葛凯倪高考应届没有考上大学,复读了两年才考上,读的是电子计算机专业。今年大一。 “这样真的能行?”葛凯倪心里依然忐忑。 “你试试不就知道了。”黄牟平抚额。 相似的长相,相反的性情,一个聪明却太调皮,害得他办完事赶紧逃到这里。本想着可以松快一段时间,却又得面对越来越纠结的替身。他顺应天命解救别人,可是谁来解救他呀。 “凯倪姐,雪风和雪皇又打起来了。”绪涅从窗户翻进来。 “不是已经和好了吗,这咋又打起来了。”葛凯倪飞奔出去。 雪皇是绪涅应葛凯倪的要求。费了好多功夫才弄到的一条金黄色花蛇,跟小花猪雪风一样,已经五年过去。个头根本就没长,依然像刚找回来时那样。只有半尺长。 雪皇和雪风似乎天生是死对头,处不了多久就打起来。 个头只比五年前大了那么一点点的小狐狸雪绒,依然是个喜欢起哄架秧子的,图的就是个看热闹,还每回换花样,这性子纯粹是被葛凯琳熏陶出来的。 果不其然,葛凯倪上了山顶,雪皇和雪风纠缠在一起,雪绒围着转圈,不时上去动动这个扯扯那个,看着是在拉架,实际是在刺激正在对峙的两位。 “雪绒!”葛凯倪喝叫一声。 雪绒跳开,三两下就窜上葛凯倪身后的绪涅肩膀,那表情分明在幸灾乐祸。 “你两个互相看不顺眼,就不要往一块凑,雪风我不是让你在家呆着不要跟来吗,你咋就不听话呢。”葛凯倪把绕在小花猪身上的花蛇拿开。 就因为这俩见面就掐,葛凯倪分开养它们,小花猪雪风养在家里,小花蛇雪皇养在饲养场这里,雪绒神龙见首不见尾,想去哪就去哪儿,葛凯倪也管不了它。 说来也怪,已是初冬时分,别的蛇都已活动迟钝,有些蛇甚至已动不了,雪皇却依然行动如常,过去五年的冬天它也没有冬眠过,不知是因和人厮混,周身的温度不够低,还是它天生就是个异类。 管管已经退休,刚好绪涅上了高中功课忙,管管闲来无事,自告奋勇替绪涅看管饲养场。 除了绪涅原先养的那些毒物,饲养场又养了些跟雪风一样的宠物小花猪,这个是葛凯倪投资的,行情还挺好,有些供不应求的势头。 今儿个绪涅和葛凯倪都在,管管跑进城里去找葛辛丑下棋。 将雪皇缠在手臂上,葛凯倪喝斥雪风:“你别乱跑,跟着我,小心被人抓去做了烤乳猪。” 雪风身子缩了缩,显然被这话吓着了。 葛凯倪这话也不是空穴来风。 确实曾有一次,雪风自己在街上晃悠,被几个人围堵,雪风左冲右突,本来已经逃脱,那几人突然洒出一张网罩住它,要不是绪涅赶到的及时,它还真成了烤乳猪。 那家饭馆被绪涅砸得连一根完整的筷子都没剩下,雪风也被郝沈梅紧紧看管起来,只有郝沈梅出去逛街的时候,它才被允许跟着一块出去。 葛益芬、葛凯森和葛凯拓去年大学毕业,葛凯森参了军,葛凯拓留在京城工作,葛凯琳还在上大学,葛益芬分配进恽县一中教书,平时住在学校,家里就剩葛辛丑和郝沈梅两口子。 葛辛丑还有两年退休,郝沈梅自己开了个小商店,专门收集和销售各地的特色小玩意,白天闹哄哄挺热闹,晚上回到家里,两口子都觉得冷清,雪风和雪绒成了解闷的伙伴。 雪风退缩的样子触动了葛凯倪的心事,她弯腰抱起雪风轻轻拍抚,好似怀里抱着的是个婴儿,而不是一只永远长不大的猪。 “老黄你回来了。” 从黄牟平的角度,只能看见一个大脑瓜子从山脚往上晃,那大嗓门他却已听得清清楚楚,不是管管又是谁。 “咋地。又去找虐了?”黄牟平开口就不怀好意。 “啥叫找虐,这叫切磋。”管管越晃越近。 等他半个身子都看得见,山上的三个人都看清他手里提着食盒。 “管管叔,你切磋咋切磋到滚蛋那里去了,滚蛋今儿个给你煮了棋子吃?”葛凯倪调侃。 “你个小没良心的,我特意给你和涅娃带了饭,你还拿我消遣。”管管已走到近前。 他手里提的正是滚蛋店里的专用保温食盒。盒盖上还用毛笔写着“蒸汽”两个字。说明这饭是滚蛋亲自做的,别的饭盒上都是印的饭店的名字“羊骨汤”。 绪涅接过饭盒,径自进了他住的屋子。葛凯倪紧随其后。 管管摸着大脑瓜子:“不知道老黄你今儿个回来,要不也给你带一份素菜。” 黄牟平哈哈大笑:“我等下去给葛厂长复诊,还怕没有好吃的?” 压低声音问:“不知道管管你今儿个是栽在谁手里的?” 管管下棋不如葛辛丑,葛凯森和葛凯拓青出于蓝。管管在俩人手下败得更惨,偏偏他还不服气。趁这次兄弟俩都回家探亲,他是有空就往葛家跑,蹭饭是目的,再就是找虐。 管管也压低声音:“去吧去吧。益芬今儿个也在家里。” 葛益芬已快三十岁的人了,还跟当年的葛凯琳一样喜欢捉弄人,尤其是像黄牟平这样看似仙风道骨。开口就是一通歪理的所谓大师,捉弄起来更有乐趣。 “好饿。很久没有吃滚蛋做的素菜了,我还是先哄饱自己的肚子吧。”黄牟平作势揉着肚子匆忙下山。 “喂,滚蛋和蓝灵枝都在辛丑家里,今儿个饭店打烊。”管管朝着黄牟平的背影大喊。 看着黄牟平一个踉跄差点撞树上,管管哈哈大笑。 滚蛋的饭店已不是几年前的那个小门面了,而是把原来的房子拆了,起了一座三层小楼,滚蛋是正儿八经的老板,手下有一帮人,老板不在也不至于饭店就打烊。 黄牟平明知道管管是在调侃他,可他实在想吃滚蛋做的素菜,那就得去葛辛丑家,一屋子不拿他这个大师当回事的小伙子大姑娘,他后悔自己干嘛急着回这里来。 与其被几个人合着捉弄,还不如留下和葛凯琳个小吃货抢着吃东西呢,或是先去别处玩一阵儿,错过几人能聚到一起的时候再来。 “管管叔,是不是周晴岚也在我家里。”葛凯倪在管管身后问。 她手里端着食盒,不知啥时候出来的,嘴里还大口嚼着饭菜。 “是呀是呀,你是不是说我为了躲她才急着回来的。”管管扭头进了屋子。 “我没想这么说呀,管管叔你是不是心虚。”葛凯倪跟在管管后面。 这都几年过去了,周晴岚依然不肯放弃管管,要不是顾及到女儿周晓红的脸面,她恨不得跟着管管住到饲养场来。 葛凯倪是讨厌周晴岚,不过她这次问管管这话,还真不是管管说得那个意思。 她兄妹三个都不在家,除了家里的两个宠物外,平时陪伴爸妈时间最多的,倒是天天去家里的周晴岚,所以她现在对周晴岚的感觉有些复杂,实在烦周晴岚了的话,就自己躲出来,做个眼不见为净。 “我是说,要是周晴岚已经走了,那我就回去了。”葛凯倪加快吃饭的速度。 “我和你一块下山。”绪涅也急着往嘴里扒饭。 “你干啥去。”管管瞪眼。 绪涅放寒假后,管管雇的两个帮手都回了家,绪涅要是一走,他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了。 绪涅虽野性十足,却很对管管的胃口。 “姐姐信里说,今儿个她和肉球一块下火车,我去接站。”绪涅满嘴的饭。 绪欣毓今年读省师大三年级,贾陆军中考志愿报的中专,没考上,自费进省城一所技术学校进修营养专业。 贾海军初三复读一年,中考分数还不如前一年,放弃上学,去他爸的矿上当了工人,从他离开益村去中条县上学以来,一次都没有回过村里。 “接了他俩以后呢,是不是就不回来了?”管管虚张声势,嗓门更大。 “放寒假了,我去奶奶家住一阵儿,大惊小怪。”绪涅对管管嗤之以鼻。 “你走了我一个人哪儿伺候得了那些祖宗。”管管找借口。 “就是没有你,它们照样好好的。”绪涅着手收拾要带给郇老太太等人的东西。 毒物们都冬眠了,轻易不用去动去管的。 “那我也走,让你的蛇给别人抓去做蛇羹。”管管赌气。 这一老一小斗嘴,看得葛凯倪大乐:“哈哈哈哈,管管叔,你咋越来越像个赖着大人的小娃子,好像怕涅娃不要你了一样,这么怕一个人呆着,那就找个人做我们的管婶呗。” “吃饭还堵不住你的嘴,”被说中心事,管管瞪葛凯倪,赶苍蝇一样挥手,“都走都走,还有雪皇陪着我呢,雪皇最乖了,不像你们几个整天叽叽嘎嘎的,烦人。” 收拾好东西,绪涅哄小娃子一样哄管管:“你好好看家,我回来给你带旱地河里的鱼呀虾呀螃蟹啥的,你想咋吃我就咋给你做。“ “这还差不多。”管管哼哼。 又咋呼:“河上都结冰了,你嘴上逗逗我也就行了,可千万别真的去弄,要是你小子冻坏了,回头那死阎王找我麻烦,我怕掌握不好轻重,再打坏了死阎王。” “走啦走啦。”葛凯倪把雪皇塞给管管,收拾好饭盒提溜着,另一只手抱起雪风。 对于管管这种虚张声势的咋呼,大家已是见怪不怪了。 绪祥离开后,绪涅遵照绪祥的嘱咐,把塑料皮笔记本给了绪首武,绪首武从笔记本上找到线索,一举抓获了绪宝利团伙。 被困在乔家坟场的绪宝利,咬着牙硬是不肯求救,毕竟乔家坟场曾是他的盘旋地,经过一番琢磨,他最终破解了迷阵逃了出去,却还是没有逃过绪涅野兽一样的直觉。 想起哥哥说的要绪宝利自生自灭,绪涅一直尾随着绪宝利,直到绪宝利因饥饿难忍进村里偷东西被绪小武等一帮小娃子摁住,绪涅才偷偷离开。 绪祥和绪涅的身世自此揭开,绪向阳才明白过来绪祥说的那句“既然断绝关系,再也不要回头”是什么意思,是怕绪宝利报复起来连累他一家。 绪向阳和郇老太太来恽县接绪祥和绪涅,只接到绪涅一个人。 张惠灵对绪祥和绪涅的记忆已经被绪祥消掉,见郇老太太和绪向阳对绪涅像亲孙子一样,她怕威胁到自己儿子在家里的地位,对绪涅很排斥。 再以后绪涅回绪家堡,只是白天呆在绪向阳家,晚上去益村住在高争气家。(未完待续。) 第0238章 心思 “妈,你咋又绣上了,不是让你好好休息眼睛吗!” “我这不是闲着没事干吗,绣个东西打发时间。” “没事干您睡一会儿呀,平时就你和我爸俩人在家,我几个一回来,家里整天闹哄哄的,您不嫌闹得慌,可也费神呀,您要再这样不爱惜自己,我让滚蛋天天给你送药膳来。” “哎哟哎哟,我不绣了不绣了,回头就是耳朵不被你吵聋了,也给药膳淹着了。” “哈哈,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您要是再不爱惜眼睛,我就不上学天天在家看着你。” 葛凯倪回到家,就见郝沈梅一个人在家,手里拿着个抹额在绣,葛凯倪抢过抹额,顺手放进旁边的线布篮里。 郝沈梅前段时间在店里突然晕倒,送去医院后诊断为青光眼,动了手术,才出院没多久。 “咦,管管叔不是说家里人多得不得了吗,咋就妈一个人?”葛凯倪放下雪风,动手给雪风弄吃的。 “黄先生来把滚蛋揪走了,你爸你哥他们一起出去了,说是找同学玩,你爸上班了,你小姑给欣荣送饭,晴岚本来要留下来,晓红闹着要去姥姥家,可不就剩我一个人了。” 范欣荣这几年一直跟着郝沈梅,店里的事也大多由她张罗。 快过年了,其他店员都放假回家,只有范欣荣一个人坚持留下来,整天守在店里不得清闲,葛益芬放假后有时会和她替换着守店,葛凯倪兄妹也会帮忙。 现在正是办年货的时候,店里的玩意都是透着喜庆吉祥的意思,越是这个时候店里越忙。 葛凯倪庆幸:“哇。她娘俩去省城了呀,那也就是说要过了年以后才回来,太好了。” 郝沈梅嗔她:“你别老针对你晴岚姐,她也怪可怜的。 “她那叫可怜,她那叫自作自受,”葛凯倪不以为然,“晓红为啥非要回省城。还不是想见亲爸爸。当年他爸爸狠心不要她,可他爸爸这几年都没有结婚,还偷偷去幼儿园看过她。” “这事你咋知道。晓红告诉你的?”郝沈梅追问,“晓红不是怕你吗,咋会告诉你这个。” “是晓红爸爸告诉我他还一直想着晴岚姐,他去工学院找我。想让我给他和晴岚姐牵线,”葛凯倪叹气。“他去幼儿园偷看晓红,是我还没上大学前亲眼见的,看见晓红摔跤,他紧张得不得了。” 棉纺厂有自己的幼儿园。开始时周晴岚怕有人欺负女儿,宁肯带着娃上班,也不让女儿上幼儿园。经过葛辛丑和郝沈梅多次给她开解,周晓红四岁时才进了幼儿园。 “这事你以前咋不跟我说?”郝沈梅觉得蹊跷。 “那时候我也不知道他是晓红她爸呀。晓红和他爸长得一点都不像,还是她爸去工学院找我,我才想起当时她爸去幼儿园偷看她的事。”葛凯倪摇头叹气。 “你答应他了?”郝沈梅总觉得不对劲。 “我干啥要答应他,我哪知道他说的是不是真的,我已经告诉他我和晴岚姐关系不好,他还要我帮忙,谁知道他怀的啥心思。”葛凯倪冷哼。 这就对了,郝沈梅就怕自家闺女一个冲动,掉进人家挖的坑里。 周晓红她爸也曾找过郝沈梅和葛辛丑,找过管管,郝沈梅听两个儿子也说过,周晓红她爸还找过他俩,她试探过周晴岚,那人找来找去,唯独没有找过周晴岚这个当事人。 既然他想跟周晴岚复合,直接找周晴岚说清楚不是更好更直接,为啥还要拐这么多弯,曾经做过两年多的夫妻,他难道不知道,以周晴岚的直爽性子,他这样做会直接惹怒周晴岚,令复合无望吗。 或者说,他根本就是在毁周晴岚。 “妈,滚蛋和蓝灵枝啥时候结婚?”葛凯倪打断沉思中的郝沈梅。 “滚蛋根本就没那个心思。” “他没那个心思就给人家蓝灵枝说清楚呀,蓝灵枝比他还大三岁呢。” “他不是最听你的吗,你去告诉他呀。” “我不去说,他好不容易不那么依赖我了。” “他那哪儿是不依赖你了,他是怕你看见他烦,才不敢跟着你的。” “这蓝灵枝也真是的,都五年了还没把滚蛋拿下。” 当年高争气和蓝灵枝一块去南方,两年后两人回来,重新经营学校门口的小饭馆。 当时葛凯倪因高考落榜,心情不好,动不动就发脾气,对着高争气大吼大叫,高争气自己没觉着啥,无论葛凯倪说话多难听,高争气都还是乐呵呵哄葛凯倪。 蓝灵枝愤愤不平,替高争气打抱不平,多次找葛凯倪理论,高争气知道后,反而要赶蓝灵枝走,他容不得任何人给葛凯倪受委屈,哪怕是和他共患难的蓝灵枝。 蓝灵枝来找郝沈梅哭诉,葛凯倪才意识到高争气对葛凯琳的依恋有多深。 可她不是葛凯琳,她用过葛凯琳曾经用过的所有要高争气独立的方法,没有一点效果,高争气依然粘着她,她现在唯一能用的办法,就是冷落高争气,尽量不和高争气见面。 蓝灵枝也是个死心眼,高争气对她再凶,甚至因她惹了葛凯倪而将她的行礼扔掉,她对高争气依然不离不弃,高争气走哪儿她都跟着,也不管高争气理不理她。 “跟妈说实话,你在大学里有没有喜欢的人。”郝沈梅突然问起。 女儿对滚蛋无意,那么女儿有了对象的话,这事应该就好解决了。 “妈,你咋又提起这个了,我小姑上大学没找对象,我二哥和三哥在大学里也没找对象,凭啥我就要找呀,我还小呢,妈就想把我推出去。”抱起蹭她裤脚的雪风。回了自己屋。 她不想再说这个话题,她还有心愿没了呢。 郝沈梅深叹一口气,女儿今年十八岁,说起来是还小,可益芬咋回事,都快满二十九了,还没有一点要找对象的心思。她不急自己急呀。 伸手朝旁边的线布篮里摸抹额。连线布篮都没挨着,郝沈梅扭头去看,雪绒不知啥时候回来的。线布篮被托去了床脚,小家伙盘卧在线布篮里,像护幼崽一样把抹额圈住。 郝沈梅默然失笑,女儿大了。性子和小时候一点都不像,倒是这个小狐狸。一点都没变,还是那么调皮,依然那么贴心,倒像是小时候的女儿。 “好了。我不绣了,你也不用故意做这个样子给我看。”郝沈梅笑道。 抱起雪绒,喃喃自语:“突然想回益村去过年。你想不想回去?” 雪绒兴奋起来,爪子钩住郝沈梅的衣服摇晃。对着郝沈梅使劲点头,表明它也想回去。 “好,等凯倪的爸爸回来,咱和他商量商量,回益村过年。”郝沈梅用手指点了点雪绒的额头,语气宠溺,似乎她抱着的不是个动物,而是小时候的宝贝女儿。 经过黄牟平的治疗,葛跟丑的心脏病已经好转很多,他已把工程队交给穆穆管理,自己只是注入资金,做幕后大老板。 去年葛跟丑在县城买了房子,葛凯强和葛凯红都进了县城的学校上学,葛跟丑把孙颖梨接进县城,告诉葛辛丑,往后他来照看孙颖梨,葛辛丑要是有心,有时间去看看老人就行。 这一年多来,郝沈梅不用再每隔一个月就回益村呆一个月,那边有事时才回去,她已五十多岁,年轻时耽搁下的毛病渐渐显露,确实经不得折腾了。 待葛凯倪冷静下来,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对老妈态度粗鲁,心里后悔自己的冲动,去找郝沈梅说话,看见郝沈梅已躺在床上睡着,雪绒窝在郝沈梅怀里充当着热水袋。 轻轻给郝沈梅带上门,葛凯倪抱起雪风,锁上院门,去店里帮忙。 “小姑你来了,刚好我的精油熬得差不多了,你看看行不行。”葛凯倪进门,范欣荣指指店面后门,接着招呼挑选货物的人。 葛凯倪去后面看过,出来对范欣荣道:“你弄得比我还好,想弄啥样的你自己做主就行。” 问:“你小姑姥姥呢,你大舅姥姥说是给你送饭来了,该不会就走了吧?” 着手招呼客人挑选货物,她怀里的雪风反倒更抢客人的眼。 “哦,刚才还在来着,”范欣荣拿了个小娃子巴掌大的大红色对襟小棉袄给客人,回答葛凯倪,“有个人来买东西,小姑姥姥说是她的熟人,出去说几句话。” “那人男的女的,有多大年纪了?”葛凯倪八卦。 顺手把一个金锁样式的大红色香包挎在雪风身上,逗得客人哈哈大笑,说是她家孙子属猪,长得圆嘟嘟的,挎上这种香包肯定好看,葛凯倪就鼓动那老太太买了一对。 “是个男的,年纪和小姑姥姥差不多,很帅呢。”范欣荣有点兴奋。 “小妮子家家的,你知道啥叫帅。”葛凯倪揶揄,忽略她跟范欣荣同岁的事实。 拿起一只手指大的绣花布鞋,挂在了一个小姑娘的钥匙串上。 “呀,真好看,再给我拿两对,我送给我同学。”小姑娘兴奋道。 “只拿鞋子多单调呀,你看,帽子、衣服、裤子、围巾,配一套那才叫好看呢。”葛凯倪趁机推销,手上也没闲着,很快给搭配了一套。 “哎呀,全是红色才单调呢,我要镶白边的。”小姑娘自己搭配。 “行,你要啥样的我就给你拿啥样的,咱这里啥颜色的都有。”葛凯倪顺水推舟。 “妮子,我看你这里的东西做的都很精致,我婆婆喜欢穿大襟衣服,还喜欢上面绣花的,可我不会做,你这里有得卖吗?”一个中年妇女问。 “有现成的,我先拿给你看看,要是不合意,也能订做,不过价钱就比较高,我这店里的东西都是纯手工做的,眼看着就过年了,你现在订做时间上太赶,绣娘还不一定接。”葛益芬在中年妇女身后接了话,人也麻利地进了柜台。 葛凯倪转而招呼别的客人,顺带给那还在搭配饰物的小姑娘提点建议。 范欣荣招呼着客人,抽空往只有她手掌大的胖头娃娃身上套衣服,转眼间胖头娃娃就卖光了,买主都是老头儿老太太。 这胖头娃娃是葛凯森刻的,要价比成批进的货物要高,老头儿老太太也是图个好兆头。 葛凯倪注意到葛益芬几次看向放在高处的那艘舰船,心里就有点犯嘀咕。 这舰船也是葛凯森刻的,有一尺多高,帆上刻有“一帆风顺”四个字,舰船上的景物跟真的一样,人物表情惟妙惟肖,看到那四个字,不禁会令人想象船帆在海风下的猎猎振动。 这根本就是一个微缩版的航海舰船,材料也是上好的,是店里标价最高的工艺品。 “小姑,欣荣说你遇见了个熟人,是不是绪二武?”葛凯倪猜测。 女人也只有为了心爱的男人,才会打镇店之宝的主意。 绪二武和葛益芬今年都二十八岁,男不娶,女不嫁,葛益芬一直忘不了绪二武,而绪二武态度让人琢磨不清,对葛益芬不是很热情,却又不拒绝葛益芬的热情。 “是绪二武,他想买森娃的那个舰,问能不能便宜一点。”葛益芬承认。 “他想多少钱买?”葛凯倪试探。 “二百。”葛益芬语气有些迟疑。 葛凯倪冷哼,“这艘舰的材料费就要好几个二百,他绪二武以为买案板呢,是不是还觉得他出二百已经很照顾咱家的生意了。” 有几家店出五千买这艘舰,葛凯森没卖,后来涨到一万五,葛凯森还是没卖,摆在自家老妈店里图个吉利。 “你急啥,我又没有答应。”葛益芬面上显出焦虑。 葛凯倪给范欣荣打个眼色,范欣荣接手招呼要大襟衣的妇女。 都说恋爱中的女人像白痴,自家小姑还是单恋,那就不是像白痴了,根本就是个白痴。 葛凯倪问葛益芬:“绪二武又不在恽县上班,为啥他会来恽县办年货,要说是特意来看你的,你自己信吗,他是进了店才看见舰船,还是早就知道有这个舰,特意来店里来买的?” “是我跟他聊天时告诉他的,我只是想炫耀森娃的手艺高。” “那你炫耀的时候,有没有提起材料费和工艺复杂程度?” “提了,”顿了一下,葛益芬改口,“好像没提吧,我也记不清了。” “那小姑你还记得我二哥一个月工资有多少吗?”葛凯倪咄咄逼人。 “六十。”葛益芬有些烦躁。 原来你还记得呀,葛凯倪不想再多说,直接略过葛益芬去招呼客人。 葛凯森进了部队就不能像以前一样搞副业,他也不肯要家里的补贴,这艘舰光材料费就花了他一年的工资。(未完待续。) 第0239章 明了 其后葛益芬做起事来就有点心不在蔫,不是拿错东西就是算错账,葛凯倪干脆让葛益芬去后面看着蒸馏器,这个不用费太多心思,注意着壶里水不要烧干,炉子的火势匀称就行。 范欣荣不放心,还是隔段时间自己去后面看一下,省得葛益芬因走神给忘了。 晚上吃饭时,姑侄俩之间气氛有点不对劲。 葛益芬没像以往一样吃完饭还要说会儿话,而是急着要回学校,还坚持不让大哥或侄儿送她,自己一个人就走了。 葛凯倪吃完饭也急着回了房间,她最近迷上了研究电路图,家里的电器差不多都给她拆了个遍,葛凯森和葛凯拓去了养殖场陪管管,葛辛丑被人拉去下棋。 范欣荣收拾好桌子,准备回房间休息,郝沈梅叫住她:“你小姑和你姑姥姥吵架了?” “大舅姥姥你等我一下。”范欣荣急匆匆回房间去拿纸笔。 葛益芬不在家住,现在范欣荣和葛凯倪住一个房间。 回了郝沈梅的屋子,范欣荣边在纸上画着,边给郝沈梅说起白天的事。 “你小姑也是,有话就不能好好说,非要弄得人不舒服。”郝沈梅听完,埋怨葛凯倪。 “大舅姥姥,要是换做我,我也会像小姑那么说的,”范欣荣替葛凯倪打抱不平,“那个绪二武进店就抬着头往最高处看,看到舰船就再没看过别的东西,肯定早就知道这个舰船。” 停下手上的动作,压低声音:“我特意观察了,从他进店小姑姥姥就一直盯着他,可他连个眼神都没给小姑姥姥。要不是小姑姥姥开口和他打招呼,估计他都不会理小姑姥姥,小姑姥姥这样拿着自己的热脸贴他的冷屁股,有意思吗。” “啪。”郝沈梅在范欣荣后脑勺上拍了一下,“那是你姑姥姥,咋说话呢。” “嘿嘿嘿,”范欣荣憨笑。拿起纸给郝沈梅看。“大舅姥姥看我这衣服设计的咋样?” 还顺手把郝沈梅的老花镜给递上。 “你这是设计的啥衣服,怪里怪气的。”郝沈梅把纸颠来颠去看不明白。 “这是给雪风做的衣服,”范欣荣指给郝沈梅看。“这里是爪子出来的地方,这里是尾巴出来的地方。” 郝沈梅好笑:“动物天生长着皮毛,你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范欣荣解释:“今儿个我见小姑给雪风挂了个香包,看起蛮好玩。我就想着,要是雪风穿上衣服肯定也好玩。现在的有钱人在宠物身上可舍得花钱了,说不定这是个进钱的法子。” 从郝沈梅手里拿过纸接着画。 郝沈梅摇头:“我这脑子是跟不上你们年轻人了,随便你折腾吧。” 睡觉前,郝沈梅给葛辛丑说起了范欣荣的话。并说自己今年想回益村过年。 葛辛丑沉吟:“那就回去吧,咱去找绪老师问问,看他家二小子到底啥意思。要是对益芬有意,就赶紧把事定下来。要是他没那个意思,咱也不能再由着益芬了,再拖恐怕会出事。” 一听说葛辛丑一家要回益村,管管咋呼上了:“不是说今年不回去吗,这咋说话不算数,你们都走了,留下我一个人算咋回事,就不怕半夜有人把我偷走了。” 葛辛丑笑骂:“看把你美的,人家偷你一个糟老头子干啥,你有猪值钱吗。” 想想这也确实是个事,留管管一个人在山上也确实不安全,大过年的一个人也挺恓惶。 葛凯森和葛凯拓一边一个,架着黄牟平上了山:“爸,管管叔,这还有一个呢。” 黄牟平昨天把滚蛋从葛家拉走后,赖在饭店里不肯走,扎扎实实吃了一天滚蛋做的素菜。 滚蛋和蓝灵枝打算一块和葛家人回益村过年,店里其他人都已给放了假,饭店暂时歇业。 黄牟平不乐意:“我和他过不到一块儿去,我吃素,他无肉不欢,吃饭可是头等大事。” “耽搁不了你俩的饭,我把店里的存货都弄来了,荤的素的都有,随便你俩咋做。”滚蛋接了话。 他和蓝灵枝就跟在后面,每人提溜一个大布袋子。 这下管管乐了:“不要钱的东西,不吃白不吃。” 主要是有人和他做伴了,这人还不那么让人讨厌。 黄牟平的理由已被人堵回去了,他也无话可说,气嘟嘟和管管抢起菜来。 范欣荣不愿意回去:“昨儿个人家定了一套衣服,我得盯着按时做完,过年前这几天是店里生意最好的时候,这个时候关门怪可惜的,等腊月二十七我再回去。” 店子后面有自己的小缝纫厂,店里大多东西都是自家做的。 腊月二十六单位放假,店铺关门,基本也没啥生意了。 葛凯倪也不回去:“欣荣一个人咋行,我和她搭伴,精油还没熬够量,护肤膏也就还没做够数,这个我也得跟着,欣荣一个人忙不过来。” 她是在恽县接手这具身体的,和益村那边的人都不熟,而且她的性子和葛凯琳反差较大,实在不想再去装,尤其是怕见牧老师。 “那你俩注意安全啊,记得腊月二十七一定回来过年。”郝沈梅嘱咐。 “我也不回去,我带的是毕业班,得在开学前备好课。”葛益芬也不愿回去。 高三年级一般都会提前开学,葛益芬带的是高三数学,同时带四个班。 葛辛丑虎起脸:“谁不回去都行,但你必须得回去,你大嫂的腰和腿有啥毛病你又不是不知道,要不是为了你的事,大冷天的用得着这么折腾吗。你都半年没见咱妈了,你就不想回去看看?” 葛益芬闭了嘴,她并不是不想回去,可她就是怕。她也说不清是怕啥。 带着黄牟平分别给葛跟丑和葛凯美配的药,一行人回了益村。 葛辛丑和葛丁丑的病已调理到最佳状态,暂时不用吃药。 刚好葛跟丑回村有事和葛丁丑商量,全家人坐在后院,说起了葛益芬的事。 葛丁丑道:“大江也正为他家二小子的事上火呢,那小子不知咋想的,啥话都问不出。” “我还是去找找二河吧。儿子不给老子说实话。对叔叔可就不一定了。”葛跟丑道。 “那我也去找找向阳,说不定那家伙能套出点实话来。”葛丁丑起身和葛跟丑一块出去。 “我和你俩一块去。”葛辛丑随后也出去了。 在家干着急,还不如跟着一块去。 “要不我也去问问惠灵。”郝沈梅也起身,“有些话女儿家好说些。” “你可消停些吧,”吉瑞丽道。 王小爱起身把郝沈梅摁回椅子上:“去绪家堡可是要翻山的,就你这腿。别找罪受了。” 回头对葛益芬道:“你打小挺机灵的一个人,咋越活越糊涂了。那小子一听就不是个干脆的,这样的人将来你就是嫁了,还不是活受罪。” 吉瑞丽赞成:“你二嫂这话说得对,他绪二武就是真对你有意思。就冲他拖你拖到这个年纪,他就不是啥好人,婚后有你罪受的。啥都是你干,他做个甩手掌柜的还会嫌你碍事。” “我去前院看看。”葛益芬说着话已往外走。 到门口被尹若欣媳妇柳萍堵回来:“小姑就在二婶这里先好好休息吧。前院这会儿各个忙得火大,回头别再说些啥不中听的气着你。” 把几盘点心放在桌子上:“没料着姨姨姨夫这会儿回来,先将就着吃几块点心。” 长辈们商量正事,小辈们张罗着做饭,葛凯拓和高争气主厨,葛凯健和两个妹妹打下手,葛凯森手痒,找了纸刻窗花。 蓝灵枝进村就回家了。 郝沈翠这几年给郝沈梅看房子,顺带把郝沈梅的家弄成了点心作坊,过年前是点心大卖的时候,郝沈梅突然全家回来过年,给点心作坊弄了个猝不及防,就是现在停工,已捏好的点心也得加工好才能算完。 如今的点心作坊主要有柳萍负责,计划被打乱,堆了满屋子的面粉和馅料得处理,说好年前几天工人的工钱翻倍,这一突然要停工,各个找柳萍吵吵,其实火最大的是柳萍自己。 郝沈梅嘱咐柳萍:“你们该干啥干啥,不用停工,后院有地方住,滚蛋的院子也闲着。” “这可不行,既然回来了,过年还是住在自己屋里好,姨姨不用担心我。”柳萍道。 她本身是个暴爽脾气,心里虽火大,说的话却是真心实意。 柳萍离过婚还带着个娃,曾经和尹若欣相过亲没成,最后兜兜转转俩人还是成了两口子。 “我是有急事临时决定回来过年的,你不用管我,只管按原计划忙你的就是。”郝沈梅拿起块点心吃起来。 “那姨姨你先歇着,我一早看见涅娃骑着骡子走了,应该是去了绪家堡,他一个小男娃子家,估计屋子也就是凑合着住,我这就找滚蛋拿钥匙收拾屋子。”柳萍倒也干脆。 当初的小骡驹如今已是壮年,绪涅就如当年的绪祥,外出不骑自行车不坐公交车,而是骑着骡子,大家感叹之余,已是见怪不怪了。 天擦黑时葛辛丑三兄弟回来,三人的脸色和天色有得一比。 “咋回事?”吉瑞丽问。 三个人都不说话,葛益芬脸色瞬间惨白。 “哑巴了,说话呀。”吉瑞丽发火。 “那小子真不是东西。”葛辛丑说了一句,再没有吭声。 “你明儿个跟着我回去,咱妈前阵子还念叨你来着。”葛跟丑对葛益芬道。 王小爱用胳膊肘捅了葛丁丑一下,问他:“到底是咋啦。” 葛丁丑这才说:“绪二武说他在等绪欣毓长大,跟丑当着大江的面把那小子揍了一顿。” “那他拖着咱家益芬啥意思?”吉瑞丽暴起。 葛辛丑叹气:“他说他从来没有答应过益芬什么,他只当益芬是他的老师。” “别说了,是我自己傻,他不爱说话,我就自以为是他不好意思,其实是我不甘心而已。”葛益芬捂脸哭起来。 “那绪欣毓咋说?”葛凯森问。 葛丁丑摇头:“我们根本没见着绪欣毓,是绪二武说的,绪欣毓对这方面不开窍,他要等着绪欣毓长大,一直等到绪欣毓开窍,他要娶绪欣毓。” “他比绪欣毓大了十岁,要是绪欣毓一直不开窍呢,他要等到老吗?”葛凯森气道。 葛凯拓插话:“二哥,你这脾气发的莫名其妙咧,他等是他的事,你气个啥。” 葛凯森瞪眼:“他等是他的事,可他不能拿咱小姑做挡箭牌,他拿咱小姑当啥人了。” 葛凯健张嘴要说话,王小爱朝他摇摇头,他忍着没有开口。 葛凯霞小声问葛丁丑:“涅娃哥哥回来没有,天好黑了呢。” “回来了。”葛丁丑朝葛凯霞做口型。 双胞胎姐妹性子野,绪涅也不排斥她俩,三个人能玩得到一块去。 “知道真相以后就好办了,你三个先吃饭吧。”吉瑞丽推葛辛丑出去,葛跟丑和葛丁丑跟着也去了伙房。 “唉——”一直没说话的郝沈梅,长叹一声,对着还在抽泣的葛益芬道,“现在事情明朗了,你也安心了,你明儿个跟着你三哥回去,好好陪陪咱妈,你记着,你上头还有老人呢。” 是怕葛益芬想不开。 葛益芬点头。 如今娃子们都大了,原先还算空余的屋子也就有点不够用,葛辛丑和郝沈梅占了葛凯健的屋子,葛益芬还是跟着吉瑞丽睡,葛凯健三兄弟只有跟着高争气一块回家。 绪涅嫌弃柳萍动了他的东西,回来后又是一番折腾,高争气四人进院,差点被院子里东一团西一堆的东西绊倒。 “干啥呀涅娃,你咋好好的把被子扔院里。”高争气把被子枕头褥子一件件捡起。 “你别管,明儿个我自己洗。”绪涅从高争气手里夺过东西又扔到院里。 “那我几个睡啥。”高争气问。 高争气知道绪涅的脾气,绪涅并不是有洁癖,只是他的东西不是谁都能动的。 “奶奶今儿个给了我新被褥。”绪涅指指炕上。 郇老太太早早就给他和绪祥每人缝了两套被褥,他接绪欣毓回家,回来时就带了来。 “你四个睡炕上,我睡床。”绪涅已钻进被窝,是旧被褥。 他的东西轻易不准人动,用着的东西也轻易不会换。(未完待续。) 第0240章 年前 第二天一早葛益芬就跟着葛跟丑去了县城,其他人忙着准备过年,还像往常一样,葛家前后院还有董晓俊一起,三家人合伙一起做。 当地的风俗:二十三,灶王爷上天;二十四,扫房土;二十五,做豆腐;二十六,炖大肉;二十七,做点心;二十八,炸麻花;二十九,蒸馒头;大年三十贴对子。 今年有点心作坊在跟前,点心就不用自个儿做了,只管出钱或出材料就行。 刘萍硬是不要钱和材料,吉瑞丽说服她:“知道你是个实心的,可这亲戚朋友多了,要是别人听说你白给我们点心,照葫芦画瓢,都来白拿,你是要他们的钱还是不要。” “快收着吧,你是个实心的,我们也不是那讲究虚套子的,不会让比吃亏,你也沾不着啥便宜,”郝沈梅开玩笑,“记得让若欣送豆腐来,我可不给钱。” “哈哈,昨儿个我回柏村我妈还说起,今年姨姨回来过年,要多做些老豆腐呢,凯倪喜欢吃葱花炒豆腐。”刘萍不再客气,将钱收起。 “嫂嫂,我也喜欢吃葱花炒豆腐,放点卤肉片更香。”贾陆军进来的正是时候,怀里抱着和他一样圆滚滚的白猫雪喵。 “你整天就惦记着吃。”董晓俊笑着喝斥。 “哈哈哈,”刘萍伸手掐贾陆军的脸,“整天惦记着吃,小心走不动路喽。” “走不动路就滚着来呗。”绪涅随后进来,脑袋上蹲着小狐狸。 “雪绒?”郝沈梅惊喜,“你啥时候回来的?” 从恽县出发时,一家人怎么找都找不到雪绒,没想到小家伙自个儿回来了。 小狐狸跳进郝沈梅怀里。神态调皮,像是一个成功捉弄了大人,在向大人炫耀的小娃子。 “你个小调皮。”郝沈梅宠溺地点点雪绒的小鼻头,轻轻给小狐狸顺着毛,看得绪涅一阵失神。 “大娘娘,凯倪回来没有?”绪欣毓气喘吁吁跑进来。 绪涅大早上就骑着骡子去了绪家堡,绪欣毓听绪涅说葛凯倪今天回来。就想来找葛凯倪玩。张惠灵不乐意,有绪向阳和郇老太太撑腰,绪欣毓没理会老妈的脸色。跟着绪涅就来了。 刚拴好骡子,贾陆军去找绪涅玩,两人一路打打闹闹,绪欣毓腿脚慢些。追得费劲。 郝沈梅有瞬间的愣神,昨儿个葛益芬的事还牵扯出绪欣毓。今儿个这妮子就来了。 “哦,凯倪回来也到下午去了。”郝沈梅道,脸色还有点别扭。 葛益芬的事都是绪二武的错,仔细说起来。绪欣毓可是无辜的。 “你就是绪欣毓呀,我听凯倪说起过你,说你俩关系可好了。快进屋坐,这天眼见着要下雪了。外面怪冷的,进屋吃些点心,大冷的天翻山,可得补充点体力。”刘萍热情招呼。 “对,快点进屋暖和暖和。”郝沈梅醒过神来。 绪欣毓环视一周,笑道:“我不进去了,嫂嫂怪忙的,大娘娘你也去忙吧,我手笨,帮不上忙,和涅娃出去玩,等凯倪回来。” 拉起绪涅往外走,刚好碰到高争气手里抱着小花猪进门:“大娘娘,你看。” 郝沈梅惊讶:“雪风?是不是凯倪回来了。” 说着跑向门口往胡同里望,没有看见葛凯倪。 想想也对,现在才不到中午呢,从恽县过来的公交车没有那么快早。 可为啥两个宠物都回来了,这是咋回事,雪绒还好说,本来就神出鬼没,雪绒可是整天身边不离人,再说它只是一只猪,再聪明也不可能记得这么远的路呀。 绪涅突然道:“大娘娘,凯倪姐没回来,是雪绒领着雪风回来的,恽县已经下两天大雪了,公交车停运,凯倪姐看来是回不来过年了。” “你咋知道,你是不是去大队打电话了,是凯倪告诉你的?”郝沈梅问。 自从绪宝利抓住后,绪涅来往葛家勤快了很多,上学来接葛凯倪,放学先送葛凯倪回家,就是葛凯倪上了大学后,绪涅和葛凯倪之间也在通信,他打电话关心葛凯倪也时情理之中。 绪涅不置可否。 动物不会说话,可他就是能和动物沟通,这是听雪绒告诉他的,可这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见绪涅对自己的话没反应,郝沈梅焦躁,这娃啥都好,就是不理解大人的心思。 葛凯森进了胡同,看见郝沈梅就急着嚷嚷:“妈,恽县下大雪了,凯倪说公交车停运,她回不来过年了,还有,雪绒和雪风不见了。” 郝沈梅急起来:“你咋知道,你给你妹子打电话了?” 葛凯森到:“是邓鹏告诉我的,妹妹的电话打到了大队,邓鹏正要来咱家,碰到我三个,大哥和凯拓送东西去后院,我来给你说这事。” 邓鹏是葛凯森的同学,如今是村里的会计,结婚分家后暂时借大队的仓库住,有人打电话过来他也顺便给接了。 郝沈梅催葛凯森:“你赶紧给你妹妹打个电话,告诉她雪绒和雪风回家来了。” “啊?哦。”葛凯森被老妈的话惊着了,可现在不是究根问底的时候,打电话要紧。 “凯倪不回来了呀。”绪欣毓郁闷。 可能因为分开太久,她和葛凯倪之间的话题少了,可也还是喜欢和葛凯倪玩,她本来就没有几个说得来的人,葛凯倪也不在家的话,她觉着很没意思。 “我也要和凯倪说话,森娃哥哥等等我。”绪欣毓追了出去。 “我也要和凯倪姐说话。”贾陆军也追了出去。 院子里就剩大人了,绪涅呆着没意思,跟着有些蔫的高争气回后院帮忙。 不用做点心,那就提前一天炸麻花,葛辛丑和葛丁丑正在和面。王小爱带着双胞胎姐妹洗山药,切五花肉,高争气回来和葛凯拓一块杀鱼,准备一会儿做炸鱼,炸丸子,炸马莲。 葛凯赋做饭不在行,他今儿个的任务就是烧火。这会儿正忙着烧柴热灶呢。 这几年村民们日子过得好了。过年前这几天也不分逢不逢集,每天薯繁镇都热闹的跟赶集一样,葛凯森三兄弟今天就是去集上看还有没有需要的东西。回来刚好碰到邓鹏。 “唉,早知道会这样,就是硬拉也要把她俩拉回来。”郝沈梅叹气。 “你回来前没听天气预报?”吉瑞丽问她。 “听了,没说会下雪呀。怪不得笑话上说,说话没个准的人干天气预报最合适。”郝沈梅满肚子怨气。 “这有啥愁的。凯倪啥时候让人操过心,”董晓俊安慰,“等雪消了再回来呗。” “就是就是,我妹子最能干了。要不我妈咋老是念叨她呢。”刘萍附和。 吉瑞丽客气:“打扰了你半天,你赶紧忙吧,我几个也得去忙活了。” 率先往外走。郝沈梅叹口气跟上。 “你忙吧,你忙吧。我等下送枣子来。”董晓俊和刘萍说着,也跟着出了院子。 贾陆军喜欢吃甜食,董晓俊从中条县带了不少枣回来,原本就打算做枣泥点心来着。 葛辛丑已听葛凯拓说起邓鹏的电话,他倒没有郝沈梅那么大的怨气:“家里过年的东西都弄得差不多了,还有管管和牟平呢,她和欣荣这年过得还能差不到哪儿去。” “说不准呀,没有我们几个大人在跟前,俩妮子这年过得还自在些。”王小爱接茬。 事情已经这样了,纠结无益,几人很快就撂开这个话题,忙着手头上的事。 雪绒和雪风也跟着凑热闹,屋里院里的疯跑。 葛凯森回来,说是给葛凯倪打过电话了,葛凯倪听说雪绒和雪风回了益村,已放下心,并说这几天都是管管和黄牟平给做饭,荤素搭配,吃得还挺好,让大家不用挂念她和范欣荣。 “我姐姐呢?”绪涅没看见绪欣毓一块回来。 “你姐姐闹着要回去,陆军在外面陪着她呢,我回来交代一声,这就送她。”葛凯森道。 绪涅赶紧洗手,边还说着:“我跟你一块去,说过要给管管叔带旱地河的鱼虾和螃蟹的,我回来好几天都没顾得上。” 葛凯拓也道:“我也去,同事说要我带土产,咱旱地河的东西就挺好,又不要钱,哈哈。” 刚好趁着今天炸麻花,东西弄回来拾掇拾掇一块炸了,当零食,做菜吃都方便。 吉瑞丽吆喝:“河上结着冰呢,你几个小心着点。” “这时节水最多两尺深,就是真掉进冰窟窿里,站起来不就行了,还能顺便往裤兜里塞几条鱼呢。”葛凯拓满不在乎。 “那也得小心着点,冻坏了可没人伺候你。”郝沈梅笑骂。 葛凯娟和葛凯霞也动了心,向最高权威请示:“奶奶,我俩也想去。” 吉瑞丽问她俩:“你哥哥们都是有事才去,你俩呢,也给同学带特产?” 葛凯娟语凝,葛凯霞反应快:“我俩去给大哥弄点水产,大哥可以送给他对象。” 葛凯健今年二十四岁,对象谈了一年多了,正在谈婚论嫁。 “拉倒吧你,她不喜欢吃鱼奶奶又不是不知道,你能再找个好点的理由吗。”葛凯健凑巧进屋,谎言立马被捏穿。 “行了,你俩老实在家搓麻花,别动歪点子了。”吉瑞丽一语定论,双胞胎不做声了。 有玩的哪里缺得了小胖墩,贾陆军一听说要抓鱼,撒丫子就往家跑,翻找出半年没用过的家伙什,这会儿看着这东西可比看着他亲妈还亲。 只可惜,这些玩意儿没有他亲妈威力大,董晓俊后脚就进了家门,扯着他的耳朵往葛家后院拉:“你哪儿也别想去,今儿个就给我老实呆着,三家合伙,咱家总共就俩人,你这一走,想累死我呀。” 贾陆军嚷嚷:“那你为啥不让我哥回来,老是我一个人跟着你,弄得我好像你的跟屁虫一样,人家都笑话我,这么大了还离不开妈。” 葛凯霞起哄:“肉球哥哥你奔来就是跟屁虫,还用人家说。” 其他人哈哈大笑。 这小子打小就粘人,跟屁虫这个雅号可不是现在才有的。 “你们在乐啥呢,这么热闹。”蓝灵枝进了院子,身后跟着蓝灵香。 “灵枝姐姐来了,不需要我啦哈。”贾陆军撒丫子就跑。 董晓俊要追,被吉瑞丽叫住她:“让他去玩吧,娃们都大了,能在一块相处的时间越来越少。” “是呀是呀,奶奶你说的太有道理了。”葛凯娟举着油乎乎的手,连外套都没穿就跑了。 “行了,凯霞你也去吧,”吉瑞丽被气笑,“把手洗干净,给你姐拿上棉衣。” 问:“还有谁想去玩的,都走,我这里不留猴屁股。” “嘿嘿,后院奶奶,我屁股还没挨凳子呢,不算猴屁股哈。”蓝灵香笑眯眯地也出了院子。 她是冲着葛凯拓来的,葛凯拓在外面大路上等贾陆军呢,她留着有啥意思。 蓝灵枝看看高争气,高争气没反应,蓝灵枝坐到了葛凯娟刚才的位置,接手搓麻花。 雪风也抬头看看高争气,高争气瞪它:“想玩自己去,涅娃在外边呢。” 要去河边玩的几个人里,只有高争气和雪风最熟,这两年在恽县它被拘束惯了,没人陪着它不会随便自己乱走。 绪涅它也熟,可绪涅还是偏爱雪绒和雪皇一些,能选择的话,它还是愿意选高争气。 没有葛凯倪的地方,高争气玩着也没意思,他宁愿呆在家里做事。 葛凯霞洗好手,弯腰抱起雪风:“走,我带你去。” 把雪风包进了葛凯娟的外套棉衣里,一脸奸笑,其他人一看就知道她这是要捉弄葛凯娟。 好在雪风向来爱干净,进门就自己跳进脸盆洗了个澡,身上一点也不脏。 葛凯森几个人还没走远,葛凯霞很快就追上了几人,连衣服带雪风一块递给了葛凯娟,葛凯娟有些嫌弃雪风,就要往地下扔。 “雪风,到我这里来。”绪欣毓抱过雪风。 葛凯琳送给她的那只小花猪她很喜欢,就像对小时候的绪涅一样疼爱,可惜两年前被她调皮的弟弟掐死了,葛凯倪说要再送她一只她不肯要,可每次见了雪风她都要抱一阵儿。(未完待续。) 第0241章 悲惨 在河边玩的小娃子不少,周围各个村里的人都有。 有在远处冰厚的地方溜冰的,有站在河岸上往冰面上扔石头比赛看谁的石头溜得远的,有和绪涅一样的目的,找个地方抓鱼的,也有纯粹就是和同学约在附近聊天的。 男娃女娃都有,年纪都不大,像葛凯森这么大的没几个,这个年纪的人都在家里忙活呢。 绪涅直接找了块冰薄的地方,砸开冰面,往里丢了一把馒头渣,很快就有鱼聚了过来,绪涅手快又狠,葛凯拓的网子还没下水呢,他已下手抓了十几条三四寸长的鱼扔在冰面上。 这个地方水浅,大鱼不过来,三四寸长的鱼已算大的。 “哇,哇哇。”葛凯娟和葛凯霞欢叫着往鱼篓里拣鱼。 贾陆军抱着鱼篓催葛凯拓:“快点呀,馒头渣要飘走了!” 葛凯拓手下不停:“用你说,你小心站好了,别摔倒把冰砸个窟窿,没人弄得动你。” 蓝灵香怕摔着,站在岸边和别人聊天,不时往这边看看,叫嚷着提醒鱼儿蹦哒到哪里了。 绪欣毓和葛凯森上到半山腰,雪绒突然从一棵树上跳到绪欣毓肩膀,嘴里衔着一只松鼠。 “你这家伙,总喜欢神出鬼没。”绪欣毓抬起一只手摸摸雪绒,另一只手依然抱着雪风。 雪绒趁机把嘴里的松鼠放在葛凯倪手上,松鼠还是活的。 “你这是送给我的礼物吗?”绪欣毓惊喜。 葛凯琳走后,每年过年时雪绒都要送给绪欣毓礼物,要么是吃的,要么是玩的。 小花猪被绪欣毓弟弟掐死之后。雪绒送她的礼物都有小动物,前年是正冬眠的小乌龟,去年是不知从哪里叼来的小狗。 绪欣毓上学不能带宠物进学校,小动物最终还是被弟弟折腾死。 每年的礼物里,都有添加了刺皮果精油的护肤膏,这种护肤膏是绪祥做给葛凯琳,要葛凯琳先收起来的。 将小松鼠捧在手里。绪欣毓犹豫。她养的小动物都死了,不知这只松鼠的命运会咋样。 自从有了弟弟以后,妈妈就像变了一个人。虽没打过自己,却也动不动就喝斥,要自己什么都要让着弟弟,不管弟弟是对还是错。说不准自己回去松鼠就被弟弟弄死了。 她突然不想回去了,扭头下山:“森娃哥哥。现在还早,我玩一会儿再回去。” 这几年绪欣毓的性子越来越活泼,虽说能和她交心的人还是少之又少,对于她愿意的人。话还是多了许多,做啥事也能给对方说清楚理由,顾及到对方的感受。而不是只管自己。 “也行,等会儿就在河边吃烤鱼。拓娃随身带着调料呢。”葛凯森跟着绪欣毓下山。 那天一听说绪二武在等着绪欣毓长大,葛凯森心里就莫名烦躁,有种想见绪欣毓的冲动,这几天他都有些心神不安,今天见到了绪欣毓心里舒服多了,这会儿也舍不得绪欣毓回去。 两人到了河边,绪涅的鱼篓已经装了半篓子鱼虾,还在加大冰窟窿的范围,一直向岸边延伸,准备找螃蟹,摸河蚌。 “拓娃,火架在哪里呀。”蓝灵香问葛凯拓,她手里抱着捡来的柴火。 “你觉着架在哪里好就架在哪里。”葛凯拓只顾忙着捞鱼。 绪涅靠手就弄了半篓子鱼虾,他用网子都不及人家,心里很不服气。 再说有这么多嘴等着吃呢,得多弄点。 绪欣毓吆喝:“涅娃,别砸那么大范围,小心没地方站。” “我砸这么大就是为了站水里,姐姐你离远点,小心掉下来。”绪涅没抬头,只顾砸冰。 蓝灵香嘟囔:“你别管他,这家伙就是头牲口,冷热不知,就知道吃。” “啥叫牲口,啥叫就知道吃,你自己啥都不干就等着吃,你才是牲口呢。”绪欣毓愤怒。 “你是牲口,”蓝灵香尖叫,“你看你自己,肩膀上一个,手上两个,你才是牲口。” 扔下手里的柴火就推绪欣毓,绪欣毓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葛凯森一把扶住绪欣毓,喝斥蓝灵香:“有话不会好好说,干啥要动手!” “哼,我就知道你会偏着她,她有啥好你们一个一个都偏着她,不就是一个半憨憨吗,除了会念书,啥都不懂,啥都不会,书读的再好也只是个废物,啊——” 蓝灵香正骂得起劲,忽然腾空飞起,旁边的人还没反应过来咋回事,蓝灵香已掉进绪涅刚砸的冰窟窿里。 绪涅一脸狠厉站在岸边,眼里冒着嗜血的光芒,令围观的人不寒而栗。 人群中有人嘀咕:“这家伙还真是属牲口的,我也就眨个眼,他啥时候从水里出来的。” 旁边立马有人捂住了那人的嘴:“知道还说,不要命了你。” “啊,救命……”冰冷的河水瞬间冻僵人的身体,蓝灵香在水里扑腾,怎么也站不起来。 其他人赶紧去拉她,葛凯拓离的最近,力气也大,一手就把蓝灵香提溜了起来。 蓝灵香的脚刚离开水面,后面一下子来了好几个人,葛凯拓站立的冰面瞬间破碎,连同葛凯拓和蓝灵香一起,几个人又都掉进了水里,顿时又是一阵喧哗。 葛凯森和贾陆军一人一个,拉住要冲过去的葛凯娟和葛凯霞,喝斥姐妹俩别往跟前凑,嘱咐绪涅守着绪欣毓,俩人冲过去下到河里拉人。 等水里的人一个个都上了岸,岸上的人已生好火给他们取暖,葛凯森回头再找绪欣毓的时候,哪里还有绪欣毓的影子,连同绪涅和三个小动物也都没看见,葛凯森急得大叫。 其他人也跟着四处寻找,却感觉有哪里不对劲。 这才没多大会儿功夫。要说绪涅跑得不见了还能说得过去,这小子本来就跟个野兽一样,那腿力和速度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可绪欣毓干啥都慢,不可能这么快就不见了。 再说,绪涅最爱护他的姐姐了,不可能丢下绪欣毓自己跑。那这俩人咋就找不着呢。 事情很快就惊动了周围村子里的人。绪向阳疯了一样,像上次绪祥和绪涅突然失踪一样,他把周围几乎翻了个遍。就是河面也被他砸开不少冰窟窿,甚至潜进深处的冰水里找,要不是被救出来的及时,他自己也差点冻死在水里。 绪欣毓和绪涅从此就像人间蒸发一样。再也没有了消息。 始作俑者蓝灵香,被李桂银狠狠打了一顿。伤好后也不见了,同时不见的还有家里的钱。 另一世的葛凯琳生活却很惬意,随着三个精魂化作的珍珠湮灭,她也发生了很大变化。 每天依旧是先练五禽戏。再练甩针,虽然还有些踉跄,却也不再摔跤。而且准头也好了许多,最起码已不是像以前一样。指东还不知道会打到哪儿,而是朝着预期的方向打去,偶尔也有一两次打中目标。 “哎哟。” 葛凯琳一针甩出去,就听到一声痛叫,循声望去,吴明珠不知道啥时候进的内院,飞出去的甩针正好扎在她脚面上。 葛凯琳捡起甩针交给身后的水珏,问吴明珠:“十婶啥时候进来的,咋不让人通报一声。” 吴丽梅今天还没出门,闻声迎出来。 吴明珠告诉吴丽梅:“这些天公公总喊肚子痛,大便困难还伴有血,吃了林大夫开的药,没什么改善,还越来越严重,我说请婶娘给公公诊脉,公公不肯,婆婆还说我想害死公公。 “今天公公疼得厉害,九郎不在家,我本想托人来镇上请大夫,却没人愿意,说是公公要出了事他们怕被诬赖,我只得自己来镇上一趟。 镇上不止一家医馆,我不熟悉不知该请哪个,就来问问三姐,看哪个大夫善治腹痛。” 葛凯琳听得内心一震,腹痛,便血,该不会是肠癌吧,她虽不是医生,却在肿瘤科工作,知道各种癌症的症状,一听别人说起病症,她总会跟癌症联系起来,这大概就是职业病吧。 想想又觉得自己实属多余,管他是什么病,自己对这位名义上的祖父没一点好感,他是死是活关自己啥事。 还有那位所谓的祖母,竟然狠心溺死孙女,二祖母曾说过,董氏根本没脑子,一切全听葛伯嗣的,说不准董氏溺死孙女就是葛伯嗣的主意。 想到这里,葛凯琳又巴不得葛伯嗣得的是肠癌。 不行,葛凯琳又想到,要是葛伯嗣真是肠癌,那就命不久矣,小姑岂不会给他害惨。 很快,葛凯琳就知道了,葛伯嗣的死害得最惨的,是她自己一家人。 吴明珠来镇上请大夫给葛伯嗣看病,吴丽梅唤来专门负责跑腿的周三晓,给吴明珠一一介绍镇上各位大夫的特色,由吴明珠自行决定请哪个回去。 还真如葛凯琳所料,镇上大夫诊断葛伯嗣得的是肠癖,也就是肠癌,说是已时日不多。 葛天俞去盛城请了名医来,诊断结果也一样。 不到半个月时间,葛伯嗣的病情恶化得厉害,眼见着大限将至。 葛天俞派人唤回葛凯文,大房所有的男人都守在葛伯嗣身边,女眷守候在外厅。 葛伯嗣让葛天彪请来里正和葛家的族人,葛天彪问他有什么事,葛伯嗣不肯说。 等人到齐,葛伯嗣从床头柜抽屉掏出一页文书,咬破手指,摁上血印,交给族长。 族长看着文书脸色大变,葛仲嗣抢过文书,轻扫一眼,几下就把文书撕碎。 葛伯嗣又从怀里又掏出一张文书,揉握在手里,伸手要里正来接。 葛仲嗣咬牙要抢,竟然掰不开葛伯嗣的手指,气道:“大哥,你这是何苦呢,你气爹娘偏心,却不该迁怒大郎,你难道不知道,这个文书一立,大郎也就罢了,几个孩子的前程可就没了,哪有这么狠心的祖父。” 葛天笙道:“叔父不要白费力气了,爹爹早已写好不下十张文书藏在屋里各个地方,现在拿出来公布还好些,要是等办丧事时被人翻出,大哥一家会更加不堪。” 葛仲嗣大吼:“你既然知道为什么不阻止。” “我为什么要阻止,”葛天笙冷哼:“这个家里有什么好,就跟活死人墓一样,我巴不得文书上被弃绝的人是我,也好早点一走了之。” 葛天俞问:“你说的弃绝是什么意思。” 葛天笙转身从屏风夹缝抽出一张纸,递给葛天俞:“自己看。” 葛天俞展开纸张来看,顿时浑身颤抖,葛凯文和葛凯武扶住葛天俞,看着文书脸色也是一变,葛凯文将纸张抽离爹爹的手递给里正,和葛凯武一起扶葛天俞去外厅坐下。 女眷纷纷来问是怎么回事,葛凯文脸色铁青,朗声背道:“长子葛天俞,忤逆不孝,大逆不道,今日与其脱离父子关系,永不相认,立书人:葛伯嗣。” 吴丽梅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这个结果她和长子曾经设想过,如今葛伯嗣真这么决绝,她还是有些受不了。 强自镇定,吴丽梅握住葛天俞的手,葛天俞跟木偶一样不言不动。 葛仲嗣背起葛天俞就走,吴丽梅领着三个孩子跟上,回了后院。 葛丽娥稍微犹豫一下,随即跟上。 谭柳儿给葛天俞施针帮助入眠,和葛仲嗣一起亲自驾车送葛天俞一家回镇上。 葛仲嗣返回时又将葛丽娥带回了村,葛丽娥开始不肯,葛仲嗣劝她,你爹爹离世时你要是不在身边,你大哥又要罪加一等,你忍心? 葛丽娥痛哭失声,跟随葛仲嗣回了家里。 当朝法制规定,除非子女不孝且不可教,或父母不慈且执迷不悔,双方不得脱离关系。 葛伯嗣在临咽气前都要和葛天俞脱离关系,说明葛天俞已确属大逆不道,要是葛天俞在朝为官,就要夺其官职,儿子虽可考取功名,却不得入仕,女儿不可嫁入为官者家中。 也就是说,如今的葛凯文和葛凯武已入仕无望,葛凯琳要当一辈子平民。 一家人衣不解带地守着葛天俞,直到三天后葛天俞才醒。 就只三天的时间,白发爬上葛天俞两鬓,原本俊美饱满的容颜显出老态和衰败。 父母去世,儿子和没出嫁女儿须守孝三年,已出嫁女儿守孝一年。 葛伯嗣这一死,葛丽娥的婚事只能搁置,三年后她已十八岁,在这个世界她已是老姑娘。 葛丽娥倒似松了口气,葛天俞生病,无力管理生意,所有担子全压在吴丽梅一个人身上,葛丽娥一心辅助大嫂,对自己的婚事毫不上心。 葛丽屏是出嫁女,只用守孝一年,守孝期间不得婚嫁,她对这个也不在意毫不在意,一心喂羊,每天割草,挤奶,出圈粪,穿的衣服非灰即黑,倒不用特意为守孝换衣服。 这几月下来,葛丽屏容貌大变,皮肤黑而粗糙,头发用木簪随意挽起,只图干活方便。 她已是安于现状,在外人看来虽然辛苦,她对现在的日子却非常满意。 袁芬的娘病重时,她爹爹也年事已高,十几岁的她要一人要撑起家庭,身子也有亏损,成亲两年都没能怀孕,谭柳儿一直在给她调理,前些日子才调理得当,正期盼着怀孕,葛伯嗣这一死,葛天彪夫妇不得不禁房事,要想有孩子还得三年。 吴明珠和葛天笙年纪也不小了,这下要生孩子也得等三年。(未完待续。) 第0242章 后患 葛伯嗣这一死,给子女造成很多不便。 谭柳儿倒有些开心。 葛仲嗣本来还有十个月才退休,葛伯嗣这一死,他得守孝一年,跟提前退休没区别。 临近入冬,吴子易派人送来南边的水果和其他一些物资,来人还给粟倩捎了一封信,是杜云岚回复粟倩前段时间写给她的信,说是让来人将吴音容三姐妹接进京城。 信虽没明说接三姐妹去京城什么事,知情者却都心照不宣,粟倩是想借着吴子易的势在京城给女儿们找门好亲事。 潘氏并不赞同粟倩的做法,吴家不止在良平镇,就是在本县,本府,都能借李子易的势做个滋润的地头蛇,一旦进了京城就不一样了。 吴子易只是个从三品将军,京城贵人满地都是,就是真的给吴音容她们找到所谓好亲事,生活也并不会如想象中那么好。 一番道理讲下来,吴音容和吴音华听不进去。 吴音容自愿去京城,说是为人要思进取。 吴音华只觉得京城神秘,单纯就是想去玩一玩。 儿孙自有儿孙福,强加阻止只会事与愿违,潘氏只得罢手,内心只祈祷孙女去了京城能少受些苦。 吴子扬去吴丽翠家接吴音薇,吴音薇不愿去京城,没跟着吴子扬回家,而是跟随吴丽翠夫妇来到良平镇学习经营暖棚。 葛凯琳每天陪着葛天俞,见葛天俞总也提不起精神,心里着急,找话来刺激:“爹爹,娘昨天晕倒了。是不是有孕了,书里说有孕的人可能会突然晕倒。” 葛伯嗣临死来这一招,吴丽梅担心丈夫,忧心儿女,本就心神煎熬,虽有谭柳儿和葛丽娥帮她分担许多事,她到底精神上还是承受不住。晕倒在渔场墙外。醒来后一遍遍嘱咐,不能让葛天俞晓得。 葛天俞心里一痛,这些日子他哪有心情和妻子同房。就是他身体和心情都好的时候,妻子忙碌一天晚上也懒得动弹,何况是这种情况下,妻子怎么可能怀孕。 见葛天俞不说话。葛凯琳另找话题:“爹爹是不是嫌女儿又丑又没用,才不跟女儿说话?” 女儿有一段时间没有说过这种蛮缠话了。葛天俞将眼神放在女儿脸上,发现女儿脸上的血瘤淡了不少,原先变形的嘴鼻也大有改变,惊讶中他问葛凯琳:“你有没有照过镜子。” 葛凯琳摇头:“每天起床后。刘妈会给女儿扎辫洗脸,没必要照镜子。” 她担心葛天俞,早上睡醒就催着刘妈快点为她梳洗好。急匆匆过来陪爹娘吃饭,吴丽梅离开后。她就陪葛天俞说话,虽然葛天俞大多数时间闭眼不语,她依然坚持这样做。 葛天俞又问:“刘妈有没有说你越来越好看?” “有,天天说,”葛凯琳笑道:“不过女儿有自知之明,刘妈只是为哄女儿高兴而已。” 身为生身父亲,却不如一个下人关心女儿,葛天俞自责,唤人搬来画架要给女儿画像。 葛凯琳自然欣喜,哪怕自己容貌不适合做模特也无所谓,爹爹难得愿意动一动,要是能促进爹爹的病就此好起来,岂不更好。 吴丽梅回来见父女两人这架势,也欣喜不已。 葛天俞心酸,没提吴丽梅晕倒的事,只是喊吴丽梅坐在自己的位置,将画笔让给妻子,自己坐在妻子身边看妻子给女儿画像。 吴丽梅却半天没有下笔,她也发现了女儿容貌的改变,内心自责疏忽了女儿。 画像还没完成,葛凯武放学回来,匆忙跟爹娘问候一声就回了自家屋内。 葛凯琳疑惑,五哥好像在躲避什么,就叫唤:“五哥,今天爹娘给我画像,你也一块来吧,五哥长得俊美不凡,要是不留下画像,长大后回想起来岂不遗憾?” 葛天俞夫妇听着也笑。 小儿子自小性子讨喜,不仅天生手巧,而且嘴巧会哄人,高兴时夸夸其谈自命不凡,姊妹里他和葛凯琳最要好,女儿嘴巴也是个不饶人的,两人在一起经常互相捉弄,倒显得亲近。 唤了几声葛凯武都没应,吴丽梅笑道:“别再叫唤了,说不定你五哥又在研制什么新鲜东西,不想分神。” 葛天俞却觉出不对劲,进了葛凯武的屋里,很快传出怒吼:“这是哪个干的?” “是儿子不小心自己摔伤的。”葛凯武辩解。 听着底气不足,语气又似充满委屈。 吴丽梅和葛凯琳赶紧跑进去,看清葛凯武的状况,顿时心底抽痛,葛凯武满脸是伤,颧骨处已淤肿,显然是和人打了架,而且还不止是和一个人打架。 吴丽梅拉过葛凯武细看,问:“这到底是怎回事,是不是有人欺负你?” “呵呵,没事,小孩子打闹而已,嘶——”葛凯武本想笑着安慰爹娘,却扯痛伤口,顿时抽气皱眉。 “顺生呢,主人受伤,他哪里去了,水月,去找顺生过来,我要问他,五少爷到底是怎么受得伤,要敢虚言,重重惩罚。”葛天俞怒声吩咐。 他知道儿女会受父亲弃绝自己的牵连,想着也就是些冷嘲热讽而已,却没想到后果会这么严重。 小儿子虽不满九岁,在练功上他却要求严格,小儿子本身又心思灵巧,一般的成年护卫要想单独制服小儿子也要费一番心思,今天看见小儿子伤成这样,可想而知他病着的这些日子小儿子受了多大的委屈。 吴丽梅在给葛凯武上药,听到爹爹的吩咐,葛凯武忙道:“爹爹不要为难顺生,他比我受伤还重,已爬不起来,我告诉爹爹实情就是。这段时间我天天和人打架,只是爹爹养病。娘亲繁忙,我不忍爹娘担心才没说,我没事,我是受伤了,可他们也不比我强到哪里去。” 葛天俞痛声问:“是不是因为爹爹被弃绝的事?” 葛凯武安慰:“爹爹不要难过,我年纪虽小却也记得小时候的事,分得清楚是非。这事不是爹爹的错。是那些人黑白不知,跟着胡吠乱咬,我不怕。” 葛天俞心里五味杂陈。揽过小儿子端详片刻,转身出屋。 回屋后和吴丽梅商量:“咱们搬家吧,搬远一点,你我已经这样了。受不受牵连无所谓,可孩子不能就这样过下去。凯文少年老成,不用太担心,凯武还太小,受这事的影响较大。长此以往,孩子性子必会扭曲,凯琳是女儿家。婚事必受牵连。” 吴丽梅点头:“我原本也有这想法,怕你伤心没敢提。你既然想通了,明天就去找婶娘,一概事物交给婶娘打理,有叔父在,婶娘心思放开,咱们不用担心。” “有没有想过去哪里?” “随你去哪里都行。” “去吉乐镇吧,那里是你舅家的地盘,你也好过一些。” “还是去个没人认识的地方吧,孩子避免重受伤害,你也不必处处受我娘家掣肘。” “我没事。” “这次听我的,好不好?” 夫妻俩商量好搬家的事,第二天带着葛凯武和葛凯琳一起回了村里。 谭柳儿一家虽然舍不得葛天俞离开,却也知道这是没办法的事。 葛仲嗣怒问打人者是谁,葛凯武一个一个数过来,首恶就是史樑,葛仲嗣提鞭怒奔而去。 打理生意他不擅长,打人他是行家里手。 葛天俞夫妇担心葛仲嗣再惹出事来,谭柳儿笑着摆手:“随他吧,他这些日子呆在家里闲得发闷,整天缠着要和我比武,这下好不容易他找到乐子,我也乐得清闲。” 葛仲嗣倒也没真打人,而是将打人者家长一个个揪上大街,当众严加训斥,说什么教子无方,小则乱家,大则祸国,并让史老爷自打嘴巴,其他家长效仿。 一般的老百姓搞不清官阶,葛仲嗣也懒得解释,对外就自称是捕快,其实他是正经朝廷护卫,虽只是六品,当街训斥乌合之众却也不算逾越。 敢挑衅葛凯武的孩子,家里在本镇也是地位不一般,这些家长平时耀武扬威,今天好端端被人从家里揪出来当街教训一通,还无可辩驳,那脸可是丢尽了,肚里憋气,回到家里对子孙自然没有好脸色, 尤其是史樑,一而再挑衅葛家,如今竟惹得人家找上门来侮辱,史老爷回到家里对他就是一顿毒打,旁边还有众侍妾煽风点火,要不是史夫人拼命护着,史家差点自断香火。 得知外孙被欺,女儿竟要逼迫离乡,吴家恨得无名火怒起,将那些挑衅葛凯武的人家里赖以生存的事一通乱搅,自此,良平镇有不少富户败落。 葛丽娥知道了大哥大嫂要离乡,哭着非要跟随,吴丽梅劝她,离乡本就为避葛伯嗣留下的阴影,难免不会被落脚处的居民知晓底细,她好好的一个女儿家,没必要跟着受这份牵连。 葛丽娥不管,抱住吴丽梅哭求,吴丽梅怎么劝葛丽娥都不撒手,吴丽梅只得答应。 这里葛丽娥刚得安抚,那里葛丽屏也说要跟着走。 吴丽梅问葛丽屏为什么,葛丽屏苦笑,她也是为避开以往的阴影。 葛睿豪自小和葛天俞相随,这次也要和葛天俞不离不弃,葛天俞去哪里,他就去哪里。 葛天俞苦笑,自己这又不是去游玩,还带着一大帮人。 葛天俞年轻时候喜欢游玩,曾和葛睿豪说过,要是能在旷野中找到一片依山傍水的天地,生活起来必然怡然自得赛似神仙。 那时每次回到家里,葛伯嗣除了关心葛天俞的薪银,就是一味挑剔吴丽梅,葛天俞一旦回房,董氏就在院里咒骂不停,葛天俞心里烦闷,舍下相见不到半天的妻子离家而去。 成亲几年吴丽梅都没有身孕,葛伯嗣就以此为理由,要葛天俞休了吴丽梅。 想起这个,葛天俞内心惨笑,自己整天不归家,夫妻不同房,妻子哪来的身孕。 游历时,葛天俞倒是看中过一片田地,平坦坦一大块,紧邻河流,不远处有山,山不算高也没野兽,只是离村镇较远,荒芜无人经营,他和葛睿豪说起,葛睿豪也还记得那片田地。 葛仲嗣让葛天俞安心养病,他和葛睿豪先去查看。 那天发现葛凯武受伤后,葛天俞就不再让葛凯武上学,他自己在家里教导,吴丽梅处置离乡前的一应事务。 家里的奴仆,挑买时大多选的没有家室的人,即便奴仆后来成亲,也是由主人家指配,没有外事牵挂,吴丽梅打算全部带走。 周渔一家是全家一同被买下,周大晓已学到周渔的全部本事,吴丽梅将周大晓和二丫两口子留下打理渔场,周渔和家里其他人一并带走。 刘妈一家,留刘妈的儿子和儿媳经营吴丽梅的陪嫁田地,刘根与刘妈,还有刘勤刘耕两对夫妇跟随,刘妈的另外三个孙女跟随她们爹娘,将来长大,差事听由谭柳儿安排。 郭四娘自愿跟随吴丽梅走,丽衣坊留两个婆子经管,有事尽可请示谭柳儿做主。 良平镇及周围城镇的所有铺子生意,都交由谭柳儿管理。 葛仲嗣和葛睿豪走时,葛天俞夫妇已交代,要是买那片田地有望,附近城镇要是有合适的铺子就先买下,也好临时居住。 将一切事宜安排好,葛仲嗣和葛睿豪还没回来。 现在已是冬天,纵使那块田地买下,建造房屋也得等到开春,所以葛天俞一时也不急。 吴丽梅将外事处置妥当,开始清点整理财物,刘勤家的来报,王家夫人来访。 这王家夫人不是别人,正是来向葛丽娥提亲的王家男儿王鸿彬的母亲。 王家是吴丽梅舅家的亲戚,平时葛家和王家多有来往,排起辈分来,王家夫人还是吴丽梅的长辈,吴丽梅亲自出迎:“这段时间家事事多,没去看婶婶,倒劳烦婶婶上门。” 王家夫人为人利落:“早就想来看你,知道你事多心烦,就没来打扰。昨天鸿彬从盛城回来,说是听凯文说你要搬家,催我来重提亲事,我就是想问一下你家丽娥怎么想的?” “婶婶亲自上门提亲?”吴丽梅讶然。 “呵呵,是呀。”王家夫人端起茶来一饮而尽,可见是路上走得很急。 吴丽梅试探:“上次上门提亲,也是鸿彬的意思?” 王家夫人干脆道:“我家鸿彬喜欢丽娥,他自己相貌普通学问一般,而且以我家的状况,没法让丽娥过上像你家这种富贵日子,他怕丽娥看不上眼,心里一直犹豫。 才艺大赛后,来你家提亲的比以前更多,他心里着急,和我说起,我知道你不是那种只在意家境之人,就托媒上门,谁知道你公刚好会过世。” 原来如此,吴丽梅叹道:“丽娥要守孝三年,别人家都已不再提,你不怕耽搁鸿彬?” 王家夫人笑:“你家丽娥我也喜欢,鸿彬自己又愿意,我怕个什么。” 吴丽梅还是不放心:“历来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就由得鸿彬自选婚事?” 王家夫人知道她有所顾忌,干脆竹筒倒豆子:“行了,你我都不是死守规矩的人,就不要再弯弯绕绕了,你看我家鸿榜和鸿忠,哪个不是自己相中亲事,再由我去托媒提亲。 守孝三年又怎么样,男儿家要是连这点小事都计较,干脆别去祸害人家女孩子。 再说你公公做的那恶心事,我又不是不知内情的人,也亏得丽娥从小由你调教,要真是在你公婆教养下长大,还不知会变成什么样子,看丽屏就晓得。” “噗——”躲在内室的葛凯琳喷笑。(未完待续。) 第0243章 离乡 家里来客,吴丽梅都会将葛凯琳带在身边,让她学习待人接物。 今天王家夫人来访,吴丽梅预感可能和葛丽娥的亲事有关,自家女儿自家知,这事倒不必因葛凯琳是女儿家而令其回避,又怕别人会有看法,吴丽梅就让葛凯琳躲在内室。 吴丽梅还没开口,王家夫人已叫唤:“出来吧小人精,不要躲了,我又不是旁人。” 已经露馅,葛凯琳只好现身,给王家夫人见礼:“凯琳见过王家祖母。” 王家夫人招手:“凯琳快过来,我看你这脸上好了不少,看样子会全消,长大后就会跟你的小姑一样,有很多人来提亲,到时可不就要将你家门槛踩破了。” 被王家夫人拉进怀里,葛凯琳也不谦虚:“常言说,侄女随姑,我小姑长得美貌,我脸上的血瘤要是能全消,长相自然也不会差。” “哎呀,”王家夫人捏捏葛凯琳鼻子,咬牙道:“你个巧嘴,知道我今天来向你小姑提亲,你这是变着法地夸你小姑,顺带也将自己夸上一遍。” 做势又要捏葛凯琳鼻子,葛凯琳紧忙躲开,靠在吴丽梅身侧,嬉笑道:“我小姑今天去了村里,小表叔就是再急,也得等到明天之后才有回信。” 按辈分,葛凯琳确实得称呼王鸿彬表叔,葛凯琳特意在前面加了个小字。 吴丽梅嗔喝:“凯琳,哪里这样没大没小。” 王家夫人反嗔:“不要在这里装腔作势,我祖孙俩玩自己的,你不要扫兴。” 晚上吴丽梅提起王家夫人来提亲的事,林翠娥兴致不高:“他要能等三年我就嫁给他。” 三年。可将一个人从少年变为青年,更可将原本一颗纯正的心,涂满颜色,那时境况会变成什么样子,一切未可知。 葛凯琳虽对王鸿文的印象不错,却也难断三年后会怎么样。 葛天俞和吴丽梅同感,第二天吴丽梅亲自上王家。转告葛丽娥的本意。 王鸿彬相貌确实普通。学习上也和葛凯文一样,同样的课程要比别人花费更多时间,他启蒙较晚。十五岁的他,跟十三岁的葛凯文课业进程相同。 “姐姐,”王鸿彬对吴丽梅长身一揖:“我和凯文同学,爹娘平时也会说起姐姐家的状况。一切誓言都是空话,只请姐姐转告丽娥。三年后我必娶她。” 按吴丽梅娘家的称呼,王家兄弟得称呼吴丽梅姐姐。 王鸿忠附和:“对对对,必娶,必娶。到时二哥给你吹唢呐,吹最好听的唢呐。” “哈哈,傻小子。”王家夫人好笑:“哪有弟弟成亲哥哥给吹唢呐的,到那时你就是丽娥的二伯哥。要给弟媳红封,你只管准备银钱就是。” 王鸿忠不服:“大哥成亲我就吹了唢呐,为啥弟弟成亲我吹不得唢呐,我不管,到时我一定吹最好听的唢呐,红封,我媳妇给就是。” “娘,由着他吧,只要他开心。”王鸿榜道。 作为长子,王鸿榜自小沉稳,哄完二弟,问吴丽梅:“姐姐什么时候搬家,我去帮忙,我手艺虽不比五郎,倒也过得去。” 吴丽梅道:“最晚过了正月十五就得动身,凯武的学业耽搁不得。” 王鸿彬不善言谈,王家夫人则是一个劲保证,不管将来他儿子是考取功名,还是做平民,都不会违背今天说的话,三年后必会迎娶葛丽娥进门。 唉,今日不知明日事,到时再说吧。 吴丽梅只是面上应付,内心却为葛丽娥悲凉,比起自己,妹妹貌美而有才情,却也抗不过命运捉弄,好生生耽误了大好年华。 暖棚蔬菜开始种植后,吴丽翠就带着吴音薇住在暖棚边的屋子里,日夜忙碌,稍有闲暇就来陪伴三妹。 自己出嫁前,三妹就像小尾巴一样,自己走到哪里三妹跟到哪里,后来各自出嫁,一年难得有几次相见,如今姊妹好不容易能天天见,三妹却又被逼迫背井离乡,吴丽翠心痛不已。 吴音薇有空也会跟着来三姑家,多半时间都是陪伴小表妹。 “五表姐,你怎么不去京城?” “不想。” “为什么不想,听人说京城繁华好玩。” “祖母曾说过,脚小偏要穿大鞋,早晚摔跤。” 哦,外祖母这个比喻倒是新鲜,通俗易懂,不过也确实贴切。 “五表姐为什么想着长大喂鸡?” “外祖母家喂有成群鸡,能下蛋,能吃肉,也能变成现银。” “长大就只喂鸡吗?” “在大姑家这几月来学了很多,我长大也要经营农庄。” “你家就有大农庄,为什么不在自家农庄学习?” “娘亲不准。” 也是,小舅娘逼着女儿缠脚,送女儿入京,怎么会愿意五表姐务农。 葛凯琳想起才艺大赛上那些选“舍”者,为改变命运,过上向往中的富贵生活,明知前途莫测,也宁愿被抢,相比她们,在这个世上,吴音薇也算怪胎。 这个世界交通和通信都不方便,人一旦分离,有可能这一世都再难相见,对于吴音薇,葛凯琳还是有些不舍。 “五表姐会去看我吗?” “会。” 葛仲嗣回来时已临近年关,说是已将河岸两侧的两千亩荒地,连同那座小山一同买下,价钱便宜得很,只花用了千余两银子。 因是垦荒,按律法可免除三年赋税,葛天俞有功名在身,又加三年,葛仲嗣已和当地官府打通关节,不会有人为难欺生。 他还在最近的镇上买了个粮铺,铺子后面也带有不小的院子。 两千亩荒地,还有一座山,哇,该有多大呀。葛凯琳想象不出。 她大哥大嫂当年承包三十亩地,还是分在不同地段,她都觉得地够大够多,如今自家竟有两千亩地,葛凯琳觉得自己有点想象无能。 葛天俞身体虚弱,原本就是心病所致,一旦心思放开。这些时日过去早已是健步如飞。听说已买下他看中的地,兴冲冲拉着叔父看地契。 官府发放地契时会附带简易地图,粗略标出地形地貌。 因曾是心中向往。葛天俞对那片地记忆很深,此时已按捺不住,找来葛天凌和葛天彪,连同葛睿豪一起。按图开始规划怎么使用那块地和小山。 在这之前葛天俞先询问家里各人的意见,吴丽梅说是除了宅院占的地外。给她留下开办制衣坊的地块就行,她还是愿意干回本行。 葛睿豪这几年管理渔场,对养鱼有了很大兴趣,兴致勃勃规划出一片地来建渔场。 葛凯武提出。留一块地做练武场,还要给他盖间制作坊。 葛凯琳提出,给她盖一个大大的羊圈。她要养许多的羊,至于有多大。她对这个没有具体概念,描述不清楚,倒是葛丽屏有了经验,说得清楚。 只要能跟着大嫂,葛丽娥对地块怎么用毫无意见,吴丽梅无奈,对几个兴奋中的男人说,记得给两个妹妹各留一百亩地作为陪嫁。 两姊妹对这个决定反应各不同。 葛丽娥向大嫂撒娇不依,葛丽屏则是愕然,继而痛哭流涕。 葛丽屏出嫁时,葛天俞给她百两银子,葛天彪给她五十两,她在沈家没有人身自由,银钱没地方可藏,最后全被沈蛮珍拿走。 葛伯嗣给她的陪嫁,只有她平时积攒的衣物和便宜首饰,外加十两压箱银,银钱也被沈蛮珍搜走。 那时她常被沈老太太惩罚不能吃饭,有时饿得急了,就拿首饰求丫环弄点剩饭,衣物也被下人算计去不少,和离时,葛丽屏的财物就只有所剩无几的丫环看不上眼的衣物, 和离后所花所用,全是大嫂供给,如今大嫂出口就是百亩陪嫁,比起大嫂没分家时自己的刻薄,怎么能不让她悔恨交加。 葛仲嗣玩心大起,高声提醒:“不要兴奋过头,先看清楚地契,那块地是以耕地名义买下的,要不怎么会这么便宜,要是私自将耕地挪作他用,官府不止会收回耕地,还有惩罚。” 耕地? 葛仲嗣这话一出,屋里一时静了下来,在场的人没一个善长种地,这还真是令人头痛。 葛天俞目询葛睿豪,葛睿豪只是摇头。 去官府办理买卖的事全是义父一个人出面,他并不知道底细,他也曾问起葛仲嗣这事,义父笑称保密。 “哈哈,哈哈哈哈,凯武,那练武场可要弄得大些,二祖父去看你时,要是耍练不开,二祖父可是会将你打趴在地。”葛仲嗣大乐。 呼——,老顽童自泄底细,葛天俞一个眼神,和葛睿豪一起上前,一番打闹后两人将葛仲嗣制住,葛天俞从葛仲嗣怀里摸出一本小册子,两人才放开葛仲嗣。 葛仲嗣好玩,跟儿孙之间向来没大没小,兴头来时,他比稚童还贪玩,葛天俞和葛睿豪这么做已是驾轻就熟,小时候两人难得成功,如今两人正值壮年,葛仲嗣却是老矣,而且本来就只是玩耍而已,葛仲嗣也就顺势就范。 小册子里详细记载着那块地的每处特点,还有山上有什么特色,这些葛天俞都晓得,他关注的是册子里有没有特殊注明。 翻到最后一页才找到,册子上注明,要是将耕地挪作他用,官府将实测面积,令地主按实际面积另补差价。 这倒不难,以葛天俞如今的财力,还拿得出差价银子。 虚惊一场,各自又开始规划自家看中的地界。 葛仲嗣百无聊赖,问:“大郎,人家都各有想法,倒是你这个正经地主,有什么打算。” 葛天俞一时愣住,他只顾及妻子儿女,倒是忘了自己,可自己除了会做生意,其他还真是不会,这地块虽大。却地处荒野,哪有生意给他做。 吴丽梅道:“我有制衣坊,睿豪有渔场,凯武有作坊,凯琳有羊群,丽屏丽娥有耕地,看似大郎没事。其实经营的事得全靠大郎。要不所有的产出岂不成了死物。” 葛天俞乐呵:“还是我家丽梅心思纯正,不像那个老顽童,只等着看人笑话。” 其他人扭头低笑。吴丽梅脸色通红。 她没想到丈夫竟会当着众人面夸她,虽内心甜蜜,却也难堪。 葛仲嗣不满:“丽梅你稍等一下再说不行吗,要都像如你这样反应快。还有什么好玩的。” 众人正在兴头上,没人理会他的牢骚。 过了片刻。葛仲嗣闷声道:“丽梅,还有没有羊线衣裤,你送给你婶娘的羊线衣裤我看起来挺好,你婶娘也说很暖和。穿在里面又不显累赘,我也想要一身。” 吴丽梅从衣橱拿出一身羊线衣裤,让葛仲嗣试试是否合身。 这本来也是织给葛仲嗣的。只是这段时间忙,她还没来得及拿给葛仲嗣。 “哈哈。”葛仲嗣展开羊线衣裤,在身上比划一下长短宽窄,兴冲冲道:“这下我也有了羊线衣,我这就回去穿给你婶娘看看,免得她总在我面前炫耀。” 话音落,葛仲嗣也没了影,吴丽梅又拿出两身羊线衣裤,低头若有所思。 吴丽梅虽说过爹娘顽皮,羊线衣裤没他们的份,这话她怎么会当真,临行在即,对爹娘她有万般不舍,一切的牵挂都织进了羊线衣裤,只要爹娘身体安康,比一切都好。 离别在即,这个新年,葛家人看似喜笑颜颜,却也只是强颜欢笑。 吴丽芳每天想着法的换花样做好吃的。 她对自己的生身已不记得,似乎记事起她就和三姐在一起,后来作为陪嫁跟来葛家,再后来三姐做主把他嫁给葛天凌,她还是在葛家,她就没和三姐分开过。 如今年近四十了却要长相离,她怎么舍得。 谭柳儿也变得婆婆妈妈,不停地问,东西都准备好了没有,是不是忘带了什么,银两够不够用,要注意保重身体,记得常查看储备药材有没有短缺。 吴青云夫妇则是恨不得将整个叠翠院搬给女儿。 叠翠院是女儿们的闺院,女儿出嫁后,叠翠院里的东西不止一样都没少,还不停地往里添置新物,如今女儿远离,这叠翠院的东西,女儿有可能再也用不上。 吴子扬则是一天三趟往葛家跑,送钱,送物,要不是有父母家小,牵扯不开,他巴不得将自己送给三姐。 葛凯赋在盛城读书,已经习惯分离,况且,逢大休时他可以跟随葛凯武去看望大伯一家,倒是没有多少离情别绪。 葛凯茜和葛凯贞则不然,整天和葛丽娥葛凯武还有葛凯琳厮缠,她们是女儿家,将来要是嫁到近处,这一辈子都有可能没机会出远门。 “妹妹,这颗珍珠送给你。”吴音薇手掌躺着一颗浑圆的珍珠,莹润黑亮。 嘱咐葛凯琳:“你可千万不要忘了我。” “我怎么会忘记五表姐,”葛凯琳推开吴音薇的手,“五表姐还是自己收着吧,这颗珍珠贵重,你将来出嫁,就当做嫁资。” 葛天俞领着儿女和妹妹去跟董氏告别。 葛伯嗣死后,董氏嘴里牙齿相继脱落,已经一颗牙都没了,脸部塌陷,满是皱褶,说话口齿不清,吃东西只能用牙龈慢慢磨。 不管葛天俞等人说什么,董氏只是一个劲地唠叨:“走吧,都走吧,都走吧。” 就这一句话,反反复复不停地说。 葛天笙也像变了一个人,态度温和,亲自倒水泡茶招待,陪着说话,偶尔也会说一两句笑话,葛天俞对他的嘱咐,他也殷殷答应,毫不见以往的暴戾。 葛凯琳冷哼,葛伯嗣抠门一辈子,攒的全部钱财都归了葛天笙,葛天笙不开心才怪。 再舍不得,别离也在所避免,过了元宵节,葛天俞一家出发。 将要居住的地方,就在郭四娘曾呆过的郓城县辖区,比良平镇还要靠北。 新年一过,气温变暖,良平镇一带白天已能换下厚棉衣,太阳大时,穿薄棉衣还会出汗,村民们已经开始扛着农具去地里松土,准备着种植计划中的作物。 而郓城县此时却还是冰天雪地,要想开土动工,最少还得等上半个月。 葛天俞、葛天凌、葛天彪,还有王鸿榜,带着葛凯武,先行骑马赶往郓城县,也好准备动工事宜,买材料,招工匠,量土地,杂事很多。 葛凯文本也想跟随葛天俞一同建造新家,反正他的学业已受限,耽搁一阵子也无所谓,葛天俞和吴丽梅却不允许,绪祥不知跟他说了什么,葛凯文这才改了主意先行去上学。 葛睿豪陪着女眷坐马车后面赶路,去年他和葛仲嗣前往郓城县探查时,留意了沿路客栈,什么时候出发,什么时候歇脚,哪里打尖,大家已商量好,所以一路来倒也泰然。 葛仲嗣本也想去,只是他要是一走,家里可就只剩女眷了,任她们怎么能干,家里没有男人葛仲嗣还是放不下心,只得作罢。 “六姐,新家是什么样子?” “不知道。” “六姐想不想去新家?” “不想。” “我想去新家,听爹爹说,新家很大,有山有水有鱼,来年也会有渔场,或许还会大些。” 葛凯缘缠着小脚,平时除了找葛凯琳玩,董雁菱一般不准她出门,她生性活波,整天呆在院里那一片小天地,早已烦躁,对于离乡,她不像葛凯琳伤感,反而莫名地兴奋。 整天想着能游遍天下,这下倒是出来了,葛凯琳却一点也提不起兴趣。 要是乘兴游玩倒也另当别论,自己一家却是不得不离乡。(未完待续。) 第0244章 新家 “六姐,这西瓜真好吃。” “好吃也不能再吃了,已到了饭时,等下吃不下饭。” “一样是吃饱,吃饭和吃瓜有什么区别。” “西瓜全是水分,只靠吃西瓜很快就会饿。” “羊奶也全是水分,六姐饿了怎么要喝羊奶。” “这二者不同。” “有什么不同,还不都是水分?” “凯缘,是不是又不听你六姐的话了?” “哦,娘亲回来了,女儿口渴吃块西瓜,娘亲您快坐下,女儿这就给您端西瓜来。” 看着葛凯缘忙前忙后,葛凯琳内心松口气,可算是有人接手了,这小姑娘真是难缠,以往她只是嘴巴利索,因缠着脚跑不快,自己还能看得了她,自从去年她放开脚后,腿脚一利索就更成了疯丫头,除董雁菱外,没人管得了她。 葛凯琳看看董雁菱身后,问道:“婶婶,怎么我娘没和你一起回来?” 董雁菱也是渴了,吃了一大口西瓜,才答道:“你娘本来是和我一块回来的,路上碰见陈老六媳妇,说要拜托你娘亲给她画个花样子。” “陈老六媳妇不是快要生了吗,怎么还到处走动。” “嗨,庄户人家哪有那么娇贵,她初学刺绣,心里兴奋得很,想自己给孩子绣个肚兜,等不及你娘亲回来,我们碰到她时,她已是快到制衣坊门口了。” “呵呵,还真是性急。” 陈老六是葛家佃户,媳妇已怀孕近九月,才跟着学刺绣没两个月,只会些基本针法。 葛天俞一家搬来郓城县后。住的地方也起名葛家庄,制衣坊却没起名字,工序还是按照良平镇那一滩,不过做工的人不用卖身,刺绣班也只教些普通绣法。 董雁菱打开葛凯缘伸向西瓜盘的手,问葛凯琳:“凯缘今天的功课怎么样,有没有捣乱?” “哦。今天学了六个字。她只剩五个字还不会。”每次董雁菱问起这个,葛凯琳都要头痛饶舌。 “嗯,还好。”刚点两下头。董雁菱才觉出不对:“嗯?那岂不是一整天只学会一个字。” “婶婶,水月已做好饭食,我这就回去,婶婶慢吃。” 此时不溜更待何时。再慢一步,等下耳朵又要受苦。董雁菱的念功没人能比。 呼——,出了学堂葛凯琳才放慢脚步。 以往董雁菱信奉女子无才便是德,将葛凯缘关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也没给葛凯缘启蒙。自从来到郓城县,渐渐受周边村民的感染,董雁菱同意葛凯缘认字读书。 而且。身处广袤田野之间,缠着小脚确实有诸多不便。董雁菱就也放开葛凯缘已缠三年的小脚,并督促女儿每天来葛家私塾读书。 可这葛凯缘似有多动症一样,一刻也坐不住,没有一天完成课业的。 没走多远,葛凯琳碰到蓝婆子,蓝婆子急急往学堂赶:“哎哟,六小姐,怎么不等水珏来接,六小姐先等等,老奴将水桶放回学堂,这就送六小姐。” 水桶放在路边倒不是怕人偷,是有小动物捣乱,不知会把水桶翻滚到哪里去。 葛凯文在盛城读书期间,蓝婆子一直跟随,打理葛凯文日常杂事,去年葛凯文学业被迫打止,蓝婆子跟着他回了葛家庄,自愿在葛家私塾做些杂事。 来私塾读书的,全是近两年陆续搬来住在周边的村民,有小孩子,也有几十岁的成年人,大多只为认些常用字,学堂的夫子就是八岁的葛凯琳。 葛天俞和吴丽梅也会来上课,只为解答葛凯琳回答不了的问题,葛凯文也曾来上过课,因他学究气太重,没有葛凯琳受欢迎。 葛凯琳的脚依然长得很慢,八岁的个子,脚还不如人家四岁的孩童脚大,怕她走路不稳摔跤,葛天俞特意将通往私塾的路铺了青砖,乡民也知道青砖路是小夫子的专用道路,尽量避开走其他路,以免将砖路踩压坏而不平。 其实葛凯琳已经好几年没有摔过跤了,可家人就是紧张,不让她一个人单独外出走路,她说什么都没用,也就随家人折腾。 水月跟着周婆子学了一手做饭手艺,如今负责葛府的厨房,周婆子则在制衣坊做大厨。 水珏还在葛凯琳身边当差,被葛凯琳派回府取东西,不知怎么已经放学了还没返回。 葛凯琳不让蓝婆子扶,蓝婆子只好紧跟着,陪葛凯琳说话。 “蓝妈,你一人呆在学堂里,晚上会不会觉得寂寞?”葛凯琳问蓝婆子。 周边村民住的较散,学堂又建在田间,白天还好,学生熙熙攘攘很热闹,午饭时学堂厨房有热水,也有稀汤,热水和汤都是免费的,有自带饭的,可就着热水稀汤凑合着吃一顿。 家里条件稍好的在厨房吃饭,蓝婆子每天早课前统计好报餐人数,按人头准备饭食,绝不浪费,近处学生回家吃饭。 下午放学后,学堂就剩蓝婆子一个人,晚上她也住在学堂。 蓝婆子踢开前面不知哪个顽童丢的石块,笑道:“白天忙活一天,到了晚上已累得倒头就睡,哪里有时间费那个心思。” 葛凯琳问:“你这个年纪怎么不见有家人,难道当年外祖母只送你一个人过来?” “唉,”蓝婆子叹道:“是我命不好,太夫人当年给我指配了一门婚事,没几个月那人就病死了,后来太夫人又将我嫁给管家侄子,谁知还没成亲那人也死了,我是个不祥之人,再后来太夫人要给我指配婚事,是我自愿不想再婚配。” 葛凯琳摇头:“不详之说纯属无稽之谈,蓝妈还不足四十岁,只要你肯,那些农户肯定会有不少人愿意娶你,要不要让我娘给你选一门亲事。老来伴嘛,老了也有人和你相互扶持。” 蓝婆子笑道:“请六小姐恕老奴忤逆,老奴不想成亲,说句逾越的话,就是赖在主子家,也比嫁给不熟悉的人强些。” 蓝婆子和葛凯琳已熟稔,自家六小姐性子随和。又体贴下人。平时她也和葛凯琳开玩笑。 “那给你认个义子或义女怎么样,你老来也不会孤苦。”葛凯琳提议。 蓝婆子脑中闪过一个人,不过这个人却不是一般人能肖想的。她笑道:“子女的事也是要有缘分的,谢六小姐体谅。” 说着话到了家门口,葛凯文急匆匆往外走,看见葛凯琳。赶紧上来牵着妹妹的手,蓝婆子向葛凯文见过礼后。返回学堂。 葛凯文牵着葛凯琳进院,边走边笑道:“二哥这就要去接你放学,你倒着急先回来了,难不成饿了?” 葛凯琳好奇:“怎么是二哥接我。水珏呢,又被你拉了苦力?” “六小姐,奴婢在这儿。”水珏从葛凯文屋里探头出来,朝葛凯琳晃晃手里的东西。 葛凯琳紧几步进了葛凯文屋里。看清水珏手里是一块胶泥,问:“这是要做什么?” 水珏朝桌上努努嘴,道:“二少爷本想自己给六小姐捏个胶泥玩具,却怎么也不满意,就拿来画像让奴婢依照画像来捏。” 胶泥玩具? 葛凯琳抬头看桌上的画像,认出是郭四娘画的。 过年时葛凯武放鞭炮,那炮飞到葛凯琳跟前炸开,葛凯琳猝不及防踉跄着就要扑地,葛凯文正好离她不远,双手抱住她,自己躺倒在地,葛凯武慌忙中去拉扯,却被葛凯文故意绊倒,三人滚做一团,吴丽梅和葛天俞看得大笑。 郭四娘看着情景温馨,一时兴起就画了下来,只是不知葛凯文为什么要用胶泥来捏。 葛凯文解释:“绪祥已给我找好差事,没几天就启程,画幅带着不方便,我就想着将它捏成塑像,却又没有你五哥手巧,只得让水珏代劳。” 水珏贪玩,葛凯武制作东西时,她没事时就凑在跟前,渐渐也学了一些技巧。 “他给二哥找的是什么差事?” “先在军中做些抄写的事,往后再看情况而定。” “他也要一起去吗?” “不是,他还要接着读书考武举。” “这事你给爹娘说了吗?” “等爹娘回来我就说。” “这样也好,二哥读书上进,却受命运捉弄,要是只守着这一方天地,二哥也不甘心,去军中或许能有一番大作为。” “只是军中纪律严明,一般时候不得擅离,要想家人团聚不容易。” “这有什么,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葛凯文今年十六岁,早到了议亲的年龄,他自己却不急,也劝爹娘不要急,他不想这么早就和女子绑在一起,他不服命运安排,也不想就此靠爹娘生活,他想博出自己的一番天地。 葛天俞夫妇也觉得男儿就要有雄心,因此不逼迫葛凯文成亲。 闲聊了一会儿,葛凯文感叹:“当时你说要办学堂,二哥还笑你,说要是你真办了学堂,二哥无处可去时就来你的学堂当夫子,现在妹妹也算是梦想成真,二哥却还固步不前。” 葛凯琳好笑:“这哪里算是学堂,大家各个都有事可忙,只有我没事可做,爹娘才随了我胡闹,也就村民愿跟着我这小娃娃认字,要是真正的学堂,哪里容得下一个女娃娃放肆。” 葛凯文摇头:“妹妹不要妄自菲薄,二哥已是有功名在身的人,讲课还不如妹妹受欢迎,可见妹妹是真有过人之处,妹妹自小聪慧,将来必会心想事成。” “那就借二哥吉言,妹妹将来要办真正的学堂,心想事成。”葛凯琳嬉笑。 两年前,葛天俞一家被迫离乡,葛天俞选中这一方天地,买下河两岸两千亩荒地,还有和荒地相邻的一座小山,经过两年开荒建设,才初具现在的规模。 制衣坊建在山脚下,工人招的都是附近乡民,经营方式和在良平镇时一样,只是没有签身契,而是按工计酬。 这一带人口稀疏,生活水平比良平镇差很多,乡民淳朴,只要有事可做,各个干活勤快,很少有人偷奸耍滑。 本地很少人养羊,葛凯琳羊场的羊是从外地买来的,已从两年前的一百多,发展到今年的三百,每年能产出几十斤羊绒。 羊绒俗称软黄金,穿着舒服,价钱也比一般的羊毛贵得多,虽然因太细太软纺成线要麻烦些,可制成针织衣后价钱还要翻上几倍不止,葛天俞和吴丽梅商量过,准备去外地进羊绒。 葛凯武的制作室没有另建,就用他自己的屋子,也可以说,整个农庄都是他的制作室,也是他的材料库,随时随地可选可做,所有人都可做他的助手。 练武场也没建,广袤田野到处都能做他的练武场。 葛家新建的院落比较简单,是个方方正正的小院,葛天俞夫妇住的三间主屋面南背北,葛凯琳的三间屋子紧邻主屋,同向。 三间东厢房,三间西厢房,各住着葛凯文和葛凯武。 各屋两旁均建有耳房,住着各自的贴身下人。 厨房设在主屋对面,紧邻院门。 葛凯文葛凯武渐渐大了,和葛丽娥住在一个院里有些不太方便,虽是亲姑侄,毕竟年龄相差不大,男女还是分开来好,建院落时就分开来建。 葛丽娥的院子就在葛天俞院子西侧,院里布局相同,也有她自己的小厨房,不过,大多时候葛丽娥还是来葛天俞这边吃饭。 葛天俞院子东侧是葛丽屏的院子,布局也相同。 原本葛天俞夫妇让两姊妹合住一院,也是个伴,两人都不愿意,只得让她两个分开来住。 葛天俞院子东西墙上各开有小门,通往两姊妹院子,葛丽屏却很少过来。 葛睿豪的院子在河对面,离渔场不远,紧邻着他院子的,是周渔的小院。 葛天俞院子后面,是两排下人院子,刘妈一家占一个独立小院,其他奴仆合住。 周渔一家是葛家的奴仆,本不该单独住在一处,可他家情况特殊,除了在镇上做了掌柜的周三晓,全家人都要看着渔场,就是在下人院里分了住处,他也没时间住, 周渔自己恪守规矩,他家人口比葛睿豪家要多,他还是要求院子的规格要小些。 两年前,有一农家女子自愿嫁给周三晓,去年已生了一个儿子,周三晓现在镇上任葛家的成衣行掌柜,她媳妇带着孩子留在家里,吴丽梅准许周三晓的媳妇和孩子不入奴籍。 分配下人时,葛丽屏只要了周二晓一个人,周二晓至今没有婚配。 葛天俞一家来到葛家庄前,就在白水镇买了粮铺,一家人搬来后,调盛城粮铺的董老掌柜的孙子董观来白水镇,如今董观经管着白水镇粮铺。 葛天俞高价买下粮铺旁边的铺子,开了一家饭馆,董观家的,也就是大丫重操旧业。 绪祥如影随形,在葛天俞一家落户葛家庄后,他在葛家的小山另一侧也买下千亩荒地,建了个农庄名为林庄。 葛凯缘吃的西瓜就是绪祥派人送的,今年才头一年收获。(未完待续。) 第0245章 学堂 今天是葛凯文离家的日子。 “爹爹,二哥要去参军,你舍得吗?” “儿女出行,父母怎么会舍得,不过,男儿志在四方。” “娘,爹爹总说男儿志在四方,可见是重男轻女。” 吴丽梅好笑:“这话已成了你的口头禅,只要你走得出去,爹娘不会阻拦你。” 葛凯琳使劲点头:“还是娘亲对女儿好,不像爹爹偏心。” 葛天俞苦笑,三个儿女里他最最宝贝的就是女儿,偏女儿总说他重男轻女,真真是冤枉。 也就是为去镇上的事,每回去镇上,女儿缠着他要跟随,路途远,要是骑马,女儿娇嫩,他舍不得女儿吹风,要是坐马车,道路崎岖,他更是舍不得女儿受颠簸,所以十回有九回他不答应,女儿记恨在心,总都说他重男轻女。 再来,世事险恶,镇上也不太平,自家虽不怕那家人,可也不得不防,谁让自家女儿越来越好看呢,要真碰上,受苦的还是女儿。 看着爹爹那神情,葛凯琳也是苦笑。 二哥离别在即,爹娘心里自然难受,她怎么会不知道爹爹最疼爱自己,只不过插科打诨,逗引爹爹转移心思罢了。 这里父女二人打趣,一旁的葛丽娥心思恍惚。 葛凯文和王鸿彬同在一个课堂,葛凯文已学业合格离校,王鸿彬却不知怎么样,入冬后她孝期将满,不知王鸿彬会不会真的来娶她,当日只是口头上说说而已,并没定下婚事。 和葛丽娥一样当姑姑的葛丽屏。没有露面。 几年来,葛凯文对葛丽屏一直不理不睬,葛丽屏也知道她自己往日可恶,侄子临行在即,她怕侄子看着她不顺心,没过这边来,却也没出工放羊。而是呆在她自己院里。 葛家庄建成。葛天俞真的给葛凯琳建了羊场,买了一大群羊,葛丽屏自愿替葛凯琳放羊。 葛睿豪是做叔叔的。本来是要来送的,可刚好今天是要往镇上送货的日子,葛天俞去不了只有他去,他一早已来过。 葛凯武年初去了盛城读书。因路途太远,即便满两月时有三天休息时间。来回时间还是太匆忙,他说好放暑假时再回来,却没想到竟然错过了给二哥送别。 “伯父伯母,祥儿来了。” 自从搬到小山隔壁住。绪祥对葛家诸人称呼也变了,改称葛天俞和吴丽梅为伯父伯母,对葛凯文三兄妹也是直呼其名。 他也请求葛天俞夫妇唤他祥儿。要葛凯武和葛凯琳唤他祥哥。 绪祥这是来接葛凯文出发的,他会直接将葛凯文送入军中。自己再回盛城读书。 “伯父伯母请放心,凯文在军中只做文书,还能带小厮一起,不会太辛苦,周若发的驻地离凯文那里不远,也能照应凯文。” 这两年他的明显变化,就是话多了些,偶尔还会说几句安慰人的话,尽管仍是言简意赅。 只是不知他在别的地方是不是也这样。 绪祥手里还有一个小篮,递给葛凯琳:“这是我路上摘的,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是野葡萄,有青有红,还有那么几个快要变紫的,葛凯琳心叹,可惜了,没几个能吃,要是再过一段时间,兴许就是美味。 伸手去接,绪祥却将手缩回,问:“是不是不能吃?” 这家伙,难不成他会读心术,葛凯琳心里嘀咕。 “你的想法都写在脸上了。”绪祥轻笑。 哦,有这么明显吗,葛凯琳摸摸脸,笑道:“这果子摘太早了,还没成熟,味道酸涩。” 二话不说,绪祥转身就往外走。 葛凯琳知道绪祥要作什么,赶紧唤住:“哎,不要连篮子一块扔掉。” 那篮子编得细密小巧,看起来着实可爱。 绪祥回头:“你是在叫我?为什么不唤我祥哥,我当不得吗。” 呃,唤你面瘫我能张嘴就来,可唤你祥哥,我确实张不了口。 见葛凯琳只是盯着他看,神情变幻莫测,绪祥扭头出院,摆手将篮子扔进不远处的河里。 也没再进院,从那个永远不会变样的稚脸小厮手里接过马缰绳,木着脸在院外等候。 刘墨早已收拾停当,也牵着两匹马等在院门外。 葛天俞和吴丽梅没表现出依依不舍,而是像往常葛凯文上学时一样,只嘱咐他记得吃饭。 葛凯文读书太刻苦,忘记吃饭是常事。 直到几人打马飞奔而去,绪祥都没再看葛凯琳一眼。 葛凯琳感觉莫名其妙,绪祥一个已十八岁的人,怎么跟个得不到糖的小孩子一样,竟跟自己一个八岁孩童制气,真是。 二哥这一走,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相见,五哥近半年才回家一次,爹娘身边只剩她一个,往后更要多多逗爹娘开心,不是说女儿是爹娘的贴心小棉袄吗。 葛凯琳正准备出门,有个妇女来到院门前,看见葛凯琳,赶紧把双手在身上搓擦几下,伸手想扶葛凯琳,又有些畏缩,葛凯琳主动把手伸给她,妇女才大着胆子来扶。 “张嫂,你来有事吗?”葛凯琳问。 “上课时间已过了半个时辰,没见小夫子到,大伙让我来看一下。”张嫂嗓门不低。 这张嫂才三十出头,因常年在地里劳作,风吹日晒,看起倒像四五十的人。 这个水珏,老也改不了记性,昨晚就吩咐她,今天一早去学堂给蓝婆子交代一声,说我会晚点去,看来她又给忘了,得赶紧给她弄个紧箍咒。 葛凯琳一路和张嫂聊天。 “张嫂,认字是不是有些费劲?” “哎哟,我这个年纪才学着认字,怎么能不费劲,不过费劲也不怕。前天去镇上卖鸡蛋,有人喜欢我的鸡蛋个儿大,说只要往后去卖,直接送去她家门房就行,还给我写了地址,哈哈,有了字条。我就不怕脑子忘记了。认了字这么方便,费劲就费些劲吧。” “那地址上的字你都认得?” “大半不认得,问我家茅草。我家茅草也认不全,这不,今天想请教小夫子,小夫子却是迟迟没到。我就自告奋勇来了。” “今天我家有事耽搁了些时候,我家水珏恐怕忘了去学里说一声。张嫂莫怪。” “不怪不怪,葛家都是好人,不欺负人还教认字,不像镇上的老爷夫人小姐少爷。见了我们就像见了野狗一样,随便处置。 “那天我卖鸡蛋时,看到一个和小夫子一样大小的女孩子。随她爹娘在街上卖东西,有个少爷说那女孩子是她家逃奴。硬生生给抓走了,哎哟,那孩子爹娘哭得哟。 “我家茅草求我几回要去镇上,我都不敢带他,怕也像那孩子一样被抢走。” “这不是强抢吗,官府不管?” “小夫子心善,不知外面的险恶,那家少爷既然敢抢,可见是不怕官府的,像小夫子这样好看的小姐,可千万不要自己去镇上玩,那个女孩子就是因长得好看才遭受厄运。” 水珏收拾好东西出来,自家六小姐已经由张嫂扶着往前走,她就跟在后面。 这种事天天都有,自家六小姐随和,说话做事又像个大人,不仅家里下人喜欢,周边乡民也喜欢和六小姐攀谈。 刚搬来这里时,家里不管主子还是下人,早起晚归,各个都很忙。 由于太忙,竟没人注意到六小姐的变化,还是因为六小姐生病,大夫人才发现,六小姐脸上的血瘤已快消失殆尽,只留有粉红色印子。 年前,六小姐脸上的血瘤已全部消去,嘴鼻变得精致起来,水珏还记得自己刚进葛府时姑小姐的模样,六小姐现在越发像姑小姐那时的样子。 还有,大夫人双眉间的绒毛也完全脱落,面貌好看了许多。 来到这里,风吹日晒,像大老爷那样英俊白皙的美男子都晒得黑了许多,大夫人竟然越来越白,看起越来越年轻。 刘妈说,大夫人和六小姐是好人,得上天眷顾。 水珏内心点头,刘妈说的没错。 葛凯琳快到学堂时,看到已有人忍不住在路上朝这边观望,看见葛凯琳由远而近,观望的人快步跑回学堂,嘴里喊着:“小夫子来了,小夫子来了。” 在外面玩耍的人瞬间全部进入课堂,葛凯缘落在最后,还是被人硬拉进去的。 进入课堂,眼前的景物令葛凯琳一愣。 呃,讲桌上这是什么,怎么看起来这么眼熟,只是湿漉漉的,篮子低下还有一滩水,篮子已泡起有些变形。 难不成,真是绪祥丢进河里的那个篮子,他不是走了吗? 葛凯琳问台下学生:“这是谁放在这里的?” 台下叽叽喳喳很多人说话,有的说没注意,有的说进门时就有,没人承认是自己放的,葛凯琳让水珏把篮子收起,先上课要紧。 当院里蓝婆子摇动特质的铃铛响起来时,这表明今天的课时已结束。 学生们给夫子行过礼,下课回家,有事的趁着这会儿说给夫子。 “小夫子,明天我家地里活忙些,可能会晚些来。” “好,记着将今天学的字多写几遍。” “小夫子,我娘后天寿辰,我明天就得和我家那口子赶过去,恐怕得耽搁几天。” “没事,你今天学得不错,回来后再接着学就是。” “小夫子,这字条已被我弄坏,麻烦小夫子再帮我写一张。” “张嫂,你这字条怎么变成这个模样?” “我太紧张,不小心就弄坏了。” “我这就给你写,张嫂还记不记得是哪几个字,水珏,拿识字本来。” “哦,这个,这个,还有,这个,还有,哦,记不得了。” “是不是这个?” “对对对,小夫子记性真好。” 葛家私塾的这些学生,跟正式学堂的学生不一样,都是抽时间来上学,有空就来上课,要是有事,为生计起见,只能先把上学放在一边。 葛凯琳编了统一的识字本,都是过日子用得着的常用字。 她因人施教,有已学完识字本上字的,就另外给编教材。 而且,每人有什么特点,哪个人哪天学到了哪里,哪个字学起来费劲,葛凯琳都记得一点不差,从没弄混淆过。 所以,她虽只是个八岁的女娃娃,她的学生对她却都很佩服,上课时各个认真听,除葛凯缘外很少有调皮的。 别看现在学堂热热闹闹,当初别说有学生了,就是想看到除葛家以外的人都很难。 两年前刚来这里时,附近几乎没有人烟,偶尔有几户居民,也像那月朗时天上的星星般,稀稀拉拉,相隔很远,建设葛家庄招募民工,还得去远处才能招到人来。 随着时间过去,渐渐有人开始注意这里,继而有人搬来附近,葛家庄初具规模时,有人来打听能不能租种葛家庄的耕地,怎么分成。 新开的荒地是谓生地,土地贫瘠,粮食产量不高,最少要三年时间生地才能变成熟地。 当初买地时,官府准葛天俞的荒地开垦好后才算时间,头三年免除赋税,葛天俞本身有功名在身,可再加三年,六年后收的税也是平民的一半,因此,葛天俞收佃户的租子较低。 头三年只收佃户产量的一成,三年后收取两成,六年后,官府开始征收地税,葛家就再加收一成,收取三成,无论以后官府的地税是不是加重,分成都不会再变。 而且,葛家有牲口和农具可提供给佃户租用,佃户要是卖粮给葛家粮铺,收购价比别处的粮食价钱稍高,还能直接在庄里成交,葛家自己运去镇上的粮铺。 也就是说,买家负责运费。 比起其他富户,葛家头六年索要的租金实在够低,六年后租金也比别人家低一成,还提供额外的便利,有人就动了心,搬来附近租种葛家的耕地。 渐渐租的人多起来,搬来的人也多起来,久而久之,两年下来,就形成现在的葛家庄。 确如葛凯琳说的那样,家人各个忙得不可开交,只有她因长着双小脚,又是个孩子,农事上帮不了忙,家事上她也没什么可忙,闲极无聊,想起教人认字。 当时只是在葛家授课,人也不多。 开始时没人来学,慢慢有人来试探。 葛凯琳上课不像学堂夫子那样讲究很多规矩,讲的课也通俗易懂,又因人施教,来学的人各个觉得小夫子很重视自己,慢慢开始有更多人想学。 有一次葛凯琳开玩笑说,干脆开个学堂,她来当夫子。 她本以为又像五岁时对葛凯文说起时那样,会被当做孩子话没人理会,没想到爹娘还真给她盖了学堂,还派了专人打理。 不在葛府里上课,学生自在许多,原本还在犹豫的人也来正式上课。 来上学的人只管来,葛家并不收费,葛家也没指望赚这份钱,学堂只是建来给女儿打发时间用的,学生们过意不去,葛家有事时争着帮忙,葛家要发工钱给他们,他们也各个不要。(未完待续。) 第0246章 八姑 路上,葛凯琳问起水珏往后有什么打算,水珏道:“好生伺候六小姐。” “哈?难不成你要跟我一辈子?” “奴婢是六小姐的丫环,当然要跟随六小姐一辈子。” “丫环也会长大,长大也要嫁人,你今年九岁,据我所知已有人瞄上你了。” “丫环十六岁才到成婚年龄,奴婢还早着呢。” 人家女孩子家提到婚事,各个会脸红羞涩,这个水珏,不知该说她晚熟呢,还是心大,提起她自己的婚事,倒像在说什么时候开饭一样。 水月做了厨娘后,水珏和葛凯琳更加形影不离,可以说水珏已是葛凯琳生活的一部分,葛凯琳自然要为水珏好好打算。 葛凯琳逗水珏:“有没有看中的人,小姐我好早早给你定下,以免被人抢走。” 其实,有葛凯琳这样的厚脸皮主子,下人也早已被她磨练出来,尤其是水珏,跟着她时才六岁,而且本来就是个嘻哈性子,又怎么会把葛凯琳的话当真。 果真,水珏不理会葛凯琳的促狭,问道:“六小姐,学堂会不会一直办下去?” 葛凯琳反问:“怎么,是不是看中学堂里哪个男孩子了,小姐我为你做主。” “哎呀,不是,六小姐,奴婢喜欢学堂的气氛,要是六小姐真为奴婢长大后打算,能不能像蓝妈一般,将来老了让奴婢打理学堂。” 葛凯琳好笑:“刚还说要好生伺候我,现在就又急着要打理学堂?” 说什么喜欢学堂气氛,水珏贪玩,每天和那些学生玩得不亦乐乎。 葛凯琳倒想起自己曾经的想法:“水珏,给你找个娘亲怎么样?” 水珏摇头:“六小姐。奴婢和姐姐已不记得家在哪里,娘亲是什么模样。” 葛凯琳拍拍水珏的头:“我不是说找你的娘亲,而是给你找个娘亲,你觉着蓝妈做你娘亲怎么样,蓝妈也是孤苦一人。” 水珏欣喜:“可以吗?” 不待葛凯琳反应,水珏已担忧道:“蓝妈总说奴婢太调皮,恐怕不喜欢奴婢。” 葛凯琳安慰:“你先不要担心。我问问蓝妈再说。” “嗯嗯。谢谢六小姐。”水珏像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进了院子,葛凯琳听见爹娘屋里有说笑声,有爹娘的声音。还有两个声音没听过。 一进屋门,吴丽梅就招手:“凯琳,来,见过你八姑。” 堂屋里坐着一男一女。二十多岁年纪,男的面貌英俊。女的有些面善,虽然都是坐着,也能看出两人身量较高。 葛凯琳上前见礼:“八姑好,侄女见过八姑。” 正是谭柳儿的女儿葛丽淑。面貌像极了谭柳儿。 葛丽淑拉过葛凯琳仔细端详:“哈哈,我虽没见过你,小人精的名头却早已耳熟能详。听你娘说你在学堂教书,哎哟。跟你娘当年一样有才,将来必是个大才女。” 葛凯琳谦虚:“八姑过奖了,侄女只是教人认些粗浅文字,和娘亲当年不可同日而语。” 还没等葛丽淑再说什么,旁边的年轻男子道:“还有我,我是你八姑父。” 语气爽朗。 葛凯琳忙见礼:“八姑父好,侄女见过八姑父。” 这位八姑父高高大大,一脸帅气,跟二祖父应是很合得来,否则,当年二祖父也不会将自己的宝贝女儿嫁到那么远。 葛天俞在谭柳儿跟前长大,和葛丽淑这个妹妹相处时间多,比葛丽屏和葛丽娥亲近得多,吴丽梅嫁给葛天俞时葛丽淑还没出嫁,这姑嫂间交情也不浅。 葛丽淑现在女操父业,却是和谭柳儿当年一样也是医者。 葛仲嗣给葛伯嗣守孝一年,守孝期满后已操过退休年龄,因谭柳儿这两年生意越发做的大了,葛仲嗣没时间去官府办理手续。 葛丽淑夫妇这次来,就是给葛仲嗣送回退休文书,谭柳儿让两人回京的路上,顺便将两年来葛天俞两口子产业的收益送来。 刚好这会儿到了收工时间,葛丽娥换好家穿衣服过来,礼节性和葛丽淑见了礼。 葛丽淑出嫁时葛丽娥还小,葛丽娥不大记得这个八姐。 葛丽屏和葛丽淑小时候是对头,两人现虽已成年,不像小时候那样斗气,却因葛丽淑嫁得远而再没什么交集,相互间见礼后,葛丽屏闷坐在一旁。 晚上酒足饭饱,葛丽屏和葛丽娥回了自家院里,葛天俞夫妇携着葛凯琳,陪葛丽淑夫妇在田间小路走动。 今夜月色很好,葛天俞和八妹夫找了块空旷地,拿起刀枪比划起来,葛睿豪看见,也觉得手痒,三人混战一起。 葛天俞和葛睿豪这两年忙于生计,已很久没像现在这样耍的酣畅。 吴丽梅和葛凯琳陪葛丽淑散步闲聊,葛丽淑提起:“大嫂,我在娘那里见了大嫂织的紧身羊绒衣,穿起来很暖和,娘要送给我,我没要,你这里还有没有羊绒衣。” 吴丽梅道:“早给你和八妹夫还有两个侄儿每人织了一身,等下回去就拿给你,给侄儿穿之前要先试一下,婶娘嘱咐过,有些小孩子对羊毛制品过敏。” 葛丽淑赶紧道:“大嫂你误会了,不是我急着想要,大嫂你也知道,我们做护卫的,当差的地方由不得自己,有时会被派去苦寒之地,要是能有羊绒衣,我们做起事来也少受些罪。” 吴丽梅恍然:“我明白了,你大哥已打算去外地进羊绒,到时织了羊绒衣先给你留着。” 葛丽淑欣喜:“谢谢大嫂,听娘亲说,羊绒金贵,也不是谁都能穿得起的,我先拿自己的羊绒衣回去给他们看看。有人要的话我再告诉大嫂,大嫂这里要是还有现成的羊线衣,我也想带回去些。” “现成的羊线衣没有,羊线倒是有,本地很少有人养羊,我用的羊线都是凯琳羊场的,”吴丽梅解释。“来这里两年。时间都用来开荒和建筑了,其他还没怎么顾得上,本地订制羊线衣的人也少。我这就让制衣坊赶时间给你织些出来。” “能用两年时间将荒地弄成这个样子,大哥大嫂很能干呢。”葛丽淑笑道。 想起当日的情景,吴丽梅好笑:“凯琳没事拿着爬梳在山羊身上玩,梳下些细绒毛来。凯琳好奇,让人将每只羊都疏一遍。将绒毛纺成细线,试着织成针织衫,穿着比一般针织衣要轻软暖和,只是羊绒太少。” 回到家里。吴丽梅拿出给葛丽淑一家的羊绒衣,葛丽淑爱不释手。 她和丈夫当差,大多时间在风里奔跑。尤其是冬天,那风跟刀子一样。割得脸生疼,即便穿着厚披风,风大时还是浑身冰冷,要是有这羊绒衣,会好很多。 葛凯琳问葛丽淑:“八姑,你家里养羊吗?” 记得二祖母描述过,葛丽淑的婆家那个地方羊成群。 葛丽淑点头:“曾养过几十只,后因要当差,就卖掉了。” 葛凯琳刚要接着说出心中想法,葛丽淑已兴奋道:“大嫂,我有个主意,我婆家哪个地方大量产羊毛,我买来羊毛从那边卖给大嫂,大嫂的制衣坊不就有货源了,不过我有个条件,我得定制头批。” 哈,葛凯琳内心闷笑,这位八姑和二祖母当时提的条件一样,都是要占先,八姑胃口更大,要的是头批,而不是头身。 葛丽淑不愧是谭柳儿的女儿,对生意方面反应很快,由己及人,她立马想到,护卫薪银不低,添置一两身羊线衣不在话下,自己还能从中赚些差价。 要是能由此及彼,在她当差的地方将羊线衣推广开来,岂不是更有赚头? 吴丽梅却并不像葛丽淑乐观:“针织很容易模仿,要是有人模仿出织法,就地开针织纺,本地羊线衣价钱必会比你卖的羊线衣便宜,你的货物销路岂不受阻?” 这确有可能,当年丽衣坊没开没多久就有了模仿者,葛丽淑一时哑然。 葛凯琳想起前世的贵族品牌,以及自家在良平镇的做法,提议:“娘,要是用双面绣法,在羊线衣上绣出图案,那就难模仿了,价钱还可能更高些。” “对呀大嫂,”葛丽淑大为赞成:“丽衣坊的衣物价钱比别家高些,反而还卖得好些,最受富贵者欢迎,不只是因做工精致,还因有双面绣法图案,别家模仿不来,很显身份。” 吴丽梅叹气:“我怎么会不知道这个。” 搬来这里是为了避开以往是非,将葛伯嗣造成的伤害降到最小,制衣坊甚至连个名号都没有,只在镇上开了一家成衣铺,衣物价钱也很便宜。 葛凯琳懊恼,自己这不是自作聪明吗,害得娘亲伤心 连忙劝慰:“咱先不想那么多,车到山前必有路,以八姑的聪慧,说不准真能赚得很多。” 葛丽淑嗤道:“我聪慧我自知,还用你说。” 呃,葛凯琳愕然,原以为自己脸皮已够厚,没想到这位八姑有过之而无不及。 当晚,葛凯琳问蓝婆子愿不愿意收水珏为义女,蓝婆子欣喜,她天天和水珏相处,很喜欢这个活泼的小丫头,只是水珏是六小姐的贴身丫环,她不敢奢想。 水月和水珏是亲姊妹,她相当于同时有了两个女儿,蓝婆子当即给葛凯琳跪下磕头。 葛天俞夫妇留葛丽淑两口子住些日子,两人算算假期也还有富余,答应下来。 这下子葛天俞和葛睿豪来了精神,稍有闲暇,就和葛丽淑夫妇对打比试,家里奴仆也被操练起来,这时乡民才知道,葛家原来是练武之家,有胆大的,求葛天俞收他为徒。 葛天俞有些犹豫,他和葛睿豪练武只为强身,从没想过要收徒。 葛丽淑的丈夫耿润德提出,葛家庄地处偏僻,离其他村镇也远,周围又没什么屏蔽可挡,要是真有强盗来袭,村民会些功夫防身也好,葛天俞觉着有理,也就答应下来。 有其一必有其二,从收第一个徒弟开始,村民来央求学武的越来越多,男女都有。 葛丽淑夫妇觉着好玩,自发将愿学武的人分成四班,葛丽淑带女班,耿润德和葛天俞葛睿豪各带一个男班,约好夫妇二人离开之前,四个班进行比试,看哪个班强些。 耿润德还提出,四个班每天要轮班巡逻,他是按自己当差时的习惯。 毕竟大家都是葛家佃户,还是以务农为主,名曰巡逻,实际还是在自家租的地里干活,只不过碰到有个大事小情的,以轮值的人为主来做。 几天下来,强盗没遇到一个,倒是互相间帮了不少忙。 葛凯琳按她前世的上学习惯,规定学堂每上五天课休息两天。 今天刚好是休息日,葛凯琳先耍完五禽戏,拿起甩针正要练习,就见葛丽淑背着个背篓要出门,葛凯琳好奇:“八姑,你这是要去哪里?” 葛丽淑答道:“上山,我那天上山玩耍,看见有好些草药白白坏在山上,真是可惜。” 哦,这倒是真的,当时买下这座山,只是葛天俞向往那山水生活,两年来只开垦荒地建设庄园,已忙不过来,哪里还顾得上那座小山。 葛凯琳心中一动。 她每次去山上玩,只被允许在山下人看得见的范围,身边还围着好几个人,再往里走是什么样子还从没看见过,这次能不能让葛丽淑带她上去。 葛丽淑答得干脆:“这有什么什么不行,山路虽不好走,有八姑我在。” 葛凯琳出行身边自然少不了水珏。 三人路过制衣坊,进去给吴丽梅说一声,葛丽娥听说了也要跟随,吴丽梅由着她。 葛丽娥这些日子做事总走神,吴丽梅知道她这是忧心婚事,也曾劝慰过,效果却不大,葛丽娥既然自己愿意出去散心,吴丽梅倒是巴不得。 葛丽娥的贴身丫环书琴和书棋曾立誓,这一辈子都跟着葛丽娥,葛丽娥已满十八,书棋和书琴比葛丽娥还要大一岁,也没有嫁。 三人变六人,一行人正式出发上山。 “八姑,能不能带上我。” 听到这道魔音,葛丽淑很想逃。(未完待续。) 第0247章 遇险 来葛家庄没几天葛丽淑就怕了葛凯缘这个魔头,只要被葛凯缘缠住,一刻也别想消停。 不知这家伙哪来那么多问题,稀奇古怪,什么事她都想知道,葛丽淑觉着,就是那博学的夫子,也不一定应付得了葛凯缘。 随后跟出来的董雁菱喝斥:“你八姑上山有事,不是去玩耍。” 董雁菱在制衣坊任了个管事,专管制作布扣。 葛凯缘辩驳:“八姑有事,难不成六姐也有事,十姑也有事不成?” 董雁菱当然知道葛凯琳和葛丽娥是上山玩耍,可她并不想女儿也跟去,她听丈夫过,山上树木杂草丛生,根本没有路,自家女儿调皮好动,一个不好就会伤到。 葛丽淑很不想带葛凯缘,可已带了葛凯琳和葛丽娥,拒绝的话实在不出口,正为难间,就听葛凯琳问:“七妹,昨天放假时,我布置你两天写五十个字,你已完成多少?” “嗯?六姐,今天才是放假第一天,离上课还有近两天时间,写字有什么着急的。” 葛凯琳又问:“还有,这五天教你二十个字,你只认得六个,我布置你将其余十四个字临摹五遍,你都完成了吗?” 葛凯缘理直气壮:“六姐都那十四个字我并不认得,不认得又怎么能临摹得出。” “葛凯缘,还不进去写字,要今天不能完成作业,从明天起不准再出门。”董雁菱喝斥。 不甘不愿。葛凯缘回了制衣坊管事屋里,继续对着字帖发呆。 几个人松了口气,要真带上葛凯缘。所有人都别想好好玩,就是全都看着葛凯缘,也不能保证不出事。 山不算高,树木也不是很密,因建葛家庄时已将大些的树砍了一些。 平时也就是几个顽皮的孩子上来,摘些野果,抓几只动物玩耍。很少有别人上来,所以并没有因踩得多而形成路,确实难走。 走没多长时间葛凯琳就走不动了。她还算好,来时换了身方便衣裤,脚穿∑∑∑∑,厚底布鞋。 水珏和葛凯琳打扮相仿,她一只手牵着葛凯琳。另一只手拨开挡住去路的杂树枝。 葛丽娥就狼狈得很。尽管已将裙摆提起,还是时不时被刺刮扯,手背已被刮出很多印子,甚至还有血珠渗出。 书棋书琴一面要为葛丽娥开道,一面还要拉扯她们自己的裙摆,三人穿的都不是登山厚底鞋,这会儿脚底已经生疼。 葛丽淑犯了难,要是就葛凯琳一个人。她还能背起走,还有一个葛丽娥。就有些麻烦。 无奈,葛丽淑将几个人安置在一块开阔地休息,自己去找药草。 她昨天来过,看中的药草离这里不远,葛凯琳几个要是有事只要喊一声,她就能听到。 葛凯琳坐下来休息,水珏闲不住,在可以看得到葛凯琳的范围内蹦来跳去,观察着各种没见过的东西,没一刻就拿着几片黑乎乎的东西给葛凯琳看:“六姐,这是什么?” 咦?自家山上竟然长有黑木耳。 葛凯琳让水珏带她到发现黑木耳的地方,就见几根已倒地的朽木树干上,零零落落长着一些黑色似耳朵般的东西。 葛凯琳催促:“再找找,看哪里还有这东西。” 水珏不解:“六姐,此到底是什么东西,黑乎乎的好难看。” 葛凯琳故作神秘:“哈哈,你要能找到更多,我就告诉你。” 两人正自逗乐,忽然听到一道公鸭桑子:“哈哈,爷我今天运气可真好。” ****** “啊——,我的耳朵。” 正在采药的葛丽淑听到打斗声,急忙忙飞奔向葛凯琳几人休息的地方,一华衣少年双手捂着右耳痛苦呼叫,身边有两个家丁打扮的人围着华衣少年打转,不知所措。 再看自家另外的五个人,水珏双手抱着一根树干,左右上下呼摆着,书棋书琴各自手里拿着树枝挡在葛丽娥面前,葛丽娥满身狼狈,衣衫不整。 水珏身后不远处,一个红色的身子扑倒在杂草从里,不是葛凯琳又是谁。 看这情景,葛丽淑已猜出几分原因,先跑到葛凯琳跟前问:“你有没有怎么样?” 葛凯琳摇头:“八姑,我没事,你先看看姑有没有伤着。” 葛丽娥歇斯底里喊叫:“八姐别管我,先打死那畜生再。” 一个家丁立马嚣张叫嚷:“谁敢,我们是上官家人,看谁敢动我家少爷。” “哼,管你是上官家,还是下官家,我今天让你不认得自家。” 葛丽淑抽出腰里缠着的软鞭,一甩手,两个家丁被甩到一边,众人还没反应过来,那华衣少年已被她卷向空中,落地后又是一顿抽打,华衣少年只管翻滚呼叫,根本无招架之力。 两个家丁进不得前,没法救自家少爷,两人互使眼色,朝着水珏和葛凯琳方向奔来。 刚刚他们已经领教过,那两个大丫环不好惹,那个大的主子也是个狠茬,看这边这个丫环还,手里虽抱着根树干,也只是虚张声势,刚刚根本没能将他们怎么样。 还有那个主子,虽不时朝这边丢树枝,她自己却根本不敢近前,这会儿更是没用,已吓得趴在地上,两个家丁干脆就朝这两个下手。 “呼——,”家丁还没近前,水珏挥舞着手里的朽木树干就朝他们打过去。 吴丽梅买水珏姐妹给葛凯琳,本来就是看中俩人力气大又会功夫,水珏这两年力气比以前更大了很多,挥舞着长长的树干毫不费力。以葛凯琳目测,树干直径差不多有二十多公分,对于一个**岁的孩子来。这树干分量不会轻了。 两个家丁紧忙往后退,两人对看一眼,撒腿就跑,不一刻就不见了踪影。 “啊——,啊——,啊——” 没多久,葛丽淑身后传来尖叫。葛丽淑丢下华衣少年就往葛凯琳跟前跑。 几人只顾警戒前方,却没想到那两个貌似跑掉的家丁,绕道悄没声地从身后攻击。目标就是扑倒在地的葛凯琳,等葛凯琳感觉不对时,两家丁已经近身正要伸手抓她,她也知道自己根本无力反抗。就保持身形一动不动。忽然出声尖叫。 突然的尖叫声令两家丁动作一顿,就这一顿,一根软鞭已袭来,两人面门各遭一击,瞬间仰倒在地往坡下滚去。 葛丽淑收起软鞭,紧忙着问葛凯琳:“你有没有怎么样?” 葛凯琳爬起,拍着身上碎草,摇头:“八姑。我没事。” 心里也后怕,要不是自己刚好趴在太阳照得到的地方。有影子慢慢越过自己,还真发现不了有人近身。 葛丽淑并不放心,将葛凯琳上下前后检查一遍,确定葛凯琳真的没事,她才回身走到躺在地上呻吟的华衣少年身边,用脚尖踢踢华衣少年,少年只顾呻吟。 回头,一大一两张相似的脸正互相查看对方,葛丽淑问这到底是怎回事。 水珏着急照看自家六姐,而且当时她离得远些,也没看得清楚事情怎么发生的,书棋书琴支支吾吾,葛丽娥倒是干脆:“这有什么为难的,八姐,我来告诉你。” 水珏发现黑木耳,葛凯琳让她再多找找,书棋书琴好奇黑木耳,两人就往水珏那边走,还没走到一半,就听见有男声话,两人回头看,华衣少年和两个家丁已靠近葛丽娥,伸手去摸葛丽娥的脸。 书棋书琴呼喝着往回跑,葛丽娥和华衣少年已打了起来,华衣少年语出****,动作下流,专往葛丽娥胸前袭击,趁机撕扯葛丽娥的衣裙。 现在正是夏季,身上穿的单薄,没几下,葛丽娥的衣裙已被撕破,露出衣。 不过华衣少年也没沾到便宜,脸和脖子被葛丽娥抓花,身上衣服也被撕破。 华衣少年恼羞成怒,让两个在边上起哄的家丁一起上,书棋书琴也赶到,六人混战一气。 两家丁随身带着棍棒,因葛丽娥是他们少爷看中的人,他们不敢真打葛丽娥,怕打坏了葛丽娥自家少爷算后账,棍棒就直往书棋书琴身上招呼。 书棋书琴又岂是好惹的,六人一时打得难解难分。 葛凯琳让水珏过来帮忙,水珏不放心自家姐不肯去。 无奈,葛凯琳像以往一样,迅速趴到水珏背上,水珏这才寻找趁手的武器,眼前除了几根朽木就是杂草,水珏来不及往远处去找,干脆弯腰抱起一根朽木树干,背着自家姐过来。 葛凯琳从水珏身上下来,水珏上前帮忙,葛凯琳在水珏身后安全距离内,随手捡起身边的东西朝华衣少年和家丁丢过去,她已练了甩针三年,臂力和准头大增,偶尔也能命中目标。 忽然便听到华衣少年呼喊:“啊——,我的耳朵。” 葛凯琳立马扑倒在草丛里,想着可能是自己甩的树枝扎进了那少年耳朵,那少年要震怒起来就会有一场恶战,自己帮不上忙,又跑不脱,还是暂时减少对方的注意为好。 竟有人寻衅到葛家地盘上来了,葛丽淑愤怒,用麻绳捆起华衣少年,搭在背后的药篓上,领着侄女和妹妹下山。 快到山脚时,葛丽淑让书棋先去制衣坊,不要惊动任何人,拿套衣裙来给葛丽娥换上,几人才回家。 到院门口时葛天俞正好送林管家出门,见这情景,林管家也不急着走了,跟着拐回葛家。 听葛凯琳完经过,林管家对葛天俞道:“这事恐怕得林庄出面。” 葛天俞头,只要能保证家人安全,谁出面都行,林管家和他常来往,对于绪祥的来历,林管家虽只字不提,不过以葛天俞的阅历,绪祥应该不简单,他们愿意出面更好。 唤屋外跟随自己来的家丁扛起华衣少年,林管家告辞:“近段时间大老爷还是不要去镇上为好,大夫人和姐们要是出门,也要多派些人跟随。” 林管家走后,葛丽淑问葛天俞上官家到底是什么背景,怎么那位林管家得这么严重。 葛天俞道:“上官家有远亲在朝中为官,官阶比凯琳二舅差一级,在朝中以清廉著称,无论穿衣还是家里的布置都以清贫示人,林管家过,那家有生意由上官家经营,每年收益不低,上官家也自持朝中有人,欺压乡里,虽他家只是一介平民,却是连县令也不放在眼里。” 葛丽淑听音知情,笑道:“那位远亲岂不是受上官家连累?” 葛天俞头:“凡事有利也有弊,他家那远亲早想换人经营,却已难以甩脱上官家。” 那天以后,葛天俞没再去镇上,让葛丽娥搬来自己院里同住,葛丽屏不愿搬过来,葛天俞就往她院里多加派了人手,除周二晓一直跟着她外,出入都另有人跟随。 吴丽梅和葛丽娥每天去制衣坊,葛天俞亲自接送。 水月放心不下自家六姐,禀报大老爷大夫人另请厨娘,她和水珏像以往一样,两人一起时刻跟在葛凯琳身边。 刘妈也不顾葛凯琳劝阻,回到院里当差,时刻守着自家六姐。 耿润德当差多年,对朝中事比葛天俞知道的更多,心知要是林庄真有能力撼动上官家那位亲戚,朝中必有大动静。 葛丽淑怒打上官家少爷,两家算是结了梁子,即便林庄能搬倒那位为官者,上官家也没那么快倒掉,林管家只带走上官少爷,两个家丁却跑了,要是上官家找上门来,葛家庄人人都可能会受害,受害最大者还是葛家。 为此,葛丽淑夫妇俩连同葛天俞和葛睿豪,更加紧操练村民,村民们短时间内武功上肯定不会立竿见影,建立相互间的默契还是大有成效。 打斗发生三天后,林管家带来一男一女见过葛天俞,男的名为贺六,女的名为贺十,林管家是自家少爷选的,交给葛天俞爷支配。 葛天俞刚想要推辞,林管家道:“大老爷要是不要他两个,他们只有死路一条。 葛天俞愕然。 他知道有富贵人家养死士,他不想因自己的客气害人性命,就暂时收下。(未完待续。) 第0248章 知情 林管家又道:“他两个是暗卫出身,庄内全是低矮的庄稼,房屋不多,连树都没几棵,他两人的特长恐怕不好施展,大老爷不如先让两人做功夫教头,等八姑夫人夫妇走后,他两个接管操练村民的事。” 葛天俞施礼:“谢林兄,这个安排最好。” 又过几天,林管家送来各式兵器,葛家连同主人及下人,人手至少一样。 林管家特意送葛凯琳一把巧匕首,状似挂饰,悬在腰里。 林管家还告诉葛天俞:“这个地方偏避,一般没人来游玩,那天的三人能来这里,也是顺着别的地方的山脉信步而来,要是上官家来报复,可能也会由山上下来,我已在山上布置人手,要有险情,必会示警。” 葛天俞和林管家紧张布置警戒,却是内紧外松,村民和外来做工的人都没觉察出异样,只知道葛家两位老爷愿意教授他们武艺,稍有闲暇就和姑老爷夫妇一样着紧授艺,而且最近又招了两位师傅给他们。 葛睿豪这几天心里烦得很。 董雁菱嫁葛睿豪时,为人心谨慎,凡事必想清楚前后才决定做还是不做,葛睿豪可怜她寄人篱下才养得性情心,对她呵护有加。 谭柳儿认葛睿豪为义子,赐葛姓,外人尊称葛睿豪夫妇葛老爷葛夫人,开始时董雁菱还知道感恩,后来渐渐露出家子气,凡事都喜欢和葛天俞家比。尤其在女儿的事上。 那天葛凯缘要跟着上山,葛凯琳问葛凯缘两个问题,当时周围有不少人。董雁菱觉得葛凯琳太无情,当着众人不给自家留一情面,内心一直耿耿于怀,下工回家后,她在葛睿豪面前指责葛凯琳的不是,葛睿豪却觉得是自家女儿确实顽皮,葛凯琳并没错。 自家丈夫不为女儿着想。却为外人话,董雁菱心里更是不平,天天纠缠葛睿豪。要求葛睿豪亲自教女儿习字。 葛睿豪知道那天山上发生的事,却不好告诉妻子。 要是将山上发生的事告诉妻子,以妻子近来的性情,必会6666,不顾告诫到处宣扬以做报复。 可要是一味隐瞒。妻子天天纠缠。女儿又顽皮坐不住,教女儿一个字都要费许多工夫,现在操练时间紧张,他实在是分不开身。 林管家送兵器来那天,葛睿豪替妻子选了一把匕首,危急时可用于防身,女儿好动,个子倒是喜舞枪弄棒。葛睿豪替女儿选了一支短茅,兴冲冲回家送给妻女。 进院后。却见家里下人各个沿墙根站着,现在正当午,是一天里太阳最毒的时候,下人各个被晒得大汗直流,却又不敢言声。 董雁菱寄人篱下时,大多时候呆在葛家,每次犯错董氏都罚她站在墙根,头是毒烈的太阳,背后是被太阳烤热的砖墙,董雁菱性情越发暴躁之后,下人犯错也是这样惩罚。 一人犯错也就罢了,葛睿豪一看,怎么在家当值的下人全都被罚,就是董雁菱自己贴身的丫环婆子也不例外,可见妻子正大发脾气。 葛睿豪让下人各自回屋休息,他急匆匆要回自己屋子。 到屋门口时,葛睿豪觉得不对劲,站住,就听屋里妻子喃喃而语:“怎么当时没将她淹死,怎么当时没将她淹死。” 反反复复就这一句。 葛睿豪掀帘进屋,董雁菱没有察觉,只管在屋里来回走动,嘴里反复念叨,面目狰狞。 “当时没将哪个淹死?” “没将葛凯琳那个妖精淹死。” 话已出口,董雁菱才觉出失言,面对丈夫冷峻的面容,她的心直打颤。 当年董氏不心将葛凯琳掉进洗衣盆里,这事葛睿豪知道,可这会儿看着妻子的神情,似乎应另有隐情,葛睿豪不话,只是直愣愣盯着妻子。 董雁菱也明白,平时丈夫对她容让,她才能任性放肆,如今她要是不将事情讲清楚,丈夫不会善罢,她只得一五一十了她当年见到的情形。 那天吃完早饭,董氏抱起两个月的葛凯琳,让吴丽梅下地干活去,她自己来带孙女。 吴丽梅走后,董氏让董雁菱去西厢房后的院喂鸡喂猪。 那时董雁菱已有孕在身,因受不了猪圈的味道,她急匆匆往院外跑,刚到院门口,就见董氏正将葛凯琳摁进洗衣盆中,董雁菱吓得急往后退,藏在院门后面。 忍不住探头去看。 董氏还不罢休,将一件件脏衣服往洗衣盆里放,吓得董雁菱更是禀住呼吸不敢出声。 那个叫绪少爷的不知怎么冲进院里,将葛凯琳从洗衣盆里捞了出来,童氏一连声自责,是不心将葛凯琳掉进了盆中。 “也就是,凯琳掉进水里,不是失手?”葛睿豪越听眉毛皱得越紧。 “而且时间还不短,姑母将她摁进水里之后,边往里放衣服边念念有词,动作不疾不徐。” “你姑母嘴里念些什么。” “我已记不太清,大概意思是,凯琳满脸血瘤,口鼻歪斜,是妖精托生的。” “你为什么不阻止?” “我当时已被吓傻。” “当时还有没有其他人?” “丽屏娇贵她自己,除非要方便,一般不出屋,怕晒黑皮肤,五郎已去镇上铺子上工,九郎去了学堂,丽娥去了后院找娘有事,姑父后一步大嫂也去了地里。” “当时你找到我时,为什么不。” “我怕。” “那后来呢,从出事到现在已有八年,你为什么不。” “我想时,已出不了口。” “还有。”董雁菱道:“我也觉得姑母言之有理,就是个成年人,溺水半刻也会没命。凯琳那时才两个月大,沉在水里总有一刻钟时间,竟还救了过来,不准她真是妖精托生,要不哪有这么聪明的孩子,八岁就懂很多事,就是大哥恐怕也不如她。” 葛睿豪喝斥:“胡。这事你当年既没,那就永远不要了,否则大哥又会脱一层皮。” “这个我知道。”董雁菱应承。 心想。这事我当然不会,出来我就是见死不救,往后我还在葛家怎么立足。 葛睿豪嘱咐董雁菱几句,心里烦闷。掀帘准备出屋。 “大哥?” 门帘掀开。葛睿豪惊叫,葛天俞木呆呆站在门口,已被太阳晒起浑身湿透。 葛睿豪快步出去扶住葛天俞,担心:“大哥,你没事吧?” 葛天俞惨笑:“我还能有什么事,呵呵,都已到了这步田地,我还能有什么事?” 葛睿豪要扶葛天俞进屋休息。葛天俞摇头,转身往院外走。踉踉跄跄,脚步虚浮,葛睿豪紧跟上要扶葛天俞,却被葛天俞推开手,葛睿豪无奈,只得亦步亦趋跟着葛天俞。 葛天俞漫无目的在田间走着,这会儿正是一天最热的时候,村民都已回家,等午后稍凉快时再下地干活,葛天俞却一直走,有几回差栽进路边水渠,被葛睿豪拉住,他再接着走。 实在看不下去了,葛睿豪挡住葛天俞:“大哥,你想哭就哭,想叫就叫,不要这个样子,憋出病来可如何是好。” 葛天俞悲笑:“事到如今我哭又有什么用,当年母亲责骂我,你大嫂不通情理,凯琳病得厉害,你大嫂干活时还要带凯琳到地里,让凯琳风吹日晒,我竟相信了母亲的话,呵呵,如今想来,恐怕连凯武都知道怎么回事,就我一直蒙在鼓里。” 葛睿豪安慰:“你当时又不在家,怎么可能知道实情。” 葛天俞不理会,只管自言自语:“为什么凯文对我怀有敌意,为什么凯琳玩笑我要娶新娘时,凯文会出声怨毒,凯武会面貌惊恐,哈哈,原来底子在这里。” “那时凯琳晕倒,昏睡三天,你大嫂不吃不喝不睡,连守三个日夜,我劝她休息一下,她她怕自己稍一错眼,凯琳就会没了,如今想来,那是内心本来就留有恐惧。” 葛睿豪不插话,由着葛天俞自自话,将心里的话出来也是一种排遣,要是一直闷着,早晚会闷出毛病来。 两人在毒日头低下,一个走一个跟,一个讲一个听,状似疯癫,谁也没想到,在这空旷的田野上,看似无人,他们的话竟一字不落被听了去。 终于,葛天俞精力不支,昏倒在地。 葛睿豪不敢送葛天俞回家,要是吴丽梅问起,葛睿豪不知该怎么交代。 背回自己家也不可行,周渔和他隔壁,家里的下人也不能保证各个守口如瓶。 无奈,葛睿豪背葛天俞进了渔场的空屋子,这几间屋子屋原本是准备储存鱼干的。 鱼干房里并不是空无一物,葛睿豪和周渔有时会在里面休息,有床有洗漱用品。 葛睿豪将葛天俞放在床上,不顾自己也已浑身汗透,先脱去葛天俞的衣衫,然后沾湿脸巾擦洗葛天俞全身,最后把湿脸巾搭在葛天俞的额头,晾起葛天俞的衣衫。 葛天俞醒来时有片刻愣神,发现自己赤着身子,只腰间搭着条薄被,葛睿豪背对他坐在门口。 听到声音葛睿豪回头,而后紧忙着起身过来问:“是不是觉着哪里不舒服?” “我已好了,”葛天俞挣扎起身,感慨:“终究还是你我相伴。” 葛睿豪扶起葛天俞,拿过已晾干的衣衫伺候葛天俞穿上,郑重其事道:“只要大哥不嫌弃,睿豪这一辈子都会和大哥终为伴,凯琳能活过来着不容易,大哥千万要保重。” 葛天俞长叹:“因为我,你大嫂受了那么多苦,三个孩子活下来都不容易,我不会再辜负她母子四个。” 不要葛睿豪再送,葛天俞自己回府。 远远看见葛凯琳站在门口树荫下,脑袋不时往两边大路上张望,满头辫跟着甩来甩去,很是俏皮。 水珏站在葛凯琳身后,拿圆扇轻轻为葛凯琳扇着,葛凯琳伸手抢过扇子,呼哧呼哧猛扇几下,双眼还不忘看向两边大路。 葛天俞快步跑到门口,责怪葛凯琳:“怎么不回屋里呆着,心中暑。” 葛凯琳将扇子转向葛天俞,呼哧呼哧给葛天俞扇着,埋怨:“爹爹先不要急着女儿,大热天的爹爹去了哪里?” 拿过葛凯琳手里的圆扇,葛天俞转而给女儿扇着,另一只手牵起女儿的手,边往回走边道:“爹爹找你叔叔有事商量,耽搁得久了些。” 葛凯琳皱起鼻子:“爹爹难不成掉进酸菜坛里了,又酸又臭。” 葛天俞抬起过胳膊闻闻自己袖子和腋下,可不是吗,酸臭难闻,他笑着弯腰作势要抱起葛凯琳,:“凯琳嫌弃爹爹了?爹爹偏要凯琳闻个够。” 葛凯琳捂住鼻子仰头往后:“不要,爹爹好臭。” 吴丽梅从屋内出来,笑道:“我你肯定有事耽搁了,凯琳不听,非要在门口等,你这一回来父女就又闹起来,快进屋先歇息一下,吃西瓜,落汗后再沐浴。” 三人嬉笑着进屋,今天家里人到得倒是齐整,连平时不肯过来的葛丽屏都在。 葛丽淑埋怨:“大哥你也真是,有什么急事非得这会儿去办,中暑了怎么办。” 葛丽娥附和:“就是就是,大哥最不知爱惜身体。” 葛天俞笑道:“不用担心,我和睿豪在一起,还能出什么事。” “大哥,”葛丽屏轻声道:“我想跟着八妹去她那里看看。” 葛天俞深深看着葛丽屏,沉声问道:“是不是每天对着凯琳,心里不安?” “大哥?”葛丽屏内心一震,颤声叫唤。 葛丽淑好奇:“七姐对着凯琳为什么会不安?” 吴丽梅心觉异样,笑着替葛天俞答道:“丽屏身为长辈,却要着风吹日晒给侄女做事,心里怎么会没有想法,丽屏我的是不是?” “大嫂的是,”葛丽屏强笑:“凯琳还拖欠薪银,我身为长辈又不好开口催要,就不想再给她干了。” 葛凯琳内心撇嘴,我根本就没发过薪银好不好,哪来的拖欠一,大人话总拿孩子当借口。 葛丽淑当然知道是在开玩笑,倒是新奇:“那成群的山羊真的是凯琳的?” 葛凯琳自豪道:“那是当然,爹娘那是我的嫁妆,羊绒衣卖的银钱,也是我的收益。” “噗,”耿润德一口西瓜喷出,急咳几声才笑道:“听岳父岳母,凯琳人脸皮却不薄,我来这十几天也没觉得凯琳有这毛病,今天算是见识过了。” 葛天俞却笑不出来,对葛丽屏叹道:“你大嫂送你的那百亩陪嫁,我折合成银钱给你。” “大哥,我不要。”葛丽屏哽咽。 “带走吧,”葛天俞道:“这次分离,兴许这一辈子再没机会见面了。” 完,葛天俞去浴房沐浴。 葛丽屏告辞回了自己那边。(未完待续。) 第0249章 定则 葛天俞沐浴出来,周二晓正跪在院里求大老爷大夫人,她愿跟随七姑夫人,葛天俞默然。 吴丽梅让周二晓去和周渔夫妇说,要是周渔夫妇舍得,周二晓就能跟着七姑夫人离开。 耿润德想起一事:“大哥,明天我和丽淑就要走了,先前咱们可是说好的,我们离开前,咱四人带的四个班比试武艺,大哥你说什么时候开始。” 葛天俞没有这份心绪:“我和睿豪每天忙活生计,四个班几乎都由你两个在训练,要比试也是相当于你两个比试,有什么意义。” 葛丽淑哈哈大笑:“怎么样,我就说肯定不用比,偏你不信,非要问过大哥。” 耿润德对空叹息,怎么就不让他玩上一玩呢。 第二天,葛丽屏跪在地上对大哥大嫂拜了三拜,什么话都没说, 周二晓跪在地上只管磕头,周婆子捂着嘴哭,这一辈子恐怕和女儿再见不上面了。 而后这一主一仆跟着葛丽淑夫妇离开。 再说白水镇上官家,那天两个家丁滚下上坡,被树绊住并没滚远,倒因被葛丽淑那一鞭子抽得狠了,加上一路摔碰,一时痛得爬不起来,稍好一些时才想起自家主子还在山上,两人忍痛磕磕绊绊爬上山,哪里还看得见自家主子,那六个人也没了踪影。 两家丁没了主意,陪着主子出来游玩,却把主子跟丢了,回家该怎么跟老爷交代。 两人如没头苍蝇一样满山找,最终还是没有结果,只得沿原路返回。 再不好交代也得回去,当务之急是多叫些人来找到自家少爷,要是少爷真有什么不测,两人也别想活了。 上官老爷听完两家丁的叙述,立马令两家丁带人来找打人者算账。 他们上官家,别说在本镇。就是在本县都没人敢惹,哪里来的野丫头竟敢用鞭子抽他儿子,还将他儿子藏了起来。 两家丁为难,他们不知道那几个人是谁。住在哪里,当时自家报上名号,对方却毫不犹豫举鞭就打,从头至尾他俩都没听到那几人谈起她家姓氏,这要到哪里去算账。 上官老爷大怒。将两家丁一顿狠打,然后让两人仔细讲清楚经过,听完后陷入沉思。 六个女眷,主子和下人都会武功,看来应不是一般平民,可他并没听说本镇有谁家这么厉害,难道是新来的住户,或是外地来游玩的人。 可本镇地处偏僻,一般人不会对这里感兴趣,来游玩的可能性不大。因此地隐蔽,不会引人注意,否则那位所谓亲戚不会选自己替他打理生意。 不过凡事都有特例,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想到这个,上官老爷一面派人去找儿子,一面派心腹四处打探消息,他平时虽嚣张,却也知道轻重,什么时候该拿出派头,什么时候该低头。分得很清楚。 那上官少爷被葛丽淑搭在药篓上,伤痛加上一路颠簸,林管家接手时他已经昏迷,林管家令人用水泼醒他。问他是怎么跑到这个偏僻村庄来的。 上官少爷被葛凯琳甩出的树枝扎坏一边耳膜,对问话听得不是很清,见眼前几人面目不善,只以为又要被打。 从小到大,只有他打人,哪个敢动他。被葛丽淑一通鞭打,他着实怕了,也不管林管家他们在说什么,他只管发癔症一样,期期艾艾自说自话,凡他所知道的说了个七七八八。 开始时有人不耐烦他啰嗦,等仔细听过几句,几人震惊,这位少爷竟然知道上官家经手的生意内情。 上官少爷并不是特意来这里游玩的,而是几人乘兴随意走动,一时好奇,顺着他家密坊所在山脉一路过走来的。 直到上官少爷再没什么可交代的,林管家按照绪祥的吩咐,处置了上官少爷。 他上官少爷敢对葛家小姐动手动脚,秽言淫语,那就让他从此不能动,不能听,不能言,不能视。 林官家送给葛凯琳的那把小巧匕首,是绪祥的双胞胎妹妹随身利器,妹妹死后,绪祥将匕首一直带在身边,他自己身上原先配带的匕首,和这把是一对。 上官家派出去找人的人没回,自家丢失的少爷却出现在镇子大街上,除了进气和出气,跟死人没两样,已成了废人。 上官老爷震怒,他上官家虽不缺儿子,却也丢不起这个脸,顿时抽出人马,叫嚣着一定要让伤他儿子的人死无葬身之地,就连密坊内的守卫也被他抽出不少。 只是,知道路的家丁带人出去找上官少爷后,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一直没回,白水镇地形多变,人口散居,要找人算账一时之间却又没有头绪。 张嫂这段时间坐立不安,她跟镇上那户人家约好每十天送一回鸡蛋,葛家不知怎么回事,往常五天一趟往镇上送货,这次已半个多月没有马车去镇里,要是靠她自己一双脚走到镇上,恐怕走到天黑才能到,还得在镇上住上一夜,冤枉花那住宿钱,实是划不来。 她已攒了上百枚鸡蛋,就是不给那家送鸡蛋,如今天气正热,鸡蛋放的久了也不再新鲜。 那些富贵人家最小气,挑鸡蛋时,将鸡蛋在耳边使劲摇晃,对着太阳左照右照,要是鸡蛋不新鲜,价钱压得很厉害,家里的鸡蛋再不卖掉可不就白攒了么,还浪费了一堆的粮菜。 村里人都和她一样,依附于葛家过活,只够吃饱,没有闲钱置办牲口和车具,谁家要是想要出远门,也是先搭葛家马车去镇上,再花钱换车,乘葛家马车村民不用花一文钱。 张嫂也曾问过葛家车夫,车夫说是主人家最近不用送货,张嫂发愁,她家只是葛家佃户,葛家平时对佃户再和气,又怎么会为她卖鸡蛋而单跑一趟。 终于忍不住,这一天放学后,张嫂问葛凯琳:“小夫子,你家什么时候有车去镇上,我家鸡蛋怕是要坏了。” 葛凯琳道:“我只是个孩子。家里的事我不是很清楚。” 知道也不能说呀,引起慌乱怎么办。 张嫂一开头,其他人也纷纷跟着道:“是呀,小夫子。我家的盐已用完,这几天做菜是把坛子里咸菜切碎放进了菜里,我家孩子叫嚷菜味不对。” “小夫子,我家那口子有闲暇就跟着师傅习武,没空来上学。晚上对着识字本一遍遍发奋临摹,纸用的飞快,家里眼见着已没几张纸,得到镇上去买。” “小夫子,我家孩子还没满月,我媳妇奶水不足,我娘试了各种土方,见效不大,我娘说得到镇上抓下奶药。” 七嘴八舌,一时呱噪不止。 水珏大怒:“各家有各家事。你们自己的事关我葛家什么事,从这里到镇上要半天时间,我葛家什么时候问众位要过车马钱,在这学堂读书,我葛家问你们谁要过束脩,天底下哪里找得到葛家这种宅心仁厚的主家,你们不要贪得无厌。” 自家小姐被人群围着已是大汗淋漓,水珏恨不得一个个把人丢出去。 几句话说得众人讪然,纷纷散去,葛凯琳若有所思。 其实村民遇到的都是小事。以葛家的财力,她只要一句话就能全部解决,可真要这么做,形成习惯。往后更麻烦。 人心本贪婪,你本是好心,要是哪天你做不到了,他们倒反过来以为你欠他们的。 回到家里,葛凯琳肚子已很饿,因天气炎热。加上心里有事,葛凯琳蔫蔫的没什么胃口,刘妈急得直转圈。 恰好刘根送来西瓜,水珏挑了个熟透的,洗干净切成小牙端来给葛凯琳解渴,暂时也能压饥。 几牙西瓜下肚,葛凯琳感觉舒服多了,教了刘妈一道她前世吃过的瓜皮凉面,葛天俞接吴丽梅和葛丽娥回来时,凉面刚刚做好。 用瓜皮做吃食这还是第一次,一来吃着新鲜,再来吃着确实爽口,每人比平时都多吃了一碗饭。 午睡起来,葛凯琳已想好应对方法,跟爹娘说起,葛天俞夫妇思索过后,觉得可行。 第二天,渔场边的空屋子被布置成临时杂货铺,日常用的油盐酱醋针头线脑之类全都有,学堂里要用的纸张炭笔也有出售,村民有要卖的东西,葛家杂货铺也收,看质量给钱。 杂货铺墙上贴有告示:每天葛家专门有一辆马车送村民去白水镇,天亮时出发,来回一趟五十文钱,一个人包车也行,几人分摊也行,除过车夫以外,车上最多只载五人。 乘车人带有货物,要是和别人同乘车,货物超过六十斤算一人,超过一百二十斤算两人,超过两百斤需另外包车,看货物收钱。 货物体积过大也要另外包车,看货物收钱。 另加一条,要去镇上的人,必须提前一天报名,去几个人,带什么货物,货物多大多重,回来时几个人,带什么货物,预计货物多大多重。 杂货铺确实方便了村民,村民不多,生活清苦,都是能省则省,一天也没有几个人光顾杂货铺,周渔一个人就顺带照应了买卖。 村民也很高兴,就近能买到东西,不用到镇上跑一趟。 而坐马车要收钱,村民很有意见,就是五个人分摊一辆马车,一个人也要十文钱,十文钱能买二十个香喷喷的大馒头呢,对于来到这里后才勉强解决温饱的村民来说,这车钱着实是一笔不算小的花销。 周渔冷哼:“我家六小姐好心教你们读书识字,你们却不识好歹逼迫我家六小姐,这个可是你们咎由自取的,怪得了谁。” 村民们互相询问周渔话里的意思,有人就说了昨天大家围着葛凯琳的事,还有水珏说的那一番话,众人默然。 水珏说得确实有理,据他们所知,乡村里最便宜的束脩,一年也要二两银子,这个数目,够一般人家多半年花销,穷苦人家为什么不识字,就是因为交不起束脩。 再说这车马钱,哪怕马车天刚亮就出发,路途遥远,要想当天返回,一路也要急赶。 葛家养的马匹都是好马,马车亦不是一般马车可比,是专为赶山路特制,着实结实,花的费用不低,车把式也全是好手。 要是在别的地方,哪怕是分摊,以这样的路途这样好的配置,一个人收五十文也不算贵,葛家只收十文,一天下来赚的钱,还不够买马匹吃的精料,还有车夫的饭食钱工钱没算,以往它们搭葛家马车,葛家分文不取,确实沾了很大便宜。 葛家也不隐瞒,要是有人问,就实话实说,开杂货铺和收车马钱都是葛凯琳提出的,细则也是葛凯琳定的。 有人嗤笑,到底是富家小姐,这样的路途竟收费这么便宜,将来也是败家的。 灵透的人则悟出,小夫子这是动了真怒。 也有人担心小夫子会收束脩,悄悄问蓝婆子。 经过这次的事,蓝婆子对有些人心里厌烦,却也不露声色,只是按水珏转述自家小姐的意思,告知来问的人,现在只是教些常用字,要有人还想深学,就要收费了。 听到这话的人各自回去思衬。 昨天女儿说了学堂发生的事,葛天俞和吴丽梅还怕女儿伤心,出言安慰,没想到女儿表现的很平静,还说了几句人性贪婪成惯性的道理,让葛天俞和吴丽梅放心不少。 今天众人的反应,也在葛天俞夫妇预料之内。 之所以答应葛凯琳开通马车,也是因制衣坊已堆积了太多货物,镇上成衣行怕是早已缺货,接的针织衣定单也已完成,约好的交货日期已过,再拖延会影响生意。 收的村民的粮食,也得运到镇上粮店,也好为秋季收粮腾地方。 何况,就为怕上官家找麻烦,葛天俞觉着一直这样窝在家里不是办法,该来的早晚会来,一味躲避,不但于事无补,反倒封闭了自己耳目。 还没准备好,贺六来禀告,林管家在山上布置的人发现有异样,可能这两天就会有事,劝葛天俞稍安勿躁。(未完待续。) 第0250章 解除 盛城,一个雅致的小院里,葛凯武不顾炎热,正和手里的胶泥较劲。 绪祥站在书房窗边,看着院里满身是汗的葛凯武,自己听着手下禀报: “主子,葛家大太夫人被她那瘸儿子从自家水缸里捞出后,整天大哭大笑,只喊着报应,再不会说其他的话。” “嗯,赏。” 另一名手下禀报:“吴将军已经上书朝廷,这事很快会有反应。” “嗯。” “主子,贺六传来消息,一切已经布置停当。” “嗯,” “主子,林管家传来话,六小姐提出了乘马车定则。” “嗯?” …… “主子,那家主人讲,主子要的书籍已有人定了,恐怕不能出让。” “嗯,备马,我亲自去一趟。” ****** 上官老爷最近很烦躁,被变成废人的这个儿子最不成器,不务正业,惹是生非,可偏偏他又是儿子里最聪明的一个,不时给他出的主意,几乎每次都让他大有收益,因此他才让这个儿子接触密坊,那才是第一天带他来密坊,就出了这种事。 他很不想再管这个儿子,可是,已经闹哄哄寻找了这些日子,造了大声势,半途而废的话更丢脸,别人以为他上官家怕了谁呢,真是骑虎难下。 是密坊守卫想起,少爷那天从密坊出去后,顺着山脉一直走,后来去了哪里就不知道了。 上官老爷派人顺着儿子当时出去的路途一路摸索,竟真有人摸到了葛家小山。 小山两边都住有人家,看似都是农庄,以前却不曾见过。 山上有人走动,像是庄户人在捡拾枯枝,也有小孩子采摘干野果。 探路的人上前问山两边是谁家的农庄,庄主又是谁。 得到的回答是,一边是葛家庄。庄主叫葛天俞,另一边是林庄,不知道庄主是谁。 探路的人还要问,被问的人已不耐烦。自管走开忙活自己的事。 来人不敢下山进庄打探,要是自家少爷真是这两个庄子的人打的,自己下去打听,岂不是打草惊蛇,还是先禀报老爷为好。 葛天俞这个名字上官老爷听说过。葛天俞在镇上开了一家成衣行,里卖的针织衫是别家没有的,就是一般的衣服,也比别家做的精细。 上官家的成衣铺原本是镇上最大的,葛天俞一来,上官家的成衣铺被抢了一大半生意。 镇上原来有两家粮铺,一家是上官家的,另外一家已被上官家挤得干不下去了。 两年前,另一家粮铺换了掌柜的,说是东家是葛天俞。铺子生意越做越大,旁边还开了一个饭店,饭菜也是本镇人没见识过的,又抢了上官家的饭店生意。 上官老爷气闷,这葛天俞简直是故意来和他作对的,小小一个白水镇,自家也就开了这三家铺子,三家铺子都被葛天俞抢了生意。 上官老爷曾派人去葛家铺子闹过,去的人连葛家伙计都打不过,还没动手就被扔了出来。 随后就有县衙的人来劝说。葛天俞后台不好惹,两虎相斗,必两败俱伤,上官老爷想问仔细些。来人却说他只是传话的,并不知道底细。 听打探的人描述的山上情景,上官老爷越想越觉得和两个家丁描述的像,再次派出心腹去打探,看此葛天俞可是彼葛天俞。 很快,心腹来报。葛家成衣行的东家葛天俞住在葛家庄,庄子离这里很远。 心腹还带回消息,葛家成衣行已缺货,葛天俞已很久没来镇上。 上官老爷一阵冷笑,看来,打伤儿子的就是葛家庄人无疑,他葛天俞竟然害怕上官家,成衣行缺货,他自己不敢来镇上,连手下都没派来镇上,可见是怕上官家跟踪找到他老窝。 说什么葛天俞的后台不好惹,看来县衙里的人也是怕麻烦,等自己灭了葛家庄,再找到县衙里去算账。 他上官家什么时候受过委屈,既然找到葛家老窝,上官老爷自然要好好泄愤。 仔细想想,上官老爷从没见过或听人说过葛家女眷在镇上出现,可见是一直藏在庄子里。 听两家丁说,那天见的几个女眷长得都很美,肯定是葛天俞舍不得女眷在人前露面。 敢惹我上官家,这次就让你葛天俞后悔生在这世上,让你眼睁睁看自家女眷受辱。 上官老爷下令多半家丁跟着报信的人赶往葛家庄,并派人去密坊中抽调守卫。 他自家养的家丁也有身手强悍的,可毕竟是少数,葛家铺子连伙计都身手不凡,更何况是葛家庄守庄的人,上官老爷有自知之明,只靠家丁恐怕根本没多大用处。 密坊守卫并不是他上官家的人,守卫头领可以不听从上官老爷指令,前些日子帮忙找人是为人情,现在要动真格的,竟然还要自己的人马出头,守卫头领感觉不妥。 来传话的人威胁:“你要是惹怒了我家老爷,我家老爷在你家主子跟前说你玩忽职守,看到时死的是谁。” 守卫头领犹豫:主子最在意的就是密坊,要是上官老爷真那么说,他也能在主子面前辩驳,可是,人生一张嘴,心内一疑鬼,主子一旦起了疑心,他的也是性命堪忧。 思虑片刻,守卫头领派出了小队人马。 既然已肯定是去葛家庄闹事,上官家倒是有人知道路。 因当初葛家抢了上官家不少生意,上官老爷想要报复,特意派人跟踪过葛家马车,从镇上出发的家丁由这条路而去,密坊守卫仍顺着山脉而行,所谓兵分两路,两面夹击。 布置好一切,上官老爷安坐家中,脑补着葛家看到自家大队人马时的情景,吓都能把葛家人吓死。 据以往跟踪的人禀报,葛家庄只是一个新开的庄子,周边连围墙都没有,自家兵强马壮。又有密坊守卫助阵,收拾一个小小葛家庄,岂不是手到擒来,还能顺势将葛家庄据为己有。 上官家的家丁骑着马快到葛家庄时。远远望见成片的田地里,干活的人却并不多,居民住房也很稀散,也就没把葛家庄放在眼里。 一声声兴奋的叫声,从家丁们嘴里发出。很久没能注意畅意而为了。 眼见着就要接近庄稼地,家丁们还没能呼喊尽兴,一声声欢叫就成了惨叫,胯下马突然前倾,家丁们一个个从马背上飞了出去。 幸运的只是滚进旁边野草从中,最惨的是被惊慌的马匹踩踏,非死即伤。 似乎从地里长出来一样,面前忽然多了一大群人,还有人叫喊:“小心不要伤了马匹。” 家丁们还没弄清怎么回事,一个个已像蚂蚱一样。两手被反剪绑着,用一根绳子串起。 有人不服,叫嚷:“你们好大的胆子,我们可是上官家的人,小心你们的狗命。” “啪,”一巴掌扇在叫嚷的人脸上,扇人者骂道:“娘的,打的就是上官家的人,要不是你上官家,老子能这么久不能去镇上。” 这一开头。众人纷纷开始泄愤,嘴里骂着,手脚也不闲着,大多都是葛家庄的村民。把这段时间的憋闷,纷纷倾倒在家丁们身上。 上官家的家丁平时横惯了,哪里受过这气,有那不识眼色的,张口就回骂,腿脚没受伤的还对踢回去。人群顿时乱成一片。 “队长,您看这马怎么处理。” “先检查一遍,能用的和不能用的分开,待会儿禀报周将军处置。娘的,一个平民而已,养的马队竟比老子的马队还好,看老子不整死他。” 对话的人,穿着打扮和村民没两样,从说话语气和气势上看得出是军人。 再说顺着山脉来葛家庄的密坊守卫,路过一片密林,忽然从四面八方射来利箭,所有利箭都直穿脖颈,很快就没人是站着的。 而后瞬间从四处走出一群人,扒下密坊守卫的衣服,给每个密坊守卫补上一刀,隐藏起尸首,换上扒下来的衣服,沿密坊守卫来时的原路返回。 ********** 贺十越来越看不懂葛家六小姐,按说,一个八岁的女孩子,又生在富贵人家,听到今天会有歹徒来袭,本应该表现出恐惧,最起码应该会不知所措,可这位六小姐,竟还有兴致给自己画像,自己可是奉命保护葛家女眷的。 终于,贺十还是问出了口:“六小姐,你不怕吗?” “怕,怎么不怕。”葛凯琳抬头看看贺十,低头接着画。 “可奴婢怎么没看出小姐有哪里害怕?” “呵呵,难不成你想看见我哭闹,就是我哭闹,要发生的事就能没有了?” 贺十不再言语。 怪不得自家一向冷酷的七少爷对这位小姐格外在意,看来这位小姐也不一般,跟当年的八小姐很像,遇事不慌,坚忍。 葛凯琳再次抬头看时,问贺十:“你像我这么大时,遇到这种事会慌吗?” 贺十答道:“奴婢五岁时卖身,像六小姐这么大时正在山里受训,没遇过这种事。” “哦?”葛凯琳顿笔,好奇道:“在山中受训苦吗?” “苦,和我一起被采买的孩子有四十个,最后只留下三个。” “其他三十七个哪里去了。” “不知道。” “哦,对不起,不该问你这么机密的事。” 葛凯琳有些后悔不该问起这个,接着画。 听贺六贺十的名字就跟个编号一样,从小被卖,身不由自。 “今天之后,奴婢和贺六就是葛家奴才,六小姐只管问,奴婢只要晓得的必定有问必答。” “你做暗卫时,每天都要当差吗?” “不是,做半年,修养半年,七少爷给的月银丰厚,足够养活家人。” “你成亲了吗,家里还有什么人。” “暗卫不能成亲,家里还有父母兄弟,靠奴婢的月银过得富足。。” “我家可没有你家少爷给的月银多,还得天天当差,这你也愿意?” “能过上正常人的日子是每个暗卫的梦想,就是没有月银奴婢也愿意。” “只要你不嫌日子过得平淡无味就行。” 两人边聊边画,葛凯琳心叹,真不愧是暗卫出身,这都半天了,贺十除嘴巴要说话外,身子是纹丝未动,连表情都没任何变化,要让一般人,早叫嚷着要休息几回了。 这时,院里响起葛天俞兴奋地声音:“夫人,夫人,你快来看是谁来了。” 葛凯琳搁下笔就往外跑, 身后,贺十闭眼长舒一口气,她终于可得以脱离暗卫,做一个平平常常的仆人。 站在葛天俞身边的人一身戎装,身高近两米,皮肤黝黑,站在那里黑铁塔一样。 葛凯琳惊呼:“大表哥?” 周若发低头看,小小的女孩,面貌和三姨夫酷似,却一时想不起是谁。 葛天俞赶忙解释:“这就是凯琳,你走时她还不满两岁,长了满脸血瘤,如今她差几天就满九岁了,脸上的血瘤也全消了。” 周若发嘿嘿嘿傻笑几声,搓着手问:“你就是凯琳?你怎么认得我。” 两岁不到的女孩,过了六年多竟还认得出人,何况自己在军中六年变化也不小。 “我天生聪慧,记性好,你不记得了么?” “噗——,”门外军士一个没忍住,喷笑出声。 接到自家将军眼神警告,赶紧噤声,只是那肩膀一抖一抖,任谁也看得出憋得辛苦。 在军队里,可以说没有脸皮薄的,就是以前老实憨厚的周若发,六年下来,脸皮也已练成铜墙铁壁,可是突然对上自家小表妹,周若发却是倍感窘迫,不知该怎么接话。 “若发快进屋,凯琳最调皮,不要理她。”吴丽梅随后迎了出来。 “嘿嘿嘿,三姨一向可好,外甥来看您了。”周若发暗吐一口气,大步朝屋里走去。 三姨再不给自己解围,自己还真不知怎么应对这小表妹。 冲朝自己挤眼发笑的爹爹吐吐舌头,葛凯琳跟在爹爹身后进屋。 今时的周若发已不同往日,已是有不少军功在身。 绊倒上官家马匹就是周若发命部下设的阵,山上密林中射利箭,阻挡上官家密坊守卫的,也是周若发的部下,周若发坐镇总指挥,一场暗战已结束。(未完待续。) 第0251章 劝药 吴丽梅问:“若发,你来执行任务,小蕊呢,你跟小蕊从来都是两个人一起,怎么今天只看到你?” “嘿嘿嘿,三姨,小蕊又有了,这次反应厉害,军医要她静养。”在自家三姨面前,周若发又恢复没参军前的憨傻模样。 “好,好好,”吴丽梅欣喜。 外甥成亲几年都没有孩子,没想到,入军不久就接二连三传来好消息 忙问:“告诉你爹娘了吗?” 周若发摇头:“还没有,军队是定时发信的。” 葛天俞道:“正好我有事要写信回去,这就替你报喜,你只要好好干,家里事不用操心。” “哎,嘿嘿嘿。”周若发傻乐。 他这是抽空来看吴丽梅,和吴丽梅一家聊了一会就离开了。 过了两天,林管家来找葛天俞,说是上官家的院子和铺子要官卖,价钱比时价便宜许多,问葛天俞要不要买下来。 葛天俞和吴丽梅商量过后,答复林管家,自家还是愿意在这田园里生活,在镇上买座小宅子临时休息就行,上官家宅子过大,自家还是不要了,要是能单卖的话,自家只想买铺子。 葛凯琳好奇,问贺十,到底那上官家犯了什么事,不仅全家被抓,还要官卖财产。 贺十也不是很清楚,只知密坊里搜出一种叫做“神仙醉”的药品,说是禁药。 神仙醉?还禁药?葛凯琳自觉脑补上一世的白/粉,这肯定不是什么好玩意。 经上官家这一劫,葛天俞夫妇心有余悸,商量着还是将村民聚集到一块住,有事相互间也好有个照应。 这次能顺利逃得一劫,也是因上官家犯了朝廷法令,有军队干预,也正好是绪祥起头,自家外甥当差,要是换个不相识的人。哪里会将自家保护得这么周全。 跟村民们说起搬迁的事,村民有愿意的,也有不乐意的,还是因为银钱的事。重新盖房子又得花一次银钱,大多人觉着没这个必要。 葛天俞也不管他们愿不愿意,自己已择址另盖,并让人传话,要是有村民愿意住在一起。自家可以帮着一起打地基,还可以先出钱买下村民的现房,待新房子建好,再拆旧房。 葛天俞原来建的房屋离河太近,要是发洪水很可能被淹,这次重新选的地址离河远一些,地势较高,村民听说可以先买下他们的屋子,还是有大半愿意搬迁。 眼见着就要动工,葛凯琳有些着急。盖房必用木头,木头从哪里来,还不就是从自家山上取,她央求葛天俞带她去山上一趟,说是有好东西给爹爹看。 葛天俞背着女儿上山,身边除了水珏外,还多了贺六贺十。 水月已重新掌管厨房,有大老爷亲自陪六小姐上山,她没有什么不放心的,也就没有去。 贺六贺十如今仍按时教授村民武艺。其他时候贺六是葛天俞的长随,贺十保护出行女眷。 到了山上,葛凯琳找到当初打斗的地方,那几根生有黑木耳的朽木还在。葛凯琳摘了黑木耳给葛天俞看。 葛天俞在外游历时见过黑木耳,这东西很贵,没想到自家山上也有。 他答应葛凯琳,会先将山上仔细勘测一遍,这山是自家的财物,自己这个当家人当然不会乱来。 暑假来临。绪祥先送葛凯武回家。 葛凯武给爹娘请过安,讲了在学堂的情况,拿出亲手做的小东西送给家人。 给葛天俞的,是两个滚圆的黑色石球,打磨得很精细,葛天俞乐得跟个孩子一样,嬉笑着边握在手中玩耍边往外走,这是要出去炫耀了。 给吴丽梅的,是一套画笔,笔杆刻有梅花,吴丽梅喜滋滋地回了屋子,着急用新笔勾画正构想中的新样式衣物。 给葛丽娥的,是镶有枣木边框的小圆镜,边框刻有繁复的花纹,还有一把枣木梳,梳柄刻有一对鸳鸯,葛丽娥笑眯眯离开,回屋照镜梳妆去。 拿出一套兔毫毛笔,葛凯武皱眉,二哥走时自己没能送行,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见面。 葛凯琳知道他伤感,打扰:“五哥,我的礼物呢,难不成你把妹妹给忘了。” 葛凯武恍然醒神:“怎么可能忘了你个小人精。” 从怀里掏出一个精巧的小锦盒,小心打开,内里躺着一串额链。 米粒般大小的紫色水晶,用细线串起,成短中长三排,两头用于系在脑后的细链,是用细碎的链勾一个个搭起,再两头是红色的丝带。 “五哥,这是你做的?”葛凯琳惊奇。 葛凯武炫耀:“那是,做这链子可费了不少功夫,来,五哥给你戴上,看合不合意。” 拿出额链,小心翼翼将丝带系在葛凯琳脑后,葛凯武轻轻扳转葛凯琳身子,两人面对面。 一双大眼睛盯着自己,长长的睫毛向两边弯曲,笔挺而小巧的翘鼻,嘴唇水润鲜红,婴儿肥娇嫩的小脸,仿佛轻轻一捏就能滴出水来,一头如墨的卷发扎成无数小辫垂在脑后,本就精致的容颜,被紫色水晶这一衬托,越发显得美丽娇嫩。 两排小刷子忽闪几下,葛凯琳笑道:“五哥是不是被妹妹的美丽迷了双眼,看呆了?” “啪,”头顶被轻轻拍一巴掌,葛凯武哭笑不得:“妹妹怎么总在关键时刻煞风景,我自家妹妹长的好看我当然高兴,可妹妹这张嘴什么时候能矜持一些。” 葛凯琳好笑:“要是哪天妹妹嗲声嗲气,娇滴滴对五哥来上一句,五哥,妹妹这里谢过了,你会不会吓一跳?” 听着葛凯琳突然变调说话,葛凯武浑身一抖,双手抚肩,颤声道:“哎哟,听起瘆得慌,你还是像平时一样脸皮厚些吧,那才是我的妹妹。” 掏出包囊里要送给葛睿豪一家和郭四娘的礼物,葛凯武递包囊给刘妈:“刘妈照顾爹娘和妹妹辛苦了,这里还有几样东西。你拿下去和其他人分了吧。” “还有老奴等的礼物?”刘妈欣喜,和水月水珏等人下去乐呵。 兄妹俩像往常一样戏耍。 葛凯琳揪住葛凯武的手拉平展,用手指点着葛凯武手背上一个个肉坑,戏道:“哇。五哥,刚好我想养几条小鱼,还没选好鱼缸,看来不用再费心思找鱼缸了,养在这里刚好。还能省下点银钱。” 葛凯武爱吃甜食,绪祥也是,两人凑在一块,保准吃了不少甜腻腻的东西。 看看一直坐在那里喝茶的绪祥,除了身量又长高了一些,身体依然精壮,葛凯琳奇怪,怎么这家伙没变化,自家五哥变得跟个球一样。 被妹妹笑话,葛凯武也不甘示弱。反击:“呼——,呼——,哇,怎么平地生风了,不会是妹妹练了吐纳大法,可以信手鼓起人来风?” 葛凯琳紧闭嘴巴,手上改点为拧,葛凯武顿时痛得直吸气,连声求饶。 葛凯琳才开始换牙,张嘴就是一个大洞。葛凯武笑她门口跑风,葛凯琳恨得下手不轻。 绪祥终于开口:“凯琳,凯文走时交代,说是你要他给你买书。我已代他给你买了回来。” 将身边一套书递过来,葛凯武帮忙接住。 葛凯琳兴冲冲打开包在外层的牛皮纸,惊喜:“哇,佛教圣地丛书,太好了,谢谢。” 绪祥皱眉:“谢谁?” 葛凯琳顺口道:“谢你呀?” 手里只顾忙着翻书。头都没抬。 绪祥幽幽道:“我送你一套书,连个称呼都当不得吗?” 怎么又在称呼上纠结,葛凯琳默然,她也试过,可就是唤不出祥哥二字。 似乎放弃了称呼问题,绪祥再问:“你要这种书做什么?” 葛凯琳答道:“一来为兴趣,再来为游历,有备无患,将来各处游历时省得临时抱佛脚。” “女子不是应该在家相夫教子吗?”绪祥再次皱眉。 葛凯琳不屑道:“相夫教子是没错,可要是要一辈子拘在一苑之地,我宁肯不嫁。” 绪祥心里不知哪儿来的别扭。 过了片刻,绪祥又问:“你要游历的事是当真的” 眼睛在葛凯琳脚上扫过,意思不言而明。 葛凯琳抬头看看绪祥,再低头看看自己和身高不相称的小脚,蔫蔫地朝自己屋里走去,刚还兴冲冲翻看的书,也没再理会。 看着葛凯琳那小小的萧索身影,绪祥莫名地忽觉心里闷痛。 “祥哥你太过分了,明知凯琳有多在意她的脚,你偏要揭人短处。”葛凯武去追妹妹。 绪祥走时没跟任何人打招呼,在院门口稍站片刻才打马而去,上马时也不像往常利索。 葛家庄被袭事件过后,葛凯琳着手编写新教材。 她前半年教的都是一些生活中常用的字,秋季开学后就要增加难度,而且她打算多少收点费用,不能惯出村民占了便宜还理所当然的毛病。 既然要收费,就得人手一本教材,她也不知道收费后还有几个人愿学,就先按现在的人数每人备一本吧,要到时真少了人,现在就当自己练字了。 葛丽娥来找她,嘴巴张开又闭上,葛凯琳也不写了,不说话只盯着葛丽娥看。 忍受不了葛凯琳的直视,葛丽娥终于开口:“你五哥和你说起过学堂的事吗?” “有啊,五哥说了不少学堂趣事,小姑想听哪些。”葛凯琳低头接着写。 葛丽娥犹豫了一下:“你五哥说起过有关良平镇的事吗。” “他又没回过良平镇,怎么会说起良平镇的事?”蓦然,葛凯琳抬头:“小姑想回去?” 是了,董氏还在良平镇,葛丽娥做为她最小的女儿,怎么能不想她娘。 葛丽娥却不再追问:“你先忙,等你有了空闲我再来找你。” 扭身就走。 葛凯琳从她身后道:“小姑要有事就直接问五哥吧,你是长辈,有什么事不好问的。” 心里觉得奇怪,小姑向来爽利,今天怎么这么别扭。 姑侄俩说起的葛凯武,自从回家后就天天跟着葛天俞在外奔忙,既然仕途无望,葛凯武打算跟着葛天俞学做生意,学业有成后就回家照顾爹娘和妹妹。 葛凯武回到家,葛凯琳和他说起葛丽娥的话,葛凯武告诉葛凯琳,小圆镜和枣木梳其实并不是他送给葛丽娥的,而是王鸿彬托他转送的。 王鸿彬今年秋季参加乡试,他托葛凯武告诉葛丽娥,无论他是否考得过,也无论将来是否入仕,他都一定会来娶葛丽娥。 木梳和小圆镜的木柄用的材料都是酸枣木,枣木硬,铁骨苍枝,纵横屈曲,拙中见奇,以此表示王鸿彬的决心。 葛凯琳怪葛凯武:“五哥,你给小姑礼物的时候,怎么不告诉小姑礼物不是你送的。” 葛凯武挠头:“那天祥哥在场,我怕小姑怪我当着外人面讲私密事,也就没有说出来,后来每天跟着爹爹在外忙活,就把这事给忘了。” 这么大的事五哥都能忘了,可真坑苦了小姑,葛凯琳不理会葛凯武的求饶,硬将葛凯武推进葛丽娥的屋里。 管他是头上吃爆栗,还是脸被掐得更圆,他自己惹的事自己承担后果。 绪祥再次来葛家时,葛凯琳正坐在树荫下,倚着石桌低头捧着一本书看,旁边石桌上放着一碗汤药,看起来已经凉了。 绪祥端起汤药放在鼻子下闻一闻,皱眉:“是不是又贪吃了,这药得趁热喝,凉了就失了药效。” 葛凯琳蔫蔫地抬头睇了一眼绪祥,又低下头去接着看手里的书。 绪祥不再言语,端起药碗进了厨房,片刻后重新端出一碗冒着热气的药。 坐在葛凯琳对面,绪祥不停用勺子搅动药汤,待觉得汤药温热可入口时,将碗推到葛凯琳跟前。 葛凯琳皱眉,合住书起身欲走。 绪祥先她一步起身,挡在她前面,轻声道:“想要游历,就得养好身子,否则病弱无神,只能拘于一苑。” 葛凯琳抬头直视绪祥,眼里有惊讶,有愤怒,还有一种令绪祥很不自在的讥讽。 绪祥弯腰抽出葛凯琳手里的《佛教圣地之二》,轻轻搁在石桌上,将碗又往葛凯琳跟前拉了一点,低声道:“凉了还不如不喝。” 转身朝主屋而去。 葛凯琳端起碗一饮而尽,心里烦闷,抱起书回了屋里。(未完待续。) 第0252章 异状 葛凯琳想要人工培养黑木耳,没有现成菌丝,她只有按照在书上看过的,木耳揉碎,植入架起离地不高的树干,这样做,树干中间就夹杂着已自然生长木耳的朽木。 她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看朽木上的菌丝能不能主动感染到新树干上。 隔几天就上山看一回,命人给树干浇水,翻身,要是下雨的话还得及时排水。 她选的地方,也是按书上说的适合木耳生长的向阳山坡,树木不是很密,也不是太稀,地上有草皮和苔藓,她已命人除去了周围的刺藤和高些的草。 条件倒是都按书上说的准备十足,就是不知这次纸上谈兵,是不是真有收益。 昨天葛凯琳再次上了山,和她一起上山的有水珏,还有村里的小孩子。 孩子们摘了许多野果子,送给葛凯琳一篮,葛凯琳喜欢吃酸中带甜的野生梨子,一边指挥人干活一边吃,自己也不知吃了多少,晚上就开始泻肚,今早人已是软塌塌没了力气。 为此,水珏也是自责不已。 葛天俞问清楚葛凯琳白天都吃些什么,心中了然,半夜亲自上山摘了些野梨回来,用木刀将野梨切成薄片,烤成焦黄的梨干,碾成粉末,用开水冲泡,让葛凯琳喝下去。 这是一种治疗小孩子因贪嘴吃坏肚子的土方,吃什么坏了肚子,就将什么烤焦碾成粉末冲水服下,很见效。 虽然见效,可好吃的美食烤焦,不仅味道变苦,喝起来又全是渣滓,难喝得很。 葛凯琳昨晚喝了两次,泻肚已止住,葛天俞嘱咐今天还要喝一次,葛凯琳实在不想再喝,让啰嗦不停的水月将药碗搁在石桌上。就将身边人撵了个干净。 这才有了绪祥给她重新热药的事。 绪祥这次给葛天俞带来消息,从葛家庄通往镇上的路,官府即将重新修过,绪祥问葛天俞有什么打算。他也好一起办。 葛家庄和白水镇之间原来根本没路,是葛天俞为了开发葛家庄,雇人临时铺建,路很窄,只够过一辆马车。一年多下来路已变得难以行走。 官府为什么好好的要修这条路,葛天俞没问,但他明白这跟绪祥脱不了关系。 他已买下上官家的三家大店铺,要是真能重新修路,到时来往镇上方便许多,扩大生意是必然的,那就得多招做工的人,葛家庄的人口也必会增多。 要扩大生意必要扩建坊屋,耕地被占是必须的,可人口增多。耕地不仅不能缩减,还要增加,粮为生之本嘛。 葛天俞原来还觉着自己买的土地够多,这么一算竟然不够用,当务之急就是购置土地,而且还得快,现在买,是荒地价,等道路修好,沿路土地肯定会涨价。 托绪祥打听清楚官路途经之地。葛天俞和林管家合力买下沿路大半土地,等官府修路征地时再将地反卖给官府,一来一回,赚的银钱竟比买地本银翻了两倍。沿路两侧土地还是葛家和林家的。 绪祥建林庄时,给林管家脱了奴籍,林庄是给林管家用以养老的。 林管家是绪祥母妃的陪嫁,大名林焱,绪祥母妃临死时,将自身掌握的暗卫送给绪祥。林焱是暗卫首领,因要抚养绪祥,林焱不得已由暗转明,常年陪伴绪祥。 葛天俞夫妇和林焱商量好买地事宜,具体经办就交给贺六了,葛天俞亲自监管新院建造。 由上官家挑衅得教训,新院的院墙建得高大结实可比城墙,围墙里除了自家主院外,葛天俞还为葛睿豪、葛丽娥、还有包括葛凯缘在内的四个孩子,各修了单独小院,同时空置几个小院以做客院。 下人住的小院也建在围墙里,围墙外侧环绕住着村民。 修建宅院的土地原本是无主荒地,这里地处偏远,荒地占了也就占了,如今官府要修路,这里必会引起官府注意,葛天俞干脆又以荒地价买下宅院周围方圆几百亩土地。 也就是说,村民现在住的院落是占用的葛家土地,这些佃户除了没签身契外,已是完全依附于葛家过活。 自那天泻肚以来,葛凯琳身上一直没多大气力,绪祥和刘妈对话时,葛凯琳就躺在屋里。 “刘妈,有没有冷饮?” “刚榨了些梨汁。” “好,就喝梨汁。” “是,老奴这就给绪少爷端来。” 绪祥今天带来了一只活野猪,四蹄用绳子捆着,猪嘴用套子套住,绪祥吩咐厨房今天吃野猪肉,他坐在树荫下喝梨汁。 附近并没大型野生动物,不知这活野猪他从哪里弄来的。 野猪偌大的个头儿,厨娘不知该怎么处置,杀猪有专门的屠户,谁平时就为吃一块猪肉会去杀一头猪。 满院下人围着野猪指点,就是没人动手。 绪祥从树荫下站起,吩咐厨娘端个大盆出来,从腰里抽出匕首就要朝野猪脖子捅。 眼神余光瞟见一个小身影掀帘出屋,绪祥迅速收起匕首,高喝:“贺十。” “绪少爷有什么吩咐。”贺十出现在绪祥面前。 贺十虽已是葛家的普通奴仆,可一时也还改不了习惯,没事时就呆在没人看得见的地方,刘妈对她这种做法不满,贺十自己也知道不妥,葛凯琳倒是理解,阻止刘妈训斥贺十,随贺十慢慢改变适应新的生活。 绪祥吩咐:“将猪提到河边杀掉,记着留下猪血。” 贺十对着绪祥抱拳一礼,觉得不妥又改屈身福礼,动作生硬别扭,看得葛凯琳好笑,吩咐道:“见着绪少爷用以往的礼节就行。” “是,”贺十松一口气,请示:“六小姐,绪少爷吩咐奴婢杀猪。” 葛凯琳点头:“记着留下内脏,清洗干净。” 葛凯琳以前只在电视上见过野猪,如今有活生生的野猪就在眼前,她好奇才出了屋子,可也只远远看了一眼就失了兴趣,吩咐完贺十后转身要进屋。 绪祥不解:“内脏腌臜。留着有什么用?” 院里虽没人附和绪祥的话,看神色那意思却和绪祥差不多,显然也不理解葛凯琳为什么要留着野猪内脏。 因身体倦怠,葛凯琳这会儿却不耐烦回答。只说了一句:“留着就是。” 就要进屋。 葛凯琳前世小时候家里没钱,逢年过节才买点肉,基本是价钱便宜的猪下水。 她长大后家里生活变好,几乎每天炒菜都放肉,葛凯琳却留下个毛病。偏爱吃动物内脏,每次家人买肉,她都要求买点猪下水,家人也都依了她。 其实,生活富裕后,随着大环境的改变,有些内脏的价钱比肉还高,只是家人偏宠她,不去计较而已。 有一回又因心脏病犯病住院,抽血化验胆固醇超标厉害。主管医生训斥,要想早点死,就尽管吃牲口下水,家人这才知道,动物内脏含胆固醇过高,不能由着葛凯琳可劲地吃。 那以后,不管葛凯琳怎么央求,家人都不再买下水,即便过年过节时,按当地风俗习惯稍微买那么一点。家人也是控制的很严,葛凯琳每次吃上几块就被阻止,很不过瘾。 葛凯琳上大学时,为照顾她。二哥跟到她就读大学的城市,她有时会瞒着二哥,偷偷在学校食堂炒一份猪下水吃,虽然每次都会心怀内疚,可总也管不住自己的嘴。 来到这里,葛凯琳还没吃过动物内脏。 如今。活生生的野猪在眼前,放过这么好的机会,估计她晚上都会睡不着。 水珏已掀起竹帘,葛凯琳又吩咐贺十:“内脏难清洗,用面粉和盐搓洗几遍。” 说完进屋,只留下一院的大眼瞪小眼。 小身影隐没在竹帘后,绪祥不错眼地盯着晃动的竹帘,直到竹帘纹丝不动才转身。 贺十已提着猪出了院子。 绪祥抬脚要跟去,还没到门口,葛凯武肩上斜挎个背包进院,看见绪祥立马喜笑颜开:“祥哥,刚好我要找你帮个忙。” 绪祥站住,等着葛凯武的下文。 葛凯武小心翼翼摘下挎包搁在石桌上,这才道:“听妹妹说,二哥走时想将《年乐图》捏成泥像带走,泥像没捏成功,我这几天捏了一个,开学前就能干透,再描上油彩就算完成,拜托祥哥让人带给我二哥。” 绪祥看向石桌上葛凯武珍而重之的背包。 “呵呵,《年乐图》是郭四娘画的,妹妹起的名,娘亲收了起来,我也不知收在哪里。” 边说着,葛凯武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小小的包裹搁在石桌中央,小心打开包裹,一副其乐融融的天伦之乐图曾现在绪祥眼前。 一个小小的院落,靠院墙三边都是住房,另一边开着院门,小院中央,三个小人儿滚在一起。 最大的一个男孩仰面朝天躺在地上,满脸促狭,身上趴着个满头小辫的小女孩。 小女孩头搁在大男孩胸前,脸朝向趴在一边的小男孩嬉笑。 小男孩显然是淬不及防被绊倒,脸朝向大男孩,张嘴似乎在说些什么,面部神情很不满。 正屋门前,一男一女两中年人,男人一手拥住女人肩头,另一手指向院里三个孩子哈哈大笑,中年妇女则是双手向前,状似要抱起地上的孩子,张嘴说着什么,面容也满是嬉笑。 仔细看五人面容,正是葛天俞一家五口。 绪祥弯腰想要看仔细些,泥像却被包裹布盖住,葛凯武小心将泥像包好,道:“祥哥,这泥像不能在太阳下暴晒,开裂了可就不好看了,我这就把它拿进屋里,得慢慢阴干。” 葛凯武住的屋子是通风最好的,屋里特制了一个大柜子,就为阴干那些不宜暴晒的东西。 泥像被拿走,绪祥顿时觉着心里空落落的,他又站了片刻,本来想去河边,却心里烦躁,出院顺着青砖路信步向前。 青砖路只通往一个方向,就是葛凯琳教村民识字的学堂。 放暑假后,葛凯琳叫蓝婆子守葛丽屏的院子,每天将院里各处收拾干净,以备有客来住,其他时间就让蓝婆子替爹娘做些抄抄写写的事。 蓝婆子自己还是坚持每天去一趟学堂,将学堂里里外外清理一遍,像往日上课时一样。 绪祥信步走进学堂,驻足观看。 正对面五间房面南背北,房前有一个长方形的花坛,内里种的花草,是田间地头常见的野花野草,细细密密小小的花瓣,说不上花名,颜色多样,绪祥觉着这些花有些面熟,却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靠院子西墙,是两间稍矮的房屋,屋前有一条长石桌,石桌四周围有石凳。 绪祥晓得,这是供学生临时吃饭的地方,石桌旁有一棵高大的槐树,浓密树荫可将厨房和石桌凳整个罩住,人在树下吃饭,不会觉着燥热。 那五间正屋,西侧两间是休息室,晚上蓝婆子住在里面,东侧三间是课室,此时三个门上都挂着门锁。 绪祥用手轻轻一摆弄,课室门上的锁就无声打开,他推门进去,顺手将门关上。 进课室环视一圈,绪祥无声而笑。 小小的人儿,学生大多都大她几十岁,身为夫子,个子不够高,竟想出抬高个子的方法,教案桌椅下砌了五砖厚的台子,美其名曰“讲台”。 面对讲台,是四十张木桌,也就意味着,人最多时,课室内有四十个学生。 绕着课桌在课室内转了一圈,绪祥走上讲台,抬手抚摸洁净的讲桌,无论桌面还是桌体都很光滑,边沿棱角被细心打磨出弧度,这是葛凯武的杰作,唯恐哪里不好伤着他妹妹。 座椅和讲桌一样光滑而没有棱角,椅子前还特意做了脚踏,否则,小小的夫子,坐在这高大的椅子上双脚岂不没处着落。 大手抚上椅背,绪祥皱眉,稍一用力,椅子哗啦一声歪倒。 细看椅腿断开的地方,靠里侧齐刷刷像刀切过,外侧只有不到两成的断裂痕迹。 椅背和底座相连的地方也有裂缝,绪祥稍用力一掰,椅背断开,跟椅子腿一样,靠里侧齐刷刷像刀切过,外侧只有不到两成有断裂痕迹。 脚踏木板已松动,绪祥微用力按压,木板立时下陷,以葛凯琳的小脚,很容易卡在裂缝。(未完待续。) 第0253章 安排 绪祥双眼微眯,厉喝:“来人!” 不知从哪里冒出一人,短小精悍,衣服颜色和周围环境相同。 “给我查。”绪祥吩咐。 “是,主子。”来人瞬间不见了踪影。 绪祥还不放心,又将课室里所有桌凳查看一遍,这才出门,原样锁上门。 站在院里,齐彪吩咐:“给我院里院外仔细检看一遍,要有不妥,立即去查。” 又有几个衣服颜色和周围环境相似的人出现,给绪祥行过礼后仔细查看周围。 林焱将贺六贺十交给葛天俞时,说葛家庄的庄稼低矮,树木不多,暗卫不好藏身,其实也不尽然。 身为暗卫,练的就是藏身本事,就是没有东西遮挡,也有办法让人发觉不了。 贺六贺十进葛家庄的时候,葛家庄已有其他暗卫,为了让葛天俞一家安心,林焱并没有告诉葛天俞实话。 绪祥顺青砖路漫步返回葛家,往河边望去,贺十正在清洗杀猪用具,绪祥信步走过去。 听到声音,贺十起身,对昔日主子行礼,绪祥对着贺十唇语,贺十点头。 葛凯琳这会儿坐在树荫下躺椅上,口诉做猪内脏的方法,刘妈和水月点头应承,水珏趴在石桌上用炭笔将做法记在纸上。 绪祥静静立在院门口。 等下人离开,葛凯琳闭眼休息,绪祥才走近,坐在葛凯琳身旁石凳上,轻轻拿起葛凯琳的手把脉。 葛凯琳没睁眼也没挣扎,由着绪祥给她两手都诊过,才开口问:“你学过医术?” 语气绵软无力。 自绪祥赠书给葛凯琳,这是葛凯琳第一次主动和绪祥说话。 绪祥答道:“久病成医,也曾跟着夫子学过。” 葛凯琳蓦地睁开眼,直直盯视绪祥,眼里满是疑惑。 绪祥面色如常,接着道:“我生下来时被歹人下了毒。幸而没死,虽身上留有余毒,不过还能像正常人一样生活,孪生妹妹先是双腿残疾。后死于非命。” 葛凯琳眼中疑惑变震惊,绪祥没再说什么,起身去了葛凯武屋里。 葛凯武正双眼紧盯着柜子上的泥像,不知在思索什么。 绪祥和葛凯武并排站定,双眼视线也固定在泥像上。 “妹妹说她喜欢穿白衣。可娘亲总给妹妹穿红衣,我记得过年时妹妹穿的是红衣,这泥像是送给二哥的,我是按妹妹的喜好上色呢,还是按平时妹妹的衣着上色。” 葛凯武似喃喃自语,也像在和人商量:“我娘穿着素淡,给妹妹的衣服却大都用红色,就是衣物用了其他颜色,镶边或绣的花朵也夹杂着红色,我娘说。妹子生来体弱,大红色可以辟邪。” 绪祥道:“那就按平时的衣着上色吧,既然是送给凯文的,还是按习惯好些。” 葛凯武点头:“嗯,祥哥言之有理,我这就调色。” 转身走向桌旁。 绪祥走到葛凯武跟前,嘴唇微动:“有件事比调颜料更急。” 将他在学堂所见告诉了葛凯武,同时下巴向外戳点,示意葛凯武动静小点,葛凯琳身体虚弱。现在经不得刺激。 葛凯武双拳紧握,轻声愤然道:“要是让我知道是谁干的,我绝不饶他。” 绪祥问:“你还记得座椅的模样吗,现在就开始做一把新座椅。明天蓝婆子打扫学堂前能不能做得出?” “记得,我做桌椅时多次要妹妹试过,每个角落都细细打磨过,妹妹开玩笑,说我哪里是在打家具,分明是在精雕木艺。” 两人出了屋门。 葛凯琳已睡着。身上搭着薄单子,贺十守在葛凯琳身边,正笨手笨脚编织一条发带。 绪祥给贺十交代一声今晚葛凯武呆在林庄不回,和葛凯武一块出院门而去。 葛天俞和吴丽梅回到家时,厨房里正炒菜,酸辣味闻着就令人胃口大开。 葛凯琳还在躺椅上熟睡,葛天俞轻轻抱起女儿送回房里,吴丽梅跟随其后。 给女儿盖好薄被,吴丽梅轻声道:“看来今天凯琳又会睡很长时间。” 葛天俞问她:“你怎么知道?” 盯着女儿略显苍白的小脸,吴丽梅道:“据我观察,每回厨房炒辣椒凯琳都尽量避开,要是避之不及就会昏睡,今天满院的辣椒味,凯琳恐怕要睡到晚上去了。” 葛天俞惊讶:“辣椒对于凯琳岂不是形同迷/药,这事还有谁知道。” 吴丽梅摇头:“我没听谁说过。” 葛天俞脸色凝重:“往后哪怕味道差些,菜里也不要再放辣椒,先不说辣椒对凯琳是不是有害,要是被歹人知道凯琳有这毛病,说不准会对凯琳不利。” 吴丽梅也是神色凝重点头。 饭时,看着满桌没见过的菜,葛天俞和吴丽梅问这都是些什么,厨娘一一报来:酸辣猪大肠,爆炒脆肚片,红椒血肠,溜腰花,黑木耳炒猪肝,菜干猪肺汤。 夫妇俩皱眉,吴丽梅问:“怎么全是猪内脏,这是谁的主意,内脏怎么能吃?” 得知这是女儿的主意,菜谱也是女儿给的,夫妇两人试探着夹起面前的菜吃了一口,开始时还吃的小心,谁知越吃越有味,不知不觉竟将桌上菜吃了大半,饭也比平时多吃半碗。 葛凯琳醒来已是半夜,口渴难耐,想起身下床倒水喝。 搬来葛家庄后,晚上睡觉时她坚持不再让人守在卧房。 还没动身,就听到:“六小姐是不是要喝水,奴婢这就倒给小姐。” “贺十?你怎么在我屋里。” “六小姐恕罪,奴婢并没睡在里屋,是听声音知道是六小姐醒了,奴婢进来伺候。” “怎么是你守夜,水珏呢?” “大老爷大夫人吩咐,今天开始,由奴婢贴身伺候六小姐。” 白天绪祥在学堂所见,已由贺六传给葛天俞,今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第二天,蓝婆子打扫课室。擦到葛凯琳坐的座椅时,先是一愣,继而围着椅子转圈,时而蹲下。时而站起,反反复复将椅子查看不止一遍。 “怎么啦蓝妈,有什么不对吗?”葛凯武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课室门口。 蓝婆子指着座椅答道:“五少爷,这座椅并不是六小姐往常坐的那把。” “何以见得。”葛凯武装模作样走上前,摸摸椅背道:“哪里有不对。座椅是我做的,我怎么没看出哪里不对。” 蓝婆子摇头:“这座椅初看和往常那把没两样,可细看还是不同,往常那座椅已坐了一年多,常接触的地方磨得光滑,这把摸起来涩手。” 又走近一些,蓝婆子手指顺着木头纹理游动,道:“纵使座椅仿造得再像,纹理却很难找到一模一样的,老奴天天擦拭。对往常那把座椅纹理走向很熟悉。” 葛凯武叹气,明言告诉蓝婆子:“这座椅确实不是以往那把,是我今早换的。” 昨天葛凯武跟着绪祥回了林庄,林庄人打下手,葛凯武和绪祥一起,不吃不喝匆忙打制出新座椅,尽管打磨时已很仔细,也已做旧处理,不同的地方还是被蓝婆子看了出来。 蓝婆子不解,问道:“五少爷为什么要换掉座椅。六小姐很喜欢那座椅呢,六小姐嘱咐老奴擦拭时一定要用软布,怕粗布损伤木质,辜负五少爷一番心血。” 葛凯武更加愤恨。问道:“以蓝妈来看,要想妹妹看不出不同,该要怎么处理。” 连蓝婆子都看出了不同,以妹妹的聪慧,又怎么会发现不了。 蓝婆子答道:“要是上漆,或许能瞒过六小姐。” 她虽不知道五少爷为什么要换了座椅。做为过来人,却也猜得到必有隐情。 两天后,一个村民失踪,在河边找到他的鞋子,却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葛睿豪家两天来连连发生怪事,坐椅子椅子塌,睡床床瘫,吃饭时,饭菜刚摆好,一家人还没动筷,桌子突然垮倒,顿时满屋狼藉。 椅子塌,可以说是椅子坏了没检修,床瘫,可以说是床不结实,桌子碎成木片,这事就绝对不会是巧合了。 葛睿豪捡起桌子碎片仔细观察。 断裂处齐刷刷明显是特意为之,看一片是这样,看两片还是这样,看遍所有碎片都这样,桌子竟能在没摆碗碟之前一直屹立不倒,可见做这事的人功夫非同一般。 葛睿豪沉思中偶而抬头,见妻子满脸惊恐,抖如筛糠,赶紧扔掉木片,抱住妻子安慰:“雁菱不要怕,我会查这是谁干的。” 董雁菱抖得更厉害,喃喃道:“妖精,真的是妖精,真的是妖精……” 葛睿豪安慰:“哪里来的妖精,世上没有妖精,凡事都是人做的,不要怕。” 董雁菱却不管葛睿豪说什么,只管念叨妖精。 葛凯缘在旁边自言自语:“难不成真是妖精?” “凯缘,什么是妖精,你知道些什么?”葛睿豪喝退下人,问葛凯缘。 妻子口称妖精,可说是被吓着了,葛睿豪眼里的董雁菱向来胆小,可女儿也这么说,葛睿豪直觉事有蹊跷。 董雁菱一个机灵醒过神来,接了葛睿豪的话:“女儿是顺着我话说的,她才七岁,哪知道什么妖精。” 葛睿豪直盯盯看着董雁菱,低喝:“到底怎么回事,哪里有妖精。” 自那天葛天俞听到他夫妻对话,董雁菱就疑神疑鬼,这两天更是像惊弓之鸟。 椅子塌她脸变色,床瘫她整日整夜坐卧不安,今天更是魂不守舍,言语忽闪,要是葛睿豪再不起疑心,那就真是没心没肺,白痴一个。 董雁菱嗫嚅着嘴唇,却半天没说出话来。 “嗨,这有什么说不得的,”葛凯缘说得满不在乎:“娘亲说六姐的聪慧近似妖精。” “凯缘别胡说,你是妹妹,她是姐姐,小妹怎么能诽谤长姐。”董雁菱历喝。 按往常习惯,董雁菱呵斥葛凯缘,葛凯缘准会闭嘴,可今天有爹爹在跟前,葛凯缘不怕娘亲罚她。 反驳:“这话是娘亲说的,女儿只是复述而已,娘亲还说,葛家各个都是大龄成亲,就是成了亲也不顺遂,最后还落得个背井离乡,这都是源于六姐的妖魂作怪……” “啪,”董雁菱一巴掌打得葛凯缘差点摔倒。 董雁菱平时对葛凯缘严厉,却从不舍得打葛凯缘,今天董雁菱忽然动手,小姑娘一时被吓住,呆呆的站在当地,一手捂脸,眼里噙泪,想哭却不敢哭出来。 妻子恼羞成怒,葛睿豪脸色愈黑,沉声道:“你最近不要出门,制衣坊那里我会跟大嫂说一声。” 丈夫有时也会对自己严厉训斥,可从来也是说过就算,不再计较,这次竟然要禁自己的足,董雁菱内心慌张,拉住葛睿豪的衣袖恳求: “我知道错了,往后再也不会乱说话,能当这个管事我费了不少心力,你也看见了,为了学会挽布扣,我不分白天黑夜地练习,磨破了双手,熬皱了双眼,双手不知被针扎过多少针眼,要是我不上工,管事职位会被人代替,那我岂不白辛苦了。” 葛睿豪听得心里酸痛。 他能看中董雁菱,是因董雁菱是个心性极高的人,宁肯受董氏百般折磨,也不愿屈身给葛天俞当小妾。 可如今,妻子被富贵迷了眼,嫉恨成性,处处要和大哥家比,尤其针对凯琳,要是再由着妻子胡言乱语,必酿成大祸。 葛睿豪甩掉董雁菱的手,抱起女儿出了屋门,吩咐守在院里的下人:“从今天起,任何人不能进屋,也不准夫人出屋,要是有人敢擅自违规,重打二十大板。” 董雁菱要冲出来,被门口下人拦住,董雁菱大喊:“你不能这样对我,我并没犯大错,那凯琳确是……” 确是什么,董雁菱没喊出口,她只是嘴一张一合,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葛睿豪已大步朝院外走去,葛凯缘将头埋在爹爹肩窝,不敢抬头看声嘶力竭的娘亲,董雁菱的异样,父女二人都没发现。 有下人觉出不对劲,可老爷正在气头上,谁也不敢触这个霉头。 出了院门,葛凯缘才敢哭出声,葛睿豪轻抚女儿脊背,绕着田间地头不停走动。(未完待续。) 第0254章 来人 来到渔场,葛睿豪将葛凯缘轻轻放在他平时休息的床上,问葛凯缘:“爹爹带你和娘亲离开这里好不好?” 葛凯缘摇头,抽噎道:“女儿不回良平镇,回去娘亲又要将女儿关在院里,女儿不想。” 葛睿豪柔声安慰:“我们不回良平镇,去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好不好?” 葛凯缘头摇得更厉害:“不好,在这里很好玩,大伯娘和大伯父喜欢女儿,二哥五哥每回从盛城回来,都会给女儿带礼物,六姐知道很多东西,会给女儿讲故事,女儿记不住字,六姐从不骂女儿,这里还有很多伙伴陪着女儿玩,要是离开这里,女儿会很不快乐。” 葛睿豪内心闷痛。 女人一旦有了嫉恨心,什么不可理喻的事都做得出。 细想几天来妻子的表现,以及家里这两天发生的诡异,应是妻子已做出不利于凯琳的事,被绪少爷发现,才毁坏家具以示警。 绪少爷为人狠厉,要是再呆下去,保不准会发生什么不可逆转的事, 还是早点离开吧,或可留得妻子一条性命。 想通关节,葛睿豪牵着葛凯缘的小手,在工地找到葛天俞。 葛天俞默然片刻,道:“走吧。” 神情落寞。 葛睿豪几次张嘴,却不知自己要说什么,转身抱起哭叫着不走的葛凯缘离开。 回到家里,葛睿豪见满院下人一脸诚惶,问怎么回事。 董雁菱的贴身婆子道:“老爷走后,夫人在屋里一直挣扎翻滚,这会儿屋里已没了声音。不知夫人是在休息还是怎么样了。” 葛睿豪冲进屋里,就见董雁菱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衣衫和长发凌乱不堪,地上有血迹。 拨开董雁菱的头发,葛睿豪看见董雁菱双手卡着她自己脖子,手上满是血,拿开董雁菱的手。董雁菱喉咙处血肉迷糊。 葛睿豪抱妻子搁在贵妃塌。转身刚要去拿药,身后贵妃塌轰然塌掉。 董雁菱双眼慢慢睁开,张嘴发不出声音。双手往脖子抓去,葛睿豪迅速拦住董雁菱双手,内心已明白怎么回事,惨笑道:“我们这就走。” 董雁菱瞬间双眼大睁。手脚挣扎,嘴巴一开一合。急迫致使她再次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董雁菱,躺在车上,不言,不动。不哭,不笑,葛睿豪抱着葛凯缘坐在车辕。由着马信步而走,不知到底要去向何方。 这次泻肚。似乎将以往的活泼精力泄了个尽,葛凯琳一直蔫蔫地没有精神。 按葛天俞夫妇以往习惯,家里发生的事一般不会瞒着孩子,还会给孩子讲解前因后果,或听听孩子的见解,可这次学堂事件却没告诉葛凯琳,怕她受刺激而病情反复。 葛凯琳只知葛睿豪一家离开,临行前,葛睿豪打杀了两个丫环和两个婆子,其他下人也全部卖掉,葛凯琳问葛睿豪为什么离开,葛天俞说是葛睿豪年龄渐大,想寻祖问宗叶落归根。 这段时间外来人员越来越多,有想租葛家庄土地的,也有来应招做工的,中间不乏想要移居葛家庄的人,加上原本就有很多杂事,葛天俞夫妇更加忙碌,葛凯琳直觉葛睿豪离开这事情没这么简单,却也不忍心缠着爹娘深究。 身子稍有力气,她让贺十陪着自己出外走走。 乡间路不平,她又不肯让贺十背,贺十扶着她顺青砖路慢慢往前走,路的尽头就是学堂。 座椅被换后,蓝婆子请示过葛凯琳又搬回学堂住,葛凯琳怕蓝婆子孤单,让水珏和蓝婆子同住,两母女既是个伴,也好培养感情。 学堂放假,除了每天打扫外,没多少事,母女两人还是回葛府当差,不过不会同时离开,总有一个人守在学堂。 葛凯琳进学堂院子时,水珏正在冲洗石桌,见自家小姐进来,水珏赶忙擦干手,冲进课室搬出座椅来放在树荫下。 看着眼前枣红色椅子,葛凯琳奇怪,课室里除了自己一把椅子以外,学生都是坐的凳子,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一把椅子,比自己那把还气派。 水珏炫耀:“六小姐不认识了吧,这就是您原来的座椅,五少爷说,椅子上了漆,尤其是这种颜色的漆,看起来更像夫子的座驾,五少爷想给六小姐一个惊喜,嘱咐不要提前告诉六小姐,怎么样,六小姐有没有觉着惊喜?” 呃,喜没感觉到,惊倒是有点。 葛凯武给她做的桌椅本来就是用的红木原木,精心打磨过如同艺术品,如今虽然上了漆确实更加气派,但是掩盖了木质本色,葛凯琳觉着还是有点遗憾。 “六小姐,不满意吗?”水珏看着葛凯琳的神色问。 水珏听干娘说过换座椅的事,干娘嘱咐她不要让自家小姐知道,见六小姐眼不错珠的盯着椅子,水珏内心打鼓。 “好看,怎么不好看,这种颜色更显你家小姐我的,嗯,威严。”葛凯琳坐上椅子,板起脸做严肃状。 “哈哈,六小姐喜欢就好,五少爷说了,要是六小姐喜欢,奴婢可以得赏呢。”水珏内心松了口气。 “五哥能有什么赏,难不成要将顺生赏给你,他乐意我还不乐意呢,我家水珏将来可是要脱奴籍的,要是嫁给顺生,那还是个奴才,这事我可不干。”葛凯琳说得一本正经。 纵使水珏平时没心没肺,这会儿也不知该怎么接葛凯琳的腔,求助地看向贺十,不过看也是白看。 贺十年近三十,也还待字闺中,对葛凯琳这话更不知该怎么应对,两人只能大眼瞪小眼。 “哈哈哈哈,” 见识了两人的窘态,葛凯琳大笑着进课室,去欣赏被葛凯武弄得“面目全非”的教桌。 水珏和贺十各舒一口气。紧跟葛凯琳进了课室。 讲桌确实也漆成和椅子一体的枣红色,观课室全景,讲桌和讲台下的课桌凳越发不协调。 课桌凳都是学生自己从家里带来的,有精有粗,各式各样,最简陋的,只是在地上起四根泥柱子。上面搭一块木板。 葛凯琳听爹娘说过。往后村子会越来越大,人口越来越多,既然自己打算秋季开学后收费。那么是否应该考虑一下课桌椅的质量和样式呢,她考虑干脆自家制作课桌椅。 还有,是否要统一装束呢,就像前世的校服。 还是算了。村民大都穷苦没钱,这学堂原本就不是正式学堂。要是再要求统一着装,恐怕会吓退那些勉强凑得出钱来读书的人。 还有,还有……, 葛凯琳越想越兴奋。脸上表情也是精彩纷呈,看得贺十和水珏莫名其妙。 水珏也还罢了,从小到大。自家小姐这种表情不知见过多少回,已是见怪不怪。只是不知这次小姐又想到什么主意。 贺十是第一次见葛凯琳这样,她对自己将来一直要跟随的小主子越发好奇。 葛凯琳感觉腿被轻轻蹭了一下,回神,是水珏又将椅子搬了进来,正往她身后放。 嗯,想得入神时没感觉,这下还真是累了。 葛凯琳坐到椅子上闭上双眼,准备稍休息一下就回去,身体还没完全恢复,要是离家时间太长,爹娘会担心。 刚闭上眼,贺十轻声在她耳边道:“六小姐,有生人靠近。” 葛凯琳睁开眼睛,却没动。 葛家庄因重新规划,需要不少工匠,也需去镇上或更远处采购材料,来来往往,生人肯定少不了,这有什么奇怪的。 不过,贺十既然特意提出,葛凯琳也不会以为贺十是无聊,身为暗卫,对各种气息声音都很敏感,或许她觉出这次来的生人不善呢。 贺十话音刚落,数息间,葛凯琳就听到有讲话声由远而近,她扭头朝门外看。 课室门刚好正对学堂大门,几个女子一出现在大门口葛凯琳就看见了。 看打扮,说话的是一个穿戴体面的富人家婆子,婆子第一个进院,然后是两个丫环模样的女孩,年龄也就五六岁的样子,穿戴也不俗。 先进来的三人向两旁让开,身后露出一个头戴白色纱帽的身影,从那水红色衣裙,还有小小的个头来看,葛凯琳猜着应是一个小女孩。 尤其引人注意的是,小女孩怀里还抱着一只猪,一只还没满月的小花猪。 小女孩不急着进院,而是左右晃动脑袋,像是观看学堂周围环境。 “哎哟,这就是你赞不绝口的学堂呀,这么简陋,啧啧,哎哟。”富家婆子满脸轻蔑。 “绪小姐,这就是我们葛家庄读书认字的地方,别看我们小夫子年龄还小,懂得的东西可不少,就是镇上那老夫子,也不一定如我家小夫子博学。”几人身后传来张嫂的声音。 葛凯琳好笑,张嫂之前大字不识一个,根本就没进过真正学堂,哪里知道人家学堂老夫子的学问。 张嫂口中的绪小姐却没接腔,抬脚进了院子,身后又跟进两个丫环,年龄稍大些,看模样最大也超不过十岁。 最后张嫂才进来。 葛凯琳感觉怪异,当小姐的穿戴竟比婆子和丫环还差些。 水珏出课室相迎,尽管她不喜欢那婆子的口气,但葛家做为主人家,还是要有最起码的礼貌,最重要的是,她先得弄清楚来人情况。 才一出课室门,张嫂大嗓门就拉开:“水珏你在呀,这是镇上绪家小姐,就是我提过的,收我家鸡蛋的那家小姐。” 水珏向绪小姐行福礼:“绪小姐好。” 后进来的丫环,一个怀里抱着蒲包,一个双手抱着个坐垫,两人见槐树下有石桌石凳,就走过去,发现石桌石凳上有水渍,应是刚刚冲洗不久,两丫环站住。 水珏一身粗布衣衫,衣袖挽起,头上没戴任何发饰,先进来的那婆子脸上现出鄙夷之色。 开口道:“喂,你这丫头好不知礼,没见我家小姐还在太阳下站着吗,竟连个座椅都不端来,你家主人难道没教你待客之道?” 两个小些的丫环撇撇嘴,将头扭到一侧。 水珏进厨房提溜出一个小板凳,这是蓝婆子日常烧火时坐的,高不及水珏小腿。 那婆子不满:“你这小板凳又矮又脏,我家小姐怎么坐得。” 水珏只是不吭声。 张嫂打圆场:“水珏,绪小姐身份高贵,怎么能让绪小姐坐小凳,我看小夫子讲课坐的椅子,正配得上绪小姐身份,你搬出来给绪小姐坐。” 来者是客,被那婆子挑衅水珏尚能忍,见张嫂帮着外人讲话,水珏爆发: “张嫂你好大的口气,你也说椅子是小夫子讲课时坐的,哪里随便来个人就能坐,再说,那椅子是五少爷特意给六小姐做的,要是被那不知轻重的人弄坏,难不成张嫂你来赔偿?” 张嫂虽不识货,却也听村里人议论过,小夫子用的桌椅贵重,就是卖掉她全部家当也买不到一条椅子腿,水珏嘴巴又利索,说起话来她从没占过便宜,张嫂不敢再言语。 “不过是乡村野佬,我家小姐是什么身份,怎么就配不上你家一把破椅子。”婆子冷哼。 “顾妈,不得无礼。”绪小姐呵斥。 葛凯琳正对门口,将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 她因在课室里,隐在暗处,那几人站在大太阳下一时看不到她,这样正好也给她时间来观察来人。 水珏训斥张嫂的话,实际论起来相当无礼,将来者连主人带下人一起骂了,来人却没有一个人有异色,也没一个人替她家小姐说话,至于绪小姐,因带着纱帽也看不清她脸色。 顾妈已无礼老半天,绪小姐这会儿才出声喝止,呵呵,有意思。 “是,老奴知错。”顾妈嘴上说知错,神情却是满脸不屑。 “倒水吧,我口渴了。”绪小姐吩咐两个大丫。 拿坐垫的丫环将坐垫铺在小凳上,扶绪小姐坐下,就着另一个丫环的手打开蒲包,从蒲包里拿出一个瓷杯,拿起茶壶倒了一杯茶,将茶壶放回蒲包,这才将茶递给绪小姐。 从头到尾,顾婆子和两个小丫环都没有帮忙。 喝了茶,休息片刻,绪小姐问水珏:“听说你家小姐同时教几十个学生,而且因人施教,是不是真的?” 言语和气,并没因水珏刚才出言不逊而生气。 ?(未完待续。) 第0255章 留下 水珏瞪了一眼张嫂,自家小姐今天好不容易身子清爽一些,有精力出来走走,都是张嫂多事把人领到学堂来打搅。 答道:“是,我家六小姐记性不是一般好,每个学生的特性都记得清楚,对人不偏不倚,不因人进度慢而轻视,也不因学得快而偏向,会因个人情况不同而因人施教。” 张嫂插话:“是呀是呀,绪小姐,我家小夫子真得是很厉害。” 她得赶紧说几句好话,以水珏那张得理不饶人的嘴,要是水珏真记恨上她,往后恐怕她会没好日子过。 绪小姐又问:“我能不能进课室看看,长这么大,我还从没进过学堂。” 贺十从课室出来,问水珏:“热茶准备好了没有,六小姐像是快醒了,要是没有热茶喝,看回去五少爷不揭了你的皮。” “是,我这就去烧水。”水珏闪身进厨房。 张嫂惊讶:“贺师傅,小夫子也在?” 贺六和贺十曾教过村民功夫,村民见了俩人习惯叫师傅。 贺十只扫了一眼张嫂,对着绪小姐微微福礼:“我家小姐近段时间身子不好,今天走到学堂累着了,没能出来迎接绪小姐,望绪小姐见谅。” 绪小姐道:“是我打扰到了你家小姐休息,你快去照顾你家小姐,坐着睡觉容易着凉。” 贺十进休息室拿了条薄毯,又转回课室,她拿薄毯过来,是真怕自家小姐着凉。 这次泻肚后,葛凯琳特别畏寒,初秋天气还很热,在阴凉处葛凯琳却总也觉着冷。 厨房的小泥炉上一直坐着把小铁壶,需要热水时,只要打开泥炉通风口,很快水就开了。水珏泡了一壶红茶,用托盘端进课室。 葛凯琳有个习惯,无论天凉天热,只要是睡觉起来。总喜欢喝稍烫的红茶,一杯茶下去,肠胃舒泰。 等葛凯琳施施然从课室出来,顾婆子和两个小丫环已满脸不耐,两个大丫环倒面色平静。 “对不住了绪小姐。我睡着了,不知有客人来,真是怠慢了。”葛凯琳装腔作势。 绪小姐从小凳上起身,歉意道:“葛六小姐不要客气,倒是欣毓打扰到葛六小姐了。” 绪欣毓? 葛凯琳感觉一阵晕眩,这名字听起来好耳熟,可她以前确实没听过这个名字。 第一次见面就报上闺名,不知对方是真豪爽,还是不在意。 晕眩只是一瞬间就过去了,葛凯琳笑道:“绪小姐客气。是凯琳怠慢了。” 她的名字整个葛家庄的人都知道,说出来也没什么损失,也显得尊重对方。 吩咐:“贺十清理一下休息室,请绪小姐进屋内休息,水珏去刘伯那里看有什么水果。” 转而又对顾婆子道:“这位妈妈,我家种的西瓜个儿很大,我这丫环人小,一个人捧不了西瓜,麻烦这位妈妈帮忙一起,要是妈妈口渴。可吃了西瓜再回来。” 已经入秋,西瓜已到了尾式,地里哪还有什么大个儿头西瓜,她就是看着婆子心烦。 顾婆子早就不耐陪这位不得宠的前任嫡小姐。可夫人交代她要时刻紧跟大小姐,葛凯琳说让她搬西瓜,她想要反驳,又听葛凯琳说她可以先吃了西瓜再回来,心里就有些松动。 西瓜这几年才传入本地,产量不高。价钱不低,就是富贵人家的主子也不会常吃西瓜,顾婆子跟着这位大小姐,更是一年到头都吃不到,稍微犹豫一下顾婆子就答应下来。 顾婆子跟着水珏走了,两个小丫环眼巴巴看着院门,葛凯琳笑道:“你两个也去吧,记着,西瓜性凉,不要贪吃,小心吃坏了身子。” 言下之意,就是可以随便吃。 小丫环兴冲冲追出院子,连个谢字也没有。 绪欣毓道歉:“葛六小姐见谅,失礼了。” 葛凯琳笑道:“没事,本来就都是孩子。” 问两个大丫环:“你两个想不想去吃?” 大丫环屈膝行礼,摇头:“谢谢葛六小姐,奴婢们不渴。” 进入休息室后,绪欣毓抚摸着手上抱着的小花猪,问葛凯琳:“我想换下身上汗湿的衣服,能不能麻烦葛六小姐帮我抱一下雪风,它很爱干净,在外洗澡不方便。” 一个大丫环伸手去接小花猪:“大小姐,还是奴婢来抱吧。” 绪欣毓却不肯松手,绕过大丫环走向葛凯琳,贺十要阻拦,被葛凯琳扯住。 “看来绪小姐很宝贝这宠物。”葛凯琳小心接过小花猪抱着。 绪欣毓吩咐两个大丫环:“你两个先出去,我不叫你们,不要进来。” 又对葛凯琳道:“葛六小姐,可否麻烦你身旁这位出去一下,我有几句体己话和你说。” 葛凯琳毫不犹豫:“贺十,你陪这两位去厨房喝茶。” 初次见面,她就有种知己相逢的感觉。 贺十有些犹豫,自家小姐和绪小姐是头回见面,还不知对方底细,可看着葛凯琳的眼神,她还是退了出去,顺手将门从外面关住。 休息室只剩两人,绪欣毓摘下纱帽,葛凯琳蓦地瞪大眼睛,惊呼:“喜辛余?”。 绪欣毓做势让葛凯琳噤声,小声道:“有话等下再说,帮我留在这里。” 葛凯琳刚要说话,院墙外葛天俞的声音传来:“凯琳,爹爹来接你。” “爹爹,我在这里。”葛凯琳只有先打住话头走出去。 贺十和两个丫环也从厨房出来。 葛凯琳本想像平时那样向爹爹问长问短,见爹爹身后还有一个人,葛凯琳站住。 那人个头比爹爹稍矮,要是没自家爹爹做对比,那人也算长得英俊。 两人身后跟着贺六和另一个男子,都是长随打扮。 葛天俞朝葛凯琳招手:“来,凯琳,见过绪老爷。” 葛凯琳给绪老爷行礼:“绪老爷好。” 绪老爷爽朗大笑:“我比你爹爹小些,你称呼我叔父就行,初次见面。我也没有准备礼物,这块玉佩侄女拿去玩吧。” 从身上解下一枚小巧鱼形玉佩,递向葛凯琳。 葛凯琳大方接过,施礼相谢。 绪欣毓紧跟着葛凯琳出了屋子。对葛天俞施礼:“见过葛大伯父。” 葛天俞摸遍全身也没摸到任何配饰,抱歉道:“我整天混在工地,没带见面礼,等回府后再补给侄女。” 绪欣毓又是一礼,趁机给葛凯琳使个眼色。 “爹爹。”绪欣毓转而给绪老爷施礼。 绪老爷呵斥:“你自己弄只猪玩也就算了。怎么能让葛六小姐替你抱着,还不快接过来。” “是。”绪欣毓转向葛凯琳。 葛凯琳笑嘻嘻道:“绪叔父,是我自己想要玩这只小花猪的,就让我再玩会儿吧。” 葛天俞帮腔:“小孩子家有小孩子的想法,老弟,咱们就不要搀和了。” 绪老爷笑道:“都说葛大老爷偏宠爱女,看来一点都不假。” 问绪欣毓:“一路来爹爹要你去掉纱帽你不肯,现在你为什么取了纱帽?” 绪欣毓屈膝答道:“女儿相貌丑陋,夫人从不允女儿摘掉纱帽,要是女儿违背了夫人命令。夫人不会将女儿怎么样,女儿身边的人却会遭殃,望爹爹体谅。” 水珏风风火火跑进来,嚷嚷着:“绪小姐,顾妈说西瓜好吃,想多摘几个,奴婢力气小拿不了,能不能让这两个姐姐帮忙?” 指指两个大丫环。 葛凯琳内心喷笑,水珏这绝对是故意的。 西瓜摘得多了不必非得用手抱回来,西瓜地里就有推车。就是没有推车,田间地头随便说一声,自会有人帮忙给送过来,哪用得着巴巴跑回来请示。何况水珏力气并不小。 她这是变相让人家知道,这么贵重的西瓜,主子还没吃,下人已经先吃过,还自作主张问人家多要,绪老爷听了会是什么感受。那几个人还能有好? 果然,水珏话音一落,绪老爷脸色立马就黑了,强压怒气对葛天俞道:“葛兄恕罪,小弟这就处置刁奴,小弟告退。” 大步往院外走去。 出了院门又止步,扭头呼唤:“欣毓,跟上爹爹。” 绪欣毓跪下求道:“爹爹今天带女儿出来,夫人肯定心里有气,爹爹要真处置了顾妈,回去后,爹爹要外出忙生计,女儿却要留在家里,今后女儿受的待遇可想而知,求爹爹让女儿在外面多呆几天,就是过几天女儿回去受苦,也不枉出来这一趟。” 绪老爷默然。 绪欣毓是绪老爷前妻留下的唯一血脉,现任夫人对子女要求严苛,尤其是对绪欣毓。 葛凯琳帮绪欣毓说话:“我虽和绪小姐初次见面,却很谈得来,恳请绪叔父允许绪小姐留宿几天,我两人也好促膝相谈。” 葛天俞欣喜,也替绪欣毓求情:“绪老弟,既然你家女儿和我女儿投缘投,就留你家女儿在葛家庄玩耍几天吧。” 女儿太懂事,虽偶尔也顽皮,却总不像个孩子那样吵着闹着要和伙伴玩耍,女儿这还是第一次留人,现在这样才是一个孩子应有的反应。 水珏却不管其他人怎么样,留下自己惹的烂摊子,她进休息室去收拾。 绪老爷妥协:“唉,也罢。” 向葛天俞躬身一揖:“葛兄,能不能借房屋一间,容我父女留宿几天。” 葛天俞自然不会推托,葛丽屏走后院子还闲置着。 刚才场面紧张还不觉着怎么样,这会儿葛凯琳才觉得脱力,身子一歪靠到葛天俞身上。 “累了?”葛天俞屈身蹲下。 葛凯琳很自然地爬到他背上,一双胳膊环住自家爹爹脖子,头枕在爹爹虽不算很宽,却很有力的肩背,闭上眼完全放松。 绪欣毓愕然,都说这个世界男人抱孙不抱子,别说自己只是个被遗忘的前任嫡女,就是现任夫人生的嫡子嫡女,她都没见自家爹爹抱过。 绪老爷看到葛天俞父女这一幕,他和女儿神情相似,只是有所收敛。 绪家怎么处置刁奴,葛凯琳已无暇去想,她在自家爹爹温暖舒适的背上已沉沉睡去。 醒来时只觉饥肠辘辘,刘妈给她煮一碗馄饨吃过,她就去找葛天俞,想知道绪欣毓到底是怎么回事。 女儿第一次留宿客人,葛天俞也想女儿和绪欣毓相处的好,吃完饭后他没急着去工地,就等着女儿睡醒好告诉女儿绪欣毓的境况,知己知彼才能找到最好的待客方式嘛。 绪家已是几代人做生意,绪欣毓比葛凯琳小一岁,今年已满七岁。 绪老爷的续弦育有两子一女,女儿五岁,生来愚笨,爹娘不分,常年圈在院里,两个儿子一个三岁,一个只有一岁。??? 绪欣毓的长相随了她的生母,不说美貌绝伦,也是少有人能及,可不知怎么回事,几个月前突然全身毛发变白,绪夫人再不允许她外出。 上官家事发后,绪祥最早得到消息,要官卖上官家所有财产,官方没公布消息之前,林庄和葛家先下手,已将上官家在白水镇的店铺买下,买沿路荒地,也是绪祥提前得消息。 等绪老爷得知官卖消息时,已是晚了一步,上官家在白水镇的店铺已没了,沿路地段也已没什么好挑的了。 绪老爷打听得知,先下手的是林葛两家,葛家他知道一点,两年前搬来,一来就抢了多家生意,绪老爷和葛天俞也曾有过应酬,林家他从没听说过。 绪老爷多方打听,可无论如何也打听不出林葛两家底细,以绪老爷多年经商直觉,这两家新来的住户应是背景不浅,不好对付。 对付不了就先结交,结交就要投其所好。 绪老爷听说葛天俞宠爱妻女,要是能讨得葛家女眷欢喜,办起其他事来就顺遂得多。 但据消息说,葛家女眷很少来镇上,想和她们接触,可谓机会渺茫。 想来想去,绪老爷只有主动出击。 既然是讨女眷欢心,绪老爷本来应该和妻子一起来葛家庄,可妻子嫌弃葛家乡野村夫,不愿和他一起来,绪老爷一气之下,带着已很久没出过门的绪欣毓来到葛家庄。 绪欣毓能在学堂出现,是绪老爷打听好葛凯琳的行踪,特意为之。 葛凯琳有种直觉,绪欣毓好好的容貌,突然变成如今这个样子,肯定是那家伙故意的,自小那家伙就不按常理出牌。 那天后,绪欣毓天天来找葛凯琳玩,她身边已不见了顾婆子和两个小丫环,只剩下两个大丫环,还有叫做雪风的小花猪,葛凯琳也了解到这位昔日死党的处境。(未完待续。) 第0256章 合体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绪欣毓前世名叫喜辛余,比葛凯琳小一岁,她家和葛凯琳家离得不远,俩人是从小学到初中的同学。 喜家是个大家族,亲戚也多,喜辛余几个姐姐起名就很困难,叫什么名字都和人犯冲,哪怕是谐音都不行。 到了喜辛余这里实在不知该起什么名字,因她爸姓喜,她妈姓辛,她的出生根本就是多余,她爸妈干脆给她起名喜辛余。 这是个让老师头痛的家伙。 别看小小的个子,打起人来那叫一个狠,就是班上比她高一头的男孩子一般都不敢惹她,小学二年级的时候她就打得五年级一个女生不敢再上学,硬生生让人家小学没毕业。 葛凯琳和喜辛余性格完全相反,不知怎么竟投了喜辛余的眼缘,喜辛余很喜欢找葛凯琳玩,谁敢欺负葛凯琳,喜辛余第一个冲上去。 两个人一个好斗,一个安静,一个学习上笨得离谱,一个记性好得人神共愤,也算是一对奇异搭档,每到一处都引得人指指点点。 喜辛余姊妹六个,她是最小的,姊妹之间年龄相差不大,一个比另一个也就只差一两岁,她爸妈只管生不管教,除了一日三餐和衣服蔽体外,其他方面,几乎就让孩子们自生自灭。 她家每天吃饭就跟打抢似得,姊妹几个一个赛一个吃得快,吃得慢的根本连肚子底都垫不住,别看喜辛余最小,因为能打,大多时候都能混个肚儿圆。 中考时,因葛凯琳犯病中途退场,复读一年才考上高中,比喜辛余低了一届。 已上高二的喜辛余,变得让葛凯琳有些看不懂,打架照常,还学会了抽烟喝酒,满嘴脏话。学习倒没有落下。 高三时,喜辛余家的矛盾越来越厉害,几乎到了姐妹相残的地步。 有一天喜辛余来找葛凯琳,说了一大堆羡慕葛凯琳有个好家庭的话。一直到半夜巡逻老师从树林里将她俩赶出来,两人才分手,后来喜辛余就不见了。 那以后,葛凯琳再也没见过喜辛余。 喜辛余讲,出走后的她什么都干过。打零工,当保姆,最惨的时候还当过乞丐,有一阵子实在混不下去,她就去偷人家东西,最后一次偷被抓住,她失去了人身自由。 抓喜辛余的人是个小偷祖宗级人物,训练喜辛余成为贴身保镖,喜辛余除了要负责雇主的安全,还兼顾做保姆的工作。 那段日子喜辛余学会了化妆。技巧比专业化妆师也不差。 葛凯琳揪揪喜辛余的白发:“那你现在这个样貌,就是化妆化出来的?” 喜辛余满脸自豪:“真聪明,我这个身体可是很漂亮的。” “那为什么你要化妆,这样并不好看,前世你就是把自己化成个猪头,都没人会理你,这个世界,长的怪异可是很危险的。” 这才是关键问题。 喜辛余叹气:“还不是为了活命,你以为身上弄这么多东西,我很舒服呀。” 她的雇主投资拍一步电视剧。推荐她给剧中演员化妆。 主角在演危险镜头时找替身,为了能在电视剧里有个镜头,喜辛余给人家当替身,可当她给自己化好妆后。还没来得及走到拍摄现场,突然一头栽到,醒来就成了绪欣毓。 醒来后的喜辛余留有这个身体的记忆,知道自己是前任嫡女,多次遭现任夫人暗害。 前年冬天,夫人将绪欣毓身边人全部撤换。绪欣毓再也无力躲避,大冬天被那顾婆子故意推进湖里,是雪风奋力推绪欣毓到岸边。 那以后,绪欣毓除了天天搂着雪风外,不理会任何人,直到喜辛余来到这里。 “你的意思是说,你这身体里除了你之外,原主还在?”葛凯琳惊讶。 “是,也不是,其实原主落水后已死了,是有人替补了原主,雪风是和替补一块来的,而我又接替了替补。” “什么乱七八糟的。” “这么说吧,我和替补共用身体,替补同学很安静,而我的性子,你是明白的。” “明白什么明白,你绕来绕去就一句话,你现在是人格分裂者。” “应该说我们两个是强强联合,她聪明,我能打,我俩互补长短。” “好了,少贫,接着说。” 喜辛余和绪欣毓融合,精疲力尽昏死过去,一睡就是好几天。 夫人见绪欣毓脸色实在惨白难看,怕绪老爷回来追究,就请了专门给尸体化妆的化妆师。 化妆师真以为绪欣毓死了,正儿八经给绪欣毓化起妆来,却被突然坐起的尸体吓得魂飞魄散,以为是诈尸,根本没收拾他的吃饭家伙,撒腿就跑,这倒便宜了喜辛余。 等绪老爷闻讯赶回来时,绪欣毓的脸色比原来还惨白。 绪老爷请遍大夫,绪欣毓的身体恢复,脸色是好了,可毛发却全变白了。 “人家是出师未捷身先死,哈哈,你倒好,尚未出师就身死,看来你就没有当演员的命。” “还笑我,你脚是怎么回事,不会是缠的吧?” “唉,我也发愁,只长个子不长脚。” “好了,咱俩扯平,你得配合我演一场戏。” “怎么配合?” “附耳过来。” 辞别葛凯琳,绪欣毓兴冲冲回隔壁院,学着绪老爷磨墨,还专门找了个盘子装墨,不一会儿身上就弄得到处都是墨汁。 然后,绪欣毓拿起毛笔,模仿着葛凯琳给她写的名字,在纸上照猫画虎。 只是她从没握过毛笔,动作生硬别扭,毛笔很快就不成样子,桌上和地上也是墨汁淋漓。 绪老爷进屋就看到满地的纸,上面全是字,虽然只能勉强认得出绪欣毓三个字,绪老爷也很惊讶:“欣毓,这些字都是你写的?” 他早就跟妻子说过,该给大女儿请夫子启蒙了,妻子先说大女儿年龄还太小。后来又说还没找到合适的夫子,他自己忙于生计,也没时间管这个事。 绪欣毓受到绪老爷这突然的惊吓,毛笔终于不堪折磨。笔头脱落飞出去,墨盘打翻,墨汁飞溅,那笔头好巧不巧正打在绪老爷身上,瞬间。月白色长衫变成了黑白山水画。 绪欣毓吓得跪下:“爹爹恕罪,女儿只是想知道自己的姓名是哪几个字,就求葛家姐姐写给女儿,女儿模仿着写,并不是要弄坏爹爹的笔墨。” 绪老爷没理会身上的狼狈,问绪欣毓:“你想不想上学?” 绪欣毓愣住。 绪老爷伸手将女儿从地上拉起,为女儿理顺同样变成山水画的衣裙,动作生硬别扭,绪欣毓更加惶恐不安,爹爹从没和她这么亲近过。 摆弄半天。还不如不摆弄,绪老爷干脆停手,问绪欣毓:“夫人派人来催,说是有人送了一批货来,这批货和往日的货不同,掌柜不敢擅自做主,让我赶紧回去,我现在就走,你是跟我回去,还是继续留在这里。” 绪欣毓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家爹爹。试探着问:“女儿可以不回家吗,夫人会不会同意?” 绪老爷叹道:“顾婆子和两个丫头已招供,爹爹才知道你有多难。你那天说的爹爹仔细思索过,要是你跟我回家。我为忙生计无暇顾及你,你受苦我也不会立即知道真相,我看你和葛六小姐投缘,要是你愿意,我去跟葛大老爷说,给你在葛家学堂报个名。” “爹爹。女儿愿留下。”绪欣毓泣不成声。 她是真心感动,绪老爷虽信仰男子抱孙不抱子,不怎么和子女亲近,却是真心对子女好。 她毛发变白,样貌显得怪异,绪老爷从没嫌弃过她,就是那个傻子嫡女,也没见绪老爷嫌弃过,比起上一世的父母,绪老爷已是很好的父亲。 她真要离开绪家,唯一舍不得的,就是这位绪老爷。 只要葛凯琳同意,葛天俞夫妇自然没有意见,绪欣毓留下读书的事很快定下。 绪老爷将小院租下,嘱咐了一番女儿,打马回了镇上,并带走了两个大丫环。 这是绪欣毓执意要求的,她不喜欢有人跟着她。 两天后,葛家庄来了一老一小两个和尚。 老和尚葛凯琳认得,嘻嘻哈哈见面就开玩笑,不是自行老和尚又是谁。 小和尚见了绪欣毓就叫姐姐,绪欣毓看起来对小和尚也不陌生,拉着小和尚上下前后看了个仔细,确认小和尚没事,这才要小和尚给葛天俞一家见礼。 葛凯琳问绪欣毓:“这怎么回事。” 绪老爷的儿子怎么会去当和尚。 绪欣毓和她咬耳朵:“我和绪涅同时来到这个世界,我俩走散了。” 葛凯琳瞪她:“你现在是以绪欣毓替补和我说话?” “你以为呢?”绪欣毓回瞪,“喜辛余的一切你都知道,凡是以后出现的你不知道的,都是绪欣毓的。” 葛凯琳抚额:“你个人格分裂者,我早晚会被你绕进去。” “哈哈,风水轮流转吗,以前是你耍我玩,现在可算轮到我报仇了,就不信我们两个玩不过你一个。”绪欣毓乐呵。 “嘁,无聊,”葛凯琳不屑道:“你两个人的两辈子加起来六十多了,还玩这个。” 不再理会嘻嘻笑的绪欣毓,噎老和尚:“老和尚贪吃又贪玩,你想带出个什么样的徒弟?” 老和尚大笑:“哈哈,他可不是我的徒弟,是我捡来的野小子,我懒得替他打理头发,干脆也弄成和我一样,省事。” “凯琳姐,”绪涅跑到葛凯琳跟前,“我还有个小狐狸叫雪绒,它去给你弄礼物去了。” “给我?”葛凯琳意外。 “是呀,肯定合你的心意,你看,来了。”绪涅神秘道。 一只毛茸茸的白色小狐狸跳上绪涅的肩膀,嘴里衔着几根草药,葛凯琳立马喜笑颜开。 老和尚立马叫嚷着往外跑:“你个小没良心的,我养你几个月,你就这样报答我。” 小狐狸嘴里衔着的,正是老和尚最怕的痒痒草,他在葛凯琳手里可没少吃痒痒草的苦头。 葛凯琳从雪绒嘴里拿了一根痒痒草,嬉笑着去追老和尚,雪绒跳下绪涅肩头也追出去。 雪风本来就在院子里玩,有热闹凑哪里少得了它,一人一狐一猪围追堵截一个老和尚,院子里立时闹了开来。 嬉闹了一会儿,大家坐下来闲聊。 老和尚叹息:“我年纪大了,想找个地方安定下来,我看你家的山就不错,环境清静,药草也齐全,够我玩个几年的了。” 葛天俞问:“大师想要个什么样的寺庙,趁着工匠们齐全,干脆一块建了。” 老和尚笑道:“像在良平镇时一样,建个小禅院就行,寺庙太大,打理起来麻烦,我老和尚最不喜欢的就是麻烦。” 吴丽梅吩咐刘勤家的去拿纸笔,她要亲自画出禅院的图样来。 绪涅觉得无聊,和绪欣毓说了一声,两人领着雪风和雪绒出去玩。 当年旱地河边乱成一团,只有绪涅在河边守着绪欣毓,忽然一股大力将绪欣毓往河边吸,绪涅使出全身力气,也没能拉住绪欣毓,反而和绪欣毓一起沉入水底。 绪涅奋力救绪欣毓出水面,却最终体力不支自己也昏了过去,醒来时,他已在一处不认识的河滩上,雪绒守在他身边,一直为他暖着身子,他醒后雪绒还找来药草为他疗伤。 他沿着河寻找绪欣毓,发现这里已不是他曾经生活的那个世界,这条河也不是旱地河,他在这世界游荡了两年,大多时间都生活在山间野里,直到前段时间他遇见老和尚。 绪欣毓被河水冲走,开始时是死死抱着雪风,昏迷后才撒手。 昏迷后不止身体渐渐变小,身上的衣服和落水时也不一样了,雪风咬着绪欣毓的衣带使劲划水,直到将绪欣毓拉上河滩,它自己也累得昏了过去。 醒来时雪风和绪欣毓已在如今的绪家,绪欣毓为自保,装作吓傻的模样,除非不得已,都不怎么说话,千防万防,还是被人在饭里下了药,要不是喜辛余的到来,她早死了。 绪涅欣喜:“姐姐,辛余姐,老和尚说,你俩原本就是一个人,只是转世时出了意外,魂魄分成了两部分,分别进入两个人,如今终于回归正途,重新再来,太好了。” 告诉绪欣毓:“老和尚说,还不能和凯琳姐和哥哥相认,说是时机不到。”(未完待续。) 第0257章 见面 尽管学堂很简单,来者打眼一看就知道哪间房作什么用,可葛凯琳总觉着,既然准备正儿八经收费办学,还是弄得正式一些好,院里每间屋子都挂上了木牌,写着房屋的用处,大门上也挂了“葛氏启蒙”的牌匾。 所有的字都是葛凯琳亲自写的,她原本是想请吴丽梅来写牌匾,她自己的字还有些稚嫩,吴丽梅的字比葛天俞写得还好些,气势十足。 吴丽梅没有答应,说是既然葛凯琳办学,牌匾就应该葛凯琳自己来写,字稚嫩没关系,这样才能更加显示出夫子的水平,毕竟夫子还不满九岁。 葛凯琳还打算加一门数学课,像她上世的小学一样,分开语文和数学两门来教,往后还要开设其他课程,教材也是自己编,当然要编得通俗易懂,适合乡村学生用。 近段时间不知绪祥在忙什么,自从绪欣毓和绪涅来到葛家庄,绪祥一次都没出现过,直到开学前两天。 葛凯武已将“年乐图”泥像上好颜色晾干,绪祥即刻派人送去给葛凯文。 葛凯琳在树下摆棋谱,问葛凯武:“湿泥干掉会开裂,怎么你捏的胶泥像没这个现象?” 林武做神秘状:“哈,这是我独家秘法,怎么能随便告诉别人。” 葛凯琳才不管他是不是秘法,纠缠着非要问个明白,葛凯武本也是逗她玩而已,两人嬉闹了一会儿,葛凯武就一五一十说了原因。 当初开垦荒地时,发现有一处泥土和别的地方不一样,曾浅红色,葛凯武好奇。要求往深里挖,结果越往深处泥土颜色越红,黏性很强,含沙土量也很少,和书上说的胶泥一样。 葛凯武就将那块地留下专用,玩起了胶泥。 开始时,葛凯武按书上说的。捏的东西都是阴干而不是晒干。可时日一长还是会开裂,换了很多种阴干方法和场所都没用,葛凯武一筹莫展。 有一回。葛凯武再次试验失败后,心里烦闷在村里乱走,见有一家村民在往刚起好的房子外层涂泥浆,他闲着没事。站在旁边看人家和泥。 只见那家儿子边用铁锨翻动稀泥,他家老爹边往里加着棉絮。葛凯武好奇,问为什么要加棉絮,那老爹告诉他,要是不加些棉絮。稀泥干后很快就会裂开,碎泥会从墙上掉下。 葛凯武恍然大悟,急匆匆回到胶泥场重新制作泥坯。 他往胶泥内砸进棉絮。直至从外部看不到棉絮为止。 葛凯武试过往同样大小的胶泥块里,加不同量的棉絮。再用这不同的胶泥,捏同一种泥像,反复试验过后,最后才定下现在这种黏土和棉絮比例的胶泥。 打制成型的土坯称为熟土,分成小块用油布包好,放进胶泥场的地窖保存,可随用随取。 熟土保存越久越好,制作出的泥像开裂机率才会越小。 与往常一样,绪祥没事时一人坐着喝茶。 兄妹俩又嬉闹一会儿,葛凯琳准备回到树下接着摆棋谱,绪祥出声:“凯琳,过来。” 葛凯琳问他:“什么事?” 绪祥朝葛凯琳伸手:“我来替你把脉,看身子是不是已彻底好了。” “哦,好。”葛凯琳答应。 还没动身,葛凯武已经一阵风跑过去,拿起葛凯琳刚才坐的绣凳放在绪祥对面石凳上,又快速跑回屋里拿出一个小垫枕搁在石桌上,这才喊葛凯琳过去坐。 绪祥仔细给葛凯琳把完脉:“你身子骨底子就不好,别只想着随性而为,往后千万别再任性,这次泻肚拖了这么长时间才好,就是个教训,记住了?” 从自己不满一岁时绪祥第一次来家,到现在已八个年头,绪祥一直是一副冷冰冰的面孔,今天他还是第一次这么认真嘱咐自己,口气就像长兄训小妹,葛凯琳心觉别扭,很不想应声,可人家确实讲得有理,她只得不情不愿点头。 绪祥叹道:“知道你心里不得劲,我这次一走兴许几年都不回来,到时你就是想厌弃,也看不到我人。” 葛凯琳问他:“你为什么几年不回来?” 绪祥大手轻摸葛凯琳头顶,答道:“开学就是武举考试,要是考取了会授官职,或许我有时间回家一趟,或许直接上任。” 从身后拿过一个包裹打开,是一个无色透明的水晶鱼缸,样子并不好看,像一个大肚子酒坛,外表面打磨成无数多棱镜一样的小平面,有几条金鱼在里面游动。 葛凯琳内心吐槽,这么多小平面,那些金鱼肯定眼晕。 绪祥道:“你曾说过想养鱼,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鱼,就自作主张买了这几条,不管你喜欢不喜欢,先留着吧,要是真的嫌弃,等我离开了再丢。” 我说过想养鱼么? 葛凯琳仔细回想才想起,葛凯武刚刚放假时,她笑话葛凯武发胖,说是要在葛凯武手背上的小坑里养鱼,当时绪祥就坐在旁边喝茶,没想到绪祥竟把她的话当了真。 葛凯琳嘿嘿笑:“谢祥哥,我很喜欢,一定好好喂养这几条鱼。” 这小小的金鱼她确实喜欢。 绪祥定定地看着她,搞得葛凯琳莫名其妙:“怎么了?” 绪祥苦笑:“两年了,听你唤一声祥哥还真是不容易。” 葛凯琳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无意间说了祥哥二字,看来这俩字说出来并不难呀,为啥以前就说不出口呢。 绪欣毓和绪涅从院外进来,看见绪祥,绪涅喜得就要跑过去,被绪欣毓一把拉住。 葛凯琳也看见了他俩,不满:“你俩这是又跑到哪里去了,害得我一个人在家摆起谱。” “我俩去山上看了看,老和尚的禅院快建好了。”绪欣毓走过来坐在葛凯琳对面。 绪涅还是忍不住走到绪祥跟前,开口叫:“哥哥。” 绪祥沉下脸来。 “咦?还别说。绪涅和祥哥还真有点像呢。”葛凯武凑过来。 葛凯琳扭过头去看:“何止是像,绪涅根本就是祥哥小时候的翻版,只不过祥哥长着一张冰块脸,绪涅是野性的张扬,俩人差了有十三岁,初眼看不出而已。” “嘭。”葛凯琳后脑勺挨了一巴掌。 葛凯琳怒瞪绪祥:“干嘛?” 只是轻拍,可她就是不乐意。只有爹爹和哥哥才能对自己这样。 葛凯武幸灾乐祸:“虽然祥哥长着冰块脸是真话。可也不能当着祥哥的面说,你自找的。” 说完人已经跑回屋里。 在盛城时他可没少被绪祥罚,不打不骂。那一张脸就够他受了。 脑袋又伸出门外:“妹妹你才几岁呀,就说什么祥哥小时候,我都不记得祥哥小时候啥样,你咋会记得。蒙人被抓个现行,哈哈。” 不等葛凯琳瞪他。脑袋赶紧又缩了回去。 “哈哈哈哈。”绪欣毓给逗得直乐。 这些天她和葛家已经很熟悉,最喜欢的就是葛家兄妹玩乐的气氛,这才是人过的日子。 绪涅已经醒过神来,蔫蔫地坐在绪欣毓身旁。任由雪绒玩弄他的头发,雪风撕咬他裤脚。 葛凯琳笑着对绪欣毓道:“闲着没事,咱俩来一盘?” 绪欣毓摆手:“别。我不笑了还不成吗。” 喜辛余前世看不懂棋谱,绪欣毓前世没下过棋。这几天她才跟着葛凯武学了那么一点点,她可不想送给葛凯琳虐。 “别怕,你跟她下,我来教你。”绪祥突然开口。 “哥哥你也会下棋?”绪欣毓脱口而出。 她只记得绪祥会医术,会书法,会画画,懂乐器,会雕刻,她从没见绪祥下过棋。 绪祥的脸再次阴沉下来。 葛家住着两个姓绪的小客人他知道,也没在意,只不过和他同姓而已,可一个两个的都叫他哥哥,他怒了,他只有一个八妹,没有别人有资格叫他哥哥。 “不下了,去你那边玩。”葛凯琳突然觉得很没意思。 冷哼:“人家小孩子小你十几岁,懂礼貌才称呼你声哥哥,你冰着个脸干什么,很酷吗。” 站起身拉着绪欣毓就走。 绪欣毓愣了一下,还是跟着葛凯琳走了。 绪涅看了一眼绪祥,随后也跟着去了隔壁院。 绪祥内心震惊,这小孩子是什么眼神,受伤,怨愤,忍耐,还有一丝辨不清楚的东西? 林管家已经查过他们的底细了,绪欣毓只是一个被续弦迫害的前任嫡女,绪涅是因好动闯祸而被家人丢弃,两人都没有什么可疑之处。 吴丽梅从屋里出来,唤道:“祥儿。” 绪祥回身施礼:“伯母。” 吴丽梅道:“刚才的事我都看见了,确实是你不对,孩子年纪小,叫你一声哥哥是礼貌。” 绪祥垂下头,吴丽梅看不清他的脸色,只听到声音:“伯母,是我执拗了。” 吴丽梅叹息:“虽然你没有说过你的身世,可我和你伯父也不是没有见识的人,你的所为自有你的道理,不过你要明白,如果一直沉浸在过去,凡事只往坏处想,生活再没有乐趣。” “是,伯母,祥儿知道了。” 第二天就是绪祥和葛凯武去盛城上学的日子,绪祥叮嘱葛天俞夫妇注意身体,尽管言简意赅,可也感觉的出,他对葛家已难以割舍。 他一直是一副冰冷自我的神情,可在葛天俞夫妇眼里,他只是一个和葛丽娥同岁的孩子,只是比较特别而已,葛天俞夫妇对他也是一番殷殷嘱咐。 绪祥的大手在葛凯琳脑袋上摩挲几下,没等葛凯琳躲避,就上马率先奔驰而去。 绪欣毓和绪涅从隔壁院出来,嘴里和葛凯武说笑着,眼睛却不时看向绪祥离开的方向。 不出葛凯琳所料,开学后学堂收费,原先的大部分人都不再愿意来读书,倒是新搬来的住户,觉着葛家学堂收费便宜,除夫子年龄小了点,而且还是个女孩,其他方面都还不错。 这只不过是启蒙学堂,为了认些字而已,只要夫子能教得了,还是有人愿意来上学。 新课桌的样式,是葛凯琳上一世上学时那种双人长桌,因这里要用毛笔写字,葛凯琳还是安排一人用一张桌子,也好摆笔墨纸砚。 至于炭笔,虽然自家有卖,葛凯琳还是限制学生只有应急时用,她不想自己教出的学生,跟自己前世一样,不会写毛笔字。 再说,写毛笔字也是这个时代的主流。 开始时只有几个新学生,人家还是来试读,渐渐地那几个人喜欢上葛凯琳的授课方式,一传十,十传百,来的人就多了,开学一个月后,课室里空余出的座位被填满。 教语言课还好,葛凯琳已经驾轻就熟,再难教的学生也难不住她。 术算课就比较累人,还常常弄得葛凯琳哭笑不得。 就比如,葛凯琳出个四加五等于几的题,有些人算不出来,可要是你问她,篮子里有四个鸡蛋,我又往里添了五个,篮子里还有几个,那人稍一思考就回答九个。 你要是用银子打比方,她回答更快,还不会错。 葛凯琳觉着奇怪,绪欣毓道:“这有什么奇怪的,人的生存本能而已,穷人家没钱读书还不照样得生活下去,要生活,就避免不了和银钱打交道,久而久之,就有了这个本能,别看你是大学生,你的心算能力,保不准还不如大字不识一个的人。” 这个说法葛凯琳信。 前世她二哥在村里开了个代销店,卖些农药化肥,有时她也会替二哥看店,常有人来买东西,她还在找计算器时,人家买家已经报出了钱数,等她用计算器算出来,一点也不差。 有人就笑话她一个学生还不如没上过学的人,她不服,觉着人家肯定提前在家算好的,对方就让她另外报数,结果她刚一报出数,人家就将结果报了出来。 点完货,付完钱,等她让那人在字条上签名时,人家却告诉她,我不识字,她不信,旁边还会有不少人替那人作证,都是乡里乡亲的,不可能所有人都诳她。 这倒给葛凯琳提了个醒:“你整天除了学习就是休息,这不公平,你得帮我。” 喜辛余前世在外混了不少时候,比起葛凯琳这个在家人保护下长大的人来说,教这些年龄参差不齐的人最合适。 绪欣毓马上警惕:“怎么个帮你法。”(未完待续。) 第0258章 传话 葛凯琳嬉笑:“你教术算课,我教语言课,咱俩分工合作。” “拉倒吧你,”绪欣毓摇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打人我在行,教人恐怕到最后又会变成打人,你负得了这个责?” 葛凯琳撇嘴:“你骗谁呢,你现在又不真是小孩子,哪还会那么冲动。再说了,要是你动不动就打人,这一年多,还不早就被你那嫡母打死了,轮得到你在这儿优哉游哉看我忙?” 绪欣毓还是不同意:“不行,我这性子确实不适合教书。” 无论葛凯琳怎样说,绪欣毓就是不答应,葛凯琳也不急,反正她也没别的事,那就看谁能耗得过谁。 于是。 “哎哟,求求你别弹了,你再弹下去,恐怕我是活不过今晚了。” “哈哈,除非你答应做我学堂的老师,我就饶过你。” “小姐呀,我只是一个目不识丁的人,怎么能做得了老师。” “哼,少来,你又不是真得目不识丁。” “就算你说的对,可我以前连书本都没接触过,只跟着你这位小夫子上了一个月学,突然由学生变夫子,说出去谁信呀,就是有人信,我还不被人当成了妖怪,你就是看我不顺眼,可也不用这么害我吧。” “那你说,怎么样你才肯帮我,否则我弹完古筝弹琵琶,弹完琵琶吹笛子。” “行行行,我的大小姐,算我服了你了,人家弹古筝那叫音乐,您老人家这纯属杀人。一样我都受不了,再来两样,我干脆这会儿就自杀算了,你说吧,你想怎么样。” “嘿嘿,这才乖嘛,早听话。也不用弹得我手疼。我已想好让你六年不用被你那嫡母召回去的法子,你想知道是什么吗?” “说吧,六年不被召回去。和六年卖身给你也没啥两样,反正现在我一个小女娃子也跑不了,只有任你宰割。” “别说得那么难听嘛,我是这么想的。等绪老爷下回来,让我爹跟他签个契约。让你给我当六年的助教,期间你的所有费用全由葛家承担,要是绪家违约,提前将你召回挪作他用。得赔葛家白银五千两。” “白银五千两,你没发烧吧,你知道五千两是多少人民币吗。没有一百万,也有五十万呀。你知道现在买个人才多少钱吗,最贵也超不过十两银子,也就是一千块钱左右,你自己数数,差三个零呢,我值得了那么多钱吗。再说,我爹爹又不是傻子,干嘛跟你爹爹签契约,我家又不欠你家钱,犯得着拿女儿做抵押吗。” “哈哈,还说自己已无牵无挂,这下露底了吧,我这还没怎么着呢,你就开始为你爹爹说话,听我一句话,好好经营和绪家的关系,人还是要有个家。” “你以为我不想吗,上一世有家如同没家,还差点死在亲姐姐手里,就因为她们几个抢钱想多弄点嫁妆,而我上学要花钱。这一世我得提防嫡母害我,要不是我把自己变成这个鬼样子,爹爹又为了给我治病请大夫,她没机会下手,我早不知又是哪个世界的游魂了。” “你这不是已经出来了吗,以前那么难你都活了下来,现在已有了自由,还会有以前难?刚才是逗你玩的,你放心,让你给我当助教的事,有我爹爹去跟你爹爹说。” “好吧好吧,既然已经上了贼船,就只有听你这个贼王的,不过不能着急,毕竟名义上我以前从没接触过书本,得慢慢来,否则,咱俩都没好。” “这个我知道,现在,我就让你好好享受一下天籁之音。” 一首古筝响起,天籁之音谈不上,比起刚才的故意乱弹,绪欣毓的耳朵要舒服许多。 弹完一曲,葛凯琳又甩出一个诱惑:“你今天表现很乖,再给你一个奖励,你不是羡慕贺十会功夫吗,我明天就让她开始教你,不过有个条件,你得赶紧把头发颜色变回去。” 绪欣毓嗤道:“就知道你这家伙不会那么容易让我占你便宜,我也不想一直这个鬼样子,不过这头发颜色要恢复,得等着长出新的来,也不知道给死人化妆的东西,会不会有副作用。” 终于成功将绪欣毓拉下水,葛凯琳乐呵呵由小门回到自家院子。 她每次来隔壁院都不准有人跟着,就为方便她跟绪欣毓好好说话。 绪祥走时给葛凯琳留了两个暗卫,并教了她指挥暗卫的手势,只要她想跟绪欣毓单独呆着时,就会让那些暗卫离远些。 说来奇怪,她从没经过特意训练,可就是感觉得出暗卫的位置。 葛凯琳回到家,下人刚好在摆饭,吴丽梅问她:“你怎么不叫欣毓过来一块吃饭,她一个小孩子家,还要自己做饭,过来吃也就是加副碗筷的事。” 葛凯琳嘟嘴:“娘,我怎么觉着绪欣毓来了之后,您对我这个女儿倒是没那么上心了。” 吴丽梅好笑:“你要是吃醋,那我往后不理她就是了。” “别别别,我就是开个玩笑,娘你可千万别这样。”赶紧吩咐人过去叫绪欣毓。 她一直就闹不懂,上一世的喜辛余,打架第一,诨名远播,自己爸妈不知为什么就是喜欢那家伙,把那家伙夸得跟朵花一样,什么懂事,能干,勤快之类的。 这一世,那家伙来葛家一个月,竟也得到自己爹娘的喜欢,什么事都忘不了她,就连爹爹从镇上买来小玩意,都会有那家伙一份。 不过,葛凯琳自己也觉着应该多心疼绪欣毓一些,那家伙两世活得都不容易。 自行老和尚的小禅院建好,老和尚就在山上住了下来,绪涅跟着他一块住在禅院。 和往常一样,老和尚在山上种些蔬菜,或四处采些野菜。自给自足,嘴巴实在馋了,就找葛凯琳一块研究美食。 三年前葛凯琳那次昏睡,醒来后不止手脚平衡改善许多,面貌也大有变化,吴丽梅就觉着葛凯琳哪里不对,和葛天俞一起去山上找老和尚。凑巧老和尚已远游。 这次老和尚出现。葛天俞夫妇本来想旧话重提,还来不及问,老和尚已嘱咐。往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一定要记住亲情才能使女儿平安,至于其他的,天机不可泄露。 夫妇俩爱女心切。也就没再提这个话题,无论女儿怎么样。他们都会一声护着女儿。 林焱来传话,绪祥考取武举,并已被授予官职,直接就任。 并说绪祥虽然离开。绪祥在盛城的小院里有专人伺候葛凯武,请葛天俞和吴丽梅放心。 林焱还带来王鸿彬的消息。 王鸿彬乡试没考好,但他也没灰心。留在盛城继续苦读,他托来人转告葛丽娥。他一定要取得功名,到了冬天葛丽娥孝期一满,王家人必会来提亲。 时间渐入深秋,葛丽淑派人送来十几车羊毛,来人没有急着回去,而是等着织好一批羊线衣一起带回去。 葛丽淑当差的地方已冷如寒冬,等羊线衣治好运回去,恐怕已进入苦寒。 吴丽梅停了制衣坊其他的活计,全力纺羊线,织羊线衣,并在铺子里贴出告示,因拖延客人订货的约定时间,每人附送一副羊线手套,或一双羊线袜子,被失约的客人可优先预定下一批羊线衣。 时间紧迫,葛家所有的下人,只要有闲暇,就要去管家那里领羊线织手套和袜子,每个下人看工作量奖赏额外的月钱, 绪祥的奶娘梁氏,也率领林庄女眷来帮忙。 说来奇怪,在林庄伺候的人,除奶娘和给奶娘配的两个丫环外,清一色全是男人,女眷们不当差,却也不能随意出庄。 吴丽梅怎么会让人家白干活,还是按件数给钱,有银子领,那些女眷们干劲十足,晚上回家时还要秤些羊线带回去,尽管挣的钱不多,可也是一个进项。 紧赶慢赶,在入冬之前,葛丽淑定制的羊线衣总算完成,第二批羊毛也到了,吴丽梅开始正式接受订单。 经过跟梁氏协商,林庄的女眷专织羊线衣,待遇和其他女工一样。 绪欣毓的屋里,葛凯琳举着绪欣毓织的羊线衣:“哈哈哈哈,你还是不要织了,这哪里是衣服,分明就是蜘蛛网,还是被大雨点打过的蜘蛛网,哈哈,笑死我了,哎哟,肚子痛。” 左一个小窟窿,右一个大窟窿,这是织的时候脱了线,等发现时补救已来不及,再加上织的时候手法不稳,时松时紧,衣服显得皱巴巴的。 绪欣毓一把抢过羊线衣,佯怒:“不准笑,再笑我不理你了。” 抽掉长针开始拆。 “哎哟,不能笑了,再笑肚子受不了。”葛凯琳捂住肚子。 喘着气道:“你手不是挺巧的吗,我记得你织的那条裙子村里人看了都说好,好多人学你都没你织的好看,怎么现在这么笨,真是白担了绪欣毓聪慧的名声。” “哼,聪慧有什么用,”绪欣毓愤恨:“夫人把她当白痴养着,不让读书,不让接触女红,女子该学的,她一样都不让学,还不让出门,说的难听点,除了让出气,其他一概不让,要不是我来了,这个身子连气都不会出了。” 葛凯琳收住笑:“你也没必要非学会女红,你家又不缺钱,以你爹爹对你的疼爱,将来你出嫁,就是你嫡母为难,你爹爹也不会少了你的嫁妆,有钱什么买不到,看把自己为难的。” 绪欣毓摇头:“我就没指望靠绪家,我要自立。” “欣毓,往后你再不会受苦。”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葛凯琳和绪欣毓都是一个激灵。 绪老爷进门就见两个小姑娘瞪着自己,皱眉:“这是怎么了?” 绪欣毓问:“女儿跟葛姐姐说的话,爹爹听去了多少?” 绪老爷疑惑:“听到你葛姐姐说爹爹少不了你的嫁妆,你说你不靠绪家,你要自立。” 两个小女孩松了一口气的模样,绪老爷更加疑惑:“欣毓有事瞒着爹爹?” “是有,”葛凯琳抢话:“我和妹妹正在商量发财大计,目前这还是一个秘密。” 暗自思量,无论怎么样都要说服绪欣毓,接受自己给她安排一个门卫,要是再发生几次绪老爷这种突然闯进来的事,自己和绪欣毓早晚玩完。 “哦,你两个商量什么发财大计?”绪老爷好笑。 两个足不出户的小女孩谈论发财,小孩子还真是喜欢做梦。 葛凯琳和绪欣毓咬起耳朵。 听了葛凯琳的想法,绪欣毓直盯盯看着葛凯琳,不敢相信眼前真是自己的死党。 不管前世今生,葛凯琳都是在家人的宠爱保护下生活,什么事都有家人替她安排好,她只管随着做就是,没想到,这家伙如今不一样了。 “怎么样,干不干?” “干,怎么不干,我这光脚的,还怕你这穿鞋的?” 绪老爷见两个小姑娘神神秘秘,真像是在商量大事,好笑:“你两个的发财大计,能不能说给我听,我经商多年,可以给你两个参详参详,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 一副哄逗小孩子的口气。 葛凯琳起身告辞:“叔父赶了这么远的路想必累了,侄女这就回去,叔父也好休息。” 说完径自出屋,从小门回了自家院子。 葛凯琳回到家,和葛天俞说了她开玩笑要留绪欣毓六年的话,然后就催着贺十陪她上山,她找老和尚有事商量。 “爹爹。”葛凯琳一走,绪欣毓就给绪老爷跪下。 这是以往在家时的规矩,见了父亲和嫡母,必须行跪拜礼。 绪老爷拉起她:“往后不要动不动就跪,你我是父女不是主仆,将你留在这里真是对了,气色好了,黑头发也长了出来,假以时日,必会恢复以往亮丽容颜。” 绪欣毓仍然要跪:“夫人有家训,庶子庶女形同半个奴仆,您大人有大量,容许女儿喊一声爹爹已是格外开恩,规矩废不得。” 绪老爷恼怒:“没有侍妾,哪来的庶子庶女,你娘是我的发妻,你是正儿八经的嫡长女,真要论起来,续弦在发妻灵位前要执妾礼,非要说庶子庶女,续弦生的才是庶子庶女。”(未完待续。) 第0259章 造势 绪老爷扯紧绪欣毓,叹道:“我只顾忙家里生意,很少陪你,以为你见面下跪是因为很久没见爹爹而执晚辈大礼,却没想到还有内情。⊙頂點小說,我这些日子离开并不全为生意,顺便寻找被夫人打发走或卖掉的人,只找到几个,却也知道了你以往过得日子。” 绪欣毓浑身颤抖。 “不要怕,”绪老爷安抚:“我已写好休书,回去就休了她,往后你就能安心在家生活。” 绪欣毓问:“休了之后呢,爹爹正值壮年,肯定会再娶,不止我还会过以往的日子,妹妹和弟弟们没了亲娘,会重复我一样的日子。” 绪老爷摇头:“不会,爹爹会娶一个贤女。” 绪欣毓惨笑:“哪个女子嫁人之前不是贤女,又有哪个女子愿意自己生的孩子和旁人分争家产,贤惠?假的,都是假的,爹爹还是留下女儿在这里吧,不要再提回家的事。” 凄然跪下,不是她要逼绪老爷,这实在是一个不可调和的矛盾。 绪老爷是这个世界的人,他的想法没错。 她不能因绪老爷的疼爱,明知是险境,还要以身犯险,她也没错。 如今唯一能做的,只有离开绪家。 绪老爷大怒:“你怎么变得这么不通情理,今天你就跟我回去,以前对你疏于管教是我这个当爹爹的错,往后我就亲自教导你。” “那就带我的尸首回去吧。”绪欣毓从桌上拿起织线衣的长针,针尖对准喉咙。 她这回是真豁出去了,要是绪老爷要来强的,她就将长针扎下去。死就死吧,不管她是喜辛余的时候,还是绪欣毓前世家里有了弟弟之后,都是一个多余的人,死了倒也算解脱。 绪老爷没想到事情会成为这个样子,痛斥:“好,既然你不愿回去。那你就一辈子都不要再进家门,我绪家没有你这样不孝的女儿,从此你和绪家再没关系。” 愤怒外加悲伤。绪老爷甩手而去。 打马奔跑了一会儿,慢慢冷静下来,绪老爷遣离长随,回头找到在布置新宅院的葛天俞。 施礼拜托:“我和欣毓闹翻了。我夫人对她下手会更加肆无忌惮。还请葛兄多加看护。” 葛天俞劝他:“你这又是何苦呢,欣毓还是小孩子,父女间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 绪老爷叹息:“这也算置之死地而后生吧,有我护着,夫人要对她不利,手段使在暗里,防不胜防,我不再管她。夫人没了顾忌,倒是好办了。” “我懂了。”葛天俞点头,“你放心,欣毓在我葛家地盘,没人敢对她不利。” “那就有劳葛兄了。”绪老爷再次施礼。 葛天俞道:“要是你家夫人来接,就说欣毓和我家凯琳签了契约,要在学堂服役六年,这六年间不得擅自离开,你看这样行不行?” 绪老爷点头:“这样也好,六年后,欣毓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那时我也已经为她另外攒下嫁资,只要她嫁了人,家里也就安宁了。” 葛凯琳没想到,她离开时还好好的,原本已经跟爹爹说好,让爹爹说服绪老爷,好让绪欣毓留下帮自己,没想到现在竟以这种方式解决。 不过想想也是,绪老爷和绪欣毓之间的矛盾,确实难以调和,要是她处于绪欣毓的境地,也会像绪欣毓一样宁死也不会再回去。 两天后,绪老爷派人给绪欣毓送来三百两银子,说是最后一次送给不孝女的生活物资,往后绪欣毓和绪家再没关联。 绪欣毓默然接受,冲着白水镇方向磕了三个头。 她正式开始在葛家学堂任教,葛凯琳教语言课,她教术算课,和葛凯琳一起编教材。 两个异世来的魂魄,只在偏僻的农庄生活,却要编自己不熟悉的历史和地理教材,教材内容的来源,就是翻看书籍,翻完葛家所有的书籍,又跑到林庄,将绪祥书房的书翻了个遍。 当然,那些不能给外人看到的东西,林焱已先一步收了起来。 绪老爷将绪欣毓留在葛家庄后就再没来过,绪夫人派人来接绪欣毓不下七八趟,要么是绪夫人自己称病,要么是接绪欣毓回家修养,要么就是家人小聚。 每次,绪欣毓都以她已和葛家已签约,不能离开葛家庄为由,没有跟着来人回去。 来人向葛天俞和吴丽梅求情,夫妇两人就说这是女儿家的事,他两个不干涉。 葛凯琳更干脆,来人只要开口,她直接让贺十把人给扔出去。 再后来,绪夫人派人送来不少东西,吃的、用的、穿的,还有几个随身伺候的人。 绪欣毓将东西留下,伺候的人又遣了回去,说是爹爹已不认她,她不能再用绪家的人。 那些人一走,绪欣毓就拜托贺十将东西处置掉,她连碰都没碰。 在收集资料的同时,她们的计划也在悄然进行。 葛凯琳使劲鼓动葛天俞,周围的荒地能买多少买多少,自行老和尚也赞成葛凯琳的提议。 绪欣毓也将三百两银子交给葛天俞,拜托葛天俞帮她买下一片和葛家庄相邻的荒地。 葛天俞尽管不解,还是半信半疑又买了近千亩慌地,毕竟多置办些土地也是没错的。 葛天俞带着绪欣毓去官府办理地契时,绪欣毓已恢复曾经的美貌,传说中全身毛发白得像魔鬼一样的不治之症,再也不见踪影。 一路见到绪欣毓的人各个感到惊奇。 有人问起绪欣毓的病是怎样治好的,绪欣毓就宣说是在葛家庄养好的,葛家庄不仅水土养人。而且还有一个得道高僧,高僧用葛家庄山上的药草配方,她的病才好得这么彻底。 接着。镇上就开始传言,葛家当家主母刚来本地时,皮肤黑粗,双眉相连,是那种丑陋的一字眉,容貌奇丑,听说如今葛夫人不仅皮肤白皙光洁。一字眉也是没了踪影。 还有,葛家小姐刚来时满脸血瘤,口鼻歪斜。样貌吓人,如今不仅血瘤消除,嘴鼻娇俏,样貌美丽。人也变得聪慧非常。不是一般小孩子能比的。 有人不信,到葛家铺子打听,铺子里的伙计当然说自家主人的好话。 有葛家庄的村民被人问起,村民承认,传言确是事实,葛家小姐不满九岁,已在村里开了学堂,博学多知。 村民还说。连他们自己也觉着,搬到葛家庄以后。脑子比先前也变得聪明许多。 翻查资料时,葛凯琳问林焱:“要是镇上或县上要与民争利,祥哥能不能压制得了?” 林焱反问:“六小姐是怕将葛家庄造成福地后,官府来抢利?” 葛凯琳嘿嘿笑,知道我这做法在你眼里就是个小儿科,可也不用这么明显揭穿吧。 呵呵,到底还是个小女孩,心机不深,稍一诈就露底了, 林焱笑道:“不要说本县,就是本省,要想和林庄争利,恐怕也没那个胆子。” 哈,这太好了,那我就没了后顾之忧,还省了一笔损失呢,葛凯琳心里乐呵。 前世二哥做生意,后来生意做的大了,就每年给上面交些钱,然后做事打着公家的名义,有人寻衅滋事,也有公家出面,生意上少了很多麻烦。 她本来打算送官家股份,也好给自家弄个保护伞呢。 葛凯琳提议:“林伯既然知道我要干什么,是不是也多买些荒地呢,现在买便宜,要是我大事已成再买土地,价钱翻几倍都有可能呢。” 林焱面上郑重其事:“老奴已买下林庄周围近千亩荒地,也好跟着六小姐占点便宜。” 小女孩的大眼笑得弯成了月牙,一向沉静的林焱内心也不觉荡过一阵涟漪。 怪不得自家少爷疼爱葛六小姐,她真的跟八小姐小时候很像,早慧,善良,而又坚忍。 传言四起后,已有人试探着来葛家庄找老和尚看病,绪涅充当了他的小药童。 老和尚没出家前,做为朝廷护卫医者,走南闯北,见过各种奇奇怪怪的病患,他的见识不是一般坐诊大夫能比的。 出家后的老和尚无拘无束,云游四方,见识更加广博,他用的药材,常用药也就罢了,有些奇药和配方,很多积年的老大夫都没见过,药效是意想不到的好,来求诊的人欢喜而归,回去后也欣然向别人宣扬。 正好官府的路已快修建到葛家庄,这就更引起人们的猜测,为什么这么偏僻的地方官府会特意修路呢,难不成传言是真的,葛家庄确实是一块福地,连官府都准备开发? 葛凯琳做这事时,事先和吴丽梅商量过,毕竟计划一开始实行,她和娘亲会成为人们关注的焦点,她怕伤害到娘亲,只要娘亲不同意,她绝壁会让计划流产。 结果吴丽梅也说这方山水是福地,否则该怎么解释她和女儿的容貌改变,又该怎么理解绪欣毓的容貌恢复。 吴丽梅反倒担心葛凯琳,一旦这声势造起来,有心人很有可能会查葛家搬来这里的原因,她怕葛凯琳受不了人们谈起这件事的后果。 葛凯琳不以为意:“娘,这个你不用担心,女儿根本就没在意过当初的事,再说,别人有嘴,咱们这嘴也不是白长的,何况没理的不是咱们,二哥和五哥也不会在意。” 吴丽梅叹息:“只要你三个不在意,娘没什么可在意的,你也不用担心你爹爹,那次受到打击,你爹爹头发几乎全白了,来到这里后,渐渐又白发变黑发,他早说过这里是块福地。 世人都有劣根性,只要一个人起哄,就会有人跟风,像是滚雪团一样,跟风的人会越来越多,直到最后将莫须有的事情变成事实。 当这方山水有了名气,盲从者愿意花钱来这里消费,咱们一家,还有绪欣毓,就会慢慢淡出人们的视线,人们所知道的,只有葛家庄这个地方。” 葛凯琳长舒一口气:“娘,你比女儿想的长远得多。” 当初葛凯琳来找老和尚说福地的事,老和尚没有犹豫就答应了。 他自然知道吴丽梅和葛凯琳变美是怎么回事,绪欣毓恢复原貌更不关他的事,葛凯琳的计划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但葛凯琳的提议并没有害到谁,反而会将这一带变得繁荣,虽说最大的受益者是葛家庄,可那些来这里消费的人,难道不也得了个心安,给他们自己求到了希望。 老和尚之所以答应葛凯琳,也是有私心的。 对于自己的医术,老和尚很自信,对于自己佛法的高低,老和尚也自知,可他也像所有出家人一样,想成为人们心中的高僧,受世人尊崇。 这个想法俗吗,俗,可是,俗又怎么样,谁让他闲得无聊呢,他并没妨碍到谁,反而造福于人,何况这事好玩得紧。 于是,老和尚和葛凯琳一拍即合,葛凯琳和绪欣毓负责造势,老和尚和绪涅负责出力,福地计划就此形成。 林焱都看得出葛凯琳的目的,这事当然瞒不了葛天俞多久,葛天俞有着和吴丽梅一样的担心,怕最终伤害到葛凯琳自己。 和吴丽梅一番谈心,葛天俞释怀。 他看出了这事带来的商机,目前就有一桩急事需要尽快解决。 官路还没修好,葛家开的路绕得较远,而且越发不好走。 来看病的人,脚程快的也得半天时间才能到,看病顺利的话,当天能赶在天黑前到镇上,脚程慢的来到葛家庄已经是下午或天黑,当天是回不去了,而葛家庄没有供人住宿的旅店。 山上只给老和尚修了一个简单的小禅院,没有多余的住处,需要留下观察病情的人没地方可呆,老和尚只有让出自己的禅房,这样的事偶尔为之可以,长期下去却不行。 现在是寒冬,已来不及起房。 想来想去,葛天俞和吴丽梅商议,能不能先将新宅院租给有钱人。 新宅院里隔了不同的小院,可以随客人自己挑,等明年起了旅店,再好好休整新院后自家人搬进去,现在住的院子到时也能出租。 村民的新房子盖好后已搬了进去,原先的房子葛家已全部买下,比起葛家的新宅院,这些房子显得破败,可将他们租给贫人。 穷人和富人分开住,也免掉许多麻烦。 明年起旅舍的时候,也按情况起不同的房子,分上房、中房、下房,再起适当数量的单独小院,供有钱又挑剔的人住。 吴丽梅赞同,还让大丫先派人来,在新院设临时饭舍,解决目前客人的饮食问题,再尽快培养另一班人,镇上的饭店人手不能脱节,等明年起旅店时,饭店也必须同时配备人手。 同时还搞了制衣坊的样品店,有外地客人来,也好在样品店观看挑选,有预定衣服的,制衣坊做好衣服,派专人给客人送到家里去,当然,上门服务服务服务的衣服价钱稍高些。 如此这般,葛天俞就能重操旧业,再做起出租屋生意。 自行老和尚的禅院也要扩建,旁边增加几个客房院,供需要观察病情的病患住,也可以供来参禅的人住。 至于再往后的事情,看情况再说。 葛家已买下周围大部分荒地,林庄已买下山隔壁的大部分荒地,外人即便是看到了商机,葛家和林庄也已是近水楼台先得月。(未完待续。) 第0260章 起哄 对于福地的计划葛天俞和吴丽梅已上道,葛凯琳和绪欣毓就不再多管,毕竟她两个是异世魂魄,对本土的一些规矩不熟悉,这事有本土人来操控最合适。△頂點小說, 两人将全心放在教书上,只是偶尔给葛天俞和吴丽梅提点建议。 随着来读书的人增多,问题也来了。 这不,放学后又有人来抗议:“夫子,男女授受不亲,为什么夫子不分开男女学生上课,男女同处一室不方便。” 说这话的是一个中年男子,绪欣毓嗤笑:“哈,说什么不方便,那你为男,我和葛夫子为女,同在一室上课,你怎么不觉得不方便?” 中年男子道:“这不一样,夫子虽为女,却是坐在课室前方,面对着学生,受人尊崇,而且绪夫子和葛夫子还是女童。” 绪欣毓还要反驳,葛凯琳制止她,对那男子道:“你先忍耐些日子,你也看到了,这个院里只有一间课室,要是男女分开上课,确实地方不够,等我另外找到适合上课的地方,就分开男女上课,你看怎么样?” “是,学生告退。”男子躬身施礼,转身出了课室。 绪欣毓对着那人背影嗤鼻:“哼,怎么村庄里还有这么迂腐的人,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分明是他自己心术不正,心怀鬼胎,贼喊捉贼,什么样的人说什么样的话。” 葛凯琳好笑:“你有这么多的好词,干脆咱俩换换。你教语言,我教术算?” “想得美,我才不换呢。我可没你那个耐心,每个学生都指点到,要是换我来教语言课,恐怕要不了几天,学生就都让我吓得不学了。” “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呢,往后别再对学生那么凶,小孩子还好些。那些个几十岁的人,被你一个小姑娘当着众人的面训斥,实在是太难堪。” “你这个担心纯属多余。他们既然能和一群小孩子一起上学,就已经是不怕丢面子,再说,一个人既然有勇气做某事。就要有勇气承担事情的后果。老师训斥学生这是常事,要是就为怕被夫子教训而丢面子,那就不要来上学。” “哎哟,看你这张嘴,我只不过是说了你一句,就招你一大堆话,好了,我服了。你说的有道理,但人家也确实有道理。入乡随俗,目前当务之急,是得赶紧找个地方另设学堂,分开男女来上课。” “好吧,算你说的对。”绪欣毓一下子蔫了。 入乡随俗这四个字,对她来说是硬伤,好不容易得到的父爱,就因为入乡随俗这四个字,又没了。 伤春悲秋永远不是绪欣毓的性格,她马上想到了问题症结:“可是现在已是冬天,地都已经冻住了,没办法起房屋,又没有闲置的院子可做学堂,怎么办。” 这下该葛凯琳神气了:“谁说有人提出意见,我就得马上给他答复,还必须让他满意,这还不惯出他毛病了,我不是已经给他说了,现在还没有男女分开上课的条件,让他稍忍耐。” “此话怎讲?”一听葛凯琳口气,绪欣毓知道这家伙又憋坏呢。 葛凯琳解释:“当初开学时就给学生讲清楚了,我这不算正式学堂,只是普及最基本的知识而已,要来上学就必须将就我的学堂,否则我不收。 还有,你也说了,现在天寒地冻的,又没有闲置房屋,他要是非得分开男女来上课,就是为难夫子,可以说他品德上有问题,不尊重师长,我可以拿他这一点说事。” 绪欣毓竖起大拇指:“还说我厉害,你这家伙其实更狠,这一招杀鸡儆猴,以后再有人提意见之前,就得多动动脑子想清楚。” 葛凯琳做无可奈何状:“我也是没办法,顺了这一个,就会有另一个有想法,不可能各个都满足他们,咱俩本来就是小孩子模样,不这样做,他们还以为咱俩好欺负咧。 他不满意那就请他另谋他处,其实,天天看着这么个迂腐的人在跟前晃,我也很烦。” “那你到底还设不设新学堂?” “设,一定要设,两个小女孩教书就够标新立异了,再坚持和咱们那里一样,非要让男女一起上课,那就是离经叛道,没必要,咱们是想生活的更好,不是给自己找不自在来的。” “姐姐,凯琳姐,该放学回家了。” 两人聊天忘了时间,绪涅推开课室门,一股冷风灌进来,两人同时打了个冷颤。 站在绪涅脑袋上的雪绒,一下跳进葛凯琳怀里。 天气一冷,雪绒自动给葛凯琳充当起了暖炉。 雪风用嘴扯绪欣毓的裙角,绪欣毓抱起雪风,一人一猪互相取暖。 天气越发寒冷,绪涅不放心绪欣毓和葛凯琳,每天他都下山接送两人。 老和尚那里不忙的时候,绪涅就跟着蓝婆子在厨房里忙活。 蓝婆子跟随绪涅后面进来,用托盘端了两碗热汤,放在葛凯琳和绪欣毓面前。 自深秋开始变冷以来,小泥炉上总也坐着一个小铁锅,里面不是鸡汤,就是羊骨汤,或是其他热汤,时刻准备着两人喝来暖身子。 葛凯琳沾不得辣椒,可绪欣毓酷爱吃辣椒,她也知道葛凯琳的毛病,让蓝婆子将羊油烧得滚热,浇进放好调料的干辣椒面里,每回喝羊骨汤,绪欣毓都另外往自己碗里搁一块凝结成块的羊油辣椒,一碗汤下去,浑身冒汗,舒爽得很。 喝完热汤,葛凯琳问蓝婆子,现在府里还有没有来客。 蓝婆子笑答,客人已回临时客栈。 葛凯琳长舒一口气,绪欣毓大笑。 官道修好后。来葛家庄的人越来越多,不止是来找老和尚看病,也有来看人的。看谁,当然是吴丽梅和葛凯琳。 虽然人家并不知道她母女以前的样貌,可还是被好奇心驱使,来看看这对母女是不是真如传言中说的,母亲皮肤白皙光洁,女儿貌美胜花,反正闲着也是想着。就当是出来旅游。 而且,葛家庄客栈的饭菜很不错,比镇上的葛家饭店做的饭菜还好。 不像在良平镇。葛凯琳时不时想起一个菜式,或被老和尚榨出一个菜式。 刚迁来这里时,葛凯琳只想着找点事干,有了学堂后。总想着怎么教书。小吃货对吃没以往那么上心,偶尔心血来潮,才会想起一两个做菜方法,葛家饭馆这两年多来很少出新菜。 现在不一样了,老吃货不时找小吃货讨论菜式,加上个绪欣毓,可不就时不时出新菜,临时客栈就在葛家庄。自然是客栈的人先吃到新菜,客人反映菜好。新菜才传到镇上的饭店。 开始造势时,绪欣毓打先锋,先在镇上露面,展示真容,被人看来看去,问东问西,好像展览稀世动物一样,葛凯琳没事就拿她消遣。 声势造开,人家不但跑到家里来看人,还有不少人想把人拐跑,拐不跑也想先打上记号,这个记号吗,就是先和葛家定亲。 风水轮流转,这下绪欣毓消遣葛凯琳了。 刚开始,那些住在临时客栈的人只是来串门,主要是看一看葛凯琳母女,再顺便打听一些底细,用绪欣毓的话来说,就是上门来闲扯淡,毕竟茫茫原野无处消遣时间。 被人骚扰也是造势时预料到的,这一点葛家人都理解,但出乎预料的是,竟是有人看上了葛凯琳,托媒来提亲。 自从血瘤消除后,葛凯琳越发长得娇美,她不像本土女孩子,为显大家闺秀做派而矫揉造作,她本身就有书卷气,和与生俱来的高雅气质,落落大方而不迂腐。 不知是哪个人先提出,葛家庄这里既然是福地,葛凯琳又貌美如花,要是娶了葛凯琳进家门,相夫教子,必会对丈夫多有助益,教出的子女也必是出类拔萃。 一个人提亲还能找理由推脱,没想到,提亲也有人跟风,原来那些只是单纯上门聊天的,好像被人点醒一样,也一窝蜂的起哄。 葛凯琳觉得这些人简直就是抽疯。 最令葛凯琳痛恨的一点是,对于自己天生的小脚她烦不胜烦,提亲的人却高兴得很,本土女人以小脚为美,葛凯琳正好符合他们的审美观点。 葛凯琳自己不愿意,葛天俞和吴丽梅也不想给她太早定亲,可任你有多少理由,也比不过媒婆那三寸不烂之舌,再说,推脱的理由太多也不好,会落个倨傲的名声,影响将来议亲。 既舍不得女儿太早定亲,又不想和来人闹翻,葛天俞夫妇二人商议过,去找老和尚。 只要老和尚说一句葛凯琳不适合定亲太早,就能省去许多麻烦。 老和尚倒是答应地爽快,可他说了还不如不说。 老和尚说:“葛凯琳虽大福,却不适合现在谈论婚事,定亲太早会阻断福路,消弭旺夫之相,子女上也有阻碍,等十三岁后再议亲,不仅旺夫旺子,而且福及全族。” 这下子,倒是没人再提亲,可家里的客人更是络绎不绝,现在定不了亲,先看住也好呀,省得被别人家抢了去,一个个没事找事来葛家串门。 那些个来看病的,病好了,也不急着回家。 闲极无聊来游玩的,更是无事三分忙,每天必登葛家门,说是答谢主人家的款待,反正能租得起临时客栈小院的,也不缺这几个房租钱,搞得葛家人烦不胜烦。 葛凯琳每天都在学堂呆到很晚才回家,午饭也在学堂将就。 有家不能归,恨得葛凯琳牙痒痒,老和尚再来要菜谱时,她故伎重演,不是将盐说成糖,就是辣椒换芥末,或者将比例大变。 老和尚深受其苦,却也无可奈何,谁让他自己好玩,一句话能阻止的事,偏要添油加醋,惹怒了这个小刺头呢。 绪欣毓笑得肆无忌惮,葛凯琳恼怒:“笑笑笑,再笑我把你也推出去,让那些媒人踏破你门槛,看你还笑得出。” “哈哈哈哈,”绪欣毓笑得直喘气,“你吓唬我也没用,我一个被家人丢弃的人,就是长得比天仙还美,也不会有你这种待遇,除非我身怀巨资,可惜我身无分文,你趁早打消这个想法,想点实际的。” 葛凯琳蔫了:“那你说怎么办,你向来鬼主意多,给想个办法呗。哼哼,要是不尽快给我想出办法,我让你日夜不得安宁。” 纸老虎发威,绪欣毓才不怕,由大笑改成闷笑,就是不接话。 葛凯琳索性起身往外走,冬天黑得早,她再不回去,爹娘该急了。 绪欣毓吐吐舌头,和绪涅紧随其后。 一直隐在暗处的贺十,这会儿也现了身跟在三人身后。 蓝婆子笑着摇摇头,收拾碗筷。 自家小姐和绪小姐教着几十个学生,被人尊称为夫子,可到底都还是孩子,也会斗气。 还没到家门前,远远就看见门前停着几辆马车,葛凯琳埋怨蓝婆子情报不准,这不还是有客人吗。 葛凯琳不想再转回学堂,可也不想回家,她径直往绪欣毓的院子走, 刚没走几步,被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葛凯琳只得站住。 “小人精,挨到现在才回家,到家门却不进去,你想到哪里去?” 咦?好熟悉的声音。 葛凯琳抬头,惊喜:“二祖母!” “哈哈哈哈,”谭柳儿一把捞起葛凯琳抱着,细看葛凯琳样貌,欣喜:“嗯,我家凯琳还真是貌美胜花,怪不得有这么多人家来提亲。” “噗——”绪欣毓喷笑。 看来自己这个死党今天是躲不过这个话题了。 自己已经快九岁,个子也已不算矮,还被人抱着,原本并没感觉不妥的葛凯琳,听到绪欣毓喷笑,赶紧从谭柳儿身上滑下。 给谭柳儿介绍:“二祖母,这是绪欣毓,就住在隔壁,这是绪涅,绪欣毓的义弟。” 绪欣毓和绪涅给谭柳儿行礼。 谭柳儿点头受了礼,双眼盯着绪涅,突然出手去抓绪涅,绪涅已窜到谭柳儿身后。 两人一抓一躲,动作快捷无比,看得人花了眼。 最终绪涅还是被谭柳儿抓住,耍杂技一样,谭柳儿将绪涅抛上抛下,在身前身后绕转,像是在玩她平时使唤的双节棍,而不是一个五岁多的孩子。(未完待续。) 第0261章 亲来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绪欣毓不吭声,只是跑前跑后地抢绪涅,别说抢到绪涅,就连谭柳儿的衣服她都没挨着。 葛凯琳不知道二祖母这是干什么,却知道再这样下去绪欣毓会发狂。 这家伙狂起来连命都不要,以二祖母的功夫,两败俱伤是肯定不会发生,绪欣毓伤到她自己倒是非常有可能。 葛凯琳大呼:“二祖母,快停下来,我头晕。” 呼声刚落音,谭柳儿已到了葛凯琳跟前,一手抱着真正头晕的绪涅,另一只手摸向葛凯琳手腕,言语紧张:“快让二祖母看看。” 葛凯琳挣脱谭柳儿的大手,双手伸向绪涅:“二祖母,快放下绪涅。” “呵呵,这是个好苗子。”谭柳儿又好气又好笑,她又着了葛凯琳的道。 说着话将绪涅放在地上,绪欣毓冲上来一把抢过绪涅紧紧抱住。 纵使绪涅平时野性十足,这会儿也腿软站不住,紧靠在绪欣毓身上,一动不动。 葛凯琳好奇:“二祖母,你说什么好苗子?” 谭柳儿弹了一下葛凯琳脑门:“这孩子是个练武的好苗子,他的体质体格很适合练轻功。” 绪欣毓这才明白谭柳儿那一番动作的用意,要行礼答谢。 谭柳儿摆手:“至于这位绪小姐,她练武跟凯琳你辨药一般,天赋太差,就是后天补拙,也只能起到强身健体作用。” 二祖母,你打比方就打比方,不必拿我的短处举例吧,我不就刚才为救急说了一句谎吗。 凯琳嘟嘴瞪一眼笑眯眯看她好戏的谭柳儿,向绪欣毓解释:“我二祖母不止功夫好,也是很厉害的大夫,至今为止,我还不知道有谁能比得过她的医术和功夫。” 谭柳儿打断她的话:“凯琳的朋友,就是我的晚辈,你和弟弟回家休整后就过来吃饭。记着将身上打理清爽些,我家有孕妇,非常时刻鼻子很灵敏,闻不得异味。” 这话听起像是嫌弃绪欣毓姐弟。在外摸爬滚打十几年的绪欣毓,却听得出言语的亲切。 看来葛凯琳并没夸大其词,她家二祖母确实是个可爱的老人。 孕妇,谁怀孕了,林芳满脑子问号。莫非二祖母一来,就诊出有人怀孕,难不成是娘亲? 还来不及问,一个大嗓门就在耳边响起:“怎么接个人要这么长时间,凯琳,刚刚是不是你在叫嚷,是哪个惹你了,二祖父我替你揍他。” 大眼眨呀眨,看着似乎比两年前还年轻的葛仲嗣,葛凯琳小手一伸。指向谭柳儿,满脸委屈:“是二祖母,她突然惹我朋友,惊着我了,二祖父帮我揍她。” “呃,这个,你二祖母也不是故意的,她惹你朋友有她的理由,凯琳不要太计较。” “哈哈哈哈。” 葛仲嗣话一出,身后葛天俞和吴丽梅还有葛丽娥。乐不可支,葛凯琳这分明是故意的。 良平镇远近皆知,葛仲嗣怕老婆,家里人虽明白葛仲嗣和谭柳儿之间没有谁怕谁。只是葛仲嗣体谅妻子一个人照顾一大家子,尊重妻子而已。 但葛仲嗣凡事都听谭柳儿的,这确是事实,葛凯琳这是在戏弄葛仲嗣。 “小人精,越大越调皮。”谭柳儿捏捏葛凯琳的鼻尖,握住葛凯琳小手进了院子。 葛仲嗣越过祖孙俩。挤开要掀棉帘的葛天俞,长臂一捞,棉帘就被他掀起老高,谭柳儿斜他一眼,抬脚进屋。 葛凯琳扭头冲葛仲嗣眨眨眼,笑着被谭柳儿拉进屋子。 大家重新坐定,葛凯琳被谭柳儿拉到她跟前坐,嘴里回答着谭柳儿和葛仲嗣的问话,眼睛却不时往吴丽梅肚子那里看。 看得吴丽梅莫名其妙:“凯琳,你是不是有事?” 葛凯琳顺口道:“哦,二祖母说家中有孕妇。” 眼睛还在吴丽梅肚子上打转,意思不言而明。 谭柳儿好笑地拍了一下葛凯琳后脑勺,解释:“是你六婶怀孕了,这一路颠簸劳顿,你六婶疲惫不堪,喝了安胎药在你小姑那里睡了,你要想见礼,得等到明天才行。” 原来不是娘亲怀孕呀,葛凯琳有些失望。 活了两世,她都是家里最小的,要是有个弟弟或妹妹多好,也能体验一下当姐姐的滋味。 葛天俞眼里眼里失望一闪而过,要是怀孕的是妻子该有多好。 想想妻子年龄已不小,再生孩子的话很危险,顿时释然,还是妻子的性命要紧。 葛天俞叮咛葛凯琳:“和你二祖母一块来的还有你王家大婶婶,也在你小姑那里睡下了,记得明天见礼时要稳重。” 谭柳儿阻止葛天俞说下去:“她家要是因为这个轻看丽娥,只能说明她家人心胸狭窄,目光短浅,丽娥干脆不要嫁给她家,省得进门后受苦。” 守孝期间不得谈婚论嫁,不得大摆筵席,不得穿着艳丽,不得大声喧哗,夫妻不得同房,葛伯嗣死后刚满三年,袁莉这个时候怀孕,肯定是在孝期怀起的,要是被人知道就是大不孝。 葛天彪只是一个手艺人,不入仕途,这对他没多大影响,最多被人耻笑几句不孝,无关痛痒,该打家具还打家具,该做生意照做不误。 可要是孝期生的孩子将来要读书,要当官,那影响可就大了,会被认为是不祥之人。 即便孩子将来有特殊才能,朝廷破格录用,也会被人忌讳,孩子成为鸡肋一般的人物,弃之可惜,留之心悸。 谭柳儿发现袁芬不对劲时,袁芬和葛天彪自己都不晓得已怀孕。 成亲几年好不容易怀起,虽然孩子来的时间不对,可毕竟是自己的骨肉,不可能不要。 两口子和谭柳儿商量后,决定送袁芬来这里躲一躲,对外就说是袁芬生病,连谭柳儿都治不了,这里有个高僧医术高明,法术无边,说不定能治好袁芬的病。 童氏和葛仲嗣先送袁芬来白水镇。葛天彪安置好家里的事随后来,孩子出生后过个一年半载再回去,到时就是有人怀疑孩子的出生时间,也没人能确定就是孝期内怀起的。 谁知出发的时候出了岔子。 王鸿彬家知道谭柳儿一行要来这里。刚好他家也准备来向葛丽娥提亲,就说要和谭柳儿一块走,大家也是个伴。 离开良平镇本来就是为避人耳目,谭柳儿当然不答应,推托说袁芬有病。怕感染对方。 王家人却满不在乎,说是谭柳儿本人就是大夫,和她一块走还有什么怕的。 谭柳儿再找借口,对方妥协,只要远远跟着谭柳儿一行就是,谭柳儿没了办法,要是一再找理由怕是会引起对方怀疑,反而不好,无奈只得答应。 路途遥远,又是冬天。没有媒人愿意做这一趟生意,王家人就自己来提亲,想着等成亲时请个媒人在场就行,王鸿彬和葛丽娥也不会被说成无媒苟合。 王鸿彬的二哥有些痴憨,老二媳妇得看护丈夫,这事就落在老大媳妇唐氏身上。 走到半路,王家雇的马车的车夫追上来,说是客人不舒服,要他找谭柳儿给看看。 谭柳儿诊出唐氏也是怀孕,这下谭柳儿犯了难。 要是送唐氏回良平镇。原先不知道还好,现在明知唐氏怀孕,还让她一个人颠簸,谭柳儿不忍心。也不放心。 要是亲自送唐氏回去,袁芬怎么办,留在客栈等她,还是跟着她往返一趟,两样都不妥。 让葛仲嗣护送其中一个人,谭柳儿也不放心。最后干脆将袁芬和唐氏合在一个车上照顾,一起带了来。 唐氏是过来人,一看袁芬的症状就知道是怀孕了,一路上唐氏把死了的葛伯嗣埋怨了个透顶,为袁芬和袁芬肚子里的孩子鸣不平,并一再表明,这事她不会说出去。 可是人性多变,此一时彼一时,父子骨肉都会反目,谭柳儿怎么会信她一个外人的话。 葛伯嗣八个子女,活下来三子两女。 老大葛天俞被他临死前弃绝,老七葛丽屏成亲两年后和离,老九葛天笙双腿残疾,唯有老五葛天彪好些,如今却在守孝期间令妻子怀孕。 这一切,都会影响到葛丽娥的亲事。 王家老太太虽然说过,所有的因果都是由于葛伯嗣不慈。 王鸿彬也一次次让人捎话,葛丽娥孝期一满,他就来迎娶葛丽娥。 可要是王家表里不一的话,成亲后对葛丽娥百般挑剔,到时葛丽娥可就要受苦了。 弄清楚前因后果的葛凯琳,觉着谭柳儿的话有道理。 葛天俞嘱咐她明天和唐氏见礼时要稳重,并不是说自家人平时不端庄稳重,葛天俞的意思是,大家这几天要表现的好一些,免得唐氏对葛丽娥更加有看法。 葛凯琳则觉着,事情已经发生了,收敛性情根本于事无补,这样做对葛丽娥不一定好。 过日子是长久的事,时间长了必会露出真性情,到那时王家人再来嫌弃,岂不更糟。 葛丽娥本身性子活泼,还有那么一点泼辣,当初王鸿彬看中她,应该知道这一点,如果她压抑自己的真性情和王鸿彬生活在一起,性情已变的葛丽娥,王鸿彬是不是还喜欢,那可就不一定了。 即便王鸿彬还像以前一样喜欢葛丽娥,可是不能活回自己,生活还有什么乐趣。 大家各抒己见,这事的正主葛丽娥却沉默不言,吴丽梅看着心疼:“你有什么想法就说出来,要成亲的人是你,一切还是以你的想法为主。” 葛丽娥苦笑:“不用再为我的事费神,我既已答应王鸿彬,不管成亲后怎么样,我也不会反悔,况且,这一切也都只是咱们的猜测而已,即便他家真不会善待我,我另嫁一个不知咱家情况的人,谁又能保证那家人就比王家人待我好。” 她这话说来就是赌运气了。 自古以来,盲婚哑嫁。 葛丽娥和王鸿彬之间已算比较幸运,因吴丽梅和王家的亲戚关系,两家平时就有来往,王鸿彬和葛丽娥之间还算互相了解,大多夫妇成亲前根本连面都没见过。 葛仲嗣和谭柳儿,是共事时相知相恋,葛天俞和吴丽梅自小就有接触,这种际遇又有几人能得幸拥有。 谭柳儿结束这场没有结果的讨论:“算了,唐氏怀有身子,一时半刻我还不会放她走。明天大郎派人去趟良平镇,告诉王家唐氏有身子的事,她家人就是要赶过来,一来一回也得好几天,这几天咱们试探唐氏,看王家到底是怎么个主意,实在不行就明说。” 事到如今,只能听谭柳儿的,在场人各自沉默。 只有葛凯琳兴奋:“二祖母,你的意思是不是说,你会呆在这里,不会即刻离开?” 谭柳儿揽过葛凯琳,笑道:“是呀,小人精,二祖母会等你六婶生完孩子,看情况再决定什么时候回去,凯琳是不是很高兴?” 这下不止葛凯琳高兴,葛天俞夫妇更是激动。 葛仲嗣和谭柳儿,于葛天俞夫妇形同父母,能和父母同住,两人怎么能不为之动容。 等绪欣毓和绪涅过来,一家人已情绪平静,下人正忙着摆饭。 饭后,谭柳儿挨个儿诊脉。 葛天俞从小跟着谭柳儿,也是懂医术的,平时很注意调理家人的身体,所以各个安好。 轮到给绪欣毓诊脉,谭柳儿眉头渐渐皱起,弄得绪欣毓满心忐忑,却不敢出声,唯恐打断谭柳儿思绪,诊漏了哪项。 诊毕,谭柳儿问绪欣毓:“凯琳愿意和你交朋友,我想你就不是个扭捏的人,我问你几个问题,你得说实话,我问你,你是不是受过大寒?” 绪欣毓老实回答:“是,两年多前,我曾掉进家里的水塘,那时正值冬天。” “还记不记得出水之后吃些什么药?” “药是熬好后端来的,我不识药理,不知都有些什么药材,大多时候药都被我偷偷倒了。” “掉入水塘之前吃过什么药,比如,补身子的。” “吃过,却也不多,大多也被我趁机倒掉。” “小时候有没有发过大的病症?” “小时候的事已不记得,只记得我经常得风寒,每回都要拖上近一个月才好。” “好了之后有没有什么不舒服,或是不对劲的地方。” “越来越怕冷,腹部比身体别的地方凉些,像有冷风灌进去。” 问了一堆的问题,谭柳儿却沉默不语。(未完待续。) 第0262章 未了 绪欣毓心里更加忐忑不定,问谭柳儿:“二祖母,是不是我的身体有问题?” 谭柳儿点头:“你体质奇寒,应是和冬天掉入水里有关,后来又没有好好调养,之前的事你既然说不上来,我也不好妄加断言。” 只是这样吗,绪欣毓疑惑。 关系自己的身体,绪欣毓不敢马虎,起身行礼:“二祖母,我虽年纪小,却也不是经不得事,要是有什么隐情,二祖母请直说。” 谭柳儿叹道:“也罢,这事你早晚会知道,早知道实情早调养,兴许还有希望治好。 “你这样的体质不是短时间促成的,既有外侵,也有内因,外侵就是受寒,内因是喝的汤药里有致人体寒的成分,幸好你没有全喝,否则早就没命了。 “尽管喝得少,毒素还是沉积在体内,长时间下来,对一个孩子而言,量着实不算少,你冬天跌进水里,整个将体内积累的毒素激发,对女子而言,身子会越发不堪。” 言至于此,谭柳儿没再往下说。 在场其他人各个震惊,葛丽娥更是倒吸一口冷气。 葛凯琳紧捂嘴巴,头扭到一边。 绪欣毓颤声问:“怎么个不堪法?” 谭柳儿没回答绪欣毓,转而轻声对葛凯琳道:“你陪欣毓回去,我即刻让人多送些木炭过去,屋里烧暖和些,记着换气通风,不要中了炭毒。” 葛凯琳默然点头,拉着绪欣毓要出屋子。 绪欣毓明白,谭柳儿是要葛凯琳单独跟她说,绪涅的手攥在她手里,由于紧张,绪涅被她握得生疼,小家伙硬是咬牙忍住,没发一点声音。 没走几步,谭柳儿嘱咐:“凯琳。贺十陪你一起去,绪涅留下,我要再探探他的根骨,以便选一种适合他练的功夫。” 绪涅却不领情:“我要陪着姐姐。” 他先是跟着绪祥学医理。后又跟着黄牟平,来到这个世界被老和尚找到,他一直和老和尚在一起,谭柳儿的话里未尽的意思,在他心里已是呼之欲出。他要从葛凯琳嘴里确认。 葛天俞劝他:“你年纪小,可也毕竟是个男孩子,有你在跟前,你凯琳姐有话不好说。” 绪欣毓松开绪涅的手,推绪涅去谭柳儿身边:“你放心,我不会有事。” 趁着绪涅瞬间的犹豫,谭柳儿快速将绪涅锁在怀里,任绪涅怎么挣扎也无济于事。 两个小女孩进了隔壁院,吴丽梅问谭柳儿:“婶娘,欣毓的病有没有办法?” 谭柳儿摇头:“微乎其微。” 绪欣毓的寒性体质是人为意造成。小小年纪,还没来得及发育就遭毒手,有幸留了一条性命,却已损及脏器,调理起来相当费事,需要长期坚持。 长期调理下来,她的生活会好一些,但在生育方面,可能这一辈子她不会有自己的子女。 葛凯琳辨药不行,医理却能倒背如流。以葛凯琳和绪欣毓的关系,由葛凯琳告诉绪欣毓这个结果比较好一些。 让葛凯琳带着贺十,就是怕绪欣毓闹腾起来,葛凯琳制不住她。 而以绪涅浑身散发的野性的张扬。她怕这孩子会干出傻事。 葛凯琳很想和平时一样,没心没肺嬉皮笑脸来一句:“没事,我二祖母最喜欢捉弄人,她这是吓唬你呢,你不要上她的当。” 可她知道这么做没用。 她和绪欣毓之间太熟悉了,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根本不用费神就猜得出来。 不管前世今生,绪欣毓都不止一次给葛凯琳说过,将来要是她有了孩子,不管再苦再累,就是要了她的命,她也不会让孩子像她一样受苦,她要给孩子自己所能给的最好的生活。 葛凯琳的心像被火烤,又像被丢进冰窟里。 上一世的喜辛余像野人一样生活,她挺过来了。 这一世,绪欣毓身为百般遭害的前任嫡女,好不容易对绪老爷产生父女之情,又被抛弃。 如今她可能连生孩子的机会都没有了,这么残忍的事实,绪欣毓怎么会受得了。 可是,拖也不是办法,葛凯琳最终忍痛将诊断结果告诉了绪欣毓。 “啊——” 片刻的沉默,绪欣毓突然仰天长啸。 葛凯琳紧紧抱着她,陪她流泪,任她大声痛哭。 哭累了,绪欣毓软倒在地,贺十点了绪欣毓的睡穴,将绪欣毓抱起放在床上,盖好棉被。 谭柳儿拉着绪涅进来,低声嘱咐绪涅要看好姐姐,否则姐姐就会不见了。 留贺十看护绪欣毓姐弟,谭柳儿带葛凯琳离开,一路埋怨自己:“我真是多事,诊不诊她的情况都不会有大的改变,稀里糊涂过日子还好些。 葛凯琳安慰谭柳儿:“二祖母,不怪你,这就是人的命,她早知道结果也好,也好早做打算,要是等成亲后才诊出这个结果,再被人嫌弃,那时候才是真正的不堪呢。” 是呀,早知道结果,也会有心理准备,就像自己前世一样,先天性心脏病,早就知道自己命不长,自己死后,爸妈和哥哥应该不会太伤心吧。 “凯琳,凯琳,你怎么了,大郎,快点拿救心丸来。” 谭柳儿边走边埋怨,感觉手上一沉,谭柳儿扭过头来看,葛凯琳身子正往地上倒。 她赶紧给葛凯琳摸脉,葛凯琳这是心疾发作。 尽管诊出有轻微心疾后,葛凯琳再没犯过病,谭柳儿还是定期配制救心丸。 葛凯琳牙关紧咬,药喂不进去。 谭柳儿让用水化开药丸,将药汤喂进葛凯琳嘴里。 可是,葛凯琳嘴巴紧闭,用汤勺根本没办法法喂药,眼见葛凯琳脸色已青,吴丽梅一急,端起药碗将药汤喝进自己嘴里,低头向葛凯琳嘴里哺喂。 葛凯琳正在换牙,新牙还没长齐,随着吴丽梅的哺喂。药汤顺着牙洞流进嘴里,大部分还是顺两颊流了出来,吴丽梅再喝再喂。 等葛凯琳面色开始转为红润,一家人几乎要瘫倒在地。谭柳儿更是自责不已。 她只想着自己不愿面对绪欣毓的痛苦,而让是好朋友的葛凯琳去处置,她怎么就忘了孙女有心疾呢,虽不算严重,却也经不得重大刺激。 绪欣毓的病。对别家这么大的孩子来说,可能还体会不出严重性,可自家孙女早慧又通医理,长这么大也就交了绪欣毓这一个朋友,绪欣毓又是哭又是对天长啸,孙女怎么受得了。 谭柳儿这里懊恼不已,山上,自行老和尚双手合十。 一切皆有定数,绪欣毓找回了另一半魂魄,幸运之下。却要受体寒之苦。 当初三颗珍珠化为齑粉,葛凯琳一口污秽血喷出,老和尚原以为,葛凯琳前世带来的毒素就此清除,再不会犯心疾,没想到这次的刺激依然诱发她的心疾。 难不成,自己佛法有限,葛凯琳的前事并没有全了? 边关军营帐篷里,葛凯文低头誊写着粮草账目,一身盔甲更显冷面无情的的绪祥。大步急急进来,坐在葛凯文对面,默不作声,葛凯文也没抬头理会他。 两人从小就是这样。虽呆在一起,却各干各事,有时一整天下来都未必会对答一句。 葛凯文现在是绪祥的属下,两人的相处方式仍没改变,其他人都好奇葛凯文是什么来头,竟敢对人人望而生畏的冷面神这个态度。何况还是他的上司。 因为这个,再粗枝大叶的将士,面对温文尔雅的葛凯文也是恭敬有加。 感觉到绪祥气息不稳,葛凯文还是没有抬头,像往常一样语气平平:“什么事?” “凯琳心疾发作。”绪祥声音清冷。 葛凯文猛然抬头,手里的笔划脏了他刚誊写好的账目他也不去理会,只是死死盯着绪祥。 “已抢救了过来,不过元气大伤,绪欣毓也病倒,学堂暂时停课。”绪祥双拳紧握。 “哐当。”葛凯文一下子软倒在座椅上,桌上的纸张飘落一地。 稍微缓过劲,葛凯文声音低沉:“我知道你身份不简单,其他的事我不关心,我妹妹活下来不容易,你说过你将凯琳当妹妹看待,你要找人治好她,我知道你有这个能力。” “不用你说我也会去找人,据我所知,以你二祖母的医术,太医院的人都很少有人能比,当年曾有皇家人愿供奉她,富贵无限,她不愿受规矩约束,宁肯呆在民间。” “你的意思是,凯琳的心疾没办法治?” “我家夫子擅长制毒克毒,医术不比你二祖母差,可以试一试。” 葛凯文低喝:“凯琳是心疾,不是中毒。” “医理都是相通的。”绪祥出了帐篷。 葛凯文捡起被自己无意扫落的账目,按下心绪,接着整理账目,再写出的字比划歪扭。 绪祥去而复返,盯着葛凯文手里的毛笔,葛凯文知道他有话要说,停笔抬头。 绪祥问:“小时候我曾给你一个木雕,我知道你没转给凯琳,有没有带在身上?” 葛凯文从屉子里拿出自家背包,伸手掏出一个小巧的木雕,端详片刻,递给绪祥。 那木雕是一个小小的女童,头扎朝天小辫,虽神采飞扬,却满脸血瘤,嘴歪鼻斜,相貌丑陋,正是葛凯琳婴孩时的模样。 从葛凯文拿出木雕时起,绪祥的眼神就没离开过小小木雕。 绪祥自己也不清楚那时为什么会雕葛凯琳的模样,大年初一跑到葛家,结果小小的人儿却不理会他,当年他年纪小,受不了被人忽视的窘迫,随便将木雕塞给葛凯文,仓皇跑掉。 端详着在自己已长大的手里,更显娇小的木雕,绪祥心里也不平静。 自母亲去世,八妹惨死,他的心变得冷硬,只有几岁的孩子,杀伐果断,从不在意别人会怎么样。 而葛凯琳这么个不满一岁,却又面貌丑陋的婴孩,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竟撼动了他的心灵,真是奇哉怪哉。 回到自己的营帐,绪祥从书桌屉子里取出一个巴掌大的锦盒,打开盖子,里面整齐排列着八个小巧木雕,赫然是葛凯琳每长一岁时的模样,最后一个还没完全雕好。 绪祥小心翼翼将木盒里的小巧雕像拿出,按年龄顺序,一个个重新排列好放进去。 这时的他,神情柔和,偶尔还会面露微笑。 本来就因路途颠簸,加上袁芬和唐氏的胎像都不稳,葛凯琳和绪欣毓两个病后体虚,谭柳儿整天不得空闲,葛天彪和王鸿榜赶来葛家庄时,谭柳儿已满脸憔悴,精力不济。 按说,以她的行医经验,这四个人根本不会弄得她这么忙,这一切都源于她太自责。 家人无论怎样劝解,作用都不大,最后无奈,只得请来自行老和尚。 老和尚来是来了,却不去理会谭柳儿,而是直奔葛凯琳屋子,站在窗外嚷嚷:“凯琳,快点,黑木耳已长出来了,你要是不摘,老和尚我可不客气了,到时你可别撒泼耍赖哭鼻子。” 黑木耳?哦,是了,葛凯琳差点忘了,自己还有一个耳场。 葛凯琳赶紧从床上爬起,她要去看看。 因起得太猛,眼前一黑,又扑倒在床,刘妈急得要扶葛凯琳。 葛凯琳摆手,自己慢慢爬起,由于手脚还没有力气,葛凯琳让刘妈帮她穿好衣裙,裹上棉披风,套好小棉靴,自己慢慢出了屋子。 刘妈像抱窝的老母鸡一般,亦步亦趋跟着她。 “哎哟,你怎么这么慢,快跟上我山,你那黑木耳已长了出来,老和尚我等不及要吃了,你帮老和尚看看哪些可以采摘。” 老和尚在葛凯琳面前蹲下,葛凯琳就要趴到老和尚背上去。 “这是我孙女,想背自己弄个孙女去,这里还轮不到你,起开。”老和尚被谭柳儿扯开。 谭柳儿自己蹲在葛凯琳前面,双手托住葛凯琳屁股,稍一耸身,葛凯琳就舒舒服服趴在谭柳儿背上,刘妈赶紧用披风将自家小姐捂严实。 老和尚愤然:“你这老太婆怎么专揭人短,老和尚没出家时就没成亲,又哪来的孙女,难不成凭空变出一个来。” “哼,这我不管,没有孙女是你的事,你不要抢我的孙女。”谭柳儿边说边往出了院子。 葛仲嗣给妻子帮腔:“对对对,凯琳是我葛家的孙女,老和尚你眼红也没用。” 屁颠屁颠跟着谭柳儿往外走,留下身后老和尚气得直喘气。(未完待续。) 第0263章 夫子 葛凯琳趴在谭柳儿背上,被这三个老小孩逗得直乐。¤頂點小說, “啪,”屁股被谭柳儿拍了一巴掌,谭柳儿嗔道:“小人精,看我几个老人家斗嘴,好笑是吧,二祖母来这多少天了,怎么没听你说过木耳场的事,反让老和尚占了先。” 葛凯琳解释:“是老和尚贪嘴,我自己都记不起的事,偏偏他连木耳长了出来都晓得。” “欣毓,来,老和尚背你好不好?” 听到老和尚的声音,葛凯琳从披风帽子里露出头,扭头往后看,贺十弯腰背着的绪欣毓,跟自己一样被捂得严严实实,连脑袋都盖在披风下。 果不其然,包裹里传出绪欣毓沙哑而疲软的声音:“谢自行大师,我由师傅背着就好。” 她是听到老和尚咋咋呼呼,好奇葛凯琳种了木耳,也想出来凑个热闹。 绪欣毓不答应,老和尚又把主意打到绪涅身上:“两个姐姐比你大,都有人背,就你一个小孩子走路,老和尚背你好不好?” “嘁,无聊。”绪涅不屑道。 绕到贺十另一边,扯扯绪欣毓身上的披风,将绪欣毓露出披风的手脚捂住。 老和尚落得个没趣,紧走几步和谭柳儿并排,想要和葛凯琳说话。 葛仲嗣也紧走几步,插在他和谭柳儿之间,拉起披风帽子盖住葛凯琳脑袋,然后朝老和尚示威性扬扬下巴,跟在最后面的水月水珏笑弯了腰。 自己没孙女。也弄不到一个孩子背,葛仲嗣这个老头子还欺负自己,老和尚气不过。拉葛仲嗣到一边,两人就动起手来。 两个老顽童一路打闹,其他人则嘻哈起哄,很快到了山脚,制衣坊就在眼前。 比起两年多前,制衣坊规模已扩了近三倍,不止房屋多了。做工的人也多了。 吴丽梅和葛天俞决定,来年拆了村民那些旧房子,盖成工人宿舍。制衣坊的厨房也挪到宿舍区,坊院里的房屋全用来做工。 葛家制衣坊做出的衣物不止做工细致,还不时出新样式新图案,都是别人想都想不出的。样式好看又实用。仿制品还来不及面世,葛家又出了新样品。 有几家本朝知名的衣行都知道了葛家庄的名声,来这偏僻的小村庄看货。 不用猜,这里面少不了葛凯琳和绪欣毓这两个异世魂魄的功劳,吴丽梅也不让绪欣毓白出主意,绪欣毓每提出一个新样式或图案,吴丽梅都会给她提成。 所以,别看绪欣毓小小年纪。已经是一个小富婆了。 刚好葛天俞和葛丽娥下工出来,听说一行人要上山看黑木耳。也兴致勃勃加入其中。 吴丽梅生孩子时落下病根,这两年越发怕冷,凉风一吹,浑身瘙痒,就像痒到了骨头里,没处抓,没处挠,谭柳儿想尽办法给她治疗,虽大有好转,却去不了病根,天冷以后吴丽梅就很少出门走动,换葛天俞来制衣坊多些。 一行人到了木耳场,倒是有自行老和尚说的木耳,不过不是新长出来的,而是葛凯琳让人找到的自然生长着的木耳,早就搁在那里做引种用的。 谭柳儿把老和尚一顿埋怨,葛仲嗣也跟着附和,为妻子助威,老和尚不服,一根根翻检植有碎木耳的树干,说他确实看见有新长出来的木耳,工人给树干翻身时,不定翻到哪去了。 其他人也跟着一起翻检。 “这里,这里,我并没说谎,这就是新长出来的黑木耳。” 听到老和尚的大喊声,众人都跑过去看。 原本光秃秃的树干,只是多了一层苔藓而已,哪有黑木耳的影子,葛仲嗣将老和尚好一通嗤笑。 老和尚不理会葛仲嗣,只管在树干上查看,果然给他找到不一样的地方,喊葛凯琳过去。 葛凯琳仔细观看老和尚指着的黑木耳,只是隐没在苔藓下的小黑点,稀稀拉拉少得可怜,就是将整根树干上的黑点抠下来,估计也不够老和尚塞牙缝的。 不过葛凯琳还是很高兴,许给老和尚一个大好处:“还真的是黑木耳呢,老和尚有功,耳场摘的第一批黑木耳,随你调选。” 老和尚惊喜:“此话当真?” 葛凯琳撇嘴:“当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你什么时候骗过我?你骗我的时候多啦,这话老和尚只有在心里嘀咕,不敢讲出口。 每回葛凯琳骗他,都是有他捉弄葛凯琳在先,他自知理亏,不敢反驳。 只是揪着葛凯琳送他黑木耳的话题:“那第一批黑木耳要什么时候才能采摘?” 这个葛凯琳不能确定,人工培养的黑木耳,快的两三个月就能摘,可她这黑木耳,名义上是人工培养,实际完全靠自然生长,那就不能肯定要多长时间了,长一两年都有可能。 葛凯琳信口道:“现在天冷,木耳长得慢些,最早也要到明年春天,老和尚你耐心些。” “阿——弥——陀——佛——” 这一句佛号喊得是荡气回肠,满含幽怨,不甘,还有无奈,众人莞尔,葛仲嗣更是放肆大笑,两个老头子又在耳场开战。 谭柳儿不停为丈夫呐喊助威,一扫之前的焦躁抑郁,两个老头满眼笑意,耍宝初见成效。 返回时,葛凯琳让葛天俞送她去了绪欣毓那里,除了要送绪欣毓的贺十外,其他人径直进了葛家。 贺十安置好绪欣毓后也离开了。 两个小姑娘时不时在一起说小话,还不准旁人听到,大家已习以为常。 葛凯琳问绪欣毓:“怎么,是不是看了我的黑木耳。有了想法?” 绪欣毓更直接:“我想接手你的耳场。” 这家伙,还真是想啥说啥,也不知道拐个弯。我这个门外汉弄个耳场容易吗,你想接手也说几句好话呀,葛凯琳腹诽着,嘴上却问地正儿八经:“你会吗?” “我会吗?”绪欣毓嗤鼻:“我在外混的时候,也在蘑菇养殖场干过,负责人本来打算培养我,可惜我跟人打架被撵了出来。那时我没钱,否则自己弄个养殖场,也不至于当小偷。” 这家伙跟人打架对葛凯琳来说不是新鲜事。葛凯琳关心的是:“蘑菇和木耳能一样吗,你可别搞砸了,白费我一番功夫。” “嘁,你还好意思说。挺好的条件被你白白浪费。要是我,早摘了一茬木耳了,哪像你养的木耳,就差用显微镜来找了。” “你别说的这么夸张,我不就是懒了点吗,有能耐,你在没有现成菌丝的条件下,养出蘑菇来看看。我这木耳都已出来了,你才说要接手。还好意思大言不惭。” 看绪欣毓哑然,葛凯琳心里那个爽呀,她可是很少能在嘴巴上沾便宜的。 小人得志般宣告:“看在你无所事事,游手好闲,又要养育幼弟的份上,本人就开恩,耳场转由你管理,材料自选,技术自备,人手嘛,我可以帮你挑选。” 绪欣毓不吃她这一套:“嘁,山是你家的,地是你家的,人也是你家的,我除了自己这点技术,就没有自己的东西,到了你嘴里,倒好像我有多大自主权似得。” 好容易嘴巴上沾点便宜,葛凯琳当然不能就这么被打败,马上应对:“死脑筋了吧,你这叫技术投资,是无本买卖,木耳有了收成,你也有份,又不是白干,也不是拿死工资,收成越好,你得的越多,好孩子,动起来吧。” 得瑟的结果,就是绪欣毓一颗核桃朝她丢过来。 葛凯琳练了几年甩针和五禽戏,手脚协调性已不是几年前可比,手一伸就接住了核桃,找出工具将核桃砸开,播出核桃仁,朝绪欣毓晃晃,塞进嘴巴吃起来。 两人嘻闹一阵,说好明年春天绪欣毓再接手耳场,这个冬天,绪欣毓还得好好调养身体。 回到家,葛凯琳发现家里又多了一个老头,和谭柳儿正谈得高兴。 葛仲嗣坐在一边一言不发,一副气闷相。 陌生老头的气质和葛仲嗣完全不同,属于那种大儒风范。 谭柳儿朝葛凯琳招手:“凯琳,来见过孙夫子。” 葛凯琳给孙夫子行过礼,坐在谭柳儿身旁,大眼好奇地看向孙夫子。 孙夫子被葛凯琳的神情逗乐,笑道:“我和你二祖母是同门,你二祖母偏好妇科,我偏好解毒,我选的行当比较闲散,平时有的是时间游山玩水,到处走动。 “我听说这里有个村庄地处偏僻,却是块福地,就来看看,刚好碰到你二祖父,得知你二祖母也在这里,时隔几十年师姐弟还能相遇,这就是缘分。” “哼,”葛仲嗣冷哼一声,大步出了屋子。 由于掀帘幅度太大,帘子又是故意被狠狠摔下,一阵冷风灌进,葛凯琳不由打了个寒颤,问谭柳儿氏:“二祖父这是怎么啦,谁惹他生气了?” 谭柳儿撇嘴:“不要理他,你二祖父抽疯。” 孙夫子哈哈笑:“你二祖父是在吃醋呢,当年要不是你二祖父横插进来,现在你面前的,就是孙家祖母,而不是二祖母。” 嗯?有八卦,葛凯琳大眼睛一眨一眨。 谭柳儿怒斥:“你跟孩子说这个干什么?” 孙夫子不疾不徐解释道:“传道授业解惑,是夫子的职责,我这只是解惑而已。” 谭柳儿不屑:“哼,你只不过名字唤做夫子,还真当自己是夫子了,你在别的地方怎么样我不管,你要是误了我家孙女,看我能轻饶你。” 嘱咐葛凯琳:“不要被他骗了,孙夫子最会装相。” 哈?原来如此,葛凯琳两眼笑成了月牙。 孙夫子的名字还真是占人便宜,夫子是受人尊敬的行业,夫子的话,比之圣旨也不差,他要是报上自己的大名,人家还真会将他当作夫子一样尊敬。 “那也不尽然,”孙夫子誓要将厚脸皮进行到底:“听说凯琳开了学堂,这里环境不错,确是修养的好场所,若是凯琳不嫌弃,我就在这里做个真正的夫子,从此不再飘零。” “呵呵,”谭柳儿给孙夫子气得直笑,“你这人,怎么老也改不了,什么事都自说自话,你想当夫子,也得我家孙女要你才成,哪就是你说自己要做夫子,便能做夫子的?” “咯咯咯咯咯,”葛凯琳终于忍不住笑出声。 这两人加起来有一百二十多岁了,竟跟小孩子一样斗嘴,还真是应了越老越小的俗语。 孙夫子却并不觉好笑:“听说你的学堂男女混在一个课室,夫子就只有两个小女娃,这样确有不方便的地方,要是能有我这个男夫子,又已是年过花甲的人,有些事还是方便许多。” 这次谭柳儿没跟孙夫子唱反调:“凯琳,孙夫子说的有道理,你考虑一下。” 葛凯琳郑重点头。 孙夫子的下一句话一下子让她很无语:“我这次来,是听说你身体不好,我和你二祖母学医时各有偏重,两人合诊,兴许能根治你的痼疾。” 闲扯这半天,他老人家这会儿才想起来这里的目的。 一番忙活后。 “怎么样?” “凯琳确实身有奇毒,却诊不出到底是什么毒,这毒我也没见过。” “这毒要是不解,后果会怎么样?” “衰竭而死。” “有什么办法缓解?” “毒已浸透全身,只能尽快研制出解药。” 谭柳儿催孙夫子:“那你快点研制呀。” 沈夫子点头,问葛凯琳:“我要研制克你身上毒素的药剂,可能不时要取你一点血液,你不要怕,每次只是几滴而已,不会对身子造成伤害。” 每次几滴血而已,这有什么好怕的,前世自己哪次看病不得抽几十毫升血,葛凯琳点头。 也只是机械性点头,她的毒是哪里来的她很清楚,只是没想到后果会这么严重。 谭柳儿以为葛凯琳是吓着了,揽她在怀里一阵安慰。 葛凯琳内心凄苦,重生一世,本以为一切都已改变,谁知依然摆脱不了命运轨迹。 已经习惯等死的葛凯琳,很快平复了心绪,央求二祖母和孙夫子,不要告诉爹娘实情。(未完待续。) 第0264章 解围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既然孙夫子专攻解毒,葛凯琳又拜托孙夫子,看能不能有办法治好绪欣毓的病。 孙夫子给绪欣毓看过,说是能清除绪欣毓身上的毒素,改变她的体质,只是绪欣毓的脏器受损严重,要完全恢复很难,绪欣毓坦然接受。 今天太阳好,也没有风,孙夫子一来,谭柳儿就把葛天俞和吴丽梅赶了出去,说是吴丽梅老是窝在家里不好,让葛天俞陪着吴丽梅走走。 葛天俞和吴丽梅散步回来,孙夫子要求葛天俞在山上起一间石屋,他自己急用,并让在学堂再起一间砖屋,做为他的夫子休息室。 葛凯琳愕然,继而好笑,这人还真是自说自话,自己还没答应他任夫子呢。 见谭柳儿并没反驳孙夫子的话,葛凯琳也就默认了。 气哼哼出来的葛仲肆,漫无目的在田间晃悠,不知不觉上了山,闯进老和尚的禅室。 老和尚正闭眼打坐,葛仲肆唤老和尚几声,老和尚都没理会他。 葛仲肆也不在意,自管将孙夫子骂了个一无是处:“哼,幸亏我家柳儿有眼光,当年看中了我,要是当年选了孙夫子,还不被那老没正经的害惨了,活该那家伙一辈子娶不到媳妇。” 他只管发泄愤懑,却没注意到,背对着他打坐的老和尚,突然面色发红,满脸是汗,直到老和尚一头栽倒,葛仲肆才发现不对。 上前给老和尚搭脉,发现老和尚经脉大乱,葛仲肆大惊。 一阵忙乱,待老和尚脉搏平稳,葛仲肆自己也汗流浃背,不禁嘟囔:“今天真是邪门。” 孙夫子只知道葛凯琳是中毒,老和尚却是知道毒是从哪里来的。 葛凯琳那天犯了重症,老和尚觉得他可能漏算了什么事。 葛凯琳前世的婆婆,诱哄葛凯琳喝一种药,说是不仅能治心脏病。还能怀孕生孩子,葛凯琳每天按时服药,其实那是一种********,不仅不能治疗心脏病。反而会加速心脏衰竭。 老和尚几次使用法力才明白,葛凯琳那次口吐秽血,没有完全排出毒素,是他大意了,这一次的葛凯琳。还没摆脱上一次的命运轨迹。 他不善用毒,更不善解毒,他不知道毒药的成分,也不想葛凯琳再次回忆不堪往事。 本想用自己的法力探查毒药的药方,却没想到,他不仅没有探查出结果,反而差点走火入魔,多亏葛仲肆在场,否则他就不是高僧,而是魔僧了。 再说孙夫子。 第二天学堂开课。进课室的不是声音甜糯的葛小夫子,也不是动不动就训人的绪小夫子,而是一个精瘦矮小,满脸严肃的白胡子老头。 学生们面面相觑,不知怎么回事。 白胡子老头上了讲台,自己不坐,也没让学生坐下,就那样站着,挨着个儿给学生相面一样看了一遍,这才自己坐下。然后双手抬起,手掌朝下,做往下压的姿势。 学生们更不知怎么回事,各个呆住。 不管是葛小夫子。还是绪小夫子,坐下前都先会讲一句:“同学们请坐。” 等学生坐下,小夫子自己才坐下,这老头这个做派,到底是什么意思。 孙夫子皱眉:“怎么,你们平时上课就是站着的?” 学生们面面相觑。门外传来几声窃笑。 水珏推门进来,先给老头行礼,然后面对学生:“这位是孙夫子,葛小夫子和绪小夫子身体还没好,这段时间就由孙夫子上课,孙夫子和两位小夫子的规矩不同。” 说完就出了课室。 这下子学生们更加摸不着头脑。 想问一句规矩有什么不同,可是水珏已从外将门拉住。 想问孙夫子本人吧,孙夫子的脸比之前更阴沉,看着想要吃人一样。 没人敢吭声,课室里一时僵持住。 谭柳儿原本想孙夫子快点研制解药,上课的事往后再说,可孙夫子有个怪癖,越是思路受阻,越要找点别的事干,做别的事时能同时思考解毒的事,两不耽误,谭柳儿知道他这个习惯,也就没有坚持。 按说,新夫子第一次上课,应该先有人介绍,或自我介绍也行,总得让学生知道你是谁。 葛凯琳原本想来个欢迎仪式,也表示对孙夫子的重视和尊敬,孙夫子却说他要用自己的方式来跟学生见面,葛凯琳也就由他。 孙夫子名为夫子,其实这也是第一次做夫子,他平时喜欢嬉闹,别看已年过花甲,性子却顽皮得像个孩子,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这一点。 即便他装深沉,也没哪个怕他,除非他用毒捉弄人,可人家该怎么待他还是照样。 现在他真要做夫子,就想着要拿出威严来,否则哪里来的威信,谁知这会儿威倒是有了,却弄巧成拙,面对几十张或莫名,或无措,或张惶的脸,他一时不知该怎办。 水珏进来时,他心里松了一口气,谁知水珏就那么简单几句,说了不如不说,反而让他更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也不知道葛凯琳平时都是什么样规矩,至于他的规矩么,他自己就是个不守规矩的人,哪来的规矩。 谭柳儿和葛仲肆就在门外,那几声窃笑就是那两个人的,水珏说的那几句,肯定也是那两人的主意,目的就是为捉弄孙夫子。 孙夫子气得咬牙,脸色更加阴沉,这下子反而吓坏了学生。 正僵持间,课室门被敲响,然后是吴丽梅的声音:“孙夫子,我是葛凯琳的母亲,能不能进去一下。” 这可真是天籁之音,孙夫子一下子站起,想想不对,又迅速坐下,自己是夫子,哪里能随便给别人开门,否则夫子的威严哪里来。 稍平复下心绪,孙夫子沉声道:“进来吧。” 吴丽梅还真是给孙夫子解尴尬来的。 几个老小孩出门后,她越想越觉着不对。 以婶娘和叔父的性子,肯定是会捉弄孙夫子的。平时玩闹一下也就罢了,今天是孙夫子初次和学生见面,闹得厉害了对学堂声誉不好。 女儿可是在学堂上费了不小功夫,要是因几人的玩闹而受损。确实麻烦。 吴丽梅对每个学生也都了解,进了课室,先郑重将孙夫子向学生介绍一番,然后拿着花名册一个个点名,让夫子和学生认识。这才退出课室。 走时还将满脸失望的谭柳儿和葛仲肆劝走。 好不容易有人给自己解围,孙夫子再不敢摆谱,正儿八经开始上课。 相对于两个女童做夫子,人们还是比较容易接受老夫子,学生很快静下心听孙夫子讲课。 孙夫子本身不是耐得住寂寞的人,一堂课下来,已跟学生之间玩闹嬉戏,再也找不见他刚进课室时装出的威严。 唐氏胎像稳定后,王鸿榜带着她回了良平镇,并拿走了葛丽娥的生辰八字。 袁芬初孕反应大。天气又越来得冷,葛天彪整天守着她,两人很少出门。 葛凯琳没想到,成亲前那个冷面五叔,现在像是变了个人,对妻子温言软语耐心十足,即使袁芬脾气暴躁无理取闹,葛天彪也从没显出不耐烦。 怪不得人都说,成亲可以改变一个人,真是没错。 有了孙夫子。葛凯琳和绪欣毓的压力小了许多,可也不能全靠孙夫子,毕竟孙夫子还要研制解药,来学堂上课只是孙夫子用来减压的方法。捎带而已,并不能全职,研制解药时精神一入进去,可能会几天都不见人面。 孙夫子专心研制时是不准有人打扰的,将自己饿昏在地对他来说已不是新鲜事,几乎每回别人的病好后。他都要病一场。 谭柳儿了解这个师弟,每回孙夫子没来上课,或休息天也没下山,谭柳儿就将饭菜给孙夫子送上山。 平时孙夫子会跟葛家人一块吃饭,他和老和尚一个毛病,喜欢大呼小叫着和孩子抢饭吃。 谭柳儿这样在意孙夫子,葛仲嗣心里不舒服,可也不好阻止。 也不是没让别人送过饭,葛仲肆自己也给孙夫子送过,可精神完全入进去的孙夫子,饭菜不一定吃得到嘴里,只有同为同门师姐弟的谭柳儿,才有办法让孙夫子或多或少吃一些。 今天已过了早饭一个时辰,孙夫子还没来,谭柳儿照常上山送饭,葛仲肆亦步亦趋跟着,嘴里嘟嘟囔囔:“这个死老头,一把年纪了怎么还不娶亲,还要劳烦我家宝贝,等哪天他解药研制成功,我揍他一顿解气。” 听着这典型过河拆桥的话,童氏内心好笑,大声呼喝:“不要只顾看笑话,要是今天你们叔父跟上了山捣乱,你两个也别想过得安生。” “哈哈哈哈。”葛天俞和葛天彪现身。 他两个本来是要去看荒地,刚走到渔场,就听见身后远处叔父嘟囔的声音,两人赶紧躲进鱼干房,准备偷听婶娘训斥叔父,也好看了笑话,往后叔父再欺负他俩时,有话可回击。 却因偷笑的声音太大,被婶娘发现了踪迹。 两人一边一个,架起葛仲肆就往岔路上走。 婶娘的话是要听的,宁肯得罪叔父,也不能违逆婶娘。 葛仲肆气得大骂,兄弟两个只是笑哈哈架着他走。 一直到了准备起旅店的荒地,葛天俞和葛天彪才放开葛仲肆,也不管地上冰凉,两人往枯草上一躺,累得直喘气。 葛仲肆却还精神着,来了个痛打落水狗,踢一脚葛天俞,再踢一脚葛天彪,神气活现,踢得是不亦乐乎,却不防兄弟两个猛然同时跃起,葛仲肆一下子被扑倒,来了个狗啃泥姿势,趴倒在荒草上。 到底顾及到葛仲肆年龄渐大,兄弟俩也不敢像小时候那样下力,玩闹一阵就不再理会葛仲肆,自顾去规划荒地。 自从官路修好,紧邻大路两边的荒地已差不多被人买光,很多人也已开始规划用处,只是冬天地冻得很硬,根本无法施工。 想像得出,来年开春后,只要能够挖得动土,官路两边肯定是一片繁忙。 比起葛家原来开的路,官路离白水镇要近很多,宽而平坦,乘马车从葛家庄到白水镇,来回一趟只要半天时间。 葛家来往于白水镇的马车,发车时间做了调整,每半个时辰发一趟,最后一趟是过了午时,费用也涨了。 因葛家庄福地的名声,周围荒地都翻着个儿地涨价,谭柳儿一来,毫不犹豫买了一大块荒地,在山的另一边,离葛家庄较远,因近处的已全部被人买光。 谭柳儿感叹,相比于良平镇的土地,这里的土地实在太便宜。 葛天彪这几年攒了一些钱,谭柳儿劝他也买一块地,自己不种租给别人也好呀,葛天彪顾虑到离家太远,买了也顾及不到,还在犹豫。 葛仲肆气呼呼趴在荒草上,耍赖皮不动窝,可两个侄子没有一个来哄他,他觉着没意思,自己慢悠悠爬起来,一点一点磨蹭到侄子们跟前。 葛天俞和葛天彪皱着眉头蹲在那里,眼盯着地上的图纸,时而对答几句,时而又摇头。 这下子葛仲肆找到了好玩的事,忘了刚才对两人的不满,也低头凑上去看图纸,兴奋地这里指指,那里戳戳:“两个笨蛋,这里盖旅舍,这里盖铁匠铺,这里盖木匠铺,这里盖饭店,这里盖戏台子,这里是成衣行,这里是酱菜铺,这里是……” 葛天俞和葛天彪对望一眼,葛天俞问:“叔父,你这是将良平镇搬了过来,房屋布局和用处,和良平镇出租区几乎相同。” 葛仲肆嚷嚷:“看似相同,其实不然,良平镇出租区围绕镇区外围,而你这片土地是中央地带,看见周围那些荒地没有,他们再发展,也是以你葛家庄为中心。大郎,要干就大干,先将一切该有的弄好,不要让别人占了先。钱不够,问你婶娘要去。” 葛天俞原本只是打算走一步看一步,视情况一点点添加设施,葛仲肆一番话将他点醒,也觉得自己的想法太过被动。 要是真的被旁人占了先机,哪怕自己再占有地利,也得多费很大功夫。 想通关节,葛天俞又蹲下重新考虑。(未完待续。) 第0265章 就绪 葛仲肆还没完,又冲葛天彪嚷嚷:“还有你这个死小子,一个大男人,做事摇摆不定,犹犹豫豫,买块地也考虑来考虑去,俗话说,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买块地放在那里又不会飞走,你看看这里飞涨的地价,就是你现在觉着土地没用,让它在这里生钱也行呀。≥,” “还有,你自己老死在良平镇就算了,难不成也打算你孩子也老死在良平镇,你个没上进心的东西,多置些土地和物产,给孩子将来用也行啊,买地的钱不够,问你婶娘要去。” 葛天彪被叔父骂得一时张不了口。 葛天俞听得好笑:“叔父,我兄弟没钱,尽管问婶娘要去,婶娘的钱全给了我兄弟,你不怕没了养老钱?” “没了养老钱才好,没了养老钱,她就会乖乖听话,也省得老在我跟前颐指气使,反正我每月有退休银,够养活我和她了。”葛仲肆愤然。 被骂醒的葛天彪,已打算买块土地放在这里,听了葛仲肆的话,煞有介事地点头:“嗯,叔父这话说的是,大男儿就要雄震夫纲,我这就回去告诉婶娘。” 葛仲肆不耐烦:“少扯那没用的,上回你看好的那块地,我让人给你留着,不过人家答应只能留半个月,人家只答应保留地块半个月,却没答应保留价钱,你要是买那就赶紧,价钱一天一天地涨,要是你还犹豫不决,我就不管了。” “买。”葛天彪一字落音。 三人急忙赶回家。怕银钱不够,葛天彪问谭柳儿又借了些,和葛仲肆打马赶去镇上。 还好。那块地有几人过问,并没卖出去,不过地价已涨了半成。 先不说葛仲肆趁机报复,将葛天彪骂了个解气,葛仲肆心心念念孙夫子娶妻的事,已是在意想不到的情况下,解决了。 “什么。你要嫁给孙夫子?” 葛凯琳手一抖,整个一包鱼食掉进鱼缸,急得水珏赶紧将金鱼捞进水盆里。换掉鱼缸里的水,才又将金鱼放回鱼缸。 要是动作慢点,金鱼保准撑死。 “是,六小姐。请您成全。” “不是。那个,孙夫子的年龄,别说是做你的爹爹,就是做你祖父都够了。” “奴婢以前执行任务时,曾照顾过孙夫子,奴婢很佩服孙夫子,那次任务完成后,奴婢再没见过孙夫子。如今孙夫子来到葛家庄,这就是缘分。奴婢不想错过。” “是,这确是缘分,你佩服他也罢,尊敬他也罢,有的是方法表达你的敬意,可也没必要非要嫁给他呀。” “奴婢厚颜禀告六小姐,奴婢对孙夫子是男女之情,当时奴婢是暗卫,不可婚嫁,如今奴婢已是平常奴仆,六小姐又说过,看中哪个就直说,奴婢斗胆,厚颜求六小姐成全。” 看着跪在眼前的贺十,平时嘴巴利索的葛凯琳,这会儿却不知该说什么。 老夫少妻她不是没见过,八十岁的老人娶十多岁的姑娘,在她前世根本不是什么新鲜事,可这里是男尊女卑的世界,老头子配年轻姑娘,要么是给人家做续弦,要么就是与人为妾。 葛凯琳知道孙夫子从没娶过亲,贺十嫁过去是正妻,而且还是原配,可她还是觉得别扭。 绪欣毓坐在那里,听着葛凯琳和贺十一对一答,面无表情,默不作声,葛凯琳急道:“你怎么也不说句话,她可是你师傅,你就忍心看着她鲜嫩的一朵鲜花,插在那啥上?” “这有什么奇怪的,”绪欣毓很冷淡:“一个二十多岁的姑娘,被迫成为一个老头子众多情人中的一个,为了不被他另外的情妇陷害,你知道有多胆战心惊么,师傅嫁的人虽年纪大些,却是自己心上人,以孙夫子的状况来看,今生必是一夫一妻,师傅这样已很幸运了。” 葛凯琳无言以对。 绪欣毓说的是她自己,那个强迫她为情妇的人,是抓住她的小偷祖宗的情人,年近七十,比孙夫子的年龄还大,绪欣毓刚被抓时,比贺十现在年龄还小。 顿了一下,绪欣毓补充:“师傅年纪也不算小了,又是奴仆,她还能选什么样的人,给人做妾师傅不肯,给人做正妻,家境好一些的人家,这个年龄的男人,哪怕长得歪瓜裂枣的也已成亲,没成亲的,人家会不会要师傅这种出身的人,还另说。 家境不好的,近三十还娶不起亲,要么是无什么见识,要么是没本事,师傅怎么能看得上眼。孙夫子既没娶过,又有本事,多年云游四方,见识不凡,对师傅来说,孙夫子是良配。” 绪欣毓这一番分析,葛凯琳默然。 这些道理她明白,可她和贺十相处时间长了,已有了感情,虽比不上和水月水珏感情深,却也舍不得贺十嫁给一个老头子。 她不得不承认,对这个世界而言,她还是没完全融入。 如今也只能面对事实,葛凯琳拉起贺十,问她:“你说曾照顾过孙夫子,可孙夫子已来了有些日子,也没见他对你有所表示,难不成时间太久,他已不认识你了?” 贺十摇头:“奴婢照顾孙夫子之时,是以暗卫身份,只能在孙夫子有危险时出现,奴婢出现时,都是孙夫子神志不清的时候,就是孙夫子清醒着,暗卫也不能露真颜,所以奴婢并不知到孙夫子是不是知道奴婢。” 搞了半天,贺十这还是剃头担子一头热,人家孙夫子未必知道有她这么个人。 葛凯琳问贺十:“要是孙夫子不同意呢,他这么大年纪还没娶过,肯定有原因。” 贺十神色平静:“孙夫子不答应也没关系。奴婢自己去和他说。绪小姐说的确是事实,不过奴婢要嫁孙夫子,倒不是因为绪小姐说的那些原因。而是奴婢已牵挂孙夫子十年,是真心想嫁给他,照顾他,和他作伴,要是孙夫子不愿意,奴婢就终生不嫁。” 葛家其他人听到贺十的要求,虽也惊讶。却不像葛凯琳那么在意,谭柳儿还高高兴兴跑上山,硬将莫名其妙的孙夫子拉了下来。让他向贺十提亲。 孙夫子确实不知道有贺十这么个人,谭柳儿才不管他认不认得人家姑娘,只是忙活,巴不得师弟赶紧成亲。这样师弟也不会孤独终老。说不准哪天死了都没人知道。 贺十当面向孙夫子表白,孙夫子不是不感动,可也不是很兴奋。 他之所以不娶妻,就是考虑到自己一生和毒相伴,怕误害妻子,有了孩子更危险,而且他为给人解毒,必定到处走动。顾不及家室。 不管孙夫子说什么,贺十执意要嫁他。不管孙夫子走到哪里,她会一辈子紧跟孙夫子。 而且一再表明,孙夫子要是不娶她,她就终生不嫁。 孙夫子被贺十感动,答应先由贺十照顾他,并说贺十可以随时离开。 就这样,葛仲嗣去白水镇之前,还唠叨孙夫子怎么不娶妻,等他从白水镇回来,家里已是一派烦忙,谭柳儿正准备为孙夫子操办婚事, 葛仲嗣在庆幸往后妻子不用再给孙夫子送饭的同时,也感叹,一天不到,****就砸到了孙老头的脑袋上,这也太快了。 葛家欢天喜地为孙夫子娶亲,军营里,绪祥的脸比千年冰块还冷。 自从传来消息说孙夫子诊出葛凯琳身中奇毒,要是不解,葛凯琳会衰竭而死,绪祥就派人彻查,一定要查出下毒的人,至今没有消息。 他得到另外一个消息。 当年他出生时,给母妃下毒的人,就是他父王曾为他提亲那女子的嫡母提供。 绪祥当时拒绝了亲事,他父王当真将那女子收进后院,那女子现在已生了一个孩子。 煊赫亲王后院女人多,每年都有孩子出生,还不止一个。 生下时能活下来的,十个里只有五六个,能平安活过三岁的,少之又少,胎死腹中的,更是连算都不用算,煊赫亲王自己都不知道他有过多少个孩子。 已成年的,除绪祥兄弟两个,还有三个庶子。 消息说,那女子正用毒药毒害其他女人,三个成年庶子,已自寻办法远离了京城。 从种种蛛丝马迹中探查出,那女人背后似乎还有自家大哥的影子。 绪祥打开锦盒,一个个拿出小巧的木雕,轻轻抚摸着,摸到最后一个,弯腰从靴套摸出一把不及他手掌长的匕首,着手做最后的细凿。 雕完最后一刀,仔细查看雕像,确定已没有要修改之处,收起匕首,将木雕小心放回锦盒,绪祥面部已恢复淡然,吩咐:“传信出去。” “是。”一个浑身颜色和帐篷相同的人,瞬间出现在绪祥面前。 绪祥下令:“消息让老爷知道,静观其变。” “是。”那人答道。 “还有,传信给贺十,不管孙夫子用什么入药,都要想办法弄到。” “是。”一道影子闪过,帐篷里只能看到绪祥一个人。 成亲后,贺十跟随孙夫子搬到山上住,一心一意照顾孙夫子。 葛凯琳和绪欣毓的身子渐渐恢复,袁芬的孕期反应慢慢好转,谭柳儿有了闲暇,又干回老本行,和自行老和尚配合,诊治病患,有时也出诊。 葛仲嗣不用天天吃醋,空闲时间一下子多了起来,又开始没事瞎折腾,到处指手画脚,原本由贺十教导的绪涅,葛仲嗣也接手,全心全意折腾小家伙。 绪涅也真是精力充沛,又不怕吃苦,有时葛仲嗣故意捉弄他,教他一般人做不到的动作,小家伙也咬牙坚持,最后倒是葛仲嗣自己觉着太过分,真心制订了适合小家伙的训练计划。 自从开始高强度训练,绪涅渐渐显露他的天分,葛仲嗣越发喜欢绪涅,要求绪涅搬进葛家来住,以便他随时指点,绪涅死活不肯,天一黑就守在绪欣毓身边。 绪涅这是防备绪家暗害绪欣毓,因绪欣毓身上的寒毒,绪涅已经记恨上了绪家。 放寒假时,葛凯琳的身子看起来已完全恢复,每隔几天,她就瞒着爹娘,到山上孙夫子那里挤出几滴血,供孙夫子做研制用。 王鸿榜两口子回去后,很快,王家就请人看好吉日,王鸿彬和葛丽娥的亲事定下来。 成亲那天,葛丽娥哭得是肝肠寸断,吴丽梅一手将她拉扯大,和葛天俞也相处了这几年,于葛丽娥来说,大哥大嫂情同爹娘,她这一嫁人,往后不知道还能见几次。 王鸿彬一再保证,每年都会陪妻子来看大哥大嫂,其他人也各个劝慰,才算勉强没有耽误送亲吉时。 望着渐渐远去的送亲队伍,吴丽梅一直强忍着的泪水喷涌而出。 第二年开春,土地解冻,葛家大兴土木,像葛仲嗣说的,旅店、饭馆、铺子、戏院等等,所有人们日常生活中该有的,都基本建齐。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葛家庄福地的名气,还引来了不少云游和尚,葛天俞原本只打算在禅院旁加建几个小院,眼看是不够了,索性将禅院扩建。 崇拜自行老和尚的人自愿出钱出力,争相帮忙,只想寺院尽快起好。 寺院落成,葛家人自己都不敢信,一个民间自建的寺院,规模竟不比官建的中等寺院差。 寺院名用了老和尚的法号命名:自行寺。 葛家学堂也重新翻建,学堂原址扩为男子学堂,葛家搬进新院后,旧址改为女子学堂,蓝婆子和水珏两母女,分管男女学堂杂事。 学堂的夫子,已不止葛凯琳、绪欣毓还有孙夫子三个,还另外延请了几位有学问之人来任教,有男夫子,也有女夫子。 搬进新院时,绪欣毓一起搬了进去,葛凯琳和绪欣毓各住一个单独小院,两人院子相邻。 葛凯琳的院名唤做“彩星”,绪欣毓院名“惜缘”,顾名思义,她很珍惜这一世的缘分。 葛天俞夫妇建新院时就考虑到家里孩子多,还特意多留了几个空院,绪涅完全可以独自住个小院,可他坚持粘着绪欣毓,不肯分开住。 葛家庄大搞建设时,买了周围荒地的人也没有闲着,都想沾些福地的福气,绪欣毓买的那块荒地,葛天俞帮她开垦好,租给新来的村民,绪欣毓现在也算是一个小小的地主。 袁芬夏天最热的时候生下一个男孩,谭柳儿给起名葛凯炙, 葛天彪已满二十九岁,和这个世界十五六岁就成亲生子,三十岁就已当祖父外祖父来比,他现在生孩子,已称得上是老来得子。 耳场经过经验人士绪欣毓的培育,已采摘了几茬黑木耳,耳场的收入,除给绪欣毓的技术投资分成,以及工人的薪银,全部落入葛凯琳的小金库。 升级为住持的自行老和尚,一点也没有高僧的自觉,整天缠着葛凯琳和绪欣毓研究菜谱。 这个老顽童也开始赚钱。 香客在寺院吃素菜免费,可是,能有闲情留下来吃顿素菜的人,哪个捐的香火钱会少了,葛仲嗣戏称老和尚奸僧,老和尚强辩,这是寺院自给自足的方法。(未完待续。) 第0266章 难民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五哥,你今天去不去胶泥场?” “不去,我要跟爹爹去咸阴县。【】” “那五哥什么时候回来?” “最早明天。” “哦——” 绪涅耷拉下小脑袋, 葛凯武好笑:“你想去胶泥场自己去就是,不用等我。” 绪涅摇头不言语。 “我让人给你送一块胶泥,你在家自己捏,等我回来就带你去胶泥场。”葛凯武哄他。 “不要,”绪涅还是摇头:“我捏不好,会弄坏胶泥。” “弄坏重新捏就行,有什么关系。”葛凯武对绪涅的一根筋无可奈何。 弯腰在绪涅耳边嘀咕:“告诉你一个秘密,我小的时候不知弄坏多少胶泥,人家不知道,我自己心里可是清楚,小孩子就是要多弄坏一些胶泥,才能学会捏胶泥像。” 绪涅不相信:“五哥不会骗我吧?” 葛凯武笃定:“我骗你作什么,不信你去问你六姐,或是问你伯父伯母都行。” 绪涅小手放在自己后脑勺,摸摸自己凌乱的头发,憨笑:“嘿嘿,我信。” 难得看见小家伙表情多变,葛凯武忍不住摸了几下绪涅的小脑袋,吩咐下人去胶泥场,搬一块胶泥来送到惜缘院,他自己则领着顺生,往爹娘的叠翠院而去。 身后,绪涅的脸色阴沉下来,双眼迸发嗜血的光芒,扭头回了惜缘院。 放暑假回家的葛凯武,见葛家庄周围大变样,又听葛凯琳说起福地计划,他心思也活泛起来,想到了一个更为大胆的计划,央求葛天俞给他买来三十个人,整个假期,他都在训练这些人制作胶泥像。 不是每个人都会整个制作程序,听取葛凯琳的建议。葛凯武制定出一个流水线,从挖土,晒土,拣石块草根。粉碎,放进池子加水成泥浆,过滤,晒干泥浆,砸制土坯。到最后的保存土坯,都各有专职,各司其职。 将胶泥捏制成像,以及给泥像上色,同一件作品最好由同一个人完成,既显示了对工匠的充分尊重,也不会限制工匠的思路,挑选这些关键匠人,葛凯武很慎重,亲自去人市挑选。 从去年暑假到今年暑假。一年时间,除去在学堂上课,他其余时间大多在留意挑选匠人。 葛凯武这一番忙活,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准备大批量捏制胶泥像,多为佛家人物,准备打着福地的旗号,向来往的客人兜售,做成一项产业。 也接受客人的定单捏些其他泥像,反正只要是从葛家庄出去的泥像。都带有福气就是。 葛伯嗣的临死弃绝,两个儿子被迫停止学业,这原本是葛天俞夫妇心中的伤痛。 如今,大儿子来信说。因为勤奋,还有给上司提的建议,已积累了军功,前程在望。 二儿子年纪小却心灵手巧,已显示出生意头脑,将来也不会是等闲人。 夫妻两个渐渐觉得心里宽慰。 葛天俞和吴丽梅最担心的。就是女儿葛凯琳。 对孙夫子的出现,夫妇两个都觉的蹊跷,因为孙夫子来的太凑巧。 无论孙夫子自己,还是婶娘,都说孙夫子是看中葛家庄这块福地,要借福地的灵气研制新药,葛天俞夫妇却总觉得孙夫子来这里和女儿的病有关。 葛凯琳自前年冬天犯过一次心疾,由孙夫子开的汤药暂时养着,一年多来心疾再没犯过,身子却渐渐虚弱起来,人变得纤细,与原先那个胖嘟嘟的小女孩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虽然不忍心,为了早点解了葛凯琳的毒,老和尚还是问过葛凯琳,记不记得她前世婆婆给她的药的配方。【ㄨ】 葛凯琳苦笑:“每次都是她亲自熬好了药给我喝,要不我怎么会那么信任她。” 调侃:“老和尚你不是很厉害吗,要不你去我那个世界找找,药方总不会凭空而来吧。” 这回成了老和尚苦笑:“就是神仙也不是万能的。” 因害葛凯琳的三个魂魄都已湮灭,凭空探查药方,他差点走火入魔。 唯今之计,也只有寄希望于孙夫子的解药了。 绪涅回到自己屋里,从床底下翻出几个小巧的泥像揣进怀里,拣没人的地方,借助轻功很快到了院墙底下,一个跃身飞上院墙,眨眼间没了人影。 现在是初秋,葛凯炙已过了一岁生日,葛天彪和袁芬挂念家里,谭柳儿和葛仲嗣也很想回去,几人商议着择日启程。 还没等他们选好日子,葛天凌已带着一家大小,满身狼狈地来到葛家庄。 今年开春始,老天就很少下雨,偶尔下几滴雨,地皮还没湿雨便停了,好在白水河从葛家庄经过,灌溉起来也方便,葛家庄的庄稼并没受损。 随着旱情严重,河里的水越来越浅,在河水几乎快要断流时,老天下起连绵雨,村民为旱情解决而高兴。 慢慢的,忧愁代替了兴奋。 老天就像漏了一样下起来没个完,要是再这样下去,恐怕会遭水灾,自行寺每天香客不断,人们由求雨变成求停雨。 也许是佛祖感动于人们的诚心,下令龙王停止布雨,下了近半个月的雨终于停了。 雨过天晴,松了一口气的人们,紧接着又被另外一件事震撼,大批灾民涌来白水镇。 相比于本省别处,白水镇因地势高,无论没雨时,还是阴雨连绵时,受影响都不算太大,遭灾最严重的就属良平镇和周围村镇。 由于旱灾,庄稼颗粒无收,入秋开始下雨,由淅淅沥沥的小雨转为暴雨,没完没了,天地变得汪洋看不到边沿。【ㄨ】 下暴雨的第二天,吴青云让吴子扬来告知葛天凌,自古以来,大旱之后必大涝,看情形,近几天大雨都不会停,良平镇地势低,要是遭水灾。良平镇逃不过被淹,还是早点离开为好。 吴家准备去京城去投奔吴子易,吴丽翠夫妇跟着吴家走,吴子扬问葛天凌的打算。 葛天俞当初迁往白水镇时。葛天凌跟着来帮忙建葛家庄,他记得,一路过来多是上坡,白水镇应比良平镇地势高许多,而且他挂念爹娘。 当下心一横。葛天凌收拾东西,带着一家人赶往白水镇,将不愿离家的袁芬爹娘,还有自家姑姑姑父也强行带了来。 四个老人经不住一路辛苦急赶,都已病倒。 吴丽梅着急:“丽娥呢,怎么不把翠娥带来?” “三姐别急,”吴丽芳刚好进屋,接话:“我们走时去过王家,王家也在收拾东西,打算去唐氏娘家。那边地势较良平镇高许多,丽娥不会有事。” 吴丽梅松一口气,又叹气:“那边地势确实高,可和白水镇是相反两方,丽娥离我越远。” 吴丽芳安慰她:“现在保平安要紧,丽娥又不是在唐氏娘家定居。丽娥成亲后没在家里呆几天,跟着王鸿彬在盛城陪读,等过了这阵子,王鸿彬还会回盛城读书,丽娥会再跟随。” 关心则乱。吴丽梅也知道自己是太想念小姑子,也就没再说什么。 见葛天俞一副想开口,却又强忍的神情,吴丽梅知道丈夫挂念董氏。问:“九郎怎么样,有没有告诉他尽早离开?” 吴丽芳撇嘴。 葛天凌答道:“九郎听他媳妇的,说是再看看,他两个这几年置了不少田地,也买了两间铺子,实在是舍不得。” “蠢货。”葛天俞脸色阴沉,骂道,“要是命都没了,再多钱财又有什么用?” 人不在跟前,骂也没用,吴丽梅问吴丽芳:“怎么只有姑姑姑父来,天骏呢,怎么不见人,他不是还有个儿子吗,怎么也没看见?” 吴丽芳道:“裴天骏早几年就不见了人影,他儿子也被他弄死了。” 葛天俞和吴丽梅问是怎么回事,可吴丽芳实在累极了,不想再说话。 四个老人同时病倒,吴丽芳和葛凯茜葛凯贞一路照顾,来到葛家庄,三个人已累得不轻,葛凯茜和葛凯贞看见葛天俞一家人,再也撑不住,一头栽到,昏睡过去。 吴丽芳稍好一点,帮吴丽梅安置好四个老人,又给谭柳儿详细说了老人的病情,这才得空和葛天俞夫妇叙话。 吴丽芳没有要说下去的意思,葛天俞和吴丽梅看向葛天凌。 葛天凌语气疲软:“天骏跟丽莲和离后就不怎么在家,说是出外做生意,可也不见他拿钱回来,反而常问家里要钱,姑姑姑父骂他也没用。 那天他进门就掐他儿子的脖子,姑父上去抢,天骏不松手,反而一脚将姑父踢倒,说儿子不是他的,是那女人和他人苟且,发现怀孕了,才主动被他骗到手为妾。” 葛凯赋放暑假后,和朋友一起出外游历,说是开学后直接上学,寒假时再回家。 所以,一路来,妻女照顾病人,男人只有葛天凌一个,既要赶车,还要负责一切杂事,也是累得不轻。 缓了口气,葛天凌接着讲:“姑父被他踢得不轻,一时爬不起来,等姑姑从外面进来,他儿子已经咽气,天骏不顾姑姑哭求,翻出家里所有银两,还有姑姑的首饰,全部拿走了,那以后天骏再没回家,这几年,姑姑姑父的身子一天不比一天。” 下人来报,饭菜已准备好,葛天俞命端进来。 吴丽梅使劲摇醒已迷糊的吴丽芳,让她吃了东西再睡,一切的事情,等睡醒再说。 葛天俞一家迁来白水镇时,带的下人都是在良平镇没牵无挂的人,留在良平镇的下人,基本都是良平镇本地人。 葛天凌走得急,下人们挂念着家里,说是要先处理家事,曾经当过丫环的吴丽芳,不忍强行拆散人家至亲,就让下人们先处理家事,给他们留了地址,让他们后面跟来。 所以,葛天俞来时没带一个下人, 而后几天,葛家下人陆陆续续赶到葛家庄,大多拖家带口,甚至亲戚邻里都相跟着来了。 下人院不够住,刘妈做主,不管成家没成家,全部打乱,只分男女,分开两处挤着住。 至于那些家属,原来跟葛家也是乡里乡亲,不忍心不管他们,暂时安置在葛家旅店。 这还没完。 葛天凌走后没几天,良平镇被淹没,葛家下人听从葛天凌夫妇劝告,带着家口走得比较及时,还算幸运,走得不慌不忙。 良平镇被淹之后,幸存下来的人,结队往外逃,有碰上葛家下人的,打听到他们有安全的地方可去,就跟着一块来了。 先是地势最低的良平镇被淹,水势渐渐高涨,良平镇周边城镇相继被淹,往白水镇来的队伍越来越大,形成了难民涌,成千上万的难民拥堵在白水镇城墙外。 有难民看见往葛家庄这边走的人,不少就跟着来了,葛家庄被难民充斥,地里能吃的东西被一抢而空。 地里没了吃的,难民开始往村民家里挤,打家劫舍的事没少发生。 葛家的院墙修建得像城墙一样高大结实,难民攻不进去,外围的村民遭了殃,哪怕村民这几年跟着葛家练武,可也挡不住难民人多,很多家里被抢。 住在旅店的下人家属,也难免被抢,他们一再说明自己也是逃难的,可毕竟他们有地方住,有东西吃,没人相信他们的话。 难民相互之间,为一口粮食也会相互殴打抢夺,目的只为自己或自己的亲人活着。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葛仲嗣将后来跟随而来的葛家护卫,还有葛家所有会武的男仆,编制成几个分队,兵分三路。 葛仲嗣带小部分护卫前往镇上,向镇府报告情况,让镇府派人来安置难民。 葛天凌带领葛家下人,围绕院墙内侧巡逻,以防有人翻进来。 葛天俞和护卫队长,带领大部分护卫,组织村民一起,将难民驱赶出葛家庄。 看着一个个饿得身体虚弱,面黄肌瘦的难民,葛天俞和护卫们心有不忍。 不忍心也得驱赶,饥饿已使这些人变成抢匪,要是人少,还能想办法赈济,人太多了,就是拿出葛家全部的存粮,也供不了这些难民几天,还会置葛家于险境。 难民开始往这边涌来时,林庄提前得到消息,已布置好防范,林庄连佃户带下人,全体出动,沿着林庄地界,形成保护圈。(未完待续。) 第0267章 失踪 林庄不同于葛家庄,林庄的人一个个被训练得心狠手辣,包括女眷和孩子,打起人来绝不手软,有难民敢进犯,立即反击,抵抗者不死即伤。 难民抢劫只是为了填饱肚子,林庄人狠毒,难民知难而退,林庄地里的庄稼损失很小,佃户家里很少被抢。 林焱留一队人马巡逻林庄,亲自带着人马,赶来地界是林庄几倍大的葛家庄帮忙。 林庄人可不会像葛家护卫那样,看在难民和他们一样都是逃出来活命的份上,只驱赶,不伤人。林庄人一到,不管死伤,狠命打击,看的葛家护卫心惊,难民倒是很快退却。 葛仲嗣带人赶往镇上走得不是很顺利,路上有不少难民,见他这一行人就知道是有钱人,争着围上来,葛仲嗣在朝廷多年,这种事遇到过不少,一面出言安抚,一面散发威力胁迫。 等到了白水镇城墙外,远远看见被围住的镇城墙,以及紧闭的城门,葛家一干人等被那场面镇住,知道今天是进不去了,只得无功而返。 一行人走远,有个小身影从没人的角落出来,几番跳跃,像壁虎一样上了城墙,他的衣服背部鼓起,一只小狐狸的头不时从他衣领探出来。 “有人。”一个巡守城墙的人喊到。 “人在哪里。”另有人问。 “我明明看见有人,怎么就不见了呢。”开始的那人疑惑。 “你眼睛花了吧,这个地方城墙最陡,怎么可能有人上的来。”又有人走过来。 “可我明明看见人了。” “好了,大家都认真点,难民要真的进来。遭殃的可是咱们。”对长也赶了过来。 已跃下城墙的绪涅,才不管因他而起的争执,大摇大摆上了街,左弯右拐,最后来到绪家大门外,静心听了一会儿院里的动静,他绕到一个角落。把小狐狸扔进了院里。 片刻后。院里传来尖叫:“这只狐狸怎么又来了,快抓住它,打死它。” 紧接着院里一片混乱。 绪涅跃身翻过院墙。飞身朝当家主母住的地方跑去。 小狐狸到处乱窜,整个绪家不管主子还是下人,都被它搅得不得安宁,绪涅趁乱进了绪夫人的卧室。掏出怀里的泥像,塞进绪夫人最常用到。而下人又不准触碰的地方。 等院子里安静下来,绪涅已带着小狐狸出了城。 绪家的安静只是暂时的,到了晚上,一道更尖利的叫声响起:“这东西是从哪里来的。给我扔出去,扔出去,给我查。白天都有谁进来,查出来直接打死。” 绪夫人状如疯癫。披头散发在屋里咆哮,踩着地上的泥像。 可是任她怎么踩那泥像也不烂,气得她捡起泥像使劲往地上摔,哪怕泥像被摔得头和身子分开,泥像的眼睛也还是盯着她看,无论从哪个角度,她都不能避开。 一阵忙乱,有几个下人不分青红皂白被活活打死,其他人都战战兢兢。 等一切过去,绪夫人的贴身婆子劝道:“夫人,咱们还是去寺里上柱香,做场法事吧。” 绪夫人冷哼:“你说的轻巧,到处都是难民,怎么出去,除非不想活了。” 这段时间,时不时冒出前任绪夫人的泥像,她想尽了办法,硬是查不出泥像是哪里来的,一而再,再而三,她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有丫环在外面喊:“不好了,夫人,二小姐掉水塘里了。” 绪夫人赶到水塘边,绪二小姐已被捞出,却没了气息,身体已经凉透。 “啊——”绪夫人仰天长啸。 一年多来连番被折腾,女儿如今又惨死,她再也撑不下去,疯了。 彩星院里,水珏有声有色地讲着难民情况,葛凯琳没想到,她这一世还能遇到这种情形。 上一世,小时候缺吃少穿,也曾饿过肚子,就是地震也碰到过几回,虽然惊险,却是一直守在家园,没有逃过难。 看看对面绣架前认真绣花的绪欣毓,葛凯琳上前用手盖住那绣的不知是老鼠还是兔子的东西,问绪欣毓:“你没什么要说的吗?” 绪欣毓拿开葛凯琳的爪子,继续绣,边道:“说什么,好死不如赖活着,现在最要紧的,是治好你我的病,其他的,帮不上忙就别添乱。” 俩人正闲磕牙,绪涅跑进来,后面跟着胖墩子葛凯武。 绪涅兴奋地叫唤:“姐姐,我背你上城墙,有好看的。” 绪欣毓用帕子擦干净绪涅脸上的泥,问他:“有什么好看的,外面不全是难民吗?” 绪涅画个大圆圈比划着,边还兴奋的讲:“很多人,穿着很怪的衣服。” 葛凯琳问葛凯武:“五哥,到底怎回事。” 葛凯武道:“外面来了军队,穿着盔甲,绪涅没见过,离得远又看不清,只会用怪字。” 葛凯琳惊讶:“怎么会这么严重,要用军队镇压。” 葛凯武摇头:“我不知道,我跟着二叔守护家园,没出去过,军队来后,爹爹带着咱家护卫也撤了回来,说是那位将军让各自守好自家,没事不要出门。” “姐姐,我背你上城墙,看军队,看盔甲。”绪涅纠缠绪欣毓。 葛凯武劝葛凯琳:“妹妹也去吧,整天闷在家里,对身子不好,五哥背你去。” 葛凯琳摇头:“你们去看吧,我去娘亲那里,看有没有忙可帮得上。” 说实话,那四个老人怎么样她并不关心,她没和他们相处过,没有感情,她心痛的是自家娘亲,她总怕娘亲因照顾几位老人,再把娘亲自己累病了。 虽说葛家庄和林庄一起已将难民驱赶出村,可毕竟难民太多,难免有那漏网之鱼。有一回已经有人爬上墙头,幸好被巡逻的下人发现。 巡逻的人还发现,那次不止是翻墙的一个人,而是一伙人,其他人等在大门外,要是那人成功翻进院里,再从里打开大门。必有一场麻烦。 难民现在已不是单纯的逃难。已有发展成为强盗的趋势。 葛家内部这几天更是加紧巡逻,男人没有一个闲着,女人时刻戒备。 葛天彪跟着葛天凌忙。袁芬要看着一刻不停地葛凯炙,袁芬的爹娘全靠下人照顾,吴丽梅做为当家主母,现在又是非常时刻。照看老人家份属应当。 葛佳荣夫妇是葛天俞的姑姑姑父,吴丽梅更是应当亲自照应。 这几天吴丽梅着实累得不轻。 妹妹不去。葛凯武觉着没意思:“我还是陪妹妹去看娘亲吧,盛城驻有军队,每天都能看到,没什么稀罕的。” “好。那你两个去看伯母,我和弟弟去看军队,长这么大我还没见过军队。”绪欣毓是没见过这一世的军队。以前在电视上看的,不算。 其实她也想去看望吴丽梅。在她心里,已拿吴丽梅当娘亲一样尊敬。 可她要去看吴丽梅,就免不了要和几个老人呆在一起,老人家的通病,喜欢问长问短,打听东打听西,最喜的是给人保媒。 有一回,袁芬的娘亲提起要将绪欣毓说合给她一个侄孙,吓得绪欣毓再也不敢随便在几个老人面前露脸。 兄妹两个先去了爹娘院里,还好爹娘都在,两个都是忧心忡忡,葛凯琳问怎么回事。 吴丽梅道:“来的军队是你大表哥的部下,带队的人替你大表哥传话,你五表姐去京城的路上带着几人离开了,至今没有音信,要是你五表姐来了这里,要尽快传消息过去。” 叹气:“估计你五表姐是跟你小舅母闹翻了,趁乱带人出走的。” 葛凯琳不解:“五表姐为什么事跟小舅母闹翻,娘俩还有隔夜仇吗?” 她可是一点都舍不得娘亲生气,娘亲也舍不得她受委屈。 葛凯武抢答:“我听大哥说过,小舅母要把五表妹嫁给京城官宦人家,五表妹却只想经营农庄,不想受大户人家的规矩束缚,外祖父外祖母也赞成五表姐,小舅母没办法只能妥协。 “至于这次五表妹出走,肯定是去京城的路上小舅母老话重提,五表妹怕进了京城真的由不得她自己,干脆离开。” 葛天俞点头:“目前最要紧的是找到音薇,那人传话,有吴家下人看见音薇带人往西方去了,从音薇下车的地点来看,音薇很有可能来了白水镇,得赶紧出去找。” 吴丽梅担忧:“我们离开良平镇已五年,五年过去,小孩子相貌变化很大,你看凯武就知道了,和来的时候比像是换了一个人,又有谁知道音薇现在的样子。 ”本来还能根据她小时候的模样,猜测她现在模样,可要是音薇为了刻意避开找她的人,胡乱往脸上抹点东西,或用其他方法遮掩,就一点也认不出了。” 问:“那人有没有带来画像?” 葛天俞摇头:“那人说是来白水镇的路上,信鸽传来的消息,只有一个小字条。” 葛凯武起身往外跑,边跑边说:“我去叫四姐。” 他这话提醒了其他人,自己一家几年没见过吴音薇,葛天凌一家可是天天和吴家打交道,怎么忘了这一茬呢,还是关心则乱呀。 几年过去,吴丽芳仍不改风风火火的性子,歇过赶路的劲后,占据葛家厨房,领着一干下人女眷,想方设法不让男人们饿着,以保男人们有精力巡逻。 葛凯茜的性子,和葛天俞一家在良平镇时判若两人,跟吴丽芳越来越像,办事果断,却比吴丽芳心思细腻,这段时间倒是帮了吴丽梅不少忙。 至于葛凯贞,还是疯癫得像个野丫头,整天和葛凯武打打闹闹,喜欢捉弄人,尤其是喜欢逗绪涅,尽管多数时候小家伙都不搭理她。 不过,这段时间大多时候葛凯贞都被谭柳儿拘在身边,负责全府上下的健康,以保非常时期不出岔子。 很快,不止葛凯贞来了,谭柳儿和葛凯茜也前后脚到,和葛天俞一家一起忙着画像。 葛凯茜画的画像只有六七分像,因需要的画像数量较多,她画的画像也就凑合着用。 葛凯贞纯属涂鸦,谭柳儿的画艺还不如葛凯贞,干脆只动口不动手。 等画好画像,军队已弹压住难民涌,葛家人四处寻找吴音薇,沿途贴上吴音薇的画像,希望有见到的人能来报个信,葛家有重谢。 又拜托周若发的部下,利用军队弹压难民的便利,一个个排查,看有没有和吴音薇相像的小女孩。 忙了近一个月,倒是找到几个和吴音薇长得像的小女孩,等葛家人心怀喜悦去辨认时,却不是吴音薇本人。 期间发生不止一起可气的事。 听说寻找吴音薇的人家,是富贵人家,就有偷奸耍滑的人,为了过上富贵生活,按照城墙上贴的画像,将自己或自家女儿打扮成吴音薇的模样,上门来认亲。 更有甚者,通过葛家下人,不止打听到吴音薇的细致样貌,连习性也打听得很清楚,冒充吴音薇时更逼真,只可惜外表能骗人,稍问几句话就漏了底。 因吴音薇个性太强,没人能冒充得了, 吴丽芳气得顺手拿起擀面杖,将上门来认亲的人一通好打,很是让葛天凌郎见识了一番自家妻子泼妇的一面,谭柳儿和葛仲嗣反而为儿媳叫好。 时间越往后,找到人的希望越渺茫,葛家人几乎放弃的时候,有个牙婆上门,说是她知道吴音薇的下落。 葛家人大吃一惊,难不成吴音薇被人拐子骗了,急忙忙让人带牙婆进来。 做惯人口生意,见识过各色人等的牙婆,一进门就知道葛家人的想法,挂上笑脸:“见过太爷,太夫人,老爷,夫人,少爷,小姐,不是我老婆子见过你家表小姐,而是我新进买的两个丫头,见到墙上的画像,说她们是你家表小姐的贴身丫环,知道表小姐的去向。” 葛家人心惊,赶紧招呼牙婆将新买丫头带进来。 两个丫头进门葛天凌一家人就认了出来,确是吴音薇身边的丫环,两个丫头跪下,哭着求葛家人救下她们,却绝口不提吴音薇。(未完待续。) 第0268章 县令 本以为能得一笔赏钱的牙婆,心知自己被两个丫头利用了,赶紧赔罪要带走两人。 不过现在再由不得她了。 吴丽梅令人带牙婆下去喝茶,两个丫头留下。 大喝:“来人,带她二人去观刑。” 所谓观刑,就是观看下人被打。 被打的人,是出卖吴音薇情况给外人,结果人家扮成吴音薇来行骗。 吴丽梅令刘妈排查所有下人,把出卖主子的人聚在下人住的院子,先每人打二十大板,再看情形轻重分别处置。 两个丫头脸色大变,葛家人竟不按她们设计的套路走,愣愣地被拖往行刑的地方。 她们原本想着,葛家肯定会急着知道吴音薇的事,她们先想办法让葛家留下她们,然后再说出自己编好的话,谁知葛家连问都不问,两个人一下子懵了,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还没到行刑的地方,远远已听到哭喊求饶声,还有板子打得噼啪作响的声音,两个丫头腿软了,胆子大点的一个,叫喊着她们现在不是吴家人,葛家没有权力处置她们。 拖着两个丫头走的婆子,只管往前走,不搭茬,两人哭喊着死命往后缩,婆子不耐烦,干脆扯下她两个的腰带,绑住她们的嘴巴,扛着进了行刑的院子。 葛家待下人宽厚,很少动板子,这回是动了真怒。 就是打板子,行刑时都塞住被打人的嘴,以免惊了主子,吴丽梅特意吩咐,尽量打得人大喊大叫,就为吓唬两个丫头。 那个大胆的丫头说的没错,她两个虽以前是吴家奴婢,可现在被卖,葛家再是吴家姻亲,也不能随便对她们动刑。吴丽梅也想到了这点,先来这一招,看能不能吓唬到她们。 看着一个个被打得皮开肉绽,血糊淋漓的屁股。两个自小跟着吴音薇,从没吃过苦头的小丫头,再也经不住惊吓,晕了过去。 婆子用冷水泼醒两个丫头,扯着两人头发。硬生生让她两个看完行刑全过程,这才拖已吓傻的她们回到吴丽梅跟前。 吴丽梅冷冷问道:“你两个有没有话要说?” 小丫头哪还有什么心思设计圈套,将事情经过一五一十讲得清清楚楚。 正如葛凯武猜的那样,前往京城的路上,粟倩旧话重提,说进了京城就央求二嫂给吴音薇找门好亲事,吴音薇不肯。 粟倩怒道,这可由不得你,以前咱们呆在村里,这事只能说说而已。往后咱们住在京城,自然要按京城的方式生活。 吴音薇不再吭声。 吴家人晚上投住一家客栈,吴音薇趁着半夜大家都睡着了,偷偷起来收拾东西准备离开,不小心弄出动静惊醒两个丫头,怕丫头说穿,她只得带丫头一起离开,告诉丫头来投奔三姑。 三个人往白水镇方向来,遇到难民潮,盘缠被抢光。 有趁乱拐带人口的人贩子看中她们。觉得两个小丫头比较好接近,就从小丫头那里着手。 平时吴音薇喜欢单独行动,她配的丫头形同没有,那时三个人都是饥肠辘辘。人贩子一番挑拨,丫头觉着吴音薇会像往常一样丢下她们,干脆先下手为强,两人合伙将李音薇卖了。 谁知吴音薇在人贩子接近之时已心存戒备,见两个丫头神色不对,先偷偷避开。 人贩子哄好两个小丫头。回头没了吴音薇的人影,一气之下强行掳走两个小丫头,转卖几手,两个小丫头最后落到现在这个牙婆手里。 两个小丫头自小被卖进吴家,从没吃过苦头,也很少出门,娇生惯养着长大,哪里知道外面世界的复杂,落到人贩子手里,挨打受骂是常事,真是生不如死。 那天有一个富户要买人,找到牙婆,牙婆带着一干人等去富户家里。 路上,两个小丫头看到吴音薇的画像,没有吭声,想碰碰运气,看能不能被富户买下,再过回原来小姐般的日子。 谁知那家挑选的是粗使丫头,她两个打心眼里不愿意,人家看她两个也不像能干粗活的,问也没问。 没有卖掉,牙婆又要浪费钱粮养活她们,两个人也知道回去少不了挨罚,她们再也不想过这样的日子,想着先脱离牙婆再想办法。 再路过画像时,两个小丫头说认得画像上的人,能给牙婆挣一笔赏钱。 牙婆怕有诈,让两人先说出画中人的下落,两人就说,葛家人最恨人多嘴,她两个曾是葛家姻亲家的奴婢,画像中人的下落,要是由牙婆说出,牙婆不但赏银拿不到,还会受苦头。 她们说的这种情形,牙婆也碰到过,就信了一半,实在想得到丰厚的赏银,牙婆想着试一试也无妨,能得到赏银更好,得不到,反正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吴丽梅让人唤来牙婆和小丫头对证,证实小丫头并没说谎。 再问小丫头在哪里被掳走,两人却说不清。 她两个从没出过远门,又懵懂无知,这也情有可原。 葛天俞给了牙婆一笔赏银,让她带着自己找到卖给她丫头的牙婆,按这个方法,一个一个倒着找,最后抓到那个人贩子,迫使人贩子供出骗小丫头的地方。 难民已被安置,那个地方已没有人。 走访附近村镇,找遍周围荒野,没找到人,吴音薇没了音讯。 葛天俞将人贩子和两个丫头交给官府,说小丫头是吴将军家的逃奴,两个小丫头被处死。 大雨过后,灾民慢慢开始返回原居地,朝廷赈济的钱粮也运往灾区。 难民聚集多的地方,经朝廷核实后也拨来钱粮。 朝廷还发明文,良平镇及周边几个镇,因地势太低,已不适合居住,这几个地方出来的灾民,就近在避难的地方安置。 要是难民聚集太密集,按情况分出一些迁去居民稀少的地方,那些无主的土地,按比例。或卖,或租,务必使灾民安居安置地。 按人口多少设立村镇,三年内不用交赋税。不用服徭役,灾民子女上学,无论官办学堂还是民间私塾,三年内束脩减半。 葛家庄周边地带,人口最稠密的地方就是葛家庄。以葛家庄为中心,越远人口越少。 从白水镇到葛家庄的一路,这两年也添了些房屋和住户,却也只限于路边。 路两边往远处延伸,荒地基本无主,正符合安置灾民设立村镇的条件。 身为坐地户,葛家帮助官府安置灾民,捐钱捐物施医赠药义不容辞,也在所难免,当一纸任命书送达葛家时。一家人都难以置信。 而来送任命书的是郓城县的县令本人夏呈祥,更加不可思议。 有葛仲嗣这位大神在跟前,夏呈祥不敢托大,对葛仲嗣恭敬有加,对葛家人也非常客气。 葛仲嗣虽已退休,可多年的人脉还在,要是惹得老人家不满,人家一句话,就能让他这个小小的县令官位不保。 夏呈祥能亲自来这个偏僻的小村庄,也是经过仔细调查的。 听夏呈祥宣读完任命书。葛天俞如实禀报:“大人,我不敢有隐瞒,我是被父亲临终弃绝的人,没资格任镇长。当年迁来这里时,在白水镇有备案。” “哼!”葛仲嗣冷脸。 想起大哥临死前做的恶事,葛仲嗣就气不打一处来。 夏呈祥道:“我看过你家的卷宗,你被父临终前弃绝的事,我已核实过,是你父亲不慈。我已上报省府,弃绝书作废,你有功名在身,有资格担任官职。” 在场的人当场震惊, 葛仲嗣心知肚明,县令这样做必有目的,而且没有说实话。 良平镇现在还是汪洋一片,当年存的文档已被水淹,就是知道当年事的人,有多少人逃过水灾活下来还不知道,活下来的也不一定就来了郓城县,能核实情况的机率低之又低。 葛仲嗣很不客气:“拿省府的批文来看。” 安置区的镇长是个吃力不讨好的差事,安置的好了,是县令的功劳,出了差错,受罚的是安置区的镇长,葛仲嗣怕夏县令哄骗葛天俞。 别到时候一切安置好了,将葛天俞丢在一旁还是小事,要是县令以弃绝书为借口,再治葛天俞个瞒报实情之罪,那可就冤大了。 夏呈祥没想到葛仲嗣这么较真,心里恼怒,可也不敢露出声色。 他这次亲自来,确实有求于葛家。 只得忍气道:“我已上报,批文很快就到。” 葛仲嗣冷脸:“那就等批文下来再说,大人要有事自管去忙。” 这就是下逐客令了。 夏呈祥呆住。 他倒是真有事,可他要办的事是和葛家有关,要忙也得葛家配合他才有得忙。 朝廷早几年就发文,发展各地特色,提高国库收入,别的地方各个都找出了特色。 就说临近的钿阳县,由于水土的原因,盛产一种辣椒,红嫩鲜艳,味道辣中带甜,无论做为主菜还是配菜,都能出上好佳肴。 再比如另一个邻县咸阴县,棉花的花绒纤维比别的地方长,织出的布也比别处的要好,韧性好而柔软,价格高。 每到秋冬,邻县上交的银钱之多,看着让人眼红,邻县的县令,已连着两届高升。 自己这个郓城县,大多为山陵,山陵却也不高,只长一些低矮杂树,既小又不成材。 而且因土地贫瘠,近些年很多人外迁,人口越来越少,少得可怜的耕地也渐渐变成荒地。 葛天俞迁来之前,夏呈祥就在这里任县令,葛天俞来这里五年,夏呈祥已任满两届县令,由于没找到本地特色产业,上交的收入一年比一年少,不但升迁无望,官职也有可能不保。 更倒霉的是,难民像着了魔一样,不往富庶的地方跑,偏偏往郓城县这个鬼地方挤,朝廷发文要就地安置,郓城县还就最符合安置条件。 朝廷拨来那些钱粮,也只是杯水车薪而已,哪里够安置难民,还不得他自己想办法解决。 县库里的存货已捉襟见肘,哪来那么多的钱粮。 要新设村镇,得先选好地址,经过调查,夏呈祥才发现,本县最好的一块地方,荒地多山陵少的一块福地,竟被外来户葛家买下。 这几年葛家日子越过越红火,围绕着葛家庄,人口越来越多,耕地也越来越多,很有越来越发达的趋势。 也怪不得夏呈祥多年来固步不前,他脑子确实不灵便。 福地这个说法,是葛凯琳和绪欣毓人为制造的,已小有名气,连外省的人都闻声而来,堂堂本县的县令,直到现在才知倒有这么个福地,还自作聪明地认为,是葛家买了福地,而不是葛家来之后才有的福地。 夏呈祥着人调查葛家庄,发现葛家庄的产业,都是本县原来没有的。 本县有成衣行,却没有制衣坊,成衣行卖的衣物都是从别处进货,花样贫乏,根本不能和葛家庄的制衣坊比。 本县有粮铺,粮食品种却没有葛家粮铺多,葛家粮铺很多粮食,是本县以前没见过的。 本县有饭店,大多也只能入口,味道和花样,比葛家饭店差了不是一星半点。 本县养羊的家户很少,养羊也是为了羊肉,织羊线衣这种事,根本没人想过。 本县没有胶泥场,葛家不仅有胶泥场,制作的胶泥像比别的地方精致许多。 本县虽大多为山陵,却不产木耳,葛家山上不但产木耳,听说摘的还很频繁。 葛家庄有怎么多种本县没有的,随便拿出一样做为本县特色,都能为县库增加收入,为他的官职带来好处。 夏呈祥本想利用职权直接令葛家贡献一项产业,是县丞提醒他,先查查葛家背景好一些。 原本对县丞的话,夏呈祥不以为然,谁知这一查,葛家还真不是他随便惹得起的。 不止京城里的吴将军是葛大夫人的亲哥哥,光面前坐的这位冷脸老人,他就惹不起,更听说还有一位身份神秘的年轻人,面冷心狠,只和葛家关系亲密,其他人任谁都不放在眼里。 思来想去,夏呈祥想到一个主意:将灾民安置在葛家庄周围,改葛家庄为葛家镇,任命葛天俞为镇长。(未完待续。) 第0269章 戏耍 要安抚灾民,必得拿出可以让灾民安心的产业,现在已经深秋,开荒种田肯定是来不及,灾民等着吃饭,葛天俞为了应急,只能拿出家里的产业,教会灾民制作,这样银钱来得快些。 至于再往后的事情,将葛家庄产业发展成为本县特色,就是顺水推舟的事了。 于是,夏呈祥匆忙写了报告,申请撤销葛伯嗣弃绝书,并得到府丞的口头回复,说是批文很快就到。 他冒功心切,等不及批文下来,先下了任命书给葛天俞,并亲自送来任命书,以示他对葛天俞的重视,却没想到这位葛老太爷非要看到批文。 刘妈从里间出来,在葛天俞耳边低估了几个字,葛天俞微笑点头。 葛天俞跟葛仲嗣的想法一样,有长辈在此,他自然先听长辈的。 叔父已经讲得很清楚了,还下了逐客令,这位县令还不走,叔父冷着脸也不再理会县令,葛天俞只得出声问:“请问大人,是不是遇到了啥难事?” 只要你拿出自家产业,我就没了难事,这话只能在夏呈祥心里说,嘴里吐出的话却是:“我母亲瘫痪多年,听说自行寺住持法力高强,医术高超,不知住持是否肯下山。” 葛天俞内心好笑,只要有勾得出老和尚馋虫的美食,住持自然肯下山。 不过他不能这么说,说另外一个实情:“住持一天最多只接诊五个病人,还得是疑难病人才行,大人要请住持还需尽快,不过,要是五个名额已排满,其他和尚也有医术高超的。” 夏呈祥原本只是拖延时间,看机会要葛天俞拿出一两项产业,这会儿不敢再犹豫,匆匆告辞赶往山上,希望住持的五个名额还没满。他还来得及给母亲排一个。 到了山上,老和尚不但今天的五个名额排满,连明后天的名额也已排满,夏呈祥问起那些排队的人。非富即贵,都是他惹不起的,才知道自己真的是孤陋寡闻。 夏呈祥一走,葛仲肆问葛天俞:“老和尚什么时候定的规矩,一天只接诊五个病人。我怎么不知道。” “哈哈,今天定的规矩,”隔帘掀开,葛凯琳从里间笑嘻嘻跑出来,后面跟着好笑摇头的吴丽梅。 葛仲嗣这下明白了:“小人精,原来是你在捣鬼,快说给二祖父听,到底是咋回事。” 葛凯琳抱住葛天俞胳膊,竖起大拇指:“嘻嘻,是爹爹聪明。我只让刘妈给爹爹讲了老和尚三个字,本意是不管县令大人到底什么目的,也要将话题引到老和尚身上去。 “老和尚的话从来故弄玄虚,模棱两可,只要县令大人和老和尚见了面,老和尚自会稳住县令大人,哈哈,也真是凑巧,县令大人还真要找老和尚,这可真是想睡觉有人给送枕头。” 刘妈在葛天俞耳边嘀咕。这个葛仲嗣倒是看见了,可他还是不解:“这跟老和尚一天只接诊五个病人有啥关系?” 葛天俞笑道:“我信口胡说的而已,没想到县令大人竟然信了。” “哈哈哈哈,这下老和尚可有得玩了。”葛仲嗣幸灾乐祸。 这里几人幸灾乐祸。自行寺里,接到暗卫消息的老和尚,却是哭笑不得。 他虽然喜欢热闹,却不喜欢虚套,现在葛家把哄骗县令的任务交给他,很明显。是葛凯琳对他的报复,谁让他明明知道人家沾不得辣椒,为了看笑话,还掩盖了菜里的辣味。 结果葛凯琳只吃了一口,就在饭桌上睡着了。 所谓的这几天接诊的人数已排满,求诊的非富即贵,根本是老和尚做了手脚。 他给夏呈祥看的近几天准备接诊的名单,上面的名字确有其人,也是他的病人,不过大多都是曾经接诊过的,有他来葛家庄定居后接诊过的,也有云游时接诊过的。 他谅夏呈祥也不敢去找人家求证。 夏呈祥请求老和尚给他母亲尽早排个日次,老和尚道:“等诊完这名单上的施主,正好是老衲一年一度闭关的时间,虔心拜佛祖的日子,耽误不得。 “否则,不止自行寺,就是葛家庄上下几百口人也会有祸患,甚至有可能会牵连到和葛家相关的人物,比如,已安置在葛家庄周遭的难民,再比如,站在本寺的县令大人您。” “怎么会这样?”夏呈祥大惊:“我只是来求医而已,怎么会算是和葛家庄有关的人。何况这是寺院,不是葛家祠堂,大师要是误了时辰,怎么会只关碍和葛家相关之人。” “阿弥陀佛,大人难道不晓得,这山是葛家的,这寺也是葛家建的,自行寺所有和尚,都由葛家供养?” 老和尚一番话,夏呈祥后背发凉,很后悔算计葛家。 这么大有名气的寺院,只是葛家的家庙而已,这么厉害的高僧,只是葛家的家养和尚,而只要是经老和尚诊治过的病人,都算是和葛相关的人,贵人们为了富贵平安,自然会庇护葛家,他就更动不得葛家。 夏呈祥的母亲瘫痪,他已不记得给母亲请过多少大夫,都是药石罔效,如今好不容易遇到老和尚,他怎么会轻易放弃,询问老和尚什么时候出关。 老和尚说最少闭关一个月,夏呈祥请求老和尚,出关后第一个为他母亲排期治病。 老和尚沉吟片刻,道:“大人大可不必等老衲出关,葛家庄当家人的婶娘,葛老太爷的夫人谭氏,医术比老衲还要高些,尤其擅长妇科,你母亲瘫痪多年,先不说能不能治好,就是能够治好,恢复起来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谭氏比起老衲,对你母亲来说更方便些。” 这下夏呈祥是真懵了。 他只知道葛仲嗣曾为六品护卫,虽官阶只比他高了那么一点点,却因葛仲嗣多是和高官打交道,他惹不起,却不知道葛仲嗣的夫人竟也曾是护卫,医术比高僧还高。 夏呈祥有种想撞墙的感觉,也想仰天长啸,他到底是幸运呢。还是不幸,本想利用葛家,没想到母亲的病如今却是寄希望于葛家。 望着正下山的夏呈祥,自行老和尚露出得逞的笑意。身旁一个中年和尚问他:“您把县令又推回葛家,您不怕六小姐找您算账,我听说,六小姐跟着孙夫子又学会一种毒药的用法。” 老和尚嘿嘿笑:“那咱这就云游去,让那帮家伙对外就说。情况紧急,提前闭关。” 心里大骂孙夫子,好好的孩子给他教坏了。 同时也纳罕,怎么正经药品葛凯琳分不清,偏偏那些歪门邪道的毒药,她倒认得蛮快。 哦,还有,自己虽然贪玩了点,喜欢捉弄她了点,可也不用老拿自己来做试验吧。 等葛凯琳由葛凯武陪着来到自行寺。老和尚已经“闭关”了,葛凯琳气得直哼哼。 葛凯武好笑:“妹妹别气,正所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这庙就在咱家山上,还怕报复不了老和尚,除非他再也不回来。” 这倒也是,葛凯琳笑起来,告诉临时住持:“我和绪大小姐正研究新式素菜,等试做成功,就给寺里添新菜。不过,最先品尝新菜的,得是寺里最受人尊崇的,不在寺里的人就算了。” 这话一听就是说给老和尚的。和尚们各个心知肚明,临时住持莞尔。 和自行老和尚这个老顽童相处时间长了,和尚们多少都沾染了一些玩心,想象着老和尚回到寺里后,因没能最先品尝新菜,那脸上的表情。和那抓狂的动作,和尚们很是期待。 一番望闻问切,谭柳儿告诉夏呈祥,他的母亲有恢复走路的希望,得经过长时间的针灸、按摩、服用汤药,再加外贴膏药,过程漫长,好转后可能也不会像正常人一样行动自如。 “有希望”三个字,已让夏呈祥欣喜若狂,哪里还在意漫长的恢复过程,以往他请的大夫可是都断言治不好了。 夏呈祥当即给谭柳儿行大礼:“只要母亲好转,我必有重谢。” 谭柳儿已见惯这种情形,县令大人给她行礼,她也只是淡淡地点头。 夏呈祥的母亲李氏这病有点怪,她生了五个孩子,夏呈祥是老大,每次怀孩子,月份稍大点她都会腿痛腰痛,快临盆时瘫痪,等孩子出生,就又行动自如,只是状况一次不如一次。 生下最后一个孩子就再也没有站起来,那个孩子也因难产死了。 怀孕时腿痛腰痛,很多孕妇都会这样,是由于增大的子宫使脊柱的生理曲度发生改变,导致神经牵拉压迫所致,并非增大子宫的直接压迫,孩子生出后,症状自然就会消失。 要是孕妇腰椎本身有问题,情况会更为严重,胎儿月份很大时,会导致孕妇瘫痪,就像李氏这样,生一个她就瘫一回,到最后腰椎受损严重,再也不能恢复。 李氏这种病症,谭柳儿以前诊治过,患者后来能够走路,不过得借助外物。 谭柳儿和李氏年龄相差不大,都到了惜命之年,两个老人最喜聊的就是往事。 其中葛天俞被弃绝的事,谭柳儿说得最是愤愤不平,葛伯嗣被她骂得一无是处,董氏被她批得够狗屁不如。 这一天,谭柳儿给李氏施完针,正教授丫头今天要改换的按摩手法,李氏紧盯着她,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 谭柳儿疑惑:“有事?” 李氏嗫嚅:“二夫人,你真认不出我是谁?” 李若香,五岁时被买来伺候葛伯嗣,人长得不是很出众,却很耐看,葛伯嗣十四岁时,李若香十六岁,葛伯嗣将李若香收房。 后来葛伯嗣娶妻董氏,由葛伯嗣的母亲做主,将李若香由通房丫头升为侍妾。 葛伯嗣和李若香自小一块长大,董氏进门后,葛伯嗣对李若香宠爱更甚,对董氏这个正妻倒是不太理睬。 董氏用规矩压制李若香,每次都被葛伯嗣袒护过去,董氏无奈,找公婆为她主持公道,又因嘴拙不会说话而得罪公婆,董氏过得更不如意。 李若香被董氏恨了个彻底,董氏巴不得李若香去死,几次下手,都被李若香躲了过去。 葛伯嗣虽很少去董氏房里,成亲第二年,董氏还是怀孕了。 董氏本以为自己怀了嫡长子,丈夫会对她另眼相看,却没想到葛伯嗣对李若香反而更好,以董氏有身孕不宜伺候为由,每晚都宿在李若香那里,为李若香寻医问药,希望李若香能早点怀上孩子。 这下董氏彻底爆发,因葛伯嗣看护李若香太紧,董氏很难找到机会除掉李若香。 利用葛伯嗣凡事喜欢算上一卦这个习惯,董氏找到算命先生,拿出本就不算多的陪嫁首饰,让算命先生告诉葛伯嗣,李若香和她肚子里的孩子相克,只有卖掉李若香才能破解。 身为长子,葛伯嗣自然看重子嗣后代,可又实在不忍卖掉李若香,就问算命先生有没有别法破解,算命先生煞有介事地说,只要李若香在尼姑庵为董氏肚里的孩子祈福,直到孩子出生,就会没事。 葛伯嗣欣喜不已,算命先生又得了一份谢礼。 为能让李若香早点怀上孩子,葛伯嗣更殷勤地去见李若香,他倒是对佛祖尊敬,每次都是将从庵里接走李若香,在旅店行房,并盘桓数日。 葛伯嗣读书,李若香相陪,日子过得比正头夫妻还甜蜜。 其实,葛伯嗣眼里,李若香已是他的妻,董氏只不过是个摆设而已。 董氏本以为送走李若香,丈夫就会对她多看几眼,谁知到头来更少见丈夫的面。 她怀有身孕,确实不能尽身为妻子的责任,董氏找不到拴住丈夫的理由,心里恨不得喝了李若香的血以解恨。 雪上加霜的事还在后面,葛伯嗣从外面回来,告诉董氏,李若香已怀有葛家子嗣,不能再呆在庵里,让她将李若香的屋子重新收拾一下,也好让孕妇能舒适一些。 自己做为正头妻子,怀着葛家嫡长子,丈夫对自己不闻不问,反而让自己这个正妻为贱妾收拾屋子,董氏差点没气晕过去, 为了能让丈夫能对她另眼相看,董氏强忍着才没有爆发,答应给李若香收拾屋子,心里却在想着找机会除掉李若香肚子里的孩子。 机会很快送到了董氏面前。(未完待续。) 第0270章 因果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有同学约葛伯嗣一块去盛城,参加那年的乡试。【ㄨ】 葛伯嗣原本觉着自己功课还有欠缺,准备下一次再参加考试,李若香怀了孩子,他想着试一下也没事,说不准真就考过了呢,他要是有了功名,也能让李若香和孩子过得更好。 同学催得急,葛伯嗣来不及跟李若香说一声,只让董氏尽快接回李若香,就匆忙上路。 考完试,葛伯嗣等不及结果公布,急急赶回家,给父母请安后,先去李若香屋里,没看见李若香,这才进了妻子的房里房中,询问李若香的行踪。 董氏告诉葛伯嗣,在葛伯嗣去盛城的第二天,她就去庵里接李若香,却没找到李若香,庵里的尼姑说是李若香被一男人接走了,可见李若香是和人私奔了。 葛伯嗣自然不信董氏,而且董氏做事不知道掩盖,葛伯嗣去庵内一问就知道怎么回事,内心气苦,却又不能把董氏怎么样,因董氏即将临盆。 自葛伯嗣回家,父母就着人守护董氏,怕大儿子一时气急,再把董氏弄出个三长两短。 董氏生下葛天俞后,葛伯嗣看都没看一眼,整天躲在李若香屋内,时哭时笑,自言自语,喋喋不休,父母也拿他无可奈何。 生了嫡长子,依然栓不住丈夫的心,董氏心灰意冷。 忽然觉得这个孩子来的不是时候,要不是她早早怀孕,也不至于给丈夫和李若香更多独处机会,李若香也不会怀孕,丈夫也不会对李若香更加怜爱,自己也不会完全失去丈夫。 脑子不是很好使的董氏,越来越觉着有道理,就将一切罪过都归于襁褓中的孩子。 要不是因祖父母疼爱孙子,祖母一天几次来看孙子,葛天俞差点就被董氏饿死。 葛天俞的祖父母也怕葛伯嗣夫妻斗气,再伤着宝贝长孙。干脆将孙子抱到身边自己喂养。 丈夫不理自己,公婆嫌弃自己,就连可以用来撒气的儿子都被婆婆抱走,董氏更加苦闷。 恰逢谭柳儿怀孕。不止葛仲嗣对妻子呵护有加,公婆对二儿媳也是嘘寒问暖,和对待董氏怀孕时简直是千差万别,董氏嫉妒,每天以长嫂的身份找谭柳儿的不是。 谭柳儿出身大豪商家。又是独生女,自幼练武学医,嫁给葛仲嗣前曾是护卫,身上沾有男儿豪气,哪里会把小家子气的董氏看在眼里。 因谭柳儿的性子正合了公婆的喜好,公婆偏爱谭柳儿,董氏因嫉妒不时挑衅,谭柳儿平时懒得理会,怀孕了的谭柳儿脾气变得暴躁,一言不对就和董氏闹起来。甚至差点动了鞭子。 大儿子变得痴颠,大儿媳不让人省心,两个老人心生厌烦,一气之下干脆分家,带着大孙子跟了二儿子一家过活。 同学捎来消息,葛伯嗣乡试没过,加之李若香连同肚子里的孩子被卖,父母偏向二弟,葛伯嗣从那时起变得阴狠,虽和董氏同房。却没把董氏当作妻子,而是一个发泄对象。 董氏生的儿子葛伯嗣一概不关心,只有葛天笙长得和他最像,他才稍有心动。他连年考试不过,四十岁时干脆放弃,将希望寄托在葛天笙身上。 对几个女儿,葛伯嗣倒很是在意,却不会管教,才养得葛丽屏自大而跋扈。 也多亏有吴丽梅。葛丽娥才没被他教养坏。 葛天俞一家在父母那里遭受的待遇,就讲得通了。 李若香是被一个鳏夫买去,倒也诚心对李若香好,待夏呈祥也视如己出。 “唉——,李若香虽也可怜,可大郎遭大哥临终弃绝,和李若香却脱不了干系,反倒是夏呈祥,大郎没有过的父母疼爱,他一样不缺,大郎一家因大哥的绝情,不得不举家搬迁,还搬到了夏呈祥的管辖地,要真让夏呈祥认回葛家,大郎怎么受得了。” “唉——,作孽哟——” 葛仲嗣和谭柳儿,以往不管遇到什么为难事,都快刀斩乱麻干脆利落地处置,如今这事,竟把两个人难住了。 李若香已提出要和葛家相认,虽暂时答应不会告诉夏呈祥往事,可这事早晚要解决,无论什么时候解决,葛天俞都要再次受伤害,而且这次的伤害,不会比葛仲嗣临终弃绝那次差。 夏呈祥的长相,和李氏年轻时很像,和葛伯嗣倒一点也不像,这一点,在李氏说了当年的事后,只有谭柳儿和葛仲嗣意识到了。 而葛天俞的长相,倒和葛仲嗣有几分相似,很难找到葛伯嗣的影子,所以葛天俞虽和夏呈祥是兄弟,要是没人刻意挑明,两人根本不会知道真相。 葛仲嗣和谭柳儿就想由这个做借口,能拖多久是多久,希望李若香一辈子不要说出真相。 夏呈祥是不是要认祖归宗,他夫妻并不在意。 再说夏呈祥,纵使天生愚笨,也晓得知恩图报。 李若香和谭柳儿平时的聊天内容,李若香也会说给儿子听。 夏呈祥原来只是想利用葛天俞,听了母亲提起谭柳儿说的话,知道了葛天俞被弃绝的真相,再加上对谭柳儿的感恩,他主动着手调查当年葛天俞被弃绝的事。 正如葛仲嗣所料,良平镇已是一片汪洋,当年案卷被淹,葛天俞被弃绝的事已无处可查。 夏呈祥人虽不是很聪明,可他既然能走上仕途,也是有一股韧劲的,凭着这股韧劲,费劲心思和周折,还真给他找着几个知情人,证实了谭柳儿的话不是编的。 夏呈祥却不明白,做为亲生父亲,葛伯嗣怎么能这么心狠,这个问题没人为他解答。 葛天俞没有接受任命书,倒也一直在帮忙安置难民。 葛仲嗣和葛天凌,在和葛天俞一起忙活的同时,也开始着手清理自家买的那块荒地。 良平镇是回不去了,干脆就在那块荒地安家。 葛天彪也没闲着,反正有难民,只要管饭,便宜劳力多的是。 很快,难民安置地就分为两个极端。 难民里也有些富户。有那逃难过程中身上的钱没被抢的,趁机大量购置荒地。 大部分难民身无分文,只能给富户做工,暂时饱肚子。等富户的荒地开垦好再来租种。 朝廷说是无论租地还是买地,对难民都便宜很多,可是难民逃出来,能活命已是万幸,哪有钱买地或租地。就是前几年免费种地,这规定对大多数人来说也是形同虚设。 一来是开荒要工具,要安置的难民太多,朝廷一时拨不来那么多工具,靠难民自力更生,或当地官府自筹,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再来就是,新开的荒地,前几年本来就收成低,说不准一年下来粮食还不够一家人吃。等收成稍高时,朝廷又要开始收取赋税,一年下来还是不够吃。 反正是租地,租朝廷的,还不如租大户的,租大户的地,大户在开荒时最起码给做工的人饭吃,多少还会有点工钱,租朝廷的地,得自己开荒。花用也是自己的,难民承担不起。 谭柳儿和葛天彪一家,也趁机扩充地盘。 葛天俞没再趁机多买荒地,嘴多贪不烂这个道理他懂。 何况。福地葛家庄已很出风头,若是他的地盘太大,对他来说不是什么好事。 倒是绪欣毓,全部积蓄都买了地,现在的荒地,可比她花那三百两银子买地时便宜得多。 入冬后。生活在临时安置棚里的难民,本就因逃难拖垮的身子,更是雪上加霜,每天都有生病和冻死的,随着天气越来越冷,情况越来越严重。 朝廷拨来的物资根本不够用,为活命,难民开始了新一轮逃难,抢劫偷盗的事不时发生。 夏呈祥拿着盖有官印的撤销弃绝书的批文,还有任命书来到葛家庄时,难民已少了大半,能走的大多都走了,留下的差不多都是老弱病残,很多人已经奄奄一息。 拿着取消弃绝书的批文,葛天俞不是不激动,儿女的前程不再受影响,他也能够堂堂正正的做人,不用再顾及别人的猜忌和耻笑。 听夏呈祥读完任命书,葛天俞却没伸手去接。 临危受命,在战场上或可一搏,可这是安置难民,关系到性命的事。 今年冬天比往年要冷很多,气温还在下降,葛天俞宁肯捐钱捐物,也拒不受官。 这种情况夏呈祥没想到,别人都是挤破脑袋往官位上钻,这里还有不愿当官的人。 他没强求:“我知道你为难,你先仔细考虑,任命书我为你留着,等你想清楚再来找我。” 葛仲嗣和谭柳儿感叹,不知是造物弄人,还是因果有序,当年因李若香,大郎被父母逼至背井离乡,如今却是李若香的儿子,奔波为大郎洗冤昭雪。 林焱告诉葛天俞,可安心接受镇长的任命,林庄自会相助。 葛天俞知道绪祥这样做肯定有他的道理,林焱都这么说了,他也就打消了顾虑。 第二天葛天俞就和谭柳儿相跟着进了县城,谭柳儿去了县令的家里给李若香治病,葛天俞则去县衙找夏呈祥拿任命书。 在县衙门口碰到一个熟人。 “这不是葛大老爷吗,几年不见,葛大老爷看起倒比在良平镇时还年轻。” “史老爷,你来县衙,难不成遇到了官司,要县老爷为你伸冤?” “葛大老爷说笑了,遍地饿殍,哪个不冤,县老爷哪里伸得过来,我找大人有点私事。” “史老爷既然有事,还是赶快进去,非常时刻,大人时间紧迫,耽搁不得。” “葛大老爷言重了,你来县衙,有事?” “没事,路过,史老爷你忙你的就是。” 葛天俞暗叹晦气,他对史老爷是一点好感也没有,想起当年史樑想要侮辱自家妻女,他就恨不得撕碎那小畜生。 要不是在县衙门口碰到,史老爷又主动和他搭话,怕别人猜疑引来不必要的闲话,他根本就不会理会史老爷。 史老爷找县令有事,葛天俞要是也找县令,不可避免要和史老爷一起,葛天俞心里厌烦,想着过一会儿再去,便去了葛家在县城开的成衣行。 如今不太平,葛天俞出门除了贺六跟随外,另外还带了两个护卫。 葛家的护卫,都是这次水灾从良平镇来的,史家是良平镇最大的药商,葛家是良平镇最大的地产商,两家少不了打交道,这两个护卫恰巧都认得史老爷。 葛天俞和史老爷对话时,两个护卫全心戒备,直至葛天俞和史老爷分开,两人才松口气。 贺六注意到了两个护卫的神情,想着抽个空档时间问清楚怎么回事。 他是大老爷的长随,负责大老爷的安全,必须掌握一切不利于大老爷的情况。 到了葛家成衣行,贺六上前敲门。 难民受冻,成衣行首当其冲被抢,粮铺和饭店也不免于难,葛家干脆歇业。 葛天俞等着开门的时候,眼神余光瞄到一个熟悉的背影,却也不敢肯定。 走上前试探着唤道:“绪老弟?” 那人慢慢转过身来,葛天俞心里一震,问道:“是不是绪老弟?” “葛兄,好久不见。” 这时成衣行的门打开,葛天俞问绪老爷:“天气寒冷,绪老弟要是没有急事,随我进去坐坐暖和一下怎么样?” “也罢。”绪老爷那鼓囊囊的披风里动了一动,跟随葛天俞进了成衣行。 天寒地冻,绪老爷站在大街上,佝偻着腰,胡子拉碴头发凌乱,衣服也不整齐,也难怪葛天俞不敢确认。 进了屋子,绪老爷脱下披风,葛天俞这才看到,绪老爷手里还抱着个小娃娃。 绪老爷淡然道:“这是我的小儿子。” 葛天俞觉得奇怪:“天寒地冻,绪老爷咋还抱着孩子站在街上。” 绪老爷只是摇头,没有答话, 葛天俞吩咐伙计熬点米汤来,等下孩子醒了先给孩子喝点米汁。 绪老爷这才开口:“葛兄倒是细心,多谢了。” 葛天俞笑道:“我看孩子脸色不好,米汁养人,不伤脾胃,大人小娃子喝着都好。” “唉——”绪老爷摇头:“不必费心思了,就是你熬了米汤,他恐怕也喝不上了。”(未完待续。) 第0271章 巧遇 葛天俞一惊:“咋回事?” 绪老爷又是一声长叹:“他得了怪病,一天比一天能睡,这次已睡了两天一夜,镇上和县上的大夫我都找了,没办法唤醒他,只有等他自己醒来,要是醒不来,就只有饿死。” 嗜睡症,葛天俞在医书上看过,也听谭柳儿说过,却没见过,他先吩咐贺六赶紧去县令家找谭柳儿过来,看有没有办法唤醒孩子。 谭柳儿赶来,经过一番推拿,外加针灸,绪老爷的小儿子才醒。 正好米汤熬好,谭柳儿喂孩子吃了一些米汁,小家伙又睡着了。 刚才在等待谭柳儿过来的时间内,葛天俞把绪欣毓中寒毒的是告诉了绪老爷,这会儿绪老爷神情萎靡,小儿子的清醒也没令他振作过来,谭柳儿和他说话,他似听非听。 谭柳儿一针扎在绪老爷手背,绪老爷痛得只抽冷气,醒过神来。 谭柳儿收起银针,对绪老爷道:“你儿子是中了毒,得尽早治疗,否则不死也会变成傻子。” 绪老爷一连声答应,葛天俞派贺六护送绪老爷父子去葛家庄。 这毒谭柳儿虽也能解,可事情紧急,不如直接找孙夫子。 葛天俞去县衙拿任命书。 进了县衙看见夏呈祥一脸愠色,葛天俞就要告退,当不当这个镇长他不急,也无所谓。 夏呈祥摆手要他等一下,令人取来任命书给他,解释:“你不要误会,我不是生你的气,是刚刚那位史老爷太可恶。” 葛天俞心里纳罕,史老爷最会巴结官员,他来找县令不是来攀关系的吗,咋把县令气成这样,难不成是来找麻烦的。 他在这里思衬,夏呈祥问他:“那位史老爷也来自良平镇。你认识他吗?” “他是良平镇最大的药商,良平镇的人就是不认得他,是听说过他。” “他这个人咋样?” 葛天俞却不想多提史老爷,摇摇头没有回答。 夏呈祥道:“朝廷发文里有说新任镇长和里长。最好选身有功名的,没功名有才能的,经考核合格也能担任,这个规定并没在布告里提起,而是要官府自己量情而定。史老爷不知从哪里晓得的这个,已来过几趟,想要任镇长,他没有功名又不肯参加考核,只是磨缠。” 以葛天俞对史老爷的了解,想来史老爷来县衙恐怕不止磨缠这么简单,不过这种事县令肯定不会说,自己也不会不识好歹地去问,只是笑着附和几句,并不多嘴。 “你知不知道史老爷要做哪里的镇长?”夏呈祥换一种方法刺激葛天俞。 “大人这样问。难不成他是想做葛镇的镇长?。”葛天俞不想打哑谜。 夏呈祥点头:“你对那位史老爷还是了解的,他许我,要是他做了葛镇的镇长,借福地的名气,必会让县库银两充盈,我的官运亨通。” 葛天俞笑道:“史老爷信心满满,一定是拿出了能使县库充盈的妙计?” “嗯,他确实说过有妙计,却没告诉我,只信誓旦旦说会让本县发达就是。”夏呈祥也不敢操之过急。他是想利用史老爷刺激葛天俞,可要是刺激过度,反而不好。 葛天俞出了县衙,去成衣行接谭柳儿一起回葛家庄。路上跟谭柳儿说起他碰到史老爷,以及他和县令的对话。 没想到谭柳儿竟然知道史老爷来郓城县,还多次要求做镇长的事。 夏呈祥对母亲很孝顺,也会和母亲说起衙门里的事。 李若香今天和谭柳儿聊天时,就说了史老爷想做葛镇镇长的事,史老爷的妙计就是要葛家的耳场和胶泥场。做为全县的特色产业。 葛天俞冷哼:“他想得倒美,想夺我葛家的产业,白日做梦。” 谭柳儿道:“史老爷给县令又是送银两,又是送美女,看来是势在必得。” 学堂被暂时用来安置难民,秋季以来学堂就没有开课,葛凯琳给夫子们放假,月银照发。 经过孙夫子两年的调理,绪欣毓的身体已好了许多,不过到了冬天还是不想出门,窝在屋里不是看书就是绣花,或者练习琴棋书画,进步很慢。 不像葛凯琳,除了不学女红,其他学什么都快,闲得没事,一会儿逗逗这个,一会儿逗逗那个,实在没人理她了,可以捂着被子睡上一整天,晚上还能接着睡。 这会儿两个人却都不在自己屋里,绪欣毓被葛凯琳硬拉着去看葛凯茜绣花,其实是葛凯琳闲得无聊去拿葛凯茜开心,非要绪欣毓陪她。 “三姐,这花是不是叫并蒂莲,为啥要在被面上要绣这花,有啥讲头吗?” “哈,小人精,你无非就是想套话,我偏不随你愿,想知道有啥讲头,那你快快长大,等你出嫁时便知道这花有啥讲头了。” “我才不要嫁人,自己一个人生活多自在。” “你倒想得美,等你长大就由不得你了,你要是不嫁人,还不得把大伯娘急坏了。” 自己是来调侃人的,不是来被人调侃的,葛凯琳才不会被葛凯茜绕进去,甩下葛凯茜,问在一边皱眉捧着医书的葛凯贞:“四姐,三姐夫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有没有大哥帅气?” 这几年葛凯琳并没见过葛凯赋,她是根据葛仲嗣和葛天凌的体格,还有葛凯赋小时候的长相,猜测葛凯赋长得高大威猛,帅气逼人。 只要不谈论医书方面,葛凯贞就来精神:“三姐夫很文气,跟二哥一样。” “那三姐夫长得啥样?”葛凯琳更加来兴致。 这一家子男人,只有葛凯文没练武,算是异类,这下子又出来个文气的未来女婿。 葛凯贞用手比划:“白白净净的,个子没有爹爹高,但比大伯要高,眼睛很大,鼻子高高的,方脸,反正是蛮好看。” 葛凯茜的亲事是在来葛家庄前定的。男家姓谢,家里人口简单,祖父、祖母、爹、娘,再就是葛凯茜的未婚夫谢嘉旺。 谢嘉旺和葛凯茜同岁。在他自家药铺做事。 良平镇被淹,葛天凌一家来到白水镇的葛家庄,却不知谢家怎么样了。 还好,谢嘉旺凭着谭柳儿曾提过的位置,前几天找来葛家庄。说是他一家去了外省投奔亲戚,一家平安,等过了这个冬天一家人也会搬来,他已在钿阳县物色了一大块荒地买下。 谢家平安,葛凯茜心情放松,才有心思绣制嫁妆,却成了葛凯琳这个无事三分忙的人的调侃对象,时不时来骚扰一番,搞得葛凯茜哭笑不得。 葛凯赋比葛凯茜还大两岁,早过了定亲年龄。可他和葛凯文一个说法,不想早早就和一个女人绑在一起,他还想有一番做为呢,家人也随他。 几个人正嘻哈笑闹,葛凯茜的丫环来报:“绪大小姐,大夫人请您去叠翠院,有客人来访。” 叠翠院,也就是葛天俞夫妇住的主院。 有客人找我? 别说绪欣毓自己以为听错了,就是葛凯琳也以为丫环传错话了,除了为福地造势时有人借故来看过绪欣毓。这两年来再没客人来访,如今正是混乱时期,是谁来找绪欣毓。 绪欣毓问丫环:“锦绣姐,客人真的是找我的?” 锦绣笑道:“回绪大小姐。叠翠院伺候的大娘是这么讲的,大娘就在门外。” 绪欣毓内心忐忑,问葛凯琳:“六姐,你要不要回去,一起走吧。” 葛凯琳也很好奇是什么人找绪欣毓:“那就一起走吧。” 到了叠翠院招待客人的屋子,迎面见吴丽梅一个人坐在主位。下手坐着葛天凌和葛天彪,另一侧坐着一个陌生男子。 想来这陌生男子就是来访绪欣毓的客人。 葛凯琳和绪欣毓并没仔细打量陌生男子,否则很失礼。 见过礼后,绪欣毓问吴丽梅:“不知伯母找欣毓来有什么事。” 不等吴丽梅搭话,陌生男子已开口:“欣毓,是爹爹来看你。” 不止绪欣毓,就是葛凯琳也惊讶地盯视着男子。 胡子拉碴,枯瘦憔悴,头发和胡子花白,哪里看得出当年绪老爷的影子。 见绪欣毓愣怔当地,吴丽梅叹道:“欣毓,你面前的确是你爹爹,我让人再送两个炭盆进来,你父女两个几年没见,说说体己话吧。” 转而又对绪老爷道:“天色不早了,我这就着人收拾客院,绪老爷今天先住下。” 绪老爷施礼:“劳烦葛大夫人了。” 天黑时葛天俞和谭柳儿才到家,吴丽梅命人摆饭,派人去客院请绪欣毓父女。 传话的人还没出叠翠院,惜缘院的婆子已来禀报,绪老爷现在惜缘院,绪大小姐亲自下厨给绪老爷做饭,并开了菜单子,派婆子过来先禀报,再就着大厨房有的材料领些回去。 吴丽梅吩咐下去,大厨房的材料随那婆子挑。 第二天绪欣毓父女仍没来和葛家人一块用餐。 父女两个几年没见,想单独相处,葛家人理解。 用完早饭,葛天俞带人出去巡视难民安置地。 葛家庄改为葛镇,几天后官府还会正式出文公布,他即将上任镇长,他得先弄清自己管辖地盘的状况。 惜缘院的婆子来叠翠院禀报:“大夫人,绪老爷吃早饭时突然昏倒,怎么喊都没反应。” 吴丽梅吩咐:“快去请二太夫人去惜缘院。” 婆子忙道:“六小姐已派水珏去了柳园。” 柳园是谭柳儿和葛仲嗣住的院子。 吴丽梅吩咐刘勤家的:“你亲自去惜缘院候命,不管有什么需要,不需请示,直接去库里拿就是,要是库里没有,即刻派人去采办。” 按理,本应绪欣毓这个做女儿的去客院陪父亲用早饭,可绪老爷怜惜绪欣毓怕冷,昨晚回客院睡前,嘱咐她今早不必过去,自己会过来。 父女俩话已谈开,绪欣毓突然又有了爹爹,为享受爹爹的疼爱,也为成全爹爹的心意,绪欣毓听从爹爹的话,没有去客院吃早饭,而是早早起来下厨做了早饭,派婆子去请来爹爹。 绪老爷过来时脸色就不对,绪欣毓很担心,绪老爷却说没事,可能是换了个地方睡觉,一时不适应,晚上没睡好。 一个常年四季奔波在外的人,怎么会因为换了地方就睡不好,这话绪欣毓不信,可爹爹既然不愿多说,绪欣毓只好先端上早饭,让爹爹趁热快吃,想着吃完饭去请谭柳儿过来看看。 谁知还没吃几口,绪老爷就一头栽倒,人事不省。 彩星院和惜缘院紧邻,绪欣毓那里有动静,葛凯琳第一个知道,谭柳儿到了惜缘院时,葛凯琳正陪着眼睛红肿的绪欣毓,绪涅冷脸站在一边。 谭柳儿给绪老爷诊脉,葛仲嗣帮忙。 忙完,谭柳儿才对绪欣毓道:“你爹爹这是急症,我虽已暂时控制住,可要对症下药得找到根源,否则药石罔效,二祖母问你话,你要如实回答。” 绪欣毓眼圈又开始发红,点头答应。 谭柳儿问:“你实话说,你爹爹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 昨天从县城回来,路上葛天俞给谭柳儿讲了一些关于绪家的事,只说到了大量难民涌来,由于忙于安置难民,绪家往后的事他也不知道了。 今天绪老爷突然病倒,谭柳儿有预感,是和绪家的遭遇有关。 绪欣毓就把从昨天她父女见面,到今天爹爹昏倒前的情况,说给谭柳儿听。 昨天葛凯琳几人离开后,绪老爷给绪欣毓说了这两年家里的变化。 当年绪老爷和绪欣毓脱离父女关系,却也听了绪欣毓的话,没有真的休了夫人,却也因心情烦闷,借口忙于生意更加很少回家。 水灾前夕,连天阴雨让绪老爷有种不好的预感,急忙忙往回赶,谁知还是晚了一步,遇到难民涌,干粮和钱财被一抢而光,他也成了货真价实的难民。 好不容易保住性命,一路艰难到家,家里却是惨不忍睹。 妻子疯了,二女儿死了,大儿子失踪,小儿子神情呆滞。 管家告诉绪老爷,夫人是不堪忍受时不时出现的泥像,以及二小姐的溺死才疯的,三少爷的奶娘带着三少爷外出玩耍,两个人就一直没回来,四少爷是吃了夫人强喂的点心才这样。 顾不着断这无头官司,绪老爷急着先打听寻找丢了的儿子,不管是被卖了,还是被人拐走了,当务之急是先弄清楚下落。(未完待续。) 第0272章 歹毒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难民越来越多,到处乱纷纷,要找到儿子谈何容易,疲惫的绪老爷回到家时,更糟噩耗。 妻子上吊死了,奴仆们能跑的都跑了,家里的财物方便拿走的也所剩无几。 绪老爷心灰意冷,干脆遣散所有人,只自己带着小儿子过活。 昨天绪老爷跟随贺六马不停蹄上山去找孙夫子,孙夫子说孩子可以活下来,因解毒太晚,这一辈子心智都不会再开。 能活着就好,绪老爷把小儿子留在孙夫子那里,来看陈绪欣毓。 听完绪欣毓的叙述,谭柳儿讲出残酷的诊断:“他这是心事郁结日久,昨天和你团聚,吐出心事,神经突然放松,心情大起大落,才会受不了而昏倒。 “这种病症我也见过不少,今后几天你爹爹的病情可能会更加凶险,这就要看他心志了,要是他已心灰意冷,就是我再费心也是徒劳。要是他心里还有牵挂,那就还有活命的希望。” 绪欣毓眼泪直流,问道:“二祖母,我要怎么做才能让爹爹好起来。” 谭柳儿怜惜道:“你爹爹一辈子辛辛苦苦,却落得个家破人亡,他一方面深受打击,再一方面内心自责,你多和他说说话,唤起他内心的希望。” 绪欣毓点头:“二祖母,我知道怎么做了,还请二祖母多费心。” 刘勤家的按药方亲自去库里拿来药草,谭柳儿自己动手煎药,教绪欣毓掌握火候。 谭柳儿这一番说法,葛凯琳猜测,绪老爷该不会是脑溢血吧,可这里既没ct,也没磁共振,根本不可能证实她的猜测。 可怜的绪欣毓,刚对父女亲情重燃希望,这打击来得也太快了。葛凯琳心里祈祷,绪老爷你一定要快点好起来,别这么快就让希望变成绝望。 如今安置灾民最紧要的是不让灾民受冻,县令只给了葛天俞任命书。却没给他拨钱粮,一切还得他自己想办法。 这几个月葛家已经拿出不少钱粮资助官府安置灾民,因偷抢事件不时发生,制衣坊不得不停工,羊场损失大半。渔塘里的鱼几乎被饥饿的灾民捞光,山上的树木不少被砍去烧火取暖,所有铺子也被迫关门。 现在的葛家不但没有进项,花销还更大,要是再拿钱出来,自己也会捉襟见肘。 葛天俞先巡视官府盖的安置房,最后才到自家起得旅舍区。 巡视不到一半,葛天俞已愁眉不展,快巡视完时,又碰到一件让他恶心的事。 官府的安置房比较单薄。基本都是就地挖土制作土坯。 因需求量大,为赶工期,边打制土坯边垒墙,土坯还是湿的,垒的墙土坯间缝隙很大,围墙垒好,铺茅草做屋顶,房子就算盖好了。 房子起得匆忙,墙壁根本就没抹泥浆,缝隙进风。初秋时还好,严冬御寒性就太差了。 现在挖土抹泥浆是不行了,土地上冻根本挖不动,灾民只能扯些枯草填塞墙缝。强风一吹,枯草又能起多大作用。 灾民涌来时,不管葛家还是别家,旅社区的客人都已撤走,房屋被官府征用以安置灾民。 这些房屋都是砖墙结构,很结实。保暖性好,这些地方住的灾民,生病或冻死的比土坯房内要少很多。 还没到旅社区,老远就听到吵吵嚷嚷,护卫长让人赶紧去看怎么回事。 派去的人很快返回,禀报:“大老爷,有人在戏院施粥,灾民拥挤,吵嚷声是从那里来的。” 葛天俞吩咐护卫长:“组织人维持秩序,打听是什么人在施粥。” 护卫长领着人先去了戏院,葛天俞和贺六循着声音随后过去。 人太多,戏院门口已堵住,还源源不断有人来,却已挤不进去,葛天俞和贺六只能跳到墙上去看。 院里挤满灾民,葛家护卫在人群里穿插,想让灾民分开成队,可人实在太多,根本实施不了。 葛天俞感觉这事来得蹊跷,施粥应在空旷地,戏院四周围墙封闭,人多时要是发生拥挤踩踏事件,不易疏散,这是常识,施粥的人怎么会想不到。 再则,本地除葛家庄外,就是灾民安置地,原先周围有新住的富户,在灾民涌来时已全部搬走,是谁会选这么远的的地方施粥,提前还一点动静都没有。 还有,灾民领粥时因心急肯定会争挤,施粥的人家应会安排人维持秩序,可眼前诺大个戏院除了自家护卫在忙,再不见有其他人。 戏台上几口大锅坐在新起的炉灶上,还在冒着热气,粥容易糊锅,要时不时搅动才行,搅动的人是自家护卫,施粥的人哪去了。 贺六小声道:“大老爷,这样不行,一旦开始施粥,前面的人领到粥退不出去,后面的人挤不过来,会出事的。” 葛天俞皱眉想对策,有护卫禀报:“大老爷,守护粥锅的人自称是葛镇镇长派的,要连施十天粥,后台搜出不少霉变坏米,粥锅里正熬粥的米倒是好米。” 贺六问:“大老爷任镇长的消息还没公布,怎么会有人知道葛镇已有镇长,有没有查出是什么人散布的谣言。” 护卫摇头:“那几个人口风很紧,怎么威胁都不肯说出主使人,现在这场面又不敢弄出大动静,那几个人像是在等候主事人,谣言还没来得及散布。” 葛天俞道:“你叫护卫长来,我有事吩咐。” 从墙上跳下来,低声嘱咐很快过来的护卫长一番话,护卫长点头,返回院里。 葛天俞和贺六撤退。 护卫长跳上戏台,大声对台下喝叫,声震屋宇:“各位,我等是葛家护卫,受寺内大师们的委托,替大师们施粥,大师们之所以没来,是在寺内为各位诵经祈福。 各位站在原地不用上前,粥好后,我等会去各位手上取碗。盛了粥再将碗送回给各位,各位要是争抢,惹怒佛祖,福气散去。反倒辜负了大师们一片心意。” 这话一出,台下静默下来,有人面朝自行寺方向,双手合十道谢。 其他人有样学样,台下感谢声一片。 粥熬好后。护卫们从院门口开始从灾民手里取碗,舀上粥后再送回灾民手里,喝了粥的灾民离开,院里人数渐渐减少,人群也就慢慢松动。 葛天俞返回府里,吩咐人从自家粮库抬出大米送去戏院,先把今天的施粥对付过去再说。 为防有强人人趁机进府,贺六吩咐加紧巡逻,暗里把那几个自称是镇长派来的施粥人带回了府。 葛天俞亲自过来审问,那几个人满脸菜色。虽让看起很惶恐,却不肯改口风。 葛天俞吩咐贺六:“你去找凯琳,她肯定有办法。” 贺六有些不解。 葛天俞笑道:“凯琳喜欢和大师还有孙夫子玩,搜罗了不少好东西。” 贺六会意,急匆匆去了彩星院。 彩星院的院门紧闭,贺六敲门,一个小丫头从里面开门,说是六小姐在睡觉。 贺六让她禀告刘妈说有急事,小丫头请他稍等。 刘妈疑惑,六小姐体弱。睡觉时一般不敢有人来打扰,贺六是大老爷的长随,不会不懂规矩,难不成府里又有什么急事。等不及六小姐睡醒? 嘱咐小丫头仔细看护葛凯琳,刘妈出屋去看见贺六。 贺六见刘妈满脸责备,赶忙施礼解释:“刘妈不要气,今儿个遇到一个蹊跷事,大老爷派我来找六小姐。” 简短说了遇到有人施粥的事。 刘妈明白大老爷是急着要那几个人的口供,可她有些为难。 今早绪老爷凶险。六小姐一直陪着绪小姐,神经紧张,情绪波动很大,二太夫人怕六小姐犯心疾,强令六小姐服药后休息,也才刚睡下不久。 葛凯琳的东西刘妈也不是动不得,可贺六要的这个东西,刘妈却不敢乱动。 听了刘妈的话,贺六告辞,六小姐的身体最要紧,那可是自家七少爷最挂心的人。 转身要走,却又被叫住。 刚才开门的那个小丫头站在葛凯琳屋门口,脆声道:“贺叔,六小姐请您进去。” “怎么这么快就醒了?”刘妈嘟囔着,急急返回葛凯琳屋里。 刘妈进去的时候,葛凯琳已起床,拥着厚毯坐在靠椅上,脸色潮红,神情疲惫,一头卷发虽已梳理过,还是显得有些凌乱,面前摆着火盆。 贺六告罪进屋,看见葛凯琳的模样,心下大惊。 葛凯琳的心疾是因为中毒,葛天俞和吴丽梅不知道,贺六却知道,也是他给绪祥传的消息,葛凯琳这个样子,怕是病情加重了。 贺六更加自责,不该一时心急打扰到六小姐休息. 葛凯琳笑道:“我虽躺着,却并没睡着,只是懒得动弹,贺叔来是不是有急事?” 听了贺六的叙述,葛凯琳让刘妈拿来一个木盒,打开,里面整齐摆着几排一模一样的小瓷葫芦,葫芦表面的花纹,正是葛凯琳最喜欢的“彩星”。 葛凯琳让刘妈拿出其中一个小葫芦,交给贺六:“这是我从孙夫子那里拿的,本来想戏弄一下老和尚,他却跑得快,这药抹在对方的太阳穴,就能让他对你言听计从,药效三天。” 贺六欣喜:“三天时间足够了,四天后官府公布大老爷任职的事。” 按葛凯琳的说法使用药物后,事情很快弄清楚。 史老爷要求做葛镇的镇长,是看中葛家庄这个福地,还有葛家的几项产业,可无论他送钱还是送美女,都打动不了县令大人。 昨天他再一次无功而返,晚上有县衙的人来告诉他,他离开县衙没多久,葛家庄的大老爷就来到县衙,县令给了葛大老爷任命书。 在良平镇时史家被葛家压一头,到了郓城县,史家还是不如葛家,史老爷越想越不甘心,想在官府公布葛天俞正式任职之前,让葛天俞犯大错,能整垮葛家最好,他就有了机会。 只有五天时间可用,史老爷一时想不到好办法,正好厨房管事来报,良平镇带来的大米,因淋雨没及时晒干,很多已发霉变坏,问史老爷怎么处理,史老爷脑子灵光一闪,想到了利用霉米陷害葛天俞。 史老爷早派人探查过葛家庄的具体情形,觉得葛家戏院最合适,霉米可以暂时藏在后台不被发现,还能造成踩踏事件,等灾民吃了霉米出事,葛天俞就永无翻身之日。 派人连夜运霉米进葛家庄,以免白天太过招眼引起哄抢。 挑几个贪心的灾民看护粥锅,教那几个人说是镇长施粥,并许了很大好处,戏院里住的其他灾民被暗地弄走。 史老爷的想法是,人处于饥寒交迫中,只要能活命,哪还管得了消息真假,等混乱一起,史家的下人趁机全数撤退,葛天俞根本找不到主使人是谁。 可史老爷没有算到的是,天寒地冻,连夜赶远路运霉米,家丁们又冷又累,精疲力尽,到了戏院处理掉灾民后,家丁们已支撑不住,倒头呼呼大睡,等他们睡醒支起炉灶开始熬粥,还没来得及制造混乱就被抓个正着。 史家家丁睡醒时,一个个饿得饥肠辘辘,带的干粮又冷又硬,他们自己也想喝到热乎乎的米粥,所以第一轮粥锅里,全是没有霉变的好米。 粥还没熬好,灾民已大批涌来戏院,家丁怕真得发生踩踏事件时自己也跑不出去,顾不上等着喝热呼呼的粥,选两个倒霉蛋留下指挥被收买的灾民,其他人先溜掉了。 两个倒霉蛋心里怨恨,只想着快点分完粥也好早点离开,直到护卫控制住他们,两人才想起来这里的真正目的,那几个被收买的灾民只是按吩咐说话,并不知道实情。 要是真让史老爷成事,葛家大小性命都可能不保,葛天俞大恨,决定以牙还牙。 贺六已从护卫那里探听到葛家和史家之间的瓜葛,他心里有了想法,向葛天俞请示:“大老爷即将上任镇长,这事不宜亲自出面,还是交给小的吧,小的必会让他后悔生在这个世上。” 葛天俞点头。 绪祥那里出来的人,各个都不是善茬,由贺六出手,史老爷会更惨。 贺六出了叠翠院,被一个小丫头唤住:“贺叔,六小姐让奴婢在这里等候,要贺叔去彩星院一趟,六小姐有事找贺叔。” 这个小丫头,正是彩星院给贺六开门的那个。(未完待续。) 第0273章 衰竭 贺六跟着小丫头到了彩星院,葛凯琳让小丫头守在院门口,只留刘妈在屋里,请贺六坐在她对面,要贺六说出审讯结果。 听完贺六的话,葛凯琳问:“贺叔准备用什么方法惩治史老爷?” 贺六瞟了一眼葛凯琳身后对直他打眼色的刘妈,回答:“六小姐,这事我还没计划好。” 葛凯琳支使刘妈:“刘妈,你去看看我的汤熬好没有,我很想喝了呢。” 刘妈忙道:“哎哟我的六小姐,有水月看着汤呢,哪能误了您喝汤,老奴不再多事就是。” 葛凯琳这才对贺六道:“贺叔不用担心我,倾巢之下焉有完卵,史家不除,我葛家永远没有安生日子过,不是我不信贺叔,实在是我自小就曾受史家人欺侮,想亲自参与惩治史家。” 贺六疑惑:“六小姐现在才十岁多,来这里时也才不满六岁,小时候的事你还记得?” 刘妈不满贺六质疑自家小姐:“你真是少见多怪,六小姐自小过目不忘,记性奇好。” 贺六暗叹,怪不得少爷对六小姐这么上心,当年的郡主也非常聪慧,只可惜被歹人害死。 再不敢拿葛凯琳当一般小孩子,正色道:“我会让他生不如死。” 葛凯琳点头,让刘妈拿来木盒,取出一个小瓷葫芦递给贺六:“这药也是从孙夫子那里弄来的,只要把霉米用掺了这药的水浸泡一个时辰,霉米会变得看起来跟新米一样,味道也会更香,贺叔让史老爷尝尝他自家产的新米。” 贺六接过药葫芦,好奇:“这些小瓶一模一样。六小姐怎么辨得出哪个里面装有哪种药?” 葛凯琳道:“五哥给孙夫子烧制小瓷瓶时,花纹是我画的,你看着一模一样,我自然认得出差别。” 问贺六:“除了祥哥留给我的两个暗卫,另外应该还有四个,先是只有两个,灾民涌进葛家庄后才又加了两个。我说的没错吧?” 贺六惊愕。 葛凯琳苦笑:“此消彼长。老和尚这话说得一点也没错,我的身体状况瞒得过别人,却瞒不过贺叔。身体越来越差,对外界的感知倒越来越敏锐。” 贺六想要说几句安慰的话,葛凯琳摇头:“我给贺叔说这个,自然是信任贺叔。还请贺叔不要再当我是小娃娃一样哄。贺叔既然顾及到我的身体,就不要再累我费心思去猜。” 贺六郑重深深一揖:“六小姐放心。小人知道该怎么做了。” 出了彩星院,来到没人的地方,贺六一个手势,身后出现两个人。 贺六吩咐:“往后除了我之外。你们四个听六小姐的指挥。” 两人齐声答应,这就是葛凯琳说的另外的暗卫,四人分两班轮值。 贺六吩咐其中一个:“你去林庄一趟。告诉林管家,六小姐已有衰竭症状。今天施粥的事也告诉林管家。” 又吩咐另一个:“你上山一趟,告诉贺十,六小姐恐怕是等不得了。” 贺六能看出葛凯琳的身体状况,葛凯琳当然也清楚自己现在什么样子。 前一阵子她忽然间感觉每天都有用不完的精力,神经一直处于亢奋状态,可一旦累起来,能昏睡一整天,醒来后又恢复亢奋。 这些天却反了过来,身上的力气似乎在被慢慢抽走,精力一天不如一天,想休息却总睡不安稳,长时间睡不着,就是睡着了睡眠也很浅,晚上最多能只能睡两三个时辰,还时不时醒,白天的习惯性午睡,其实也只是假寐而已。 为免身边人担心,葛凯琳躺下时都尽量保持不动,给人一种她在睡觉的假象。 这个现象她前世体会过。 喝了前世婆婆给熬的药没多长时间,就出现亢奋,婆婆说是药效所致,说明她身体恢复的很好,后来她出现衰竭症状,婆婆给她停了几天药。 可她已经上瘾了,然后接着喝。 再后来,她就到了这里。 要是孙夫子的解药还不出来,她就会像前世一样,慢慢衰竭,直到灯枯油尽而死。 前世的她只知道享受家人的宠爱,任性无比,爸妈和哥哥为她操碎了心。 今生的爹娘和哥哥,对她无条件溺爱,在她死之前,想为家人做点什么。 孙夫子听到暗卫禀报很快赶到葛府,同来的,还有葛凯琳今天才念叨过的自行老和尚。 孙夫子仔细给葛凯琳看过,面色沉重:“你的身体已对先前喝的药有了耐药力,得重新换药,可我能试的药都已试过,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改方子。” 葛凯琳笑着摇头:“我能多活这几年已是万幸,这几年有劳孙夫子了。” 孙夫子只是叹气摇头,满脸挫败。 老和尚的大胖脸凑过来:“我这些日子在外游历,又学了新菜谱,干脆你搬去自行寺住,咱两个也好早晚研究新菜。” “呵呵,”葛凯琳惨笑:“是呀,反正是活不长了,干脆活的开心点,能吃点吃点,能喝点喝点,要是在死之前能游玩一趟,就更加没什么遗憾了。来到这个世界十多年,除了良平镇就是葛家庄,我还没见识过外面是什么样子呢。” 她在肿瘤科上班,经常听到医生和病人或家属谈话:“回去后,想吃点啥尽管吃,想出去玩的话,也别心疼钱,多走走,对身体有好处……。” 这话的意思很明显,好好享受最后的日子吧。 老和尚呵呵笑:“你不相信自己,总该相信佛祖,要你去自行寺住,自有我的道理。” 他这些日子在外游历,尽量往人烟稀少或深山老林里跑,看能不能找到只在医书上看过,已经绝迹或需要特殊生长环境的药物,结果没有任何发现。而葛凯琳的状况已不容耽搁,他赶紧回来,想用佛法堵住葛凯琳还在精力的流失,能多拖些时间,就能多点想到办法的机会。 “也罢,”葛凯琳叹道:“再这样下去,我的状况怕是瞒不住爹娘了。还是跟着老和尚去寺里呆着吧。总比爹娘知道后看着我等死强。” “也不尽然,”一直颓然不做声的孙夫子突然发话:“师傅曾教给我一个治心疾的药方,其中有一味药很难找到。已上百年没人见过,我这就亲自去找。” 葛凯琳摇头:“不必了,孙夫子年纪大了,不必为不一定存在的药物费神。” 孙夫子咬牙:“哼。我这一生解毒无数,在我手上还没有因解毒无效而死的人。要是你毒发而死,我一世英名就毁在你手上了,与其日后被人取笑,那还不如现在我就服毒自尽。” 说完。摔帘子出去了。 “这,”葛凯琳愣住。 孙夫子向来都是一副老顽童的脾性,葛凯琳还是头一次遇到他发火。 老和尚哈哈笑:“你随他去。这老家伙一辈子解毒,从没失败过。这次都过了两年多了,他竟对你身上的毒无可奈何,你让他心里怎么能不气。” 葛凯琳担心:“可是,孙夫子确实年纪不小了,别到时没救成我,反倒把他搭上。” 平时她虽喜欢捉弄孙夫子和自行老和尚,其实在她眼里,已拿两个可爱的老头当亲人。 老和尚摇头:“要是眼睁睁看着你死,你觉着孙夫子能活得安心吗?” 葛凯琳哑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骄傲,越是达到登峰造极的人,越是这样。 第二天一早,贺十来向葛凯琳辞别,她要跟随孙夫子去找药。 而后,贺十又去跟绪欣毓道别,并告诉绪欣毓,她要带走绪老爷的小儿子,那孩子的毒还没清除,要是现在停止解毒,反倒死得快些。 从惜缘院出来,贺十又返回彩星院,面色为难地对葛凯琳道:“六小姐,我家夫子有一句话让我带给您。” “你说吧”葛凯琳本能地感觉孙夫子肯定没什么好话。 贺十有些犹豫。 葛凯琳更觉得好奇,催贺十快说。 贺十这才道:“我家夫子的原话是,你告诉小人精,千万别死的太早,绪祥那小子可是答应过,要是我治好了小人精的病,我就能随意差遣绪祥的人手,要是她敢死,我饶不了她。” 葛凯琳乐呵:“哈哈,我好害怕哟,怕他回来饶不了我,那我一定等他回来给我解毒。” 内心感动,孙夫子关心人都关心的别具一格。 贺十走没多久,自行老和尚的大嗓门就在院门口拉开:“小人精,快点快点,闭关这些日子可馋死老和尚了,寺里那些素菜老和尚已吃腻了,你快随我回去,咱两个研制几样新菜,也好让我老和尚过过瘾。” 他这嗓门一拉,全府都知道老和尚来了,个个好笑,老和尚佛法高超,和他贪吃这一点,还真是不太搭杠。 葛仲嗣第一个跑出来刺他:“哎哎,凭啥你一回来,我孙女就得跟着受累,身为佛家人,你不好好念经,老想着吃算咋回事。” 老和尚大笑:“你的意思是说,让我一回来就找你?可你除了跟在老婆后面转悠,也没啥本事,我找你有啥用,起开,我要去找我的小福星。” 葛仲嗣咬牙:“死和尚,看来这阵子你是过得太安逸了。” 两人当即开打,其他人只是摇头看笑话。 谁也没注意到,撕扯中,老和尚用两人自己的方式,把葛凯琳的状况告诉了葛仲嗣。 葛仲嗣撇下老和尚就往柳院内跑,他要找谭柳儿问清楚。 葛天俞吃过早饭,和葛天凌葛天彪已经出去,听到消息的吴丽梅,领着吴丽芳和袁芬出来迎接,老和尚嚷嚷着要接葛凯琳去寺里住,吴丽梅答应下来。 这一老一小经常上演这种戏码,老和尚性急时,还有过等不及葛凯琳午睡醒就抱去山上的经历,像今天这样大吵小叫,葛府上下早已习惯。 葛凯琳配合老和尚,揶揄了老和尚一通,就跟着老和尚去了自行寺,只带了刘妈一个。 刚出府门,葛仲嗣大喊着追出来:“喂,老和尚,凭啥你老是麻烦我家孙女,我也要去,省得你欺负我孙女。” 老和尚嘴上也不吃亏:“死老头,亏你说得出,就你家孙女,是吃亏的人吗,我不被她欺负已是佛祖保佑,哪轮得到我欺负她,难不成你也嘴馋,拿我说事。” 两个老头儿吵吵嚷嚷着,几个人一路走远。 吴丽梅站在府门口,目送几人走远,无来由感觉一阵心悸。 史家自家产的“新米”,第二天早饭时就出现在史老爷的饭桌上。 没到午时史老爷就得了急腹症,腹痛难忍,呕吐不止,大夫诊断他是感染风寒,开了散寒祛风的药方,史老爷喝了汤药好了些,只是浑身无力,没有食欲,躺在床上满脑子混沌。 昨天先溜出来的史家家丁,并没有马上离开葛家庄,而是躲在远处观看,葛府护卫处置戏院施粥的情形那几人看的清楚,回来后原原本本禀报给史老爷。 史老爷气那几个人办事不力,还想一鼓作气再次算计葛天俞,只可惜现在没了精神。 昏睡一天一夜后,史老爷脑子稍微清醒,就急着要再害葛天俞。 过两天官府就要正式公布镇长任命书,到时他要想把葛天俞从镇长位置上拉下来,更费功夫。 谁知刚吃早饭不久,急腹症又发作,这次的症状更厉害,除腹痛呕吐之外还伴有低烧,喝了药也不大管用,史老爷由低烧渐渐转为高烧,持续不退。 史夫人令管家赶紧请来大夫,大夫说是史老爷的病已由平常的风寒急转为伤寒,得赶紧和家人隔离,伤寒传染性极强,要是不隔离,史家上下都不得安宁。 本朝还没研制出治疗伤寒的特效药,伤寒被划为不治之症,大夫的话引起史家上下恐慌,没人愿意靠近史老爷,史老爷的心腹也找理由退避开了。 这倒是给了史夫人整治妾侍的机会,强行把妾侍关在史老爷房里伺候史老爷。 几个妾侍平日里争宠,只为日子能过得好些,并没有爱史老爷到同生共死的地步,自然没心思伺候史老爷,想办法要逃走。 不到一天时间,妾侍也和史老爷一样,腹痛,呕吐,发烧,由低烧至高烧,最后昏迷不醒。 史家上下更加不敢靠近,史夫人干脆收拾钱物带人离开,投奔在京城里读书的史樑。 堂堂的史家当家人,被扔在自家府里活活饿死。(未完待续。) 第0274章 驻军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葛凯琳被老和尚接走后就在寺里住了下来,几天后,老和尚找到吴丽梅和葛天俞,说是葛凯琳体弱,在佛前静修对她有好处,最好穿大红衣服,住的禅院被红色环绕。 吴丽梅心里疑惑,却也没有多问,给葛凯琳赶制衣服,葛天俞先往寺里送了大批红布。 葛凯琳见老和尚指挥着和尚们,把她住的禅房从里到外物品都尽量换成红色,树上墙上门上全挂了红布,忍不住调侃:“老和尚,佛家不是以素淡为主吗,你这是打算要布置新房?” 老和尚满脸严肃:“大红色能阻止精力外泄,暂缓你病情加重,你可千万别不当回事。” 葛凯琳不觉着这个办法有用,却也感念老和尚想尽力留住她的生命,也就收起了玩笑心。 况且她体力真的是大不如前,那就安然呆在这个小院吧,让所有关心她的人放心。 贺六来报史老爷的死讯,葛凯琳觉得意外:“这么快?” “是呀,我也没想到,”贺六遗憾,“本来还想着让史老爷享受一番生不如死的滋味。” 是还没来得及使用手段吧,葛凯琳腹诽,内心却松了一口气。 史老爷一死,自家爹爹暂时没有人掣肘,可以丢开这几年受的憋气,一展才华。 不过她还是觉得不能彻底放心,史老爷死了,他儿子还在,史樑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她向贺六说了自己的想法,贺六让她放心,这事林庄自会处理。 拿到任命书五天后,葛天俞正式上任镇长,夏呈祥给他拨了一百两银子和五千斤粮食,至于镇长的办公场所,以及应该配备的人员,县里再拿不出多余的钱,一切由葛天俞自筹。 配备人员的薪银也先欠着,什么时候能支付。要看明年县库的收入。 葛天俞苦笑,家里的产业全部停工,因灾民的抢劫偷盗损失大半,为了帮着安置灾民。存银和粮食也消耗不少,当了官,却是个光杆,还得搭钱组织班子。 一百两银子还没有葛凯武的零花钱多,就是限制每户灾民一天只能吃半斤粮食。这五千斤粮食又够吃几天。 多说无益,葛天俞只能接受现实,由衙役护送,拉着这五千斤粮食返回葛镇。 快到葛镇时,远远看见有军队在空地安营扎寨,葛天俞疑惑,难不成又有混乱发生? 贺六早葛天俞返回的葛镇,这会儿带人迎面过来,葛天俞问他军队是咋回事,贺六笑道:“带队的人大老爷也认得。是熟人。” “熟人?”葛天俞更加搞不懂。 他认得的军中熟人,只有吴子易和周若发,而以贺六的身份,提起这两个人不能用熟人二字,那就绝不是吴子易和周若发,那还有谁。 实在要算熟人的话,镇压灾民之乱的雷将军,算是跟自己打交道最多的人。 贺六的话立马印证了葛天俞的猜测:“是雷将军,他派人来传话,这会儿正忙着安置。等晚上空闲了来家里拜访。” 葛天俞让自家护卫押送粮车,去戏院临时仓库卸粮,他陪着县衙的衙役们后面慢慢走。 施粥事件后,葛天俞干脆让人把戏院收拾出来。准备做为临时办公场所。 还没到戏院,老远就听到葛仲嗣的大嗓门:“这县令也真是小气,就这点粮食够干啥,就是每天只喝粥,又能喝几天。” 领头的县衙站住,问葛天俞道:“葛老爷。说话的人是不是葛大人?” 葛天俞道:“是我叔父,不知是不是你说的的葛大人。” 葛仲嗣已迎面朝葛天俞叫喊:“这镇长不做也罢,没钱没粮。” 领钱粮时,县令明言,以后县库不再供应各灾民安置区钱粮,由各安置区镇长或村长自己想办法,也就是说,往后灾民的死活,就是各安置区镇长和村长自己的事了。 其实夏呈祥也是破罐子破摔,上面拨钱粮不及时,他也没办法,把县库最后的存粮全部分发给安置区,他就等着朝廷治他的罪了。 自葛仲嗣知道夏呈祥的身世后,就对夏呈祥有了偏见,只给葛天俞这么点粮食,在他的眼里就是夏呈祥故意为难葛天俞。 葛天俞倒不担心这个镇长该怎么当下去,叹道:“先撑过几天再说吧,肯定会有办法。” 既然林焱让他安心接受镇长任命,林庄那边必有对策。 葛仲嗣张嘴还要说话,却听领头衙役惊喜道:“葛大人,我是八叉,你还记得我吗?” “嗯?”葛仲嗣转向领头衙役,盯着对方的脸看了一会儿,又看向对方的右手。 “您看,您看,我是八叉,”领头衙役右臂平伸,手指展开,右手缺了两根手指。 “死小子,小小年纪留着把大胡子,你让我怎么认得出。”大嗓门拉开,葛一拳打在八叉胸前,打得八叉往后倒退两步才堪堪站住。 葛仲嗣皱眉:“连我一拳都吃不住,怎么这么没用。” 旁边有个衙役解释:“禀大人,县衙发不出薪银,一再裁减人手,灾情以来小的们就没休息过,老大说他没有家小要照应,没少替兄弟们当值,一天天下来,身体太劳累,哪里受得住大人的铁拳。” 葛仲嗣愤然:“哼,堂堂县令竟然连薪银都发不出,八叉,你干脆来葛镇算了,这里正缺人手,你是我捡来的,就还跟我吧。” 六指喜形于色:“是,八叉遵命。” “瞧你这点出息,走,跟我回去,好好调理一下身子,这么弱,怎么能担重任。”不由分说,葛仲嗣拉起八叉就走。 葛天俞好笑,这八叉往后的任确实会很重,不过大多会是受叔父的折腾。 绪涅现在天天围着他姐姐转,替姐姐分担照顾绪老爷,没空理会叔父,叔父闲得无聊,八叉刚好送上门给叔父折腾。 晚上雷将军果真来拜访,解说了他这次带军驻扎的目的。 吴丽梅惊喜:“我大姐真的过几天就来?” 雷将军答道:“是。最晚十天后就到,我先运一部分安抚灾民的过冬物资来,老爷和夫人随着后续物资队到。” 葛天俞提出疑问:“天气寒冷,土地硬得像石头。怎么盖暖棚。” 雷将军道:“军人行军打仗,不管天气怎么样,环境是不是恶劣,随时都有可能安营扎寨,现在这种状况根本就是小事。我们有办法将暖棚搭起来。” “可是,”葛天俞仍有疑虑,“就是暖棚搭起来,要在冻得坚硬的荒地上种菜怕也不行吧。” “这个我也晓得,”雷将军笑道:“现在搭暖棚只是权宜之计,为的就是能让灾民安心。” 葛天俞似有所悟:“搭暖棚和灾民有什么关系。” 雷将军一改刚才的正儿八经,嬉笑:“我虽是若发的手下,却和他是拜把兄弟,这样老爷夫人的称呼二位实在别扭,干脆随着若发称呼二位三姨三姨父。三姨三姨父也别说什么将军了,就叫我冬竹,传旨的公公跟义父义母一块到,到时就知道灾民和暖棚有什么关系了。” 不等葛天俞和吴丽梅反应,雷冬竹已自说自话,三姨三姨父的叫唤着。 葛天俞和吴丽梅却面面相觑,怎么还有传旨公公? 拉扯几句,雷冬竹才说正事:“三姨父,冬竹先带来一批过冬物资,还请三姨父明天派人帮我。务必让每个灾民领到物资,而且不会让偷奸耍滑的人重复冒领。” 葛天俞点头:“好,这事我肯定帮忙。” 雷冬竹喜道:“多谢三姨父,冬竹还有个请求。发放过冬物品的同时,还要征招搭建暖棚的工人,应招的人和不应招的人领的物资有差异,应招的人物资要丰厚些,难免有人为了得到丰厚物资,即使他自己不适合干这个重活。也要应招,府上的人和灾民打的交道多,熟悉灾民的情况,还请三姨父明天帮我。” 这两个请求,其实是一个问题,偏偏雷冬竹要分开来说,葛天俞干脆问他:“将军还有什么要求,只要我做得到的,绝不会推辞,请一起说出来吧。” 雷冬竹正色道:“出发时大哥嘱咐我,三姨家的产业恐怕受灾害影响不会小,驻地军队保一方平安是分内事,在我征招搭暖棚的人,三姨三姨夫可以同时征招自家产业做工的人。” 也就是说,有军队罩着,不怕有人趁乱闹事。 葛天俞和吴丽梅道谢:“那就多谢雷将军了。” “三姨三姨父怎么还是唤我将军,”雷冬竹洋装生气:“我和若发既然是兄弟,肯定和若发一样孝敬二老,三姨三姨父往后还唤我冬竹吧。” 葛天俞笑道:“好,那我夫妻就不客气了,往后就唤你冬竹,冬竹往后也不要见外,有什么事尽管直说就是。” 雷冬竹答得爽朗:“是,冬竹不会客气。” 不管雷冬竹是真性情,还是见风使舵,他这样做暂时解了葛天俞的燃眉之急,现在的形势对葛家有利是肯定的,第二天给灾民发放过冬物资时,葛天俞亲临现场。 过冬物资无非就是棉衣被褥之类,每人十斤粮食,应招搭暖棚且合格的人,另加发一件棉马甲,一双厚皮棉鞋,每天干活军队不仅管饭,下工后还能领一斤木炭,木炭一般,烧着后直冒烟,不过总比没有强。 天冷后,除葛家的山有人守护外,近处能够烧来取暖的已被灾民搜刮殆尽,再往远处是别的镇安置地的地盘,情形和葛镇相似,有这一斤木炭,晚上烧来取暖,省得跟以前一样冷着身子往被窝里钻。 家里有老人小娃子的,这木炭更金贵,简直是救命良药。 搭暖棚基本只招男工,力气大的妇女只有极少数被挑中帮厨,其他妇女眼红也没办法。 暖棚招工结束后,吴丽梅使人放话,制衣坊招收工人,只招女工,立马引起灾民骚动,凡是能走得动的妇女都争着报名,其中还有七老八十的老妪。 弃绝书取消,葛家就能大方承认和良平镇葛家的关系,制衣坊也重新沿用丽衣坊的招牌,更能沿用当初丽衣作坊招工人时的细则。 不出吴丽梅所料,应招时很多人主动要求签身契。 以前也曾有过难民主动找上门要卖身,坦言只要自己不犯大错,主人家不败落,哪怕没有人身自由,最起码不用再忍饥受冻。 卖身富家以图温饱,这不足为怪,关键是葛府那时并不缺人手,就是缺人手,灾民太多,只要开了先例买一个,就会有别人效仿纠缠,所以当时葛府一概没答应。 如今情势不同,有雷冬竹的驻军震慑,葛府就有的选了,还能趁机扩大产业。 可是,很快就有个现实问题摆在面前。 别处的灾民得到消息,听说葛镇招工,还有过冬物资发放,开始时只是寥寥几人冒着严寒来到葛镇,渐渐来的人越来越多,到最后成批涌进葛镇。 而雷冬竹带的物资只够发给葛镇原有灾民的,葛家也要不了那么多人,而且,这么多的灾民,住处也成了问题。 不管山下灾民如何闹哄哄,葛凯琳只是呆在自行寺,布置得像红色海洋般的小禅院成了她唯一的栖身之所,从没出去过,陪着她的只有刘妈和雪绒。 雪绒现在成了葛凯琳唯一的玩伴,也是她的暖炉,小家伙偶尔也会出去玩一会儿,每次回来都给葛凯琳带点小玩意,大多是松鼠兔子之类的小动物,葛凯琳逗弄一会儿就放了它们。 绪老爷昏迷后,原本喜欢疯玩的雪风,也恢复了在绪家时和绪欣毓互相守护状态,有时也会跟着绪欣毓来山上陪葛凯琳,可也呆不了多长时间。 水珏每天都会来报告山下发生的事情,贺六有空也来,葛镇的情况葛凯琳知道得很清楚。 闲着没事,葛凯琳就看些旅游日志和山水风情方面的书,绪祥送给她的那套本朝《佛教圣地》已看了不止一遍。 由于精神大不如前,每回看书都看不了多久就累了,却又睡不安稳,即便没有动静吵她,她也只能稍微眯一下,大多都是躺在床上假寐。 今晚也是一样。(未完待续。) 第0275章 安置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半夜正应是睡得最熟的时候,葛凯琳却清醒地躺在床上,只是她不敢乱动,怕吵醒一心只牵挂着她的刘妈。 刘妈年纪大了,睡眠也是越来越浅,只要葛凯琳稍有动静刘妈就会醒。 绪祥进来时已极力隐匿气息,葛凯琳还是感觉了出来,她身子越疲弱,感觉越敏锐。 很熟悉的清冷而孤傲的独特气息,这是绪祥所有的。 “祥哥?” “吵到你了?” “是我没睡着。” “怎么还不睡?” “是睡眠浅。” “你怎么知道是我?” “凭你的气息。” “还真真是六识敏锐。” 既已被识破,绪祥不再刻意隐藏,轻轻坐在床侧,大手抚上葛凯琳的头。 葛凯琳觉得别扭,却也没躲开,任由绪祥将头发给她抚顺。 黑暗里,两人轻声说着话。 “祥哥你咋回来了?” “带军返京,路过。” “呵呵。” “笑什么?” “高兴。” “感觉身体怎么样?” “一时还死不了。” “不要说这种话,我一定会想办法治好你的病。” 葛凯琳一提死字,绪祥的语气里隐含愠怒,两人一时陷入沉默。 片刻后,绪祥叹息:“往后不要随便把死字挂在嘴边,从你蹒跚学步我就和你相识,到如今已快满十年,可以说你是我看着长大的,你和我八妹很像,在我心里早已当你是妹妹,我不会让你像八妹一样早早离开。” 葛凯琳感慨,当年那个摆酷的矮瘦少年,已成长为隐忍果断的青年,当年的绪祥在葛家呆一整天可能都不会说一个字,而今晚。绪祥说的话比几个月加起来都多,变化不可谓不小。 “祥哥,你不想看看我的模样吗?” 绪祥选择半夜来探望她,肯定是不想别人知道他的行踪。想必也呆不了多长时间,还是尽快满足他的心思,再说,她也很想看看绪祥现在的模样。 “凯琳的模样,我早已看清楚。” “嗯?”葛凯琳睁眼。满眼墨黑,只能影影忽忽看见床沿边绪祥的影子,她想不通绪祥怎么能看清楚她的模样的,难不成这家伙属猫头鹰的。 “呵呵,”黑暗里,齐彪发出好笑声,解释:“我眼可夜视,孙夫子说是这源于我中的毒,随着毒素的清除,我晚上看东西越来越清楚。晚上点灯,只是为了别人看清我。” 还真是属猫头鹰的,林芳不由瞪大眼睛:“还有这事,那你家不是可以省很多蜡烛钱?” 心里想的是,这跟瞎子点灯一个效果。 绪祥语凝,他已习惯葛凯琳的思维会跳跃,却还是有些好笑。 不由自主在葛凯琳额头弹了一下:“你躺平,我给你按摩头部穴位,小时候我常因毒发而日夜难安,奶娘就用这方法为我安神。不能全然压住毒性作乱,却也不是毫无作用。” 葛凯琳摇头:“你点我睡穴岂不更省事,连夜赶路你也累了。” “你躺好吧。”不由分说,绪祥用巧劲板得葛凯琳躺平。开始在葛凯琳头上按摩。 同时轻声道:“点睡穴是为了应急,不能随便用,一个不好就会伤到。” “嗯,嘶——,”好痛。 “怎么啦,是不是用劲过大了。那我轻些。”绪祥动作骤停。 稍顿一下又开始按摩,手上力气小了很多,没按几下,就听道葛凯琳呵呵低笑。 齐彪问道:“又有高兴事了?” “呵呵,痛倒是不痛了,好痒。”葛凯琳笑道。 因刚才弄痛了葛凯琳,绪祥再不敢用劲,几乎是手挨着头发就停止,弄得林芳头皮发痒。 绪祥反复调节,最后终于琢磨出合适葛凯琳的手劲和节奏,葛凯琳渐渐睡着。 绪祥凝视葛凯琳片刻,这才走出禅室。 一个手势,一直跟随葛凯琳的暗卫现身,躬身施礼:“主子。” 绪祥不说话,默默盯着暗卫,直盯得暗卫背冒冷汗,绪祥才挥手让暗卫退下。 他其实是想问暗卫话,可又不知该从何问起。 绪祥身在军营,葛家的情况却掌握的清清楚楚,尤其是葛凯琳,这个他视作八妹一样怜惜的女孩,葛凯琳的一举一动,无时无刻不被报告给他,他又能问暗卫些什么呢? 第二天,两支队伍先后到达郓城县。 先到的是雷冬竹口中的后续物资队,除了运来大量搭建暖棚要用的物品,还有足够葛镇驻军和原有几千灾民半年生活的物资。 吴丽翠和周大全夫妇,做为朝廷特使,也一起到达。 当然,传旨公公是队伍中最最重要的人物。 可也是因传旨公公年纪过大,实在是忍受不了严寒和颠簸,车队不得不一慢再慢,车队到达葛镇的日期,比雷冬竹说的最多只用十天又晚了十天。 要是车队再晚来几天,雷冬竹的驻军恐怕就要因粮草短缺而忍饥挨饿了。 物资队进入郓城县境内时,传旨公公已着人快马通知县令,来葛镇和镇长一起听从宣旨。 等物资队慢悠悠抵达葛镇时,满心震惊的夏呈祥,早已等在进入葛镇的路口。 传旨公公的马车没有停留,直接驶进临时镇衙,稍微休息整顿后,颤巍巍的公公才宣读圣旨。 圣旨上说,葛镇以后就是专门冬天供应朝廷新鲜蔬菜的种植地,由吴丽翠和周大全负责,着郓城县的县令夏呈祥,以及葛镇的镇长葛天俞全力配合,做工的人以今年水灾的灾民为主,灾民人数不够,才能招收其他人,若有违,必重罚。 要有人敢刻意干扰,视为抗皇命。 圣旨宣读完,夏呈祥接旨,越琢磨心里越疑惑。 葛镇正式设立才二十天。他还没来得及上报呢,皇上怎么知道葛镇和葛天俞的。 而且,葛镇只是一个小小的灾民安置镇,这样的小镇本省不知到有多少。皇上怎么就单单选了葛镇做为冬天的新鲜蔬菜的种植地,还派军驻扎。 再往深处,他不敢想,更不敢去问,只觉得葛天俞这人不简单。往后最好不要得罪。 宣读完圣旨,病弱不堪的公公再也支撑不住,被扶去葛天俞的休息室,随行的高太医急忙给公公诊治。 折腾了半天,公公依然昏迷不醒,气息越来越微弱,高太医却束手无策。 夏呈祥和葛天俞也着急,要是公公在葛镇有个三长两短,也是麻烦。 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什么事这么惊慌?” 葛天俞惊喜,面上毕恭毕敬:“绪大将军。傅公公病倒了。” 来者正是一身戎装的绪祥,浑身散发的气息,令在场的人纷纷低头,不敢仰视。 绪祥点头表示他知道了,去了傅公公病榻前。 高太医从没见过绪祥,却被绪祥的气场震慑,不由自主退避在一边。 绪祥的手指搭上傅公公手腕,皱眉冷喝:“找谭大夫来,其他人散了。” 葛天俞忙派人回府找谭柳儿来,除了葛天俞外。其他人赶紧离开,唯恐跑得慢了被这位绪大将军的气场冻住。 吴丽翠和周大全去了雷冬竹那里,再由雷冬竹陪着视察荒地,规划暖棚搭建各项事宜。夏呈祥全程跟随,记下特使的各项吩咐,不敢怠慢。 谭柳儿很快来了戏院,干脆利落地给傅公公诊治,高太医本想站在旁边看着,却被葛仲嗣挤到一边。高太医觉得很不爽,有绪祥在,他也不敢怎么样。 谭柳儿和葛仲嗣一个推拿施针,一个递东西,夫妇俩配合默契,傅公公的脸色开始好转,神色也变得安详,看得高太医瞠目结舌, 他可是经过层层考核才进入太医院的,连他都束手无策的患者,竟被一个村妇救了过来。 谭柳儿交代高太医接下来应该注意的事项,并开了药方后,和葛仲嗣离开。 绪祥起身出屋,葛天俞随后,请绪祥去了另一间房休息。 屋里只有葛天俞和绪祥,两人对面而坐,葛天俞有很多疑问等着绪祥回答。 葛天俞不说话,只等着绪祥自己说出来。 而绪祥更沉得住气,脸色平静,就像往常他坐在葛家院里,自斟自饮一样惬意安详。 “唉——”葛天俞先败下阵来,“凯文有没有和你一块回来?” “没有,他先去了京城做些事。” “弃绝书取消,凯文能继续读书,他和你说过他的打算吗?” “有,他说,既然已进了军队,他不想半途而废,这和读书并没有冲突。” 葛天俞叹道:“我和你伯母渐渐老了,这一辈子也就这样了,你和凯文几兄弟,身为男子汉,就该有男子汉的志气,不管你几个人今后怎么样,只要是你们自己愿意的事,我和你伯母都会全力支持,至于凯琳,她的身体不好,我和你伯母这一辈子就守着她了。” 绪祥心里一阵闷痛。 葛凯琳现在只是在耗时间,要是还研制不出解药,等着葛天俞夫妇的,就只有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恸,他已撒出人手,四处帮孙夫子找药,可至今仍没有好消息。 绪祥转移话题:“我知道伯父有很多疑问,可我现在并不能解说更多,只能告诉伯父,弃绝书的取消,伯父任镇长,雷冬竹带军驻守,葛镇专门冬天供应朝廷新鲜蔬菜,所有这一切并不是巧合,而是我和吴将军的刻意安排。” 回答绪祥的,只是葛天俞的一声长叹。 实话说,葛天俞并不热衷于官职,他只在乎妻儿的平安康乐,不过他明白,绪祥和吴子易安排这一切,也是为能保他一家平安。 绪祥接着说:“我今天回来倒不是刻意,而是带军返京途中,听说葛镇有大批新的灾民涌入,过冬物品和居住地紧张,就绕路回来看看。我已令将士在灾民聚集地扎下军帐,粮食和过冬用品也留下,可暂缓葛镇的物资紧张。” 葛天俞大惊:“不行,你擅自处置军资,怎么向朝廷交代,要是有人弹劾,可就是重罪。” 绪祥摇头:“不用担心,我既然敢做这个决定,自有把握脱罪。” 门外有人高声禀报:“大将军,傅公公醒了。” “嗯,清退旁边所有人,我这就过去。”绪祥清喝。 轻声对葛天俞道:“我等下就离开,暂留一小队人供伯父驱使,后继物品和灾民安置事项我自会想办法,傅公公恐怕要在葛镇住些日子修养身体,这事倒不用太担心,傅公公为人谨慎,热心佛事,其他的事,伯父看着办就是。” 说完去看傅公公,葛天俞没有跟去,而是吩咐贺六安排傅公公的修养事宜。 诸事安排妥当,绪祥从傅公公那里出来,向葛天俞点头示意后,径直离开。 随行伺候傅公公的小太监出来,传唤葛天俞进屋,傅公公有事吩咐。 葛天俞跟着小太监进去,傅公公已端坐在书桌前,葛天俞行礼。 傅公公笑道:“葛大人不必多礼,以咱家现在的身子状况,恐怕是要叨扰葛大人了。” 葛天俞再次行礼:“公公有事只管吩咐就是。” 傅公公要求住到自行寺修养,葛天俞全力配合,安置妥当傅公公,天已快黑了,松了一口气的葛天俞,才有空去葛凯琳住的小禅院,看望自家宝贝女儿。 葛天俞一进院门,胳膊就被笑嘻嘻的葛凯琳抱住:“爹爹。” 刘妈一直留意着外面的情况,葛凯琳知道爹爹要过来看自己,提早守在门口。 葛天俞埋怨:“外面冷,你在屋里等爹爹就行,别再着了风寒。” “嘻嘻,爹爹多虑了,刘妈将女儿穿得像胖熊,想要感染风寒,还挺难呢。”葛凯琳两只带着厚棉手套的小手,使劲在身上拍打。 葛天俞立马满脸笑容,女儿确实穿的不少。 “一个女娃子家,怎么能用胖熊来比喻,”葛天俞笑嗔。 伸手想像往常一样弹女儿的前额,却发现无从着手,女儿从上到下,除两只眼睛外,其他的全包得严严实实,因衣服穿得过多,身子显得圆滚滚。 葛天俞不由好笑:“还真像个胖熊。” 安置傅公公时,葛天俞和自行老和尚说起过,想接葛凯琳回去和吴丽翠相聚,老和尚没答应,说是葛凯琳现在出寺对身体不利,葛天俞只得作罢,女儿的身子比任何事都重要。 女儿本来就不小的眼睛,这会儿看起来更大,葛天俞心疼,反手搂住女儿的肩头进屋。(未完待续。) 第0276章 到来 绪祥正打马飞奔,一个小男孩突然出现在前面,绪祥急忙勒住马缰绳。 “喂,找死呀你。”以前的小厮,现在的长随孙敬,朝着小男孩叫骂。 这小男孩他见过,和他的主子一个姓,叫做绪涅的,就住在葛家。 他的叫骂声还没落,张开的嘴里突然飞进东西,还伴随着浓浓的鱼腥味。 孙敬吐出小鱼的瞬间,绪涅已经站在了绪祥的马前,头顶一只小狐狸,左右拎着一条冻僵的蛇,右手提溜着用草串起来的小鱼,大多只有手指那么长。 “哥哥。”绪涅仰着和绪祥小时候很像的脸,手里的鱼朝绪祥晃晃。 绪祥冷眼看着绪涅,没有吭声。 “鱼都太小了,不够哥哥吃一顿的。”绪涅有些沮丧,让开路,眼睛却还是盯着绪祥。 绪祥依然没说话,松开缰绳任由马儿信步往前走。 走出很远,孙敬回头,绪涅还在站原地,朝着他和绪祥的方向。 “这小子啥意思?”孙敬嘀咕。 绪祥没有理会,心里却没来由一阵揪痛,吩咐孙敬:“你去接下他手里的鱼。” 孙敬不解:“主子,你该不会真要吃那东西吧,还不够塞牙缝的。” “你去接下吧。”绪祥吩咐。 孙敬只得往回拐。 他在江湖混迹几十年,还没有谁能偷袭他过,而那个小屁孩不止把一条死鱼抛进他嘴里,还以非人的速度出现在他眼前,事先也没有一点征兆,这让他很没有面子。 “你的东西大将军接受了。”孙敬居高临下对绪涅道。 只可惜,他摆的谱没人看。 他的话还没说完,绪涅的影子早已不见了,环顾四周,绪涅已经站在远处绪祥的马前。 “哥哥。”绪涅仰起小脸,抬手向绪祥递出鱼。 曾经兄弟俩相依为命时。就是再小的鱼在他们眼里都是美味,哥哥不太喜欢吃蛇。 绪祥没有伸手接,孙敬到了跟前,弯腰去拿绪涅手里的鱼。他再次慢了一步。 他的手才伸到绪涅面前,小狐狸已经叼着鱼跳上绪祥的马背,原本不熟悉的人很难靠近的马,安安静静站着,任由小狐狸站在它背上。 绪祥和小狐狸对峙。小狐狸却没了耐心他,把鱼往他怀里一扔,跳下马背就往葛镇方向跑,很快和天地融为一色。 “雪绒,咱再去抓点鱼,给凯琳姐和姐姐熬汤喝。”绪涅朝雪绒的方向追去。 “大将军,要不要再查一下?”孙敬请示。 小屁孩和绪祥长得太像了,这事有些蹊跷。 “不用了,”绪祥把鱼递给孙敬,“一会儿烤了吃。” “还是谨慎点吧。”这东西也不知有没有毒。 “再毒能毒过我自己?”绪祥冷哼。 葛府里。吴丽梅不时问刘勤家的吴丽翠夫妇到了没有,最后干脆自己在院门口等着。 雷冬竹来访后,吴丽梅早早将客院收拾妥当,每天派人打扫,就等着吴丽翠来。 吴丽翠视察荒地前,也派人来传过话,近几天她不便住进葛府,不过今天肯定会来相聚。 直到院里开始张罗着点灯笼,吴丽翠夫妇才姗姗来迟。 夫妇两个满面疲惫,吴丽梅当即张罗着摆饭。所有事都等饭后再说。 吴丽芳在厨房忙活了半天,指挥摆饭的事就交给了葛凯茜。 葛凯贞笑嘻嘻给吴丽翠捏背,既能显示她对大姨的孝心,还能顺便拿大姨来练手。 趁摆饭之际。谭柳儿给吴丽翠夫妇把脉,摇头:“你两个也是上了年纪的人,凡事还是要量力而为,不要逞强,其他都是身外物,只有身子是自己的。” 饭后休息了一会儿。吴丽翠才说起来这里的前因后果。 她夫妇两个当初之所以选择跟着吴家去京城,是想着已多年没见吴子易。 还有,周若发小两口虽不在京城当差,却在京城也购置了产业,两人就想着去京城也好,一家团聚,含饴弄孙,享天伦之乐。 谁知,两人却不适应京城的生活,可良平镇已一片汪洋,再也回不去,想在京城附近购置土地,过回以往耕作的生活,一时也找不到合适的地。 京郊周围价钱再便宜的下等地,也不是良平镇最好的良田能可比的。 吴丽梅和周大全在京城也没认识的人,除了二弟吴子易的将军府,闲闷时没处可去。 到京城没多久,吴子扬就自己找了份差事,每天早出晚归。 粟倩很快适应了将军府的生活,整天跟着二嫂杜云岚学习京里的规矩,跟着杜云岚来往于各个官宦家中,她也曾想拉着吴丽翠一起,可吴丽翠不喜欢,粟倩也就不再多理会吴丽翠。 弟弟和弟媳们都忙,吴丽翠夫妇进了将军府,只有去陪吴青云和潘氏老两口,可这二位也不清闲。 出于礼节,前来将军府拜访的,必要来问候家里的的老太爷和太夫人,老两口也不喜欢虚套应酬,可为了儿子起见,还是强颜欢笑,虚与委蛇。 将军府人多,京里的规矩又繁杂,言语行事都要谨慎,远远没有在良平镇时随意,老两口过得不比大女儿夫妇轻松。 吴子易见大姐和大姐夫闷闷不乐,问清缘由,让两人先耐心等些日子。 过了几天,吴子易问吴丽翠愿不愿意重操旧业,种植暖棚蔬菜,吴丽翠当即答应,当听说是来三妹这里,更加高兴。 至于为什么朝廷会将种植地设在三妹这里,又刚好这里有许多灾民需要安置,朝中事复杂,她也没多问,反正二弟是为了自家姊妹好就是。 “爹娘也要过来,你二哥不准,说爹娘年纪大了,还是在京城好些,凡事都方便,爹娘就整天闹腾。说是呆在京城凡事都不方便,早晚会活活憋死。你二哥被爹娘闹腾得没办法,只得答应等明年天气转暖,这里一切井然有序后。亲自护送他们过来。”吴丽翠喝茶润喉。 吴丽梅好笑:“要是不闹腾就不是咱爹娘了,爹娘贪玩,京城规矩又多,他两个能没闹腾着非要跟你一起过来,已是很委屈自己了。” 感慨:“但愿二哥说话算数。明年会亲自送爹娘过来,我已十几年没见过二哥二嫂了。” 催刘勤家的:“再派人出去看看,怎么大老爷去接凯琳,现在还没回来?” “不用看,我回来了。”吴丽梅话音刚落,葛天俞掀帘进来,带着满身的寒气。 葛天俞向吴丽翠夫妇赔罪:“傅公公安置好天已黑了,大师不准我带凯琳下山,我就和凯琳说了会儿话,耽误了为大姐大姐夫接风洗尘。” 吴丽翠摆手:“自家人讲究这些作啥。凯琳怎么样了?” “只是身子弱了些,倒没多大关系。”嘴上这么说,面上也挂着笑颜,葛天俞心里却不安,总觉得女儿和老和尚瞒着自己什么。 女儿回趟家而已,怎么老和尚就是不答应呢。 吴丽翠点头:“不带凯琳下山就对了,这天太冷了,还是以身子为重。” 周大全点头附和。 又闲谈一会儿,吴丽翠告辞。 等葛天俞和吴丽梅歇下,夫妻两个才有空说闲话。 葛天俞轻搂妻子入怀。感叹:“也真是亏了二哥和祥儿。” 第二天葛天俞起得晚了,睁开眼屋里只有他一个人。 贺六听到动静,进来禀报:“惜缘院的婆子在院子里等着,说要是大老爷醒了就告知她一声。她也好回去禀报绪大小姐,绪大小姐有要事和大老爷商量。” 葛天俞问:“你有没有问过她,欣毓那边有啥事?” 贺六摇头。 葛天俞道:“算了,欣毓怕冷,还是我去惜缘院吧。” 到了惜缘院,绪欣毓先给葛天俞捧上一碗红枣茶。这才道:“我听人说起搭暖棚种蔬菜的事,就有个想法,能不能留一个暖棚给我试验种植木耳,这也是六姐曾经和我说起过的。” 这个想法她早就有,也和葛凯琳商量过,毕竟她以前只是个足不出户的小女孩,得等到适当的时机再提出来,后来先是水灾引起的一系列事故,再是绪老爷病倒,也就顾不上想了。 葛天俞心动:“我这就去和凯琳她大姨商量,要是试验成功,对于安置灾民,建设葛镇,欣毓你都功不可没。” 说干就干,葛天俞说着话就往外走。 贺六就在门口候命,屋里的谈话他也听到了,给葛天俞建议:“大老爷,何不趁此着正建暖棚的机会请朝廷多拨一份物资来,作暖棚养殖木耳实验用,要是等暖棚养殖木耳成功了再向朝廷申请,时过境迁,到时就不知会怎么样了。” 葛天俞有些犹豫,毕竟暖棚养殖木耳,现在只是纸上谈兵。 贺六再劝:“大老爷,咱家山上的耳场,也是六小姐按古法设的,出的木耳比靠野外采摘多多了,六小姐的聪慧,大老爷应比小的清楚。” 他并不是拿葛凯琳做借口,而是真心信服葛凯琳。 葛天俞不再犹豫:“好,这事就由你去办。” “是,大老爷吃了早饭再出去吧,这一出去,还不知啥时候有空闲。” “走,一起吃。” “小的遵命。” 葛凯琳昨晚听爹爹说寺里住了个公公,心里有些好奇,公公咧,这种只在电视电影里看过的人物,是不是真的下巴光溜溜,声音尖细,一副娘娘腔的做派? 想着找个机会远远看看那个公公。 自行老和尚每天清早和晚上睡觉前,都会来给葛凯琳芳摸脉,今天早上摸脉时,葛凯琳兴奋地向老和尚问起那个傅公公。 老和尚笑道:“公公和一般男人没什么两样,只是行事讲话有些阴柔,你要实在好奇,等你二祖母上山来给傅公公复诊时,跟着去看就是。” 葛凯琳眨巴大眼睛:“可以吗,人家可是宫里出来的人,会允许不相干的人随便靠近?” 老和尚打趣:“哈哈,这世间还有凯琳你怕的事情?” 葛凯琳强辩:“我这哪里是怕,分明只是稍有顾虑而已。” 嬉笑:“嘿嘿,二祖母啥时候来给公公复诊。” 老和尚松开葛凯琳的手腕,顺势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嗔道:“到时就说你是给你二祖母打下手,反正你也有一瓶子底医术,可勉强说得通。” 摸摸自己的额头,葛凯琳不满:“啥叫一瓶子底医术,老和尚,我会背的药方可比你还多呢,二祖母的医书我也全会背,你敢跟我比试吗?” 老和尚大笑:“哈哈,会背医书有啥了不起,有本事,你自己给我配一副药来看。” 葛凯琳语噎,还是不肯就此服输:“哼,我是分不清药草,可别人不一定都分不清药草呀,用的时候,只要我口述,药方照样配得出来。” 老和尚揶揄:“借别人之手,怎么能算你自己的本事。” 葛凯琳撇嘴:“嘁,你这是强辩,不管过程怎么样,只要结果一样就行,那些当官的也不是事事亲力亲为,可只要他们的辖区有了功绩,还不是记在他们头上。还有,当今皇上身处深宫,却被传颂为明君,难不成所有事都是他亲力亲为?” 老和尚赶紧做势阻止:“嘘——,小娃子家家的不要乱说,官场复杂,皇上更不是我们一般人能议论的,如今寺里又住着宫里的人,一个不小心就会被逮住错处。” 葛凯琳捂住自己的嘴巴,使劲点头,心里也暗自责怪自己。 看来这段日子实在是过得太清闲,脑子也就变笨了,这可是个皇权世界。 老和尚心里也不平静,葛凯琳回到这一世的轨迹,基本跟上一次一样,不同的是,他没有消去葛凯琳对不堪往事的记忆,还有就是绪欣毓和绪涅的到来,原先也是没有的。 这位傅公公的到来,也是上一次没有的,因为上一次的这个时候,傅公公早已寿终正寝。 老和尚旧话重提:“你既然分辨不清药草,为啥那些邪歪药却能一眼便认得出?” “哈哈,因那些药草好玩,自然好辨认,而你所谓的正经药草,记忆起来太枯燥,自然难记住。”其实葛凯琳自己也纳闷,她为啥对毒药记性这么好。(未完待续。) 第0277章 公公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老和尚口中的邪歪药,是指肿肿花,麻麻叶,痒痒草之类,可致使人中毒的药草。 每回老和尚捉弄了葛凯琳,葛凯琳都会想办法报复回来,有时就会用那些药草,老和尚虽不会真的怎么样,可也不是很好受。 想起老和尚肿得像包子的脸,还有使劲睁也只是一条缝的眼睛,葛凯琳不由笑出声来。 开始只是轻笑,声音渐渐变大,最后干脆捧腹:“哈哈,哈哈哈哈。” “凯琳,啥事这么高兴,给二祖父说说,也让二祖父也高兴高兴。” 葛仲嗣和谭柳儿一前一后进来,葛仲嗣兴冲冲问着葛凯琳,就要过葛凯琳跟前来。 谭柳儿一把拉住他,自己将手放在火盆上方。 葛仲嗣嘿嘿笑着,也开始烘烤一双大手,然后在火盆旁转圈,好去掉身上衣物的寒气。 等一切妥当,谭柳儿向葛凯琳伸手,葛凯琳乖巧地将手递给谭柳儿。 虽然有老和尚看护,谭柳儿依然会抽空上山来,只有亲自给自家孙女看过她才安心。 仔细诊完脉,谭柳儿点头:“嗯,不错,凯琳这两天是不是休息的好,脉相比先前好些。” “是,孙女这两天睡眠比先前都好。” 回答完谭柳儿问话,葛凯琳眨巴眨巴大眼睛,悄声问:“二祖母你是不是给傅公公复诊?” “是呀,你有想法?”谭柳儿直觉,小人精不定又打什么鬼主意呢。 果不其然,葛凯琳小声求道:“我很好奇,想看看公公到底长啥样。” 谭柳儿皱眉:“这有啥好看的,还不是跟一般男人一样。” 那和一般男人不一样的地方,可不是一个女孩子家该看的,再说,人家也不会让你看。 葛凯琳声音虽小,葛仲嗣就在跟前。又是练武之人,葛凯琳的话被他听了个清清楚楚,他跟谭柳儿想法一样,并不赞成一个小女孩子家去看一个什么公公。 孙女能有这个想法。肯定是那死和尚教唆的,葛仲嗣恨恨地瞪向自行老和尚。 老和尚反瞪回去,你家孙女跳脱,这怪得了我吗。 葛凯琳解释:“我听说公公都是下巴光溜溜,声音尖细。一副娘娘腔的做派,心里好奇,想要亲自印证一下。” 谭柳儿点头答应,心里也是好笑又无奈。 即便她不答应,以自家孙女的好奇心,也会想法去偷看人家公公,那还不如自己大大方方带去呢,最起码孙女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她可以时刻守护。 给葛凯琳换了一身素淡衣服,三老一小朝傅公公住的小禅院而去。被留在院内的刘妈一个劲地念着阿弥陀佛,但愿自家六小姐不要太调皮惹怒了公公。 谭柳儿给傅公公复诊时,葛仲嗣一如既往,熟练地递给谭柳儿要用的东西,葛凯琳没事可做,又实在想就近观察公公,干脆把药箱抱在怀里,站在葛仲嗣身边。 葛凯琳虽然很小心地偷瞟,傅公公还是有所感觉,对小姑娘的小动作倒也没生气。反而笑眯眯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啊?”葛凯琳没想到公公会和她讲话,愣了一下。 也没觉着有想象中那么害怕吗,葛凯琳大方回答:“哦,回公公。我叫葛凯琳。” 眼睛直视傅公公,嘿嘿,这样可以看得更清楚。 傅公公并不像书上说的,太监到了四五十岁就皮肉松弛厉害,衰老很快。 郑公公虽年纪已不小了,不过可看得出保养得当。皮肤还算紧致,声音比起一般男人稍显阴柔,却也不像电视里那样尖细难听,下巴确实光溜溜,不像葛仲嗣和老和尚,胡子刮得再干净,但那黑白夹杂的胡子茬也很明显。 “你叫什么名字?” “回公公,我叫葛凯琳。” 自己回答时吐字清晰,声音也不算小,傅公公怎么还要问一遍,难不成傅公公耳背? 傅公公喃喃道:“葛凯琳,葛凯琳,你也叫葛凯琳。” 葛凯琳好奇问道:“公公还认识别个叫葛凯琳的?” “是呀,”傅公公叹道:“我有个孙辈也叫做葛凯琳,只是再也无法联系。” 葛凯琳安慰:“是公公的孙辈走失了吗,公公不要伤心,功夫不怕有心人,只要费心寻找,公公早晚会和你那孙辈相见的。” 内心却想,没有汽车没有飞机通信又不发达,亲人一旦别离,再也无法联系,也正常。 傅公公摇头:“再也找不到了,她已离世,再也找不见了。” 哦,那岂不是白发人送黑发人,葛凯琳赶紧劝慰:“公公节哀,我想公公的那个孙辈,也不想公公这么伤心。” 这话是说给傅公公听,更是说给前世的亲人听,只可惜,亲人们听不到。 两人谈话间,谭柳儿已施完针,准备配药。 葛仲嗣从葛凯琳怀里拿走药箱,葛凯琳松了一口气,甩着胳膊。 药箱虽不重,可对于身体虚弱的她而言,只是抱了这一小会儿,已快支撑不住。 傅公公问她:“很累吗?” 葛凯琳边甩胳膊边笑:“是我没用。” “你和我那个孙辈很像,善良而又不怨天尤人。”傅公公道。 没有看葛凯琳,似在自言自语,又似在回忆往事。 谭柳儿配好药,交代过高太医和小太监熬制时的注意事项,就喊葛凯琳一块告辞。 傅公公问葛凯琳:“你没事时能不能来陪我说说话。” 葛凯琳点头:“我一个人呆在小院里也觉得闷,只是我精神不足,恐怕会惹公公生气。” “不会。”傅公公语气和蔼。 谁也没有注意,坐在一旁闭目打坐的自行老和尚,圆眼突睁。 谭柳儿和葛仲嗣领着葛凯琳告辞,高太医恭送,小太监去煎药,室内剩老和尚和傅公公。 自行老和尚自言自语般:“唉——,很聪慧的孩子,过目不忘。主意多多,可惜呀,这么好的孩子却命不久矣。” 傅公公惊问:“看她也不过十岁年纪,怎么会命不久矣。” 老和尚叹道:“天生心疾。无药可就。” “怎么叫作葛凯琳的,都会得先天性心脏病。”傅公公暗自失神。 “她原本只是轻微心疾,只是前世中的催发心疾的毒素随她魂魄而来,以致她心疾严重,家里人为她请来本朝解毒名手。却依然弄不懂她中的是什么毒,只能看着她等死。” “大师莫非能知道人的前世今生?”傅公公语气有些慌乱。 老和尚起身,双手合十:“老衲到了该做功课的时候,告辞。” 傅公公扬手要叫住老和尚,老和尚已快速出门,傅公公根本来不及说话。 高太医送走谭柳儿三人,接手小太监煎药,小太监去伺候傅公公。 傅公公望着天花板,眼睛半天都没动一下,小太监害怕:“傅公公。你怎么了。” 傅公公这才收回目光,轻笑:“别慌,我还没死呢。” “您刚才那副模样好吓人。”小太监惊魂未定。 “呵呵,人都说,好人不长命,坏人活千年,我且还死不了呢。”傅公公自嘲。 小太监反驳:“傅公公才不是坏人呢,傅公公是好人,傅公公对小喜最好。”正在换牙的小娃子,嫩脆的声音里。听得出一点点撒娇。 傅公公摸摸小喜的脑袋,叹道:“也就只有小喜以为我好,宫里哪个不巴着我快点死。” 小喜愤然:“那是他们嫉妒您,嫉妒皇上对您好。” “宫中的事不是好和不好就可以定论的。你要学的东西还多着呢。”傅公公要下床。 “公公是要解手吗?”小喜问弯腰给傅公公将鞋穿好,要扶傅公公去屏风后边,那里放着一个马桶。 寺里的和尚不管天有多冷都不用马桶,晚上要方便也是去寺里的公厕,马桶只给香客用。 傅公公却没挪脚,让小喜拿披风来给他。 小喜不赞成:“公公这是要出去吗。外面很冷,公公的身体还没康复。” “没事,我只是觉着烦闷,想出外透透气而已。”傅公公自己去拿披风。 小喜妥协:“公公还是喝了汤药再出去吧,热乎乎的身子也暖和。” “也罢,就听小喜的,喝了药再出去。”傅公公坐到桌子前。 “小喜这就去看看汤药熬好没有。” 看着兴冲冲往外跑的小喜,傅公公心里叹息:呆在宫里那个复杂的地方,再经厉几年,小孩子本应有的单纯会慢慢消失,直至荡然无存。 没一刻,小喜端着汤药进来,身后亦步亦趋跟着高太医,那模样分明是怕小喜洒掉汤药,或走路不稳将药碗摔掉,时刻准备着抢救药碗。 喝完汤药,傅公公由小喜服侍着穿戴好,慢慢往室外去,高太医跟随在后。 傅公公客气道:“高太医,您受咱家我连累,早起晚睡,昨夜又没怎么合眼,咱家身子也有好些了,只是稍微走动走动,不会太久,您好好休息,不用跟着咱家。” 高太医道:“既然这样,我向公公请会儿假,昨儿个公公昏迷,我已束手无策,是谭大夫救了公公,想不到偏远山野的村妇有这么高医术,我想向谭大夫请教,不知谭大夫下山了没有。” 傅公公站住,注视着高太医:“高太医年纪轻,没听说过谭大夫的大名,等回到太医院,问问你师傅,就会知道谭大夫并不是一般的山野村妇,当年曾有皇家人愿请为供奉,富贵无限,谭大夫不喜欢被规矩约束,没有答应。” 小喜忍不住好奇:“公公既然认识谭大夫,为什么没见公公跟她叙旧。” 傅公公笑道:“傻孩子,当年我只是个小小的打扫太监,我认得她,她不认得我呀。” 三个人一起出了院子,傅公公和小喜沿着小路慢慢走,高太医和尚打听到谭柳儿的去处,兴冲冲去了葛凯琳的小禅院。 风大,傅公公出来时已穿裹得够严实,走没多远,傅公公还是冷得发抖,小喜的劝傅公公回屋里去,别再感染风寒,病情反复。 两人刚转过身,身后有人道:“阿弥陀佛,傅公公,住持有请。” 小喜不乐意:“可是,公公身子发冷,再要耽搁病怕会加重。” 和尚双手合十:“前面就是住持的禅室,住持已准备好热汤茶,小公公不用担心。” 傅公公也双手合十:“那就麻烦师傅带路了。” 小喜没再说什么,扶着傅公公跟随和尚往住持室而去。 到了住持室,和尚并没进门,而是让傅公公先进,和尚对小喜道:“这位小公公,住持想和郑公公单独参禅,逸净带小公公去别处休息。” 小喜犹豫,他不放心傅公公。 傅公公拍拍小喜的手:“去吧,我不会有事。” 慢慢步入住持禅室。 自行老和尚正在烹煮汤茶,小巧的泥炉上,坐着一个砂壶,方桌上摆着两个小碗,示意郑公公坐在方桌对面,自己用布巾垫着砂壶把,提起砂壶往小碗里倒入汤茶,又将砂壶坐回小泥炉,封住泥炉低下的通风口。 这才笑道:“老衲医术虽比不上谭大夫,配制预防风寒的汤茶还是能胜任,傅公公请喝。” 傅公公端起茶碗,轻轻吹动汤茶,小口慢慢喝着,老和尚再添,他就再喝,又喝了两碗,才摇头不喝了,只是盯着老和尚不说话。 老和尚找他来,肯定有话说。 老和尚自己也喝了几碗汤茶,这才道:“不知该说这是孽缘呢,还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凯琳被前世的婆婆和丈夫用药物毒害,托生到本朝,却依然带着前世药物的毒性,小小年纪就等着佛祖的召唤。现在她丈夫的祖父也来到本朝,和她近在咫尺,不知能不能帮得上忙。” 傅公公震惊:“大师的意思是,刚才那个葛凯琳,就是我孙媳托生?” 老和尚点头:“她就是被你孙子虐待,被你儿媳用药物催死的葛凯琳,傅董事长。” 傅公公苦笑:“哪还有什么董事长,不肖东西做的下作事被曝光,股票大跌,傅家破产。 “为了抢夺唯一没有被抵债的财产,就是我送凯琳的豪宅,我几个儿子只顾狗咬狗,却没防备,他们以前做的丑事也被狗仔队挖出来,最后一个个入狱,傅家就这么散了。” 老和尚自斟自饮,并不接话。(未完待续。) 第0278章 配方 傅公公从回忆中醒过神来,问道:“凯琳还记得前世的事吗?” 老和尚头:“记得,可是她不知道毒药的配方。” 傅公公叹气:“真是个傻孩子,她自己在医院工作,她婆婆让她喝药,竟然不知道找医生问问,就那样老老实实的按时喝药,活活把自己药死了。” 老和尚也叹:“凯琳太善良,上一世是,这一世也是,傅公公要是知道配方,还请出来,也好快研制出解药来,否则,凯琳熬不过明年。” “有,有,”傅公公急切道:“凯琳死后,我问过医生,查过资料,那药方是对古籍上记载的药方就行填减而得,有二十几种药,我一时记不起来,你容我想想。” “别急,慢慢想,凯琳能不能救活,就全看你了。”老和尚又给傅公公倒了一杯汤热茶。 急切间什么也想不起来,傅公公额间开始冒汗。 “阿弥陀佛,不要着急,人命关天,傅公公冷静,慢慢回忆。” 眼见着傅公公摇摇欲坠,可见是太紧张,老和尚一番劝慰后,念起了《静心经》,直到傅公公神色慢慢缓和,双眼闭住似入定般静然,老和尚才停止念经。 “嘘——,”傅公公长舒一口气,睁开双眼,道:“借笔墨一用。” “笔墨没有,只有炭笔,老衲最怕的就是麻烦,葛家制出炭笔以来,老衲已懒得磨墨。” 老和尚从拿来一支彩带缠绕的炭笔。纤细的炭笔和老和尚的大胖手相比,着实不相称。 又拉开抽屉拿出一张纸伐,纸伐上还印有彩星。 这两样东西都是葛凯琳常用的。因葛凯琳常来他这里玩,东西放在这里用起来顺手。 傅公公疑惑:“葛家怎么会有这种东西,是凯琳做的?” 老和尚摇头:“是凯琳的哥哥做的,凯琳出样子,凯武研制出成品。” 傅公公心里了然,开始在纸伐上默写药方,确定无误后。递给老和尚。 《→《→《→《→, 老和尚倒吸一口凉气,除了三种药引子,竟有整整二十九味药。也难怪孙夫子研究不出药物成分,他很少见有这么多药的药方,有几味是境外才有的药,还有几味他也不认得。 重新看过药方时。老和尚提醒傅公公:“这计量单位还是用本朝的吧。” 傅公公这才意识到。他写的计量单位是前世用的克,而本朝用的是斤两钱单位制。 别看药方里连带药引有三十二味药,重量却没超过二两,每种药的量都很少,要是一个不好药量不对,后果不堪设想。 傅公公不敢马虎:“请多拿些纸来,我仔细换算好,再重新誊写一份。” 他上一世用的是十进制。这里用的是十六进制,换算起来很麻烦。 “这事最要紧。我这就拿纸来。”老和尚拿来一沓普通纸张和一支黑灰色稍粗些的炭笔。 嘿嘿笑:“既然是用来草算,就用一般的东西吧,葛镇人都用这种纸笔,凯琳放在这里的精致纸笔不多,凯武今年因灾民的事,没时间给凯琳做新纸笔,用完可就没有了。” “看来住持很疼爱凯琳呀。”傅公公感叹。 老和尚承认:“是呀,看着长大的孩子,又聪慧善良,怎么能让人不心疼。” 傅公公低头开始在草纸上计算,每一味药的用量都要反复换算几遍。 三十二味药算下来,傅公公满头大汗,等仔细誊写完换算好的药方,写清熬制方法,傅公公眼前一黑,趴倒在桌子上。 老和尚没有立马挪动傅公公,而是先仔细给傅公公诊脉,而后长舒一口气,这才心将傅公公平放在自己的床上。 傅公公本就病体虚弱,刚才又因精神高度紧张才致使昏迷,好好睡一觉就没事了。 八十岁高龄,本应享受天伦之乐的人,被自家儿孙连累,突发急病,死后还不得安息,重生在一个本已油尽灯枯的老太监身上苟延残喘,老和尚一阵叹息。 老和尚唤来太监守候傅公公,他另外拿出一张纸,从傅公公写的药方上抄了自己不认识的五味药,径直去了葛凯琳的院。 到的时候,葛凯琳正准备躺下。 因高太医的纠缠,谭柳儿和葛仲嗣刚走。 老和尚不忍再打扰,转身要走,葛凯琳唤住他:“有话就,心里有事我更睡不安稳。” 老和尚把那五位药给葛凯琳看。 葛凯琳疑惑:“这些药你从哪里看到的?” 这是几种复合药,葛凯琳也不知是什么年代的,配方和炮制方法她恰巧晓得。 老和尚故做神秘:“你就你认不认得这几味药吧。” “当然认得,你拿纸笔来,我写下你这几味药的制法。” 照往常习惯,她肯定会和老和尚嬉闹一番,可现在的她没有这个精力,只想着快完事。 老和尚赶紧从旁边桌上拿来纸笔,越看葛凯琳写他越心惊。 这五味药,每味药都由至少三种药合成,最多的一味由七种药合成,加上药方上另外二十四味药和药引,整个药方,用了五十多味药,别是孙夫子,就是天下所有解毒高手到齐,恐怕也弄不清药物成分。 老和尚心里发凉,这么复杂的配方,就是清楚了药方,能不能配制出解药还不一定。 写完五味药的制法,葛凯琳累得眼睛已经睁不开,喃喃道:“老和尚你,谁有一瓶子底医术,是你,还是我。” 老和尚哄她:“是老和尚只有半瓶子底医术,老和尚不如凯琳。” “嘻嘻。就是嘛……,”葛凯琳在喃喃中睡去。 回到住持禅室,傅公公还在睡。老和尚嘱咐喜不要挪动傅公公,并让人通知高太医来照顾傅公公,他亲自下山去找林焱。 得赶紧让孙夫子回来,林庄人知道孙夫子的落脚地。 林焱仔细誊写了一份药方,派人快马送给绪祥。 老和尚回到寺里,傅公公还没醒,老和尚感觉不妙。 仔细为傅公公诊脉后。嘱咐喜和高太医要一刻不离守候着傅公公。 喜很紧张,问傅公公是不是有不妥。 老和尚双手合十:“生老病死人之常情,傅公公已油尽灯枯。往生就这在一两天。” 果然,傅公公一直没醒,第二天佛晓时停止呼吸,神色安详。眉间还带有笑意。 两天后。药方到了绪祥手里,半月后,孙夫子和贺十回来,这时已进入年关。 孙夫子盯着药方足足有半个时辰,一言不发。 老和尚也知道配制解药不易,还是焦急地问沈夫子:“怎么样?” 让他就这么干等着,更难受。 “哈哈。”孙夫子干笑两声。 “你笑啥。”老和尚觉着不对劲。 “哈哈哈。”孙夫子笑声大了些,依然是干笑。 “你到底啥意思。”老和尚觉着不对劲。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孙夫子仰天大笑。 老和尚火起:“你到底行不行呀。不行就直。” “哼,无知,起开。”孙夫子突然收住笑,一把掀得老和尚一个踉跄,径直出了主持室,下山直往林庄而去。 阿弥陀佛,老和尚心里擦了一把汗,还好他用激将法及时令孙夫子收了心神,否则有药方也是白搭,制解药的人都疯了,还要药方有什么用。 上一次是孙夫子用绪祥的血为药引解了葛凯琳的毒,这一次要是连孙夫子都疯了,葛凯琳可就真的一救都没了。 葛凯琳现在几乎是一整天躺在床上,吴丽梅几次来接她回去,老和尚都不允,葛凯琳也笑嘻嘻在山上挺好,山下太乱,没有寺里安静,在寺里她一整天睡觉都没人打扰。 她越是这么,吴丽梅越觉得内心不安,女儿和老和尚有事瞒着她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最终在葛凯琳又一次推拒回去时问了出来。 “凯琳,我是你娘,你的性子我怎么会不知道,你,是不是你的身体出了问题,你怕爹娘担心才躲到山上来?” 知道已瞒不住了,葛凯琳只得承认:“娘,你不要怪老和尚,是女儿逼着他哄你和爹爹。” 吴丽梅抚顺女儿铺在枕头上的头发,怜惜道:“傻孩子,爹娘看不见你,心里更挂念。” “娘,女儿知错了。”葛凯琳有一种想哭的冲动,很想抓住娘亲的手,可她还是忍住了。 她的身子越发怕冷,屋里各个角落,还有床下都烧着炭盆,盖了两床厚被子,被窝里也放着三个汤婆子,可她依然觉着冷,要是娘亲觉出她的手冰凉,该要多担心。 吴丽梅又一次提出:“那你跟娘亲回府吧,不会有人来打扰你,好不好?” 葛凯琳答应:“女儿跟着娘亲下山。” 她觉得自己可能熬不了多久,不定连年关都过不了,也很想回家。 正收拾东西,绪祥突然现身:“伯母,晚几天带凯琳下山,孙夫子找了新药来,这次的药是对症凯琳的病,服药前需高僧诵经做法,药效才能发挥,” “是真的伯母,我也帮忙采药来着。”绪涅从绪祥身后闪出来。 手里拎着还带有泥土的药草,他肩膀上站着的雪绒嘴里也衔着药草。 他野兽一样的习性老和尚最清楚,快,准,狠,嗅觉灵敏的连狗比不过,采药这种事交给他,一个人可以绪祥的几十个手下。 雪绒嘴里的药草随便往绪祥身上一扔,快速钻进葛凯琳的被窝,看得绪祥双眼一眯。 吴丽梅疑惑:“从没听喝药前还要诵经的,怎么还有这种药?” 绪祥道:“凯琳得的是心疾,高僧诵经是为清心,至心境空灵时,服药效果最好。” 吴丽梅头:“嗯,也有道理,祥儿怎么来的这么巧?” “刚好轮到我休假,可以休到元宵节,路过盛城顺便接凯武回来,进府正好碰到孙夫子和伯父起新药,得知伯母已上山来接凯琳,我上山来一声,也省得伯母和凯琳来回折腾。” 嘴上解释着,绪祥看向又一次昏睡过去的葛凯琳。 葛凯琳把脸捂得只有眼鼻露在外面,绪祥依然可以看得出,瘦成一条的脸已白里透青,绪祥感觉自己的心在缩。 等葛凯琳再一次醒来已半夜,身子不像平时那么冷,而是热乎乎像被一团火围住,感觉头有痒,葛凯琳想要伸手去挠,却发现动弹不了。 “醒了?” 头突然有人话,葛凯琳吓得动都不敢动。 话的声音很熟,可此时她大脑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起来。 “是我,祥哥。” “祥哥?”头的话声已沉寂很久,葛凯琳才反应过来。 “是我,别怕,看你浑身冰冷,我给你暖暖身子,你放心,刘妈睡得很沉,不会发觉。” 暖身子?葛凯琳不自觉地动了下,才明白自己为什么浑身暖和,动弹不了。 她被绪祥从身后整个环在怀里,两只手包裹在绪祥的大手里,两只脚夹在绪祥双腿间,头就枕在绪祥胳膊上。 葛凯琳突觉脸发热,这什么情况,自己一个女孩子家,竟被个男人抱着睡。 绪祥觉察出葛凯琳的窘态,他松开了葛凯琳的手脚。 其实连他自己也想不通,为什么会抱着葛凯琳睡觉,只记得他进来时看见葛凯琳冻得直往被窝里缩,他想都没想,就脱了外衣钻进葛凯琳的被窝。 从到大,除了母妃和八妹,他从没有和谁这么亲近过,尤其是女子。 手脚一得自由,葛凯琳赶紧往前蹭,突然离开热源,她不由打了个寒颤。 她的被子是按照她的身量缝制的,里面多了个高大的绪祥,被子就显得短,绪祥蜷手蜷脚也才刚好盖住两人,她这一动,冷风瞬间往里灌。 反射性的,葛凯琳缩作一团。 “别乱动,心着凉。”绪祥把葛凯琳捞回怀里,盖好被子。 葛凯琳僵硬着一动不敢动。 绪祥一直蜷缩着身子,身子早就僵了,怕葛凯琳冻着,他也是不敢动,两人一时也没话可,屋里一片静谧。 绪祥没话找话:“你从白天睡到现在,肚子饿不饿?” “啊?哦,不饿。”就是真饿了,现在也顾不上。(未完待续。) 第0279章 毒解 绪祥坚持:“不饿也吃点吧,你身子本来就弱,长时间不吃东西,怎么受得了。” “嘿嘿,祥哥,我真得不饿。”葛凯琳自己都觉得笑声不自然。 “贺十新学了点心做法,酸甜酥软,我记得你最喜欢酸甜的吃食,就带了些来,你尝尝。”长胳膊一伸,床头早就准备好的点心被抓在绪祥手上,凑到葛凯琳的嘴边。 人家都把东西喂到嘴边了,自己再不吃,好像太矫情了,只是这个姿势吃东西实在不太方便,葛凯琳挣扎着要坐起。 绪祥顺势一块坐起,仍旧从葛凯琳身后环抱着她,大长腿将葛凯琳圈在他身前,用被子将两人包裹严实。 点心不大,一口刚好一个,确实酸甜酥软,葛凯琳勉强吃了几个,摇头不再张嘴。 绪祥却不罢休:“再吃些,吃饱了也好睡的安稳些。” 葛凯琳摇头:“吃不下了。” “也罢,贺十做的吃食哪有老和尚做的好吃,明儿个要老和尚给你准备点心。” 点心放回床头柜,绪祥又取来一把小巧的水壶,凑到葛凯琳嘴边:“这是双层中空水壶,可保水凉得慢些,现在喝刚好,温热稍有一点点烫,正是你喜欢的热度,喝点清口。” 吃了点心正觉喉咙发干,葛凯琳从绪祥怀里挣出小手,自己摸索着抱住水壶,对住壶嘴吸了几口,是山楂蜂蜜水,酸酸甜甜的味道。 还想要喝,壶里已空了,绪祥接过空水壶:“晚上不能喝太多水。会睡不安稳。” 放好水壶,绪祥给葛凯琳从头到背按摩,力度大小刚好,渐渐地,葛凯琳又沉沉睡去。 主持的禅室里,老和尚双手合十。 终于,凯琳还是没有白白重活一次。不止她的命运逆转。绪祥的命运轨迹也完全不同了。 这一次有傅公公送来了药方,孙夫子不止研制出了解药,还发现这毒药的药方。刚好是解绪祥身上奇毒的正解。 上一次绪祥喂葛凯琳吃的点心里,有绪祥血液做药引的解药,这一次就只是单纯的点心。 小调皮,老和尚我再也不敢粗心大意。这一次会彻底治好你的病,你想怎么欺负那臭小子都行。他再也毒不倒你了。 葛凯琳早上一醒就听到外间葛凯贞和葛凯武互掐。 “六妹咋还在睡觉,昨儿个我来时她就在睡,今天儿个在睡,难不成几个月不见。六妹变成了瞌睡虫?” “那是因为五弟你越来越胖,用六妹的话来说叫做惨不忍睹,六妹才不忍心醒。” “嘁。应该是因四姐你疯疯癫癫,六妹嫌你烦躁才不想醒来吧。” 吴丽芳轻声喝斥:“你两个小声点。大师说过,你们六妹睡觉要自然醒才对身子才有利。” “哦,我知道了,娘,六妹的新药真的要念了经再喝才有用吗?” “是呀,芳姨,咋从没听人说过喝药前还要念经?” 葛凯琳疑惑,这老和尚不知又出啥幺蛾子。 想起昨晚自己被绪祥抱着睡,葛凯琳又一阵脸热。 虽说她睡得比以往每次都沉,可毕竟是被一个男人抱着睡,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自在。 又在被窝里赖了一会儿,葛凯琳才出声喊刘妈,喊了几声都没人应。 心里纳闷,刘妈每天都守着她醒,然后在火盆上烘衣服,烘暖和一件给她穿一件,今天刘妈怎么不在,难不成被支使出去做事? 可全家上下都知道刘妈只负责自己,不会有人支使她呀,哪怕娘亲和二祖母。 葛凯琳这一声喊,呼啦啦另外进来好几个。 最先进来的是风风火火的吴丽芳,然后是沉稳干练的吴丽翠,后面是笑眯眯的谭柳儿,最后进来的是袁芬,怀里还抱着甩胳膊蹬腿的葛凯炙,小家伙是想脱离他娘亲的束缚。 葛凯武伸了个脑袋进门帘,又被拉了出去。 听到葛凯贞教训:“哎呀,六妹要起床穿衣,你一个男娃子进去干啥?” “那是六妹,是咱亲妹子,又不是别人家的女娃子!”葛凯武不服气。 “虽不是别人家的女娃子,可也男女有别,男女七岁不同席,你已快十四岁了。” 葛凯琳脑子有点蒙,这什么情况,怎么家里的女眷除了娘亲和三姐,都来了。 吴丽芳边伸手去拿衣架上的衣服,便笑道:“一切准备就绪,就等着你这个正主呢?” “芳姨,啥事一切准备就绪?”葛凯琳更摸不着头脑。 吴丽翠从吴丽芳手里分了一件衣服去,跟吴丽芳一起在火盆上烘,笑着解释:“今儿个是你换新药后第一次喝药,喝药前先要念经,家里人全来为你助阵。” 吴丽芳烘一件,谭柳儿给葛凯琳穿一件,埋怨:“老和尚不知这抽的什么风,念经而已,来凯琳屋里还不是一样,非要去大殿念,大殿冷森森地没有一丝暖气,好好的人都会冻坏,凯琳怎么受得了。” 袁芬抓住葛凯炙要扯帐上吊坠的小手,道:“听五郎说,昨儿个已在大殿放了好几个火盆,并有人彻夜守着,今儿个大殿应该不会冷。” 谭柳儿脸色这才缓和:“哼,算他老和尚还通情理。” 葛凯琳住到寺里以来,因大多时间躺在床上,为方便起见,没有像以往那样把卷发编成很多条小辫,而是用一条宽丝带松松垮垮把头发束在背后,这会儿丝带就放在床头柜上。 没能扯到吊坠的葛凯炙,大眼睛倒是尖,很快又改抓床头柜上的丝带,袁芬一个没注意,丝带已被葛凯炙塞进嘴里,袁芬急忙扯出来,丝带已沾满口水。 再用这条丝带肯定是不行了。可刘妈不在,这种小的东西别人又不知道到放在哪,袁芬直怪自己没看好葛凯炙,朝小家伙的屁股上拍打了几下。 不轻不重的,葛凯炙以为娘亲在跟他玩呢,咯咯咯大笑。 “我这有,我这有。我给六妹编了新丝带。上山时带了两根,哈哈,正好用得上。” 里面闹哄哄找丝带。葛凯武趁葛凯贞一个没防备窜了进来,肉呼呼的手上拿着两根大红色丝带,用很细的丝线编制而成,两头各有一只胖乎乎的小猪。看起来很可爱。 吴丽芳接过丝带把完了一下,递给吴丽翠。吴丽翠给葛凯琳梳头束发。 葛凯琳看着葛凯武喷笑:“五哥,往后你可千万别出去乱走,怎么看都像所有吃的都被你一个人吃掉了,灾民看见恐怕要发难。” 比起暑假时。葛凯武越胖了,跟丝带两头的小猪很像,哪儿都圆乎乎的。本就不算大的眼睛快成一条缝了,倒是不难看。就是有些滑稽。 葛凯武憨笑:“爹爹说要把我编进镇府衙役队,让八叉叔多给我安排些任务,也好瘦些。” 八叉现在是镇府衙役头领,他来到葛镇,县衙里他曾经的手下也跟着来了一大半。 葛天俞不仅按月发薪银,葛镇还是朝廷钦定的冬天蔬菜和黑木耳养殖地,现在是还看不出成效,不过看以往葛家的阵势,任谁都想得到,往后在葛镇的福利比在县衙时好得多。 至于县令夏呈祥,心里百般不是滋味,他费尽心思算计葛家产业成为本县特色,却没想到葛镇轻而易举成了朝廷重镇,他堂堂县令,还得俯就身份去满足葛镇的需求。 当他听县丞说起,当年葛仲嗣来买地时,已打通了县衙和白水镇各个关节,唯一瞒着他这个县令,心里更加郁闷。 收拾妥当,几人拥着葛凯琳往和尚们平时做功课的大殿而去。 吴丽梅和葛天俞已等在大殿门口,两人一边一个扶葛凯琳进大殿,让葛凯琳坐在大殿中央的蒲团上。 殿里虽不能说暖烘烘,至少不像平常那样冷冰冰,蒲团两边不远处各放了一个火盆。 葛凯琳环顾一周,家里人还真是都来了。 男人坐在东侧,以葛仲嗣为首,绪祥赫然占据着葛凯赋的位置,而葛凯赋被挤到葛凯文的位置,男人里唯独缺了葛凯文,绪涅也坐在末位,雪绒站在他的肩上。 女人坐在西侧,以谭柳儿为首,绪欣毓抱着雪风坐在末位。 葛凯琳对面是寺里的和尚,端坐几排,最前面是一个大蒲团,应是老和尚的位置。 等大家就位,老和尚才浓重登场,身披袈裟,颈挂佛珠,神色肃穆,和平时嘻哈笑闹的模样判若两人,很有得道高僧的风范。 “阿弥陀佛——” 一声佛号喊出,老和尚坐在蒲团上,手敲木鱼,嘴里念念有词,众和尚也跟着一起念。 葛凯琳还以为要有个开场白呢,没想到法事就这么开始了。 她听不懂和尚们念些什么,不过这是为她做的法事,为尊重起见,她还是老老实实闭上双眼,双手合十,做虔诚状。 渐渐地,葛凯琳觉着自己的世界安静了下来,心灵深处也是空前没有的静谧。 上大学时,有一次她去湖边玩,独自租了一条小船,滑到湖中央,收桨入舱,她平躺在船舱,仰望蔚蓝的天空,云朵不停变换着形状,眼里除了这一切,没有任何多余的东西。 葛凯琳那时觉着,自己好像长了翅膀一样,自由自在飞翔于空中。 静,心灵的沉静。 正自沉溺于宁静之中,一个声音把她从沉静里唤醒:“凯琳,趁热喝了这碗药。” 睁眼,抬头,眼前是娘亲期盼而肃穆的面容,葛凯琳接过药碗,一口气喝干净。 老和尚带领和尚们又念了一番经,法事才算完成。 第二天开始,葛凯琳服药前的念经,挪到了葛凯琳屋里,念经的人只有老和尚一个人,其他人也没再来旁观,用老和尚的话来说,一切都是为了“静”。 葛凯琳也越来越享受那种心灵沉静的感觉。 药汤熬好,绪祥亲自端来药送给葛凯琳。 晚上绪祥依旧环抱着葛凯琳喂点心,吃完点心必喝一壶水。 然后绪祥给葛凯琳按摩助眠,日复一日,葛凯琳的气色越来越好。 绪祥低头看着葛凯琳的睡颜,心里五味杂陈,这个小时候长满血瘤,眼里对自己充满鄙视的人儿,自己是越来越放不下了,无时无刻不在担心着她的安危。 进入年关后,天气越来越冷,虽说有了驻军,朝廷又有足够的物资运来,灾民基本已经安置住,可事情永远也忙不完,作为镇长,葛天俞仍是每天忙得昏天黑地。 吴丽梅也是忙得不可开交。 葛家所有衣行重新开业,从良平镇来的原丽衣作坊工人,全成了师傅,教授新招的工人。 郭四娘年纪大了,眼睛已看不太清,吴丽梅把她供养了起来。 两年前谭柳儿和葛仲嗣送怀孕的袁芬来这里,葛天凌不得不接手良平镇的产业,两年时间过去,外表看着木木的他,也学会了做生意。 葛天俞现在忙镇上的事,顾不上管家里生意,有谭柳儿的指点,葛天凌刚好可以帮忙。 葛天彪也被葛仲嗣赶鸭子上架,跟着葛天凌忙活。 纺羊线织羊线衣的活,仍由绪祥的奶娘梁氏做管事。 绪祥在丽衣作坊重新开业时,就下了一个大订单,他统领的军队,从上到下,普通军士每人一套羊线衣,军官每人一套羊绒衣。 一下子接了这么个大订单,只靠葛丽淑供货已不够用了,货源紧张起来,灾民里不乏能干的人,主动请缨负责联系羊毛货源,倒真有人做到了,一时间丽衣作坊忙了个翻天覆地。 梁氏征求吴丽梅同意后,准许那些腿脚不便又想挣点工钱的人,秤好羊线回家慢慢织,看质量计件给钱。 不止在联系羊毛货源上,在其他方面,灾民之间也因才干和能力的大小,随着往后葛镇地盘的扩大,产业的多样化,还有人口的增长,渐渐有了贫富分化。 半个月后,葛凯琳脸上的青色退去,至元宵节前夕,葛凯琳身上的毒素清理殆尽。 在葛凯琳开始服用解药的时候,绪祥也同步服用葛凯琳中毒的药,以毒攻毒,他身上被孙夫子压制住的毒素也渐渐被排出,和葛凯琳同一天,他也被孙夫子诊断为毒素清理殆尽。(未完待续。) 第0280章 双姝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外祖父,您这局又输了呀。” 花园里,吴青云皱眉看着棋盘,葛天俞神情悠哉的喝着茶,等着对方走子。 一个身穿素白衣裙,一头卷发用白色丝带随意扎在脑后,身材曼妙,长相娇美亮丽的小姑娘,忽然从吴青云身后蹦出来。 她身后还跟着一个比她稍矮,身穿嫩绿衣服的女孩子,也是美貌不可方物。 糯糯甜甜的声音,虽是揶揄吴青云,吴青云却不恼,脸上的愁意立马消失,他说出的话,让葛天俞的悠然顿时荡然无存。 “不算不算,这局不算。” “咋又不算,岳父,您可不能这么耍赖。” “我哪里耍赖了,分明是凯琳故意吓唬我,让得我思路大乱,重来。” “凯琳没来之前,您就已没路可走,您输了就是输了,怎么能赖到凯琳身上。” “我不管,重来。” “岳父,您要再这样耍赖,今后我可不再跟您下棋了。” “我哪里耍赖了,分明是凯琳捣乱,再来再来,我就不信赢不了你。” “死老头子,又跑来纠缠大郎,给你说过多少遍了,女婿各自都有事要忙,你不要只顾自己贪玩,你还是拿我的话当成了耳旁风,看我今儿个怎么收拾你。” 花园外,一个老太太的咒骂声骤然响起,吴青云大手在石桌上一呼啦,整桌棋子瞬间落经他手里的一个布袋子里,吴青云迅速抓起牛皮纸棋盘,一溜烟不见了人影。 吴青云刚走,潘氏就进了花园,身后跟着几个丫环婆子。 葛天俞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赶紧起身招呼。 潘氏却顾不上理会他,视线在园内逡巡一圈,问:“凯琳,你外祖父呢。我刚刚还听到他讲话,怎么没看见人影。” “哦,我也不知道。”葛凯琳嘴上说不知道,眼睛却往花园另一侧的圆门瞟。 这么明显的出卖动作。葛天俞和跟她身后的绪欣毓忍俊不禁。 “死老头子,你别跑,你给我等着。”潘氏小跑着奔圆门而去。 丫环婆子赶紧跟上。 已年过七十的人了,虽然行动利索,毕竟是上了年纪。摔着可不是好玩的。 “调皮。”葛天俞的手指在葛凯琳额头上弹了一下。 笑道:“你两个不要玩太久,觉着热了就赶紧回屋,小心中暑,我衙里还有些事,被你们外祖父这么一纠缠,今儿个我恐怕又要回来晚了。” 快步出了园门。 五年前,吴丽翠由京城刚到葛镇时说过,第二年开春天暖和了,吴子易会亲自送爹娘来葛镇,可大家左等右等。从第二年开春等到立秋,又从立秋等到开春,都没见有动静。 吴丽梅每次去信问,吴子易都说快了,可这快了快了的,直到去年初夏,吴子扬才把爹娘送来,而不是吴子易送的。 原来,这几年朝中事多,吴子易忙得走不开身。几次都准备要出发了,临走临走,又被事情绊住,有一次已经出了京城。竟是硬生生被追了回去。 吴青云本想着他老夫妻还没到老糊涂地步,找到女儿的住处不是难事,可吴子易就是不放心,老两口都是七十多岁的人了,路上有个闪失咋办。 吴子扬本来想跟爹娘一块来葛镇住,粟倩却死活不肯离开京城。她不想再过回农人生活,也绊着吴子扬走不开。 就这样,一拖再拖,拖到去年春末,还是吴青云夫妇发飙,不管不顾骑马就往京城外冲,吴子易才不得不妥协,可他还是走不开,只有吴子扬来送。 因为吴音薇失踪的事,吴子扬和粟倩之间已有了嫌隙。 加上粟倩这几年变化之大,竟然到了嫌弃公婆和大姨子土包子的地步,吴子扬和粟倩已貌合神离,送爹娘来到葛镇,吴子扬赖着不肯回京城,最后还是被潘氏狠心赶了回去。 不是吴青云夫妇不心痛小儿子,可要是由着吴子扬的性子,他和粟倩的结果只能是和离。 和离后,吴子扬做为一个男人还好过些,上有父母,平辈有兄弟姐妹,下还有女儿侄女外甥外甥女,就是将来他生活不能自理,无论哪个亲人都不会对他置之不顾。 可和离后的粟倩要怎么过。 当年连天暴雨,粟倩娘家人执意守在村里,那以后就再没联系,现在是死是活也不知道。 别看粟倩现在很风光,要是真得和离,没有将军府的名头,她什么都不是,让她一个人在京城中怎么立足。 人到中年,就是再嫁,将军府不要的女人,谁又敢娶。 虽然她还有两个女儿,可女儿已出嫁,又能指望多少。 何况,吴音容本来就自私自利,一旦爹娘和离,她只会嫌弃粟倩影响她在婆家的立足。 吴音华当初被粟倩哄去京城,再也没能回到祖父母身边,心里怨恨粟倩,已几年没理会过粟倩,粟倩要真的和离,吴音华会不会管她还未可知。 没去京城前,小儿媳虽也有些嫌贫爱富,可心眼不坏,只是这几年被富贵迷了眼。 吴青云老两口想着,小儿媳经历过挫折后必定醒悟,不能就这样抛弃了她,老两口宁肯儿子受些苦,也舍不得置儿媳于不顾。 老两口也只能做到这个地步,至于吴子扬回京城以后会怎么样,老两口管不了那么多了。 吴青云夫妇在葛府住的时间并不长,他们自己买了一座不大不小的院子,收拾好之后就搬进新院子,两人不像葛佳荣和袁家两对老人找事做,他两个闲着没事,整天就只想着玩。 吴青云有两大嗜好,一是抽烟,一是下棋,他的棋艺很高,一般人下不过他,能和他下个不相上下的,整个葛镇为数不多,其中就有他的两个女婿。葛天俞和葛天凌,可这两个女婿平时都很忙。 潘氏虽也贪玩,还是晓得轻重,嘱咐自家老头子。不要总是去打扰两个女婿,吴青云却忍不住,这才有了老两口猫捉老鼠的画面。 丫环水芹把石桌收拾利索,葛凯琳和绪欣毓这才坐下。 葛凯琳问绪欣毓:“你猜,要是外祖父被外祖母抓住。会给他什么惩罚。” 绪欣毓抓起丫环摆上的梨子咬了一口,边嚼边道:“还能怎么罚,不外乎把外祖父的烟袋藏起来,外祖父犯了烟瘾,只得乖乖听外祖母的话,让他干啥就干啥。” 葛凯琳打趣:“哈,真不愧是我未来的二嫂,外祖母的这点小秘密摸得这么清楚。” 绪欣毓瞪了葛凯琳一眼:“瞎说什么,谁是你二嫂。” “你到底在犹豫个啥?”葛凯琳给丫环水芹使个眼色,水芹带着一众伺候的人离开。 葛凯琳这才劝绪欣毓:“我二哥对你多好呀。好得有时候我都嫉妒你,再说了,我家哪个不疼你,你要是嫁给我二哥,绝对不会像别人家媳妇那样要立规矩,这有什么不好。” 听着葛凯琳的话,绪欣毓都忘了嚼梨子。 愣了片刻,绪欣毓慢慢咽下嘴里梨子,黯然道:“不是他不好,他很好。是我配不上他。” 葛凯琳着急:“哎呀,你怎么又说这个,我二哥都说过不在乎了,你怎么就这么拗呢。” 绪欣毓叹道:“他不在乎。可是我在乎,如果是嫁给一个不认识的人,会不会生孩子倒无所谓了,可就是因为是他,我才不能害他。” 葛凯琳气道:“你怎么知道你这是在害他,他一心只想着你。要是就因为你不能生孩子,让他娶别人,难道就是为他好吗,我二哥说过,你不嫁他,他就不娶,他既然这样说,肯定就会这样做,你又不是真不在乎他,又何苦两厢折磨呢。” 绪欣毓摇头:“可是,在这个世界,不孝有三,无后最大,我不能害他做不孝子。” “你,我真是要被你气死了,我爹娘都不在乎,你还纠结个什么劲呀。” 就这个问题,葛凯琳和绪欣毓不知谈过多少回,可每次都没有结果,说完这一句,葛凯琳气呼呼不再吭声,绪欣毓捏着半个梨子,愣愣地不言不动。 绪老爷昏迷半年后醒过来,经过谭柳儿仔细调理,身体慢慢恢复,他行动不比生病前,脑子反应也慢了许多,人整个显得有点呆笨。 在绪老爷昏迷期间,店铺没人管理,全都败落,绪老爷醒后遣散了伙计,店铺全部出租,卖了白水镇的宅子,在绪欣毓买的那块地上起了宅子,和绪欣毓还有绪涅搬进了新宅子。 绪老爷收绪涅为义子,从孙夫子那里处接回小儿子,一家四口过起了平淡安然的日子。 葛镇的黑木耳养殖地建成后,全权由当年才满十岁的绪欣毓管理,年纪这么小的养殖官,又是一个女童,本朝还是第一个。 绪欣毓在外为养殖官,家里也是她一力掌管,原本性子就泼辣的她,更加干练。 绪老爷无事一身轻,整天领着小儿子各处走动,尽管小儿子对他的的话没有任何反应,他还是会像对待正常孩子一样,给孩子解说看到的事物,给孩子念书。 在他的心里,总想着哪一天小儿子会唤他一声爹爹,跟正常孩子一样,会说会笑,能读书识字,长大了娶妻生子。 绪欣毓身上的毒,不像葛凯琳那样,只要有解药就能解掉,她主要得靠调理。 经过几年的精心调理,绪欣毓的身体好了许多,不过遗憾的是,生育方面已不可逆转,当吴丽梅替葛凯文向她提亲时,她拒绝了。 “唉,别说我了,”长时间的沉默后,绪欣毓先开口,“你自己又是怎么回事,那么多来提亲的,你就一个都看不上呀,你可是到了标准的成婚年龄,再拖,就成剩女了。” 葛凯琳也叹口气,反驳:“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我二祖母给葛家定的新规矩,男的二十娶亲,女的十八出嫁,我离十八还差三岁呢。” “得了吧你,”绪欣毓撇嘴:“少在我这里装蒜,谁还不知道谁呀,是不是心里有人了?” “哪有什么人呀,我又不像你,整天在外面疯,见多识广,什么样的男人你没见过。我长着这么一双小脚,走也走不了多远,跑也跑不了多快,只能窝在家里,可谓是真正的足不出户,除了家里这几个男人,我还能认识谁,心里还能有谁。” 绪欣毓根本不信:“你不出去,可也挡不住人家不进来呀。” “进来又能怎么样,找我二祖父的,是老头儿;找我二祖母的,是老太太;找我爹爹的,是半老头儿;找我娘亲的,是半老太太;找我二哥的,人家在京城,我也见不着;找我五哥的,大多是生意人;找我的,除了你,我也没几个喜欢的,再说,也都是姑娘家。” “得得得得,少来这一套,你这嘴上功夫哄老头儿老太太还行,在我这儿不管用。那个冰块脸可不姓葛,你别以为我没看见,只要有你在的地方,他的视线总跟着你转,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知道又怎么样,人家说了,只当我是妹妹。” “妹妹?他看你的眼神,可一点不像哥哥看妹妹,倒像情人看西施,他成亲了没有?” “没听说。” “看他那年纪总有二十四五了吧。” “嗯,他跟我小姑一般大,二十五了。” “二十五了呀,老男人了,还不娶亲,该不会是等着某人长大吧。” “胡说什么呀,人家不成亲,那是人家的事。听二哥说,他家里背景复杂,成亲就意味着受到牵制,他不想早早被牵制,所以才没有成亲。” “他家到底是什么背景呀,搞得这么复杂。” “谁知道,他不说,我也不好问。” 两人正闲聊,一个小身影摇摇晃晃进来,看见两人,高兴的叫喊:“六姐,毓姐。” 迈开小短腿就往这边跑。 “哎哟,慢点凯娴,你六姐和毓姐就在那儿又跑不了,不要急,小心摔着。” 说这话的,正是紧跟在小人儿身后的葛丽娥。 葛丽娥已是两个孩子的娘,大的是个男孩,唤作王凯泰,今年六岁,王凯娴是女儿,刚刚蹒跚学步。(未完待续。) 第0281章 强硬 葛凯琳紧跑几步抱起王凯娴,比起淘小子葛凯炙和王凯泰,她还是喜欢乖巧的小表妹。 掏出帕子擦掉小表妹额头上的汗珠,葛凯琳在水嫩的小脸上亲了一口,又抓起王凯娴肉呼呼的小手在自己脸上磨蹭。 小手心有汗,可也不妨碍葛凯琳享受娇嫩皮肤的质感,同时也忘不了逗王凯娴:“那个是欣毓姐,不是毓姐,来,凯娴说,欣——毓——姐——。” “毓——毓——姐——。”喜娴正在学说话,只能发两个不同字的音。 也许她觉得毓比欣好发音吧,唤绪欣毓时用最后一个字。 绪欣毓柔声答应:“哎,凯娴乖,毓姐给你削梨子吃啊。” 逗哄着小女孩,绪欣毓招呼葛丽娥坐下,给葛丽娥削了个梨子,切成块,葛丽娥可以用牙签扎着自己吃,也可以喂给王凯娴吃。 葛凯琳让王凯娴坐在自己腿上,挑小块梨子喂给王凯娴,问林葛丽娥:“小姑,这大热的天你怎么带着孩子来了,也不怕路上中暑。” 葛丽娥嫌一块块扎吃着麻烦,索性拿起个梨子大口咬,嚼地很快,看来是真有些渴。 回答葛凯琳的话:“没事,我天不亮就出发,到的时候太阳还不是很烈。” 她现在的模样,哪里还看得出出嫁前的淑女影子。 葛凯琳忍不住笑:“小姑,小姑父要是见了你这吃相,该不会后悔当年看错了眼吧。” 葛丽娥又咬了一大口梨子,这才吃得慢了些,摇头笑:“这你就不懂了,夫妻过日子。要的是真性情,装模作样有啥意思,无论我是什么样子,你小姑父都喜欢。” 葛凯琳刮鼻子:“嘁,不知羞。” 葛丽娥不理会她,自管说着:“在外人面前我当然不会给他丢脸。哦,对了。我这次提前绕道来。是想跟你爹娘一块去给郭惠庭他娘贺寿,你去不去?” “不去。”一听说又要参加宴会,葛凯琳想都没想就拒绝。 绪欣毓大笑:“小姑。六姐这是怕了。” “呵呵,”葛丽娥也好笑,“凯琳,你这样总不出门也不是办法。” “哼。老和尚真是害苦我了。”想起当年老和尚那番话,葛凯琳就恨得牙痒痒。 当年葛凯琳和绪欣毓为福地造势时。曾有过一阵提亲热潮。 不知是哪个人先提出的,说是葛家庄这里既然是福地,葛凯琳又貌美如花,要是娶了葛凯琳进家门。相夫教子,必会对丈夫多有助益,教出的子女也必是出类拔萃。 一个人提亲还能找理由推脱。没想到,提亲也有人跟风。原来那些只是单纯上门聊天的,好像被人点醒一样,也一窝蜂地起哄。 葛凯琳觉得那些人简直就是在抽疯。 最令葛凯琳痛恨的一点是,对于自己天生的小脚她烦不胜烦,提亲的人却高兴得很,本土女人以小脚为美,葛凯琳正好符合他们的审美观点。 葛凯琳自己不愿意,葛天俞和吴丽梅也不想给她太早定亲,可任你有多少理由,也比不过媒婆那三寸不烂之舌,再说,推脱的理由太多也不好,会落个倨傲的名声,影响将来议亲。 既舍不得女儿太早定亲,又不想和来人闹翻,葛天俞夫妇二人商议过,去找老和尚。 只要老和尚说一句葛凯琳不适合定亲太早,就能省去许多麻烦。 老和尚倒是答应地爽快,可他说了还不如不说。 老和尚说:“葛凯琳虽大福,却不适合现在谈论婚事,定亲太早会阻断福路,消弭旺夫之相,子女上也有阻碍,等十三岁后再议亲,不仅旺夫旺子,而且福及全族。” 这下子倒是没人再提亲,可家里的客人更是络绎不绝,现在定不了亲,先看住也好呀,省得被别人家抢了去,一个个没事找事来葛家串门。 那些个来看病的,病好了,也不急着回家。 闲极无聊来游玩的,更是无事三分忙,每天必登葛家门,说是答谢主人家的款待。 反正能租得起临时客栈小院的,也不缺这几个房租钱,搞得葛家人烦不胜烦。 发生灾民涌那阵子,那些串门的人有多远躲多远,可是随着葛镇越来越发达,葛家越来越富庶,原本躲得远远的人,又来重提旧事。 有新听说老和尚当年说法的人,也来凑热闹,葛府如今说是门庭若市,一点也不夸张。 葛凯琳连学堂的课都没法带了,因为总有不少人想看她一眼,扰得学堂秩序大乱,她只好把自己带的自然课交给别的夫子,自己整天龟缩在家里。 “哈哈,被你这么念叨,估计老和尚这会儿耳朵又在发烧了。”绪欣毓取笑。 “可不是,老和尚这次的云游,比以往的时间可都长。”葛丽娥跟着起哄。 言下之意,你想报复人家,也摸不着人影。 葛凯琳不在乎两人的打趣:“也不单纯是因为这事,我不耐烦宴会上的虚情假意。” 葛丽娥好笑:“哈,你才去过几回宴会,这话听着倒像四五十岁的过来人。” 葛凯琳撇嘴:“小姑,你也就只比我大十岁而已,以你的性情,你不要告诉我,你对宴会上的应酬甘之如饴。” 葛丽娥点头:“我也不耐烦虚情假意的应酬,一般能推的我都推了,不过郭惠庭不一样,毕竟他和咱家关系不一般。” 葛凯琳忽然想起个事,趴在葛丽娥耳边几句嘀咕。 刚说完,脑门上就被葛丽娥弹了一下:“小时候的事我都不记得,偏你还翻出来说。” 葛凯琳戏谑:“小姑真得不记得了吗?” 说完赶紧躲到绪欣毓身后,葛丽娥的手落了个空。 郭惠庭现在是郓城县的县令,王鸿彬是咸阴县的县令,两人既是同乡。又是同僚,平时两人之间不乏互相走动,今年是郭氏六十岁整寿,郭惠庭广发请帖,为娘亲祝寿。 良平镇发水灾前,郭惠庭已把他娘接到盛城,除了读书外。郭惠庭仍像以往一样。日夜在郭氏身边伺候,这个孝举还被学堂计入了档案。 郭惠庭虽启蒙晚,却天资聪慧。又刻苦好学。比他大两岁,又早他几年启蒙的王鸿彬,虽资质一般,勤奋却不亚于郭惠庭。两人同时中举,并同时接受官职。 如今世人提起葛镇。前面总要加两个字:福地,也就是福地葛镇。 葛镇不仅是朝廷的钦定暖棚蔬菜养殖地,黑木耳养殖地,最大的羊线衣供应地。 葛镇出产的胶泥像还是别的地方比不了的。人物栩栩如生,经久不开裂,不变色。比起别的地方的泥像,不知要好了多少倍。 当然。葛镇胶泥像价钱之高也是别的地方比不了的。 传言都说,福地葛镇的泥像带有福地的福气,大的可放在家里,保佑家宅平安,小的可带在身上,护得人身康泰,所以,外地人来到葛镇,都会带几座葛镇胶泥像回去,或自己用,或送给亲朋好友。 葛镇胶泥场只接受现订单,不卖成品,出品的胶泥像底座都有一个凹陷,刻着统一编码。 所谓的编码,就是购买者名字的拼音字母。 每一座泥像都附有两张五笔打字编码的纸张,上有购买者姓名、性别、籍贯、购买时间,一张给买家,一张胶泥场留着存底。 有在别处购买葛镇胶泥像的,要是怀疑真伪,可到葛镇胶泥场来对存底。 防伪码这一招,是葛凯琳教给葛凯武的,除了绪欣毓,只有她兄妹两个看得懂。 捏泥像的师傅按葛凯武给的图样,把防伪码刻在泥像底座,外人不懂很难模仿,就是模仿得出也容易弄错。 葛凯琳身上的毒素清除后,换着花样的帮家里忙。 葛镇有大片土地,葛凯琳不会种地,她这个行动的矮子,却是个理论的高手,和绪欣毓这个行动和理论都是高手的人一起,用古书做幌子,教给葛天俞一些前世种地的技巧。 葛天俞这个半瓶子水再找来种地高手,进行实地试验。 种地高手根据本地特色,再得出新的经验。 就这样,一年年下来,葛镇庄稼的产量比别的地方高了一倍不止。 葛镇的经济发达,带动了整个郓城县跟着变化,县库上交的库银,终于带动了夏呈祥的升职,也算是他为葛天俞奔波取消弃绝书的福报。 直到他调离郓城县,生活已经可以自理的李若香氏,在谭柳儿的请求下,终究没说出他和葛天俞的关系。 夏呈祥调走后,郭惠庭接任郓城县的县令,王鸿彬原本可以任江南一个更加富庶地的县令,他怜惜妻子对大嫂一家的依恋,最终还是选择了咸阴县。 水芹来禀报:“姑小姐,六小姐,绪小姐,大夫人回府。” 葛丽娥已经出嫁,家里下人对她的称呼一直没变,仍沿用姑小姐,而不是姑夫人。 做为镇长夫人,吴丽梅虽没有官职,却也不得清闲,有些妇人家之间的纠葛,葛天俞一个大男人有不方便的地方,就拜托妻子出面。 今天一早,有个新搬来的外来户,和早几年定居葛镇的一户人家,因两家女儿相互指责攻击,致使两家当娘的大打出手,闹到镇府。 两人都胡搅蛮缠,说出的话不堪入耳,葛天俞派人回府请妻子去镇衙,这事妻子出面比他出面更好。 葛丽娥听说大嫂回来了,抱起已睡着的王凯娴,急匆匆出了花园。 葛凯琳和绪欣毓想着吴丽梅应该很累,不想耽搁吴丽梅的休息,也就没有一起去,东拉西扯地闲聊。 两人觉得天热准备回彩星院时,内管家刘耕家的亲自来到花园传话:“六小姐,绪小姐,大夫人请二位去叠翠院。” 刘妈隐退后,刘耕家的接手葛府管家,如今葛府家大业大,葛天俞又身为镇长,只她一个女管家已不行,葛天俞又另外任命了外管家,葛天俞办起事来也方便些。 “刘耕家的,娘亲找我两个什么事?”算着时间,娘亲应该还没来得及休息。 “哎哟,我的六小姐,您去了不就晓得了。”刘耕家的曾贴身伺候过葛凯琳一段时间,比起府里其他下人,她跟葛凯琳要亲近一些,说话也比别人随意。 “滑头。” 知道从刘耕家的嘴里掏不出话来,葛凯琳不再纠结,和绪欣毓相跟着去往叠翠院。 吴丽梅唤她两个来,正是商量给郭氏祝寿的事,葛凯琳很不情愿去,吴丽梅这次态度却很强硬,葛凯琳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倒不是因为不去会有什么后果,吴丽梅是想趁这个机会,拉葛凯琳出龟壳。 女儿往后的路还很长,现在自家人还能庇护她,往后她嫁了人呢,再遇到难处自家人可就鞭长莫及了,必须让女儿学会面对。 家人向来不让自己做不愿意的事,这次娘亲的做为葛凯琳理解,却一时难以接受,低着头坐在那里不吭声,葛丽娥劝慰她,她也不理。 吴丽梅由着葛凯琳静一会儿,问绪欣毓:“你是不是也收到了郭大人的请帖?” 绪欣毓是朝廷钦定的养殖官,官职虽不如县令大,可她代表朝廷,能请到她到场,是郭惠庭的荣幸,还有吴丽翠和周大全夫妇,两人中能去一个,都已是很给县令大人面子了。 葛天俞也是朝廷钦定的镇长,不过以葛家和郭惠庭的关系,这面子不面子的事,另说。 绪欣毓道:“接到了,伯母。” 吴丽梅又问:“那你去不去?” “我还没定,离寿宴还有两天时间,两天后养殖场忙不忙还难说。”绪欣毓答道。 顿了一下又道:“要是我不去,还得麻烦伯母替我带贺礼去。” 吴丽梅点头:“嗯,不管你去或不去,有一件事在寿宴前必须定下来。” “什么事?”绪欣毓心里打鼓。 今天吴丽梅有些奇怪,说话语气不像往常和气,绪欣毓心里感觉不妙。 果不其然,吴丽梅接下来的话,让在场的人大感意外:“你和凯文的婚事。” 绪欣毓愕然:“伯母?” 吴丽梅长叹一声,问:“你们知道我今儿个断了个什么官司吗?”(未完待续。) 第0282章 珠现 今天打架的两家,一个夫家姓方,是今年才来的外地户,一个夫家姓黄,是早几年落户到葛镇的,比起方家来算是坐地户。 方姓家的女儿和一个姓梁的男子从小一块长大,算是青梅竹马,就在两人准备定亲时,一场事故发生,方家大小七个男人全部死光,两岁的小男娃都没幸免,方家只剩母女两个。 村里人都传说方姓母女是扫把星,那母女自己也这么以为。 可梁姓男子不信,愿意等方家女儿满孝期后娶她,方家女儿以死相胁,再不肯理会梁姓男子,梁姓男子心灰意冷,黯然离乡。 几年前发水灾,梁姓男子在一个黄姓人家干活,就跟着东家一块逃难。 梁姓男子不是本省人,他本来可以回到家乡,却因伤心往事不愿回去,随着人潮一路来到白水镇,后来落户葛镇。 黄家人如今男人也全部死光了,只剩下母女二人。 几年相处下来,梁姓男子和黄家女儿有了感情,两人准备成亲。 还真是巧,方姓母女因着扫把星的名声,在原住地生活不下去,离开家乡,一路辗转,来到这各地人大杂居的葛镇,就住在黄家隔壁。 开始两家还因为命运相似而惺惺相惜,直到为丽衣作坊进货的梁姓男子回来,两厢里相见,这才引发方黄两家矛盾。 当年方姓女儿为了梁姓男子好,才以死相胁逼走梁姓男子,现在她和黄家女儿境遇相同,梁姓男子能娶同是扫把星的黄家女儿,方姓女儿也就不再有什么顾忌。想要破镜重圆。 黄家女儿不愿意让出梁姓男子,两家人从此变为仇人,大打出手已不是新鲜事。 葛凯琳问:“那梁姓男子呢,他怎么做的。” 吴丽梅叹气:“一个是青梅竹马,一个是患难之交,哪一个他也不想伤害。” “后来呢?”葛丽娥问。 “后来,我让她两家分开各站一边。派人去找梁姓男子。结果派出去的人回报,梁姓男子昨天已在自行寺落发。” “啊?这,这也太。太……。” 太什么,葛凯琳没说完,其实她是想说太狗血。 吴丽梅看着低头不语的绪欣毓:“要说我和你伯父不在乎子嗣,那是骗人的。可我和你伯父更在乎儿女的幸福,今儿个你说我蛮横也罢。讲我抢亲也罢,我不能看着你两个痛苦。 “凯文的心思,我和你伯父再懂不过,而你。看着像是满不在乎,却瞒不过得我这过来人,无论如何。今儿个你和凯文的亲事必须定下来。” “不,伯母。我……。”绪欣毓想辩白。 吴丽梅强硬打断她:“你二祖母已亲自上你家提亲,你爹爹也已答应,你二祖母已拿着你和凯文的生辰八字去了自行寺,在你去县令大人家贺寿之前,先选好定亲的日子。” 语气突然转变:“哈哈,倒时我也好有的炫耀,人人争着提亲的美貌种植官,已是我家的媳妇。” 那口气,像抢到了糖的顽童。 “不过,就是早早定亲,成亲也要等到你满十八岁,你二祖母说,你既然在我葛家长大,就按我葛家规矩办事。”说这话时,吴丽梅满脸笑意,哪里还找得到刚才的强硬。 葛凯琳打趣:“哈哈,这就叫肥水不流外人田,是吧,二嫂。” 绪欣毓瞪了一眼葛凯琳,头扭到一边,那通红的耳朵还是暴露了她的心思。 她不是不乐意,只是一直心存顾忌。 吴丽梅问绪欣毓:“自从你来到我家,很少见你带过首饰,就是我给你和凯琳一起置办的首饰也没见你带过,你是我的儿媳,我做主为你置办全套头面。你爹爹是男人家,在女儿嫁妆的事上肯定也不懂,我也一块****这份心,你说说看,有什么想法?” 绪欣毓站起身道:“伯母,婚事还是跟我爹爹商量吧,我小孩子家,不好多嘴。” 匆匆行礼告辞。 葛凯琳在绪欣毓身后笑得毫无形象,她敢断定,娘亲说这话绝对是故意的。 自她认识喜辛余,到喜辛余成为如今的绪欣毓,那家伙在她面前从来都很强势,哪里有过今天小女儿的害羞模样。 没想到野性美人害起羞来,比那平时动不动就做羞怯状的人,有趣味得多。 嗯,二哥要是知道心想事成,可以抱得心上人时,会是什么反应呢? 可以肯定,以二哥腹黑的性子,绝不会害羞,说不定会跟自己一样,哈哈大乐。 “你先别笑别人,宴会那天用的衣物,你有什么想法,早早说出来,也好准备。” 吴丽梅话一出,葛凯琳的笑声戛然而止,换成了葛丽娥唯恐天下不乱,幸灾乐祸地笑。 临终弃绝书取消,葛凯武可以接着读书,可他早已立志做生意,再也不想接着读书,家人怎么劝也没用,只得由着他。 如今,葛凯武不止经营自己的胶泥场,整个葛家的产业,葛天俞也慢慢交到他手上。 不得不承认,葛凯武的生意头脑确实比葛天俞灵活许多,把生意交给葛凯武,葛天俞没什么不放心的。 葛镇两年前另建了镇衙。 葛家被朝廷征用的旅舍、戏院、铺子,随着灾民的安居乐业,已全部腾出来,如今营业已经步入正轨,葛凯武一大早起来,就带人出去巡视自家产业。 谭柳儿买的近千亩荒地,除一百亩种粮食外,其他都种了药材,她开了个医馆,对生意的事能逃懒就逃懒,葛仲嗣对生意琐事不耐烦,干脆把药材的营销交给了葛凯武。 让葛天凌辅助葛凯武还可以,让他全职打理生意,他不乐意,他还是喜欢打铁。 葛天彪买的地少。只有三百亩,留五十亩种粮食,其他都种了棉花,他有样学样,棉花的营销也交给葛凯武,他还干自己的老本行,做家具。 经过谭柳儿的调理。袁芬母亲的身体好了许多。不仅已行动自如,还干回了老本行,和袁芬父亲再次经营起酱菜。开了葛镇最大的酱菜铺子。 葛镇种植药材和棉花的人不少,见葛凯武赚的银钱比别个多些,很多人愿意把药材和棉花交给葛凯武营销,葛凯武如今是葛镇最大的药材和棉花营销商。 葛家的渔场也有扩大。不过如今经营渔场的人多了,葛凯武也没在渔场上多费心。养的鱼够自家饭店用就行。 葛凯琳的养羊场不但没扩大,反倒有缩减,这几年远近荒地都有了主,荒草越来越少。无论放养还是圈养,羊太多的话,饲料都成了问题。 丽衣作坊已是本朝最大的供应地。有固定的货源,她养的羊够自家用就可以。 葛凯赋考上武举后入军供职。和葛凯文两个一文一武,是绪祥的一大助力。 葛凯赋在盛城读书时,曾和同学一块游历,在江南认得了一个女子。 今年开春,那女子找到葛府,说是葛凯赋当年答应考上武举后就娶她,她在中举名单看到葛凯赋的名字,却迟迟不见葛凯赋去提亲。 她今年已年过二十,家人逼迫,邻里笑话,她费了很大周折,才找到葛镇来,就是来问问,葛凯赋当年说的话还算不算数。 谭柳儿去信问葛凯赋,葛凯赋承认确有其事,只是私定终身这种事他不敢跟家里人说,所以一直拖到现在,气得谭柳儿要上京城整治他。 还没来得及出手,绪祥已压着葛凯赋回来,这亲他乐意得成,不乐意也得成。 婚后,谭柳儿让孙媳跟着葛凯赋一块去了京城。 葛凯文回来探亲,初一见绪欣毓,就对绪欣毓特别关照,绪欣毓也迷恋他细心而温和的呵护,两人情愫渐深。 用葛凯琳的话来说,这俩人一个豪爽不羁,一个满肚子坏水,正好符合夫妻互补原则,再没有这么般配的了。 葛凯茜嫁进谢家,婆婆当即就把当家权交给她,谢家除了干老本行开药铺外,葛凯茜又开了绣坊,小到荷包,大到屏风,能做的活计她都接。 葛凯贞嫁得最近,就嫁给葛府原护卫头领钟成和,一个大她近十岁的男子,把个疯疯癫癫好像长不大的葛凯贞,当心尖子一样疼,怎么看他都不是娶了个媳妇,倒像是收了个女儿。 钟成和无父无母,没有兄弟姐妹,就独身一人,做为葛家女婿,成亲后他不适合再做葛府护卫,就在葛镇自己开了一个武馆,如今也有三四十个徒弟。 葛凯贞成亲后,依然跟着谭柳儿行医,跟没成亲时没两样。 说来好笑,自从钟成和开了武馆,闲得无聊的葛仲嗣有了去处,武馆就像他的游乐场,有事没事去瞎指挥一气,不过大家也知道他的老小孩性格,没人跟他认真,倒是从他那里学了不少本事,他直嚷嚷要孙女婿给他发薪银。 葛天俞的姑姑和姑父,葛佳荣老两口,病好后非要搬出葛府,说是她两个还能动,能养活得了自己,葛家人怎么劝老两口都不听,最后实在拗不过,吴丽梅让人收拾出原来住的院子,让老两口住了进去,并把附近几亩地划给他们,也算是随了老两口的心意。 其实,大家谁都明白,葛佳荣老两口虽恨儿子不争气,却还是记挂着儿子,指望着哪天儿子能够来找他们,一家人也好团聚,安安静静的生活。 葛家旧宅在灾民潮来临前,曾是葛家的女子学堂,葛镇发达后学堂选址重建,旧宅一般时闲置着,偶尔旅舍不够住,旧宅也会临时出租。 葛凯琳除了“小人精”这个称号外,她又多了一个荣誉:小财迷。 她每给家人的生意提个建议,都会笑嘻嘻伸手要提成,包括胶泥场、饭店、丽衣作坊、戏院、旅舍、葛天凌的铁艺铺、葛天彪的家具行,几乎葛家所有产业,她都没放过, 所以她现在的荷包是越来越饱满。 对于葛凯琳的财迷行径,家人只以为她贪玩,并没和她生分。 于葛凯琳本身来说,她也确实是出于好玩。 葛凯武无论多忙,只要没出葛镇,都会在家陪爹娘用早饭,然后一忙就是一天不见人影。 今天倒是回来的早,葛凯武兴冲冲跑到彩星院,拿出一颗珠子给葛凯琳看:“妹子,今儿个我得了个好东西,你看看喜欢吗?” “五哥有了好东西还会想起妹子我,不是应该给未来的五嫂吗?”葛凯琳打趣葛凯武,低头观看那珠子。 浑圆一颗珍珠,成人拇指般大小,莹润黑亮,一看就不是凡品。 葛凯武给了她一个脑崩儿:“没大没小,哪来的五嫂。” 葛凯琳揉揉额头:“嘿嘿,那么多人家上门来提亲,是你眼光高而已,小心挑花了眼。” 按说一般都是男方先女方提亲,可架不住葛凯武能干有钱,对普通老百姓来说,葛家的背景也算厚实。 葛凯武虽跟个圆球一样,样貌比不上葛凯文好看,可也算是中上等,无奈谭柳儿有规定,葛家男子二十岁才成亲,人家怕耽搁了自己闺女,否则葛家的门槛早就给踩破了。 不过现在葛家的门槛也快被踩得差不多了,葛凯武已满十八,还有两年就能成亲,家里有适龄婚配的女子,或是离及笄只有一两年的,不少已托了媒人上门。 只可惜,葛凯武做生意脑瓜子灵,在男女情事上却不是很开窍,至今为止他还没有怎么动这个心思,用谭柳儿的话来说,就是缘分还没到。 葛仲嗣也总是笑哈哈地说:“急啥,我不也是二十多岁才娶的你二祖母。” 做为擅长妇科的大夫谭柳儿,规定成亲年龄的目的,是怕生育太早有害身体,这倒成了葛仲嗣娶妻晚的理由,弄的家里人各个无奈好笑。 葛凯武作势还要照葛凯琳额头敲,葛凯琳赶紧转移话题:“五哥哪里得的这珍珠。” 她越看越觉着奇怪,这珍珠怎么这么眼熟呢。 忽然想起,她和娘亲还有吴音薇一起,在大姨家住过一段时间,曾在河蚌里得到过珍珠,吴音薇得的珍珠,和她手上这颗珍珠一模一样。 她离开良平镇时,吴音薇要送她这颗珍珠,她没要。(未完待续。) 第0283章 壁角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想起自己得的三颗已经化成齑粉的珍珠,葛凯琳感叹,要不是有这颗珍珠出现,她几乎已经忘记了上一世的事。 要是能根据这颗珍珠的来历,顺藤摸瓜,岂不是能找到吴音薇? 越想越觉着可行,葛凯琳按捺不住急切,要向葛凯武问个明白,不过她还是忍住了。 兹事体大,最好先不要惊动家里人,要是有找得到吴音薇的可能性,再告诉家人,否则只会引得家人伤心,尤其是已上了年纪的外祖父和外祖母。 晚上用过饭,葛凯琳来找葛凯武,又派人唤来贺六,才说了她对珍珠的猜测。 葛凯武没想到偶尔得到的一颗珍珠,竟然可能和失踪的表妹有关,说起了珍珠的来历。 今天有个来游玩的江南客人,参观胶泥场时临时起意订制了一批胶泥像,因身上带的银钱不多,就把他游玩途中得的一颗珍珠做为订金,其他货款,等胶泥像交货后再付清。 葛凯武见这珍珠实属罕见,想着妹妹肯定喜欢,就拿了回来。 “五哥,那个江南客人走了没有?” “还没,他说明天要上山抢烧第一柱香为老母祈福,之后要在寺里住几天,听大师讲经。” “那就好,等他明天上完香,五哥你去找他,就说我很喜欢这珍珠,想凑成一对,问他珍珠是从哪里得的,以便你好亲自去找。” 说完,葛凯琳又对贺六道:“其余的事就拜托贺叔了。” “六小姐放心,我自会尽力。”贺六施礼告辞。 第二天一家人一起用过早饭,葛凯武跟着葛凯琳回到彩星院,说起了他天不亮就去自行寺堵江南客人得的结果。 那人倒也坦率,说珍珠是别人抵债给他的,他也不知道有没有同样的珍珠,并把抵债人的信息给了葛凯武。 接下来的时间,林焱根据江南客人提供的线索,调派人手明查暗访。寻找珍珠的原主人。 又过了一天,是郭氏的寿辰。 “哎哟,葛大夫人,您可真有福气呀。儿子长的帅气又出息,女儿貌美又多才,如今咱们县唯一一个美貌多才的种植官,又被你抢了去,这可不是要咱们这些当娘的。自惭形秽得没法过日子么,怎么好事全让你一人占了去。” “何止是咱们这些当娘的没法过,那些做梦都想着娶绪大小姐的孩子,恐怕得有一阵子要睡不着了。” “哈哈哈哈,瞧这一个个嘴巧的,嘴上抹了蜜一样,今天是郭老夫人六十大寿,咱们是来祝寿的,你们的好话在我这都说了,一会儿祝寿时没了说辞。咱们的父母官可是要伤心的。” “哈哈,葛大夫人,人家恭喜你,你怎么拿我说事,各位夫人,你们千万别被葛大夫人哄了,她最惯常用的就是转移话题。你们接着聊,我老婆子眼睛看不见,有照顾不周的地方,还请各位夫人多原谅。秀琴。你看看哪里还有不周到的,不要慢待了各位夫人。” “哎,娘,您放心。”秀琴是郭惠庭的夫人。 女客们聊天期间。渐渐的就分成了几拨。 跟吴丽梅年纪差不多的人一拨,年轻的夫人们一拨,小姐们一拨。 葛凯琳跟在娘亲身后觉着脸都快僵了,不停地见礼,无休无止地回话,开始时还能脸上带着笑应对。时间长了,葛凯琳觉得很无聊,可也不能现在脸上,否则显得她没有教养。 这些夫人们实在是好奇心太重,什么话都问的出口,有些葛凯琳回答,有些不适合她一个未嫁女儿的话题,吴丽梅帮忙给挡了。 有那言语刻薄的人,说出的话就不那么中听,处于这种场合又不好翻脸,今天是人家的寿辰,闹开了对主人家脸上不好看。 看看和自己一样跟在娘亲身边的绪欣毓,谈笑风生,应付自如,不愧是里外一把手的当家人,葛凯琳想着,将来这家伙嫁进葛家,自家娘亲能省心很多。 实在是觉着快透不过气了,葛凯琳和吴丽梅说:“娘,我去那边看看小姑,凯娴还小,容易犯困,我反正没事,就替小姑看着表妹。” 她和绪欣毓早就想离开,可被妇人们围住,问东问西的,一时没能走得开。 吴丽梅怎么会不知道女儿是在找借口,也心疼绪欣毓和她们这些老人家在一起闷着,嘱咐两个人不要乱跑,向夫人们告罪一声,就让两个人一块去玩。 两个人一出屋,刘妈引着几个丫环婆子立马跟上。 两人漫步闲走,到了人稍微少的地方,绪欣毓长舒一口气:“总算出来了,这些老太太可真缠人,我都快憋死了。” 葛凯琳打趣:“看你那春风得意样,我还以为你喜欢那种场合呢。” 绪欣毓嗔道:“去,别来这一套,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个人,这不过是虚套应付而已。” 郭惠庭这次办寿宴,是借了一位富户的别院。 诺大的花园,占了园子的大部分面积,而花园的大半面积,都是湖水,从湖岸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各有曲折的廊桥通向湖心,廊桥拐弯处,设有石桌石凳。 远远看去,有人下棋,有人围坐闲聊,也有人在投食喂鱼。 湖心廊桥汇集处是一个很大的亭子,已被小姐们占领,虽离得远看不真切面貌,可各自的姿态却是一览无余,有几人成群的,也有一人独坐的,有窃窃私语的,也有豪爽谈笑的。 葛凯琳和绪欣毓刚从人群里逃脱,还不想加入小姐们群里,就沿着湖岸一周的小路散步。 路两边种有柳树,倒也不热。 湖里种有大片大片的荷花,湖里的鱼,有供观赏的锦鲤,也有平时吃的鱼。 绪欣毓赞赏笑道:“这园子的主人倒是精明,荷花荷叶用来观赏,到了冬天,莲菜和这些鱼还能卖钱,两不误。” 葛凯琳好笑:“这么好的景色,你却想到了钱。真是煞风景。” 绪欣毓反击:“人生在世,吃穿二字,没有钱,再好的风景也没用。还不是得饿肚子。” 两人边走边嘻闹,走到一处凉亭,一起进去坐下歇凉。 凉亭里的石桌上备有水果茶点,便于给客人们游玩时享用。 刘妈一个眼色,丫环婆子手脚利索地将那些现成吃食收拾到一旁。摆上自家带来的茶点。 葛凯琳和绪欣毓有个共同的特点,不管天气冷热,都喜欢喝稍有点烫的茶水,而点心,很少有人有吴丽芳做的好吃,所以,除非那家点心很有特色,葛家人在外很少吃别人的点心。 绪欣毓原本荤素不计,粗细都无所谓,在葛家住了几年。嘴巴也被养刁了,只吃自己做的和葛家出品的点心。 两人也确实有些饿了,坐在那里静静吃东西,谁也没说话。 “哎,你说,县令夫人年纪轻轻,为什么不陪着咱们这些年轻人,偏偏要陪那些老人们,倒让咱们这些人自己玩,真是没意思。” “她哪里是陪老人们。分明是贴身伺候婆婆,陪着老人们只是顺带而已。” 葛凯琳坐的凉亭,和另一凉亭离得不远,中间有大树挡着。看不见隔壁凉亭里的人,谈话声却能听得清清楚楚。 她和绪欣毓对视一眼,两人很默契的都没有吭声,隔壁凉亭的对话还在继续。 “你知道吗,那县令夫人成亲七年了,肚子一直没有动静。” “哦。怎么回事,看她的样子,到不像是不会生养的人,怎么七年都没动静。” “难不成县令大人有毛病?” “嘘,不要胡说,两人谁都没毛病。” “没毛病怎么会没有生养。” “我听人说,咱们这个县令大人是个大孝子,昼夜守在他那瞎眼的娘亲身边,只要县令大人在府里,伺候老夫人的事,县令大人绝不假手于人。” “哦,怪不得,夫妻不同房,哪里来的孩子,县令夫人也不闹腾?” 听声音,隔壁聊天的人至少也有三四个,这些话实在不适合两个未婚女子听,刘妈示意葛凯琳离开换个地方歇息。 葛凯琳摇头,绪欣毓也毫无表示。 既然有人提起这个话头,谁又能保证换个地方就没人说了。 只要不涉及到自己的利益,别人的事又关自己什么事。 “怎么没有闹腾,听人说,县令夫人闹腾了几次县令大人都没反应,后来县令夫人实在闹腾地狠了,县令大人明着告诉夫人,他从小和他娘相依为命,眼里只有娘,已容不得别人,夫人要是想和离,他绝不二话,夫人要是还想过日子,就安静些,县令大人会给夫人充分的尊重,除了他娘亲的事,家里一切都由夫人做主。” “啧啧啧,能当家管个屁用,不能生养,老来无依,要是我,绝对跟他和离。” “嘁,你就晓得和离,听说咱们这位县令很得上司看中,升职指日可待,既然他眼里只有他娘亲,就不会像别人家的男人那样花心,一个个往家里拉女人。 给他做夫人,虽没夫妻之实,却可享荣华富贵,又不用累心和妾室勾心斗角,要是我,我也不会选择和离。” “就你,哈哈,谁信呢,一年一个的生,你这才不到三十,就已生了五个孩子,要你是县令夫人,耐得住寂寞?” “嘿嘿,你说,县令夫人是不是黄花闺女。” “哈哈,想知道,你自己去问一问不就晓得了。” “王夫人,听说你跟县令大人是同乡,知不知道他家怎么回事。” “不知道,我跟着大嫂离开家乡时年纪还小。再说,男女有别,我一个女孩子家,又怎么会知道人家的私密事。” 葛丽娥? 葛凯琳和刘妈对视,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讶。 葛丽娥当年喜欢郭惠庭,葛凯琳心里清楚,刘妈贴身伺候葛凯琳,又怎么会不知道。 八卦的夫人们当着她的面谈论郭惠庭夫妻之事,不知葛丽娥心里是什么滋味。 接下来的话题,被葛丽娥刻意转了方向,葛凯琳觉得很无聊,信步出了凉亭。 她已没心情闲逛,望向湖心亭。 小姐们已分成几拨,应是按各自的喜好,找到自己谈得来的人吧。 葛凯琳问绪欣毓想不想过去加入小姐们的行列,绪欣毓摇头。 两人都不是真正的小女孩了,跟她们混在一起,谈论一些没营养的话题,实在是幼稚。 回到吴丽梅身边吧,想起那些夫人们的纠缠,两人都觉得头大。 葛凯琳心里苦笑,四十多岁的心,十多岁的身体,两人这么地不合群。 环顾一周,葛凯琳指着花园中一个地方:“去那边吧,你和我二哥已定亲,可以开始绣嫁妆了,那边花儿开得最艳,看能不能给你灵感,绣出更有特色的绣品。” 绪欣毓率先往那边走:“反正也没地方可去,就去看看吧。” 葛凯琳指的去处,是一片正开得艳的月季花,有的花型很小,最小的只有成人的拇指指甲盖大小,而花型巨大的,最大有成人手掌展开那么大。 植株矮小的,还没到葛凯琳小腿处,植株高大的,得垫脚尖才能够得着,颜色多样,白色、黄色、红色、蓝色、黑红色、绿色、橙色、粉色,还有一花多色。 两人都是喜欢花的人,看到这么多品种的月季花,心情大好,刚才的郁闷一扫而光,喜滋滋的品评着。 要是手头有相机,肯定会全部拍下来,只可惜没有。 两人手痒,跟刘妈说,能不能向主人家借纸笔来,两人想画下这个景色。 “两位小姐,在下这里有纸笔,借两位小姐一用。” 葛凯琳回头,看清说话的人,心里眉头大皱。 其实她和绪欣毓在谈论月季花时,已经觉察到远处有人往这边来,只是没有理会。 她没想到这些人别的地方不去,偏偏凑到这一方小天地,而且还是一群男子,和她搭话的人,虽已十年不见,模样大变,她也能断定对方是谁。 葛凯武缀在人群最后面,看见自家妹妹和未来二嫂,赶紧挤到前面来。 焦急道:“这么大热的天,你两个怎么在这里,赶紧去凉亭下歇着,小心中暑。” 大胖身子往那里一站,葛凯琳和绪欣毓刚好被他的阴影遮住。(未完待续。) 第0284章 巧遇 “人都说,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葛六小姐,几年不见,我还真不敢相信,你就是当年那个满脸血瘤的丑丫头。” “原来是屎公子呀,是呀,往事不堪回首,我也差点认不出你来,想当年某人好色惹事,被人家整的人不人鬼不鬼,三个月出不了家门,而后在学堂惹事,他爹爹被拉到大街上当众掌脸,某人被执行家法,差点断了自家香火,如此丰功伟绩,还真是不得不提。” 俗话说,骂人不揭短,打人不打脸,史樑初一见面,就当众提起葛凯琳小时候的模样,葛凯琳倒不在乎过去的相貌被人提起,在给福地造势时起,她的相就是被主要议论的话题。 她对史樑从来没有好感,自然会针锋相对。 嘴上说着刻薄的话,心里疑惑。 史老爷用霉米陷害自家爹爹,为绝后患,她给贺六说起过史樑这个人,以林庄人的狠绝,怎么史樑不仅活得好生生的,还出现在县令大人娘亲的寿辰上,观神情面貌,这一群男子对他很恭敬,看样子他的来头还不小。 “大胆,竟然敢顶撞振武侯爷之子。” 史樑身边一个男子突起暴喝,震得葛凯琳耳膜生疼。 葛凯武浑身功力蓄势,随时准备攻击。 有五哥挡着,葛凯琳倒不怕。 葛凯武从小练武,受多人指点,葛天俞的平稳,谭柳儿的霸道,葛仲嗣的无赖,绪祥的狠厉,老和尚的狡猾,贺六的刁钻,贺十的阴柔,不说他学了十成,至少也有八成。 孙夫子闲得长毛,配制了各种药浴方子,拿葛凯武做试验,葛凯武的功力凭空增强不少。 躲在葛凯武身后,葛凯琳稍稍镇静心神,正想对策,刘妈塞了个小布包进葛凯琳手里。 葛凯琳不明所以,打开布包,是她平时玩的甩针,银白色的针在太阳下泛着刺眼的光。 她身后远处,凭空冒出两个人,刚才暴喝的那个人脸色突然大变,扭头就跑,没跑几步,一头栽倒在地,众人上前看,那个人已气绝身亡。 寿宴上死人是最不吉利的事,客人们纷纷告辞。 吴丽梅几人当天没有回去,而是住在自家在县城里的饭店。 贺六见着葛凯琳就下跪磕头,弄得葛凯琳一头雾水,赶紧扶贺六起来,问他怎么回事。 “六小姐不知道吗,您手上的甩针,并不是一般的玩物,而是绪少爷调动属下的信物,见此针如见绪少爷。”贺六看了一眼葛凯琳手里把玩着的甩针。 葛凯琳惊讶:“啊?那这个东西可不能随便拿出来,否则还不乱套了。” 贺六笑道:“六小姐平时在府里玩甩针,属下倒不用认真,今天甩针在外面亮相,属下就得按规矩办事。六小姐也不要太在意,这甩针对不知情的人来说,也就是一件玩物而已。” 你都这么说了,我能不在意吗。 把甩针细细收好,葛凯琳问起史樑怎么回事,贺六再次下跪。 葛凯琳不耐烦这跪来跪去的,挥手让他起来说话。 贺六仔细给葛凯琳说起缘由。 振武侯因在战场上立下了赫赫功劳,是当今皇上面前的红人,可谓势力滔天,不幸的是,振武侯虽有妻有妾,却无儿无女,最喜欢收养义子。 当年贺六得葛凯琳吩咐,要除去史樑,却得到回报,史樑已被振武侯收为义子,进出都有人保护,身边暗卫各个是高手,要想对他下手不容易。 想要给振武侯做义子的人多不胜数,振武侯也不是长情之人,只要有了感兴趣的新义子,原先视为宝贝的人,三五个月后,大多会被他厌弃。 当时要是弄死史樑,就是和振武侯翻脸,振武侯依仗皇上的宠爱,从不把别人放在眼里,哪怕对方是皇亲国戚,绪祥吩咐,等振武侯厌了史樑再处置也不迟。 不知史樑使了什么招数,这都好几年了,振武侯对他还一直宠爱有加,竟然还把药材生意全权交给史樑经营,史樑这次来郓城县,就和药材生意有关。 他能出现在县令家也是凑巧,他昨天才到,今天就是郭氏的寿辰,他自称大家原是同乡,来为老太太祝贺也是应当,谁知刚好跟葛凯琳相遇,还因此死了人。 “死的那个人,是不是和我拿出甩针有关。” “是,见针如见绪少爷。” 葛凯琳有些不自在,要是总有人跟着,哪怕是好心保护,她还是有种隐私被偷窥的感觉。 贺六解释:“今天的事真可谓一个巧字。这几年虽没对史樑下手,却也时时有人监视,昨天他来到郓城县,监视他的人也跟来了,恰巧今天六小姐拿出了甩针。 “今天六小姐只是拿出甩针,没进一步指示,监视史樑的人就只为六小姐排除危险,并没现身六小姐身边。 “六小姐放心,他们和暗卫不同,并不随时在近处,他们有自己的方法晓得信物出现。” 葛凯琳这才觉得心里舒服了些。 以史樑那记仇的性子,他当众出了大丑,必不会善罢甘休,葛凯琳原以为,以史樑如今的能力,更会睚眦必报。 可出乎意料的是,那天以后,史樑除了做些和药材生意有关的事,就是游山玩水,或是举办诗会乐会之类,弄些风雅之事,倒像是那天发生的事和他无关。 渐渐地,郓城县到处都能听到,振武侯最得宠的十八子,不仅才貌双全,还以助人成事为己乐,总之到处都是对史樑的赞美声,就连史樑还没成亲的事,都传的大街小巷人人皆知。 一时间,许多闺中女子动了芳心,想方设法要在史樑面前露个脸,或让自家父兄请史樑来家做客,或在路上弄个偶遇什么的,更有甚者直接托媒上门说合,哪怕做妾也成。 听着贺六每天的回报,葛凯琳冷笑,狗改不了****,说什么才貌双全,说什么助人为乐,他所有的目的,只不过是为好色做铺垫而已。 京城大将军府书房里,绪祥正用炭笔书写密函,葛凯文从外面进来。 绪祥也不避他,继续写着,边问:“情况怎么样?” 葛凯文给自己倒了杯茶,喝了一口才答:“已坠入芳草地。” 绪祥冷哼:“老匹夫,竟选了这么个废物担大任,真是找死。” 将写好的密函递给葛凯文。 葛凯文匆匆看了一遍,叠成小元宝塞进袖袋,道:“你最好动作快点,史樑好色成性,他既然见过凯琳的面,必会被凯琳的美貌吸引,以我家和他家的过节,他也必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报复机会。” “我已撒出部分外围隐卫在葛镇周围,贺六得我指示,已将甩针用处的用途告诉凯琳,只要凯琳亮出甩针,隐卫必会护葛家大小周全。” 葛凯文点头,问绪祥:“你当真只当凯琳是妹妹?” 绪祥反问:“你有什么话要说?” 葛凯文道:“这么重要的信物,你竟然当玩物送给凯琳,还有那盒飞针,你不要告诉我也只是你练武用的暗器而已。” 绪祥默然不答。 葛凯文又道:“凯琳今年十五岁,你就顺着年龄刻了十六个木雕,比我们几个当哥哥的还要宝贝她,你不觉着你的做为,已经超出当哥哥的感情吗。” 绪祥凝眉。 葛凯文言语冰冷:“要是你对凯琳是男女感情,那就趁早断了这个念头,凯琳只是小小镇长的女儿,要是跟了你,连妾侍的名分都轮不到,你觉着,我葛家会答应她嫁你吗,哪怕你用强权纳了凯琳,以凯琳的性子,她会愿意做你众多女人里的一个吗?” 沉默片刻,绪祥沉声道:“我只是当凯琳是我的八妹,没有别的。” “最好是这样。”葛凯文说得毫不客气。 绪祥浑身凝起冷气,葛凯文却是不惧。 两人正僵持着,下人通报,吴子易求见,绪祥让人带吴子易到书房。 吴子易进门见两个人的神情,好奇:“你两个这是怎么了?” 这俩人从来都是各干各的,就是在一块也像陌生人一样,两个人斗气他还是第一次见。 葛凯文没吭声。 绪祥接了腔:“吴将军怎么白天就来我府上了,不避嫌了?” 吴子易倒也直接:“再避也照样嫌,我就四个外甥,三个都在你兄弟手下,朝里朝外都已把我划归为亲王一派,我哪里还有必要避嫌。” 平时他就常和绪祥兄弟联手,那也只是暗中行事,他这么讲,算是明确了自己的态度。 绪祥点头,又问:“王爷情况怎么样?” “不是很好,”吴子易叹息:“人已瘦得脱了形,说话很费力,大将军还是去看看吧。” 绪祥沉默。 葛凯文的脸色缓和下来,向吴子易详细说起这次的计划。 吴子易冷哼:“一个靠屁眼吃饭的人,竟做美梦想当太子,还真不知死字怎么写。” 振武侯好男风,妻妾不过只是摆设,他从来不碰女人,名义上好收义子,实则暗养禁脔。 说完正事,葛凯文才问起吴子扬:“小舅最近怎么样,五表妹有没有消息?” 吴子易摇头:“你小舅干的差事就是找人,他跑了不知多少地方,还是没有音薇的音讯,你小舅比我小了十多岁,看起来比我还要老几岁。 “我离家时还没有他,我和他虽是兄弟,却没话可说,你是他看着长大的,他和你倒是亲近,有空你多去看看你小舅。” “嗯,我有空就去,音容和音华表妹有没有常去看望小舅和小舅母?” “音容倒是常回府来,和你小舅母不是很亲近,反倒和你二舅母很亲热,音华只在逢年过节才回府,也只是匆匆点个卯而已,和你小舅还能说几句话,从没理会过你小舅母。” 又谈论几句,吴子易告辞,葛凯文也回到自己的屋里。 绪祥一个人在书房,反复想着葛凯文那番话,他对葛凯琳到底是兄妹情,还是男女之情。 想来想去却是想不出头绪,干脆去练武场和家将们一通厮杀。 绪祥口里的王爷,就是他的亲爹煊赫亲王。 煊赫亲王得了消渴症,随着病情加重,煊赫亲王在****上越来越力不从心,他不甘心,找来些壮阳偏方,仍是****无女不欢,直至落得个形如槁枯,只是在等死。 绪祥考上武举后,他大哥向皇上推举他随军驻守边关,绪祥立下了赫赫战功,又因是皇上的嫡亲侄子,皇上封他为大将军,赐大将军府,就和亲王府打对门。 这是皇上故意的,想缓和他父子之间的关系,父子之间不管有多大仇恨,毕竟血浓于水。 皇上虽育有子女,要么没成活,要么早早夭折,朝廷内外纷纷猜测,皇上可能会立绪祥兄弟中的一个为太子,皇上自己也曾表露过这个意思。 绪祥的大哥一副和气样,却老谋深算。 而绪祥给人的印象就是一张冷脸,没谁见他笑过,处事狠厉毫不留情。 那些曾经和亲王府作对的人觉着,不管皇上立他兄弟哪个为太子,一旦太子继皇位,自己必不会得好下场。 振武侯就是觉着自己没有好下场的一个,他想干脆来个先下手为强,自己当皇上。 几年来,镇武侯没停歇过秘密筹备,他收养的义子大多都是他的心腹,史樑就是被他以做药材生意为名义,派到山多地少的郓城县,勘察能暗藏兵力的地方。 郓城县到处是山脉,要是骑快马,离京城也只有几天的路程,只要起事前几天,暗藏的兵力沿着山脉前往京城,必会神不知鬼不觉,胜算的机会很大。 这么机密而龌蹉的事,绪祥当然不会让葛凯琳知道,只让贺六拣能说的告诉葛凯琳,以备危急时葛凯琳自保并保护家人。 家将们觉着自家大将军今天反常,拼了命地和他们对打,可当他们用全力格挡时,大将军又像被抽了魂一样没了力气,自己还没缓过气,大将军又元魂归鞘,忽发狠力,弄得家将们莫名其妙,狼狈不堪。 葛凯赋来到练武场找绪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情景。 绪祥的长枪扎向家将喉咙,家将却已来不及躲避,葛凯赋抽出腰里缠着的软鞭,卷住家将往后一拉,大喝:“大将军住手,再打他就被你打死了。” 绪祥回过神。 刚才跟他对打的家将脖子已冒血,他上前先点穴止血,又从怀里掏出伤药撒在伤口,责问:“你今儿个怎么这么疲沓?” 受伤的家将不能言语,旁边有人替他答:“大将军,不是小的们今儿个疲沓,而是大将军您根本就魂不守舍。” 绪祥一愣,继而面无表情接着处置伤口。 “哦,大将军今儿个怎么啦,竟然会魂不守舍,难得呀,哈哈。” 葛凯赋虽不像小时候那样处处跟绪祥唱反调,却也不会放过任何能让绪祥难堪的机会,即便绪祥大多时候对他的挑衅都没有回应,他依然乐此不彼。 这会儿要不抓紧机会奚落绪祥几句,那就不是葛凯赋了。 绪祥给家将处置好伤口,问葛凯赋:“你那边情况怎么样?” 葛凯赋恢复正色:“已有人在他的人里宣扬,振武侯起事,只为哄他的禁脔一乐。”(未完待续。) 第0285章 小订 半个月后,葛凯文从京城回来,满脸掩不住的喜悦,被家人一通打趣。 葛凯琳趁机敲诈:“二哥,我可是在欣毓跟前说了你不少好话,你能顺利和欣毓订婚,可少不了我的功劳,你该怎么奖励我?” 葛凯文不吃她这一套:“你是我妹妹,和欣毓关系最好,替我说好话不是应当应分的?” 葛凯琳得了个没趣:“嘁,二哥还没意思。” 葛凯文哈哈大笑,指指刘墨和一个军士抬进来的一口大箱子:“逗你呢,这些都是你的。” 葛凯琳凑过去:“是什么?” “六小姐,东西多着呢,有时间您慢慢看。”刘墨和那军士径直把箱子抬去彩星院。 葛凯琳那几乎要黏在箱子上的眼神,逗得大家直乐。 谭柳儿撵她:“人在这儿心不在这儿,想看就去看个够。” “嘿嘿,那我去了啊。”一溜小跑出了屋子。 人都快跑到叠翠院门口了,还听见葛仲嗣咋呼:“凯琳的婆家可得好好挑,不能嫁给家里规矩严的,否则还不得把个小人精给憋屈死。“ “这话还用你说,凯琳可是咱家最小的孙女,谁要是敢给她委屈,看我不废了他。”向来是妇唱夫随,这回颠过个儿来了来了。 出了叠翠院,葛凯琳的步子慢了下来。 她说不上自己是怎么回事,就是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急着看礼物,也是想借机出来,以免被大家看出她的心不在焉。 回到自己屋里。见水芹正清理刘墨送来的那口大箱子,随口问:“都有些什么?” 水芹道:“大多是书,其他奴婢能看得到的,就是京城的小玩意和六小姐爱吃的点心。” 这些都是二少爷惯常送给六小姐的,箱子里还有几个精致的盒子,她可是不敢打开的。 请示:“六小姐,书架都摆满了。是不是专门布置个书房。” 葛凯琳的卧房摆设很简单。除了衣橱就是书橱,衣橱放在不起眼的角落,入眼的几乎都是书。不熟悉的人进来,还以为进了书店呢。 “这事你和水珏商量吧,只要别弄坏了我的书就行。”葛凯琳从大箱子里拿出一个木盒。 木盒盖子刻着彩星,细密的叶子。繁琐细小的花朵,七彩的颜色。雕工不比葛天彪差,和葛凯武也不是一个风格。 她好奇这是谁送的,葛凯文可没有这个本事,葛凯赋更不耐烦干这个。 想打开看里面装着什么。发现箱子上挂着一把小锁,找遍箱子都没发现有钥匙这玩意儿。 这就怪了,送人礼物却锁着。还不给钥匙,难不成二哥又和她玩什么花样。 暂且把木盒收在抽屉。她和水芹一块收拾大箱子。 其他几个盒子里没什么新奇的东西,无非是些首饰还有玩具,是二舅母、大表哥、大表嫂、大哥、大嫂,还有吴音华送给她的。 吴音容和葛凯文同在京城,两人只在吴子易家偶尔见面时打个招呼,一般互不来往。 倒是吴音华,时不时让丈夫给葛凯文送些吃的穿的,每次葛凯文回葛镇,吴音华都会让葛凯文稍些东西来,礼物从老到小都少不了。 葛凯琳扒拉着盒子里的小刀小枪,很无语。 大哥呀,大嫂怀孕,你也没必要把给侄儿或侄女的玩具当礼物给我吧,我又不是小孩子。 东西刚收拾完,葛凯文来找她,又被她一通打趣。 葛凯文问她:“看见一个挂着锁的木盒没有?” “搞得还挺神秘。”葛凯琳从抽屉里拿出刻有彩星的木盒。 “祥哥有事不能回来参加我的定亲礼。”葛凯文递上一把很小的铜质钥匙:“打开看看。” “什么呀?”葛凯琳莫名觉得心慌。 “既然上了锁,你自己看吧。”葛凯文说完就出去了,顺便把屋里其他人都支使开。 按耐住心里莫名的情绪,葛凯琳用钥匙打开了锁,犹豫了一下,这才掀开木盒盖子,看清盒子里的东西后立马呆住。 盒子里整整齐齐排列着两排木雕,从长满血瘤丑陋的婴儿,到娇美亮丽的妙龄,每个木雕都是她的模样,从不满周岁开始,到她今年满十五岁,整整十六个。 葛凯琳的脑回路不够用,这是怎么个意思? 谭柳儿宣布,绪欣毓虽不是葛家女儿,却是葛家的媳妇,而且还是在葛家长大的,就照定的规矩办,十八岁才能成亲。 绪欣毓还不满十五岁,她和葛凯文只能先行小定礼,等绪欣毓满了十六岁,再行大定礼。 葛凯文的脸上立马挂上了苦笑,其余人则是各个嬉笑,葛仲嗣甚至哈哈大笑。 本朝订亲有大订与小订之分。 小订是男女双方只互相交换信物,先把双方关系确定下来。 大订主要是,男方把彩礼送到女家,女家再把嫁妆单子给男方过目。 郓城县的大订礼和其他地方大同小异,小订礼就有点折腾人的意思,除了交换信物外,男方还必须得喝下未来岳父亲手榨的一小碗苦肉汁。 葛凯琳小时候去吴丽翠家的路上,吴丽梅和吴丽翠教她和吴音薇认过苦肉,说是苦肉吃起来虽奇苦无比,却最清心败火,暑天吃最好,而且还是解毒良药。 当时只听吴丽梅说起,葛凯琳就觉着舌下泛苦水。 吴音薇问吴丽梅,苦肉过了滚水还苦不苦,吴丽梅回答,清凉微苦,却没有了药用价值。 也就是说,这苦肉无论怎样处理,都是苦,喝苦肉汁跟受酷刑没两样。 要命的是,苦就苦吧,还得亲自去采来送给对方来虐待自己。 只看葛凯文一张俊脸皱成了的苦瓜脸。葛凯琳就能想象得到葛凯文喝苦肉汁时的表情。 葛凯琳断定,谭柳儿这绝对是故意的。 别人家的女孩子满十五岁就成亲了,有的没满十五岁也先成亲,等满了十五岁再圆房。 而且朝廷也没规定年龄太小就只能行小订礼,是小订还是大定都是自家说了算。 不过没人替葛凯文说情,谁让葛凯文整天一副书呆子样,实则腹黑无比。 用葛凯琳的话来说。就是满肚子坏水。摆出一副正儿八经的脸捉弄人。 好容易能够抱得美人归,再苦也得受,明天就是小订礼吉日。葛凯文赶紧行动。 葛镇还是葛家庄的时候,到处是荒地,野菜到处是,采苦肉根本不费事。一刻钟就能采半篮子,现在犄角旮旯的土地都被利用。要想在平地采到够榨苦肉汁的量,得费一番功夫。 应游客要求,山上这几年做了些改造,不过大多地方仍保持原貌。想要找到足够的苦肉,比在山下还是容易些,到太阳落山时。葛凯文采了满满一背篓。 第二天,小定礼日。 岳父笑得很慈祥。岳父手上的托盘碗里的菜汁很漂亮,浓稠的液体泛着绿个莹莹的光。 葛凯文温和地给绪老爷行了礼,从容端起托盘上的碗,慢慢把碗凑到嘴边,仰头,张嘴,闭气,像倒水一样,一碗绿色汁液很快倒进嘴里。 一口气喝完苦肉汁,葛凯文弯腰想要呕吐,还是生生忍住了,身子几乎缩成了一团。 “好,拿糖来。” 见证人一声呼喝,一只小手伸到葛凯文眼前,摊开的手掌上,几颗糖静静躺在上面。 绪欣毓的小脸透着潮红,既心疼而又不敢直视葛凯文的神情,看得葛凯文一时忘了苦。 “先苦后甜,遇难呈祥,大吉大利,万事如意。”见证人唱道。 葛凯文醒过神,拿起绪欣毓手里的糖就往嘴里塞。 绪欣毓急得从他手里夺过糖:“唉,还没剥皮呢。” 不但没剥外面那层纸皮,一下子塞进去几块糖,还不得噎着。 观礼的人哄然大笑。 有人起哄:“哎,这不符合规矩,苦肉汁喝下去不能立刻吃糖,否则哪里体会得到苦处。” 有人附和:“正是这个说法,不但不能立即吃糖,就是吃糖也不能很快,得让糖在嘴里慢慢地自然化开,否则也是体会不了先苦后甜的好处。” “吃糖——,礼成——,请各位入席。” “哈哈哈哈……” 绪老爷话音一落,观礼的亲朋好友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有个跟绪老爷差不多年纪的人笑道:“绪老爷还真是心疼女婿,咱们这些见证人还没说话,您就急着宣布礼成,难不成还怕我们欺负您女婿。” “哈哈哈哈,还真让你说对了,一个女婿半个儿,我不心疼,难不成指望你心疼?” “哈哈,我倒是想心疼女婿来着,可惜我家一帮光小子,只能干着急呀。” 小定礼是在女家举行,只未来女婿一个人去,喝苦肉汁时需要有人见证,至于交换信物,就是两家人私下里的事了,观礼的见证人只管吃好喝好就行。 午后,葛凯文回来,葛凯琳纠缠;“二嫂给你什么,让我看看,我保准不说出去。” 葛凯文递来一个小巧的东西:“这个我也不认得,欣毓给我时我问过她,她却不肯说,只说是她的宝贝,妹子你经常和欣毓玩,你见过这个东西吗?” 接过只有自己小手指头一半大小的东西,葛凯琳仔细端详,这东西似曾相似,却又和她见过的不同,难不成是绪欣毓自己做的? 嬉笑:“恭喜二哥,娶了一个心灵手巧的女子,等你俩成了亲,夫唱妇随,互为辅助,那可真是天造的一双,地设的一对,可不是要羡煞旁人。” 葛凯文从葛凯琳手里抢过信物:“小人精,别转移话题,你还没答我这是什么。” 葛凯琳不再嬉闹:“这个叫做舌哨,是含在嘴里的一种乐器,欣毓烦闷时会吹上几曲,这是她贴身的东西,除了我谁都没给看过,她把这个给了二哥,其中的意味不用我说吧。” 上一世的喜辛余吹舌哨从不避开葛凯琳,也只有葛凯琳听她吹过舌哨。 “我自然知道该怎么做。”葛凯文珍而重之地把舌哨贴身放好。 葛凯琳问他:“二哥,你这次在家能呆多长时间?” 葛凯文摸摸她的头顶:“半个月左右。” “怎么这么短时间,祥哥就不能多给你放几天假。” “京城那边事多,不能呆的时间太长。” “除去拜访亲戚和师友的时间,你和欣毓根本就没有多少时间相处。” “哈哈,这次你可说错了,这次回来我不用特意拜访亲戚朋友,就是全部的时间用来陪欣毓,别人都没话可说。” “除非你得了圣旨,别人就是有意见也不敢有话说,不过皇帝不会闲得连这事都管吧。” “皇帝就是要管这种小事,也轮不到我,不过为皇上效力的事,他可不会放过我。” 葛凯琳好奇:“二哥你真见过皇帝,皇帝长啥样?” 葛凯文给了她额头一个脑嘣:“是皇上有个任务派给祥哥,他派给了我。” “也就是你没见过皇帝喽,”葛凯琳摸摸额头,“皇帝派的任务还可以转的?” “皇帝又没说让他亲自干,否则他还不得累死。”葛凯文好笑。 再次抬手,手指曲起,葛凯琳捂着额头躲开:“可这跟你陪欣毓有啥关系?” 葛凯文道:“还记得几年前的水灾吗,郓城县是主要灾民安置地,皇上不知怎么忽然想起了这一茬,让绪祥呈报郓城县的情况,我要回来订亲,绪祥就派我顺便视察。” “哦,我明白了,”葛凯琳的手离开额头,“欣毓做为朝廷钦定的养殖官,有义务陪你巡视各个山头,你俩天天在一起,可就是名正言顺事了。” 郓城县多山,现在整个郓城县适合养殖木耳的山头,都归绪欣毓管辖,基本是天然生长加人工干预,暖棚养殖木耳,只在葛镇。 “是呀,我的妹子不愧为小人精。”葛凯文猛地曲起手指,顺利敲到葛凯琳额头。 葛凯琳气恼:“真是有了媳妇就欺负妹妹,你走你走。” 把葛凯文往外推。 “哈哈哈哈。”葛凯文大笑着顺她的手劲往外走。 他这次回来,确实身负重任。 不知该说振武侯是精明呢还是蠢,郓城县多山,离京城也不远,是个藏匿的好地方。 可他忘了,这里可是绪祥的根据地,郓城县大大小小的山头,绪祥都亲自摸索巡视过。 看着葛凯文出了院子,葛凯琳在檐下静静站了一会儿,回屋从抽屉里拿出锦盒,看着一个个栩栩如生的雕像,她不知自己该想什么。(未完待续。) 第0286章 探望 郓城县这边的事安排好,葛凯文回到京城。 给绪祥说了他这次巡查的结果:“这振武侯还真是胆大,竟然把兵藏在废弃的密坊。” 绪祥冷哼:“这对他来说不足为怪,他明知林庄不可能只是我给林叔的养老地,还是选了在我的地盘行事,这叫兵行险招,越在敌人眼皮子底下行事,越容易被对方忽视。“ 放缓语气:“你这些天辛苦了,先好好休息一天。” “好。”葛凯文也确实很累。 在郓城县时每天都有心上人陪着,他可谓是累并快乐着。 享受着爱人相陪的同时,却不能耽搁任务,还得瞒着爱人他的真正意图。 睡了一个好觉,葛凯文去吴子易的府上看望吴子扬,这是外祖父和外祖母千叮咛万嘱咐过的,一定要看着吴子扬,不要让他干傻事。 到了吴子易府上,葛凯文被告知,吴子扬和粟倩已和离,吴子扬接了个去江南寻人的差事,粟倩已搬离将军府。 葛凯文愕然:“也就是说,二舅说过那话才两天,小舅就和小舅母和离,这么快?” “唉,早和离早解脱,你小舅也是气急了,没和我们说一声就去直接办了和离,办完手续就走了,连将军府都没回,只让人捎了个口信回来。” 杜云岚叹息:“你是不知道你小舅内心有多苦,要不是我和你二舅让人看着他,他还不知会干出什么傻事,和离了也好,你小舅也能全心去找你五表妹。” 葛凯文点头:“去江南也好,近处几个省小舅几乎已找遍了,都没有五表妹的消息,要是不让小舅去别的地方找找,小舅恐怕要憋疯去。” 陪着杜云岚又闲聊一会儿,葛凯文告辞:“您知道小舅母搬去哪里了吗,这几年小舅母虽变化过大,我兄妹小的时候,她和小舅一样疼我们,我想去看看她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 杜云岚叹息:“枉她活了几十年,还没有你一个小孩子活得明白。你二舅总和我说,等过几年退休,回到你外祖父母身边,不仅能承欢父母膝下,还能和姊妹们同处,既能享受亲情,又能重温惬然田园生活。我也厌烦了每天的应酬,就等着你二舅退休,好和他退归田园,偏你小舅母想不开。” 葛凯文骑马往粟倩的住处去,半路被葛凯赋拦住,说是情况有变,绪祥找他回去商量调整计划,并说等事情定了,他和葛凯文一块去看粟倩。 振武侯生性多疑,虽对义子委以重任,却也不全信他们,派出义子执行任务的同时,还另外派人监视,所以每个义子在外的行径,他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史斌华那里自然也不例外。 自己的禁脔竟然在外留恋花丛中,振武侯大为光火,当即决定召回史樑,另外派一个义子去郓城县代替史樑。 绪祥在郓城县那边已有安排,要是史樑真被振武侯召回,他的部署大部分得作废。 再说,他原本就想利用这次机会除掉史樑,怎么可能让振武侯如愿,就派葛凯赋去吴子易府上找回葛凯文商议,葛凯赋到吴子易府上时,葛凯文已离开,葛凯赋根据杜云岚给的地址一路追来。 几人商量完对策,又有其他事缠身,原定去看粟倩的日子一拖再拖,等兄弟俩有空时,已是十天之后。 兄弟俩来到吴家别院,粟倩一个人坐在院里,面容消瘦,神情木然,唤了她几声,都没得到回应。 “你两个是来看我笑话的?” 兄弟俩面面相觑时,粟倩突然出声,吓了两人一跳。 也只是瞬间的呆愣,很快两人就反应过来。 葛凯赋气得脸通红,张嘴就要反驳,葛凯文冲他摇头,才勉强忍了回去。 葛凯赋鲁莽而武力过人,葛凯文冷静而主意多样,两人在一块,向来是葛凯文做主。 葛凯文笑道:“小舅母,这段日子身体怎么样,有没有需要我两个帮忙的地方。” 粟倩撇嘴:“我的亲生女儿都不来看我,我这个当娘亲的,主动上门去找,一个两个的都避而不见,你两个会有这么好心,是来看我有多狼狈吧。” 葛凯赋又要张嘴,葛凯文先他出声:“大哥,路上买的蜜枣呢,你别是又犯糊涂忘在了马背上吧,还不快去拿进来。” “哦?哦,刚刚只顾急着进院,还真给忘在了马背上,我这就取。”葛凯赋去拿东西。 两人一对一答,粟倩愣住。 她喜吃蜜枣,进京城以来,天天忙着学京城的规矩礼节,跟随杜云岚奔走于官宦人家,急着适应京城贵妇人的生活,几乎已忘了自己原来的喜好。 葛凯文弯腰给粟倩施礼:“小舅母,请恕我两个来晚了,您向来疼爱我兄妹,无论往后怎么样,您都像以前一样,是我兄妹的长辈,往后不要再说来看您笑话之类的话。” 粟倩冷笑:“我现在还有资格怪哪个,这些天只有你二舅母来看过我两次,其他那些曾经和我很亲热的夫人,见了我好像不认识一样,即便应了我的招呼,也很冷淡。 “原先常常称赞我衣着搭配好看,或是全鸡做的好吃的人,都说不记得说过这话,就是音容也唯恐避我不及,好像我是瘟疫一样,音华原本就没理会过我。 “我这才明白你小舅的话,靠将军府的名头来享受荣华富贵,就像没有根的浮萍,离了将军府,我什么都不是。” 一旦开了话头,就像泄闸的洪水,粟倩把和离这些天来的种种失意,喋喋不休地一古脑往外倒,葛凯文静静听着,偶尔顺着粟倩的话头应一声。 葛凯赋提着装有蜜枣的小篮子进来,把篮子放在石桌上,给了葛凯文一个手势,又出了院子,很快返回,手上多了一个瓷瓶。 倒出了一肚子的话,粟倩觉着口干,而石桌上除了蜜枣篮子,和葛凯赋刚拿回来的瓷瓶,再没别的东西,她起身准备去烧水。 葛凯赋拦住她,打开瓷瓶递过去,笑嘻嘻:“小舅母请喝水,这是我在对面店铺自己兑的山楂蜂蜜水,小舅母尝尝,有没有你兑的好喝?” 粟倩也不客气,一口气喝干净瓷瓶里的水,赞道:“好喝,酸甜搭配刚刚好。” “嘿嘿嘿。”葛凯赋傻笑。 葛凯文戏虐:“当然得酸甜搭配得当,否则晚上怎么进得了房。” 粟倩皱眉:“凯赋的媳妇这么厉害,还敢不让自家丈夫进房?” 葛凯赋依然傻笑:“嘿嘿,孕妇最大,孕妇最大。” “你媳妇有了,告诉家里了吗?”满肚子的话倒出,粟倩恢复了往常的爽朗性子。 葛凯赋频频点头:“嗯嗯,二祖母让我听媳妇的,千大万大孕妇最大。” 粟倩心里百般滋味:“当年我怀孕时,你们外祖父母也是这样嘱咐你们小舅,你们小舅也是处处让着我,顺着我。唉,现在说这话已是多余,你两个可要跟媳妇好好的。” 葛凯赋连连答应。 葛凯文环顾一周,皱眉:“怎么就小舅母一个人,连个端茶递水的人都没。” 粟倩也皱眉:“刚出来时带了十几个,可看他们心神不定的模样,一个个让我给撵去了将军府,今儿个你们来之前,我心气不顺,最后两个也被我撵了出去。” 风光时前呼后拥,落魄了连原先的心腹都没了,这反差可真不是一般的大。 想开了话也就多了:“本来我就是小家小户出身,伺候的人都是嫁给你小舅后才有的,这下回归原位,倒也落得个自由轻松。” “那小舅母往后有啥打算?” “这些日子我虽心烦,却也不是没想过这事。我成亲前做的一手好全鸡,和离时你们小舅给了我不少银钱,我想重操旧业,就是不知道我做的鸡是不是合京城人的口味。” 葛凯赋说的满不在乎:“这个好办,我陪着小舅母各个饭店酒家去吃鸡就是,小舅母是行家,吃过后就知道配料和做法,然后做出有自己特色又合京城人口味的鸡,这个不难吧。” 葛凯文赞成:“有大哥陪着,小舅母只管放心品尝就是,不会有人为难你。” 粟倩现下就为难:“这主意好是好,可去饭店酒家吃饭花费很高。” 葛凯赋豪爽道:“小舅母只管吃就是,不用操心花费,包管您不花一文钱。” 他要执行任务,经常游走于各饭店酒家,当然不用花费他的银钱,绪祥就是那出钱的冤大头。 听说粟倩要开店卖鸡,杜云岚提出想要入股,粟倩婉拒,只说到时杜云岚时不时来她的店子走一趟就行。 粟倩明白,杜云岚当然不会缺钱缺到分她那小店子的利润,这是杜云岚这也是一片好心。 将军夫人入股,店子多了一层保护,这层保护她不会拒绝,可也没必要让人家破费,将军夫人亲自光顾小店,也是一样能起到保护效果。 于是,葛凯赋每天带着粟倩出入各家饭店,每次都少不了点鸡。 开始时葛凯赋吃得是津津有味,吃到后来,别说是看到鸡了,就是听到鸡他都想吐,可他游走于各饭店酒家,打的旗号就是要陪着粟倩品遍京城的鸡,想要退缩,已是骑虎难下,只得硬着头皮死撑。 在商议正事时,绪祥时不时就提起和鸡有关的话题,葛凯文更是煞有介事地应和,葛凯赋中途告假绪祥还不准,搞得葛凯赋是苦不堪言。 郭氏寿辰那天后,葛丽娥回葛府越发勤快,每次回来都要住个两三天。 葛凯琳明白,葛丽娥这是已经完全放开情结,不再纠结当年没能嫁给郭惠庭,感动自家娘亲和爹爹当年的苦心,反过来更加依赖自家娘亲和爹爹。 要是当年她真的嫁给郭惠庭,那她过的日子就和现在的梁秀琴一样,形同于一个摆设。 还不到三年葛凯琳就满十八岁,吴丽梅让她学着当家理事,把刘勤家的留在家里帮忙。 葛凯琳在吴丽梅的书房制作表格,准备整理一下本月的收支情况,正在往画好的表格里填写文字目录,葛丽娥抱着王凯娴进来,姑侄俩开起了玩笑。 “小姑,您最近回来很频繁呀。” “小人精,你又有啥怪话要说。” “哈哈,你虽是我娘亲的小姑子,可论情分,倒像是我娘亲的女儿,是不是你看我当家,怕我私藏财务,觉着你当初的嫁妆少了很吃亏,特意来看着我的。” “是呀,我当初当家时,可是账本分明,处事公正,要是你敢中饱私囊,看我不把你这厚脸皮给磨薄了,你整天把嫁妆挂在嘴边,这么急着出嫁,我就让大嫂给你赶紧定下亲事。” “嘻嘻,我才不嫁呢。” “不嫁难不成你要当老姑娘。” “当老姑娘有啥不行的,一个人自由自在,不受牵绊。” 葛丽娥只比葛凯琳大十岁,两人自小没大没小惯了,见面就互掐那是家常便饭。 王凯娴睡得正香,葛丽娥把女儿放在书房的软榻上,凑过来看葛凯琳在干什么。 等她看明白了,欣喜:“这方法好,一目了然,我往后也用这个方法记账。” “哈,小姑,我辛苦研制出来的表格,不能让你就这么抄袭,多少得给我一点好处。” “小财迷,你姑父是当官的,律法规定不得经商,他的薪银虽不算少,可跟你每月的收入相比却相形见绌,我能有什么好处给你。” “哈,我这才一开口你就哭穷,咱两个还不知哪个是财迷,姑父是不准经商,可你不是还开着织布行吗,我闲着没事时画了几幅讲经图,要是你能把图直接织成布匹,到时赚了钱再给我好处也行。” “快拿来看看,要是真能赚钱,我不会少了你的分成。” 刚刚还说自家侄女是财迷,一听说有钱赚,葛丽娥立马来了精神,刘勤家的听着好笑,这还不知到底哪个是财迷。 葛凯琳把表格的填写方法交代给刘勤家的,葛丽娥抱起王凯娴,姑侄俩去了彩星院。 进院就看见绪欣毓坐在树下悠闲地吃着石榴,雪风在院子里跑得欢实。(未完待续。) 第0287章 帖子 葛凯琳觉着奇怪:“你今儿个不是应该在耳场采收木耳吗,怎么有空跑到我这里打劫。” 这石榴酸甜多汁,是今早上绪祥的奶娘送的,绪欣毓很喜欢吃石榴,葛凯琳怀疑绪欣毓长了狗鼻子,闻着味儿来的。 绪欣毓放下手里一块石榴皮,连核带汁一块吞下去,道:“还不是被那什么侯爷家的屎义子烦的,那家伙今儿个竟然跑到耳场,问我为啥几次三番拒绝去他的诗会,我说我又不会作诗,结果他拿出一张帖子,说是无论如何这次一定要去,否则就是不给县令夫人面子。” 葛凯琳好奇:“是什么帖子还要屎义子亲自来送。” 绪欣毓又拿起一块石榴,边剥石榴籽边答:“是邀请本县各个官家和豪绅家的小姐品菊的帖子,署名梁秀琴。” 葛丽娥接话:“梁秀琴就是郭惠庭的夫人,喜欢办些诗会花会之类。” 想起那天听壁角的内容,葛凯琳和绪欣毓同时回应:“纯粹是闲得。” “你两个说话怎么这么齐整。”葛丽娥其实也有同感。 梁秀琴没有儿女,婆婆不用她伺候,丈夫不和她同眠,家里又没什么需要她操心,她不给自己找些事做,要怎么过活。 “品菊,怎么个品法,是把菊花凉拌还是热炒,或是泡水喝?”葛凯琳恶意猜测。 三句话不离本行,吃货说出的话,永远离不开吃。 绪欣毓差点被石榴籽卡住,紧着嚼几口咽下,这才笑骂:“俗。你整个就是一俗人,好好的风雅事,硬是让你给弄到饭碗里去了。” 葛凯琳反驳地理直气壮:“无论做药还是做吃的,菊花都具有清热明目养肝的功效,还能抗菌、消炎、降压、防心疾,俗又怎么样,难不成只为了风雅就不吃饭了?” “得。葛六小姐博学。我甘拜下风,你别得意太早,帖子也有你的。是接着俗还是风雅,你看着办。” 绪欣毓端起果盘,从下面拿出两张烫红请帖,抽出一张给了葛凯琳。 这家伙竟然拿请帖当了果盘垫。 葛凯琳不满:“人家给你帖子。你拿给我干什么,办个寿宴死个人。难道你还想去呀。” 绪欣毓叹气:“还不是被那位屎义子烦的,无论我找什么借口,他硬是不走,死皮赖脸非要跟着。我干脆拿了给你的帖子,说是要给你送来,这才逃开。反正就是我不拿来,他也会送来。还不如借我使一下,去不去随你。” 小有名气的女夫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已有多位小姐给葛凯琳下过帖子,不是茶话诗会就是棋会,要么就是比试画艺琴艺。 小姑娘争强斗气的把戏葛凯琳没兴趣,十次有八次她都找借口没去,落得个孤傲的名声,县令夫人也已给她下过几次帖子,这次再不去的话,还真是说不过去。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葛凯琳和葛丽娥进屋看她画的讲经图,绪欣毓早见过那几幅图,没有跟进来,唤水芹给她拿了薄被盖在身上,坐在树下打盹。 自几年前在自行寺解毒起,葛凯琳就喜欢上了听经时那种心灵空静的感觉,隔三差五会上山听和尚讲经,偶尔心血来潮,也会把当时讲经时的场景画下来。 本朝崇尚佛教,葛凯琳只是喜欢享受那种心灵空静的感觉,并没有到对佛教痴迷的地步,不会为了自己的信仰而放弃赚钱的机会。 她觉着,要是把讲经的画面织成布匹来卖,必会大受佛教信徒的欢迎,自家山上就有寺院,每月初一和十五都有大师讲经,要是在那两天前后卖这种图案的布匹,肯定赚大钱。 葛丽娥觉得葛凯琳的这个想法有道理,小心收起几幅图画,等不及大哥大嫂回府,抱起刚睡醒的王凯娴就往回赶。 吴丽梅回来把葛凯琳一通埋怨,秋天风凉,这么赶来赶去,大人都有些受不了,小孩子更是受罪。 葛凯琳也没想到葛丽娥会这么着急,为了不让娘亲着急上火,劝道:“娘,小姑的性子您又不是不知道,说风就是雨,哪里拦得住,不过,我想着说不准这也是好事。 “您看啊,小姑这段时间回来的勤快,凯娴跟着颠簸受罪,小姑父说不定心里已有不满,现在她有事可做,光研究把图画织成布匹的工艺,就够她忙一阵,一忙起来就没空来回折腾。 “这样的话,大人孩子都不会再颠簸受罪,我小姑父也不会因妻子恋娘家而不满,布匹织成功又能为家里增加进项,一举数得,您说,这可不就是好事呀。” 吴丽梅嗔笑:“我只说你一句,你就给我来这一大通道理,就你有理,没理也能辩三分。听说今儿个史樑给几位小姐送去帖子,其中也有你和欣毓的,你是去还是不去。” 葛凯琳一下子没了精神:“说实话,我不想去,可觉着不去又不成。” “嗯,去是要去,不过不能大意,史樑现在的身份不同,能纡尊屈贵为一个小小的县令夫人跑腿,这事不同寻常,你小心提防着点,也记着提醒欣毓。” 葛凯琳也仔细想过这个,点头答应:“嗯,女儿晓得。” 葛凯琳身上的毒解了后,她在自行寺住的那个小禅院再没住过别人,专为她一个人留着,她每个月总会去小住几天,一则为了方便听经,再则可以处置在府里不好处置的事。 林焱正给她汇报寻找珍珠原主人的进展情况。 “林伯,是不是有了消息?” “不是有了消息,而是线索断了,已无从查起。” “上回不是说查找很是顺利吗。” “是,本来是很顺利,可查到县衙那里时就不行了,县衙原班人马死的死。逃的逃,费尽心思找到几个幸存的人,却各个说不知道珍珠的事。” “问过八叉叔没有,他当年是衙役头,还有其他几个跟着八叉叔来的衙役,他们有没有人知道当年的事。” 八叉是葛仲肆当差时捡的小孩,跟着他在任上长大。后来葛仲肆调任。刚好八叉生病没法跟去,八叉病好后到处葛仲肆,葛仲肆却因任务不能和八叉相认。那以后两人就失了联系。 直至葛天俞任葛镇镇长,八叉护送粮车回葛镇,和葛仲肆相遇,两人才得以相认。 八叉已正式拜葛仲肆和谭柳儿为义父义母。现在是葛镇的衙役头。 “问过,他几个都说。当年县衙混乱,人员变动频繁,他们也不知情。” “唉,这就难了。”葛凯琳下意识抬起手。隔着披风捂住内里的珍珠。 那颗被她断定属于吴音薇的黑色珍珠,装在一个用很细的红丝线织的细密网袋里,两头绑着嵌有细碎水晶的红绳子。当做饰物挂在她的脖子上。 林焱接着道:“听八叉说,当年灾民可低价买荒地。有不少灾民以物抵押,而当年在任的夏县令御下不严,当差的人收的物品或不入账,或篡改账册,故意弄坏或丢掉账册是常事,甚至抢了灾民的物品再把灾民打死,因当时混乱,灾民死了也是白死,没人过问。” 葛凯琳一阵心悸:“那我五表姐岂不是危险,她那时还是一个小女孩。” 林焱安慰她:“这事还没到最后时刻,不能断定五表小姐会怎么样,说不准咱们在这里担心,五表小姐却在某处正过得快乐呢。” 自葛凯武从江南客人那里得到珍珠的线索,林焱就指挥人明察暗访,几乎跑遍了大半省区,绕来绕去,最后又回到了郓城县境内,珍珠竟然是朝廷安抚灾民时,从郓城县的县衙流出的。 当年经手珍珠的人或死或失踪,已无从查起。 林焱暗里买通县衙管理档案的人,翻遍所有账册和档案,发现水灾后的档案缺失大半,不止没有那颗珍珠的记录,应当说当年县衙收取的所有物品中,只有很少一部分不值钱的物件记录在案,其他物品全都没有记录,珍珠的线索到了这里就再也接不下去。 京城,绪祥的书房,四个人盘腿围坐一个方桌。 坐主位的是绪祥,要不是因他一如既往的面瘫,那行云流水般的泡茶动作,会更加好看。 绪祥左侧坐着葛凯文,手里拿着一本棋谱认真研究,默不作声,也没见他抬过头。 坐在绪祥右侧的葛凯赋,手指翻飞,双手灵活地修复着软鞭辫梢,偶尔抬头说一两句话,然后低头接着忙活。 绪祥对面,是自小跟着他的孙敬,十几年过去,孙敬的面貌几乎没变。 孙敬絮絮而谈:“史樑接到消息说,振武侯第九义子已快到郓城县,他提前去驿站等候,可是左等右等就是不见来,天黑后史樑返回自家院落,准备第二天再去迎接。 谁知,史樑第二天到了驿站,竟发现驿站被衙役把守,打听之下才知道昨晚出了命案,衙役引他去死者尸首跟前,问他认不认得,史樑当场吓得昏了过去。” 茶泡好,绪祥把一杯茶水递给孙敬,孙敬接过,慢慢品味。 片刻后接着道:“两个死者都是男性,身上一根线都没有,一个趴在另一个背上,****相连,后面那个抱前面那个太紧,仵作难以分开两个人。 “经检验,两位是媾和过度精尽而亡,而恰巧两个死者史樑都认得,前面那位是振武侯第九义子,后面那位是他的隐卫首领。” 葛凯文一只手接过绪祥递来的茶,细细品味,另一只手仍拿着棋谱,双眼没离开过书本,好似周围的一切和他无关,他的心思只沉浸在书里。 “咕咚。”葛凯赋牛饮下小小茶碗里的茶水。 笑道:“这下子振武侯该大为震怒了吧,最好乱了方寸,也省去咱们许多麻烦。” “振武侯能从一个小小的草料官,成就今天的拜将封侯,怎么会因一个意外乱了方寸,不过史樑倒是暂时不会被调离郓城县了。”说话的自始至终,葛凯文的眼睛都没离开过书本。 绪祥开口:“孙叔辛苦了。” 孙敬道:“要是大将军允许,这次事毕我想回林庄,没事就在庄里和林大哥谈天说地,想热闹就去镇上,各种繁华不比别处差,想玩就上山去寺内听经,或是找孙夫子讨教。” 绪祥点头:“林伯有妻有子,孙夫子老来娶妻,孙叔有没有什么想法?” 孙敬嬉笑:“我这个样子还能有什么想法,就是娶了媳妇,两夫妻一起出去,人家还以为我媳妇领了个儿子呢,这辈子就这样过了,一个人还乐得自在。” 不知什么时候葛凯文和葛凯赋已离开,葛凯文聚精会神在自己书房摆棋谱,葛凯赋去了练武场去试他那新修好的软鞭。 绪祥起身对孙敬深深一揖:“要不是为祥儿试药,孙叔也不至于落得这样。” 孙敬坦然接受他的大礼,然后才回以跪拜礼:“我一定不负王妃所托。” 然后起身自行离开。 绪祥和葛凯文把计划细细过滤一遍,直至觉着万无一失,两人才恢复以往的处事方式。 各做各事,互不干扰,书房里一时静谧得像没人一样。 绪祥写完几封密函,问葛凯文:“想过这次事毕后作什么官职吗,也好提前打算。” 葛凯文摇头:“凯琳常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我想外出游历,带着凯琳一起。 “凯琳说过,她有两大心愿,一是办女子学堂,再就是游遍大好河山,她想要按自己的心愿做事,有自己的成就,而不是一生拘于一苑之地,只做丈夫的附属品。 “办学堂的心愿已经实现,游遍大好河山却是遥遥无期。” “她什么时候说过这话?”绪祥觉着心里一阵失落。 葛凯文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我想要尽力帮妹妹实现心愿,妹妹再过几个月就满十六岁了,要是再耽搁,等她成亲生子,怕会心愿成遗憾。” 绪祥喃喃:“凯琳已快满十六了吗?” 似答绪祥的话,又似自言自语,葛凯文自管道:“可不是吗,要在别人家,十六岁的女子已成亲生子,可凯琳对亲事却不上心,有多少适龄男子上门提亲,凯琳都不答应。 她说她还没干成任何事,不想太早被杂事绑住,可女子的年龄耽搁不起,这次事毕后我会带凯琳游历,让凯琳这一生少些憾事。” 此时两人都没料到,自以为万无一失的计划,在后来的日子里,每每回想起来,终其一生都心有余悸。(未完待续。) 第0288章 失踪 孙敬冲进书房时,绪祥和葛凯文正商量端掉密坊的事。 “主子,军师,六小姐和绪大小姐去县令府品菊,至今未归。” “什么时候的事。” “三天前。” “怎么回事?” “是飞鸽传书。” 孙敬把从信鸽腿上取下的字条交给绪祥,绪祥快速展开字条,葛凯文和他一块看。 飞鸽传书,写不了多少字,只能说个大概。 字条上说,菊会开始一切还好,入席时,梁秀琴拉着葛凯琳和绪欣毓和她同席,菜才一上桌,葛凯琳就不舒服,县令夫人亲自送葛凯琳去客院休息,绪欣毓在席上稍应酬了一下,一口饭菜都没吃,不放心葛凯琳,随后也去了葛凯琳休息的地方,那之后两人再也没有出现。 葛凯文猛地抬头:“知道都是些什么菜吗?” 孙敬道:“县令夫人嗜辣,席上多以川菜为主。” 绪祥意识到什么:“你认为菜有问题?” 葛凯文咬牙:“菜有没有问题不一定,但只要菜里有辣椒,凯琳就会有问题。” “怎么说?” “辣椒对于凯琳,形同于烈酒,只闻味道就让她头昏,轻微的味道她还能忍受,满桌的川菜足以让她昏睡,睡醒之后也就好了,这个秘密没几个人知道,欣毓是知道她这个毛病的,却也不至于着慌,可见欣毓意识到了什么。” 一个是妹妹,一个是未婚妻,两个同时失踪,葛凯文的心都快飞出来了。 “备马。” “备马。” 绪祥和葛凯文同时喝道。 孙敬和屋外的刘墨同时应声。孙敬瞬时不见了踪影。 葛凯文回屋换上方便骑马出行的衣服,绪祥把桌上的纸收进一个盒子,提声吩咐:“快马送给吴将军,所有事他全权负责,不必问过我。” 屋外迅速闪进一个人,接过绪祥手里的盒子又迅速闪出去,快的好似人的眼花了一下。 两人快马加鞭一路翻山越岭。日夜不息赶到郓城县。路上马都累死几匹,平时回郓城县要五六天的时间,这次只用了两天。 到县城的时候正是夜里。两人直接进了一个小院。 林焱早在这里等候,边给绪祥和葛凯文倒茶,边直入主题:“郭夫人已招供,是她和史樑合谋要掳六小姐和绪大小姐。不过没有得手,反倒着了绪大小姐的道。绪大小姐带着六小姐逃了。” 绪祥和葛凯文心里没觉得松快,反倒是一紧:“到底怎么回事,既然逃了怎么没回家?” “那天六小姐被扶进郭夫人的卧房,隔壁是常用来招待史樑的客院。史樑为了方便他和郭夫人私通,在客房和郭夫人的卧室之间挖了暗道,出口就在各自床板下。 “菊会上史樑没有出现。而是提前躲在暗道里,就等着六小姐和绪大小姐吃了下有药的饭菜后。被郭夫人送进卧房他好下手,谁知六小姐还没吃饭就已昏倒,郭夫人只得先送六小姐去卧房,敲床板叫史樑先弄走六小姐。 “两人刚把六小姐弄进暗道,郭夫人出来还没来得及掩盖出口,绪大小姐冲进去,不知向郭夫人撒了什么东西,郭夫人当即软倒在地,动不了也发不出声音,眼睁睁看着绪大小姐进了暗道。 “郭夫人动得了的时候,史樑也从暗道里爬出来,说是绪大小姐带着六小姐走了,她以为是从客房那边的暗道口出去了,她心虚也没敢问别人,直到五少爷上门接人,她才发觉不对劲。” 林焱说得有些气喘,这几天他也是日夜忙碌不敢懈怠。 葛凯文倒了杯茶给他:“林伯辛苦了。” 林焱苦笑:“是老奴没用,没有保护好六小姐和绪大小姐。” 端起茶喝掉,而后自己动手倒茶喝。 绪祥凝眉:“有没有查过那条暗道?” “查过,郭夫人卧房暗道的反向通往郭氏的卧房,而后急转弯,直通乱葬岗。” “郭县令现在人在哪里?” “暂时没有动他,有人暗里看着。” “马上抓捕,不要惊动任何人,天亮后凯文直接升堂,暂代县令。” 葛凯文皱眉:“那你呢?” 绪祥迈步往外走:“你在县衙坐镇,我顺着暗道去查。” “你个混蛋。”葛凯文骂,这是他认识绪祥以来第一次出口不逊。 一个是他的妹妹,一个是他的未婚妻,绪祥却只让他等着。 绪祥返转身,语气冰冷:“暗夜里行事,你和我谁更合适?” 葛凯文被绪祥的话憋得喘不过气来,绪祥能夜视,而他不能,多耽搁一刻妹妹和欣毓就多一份危险,绪祥去最合适。 绪祥的语气稍微缓和:“我视凯琳为亲妹妹,欣毓喊了我几年哥哥也不是白喊的,对于绪欣毓和绪涅,我总感觉有一种扯不开东西,你放心,凯琳和欣毓我不会丢下任何一个。” 林焱也劝:“二少爷,你可不是干等着这么简单,有你坐镇,我们少爷也能安心行事。” 葛凯文叹气:“我又何尝不知,祥哥和林伯注意安全。” 绪祥点头,扭身大步出了屋子。 林焱给了葛凯文一个安慰的眼神,紧跟着也出去了,他还有很多事要忙。 林焱已带人顺着暗道摸索过,乱葬岗有一个方向的野草和别处的有点不一样,隐约成了一条小路,林焱派人顺着小路继续往前查,沿路留下记号。 绪祥顺着沿路的记号,最后到了一处悬崖,原先探路的人有部分在那里待命。 远处是重重叠叠的山脉,那边绪祥曾经去过,是几年前查封的上官家的密坊,振武侯的兵力就藏在那里。 悬崖下发出信号。绪祥带人和先下去的人汇合,再往远处的山脉进发,天亮前最黑的时刻,一行人到了暗坊附近。 快到月底了,月光不是很亮,其他人看不清夜里的景物,只能摸索着前进。绪祥的视力不受影响。把周围大致看了个清楚。 就着山势,这里一个那里一个,有不少山洞。大多用障碍物遮掩着。 可能对方以为这里远离人烟不会有人察觉,用来遮掩的障碍物并没完全盖住洞口,不时有人进出,说话声也没刻意收敛。这些人应是轮值的,因这个时辰正是人睡得最熟的时候。 “啊——。痛死了,救命啊——” 突然一声惨叫,绪祥心里一凛。 “啊——,救命。救命……,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痒……,疼疼疼,疼死了,救命,救命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疼,疼疼……。” 其他人听得莫名其妙,绪祥双拳紧攥,骨节绷得“咯咯咯”响。 这惨叫绪祥很熟悉,正是史樑毒性发作时的声音。 在良平镇时,史樑意图让地痞侮辱葛凯琳母女,绪祥让孙敬给史樑下了药,这毒会跟随人一辈子,毒发时生不如死。 惨叫声突然又戛然而止。 听到一个人骂骂咧咧:“三天两头听他鬼嚎,说不定哪天就让这废物给逼疯了,咱们是出来干大事的,却天天伺候这不男不女的怪物,真是恨不得一掌劈死他。” 另有一个人接话:“头儿,您说这位爷这样,是不是跟那两个小妞有关,以往这位爷也偶尔发作,却是忍忍就过去了,自从这位爷惹了那两个小妞后,就成了这副鬼模样。” 两个小妞?其他人下意识看向绪祥,绪祥更是忘了呼吸。 “嗯,你说的也有道理,不知俩小娘们使了啥妖术,不止这位爷发作查不出原因,兄弟们更是死的冤枉,死都不知咋死的,要是逮住那俩小娘们,爷我必定剁碎了她们。” “别呀头儿,小娘们虽说狠毒了些,可模样真长得好看,兄弟们躲在这山沟沟里早忘了女人是啥滋味,要是逮住她们,先赏给咱兄弟们好好享受享受。” “咯蹦蹦蹦——” 听到这关节响声,绪祥身边的人替对面那几位默哀,被这位冷面神惦记上,对面那几人绝对会死得很惨。 同时大伙心里也稍微放松,听那几人话里的意思,两位小姐不在对方手里。 雷冬竹手下监视密坊的人来见绪祥:“大将军,两位小姐已经从密坊逃出,我们的人怕暴露行迹,只是暗中跟着,跟丢了。” “咯蹦蹦蹦——”绪祥的指关节再次发出瘆人的响声。 身边的人都为这位禀报消息的小个子默哀。 关节声配合着绪祥能冻死人的脸,小个子吓得声音有些发抖:“大将军,密坊有个高大夫时而会送些消息过来,要不要小的约他出来,大将军有话可以问他。” “嗯。”绪祥轻轻一声应,小个子差点没吓得跪倒。 抖抖索索施礼,很快引入黑暗。 高大夫来见绪祥时,天色已经发亮,绪祥双眼微眯。 眼前这位高大夫,正是几年前随傅公公来葛家庄宣旨的那个高太医,竟然给振武侯的藏兵做了随军大夫。 时间紧迫,高大夫不能在外面呆的太久,直接从袖袋里掏出一个细竹管递给孙敬。 绪祥从孙敬手里拿过细竹管,竹管的一头是竹节,另一头用胶泥密封,绪祥从身上掏出匕首,小心弄出胶泥,一根银色细针从主管滑出,绪祥的眼神随之一暗。 银针很细,针尖处有倒刺,要是钉进人的皮肉,钉进去容易,要拔出来得费一番功夫,要是像一般的针那样拔出,非得硬生生扯掉一块皮肉,这正是绪祥送给葛凯琳的飞针。 高大夫提醒:“大将军小心,针上淬有麻药。” 不等绪祥问,高大夫告诉细针的来处:“两位小姐身上藏有药粉,史公子根本就进不了她们的身,只要史公子试图接近她们,旧疾必然发作。 前天晚上史公子旧疾发作频繁,趁着士兵的注意力被引开,葛六小姐用飞针射伤士兵,绪大小姐撬开锁,两位小姐跑了出去。 “这针是从追赶两位小姐的士兵身上取出的,这麻药虽不能致人没命,却可以致人长时间昏睡不醒,而且针射进的位置很巧,几乎每根针都射在心脏旁,被射中的士兵不动还好,动则催发细针向心脏移动,那就必死无疑。 “因针太细,针眼微不可查,我告诉头领说查不出死因,头领亲自看了尸首,信以为真,昏睡过去的士兵至今还没醒,我已让他们睡得更沉,只要他们安静躺着,性命是保得住的。” “他们逃向了哪个方向?” “我在检查伤亡士兵时,沿路留有记号,记号消失的地方,就是两位小姐失踪的地方。” “失踪?” “听追她们的士兵说,本来已快追上,两位小姐却突然不见了,有几个士兵也不见了。” 小个子也是直点头:“是这样的,大将军,我们的人本来也是一路跟着的,眼看着两位小姐要被抓住,本来打算出手,可两位小姐突然不见了。” 高大夫道:“夜里要寻找两位小姐的踪迹很难,头领也就放弃了,昨天白天也没找到,头领怕两位小姐逃出去后暴露这里,建议史公子换个地方,可史公子已神志不清,头领打算撇开史公子,自己带兵离开。” 绪祥看了一眼小个子,小个子立即施礼:“大将军,小的这就去通知雷将军。” 一闪眼隐没在丛林中。 绪祥身边也有一人道:“奴才这就去告知林管家。” 而后消失在丛林。 绪祥从身上拿出一个小瓷瓶,递给高大夫:“这是葛六小姐的宝贝,也是在谭大夫的授意下配制的,谭大夫虽不善用毒,她和孙夫子却是师姐弟,你该知道这药怎么用。” 高大夫珍而重之的接过小瓷瓶。 谭柳儿的医术他信服,孙夫子以毒制毒的名声医界很少有人不知道,葛六小姐心地善良,也就是说,这药是毒药,但不是自己非要作死的话,要不了人的命。 此时天已大亮,密坊那边响起嘈杂的说话声,高大夫告辞:“我得去采药了。” 他来时是背着药篓的。 士兵人太多,外面采买的药只给头领和亲信们用,一般士兵用的药是现采现配的,要是运气不好没有适合的药,那就只有等着受罪,或是等死。(未完待续。) 第0289章 眼熟 “咦?这个地方看起来看眼熟。” “整个县的耳场都归你管,说不定你来过呢,快想想,这是什么地方,咱们怎么回去。” “耳场可不在这里,这里的地势一看就是个大壕沟,耳场都在山上。” “你来过这里也不奇怪,你和绪涅都跟个野人一样,那里都敢去。” 绪欣毓和葛凯琳互相搀扶着,在一个大壕沟里行走,两人都是狼狈不堪,散乱的头发用丝带随便束在脑后,衣服大大小小不知烂了几个洞,已看不出本来颜色。 绪欣毓站住:“我们村的壕沟跟这个很像,不过那是个坟场,这里可是没看见坟堆。” 葛凯琳捏了绪欣毓一把:“你别是累糊涂了吧,咱们村啥时候有这么大个壕沟?” 两人跑了几个时辰,这会儿是又累又饿,人累极时产生幻觉是很有可能的。 绪欣毓疼得吸溜一声,求饶:“疼疼,对,是我累糊涂了,咱先别研究这是哪里了好吗,咱先弄点东西吃,再不吃会饿死的,那不白逃出来了。” 绪欣毓说的是绪家堡的乔家坟场,可老和尚说过,时机不到,不让告诉葛凯琳益村的事。 葛凯琳扭头看向身后:“那他们怎么办?” 绪欣毓拉着她往前走:“等咱们吃饱喝足,再来对付他们。” 和俩人一起滚下壕沟的,还有几个追兵,猝不及防下被葛凯琳和绪欣毓用了药,不能言不能动,俩人找了个洞把士兵塞了进去。 被追时射飞针伤人是一回事。眼睁睁看着对方痛苦是另一回事。 拐过弯,俩人看见远处有座院落,看模样还不小。 绪欣毓拉着葛凯琳:“哎?不对呀,怎么这么大个壕沟就看见一户人家。” “你怎么知道只有一户人家,说不定还有人家建在隐蔽避风的地方呢,是那家建的地方太显眼。”这下换做葛凯琳拉着绪欣毓往前走。 “也对哦。”绪欣毓不再犹豫,和葛凯琳一块朝那家院落走。 越往跟前走。俩人越觉得怪异。 说这家是农户吧。却是高墙大院,倒像是大户人家的乡下别院,可里面传出的鸡鸣猪叫。偶尔还有几声牛叫,又和别院格格不入,而且门户大开。 绪欣毓上前叫门:“家里有人吗?” 连问几声,里面都没人应声。 换做葛凯琳叫了几声。依然没人应。 俩人干脆往里走,边走边问:“家里有人吗?我们借口水喝。” 院里的布置属于常见的农家院。比一般的农家院要宽大许多。 五间正房,三间东厢房,三间西厢房,紧挨着东厢房是两间伙房。 西厢房和牲口房相隔半米的间隙。院子南侧有一溜鸡窝,还有一个猪圈。 院子中间种着两颗梨树,围绕梨树是一圈暖棚。 不管牲口房还是鸡窝猪圈。门都是打开着的,鸡院里院外跑。猪四处散步,牛卧在当院,享受着并不暖和的日光浴。 葛凯琳驻足,环视一圈道:“这院子看起来好眼熟呀。” 绪欣毓戏谑:“这可真是巧了哈,我看着壕沟眼熟,你说我累糊涂了,现在你又说这院子眼熟,我看你也累糊涂了呢,本地好点儿的农家院基本都是这种构造,哪个不眼熟。” 葛凯琳摇头:“没错,本地农家院是这种构造,可我就是对这个院子有种特别的感觉。” 可就是一时想不起是什么感觉。 绪欣毓拉她一把:“算了,先别想了,等吃了东西有力气你再想吧。” 两人继续往前走,到了主屋门前,绪欣毓提声问:“家里有人吗?” 屋里没有人应。 葛凯琳忽然扭身看着院子:“我想起来了,这院子和我大姨家的院子很像,根本就是我大姨家院子的翻版,要不是已没有了良平镇,我几乎要肯定是回到小时候我大姨家了。” 她指着院里其中一颗梨树:“大姨家的院子就种着两颗梨树,就像这两棵一样,一棵粗壮高大,枝杈繁密,另一棵主干折断,从一旁长出支干,枝杈稀疏。 我当时问大姨,有谁虐待那棵稀疏的梨树,大姨说是我大表哥顽皮,没事时吊着树枝玩,掰断了主干,支干也被他拉成了怪状,还不时弄断些细枝。” 又指着围着梨树的暖棚道:“大姨家也这个样子种了半院子菜,那时天暖和,不用暖棚。” 绪欣毓打断她:“别说了,越说我越饿,咱们还是先想办法弄点吃的吧。” 动手掀开厚厚的门帘,屋门紧闭,门上虚挂着一把锁。 绪欣毓把所有屋门都看了一遍,叹气:“看来家里是真没人,全上着锁。” 摘下仅剩的一只耳环,掰直圆环,道:“先找点吃的再说,最多等主人家回来咱给钱。” 前世在外流浪时吃过的苦头不少,养成一个习惯,出门会在贴身的衣服缝上点钱,哪怕她现在已是一个小富婆,这个习惯依然没改。 曾经在小偷祖宗手下干了那么久,她撬锁的技巧早已不是偷鸡摸狗时能比的,何况这些门上的锁只是一般的铁锁。 葛凯琳默然,她现在真正体会到了被逼无奈的境况。 当时葛凯琳在菊会上睡着,梁秀琴送她进卧房,绪欣毓回想梁秀琴的神色不对,没敢耽搁时间就追了过去。 绪欣毓先药倒刚出暗道口的梁秀琴,再进地道找葛凯琳。 暗道里的史樑和几个他的亲信都被绪欣毓药倒,可通往卧房的暗道口也被几人堵住了。 暗道狭窄,人在里面只能半蹲,绪欣毓又抱着一个葛凯琳,根本没办法挪开几个人。绪欣毓一咬牙,只得顺着暗道另一方向走。 一直走到暗道尽头,绪欣毓还没来得及欣喜就被人堵住,那些人是来接应史樑的。 绪欣毓左冲右突,她终究只有一个人,身上还背着昏睡的葛凯琳,两人被掳进密坊。 怕史樑在饭菜里下药。两人不吃不喝。不敢同时睡觉,仅靠孙夫子配制的丹药维持精力。 可丹药毕竟不能代替食物,加之逃跑时的消耗。要不是两人滚进壕沟时吸了些叶子上的露水解渴,这会儿恐怕爬都爬不过来。 绪欣毓先开了伙房的锁,伙房里除了半缸水,什么能入口的都没有。 “天气冷。兴许把吃的拿进屋里了。”她自言自语着再次开了紧挨着的东厢房。 一放松下来,葛凯琳觉得双脚钻心的疼。任由绪欣毓折腾,她坐在地上脱下鞋子揉脚。 唉,自己这形同于三寸金莲的小脚,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想是这么想。她知道脚再长大希望很渺茫了。 她已满十五岁,个子也已经高过一米六了,已经比娘亲还高。除非她长个子的基因遗传外祖父的,否则已没有多少生长的空间了。 更何况个子长不一定脚就会长呀。十几年来她的个子生长和脚的生长不就不成比例吗。 葛凯琳正暗自叹气,绪欣毓从东厢房退出来,一脸别扭。 “咋啦?”葛凯琳问。 “你自己过来看。”绪欣毓朝东厢房扬扬下巴。 “啥事这么神秘。”葛凯琳穿上鞋,一瘸一拐走过去。 绪欣毓先进去,葛凯琳扶着门框脚迈过门槛。 跟着绪欣毓进了里间,葛凯琳一愣。 房间里布置很简单,一张床,一张梳妆台,一个衣柜。 床上有个人使劲在动,身上的被子已滚落半边,身子像裹粽子一样,浑身缠着宽布带,只露个头在外面。 看不出那人是男是女,因那人的脸上脖子上覆盖着凌乱的头发。 绪欣毓和葛凯琳面面相觑,慢慢走到床边。 绪欣毓试探着拿开那人脸上的头发,倒吸一口气。 葛凯琳也不由用手捂上嘴巴。 床上的人嘴巴也用宽布带绑着,满脸伤疤,令人不忍直视。 绪欣毓胆子大些,仔细看了那人的脖子,问:“你是个姑娘?” 那人身子不动了,点点头,眼神在绪欣毓和葛凯琳之间来回逡巡,最后定在葛凯琳脸上。 眼里先是审视,继而惊讶,再是欣喜,最后留起眼泪来。 葛凯琳觉得奇怪:“你认识我?” 姑娘再点头,眼泪比先前流得更厉害。 葛凯琳靠近床边,绪欣毓先她一步在那人浑身上下摸了一遍。 然后道歉:“对不住了,我们也是刚吃了亏逃出来的,不得不谨慎些。” 手脚麻利地解开那人嘴上绑着的宽布带。 葛凯琳问:“你叫什么名字,你怎么认得我?” 姑娘张了几下嘴,却发不出声音,急得再次流泪。 绪欣毓问:“你会写字吗?” 姑娘点头。 绪欣毓跑到梳妆台翻找了一通,空手返回,嘟囔:“连个能当剪刀用的东西都没有。” “用这个。”葛凯琳从身上掏出一把微型匕首递给绪欣毓 绪欣毓瞪眼:“你身上藏着这个,为啥不早拿出来。” 葛凯琳没理她,藏在身上的东西自然是有用的时候才拿出来,绪欣毓这纯粹就是迁怒,人累得狠了还要摊上事,脾气不好是正常的。 绪欣毓用匕首小心地在那人手的位置割了一圈,边割边说:“我先把你的手放出来让你能写字,确定你对我们没有不利,我们再放了你。” 想起屋子里也没有纸笔什么的,就展开她自己的手掌,让那人在她手上比划。 枯瘦如柴的手指,无力地在绪欣毓手掌写着,绪欣毓和葛凯琳却始终看不明白写的什么。 姑娘无声地流泪,她已经没有力气。 绪欣毓安慰她:“你别哭了,再试。” 一口咬破自己的手指,指着葛凯琳对姑娘道:“蘸着这个在她手上写,有印子也好认些。” 姑娘愕然,但也没有犹豫,蘸着绪欣毓手指上的血,慢慢在葛凯琳手掌上写着。 三个字写完,葛凯琳不相信的瞪大眼睛。 虽然写的歪扭的不成样子,可也认得出,这三个字是:吴音薇。 “你是五表姐?”葛凯琳疑问。 姑娘点点头。 事情太突然,葛凯琳一时不知该咋办。 愣了一下,她想起挂在脖子的珍珠,取出来给那人看:“你认得这个吗?” 那人也愣了一下,做出口型:“我的。” 看葛凯琳发愣,姑娘伸出三个手指,做出口型:“你的。” 葛凯琳狂喜:“欣毓,这真是我五表姐,吴音薇。” “好,我这就解开她。”绪欣毓小心地用匕首划着布带。 吴音薇一动不动,只是看着葛凯琳流泪。 等吴音薇身上的布带完全解开,吴音薇却闭上眼睛没有了动静。 葛凯琳着急,抓起吴音薇的手腕把脉。 长舒一口气:“脉象很弱,估计跟咱们一样,饿的。” “哦,找吃的。”绪欣毓赶紧往外跑。 所有的屋门锁打开,一粒粮食都没找到,就是暖棚里也光秃秃的,绪欣毓气得想砸东西。 “咯咯咯咯哒——,咯咯咯咯哒——,……” 一只母鸡叫唤着从鸡窝里出来,绪欣毓骂:“再叫宰了你吃肉。” “咯咯咯咯哒——,咯咯咯咯哒——,……” 那只母鸡却一个劲叫唤,这叫声是在向主人宣告,它光荣的下了一颗蛋。 绪欣毓气得去赶母鸡:“叫什么叫,我就不信你大冷天的会下蛋。” 母鸡被她惊得飞上墙头。 绪欣毓一愣,真是活见鬼了,鸡窝里这白生生,圆乎乎的,不是鸡蛋是什么。 伸手进去,鸡蛋竟然还是热的,可见真的是刚才那只母鸡下的蛋。 换一只手伸进鸡窝,窝里还有鸡蛋,她挨个儿摸了一遍,竟然有七个之多。 其他鸡蛋摸起来冷冰冰,有几个已经冻裂。 她换了一个鸡窝去摸,里面也有鸡蛋,摸遍了所有的鸡窝,里面几乎都有鸡蛋。 绪欣毓掀起裙裾,尽自己所能捡了些鸡蛋兜着去了伙房。 先做了碗蛋汤,和葛凯琳一起给吴音薇喂下去,再做两碗水蒸蛋,和葛凯琳各吃了一碗。 肚子有了东西,人更觉得困乏,可俩人不敢大意,和在山洞时一样,每人轮流休息一个时辰,就睡在吴音薇身边,没睡的人除警戒外,还负责照看吴音薇。 俩人这几天受的罪可不小,睡着的人睡不安稳,醒着的人眉头紧皱。 吴音薇睁开眼的时候,正好对上绪欣毓龇牙咧嘴的脸。(未完待续。) 第0290章 迷阵 吴音薇满脸茫然,她这是在做梦,还是已经死了,怎么会有没见过的面孔出现在眼前。 “我去给你做碗蛋羹,你睡了一天,该饿了。”绪欣毓注意到吴音薇醒了。 吴音薇不吭声,只定定地看着绪欣毓。 绪欣毓语气夸张:“喂,别这么看着我,怪吓人的,我是人不是鬼。” 吴音薇这才意识到,眼前这个人她见过,还有她的小表妹,她看到了变漂亮的小表妹。 这家人已经走了七天了,她本来以为自己会活活饿死在床上,恍惚间她听到了有人说话,还有人说这个院子很眼熟。 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以为自己已经死了,魂魄回到了小时候,听到别人提起小表妹和大姑家家的对话。 这个院子是她按大姨家院子的布置改的。 后来她听到有人撬锁,她的意识渐渐清明,她没有死,是陌生人来了这个院落。 她看见有人进自己屋子,再看见那人退出去又带了一个人进来。 后进来的那个人虽然蓬头垢面,脸上也没有鲜红的血瘤,可那双眼睛眼睛她很熟悉,那双眼睛会说话,还有她问话的声音,就是说起小时候在大姑家院子的那个声音。 三姑信上说过,小表妹脸上的血瘤没有了,小表妹变漂亮了,眼前的人要是洗干净脸,应会很漂亮,像三姑父一样好看。 不对,小表妹是女孩家,应该比三姑父还好看。 小表妹呢,怎么只有眼前这个女孩,我的小表妹哪里去了。 吴音薇慌了起来,使劲挣扎着要起来。 “别急,你的小表妹就睡在你身边,你扭头往那边看。”绪欣毓指着床里侧。 吴音薇心里想什么全写在脸上了,虽然满脸伤疤看不太分明神情,以绪欣毓的阅历。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吴音薇的脸扭向另一侧,葛凯琳就睡在她旁边,脸朝向她,因浑身疼痛睡不安稳。不时皱一下眉,或是身子耸动一下,脸已洗干净,脸上有树枝划的伤痕,却也掩盖不住她的漂亮。 “我去给你做蛋羹。也只能找到鸡蛋。”绪欣毓出去了。 昨天到今天,她和葛凯琳不知吃了多少个鸡蛋了。 端着蛋羹进门的时候,绪欣毓看见葛凯琳和吴音薇坐在床上大眼瞪小眼,谁也不说话。 绪欣毓咧咧:“你俩相面呢,醒了就起来吧,出去找找看有啥别的吃的,干果子也行呀。” 低声嘟囔:“光吃鸡蛋,别的没啥,只剩不停放屁了。” “噗嗤,”葛凯琳喷笑。“你啥时候说话这么粗俗了。” 绪欣毓不服:“什么叫粗俗,这叫通俗易懂。” 自己也笑起来:“你俩这猛地一见面,肯定有很多话要说,有很多问题要弄明白,又一时不知该从何说起,别急,慢慢来,以咱三个目前的身体状况,想要安全回家就别想了,你俩有的是时间叙旧。先解决温饱问题再说吧。” 葛凯琳收敛神情,对吴音薇道:“五表姐,欣毓说的对,有话咱慢慢说。不着急,我给你看过了,你只是身体虚弱,你的嗓子也没问题,调理一阵就好了。” 想了想,问:“这个壕沟里能采得到药草吗?” 吴音薇点头。摸索着慢慢下床。 绪欣毓扶她坐在桌前:“你先喝鸡蛋汤吧,等我和凯琳找回吃的来,给你做点稠的。” 吴音薇又点点头,老太太绑她的时候说过,超过五天他们一家没有回来,就是回不来了,她就只有听天由命了,现在已经八天了,小表妹出去应该不会碰到那一家人,不会有危险。 葛凯琳随后也下了床,一走路就龇牙咧嘴,可她还得坚持,得赶紧采药草回来。 她给吴音薇看过后的结论可不止刚说的那样,吴音薇身上多处骨折,脏器受损,内分泌严重失调,要是不及时矫正骨骼,调理身体,身体会衰败的很快,可以说是命不久矣。 矫正骨骼葛凯琳没做过,绪欣毓跟着谭柳儿学过,也狠得下心,二话不说下手就干。 调理身体的药方葛凯琳知道,煎药方法也说得是头头是道,可就是辨不清药草。 绪欣毓记药方不如葛凯琳,煎药方法也总是弄混,可辨药草从不出错。 谭柳儿开玩笑说,老天做事是有道理的,要不怎么就她俩凑一块呢。 俩人每人吃了碗蛋羹,身上各自揣了几个煮鸡蛋,背着背篓出去采药。 煮鸡蛋是准备给那几个追兵吃的,在洞里呆了一天一夜,不知那几个人冻死没有。 俩人顺着来时的路往回走,可是转来转去就是找不到来时的入口。 绪欣毓疑惑:“大白天的,怎么跟鬼打墙了一样。” 葛凯琳摇头:“不是鬼打墙,这里根本就是一个迷阵,轻易进不来,进来了难出去。” “你怎么知道?” “我在书上看到过,祥哥也给我提起过迷阵,要是找不到阵眼,就破不了迷阵。” “是哟,哥哥是个将军,懂迷阵也正常,唉,也是那几个人倒霉,非要追咱们这么紧。” “事已至此也没办法,咱还是先找吃的和药草吧,养好各自的身体要紧,身体垮了,就是找到阵眼也无济于事,还是出不去。” 两人放弃找来时的入口,一心一意找起吃的和药草来。 壕沟里有成百上千只鸡,比一般的家鸡灵活迅捷,动不动就飞到树上或悬崖上。 耕地也不少,地里的玉米棒子没掰干净,红薯地里还能挖出碎小被抛弃的红薯。 小动物也不少,最多的是野兔。 这壕沟还真是个大宝库,葛凯琳需要的药草都有,俩人的背篓很快就装满了。 俩人回到院里,吴音薇已烧好了热水。 葛凯琳边放下背篓,边和吴音薇说着:“五表姐,我们弄了点玉米和红薯,咱先煮红薯吃,等磨了玉米面咱拌糊糊喝。你多吃点,身体经得住了,我和欣毓给你治腿。” 吴音薇的腿关节错位,腿骨内陷。走路很费劲。 调理身体是个长期的活,这个只要有药草就能进行。 吴音薇看看自己的腿,摇摇头,顿了一下又点点头,从背篓里拿出几个红薯要去洗。 葛凯琳从她手里拿过红薯:“我来洗。你坐着就行,要是觉着闲得慌就多烧些热水,我和欣毓都怕沾冷水,你也要少沾冷水,这样有利于调理你的身体。” 吴音薇的手也变形了,有骨骼错位,也有关节炎的因素,葛凯琳不知道吴音薇这几年的日子是怎么过来的。 “对,看我们这一身脏的,你多烧些热水。咱们都好好洗个热水澡。”绪欣毓附和着,从篓子里挑出玉米棒子,坐在那里往下搓玉米粒。 西厢房就有石磨,这玉米已经干透,玉米粒搓下来就能直接磨成玉米面。 水井也在西厢房,这家用水倒是方便。 葛凯琳边洗红薯边问:“五表姐,这家里就你一个人吗?” 吴音薇摇摇头,用手比划了个四,再指指自己,意思是包括她有四个人。 “他们三个是出去了吗?” 吴音薇点头。 葛凯琳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有时绪欣毓也会插嘴,两人尽量用吴音薇可以打手势或摇头点头能回答的方式问,等红薯煮好,玉米粒剥完。两人了解到了大概情况。 吴音薇是水灾那年被这家收养的。 她趁人拐子和两个丫环不没注意,逃跑后,去县衙问葛凯琳家的消息,衙役说是要找人没钱不行,她身上没钱,就拿出了珍珠抵押。结果珍珠被抢,她也被县衙的人打得昏死过去。 她身上的伤疤就是那时候落的,骨头也是那时候打坏的。 醒来的时候已在乱葬岗,是这家的傻儿子扒拉出了她,非要捡回家当媳妇。 这家姓魏,老两口就一个儿子,什么都随儿子的意,吴音薇当时的样子眼见着就不行了,老两口就当儿子捡了个玩具,死了扔了就是。 来到这里后老两口也没管她,都是魏宝儿一直喂养她,还采药给她敷在伤口上,老两口本以为很快会死的她,竟然活了下来,只是跟个破烂娃娃一样,变形地厉害。 这个壕沟里就姓魏的一家人,每年那一家三口都要离开几天,每次都不带她。 她曾多次试图走出去,结果跟今天的葛凯琳和绪欣毓一样,转来转去都找不到出口,大白天的鬼打墙。 魏宝儿告诉她,这是一个迷阵,没有爹娘带着,连他自己都出不去。 她问魏宝儿为什么要住在一个迷阵里,魏宝儿说是为了主子,主子是谁,魏宝儿说不清。 以往魏家人离开,虽然不带她,却也不限制她的自由,这次却不一样。 这次魏家人不止绑了她,还带走了所有能吃的。 魏老太太说,如果她有幸脱了束缚,这成百上千只鸡就够她吃一阵子,经营的好的话,说不定能活到终老,但也只能一辈子生活在这里,除非有神仙来救她。 “那个魏宝儿真的当你是媳妇?”葛凯琳委婉问道。 “布娃娃。”吴音薇艰难的发出声音,用树枝也在地上写了这三个字。 绪欣毓替她说:“也就是说,他喊你媳妇,也只拿你当娃娃玩,白天抱着,晚上搂着,也只是抱着搂着而已,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行动。” 吴音薇点头,魏宝儿已经十多岁,智力只相当于玩过家家的年龄。 “那也够受的,”葛凯琳回想,“小的时候我跟五哥睡一起,他睡着了胳膊压住我,我都受不了,以你这个身体,十多岁的半大小子拿你当抱枕,那还不得压坏了。” 吴音薇摇头。 “怎么,他很疼你这个布娃娃,舍不得压坏?”葛凯琳猜测。 吴音薇点头。 绪欣毓感叹:“看来你的日子过得也不算坏,魏宝儿智障,却保留了纯真。” 每人几个很小的煮红薯,一顿饭就算吃过了,绪欣毓和葛凯琳去磨玉米。 葛凯琳从来没干过这活,还没磨多会儿,胳膊已经酸的不行,手也磨出了泡。 “你歇着吧,剩下的我来。”绪欣毓把她拉到一边。 “你也不比我强到哪里去,咱俩还是按老规矩,轮着来。”葛凯琳先坐下歇息。 两人这几天体力都消耗的厉害。 捡的玉米也就凑合够吃两天,天黑前玉米磨完,两个人已经累得不想动。 吴音薇烧好了两大桶热水。 她人太瘦,衣服不合葛凯琳和绪欣毓的身,给俩人另找了衣服。 “这是魏宝儿的?”葛凯琳展开装下两个她都有余的袍子。 吴音薇摇头。 “你什么眼神,这分明是女人家穿的。”绪欣毓揶揄,语气却不肯定。 没想到吴音薇直点头。 “这是宝儿他娘的衣服?”葛凯琳惊讶,“怪了个哩咚,这人得多高多大呀。” 绪欣毓问她:“宝儿他爹呢,也有这么高吗?” 看吴音薇比划的样子,比宝儿他娘还要高半尺。 葛凯琳想起了周若发,问吴音薇:“有咱大表哥和大表嫂高吗?” 吴音薇比划,比周若发两口子还高半尺多。 “巨人。”葛凯琳和绪欣毓异口同声。 吴音薇愣了一下,继而使劲点头。 再问他魏宝儿的个头,她的比划让俩人吓了一跳。 魏宝儿已经比他爹娘高了一头了,还在长。 绪欣毓忽然想起:“不对呀,所有地方我都翻过,除了没有粮食,我也没发现有衣服。” 吴音薇示意绪欣毓和葛凯琳跟着去她的房间,掀开铺在床上的垫被,露出展开铺在垫被下面的衣服,有她自己的,也有明显比她衣服大很多的。 “宝儿,宝儿。”吴音薇艰难的说着,指指她自己。 葛凯琳猜测:“你是说,他们拿走了所有的衣服,宝儿藏了些衣服在垫被下给你?” 吴音薇使劲点头,眼泪直流。 每年他们一家都要离开一次,只有这次带走了所有的吃穿,还把她绑了起来。 初时是被丢弃的恐惧,继而是绝望,在她静静等死的时候,葛凯琳和绪欣毓来又救了她。 可这又能怎么样呢,这是一个出不去的迷阵,她还是要死在这里。(未完待续。) 第0291章 轻啄 接下来的日子,三人过得单调而充实。 每天早上吃过东西,葛凯琳和绪欣毓外出觅食顺便捡柴禾,吴音薇在家烧火做饭。 随着体力恢复,葛凯琳和绪欣毓觅食的地方离院落越来越远,野果子,野菜根,没有落地的草籽,凡是能够充饥的东西都往回弄。 肉也吃了不少,是俩人打的野兔狍子之类,倒是没碰到过什么大型动物。 吴音薇被饿得干瘦的身体渐渐圆润起来,身体机能也调理得差不多了,葛凯琳和绪欣毓打算给她先矫正腿,可俩人试了几次都没下得了手。 “我看你给二祖母帮起忙来挺利索的吗,这咋犹豫起来了。” “你也说是帮忙,我自己没有单独弄过,再说咱这工具也太简单了。” 俩人正讨论的热火,身后有个男人的声音:“你们要什么工具,兴许我有。” 葛凯琳身子一僵。 绪欣毓欣喜地叫唤:“哥哥,涅娃,你们咋找到这里来的。” 绪涅问:“姐姐,凯琳姐,你两个在干啥?” 绪欣毓拉过绪涅:“打算给凯琳的五表姐治腿,可是动不了手。” 姐弟俩蹲下看吴音薇撸起裤管的腿,吴音薇喝了药已睡死过去。 葛凯琳慢慢转过身子,正好对上绪祥满含复杂的眼睛。 “祥哥?”葛凯琳轻轻家了一声。 绪祥没有应,也没有动,只是直盯盯看着她。 一只小狐狸跳上葛凯琳的肩膀。 “雪绒,你也来了?”葛凯琳从肩膀拉下小狐狸抱着。 “有话等下再说吧,先看看她的腿。”绪祥摸摸葛凯琳的头,绕过她去看吴音薇。 一番诊看过后,问:“你两个都准备了些什么。” 葛凯琳把自己准备的药物、刀子、匕首、棉布、夹板之类给绪祥看。 绪祥对外吩咐:“拿东西进来。” 孙敬进来,解下身上的包袱,打开放在吴音薇旁边。 对葛凯琳道:“六小姐,绪大小姐。二位先出去吧,这里有大将军和小少爷就足够了。” 他自己没有要出去的意思。 绪欣毓不动窝:“哥哥,五表姐是个女子,我给你们打下手。” 葛凯琳也不出去:“我也能打下手。” 绪祥二话不说牵起她的手就往外走。院里还有几个军士打扮的人,正里里外外查看院子。 绪祥摸摸葛凯琳的头,温声道:“要是怕冷,你就去厨房等着,很快就好。” 葛凯琳乖巧地点头:“我多烧些热水。” 绪祥几人的模样。和她初来壕沟时的模样没多大差别,狼狈的紧,多烧些热水也好些。 “嗯。”绪祥点头,送她进了厨房。 她在厨房里忙着烧水,心里其实很想出去看看,还是强忍住了。 想要知道什么,早晚会知道。 矫正腿骨的事做完,绪欣毓守着吴音薇,绪祥和绪涅过来厨房休息。 葛凯琳舀热水给俩人,边道:“这是一个大迷阵。看着一目了然,可就是出不去,我和欣毓找了无数遍,没找到出口。” 绪祥道:“我沿路留了记号,休息一会儿就走。” 葛凯琳点点头,心里却对绪祥的话没抱多大希望。 她和绪欣毓找出口时不是没留过记号,可要么找不到了,要么就是原地打转。 果不其然,一行人转来转去都没有找到来时的路,记号也不见了。 绪祥下令:“先回院落休整。积蓄精力再仔细寻找。” 他自己牵着葛凯琳的手却不动。 等大家走远,绪祥一把将葛凯琳裹进披风,双手紧紧环抱住葛凯琳,似乎怕葛凯琳跑了。 葛凯琳没有惊慌。也没转身,轻轻唤道:“祥哥?” “嗯?”应声很小心。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循着你的踪迹来的。” “怕是不好找吧。” “我找到了。” “恐怕是进来容易出去难。” “没事,我们慢慢找。” 两人絮絮叨叨,根本没有经历磨难后才刚重逢应有的激动。 远处,绪欣毓和绪涅对看一眼,绪欣毓满眼促狭。 这层窗户纸总算捅破了。绪欣毓想着怎么报复回来葛凯琳对她的捉弄。 绪涅则是松了一口气,哥哥和凯琳姐总算团聚,不知这算不算到了老和尚说得时机。 ********** 沿着高大夫留的记号,绪祥一路找到了记号消失的地方。 高大夫和小个子都说过,葛凯琳和绪欣毓是在记号消失的地方突然不见的,那么两个人藏身的地方应该不会远,可是在附近找来找去他就是找不到。 随着林焱来的绪涅也一起找,雪绒一头扎进密林里没了影子。 绪祥令扩大范围寻找,绪涅问绪祥:“哥哥,你知不知道一个叫做旱地上的地方。” “似乎在梦里见过,醒来就不记得了。”绪祥摇头。 对绪涅他有种异样的情感,即使冰着脸的时候,也很少对绪涅不耐烦。 “这山跟旱地山很像,山的一面是旱地河,另一面是一个大壕沟。”绪涅指指山下的河,再指指另一面。 不过那一面却没有壕沟,而是雾蒙蒙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绪涅却不管,只管说下去:“我父亲活埋了我和哥哥,是哥哥想办法逃脱,还养大了我,旱地河的鱼很养人,哥哥眼睛看不见,却能下河捉鱼,熬鱼汤给我喝,挑干净鱼刺喂我鱼肉。” 绪祥摸摸他的头顶:“你我同姓,你的脾性也不讨人厌,也算有缘。” “哥哥。”绪涅立马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 绪祥却笑不出来,继续前行。 这孩子被老和尚捡到的时候也才三四岁,小时候的事应该是早不记得了,他大概把自己的幻想当成了真事。 人在失落的时候都会幻想自己所没有的,小时候他看见葛家的和睦,何尝没有幻想过自己也有一个这样简单温馨的家。 寻找范围一再扩大。随着时间的过去,绪祥的心越来越沉。 那天半夜,心情烦躁的绪祥在树林里来回走,无意间看到有个方向的景物很突兀。雪绒在那附近蹦来跳去,鬼使神差地,他朝那边走去。 越走越远,天亮时就进了大壕沟。 ********** 披风里,绪祥伸手握住葛凯琳的小手。触手是冰凉粗糙的感觉,甚至还能感觉出有血痂。 绪祥一惊,慢慢把葛凯琳扳得面对自己,捧起小人儿的脸,细细盯视。 干燥粗糙的狭长脸,满面血丝,鼻孔处裂着几条口子,露出里面的红肉。 嘴唇干裂起皮,同样裂着口子,流出的血丝已经结痂。 绪祥的心揪痛。从小被家人捧在手心里的人儿,什么时候受过这种苦。 他把葛凯琳的头压向自己胸口,不知该怎么表达自己的心疼。 夜里,葛凯琳睡在床上,绪祥坐在床沿,双眼不错珠地盯着葛凯琳的脸。 吴音薇一直没有醒,绪欣毓坚持自己陪着吴音薇,她是腾出空间给葛凯琳和绪祥独处。 “祥哥?” “嗯?” “已经很晚了,你该休息了。” “没事。” “我就在你眼前,又跑不了。你去休息。” 回答诸葛琳的,是长时间的沉默。 绪祥大手给葛凯琳顺着头发,轻声道:“你睡着了我就去睡。” 双手在葛凯琳的头上轻轻按摩。 没有多久,葛凯琳呼吸平稳起来。 绪祥又盯了葛凯琳一会儿。起身准备出屋。 葛凯琳嘟囔:“祥哥?” “嗯?” “你真的当我是你妹妹吗?” 绪祥心头一震,低头再仔细看葛凯琳。 葛凯琳的呼吸绵长,很显然已睡熟。 绪祥来到绪涅收拾好的屋里躺下,绪涅早已睡熟。 尽管已累得不得了,可葛凯琳刚才的话一直在脑子里盘旋,绪祥无论如何也睡不着。 接下来几天。绪祥领着其他人寻找壕沟的出口,葛凯琳和绪欣毓专心照看吴音薇。 不知是绪祥特意为之,还是因矫正腿骨确实消耗了很大精神,吴音薇大多时间是睡着的。 跟葛凯琳和绪欣毓的努力结果一样,几个人各种方法用尽,也没找到出口。 绪祥拿出他给葛凯琳的针盒,用他自己的方式向外界发出信号,迟迟没有得到回应。 日子一天天过去,据孙敬推算,今天是小年。 诸葛琳和绪欣毓立马指挥得几个随从团团转,光鸡就杀了好几只。 孙敬和绪涅拿着工具出去打猎,俩人要比赛谁打得多。 一把年纪了还时不时被个小屁娃鄙视,孙敬心里很不得劲,他得找机会压一压这小子。 绪祥不知从哪找来的笔墨和红纸,红纸裁好成长条状铺在桌上,他手握毛笔凝眉沉思。 葛凯琳好奇:“祥哥,你这是在干啥?” 绪祥放下毛笔,摸了摸葛凯琳的手,确定诸葛凯琳没冻着,这才答道:“写对联,虽然今天只是小年,也想贴些对联热闹热闹。” 葛凯琳心情突然低落,自己突然不见了,家里该有多着急。 “凯琳别哭,无论用啥办法,祥哥都会带你出去。”绪祥轻轻给葛凯琳擦眼泪。 葛凯琳索性伏在绪祥胸口,任由自己的眼泪流着,不去擦也不去管,哭得双肩直抽。 绪祥长叹一声,紧紧拥着葛凯琳,大手轻轻拍抚葛凯琳的背。 绪欣毓进了吴音薇的屋子,随从们各干各事,仿佛闭了视听。 等葛凯琳哭累了,绪祥胸前的衣服已水润了一大块。 绪祥拉着葛凯琳进了伙房,用热毛巾给葛凯琳擦干净脸,又细心在葛凯琳脸上涂了自配的护肤膏,这才把葛凯琳包进他的披风,半抱半拥着葛凯琳出了院子。 到了一个避风处,绪祥看着远方没有说话,他想要葛凯琳平静一下。 下巴放在葛凯琳头顶,轻轻摩挲着。 “呵呵。”诸葛琳破涕为笑。 摩挲着的下巴停顿,绪祥问:“想起什么好笑的事?” “呵呵,欣毓不知会怎么打趣我。”葛凯琳道。 绪祥没有接葛凯琳的话,过了一会儿才问:“你那天的问话还记得吗?” “啥话?”葛凯琳疑惑。 她问过绪祥不知多少话,绪祥这说的没头没尾的,谁知道是哪一句。 “你问我,是不是真当你是妹妹。”绪祥答得有些犹豫 把葛凯琳稍微推开一些,低头仔细盯着抬头看他的小人儿。 葛凯琳不记得问过绪祥这句话,这个问题却也早在她脑子里过了许多遍,就顺势问道:“那你是不是真当我是你妹妹?” 绪祥回答:“原来是。” “那现在呢?” “现在应是男女之情。” “凯文也问我对你是哪种感情,我那时仍以为是兄妹情,你这次失踪,我想也没想就赶回来,没日没夜地找你,我才明白,我对你的感情,已不是我自认为的兄妹情。 “这些天我反复回想和你相处的情节,在你还呀呀学语时,我就开始注意到你,对我你眼里始终含有一份讽刺,我那时年少气盛,总想报复你,可是每次有了机会,又不忍下手。” 葛凯琳记得,小时候她很少理会绪祥,总以为他是小孩子家装酷相。 这个时候再仔细想想,绪祥比她大十岁,十岁的他已开始进入心理逆反期,可不就是别人越不理会他,他就越想引起别人注意的时候。 哇,比自己大十岁,在这个世界,绪祥现在的年纪已是所谓的老男人了哈,葛凯琳的双眼笑成了月牙儿。 “我年纪再大些时,发现你和我八妹有些像,聪明,善良,坚忍,调皮。意识到这些时我内心有些别扭,八妹在我心里独一无二,我不愿意有人和我八妹像,可不知怎么回事,却又忍不住想和你接近。” “凯琳,你在听吗?” 眼见着葛凯琳走神,绪祥无奈,他能下定决心说这么多话,实在是和他的性情相悖,他不知葛凯琳听进去多少。 葛凯琳点头,心中却为自己的想法笑翻了,脸上的笑意更大。 绪祥一个没忍住,嘴唇在她的大眼上轻啄一下,吓得葛凯琳低头往后缩,又被绪祥搂了回来,更加紧地拥在怀里。 绪祥接着说:“随着年纪渐大,男女之间的事我也有所知觉,可不知怎么回事,每次有年轻女子想和我亲近,我就很反感,只有你,是我唯一愿意亲近的。” “就你这张冷脸,也有人敢亲近你吗?” 话问出口,葛凯琳才意识到不妥,赶紧捂嘴,眼里却没一点不妥的意思,反倒笑意盈盈。(未完待续。) 第0292章 反转 “唉——”绪祥长叹一声:“做为亲王嫡子,只要能给对方带去荣华富贵,哪怕我是个魔鬼,想和我亲近的女子也多得是。” 葛凯琳愕然:“你是亲王嫡子?” 虽然她能猜测出绪祥的身份不简单,却从没想过,绪祥竟是本朝唯一的一个亲王的嫡子。 民间有传言,皇上没有成活下来的子女,要立太子,必定在亲王的两个嫡子中选一位。 那么,绪祥就是候选人之一。 这么想着,葛凯琳脚步往后退,绪祥想要把她拥回怀里,可她还是坚决地退着。 怕弄疼了她,绪祥只得放手,心里很失落:“凯琳,你怎么啦?” 脱离温暖的怀抱,身上又少了绪祥宽大披风的包裹,葛凯琳不由打起寒颤,双手抱肩。 见绪祥又要伸手,葛凯琳迅速退后两步:“祥哥,你让我静一静。” 明明刚才还笑意盈盈,突然就要静一静,绪祥心里特别难受:“是因为我的身份吗?” 葛凯琳不否认:“能够举荐我大表哥参军,能够让我二舅说服爹娘不要对你顾忌,我也曾经设想过你是王宫贵胄,可现在一旦你说出来,我却不知该如何面对。” 绪祥急道:“不管我的身份是什么,我还是你的祥哥。” 葛凯琳摇头:“可你已不再单纯当我是你的妹妹,所以你也不再单纯是我的祥哥。” 王子和灰姑娘的故事是美好的,一句简单的“他们幸福的在一起”。结束了美好的故事。 可是后续呢,这样的故事永远没有写后续,她却切身体会过。 一个只是不愁温饱单纯女孩。嫁入拥有数亿资产的豪门,外表看似风光,却已惨死告终。 纵使绪祥不是她上一世丈夫那样只是利用她的人,可他身后的背景更加复杂,她重生一世只想安安稳稳过日子,不想翻版前世的生活。 即使绪祥和她之间情比金坚,可这是一个皇权世界。是一个男权世界,不管绪祥以后是亲王世子还是太子,在别人眼里。她什么都不是。 她承认,爱情还没开始她就打退堂鼓,是她怯懦,怯懦就怯懦吧。她只想安稳地过一生。 两人僵持一会儿。葛凯琳先开口:“祥哥,我只想过平常人的日子,有机会外出旅游,欣赏各处风土人情,那更是锦上添花,不枉我来这世上走一遭,此生足矣。” 绪祥没有说话,脸上神色不明。 “回去吧。咱们已在外面呆的时间太长,欣毓该担心了。”葛凯琳道。 绪祥转身背对葛凯琳。声音冷淡:“你先回去,我四处走走。” 葛凯琳没有言语,转身往回走,几次都差点摔进枯草里。 听着葛凯琳踉踉跄跄的脚步声,绪祥也几次想要去扶,还是强忍住没回头,肩背绷直。 绪祥漫无目标的走着,不知不觉竟然走到了一片山楂林。 葛凯琳最喜欢吃糖葫芦,每年山楂成熟,她每天都要吃糖葫芦,吴丽梅怕她坏牙齿,规定她每天只能吃一串,葛凯琳总是趁刘妈不注意,偷偷藏起几串,搞得大家哭笑不得。 山楂树的低处已没了果子,高高的树梢上偶尔还看得到几颗,现在已是寒冬腊月,果子干瘪,估计也好吃不到哪里去,绪祥驻足凝望片刻,继续往前走。 再前面是大片曼陀罗,俗称刺皮果,植株干枯,果子干裂,像一个个张着嘴傻笑的小丑。 朝廷早些年已禁止种植曼陀罗,不知这里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看似无规律的生长,要是仔细观察,应是人为打理过的,只是不知这些果子为什么没有采摘。 曼陀罗虽然有毒,开的花却很漂亮,要是成片的曼陀罗一起开花,那情景也是很壮观的。 只站了片刻,绪祥赶紧退开。 若是偶尔接触少量曼陀罗不要紧,这么多曼陀罗在一起,哪怕是花期早已过,在期间呆的时间长了,呼吸间还是会不知不觉中毒。 退出山楂林,本想绕路继续往前走,看见葛凯琳背着个背篓往这边来,绪祥静立不动。 葛凯琳一路过来,时不时弯腰扯起几根节根扔进背篓,没有看见绪祥。 快到跟前时,绪祥问:“你在干什么?” 葛凯琳直起腰:“这里的固本甜味很足,可以用来熬糖,再摘点山楂就能做糖葫芦了。” 绪祥心里不是滋味,他刚才想过葛凯琳喜欢吃糖葫芦,葛凯琳就说起做糖葫芦来,难道她心里除了吃就没有一点别的。 “祥哥,你喜欢吃甜食,我多扯些固本,给你熬糖吃。”葛凯琳也没忘了绪祥的喜好。 “不用了,我又不是小孩子。”还要用糖来哄,绪祥心里更加别扭。 “咯咯咯咯哒……”附近有只母鸡叫唤起来。 “太好了,今天有新鲜鸡蛋吃。”葛凯琳放下背篓,朝鸡叫的地方去。 她身上还夸着一个布挎包,是绪涅喜欢随身背的那个。 绪涅平时喜欢到处跑,每次都会弄着野外的吃食回来,绪欣毓干脆给他做了背包背着,这次绪涅跟着绪祥来找葛凯琳和绪欣毓,背包也是随身的。 附近有不少鸡窝,葛凯琳挨个儿在里面摸鸡蛋,还真给她捡着十几个新鲜的,等她返回山楂林,发现背篓里已有几十个山楂。 葛凯琳抬头四望。 绪祥在不远处飞身摘着树梢上的山楂,动作轻盈,一上一下间竟然没有发出丝毫声音,葛凯琳看得入迷。 “你在发呆?”眼前光线被高大的身影遮住。 葛凯琳回过神来,好奇:“祥哥。轻功飞身是啥感觉,是长了翅膀吗?” “呵呵,真是长不大。要是我真长了翅膀,我还不带你飞出这壕沟?” 绪祥用指节轻轻弹了一下葛凯琳的额头,把手上山楂放进背篓。 接着道:“所谓轻功,只是比一般武功速度快些,身形轻些,并不是真正会飞。” 葛凯琳腹诽,这个我当然知道。只是好奇嘛,谁让二祖母和爹爹不肯教我。 有绪祥摘山楂,葛凯琳乐得省事。把节根放进背篓,又去周围找鸡蛋。 自己回答了葛凯琳的问题,葛凯琳却没有任何回应,强势惯了的绪祥没了摘山楂的心绪。站在那里看葛凯琳走来走去。 已满二十六岁的绪祥。才刚情犊初开,像暗恋女子的小男生,患得患失又放不下脸面。 在葛凯琳第四次回到背篓处放鸡蛋时,绪祥一把拉住她。 他视线直盯进葛凯琳的眼里:“我能做到一辈子只有你一个,是你一个人的祥哥。” 葛凯琳没有说话。 她不是不感动,可是在这个世界,处于绪祥的位置,要做到这个何其难。 两人静静对视。绪祥眼里的期盼和小心让葛凯琳心痛。 不忍心折磨这个大男孩,可又确实不能答应他。葛凯琳把视线扭向背篓。 笑道:“鸡蛋和山楂已经够用了,要是熬糖的话,还需要不少固本,我再挖些。” 葛凯琳的顾左右而言他,让绪祥的心直往下沉, 他放开葛凯琳的胳膊,转身就走,忽又猛地回身抱住葛凯琳,俯身碰了碰葛凯琳嘴唇。 葛凯琳没想到绪祥会来这一招,她还没从这突如其来的袭击中回过神,只觉嘴唇一痛,一条粗大的舌头已强硬挤进她嘴里,舌尖在她嘴离各处扫荡,动作粗暴,毫无怜惜。 她奋力挣扎,可就她那点小力气,在绪祥面前根本没有用处,反倒让绪祥把她箍得更紧。 感觉到怀里的小人儿放弃挣扎,绪祥不甘地在软嫩的嘴里又巡视一遍,舌头才恋恋不舍退出,慢慢放开那柔软滑腻的嘴唇。 怀里的人儿被迫仰头面朝自己,双目紧闭,眼泪顺着两边眼角流出,渗入发际。 绪祥低头噙住已红肿的嘴唇,喃喃道:“就是你恨得要杀了我,我也绝不会后悔。” 睁开泪眼,葛凯琳自嘲:“你是堂堂亲王嫡子,能为所欲为,而我只是一个小小民女,在你面前如蝼蚁,你想让我生,我就能苟活,你想让我死,我又有什么能力反抗。” 绪祥心痛:“我疼你还嫌不够。” 葛凯琳冷笑:“不管我愿意不愿意,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这就是你所谓的疼我?” 脸上的鄙夷和恨意,看得绪祥心神慌乱:“凯琳,我刚才只是情不自禁。” 葛凯琳讽刺:“情不自禁,情非得已,要是我再拒绝你,你该不会说什么情何以堪吧。” 相似的场景,同出一辙的说辞,葛凯琳心里一片冰凉,扭头就走。 绪祥想要叫住葛凯琳,可他张了几下嘴都没有发出声音,眼看着葛凯琳走远。 他静静地站在原地,满脑子杂乱无章,似乎又什么东西都没有,他很想弄清楚自己哪里错了,可又不知自己该想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小身影和他并排站立。 “涅娃,哥哥该怎么办?” “哥哥别急,你都追了她两世了,不在乎这一时半刻。” “你说什么?” “哥哥刚才叫我什么?” “你说我追了她两世?” “哥哥刚才叫我涅娃。” 绪欣毓兴奋时会叫唤绪涅为涅娃,还要尽量背着人,这个世界没人这种称呼,绪祥这样脱口而出,绪涅心里也是兴奋至极。 绪祥直盯盯看着绪涅,脑里似乎有什么一闪而过。 “哥哥,这是你给我的迷阵图,只要找到阵眼,咱们就能出去。”绪涅递给绪祥一张纸。 前世绪祥走时给他一张牛皮纸,让他记住上面画的图,这个壕沟和乔家坟场虽有区别,大致走势却是一样的,他把图纸默了出来。 绪祥木然接过图纸,看清楚上面的内容,忽然一阵晕眩,砰然一声倒地。 “哥哥。”绪涅背起他往院落飞奔。 葛凯琳心里虽然很难过,也很矛盾,这会儿心情倒也算平静下来,她给绪祥看过,确定是忧虑过度,只要好好休息就没事了。 睡梦中的绪祥眉毛皱成一团,似乎在做着什么难过的梦,嘴唇紧抿,睫毛不停抖动,有时舒缓,有时紧凑。 葛凯琳长叹一口气,伸手抚平绪祥额头褶皱,可是怎么都抚不平,甚至越抚越皱得紧。 葛凯琳改抚为推,两个大拇指交叠,从眉间缓缓推向发迹,约莫推到六十多下的时候,绪祥额上额头舒展,紧抿的嘴松松开,呼吸渐渐平稳绵长,睫毛只是偶尔抖动几下。 换个位置坐,葛凯琳学着绪祥给她按摩的手法,在绪祥的头上按摩起来。 “凯琳,对不起。”绪祥呢哝。 葛凯琳顿住。 “凯琳,对不起。”绪祥再一次呢哝。 葛凯琳静静端详着眼前这张睡颜。 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他软弱的时候。 他一直冰着一张脸,话不多,偶尔说几句话,也不讨喜,她甚至怀疑这张脸是千年冰块幻化的,不真实,没有一点温度,刚才的触感很真实,比她的手稍凉,质感却很好。 “凯琳,不要走,我再也不强迫你了。” 绪祥的手忽然伸出,在空中漫无目的的舞动,似乎要抓住什么,可他什么也没抓住。 他的手颓然垂落,手掌还在一张一合。 “凯琳,对不起,不要走,我再也不强迫理你了,对不起,对不起。” 绪祥翻个身,原本平躺着的身子变为侧躺,其后绪祥再也没有说什么梦话。 葛凯琳一直默默看着,一直到天色昏暗,绪欣毓进来点亮蜡烛,绪涅随后端饭进来。 “凯琳,吃饭吧。”绪欣毓盛饭,绪涅给绪祥盖好被子。 葛凯琳摇摇头:“你们吃吧,我没有胃口。” 绪欣毓劝她:“你吃点吧,哥哥这一病倒,我们几个可就全指望你了,几个人里就你懂医术,要是你也倒了,哥哥咋办,五表姐咋办。” 葛凯琳惨笑:“说的好像没有我你们就活不下去一样,这个地球离了谁都转。” 绪涅神色凝重,“地球离了谁都转,可是哥哥离了凯琳姐就没法活。” 绪欣毓双手放在葛凯琳肩膀,道:“从我第一次见哥哥,到现在几年了,从没见哥哥病过,你见过吗。” “没有。”葛凯琳顺口道。 话说出口她才意识到,这些年她确实没见绪祥病过,就连一点不舒服的样子都没有过。 而今天,她被他强吻后,反倒是他病倒了。(未完待续。) 第0293章 女儿 (第一更) 为庆祝起点可以使用作家助手,码字更方便,今天两更。 绪祥睡了三天才醒,这期间喂他吃东西,别人喂他都不张嘴,只有葛凯琳喂他才会吃,醒来后抱着葛凯琳就是不撒手。 嘴里反反复复还是那句话:“凯琳,对不起,不要走,我再也不强迫你了,对不起。” 这三天时间他什么都想起来了,他的心很痛,葛凯琳是因上一世的丈夫和婆婆毒害而死,而他再一次用自己的毒害了她一次。 他也很清庆幸,重活一次,他的身上的毒解了,再不会毒到葛凯琳,他还有机会。 葛凯琳叹气:“我就是要走,又能走到哪里去。” 兴许这一辈子就困死在这里了。 “我不会放弃,只要找得到阵眼,咱们就能出得去,对不起,凯琳,对不起。” 绪祥躺在床上,双手抱着坐在床沿的葛凯琳的腰,头窝在葛凯琳的怀里,像一个无助的孩子一样:“我再也不强迫你了,你不要离开我,对不起,对不起。” 葛凯琳抚摸着他的头:“祥哥,不要再说对不起,这三天你已经说了无数遍。” “那你答应不要离开我。”绪祥的手加大力度。 葛凯琳哭笑不得:“腰快被你勒断了,见惯了你冷冰冰的样子,你突然这样我很不习惯。” 绪祥赶紧松开手:“疼不疼,对不起。” “唉。”葛凯琳坦言,“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办了。顺其自然吧。” 这三天下来,她发现自己的心并没有那么硬。 “有你这句话就好。”绪祥再次环抱葛凯琳的腰。 脑袋留恋的在葛凯琳怀里拱了几拱,这才坐起身:“我这就去找阵眼,咱们尽快出去。” 葛凯琳点头:“好,我去叫孙敬进来伺候你梳洗。” 站起身要出去。 “你陪我。”绪祥拉着葛凯琳的手。 “好,我陪你。”葛凯琳苦笑。 怎么这人一下子变得这么黏糊,这还是那个万年冰块脸吗。 绪祥还没来得及吩咐孙敬。绪涅在外面敲门:“哥,凯琳姐,我送热水进来了。” “进来吧。”绪祥松开了拉着葛凯琳的手。 进来的不止是端着热水的绪涅。还有满脸促狭端着饭菜的绪欣毓。 绪祥梳洗,绪涅帮着绪欣毓摆碗筷,有两副碗筷,却都摆在葛凯琳面前。 葛凯琳瞪绪欣毓:“你什么意思?” 绪欣毓揣着明白装糊涂:“没什么意思呀。这几天不都是这样吗。” 绪涅凑趣:“是呀葛凯琳。这几天你喂哥哥吃饭,碗筷不就都摆在你面前吗。” 葛凯琳拿起筷子作势要敲绪涅的脑袋:“你不说话比说话还是可爱些。” 绪涅闪身往后躲,谁知不但没躲过葛凯琳筷子,后脑勺还挨了一巴掌。 “哥,你干啥打我?”绪涅摸着后脑勺,语气很无辜。 “你两个合起来欺负凯琳,你姐姐是女孩子,那就只有你挨双份。”绪祥又在绪涅脑袋上拍了一下。 绪欣毓哈哈笑着跑了出去。绪涅边往外走边嘟囔:“姐姐真是没义气。” 绪祥自己动手从葛凯琳面前拿了一副碗筷,催葛凯琳:“趁热吃。冷了对身体不好。” “哦,好。”葛凯琳心里别扭,绪祥这样她真的不习惯。 吴音薇这几天清醒的时候多一些,也能拄着拐杖走动一会儿,却不能持续太长时间,绪祥和绪涅一块去找阵眼,葛凯琳就在吴音薇身边睡下。 连着三天守着绪祥,她确实也很累了。 虽说也有其他人在,可只要她不在跟前,绪祥就睡不安稳,她只能呆在绪祥身边。 半梦半醒间,她觉得鼻子很痒,想要伸手去挠,手却动不了。 她使劲要挣脱束缚,一个激灵从睡梦中惊醒。 “醒了?”一个声音问她。 “祥哥?”她感觉不对劲。 “嗯,是我,很快就到家了。”绪祥把她往上托了托。 葛凯琳这才发现是哪里不对了,她伏在绪祥的背上,可能是怕她手滑脱,她的手交叠在绪祥脖子前面的衣服里,绪祥的披风紧紧裹着她和绪祥两个人,披风下摆卷起包住她的腿。 赶紧把手从绪祥的衣服里抽出,葛凯琳问:“这是哪里,什么时辰了?” 温暖的小手离开,脖子前一空,绪祥打了个寒颤,内心有些失落,轻声回答:“现在是子夜时分,咱们已经出了壕沟,正沿着山脉往葛镇走。” 葛凯琳好奇:“你是怎么做到的,阵眼在哪里。” 伏在绪涅背上的绪欣毓也醒了:“阵眼就是那个院落,咱们身在其中,才一直找不到。” 吴音薇由孙敬背着,也只有他背最合适。 论实际年龄他已是老者,足够做吴音薇的祖父,不怕别人说什么男女大防之类。 看面相他是个小娃娃,人家更不会想到这个上面去。 绪祥完全想起了前事,绪涅给他的图纸,正是他画给绪涅,让绪涅记住后撕掉的。 这个迷阵和他布置的迷阵几乎完全一样,不同的是,他布的那个迷阵是以坟窑为阵眼,而这个迷阵,是以院落为阵眼。 只找到阵眼还不够,这就要靠绪祥的夜视眼了。 他给绪涅的图纸上,以坟窑为起点,以线香的环形走势在坟堆间转圈走,越走越远,最后走出坟场,脱离迷阵。 因为白天受环境干扰,线香形状的走势是看不出的,只有到了晚上。周围其他东西看起来都是一片模糊,而一个个坟堆就显得特别突出,这走势才凸显出来。 不过。哪怕是月中最亮的晚上,一般人的视力也是看不了多远的,只有绪祥这种变态到可夜视的人,才能看得出迷阵的走势。 这个大壕沟的阵眼是院落,形成线香形走势的,是白天看起来杂乱无章搭在树上的鸡窝。 “那现在是沿着哪个山脉?”葛凯琳想要印证自己的想法。 “上官少爷去葛家庄的山脉,史樑占据的山脉。就是曾经上官家的密坊。”绪祥道。 “那我们真的很快就能回家了。”葛凯琳兴奋。 几年前发生的事她怎么会忘记,要不是上官少爷惹事,密坊也没有那么容易暴露。 “史樑是不是被你收拾了?”葛凯琳猜测。 “我会让他清醒。想死都死不成。”绪祥咬牙道。 他给高大夫的药,人服了后只要不做剧烈运动没事。 高大夫把药下在了饭菜里,雷冬竹带着人到密坊瓮中捉鳖,试图反抗逃跑的人基本倒毙。那些人大多是在史樑面前甚至是振武侯面前挂的上号的。怎么可能束手就擒。 事到临头,平时被高高捧起史樑的人只顾自己逃命,史樑已神志不清,不知道逃跑,倒是保住了一条命。 新仇旧恨一起算,他落在绪祥手里,还不如死了的好。 几个人一路急走,期间只做短暂歇息。吃点东西补充体力,中午时分就到了葛家的山上。 近乡情怯。眼见着要到家了,葛凯琳倒不安起来。 自己失踪这么久,不知爹娘怎么样了,二祖母和二祖父是不是把县令府翻了个底儿朝天。 她站住脚,望向山下,绪欣毓和她并排站着。 “凯琳,你就在那里别动,二祖父来接你。”一个小黑点从山下跑过来。 先是一个,而后变成两个,三个,慢慢地葛凯琳自己也数不清是几个了。 最前面是葛仲嗣,后面是谭柳儿、葛天俞、葛凯武,再就是家里的下人。 很快,葛仲嗣就跑上了山,一把抱起葛凯琳:“可急死我了,你个小人精。” “起开,我还没抱呢,哪轮得到你。”谭柳儿一声喝,葛仲嗣乖乖放下葛凯琳。 “二祖母,二祖父,爹爹,五哥,我们回来了。”葛凯琳和绪欣毓都是满眼泪。 葛天俞双唇发抖,点点头,他有很多话,却不知该说哪一句。 葛凯武摸了摸葛凯琳的头顶:“娘在家里等着你们呢。” 绪祥和绪涅上前行礼。 葛天俞拦住:“有话回家说。” 谭柳儿抱了抱葛凯琳,又揽了揽绪欣毓的肩膀,一手拉一个:“走,回家。” 葛凯琳挣脱谭柳儿的手:“等等,二祖母,还有五表姐呢。” 从人群最后拉过吴音薇:“五表姐,到家了,不用怕。” “音薇?”所有人愣住。 吴音薇又要往后缩。 葛凯琳拉紧她的手,道:“二祖母,五表姐的伤没有治疗过,发音也不清楚,祥哥只给她矫正了腿骨,方便她走路,其他的还要二祖母好好给看看。” “走,音薇,咱们回家。”谭柳儿蹲在吴音薇面前。 不容吴音薇退缩,葛凯琳扶她趴在谭柳儿背上,和绪欣毓一边一个扶着,一行人下山。 路上葛凯琳问葛天俞:“爹爹,你咋知道我们回来了。” 葛天俞道:“是雪绒回来报的信,雪绒平时都跟着绪涅,绪涅去找你们,雪绒也不见了,今早它突然回来了,扯着你二祖父的衣服往外拖,我们就猜着你们可能回来了。” 葛凯琳感叹:“雪绒平时神出鬼没的,今儿个回来也没看见它,原来是先回来报信了。” 吴丽梅由吴丽芳陪着在院门口等候,绪老爷领着他的傻儿子也在,吴丽梅见着葛凯琳自然是一通抱头痛哭,其他人各个落泪,纷纷劝解安慰。 绪老爷虽不至于痛哭流涕,拉着绪欣毓前前后后看时,却也是满眼含泪。 从山上一路走来,吴音薇的畏惧已渐渐消弭,从谭柳儿背上下来给吴丽梅吴丽芳见礼。 初时的愕然过后,吴丽梅和吴丽芳又是一通流泪。 葛仲嗣在脸上抹了一把:“走,回家说话,孩子们肯定想家里的吃食了。” “我这就去做饭。”吴丽芳风风火火去了厨房。 吴丽梅吩咐刘勤家的去吴府报信。 绪祥告辞:“我先处理一些紧急事务,回头来说话。” 吴青云和潘氏来葛家时,葛凯琳和绪欣毓已经把事情说了个清楚,谭柳儿正在给吴音薇仔细检查。 “如今她身体已过了发育期,又多处是伤,要想恢复,用的时间要长些。” “只要能治得好,长些就长些吧。”潘氏抱着吴音薇直落泪。 “骨头可以矫正,嗓子恐怕是没有多大希望恢复如初了。”谭柳儿叹息。 小时候的吴音薇虽不爱说话,那嗓子却是如黄鹂鸟一样好听。 “这一辈子我还能看见我的小孙女,她是什么样子都没关系。”潘氏痛哭。 谭柳儿没有提吴音薇脸上的疤,潘氏心里明白,看来是治不好了。 绪祥直到晚上才来到葛家,遣散所有伺候的人,给葛天俞和吴丽梅跪下:“求伯父伯母答应我娶凯琳,我保证这一辈子就凯琳一个,不会有其他女人。” 葛天俞和吴丽梅对视一眼,吴丽梅声音发抖:“发生了什么事?” 葛凯琳失踪,绪祥去找葛凯琳,绪祥自己也没了消息,这才一回来绪祥就求娶葛凯琳,这不能怪两口子多心。 绪祥道:“伯父伯母不要误会,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前因后果实在是一言难尽。” 葛天俞道:“事情总归是要说明白的。” 一番密谈后,葛天俞先让绪祥离开,回头抱住摇摇欲坠的吴丽梅。 吴丽梅揪住葛天俞的袖子:“他说了什么,女儿早已死了,什么是异世的一缕幽魂?” 葛天俞扶吴丽梅坐好:“是真是假,明天问过大师就晓得了。” 吴丽梅哭泣:“怎么能这么狠,那可是她的亲孙女呀,她怎么能这么狠。” 葛天俞轻抚吴丽梅肩背,柔声道:“哪怕女儿真的死了,咱们养了凯琳十几年,她的前生又那么悲惨,她还是咱们的女儿是不是?” 吴丽梅突然嚎啕大哭。 葛天俞紧紧搂着妻子,任妻子发泄。 早在听到董雁菱说起当年事时,葛天俞就想过,女儿身体里是不是已经换了人,因为按董雁菱描述的情景,一个小婴儿在水里淹了那么久,不可能活下来的。 直到吴丽梅哭累了,葛天俞才扶吴丽梅躺下,想要倒水给妻子擦脸。 吴丽梅依然揪着他的袖子不放,葛天俞只得靠着妻子躺下,轻拍妻子的肩背安抚。 “大郎,不用问大师了,凯琳就是咱们的女儿。”吴丽梅抽噎着说。 “好,凯琳就是咱们的女儿,她本来就是咱们的女儿。”葛天俞将妻子揽进怀里。(未完待续。) 第0294章 远行 两口子没打算去找老和尚,老和尚倒自己找上了门:“哈哈,凯琳和你们的儿女情分可不止这一世,不信你们看。” 老和尚一伸手,葛凯琳房间里的鱼缸出现在桌上。 水面上呈现出影像,从葛凯琳出生时就有先天性心脏病,直至被她的婆婆和丈夫毒死,像演电影一样,把葛凯琳上一世的生活整个过了一遍。 “阿弥陀佛,你们可曾注意到,凯琳上一世的父母,面貌和你们两个极其相似,家庭构成和你们现在的家庭构成也极其相似,也就是说,你们这一家有两世的缘分。” 吴丽梅已是泪流满面:“大师我们懂了,凯琳就是我们的女儿,她就是我们的女儿。” 葛天俞揽住妻子的肩膀,也是满眼泪。 “至于绪祥和凯琳之间,”老和尚道,“他们也是两次瓜葛,还是顺其自然吧。” 葛天俞长身一揖:“谢大师指点。” 老和尚哈哈笑道,“以后的事就要看你们自己了,老和尚我去云游去也。” 手一挥,鱼缸不见了踪影。 他这副做派,可见是成了仙,葛天俞和吴丽梅便要跪拜。 老和尚双手往上虚托,葛天宇和吴丽梅拜不下去。 华光一闪,只听到老和尚的声音在空中响起:“哈哈,告诉小人精,老和尚我嘴馋了还是会来找她的。” 屋里除了原来的摆设,哪里还有老和尚的影子。 葛天宇和吴丽梅双手合十。还是对着虚空拜了拜。 葛凯文听到妹妹和未婚妻回来的消息,从郓城县赶回来的时候,绪祥来告辞。 “伯父。伯母,京城有事物需要祥儿尽快处理,我快去快回,凯文不必跟我一起去京城,就在家里一家团圆,京城事务处理完毕,我会带回县令正式任命书。凯文就从县令做起。” 葛凯文不领情:“我说过,这次事毕,我会带着妹妹出外游历。做官的事以后再说。” 绪祥看了一眼坐在旁边不吭声的葛凯琳,声音清冷:“带着凯琳出外游历的事,就不劳你费心了,你有你的未婚妻。要是你敢亏待了欣毓。我这个当哥哥的性子你是知道的。” 他想起了所有的事,绪欣毓这个妹妹他已经认了,并正式拜会了绪老爷,这次回京,他还要带着绪涅一起,正式向所有人介绍绪涅。 葛凯文已听爹娘说了绪祥求亲的事,冷哼:“不要说我妹妹还没有答应你,就是妹妹答应了。我这个做哥哥的也不是摆设,要是你敢亏待了我妹妹。我虽无权无势,你的日子却也好过不了。” 绪祥对葛凯琳道:“你说你只想过安稳的日子,我会给你的。” 葛凯琳神色复杂:“祥哥,一切顺其自然吧。” 绪祥向葛天俞和吴丽梅行礼拜别,扭头就走。 吴丽梅拉葛凯琳进内室,问:“给我说实话,对祥儿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葛凯琳摇头:“我也不知道。” “女儿呀,”吴丽梅哭道,“大师把你上一世的事都告诉了爹娘,带着记忆转世,是最痛苦的事,爹娘知道你在犹豫什么,不管你决定怎么做,爹娘都会支持你。” 葛凯琳愕然,继而痛哭:“谢谢爹娘,谢谢爹娘。” 跪下对着吴丽梅磕了三个头,道:“这些年,女儿受爹娘和哥哥的庇护,却每每迷茫,不知女儿将来何去何从,也不知能干些什么,女儿有个请求,过完年之后,不依靠哥哥,也不依靠祥哥,女儿想独自出外游历。” 吴丽梅摇头:“你从来没有离开过爹娘,你一个人出外游历,让爹娘怎能放心的下?” 葛凯琳道:“我会带着水月和水珏一起,有她们两个陪着我,娘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葛天俞进来:“只有你们三个女孩子,有些事不方便,让贺六陪你一起吧,你贺叔看着你长大,算是你的长辈,他的阅历丰富,既能保护你,又能给你指点。” “不了,”葛凯琳道,“这次出外游历,除了要长见识外,还要想清楚跟祥哥之间的事,贺叔到底是祥哥的人,有他必会有祥哥的其他人,爹爹该明白我的意思。” 葛凯文和葛凯武进来,葛凯武嚷嚷:“妹妹,我同你一起。” 葛凯琳摇头:“二哥和五哥都太护短,五哥也不能去,再说,家里离不开五哥。” 葛凯文叹气:“我还没开口,你先把我的嘴堵上了,身边没有长辈也不行。” “你们妹妹也不急在这一天走,”葛天俞打断纠结中的兄妹三人,“离过完年还有一段时间,可以慢慢考虑跟随你们妹妹的人选,目前咱们先商量怎么过好这个年。” 葛仲嗣和谭柳儿听说了这事,也是争着要一起去,被葛凯琳以同样的理由拒绝:“二祖父,二祖母,咱们家人各个护短,我可不想被你们左右。” 孙夫子大笑:“我可不是你们葛家人,最不喜欢的是胡乱给人出主意,咱俩搭伴最合适。” 葛仲嗣瞪眼:“你别打我孙女的主意,你自己有媳妇,媳妇能造儿子,儿子再造孙子。” 孙夫子不理他,追着葛凯琳问:“我在山上呆烦了,你家这个老头子的脸也看厌了,怎么样,咱俩搭个伴,我把一身的医术都教给你。” “我家凯琳是女孩子,怎么可能学你的一身毒术,”葛仲嗣又嚷嚷上了,“谁跟我家凯琳搭伴都行,唯独你不行。” “哎,我看行,”谭柳儿持不同意见,“师弟是个老狐狸,弟妹又有一身见不得人的功夫。有你两个陪着凯琳,比谁都强。” “哈哈,师姐都发话了。你还有什么话说?”孙夫子得意洋洋的向葛仲嗣炫耀。 葛仲嗣冷哼:“我媳妇这是在骂你呢,不知羞耻。” 葛凯琳对这个安排没有意见,随行的人选算是定下来了。 出发那天,吴青云和潘氏带着吴音薇来送行。 吴音薇拉着葛凯琳的手:“等你回来,我做全鸡给你吃。” 经过谭柳儿近一个月的调理,吴音薇虽仍然发音困难,葛凯琳却基本听得懂她说什么。 葛凯琳想起吴音薇小时候志向:“五表姐还是打算养鸡呀。那我到时候一定好好尝一尝。” 吴音薇回来的当天,吴青云就给京城去了信,近一个月过去。只得到吴子易的回信。 信里说,吴子扬去江南办差还没回,粟倩觉得没脸见吴音薇,吴音容因家事绊住走不开。吴音华倒是想来。却因刚被诊出怀有身孕,丈夫和婆婆都不放心她出远门。 吴青云和潘氏感叹:“宝贝出行,外祖父外祖母却不能一起,我两个空担了贪玩的名声。” 绪欣毓埋怨:“真是不讲义气,说走就走。” 葛凯琳嬉笑:“小女子我身无牵挂,自然走得洒脱,哪里像某人,有情郎牵着心。又有朝廷给的官职,自然是拖泥带水。想洒脱也洒脱不起来。” “哼,你先别得意,”绪欣毓咬牙切齿,“等你回来咱们再理论,看到底谁是谁的嫂嫂。” 说再多的话,终归还是要离别的,像当初葛凯文离家时一样,葛天俞和吴丽梅没有表现出过多的离愁别绪,站在原地,看着葛凯琳一行人的马车离开。 葛凯武和葛凯文,一左一右坐在葛凯琳的马车辕上,由葛凯武驾车,说是刚好他要外出和人谈生意,葛凯文的理由是,他要回县衙,搭个顺风车而已。 绪祥得到葛凯琳出游的消息时,正在亲王府训练绪涅做亲王府的主子。 绪涅不乐意:“哥你是不是又要扔下我一个人?” 绪祥否认:“我答应过给你一个家,这里现在就是你的家。” “不对,”绪涅反驳,“哥哥是想留下我一个人在王府,你好去追凯琳姐。” “没错,”绪祥找理由,“我要是不去追,你凯琳姐就成不了你的嫂子,你不待在亲王府,难道要去陪我做灯泡?” “可这也不是办法,”绪涅说出自己的理由,“我名义上只是你的义弟,你不在亲王府,我这个主子也做得名不正言不顺。” “这个好办,”绪祥道,“只要我放出风去给你找个母亲,王爷的女人多的是有人来找你。” 煊赫亲王后院的女人多,子女活下来的却很少,女人们的性命也是岌岌可危,要是做了绪涅的母亲,由绪祥庇护,不仅性命多一份保障,将来绪涅开府另过,也能跟着出去享福。 绪涅不乐意:“妈只有一个,怎么能随便认别的女人。” 绪祥摸摸绪涅的脑袋:“放心,谁也不可能做得了你的母亲,这只是一个手段而已。” 第二天一早就进宫请旨,要求将绪涅入皇家族谱,说是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弟弟。 皇上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把你弟弟带进宫来给我看。” 太子阻止:“皇家的族谱是随便入的?父皇先别急,待儿臣查探清楚再召见也不迟。” 振武侯谋反不成,已被斩首,绪祥的大哥被立为太子。 这些年来,兄弟两个互相都有关注对方的消息,这个所谓失散多年的弟弟,太子知道是怎么回事,根本无需探查,他只是想拖延时间,不让绪涅入宫。 绪祥冷脸:“太子殿下政务繁忙,臣弟的家务事就不劳太子费心了。” 太子恼怒:“皇家血脉怎么能如此儿戏。” “太子好大的架势,”绪祥锋相对,“你既然如此重视皇家血脉,当年母妃生产的时候你在哪里,八妹被人胁迫的时候你在哪里,母妃再次怀孕找地方躲避的时候你在哪里?” 太子气苦:“你明知道我那时是什么情况,何必苦苦相逼。” 从他记事起,就被煊赫亲王送入军中历练,想要出来一趟很难。 绪祥语气稍缓;“从小我就一个人打拼,大哥明明知道你帮不了我,现在我给自己找个帮手,大哥你又何必苦苦相逼。” “好了,你两个是亲兄弟,有话好好说,”皇上发话,“明天就把那孩子带进来吧,我倒要看看,能让冷面神认了的弟弟,到底是何许人也。” 太子还想要阻止,想起绪祥刚才的话,只能暂时忍着。 第二天绪涅跟着绪祥进宫,莫说皇上震惊,就是太子自己都觉得不可置信。 绪涅的模样,简直就是绪祥小时候的翻版,要说这不是亲兄弟,连太子自己都怀疑。 “皇上,”绪祥陈述,“当年母妃小产,生下个尚未发育好的男婴,被扔掉时,恰巧有一家人生了个死胎,扔死胎时候把男婴捡回家养着,男婴渐渐长大,因生性好动,惹了不少祸事,那家人实在被连累的凄苦,孩子再次被遗弃,机缘巧合,孩子认定我这个哥哥。” 太子疑惑:“你说的是真的?” 绪祥笃定:“不信你去问孙夫子,母妃再次怀孕,只有我和八妹还有孙夫子知道,没发育完全的婴孩根本成活不了,男婴是孙夫子亲自丢的,谁知他的命大,竟然活了下来,那家人捡走男婴时,孙夫子还没有离开,是孙夫子亲眼所见。” “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太子神情复杂。 绪祥神色黯然:“你我自身都难保,何苦把他再牵扯进来,死一个八妹还不够吗。” 皇上叹息:“为保皇族血统纯正,这事查探清楚还是有必要的,你父王的身体每况愈下,你那几个兄弟正争相赶回京城,加封亲王世子的事你也要抓紧了,省得节外生枝。” 煊赫亲王的消渴症并发症频发,已形同废人,出京城避祸的庶子,听说绪祥失踪,而绪祥的大哥已封为太子,各个想争夺世子之位。 绪祥趁机请旨:“臣请皇上颁旨,臣这一辈子,只和一位女子相伴。” 太子哂笑:“祥儿该不会是要独宠葛家六小姐吧。” 绪祥反唇相讥:“大哥难道还没有吃够妻妾多的苦,要不是皇伯父嫔妃众多,互相踩踏,何至于皇伯父膝下无子,立大哥为太子,王爷若是只有母妃一个妻子,我又何至于避祸民间。” 一番话说得太子脸色青白交加。 皇上若有所思,让绪祥先回王府准备加封世子的事宜,其他的事皇上要考虑清楚再说。(未完待续。) 第0295章 换人 加封亲王世子的仪式在亲王府,公公宣旨时,亲王世子的名字成了绪涅,还赐了礼服和几十箱财物,从上到下赐了一堆伺候的人,绪祥封为凛侯爷,原来的大将军府改为侯爷府。∮, 所有人都懵了。 “臣等领旨谢恩。”绪祥率先应答。 使暗劲压制出要暴起的绪涅:“先接旨,有话稍后再说。” “臣领旨谢恩。”绪涅咬着牙说出这句话,从公公手里接过圣旨。 绪祥脸上一如既往地淡然:“喜公公辛苦了。” 喜公公双股颤颤,强笑:“太子有一句话要奴婢转告候爷,按皇家规制,亲王世子得有正妃,有侧妃,还有侍妾若干名,就是郡王的妃位也是有限制的,对侯爷却没这个限制,皇上这也是成全了候爷您的心愿。” 继而苦起脸:“奴婢也是被临时抓得差,其中内情奴婢也不知道。” 这位喜公公,正是跟着傅公公去葛家庄宣旨的小喜,只那年见过绪祥一次,对绪祥浑身的冷气记忆尤深。 能被这位冷面神记住,他不知该为自己庆幸,还是该为自己悲哀。 绪祥扭头对绪涅道:“世子,你和喜公公年龄相仿,应是谈得来。” 绪涅应诺:“是,七哥,我亲自照应喜公公。” “奴婢不敢当,太子吩咐奴婢宣旨后即刻返回,奴婢告退。”小喜匆匆施礼告退。 “喜公公,你这样就显得我这个当世子的不懂事了。”绪涅拦住小喜。 一个硬鼓鼓的钱袋被强放在小喜手上。绪涅笑得憨傻:“我初来乍到脑袋上就砸了个世子的名头,这世子是个什么玩意儿,有啥用。要干些什么,我一概不懂,还请喜公公教我。” 小喜急得要哭了:“世子,奴婢也不懂这些呀,奴婢只负责洒扫,连字都认不得几个。” 光天化日之下,与世子四手相携。还有个明晃晃的钱袋子杵着,这不是要奴婢的小命吗。 “哦,你只是个洒扫的呀。那你是没啥用。”绪涅退开几步,还拿走了钱袋子。 “世子爷,郡王,奴婢告退。”小喜只恨爹娘给他少生了几条腿。 绪涅撒开双腿就追。看起脚步很快。却还是和小喜的距离越拉越远。 绪祥冷着脸环视一周,其他人识相的纷纷告退,顷刻间,诺大的院子就只剩绪祥和孙敬。 绪涅返回,满身的戾气令孙敬心里咯噔一下。 “哥?”绪涅在绪祥面前站定。 “见过世子。”一干钦赐的人给绪涅跪下。 绪涅却没理他们,只是满眼疑惑看着绪祥。 绪祥扬扬下巴:“这些人和东西可都是你的,先安排了再说。” “既然是我的,那是不是我想怎么着就怎么着?”绪涅这才正眼看过去。 老老小小男男女女足有近百人。绪涅脑袋发晕。 不耐烦道:“我也不知道该咋办,先搁这儿吧。等我找着人打理他们再说。” 问王爷府的大管家:“随便塞哪个院子里吧,别在路上碍事就行。” 大管家对他这吩咐也晕:“世子爷,东西可以找地方搁着,可这人?” 这些都是活人呢,不是物件,说塞哪儿就塞哪儿,况且还是皇上赐的人。 “那你随便,看哪儿有空地儿就搁哪儿。”绪涅牵起绪祥的手就走。 “这世子到底是个什么玩意,我来仔细告诉你。”绪祥反握住绪涅的手,拉着他走向煊赫亲王的寝院。 一干钦赐的人被晾在原地。 身后的屋顶上,一个人影一晃就不见了踪影。 亲王世子临时换人,宣旨的人是个洒扫小太监,指派宣旨人的不是皇上,是太子,被加封亲王世子的是一个来历不明的孩子,这事意味着什么,绪祥得仔细分说给绪涅。 “原先连字都懒得多说一个的人,现如今竟学会了扮傻,有长进。”绪涅低声夸弟弟。 “是凯琳姐教我的,天天被二祖父逗耍,扮傻装痴才少吃亏。”绪涅也低声道。 绪祥问孙敬:“凯琳到哪里了?” 孙敬笑得无奈:“六小姐古灵精怪,孙夫子老顽童,贺十擅长隐匿,十八他们跟得辛苦。” 绪祥眼里隐含笑意:“又跟丢了?” “是,”孙敬笑道,“十天前露了一次面,是孙夫子指使十八给他弄药草,药草一到手,一行人就不见了行迹。” “嗯。”绪祥点头,再没说话。 这也难怪,暗卫最擅长的是隐藏气息,葛凯琳惯能捕捉暗卫气息。 想到这里绪祥头疼,要是葛凯琳真的不愿理他而躲起来,寻找葛凯琳还真是一件麻烦事。 绪祥的母妃死后,煊赫亲王没另娶正妃,如今身边唯一的侧妃,也是皇上册立太子后,由太子提议的人选,也才册立没几个月,年纪也才二十出头。 绪祥手牵着绪涅进入煊赫亲王卧房,侧妃赶忙起身行礼。 “你下去吧,我有话和老爷说。”绪祥面无表情。 侧妃犹豫了一下,还是奓着胆子道:“七爷,王爷已经这样,你就不能喊他一声父王吗。” “你是在提醒我,你是亲王侧妃,我应该尊敬你这个庶母吗?”绪祥盯视新侧妃。 新侧妃顿时身子打颤:“不敢。” 就要退下。 “等等,”绪祥喊住新侧妃,“世子在这里,你连最起码的规矩都不懂了。” 新侧妃愣住。 她是听人禀报世子临时换人,可眼前这满身土气的小男孩。哪里有点世子的模样。 再说,绪祥虽是嫡子,可如今也只是个侯爷。她可是亲王侧妃,为什么要听绪祥的。 绪涅也有点发懵。 王府里错综复杂的人物构成,绪祥已经给他讲过,他也记住了,不过他并没上心,当时名义上他只是绪祥领来的外人,他没有觉着这个和他有多大关系。 以他一向直接干脆解决事情的性子。这突然来的弯弯绕,他还真反应不过来。 他看着新侧妃,新侧妃也看着他。场面一时形成对峙局势。 绪涅想起绪祥告诉他的一句话:“哥哥说过,无论新来的女人位阶有多高,在正妃和嫡子面亲,地位始终形同奴仆。哪怕亲王新册封了正妃。新正妃在原配的牌位前也要执妾礼。” 还抬头问绪祥:“哥哥,我说的对不对。” 绪祥板着脸点头,心里好笑,弟弟这装憨的本事,跟葛凯琳还真是学了个十成十。 绪涅也板起脸,厉声叱喝新侧妃:“还不给本世子见礼。” 眼里那狂野的戾气毕现,新侧妃身不由己跪下:“见过世子。” 绪涅却没再看她:“滚吧。” 新侧妃腿软,在她的婢子搀扶下勉强站起身。匆匆退了下去。 “世子好气势呀。”一个不阴不阳的声音突现。 绪祥给绪涅介绍煊赫亲王身边的太监:“这是秦公公。” 按规制,亲王身边可有太监伺候。 看绪祥并不排斥秦公公。绪涅给秦公公打躬见礼:“秦公公好。” “世子可折煞老奴了。”秦公公给绪涅跪下叩头。 绪祥代绪涅道:“秦公公起来吧,王爷怎么样了?” 秦公公起身,道:“王爷看样子怕是一时半会儿醒不了。” 绪祥给煊赫亲王看过脉,歉意道:“原本答应秦公公在亲王府安然养老的,如今我成了个小小侯爷,只能辜负秦公公了。” 秦公公笑道:“七爷不要这么说,是老奴没有这个福气跟着七爷。” “秦公公要养老,必须得在亲王府吗?”绪涅好奇。 “侯爷的品阶还够不上用宫里的人。”绪祥退开煊赫亲王一段距离。 “那秦公公就在亲王府呆着呗。”绪涅好奇地凑到煊赫亲王身边看。 秦公公没有接话,冷眼看着绪涅。 “秦公公,”绪祥示意,“只要我这弟弟能顺利成为亲王,你就能安心颐养天年。” “借七爷吉言,老奴就等着那一天了。”秦公公行礼。 绪涅眼睛看着煊赫亲王,朝身后摆摆手:“秦公公你先下去休息吧,哥哥在教我医术,有个现成病人在这,这机会不用白不用。” 纵使秦公公人老成精,也没想到绪涅会忽然把话题拐到这里,他看向绪祥。 绪祥冲他点头:“我这弟弟思维跳脱,秦公公恐怕得适应一阵子。” 秦公公离开,绪祥嘱咐绪涅:“在太子眼里,你初来乍到,是个既没见识又没自己的人手的乡下孩子,亲王府的掌控权太子势在必得。” 煊赫亲王在家事上混账,打仗却是所向披靡,手中很有一些势力,加之从正妃手里夺取的财物,当今皇上对他颇有几分忌惮。 “那我要怎么做?” “既然在他眼里你是个无知的野孩子,那就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那我很讨厌许多的眼睛盯着我,我能把他们都撵出去吗?” “我说了,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秦公公就不要撵了,将来的亲王就你一个,皇宫里也没了他的位置,他要不想死,只能依附你,他跟着王爷这些年,手上很有些东西。” “我明白了。” 第二天早朝,一干大臣告绪涅的状,因昨天半夜,绪涅突然下令把府里所有女性全撵了出去,上至煊赫亲王的新侧妃,夏至出生几天的女婴,一个不留。 能进亲王府的人,哪个能没有一点背景,就是一个最卑微的奴婢,身后都不定有着盘根错节的关系网,绪涅这么做,可不就犯了众怒。 皇上既没震惊,也没震怒,而是脑袋短路,半天才问了一句:“连朕赐的人也撵出来了?” 太子道:“那倒没有,父皇赐的人全在侧妃的院子里窝着呢。” 皇上吩咐身边的陈公公:“你去一趟亲王府,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结果直到下朝,陈公公都没有回来,回来一个陈公公身边跑腿的小太监。 小太监诚惶诚恐:“皇上,世子在府里跟人玩捉迷藏呢,陈公公还没见着世子。” 皇上表情怪异:“你告诉陈公公,等世子现身,直接带世子来见朕。” 宫门落锁前,绪涅站在了皇上面前,还有些气喘吁吁,而陈公公本人还在宫门外赶路。 皇上皱眉,太子喝斥:“你这成什么样子。” 绪涅眨巴眼睛,很无辜:“我是怕皇上等得着急,一路从家里跑来的。” 太子还要喝斥,皇上先开了口:“难道王府的马也都被你撵走了,以至于你穷得没马骑?” “马哪有我跑得快。”绪涅不明白皇上为什么这么问。 “你是说你比马还跑得快?”这下皇上震惊了。 “是呀,陈公公可是骑的马,我还先到。”绪涅有点不耐烦,倒显得皇上的问话多余。 太子提醒皇上:“父皇,现在紧要的不是谁快的问题。” 皇上这才拐回主题:“你撵了那么多人是怎么回事?” 绪涅一脸鄙夷:“她们看我土包子,都不把我的话当回事,我干嘛要留着她们。” “难道不听你话的全是女的?” “女的打不得,一骂就哭,着实烦人,全撵了眼不见为净。“ “女的为什么打不得?” “我从来没见七哥打过女的,七哥府里没有女的当差也照样过。” 皇上哑然,绪祥这样做,他和太子心里都很清楚原因。 太子忍不住了:“侧妃是你的长辈,怎么可以也撵了出去。” 绪涅说的理直气壮:“我问过秦公公,王府除了王爷外,谁最大,秦公公说,我是世子,除了王爷就我最大,既然我最大,那我为什么不能撵她,从第一次见面她就看我不顺眼,既然我比她大,我为什么要让自己憋屈。” 满脸愤恨:“我虽从小跟野兽混,却也不是不会看人脸色,侧妃看我时全是鄙夷,她身边的人也没有一个好脸色,其他人虽当面不这样,背地里说的话我却听到了。” 皇上问得饶有趣味:“王府里那么多人,人家说的话你都听见了?” 绪涅点头:“七哥说,可能是我跟野兽混的时间长了,警惕性和耳力跟野兽一样好。” “哎呀,”绪涅懊恼,“我还没来得及问秦公公,我在自己府里杀人,算不算滥杀无辜。” 小心翼翼问:“皇上,秦公公说,您是全天下最大的,我能问您吗?”(未完待续。) 第0296章 混乱 皇上笑道:“那要看你杀的什么人。” 绪涅回想:“应该是小偷吧,要不干吗趴在我家屋顶上,树上也有,还有人钻在墙缝里,我本来还要上房梁看看,不是有个梁上君子之说吗,陈公公说皇上找我,我就没去看了。” 太子问他:“那些人你都杀了?” 绪涅嘴巴嘟起:“本来没有,我跟老虎学的,一下子就杀了不好玩,要玩一会儿再杀,可秦公公说皇上找我找得急,我怕他们跑了,只有拧了他们的脖子。” 太子脸色变了一变。 绪涅揪着刚才的问题不放:“皇上,您说我这算滥杀无辜吗?” 皇上看了太子一眼,道:“不算。” 绪涅摸了摸肚子,嬉笑:“皇上伯伯,我玩了一天还没吃东西,我问过秦公公哪里的东西最好吃,秦公公说全天下最好的厨师都在皇宫,我能不能蹭皇上伯伯一顿饭。” 皇上哈哈大笑:“行,你喜欢吃什么?” 绪涅贼头贼脑看了一圈,小声说:“我只喜欢吃肉,可七哥总逼我吃蔬菜,说是养分均衡对身体才好,我今天可不可以不吃蔬菜呀。” 陈公公气喘吁吁进来:“皇上,老奴回来晚了。” “哈哈,你个老东西,倒是会赶饭点,”皇上戏谑,“世子还没有吃饭,朕看你也没顾得上吃吧,正好,世子只喜欢吃肉,你对肉是一点也不沾边。你俩一起吃饭谁也不用抢。” 啊?这是什么情况,陈公公忘了喘气。 陈公公引领绪涅下去吃饭,皇上冷脸看了太子一眼。太子赶忙告退。 皇上躺在踏上闭眼假寐,有人轻声叫唤:“皇上。” “不是叫你去吃饭吗,怎么又回来了,世子呢?”皇上眼皮都没抬。 “路上世子认出了小喜,非要拉着小喜陪他玩,老奴不放心皇上。”陈公公把手里端的茶点摆在皇上面前。 “你自己吃吧,你也饿了一天了。朕没有胃口。”皇上动了动身子。 “哎,老奴还真饿了呢,世子爷精力可真好。”陈公公将茶点挪到一边的小几上吃起来。 “唉。”皇上坐起来,“本来以为教太子几年,等太子对政事上手,朕就能歇息了。看来朕想的太乐观了。你说,他都已经做了太子了,还有什么好争的。” 陈公公只管吃,没有应声。 皇上笑骂:“你个老滑头,又在这儿给我装木头桩子。” “老奴这不是饿了吗。”陈公公呵呵笑。 “世子真的比马跑得还快?”皇上好奇。 陈公公咽下嘴里的点头,道:“有没有马跑得快老奴不敢说,一般人比不上倒能肯定。” “要不,找个时间让他和马比一比?”皇上自言自语。 “世子爷虽野性十足。自尊心却也很强,要不也不会做出撵人的事来。”陈公公提醒。 “这个我知道。我不就是好奇吗,改天找祥儿来问问。”皇上心痒难耐。 好多年没有碰到这种野小子了,自己年龄大了,否则也能跟那小子玩一玩。 当天晚上,绪涅在皇宫住下,伺候他的宫女他一个都不用,到处找小喜,说是小喜是他第一个见过的皇宫里的人,他就要小喜作伴。 皇宫大内哪是他能乱跑的地方,尤其是大晚上的,他和侍卫打架惊动了皇上。 皇上派了个小太监传话,世子年纪还小,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世子今晚住的寝怨专门留给世子,世子什么时候想来都行,小喜升任这一处的总管,其他配备人员由小喜自己挑。 小喜傻了,不知该喜还是该忧,被绪涅提溜着回了住处。 折腾了一晚上,绪涅睡到日上三竿,吃了足有三个成年人分量的肉食,心满意足出了宫,没有回王府,跑去了绪祥那里。 绪祥正在书房写信,绪涅没有打扰他,自己去书架翻书看。 “世子爷可真是威风,一夜就清空了半个王府,还杀了太子的人,皇上不仅不罚,还由着你,看来往后我这个侯爷得靠世子爷罩着了。”绪祥眼含笑意。 “皇上还专门分给我一个住处,说是我什么时候想住都行。”绪涅找到一本律书看起来。 “这事没什么可得意的,皇上这是拿你来膈应太子,搞不好会丢了性命。”绪祥泼冷水。 绪涅合住书:“哥,咱们啥时候能回去,这种费心思的日子我不喜欢,还是原来那个样子好,滚蛋哥哥和肉球他们现在不知咋样了。” 绪祥抬头:“怎么,做王爷不好吗?” 葛凯琳是肯定要回去的,他也要追寻凯琳而去,这之前,他得给弟弟谋个好去处,他答应给弟弟一个家,当朝唯一的亲王,难道弟弟还不满意吗。 绪涅随口道:“哥哥刚才说的,我这个世子一个不小心都能丢了命,王爷只比世子高一辈而已,什么事还是得皇上说了算,我觉着还是和肉球在一块自在。” 想让肉球高兴,就能让肉球乐不思蜀,想让肉球生气,就能让肉球气得比原来还圆鼓鼓,而且他和肉球都喜欢吃肉,两人在一起那才叫乐呵呢。 绪祥封住信封,安慰绪涅:“能不能回去得看机缘,歪嘴和尚不是说过吗,什么事都有定数,处在什么位置就做什么事,咱先把眼下日子过好。” 在窗户上按节奏敲了几下,一个人影从树上飞身下来,绪祥吩咐:“这信送去给周将军。” 那人接了信一闪身不见了。 绪涅走到窗前,看着人影消失的地方。告诉绪祥:“我今天杀了好几个这样的人。” 绪祥轻笑:“在你身边安插人,这些人真是打错了算盘,应是太子的人。也不排除有别人安插的,我先给你一部分暗卫,你再慢慢培植自己的亲信。” “这个先不着忙,等我把王府清理干净再说。” “怎么,你打算把自己弄成光杆司令?” “这哪还用打算,我本来就是光杆司令。” “你有这个心就行,这些年没有我。你一个人活得也很好。” “哥,没有你,我早死在坟坑里了。” “那咱们兄弟一块把日子过好。” 如果自己那位大哥真做得出初一。那就别怪我做十五。 被绪祥的人跟丢了的葛凯琳,正躺在一棵树的枝杈上看书,雪绒趴在她肚皮上打呼噜。 树下,孙夫子坐在地上靠着树叹气:“要是我师姐你二祖母知道你跟着我出来一趟变成了个猴子。非得剥我一层皮不可。” “哈哈。我二祖母是不会剥你的皮,我二祖父肯定会找你打架。” “打架就打架,谁还怕谁呀。” “你怕我二祖父呀,他身后可有我二祖母撑腰。” “哈哈哈,打架我根本就不用动手。” “是呀,你只要动毒就行,可你动毒沾到过几次便宜。” “那是我让着他而已。” “哎哟,腰酸了。我就在树上这一会儿就受不了啦,那些暗卫一整天呆在树上。佩服。” “所以说要对我媳妇好点,别整天支使我媳妇干活。” “这话你跟我说不着,有本事你去找祥哥说。” 一老一小在这儿斗嘴,水珏在河边喊:“六小姐,孙夫子,鱼烤好了。” “来了。”葛凯琳一个翻滚从树上下来,雪绒早她一步已窜向河边。 不得不说水月得了吴丽芳的真传,鱼烤得外焦里嫩,鲜香味美,孙夫子边吃边赞。 可葛凯琳几辈子都不喜欢吃鱼,边吃边嘟囔:“要是有锅就好了。” 她喜欢喝鱼汤。 贺十抹抹嘴,朝周围看了一圈:“我这就弄一个去。” 孙夫子拦住她:“别去弄了,砂锅不也是锅吗。” 他随身带着熬药用的砂锅。 他们如今呆在一片林子里,有山有水,就是没有人家,贺十说是去弄锅,这锅没地儿买,没得偷抢,更借不到,只能是用相似的石头刻一个。 葛凯琳戏谑:“哈哈,孙夫子这是心疼自家媳妇的了,贺十你不用动,我自己去弄。” 水珏三两下吃完手里的鱼:“六小姐我跟你一块去。” “我也去。”水月把烤好的鱼全塞进贺十手里。 主仆三人嬉笑着沿河岸寻找适合的石头。 听见身后贺十娇嗔:“你可真是,这下她几个又要笑话我了。” 孙夫子嘿嘿笑:“笑话就笑话呗,我心疼你,天经地义,我还没吃饱,再给我一条鱼。” 主仆三人放肆大笑。 又听贺十娇喝:“给你鱼,闭嘴。” 孙夫子作难:“闭了嘴怎么吃鱼。” 贺十恼怒:“吃你的鱼,别说话。” 三人渐走渐远,老夫少妻的话音也越来越模糊,直到听不到话音,葛凯琳在岸边坐下。 水月和水珏对看一眼,两人也不走远,就在葛凯琳附近寻找适合做锅的石头。 “六小姐是不是有心事?”水珏轻声问水月。 “你可别多嘴去问,六小姐特意避开孙夫子夫妇,就是想找清净。”水月嘱咐。 姐妹俩只管嘀咕,葛凯琳陷入沉思。 最近她总反复做些奇奇怪怪的梦,梦里有她,有绪祥,有绪欣毓,还有绪涅,梦里的情景不是现在这个世界,跟上一世很像,却又不完全是上一世的模样。 每次她醒来,想要再回想梦里的情景,又只记得片段,或是连片段都没有了。 还有,她努力要想起上一世爸妈和哥哥的模样,却事与愿违,越想越模糊,最近几天连模糊的影子都想不起来了,她说不清心里是悲凉还是恐惧。 忽然感觉脚疼,葛凯琳低头看,是一只螃蟹,正用敖使劲夹她的脚。 葛凯琳来回摆动脚:“小东西,你是看中我娘给我做的鞋子了吧,可惜你穿不上。” 螃蟹坚持不懈,就是不松开。 水月走过来提醒:“六小姐,你把脚伸到水面,螃蟹垂到水里,它自己就松开了。” 葛凯琳照做,果然,螃蟹进到水里很快就看不见了。 葛凯琳站起:“看来这河里除了鱼之外,还有别的东西,咱们试试能不能抓点别的。” 水珏也走过来:“六小姐,现在水还太凉,六小姐不用下水去,在岸边帮我们看着,我和姐姐下去抓就行。” 她手上已扯了些草,正快速编织着网子,可以网水里的活物,也可以装东西用。 葛凯琳不由夸道:“水珏这手越来越巧,谁娶了你可是有福气了。” 水珏脸皮早给葛凯琳练出来了:“我得嫁一个比我更有福气的,不能只让他沾我的福。” 水月掐水珏的嘴:“小姑娘家家的,啥话都说得出。” 葛凯琳立马转了目标:“水月你比水珏还大两岁,对未来的丈夫有没有啥想法。” 因谭柳儿制定的家规,葛家女孩十八岁才能成亲,水月和水珏都没还没指婚,水月已满十八岁,跟着葛凯琳出来游历,婚事只有等回去再说了。 水月说的很坦然:“义母看中了一家姓江的农户,等咱们回去,请六小姐做主给看看。” 葛凯琳早说过水月水珏出嫁时给她们脱奴籍,蓝婆子相看女婿,就没在葛家奴仆里相看。 “你看中了哪个比你更有福气的,回去我也帮你看看。”葛凯琳没放过水珏。 “没想过这事。”水珏的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她可不是害羞才这么说,她是真没想过这事,根本就还没开这个窍。 葛凯琳好笑,真是什么样的师傅教出什么样的徒弟,五哥的手艺水珏学了个十之**,在男女之事上的不开窍也是如出一辙。 经这么一打搅,葛凯琳的心绪好了许多,和水月水珏叽叽喳喳忙活起来。 这里的河水不深,水月水珏下水抓鱼虾螃蟹之类,葛凯琳在岸上捡,很快装满了一草网。 除了虾兵蟹将,还有几个比她拳头大的河蚌。 在当地逛集市时,她见有人卖河蚌,对河蚌的称呼很好听,叫做七仙子,水珏问别人河蚌为什么叫做七仙子,对方说是祖祖辈辈这样叫下来的,不知道原因。 葛凯琳拿起最大的河蚌,朝水珏晃晃:“咱们打开看看,这里面是不是住着七个神仙。 孙夫子溜达了过来,嗤笑:“要是每个里面都住着七个神仙,这里还不得成了神仙窝。” “你可算是聪明了一回,还真让你蒙对了,这个地方就叫神仙窝。”一个大胖脸从身后高树的枝叶间探了出来。 葛凯琳笑骂:“老和尚不知羞,偷听女孩子家说话。” ********** 五月份每天两更,总共6000+字。(未完待续。) 第0297章 理顺 ps. 奉上五一更新,看完别赶紧去玩,记得先投个月票。现在起-点515粉丝节享双倍月票,其他活动有送红包也可以看一看昂! “你这叫那个什么倒打一耙来着,分明是你惊扰了我的好梦。”老和尚从树上翻下来。 “你蒙谁呢,祥哥的暗卫躲在树上我不用看都知道在哪儿,人家还是特意隐匿气息来着,就你打个呼噜能震死几头牛的品相,哼。”葛凯琳撇嘴。 “我有你说的那么夸张吗。”老和尚在葛凯琳身边坐下。 葛凯琳不屑地把头扭到一边不理会老和尚。 心里明白,她故意说的夸张,做出夸张的表情,就是掩盖心里没来由的紧张。 老和尚笑笑,逗水月水珏:“你两个没看见老和尚来了吗,就没考虑老和尚能吃点什么。” 水珏朝周围看了一圈,正儿八经道:“你不能吃荤,那就只能吃草了。” “你怎么说话呢,”水月拍了妹妹一巴掌,应道,“要不给大师挖点野菜吧,荒山野地的也只能凑合了。” “哈哈哈,管他野菜还是草呢,只要能吃就行。”老和尚一如既往的乐呵。 水月拉着水珏去挖野菜,老和尚问葛凯琳:“是不是有心事?” 葛凯琳点头:“最近越来越想不起上一世的事,甚至连爸妈和哥哥长什么样都记不得了。” “记不得就记不得吧,本身你带着记忆转世。就是不合常理的事。” “可是我害怕。”葛凯琳眼泪掉下来。 “要不听老和尚给你念经?”老和尚收起玩笑。 老和尚没有特意消除葛凯琳对前世的记忆,可随着时间过去,上一世的记忆自己从葛凯琳脑子里慢慢溜走。而和绪祥、绪欣毓、绪涅三兄妹相处的记忆却挤进她的脑里。 两段记忆,一段还没有溜干净,另一段已开始混进来,再加上这一世还没有理顺的繁杂,一个不好葛凯琳就可能会出事,老和尚的凭空出现,可不是闲得无聊。 “也好。很久没有听老和尚念经了。”葛凯琳找了块平坦的草地闭眼打坐。 老和尚坐在她对面,嘴唇一张一合,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清心经却在葛凯琳脑中响起。 葛凯琳睁开眼时,已是漫天繁星,她躺在原地,感觉心清气爽。 不远处的一块平地上。水月、水珏、孙夫子围着篝火载歌载舞。老和尚敲着木鱼伴奏,贺十坐在她身后白天老和尚出现的那棵大树上警戒。 葛凯琳好笑,敲木鱼伴歌舞,这应该是旷古憾事了,也就只有老和尚做得出。 站起身走了两步,一个踉跄差点摔倒,不是她走路不稳,而是被东西拌着了。 葛凯琳这才意识到。她身上穿着老和尚的袈裟,又肥又大托在地上。被她自己踩着了。 “六小姐,虾和荷叶都清理好了,奴婢这就做荷叶虾。”水月第一个注意到葛凯琳的动静。 “咕噜噜。”葛凯琳的肚子很应景叫唤了几声。 老和尚从火上提溜下一个瓦罐放地上:“先喝点粥吧,虾和荷叶都是凉性,就你的体质,肚子里还是要先垫点东西。” 葛凯琳好奇:“咦,老和尚你哪来的这些东西。” 她记得老和尚白天出现时就光人一个。 老和尚学她平时的撇嘴模样:“这我可不能告诉你,否则我就真成光人一个了。” 葛凯琳耸耸肩:“小气。” 接过老和尚递过来的勺子,盘腿坐在地上,慢慢喝起粥来。 少了水月,水珏和孙夫子两人跳舞觉着没有意思,孙夫子去大树下陪贺十说话,水珏叽叽喳喳跟葛凯琳说起她和水月挖野菜时遇到的趣事。 粥吃到一半,水月的荷叶虾也做好了,就着荷叶虾吃粥,味道更好。 不知是因为睡的好,还是这顿饭吃的舒心,葛凯琳兴致很高,吃过饭后,提议大家再围着篝火一起跳舞唱歌。 老和尚不干:“刚吃饱饭不能剧烈活动,这是最基本的常识,你的医理都学到哪里去了。” 葛凯琳退而求其次:“不跳舞也行,那就唱歌。” 唱歌用木鱼伴奏,这也应该是世上头一份吧。 树上的贺十提议:“我听他们唱半天了,耳朵实在是被虐的不轻,六小姐您先唱一个吧,再次被虐之前,也先享受一下。” “哈哈,好啊,你听着啊。” 葛凯琳想了一下,张嘴就唱: “小小少年,很少烦恼,眼望四周阳光照。小小少年,很少烦恼,但愿永远这样好。一年一年时间飞跑,小小少年在长高。随着岁月由小变大,他的烦恼增加了。 “小小少年,很少烦恼,无忧无虑乐陶陶。但有一天,风波突起,忧虑烦恼都到了。一年一年时间飞跑,小小少年在长高。随着岁月由小变大,他的烦恼增加了。” 越唱越愉悦,一连唱了几遍才歇气。 她觉着气氛有点不对劲:“怎么了,你们怎么都这样看着我。” 水珏眨巴眨巴眼睛:“六小姐,这歌听起很轻快,可是旋律很奇怪,又是从书上学的吗?” 葛凯琳顿时懵了,她也不知道这歌哪里来的,难道是梦里学的? 不过说出来谁信呢,指着老和尚:“这要问老和尚从哪里学的,我是跟老和尚学的。” 老和尚手里的木槌差点扔火里,抬头望天,思索现在遁形的可能性。 真是好事不能做的太早呀,我刚给你清掉一段记忆,给另一段记忆让路。你咋就这么回报我呢,老和尚我是听你唱过这歌好吗。 水珏埋怨:“老和尚,你还藏着这本事。刚才却硬说你不会唱歌。” 孙夫子起哄:“他本来就是个歪嘴和尚,你信他的话,被骗也是自找的。” 老和尚辩白:“我是不会唱歌呀,你们谁听我唱过歌。” 他没出家时倒是常唱歌,葛仲嗣嫌他唱的难听,还和他打过几架,出家后就只唱经了。 “我听过。”葛凯琳道。 说完就愣住了。她是听过呀,却想不起在哪儿听过,什么时候听过。 老和尚这下连肠子都悔青了。他什么时候不好帮葛凯琳清心,非要今儿个帮。 这下好了,虽然葛凯琳新的记忆还处在混沌状态,可他是新记忆里第一个出现的人物。今天他非给葛凯琳玩死不可。 他后悔。怎么就没从滚蛋的酒店里弄点辣椒来呢。 后悔也晚了,葛凯琳和水珏,一个捧一个踩,两人一起挤兑他,孙夫子和水月在一边起哄架秧子,贺十也时不时来一句玩笑,几个人硬是把个老和尚架在火上烤。 “我唱。”老和尚拿出英勇就义的精神。 “小小少年,很少烦恼。眼望四周阳光照……” 一首歌还没唱完,贺十已退去十倍远的树上。孙夫子去陪他的夫人,水月水珏说是找个避风的地方收拾一下好休息,只剩葛凯琳一个人愣愣地盯着他。 “你怎么不跑?” “你唱的比这难听几十倍的歌我都听过,用得着跑吗。” “我还唱过什么歌?” “你还唱过……”葛凯琳说不上来。 “想不起来就别想了,顺其自然,水到渠成。” 葛凯琳点头,她心里已经没有悲凉和慌张的感觉,有的只是平静祥和。 顺着河流往上游走,每天葛凯琳都要跟着老和尚打坐,听老和尚念经。 其余时间要么跟着孙夫子采药,要么跟着贺十在树间飞跃,加之老和尚的指点,几个月下来,孙夫子教给她辫药的本事基本没长进,倒是在树上闪展腾挪越来越像猴子。 “再往前走就是繁华城市,我要是再不走,被你二祖父逮着又是一场架好打。” “你跟我二祖父打架也是常事,还怕这个?” “是老和尚我嘴馋,嫌你几个拖累了,这样满意了吧?” “老和尚,我一直有个疑问,孙夫子用毒厉害,我二祖母擅长针灸和妇科,祥哥擅长解毒和治外伤,论医术其实你们各有所长,为什么你只教我轻功,却从不教我医术。” “不用我教,你的医术集几家之长,比我几个都厉害,以你的记忆力,辫药识药也不在话下,只是你的记忆缺失,还是那句话,顺其自然,水到渠成。” 葛凯琳的前世活了两回,这一世是活第二回,事情虽然没有按老和尚预订的计划进展,总归有惊无险还算是顺利。 不过,葛凯琳这里记忆发生混乱的时候,葛凯倪那里也出了点问题。 权衡之下,老和尚还是赶回来先解决了葛凯琳这边的问题,那边却也已刻不容缓。 老和尚走后,葛凯琳一行进入前面的城市,在饭店安置好后,葛凯琳拿出甩针站在窗口。 “六小姐,您有什么吩咐。”一个人出现在窗外。 “你去弄些彩星信纸来。”葛凯琳吩咐。 信纸上印有彩星图样,这是葛凯武给她做的专用信纸,量不多,她平时不大舍得用,这几个月她在山野间穿行,已经很久没写信了。 其实她身边还有这种信纸,她露面让绪祥的人重新给她找,只是间接给绪祥报个平安。 为了让自己静心想清楚和绪祥之间的事,出来快一年了,她一直都避开绪祥的耳目。 现在,她突然想让绪祥知道她的行踪了。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这次起-点515粉丝节的作家荣耀堂和作品总选举,希望都能支持一把。另外粉丝节还有些红包礼包的,领一领,把订阅继续下去!】(未完待续。) 第0298章 大龄 ps. 奉上五一更新,看完别赶紧去玩,记得先投个月票。现在起-点515粉丝节享双倍月票,其他活动有送红包也可以看一看昂! 信纸送来,给家人的信已经写好,她把信交给那人传递出去,拿着新送来的信纸沉思。 心里有一种给绪祥写信的冲动,可是又不知写什么好。 当晚,她做了一个梦,梦醒后即刻给绪祥写了一封信,只有几个字。 “祥哥,葫芦帘是什么?” 绪祥看到这几个字,心都要跳出来了,他的小人儿,终于想起他来了。 “哥,看什么呢。”绪涅手里提着个锦盒进了书房。 每次他从宫里出来,都会带些甜点给绪祥。 “你凯琳姐的信。”绪祥把信递给绪涅。 “凯琳姐记起来了?”绪涅兴奋。 “就是不知记起来多少。”绪祥满脸笑意,打开锦盒吃起点心来。 那一世他和葛凯琳相遇,就是在有葫芦帘的地方,他挖葫芦帘,她哄他把葫芦帘给她。 “就这几个字也看不出凯琳姐记起多少,哥你打算怎么回信?” “你还记得我用葫芦帘救回婶婶后,教过她葫芦帘的用处吗,就按原话回信。” “这样也好,刺激她记起更多的事。” “你不在宫里陪皇上玩,跑我这里干啥?” “想借你几个人用。” “怎么,光杆司令当烦了?” “我好狠斗勇的名气已传的朝廷上下皆知。给自己找几个厉害的师傅,精益求精,顺便训练那些小娃子。理所当然,全天下我只听七哥你的,从你这里要人,也没什么不对。” “你是越来越滑头了。” “嘿嘿嘿,环境比人强,适者生存,这可是达尔文说的。” “行了。我可是一天学都没上过的文盲,别在我这儿卖弄,说吧。你要谁。” 兄弟俩这里乐呵呵商量师傅人选,太子那里烦躁不安。 一个来路不明的野孩子而已,皇上不知怎么想的,不止由着绪涅自由出入皇宫。还什么都由着绪涅。先是撵了王府所有女的,后又发卖和杖毙男仆,太子安插在王府里的眼线差不多被拔除了个干净。 如今皇上又允许绪涅搞一个什么陪练队,人员全由绪涅自己选,他想插人都插不进。 “父皇,涅儿本来就好狠,父皇再由着他的性子,将来可就不好控制了。” “好不容易有个合朕脾气的人。太子还要来扫兴,莫非太子对朕不满?” 皇上甩袖离开。由陈公公陪着去看绪涅选的一帮小娃娃,太子气得想剁脚。 这帮小娃娃是新入宫的小太监,心性还不定,绪涅请求皇上留给他,他进宫时好陪他玩。 “太子在王府一个人也插不进,世子明目张胆弄一帮小娃子膈应太子,你说,太子这算不算搬起手头砸了自己的脚。” “那还不是皇上起了玩心,什么都逃不出皇上的法眼。” “老东西,就你会说话,老七把自己的人手都给了世子,不知他怎么想的。” “其实,比起世子,凛侯爷跟皇上年轻的时候才更像呢。” “像有什么用,生在皇家,专情可不是好事,要不是朕太过专情,她也不会死那么惨。” “但愿凛侯爷能明白皇上的苦心。” *********************** 临曲市人民医院。 葛凯拓刚进门,就看见葛凯倪一手掐着雷灵香的脖子,一手拿着烧热的电烙铁,吓得他赶紧上去抓住葛凯倪拿着电烙铁的手。 “凯倪,快住手,你要掐死她了。” “掐死她都是便宜她了,要不是她,欣毓也不会丢,二哥也不会……。” “好了,你赶紧松手,弄死她事小,你自己受连累可就划不来了。” “哼,我警告你,你最好别往我跟前凑,否则要是我哪天忍不住了,小心你这张脸。” 葛凯倪气哼哼松开雷灵香,扭身去接着焊电路板。 大学毕业后,她被分配进临曲人民医院设备科,做了一名维修人员。 前天手术室的一台仪器坏了,其他老资格的人研究了半天,都修不了,手术室的护士长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找上了她这个资历最浅的人,整个维修组,就她一个大学毕业生。 仪器的电路图和说明书倒是有,可仪器用的年代已久,不知经过了多少次维修,原本的电路已被改的面目全非,葛凯倪用了一天的时间,总算理清了焊得乱七八糟的线路。 线路理清就好办了,她自己画出新的电路图,根据图纸拆下电路板上各色电线,按颜色和顺序在电路板上重新排列整齐,正在焊接电线的时候,雷灵香来找她。 那年在河边产生争执,绪欣毓和绪涅失踪,雷灵香被刑桂银痛打一顿,伤好后拿了家里所有现钱离家出走。 几年后,雷灵香抱着一个小女娃回家,说是她的女儿,女儿的爸爸是谁她说不上来。 把女儿留在家里,雷灵香一声不吭又离开了家,不知怎么找上的葛凯拓,她一面纠缠葛凯拓,一面又混迹于各色男人中间。 她今天来找葛凯倪,是想在泌尿科弄个床位,却又不说是给谁弄的,葛凯倪本来就看她不顺眼,一气之下就掐住了她的脖子。 “拓娃,你给凯倪说说,我真的急需一张床位。”雷灵香拉住葛凯拓的袖子。 “这跟我没关系。”葛凯拓扒拉开雷灵香的手,把手里的饭盒放在一张桌子上。 这是高争气特意给葛凯倪做的饭。葛凯拓来医院找葛凯倪也有事,顺路给带了来。 “咋会跟你没关系,要不是你。人家怎么可能成了那样。”雷灵香气得嚷嚷。 “你走不走,信不信我给你脸上戳几个洞。”葛凯倪举着电烙铁再次逼向雷灵香。 雷灵香夺门而逃。 葛凯倪放下电烙铁去洗手,问葛凯拓:“雷灵香刚才那话啥意思?” “那人是我打的,”葛凯拓打开饭盒,边给葛凯倪装饭,边说:“是一个不入流的混混,让我离雷灵香远点。我下手重了些,伤了他那里。” “你不喜欢雷灵香,就别再理她呗。干啥还为了她和人打架。”葛凯倪坐下吃饭。 “那天也是我心里有事,一个没忍住就把人给打了,我来也是为了这事,你有关系就给弄一张床位。我和那家伙话已经说清楚。”葛凯拓给葛凯倪盛了一碗汤。 “我等下去找程医生。”葛凯倪喝了一口汤。 葛凯拓松了一口气。另拿了个碗给自己盛了一碗汤:“嗯,这汤熬得到位,栗子香糯,白菜心清甜,汤浓厚,滚蛋这手艺越来越有长进。” 葛凯倪吃饭的动作顿住:“这饭不是你做的?” “不是呀?”葛凯拓喝了一大口汤,“我刚下火车就碰到那混混,哪有时间做饭。” “这些你都吃了吧。”葛凯倪把饭往葛凯拓跟前一推。自己不吃了。 葛凯拓哄她:“你就赶紧吃吧,怪我多嘴行不行。” 葛凯倪摇头:“三哥你吃吧。我也不喜欢吃鱼。” 除了汤之外,还有一份菠萝鱼。 这酸酸甜甜的味道是葛凯琳的最爱,可葛凯倪不喜欢,她喜欢吃辣的,越辣越有味。 葛凯拓叹气:“那我吃了啊,凉了怪可惜的,吃完我给你去买一份爆椒牛肉。” 难道真的是女大十八变,妹子和小时候不一样了,不止口味变了,连脾气也不一样了。 小时候的妹子调皮,脾气却是好的,嘻嘻哈哈就把问题解决了,不像现在的妹子,动不动就跟点着了炸药包一样,刚才自己要不是来得正巧,雷灵香还不知会给妹子弄成啥样子了。 “三哥,你这是打算连碗一块吃了?”葛凯倪敲桌子。 葛凯拓回神,可不,碗里的饭已经吃光,他还在用筷子对着嘴扒拉,菠萝鱼一口都没动。 放下碗,葛凯拓皱眉:“我实在发愁等下见了滚蛋咋交代。” “实话实说呗,要他往后不要再给我送饭了。”葛凯倪拿起电烙铁继续干活。 “说啥说,你干啥不自己说,”葛凯拓抢过电烙铁插回烙铁架上,顺手拔掉插头,“你在恽县上学,滚蛋饭店开在校门口,你来这里上班,滚蛋酒店开在医院门口,你不明白啥意思?” 葛凯倪收拾碗筷:“我当然明白,也跟他说清楚了,可他就是要这个样子,我有啥办法。” 葛凯拓从她手里拿过碗筷,边洗边问:“滚蛋一根筋说不通,可你是咋回事,年龄这么大了也不找对象,也难怪滚蛋一直等你。” 已二十九岁的葛凯倪,从毕业到现在,喜欢她的人也不算少,可她就是不肯谈对象。 雷灵枝二十岁的时候开始跟着高争气,三十岁时高争气还不肯和她结婚,这十年之间,只要雷灵枝借故找葛凯倪的茬,高争气就撵雷灵枝走。 一气之下,雷灵枝纠缠着嫁给了绪大江,给绪大江的五个儿子当起了后妈。 “你可比我还大三岁呢,还不是照样没结婚?”葛凯倪不耐烦。 这也是最让葛辛丑和郝沈梅发愁的事,三个儿女,一个个都不着急婚事。 葛凯森结婚的时候已三十三岁,生了个小子现在还不满一岁。 葛凯健和葛凯森同岁,人家的大女儿已满八岁了。 “我这不是情况特殊吗?”葛凯拓找理由,底气却不足。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这次起-点515粉丝节的作家荣耀堂和作品总选举,希望都能支持一把。另外粉丝节还有些红包礼包的,领一领,把订阅继续下去!】(未完待续。) 第0299章 躁气 葛凯倪对老和尚嗤之以鼻:“不就是多念了几年书吗,国家政策又没说读研究生不能结婚。” 葛凯拓大学毕业上了两年班后再读的硕士,如今在单位里吃香得很。 “你这次是自己回来的,还是咱爸妈让你回来的?”葛凯倪转移话题。 其实也只是换了个话题方式而已,不管是葛凯拓自己回来的,还是爸妈让他回来的,目的都是尽快解决婚事的问题,葛凯拓也已三十二岁了。 葛凯拓沉默。 葛凯倪暗里叹口气:“算了,你不愿意说我也不问了,回去时记得把雪皇带着。” 她明白自己脾气越来越暴躁的原因,小花蛇最近脾气也不好,她怕小花蛇再受她的影响,做出什么不可逆转的事来。 “我还有些事要处理,这几天没时间回家,”葛凯拓道。 顿了一下又道:“刚才在滚蛋的酒店看到了大师,你让他把雪皇给你捎回去吧。” 除了葛家人之外,雪皇只买黄牟平和管管的账,和黄牟平在一起,雪皇性情也平和些。 葛凯倪惊喜:“大师在哪里落脚,我下午下了班去找他。” 想了想又否定:“算了,还是等他来找我吧。” 黄牟平多半会住在高争气的酒店,她要避着高争气,还是不要主动去酒店的好。 几个月前黄牟平离开,走时说是先去处理一下葛凯琳那边的事。现在既然回来了,应该是那边已经处理好了,会很快来找她的。 葛凯拓收拾好饭盒:“行。我去给你买饭,你赶紧给找程医生落实床位。” 辣味馆就在高争气酒店对面,他顺便把饭盒送回酒店。 程医生大名程骁鹏,个头比葛凯倪还矮,是设备科主任的儿子,比葛凯倪晚一年上班,谈过几个对象。没有一个成了的,程主任曾经撮合过他和葛凯倪,可惜葛凯倪没有那个意思。 程骁鹏正在写病历。看见葛凯倪就嬉笑:“哟,师姐大驾光临,有何指教?” 葛凯倪一点也不客气:“给我弄张床位,我哥的朋友伤着了。” 要是程骁鹏不喊她师姐。她兴许还说点好话。 她比程骁鹏还小一岁。对方不知哪根筋错位,总喊她师姐,她既不是程主任的徒弟,也不跟程骁鹏一个学校,何来师姐这一说。 “师姐吩咐,小弟理当照办。”程骁鹏去护士台查看床位情况。 中午休息时间,就一个医生和两个护士值班,护士忙不过来。这事只有他亲力亲为。 程骁鹏很快回了医生办公室,还在护士那里顺了个梨子:“给你。挺甜的。” 却不说床位的事,接着写病历。 葛凯倪也不急,自顾吃梨,程骁鹏不说话,她也不说话。 梨吃完,她洗了手准备离开。 程骁鹏拦住她:“真没见过像你这样求人求的这么嚣张的,你哥那朋友啥时候进来。” 忽然想起个事:“是你二哥还是三哥,总不至于是你大哥吧。” “哈,我还以为你不会问呢。”葛凯倪作势要绕过他。 程骁鹏现在处的这个对象,是葛凯健的小姨子。 看程骁鹏表情实在好玩,葛凯倪也就不逗他了:“我三哥的朋友,地头蛇,兴许你认识。” 程骁鹏在半大小子的时候就不是什么好鸟,就是现在也还有一群狐朋狗友,在临曲属于纯正的地头蛇,他要是和被葛凯拓打的那位认识,还真不算啥稀罕事。 “是谁?”程骁鹏来了兴趣。 “等来了你不就晓得了。”实际上葛凯倪自己也不晓得,非要做出卖关子的模样。 事情办成,葛凯倪赶紧回了办公室,她得赶时间把仪器修好,手术室等着用呢。 下午葛凯倪送仪器回手术室,回办公室的半路上被程骁鹏拦住:“你咋不说还有雷灵香的事呢,早知道她也来,这床位我就不管了。” 葛凯倪心觉不对劲:“咋啦,该不会你和她也有那啥吧,小心我大哥抽你。” 程骁鹏摇头:“是以前的事了,那时候年纪小不懂事,她今天一见我就缠上来了,我可不想节外生枝,要是给你大哥知道这事,那可就麻烦了。” 葛凯健的媳妇就姊妹俩,她小时候爸爸就不在世了,姊妹俩和老妈相依为命,葛凯健小时候好斗,长大了也是个发狠的,婚后成了母女三人的主心骨。 程骁鹏要敢脚踏两只船,弄出点花花事来,葛凯健的拳头可不是摆设,葛凯倪能预想到程骁鹏骨头碎裂的模样。 葛凯倪问他:“你认识受伤的那位吗?” “认识,小时候打过架。”程骁鹏倒也坦白。 “你和他小时候打过架,我三哥今儿个和他打了一架,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要不我介绍你和我三哥认识?”葛凯倪调侃。 “少来。”程骁鹏瞪她。 他又不是不认识葛凯拓,一个葛凯健就够他怵得了,再来个葛凯拓,他日子可咋过。 “你自己的烂事自己想辙。”一股躁气忽地直冲脑门,葛凯倪急急往办公室跑。 她不敢再在外面呆下去,要是被这股气控制了身体,她也不知会干出什么事。 进办公室看见黄牟平在摆弄她的维修工具,葛凯倪瘫软在椅子上:“你总算回来了。” 一路回来,她用尽力气控制自己的情绪,见着黄牟平,精神松懈,浑身累得酸疼。 黄牟平语调平和:“拓娃说你要送雪皇回家,我来接它,你和它分开,对你两个都好。” 然后只见嘴唇动听不到声音,默默念了半刻钟的经,雪皇顺着葛凯倪的袖管爬出。 天冷衣服穿得厚,雪皇十几年都没长,藏在葛凯倪身上,别人根本看不出来。 葛凯倪大惊:“这咋回事?” 雪皇原本金黄的底色,到了黄牟平手里成了雪白色。 黄牟平把雪皇塞进袖管,笑道:“你和它之间互有感应,我暂时抽掉它的灵气,你的躁气也就很容易压制,时机成熟,我再输灵气回它体内。” 葛凯倪不放心:“你咋给我爸妈解释雪皇变颜色的事?” “你这是关心则乱,动物长大了和小的时候模样不同是很正常的事,除非生来就是纯白色,就像雪绒一样。” “也是哦,是我太紧张了。” 葛凯倪精神完全放松,浑身虚脱一样动都动不了。 程骁鹏心里没底,没多会儿就找了来:“师姐,你可得在大哥跟前替我稳着点儿,我和雷灵香真没啥事。” 说完话才看见办公室还有一个人,他自来熟:“你是来应聘的吧,是凯倪的朋友?” 设备科维修组简直成了给本院子弟安排工作的基地,都是些游手好闲的人,人数不少,真正能干活的就那么几个,那些子弟别说干活,能不帮倒忙就不错了。 医院的仪器越来越多,只几个人根本忙不过来,程科长每天被各个主任和护士长催得焦头烂额,实在受不了,向医院申请,招几个外面的工程师来干活。 临时工的工资给的少,干活还积极。 程骁鹏以为黄牟平是来找葛凯倪托关系应聘临时工的。 黄牟平面带微笑,缓缓摇头。 程骁鹏立即蔫了,对方要是来应聘的,他在自家老爸跟前说几句好话,也好让葛凯倪欠自己个人情,葛凯健那边也就好办些。 只给安排个床位,这人情根本不算个啥,只要葛凯倪开口,有的是人愿意效劳。 葛凯倪因精神还没恢复,没有理会程骁鹏,这让程骁鹏更紧张,以为葛凯倪不愿管他:“师姐,我和雷灵香真的没啥。” “你换对象跟走马灯似的,这话你跟我说不着。”葛凯倪烦躁。 她精神不好,真的不想说话。 黄牟平插话:“你们医院很闲吗,医生上班时间可以串门的?” 他怕程骁鹏再纠缠下去葛凯倪会爆发,葛凯倪现在需要的是安静。 “我今儿个本来轮休,中午替人值班,现在没事了。”程骁鹏好脾气的解释。 要不是看在黄牟平是葛凯倪朋友的份上,他才懒得说这个,昨天上了个二十四小时班,今天又被人拉来顶班,还倒霉的碰上雷灵香,他心里也烦好不好! “哦,这样啊,你们当医生的可真不容易。”黄牟平话锋一转,目的就是让程骁鹏尽量少和葛凯倪说话。 葛凯倪正是自我恢复关键期,一会儿就能好。 “可不是吗,外人都看当医生的风光,谁能看得见咱们的辛苦。” 葛凯倪不理自己,有别人听自己倾诉也行呀,程骁鹏打开了话匣子,一发不可收拾。 半个钟头后,葛凯倪恢复元气,冷哼:“我这就去找大哥说,他将来的妹夫是个话痨。” 程骁鹏立即把手放嘴巴上,求饶:“我这就闭嘴,师姐你可千万千万要说好话。” 起身:“我这就走,晚上还要值班,得睡一会儿。” 大步跑了出去。 黄牟平哈哈笑:“我这又做了件好事?” “是呀是呀,”葛凯倪白他一眼,“听人倾诉是一种美德,你今儿个下午是功德无量。”(未完待续。) 第0300章 玉瑕 葛凯倪脾气暴爽,却有很多人喜欢和她交往,因为她有个和脾性相悖的特点,会做一个安静的倾听者,安抚对方的话和行动也做的恰到好处,让人感觉和在她一起很舒服。 当医生的精神压力很大,有葛凯倪这么个人在,形同于身边有个心理医生了。 安抚心灵是她上一辈子工作的一部分,习惯使然而已。 葛凯倪已经没事,黄牟平也没必要再呆下去,雪皇和葛凯倪越早分开越好,现在去车站还能赶上最后一班去恽县的车,走之前硬拉上了葛凯拓:“躲也不是办法,这事早晚得解决。” 黄牟平和葛凯拓回到恽县,在门口就听见管管耍赖:“这步棋不算,要不是金吱捣乱,我咋可能会走错,重来。” 葛凯拓一扫愁容,嚷嚷着就进了屋:“小姑父,你自己技术不行,碍人家金吱啥事。” 管管挥手赶人:“臭小子,听你说话我就烦,一边呆着去。” 葛益芬对绪二武死心后,消极了一段时间,好不容易走出低谷,说出的话吓所有人一跳,她要嫁给管管,把个管管吓得呆在山上好一阵子没敢下来。 他不下来不代表别人上不去,葛益芬一天三趟往山上跑,就差晚上住山上了。 不同于当年周晴岚的死缠烂打,管管对于葛益芬的纠缠既烦恼又有点小期盼。 有段时间葛益芬忙于给高三学生补课,分不开身去找管管。百爪挠心的管管终于受不了,买了一堆葛益芬喜欢吃的零食去了学校,结果葛益芬因太忙。和他说不上几句话。 然后的然后,最终的最终,管管由葛辛丑的死党,变成了葛辛丑的妹夫。 葛凯森三兄妹称呼葛益芬小姑,自然就称呼管管小姑父。 他们统共就这么一个姑姑,因排行最小,年龄也大不了他们几岁。称呼上带个“小”字倒没啥,管管可只比葛辛丑小一岁岁,前面再加个“小”字。也难怪管管见了人就撵。 雪绒和雪风丢了,葛凯倪毕业后,雪皇缠着葛凯倪再不肯离身,家里就剩葛辛丑和郝沈梅老两口。郝沈梅还有个店可忙。葛辛丑退休后在家闲得发懵,葛凯森弄了两只鹦鹉给老爸解闷,金吱是其中一只的名字,另一只叫翠吱,是根据鹦鹉的颜色取的名。 鸟儿养熟了,葛辛丑不再用笼子关着它们,任着它们的性子玩,两只鹦鹉倒也不走远。就在屋里和院里折腾,葛凯拓进门之前。金吱正站在管管头上扒拉他头发。 “几个月不见,你这耍赖的功夫见长啊,你说益芬咋就看上你这么个没脸没皮的,还真是一朵鲜花插在那啥上。” 黄牟平随后进屋,翠吱落在他脑袋上打了几下滑,换了肩膀上站着。 管管来劲了:“有了那啥鲜花才长得好看咧,没看我家媳妇越来越水灵了吗!” 屋里其他人各个浑身鸡皮疙瘩直掉,葛凯拓作势耸耸肩膀溜回自己屋里。 这房子是葛凯森结婚前特意建的,就是怕京里来的儿媳妇不习惯住小房子。 葛辛丑在恽县郊区弄了块一亩大的地皮,盖的房子面积有三百多平米,是个六室两厅的套间,每个房间都有单独的卫生间和简易灶具,关上门来各成一家。 葛辛丑和郝沈梅一间卧室,葛凯森三兄妹各一间卧室,高争气一间卧室,剩余一间装修成了书房,也放了床和洗簌用品,管管和葛益芬来家里,要是懒得来回跑了,住在书房里没有一点不方便。 葛凯森娶的是他上司的女儿,在外贸公司上班,结婚后小两口在家住了一个月不到就回了京里。 葛凯拓也在京里工作,回家一趟不容易,葛凯琳上班的地方离家近,可她怕爸妈唠叨她的婚事,没事很少回家,这诺大的院子就住葛辛丑和郝沈梅老两口。 要不是有葛益芬和管管时不时来蹭饭吃,家里还能有点热闹气,葛辛丑和郝沈梅恨不得搬回益村去生活。 葛凯拓刚洗了把脸,葛辛丑在外面叫他:“拓娃,你去店里给你妈搭把手,欣荣这会儿应该已经回去了,你妈一个人忙不过来。” 范欣荣嫁给了棉纺厂的一个职工,孩子已三岁多,她早上送孩子去幼儿园后来店里上班,下午从幼儿园接了孩子直接回家,店里就剩郝沈梅一个人。 往常这个时候葛辛丑会去店里帮忙,然后和老伴一块回家,今个儿这情形是去不了啦。 “哎,我这就去。”葛凯拓顺手从厨房里拿了个馍,边走边啃。 这些年他的习惯依然没变,饭吃的再饱都还要吃块馍,否则总觉着少了点啥。 中午他吃了葛凯琳的饭,接着就去给葛凯琳买饭,那家辣味馆只卖米饭不卖馍,然后就是送人住院,刚腾出点空要买个馍,又被黄牟平给揪上了车,这老半天他都觉着不舒坦。 店子离家不远,到店门口的时候最后一口馍刚好塞嘴里,葛凯拓张口喊了声妈,看清里面的人时,他差点没被嘴里的馍噎住,转身想逃。 “进来。”郝沈梅一声喝斥,葛凯拓乖乖进了店子。 “咦,你没说过要回来呀。” 一个背对着他的姑娘扭过身来,手里还拿着一只憨态可掬穿着衣服的瓷猪。 “你躲啥,我倆又不是老虎,能吃了你。”另一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姑娘从货梯上下来。 葛凯拓要拿先头那个姑娘手里的瓷猪:“天快黑了,你俩回家吧,这里有我和我妈呢。” “我这就快摆完了。”那姑娘没有松手,加快速度往货架上摆瓷猪。 最近这瓷猪卖的很好,这是库里最后的存货了。 “拓娃,你帮我看看这些东西摆的正不正。”另一个姑娘指指货架最上头。 货架最上层摆了一些木雕,都是葛凯森雕刻的样板。 葛凯森如今是团长,也有自己的家,想要做点小手艺,还是可以做到不被外人打扰的,他刻好的木雕都放在老妈店里,不图这个挣大钱,能挣点是一点。 葛凯拓随意抬头看了一眼,道:“摆的很正。” 动手帮先头那个姑娘摆瓷猪。 郝沈梅自己在挂新做出的衣服,吩咐葛凯拓:“等下陪焦玉焦瑕去馆子里吃饭,我自己回去,你爸一个人在家呢。” 这双胞胎姊妹大的叫焦玉,摆木雕的那个,小的叫焦瑕,摆瓷器的那个。 焦瑕赶紧说:“不用不用,我俩回家吃饭,和爸妈已经说好了,我姑姑今个儿也回来。” 焦玉看了一眼葛凯拓,没有吭声。 葛凯拓犹豫了下,道:“黄大师来了,小姑夫也在,我回来了不陪着不好。” 郝沈梅觉着过意不去:“今儿个欣荣有事没来,要不是焦玉焦瑕,我一个人真忙不过来,你得好好谢谢人家。” 一切摆弄妥当,关了店门,嘱咐住在后院的工人注意安全,几个人从旁门出了后院。 郝沈梅让葛凯拓送姊妹俩回家,焦瑕一个劲说不用,焦玉象征性地附和了几声。 葛凯拓说得一点不客气:“她俩又不是小娃子,倒是妈年纪大了,一个人回家我不放心。” 不由分说,扶着郝沈梅的胳膊就往回走。 直到看不见那姊妹俩,郝沈梅问:“咋回事呀你?” 葛凯拓拉下脸:“她妈说要留她在家,咱家又不是穷得要卖儿卖女,犯不着跟别人的姓。” “胡说啥。”郝沈梅拍了葛凯拓一巴掌。 焦玉焦瑕和葛凯拓是高中同学,俩人都喜欢葛凯拓,葛凯拓当时不开窍,上了大学才明白姊妹俩的心意,可他只喜欢焦瑕。 焦玉却也不放弃,只要知道焦瑕和葛凯拓接触,她绝对不会让妹妹单独去。 焦瑕明知道姐姐要干啥,就是下不了决心说狠话,哪怕葛凯拓故意和焦玉反目。 一来二去的,三个人年龄也不小了。 两姊妹的父母私下里找葛凯拓,说是他们只有这两个女儿,总得要留一个在家续香火,焦瑕性子软和,他们怕小女儿嫁到别人家受欺负,打算留小女儿在家。 这意思很明显,葛凯拓要是想和焦瑕结婚,就得倒插门。 郝沈梅半天没吭声,快到家门口时,郝沈梅问葛凯拓:“你自己是咋想的?” 她这次非要葛凯拓回来,就是要逼着葛凯拓当面表态,到底娶哪一个,总这么拖着不是回事,谁知她还没怎么着呢,又出了这个岔子。 葛凯拓叹气:“我明儿个找焦瑕谈谈再说。” 管管和换牟平已经走了,葛辛丑一个人在厨房忙活,说了个稀罕事:“雪皇冬眠了。” “这还真是稀罕事。”郝沈梅和葛凯拓去了葛凯琳房间。 雪皇静静盘在葛凯倪床上,一动不动,触手冰凉,连颜色都淡了许多。 葛辛丑边摆饭边说起换牟平的话:“雪皇破天荒第一次冬眠,身子僵硬,凯倪带在身上不方便,放在宿舍里吧,怕人家给她弄走了,干脆让捎回家来,天气暖和了她再带走。” 郝沈梅深以为然:“冬眠了也好,省得和金吱翠吱打架。”(未完待续。) 第0301章 镜破 蛇和鸟是天敌,雪皇有灵性,不会真的吃金吱翠吱,却也看两只鸟不顺眼,金吱翠吱更是见了雪皇就要扑上去,谁让雪皇个头小呢。 每回葛凯倪带着雪皇回家,这一蛇两鸟都要闹腾,见面就掐,这下一个睡了,只要把另两个再关起来,家里就太平了。 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郝沈梅告诉葛凯拓:“我和你爸说了焦瑕的事,你爸和我一个意思,只要你过得好,改不改姓都没啥,改了姓你照样是我生的,你的娃照样是我孙子。” 葛凯拓点点头没说话,看老爸老妈的脸色,昨晚肯定没睡好,他心里难受。 吃完饭他连习惯性的馍都没吃,啥话都没说,拎着个包就出去了。 晚上回来脸色阴郁,问他话也不吭声,晚饭都没吃就睡了,郝沈梅也没打扰他。 早上起床郝沈梅喊他吃早饭,喊了几声没人应,郝沈梅推门进去,屋里没人,床铺收拾的整整齐齐,虎了郝沈梅一跳:“辛丑,你看见拓娃出去了吗?” “我是没看见他出去,倒是看见他进来。”葛辛丑在客厅应和。 紧接着就是葛凯拓的声音:“爸,妈,米汤熬好了吗,我买了馍馍回来。” 郝沈梅赶紧去看,葛凯拓提溜着一袋子馍,正往饭桌上搁。 “你这娃,咱家馍馍都是自己做,啥时候买过现成的呀。”郝沈梅埋怨。 买的馍苏打味太重,葛辛丑不喜欢吃。郝沈梅也不太待见。 葛凯拓憨笑:“嘿嘿,我哄你们呢,这是陆军做的自己吃的馍。我拿了他几个。” 高争气要去临曲开酒店时,恽县一中门口的饭店就盘给了贾陆军。 葛辛丑让葛凯拓坐下,问他:“你和焦瑕谈崩了?” 葛凯拓昨晚回来那个样子,葛辛丑和郝沈梅又是一夜没睡好。 “爸,妈,往后我和她再也没关系了,”葛凯拓脸色郑重。“昨晚我想了一晚,后来我想通了,跟一个只考虑别人的感受。不顾自己想法的人过日子,那不是人过的日子。” “焦瑕自己愿意倒插门,也愿意焦玉和你交往?”郝沈梅猜测。 葛凯拓头扭到一边,葛辛丑和郝沈梅看不清他的神色。只听到他的声音:“焦瑕不想违背她爸妈的意思。也不忍心我改姓,她愿意把我让给焦玉,这样我还和她是一家人。” “你不同意?”葛辛丑问。 “我宁愿她和我生气打架,也不想她这样忍让和通情达理,我成啥了?”葛凯拓扭回头。 “唉,吃饭,陆军自己做的馒头,我还很少吃呢。”郝沈梅催道。 两个儿子都是痴情种。感情上面都不顺利,她心里莫名的难受。 绪欣毓失踪后。葛凯森也阴郁了一阵子,后来情绪是好了,就是不愿谈对象,逼他急了才说实话,绪欣毓还小的时候他就喜欢绪欣毓,跟绪二武一样,也在等绪欣毓长大。 好不容易等到绪欣毓上大学,绪欣毓也一如小时候一样亲近他,喜欢粘着他,他还没来得及表达自己的感情,绪欣毓就不见了,他在等绪欣毓回来。 黄牟平以神棍的身份告诉葛凯森,绪欣毓不可能回来了,因为绪欣毓已经在另一个世界,葛凯森不信,甚至和黄牟平断交。 两年前葛凯森才和上司的女儿结婚,心里却一直还藏着个绪欣毓。 “妈,今晚我就回单位,有一大堆事呢。”葛凯拓的话打断郝沈梅的思绪。 “走吧,好好干,别担心我和你妈,我俩好着呢。”葛辛丑安慰他。 葛凯拓点头,情知老爸说的不是实话,可也没有办法。 二哥那里算是勉强安定下来了,自己这里又闹了这么一出,妹子找对象的事还吊着呢,爸妈心里哪里好得了。 进入腊月门时,葛凯拓领了个姑娘回来,和他一样在京里上班,是郝沈青介绍的,和葛凯拓很谈得来,是沃水县人,文凭比葛凯拓还高,是个博士,因读书耽误了婚事。 女孩的名字很好听,叫做杜韵雅,比葛凯拓还大一岁。 焦瑕来找葛凯拓,她要嫁给葛凯拓,她不招赘了。 杜韵雅替她惋惜:“男人已被你折磨得心力交瘁,你这时候才说后悔,不觉得晚了点吗?” 葛凯拓的回复是:“错过了就是错过了,所谓的破镜重圆,只是个故事而已,哪怕裂隙接得再好,它也是存在的,咱们还是各自好自为之吧!” 焦瑕痛哭,求葛凯拓再给她一次机会,葛凯拓没回头。 郝沈梅和葛辛丑没有因儿子找了个博士而兴奋,反倒担忧:“你这样急着找了个对象,想清楚了没有,可不要因一时感情用事苦了自己,也害了人家姑娘。” 葛凯拓安慰爸妈:“我又不是愣头小子,明白自己在干啥,我和韵雅其实早就认识,互相都有好感,我那时心里只有焦瑕,没往这上头想,和焦瑕分手后,是舅舅点醒了我。” 葛辛丑担心起另一头:“俗话说,低娶高嫁,人家姑娘可是比你文凭高。” 女方文凭比男方高,或是女家经济状况比男家好,都很容易产生女家俾睨男家的现象。 “韵雅说这事不用我操心,她搞定她妈。”葛凯拓说完下厨去做饭。 杜韵雅的爸爸是倒插门女婿,在家里没有话语权,所有事都是她妈说了算。 郝沈梅和葛辛丑对看一眼,叹口气,各自去忙活自己的事。 杜母确实嫌弃葛凯拓比女儿文凭低,可女儿死活就是喜欢葛凯拓,杜母闹得差点上吊。 杜韵雅姐弟五个,她是老二,她不结婚,两个妹妹结婚时都是别别扭扭的,最小的弟弟有样学样,对象是换了一个又一个,今年已经二十八岁了,还是只处对象不提结婚。 杜母急着想抱孙子,她那宝贝儿子找理由:“我二姐还单身着呢,小的比大的先结婚,那时要遭天谴的。” 一句话得罪三个姐姐,家里闹得那是不可开交。 杜韵雅和弟弟关系最好,搅浑家里这一锅水,里面难说没有杜韵雅怂恿弟弟的功劳。 再说,杜韵雅年纪也确实不小了,姑娘家文凭太高本来就不好找对象。 闹腾来闹腾去,不到半个月时间,杜母不阴不阳勉强同意了这门婚事。 两家商量好开春订婚的日子,葛凯拓和杜韵雅回了单位上班,说是今年回来的次数太多,不管是年休假还是探亲假的时间都用光了,单位安排俩人过年时值班,今年就不回来过年了。 “三哥真狡猾,分明是自己怕麻烦,丢个烂摊子给大娘娘收拾。” “就是,听说三哥的未来丈母娘很厉害,还不定咋难为大娘娘呢。” 葛凯倪的宿舍,葛凯霞和葛凯娟你一言我一语的,闹得葛凯倪头大。 这俩要是只动嘴还不至于让葛凯倪这样,问题是俩人的手脚也不消停,葛凯倪防得了这个防不了那个,又不能像对付雷灵香一样用强,这可是自家妹妹。 “哎哟,这眼看着就过年了,你是想在身上戳几个窟窿添彩,还是想比一比到底皮包骨和这玩意哪个更厉害。” 再一次把电烙铁从姊妹俩中的一个手里抢过来,葛凯倪无奈关了电源,专心陪姊妹俩玩。 她看过遥控器设计原理,想做个遥控台灯,也省得爸妈睡觉时忘了台灯还要下床。 葛凯霞和葛凯娟今年上大四,俩人参加了本校的研究生考试,已放寒假就是不想回家,赖在葛凯倪这里不走,说是要等分数出来,和葛凯倪一块回家。 “我要上班到腊月大年三十,你俩确定要等我到那个时候?”葛凯倪从葛凯霞手里抢过电阻,迅速收起桌上其他材料一起锁进抽屉里。 电烙铁还烫着,这会儿锁抽屉里不合适,她全身戒备守着。 “等到那时候就那时候呗,你一个人呆在宿舍多孤单呢。”葛凯娟嘴硬。 她还没有放假就想家了,可又实在想早点看到分数,这几天日子过得是百爪挠心。 “人家别的单位都是二十六放假,你咋老是三十才放假呀。”葛凯霞埋怨。 葛凯倪哭笑不得:“医院任何时候都得有人值班,这话给你俩说过多少遍了。” 这双胞胎其实是一样的心思,就是********给她们自己找事做,以免有太多时间想家。 看看手表离上班时间差不多了,葛凯倪嘟囔:“程医生说好给我送一本书的,咋还没来,是不是又被雷灵香缠住了?” 双胞胎立马警戒:“雷灵香缠着程医生干啥?” 葛凯倪甩给俩人一个看白痴的眼神:“还能干啥呀,医生这个职业多遭人羡慕呀,旱涝保收,永远没有失业的时候。” 葛凯倪大学毕业时,赶上最后一批工作包分配,那以后毕业的大学生都得自己找工作,下岗和失业的人也越来越多,找一个当医生的人结婚,确实是现下一种挺不错的婚事。 双胞胎对视。 葛凯倪又加了一句:“程医生说和雷灵香是曾经的老相好。” 双胞胎一起穿外套,催葛凯倪:“四姐你该去上班了,我俩去找程医生玩。” 是跟程医生玩,还是玩程医生,那就说不准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这俩小时候就把人耍得一愣一愣的,现在整起人来更是得心应手。 程骁鹏正在跟她们大嫂的妹妹处对象,现在又跟雷灵香纠缠不清,这么狗血的事不拿来做实习材料,那可真是太浪费了。(未完待续。) 第0302章 帮忙 姊妹俩一走,葛凯倪赶紧锁门去上班。 她承认把祸水引到程骁鹏那里是不厚道,可这总比姊妹俩玩电烙铁强,主要是那俩的好奇心实在太令人匪夷所思,她怕俩人在她不在场的情况下,闯出什么不可挽回的祸事。 至于双胞胎整人吗,这是俩人从小到大干的最多的是,已经做到收放自如,不会把程骁鹏咋样的,就是让程骁鹏吃点苦头而已。 再说她也没有夸大其词,雷灵香是在纠缠程骁鹏,就像以往纠缠葛凯拓时一样,而且雷灵香一直没有放弃纠缠葛凯拓,哪怕是葛凯拓已经要订婚了。 纠缠不清这种事一个巴掌是拍不响的,双胞胎要整程骁鹏,怎么可能只整一个。 绪欣毓和绪涅失踪前和雷灵香发生冲突,葛凯倪已经弄清楚了原委,照她上一辈子的做派,雷灵香这种人根本活不到她知道真相的第二天,可这里不是她原先的世界。 老和尚告诉了她绪欣毓和绪涅现今的状况,绪欣毓得利于掺有曼陀罗精油的护肤膏,和喜辛余的魂魄融合的很顺利,还像今世一样,依然和葛凯琳成为了死党。 绪涅的野性,加上那个世界的武功,生活的如鱼得水。 知道那俩人都没事,还生活的挺好,葛凯倪心里依然不忿,时不时拿雷灵香开涮。 是你非要做打不死的小强,非要一次次往我跟前凑,那你就不能怪我不客气。 下楼看见一个人,葛凯倪数次吐纳才算压住忽地冒出的戾气:“晴岚姐,你找我有事?” “听说你们医院收费室招临时工,我来找你打听一下。”周晴岚要拉葛凯倪的手。 葛凯倪将手揣兜里:“是有这么个事,不过我帮不上忙。” 葛益芬和管管结婚后,周晴岚在雷灵枝的撮合下,嫁给了葛益芬追而不得的绪二武。 绪二武一直没忘了绪欣毓,和周晴岚的日子过得不咸不淡。娃却一个接着一个的生。 经过不懈努力,绪二武年纪轻轻就当上了临曲教育局主任,沾绪二武的光,周晓红上了临曲最好的学校。周晴岚停薪留职,跟着绪二武来到临曲,专职做家庭主妇。 连周晓红一起,周晴岚是五个娃的妈,一天到晚不得闲。绪二武还看她越来越不顺眼。 今年秋季开学,绪二武把五个娃全送进了明星学校,最小的刚上幼儿园。 明星学校一个月才一次性放三天假,周晴岚一下子闲了下来。 棉纺厂已经解散,她想要回单位上班也没地方去,绪二武经常几天几天的不回家,周晴岚日子过得苦闷,想要找份工作干。 葛凯倪对周晴岚现在的日子挺同情的,可她就是和周晴岚亲热不起来。 周晴岚不放弃,双手挎着她胳膊:“医院招聘临时工有啥条件。这个你总知道吧。” “这个倒是知道,”葛凯倪放软语气,“年龄上和文凭上有限制,要三十五岁以下,高中以上文凭,除非你有特别的才能,或是有会计证。” 收费室和维修组一样,都是医院解决子弟工作的基地,出招聘启事只是一个幌子,名额基本都内部解决了。外来人很难插进来。 周晴岚仔细过滤了一下条件,欣喜:“我有会计证。” 葛凯倪却没她这个兴奋劲:“自己有没有会计证还要想半天,你还行吗?” 可见业务早已生疏,脑子也不太灵光了。 周晴岚使劲点头:“行。一定行,只要我好好学学,丢了的东西一定找得回来。” 葛凯倪烦躁:“我又不是领导,你给我保证没有用。” 看周晴岚情绪低落,她有些不忍心:“等下你在我们科室门口等我,我去向主任请个假。然后陪你去报名,面试之前你可一定得把丢了的东西捡回来,否则有会计证也白瞎。” “这个不用你说,我知道。”周晴岚再次使劲点头。 她初中毕业就参加了工作,根本没有学过会计知识,是葛辛丑手把手教的她,并逼着她考了个证,原以为那就是一张哄师傅高兴的废纸,没想到在她失业后还能派上用场。 登记报名的人是葛凯森的大学同学,也是院内子弟,大学毕业后在剧团干了一段时间,剧团解散,他也失业,凭着子弟的身份进了收费室,几年下来混了个小组长当。 “蒋哥,这是我师姐,我爸的嫡亲徒弟,有会计证呢。”葛凯倪把周晴岚一顿吹捧。 周晴岚的会计证却没有带身上,给人家说了一通好话,说是明天一定拿会计证来。 有葛凯倪这层关系,人家也没为难她,给了张表格让填好,并说了面试时间。 离面试只有一周的时间了,周晴岚不敢耽搁时间,从报名的地方出来就赶着回了家。 高争气站在设备科门口,手里提着特大号饭盒。 这个饭盒是葛凯倪上班后,他专门为葛凯倪订制的,容量很大,分上中下四层。 上面三层都分成四个小格子,每一层按不同风味装有两荤一素,主食同时有米饭和面食。 最下面一层较深,分成三格,分装着三种汤,口味有清淡、浓白、酸辣。 饭盒才定制好时还用了一段时间,后来葛凯倪越来越疏远他,这饭盒基本也就放着了。 “凯倪。”高争气一声喊,有些恍惚的葛凯倪回神。 葛凯倪站定,没有应声,直盯盯看着高争气,神色冷淡。 “我把酒店盘给了陆军,往后不会再给你送饭,我要去找我妈了。”高争气走进葛凯倪。 “你想起生病以前的事了?”葛凯倪震惊。 “没有,”高争气摇头,注视着葛凯倪,“我没有了以前的记忆,可这些年过去我也懂得了一些事,高满囤是我爸没错,高六指是我姐也没错,我妈不明不白失踪,我要去找她。” “你去哪里找你妈,就是见了你妈,你认得她吗?”葛凯倪抬头和高争气对视。 十五年过去,高争气早已没了她初见高争气时的憨气,眼前的大男孩沉稳,干练,帅气。 高争气有种把葛凯倪抱进怀里的冲动,就像小时候一样,他忍住了。 小时候随意而为的日子已不复,葛凯倪的性子和小时候也大不一样。 饭盒塞进葛凯倪手里:“我记得家里有几张照片,回去翻一翻,看有没有我妈的。” “你家的照片不是都给我看过吗,全都是你一个人的。”这是葛凯琳脑子里的记忆。 跟村里的每家每户一样,高争气家的照片也都装在相框里挂在墙上,来往的人都看得见,黄苹果失踪后,那些照片几乎都没有了,相框里只剩高争气一个人的照片。 “我再翻翻吧,说不准能找出一张合影呢。”高争气的声音低沉下去。 “要不,我帮你画一张你妈的像吧,只是我也记不大清你妈长啥样了。”葛凯倪犹疑道。 “行,这饭菜装进去没多久,放到你下班也不会凉。”高争气扭身走了。 背影落寞而消沉。 程骁鹏来宿舍找葛凯倪的时候,葛凯倪正对着一桌子的饭菜发呆。 不是饭菜不好吃,也不是她不知该从哪下口,高争气满腹的痴情用在她这个替代品身上,她不知该为高争气悲哀,还是该为世事弄人愤怒。 “你这是咋啦?”程骁鹏觉着葛凯倪不对头。 “没啥,今年排我除夕值班,心里有点不痛快。”葛凯倪信口胡说。 “活该。”程骁鹏幸灾乐祸。 他昨晚上夜班,今早交了班懒得回家,在科室值班室躺下就睡着了,还没睡多久就被葛凯娟和葛凯霞揪了起来,他好说歹说,还陪着姊妹俩上街买了东西,这才把一对女魔头哄走。 被葛凯倪摆了这一道,他心下越想越不甘心,反正也睡不着了,干脆跑来找葛凯倪算账。 满桌子的饭菜让程骁鹏挪不开眼:“你这是爱心午餐?” 葛凯倪不理他,拿起筷子自顾吃起来。 “这么多你一个人也吃不了,不如便宜我一点,我早餐都没吃呢。”程骁鹏也不见外,找来葛凯倪平时用的碗筷,甩开腮帮子吭哧吭哧开动。 有人抢着吃,饭菜下得特别快,足够三个大汉吃的分量,被葛凯倪和程骁鹏吃了个精光。 程骁鹏摸着撑得有些难受的肚子,依旧还不满足:“往后有这好吃的记得叫我啊。” 葛凯倪呛他:“凭啥呀,就因为你和我大嫂的妹子谈恋爱,你俩成不成还两说呢。” “你这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赶紧找个汉子嫁了吧,省得没事老折腾别人。”程骁鹏吃饱喝足,早没了要找葛凯倪算账的雄心壮志。 葛凯倪不想在这个话题掰扯:“少废话,天下没有便宜的午餐,洗碗去。” “哪有男人洗碗的。”程骁鹏拔脚就溜。 “你不想洗碗,是想洗自己的骨头是吧。”葛凯倪在他背后凉凉的来了一句。 程骁鹏拐了回来,边收拾碗筷边嘟囔:“女娃子家家的就不知道温柔点,怪不得没人要。” 葛凯倪力气大,会功夫,程骁鹏在她手下吃过几次亏。 这种只在嘴巴上讨便宜的事,葛凯倪懒得理会,专心摆弄起遥控台灯的电路板,直至程骁鹏离开,她都没有抬头。(未完待续。) 第0303章 戾气 晚上睡觉前,遥控台灯内部电路终于完工,葛凯倪正在组装外壳的时候,葛凯娟和葛凯霞回来了,每人手里拿只雪糕吃着。 葛凯倪喝斥:“这么冷的天吃雪糕,肚子疼了别叫唤啊。” 说着话从抽屉里拿出银针,作势要朝葛凯娟手腕上扎。 她因记忆被封印,记性没有葛凯琳好,针灸的手艺却是本能。 双胞胎记吃不记打,上次因吃冰激凌闹得肠绞痛,这才过去多长时间,又吃上了。 “我不吃了,四姐饶了我。”葛凯娟手快,没吃完的半只雪糕已扔进垃圾桶里。 葛凯霞随后把雪糕放进水杯里:“花钱买的,扔了多可惜,化了我当水喝。” 葛凯倪收起银针,这事算是揭过,催着两人洗脸洗脚。 她没有结婚,住的还是集体宿舍,宿舍的另外两个女孩是本院子弟,在宿舍占个床位只为将来结婚好分房子,平时都住家里,这个集体宿舍也就相当于葛凯倪的单身宿舍,想干点啥都方便,就比如自己开火做饭。 刚好便宜了葛凯娟和葛凯霞,上学时周末就住在葛凯倪这里,也好跟着葛凯倪混吃混喝,放假了干脆就赖在这里不走了,葛凯倪的做饭手艺可是高争气亲传。 这俩真是一刻也不得消停,洗个脸都能打起水仗来,洗脚更是非要挤在一个盆里,弄得满地都是水。 葛凯倪从墙上的绣袋里抽出******,每人脑袋上拍了一下。 要拍第二下的时候,葛凯娟举手捂住脑袋,嚷嚷:“四姐,先别打,我告诉你个事。” “啥事你说。”******依旧举在俩人头顶。 葛凯娟道:“我俩今个儿去找雷灵香了,没找着,她宿舍里的人说她去京里了。” “她去京里就去京里了呗,这也值得你当个事来说。”******落到了葛凯娟肩上。 葛凯娟也不挡了,双手放下来。 挡了头肩膀挨打。挡了肩膀不定别的哪儿还得挨打,她就一双手,哪里挡得过来。 葛凯霞接了茬:“她宿舍的人说,雷灵香的对象跟被人要订婚了。她去把对象抢回来。” “你说啥?”葛凯倪直觉这事不对劲。 “这事千真万确,”葛凯娟作证,“雷灵香说,她对象考上研究生就嫌弃她了,一声不吭就要和个博士订婚。简直是太欺负人了,她要去京里和她对象说清楚。” 葛凯倪的话从牙缝里挤出来:“这个搅屎棍子,哪都有她的事。” 提溜起外套就往外跑。 “四姐,你干啥去?”双胞胎齐齐叫唤。 “我要让她家里人明年祭日在她坟上给她烧香。”葛凯倪扔下一句话就出了门。 “坏了。”双胞胎顾不上擦脚,水淋淋的脚就穿上棉鞋,提溜起各自的棉衣就往往外追。 葛凯倪发起火来蛮劲十足,连葛丁丑都制不了她,双胞胎可不止见识过一次。 冲出楼门口俩人就站住了。 高争气紧抱着葛凯倪,任葛凯倪怎么挣扎就是不松手。 一个靠身高占优势,一个使足蛮劲踢打撞咬。俩人都不出声,就在那儿死扛。 双胞胎冷得一个哆嗦,想起外套还在手上拿着呢,穿上外套就帮高争气把葛凯倪往回扯。 幸好天冷没人在外面溜达,否则这景象可够人围观得了。 四个人跌跌撞撞回了葛凯倪宿舍,葛凯倪的气势已经弱了许多,高争气依然不敢松懈,趁机把葛凯倪的双手锁紧在怀里,葛凯倪借力双脚悬空,玩命地踢高争气。 高争气被踢得站不住。顺势把葛凯倪压在床上,葛凯倪脸还露在外面可以呼吸,身体其他部位完全被压在高争气身子底下,这下葛凯倪再也动弹不得。【ㄨ】却仍没放弃挣扎。 双胞胎面面相觑,四姐和滚蛋哥哥这姿势太诡异了。 高争气嘴巴凑到葛凯倪耳朵上小声说着:“凯倪,不是我说话不算数,本来我已经到了汽车站,是大师拦住了我,让我这段时间无论如何要守着你。不能让你出医院,我不明白大师为啥要这样做,大师说只要你再忍一段时间,很快就能回去了。” 葛凯倪不再挣扎,高争气感觉得到她肌肉慢慢放松。 “凯倪,费了这么大精神,你肯定累了,你睡吧,我不会伤害你。”高争气柔声道。 小时候那次他掐得葛凯琳昏睡几天,那以后他再也不敢对葛凯琳用大劲,可是刚才的他不得不违逆自己的心意,因为大师告诉他,要是由着葛凯倪任性暴走,葛凯倪这一生就毁了。 他不明白,葛凯倪只是发脾气而已,为啥就会毁了,可他还是不敢大意,宁肯葛凯倪恨他,他也不能让葛凯倪有任何闪失,哪怕葛凯倪从此和他绝交,再也不理他。 葛凯倪的呼吸渐渐变得绵长均匀,高争气放松自己,却也没有起身,他怕葛凯倪是诈睡。 怕压着葛凯倪,他用胳膊肘和膝盖撑着自己,身子和葛凯倪依然贴着,他的体重却完全由自己承受,直到确认葛凯倪睡熟,他才稍稍将身子侧向一边,双手依然揽着葛凯倪的身子。 这个状况双胞胎不知如何是好,僵立在原地一会儿,两人很默契的给高争气盖上被子,各自上了床,轮流睡觉,谁也没有睡踏实。 葛凯倪醒来时昏昏沉沉,睁眼就一阵晕眩,赶紧闭上眼睛,却也看清了眼前坐着的人:“大师,你咋在这里。” 黄牟平反问:“我既是大师,也是大夫,你说我咋在这里?” “我咋啦?”葛凯倪感觉头上有东西,一摸是条湿毛巾。 “幸亏你不是狗,否则滚蛋还得注射狂犬疫苗。”黄牟平给他换了条冷毛巾。 “滚蛋咋啦?”葛凯倪脑子一团浆糊,刚换的新毛巾都没刺激清醒她。 “滚蛋脖子上差点被你咬下一块肉,你明明属猪的。” “啥?”葛凯倪猛地坐起,晕眩迫使她又摔回床上。 黄牟平道:“你别着急,滚蛋没事,给你做饭去了,本以为收了雪皇的灵气就能牵制你的戾气,看来还是我低估了你。” ********** 葛凯琳在外游历近一年,过小年的时候回到家里,正好赶上葛凯武和吴音薇订婚。 绪欣毓对葛凯琳嘀咕:“这可是属于近亲结婚,你也不说阻止。” 葛凯琳解释:“他俩虽说是表兄妹,却没有血缘关系,我小舅不是亲生的。” 原来是这样,害得她白担心,绪欣毓松了一口气,她还考虑着怎么开这个口劝呢。 葛凯琳盯着绪欣毓怀里撒娇的雪风:“在梦里我送给了你一只花猪,和雪风的花色不一样,个头比雪风小那么一点,很乖,不像雪风喜欢疯跑。” “你确实给了我一只花猪,不过它没有雪风幸运,它被我弟弟掐死了,雪风就是你的。”绪欣毓话语有些伤感。 “这么说我梦里的事是真的?”葛凯琳不知是以什么心情说出这句话的。 “你都梦见啥了?” “说不清楚,很乱,在梦里你是个很慢很拗的人,和现在一点都不一样。” “我当然和以前不一样了,换了个壳子嘛,否则不是白瞎了原主的聪明机警。” 绪欣毓没有提喜辛余的事,葛凯琳现在应该是已经不记得喜辛余。 “还梦见了啥?” “梦里我的家和现在一样,有爸妈和两个哥哥,有后院奶奶,有二叔三叔四叔,有个比我大十岁的姑姑,就跟现在的小姑一样,老是缠着我妈。” “梦里的你自己呢?” “跟现在的我一样,好为人师,也不一样,梦里的我像个野丫头,漫山遍野的乱串。” “是吗?”绪欣毓围着葛凯琳转了一圈,伸手捏葛凯琳的脸,“哪里不一样了,就冲你这晒成非洲人的皮肤,你敢说你这一年在外没变成野丫头?” 葛凯琳打掉绪欣毓的手:“哪有你说的这么黑,只是粗糙了一点而已。” 绪欣毓咋舌:“这要是让我哥看见了,还不心疼死,看把他媳妇很累的。” 葛凯琳瞪眼:“我觉着你憨呆憨呆的时还可爱一些,最起码不像现在这样没羞没臊。” “嗯?有情况,”绪欣毓眼睛眯起,“看样子你已经不排斥我哥的身份,要不咋会说的这么的淡定,这么的虚张声势,这么的……” 话没说完,葛凯琳的手已放在她腋下,绪欣毓很明智的选择卡壳。 这家伙出去一趟身手都不一样了,绪欣毓心里盘算,啥时候她也出去游历一番,来到这个世界她还没出过郓城县地界呢。 “你两个在说啥,这么热闹。”吴音薇独自一人来到彩星院。 她还跟小时候一样,不喜欢丫鬟婆子跟着。 “我俩在打赌,今天是五表姐和五哥的好日子,五表姐是选择礼毕后避回家呢,还是来找我俩玩,现如今我俩一个是你大嫂,一个是你小姑子,按理你应该娇羞那么一下。”葛凯琳围着吴音薇上下打量,一脸起哄的神情。 吴音薇很淡定:“谁赢了?” “谁也没赢,五表姐应该不是来找我俩玩的吧。”绪欣毓猜测。 从吴音薇的神色和气息上来看,吴音薇分明是有心事。(未完待续。) 第0304章 煎熬 “我要去京城了,明天就走。”吴音薇道。 果然不是找她俩玩的,可这答案也太出人意料,葛凯琳问:“这么急?” “我想陪我娘过年。”吴音薇语气幽幽。 葛凯琳和绪欣毓对看一眼,这个答案更令人意外。 吴子易借用绪祥的人马在偏远山村找到吴子扬,告诉吴子扬吴音薇已回家的消息,吴子扬见到吴音薇的当天就病倒,葛凯琳回来时吴子扬才恢复没多久。 在收到吴青云的信后,杜云岚第一时间告诉了粟倩吴音薇的消息,一年了,粟倩一直没来看吴音薇,也没写信,就是吴音华来看妹妹,粟倩也没让捎来一言半语。 吴音容写过几封信,东西也送来不少,人还没露过面。 “小舅和你一起去吗?” “爹爹不去,他要陪祖父祖母过年。” “你以后有啥打算?” “我的打算你不是早知道吗?”吴音薇难得露出笑容。 “养鸡?”葛凯琳惊讶。 她五岁的时候吴音薇告诉她,将来长大了要养鸡,后来又说要经营农庄,这都十几年过去了,时过境迁,物是人非,吴音薇的这个特别志向还没变。 葛凯琳好奇:“壕沟里那些鸡该不会是你养的吧?” 吴音薇点头:“是我养的。” 绪欣毓疑惑:“那出迷阵的路呢,你原先就知道?” 迷阵是以院落为阵眼,暗夜里的鸡窝排列成线香型路线,要是那些鸡真是吴音薇养的,吴音薇知道出路的可能性很大。 “不知道,”吴音薇道,“鸡窝原来的位置种着一丛丛曼陀罗,自从我养鸡后,宝儿拔掉了那些曼陀罗,种上了树。在树上搭了鸡窝。” “朝廷禁止种植曼陀罗,壕沟里却有成片成片曼陀罗,是做什么用的?”葛凯琳问。 吴音薇不提曼陀罗,葛凯琳原先没想那么多。如今她一说,葛凯琳直觉壕沟大有玄机。 吴音薇依然摇头:“宝儿的爹娘从来不提,宝儿做事全凭性子,你问的这个我也不知道。” 不想再提这个话题:“我这次去京城还有一个目的,看能不能有人治好我这一脸伤疤。五表哥说他不在乎,可是我在乎。” 一个镜头在葛凯琳脑中闪过:“祥哥能治伤疤。” 梦里绪涅的嘴唇动手术后,是绪祥配药给绪涅做的后续保养,一点疤痕的印子都没留。 吴音薇惊讶:“你是说凛侯爷?” 绪祥已正式向葛凯琳提过亲,他的身份也已经不再是秘密。 “是,你可以找他试试。”葛凯琳心里突然没底。 梦里的事不知作不作数,她就这么唐突的给说出来了。 绪欣毓当然知道这是真的,给葛凯琳作证:“我哥是有这本事,我身上曾经被嫡母打得留下伤疤,用了哥哥的药后全消了。” 绪涅是煊赫亲王遗失的儿子这事已满朝皆知。绪欣毓和绪涅结为义姐义弟也不是秘事,顺理成章绪欣毓称呼绪祥哥哥谁也不会见怪,倒是大家乐见其成的。 只要攀上了绪欣毓,那就离攀上亲王世子不远了,等世子正式成了亲王,那好处更是显而易见,绪祥冷面神的称号声名远播,有这么个护短的哥哥在,只要巴结好绪欣毓,说不定哪天就飞黄腾达了。 最近这种很火的逻辑。在吴音薇这里就像一滴水落进大海里,只产生刚落进去时瞬间的涟漪,一带而过:“那我就去找凛侯爷试试,我会劝娘亲和我一块回来。一起养鸡。” 带粟倩回来才是重点。 葛凯琳想起葛凯武来:“你要去京城的事五哥知道吗?” 一回来五表姐就变成了未来的五嫂,葛凯琳现在还有些云里雾里。 自家五哥看似大大咧咧对啥事都不在意,可真要认真起来就是一根筋,而吴音薇根本就是个钻在牛角尖里的人,这俩到底是咋凑到一块的。 她问过绪欣毓,可绪欣毓也跟她一样。虽说几乎天天和俩人见面,却是也没想通这个节。 吴音薇摇头:“我怕他不让我走。” 也就是没有说喽。 脸上这伤疤已经十几年了,莫说是消掉的希望渺茫,就是真能消掉,要吃的苦头哪里能小得了,葛凯武不会让她去冒这个险,她吃的苦头够多了。 “可要是五哥从比人那里知道了这事,你不怕他撒疯?” “撒疯就撒疯吧,最好趁机退了这亲事,我这个样子,根本配不上他。” 吴音薇觉得她已经给亲人添了够多的麻烦,她不想再让亲人为她操心劳神,吴丽梅托人来提亲,祖父母和爹爹替已答应的前提下,她就这样和葛凯武订了亲。 她的心里是自卑的,她的手脚虽然好了许多,可也没有平常人利索,发音不再那么艰涩,可只有亲近的人才勉强听得懂她的话,一张脸更是丑得不可直视。 可她其实又是很喜欢葛凯武的,所以她还是愿意试一试去掉伤疤,哪怕受苦。 再大的苦,难道还比得过她浑身骨头被打碎时的苦楚吗。 “那你为啥要告诉我,就不怕我扭头就把你卖了吗?” “我,不知道。”吴音薇心里很矛盾。 院里,葛凯武静静站着,身后的葛凯文朝空中做了个手势,一道黑影一闪而过。 “她们该出来了,走吧。”葛凯文轻轻扯了扯葛凯武的袖子,轻声道。 葛凯武随着葛凯文快速退出院子。 葛凯琳在心里轻嘘一口气,消息她已透露给五哥,接下来就看五哥怎么做了。 吴音薇在葛凯琳这里没呆多久,也不要葛凯琳和绪欣毓送她,连送出屋门都不肯,自己一个人走了。 她要尽量多的锻炼腿脚,为防别人帮忙,她不让人陪,就是远远跟在她后面都不行,要是被她发现,翻脸是肯定的。 带着一身的矛盾心思,吴音薇第二天一早就出发了,葛凯武尽管有千万个不放心,也只有在家等着,这个年注定他不会过得太轻松。 同样满心煎熬的,还有绪祥。 葛凯琳渐渐想起了来到这个世界以前的事,每次给他的只是只言片语,都是问他梦里的事是真是假。 只短短十几个字甚至只有两三个字,他能肯定,葛凯琳想起了他,想起了他和她曾经一起经历的事。 他恨不得此刻就到葛凯琳身边去,可是他不能,眼前的事根本容不得他离开。 为了他能和葛凯琳长久在一起,他必须彻底处理一些人和事。 “秦公公那里怎么样?”他问面前正龙飞凤舞练字的绪涅。 “太子疑心太重,王爷眼见着不行了,别的郡王侯爷又不敢沾惹他。”绪涅很随意道。 “你把位高权重的人都得罪光了,就是将来你赢了,就不怕成为孤家寡人?” “位高者本来就高处不胜寒,要不太子怎么自称孤,皇上自称朕,还不就是孤家寡人。” 绪祥叹息:“我现在已怀疑自己这样做到底对不对,说不定反而害了你。” 他希望弟弟能在这里活下去,最起码能自保,如今弟弟变得油嘴滑舌,学会了凡事在心里弯几个弯,绕几个道,失了本性,他又感觉非常失落。 绪涅扔下笔:“事情已到了这个地步,说这个还有啥用,等将来你和凯琳姐过上快活日子,记得这里还有一个曾经和你相依为命的弟弟就行。” 就近从窗户里跃了出去。 孙敬进来:“他这又是撒什么疯?” 明知道绪涅是主子的弟弟,未来的亲王,可他就是对绪涅尊敬不起来。 绪祥若有所思:“将来若是我不在,还烦请孙叔护得他周全。” 对着孙敬就行大礼。 孙敬唬得跳到一旁:“七爷,你这话啥意思。” 绪祥执意将大礼整套行完,这才问:“是不是有新消息?” 孙敬却还揪着刚才他的问话:“世子之位突然换了人,是不是七爷故意为之?” “是意料之外,倒也让我明白了大哥对我的忌惮之切。” “那七爷的人是暂时借世子用,还是将来不用还。” “我和他已不可分割。” “那么我呢,还有林焱,七爷是不是也打算送给世子。” “要是孙叔和林叔不愿意,大可不必为难自己,只是祥儿恳求,在他危难至性命堪忧时,孙叔和林叔不要做壁上观。” “我和林焱只听命于王妃,当年王妃仙逝,看你年幼,势单力弱,我俩才答应王妃照应你,本来也不是我俩的分内事,如今你又要我俩照看世子,总得给个说服得了我俩的理由。” “要是我说我和他是亲兄弟呢?” “皇上和太子都不一定是被你蒙住了,你以为这理由在我俩跟前站得住脚吗?” 绪祥双唇紧抿,不再言语,脸上蒙着一层寒霜。 自绪祥幼年就暗里跟着,后来由暗转明,几乎时刻不离绪祥左右,自以为对绪祥已很了解的孙敬,此刻怎么也看不透绪祥心里在想什么。 “算了,先顾眼前吧,”孙敬暂时放弃纠结,拿出一张字条:“吴家五小姐已在来京的路上,六小姐要我们一路照应吴家五小姐,提议趁着吴家五小姐在京,探听魏宝儿一家的消息。” 吴音薇这一年来在治疗,谭柳儿怕勾起吴音薇的伤心事对治疗不利,一直不准别人随便提起以往的事,吴音薇自己也不爱吭声。 既然她已下决心来京城看顾粟倩,说明她对以往的事做好了心理准备,查壕沟迷阵的事也算时机成熟。(未完待续。) 第0305章 剖根 皇上盯着手里的密折已经半个时辰没有动了,似乎要把密折盯出个洞来,陈公公注意皇上的动静已超过半个时辰,他担心皇上,这个时候却不敢开口打扰。 “唉——” 皇上终于长长舒了一口气,将密折合上。 陈公公也在心里舒了一口气,递上茶杯:“皇上喝口茶吧。” 皇上喝的茶向来都是陈公公亲自泡的。 “还真是口干了,”皇上接过茶杯,喝了一口。 猛地把茶杯砸到地上,怒道,“毒害生产中的母亲,杀害妹妹,自导自演叛军作乱的把戏,趁机戕害弟弟,若说他是畜生,还真是侮辱了畜生。” 陈公公扶住摇摇欲倒的皇上躺在榻上,劝道:“皇上息怒,自个儿的身子要紧。” 皇上在踏上躺下,问陈公公:“世子的娃娃队咋样了?” 陈公公笑道:“这阵子倒是不换着花样打架了,改学皮猴了,树上,洞里,水里,凡是能呆住人的地方,没有他们不敢去的,就是不能呆人的地方,也要挤一挤。” “这跟在他自家府里玩捉迷藏一样,任何鬼怪都别想在他周边藏身。”皇上翻了个身。 “是,皇上英明。”陈公公给皇上推拿起肩臂。 “你说,老七是什么意思,好生生的搞个弟弟回来,他有没有弟弟,难道朕还不知道吗?” “皇上都弄不明白的事,奴婢就更加猜不透了。” “老滑头,你就是说了真话,难道朕还能真怪你不成?” “皇上,奴婢是真不知道。” 凛侯爷府内,绪祥一张脸冷得能掉下冰渣来,他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一封密信。 孙敬低声禀报:“也是七爷您福大命大,恰巧那时被困在壕沟,否则性命堪忧。” 绪祥闭上眼睛调息,片刻后睁眼问:“魏宝儿一家有下落没?” 孙敬道:“已经在来京的路上。他一家体型特别,隐藏行迹有些麻烦,走得慢些。” “吴音薇那里怎么样了?” “五小姐有个条件,要求不能伤害魏宝儿。吴将军要我请七爷示下。” “答应她。” “是。” “魏宝儿一家到了,先带魏宝儿去见吴音薇,我要亲自去见魏宝儿的父母。” “七爷。” “没事,我会小心。” 两天后,魏宝儿一家进了侯爷府。魏宝儿被单独带进另一间房。 看见坐着的吴音薇,魏宝儿上前就要去抱,吴音薇迅速避开。 魏宝儿满脸迷惑,不明白他的娃娃这是怎么了,以前可是随他摆弄的。 吴音薇哄魏宝儿:“你的娃娃死了,我只是和她长得像。” 魏宝儿低下头:“我娘捆住了娃娃,怕娃娃不要我了,娃娃动不了,不能找东西吃,娃娃肯定是饿死的。” 即使他低下头。也比吴音薇高近三个头,吴音薇将他的表情看的清清楚楚,心里酸楚。 她听谭柳儿分析,可能是因为长期接触曼陀罗,虽没有丢了性命,却导致已十六岁的魏宝儿,只有四五岁左右孩子的智力。 “你的娃娃托梦给我,说你没有玩伴,她很难过,要我找人和你玩。你愿不愿意?” “娃娃为啥不给我托梦,我很想她。” “你要是听娃娃的话,她高兴了说不定会给你托梦。” “我爹娘也说过,只要我乖乖地不闹着要回去。他们就带娃娃来给我,可现在娃娃都死了她们也没去带娃娃给我,大人都是骗人的。” “我没骗你,我长得像你的娃娃,你的娃娃才托梦给我,要不她咋怎么不托梦给别人呢。” 魏宝儿慢慢走到吴音薇跟前。蹲下仔细看吴音薇的表情。 吴音薇心里紧张的要命,强忍着要逃走的冲动,保持一脸笑意,不让吴宝儿看出破绽。 “你不是娃娃,娃娃从来不笑。”魏宝儿坐在地上。 “你这么信娃娃,那娃娃的话你听不听?”吴音薇避开魏宝儿的眼睛问。 谭柳儿给她治疗伤残时,同时也用了祛疤的药膏,效果不是很显著,加上一年多的修养,她的样貌还是有了大的变化,只要她不和魏宝儿对视,绝对不会引起魏宝儿的怀疑。 魏宝儿不说话,双手在地上来回磨蹭,吴音薇搬了个蒲团坐在他对面,静静等着。 从天亮到天黑,又从天黑到天亮,两个人就这样坐着,魏宝儿没睡,吴音薇也没睡。 吴音薇打了个寒噤,起身找了件衣服给魏宝儿披上。 魏宝儿开口:“爹娘骗我,娃娃从来不骗我,她真的让你找人跟我玩?” 吴音薇冷得又打了个寒噤:“会有很多人跟你玩。” “那我跟你走。”魏宝儿抬起已磨得血肉模糊的手。 地上铺着的是打磨的很光滑的地砖,一般情况下,在地上蹭是伤不了人的,可也架不住魏宝儿近十二个时辰的磨蹭。 吴音薇抓住魏宝儿特别大的手,魏宝儿蹭地站起来:“你生病了。” 娃娃生病时周身的空气都是热的。 隔壁听墙根的粟倩再也忍不住了,冲过来抱起吴音薇就走,魏宝儿紧跟着也出去了。 粟倩冲出来的那间屋子里,绪祥面无表情,魏宝儿的父母一脸沉思。 “只要能保我儿子生活无忧,我愿意说。”魏宝儿的母亲开口,不顾旁边丈夫的瞪视。 “还好你有个好儿子,否则哪里还容得你在这里说话。”吴子易咬牙道。 绪祥声音清冷:“我保你儿子此生安乐,兴许他还能像正常人一样娶妻生子,享受天伦。” “我一定句句实话。”魏母声音有些发颤。 “唉。”魏父头扭到一边默许。 壕沟迷阵始于前朝,一代代下来逐渐没落,最后只用做秘密种植曼陀罗。 魏家世代守候曼陀罗,他们也不知道主子是谁,只知道曼陀罗收成以后,有人在外接收,家主趁夜色带人送出去。 出去时只有家主双眼自由,哪怕是夜里,其他人也都是蒙住眼睛的,接收曼陀罗的人也是蒙着眼睛的,除了首领之外。 很少有外人进壕沟,即使有人闯入,没有魏家的家主亲自送,闯入者一生只能困在壕沟。 守在壕沟不能和外人接触,嫁娶受阻,要不就拐了外边的女子进来一辈子不放出去,要不就自家人娶自家人,魏家一代比一代痴傻,一代比一代人生育能力差,一代比一代人命短。 眼见着魏家人口萎缩的厉害,从魏父倒着往上数第三代家主,决定带家族逃出壕沟。 出壕沟没多远就有人围堵追杀,魏家人不得不退回壕沟。 家主不死心,将出壕沟的方法告诉了所有人,只要有机会就有人往外跑。 也不是没有逃出去的,不过死的人占大多数。 上官家被查抄时,壕沟仅剩下魏宝儿一家三口,本来他们要趁乱离开,振武侯的人堵在壕沟出口,他三个人实在抗不了几十个人,只得听命于振武侯,一家人留下。 绪祥打断魏母的话:“还记得和你们接触的人的模样吗?” 魏母答道:“为首的人是一个被称为史公子的人。” 这么说来,暗坊和壕沟之间是有关联的。 “那位史公子有没有进过壕沟,有没有其他人进去过?”孙敬问。 “史公子听说壕沟里有曼陀罗,本来打算进去的他打了退堂鼓,没有他的允许,其他人是不能进去的。” 也就是说,振武侯的人从来没进过壕沟。 史樑的做派绪祥和孙敬明白,凡是有毒的东西,都有可能触发史樑旧疾发作,史樑不敢冒险,或是他根本就讨厌壕沟这个地方。 魏母接着叙述。 吴音薇进了壕沟以后,觉得那一座座破败的房屋像鬼屋,害怕的发抖,魏宝儿缠着爹娘拆了所有的房屋,按吴音薇的意思,将自己住的院子改建成绪祥见过的那个样子。 雷冬竹的人包围并监视暗坊藏兵,暗坊在明,雷冬竹在暗。 可相对于魏家人来说,雷冬竹的人在明,魏家人在暗,壕沟外面的动静魏父魏母很清楚。 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魏家夫妇就相当于黄雀,他们不想惹前面任何一方,也惹不起,只想趁机离开壕沟,保住魏宝儿这唯一的血脉。 怕吴音薇出去后泄露壕沟秘密,又不忍直接弄死吴音薇,这才想了个听天由命的法子,将吴音薇绑在床上,却带走所有的衣服和吃食。 吴子易脸色铁青,双拳握得嘎巴响,魏母吓得噤声。 魏父接着叙述:“我三个的身高异常,在人多的地方生活难免引人注意,只能选人迹罕至的地方,没想到还是被侯爷的人找到,在这之前也有几拨人找过我们,都被我们避开了。” 孙敬问:“知道是什么人吗?” “不知道,”魏父摇头,“感觉得出,开始时的人只是单纯找人,越往后的人越危险,侯爷的人找到我们之前的最后那一拨,浑身煞气,我一家若是落到他们手里,绝对不能活命。” “是不是感觉我们的人不会要你们的命,才故意暴露行迹?”孙敬冷哼。 “是。”魏父承认。(未完待续。) 第0306章 搅合 魏父已顾不得:“看这形势,我一家早晚逃不出被抓,与其不明不白死掉,还不如落在相对安全的人的手里,兴许能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回事,说不定能给儿子找条活路。” 吴子易冷哼:“也幸好你儿子本性不坏,才救了你一家三口的命。” 魏父低头。 绪祥道:“这是吴将军,也是魏宝儿口口声声说的那个娃娃的伯父,要想弄清楚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又是谁要杀你们,那听从吴将军的安排。” 魏家夫妇跪拜:“一切听从侯爷和吴将军安排。” 跟着吴子易走了。 绪祥问孙敬:“给吴音薇的药配好没有?” 孙敬道:“还缺几味药,五少爷坚持他自己采挖。” 绪祥点头:“由他去吧,不做点什么,凯武心里不好受。” 吩咐孙敬:“通知绪涅接魏宝儿进宫,一群小娃娃里混一个巨人,想必宫里的日子不会过得很乏味。” 振武侯造反根本是太子自导自演的一场戏,几乎将所有的人绕了进去,包括皇上和绪祥。 史樑接手壕沟,他身后最大的指使者是太子,太子要壕沟有什么用? 在母妃生自己兄妹时,借侧妃之手毒杀母妃,是怕母妃生了男孩和他抢世子之位,再就是怕母妃往后还生男孩,世子之位更加难抢。 那就把个魏宝儿放在太子眼皮子底下,看太子到底会有什么反应。 来接魏宝儿的不是绪涅,是小喜子带着几个娃娃太监,说是世子近段时间很忙。 忙什么,绪祥心里明白,忙着生他的气,自从绪涅从窗户里跃出后,再没在他面前出现。 绪祥有瞬间的犹豫,是不是不该给弟弟这样的生活。 他去了亲王府,是秦公公迎接的他。迎进了煊赫亲王的寝院。 “世子在忙什么?”绪祥远远瞄了一眼煊赫亲王。 煊赫亲王双眼紧闭,脸色衰败,人已瘦得跟骷颅一样,躺在床上出气多进气少。 绪祥从郓城县回来时煊赫亲王就这样了。这都过去一年多了,煊赫亲王依然撑着。 “窝在书房,所有的书都打开,窗户也是打开的,就是门没打开。”秦公公道。 “我去看看。”绪祥朝世子的寝院而去。 绪涅先是撵走亲王府所有女人。后又连杀带卖处置了大部分男仆,剩下的也被他放了。 诺大个亲王府,如今除了煊赫亲王和秦公公,其他全是当初皇上钦赐的人,明面上绪涅没有添加一个人手,绪涅自己一般是住在宫里的。 绪祥从窗户跳进了绪涅的书房。 “哥,这些书我好多都看不懂。”绪涅没有多余的话,头都没抬。 “都记住了?”绪祥最清楚绪涅那跟照相机一样的记性。 “翻得我手疼。”绪涅说着话没耽误翻书。 “让皇上给你配个师傅。”绪祥拿走绪涅手里的书。 绪涅抬头,不解:“哥哥你就懂很多。” 有个博学的哥哥在,为啥还要找师傅。 绪祥摸摸绪涅的头。笑道:“母妃去世,父王病重,世子年幼,皇上给世子配个师傅也在情理之中,我想太子也是乐见其成的,你说呢?” 每次绪祥摸绪涅的头,绪涅有多大的气都会消掉,反倒有点不好意思。 他明白绪祥的意思:“太子既是储君,又是大哥,为自己的弟弟。未来的亲王,他的左膀右臂找个好师傅,我想太子才是最急切的那个。” 才怪。 “朕听说你没有正经上过一天学,还能认得这么些字。能看得下书,真难为你了,你想要什么样的师傅,只要朕找得到。【ㄨ】” 绪涅向皇上提出要跟着师傅学习,皇上立即高兴地答应。 绪涅赫然:“书是看的下,却看不懂。我也不是没有上学的机会,在葛镇时,我义姐和六姐就是夫子,是我自己坐不住,两个姐姐只能瞅机会揪着我教一点,哥哥也教了我不少。” 皇上满脸趣味:“你当着朕的面提起你的两个姐姐,朕再装傻可就说不过去了,你说,想让朕怎么感谢你的两个姐姐,我的皇侄能读书识字,她两个可是功不可没呀。” 绪涅着急:“皇上,打赏的事可千万别当真啊,姐姐们只想过快乐自在的日子。” “哈哈哈哈,”绪涅的表现取悦了皇上,“你小子想什么呢,你两个姐姐小小年纪就办起了学堂,宣朕的旨意,朝堂上下所有书房都对她们开放,包括朕的御书房。” 绪涅傻眼:“皇上,您这玩笑可开大了。” 他还以为凭他和绪祥的身份,皇上要给绪欣毓和葛凯琳封个郡主或是县主之类,没想到竟是这么个赏法。 看似没有实质性赏什么东西,仔细琢磨之下却发现,绪欣毓和葛凯琳的权利实际上比他和绪祥还大,连御书房都能随便进,简直就是无冕之王呀。 皇上话归正题:“你想好要什么样的师傅没有?” 绪涅神情恍惚,还没从刚才绪欣毓和葛凯琳得赏的事中醒过神,随口道:“啊?不用费神另找师傅了吧,太子政事繁忙,他的师傅多半时间闲着,我就用现成的。” 皇上愣了一下,笑道:“你说的也有道理,朕这就传旨,往后你跟着太子一起上学。” “哦,谢皇上。”绪涅脚步虚浮着就出去了。 陈公公这个时候才敢开口,“皇上,您对两位小姐的赏是不是太重了点,太子的师傅可是帝师,您让世子和太子一块上学,太子会做何感想。” 太子已年近四十,不用再选什么陪读。 皇上笑道:“看戏不怕搭台高,你操那么多心干什么。” 笑意没有达眼底,陈公公诺诺不再言声。 陈公公已不记得自己几岁时进的宫,皇上那时也是一个小孩子,从一个与世无争的皇子,到登上皇上的宝座,那以后的危机四伏,陈公公一直陪着皇上,皇上的心意他都明白。 太子跳脚:“父皇这是什么意思。” 他学的可是为君之道,竟然让一个来路不明的野孩子跟他一起上课。 给他上课的都是当朝大儒,野孩子敢跟他一块上课,也不怕折寿。 折寿? “甄师傅,你的人手布置的怎么样了?”太子问一个续着美髯的中年人。 “在宫里动手是不可能了。”甄师傅道。 世子那帮陪玩的小娃娃不知怎么训练的,他藏在最隐秘地方的人手都全给揪了出来。 “在宫外行动有多少把握?”太子焦躁。 “没多少把握。”另一个人道,这是太子的武师。 他不止一次设过埋伏,可世子的行踪实在难以琢磨,速度快得不像人类,明明看着世子已被箭网裹住不可能脱得了身,偏偏下一刻世子却突然出现在杀手身后,杀手根本来不得反应就丢了性命。 太子看向其他几个人,那几个人各个表示暂时没有办法。 待几个人离开,太子问身边的太监:“守迷阵的人找到没有?” “被凛侯爷抢先一步。”太监瓮声瓮气,是个假太监。 “人呢,老七给安置在了哪里?” “两个老的暂时没找到行踪,小的就在宫里,世子没有给他任何约束,由着他玩耍。” “想办法把他弄来。” “属下试过,那小子看似痴傻,却绝不上当,他不出世子的院子,属下不敢硬抢。” “不要松懈,再找机会。” 半个月过去,假太监没找到劫掠魏宝儿的机会,反而得对着魏宝儿点头哈腰。 是陈公公看着魏宝儿憨态可掬,稀罕的不行,皇上问绪涅要了魏宝儿送给陈公公做义子,父子俩天天和皇上形影不离,除非自己想找死,这种情况下谁敢动魏宝儿。 太子没办法,加派人手寻找魏宝儿的父母,这是唯一进入迷阵壕沟的办法。 他曾问过绪祥和绪涅是怎么进的壕沟,两人没理他,他也想过问葛凯琳和绪欣毓,不过这样的话势必惊动绪祥的人手,现在还不是和绪祥翻脸的时候。 何况绪欣毓和葛凯琳现在的身份特殊,没有官职没有封号,他就是不敢动。 吴音薇来了京城,他试着派人去请,吴子易不买他的账。 他这个太子是怎么来的,别人不清楚,吴子易却清楚得很,现在和吴子易翻脸也不明智。 可恨母妃将暗卫交给了绪祥,而不是他这个长子。 虽然他也有自己的人手,可哪里比得上母妃那代代传承下来的人手。 他却没想过,母妃是他害死的。 绪涅冷眼俯视着地上翻滚的秦公公,秦公公双手掐向他自己咽喉的瞬间,绪涅一个手刀劈下,秦公公没有了动静。 他手脚麻利将秦公公捆起,让秦公公和煊赫亲王并排躺着。 “秦公公醒了知会我一声。”绪涅随便说一声去了绪祥的卧房。 屋里屋外除了秦公公和煊赫亲王外,还有绪祥送给他的暗卫,绪涅也有几根和葛凯琳手上相似的甩针,也是绪祥送给他的。 晚上掌灯时分,绪涅得到讯息,秦公公没醒,已昏睡三天的煊赫亲王醒了。 绪涅打发人去通知绪祥,他自己去了煊赫亲王的寝院。(未完待续。) 第0307章 揪底 “你是谁?”煊赫亲王的声音如破风箱。 “就是你眼前的人。”绪涅绕过煊赫亲王给秦公公搭脉。 脉象平和,秦公公已经没事了。 “你不是祥儿。”煊赫亲王的头艰难地随着绪涅的走动而转动。 “这跟你没关系。”绪涅抱秦公公去了另一边的软榻。 一问一答间,煊赫亲王确定眼前这个孩子不是绪祥,绪祥对他从来都不理不睬,要么就是冷言冷语,眼前的孩子话语很平静。 “你想要什么?”煊赫亲王内心警戒。 “如你所想。”绪涅往秦公公脸上蒙了一块浸了冷水的帕子。 绪祥到的时候,秦公公已经醒了。 他没有理会一直盯视着他的煊赫亲王,径自问秦公公:“怎么回事?” “没有了太子的药,奴婢已快撑不下去。”秦公公说话有气无力。 “什么药?” “神仙醉。” “接着说。” “密坊查封前奴婢已上瘾,这几年有太子给供应,如今太子的人进不了亲王府,亲王府的人除了世子外都不准出去。” “除了太子那里,这种药那里可得?” 秦公公看向煊赫亲王。 绪祥眼神一暗:“老爷也在服神仙醉?” 煊赫亲王闭眼不答。 “太子的神仙醉哪里来的?”绪祥接着问秦公公。 秦公公再次看向煊赫亲王。 “你不用看我,他问什么你照实说就行。”煊赫亲王没有睁眼。 “那密坊本来就是太子的,密坊被查,制作神仙醉的地方转移,因振武侯的事,去年至今暂时停止炼制神仙醉,奴婢和王爷吃的是存货。” “还有谁在吃。” “朝中十有五六都已上瘾。” “列个名单给我,你先忍耐一些时间,制解药需要一段时间。” “是,奴婢谢侯爷。” “不用谢我。要不是世子恰巧在跟前,你现在已是一具尸体。” “奴婢谢世子。” 绪祥看了一眼煊赫亲王:“倒是老爷因祸得福,不过也得受点委屈。” 他话音落,绪涅已经一个手刀劈向煊赫亲王。煊赫亲王来不及骂人就昏了过去。 曼陀罗既是毒药又能治病,神仙醉里的主要成分就是曼陀罗,查封密坊时,除了销毁的大部分,绪祥令人留了一小部分做研究用。制出解药也是这两年的事。 断了神仙醉,开始犯瘾还能忍受,越往后越难受,要不是有绪涅那一记手刀,秦公公能活活把自己掐死,即使当时死不了,咽喉也会被他自己抓得稀巴烂,生不如死。 煊赫亲王病弱,多数时候昏睡着,即使犯瘾他也伤害不了自己。所以绪祥说他因祸得福。 怕他醒着时自虐,绪祥的本意是捆住或点了他的穴位,让他动不了就行,谁知绪涅直接劈晕了他,绪祥觉得无所谓,秦公公心惊,这个时候却也识趣地没说话。 这次去葛镇传旨的是高大夫,他到的时候葛凯琳已不在葛镇,和绪欣毓一块再次外出游历,去年葛凯琳是往北走。今年和绪欣毓一块往南走,这次由葛仲嗣和谭柳儿跟着。 去年葛凯琳是想借外出独处时想清楚一些事情,所有不准家人跟随,如今她已理顺前世今生所有的事。没有那么多烦扰,当然不会拒绝家人的好意。 再说,葛仲嗣和谭柳儿可是老江湖了,有两人一路指点,增长见识的速度可不一般。 旨意必须送到葛凯琳和绪欣毓手上,还得当着众多人的面宣旨。高大夫不敢耽搁,循着葛凯琳几人的踪迹一路追。 还好这次葛凯琳没有故意隐藏行迹,快马加鞭半个多月,高大夫终于在葛凯琳几人上渡船前追上了。 码头南来北往的人都有,还有不少官员,高大夫当众宣旨,还高调的向谭柳儿请教医术,场面着实轰动不小。 荣耀是有了,也给葛凯琳一行人添了不小麻烦,再往后的路走的可就没那么顺溜了。 每到一个地方都有人递帖子,有人邀请去家里翻看书籍,送书的也是大有人在。 无冕之王嘛,虽说没有实权,那可是连御书房都进得的,多巴结总不会错。 对这种事绪欣毓表现的无所谓。 葛凯琳可就郁闷了,她是喜欢看书,可天天被人强往书房里拉,那她就不喜欢了。 时间长了连葛仲嗣和谭柳儿也烦了,几人不约而同的选择了隐匿行迹。 如此这般,绪祥又没有了葛凯琳的消息。 “问问雪绒,欣毓他们到哪儿了。”绪祥从绪涅肩上提溜起雪绒,扔进绪涅怀里。 从绪涅给绪欣毓的信里,葛凯琳断定绪涅比她更需要雪绒,游历前特意要雪绒进了京城。 小家伙一次京城都没进过,竟然给它找到了绪涅。 在恢复和葛凯琳所有瓜葛的记忆时,绪祥就想起了绪涅和动物能够沟通的事。 “去问问。”绪涅吩咐雪绒。 雪绒从窗户跳出去,绪祥接着给绪涅讲课,有点心不在蔫。 绪涅跟着太子的师傅上课,纯粹是为了膈应太子,正儿八经学的东西还是绪祥在教他。 课上完,雪绒也回来了,带来的消息是,葛凯琳一行已到了江南,在跟着谭柳儿学辨药。 葛凯琳找回曾经的记忆,辨药已不是难事。 绪祥心里痒痒,江南地方大了,到底是在哪里。 动物能够传话已不易,说清楚具体地点就有点强动物所难。 就是知道了具体地点又能怎么样,传递消息是要时间的,这期间葛凯琳早另外转了地方。 小喜子带来消息,早朝时堂上昏倒了好几位大臣。 绪涅只是世子,没有官位,不用上朝。 绪祥向来行事随便,皇上也没给过他约束,上不上朝随他的心意,回到另一个世界之前,他尽量把自己懂得的都教给弟弟,过年以来他也没有上朝。 所以,朝堂上的事全靠传递消息。 “是因为神仙醉吗?”绪涅问小喜子。 “是,有位大人提起神仙醉,太子打断了他的话,那位大人没能说下去。” “皇上怎么说?” “皇上让把昏倒的几位大人送了回去,准他几位身体好了再上朝。” “太子什么反应?” “太子说那几位大人劳苦功高,提议派太医每天复诊,最好是住在大人府上,随时伺候。” “魏宝儿今天有没有跟着他干爹了?” “魏宝儿趴在那几位大人身上闻,说要是没人看着,几位大人的家里人会跟着遭殃。” 绪祥冷哼:“太子何其幸运,想睡觉时魏宝儿给他递个枕头。” 绪涅将书盖住脸躺倒在摇椅:“恐怕这个枕头没那么舒服。” 守壕沟的只剩魏宝儿一家三口,家主之位只能落在魏父身上。 一年一次的往外送曼陀罗,本来妇孺是不能出去的,可是魏父一个人根本运不出去那么多曼陀罗,只有让魏母和魏宝儿帮忙。 魏宝儿长期受曼陀罗散发的气息危害,智力发育缓慢,却有一个长处,对气味特别敏感,观察事物和做一件事时有一根筋的执着,否则吴音薇也不可能活得下来。 给密坊送曼陀罗时,魏宝儿曾听密坊里的人提起过神仙醉,也闻到过神仙醉传出来的味道,他问接货的人那是什么。 人家拿他当傻子看,说是吃了能让人像神仙一样快活,问他要不要试一试。 他直觉那不是什么好东西,躲开老远,回家后问魏父什么是神仙醉,魏父告诉他神仙醉那是让人神智错乱的东西,吃多了会祸及家人。 那时的魏宝儿也才几岁,他记住了父亲的话,近十年过去竟然还没忘。 绪祥恢复了上朝,看着朝堂上的大臣一天比一天少,他听多说少,甚至一个字都不说。 直至还有不到一半的大臣上朝,绪祥和秦公公一块去见皇上。 不知秦公公给皇上说了什么,第二天一上朝皇上就宣旨,从即日起,有世子给各位患病大臣治疗疾病,凛侯爷为辅助,需要什么药材直接让内务府采办。 这么大的事太子怎么可能不力争为皇上分忧,皇上没有答应:“你兄弟三个都去忙病患的事,一摊子政事全给朕一人处置,是想累死朕这把老骨头?” “儿臣惭愧。”太子再心有不甘,也不敢多说什么。 有些大臣因中毒太深,解药只能拖延寿命,却已无力回天。 剩下一少半还能上朝的大臣,其中有人精神也渐显异常,经诊断,是和倒下的大臣服了同样的药,只是服药时间短,还能勉力支撑而已。 皇上的脾气日益暴躁,太子几乎每天都要被皇上训斥一通。 已无力回天的大臣,位置不能长期空缺,暂时修养的大臣,他该做的事也不能长期耽搁。 一时间官员调换频繁,太子来不及安排他的心腹,皇上已经换了大批重要位置上的官员,太子苦心经营好几年的阵磊,不到一个月时间就近于崩塌。 “父王,你要帮我。”趁着绪涅忙着转圜于个大臣家里,太子潜进了亲王府。 “我自身都难保,怎么帮你,你现在是太子,我可担当不起父王这个称呼。”(未完待续。) 第0308章 成事 “父王,你不是恨皇上夺了你的皇位吗,儿子替你报仇,儿子还差一步就成功了。【ㄨ】” “别说的那么大义凛然,要不是你自己行差就错,你应该来是看我咽气了没有吧。” “我知道父王手里握有人手,父王借我用一用,不管怎么说,只要我得了皇位,就是间接替父王报了仇。” 煊赫亲王冷哼:“在我第一次喝出汤药里的神仙醉的时候,我已毁了军符,你对自己的亲生母亲都下得了手,我帮你能得个什么好下场。” 太子辩白:“母妃是你的侧妃害死的,跟我没有关系。” 煊赫亲王顾自说着:“你很后悔找了孙夫子给老七治病吧,本来你是想孙夫子尽快弄死老七,却没想到孙夫子是个疯子,越是解不了的毒他越感兴趣,以至于把个老七弄成了百毒不侵的毒人,你想要再次用毒害死老七,怕是不可能了吧。” “哼,那又怎么样,如今我是太子,只要我得了皇位,君为臣纲,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他只是一个侯爷,那个野孩子即使继承了亲王,又能翻出什么花样来,还不得被我捏死。”太子居高临下看着煊赫亲王。 煊赫亲王鄙夷:“哈,要是皇位唾手可得,你会来我这里?” 太子没了耐心:“你的军符到底在哪里,我能替你报仇,老七可是巴不得你死。” 煊赫亲王闭上眼睛,呼吸粗重,说了这半天话他已累极。 “我再问一次,兵符你藏在哪里,只要我成事,一个太上皇的名头你是当得起的。” 煊赫亲王没有睁眼,呼吸渐渐绵长均匀,可见是睡着了。 太子的脸色越来越冷,忽地双手卡住煊赫亲王的脖子,咬牙使劲掐。 两道银光射进太子双手手腕。太子双手失去力量,却也没有松手。 一道白影在太子眼前一晃,太子昏倒在地。 雪绒在煊赫亲王脸上闻了闻,重新跳回房梁。看着一道黑影飞出窗外。 陈公公接煊赫亲王进了宫,太子和绪祥绪涅站在皇上身后,皇上坐在煊赫亲王的病床前。 “皇兄。”煊赫亲王有气无力。 “已给你服了解药,你很快就能好。”皇上握住煊赫亲王的手。 “服不服解药都一样,我只是在拖时间而已。”煊赫亲王惨笑。 皇上紧握煊赫亲王的手。 煊赫亲王抬起另一只手要握皇上的手。半路无力摔回床上,笑道:“咱们俩争了一辈子,到头来让一个不知哪儿来的小子沾了便宜,你说这是不是讽刺。” “是呀,”皇上感慨,“你的儿子机关算尽终于上位太子,可惜心路不正自毁前程,我的儿子皇位唾手可得,却只爱美人不爱江山,弄一个不知哪里来的小子糊弄你我。” “皇上。”太子惊叫。也只能勉强说出这两个字。 这是什么意思,什么你的儿子我的儿子。 可惜他筋骨被锁不能动,否则他非要问个明白。 绪祥和绪涅也是一脸惊异。 皇上长叹一声,说起了往事。 当年的皇上和煊赫亲王争皇位,煊赫亲王技不如人,又是幼子,最终没有争过皇上。 煊赫亲王咽不下这口气,什么都要和皇上比,皇上新册封的贺贵妃貌美如花,煊赫亲王也在贺氏家族选了一个跟贺贵妃相貌很像的女子为王妃。 贺贵妃和亲王妃怀孕时间前后只相差几天。两人几乎同时生产。 后宫阴暗,贺贵妃的孩子生下来就死了,亲王妃的孩子没事,可亲王妃因血崩没救过来。 为防贺贵妃再受毒害。皇上将贺贵妃送进亲王府,李代桃僵冒充亲王妃。 自己的孩子没了,贺贵妃将全部的感情倾注在当时的亲王长子身上。 煊赫亲王心里愤恨不平,长子还年幼的时候,他就将长子塞进军营历练,断绝贺贵妃和长子的来往。 贺贵妃痛不欲生。直到和皇上幽会怀上绪祥和他的双胞胎妹妹,贺贵妃才有了心里寄托。 谁知,亲王长子怕母妃再生的弟弟和他抢世子之位,借亲王侧妃之手毒害了贺贵妃,一石三鸟,绪祥和双胞胎妹妹也中毒很深。 煊赫亲王幽幽道:“你很后悔应该接收你母妃手里的暗卫后再毒害她吧,是你心急了,你母妃怜你小小年纪在军营受苦,本来就要把暗卫交给你的,只是你没给她机会。” 他这话是看着帐子顶说的,在场的人说都知道他是在和太子说话。 太子不能言不能动,双眼通红,脸部扭曲,谁也猜不出他在想什么。 “祥儿连世子之位都不屑,更是无心皇位,你这太子之位本来已稳如磐石,是你心里容不下人,又心术不正,最终自食其果,看来你和皇位无缘是天意。”皇上说完看向绪祥。 绪祥已镇静下来,和皇上对视。 皇上站起,走到绪祥跟前站定:“祥儿,你愿不愿意叫朕一声父皇。” 绪祥拉过绪涅并排站定,然后和绪涅一起给皇上行大礼,两人同时口称:“父皇。” 皇上回头,笑着对煊赫亲王道:“朕倒是一点没吃亏,女儿没了,又有了个儿子。” “你倒是想得周全。”皇上重新面对绪祥,愠怒道。 绪祥面不改色:“既然父皇了解儿臣的心意,还请父皇成全。” 皇上大怒:“滚,都给朕滚。” 第二天早朝,陈公公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宣旨,立绪涅为太子,并选定几位才学深厚的人做绪涅的师傅,封绪祥为亲王世子,世子的亲事由世子自己看着办。 至于废太子,昨天晚上就由吴子易带人护送出京,魏父魏母随行,一行人连夜赶往曾困住葛凯琳和绪涅几个月的壕沟。 魏父魏母陪同太子留在壕沟,阵眼和出阵的路线还有出口,在吴子易离开时彻底毁掉了。 几天之后,煊赫亲王灯枯油尽离世。 办完煊赫亲王的丧事,绪祥继承亲王位。为煊赫亲王守孝三年,他不用上朝,带着雪绒回了郓城县,以世子的身份向葛家提亲。求娶葛凯琳。 葛天俞和吴丽梅答应了绪祥的求亲,而葛凯琳还在游历的路上,绪祥由雪绒带领,历经一个月时间追上了葛凯琳。 旧太子被废,亲王世子改立为太子。凛侯爷先是册封为世子,后继承亲王之位,葛凯琳做为无冕之王,这消息早在抵报送达当地官府时她就知道了。 尤其是那一条亲王世子的亲事自己做主,在她心里翻转了不止一遍,绪祥站在她面前时,她脸上的笑意招得绪祥一个脑嘣儿。 绪祥握住她的双手:“你不推拒我了?” 葛凯琳点头:“那要看你怎么做,要是将来你不止是我一个人的祥哥,我毫不犹豫就走。” “我不会给你逃走的机会,”绪祥将葛凯琳拥进怀里。“我永远是你一个人的祥哥。” 葛凯文和葛凯武原先也唤他祥哥,要是他娶了葛凯琳,虽说他的年纪比葛凯文还要大,可萝卜长在辈儿上,再大他也是葛凯文和葛凯武的妹夫。 谭柳儿远远看见两人拥抱,只是会心一笑,并没有阻止。 还没成亲呢就抱在一起,这还了得,葛仲嗣气得就要往跟前跑,绪欣毓突然窜到他面前。唬得他一愣:“你干啥?” 绪欣毓促狭:“二祖父,咱俩打个赌,要是你跑去扫人家的兴,二祖母能不能饶得了你。” 葛仲嗣瞟了一眼绷着脸的谭柳儿。嘟囔:“男女授受不亲,他俩这也太大胆了。” 嘟囔归嘟囔,脚步还是拐去了另一个方向,一行人里就他一个男人,好不容易有个男人送上门来给他玩,他得好好准备准备。 迎面看见一个胖和尚。葛仲嗣拉下脸:“你来凑什么热闹。” 自行老和尚哈哈笑:“很久没有和凯琳研究菜式,我这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绕过葛仲嗣就要往葛凯琳那边去。 葛仲嗣一把拉住老和尚:“咱俩打个赌,要是你跑去扫人家的兴,柳儿能不能饶得了你。” 搬用了绪欣毓的原话。 “哎哟,这还真是个事,”老和尚摸摸大脑袋,“我从葛镇来,听说凯赋的媳妇这次害喜很厉害,几天下来就瘦得皮包骨,请的大夫都不管用。” “你说啥?”谭柳儿已闻声跑了过来。 “调理孕妇没人比得过你,你要不要回去看看。”老和尚加了把火。 谭柳儿回头就叫唤葛凯琳:“你大嫂胎像不好,我得回去看看,你赶紧收拾东西。” 葛凯琳紧忙道:“二祖母,你和二祖父先走,有祥哥和老和尚陪着我和欣毓,不会有事。” 她也听到老和尚的话了,事情紧急,带着她和绪欣毓一起会拖后腿。 绪欣毓先一步去牵马:“我也一块回去,出来几个月,不知爹爹和小弟怎么样了。” 她可不想留下做电灯泡。 绪祥喊住绪欣毓:“你等一下。” 绪欣毓站住,绪祥塞了一个牌子在她手里:“这是京城女子学院的学位牌。” 葛凯琳注定是要回后世的,女子学堂就只剩绪欣毓负责了,要想精益求精,就要多学多看,绪欣毓已经是无冕之王,再进京城的女子学堂进修一番,会是另一番光景。 “我的亲王府已被涅娃清了个精光,想要添置什么人随你自己的意。”绪祥给了绪欣毓另一个牌子。 绪祥不在,亲王府还是有人看守的,纵使绪欣毓是绪祥的义妹,没有绪祥的令牌,绪欣毓也进不去。 那边老和尚告诉谭柳儿和葛仲嗣:“我跟大郎和丽梅说过了,凯琳跟佛有缘,我要带着凯琳逛遍各个跟佛有关的地方,兴许三年五载回不去,大郎和丽梅已答应。” 绪祥心下一沉,保证:“二祖母二祖父放心,我会照顾好凯琳。”(未完待续。) 第0309章 回家 ps.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点』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哇,这么多好吃的,滚蛋,你的技术大有长进呀。” 葛凯琳看着高争气从特大号饭盒里往外拿饭菜,整整摆了一桌子,惊喜。 高争气摆碗筷的手顿住,愣愣地看着葛凯琳。 “咋啦,我哪里有不对吗?”葛凯琳心里有种违和感。 “没有,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高争气垂首。 “你也快吃。”葛凯琳往高争气碗里夹了一块鱼肉,自己夹起一块古老肉吃起来。 高争气给葛凯琳夹了几块爆椒牛肉:“这牛肉的做法和往常不一样,你尝尝。” 葛凯琳伸向西红柿炒蛋的筷子顿住:“我今天肠胃不好,怕消化不了肉,你自己吃吧。” 看看少了好几块的古老肉盘子,这话实在是自打嘴巴,笑笑,夹起很小块牛肉塞进嘴里。 一块牛肉没嚼几下,就起身去找凉开水。 “吃不了辣的就别硬撑了。”高争气将葛凯琳碗里的牛肉夹走。 “我也不知道咋回事,今儿个特别怕辣。”葛凯琳嘶哈着嘴坐下。 她记得梦里这一世的自己能吃点辣椒来着,只是这爆椒牛肉辣得实在太霸道,她受不了。 高争气把爆椒牛肉端开,把古老肉和西红柿炒蛋放在葛凯琳面前:“那就多吃点这些吧。” 古老肉酸甜,西红柿炒蛋也酸中带点甜,这两样菜都是葛凯琳的最爱,可她这会儿没了胃口。草草吃了一点就收拾东西。 “你要去哪里?”高争气也放下筷子。 “我好久没回家了,连三哥结婚我都没回去,太说不过去啦。”葛凯琳只顾收拾东西。 高争气慢慢走到葛凯琳背后,从身后抱住她:“憨琳,是你吗,你回来了。” 葛凯琳身体僵住,已经很多年没有听到这个称呼了。她几乎已经忘了这个所谓的小名。 好一阵子才反应过来:“滚蛋。你咋了。” “没咋,就是想这么叫,你再吃点吧。我替你收拾。”高争气松开葛凯琳。 “好久没吃我妈做的面片汤了,我得留着肚子回去多吃点。”葛凯琳没让高争气动手。 高争气收拾饭桌:“我也跟你一块回去,你在宿舍等我。” 酒店盘给了贾陆军,他原先住的房子离医院也远。干脆住在了程骁鹏的宿舍,也好就近照顾葛凯倪。程骁鹏同宿舍的人沾了他不少口福。 程骁鹏的家就在医院,他平时根本不住宿舍,因为高争气的原因,现在是天天往宿舍跑。 “滚蛋。”葛凯琳不知该怎么往下说。 “再磨叽该赶不到最后一班车了。”高争气没容她说下去。提溜着饭盒走了。 长途车上人多,两人上车的时候已没有座位,都站着。高争气凭着身高力大的优势,在他和葛凯琳之间硬是留出一个空隙。不至于葛凯琳被挤得慌。 两人各有心事,一路回家都没怎么说话。 “爸,妈,我回来了,你们想不想我呀。”葛凯琳进门扔下东西就抱住郝沈梅的胳膊。 “想你干啥,过年不回来,你三哥结婚这么大的事也不回来,你还记得有这个家呀。”郝沈梅使劲掰开葛凯琳的手。 “哎呀,我不是说了嘛,是科里事太多,不肯放我走。”葛凯琳抱住郝沈梅另一边胳膊。 “你一个搞维修的,又不是医生,有啥要紧的事走不了,你爸妈可不是小娃子随你哄。”郝沈梅再次掰葛凯琳抱着她胳膊的手。 葛凯琳自己松开手:“好了好了,你别费劲了,仔细手疼。” 嬉笑:“妈,你知道我这段时间有多想你做的片儿汤吗,中饭我就没吃饱。” 郝沈梅不为所动:“你不是说你长大了口味变了,不喜欢吃片儿汤了吗。” “我现在又喜欢吃了行不行呀。”葛凯琳凑到郝沈梅正对面。 “起开。”郝沈梅一把拨拉开葛凯琳。 “嘿嘿嘿,”葛凯琳让开,笑嘻嘻盯着郝沈梅进了厨房。 “爸,你咋一个人下棋,今儿个小姑夫没有来骚扰你?”葛凯琳坐在了葛辛丑对面。 从她进门,葛辛丑举着一枚棋子就没动过,直盯盯看着她对郝沈梅撒娇。 葛凯琳这一问,葛辛丑醒过神来,举着棋子的手在棋盘上来回绕,可他脑子里乱得很,根本闹不清棋子准备往哪儿放来着,只好把棋子丢在一边,张了张嘴没说话。 他也不记得葛凯琳刚才问他啥来着。 “爸,这棋子应该放这里。”葛凯琳拿起葛辛丑放下的那枚棋子,放在了棋盘上。 葛辛丑瞅着棋子的位置愣神,半天才想起问:“你啥时候下棋这么厉害了?” 她打小就对下棋不感兴趣,感兴趣的是,爸爸和哥哥下棋的时候,她偷偷把棋子藏起来。 葛凯琳皱起脸:“事多不能离开医院,可也不能老干一件事,那还不憋疯去,科里的老前辈们下棋,我就在边上看,看着看着不就上手了,程骁鹏下棋也不错,跟着他也学了几招。” 爹娘可都是下棋高手,有爹娘的熏陶,葛凯琳的棋艺也差不到哪儿去。 忽然想起个事:“滚蛋,你在外面干啥呢,咋着老半天都不进来。” “我浇花呢,菜地里也长了草,我顺手给拔了。”高争气进了屋,袖子还卷起老高。 葛辛丑的眼睛这回换做直盯盯看着高争气。 “大伯伯,咋啦?”高争气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 “没咋。”葛辛丑摇头。 低头看棋盘,啥也没看进去。 今儿个真是邪门了,咋觉得哪儿都不对,女儿很多年没撒过娇了。和滚蛋关系也越来越紧张,今儿这俩咋一块回来了,还看着挺好。 喝完水,高争气去厨房帮忙,厨房里很快就传来他和郝沈梅的说笑声。 葛辛丑越觉着不对劲,滚蛋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欢快过了。 “凯倪,你今年都三十一了。啥时候找对象?”葛辛丑想起个更要紧的事。 “爸。其实我早就有对象了,只是他干的事比较特殊。”老爸半天没说话,葛凯琳以为老爸起了疑心。准备问她点啥,没想到问的是这个事,有点脸红。 “啥特殊职业呀,还得躲躲藏藏的。”葛辛丑气得把棋子胡乱一拨拉。棋局顿时乱了套。 厨房里郝沈梅和高争气屏气静听,就听葛凯琳嘟囔:“我舅舅不也很多年没有回来了。” “你说啥?”郝沈梅从厨房里出来。 葛凯琳承认:“我舅舅做啥的。我对象就是做啥的。” 郝沈梅全身失了力气,一屁股坐到啥沙发上,埋怨:“那你也不应该瞒这么紧呀。” 葛凯琳辩解:“我不是怕你们不同意吗。” “那你现在咋舍得说了?”葛辛丑吼。 为女儿找对象的事,他老两口操碎了心了。结果竟然是这么回事。 任凭老爸老妈责骂,葛凯琳低下头不吭声,没有觉得伤心难过。反而心里甜滋滋的。 高争气端着一碗片儿汤,站在厨房门里。丝毫没感觉到手烫。 “那他啥时候能公开露面?”郝沈梅语气放软。 这代表责骂告一段落,高争气端着片儿汤出来:“憨琳,没有你喜欢的兔子肉,将就些。” 葛凯琳小的时候喜欢抓兔子,葛凯拓卤的兔肉比郝沈梅卤的还好吃,做饭时往锅里撕点卤兔肉,别提多香了,后来日子越过越好,肉类越来越多,葛凯琳依然喜欢吃卤兔肉。 葛辛丑和郝沈梅同时怔住,憨琳,好多年没有听到这个说法了。 两人满腔的气愤顿时全消。 女儿虽然越长大越难以让人琢磨,可女儿活下来不易,自己何必争这一口闲气呢。 “先吃饭吧,有啥事等吃饱了再说。”郝沈梅叹口气。 葛凯琳忽然惊叫:“咋这么多年了你还改不了毛病,还不快点去用凉水冲一下。” 回头问:“爸,家里还有烫伤膏吗,赶紧拿出来给滚蛋抹上。” “有有有,我前几天才买的。”葛辛丑起身往自己卧室跑。 “先给滚蛋抹上吧,明儿个我去采点药草自己做些烫伤膏。”拉着高争气进了厨房。 “好好好,你做的烫伤膏比药店里的效果好多了。”葛辛丑说着已进了卧室。 郝沈梅眼泪流出来。 女儿好些年没有做过药膏了,给人看病也没有耐心,还说什么长大了,对小时候的事不再感兴趣,不管她心里碰到了啥事犯别扭,如今别扭劲总算过去了。 葛辛丑急匆匆送药膏进厨房,出来才发现郝沈梅在流泪,他坐在郝沈梅身边,拍拍郝沈梅的手背:“妮子变回来了,你这还咋哭上了。” 郝沈梅笑,眼泪流得更凶。 “你去吃饭吧,该要凉了,我自己上药。”高争气催葛凯琳。 很多年没有跟葛凯琳这么亲近过了,他心里有些别扭。 “弄好你的手再吃也不晚,刚好晾得可以直接吃。”葛凯琳找来纱布,动作熟练而迅速,高争气的手被包成了两张大白饼。 “弄成这样,我咋干活呀。”高争气翻看着两只手。 “咋干活是你的事,治疗病患是我的事。”葛凯琳出了厨房。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未完待续。) ps:推荐好友的书《傻夫驾到》作者:严歌玲书号:3654911简介:骆嫣重生了,上一世嫌她弃她的荣珏当然滚一边去!这一世她要做一个快乐的单身女汉子,什么潘安貌子建才都是浮云。但是,荣家的一切都不容她放下,那她宁嫁傻子荣玘。其实他不傻,他只是有点憨!看着他无辜天真的眼神,她总是这样安慰自己。如果有吃有喝不操心也就罢了,可傻夫家的日子并不好过……驯傻夫,晒恩爱,一不留神竟还有异能!傻夫竟然还弄个王妃给她做…… 第0310章 扫坟 ps. 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点』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看见郝沈梅在抹眼泪,葛凯琳笑着挤到郝沈梅身边:“妈,你咋哭上了。” 郝沈梅吸吸鼻子:“雪绒和雪风跟着欣毓和涅娃不见了,雪皇也跑丢了,我心里难受。” 葛凯琳拍脑门:“怪我,怪我,忘了说,雪皇有了伴,估计是给人家做了倒插门女婿。” 她看见雪皇跟着葛凯倪走了,雪绒和雪风各自留在了绪涅和绪欣毓身边,两个小家伙日子过得好着呢,可这事还是不提为好。 郝沈梅问:“你咋知道?” 女儿好一阵子没回来,雪皇丢失前也没有出过门。 葛凯琳瞎编:“我回来的时候刚好看见,雪皇和一条比它大的蛇扭在一块。” 提高声音问高争气:“是不是滚蛋?” “嗯,我也看见了。”高争气抻着两只手出来。 这下郝沈梅信了,因为高争气从来不在她跟前撒谎。 一碗片儿汤吃完,葛凯琳将碗拿进厨房。 听到流水声,葛辛丑进厨房看:“你咋就把碗洗了,不吃了?” 女儿的饭量可不小,夯实的面条都要吃两碗多,这一碗片儿汤哪够吃得饱。 “我减肥。”葛凯琳瞎扯。 刚才装片儿汤的碗真够实在的,名符其实的汤碗,她可没有葛凯倪的饭量。 看葛辛丑满眼的担心,葛凯琳从橱柜端出一盆马莲在葛辛丑眼前晃:“还有我爱吃的,一下子吃的太饱,这个东西可就只能看着了。” 又把马莲放回橱柜:“先消化消化,等下多吃点。” 葛辛丑跟着她出厨房,问她:“你那对象啥样,总得给我和你妈说一说吧。” 葛凯琳想了想说:“长得一表人才,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爆胎,见了就知道了。” 葛辛丑一把掌拍在她后脑勺上:“别的本事没见长,倒是学会贫嘴了。” 心里松了一口气。女儿还真是变回了小时候模样,就是不知道这些年都在别扭啥。 和郝沈梅一唱一和套话,费了半天劲还是不知道将来的女婿啥样。 最后放弃:“只要不是个怂人就行。” 葛凯琳旧话重提:“我小姑夫今儿个咋没来?” 郝沈梅叹气:“你小姑结婚这些年都没有怀起,今年也四十一了,你姑父比她大二十五。今年六十六,你姑父也不想你小姑生了,他怕万一哪天他一走,留下你小姑一个人带娃辛苦,你小姑就跟他怄气,这几天你姑父都在哄你小姑呢。” 葛凯琳夸张:“哇,我小姑夫这么大公无私,值得褒奖,等下我就去看看他俩。” “不用特意去看,”葛辛丑接话。“学校扩建,白天晚上的干活,吵得人不得安宁,你小姑还得批作业备课,晚上就住这里,一会儿你就看着了。” 葛益芬在学校家属区分了房子。 葛辛丑口气有些庆幸:“你小姑和你姑父闹别扭,晚上你小姑睡你屋里,你回来正好。” 这样的话葛益芬和管管两口子只能睡一间屋,有助于解决问题。 葛凯琳耍宝:“合着我在家的作用就这么一丁点,给人家夫妻当润滑油来的。” 叹气:“唉。既然这么不招人待见,那我明儿个就走人,回去给我后院奶奶扫坟去。” 她在异世呆了十八年,如今回来已是物是人非。吉瑞丽一场病没撑过去,已去世五年。 晚上葛益芬和管管回来,真像郝沈梅说的,葛益芬对管管没有好脸色。 葛凯琳劝葛益芬:“小姑父这是真心疼你,要不哪个男人家不想给自家留后。” 葛益芬叹气:“我明白你说的这个,可我就是想生个娃。女人家哪有不想当妈的。” “可这个也强求不来呀,要是说生就能生,这几年你还用费这么些劲。”葛凯琳接着劝。 葛益芬不吭声,低头批作业,忽然抬头紧盯着葛凯琳看。 “咋啦?”葛凯琳摸摸自己的脸,又低头看看衣服,没啥不对的地方呀。 “你以往对家长里短的事都不上心,今儿个这是咋啦。”葛益芬起身围着葛凯琳转。 主要是侄女儿越大脾气越坏,从来没有耐心婆婆妈妈,今儿个太不对头。 “哦,你说的是这个呀,”葛凯琳扭捏,趴在葛益芬耳朵边嘀咕,“我对象快回来了,往后家长里短的事我也避免不了,这不是提前预习一下吗。” 得以此为话题赶紧转移小姑的注意力,否则还真不好解释她的性格大转变。 “啥,你有对象了,啥时候的事?”葛益芬突然提高嗓门。 “谁有对象了?”管管闯了进来。 葛益芬也忘了给管管脸色看,指着葛凯琳告诉管管:“凯琳说她有对象了,这妮子瞒得可真死,现在才吐口说出来。” 一副审问犯人的口气:“快说,咋回事?” 葛辛丑和郝沈梅也参与进来,审判会从书房转移到客厅。 四个长辈用尽了各种办法,葛凯琳话里的意思还是不变,等见了面不就知道了。 就是不说。 从始至终,高争气都安安静静地看电视,没有插一句话。 管管原以为,葛凯琳回来了,葛益芬就能和他住一起,结果葛益芬以要和侄女儿好好聊一聊为理由,依然睡在葛凯琳房间,闹得管管是欲哭无泪。 葛益芬备课,葛凯琳翻出被葛凯倪束之高阁的医书来看,有一句没一句的和葛益芬聊着。 “小姑,我想把名字改回来葛凯琳,你看咋样?” “你不嫌和别人重名了?” “用倪字的也不少,我还是觉着琳字好听些。” “本来就是嘛,当初给你起名字,因为你身子不好,你爸妈希望你能像大树一样茁壮,女娃子家用树字不好听。用林字又有点男性化,就加了个王字旁,费了这么大的心思,结果你说改就改了。” “我知道错了。所以才要改回来。” “这事你和你爸妈去说,你知道你改了名字后他俩别扭了多长时间吗。” 葛凯琳随葛益芬数落,不但没有不耐烦,还笑嘻嘻的往跟前凑。 “一边儿去,”葛益芬撵她。“我明儿个要上两个年级四个班的课,还没备完课呢。” 等葛益芬一切弄停当,葛凯琳已经迷迷糊糊快睡着了,葛益芬拿开葛凯琳手里的医书,给她盖上被子,自己也上了床,用遥控器关了灯。 “小姑,我不想干现在的工作了。”葛凯琳突然挤到葛益芬跟前。 吓了葛益芬一跳,瞌睡也被吓跑了:“你说啥?” 现在可是大批的人下岗,人家都羡慕自己这一大家子有好单位呢。 葛凯琳咯咯笑:“看把你吓得。我又不是说不干了,只是想换个大点儿的医院。” 葛益芬拍了葛凯琳胳膊一巴掌:“你个妮子,啥时候学会说话大喘气了,不会一次把话说完。” 却也没把葛凯琳的话当回事:“现在找工作这么难,你说想换工作就能换呀,临曲人民医院已经是很大的医院了,你还想换到哪儿去,再大可就是省里的医院了,没有关系进不去。” “谁说我要靠关系进去了,我自己考。”葛凯琳告诉葛益芬,“省里肿瘤医院要扩大,招聘成熟人才,我没有上过正式的医学院。当医生是肯定不行,我是冲着他们的机器去的。” 葛益芬没有她乐观:“跟你一样想法的人肯定不少,人家又不会谁去都要。” “不试一试咋知道,这事你先不要和我爸妈说。”葛凯琳呢哝。 “还用你交代,我又不是三岁的小娃子。”睡意渐渐袭来,葛益芬闭上眼睛。 说起工作的事。葛凯琳却没了睡意,坐起靠在床背上。 她这么几次三番的折腾,葛益芬干脆也不睡了,和她一块靠在床背,问:”有心事?“ “嗯,我是在想考试的事。”葛凯琳随口答。 葛益芬自己出溜得躺下,很快就睡着了。 葛凯琳一直坐到下半夜,才迷迷糊糊靠着床背睡着了。 第二天葛凯琳睡醒时,在床上躺的好好的,身上还盖了被子,是葛益芬早上摆弄的她。 葛益芬已经去学校了,葛辛丑去了店里,管管上了山去照管他的养猪场,只有郝沈梅和高争气在家。 看她醒了,高争气张罗着给她摆早饭,和她商量:“你去给后院奶奶扫坟,我和你一块回去吧。” 葛凯琳一嘴的春卷,语音含糊:“好啊,你也有一年多没回去了。” 她说起了自己要改名字的事。郝沈梅的态度无可无不可,估计是这些年给闹得麻木了。 现在的交通状况,和葛凯琳十八年前离开时可大不一样了,到处是柏油马路,车也多了,回去很方便,半个小时一趟车,从恽县到益村只要一个小时。 两人到了益村,先去给吉瑞丽上坟。 无论现在这一世还是在那一世,都有一个疼爱自己的二祖母,葛凯琳在坟前磕了四个头。 人三鬼四,这是郝沈梅教她的规矩,给人磕头是三个,给逝者磕头是四个。 现在的人已不讲究这个,连头也不磕了,只是鞠躬,而且一概是三个。 葛凯琳不想省这个事,她怀念后院奶奶,就用这四个头来补偿这十几年的缺憾吧。 高争气和她一块磕了四个头,两人拔掉周围的野草。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未完待续。) ps:  简介改动了些,稍许剧透内容,以前的简介太泛泛,读者不知具体要讲什么故事,希望改动后的简介,能让大家满意。 第0311章 看望 ps.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点』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草拔得差不多的时候,两人站起身,高争气问:“凯倪她,是不是走了?” 葛凯琳没有隐瞒:“是,她走了,回她那个世界去了。” 高争气没再吭声,看着远处的旱地山,不知在想啥。 “你想她了?”葛凯琳心理莫名的悸动。 高争气回神,看着葛凯琳,半天才说:“我,不知道。” 昨天在办公室,高争气问是不是憨琳回来了时,葛凯琳就晓得,高争气知道了真相。 也许,爸妈和哥哥也早就意识到这一点,只是他们总会给自己找理由解释她的变化。 高争气就不一样,一年到头,他和葛凯倪在一起的时间,比爸妈和哥哥多得多。 安静了一会儿,高争气问葛凯琳:“你真的有对象了?” “嗯,这么大的事我不会拿来开玩笑,”葛凯琳笑笑,“这个人你也认识。” 没有说下去。 高争气也没问。 “去二叔家吧,好久没有回来了,去看看。”葛凯琳提议。 高争气点头,默默跟在葛凯琳身后。 村里现在已经大变样,村子也扩大了,几乎家家户户都翻盖了房子,新房子比原先的样式要高几尺,内里空间也要深好几米,有些人家还盖起了小楼。 原先的土墙,如今也换成了砖墙,门楼盖的很高。还有刻在门楼上的高高的牌匾字样,门板也是漆成黑色或是红色的加厚的大铁门,铁门上有小娃子拳头大的门钉,气派无比。 用高门大院形容如今的农村院落,一点也不为过。 也有十多年来一点也没变样的。 刑桂银家原先是住在村边最后一家,现在站在村口已经看不到她家的院子了,房子依然是以前的旧房子。院门也依然是两扇本色小木门。 要说变化。也有那么一点变化,就是原先比院门稍矮的砖墙,现在加高了那么一点。显得院门更加矮小破旧,乍眼一看像个张着大嘴的洞。 在记工分的年代,雷晓做为记分员,他家可是队里吃的最好的。院落也是最气派的一家。 葛凯琳往里看了一眼,院里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 雷老已经作古,刑桂银打算留在家里的雷灵枝,等了高争气十年,最后嫁给了大她近三十岁的绪大江。 雷灵香和葛凯琳同岁。离家出走几年,送回来一个不明不白的孩子,这几年她总说她又换了一个好工作。谁也不知她到底在干什么,只知道她穿的越来越时髦。 本来全家都寄予厚望的雷灵莲。高中没念完就不肯上学了,招了个上门女婿,两口子和刑桂银合不来,整天吵吵骂骂,最后雷灵莲搬了出去,母女两个闹得跟仇人一样。 “凯倪,你咋有空回来了。” 到学校门口时,董晓俊从学校出来,在葛凯琳和高争气之间看了几个来回。 她听说葛凯琳和高争气闹僵了,这咋还一块回来了。 葛凯琳解释:“前阵子医院忙得走不开,这阵子清闲下来了,医院给我放个长假。” 问董晓俊:“你和叔叔的身体还好吗,海军咋样了?” 贾开心已经退休,贾海军接了贾开心的班,成了一个正式矿工。 董晓俊笑:“我和你叔都好着咧,海军也不在矿上干了,买了车自己跑运输。” “跑运输可够辛苦的。”葛凯琳和董晓俊边聊边往家的方向走。 贾开心给学校看大门,现在正是放暑假时间,除了他两口子,学校里没有别人。 学校的布置也大变样了,全乡的初中都并到了柿珍中学,如今村里只有小学。 不过教室还是原来的老样子,听说要翻盖了,只是不知道啥时候动工。 现在全国这样搞,村里不准办中学,只能集中到乡镇以上。 虽然办乡镇初中时重新建了面积比原来大了许多的学校,可再大毕竟地方也有限,不可能装得下那么多学生,而且地处偏远的人来乡里根本很艰难,或是考虑到住校得多花很多钱,很多学生就此失学了。 葛凯琳觉得那些学生好可惜。 “凯倪,想啥呢?”董晓俊打断葛凯琳的思绪。 这妮子越大越和小时候不像了,没了原来的灵气不说,还老爱走神。 葛凯琳回神:“哦,我是在想,不知道改名字麻烦吗,我想改回凯琳,婶婶以后还是叫我凯琳吧。” “这就对了,”董晓俊一巴掌拍在葛凯琳胳膊上,“凯琳这名字多好,你非要改,把灵气都改没了,倪呀倪的,好好的脑瓜子给糊了满脑子稀泥。” 葛凯琳好笑:“哈哈,婶婶你可真能编。” 扭头往后看,高争气一脸平静,看不出思绪,但葛凯琳还是感觉到了他的情绪波动。 这可怜的娃,看来对葛凯倪已情根深种,葛凯琳有种自己才是冒牌货,拆散人家好姻缘的犯罪感。 仔细想想,自己可不就是个冒牌货吗,自己来之前,这个身体原本就是葛凯倪的,只不过最初这个身体也不是葛凯倪的。 算了,这些玄之又玄的事是老和尚该操的心,自己还是该干啥干啥吧。 到了胡同口,董晓俊回了家,葛凯琳和高争气接着往前走。 郝沈翠原先在葛凯琳家开的点心作坊,已发展成了规模可观的厂子,搬迁到了尹若欣当年做临时工的铁厂,铁厂早几年就倒闭了。 现在给葛凯琳家守房子的,是范思威。 还真是世态难料呀,当年范喜安为了占葛凯琳家的房子,和郝沈梅翻脸,葛凯森还因此把葛益鸾一家算计到了几百里之外,如今竟成了范喜安的儿子守房子。 因平乐村地势太低,每逢下大暴雨平乐村都有被淹没的危险,早在几年前,政府已把平乐村整体搬迁到了别的地方。 范思威没有去葛益鸾搬去的霞帔村,而是迁进了益村,他有自己的新院子,但他就住在葛凯琳的家里,他的新院子成了他专门用来炒制干货的地方。 葛凯琳听到身后董晓俊在她自家院里说话:“你啥时候回来的,哦,我刚才碰到凯倪了。” “碰到她有啥稀罕的,我和她又没啥话说。”贾海军声音闷闷的。 “哎哟,你这都几年没见过她了,就不想她?”一个很陌生的声音,听起来言语不善。 葛凯琳皱眉,身后高争气的骨节嘎嘣嘣响。 “滚蛋,咋啦?” “没啥,二婶的身子越来越不好,咱们难得回来,赶紧去看看她吧。” “哦,好,你知道二婶得的是啥病吗?” “就是关节不好,吃了很多药也不管用。” “哦——” 两人边说边往葛丁丑家走,没理会身后董晓俊家越来越大,已发展成吵架趋势的说话声。 王小爱的腿走路很困难,靠拐杖已不能自己走路,必须得一边一个人架着才行。 “咋就成这样了?”葛凯琳放下带来的礼物,赶紧给王小爱搭脉。 手刚搭在王小爱的手腕上,王小爱就“呕——”的一声干呕,手抽走去拍胸脯。 然后摆手:“吃了好些药,关节没治好,倒是把胃吃坏了。” 喊葛凯娟和葛凯霞扶她躺下,这架势是不想葛凯琳再给她搭脉。 葛凯琳也不在意,她不在的这些年,葛凯倪再没有给人看过病,她这猛地一给人搭脉,人家也不信她呀,问王小爱:“那些药二婶还在吃吗?” 王小爱说话有点喘:“不吃不行呀,原先只是腿关节痛,后来手关节也疼起来了,现在觉着浑身都痛,疼起来恨不得一头撞死,简直是活受罪。” 葛凯琳皱眉:“可您这样下去也不行呀,肠胃已经坏了,再这样下去,恶性循环,情况只能越来越糟,去临曲人民医院照个ct吧,那个比一般的拍片看的仔细些。” 县医院只有普通的x光机。 这一年多来葛凯倪脾气越来越暴躁,家里人有个啥事都不找她。 王小爱摇头:“算了,我不想折腾了,反正也活过了六十岁,就是现在死,也够本了。” 葛凯娟埋怨:“妈你说的这是啥话呀?” “就是,”葛凯霞也不乐意,“往后不准再这么说了。” 拜托葛凯琳:“四姐,你说说我妈吧,她现在连神婆的话都信,人家给她吃啥她就吃啥,我看她这胃多半是吃那些东西吃坏的。” 葛凯琳吓一跳:“二婶,凯霞说的是真的,东西可不能乱吃。” “我现在就是想吃也吃不下了。”王小爱说着又是一阵干呕。 她现在是吃啥吐啥,一天下来能进她肚子里的饭加起来都没半碗,哪来的力气走路。 葛凯琳告诉双胞胎:“我还在家里呆几天,等事办完,你俩和二婶跟我去我们医院。” 双胞胎点头。 她俩还在原来就读的大学读研究生,现在正是紧张做课题的时候,这是抽空回来伺候王小爱,要是王小爱能去了临曲,她俩就近照顾起来也方便得多。 有葛凯琳陪着王小爱说话,双胞胎姊妹自顾去忙活。 葛凯琳问起葛丁丑和葛凯健:“我二叔和大哥忙啥呢?”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未完待续。) 第0312章 闲气 ps.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点』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你大哥去你大嫂娘家了,把几个妮子都带去了,你二叔去了地里。”王小爱叹息,“要不是我这身子拖累,你二叔和你大哥也不用这么累。” 葛凯健的媳妇在县里上班,葛凯健一个人要照顾自家和岳母家,葛丁丑家里地里的活都要干,这父子俩确实够累的。 “所以说嘛,这回你就跟我去临曲人民医院好好看看,毛病治好了,我二叔和我大哥就轻省了,可不要再随便相信神婆,冤枉钱花了,毛病也越来越厉害。”葛凯琳趁机说教。 在她和王小爱聊天的时候,高争气也没有闲着,自动自觉去忙活做饭。 其他人已经习惯了高争气这个样子,只要有高争气在,就没有操心做饭的事。 吃过饭又闲聊了一会儿,葛凯琳告辞,她想去旱地山看看,高争气陪着她一块去。 俩人商量着路过董晓俊家,顺便进去看看,两家是通家之好,葛凯倪和贾海军生分,可她毕竟和贾海军从小一块长大的,挺怀念小时候的日子。 葛凯琳初中毕业后再没有见过贾海军,那时贾海军去了中条县中学复读。 相比于那个时候,贾海军没多大变化,个子矮小,身形精瘦,那时候动不动就和葛凯琳闹别扭的他,现在脸上是疏离的客气。 贾海军只简单一句:“好些年没见过你了。” 再没了言语,和高争气也没有话说。 董晓俊给葛凯琳和高争气倒了热水。问起郝沈梅和葛辛丑的情况,说是有时间要聚一聚。 一个身材高大的女人掀帘进来,看着葛凯琳的眼神不善。 董晓俊给葛凯琳介绍:“这是海军媳妇,尚萍。” 葛凯琳简单地打了声打招呼:“你好。” 这种明显有敌意的人,她能打声招呼,也只是出于对董晓俊的尊重。 尚萍皮笑肉不笑:“怪不得我爸妈总夸你,原来长得还真是好看。听说你一直没找对象。是不是觉得自己条件太好,挑来挑去挑花了眼。” 董晓俊喝斥:“尚萍,咋说话呢。” 尚萍闭嘴。却斜着眼看着葛凯琳。 贾海军一声不吭。 高争气的手关节发出噶蹦蹦的声音,葛凯琳扭头去看,高争气有如一头蓄势待发的豹子。 葛凯琳拍拍高争气的手,让高争气他稍安勿躁。心里突然觉得很没意思。 高争气拉起葛凯琳,向董晓俊告辞:“婶婶。憨琳还有事要办。” 一脸木然的贾海军脸上有了变化,盯着高争气和葛凯琳互相拉着的手,抬头,眼神在高争气和葛凯琳的脸上来回逡巡。 憨琳。这个词很多年没有人提起过了。 贾海军慢慢站起,高争气已经拉着葛凯琳往外走。 尚萍扯住跟着往外走的贾海军的衣领:“你干啥去?” 董晓俊叫唤:“等等,我和你俩一块走。” 忙活着往饭盒里装饭。这是要给贾开心送饭去。 葛凯琳和高争气在院门外等,贾海军没有出来送。 路上。董晓俊让葛凯琳不要和尚萍一般见识,说尚萍就是个二百五,说话从来不经大脑。 葛凯琳也说不上自己是个什么心态,说不生气吧,心里确实不舒服,说生气吧,心里却也没有多大起伏。 还有点好奇:“尚萍看起来比海军高了有一头,他俩这是咋看对眼的?” 而且,贾海军相貌一般,是那种扔进人堆里就找不着了的人,尚萍的身高和样貌出众,要是特意打扮一下,不比在t台上走秀的模特差,这样两个人凑在一块,还真是咋看咋不那么登对。 董晓俊好笑:“海军说他自己长得不咋样,要是再娶个和他一样的媳妇,生了妮子可就麻烦了,娶个尚萍这样的,最起码妮子有一半的机会长得好看。” 葛凯琳听着好玩:“海军倒是想得长远,他和尚萍能在一起,应该费了不少功夫吧。” “可不,死缠烂打好几年。”想起儿子那几年吃的苦,董晓俊笑不出来了。 到了校门口,葛凯琳进门房和贾开心寒暄几句,然后和高争气往旱地山方向去。 高争气一直闷闷不乐,葛凯琳和他说话也很少听到他的回应。 “滚蛋,你咋啦?”葛凯琳站住。 “你今儿个照镜子没有?”高争气不答反问。 “照了,有啥不对吗?”今早梳头时还特意对着镜子看了老半天。 忽然从一身古式打扮变成现在这样,尤其是她那一头乌黑卷曲的长发,变成如今只有寸许长的短发,她一点都不适应,想着要把长头发留起来。 “你没觉着海军媳妇和你长得有点像吗?”高争气的手又握成了拳头。 哦,还真没看出来。 尚萍比她高有半个头,扎着马尾头,由于常年在地里劳作,皮肤粗糙,两边脸蛋晒得红红的,身体并不胖,因穿着不讲究,倒也看不出好赖。 葛凯琳本身样貌就好看,常年呆在办公室里,皮肤嫩白,虽然之前的葛凯倪胃口奇大,身材却也保持的很好,衣服的质地和样式也都很考究,还真看不出哪里和尚萍像。 非要说两人长得像的话,那就是两人都有着一双大眼睛,睫毛弯曲而长,鼻子俊挺,耳垂都比较厚。 不过这也有些牵强。 就是小时候长得一模一样的双胞胎,长大后由于生活条件的不同,样貌也会差别越来越大,何况葛凯琳和尚萍的关系是八竿子也打不着。 “滚蛋,你想多了。”葛凯琳反过来劝慰高争气。 高争气没有回应。 在这片田野上,有太多他和葛凯琳的回忆,那时的他,傻乎乎的,就是葛凯琳的一个大尾巴,一天不见葛凯琳,就害怕得不得了,好像天要塌下来一样。 大家都说他是被爸妈丢怕了,他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对于爸妈他没有一点印象,可能是潜意识里还是留有恐惧吧。 后来绪祥来了,教他如何独立,教他怎么样才不被人欺负,葛凯琳也希望他能自立。 他跟着绪祥出去长见识,每每到了一个地方,绪祥安置好他之后,就去忙自己的事,他很想葛凯琳,想到晚上睡不着。 绪祥没有让他回去过年,那是他第一次在外面过年。 晚上他睡不着的时候,绪祥就教他功夫,直到他累得站着都能睡着。 他问绪祥,为啥不干脆点了他的睡穴,省得陪着他熬夜。 绪祥当时是咋说的,原话他不记得了,那意思他还是明白,说是点人穴位不一定是好事,说不定还会白费了葛凯琳的功夫,让他又变回傻子。 还有一层意思他也听明白了,就是绪祥也睡不着,他心里也有挂念的人。 后来绪祥的事终于办完了,他高兴的不得了,见到葛凯琳,他恨不得抱着葛凯琳不撒手,可是他不敢,小时候那次勒得葛凯琳昏睡好几天,给别人留下了恐惧,他自己又何尝不是。 那次绪祥从骡子上摔下来,在绪家堡养了很久的伤,伤好回家,他还没来得及高兴,绪祥就给他讲起了男女大防的事。 他听懂了,就是他和葛凯琳都长大了,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搂搂抱抱,别人会说闲话的。 他记得很清楚,绪祥的语气冰冷:“这种事对男的伤不到一点皮毛,伤害最大的是女的。” 那以后,他再没对葛凯琳有过很亲密的动作,唯恐伤到葛凯琳一点,只一心一意做好吃的,想让葛凯琳吃好点,个子快点长高些,以免在新环境被人欺负。 葛凯琳的个子是长高了,可人也变了,就连名字也改了,对他也疏远起来。 他提出要去南方看看,内心其实很不想走,他想葛凯倪能挽留他,舍不得他。 可是他并没如愿,葛凯倪不但没有表现出一点不舍,似乎还松了一口气,就像甩脱了一个包袱一样。 雷灵枝提出要和他一起去南方,他不愿意,可是那时候他觉得被抛弃了,他的脑子似乎已不是他自己,浑浑噩噩中就被人把他和雷灵枝凑到了一起。 在南方的那两年时间,他想葛凯倪想得睡不着,半夜起来练功夫,还一遍遍的催眠自己,学好做菜,回去就能让葛凯倪吃的更好。 在这样的催眠下,他在南方坚持了两年。 至于跟着他的雷灵枝,那两年是怎么样的,他没有多大印象,只记得雷灵枝有几次帮他打理他的屋子,他不愿意,好像还有一次直接把雷灵枝丢出了屋子。 那次,雷灵枝哭了,哭得很大声,他心里烦躁。 他告诉雷灵枝,只要她不动他的东西,他就再也不会对她发脾气。 那以后,他和雷灵枝相安无事,直到回到恽县。 两年过去,他以为葛凯倪会想他,可是没有。 葛凯倪反而对他不冷不热,好像他是从没见过面的远房亲戚一样,对他客气又疏离,用冷淡形容更恰当。 雷灵枝替他打抱不平,他不要雷灵枝掺合他和葛凯倪之间的事,否则就不要再跟着他。 那时正当葛凯倪高考落榜,大家都安慰他,说是葛凯倪心情不好,让他忍一阵子,过了一阵子就好了。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未完待续。) 第0313章 对象 葛凯倪复读两年终于考上了大学,可是她对他的态度依然没有改变。 他以为葛凯倪没考上理想的大学,所以心情还是不好,他尽量不出现在葛凯倪面前。 葛凯倪大学毕业参加工作,他把饭店盘给了贾陆军,在葛凯倪工作的医院门口开了饭店,渐渐扩大规模成酒店。 葛凯倪依然对他很排斥。 雷灵枝骂他就是个傻子,不折不扣的憨憨,她嫁给了快要退休的绪老师。 黄牟平来找他,让他一定要守着葛凯倪不能离开医院,说是只有他才能压制得了葛凯倪,因为葛凯倪暴走起来力气大得吓人,而他和葛凯倪关系亲近,他的力气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而且又曾经被绪祥特殊训练过。 黄牟平没有给他解释原因,他还是意识到,葛凯倪早已不是他给他治病逗他哄他教他生活技能的那个葛凯琳了。 昨天,葛凯倪的口味突然变了,变成跟小时候一样爱吃酸甜的东西,变得说话夸张表情丰富,变得不排斥他的亲近,他知道,葛凯琳回来了。 可他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就用小时候别人给葛凯琳起的外号叫她,憨琳,她没有生气。 “祥哥,你挖葫芦帘干啥?” 葛凯琳一句话打断了高争气的思绪,他这才注意到,不知不觉他已经上了旱地山。 绪祥穿着一身没有帽徽和肩章的军装,手里拎着一棵葫芦帘,站在生有葫芦帘的地方。 高争气整个处于游魂状态,抬头直盯盯看着越来越近的这个人,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看看葛凯琳拉着高争气的手,再看看葛凯琳满是欣喜的脸,还有满面迷茫的高争气,绪祥面露微笑,和高争气打招呼:“滚蛋,我是祥娃。你还记得我吗?” 到了跟前,葛凯琳松开高争气的手,在围着绪祥转悠一圈,开起玩笑:“祥哥穿这一身。可真有大将军的派头呀。” 绪祥空着的那只手在她头上弹了一下:“帽徽和肩章都没有,哪来的大将军气派。” 这分明是退伍军人的装扮。 “嘿嘿,”葛凯琳和绪祥并排站定,笑着告诉绪祥,“滚蛋一路走神。我要是不拉着他,保不准他就掉河里去了,从山上滚下去也很有可能。” 绪祥小声说:“我看出来了,你不用解释。” 葛凯琳嘴硬:“谁解释了。” 绪祥把手里的葫芦帘递给葛凯琳,双手使劲捏了一下高争气的手腕,高争气吃痛,回神。 张了几下嘴,憋出一句话:“祥娃,你也回来了。” 绪祥拍拍高争气的肩膀,回头拿过葛凯琳手里的葫芦帘。毫不客气地给葛凯琳和高争气分派活:“三个人一起采药速度快些,你两个来的刚好,有话边干活边说。” 十几年过去,村里的变化很大,旱地山却没有多大变化,听了绪祥说出药名,三人当即在山上找你药草,具体哪个方向有哪种药,三个人都清楚得很。 边干活绪祥边说起他采挖这些药的用途。 绪祥是今早回来的,先回绪家堡看望绪向阳一家。郇老太太已糊涂好几天了,念叨着绪欣毓的名字咽不了气,绪向阳曾经铁铮铮的汉子已是老态龙钟,搂着绪祥的肩膀放声痛哭。 绪欣毓和绪涅无缘无故丢失。生不见人死不见尸,郇老太太不肯咽气,是心里放不下。 葛凯琳猜测绪祥的做法:“你娃这些药,是想绪奶奶走的安心些?” 绪祥没有把握:“我只听说过这个方子,没有真正见识过它是不是有这个效果,反正已经这样了。试试看吧,要是真的有用,给叔叔也喝点儿,可以忘忧。” “那婶婶呢?”葛凯琳觉着奇怪,绪祥说了这半天,只提起了郇老太太和绪向阳,没有提起张惠灵一个字,还有绪欣毓那个弟弟。【ㄨ】 “婶婶对我很忌惮,时刻防备着我,小弟一副小家子气,叔叔说,欣毓和涅娃突然失踪,奶奶和他都没有心思管小弟,等觉着不对劲时,小弟已变成了现在这样,奶奶身子骨不行了,叔叔自己也没了那个精力,小弟就这样混着,整天不务正业。” “那你以后要管他吗?” “当年我只想着满足叔叔的心愿,让他们再有个孩子,婶婶太软弱,要让她强硬起来,却没有考虑后果,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我不能袖手旁观。” “那那样做也是好心,欣毓和涅娃的失踪是个意外,这咋能算是你的责任呢?” 绪欣毓的弟弟已经十八岁,正是不好管教的时候,绪祥一回来就碰到这个烂摊子。 在那一世,绪祥受尽了苦头,为安置绪涅和绪欣毓,绪祥煞费苦心,回到这一世,他也不得安逸,葛凯琳心疼绪祥。 不由自主的,葛凯琳抱住了绪祥的胳膊。 绪祥安慰地拍拍葛凯琳抱着他胳膊的手,示意葛凯琳不用为他担心。 高争气突然开口:“憨琳,你说的那个对象,是祥娃吗?” 葛凯琳眨眨眼,她没想到这个时候高争气会提出这个话题。 绪祥再次拍拍她的手,替她回答:“滚蛋,你说对了,我就是凯琳的对象,我那年离开,是有任务在身,如今任务完成,我回来了。” 高争气认真地看着绪祥的眼睛:“憨琳回来了,你也回来了,你和憨琳是执行同样的任务吗,那你知道凯倪去哪里了吗,她是不是也去执行任务了。” 绪祥愕然,扭头看向葛凯琳。 老和尚先送葛凯琳回来的,他先回京城处理了一些事物,随后老和尚才送他回来,他没有看见葛凯倪,不知期间发生了什么事。 葛凯琳给他解释:“滚蛋早已知道凯倪不是我,我昨儿个回来,滚蛋就认出我来了。” 绪祥点头,也很认真的给回答高争气:“我不知道葛凯倪去了哪里,也不知道她是不是也去执行任务了,她给我提过,她的那个世界和咱们这里不一样。” “她的那个世界是什么样的世界,咱们这里的人能去得了吗?”高争气问得很小心。 “这个我不知道,她没有说过。”绪祥心里有一丝的悸动。 十几年不见,以前的憨小子不一样了。 药草采挖的差不多了,绪祥回了绪家堡。 葛凯琳问高争气:“你是不是想去找葛凯倪?” 高争气摇头:“我不知道,我一直以为自己离不开你,突然有一天你变了,我意识到那已不是你,可你的模样还是你,我还是习惯性的跟着你,现在你回来了,我却适应不过来。” 他说的语无伦次,葛凯琳却听明白了。 自己离开十几年,高争气已经习惯了陪伴葛凯倪,如今自己突然回来,高争气却一时无所适从,感觉很迷茫,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要怎么样。 “滚蛋,别急,别把自己逼得太紧,一切顺其自然,来你坐下,我给你推推。” 葛凯琳拉高争气坐在葫芦帘地里,边给高争气推拿,边和高争气说着小时候的事情。 “你还记得我给你扎针的事吗,那时我还是个小豆丁一样的个头,力气也没有几两大,每次给你推推都累得我一身汗。” “不大记得了,我只记得跟着你有东西吃,有时候是虫子,有时候是鸟儿,还吃过田鼠,凡是能弄到的东西你都给我吃,那时你老是摔跤。” “是呀,我老是摔跤,你又不知道轻重,每回拉起我就像拎麻布袋子一样,随便揪住哪儿就提溜起来了,搞得我哭笑不得,有时候本来没摔疼,倒被你揪起疼得不行。” “那时候我应该还憨的厉害,你说的这个我一点也不记得。” “后来你分得清人了,就老是和海军对着干,我也弄不明白你俩咋就看不对眼。” “他老是粘着你,却做出一副不屑和你为伍的神情,假惺惺的,我讨厌他。” “看来那时你不憨嘛,那你是不是装的?” “我说的这个是我后来想明白的,当时我和他对着干,兴许就是一种本能吧。” 两人说着小时候的事,高争气在葛凯琳的推拿下,神经慢慢放松,拉葛凯琳也坐下。 “你说的对,一切顺其自然,反正凯倪也已经走了,我就是想问想追,也没处去。” “你的酒店已盘给陆军,你往后打算怎么办,还去找你妈吗?” “不知道,兴许吧,当时凯倪对我已到了极度厌恶的程度,我把酒店盘给陆军,是实在心灰意冷,说是去找我妈,也只是给自己找个借口而已。” “那你后来听大师的话守着她,也还是因为放不下她吗?” “是也不是,我习惯了陪伴她,也是对和你小时候的情谊割舍不开,毕竟要是她出了事,伤害的也是你,虽然性情大变,可身上多少有你的影子。” “咱们去沃水吧,去看看我奶奶和三叔他们,很想和沃水的养骨汤了呢。” 再说下去,话题又回到了葛凯倪身上,葛凯琳干脆直接打住。 要坐去沃水的公交车得先去柿珍,两人徒步走到柿珍,先找了个公用电话,告诉家里一声自己的去向,又买了些水果之类,刚好公交车也到了。(未完待续。) 第0314章 回光 孙颖梨看见葛凯琳就问:“你放学了?” 葛凯琳哄她:“是呀,刚刚放学,路上还顺便买了香蕉。” 剥了一根香蕉给孙颖梨吃。 梁雨赶紧把水果搁进柜子里:“不是我不舍得给你奶奶吃东西,她现在根本就不知道饥饱,见吃的就往嘴里塞,吃多了吐得到处都是,收拾起来是有点麻烦,主要是她受罪。” 快九十岁的人了,可不受罪咋着。 孙颖梨又缠上了高争气:“力娃,你不是去买芝麻糖去了吗,糖咧?” 高争气指指孙颖梨手里的香蕉:“糖我塞香蕉里了,你不是正吃着呢吗?” “哦。”孙颖梨咬了一口香蕉,不理会高争气了。 葛凯琳问梁雨:“力娃是谁?” 梁雨笑着摇头:“她嘴里时不时冒出一个人名来,就连你三叔都不一定全知道,我就更不知道了,应该是她年轻的时候认识的人。” 这也有道理,得了老年痴呆症的人,不认识眼前的人,对年轻时候的人记忆倒是深得很。 葛凯琳问起葛随丑:“我三叔呢,身体咋样?” 她恢复对这一世的记忆后,绪祥和她说起过家里的家族性心脏病,葛随丑比较严重。 梁雨告诉她:“大师给你三叔做了药丸,你三叔按时吃着呢,没啥事。” 身体好了之后,葛随丑又干起了老本行,和绪二河再次联手,一个建房子,一个包装修。 不过葛随丑和绪二河已经一本不管事,业务基本交给了后辈。 葛凯强学习中等,初中毕业后没有考上高中,也没有复读,在葛随丑的公司里干,如今已能当公司的半个家,另半个家是绪恬静当。 别误会。这俩人不是两口子,葛凯强娶的是郝沈翠的侄孙女,绪恬静嫁给了贾陆军。 绪二河只有绪恬静这一个独生女,本来想要招女婿入赘。贾陆军死活不肯,绪恬静也不愿意换人,后来取了个折衷的办法,贾陆军入住绪恬静家,但不改姓。生的娃也姓贾。 贾海军生了两个妮子,贾陆军生了两个妮子,董晓俊原先还嫌小子太淘,说是当初自己生的是妮子就好了,这下她算是过足了妮子瘾,四个孙女。 哦,扯远了。 葛凯琳开玩笑:“凯红呢,不是放假了吗,她没回来,该不会有了对象忘了娘吧?” 梁雨笑:“回来了。办了一个辅导班,这会儿正上课呢。” 葛凯红上的是外语学院,暑假给中学生补课,赚点零花钱,虽然她家里不缺她这点钱。 “至于对象嘛,我从她嘴里掏不出实话,那嘴紧得跟个葫芦一样,要不你问问她,你俩是姊妹,兴许她给你说实话呢。”梁雨压低声音。 葛凯琳好笑:“当妈的就是疑心重。凯红说不准真没对象呢,我上大学那会儿,我妈就老是问我有没有对象,我说没有她还不信。我是真的没有。” 她说的是葛凯倪上大学那会儿,葛凯倪的记忆她也全部继承。 “你妈还不是怕你吃亏?”梁雨笑着摇头,“自己放在手心里养大的闺女,说嫁就嫁了,那可跟摘走了心一样难受,男家凭啥呀。凯红现在还没咋着咧,我这心里已经没找没落得了。” 葛凯琳突然觉得很难受,她如今可是有着两世的父母,要是她出嫁,两世父母都会像梁雨说的这样。 怪不得人人都愿意生小子,小子长大了娶媳妇回来,添丁进口谁不乐意呀。 生女儿就不一样了,养大了却成了别人家的人。 “那我改天就问问凯红,看她是不是真的没有对象,这会儿我得走了,”葛凯琳找借口告辞,“和同学约好了去她家,我这次休假在家呆的时间不长,还有好些事呢。” 梁雨还要留她:“再急也得吃了饭啊,这眼见着就到了饭时。” 葛凯琳和高争气往外走:“你看着我奶奶已经够累了,有时间还是好好休息一会儿吧。” 就聊天这一会儿,孙颖梨已经躺在沙发上打起了呼噜。 梁雨不再客气,送葛凯琳和高争气出了门,她回屋也赶紧躺在另一个沙发上。 出了巷子,葛凯琳长舒一口气:“滚蛋,走,咱们喝养骨汤去。” 十几年没有喝过了,着实想得慌呢。 喝了养骨汤去郝沈翠的点心厂看看,好些年没看见过姨姨了呢。 绪祥拿着药回了绪家堡,一刻不敢耽搁,熬好药给郇老太太喂下去。 郇老太太一直到晚上都没醒,呼吸也比先前平稳,脸上没有了痛苦,看起来很安详。 绪向阳拉着郇老太太的手,无声的哭泣。 “叔叔,你喝了药休息一会儿吧,奶奶这里有我守着。”绪祥端来一碗药给绪向阳。 绪向阳没有接:“我还喝啥药呀,这一天天熬着,还不如跟着你奶奶去呢。” “奶奶只是睡着了。”绪祥把药碗放在了绪向阳手边。 “这药可不是乱喝的,”张惠灵把药端开搁在一边,“我看见你熬药用的东西,和给欣丰奶奶熬药用的东西一样。” 绪欣丰是绪欣毓的弟弟。 “婶婶,这药只是安神的,没有别的用处,叔叔太累了。”绪祥把药又端了过来。 绪向阳不耐烦,从绪祥手里拿过碗一口气把药喝掉,空碗塞给张惠灵。 张惠灵急得不行:“你咋就把药喝了咧,就不怕有啥副作用,赶紧吐出来。” 使劲拍绪向阳的背。 绪向阳抱起张惠灵就回了自己屋子,开始时还听得到张惠灵的叫骂声,很快就没了声音。 夜已深,守在郇老太太身边的绪祥,脸搁在郇老太太的手上睡着了。 绪向阳进来的时候,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郇老太太躺在那里,一只手被绪祥枕着,另一只手轻轻抚摸着绪祥的头,满眼都是慈爱。 慢一步进来张惠灵也是震惊不已,婆婆的眼神清明,根本不像垂死的人。 继而心里难受,女儿失踪以来,再就没有见婆婆眼神这么清明过,这肯定是回光返照。 郇老太太轻声问:“这娃是谁呀?” 绪向阳想哭:“妈,你都不知道人家是谁,就对人家这么好呀。” “奶奶,我是祥娃。”绪祥抬起头,还有些睡眼朦胧。 其实在郇老太太刚有动静的时候他就醒了,可他舍不得清醒,就一直这样装睡,享受着郇老太太的慈爱,多少年没有体会过了。 “我家祥娃真好看。”郇老太太双手抚摸着绪祥,眉毛、眼睛、鼻子、嘴唇。 特意在胡子茬上来回摩挲着:“祥娃长大了,都有胡子了,还有了喉结。” 一根手指调皮的绕着绪祥的喉结转圈玩。 玩够了,又揪扯绪祥的头发:“你咋把头发剪这么短,把卷儿都给剪没了。” 绪祥任由郇老太太的手在他头上作怪,语气像哄小娃子:“部队里不让留长头发,现在我退伍了,奶奶要是想看我的发卷儿,等我头发长了就能看到了。” 这个世界的他,有着一头自然卷发。 “哈哈,等你头发长了,我给你扎个辫子,你小时候我就想给你扎辫子来着,可你小小的一个人呢,连个笑模样都没有,我也只是想想,怕把你惹恼了。”郇老太太挣扎着要坐起。 绪向阳和绪祥一边一个,扶起郇老太太,绪向阳坐在郇老太太身后,让老妈靠在他身上。 张惠灵轻声问:“妈,你想吃啥,我给你去做。” 郇老太太笑得慈祥:“就喝米汤吧,平时不都是这么吃的?” 张惠灵笑着应答:“哎,那我再拌点黄瓜,脆生生的,拌点蒜泥,妈你最喜欢吃了。” 话没说完就出去了,出了屋子眼里的泪才敢流出来。 她要把米汁熬得又滑又香,让婆婆好好吃一顿,可就是不知道婆婆能不能撑到她做好饭,都说回光返照只是一瞬间,撑不了多久的。 看了一眼已经升起的太阳,张惠灵一秒钟都不敢耽搁,进厨房就忙活起来。 她希望今天的太阳走慢一点,婆婆的魂儿留在身体里多一会儿。 绪欣丰进院就喊:“妈,做饭没有,我饿了。” “没呢,我这就做。”张惠灵手下没停。 “你快点啊,睏死我了都,我先睡一会儿,等下饭熟了记得叫我。”绪欣丰进了他自己的屋子,就在绪向阳的屋子隔壁。 这些年过去院里的模样都没大改变,只在绪向阳屋子的隔壁添了两间小房给绪欣丰住。 郇老太太满脸迷茫:“这是谁呀,大呼小叫的,一点礼貌都没有。” 绪向阳憋着满腔的怒气,不吭声。 绪祥解释:“是我弟弟欣娃,小娃子家饿得快。” 郇老太太虎起脸:“向阳,就是你小时候被我撵的满村子跑,都没对我大呼小叫过,你这娃是咋教的,子不教父之过,你得好好管管。” 立马变成了笑脸:“还是祥娃最好,不乱跑,帮奶奶干了好多活。” 绪祥哄她:“要是奶奶不讨厌我,我还陪着奶奶。” “奶奶咋会讨厌祥娃呢,奶奶喜欢祥娃还不够呢。”郇老太太又把绪祥的头摸了一遍。 渐渐地眼里失去光泽,人也开始打盹。(未完待续。) 第0315章 忘了 绪向阳感觉到老妈身体的萎顿,强忍着眼泪,和绪祥一块扶郇老太太躺下,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老妈的睡颜。 郇老太太呼吸很平稳,神态安详。 绪祥给郇老太太搭了脉,告诉绪向阳:“奶奶只是睡着了,奶奶这不是回光返照,可她已经忘了很多事,兴许把欣毓和涅娃都忘了,就连欣娃都不认得了。” “忘了好,忘了好。”绪向阳泪流止不住。 绪祥的话还没有说完:“奶奶摸我的时候,我仔细看了奶奶的眼睛,奶奶的眼睛看似很有光彩,可是没有焦距,奶奶的眼睛看不见了。” “看不见就看不见吧,省得她看见有些事心烦。”绪向阳呜咽。 “叔叔,你想哭就哭出来吧,”绪祥抱住绪向阳,“奶奶她睡着了听不见的,闹不着奶奶。” 绪向阳使劲捶打绪祥的背:“臭小子,你啥时候学会了煽情,自打记事我就没哭过了。” “没哭过就哭一回,让我也听听当年的活阎王,哭起来是啥样。”绪祥自己双眼模糊。 在厨房切黄瓜的张惠灵,被绪向阳突然的嚎哭吓得一愣神,丢下菜刀就往婆婆屋里跑,她的第一反应就是婆婆不行了,顿时眼泪也是止不住,饭还没做熟,婆婆还没有喝到米汤呢。 跑到跟前发现情形不对,自家汉子抱着那个绪祥在哭,婆婆的胸脯一起一伏,神色安详,她把耳朵贴近婆婆,甚至还能听得到轻微的呼噜声。 张惠灵明白了是咋回事,抽噎着回厨房做饭,自家汉子这是心里苦呀。 绪向阳的嗓门可不小,绪欣丰再睏也给吵醒了,以为奶奶走了,赶紧跑过来看。 看郇老太太没事。绪欣丰嘟囔:“奶奶这不是还没死呢吗,嚎个啥?” 他的声音不大,哭嚎中的绪向阳却也听到了,立马松开绪祥。扭住绪欣丰瞪眼:“你说啥,你是盼着你奶奶你呢吧,看老子今儿个不打死你。” 绪欣丰被扭得痛,辩白:“我没说盼着奶奶死呀,你咋能这么赖皮。妈——,我爸打我。” 张惠灵早听到了动静,跑过来从绪向阳手里掰绪欣丰的手。 绪祥没有劝说也没有阻止,绕过这打闹中的三口人出了屋子。 刚才绪向阳那一阵哭嚎声音可不小,绪祥刚出屋子邻居就跑了进来,看见绪祥愣了一下,却也知道现在不是说闲话的时候,直接问主题:“娘娘这是走了?” 随后又进来几个人,问的话也是这个意思,郇老太太是不是已经没了。 绪祥解释:“我奶奶没事。只是睡着了,叔叔心里难过而已,让大伙费心了。” “哦,没事就好。”有人松了一口气,进屋去拉架。 也有人觉得怪可惜的,郇老太太咋就没咽气呢。 不是这些人心眼坏,是郇老太太已经拖了好几天,实在是活受罪。 郇老太太已经快八十多岁的人了,能活到她这个年纪,已是一种福气。何况她的孙女失踪这些年里,郇老太太并没有享到福,就只剩活受罪了。 绪大江和雷灵枝是最后跑进来的,看见神色平静的绪祥。绪大江只稍一眯眼,抱住绪祥就是一通锤,哽咽着:“你咋早不回来呀,你咋早不回来呀。” 绪祥任由他的铁拳在自己背上捶得咚咚响,没有不自在,也没有抗拒。 刚才他主动拥抱了绪向阳。原来,和人亲近也不是有多难,他甚至还向盯着他看的雷灵枝点了一下头。 乱哄哄一阵过去,除绪大江两口子外,其他人都走了,张惠灵才想起炉子上还坐着锅呢,赶忙跑进厨房去,雷灵枝正在搅拌米汤。 张惠灵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我以为都溢了呢,要不就糊锅了。” 雷灵枝笑笑:“我帮不上大忙,就只能围着锅台转了。” 小声问:“那个穿军装的是祥娃吧,他啥时候回来的,这都多少年了。” 张惠灵摇头:“他昨儿个回来的。” 看她不想多说,雷灵枝也不问了,帮忙把黄瓜拌好,关住炉门,留张惠灵一个人在厨房发呆,她自己进了郇老太太的屋子。 哭过嚎过,绪向阳的精神已经好多了,坐在那里静静听绪大江给绪祥说着这些年的事。 绪欣丰坐在一边打盹。 老爸平时不理他,可老爸瞪起眼来还是挺怕人的,老爸不放人他也不敢走,可他昨晚和人赌球一晚上没睡,眼睛实在睁不开。 雷灵枝用胳膊肘捅了一下绪欣丰,轻声嘀咕:“你回屋睡吧,你爸看你这样又该发火了。” 绪欣丰偷看一眼绪向阳,见老爸没有注意到他,一步一挪溜出了屋子。 他这个小动作瞒不过屋里任何一个人,不过这个时候却也没人跟他计较。 绪祥和绪向阳商量:“叔叔,等我转业手续办好,我想带欣娃出去长长见识。” 他这一说,绪向阳想起个事来:“祥娃,你回来我还没顾得上问你,这些年你都在干啥。” 绪祥不能告诉他实话:“部队里有些兵种做的事,是不能向外公布的,要不我这些年咋都没有回来呢,回来就代表往后和部队再没关系。” “那你转业后呢,是干啥的?”绪向阳沉默,绪大江接着问。 “进省刑警大队干活,至于具体负责啥,要等报道后才知道。” “那你可是首武的上司了,往后可得多罩着首武。”绪大江开玩笑。 绪首武已是临曲刑警大队的大队长。 绪祥的笑容很浅:“我是新手,进刑警队要从头做起,要说上司,谁都是我的上司。” 看得绪大江一愣,从绪祥被绪欣毓捡回家,绪大江从来没见绪祥笑过。 绪向阳问绪祥:“你在家能呆多久?” 他这也是今天才见识绪祥的笑容,虽然只是很浅的微笑。 瞄了一眼雷灵枝,毫无意外的在雷灵枝脸上看出了恍惚,心叹,这要是雷灵枝再年轻十几岁,估计会被自家祥娃给迷死。 绪祥已收起笑容:“我最多能清闲一个月。” 起身去里屋看郇老太太,问绪向阳:“婶婶的饭做好没有,奶奶现在得赶紧吃点东西。” “好了好了,我这就去伙房。”雷灵枝很不见外的应答着出去了。 她本来就是个豪爽的性子,以绪大江和绪向阳的关系,她也没把自己当外人。 张惠灵还在伙房发呆,雷灵枝提醒她郇老太太该吃东西了,张惠灵才醒过神来,赶紧细细的撇了一碗米汁,连同拌黄瓜一起端进屋。 郇老太太还睡着,张惠灵放下托盘就要唤醒郇老太太。 绪祥拦住了她:“婶婶,你和叔叔他们出去吃吧,奶奶这里我来。” 张惠灵没有让开:“还是我来吧,你一个大小伙子哪里喂得了你奶奶吃饭。” 绪祥用手抚摸郇老太太的头发,说着:“婶婶,我小的时候眼睛看不见,叔叔把你打伤了,下不了炕,还是我喂婶婶吃的饭呢,现在我眼睛好好的,喂奶奶吃饭一点没有问题。” 绪向阳冲进来,嚷嚷:“你个臭小子,我啥时候打过你婶婶,你是专门回来挑事来的吧。” “哈哈哈哈,”绪大江在外间起哄,“惠灵,你生欣娃时病了一场,病好后有些事你不记得了,我可是记得,祥娃说的事是真的,来来来,我给你好好说说。” 绪向阳又跑去外间,扯起绪大江的就推出了屋子:“走走走,你就见不得我好是咋地。” 绪大江只管哈哈大笑,雷灵枝也笑哈哈地赖着不走:“我俩听见你嚎就跑来了,饭都没来得及做,你这要吃饭了却要赶我俩走,也太小气了点吧。” “就是就是。”绪大江附和着,拐了个弯进了伙房。 在别人看不见他的地方红了眼,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滋味他体验过,绪欣毓和绪涅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就那么突然不见了,绪向阳想看看自家娃,连个坟头都没有。 现在祥娃回来了,绪向阳又活过来了,绪大江恨不得替这一辈子的死党哭一通。 伙房里传来绪大江的咋呼声:“去叫欣娃起来吃饭,我这饭菜都摆好了。” 绪家堡的人都以为,郇老太太只是拖着最后一口气,去世也就在这一两天了,没想到她家的大鬼娃子一回来,郇老太太不但没死,还越活越精神,这下绪家堡又要热闹几天了。 老妈的身子好了,绪向阳却也不得轻松,张惠灵一直缠着他问,他打得她下不了炕的事是不是真的,为啥要打她,绪向阳是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说吧,当年的事他真的不想提,哪怕乔一水已经化成了灰,他也恨不得再打乔一水一顿。 不说吧,又怕张惠灵去问外人,人家一通添油加醋的胡说八道,事情只会越闹越糟糕。 最后心一横,还是说了实话,张惠灵痛痛快快哭了一通,好几天没理他。 媳妇不理他,他还没心没肺嬉皮笑脸往媳妇跟前凑,他觉着媳妇哭过后,又有了年轻时候那娇娇怯怯的的模样,心里那个痒呀,恨不得把媳妇藏起来自己看。(未完待续。) 第0316章 磋磨 郇老太太摸着绪祥的下巴问:“你都长胡子了,有媳妇没有呀?” 绪祥往郇老太太跟前凑了凑:“有了,长得还挺好看。” 在家几天,他的头发长了一点,郇老太太在揪他的头发,想抓个小辫,可是还太短。 绪向阳的大脑袋瓜子出现在窗户格上:“你媳妇啥样,是城里人还是乡下的。” “原来是乡下的,现在是城里人。”绪祥的头没敢动,郇老太太的手还揪着他头发呢。 张惠灵挤开绪向阳,隔着窗玻璃问:“长得有多好看,有你好看吗?” 这话绪祥不知该咋回答,憋半天来了一句:“改天我带回来给婶婶看。” 郇老太太松开他的头发,推开他:“快点去带回来给奶奶看。” 绪祥哄她:“奶奶,她家里还不知道呢,我总得先走个程序吧,这事急不来。” 郇老太太接下来的话让人哭笑不得:“不就是托媒人上门提亲吗,向阳,快去找媒人。” “奶奶,先别急,我的先去给人家妮子通个气,要不事先连个消息都没有媒人就上了门,人家妮子的家里人要是一生气,我这媳妇可就不一定娶得着了。” “那你还呆在这干啥,还不跟人家妮子去通气。” 窗外绪向阳和张惠灵互看一眼,老妈这咋比小娃子还小娃子。 绪祥从屋里出来,小声告诉绪向阳:“我得出去办些事。兴许几天都回不来,奶奶……。” 绪向阳明白他的意思:“奶奶这里你放心,我和你婶婶能哄得了。” 张惠灵好奇:“你说的有媳妇了是真的吗?” 她真的好奇谁能配得上绪祥这张脸。冷是冷了点,可真得好看。 绪祥点头:“是真的,兴许婶婶你还见过呢。” 扔了这么个烟雾弹给身后的两口子,绪祥快步出了院子。 绪祥找到绪大江:“我也不知道奶奶的身子能撑多久,进了刑警队后我会很忙,希望大伯伯你能多看着点我叔叔,我怕叔叔受不了。” 绪大江安慰他:“你奶奶能忘了以前不高兴的事。活得开开心心,不管你奶奶能撑多久,你叔叔都想得开。我和你叔叔胡混了几十年,这一点还是比谁都了解他。” 话刚说完,绪祥忽然端起不远处的洗脸盆,窜到灶前。一盆水浇灭了灶膛里的火。 灶上正蒸着馍。雷灵枝在烧火,这么大的动静都没有惊醒灶前的雷灵枝。 “灵枝,你咋又睡着了,这要是起了火可咋办。”绪大江拍了一把打瞌睡的雷灵枝。 谁知他这一拍不但没有拍醒雷灵枝,反倒拍得雷灵枝往后一倒,吓得绪大江赶紧抱住。 绪大江气得要骂,绪祥手搭在了雷灵枝手腕,绪大江张开的嘴又闭上。 “怀孕了。犯睏。”绪祥放下雷灵枝的手。 “啊?”绪大江傻了。 他有五个儿子,却真不知道女人怀孕是个啥样子。 也不是完全不知道。听说肯定是听说过的,问题是,他和前妻从结婚到离婚,就在打闹中度过,他很少在家,孕妇应该是个啥样子,他其实也是个睁眼瞎,根本就没亲身亲历过。 再说,他今年都六十多岁了,孙子都有了好几个,你告诉他媳妇又怀孕了,他不傻才怪。 绪祥冷眼看着他:“大伯伯打算一直让她坐地上吗?” 空气瞬间冰冷,绪大江一个激灵醒过神来,赶紧把雷灵枝抱到炕上,盖好被子。 他到底年纪大了,雷灵枝又胖,这一折腾,累得他出了一身汗,还有些气喘。 绪祥自己找了纸来开方子:“脉象是好的,已经三个月了,打算要的话,就按粗笔体的方子吃药,不懂就去问我奶奶和婶婶,要是不打算要,细笔体的方子是清宫后调理用的。” 绪大江满脑子浆糊:“啥意思?” 绪祥没有解释,丢下方子就走人了。 三个月了,一般来说这个时候胎像已经稳定,这对夫妻竟然还不知道怀孕了,不知是真糊涂还是有意不想提,绪大江是有孙子了,雷灵枝可还没自己的娃呢。 做为晚辈和未婚男子,绪祥不知该怎么说,他也不想说。 很显然他刚才的话绪大江不一定听了进去,为免意外,他还是回去给绪向阳和张惠灵交代了一声。 没理会绪向阳两口子的古怪神情,绪祥徒步去了柿珍,坐上去沃水的公交车,再转车去了省里。 当穿着警服的绪祥出现在葛家时,葛辛丑和郝沈梅除了瞬间的震惊,神态很快恢复自然,热情招待十几年没有看见过的绪祥。 高争气从沃水回来,给离老两口提起过绪祥,并描述了那天见的绪祥的模样,老两口有了心里准备,绪祥现在的打扮,只不过把没有肩章和帽徽的军装换成了警服而已。 当绪祥说他就是葛凯琳的对象时,葛辛丑老两口不淡定了,仔细盘问绪祥这些年都干啥去了,为啥现在才出现,和葛凯琳之间的事,之前为啥一点风声都不透。 绪祥拿出回答绪向阳的话:“部队里有些兵种做的事,是不能向外公布的,要不我这些年咋都没有回来呢,回来就代表往后和部队再没关系,往后也不能再提。 “由于我干的事比较特殊,和凯琳之间的事只能隐瞒,这些年真的苦了凯琳,也让大伯伯和大娘娘担心了,是我不对。” 绪祥给葛辛丑和郝沈梅行礼。 “唉——,”葛辛丑长叹一声,“既然你已经退伍,那以后就能正大光明的来往,毕竟十几年没见面了,我不能只听你说的话就信你。” “我明白。”绪祥郑重点头。 郝沈梅半天没吭声,一直在端详绪祥。 “大娘娘。”绪祥转向郝沈梅,眼神坦然。 “唉——,我和你大伯伯的想法一样,”郝沈梅也是一声长叹,笑得无奈,“自从你走后,凯琳的性子变得别扭暴躁,你这一回来,我以前那个调皮好脾气的的宝贝儿又回来了,我不知是该感谢你,还是该骂你。“ 绪祥低头:“大娘娘你还是骂我吧。” 要是没有他的冲动,也不会折腾出这两世的事来。 葛辛丑也是无奈一笑:“骂你就算了,其实我和你大娘娘也明白,就是对你再磋磨,凯琳也是非要嫁给你的,要不也不会瞒着我们这么多年,等你这么多年,只是我和你大娘娘暂时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绪祥点头,任由葛辛丑和郝沈梅指责,诉说,叹息,流泪,他自己间或自责,附和,解释,安慰,不过是说的少听得多。 多年积攒的情绪发泄出来,葛辛丑和郝沈慢慢平和,郝沈梅说起了绪涅和绪欣毓的失踪。 绪涅和绪欣毓过得很好的话几乎脱口而去,绪祥很艰难得转了话题,把一切的责任归在自己身上,要不是他不在身边,绪涅和绪欣毓也不会出现这种事,一切都怪他。 葛辛丑替他找理由:“这咋能怪你呢,你当时就是在,也不一定就在场。” 绪祥不说话,他是不知道该说啥,看在葛辛丑和郝沈梅眼里就是难受得说不出话。 “咦?凯琳咋还不回来呀。”郝沈梅走到窗户处往外张望。 “你是糊涂了吧,凯琳今儿个去医院了,不一定回来。”葛辛丑给绪祥续了热水。 绪祥心里一紧:“凯琳咋啦,咋还去医院了。” “不是凯琳病了,”葛辛丑知道绪祥误会了,给他解释,“你还记得凯琳的二婶吗,她这些年关节痛,看了很多医生都没用,光药都不知吃了多少,啥偏方土方都试过了,全都没用,还把胃吃坏了,凯琳带她去临曲人民医院彻底检查一下,拍个片子抽个血啥的。” 绪祥的心放到了肚子里,问起了葛家这些年的日子,也说起了绪向阳家的事。 当晚,绪祥没走,就在葛家住下了,被葛益芬和管管又是一通盘问。 等问无可问,这两口子才放过绪祥。 葛益芬征求葛辛丑的意见:“大哥,你觉着凯琳说的我自己办学校这事行吗?” “行,咋不行,自己当家做主,啥事都是自己说了算,那多滋润呀。”葛辛丑还没开口,管管已咋呼上了。 葛益芬眼一瞪,管管立马偃旗息鼓。 绪祥看得心里觉着怪异,他听老和尚说起过管管和葛益芬这一对老夫少妻,却没想到管管是这么一个大活宝,以凯琳的性子,在家的日子肯定过得不枯燥。 葛辛丑已经习惯了这对夫妻的相处方式,管管看似娶了个媳妇,就跟养了个闺女一样,宝贝的不行,媳妇说的不管对错,一律按媳妇的指示办。 不理会碰了钉子还嬉皮笑脸给自家妹子剥瓜子的死党,葛辛丑说了自己的想法:“我这个年龄阶层的人,求的是安稳,要是我,那是肯定不会丢了手里的铁饭碗,可你比我小了二十六岁,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我倒觉得可以试一试,再说你又不是没钱。” 葛益芬结婚时,葛辛丑和葛随丑把各自保管着的孙颖梨的陪嫁给了葛益芬,其中就有几样年代比较久远的东西,可以称得上古董。(未完待续。) 第0317章 肿瘤 凯琳提议的?该不会是凯琳自己想要办学吧。∑頂點小說, 绪祥问葛益芬:“小姑,凯琳给你咋说的,她咋想起要你自己办学了。” “她说现在时兴乡镇集中办初中,可是乡办初中地方有限,装不了那么多学生,好些学生都不得不停止学业,怪可惜的,要我自己的初中专收这样的学生。”这是葛凯琳的原话。 这话听着还真是葛凯琳的风格,绪祥又问:“那她有没有说收了这些学生该咋教。” 葛益芬组织了一下语言:“说是按自己的想法教,可以采取各个击破的办法。” 郝沈梅好笑:“这是啥词,还各个击破,以为是打仗呢。” 管管乐呵:“凯琳的原话当然不是这样说的,啰里啰嗦一大堆,总之是这个意思。” 绪祥问:“凯琳是不是说,记住每个人的特点,因人施教,如果时间充足的话,最好给每个人编一个适合他们的图表,或者充分发挥他们自身的特点,当老师的做好疏导工作。” 管管加以肯定:“对对对,就是你这么个说法,比你说的还啰嗦。” 当然比我说的仔细了,那可是凯琳自己的教学经验,绪祥问葛益芬:“小姑你自己咋想的呢,我记得你当初就是教初中的,还出过一本书呢,你可是有教初中的经验的。” 葛益芬苦笑:“你是凯琳的对象,凯琳有话应该会对你说。为免被她揭老底难堪,我还是自己说实话吧,那书其实是凯琳出的。只不过她当时年纪还小,不想受过多干扰,借用了我的名字而已,我可是沾了她不少光,不但因那本书出了一次名,还花她的稿费上了高中。” 绪祥点头,当时那本书出版。他就猜是葛凯琳编的,葛益芬的话印证了他的猜测。 说出自己的想法:“大伯伯说得对,小姑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大可以试一试,凯琳说的也有道理,那些失学的学生确实可惜,不是他们不想读书。实在是条件不允许。咱给他们创造了条件,又像小姑父说的能自己当家做主,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呢?” 管管立马不乐意了:“你这是耍滑头,先说的是你大伯伯的话,后说的是凯琳的话,最后又照搬我的话,一个也不得罪。你自己呢,你自己是啥想法。” 才一见面就叫他小…姑父。他哪里小了,那几个小坏蛋他治不了,就不信治不了你这还没被承认的女婿。 绪祥面色不变:“我的想法就是,向小姑父你学习,支持,坚决支持,为表示我的诚心,我帮忙把小姑那几件古董卖个高价。 “小姑父你也知道,我曾经给木艺店做过事,那里不乏有各种古董流通,森娃的木雕是我教的,鉴赏古董的手艺也是我教的,这下小姑父应该不会怀疑我了吧。” “哈哈哈哈。”看着管管直眉楞眼的模样,葛辛丑大乐。 看你还逞强,本来想将人家一军的,结果弄得自己接不了话,活该。 葛辛丑绝对不会承认他是在为自家未来女婿点赞。 郝沈梅暗里皱眉,绪祥原来的话不多,现在这么能说会道,该不会品性也变了吧。 绪祥在葛家住了下来,像小时候他在葛家时一样,帮着干活,浇花,拔草,喂鸟,做饭,拖地,倒把葛辛丑闲得没事干,屋里院里转悠,最后拉着绪祥和他下棋。 可管管不乐意了,养猪场请了专门的人,各司其职,他这个场长只管动动嘴皮子,大事决策,钱财过手,其他事都不用他咋操心,他能干的事就是找葛辛丑下棋,鼓捣吃的,绪祥啥都干了,他要干啥。 葛辛丑自从和绪祥下过棋,就再不肯和管管个臭棋篓子下,给他找事干:“你不是支持益芬自家办学吗,别光练嘴皮子呀,闲得没事干,去外面转转,看哪个地方合适。” “这倒也是啊,”管管乐呵,走到院门口又拐了回来,“就我一个人不行呀,也没人给我参谋,一个人的眼光有限,你得和我一块去,你可是大厂长,眼界比我高了去了。” 硬把葛辛丑拉走了。 绪祥也乐得清闲,在书房里找书看。 他在这个世界是一天学都没上过,虽说他曾经看的书也不少,可离开的这十几年里这个世界变化很大,他有一种紧迫感,如今最简洁的办法就是多看书。 至于他那个大学毕业证是咋来的,这就要问那根神棍了,这不是他要操心的事。 昨晚葛凯琳打电话回来了,说是王小爱的化验结果还要两天,并答应给绪祥带书回来。 他和葛凯琳同样离开了这个世界十几年,可葛凯琳有着葛凯倪的记忆,并没有和这个世界脱节,又脑瓜子灵泛,带的书应该都是他要的。 两天后,葛凯琳回来,满脸疲惫。 带来了王小爱的消息:“医生听了二婶的情况,让先找个胸片,二婶不肯,说是她关节痛又不是胸痛,照胸片干嘛,我和凯娟凯霞咋劝都不管用,后来还是大哥发了脾气,二婶才同意照。” 郝沈梅没来由的心里一紧:“结果咋样?” 葛凯琳长出一口气:“肺里有阴影。” “啥意思?”葛益芬受了郝沈梅的感染,也紧张起来。 葛凯琳解释:“后来又照了ct,确定是肿瘤,圆圆的很规则,有穗穗拳头大。” 穗穗是葛凯森女儿的小名,小妮子今年两岁多。 “肿瘤?”葛家其他人都懵了,不是关节炎吗,好好的这咋就成肿瘤了。 绪祥问:“你说圆圆的很规则,是不是说还不严重,或者是良性的也有可能。” “对,医生说可能是良性的,只要做了手术就好。”葛凯琳安慰家人。 医生说的可没这么轻松,不过性质还没确定之前,葛凯琳不想吓到了家里人。 “那就赶紧做手术呀。”管管性子急。 葛凯琳摇头:“现在还不能做,二婶的肠胃坏了,一天吃不了多点东西,身体弱得根本承受不了手术,医生说让她先住一段时间院,调理得身体适合手术再说。” 葛益芬还是不解:“不是有那种营养液吗,她不能吃东西,直接打进血管里不就行了?” 葛凯琳说实话:“二婶长期胡乱吃药,不止肠胃坏了,其他内脏也损伤不小,这不是营养液能解决得了的问题。 “医院床位紧张,消化科连走廊都住满了,打招呼也没有床位,二婶就住在我的宿舍,我托了关系,消化科的医生给她编了个加床号,每天有医生护士去看,打针调理都不耽搁。” 她的宿舍就在医院,离住院部也就几十步远。 绪祥问她:“滚蛋没和你一块回来,是留在那里调理二婶的饮食?” 葛凯琳点头:“滚蛋也在那儿守着,大哥回去了,他一个人担着自己家和丈母娘家的活,伺候二婶的力气活都指望滚蛋了,做饭需要的材料,只要打个电话陆军就给送去。” 看葛凯琳实在没有精神,郝沈梅让葛凯琳回屋休息,其他人商量着明天去医院看王小爱。 绪祥陪着葛凯琳进了卧室,扶葛凯琳躺下,他拿了本书坐在床边看。 葛凯琳本来还有话要和绪祥说,可实在抗不过睡神的召唤,很快进入梦乡。 第二天一早郝沈梅匆匆给给范欣荣打了个电话,让范欣荣自己守着店子,关了店门也行,她和葛辛丑还有葛益芬两口子一块去了临曲。 范欣荣打电话过来问咋回事,接电话的是绪祥,听到那冰冷的声音,范欣荣吓了一跳,以为是打错电话了,赶紧把电话挂了。 葛凯琳从卧室出来,问咋回事,绪祥说是怕吵着她睡觉,没问。 性质对他来说葛凯琳最重要,其他都得靠边站。 已经被吵醒,葛凯琳也不打算再睡,看了来电显示,给范欣荣打了回去。 简短给范欣荣解释了一下,葛凯琳就把电话挂了,准备做点东西吃。 她从昨儿个下午睡到今早上,肚子空得难受。 绪祥拉她坐在沙发上:“你等着,我去给你做面鱼儿。” 葛凯琳怀疑:“你会做饭吗?” 这位冷面神可是从小到大有人伺候的,自己虽然也不会做饭,可是葛凯倪会呀,凭着记忆饭还是能做熟的,至于好不好吃,饿得厉害了应该啥都能吃。 绪祥回答得很随意:“汤大伯伯已经调好了,我只负责面鱼儿就行。” 葛凯琳笑起来,绪祥问她笑啥。 葛凯琳的回答让绪祥无语:“要是一直都是就咱俩在家,咱俩会不会活活饿死在家里。” 绪祥给了她一个脑嘣儿:“我能把涅娃养活大,咋可能不会做饭。” 葛凯琳捂住被弹得有点痛的额头,不满:“我不就跟你开个玩笑吗,谁让你一早起来就冰着张脸,好像谁欠你二百块钱一样。” 红润的嘴唇嘟起,看得绪祥心里一震,身随心动,嘴唇贴到了嘟起的唇上。 葛凯琳猝不及防,下意识就往后缩,可她已经靠着沙发了,还能缩到哪里去,绪祥乘胜追击,整个身体都伏在了她的身上,双手抱住她的头,舌头开始攻城略地。 “咕噜噜噜。”肚子打鼓的声音很不合时宜的在两个人之间想起。 绪祥的唇稍离开一点,舌尖很不甘地在葛凯琳娇嫩的唇上转了一圈,起身去了厨房。 “咕噜噜噜。”声音再起,葛凯琳捂住嘴无声地笑。(未完待续。) 第0318章 线人 事实证明,绪祥做的饭很好吃,面鱼儿软滑有劲道,口感特别,葛凯琳足足吃了两碗,抱着肚子在屋里转圈。 得了便宜还卖乖:“你是在证明你不会饿死我吗,弄这么好吃干啥,我可不想成大胖子。” 绪祥告诉她:“涅娃只吃肉,其他沾都不沾,可只吃肉又不行,为了能让他多吃点别的,我用了各种办法,这面鱼儿就是那时候练出来的,有嚼肉的口感,却又不能太硬。” 感觉消化的差不多了,葛凯琳找出书来看,绪祥去菜市场买菜。 院里就有种的蔬菜,绪祥还是想出去看看。 结果在菜市场还没有转悠多久,就碰到个熟人。 一个长相猥琐的男人,左胳膊上搭着件夹克,右手藏在夹克下面,尾随在一个买菜的老太太身后。 绪祥二话不说,一只手从身后卡住那个男人脖子,拎起就走。 猥琐男人一路手脚乱舞,使劲踢腾,嘴里却发不出声音。 到了一个偏僻的巷子,绪祥把猥琐男人扔在地上,声音冰冷:“抱着娃的老太太你也偷,活得不耐烦了吧。” 猥琐男人使劲咳嗽,抬头看清面前的人,身子一个哆嗦,几乎用哭的说:“老大,当年你说事情成了之后保我没事的,可你说话咋不算数呀,我这班房一蹲就是十几年,前几天才出来,我一没家人二没工作,浑身是伤干不了重活,我总得混饱肚子吧。” 绪祥问他,:“你偷了几个了?” 当年他急匆匆回了前世,连他自己都不记得前事了,哪里还记得被他安插在绪宝利身边的这个人,可不管怎么说,也是他失信。 猥琐男人从地上爬起来,唉声叹气:“在里面手脚给打废了,想偷也力不从心。实在是饿得受不了,今儿个才出手,这老太太我跟了半天,还没出手呢。就给老大你逮住了。” 绪祥朝猥琐男人伸出手。 “老大,你干啥?”猥琐男人吓得往后缩。 “把手给我,看看你废到什么程度?”绪祥声音更冷。 “谢谢老大。”猥琐男人的手伸向绪祥。 给男人看完脉,绪祥又看了男人的伤,他从身上掏出纸笔开了方子。 又掏出一沓钱给猥琐男人:“暂时死不了。这些钱你先拿去买药,这个是调理你身体的,到了该换方子的时候我会找你,等我空闲了给你治伤。” 猥琐男人没接钱,直往后缩:“我现在这个样子,连个小娃子都打不过,你给我这么多钱,我死的还快些。” 绪祥问他:“你住在哪里?” “哪里都住。” 也就是居无定所。 “我给你安排个地方住,不过你得干活。” “住人家的地方肯定得干活,世上哪有白吃白住的好事。” “那你跟我走吧。” 绪祥扭头就走。猥琐男人却没有跟上。 绪祥站住等,也没有回头。 两个人僵持了一会儿,猥琐男人先开口:“老大,你为啥对我这么好,你虽失信,却不欠我的。” 绪祥背对着他说:“虽然当时连我自己都身不得己,但我失信确实是事实,这算对你的补偿,我也不瞒你,我还有地方要用你。你是干还是不****也随你。” 说完接着往前走。 快到巷子口时,猥琐男人大声叫喊:“干,老子干,反正也是死。还不如混个肚儿圆。” 不远不近跟在绪祥后面,绪祥上到半山腰的时候,他才山脚。 绪涅失踪后,养殖场的那些蛇呀蝎子呀之类的毒物,管管都给卖了,只留下了那几箱独特的大个儿蜜蜂。再就是只养小花猪了,管管给起名雪猪,是为了纪念丢失的雪绒和雪风。 管管不在,养殖场的人不认得绪祥,绪祥自我介绍说是葛益芬的侄女婿,今天送来一个人专门养蜂的人,是葛凯琳让送过来的,这事回头葛凯琳会和管管说。 事情交代清楚,猥琐男人才挪到半山腰,绪祥下去接他,顺便说了自己的安排,嘱咐:“没事你就呆在山上,哪儿也别去,有人上山看猪,你不要露面。” 男人答应,能有个安稳的地方呆着,他也不想多事。 听猥琐男人和其他人互相自我介绍过,绪祥下山去菜市场卖菜。 葛凯琳正在院里摘西红柿,看见绪祥进院就问:“祥哥你是去外星球买菜去了吗?” 菜市场离家就几百米远,绪祥买个菜硬是用了三个多钟头,葛凯琳准备西红柿就馍,凑合着填饱肚子继续看书。 她告诉葛益芬她是冲着省肿瘤医院的机器去的,其实她是冲着物理师去的。 物理师这个职业国内现在还不足千人,很少有人能弄懂物理师是干啥的,反正维修师和物理师都要和机器打交道,她还不如说个大家耳熟能详的,省了很多口舌。 而且招聘告示上说,物理师要兼职维修师,她说自己是冲着机器去的,也没有错。 考试在即,时间紧迫,她不敢耽搁。 绪祥摸了摸葛凯琳的头,从葛凯琳手里拿过西红柿,边进屋边说:“我今儿个狐假虎威了一次,借你的势往小姑父那里塞了个人,耽搁了时间,这就给你做羊肉面。” 葛凯琳好奇:“你一个大刑警,借我一个平头百姓的势,该不会干了啥见不得人的事吧。” 进门冷不防被躲在门后的绪祥偷了个香。 偷袭成功,绪祥心满意足得往厨房走,葛凯琳跟进厨房,问:“啥人呀,还用得着我的名义?” “我的一个线人,姓丁,是那种看着就没好感,有恶心事就直接想到他的人,四十多岁的男人,你不用去特意见他,要是不小心碰到,不用介绍,直接就能认出来,小姑父问起,你就说是你刚上班时对你特照顾的一个人,现在人家有难,你也帮人家一把。” 这养猪场最初是葛凯倪投的资,虽然后来葛凯倪渐渐撒手,可她还算是养猪场的股东,往里安排个把人也是情理之中,何况老丁并不掺和养猪场的事,只负责养蜂。 “你安排好了,我难道还能拆你的台吗,真是霸道。”葛凯琳发表完自己的意见,回房接着看书。 绪祥挖面和面擀面条,很快香喷喷的羊肉面就做好了。 吃面期间你喂我我喂你的事,对于初恋加热恋的人,这里就不详述了。 当晚只有管管和葛益芬回来,葛辛丑和郝沈梅留在临曲照看王小爱。 葛凯霞和葛凯娟还在读书,正是做课题最忙的时候,不能全天候留在医院伺候王小爱。 高争气一个男娃子家,单独照看王小爱总有不方便的时候,大家就商量着轮流照看。 高二学生暑假补课,葛益芬明天还有课,今晚就郝沈梅和葛辛丑留在了医院。 接下来的日子就在轮流伺候王小爱的日子中度过。 轮到葛凯琳时,绪祥和她一块去。 其他时间葛凯琳抓紧时间看书,绪祥早上给葛凯琳做饭,吃完饭俩人聊会儿天,要是家里没有别人,绪祥总会趁机偷个香啥地。 两个都是三十多岁的人了,却也是才尝到恋爱的滋味,那心里的甜蜜自然不能为外人道。 然后葛凯琳看书,绪祥去外面转悠。 说是去买菜,可是一转就是两三个钟头,菜市场就在家附近,这么长时间就是买办宴席的材料都够了,可绪祥每次回来手里也就只提着两三样菜而已。 葛凯琳只是偶尔开个玩笑,也不问绪祥具体原因,就是晚上听到绪祥出去,她也当不知道,绪祥天亮前回来,她也只顾睡她的觉。 她心里明白,绪祥说是休假一个月才去刑警队报到,可这警服都穿在身上了,人家警队自然不会让绪祥白闲着,只要爸妈和姑姑姑父他们没有发现就行。 “凯娟你几天没睡了?”眼见着葛凯娟摇摇晃晃就要晕倒,葛凯琳赶紧拉葛凯娟坐下。 葛凯娟看了眼睡着的王小爱,摇摇头,不知是不想说,还是怕吵醒王小爱。 葛凯琳示意葛凯霞跟她出去。 两人下了楼,葛凯琳问葛凯霞:“你五姐眼睛咋红成那样,没睡觉也不至于肿呀,哭过?” “本来这些天就没睡过囫囵觉,昨晚五姐又哭了一场,”葛凯霞咬牙,“前儿个我五姐才带她对象来看过我妈,昨儿个她对象就和我五姐说,雷灵香怀孕了,肚子里的娃是他的。” “这搅屎棍子又想干啥,咋哪都有她的事。”葛凯琳恨不得把雷灵香戳成蜂窝煤。 “四姐,这雷灵香太可恶了,她根本就是和咱家人过不去。”葛凯霞也是恨得不行。 一个个数:“自从她抱着个来历不明的娃回村,先是缠三哥,三哥谈对象她搅合,三哥结婚了她还搅合,被三嫂打了一通她还没死心。 “在二嫂跟前胡说一通,那意思是二哥几十岁了不谈恋爱不结婚,就是在等她,亏得二嫂不是没见识的人,一通烧刺弄得她再也不敢胡说。 “水莲姐都快跟程医生订婚了,她在里面搅合,硬是把水莲姐和程医生给搅合散了。 “我五姐和他对象本科时就是一个班的,现在读研究生又是同一个导师,这么好的感情基础,还是被她搅合的要散了。”(未完待续。) 第0319章 病房 葛凯琳怒其不争:“散了就散了吧,脚踏两只船,这样的人咱不要,为这样的人流眼泪,根本就不值得,你俩平时不是挺横的吗,碰到正经事咋就怂了。” “我也恨不得把那两个不要脸的撕了,可我妈现在这样,我不想惹事,怕我妈心烦。”葛凯霞眼泪都出来了。 葛凯琳原地转了两圈,低声在葛凯霞耳边嘀咕:“你有没有办法让你们学校的人都知道,雷灵香其实只是个冰美人,她的体质不可能怀孕,所以这些年她只在男人堆里混,绝不结婚。” 葛凯霞不解:“可她有个女儿呀?” “你憨啦,”葛凯琳怒其不争的点了一下葛凯霞的头,“人家谁知道她有个女儿,就是真有人知道,有人问起,你的嘴是干啥的。” “哦哦,我知道了。”葛凯霞有些小兴奋。 两人又嘀咕了一阵,准备上楼回宿舍,程骁鹏来找葛凯琳,说是消化科有了一张空床,他已经托人把王小爱的名字转过去了,让赶紧住进去,怕有患者看见了床空着不让住闹起来。 一阵忙活,王小爱总算住进了病房,双胞胎回学校,葛凯琳和绪祥替换她们看护王小爱。 程骁鹏这才有空和葛凯琳说话:“水莲怎么样了,我听说她得了肺炎。” 水莲是葛凯健的小姨子,和程骁鹏谈了两年多,最后还是被蓝灵香搅合散了,理由是她的女儿是程骁鹏的,而且说得有理有据,程骁鹏自己都给绕进去了。 要是以往的葛凯倪,绝对像炮仗一样。程骁鹏一提起水莲她就爆脾气,葛凯琳心平气和地告诉程骁鹏:“她们公司在南方开了分公司,水莲自己要求常驻分公司,只过年的时候回来了一次,听说平时也很少打电话回来。” 得肺炎是水莲和程骁鹏刚分手时的事,程骁鹏现在才提起来,也只不过是找个话头想知道水莲的近况而已。 程骁鹏神色沮丧。想问水莲公司的地址。试着张了几次嘴还是没问出口,让葛凯琳有空多休息,告辞出了住院部。 不一会儿有个护工送来一张弹簧床和一床被褥。说是程医生租的。 从程骁鹏出现到离开,绪祥都一直没吭声,面无表情。 “在想啥?”葛凯琳问正在打开弹簧床的绪祥。 绪祥直起腰,语气淡然:“蓝灵香这次算是做了件好事。” “嗯?”葛凯琳等着绪祥的解释。 一个搅屎棍子。拆散了好好的一对有情人,这还是做了好事? “随便有个女人拿个蹩脚的理由就能难住的男人。要是真得嫁给他,那才是跳进了苦海。”绪祥说完继续摆弄弹簧床。 葛凯琳从身后抱住绪祥的腰,低声嘟囔:“还是我的祥哥厉害。” 追了自己两个世界。 同病房的人嘀咕:“哎呀呀,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不知道羞耻。大庭广众之下就搂搂抱抱。” 葛凯琳羞得赶紧要松开手。 绪祥比她动作还快,扭过身抱起她,轻轻放在弹簧床上。替她脱了鞋,盖好被子。 这个行为更夸张。自己是来照顾病人的,反倒像被照顾的那个一样,还要被抱到床上,葛凯琳扯起被子盖住脸,掩耳盗铃,人家看不见她的脸就不会有怪眼神。 绪祥眼露笑意,扯开她脸上的被子,嘱咐她:“趁二婶这会儿睡着了,你也抓紧时间睡会儿,我去做点夜宵,你想吃啥。” 葛凯琳压低声音:“我不饿,你自己吃点东西就行,给二婶做点软和好下咽的东西。” “你不说那我可就自己做主了啊,赶紧睡吧,夜宵很快就好。” 完全无视别人讶异的眼神,自顾出了病房。 有个小女孩看得羡慕:“姐姐你好幸福呀,你爱人长得好看,又会体贴人。” 葛凯琳很不好意思:“我俩还没结婚呢。” 小女孩替她着急:“呀,姐姐你可得赶紧加油了,这样的人最招人眼了,小心被人抢了。” “呵呵,”葛凯琳被小女孩夸张的表情逗乐:“你才多大呀,就知道这些了?” 看模样小女孩还是个初中生的年纪,感叹现在的小娃子还真是早熟。 小女孩没觉着自己小:“本来就是这样的呀,书里电影电视里都是这么说的。” 说着自己笑起来:“不过姐姐你这么好看,那些人想抢人也要看有没有资本。” 小女孩的家长咳嗽一声,小女孩住了嘴,却又忍不住看向葛凯琳这边,显然是还没有放弃刚才的话题。 自己虽然在恋爱方面的心态还是个小女生,可毕竟实际年龄操过三十岁了,和一个初中生谈论这个方面的事确实很怪,人家的家长还在旁边盯着呢,可看样子小女孩还在找机会说这个话题,葛凯琳有些头疼。 眼见着小女孩朝着她又要说话,葛凯琳先开了口:“你上几年级了?” 小女孩立马蔫了:“我不上学了,乡办初中不要我。” 葛凯琳心里大概明白了原因,可自己挑起的话头不能就这样掐了,小女孩那蔫头搭脑的模样挺让人心疼。 就问:“小学和初中可都是义务教育,学校咋能这样呢?” 小女孩的家长叹气:“她连预考都没过。” “预考,啥预考?”葛凯琳一头雾水。 以前只有高考之前要进行预考,过不了预考的连参加高考的资格都没有,不过早几年就已经取消预考了,难不成现在小学升个初中还要预考? 结果还真让她猜对了,家长叹气:“就是升乡办初中的预考呀,人家教室就只有那么多,要的人数有限,要不是我这病,也不能耽搁了我妮子的学习。” 葛凯琳问小女孩:“你想上学吗?” “想。”小女孩的眼圈都红了。 “那你就自己在家学呀,到时候一样可以报考高中。”葛凯琳给提建议。 “我是在自己学,可是没人教我。”小女孩从书包里掏出课本给葛凯琳看。 是初一的课本,已经用过的,应该是借别人的,或是自家哥哥姐姐的。 “其他的我看辅导书就能学,可数学就有些弄不懂,英语我没接触过,就是有辅导书和磁带也不行。”小女孩一本本翻给葛凯琳看。 王小爱醒了,葛凯琳扶王小爱上了个厕所,王小爱躺回床上,葛凯琳给她倒杯开水晾着。 “你学到哪儿了,前面都有哪里不懂。”葛凯琳拿起数学书问小女孩。 王小爱睡了一天,这会儿醒了一时也还不想睡,就和那小女孩的妈妈聊起天来。 小女孩的妈妈叹自己女儿的命苦,被自己连累的书都没得读。 王小爱笑:“那你可是走运了,我家妮子打小就爱教人学习,就是榆木疙瘩她都能让你开了窍,趁着她在这里的时候,赶紧问,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葛凯琳好笑:“二婶,有你这么吹牛的吗!” “我哪儿吹牛了,思敏不就是你教出来的,”王小爱摆事实,“他能考上中专,可是多亏了你当年给他打的底子,要不,说不定他连小学都毕不了业。” 范思敏初中毕业后考上了机械学校,工作分配在沃水机械厂,现在是个小小的领导了。 “人家有出息也是人家用功。”葛凯琳可不敢把功劳揽在自己身上。 当初她是在范思敏身上费了不小功夫,可她没多久就搬去了恽县,范思敏跟着葛益鸾去了霞帔村,那是另一个县的地界,再没多久她就去了另一个世界,那之后就是葛凯倪都没怎么见过范思敏,范思敏能考上中专,那也是人家自己能下苦功。 王小爱今儿个还就拗上了:“没有你给她打底子,他连小学都念不完。” 葛凯琳不敢跟王小爱争:“好好好,二婶说得对,都是我的功劳,我伟大,我光荣,我该佩戴大红花。” 对方可是个病人。她怕把王小爱急出个好歹来。 赶紧转移话题,问小女孩叫啥,小女孩说是叫做王红霞。 葛凯琳开玩笑:“哇,你和我二婶同姓,说不定八百年前是本家呢,我小姑要开个学校,专门收你这种不得已失学的学生,既然你是我二婶的本家,要是你去我小姑的学校上学,我让我小姑给你开小灶。” 她也就只是这么随口一说,只为了转移王小爱的注意力。 结果王红霞还当了真,立即求她妈妈让她去上学。 当家长的当然没有小娃子思想那么单纯,小心地问:“私人办的学校应该学费很贵吧。” 葛凯琳噎住,葛益芬的学校还没有影子好吧,目前还只是个话题而已,连校址都没选好。 “最先收的学生,学费就按公立学校标准收费,免住宿费,其他费用自理。”绪祥接了话,手里还提着两个饭盒进来。 “祥哥,你咋这么快。”葛凯琳接过绪祥手里的饭盒。 绪祥交代:“一个装着面鱼儿,打了蛋花,是给二婶的,一个是油茶,是给你的。” 王小爱调侃:“这咋还两样对待咧,油茶可比面鱼儿好吃。”(未完待续。) 第0320章 狭路 绪祥正儿八经的解释:“油茶里放了芝麻面和炒面豆,二婶你现在吃还比较难消化,吃了又该不舒服了,面鱼儿比平时做的软和。” “你这娃,从小就把个玩笑当真话,好没意思。”王小爱笑着摇头。 “哇,姐姐,你和这位哥哥是青梅竹马呀,你俩又长得都好看,男的帅女的俏,一起走出去非得迷晕一片人不可。”王红霞当即就忘了要上学的事。 王小爱手关节变形,自己拿勺子费劲,葛凯琳要喂她,她不肯,不想当废人,葛凯琳就给她围了块大围布,王小爱边吃边洒,总共进嘴里的只有小半碗。 等王小爱吃完,葛凯琳和绪祥才一块喝油茶,满屋子都是油茶的香味,同病房已经睡着的人硬是闻着香味给饿醒了。 王红霞的妈妈可没忘了正事,问起了那个还没有影儿的学校:“你说的那个学校在哪里,教育局承不承认,学校采取什么管理方式,收费是什么标准,收学生要不要条件。” 一通话问得葛凯琳来了兴致:“阿姨问的这些问题,听出来您是行家呀。” “我哪是啥行家,”王红霞的妈妈苦笑,“我只是一个民办教师而已,因为生病,工作被人顶了,连自己的娃都没学可上。” 自从建议葛益芬自己办学以来,葛凯琳就一直忙着看书,王红霞的妈妈提的这几个问题她根本没有仔细考虑过,再说她也没有在这个世界的办学经验,这个问题还是交给专业人士。 告诉王红霞的妈妈:“具体这些我还真不清楚,后天我小姑来照顾我二婶,你俩是同行,还是你俩自己说吧,这会儿也不早了,你也该休息了。” 等王小爱还有那一对母女睡下,葛凯琳和绪祥嘀咕:“你答应小姑娘的事,记得给小姑说一声啊。” 她说的是王红霞学费的事。 绪祥一推二六五:“小姑父不待见我。这事还是你说好一些。” 葛凯琳气结:“那谁让你信口开河来着,学校的影子都没有呢。” “是呀,学校的影子都还没有呢,你就信口答应给人家开小灶。” 绪祥拉着葛凯琳躺在弹簧床上。堂而皇之把葛凯琳抱了个满怀,谁让弹簧床窄呢。 第二天周晴岚来看望王小爱,看见葛凯琳和绪祥的相处方式,她心里一阵酸楚。 人人都能得到幸福,为啥她自己就过得这么辛苦呢。就连大女儿周晓红都对她不冷不热,几个孩子里面,她给周晓红的爱可是最多的。 和王小爱聊天时,话里话外就带出了这一层意思。 王小爱叹气:“别怪我说话直,你一辈子都在强求不属于你的东西,当初属于你的你当做看不见,好好的日子你过成这样,这怪不了别人。” 周晴岚的前夫当年意气用事,和周晴岚离了婚,连女儿周晓红都不要了。后来一直没有结婚,先是找周晴岚周围的人打听周晴岚的事,后来直接找了周晴岚要求复婚。 但周晴岚一直放不下管管,后来管管和葛益芬结婚,周晴岚嫁给绪二武,难说没有报复葛益芬的成分。 人家管管恨不得整天把葛益芬泡在****里宠着,周晴岚的报复又得到了什么。 周晴岚的前夫至今未娶,周晓红已和亲生父亲相认,跟了亲生父亲姓祁。 祁晓红放假一般都去生父家里,周晴岚和绪二武生的那几个。因周晴岚对祁晓红的偏心,和周晴岚并不亲,周晴岚有丈夫有几个娃,却自己一个人过的凄苦。 王小爱一通话说得周晴岚哭起来。葛凯琳拉下脸:“晴岚姐,现在月底,正是各科室核算绩效的关头,你这个核算股的股长不在跟前,就不怕出了错漏?” 周晴岚讪讪地收了哭,和王小爱说了几句注意身体。有时间再来看你的话,告辞走了。 自己把日子过成这样,却在一个病人面前哭哭啼啼,难怪以往葛凯倪对她没有好脸色。 说起来周晴岚也是有本事,能说会道,机会也不错。 本来她是以临时工招聘进收费室的,因为她有会计证,又恰巧赶上省里检查各个医院的资格配置,医院迅速给她转为正式职工,还升她为核算股的股长,在这满大街下岗工人的时代,她可谓是一步登天。 但愿她不要一直这样怨天尤人,否则再好的日子都会被她过惨了。 来接葛凯琳班的是葛丁丑,满身满脸的疲惫。 绪祥怕葛丁丑的心脏病再犯了,特意给葛丁丑搭了脉,并自己配了药给葛丁丑喝。 看得王红霞又是满眼的小星星:“哇,俏姐姐,帅哥哥还会看病咧,你可真幸福。” 葛凯琳笑笑,没打算说啥,她家祥哥可不止这点本事呢。 结果绪祥面无表情替她答了话:“你这位俏姐姐不止看病厉害,教书也是一绝呢。” 葛凯琳顿时无语,他这是强调自己昨晚的信口开河吗。 交代葛丁丑:“我这次回去可能有段日子不能来看二婶,要考试了,考完试就来看二婶。” 葛丁丑赶他俩走:“工作要紧,再磨叽可就赶不上回恽县的车了。” 葛凯琳又嘱咐了一通王小爱,这才和绪祥下了住院楼。 在楼梯口看见了个不想看见的人。 雷灵香抬头直盯盯看着绪祥,毫不掩饰眼里的痴迷。 葛凯琳在绪祥耳边嘀咕:“得,她又瞅上你了。” 绪祥揽住葛凯琳的腰,手威胁性的伸向葛凯琳的咯吱窝,葛凯琳立马噤声。 下到最后一层台阶,雷灵香依然站在楼梯口正中央,还甜甜地和绪祥打招呼:“祥娃哥,你啥时候回来的,你走的年台可不短呢,我都快认不出你了。” 腻死人的语调,葛凯琳打了个激灵,再看看绪祥能冻死人的那张脸,葛凯琳很想笑。 虽然对方调戏的是自家祥哥,可这画面咋就觉着这么有喜感呢。 她这想笑又忍笑的小把戏,哪里瞒得过和她相处了两世的绪祥,绪祥干脆如了她的愿,手在她咯吱窝挠了几下,葛凯琳笑出声来。 雷灵香以刚才和绪祥说话的语调问葛凯琳:“凯倪,你笑啥?” 葛凯琳捞出绪祥放在自己咯吱窝的手,展开绪祥的手掌贴在自己肚子上,呵呵笑着从上到下打量雷灵香,看得雷灵香心里有些发毛。 “哈哈。”葛凯琳笑了两声。 雷灵香不由往后退了一步。 她已经习惯往常葛凯倪对她的怒目而视,那样的葛凯倪她一点都不怕,如今葛凯琳突然这一副笑吟吟的模样,她咋就感觉后背发凉呢。 雷灵香退一步,葛凯琳就进一步,最后雷灵香完全让开了路。 葛凯琳这才笑着开口:“你记住,我是葛凯琳,要是下次认错人的话,被烙铁穿洞的滋味你已经体验过了,我会给你机会体验全新的滋味。” 握了一下蓝灵香的手腕。 蓝灵香手腕一痛,顿时全身过了电一样麻木,瞬间失去知觉。 失去知觉持续的时间也只是瞬间。 知觉很快恢复,接下来身体里就像有一条冰凉的蛇在游走一样,冰凉过后紧接着就是火热,等这一切的异常消失,蓝灵香浑身力气被抽干了一样,软倒在地,动弹不得。 葛凯琳笑吟吟看着蓝灵香不同感觉时的脸部变换扭曲,好心提醒:“你这样挡着路,小心来来往往的人踩着你。“ 绪祥一直冰着一张脸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好戏看过,俩人继续往前走,绪祥问葛凯琳:“你这是跟谁学的?” “是二祖母教我的,二祖母说我不会武功,这种突发制人的招数可以暂时救急。” 葛凯琳刚才只是突然大力阻断了蓝灵香手臂上的经脉,蓝灵香浑身失去知觉。 瞬间的阻断之后,葛凯琳又迅速放开,之前被阻断时血脉不畅,经脉所过地方自然冰凉,因放开太快,通常的血脉和之前阻断时形成鲜明对比,才会觉着冰凉过后紧接着就是火热。 这一冷一热之间,消耗太大,加上心里的惊惧,蓝灵香才会软倒在地。 不用特意做什么,用不了几分钟,她自己就会恢复。 所以这招数也就只能用于暂时救急而已。 绪祥站住,不顾在大马路上人多眼杂,紧紧搂住葛凯琳,下巴抵在葛凯琳头顶。 “咋啦?”葛凯琳感觉得到绪祥心跳加快。 头顶传来闷闷的声音:“我干刑警这一行,担心你会因为我而受人挟持,你一定要学会自保,不管你跟着孙夫子和二祖母学了什么招数,你只管用。” 葛凯琳感动:“你放心,我学了不少的歪招呢,没人能把我怎么样。” 两人回宿舍收拾东西,绪祥和葛凯琳商量:“明儿个咱们去一趟绪家堡吧,我答应了奶奶带媳妇回去见她,奶奶的身体不知能撑多久,我上班后也不知啥时候能有时间去看她。” 葛凯琳点头,有些不自在:“谁是你媳妇。” 绪祥在她脸上亲了一口:“谁是我媳妇谁知道。” 拎起包拉起她的手就走。 葛凯琳在心里唾着,谁说这是一个千年冰瘫脸,这根本就是一个无赖。(未完待续。) 第0321章 炫耀 【播报】关注「起点读书」,获得515红包第一手消息,过年之后没抢过红包的同学们,这回可以一展身手了。 因为要赶车,路过贾陆军的酒店都没顾上进去打个招呼。 可葛凯琳总感觉身后有双眼睛盯着自己,她几次回头,却什么也没看出来。 俩人已经走出老远,走得拐弯看不见了,站在酒店高层窗户后的高争气拉开窗帘,定定地看着没有了葛凯琳身影的大街。 贾陆军和他并排站着,同样看着大街:“滚蛋哥,你打算咋办,就这样放开凯倪姐吗?” 高争气纠正贾陆军:“是凯琳,她要改回原来的名字,往后没有凯倪了。” 贾陆军点头:“早就该改回来了,凯倪哪有凯琳好听呀。” 高争气没有回应,看向医院里葛凯琳住的宿舍方向。 “我也要走了,说不准往后也没有滚蛋这个人了。”高争气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径自下楼出了酒店,留下贾陆军摇头苦笑。 “长大了,变了,再也回不去小时候喽。”贾陆军嘟囔着去忙自己的。 绪祥给葛辛丑和吴丽梅说起带葛凯琳回去看郇老太太的事,葛辛丑答应的很爽快,郝沈梅神色不明,没有说行,也没说不行。 以往葛凯琳去绪家堡,那是去找绪欣毓玩,这次去的意义可就不一样了,代表着家里答应了葛凯琳和绪祥的事,以绪祥这些天的表现,她不能肯定绪祥的品性还是不是曾经她了解的。 毕竟绪祥一消失就是十多年,谁知道他这些年到底在干什么,自己又不是三岁的小娃子,他说啥就信啥。 绪祥也明白郝沈梅的顾忌,可是他无可辩驳,就连他会对葛凯琳好这句话都说不出来。 葛凯琳看着他心疼,问郝沈梅:“妈。你信任你的女儿吗?” 郝沈梅点头,又摇摇头,她也不知道。 女儿闹了这些年别扭,也没做啥出格的事。可她心里就是没底。 葛辛丑开玩笑:“只是去看看,又不能少块肉,说不准咱闺女去一趟,祥娃的奶奶就能长命百岁呢,那咱闺女可是积福了。” 言外之意是想不通就不要为难自己。不要把这事看得太重,就当女儿是去做好事。 “我去准备明儿个要带的东西,凯琳好些年没有去过了,祥娃记得好好给凯琳说说你叔叔家的情况,以免凯琳唐突了哪个。”交代完,郝沈梅去准备东西,脸上没有一点笑意。 葛辛丑小声安慰绪祥:“你大娘娘嫁给我吃了很多苦,她是怕凯琳走了她的老路。” 绪祥郑重点头。 葛辛丑感叹:“我们那个年代虽说推行自由恋爱,可基本上还是盲婚哑嫁,又不兴离婚。吃苦也就自己咽下去了,现在的时代可是真正的自由恋爱,女娃子家就是结婚晚点也不算啥大事,你大娘娘有得选,自然就考虑的多些。” 绪祥再次郑重点头。 他和葛凯琳的情只有他两人心里明白,现在他就是有再多的语言也都是空白无力的,除了点头,目前还真不能做什么。 葛凯琳心里好笑,老爸,你这是安慰人吗。你这分明是在威胁好吧。 笑意带在了脸上,绪祥问她笑什么,她摇头,笑意却更大。 绪祥就觉得手咋就这么痒呢。嘴也想干点啥,无奈未来的老丈人就在跟前,他啥也干不成。 “妮子,你叫个啥名呀?” “奶奶,我叫葛凯琳。” “这名儿可真好听,女娃子家就该叫这样的名。” …… “妮子。你家大人稀罕我家祥娃吗?” “奶奶,稀罕,我爸妈可稀罕祥哥呢。” “就是,我家祥娃多好看呀,又有本事。“ …… “妮子,让奶奶看看你的模样。” “哎,奶奶你好好看。” “这妮子可真好看,我家祥娃就该找这样的。” …… “妮子,你啥时候给我家祥娃当媳妇呀?” “奶奶,这个得我爸妈说了算。” “哎哟,可得快点,这么好看的妮子别让人给抢走喽。” …… 郇老太太一遍遍抚摸着葛凯琳的头脸,一遍遍的重复着同样的话,葛凯琳没有一点不耐烦,陪着郇老太太说着车轱辘话。 看着葛凯琳,想起自家女儿,张惠灵和绪向阳心里难受的不行,绪向阳还忍得住,张惠灵回去自己屋里痛快哭起来。 绪祥问绪向阳:“叔叔,我还有两天就要报道了,之前我提的事你想的咋样了?” “啥事?”绪向阳是真不记得了。 “我说要带着欣娃出去长见识的事。”绪祥提醒。 当时他说这话的时候,绪向阳反而问起他这些年去了哪里,这事根本就没往心里去。 “你要上班呢,警察做起事来可是没白没夜的,带着他行吗?”绪向阳有点心动。 张惠灵护绪欣丰护得厉害,绪向阳自己这些年身子也亏损的厉害,还真管不了儿子。 “我当年管得了涅娃,如今就管得了欣娃,欣娃只是被惯坏了,没有好好引导。” “你婶婶不会愿意,欣娃是你婶婶的心头肉,你要是带走欣娃,你婶婶还不得疯了。” “如果叔叔愿意,说服婶婶的事叔叔应该不难办到。” “臭小子,将我的军是不是,欣娃有你管着,我也放心,我做你婶婶的工作。” 说干就干,绪向阳进了自己屋。 绪祥和郇老太太说,今儿个天气不热,他和葛凯琳一块陪着奶奶出去走走。 郇老太太乐呵呵答应:“对,出去走走,让人家也看看我孙子和孙媳妇,长得多好看呢。” 合着老太太出去是为了炫耀呀,葛凯琳好笑,和绪祥一边一个,扶着郇老太太出了院子。 路上每碰到一个人,郇老太太就问人家。我孙媳妇好看吗,我孙子帅不帅。 别说绪祥和葛凯琳的模样真好看,就是俩人丑得鬼神见了都退避,这个时候人家也会顺着郇老太太的话说呀。谁会跟一个老封君找别扭。 转了半个村子,郇老太太收罗了一堆的好话,脸上那个笑呀,任谁看了都不由得乐呵。 转悠到村子最后头,去了绪大江家。 越是新盖的房子批的地基越靠后。绪大江的房子是去年才新盖的。 除了绪四武,绪大江的其他三个儿子都有正式单位。 高争气去了临曲后,恽县一中对面的饭店盘给了贾陆军,绪四武和贾陆军一块干,后来高争气的酒店也盘给了贾陆军,绪四武就独自经营恽县那个饭店。 所以绪大江有四个儿子,身边却没有一个。 郇老太太一进院子就感觉不对劲,问绪祥:“咋这么静咧。” 要说家里没人吧,院门却没锁。 雷灵枝迎了出来:“娘娘,我在家咧。打了个盹,没听见有人进来。” 接手绪祥搀着郇老太太往屋里走。 “我说嘛,家里没人院门还大开,你俩这心也太大了。”郇老太太呵呵笑。 还忘不了问:“你看我家祥娃和他媳妇谁好看?” 雷灵枝探头看看葛凯琳,葛凯琳冲她眨眨眼,雷灵枝明白了咋回事:“哎吆,好看,俩人都好看,就我见过的人里,还没有他俩这么好看的人咧。娘娘你可真有福气。” “是吧是吧。”郇老太太就像小娃子得了糖一样,笑得合不拢嘴。 葛凯琳注意到雷灵枝眼睛通红,还有些肿,很显然是哭过。 可郇老太太正高兴呢。现在不是提这个的时候。 郇老太太进屋坐下,把自家宝贝孙子和孙媳又是一通炫耀,这才问起雷灵枝怀孕的事。 “你觉着咋样啊,有没有啥想吃的,咋就你一个人在家,大江呢。咋不陪着你,大江没有照顾孕妇的经验,要是他气着你了,你就给我说,看我不骂他。” 雷灵枝眼里泛起了泪花,话是笑着说的:“娘娘,他对我好着咧,我一说想吃酸枣,他就去给我摘了,这不是还没回来呢,所以就我一个人在家了。” “这还差不多,这才像个汉子家的样。”郇老太太哼哼。 吩咐绪祥:“你给灵枝看看脉。” 绪祥遵从吩咐,手搭在雷灵枝的手腕,眉头越皱越深。 郇老太太问:“祥娃,咋老半天没听你吭声?” 雷灵枝答话:“还没真给看呢,我有点紧张。” 郇老太太呵呵笑:“你这妮子,紧张个啥,我家祥娃可厉害了。” 随时随地夸自家孙子,葛凯琳头扭到一边。 就绪祥和雷灵枝的神情,这个时候真不适宜笑。 “我给你开个方子吃着,会更加好。”绪祥明明皱着眉头,说的话意思却相反。 嘱咐葛凯琳:“方子里有几位药草,一般的药房没有,我去地里找找。” 告诉雷灵枝:“奶奶转悠半天了,可能没多会儿就要睡觉,我回来再接奶奶回去。” 话还没说完,郇老太太已经开始打盹。 “那就麻烦你了。”雷灵枝说着话,和葛凯琳一块扶郇老太太去里间躺着。 给郇老太太盖好被子,两人去外面说话,结果看见绪祥还站在院子里。 “祥哥?”葛凯琳知道绪祥还有话说。 绪祥看着雷灵枝,话很直接:“你的情绪要是稳不住,肚子的娃就稳不住。” 雷灵枝眼里又蓄起了泪水。 葛凯琳给雷灵枝搭脉,心里一惊。 雷灵枝的脉象很乱,气息也不稳,要是再不管,很可能流产,这还是轻的。 ps.追更的童鞋们,免费的赞赏票和起点币还有没有啊~515红包榜倒计时了,我来拉个票,求加码和赞赏票,最后冲一把!(未完待续。) 第0322章 悬崖 【播报】关注「起点读书」,获得515红包第一手消息,过年之后没抢过红包的同学们,这回可以一展身手了。 “我去采药,凯琳给你调息,你最好卧床。”甩下这句话,绪祥信步出了院子。 “凯琳,很严重吗?”雷灵枝的眼泪掉了出来。 葛凯琳扶着雷灵枝回屋:“你要是再哭,可就真有这么严重了。” 扶雷灵枝躺下,从包里掏出银针,给雷灵枝扎针调息。 这个习惯葛凯琳和葛凯倪是相通的,都是随身带着银针,出门之前,银针也是消过毒的。 待雷灵枝气息平稳,葛凯琳再次给雷灵枝搭脉,脉象也好了许多。 葛凯琳劝雷灵枝:“你这个年纪怀孕,虽是头胎,可也是高龄孕妇,本身就比小年轻危险些,你自己要是不注意,别说胎儿保不住,就是你自己,都有可能丢了命。” 雷灵枝长长叹口气:“你说的这个我知道,今儿个也是气得狠了。” 当初雷灵枝嫁给年龄比她爸爸还大的绪大江,刑桂银就不同意,吵呀骂呀的闹了好久,结果她还是嫁了,这几年她和娘家之间虽说磕磕绊绊,却也还有来往。 雷灵枝怀孕,刑桂银拘着雷灵枝不准回家,非要雷灵枝打掉胎儿,说是绪大江身体不好,又已经六十多岁了,谁知道还能活几年,要是绪大江死了,雷灵枝带着个拖油瓶,想嫁都难。 绪大江当然不会任由媳妇被关在娘家,脾气上来,几脚就踢坏了刑桂银家院门。雷灵枝自己也想要这个娃,跟着绪大江回了家。 刑桂银不死心,三天两头来闹,今天绪大江出去没多久,刑桂银就找上门来一通叫骂,要不是有邻居拦着,说不定母女俩就动起手来了。 当初雷灵枝要嫁给绪大江。雷晓既不说同意。也不说不同意,好像要嫁人的是别人家的女儿,如今雷灵枝和刑桂银闹成这样。雷晓既不支持哪个,也不从中劝解,甚至母女俩闹起来的时候,他还躲开。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个外人。 亲妹妹雷灵莲,无论对嫁给比她爸爸还大的男人的姐姐。还是对不知道在外干啥的妹妹,都是不闻不问不理睬,就好像这两个人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一样。 雷灵香对两个姐姐也冷漠的很,相互之间就是见面。也不一定说得上几句话。 至亲的人这样,雷灵枝怎么好受得了。 葛凯琳建议:“要不你换个地方养胎。” “可我能去哪儿呢,”雷灵枝眼泪又出来了。“他娶了我,他的儿子们没有反对。和我说话也还客气,可从来不和我一块出现在外人面前,就连他也只愿意和我守在家里,怕出去后别人对他儿子说三道四。” 绪首武和绪二武都比雷灵枝大,绪四武和绪小武虽比雷灵枝小,最小的绪小武也只比雷灵枝小六岁。 娘家人其他人关系冷淡,妈妈虽是真心为她着想,方法却实在不能让他人接受,婆家又客气得不像一家人,雷灵枝这日子也确实难过。 雷灵枝气息再次紊乱,葛凯琳只能以给她推拿调息,雷灵枝睡着,葛凯琳出了一身汗。 绪祥在悬崖边找到绪大江,说明了雷灵枝的现况,吓得绪大江撒腿就要往回跑。 被绪祥一把拉住:“有凯琳在,她没事,不过不是每回都有这么幸运。” 绪祥把方子给了绪大江:“先配药,药熬好她差不多就醒了。” “好,好,多亏有你了。”绪大江不敢耽搁,抄近路往村里跑。 悬崖下面就是乔家坟场。 绪大江倒是有心,这里地处悬崖,又是乔家坟场地界,一般不会有人来,所以这里的酸枣没有被人摘过,可以随意挑最好的。 绪祥站在原地,定定地看着悬崖下面。 乔家坟场和他十几年前离开时没啥两样,他设的迷阵在绪首武进去过之后,绪涅按他的吩咐给毁掉了,但外行人是看不出来变化的。 找了处杂树和野草长的多的地方,绪祥直接从悬崖顶荡了下去。 绪大江急匆匆配了药,回到家时腿都是抖的,手也不利索,往药罐里倒药时洒了一大半,捡起来拿不稳又掉了。 葛凯琳接手:“大伯伯,你进去看看吧,自己也歇会儿,我来熬药。” 绪大江强自镇静,问起雷灵枝这会儿的情况,他还真有点不敢去看。 葛凯琳说实话:“情绪是暂时稳住了,可也不敢保证下次不会出事。” “那咋办?”响当当的汉子,硬是给吓得没了主意。 他生了五个儿子,可伺候怀孕的媳妇,他这是头一回,现在情况又这么凶险。 葛凯琳没给他支招:“你是她的主心骨,要是连你都护不了她,别人说啥都是白瞎。” 绪大江蔫了。 雷灵枝一个黄花大闺女,嫁给他一个半老头子,他也不是不娇爱自家媳妇,可还是为儿子们考虑的多些,怕儿子们面子上下不去,一般都把雷灵枝藏在家里。 刑贵银上门吵闹,他也怕媳妇出事,就整天守在家里,可总也有不在的时候,这不今天就出事了。 寻思了这一会儿,思绪转移,绪大江倒是不抖了,进里屋去看雷灵枝,结果又给吓一跳。 雷灵枝闭着眼睛一动不动,眼泪顺着两边眼角流进头发,连个断头的时候都没有。 “灵妮,咱不哭了,我带你走。”绪大江心里那个痛呀,他是真把雷灵枝放进了心里。 雷灵枝没有动静,眼泪流得更凶了! 绪大江急得爬上炕,搂住雷灵枝,除了给雷灵枝擦眼泪,不知道该咋办。 损人打人他在行,安慰人可真不行。 “你个东西,好好的妮子你不懂得心疼,静欺负人家。” 郇老太太不知啥时候醒了,看雷灵枝哭得那个样子,不分青红皂白,揪起枕巾就抽打绪大江。 绪大江怕枕巾抽到雷灵枝,他伏在雷灵枝上方替雷灵枝挡着,却又怕压着雷灵枝,就支起手脚撑着,本来经过之前的折腾,他手脚已经乏力,这会儿着实撑得辛苦。 葛凯琳进来抓住郇老太太手里的枕巾另一头:“奶奶,祥哥出去半天了都没回来,不会迷路了吧。” “咋可能,他小时候眼睛看不见都没迷过路,现在这么有本事,更不会迷路了。”提起宝贝孙子,郇老太太忘了打人。 绪大江松口气,滚到一边,雷灵枝笑起来,眼泪流得更凶。 绪祥和葛凯琳扶着郇老太太回家,到门口却进不了门,绪向阳门板一样的身子堵在门口,门里绪欣丰面对面和绪向阳对峙,一脸愤慨和不服输的表情。 一看见绪祥,绪欣丰指着绪祥就骂:“你这个野种,不知哪儿来的鬼娃子,你凭啥管我,你算老几呀,要不是看看奶奶的面子上,我早把你扔出去了。” “那你就扔一个试试。”绪祥面无表情。 绪向阳回身扶住郇老太太,把主导权交给了绪祥。 郇老太太对绪欣丰不满:“你这娃,咋胡说呢,啥是野种,谁是鬼娃子。” “他,就是他,他就是野种,他……。”绪欣丰指着绪祥叫嚣。 话还没说完,叫嚣就变成了惨叫,也只是很短的一声,马上变成了闷闷的呜咽。 绪祥一只手把绪欣丰指着他的那只手窝去背后,另一只手从身后卡住绪欣丰的脖子,提溜柴火捆一样往野地里走去,很快就听不到声音了。 这动作发生的太快,其他三个人一时都没有反应过来。 愣怔了一下,郇老太太问绪向阳:“你不去看看?” “看啥,祥娃是他哥,还能把他弄坏了。”绪向阳搀着郇老太太进院。 既然已经决定把绪欣丰交给绪祥管,他还是不要插手的好。 葛凯琳想到一件事:“婶婶不在家吗?” 闹这么大的动静张惠灵都没有出现,以张惠灵护短的习惯,这不正常呀。 “你婶婶睡下了。”绪向阳笑笑。 葛凯琳觉着有点不对劲,睡下了就睡下了,你头扭到一边算咋回事。 心,里,有,鬼? 别问葛凯琳咋知道,这是她的直觉。 绪祥回来的很快,就他一个人。 “你把欣娃弄哪儿去了?”绪向阳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扔乔家坟场了,我告诉他,要是天黑之前他能出来,往后我就再也不管他了。”绪祥答得很轻松,那语调就像是宣布一会儿他要去买芝麻糖一样。 绪向阳心里一个咯噔,忍了几忍,最终还是没有冲出去。 绪祥和绪涅小时候可是哪里都敢去,别说进乔家坟场,人家兄弟就是从坟坑里爬出来的。 葛凯琳也觉着绪祥这招太狠,可这个时候她不能拆绪祥的台,故意找话和郇老太太打岔,郇老太太很快就忘了这一茬,絮絮叨叨和葛凯琳讨论送给葛辛丑和郝沈梅的回礼。 绪祥张罗着做中饭,葛凯琳陪郇老太太说话,绪向阳心不在蔫在屋里院里转悠。 吃饭时绪向阳去叫张惠灵起来,可张惠灵在炕上翻了身又睡着了,再叫也不理。 “算了,她想睡就是硬叫起来也没有胃口,就让她睡吧。”郇老太太阻止绪向阳再次回屋折腾张惠灵。 ps.追更的童鞋们,免费的赞赏票和起点币还有没有啊~515红包榜倒计时了,我来拉个票,求加码和赞赏票,最后冲一把!(未完待续。) 第0323章 老蚌 【最新播报】明天就是515,起点周年庆,福利最多的一天。除了礼包书包,这次的『515红包狂翻』肯定要看,红包哪有不抢的道理,定好闹钟昂~ 吃完中饭,郇老太太说着话就打起了盹,绪祥抱郇老太太搁在炕上,让习惯午睡的葛凯琳也睡一会儿,他陪着心神不安的绪向阳出去了。 绪欣丰像没头苍蝇一样在乔家坟场乱冲乱撞,明明他认得进来的路,他曾经躲开大人不止一次进来玩过,可这会儿就是转悠不出去。 站在悬崖上,下面的情景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绪欣丰几次都已经到了出来的路口,可他硬是又拐到了一边,气得绪向阳骂:“这个笨蛋。” 绪祥看着下面的一切,一声不吭。 他只是简单做了个布置,绪欣丰就被困住了,这也是他找到绪大江时的突发奇想。 绪欣丰偶一抬头,看见了悬崖上的绪向阳,急得大叫:“爸,我出不去了。” 绪向阳大骂:“你不是挺能耐的吗,大白天的你连个路都看不见,你还雄气个怂呀。” 绪欣丰指着绪祥嚷嚷:“肯定是你这个鬼娃子弄得,是你故意的,这样对你有啥好。” 绪祥冷冷地看着绪欣丰。 悬崖高,离得远,绪欣丰看不清绪祥的表情,他也知道和绪祥这会儿较劲是白耽误功夫,干脆不再理会上面的两人,再次试图找出去的路。 可是没用,最后他还是转回了原地。 绪向阳气得扭头就走,他这会儿恨不得打开儿子的脑瓜子,看看里面都装了些啥东西。连个路都找不着。 越走越慢,越走越慢,最后停住脚步,回头看着悬崖顶的绪祥,若有所思。 自己可真是糊涂了,祥娃说过他这些年干的事不能随便提,那他想要困住一个人话。应该是轻而易举的吧。 绪向阳想返回去再次看看悬崖底下。不过理智还是阻止了他这样做。 要是他再次回去,被儿子看见,那小子会以为自己舍不得他。调皮起来更加有恃无恐。 想通了关节,绪向阳大步往家走,一进院子就吓一跳。 张惠灵跟个傻子一样,木愣愣地坐在屋檐底下。那神情,和自家女儿小时候如出一辙。 陪坐在一边的葛凯琳看见他进院赶紧站起来。表情也不是那么自然。 “这是咋了?”绪向阳凑近张惠灵,问的是葛凯琳。 “叔叔,祥哥咋没和你一块回来?”葛凯琳答非所问。 “他和欣娃在一块,要不我去找他?”绪向阳以为葛凯琳是想要绪祥陪着。 葛凯琳犹豫:“我给婶婶搭了个脉。可我自己也不肯定,还是叫祥哥回来看看吧。” 绪向阳心里咯噔一下:“该不会是你婶婶有啥毛病吧?” 葛凯琳摇头:“不是,要是我没看错的话应该是好事。还是让祥哥给看看再说吧。” “我这就去找祥娃回来。”绪向阳风一样没了影儿。 绪祥给张惠灵搭过脉后直接肯定:“好事,叔叔你要再次当爸爸了。” “啥?”绪向阳傻了。和张惠灵一个模样。 他这一咋呼倒把张惠灵给震得回了神,揪住他哭:“老天看咱妮子不在,再送咱个妮子。” 绪向阳醒过神,问绪祥:“你有没有看错,我都六十多岁了,你婶婶也快六十了,这个年纪了咋可能怀孕,再说。” 再说啥,绪向阳张了张嘴没好意思说出来。 绪祥很相信自己的判断:“差不多有一个月了,婶婶这个年纪怀孕确实更应该要注意。” 张惠灵比绪向阳要大方,问:“你回来那天给你叔叔喝的药,是不是?” 是不是啥,有葛凯琳在这儿,她也没有把话说完。 葛凯琳却也明白了,绪祥回来一个月,张惠灵怀孕快一个月了,这不明摆着吗,绪向阳喝的那药是绪祥有意的。 她想起了绪向阳提起张惠灵在睡觉时的不自然,那就更明白了。 老蚌生珠? 不对,应该说是老蚌怀珠才对 “我出去走走。”找借口离开,脸有些发热呢。 “我开了方子就来找你。”绪祥嘱咐。 至于去哪儿找,以绪祥的听力和葛凯琳的敏锐直觉,俩人就是不提前互相通气,找到对方也不难。 走在乡间路上,葛凯琳拍怕发热的脸,她回想起给张惠灵搭脉时受到的震惊,那哪里是一个五十多岁的人的脉搏,说是三十多岁的人自己都信。 信步走了一会儿,葛凯琳记起绪祥说过把绪欣丰扔进了坟场,她好奇想去看看绪欣丰。 以前她和绪欣毓玩时,也曾去过乔家坟场上的悬崖,绪欣毓可是个傻胆大,她是不信邪。 绪欣丰折腾累了,大咧咧的躺在杂草丛里。 葛凯琳仔细看了坟场内的情形,大致明白了绪祥的用意。 这坟场和她曾经被困了几个月的壕沟相似,只是规模和面积都小很多,从悬崖顶往下看,底下的情形一目了然。 她确定绪祥对悬崖下的东西动了手脚,出去的路线她也看得出来,可如今绪欣丰身处其中,那感觉可就不一样了,所谓当局者迷。 崖低的绪欣丰也看到了她,恨屋及乌,绪欣丰扭个身不理她。 听到哗啦啦树叶动的声音,绪欣丰朝发出声音的地方看,立马目瞪口呆。 葛凯琳正从崖顶借助杂树和野草往悬崖底下荡,灵活得就像电视里的猴子一样。 那身影越来越靠下,越来越大,直至站在他身边俯视他,绪欣丰还没有回过神来。 葛凯琳嗤了一声:“就你这迟钝劲,要真来个野兽。你这会儿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你是咋做到的?”绪欣丰忘了爬起来,就这样躺在地上问葛凯琳。 “跟祥哥学的。”葛凯琳不再理他,四处晃悠,越看越和大壕沟像。 “哼,你和他是对象,你这是往他脸上贴金。”绪欣丰不再看葛凯琳。 没听到回应,绪欣丰忍不住扭头去看。 这一看不要紧。吓得他从地上跳起来:“喂。你跑哪儿去了。” 他没看见葛凯琳。 “老鼠胆子,这里到处都能躲人,我还能跑到哪儿去。”葛凯琳从一棵柏树上跳下来。 “你这也太快了吧。走路连个声音也没有。”绪欣丰不由朝葛凯琳身边走。 太阳已经西斜,他心里还真有点发毛了。 “哦,小偷偷你东西之前,还要发出声音给你打个招呼呀。”葛凯琳对他的话不屑。再次四处晃悠。 一个走,一个跟。当看到站在出口处面无表情的绪祥时,绪欣丰出了一身冷汗。 绪祥手里拎着葛凯琳的包,还有郇老太太给准备的回礼。 “我送你上车。”绪祥先对葛凯琳说。 再盯着绪欣丰:“你要是试图逃跑,后果自负。” “我自己的家干嘛我要逃跑。”绪欣丰冷哼着朝村子的方向去。 葛凯琳觉着就这样走了不好:“总得给奶奶和叔叔婶婶他们说一声吧。” 绪祥把葛凯琳的包挎在葛凯琳身上。自己提着其他东西自顾往大马路走:“家里这会儿乱套了,奶奶只顾高兴,叔叔犯愁。婶婶有些眯瞪,大伯伯和雷灵枝也在。” “那我下次再来看他们。”这种情形下她打不打招呼。人家都顾不上。 而且,既然绪祥提着东西来找她,肯定是郇老太太他们都知道咋回事,她也就不用担心人家说她失礼了。 她本来还想问问绪祥是不是和她一块去省里,想想今天的经历,还是没有问出口。 这不明摆着吗,绪祥这一回来,自动自觉担起了绪家的责任,绪向阳看起来也有些依赖他,张惠灵快六十岁了突然怀孕,一家人还不知慌成啥样呢。 还有个正处于叛逆期的绪欣丰,知道张惠灵怀孕的消息时,还不知要闹哪样呢,绪祥应该没时间去恽县和她汇合。 绪祥后天就要报到,她考试时间还要靠后几天。 “想什么呢?”绪祥突然站住。 葛凯琳没来得及收住脚步,撞在绪祥身上。 她没往后退,就那样顺势抵在绪祥背上。 “怎么了?”绪祥没有回身,葛凯琳能感觉得到他因说话引起身体的震动。 “没啥,你别动。”她真得很留恋和他在一起的感觉。 “那你就好好考试,到时咱俩就能多见面了。”绪祥身子放松,让葛凯琳也能舒服些。 听到远处有人走路的声音,葛凯琳赶紧退后两步。 绪祥也很不舍,退后一大步和葛凯琳并排:“走吧,一会儿没有车了。” 葛凯琳点点头。 两人一路走到路边候车的地方,都没有说话。 远远地看见车来了,绪祥把手里的东西放下,紧紧拥抱了一下葛凯琳,迅速放开,小声嘱咐:“后天我带着欣娃直接去报到,办完手续安置好欣娃就去你考试的地方。” 声音小得只有葛凯琳听到,似乎声音大一点就能把葛凯琳震跑了。 葛凯琳嬉笑:“哈哈,要是考不中,我就去当游方郎中,你走到哪儿我都能跟着你。” “胡说!”绪祥曲起手指敲了一下葛凯琳的额头。 大巴到了跟前,绪祥把东西提到车上,给葛凯琳找了个座位,等葛凯琳坐下,绪祥摸摸葛凯琳的头,没说什么就下了车。 葛凯琳看着他站在路边朝自己招手。 有两天时间就能再见面了,可为啥还没分开就已经很想他了呢。 回家说了今天的见闻,郝沈梅和葛辛丑一阵唏嘘。 ps.5.15「起点」下红包雨了!中午12点开始每个小时抢一轮,一大波515红包就看运气了。你们都去抢,抢来的起点币继续来订阅我的章节啊!(未完待续。) 第0324章 笔试 【最新播报】明天就是515,起点周年庆,福利最多的一天。除了礼包书包,这次的『515红包狂翻』肯定要看,红包哪有不抢的道理,定好闹钟昂~ 早些年的人一个接着一个的生,五十多岁的人怀孕也不是没有,对于张惠灵的怀孕俩人倒也没觉得有多大不了,俩人主要是感叹雷灵枝的际遇。 “贵银这是要把灵枝往死里逼呀,以前挺好的一个人,这咋老了老了成这样了。”郝沈梅感叹。 “雷老在的时候,虽说不当家,可也是家里的主心骨,雷老一走,这个家可就算散喽。”葛辛丑也是感叹连连。 生前再风光无限,死后也管不了身后事。 考试的那天,葛凯琳没有看到绪祥,只有绪欣丰一个人一脸别扭的站在考场前。 “欣娃,咋了?”葛凯琳很想问绪祥咋没来,但她明白要真问出来,眼前这娃绝对会翻脸。 “没啥,这是我哥给你的,今儿个我给你陪考,不过你得教我飞檐走壁。”绪欣丰递给葛凯琳个小盒子。 葛凯琳打开,是一盒精致的点心,小小巧巧的,一口一个。 绪欣丰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个玻璃瓶递给葛凯琳:“这是我哥自己配的奶茶。” 葛凯琳抬头,看着他满脸笑。 绪欣丰脸发热,说话有点不自然:“那天我哥送你走,我没有回家,跑到别人家躲起来,天还没黑就被我哥揪了回去,在家两天时间我都在想办法逃跑,最远的时候躲在柏村后面的山洞里,可最后还是被他逮住了。” “所以你就不打算跑了,乖乖跟着他来了省城。”葛凯琳替他说。 就绪祥和绪涅兄弟俩的经历,一般人想躲他们还真难,何况绪祥耳力好得变态。 “也不完全是。“绪欣丰摇头,“我那天躲的那个山洞在半山腰,下面就是悬崖,是别人用绳子把我放下去的。我哥啥都不用,像你那天一样,直接借助杂树就下到了洞口,我当时着慌,从洞口差点掉下去。是我哥把我扔进了洞。” “你感动了,就认了他这个哥哥,不再叫他鬼娃子了?”葛凯琳反问。 绪欣丰点头:“我问他,为啥非要跟我过不去,他说他有个弟弟不在这个世界了,哪怕他自己废了,他也不想另外一个弟弟废了。” 指指点心盒子:“我哥说你不喜欢吃外面卖的东西,为赶时间也不知道吃东西没有,这是他自己做的,他说工具不齐可能做的不好。你先将就着吃。” 头低得厉害,很显然不想葛凯琳看到他的不自在,虽然自己也知道这样做只是掩耳盗铃。 葛凯琳拿了块点心塞嘴里:“嗯,是酸枣糕,好吃,你也吃。” 绪欣丰抬头:“我哥做的第一份点心就被我吃了,这份是我给你挑的,咋样,好看吧。” 葛凯琳喝了一口奶茶,还是把疑问问出口:“你哥很忙吧?” 既然这娃已经认了绪祥是哥哥。问他这个问题应该不会发飙。 “嗯,今儿个本来要来的,结果被大队长留下了,”绪欣丰看看手表。“你赶紧进考场吧,时间要到了。” 葛凯琳又吃了几块点心,这才把点心盒子和没喝完的奶茶塞进绪欣丰手里,让绪欣丰自己找个地方去玩,自己急匆匆进了考场。 考试要三个小时,小娃子家没那个耐心等这么长时间。 绪欣丰紧绷的身子松垮下来。从小到大,他撒起谎是张口就来,可今天这个谎说出来却是这么地艰难,他觉得自己口干舌燥,身体重得连自己都承受不了。 那天是绪祥及时抓住他扔进了山洞,由于事情突然,没有给绪祥估算树枝之间距离和树枝韧度的时间,绪祥因反冲力就那样掉了下去。 山洞离崖底不算高,绪祥摔得不是很严重,今天还坚持来刑警队报到,可那张脸还是划伤了,最深的那条口子肉都翻了出来。 要命的是绪祥不肯打针,只用自己配的药,从小习惯了生病就打针吃药片的绪欣丰,怀疑绪祥会不会因破伤风丢了命。 他刚才催葛凯琳进考场,就是怕葛凯琳追问下去。 找了个树荫坐下,绪欣丰从背包里掏出本书看,没看几行字就把书本合上了。 他总听人说姐姐学习有多厉害,可为啥他就不行呢。 小时候就因为读书不行,别人老拿他和姐姐比,一气之下他就开始逃学,爸爸狠狠揍了他几次,越揍他越不想上学,躲在外边几天不回家,差点被蛇咬。 爸爸找到他的时候,那条蛇已被他弄死,爸爸埋了那条蛇,那次没有打他,那以后也再没打过他,哪怕他一如既往的逃学。 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磕磕绊绊上完小学他再也不肯去学校。 妈妈苦口婆心劝他,说他这么小不上学能干啥,小小的个子她舍不得他干活,还是去学校学点东西吧,到时候外出打工也好找工作些,她不会让儿子跟她一样在地里扒食。 他不为所动,妈妈唠叨得狠了他就干脆跑出去几天不回家。 爸爸找到他,他以为爸爸这次肯定会打他,可是爸爸没有,说是他不上学也可以,只要有本事每门功课给考个零蛋回来,前提是卷子必须写满,还不能写和功课无关的东西,否则天天押送他去学校,就守在教室门口,看谁耗得过谁。 他对爸爸的话嗤之以鼻,不就是考个零蛋吗,这还不容易。 可是他错了,他没想到考个零蛋那么难,就是他随便胡乱写,最少时总也还有一分两分,就是有考零蛋的,可总也没有每门都考零蛋过。 他怒了,不信自己连个零蛋都考不了,于是每天下苦功学习,初中毕业前夕的模拟考试,他终于每门功课考了个零蛋,他拿他的卷子给爸爸看。 爸爸说。你成功了,往后你自己的事你自己决定,于是他收拾东西回了家,初中没有毕业。 妈妈哭着劝他。就是实在不想上学了,拿个初中毕业证也行呀,说不准还能考个好学校呢。 爸爸劝妈妈,路是他自己选的,往后的事怪不得别人。 其实他心里空落落的。自己也说不清是啥滋味,可他就是坚持没有去参加考试。 那时还没有时兴乡办初中,他上学只要翻座山去益村就行,他也几次上了旱地上,也有同学来家里叫他,老师也来做他的思想工作,可是他还是没去。 因为他自认为是一个讲志气的人,说话算数。 那以后爸爸真的没有再管他,随便他吃喝玩乐,游手好闲。 可他为啥觉着日子越过越空虚呢。整个人就像个游魂,日子也过得黑白颠倒。 他说他要出去闯一闯,妈妈哭着拉住他,说他年纪还太小,出去人家会欺负他的。 他从小没有吃过苦,其实自己也没有勇气出去,就这样天天嚷嚷要出去,可又一天天犹豫着,直到传说中的鬼娃子回来。 “想啥呢,书都快给你揉烂了。”头顶一个声音突然响起。 “你是鬼呀。走路连个声音都不带的。”绪欣丰一跳老远。 恨恨地想,大白天的还真是不敢随便念叨人,说谁来谁。 “我来老半天了,是你想事情太入神。”绪祥坐在绪欣丰原来坐着的地方,问绪欣丰,“你想好要干啥了吗,你要想上学,我给你找个学校。” 绪欣丰下意识摇头:“我出了校门就不想进去了。” 绪祥看看绪欣丰藏在身后的手;“那就跟着我吧,大队长分派了任务。别人五个人一组,我是自己一组,刚好你给我当助手,你不是羡慕你凯琳姐能飞檐走壁吗,顺便我也能教你。” “啥任务?”这么好说话,绪欣丰直觉有陷阱。 绪祥的话证实了他的直觉:“寻找盗墓线索。” “不去。”绪欣丰想都没想就拒绝。 说完觉得哪里不对,可也已经晚了,绪祥已经堵了他下面的话:“走之前我可是给你约法三章过的,你想干啥我会给你选择,你也只能选我给你的方案,你自己也答应了,咋着,你要犯怂吗?” 绪欣丰咬牙:“你坑我。” 绪祥不否认:“我就是在坑你,你连这点心眼都没有,还做梦自己闯世界,不多吃几次亏,你信不信出门就让人给吃了。” 绪欣丰紧抿着嘴不说话。 “你是去上学还是跟我走?”绪祥逼他选。 “上学和跟你走一起选。”绪欣丰反过来给绪祥出难题。 “好,成交。”绪祥答得爽利,动手打开给葛凯琳的那个点心盒子。 绪欣丰瞪眼,不知绪祥又耍啥花样,上学要呆在学校,跟绪祥走可是没有固定地方可呆的,这两个选择怎么着也不可能一块实现。 见绪祥没有给他解释的意思,绪欣丰郁闷:“你这话啥意思。” 绪祥小心地盖住点心盒子,站起身居高临下看着绪欣丰:“别人五个人一组是去执行任务,我一个人一组是因为我要讲课,就在预备警校,隔壁就是初中,所以你可以安心上学。” 所谓的预备警校,是一所中专学校,学校里有警察专业,也有其他专业,警察专业毕业的人也只是预备警察,最后能真正当专业警察的没几个。 “你无耻。”绪欣丰气得骂。 对方说话大喘气,给自己挖坑跳,自己咋就这么容易心软,答应跟他出来了呢。 ps. 5.15「起点」下红包雨了!中午12点开始每个小时抢一轮,一大波515红包就看运气了。你们都去抢,抢来的起点币继续来订阅我的章节啊!(未完待续。) 第0325章 败兴 绪祥冷下脸:“一个男娃子家,做事磨磨唧唧的,不愿意就给我滚回去。” 绪欣丰冷哼:“你不用将我,既然我说过听你的,不学出个名堂不回家,我说到做到。” “这话是你说的,我这就去托人给你入学籍,开学你就上初三。”绪祥见好就收。 这娃思想单纯,可也不能无限制的欺负,越是单纯的人犯起拗来越难搞。 绪欣丰问他:“凯琳姐还有一个多钟头就考完了,你不等她出来了?” “不了,办你的正事要紧。”绪祥从包里掏出一本书给绪欣丰,“你凯琳姐教书有经验,等她考完,你让她给你看看这书适不适合你现阶段看。” 是一本初中知识扩展方面的读本,看这个不像单独看复习资料那么闷。 “你早就预谋好了。”绪欣丰再次咬牙。 “嗯。”绪祥点头,啥话也没说,让绪欣丰有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看着绪祥走远,绪欣丰恨得牙痒痒,说啥办我的正事要紧,还不是怕她看见你脸上的伤,我咒你脸上留疤永远长不好,最好变成一张麻子脸,哦不,是一张鬼脸,你本来就是个鬼娃子。 葛凯琳从考场出来,她那一盒点心也被绪欣丰吃了个精光,只留给她原先的半瓶奶茶。 “凯琳姐,考得咋样?”绪欣丰有点心虚。 “感觉还好,一周以后出结果,然后是面试。”葛凯琳一口气喝光奶茶。 绪欣丰挠挠头发:“刚才我哥来过了,也只呆了一会儿,说是局里有事不能耽搁太久,凯琳姐,你饿了吧,要不咱去找个地方吃饭,我哥恐怕忙得中午没时间做饭。“ 葛凯琳也确实饿了:“也好。” 两人就在附近找了个饭馆,绪欣丰点了一碗大号羊肉泡馍。葛凯琳点了清水牛肉面。 俗话说的一点没错,半大小子吃穷老子,人不算高,身体精瘦的绪欣丰。竟然一碗大号羊肉泡馍还不够,又吃了一碗大号加码羊肉面,就这还朝柜上的烧饼看了几眼。 “没吃饱?”葛凯琳有点为绪祥的钱包担心,就警察那点工资,够不够眼前这小子吃。 大号碗呀。所谓的海碗呀,两个碗扣在一块比绪欣丰的肚子还大,这家伙是咋装进去的。 “饱是饱了,可还觉着肚子有点不实在。”绪欣丰有些不好意思。 也就是还没完全饱,葛凯琳让他自己去柜台上看都有啥味道的烧饼,她拿起绪欣丰放在桌子上的书看。 听到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欣娃,你咋在这儿?” 葛凯琳背转身,雷灵香正拍绪欣丰的肩膀。 绪欣丰往一边让了让,自顾看烧饼,没有理会雷灵香。 雷灵香身边一个男人问:“这小娃子是谁。这么牛气?” “我姐一个村里的,”解释完,雷灵香又问绪欣丰,“听说你哥来省里了,你是不是跟你哥一块来的,你知道他现在在哪儿吗?” 绪欣丰再往一边让了让,还是不搭理雷灵香,点了几个烧饼,返回葛凯琳这里坐下。 雷灵香生气了:“你这死娃子,说句话能死呀。” 看见好整以暇地盯着她看的葛凯琳。身子不由往后缩了缩。 葛凯琳没有理她,笑着和她身边的男人打招呼:“蒋哥,你的品位是越来越高了。” 蒋泽筑的神情明显有点意外,笑着回应:“凯倪。你咋在这儿,这小子是你啥人,挺傲气。” “这是我弟弟,他傲气也要看对谁。”葛凯琳呵呵笑,还顺便告诉自己改名字的事。 问雷灵香,“听说你怀孕了。我自小跟着牧老师学过几年,这个你也是知道的,你气色不太好,要不要我给你把把脉?” 蒋泽筑皱眉,扭头看雷灵香,雷灵香反驳:“你听谁胡说的,你看我这样子像怀孕的吗。” 葛凯琳笑容不减:“不好意思,是我妹妹的对象说,你怀了他的娃,他要跟我妹妹分手。” 问蒋泽筑:“蒋哥,你为人可真是一点也不地道啊,还说啥和程医生是兄弟,你身边这位可是程医生的娃的妈,难道你还真要朋友妻随便推?” “你说的是真的?”蒋泽筑眉毛拧成了一疙瘩。 “是不是真的我可不知道,这话可是你身边这位自己说的,程医生是我大哥的小姨子的对象,就因为她这一句话,我大哥的小姨子和程医生分手了,我能拿我自家人的事来胡说吗。” 服务员把绪欣丰要的烧饼送了过来,有咸味的也有糖馅和枣泥馅的,绪欣丰拿起一个芝麻烧饼吃着,让服务员把另外几个打包,这是准备拿回去给绪祥吃。 服务员去拿塑料袋,葛凯琳问雷灵香:“不知你找祥哥有啥事,我也好给你捎个话。” 雷灵香抿着嘴不说话,脸色阴沉。 葛凯琳才不理会雷灵香的反应,招呼蒋泽筑过来坐下,给蒋泽筑倒了一杯茶:“我二哥前几天打电话回来,让我问问,你要他刻的那个五女拜寿急不急,要是不急的话,过年的时候给你拿回来,他怕邮寄给摔坏了。” 蒋泽筑摆手:“不急,不急,就我奶奶好这一口,我是哄她老人家高兴的,要是真给摔坏了,那可就成了败兴了。” 这个蒋泽筑是葛凯森的战友,退伍后凭自己是医院的子弟,在医院收费室上班,周晴岚当时应招医院会计的时候,葛凯琳承了蒋泽筑的情。 两个人又聊了几句天,服务员拿来塑料袋打了包,葛凯琳告辞,蒋泽筑送她出饭店。 葛凯琳给蒋泽筑解释:“蒋哥,不是我败你的兴,实在是里面那位总和我家过不去,只要是我家的男人,或是和我家的姑娘谈恋爱的男人,她都要插一脚,不止是我妹妹和我大哥的小姨子,就连我二哥和三哥她都这样过,不信你可以问我二哥。” 指着身边的绪欣丰;“他哥就是里面那位刚才打听的人,我给蒋哥说实话,那是我正处着的对象,以她以往的做派,怎么能不让我把她往歪处想。” 蒋泽筑直点头,当着他的面想着别的男人,还真应该好好教训一下了。 问葛凯琳:“你对象是干啥的?” “刑警队的,不过他今儿个很忙,要不我也能介绍你俩认识。”葛凯琳准备告辞。 蒋泽筑一句话她暂时打消了念头:“这么说我俩还是同行,他叫啥,说不定我认识。” 葛凯琳觉着意外:“蒋哥你啥时候又成刑警了?” “前几天才报到,你不是休长假吗,所以你不知道这事,”蒋泽筑再次问,“你那对象叫啥?” “绪祥,也是前几天才报到。”葛凯琳觉着这俩肯定不对盘。 果然,蒋泽筑埋怨:“你咋找了这么个人,和你的性子可一点也不搭杠,冷着一张脸没个笑模样,好像谁都欠他二百五一样。” 这个比喻让葛凯琳好笑:“他小时候眼睛看不见,根本就不知道啥叫笑,后来眼睛好了,受了许多苦,也很少笑,俗话说三岁看老,蒋哥这话应该明白。” 绪欣丰插话:“谁说我哥不会笑,我就见他和我奶奶有说有笑,我奶奶还看不见。” 蒋泽筑笑:“傻小子,那叫真情流露。” 赶葛凯琳:“赶紧走吧你,别耽搁了会情郎。” 葛凯琳领着绪欣丰顺势告辞。 路上葛凯琳问绪欣丰为啥不理雷灵香。 小家伙答得实在:“不知道,就是不想理,也没有原因,感觉吧。” “哈,你这感觉还挺准,”葛凯琳意犹未尽,“不过我给你打个预防针,她既然问过你一次,就会有第二次,不管你告不告诉她,她都缠上你了,各种方法用尽。” “这个我知道,不就是想破坏你和我哥吗,”绪欣丰很不满意葛凯琳当他是不懂事的小娃子,“我听爸妈说,你和我哥是从小的情分,你俩要是真那么坚不可摧,任谁也破坏不了,要是只是表面上看起来好,那可就玩完了。” 葛凯琳好笑,很有种想拍绪欣丰脑瓜子的冲动,不过还是忍住了。 祥哥肯定惹得这小家伙炸毛不止一次,她要是再这样,两人夹击的滋味,很可能让小家伙做出啥激烈的反应,怕是会坏菜。 绪祥不在宿舍,地上摊着刚拆封的保温箱,包装什么的扔了一地,说明书打开放在一边桌子上,看来是因急事匆忙离开的。 宿舍不大,是里外两间套间,不过,对于住房紧张的警局来说,这已是难能可贵了,别人都是几个人挤一间房,绪祥一个人竟然弄了个套间,葛凯琳怀疑绪祥是不是使了啥手段。 里间摆着两张床,两个简易衣柜,两个小床头柜,就只剩人走进去的空间了。 外间是书房兼厨房,摆着一张桌子,一把椅子,墙角还摞着两个方凳,另一边有个简易橱柜,煤气灶用布盖着,应该是阻挡灰尘的。 “凯琳姐,这保温箱放哪儿?”绪欣丰里外转了一圈,没有找到合适的地方。 葛凯琳也觉着没地方放,屋子小是一方面,主要是没地方插电插头。(未完待续。) 第0326章 凑堆 看看手表,葛凯琳问绪欣丰:“你这几天在市里转悠了没有,知不知道那里有电线卖。” “来这里第一天我哥就和我满大街转悠,说是到了一个地方,首先要掌握当地的地形地貌,周围环境都有什么,人文风情啥的。”绪欣丰说这些时口气有些不屑。 懂得人文风情是为适应,看清周围环境是为生活方便,可掌握地形地貌有啥用,又不是要打仗,各个地方的地形地貌都不一样,一个人就一个脑瓜子,哪里记得过来。 葛凯琳猜得出这么大的小娃子大概在想啥,现在也没必要给他解释,只催着绪欣丰带她去五金店。 五金店倒离得不远,就在宿舍区隔壁的巷子。 买了电线、插座、线卡,还有店子里有的维修工具,葛凯琳和绪欣丰每人拎着一袋子东西往回走,不经意间看见一个熟人。 葛凯琳内心感叹,今儿个这是咋啦,一个两个的都往一块凑。 “二武哥。”绪欣丰先打招呼。 绪二武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绪欣丰:“欣娃,你咋来了。” 注意到绪欣丰和葛凯琳手里提的东西:“你俩这是?” 绪欣丰看了眼葛凯琳,见葛凯琳没有要说话的意思,他解释:“我哥在警局上班,我是跟着我哥来的,家里插座不够,凯琳姐准备自己走线。” 还向葛凯琳求证:“是吧,凯琳姐。” 葛凯琳点点头。 绪二武疑惑:“凯琳,你不是叫成凯倪了吗?” “我现在又改回原来的名字了,咋着,你有意见?”葛凯琳笑眯眯刺了一句。 说实话。她不待见这位临曲教育局局长,也不待见绪大江。 在绪大江的几个儿子里,她觉着绪二武和绪大江最像,对女人不负责,要么不要招惹人家,招惹了人家却把人家丢在一边不理不问,最初对葛益芬是这样。对后来的周晴岚也是这样。 绪二武有点讪然:“改名字是你自己的私事。我咋会有意见。” 他本来和葛凯琳打交道也不多,葛凯琳刺他这一句,俩人就更没有话说。转而问绪欣丰:“你啥时候有了个哥?” 绪欣丰不满:“二武哥你真是贵人多忘事,我本来就有两个哥哥,祥娃哥进了部队,涅娃哥和我姐一块丢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说的我哥就是刚转业回来的祥娃哥。” 说完自顾往前走:“我和凯琳姐还有事,二武哥有事就去忙吧。” 别看这小子性子别扭。关键时刻还真跟绪向阳一个样,护短得很。 葛凯琳绕过绪二武,随在绪欣丰后面往回走。 绪二武在后面问:“祥娃都回来了,那你姐有没有消息?” 绪欣丰没理他。加快了脚步。 布完线,安置好保温箱,上街又给绪欣丰买了几本书。绪祥还没有回来,可葛凯琳不得不走了。她得赶最后一班去临曲的车。 她一个多月的长假已休完,明天一早还要上班,要是现在还不走,今晚就回不去了。 绪欣丰安慰她:“姐,我哥买这个保温箱是给咱俩用的,等你来省里上班了,天天过来吃饭,他就是再忙,你俩总有碰得到面的时候。” 葛凯琳笑笑:“我知道,他干了这个职业,上班就没个准点。” 没见着绪祥,她心里虽然有点失望,可也不至于有多难受,往后这样的日子还长着呢。 回到这个世界一个多月了,也不知那边的爹娘怎么样了,二哥升了官,爹爹接任了二哥的县令,娘亲也跟着去了任上,不知现在日子过得咋样。 听祥哥说,小舅母已经跟着五表姐回了葛镇,不知小舅母和小舅舅关系咋样了,五表姐在用祥哥给配的药了,也不知五表姐脸上的疤有没有好一点。 不知道有没有办法给绪欣毓捎个信,让她知道她妈妈怀孕的消息,一直以来绪欣毓嘴上不说,但从她时不时走神看得出,她很想这个世界的家。 唉,心里憋了这么多想法,本来今天想和祥哥说说来着,可祥哥竟然忙得连个人影儿都不见。 葛凯琳情绪低落,不让绪欣丰送她,自己一个人背着包去车站。 葛凯琳上了车,看见绪二武已坐在车上,她心里哂笑,不知该说这个世界太小呢,还是事情就有这么凑巧。 两人只是互相点了下头,谁也没说话。 车子开出车站,绪祥从指挥室出来,对着车子遥遥说声对不起。 他在拆封保温箱的时候,感知到绪二武就在附近,来不及收拾东西,匆忙出去跟踪绪二武,葛凯琳和绪欣丰跟绪二武之间的谈话,他听得清清楚楚。 当时他就藏在不远处的大槐树上,怕葛凯琳感知到他的存在,他完全隐藏了自己的气息,也因此没能看到葛凯琳,因为只要他弄出一点点动静,葛凯琳必然知道他在附近。 今天他食言没有在葛凯琳面前露面,又因任务而怕打草惊蛇,心里不是一般的苦闷。 黄牟平出来和他并排站着,脸上笑呵呵:“我不陪你了,有一阵子没有和凯琳研究菜谱,心里痒得慌呢,你自己玩吧,啊。” 绪祥打击他:“凯琳自己都不会做菜,那一世的事已经完全忘掉。” 意思是,连同那一世知道的菜谱也一起忘光了。 他这话一点都没有打击到黄牟平:“嘿嘿,她是忘了那一世的事,可她有葛凯倪的全部记忆,葛凯倪的菜可是滚蛋亲手教的,那小子一点也不藏私,他会的葛凯倪都会。” 这倒也是,绪祥的脸更冷了。 他问起了那边的人和事。 黄牟平告诉他:“原先因着葛凯倪,我不能随便改变时间,两边的时间是同步的,现在葛凯倪回了她原先的世界,我控制起时间来就没了顾忌,你走时是啥样,等你俩回去还是啥样。” 绪祥点点头,回了指挥室。 黄牟平一脸平和笑容,心里念了声佛号,出了车站,沿着葛凯琳坐的车的相反方向大步而去。 车出了城没多远,绪二武和别人换了位置,坐在了葛凯琳身边。 葛凯琳看着车窗外。 近处景物随着车子的移动而快速变化,远处的山脉变化不大,却也因车子的移动而变换角度, 天上没有一丝云彩,如果没有地面景物的参照,永恒不变的就只有蓝色的天空了。 “车子在走,时间也在走,天也会变。”绪二武似自言自语,也像是和葛凯琳在说话。 葛凯琳从车窗外收回视线,转头看着绪二武;“你有话就说,这么诗意的话就不用卖弄了。” 十几年过去,岁月似乎在绪二武身上没有留下一点印记,唯一改变的是,他脱去了青春期的青涩,取而代之的是成熟,或者说是老谋深算。 绪二武问葛凯琳:“祥娃这些年都去了哪里,在干啥?” 葛凯琳反问他:“你有多长时间没回家了,你问的这个问题,祥哥的叔叔也问过,当时祥哥回答的时候你爸就在跟前。” “我不是工作太忙吗,今年全省统一换新教材,教育体制也要改革,整天不是这里开会就是那里开会,也就过年的时候回过家,平时哪有时间。”绪二武说的义正词严。 葛凯琳抓住个问题:“也就是说,灵枝姐怀孕的事你也不知道?” 这个问题绝对能让他忘记和自己搭腔的初衷。 绪二武愣了:“你是说,雷灵枝怀孕了?” “对呀,已经有四个多月了吧,不过她妈天天上门闹,这样对对孕妇一点也不好,你爸说过要换个地方给灵枝姐养胎,不知确定地方没有。” 绪二武盯着前面座椅后背看,面无表情,看不出在想什么。 他不说话,葛凯琳才不会主动和他找话说,两人之间陷入长时间的沉默。 葛凯琳以为绪二武不会再和她说话,从包里拿出本书看。 还没翻两页,绪二武问她:“雷灵枝怀孕的事,四武知道吗?” 葛凯琳嗤笑:“他是你弟弟,你不去问他,反倒问我这个外人,你不觉得自己很奇怪吗?” 绪二武说得有理有据:“四武和你家都在恽县县城,我以为你会告诉他。” 葛凯琳懒得搭理他,这是他的家事,连他自家人都扯不清,自己为啥要去掺和。 绪二武还不死心:“那你告诉陆军没有,他的酒店可是就在你们医院门口。” 葛凯琳忍无可忍:“你大哥在临曲上班,和我同在一个市里,我是不是也应该去告诉他一声,小武在京城上班,和我哥在一个市里,我是不是也该去告诉他一声,你纠结别人知不知道有意思吗,难不成别人知道了,这事就不干你的事了?” 她说这话声音不小,满车的人都朝她这边看来,绪二武心里恼怒,多年为官的修养也不是白养的,硬是面不改色一声不吭的忍了。 两人一路无话,直到临曲下车时都没有互看对方一眼。 葛凯琳回医院宿舍放下东西就去看王小爱,只看见葛凯娟趴在床边。 王红霞悄声告诉葛凯琳:“凯霞姐姐陪着娘娘去散步了,凯娟姐做课题累了。” 手上忙着在收拾东西。(未完待续。) 第0327章 疲累 葛凯琳问她:“你这是准备办出院了?” 王红霞点头:“我妈病好了,明天一早出院,我想先把东西收好。” 声音有点兴奋:“我妈和葛老师说好了,一起办学校,这下我又有学上了。” “葛老师?”葛凯琳没反应过来,:“你是说我小姑?” “是呀是呀,葛老师连校址都看好了。”小姑娘一兴奋,手上动作更快。 葛凯琳在病房看了一圈,没有看到王红霞的妈妈。 王红霞笑:“我妈也兴奋着呢,在屋里呆不住,和娘娘一块出去散步了。” 葛凯琳也高兴:“这么说我婶婶能走路了?” “嗯,”王红霞使劲点头,“虽说走不了多远,可娘娘高兴着呢。”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王小爱还没有回来,葛凯娟也还在睡,葛凯琳打算出去吃点东西。 想起绪二武的话,他去了贾陆军的酒店。 见了贾陆军第一句话就是:“给我来碗饺子,饿死了。” 贾陆军吩咐服务员:“煮一斤羊肉饺子,汤要原养骨汤。” 也就是第一道熬得最浓的汤。 埋怨:“我开着个大酒店,你只点个饺子,要都像你这么节省,我这生意可咋做。” 葛凯琳瞪眼:“那是你自己的事,你想撑死我呀,一斤可有六十个呢,得装三碗。” “你向来都吃这么多呀,省得不够了还要吩咐,不如一次煮够。”贾陆军说得很无辜。 “我减肥,向苗条淑女的目标进军。”葛凯琳睁眼说瞎话。 说得贾陆军作势一个激灵:“该不会因为谈恋爱吧,我听说祥娃哥回来了。” 葛凯琳像小时候一样扯贾陆军那肉呼呼的脸:“你是听滚蛋说的吧,他是回来了。” 告诉贾陆军:“雷灵枝怀孕了,恬静知道了吗?” 贾陆军撇嘴:“知道了,她和恬静的大伯伯就在我家呢,他有好几个儿子,到头来有事还得靠着侄女。” 葛凯琳没想到事情的结局是这样的。问贾陆军:“是在这里还是在沃水。” 绪恬静的公司在沃水,绪二河两口子住在沃水,贾陆军在临曲也买了房子。 “在沃水,绪首武和绪二武都在临曲。恬静大伯伯怕碰上两个儿子。”贾陆军很不屑,“自己媳妇怀孕又不是见不得人的事,非要躲躲藏藏,真不知灵枝姐为啥就看中了他。” 葛凯琳感叹:“路都是自己选的,当初谁也没有逼她。” 服务员还真煮了一斤饺子。葛凯琳也不客气,自己吃了一碗,剩下的全打包,准备带去给葛凯娟和葛凯霞吃,王小爱现在只能吃些流质半流质的东西。 贾陆军问葛凯琳:“滚蛋哥走了,你知道吗?” 葛凯琳点头:“他没有告诉我,可也说过顺其自然,他这是要自己静静,好好想清楚。” 贾陆军叹气:“谁也没想到,你这些年闹别扭。是为了祥娃哥。” 原来这些年葛凯倪的存在,大家是以为自己在闹别扭,葛凯琳叹息:“滚蛋这样,是我的责任,本该好好疏导他的,我却只会大发脾气,害人害己。” 如果自己没有去另一个世界,高争气兴许不会受这么大的伤害。 “话也不能这么说,”贾陆军分析,“滚蛋哥那时烧憨了。谁也不认识,是你给他治好的,他第一个认识的人就是你,就像小动物一样。对第一眼见到的东西特别留恋,这是一种情结,如今各自长大了,也都应该有自己的生活,他也是到该长大的时候了。” 葛凯琳由衷感谢:“你这么说想是让我能感觉舒服些,不过我自己的责任不会推卸。” 她不担心高争气在外面生活不了。她只但愿高争气不要钻牛角尖。 提起饺子往外走,顺便问了一句:“你那几个大舅子都知道雷灵枝怀孕的事了吗?” 贾陆军冷哼:“管他知不知道,反正我媳妇挨个儿给打了电话,就是没有接到电话的,也让他们同事转告了,我就不信他们各个都能装傻。” 葛凯琳回到王小爱的病房,只有王小爱一个人在,说是葛凯娟和葛凯霞回学校去了。 王小爱赶她:“我现在一个人能走几步了,病房里又有厕所,不用走很远,我自己一个人也能行,你也回去吧,一天之内往省里打个来回,怪累的。” “行,那我就回宿舍了。”葛凯琳也实在是累了。 晚上护士站一般只有两个护士值班,葛凯琳把饺子送给她们当宵夜,刚好一个人一份。 恰巧给值班的肖医生撞见:“你这是鄙视我们男性吗,只给护士夜宵。” 葛凯琳笑着解释:“本来是给我两个妹妹带的饭,她俩回去了,我婶婶又不能吃这个,只是个顺水人情人而已,我这就打电话让人送夜宵来给肖医生。” 肖医生赶紧摁了电话挂机键:“别别别,我就是开个玩笑而已,师姐你可别当真。” 他和程骁鹏关系不错,跟着程骁鹏起哄,也叫葛凯琳师姐,其实他比程骁鹏还大一岁,也就是比葛凯琳大两岁。 葛凯琳说得真心实意:“大家照顾我婶婶这么久,我是真的感谢,一个夜宵而已,又费不了啥事,我就是想请你们吃山珍海味,陆军那里也没有呀。” “你既然这么说,那我也就不客气了。”肖医生松开摁着挂机键的手,由着葛凯琳给他点了一份他最喜欢吃的蛋饺,要晚上十点钟送过来。 示意葛凯琳和他一块进了医生办公室,关住门,语气神秘:“你是不是去省人民医院考试了,考试题难不难?” 葛凯琳一惊:“我只是搞维修的,像我这种人到处都是,一抓一大把,还用考试招聘?” 她去省里考试是瞒着医院的,要是医院提前知道了,绝对不会放人,在她报名时就会给她使绊子,医院里这种事已不是一次两次了,尤其越是资历老的人医院越这样做。 她的资历不算老,可在设备科维修组,除了那些子弟以外,目前也算工作时间长的了,学历也最高,唯一一个本科生。 “你别紧张,我自己就打算去应聘省肿瘤医院的招聘,明儿个就要考试了,今晚还得值通宵班,怕明儿个精神不够考不过,就想打听一下。”肖医生自己倒先紧张起来了。 “我真不知道呀,”葛凯琳打死也不承认,“你既然明儿个要考试,为啥不和别人换个班。” “我这不是心虚吗,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反常,咱们医院报名的人不少,医院已有察觉,这一个月查地很严,听说还去了省里那些医院查报名的花名册。”肖医生透了实底。 他刚才那样问,其实是诈葛凯琳的,葛凯琳一休假就是一个多月,医院已经起了怀疑心。 不管肖医生的话有多少成分是真的,葛凯琳还是把这事记在心上,借口自己很累,从消化科出来。 还好她报名时用的是葛凯琳这个名字,而不是葛凯倪,因休假,还没来得及去医院人事科改名字,但愿医院的人查不到她的头上。 心里有事,她暂时不想回宿舍,而是去了贾陆军的酒店,想借用酒店的电话和绪祥说说这个事,却又不知警局的电话号码,闷闷地扭头又出了酒店,不知该去哪儿。 酒店柜台服务员追了出来:“凯倪姐,有人打电话找你。” “打电话找我?”葛凯琳奇怪,谁会打电话到酒店来找她。 “是一个姓绪的,本来对方只是想让我们老板转告他的信息给你,我看你还没走,就让他先等一等。”酒店里的服务员大多认得葛凯琳,也知道葛凯琳和贾陆军的关系。 葛凯琳心里激动,该不会是祥哥打来的吧。 匆匆拐回酒店,电话里的声音还真是绪祥的:“凯琳,吃饭没有?” 葛凯琳激动得想哭:“我刚好要和你说个事,可又不知要怎么找你。” 这就是所谓的心有灵犀吧,要不怎么会这么凑巧。 “你说。”绪祥的关心都在这两个字里了。 葛凯琳说了医院去查名册的事,她虽然没去人事科改名字,可在公共场合曾说过她已改名字的事。 比如在病房,家里人都叫她凯琳。 她在楼梯口给雷灵香教训的时候,也让雷灵香不要叫错她的名字。 就是今天,她还告诉了蒋泽筑改名字的事,蒋泽筑可是医院子弟,不经意间也有可能把这事说了出去。 “你好好休息,这事你不用管了。”绪祥告诉了她预备警校的电话号码,并说有事他会打电话到酒店里来,随即挂了电话。 葛凯琳抓着话筒愣神,服务员从她手里拿过话筒放好。 谢过服务员,葛凯琳往外走,心里比刚才进来时松快许多,疲累感再次回到身体,她往医院宿舍走,心想要不要给自己和绪祥买个手机。 她的工资和奖金加起来一个月也才三百多,一个手机要好几千,葛凯倪还留了些家底,绪祥可是白手起家,要是真买手机,还是有点心痛钱。 到宿舍楼下,又被人堵住,葛凯琳心里哀叹,今儿个这是犯了啥忌,一个两个都有事,她这会儿只想好好睡一觉。(未完待续。) 第0328章 严重 程骁鹏问的也是省里医院考试的事,说是他也报了名,想知道考场的情况,还有就是参加考试的人多不多,葛凯琳依然死咬着不承认她去参加了考试。【ㄨ】 这次考试不止有省肿瘤医院的招聘,还有省里其他几个医院,最吸引人的是省人民医院。 程骁鹏失望而去,葛凯琳心里却没有放松,问周晴岚:“是绪二武让你来找我?” “他就是让我问清楚情况。”周晴岚试图拉着葛凯琳上楼。 葛凯琳避开她的手:“已怀孕四个月,胎像不稳,听陆军说在沃水修养,我就知道这些。” 她说的这个,周晴岚已经从绪二武那里知道,周晴岚想要知道再多,葛凯琳却不是能跟她絮叨的人,没有翻脸赶她走已经不错了。 周晴岚只有问起另外一个问题:“祥娃这些年没消息,这突然回来就说是退伍了,以我公公家和绪向阳家铁打的关系,二武也是想关心祥娃,想知道他这些年都在干啥,咋连他亲弟弟丢了都没有回来,绪欣毓可是他的救命恩人,他就一点不关心吗。” 葛凯琳冷笑:“晴岚姐,活该你日子过成这样,我家不待见绪二武这是你知道的,你却跑到我这里给绪二武当枪使,你想从我这里听到啥好话。” 周晴岚还想说什么,葛凯琳已经抬脚上楼:“我明儿个上二十四小时班,今晚得早点睡。” 这一天过得可真是累。 第二天葛凯琳一上班就体会到肖医生昨晚说得有多严重了。 先是程主任旁敲侧击问她这几天都去了哪里,再就是同事们谈论今天的誓师大会,医护人员无论休假与否,都得来参加,要是没有到场,必定会受到处分,严重的会开除。 “啥誓师大会?”葛凯琳不解。 上学的时候,每逢大考,学校都要来个誓师大会。下定决心,不怕吃苦,要考个好成绩啥的,自从参加工作。她再没有听说过誓师大会这个词了。 有同事给她解释,说是医院现在是二级甲等医院,今年医院誓要晋升为三级医院,增设课室,增设床位。增加人员配备和技术设施,提高技术水平和管理水平,增强工作质量。 为啥要今天开誓师大会,大家虽然没有明说,用意不言自明,当然是阻挡人员流失,今天可是省里医生考试的日子,昨天的考试是护士和医技人员。 誓师大会九点钟举行,省里的考试八点半开始,这样一来。有心要去考试的人就去不成了,除非你有信心肯定考得过,这边受了处分后那边还要你。 时间一到,科里不用值班的都去了会场,葛凯琳要值班,抽空也去会场看了一眼。 会场的座位是按科室划片坐的,她看到了一脸萎顿的肖医生,还有心不在蔫的程骁鹏。 这俩昨晚都问了她考试的事,所以她特意注意了一下。 她还看到了一个按说不应该出现在会场的人,蒋泽筑。坐在主席台上,没穿警服,也没穿白大褂,她一时猜不透这位今天的道行。 上午誓师大会。下午全院大查房,反正今天医生们是去不了省里了。 省里好几个医院都招聘,考场和考题不一样,虽然在同一个考试地点,时间还是分上午和下午的,下午考试是三点钟开始。有条件的开完会还是赶得到时间的。 这一全院大查房,那些抱着一丝希望的人,也就没啥想头了。 医院这回可是豁出去了,一般来说查房都是在上午,开会在下午,这回给弄了个颠倒,给所有人都弄了个措手不及。 和往常一样,除了葛凯琳这个值班的人老老实实呆在办公室,手头上没活的人,要么坐在门外闲扯淡,要么去别的地方找人吹牛,反正总得找个事消磨时间。 设备科处的位置极好,在医院最后面,大门正对医院的大路,来来往往的人都看得清楚,葛凯琳时不时听见同事扯着嗓门和人打招呼,或是开几句玩笑。 “凯琳,你可真呆得住,里面又没有空调,你也不嫌热。”蒋泽筑进来就把转着的电扇定了向,风力开到最大,把个脑袋伸到电扇跟前吹。 葛凯琳把风力调小:“你头发湿的,小心吹得头疼。” 蒋泽筑把电扇调回转动,拉了把椅子坐下,扯着同样汗湿的衣服呼扇。 葛凯琳问他:“蒋哥,你昨儿个忽悠我呢吧,说啥进了刑警队,今儿个咋坐在主席台上。” 蒋泽筑动作没停:“没忽悠你,我这是代表刑警队来给大家普及安全知识,省得大家兴奋劲上来,再出个啥意想不到的事。” 葛凯琳不信:“这就更扯了,普及个安全知识还要劳动你个大刑警,随便来个派出所的警察都干得了。” 蒋泽筑嘿嘿笑:“我这不是顺便吗,今儿个回来办手续,刚好碰上誓师大会,就被赶鸭子上架了一回。” “你找我啥事,你别说是特意来看我的。”葛凯琳不想再和他饶舌。 “我是想跟你打听下雷灵香这个人,”蒋泽筑收起玩笑,表情认真,“你和她一个村儿的,虽说你家和她家有点过结,可也是最了解她的。” 葛凯琳马上纠正:“不是我家和她家有点过结,是和她有过结,跟她家其他人没关系。” 蒋泽筑挥挥手:“算我不会说话,总之你给我说说她的事。” “咋地,你打算收了她,这次打算坚持多久?”葛凯琳意有所指。 蒋泽筑这些年女朋友是一个一个地换,时不时弄得家里鸡飞狗跳,医院领导实在被那些冒出来告状的人闹烦了,甚至在大会上点名要蒋泽筑注意作风问题。 “老了,玩不动了,想定下来了。”蒋泽筑叹地是一本正经。 “你玩不动,人家可正玩得欢实呢,你说收就收呀。”葛凯琳没拿他的话当回事。 正好有电话打过来,是妇科的紫外线消毒车坏了,点名要葛凯琳去修,蒋泽筑告辞。 葛凯琳以为这事就此揭过了,没想到一下班就被蒋泽筑堵在宿舍楼门口:“我请你吃饭。” “好端端的咋请我吃饭,我等下还要去看我二婶呢。”葛凯琳心里警铃大作。 蒋泽筑垮下脸:“凯琳,我说的是真的,我是真喜欢雷灵香,你就给我说说她的事呗。” “认识她的人多了去了,你为啥非要找我,明知道我和她有过结,你就不怕我胡说,给你来个添油加醋,故意扭曲她,破坏你俩的好事,让你鸡飞蛋打?”葛凯琳找了一大堆理由,她就是不想提起雷灵香这个人。 “可我又不是傻子,你说啥就是啥,她正玩得欢实,我也不是啥好鸟,就凭大家眼里以为的我是个二混子,我这人听话还是知道真假的。”蒋泽筑倒是不谦虚。 葛凯琳给他气乐:“以为二混子多光荣呢。” 蒋泽筑一看有门:“咋样,跟着哥哥吃饭去?” “行,就去陆军那里吧,我扎扎实实累了一天,晚上还得值班,真不想走远。”葛凯琳不再推诿。 回宿舍拿了一套换洗衣服,和蒋泽筑出了医院。 宿舍没有洗澡间,要洗澡得去医院的大澡堂,热水是定时供应的,今天澡堂不开,她每次都是去酒店洗澡,随时都有热水,还不用和别人共用位置,有自己的私密空间。 要是有自己的家就好了,也不用受这么多限制。 葛凯琳很期盼能考试成功,这样她就能和绪祥在一起,也好早点定下在哪里买房子。 进酒店就对贾陆军说:“今晚蒋哥请客,上你最拿手的菜,不用替蒋哥省钱。” “这话我爱听,我亲自下厨去弄,你俩随意。”贾陆军乐呵呵去了后厨。 “凯琳你太不地道了啊,哪怕你说上最贵的菜我都没意见,说啥最拿手的菜,陆军又是亲自下厨,那肯定都是你喜欢的,我这个请客的人倒要靠边站。”蒋泽筑虚张声势。 他和葛凯森关系不错,拿葛凯琳真当小妹子待,这已不是第一次被葛凯琳宰。 葛凯琳嘻嘻笑,打电话去消化科,看今天是谁照看王小爱,得知是范欣荣两口子,她告诉服务员去后厨说一声,先弄好饭菜送去病房,饭钱记在蒋泽筑账上,自己去楼上洗澡了。 贾陆军还真不客气,就三个人吃饭,荤素搭配,加上汤,硬是弄了十六个菜,看得蒋泽筑一阵笑骂。 三人边吃边说着有关雷灵香的事,程骁鹏推门进了包间,毫不客气地招呼服务员添碗筷。 这话题可就进行不下去了,葛凯琳问程骁鹏:“你咋知道我们在这儿。” 程骁鹏脸色不好看:“想找蒋哥喝酒,有人看见你俩朝这里来了。” 贾陆军起身:“好,我去拿酒,这酒算我的。” 不止酒拿来了,身后还跟了个肖医生:“你们吃饭不叫我,真不够意思。” 他也是想找人喝酒,跟在程骁鹏身后来的。 又添了一副碗筷。 葛凯琳好笑:“看来今儿个不怕菜吃不完了。” 人一喝起酒来,菜下得多。(未完待续。) 第0329章 搭档 今天医院这么一搞,起码新进来的这两位都很郁闷,这种情势下,谈论别的都是多余。 于是,三个男人喝酒,贾陆军在一边作陪,葛凯琳只管吃饭,吃完饭走人,把个烂摊子留给了贾陆军。 之后蒋泽筑再没有来找她,葛凯琳问了贾陆军那晚她离开后的情形,三个人都喝醉了,程骁鹏醉得最厉害,又哭又骂,骂医院不讲理,骂水莲狠心,骂雷灵香专门坏人好事。 蒋泽筑差点和程骁鹏打起来,贾陆军和肖医生把俩人拉开,三个人接着喝。 看程骁鹏脸色不对,贾陆军把三个人全送去了消化科。 “蒋哥第二天来结了账就走了,没有提雷灵香的事,穿着警服。”贾陆军结言陈词。 “不提也罢,我还真怕因雷灵香和他闹翻了,他如今和祥哥是同事。”葛凯琳叹息。 打电话去预备警校。 今天出成绩,不知绪祥忙得有没有空去肿瘤医院看一下。 是绪欣丰接的电话:“姐,你是第二名,和第一名就差0.5分,五天后面试,我哥和蒋哥出任务了,你面试的时候应该能回来。” “你咋啦?”葛凯琳听说绪欣丰声音不对劲。 “没啥,我哥让我给他整理教学器材,有点不适应。”绪欣丰恨恨地咬牙。 “你哥是在锻炼你的胆量,时间长了就好了。”葛凯琳安慰绪欣丰。 心里为绪欣丰默哀,祥哥可真狠得下心,和盗/墓课程有关的道具能好看得了吗,他竟然真的说到做到,让一个小娃子给他当助手。 贾陆军好奇:“凯琳姐你是不是考过了?” 葛凯琳摇头:“还不算过。笔试通过了五个人,人家只取两个,这就要看面试咋样了。” “凯琳姐你肯定能行,从小你就没有输给过别人。”贾陆军自信满满。 想想不对,补充:“高三那几年不算,闹别扭的人总会出点岔子。” 葛凯倪复读两年才考上大学,贾陆军自动自觉给她找理由。 葛凯琳好笑:“你这么一说。我考试那天肯定找不着北了。” 给家里打电话说了考试情况。葛辛丑和郝沈梅都很高兴,葛辛丑连连说他早就知道自己闺女肯定行,郝沈梅对他一通笑。笑声爽朗,听得出其实郝沈梅自己也是这么想的。 葛益芬问葛凯琳什么时候回去,校址选好了,手续也在办。学校要怎么布置,让葛凯琳给参谋参谋。 “马上就要开学。我这里忙得走不开,你等着我去给你参谋,那可就耽误大事了,我小姑父不是挺能耐的吗。有他在,一切都搞得定,不用小姑你操心。”葛凯琳忘不了调侃管管。 听见电话里管管骂:“你个臭妮子。看你回来我咋收拾你。” 葛凯琳问起老丁怎么样了,毕竟绪祥是以她的名义给送上山的。自己总这么不理不问的,说不过去。 管管语气不善:“那家伙就跟个游魂一样,神出鬼没的,要么几天不露面,露面也不说话,你这是从哪里弄了这么个人,早晚得给他吓死。” 葛凯琳给刺了回去:“你就知足吧,人家给你养蜂,白给你干活还不拿工资,你上哪儿找这么便宜的人去,就那二十几箱子蜂,谁爱沾,自从老丁接手,你是不是耳根清净了。” 那边管管嘿嘿笑。 绪涅养的大蜜蜂随了绪涅,野性十足,也就只有绪涅摆弄得了,其他人就是全副武装,也还时不时会被蜂蜇到。 大蜂是绪涅唯一留下的东西,管管舍不得丢掉,这些年就这么养着,已从最初的一箱分箱到如今的二十几箱。 绪祥站在宿舍门口,冷眼看着面前的蒋泽筑,大热的天冻得蒋泽筑一个哆嗦。 “怎么,不请你的搭档进去坐?”蒋泽筑忽略绪祥的冷脸,绕过绪祥要进门。 忽然肩膀一痛,骨头像是要被捏碎一样,蒋泽筑动也动不了。 绪祥声音冰冷:“为什么非要跟我搭档。” 蒋泽筑咬着牙回答:“搭档当然要实力相当的,弄个比自己弱得多的,除非是找死。” “我要的是实话。”绪祥手下加力。 “雷灵香瞄上了你,我只有和你在一起,才看得住他。” 绪祥松手:“除了凯琳外,我对任何女人都不感兴趣。” 蒋泽筑龇牙咧嘴摸着已痛得麻木的肩膀:“你对她没兴趣,可是她对你有兴趣呀。” “那是她的事,你最好看好她,否则后果自负。”绪祥把人晾在外面,自己进了屋。 蒋泽筑打算跟进去,迎面一股寒气扑来,他不由往后退了几步,没有了跟进去的心思。 “真是见了鬼了,这屋明明向阳,咋会这么阴呢。”嘴里嘟囔着出了宿舍区。 他在市里有自己的房子,来警局报到时没有要宿舍。 绪欣丰躺在床上,脸上盖着本书,看似正睡得香。 “中午的饭你自己做。”绪祥说着话自己也躺上床。 “我去食堂吃。”绪欣丰翻了个身,书本滚到一边。 绪祥这么说就是中午不打算吃饭了,否则他绝对会自己动手,外面卖的东西他一般不吃,绪欣丰这些天被他训练的也会做几样饭,至于水平吗,最起码现在能煮熟了。 “随便你,一个月生活费就那么多,你自己看着办。”绪祥的眼都没睁。 昨晚他和蒋泽筑奔忙了整夜,精神消耗很大,他得抓紧时间休息,今晚还有更硬的茬。 绪欣丰被抓了软肋,犹自不死心:“你天天这么辛苦,我去你预备警校的办公室住吧,打扰不到你休息,还离我学校近,绕个弯就到了,可以省下很多时间用来学习呢。” 最近的距离是翻过墙就到了,可他不敢说出来,否则后果很严重。 绪祥睁开眼,目光冷冽:“你别忘了,你既是学生,又是我的副手。” 需要的时候得随叫随到,这是绪欣丰想为难绪祥,却弄得个作茧自缚的后果。 绪欣丰泄了气,气呼呼地把书本盖在脸上接着睡。 绪欣丰这么大了,生活阅历却少得可怜,打现在开始一点点教只怕来不及,绪祥干脆直接让他参与进自己工作中,残酷是残酷了点,可这也是最有效最直接的历练。 至于绪欣丰的学习,绪祥以为完全没必要让他全天候呆在学校。 一来绪欣丰本身学习底子就很扎实,当年只是小娃子家意气用事,才导致闲散在家,只要用些苦功升学是没问题的。 绪欣丰其实不比绪欣毓差,只是总被比来比去,小娃子家逆反心理作怪,倒是看起绪欣丰比绪欣毓差得远。 再来,葛凯琳马上就要来省里上班了,有葛凯琳的教导,绪欣丰学习起来更轻松。 想起那天听到雷灵香打了一半的电话,绪祥的神色更冷,要不是他及时冻得雷灵香说话困难,葛凯琳参加考试的事临曲人民医院人事科早就知道了。 那天后雷灵香的感冒一直没好,最厉害时烧得昏迷过去,不烧时也昏昏沉沉。 即使她感冒好了,精神恢复过来也不会那么快,绪祥施冷气时特殊照顾了她的嘴和手,想必嘴说不出话,手无力拿东西的滋味不会好受吧。 参加考试的葛凯琳自己都不敢肯定能不能考得过,绪祥已经在着手安排葛凯琳来市里上班后的生活,不是他使了什么非正常手段,对于自家的小人儿他就是有那么自信。 绪欣丰最终还是没有出去吃,绪祥给他的生活费他已经花了个一干二净,宿舍有米有面,绪祥回来时又买了菜,他做饭不好吃,反正也吃不坏人。 做好饭,也不管绪祥是睡着还是醒着,绪欣丰告诉绪祥留了饭,自己吸哩呼噜就开吃,足足吃了三大碗汤面才算饱,洗刷完餐具,晃晃悠悠出去了。 这是绪祥交给他的任务,每天要上交一篇地理日志,没有文采没关系,哪怕是记流水账,也要把某个地方描写的清楚明白,要是敢虚构或是张冠李戴,晚上就别想睡安稳觉。 绪祥说到做到,绪欣丰挑战了两次,实在受不了困得要死却睡不着的折磨,这几天都乖乖出去转悠,就是回来再晚都交上作业。 他身上没钱,这几天都在近处转悠,今天打算去远一点的地方,别问他为什么,他就是想。 经过钢厂时听到有人叫他名字,绪欣丰回头,是周晴岚的女儿祁晓红。 绪欣丰站住。 他只是见过几次祁晓红,并没有说过话,祁晓红比他大几岁,对他这种土包子也根本不屑正眼看,他也不屑于自以为是的人,可以说两人以前根本没啥交集,不知为啥祁晓红会叫他。 祁晓红从钢厂门口走过来,离绪欣丰几步远站住:“欣娃,你咋跑到省城来了,你妈那么大年纪了还怀娃,多危险呀,你咋不在家守着她。” 绪欣丰不吭声,他没有必要和祁晓红说这个话题,往常也没见祁晓红对他家的事这么热心。 祁晓红只顾说着:“我是来找同学玩,刚好在这里看到你,你这是要去哪里,你才来省城,人生地不熟的,咋一个人乱跑,你哥呢,咋不管你,就不怕你丢了?” 绪欣丰觉着祁晓红莫名其妙,我乱跑是我的事,我哥好像跟你更没关系了,他定定地看着祁晓红,依然不说话。(未完待续。) 第0330章 跟踪 “你这娃咋不说话呀,”祁晓红有点着急,“你这是要去哪儿,我给你领路,省得跑丢了。” 绪欣丰摇摇头,扭头自顾自走了。 祁晓红心里恨恨地骂,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见了人连句话都不敢说。 她就不明白了,为啥继父非要她来跟绪欣丰搭腔,害得她在刑警宿舍区外守了几个小时,饿了都不敢去吃饭,空着肚子跟着这小子转悠,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偶遇的机会和这小子搭腔,对方竟然不开腔,害得她酝酿了半天的话,一句都没说出口。 实在是又累又饿,祁晓红放弃跟踪绪欣丰,找地方吃饭去了。 反正现在有亲生爸爸管,她不愁没钱花,继父爱咋样咋样,她没啥好怕的。 被这一打扰,绪欣丰也不想再往远处走,倒对钢厂产生了兴趣,先是在钢厂外围各处走动,后又混进了钢厂大门。 他的个头随了绪向阳,并有超过绪向阳的势头。 也才十七岁的人,个头已经一米八五,皮肤黝黑粗糙,初眼一看根本不像个还在发育期的少年,倒像是二十多岁的青年。 他今天穿了一身蓝色棉布衣服,和钢厂工人的工作服很像,看门的老头儿没有仔细看,也就没有拦他。 厂里的人看着他面生,以为他是新来的工人在熟悉工作环境,偶尔有人问他话,他只是抿着嘴不吭声,备问得急了把头一低,人家以为他是害羞,也就不和他计较。 这里晃晃,那里走走。一个下午的时间就过去了,赶在工人下班前他出了厂门。 回到宿舍天已黑了,绪祥不在,保温箱里有饭,绪欣丰吃过,拿出本子写今天的日志。 “先去洗澡,等下澡堂没热水了。”绪祥进来。手里提溜着水桶。里面是洗干净的衣服。 “没事,这两天我都是冲的凉水澡,你冲得了凉水澡。为啥我不行,我可比你年轻。”绪欣丰在外不随便和人搭话,在家里却随时找机会刺绪祥。 绪祥没理他,换了一身黑色衣服。打算出门。 顺便看了一眼绪欣丰写的日志,皱眉:“今儿个有人跟踪你了?” 绪欣丰没顾得上搭理他。认真回想着今天下午遇到的人和事。 绪祥再问他:“你会打架吗?” “打架谁不会呀。”绪欣丰觉着绪祥问得这个问题有点可笑。 “那要是有人趁你不备偷袭,你有几成胜算?”绪祥拿过绪欣丰手里的笔,逼着他面对自己。 绪欣丰认真想了想:“我没有实战过,不过我爸教过我。有回我和人打架被卸了胳膊,回家就让我爸给臭骂了一通,骂我丢他的人。关着我在家教了我几天,后来也还没和人打过架。” 绪祥看看手表:“你从明天开始。每天早晚一个小时体能锻炼,只要我有空,随时训练你的应急技能,开学后,你必须参加预备警校的武打课。” “凭啥呀!”绪欣丰习惯性地唱反调。 可惜,被他唱反调的人已经没了影子。 和蒋泽筑约好的时间已到,绪祥没有时间和绪欣丰多说。 而且,他只是告诉绪欣丰他的决定,不是商量。 “跑得快很了不起吗,哼,等我跑得过你的时候,看你还能把我怎么样。”绪欣丰边嘟囔边继续写日志。 不止写了钢厂的环境和内里的结构,连看到了什么样的人,说了什么话,都是什么表情,全仔细回想过写进了日志。 越写越觉着有意思,虽然看起来还是像流水账。 一直写到半夜才算完,绪欣丰伸了个懒腰,随着他的胳膊举起,肚子咕噜噜叫了起来。 屋里吃的是有,可惜没有现成立马就能吃的,绪欣丰实在饿得受不了,半夜又不想麻烦,再说他也不会做麻烦的,干脆简单冲了个蛋花汤,灌了一肚子的水,连澡都没洗就睡了。 他怕洗个澡回头又饿了,那可就真得要受罪了。 早上是被人直接从睡梦中提溜起来的。 “我早饭都做好了,你还在睡觉,”绪祥扔给他一套运动服,“洗个澡换上,往后要是不洗澡就睡觉,我直接把你扔垃圾堆里去。” 绪祥没有洁癖,这只是他多年形成的习惯,不管多累,都要把自己打理的干干净净。 绪欣丰很不情愿地睁开眼睛,等看清手里的衣服,睡意全无:“你这是打哪弄来的,这个点儿商场应该还没有开门。” 全新的运动服,料子上乘,牌子也是他溜达商场时见过的名牌,眼前这个抠门的人竟然舍得大方一回了。 抖落开衣服,在身上比划了一下,大小合适,喜得绪欣丰提起水桶就去了水房,连找绪祥的茬都忘了,这可是以往他每天被吵醒后第一件要做的事。 绪祥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又洗了几根黄瓜拌上。 昨晚他和蒋泽筑一块出任务,本来任务完成的早,俩人天不亮就可以回家休息,偏偏蒋泽筑要报昨天被他偷袭的仇,纠缠着他要比试,这身运动服是蒋泽筑输给绪祥的。 三个人的身量差不多,处于青春期的绪欣丰稍显单薄。 不过运动服又不是紧身服,宽宽松松谁穿都行,倒替绪祥省了给绪欣丰买运动服的钱。 绪欣丰洗完澡回来,屋里多了个人,蒋泽筑坐在他常做的坐的位置上,吃着绪祥给他盛的饭,蒋泽筑自己买来的油条包子摆在一边。 “哟,新衣服这么快就上身了。”蒋泽筑酸溜溜地说了一句,大口喝着碗里的南瓜小米粥。 绪欣丰只称呼了一句蒋哥,去晾衣服。 蒋泽筑嘟囔:“一个冷,一个闷,真稀罕你俩这日子是咋过的。” 绪祥不理他,准备再做一份饭。 绪欣丰从窗户里看见,叫嚷:“哥,我就吃蒋哥买来的那份,几天都没吃过油条了,我自己想吃。” 看在绪祥给他买了新衣服的份上,他就给绪祥个面子,绪祥在场的情况下,当着外人的面就叫绪祥一声哥。 绪祥把已提溜出来的面袋子放回橱柜,再把蒋泽筑买的豆浆和包子放在笼上热着,自己坐下吃饭,还不忘用眼神警告蒋泽筑不要乱说话。 他平时不吃油炸的东西,自己不做,也不准绪欣丰在外面吃,可绪欣丰到底是小娃子,不能逼得狠了,今儿个绪欣丰给了他面子,他也得给绪欣丰在外人面前留点面子。 绪欣丰晾好衣服,蒋泽筑已经吃完,在屋子里晃悠,看到摊在桌子上的日志,顺便看了一眼,越看眉头皱得越深。 绪祥注意到了蒋泽筑的异常,任由蒋泽筑翻看绪欣丰的日志,他不动声色接着吃饭。 蒋泽筑只翻看了昨晚写的日志,绪欣丰在跟前,他怕别扭娃发飙,晃悠到门外,和同事们打招呼开玩笑,嘻嘻哈哈说得热闹。 这个时候太阳已有点刺眼,他在外面站了没多久就拐回了屋里,看着绪欣丰咋呼:“哇,我这可是买了三个人的量,你一个人就吃完了,你这也太能吃了。” 揶揄绪祥:“你就做这么点饭,这娃平时给你虐待成啥样了。” 自己买的新衣服还没上身,就这么穿在了别人身上,他总得挑点事,给心理找个平衡吧。 事与愿违,绪欣丰没顺着他的意思找绪祥的茬,反倒没给他面子:“你买来东西就是给人吃的,难道你看着我吃了舍不得。” 噎得蒋泽筑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着。 看到绪祥眼里毫不掩饰的赞同,蒋泽筑更加郁闷,这兄弟俩还真是一个德行,刺儿头。 可也没话可说,谁让他不请自来,自己给自己找不自在来着。 吃完饭,绪祥和蒋泽筑一块送绪欣丰去了预备警校的体能训练室,俩人离开去办事。 蒋泽筑和绪祥说着:“祁晓红绝不是偶遇欣娃,绪二武这是想干啥。” 绪祥问他:“我离开时,祁晓红还是上幼儿园的年纪,听凯琳说,你和周晴岚共事几年,你对周晴岚和祁晓红了解多少?” 蒋泽筑摇头:“对于祁晓红,我不比你了解的多多少,每次祁晓红去医院找周晴岚,都是问周晴岚要钱,态度冷淡,不给钱就甩脸色,拿了钱就走,也不和别人打招呼。 “至于对周晴岚,你应该比我了解的还多,我虽和她是同事,却也不喜欢她这种在汉子面前没种的女人,除了公事,最多也就见面打个招呼而已。” 这事单靠讨论是没有结果的,俩人还有紧要事要办,急匆匆回了警队。 祁晓红挂断绪二武的电话,气得很想把手机摔掉,凭什么那个人要对她颐指气使,他只不过是占了一个父亲的名义而已,又不是对她有多好。 想想绪二武许诺她的条件,祁晓红不得不忍气吞声。 她们学校挂科五次就没有学位证,挂科七次没有毕业证,她不多不少刚好挂科七次,她还有一年毕业,要是拿不到大学毕业证,她念这个大学还有啥用! 她的亲爸爸可以提供她钱,却没有能力给她搞定这件事,但绪二武能。 当年她的高考分数连大专分数线都没到,绪二武轻而易举就让她上了本科,让她拿到学位证和毕业证,对绪二武来说根本不算回事。 深呼吸几口,祁晓红调整好心态,找了个地方先喂饱肚子,再打包一份当午饭吃,她继续去刑警宿舍区外面守着。 反正过两天就开学了,坚持过这两天,绪二武总不能不让她上学吧。(未完待续。) 第0331章 接站 绪欣丰按绪祥规定的时间完成体能训练,不想回宿舍。 去晃悠吧,又觉着时间太短,他可不想耽误吃中饭的时间,他每餐吃的再多,照样饿得快,身上又没钱,按时回去吃饭是最好的选择。 想来想去,绪欣丰决定去省图书馆,借书证就在口袋里装着呢,这是蒋泽筑给他办的。 绪祥才来没多久,还没啥人缘,绪欣丰自己又没有身份证,户口也不是这里的,而且户口本他也没带,办不了借书证。 绪欣丰觉着,绪祥有蒋泽筑这么个搭档也不错,最起码方便了他。 后天就要开学,脑子里想着看看功课方面的书,已经几年没上学,先适应一下书本知识,可看着那些复习资料实在没啥兴趣,绪欣丰在图书馆转悠来转悠去,最后拿了一套侦探小说。 不得不说,他受绪祥的影响很大,拿这方面的书,是下意识动作,只是他自己没有意识到而已。 很快看得入了迷,直到肚子饿得直叫,看了下手表,才发现时间不早了,图书馆已经没啥人,工作人员也已经在收拾东西准备下班。 “阿姨,这套书我要带回去,需要办什么手续?”这书他舍不得放回去。 “登记一下,交一百块钱押金,一个月内归还,超过时间,每天每本扣五毛钱。”工作人员递给他一个本子。 “那我还是下次来借吧。”他身上没钱。 “行,你自己把书放回原位。”工作人员顾自去书柜整理被插乱顺序的书。 绪欣丰听话地准备把书放回去,眼余光看见有个人进门。 “哥,你咋来了?”绪欣丰脚步顿住。 “我是接你出去吃饭的,咱今儿个在外面吃。”绪祥说着话走近。 见绪欣丰的神情。分明舍不得手里的书,绪祥招手让绪欣丰靠近他。 读书区周围地板是划有警戒线的,没有掏押金,书不能拿过警戒线。 绪祥让绪欣丰挨个儿给他看了书的封皮,问:“喜欢?” 绪欣丰点头:“不交押金,不能带回去。” “那就交押金。”绪祥掏出钱包。 绪欣丰有些犹豫:“一下子这么多钱,我就先借一本吧。” 绪祥已经拿出一百块钱塞进他手里:“记得按时还书。这钱就还是咱的。” 交了钱。绪欣丰跟着绪祥走,越走越觉着不对头,这分明是往预备警校去的路。那边根本没有饭馆。 进了绪祥的办公室兼宿舍,看见摆放好的炊具,绪欣丰明白了,这根本是换了个地方做饭吃。相比于刑警队的宿舍,这可不就是外面吗。 “这啥意思?”绪欣丰把书放在书桌上。 绪祥着手做饭:“你不是说想住在这里吗。如你所愿。” “你会这么好?”绪欣丰当然不会信绪祥的说法。 “没啥,明儿个开学,学校早几天就开始接新生,我做为学校老师。也要步入正轨了。”这个也是正当理由。 知道从绪祥这里套不出实话,绪欣丰也不费这个劲,提溜起水桶去水房洗澡。 也就半上午的功夫。绪欣丰的东西都在这里了,还已经安放整齐。绪欣丰怀疑绪祥早有预谋,只是为了和他做对,他要求的时候就是不肯吐口而已。 吃完饭,绪欣丰准备出去晃悠,绪祥叫住他:“下午凯琳坐火车来,学校给我安排了接待工作,下午我没时间去接她,你跑一趟,今儿个的日志就免了。” 绪欣丰看了看绪祥的脸:“你这伤不都好了吗,连个疤印子都没有,为啥不自己去接。” 心里恨恨地想,别人别说肉翻出来了,就是树枝刮得只破了个皮出过了血,那印子没个十天半个月都消不了,这位脸上咋就光滑如初,任谁也看不出他受过伤。 嘴上又补了一句:“你去接新生,就你这张脸,不怕把人都给冻着了。” 瞬间打了个冷颤,不怕死的又补了一句:“该不会是觉着自己脸好看,想第一时间在新生们跟前露脸吧。” 冲过办公室寒冬一样的空气,瞬间跑出老远。 绪祥看看放在书桌上的钱。 这钱本来他是打算给绪欣丰装在身上充面子的,小家伙只顾刺他,自己没看见桌上的钱,那就不能怪他抠门了。 还有,他还没来得及告诉绪欣丰葛凯琳到的时间,葛凯琳四点半才到,这会儿才一点多,小家伙要在车站等近三个小时,这也是他自找的。 绪祥收起桌子上的钱,绪欣丰带回来的侦探小说放进书橱,悠哉悠哉地躺在床上休息。 他今天下午跟学校包的车接新生,要来回几趟往车站跑,葛凯琳坐的那趟车也在他接的范围内,他是怕到时忙起来对葛凯琳照看不好,这才让绪欣丰也去的,只是他就没想过告诉绪欣丰这个安排。 葛凯琳一下火车,就看到表情截然相反的两人,绪欣丰一脸别扭,说是愤恨也不为过,绪祥则是满脸淡然,看见葛凯琳下车,先一步接过葛凯琳的行李。 “累不累?”声音听起来平和,可任谁都听得出他那浓浓的关心。 “不累,坐的时间又不长。”葛凯琳和绪祥并排走。 坐的时间是不长,可现在正是各个学校开学的时间,火车票难买,人挤得像别塞子。 “挤得厉害吧。”绪祥看着葛凯琳的神色心疼。 “还好陆军给我买到了座位。”葛凯琳的笑容让绪祥心里痒痒的。 绪欣丰一言不发跟在两人身后,脸上更增加了郁闷。 葛凯琳扭头逗他:“咋啦欣娃,脸拉这么长,不高兴看见我?” “哼。”绪欣丰抢过绪祥手里的行李,气鼓鼓出了车站。 葛凯琳觉着莫名其妙,问绪祥:“他这是咋啦?” “没啥。”绪祥抱住葛凯琳,下巴在葛凯琳的头顶摩挲了几下,而后嘴唇轻轻在葛凯琳的头顶碰了一下。 “这么多人看着呢。”葛凯琳赶紧推开绪祥,脸发热。 绪祥牵着她的手往出口走。 葛凯琳犹自觉着不好意思,抬头看向绪祥,顿时气结。 这人依然一派淡然,仿佛刚才在大庭广众下抱她的不是他,葛凯琳怀疑绪祥是不是被人掉了包,向来一本正经的人,怎么会做的出这种让人脸热的事。 作恶的那个人是他,自己为啥要觉着不好意思,葛凯琳发狠使劲捏绪祥的手。 却没有意识到这正中绪祥的心意,眼里都是笑意。 葛凯琳也笑起来,自己都多大的人了,还制这种气,心里顿时甜蜜蜜。 出了站两人的手才分开。 初中毕业刚上中专的学生,都是十五六岁的小娃子,两个这样手牵手,对小娃子的视觉冲击太大,绪祥为人师表,还是要注意形象。 绪祥直接送葛凯琳去副驾驶座上坐着,他站在车旁等。 车上挂着一条横幅,写着学校的名字。 过了一会儿,有个拿着写有学校名字的旗子的高年级学生,领着几个新生从车站出来。 安排新生上车坐好,那个高年级学生向绪祥请示:“绪老师,我再进去看看还有没有咱们学校的人,初来乍到,要是自己找去学校,挺费事的。” 绪祥点头,朝站在车另一边的绪欣丰招手:“你和陆朝晖一块进去看看。” 绪欣丰瞪眼,站着不动。 “你个头高,看得到不小心被人遮住的身影,也能快点找到人。”绪祥干脆从陆朝晖手里拿过旗子,直接去了车另一边塞进绪欣丰手里。 陆朝晖挺有眼色:“是呀欣丰哥,我一个人在里面转悠,有点顾头不顾尾,你和我一块进去,保准事半功倍,你可是帮了我大忙呢。” 绪欣丰再不好拉着脸,和陆朝晖一前一后再次进了车站。 葛凯琳听得差点笑出来,绪祥和陆朝晖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绪欣丰还就吃这一套。 中巴车上陆陆续续坐了十五六个学生,出站口的门也关了,车子开动往预备警校去。 车子到校门口,绪欣丰直接拎着葛凯琳的行李就去了宿舍。 绪祥嘱咐葛凯琳:“你先去我宿舍休息,等我安置好学生就来给你做饭。” 葛凯琳点头:“你去忙吧,不用管我。” 循着绪欣丰的声息去了绪祥宿舍。 十多平米的办公室,只有一张单人床,一张书桌,一把椅子,一个衣柜,沿墙跟摆着几个小方凳,安有玻璃门的书橱,里面除了几本小说,还有绪欣丰要用的教材和复习资料,书橱基本是空的。 门后面有个小小的橱柜,里面锅碗瓢盆齐全,宿舍门外的小棚子下有简易炉灶。 葛凯琳的行李靠墙跟放着,绪欣丰已不见了人影。 这别扭娃不知躲到哪里去了,葛凯琳心里笑笑,灌了一壶水坐在炉子上烧着,她坐在椅子上休息,不知不觉犯起了迷瞪。 听见脚步声,葛凯琳睁眼,绪欣丰端着半盆黄瓜进来,看样子是刚洗过的。 绪欣丰把盆放在桌子上:“姐,今儿个没顾得上买水果,你先将就着吃黄瓜吧。” 鉴于绪欣丰的饭量,绪祥买菜都是按批发量来的,黄瓜一买就是一盆,要是绪欣丰肚子饿了,黄瓜暂时也能填一下肚子。 这会儿小家伙已经饿了,眼巴巴看着葛凯琳,等葛凯琳拿了黄瓜先吃,他也好赶紧吃。(未完待续。) 第0332章 接风 绪欣丰那小狗一样的眼神逗得葛凯琳好笑:“呵呵,你自己吃吧,我烧了水,等水开了我喝点热的。” 问绪欣丰:“还有别的菜吗?” 等歇过劲,她打算做点饭菜,这几天在医院都是自己做的,味道一般,却也能吃。 绪祥忙了一天还得照看她,就捡自己能干的干点吧,想来绪祥不会嫌弃她做的饭。 “还有西红柿,”绪欣丰拿起一根黄瓜咔嚓咔嚓吃起来,“我哥说他接到你的电话时,菜市场已经没啥新鲜肉了,今晚就先简单吃点,明儿个他早起买肉过来。” 其实他不知道,这西红柿就是绪祥卖给葛凯琳的水果。 葛家自己院里种着西红柿,桌子上长期备着各式水果,可葛凯琳想吃水果了,非要去院里菜地里摘西红柿吃。 一口气吃了四根黄瓜,绪欣丰才从床底下扒拉出西红柿去水房洗,至于西红柿怎么个做菜法,这就不是他要操心的事了。 只要绪祥还有一丝精神在,绝对不用绪欣丰做饭,亏待自己胃的事绪祥一般不干。 水烧开,葛凯琳刚泡好一壶茶,蒋泽筑提溜着一大袋子菜来了。 “哈哈,凯琳又来看你情哥哥了,我来做个灯泡,电费自己出。”蒋泽筑把菜搁在靠近书桌的旮旯角里,自己找来个杯子倒了一杯茶。 葛凯琳问他:“陆军说那天你们三个都喝进医院去了,你还好吧,程骁鹏和肖医生可是头疼了好几天呢,没见着你,我也不知道你咋样了。” “嘿嘿,我这德行也瞒不了你,和他们差不多,好几天都不舒服,你家那口子给我开了个药方,喝着还挺管用。一副药喝下去就没事了。”蒋泽筑嬉皮笑脸。 葛凯琳不理他了。 连婚都没订,目前还在谈恋爱阶段,说啥你家那口子。 蒋泽筑又拿葛凯琳和绪祥的关系开起玩笑来,越说越离谱。葛凯琳干脆起身要出去。 “哎哎哎,妹子,别生气,我不说了还不行吗,你二哥满肚子坏水。你三哥根本不知道啥叫害羞,你咋脸皮这么薄呀。”蒋泽筑挡在门口。 “哼。”葛凯琳坐下,自己倒茶喝。 蒋泽筑把他的茶杯伸过来,一脸嬉笑,葛凯琳被他逗得喷笑出来。 “今儿个我来,蹭饭是其中一个目的,还有一个目的是求你件事。”蒋泽筑自己反倒正儿八经起来,眉毛紧皱。 “啥事还能难着蒋哥你?”葛凯琳也开起玩笑。 她以为蒋泽筑这是又要出幺蛾子了,蒋泽筑向来喜欢拿她当小娃子逗。 蒋泽筑叹口气:“雷灵香这次感冒很厉害,这都快十天了。说话还不利索,脸上也没啥表情,医生说可能面部瘫痪了,给扎了几天针,没啥起色,你扎针挺厉害,给她看看吧。” 葛凯琳想都没想就拒绝:“我又不是医生,虽说小时候跟着牧老师学过几年,可后来又丢手了,这都多少年没动过手。你就不怕我把她扎坏了?” 蒋泽筑不放弃:“我听你哥说过,这些年你不再接触这些,是因为你在闹别扭,其实你一直没有放弃过。你的包里随时都装着消好毒的针,你哥的娃三个月的时候闹肚子,京里好几家大医院都看不好,就是你给扎针扎好的。” 看葛凯琳皱眉,蒋泽筑放软语气:“以前你一不高兴就炸毛,这些天我发现你变了。陆军说和你青梅竹马的绪祥回来了,所以你不闹别扭了,你有了爱情的滋润,就可怜可怜你哥我吧,这些年胡乱过日子,好不容易真心爱上一个人,我不想就这么让她废了。” 葛凯琳有些犹豫。 她打心底里不想看见雷灵香这个人,更别说给她治病了,可蒋泽筑说的也确实是实情,蒋泽筑这些年流连于花丛中,从来没有对谁认真过,雷灵香可能真是降他这一物的那一物。 “你治好她,她就专情与你?”绪祥进来,语气冰冷,“一个冰美人,没了在外混迹的依持,才有可能属于你一个人。” 拎起蒋泽筑带来的菜去了外面小棚子。 这些菜是他打电话让蒋泽筑买的,蒋泽筑赖着非要和他搭档,被他指使,出了力还贴钱是蒋泽筑自找的。 蒋泽筑的脸也冷下来,不吭声也不动窝。 葛凯琳起身出了宿舍,去棚子底下帮绪祥择菜。 抬头环视了一圈:“这个看起来不像新搭的,难道是原先住在这里的人弄的,四面透风,雨下大点就没法呆了。” “等你来上班的时候就变样了。”绪祥迅速偷了个香。 葛凯琳遭到突然袭击,赶紧四处看看,还好周围没人。 “你咋这样。”她小声埋怨,心虚的样子倒像自己做了贼。 绪祥满眼笑意:“里面那位这会儿筋不知转到哪儿去了,欣娃在跟水较劲呢。” 没人有心思注意到他俩。 立马分了葛凯琳的神:“跟水较劲,欣娃跟水有仇吗?” “他跟水没仇,叔叔婶婶跟水有仇,自从欣毓在河边丢了,婶婶对水就很忌讳,欣娃只要接触水,婶婶就在跟前看着,更是不允许欣娃到河边玩,可越是这样欣娃越要玩水。 “欣娃到了上学的年纪,去益村不可避免要经过旱地河,叔叔干脆直接把他扔河里,随他在河里扑腾,自己在边上看着,几天下来欣娃就学会了游泳。 “这么大了他还是那个习惯,闲得没事干的时候,就跟水较劲。” “他是在跟你较劲吧,搞不过你只能拿水出气。”想起绪欣丰那张犯别扭的脸,葛凯琳笑出声来。 绪祥默然,这就是承认喽。 俩人拾掇好菜,绪祥拿去水房洗。 葛凯琳回屋,蒋泽筑还在神游。 绪欣丰端着喜好的西红柿回来,嘴里叼着一个,不知在哼什么歌。 葛凯琳问他:“欣娃你会唱啥歌?” 绪欣毓可是个女高音,葛凯琳好奇绪欣丰是不是也有这个天赋。 “我会唱的歌多着呢,”绪欣丰拿下嘴上的西红柿,张嘴就吼,“我家住在黄土高坡……” 蒋泽筑吓得一个激灵差点没翻到地上去,瞪眼:“你这娃,魂都快给你吓没了!” “嘁,你应该要谢谢我,把你的魂找回来了。”绪欣丰不屑,又拿了个西红柿啃。 在俩人斗嘴的档儿,葛凯琳已吃起西红柿。 “你家那口子真是小气,连个水果都舍不得买。”蒋泽筑哼哼着挑了个最大个儿的,一口就是大半个,不知他心里在咬哪个。 绪祥洗完菜回来,半盆西红柿已经没了影儿,他只问葛凯琳:“吃这么多水果,你等下还吃得下饭吗?” 葛凯琳看看另外两位,嬉笑:“我只吃了两个,这俩跟西红柿有仇。” 腹诽,估计这俩都拿你当西红柿了。 晚饭很丰盛,有葛凯琳喜欢吃的咕咾肉,绪欣丰喜欢吃的水煮牛肉,绪祥自己喜欢吃的红烧肉,木耳炒鸡,韭菜炒蛋,红白豆腐,凉拌西红柿,酱爆茄子。 蒋泽筑看了一圈,嘟囔:“我买了辣椒呀,这咋一个有辣椒的菜都没有。” 辣椒是他的最爱,不管什么菜,只要有辣椒,他吃的那叫个欢实。 绪祥一句话让他闭了嘴:“凯琳不吃辣椒。” 好吧,人家这是在秀恩爱,自己还是当个安静的灯泡吧。 没滋没味吃了半碗饭,蒋泽筑才反应过来:“不对呀,凯琳吃辣椒比我不差!” 葛凯琳先发制人:“蒋哥,自从我不吃辣椒以后,我感觉人整个都清爽了,也不爱发脾气了呢,你没觉着吗?” 那一世的葛凯琳因辣椒而昏迷,导致被史樑掳走,受了几个月的苦,这成了绪祥永世的噩梦,即使现在的葛凯琳可以吃点辣的,绪祥还是尽量让她少接触辣椒。 “这倒是。”蒋泽筑嘟囔着继续扒拉饭。 也就只扒拉饭,菜是一点都不想吃。 这是绪祥特意为葛凯琳买的珍珠米,好吃得很,就是没菜佐饭,也照样可以吃好几大碗。 绪欣丰起身去热馒头,照蒋泽筑这种吃法,绪欣丰怕自己吃不饱。 吃完饭,蒋泽筑实在觉着今天吃大亏了,自己买了一大堆的菜,到头来只吃了几碗干饭,嚷嚷着要跟绪祥比试。 绪祥根本不理他这一茬,一手提着葛凯琳的行李,一手握着葛凯琳的手,径自出了校门。 蒋泽筑恨得咬牙,绪欣丰饶有兴致地拉着他去了水房,一大堆的碗等着洗呢。 收拾完餐具,绪欣丰缠着蒋泽筑去了体能室,无论蒋泽筑怎么折腾他,他都咬着牙硬挺。 葛凯琳跟着绪祥越走越觉着不对劲:“祥哥,今晚我住哪儿?” 这方向,好像是去警局宿舍的方向。 绪祥的话印证了她的想法:“住我宿舍。” “啊?”葛凯琳站住不肯走。 她还没和绪祥结婚呢,单独和绪祥住在一块咋行,那一世也不是没和绪祥一个被窝过,可她年纪不是还小吗,住在宿舍区的人,互相间基本没啥隐私。 “想什么呢,是你一个人住,晚上我和蒋泽筑有任务。”绪祥没有放开葛凯琳的手。(未完待续。) 第0333章 情动 “哦。”葛凯琳松了口气,心里又有点失落。 上次她来就没见着绪祥,这次绪祥又要出任务,她明天面试完就要回临曲,那还有多少时间留给她和绪祥相处呀。 心里把老和尚也是埋怨了个透,老和尚神通广大,有那么多职业可以给祥哥,偏偏让祥哥干了这上班没个准点又危险的刑警,老和尚肯定是故意的,看她怎么整治老和尚。 “阿嚏。”躺在某棵树上的黄牟平没来由打了个喷嚏。 “怎么不高兴了?”绪祥感受到了葛凯琳的闷闷不乐。 “没有,你出任务时小心些。”葛凯琳仰脸看绪祥,脸上满满都是担忧。 绪祥紧了紧握着葛凯琳的手:“不用担心我。” 他本来就不会安慰人,葛凯琳又怀有心事,两人一路走到宿舍都没怎么说话。 绪祥放下行李,把门关上,迫不及待捧住葛凯琳的脸就是一个深吻,胳膊力度很大,恨不得把葛凯琳揉进他的身体,吻得却很小心,唯恐弄坏了他的小人儿。 葛凯琳虽说是被迫承受,自己却也有情动,环住绪祥的腰,回应着绪祥的热情。 感觉到绪祥某个部位的反应,葛凯琳不敢动了。 绪祥把舌头从葛凯琳嘴里撤出,环抱葛凯琳,下巴放在葛凯琳头顶,而后一动不动。 待热情减退,绪祥在葛凯琳头顶轻轻吻了一下,这才放开葛凯琳,看看手表:“现在澡堂还开着,你先去洗个澡,我给你做点夜宵。” 葛凯琳喷笑。这人咋老想着吃的呢,合着自己就是一个吃货,别的啥都不用干。 “笑什么?”绪祥猜不透葛凯琳的思维又跳到哪儿去了。 葛凯琳摇头,“我还是烧点热水擦一下吧,不喜欢去澡堂。” 脸上的笑容没褪,惹得绪祥的手指动了几动,提起水桶去了水房。 他也不想自己的小人儿当着那么多人洗澡。哪怕都是女的。 葛凯琳在屋里洗澡。绪祥就坐在屋顶。 天色还没有完全黑下来,有心人可以看得到屋顶的他,要是换个人坐在屋顶。估计别人早开起了玩笑,鉴于绪祥那张能冻死人的脸,别人看见也当他是空气。 早上绪祥和蒋泽筑回警队办完事,准备回宿舍休息一会儿。绪祥走在宿舍区外的小巷子,注意到一个在玩手机的小姑娘不时往宿舍区看一眼。心里立马警觉起来。 祁晓红小时候的模样他还记得,十几年过去,如今的祁晓红模样大变,可还是看得出小时候的影子。联想到昨晚绪欣丰写的日志,绪祥断定那小姑娘就是祁晓红。 他当即决定,让绪欣丰住到预备警校去。没有经过祁晓红呆着的地方,回宿舍收拾了绪欣丰所有东西。从另一个方向离开。 安放好绪欣丰的东西,收发室的人说是有他的电话。 是葛凯琳打来的。 明天一早葛凯琳要去省肿瘤医院面试,今天下午坐火车过来,绪祥当即决定,买一全套炊具放办公室。 无论天冷天热,葛凯琳都喜欢喝有点烫的红茶,绪祥又买了一套茶具,茶叶也是买的葛凯琳最喜欢喝的祁红。 给蒋泽筑打电话让买菜过来,绪祥自己买了些新鲜黄瓜和西红柿。 蒋泽筑的房子在富人聚集的高级住宅小区,那附近有个大型商场,内里卖的蔬菜肉食都是保存得很新鲜的。 不像预备警校附近的菜市场,由于天热,一早起来买菜还可以,到半上午那菜就不太好看了,绪祥不喜欢买特意洒过水的菜。 想要祁晓红守个空,就不能让绪欣丰在祁晓红前露面,绪祥得在绪欣丰回宿舍前找到他。 在这熙熙攘攘的大都市,要想远距离分辨一个人的声息很困难,甚至是不可能。 绪祥记得,今早蒋泽筑把运动衣交给他时说过,绪欣丰的借书证就在运动衣口袋里,他抱着试一试的想法去了图书馆,还真找到了绪欣丰。 听到开门声,绪祥从屋顶跳下,葛凯琳提着水桶出来。 “我来。”绪祥伸手要接水桶。 葛凯琳推开他的手:“还是我来吧,也好活动活动筋骨。” 连洗澡水都是绪祥给她倒,她怕别人取笑她的祥哥。 绪祥很执拗,从葛凯琳手里接过了水桶,去了水房。 他回来,葛凯琳不在宿舍,换下的脏衣服也没了,葛凯琳应是去女生那边的水房洗衣服。 绪祥想着要不要买个洗衣机,可是宿舍里没有接水管,有了洗衣也没用。 本来葛凯琳是打算绪祥出去了以后她再洗衣服,也好尽量多留点时间陪陪绪祥,可就绪祥刚才从她手里拿过水桶的架势,她还是决定赶紧把衣服洗了。 绪祥替她倒洗澡水,还可以说她是姑娘家力气小,可要是绪祥拿着她的衣服去水房洗,给那么多大男人看见,她还是会觉着不好意思。 绪祥做事只管他自己的心意,可她不能不替绪祥考虑。 唉,要是有自己的房子就好了,有了自己的私密空间,就不用顾忌这么多。 洗好衣服回到宿舍,绪祥已擀好面条晾在案板上,告诉她:“床下有鸡蛋,有西红柿,要是饿了就自己下点面条,早饭等我回来给你做。” 葛凯琳从身后抱住绪祥的腰:“我又不是猪,你咋老想着喂我吃东西。” 感觉到绪祥的身子震动。 “笑啥?”葛凯琳松开手,转到绪祥前面。 绪祥宠溺地摇摇头:“打小你就没给我好脸色,突然这么黏糊,你就不怕我把你吃了?” 葛凯琳抬手摸绪祥弯起的嘴唇,回击:“打小这就是一条直线,突然笑成这样,你就不怕变不回去?” 绪祥毫不犹豫,张嘴含住葛凯琳的手指,吓得葛凯琳赶紧抽回手,把手藏在身后。 “哈哈哈哈。”绪祥笑得开怀。 曲起手指在葛凯琳额头上敲了一下,进了里间。 葛凯琳跟进去,绪祥在收拾床铺,嘱咐:“你看书不要太晚,早点睡,记得反锁门。” “你这就要出去吗?”葛凯琳有点不情愿,还没怎么说话呢。 “我先给你弄好,你靠着也舒服些。”绪祥自己也舍不得这么快就走。 葛凯琳嘟囔:“为啥你和蒋哥老是天黑出任务,就不能换个白天的。” 绪祥反身拉她坐在床上:“黑夜可是我的优势,你不用担心我,好好休息,省得明儿个面试没精神。” 抬起葛凯琳的双腿,脱掉葛凯琳的鞋子,把葛凯琳腿放在床上,让她靠在被子垛上,自己坐在床沿,握住葛凯琳的脚揉搓着,按摩脚上的穴位,令葛凯琳全身放松。 葛凯琳两世的脚都玲珑小巧,滑滑嫩嫩的很好看,摸起来也很舒服,绪祥说是给她放松,不如说是在把玩她的脚。 “祥哥,你咋和蒋泽筑做起搭档了?”葛凯琳好奇。 这俩一个面瘫,一个没正经,咋看咋不是一条路的。 “为了雷灵香,他要看住我。”绪祥根本没打算隐瞒葛凯琳。 “看住你?”葛凯琳觉着滑稽。 像雷灵香这种人,就蒋泽筑这种看法,他看得过来吗。 以葛凯琳和绪祥两世的情缘,葛凯琳很有自信,蒋泽筑看谁都不用看绪祥。 “他平时没个正形,我就是怕他拖了你的后腿,关键时刻坏事。”这是葛凯琳最担心的。 “他在部队是做特种兵的,以他的能力,和我搭档,我也不算亏。”绪祥让葛凯琳放心。 “你今儿个说的是你的想法吧?” “啥话?” “就是不给雷灵香治面瘫,雷灵香没了混迹的资本,只能死心跟着蒋泽筑。” “雷灵香的死活不关我的事,我是不想你为难。” 葛凯琳的心太软,绪祥怕葛凯琳吃亏。 葛凯琳哼笑:“她打小喜欢我三哥,欣毓丢失前她和欣毓争吵,绪欣毓丢失后我三哥不再理她,她妈不分青红皂白对她的痛打,导致她离家出走,最后弄了个不明不白的孩子回来。 她这是在报复,她过得不如意,也不让我兄妹任何一个如意,损人不利己的事做多了,面瘫是她得的报应,这是她的事,我没啥为难的。” “嗯——”绪祥点头,“你想咋着都行,有我呢。” 葛凯琳嬉笑:“那我要是想把天捅个窟窿,你是不是还会递梯子?” 绪祥神情严肃:“窟窿太小,我给你把天拽下来玩。” 葛凯琳乐不可支。 用这么认真的表情,说出这么不靠谱的玩笑,这世上大概只有绪祥能做到这样。 绪祥也喷笑,作势屈起手指,葛凯琳条件反射的捂住额头。 问绪祥:“你和蒋泽筑约定的几点钟汇合?” 绪祥看看手表:“还要一会儿。” 外面天已经全黑,今天是农历月末,没有月亮,是一个月里最黑的晚上。 明知道黑夜对于绪祥和白天没啥区别,没有了白天的喧哗,绪祥的耳朵可以当窃听器使唤了,葛凯琳还是忍不住担心:“你一定要多留心,好好的。” “嗯,我知道。”绪祥明白葛凯琳担心什么。 科技发展迅速,他与这个世界脱节十几年,他的功夫再厉害,在那些武器面前,也有可能根本没有用武之地,他的速度再快,快不过子弹,还有各种生化武器,都不是人力抵挡得住的。 虽说老和尚往他脑子里灌输了不少这方面的防御技能,可毕竟他回来的时日太短,没有实际操练过,连他自己也不是很自信。(未完待续。) 第0334章 面试 不想葛凯琳因自己担忧太多,绪祥提起了想买房子的事:“你想要什么布局的,有空咱俩各处转悠转悠。” 葛凯琳心酸:“你一个堂堂亲王,还要为几间房奔波,我有什么好,值得你这样。” “傻瓜,”绪祥加力捏了一下她的脚,“王爷又怎么样,不能和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又有什么意思,父皇的权势是全天下最大的,还不是看着母妃枉死,女儿惨死,儿子身中奇毒,隐匿于民间。” “是哟,我应该感到骄傲才是哦,你是亲王,我是未来的亲王妃,要不是你把太子位让给涅娃,那我就是未来的皇后,好厉害好厉害的人物咧。”葛凯琳满脸兴奋。 这思维跳脱的,绪祥接下来话根本说不下去。 无奈地使劲捏了一下葛凯琳的脚踝,以示惩戒。 每每他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说点煽情的话,都让葛凯琳忽然跳脱的思维给堵没了。 葛凯琳嬉笑着闭嘴。 绪祥嘱咐她:“做为刑警的家属,你可能会受我影响,比如被跟踪被下药,你要警觉些。” 重新回来的葛凯琳,没了夜视能力,耳朵也没有以前听得远,这让他心里很不安。 葛凯琳答应:“这个我知道,你可别忘了,虽然我没有你那样的听力和视力,可我的感觉很敏锐,嗅觉也是达到了人神共愤的灵敏,想要给我使绊子,恐怕没那么容易。” “可要是熟人呢,你心那么软,还是会吃亏。”葛凯琳的话并没让绪祥放下心。 “我知道你说谁。晴岚姐都被他支使来套我的话,我这次选择坐火车来,就是看中火车上人多他不好办事,咋样,我机灵吧。”忘不了炫耀。 “让你住在我这里,也是因为刑警队的宿舍区他还是不敢乱来的。”绪祥挠了挠小脚心。 “哎呀。”葛凯琳赶紧抽回脚,不自觉地嘟起了嘴。 绪祥比她还快。迅速在她红润的嘴唇上嘬了一口。 笑呵呵摸摸她的头:“时间到了。我得去和蒋泽筑汇合,你早点休息。” 不等葛凯琳起身,他已大步出了宿舍。把门从外面锁住。 葛凯琳摸摸嘴唇,被绪祥偷袭过很多次了,刚才被偷袭,她的脸还是有点发热。 她躺下。拉开被子捂上脸,被子清爽干净。让人很安心。 刚才和绪祥谈了那么多,她以为自己会睡不着,可她一闭上眼睛,意识就很快混沌起来。容不得她细细回味今晚的谈话,她已进入梦乡。 早上醒来绪祥还没回来,葛凯琳下了一碗清水面。简单吃过,自己一个人去了省肿瘤医院面试。意外的看到了蒋泽筑。 葛凯琳问蒋泽筑:“祥哥呢,你俩不是一块吗?” 蒋泽筑虎起脸:“有了情郎忘了哥,我跟他一块辛苦了一夜,这会儿站在你面前的是我,你却直接问他,真是让人心寒。” 葛凯琳不吃他这一套:“少来。祥哥呢?” 知道葛凯琳担心绪祥,蒋泽筑不再玩笑:“他去预备警校了,我俩是被人直接堵在路上的,他在预备警校带课,我负责各大医院的安全教育,今儿个是你们面试的日子,怕出啥乱子,周围有各家医院的保安守着,我也得等面试完后再走。” 除了日常出任务以外,刑警队的人大多还身负别的任务。 葛凯琳惊讶:“这么辛苦,那你们咋受得了,休息的时间都没有。” 蒋泽筑笑笑:“没事,熬过今晚,明儿个各个学校都开学了,我俩也能消停一段时间。” 语气里是浓浓的疲惫。 葛凯琳找了个树荫让蒋泽筑坐下,给他推拿提神。 执行任务的时候犯困,真要出现意外可就要命了。 更加心疼绪祥,这得受多大罪呀! 绪欣丰提着一个塑料袋过来:“姐,你吃早饭没有,这是我自己包的饺子,味道不咋的,可也熟了,也干净,最起码吃了不会拉肚子。” 蒋泽筑双眼发光:“饿死我了,还是咱欣娃好。” 很大一个袋子,明显不是一个人的份量。 葛凯琳着急问绪欣丰:“你自己吃了没,你哥呢,有没有吃。” 绪欣丰拿出一个饭盒递给葛凯琳:“我和我哥都吃过了,我哥怕你空着肚子来考试,让我给你一份过来,还剩下些个,没有冰箱怕放坏了,我哥说估计蒋哥没顾得上吃早饭,就让都拿过来了。” 蒋泽筑炸毛:“合着是剩下了才想起我,我的肚子就是用来装剩饭的。” 从绪欣丰手里一把抢过袋子打开,除了饺子外还看见一双筷子,嘟囔:“虽说拿我当垃圾桶吧,这垃圾桶的待遇还不错,还以为要用手揪着吃呢。” 绪欣丰从背包里掏出一个水壶递给蒋泽筑:“我哥说,原汤化原食,这是煮了饺子的汤,倒了怪可惜的。” 狼吞虎咽中的蒋泽筑差点没被噎着,瞪了一眼绪欣丰,接过水壶打开喝了一口,汤还是温的,脸上的表情立即变得别扭无比。 葛凯琳看着他直乐,祥哥这绝对是故意的。 打开自己那份饺子吃了一个,是韭菜鸡蛋馅,还加了虾仁,香喷喷的味道正好,而且饺子个儿比较小,一口一个,已吃过早饭的她,硬是又吃了十几个。 实在吃不下了,把剩下的递给蒋泽筑,接过绪欣丰递给她的水壶喝汤。 蒋泽筑吃了一个葛凯琳的饺子,又嚷嚷起来:“为啥凯琳的饺子有虾仁,我的没有。” 他才想起昨天买的菜里是有虾的,可饭桌上没有。 又抢过葛凯琳手里水壶闻闻,低声嘟囔:“命苦呀,我的是清汤,凯琳的就是鸡汤。” 绪欣丰解释:“包饺子的馅都是昨晚用剩的食材,鸡就剩了那么一点点,只够熬这一点汤。” 他这解释还不如不解释,蒋泽筑气得话都不想说了,既然是用的剩下的食材,那虾仁算什么,昨晚用都没用过。 闹了这么一出,蒋泽筑也不犯困了,吃饱喝足,四处去巡逻,精神倍儿足。 轮到葛凯琳面试,在评委里她看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牧老师绷着一张脸瞅了她一眼,再不肯看她。 葛凯琳在心里吐吐舌头,看来葛凯倪把牧老师得罪狠了,人家一身的医术倾囊相授,结果她硬是给扔在一边,医生不去当,做了个维修工程师,在一般人眼里没有一点前途。 等会儿一定要好好哄一哄牧老师,就承认自己这些年在闹别扭好了,绝对要解开牧老师心里的疙瘩,一次不原谅就两次,一天不原谅就两天,两天不原谅就一个月,总要缠到他原谅自己为止。 面试问的问题和物理师工作没有一点关系,三个问题: 现在各个医院都在升级,大量需要人才,不管升级成功与否,所有人员都有一笔可观的补助,你为什么选择离开? 你原先是学电子的,为什么想起要做物理师? 你觉得要是在医院里开个书店咋样? 这三个问题往大里说,可以上升到为国为家,牺牲小我,成就大我,等等冠冕堂皇的大道理,往小里说也可以说自己积极进取,提升技能,掌握高端技术,更好的服务患者。 葛凯琳的回答很简单: “我的对象在省里工作,我不想过两地分居的生活,刚好有这个机会,我就来试一试。” “我从小跟着老师学医,原本是想当医生的,阴差阳错,我读了电子专业,成了一名电子工程师,可我还是想从事跟医学有关的行业,物理师给病人做治疗计划,要是有医学底子,入手更快,要给机器做质量保证,还要兼维修师,我读的是电子专业,可以很快上手。” “医院里开书店,希望有专业书,也有休闲书,医生和患者以及家属各得其所。” 说完看向牧老师,牧老师也在看她,见她看过来,眉头皱起,倒也没有再绷脸。 葛凯琳递过去一个歉意的眼神,牧老师没有反应。 主考微笑:“好了,你先出去吧,不要离开,所有人面试完,即刻公布成绩。” 绪欣丰很惊讶:“姐,你咋出来这么快,这还没三分钟呢,别人进去差不多都要十分钟。” “答完问题就出来了呗。”葛凯琳答得轻松,心里却很紧张。 以她这种答法,估计人家不给她一个思想散漫的评语,也会说她眼里没有集体。 绪欣丰陪她等,蒋泽筑转了一圈回来,问她觉得咋样。 葛凯琳苦笑摇头,她心里没底。 她准备了一大堆和物理师有关的内容,结果人家一句都没问,葛凯倪是个直暴性子,有啥说啥,根本没有给她脑子里储备应付这种话题的大道理,她也只能用实话实说来应对。 面试还没有结束,蒋泽筑继续巡视。 快到十二点时,面试成绩贴出来,葛凯琳没有挤过去看,她心里有些害怕。 倒是绪欣丰比较兴奋,个子又高,不用挤,站在最后面也看得到。 “姐,你是第二名。”绪欣丰拐回来,说话的声音不小。 名单上的物理师面试者有五个人,他不知这第二名意味着是过了还是没过。 葛凯琳长舒一口气:“欣娃,往后你的功课就由我监督。” 绪欣丰眨巴眼睛:“凯琳姐,你是说你过了,往后你就要在省里上班了?” 葛凯琳的笑容越来越大:“对,往后我就在省里上班了。”(未完待续。) 第0335章 遇袭 有个刚才面试的评委大声宣布:“所有通过面试的人,今天下午三点到各自的医院集合。” 绪欣丰小声说:“姐,看来你今儿个回不了临曲了,我待会儿去给你换票。” 葛凯琳摇头:“先别急着换票,等下午看看是啥事再说。” 突然扯着绪欣丰就闪到了一边。 绪欣丰没反应过来咋回事,张嘴要问,就觉有一道刺眼的光线闪过,他下意识闭眼,被一股猛力推得倒退好几步。 等绪欣丰站定,看见一个男人手里握着一把刀,正仰头望向他面前的大树,绪欣丰心里一窒。 葛凯琳不知啥时候站在了树上,有树叶遮挡,绪欣丰看不清葛凯琳的情况,他一急,迈开大步就往拿着刀的男人身边跑。 两个膝盖突然受到重重一击,绪欣丰重心不稳扑倒在地。 拿着刀的男人也随后扑倒,绪欣丰看过去,有血从男人的脸上流出,男人手里的刀刚好戳在男人自己的脸上。 “杀人啦——”有人反应过来,大声尖叫,很快尖叫声变成了此起彼伏。 蒋泽筑第一个跑过来,接着是保安们。 男人倒在地上没有动静,葛凯琳依然站在树上。 “咋回事?” “咋回事!” 保安们一个个咋呼,一个个围着地上的男人,却没有动男人,也不知该做什么。 蒋泽筑看看地上男人扑倒的位置和姿态,再看看树上葛凯琳站着的位置,他基本可以断定发生了什么事,例行公事地让葛凯琳下来。 散开的人又围拢过来,有人提议:“总让人这样流着血也不是回事呀。不管发生了啥事,先止住血再说,要是流血过多死了,就是有理也说不清了。” 保安等着蒋泽筑发话。 蒋泽筑把那人的手反铐在背后,指示其中两个保安:“先弄去处理伤口,看还有没有别的问题,小心不要让他跑了。否则你们也没个好。之前给你们讲过的,小心利害啊。” 而后对在场的人说着:“辛苦各位先不要走,具体咋回事。我还得问问各位。” 让几个保安领其他人去了会议室,那里地方大,装几十个人不在话下。 示意葛凯琳:“你跟我说说咋回事。” 公事公办的口气。 绪欣丰不走:“我也要留下,我离得近。看得最清楚。” 蒋泽筑语气严厉:“有你说话的时候。” 有个保安拽着绪欣丰也去了会议室。 葛凯琳说出事情发生的经过:“我当时和欣娃在说话,觉着身后动静不对。扯着欣娃闪开,那个人手里拿着把刀紧追过来,是冲着我来的,我推开欣娃。自己上了树。 “欣娃当时要往那人身边跑,应该是想制住那人,那人手里有刀。我怕他吃亏,就砸了他的膝盖。欣娃扑倒的动静惊动了那人,那人要往欣娃那边跑,我砸了他脖子,好巧不巧,刀扎到他自己脸了。” 蒋泽筑有两件事想不通:“那么仓促的情况下,你是怎么上的树,又是用什么砸的欣娃的膝盖和那人的脖子。” 眼前的树足有两人环抱粗,若是提前助跑,再借助树皮的粗糙,他自己是可以上去的,可葛凯琳当时就在树下,又是一个姑娘家,能在那么紧急的情况下上树,他觉得不可思议。 他话音刚落,眼前人影一闪,已没有了葛凯琳,只听到树上的树叶响。 蒋泽筑抬头看,没看见葛凯琳,往后退几步,才看清葛凯琳站在树上顶端枝杈间。 葛凯琳折了几根树枝,朝一边的花坛扔过去,几枝还算粗壮的花树被砸断。 “你这是打哪儿学来的?”蒋泽筑从来不知道葛凯琳还有这一手。 “是祥哥教我的,咋样,厉害吧。”说着话葛凯琳从树上荡下来。 “厉害,厉害,早咋没有见识过你这一招?”蒋泽筑说的真心实意,越发佩服绪祥。 越和绪祥搭档,越觉着绪祥深不可测,他就越要缠着绪祥想弄个究竟。 眼目前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蒋泽筑问葛凯琳:“那个人你认识吗,他为啥要对你动手。” 葛凯琳摇头:“不认识,不过认得出考试时是同一个考场,别人考试前都在互相攀谈,我只顾吃欣娃送来的饭,时间到了直接进考场,考完后就去了祥哥那里,没和别人接触过。” 有保安过来说那人醒了。 蒋泽筑让葛凯琳呆在树下休息,他跟着保安去了医务室。 男人脸上的伤口不深,但比较长,缝了有二十几针,医生说伤口好了会留疤。 留不留疤不是蒋泽筑要关心的,他只要弄清楚那男人为啥要刺葛凯琳。 没有多费口舌,男人就交代了原因。 他是一家电子配件厂的工人,是来应聘维修工程师兼物理师的。 虽然他并不明白物理师是干什么的,可他维修机器的水平不低,脑子也不笨,自己想着,只要先干上维修师,再加紧学习物理师方面的技能,他总不会比别人差。 他提前借了一本医务人员的三基书,下苦力死记硬背,笔试成绩比葛凯琳高了0.5分,面试成绩却比葛凯琳低了1分,综合下来,他的分数比葛凯琳低0.5分,就这0.5分让他的希望破灭。 物理师只取前两名,葛凯琳名次排第二,他头脑一发热,就干了蠢事。 蒋泽筑问他:“你面个试还带把刀,提前就想好了要刺比你强的人?” 麻醉药劲过去,男人疼得直发抖,咬着牙摇头:“自从报了名考物理师,我就一直上火,梨子可以去火,我每天都要吃梨子,等着面试前我还在削梨吃,刀子就在我包里。” “那也就是说,你随时带着行凶武器。”蒋泽筑恶狠狠地下结论。 “没有,我真不是故意的,是一时头脑发热而已。”男人急得辩解。 事情已经做下,他的辩解只能越来越激发蒋泽筑的怒气,蒋泽筑给局里打了个电话让把人带走,再一个个盘问会议室的人。 事情很快明了,那个男人因嫉妒在心,故意持刀伤人。 从蒋泽筑询问葛凯琳,到审问那个男人,还有盘问相关人等,都有保安在场,保安们把消息透露给了各自的领导,蒋泽筑给医院领导们汇报此事时,不用过多语言,领导们连连向他道辛苦。 站在树下候着的葛凯琳,也被保安毕恭毕敬的请去办公室,省肿瘤医院的侯院长在里面。 牧老师也在里面。 侯院长见面就开玩笑:“看不出啊,你一个小姑娘家,竟然有这本事,不仅临危不惧,还靠自己的力量制服歹徒,现今社会就缺你这样的人才呀。” 葛凯琳客气:“院长言重了,我是打小调皮而已,这个都是调皮养出的毛病。” 侯院长问她:“听牧教授说,你是牧教授的学生?” 葛凯琳承认:“是,只是辜负了牧教授的期望,没能读医科大学。” 深深向牧老师鞠了一躬:“对不起牧老师,是凯琳不懂事,因着自己的感情问题,自己跟自己闹起了别扭,没能如您所愿,凯琳知道错了,求牧老师原谅。” 牧老师叹气:“就你那坐不住的性子,我原本也没打算你能怎么样,只是觉着你悟性好,才教了你些东西,俗话说,师傅引进门,修行在个人,你能有什么样的成就,也是看你自己,只是后来你干脆都不理我了,让我太失望,也很伤心。” 葛凯琳再次给牧老师鞠躬:“都是我的错,还请牧老师给我机会,让我好好孝敬您。” 牧老师苦笑:“孝敬就免了吧,你气不死我就不错了。” 侯院长凑趣:“牧教授是儿科专家,不知葛凯琳你擅长哪一方面?” “儿科方面是跟着牧老师学的。”葛凯琳说着还要给牧老师鞠躬。 牧老师瞪眼,葛凯琳嬉笑,接着说:“妇科方面是跟着一个乡间老妇学的,其他的嘛,有看书自己琢磨的,也跟着不同的人学,懂是懂得一点,却都不精。” 转向牧老师:“不知您还记得绪祥这个人吗,他如今在刑警队上班,我也跟着他学了些。” 牧老师回想了一下:“是不是总冷着一张脸,被人叫做鬼娃子的那个?” “是,他治疗外伤很厉害,祛疤也很有一手。”葛凯琳说着声音不由低下来,“我这些年闹别扭就是因为他,您见了他可别生气啊,我现在已和他凑一对了。” 牧老师哼笑:“这些年过去,你脾气见长,厚脸皮功夫也是一点都没倒退啊,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他又不是我女婿,我犯得着生气吗!” 不生气是假的,这辈子他就收了葛凯琳这一个徒弟,最后还没有从医。 侯院长截住两人的话题:“你师徒之间的事说来话长,有时间慢慢聚,好好说,葛凯琳,我是想告诉你,从今儿个开始,你就正式在我们医院上班了,下午你就去人事科报到,人事科会把你的一切手续办好。” “今儿个就上班?”葛凯琳没想到会这么快。 “对,今儿个就上班,临曲那边也有我们医院人事科出面。”侯院长说得很直接。(未完待续。) ps:作者本人是个物理师,国内有物理师这个职业,却没有物理师这个职称,目前国内物理师不到四千人,说是从业人数太少,专门给弄这么个职称有困难,很多医生都弄不懂物理师是干啥的,非从医人员就更难搞懂。有关物理师这个职业,大家上网查一下,能大致了就行,不必深究。 第0336章 降温 要是让葛凯琳自己回去办手续,恐怕没那么快,也有可能一去无回,如今各个医院什么情况他清楚得很,大家都在扩大规模,提高技能,抢着升级,同时也抢人。 “鉴于你是以成熟人才引进的,医院分给你一套房子,面积不大,也就八九十平米,居家过日子还是够了,不过装修方面就得你自己出钱张罗了。” 侯院长又扔出一个重磅炸弹,直接把葛凯琳脑袋砸成了浆糊。 和牧老师一块走出办公室,葛凯琳脑子里还是一片混沌。 葛凯琳揉揉脸:“牧老师,我这是在做梦吧,肯定是天上掉的馅饼把我砸晕了。” 牧老师怒其不争:“瞧你那点出息,不就是一套房子吗,你啥时候窘迫成这样了。” “不止是房子的问题,还有今儿个就来上班呀,所有手续都有医院人事科出面呀这个。”葛凯琳一样样数了出来。 尤其是手续有医院出面办,解决了她一个大难题,她最怕的就是和机关那些人打交道,这个节骨眼就更不想了。 哦,对了,目前的主要问题不是这个,是怎么哄好牧老师。 葛凯琳腆起脸问牧老师:“您老人家啥时候来省里了的,我咋不知道?” 牧老师冷哼:“你这么大牌的人,怎么可能知道我这小人物的去向。” “牧老师,您要这么说,还不如骂我一顿呢,打我一通也行呀,”葛凯琳苦起脸,“错已经犯下了,即成的事实现在改也来不及了,您骂我打我一通解解气。” “哼,油嘴滑舌,”牧老师的脸色比刚才还难看,“你说你啊。咋就变化这么大,你小时候不是编教材就是缠着我学看病,我以为你长大不当医生,最起码也会从事教育。谁知道你啥也没干,还看都懒得看我了,我有那么可恶吗……” 巴拉巴拉,牧老师把个葛凯琳骂了个狗血喷头,葛凯琳听得是痛心疾首。坚决承认牧老师骂的对,不对也是自己的错。 骂了这半天,葛凯琳才想起个更重要的问题:“牧老师您在哪儿高就?” 牧老师老血差点没喷出来,直接甩手走人。 葛凯琳紧追不舍:“牧老师您别生气,这都好些年不见了,今儿个我也就在评委里见着了您一回,在侯院长那儿看见您一回,您不说,我咋知道您具体在哪儿上班,要是我处心积虑从别人那里打听。您要是知道了岂不更生气。” 牧老师猛地站住,抬手就在葛凯琳脑袋上呼了一巴掌,火气蹭蹭的往上窜:“我上一辈子是不是欠你的,辛辛苦苦教出个徒弟,说不认师傅就不认了,哦,现在用得着这个师傅了,你又嬉皮笑脸粘上来,我凭啥要理你呀,替你说了半天的好话。到头来你还不知道我在哪儿,你是气不死我不罢休呀!” 这一巴掌用的力量可不小,震得葛凯琳脑袋发懵,可见牧老师是真气急了。小时候她跟着牧老师学的时候牧老师都没打过她。 看她那龇牙咧嘴的样,牧老师更气:“你憨啦,不会躲呀!” 抬起手又要打,半路拐了个弯使劲朝一边挥去。 葛凯琳揉头皮:“我这不是让你消气吗,干啥要躲。” “我看你是真憨啦,我就在省肿专家门诊。没事别来烦我!”牧老师扔下句话,气匆匆走了。 葛凯琳没有追,揉着头皮龇牙咧嘴地笑。 这是原谅自己了? 这个时候人差不多都走了,蒋泽筑也回了局里交差,绪欣丰站在大门口等葛凯琳。 小家伙一脸懊恼:“姐,我没用,还要你一个女的保护我。” 葛凯琳安慰他:“你还小,经历的事儿少,等你以后经历的事儿多了,反应速度和感知能力肯定比我强多了,俗话说老子英雄儿好汉,你爸那么厉害的一个人,你咋可能怂得了。” 问绪欣丰:“你哥有没有说中午去哪儿,是刑警队宿舍还是预备警校办公室?” 绪欣丰情绪不高:“我哥说回办公室,我早上买了菜,他那边办完事就做饭。” 不知是太阳晒的,还是牧老师那一巴掌的原因,葛凯琳感觉头脑昏沉,实在不想走路,看见公交车里人挤成那样,心里更烦躁,提议:“欣娃,咱坐出租车回去吧。” 绪欣丰点头,站在路边招手叫了出租车。 预备警校离得并不远,几分钟就到了。 两人回到预备警校宿舍时,没看到绪祥,面条和切好的黄瓜丝还有鸡蛋丝都用罩子罩着,盖碗里有炒好的香菇肉末酱,看来今儿个是要吃炸酱面,就等着他俩回来下面条了。 葛凯琳坐下休息,绪欣丰给她倒了杯水,自己摸出一条黄瓜啃着。 陆昭辉敲门,告诉绪欣丰:“绪老师接了个电话回警局了,让你和葛老师先吃,不用等他。” 绪欣丰三两口吃完黄瓜,去下面条。 葛凯琳觉着没啥胃口,只吃了半碗炸酱面就不吃了。 绪欣丰让葛凯琳躺在床上休息,自己去了水房,他憋了一肚子火,又跟水较上劲了。 绪祥回到预备警校宿舍,葛凯琳还在睡,绪欣丰不在,也没在周围感觉到绪欣丰的声息。 小家伙心气不顺,折腾了一会儿水,火不但没降下去,反倒越窜越高,干脆出去找地方泻火,反正昨天的日志他没写,干脆今天多跑跑,把昨天的日志也补上。 绪祥摸了摸葛凯琳的额头,稍微有点热,搭脉没什么异常,应是天气热的原因,他去水房里冲了个凉水澡,回来躺在葛凯琳身后,整个儿把葛凯琳圈在怀里。 葛凯琳舒服地又往后靠了靠,头枕在绪祥的胳膊蹭蹭,呢哝:“祥哥你还没吃饭吧?” 绪祥的下巴在她头顶摩挲:“有点累,歇一会儿再吃,你睡吧。” “那你一定要记得吃饭啊。”葛凯琳呢哝一句,又沉沉睡去。 绪祥的嘴唇轻轻碰了碰葛凯琳头顶,脸色阴沉冰冷。 明天是正式开学的日子,今天一上午特别忙,别人体谅他女朋友来一趟不容易,快下班时让他先走,他就着绪欣丰买的材料做了炸酱面。 接到蒋泽筑的电话,说是葛凯琳受到袭击,凶手已带回刑警大队,问他要不要特殊照顾。 他的第一反应是,葛凯琳有没有受伤。 蒋泽筑告诉他,受伤的凶手,葛凯琳毫发无损,这个时候在见医院的领导。 绪祥当即去了刑警大队,他要自己好好照顾敢偷袭葛凯琳的人。 无需动手,他只要站在那里,凶手绝对好受不了,在场的其他刑警都感觉到异常的冷,凶手只有变成废人这一条路。 感觉葛凯琳身上的热度降了下来,绪祥才起身,下了面吃过,他出去买了一个西瓜回来,在水桶里泡着降温,这才重新睡到葛凯琳身边。 从明天开始,他的生活会有一段时间不用黑白颠倒,工作重点就是在学校任教,他要接送葛凯琳上下班。 但是今晚,他还得出去,忙活了这些天,今晚是收网的时候。 感觉怀里的人动了动,绪祥低头。 葛凯琳的身体挪开了一些,翻过身面对着他,眼睫毛一动一动的,明显是醒了。 绪祥好笑:“这是怎么了?” 这会儿才想起和他保持距离。 葛凯琳没有睁开眼睛,声音很低:“我是觉着热,这床这么窄。” “刚才你往我怀里钻的时候,咋不觉着床窄?”绪祥往葛凯琳身边靠了靠,拉开的那一点点距离又没了。 葛凯琳再往后挪,绪祥再往前靠,葛凯琳已经没有地方挪了,身后是墙。 看着葛凯琳明明有点紧张,却又强自镇定,眼睫毛更加抖得厉害,不敢睁开眼睛的模样,绪祥呵呵笑,大手揉了揉葛凯琳的头发,他往后挪了一些。 “这样行了吧,再往边我可就掉地上去了。”话里满是揶揄。 葛凯琳慢慢睁开眼,抬头就看见绪祥的头凑了过来,她赶紧又闭上眼,往下缩了缩,把自己蜷成一团。 “哈哈,小人精啥时候变得脸皮这么薄了。”绪祥也往下缩了缩,追寻着她的嘴唇。 “祥哥,咱们有房子了,省肿瘤医院的侯院长许诺我一套房子。”葛凯琳猛地伸展身体,给绪祥来了个猝不及防。 这话还真管用,成功地让绪祥停止了追逐游戏。 绪祥也伸展开身体,皱眉思考:“据我所知,在省级医院,只有博士级的人有资格分得到房子,地区级医院是硕士级的有这个资格,而且还得是医生才行,你既不是硕士博士,也不是医生,连班都没上,没有对医院有任何贡献,他为啥要许诺你房子。” “院长说我是以成熟人才引进的。”葛凯琳倒没有想那么多。 绪祥摇头:“必定还有其他原因。” 葛凯琳再告诉绪祥:“我今儿面试时,牧老师也是评委,侯院长和我谈话时,牧老师也在场,侯院长称呼牧老师是牧教授,还说牧老师为我说了许多好话。” 咯咯笑:“从院长那里出来,牧老师把我好一通骂,说他在省肿专家门诊上班,让我没事不要去烦他。” 明显说的是反话。 (未完待续。) 第0337章 报到 “牧老师?”绪祥问,“是那个擅长看小儿病症的牧老师吗,他的年纪和大伯伯差不多,应该已经退休了吧。” 葛凯琳想了想:“他比我爸年纪大,明年满七十岁,在医院里有退休返聘这一说,牧老师以前本来就是医生,我离开了这些年,葛凯倪又疏远牧老师,牧老师退休后应该是被省肿聘请来坐门诊。” “你上树本事是跟贺十学的吧,有没有学会暗卫的隐身本事?”绪祥转移话题。 有关牧老师的事,以他现在从事的工作,查起来很容易。 “嗯,”葛凯琳承认,“贺十教了一些她的技巧,老和尚也教了他自己的技巧,第二次出游时,二祖母和二祖父也教过。” 开玩笑:“亲王殿下,您是不是也打算教小女子一点看家本事呢?” 绪祥刮她的鼻子:“岂止是一点,我恨不得把全身的本事教给你,我不在你身边时你也能保护好自己。” 葛凯琳不乐意了:“小看人,我本来就能保护自己。” 马上又是满脸嬉笑:“说不准就是因为今儿个这事,侯院长才许诺我房子的,他知道我不好惹呗。” 她的表情是一下子一个样,绪祥心里痒痒,宠溺地轻轻敲了下她额头:“还早,再睡一会儿,你一下子沾了这么大个便宜,下午还不知会遇到什么事呢,攒足精神。” 葛凯琳听话的闭上眼睛,静静地没再动。 她其实已经没有睡意,主要是心疼绪祥休息时间不够,要是她现在就起床,绪祥必定也会起床围着她转。 待绪祥呼吸平稳,葛凯琳才睁开眼睛,她很想摸摸绪祥的高挺鼻梁,两条剑一样的眉毛,唇线分明的嘴唇,胡子刮得很干净的下巴。随着呼吸一动一动的喉结。 想归想,她没有动。 心里偷笑,这么帅的祥哥是自己的。 却也有点不是滋味。 以绪祥的长相,还不知已迷倒了多少女人。想必自己往后的日子不会过得太无聊。 下午绪祥坚持送葛凯琳进了省肿瘤医院大门,自己才返回学校忙活。 葛凯琳先去了人事科报到。 因她是侯院长亲自下过指示的人,人事科对她挺重视,科长派了个叫做徐芬的小姑娘陪着她去放疗科报到。 徐芬性子活泼,在路上告诉葛凯琳:“范主任是全科最矮的。也就一米四多点,你以后最好不要穿高跟鞋,省得被范主任捉弄。” 葛凯琳问她:“只是捉弄吗?” 徐芬笑:“对,只是捉弄,范主任心态很好,经常拿自己的身高开玩笑,他老婆可漂亮了,个头比你还高,又会保养,范主任和他老婆年龄差不多。可走在一块就跟父女俩一样,你见了就知道了。” 呃,这确实挺有意思的,葛凯琳对尚未谋面的上司兴趣大增。 放疗科是单独的两层楼,徐芬直接领着葛凯琳去了一楼的主任办公室,被告知范主任去开会了,和新进人员先见个面。 今天面试通过的人全部在会议室开会,之后还有培训,体检,军训。唯有葛凯琳特殊,直接上岗。 培训和体检葛凯琳理解,每个新进人员都要经历,可军训就有点莫名其妙了。 应聘的人员中。有几个和她一样,已是工作过好几年甚至几十年的成熟人才,又不是小年轻,哪里受得了军训的体能透支。 徐芬笑得神秘:“告诉你啊,这次的军训也是临时加的,其实也不是真正军训。就是一些应急训练,就比如你今儿个遭到的突然袭击。” “医院还搞这方面的训练?”这个葛凯琳还真没想到。 “临时加的,就是因为你今儿上午的事,侯院长指示全院职工都要进行这方面的训练,从新进来的人开始,分批进行。”徐芬有点兴奋,对未来的军训跃跃欲试。 “那么是谁给上课呢?”葛凯琳好奇。 蒋泽筑说过,刑警队的人除了刑警的本职任务,还有附加任务,葛凯琳猜测,会不会是刑警队的人来上课呢。 可人家说的是军训,应该是部队里的人来上课吧。 “听说是刑警队的人,是特种兵出身,人长得很帅,还没有结婚。”徐芬双眼闪着小星星。 葛凯琳心里也暗自兴奋,还真让自己猜对了。 问小姑娘:“你知不知道那两个教练是谁?” 她并不认识刑警队的其他人,只是随口问问,只是不想让小姑娘自说自话而冷场。 “听说一个原来就在医院上班,对医院的环境和医务人员的习惯很熟悉,还有一个来历很神秘,谁也不知道他的底细,是全警队最帅的。”徐芬眼里的小星星都冒金光了。 一个原来就在医院上班,听起来像是蒋泽筑。 另一个来历神秘,该不会是自家祥哥吧。 至于是全警队最帅的,应该也是自家祥哥吧,自己就没见过哪个男的比祥哥帅气的。 二哥的样貌不比祥哥差,可俩人不是一个气质,二哥应该叫做美,祥哥才称得上是帅。 葛凯琳暗自在心里给绪祥加着分,想到两人一起上班一起下班的情景,很是有些憧憬呢。 哎?不对,事情是今天上午才发生的,短短的几个小时,小姑娘咋连人都打听清楚了,这也太快了吧。 葛凯琳说出了心中的疑问。 “你这可就有点大惊小怪了,有关帅哥这种事,当然大家都感兴趣。”徐芬看葛凯琳像看土包子,那眼神让葛凯琳再问不下去。 成功打击了这位据说还单身的大龄美女,徐芬心里那个爽呀,好心告诉葛凯琳:“下午一上班,就有个帅哥来了人事科,他就是来给新进的人培训的,他先来,他的搭档明儿个来。” 葛凯琳对这事已觉得无所谓,回去问问自家祥哥,不就啥都知道了。 她是院长特殊关照的人,范主任不在,其他人做不了主给她做安排,小姑娘又领着她去了后勤处。 遇到了刁难。 “哪有空口白牙就来领房子的,你的交钱凭据呢?”被徐芬称作陈姐的人虎着脸,甩给葛凯琳一句话就出了后勤处。 葛凯琳追出去,要问是交什么钱,没看到那位陈姐。 屏息寻迹,陈姐是进了电工房,在跟电工房的男人们胡扯,少不了抱怨世道不公平。 听这个墙根真没意思,葛凯琳问徐芬知不知道要交什么钱。 徐芬一脸迷茫:“我不知道,没遇到过这事,我家就是市里的,我没有要宿舍,没结婚的人不给分房子,我也就没有来领过房子。” “算了,我下次再来吧。”葛凯琳不想在这儿多呆。 就像绪祥说的,她一下子沾了这么大个便宜,往后还不定会遇到什么事呢,这也才是开始而已,就是求人,她也要先弄清楚怎么回事。 范主任不在,报不了到,后勤处故意刁难,原本要看房子的打算也落空,暂时无事可做,葛凯琳决定去烦牧老师。 反正她的人事档案还没有转过来,她暂时还不算本院职工,窜岗的罪名栽不到她脑袋上,最多只能算是不懂这个医院的规矩。 跟导诊打听清楚牧老师的门诊位置,葛凯琳在迷宫一样的楼道里绕来绕去,最后在小娃子一片哭声中进了小儿专家门诊。 牧老师背对着门,正在给趴在诊疗床上的小娃子针灸,好像身后长了眼睛,头都没回,让葛凯琳赶紧洗手帮忙。 葛凯琳问清楚小娃子的病症,掏出自己包里的银针。 旁边站着的家长提出质疑:“你是谁,我儿子做了快两年治疗,我咋没见过你。” 葛凯琳呵呵笑:“你娃得的这病,跟我小时候一样,不过可比我小时候强多了,我除了吃喝拉撒,其他全都不会,你娃还能哭得这么大声。” 哭大声是她进门前的事,这会儿小娃子已经不哭了,要不也没法施针。 “你说的是真的,这病能治好?”那家长的神情立即不一样了。 “我生下来就是个偶人,还好我爸妈没有放弃我,要不也不能跟着牧老师学这一手。”说着话葛凯琳一根银针慢慢捻进小娃子背。 看到葛凯琳施针的位置,牧老师皱眉,却也没吭声。 葛凯琳负责背部,牧老师负责头部,今天针灸的时间比以往缩短了一大半,那父子俩走后,牧老师也有空坐着休息一会儿。 每天的专家门诊号是有限的,时间也有限制,牧老师每天只看十一个号。 本来是十个号,那小娃子特殊,需要长期针灸治疗,牧老师就又给弄了个附加号。 “你那个手法是跟谁学的,胆子不小,要是出了事咋办?”牧老师皱眉质问葛凯琳。 跟我二祖母学的,可是这话不能说,葛凯琳胡诌:“跟绪祥学的,他扎针也很有一手。” 确实很有一手,不过只是教过她理论,两人在一块相处的时间短,葛凯琳没有实践机会。 牧老师沉吟:“绪祥这娃身上有很多看不透的地方,他会的那些个本事根本就解释不通,当年绪欣毓妈妈就是他救活的,要是我,可没有这个把握。” “天生异禀呗。”葛凯琳言语自豪。 牧老师瞪眼:“他天生异禀懂许多东西,你也是天生异禀,气死人不偿命。” 这又想起算账了。(未完待续。) 第0338章 冷遇 葛凯琳嘿嘿笑,给牧老师拿捏肩膀,牧老师拍走她的手,她死皮赖脸凑上去再捏,牧老师连续拍走了三次她的手,她都不放弃,牧老师也就由着她。 她给牧老师说起了在后勤处的遭遇。 牧老师感叹:“这套房子是前几天才空出来的,原来住着的博士出国了,有很多人看上这套房,那些人条件都差不多,给谁都不合适。 “昨儿个我跟侯院长开玩笑,干脆把房子给我徒弟算了,大家都捞不着,谁也不得罪,我也只是随口那么一说,谁知侯院长还把真房子给了你。” 葛凯琳语凝,合着这侯院长是拿自己当枪使了,转移怨气。 她还是不明白:“那个陈姐说的交钱凭据是啥玩意儿,押金,还是租金?” “是押金,新出的规定,分了房子的人要交五千块钱押金才能入住,到时候要是房子不住了,医院得检查房子的受损程度,看情况扣押金。” 牧老师另外透露给她一个消息:“医院要扩大,住宅房很快会拆,另选址建集资房,有产权的可以面积换面积,多退少补,没产权的,就只能交全额现金。” 也就是说,葛凯琳这房子就是住进去,也住不了多久,到头来她还是得另外想办法。 牧老师劝葛凯琳把房子买下来:“分集资房是靠打分的,你才进医院,工作年限又短,没有结婚,哪怕你现在就结婚,也是单职工,打分肯定得垫底儿的,要是这套房有了产权,那可就不一样了,最起码分房时选楼层有优势,还能抵大部分房款。” 他在侯院长那儿看过图纸,集资房的面积有大有小。最大面积的是复式楼,一户有两层,面积加起来二百四十多平米,小点面积的是单层一百四十平米。最小的是单层一百二十平米。 葛凯琳当即决定:“我先交押金领房子,再弄钱把房子买下来。” 要买房子也得人事关系转进来以后,医院的房子不卖给外人。 “嗯,这才像以前的葛凯琳,做事果断不失大气。”牧老师老怀安慰。 忽地虎起脸:“叫做葛凯倪的这些年。果断是果断,做事可一点不大气。” 葛凯琳无语,葛凯倪脾气虽暴,可性子爽利,哪里就小家子气了,牧老师这分明就是鸡蛋里挑骨头,还在出他憋了这十几年的气。 她向牧老师打听,要是买下房子,大约需要多少钱。 “市内的房价是两千左右,医院职工住房便宜。我当年买集资房,交了十万押金,后来退给我两万,我那房子面积是一百平米,不过这也是几年前了,不知现在得多少钱。”牧老师看看手表,叫了下一个号。 八万一百平米,也就是说八百块钱平米,在省里这价钱确实便宜,葛凯琳边算着自己的家底。边告辞,再次去了放疗科。 范主任已经开会回来了,葛凯琳刚自报家门,范主任就和她握手:“欢迎欢迎。咱们可是同门呀。” “同门?”葛凯琳没明白过来。 她以前从来没见过范主任这号人,要说是校友吧,她和范主任学的专业想要挂钩,都找不到关联的地方。 范主任哈哈笑:“是呀,你是省肿引进的人才,我是省肿挖过来的人才。原本属于五湖四海的人,进了放疗科这同一个大门,可不就是同门。” 好吗,同门还能这么个算法,葛凯琳被范主任的幽默逗乐。 聊了些医院和科室情况的话题,范主任叫来一个物理师,让领着葛凯琳和科里其他人见见面,认认脸。 葛凯琳很客气的问那个物理师:“前辈怎么称呼?” 那人自我介绍:“可千万别叫我前辈,我只比你大那么一丁点儿,你就叫我李姐吧,我的名字很好记,李梅,梅花的梅。” 葛凯琳也自我介绍:“我叫葛凯琳,今后可要靠李姐你教导我了,我刚进这一行,生手。” 李梅不信,“你虽下午才来,你的大名可是已贯穿全科人的耳朵,怎么可能是生手呢,我们这些人往后可要靠你罩着了。” 言语中有点酸酸的味道。 她都来省肿二十几年了,现在一家五口还住在三十多平米的房子,本来以为这次可以凭资历争一争博士空下来的房子,结果眼前这位横空出世,她的希望成了泡影。 越想越气,李梅看都懒得看葛凯琳一眼,自顾大步上二楼进了物理室。 物理室的布置跟学校的教室布置很像,有三个物理师各自占了一个桌子,李梅介绍了三个人的名字,那三个人对葛凯琳点头,最多说个你好,欢迎之类,没有过多言语。 其中一个抱歉的对葛凯琳笑笑,很显然,这三个人不想因新来的葛凯琳而得罪李梅。 有两个医生正在和物理师讨论问题,对新来人员很好奇,两人摆出要聊天的架势,却根本没有给葛凯琳这个时间,自顾出了物理室。 进入计划室,里面有不下十个人,靠墙有一圈桌子,摆了有七八台电脑,还有打印机两个,三个阅片机。 李梅也是只简单介绍了正在忙活的三个物理师的名字,不理会其他人看向葛凯琳好奇的眼神,也没有给葛凯琳介绍这些电脑的用途,顾自进了对面的型模室。 相比于物理室和计划室,型模室面积要大得多,却很冷清,墙上有几个大电扇转得呼呼响,只有三个人在忙活。 其中两个人在做铅模,单独隔出来的一个小屋子里,另外一个人在给病人做热塑体膜。 这三个人不理会李梅的冷脸,做铅模的胖技术员还跟葛凯琳开起玩笑:“听说你上树比猴子还快,哪天有空教教我。” 另一个乐呵:“就你这吨位,别树没上去,院长让你赔压坏的树钱。” 里面做热塑体膜的那位立马哈哈大笑。 葛凯琳心里苦笑,合着自己还没来就出名了,竟然是上树比猴子还快。 匆匆跟着李梅下到一楼。 整个科室的布局范主任刚给葛凯琳说过,一楼有一台钴机,一台模拟定位机,一台专门用来定位的ct,一台后装治疗机,一台热疗机。 钴机的机房有两个人上班,其他机房是一个技术员,还有属于放疗科的两个护士。 这几个人也有和葛凯琳攀谈的,李梅依然没给葛凯琳时间,又匆匆进了地下室。 地下室有三台加速器机房,每个机房有三个技师上班。 简单介绍了这些人的名字,李梅别的啥也没说,顾自走了,留下葛凯琳不知该干什么。 葛凯琳又回到范主任办公室。 “脸色这么差,遭冷遇了?”听似问句,实则肯定。 “有这么明显吗?”葛凯琳双手揉揉自己的脸。 范主任一脸的自嘲:“我当初也是从你这个状态过来的,要不我咋说咱俩是同门。” 葛凯琳苦笑:“现在我明白主任的意思了,您这是提前给我打了个预防针。” “你是牧教授的高徒,又据说是侯院长的亲信,我看也没人敢接你这尊大神,那你就只好屈尊跟着我吧,反正我带着几个研究生呢,多你一个不多。”范主任换成调侃的语调。 “谢谢主任。” 葛凯琳啥也不多说,深深给范主任鞠了一躬。 跟着李梅走了一趟,葛凯琳看出来了,除了范主任,在放疗科就属李梅地位高了,李梅不待见她,肯定不会怎么教她东西,别人会怎么待她还不一定。 要是范主任亲自带教她,那可就不一样了。 一来范主任位高权重,出于压力,别人也不能把她怎么样,最多阳奉阴违。 再来,做为领导,范主任要的是能干活的人,就为这个,也绝对会认真带教她,还会分派别人教她,只要她认真学,现今这个状态早晚会改变。 “小茜,收拾一张桌子出来,往后葛凯琳就跟你们一起了。”范主任朝对面叫唤。 主任办公室对面的门打开,一个长相和身材都小巧玲珑的女孩走出来,问范主任:“还需要什么别的东西吗,我给这位姐姐一块准备了。” 随后又有两个男孩走出来,倚在门口好奇地打量葛凯琳。 长着娃娃脸的先自我介绍:“我叫康立,你的大名已如雷贯耳,改天咱们比试比试,看谁上树快。” 葛凯琳笑得无奈:“这又不是啥光荣事,还拿来比试。” “这有啥,这也算是体育运动了,”另一个男孩接着说,“撑杆跳是体育项目,高低杠是体育项目,不都是上去又下来吗,为啥爬树不算。” 然后自我介绍:“我叫张鑫,和康立还有王茜都是范主任的研究生,你跟我们在一块,那我往后就叫你葛姐啦。” 还真是徒弟随了师傅,这种解释也行,葛凯琳不由笑起来。 王茜手一挥:“你俩有空在这儿贫嘴,不如干点活。” 指挥康立:“你去给葛姐收拾一张桌子。” 揪过张鑫往走廊一边推:“去把你那个格子腾出来给葛姐用,你一个男娃子家占那么大个空,根本就是浪费。”(未完待续。) 第0339章 宣布 张鑫不乐意:“凭啥呀,男娃子也是爱美的。” 范主任挤兑他:“要不,冬天你也穿双高筒靴看看,那我就真承认你爱美。” “唉,”张鑫对天长叹,“我咋就不是个女的咧,男娃子家没人疼没人爱的。” 认命地去了走廊尽头,那里有个医务人员存放东西的柜子。 葛凯琳要去阻拦张鑫,哪能一来就占别人的地方。 王茜笑着拉住她:“他用的那个格子,本来就是女生的柜子,他看空着就占了,现在你来了,当然应该给你用,你别理他,他也就是一张嘴。” 就这说话的空档,康立已收拾出一张桌子,给葛凯琳交代着桌子旁边各个插座的用处,有电线插座,有网线插座,内网和外网是分开的,科里有自己的局域网,医院有院内局域网。 王茜告诉葛凯琳往后带手提电脑过来,他们现在正做热塑膜透射线率的课题,葛凯琳可以参与。 葛凯琳有点窘迫,她没有手提电脑,王茜说的这个课题她也听不懂。 张鑫凑过来:“实话给你说啊葛姐,我本科是学计算机的,参加工作前连放疗是干啥的都不知道,反正找工作就是到处投简历,稀里糊涂就进了医院,干了物理师,你看我现在,不仅顺风顺水,还考上了范主任的研究生。” “去去去,洗手去。”王茜一把推开张鑫,告诉葛凯琳,“我们三个人,也就我学的是放疗专业,康立是外语学院毕业的。我们这里经常有外国人,还有外国进修生,康立是专门招进来和外国人打交道的,他现在不也成了范主任的研究生。“ 葛凯琳由衷道谢:“我知道了,谢谢你们能让我对自己有信心。” “有没有信心要靠你自己,”范主任递给葛凯琳一本书,“他们几个研究课题。都是从后半夜开始干活。白天机器要治疗病人,技术员三班倒,做到半夜一点多钟。技术员下班了,他们几个才正式上阵,物理师做质量验证,也是半夜和周末干活。” 是一本《肿瘤放射物理学》。厚厚的有好几斤重。 葛凯琳倒没觉着辛苦:“我修机器也是经常干活到半夜,有时候是半夜被叫起来修机器。早习惯了当夜猫子,周末也经常加班。” 说起机器,范主任想到一件事:“医院准备安装几台新加速器,这可是个学习好机会。新机房就快建好了,从机房装修,机器安装。机器调试,机房和机器验收你都一路跟着。新加速器有打包的治疗计划系统,安装调试应用你也别偷懒。” “看吧看吧,我就说老师您偏向女生,有那么多物理师老师不派,就派葛姐这么个新手。”张鑫甩着湿哒哒的手,脸上还在往下滴水,怪声怪调的就进来了。 范主任拿起个文件夹就呼过去:“你稀罕那你就一块跟着,跟一台机器就够人忙的,同时跟好几台,我正考虑要派谁一块呢,是你自己凑上来的,你可别怪我啊。” 跟进加速器很辛苦,联系安装工程师要的人员,给工程师找需要的东西,记住安装和调试过程的各个细节,协调各方面的关系,每天都能跑断腿,说破嘴,经常干活到深夜,第二天还得早早起来,先准备好前一天工程师要求的人和工具材料等。 张鑫往后缩:“我就是说着好玩的,谁让老师您总支使王茜欺负人呢。” 范主任不再理他,告诉葛凯琳:“鉴于物理师多是半夜干活,我对物理师的上班时间要求很松,早上可以九点多十点钟再来上班,实在辛苦的话上午可以不来,这么长时间,足够你睡到自然醒了。” 葛凯琳赶紧说:“主任您体谅物理师,我才来上班,要学的东西多着呢,一定不迟到。” “不迟到不行呀,这机器是用来治病的,你要是精神不足,很有可能会出错。” 做领导的,竟然要求员工迟到,估计全国他是头一份。 师徒四个又交代了葛凯琳一些注意事项,下班时间到了,葛凯琳和王茜一块走。 一出放疗科大门口王茜眼睛就直了。 绪祥像一尊冰雕一样站在门外的大树下,那张脸完美得简直无法形容。 葛凯琳故意不吭声,看看王茜,再看看绪祥,满眼促狭,想要看接下里会发生什么事。 什么事也来不及发生,绪祥直接走过来牵起葛凯琳的手,干燥微凉的触感,瞬间让葛凯琳感觉浑身舒爽。 “葛姐,这是谁呀,也不给介绍介绍。”王茜回过神。 “哦,这是……” “我是葛凯琳的未婚夫。” 绪祥抢话。 葛凯琳本来要说是男朋友来着,绪祥这一开口,这下啥话她都不用说了。 门里陆陆续续有人走出来,看见绪祥都不由驻足,女人双眼发直,男人一脸羡慕嫉妒恨。 被人围观的滋味可不太好受,葛凯琳想抽出自己的手。 绪祥没有放开她,淡然地朝周围点点头,牵着她的手朝医院门口走。 后面的人亦步亦趋跟着,而且人越来越多,葛凯琳恨不得把自己藏起来。 不对,是把绪祥藏起来。 恶意猜测,长得这么招人眼还出来晃悠,纯粹是故意来炫耀的吧。 两人一直出了医院拐过弯,身后的人才少了。 只是少了,还是有,人家回家往这个方向走,你总不能说人家跟踪你吧。 “累不累?”绪祥站住,一只手掏出手绢给葛凯琳擦汗,依然没有放开葛凯琳的手。 葛凯琳盯着绪祥不说话,她怀疑眼前的人是不是被掉了包,向来一本正经的人,怎么就做出了当着众人的面。宣布他是她的人呢? 对,他绝对是故意的,绝对是特意来宣布这个的。 绪祥由着葛凯琳一瞬不瞬地看他,葛凯琳双眼瞳孔都只有他的倒影,他的眼里也只有她。 还说我脸皮厚,这人脸皮才是真厚,大街上被自己这么看着。竟然面不改色心不跳。 葛凯琳自己往前走。绪祥握着她的手,跟着她往前走,倒像是她拉着他一样。 “我想吃西瓜。”葛凯琳没来由有点赌气。 “家里的西瓜用凉水浸了一下午。回去就能吃。”绪祥很好脾气的应她。 葛凯琳站住:“家里?” 应该说是办公室,或是宿舍吧。 “外面卖的东西不干净,就是现切西瓜,刀也不干净。”绪祥没觉着自己的话哪里不对。 葛凯琳又想起了下午领房子被刁难的事。 “咱直接买下不就解决了?”绪祥没当这是回事。 “可是钱呢?”这是葛凯琳最发愁的。 葛凯倪原先和绪涅一块养雪猪。绪涅失踪后,管管全权经营养殖场。葛凯倪还在其中占着股份,管管和葛益芬结婚,葛凯倪也从养殖场撤资,除了工资外。再没有额外收入。 这些年下来,葛凯倪的储蓄没多少变化,物价却翻了好几番。到了葛凯琳这里,根本就没多少可花的。别说买房子,就是交五千块钱押金,葛凯琳都觉着有些捉襟见肘。 要参与王茜他们的课题,必须有自己的电脑,这又是几千块钱,哪还有钱买房子。 “钱的事你不用操心,我明天就给你。”绪祥还是那么淡然。 葛凯琳猛地回头,看外星人一样看着绪祥,话从牙缝里挤出来:“你才参加工作,哪儿来那么多钱。” 她离绪祥很近,声音又小,从外人的角度来看,很像是她在赌气。 绪祥的头低了一些,用耳语的声音回答:“在这个世界我们一无所有,老和尚可是舍不得你吃苦,所以我比你晚回来。” 葛凯琳震惊,这是不是说,绪祥把那个世界的钱带了过来。 “我是堂堂亲王,怎么可能没有钱花。” 绪祥说完,拉着她继续往前走。 这回看着像是赌气的小媳妇被丈夫牵着走。 肿瘤医院离预备警校有点远,绪祥叫了出租车,把葛凯琳塞进车后座,自己也坐了进去。 葛凯琳还没有回神,绪祥也没打扰她。 直到回了预备警校宿舍,沁凉的西瓜挨着葛凯琳的嘴,葛凯琳的眼睛才找到焦距:“不知爹娘他们怎么样了。” “他们都很好,老和尚说,咱们走时他们啥样,回去还是啥样。”绪祥牙签上的西瓜再次碰了碰葛凯琳的嘴。 葛凯琳张嘴把西瓜含进嘴里慢慢嚼着,思绪又回到了爹娘身边。 一直毫无意识的张嘴接着绪祥喂给她的西瓜,绪祥停止喂,她才回过神。 “不能再吃了,你身体偏寒,吃多了西瓜肠胃受不了。”绪祥把切好的西瓜全部吃掉,还剩下半个留给绪欣丰。 起身摸摸葛凯琳的头,准备去洗菜。 葛凯琳一句话就让他由摸改拍:“王爷,您这算不算包养了小女子?” “闲得没事跟我学做饭,省得我不在的时候去外面乱吃。” 绪祥拉起葛凯琳,塞给她小半盆豆角。 “那你干啥?”葛凯琳瞄瞄绪祥空着的手。 “我做馒头。”绪祥拿出面盆挖面。 葛凯琳突然对绪祥本身来了兴致:“我咋从来没发现你有洁癖,啥都要吃新鲜的,就连馒头都要现吃现做,堂堂亲王整天围着锅台转,这要是被你父皇知道了,会不会气得冒烟?” 绪祥在她的鼻尖捏了一下:“我本来就是这样,只是你从来不肯多看我一眼,除了林焱奶娘和孙敬外,我的东西不准任何人碰,从来都是自己动手。” “所以,你这不是洁癖,而是习惯,为了保命!”葛凯琳心酸。 绪祥替她擦眼泪:“别伤心,一切都过去了,这个习惯挺好,能保证你和娃儿的安全。” 娃儿?啥娃儿,这人心里都想啥呢,葛凯琳不由脸红。 绪祥忍笑,让她去照镜子。 小脸泛红,鼻尖和眼角沾有面粉,十足的花猫样。(未完待续。) 第0340章 猜疑 当晚葛凯琳给家里打了电话,告诉爸妈她已经在省肿上班,还分了一套面积不小的房子。 听见电话那头葛辛丑又是一通炫耀,他就知道自己闺女厉害,定会心想事成,马到成功。 郝沈梅也还像往常一样,葛辛丑一夸女儿,她就揶揄葛辛丑,语气里却是满满的自豪。 葛凯琳的预感没错,第二天绪祥和她一块去肿瘤医院上班,和她一块拜见了牧老师。 昨天医院邀请蒋泽筑给职工培训,蒋泽筑推荐了他的搭档,绪祥没有拒绝。 每天能和葛凯琳一块上下班,这是绪祥最乐意的事。 为避免可能出现的麻烦,昨天他还特意去放疗科门口等葛凯琳,借以宣布他是有主之人。 趁着中午下班时间,绪祥去银行取了钱,在电脑城给葛凯琳买了个手提。 下午葛凯琳先去财务科交了房子押金,等她的人事关系转过来再买下房子。 拿着交钱凭据去后勤处领房子,那个陈姐依然没有给她好脸色,却也没能为难她。 房子到手,两个人张罗着重新布置,里面博士留下的家具全部送了人。 以绪祥的性子,别人用过的东西他绝对不会用的,尤其是这种私人用具。 至于装修就免了,明明知道房子快拆了,还又费神又花钱的,有钱也不是这么花的。 九十八平米的房子,面积不大,房间倒挺多,四室一厅一厨一卫。 绪欣丰嘟囔:“跟鸽子笼一样,看着都憋屈。” 他这是跟乡下的房子比了。 北方农村里盖新房要批地基。只要你盖的房子不出地基的地界,房子想盖多大盖多大,哪怕你房子大的前脚进院门,后脚就进屋门,也没哪个管你。 哪像城里,寸土寸金,简直是用手指头量着算钱呢。 房子布置好。绪祥亲自去请了放疗科的人来吃饭。 事后牧老师埋怨:“你这是明晃晃地给凯琳拉仇恨呢。” “没错。”绪祥承认,“单位的房子都是几十年的旧房子,用起来还不方便。本来我已打算在外面买房,可凯琳受了挤兑,那我不能让她白受。” “所以你就打算把这房子买下来,还要把人家请到家里来让人家难受。”牧老师哭笑不得,“你都多大了还玩这个。跟个叛逆期的半大小子一样。” 葛凯琳对牧老师一点不见外,绪祥也不瞒着牧老师:“也不完全是这样,房子虽不好用,毕竟在医院里。凯琳上下班方便,也能多睡会儿。” 他现在能正常时间上班,葛凯琳的上班时间又黑白颠倒了。周末还不能好好休息,早知道会这样。还不如不让葛凯琳干这个呢。 郝沈梅打来电话,王小爱的身体虽然调理得好了许多,可医生说做手术还是冒的风险太大,建议做放疗,郝沈梅要葛凯琳给安排一下。 葛凯琳给范主任说起这事,范主任没让她为难,帮她在肺癌中心联系床位,床位紧张,暂时没有空床,就是加床也没了,只有等。 肺癌中心的主任看在范主任的面子上,答应只要有空床,第一个安排给王小爱。 葛凯琳打电话回去说明情况,郝沈梅叹气:“你说的这个我们也早料到了,你二叔的意思是让你二婶先住在你那里,边治疗边等,等有了空床再住院。” 沃水那边有个风俗,新房子要家里德高望重的老人先住,谓之暖房,从此后新房子就会福气高照,住在房子里的人顺风顺水,长命百岁。 郝沈梅和葛辛丑虽已定居恽县,却一直遵守着原先的风俗习惯。 本来想着让孙颖梨给葛凯琳暖房呢,孙颖梨将近九十岁,算是高寿,一辈子没病没灾,一辈子没受过什么苦,除了嘴上不积德,其实算是很有福气的人。 这个想法还没来得及实施,葛丁丑就提出先让王小爱住葛凯琳的房子,郝沈梅心里多少有点膈应,可反对的话还是没能说出口。 女儿去省里面试,说好只离开医院一天,谁知当天省里的医院就要女儿上班。 因怕王小爱他们不小心说露嘴让医院里的人听了去,毕竟女儿是偷偷去那边的,人事关系还没有确定,郝沈梅和葛辛丑先把消息捂着,就连葛益芬和管管都没告诉。 虽然葛益芬和管管忙活半办学校的事,根本没时间再轮班照顾王小爱。 几天没看见葛凯琳,王小爱问起,郝沈梅和葛辛丑只说女儿有事要忙,得空就会来看她。 谁知王小爱疑神疑鬼,说是不是因她住院时间太久了,葛凯琳已没了耐心,不再托关系多关照她,因为这几天医护人员对她都没有前些日子态度好了。 病人疑心重,郝沈梅没有和王小爱一般见识,心里却也不是很舒服。 葛丁丑提出这个要求,她心里虽不大情愿,有王小爱的质疑在前,她也就不好说什么。 葛凯琳有些犹豫,不是她舍不得让王小爱住自己的房子,而是王小爱情况特殊,临曲人民医院都不敢冒险做手术,她更不敢冒这个风险。 王小爱内脏已多处受损,要是在放疗期间出现意外,住在家里怕来不及抢救,等有了床位再来也不迟。 她把实情告诉郝沈梅,郝沈梅让她自己给葛丁丑说。 她就在放疗科上班,房子也只有她一个人住,多的是地方,却不让王小爱来,怎么着听着也像是在推脱。 葛凯琳心里烦躁,她并不是这个意思,她也是为王小爱着想,怎么就成了她推脱了呢。 其实王小爱现在就来也没什么,哪怕不做治疗只空等,问题是她现在上班时间黑白颠倒,而王小爱睡眠很浅,稍微有个动静就长时间睡不着,安眠药什么的已对王小爱已不起作用,两人住一起各自都不方便。 让王小爱住这里,她自己另外找地方住,这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可到时候对方又会说她嫌弃对方,那可就左右不是人了。 不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她是从自家老妈电话里的语气上听出来的,王小爱或是她家里人肯定已说过类似的难听话,自家老妈才这么为难。 可再烦躁事情也要解决呀,想来想去,葛凯琳给葛凯霞打了个电话,让她带着王小爱的病例资料先来省肿一趟。 葛凯娟因为恋爱受创,精神有些恍惚,她的导师替她联系了南方一个学院,让她去了那里的实验室做研究课题,导师的同学在那边也带研究生,可以给她指导。 葛丁丑家里没按电话,村委会的电话早拆了,村里也有几家装电话的,可打电话到别人家毕竟不太方便,这事葛凯琳只有找葛凯霞。 葛凯霞不太情愿,她现在正跟对象谈得火热,一天都不想分开。 再说,自家妈的情况四姐都清楚,为啥非要她多余跑一趟,自家妈过去不就啥都清楚了。 葛凯琳耐着性子告诉她:“临曲人民医院毕竟是地区级医院,省肿可是省级医院,慎重起见,省肿要复核诊断,不能下级医院说啥就是啥。” 葛凯霞即时反应:“是不是要重新做检查化验啥的,重新花钱?” 葛凯琳解释:“也有可能,毕竟省里医院比地区级医院设备高级,有些诊断结果人家要验证,还有,地区级医院做不了的化验,省肿都能做。” 王小爱也就进医院时做过几项化验,为了省钱,这么长时间过去都没有复查过,检查过的项目数据是不是有变化,根本不知道,人家怎么可能不让她重新做。 葛凯琳要葛凯霞来的目的,是想让葛凯霞当面听医生怎么说,让葛凯霞自己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也好让王小爱等住院部有了床位再来。 临曲人民医院的医生只说让王小爱来做放疗,可具体的诊疗方案还得省肿这边制定,是只做放疗,还是放化疗同期,还是先做化疗,也是这边说了算,毕竟临曲人民医院没有放疗设备,对放疗方面来说只是纸上谈兵。 那边葛凯霞在电话里哼哼唧唧:“四姐,你在医院里上班,要是我妈真的要重新做检查,你能不能给医生说说,优惠打个折,要是能免了更好,朝里有人好办事嘛。” 上回王小爱做检查,由葛凯琳亲自带着,有些检查费化验费就免了。 葛凯琳气得想骂人,我算老几呀,还给你打折优惠减免,人家答应先给安排床位,还是看在我们主任的面子上。 等床位的病人多了去了,已经排到了两个月后,要是我自己出面去联系床位,人家理我是谁呀。 葛凯霞没听到葛凯琳应声,以为电话里听不清楚,就又把刚才话里的意思重复了一遍。 葛凯琳捂住话筒深呼吸几下,强忍住怒气,这才对着话筒说:“已经和医生联系好,你只管带着资料过来就行,要是你不过来,就是我失信,到时候再求人家可就不好开口了。” “哦,好吧,我和我爸还有大哥商量一下。”葛凯霞说完就挂了电话。 吃饭的时候,绪祥见她有一下没一下的用筷子挑面条,半天才往嘴里塞一根,直接把她的碗拿走:“不想吃就别吃了,你这样对肠胃不好。” (未完待续。) 第0341章 真怒 葛凯琳放下筷子,叹气:“小时候没啥东西可吃的时候,觉着吃啥都香,现在想吃啥都有的时候,吃啥都没滋没味,怎么会这样呢,为啥会变化这么大呢。” “有心事?”绪祥自己也不吃了。 已煮好的汤面放久了不好吃,绪祥让绪欣丰把锅里的面条都吃了,他拉着葛凯琳坐到沙发上休息,抚平葛凯琳皱起的眉头。 “也不算心事,”葛凯琳叹气,“就是忽发感慨而已,小时候那么穷,大家都能互相体谅,怎么现在日子过得好了,反倒互相猜疑起来。” 绪祥安慰她:“你也说是小时候了,就是因为那时候啥都没有,大家都是一个样,自己有的别人都有,自己没有的别人也没有,心理上也就各自轻松。 越是往后,互相之间的差别越来越大,产生猜忌是不可避免的,这个时候才能谈得上体谅和不体谅,所谓体谅,只是对互相之间的差别以麻木心态对待,而不体谅,就是对这种差别特别清醒,做不到不去理会。” “祥哥,你想说什么?” “我是想说,管他什么体谅不体谅,不要为难自己。” “可是以前二婶一家对我家很不错的,尤其是后院奶奶,拿我爸当亲儿子,拿我和我哥当亲孙子,二叔二婶也不拿我们当外人,大哥和凯娟凯霞,跟我们处的像亲姊妹。” “那时你们对后院奶奶也很孝敬呀,对你二叔一家也比对你三叔四叔他们亲,大家都是相互的。 就是你家搬去恽县,随着大家的生活环境和品质越来越不同,你家照样没有疏离你二叔家,回沃县先不去看你奶奶,而是先去你二叔家转一圈,这也是因为你家和你二叔家亲近呀。 你二婶在临曲住院时,所有你能做的都做了,就是现在。你也在尽量为他们着想,他们抱怨,那就不是你的事了,而是他们的事。烦恼的不应该是你,而是他们。” 葛凯琳惊异:“祥哥,你是不是听到我给凯霞打电话了。” 绪祥摇头:“你的心思都写在脸上了。” 老和尚送葛凯琳回那一世时,他的身体曾经穿过了葛凯琳的魂魄,那时候老和尚就说过。两人之间会有感应,这事他记得,葛凯琳的魂魄那时已失去意识,并没有听到老和尚的话。 “你的意思是说,我只要做了自己能做到的事,他们怎么样是他们的事,我不必太在意?” “对,”绪祥拉起葛凯琳塞进卧室,“你现在要做的是睡觉,凌晨一点干活到四点。回来不睡觉而是看资料,早上没睡几分钟就被电话吵醒,挨到现在你都没有休息,下午还要上班,你就是铁打的也受不了。” 看见床头柜的电话,绪祥把电话线拔了装进自己衣服口袋里:“从现在开始睡觉,上班前我叫你起床。” 摁葛凯琳坐在床沿,抱起葛凯琳的双腿放床上,脱了葛凯琳的鞋子和袜子,大手不徐不缓的按着葛凯琳的脚心。 本来并不想睡的葛凯琳。只感觉眼皮越来越重,眼睛也越来越涩,靠着床头渐渐睡着。 绪祥抱葛凯琳睡好在床上,换做在她头皮又按摩了一会儿。直到确定葛凯琳睡沉,这才出了卧室把门关好。 催正在洗碗的绪欣丰:“你也去睡一会儿,下午上课精神些。” 绪欣丰摇头:“明儿个模拟考试,我洗完碗背会儿书,下午出去走走,这几天晚自习老师讲题时都讲些有趣的事。我不想错过。” 自葛凯琳被偷袭那天起,绪欣丰再没间断过出去转悠,就是想多和外界接触,增加自己的社会经验,哪怕因有事绪祥开口免了他哪一天的日志。 就是因事耽搁得他白天出不去,晚上也要出去,每天的日志也越写越清楚,由原来的流水账,到现在人的音容笑貌,身边的蛇虫鼠鸟都描写的很仔细。 早晚一小时的体能训练也不间断,绪祥逐渐给他加了应急训练。 绪祥特意给绪欣丰学校的领导申明,绪欣丰因特殊原因,上课时间不能固定,校长也批准了,但有个前提,绪欣丰必须参加考试,不管是期中期末考试,还是平时的模拟考试。 绪祥从绪欣丰手里拿过碗:“你还是去睡一会儿吧,晚上下了自习我带你出去野外训练,下午你照常上学。 “真的?”绪欣丰有些小兴奋。 他总听蒋泽筑说绪祥晚上很厉害,眼睛就像探照灯一样,别人看不到的绪祥能感知到,别人干不了的绪祥干得了,他问过绪祥是不是真的,绪祥不置可否。 “我骗过你吗?”绪祥反问。 “嘿嘿,那我去睡觉了啊。”绪欣丰快步跑进卧室。 晚上他和绪祥都不在葛凯琳这里睡,不过一日三餐还是在这里吃。 虽说医院离学校远了些,可他的胃已经被绪祥养娇了,吃不下食堂的饭,辛苦点也要来这里,有时绪祥不在,他就自己做,手艺越来越好。 绪祥心里摇头,小家伙越来越不怕他了。 心里想着要不要给绪欣丰买个手机,要不再买个电脑。 他带着预备警校的课,也兼着省肿这边的培训,可还是时不时要出任务,葛凯琳上班时间又黑白颠倒,要是绪欣丰遇到紧急情况,他和葛凯琳都不在身边,有个手机也好些。 电脑越来越普及,现在单位用电脑,很多家庭也开始买电脑,自己又不是没这个钱,早早让绪欣丰接触电脑,也省得跟社会脱节。 想到电脑又想到车,他打听过了,省肿建集资房的地方离医院比较远,就葛凯琳现在这个上班状态,还是有个车方便些。 有了车就得学开车,他可没有时间去驾校,每天除了上班,照看葛凯琳还嫌时间不够呢,那就得弄个便宜师傅教自己。 那就蒋泽筑吧,那家伙有车,又死皮赖脸跟着自己,现成的资源不用白不用。 想起蒋泽筑他又想起另一件事。 自那天蒋泽筑求葛凯琳给雷灵香治面瘫,被绪祥冷眼推掉之后,蒋泽筑再没有提过这个事,和绪祥搭档时也没表现出异常。 不过绪祥替葛凯琳还牧老师的书时,在牧老师的门诊室见过雷灵香,面无表情,跟个木偶一样,但那双眼睛看见绪祥还是一亮。 牧老师冷脸把绪祥赶了出来,事后还警告他:“你要是敢对凯琳以外的姑娘家好,我让你在警局混不下去。” 绪祥相信牧老师做得到。 牧老师的儿子是他的顶头上司的顶头上司而且跟葛凯琳舅舅的关系很铁,要想不让他在警局混下去,这俩人随便一个就能很轻易办得到。 但他不在意牧老师的话,他的眼里心里都只有葛凯琳,牧老师的假设根本不成立。 下午葛凯琳去上班,绪欣丰去上学,绪祥因晚上有任务,今天下午的课和别人换了,就留在葛凯琳这里休息,睡觉前他先把电话线插上。 刚躺下电话铃就响了,是葛凯森:“凯琳你咋回事,我打老半天电话你这会儿才接。” 绪祥毫不客气:“是我把电话线拔了。” “祥娃?”葛凯森没想到接电话的不是葛凯琳本人。 “这个点是上班时间。”绪祥没有多余的话,“什么事?” 葛凯森犹豫了一下:“算了,跟你说也一样,我也是只有这会儿有空,晚上部队搞拉练。大哥打电话给我,说是二婶到凯琳那里看病,没床位不说,还得重新检查花双份钱,看我能不能托关系在京里联系个医院,进医院就能直接做手术,我想问问凯琳到底咋回事。” 绪祥的脸瞬间冰冷,语气也好不到哪里去:“你当兵也是从新兵期熬过来的,凯琳现在过得怎么样你难道想象不到吗,人只从别人话里理解自认为的意思,这不是司空见惯的吗?” 葛凯森沉吟:“我明白了,你告诉我妹子,把别人的不自在搁自个儿身上,划不来。” 这个绪祥当然知道,他最看不得的就是葛凯琳难受。 葛凯森刚挂掉电话没两分钟,葛凯拓又打来:“凯琳你咋回事呀,二婶不就是看个病吗,她爱来就来不爱来拉倒,她来你尽地主之谊,她不来你多问候几句就行了,你拦她干啥?” “你自己的妹子是啥人你不知道吗,听了别人的话你就信!”绪祥这回是真怒了。 “祥娃?”葛凯拓很意外,“我刚打电话时占线,以为凯琳在家呢,你在就好了,凯琳看着调皮,嘴又硬,心却软的不行,你看着她点,别让她把自个儿憋闷坏了。” 这家伙从小就看着大大咧咧,啥都不在乎,不仅是个吃货,还是个傻大胆,葛凯琳总戏谑他缺心眼,其实全家活得最明白的就是他。 绪祥平复怒气:“我心里有数。” 自己的人儿是用来疼的,不是用来给人撒气的,他当然知道要做什么。 给葛辛丑打电话:“大伯伯,我听凯琳说,大娘娘打算送奶奶来暖房,您明儿个送奶奶过来吧,我这边电器家具都买好了,生活挺方便的。”(未完待续。) 第0342章 膈应 葛辛丑没想到绪祥打电话是为这个:“凯琳二婶不是要过去吗,她奶奶现在跟个小娃子一样,挺闹的,凯琳二婶可是个病人。” 绪祥解释:“大伯伯,我是这样想的,凯琳小时候身体不好,长大后又检查出有心疾,这些年虽说平平安安没犯过病,可她脾性不定,一阵子暴躁,一阵子好些,我心里挺担心的,现在她有了自己的房子,我觉着还是不要错过暖房,管不管用的吧,做了总比不做强。” 葛辛丑心动了:“你大娘娘在店里,我去找她商量商量,一会儿打电话给你。” 绪祥赶紧说:“明儿个我回去接我奶奶过来,两个老人家都是高寿,一起来给凯琳暖房,也图个好兆头,我已跟领导请好假了。” 他这个主意是临时起意,哪有请什么假,为了葛凯琳,他也不惜胡诌了,这不能不说是受葛凯琳的影响极深。 虽说是先斩后奏,既然说出来了,就要做到。 以葛辛丑和郝沈梅对葛凯琳的无条件溺爱,绪祥断定,明天葛辛丑肯定会送孙颖梨过来,那他就一定要回去接郇老太太,不能让未来的老丈人以为自己是个骗子。 葛凯琳这会儿正和王茜在型模室加工有机玻璃板,王茜在有机玻璃板上用笔点上黑点,葛凯琳用电钻在有黑点的地方打孔。 正在浇铅模的胖技师看得心疼:“这一块板子一百块钱呢,你们就这样一块块的乱钻,就做实验用这么一次,也没多大用处了,多浪费呀。” “谁说再没有用处了。我们这都是按不同病种的不同病灶大小打的孔,用完了你们还可以用,省了你们不少功夫呢。”王茜把一个贴了鼻咽癌标签的有机玻璃板递给葛凯琳。 “嗨,那也没多大用,病人的病灶形状又不是跟你们设计的这个一样,按标准来的,标准的大小。标准的形状。你这个能用的范围不大。”另一个瘦瘦的技师凑过来,看了眼王茜点的点,走回去接着浇铅模。 葛凯琳发现有个规律。凡是有胖子的地方,必定会有一个很瘦的人衬托,反过来,凡是瘦子。只要有个胖子来作伴,要么瘦子一块变胖。要么越来越瘦。 这是葛凯倪曾经无聊的时候观察的,葛凯琳又无数次地给了印证。 王茜举起一块有机玻璃板对着光线亮的地方照了照,把有机玻璃板搁到了一边,另外拿了一块在上面打黑点。 回击瘦技师:“你这是鸡蛋里挑骨头。除非那病灶大的或小的出格,我们这个设计的这个孔点,不管固定哪个部位肿块的档铅。都是普适的。” 葛凯琳看看被搁在一边的有机玻璃板,问王茜:“那块不用吗?” “不用。”王茜把板子拿过来给葛凯琳看:“你自己看一下,有口子了,一来不结实,装上挡铅后有可能承受不了铅块的重量而裂开,要是刚好在给病人做治疗,那就是安全事故;再来,裂缝漏射线,病人会受到额外的辐射。” 葛凯琳拿板子对着光线看了看,还真是,正方形的有机玻璃板,离正中稍偏几公分的地方,有一条十几公分长的缝,还没有裂开,不对着光线看还真看不出来。 胖技师又开始啧舌:“你说说,你说说,多贵的板子呀,验货的人咋就不看清楚。” 王茜逗他:“说的你跟多节省似得,这么省也没见你少吃几口饭,你这一身膘子刮下来,能瘦一半。” 说说笑笑间,该打孔的有机玻璃板打好了,溶铅炉里的铅也用完了,几个人坐下歇息 站着干了半天活,葛凯琳累得双腿发软,双手互相交替着揉手腕。 王茜嘴巴甜,胖叔叔帅哥哥的一通哄,两个技师认命地帮忙把打好孔的有机玻璃板搬去楼下。 葛凯琳要搬,被胖技师拦住:“你就饶了我俩吧,你是主任高徒,又是个娇滴滴的女生,要是让主任知道我俩让你干重活,还不得扒了我俩的皮。” “哪有你说的这么夸张!”葛凯琳笑,但也承了俩人的情。 人家这是在照顾她,拿范主任偏疼女徒弟当借口而已。 型模室就只剩下葛凯琳和在小房间做热塑膜的姚技师。 姚技师喊葛凯琳进去帮忙。 进去小房间,只有姚技师一个人坐着抽烟,里面没有病人,葛凯琳朝小房间另开的门外看了看,也没有病人在外等候。 “你坐,刚清闲下来,陪我聊聊天,我这人就是嘴巴闲不住。”姚技师朝病人做热塑膜时躺的机床方向指了指,机床另一侧有个小方凳。 葛凯琳坐下,刚好和姚技师面对面。 “你不是刚参加工作的小年轻,不用先来个开场白啥的,套话我就不说了,李梅这些天对你的态度大家都看着呢,也没人说什么,这是有原因的。”姚技师抽了一口烟。 葛凯琳笑:“姚老师你是想指点我?” 姚技师也笑笑:“也不是指点,大家都在一块上班也是缘分,我只是不喜欢火药味。” 说起了他和李梅的过去:“我和李梅都是初中毕业,原先都是技术员,我没有出息,得过且过,一辈子都是技术员,到现在也还是个初级职称,主任照顾我年纪大了,给病人摆位搬铅块都已力不从心,照顾我只做热塑膜,这辈子我也就这样了。 “李梅能吃苦,硬是拼成了个物理师,从初级到中级,现在已是副高职称,本来以她的工作资历是可以当主任的,就因为她的文凭低,主任这个职位和她无缘,就是后来的年轻人也一个个很快赶超她,医院只认第一文凭,只是没办法的事。 “拼了一辈子,如今年纪大了,她也没了当初的雄心壮志,就只盼着有套房住得宽敞些。” “结果我来了,她唯一的希望破灭,我就是****最后一刀的人!”葛凯琳截断姚技师的话,“姚老师,谢谢您能告诉我这个,人各有际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理由,我能理解李老师的心情,也很佩服她的努力,其实我心里并没什么的,你完全不用给我说这个。” 起身,告诉姚技师:“李老师的资历还是有用的,医院马上要建集资房,靠打分来分房,以李老师的资历肯定可以分一套好房子,我年轻,工龄院龄都短,也只是个中级职称,到时候只有望其项背的份,她完全没必要和我计较这个。” “医院要建集资房,你是从哪儿听说的?”姚技师吃了一惊。 “这事很快就要公布,姚老师您先忙,主任还有给我布置的任务,我也得赶紧走了。”葛凯琳告辞。 李梅努力是李梅的事,李梅运气不好也确实值得人同情,可同不同情她是别人的自由,难道就因为她值得同情,我就得受她的排挤,最好是拱手把房子让给她? 要是她能放宽心,摆正心态,说不准医院也不会从外院挖来个人当主任,她的房子问题也早就解决了。 当领导的,不仅自己工作能力要强,心胸也要放得开,最起码表面上能放得开,这样才能做到制衡,下属们才能信服,工作开展起来才顺利,就李梅这个睚眦必报的性子,做到现在挂个主管的名,已经是到头了。 心里这么想着,葛凯琳下了楼,刚要进自己办公室的门,范主任叫住了她。 “主任,啥事?”葛凯琳扭身进了主任办公室。 “明天和王茜她们三个跟着我去京里开会。”范主任递给葛凯琳一张彩色邀请函。 “放疗年会?” “是呀,每年都有放疗年会,今年的是在京里举办,你才入放疗这一行,跟着我去见识见识,不能白给我做学生。” “可是,我连门都不算入,去了能干啥?” “啥也不干,带着耳朵和眼睛去就行,其他的还要准备啥,去问王茜,她比那两个淘小子有经验。” 范主任挥挥手,自顾盯着电脑忙活自己的事,没再理会葛凯琳。 明天开会他也要讲课,正紧急做ppt。 葛凯琳回到自己办公室,第一句听到的就是:“王茜当然比我两个有经验,老师最疼女生,每回老师出去开会,我两个都想跟着去,可老师只带我两个中的一个,王茜每回啥都不说,老师都带着她。” 办公室就张鑫一个人,这话像是他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葛凯琳听,他说话的时候头都没抬,手里拿着纸笔在纸上写写画画。 “那这回是带你还是带康立?”葛凯琳坐到自己的电脑跟前,处理王茜分给她的数据。 “老师已决定要带你,估计我俩这回谁都没有份喽。”张鑫说完,还长长叹了一口气。 “为啥呀?”明知道张鑫这气是叹给她听的,葛凯琳还故意要问清楚。 王茜说的没错,张鑫就是一张嘴,实际上是个活泼开朗的小男孩,这些天下来,葛凯琳和三个人已经很熟了,葛凯琳这是在逗张鑫。 这家伙就是一个天生的表情包,即时即刻可以变换表情。(未完待续。) 第0343章 犯贱 “因为,”张鑫语气变得恶狠狠,“老师每次只带两个助手。” 然后脑袋探到葛凯琳这边,压低声音,语气神秘:“上回老师忘了带u盘,大会主席就把多媒体接到老师自己的手提,结果老师的手提也坏了,那次老师硬是把讲课闹成了空口演讲,这回带你过去,估计是因为你会维修。” “啪。”张鑫脑袋上挨了一下。 范主任手里捏着几张纸,瞪着眼站在张鑫身后,那一下就是范主任用这几张纸打的。 “说的好像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似得,那这次你就不要跟着我去了,这次让康立上台讲论文。”范主任把手里几张纸随便扔桌子上,扭头回了对面主任办公室。 “别介老师,上回就是康立讲论文,上上回是王茜,我还一回都没讲过呢,”张鑫追了过去,“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发誓,往后再也不在背后说老师一句。” “不在背后说,当着面说是吧。”范主任语气不善。 葛凯琳听着俩人的对话,无声而笑。 刚才张鑫凑到她跟前时,她已感觉范主任蹑手蹑脚进来了,就站在张鑫背后,她坏心眼的没有提醒,就是想看张鑫出糗。 葛凯琳拿起范主任扔在桌上的纸看,是一偏探讨放疗期间因副反应而中断治疗,休息一段时间后,接续放疗要怎么合理推加照射剂量的论文,范主任是第一作者,第二作者是李梅,再后面是科里其他几个物理师。 葛凯琳已看了一遍《肿瘤放射物理学》,看得那叫个费劲,似懂非懂,计算公式也不是很理解,不过还是看得出论文里的计算公式和书上的不太一样。 她翻开书和论文上的公式对照,在纸上一遍遍演算,越算越糊涂。 “这公式不是这么算的。”身后有个声音响起。 葛凯琳回头。是林九日,一个三十多岁的物理师,据王茜介绍,林九日是放疗专业的研究生。 有一次林九日和葛凯琳开玩笑。说是他爸妈本来给他起名叫林旭,他刚上学时写字不顺溜,考试时写名字,日字写在了九字外面,还离老远。老师点名的时候故意就念成了林九日,他觉着这样也不错,后来他的名字就成了林九日。 葛凯琳笑得很囧:“我不太理解。” 林九日拿过葛凯琳的书,给她翻到其中一页:“这些公式都是一环套一环的,你要先把前面的公式弄明白,后面演算起来才不会出错。” 顺手拿起论文来看,问葛凯琳:“年会上主任让你讲论文?” 论文作者里也有林九日的名字。 “不是,”葛凯琳赶紧摇头,“我都不懂,怎么可能让我讲。我只是看看。” “没关系,咱们主任对每个人都很公平,每个人都有机会在会议上讲论文。”听不出是安慰还是鼓励,林九日说完这句话,把论文还给葛凯琳,去了主任办公室。 张鑫美滋滋地回来,从头到尾看了一遍论文,着手做ppt,边做还边分神给葛凯琳讲解。 有了他的讲解,葛凯琳看论文也不那么艰涩了。再把林九日给她指出的那几页上的公式推算几遍,这次大有收获。 到了下班时间,王茜和康立也回了办公室。 范主任宣布:“明天一早的火车,今晚你几个就不要加班了。康立你把票分给大家。” 张鑫立时叹息:“合着你们都知道要去参加年会,就拿我当傻小子来着。” 车票是财务科提前买好的,人数也早已定了,除了葛凯琳师徒五个,科里还有几个人去,物理师和技师都有。康立就是去财务科领车票了。 放疗科只有物理师和技师还有护士,医生虽说放化疗都搞,却不属于放疗科,而是属于临床科室,放疗年会自然也有医生去。 葛凯琳好兴奋,跑去牧老师的门诊,想要把这个消息告诉牧老师。 今天牧老师有两个附加号,这会儿应该还没下班。 进门看见一个人,她的兴奋劲立时就没有了。 看她站着不动,牧老师催她:“还快去洗手?” 葛凯琳不但没去洗手,还径直找了个凳子坐下:“我愿意效劳,人家还不乐意呢。” 睨了一眼牧老师正给施针的雷灵香。 雷灵香面无表情,也不说话。 她面瘫,自然做不出什么表情,她发音还不清楚,本身也不想搭理葛凯琳。 “你找我有事?”牧老师反应过来两人之间的过节。 这下葛凯琳又兴奋了:“主任要带我去京里开年会长见识,说是不懂没关系,只要带眼睛和耳朵就行,明儿个一早就走,要去三天。” “嘁,开个年会就把你高兴成这个样,瞧你那点出息!”牧老师打击她。 “这还不值得高兴呀,我可是对放疗刚摸着边呢。”葛凯琳一点没有被打击到。 牧老师不理她,专心致志给雷灵香施针。 葛凯琳饶有兴致地围着牧老师打转:“牧老师,你该不会是吃醋了吧,啊,哈哈。” 牧老师瞪她:“我有啥醋可吃的,要吃也是你家祥娃吃。” 葛凯琳嬉皮笑脸:“嘿嘿,你明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你看着我因要跟着另一个师傅出去开会而高兴,冷落了你这第一个师傅,心里不得劲?” “我有啥不得劲的,你能得你们主任看重我高兴,我是看不上你那小家子气,不就是开个会吗,跟吃了喜糖一样,兴奋成那样,这种会多的是,有你开烦的时候。”牧老师嘴硬。 葛凯琳嬉笑着不回嘴,让牧老师尽情的泼洒醋意。 只一个人说话,越说越没劲,牧老师又数落了葛凯琳几句,转了话题:“说起吃喜糖,你和祥娃都老大不小了,啥时候发喜糖呀,贾海军跟你一般大,人家的妮子都上小学了。” 葛凯琳故作郑重:“急啥,我刚换了工作,祥哥也才转业参加工作,都还没稳定呢。” 其实是自家老妈还要对祥哥进行观察,但这话葛凯琳不能当着雷灵香的面说,怕她再出什么幺蛾子,这家伙可是个附骨蛆。 牧老师对葛凯琳这说法嗤之以鼻:“你闹了这么些年别扭,不就是为了他吗,还要等什么稳定不稳定的,别拿浑话糊弄我。” 该扎的针都已在雷灵香脑袋上了,牧老师坐下歇息。 这些针得在雷灵香脑袋上呆十分钟才能拔出来。 这话葛凯琳不想再说下去,恰巧蒋泽筑进来,葛凯琳和牧老师都转移了注意力。 蒋泽筑没有像以往一样,见面就和葛凯琳说笑,而是直直走向诊断床,脸色阴晴不定地俯视躺在床上的雷灵香,背在背后的手也一张一合。 葛凯琳感觉到了危险,她屏息看着蒋泽筑。 牧老师不认识蒋泽筑,开口呵斥:“你是谁,怎么进来的。” 没有预约是进不了专家门诊区的,楼道口有人守着,就是有预约也要等叫了号才能进来。 蒋泽筑身后的手张合的幅度更大。 葛凯琳打圆场:“这是祥哥的搭档,躺着的那位是他的对象,就是现下时兴的说法,女朋友。” 起身和蒋泽筑并排,附耳很小的声音:“一个不小心她可能全身瘫痪,就是当即要命也不是不可能,你可不要乱来。” 离开这里后他两个爱咋地她管不着,但不能在牧老师这里出事。 葛凯琳注意到雷灵香满眼惊恐,身子也有些发抖。 雷灵香头上脸上都是针,照她这样抖下去,就是蒋泽筑不动手,她也有可能出事,葛凯琳当机立断,手指在雷灵香颈部摁了一下,雷灵香立马昏了过去。 牧老师也看出不对劲了,走过来挤在蒋泽筑和诊断床之间。 葛凯琳推蒋泽筑出诊室。 出了门蒋泽筑自己走,葛凯琳跟在他后面,一路俩人都不说话,到了门诊楼前面的广场,葛凯琳站住,蒋泽筑也随后站住。 蒋泽筑回身面对葛凯琳:“怎么样才能让她好不了?” “你?”葛凯琳没想到蒋泽筑真有这么狠心。 “她的心从来不在我身边,我买豪宅养着她,雇佣人伺候着她,可依然留不住她的心,她看似对我百依百顺,那是因为她的面瘫,她的眼睛和动作都在讨好我,可我看得出,只要她的病治好,她依然不属于我。”蒋泽筑很痛苦。 广场上人来人往,他这幅模样很惹眼,已经有人驻足往这边看。 葛凯琳低声送给他一句话:“蒋哥,你这个样子只能让我想到一个字,贱。” 也不管蒋泽筑的反应,扭身往住宅区走去。 想要让雷灵香的病好不了,办法很简单,可自己为什么要告诉他,他们俩玩虐恋,这和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自己脑子又没抽,往身上拉事。 绪祥和绪欣丰还没有回来,不过菜已买好放冰箱里,葛凯琳先把米饭煮上,再把菜洗好切好,剩下就是等着绪祥回来炒菜。 两人这段时间都是这样合作的,绪祥清早起来过来,在医院门口买好菜,而后做早饭,那时候葛凯琳要么还在加班,要么在呼呼大睡。 医院门口有一个特别大的菜市场,随时有新鲜菜卖,绪祥当天不忙的话,都是每餐买菜。(未完待续。) 第0344章 手机 下午下班,葛凯琳回家早的话,就先把菜洗好切好,绪祥回来的早的话,不让葛凯琳动手,最多让葛凯琳跟着看,葛凯琳实在要干活,洗菜择菜可以,菜刀绪祥是绝对不准她碰的。 绪欣丰早上要做体能训练,下午放学时间和上晚自习时间只差一个半小时,省肿离他们学校较远,一般他只有中午过来吃,早饭和晚饭就在绪祥的办公室自己随便做点。 葛凯琳边看电视边等,不知不觉眯瞪起来,快睡着没睡着之间,她感觉身边有人,睁开眼,是绪祥俯身正准备抱她,她再次闭上眼,全身放松,沉沉的睡过去。 睡着前还在想,不能这样下去了,被祥哥惯得连神经都迟钝了。 绪祥做好饭没有叫葛凯琳,而是把饭菜端进葛凯琳的卧室,闻到香味葛凯琳就醒了。 早饭没吃,中饭就吃了几根面条,下午干的活也不轻,葛凯琳与其说是被饭菜的香味熏醒的,还不如说是饿醒的。 绪祥看着她心疼:“别下来了,就坐床上吃。” “要是床弄脏了咋办,我又不是老得动不了啦。”葛凯琳还是下床去卫生间洗了脸。 家里有洗衣机,可每次衣服脏了,绪祥都先用手搓过才放洗衣机里洗,她不想给绪祥添麻烦。 坐在餐厅吃饭,葛凯琳觉着过意不去:“你一个堂堂亲王,还要做饭洗衣,我做为一个女的。倒是很少动手,我都替你觉着亏得慌。” 绪祥叹气:“你是我的王妃,还要黑白颠倒地辛苦工作。应该觉着亏得人是你。” 要不是他一个毒/吻把小人儿的魂魄逼来这个世上,怎么还用得着小人儿这么辛苦。 绪祥起身拿了个盒子过来放在葛凯琳跟前:“看看喜不喜欢。” 葛凯琳愣住:“你咋想起买手机了?” 她本来打算买手机给绪祥的,自从在放疗科上班,她一直处于黑白颠倒状态,基本没有出过医院,买手机的时间一拖再拖,没想倒让绪祥抢了先。 “本来打算只给欣娃买一个的。看着这个样式觉着你应该喜欢,就给你也买了一个。” 绪祥打开盒子,香槟色手机基本呈正方形。边角圆润,滑盖还可以翻转。 绪祥把手机托在自己手掌上,五指弯曲,白皙细长的手指整个儿把手机盖住了。 “好小巧哟!”葛凯琳对细小可爱的东西没有抗拒力。 绪祥把手机装回盒子:“先吃饭。吃完饭再玩。电话卡我已经给你办好了,话费也交了。” “我和欣娃都有手机了,那你呢?”大家排排坐,分果果,你一个我一个嘛。 “我也有。”绪祥从口袋里掏出个大方砖。 和绪祥的手型相比,这手机并不算大,可要是放在葛凯琳手里,葛凯琳要五指撑开才握得住。 “喔。好丑!”葛凯琳只是把玩了一下就还给绪祥。 “刚好我明儿个要去京里开会,这手机买的太是时候了。”葛凯琳说了放疗年会的事。 “这样也好。明天大伯伯会送你奶奶过来,我也去接我奶奶来暖房,明天等你走了,我把屋里收拾一下,别让他们看出屋里已住过人。”并告诉葛凯琳今天接的电话和打出的电话。 葛凯琳眨眨眼,再眨眨眼,喷笑:“你这咋像小时候看露天电影一样,管他啥时候开始放电影呢,先拿凳子占个好位置再说,让来晚的人看着干瞪眼。” 绪祥笑眼瞪她:“我小时候啥时候看电影占过位置,你想说我霸道就直说。” 他看电影直接坐屋顶,谁也挡不住他的视线。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啊,我可没说你霸道。”葛凯琳笑眼弯弯。 绪祥宠溺地用大手揉了揉葛凯琳的头发,变魔术一样又拿出一个盒子:“这个你也带着。” 葛凯琳疑惑:“这是什么?” 盒子看起很眼熟。 绪祥给她演示:“我把飞针盒改装了一下,体积小,可以藏在身上。” “祥哥,不用了吧,我只是出去开个会而已。”葛凯琳眼圈发红。 那一世她被史樑强掳,已成了绪祥一辈子的阴影。 “带着吧,放在身上也不占地方。”绪祥把飞针盒跟手机放一块,催葛凯琳快吃饭。 这个世界的衣服不像他前世的衣服宽松,身上装个东西很轻易就看出来了,他特意把飞针盒改成火柴盒那么大,图案也换成了葛凯琳喜欢的彩星,看着就像一个小巧的首饰盒。 葛凯琳说起在牧老师那里碰到雷灵香,以及蒋泽筑在广场上说的话。 绪祥说的很随意:“随他折腾,那是他自己的事。” 给葛凯琳和他自己都添了一碗汤,是很清淡的蘑菇大骨汤,适合葛凯琳这种长期熬夜的人喝。 怪只怪雷灵香运气不好,不该绪祥去找牧老师的时候她刚好在,还当着绪祥的面亮了眼神,绪祥直接放冷气冻坏了雷灵香的面部神经,牧老师就是大罗神仙,也治不好雷灵香的病了。 饭后水果是甜瓜,葛凯琳不太喜欢吃甜味比较浓的,只吃了一牙就不吃了。 看她眯眯瞪瞪又想睡觉,绪祥哄着又喂她吃了一牙甜瓜,这才放过她,却也不让她睡,非拉着她在屋子里慢慢走了几圈。 甜瓜润肠,助消化,晚饭前吃点甜瓜,对肠胃有好处。 葛凯琳早饭没吃,中饭相当于没吃,绪祥一个没注意,她晚饭吃的有点多,这要是才吃完饭就让她睡觉,怕她晚上积食。 实在看葛凯琳睏得不行,绪祥无奈只好催她赶紧去洗澡,自己替她把闹钟定好时间,省得明天误了火车。 葛凯琳洗澡,绪祥替葛凯琳收拾东西,他放在葛凯琳床头柜的手机响了。 是蒋泽筑的电话,也是买手机以来第一个接到的电话,却不是什么好消息。 晚饭前蒋泽筑打电话回去问候他爸妈的身体,闲聊中,他妈说起医院这段时间的八卦,有几个擅自离岗的人被除名,其中就包括葛凯琳。 临曲人民医院这次做的比较绝,凡是请了假逾期没有回去上班的人,都给以除名处置,葛凯琳是以回家看望生病的奶奶为名请的假,只请了一天假,可是却半个月没有回去上班。 被除名的人里还有程骁鹏和肖医生,俩人也已半个月没见人影,程骁鹏爸爸跑遍了关系,最后把程骁鹏由除名改成了停薪留职,每个月都要给医院交一笔钱。 绪祥正打着电话,葛凯琳洗澡出来,看绪祥脸色不好,问他:“咋啦?” “没啥,”绪祥的手机依然保持放在耳边的姿势,“小姑的那几件古董不是要出手吗,蒋泽筑人面广,我托他找买家,他这是给我答复来了。” “有了合适的买家了?”葛凯琳用大毛巾擦着湿头发。 “还没有。”绪祥挂了电话,接过毛巾替葛凯琳擦着。 葛凯琳坐下任绪祥给她擦头发:“没有就没有吧,小姑也还不急着用钱,她现在是租用的附近村里空下来的初中教室,已交了半年的租金,买教学材料啥的,她和小姑父还有积蓄。” 被伺弄得舒服,葛凯琳又犯起了迷糊。 绪祥本来还打算嘱咐她几句出门要注意的事项,看她这模样估计也听不进去,拿过吹风机给她把头发吹干,直接让她睡了,接着替她收拾东西。 一切收拾停当,绪祥回了警队宿舍。 答应今晚带绪欣丰野外训练的,他得做些预备工作。 至于葛凯琳被除名的事,不是这一下子就能解决得了的,他明天先把这事透露给牧老师。 牧老师就这么一个徒弟,宝贝得紧,由牧老师出面,医院最起码会给个交代。 毕竟是侯院长提出要葛凯琳面试当天就上班的,医院人事科会出面给葛凯琳转人事关系这话也是侯院长说的,如今闹成这样,医院也脱不了关系。 临曲那边他没有认识的人,这事的原委只有让蒋泽筑出面弄清楚,那家伙可是临曲市的地头蛇。 有个人站在绪祥宿舍门口,是绪二武。 绪祥迅速上了附近的树,离他不远的另一棵树上,传来蒋泽筑的暗号,这是他教给蒋泽筑的暗卫交流方式。 看来那家伙比他来的还早,两人一块居高临下监视着绪二武的动静。 绪二武在他宿舍门口来回走动,听声息有些暴躁,却极力隐忍着。 半个钟头后,绪二武离开,蒋泽筑从树上跳下,绪祥没有动窝。 又有人朝这边过来,蒋泽筑迅速爬上屋顶。 这次来的人蒋泽筑不认识,是绪祥安置在管管那里养蜂的老丁。 绪祥依然原位不动,看着老丁在他门口打了个转,啥都没干就离开了。 这回蒋泽筑没有急着露面,静静地呆在屋顶。 绪祥又等了一会儿,断定再没有情况出现,这才给蒋泽筑打了个暗号,俩人各自现身。 开门进屋,绪祥直接告诉蒋泽筑:“今晚你得临时找个搭档。” “你什么意思?”蒋泽筑一下子懵了。 今晚出任务的人有二十几个,各自的任务都已分派好,这还没多长时间就要出发,临时找搭档,哪儿那么容易的事。(未完待续。) 第0345章 状况 “刚才来的那个小个子是我的线人,他是告诉我,今晚会有熟人专门盯着我,你刚才也看到绪二武了,他爸和我叔叔可是一辈子的铁哥们,我和他自然也就是熟人了,他刚才来扑个空,必然不会善罢甘休。…頂點小說,” “所以你打算顺水推舟,就势让他看住你?” “我让他在那别的地方见不着我,在行动地点也看不着我。” “那你打算干啥?” “你不是说我的眼睛晚上像探照灯一样吗?” “你是要做黄雀?” “我充其量是个喂鸟的,你和大队长他们才是黄雀。” 今晚绪祥打算带绪欣丰长见识,他不会让任何人知道,最好的办法就是隐在暗里,用他自己的方式给蒋泽筑以暗示,绪二武的出现只是给了他一个借口,老丁也没给他任何暗示。 老丁的伤刚养好,这段时间虽一直帮他打擦边球,这却是第一次在省城现身,还不敢多呆,因为老丁不是从大门进来的。 绪二武是怎么进的宿舍区,这个问题可就有点意思了,宿舍区大门日夜有人轮班,一般人是进不来的,绪祥更没有在门房留有绪二武的任何讯息。 蒋泽筑哼笑:“你这比喻也好不到哪里去,合着我们这些人都要靠你养着。” 绪祥让蒋泽筑先走,他换了一身夜行衣,又给绪欣丰拿了一套,迅速锁门离开。 绪二武当真去而复返。在绪祥的门前又收了半个小时,直到轮值的人换岗才离开。 省城的夜晚不比白天安静,有些白天就少人的巷子。夜晚比白天更加静谧,绪祥在一个这样的巷子里找到了老丁。 老丁身上的伤还没有完全好,不过动作已利索了许多。 绪祥浑身的寒气冻得老丁一个哆嗦:“你来这里别人知道吗,你是怎么找到我这里的,线人不能随便露面,这个规矩都不懂!” 老丁再冷也得把话说清楚:“我自己一个人养蜂,经常连着好几天不在人前露面。他们已经习惯了,我在不在都没人注意,我以前就是干伸手生意的。踩点是必备技能,找个地方对我来说很容易,这些天我发现很不对劲,你又没有回去。我只有自己找来了。” 把他发现的异常告诉了绪祥。 绪祥给了老丁一个电话号码:“有急事再打。平时不要找我。” 老丁点头,问绪祥接下来他该干什么。 绪祥吩咐:“我这几天会回一趟家,你现在就去买回恽县的火车票,尽早回去,往后没有我的吩咐不要乱跑。” 老丁走后,绪祥又在原地呆了一会儿才离开。 绪欣丰还没有下自习,绪祥没有回他的办公室,坐在两个学校隔墙不远的树上。看着周晴岚在他办公室门口打转。 这两口子都出动了,就是不知周晴岚是被绪二武逼迫呢。还是本身她也是团伙中的一个。 他的宿舍和办公室都被人这样明目张胆的监视,葛凯琳那里必定也消停不了,他走时已交代医院保安,要是有可疑人员在家属区徘徊去,直接扣留,保证职工的安全。 他和蒋泽筑给医院职工培训,在此期间医院的保安也由他俩支配。 保安们知道冷脸教练和葛凯琳的关系,冷脸教练的安排明显有着个人因素,保安们还是会尽心照办,冷脸教练是真有本事,也实心教他们,葛凯琳偶尔也会教他们如何感知和避开危险,听这两个人的,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直到绪欣丰下自习,周晴岚也没离开,绪祥直接带绪欣丰去了目的地,郊区墓地。 目标人物还没出现,绪祥屏息静听,除了虫鸣和夜间出没的小动物发出的声息,没有任何其他声音。 绪祥领着绪欣丰找了个最隐秘的地方,没有给绪欣丰解释的意思,两人只静静趴着一动不动。 远处有了细微动静,绪祥让绪欣丰呆在原地,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纹丝不动,绪祥自己去打探。 绪欣丰看得目瞪口呆,他第一次见识这位便宜哥哥的本事,一个是快,再一个是静,快得好像身边刚才根本就没这个人,这么快的速度,他竟然一丝声响都没听到。 人都说快如风,可没有感觉到一丝空气的流动。 绪祥离开没多久,有两个人从绪欣丰前面约莫百米处经过,其中一个人手里提着箱子。 绪欣丰闲得无聊,在心里模仿秒针走动的声音,这是他打小养成的毛病,模仿一下心里计个数,刚好两秒钟就过去了。 数到五百多的时候,又有相同打扮的两个人从相反方向过去。 因为是夜里,绪欣丰看不清四个人的长相,只能约莫估得出高矮胖瘦。 那四个人都没说话,只把箱子放在同一个地方,而后分四个方向各自离开。 绪欣丰因趴着一动不动,这会儿已经浑身酸痛,他很想翻个身,可他还是忍着。 绪祥没有回来,他不敢动。 重新模仿秒针走动的声音,数到一千二再反过来从零开始数。 绪欣丰感觉自己的腰要断了,意识也有点模糊,他已记不清数了几轮。 在完全丧失意识之前,绪欣丰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速度飞快地去了放箱子的地方。 然后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绪欣丰醒来时躺在绪祥办公室的床上,蒋泽筑坐在一边椅子上打瞌睡。 他转动脖子想要寻找绪祥的身影,可他一动脖子就酸得厉害。 嘴里发出的抽气声惊动了蒋泽筑,蒋泽筑凑过来:“你小子可真行,硬是一动没动趴了三个多小时,比我强多了。 “我哥呢?”绪欣丰这会儿最想看到的是绪祥。 “你哥去你凯琳姐那边收拾屋子了,你凯琳姐去了京里开会,刚好这几天可以让你奶奶和你凯琳姐的奶奶来暖房,他收拾好屋子就回家去,接你奶奶过来。”蒋泽筑扶绪欣丰慢慢坐起。 “嘶——”酸痛的感觉令绪欣丰又是一声抽气。 “你哥说你今儿个还要考试呢,你这样行不行啊?”蒋泽筑的脸也跟着皱起。 绪欣丰慢慢往床边挪:“行!” 蒋泽筑扶他下床坐在桌子边,掀开盖着菜的罩子,去外面棚子底下端锅进来,先把热在笼上的馒头捡进盘子,边盛稀饭边嘟囔:“你小子厉害,你哥也厉害,说好你这个点醒,你就这个点醒了,一点不带差的。” 绪欣丰闷着头不接腔。 蒋泽筑叹口气:“还好昨晚你哥发现情况不对,临时改变了行动计划,你是受了些委屈,从来没经历过这事,一个人在那里呆几个小时,硬是把自己累昏过去,可你哥也不好受,一晚上他都在给你疏通,一分钟都没睡,要不你现在哪里下得了床。” “我没有怨我哥,”绪欣丰声音闷闷的,“我只是有话想跟我哥说。” “等你哥回来,有啥话你只管说,咱现在首要任务是吃饱饭,然后考试。”蒋泽筑一副哄小娃子的口气。 他也憋了一肚子的话,可他想说没地方去说,想发泄无处发泄,只能憋着。 昨晚绪祥发现情况不对,给蒋泽筑发讯息先暂缓行动,蒋泽筑现在对绪祥的判断几乎已处于无条件信服状态,据理力争说了服大队长,一队人呆在接到讯息时所处的地方一动不动。 待绪祥再次发讯息过去表示情况解除,除蒋泽筑外,其他人改变路线返回市里,今晚行动彻底取消。 绪祥返回墓地找到绪欣丰时,绪欣丰已昏死过去。 两搭档汇合,一路互相轮换着把绪欣丰背回预备警校办公室。 绪祥给绪欣丰紧急疏通经络,同时告诉了蒋泽筑他今晚的发现。 高六指,即使十几年过去,她从当年的青葱少女,变成了如今浑身散发着成熟气息的熟女,绪祥依然一眼认出了她。 从她的言行举止,以及身边的人对她的态度来看,高六指俨然是这次行动的最高指挥,绪祥心里明白这还不止。 老丁今晚说的情况,也和高六指有关,那高六指管的事情可就不止现下这个了。 绪祥心里冷笑,绪宝利吃了枪子,衣钵却完完本本传给了高六指,高六指还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手伸地比绪宝利还长。 高六指的突然出现,身后必然还有更多的事要弄清楚,那么今晚的行动就不太适宜了。 绪祥把高六指的相貌给蒋泽筑画了下来,蒋泽筑越看越眼熟。 他家雇的保姆和画上的人很像,只是比画上的人要苍老许多,眼神也没有画上的人灵动。 绪祥问清保姆的具体长相,问蒋泽筑有没有觉着保姆和高争气有相似的地方。 蒋泽筑越想越觉得相似的地方还不少,尤其是笑的时候,和高争气一样都透着憨厚。 绪祥猜测:“你家保姆有可能是滚蛋的妈妈黄苹果,也是高六指的妈妈,不过我小时候眼睛看不见,不能给你确认,黄苹果失踪的时候,凯琳也才五六岁,二十多年过去,现在凯琳见了也不一定认得出。” 给蒋泽筑说了高争气小时候的事,还有他自己曾经和高六指之间的接触。(未完待续。) 第0346章 护短 二十多年过去,别说像凯琳这个年龄的人不能确认保姆是不是黄苹果本人,就是郝沈梅这样的年纪,也不不一定能确认,毕竟二十多年没有接触过了。 绪祥给蒋泽筑建议:“雷灵香和凯琳一个村里的,你可以问问雷灵香记不记得黄苹果的模样。” 轻飘飘的一句话,蒋泽筑如遭雷击。 如果雷灵香还记得黄苹果,如果那个保姆就是黄苹果,这么多天过去,没看到两人之间有任何熟人之间的交流,也没有听雷灵香提过保姆和什么人像,那这只有两个可能。 要么是雷灵香根本就看不起给人当保姆的黄苹果,懒得提及黄苹果的过往,只是以一副上位者的姿态使唤佣人。 要么就是雷灵香有什么事瞒着蒋泽筑,只是拿蒋泽筑做挡箭牌,或是根本就是借着蒋泽筑对她的爱,潜伏在蒋泽筑身边,黄苹果是雷灵香和外界的消息传递者。 雷灵香因面瘫而口齿不清,外出不方便,这个保姆是在雷灵香患病后蒋泽筑才雇的。 如果这个保姆是黄苹果,而雷灵香认不出黄苹果这个人,那失踪二十多年的黄苹果怎么会突然出现在他家里,只是巧合还是另有目的。 如果这个保姆只是和高争气有些像,其实并不是黄苹果,那就另当别论。 可蒋泽筑觉着这不可能,他越回想越觉着保姆和高争气的相像不一般。 高争气是葛凯琳的跟屁虫,蒋泽筑和葛凯琳处事好几年,拿葛凯琳当妹子,和高争气相处的机会自然不会少,蒋泽筑自认为对高争气已经非常熟悉,不会错过高争气的任何一个神态,而高争气的神态和看似木木的保姆偶尔做出的神态太像了。 按说一个保姆而已,蒋泽筑没必要给太多关注,可他太喜欢雷灵香了,唯恐保姆对雷灵香的照顾有所闪失,所以只要他在家,保姆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监视下。 蒋泽筑越想越烦躁,恨不得这会儿就赶回家去弄个究竟,可他回去怎么说呢,直接问保姆,你是不是滚蛋他妈,问雷灵香,你为啥要这样待我? 除非他有神经病。 蒋泽筑很想一拳把桌子砸烂,可对面坐着一个小冰块脸,正慢条斯理地吃着馒头喝着稀饭,蒋泽筑很是憋闷地咬了一口馒头,恨恨地用筷子夹菜。 越吃越快,越吃越快,直到感觉肚子撑得慌,这才意识到绪欣丰还没有添第二碗稀饭。 可是,锅里已经没有了,盘子里的馒头也只剩一个了,绪欣丰面无表情看着他。 蒋泽筑有点尴尬:“我去食堂看看有啥吃的。” 绪欣丰的饭量他见识过不止一回,半大小子能吃着呢,就那一碗稀饭一个馒头,根本只能垫个肚子底儿。 绪祥做的早饭本来就是三个人的量,绪祥已吃过,去了肿瘤医院,蒋泽筑当时没有胃口,说是等绪欣丰醒了俩人一块吃,这下倒好,他连绪欣丰的那份都吃了一大半。 绪欣丰把手里没吃完的馒头放下:“不用了,我本身也不想吃,中午我多做一点就是。” 绪祥一早赶到肿瘤医院,葛凯琳已经出发,绪祥给葛辛丑打了个电话,葛辛丑还在家里。 昨天葛辛丑和郝沈梅商量过,决定送孙颖梨来给葛凯琳暖房,打电话告诉葛跟丑要去接孙颖梨,结果葛跟丑自己把孙颖梨送去了葛辛丑那里,还要今早和葛辛丑一块送孙颖梨来。 只是孙颖梨现在还没睡醒。 绪祥让葛辛丑先别急着走,他会送葛凯琳房门的钥匙过去,主要是想拖时间,看牧老师这边能把葛凯琳的人事关系解决到哪个程度。 恽县离省城有三个多小时的火车,没有始发车,过路车却也挺多,一天有五趟,大巴车也不少,从早上五点开始,到下午三点之前,一个小时一趟,顺利的话比火车要快。 绪祥把屋子收拾好,确认看不出已经住过人,去了门诊楼等候。 他是职工的培训老师,又是保安教练,进出门诊楼,不用预约也没有人拦着他。 时间刚好到八点,牧老师的诊室门已开。 绪祥进门就把葛凯琳被临曲人民医院除名的事告诉了牧老师。 “我这就去找院长,找医院的领导,我就不信好好的人就这么让他们给坑了。”牧老师急匆匆出了诊室。 护士站的护士已经叫了牧老师诊室的第一个号子,见牧老师直往楼下冲,急得问牧老师要怎么答复病人。 牧老师扔下一句:“就说我今儿个不看了。” 这话护士可不敢真的用来答复病人,碰到脾气暴躁的病人或家属,能直接闹起来,发起狠来打人也不是不可能。 可再喊人,牧老师已经不见了人影儿,急得护士打电话去门诊片主任那里请示。 绪祥随后下了门诊楼,召集附近的保安集合,吩咐他们密切注意门诊楼的动静,而后去了长途汽车站。 牧老师冲进侯院长办公室的时候,侯院长正准备召开每天的例行晨会。 牧老师堵在门口不让侯院长走:“说好的人事科出面给葛凯琳转人事关系,如今半个月过去,葛凯琳已被临曲人民医院除名,人事科却根本还没和临曲人民医院联系,院长,我徒弟就这么不上不下给挂着了,这可咋办呀?” “牧教授你先别急,有话好好说。”侯院长赶紧扶牧老师坐下。 七十多岁的人了,大清早激动成这样,一个不好很可能出事,医院请牧老师坐诊是打名气的,可不是给自己惹麻烦的。 牧老师顺势抓住侯院长的手不放,满面愁容:“我一辈子就教了这么一个学生,当初是我贪心,想要她能跟在我身边,求着您看在我的面子上,把那天的事情调查清楚,给她一个机会,今儿个我腆着脸再求院长,把事情问问清楚,这到底是咋回事!” 越说越激动,声音有些发抖。 侯院长也不敢强把手从牧老师的手里抽出,就着牧老师的力道坐了下来,安慰:“牧教授你冷静一点,我这就打电话去人事科问问。” 拿起桌上的电话,拨去人事科。 接电话的是徐芬,说是他们卢科长去开例会了,让过了十点再打过去。 小姑娘没有听出打电话的是侯院长。 例会也就十几分钟,却要他十点钟后再打电话过去,侯院长听得皱眉。 徐芬的话牧老师也听到了,牧老师着急,手一紧,侯院长的手被握得生疼。 另一只手直接掏出手机打给卢科长:“你即刻来我办公室!” 五分钟不到,卢科长就站在了侯院长面前。 此时牧老师已放开侯院长的手,神情依然还很激动。 侯院长问葛凯琳的人事关系转过来没有。 卢科长解释:“今年医院新进的人比较多,光成熟人才就有四十多个,人事科的人手不够,转关系也得一个一个来,而且大多人原先的单位不放人,这事办起来就更麻烦,我们按地理位置,先转了就近的,临曲人民医院离得比较远,还没有轮到。” 侯院长看向牧老师。 牧老师的眼神在他和卢科长之间徘徊,见他看过去,急得要说话。 侯院长先开口:“葛凯琳既然是以成熟人才引进的,人事关系就不用转了,重头建立新档案,六个月的试用期也取消,直接按她现在的职称定工资档位。” 卢科长愣住,他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 张嘴就要反对。 侯院长却不容他插话:“放疗科不是要正式定一个主管吗,那就葛凯琳吧,外来的和尚好念经,葛凯琳既是学医出身,又是工程师,这种人才进驻我们放疗科,就是给放疗科注入了新鲜血液,放疗科的前景值得拭目以待。” 这下卢科长先抢话:“侯院长,咱们医院即便只是一个主管,也要副高以上职称,葛凯琳只是个中级职称,这不合规矩呀!” “卢科长,”侯院长语气忽地变得严厉,“既然是外来引进人才,自然是破格录用,你是管理学硕士,这个道理都想不通?” 转个人事关系而已,还要一个一个来,难道第一个被转的关系因故拖延,后面的人就要一直等着,还分什么地理位置远近,想掩饰猫腻也不找好一点的借口。 门诊部主任打电话过来:“侯院长,牧教授突然说今天不看门诊了,有挂了牧教授号子的病人家属在闹,我们找不到牧教授,您看这事怎么处理?” 这位老爷子是侯院长出面请来的,遇麻烦还是先汇报始作俑者。 侯院长对着话筒说:“你先等一下。” 而后问牧老师:“牧教授,您今天不看门诊了?” 牧老师抖抖索索站起来:“我说的那是气话,在怎么着也不能误了正事。” 侯院长拿开捂着话筒的手:“牧教授有点急事,他等下就来,你给病人做好解释工作。” 挂了电话,握住牧老师的手:“您先去看诊,你的事只管放心。” 叫来对面办公室的干事护送牧老师出了办公楼。 老爷子手冰凉,看来刚才的激动不是假的。(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0347章 空降 侯院长这个安排,解决了葛凯琳的工作问题,却也把她架到了火上烤。 范主任去开年会了,李梅做为名义上的主管,留下主持科里的日常事务,谁知一夕之间,她连这名义上的主管都干不成了,直接被葛凯琳代替。 李梅想要撒气都没有对象,因为葛凯琳这会儿也在去京里的火车上。 十三个小时的火车,别人都嘻嘻哈哈在玩闹,或是睡觉,只有葛凯琳在看和放疗相关的论文集,临时抱佛脚。 范主任挂了手机,撵开坐在葛凯琳对面的张鑫,问葛凯琳有哪里不懂的。 “都不懂。”葛凯琳笑得不好意思。 “没关系,慢慢就好了,我给你讲一篇比较典型的。”范主任拿过葛凯琳手里的论文集。 刚才的电话是卢科长打来的,说是晨会上决定,直接取消葛凯琳的试用期,任命为放疗科主管,重新建立人事档案,侯院长亲自跟进档案进展情况。 范主任问卢科长为什么会突然这样,还是他这个放疗科主任不在医院时决定的。 卢科长叹气,他自己还一脑袋雾水呢,不知道这个葛凯琳到底有多硬的后台,在被原先的单位开除的情况下,竟然能活得更加滋润。 葛凯琳也就刚上火车时打了几个电话,只是告诉家人她已经上了火车,大概什么时候到达目的地,其后范主任再没见她掏出过手机,范主任揣测,要么葛凯琳自己还不知道将要做主管的消息,要么就是已胸有成竹,藏而不漏。 范主任一边给葛凯琳讲解论文。一边思衬着要不要说出这个消息。 一旦消息说出,肯定会引起车上这几个下属不小的震动,李梅做名义主管很多年。突然来了葛凯琳这么个空降兵,还是李梅一直针对的死对头。 因为房子的事。李梅针对葛凯琳非常激烈,其他人也不是全对葛凯琳没看法,只是躲在了李梅背后而已,李梅就是那个冲在最前方的炮灰。 这个消息杀伤力太大,范主任决定先暂时当做不知道,毕竟这只是晨会上的一个决定,该走的程序还没开始,葛凯琳现在还不算正式主管。他没必要现在就引起骚乱。 不过旁敲侧击的事还是要干的,也想探探葛凯琳的底:“老姚问我医院是不是准备搞集资房,说是这个消息是你告诉他的,你这消息打哪儿来的,怎么我没有听到一点风声。” “啊?”葛凯琳一时没反应过来,她这会儿满脑子都是放疗专业词汇。 她这一脸茫然的样子倒是让范主任一愣:“我是说你不用这么拼命,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哦,反正在车上也没啥事,就当是打发时间了。”葛凯琳笑得憨厚。 范主任还是忍不住把刚才的问题又重复了一遍。 这回葛凯琳听清了:“哦,我是听祥哥一个搞房地产的朋友说的。具体咋回事人家也没说,我也不好问,就祥哥那个性子。人家能跟他多说几句话就不错了。” 葛凯琳这会儿比任何时候都觉着绪祥长着一张冰块脸挺好,拿来做挡箭牌最适合不过。 “啥,医院要盖集资房,这是啥时候的事?”林九日一直关注着范主任和葛凯琳之间的互动,第一个凑过来。 他这一句话如同往滚热的油锅里滴进了水,完全是爆炸性效应,立马引起科里所有人的注意,大家都围过来,七嘴八舌地问着有关集资房的各种问题。 就连王茜他们三个跟集资房没关系的学生。也过来凑热闹。 葛凯琳随大家各自说得热闹,只是微笑着不吭声。做一个安静的倾听者。 问了半天没得到回应,有人就不满了:“你摆啥普呀。到底咋回事!” 葛凯琳眨巴着大眼睛,很无辜:“你们这么多张嘴,一起说话,我就一张嘴,怎么说话呀?” 那倒也是,大家都不说话了,集体看向范主任,。 范主任好笑:“你们看着我做啥,我知道的不比你们多。” 大家视线又转向林九日,很明显是让林九日做这个出头鸟。 在科里的年轻人里,林九日算是比较有权威的,这次范主任出来全带的年轻人。 林九日也当仁不让,问葛凯琳:“这集资房啥时候弄,怎么个弄法,都有哪些房型,是不是空架结构,地点在哪里?” 葛凯琳呵呵笑:“我除了知道医院要盖集资房,你问的这些一概不知,就这个消息也还是听了那么一耳朵,具体会不会弄也不确定,让大家失望了哈!” 林九日不信:“既然你不确定,为啥昨天在老姚跟前说得那么肯定。” 葛凯琳反问:“我和姚老师说话时,你在听?” 林九日辩解:“你俩又不是关起门来说悄悄话,我听见也没啥奇怪的吧?” “当然没啥奇怪的,”葛凯琳的笑意变大,“既然你听见了我和姚老师的话,就应该明白我为啥要和姚老师说这个,要是我知道的更多,当时姚老师问起的时候,我还不得赶紧告诉姚老师,我是新人,新人谁不想引起大家更多的关注。” 王茜好奇:“你昨儿个和姚老师说什么了,是在我下楼之后?” “是呀。”葛凯琳承认。 有八卦,大家的注意力立马转移,各个竖起了耳朵。 反正看样子也从葛凯琳这里掏不出更多有关集资房的消息了,旅途无聊,有八卦不扒拉是傻瓜。 范主任发了话:“葛凯琳、王茜、张鑫、康立,你四个去我那边,咱们就讨论一下你们要做的下一个课题。” 范主任的职称是正高,外出学习开会,按标准最高可以报销飞机票和软卧,副高能报软卧和硬卧。中级以下只能报硬卧,财务科这次统一给买的票,范主任的是软卧。其他人有硬卧有硬座,范主任做主。上车后硬座票全部换成了硬卧,花的是科主任基金里的钱。 范主任临阵撤走了话题主角,可见对葛凯琳的回护,不过大家也没太在意,葛凯琳走了,林九日还在,八卦照样能继续。 和范主任住在同一个包厢的另外三个人,一个是鼻咽癌中心的陈主任。一个是肺癌中心的龙主任,还有一个是主管临床的邓副院长。 范主任进门就把另外三个往出赶:“去隔壁看他们打牌去,我瞅见吴主任脑袋上贴好多纸条了。” 王茜他们三个很有礼貌地和领导们打招呼,葛凯琳也跟着问好。 “哎嗨,那倒要看看。”陈主任第一个跑去了隔壁。 邓副院长和龙主任却没动窝,龙主任的视线定在葛凯琳身上,问范主任:“这是你们科新来的那个?” 其他三个他都见过,唯有葛凯琳他没见过,但也知道范主任亲自带教葛凯琳,他这是随口蒙的。 范主任点头。葛凯琳赶紧自我介绍:“龙主任好,我就是葛凯琳,谢谢您帮我婶婶安排床位。” 范主任找龙主任要病床。是打的电话,葛凯琳并没和龙主任见面。 龙主任哈哈笑:“先别急着谢,还没有空床呢,等你婶婶住进来再谢。” “嗯,不错,很有前途的小姑娘!”邓副院长突然开口,以审视的眼神看着葛凯琳。 葛凯琳笑着客气:“邓院长您过奖了,这还得靠各位领导的提携,我们主任的教导。还有同事们的帮助。” 差点没把舌头给咬了。 她真的不擅长说这种场面话,曾经的葛凯倪是个直爽性子。不屑用语言迎合别人,那一世的她不喜欢虚套应酬。有爹娘和哥哥们的溺爱,她也无需操什么心。 “哈哈,小姑娘挺会说话,前途无量呀。”邓副院长说笑着推龙主任也去了隔壁,“不耽搁你这模范教授教学生了。” 晨会是后勤机关副主任以上级别的人才有资格参加,邓副院长外出开会,办公室的人会后会打电话向他汇报晨会内容,他也是对突然冒出来的葛凯琳好奇。 也只是好奇而已,一个小小的主管还引不起他多大兴趣。 空间腾出来,葛凯琳几人进去一下子就给填满了,范主任开玩笑:“还好我长得玲珑小巧,要不非给你几个挤扁不可。” 王茜也跟着凑趣:“老师您不能把功劳一个人捞了,我也没占多大地方呢。” 范主任哈哈大笑:“对,还是小茜最乖,最让我省心。” 张鑫耍宝:“我这就跟我妈商量一下,看能不能把我回炉,也变成老师最喜欢的学生。” 说着话坐在了床沿,还奇怪康立和葛凯琳怎么又退出去了,王茜也站开了些。 脑袋上挨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你几个太黑了,知道老师要打我也不提醒。” 向范主任提出抗议:“老师您别老打我头呀,本来就不聪明,改明儿被你打的我妈都不认识我了!” 范主任居高临下看着他:“不打白不打,难得有比你高的时候。” 这下张鑫更有意见了:“我站着老师嫌我高,我坐着老师打我头,还让不让我活了。” 说实在的张鑫并不算很高,也就一米七二的样子,葛凯琳一米六八,穿个高跟鞋比他还高,问题是范主任的海拔比较特殊。 王茜起哄:“那还不是你嘴欠,你见过老师打康立吗?” 张鑫立马把嘴闭紧,惹得王茜和葛凯琳又是一阵笑。 康立不是不爱说话,只是不像张鑫这样随时随地吐槽。 玩笑开过,几个人重新坐好,等着范主任开讲。 范主任一句话把葛凯琳说愣了:“凯琳往后就不要参加他们三个的课题了。”(未完待续。) 第0348章 布置 “主任,为什么突然不让我参加课题了?”葛凯琳愣了一下才问。 她总觉着今天处处透着古怪。 另外三个也觉着突然,王茜问:“就是呀老师,葛姐干得好好的,为啥就不让干了呢?” 有这么个维修工程师,什么工具都拿得起,省了他们几个好多事呢。 范主任解释:“葛凯琳往后就是领导了,有很多日常事务要处理,还跟着你们熬夜加班,哪里受得了。” 葛凯琳就当范主任在开玩笑:“主任,你这玩笑可是一点都不好玩。” “你看我这模样像开玩笑吗,”范主任告诉她,“是今天的晨会通过的,正式任命你为放疗科的主管,取消试用期。” 这下葛凯琳彻底蒙了:“这怎么可能!” 王茜已高兴的叫起来:“哇,葛姐当官了,太好了,往后就再也不用看李老师的脸色了。” “哇,真的咧,葛姐对我们这么好,往后我们要是需要材料啥的,主任不在,找主管批,那肯定是一点不带打挡的。”张鑫更夸张,直接给葛凯琳戴起了高帽子。 反正谁当主管对于他们来说都一样,好话说不会说呀。 范主任问葛凯琳:“这事你不知道?” “不知道,”葛凯琳苦笑,“主管主管,我自己什么都不懂,管谁呀!” 范主任让康立去把林九日叫来,然后对葛凯琳说:“所以我让你暂时不要参加他们三个的课题,晚上不用熬夜,白天就有精神多学习,开完会回去你就开始轮机房和物理室,轮完这些。放疗基本流程你也熟悉了,新机器差不多也到了要安装的时候,你依然还按原计划跟机。在你轮机房和跟机期间,林九日做你的副手。明白吗?” “明白,谢谢主任。”范主任这是要全力扶植她,搞个核物理专业硕士生给她这个外行做副手。 “不用谢,你我是同门嘛,你又是我的学生,我这人可是很护短的。”范主任开起了玩笑。 “是,你我是同门,”葛凯琳很是感激。“我现在还有主任您护着,当初您比我更难吧!” 范主任笑笑:“难不难的已经过去了,但愿你不要让我失望。” 嘱咐:“你是学电子的,运用电脑对你来说很容易,只要明白了操作流程,就能做治疗计划,做得好与赖,主要靠经验积累,我办公室那套计划系统,是给我审核计划用的。我自己也做计划,大家也会来抢我这个电脑用,不过再怎么着他们不会跟我抢。你没事时就练手,小茜他们三个都会用,也都随时可以指导你。” 袒护之意露于言表。 “谢谢,谢谢主任,谢谢小茜,谢谢张鑫,谢谢康立,谢谢林老师。”葛凯琳这会儿除了感谢,还真不知该说啥。 以往当夫子时的伶牙俐齿。现在是一点都用不上。 刚好跟着康立过来的林九日,听见葛凯琳这谢了一圈。感觉莫名其妙:“谢我干啥?” 范主任给他说了让他给葛凯琳当副手的事。 林九日反应倒是挺快:“没问题,葛凯琳本来就是学医出身。又是学电子专业的,物理师这个上起手来快,将来比我们这些人都强,我这只是借主任的光,跟未来的大师国手早一步打好关系而已。” 一番话说得大家连连笑他滑头。 林九日没有忘记关键问题:“那李姐那里咋办,会不会更加给葛凯琳使绊子。” “她不使绊子才怪了呢,“范主任一点不在意,“她这次算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估计她要是不做的过分,葛凯琳也不会这么快替代她。” “啥意思?”林九日问。 包括葛凯琳在内,其他几个人也都眼巴巴看着范主任。 范主任语气一转:“哈哈,我瞎蒙的你们也信。” 他确实是瞎蒙的,却不知道他这其实是真相了。 要给几个人讲论文的事,这只是范主任把几个人从八卦中拉出的借口,现在葛凯琳这事布置完,几个人没事干,干脆谈论起京里有什么好玩的好吃的,各自都有什么安排。 听葛凯琳说两个哥哥都在京里上班,舅舅还在部队当官,张鑫就起哄,要葛凯琳给当导游,葛凯琳对京里不熟没关系,不是还有哥哥和舅舅吗。 “好,我去打个电话,让他们给你安排个专车。”葛凯琳开玩笑。 借机出了软卧包厢。 先打给绪祥,说了突然被提名当主管的事,还有范主任的安排,问绪祥知不知道咋回事。 绪祥这会儿就在葛凯琳家里,而且就在等葛凯琳的电话,同时也是在拖延葛辛丑出发的时间。 他早已得到晨会上有关葛凯琳的消息,也明白这个消息对葛凯琳来说震动不小,他要等葛凯琳自己打电话回来,说明葛凯琳自己也已知道了消息,两人也好通气,统一说辞。 目的是隐瞒葛凯琳被开除的事,以免刺激到葛辛丑和郝沈梅。 老两口毕竟已经六十多岁了,葛辛丑有心脏病,而郝沈梅不仅血压高,还在葛凯琳小的时候,郝沈梅就隐隐有血管方面的疾病,靠葛凯琳的调理好转,如今年纪大了,更加不敢轻视。 “管他是咋回事,反正是好事,”绪祥心下轻松。 激葛凯琳:“小人精,难不成你怯阵?” “这有啥好怯阵的,”葛凯琳嘴硬,“啥事都是人干的,啥路都是人走的,李梅能从一个初中毕业生干到物理师,我就不信我还不如她。” 嘿嘿笑:“祥哥,被爹娘他们称作小人精,那是我有先天作弊器,现如今可不一样了,一切都得重头学起,心里还真差了那么点底气。” 绪祥给她打气:“只是差了点底气,又不是没有底气。” “嗯,我知道,我就是说说而已。”经绪祥这么一说,葛凯琳浑身轻松。 绪祥给葛凯琳说了她被除名的事。 “这种事以前就有过,”尽管觉得意外,葛凯琳却也没有难过,“看来这次医院确实伤了元气,也难怪人家反应这么大。” 两人统一了说辞,葛凯琳让绪祥把手机给了爸妈。 葛辛丑一听葛凯琳说做了主管,虽然只是屁大一点小的芝麻官,也是乐得不行:“我就说我家闺女最厉害嘛,你妈还总说我王婆卖瓜,看吧看吧,我女儿前途无量。” 郝沈梅这回没有笑话他:“闺女再厉害那也是我生的,你生一个出来我看看。” 这纯粹不讲理的说法,令葛辛丑大乐:“对对对,是你生的,是你生的,都是你的功劳。” 笑声充满整个屋子,震得睡觉的孙颖梨都爬起来了:“谁生娃了,是不是有鸡蛋吃?” 这下连绪祥都笑出声来。 他从来都对孙颖梨没有好感,这会儿倒觉得老太太蛮可爱的。 本来他来的时候孙颖梨是醒着的,是他借着和孙颖梨说话,距离离得近,把孙颖梨给催眠了。 乌云散去,孙颖梨也起床了,绪祥帮忙打点行装。 葛辛丑打电话给挤时间在外联系业务的葛跟丑,几人准备出发。 葛跟丑自己开了车来,倒是不用赶火车和长途大巴,葛辛丑和郝沈梅都好奇葛凯琳的新单位,两口子打算一块送孙颖梨。 目送葛跟丑的车子离开,绪祥去了郊区,在种植着大片菊花的地方找到了老丁。 老丁正在摆弄蜂箱,从一板一板的蜂窝往出倒腾蜂蜜。 绪祥准备帮忙:“这个时节了你还不让蜜蜂歇着?” 入秋后蜂农一般不会再取蜂蜜了,要给蜜蜂预留过冬蜂粮,而且菊花是蜜蜂的辅助蜜源植物,仅够蜜蜂的食粮,是不可能取到大量蜂蜜的。 老丁摆手让绪祥离远一点:“一般来说这个季节的蜜蜂活力已不是很足,可这蜂跟一般的蜂不一样,野得很,被它蜇一下够你难受好几天。” 回身从工具箱里拿出一瓶蜂蜜晃一晃:“我这不是给你准备回家去带的礼物吗,你家有老人有孕妇,这菊花蜂蜜可是很难得的,今年也就取这最后一回蜜了,不能让这些家伙们饿着。” 转了个方向,对着太阳光最亮的地方:“你看看,这天然的蜂蜜就是不一样,那叫个透亮。” 绪祥顺着他胳膊伸出去的方向望向远方,那边有一个坟堆,周围插着的孝棍上还缠着白色的纸,说明那是一个新坟。 老丁声音压低:“自己就是个女的,她也下得去手,那边那个是前天的,已经有人踩过点了,估计很快就会下手。” 绪祥问他:“你亲眼看见过高六指?” 老丁收回胳膊,从工具箱里换了一瓶蜂蜜,胳膊伸向另一个方向:“看见过几次,最早一次是在你们村,我在那里放蜂,采集金银花蜂蜜。” 绪祥皱眉:“你该不会是在乔家坟场看见她的吧?” 到了金银花开的季节,乔家坟场几乎像是铺了一层金银花,每年都有蜂农去绪家堡,不过大多人一听说乔家坟场的传说,都会转去别的地方采集金银花蜂蜜。 “她认出你没有?” “没有,当时天已快黑了,我身上套着防护服,头上也带着防护帽,没有进坟场,只是把蜂箱放在坟场边上,看见她从坟场上来,就她自己一个人。”(未完待续。) 第0349章 酸涩 “当时有别人看见她吗?” “应该没有,我的蜜蜂厉害,有几个人被蜇过,我还赔了人家钱呢,附送最新的金银花蜂蜜,别人看到他们的惨状,都不敢在附近走动。” “你在哪儿看见她干这勾当的,啥时候?” “就是那天晚上,挖的乔一水/他/妈/的/坟,她给动手挖坑的人说,那家没后,人缘不好,挖了也不会有人管。” 乔一水母子的坟离乔家坟场不远,以有心算无心,老丁偷听到对话一点也不奇怪。 “那以后呢,你还啥时候见过她?” “天天见,大多是半夜的时候,白天她不露面,有半个月时间吧,后来就再没见她了。” “你咋知道那边踩点的是她的人?” “呵呵,老大,我可是和她打了不短时间的交道,踩点的人里还有原来的老人儿。” “你继续盯着那边,剩下的事由我处理。” 绪祥从老丁手里拿过蜂蜜,又从工具箱拿了几瓶,给老丁掏钱:“要换的方子就夹在里面,一个月后再重新换药方,等身体调养好了我给你祛疤。” 老丁接过钱,苦笑:“祛疤不祛疤的没啥用,你就是把我变成一朵花,内里也还是一堆狗/屎。” 绪祥难得地和他开起玩笑:“狗/屎也有狗/屎的用处,过几天我给你换个活干,风吹不着日晒不到,说不准你还真能变成一朵花。” “一朵狗尾巴花。”老丁自嘲, 他那本就猥琐的面容,看起更加不堪。 “还真是一朵狗尾巴花,”绪祥这次不是开玩笑,“我给你配些药膏,你先把脸上整一整。” 原本就长得不咋地,添上大大小小的疤痕,老丁的容貌有些扭曲,就是给他找到别的活儿干,人家也不一定情愿要他。 绪祥要配的药膏,相当于化妆品里的遮掩膏,可以适当遮掩瑕疵,不过他的药膏可不单纯是用来遮掩的,还有祛疤的功效,一段时间用下来,那被遮去的瑕疵可就真的没了。 葛凯琳曾开玩笑,要是拿绪祥的祛疤配方卖钱,肯定能赚得盆满钵溢。 老丁不在意:“随你吧,活到我这个份上,也没太大指望了,你想把我弄成啥样都行。” 找了个袋子给绪祥把蜂蜜装好,专心倒腾起蜂蜜,绪祥提着蜂蜜回了葛凯琳家。 屋里就他一个人,一连用手机打了几个电话出去,绪祥才拎了剩下的蜂蜜回绪家堡。 郇老太太一听说是给葛凯琳暖房,那个高兴劲,就像要给绪祥和葛凯琳办喜事一样。 张惠灵最关心的是绪欣丰怎么样了,绪欣丰离开她这段时间,她心里空落落没抓没落的。 一听绪欣丰竟然会做饭了,张惠灵的反应不是为绪欣丰高兴,而是落起了眼泪。 在家连碗都舍不得让洗的儿子,竟然会自己做饭了,这该是受了多大的苦呀。 绪向阳张着个大嘴乐呵:“男娃子家会做饭多好啊,想吃啥做啥,不用受媳妇的气。” “我给你气受了吗?”张惠灵瞪眼。 “我是说,汉子家吗,会做饭能更好伺候媳妇,”绪向阳马上改口,“就比如你吧,怀着身子嘴馋,一会儿一个花样,想吃啥我都能给你做。” 张惠灵眼泪又出来了:“我养大的儿子,是为了伺候别人的吗?” “不是,是为了给你这个当妈的做贴心小棉袄的,”绪向阳改嘴蛮快,“那才叫个舒心咧。” 这回张惠灵还是不乐意:“贴心小棉袄是说闺女的,欣娃是个小子,又不是女娃子。” 绪向阳嬉皮笑脸;“对,是说闺女的,你这么想生闺女,肚子里这个肯定是闺女。” 简直就是个百变金刚,张惠灵说啥都难不住他,哄得张惠灵破涕为笑。 怀孕的妇女性子刁,其实都是被丈夫惯出来的。 绪祥看得有点羡慕,将来他和葛凯琳结婚了,不知会是什么相处的方式。 郇老太太已经折腾着收拾东西。 绪祥却不急:“奶奶,要坐火车得去临曲,我这还没买票呢,要是坐大巴呢,这会儿时间也不早了,咱们就是去了沃水,去省里的长途大巴也没了,咱们明儿个赶早去沃水坐大巴。” 郇老太太埋怨:“你这娃,真是有了媳妇忘了奶奶,回家也是先回丈人家,你要是先回咱家,我这会儿都已坐在凯琳屋子里了。” 绪向阳咋呼;“还真是哈,你这是典型的娶了媳妇忘了娘那种,这还没咋着咧,就这么向着未来丈人家,这要是结了婚,你还记得家里有这么个奶奶吗?” 反正他没有老丈人,爱咋说咋说,天天受老妈和媳妇的夹板气,这会儿终于有个人可以拿来消遣了,不用白不用。 他这么一说,郇老太太脸拉得更长了,拿起笤帚疙瘩就想打人,可又舍不得打孙子,搓火的绪向阳成了替罪羊。 一笤帚疙瘩砸在绪向阳身上,绪向阳哎哟一声,苦起个脸:“我咋就这么命苦咧,替老妈打抱不平还得被老妈打。” 郇老太太乐呵:“好久没用笤帚疙瘩砸过人了,没想到我准头还这么好。” 合着她是拿老儿子当靶子练了,而且她眼睛还看不见。 这回该绪祥起哄了,从地上捡起笤帚疙瘩递给郇老太太:“奶奶你再扔一个,刚才我都没看清楚。” 绪向阳瞪眼,可也没有走开,认命的站在那里当活靶,砸没砸着都捡起笤帚疙瘩递回老妈手里,接着挨砸。 母子俩玩得开心,绪祥给张惠灵看脉:“婶婶的身体结实,脉象比年轻人还好,不过只靠看脉还是不行,还是去医院照个b超吧,可以直观看见胎儿发育情况,有些东西脉象看不出。” 张惠灵想都没想就摇头:“我不去,我就呆在家里,哪也不去。” 绪向阳接住郇老太太扔过来的笤帚疙瘩:“祥娃都说你的脉象比年轻人还好,有啥怕的!” 张惠灵还是直摇头:“不去,万一要是回不来呢?” “胡说,”郇老太太喝斥,“只是检查个身体,哪来的那么多想头。” “妈,我不去,我就在村里哪也不去。”张惠灵眼泪都出来了。 怒视着绪祥,似乎绪祥是要夺走她的家的恶鬼。 害怕死在外面已成了张惠灵的本能,哪怕她对过去的记忆已经残缺不全。 “好好好,咱哪也不去,咱就在家里。”绪向阳把笤帚疙瘩塞进绪祥手里,抱着张惠灵哄,一只大手顺着张惠灵脊梁灵活翻飞。 这是绪祥教给他安神的按摩方法,他在张惠灵身上已运用纯熟。 张惠灵慢慢安静下来,由绪向阳陪着回了自己屋里。 绪祥扶郇老太太在炕上坐好,自己也坐下:“奶奶,我在你炕上睡一会儿行不?” 他从昨晚到现在就没有合过眼,脑子已有点犯迷糊,本来他应该去绪欣丰屋里睡,可张惠灵的反应太大,他不想节外生枝。 “行,咋不行,你小时候就是睡在奶奶炕上的。”郇老太太转身爬上炕,摸索着铺被子。 笑呵呵地说着:“你小时候呀,眼睛看不见,却拗得很,小小的一点点大,啥事都自己干。” 唠唠叨叨一大串,绝口不提绪涅和绪欣毓,绪欣丰对她来说更是外人,记忆里只有绪祥这一个孙子。 绪祥任由郇老太太替他铺好被子,拉着他睡好,摸索着给他盖被子。 眼睛有些酸涩。 没想到,从小苦苦支撑的他,竟然也有被独宠的时候。 安置绪祥睡好,郇老太太自己也躺在绪祥身边,侧身面朝绪祥,手在绪祥胳膊上轻轻拍着,喉咙里哼着听不懂旋律的歌,就像小时候哄绪祥睡觉时一样。 绪祥的眼泪再也忍不住,鼻子也有点堵,可他还得硬憋着,不能让郇老太太听出一丝的不对。 在郇老太太的拍抚中,绪祥渐渐完全放松,沉沉睡去。 郇老太太拍他的那只手还放在他胳膊上,也睡着了。 蹑手蹑脚进来的绪向阳,给老妈盖好被子,又蹑手蹑脚出去,眼眶里也满是泪,站在院里很久都没有动窝。 绪祥是半夜醒的,郇老太太还睡在他身边,已侧身朝向另一边,打着轻微的呼噜。 绪向阳屋里呼噜声大作,两口子也睡得香甜。 绪祥出了屋子,纵身从墙上翻了出去。 到了乔家坟场边上,他没有走通往坟场长满杂草的路,而是从老丁说的看见高六指的地方跃了下去。 坟场静悄悄没有人的声息,绪祥找到他曾经藏身的坟窑位置。 掩盖出口的是新土,这里应是被人动过。 扒拉出窑洞口,绪祥钻了进去,果然,里面有人住过的痕迹,还有微微的脂粉味。 看来,高六指对这里很留恋,竟然自己一个人住在坟窑里。 昼伏夜出,难怪自己刚回来那阵子没有找到她的踪迹,原来她一直过着昼夜颠倒的日子。 绪祥在坟窑里又呆了片刻,边往出退边抹去他的痕迹,出了洞口再把洞口掩住,并做出被小动物刨过的假象,一旦高六指回来看见变化,也不容易起疑心。(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第0350章 柿珍 郇老太太第二天醒来,伸手先摸身边,绪祥还好好睡着,郇老太太立马满脸笑,摸索着起身收拾东西。 她可没忘了,孙子昨儿个说过要她去给孙媳妇暖房,今儿个一早就走,等她收拾好了再叫孙子,让孙子再多睡会儿。 眼睛看不见不等于感觉不到,孙子上班肯定很累,要不也不会睡这么久,昨晚连晚饭都没吃。 想起晚饭,郇老太太放下手里的东西,去了伙房里。 绪向阳在里面忙活,郇老太太问:“惠灵咋样了,好点没有?” 绪向阳边切菜边说:“睡了一晚上好多了,就是不想起身,生怕要拉她去医院检查。” “唉,由着她吧,要是祥娃在家,就让祥娃给她看脉,祥娃没空,就找益村的王医生来给她看。” “妈,王医生不比你小几岁,早就不给人看病了,他自己的手都抖得不行,叫做怕啥整来着。” “是帕金森综合症。”绪祥插话,进了伙房。 “反正就是抖啊抖,病名太拗口了。”绪向阳用脚踢了一下灶膛里的柴火,接着切菜,让绪祥剥扔在墙角的兔子。 这是他昨天在旱地山下的套,今天一早去收的,也就才收了一只。 现在到处打农药,种子种下去之前都要先拌上农药,野生小动物是越来越少。 就是平地里有小动物。绪向阳也不敢给家里人吃,生怕是因吃了农药迟钝了才上的套,他都是上旱地上去弄。要不就跑去柏村的后山,那里的山高林子深,野生动物多些,吃起来相对安全。 郇老太太推绪祥出伙房:“你再睡会儿去,让你叔叔弄。” 绪向阳咋呼:“妈,你可太偏心了啊,家里就俩男人。我年纪一大把,他年轻力壮。为啥我就得干活,他就是去睡觉。” 郇老太太理直气壮:“人都和隔辈亲,他是我孙子,你是我儿子。我就是偏心,你能拿我咋着。” “我还真不能拿你咋着。”绪向阳立马偃旗息鼓,声音都小了。 绪祥提溜着兔子出了伙房,和绪向阳一个屋外一个屋里说着话。 “叔叔,等下吃了饭我去一趟柿珍,找电信局给家里安个电话。” “安电话干啥,电话费怪贵的,就是不打电话也要交座机费。” “我给欣娃买了个手机,婶婶要是想欣娃了。就能和欣娃说说话,装个电话也方便,有事直接就能说。不用来回跑,也不用写信耽搁时间。” “那更不能装了,欣娃要上学,要是老想着给家里打电话,心思不在学习上,那得多耽搁功夫呀。有事我找个有电话的地方打给你们就行,手机话费更贵。你没必要花那个钱。” 郇老太太问:“祥娃,是不是家里装了电话,往后你就不咋回来了?” 绪祥明白郇老太太这是想偏了:“不是,奶奶,装电话只是说事方便,奶奶这么疼我,我咋能不回来咧。” 郇老太太拍板:“那就装一个,咱又不是穷得连电话都装不起,干啥老用别人的。” 绪向阳还想挣扎:“妈,柿珍就有公用电话,打电话只要给掏钱就行,不用求别人。” 张惠灵从屋里出来,问绪祥:“你记得欣娃的电话号码吗?” “我手机里有存的。”绪祥在盆里洗了手,掏出手机翻看通讯录。 电话号码在他脑子里记着,可他就是要多此一举,还反反复复地找,似乎手机里存了很多号码一样。 张惠灵有些烦躁:“那就装一个电话,妈说得对,咱又不是穷得没钱装电话。” 老妈和媳妇想法一致,又是绪祥提的这个头,绪向阳完败,闷着头只管做饭,等于默认。 “找到了,我进屋里找个本子写上。”目的达到,绪祥不再装模作样。 要是刚才他马上说出电话号码,张惠灵肯定别的顾不上,只急着记号码,以绪向阳的性子,咋呼着耽搁欣娃学校啥的,张惠灵就有可能犹豫。 他故意找不到号码,就是给张惠灵时间先发制人,只要不是原则性问题,绪向阳一向不会跟老妈和媳妇较真,装电话这事就多半能成。 吃过早饭,绪祥去了柿珍,没有直接去电信局,而是进了柿珍医院。 昨天他带着蜂蜜返回葛凯琳家后,打电话问过柿珍医院有没有b超,得知柿珍医院新得了一台县医院淘汰的b超机,县医院来培训的人还没走。 绪祥是去问能不能辛苦人家跑一趟,去给张惠灵做个检查。 背个机器,翻座山,就只为给一个孕妇做检查,人家当然不肯。 绪祥找到院长:“绪家堡外出看一趟病并不容易,尤其是孕妇,医院可不可以搞一次义诊,需要什么费用我出。” 院长为难:“乡镇医院本来就这么几个人,要是义诊,人都出去了,医院里更没人了,真要来个喝农药的或是打架动了家伙的,抢救人手都不够。” 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不像大医院,啥事都得按程序来,乡镇医院和村里的保健站是咋方便咋办,只要办得到,一般都会满足患者的要求。 绪祥说实话:“其实我就是想让给我婶婶做个b超,我婶婶快六十岁了怀孕,一说让她来医院检查,她总是怕死在外面,咋说都不肯离村,我这也是没办法了,才来求您给行个方便。” 院长乐了:“你叔叔不简单呀,我得见识一下这么生猛的汉子。” “可是人家县医院的人不愿意呀。”绪祥说了他刚才的际遇。 “这个你不用管了,有我来说,你要是有事就去办,今儿个我们就去绪家堡做妇科义诊,不过你得先把费用留下。”院长倒也蛮实际。 “这个当然。”绪祥问清需要多少花用,留了钱,也留了自己的手机号码。 去电信局登记了装电话的相关信息,交了该交的钱,绪祥这才返回绪家堡,接郇老太太去沃水坐长途大巴。 葛凯琳这会儿已坐在会场,前后左右都是和她一个科的。 范主任这次也是对她下了大本钱,进会场前就给科里人规定,以葛凯琳为中心,全部人员都围着葛凯琳坐,这样葛凯琳有什么不明白的,随时都可以问身边的人。 问题是,要问的东西太多,葛凯琳都不知道该从哪里问起。 就是她记性再好,专业性太强的东西,也不是靠记忆就能记得住的。 还好报到的时候每人发了一本会议论文集,会上要讲的课题,以及ppt的图片都有。 每个专家讲完都有几分钟提问时间,别人是直接问专家专业问题,葛凯琳就一个图片一个图片的问身边的人。 中场休息的时候,林九日他们都去了外面吃茶点,葛凯琳累得坐在那里动都不想动。 而且,她看见有人用一次性用具端着茶点进会场,点心是切成小块的蛋糕,茶是飘着茶叶沫子的绿茶,水果是哈密瓜和提子,这几样都不是她喜欢吃的,她还是喝瓶装水好了。 她心想,要是祥哥来开会就好了,他喜欢吃甜食,也喜欢喝绿茶,不过这全是沫子泡出来的绿茶,祥哥估计也不会喝。 林几日端着一杯咖啡进来坐在他身边:“葛凯琳,别把自己弄得这么紧张,出去走走吧,放松放松。” 咖啡很香,葛凯琳闻着精神都有些振奋,问林九日:“你喜欢喝咖啡?” “也不是特别喜欢,”林九日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昨晚和他们聊得太晚,刚才听着听着就想睡觉,喝点咖啡提提神。” 葛凯琳随口问:“是在聊去哪儿玩的事吧?” 昨天是葛凯拓开了个小巴来车站接的他们,一路上大家都在问葛凯拓京里有啥好玩的好吃的,怎么个走法。 “不是,”林九日笑,“是在谈论你,大家都在猜你有啥背景。” 葛凯拓直接把几人拉到京里最有名的烤鸭店,做东请大家吃烤鸭,饭桌上范主任开玩笑说葛家出人才,兄妹三个都年轻有为,顺势说了葛凯琳做主管的事。 除了事先知道消息的人,放疗科其他人反应各异,不过正在吃人家哥哥请的饭,有人就是肚子里再有话,也不好当面说出来,只有过后背地里议论了。 葛凯琳苦笑:“我有啥背景,我的背景就是,天上掉下个馅饼,咕咚,就砸我脑袋上了,没砸死,砸懵了,懵了也得硬撑。” 这事确实来的突然,估计得有一阵子才能过去。 林九日问她;“你舅舅当的啥官?” “不知道,”葛凯琳实话实说,“就连我妈都说不清,我长这么大也没见过我舅舅。” 曾经的葛凯倪见过,是患眼癌的舅妈去世后,没了牵绊的舅舅才有空回老家和姐妹相聚,也只呆了一周的时间,那以后再也没回去过。 问林九日:“你是不是今天下午讲论文,几点的?” 大会开三天,上午是各个专家讲,下午就是提前给会务组投了论文的人讲,就比如林九日这样的。 还有像张鑫一样,主任自己还没有发表的论文,让学生或下属上去讲,纯粹是为了让练胆识去的。 林九日很识趣的跟着转了话题:“我是今天下午三点半讲,估计下午有一多半人不会来,要么大家在睡觉,要么就是出去玩了,人家开会不是冲着专家来的,就是冲着游玩来的,像我这样的,谁知道你是谁呀。” (未完待续。) 第0351章 舅家 下午葛凯琳走出会场,葛凯拓和杜韵雅已在外等候,说是舅舅让接她去家里住。 葛凯琳这还是第一次见杜韵雅,小巧的身材,皮肤白皙细腻,鹅蛋脸,一双眼睛本来就大,和葛凯拓的眼睛比起来,显得更大,嘴唇有些厚,初眼一看,给人一种很憨实的感觉。 再看葛凯拓,一张国字脸黑得跟碳一样,一米八二的个子,杜韵雅只到他的肩膀头。 这两口子站在一块,那对比不要太鲜明哟。 这次葛凯拓开的是一辆小轿车,说是借朋友的。 路上,葛凯琳开玩笑:“三嫂,你是咋看上我三哥的,从哪儿看我都觉着三哥配不上你。” 杜韵雅还没吭声,葛凯拓先显摆上了:“你别管你三嫂是咋看上我的,我就是捡着宝了,别人羡慕也是白搭,这个宝是我的。” 葛凯琳噗嗤笑出来:“得,我还没说啥呢,三哥这就护上三嫂了,看来我这个当妹妹的得靠后站了。” 杜韵雅也好笑:“原先跟你哥相处的时候吧,只觉着他人实在,看事情透彻,结婚后越来越觉着,你哥这脸皮不是一般的厚,护起短来还不分场合。” “是护起你来不分场合吧,连面子都不顾,”葛凯琳立马揭出杜韵雅的弦外音,“事后是不是特感动,特别感慨自己没有选错人,这一辈子跟着我哥吃糠咽菜都值了。” “哈哈。你俩还真不愧是亲兄妹,说话腔调都是一样的,”杜韵雅承认。“你说的不错,被护短的感觉真是难以形容,别人只说你哥不顾脸面,只有被护短的人才懂得其中滋味。” 葛凯琳感慨:“其实我哥这人最爱面子,而且是死要面子活受罪那种,能变成现在这样,那是我哥爱你。真心把你放在第一。” 说得杜韵雅有些不好意思;“你哥爱家里每一个人,一路上把你夸得跟朵花一样。” “嗯。一朵葱花,看着好看,挨近了刺得你满眼泪。”葛凯拓开口就损。 杜韵雅跟郝沈梅一样,一剥葱就流眼泪。 葛凯琳不乐意了:“三哥。有你这么说自家妹子的吗。” 她离开了将近十八年,葛凯倪给家人留下的印象,可不仅仅是刺鼻的葱花这么简单。 路上葛凯拓给葛凯琳介绍郝沈青家的情况,房子的房间不少,四室一厅一厨一卫,问题是面积不大,总共也才九十八平米,比起自家恽县的房子,那简直逼仄得不得了。 葛凯琳不解:“舅舅的军衔不是大校吗。房子才这么一点大?” 她自己的房子也是九十八平米,也是四室一厅一厨一卫,不过就她这丁点资历。在郝沈青跟前根本不值一提。 葛凯拓感慨:“就这,还是因为舅舅的军功多,和他一块退休的人,大校级别的多得是,基本分到的都是六七十平米的房子。” 杜韵雅告诉葛凯琳:“在京里,舅舅家这么大的房子算是大房子了。还贵得很呢,年前部队要求退休的人也要买下房子的产权。舅舅家的房子花了八十九万,这还是论军功来的,要是按市价,得小一百万呢。” “一百万?”葛凯琳惊讶;“我的房子也是九十八平米,八万,不到舅舅的零头。” 葛凯拓开着车还不忘夸张:“省城不能跟京里比,京里的房子简直是按头发丝收钱的。” 到了郝沈青家里,郝沈青已经做好饭菜,葛凯琳三人一进家门,葛凯森的媳妇李若涵就张罗着摆饭菜,郝沈青还在厨房忙活着最后一道汤。 葛凯琳把礼物放茶几上,先进厨房和郝沈青打招呼。 她在单位给哥哥们打电话时,哥哥们就嘱咐不要她带东西,怕她的东西送不到继舅妈的心上,大家闹得不开心,葛凯森不在京里,礼物都是葛凯拓和杜韵雅准备的。 郝沈青再娶的妻子叫雷沛萍,正躺在卧室休息,听见葛凯琳她们的声音,从卧室出来,和几人简单打了个招呼,坐在沙发上再不想动。 空间不大,葛凯拓和杜韵雅要帮忙也施展不开,老老实实坐在沙发上不碍事就行。 饭桌摆在客厅,餐厅太小,只能放一张折叠方桌的,还只够一家三口坐,多一个人都转不开。 葛凯琳问李若涵:“二嫂,咋没看见穗穗?” 李若涵满嘴抱怨:“带她干啥,闹腾地不行,没有一刻停的时候,我把她送她姥姥家了,她姥姥姥爷退休在家闲得没事干,还嫌她闹腾得不够欢实呢。” 嘴上抱怨,眼里却满是笑意,可见这话当妈的说的都是反话。 葛凯琳看雷沛萍虽满面通红,脸色却不太好,就问他:“舅妈是不是不舒服?” 郝沈青从厨房里出来,给葛凯琳解释:“你舅妈这是累得,骑了一个半小时的车,还没缓过劲来。” 他这一露面,葛凯琳总算知道自家三哥这相貌随了谁了,外甥像舅,那是一点不差。 李若涵补充:“京里车多,每天到了上下班时间,到处堵得车根本走不动,骑自行车比坐车还要快些,为缓解交通拥堵,各个单位上下班时间都是错开的,舅妈单位是最晚下班的。” 郝沈青已经退休,雷沛萍今年还不满五十多岁,每天得起早赶晚的上下班。 雷沛萍声音疲惫:“我哪是最晚的,郝琳不是还没回来吗?” 郝沈青哼哼:“那是她偷懒,非要挤公交车,要是跟你一样也骑车,早就到家了。” 郝琳是郝沈青的二女儿,在环保局上班,比李若涵的单位要离家近,他的大女儿比葛凯森大三岁,住的地方离这里得有半个京里远,今天没来,时间赶不及呀。 “小娜,你表姐都来半天了,你还躲在房间干啥?”郝沈青提声叫喊。 “我听见了,表姐你多包涵啊,我这一道题卡住了,做完就出来。”有个小姑娘的声音从一间卧室传出来。 这是雷沛萍的女儿,今年上高二,跟着雷沛萍来到郝沈青家时才六岁,跟郝沈青处的像亲父女一样。 葛凯琳客气:“小娜你忙吧,也不在乎这一会儿。” 问雷沛萍:“舅妈,你介不介意我给你把个脉?” 看神色,雷沛萍不止是累着了那么简单。 “你会看病?”雷沛萍原本搭在沙发臂上的手,说着话收进了沙发。 “从小跟着老师学了几年,也算会看。”看着雷沛萍这个明显排斥的动作,葛凯琳心思也就淡了,语气也没有刚才热心。 葛凯拓大力推崇自家妹子:“凯琳可不是只算会看病那么简单,我们村有个娃发烧憨了,人都不认识,是凯琳给他治好的,那家伙现在当了酒店大老板呢。” 向郝沈青求证:“是吧舅舅,我给你说过这个人,病好后就成了凯琳的跟屁虫。” 郝沈青呵呵笑:“你说的是那个叫做高争气的,你还给起了个外号叫滚蛋?” 也劝雷沛萍:“你让凯琳给你看看吧,沈海的腿就是葛凯琳给治好的,她厉害着呢。” 他回了一趟老家,对于这个外甥女听得最多的就是抱怨,不知那根神经不对头,好好的就不给人看病了。 雷沛萍有些犹豫,看了一圈眼神,李若涵和杜韵雅虽然没吭声,看样子好像也是赞成葛凯琳给她看的,她把手放回了沙发臂。 看就看吧,只是搭个脉而已,又不会死人。 葛凯琳给她的两只手都搭了脉,问她:“舅妈,你最近是不是感觉特别疲惫,经常胸闷胸痛,有时好像喘不过气来一样,没有胃口,总觉得肚子是饱的,不想吃东西,喉咙还泛酸?” “是,是这样,我这是怎么了?”雷沛萍身子坐正,是被葛凯琳的话惊着了。 “舅妈,我直话直说,您心血管和肠胃都出了问题,具体是什么问题,我建议您还是尽早去医院看一下,我先给您扎针缓解下心脏症状。”话说的肯定,却以审视眼光看着雷沛萍。 毕竟雷沛萍刚才对她持怀疑和排斥态度,要是雷沛萍拒绝,那就不是她的事了。 “扎针?”雷沛萍再次犹豫起来。 搭脉没啥,扎针就不一样了,想着就怪吓人的。 葛凯琳给她解释:“其实也没啥,就是十个指头都挤一滴血,两个耳垂也各挤一滴血,暂时缓解血管压力而已,肠胃问题就不是扎针能缓解得了,您主要还是要靠医生。” 郝沈青倒是干脆:“那就扎吧,只是放一点血而已,又没啥损伤,和体检时抽的几管子血比,根本不算啥。” 雷沛萍语气可不那么好听:“你说的轻巧,十指连心呢,就是血不多那也够受的。” 葛凯琳由着两口子去说,她只等着听最后的决定。 似乎为了印证葛凯琳刚才的判断,雷沛萍忽然大口喘起气来,双手抚胸,脸色难看。 郝沈青急得催:“赶紧,凯琳,赶紧放血。” 葛凯琳掏出针包打开。 雷沛萍往后缩:“消毒了吗?” 李若涵说:“舅妈,这个你放心,我妹子每天出门前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银针消毒,绝对安全。” 她爸爸是郝沈青的下属,两家关系很近,她的话比葛凯琳自己说的都管用。(未完待续。) 第0352章 住院 葛凯琳根本没有给雷沛萍心理准备时间,快,准,狠,一口气扎完十个指尖和两边耳垂,扎完雷沛萍才疼得嘴里嘶嘶抽气,葛凯琳已经拿出纱布和酒精,一个指头一个指头挤血。 雷沛萍这才反应过来:“你刚才没有给我指头消毒就扎针了。” 葛凯琳笑:“一看舅妈就是个爱清洁讲卫生的人,您这手干净的很,还有消毒水的味道。” 这位是真正的有洁癖,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换衣服,洗手洗脸,还洗得特别彻底。 这是葛凯琳观察到的,雷沛萍累成这个样子,身上却收拾的清清爽爽,没有洁癖才怪。 问李若涵:“二嫂,能不能给我找个保鲜袋。” 雷沛萍有洁癖,葛凯琳就给她看清楚自己是怎么处理纱布的。 挤完血,酒精给伤口和银针镊子都消过毒,把用过的纱布和棉球棉签塞进保鲜袋卷起,再套了一层保鲜袋卷起,而后再套一层保鲜袋,这才亲手扔进垃圾袋,针包收进自己包里,然后去洗手。 变洗手边想着,今晚还是回酒店住,跟一个有洁癖的人打交道,真心累。 葛凯森随部队出去拉练了,李若涵带着孩子在娘家住,葛凯拓的房子据说也不大,自己还是回酒店住方便些。 葛凯琳洗完手,雷沛萍的症状已好多了,葛凯琳建议雷沛萍今晚就去医院看一下,早看早放心。 小娜从卧室冲出来:“表姐你给我也看看呗,我最近老是犯睏。” 葛凯琳给她看脉,笑:“啥事都没有,就是缺觉,还有,小姑娘家家的,别老想着减肥。” “你咋知道我减肥?”小娜双眼眨巴眨巴,满是好奇。 “无论是谁,打眼一看就知道你减肥。”李若涵嬉笑。 强忍着不看满桌的美食,正是时下流行排骨美的小姑娘特有的眼神。 小娜并不胖,反倒还有些瘦弱,正在发育的小女孩,偏偏要追求流行美感。 “吃饭吃饭。”郝沈青吆喝。 “再等等吧,郝琳还没有回来呢。”葛凯琳看看手表。 “回来了。”门打开,进来一个圆乎乎的姑娘,兴许是爬楼梯太快,累得直喘。 进门就抱怨:“哎哟,今儿个这车堵得,愣是原地呆了一个钟头,车上挤得,累死了。” 郝沈青说她:“我说给你买个自行车,你和你阿姨一样骑车上班,你就是不肯,骑车多好啊,不用挤公交车,堵车也不怕,还能顺便减肥。” 郝琳不乐意了:“爸,你咋老拿减肥说事呀。” “我这不是刚刚说顺口了吗,你表姐刚说要小娜不要减肥。”郝沈青让郝琳赶紧去洗手。 郝琳晃晃手里的袋子:“凯琳你猜我买的啥?” 不用猜,葛凯琳早闻出来了,是辣爆面筋,葛凯倪的最爱,劲辣,酸爽。 葛凯琳从她手里接过袋子:“就为买这个,看把你累得,往后我多的机会来京里,直接去吃就是了。” 跑去厨房找了个碗,把面筋倒进碗里,摆在饭桌上。 葛凯倪吃东西越辣越好,她可不行,还是摆桌上大家一块吃吧。 郝琳比葛凯琳只小一岁,就读书的时候跟着郝沈青回了一次老家,和葛凯倪挺投缘,俩人不仅书信电话联系,出差还想办法见面。 大家先落座,郝琳洗完手后过来坐在葛凯琳身边。 郝沈青说她:“给你说过多少遍了,凯琳比你大,你要叫凯琳表姐,咋老是改不过来呢。” 郝琳不耐烦:“这是我俩的事,爸你咋老掺和呀。” 边往嘴里塞肉边问葛凯拓:“五哥,你们单位还要人不?” 这是郝琳跟着郝沈青回老家时按年龄大小给排的号,尹若凡兄弟三个,葛凯森兄弟两个,葛凯森排老四,葛凯拓排老五。 葛凯拓满嘴的饭:“咋啦,你又想换单位了?” 大概是因为葛凯拓长得特别像郝沈青,别看葛凯森和郝沈青一样在部队里干,郝沈青却特别偏爱葛凯拓一些,葛凯拓在郝沈青这里也就比较随便,不像葛凯森那么讲究形象。 郝琳摇头:“不是我,是晓文想进你们单位,他今年不是研究生毕业嘛,正找工作呢。” “哎哟,我平时不操心这个,”葛凯拓问杜韵雅,“你知道吗?” “我也不知道,回去给问问呗。”杜韵雅也摇头。 两口子平时都钻在实验室,对人才流动方面的事还真没上过心。 李若涵建议:“不行就来我们公司呗,我们公司什么时候都缺人。” 外贸公司人才流动性大,只要是真才,不愁没事干。 郝琳摇头:“晓文还是想搞科研,就他个木讷性子,在你们公司肯定吃不开。” 她已过了三十岁,就等着晓文安定下来后结婚了。 吃过饭,葛凯拓和杜韵雅开车送雷沛萍去医院,郝沈青一块去了,李若涵惦记女儿,早早回了家,葛凯琳本来想回酒店,郝琳不放人,她不得不留下。 本来小娜要郝琳帮她检查作业,郝琳耍滑头,说是她只是个大专生,葛凯琳可是本科生,怎么着也该葛凯琳检查作业,自己躲进房间去和晓文煲电话。 葛凯琳苦笑,她高一离开这个世界,顶替她的葛凯倪在学习上磕磕绊绊,而且她已参加工作好几年,高中学的那点东西早就还给老师了,她还真没底气替小娜看作业。 可这话她总不能原样说给小娜听吧,只能硬着头皮拿起小娜的作业本。 先看语文,这个她还能撑着,其他的见机行事吧。 可语文就那么一张卷子,她就是给看出花来,也不能老看着吧。 指出语文卷子的几个错误,葛凯琳拿起了数学习题集。 让她意想不到的是,她看起来竟然不费劲,甚至还自动脑补了不同的解题方式。 接下来的物理和化学,她检查起来都相当顺溜,生物也不费劲。 她就觉着奇怪了,既然脑子这么好使,葛凯倪怎么会复读两年才考上大学。 却不知,这是她忘了的前世学过的东西,人和事可以忘,已形成的思维习惯是丢不了的。 就像她正在学的跟物理师相关的东西一样,她前世就从事物理师这个职业,如今本该学起来不费劲的东西,因她一直自认为是门外汉,神经过于紧张,所以才学的费劲。 小娜好高兴:“哇,表姐你好厉害,明晚你还来我家吧,我三角函数学起来相当费劲,你给我讲讲吧,今儿个作业太多,怕是没时间了。” 小姑娘已经揉了几次眼睛,作业还没写完,人已经很累了。 葛凯琳问她:“你家里有坚果吗,边吃坚果边写作业,既提神又不怕长胖。” 主要是小姑娘太瘦,就吃点坚果那是胖不起来滴。 “没有,我妈不让随便吃零食,说是外面买的东西脏,吃完也难搞卫生。” “我来的时候看见小区有个小超市,我下去买点。” 葛凯琳突然觉得脑子发蒙,想出去透透气。 给郝琳说了一声要下楼,被郝琳拦住:“不用下去买,我包里就有,杏仁,小娜也爱吃。” 她怕葛凯琳一走,小娜又缠着她问问题,她是真为难。 葛凯琳打击她:“怪不得减肥减不下去,随时随地都吃零食,你要减得下去,你是神仙。” “嘘——”郝琳让她噤声,“这话可别让我爸知道了,要不他又要念叨了,我爸,你舅舅,退休了没事干,碎碎念的功夫是与日俱增,我怕了他了。” 葛凯琳不屑:“你这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你吃了东西能不扔垃圾,还不照样被舅舅发现?” 小娜伸个脑袋进郝琳房间:“二姐,你以为咱爸不知道你偷吃东西呀,跟个老鼠一样咯咯嘣嘣,我都听见了,咱爸那耳朵多灵呀,咱爸那是不跟你一般见识。” 不等郝琳作势要敲她,她说脑袋已赶紧缩了出去。 俩人房间打对门,这边说话那边听得清清楚楚。 被这姐妹俩一搅合,葛凯琳的脑子也没有那么懵了,干脆看起小娜的教材来,就当打发时间了。 三个人准备睡觉时,郝沈青打电话回来,说是检查出雷沛萍冠心病,弥漫性胃炎,需要住院治疗一段时间,葛凯拓已经开车出发,让郝琳收拾些他和雷沛萍的东西,葛凯拓到了就能直接拿上车。 小娜急得哭了,她爸爸就是死于心脏病,她那时候还小,可也记得爸爸死的时候的场景。 葛凯琳安慰她:“没事,舅妈现在只是才有症状,通过药物治疗可以控制住,只要往后遵医嘱注意些生活细节,啥事都没有。” 郝琳也哄:“是呀,那胃炎就更不可怕了,现代人体检,哪个没有这炎那炎的。” 小娜作业也写不进去了,和郝琳一块收拾东西,葛凯拓到的时候,她闹着非要去医院。 郝琳打杜韵雅的手机,要杜韵雅把手机给雷沛萍。 那边雷沛萍声音严厉,要小娜赶紧写完作业早点睡觉,明天好好上学,周末再去医院。 郝琳和葛凯拓走后,小娜哭得跟个泪人一样,葛凯琳也不劝她,任由她哭,哭累了自己去洗了把脸,接着写作业。(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0353章 折腾 开了三天会,葛凯琳陪了小娜三个晚上,只有第一天晚上是葛凯拓开车接的她,后面两天都是她自己挤公交车去的,开完会刚好是周末。 来京里之前,范主任就发话,开完会要领着大家好好玩两天,吃两天,酒店给订票时,范主任全让订的是周日晚上的,玩累了在火车上睡一晚上,到家洗个澡吃个饭,刚好上班。 酒店也有这项业务,各种两日游的路线随顾客选,也可以根据大家的意见改路线。 郝沈青让葛凯琳也和大家好好去玩,雷沛萍已经好多了,过两天就能出院。 葛凯琳打点好行装,回酒店和大家集合,已经上了酒店送他们去景点的大巴,李若涵来电话,说是王小爱来京里了,她这会儿在火车站,准备带王小爱直接去雷沛萍住的部队医院。 陪着王小爱来的是葛凯健的媳妇水灵,李若涵和她们不熟,也不大能听得懂方言,让葛凯琳和她一块陪着王小爱去医院看病。 葛凯琳觉得莫名其妙,下了酒店的大巴,自己打车去部队医院,路上打电话给绪祥,问绪祥知不知道这到底咋回事。 绪祥这才把那天下午葛凯琳去上班后,他接的葛凯森和葛凯拓的电话,告诉了葛凯琳。 葛凯琳再给葛凯拓打电话,问葛凯拓知不知道王小爱来京里的事。 给葛凯森打电话就算了,葛凯森在野外拉练,根本不可能联系得上。 葛凯拓说是今早他接到了水灵从火车站打的电话,要他去火车站接一下,可他和杜韵雅马上要上飞机了,公司突然有事派他两口子出差,没法去接火车,他让水灵找李若涵。 葛凯琳明白了咋回事。 不管之前她做了多少,也不管她自己的苦衷,就因为她给葛凯霞打了那个电话,还有她离开临曲人民医院一去不复返,她亲爱的二叔一家,以为她嫌弃了他们,很有志气地不再求她,而是自己跑到了京里来。 婆媳俩一下火车,两眼一抹黑,谁也不认识,连怎么坐车都搞不清,很有志气的人顿时怯阵,还是给葛凯森和葛凯拓打了电话,最终要麻烦的人,还是葛凯琳。 到了医院,葛凯琳看见三人都坐在门诊大厅的椅子上,王小爱一脸疲惫,水灵和李若涵正费劲地交流着。 虽说人家要找更好的医院看病并没错,可葛凯琳心里多少还是有些窝火,直接略过王小爱和水灵,叫了一声二嫂。 李若涵看见她,长舒一口气:“凯琳你可来了,二婶来的突然,门诊根本挂不上号,舅舅拿着二婶的资料去住院部找人了,看能不能找到人直接给二婶看病。” 问葛凯琳:“你二哥早前不是说,你已给二婶安排好了吗,二婶怎么突然来京里了,你二哥走得急,也没给我交代这个事,大嫂说话我也听不太懂,半天没弄明白。” 葛凯琳心里一阵别扭,强笑:“二婶已经来了,明不明白的也没啥关系了。” 说完看向水灵和王小爱:“你俩吃饭没有?” 婆媳俩脸上都不自在,水灵讷讷:“还没,不饿。” 下了火车就两眼一抹黑,到这会儿心里还有些惶惶然,哪顾得上吃东西。 李若涵立马说:“我去买,医院的营养食堂随时有饭菜供应,二婶和大嫂想吃什么?” 这半天可把她憋坏了,能躲一会儿是一会儿。 王小爱干脆不吭声,水灵会说普通话,只是不标准,李若涵听着都费劲,何况是她。 郝沈青匆匆从门诊楼外面进来,问王小爱:“你吃饭了没有。” 王小爱摇头:“不饿。” 郝沈青笑:“那就刚好,咱们去住院部,凑巧我以前战友的儿子今儿个值班,你的资料给他看过,他让这会儿就过去,马上要查房了,可能会让你验血,有些项目是饭前验的。” 葛凯琳和水灵一边一个扶王小爱站起,她走路太慢,住院部离门诊楼有一段距离,那边医生又赶时间,郝沈青着急,要背着王小爱走。 郝沈青七十多岁了,这几天都在照看雷沛萍,吃饭没个点,睡觉不安稳,脸色也不好看,葛凯琳可不敢真让郝沈青背王小爱。 有葛凯琳和水灵在,李若涵站的远了一点,水灵更是要扶王小爱到郝沈青背上。 “还是我来吧。”葛凯琳扶蹲下的郝沈青站起,自己蹲在王小爱身前。 曾经的葛凯倪是有一把子力气的,她接手这个身体后,饭量小了一半,但愿还有力气把王小爱背去住院部电梯那里。 王小爱犹豫了一下,还是伏在葛凯琳背上。 这下李若涵不敢躲了,和水灵一边一个护着,郝沈青紧跟在后,四个人几乎是用跑的赶往住院部,一来赶时间,再来葛凯琳怕走得慢了她撑不到电梯口。 还好,她没有辜负葛凯倪留给她的一把子力气,撑到了住院楼。 机会很好,恰巧电梯到了,她进电梯放王小爱下地,自己靠着电梯壁直喘气。 找到郝沈青说好的那个医生,医生问王小爱的既往病史,跟李若涵一样,医生依然是听不太懂王小爱和水灵的方言,葛凯琳干脆代答。 医生边问边动笔,问完,递给葛凯琳一沓单子:“先把这些检查做了,再来找我。” 水灵从葛凯琳手里拿过单子,有一半她看不懂,但以前见过的还是知道的,像ct、心电图、彩超、肝肾功能,微量元素,血检尿检之类。 她问医生:“我妈这些检查都做过,咋还要做呀。” 医生看向葛凯琳,葛凯琳替她用普通话说了一遍。 医生解释;“你妈那些检查是一个多月前做的,检查结果有可能早都有了变化,再说,你那只有县级医院和地区级医院的结果,连省级医院的都没有,我们只能做个参考,这只是初步检查,等这些检查结果出来,还要看具体情况要不要做进一步检查。” 水灵着急:“那这些检查要花多少钱呀?” 医生起身:“这个我可就不太清楚了,具体价钱你去交费处问。” 郝沈青拍拍医生的肩膀:“谢你了小迪,你赶紧去忙吧。” 葛凯琳和李若涵也是感谢连连,送医生出了医生办公室的门。 王小爱和水灵满脸愁容。 郝沈青问王小爱:“咋就你和侄媳妇来了,你还是个病人,侄媳妇看起也没二两力气,丁丑和健娃呢,来一个也行呀,没个男人咋行?” 王小爱叹气:“这会儿地里不是正忙着呢吗,我干不了活,水灵打小就没咋干过地里活,要是丁丑和健娃也来了,地里的庄稼可就扔了。” “好了,这些先不说了,咱先去做检查吧,这么些单子,一个个做下来,也得好几天。”郝沈青从水灵手里拿过单子看,“有些结果当天还出不来,得三五天,算上排队等候的时间,顺利的话得七八天吧。” 婆媳俩都愣了:“咋要这么长时间?” “在临曲人民医院也就两天时间,是不是,凯琳?”王小爱也顾不得看葛凯琳别扭了。 葛凯琳很无奈:“临曲能跟京里比吗,临曲照个ct多等几分钟病人就闹,在这里你闹闹看,直接排队到几天后,越是大医院越这样,爱来不来。” 她这话说地有点冲,王小爱和水灵直接黑了脸。 说话的功夫,李若涵已经租了个轮椅来,水灵扶王小爱坐上轮椅,推着出了医生办公室。 李若涵拿着检查单子去护士站咨询,看按什么顺序检查比较省时间。 王小爱犹豫:“水灵,要不咱不看了,回去吧。” 那一沓单子看着都怪吓人的。 水灵的语气有些迟疑:“来都已经来了。” 葛凯琳忍着脾气劝王小爱:“二婶,京里的仪器比地方上的好,咱就是真不在京里治病,做了检查也好啊,回去直接可以给医生看检查结果,这可是最权威的。” 郝沈青也劝:“凯琳说的对,不管咋样,咱先检查,心里也有个底。” 王小爱摇头:“不看了,还是回去吧,去凯琳那个医院,省里检查总比京里快些。” 李若涵已问清顺序,拿着单子过来:“咱先去抽血,不用等太久,出结果还快,其他的可以先在检查的地方排个号子,约莫着时间过来检查,不用一直等着。” 没人应她,她以为大家没听懂,又说了一遍。 王小爱问她:“森娃没跟你说过我要来的事吗?” “没有啊,”李若涵一脸茫然,“我下班回家他已经出去拉练了,听我爸说要二十天。” “那算了,我不看了,回去,凯琳的医院看得还快些。”王小爱要水灵推着她去电梯那里。 李若涵不知王小爱怎么说变卦就变卦,不过心里也松了口气,葛凯拓和杜韵雅早不出差晚不出差,这么巧今天一早离开,王小爱要是留下来,最麻烦的是她。 她结婚几年也就见过这位二婶两次,哪来的感情。 劝也劝过了,人也替她找过了,王小爱实在不想留下来,郝沈青也没有强留,送王小爱到了医院门口就返回了住院部。 葛凯琳直接把王小爱带去酒店,给婆媳俩开了个房间,打电话给范主任,拜托范主任问问龙主任,看有床位了没有。 要是有床位,她直接带王小爱和水灵回医院,没有床位就让俩人回家去。(未完待续。) 第0354章 通透 听葛凯琳打电话要酒店给订去临曲的火车票,水灵问葛凯琳:“你不是分了个大房子吗,咱就直接去你那里,等有了床位就住院,我可不想折腾了。” 葛凯琳说地毫不客气:“我奶奶和祥哥他奶奶都住在我那里,我爸妈和三叔也在。” 四个房间都住了人,没有你们住的地方了。 王小爱声音疲惫:“随便给我租个房子,我实在不想折腾了。” “那我让祥哥留意看看。”葛凯琳也不想折腾了。 打绪祥的手机,是葛辛丑接的电话,说是绪祥临时接到通知出任务,不能带手机,这几天绪祥的手机都留给他用。 无可奈何,葛凯琳只得实话实说,王小爱已经折腾到京里来了,最后还是要跟着她回去,要葛辛丑去医院附近转转,附近有很多租房子给病人和家属的,她两天后回去。 葛辛丑长时间没说话,最后只嗯了一声,挂掉了电话。 葛凯琳替婆媳俩叫了餐,去服务室订了和她的票同程的两张卧铺票,这才回了和王茜一起的双人间,扑到床上踢了鞋就睡着了。 她这次的会开得,实在是累。 整整睡了半天一夜,只记得中间被张鑫硬拉起来,王茜抽出被她压在身下的被子,两人合力给她盖好被子,其他什么都不知道了。 第二天一早醒来,葛凯琳恢复了精神。 王茜笑她:“昨晚要是把你卖了,你都不知道咋回事。” 葛凯琳也笑:“还真是哈,不过卖我之前记得把你那盒驴打滚送给我,我家祥哥爱吃。” 王茜嗤她:“你狗鼻子呀,我的驴打滚装在包里你也闻得到。” 葛凯琳去王小爱的房间,王小爱还在睡,水灵在洗衣服。 给婆媳俩订好一天的饭,葛凯琳和大家一起出去游玩了一天。 临上火车前打电话问葛辛丑,有没有租好房子,葛辛丑那边的答复是,葛丁丑已经去了省城,到时候葛丁丑会去接车,其他的事葛凯琳就不要操心了。 “爸,你是不是骂了二叔?” “我没有骂他,只是说了他几句,他从小不喜欢当家,老了得学会当家。” 很简单的一句话,道出了葛辛丑的无奈。 大家这两天玩疯了,回程中没有来时嬉闹,还没到灭灯时间,就已经一个个睡得深沉。 葛凯琳去王小爱的铺上看了几回,怕王小爱关节疼得难受,打算给王小爱扎针安神,哪怕睡不着,人也舒服些,毕竟火车颠得厉害。 可王小爱明明没睡着,就是一直不睁眼,躺着一动不动,明显不想和葛凯琳碰正面。 算了,看来她还是忍得住,那就不扎了,在火车上弄这玩意儿也怪吓人的。 葛凯琳一走,王小爱嘴里就发出嘶嘶的声音。 水灵劝她:“你这是何苦呢,争这口气,受罪的是自己。” 王小爱疼得咬牙:“我不是争口气,我是心里别扭。” 水灵安慰她:“这也不怪你,爸爸和健娃不也是怕她翻脸说难听话,你听了难受,这才决定不求她的,谁知她现在变得这么好说话。” 葛凯琳并没走远,婆媳俩的话没逃过她的耳朵,不过听到这里就没再听下去,想也知道俩人接下来会说什么。 她不在意葛凯倪替她在别人心里留下的阴影,只是觉得人与人之间的信任是那么的难,而且有点羡慕葛凯倪,可以由着性子来,活得那叫个洒脱。 心里有事,葛凯琳睡不着,干脆抱着论文集看,卧铺车厢熄灯,她就到两节车厢的连接处去看,那里晚上不熄灯。 开始时心情有点浮躁,慢慢看进去了,突然好似醍醐灌顶一样,觉得论文里讲的东西也不是那么艰涩难懂,越看越有兴趣。 她决定把《肿瘤放射物理学》搬出来,看看是不是也像这本论文集一样,突然就通透了。 摸索着从行礼里找出书,她往车厢连接处走,还没到车厢门口,就闻着一股刺鼻的烟味。 葛凯琳皱眉,扭头朝另一个方向走。 车厢连接处有指定抽烟的地方,只是她过于敏感的鼻子受不了那味道,换个地方总行吧。 另一头也有人抽烟,还有几个人在说笑。 葛凯琳叹口气,看来今晚是看不成书了,算了,不看了。 躺在铺位上,她依然睡不着,脑子里各种公式和术语交杂混乱,理不清却又压不住。 葛凯琳心里苦笑,看来自己是魔怔了,要是自己有祥哥那种夜视眼就好了。 她记得小时候是有夜视眼的,为啥长大了就没有了呢,而且小时候的耳力很好,人在村里耳朵却能听到旱地上的动静,现在也不行了,倒是神经比小时候敏锐了许多。 提起神经敏锐,她忽然感觉有种压迫感,似乎有危险越来越近,她的手下意识握住了口袋里的飞针盒。 压迫感越来越强烈,葛凯琳的手指放在了针盒的机关,一旦有人接近,她立即触发机关。 车厢的灯突然亮了,列车员扯着嗓子喊:“大家注意了啊,刚接到通知,有几个惯偷上了咱们这趟列车,大家都警醒点,保管好自己的财物,今晚就不灭灯了。” 他这一叫,车厢里立马嘈杂起来,刚才那种压迫感葛凯琳也感觉不到了,不过她的手没有离开口袋,静静地一动不动,寻找着周围不同寻常的声息。 车厢进来两个乘警,和值班的列车员一起,挨个儿检查乘客的车票,查看身份证,并登记身份证号码。 葛凯琳的手机响了,是陌生号码,她把手机放在耳边。 “凯琳,没事了。”是绪祥的声音。 没有多余的话,说完就挂了电话。 葛凯琳的手久久没有放下,她用心感知,祥哥就在这趟列车上,可是两人不能见面。 刚才的压迫感不知是冲着自己来的,还是只是恰巧列车员口中的惯偷进了这节车厢,自己的感觉敏锐,提前预感到了而已。 既然开了灯,葛凯琳也说不着,她干脆就看起书来,祥哥说没事了就是没事了,有什么疑问,见了面问清楚就是。 翻看着《肿瘤放射物理学》,葛凯琳惊喜,她还真是通透了,这本书看起来不但不再像以往那么难,反倒像是自己早就吃透了一样,不管想到什么,她随手一翻,就刚好翻到地方。 王茜爬到她的铺上来:“葛姐,列车员说的怪瘆人的,我跟你挤一挤吧。” 葛凯琳侧身往里面让了让:“你只要不怕掉下去。” “我这么小,根本就不占地方。”王茜拿过葛凯琳手里的书放在桌上,转个身,背贴着葛凯琳前/胸,拉过葛凯琳的胳膊,一个垫在自己脖子底下,一个环抱自己的腰。 葛凯琳忍不住笑起来:“这个样子像是我怀里抱了个娃。” 王茜嘿嘿笑,很快就睡着了。 这个样子书是看不成了,葛凯琳打算安心睡觉,试着闭上眼睛,还真是很快就睡着了。 火车到站,葛凯琳和水灵一前一后扶王小爱下车,葛凯琳特意用心感知绪祥的所在,没有感知到,看来绪祥已经提前下车了。 葛丁丑推着个轮椅在站台等候。 葛凯琳和水灵扶王小爱坐在轮椅上,问葛丁丑的房子租在哪里,葛丁丑没吭声,只是推着王小爱往出站口走。 推着轮椅走得慢,同事们一个个和葛凯琳打过招呼,超过了他们,范主任还热心地问要不要开车送王小爱,他老婆的车就在停车场。 葛凯琳婉谢,让范主任先走。 再没人跟葛凯琳打招呼,葛丁丑才开口:“凯琳,我是你二叔,你有话为啥不能直接跟我说,非要拐弯抹角,折腾得你二婶往京里跑一趟。” 葛凯琳的心都凉了,反问:“既然你知道你是我二叔,为啥有话不能直接跟我说,我这边开着会呢还为了二婶给人说好话,二婶那边招呼都不打就跑去京里了,到京里我二嫂和我舅舅又是一通求人,可二婶说不看就不看了,这到底是谁折腾谁。” 王小爱阻止两人:“丁丑,别说了,是我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咱们听凯琳的。” 葛凯琳更气:“二婶,你说的好听,你啥时候听我的了,你要是听我的,就不用绕这么大个大弯子,你知不知道,刚才那位要用车送你的,是我们主任,你的床位是我们主任帮你联系的,往后你还得在我们科做治疗,本来我是打算拜托主任亲自给你做治疗计划的,你这样一折腾,我怎么还好意思开得了口?” 水灵抓住了葛凯琳话里的重点:“我妈要在你那里做治疗,那岂不是可以方便许多,这事你咋不早说,害得我们瞎折腾。” 葛凯琳不理她,直接和葛丁丑说:“大嫂的意思,这倒都是我的错了?” 葛丁丑说不上来。 他其实只是单纯要葛凯琳有话直说,大家都是一家人。 可他自小就不太爱说话,遇到自小嘴巴就不吃亏的葛凯琳,更是辩不过,何况这次听着确实像是自家不占理,他辩无可辩。 “算了,都是为了能治好二婶的病。”葛凯琳自己先不想说了,觉着很没意思。 水灵还没放弃:“凯琳,你就跟你们主任说说好话,给做个最好的治疗计划。” 葛凯琳没心绪理她。 王小爱喝斥:“水灵,闭上你的嘴?” 她不知为啥儿子就看上这么个没眼色的人。(未完待续。) 第0355章 别扭 葛丁丑直话直说:“凯琳,二叔嘴巴说不过你,你知道二叔的意思。” 葛凯琳叹气:“二叔,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也没怪你的意思,只是你和二婶的计划有改变前告诉我一声。也是我脾气不好,舅妈住院,我白天要开会,晚上要跑舅舅家,天不亮就得起床往酒店赶,人累了容易发脾气。” 叔侄俩有什么不能说的,葛凯一通唠叨,心里舒畅了,人也精神了许多,巴拉巴拉给葛丁丑说起游玩时的见闻。 王小爱瞅了个空子插嘴:“你舅妈住院了,啥病,当时你咋不说,哎哟,也没去看看人家。” “没去看就没去看不吧,她得的是冠心病,本身就需要的是多休息,你就是去了医生也不一定让进去。”葛凯琳说得不以为然。 就雷沛萍那个性子,王小爱本身自己就是个病人,她就是真去看了,雷沛萍也不会待见她。 心里也有些不舒服,要不是自家舅舅就在医院里,怎么可能那么快出现在王小爱面前,难道当时王小爱和水灵都想不到这一点吗? 京里那么大,别说舅舅家离医院不近,哪怕是舅舅家就住在医院附近,从家里到医院也要十几分钟吧。 何况舅舅送她们到医院门口就返回住院部了,当时她们没说什么,这会儿才想起说这个,不觉得太做作了吗! 要说王小爱当时被一沓单子砸蒙了,这个葛凯琳信,可要是说王小爱因这个就顾不上人情世故,这个葛凯琳绝对不信,她又不是不了解自己家这些人。 王小爱这么做,只能是因为心里对她还存有芥蒂。 几人慢慢挪到出站口,葛凯琳看见葛跟丑探着个脑袋往里看,她朝葛跟丑挥挥手。 葛跟丑个子矮,能探着个脑袋被葛凯琳看见,已经是很费力地踮着脚尖了。 出了车站,葛跟丑直接引着几人去了停车场,他这两天和人谈业务没回去,今早回去听葛辛丑说起葛凯琳和王小爱一块回来了,啥也没说,开着车就来了火车站。 出了车站,葛凯琳看到绪欣丰站在不远处,精神不是很好。 葛跟丑招呼着让葛丁丑几人和他一块去停车场,葛凯琳让几人先走,她走向绪欣丰。 葛跟丑小声和她嘀咕:“这娃不知在跟谁闹别扭,我来这几天都没听他咋说话,我车上不宽敞,你自己和他打车回去,我还有话和你二叔说,你在也不太合适。” 葛凯琳要葛跟丑注意开全,扭头对绪欣丰说:“欣娃,今儿个星期一,你咋不去上学呀,不用来接我的,我自己回去就行。” 绪欣丰蔫蔫地摇头:“我哥说让我亲自来告诉你一声,他这几天都不在家。” “就为这个还要让你跑一趟,所以你觉得心里不舒服,谁都不想理?”葛凯琳故意歪曲绪欣丰的意思。 几天不见,绪欣丰明显瘦了,表明小家伙心里肯定有事憋着,绪祥本身就忙,又不是个会给人疏解心思的人。 何况绪欣丰正是闹别扭的年纪,有事估计也不会给绪祥说,结果把自己弄成这样。 葛凯琳打电话回去,告诉爸妈她先不回家了,说是绪欣丰这次模拟考试没考好,正闹别扭呢,她去看看绪欣丰的卷子,帮忙找找原因,怕小家伙想不开再出点事。 再打电话给范主任,想要请半天假,家里有事。 范主任答应地很爽快,以为她是因王小爱请的假,家里来了客人,还是个病人,肯定有好些事要办,还热心的要她别和他客气,要帮忙就说话。 葛凯琳招手叫了出租车,车门刚打开,还没上车,对面来了个认识的人,李凌志。 李凌志问绪欣丰:“听二师傅说你来省城上学了,咋样,还好吧?” 绪欣丰面无表情不吭声。 李凌志觉着奇怪:“欣娃你这是咋啦?” 得到的结果还是一样。 李凌志转向葛凯琳:“这娃又哪根神经不对啦?” 葛凯琳笑着摇头:“兴许是祥哥惹着他了,师哥你来省里有事?” 李凌志和童浩鹏是绪大江和绪向阳共同的徒弟,俩人叫绪欣毓师妹,葛凯琳和绪欣毓天天在一块,礼貌性地也跟着称呼他们为师哥,虽然绪欣毓从来不理会俩人。 李凌志这些年一直在沃水县公安局上班,童浩鹏早已不在公安系统干了,具体做什么葛凯琳也没关心。 这些年俩人不管混的怎么样,倒是都没忘了绪大江和绪向阳这两个师傅,时不时会去看看两个师傅,和两个师傅的孩子们也以师兄弟的关系来往。 只不过绪欣丰年纪太小,又是个闷性子,十次最少有五次不会回应他们的热情。 被绪欣丰冷落,李凌志也没觉着怎么样,他已习惯了,回答葛凯琳:“哦,我来省里有些公事,事情已办的差不多了,听师傅说祥娃回来了,就在省刑警队上班,本来想等下去看看这个多年不见的师弟,没想到先在这里碰到你们。” 问葛凯琳:“听说你和祥娃处对象了,咋没看见他来接你?” 出租车司机不耐烦了:“到底还走不走,不走别耽搁我做生意!” 葛凯琳赶紧说:“走,好不容易叫到车,咋能不走咧。” 和李凌志告辞:“师哥,我们先走了啊,欣娃还要上学呢!” 说着坐进了副驾驶座,李凌志的问题也不用回答了。 李凌志替她关上车门,摆手再见。 路上绪欣丰闷闷地说让葛凯琳以后少理李凌志,葛凯琳问他为啥,他又不说话了。 到了刑警队绪祥的宿舍,葛凯琳仔细问绪欣丰到底是怎么了:“有问题咱就解决问题,闷着于事无补,还把自己弄得不开心,划不来,你给姐说说,这里不会有人随便进来,别人听不到。” 说的冠冕堂皇,其实还是在哄小娃子。 这有妈疼的娃就是不一样,另一世的绪涅比现在的绪欣丰还小好几岁,已孤军一人在太子位上扑腾,绪欣丰还动不动就闹小别扭。 可是放着绪欣丰不管又不是办法,像绪欣丰这个年龄阶段的人,一个不好就会走歪,这可是绪祥这一世的弟弟,也是绪欣毓的亲弟弟。 绪欣丰闷着头不说话,葛凯琳也不催他,在橱柜里翻,看有什么东西可以用来做早饭,翻出一个南瓜。 她把南瓜放盆里准备去水房洗,盆被绪欣丰抢了去,绪欣丰自己去洗。 葛凯琳又淘了米煮黄白粥,等粥快煮好时再放进南瓜,糯糯的口感中带有南瓜淡淡的甜味,绪祥喜欢吃,她也渐渐喜欢上了。 洗个南瓜很简单的事,却老半天没见绪欣丰回来,葛凯琳心里笑得无奈,这娃又跟水干上了,城里的水可不比村里,村里用水不要钱,这娃到底还是经事少。 等哪天祥哥因为弟弟过度浪费水而受批评,这娃又该郁闷了。 一直等得葛凯琳坐在凳子上打盹了,绪欣丰才回来,像是没打伞从大雨中冲过来的一样,整个一落汤鸡,还喘得很急。 葛凯琳仰着头定定地看他,绪欣丰急急地说:“姐,往后你不要搭理李凌志,他不是好人。” 葛凯琳站起:“你总得给我说个原因吧?” 去给绪欣丰找干衣服。 绪欣丰挡住葛凯琳:“那天我哥出任务带着我去了,我看见童浩鹏了,虽然是晚上,看不清长相,可我就是知道那是童浩鹏,童浩鹏最怕鬼了,那天那个人的样子,和童浩鹏没有两样。” 葛凯琳干脆站住:“这跟李凌志有啥关系?” “他俩从来都是一起的,童浩鹏不是好东西,李凌志肯定也不是。”绪欣丰的声音越说越小,最后干脆变成了哼哼。 “葛凯琳问他:“这事你给你哥说了吗?” “说了,我哥只说让我记住看到的。” “这不就结了,你哥只说让你记住看到的,你凭啥就断定他俩不是好人?” 绪欣丰卡壳,半天才说:“书上都是这么说的,电视上都是这么演的。” 葛凯琳低头看绪欣丰手里的盆,喷笑:“书上和电视上都没说洗个南瓜能把皮洗没了,你这是咋回事?” 整个南瓜跟狗啃过一样,坑坑洼洼伤痕累累,不止皮快没了,还好几个洞。 葛凯琳捧起南瓜:“你这是去练一指禅了吗,这么硬的瓜都给你钻透了。” 瓜放进盆里,连盆一起从绪欣丰手里拿走:“快点换身干衣服,出去买几笼小笼包,你只喝粥可喝不饱。” 绪欣丰赌气:“我没钱!” 葛凯琳好笑:“你赶紧换衣服,我给你钱。” 一个堂堂亲王,自家弟弟身上的零花钱竟然经不得花,这要是说出去,谁信呢! 还有,绪欣丰再没经过事,也不可能只因刚说的这件事就闹好几天别扭,肯定还有别的事,但也不能逼他太急,否则有可能事与愿违,事情越搞越糟。 祥哥只说让他记住看到的,可他看到的背后到底是什么,自己这次在火车上感觉到的压迫感又是什么,祥哥为什么会出现在火车上,几个惯偷而已,还要刑警出动,是凑巧,还是特意? 祥哥把手机留给了老爸用,在火车上打给自己的号码也是手机号码,是特用的吗,还是借用的别人的手机。 既然别人能带手机,为啥他不能带。 还有个关键,祥哥出任务为啥要带绪欣丰,这不违反纪律吗?(未完待续。) 第0356章 意思 吃饭的时候,葛凯琳看绪欣丰情绪比在火车站时好了许多,诱导他说出心事。 绪欣丰给她来了一句:“姐,你别问了,这是我们汉子家的事。” 葛凯琳给他气笑:“这会儿想起自己是汉子家了,是汉子家就要爽快些,说说。” 绪欣丰就是不说:“凯琳姐快吃饭,你不是说要给我看卷子吗,我还真有些题不明白。” “说啥说,你吃了饭赶紧去上学,你哥不在家,还没人管你了呢?”葛凯琳喝斥,知道他这其实是在转移话题,也就顺着他。 小家伙跟他姐姐一样聪明,甚至不用怎么点拨,何况他本身就有很深厚的学习底子。 他不愿说就不说吧,小娃子家有些时候不能全靠开导,他能自己慢慢琢磨明白,那才是对他最有益的。 绪欣丰憨笑:“姐,我考完试了,今儿个不上学,陪你。” 葛凯琳这回不顺着他话说了:“你陪我干啥,我又没啥别的事,回家收拾收拾一上午就过去了,下午还要上班,你也听见了,我只向我们主任请了半天假。” 绪欣丰有点扭捏:“其实,我,是想,凯琳姐你教我上树。” “你说啥?”葛凯琳差点让包子给噎住,“你是男娃子家,还用我教你上树?” 她心里祈祷,千万别跟自己想的一样。 结果还真跟她想的一样,绪欣丰双眼发光:“你和我哥都会像猴子一样在树上荡来荡去,我哥说他没空,那你教我吧,摔成啥样都没关系,只要没摔死。” 葛凯琳拒绝:“就你这体型,一旦真出危险,我弄不动你,你还是等你哥有空教你吧。 给他指出不利的地方:“再说,练这个得打小开始,身体软,好塑形,你现在已经成型,练成很难。” 绪欣丰不服:“可是,我哥说凯琳姐是十六岁才学的这个,而且你五岁才会走路,我现在也才十八岁,跟十六岁能差多少呀!” 葛凯琳饶舌:“我是五岁才会走路,十六岁才学的这个,大小减一下,相当于我十一岁就开始练这个了,你今年十八岁,就算你两岁会走路,大小减一下,也是十六岁开始练,那也有点晚。” 不等绪欣丰反应过来,她紧接着说:“再说,我自会走路就漫山遍野乱跑,我是有底子的,你能跟我比吗,你打小婶婶就怕你磕着碰着,哪儿都不让去,学个游泳还是叔叔直接踢你进水里,为活命你才学会的,你根本没吃过啥苦,浑身骨头都是僵的。” 说完埋头吃饭,希望能把媳妇绕晕了,别再提这茬,她真不想再被人比作猴子。 心想祥哥的变化越来越大,原先一是一,二是二,现在竟然会把两世的事串起来说了。 她是另一世十六岁时跟着贺十学的暗卫本事,这一世的十六岁还是葛凯倪呢,趴在课本上苦苦研究习题,一天到晚眼里哪有树,就是看见树也是绕路走。 绪欣丰争辩:“我也不是哪也没有去,这一个多月,我把整个省城都转悠了个遍呢。” 见葛凯琳走神,绪欣丰问:“姐,你咋啦?” 葛凯琳晃晃脑袋:“没啥,想起以前的一些事情。” 她忽然明白一个问题:“你哥要你亲自告诉我,说他这几天不在家,他该不会就是为了让我教你这个吧。” 绪欣丰点头:“是呀,他在出任务,不好跟你联系,这话又不好当着别人的面说,他让我把你接回来,单独跟你说这个,他说你会明白他的意思。” 葛凯琳沉吟:“嗯,我明白了,他是想让你学会自保,可又实在不方便教你,我跟着他学过一些这方面的技能,别人除了知道我上树厉害,其他的并不知道,我教你最方便。” 绪欣丰茫然:“我不明白姐你说的这些弯弯绕,我哥只说你明白他的意思。【ㄨ】” 葛凯琳立马做出决定:“好,我现在就教你,不过不是教你上树,这个太打眼,我教你隐匿,这个需要极强的忍耐力,我自己不一定做得到,但我知道内里的门道。” 绪祥等不得出任务回来,急着让葛凯琳教绪欣丰这个,应是有他迫不及待的理由,难不成是绪欣丰有危险,跟绪欣丰的情绪不对头是不是有关系。 葛凯琳边思衬着,边背出口诀。 口诀容易背,可要真正做到,那就不是一句话的事了。 贺十从五岁开始练,十多岁出师,期间经历的艰辛,葛凯琳只稍微体会过就难以忍受。 她背给绪欣丰的是速成口诀,也就只能暂时隐匿自己的行迹,再难一点的,绪欣丰现在练根本来不及,也不实际。 嘱咐绪欣丰:“练的时候千万不能过火了,否则人直接就废了。” 绪欣丰点头。 留绪欣丰在宿舍,葛凯琳自己回了医院。 孙颖梨指着她问郝沈梅:“只是谁家的小娃子,咋跑到咱家来了。” 葛凯琳哭笑不得,合着自己是个闯进别人家的调皮娃子。 郇老太太拉过葛凯琳:“妮子,祥娃没有去接你,让你一个人拎着这么沉个大箱子,等他回来,我好好的骂他,自己的媳妇都不知道疼。” 葛凯琳解释:“奶奶,祥哥是出差了,再说这箱子也不沉,就几件衣服几本书,还有我给您带的京里的特产。” 先小声问过爸妈,这会儿敢不敢给奶奶吃东西,得到允许,她这才打开箱子。 郇老太太的脸立马笑成了菊花:“哎哟,还是我孙媳妇会疼人,明明是祥娃不懂事,你还替他说话,还给奶奶买了东西,奶奶不要东西,奶奶只要你俩好好的。” 孙颖梨已凑到箱子跟前,抓了一小袋麻花,坐在沙发上研究从怎么撕开袋子,眼睛还不忘盯着箱子里其他吃的。 郝沈梅和葛辛丑在一边看着好笑。 得,自家闺女自家还没来得及问询呢,这俩老太太已经黏糊上了。 葛凯琳给郇老太太也拿了一袋麻花,边把吃的收进一个塑料袋,边给郇老太太解释:“我奶奶吃东西不知饥饱,只要看见吃的就不停嘴,收起来她看不见就不记得了。” 郇老太太点头:“这个我知道,人老了都这样,我也好些事不记得了呢,都说欣娃是我孙子,可我就是想不起来,我啥时候有了这么小个孙子,我只有祥娃一个孙子。” 葛凯琳心叹,怪不得绪欣丰心情不好呢,合着有了绪祥,奶奶不认他这个亲孙子了。 说起雷沛萍的病,郝沈梅脸色很不好看,葛凯琳直觉不对,老妈和继舅妈连面都没见过,根本谈不上感情,不可能反应这么大。 葛辛丑告诉她:“你姨姨前阵子不是得了阑尾炎吗,幸亏是在手术台上犯的心脏病,医生都在跟前呢,要不可就危险了。” 葛凯琳惊讶:“我姨姨有心脏病,我咋不知道?” 郝沈梅解释:“也是她在手术台上犯病才知道的,你那阵子在医院忙得家都没时间回,你和你姨姨又亲,我怕你知道后走神,再把电烙铁搁自个儿身上了,就没让告诉你。” 后来郝沈翠没再犯过病,郝沈梅也就把要告诉葛凯琳这事给忘了,如今葛凯琳提起雷沛萍的病,郝沈梅再想起当时的情景,心有余悸。 葛凯琳决定下次回家去沃水看郝沈翠,她能活两世,也希望自己爱的人能健康长寿。 下午葛凯琳一上班就感觉科里的气氛不一般,李梅的眼神就像毒蛇一样黏在她身上, 其他人对她的态度,有变亲热的,有更冷淡的,也有像型模式的胖瘦两个技术员一样,没有变化的。 有一个人的态度她不知是变化没变化,她上班以来从没有见过这个人,是机师长。 林九日给她介绍过,机师长只是主任在技师里选了个人管理技师的,并不是医院任命的。 据说葛凯琳上班前机师长就休放射假了,为期一个月。 那个时候葛凯琳才知道,原来跟射线接触的这一行,每年还有一个月的放射假呢。 算算时间,离机师长的放射假满一个月还差一周呢,怎么机师长就上班了。 机师长笑得爽朗:“哈哈哈,新领导上任,我当然得来祝贺,今年时间还长着呢,剩下的几天假期,其他时间休也是一样的。” “你是怕新领导算绩效的时候,多扣了你的钱吧?”李梅言语刻薄,说完往后退了几步。 她这话葛凯琳不明白,林九日给葛凯琳解释:“每个人每个月的绩效,都是主管给算的,放射假虽说是带薪休假,也只是不扣工资而已,绩效只能拿休假期间科室收入的一半。” 也就是说,主管掌握着科里的财政大权,这点葛凯琳倒没想到。 “那剩下的一半呢?”葛凯琳虚心请教。 “剩下的一半,分给同组的其他人,”机师长替林九日说明,“比如,要是你休假,你那部分扣掉的绩效,就分给其他物理师,我休假扣掉的绩效,自然是分给技师组其他人,如果同组几个人同时休假,休假的人不能分自己被扣掉的绩效,但可以分其他人的。” 机师长给葛凯琳继续介绍主管的职责和义务,李梅换了讽刺对象:“林九日,人家才当上主管,你就屁颠屁颠地给人当狗,她只是一个外行,你可是正儿八经的放疗研究生出身,就不怕丢人。” “啪。”李梅话刚说完,脸上就挨了重重一巴掌。 刚刚还和葛凯琳对面的机师长,已站在了李梅的对面。(未完待续。) 第0357章 初任 李梅捂着脸往后退,技师长满脸愤怒,甩着手。 葛凯琳没想到技师长竟然会打人,同事之间为利益问题闹矛盾,这事不算少,可真动手打人她还没见过。 而且,技师长第一次和她见面就打人,还是在她刚上任主管,李梅特别针对她的时候。 不过她没打算管这事,李梅刚才说话的对象是林九日,而技师长刚好在给她做解说员,那李梅挨打可真是自找的了。 所有人都被技师长的突然出手搞得愣住,也有个反应快的,老姚挡在李梅和技师长之间:“哎哟,有话好好说,咋又动上手了!” 又?难不成这种戏码以前上演过。 葛凯琳看了一圈围观人的神色,有皱眉的,有幸灾乐祸的,有无动于衷的,也有看似想劝架的,可就是没有开口的。 “嘁,就你是老好人。”技师长翻白眼,对葛凯琳笑笑,“老姚给你说过他和李梅是发小,肯定没提我吧,我和他俩也是一块长大的。” 葛凯琳也笑笑,不予评论。 上班这些天,她跟老姚说的话就就那次是最多的,结果竟传得科里人人皆知,连休假的技师长都知道了,她还要说什么。 “哟,挺热闹哈,又上全武行了,咋不晚点再开始玩,也让我看回热闹。”范主任笑嘻嘻进了计划室,全没有当领导的看见下属上班打架的愤怒。 葛凯琳就更好奇了,下意识眨巴了几下眼睛。 范主任哈哈笑:“别这样看着我,他俩喜欢玩过家家,我还遗憾没赶上看热闹呢,生活太无聊。” 其他人也跟着哈哈笑,生活确实太无聊。 整天对着电脑做各种计划,处理各种数据,盯着电脑屏幕上各种形状的肿瘤,以及肿瘤周围要保护的各种器官,殚精竭虑地让肿瘤接受设定的射线剂量,还要让周围正常器官尽量少的接受射线,眼睛累得胀痛,满脑子的各色剂量线在飞,每天累得虚脱,有这俩人玩过家家给调剂一下,还真是不错。 只是,玩过家家的两人里,被打的那位脸色却不咋好看,快速走出计划室,下楼去了。 技师长作势又甩了两下手,若无其事地笑问:“主任上楼来,是不是有啥最新指示?” “嗯,”范主任正了脸色:“新机器一个月后开始安装,葛凯琳全程跟机,几台机器同时安装,葛凯琳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物理师这里我已让林九日跟着,技师里你也派个人全程跟进,你把下两个月技师的班排好,排班表交给葛凯琳。” “好,”技师长脸色郑重,点点头,“我等下就弄,明天早上应该就能把排班表交到葛凯琳手上。” 范主任转向葛凯琳和林九日:“至于物理师这边的排班,葛凯琳对科室情况还不太熟悉,那就林九日帮忙,明天下午下班之前将所有人员的排班汇总交给我。” 葛凯琳和林九日先后应诺。 范主任再次换上笑脸:“老习惯,新官上任,科里聚餐,我知道有一家新饭店今天开业,全程打七折,今晚就去那里,钱从科主任基金里出。” 葛凯琳赶紧说:“主任,今晚的钱就我出吧,我加入这个大家庭还没有过啥表示,今晚就给我个机会做东,也表表我的心意。” 范主任也不客气:“这有啥不行的,省下这笔钱,等过段时间天凉快了,咱们去搞个秋游。” “哇,主任英明。”立马有人欢呼起来。 范主任哈哈笑:“既然明白我的英明,大家赶紧加把劲多做几个计划吧,出去开了几天会,我的电话快给打爆了,都是催计划的。” “主任真是扫兴。”大家笑嘻嘻埋怨着,再次投入忙碌中。 范主任示意葛凯琳和技师长跟他下楼去,笑着开玩笑:“林九日,你可是我特派给葛凯琳的秘书,葛凯琳走到哪儿你就得跟到哪儿,咋地你还不动窝,对我有意见?” 林九日坐在电脑前忙活,手没离开鼠标:“我把条件都设定好就下去,这个鼻咽癌的计划很难做,光设环就得老半天,要是我这会儿离开,保准电脑被抢,陈主任那边催了我好几次了。” 他做的是个调强计划,设好条件后让电脑计算,也就不怕被人抢电脑了。 做计划的电脑不够用,都是几个人共用一个电脑,加速器也不够用,一天三班倒,人休息机器不休息,就这,病人排个队有时都要两个月才轮得到,所以医院才要扩建放疗科。 林九日已是资深物理师,他做的治疗计划差不多都比较难。 科里还有两个博士,一个出国深造,一个正享受医院的福利在疗养,至今为止葛凯琳还没见过两位博士。 技师长过来拉林九日:“你可真是笨,主任那里不就有一台计划系统,说事用的是嘴,你手又没占着,咱们边说事你边干活,两不耽误,还不用跟别人抢电脑。” 从林九日手里抢过鼠标,点了保存,拉起林九日就走。 四个人下楼进了主任办公室,范主任让最后进门的林九日关了门,瞪技师长:“以前你俩闹归闹,也还算相安无事,今儿个竟动起手来,你是嫌科里不够热闹是吧,还是觉得葛凯琳太闲了。 林九日满不在乎:“是我自己闲得,不关别人的事。” 给葛凯琳说:“你别多心,今儿个这事是我和李梅的私人恩怨,绝不是因为你新官上任给你找事做,这事的善后我自己会处理。” 葛凯琳点头,不置可否。 她才不会没事往自己身上揽事呢,初来乍到,还是静观其变的好。 范主任心里叹口气,说起新机器安装的事,还有装机期间科里的工作安排,李梅曾负责的事让技师长和林九日先分担起来,说是等葛凯琳熟悉一切后,俩人就轻松了。 葛凯琳轮换机房跟班的事,范主任和技师长也当场商量好,葛凯琳边听边记。 在京里开会期间,范主任也没闲着,利用各种关系,终于弄清楚葛凯琳忽然晋升主管的原因。就因为那一套并不一定能分得到的房子,李梅竟然暗里操作,搞得葛凯琳被临曲人民医院开除,她以为葛凯琳就此会从她眼前消失,没想到不但事情没能如她所愿,葛凯琳还替代了她。 至于葛凯琳怎么能绝处逢生的,范主任无论如何也打听不出来。 问题是,这个才是关键,可最关键的事成了悬念。 他们三人说事,林九日只管坐在电脑前做计划,他觉着反正他只要带着耳朵就行,他只是葛凯琳适应期的媒介,葛凯琳过了这个适应期他就没啥用了,然后他就能全心做他自己的事。 范主任瞄了一眼专心做事的林九日,心里无奈地笑,这傻小子,无欲无求,随遇而安,倒是过得自在。 科里的资深物理师又是硕士的可不止林九日一个,他单单选了林九日给葛凯琳做副手,就是因为林九日的性子,其实还有一层意思,为林九日铺路。 放疗科人手越来越多,机器也会越来越多,各自的分工也越来越细,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只有一个主任一个主管一个技师长,肯定是管不过来的,那就势必会增设各个小组长,再大胆一点设想,也有可能增设副主任副主管副技师长副组长之类。 为了以后好管理,他现在就未雨绸缪,给自己培植人手,一旦将来有这一天,他就把培植的人手举荐上去,林九日是他选的第一个人,听话,头脑灵泛。 人事科多次和他说过,要正式任命李梅为主管,他都找理由拖着,从他当了这个主任李梅就跟他对着干,他疯了才会给自己找隔应,他属意的林九日,却没想到被葛凯琳打乱了计划。 他收葛凯琳做徒弟,原本只是个顺水人情,对他自己又没什么损失,葛凯琳初来乍到,没有根基,要是可了他的心意,就着意培植,要是太调皮,那也无所谓。 真是计划赶不上变化,现在林九日倒成了葛凯琳的副手,这也无所谓,对他来说都一样,只要能做事就行,目前先把葛凯琳这个变数归置好。 正事商量完,技师长离开,葛凯琳暂时没事干,坐在林九日旁边看他做计划,看着林九日的鼠标这里点一下那里点一下,总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范主任吩咐林九日:“你设定好条件,找个简单计划教葛凯琳,先让她大致明白怎么回事,轮机房时也不至于两眼一抹黑。 林九日答应:“好,我等下找个单个的脑胶质瘤的计划,旁边没啥器官要考虑的。” 颅内的肿瘤体积小,周围组织密度分布均匀,不管是是做适形计划,还是调强计划,这种肿瘤的计划是最好做的,用来培训初学者,最适合不过。 范主任想起个事:“凯琳现在是主管,要管理日常事务,再跟王茜他们挤一块就不太方便了。” 问林九日,“物理室还有没有空位置?“ 葛凯琳现在还没有行政级别,没有自己的办公室。(未完待续。) 第0358章 蒸汽 “有是还有一个位置,不过……”林九日没有说下去。 “不过啥,吞吞吐吐的,有话就说有屁就放。”范主任喝斥。 “那个位置在最角落里,抽屉里还锁着东西。”林九日说话利索了。 “你直说抽屉被李梅占了不就行了,没关系,这事我跟李梅去说。”范主任拍拍林九日。 葛凯琳阻拦:“主任,不用那么麻烦,只是抽屉锁着,不动她的抽屉就是了。” 范主任摆手:“不动抽屉怎么腾桌子,还有,你现在可是主管,怎么能坐在角落里,这事你就别管了,我既然是你的师傅,就要为你出头。” “这事不用这么复杂,”葛凯琳笑,“既然师傅要为我出头,那我用师傅的人您没意见吧。” “你啥意思?”范主任不明白。 “把我现在用的桌子,跟物理室的那张桌子换一下不就行了,”葛凯琳嬉笑,“其实角落的位置是最好的,可以纵观全场,还不惹眼,想干个啥见不得人的事,还不怕被人发现。” 她这是大实话。 上学的时候,她就喜欢坐在角落里,老师和同学的动作都落在她眼里,而她躲在最后面睡觉,不太引人注意,不会让别的同学看着她也跟着犯睏,就是老师看见了,也不太爱管她。 那是在益村上学的时候,后来去了恽县上高中,老师很公正,按个头高矮排座位,她总也坐在老师眼皮子底下,打个瞌睡都不行,那是她最深恶痛绝的时光。 “想坐哪里是你的自由,角落里暗,给你领个台灯就行,”这个范主任倒不太在意,“你想让谁给你抬桌子,我这就给你叫人,你别说啥我的人,现在科里除了我就是你最大。” “还真是你的人,”葛凯琳解释,“让谁帮我换桌子都不合适,只有张鑫和康立能干这事。” 林九日兴奋地直拍桌子:“张鑫和康立是主任的学生,谁也不怕得罪,要是别人干这事,那可就把李老师得罪狠了。” 范主任也反应过来:“怪不得说是要用我的人,原来是这个意思。” 提声喊张鑫和康立过来:“你俩把葛凯琳的桌子搬上去,就说是我说的,角落里那张桌子不好用,换张好点的桌子给葛凯琳用,原来那张桌子就给你们堆放实验用具。” 葛凯琳拦住张鑫和康立:“主任,不能让他俩这么说,让他俩帮我换桌子,是因为我和他俩最熟,他俩不属咱们科的人,不怕得罪谁,可他俩要真按您刚才的说法,那您可就把李老师得罪狠了,这样划不来。” 范主任笑得无奈:“没啥划得来划不来的,这些年我和她之间的事,也不差这一回。” 可这次的事,你明明没必要往身上揽的。 “那就让我躲在师傅的羽翼下,快乐成长!”葛凯琳笑着让开,承了范主任的情。 之后直到下班前,葛凯琳都没有出范主任的办公室,跟着林九日学习做治疗计划。 晚上聚餐的事,也是在她自己练习做计划的时候,林九日给安排的。 林九日赞叹:“我就说你很厉害,你这计划做的,哪像是新手,这剂量曲线多漂亮,适形度高,剂量分部也均匀,根本就是一个资深物理师做的,我看呀,过不了几天,你就可以单独做计划了。” 葛凯琳可不敢自大:“哪有你说的这么夸张,我也只是按你说的步骤一步一步来的。” 她觉得很怪异,林九日没有教她如何设置射野角度,她布起射野来却好似驾轻就熟。 心里自嘲,该不会自己天生就是干这一行的料吧。 下班后,葛凯琳回家换了身衣服,直接去了范主任说的那家饭店。 饭店门上挂了个大大的牌匾,上面却啥字都没有。 这倒很新奇,葛凯琳问服务员:“你们这店叫什么名字?” “我们这店没有名字。”服务员做出请的姿势。 “那怎么注册,怎么让别人知道你这个饭店?”葛凯琳更加好奇,跟着服务员上了楼。 “您不知道我们饭店的名字,不也来了?”服务员引葛凯琳到包厢门口,请葛凯琳进去,把门从外面关上。 葛凯琳好笑,不愧是干这一行的,真会说话,答了自己的问题,又相当于啥都没说。 林九日已经把一切都安排好,她到时候只管付钱就行,这会儿诺大的包厢就她一个人,闲着没事干,她坐在沙发上闭眼回想下午的经历。 听到有开门声,葛凯琳睁眼,是王茜他们三个。 “咦?葛姐,咋就你一个人,你家那位帅哥咋没来。”王茜笑嘻嘻挤在葛凯琳身边。 葛凯琳也笑:“我家的帅哥当然是被我藏起来了,怕被你这种见了帅哥就挪不开眼的小姑娘抢走。” 张鑫嘟嘟囔囔埋怨葛凯琳拿他当傻小子使唤,说是今晚一定要吃个够本。 康立告诉葛凯琳桌子换好了,台灯也给她安装好了,上班就可以直接用。 “嗯,还是康立最懂事。”葛凯琳打击张鑫。 几人笑闹了几句,有人进来,是个很缅甸的女孩,进门朝四人点点头,表情有些局促。 其他三人都盯着女孩看,科里根本没有这号人。 张鑫直接问出口:“这位姐姐,你是不是走错包厢了?” 女孩更加局促,走也不是,站也不是。 葛凯琳拍了一下张鑫的头,给三人介绍:“这是聂婉,新来的物理师,她还在参加培训,你没有见过她。” 别看人家腼腆,比试面试都是第一呢。 张鑫抗议葛凯琳:“你咋也打我的头,师傅是用来跟着学本事的,不是用来学打人的!” 葛凯琳揉揉他的头:“顺便学的,你别介意哈。” 给聂婉介绍:“他们三个是范主任的研究生,张鑫最喜欢瞎咧咧,往后你和他们熟悉了就知道了。” 聂婉稍微放开了些,自己找了位置坐下,静静地不说话。 下一个来的是林九日,然后科里的人陆陆续续来了,范主任到的时候,包厢里四个大圆桌已坐满三个,少说也有五十个人。 来一个,林九日给葛凯琳和聂婉介绍一个,四个桌子坐满,人也来的差不多了,这些天葛凯琳见过的人基本都来了,李梅没来。 范主任让葛凯琳和聂婉做自我介绍。 葛凯琳还好说,进放疗科才二十天时间,就已把科里搅得变了天,虽然她自己还莫名其妙着呢,别人可不这么看。 聂婉声音比较小,自我介绍完,和她坐在同桌的人都没太听清她说什么。 葛凯琳就坐在她身边,把她的原话翻版了一下:“这是聂婉,和我一块考进来的物理师,今年大学刚毕业,现在还在培训,再过十天就正式上班了,希望大家多多关照。” 范主任发话:“听见没有,聂婉可是咱们科最小的,往后谁都不能欺负她。” 技师长揶揄:“主任,你是因为聂婉年纪最小不准欺负她,还是因为她是个女娃子不准欺负她?” 范主任哈哈大笑:“两个都有,咋着,你有意见?” 胖技师起哄:“谁不知道咱们科女的最金贵,七八十个大老爷们,李梅、葛凯琳、王茜,连聂婉一块,也就才四个,我们这些大老爷们宝贝她们还来不及呢,哪舍得欺负。” 顿时满堂哄笑,聂婉羞得脸通红,酒还没开呢,她脸色已像喝醉了。 酒宴开始,一帮大老爷们推杯换盏,三个女的凑做一堆说小话,有敬葛凯琳酒的,葛凯琳以从来没沾过酒为由拒绝。 曾经的葛凯倪酒量不错,一般汉子家都敌不过,葛凯琳不喜欢喝酒,尤其是这种场合下,喝酒像灌水一样,她更加不愿沾酒。 边说小话边吃菜,越吃葛凯琳越觉得不对头,这些菜的味道有些熟悉,却又有些不同。 葛凯琳喊服务员进来,她要见饭店老板。 林九日问她怎么了,是不是饭菜有问题。 葛凯琳摇头:“我只是好奇饭店的名字,服务员回答不了,老板总不会说他不知道吧。” 没多会儿,进来一个高高帅帅的男人,彬彬有礼地问葛凯琳有什么指教。 看着眼前完全陌生的高争气,苦涩爬上葛凯琳心头,问高争气:“为什么饭店不起名字?” “饭菜好吃吗?”高争气反问。 “都是你做的?”葛凯琳不否认却也不肯定。 “还满意吗?”再次反问。 葛凯琳心里苦笑,一向憨厚的滚蛋,啥时候变得这么饶舌了。 她实话实说:“少了点什么。” “是呀,因为少了点什么,这饭店的名字还没写上,”高争气掏出名片给葛凯琳,“希望以后多多关照。” 还没写上,也就是说有名字,葛凯琳心里莫名感觉空落落的。 烫金的名片上,只有两个字:蒸汽。 葛凯琳抚摸着这两个字,问:“怎么称呼您?” 高争气笑:“就是名片上这两个字,蒸汽,没有根,没有实体,不知过去,握不住现在。” 葛凯琳再次低头看名片上的名字。 那年祥哥带着高争气外出长见识,回来后和老妈商量:“滚蛋往后是要在外面闯的,咱往后在外人面前就叫他的大名吧。” 老妈点头:“是该改过来,小时候叫外号图好玩,长大了再叫外号,就不好听了。” 吩咐她:“往后在外人面前不准再叫滚蛋,要叫争气,听见没有。” 她逗高争气:“争气,蒸汽,你最喜欢吃,叫个蒸汽倒也名符其实,天天蒸菜蒸饭吃。” “嘿嘿嘿,争气,蒸汽,蒸菜蒸饭,”高争气憨笑,“我往后天天做饭给凯琳吃。” 如今,蒸汽,竟然成了他的名字,他,也成了陌生人。(未完待续。) 第0359章 高烧 蒸汽,蒸汽…… 夜已深,葛凯琳坐在预备警校绪祥的宿舍门口,望着天上朦胧变换的云彩,一动不动。 “你再这样下去,就变成石雕了。”黄牟平不知何时立在了葛凯琳身旁。 葛凯琳依然保持原来的姿势:“老和尚,你说,滚蛋是不是灵魂出窍了,怎么她好像不认识我了。” “他的灵魂还在躯体里,他也还认得你,只是他选择性的忘记了你。” “你是不是在他身上做了手脚,他今天说话很饶舌,是不是跟你学的?” “是你自己忘了,滚蛋烧傻之前,嘴巴也是很能说的,这是他的本性,只是碰到你,他的嘴就只会吃了。” “他记得以前的事了?” “以前的事没有记起,后来的事他想忘记,可那些记忆实在太深,挖也挖不掉,他现在只是在自欺欺人。” “为什么?” “他自小习惯了你,心里也只有你,在他对****混沌朦胧的时候,你离开了,他在南方两年,有着雷灵香的启发,他明白了他对你的感情属情窦初开,却不知你的身体里已住了另一个灵魂。 “他守了葛凯倪十五年,不管葛凯倪对他如何冷漠,最后一年多,葛凯倪脾气暴躁到几乎无法自己控制,白天我还可以用法里压制住,到了夜晚连我也无能为力。 “为避免葛凯倪做出傻事,他每晚都和葛凯倪寸步不离,用强力压制葛凯倪的暴力,两人不能说是有肌/肤/之/亲,却也每晚同睡,一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他是怎么过来的。 “葛凯倪已被自己的戾气烧得头脑发昏,白天能保持清醒上班就不错了,晚上的事她根本记不起,高争气那段时间过着日夜颠倒的日子,却也心里甜蜜。 “突然有一天,你回来了,没了冷漠,不再推拒,他终于可以跟以前一样和你亲昵,可是你却告诉他,你心有所属,从来只会对你服从,没有自我的他,只有选择离开。 “人离开了,心却离不开,他再次以开饭店的方式回来了,却做出了自欺欺人的选择。” 黄牟平说完,葛凯琳陷入长时间的沉默。 月亮被云彩遮住,大地一片漆黑,葛凯琳长长叹口气:“如果小时候我不治好他的病,兴许他现在会活得很快活。” 混沌无知,无忧无虑,没有烦恼,比现在这个自我麻痹要好过得多。 “遇到你是他的劫数,他也是你的劫数,就像你和绪祥一样,经历双世是你俩共同的劫数。” 黄牟平说完,再没了声息,他已经走了,徒留葛凯琳一个人,呆呆地对着天空那一小块光斑。 “祥哥,好想你!”长时间的静默后,葛凯琳喃喃,起身回了宿舍。 “祥哥,好想你——” 满含思念和惆怅的耳语,绪祥从睡梦中惊醒。 此时的他离葛凯琳几百里之外,和蒋泽筑一起,还有当地几个警察,追踪几个文物贩子。 逃犯钻进一片密林很久没出来,绪祥可以凭听力定准对方的具体位置,不过对方手里有枪,在密林里枪战,天然屏障太多,危险系数大不说,子弹浪费也很厉害。 几个人里,只有蒋泽筑受过特训,绪祥的耳力眼力无人能比,可枪战经验为零,另外几个只是普通警察,如果真的发生枪战,几乎属于炮灰级。 逃犯不出来,绪祥几人也不敢贸然进去,双方已僵持了一天一夜,几人轮流休息,绪祥和蒋泽筑不敢同时睡着。 绪祥猛地睁眼,蒋泽筑有所觉,朝绪祥看过来,绪祥朝他做个只有他们两人看得懂的手势,这事得速战速决。 蒋泽筑深有同感。 而且,这个时候是人睡得最熟的时候,即使醒着,脑子反应也迟钝,是进攻的最好时机。 看看旁边虽硬撑着不肯睡,却迷迷糊糊显然神志不清的临时伙伴,两人大胆决定,抛开身边这几个累赘,单独行动。 蒋泽筑举手就要劈手刀,被绪祥拦住,绪祥的手在另外几人身上一通游走,刚才睡着没睡着的都进入深度睡眠。 绪祥把手枪塞给蒋泽筑,蒋泽筑一惊,绪祥已先一步窜出隐藏地,没有给蒋泽筑反应时间。 蒋泽筑无奈,先紧跟上他,枪的事只能等下见机行事。 靠近密林,绪祥再次确认里面逃犯的状态,打手势告诉蒋泽筑,里面两个人睡着,在地上,两个人警戒,在树上,并描述了具体方位。 给两人分工,绪祥负责树上的,蒋泽筑负责睡着的。 蒋泽筑不同意,主要是绪祥徒手,在树上活动也不如地上灵活。 绪祥不理他,率先进入密林。 蒋泽筑心里暗骂,又来这一招,欺负老子没你快是不是,早晚有一天把你打趴下。 骂归骂,他脚下速度也不慢,直接找到两个睡着的逃犯,每人一枪托给打昏。 听到有重物从树上掉下来的声音,赶紧去看,是人,缩做一团,浑身哆嗦,蒋泽筑照样用枪托把人打昏。 接下来又是一个,再打昏。 手铐在另外几个警察身上,蒋泽筑抽掉逃犯的腰带,脱了四人的衣服,用衣服和腰带把四个人捆好,还不见绪祥露面,蒋泽筑着急了。 仔细听,没有绪祥的声音,把周围转了个遍,没看到绪祥,上到刚才逃犯掉下来的两棵树上,还是没有绪祥的影子。 急得蒋泽筑大吼:“绪祥你******给老子出来,你要是敢出事,老子一枪崩了你。” 惊得林子里的鸟儿乱飞,还是没有得到绪祥回应。 “绪祥,你要是敢当逃兵,老子这一辈子饶不了你。”蒋泽筑站在树上,对天嘶叫,狠狠地摇着树枝。 “噗通。”不远处有东西从树上掉下。 蒋泽筑赶紧跳下树跑过去,绪祥躺在地上,人是昏迷的。 蒋泽筑边检查绪祥身上边骂:“你可别死啊,你要是死了,老子把葛凯琳娶自己家去。” “你没这个机会。”绪祥双眼紧闭,声音虚弱。 蒋泽筑一屁股坐地上:“还好你没事,要不我怎么给凯琳交代呀!” 只是全身脱力了而已,好好休息就没事了。 绪祥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也没再说话。 葛凯琳本身体寒,绪祥自从跟葛凯琳在一起,已经很久没有吸收过寒气,唯恐冻着了葛凯琳,如果葛凯琳真的再出事,老天可不一定再给他机会补救。 而且,他体内的阴毒已解,现在收集寒气也就不像以前那么自然而然,他的身体对寒气有些抗拒。 刚才用来攻击逃犯的,是他身体里原先聚集的寒气,体内寒气用尽,也只是冻得逃犯手脚麻木,在树上呆不住掉下树去而已,而不是以前那样可以直接冻僵。 他自己也因寒气用尽,浑身脱力而失去知觉。 本来还可以勉强呆在树上稍事修养,是蒋泽筑又是大喊又是摇树的,周围空气被搅动,他呆着的树也被震动,就连这点勉强也维持不住,他从树上掉了下来。 蒋泽筑要挪绪祥换一个舒服的地方,绪祥摇头:“先别动我,原地躺一会儿就好。” 再次陷入昏迷。 蒋泽筑也就让绪祥躺在原地,扒了逃犯的裤子盖在绪祥腿上,再脱掉自己的外套盖在绪祥身上。 太阳出来,一声枪响,睡着的几个警察立马清醒,身边不见了两位刑警,几人一个激灵,从藏身处爬出,寻着枪响的地方摸过去。 进入密林,找到蒋泽筑和绪祥呆着的地方,提着心的几人松了口气。 逃犯赤着双腿,衣服反转,双手反剪,和腰带一起,连嘴带手串在一起捆着,四人脸朝下趴在地上,四双脚捆在一起,四个人朝四个方向,打眼一看,像个卷曲的“十”字,又像个被撸得不太直的卍字。 绪祥这个时候也睁开了眼睛,蒋泽筑把押解逃犯的事交给另外几人,他背起绪祥出了密林。 把绪祥塞进开着追捕逃犯的车副驾驶座,蒋泽筑咬牙切齿:“这次是我沾了你的便宜,你等着,我早晚会还回去。” 绪祥依然很虚弱,疲惫地笑笑:“你没沾我什么便宜,告诉你个秘密,其实我不会用枪,要是你心里过意不去,就教我打枪吧。” “你说啥,你不会打枪?”蒋泽筑差点没咬住自己舌头。 头扭到一边不看绪祥:“你可别笑了,从来都绷着一张脸的人,笑起来怪瘆人的。” 怎么可能,这人一身令人望尘莫及的本事,竟然说他不会打枪,说出去谁信呢。 除非必要,这家伙从来不多说一个字,今天竟然把这么致命的弱点告诉自己,可见在他心里已经认可了自己,可为啥自己心里这么难受呢。 “我也不会开车,我需要你教我。”绪祥有点气喘。 “特种兵不会打枪不会开车,你竟然没死,世上还有你这种奇葩,我也算是活见久了,你别说话,老实呆着。”蒋泽筑给绪祥系好安全带,边等着后面几人过来,边联系当地警局过来接人。 另外几个人带着逃犯慢慢走过来。 几个逃犯裤子已经穿上,腰带已经换成手铐,戴上了脚镣,走得比较慢,像串起的蚂蚱一样成一条线,想逃是很难了。 葛凯琳睡到半夜,感觉浑身火热,似乎被火包着一样,她猛地睁开眼睛,发现身体整个儿被人抱着,腿也被箍住。 她没有挣扎,侧躺着的他被绪祥从身后抱着。 可又觉着不对劲,太烫了,贴着她的胸膛震动很快。 “祥哥,你怎么了,你松开我。” 绪祥没回应,呼吸粗重,鼻子里呼出的气也是滚烫。 这明显是发着高烧呢,葛凯琳使劲挣扎,可绪祥箍她箍得太紧,无论如何也挣扎不出,她也不敢使蛮力,唯恐伤了昏迷中的绪祥。 情急之下,她回转头,轻轻舔了舔绪祥的喉结,绪祥的脖子动了动,手稍微松开一点,两条腿还压在她身上。 她伸长舌头舔了舔绪祥的下巴,绪祥扭动脖子,手上更加松动。 以这种扭曲的姿势作出这个动作,葛凯琳的脖子很酸,可她不敢停,继续用舌头舔着绪祥的下巴,继而是脖子,绪祥的手每松动一点,她的身体就扭转一点,舔的范围扩大一点。 等她的牙齿可以接近绪祥的脖子时,她张嘴轻轻咬了下绪祥的喉结,绪祥的腿离开她的身体。 葛凯琳身体往下缩,脑袋从绪祥的胳膊下钻出,翻过葛凯琳的身体下地,这才敢给绪祥诊脉。 要是她刚才就给绪祥诊脉,她怕一个不好又被绪祥压住。 绪祥的脉搏很快,气息紊乱,唯今最紧要的是赶紧给绪祥降温。 葛凯琳拿着盆就冲出房间,去水房接了冰凉的水,浸湿毛巾给绪祥擦身。 绪祥的身上太烫,毛巾刚擦过的地方,立马就干了,一盆冷水很快就变成了温水,葛凯琳几乎是奔跑着在房间和水房之间换水。 开始她是把毛巾伸进绪祥的衣服里擦,后来嫌散热慢,干脆把绪祥的衣服和裤子整个扒掉,只留一条内裤,用桶提水,翻出绪欣丰几件棉质衣服一起泡进桶里,然后拧掉水分,衣服和湿毛巾一起铺到绪祥身上。 腋窝和大腿根淋巴最多,是最要散热的地方,葛凯琳也顾不上羞涩,直接把绪祥摆成一个“大”字,也好方便擦这两个地方,擦过一面给绪祥翻个身。 连着换了几桶水,绪祥的体温才算稍微降了一点,葛凯琳也已累得腰酸背痛。 可她还是不敢歇气,继续给绪祥擦着,等感觉绪祥已经不再烫手,葛凯琳换了一种方式给他降温,推拿背脊,促使绪祥自己排汗。 她骑在绪祥背上,记不清自己推拿了多久,手腕由酸到痛,到麻木得没有知觉,绪祥出一身汗她给擦掉,接着推,接着出汗,接着推拿,直至她累得瘫倒在绪祥身侧。 抖抖索索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打电话要牧老师过来给绪祥诊治,硬撑着不肯睡,直到牧老师和绪欣丰一块进门,她心里一松,失去意识。(未完待续。) 第0360章 累倒 醒来时已过了一天一夜,绪祥守在她身边,见她睁眼,先在她额头亲了一下,这才扶她坐起,端来一碗米汁。 “祥哥。”葛凯琳觉得只有很很多话要和绪祥说,却又不知要说什么。 “别说话,你一天一夜没有吃东西了,先喝点米汁,休息一会儿,再吃点稠的。”绪祥摸摸她的头,端起米汁要喂她喝。 “我自己喝吧。”葛凯琳想接过碗,却觉两条胳膊有千斤重,酸痛难耐。 “别逞强了,还是乖乖喝吧。”绪祥用细瓷勺舀起米汁送到葛凯琳嘴边。 轻声说:“我已替你向范主任请了假,就说你病了,大伯伯和大娘娘那里我说了实话,你是为给我退烧累得,我自己本身也是在休病假,这几天你就好好休息,啥心都别操。” 他自己醒来时,葛凯琳就躺在他身边,牧老师告诉他,蒋泽筑来过,说他任务完成时就已不对头,可他就是不肯去医院,非要急着赶回来,路上就发起了高烧。 牧老师骂他,要不是有葛凯琳,他会变成高争气小时候一样,烧成傻子,既然这么在意葛凯琳,为啥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他这不是爱葛凯琳,他这是存心要折磨葛凯琳。 葛凯琳静静地由着绪祥喂完她米汁,这才问起:“你不是说要几天后才回来吗?” “我想起了。”绪祥把碗搁在床头柜上,再次在葛凯琳的额头轻轻亲了一口。 满含痛惜:“倒是连累得你累成这样。” 葛凯琳摇头:“祥哥你不愿打针,我用的方法虽说笨点,却是最长效的。” 打退烧针见效快,时效却不长,几个钟头后就反复,绪祥没有别的病症,只需降温就行。 嘱咐绪祥:“往后不管再急,首先要注意自己的身体,我会担心的,我也会照顾好自己。” 绪祥默默点头,轻轻给葛凯琳捏着手腕。 酸痛的感觉让葛凯琳龇牙咧嘴,问绪祥:“你怎么烧成那样?” 绪祥拿起葛凯琳的手在他的脸色摩挲:“机缘巧合,这次出任务触发了我的体质改变,发烧是体质自我重建引起的,如果没有你,我可能扛不过去,要么烧死,要么烧傻。” “体质改变以后呢?”葛凯琳自己也有点后怕。 要是她没有尽力给绪祥退烧,如果用医院的退烧药给绪祥强制退烧,那么绪祥就真得毁了。 “体质改变以后,我就是一个平常人了,孙夫子给我的解药,确实解了我的毒素,却没有排除我的寒气,这次的机缘,我的寒气排尽,我就是一个正常人了。” 虽然以后他再不能用寒气攻击人,但他就可以过正常人的生活,不怕伤到葛凯琳和孩子。 他蹲下,环抱住葛凯琳的腰,头埋进葛凯琳怀里,声音闷闷的:“本来大娘娘要亲自照顾你,大伯伯说,家里有你奶奶和我奶奶两个闹腾的,你肯定休息不好,要是大娘娘来这里照顾你,他和三叔两个汉子家,照顾你老太太来到底有些不方便,大娘娘很不高兴。” 是不高兴他把她的宝贝累成这样,明明有医院不去,非要带累她的女儿。 葛凯琳的手放在绪祥头上,手指插进他乌黑密实的卷发,轻轻抓着,抓没两下手指就累了,她不再动,任由绪祥抱着她的腰。 绪祥没再说话,她也静静的不吭声。 “你刚才是不是有话要跟我说?”绪祥紧了紧手,这才放开葛凯琳的腰,坐回凳子上。 “滚蛋回来了,他变了。” 葛凯琳将大前天晚上吃饭时的情景,还有黄牟平那一番话说给绪祥。 “别难过,大师说得对,这是我们的劫数,我们一起面对。”绪祥吻掉葛凯琳的眼泪。 由眼睛往下,一路找到嘴,舌头绕着嘴唇环绕一圈,轻轻探进葛凯琳嘴里,只是稍微巡视一遍就抽了出来,葛凯琳现在还没有精神,他舍不得累着她。 “你休息吧,我去给你做片儿汤。”绪祥起身拿起葛凯琳刚喝了米汁的碗。 葛凯琳抓住他的衣襟:“我想下地走走,我是累得,又不是伤残,越是这么养着,越好的慢。” 绪祥不肯:“等下吃了饭再走动,肚里空着,反倒伤身。” 说的也有道理,葛凯琳没有强求,绪祥洗了碗,接着和面,葛凯琳坐在床上和他说着话。 “祥哥,你为啥急着让欣娃学隐匿?” “欣娃已被盯上了,就像当年丢娃盯上滚蛋一样,有人想拉他入伙。” “是谁想拉他入伙,能告诉我吗?” “适当的时候会告诉你。” 要是现在就告诉了你,你心里对对方产生戒备,引起对方怀疑,对你更危险。 “你让我叫欣娃隐匿,为啥不自己告诉我?” “当时我在出任务,双方都有监视对方的通讯,电话里不好说。” “他是你出任务的时候才被盯上的吗?” “在这之前,所以我上次出任务带着他,就是想让他认清形势,不过中间出了岔子。” “既然提前知道,为啥不早教他隐匿?” “我们双方都在研究对方的隐匿术,一旦我的隐匿术被识破,欣娃就有危险,你的隐匿术是跟着贺十学的,偏阴柔,加之掺有你二祖母和大师的技巧,你也从没用过,一般人难以识破。” 葛凯琳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就是隐匿术再好,有红外线感应系统,一般人也很难真正隐匿,祥哥,你原本体温低,有利于对付红外线感应系统,现在你体温正常,岂不更加危险?” 这个关节绪祥倒没想到,不禁陷入沉思,片刻后说:“对于现代技术,我只有从书本上看到,没有真正体会过,我和蒋泽筑研究一下。” 想要参加实战演习之类的事,就不告诉葛凯琳了。 绪祥想起蒋泽筑昨天来看望他时带来的消息:“临曲人民医院也要成立肿瘤科了,还要搞放化疗结合,已在网上发了消息,招聘放疗人才。” 葛凯琳点头:“这是好事呀,往后临曲地区的人看肿瘤,就不用往省里跑了。” 这一切都是机缘,在她已在省肿上班以后,临曲人民医院才要成立肿瘤科,不过,即使在这之前临曲人民医院就有肿瘤科,她也会想办法到省里来上班,她的祥哥在省里。 临曲市有个肿瘤医院,用的放疗机器是已快淘汰的钴机,基本没啥人去那里看病。 绪祥的手机响了,是原本留给葛辛丑的那个手机,应是他去给葛辛丑和郝沈梅请罪时,葛辛丑又还给了他。 电话里葛辛丑先问葛凯琳的情况,绪祥告诉他葛凯琳已好多了,睁眼说瞎话,说葛凯琳这会儿睡着呢。 葛辛丑告诉绪祥:“凯琳二婶已住进医院,是人家范主任给帮的忙,记得让凯琳谢谢人家。” 等葛辛丑挂掉电话,被撒谎已经睡着的葛凯琳疑问:“二婶已经住进去了,这事我咋一点也不知道?” 按说有了床位,龙主任通知范主任后,范主任会和葛凯琳联系,然后葛凯琳帮王小爱安排,就是范主任打电话去家里,老爸也应该会告诉她的,老爸和范主任又不认识。 可现在老爸直接告诉她,王小爱已经住院,还是范主任给安排的,她咋就觉着这里面透着一种蹊跷呢。 去枕头底下摸手机,摸了个空。 “自己学电子的,难道不知道电磁辐射对身体的危害,还把手机放枕头底下,小人精也会变成小傻瓜。”绪祥埋怨着,从桌子抽屉里拿出手机给她。 葛凯琳找理由:“这个手机好看,我喜欢拿在手里玩,顺手塞枕头底下的。” 其实是她想绪祥了,手机放在身边不舍得拿开。 可这话她说不出口。 绪祥说想她了说得那么顺口,她想不通,原先一本正经的人,这话怎么就说得那么顺口。 手机是关机的,葛凯琳看向绪祥,她记得前天晚上睡觉前手机是充满电的,这手机电池很耐用,电话多的话,可以用两天,只待机的话,能用一周,何况她的电话并不多。 “是我关的机,”绪祥不隐瞒,“啥事都没有你能好好休息这事大。” 怪不得没有接到范主任的电话呢,葛凯琳轻笑,祥哥真得变了个人。 开机。 她打电话给范主任,先说了一通感谢的话,这才委婉地问起是怎么回事。 范主任惊讶:“不是你让你的亲戚来找我的吗,那个说是你大嫂的人,说是你病了,可能这几天都上不了班,她婆婆等得着急,你让她直接来找我。 “刚好龙主任那里有了空床,我二话不说先用他们的电脑直接登记了你婆婆的名字,被龙主任好一通骂呢,严禁我以后进他们科室。” “主任,不好意思,我……”葛凯琳赶紧给范主任道歉。 “事情都已经办好,你就不用啰嗦了,我明白你的意思,赶紧养好病来上班,我手下有你这么个主管,啥事还都得我这堂堂主任亲力亲为,这算怎么回事嘛!”范主任打断葛凯琳。 葛凯琳的话说得再委婉,在这一行干了这么长时间,范主任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那位自称是葛凯琳大嫂的人,是假借葛凯琳的名,自己找上门来的。 不管是葛凯琳找他,还是葛凯琳那位亲戚找他,结果都是一样,该办的事他还是要办,现在人情他已送出去了,其他的就不关他的事了。 虚张声势也是为了让葛凯琳不要那么尴尬,往后相处的时间还长着呢,不让他再进肺癌中心也是龙主任的原话,可谁会把这句话当真呢。 葛凯琳自然也明白范主任的意思,再次说了感谢的话,问范主任要了龙主任的电话。 人家虽是看着范主任的面子,才对她的亲戚这么照顾的,亲戚住进去一天了,她不露面也就罢了,连个电话都不打,这可就说不过去了,虽然她不以为龙主任还记得她。 结果龙主任那边还挺热情,让她不要客气,告诉她王小爱已开始做各项检查,ct显示肿瘤并没有长大,形状规则,初步判断是良性肿瘤,等各项检查结果出来,再做下一步诊断,进一步制定治疗方案。 人家不但记得他,还能给她说的这么清楚,搞得葛凯琳更加不好意思,再说了几句感谢的话,赶紧结束通话。 别看这些主任们在外人面前很风光,上班时是最累的。 葛凯琳小的时候跟着牧老师学习医理,牧老师偶尔会跟她提起以前在医院上班时的事,她记得牧老师曾经说过,主任即是保姆,又是专门用来背黑锅的。 她当时不理解,在医院里上班几年,终于懂了牧老师的话。 科里的医生护士,有问题可以推给领导,主任替他们解决,谁让主任权威呢。 科里人不管是谁有点什么事,比如被病人投诉,病历书写不规范,医患矛盾啥的,最后受罚的都是主任,谁让当领导的没管理好呢! 替下属背了黑锅,最多训斥下属几句,扣点绩效,主任还得苦口婆心教导,精心培养下属。 医护人员可不是菜市场的萝卜白菜,随便买哪个都能吃,培养一个医护人员要费很多心血,不是谁都可以替代的。 葛凯琳放下电话,嘟囔:“我快被馅饼砸昏头了。” “实在不明白,你去问问牧老师,我回家接奶奶之前,给牧老师说过你呗开除的事,然后馅饼就砸你脑袋上了。”绪祥把煮好的片儿汤端过来。 做饭用的材料什么的他早就准备好了,水也早就烧好了,只要葛凯琳醒来,他只管现和面现做面片就行,葛凯琳打电话的这会儿,他的面片汤已经做好。 是葛凯琳喜欢吃的西红柿鸡蛋片儿汤。 “我从京里回来,还没顾得上去看牧老师呢,上了班就去。”葛凯琳张嘴接绪祥喂的饭。 刚才喝米汁时还不觉着,这会儿用牙咬东西,葛凯琳才觉着牙也是酸的,吃起饭来就越来越费劲。 绪祥看着她难受。 这该是费了多大劲呀,最后肯定是咬着牙给他推背的,要不然牙也不会累成这样。(未完待续。) 第0361章 狼狈 绪祥干脆不喂了:“算了,先别吃了,我把面片和菜都弄碎了你直接喝。” 葛凯琳摇头:“不用,我又不是七老八十老得没牙了,你这片儿汤够软和得了,我咬得动。” 没啥咬得动咬不动的,不就是酸吗,坚持就行了。 绪祥自己的身体也还没有恢复,喂她的时候手在抖,虽然绪祥极力克制,可也瞒不过她。 “那你先少吃点,饿了一天一夜,一下子不能吃的太多,少食多餐。”绪祥也不敢坚持。 别看葛凯琳外表乖巧好说话,其实内里倔得很,他要是真坚持弄碎饭,她就真会下床来跟他抢,要是再把葛凯琳给摔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葛凯琳吃了半碗片儿汤,绪祥扶她下床,不防备反被葛凯琳给推得趴倒在床上,尽管背对着葛凯琳,绪祥还是尽力做出面色平静的模样,就要起身。 “别动。”葛凯琳娇喝。 他听话地赶紧趴着不动。 葛凯琳抖着酸痛的手,掀起绪祥的衣服,惊得直抽气。 自己这是用了多大的劲呀,绪祥原本白皙光洁的背,整个都成了黑紫色,有些地方还破了皮。 她用手扯绪祥的衣服:“成这样了你还穿这么整齐噶啥,磨着多痛呀!” 绪祥侧过身不让葛凯琳看:“这里是学校,现在又是大白天,说不准啥时候就有人进来。” 葛凯琳着急:“你骗谁呢,脱!” 就他这冰冷的性子,除了蒋泽筑那个变态,谁见了他不是能躲多远躲多远,谁会往他跟前凑,他肯定是怕自己看见难受。 “等下欣娃该放学了,咱俩这样,欣娃该难为情了。”绪祥坐起身。 “啥叫咱俩这样,只是你光膀子而已,你别扭曲题意。”葛凯琳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绪祥嗫嚅:“你别急,我脱了就是,可是,我……。” 光膀子这事对别的男人是常事,可他从来没有过呀,前世大家都是穿得整整齐齐的,今世他也从来没有当着别人面光膀子过,他不习惯呀。 更何况是当着葛凯琳的面。 “祥哥,你咋了?”葛凯琳见绪祥面有红晕,以为绪祥的身体不舒服,急得额头直接抵上绪祥的额头,她的手抬不了那么高。 突然被葛凯琳带着薄汗的额头触碰,绪祥真有点晕,倒是找到了可以说服人的借口:“你啥时候见我穿过短袖衫呀,就更别说不穿,衣服,嗯,光膀子了。” 葛凯琳喷笑:“那倒也是哟。” 额头离开绪祥,不错眼地盯着绪祥的脸看。 很难得呢,这人也有难为情的时候,这可比行星撞地球都少见。 绪祥张开大手捂住她的脸:“我写了单子给欣娃,他放学后去药店买材料回来,做了药膏抹在背上,拔除余毒,很快就好。” “哦,我知道了,要不要帮忙。”葛凯琳忍着笑。 “不用,我自己也不动手,告诉欣娃怎么弄,由他来配药,他总得学会这些。” 葛凯琳的睫毛扫得绪祥手痒,他拿开捂在葛凯琳脸上的手。 葛凯琳笑得两眼弯弯,眼睛依然在绪祥脸上瞄来瞄去。 哈哈,要是王茜见了祥哥现在这模样,估计更加挪不动脚了呢。 心里的想法都写在脸上了,绪祥好气又好笑,曲起手指给了她一个脑崩儿,用的力气还不算小。 葛凯琳浑身上下也就脑门不酸,被绪祥来了这么一下,葛凯琳手又抬不起来去揉,气得嘟起嘴朝绪祥瞪眼。 绪祥哈哈大笑,站起身扶着她:“你不是想走一走吗,这会儿学生都在上课,没人看得到咱俩这狼狈样。” “噗——”葛凯琳脸再也绷不住,笑起来。 可不是,俩人都是一身狼狈,谁也不比谁好到哪里去。 “哈哈,哈哈哈哈。” 葛凯琳和绪祥两个,一个龇牙咧嘴,一个抖抖索索,绪欣丰看得是乐不可支。 很难得看见平时满脸正经满肚子坏水的人的窘相,不趁机看笑话那可是傻瓜,他才不管绪祥的脸绷得有多紧。 葛凯琳也好笑,看来小家伙平时是被祥哥欺负得太狠了,又不是啥报仇雪恨的事,这么个屁大点的小事都能把他笑成这样。 “笑够了吗,笑够了赶紧配药。”绪祥的脸也绷不住了,小家伙是越来越不怕他了。 “哦,你说咋弄,我这会儿就是你的左右手。”绪欣丰满脸得意。 绪欣丰下午没去上学,就在绪祥的口授下捣鼓着药膏,一下午弄不完,晚上搬回警队宿舍继续弄。 葛凯琳自己做药膏也不是很在行,也跟着学了不少技巧,她打算等身上利索了,做些常用药膏,给爸妈放在家里用。 想起那晚吃饭时看见高争气手上烫得通红,葛凯琳又是一阵心酸,不知她再配好烧伤膏,高争气还会不会要她的,或是以陌生人的身份很客气地谢她。 晚上绪祥还要陪她,被她赶回了刑警队宿舍,绪祥自己的身体还没恢复,不能老顾着她。 白天活动了身体,这会儿觉着浑身没有那么酸痛了,葛凯琳从书柜里拿了本书看。 二十多天过去,书柜里已差不多被填满了一半,大多是绪欣丰的书,葛凯琳自己也放了几本影像和肿瘤方面的书,倒是没有看见绪祥自己的书。 葛凯琳很好奇,做为老师,绪祥难道不要备课吗,他的办公室唯一属于他的东西,就只是那些用于做饭的厨具,别说书了,连个做记录的本子都没有。 她也曾问过绪祥,绪祥说这个不用他操心,需要的相关资料,只要他列个单子,有绪欣丰和学生们给他准备,教具什么的,学习委员自会和别的学生从教具库搬出来,没有现成的,就让学生自己制作。 合着学生这是自己教自己呢,他只挂个教师的名儿,同时连绪欣丰都捎上了。 绪祥深以为然:“其实老师扮演好引导者就行,学习是学生的事,很多时候都是老师抢了学生自己该做的事,倒还埋怨学生对学习不上心,不努力。” 葛凯琳问他:“你说你在这个世界从来没有上过学,你这套理论是哪里来的?” (未完待续。) ps:  今天的第一章奉上。昨天气温三十三度,今天突然就二十度,来南方二十年了,还是一直受不了这种忽冷忽热,嗓子有点不舒服。 第0362章 靶场 “从你那里来的,”绪祥不介意承认自己是舶来者,“小夫子,你教书时不就是根据学生自身的特点,给各自制定学习方案,你只做一个引导者吗?” 对于绪欣丰的教育,他就是采取这个方法,他只负责布置任务,至于任务是以什么方式完成的,那就是绪欣丰自己的事了,哪怕绪欣丰误入歧途,他也只是看着。 看着不等于不管,根据绪欣丰的憋闷而又倔强的性子,他不时会刺激他一下,借这种方式把绪欣丰引回正途。 挫折是经验,歧途是经历,这对于绪欣丰医一生的成长,都将是永远丢失不了的财富。 此时的绪祥,并没有老老实实在宿舍休息,他就站在靶场的暗处,看着对面的高争气一轮轮地射箭,箭无虚发,每一箭都必中红心。 整个靶场都被高争气包了下来,偌大的靶场,就高争气一个人,靶场工作人员全被遣开。 绪祥突然从藏身处飞身而出,握住高争气已经射出的箭,欺身到高争气跟前:“你是不是觉得没有小时候的记忆很痛苦,是不是觉得凯琳抛弃了你,你对凯琳那么依赖,凯琳却一声不吭就走了,害得你感情错付,是不是觉得凯琳不该治好你,否则你也不会这么痛苦。” 高争气保持着射箭的姿势,面无表情看着绪祥。 “那你知不知道,凯琳给你治病的时候,她自己也是个没有记忆的人,她是谁,是从哪里来的,她一身的医术是怎么回事,超人的耳力和夜视,要么使她夜不能寐,要么噩梦连连,她自己的痛苦谁又能体会。” 绪祥压低高争气举着的弓:“她没有记忆,努力适应现有的生活,她给你治病,是希望你能生活自理,一个没有记忆的人,又怎么可能预料到以后会发生的事。” 高争气一动不动,扭头不再看绪祥,手松开,绪祥拿走他手里的弓。 “凯琳为啥不告而别,因为她没有时间,她是带着痼疾来到这个世界的,当时她的痼疾发作,急需回到原来的世界,寻找痼疾的根源,否则,你哪里还看得见现在的凯琳。 “直到她出现在真实的梦里,她才知道要发生什么事,你让她如何向你告别。 “而我这些年也不是当了什么特种兵,而是追随凯琳回原来的世界,去赎罪。” 绪祥拉弓搭箭,箭飞出去,射穿靶心,箭飞向更远处。 “什么罪?”高争气终于开口。 绪祥把弓扔到一边,拉着高争气席地而坐,叙述他和葛凯琳两世的事情,以及被葛凯琳忘掉的不堪前世。 说完苦笑:“一切的罪魁祸首,其实是我,你怨你恨,都冲我来,别再折磨你自己了。” 盯视高争气:“你长这么大,见过凯琳哭吗,昨天为了你,她哭得很伤心,她也不知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你竟然以一个陌生人的姿态出现在她面前。” “我知道了。”高争气依然面无表情。 起身往外走,再没有言语。 绪祥没有追他,旁边还有许多箭,各式弓有好几把,他挑了一把自己最趁手的弓,拉弓搭箭,嗖嗖嗖,没一刻,所有的箭全部穿过靶心飞出去。 “你射箭还是凯琳教你的吧,这些年她再没摸过弓箭,她原先的准头,其实靠得是耳力,这次回来,她没了原先的耳力,也不能再夜视,她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女人,不再是你的依靠。” 绪祥扭身,最后一支箭钉在出口正上方,高争气就站在出口,背对着绪祥。 接下来两天,葛凯琳坚持事事亲力亲为,不让绪祥插手,绪祥虽心疼她,却也由着她。 肌肉疲累这种事,适当的活动身体,比完全休息还要好得快些。 星期天两人一块回医院,郇老太太拉着葛凯琳左看右看,那叫个心疼呀,一个劲的埋怨绪祥不知道疼媳妇,让本身心里有怨气的郝沈梅,也不好再摆脸色给绪祥看。 绪欣丰没有来,屋里人多,房间又小,他嫌憋闷。 奶奶只认绪祥是孙子,对他这个亲孙子虽然也嘘寒问暖,却没有对绪祥的心意重,他心里更不自在。 有空他就练习葛凯琳交给他的口诀,绪祥说了,事情迫在眉睫,他最好快点应用熟练,到时就是帮不上忙,也不至于拖人后腿,最起码能够自保。 至于是什么事情,绪祥依旧不给他解释,他也不问,倔强的练习着隐匿。 葛凯琳买了水果和牛奶,拿了绪祥从家里带来的蜂蜜,由绪祥提着,俩人去了肺癌中心。 水果送给肺癌中心的医护人员,感谢人家对王小爱的关照,蜂蜜是送给龙主任的。 蜂蜜不是啥贵重东西,却是纯天然的,送的就是一份心意。 周末龙主任不在,值班护士帮忙把蜂蜜收在主任办公室。 感谢了一圈后,最后在护士的指引下,提着牛奶去了王小爱的病房,葛丁丑守着王小爱。 王小爱脸色不好,临曲人民医院的医生告诉她,她肺里的东西是良性肿瘤,不是癌症,她自从住进肺癌中心,看见的都是肺癌病人,大家谈论的也是各种癌症,同病房的人还问她癌症到了几期,心理影响之下,她的心情越来越糟。 葛凯琳安慰她:“住在这里的人,不一定就都是得了癌症,我原先在临曲上班时,感冒得厉害了,还不是住在泌尿外科,那是因为我和程骁鹏关系不错,和他们科里的人关系也熟。 “你住在这里,也是因为你是肺里长了东西,住在和肺有关的科室比较合适,总不能为了和癌症这两个字撇开关系,让你住小儿科吧。” 医院的临床科室,大多都是癌症中心,前面加个具体病种部位的前缀,比如肺癌中心、鼻咽癌中心、胃癌中心,或是叫做肺癌科、鼻咽癌科、胃癌科也行。 也有和癌症不挂钩的,比如小儿科,这是为了附近居民就医方便。 一般不是很急的病,都会去相关的专科医院,或是综合医院,来肿瘤医院看和肿瘤无关的病,要么是为了救急,要么是贪图路近,懒得麻烦。(未完待续。) 第0363章 师弟 “我真不是癌症?”王小爱怀疑。 “那我住在泌尿科,难道就是得了泌尿系统疾病?”葛凯琳反问。 检查结果没有完全出来之前,医生没有确诊之前,谁也不能断定王小爱的肿瘤是恶性还是良性,或者说那团阴影就是肿瘤。 病人的心理作用很重要,哪怕是真得了不治之症,也要能瞒一天是一天,除非病人的心态的确良好,真能做到看淡生死,一切都顺其自然。 葛凯琳就已碰到好几个这样的案例。 有个人陪同事做体检,自己没事也照了个ct,结果发现肺里有个肿瘤,原本没有任何症状的他,立马咳得不行,人也衰弱的厉害,从发现得肿瘤,到他去世,时间还没有二十天。 葛凯琳刚毕业进临曲人民医院上班时,看澡堂的老头儿检查出肺癌,后来脑转移,脊椎转移,肝转移,又是放疗,又是化疗,人瘦得一把骨头。 老头儿挺乐观,整天哼着歌自得其乐,坐在澡堂门口,没事喜欢给人讲个故事,回忆他年轻时打仗的事,说是他打仗没被打死,活下来的这些年都是白赚的。 医生原先估摸着他还有六个月左右的寿命,葛凯琳如今都参加工作六年了,老头儿现在还守在澡堂门口给人讲故事呢。 一番苦口婆心,总算说得王小爱脸色好看了一点,葛凯琳心里稍微松口气。 王小爱处在这个环境,想让她完全不产生疑心,那是不可能的,只能尽力而为了。 葛丁丑问绪祥:“你俩啥时候结婚,都老大不小的了。” 绪祥看看葛凯琳:“等手头上的事了结了。” “人活在世上,哪有事了结得完的时候,总有这事那事的,就为这,你俩就不结婚了?”王小爱直接截了绪祥的话头。 “为了凯琳兄妹三个的事,凯琳的爸妈愁得头发全白了,现在森娃和拓娃算是安定了,就剩凯琳这个宝贝闺女还没定下来,你俩总得给个让人安心的话吧。”葛丁丑今天还挺能说。 绪祥强调:“我说的是真的,等了结手头上这事,我就不干刑警了,找个可以定点上下班的工作,大伯伯和大娘娘也能放心把凯琳交给我。” “嗯,你说的这个也在理,”葛丁丑问绪祥,“这话你给你大伯伯说过吗?” “没有,”绪祥摇头,“这不是二伯伯您问起了吗。” 他也不知手头上的事啥时候能了结,葛辛丑和郝沈梅要是非让他定个准日子,他总不能糊弄人吧,到时候做不到,他岂不是要受更多的磋磨。 还好葛丁丑本身不是个话多的人,没有进一步追问,又聊了一会儿闲话,俩人告辞。 出了肺癌中心的门,葛凯琳问绪祥:“手头上的事了结,你真不会再干刑警?” 绪祥拉着她的手走向电梯:“我如今做的事,就是为我们以后的生活清理障碍,只是没想到事隔多年回来,涉及的人越来越多,解决起来比较棘手,所以可能要耽搁的久些。” 葛凯琳的手小小的,嫩滑嫩滑的,绪祥越来越喜欢握着葛凯琳的手。 电梯里人比较多,俩人一路下去没再说话,出住院部大楼门,看见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程骁鹏看着手拉手的两个人,立马笑脸迎上来:“哈哈,真巧啊,在这里碰到你们。” 绪祥只是对他点了下头作回应,葛凯琳问他:“你咋在这里?” 回头往楼上看了一眼:“你该不会是找我大嫂的吧,就不怕我大哥打你?” “你大哥真在呀?”程骁鹏一句话证明了葛凯琳的猜测。 这家伙对水莲还没死心,来找水灵说情,又怕葛凯健也在,这是在犹豫呢。 葛凯琳刺他:“你要是真想追回水莲,管我大哥在不在呢,你可别忘了,我大哥能当他岳母家的半个家呢,你连我大哥都不敢见,还想和水莲再好,做梦呢吧。” 程骁鹏嗫嚅:“这不是你二婶生着病呢吗,我怕我和你大哥闹起来,再气着你二婶。” 葛凯琳做出鄙视状:“你能打听到我二婶在这里住院,应该是费了不少功夫吧,万里长征已走到头,就差最后这一哆嗦了,你做了缩头乌龟,那你还是趁早不要祸害人家水莲了。” 程骁鹏对水莲是真心的,他换了那么多女朋友,水莲是最后一个,也是最长情的一个,被雷灵香搅合分手后,程骁鹏没有再找女朋友,现在还追到这里来了。 “我不是怕你大哥,我是实在说不清楚,那时我也才十多岁,确实和雷灵香胡混过,可当时就我知道的,不止我一个人和雷灵香在一起过。”那个孩子是不是他的,他也不能肯定。 这回葛凯琳是真鄙视他:“dna检测这个词,你不要告诉我没有听说过。” 程骁鹏摇头:“我去过雷灵香家里,就是想做个dna检测,她妈凶的不行,我没有采到样本。” 绪祥突然开口:“要是你采到了样本,检测出雷灵香的孩子就是你的,你打算咋办?” 程骁鹏愣住,如果孩子真是他的,只能是他和水莲无缘。 “好了,走吧,你不是还要去看牧老师吗。”绪祥催葛凯琳。 程骁鹏这种男人他看不上眼,没有耐心听程骁鹏叽叽歪歪,能对程骁鹏点个头打招呼,也是看在葛凯琳的面子上。 再说下去也没啥意义,葛凯琳告辞,顺便告诉程骁鹏葛凯健不在楼上,能做到这点,也算她仁至义尽了,她和绪祥有同感,程骁鹏这人靠不住。 程骁鹏本来还想多知道些情况,迫于绪祥释放的上位者的气势所压,他没能问出口,只是告诉葛凯琳,他在医学院附属二院上班,肖医生在附属三院上班,大家没事可以聚一聚。 葛凯琳和绪祥走到门诊楼前面的广场,回头看,程骁鹏还在住院楼下徘徊。 牧老师也住在医院的家属区,不过不在医院里面,而是离医院几里路以外的老家属区。 回家拿了蜂蜜,路上又拐去刑警队宿舍,绪祥拿了一套银针,俩人去了牧老师家。 (未完待续。) 第0364章 侯志 牧老师的老伴已经去世,几个儿子都不在身边,原来还有两个孙子陪着他,如今孙子都已参加工作,也就只剩牧老师一个人在家了。 他大儿子在京里刑警队上班,几次三番要接他去京里住,他就是不肯,说是京里太大,不如省会城市方便。 二儿子倒在外省的省城上班,可他也不肯去,说是两边的风俗习惯不一样,他不习惯那里的生活。 他来省里上班,小儿子留在梨树村种地,原先陪着他的两个孙子,就是小儿子的儿子,跟着他来省城上学。 牧老师家的家门大开,葛凯琳和绪祥到的时候,牧老师家里有客人。 客厅有个十五六岁,约莫高中生年纪的少年,拿着个小小的人体穴位图模型,正用银针对着模型比划,嘴里念念有词。 而牧老师本人,穿着双木屐在屋里来回走动,嘴里也是念念有词。 这画面实在太诡异,葛凯琳一时摸不着头脑。 侯院长在厨房里忙活,不时探出头问牧老师要放什么配料合适。 俩人先和牧老师打了招呼,蜂蜜放在茶几上,绪祥坐上沙发,刚好和少年对面,葛凯琳去厨房和侯院长打招呼。 葛凯琳好奇:“侯院长您这是煮的什么呀。” 煤气灶上坐着一个小汤煲,煲里黑不黑灰不灰的,也看不出是啥东西,还一股子糊味。 侯院长满脑门汗:“我跟牧教授学做药膳呢。” 药膳? 葛凯琳再次认真看了一眼汤锅,她也懂不少药膳,可还是看不出这是一锅啥东西。 她的鼻子够灵了,硬是没有闻出锅里都有啥药。 牧老师冲进来,赶葛凯琳出去:“这是独家秘方,出去,不准看。” 堂堂院长,煮个八宝粥,硬是煮成了黑不溜秋啥也看不出的东西,还拿他的名头骗人,牧老师丢不起这个人,哪怕看到的是他的徒弟。 回到客厅坐在绪祥旁边,葛凯琳没事干,就看对面的少年在模型上扎针,再听他嘴里念叨的话,葛凯琳忍笑忍得很辛苦。 幸亏少年面对的是模型,那要真是个人,估计这会儿已经揍他个七八遍了。 少年嘴里念叨的是治疗小儿泻肚的穴位,穴位没有说错,问题是他扎针的顺序弄反了,照他这样下去,泻肚会越来越厉害。 葛凯琳看向绪祥,绪祥的头扭向一边,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不过她才不信绪祥没有看见少年的扎针手法。 牧老师从厨房出来,拿过少年手里的模型:“练了半天你手也该酸了,歇会儿。” 瞪葛凯琳:“来之前也不打个招呼。” 害得他丢丑。 向葛凯琳介绍那个少年:“这是侯志,侯院长的儿子,今年上高三,准备报考医学院,正跟着我学用针灸推拿治疗小儿常见病症,说是将来当小儿科的医生。“ 告诉侯志:“这是你师姐,我说过的,我曾经唯一的徒弟。” 侯志很有礼貌:“师姐好,老师说你很厉害,跟着老师学习的时候还在上小学。” 葛凯琳很惭愧:“只是我辜负了老师的教导,没有从事医学行业。” 虽然这事是曾经的葛凯倪干的,可看牧老师那痛心疾首的神情,她得表示一下悔恨之心,让牧老师受伤的心灵得到抚慰。 牧老师很给面子:“哼,还算你有良心。” 绪祥从包里掏出银针包:“牧老师,这是我最近得的古物,听说是历史上一位很有名的大夫用过的,您给看看。” “真的?我看看。” 成功地转移了牧老师的注意力,俩人进了书房。 “师姐,我刚才扎针的手法您看见了没,咋样?”侯志迫切想要得到别人的评价。 葛凯琳拿过牧老师丢在茶几上的模型,一根根拔掉扎在上面的针,重新扎一遍,示范给侯志看:“手法可以练,但顺序千万要弄对,否则达不到效果,甚至还会适得其反。” 侯志瞪大眼:“啊?我以为只要该扎的穴位扎到就行,原来还讲究这个呀。” “当然要讲究了,同样的穴位,扎进去的顺序不同,效果不同,就是扎进去的手法不一样,效果也不一样。” 葛凯琳进一步示范,“有的需要先扎进去一分,再拔出来半分,再扎进去一分,拔出来半分,直到扎到相应的位置,有的需要一扎到底,有的需要边往进扎,边捻着银针转动。” “哇,这么复杂呀。”侯志挠头。 侯院长从厨房里出来:“怪不得牧教授这么看重你,看来你还真是有一把刷子,要不你去考个医生执照,当个医生,传承牧教授的衣钵,也不枉牧教授这么着紧你,一听说你被你临曲人民医院开除,立马就找上我门去,那叫个激动呀,我就没见他对啥事这么激动过,我不答应他的要求都不行,咋样,我这个提议不错吧,现在的小儿科医生可是缺的紧呢。” 拿着个汤勺站在侯志后面,汤勺上沾着黑乎乎的东西,眼见着就要滴到侯志脑袋上了。 侯院长从厨房里出来:“怪不得牧教授这么看重你,看来你还真是有一把刷子,要不你去考个医生执照,转行当医生,传承牧教授的衣钵,也不枉牧教授这么着紧你。 牧教授一听说你被你临曲人民医院开除,立马就找上我门去,我就没见他对啥事这么着紧过,让我觉得我不答应他的要求都对不起他,咋样,我这个提议不错吧,现在的小儿科医生可是缺的紧呢。” 拿着个汤勺站在侯志后面,汤勺上沾着黑乎乎的东西,眼见着就要滴到侯志脑袋上了。 葛凯琳还没来得及拉开侯志,侯院长说着话,那滴黑乎乎的东西终于还是不耐烦被挂在汤勺上,直线落下,没入侯志的头发。 侯志摸摸头顶,觉得手上沾了什么黏糊糊的东西,看看手上,再仰头看看头顶上方,立马不满地叫唤:“爸——。” 侯院长讪笑着往后退了两步,还要进一步说服葛凯琳,却被葛凯琳的问话打断。(未完待续。) 第0365章 搭桥 “侯院长,牧老师向您提出了啥要求?”葛凯琳是真的不知道。 “怎么,牧教授没有给你说过?”侯院长愣了一下。 他想不通,以牧教授越发像老小孩的性子,这么大的事不可能不跟葛凯琳炫耀啊。 “我开会回来,只上了一天班就病倒了,今儿个还是第一次见牧老师。”葛凯琳说明。 打电话让牧老师继续给绪祥诊治,那应该不算见面,她只来得及看见了牧老师进门,紧接着就昏了过去。 “哦,原来是这样,”侯院长给葛凯琳说了那天的经过,“你可没见牧教授那个激动劲呀,大早上的浑身哆嗦,非要我给你个机会,我怕他老人家再出个啥事,紧忙着答应,让人事科不用转你的关系了,直接新建档案,这下他老人家算是放心了。” 葛凯琳赶紧站起来:“谢谢侯院长给我机会,我一定不会辜负院长的栽培。” 侯院长摆手:“我可不敢当你的谢,是我自己提出,院方出面给新进人员转人事关系,是人事科办事不周到,耽搁得你被开除,要是我连这事都解决不了,那岂不是自己打自己的嘴巴,我这院长还怎么当下去。” “真的要谢谢侯院长,要不是您,我可就是无业游民了。”葛凯琳给侯院长鞠了一躬,“同事们都在猜我的后台是谁,我自己也在纳闷呢,现在我知道了,我的后台就是您呀。” “哈哈哈哈,”侯院长大乐:“你这小妮子是挺机灵的哈,这高帽子给我戴的。” 他本来想说顺杆爬挺快来着,可书房里面那位人老耳不聋,要是护起短来他可招架不住。 果不其然,牧老师从书房里出来:“我这徒弟嘴皮子滑溜,可从来不说瞎话,侯院长,你这个后台是当不起,还是觉着我老头子的徒弟没资格有你这个后台。” 后面跟着一脸淡然的绪祥。 侯院长哈哈笑着给牧教授打躬作揖:“怪不得都说老人精,人老成精,我儿子正上赶着要给您当徒弟呢,您这就拿话掬我。” “爸——”侯志不满地大喊。 随着侯院长的身体一起一伏,汤勺上还未凝固的液体,干脆全甩向侯志,侯志衣服上立马有了几个黑点子。 侯院长赶紧往厨房跑:“你接着跟你师姐学,我去看着药膳。” 侯志嘟嘟囔囔坐下:“啥药膳,不就是八宝粥吗,黑成这样,能吃才怪。” 心情不好,也没有心思继续听葛凯琳讲解,嘟着嘴坐在沙发上看起电视。 牧老师坐在侯志身边,拿起模型看了看,对葛凯琳说:“这些年我虽以师傅之名自居,其实心里明白,你的技术不比我差,甚至还在我之上,你不从医自有你的道理,我只是心里不平衡咋呼咋呼而已。” 葛凯琳惭愧:“牧老师您不要这么说,是我太调皮,辜负了您。” 牧老师摆手,神色郑重:“这些都是过去的事了,不提了,我有个事想跟你商量。” “啥事?”葛凯琳有些紧张,牧老师可是很少这么郑重。 牧老师叹气:“我年纪大了,教起徒弟来有些精力不济,看了一辈子病,这已成了我的本能,可背起口诀来就有点费劲了,一旦哪里背错了,那可是误人子弟呀。” “老师,您的意思是,要我教侯志?”葛凯琳猜测。 “是,”牧老师点头,“我和祥娃也说过了,祥娃说他也可以教侯志。” 不管葛凯琳答不答应,起身去找侯院长:“我去跟侯院长说。” 进厨房和侯院长一阵嘀咕,侯院长出了厨房,这回手里啥都没拿,就连围裙都解了。 侯院长坐在侯志身边,神情严肃:“葛凯琳,往后你就来牧教授家给侯志上课,你本身就是牧教授的徒弟,就当周末没事过来看老师。” 要是葛凯琳去他家,偶尔一次两次还行,去的次数多了,那闲话可就不好听了。 葛凯琳下意识看向绪祥,绪祥表明观点:“有空我会陪着凯琳来看牧老师。” 也就是说他赞成侯院长的提议了。 葛凯琳表明:“只要侯院长您不嫌弃我年轻,我自会倾全力。” 跟侯志开玩笑:“往后你可就跟着我学习了。” 侯志无所谓:“只要能学东西,跟谁都一样。” 侯院长一巴掌拍在侯志后脑勺上:“还不赶紧谢谢你师姐?” “谢谢师姐!”侯志带着情绪。 一帮子大人,连问都没问他的意思,就把他的事给定下来了,这小娃子闹起了别扭。 绪祥请示侯院长:“侯院长介不介意我弟弟也一块来,他正跟着我和凯琳学呢,过来和侯志也是个伴儿,小娃子家没有伴恐怕会觉得枯燥,俩人年纪相差不大。” 侯院长答应地爽快:“那感情好啊,俩人一块学互相促进,还学得快些。” 大人这事说定,侯志的态度无可无不可,葛凯琳也不跟他多说。 小娃子的情绪来得快也去得快,冷处理是最好的方法,你要是刻意去跟他解释,他反倒会对这事更反感。 侯院长有点不好意思:“牧教授,今儿个这营养粥恐怕是吃不成了。” 牧老师乐呵:“没事,咱去外面吃。” 侯院长在外是个风云人物,回到家里可是个妻奴加孩奴,除了做饭不咋地,其他啥都在行,周末媳妇同学聚会,要在外面呆两天,没人做饭给父子俩吃,侯志又不肯出去吃,侯院长只得亲自动手做饭。 他做的饭自己都不想吃,更别说侯志了,俩人干脆就来牧老师家里混饭吃。 八宝粥是牧老师每天必吃的,他这边要教侯志,那边还要不时看火搅粥,侯院长看他实在忙不过来,自告奋勇帮忙煮八宝粥,竟把好好的一煲粥,硬是煮成了一锅碳。 牧老师心叹,院长就是院长,粥能煮成这个样子,不是一般的有水平呢,就当是给他练手了,随他折腾。 葛凯琳和绪祥不告而来,看到了侯院长出糗,算是来得不是时候,却也好巧不巧促成了一桩事,牧老师也乐得省事,心里高兴,打算请大家出去吃顿好的。 (未完待续。) 第0366章 消息 绪祥拉着葛凯琳起身:“不用出去吃,我和凯琳去买菜,今儿个咱就在家里做,我主厨。” 他可不想在外面吃,也不想他的凯琳吃外面乱七八糟的东西。 “行,反正折腾的不是我,还有好吃的,哈哈。”牧老师也不坚持。 在他眼里,绪祥就是女婿一样的存在,不使唤白不使唤。 出了家属区,绪祥告诉葛凯琳,刚才在书房,他问了牧老师有关葛凯琳做主管这事的来龙去脉。 牧老师说,他听到葛凯琳被开除,只是单纯去找侯院长,要侯院长给个说法,却也不能直眉瞪眼地问到脸上,而是表现出一个师傅想护徒弟的,却又手足无措的模样。 可他没想到,侯院长当机立断,直接抛弃葛凯琳过往的人事关系,要求人事科重新给葛凯琳建立档案,还不给人事科反应时间,当即要求卢科长在晨会上提议任命新引进人才葛凯琳为放疗科主管,侯院长第一个表决同意。 葛凯琳懵了:“我和侯院长从来没有交情,牧老师是侯院长请来的专家,俩人的关系也只限于此,并没有过多交情,侯院长为啥要这么照顾我?” “所以,牧老师就多了个徒弟呀。”绪祥给葛凯琳提示。 无论前世还是今生,他的小人儿都是自小被家人溺爱,不耐烦应酬,对于这种弯弯绕不敏感,没关系,有他呢,一切顺其自然,小人儿只负责快乐就行。 更何况,他的小人儿是有真本事,不会让他侯院长后悔。 要是他的小人儿真是一个草包,侯院长就是再想利用机会让牧老师收侯志为徒,也不会在他的小人儿身上做文章,他是医院的领头羊,他要服众,也要给医院的发展储蓄人才。 否则李梅早上位了,还能等到他的小人儿来替代她? “那么,让我教侯志,也是牧老师顺水推舟,给我和侯院长之间搭的桥?”葛凯琳推测。 “对,在书房里,牧老师是这么说的。”绪祥告诉葛凯琳,“牧老师这样做,也是因为侯志确实是这块料,侯志要是块朽木,牧老师当初就直接拒绝收这个徒弟了,我提议让欣娃一块来,也是顺便给欣娃积攒人脉,不管将来他干什么行业,人脉是缺不了的。” “明白了。”葛凯琳长出一口气。 笑问绪祥:“你到底看上我哪一点了,我自己都觉得自己笨死了。” 绪祥捂住她的嘴:“不管什么情况下,哪怕是开玩笑,都不要随便提死字。” 声音有些发抖。 葛凯琳赶紧抿住嘴唇,点头。 绪祥在她眨巴着的大眼睛上轻啄一口,发出长长的叹息。 葛凯琳星期一刚上班,就得到一个消息,李梅去了临曲人民医院,那边已经定下要她,据说是当主任,等那边开始筹备放疗科,李梅就去那边上班。 谈论这个话题的人,说话时会有意无意看一下葛凯琳,葛凯琳心里好笑,这跟她有什么关系,哪怕她还在临曲人民医院上班时那里就有放疗科,她还是会离开的。 李梅当不当主任,这和她都没有关系了,李梅就是当院长,那也是李梅的事。 肖医生陪同事送一个病人过来做放疗。 葛凯琳不解:“怎么病人还要医生亲自送过来吗?” “他有事请教你们主任,我今儿个休息,想过来看看你,”肖医生解释:“你们主任不在,他先陪病人去鼻咽癌中心看看,是转院过来,还是就住在我们医院,每天过来放疗就行。” 医学院附属三院没有放疗设备,他们的病人要做放疗的话,要么来肿瘤医院,要么去附属一院或附属二院。 两人聊起临曲人民医院准备成立肿瘤科的事,肖医生告诉葛凯琳:“我听程骁鹏说过,那边的直线加速器市政府还没有批下来,市政府有顾虑,临曲肿瘤医院用的是钴机,本来病人就没有人民医院多,要是人民医院买了加速器,机器先进,肿瘤医院该咋办。” 葛凯琳点头:“那也就是说,这事儿还没定。” 程骁鹏的爸爸是设备科科长,医院采购机器,都得经程科长的手,程骁鹏都这么说了,那这事肯定是真的。 “也不一定,这事早晚得解决,”肖医生摇头,“毕竟钴机现在基本要淘汰了,肿瘤医院的放射源已经用了八年,又买不起新设备,市级医院总得有个放疗设备吧。” 这倒也是。 而且,临曲人民医院要升级为三级医院,除了人力和技术外,必须得在设备上下功夫,否则提升也只能是空谈。 这事他俩操心也白搭,葛凯琳给范主任打了个电话,刚好范主任回了办公室,葛凯琳陪着肖医生先下楼,等那个医生过来,再一起去见范主任。 俩人一走,刚才还静静做事的同事,立马开了炸,有说李梅虚张声势的,有说葛凯琳故意请了老同事来放消息的,听得路过的林九日心里好笑。 大家整天忙得跟陀螺一样,也就这点八卦能调剂一下气氛,不管谁的猜测是什么,最终也改变不了各自忙碌的生活,事情该怎么样还怎么样。 肖医生的同事接到肖医生的电话就来了,葛凯琳领着两人去了范主任办公室,那位同事留下请教范主任问题,她自己再和肖医生去看王小爱。 肖医生曾是王小爱的主管医生,也想知道王小爱最近怎么样了。 到肺癌中心的时候,医生们正在查房,葛凯琳也就没有打扰龙主任。 临床科室每天早上一上班,先是全科一起交班,而后是医生和护士分开各自交班,交完班紧接着就是查房,今天是星期一,主任领着全科室的医生护士大查房。 王小爱已经住进医院五天,所有做的检查,今天应该差不多都出结果了,等一会医生查完房,葛凯琳再去问王小爱的情况也是一样的。 主任统管全局,不具体管哪个病人,葛凯琳打算先问问王小爱的主管医生,再找主任,这也是对主管医生的尊敬。(未完待续。) 第0367章 点餐 王小爱的主管医生姓钟,和肖医生年纪差不多,三十多岁,正是精力充沛,好学能拼的时候,这样年纪的医生,已经积累了丰富的经验,是医院的精尖力量。 而这样年纪的医生,也是最受怀疑的医生,因为病人或家属还是嫌他们年轻。 这不,水灵就嘀咕上了:“凯琳,你能不能给那个主任说说,换个年纪大点医生管,至少也要个四十多岁的吧,那个钟医生太年轻,看起来都不牢靠。” 葛凯琳给她解释:“四十多岁的住院部医生,基本已经是二线医生,也就是这些年轻医生的上级医生,不负责管具体的床位,但其实是管所有的病人。 他们要审核所有病例和医嘱,确保给每个病人的治疗方案没有差错,管床医生解决不了的问题,也是由他们解决,管床医生值班的时候,都有上级医生同时也在值班。 如果哪天你看见总有上级医生围着某个病人,那只有两个情况,一个是那个病人和上级医生关系不一般,再一个就是病人情况不乐观,即便病人是上级医生的亲爹妈,他照样也得归管床医生管。” 水灵傻眼:“这么复杂!” “一点也不复杂,”肖医生接话,“这是每个医生成长的过程,也是因为我们年轻,才有精力管床,写病例,开医嘱,值夜班,上完二十四小时班,接着上白班。 要是你让个四五十岁的医生这样干,你觉得他们能熬多久,要是他们都累得倒下了,你想想会怎么样,上级医生几十年的临床经验,不管对病人还是对医院都是财富,不是这么用来浪费的。” 水灵不乐意:“你说的这些关我啥事,我只要我妈有最好的医生管就行!” 王小爱打岔:“水灵你去看看你爸饭做好了没有,饿得我心慌!” 她恨不得缝住儿媳妇的嘴。 肖医生告辞:“二婶,我医院里还有事,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头也不回就出了病房。 葛凯琳追出去:“我大嫂不会说话,你别和她一般见识。” 肖医生摇头:“你这话说也白说,我上班十年了,这种事我又不是第一次碰到,要是医护人员都因为这事较真,医生这个职业早就没人了。” 他只是觉得好无奈,也很没意思,摸了摸肚子。 肖医生好心来看二婶,却被水灵毫不客气地给呛了,葛凯琳知道肖医生说的是实情,却也不能真让肖医生就这么走了,看样子肖医生还饿着呢。 葛凯琳拉着肖医生进了医生办公室,问刚查完房的钟医生:“钟医生,我们准备打电话叫早餐,你想吃点啥?” 钟医生也不客气:“给我来份韭菜鸡蛋煎饺吧,折腾了一夜,想吃点口味重又耐饱的。” 上了通宵班,早上也得完班查房开医嘱,忙完这些才能休息。 有个女医生问:“可以顺便给我点一份吗,我想吃卤面。” “可以,“葛凯琳掏出手机,“还有谁没吃早饭,我一起打电话叫。” 立马有人响应:“我要油茶和银丝卷。” “我要肉夹馍。” “我要胡辣汤加馒头” “我要馄饨。” 外面护士听见医生办公室说地热闹,也陆续有人进来加入点餐大队。 这些人边报,葛凯琳边写信息,等再没人报了,葛凯琳数了一下,总共十二份。 医务人员忙起来没时间吃饭很正常,葛凯琳在医院上班几年,已经习惯了,对于有这么多人点餐,她没觉着有啥奇怪的。 这是她提出给点餐,要是没人提这个头,很多人忙得都会忘了自己没吃饭,或是饿着也顾不上叫饭吃,甚至就是叫了饭,也腾不出时间来吃。 要不几十个人同时上班,也不会只有这么十二个人点餐,其中还包括上了晚夜班的医生护士,因为有些人就是点了也顾不上吃,干脆不点。 有个护士推着药车路过医生办公室,伸个头进来问:“姐姐,你可不可以问问那家店子这会儿点中饭行不,我要上班到三点才下班,中饭没时间出去吃。” “行,没问题,”葛凯琳问肖医生:“你吃点啥?” 肖医生不满:“我都快饿成扁的了你才想起问我!” 葛凯琳虚张声势:“你不是休息吗,咋没吃饭就过来了?” “我值夜班,一个病人胃出血,我忙活了一晚,很饿但没胃口。” “那我给你点一碗油茶吧,滚蛋做的油茶好喝又开胃。” 葛凯琳发了信息过去。 那晚吃完饭,高争气饭店的经理给了每个人一个名片,上面有经理的手机号码。 肖医生来了精神:“滚蛋又开始饭店了?远不远啊,不远的话我过去吃,送来的哪有现做的好吃。” “远是不远,只是,“葛凯琳有些犹豫,“滚蛋现在有点变化,你可能,不适应。” 滚蛋这两个字她已经说顺口,肖医生和高争气也很熟,私下里也是叫滚蛋这个外号。 可是,和她比起来,肖医生和高争气之间到底差了一层,葛凯琳担心,要是肖医生看见变得陌生的高争气,会不会有过激言辞。 肖医生嬉笑:“人生在世,一成不变的那是傻子,我抛弃原来的工作不要,宁愿被开除,也要跑到附属三院来从头做起,在别人眼里,我就是个疯子。” “只要你不在乎,那也没啥,你可不准欺负滚蛋哦!”葛凯琳威胁。 无论高争气变成什么样,维护高争气已经成了她的习惯。 送走肖医生,葛凯琳向钟医生问起王小爱的情况,钟医生告诉她,王小爱这种情况,做手术是最好的,至于身体多处器官受损,可以通过手术修补,也可以通过药物修复。 葛凯琳高兴:“那太好了,这样的话,我二婶的生活质量就好多了。” “不过这个需要的费用不会少,至于能修复到什么程度,谁也不能打包票,也有可能钱花了,却并看不到效果。”钟医生的话直接打掉了葛凯琳的兴头。 (未完待续。) 第0368章 告知 “临曲人民医院的诊断不错,如果脏器损伤问题不解决,这个手术谁也不敢做,以你亲戚的体质来看,化疗她怕是受不了,目前最好的方法是做放疗,不过,同样因为她的体质,她能不能撑到疗程做完,这也很难说,如果她撑不下来,那还不如不做。” 钟医生说到这里顿住,葛凯琳点头,她明白钟医生的意思。 放疗一旦开始,最好能坚持到疗程结束,如果中途放弃,根据肿瘤的生物特性,肿瘤反而长得越快。 王小爱本身可能是良性肿瘤,不去管它还有可能不会变化,或是变化缓慢,可一旦发生钟医生说的这种情况,那就真的不如不做。 给了葛凯琳反应时间,钟医生接着说: “而且,你亲戚脏器受损,本身就是因长期乱吃药引起的,她都吃了些什么药,她自己和家人都说不清,这就给用药物治疗来修复损伤造成困扰,会不会有用,有没有可能进产生更加恶劣的副作用,这也是一个未知数。 再说动手术修补损伤这个问题,既然没有谁敢切除她的肿瘤,用手术方法修补她的脏器损伤,你觉得会怎么样呢?” 葛凯琳默然,还能怎么样,危险程度不比切除肿瘤小,也就是说,这个手术也没人敢做,或者是根本不能做。 “那——” 那什么,葛凯琳卡壳,其实她也不知自己要问什么,钟医生这一大串话把她说懵了,她脑子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 钟医生安慰她:“其实也不一定就有这么糟,但做为医生,有可能发生的事,一定要告知病人家属,至于采取什么样的治疗方式,或是要不要做治疗,医生给出不同治疗方案,最终的抉择,还是看病人自己或者家属。” 葛凯琳点头:“这个我明白,我和我叔叔说说情况,看我叔叔想咋办。” 钟医生客气:“你亲戚是我们主任亲自安排的,你最好去找一下我们主任,谢谢你的早饭!” 葛凯琳去了主任办公室,主任正在和几个医生讨论病例,葛凯琳退出办公室,站在走廊里等。 病例讨论完,总不停有这个或那个人找主任有事,葛凯琳往里探了几次头,龙主任都不得闲。 还是龙主任实在忍不住了,招手让她进去:“你可真老实,别人都是插空往里挤,你就只管在外面等,要是我一早上都不得闲,你就在走廊转悠一早上?” “嘻嘻,我这不是看主任忙吗,”葛凯琳嬉笑,“刚才钟医生跟我谈了我婶婶的情况,我来听听主任您有什么建议。” 龙主任笑:“你可比你那个大嫂好说话多了,别怪我说话直,你那个大嫂真的是难缠,同样的问题她一天能问好几遍,不管白天还是晚上,只要看不见医生的人影,就嚷嚷医生不管病人死活。” 语气带了点抱怨:“科里住着上百个病人,走廊都是加的床,医生也就只有这么多,各个忙得恨不得长三头六臂,为了让你大嫂随时能看见医生,医生们还要不要做事了,要是每个病人都像她一样,那干脆每个病人都单独配个医生算了。” 葛凯琳赶紧说好话:“主任您别跟我大嫂一般见识,她就是个没脑子的人,我叔叔和婶婶都后悔不该让她来,除了坏事,她啥都干不了,等下我就说她。” 龙主任摇头:“算了,这种事我见多了,我就是替我的医生抱怨几句,这还就是你,要是换个人,我说都懒得说。” 葛凯琳赔笑:“是,龙主任您大人有大量,多谢您!” “贫嘴,真是什么样的师傅教出什么样的徒弟,”龙主任问,“钟医生都和你说了什么?” 葛凯琳把钟医生的话复述一遍,龙主任就问她是怎么想的。 “我咋想都没用,关键是我叔叔他们咋想的,这事还得我叔叔他们拿主意。”葛凯琳也有点发愁。 王小爱自己是个病人,葛丁丑一辈子没有当过家,水灵明显是个不懂事的,十几年没有和葛凯健打交道了,不知现在的葛凯健,是不是还和小时候一样冲动,葛凯娟和葛凯霞自顾不暇,这事最后到底会怎么样,她心里还真没底。 “那你就把情况给你叔叔他们说说,或者是找她家里说话算得了数的来,我亲自来谈话,这事越早决定越好。” 龙主任调侃:“听你大嫂唠叨,你叔叔就一个儿子,啥事都得这个儿子扛着,我倒心里庆幸,还好你叔叔家就一个儿子,要是儿子再多几个,每个媳妇都跟你大嫂一样,我们干脆啥都别干了,随时等着她们召见。” 葛凯琳讪笑。 看来水灵这几天确实把整个儿肺癌中心给烦怕了,医生护士们没少在主任跟前诉苦,堂堂大主任,在她面前一再提起这事,她这次欠的人情算是大发了。 如果不是因为她在医院工作,是所谓的朝里有熟人,别人要等一两个月才能住进来,王小爱只几天就有了床位,还是主任亲自接诊,水灵的优越感也不会这么膨胀。 该说的都说了,再呆下去就太不知趣了,葛凯琳告辞,说是会把这事好好给葛丁丑解释明白。 龙主任也不为难她:“算了,你还是让你叔叔来找我吧,我和他谈,你只做旁解就行了。” 对于病人的病情,医生必须如实告知病人或家属,就水灵的难缠劲,龙主任可以预知,哪怕葛凯琳给那一家人说得再明白不过,水灵最终还是会一遍遍问医生,不如告知的这事由他当主任的来做,让手下的医生缓口气。 葛凯琳点着头告辞。 出了主任办公室,透过医生办公室的玻璃窗看见一个人,葛凯琳愣住。 高争气穿着厨师工作服,手里提着个诺大的篮子,正往外一个一个拿饭盒,他的饭盒并不是市面上流行的一次性饭盒,而是白瓷碗。 钟医生边打开碗上的密封塑料盖,边开玩笑:“这么漂亮的碗,饭菜该不会比别人家贵吧?” (未完待续。) 第0369章 陌路 高争气笑答:“价钱是贵那么一点,我自己本身不喜欢用一次性餐具,也不给顾客用。” 另一个医生问:“那你这餐具消毒没有?” 已站在门口的葛凯琳插话:“老板爱干净,要是餐具不干净,他自己的日子都过不下去。” 高争气朝葛凯琳点点头,问葛凯琳:“你点的是哪个?” “哦,我吃过了。”葛凯琳走进医生办公室。 她本来还想说,我爸妈和奶奶都在我这里,我不用操心吃饭的问题。 可她不能肯定高争气听了这话会有什么样的反应,要是置若罔闻的话,当着这么多人,她的面上可就不好看,也就没说。 篮子里的饭盒都已拿出来,高争气问钟医生:“我这篮子放哪里不碍事,你们吃完后把碗放篮子里,一会儿有穿着我店里工作服的的人来收。” 钟医生在办公室看了一圈,还真不知道篮子放哪儿合适,因为放哪儿都不合适。 哪有办公的地方搁这么大个篮子专门放餐具的,以前他们从来没有碰到过这事呀,都是一次性餐具直接丢进垃圾桶。 葛凯琳问钟医生:“你们总有值班室吧,篮子放值班室,既不碍事,也不怕被上面的人看见。” “是哟,”钟医生自嘲,“满脑子肿瘤在飞,生活都不能自理了,我们这些人走出去全是白痴。” 叫了个护士领高争气去了值班室。 钟医生低声和葛凯琳嘀咕:“这家店的饭是真好吃,就是这员工呆板了点,连个表情都没有。” 边说话边往嘴里塞煎饺,嘴巴撑得鼓鼓的。 葛凯琳看得心惊:“钟医生你慢点吃,小心噎着。” 旁边的医生也是喝油茶喝得急,不过还能说话:“慢不了,医嘱还没开完呢,还有写不完的病例,钟医生上了夜班,今天说是休息,不信你看着,不到早上下班时间他走不了。” 这个葛凯琳信,病例写不完,中午在科里休息一下接着写都有可能。 高争气从值班室过来,嘱咐大家:“记得放碗时轻点,弄坏了是要赔的,一个碗要二十块钱。” 女医生乐呵:“哈哈,这还用你说,我们赚点钱也不容易。” 她觉得这个帅帅的呆板厨师怪好玩的。 高争气点点头,出了办公室就要走。 葛凯琳追出去:“总共多少钱?” 她不知该怎么称呼现在的高争气。 高争气转身:“有位姓肖的医生已经付了钱。” 说完扭身继续走,很快没入电梯。 葛凯琳愣愣地站在原地。 有位姓肖的医生?这么拗口的称呼,看来高争气是想彻底和过去决裂。 可是,一个堂堂老板,为啥要自己送餐,难道他的员工都忙得腾不开手吗,店里应该有专门送外卖的呀,他会不会因为听肖医生说是自己点的餐,特意跑来送的呢。 叹息着摇摇头,兴许是自己自作多情吧,高争气虽憨厚,脸皮却不厚,顺其自然吧。 回到王小爱住的病房,没有看到葛丁丑,葛凯琳问葛丁丑什么时候来,王小爱说是葛丁丑昨晚守了她一晚,今早还得去买菜,估计这会儿正在出租屋做饭呢。 水灵埋怨葛凯琳:“你给医生护士他们叫饭,咋就不想着给你二婶叫一份呢,对外人比对自家人还好。” 葛凯琳皱眉:“你没做饭吗?” 医院附近的出租屋,基本是租给病人或家属的,葛凯琳就知道有好几个正在做放疗,不用住院做其它治疗,或是边做放疗边等床位的,就住在这样的出租屋。 屋子虽不大,灶具却是齐全的,就为方便病人和家属们做饭。 做放疗的病人会按安排好的时间提前一会儿在治疗室外等候,等待的时间内,病人及家属们互相之间聊天,葛凯琳听到过,有像王小爱这样的病人,即使已经住进了医院,家属也会在外租房子,一来有地方好好休息,再来可以自己做饭,即省钱又能按自己的心意来。 葛凯琳以为王小爱的饭是水灵和葛丁丑做的,所以才有此一问。 水灵对葛凯琳的问话不满:“伺候你二婶一天我都累死了,睡着了就醒不来,哪有时间做饭呀!” 葛凯琳问她:“那你自己吃饭没有!” 水灵怨气更大:“你二叔回去的时候都八点多了,我怕错过了医生早上查房,直接就过来了,哪有时间吃饭。” 葛凯琳哼笑:“你可真够忙的!” 水灵声音尖细起来:“你还好意思说,房子不让自己亲二婶住,倒搞个八杆子打不着的老太太住家里,还说啥比亲兄弟还亲,也就你二婶住进来那天你妈来呆了那么一下下,这几天了连你家人的面都没见过。 “还嫌我不做饭,你给那么多人叫饭,为啥独独没有你二婶的,就是你家每天给你二婶送三餐饭,又能花你多少钱,还不是嫌你二婶给你添麻烦了。” “水灵你昏头了吧,胡说啥!”王小爱急得挪下床,要去拉扯水灵。 葛凯琳怕王小爱摔着,扶王小爱坐回床上。 水灵还在喋喋不休。 越来越高的声音引得不少人围观,护士长和医生已经往这边走。 葛凯琳回身,一巴掌抽向水灵,水灵歪倒在相邻病床上,睁大眼睛瞪着葛凯琳,嘴巴紧闭。 “我是很久没发过脾气了,可也不代表我没了脾气。”葛凯琳逼近水灵。 水灵起身就往门外逃。 恰巧护士长和钟医生到了病房门口,再有围观的人一起,水灵一时挤不出去。 钟医生语气不悦:“有啥话不能好好说,这里是病房!” 葛凯琳上前捉住水灵的手臂,笑着说:“钟医生,护士长,没事了,你们去忙吧。” 水灵的手腕被她捏住,痛得龇牙咧嘴也不敢出声。 这个所谓的小姑子发起脾气来根本不顾后果,直接用电烙铁在雷灵香胳膊上戳了个洞,那个惨状她没有亲眼见过,却也听别人说过,她不敢想象,要是再次激怒葛凯琳,会有什么后果。 (未完待续。) 第0370章 怒打 钟医生揉眉头:“那就别闹了,这里是医院,要的是安静。” 葛凯琳保证:“不闹了,绝对不会再闹了。” 扭头对着水灵:“你马上收拾东西回家去!” 护士长清场:“好了,散了吧,大家都散了。” 对这突然发生的事情,王小爱也有点发懵。 在她印象里,小时候的葛凯琳很乖巧,长大后脾气变得乖张,可从来没有对家里人动过手,今天竟然在这种场合打水灵,她是真想不到。 唯今之计只有先听葛凯琳的:“水灵,那你先回去吧,有你爸陪着我就行,家里就健娃一个人,也忙不过来,两个妮子要上学要吃饭呢。” 闹成这样,凯琳和水灵肯定暂时是处不下去了,她还要在医院住一段时间。 葛凯琳松开手,水灵从围观的人已经松动了的门口挤了出去。 葛丁丑提着饭盒进来的时候,围观的人已经散了,他问王小爱:“水灵咋了,拉着张脸,问她也不搭话。” 他以为王小爱和水灵这婆媳俩又闹别扭了。 葛凯琳接话:“二叔你自己吃过饭没有?” “我吃过了,这饭盒只够装一个人的饭,我先吃了,换你大嫂回去吃。”葛丁丑把饭给王小爱盛好。 是家常的小米粥加馒头,还有一碟土豆丝。 葛凯琳告诉葛丁丑,检查结果差不多都出来了,主任要和他谈谈情况,并领葛丁丑去了主任办公室,自己回病房,和王小爱说了声她要回去上班,离开了肺癌中心。 王小爱接下来要怎么样,这个还是交给他们自己选择。 借着葛凯倪的脾气打了水灵,并把水灵撵了回去,可葛凯琳心里并没觉得好受,闷闷地回了科室。 上午余下的时间,葛凯琳心绪都不高。 吃中饭时,葛凯琳把王小爱的情况告诉了爸妈,她打水灵的事没说。 葛辛丑和郝沈梅除了叹息,也做不了别的,最后怎么选择,全在葛辛丑和王小爱自己。 郇老太太问葛凯琳:“祥娃咋没和你一块回来?” 她现在是一天不见绪祥,心里都空得慌。 葛凯琳安抚郇老太太:“奶奶,下午祥哥来医院给医生们培训,下了班您就能见着他了。” 今天早上绪祥在预备警校那边有课,培训的事就由蒋泽筑一个人撑着。 郇老太太转而拉着葛凯琳的手:“妮子,祥娃忙,没时间陪你,你可不要怨他啊,我会替你说他,替你出气。” “咋会呢,奶奶,祥哥是忙工作,又不是贪玩,我怨他干啥。” “祥娃没爸没妈,怪可怜的,你要多体谅他啊。” “奶奶,这个我知道,您放心。” “妮子,有委屈你也别憋着,告诉奶奶,奶奶替你出头。” “奶奶,祥哥对我好着呢,不会给我委屈受。” “这就对了,女娃子家就要厉害点,要不会受欺负。” “奶奶,我厉害着呢,没人能欺负我。” “妮子,祥娃活下来不容易呀……” 这一老一小跟说绕口令一样,话题总也围着绪祥一直在打转,听得葛辛丑和郝沈梅哭笑不得。 一个走神,孙颖梨不知从哪里翻出一袋子花生剥着吃,吓得葛辛丑和郝沈梅赶紧去哄,你一言我一语的,跟哄两岁小娃娃一样,这下轮到郇老太太和葛凯琳乐呵了。 郇老太太催葛凯琳赶紧去睡一会儿,说是葛凯琳下午还要上班呢,不午睡哪来的精神。 葛凯琳也确实睏了,进爸妈的卧室去睡。 刚迷迷糊糊睡着,就听见葛跟丑的声音:“真是个白眼狼,要当时我在跟前,非打烂她那张嘴不可。” “咋这么大火气,谁惹你了,你不是出去签合同吗,不顺?”葛辛丑问。 “是呀,跟丑生气从来都是不理人,啥时候骂过人,这到底是咋啦?”郝沈梅的声音。 “是健娃媳妇,白眼狼,我刚才去看了二嫂,二哥不在,健娃媳妇也不在,二嫂说是二哥去做饭了,健娃媳妇回家去了。”葛跟丑依然很气愤,声音却低了下去。 应该是有人示意他声音小点,葛凯琳在睡觉呢。 葛凯琳翻个身,这事迟早是捂不住的,爸妈伤心是注定的,可她没想到会这么快。 外面的嘀咕声再低,也有只言片语传到她耳朵里,之后是久久的沉默。 郇老太太的声音:“他大伯伯,他大娘娘,这事说破了其实没啥,各辈有各辈的情义,各人有各人的情分,咱只要顾好自个儿,不给娃添麻烦就行,其他的事,都是娃们自己的造化。” 郝沈梅长长叹口气:“娘娘你说得对,各辈有各辈的情义,个人有个人的情分,还是娘娘想得开。” 郇老太太呵呵笑:“其实你也想得开,要不也不会把娃教得这么好。” 下午下班,绪祥站在放疗科门口的树下等葛凯琳。 王茜闪着一对星星眼:“哇,葛姐,你好幸福哟,帅哥都接到门口来了。” 葛凯琳摸摸她的脑袋:“那你也赶紧找个帅哥,换做别人羡慕你。” 绪祥朝路过的葛凯琳的同事们点头算是打招呼,等葛凯琳走到他跟前,他牵起葛凯琳的手,俩人走向门诊楼前的广场。 绪祥声音轻得只有葛凯琳能听到:“你做得对,你是我的王妃,要受委屈也是别人。” 葛凯琳质疑:“你是不是布了眼线在我周围,要不我有点啥事你都知道?” “整个儿医院的保安,都归我和蒋泽筑调度,你说呢?”大方承认。 “监视人也这么理直气壮,真不愧是亲王,霸道。”葛凯琳轻哼。 “霸道只为你,要是别人,关我何事。”这回变成了赖皮。 葛凯琳低头抿嘴笑。 不管心里再闷再憋屈,有了祥哥这句话,其他的事就都不算事了。 “喂,那俩秀恩爱的,麻烦顾及一下我这单身汉的感受!”蒋泽筑怪腔怪地调挡住俩人。 葛凯琳回击:“你那金屋里不是藏着一位阿娇吗,你在这儿干嚎个啥劲!” 蒋泽筑作势要敲葛凯琳:“小妮子,净拿你哥我开心,哪壶不开提哪壶。” (未完待续。) 第0371章 返照 雷灵香要是不说话不做任何表情的话,那是真的很美,可一旦她要表达点什么,出于面瘫的缘故,那情景就很不美了,她害怕别人异样的眼光,从来不跟蒋泽筑一起出门。 绪祥握住蒋泽筑的手腕,脸色冰冷。 蒋泽筑抽回手腕,愤愤然:“真是没意思,开个玩笑也这么当真!” 朝葛凯琳努嘴:“你天天对着这张面瘫脸,就不觉着闷?” 葛凯琳嬉笑:“面瘫脸才不闷呢,好玩着咧!” “啪。”脑门上挨个脆嘣儿。 绪祥绷着张脸低头看她,眼里满是无奈和宠溺。 “哈哈哈哈,”这下轮到蒋泽筑乐呵了,“舍不得别人碰,自己倒下得了手。” 绪祥一句话就让他的笑戛然而止:“我前几天给你说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蒋泽筑苦起脸:“能不能换个人,那个人也太让人隔应了。” “好啊,给你换个长的好看的,只要你安心。” “唉,算了,猥琐就猥琐点吧,最起码她看不上。” “你很闲吗?”绪祥赶人。 “嘁,又不是就你有对象。” 绪祥很明显的嫌弃,蒋泽筑撇撇嘴,扭身就走。 又被绪祥叫住:“周末我和凯琳一块去看房子,你先把全市的楼盘汇总一下。” 蒋泽筑不满:“我是你的搭档,不是你的秘书,别在我跟前装大爷!” 绪祥答应的干脆:“好!” 结果蒋泽筑更不满:“好个屁,过两天给你。” “嗯。”绪祥简单应了一声。 那眼神是说你还不快走? 蒋泽筑一脸气愤又很隐忍地扭身快步离开。 葛凯琳好奇:“你俩打哑谜呢!” 蒋泽筑向来没有正经,吃亏这事从来都是给别人,他这么憋屈的模样葛凯琳还没见过呢。 绪祥轻声告诉她:“我打算让老丁去他家帮佣,他嫌老丁样貌不好看,可又不想男佣长得好看,心里犯别扭呢。” “是哦,这事可真是为难呢!”葛凯琳好笑。 蒋泽筑宝贝雷灵香,家里有了女佣不行,还要给找个男佣,找个好看的男佣吧,他怕雷灵香给他戴绿帽子,找个难看的男佣吧,又怕雷灵香不乐意,这可真是左右为难。 不相干的事绪祥从来不理会,为啥这回想起插手蒋泽筑的私事了,这个葛凯琳没打算问,俩人是搭档,那是他们自己的事。 对于买房子这事,她和绪祥之间已经说好了,医院的集资房要买,在外面也要买房。 集资房除了面积换面积部分。其它面积的钱,葛凯琳用自己的工资分期付款,这属于葛凯琳自己的房子,为的是让葛辛丑和郝沈梅心里踏实,女儿有自己的房产,不用靠男人。 葛凯倪这些年的存款,付医院现在的房款还是够了。 外面也要买房子,这也是为让葛辛丑和郝沈梅放心,未来的女婿不是没有能力,让老两口,尤其是郝沈梅能放心把女儿交给他。 绪祥和这个社会脱节近二十年,他着手解决仓促回前世时遗留下的问题的同时,也借机先适应这个社会。 俩人回到家,郇老太太拉着葛凯琳的手就不肯放开,问长问短,不止把她心心念念的绪祥晾在一边,还不时数落绪祥几句,说绪祥没有照看好葛凯琳。 不管郇老太太数落绪祥什么,绪祥都应承,可他顺着郇老太太说,郇老太太又觉着不对,自家孙子没有这么不懂事,反过来又替他说好话。 郝沈梅看得皱眉,示意绪祥跟她进了房间。 绪祥不解:“啥事大娘娘?” 郝沈梅压低声音:“打电话让欣娃也过来,你奶奶年纪大了,儿孙们要多陪陪她。” 绪祥心里一紧:“大娘娘,我奶奶是不是?” 是不是什么,他不敢说出口。 郝沈梅明白他的意思:“这个我也不敢确定,你奶奶这两天话特别多,说你性子冷可心眼不坏,你没妈,你爸活埋了你和涅娃,你和涅娃活下来不容易,涅娃和欣毓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你婶婶又不待见你,反反复复就是交代我们多照看你。” 绪祥心里一阵抽搐,郇老太太已经忘了涅娃和欣毓,现在竟然提起了两人,看来郇老太太在这个世上的时日已不多。 他打电话给绪欣丰,要绪欣丰无论如何都要过来。 绪欣丰此时就在警队宿舍区的树上,他已经在上面呆了整整六个小时,喂饱了无数蚊子,自己却是饥肠辘辘,听到绪祥这么说,忙不迭地下了树往这边赶。 郇老太太摸着绪欣丰脸上脖子上手上都是包,心疼得不行:“你这掉蚊子堆里了是咋地,都这么大了还不知道照顾自己,痒不痒,祥娃,有没有药,给欣娃涂上。” 拉住绪欣丰要抓痒的手:“别抓,小心留下印子不好看,将来找不到漂亮媳妇。” 绪欣丰觉着莫名其妙,自从绪祥回来,奶奶心里就没有了他,今儿个这是咋回事。 绪祥拿了止痒药膏塞进郇老太太手里,编瞎话:“奶奶,祥娃这也不全是蚊子咬的,他这个年纪,正长青春痘呢,蚊子咬的哪能有这么多包。” “是吗,长痘了呀,欣娃这是长大了,那让奶奶摸摸长胡子没有?”郇老太太去摸绪欣丰的下巴。 郇老太太偏凉的皮肤,摸得绪欣丰早就觉着不舒服,绪欣丰想躲,其他几人都朝他摇头,绪欣丰只好忍着让郇老太太把他的脸又摸了一遍。 “稀稀拉拉几根毛,正是黄毛小子呢。”郇老太太呵呵笑,语气里都是宠溺。 听得绪欣丰一愣,看向绪祥,见绪祥脸色不对劲,心里也是咯噔一下。 晚饭后,郇老太太说是想回家了,让绪祥明天一早送她回去,说是张惠灵年纪也不小了,还怀着娃呢,她不放心。 绪祥答应,明天一早和绪欣丰一块送郇老太太回去,并把郇老太太接去了他的宿舍住。 孙颖梨一句话吗,让其他几人心里又是一咯噔:“她这是回光返照了。” 葛跟丑声音有点发抖:“妈,你咋知道?” 孙颖梨撇嘴:“我耳朵又不聋,你们嘀咕我又不是听不见。” 几人心里松了一口气,还以为孙颖梨清醒了呢。 得了老年痴呆症的人突然清醒,绝对不是啥好事。 (未完待续。) 第0372章 不满 郇老太太住着的房间空下来,葛凯琳今晚没有去预备警校的宿舍住,郝沈梅把郇老太太住的房间收拾好,和她一块去看王小爱。 葛丁丑在病房里陪着王小爱,葛凯琳问起王小爱的选择,葛丁丑说是王小爱决定做放疗。 王小爱说的决绝:“与其这样活受罪,还不如试一试,无论咋着都要撑完疗程,器官坏了就坏了,也不想再吃药了,能活多长时间算多长时间。” 葛凯琳安慰她:“我问过我们主任了,你的肿瘤不大,做起放疗来并不复杂,大约一个礼拜多时间就能做完,也没啥反应。” 王小爱的肿瘤体积小,形状规则,适合做x刀,就是立体定向放射手术。 利用立体定向技术进行病变定位,用小射野集束单次大剂量非共面旋转照射靶区,致使病变组织坏死。 由于高剂量集中在靶区,周围正常组织受照剂量很小,射线可起到类似手术刀的作用,所以称作x刀。 王小爱不信:“咋会这么快,我听说肺癌做放疗,一般都要做三十到三十六次,一个礼拜只能做五次,那就得一个半月甚至两个月才能做完。” 葛凯琳解释:“那是不适合做x刀的,只能小剂量多次做,你这是良性肿瘤,就是有这优势,能做x刀,每次给的剂量大,五到七次就能做完,具体次数,要看做出来的计划。” 葛丁丑松口气:“次数少就好,你二婶也能少受点罪。” 王小爱却没有放松:“我咋觉着你说的这个,我心里不踏实呢?” 葛丁丑嗔她:“凯琳就是专门给做放疗的,她说是这样就是这样,你有啥不踏实的?” “二叔,我不是医生,二婶这种想法也正常,”葛凯琳笑,“等治疗方案出来,医生会具体和你们谈,到时你和我二婶就明白了。” 这是大多人的心态,打听来打听去,接收了一大堆的信息,结果到头来自己的跟别人的不一样,一般人的第一反应就是持怀疑态度。 葛凯琳历经两世,又不是初次接触患者,王小爱的反应她理解。 倒是葛丁丑有些反应过度:“凯琳,你二婶不是不信你,她身体坏成这样,是这些年被神婆骗怕了,你可别多心。” 葛凯琳无奈:“我没有多心,是二叔你多心了。” 郝沈梅话不多,也就刚进来时问了几句王小爱感觉咋样,不舒服了要说话,不要硬撑,医生有没有特别嘱咐的,剩下就是听葛凯琳和两口子之间说话。 今天听了葛跟丑学说水灵的那一番话,她确实有些心凉。 王小爱也看出了郝沈梅的心不在蔫:“大嫂,你是不是累了,伺候大娘娘不是个松快事。” 郝沈梅笑:“可不,凯琳她奶奶能闹腾,祥娃他奶奶脑子清白,眼睛却看不见,还是个闲不住的,我和你大哥两个人看着两个老太太,都有点吃不住劲,要是我俩有一个人不在,不定会出啥事呢,没有每天过来陪你,你可别怪我。” “大嫂,健娃媳妇不懂事,你可别和她一般见识。”王小爱听出了郝沈梅的话外音。 “我几十岁的人了,咋会和她一个小娃子一般见识,我是想劝你一句,好好管管健娃媳妇,要是由着她的性子下去,早晚得给你闯祸。”郝沈梅这话带了情绪。 她自己怎么着无所谓,可她容不得葛凯琳受一点委屈。 王小爱叹气:“我也没想到水灵这么不懂事,就这几天,这里的人都快让她得罪光了。” 葛丁丑插话:“我今儿个已打电话回去,让他几个谁都不要来了,一个个都不让人省心。” 心里不满归不满,王小爱到底是病人,郝沈梅软了语气:“咱们都老了,管不了小辈们的事,我也就是嘴上说说,你自己心里也别太在意,身体是自己的,不管好赖,谁也替不了,还是得放宽心好好养。” 闲聊几句,王小爱脸现疲态,郝沈梅看起也很累了,母女俩告辞。 路过门诊楼前的广场,郝沈梅找了个石凳坐下,半天没有说话。 “妈,你咋啦?”葛凯琳有点担心。 郝沈梅拉着葛凯琳的手:“我是在想你的事,自从祥娃回来,你的性子又变回小时候,乖巧,活泼,搞怪,看得出你是真喜欢祥娃。” “祥哥对我也很好,”葛凯琳反握住郝沈梅的手,“他和蒋哥正在研究楼盘,周末和我一块去看楼市,先把房子买下,想买啥样的,具体怎么装修,都由我做主。” 郝沈梅叹气:“看得出祥娃确实对你不赖,可我这心里就是不踏实,你和小时候一样了,他和小时候却不一样了,虽说人长大了会变,可他变化太大了。” 葛凯琳给郝沈梅分说:“妈,你觉着他变了,那是因为你十几年没见过他,又处处护着你的闺女,其实他没变,如果他变了,我又怎么可能恢复小时候的性子呢?” 手被郝沈梅打了一下:“我还没说他啥呢,你这就护上他了,那我就更不能把你嫁给他,否则往后在你心里,哪还有我和你爸的位置。” “嘿嘿,”葛凯琳嬉笑,“这咋能一样呢。” “唉,你爸老是劝我,你都老大不小了,祥娃对你也确实不错,干脆早点给你和祥娃把事办了算啦,我也明白你爸说的有道理,可我这心里就是不踏实。” 郝沈梅语重心长:“要结婚也得有个自己的窝,反正你俩还没正经房子呢,这段时间我就好好观察他,看他到底对我闺女是不是真好。” 今天葛跟丑和人签合同,就是跟要建医院集资房的开发商签的,集资房的全部铝合金窗户,一楼和二楼的不锈钢防盗网,都由葛跟丑的公司来安装。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医院到现在都没有公布建集资房的消息。 母女俩难得有时间长聊,广场上的人越来越少,俩人还坐在石凳上低声说着话,直到葛辛丑着急,打电话给葛凯琳,俩人才意识到时间已不早了,赶紧起身回家。(未完待续。) 第0373章 流程 绪祥不放弃,第二天就带着林瑞涛去了京里,也不知俩人是怎么和人家说的,两天后绪祥带着和对方公司签订的意向书回来,林瑞涛留在了那里。 意向书里不仅同意给培训工人,而且,只要是在本省安装他们的机器,就只能用翰林公司的工人。 工程师没想到这事还真给办成了,意外之余还觉着好奇:“为啥你们公司名叫个翰林,有啥讲头吗,这名听起来和你们公司的性质一点不搭杠。” 绪祥笑笑:“没啥讲头,要签合同,总得有个名目吧,我坐车经过曾经的翰林院,临时起意就给公司起了这么个名儿。” 又给葛凯琳解释:“临时起意的公司自然还没有注册,所以只签了意向书,我这两天就把公司注册的事弄好,再返回去和人家把正式合同签了。“ 葛凯琳笑着点头。 翰林,憨琳,谐音嘛,她明白绪祥为啥给公司起这个名。 这大概就是他开玩笑说的给她弄的陪嫁作坊吧。 这个所谓的作坊,员工是老爸厂里的工人,法人代表是老爸,名字用的她的小名,可不就相当于老爸给她的陪嫁吗。 她却不知道,公司的注册资金其实也是用的她的钱,真可谓名符其实的陪嫁。 国内目前进口的直线加速器,大多只有三家,省肿就每家都买了一台,就是现在正安装调试的这三台。 敲定了一家公司在本省的人手问题,绪祥还想敲定另两家,可惜那两家都没有这一项,人家安装调试机器就只派个工程师,其他人手和所需器械,都靠医院解决。 这也没关系,有那么多大型仪器,一家一家的试,总能敲定类似的业务,一口吃不成个大胖子,来日方长,慢慢来。 还没来得高兴,葛凯琳就遇见了一个头疼的事。 翰林公司刚成立,连个地址都还没选好,一个葛凯琳不太愿意看到的人找上门来,要给公司做财物,而且还经过了葛辛丑的首肯。(未完待续。) 第0374章 想念 冷场的感觉不好玩,葛凯琳没话找话:“姚老师,今儿个下午约了几个呀?“ 老姚拿过记录本边翻看边说:“一般来说星期一做模的多些,星期二和星期三相对要少,星期四和星期五数量又会多起来,今儿个下午也就只有四个,不过有时会临时加几个,所以这个数也是说不准的。” 他还告诉葛凯琳一个规律:“这来什么病种呀,都是一阵一阵的,你就比如今儿上午吧,总共给六个人做了模,就有四个是肺癌,有时候一天一多半都是鼻咽癌,有时候连着来好几天前列腺癌的人都多,你再特意把同一个病种的人约在一块,模子做的顺手,那做起来就快很多。“ “姚老师,这是你摸索出来的规律吗?” “也不止是我一个人这么觉得,大家都有这个感觉,某一段时间,某个病种就特别多。” “那治疗室给患者排号子,是不是也根据病种来的,同样部位的患者约在一个时间段,摆起位来也会省很多时间。” “对呀,头部和头颈部的患者,用的头架都是一样的,只要调节头枕型号和头枕位置就行,体部的患者,胸/部的集中在一块,上腹部的集中在一块,下腹部的集中在一块,这样摆起位来节约时间,患者等待的时间也短些。 四肢得癌症的机率很低,可一旦得了,做模和摆位都比较麻烦,因为四肢体积小,没有专门为四肢固定用的架子和体模,这样的患者,就要特意为他们制作体模和局部固定体架,也是集中在一块治疗。“ 老姚喋喋不休说着,葛凯琳一边点头一边记在心里。 胖技师进来把老姚往出扯:“躲在这里面说话,你也不怕把小葛给闷着了。” 招呼葛凯琳:“林九日今儿个抽风,买了西瓜给大家吃,你年轻,多吃点,老姚就只有看着的份儿了。” 林九日在追王茜,时不时被张鑫和康立耍,今天林九日买西瓜,肯定那两个有关系。 葛凯琳跟着往外走,问:“为啥姚老师不能吃?” 老姚呵呵笑:“老了呗,肠胃不行了。” 现在已是十月份,本地的西瓜早下架了,能买到的西瓜都是南方运过来的,本地也有大棚西瓜,不过不多。 西瓜偏凉性,天热时吃最好,肠胃不好的人,过了出西瓜的应季,也就不敢多沾西瓜了,一时图嘴痛快,最后受罪的还是自己。 葛凯琳的体质偏凉性,也是不敢随便乱吃的,只吃了一牙西瓜就不吃了,她想着要不要让绪祥给她也开个方子,改变一下体质,要不这不敢吃,那也不敢吃,实在憋屈得慌。 她怎么都想不起自己这凉性体质是怎么来的,她会给别人开方子,可就是不知怎么给自己开方子,因为不知道根源呀。 不同的人,同样都是凉性体质,根源不一样,用的方子自然也不一样,别人的根源她可以搞得明白,自己的却不行。 绪祥连快要死的人都能救过来,她想着开个方子改变她的体质,应该是没问题吧。 她突然觉得很想绪祥,不知祥哥回到家没有,郇老太太怎么样了。 也为绪祥的不幸感到忧伤,祥哥两世孤苦,如今好不容易有了这一份亲情,几乎转瞬之间就要失去。 葛凯琳出了型模室,找了个安静的地方,掏出手机给绪祥打电话。 “喂。”是绪祥疲惫的声音。 “祥哥?”葛凯琳很担忧。 “凯琳,我没事,昨晚跟欣娃挤在一块睡,欣娃睡觉不老实,我晚上没睡好。”电话里传来绪祥的哈欠声。 “祥哥,你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葛凯琳根本不信绪祥的话。 “我知道,我给奶奶看过了,奶奶没事,可能是在你那里呆着的时候,太过兴奋了些,有些累着。” “奶奶现在怎么样?” “奶奶睡着了,我和欣娃这会儿在旱地山,欣娃练功,我采些药,旱地山地理条件得天独厚,是个练功的好场地,我俩可能在家里要多呆些天。” “可是祥哥,你昨晚到现在都没有休息吧,你体质已不比从前,不能再那么拼命!” “这个我知道,就是为了你,我也不会将自己置于危险境地。” 葛凯琳又嘱咐了绪祥几句,挂掉了电话,越想绪祥了。 收到绪祥的短信:过两天你去一趟蒋泽筑家,去拿他汇总的楼盘情况。 葛凯琳纳闷,雷灵香整天在家不出门,自己去蒋泽筑家,势必会和雷灵香碰面,祥哥明知道自己不喜欢雷灵香,为啥还要自己去。 想要发个信息问一下,想想还是算了,祥哥做事从来不会无的放矢,既然他让让自己去,自然有他的理由,自己问了,反倒让祥哥为难。 下午葛凯琳刚忙完,还没来得及喘口气,林九日来找她,说是范主任特意交代,没让其他物理师给王小爱串片子,而是要葛凯琳自己来串。 葛凯琳心里明白,这是要让她开始上手物理师的事了。 林九日说是这会儿计划室每个电脑都被围得里三层外三层,有医生在画器官轮廓,同时给进修医生讲解,没有被医生占着的电脑,也有物理师在赶计划。 他建议葛凯琳最好下班时间再串片子,他一个人吃饱了全家不饿,下班时间是有空教葛凯琳的。 葛凯琳逗他:“要不要我约王茜一块,也好给自己找个伴?” 林九日脸红:“这样也好哦!” 老姚看得稀奇:“哎哟,我一直以为九日少根肠子呢,搞了半天你也会害羞呀。” 一句话说得林九日脸变成爆红,摸了摸脑袋,没说出话来,转身就匆匆走了。 外面胖技师和瘦技师爆笑,显然林九日的窘态取悦了听到了老姚的话。 葛凯琳去了主任办公室。 前阵子跟着王茜她们做试验,她见王茜操作过计划系统,就有把扫描好的有机玻璃板图像串成三维图像的过程,她想试试自己能不能操作成功。 (未完待续。) 第0375章 病例 主任办公室的计划系统一般是闲着的,她是主管,又是范主任的学生,范主任特许她可以随便用主任办公室的电脑。 可这会儿主任办公室做计划的电脑并没闲着。 范主任坐在做计划的电脑前,紧挨着他的是李梅,旁边还围着几个医生,几人你一言我一语,不时用鼠标翻看图像,用手指点一下电脑屏幕上的图像,是和两人在研究最佳治疗方案,可见这是一个比较难做的计划。 葛凯琳没有吭声,站在后面默默看着听着。 同时碰到几个大佬级的人物聚在一起可不容易,这是她学习的好机会。范主任似有所觉,回头看了她一眼,视线又回到屏幕上,问她:“凯琳,这个鼻咽癌的病例,你今早上听了没有?” 葛凯琳茫然:“没有啊,在哪里讲的?” 李梅回头,瞥了她一眼,视线也回到电脑屏幕上,语气很是不屑:“每周星期二上午在会议室讲疑难病例,你连这个都不知道!” 葛凯琳语气诚恳:“这个我还真不知道,谢谢李老师告诉我,下次我一定会去听。” 其他几个人也都看了她一眼,接着研究那个病例,谁也没有再理会她。 最后确定好最佳方案,范主任把这个计划交给了李梅做,李梅特意绕过葛凯琳出了办公室,似乎葛凯琳是个碍事的物件,而其实葛凯琳并没有挡住任何人的路。 范主任接着和医生们研究别的病例,葛凯琳觉着自己如同空气一样,存在,可没人在意。 她此刻有一种想要逃开的冲动,不过她没有动,她要仔细听这些人研究病例,她要学习,她不要做空气。 几位大佬级人物研究完病例,已过了下班时间,其它几人告辞,范主任也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葛凯琳请示:“老师,晚上我可不可以用你办公室的电脑,我想看看你们刚才研究的那几个病例。” 计划室那里即使下了班电脑也闲不下来,上班时间没有抢到电脑,或是没有时间画轮廓的医生,会加班画轮廓。 有勤奋的进修生,也会在下班时间来看白天讲过的病例,或是自己动手画轮廓。 还有的请教物理师给讲解某个计划为什么要这样做,原理是什么,也好做到回去后和他们本医院的物理师更好地沟通。 范主任从钥匙串上摘下办公室的钥匙给葛凯琳,告诉她:“每周二上午和周四下午,会议室都有疑难病例讨论,有时间你还是去听听。” 葛凯琳点头:“我原先不知道,现在知道了一定会去。” “还有,李梅虽说看你不顺眼,可她的水平,目前为止咱们科确实还没几个人能操过,在某些方面,就是祁博士和黄博士都不一定比她厉害。”范主任这话说得意味不明。 葛凯琳点头受教。 范主任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本子放桌面上:“这是计划系统操作手册的复印本,你本身就是学电子的,又从小学医,按照手册上说的来,就是没人教你,自己也能操控计划系统,你主要缺的就是经验。” 当时安装这套计划系统时,科里总共就只有三个物理师,厂家工程师现场培训,所有后面来的物理师,都是边看手册,边由元老们教他,至于学成什么样子,就看他们自己的勤奋度和悟性了。 当时的三个物理师不包括范主任,这套计划系统安装的时候范主任还没来,当时放疗科的负责人就是李梅,只是没有正式任命。 范主任原先工作的医院,放疗科的计划系统没有这么先进,他一来李梅就连着休假两个月,另外两个物理师比李梅经验少,能教范主任的东西不多。 范主任自己复印了一份手册,在办公室自己钻研,他有的是放疗经验,只要研究通了操作系统,其它的对他来说根本不是回事,他还把自己的心得分享给另两个物理师。 两个月后李梅上班,原先不如她的两个物理师,明显的比她厉害了,她有何感想范主任不知,只看到她有一段时间都不怎么说话。 范主任走后,葛凯琳给爸妈打电话,自己晚点回去,让爸妈自己先吃饭,不用等她。 她趁热打铁,一个个翻看下午大佬们研究的病例,并看了范主任的分配安排表,上面记录着哪个患者的计划分配给哪个物理师做。 这个安排表是按照物理师的技术水平,还有计划的难易程度分配的,她想看这几个计划都分配给了谁,也好向人家请教。 本身分配计划是她这个主管的事,谁让她现在自己还没上手呢,范主任就先替她管着这个事。 葛凯琳看到了自己的名字,分给她的计划是王小爱的。 她按照手册上的流程,把王小爱的片子串好,自己动手勾画了肿瘤和器官轮廓。 然后动手做计划,很快就做好了。 本身林九日已教过她怎么做计划,现在又有操作手册,肿瘤小,计划做起来并不难。 王小爱前面还排了几十个名字呢,王小爱今天才定的位,现在也还轮不到她,葛凯琳这算是先练习。 做计划的电脑,连主任办公室这一台,总共只有四台,医生要画轮廓,物理师们要做计划,一个患者的轮廓平均要画两三个小时,做计划看难易程度,花用的时间从几十分钟到两三天不等,更何况医生画完轮廓,物理师不一定马上有电脑做计划。 葛辛丑打电话催葛凯琳回去吃饭,葛凯琳看看手表,已经晚上八点多了,准备关电脑回家。 有人敲门。 是林九日和钟医生。 “我还以为你没来呢,搞了半天躲在主任办公室,要不是听到你打电话的声音,我就打算回去了。”林九日说着话进门坐到电脑前。 钟医生随后进来,开玩笑:“听说你是主任的高徒,这待遇就是不一样哈,一个人用个电脑,我在上面转悠了半天,硬是没轮到。” 葛凯琳好奇:“你俩认识?” (未完待续。) 第0376章 信息 “何止认识,我俩同一批来的,住一块呢。”钟医生一把扯开林九日,自己坐到电脑跟前。 “咦?这个患者的计划都做好了,”回头问葛凯琳,“是我们主任给画的轮廓?” 葛凯琳解释:“不是,不是,是我自己画着练手的。” 钟医生翻看了葛凯琳画的轮廓:“你这哪是练手,分明是个老手!” 经验丰富的物理师,画起器官轮廓来比医生厉害多了,本来计划系统的应用,也是物理师教医生用的。 林九日也凑到跟前看,抢过钟医生手里的鼠标,翻看葛凯琳做的计划,问:“这计划是主任做的?” “不是,是我做的,”葛凯琳心里忐忑,“是不是做的好丑?” 林九日惊叹:“不是好丑,是太完美了,直接把剂量要求填进去,就可以做治疗了!” 葛凯琳讪笑:“没这么夸张吧!” 人家还没指点自己呢,自己这里就已自作主张弄了一套,对于好为人师的人来说,有点没面子哈。 钟医生肯定林九日的话:“确实,这一切太完美了,你不说,我也真以为是你们主任做的计划呢。” 葛凯琳这才相信林九日说的是真的,还是给自己找理由:“那是因为这个计划太简单,换个难的就不行了。” 葛辛丑再次打电话,问葛凯琳啥时候回去,要不要她送饭过来。 声音不小,林九日和钟医生都听到了,可见葛辛丑实在已着急, 林九日摆手:“你回去吧,我俩会记得把门锁好的。” 钟医生嘿嘿笑:“好不容易逮到个电脑,我今晚把我两个患者的器官轮廓都勾画了。” 催林九日:“快点给我串片子,别耽搁时间。” 回头告诉葛凯琳:“你出去把门关好,要是有人看见这门开着,保准有人来抢电脑!” 葛凯琳好笑,合着这俩还赶人了。 她告诉葛辛丑这就回去,拿着手册复印件出去把门从外面关上。 回到家,已经晚上九点多。 把郝沈梅心疼得:“就不能吃了饭再加班,人是铁饭是钢,身体熬坏了还咋上班!” 葛凯琳搂着郝沈梅撒娇:“妈,下午学了新东西,是我自己怕忘了,趁热打铁加深一下印象。” “哎哟,多大了还撒娇,”葛辛丑看得眼热:“赶紧吃饭吧,吃完有力气了,想咋撒娇都行。” 心里遗憾,闺女大了,不能像小时候一样和当爸的那么亲昵了,当妈就是好。 吃完饭,洗过澡,已十点多,葛凯琳缩进自己房间床上,准备看手册。 收到绪祥的信息:别熬夜! 葛凯琳嘟嘴,回信息:你偷看我? 她是有熬夜看手册这个打算,这不还没看呢吗。 收到回信:在想你! 葛凯琳脸热,语句太短,容易引起歧义。 回击:你还不休息! 祥哥猜到自己要熬夜,他肯定也没休息。 绪祥回信:刚给欣娃松完筋。 葛凯琳心疼:早点休息,你一天一夜没睡了! 回信:已经睡下,一只手被奶奶握住了呢,跑不了。 葛凯琳写下最后一条信息:那你赶紧睡吧,我不熬夜。 不能再聊下去了,祥哥太累了。 原本她是想来个阳奉阴违,放下手机就看手册,反正绪祥又看不见,谁知拿起手册还没看几分钟,眼睛就涩得睁不开了。 她放下手册,双手使劲揉脸,想让自己清醒些,结果没用,决定还是去卫生间用凉水洗把脸好些, 葛辛丑敲她卧室门:“还不睡呀,别把身子熬坏了。” 葛凯琳下床,边往门口走:“我稍微看下书就睡,爸你先休息吧。” “别看了,”葛辛丑不罢休,“祥娃说,一口吃不成大胖子,让你别太着急,还让我看着你睡觉吃饭。” 葛凯琳无奈:“爸,你啥时候成了祥哥的监视器了?” “啥叫我是他的监视器,”葛辛丑不满葛凯琳的说法,“你是我闺女,我只是复诉他信息里的原话而已!” 信息?葛凯琳心生疑惑。 打开房间门,葛辛丑手里拿着个手机,是那种专门给老年人用的大字体手机,手机屏幕还亮着。 葛凯琳低头看手机,屏幕上的信息内容确实是像葛辛丑那么说的。 “咋样,祥娃给我买的这手机好看吧!”葛辛丑炫耀。 葛凯琳故意说反话:“黑乎乎的有啥好看!” 那家伙给老爸买手机,第一目的绝对是用来监视自己的,在外有保安,在家有老爸,他可真是做的周密。 郝沈梅从孙颖黎房间出来,催葛凯琳:“你早点休息,只要你不睡,你爸就能在客厅一直转悠,又不开灯,冷不防出来能吓人一跳。” 昨晚葛凯琳看书看到很晚,葛辛丑在客厅就转悠到很晚。 “好,我这就睡。”葛凯琳打消了看书的念头。 老妈嘴硬,说是老爸陪着自己熬夜,她自己肯定也睡不安稳,爸妈年纪大了,还要轮班看护奶奶,这样下去哪里受得了。 进房间,先关灯,再关门,让爸妈放心。 累了一天,躺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 郝沈梅进了孙颖黎的房间,葛辛丑在客厅又坐了一会儿,确认女儿已经睡熟,这才打理他自己睡觉。 葛凯琳第二天一早就去了范主任办公室,范主任到的时候,她已经研究了一会儿计划系统。 她调出昨晚做的计划给范主任看。 “你以前是不是接触过计划系统?”范主任看完计划,脸露疑色。 “没有啊,也就那天林九日教我做了个脑胶质瘤的计划。”葛凯琳也觉着自己莫名其妙。 她做计划时确实很顺手,根本都没有新手应有的困惑。 “轮廓也是你画的?”范主任把屏幕转换到轮廓板块。 葛凯琳承认:“我自小跟着牧老师,就是儿科门诊的牧教授,我跟着他学医,人体图像还是会看一点的,反正是练手,昨晚就自己随手画了,这个不做数的。” 范主任沉吟:“做不做数你说了不算,等我和龙主任交流过再说。” 葛凯琳告辞:“那我先去上班了。” (未完待续。) 第0377章 轮廓 今天葛凯琳是轮到x光模拟机室,那里只有一个何技师固定值班,其他技师是轮流排班给何技师打下手。 排了葛凯琳今天的班,也就没有排其他技师的班,葛凯琳要是不去,何技师一个人忙起来可就够呛。 早上十一点多,范主任打电话让葛凯琳去了他的办公室,龙主任也在。 范主任告诉葛凯琳,她给王小爱做的计划龙主任看过了,直接签名通过,已通知护士给王小爱预约在x光模拟机室的复位时间。 “啊哈?” 葛凯琳有点反应不过来,计划这就通过了? 龙主任调侃:“小妮子,有两把刷子哈!” 在电脑里调出范主任自己留着准备做的计划,让位置给葛凯琳::“你把这个病人的轮廓给画一下我看看。” 葛凯琳哪敢托大:“这是个四期的肺癌,肿瘤已侵犯多处组织,我可画不了。” 这是昨天几位大佬级人物研究的最难的一个病例,肿瘤巨大,有纵膈黏连,淋巴结肿大,脊椎转移,肝转移,脑转移,有上腔静脉压迫症,肿瘤边缘界限模糊,只有非常有经验的专业放疗医师,才能准确画出肿瘤轮廓。 范主任恼怒:“让你画就画,有龙主任把关,你怕啥?” 龙主任也鼓励她:“所有医生画的轮廓,都得主任审核,物理师做好的所有计划,都由范主任和主管审核通过才通知医生来看,有我们这些老家伙给你背黑锅,你怕啥。” 主管?自己这个主管目前可是啥都干不了。 葛凯琳还是有点犹豫,范主任瞪眼:“你看我干啥,还不快干活!” “那我可就画了啊,反正有龙主任给我撑腰呢。”葛凯琳不再犹豫,坐在电脑前。 龙主任和范主任去忙自己的,留葛凯琳一个人在办公室。 下班时间过了半个小时,葛辛丑和郝沈梅还没看到葛凯琳回家,葛辛丑打葛凯琳的手机,葛凯琳的回复是还没有做完事,不用等她。 从颅内到上腹部,所有器官的轮廓都要勾画,葛凯琳也不知道要多长时间画完轮廓。 一点钟的时候,葛凯琳听到有人敲门,打开门,葛辛丑站在门口,手里提着个饭盒。 葛凯琳才觉着肚子已经很饿,让老爸进办公室坐,她边吃饭边干活。 看得葛辛丑心疼:“凯琳,要不你干活,爸喂你?” “嘿嘿,不用。”葛凯琳紧赶着把饭吃完。 实在噎得慌,她用一次性杯子在饮水机接了点水喝。 葛辛丑收拾饭盒:“下次给你送饭,我给你带点热汤来。” 心疼闺女,却也知道闺女忙,静悄悄离开办公室,顺便把门从外面轻轻关上。 三点钟,范主任来上班,葛凯琳刚刚把轮廓画完。 范主任没说什么,坐下看葛凯琳画的轮廓,葛凯琳去x光模拟机室上班。 葛凯琳一下午在忙碌和忐忑中度过,直到下班时间范主任都没有再找她。 她回物理室脱掉白大褂,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特意从主任办公室门前过,主任办公室关着门,没有听到里面有声音。 葛凯琳笑着摇摇头,自己这是太紧张了,主任忙得很,哪会时时刻刻呆在办公室。 出大门准备回家,迎面碰上范主任,范主任递给她两张表格:“今晚你把这两张表填好,明天一上班就交到人事科,记得不要耽搁啊。” 葛凯琳低头看表格:“这么急?” 范主任忽地提高嗓门:“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你爱填不填。” 脾气暴躁,气冲冲进了放疗科大门。 葛凯琳追进大门,范主任已进了办公室,正大口大口喝凉水,示意葛凯琳进了办公室。 喘着气小声说:“还好我今儿个去了一趟人事科,徐芬给我四张表格,让你和聂婉填好明天上班就交去人事科,还嘱咐我千万不要说是她给的。” 葛凯琳仔细看表格:“这表格是干啥用的?” 范主任已心平气和:“入档用的,错过明天给市人事局交材料的时间,你俩就得再等几个月,这几个月里会发生啥事,谁也说不准,说不定也就几个月的耽搁,你俩就与我无缘了。” 看了眼葛凯琳紧皱的眉头,范主任接着说:“不管故意不通知你俩填表格的原因是啥,最终的结果是膈应着了我,这事就是你不急,我也不会放任不管。” 让葛凯琳安心回去休息,今晚就不要来科里加班了,通知聂婉的事,他自己搞定。 回去的路上,葛凯琳把这事发信息告诉了绪祥。 收到回复:明晚去蒋泽筑家拿楼盘汇总。 没有提她说的这个事。 两张表格一模一样,要填的都是些个人情况,出生年月日,籍贯,从小到大的学历,就读的学校等等,这表格葛凯琳在报名物理师时已经填过。 晚上葛凯琳去看王小爱,告诉她计划已经做好,总共做七次,等护士给她约好时间就可以做治疗了。 王小爱和葛丁丑都松了一口气,次数少好,早点做完治疗早点回家。 昨天给葛凯健打电话回去,葛凯健一个人顾两头,忙得是真走不开。 葛凯琳不明白:“大哥要干咱自家的活,又要干/他/丈/母娘家的活,他上课的事咋办?” “上啥课呀,”王小爱告诉她,“学校追求升学率,体育课、音乐课、绘画课,基本都是课程表上的摆设,你大哥就是一周七天不去上课,都没人理会他。” 现在的风气就是这样,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葛丁丑自嘲:“反正就是不去上课,也缺不了他的工资,跟退休没啥两样,还不耽搁家里的活计。” 不满四十岁的人就已形同退休,这不知该是葛凯健的幸运呢,还是命运和他开了个玩笑。 王小爱关节痛得在床上坐躺不安,葛丁丑想找医生给她开止痛针,被葛凯琳阻止。 钟医生和龙主任都说过,常规剂量的止痛药对王小爱已经没多大用,加大剂量倒是可以暂时起到缓解作用,可也容易上瘾,长时间下去不是办法。 (未完待续。) 第0378章 想开 葛凯琳让王小爱趴下,从包里拿出针,在脊梁间找准穴位,捻着针边转边扎了下去。 五分钟不到,王小爱打起了呼噜。 葛凯琳慢慢捻着撤掉针,葛丁丑给王小爱翻转身使王小爱平躺,王小爱呼噜依旧。 同病房的人看得稀奇:“扎针还可以让人睡觉?” 葛凯琳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我这也是冒险,一个不好扎偏了,我婶婶可就瘫了。” 她本来也可以用催眠的办法让王小爱睡着,可催眠法有个缺陷,经不得打扰,病房里人多嘈杂,一旦有人打个岔,或是说话声音大一些,催眠法就不管用了。 在脊梁扎针可不是好玩的,不止要准确找到位置,深浅也要掌握的刚好,只要有一点点偏差,王小爱的下半辈子就算是毁了。 所以也就不到五分钟的时间,葛凯琳硬是累了一头汗。 同病房的人问葛凯琳:“你今晚扎了她睡着了,可她醒过来呢,还不照样疼,你总不能天天给她扎针吧?” 葛凯琳犹豫,天天扎也不是不可以,谭柳儿就用针灸推拿外加汤药,治好了不少关节炎患者,可葛凯琳没有这个自信,因为她没有试过。 其实曾经的她是能够做得到的,而且还是她的拿手好活,给高争气做治疗就是明证。 只是她回生一次,曾经的过往有所改变,曾经的经历她已经不记得了。 葛丁丑看她脸色不对,问她怎么了。 葛凯琳有点头晕:“是有些累了,我中午加班没有休息。” 葛丁丑催她:“那你赶紧回去,习惯了午休的人,中午不休息,一下午脑子都是懵的。” 这个时候也才晚上八点多,医院里各处散步的人还很多,葛凯琳不想回家,看见人来人往又觉着烦躁,信步出了医院。 放眼望去,大街上的人更多。 她站在医院门口,不知该往哪里去。 “憨琳?”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离她几步远。 是高争气,葛凯琳张了下嘴,没有发出声音,她不知道该怎么称呼高争气。 她叫不出“蒸汽”这个名字。 “憨琳,我是滚蛋。”高争气走到了她跟前。 葛凯琳还是没有说话。 高争气认真看着她:“祥娃说你受了很多苦,你已不能是我完全的倚靠,那就让我做你的倚靠好不好,我已不是那个傻乎乎只知道吃的憨憨,我有能力照看你。” 葛凯琳摇头:“我已有了祥哥。” “我知道,”高争气声音低下去,“我已经想清楚了,住在我心里的,是葛凯倪,十几年的守护,几百个夜晚的陪伴,我对她已是割舍不开,而我对你的感情其实是一种眷恋,一种从有记忆就有的习惯。” 他已在医院门口转悠了好几个晚上,既希望看见葛凯琳,又怕看见葛凯琳,刚才葛凯琳出了医院门,他下意识就躲进阴影里。 看见葛凯琳心事重重,疲惫不堪的模样,他心里一疼。 想起绪祥说的,葛凯琳现在变化很大,从来不哭的人,为他的事痛哭,在他的记忆里,从来都是鬼主意多多的人,如今竟然像是有很重的心事,不由得他就从阴影里走了出来。 “你真是这么想的?”葛凯琳觉得有点不可置信。 “是,我想通了。”高争气盯着她的眼睛。 葛凯琳也认真看着高争气。 大门上的灯不是很亮,却也足以让葛凯琳看清高争气的神情,依旧是认真中透着憨厚。 她的身体忽然晃了一晃,高争气赶紧扶住她;“憨琳?” 葛凯琳摇头:“没事,就是有点头晕。” 高争气有些焦急:“去我那里吧,你这个样子回去,大伯伯和大娘娘肯定担心。” 葛凯琳点头,高争气说的是实情,老爸老妈目前最在意的,就是她这个闺女。 手机响了,是绪祥的来电:“凯琳,你没事吧?” 葛凯琳安慰他:“中午加班没休息,休息一下就好。” 高争气拿过她的手机:“祥娃,黄大师在我那里,我带凯琳去让大师看看。” 电话那边没有回音。 高争气对着手机重复他给葛凯琳的话:“祥娃,我已经想清楚了,我对凯琳的感情,其实是一种眷恋,一种从有记忆就有的习惯,我照顾她,也只是一种习惯。” 电话那边依然是沉默。 高争气也沉默片刻,补充:“在我眼里,她还是小时候的憨琳。” 电话那头终于有了回音:“那你看好她,不要让她太拼命。” “我知道了,这就带她去见黄大师。”高争气把手机递还给葛凯琳。 葛凯琳还没说话,绪祥先嘱咐她:“去看看大师吧。” “我知道了。”葛凯琳挂了电话。 很久没有听老和尚念经了,她最近确实有点浮躁,而且她还有些问题想问老和尚。 黄牟平正在高争气的办公室大吃大喝,看见葛凯琳就招手:“这彩色豆腐味道不错。” 葛凯琳却提不起兴趣,她只觉得双腿软得像棉花团一样,就近坐在了一个凳子上。 高争气焦急:“大师,凯琳不舒服,是不是病了?” “她自己就是大夫,谁病了她都不会病,”黄牟平说地毫不在意。 “可是,不是说医者不自医吗?”高争气不放心,坐在葛凯琳身边。 黄牟平走过来,坐在葛凯琳对面,给葛凯琳搭过脉:“没啥,她只是严重缺乏睡眠。” “真是这样?”高争气没想到事情这么简单。 “你以为是什么?”黄牟平反问,“她从小就能睡,这个你又不是不知道。” 要高争气去做碗安神汤:“凯琳心思太重,即使睡着了也睡不安稳,才把她自己累成这样。” 葛凯琳对黄牟平的话不屑,她的睡眠质量好得很,老和尚又在欺负老实人。 高争气去做安神汤,葛凯琳刚要说话,黄牟平的嘴唇先她的嘴翕动。 葛凯琳的脑子里响起了静心经。 她的灵台渐渐空明,浮躁的心境也平静下来。 随着黄牟平的嘴唇翕动,似乎有什么东西灌进了她的脑子里,也或者是她脑子里被深埋的某些东西被挖出,正一点点和她识海里现有的东西融合。 (未完待续。) 第0379章 店名 高争气端着安神汤进来的时候,葛凯琳的脸色已经好了很多,只是有些昏昏欲睡。 “凯琳,你喝了安神汤再睡,也睡得安稳一些。”高争气坐在葛凯琳身边,轻声说着。 葛凯琳朝后倒去,双眼紧闭,高争气赶紧扶住。 黄牟平微笑:“她已经睡着了,你的安神汤还是自己喝吧。” 葛凯琳第二天醒来,是在自家的床上。 郝沈梅正在厨房忙活,听到客厅的动静,伸个脑袋出来催葛凯琳快点洗漱:“别迟到了。” 昨天郝沈梅见女儿填表格,顺口问了一句要干啥用,听女儿说今天一早就要交上去,她记在了心里,和葛辛丑两人一直注意着时间呢。 “妈,我昨晚是咋回来的?”葛凯琳还记得她昨晚去了高争气的饭店里来着,先是黄牟平给她把脉,再后来的事就不记得了。 “是滚蛋用你的手机给家里打电话,说你在他那里睡着了,他不知道你家在哪儿,你爸去接你,滚蛋背你回来的,这娃,一阵子不见,竟悄没声的开了饭店。” “那我爸呢?”过来赶紧打岔。 高争气每次开饭店,不是在葛凯琳上学的学校附近,就是在她上班的单位附近,要是让老妈再说下去,估计又要噜噜嗦嗦一大堆。 而且,只要她在家,老爸就一准围着她转,这会儿没看见老爸,也确实是个稀罕事。 “你奶奶今儿个不知咋起那么早,偷着翻吃的,我和你爸听到动静起来,你奶奶已经吃多了,你爸陪着你奶奶下去遛弯消化。” 菜炒好,郝沈梅把菜盛进盘子。 葛凯琳洗漱好,饭菜已经摆上桌,只有一个人的份,郝沈梅催葛凯琳先吃,她等葛辛丑回来一块吃。 “妈,你也吃吧,吃完了下去和我爸换班。”葛凯琳给郝沈梅也盛了饭。 “倒也是,今早不能让你奶奶再看见饭了,要不非闹腾着要吃不行。”母女俩一块吃饭。 吃完饭母女俩一块下楼,葛凯琳去了办公大楼,郝沈梅去找葛辛丑。 门诊楼旁边有个小花园,葛辛丑走时说是陪着孙颖梨去那里走走,郝沈梅直奔小花园。 还没到上班时间,聂婉已经在办公大楼下转悠,看见葛凯琳过去,好像有了主心骨一样,葛凯琳看见她很明显舒了一口气。 两人聊着天,还互相看了对方填的表格。 徐芬比葛凯琳来的稍晚,要俩人把表格直接给她,不用再去人事科,并朝葛凯琳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让葛凯琳啥都不要问,拿着表格进了办公大楼。 聂婉看得一头雾水:“葛姐,她这是咋啦?” 葛凯琳问她:“昨儿个主任给你表格时说了啥吗?” “没有啊,主任只说让我把表格填了,记得今儿个交上,最好是赶在别人来上班之前就在这儿等着。”聂婉的声音听起来柔柔弱弱。 “主任昨儿个也是这样交代我的,可能是怕我把这事给忘了吧,时间还早咧,咱们去找个地方先坐会儿。”葛凯琳往小花园方向走。 问聂婉的培训还要多久,啥时候能正式上班,培训班里好不好玩,有没有看中哪个帅哥。 一路走过去都是葛凯琳在问,聂婉在回答。 小姑娘本身就腼腆,被葛凯琳这老油条绕来绕去,硬是把个聂婉弄了个大红脸,忘了再问徐芬为啥不让人说话。 还没到小花园,葛凯琳就看见了高争气的背影,身体被修剪整齐的花树遮住,只露出肩胛骨以上的部位,在小花园里转来转去。 她好奇高争气在干什么,仔细感知高争气周围的声音,发觉高争气是哄着孙颖梨在转圈。 葛凯琳走过去:“她已经走了有一会儿了,你让她休息一下,过犹不及反倒麻烦。” 牵着孙颖梨坐在石凳上,让聂婉坐在她身边。 问高争气:“咋一大早就过来了,你店里不用忙吗?” 高争气在她面前站定:“是肺癌中心的龙主任找我的经理,经理有事请假,我就亲自过来了,刚好看见大娘娘和你奶奶在这里,大娘娘让我先看你奶奶一会儿,她回去拿水。” “龙主任找你的经理?该不会看中了你店里的饭菜吧。”过来猜测。 医务人员忙起来不能正点下班,饮食也没有规律,有些科室领导为了解决自己科室的吃饭问题,会和看中的饭店签订合约,要求饭店准点送饭过来,饭菜的质量和规格也有要求。 “我估摸着也是。”高争气脱下外套叠好,拉起葛凯琳,把外套放在葛凯琳坐着的地方,再让葛凯琳坐下。 “葛姐,你的朋友可真细心。”聂婉羡慕。 她认得这是那天吃饭的那家饭店的老板,只是没想到这位老板和葛凯琳关系这么近。 葛凯琳乐呵:“我俩从小一块长大的,他姓高。” 给高争气介绍:“这是我同事,聂婉。” 高争气冲聂婉点头,聂婉红了脸,低下头不敢看高争气。 高争气的视线离开聂婉。 聂婉的眼神,他很熟悉,这不是他遇到的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他的相貌,他的财富,他的气度,都足以吸引正值青春年少的女孩,就是有一定社会阅历的熟女,也有不少为他倾倒。 不过这都不关他的事,他的细心,只留给葛凯琳,或是曾经的葛凯倪,他自己也分不清。 问葛凯琳:“我店门上的牌匾还没写字,你给我写咋样?” “我写还不如你自己写呢,”葛凯琳摇头,“你自己写的字很大气,我的字体不适合。” 高争气脸色暗淡下来:“就知道你会这么说,那就让祥娃给我写吧。” 两人的字都是经绪祥指点的,找这个共同的师傅正好。 葛凯琳问他:“店名是啥呢?” 高争气掏出一张卡片给葛凯琳,上面只有四个字:憨福蒸膳。 “这是大师给你写的?”老和尚的字体葛凯琳很熟悉。 高争气点点头:“大师说,这店名还是咱们自己写,他是个局外人,就不凑这个热闹了。” 葛凯琳沉默。 (未完待续。) 第0380章 迁怒 这一个“憨”字,包含了太多的意思,个中滋味,只有经历过的人,才能明白。 憨福,憨人有憨福,这个“福”,又有几人能真正体会得到呢。 争气,蒸汽,蒸膳,憨福蒸膳。 简简单单四个字,包含了几个人,甚至几代人的成长经历。 聂婉看了眼葛凯琳手里的卡片:“这名字好怪呀!” 葛凯琳问聂婉:“你觉得那天聚餐时的饭菜咋样?” 聂婉笑得腼腆:“好吃,那天我还听有几个老师说,以后和朋友聚会,就去那家店里吃。” “这不就结了?”葛凯琳笑笑,“只要饭菜好吃就行,你管他店名怪不怪。” 外人关心的,只是店里的饭菜口味,店名的含义,又有谁真正去在意。 郝沈梅来接手孙颖梨的时候,也差不多到了上班时间,高争气去了肺癌中心,葛凯琳先送聂婉去培训班,告诉蒋泽筑她今晚去拿楼盘汇总,而后自己去了科里上班。 今天葛凯琳还是轮班在x光模拟机室,她刚进机房,技师长就来找她,说是主任特别交代给她调了班,今明两天她都轮班在计划室。 葛凯琳问技师长知不知道为啥,她的轮班表上只有几个机房,没有计划室。 技师长摇头:“你都不知道我咋知道。” 葛凯琳去找范主任,在主任办公室同时还看到了龙主任,林九日也在,三个人都坐在做计划的电脑前,龙主任翻看着葛凯琳昨天画的器官轮廓。 “范主任,您给我调班到计划室,我要做啥?”葛凯琳站在三人身后问。 三个人都回头看她,龙主任朝她招手:“你过来,咱们看看你画的这个。” 林九日主动起身让座,葛凯琳坐在龙主任身边。 范主任喝斥:“给你调班自然有我的道理,当领导的啥事都要向下属解释?” “是呀是呀,小葛,你也是小领导咧,多跟你们主任学着点。”龙主任开玩笑。 问葛凯琳:“你学过美术吧?” “小时候跟着牧老师学书法,牧老师说书画不分家,也教我画画。”葛凯琳把她所有的书画功底都归功于牧老师,不明白龙主任问啥问她这个。 “你这牧老师可真是不简单呢,教你医术还教你书画,他还教你别的没有。”范主任这话听着是好话,可葛凯琳总觉着话里有那么点意味不明,甚至隐含愠怒。 葛凯琳解释:“我家后来搬到了外地,就和牧老师接触的少了,因为我没有从事医学,牧老师生了我好久的气,直到我来了这个科,牧老师才算原谅我,还时不时借这事骂我呢。” “哼,骂的对!”范主任这次呃怒气很明显,却没有说下去。 葛凯琳觉得莫名其妙,刚才范主任喝斥她的话,和她问的问题就根本不搭杠。 这个时候却也不好问。 “小葛,你别理他,今儿个他吃了炮药了,咱们来看你画的轮廓。”龙主任打岔。 问葛凯琳:“你画这些轮廓花了多长时间?” 葛凯琳想了下:“大约三个小时。” “这么说你昨儿个中午没休息?”范主任余怒未消,语气却也没有先前那么冲。 “是,我爸给我把饭送过来的,我边画边吃的。”葛凯琳实话实说。 范主任不说话了。 葛凯琳和范主任之间隔了个龙主任,范主任个子又矮,葛凯琳要想知道范主任的脸色,就得探脑袋去看,可要是她真这样做了,又怕再次惹恼范主任,虽然她并不知范主任先前生的哪门子气。 不能探头看,就只能屏息感知。 确实,范主任的怒气已经平息,气息平稳,似乎刚才怒气冲冲的人不是他。 还真是莫名其妙,葛凯琳心里松了口气。 龙主任指着电脑上的器官轮廓:“知道我为啥问你有没有学过绘画吗,因为你这轮廓画的太仔细了,我把图像放大再放大,线条依然那么细致平滑。” 原来是这样,葛凯琳明白了,解释:“这也许跟我针灸养成的习惯有关,施针时只要稍微有点偏差,都有可能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要非常非常用心探查。” “怪不得,”龙主任点头,“你画的太细致了,正常器官的轮廓根本没有需要改动的地方。” 玩笑:“为显示我这肺癌中心主任的权威,我把肿瘤轮廓稍稍休整了一下,也只是吹毛求疵而已,说实话,就是让我自己画,也没有你画的好呢。” 葛凯琳笑笑。 大佬级人物的吹捧,她可不敢当真,轮廓和计划的最后确定,还得是人家说了算。 “好了,就这样了。”龙主任在剂量单上写了各个器官的剂量要求。 轮廓确认,剂量单填好,接下来的事就是做计划了。 龙主任起身,葛凯琳告诉他高争气去了肺癌中心。 “你不说我差点忘了这事呢,就是你那天替他们点了一次早餐,那些家伙们就对那家店的饭菜念念不忘,轮番说服我在那家店定点吃饭,我昨晚去试了一下,确实不错,今天让他们经理来科里,看大家对订餐的事都有啥条件,没想到老板自己来了。”龙主任说完就走了。 葛凯琳和范主任之间没了阻挡,她可以直接看见范主任的脸色。 范主任正盯着电脑,若有所思。 鉴于范主任先前莫名其妙的怒气,葛凯琳这会儿不敢轻易打扰范主任。 林九日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也选择了沉默。 是范主任喊他来的,这会儿气氛虽然有点沉闷,范主任不开口,他也不好说要走。 范主任指着龙主任刚坐着的椅子:“这个计划就交给你做,林九日在旁边看着,计划室的电脑这会儿肯定早被围着了,你就在这儿做。” “好。”葛凯琳没有犹豫,直接答应。 范主任已经松开了的眉头,再一次皱起来:“这个计划很难做,本身肺部的肿块就大,肝转移肿瘤和脑转移肿瘤还要同时做放疗,脊椎转移的地方离肺部肿块近,还要考虑两者相互的剂量贡献,这个计划给你两天时间,林九日做过几例这样的计划,有经验,知道吗?” 语气又开始冲起来。 (未完待续。) 第0381章 胡诌 葛凯琳老老实实点头,心想主任该不会是到了更年期了吧。 留葛凯琳和林九日在办公室,范主任去了对面,很快就传来训斥声,张鑫表达了委屈,结果招来范主任更厉害的训斥。 葛凯琳轻声问林九日:“主任今个儿是咋啦?” 林九日摇头:“搞不清楚,我进来时他的脸就不好看,主任很少发脾气。” 联想到昨天下班时范主任莫名其妙的怒气,葛凯琳猜想,范主任可能是遇到了难以控制的事,只是自己刚好撞到了枪口上。 或者是,这事和自己有关? 可到底是什么事呢,昨晚她发信息给祥哥说了表格的事,祥哥避而不谈,今早徐芬又做出让她噤声的动作。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实在想不通,她也不想了,事情总有水落石出的时候,她目前的任务是做计划。 林九日交代葛凯琳:“你先给肿瘤轮廓设剂量限制环,然后先计算脑转移瘤,脑转移瘤离其他器官都远,计算起来简单,其他的我回来教你。” 说完,出了办公室去忙。 本应该葛凯琳这个主管负责的事,现在一部分由范主任替她管着,像审核计划,计算绩效,排班等,另一部分由林九日暂代,比如考勤,统计工作量等。 月末了,林九日要统计每个人的工作量,这是个繁琐而耗时间的事。 科室七十多个人,他得在今天把所有人这个月的工作量通算完,然后交给范主任,范主任再根据工作量,算出每个人该得的绩效工资,上报财务科。 这个计划确实难做,电脑的计算速度又慢,葛凯琳反反复复调整,一个上午没动窝,连水都不记得喝,直到手机响,葛辛丑问她要不要送饭过来,她才注意到已经中午一点钟了。 “爸,我回去吃。”葛凯琳修改了剂量优化条件,让电脑计算着,她回了家。 想着上了班她来看,计算结果满足不了要求,她再调整就是。 结果下午才到主任办公室,就看到范主任一张阴晴难定的脸。 “老师,您这是咋啦?”只有两个人的时候,葛凯琳都称呼范主任老师。 “别叫我老师,你本事大着呢,我哪里当得起你的老师!”范主任突然大吼。 葛凯琳不吭声,任由范主任发泄,只有范主任发泄出来,她才能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谁知范主任还不说了呢,气哼哼坐在电脑前看她做的计划。 人家不说,她就自己问:“老师,您今儿个到底是咋啦,为啥发这么大火,您跟我说说,总得让我明白我错在哪吧,我也好改呀!” “你错?你哪里会错,你好得很呢,你是个天才,无师自通,我替你所有的安排,根本是我自作多情,我瞎操心,我被人坑了我活该!”范主任话说得夹枪带棒。 “老师,您在说什么,我不明白。” “你给你那亲戚做计划,还可以解释那计划确实简单,那个轮廓勾画起来也简单,而且你自身就是学医出身,这对你来说不在话下,可这个计划你怎么解释。” “老师,这个计划怎么了?” “这么复杂的计划,像龙主任那样经验丰富的人,勾画起轮廓来都要反复斟酌修改,最少也要花两个小时,要是像你勾画得这么平滑,三个小时绝对画不出来,你既然说你是生手,那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就是那样按部就班做到的呀,不过这话葛凯琳只能在心里说,她得先听完范主任的话。 “你是学医出身,又学过绘画,可以勉强解释你勾画轮廓这个问题,可这个计划呢,你怎么解释,这么复杂的计划,就是我,一天都不一定做的出来,你一个以前从没接触过计划系统的人,竟然用一个上午就做出来了,这个你怎么解释。” “没有啊老师,我还没做出来呢,我回家前只是把条件设好,让电脑自己算,我还没看计算结果呢。” “我帮你看过了,计算结果基本已满足条件,如果要做到精益求精,只要稍加调整,再计算一次就行。” “哦。” “哦什么哦,”范主任嗓门突然提高:“我问你,你为啥要隐瞒,你既然有这么高水平,为啥要装,我被你耍得团团转,很好玩吗!” “老师,我没耍你,我以前真的没有接触过计划系统,我原来工作的医院连放疗科都没有,我上哪儿去接触这个,我上手这么快,可能和我平时玩仪器玩的多有关系吧。” 葛凯琳开始胡诌:“我原先在医院是搞维修的,什么仪器都修,修好了还要操作运行,看性能是不是恢复如初,不行的话还要拆了重来,时间一长,很多仪器我都会用,甚至用的比正经医务人员都顺溜,仪器这玩意儿基本原理都是相通的,就因为这个,我才上手这么快吧。” “哈,照你这么说,我还捡着宝了,我是不是该叫你老师,在我面前的简直就是一个万能神!” “老师,您可别这么说,会用不等于懂,对于专业知识,我可是七窍只通了六窍,一窍不通呀!” 葛凯琳一通胡说八道,范主任只气得瞪眼,却又一时说不出反驳的话,差点憋出内伤来。 实在憋得难受,大吼:“站那么高干啥,比我高很牛吗!” 葛凯琳嘿嘿笑着坐下:“老师您给指点指点呗,我是真的不懂。” 她哪里站很高了,分明就是和范主任站在同一水平面好不好,而且穿的是老妈做的布鞋,鞋底平得不能再平了。 “看啥看,今儿个下午有疑难病症讨论会,你该不会忘了吧,想食言!” “哦,老师您不说我还真忘了,我现在就去,老师您去不去?” “你先去,我再崇拜一下万能神!” 范主任看计划,不再理会葛凯琳。 “老师您千万别这么说,我都想找地缝钻进去了,那我先去了啊。”赶紧溜之大吉。 还别说,这一通胡说八道,说得她自己都信了,要不她怎么解释自己会做计划这件事。 昨晚老和尚唤起了她前世这一方面的技能,至于怎么和她现在的生活完全融合,那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术业有专攻,老和尚法力再高,在这方面就是想帮她,也帮不了。 (未完待续。) 第0382章 更年 会议室的座位除了第一排,人已坐满,葛凯琳只能站在最后面,第一排的空位那是留给大佬级的人物坐的,她还没那么不长眼。 正在讨论的是一个乳腺癌皮肤转移,患侧的前胸和后背以及手臂的皮肤全都已经变色,手臂也已经抬不起来,这么大面积的转移,手术做不了,化疗作用不大,做放疗也很有难度。 因为射线要照到皮肤,不可避免要穿过肺,穿过脊髓,穿过心脏,穿过所有途径内脏,射线剂量小了不起作用,剂量大了很难控制下来内脏的射线受量,毕竟要照射的面积太大,很容易引起放射性肺炎等副反应。 目前国际上已经有技术可以集中剂量照射肿瘤位置,周围器官射线剂量降到低得只考虑散射线,不过那个费用太高,动则几十万,不是一般人承受得起的。 “咦?今儿个范主任怎么没来。” 乳腺科的主任在会场看了一圈,掏出手机打电话。 有手机在葛凯琳身后响起,葛凯琳不用回头,那是范主任的手机在响。 她从主任办公室出来没多久,范主任随后就出来了,不知出于什么心态,范主任就是不跟她一块走,也不超过她,她进了会议室,范主任就一直呆在门外。 范主任接着电话就进了会议室,从她身边经过去了前排。 经过最后讨论,还是决定给这个患者做姑息性放疗,主要是减轻症状,改善生活质量。 转移面积太大,做根治性放疗已是不可能的了,根治性放疗剂量大,引起的副反应也大,以患者目前的状态,根本承受不了。 哪怕患者很有钱,用世界上最先进的技术,患者的癌细胞已大面积转移,根治也是不可能的。 两个小时讨论了四个病例,只有这一个决定做放疗,其他三个要么手术,要么化疗,还有一个是术后放化疗。 回科室的路上,葛凯琳有意无意跟在范主任身后,范主任明明看见她了,硬是装作没看见,直到她跟着进了主任办公室,范主任才瞄了她一眼,坐在办公桌前。 边在办公电脑的键盘上敲着字,边从鼻孔里哼出:“计划条件我稍微修改了一下,你自己看看算出来怎么样。” “遵命,老师。”葛凯琳嬉笑着坐到计划电脑前。 看这模样范主任是不生她气了,这气来的让人摸不着头脑,去的也是莫名其妙。 葛凯琳暗自吐槽,都说中年女人不能随便惹,看来这中年男人也要离远点,不定啥时候就给你来一出更年期综合症。 “哇,老师出马,一个顶俩呀。”葛凯琳看着范主任休整后的计划,由衷感叹。 原以为范主任不会理她,没想到范主任竟然接了话:“哼,你这马屁我不接受,省得不知哪天就被你拍飞了。” 还真是更年期综合症,葛凯琳在心里给范主任下了最后定论。 请教:“老师,您能不能给我讲一下,为啥我那剂量热点降下来那么难,您这一调整就下来了呢,我觉着给的条件已经够苛刻了。” “你就是给的太苛刻了,才降不下来,剂量总共有那么大,身体也只有那么大,条件太苛刻,剂量可不就给挤在一块成热点了吗。” “哦,可是,总归是要控制剂量到医生给的范围内的呀?” “那也不能太急,要循序渐进,一点点把剂量热点降下来,而不是上去就使劲挤,结果适得其反,热点越来越高。” “哦,我明白了,就比如想把一块豆腐压成豆腐干,慢慢来的话,压出的豆腐干平整,均匀,紧实,性子太急,豆腐干就压得这里紧那里松的,这里冒一坨那里冒一疙瘩,一不小心还可能压成豆腐渣。” “嗯,对喽!”范主任答得好整以暇。 忽觉不对:“对个屁,什么乱七八糟的,这你也能拿吃的比喻!” “哈哈哈哈。”葛凯琳大乐。 什么循序渐进,什么不能性急,她本来就是这么做的,结果万里长征的最后一步被范主任走了,她还莫名其妙承受一通怒气,她嘴上沾点便宜,稍稍拿点本回来而已。 不过,这个计划的最终记录,还是要写在范主任名下的,这个计划本来就是用范主任的账号登录做的。 而且,任谁听说这个计划是她做的,都会像范主任一样的想法,说她是个骗子,隐瞒实力图谋不轨。 范主任是领导,是她的名义上的老师,还可以把话说在明面上,别人就不一定了,背地里还不知要怎么编排她呢。 她不是怕事,可能避免的事何必让自己烦心呢,一步步来呗,急啥。 她有这个能力,范主任做为领导,有能力的人不用白不用,总会找机会给她展现的。 主任自己调整的计划,自然不用再审核了,就等着龙主任来看过计划,最终确认后,把计划传去治疗室,然后再打印计划书让患者去x光模拟机室复核位置,最后就是去治疗室做治疗了。 本来预计了两天的时间给葛凯琳做计划,葛凯琳只用了大半天就弄完了,剩下的时间范主任没有让葛凯琳闲呆着,告诉她怎么计算绩效工资,等明天林九日交上统算完的工作量,让她自己计算绩效。 算完交给范主任复核,签字,而后葛凯琳自己跑去财务科上交。 范主任说完绩效工资的计算方法,葛凯琳的第一反应就是:“哇,这么麻烦,七十多个人咧,一个个算下来,还不把人算傻去。” 范主任拉下脸:“哼,你是说我是傻子吗,各个科室的主任都是傻子吗!” “嘿嘿,不是,我是说,有没有计算绩效的电脑软件,直接把数字往里一填,结果自动就出来了。” “当然有,要不财务科的人还不累死去,不过具体到每个科室,那软件就不一定适用了,所以大多还是老方法,纸笔加计算器。” 范主任眉头一挑:“要不你编一个?你不是万能神吗!” “啊?编程我是学过,可那都是在学校里,在老师限好的框架里,按部就班编的,真枪实弹的活我还没干过呢。” “没干过就干一回呗,物理师你还没干过呢,还不是照样上手了!”范主任将她。(未完待续。) 第0383章 挪移 林九日进主任办公室的时候,总觉着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 他和葛凯琳说:“计划很难做是不是?我的工作量统算完了,这就教你做。” 能让葛凯琳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除了因为计划难做,他想不到别的。 葛凯琳摇头:“计划是难做,不过主任已经做好了。” 林九日眨眨眼,计划都已经做好了,葛凯琳这副表情为哪般? 转脸把手里的几张纸放在范主任面前:“主任,工作量我统计完了。” 范主任的下巴朝葛凯琳那边扬:“你把单子给葛凯琳吧,从今天开始,算绩效的事就是葛凯琳的事了。” 相比于林九日早上离开主任办公室时,范主任现在可以说是神清气爽。 林九日再眨眨眼,这到底是咋回事,难道发生了乾坤大挪移,主任的不愉快挪到了葛凯琳身上? 范主任拎起他的黑色提包:“好了,下班时间到了,你俩走的时候记得跟我锁门啊。” 悠哉游哉的出了办公室的门。 林九日看看范主任的背影,看看葛凯琳,问:“你俩这是咋啦?” “范主任让我编个计算绩效的程序,我是会编得编,不会编也得编。”葛凯琳耸耸肩,拿起工作量统计单,上楼去物理师换下白大褂回家。 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呀,主任可好久没有这么玩过了,难道葛凯琳做了啥十恶不赦的事,以至于主任找个她做不到的事为难她? 林九日原地转了一圈,想不通就不想,反正被为难的不是他,跑去对面看王茜走了没有。 没看到王茜,倒是对上张鑫鼓得跟包子一样的脸。 “哟,你这是咋啦,谁给你气受了?”林九日围着张鑫打转。 张鑫翻个白眼不理他,气哼哼出了办公室。 康立幸灾乐祸:“哈哈,林哥,你哪壶不开提哪壶,小心张鑫在王茜跟前告你的黑状。” “那张鑫到底是咋了?”林九日追问。 “其实也没啥,范主任让葛姐编个计算绩效的程序,这本来和张鑫没啥关系,是张鑫自己触霉头,跑过去给葛姐说了一通有关编程序的话题,被范主任骂了一通。”康立乐呵。 范主任说让葛凯琳编程序,明显是在说着玩,并没有当真,偏偏张鑫要过去显摆,范主任心里对葛凯琳仅剩的那么一点点怒气,可不就全搁在张鑫身上了。 悲催的是,范主任对女生的怒气再大,最厉害时也就声音高点,对男生可是一点面子都不给,张鑫自己凑过去,范主任对葛凯琳的怒气是一点点,放在张鑫身上可就放大了不止一倍。 张鑫本科学的专业是计算机,一通显摆,倒是让葛凯琳对编程序的事上了心,范主任也就顺水推舟把玩笑当了真,而促成此事的张鑫,承受的怒气就更大了。 他本来只是无聊找话说,结果受了这么大个无妄之灾,不气才怪。 “哈哈,看来他还真是自找的。”林九日也不由乐呵。 康立一句话就让他乐不起来了:“你这个时间过来,是来找王茜的吧,五点钟的时候,王茜拿着一张电影票出去了,说是和别人约好了,先吃饭再看电影,得早点走。” 林九日立马紧张起来:“你知道她是和谁约好的吗?” 康立摇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要不你去问问她?” “算了,我找她也没啥要紧事。”林九日回了主任办公室。 表面说得很无所谓,还很镇静的坐下看范主任做的计划,心里不知有多失落。 王茜不在,林九日心里就是有再多的安排,也没了用武之地,而且王茜没有手机,人不在跟前,他想联络也联络不到。 康立心里乐翻了。 王茜和徐芬是同学,俩人关系不错,有人最近在追求徐芬,王茜明明告开玩笑说过,她是受邀去给徐芬当电灯泡的,偏偏康立装作不知道,想看林九日的乐子。 葛凯琳吃完晚饭先去看王小爱,给王小爱针灸止痛,同时还做了治疗关节炎方面的针灸和推拿,只是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好似这事她已做过无数次,这只是其中的一次而已。 受一天疼痛折磨的王小爱睡着了。 而后葛凯琳去了蒋泽筑家,去之前给绪祥打了个电话,绪祥让她到蒋泽筑所在小区门口时发信息告诉他一声。 蒋泽筑住在富人聚居的高档小区,都是独门独户的两层或三层小楼,访客进大门要登记,门卫打电话经业主确认,才放访客进门。 小区内保安不少,几乎走几十米远就能碰到一个保安。 蒋泽筑家的房子是三层的小楼,从外面打眼看去,估计每层楼的内里面积不下一百六十平米。 给葛凯琳开门的,是蒋泽筑新雇的男佣,说是蒋泽筑在接电话,雷灵香由保姆陪着出去散步,让葛凯琳等一下,并给葛凯琳沏了一杯红茶,是用盖碗沏的差。 葛凯琳好奇蒋泽筑啥时候这么讲究了,沏茶还用起了盖碗,他不太讲究生活小节上的事,最怕的就是麻烦,平时他连茶都懒得泡,直接拿个大杯子倒白水喝。 不过要是你泡了茶,他绝对不拒绝享受现成的,用的茶具也不讲究,啥顺手用啥。 葛凯琳端起茶先在鼻下闻了闻,问男佣:“这是祁红?” 她猜测,这个男佣可能就是绪祥给蒋泽筑找的那个,相貌确实普通,是那种扔进人堆里就找不出来的人,可也不至于像蒋泽筑说的用猥琐两字来形容。 男佣答得很恭敬:“是,这是蒋先生特意吩咐的,如果您来了,就沏祁红。” “他倒是有心了。”葛凯琳心里暖洋洋的。 最早和蒋泽筑认识的人是葛凯倪,葛凯倪除了嗜辣,对吃喝没太大讲究,蒋泽筑能用祁红来招待葛凯琳,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绪祥提前给他打了招呼。 在这个世界上,除了绪祥,没人知道葛凯琳喜欢喝祁红。 “是,蒋先生照顾人很细心。”男佣毕恭毕敬地弯下腰。 (未完待续。) 第0384章 震惊 葛凯琳觉得男佣的姿态做的太过了,刚要说不用这么客气,就听男佣嘴里发出很轻的声音:“杯盖里有个小包,绪老大要我交给你的。” 葛凯琳掀开杯盖的幅度稍微大些,内侧朝向自己,凹窝里确实沾着个小塑料包,她用大拇指微不可查的把塑料包迅速抠下来握在掌心,接着喝茶的动作,小塑料包进了她的袖筒。 她猜测,男佣所说的绪老大,应该就是自家祥哥,可为啥东西不能明着给自己,这搞得跟地下接头一样,虽说怪好玩的,可也太刺激了。 蒋泽筑从楼上下来:“哎哟,你家那位可真是宝贝你,你人还没到我这儿呢,你家那位电话就打到我家里来了,说要是你在我家吃了亏,他绝对翻脸不认人。” 葛凯琳揭穿他:“蒋哥你这可忽悠不了我,祥哥要是跟人翻脸,根本不会提前打招呼。” “哎哟,到底是两口子哈,了解的透彻,说的真是一针见血。”蒋泽筑哈哈大乐。 “祥哥让我来拿本市的楼盘汇总,弄好了没有。”葛凯琳直奔主题。 她不想在这里多呆,因为她不知道雷灵香什么时候回来,她不愿看见雷灵香。 蒋泽筑明白她的意思,可就是不动窝:“好妹子,你就这么不待见哥哥,多呆一分钟都不行?” “咋地蒋哥,你是不是还没弄好,想拖延时间,然后把我绕晕了,也好忘了问你要,你给祥哥也好有个说辞?” “胡说啥呢,你哥我是那号人吗,再说了,只有你绕晕别人的份,别人想要绕晕你,除非那人是神仙。” 蒋泽筑不停地找话题,就是不去拿葛凯琳要的东西。 最后实在没话说了,领着葛凯琳楼上楼下看:“我们这个小区是全城最好,设施最齐全的,咋样,买我们小区的房子吧,和哥哥离得近,哥哥也好有个伴,哥哥我啥都不缺,就缺个兄弟姐妹。” 葛凯琳明着打击他:“我住哪都不会跟你住一块儿,就你家那位,我想起都膈应,要是让我天天看见,我可不敢保证哪天忍不住就把她怎么着了!” 话音刚落,雷灵香推门进来,冷哼:“就拼你,你能把我怎么着!” 葛凯琳站在二楼走廊,居高临下看着雷灵香,刚想刺雷灵香几句,她的视线就被雷灵香旁边的女佣吸引。 女佣正蹲下给雷灵香换鞋,葛凯琳看不清她的正面,可是就是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吸引着她。 站在旁边的蒋泽筑的视线在葛凯琳和女佣之间来回打转,表面平静,内心却有点紧张。 低头换鞋的雷灵香感觉到不对劲,她鄙视了葛凯琳竟然没听到葛凯琳的回应,这可不是葛凯琳的性格。 抬头看,顿时大怒。 葛凯琳以一副睥晲天下的姿态居高临下看着她,而蒋泽筑则神情专注地注视着葛凯琳,她对蒋泽筑虽然并不上心,可也不能容忍葛凯琳这么明目张胆挑战她。 怒声指责:“葛凯琳,你不是最看不起我这号人吗,你现在跑到我家里来勾引我的男人,你和我有什么区别!” 此时她的鞋已换好,女佣起身退到她身后,微微抬头往楼上看,眼神淡漠,甚至可以说是有些空洞。 葛凯琳是在雷灵香抬头时把视线定在雷灵香身上的,女佣站的位置,自然也在她的视线范围内,葛凯琳内心震惊。 像,太像了,眼前的女佣皮肤白皙,满脸的毕恭毕敬,和她小时候见的黄苹果大不一样,可那眉眼,那神态,总有许多相似之处。 除了外貌,还有每个人特有的气场,哪怕时隔多年,一个人变化再大,属于她特有的气场总不会被完全掩盖。 这就是俗话说的三岁看老。 葛凯琳之所以对黄苹果这么熟悉,是小时候高争气发高烧脑子烧憨后,她出于好奇,不止一次特意放开六识探查过高争气,黄苹果就和高争气在一块,自然也就顺带一起探查过。 葛凯琳感觉到了蒋泽筑的紧张,轻笑:“蒋哥,你不用这样,我要是想整她,早出手了,哪里还轮得到她有精神说风凉话,这是在蒋哥你家里,一两次面子我还是会给你的。” 蒋泽筑脸上立时变得很难看:“你等等,我这就给你去拿单子。” 大步跑进二楼的书房,拿了足有上百张大大小小的纸:“这是全市各大小楼盘的布局,还有不同户型和楼层的图纸,开发商的背景也大致在上面,报价和周围环境都很详细。” 葛凯琳调侃:“真不愧是做警察的,买个房子连人家开发商的背景都要调查。” “习惯,习惯!”蒋泽筑讪笑,“时间不早了,你明早还要上班呢,我这就送你回去。” 葛凯琳哼笑:“刚才我要走,你死皮赖脸非要留我,这会儿想起赶人了!” 下楼往门口去。 雷灵香已经在客厅沙发上坐下,女佣倒了一杯柠檬水放在她面前,转到她身后给她捏着肩膀,男佣不见了人影,葛凯琳喝过茶的杯子也收走了。 雷灵香眼神阴鹜,定定地看着蒋泽筑随葛凯琳出了门,回头,女佣收回手,低着头毕恭毕敬站好。 雷灵香端起柠檬水慢慢喝着,面瘫脸上看不出表情。 “凯琳,时间不早了,我开车送你回去。”蒋泽筑用遥控器开了车库门。 葛凯琳自管往前走:“我自己回去,忙了一天,又在你家这个大笼子里闷了这么会儿,我想透透气,你不用管我。” 蒋泽筑只好关了车库门,陪着葛凯琳一起走:“以我和你还有绪祥的关系,咱们怎么说也应该是通家之好,我留着你不让你走,是想让你和雷灵香见个面,我在中间给你俩撮合撮合,缓解一下关系,谁知你俩见面就掐。” 葛凯琳轻哼:“你不用费这个心思了,我俩之间的梁子是不可能解得开的,还有,你最好别让我二哥知道你和雷灵香在一块,否则我二哥绝对和你断交。” (未完待续。) 第0385章 碎片 蒋泽筑不信:“至于吗,我是我,雷灵香是雷灵香,你二哥不会连这个都拎不清吧。” 葛凯琳斜睨他一眼:“不信你试试!” “不试,我又不是傻子!”蒋泽筑想都没想就接了话。 他是迷恋雷灵香,不过还没到要和朋友翻脸的地步。 蒋泽筑把葛凯琳送出小区,替葛凯琳叫了个出租车,看着出租车走远,掏出手机打电话:“凯琳看见我家女保姆了,有瞬间的愣神,你仔细问问她。” 说完立马挂掉电话。 坐在出租车上的葛凯琳也在发信息:我看见滚蛋的妈妈了,变化很大,但我确定就是滚蛋的妈妈,要不要告诉滚蛋? 绪祥回信: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 葛凯琳问:还有个纸包呢? 绪祥回她:回去再看,等我回去再说,今晚的信息删掉。 葛凯琳删掉信息,收起手机,满脑子疑团。 回到家里,葛辛丑和郝沈梅还没睡,兴致勃勃地看起葛凯琳拿回来的一大堆资料,葛凯琳推说睏了,洗了澡把自己关进房间,拆开小塑料包。 是一小堆撕得很碎的小纸片。 把纸片有字的一面朝上,葛凯琳越看越震惊,这是从她和聂婉填的表格的一部分。 她自己的表格一眼就看得出,而聂婉的表格,今早上她才看过,字体她还记得。 从字迹的水印来看,两人的表格碎片都不是今早上给徐芬的那份,那就只能是报名时填的那一份。 可是,这表格怎么会跑到男佣手里,还撕成了碎片。 那男佣既然说是绪祥让给她的,绪祥是不是知道怎么回事呢。 还有,徐芬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只是不好说,才不让她说话的。 脑子里一连串疑问,葛凯琳翻来覆去睡不着,快天亮的时候才眯了一会儿。 顶着两个黑眼圈的她,吓了葛辛丑一跳:“昨晚又看书看到深夜?” “没有,”葛凯琳没精打采,“昨晚想着买房子的事,没睡踏实。” 葛辛丑打了个哈欠:“我和你妈也说了一晚上这事,买房是大事,是得想仔细些。” 郝沈梅在厨房喊葛辛丑端饭菜,菜是新炒的,米汤是现熬的,花卷是昨晚高争气送来的。 厨房太小,厨具也都不大,郝沈梅不习惯,嫌在厨房转不开,住在这里这段时间,馒头面条之类,都是在外面买的。 高争气来过之后,就说买别人的不如用他店里的,外面的不一定干净。 郝沈梅给高争气钱,高争气生气不要,说是儿子孝敬爸妈,哥哥爱护妹子,还要算钱,这太伤感情了。 郝沈梅就给他解释,她这不是和高争气外道,做生意是要入账的,否则账目不清不楚的,不是回事,要是高争气觉得心里不得劲,就用别的方式贴补家里。 一晚上没睡,葛凯琳没有胃口,只吃了几口菜就不吃了,米汤也不想喝,花卷动都没动。 葛辛丑着急:“你就吃这几口,一上午咋能撑得下来,吃个花卷吧,是你喜欢吃的芝麻盐卷,滚蛋自己做的。” 郝沈梅也劝:“实在不想吃,就喝点米汁,米可以留在碗里。” “好吧。”葛凯琳勉强吃了一个花卷,一碗米汤也硬憋着气全喝了。 只喝米汁,碗里留下的米就只有倒掉了,爸妈起大早熬的米汤,她舍不得浪费。 郝沈梅发愁:“这是有我和你爸看着你咧,你吃饭都这样,平时你的日子是咋过的?” 葛凯琳闭着眼睛嘟囔:“有祥哥看着我咧。” 郝沈梅不信:“他自己都要上班,当警察的上班下班就没个准点儿,他咋看你?” 心里有怨气,还真是女生外向,这还没咋着咧,女儿就替绪祥说起话了,这可是有关女儿身体健康的大事。 葛凯琳也埋怨:“他自己一般不吃外面卖的的饭,也不准我去外面吃,还顿顿都做,就连馒头也是现做现吃,有时我听说哪家饭店有好吃的新菜,就想去吃,他硬是不准。” 葛辛丑问她:“那他不在的时候呢,你也自己做?” “他买了个保温箱,提前把饭做好放在保温箱里,我和欣娃回去就可以吃了。”葛凯琳睏得趴在桌子上。 继续嘟囔:“欣娃跟着他这段时间,也被他逼得学会了做饭,做的好吃不好吃的,反正是熟了,欣娃嘴也跟着祥哥变叼了,就是学习再紧张,也要回家吃饭,祥哥不在他就自己做。” 郝沈梅皱眉:“照你这么说,你来省城这段日子,都是他兄弟俩做饭,你吃现成的?” “差不多吧,反正我没饿着。”葛凯琳几乎都要睡着了。 葛辛丑轻声问她:“要不打电话给你们主任请个假,你睏成这样,上班也干不了活呀。” “不行,”葛凯琳坐直,撑开眼皮,“今儿个要给大家伙算绩效呢,耽搁了会落埋怨。” 迷迷瞪瞪回房间找衣服:“我洗个澡就好了,饭都吃了,还没洗脸刷牙呢。” 老两口低头默默吃饭。 刚才只顾哄葛凯琳吃饭了,两人还没吃几口呢,趁着孙颖梨还没起床,赶紧吃饱然后把该收拾的收拾起来,只留够孙颖梨吃的一份就行,怕孙颖梨再吃撑了。 俩人都不大相信葛凯琳的话,打主意一会儿等葛凯琳上了班,好找邻居问问,绪祥是不是真有葛凯琳说的这么好,一个大男人,天天给葛凯琳做饭吃。 葛凯琳在物理室算绩效,还没算到一半,手机响,范主任让她下楼去,她随手抓起纸笔就下楼进了主任办公室。 聂婉也在,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站着,范主任阴着一张脸坐在办公桌前。 “啥事主任?”葛凯琳拉了个凳子坐下,趴在办公桌上继续算。 经历了昨天范主任的喜怒无常,她已经可以做到无论主任是喜是怒,该干啥还干啥,反正事情都是要做的。 范主任语气冰凉:“你倒是沉得住气!” 一把碎纸片扔在了葛凯琳正在写字的纸上。 葛凯琳正写字的手猛地顿住。 这些纸片,和昨晚她得的纸片一样,都是表格的一部分,有她的,有聂婉的。 (未完待续。) 第0386章 放手 葛凯琳抬头:“主任,这是从哪里弄的?” “从哪弄的你别管,你只告诉我,你是不是得罪了谁,以至于人家要毁了你。” “除了我一进医院就分了一套和我资历不般配的房子外,我想不通自己哪里得罪人了。” 范主任再问聂婉:“你呢,有没有得罪什么人?” “没有。”聂婉的声音小得几乎要听不见了,身子还有点发抖。 范主任抓过碎纸片:“这事你俩不要声张,我会查清楚的,你俩自己也要上心。” 告诉聂婉:“葛凯琳比你早上班,对科里比你要熟悉,今儿个你啥都不用干,熟悉一下科室环境,下周你正式上班,也不用给你排班了,你就跟着葛凯琳,她干啥你就干啥。” 说着话起身,吩咐葛凯琳:“今儿个我有事,一天都不在,要是有啥事,你能做得了主的就尽管放手去做,实在做不了主的再给我打电话,没事不要烦我。” 说完走到对面敲门,王茜三个人出来,跟在范主任身后一起走了,都没有穿白大褂。 聂婉抽咽,声音很压抑。 “咋啦,吓着了?”葛凯琳问她。 “我第一天上班,主任就这么凶,是不是主任不喜欢我?”聂婉小声哭了出来。 葛凯琳觉着很无语,小姑娘你弄错重点了好不好,目前不是主任凶不凶的事,是谁要毁了咱两个人的事才最要紧。 对于刚刚毕业,没有一点社会阅历的人,一时给她也说不清,反倒会越发吓到她,尤其是这种胆小到极品的人。 葛凯琳叹口气,安慰聂婉:“你想多了,主任只是心情不好,过两天就不会这么凶了。” 接着算绩效。 “那我要干点啥呢?”聂婉问得很小心。 “主任不是说让你熟悉下科里的环境吗?”葛凯琳反问。 话说出口,葛凯琳才想起,小姑娘胆子这么小,自己一个人在科里转悠,肯定是不敢。 找个人领她转悠吧,这会儿还真不合适。 晚上熬了夜的物理师这会儿还没上班,没熬夜的物理师,这会儿也正趁早上医生交班和查房,还顾不上过来,赶紧用电脑做计划,谁也没闲着。 技师们一个萝卜一个坑,各个都很忙,护士也没有闲着的。 随口说:“你先去物理室找本书看,等我闲下来,领着你各个机房转一圈,先认认人。” 物理室有个大书柜,一多半对方都放着专业书,还有一部分是文件夹。 那晚聚餐时林九日给葛凯琳和聂婉介绍了所有到场的人,聂婉全场都低着头,哪怕是记住了名字,也不一定认得人。 葛凯琳突然想起个事,聂婉来上班了,总得有个自己的办公桌吧,物理室好像没有地方了。 自己刚来的时候,是在对面和王茜他们挤,要不也让聂婉和她们凑合一下,等新机器那边开始安装,聂婉跟着自己天天在那边跑,有没有办公桌都无所谓了。 等物理师们陆陆续续到齐,葛凯琳的绩效也算出来了,她喊林九日帮她看一下有没有算错的地方,毕竟晚上没睡好,脑子有点蒙。 经林九日核算,没有算错的地方,那就静等着范主任签字了。 葛凯琳把算好的绩效结果,还有原始数据单,一起放进主任办公桌的抽屉,上楼找聂婉。 想着是不是提议主任申请给物理室装个电话,这样跑上跑下的有些麻烦。 有几个人围着聂婉问东问西,小姑娘的头低得都快埋进书里了。 葛凯琳开玩笑:“聂婉才毕业,没有你们几个老油条脸皮厚,你们几个敢欺负聂婉,小心我们主任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围着的人都是小伙子,有进修生,也有本院的医生,都是忙完查房就过来抢电脑画轮廓,没有抢到位置,逗一下新来的人寻开心的。 “哎哟,可吓死我了,”有个医生开虚张声势,“我得赶紧走了,等下被你们主任逮到,打断我的腿不要紧,要是打断我的胳膊,这病例可就没法写了。” 另有个脸皮厚的,倒打一耙,反过来怪葛凯琳:“你看你把人家小姑娘吓得,整个儿都看不见脸了。”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出来,聂婉的脸还真就埋进书里了。 葛凯琳笑着把聂婉从人堆里拉出来,领着小姑娘先去了型模室。 聚餐的时候大家都已见识过聂婉的胆小害羞,这次也就没人开什么过头的玩笑,一圈转悠下来,聂婉渐渐放开,还大着胆子问这问那,都是有关治疗流程和机器操作的事。 林九日和葛凯琳嘀咕:“别看这姑娘胆子小,学习肯定厉害,将来也是个厉害人物。” 葛凯琳深有同感:“我看也是。” 就这一会儿功夫,聂婉操作ct机已经有模有样,将来对工作上手肯定很快。 物理师既要做好本职的工作,也要能指导技术员,还要在专业方面能指导医生。 下午葛凯琳也没有闲着,先是代范主任开周会,到会的都是些主任副主任级别的,她只能坐在旮旯角里,边听边在本子上记录,散会后处理了一些杂事。 一天的上班时间就这样过去了。 直到下班,范主任和王茜他们都没有回来。 晚上吃过饭,葛凯琳照旧是先去给王小爱针灸。 今晚王小爱没有很快睡着,还和葛凯琳聊了一会儿天,说是今天没觉着关节有那么疼了。 葛凯琳告诉她:“我已给你问过了,下周一你就可以开始做放疗,加上我每晚给你的针灸推拿,到你出院的时候,应该就不会那么疼了,往后可千万不要乱吃药。” “这个你放心,我哪还敢乱吃药。”王小爱说话声渐渐含混不清。 听着王小爱呼噜声渐起,葛凯琳一根根把银针拔出,累得坐在床沿喘气。 葛丁丑倒了一杯水给葛凯琳,和她商量:“我有事必须要回去一趟,凯娟还不知道你二婶住院的事,你大哥忙得走不开,能不能让凯霞和你大嫂一块来伺候你二婶两天,凯霞一个人怕是弄不了你二婶。” (未完待续。) 第0387章 无端 “她们来就是了,干啥要问我。”葛凯琳一口气把水喝完。 “我这不是怕你和你大嫂再闹起来吗,你大嫂的嘴欠。”葛丁丑接过葛凯琳的杯子。 葛凯琳拿出手机:“我跟我大哥说。” 葛丁丑家里没装电话,葛凯健也没有手机,葛凯琳只有打电话到董晓俊家里,拜托去找一下葛凯健。 接电话的是尚萍,直接两个字甩过来:“不管!” 随即电话被挂掉。 葛凯琳埋怨:“二叔,家里咋不装个电话呀,用别人家的电话多不方便!” “这就装,我回去就装!”王小爱这一病,葛丁丑也感觉出没有电话的不方便。 葛凯琳从住院部出来去了高争气那里。 每逢周五晚上,饭店都是最忙的,上班族忙了五天,周五晚上大家心情放松,相互间邀约聚个会吃个饭啥的,高争气的饭店新开张,正是火的时候,周五晚上更是爆满,高争气做为老板,偏偏喜欢自己下厨,今晚忙得没空,葛凯琳自己去饭店拿明早要吃的主食。 进饭店直接去了老板办公室,刚到门口手机响了,是董晓俊家的电话号码。 接通,是贾海军:“凯琳,我去找过健娃哥,健娃哥不在,你有啥事给我说也一样,我看见健娃哥好告诉他。” 葛凯琳还没吭声,就听见尚萍在电话里大吼:“你可真他妈生的贱,上赶着给人家当狗使唤!” 紧接着就是贾海军的骂声:“闭上你的粪嘴,老子一天不打你,你皮痒痒了是吧!” 电话里听得出两个人打起来了。 葛凯琳挂了电话,心里觉得很没意思。 从初中毕业到上次回去给后院奶奶扫坟,她和贾海军已经近十八年没见过了,尚萍这么恶毒的对自己,真的是莫名其妙。 自己和贾海军,十八年过去,两人再见面,已经没话可说。 人就是这样,小时候的情分再深,随着各自的长大,个人的际遇不同,最终有可能成为陌路人。 既然尚萍这么忌讳自己,往后不再和他们打交道又何妨。 敲门,开门的是高争气,脸带薄怒。 “这是咋啦,谁惹你了?”葛凯琳进了门。 这么多年了,葛凯琳就没有见高争气发过火,别说薄怒了,在她面前甚至很少露出不高兴的表情。 “没啥,是业务上的事。”高争气的神情没有一点好转。 “那也不用生气,有事解决事就是了,生气有啥用,冷静才能想出更好的解决办法。”葛凯琳劝高争气。 高争气微笑:“我知道了。” 葛凯琳点头:“这还差不多,记住啊,往后不管遇到啥事,轻易不要生气,生气一点好处都没有,说不准还趁了对方的意呢,那多不划算。” 一副教导小娃子的口气,高争气有瞬间的愣神。 这个真的是憨琳,希望他能自立,又处处放心不下他的憨琳。 葛凯琳坐在高争气办公桌后的老板椅上,边转圈边问:“你打算明儿个早上给我吃啥,馒头,花卷,包子,饺子,还是饼?” 其实她早闻出烧饼的香味了,就是想转移高争气的注意力,好使高争气卸掉怒气,自己也顺便坐在老板椅上享受一下。 高争气没有急着把烧饼提过来给她,反倒问她放疗科需不需要订餐,医院有好几个科室都在他的店里订了餐呢。 “嗨哟,这倒是个事儿,要是能定点有人送饭,轮班的技师就不用愁错过饭点,加班的物理师也能有个夜宵啥的。” 葛凯琳立马打电话给范主任,请示这个事。 范主任的语气不咋地:“我不是说过吗,你是主管,能做得了主的事你只管放手做就是,这种小事都做不了主?现在是周末时间,没大事不要烦我。” 不容葛凯琳说话,那边就挂了电话。 葛凯琳撇嘴:“我们主任今儿个绝对吃炮药了。” “既然你能做得了主,那你到底是订还是不订?”高争气追问。 范主任电话里的声音不小,高争气听得一字不落。 “订,咋不订,既照顾了你的生意,我同事的饭菜又有了保证,这种好事我才不会错过呢。” 摆出一本正经的神情:“请问高老板,你这里要不要预付定金,有没有详细的菜单,饭菜的价位如何,早上几点钟开门,晚上啥时候打烊?” 高争气拉个椅子坐在葛凯琳对面,也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别的科室是要付定金的,鉴于你是我的vip,你们科的定金就不用了,现吃先结账;详细的菜单当然有,要不我开啥饭店呢; 出入医院的人各个阶层都有,我店里的饭菜自然是各个档次的价位都有,最便宜的是五毛钱一碗的白米粥,贵的只要你点的起,我就做得出。 我的饭店开在医院附近,就是看中医院啥时候都是有人出入,可以24小时赚钱,所以我的饭店从来不打烊。” 这俩人,顾客坐在老板的位置上,老板坐在本应是顾客的位置,玩起了角色反转,越说越乐呵,最后俩人都是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一通大笑过后,葛凯琳的精神完全放松,白天上班时的郁闷,给王小爱针灸时的神经紧绷,和贾海军通话引起的失落,通通消失不见。 高争气心里也松了一口气,只要葛凯琳开心,他就开心。 葛凯琳和贾海军通话时刚好站在他的门口,而他就在门后,电话里贾海军和尚萍的声音都不小,他听得清清楚楚,恼怒的同时,更加担心葛凯琳心情不好。 他想让放疗科订他饭店的餐,主要也是怕葛凯琳吃饭误点,又不想做的太明显,引起旁人嚼舌,这个方法是他和绪祥商量过的。 葛辛丑和郝沈梅不可能在葛凯琳这里住很久,绪祥也不可能时时跟着葛凯琳,高争气开着饭店,又在医院门口,保证葛凯琳准点吃饭,这点很容易做到。 “你不是应该很忙吗,怎么有空陪我说这半天废话?”葛凯琳长舒一口气,从老板椅上站起来,径直走向另外一张桌子,烧饼就放在桌上。 (未完待续。) 第0388章 硬币 高争气也站起来:“你明儿个中午想吃啥?” 葛凯琳摇头:“我明儿个吃完早饭要去牧老师家给侯志上课,中饭就在牧老师家里吃了,牧老师就一个人,也算陪他。” 没等高争气问出口,给高争气解释:“侯志是候院长的儿子,是个高中生,将来准备当医生,本来是跟着牧老师学来着,牧老师说他年纪大了,教起来费劲,就转给我了。” 高争气马上说:“那我明儿个也去给牧老师家,我也好些年没见过牧老师了,顺便给你几个做饭。” “那我现在就告诉牧老师,让他明天不用熬八宝粥了。”葛凯琳想起上次侯院长做的所谓药膳,笑呵呵地拨打牧老师家的电话。 一听说高争气也会去家里,还不用自己熬八宝粥,牧老师毫不客气的乐呵起来,谁说儿子们不在跟前他就孤单了,他这一辈子唯一的徒弟,给他带来的福气可不小呢。 葛凯琳数了数烧饼的个数,掏了一把硬币出来,虚握着手晃了几下,然后递给高争气,嬉笑:“这就是所谓的穷得叮当响吧。” 高争气不乐意:“你还拿我当小娃子。” 小的时候葛凯琳每次有了硬币,都会给高争气几个,高争气吃的穿的都有葛家管着,不用花钱,就把硬币都攒下来,攒的多了就当玩具,听着哗啦哗啦的声音就乐呵。 “你不要算了,我自己留着玩。”葛凯琳要从高争气手里拿过硬币。 高争气赶紧把手插衣服进口袋:“到手的钱不要白不要!” “哈哈,那我走了啊!”葛凯琳提起烧饼出了高争气办公室。 高争气打开办公桌抽屉,把硬币放进一个盒子里。 盒子里原本的钱,是郝沈梅给他的,他也打算换成硬币。 葛凯琳回到家,郝沈梅和葛辛丑在研究楼盘问题,拉着葛凯琳一块看,一下子说市区的房子上班近,方便,一下子说市区的房子太贵,还是买郊区的,可又嫌郊区的房子离医院太远。 老两口今天向葛凯琳的邻居打听过了,确如葛凯琳说的那样,绪祥天天买菜做饭,还一次只买一餐的菜,顿顿吃的新鲜,葛辛丑对葛凯琳的婚事更有信心,郝沈梅是终于对绪祥放了那么点心。 尤其是听邻居说,葛凯琳前阵子上班黑白颠倒,老两口那个心疼哟,还多亏有绪祥看着,要不宝贝闺女的日子还不知过成啥样子了。 老两口越想越觉着,还是让俩人赶紧结婚得好,房子贵没关系,有他俩呢。 三个娃从小就不用他俩操心,自己赚学费和零花钱不说,还倒过来给他俩钱,这些年下来,葛辛丑自己的工资全攒下来了,郝沈梅店里的收入也都自己留着的,俩人的积蓄也有不老少呢。 葛凯琳可没打算要他俩的钱:“我的集资房自己按揭,这是祥哥打算要买房,爸妈总不会要包办吧。” “他的房我俩肯定不会包办,不过既然是你以后要住,你咋着也得自己看中地段和房型才行,省得不满意了住着闹心。”老两口这下也不没那么多纠结了。 只要房子买得宝贝闺女可心就行,价钱啥的已不在考虑范围内。 至于女儿的集资房要按揭的事,那就按揭吧,总之老两口不会让女儿受罪就是。 葛凯琳躲进房间,和绪祥互发信息。 绪祥告诉她,郇老太太一时糊涂一时清白,有时提起绪欣毓和绪涅,有时又不记得两个人,看脉象,身体倒还好。 葛凯琳嘱咐绪祥不要只顾别人,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身体,他的体质已和平常人没啥两样,一定不要再逞强。 说起明天去给侯志上课的事,绪祥告诉她,要是侯院长也在牧老师家的话,就把那些碎纸片给侯院长,侯院长不在的话,也不要特意去找。 葛凯琳问绪祥为什么,绪祥的答复还是等他回来再说。 绪祥还告诉葛凯琳,他已去看过郝沈翠,郝沈翠的心脏病不算太严重,但也不能掉以轻心。 医院里有给郝沈翠开了救心丸,绪祥也另外给郝沈翠做了养心丸,救心丸是病发的时候吃的,而他的养心丸是日常服用的药,坚持服用的话,郝沈翠的心脏病慢慢就没事了。 葛凯琳给绪祥发过去一个大大的笑脸。 葛辛丑在外催葛凯琳赶紧睡觉,葛凯琳立马给绪祥发过去一个发怒的表情,控诉绪祥让老爸监视她。 绪祥回信:咱们休息吧,我的王妃。 葛凯琳觉着一阵脸热,手机塞进枕头底下,不再理绪祥。 还没有过一分钟,手机再次响起。 葛凯琳摸出手机,还是绪祥的信息:手机放远一点,不准塞枕头底下。 葛凯琳嘟着嘴回信:知道了! 发了个咬牙切齿的图像过去。 把手机放在床头柜上,嘴依然嘟着,对绪祥的啰嗦表示不满,脸上挂着笑进入梦乡。 星期六葛凯琳到牧老师家时,高争气已经在厨房里忙活,他一早就在家熬好了八宝粥,送过来给牧老师当早饭吃。 侯志捧着一本穴位图在看。 侯院长没来。 侯志还记着个事:“师姐,不是说还有个人来和我一块学吗?” 葛凯琳告诉他:“他叫绪欣丰,回家去了,下周会来。” 问侯志:“上周你练的那个给小儿止泻的手法,还记得吗?” “记得。”侯志从书包里拿出一个模型,练给葛凯琳看。 “嗯,还不错,学习那么紧张,你还能抽出时间连这个,应该是真喜欢,只要自己感兴趣,啥事都能干好。”葛凯琳先给了一通鼓励。 侯志和葛凯琳商量:“从下周开始,学校只有星期天下午休息,满一个月才给休息一个正经周末,其他时间都得上学,我家离学校远,星期天路上车又多,我来回路上都得花两个多小时,师姐你可不可以换个地方给我上课。” “换个啥地方?” “我在学校外面租了公寓,你就去我公寓给我上课咋样?” (未完待续。) 第0389章 集资 “这个我也不能肯定,因为我们很快就要安装新机器了,我得全程跟机,不知到时候有没有空去那么远给你上课。”葛凯琳没有答应。 老家属区离医院也就隔条街,侯志和牧老师都住在老家属区,葛凯琳来回很方便,去侯志的公寓去上课,确实是个事。 “要不让我爸给你换个人跟机。”侯志的语气理所当然。 “不了,我还是看情况自己调节一下吧。”牧老师为她好给她搭的桥,她不能这么快给拆了。 问侯志的学校在哪儿。 还真是巧的很,侯志就读的重点高中,离预备警校不远。 葛凯琳这下心里安定了:“真好,你和绪欣丰离得很近,两个人也都不用来回颠哒,都省了不少时间。” 有了自己熟悉的地方,啥事都不算事了。 一上午的时间过得很快,侯志也是发狠,愣是不肯休息,还是葛凯琳给他说,针灸不能性急,要适当休息,太累太紧张的话,找不准穴位,很容易出事,他才肯歇口气,跑去厨房看高争气做了啥好饭,围着高争气打转,问这问那,手也不闲着,揪着吃的就往嘴里塞。 高争气也不嫌烦,乐呵呵地把他当小娃子哄,牧老师看得乐呵,小时候的葛凯琳是咋哄高争气的,高争气这会儿全用在侯志身上了。 中午饭做好,侯院长准时到。 牧老师开玩笑:“你是坐在烟囱上过来的吧,饭点踩得这么准。” 侯院长笑:“上回吃了绪教官做的饭,那饭菜好吃得呀,我愣是馋了一个星期,今儿个也跑过来看看,还有没有这个好事。” 葛凯琳凑趣:“今儿个有更好的事,来了个正儿八经的大厨。” 高争气已经在餐厅摆好饭菜,请大家过去吃饭。 满满一桌子的菜,总共十六个,高争气给侯院长介绍,这个叫十六圆,表明团团圆圆。 侯院长稀奇:“今儿个是啥日子,要搞这个十六圆。” 高争气憨笑:“多年没见过牧老师了,今儿个知道牧老师和凯琳都在一个医院上班,往后能常见,心里高兴。” 说得含混不清,不知是为他自己高兴,还是为葛凯琳高兴,亦或是为见了牧老师高兴。 “真不愧是大厨呀,”侯院长吃得是心满意足,“小伙子,你这么好的手艺,我是真心喜欢!” 吃过饭,葛凯琳找了个和侯院长单独相处的机会,把碎纸片给了侯院长。 侯院长啥也没问,把碎纸片直接塞进他的包里。 下午葛凯琳没让侯志再练扎穴位,在纸上默写了几首汤头歌让侯志背。 侯院长出去了一趟,回来后和牧老师一直躲在书房下棋,吃完晚饭才和侯志一块离开。 葛凯琳和侯院长都当啥事没发生,俩人都没有提碎纸片的事。 星期一范主任让葛凯琳主持一月一次的科会,葛凯琳提了在高争气的饭店订餐的事,大部分人觉得挺好。 有人质疑葛凯琳是因跟高争气的私人关系好,才搞这么档子事,葛凯琳大方承认,确实是这样。 甚至说得更露骨,高争气跟她形同兄妹,她这样做,就是给自己的兄弟拉生意。 反正订餐也是自己付现款,订不订餐随你。 别的科室先用科主任基金预付定金,科室的人点餐记账就行,月底从他们的绩效工资里扣除,补进科主任基金。 鉴于高争气和葛凯琳的关系,放疗科就不用预付定金了,那就现款现付,和在别的地方点餐唯一的区别,是比别处价钱上优惠一些,送餐优先。 范主任告诉大家一个爆炸性的新闻,医院要盖集资房。 报名买房的人,在报名时先预交两万,开发商交房后,每户再交五万,余下的房款,是一次性交清还是分期付款,就由职工自己选了。 报名条件是已结婚,或是没有结婚但已操过三十岁的正式职工,在医院外面已经有了房子的人,不管是不是属于医院的房子,都不能报名。 葛凯琳没有结婚,有房子但是在医院里,已超过三十岁,符合报名条件,但她还是着急。 她的人事关系还没定,现在的房子只能说是医院给她住,还不能真正意义上说是她的房子,别说到时候按规定以现住房的面积抵集资房的面积了,就是连报名买集资房的资格都没有。 要是她有资格,哪怕她的资历再浅,医院给她补贴的再少,整个算下来,集资房的价格也比市价便宜的多呢。 交班会也就十几分钟,也就是治疗机预热的时间,散会后,大家聊着集资房的事,回到自己的岗位。 葛凯琳和聂婉被主任留了下来。 “咋地,怕你没资格买房子?”范主任看葛凯琳脸色不对。 “是呀,人事科才去给我们办手续,哪有这么快。”葛凯琳不隐瞒心里的想法。 机关办事的效率她明白,材料报上去,没有半个月一个月的,音讯都难有。 范主任盯着她:“你放心,这次你肯定有机会,其实集资房的事早就定下来了,一切该谈的条件都谈好,改办的手续也都已办好,医院就是压着消息,是有原因的。” 至于什么原因,范主任没有继续说,让葛凯琳按照原来的排班表去轮机房,聂婉跟着她。 连着两周葛凯琳都要轮班治疗室,三个治疗室的机器型号和产地不同,操作方法也有区别,三个治疗室每个机房要轮三天,三天依次为早中晚班,每上完一个晚班休息一天,今天先轮一号治疗室。 葛凯霞来找她,想让她把王小爱的治疗时间排早一点,说是护士给预约的是中午一点,那个时间点早不早晚不晚的,实在有些不方便。 葛凯琳觉得这个时间点挺好:“一点不是挺好的吗,刚好吃了中饭。” 这还是人家护士看在她的份上,给挑的最好的时间段。 葛凯霞不这么认为:“那个时候不早不晚的,能不能给调到早上?” 葛凯琳给她解释:“每个部位的治疗时间是不一样的,胸/部和上腹部的治疗,是中午十二点到下午四点,早上治疗的是头颈部。” (未完待续。) 第0390章 找抽 “你不是这里的领导吗,办这点事儿应该很方便吧!”葛凯霞没有耐心听葛凯琳说章程上的事。 葛凯琳也就不说了,直接赶人:“按预约时间提前二十分钟过来等,过了预约时间还没有到的话,就要放到晚上别的病人都做完之后再做。” 说完直接进了治疗室的操作室,气得葛凯霞跺脚。 葛凯琳更气。 王小爱这病又不是急症,治疗时间早一点晚一点又有啥关系,给她加塞也不是做不到,可这会给同事们制造不算小的麻烦。 治疗不同部位病灶的患者,用的体架是不一样的,倒腾体架需要时间。 每个患者都是按治疗顺序编了号的,根据患者的具体情况,哪个患者大约要用多长时间也是估算好的,虽说这个时间段稍有浮动度,可最多也就几分钟,想要插队很难。 行动方便的患者,做治疗时间也就几分钟,加上出入机房,换衣服,上下机床,技师摆位的时间,最多也就十分钟。 以王小爱的情况,治疗时间估计得二十至三十分钟,中午的时间段是最好的,大部分病人不想这个时间段过来,对于行动不方便的病人来说倒是正好,可以有足够的时间从容换衣服和上下机床,不怕后面的病人催。 医院有个政策,如果有病人投诉医务人员,不管是不是医务人员的错,先扣医务人员两百块钱再说,最后就是查清不是医务人员的错,这钱也没得退,谁让你引起了这次投诉呢。 王小爱不是急症,就因为不想等而加塞,被延迟时间的患者很有可能去投诉。 不过,以葛凯霞的急躁劲,这些原因现在说了也是白说,葛凯琳干脆也懒得说。 等找到合适的时机,她再来教训这越来越不懂事六妹。 早班是早上八点到中午两点,中午葛凯琳也就没有回家吃饭,和同事们一起点了高争气店里的饭菜。 高争气亲自领着服务员送餐,他告诉葛凯琳,今天一早医院的后勤处有人去找他,和他协商医院定点工作餐的事,双方已经达成协议。 也就是说,往后招待来医院参观访问的人,给医院维修仪器的厂家工程师,还有医院请的外面的专家来会诊的,讲课的,等等人员的吃饭问题,都定点在高争气的饭店解决。 葛凯琳替他高兴:“这是好事呀,说明你店里的饭菜已经打出名气了。” “嘿嘿,我觉得也是。”高争气笑得憨厚。 水灵推着王小爱来做治疗,轮椅没办法推下台阶,水灵下来找人帮忙。 葛凯琳皱眉:“咋就你一个人,凯霞呢?” 水灵拉着脸不理她。 高争气跟着水灵上去:“我去。” 上去背着王小爱下来,让王小爱坐在治疗室门外走廊等候。 王小爱告诉葛凯琳:“凯霞有事来不了。” 葛凯琳也不追究,只是说:“以后让她和大嫂一块来,两个人扶着你上治疗床也稳当些。” 水灵冷哼:“这么些大小伙子都是干啥的,连个病人都弄不了,还非得要家属来!” 葛凯琳感觉手痒,不由甩了甩,这水灵说话可真有技巧,一句话就能触到她的怒点。 一个技师忍不住呛水灵:“你要是不怕摔着你妈,那我们倒是可以帮忙。” 一百平米大的治疗室,技师平均每治疗一个患者,要在操作室和治疗室之间来回走五趟,六个小时的班下来,几乎相当于走了一个马拉松。 而且,每趟进出治疗室,都要往治疗机上换一块几十斤重的档铅,如果患者行动不方便,技师还要帮忙,可想技师有多累。 也就吃饭的时候,技师能轮流休息一会儿。 而且技师也不敢随便抱病人,一旦手软抱不稳,这个后果可就不好说了。 在护士给患者预约好时间,通知患者时,交代过,患者做治疗时,最好有家属陪同,行动不便的人,最好有两个以上的家属陪着一起来。 人累的时候脾气不好,呛水灵的技师现在就处于这个状态,水灵要回嘴,被葛凯琳阴沉的脸镇住,最终还是没有吭声。 高争气打圆场:“没事,轮到二婶的时候,我抱二婶就行。” 葛凯琳也不想当着同事的面和水灵闹,和技师们轮流吃过饭,而后接着干活。 王小爱是在三号治疗室做治疗,轮到王小爱做治疗的时候,葛凯琳给一号治疗室的技师说了一声,跑去三号治疗室帮忙。 做治疗时,患者是要脱了衣服的,王小爱做的是肺部,上身衣服要全脱掉,只有这样,真空垫和体膜才能完全和身体吻合,摆位准确。 这个时候出了岔子。 高争气抱王小爱坐在已放在机床的真空垫上后,水灵要技师出去,因技师全是男的。 这种情况技师们经常碰到,也没人和水灵争执,等王小爱脱好衣服,躺在真空垫上,他们再进来摆位上体膜就是。 高争气也要出去,他也不是大姑娘。 被水灵叫住:“滚蛋你不能走,你走了我俩女的哪弄得动。” 王小爱只脱上衣还不行,体膜是把她的胸/部和上腹部全罩住着的,所以她的裤子也要往下褪,以她现在的情况,只能是先躺下再褪裤子,她自己抬屁/股困难,就只能靠人抬。 水灵自己不想也没有这个力气,她也没就觉着葛凯琳有这个力气。 高争气为难。 葛凯琳帮王小爱脱上衣,让高争气也出去。 水灵急了:“滚蛋出去了,你弄你二婶呀!” 葛凯琳声音冰冷:“你是想让二婶感冒是咋地!” 手下动作没停。 治疗室开着热空调,可也架不住患者身体弱,动作快点就能少挨一会儿。 王小爱的上衣脱完,水灵扯着嗓子喊高争气进来。 葛凯琳双手抬起王小爱的腰,吼水灵:“动作快点!” 水灵赶紧把王小爱的裤子往下褪,到屁/股以下打止。 葛凯琳喊技师进来,体部摆位得两个人,她一个人弄不了。 水灵再次闹起来,声音尖利,言语刻薄,怎么也不肯让技师进来,非要换女技师。 (未完待续。) 第0391章 无奈 葛凯琳直接把水灵扯了出去,让技师该干啥还干啥。 出了治疗室,水灵不闹腾了,她虽没啥见识,有了上次葛凯琳那一巴掌,她还是长了记性的,不敢再随便乱说话。 葛凯琳当即给绪祥发了个信息,让他转告葛凯健,要是葛凯健不亲自来伺候王小爱,她不敢保证不会再次打水灵,也不敢保证不会干出比打人更出格的事。 绪祥回信:我的王妃不需要憋屈自己。 葛凯琳哭笑不得,这人体质变了,性子可一点都没变,要是他在场,水灵绝对有得罪受。 心里那点邪火立马消失得无影无踪。 其实换做别的患者家属像水灵刚才这样,葛凯琳也不会生气,还会好好给人家解释,可面对水灵她做不到。 王小爱做的是x刀,又是单病灶,技师只需要进出一趟就够了,单纯做治疗的时间只有三分钟不到,主要是准备工作和后续干的活花费时间。 治疗完成,治疗室的防护门打开,葛凯琳率先进去,等她给王小爱穿好衣服,水灵才磨蹭进来,只站在旁边看着。 葛凯琳也不理她,只喊高争气进来把王小爱抱下床。 她已经上了几个小时班,这个时候还是不敢逞强,万一手上力气难继,那可就麻烦了。 高争气抱王小爱下床,葛凯琳把真空垫和体膜放去库里和治疗编码相应的储藏柜位置,等她从库里出来,三号治疗室的技师告诉她,高争气已背着王小爱上去,水灵也跟着出去了。 葛凯琳向技师道过辛苦,并为水灵的无理向技师道歉。 技师笑得无奈:“这事咱们又不是第一次碰到,你不用放在心上,只是你这位亲戚极端一些,兴许是因为有熟人的缘故吧。” 葛凯琳苦笑:“真是给你们添麻烦了,我二婶在这里治疗期间,大家的中饭就记在我账上,算是我给大家伙赔罪。” 大多人的想法,有熟人,就以为自己跟别人不一样,有特权,可以提额外要求。 如果她不在放疗科上班,或者说这个医院没有王小爱一家所谓的熟人,水灵和葛凯霞绝对会老老实实听话,护士是怎么交代的她们就怎么做,水灵在治疗室也不会闹腾。 另外两个治疗室有技师伸个脑袋出来吆喝:“算不算我们的?” 葛凯琳回以同样的嗓门:“当然算,有一个算一个,今儿个中饭的钱你们都给了,钱我不补,待会儿下了班我直接请你们去吃顿好的!” 立马有人凑趣:“那感情好,刚才吃饭只顾赶时间,都没吃饱,待会儿我可要好好宰咱们主管一顿。” 然后是此起彼伏的玩笑声。 葛凯琳继续回一号治疗室上班。 下班后,葛凯琳让同事先去高争气的饭店点菜,她去了王小爱的病房。 水灵拉着脸不理她,葛凯琳也没好脸色给水灵,叫着葛凯霞跟着她去饭店。 出了住院部,葛凯琳问葛凯霞到底有什么紧急事,让水灵一个人送王小爱去做治疗。 葛凯霞嗫嚅:“四姐,我知道错了,我也说过大嫂了,在医院里看病,哪有那么多讲究。” 葛凯琳叹气:“本来想骂你来着,你突然这么懂事,让我也骂不出来了,往后可不能只让大嫂推二婶去治疗了,二婶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再摔着了可咋过!” “我知道了,我妈说过当时的情景了,为难你和滚蛋哥哥了。”葛凯霞越说声音越低。 “有心事?”葛凯琳感觉葛凯霞不对头。 葛凯霞忍着抽噎:“我就出来这两天,我对象就找了别人,我心里难受,大嫂说话又不好听,我怕当着别人的面会忍不住和她闹,就没有去。” 葛凯琳呵斥:“瞧你这点出息,这种人也值得你难受成这样,连自家妈都不管了,你小时候和你五姐调皮,俩人一块枯井里,二婶就不该把你两个弄出来,省得老了病了还要闹心!” 一个为情所伤,逃避老远,自家妈住院做治疗都不晓得,一个倒是在身边,却也顾不上管自家妈。 越想越气,葛凯琳一巴掌拍在葛凯霞后脑勺:“你俩是越活越倒回了,以前那整人那一套一套都哪儿去了,正经轮到自己头上,一个两个都成了孬怂!” 葛凯霞勾着个脑袋不吭声,葛凯琳越看越气,数落:“你真还不如倒回去活咧,调皮捣蛋无恶不作虽说也让人头疼,最起码不会这么窝囊!” “干啥呀四姐,人家已经够难受的了,你就不能体谅一下人家。”葛凯霞眼泪都出来了。 葛凯琳软下语气:“只体谅你有啥用,要是因为你的任性,二婶出点啥事,那个后果可以用体谅来说吗,你已不是小娃子了,不能只为自己,也为家人想一想,为身边的人想一想。” 那语气,就像一个教导小娃子的家长,葛凯霞听得喷笑:“说得你自己好像七老八十了一样,我又不是滚蛋哥哥,还要你教。” 葛凯琳瞪她一眼:“说哭就哭,说笑就笑,还说自己不是小娃子,教都教不会,还好意思跟滚蛋比。” 把早上不给王小爱加塞的原因给解释了一遍:“你也老大不小的了,不要只要求别人体谅你,你自己也得学会体谅别人。” 还有王小爱去京里看病的事,葛凯琳也跟葛凯霞说道起来:“二婶想做最好的治疗,这本来无可厚非,可她啥也没弄清楚就去了,还只有她和大嫂两个人,这也太鲁莽了。 两个人都没咋出过远门,二婶又行动不便,你们再忙,难道连这点时间都没有吗,要是大嫂恰巧也出差了咋办,要是我当时不在京里咋办,要是碰到骗子咋办?” “四姐,你别说了,”葛凯霞抱住葛凯琳的胳膊,“这事怪我,你当时打电话给我,让我带着我妈的资料来医院,当时我对象在我身边,他说你是嫌弃我妈带累你了,我当时一激动,就给家里这么说的,我爸不在家,是去找他以前的关系,看能不能给我哥再找份事干,我……” 葛凯琳打断她:“你自己想明白就好,咱们快点走吧,请人吃饭,去晚了不好。” “嗯。”葛凯霞抱着葛凯琳的胳膊不撒手。 (未完待续。) 第0392章 请客 两人到的时候,菜都已点好,不过还没上,高争气赠送了几小碟餐前开胃菜,大家伙边吃边等葛凯琳。 “哎哟,你总算来了,你要是再不来,我们可就以为你是耍着我们玩呢。”葛凯琳一进门就有人开起了玩笑。 “哈哈,让大家久等了,我是怕我一个人陪着你们吃不尽兴,去叫了我妹子一块来,”葛凯琳介绍葛凯霞,“这是我六妹,咋样,漂亮吧,性子也爽快呢。” 然后喊服务员上菜。 葛凯霞抱拳:“我妈这段时间就麻烦大家了,别的话咱就不说了,大家今儿个一定要吃好喝好,有啥想吃的尽管点,这个店里没有的,咱们就让老板去弄。” 恰巧高争气进来,笑着接话:“老板也弄不来的话,大家伙就把老板当菜吃了。” 高争气给安排的是十二个座位的大桌子,九个技师加葛凯琳和葛凯霞还有聂婉,刚好坐满,高争气自己拉了个凳子挤在末位,说是自家妹子请客,当哥哥的不陪着说不过去。 菜上齐,葛凯霞先给大家敬了一圈酒,然后开吃。 葛凯琳这还是第一次见识葛凯霞的酒量。 一圈大男人里,没有一个能喝得过她的,已经有几个技师喝得有点多的时候,葛凯霞依然面不改色,谈笑风生,似乎别人喝的是酒,她喝下去的是凉水。 葛凯琳给高争气使个眼色,高争气喊服务员加菜:“喝了半天就没见大家伙吃菜,是嫌菜不好吃还是咋地,那我就送大家伙几个拿手菜,大家不要光顾喝酒,来了我的店里不吃我做的菜,我这当老板的脸上无光呀,大家伙就可怜可怜我的店才开业,捧捧场,多吃点菜。” 葛凯琳也趁机招呼大家吃菜,压着葛凯霞不让再敬酒,这小妮子不开心,酒量再大也不是这么个喝法。 问身边不咋动筷子的聂婉:“是不是菜不合你的口味,你想吃啥,不要不好意思说。” 聂婉笑笑:“这么多的菜,一圈转下来我就饱得差不多了。” 说着话还朝门口瞄了一眼。 葛凯霞嘴快:“我哥哥长得帅吧,那你就下手快点,瞄准我哥哥的人可不老少呢。” 高争气就坐在门口上菜的位置,有心人稍微观察一下,就能看出聂婉是在偷看高争气。 “不是,我是在回想机器的操作流程,看门口只是无意间的动作。”聂婉急得辩白。 结果更加证明了她的此地无银三百两,没人问她为啥看门口。 “争气哥哥,我四姐的同事有事要问你呢,”葛凯霞起哄,“人家是妮子家不好开口,你就不能主动点。” 有不熟悉的人在场,葛家人都是喊高争气的大名。 高争气很有礼貌地问聂婉:“是不是有啥不合口味的地方?” 标准的老板调查顾客反应的姿态。 “没有,葛姐的妹子是在开玩笑呢。”聂婉赶紧摇头。 葛凯霞还要起哄,腰上被葛凯琳捏了一把,立马疼得住嘴。 聂婉性子腼腆害羞,高争气对这玩笑有抵触,要是任由葛凯霞起哄下去,不定会咋着呢。 高争气让加的菜很快上来,招呼大家吃菜。 只要有人提议碰杯,高争气和葛凯琳就会招呼大家吃菜,尽量打断互相间的敬酒。 比起刚开始来,大家伙喝酒的热情也就没有那么高了,后来就干脆只吃菜,没人再提喝酒的事。 期间聂婉时不时会往高争气那边看一眼。 再看高争气,明明他已注意到聂婉的小动作,却装作没有看见,甚至还有意无意回避聂婉的视线。 葛凯琳心里一动,聂婉羞涩胆小,是那种需要呵护的小姑娘,高争气见多识广,很会照顾人,可不可以把这俩凑一对呢。 或是别的女孩也行。 她心里明白,高争气开这个饭店,其实和前几次开店目的一样,就是为了就近照看自己,高争气越是这样,她越心疼。 酒足饭饱,大家各自散去,葛凯琳和高争气说起这事。 高争气拒绝:“憨琳,我想咋过日子是我自己的事。” 葛凯琳叹气:“可是,你总一个人也不是回事。” 她都说不清今天叹过多少次气。 “我咋会是一个人呢,”高争气憨笑,“难道你和祥娃好了就不管我了,大伯伯和大娘娘也还当我是自家娃一样疼,哪天我过不下去了,找到森娃和拓娃的门上,他俩难道还能把我撵出来?” 笑得葛凯琳心里发酸;“你自然还是家里的人,可这和有个伴儿不一样。” “不一样就不一样吧,我自己乐意,”高争气忽然摆出一副讨债人的嘴脸:“别的咱先不说,你先把今儿个的饭钱结一下,我只收硬币,没有的话你去银行兑,慢慢攒够了给我也行。” 葛凯琳掏出钱放在他桌上:“硬币没有,你爱要不要。” 扭身走了。 高争气把钱放进抽屉的盒子里。 给绪祥发信息:你啥时候回来,我的饭店等着你给写牌匾呢。 盯着手机屏幕半天,没有得到回信。 把手机塞兜里,回了住宅。 直到天色渐黑,准备给自己做点吃的时,放在桌上的手机才响起收到信息的声音。 是绪祥的回信:我的字很贵。 高争气立马写下:堂堂王爷的字,贵是应该的。 过了片刻,屏幕闪烁:我教你做人,教你待物,但没教你油嘴滑舌。 高争气回信:人总会长大,有自己的意识,凯琳教过我,说我不是憨憨。 长时间的静默后,绪祥回信:我回去就给你写,你记住,我的字很贵。 高争气回他:我用一个承诺来换你的字。 而此时病房里的葛凯琳,终于忍不住怒气,再次对水灵动了手。 按前几天的习惯,葛凯琳吃完晚饭,去病房看王小爱,先问询了今天的感觉如何,然后给王小爱针灸治疗关节炎,最后是止痛助眠。 水灵先头不理会葛凯琳,至王小爱睡着,葛凯琳针灸收尾时,她开始指责。 说葛凯琳有本事治王小爱的关节炎,却宁肯看着王小爱受罪也不管,现在才假惺惺大显慈悲,根本是居心叵测,借王小爱的病来给自己扬名。 (未完待续。) 第0393章 回来 葛凯霞从小见葛凯琳给人扎针,知道针灸期间不管施针者还是被施针者情绪都要稳定,否则很容易出事,她极力阻止水灵,几次把水灵拉出病房,水灵都又拐回来接着说。 同病房的人看着都着急,帮忙拦阻水灵。 葛凯琳自己倒是面色平静,没有受水灵的影响。 针灸结束,水灵也闭了嘴,特意离葛凯琳远远的。 葛凯琳收拾好银针,嘱咐葛凯霞几句,告辞出了病房。 水灵长舒一口气。 不过她这口气舒的太早了。 嘴巴还没有闭上,就觉后颈一痛,人就晕了过去,倒在王小爱身上。 葛凯霞惊呼:“四姐,你这是?” 葛凯琳从水灵的颈椎间抽出银针,把水灵搬到租的弹簧床上,神色平静:“你不用管她,明早她自己会醒,会哑几天,也不用管,过几天自己会好。” 葛凯霞声音颤抖:“四姐,真的会没事吗?” 葛凯琳反问:“你见你四姐啥时候失手过?” “没有。”葛凯霞摇头。 “那就行了,我明儿个是下午班,早上要出去办点事,要是能赶得回来,二婶做治疗时我会去,我已给明儿个上早班的人说好,他们会多关照二婶的。”葛凯琳拍拍葛凯霞的肩膀,扭身出了病房。 范主任要她编写算绩效的程序,她是一点头绪都没有,曾经的葛凯倪在这方面有兴趣,可她不在行,得从头学一遍,还得查大量的资料。 她来省肿上班后,就没有回过临曲,不知宿舍里自己的东西,医院有没有给她处理掉,还能不能找得回来,尤其是葛凯倪留下的那些书,里面就有许多有关编程的,还有笔记。 打算明早坐第一班大巴去临曲,不管东西找不找得回,都要在上班之前赶回来。 在广场边的石凳上坐了一会儿,平息了心里的怒气,葛凯琳这才往家走。 回到家看见了绪祥,绪祥正和葛辛丑说着家里的事,厨房传来饭菜的香味,是郝沈梅在忙活。 “祥哥,你回来咋也不说一声。”葛凯琳很自然地坐在绪祥身边,“爸,我好渴。” “我这就给你去倒水。”葛辛丑乐颠颠地进了厨房。 绪祥握住葛凯琳的手:“累坏了吧!” 每晚去给王小爱针灸的事,葛凯琳告诉他了,这活看起轻松,因施针期间神经高度集中,其实是挺累人的。 “我没事,倒是你,肯定很累吧。”葛凯琳反握住绪祥的手。 她给绪祥发信息时已经中午一点多,现在晚上九点不到绪祥就来了,可见赶得有多急。 绪祥安慰她:“也没有,你给我发信息时,我本来就打算要来了,东西已收拾好。” 看了眼自己被握住的大手。 葛凯琳手小,两只手都握不全绪祥的一只大手,只能捏住绪祥的五根手指。 葛辛丑端着一碗姜茶出来,当做没看见两人握在一块的手,把姜茶碗放在葛凯琳面前:“这是祥娃要你妈给你煮的,说是天气凉了,你打小体质偏凉,坚持喝,冬天也好过些。” 说完又从电视柜拿了蜂蜜出来:“稍晾一下放点蜂蜜。” 碗里除了姜,还有几枚红枣,十几粒枸杞。 葛凯琳摇头:“蜂蜜就算了吧,太甜了。” 郝沈梅端着一碗面出来放在绪祥面前,接了葛凯琳的话:“知道你不爱吃甜的,祥娃才说随你放多少蜂蜜,要不熬姜茶时我早就放好红糖了,还轮得到你在这里抱怨。” 这下葛凯琳变成真抱怨了:“祥哥一回来,我就没有发言权了!” 心里窃喜,老妈对祥哥的态度有点转变了咧,这可是好现象。 葛辛丑递给葛凯琳一个小勺:“我闺女咋能没有发言权,蜂蜜放多放少可是你说了算。” 绪祥催她:“趁热喝,凉了可就没啥功效了。” 这三人一唱一和的,就是怕葛凯琳不耐烦喝甜的。 葛凯琳好笑,松开绪祥的手,催绪祥也赶紧吃面,她自己拿勺子慢慢搅动姜茶,不时用手碰碰碗壁,感觉温度合适的时候,舀了半勺蜂蜜放进姜茶,搅合匀后一口气喝了下去。 身上发热,顿觉整个人舒服了许多。 她说起明天要去临曲人民医院拿东西的事。 绪祥建议:“明儿你和蒋泽筑一块去吧,他刚好要回家办件事。” 葛辛丑立马赞成:“对对,有个人陪着最好,你猛不郎当离开临曲人民医院,回去还不知道要遇着啥事呢,蒋泽筑是地头蛇,有他陪着也好办事些。” 郝沈梅唱反调:“你说的这是啥话呀,啥叫地头蛇,凯琳是去拿东西的,又不是去打架。” 反过来嘱咐:“蒋泽筑是子弟,在医院里好说话些,明儿个你就和他一块去。” 葛辛丑不乐意:“你这跟我说的还不都是一个意思呀!” 葛凯琳起哄:“爸,这意思咋能一样呢,你的说法是江湖说法,偏野蛮,我妈这说法才叫文明呢,性质可是大不一样。” “就是,”郝沈梅瞄一眼葛辛丑,轻哼,“还是我闺女好,咋教都教不坏。” 意思是说葛辛丑就不教好。 葛辛丑朝葛凯琳瞪眼,葛凯琳哈哈直乐。 绪祥也是满脸笑,紧绷了一周的神经彻底放松。 吃完饭,绪祥陪着老两口又说了一会儿话,告辞要回警队宿舍。 葛凯琳送绪祥下楼,整个儿一只手被绪祥握住,绪祥的另一只手提溜着行礼。 下楼梯时,绪祥在前,葛凯琳在后,绪祥走得很小心,生怕一个不稳把葛凯琳给摔了。 葛凯琳感觉出了绪祥的紧张:“祥哥,我现在已不是小时候,你不用这样。” 绪祥松开了葛凯琳的手,等着葛凯琳和他并排,忽地揽住葛凯琳的腰,胳膊上力气不小,似乎要把葛凯琳揉进他身体里,低头把嘴唇放在葛凯琳的额头上,久久没有离开。 “祥哥,你咋啦?”葛凯琳感觉不对劲。 以绪祥的涵养,绝不应该在这随时都有人的楼梯上做出这么亲昵的事,主要是挡路呢。 绪祥的嘴唇依然没有离开葛凯琳的额头,声音从喉咙里哼出:“往后无论碰到啥事,无论别人对你咋样,记住,你有我。” “这个我当然知道,可是,祥哥你到底咋啦?”葛凯琳的头离开绪祥的嘴唇,抬头仰视。 (未完待续。) 第0394章 残忍 楼道里的灯光本来就不是很亮,绪祥背对着路,葛凯琳没有了夜视眼,看不太清绪祥的神情,但也能感觉得出绪祥隐忍的悲凉和怒气。 绪祥轻叹:“没事,奶奶已时日不多,我不知她哪一天走,她走的时候我能不能在身边。” 揽着葛凯琳继续下楼。 葛凯琳安慰他:“人的生老病死,谁也逃不过这一天,奶奶能在走之前见到你,过了一段没有痛苦只有欢乐的日子,这是奶奶的福气,也是你的福气。” “我知道,就是时间太短,我还没来得及孝敬奶奶。”绪祥紧了紧手臂,“母妃中毒我无力救治,奶奶的寿数我无力更改,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把握现在,好好,爱,你。” 他还不太习惯这个世界的****表达,这个“爱”字说的有些拗口。 两人出了楼门口,葛凯琳站住,侧身舔了舔绪祥的喉结。 绪祥还要索取更多,葛凯琳身体往下缩,从绪祥的臂间逃脱,嬉笑着往前跑。 绪祥追上她,再次握住她的手,两人并排走向医院门口。 路过住院楼,绪祥抬头往上看了一眼,拉着葛凯琳继续走。 “想啥呢?”葛凯琳觉得绪祥那一眼没有那么单纯。 绪祥面容冷峻:“健娃和我一块来的,水灵骂你的时候,我们就在这个位置,你扎了水灵的哑穴,你对他家再大的情分,也会因为这一针积下仇恨,往后可能就是陌路人。” 葛凯琳沉默。 以绪祥的耳力,她在病房所发生的一切,绪祥就是没有看见,也能猜得八九不离十。 确实,虽然这一针她把握有度,不会对水灵造成实质性伤害,过几天水灵就能恢复如初,可毕竟她扎了,相比于她和葛凯健的兄妹情分,水灵才是和葛凯健过一辈子的人。 绪祥继续:“水灵对你的指责,很可能会让葛凯霞对你也起了心结,他们家人也未必没有这么想过,只是还有求于你,暂时妥协而已,要不也不会连招呼都不打就去京里求医。” “这个,我明白。”葛凯琳说得艰难。 绪祥还没完:“我把你信息里的原话转给健娃,他当时就翻了脸,骂你不仁不义,却还是和我一块坐车来了,可见他们现在只是隐忍而已,一旦这事过去,这份情也就没了。” 葛凯琳苦笑:“祥哥,你好残忍,非要把话说得这么明白,把事挑在明面上。” 绪祥揽她进怀,下巴搁在她头顶:“我现在残忍点,一旦事情发生,你不至于那么难受。” 葛凯琳的头搁在绪祥肩膀,轻声说:“没事,我不是小娃子,想得开。” 两人就在这人来人往的大路上,拥在一起,不顾别人投来的视线如何。 绪祥的手机响,两人分开,绪祥掏出手机,来电显示是蒋泽筑的号码,绪祥把手机递给葛凯琳。 葛凯琳不明所以,接通电话,刚把手机搁在耳边,就听电话里蒋泽筑语气不善:“喂,你回来没有,我都快累死了,你再不回来我可就不客气了啊,我让你家凯琳露宿街头。” “蒋哥,我露宿街头对你有啥好处?”葛凯琳慢悠悠地问。 “哎哟,妹子是你呀,看来你家那位是回来了,”蒋泽筑的态度来了葛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嘿嘿,我就是发泄发泄,没啥,谁让你家那位把两个人的活压在我一个人身上,哥哥我就是铁打的,也扛不住呀,你说是不是?” “是吗,蒋哥你这么累,看来是连木雕都拿不动了,我这就告诉二哥,你那木雕不要了,刚好有个人缠了我二哥几次,想买了那木雕孝敬他家老太太。”葛凯琳的语调不疾不徐。 “别介妹子,我消息都放给我家老太太了,你可不能这么做,”蒋泽筑急了,“你说,你要咋着才能饶过哥哥,只要哥哥办得到的,全听你的!” 葛凯琳忍笑:“这可是你说的啊,听说你明儿个要回临曲,巧的很,我明儿个也要去临曲办事,那我的车马费,伙食费,你得全包,我遇到啥难办的事,你这地头蛇还不能推脱。” “这是当然,照顾妹子本来就是当哥哥的本分,”蒋泽筑大包大揽,“我明儿个开车回去,你说个点儿,我来接你。” 葛凯琳想了想:“六点吧,我下午两点还要上班呢。” “行,那就六点,”蒋泽筑答应地爽快,而后问;“你家那口子呢,咋让你接电话?” 绪祥朝葛凯琳摇头,葛凯琳胡诌:“他被我爸妈拉去一边说话了,爸妈不准我跟着。” “嘿嘿嘿,”蒋泽筑贼笑,“那就是被未来的岳父岳母拉出审查了,我晚点打给他。” 挂掉电话,葛凯琳问绪祥啥意思,为啥不接蒋泽筑的电话。 绪祥皱眉:“我手头上的资料还没整理好,还不好和他说。” “很为难吗?”葛凯琳替绪祥担忧。 “没事,就剩一点了,一会儿回去整理好了,我打给他就是。”绪祥反过来安慰葛凯琳。 其实他是想葛凯琳自己跟蒋泽筑说明天去临曲的事,这样效果要好过他转告。 “那你赶紧回去吧,正事要紧。”葛凯琳拉着绪祥的手往医院门口走。 到门口叫了出租车,把绪祥塞进车里,嘱咐绪祥不要熬得太晚,就让司机开车。 绪祥让司机等等,很无奈地看着葛凯琳:“你就这么想我赶紧走?” 葛凯琳解释:“我不是想你早点做完资料吗,有多少话都有的是机会说,可时间不等人,越耽搁的久,你就越要熬夜,身体会受不了的。” “那你也不要看书太晚,明早还要早起赶路呢,记得了?”绪祥也不放心她。 “知道了,婆婆妈妈的。”葛凯琳嗔了一句,让司机开车。 看着车子绝尘而去,葛凯琳心里不舍,却也充满甜蜜,一个往日冷得跟个千年冰块一人的人物,为了自己不止变得婆婆妈妈,还亲自为自己洗手作羹汤,谁有自己幸福。 坐在车里的绪祥,回头看着葛凯琳离自己越来越远,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她离开半天也好,自己也能放手做该做的事。(未完待续。) 第0395章 见机 第二天早上六点,蒋泽筑准时开车来医院接葛凯琳,绪祥也赶来了,递给葛凯琳一个保温盒,是他亲手做的早饭,嘱咐葛凯琳中餐去贾陆军那里吃,不要随便吃外面的东西。 “我的咧?”蒋泽筑不满,“我大清早起来接你家这口子,也还没吃饭呢。” “嗯,你的。”绪祥递给蒋泽筑一个塑料袋。 蒋泽筑摸摸塑料袋,看看葛凯琳手里的保温盒,哀嚎:“这待遇区别也太大了吧,她的用保温盒装,我的这都快凉了,你就不能多买一个保温盒,差那点钱吗!” 绪祥摇头:“不差。” “那你还这么小气。”蒋泽筑揪住不放。 “另一个保温盒送去给欣娃了。”绪祥立马回应。 蒋泽筑拉下脸,赌气上了车,狠狠咬了一口盐芝麻卷,就当咬的是绪祥。 绪祥让葛凯琳也上车去吃,他自己跟着坐上去,等葛凯琳吃完,这才拿着保温盒下了车。 他双脚刚一着地,蒋泽筑就发动车子,不给葛凯琳和绪祥再说话的机会,车子出了医院。 这种小娃子赌气的行为,惹得葛凯琳哈哈笑。 蒋泽筑也不理她。 他带着搭档的对象离开,他的搭档去他家里折腾他的对象,这种滋味真是说不出的酸爽。 路上,蒋泽筑问葛凯琳回临曲干啥,葛凯琳告诉她取宿舍里的东西,就是不知还在不在。 蒋泽筑出主意:“这事我来给你办,你就不要在医院露面了,据说那些被开除的人,基本都没有回医院,他们的私人物品,医院都交给了各自原来的领导,程主任现在一个脑袋两个大,只程骁鹏的事都够他头疼了,估计也不想见你。” 至于程主任在头疼啥,蒋泽筑心知肚明,还是因为程骁鹏和水莲的事,这都是雷灵香给惹的祸,程骁鹏自从离开临曲人民医院就没有回过家,就是打个电话父子俩都说不了两句话。 葛凯琳也觉得蒋泽筑说的有道理:“可我回都回来了,总得有地方呆吧。” “你不是和周晴岚关系不错吗,去看看她呗,据说她这段时间身体不好,一直在家休养。”蒋泽筑再给出主意。 “我和她关系并不好,只是看在她是我爸徒弟的面上,没有翻脸而已,你在医院上班时,啥时候见我和她热络过,再说我看见绪二武就烦。”葛凯琳想起周晴岚就皱眉。 “那倒也是,”蒋泽筑打消了让葛凯琳去绪二武家打探消息的想法,“要不你就呆在我家,我加老太太从我五姑家回来了,你替我陪老太太说说话,她老人家挺喜欢你的。” “不去。”葛凯琳直接拒绝。 绪祥的奶奶就见过曾经的葛凯倪一次,那次葛凯倪还是跟着葛凯森一块去的,和老太太说过的话统共没有十句,老太太也不知咋就看上葛凯倪了,轮番派蒋泽筑的五个姑姑,外加蒋泽筑的爸妈来说和,非要葛凯倪给她当孙媳妇。 “那你说,你要去哪儿?”蒋泽筑没辙。 小妮子天生爱跟他唱反调,他又不能明说这次回来的目的,只能见机行事了。 葛凯琳想想:“反正也没事,我就去派出所问问,看转户口需要些什么手续,我上大学和毕业那会儿,户口都是公家给转的,不用自己操心,所以不知道都需要些啥程序。” 蒋泽筑嗤她:“守着个大刑警,这事还要自己去办,你真是死心眼,这事我顺便就能给你办了,谁让我是你嘴里的地头蛇呢,这事不算,另选。” 反正路还长,开车无聊,俩人就慢慢闲磕牙。 估摸着蒋泽筑和葛凯琳已离开市区,绪祥敲开了高争气的门。 “祥娃,这么早?”高争气双眼通红,昨晚他几乎就没睡。 绪祥开门见山:“你许我什么承诺?” 高争气反问:“你就这么性急?” “你说呢?”绪祥嘲讽,“我教你做人,教你待物,教你读书,教你防身,到头来你却对我的媳妇念念不忘,连这事我都不急,我还是个男人吗?” 高争气长叹:“你跟凯琳结婚后,我也会找个人结婚,也好安你的心,说实话,我现在还分不清喜欢的是凯琳,还是凯倪,可不管我喜欢的是谁,你都不放心,那我就让你放心。” “为啥不是在我和凯琳结婚之前呢?”绪祥紧逼。 “要是我这么快就找个人结婚,你以为凯琳不会起疑心吗?”高争气反驳。 “呵呵,还真是长大了。”绪祥忽然笑起来,伸出手拍拍高争气的肩膀。 “我本来就和你一般大。”高争气不服气地嘟囔。 绪祥看了看手表:“你跟我走一趟,在你找到合适的媳妇之前,我先给你找个妈。” 高争气火了:“喂,你别太过分啊,我都答应你找个媳妇结婚了,你还嫌不够!” “是你自己的亲妈,凯琳认准的人,一定不会错。”绪祥解释。 从来没发过火的发了火,向来都是只管下指令的人,这回倒是好脾气的很。 “你说的是真的?”高争气懵了。 “你不信我还不信凯琳吗?”绪祥替高争气拿起手机和钥匙,不管三七二十一,拉起高争气的胳膊就出了屋子,反手把门锁上,顺手把高争气的手机关了机。 出了小区被绪祥塞进出租车,下车后拐了好几个弯,一直到一个高档小区门口,听到门卫和绪祥交涉,高争气才醒过神。 蒋泽筑家的男佣,也就是绪祥安在蒋泽筑家的眼线老丁,来接绪祥和高争气进去。 老丁领着绪祥和高争气进了门,躬身对坐在餐厅吃饭的雷灵香说声客人来了,退了下去。 黄苹果站在雷灵香身后,面无表情,眼神空洞。 雷灵香只管吃饭,没有理会绪祥和高争气。 绪祥是蒋泽筑的客人,不关她的事,她换了几个名医治病,面瘫症状没有任何改善,没有了资本勾住男人,她也就懒得装了。 绪祥毫不客气地坐在了她对面,高争气则站在绪祥身后,下意识观察起黄苹果。 (未完待续。) 第0396章 震惊 雷灵香瞄了一眼绪祥和高争气,接着吃饭。 绪祥讥讽:“所谓丑人多作怪,不过你很聪明,找个同样面瘫的保姆,时时刻刻做你的陪衬,倒也显得你不丑,反倒因为你的年轻,更加能吸引人。” “把这两个人赶出去。”雷灵香开口吩咐,而后只管吃饭。 黄苹果绕过桌子走过来,先推高争气:“出去,出去。” 再扯绪祥:“出去,出去。” 高争气和绪祥都是不喜欢别人随意碰他们的人,在黄苹果伸手之前,高争气已经往后退,绪祥动作更快,绕着饭桌和其他几人快速转圈, 雷灵香只觉眼晕,睏意上涌,很快失去意识。 同时失去意识的,还有黄苹果。 高争气因只顾防备黄苹果,倒是没有受多大影响,身体却也有些乏力。 绪祥呼唤老丁出来。 老丁关闭了所有门窗,拔掉座机电话线,关掉雷灵香的手机。 屋外的杂音被隔离,可能的声源也被排除,绪祥唤起被催眠的雷灵香和黄苹果的意识,开始问话。 高争气越往后听,心里越震惊。 眼前这个和他有几分像的保姆,竟然是他的妈妈,是被高六指下了药弄走的,而那几个放在桌子上的刺皮果,本来是黄苹果弄回来准备母子同归于尽的,只是当时还没来得及吃。 离家后的黄苹果浑浑噩噩,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饥饱,也不知是被谁收留的,她只知道现在雷灵香是她的主人,一切都要听雷灵香的。 说到其他的事,黄苹果声音刻板,没有任何起伏,像个机器人,而说到照顾烧傻的高争气的事,黄苹果边说边哭,表情痛苦,绪祥怕她的哭声吵醒雷灵香,让她昏睡了过去。 绪祥告诉高争气:“她被洗过脑,只是你那时的事在她脑子里印得太深,洗不干净。” 高争气愣愣地不知该怎么反应。 绪祥接着问雷灵香。 雷灵香十四岁那年离家出走没多久,就被高六指盯上,刻意培养,这些年她不管活人死人都卖,走私货物,倒卖文物,窃取情报。 她跟了蒋泽筑,目的就是把从蒋泽筑这里得到的消息传递出去,黄苹果是在她面瘫后,上面的人派给她替她传递消息的人,黄苹果没有自己的意识,只是机械性的执行她的指令,她把东西放在黄苹果身上,自然有人从黄苹果身上取,黄苹果并不知道这个。 她知道黄苹果是谁,可这又怎么样,那些人那么对待她,就连亲妈都不信她,她为什么要可怜别人,谁又可怜她。 始作俑者是葛家,她就是要破坏葛家的事,要不是上头有人怕她坏事而阻止,她非得把葛家闹个天翻地覆,而不是偶尔的小打小闹。 葛凯琳的表格是她买的,她就是要葛凯琳不能如愿,至于是谁卖给她的,她只管出钱,自然有人把资料放在黄苹果身上带回来,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上头的人也不是啥都管得了的。 至于为啥连聂婉的表格也买,那本来不是她要的,是替她跑腿的人误解而多余弄的,误解就误解吧,又能怎么样,她干嘛要管别人死活。 她的那个女儿,她也不知道是谁的,和她有关系的人太多了,她也懒得查。 只可恨她运气不好,一场感冒就面瘫了,绪祥连看她都懒得看,否则她一定把绪祥从葛凯琳身边夺走,让葛凯琳哭死,最好是能遭到跟她一样的命运。 同样都是女儿家,都是家里最小的,凭啥葛凯琳能享受所有人的宠爱,而她就要遭到如此厄运,葛凯琳已经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了,还要和她过不去,她就是要毁了葛凯琳。 别人维护葛凯琳也就算了,就连口口声声说爱她的蒋泽筑,也替葛凯琳说好话,她恨,她把撕成碎片的一部分表格扔在蒋泽筑房间的垃圾桶,就当做是蒋泽筑撕的,虽然她并不敢让蒋泽筑知道这事,可她心里就是会舒服些。 绪祥强忍着想一掌劈死雷灵香的怒气,问完话,带着高争气离开蒋泽筑的家。 老丁随后给雷灵香的手机开机,打开门窗,外面呃嘈杂声传进来,雷灵香和黄苹果有了苏醒的征兆,老丁接好电话线退回自己的屋子。 他长得丑,雷灵香不想看见他的脸。 绪祥和高争气一路无话,回到高争气的住处,绪祥开了门,送高争气进去。 高争气还在愣神,眼睛没有焦距,神情跟黄苹果再像不过。 绪祥摁高争气坐下,拧了冷帕子铺在高争气脸上,高争气打了个激灵,抬头看绪祥,眼神单纯而无助,绪祥想起了小时候的高争气,也是这样看着他。 他拍拍高争气的肩膀:“当时你憨得不认得人,只知道吃,要是饿了,连你妈都打,你爸回来看你这样,把已经疲惫不堪的你妈打了一顿,跑了之后再没回来。 “你妈应是绝望了,又不舍得留你一个人在世上受苦,才会想到和你一起死,她被洗了脑,唯独最痛苦的事没彻底洗干净,可她又什么都做不了。” 高争气不知该说什么。 绪祥坐在他身边,一只手在他背脊游走:“不知道要想什么咱就不要想,好好睡一觉,等你醒了,你饭店门上的空白牌匾上就有了字,堂堂亲王亲笔题的字,很贵,很难得。” 高争气身体挣扎:“我不要睡,不想睡。” “睡吧,一切都会好的,”绪祥在高争气背上游走的手加大了力度。 “我不要睡,会做噩梦的,我不要睡。”高争气开始大力挣扎。 绪祥转到高争气面前,盯着高争气的眼睛:“有我在呢,有我在呢,有我在呢……” 高争气挣扎的力度越来越小,眼睛直盯盯看进绪祥的眼睛里,又似乎啥也没看,最后,头搁在了绪祥肩膀,身子一动不再动。 绪祥轻轻拍着他的背,就像大人哄小娃子睡觉一样。 确认高争气已睡着,绪祥抱高争气放在床上,掏出随身携带的银针,在高争气头上施针。 (未完待续。) 第0397章 遭遇 高争气皱起的眉头渐渐放开,直至呼吸均匀绵长,绪祥拔了银针,给高争气按摩头皮。 其实,高争气小时候夜里经常做噩梦,有时会哭会喊,有时是猛地坐起,这是绪祥领着高争气外出长见识时,和高争气同吃同睡,才发现的高争气这个苦楚。 而葛凯琳并不知情。 那以后高争气大多时候都和绪祥在一起,相比于葛凯琳,绪祥更加了解高争气。 葛凯琳听蒋泽筑的,没有进临曲人民医院里面去。 曾经的葛凯倪留下的有关计算机方面的书籍,大多是学校的教材,葛凯倪参加工作后也买了几本这方面的书,不过至少已是两年之前的事了。 在葛凯琳回来前这一年多,葛凯倪几乎是夜晚暴戾,白天强行压制戾气,日子过的刻板,没有一丝进取意识,她的一切也就几乎都处于停滞状态,没有再添任何新的书籍。 电子技术发展日新月异,光靠葛凯倪那些书籍还是不够的,葛凯琳本来打算要做的事,都被蒋泽筑大包大揽,对于逛街吸汽车尾气她没有兴趣,干脆去书店。 这几年计算机很热门,大学里的计算机专业也很抢手,到处的书店都有卖的计算机方面的书籍,有关编程的也不少,葛凯琳不怕找不到她要的,直接去了全市最大的一家书店。 虽说她对计算机不在行,毕竟传承了葛凯倪的记忆,一通挑挑拣拣后还是选到了自己要的书,准备去柜台付钱,她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影进书店,下意识躲到了书柜后面。 蒋泽筑所说正在休病假的周晴岚,在书店里转来转去,最后徘徊在与会计相关的书柜前,不时抽出一本书,快速翻看过后又塞回书柜,越往后翻得越快,越翻眉头皱得越深,似乎为找不到她要的书而发愁。 葛凯琳就在周晴岚的对面,隔着书柜。 书柜并不高,刚好到葛凯琳的下巴,只要抬头,就能看见对面的情景。 周晴岚并没抬头。 葛凯琳看似在低头看书,其实她的注意力一直放在对面的周晴岚身上。 没上班时,她的头发是不扎起来的,回来这段时间,原本齐眉的留海已经长了寸许,她没有剪,用夹子夹在头顶,打算再长一点后重新打理,她嫌原来的留海太厚。 这个时候刚好用来遮住自己的脸,从垂下的留海间看向对面,周晴岚的神情渐显焦躁。 葛凯琳原本是不想和周晴岚打招呼,又怕走出书店时被周晴岚发现,这才呆在原地不动,时刻注意周晴岚会不会看过来,这会儿见周晴岚的模样,她心生好奇。 周晴岚的手机响,葛凯琳听出电话里是绪二武的声音,问周晴岚找到没有,周晴岚说还没,那边绪二武声音阴毒,要是找不回来,他就把祁晓红扔去沿海。 “我再找找,你别急,一定能找到。”周晴岚哀求。 “我给你半天的时间,要是还找不到,你这辈子都别想再见到她。”绪二武挂了电话。 周晴岚的气息紊乱,手里的书已拿不稳,她把书搁在书柜顶端,急匆匆出了书店。 葛凯琳快速给绪祥发了信息,把她刚才看到听到的大致告诉了绪祥,伸手拿过周晴岚放在书柜顶端的那本书,翻开里面,什么都没有。 她转到周晴岚刚才呆的那边,看似随意,实则是把周晴岚刚翻过的所有书都再翻了一遍。 没有发现什么。 绪祥回信:呆在原地别走,蒋泽筑去找你。 没过多会儿,蒋泽筑悠哉游哉进了书店。 此时的葛凯琳,手里正握着一张卡片,低头在看书,长长的头发遮住脸,蒋泽筑在书柜间转了两圈,最后站在她面前,却也没吭声。 因为他不能确定,眼前穿着和葛凯琳一样衣服的人,是不是葛凯琳。 葛凯琳抬起头,朝蒋泽筑眨眨眼,蒋泽筑松了一口气,扭身出了书店,葛凯琳抱起自己选好的书,去柜台付了钱,这才出去坐上了蒋泽筑的车。 蒋泽筑升起车窗,问葛凯琳:“你刚才是不是用了隐蔽术?” 在书店里,他明明站在葛凯琳面前,就是不敢确定眼前的人是谁,绪祥教过他,特意改变周身气场,哪怕相貌没变,就和对方面对面站着,对方也不能确认你就是他找的人。 葛凯琳摇头:“我只是把头发弄了一下,衣服拉歪了,是你笨。” 蒋泽筑告诉葛凯琳:“绪二武正和祁晓红在一块吃饭,童浩鹏恰巧在那边谈生意,过去打了招呼,说是新进了最新款的手机,可以半价卖给祁晓红,已把祁晓红带走。” “蒋哥,这是咋回事,该不会是他一家都犯了啥案子吧?”葛凯琳的声音有些抖。 她不待见周晴岚,可毕竟周晴岚和她家关系匪浅,她当然不希望周晴岚和祁晓红出事。 蒋泽筑笑笑:“吓着了吧,你身为刑警家属,早晚得习惯这种日子,这事还不一定呢,也许只是个凑巧,不是你想的那样,为防万一,祁晓红还是不要放在绪二武身边为好。” 葛凯琳展开手,一张银行卡躺在她手掌心,她的手反射着水光,明显是有汗。 蒋泽筑神情一下子严肃起来:“这是你找到的东西?” “嗯。”葛凯琳感觉自己的脖子好硬,怎么也点不了头。 “在书里?”蒋泽筑拿过银行卡。 “不是,靠着书柜壁立在书后面。”葛凯琳想摇头,脖子还是硬得动不了。 蒋泽筑把副驾驶座位的靠背往后压了点,扶葛凯琳躺着,也好让葛凯琳舒服些。 “哈哈,平时咋咋呼呼没心没肺的,还以为你胆子有多大呢,这点事就把你吓成这样,纸老虎一只。”蒋泽筑故意鄙视葛凯琳,想要让葛凯琳放松。 葛凯琳反击:“你的脖子一直保持一个姿势一两个钟头试试,看你脖子还不得断了!” 她脖子僵硬确实是一直低着头累得,神经紧绷也有一点点。 “呵呵,还知道回嘴,看来没吓傻,这下我放心了,要不你家那口子非废了我不可。”蒋泽筑胡咧咧,发动了车子。 (未完待续。) 第0398章 过往 葛凯琳也懒得理他,闭眼养神。¢£, 车子开动,葛凯琳问这是要去哪儿。 “去陆军那儿吃饭呀,你不是回去还要上班吗,咱吃了饭就往回赶。”一副觉着问话的人大惊小怪的口气。 接着说:“你的东西今儿个还拿不回来,我没见着程主任,给他打电话也没接,我把这事交给我妈了,下回我回来替你拿。” 他压根就没进临曲人民医院,怕葛凯琳嘴不饶人,顺口胡诌。 反正原因绪祥知道,只要这会儿哄住葛凯琳就行。 贾陆军亲自下厨做了几个菜,陪着葛凯琳和蒋泽筑吃。 替贾海军和尚萍给葛凯琳道歉:“姐,你前几天打电话让捎话的事,我妈给我说了,你别往心里去,他俩谈对象的时候,我嫂子还没像现在这样不讲理,谁知后来会变成个母老虎。” “我没往心里去,说不来大不了往后不见面,这有啥。”葛凯琳不在乎。 一句话憋得贾陆军说不下去了。 当初贾海军找对象,就是照着葛凯琳的样子找的,个头高,眼睛大,性子活泼,心思巧,为能追到尚萍,贾海军像是黏皮虫一样整天围着尚萍转,撵都撵不走,吃了许多苦头。 也是慢慢长大,贾陆军才懂得了贾海军的心思。 贾海军很小的时候就对葛凯琳不一般,见着葛凯琳就犯别扭,故意找高争气的茬,都是那时朦胧感情的表达,就连中考紧张,也是因为怕考不好和葛凯琳不般配。 而且一意孤行,中考志愿只填了沃水一中,以至于分数达到了二中的分数线,却没能上得成,上职业中学又嫌丢人,就连和葛凯琳碰面都没有勇气,最终去了中条县中学。 背着巨大的心理压力,复读一年,连最低分数线都没达到,失去了再上学的勇气,他拒绝回家,也主要是抗拒和葛凯琳见面。 后来听董晓俊和贾陆军多次提起,葛凯琳越大性子和小时候越不一样,贾海军心里就觉得很不平衡,他要找一个和小时候的葛凯琳一样的人,让那时朦胧的感情变成真。 千挑万选,贾海军最终锁定了尚萍,性子和长相都和葛凯琳有六七分像的人。 而最终,他把自己陷入更深的苦闷中,更把自己折磨得七零八落,却又舍不得丢开。 而这一切,就是告诉了葛凯琳,又能怎么样,什么都不能改变,反倒可能把人推开。 像葛凯琳说的,说不来大不了往后不见面,自己这又是图啥呢。 就让这一切都烂在肚子里吧,是哥哥看不清,吃苦,也是他自己讨的。 埋怨葛凯琳:“姐,你都去了那么久,现在才想起宿舍里的东西,早干啥去了,你要是早点告诉我,你的东西我早就替你收着了,还用你现在着急。” 蒋泽筑赶紧借坡下驴:“你这会儿知道也不算晚呀,沾凯琳的便宜,设备科的人可没少在你这儿白吃饭,你的面子可比我面子大得多了去了,替你姐拿回东西可就指望你了啊。” “行,我这就去问问。”贾陆军饭也不吃了,撒腿就要走。 蒋泽筑腆着脸笑:“你可别说我俩在这儿啊,要不我可就吃不了兜着走。” 贾陆军丢给他一个你放心的眼神:“这个我懂,绝对不让你爸妈来逮你。” 蒋泽筑快四十的人了,还是个独生子,家里催婚催得那叫个急,于是乎,三过其门而不入这事蒋泽筑常干,就是怕和家里人碰面。 没一会儿,贾陆军打来电话,说是葛凯琳的东西还在宿舍原封没动,新住进宿舍的人让把东西赶紧弄走,也好腾出地方给人家放东西。 贾陆军让大堂经理派了几个人过去帮忙,很快东西就搬了回来。 葛凯琳点了点,小说少了几本,故事会基本没了,每期都订的计算机杂志少了大半,专业书更是不见了踪影,维修工具也所剩无几,还好葛凯倪记录的几大本笔记没少。 至于衣服,少了就少了吧,她现在的身材比刚回来时纤细了许多,葛凯倪原先的衣服已不大合她的身,她正准备添置新衣服,倒也不在乎这些。 在书店时,葛凯琳的衣服能穿扭了,也是因为衣服大了,可以随便拉扯变形。 东西装上车,蒋泽筑和葛凯琳往回赶,一路上葛凯琳都没怎么说话,蒋泽筑找话和她说,她也没多大兴致,最后干脆闭起眼睡觉。 蒋泽筑猜测,葛凯琳今儿个是无意中撞入局,心里还拗不过弯儿来,得有个适应过程,也就不闹她了。 回到医院已快下午两点钟,葛凯琳让蒋泽筑把东西送去她家里,自己直接去上班。 抽空去三号治疗室看治疗记录,看王小爱今天的治疗做了没有,结果记录是空白。 葛凯琳问是咋回事,是不是王小爱没来。 技师查了交接班记录,上面记载王小爱的真空垫漏气严重,已无法继续使用,得重新做真空垫,重新定位扫描,重新做计划,重新复位。 因体膜和真空垫是配套做的,真空垫要重做,体膜也就得重做。 也就是说,一切都得重来。 体膜漏气的原因,是患者家属腰上挂着的钥匙串所致。 摆位前,技师要求患者家属取掉钥匙串,患者家属自以为不会有事,没有听从技师的,结果钥匙串上的折叠剪刀在患者家属抱患者上机床时,因挤压而打开,扎破了真空垫。 葛凯琳头疼。 看在王小爱是她亲戚的份上,范主任指示,只收了王小爱单纯的治疗费,体膜费、ct定位费、计划费、x光机复位拍片费、体架使用费、监控费等等这些费用都没有收,相当于给王小爱省了三分之一的费用。 可要是这一切都重新来,她哪里还好意思再开口。 每个真空垫成本一千,漏了气可以补好再用,可是在抽真空时的高压下,补过的地方很容易再次出问题,补过的真空垫也就形同于已经废了。 一张体膜好几百块钱,就这样用一次就废了,葛凯琳想想都心疼。 她现在一个月的工资才几百呀。 何况使用真空垫是根本不收患者费用的。 (未完待续。) 第0399章 显摆 葛凯琳准备上去护士站问一下,看能不能早点给王小爱预约定位,她也好早点给做计划。 聂婉小声告诉葛凯琳,她已帮忙预约明天下午给王小爱定位,护士姐姐答应空出来的位置暂时不安排别的患者,要葛凯琳不要着急。 葛凯琳拍拍聂婉的肩:“谢谢你,我大哥性子急,有点不听劝,真是麻烦你了。” “不用谢,谁还能没有点啥事,”聂婉笑得腼腆。 说是这么说,葛凯琳还是上去给护士道了谢,不是因为她的关系,人家没必要这么做。 五点半的时候,高争气带着服务员来送餐,神情有点郁郁的,葛凯琳问他咋啦,他说是学了一种新菜,怎么做都不满意。 葛凯琳安慰高争气:“别急,学别人的东西得有耐心,这样才能早点变成自己的。” 六个小时的班,葛凯琳下班已经晚上八点,出科室门就看见站在门口路灯下的绪祥。 “累了吧。”绪祥抱了她一下,很快松开。 就这一下,还是引起了和葛凯琳一起下班的技师们起哄,旁边也有路过的医生,笑呵呵的看热闹。 绪祥表情淡然,掏出一张纸给葛凯琳看。 有个技师好奇凑过来,绪祥也不避讳,于是凑过来看的人也就多了几个,包括聂婉。 “哇,是购房发票呀,葛姐,你有房子了。”聂婉好羡慕。 其他人有愕然的,有羡慕的,也有嫉妒的。 葛凯琳自己低下头看,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么快!” 是她现在住的房子的购房发票。 她以为她的人事关系还要好久才能办下来,不是医院的正式职工,是不能买医院家属房的。 绪祥凑在葛凯琳耳边嘀咕:“我怎么可能让我的王妃着急呢?” 这嘀咕声也就只比平时说话声小那么一点,旁边的人也都听得清楚。 立马有人起哄:“哇,王妃咧,葛凯琳你的待遇可真高,你家这位可真是爱你到骨子里了哈!” 另有人作势抖抖身子:“哦哟,我的鸡皮疙瘩呀,真是不要钱的往下掉!” 这些技师都是昨天上早班那些人,按排轮班顺序,今天都上下午班,这些人昨天一顿饭就和葛凯琳熟络了,开起玩笑已是肆无忌惮。 绪祥揽着葛凯琳的肩,和葛凯琳一块看着大家伙作怪,葛凯琳被逗得哈哈笑,绪祥嘴角微勾,心情不错。 大家一路走一路说笑,到广场时分手,各自奔向自己的目标。 葛凯琳问绪祥:“你是特意来显摆的吧。” 绪祥承认:“我要让某些人知道,他们再嫉妒再做小动作也没用,一切都已有定论。” 那种强势而又迫不及待的语气,让葛凯琳莞尔。 路过住院楼,葛凯琳打算去给王小爱施针,顺便问问今儿个治疗时的事。 绪祥拦住她:“我已施过针了,至于治疗时遇到的情况,这是他们自己的事,该操心的不该操心的你都已经尽力了,你现在要做的是赶紧回家休息,别人的事不关我的事,我只要我的王妃不要累着。” “那你陪我去那边坐一会儿。”葛凯琳知道这人的霸道劲上来了,而且她确实很累。 “去那边做什么,凳子冰凉,回家去!”绪祥的语气有些严厉。 葛凯琳才不管,径自去了小花园。 北方这个时节的夜里已经有点冷,小花园人很少,石凳基本都没有坐人,葛凯琳找了个比较偏的位置。 她刚要坐下,被绪祥拉住,绪祥自己先坐下,拉着葛凯琳坐在他腿上。 葛凯琳不肯,要是被别人看见多不好,虽然这会儿不一定有人会来。 而且,也不好意思。 绪祥只好脱下外衣叠好放在石凳上,要葛凯琳坐在他的衣服上。 葛凯琳也不肯:“你体质才转变过来,小心生病。” 抖开衣服往绪祥身上套。 她比绪祥矮了一头多,要稍稍踮起脚尖才行。 绪祥自己拿过衣服穿上,无奈地让葛凯琳靠在他身上,他自己靠在树上:“这样行了吧,谁也不坐,谁也冷不着,都可以借力休息。” 紧紧抱着葛凯琳,让葛凯琳的脚处于半悬空状态。 葛凯琳觉着这样也不妥,她怕把绪祥累着。 刚要说话,绪祥低头,双唇擒住她的嘴,舌头毫无阻碍地进入她的口腔,她要说的话被堵在喉间,只剩了隐忍的呜咽声。 葛凯琳几乎已处于窒息的边缘时,绪祥的舌头才撤出,终于呼吸到新鲜空气,葛凯琳呼哧呼哧直喘。 绪祥好整以暇地舔干净葛凯琳唇边两人共同的液体,把葛凯琳的头按在自己胸口。 轻叹:“我知道你要跟我说什么,你是想问白天的事,想问你人事关系的事,想问滚蛋妈妈的事,想问表格的事,想问为啥要把表格交给侯院长的事,或者还有更多的疑问,可是,我现在什么都不能告诉你,这涉及到我的工作性质,我知道你明白。” 葛凯琳的头在绪祥胸前蹭了蹭,低声答应:“我不问了,你的工作性质我不是很清楚,不过要是有啥事我帮得上忙,要记得跟我说,你自己一定不要有事。” 她明白,绪祥不告诉她,也是出于为她的安全考虑,知道的越多,危险越近。 绪祥的下巴在葛凯琳头顶摩挲:“好。” 其实葛凯琳已经帮了他一个很大的忙, 他让葛凯琳去蒋泽筑家拿楼盘资料,是他和蒋泽筑蓄意安排的,就是让葛凯琳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突然看见黄苹果,从以确定黄苹果的身份。 刚听蒋泽筑说起家里的保姆时,绪祥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葛凯琳,他知道葛凯琳一定能确认对方是不是黄苹果。 但他当时不想葛凯琳卷入案子里,只说葛凯琳那时候还小,不一定现在还认得出黄苹果。 失踪一个月的高争气,突然在医院附近开了饭店,很明显是冲着葛凯琳的,绪祥不能对高争气怎么样,也不愿对高争气用强,就只有找个能牵绊住高争气的人。 能让高争气牵挂的人,除了葛凯琳外,就是有时会在高争气噩梦中出现的黄苹果。 确认黄苹果的身份便势在必行。 (未完待续。) 第0400章 购房 既然葛凯琳完全置身事外已是不可能,那就只有冒险让葛凯琳出面,确认蒋泽筑家的保姆到底是不是高争气的妈妈,也好心里有底。 绪祥特意带着高争气去蒋泽筑家,就是想试一试,看能不能制造出点什么效果,结果事随人愿,那人亲口承认自己是黄苹果,成功牵扯住了高争气的心 老丁给葛凯琳的碎纸片,是在收拾垃圾时,从蒋泽筑房间的垃圾桶里捡出来的。 绪祥不能确定那表格是蒋泽筑扔的,还是雷灵香嫁祸给了蒋泽筑。 蒋泽筑家装有监控,老丁只能把碎纸片装进小塑料包,粘在葛凯琳喝茶的茶杯盖内侧,以雷灵香平时要求的躬身和主人说话的姿态,告诉了葛凯琳。 雷灵香的房间不允许老丁进,她房间的垃圾也不允许老丁丢,规定老丁只能在小区范围内活动。 当时绪祥打电话给蒋泽筑,就是故意让蒋泽筑不在场,老丁说话时因躬着身,监控拍不到老丁说话时的嘴型,葛凯琳动作快而隐秘,监控也看不清葛凯琳抠走小塑料包。 范主任那天给葛凯琳看得表格碎片,应该是雷灵香撕的表格剩下的那部分,至于范主任是怎么得到那些碎片的,这个绪祥还没有查到。 蒋泽筑已看了今天绪祥催眠雷灵香和黄苹果的监控,全过程的录音,也复制了一份给蒋泽筑,原本对雷灵香的怀疑,如今有了切切实实的证据,蒋泽筑这会儿的心情可想而知。 大队长指示,暂时不动雷灵香,把黄苹果先从雷灵香身边弄走或是换走,看能不能治好黄苹果,唤回她的记忆,要是能的话,对案情进展将会有很大的帮助。 弄走很简单,但是会打草惊蛇,换走的话,也不是没有办法,但是雷灵香很警觉,她不可能会像对黄苹果一样不设防,操作起来难度也很大。 不过这个目前是大队长该操心的事,绪祥只要照看好自己的小人儿就行。 听到胸前均匀的呼吸声,绪祥不由心疼。 小人儿天不亮就起床,在临曲本来已受了不小的惊吓,下午又连着上六个小时的班,该是累坏了。 低头看看怀里人的睡颜,绪祥心里暖暖的。 再等等,凯琳你再等等,等我把该处理的人和事都处理了,你就不再用这么辛苦。 你就能做回原来的你,想吃就吃,想睡就睡,哪怕你把老天玩出花儿来,也有我呢。 似乎听到了绪祥要把她当小猪一样养,睡梦中的葛凯琳嘟起嘴,使劲在绪祥怀里拱了拱,找到一个舒服的位置,继续呼呼睡。 一阵凉风吹来,葛凯琳干脆把头埋进绪祥的咯吱窝,绪祥舍不得现在这种被依赖的感觉,可又怕时间久了葛凯琳感冒,也没有唤醒她,直接抱着葛凯琳送回了家。 吓了葛辛丑和郝沈梅一跳,绪祥朝两人摇摇头,抱着葛凯琳送进房间。 老两口跟了进来,绪祥轻声告诉他们,葛凯琳没事,只是睡着了。 葛辛丑要绪祥跟他一块出去,留郝沈梅在葛凯琳房间。 客厅茶几上放着两份购房合同,葛辛丑和郝沈梅已经看过好几遍,一份是葛凯琳现在住着的房子的合同,房主是葛凯琳,另一份是一栋别墅的购房合同,房主也是葛凯琳。 葛辛丑指指合同,问绪祥:“咋回事?” 快到葛凯琳下班的时间,绪祥拿着两份合同购房合同过来,只说他去接葛凯琳下班,放下合同就走了,老两口这会儿是满脑子疑问。 “没啥,凯琳耳朵好使,人口密集的地方声音太嘈杂,对她休息不利,别墅区相对安静,远是远了点,到时候我会买辆车代步,凯琳平时上班就住在市里,周末再去别墅住。”绪祥说得风轻云淡。 主要是那里在比较偏的郊区,周围山水树木较多,一般人就是买了也很少去住,倒是适合练功,在人口密集的市区,他和葛凯琳跳上跳下忽隐忽现,还不把人吓死。 回到这个世界这段时间,他还好,本就干的是刑警,坚持每天练功理所当然,葛凯琳就没有那么方便了,要是再耽搁下去,葛凯琳学的那点功夫可就废了。 他不奢求葛凯琳能有多厉害,也不想葛凯琳太辛苦,但起码危险出现时葛凯琳能够自保。 “我不是说这个,”葛辛丑翻开合同,指着房主的名字,“这是咋回事。” 绪祥解释:“毕竟这些年我没有消息,突然出现就要娶走你们的宝贝女儿,我知道大伯伯和大娘娘对我不太放心,房子记在凯琳的名下,也好让大伯伯和大娘娘稍微安心。” 葛辛丑点头,眉头却也没有完全松开:“你哪来的这么多钱?” 同时买两栋房子,不是按揭,而是已全额付清。 绪祥笑:“大伯伯您忘了,我小的时候是个瞎子,都能养活我和涅娃两个人,现在我是一个成年人,挣点钱对我来说并不难,就比如木雕手艺吧,森娃的一个木雕能卖好几万,他的手艺是我教的,我的卖出去不会比他的便宜。 这十多年,除了工资和补助外,还有我做木雕,给人看病,做乐器,当防身教练的收入,平时我不用怎么花钱,所有收入我都存着了,买下这栋别墅的钱还是够的,后期装修的钱,也不会让凯琳为难。” “你说的是真的?”葛辛丑半信半疑。 绪祥苦笑:“大伯伯,您不相信我,难道还不相信凯琳吗?” “嗯。”葛辛丑不置可否,自家的宝贝闺女肯定是好的,要抢他女儿的人可就不一定。 “你既然能外出挣钱,为啥涅娃和欣毓失踪这么大的事你都没回来?”葛辛丑疑惑。 绪祥叹气:“我挣这些钱,也不是自己联系的,基于职业操守,具体过程我不能告诉您。” 低下头:“涅娃和欣毓只是丢了,谁也没有看见过他俩的尸体,不能说他俩已不在世,他们肯定还活着,只是不知为啥他们没有回来,我会找到他们的。” 葛辛丑长叹:“好了,这事咱先不提了,我只问你,打算啥时候和凯琳结婚。” 绪祥已经三十五岁,葛凯琳也已满三十二,两人的年龄确实不小了。 (未完待续。) 第0401章 投诉 葛辛丑长叹:“好了,这事咱先不提了,我只问你,打算啥时候和凯琳结婚。” 绪祥已经三十五岁,葛凯琳也已满三十二,两人的年龄确实不小了。 绪祥抬头:“我手头上的这个案子很棘手,随时都有出任务的可能,等这个案子了结,我就和凯琳结婚,这事我和凯琳也已经说过。” 郝沈梅从葛凯琳房间出来,轻轻关上门,小声问:“那你这案子啥时候能了结,我看书里电影电视里,有些案子几十年都悬着,你总不能让凯琳一直等着你吧。” 绪祥信誓旦旦:“大娘娘,不会的,哪能要得了那么久,虽说这事不能说定个确切日子,可也快了。” 这话说了,等于没说。 郝沈梅想要指责,还是没有开口,哥哥郝沈青的前半辈子就是这样过来的,很少答应什么事要什么时候做,什么时候能作做完,因为他随时要出任务。 干脆起身去了厨房:“我去熬点米汤,凯琳睡得早,夜里可能会饿醒。” 绪祥加了一句:“大娘娘,搁几个红枣吧,红枣是暖性,喝了也能睡得安稳些。” 郝沈梅没有吭声,还是拿出几个红枣洗干净,和小米一块放进锅里煮。 葛辛丑拿出葛凯琳拿回来的楼盘汇总,让绪祥把别墅的资料指给他,细细研究起来。 没一会儿,郝沈梅端出一碗酒酿圆子:“祥娃,喝点暖暖身子。” 她心里其实很矛盾。 绪祥没爸没妈,一个人打拼,还要养活弟弟,活着不易,郝沈梅心里对绪祥很是怜惜的。 可这样的人给自己做女婿,那就不一样了,孤孤单单一个人,有啥事连个帮手都没有,郝沈梅心目中给葛凯琳设想的女婿人选,可没有这号类型。 女儿已经认定眼前这个人,她心再矛盾,又能咋样,自己老两口只有多照看着点了。 葛凯琳星期三是上晚班,要从晚上八点上到凌晨两点。 早上她在家里看葛凯倪留下的笔记本,下午本来想去盯着王小爱定位扫描的,结果被葛辛丑逼着睡觉:“白天上六个小时班都够累的,晚上就更受不了了,睡觉!” 郝沈梅也不乐意累着闺女:“你大哥和凯霞又不是小娃子了,昨儿个吃一次亏了还能不知道小心?” 葛凯琳还是不放心:“我大哥从小就毛毛躁躁的,同样的事他吃多少次亏不还都那样!” 她实在是不想再出啥岔子了,不管绪祥说的多有道理,毕竟同事们确实是看在她的份上才对王小爱格外照顾的。 要是按正常程序,患者就是住进了病房也不一定就能马上做放疗,等上半个月才能轮得到定位,再等半个月才能轮得到治疗都有可能。 再说,早点给王小爱做完治疗,她也早点省心。 葛辛丑拿出杀手锏:“我跑一趟,看着你大哥,这样总行了吧!” 总算说服了葛凯琳。 郝沈梅喊葛凯琳起床吃晚饭时,葛凯琳觉着郝沈梅对劲:“妈,谁气你了?” 郝沈梅叹气:“往后你不用对你二婶的事太上心了,程序上该是啥就是啥,省得好心反倒得罪人,还欠一堆的人情。” 葛凯琳刚要问怎咋回事,手机响了。 是范主任:“葛凯琳,往后你的亲戚你不用管了,我交给林九日,你只管给我学好技术上好班就行,我要的是能给我做助力的主管,不是总需要我去擦屁/股的麻烦!” 不容葛凯琳说话,范主任直接挂了电话。 范主任的语气不好,说话几乎是用吼的,郝沈梅也听得一清二楚,问葛凯琳:“是你领导的电话?” “嗯,是我们主任。”葛凯琳还有点愣神。 郝沈梅嘱咐:“那就听你领导的,咱得到这份工作不容易,可别让领导对你失望!” “妈,咋回事,是不是我大哥做下得罪人的事了?”葛凯琳第一反应是葛凯健又闯祸了。 郝沈梅脸色不好看:“下午你二婶定位扫描,我没让你爸去,我去了,人家护士给单子让去交钱,你二婶当时说话很难听,说是说好这个体膜是不收费的,咋说话不算数,倒是你大哥还拦着你二婶,凯霞还给护士说了好话,拿着单子赶紧去交了费。” 葛凯琳来气:“体膜是一次性耗材,领多少财务科根据价格从我们科的收入里扣多少,给患者免费用的,相当于是科里替患者出了钱,这个道理我给二婶和二叔说过了呀。” 虽说一张体膜平摊下来科里每人只出十几块钱,可凭啥你治病人家要替你出钱,出了一次还要出第二次。 “是不是还有别的事?”葛凯琳觉着这事没这么简单。 单纯就这一件事也不至于惹怒范主任,而且,有老妈去跟前看着,也不至于闹成这样呀。 郝沈梅摇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我怕你爸一个人弄不了你奶奶,你二婶那边弄完我就回来了,这会儿你爸陪着你奶奶在下面遛弯儿呢。” 做饭的时候不敢让孙颖黎在跟前,孙颖黎看见吃的就往嘴里塞,倒是知道生熟,可也怕她吃撑了。 恰巧绪祥下班回来,郝沈梅边摆饭,边说着下午王小爱做定位时的情形。 绪祥知道范主任为啥发火,是水灵把放疗科投诉了,说放疗科乱收费,水灵嘴虽然发不出声音,闹得动静却很大,在医务科是又拍又摔的,绪祥是从保安那里听到了消息的。 “啥?”葛凯琳简直要气晕了。 被投诉是要扣钱的,相当于今天的班白上了。 “没事,健娃和凯霞已去医务科说明情况,给人家道了歉,也去了放疗科道歉,事情已经过去了。”绪祥安慰葛凯琳。 葛凯琳愤懑:“只道歉就行了吗,这事咋可能轻易过得去!” 绪祥一看脸色就知道葛凯琳在想啥:“你别啥事都往自己身上揽,这事不怪你,就是二婶换做去别的地方,有水灵这样的人,这种事也是不可避免要发生的。” 郝沈梅也看着心疼:“是呀凯琳,咱不能帮了人还给自己弄个大包袱背着。”(未完待续。) 第0402章 宽慰 葛凯琳苦笑:“妈,我这下明白啥叫辛辛苦苦几十年,一夜回到解放前了。” 她刚觉着和同事的关系进了一步,这下恐怕又回到了原点。 只要被投诉,无论原因如何,先被扣二百块钱,事后就是查清了不是你的过错,这钱也没得退,而且还被取消评优评先的资格,这关系到职称晋升的问题,年终奖也没了,主任会被扣年终评分,这也和经济挂钩,人家凭啥要被这么连累呀! “这么严重!”郝沈梅震惊。 涉及到钱的事,就是亲兄弟都可能翻脸,何况人家和你非亲非故。 绪祥的脸色凝重起来:“你别急,我这就去找健娃!” 葛凯琳着急:“我和你一块去!” 绪祥摁葛凯琳坐下:“你好好吃饭,一会儿安心上班,一切有我!” 说完就出去了。 葛凯琳哪里还能好好吃饭,郝沈梅也皱着眉头,母女俩都没吃多少。 葛辛丑送孙颖梨回来,说是在楼门口撞见了绪祥,他和绪祥一块去,这事越早解决约好。 安慰葛凯琳:“我再咋着也摸爬滚打了几十年,这事还难不住我,让你妈陪你再多吃点饭,夜里冷,吃饱了身子也抗寒些。” 葛凯琳机械性点头,动筷子吃饭,根本没吃出饭菜是什么滋味。 吃完饭,郝沈梅劝葛凯琳去洗澡,把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心思先洗掉,省得上班时因心不在蔫再出个啥事。 这招还挺管用,洗个热水澡,葛凯琳镇静下来,目前着急也没用,该干的事还是要干。 绪祥打电话回来,说是葛凯健也没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已联系上范主任,再次道歉,并承诺明天一早上班就去找医院领导,说明是水灵胡闹,求领导不要惩罚放疗科,如果实在行不通,经济上的一切后果由他承担。 绪祥也把这事告诉了牧老师,牧老师说他会跟医院领导求情。 葛凯琳问:“范主任咋说?” 这回是葛辛丑回的话:“范主任说大家的收入多少会受点影响,不过事情不会糟糕到你说的那种地步,他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下属受这无妄之灾。” “爸,你是不是给范主任说了好话?”要不是这样,范主任不会这么客气。 “人在世上走,总有低头的时候,这事没啥。”葛辛丑怕葛凯琳难过,又安慰了葛凯琳几句,也是怕她上班时心不安出事。 刚和葛辛丑说完,牧老师打来电话。 说是侯院长已亲自过问了这事,事情经过已弄明白,不是放疗科的错,不会扣大家的钱,也不会影响到评优评先和晋升职称,不过范主任的年终评分还是会受影响。 也就是说,所有的黑锅都是范主任一个人背了。 葛凯琳不知要说什么。 年终评分是和主任的年薪挂钩的,这个还是钱的问题,而且也和评优评先关联,只不过主任一个人承担了。 八点钟上班,葛凯琳先每个治疗室挨个给技师们说了抱歉的话,大家都说其实这也没啥,上班时间长了,多多少少会遇到些类似的事,早已习惯了,反过来让葛凯琳不要放在心上。 有个年长的技师就给葛凯琳举了个例子,他老婆的一个同事,曾在这里做放疗,找到他,说是还要回去给学生上课,他也就顺手帮了这个忙,给他老婆的同事第一个做了治疗。 有别的患者质疑,明明那人的序号在他们后面,为啥还先做,他老婆的同事很自豪的告诉人家,我有熟人呀。 接下来的事,不用说葛凯琳也能猜出来,别的患者闹了起来,这位技师受到了连累。 年长技师苦笑:“其实他只要告诉人家,他是老师,不想耽误学生的课,人家也能理解他,偏偏他说了一个别人最不能接受的理由。” 那次不止年长技师被扣了钱,年终奖没了,范主任也同样受了牵连。 另一个稍微年轻点的技师开玩笑:“咱们这些人,还有临床的医生护士们,要是连着几年都没被患者投诉过,那只能说明你这几年都是闲着的,根本啥事都没干。” “谢谢你们。”没有预想中的责难,葛凯琳真的很感动。 年长的技师安慰她:“咱们主任的年终分,根本就没拿满过,每年都多多少少会扣几分,主任早已习惯了,你也别太往心里去,最多你被主任恶作剧消遣几回。” “真的?”葛凯琳疑惑。 “真个屁!”说曹操,曹操到,范主任扒拉开推拉窗,探了个脑袋进来。 “主任!”葛凯琳有点紧张。 “托你的福,明儿个晚上我有大餐吃。”范主任说话阴阳怪气。 二号治疗室的技师凑趣,探个脑袋出操作室:“主任,带着我一个呗。” 范主任笑骂:“你想害死我呀!” 葛凯琳问:“主任,是不是我大哥请你吃饭。” 范主任撇嘴:“这饭有毒,我还想好好活着呢!” 整个科室被投诉,最后主任一个人背了下来,投诉者反过来还请人家吃饭,谁敢去吃。 葛凯琳当机立断:“等我二婶出了院后,我来请大家吃饭,这饭绝对没有毒。” “你这话我记住了,到时可别赖账。”范主任的脑袋缩回去,关上窗户。 葛凯琳听着范主任上地面上去了,一时没明白范主任这唱的是哪一出。 她的疑问在脸上,聂婉直接问了出来:“主任这啥意思,来无踪去无影,也没说啥事。” 年长技师解释:“主任这是专程看葛凯琳来的,怕葛凯琳心里有事想不开。” “你咋知道?”聂婉更不明白。 一直都没咋说话的年轻技师笑:“大家都知道,就你俩不知道,每次出这种事,主任首先担心的是大家的安全问题,而不是责怪,心理素质差点的,还会给放几天假。” 年长技师给打比方:“就说咱们技师吧,要是摆位的时候,一个走神铅块没拿稳,很有可能砸到人,几十斤重的东西,不管是砸到患者,还是砸到自己,谁能受得了,范主任是看葛凯琳没受多大影响,这才没提这事。” 葛凯琳却知道,范主任早就在外面呆着了,应是听出来她已被安慰好,才没有多说什么。(未完待续。) 第0403章 夜班 十一点多的时候点了夜宵,依然是高争气带着服务员来送餐。 葛凯琳皱眉:“你咋不休息,白天晚上的干活哪里受得了!” 高争气给她宽心:“我今儿个睡到中午才起床,睡饱了,这会儿根本睡不着。” “把手伸过来。”葛凯琳要给高争气把脉。 这家伙明显的脸色不对,还学会撒谎了。 “我还有事,先走了。”高争气往后退。 “高争气?”葛凯琳的一声呼唤,高争气站住了脚。 这声呼唤不嗔不怒,不带任何情绪,高争气却听得心里打颤。 在高争气记忆里,从小到大葛凯琳很少连名带姓叫他,除非是生气了,而他最怕的是葛凯琳生气。 “凯琳,你先好好上班,明儿个我告诉你。”他承认有心事。 其实他也明白,他的心事从来瞒不住葛凯琳,除非他不和葛凯琳见面,很多时候葛凯琳不问他,只是不想搓破,让他自己思考而已。 “那你现在就回去睡觉,我明儿个休息,有一整天的时间听你说呢。”葛凯琳的语气像小时候哄高争气时一样。 高争气乖乖点头:“我这就回去。” 出治疗室上去地面。 绪祥站在放疗科门口的路灯下。 高争气在绪祥面前站定,神色痛苦而迷离。 “别想那么多,听凯琳的,回去睡觉,你妈的事我会解决。”绪祥率先往外走。 “我不要睡觉,不想睡觉。”高争气跟在绪祥身后,像念经一样嘟囔,一路跟着绪祥回了他自己的住宅。 绪祥逼着高争气在床上躺下,威胁:“你既然这么怕凯琳担心,往后就好好照顾自己,长期不睡眠,有可能会猝死,你死了啥都不知道了,留下凯琳该有多伤心!” “我不想死,死了就见不着凯琳了。”高争气表情痛苦而无助。 “那你就用我教你的方法,让自己赶紧睡着。”绪祥诱哄。 如果是别人总对葛凯琳念念不忘,他绝对可以心狠手辣除掉那人,可对高争气,他下不了狠心,也不忍心看高争气这么痛苦无助。 高争气嘟囔:“兴许死了还好些,说不准就能去找凯倪了。” 可怜的他,到今天都搞不清自己到底挂念的是哪一个。 绪祥的手捏了捏随身携带的银针,看高争气这么痛苦,他有种让高争气永远昏睡冲动。 最后还是克制住了。 诱导:“深吸气,憋气,快速呼气,深吸气,憋气,快速呼气……” 反复五次后,高争气开始不听从他的指挥,呼吸越来越均匀,渐渐睡着。 绪祥还是掏出了银针,针灸助高争气深度睡眠。 高争气现在的情况,已不容许他再等待,得尽快把黄苹果弄出来,给高争气找点事做,否则高争气这样下去,早晚会疯了去。 绪祥心里骂那根神棍,平时没事在他跟前瞎晃悠,需要他的时候连个影子都看不见,还亏他白吃了高争气那么多素菜。 站在他身边看他施针的黄牟平,差点一个喷嚏打出来。 施针结束接着按摩,忙完这一切绪祥才离开,黄牟平现出身形,满脸苦笑。 他法术再高,却也不能随便改变天命,他唯一能做的,只有去除高争气的躁气。 黄牟平在高争气身边打坐,默默诵念起经来。 葛凯琳下夜班,绪祥站在科室门口的路灯下。 “葛姐,绪教练好疼你哟。”聂婉打着哈欠说着羡慕的话。 “那你就赶紧找个对象,换成我来羡慕你。”葛凯琳逗聂婉。 恰巧王茜和林九日从对面过来,王茜这是准备做试验,而林九日则是来做计划验证的,都是趁机器闲着的时候来做事。 王茜调侃葛凯琳:“葛姐,你能不能换个新词呀。” 她第一次说羡慕葛凯琳时,葛凯琳回应她的话里的意思就是:“那你就赶紧找个对象,换成我来羡慕你。” 葛凯琳反过来调侃王茜:“我说的话很灵验的,这不,现在不但有人接你上下班,还亲自陪你加班,不知有多少人羡慕你呢,其中就包括我。” 林九日在旁边笑着挠头,引得一同下班的技师哄笑。 “绪教练,葛姐这是嫌你没陪她加班呢,看来你还得加把油哟。”王茜挤兑葛凯琳。 绪祥揽住葛凯琳的肩膀,满脸淡然,看得王茜一阵无趣,撇撇嘴要进科室大门。 后面赶来同样准备加班的物理师起哄:“林九日,你追了王茜这么久了,也没见实质性进展,你也向绪教练学习学习,抱一个呀。” 林九日紧追几步跟在王茜身侧,双手试探了一下,还是没敢。 其他人更是哄笑得厉害。 葛凯琳笑着笑着打了个哈欠,绪祥揽着她往家走。 “祥哥,你不用特意来接我的,我住在医院里面,很安全。”葛凯琳把头靠在绪祥肩头。 “欣娃就隐在医院里,你能感知到他在哪儿吗?”绪祥答非所问。 他这是不想葛凯琳多心,告诉葛凯琳他其实只是在训练绪欣丰。 葛凯琳直起脖子静听,朝小花园那边扬扬下巴,呵呵笑:“他快睡着了。” 夜里两点多,正是人们睡得很熟的时候,绪欣丰初练隐身,又正是能吃能睡的年纪,能忍到这个时辰才打瞌睡,已经算意志坚强的了。 绪祥让葛凯琳再次靠着自己的肩头,轻声问:“明儿个你休息,等你睡饱了,咱们去别墅那里看看,那么大的房子,装修起来需要些时间,你看看要咋规划。” 没听到葛凯琳说话,只觉着肩膀被蹭了蹭,接着耳边就是一声哈欠。 绪祥干脆打横抱起葛凯琳,任葛凯琳窝在他胸前。 葛凯琳呢喃:“祥哥,你不要太宠着我,你工作那么忙,要是哪天你出任务在外,我也要加班,你不在身边,我会受不了的。” “所以我才要抓紧时间宠你,以免我不在你身边时后悔。”绪祥在葛凯琳额头亲了一口。 葛辛丑在楼门口张望,看着绪祥抱着葛凯琳越走越近,眉头一皱,却也没有说什么。 葛凯琳挣扎着要下地,绪祥不放手,到了葛辛丑跟前才轻轻放下葛凯琳。 (未完待续。) 第0404章 昏睡 葛辛丑心情复杂:“不早了,祥娃赶紧回去休息吧。” “那我回去了,大伯伯你也早点休息。”绪祥告辞。 没走几步,被葛辛丑叫住:“等你赶回去,离天亮也不远了,休息不了一下下,你还是在沙发上将就着睡会儿吧。” 绪祥推辞:“不了,大伯伯,我明儿个预备警校那边有课,我去那边睡,上班也方便些。” 葛辛丑也不勉强。 绪祥去了小花园,从花圃里提溜出绪欣丰:“回去睡。” 小家伙睡着了从树上掉下来还接着睡,是不是自己逼他太紧了。 葛凯琳回到家就往房间跑,被葛辛丑给扯住摁坐在沙发上。 郝沈梅端来姜茶给她:“喝了再睡,暖暖和和的睡得也安稳些。” 葛凯琳端起碗就往嘴边凑,被葛辛丑抢走:“烫!” 刚从锅里倒出来的,能不烫吗。 葛凯琳顺势把头放在葛辛丑肩膀:“不喝了行吗,我真的好想睡觉!” “不行,必须坚持,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没有效果!”葛辛丑这次一点也不好说话,手上加紧用筷子搅动姜茶。 感觉姜茶温度差不多了,扳起肩膀上葛凯琳的脑袋:“喝了就睡。” 葛凯琳眼镜睁了条缝,看清碗的方位,端起一口气喝完。 “哎哟,蜂蜜!”葛辛丑这时候才想起姜茶里还没放蜂蜜。 葛凯琳眯着眼睛嘿嘿笑了两声,迷迷瞪瞪进了自己房间,趴在床上就睡了。 郝沈梅紧跟进去,给葛凯琳脱了鞋子,脱掉外套,盖好被子。 出来和葛辛丑嘀咕:“看把妮子累得,这到底是干的啥活呀!” 葛辛丑心疼闺女的心不比郝沈梅轻:“明儿个她休息,随她睡到啥时候,别吵她。” 老两口却不知道,这是绪祥做了手脚,绪祥抱着葛凯琳的时候,双手趁机在葛凯琳背脊动作,本身也不是很睏的葛凯琳,就只剩想睡觉了。 第二天一早葛凯霞就来找葛凯琳,不管不顾直冲进葛凯琳的房间,要葛凯琳起来和她一块去给大家说好话。 却不管用啥方法都叫不醒葛凯琳,就是偶尔葛凯琳睁开眼睛,也是双眼没有焦距,显然还在沉睡中。 “大娘娘,四姐这是咋啦,咋还不醒!”葛凯霞急得要哭了。 昨天水灵那一闹,住院部的医务人员对他们也变得客客气气,不像是刚开始那样喜欢和她说笑,很明显人家不再特殊照顾她们了。 这其实也没什么,患者那么多,人家忙都忙不过来,哪有闲工夫照料她的情绪,可她就是有种从云端掉进泥里感觉。 郝沈梅拉她出了葛凯琳的房间,劝慰:“你四姐晚上两点多才下班,回来吃点东西再洗簌一番,睡觉的时候都三点多了,你再叫zaiw折腾,她这会儿也醒不了。” 话是这么说,郝沈梅心里其实很有气,你们有本事一次次地惹事,那就自己去平呀,凭啥老让我闺女给擦屁/股。 葛凯霞这回是真哭了:“我妈昨晚痛得一夜没睡,让医生给打止痛针,可是打了也不管用,医生也不给加量,说是止痛针是有管制的,每天只能领那么多,想加量也没有。” 昨天下午葛凯琳被爸妈逼着睡觉,起床时本身时间就不早了,后来又经历水灵投诉后的忙乱,她把要给王小爱针灸的事给忘了。 经过葛凯琳几天的施针,王小爱自己都说没有那么痛了,按理来说打了止痛针应该能睡得着,如今她这个样子,只能说是她的心理作用在作祟。 别说止痛针,就是直接给她注射镇静剂,她都不一定能闭上眼。 郝沈梅关切的问:“咋样,你妈现在睡着了没?” 心里想的是,你痛也是你自找的,几十岁的人了净给小辈惹事。 葛凯霞抹眼泪:“我妈实在熬不住,天亮的时候睡着了,她那哪是睡着的,分明就是疼昏过去的,我从来就没见我妈疼成这样过。” 猛地想起个人:“大娘娘,祥娃哥也会扎针,前儿个晚上就是祥娃哥给我妈扎的针,你把祥娃哥找过来!” 郝沈梅顿时不乐意了,葛凯琳昨晚睡觉都那个时候了,绪祥是接了葛凯琳下班才回去的,回到宿舍那就更晚了,半夜又没有公交车,绪祥自己也没车,回到宿舍还不知累成啥样呢! 不过这话她当然不会直说,编理由:“祥娃出差了,不知今儿个能不能回来。” 反正绪祥说过,今儿个在预备警校那边有课,应该不会这么早过来。 她这边编理由,呆在孙颖黎房间里的葛辛丑已经在手机上开始编信息,告诉绪祥别太早过来。 不管用拼音输入法还是比划输入法,以葛辛丑的年纪,在手机上打字都费劲,先简单告诉绪祥一声,等一会儿葛凯霞走了,他再给绪祥打电话解释。 对于要抢自己女儿的人,老两口是挑剔又挑剔,这种时候老两口还是一致对外,护犊子一样护着绪祥。 绪祥回信:我今儿个上午有课,下午也还有点事,麻烦大娘娘熬点醒神汤,过了下午上班时间凯琳要是还没醒,把刚出锅的热汤搁在凯琳床头,她自己会醒,汤不要给凯琳喝,要不晚上该睡不着了。 附上汤的配料和熬法。 葛辛丑以为绪祥这会儿还在睡觉,没想到绪祥会回信,他费劲巴力写下几个字:早呢,睡觉! 这会儿七点都没到呢,他估摸着绪祥也就睡了两三个小时,这哪行呀,身子骨还不得熬坏了。 绪祥那边回了个睡觉的表情。 葛凯霞絮絮叨叨把水灵骂了一通,郝沈梅留她吃饭她也不肯,红着双眼走了。 葛辛丑这才从孙颖黎房间出来。 “咱妈醒了?”郝沈梅就要进孙颖黎的房间。 “没呢。”葛辛丑把门关上。 老两口也都快七十岁了,伺候孙颖黎有点费劲,孙颖黎睡下后,俩人轮流在孙颖黎房间陪着,一个上半夜,一个下半夜,早上孙颖黎起床,俩人一起给孙颖黎穿衣。 葛辛丑和郝沈梅商量:“还是让凯琳住祥娃预备警校那边的宿舍吧,住在医院里这边,三天两头被这么闹腾,哪儿受得了。” 郝沈梅当即拉下脸,自己有家不住要躲去外边,这算咋回事。(未完待续。) 第0405章 参股 到该吃中饭的时候,葛凯健提溜了一堆补品来了,说话比葛凯霞委婉客气的多,不过绕来绕去,目的还是一样,就是要葛凯琳帮忙给说个好话。? ? 郝沈梅陪着他去叫葛凯琳,依然是怎么叫都不醒。 葛凯健皱眉:“大娘娘,凯琳该不会是病了吧。” 摸摸葛凯琳的额头,笑着摇头:“不烧,她小时候就时不时一睡就是好几天,长大了这毛病还是改不了。” 语气和表情含着久违了的宠溺:“等她醒了,又该嚷嚷着饿了!” 郝沈梅叹气:“她这已多少年没这么睡过了,主要是猛地换了工作不适应,前阵子天天上班黑白颠倒,这阵子稍好一点,又得连着六个钟头不停搬几十斤重的铅块,这哪是女娃子干的活呀!” 说着说着眼圈就红了,一半是心疼,一半是气得,气王小爱不懂事,一次又一次折腾自家闺女。 “那咱们出去吧,让妹子好好睡。”葛凯健出了房间。 郝沈梅给葛凯琳掖了掖被子,随后也出去,顺手把房间门关好。 葛凯健和老两口商量:“水灵在这儿总惹事,我本来要让她回去,可她不能说话,我怕她一个人路上不安全,今晚能不能让凯琳先陪陪我妈,我明儿个一早就赶回来。? ? 要看??书? ” 这下郝沈梅忍不住了:“你心疼你媳妇,怕你媳妇不安全,你就不怕凯琳熬一夜,第二天上班没精神,搬着几十斤重的铅块把她自己砸了?” 一句话堵得葛凯健面红耳赤,连连说他不是这个意思,让郝沈梅不要生气。 郝沈梅叹气:“你打小就冲动,我要跟你一般见识,早气死几回了,你也是两个娃的爸了,应该知道当父母的心思,快四十岁的人,咋啥事还是不过脑子!” 葛凯健低着头任郝沈梅数落。 郝沈梅却不想说了,头扭到一边不想看葛凯健。 葛辛丑打圆场:“好了,现在给你妈治病要紧,你赶紧回病房吧,凯霞向来和水灵就不对卯,你不在跟前,她俩别闹起来再把你妈气着。” 心里也气葛凯健的只顾自个儿。 葛凯健讷讷地又说了几句让郝沈梅别生气的话,告辞下了楼。 过了下午上班时间,葛凯琳还没醒,郝沈梅把按照绪祥说的熬得醒神汤搁在葛凯琳的床头柜上。?要?看书 大约五分钟时间过去,葛凯琳从床上坐起,脸皱成一团,眼却没有睁。 “咋啦?”郝沈梅给她披上衣服。 葛凯琳嘟囔:“肚子好饿,可我还想睡觉。” 郝沈梅哄她:“那就先吃饭,吃完了接着睡。” 赶紧端着汤碗先出去了。 她怕葛凯琳刚睡醒口渴,别再把醒神汤当水喝了,这汤闻起来挺香的。 葛凯琳眯着眼跟出去,坐在餐桌前等饭吃。 一碗片儿汤下去,葛凯琳这才完全醒,无意间看到墙上的挂钟已快四点,她想起绪祥说的今天下午要去看别墅,准备打电话给绪祥。 又想起自己说过今天要听高争气说心事,懊恼咋就睡到现在才醒,高争气还不知咋样了呢。 先打电话给高争气,电话那头的高争气很兴奋:“凯琳,祥娃给我饭店写了牌匾呢,你快来看,祥娃也在呢!” “好,我这就来。”葛凯琳兴冲冲要出门。 被郝沈梅拉住:“你就这样出去?” 头发乱糟糟像鸡窝,脸也没洗,身上的衣服还是昨天的。 “嘿嘿,我这就洗脸刷牙,麻烦老妈给我找下衣服。”葛凯琳在郝沈梅脸上亲了一口,乐呵呵去了洗手间。 睡得时间太长睡迷糊了,还好有老妈在,要不这脸可就丢大发了。 小的时候睡迷糊了有老妈和小姑给穿衣服,在另一个世界更是有丫鬟婆子围着转,回到这个世界以来,这还是第一次睡这么长时间。 郝沈梅擦擦被葛凯琳的嘴粘在脸上的油,好笑:“这都多大了还跟个小娃子一样。” 翻遍了衣柜,觉得哪件衣服都不合适,里面穿的衣服还好说,反正别人也看不见,外套就不行了,明显都已不合身。 最后提溜了一件休闲风衣出来,在葛凯琳身上比划:“你等下从滚蛋那里出来,去逛街买衣服,要不就多吃点,把原来那些肉吃回来。” “才不咧,我好不容易减肥。”葛凯琳满嘴的牙膏泡沫。 “好好的减啥肥呀,真不知现在的女娃子都是咋想的,你原来又不胖。”郝沈梅嘀咕。 只是壮实了点,但身材匀称有型,可比现在豆芽菜似得模样强多了。 不过这话只能心里说,闺女好不容易不闹别扭了,她可不想惹闺女不高兴。 葛凯琳吐掉牙膏:“妈,我身材还没定型,还会瘦,现在买了衣服也穿不了多久,我下午要和祥哥去看新房子。” “你还要瘦呀,再瘦可就只剩骨头了。”郝沈梅不赞成。 “那多好呀,白骨精可是个美人呢。”葛凯琳作势打了个激灵,被镜子里的自己逗乐。 郝沈梅心里又踏实了些,睡饱了就胡说八道,这还真是以前活泼开朗的闺女,自己不是在做梦。 穿戴打扮好,葛凯琳去了高争气的饭店。 果然,门口悬挂的牌匾上,赫然写着四个大字:憨福蒸膳。 金钩铁马,气势磅礴,是绪祥的字体。 葛凯琳去了老板办公室,不止高争气和绪祥在,黄牟平也在,黄牟平一如既往地在吃。 还有自从把孙颖梨送来,就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葛跟丑,坐在黄牟平对面。 绪祥和高争气在办公桌上写写画画,想要把饭店重新布置一下。 葛跟丑在跟黄牟平研究风水问题。 葛凯琳围着后俩人转了一圈:“三叔,你咋好好的学起风水来了,想改行当神棍了?” 绪祥朝她招手:“凯琳别捣乱,过来看看我俩这画咋样。” “哦。”葛凯琳老老实实过去。 她对风水问题不在乎,绪祥却很讲究,尤其是排兵布阵时,风水问题很重要。 葛跟丑常年跟各式房屋打交道,对风水问题更是慎之又慎。(未完待续。) 第0406章 参股 “凯琳,你看见门上的字了没有?”高争气双眼期盼地看着葛凯琳,好似等着被夸奖的小娃子,看得葛凯琳莞尔。? 这小子的精神状态和昨天完全相反,气色也不错,应该是心事已了吧。 “嗯,看见了,和你的饭店很配呢。”葛凯琳自然会顺了高争气的意。 “不是我的饭店,以后就是咱们的饭店了。”高争气很兴奋。 “嗯?”葛凯琳不解。 葛跟丑插话解释:“我和祥娃都入了憨福蒸膳的股,你和祥娃反正早晚要结婚,他的可不就是你的吗,你往后就是憨福蒸膳的股东了。” 绪祥纠正葛跟丑的说法:“三叔,是凯琳入股,不是我。” 他把另一世葛凯琳存在钱庄里的一部分钱也带了过来,只是没有告诉葛凯琳,这一世,他不想葛凯琳为钱的事操心。 “反正凯琳往后是憨福蒸膳的股东就是了。”葛跟丑接着和黄牟平研究风水。 现在的小年轻就是结婚了,也喜欢亲夫妻明算帐,搞aa制啥的,他是搞不懂,夫妻俩为啥要分那么清楚,难道时刻准备着过不下去? “祥哥,咋回事?”葛凯琳更不明白了。 “你先帮我们看看这图画的咋样,等下我给你解释。? 壹 ??? ?看书 ”绪祥拉了个椅子在身边,要葛凯琳坐。 绪祥画的是各色菜肴,还有蒸菜炒菜传菜的火热场面。 “这是要做壁画?”葛凯琳猜测。 画里的人物全部着古装,是葛凯琳所在另一个世界的装扮。 绪祥点头:“对,想把墙壁装饰一下,氛围更好。” “还有我的,我这是各楼层布置方位图。”高争气像是个要引起大人注意力的小娃子,把他面前的画往葛凯琳跟前推了推。 是饭店的布局图。 葛凯琳很惊讶:“这是你画的?” 她从来没见高争气画过画,哪怕眼前这幅画线条很简单,画功很稚嫩。 “嘿嘿,是祥娃教我的,我画的不好,一直没敢现眼。”高争气笑得憨厚? 黄牟平和葛跟丑也凑过来。 黄牟平大手摸摸他的光脑瓜子:“比我画的鬼画符好多了!” 他画的最多的就是符了,能好看到哪里去。 葛跟丑经常画布局图,在布局上倒是给高争气做了点指导,不过他也承认,要是论画功,他也不如高争气,他画的那只能叫简略示意图。 高争气急于想得到葛凯琳的评价:“咋样,凯琳,我画得像不像?” “不是说像不像,是画的很好,要是再加以润色,可就是一副很好的艺术画了。 ”葛凯琳看着画直点头。 虽然说得稍微浮夸了些,水分却也不大,绪祥亲自教的,对方资质再差,学出来的东西也差不到哪里去。 何况高争气并不笨,只是人憨了点。 “嘿嘿嘿。”这下高争气还真就跟憨了一样,只剩下憨笑。 “专心。”高争气脑袋上被绪祥拍了一下。 绪祥疑惑,只是睡了一个长觉而已,咋感觉高争气又回到小时候那个样子,总一副依赖人的样子。 同样有这疑惑的还有葛凯琳,和绪祥对看一眼,两人同时看向黄牟平。 黄牟平感觉到两人的视线,端起碗遮住自己的脸。 葛凯琳逼身到黄牟平跟前。 这下黄牟平就是换个大脸盆遮脸也没用了,只好装作一脸莫测高深的模样,拉着葛凯琳出了办公室。 找了个安静无人的角落,向葛凯琳打马虎眼:“滚蛋想葛凯倪快想疯了,我不是怕滚蛋出事吗,给他清了下脑子。” “结果清得太过火了,差点把滚蛋变回以前的憨憨!”葛凯琳替他说出他的失误。 黄牟平摸摸肥脑瓜子:“最近素菜吃多了,最近素菜吃多了!” 他原本只是想清除高争气的燥气而已,谁知一个不小心法力用过度,差点损了高争气的灵气。 虽然他尽力给高争气做了补偿,把自己的灵气度给高争气一些,可高争气还是不能马上恢复到原来的状态,得有一段成长期。 “那现在咋办,滚蛋会不会连智力也受了影响!”葛凯琳只恨手里没有药草,否则她会让黄牟平吃点苦头。 黄牟平就怕葛凯琳整他,这会儿六识全开,自然知道葛凯琳在想啥,紧忙往后退了两步,肥脑瓜子直摇:“我的灵力度给他,他的智力没受影响,倒是我会有段时间脑子不好使。” “活该,自找的。”葛凯琳一点也不同情他。 “不过,我脑瓜子虽说不太好使,让你入股憨福蒸膳却是我的主意,”黄牟平腆着脸问葛凯琳:“咋样,我的主意高明吧!” 那神情,和高争气的憨劲不要太像哟。 而高争气那是憨厚,他这个样子,只能用两个字形容:猥琐! 葛凯琳对黄牟平这副尊容不忍直视,头扭到一边,话却是在问黄牟平:“你这话啥意思?” 黄牟平解释:“到现在滚蛋都搞不清,他到底是留恋你呢,还是留恋葛凯倪,心里苦闷无比,但有一点是肯定的,就是他绝对很维护你。 为防止他因分不清自己的感情而把自己憋坏了,就给他找件事做,在他的饭店注入你的资金,他绝对舍不得你的钱打水漂,那他的心思自然会大多用在做生意上,让钱生钱,因思虑过重而出事的几率也就小多了。 至于你三叔也同时入股,那是绪祥故意拉他进来的,你三叔人老成精,对滚蛋有好处。” 葛凯琳不信他的话:“你这纯属瞎扯,我没有这么多钱投资,葛凯倪留下来的积蓄并不多。” “谁说你没有钱,你……”黄牟平还没说完,看见绪祥冷着一张脸过来,立即开溜:“你俩聊,我这方外人士就不掺合俗人的事了哈!” 人肥腿不慢,一闪眼就不见了人影。 葛凯琳静静地看着绪祥离自己越来越近,不说话,等着绪祥给自己一个说法。 绪祥牵起她的手往外走:“大师说的都是真的,他因一时失误致使自己受困,要有一段时间要保持现在的**形态,因他的灵气是度给了滚蛋,他现在也不能离开滚蛋太远,有他在跟前看着滚蛋,你不用太担心。” 葛凯琳不可能让他就这样把话题绕开去:“祥哥,我在憨福蒸膳注入资金的事又怎么说,滚蛋常年和葛凯倪在一起,他不可能不知道葛凯倪的经济状况。” 绪祥脸上一派淡然:“是我替你注入的资金,我告诉滚蛋,那是你家里人给你准备的嫁妆,滚蛋这会儿满心的兴奋,他想你的嫁妆变多呢。” 葛凯琳愕然,难道是那近啥者啥,眼前这人编起瞎话是越来越顺溜。(未完待续。) 第0407章 别墅 “哎哟,不行了,我跑不动了!” “来,我带着你跑,再坚持一会儿就到了。” 一个帅气的男人,手牵着一个面容姣好的女子狂奔,宽阔的柏油马路他们不走,偏偏在杂草丛生高低不平的田野里穿越。 遇沟跨沟,遇岭攀越,辗转腾挪,像两个灵活的猿猴一样,没有一点阻碍。 葛凯琳在另一世最后一年多外出游历时,贺十和谭柳儿教她的功夫,都是突然爆发,比如面试那天遭袭,她突然窜到树上,让袭击她的人根本猝不及防。 在临曲人民医院时,她突然出手导致雷灵香软倒在地,也是靠的短时间爆发一蹴而就。 像这样长时间的奔跑,无论是谁都认为她不适合,包括那一世的绪祥。 这一世,绪祥不再这么认为,他觉得葛凯琳还有很大潜力可挖。 毕竟没有这么跑过,十多公里的路程,葛凯琳跑了一半就已力竭,绪祥牵着她的手,不肯让她停下来。 等到了目的地,天色已黑,葛凯琳几乎完全挂在了绪祥身上。 绪祥不急着带她去别墅里面,而是找了个避风的地方,抱着她坐了一会儿。 葛凯琳累得话都不想说,绪祥给她揉捏双腿,她本不想绪祥这么劳累,可实在是动不了。? ?? ? 绪祥的手突然停住,葛凯琳觉着身下有东西顶着自己,她试图挣扎着要下地。 “别动,一会儿就好。”绪祥把头埋在葛凯琳胸前,不想葛凯琳看清他的表情。 慌乱中的他忘了,葛凯琳的眼睛现在已没有了夜视功能。 从来没有经验的他,把头埋得越深,感觉自己越硬,他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你把我放下。”葛凯琳心里也害怕,终于挤出这句话,声音发抖。 “好。”绪祥把葛凯琳放在身边的软草上,脱掉外套把葛凯琳包住,自己抽身跑进了身后的树林。 周围很安静,除了绪祥和葛凯琳之外,附近再没有别人。 葛凯琳感知不到绪祥,不知绪祥跑到哪里去了,她静静躺在那里,看着天空越来越亮,周边也渐渐有了明亮和阴影的对比,那是月亮升起来了。 她不知自己躺了多久。 听到手机响,她费力地起身,从衣服口袋里掏出手机,是家里的座机号码。 葛辛丑在电话里问:“凯琳,你和祥娃看新房子回来没有,你二婶疼得受不了,不肯打止痛针,你大哥来找你给你二婶扎针。? ?????” 葛凯琳张了张嘴,口干的厉害,她想要吞咽口水,只勉强吞咽了一口空气。 电话那头已换成葛凯健:“凯琳,你二婶闹着非要见你,不肯医生给她打针,我和凯霞好话歹话都说尽了,就是没用,你赶紧回来。” 身后有声音,不用回头,葛凯琳知道是绪祥。 绪祥坐在她身边,从她手里拿过手机,递给她一汪用叶子拘着的水,示意她喝下去。 葛凯琳嘴凑近叶子,慢慢往嘴里吸着水,入口沁凉,有丝丝甜味。 那边葛凯健急了:“凯琳,你咋不说话呀!” 绪祥把手机放在耳边:“新房子离市区十五公里,没有通车,出租车把我们送到郊外就不肯走了,我和凯琳一路走过来,还没到新房子的地界,现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 声调平缓,听不出任何情绪,葛凯琳却能感觉得出他隐含的怒气。 那边的葛凯健感觉到的是一种无形的压力,却也不想就此放弃:“你俩啥时候能回来?” 月光下绪祥的脸已经冷若冰霜,声音依然没有起伏:“我的话你大概没有听懂,我再说一遍,新房子离市区十五公里,没有通车,出租车把我们送到郊外就不肯走了,我和凯琳一路走过来,还没到新房子的地界,现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 葛凯健再没有说话,就听葛辛丑焦急地问:“电话里咋说的,凯琳和祥娃啥时候回来?” 没有听到葛凯健的回复,只听到葛辛丑的埋怨:“你这娃,咋不说话呀,急死个人!” 绪祥挂了电话,掏出自己的手机给葛辛丑发信息:大伯伯,新房子这边有地方住,我和凯琳今晚就在这边休息了,明早赶回去上班。 等了几分钟,才收到葛辛丑的回信:注意安全。 葛凯琳喝完水,一直默默坐在绪祥身边。 绪祥扶葛凯琳站起:“我知道你这会儿腿疼,不过还得靠你自己走去别墅,要不你的腿会抽筋,明天走路也不是一般费劲。” 葛凯琳点头,顺着他的手劲慢慢走。 这片别墅区很大,建在小山向阳的一面,建的也比较分散,有在山脚下的,有在半山腰的,也有在山顶的,有独门独户的,有成镜像布局双户的,也有曾田字形布局四户的。 绪祥买的别墅在山顶,是三层楼的独门独户,经过了简单初装修,门窗齐全,墙粉刷了一遍,勉强算遮住了狰狞的水泥墙面,铺了地板砖。 绪祥掏出早就备好的微型手电,扶着葛凯琳楼上楼下看了一遍。 二楼卧室地上放着一张胶合板,勉强可以称作简易床,只有一床被子,没有床单,没有垫背,被子也不厚,其他房间全是空荡荡的。 “是谁在这里睡吗?”葛凯琳指着简易床。 “是我,”绪祥扶葛凯琳坐在床上,“早在来刑警大队报到时,我就买下了这栋别墅,有空时我会过来练功,胶合板是建筑工人送的,被子倒是自己带过来的。” “那你咋睡呀,就一床被子,连垫的都没有。” “铺一半,盖一半,天气热的时候,根本连被子都不用盖。” “天冷了呢?” 想起绪祥抱着她的时候身下那硬硬的东西,葛凯琳就觉双腿发软,说不出的不自在。 曾经的不堪婚姻她已忘记,幼时跟着爹娘,偶尔听到的少儿不宜之事,在她脑子里也已模糊甚至想不起。 两世加起来她虽然活到二十七年,可两世的经历却都还没到涉情事的年纪。 对于现在这种感觉,朦胧而陌生,葛凯琳越发不自在起来。 尤其是今晚,方圆几十公里就只有她和绪祥两个人。 (未完待续。) 第0408章 猜到 “咱们这才回来几个月呀,天冷的时候我还没经历过。?? ”绪祥拉开被子铺好,要葛凯琳坐在被子上,他自己站在葛凯琳对面。 “你也坐呀。”葛凯琳心里别扭归别扭,却心疼绪祥跑了一路怪累的,跑的时候身上还挂着个她。 “那你躺下,我陪你说说话。”绪祥弯下腰。 扶葛凯琳躺下,用被子把葛凯琳卷起来,他这才坐在床沿。 本想隔着被子给葛凯琳揉捏腿的,手都已放在葛凯琳腿上,又像被火烫着一样缩了回去。 葛凯琳也蜷缩着没有动,出言分散两人的注意力:“祥哥,你是不是故意让我睡了很长时间,又领着我跑这么远,目的就是不想我给二婶针灸,也不想我在同事面前难堪?” “猜出来了?”绪祥没有正面回答。 “你昨晚手指在我背上运作,我原本只想着你是想我睡得安稳,今儿个下午我闻到醒神汤的味道,我才觉着你昨晚那样做有目的,因为即使不用醒神汤,我晚饭前也会醒,你的目的就是我下午不被拉去陪二婶扫描定位,晚上该给二婶施针的时候,你已带我离开。要?看 ??书 ” 葛凯霞和葛凯健轮番来找她,这事郝沈梅和葛辛丑没有对她说,通过刚才葛凯健在电话说那话的意思,她也大概猜得出,绪祥这是故意要王小爱难受。 “对,我就是故意的,我的王妃不能就这么白受累,我要让她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不至于就要到这种地步,二婶她是病人,有时不讲理只是因思虑过重而已。” “越是这种时候,越能体现人的本性,人到了生死边缘,过去所经历的一切,都会在她心中重新定位,这个时候的她,才是最真实的她,她依然会伪装,面具却已被她自己划破,本来面目已不能完全遮住。” “祥哥,你觉得二婶的本来面目是什么?” “小的时候,大家都吃不饱,可为了养活你这个半死不活的人,你后院奶奶,你二叔,难免会倒贴钱粮给你家,她那时心里就不满,但她很聪明,没有表现出来,表面还极力配合” “你是说,我现在为她做的这一切,她觉得都是应该的?” “对,当初要是她真有志气的话,就不应该再打电话给森娃和拓娃,她去京里也好,去外地治疗也好,又不是离了你这个在医院上班的人,就治不了病。??? ” “可是,即便真像你说的,她觉得我为她做这一切是应该的,那也没啥呀,没有当初后院奶奶和二叔的支撑,也许真就没有了现在的我,毕竟她当时没有阻止,也算是对我能活下来的一种助力,我为她治疗,为她奔波,也是应该的。” “唉,就知道你会这么想,你说的也没错,我并没打算继续让她这么受罪下去,只是让她舒服了几天后,重新回味一下生不如死的滋味而已。 “明天开始,我会继续给她针灸,你就尽量少在她面前露脸,少和健娃接触,夫妻一体,水灵能一而再,再而三地惹事,这和健娃多年的纵容不无关系。” “我明白了。” 是呀,夫妻一体,王小爱能隐忍多年,那是因为葛丁丑的原因,葛丁丑虽然不喜言语,他和葛辛丑却情比亲兄弟,加之吉瑞丽的坚持,王小爱的枕头风吹不动,只得选择了顺势。 而葛凯健就不一样了,他和葛凯琳三兄妹的感情也很好,可架不住老妈和媳妇双重吹风,他现在和葛凯琳兄妹间的情谊,不能说已完全没有了,可也大多只留于表面化了。 这也是人之常情,如果非要在夫妻和兄弟姐妹之间做出选择的话,大多人都会选择自己的另一半,毕竟那才是和自己终生相伴的人。 绪祥不想葛凯琳在王小爱面前露脸,是想减少双方产生摩擦的机会,尽量维持这裂缝越来越大的情谊。 毕竟,葛辛丑和郝沈梅虽万事都站在女儿这边,可双方如果真得撕破脸,最难过的,还是他两个老人家,快七十岁的人了,经不起折腾。 短暂的沉默后,葛凯琳叹息:“主任把二婶交给了林九日管,让我专心做好他的主管,二婶在放疗期间的一切,都不要我插手。” 绪祥把葛凯琳脸上的头发顺到头顶,柔声说:“你们主任在这一行摸爬滚打了几十年,什么样的人会怎么样,他可以做到一眼就看得出来,水灵去找他给你二婶安排住院时,兴许他那时已预料到会有什么事发生,他对你这样的安排,你只管按着做就是。” “谢谢你,祥哥。”葛凯琳伸出一只手,握住绪祥的三根手指。 绪祥反握住葛凯琳的手,在葛凯琳额头印上一个长长的吻。 他的小人儿的手太小了,这么小的手,怎么搬得动几十斤重的铅块的。 他把葛凯琳的手放在嘴边:“要是觉得辛苦,给自己调个班,不要连着上治疗室的班,你是主管,有这个权力。” “不用了,二号治疗室不用做铅块,机头装有外挂多页光栅,可以组合出不同形状。”葛凯琳想抽出自己的手。 绪祥贴着她手的嘴唇,随着说话时嘴巴张张合合,蹭得她的手痒痒的。 “明早咱们不跑着回去了,让蒋泽筑开车来接,你还要上班呢,不能一下子累狠了。”绪祥把葛凯琳的手塞进被子里。 葛凯琳好笑:“蒋哥又不是你的小弟,随叫随到。” 绪祥也笑:“明儿个一早我和他一块有个任务,他不来接,就只有他自己一个人出马了。” 蒋泽筑不想回家,下了班开着车满大街溜,昨晚本来要拉着绪祥去靶场练枪,无奈绪祥要守着葛凯琳上夜班,蒋泽筑一个人不要钱一样在靶场练,管理员看他不对头,怕出事,打电话给大队长,大队长亲自去靶场把蒋泽筑给架走了。 这样状态的蒋泽筑,可不就是随叫随到吗,他巴不得多给他找点事干,把他累晕了才算。 可这个,绪祥不能告诉葛凯琳。(未完待续。) 第0409章 追随 “你和蒋哥这样三天两头不在,医院里的培训班是怎么上课的?” “由别人暂时代班,不同人的防御方法也有所不同,这对他们其实很有好处。” “一个月时间太短了,就是给他们学再多,也没多大用处。” “师傅引进门,修行在个人,这就要看他们自己了。” “那倒也是,如果训练结束后,这要看他们能不能继续坚持了” 葛凯琳的眼皮已有点撑不开,可她就是不想睡。 绪祥知道她是被今晚自己的反应惊着了,他自己又何尝不是。 前世他活了两次,加上这一世,他已活了五十年,因前世幼时的原因,他没有碰过女人。 富贵人家的男儿,到了快成亲的年纪,都会提前预备通房,在性/事方面给以启蒙,林焱也给他准备过不同的丫头,可他看着就恶心,即使有冲动,他都是自己解决。 重新回到这个世界,他发现自己冲动的次数越来越多,尤其是和葛凯琳有亲密接触时。 心叹,真的该成亲了,还得尽快,他真怕自己在成亲前就把葛凯琳怎么样了。 “睡吧,明天还要上班呢,即使不用搬铅块,也要养精蓄锐,来回进出机房也需要精力。”绪祥给葛凯琳掖了掖被子,起身准备出去。 “祥哥你要去哪里,外面冷。”葛凯琳坐起身。 绪祥弯腰扶她躺下:“我今儿个的训练任务还没有完成,你别担心,我的体质虽然已和以往不一样,可也比一般人强许多,没有那么容易生病。” 怕葛凯琳担心,又加了一句:“我明儿个的任务不重,完了还可以补觉。” 明显地此地无银三百两,说完就想把自己舌头咬掉。 葛凯琳拉住他的手:“祥哥,其实也没啥,你不用出去了。” 说地有点磕巴,声音越说越小,脑袋也低了下去,脸暴热。 他对自己情根深种,才会追随自己两世,自己对他也是早已心许,两世的父母都已承认两人的关系,两人就差成亲这个步骤了,其实,今晚,他就是真把自己那个啥了,也没啥。 绪祥的呼吸有点紊乱,强行压制着再次抬头的冲动:“我已等你两世,这一时三刻还是受得了的,很快,我很快就了结掉手头的案子,给咱们往后的日子扫清障碍,咱们就成亲。” “嗯。”葛凯琳轻轻点头,不敢看绪祥。 “你睡吧,我就在附近训练。”轻轻弹了下葛凯琳的额头,绪祥出去了。 葛凯琳把头缩进被子里,脸上的热度很久才褪,渐渐沉入梦乡。 绪祥出了别墅直奔不远处的树林,没有任何预兆地蹿上一棵树。 随即捏着一个小个子男人的脖颈跳了下来。 对方没有丝毫挣扎,像个提线木偶一样。 “为什么跟着我?”绪祥手下用劲。 “王爷,我会被你掐死的。”对方终于开口,声调有些熟悉。 “你是谁?”绪祥的脸更冷。 “你看我这个头还猜不出我是谁吗,王爷,我是孙敬。”对方的双脚踢腾,努力想要挨着旁边的树干借力。 绪祥放开了他:“说,咋回事!” 脚一着地,孙敬就扭动了几下脖子,还原地跳了几跳,嬉笑着说起事情的原委: “你把我扔给了太子,自己去追随葛六小姐逍遥,太子看我不顺眼,我跟太子也不对卯,太子找到老和尚,要老和尚把我送回给你,老和尚不肯,说这是违反天意的。 “太子也不跟老和尚争,动手就拆自行寺,老和尚妥协,把我送来了这个世界,替刚刚出车祸,血液还在流动的放疗科主任活下去。 “哈哈,太子也算做了件好事,比起前世来,我现在的个头虽说也没高到哪里去,不过有老婆有女儿,还比前世年轻了那么几岁,倒也划得来。” 绪祥打断他的话:“你来这个世界有多久了?” “比你也就晚那么几天,我适应了新的身份后,就着手找你,老和尚让我不要轻举妄动,说是该来的会来,结果还真来了。”孙敬说着话树上树下地蹦跳,活动筋骨。 他早就跟着绪祥和葛凯琳过来了,一直隐匿着没有被绪祥发现,绪祥的一身本事有他多半的功劳,绪祥能感知到他,也是他故意暴露信息。 “你是怎么确认我和凯琳的身份的?” “六小姐来放疗科时,我只是觉着姓名巧合,并没发现有多少相似的地方,维护她不被人欺负,也是源于她和六小姐同名同姓顺便而已,直到你出现。” 绪祥特有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即使不见面,离老远孙敬都能感知到。 何况绪祥第一次接葛凯琳下班,就宣布,他是葛凯琳的未婚夫,孙敬连确认的步骤都不用走,直接就认定了他和葛凯琳。 “我出入省肿也有近一个月,你怎么现在想起和我相认了。”绪祥的声音和脸一样冷。 “玩够了呗,虽说现在有老婆有孩子,却没有了乐趣,到处都是这样那样的限制,我都快憋死了,再说,你已在查我,我要再不冒头,会死的很惨。”孙敬毫无形象地靠在树上。 “要是你没玩够,是不是还不打算露面?”绪祥飞身在树间跳跃飞腾。 孙敬不比他慢,和他并驾齐驱,还不耽搁说话:“你不是在查我是怎么弄到六小姐的表格碎片的吗,我是在蒋教练家的保姆丢掉的垃圾里翻出来的,咋样,够隐秘吧。” “那你查到了是谁把表格卖给雷灵香的没有?” “是一个保安,趁负责整理资料的徐芬去楼上医务科盖章,翻走了表格,徐芬返回后清点资料,发现少了两份表格,她不敢声张,因为她离开前,人事科的办公室再没有别人,而她忘了锁门,她怕被训斥,悄悄告诉王茜这事,让六小姐和聂婉补资料时不要声张。” 他半夜用手段让监控室的保安各个睡着,自己动手调看了那天的监控录像,录像很不清晰,他和保安们不熟,认不出那是谁。 (未完待续。) 第0410章 确认 绪祥停住:“孙叔,这里的人和咱们原来的世界不一样,既然你来了,就好好享受现在的生活,这里没有王爷,没有长随,有的只是一个普通刑警和放疗科范主任。” 孙敬也跟着站住,作势猛地往后一跳:“哎哟,吓死人了,你这么好说话,有阴谋!” “孙叔,我是你和林叔带大的,对我来说,你和林叔情同父母。”绪祥面对孙敬跪下。 “你为了祥儿,容貌成了八岁孩童,无法享受天伦之乐,祥儿一直内心愧疚,今世你有妻有女,祥儿总算心里有了些安慰。”说完给孙敬磕了三个头。 孙敬避了开去:“你拜托我照看太子时,已经给我行过礼,我不能再受你的礼,虽说你我并非主仆,可也上下有别,我若屡屡受你的大礼,早晚会遭天谴。” 摆手示意要说话的绪祥听他说下去:“我比你年纪大,会比你早离开这个世界回去,到时就是你不想再续前缘,我还想享受你答应过我的养老生活呢,所以请王爷不要再坚持。” 对着绪祥跪下:“往后再见面,你是普通刑警,是我们医院培训班的绪教练,我是放疗科主任,六小姐是放疗科主管,这一切,依然不耽搁我暗里为王爷助力,为六小姐护驾。” 绪祥先起身,扶孙敬站起:“孙叔的心意祥儿明白,只是辛苦孙叔了。” “别说这话,”孙敬恢复嬉笑,“你总算愿意开窍,对六小姐有了情动,咋样,你俩在屋里呆了那么久,有没有那啥?” 绪祥抱着葛凯琳坐在软草上休息时,孙敬就在他们身后不远,他本以为绪祥会把葛凯琳怎么样,还发愁自己要怎么避开,结果俩人不仅啥事都没发生,绪祥还跑了开去。 “孙叔真是为老不尊。”绪祥头扭到一边,难得的露出别扭神情。 “这有啥,你一直不肯开窍,我和林焱都快愁死了,六小姐是你的心上人,你俩早一天成事晚一天成事,都没啥区别。”孙敬觉得这事理所当然。 “还是等成亲吧,今晚凯琳吓坏了,”绪祥苦笑,“她还小呢。” “小啥呀,论前世,她已及笄,看今生,她已属大龄女。”孙敬为绪祥着急。 绪祥叹息:“孙叔,我能追她而来,自然因她有自己的故事,这不是着急不着急的问题。” 孙敬窜到树上:“那好,你俩就慢慢怜惜吧。” 声音越来越远。 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他才懒得待在这儿瞎操心呢。 绪祥没了继续训练的心思,走回别墅。 没有进门,跃身上了屋顶,仰躺在冰凉的屋脊上,看着云彩从月亮身边飘过,感知着身下屋子里葛凯琳匀称绵长的呼吸。 葛凯琳是被骑车鸣笛声惊醒的,绪祥背对着她站在窗户前,穿戴整齐,葛凯琳汗颜。 昨晚自己一个人霸占着被子和床,也不知绪祥是怎么休息的。 “祥哥?”葛凯琳声音慵懒,还带有鼻音。 绪祥回身:“先别急着起来,晚上睡觉没脱外套,马上掀开被子会冷的,你先等一下,我让蒋泽筑带了衣服来,我这就下去拿。” 汽车鸣笛声是蒋泽筑的车发出来的,绪祥早知道蒋泽筑啥时候来,他没有着急下去,而是等葛凯琳被吵醒,嘱咐过后,才下去拿衣服。 “你老人家拿我当孙子使唤呢吧,昨晚在靶场呆到半夜,一早还得为你俩服务。”蒋泽筑叨叨着把一件大红色女式长风衣扔给绪祥,自己靠在座椅上养神。 这是他按照绪祥叙述的尺寸,大半夜地敲开商场买的,要不是看他穿着警服,模样又像土匪,保安非得打他一顿不可。 “明晚开始我陪你。”绪祥丢下这句话就往回走。 “嘁,说得好听,想白捡个师傅呀,哪有那么便宜的事。”蒋泽筑眼睛都没睁,别过头。 葛凯琳不是很喜欢大红色,意识到绪祥是按照另一世的习惯给她准备的,也就没说什么。 娘亲说过,红色能辟邪,给她做的衣服,不是纯红色的,就是绣花或镶边带有红色。 她明白,绪祥对她曾经的病一直心有余悸。 从后视镜看到蒋泽筑眼睛一眯一眯的,明显在犯睏,葛凯琳担心:“蒋哥,你开车行吗?” 蒋泽筑不满葛凯琳怀疑他的技术:“啥叫行吗,我就是睡着了,也照样把你安全送达目的地,我在部队受训时,二十四小时不休息,跑步,攀越,追逐,人睡着了,动作可一点没耽搁,该干的事一样没少。” 葛凯琳不信:“你就吹吧,我咋没听我二哥说过。” “你二哥和我不是一个病种,他偏文艺。”蒋泽筑摇头晃脑。 忽然来了个急转弯,葛凯琳倒在绪祥身上。 绪祥要蒋泽筑停车。 又平又直的马路,愣是来了个急转弯,那是蒋泽筑刚才的车开偏了,差点掉进沟里去。 车子停下,绪祥下车把蒋泽筑从驾驶座上拽下来,塞进副驾驶座,自己坐在司机的位置。 “你啥意思?”蒋泽筑感觉不妙。 冷着脸的这位可是从来没有摸过方向盘,该不会要开车吧。 怕啥来啥,绪祥一扭钥匙,还真发动了车子。 蒋泽筑给吓清明了:“老大哎,哥哥哎,祖宗哎,你可赶紧停下吧。” “闭嘴,看着!”绪祥一踩油门,车子往前移动。 车子速度慢得像蜗牛,蒋泽筑的心跳却急剧加快,紧盯着绪祥握着方向盘的手,不时提醒绪祥该怎么打方向盘,怎么打转向灯,该踩油门还是刹车,旁边有什么路标,是怎么意思。 一路上跟坐碰碰车一样,时而慢得像蜗牛,时而加速又急刹车,左摆摆又晃晃,又似在扭秧歌。 好在这条路上没啥车,就这,蒋泽筑的心都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越临近城区车越多,绪祥停下,让蒋泽筑自己开。 “我的个妈呀,没有这么给人醒神的。”蒋泽筑还是一脸紧张。 把正派司机吓成这样,罪魁祸首倒是一脸淡然:“去憨福蒸膳。” 一晚上没回家,葛辛丑和郝沈梅该担心坏了,那就买了早餐带回去吃。 别的饭店的饭他不吃,高争气店里的饭他还是放心的。(未完待续。) 第0411章 欺负 刚上班,葛凯琳就被范主任叫了去:“昨儿个下午的病例讨论没见着你。” 葛凯琳申明:“我昨儿个轮休,前儿个我可是上的夜班。” 范主任脸一沉:“休息的时候就不能来听了?你要记得,你可是才入放疗这一门,要学的东西多着呢,别以为做了一两个计划就啥都会了。” 我没有啊,好吧,你刚因水灵的投诉被扣了分,算我理亏,我随你更年期综合症发作,葛凯琳心里吐着槽,没有反驳。 结果范主任看着她这样子更火大:“你平时不是挺能说的吗,咋啦,这会儿变哑巴了!” 葛凯琳赶紧保证:“以后的病例讨论会,只要我还没病到要死的份上,我都到。” “啊呸,大早上的说啥死呀死的,你是闲还不够乱咋滴。”这样说也不对。 葛凯琳干脆不吭声了,随范主任嘟嘟噜噜数落她。 跟个更年期综合症较真,她还没那么不开眼。 “你那程序编的咋样了?”范主任总算转了话题。 “还没开始呢,很久没碰过编程这块了,重新拾起来得要段时间,还在看书呢。”葛凯琳实话实说,省得被范主任紧着逼。 “嗯,要不让张鑫帮你?”范主任的脸色好了那么一点。 “先不用,我自己先研究,实在要帮忙,我自己找张鑫,哪儿能老麻烦老师您。” 少个中间人少欠份人情。 再说,她自己找张鑫帮忙,和通过范主任传话,性质可不一样,范主任这嘴一张,对于张鑫来说那就变成了任务,她还是想尽量独立完成。 “下个月算绩效能用得上吗?”范主任脸色又好了那么一点点。 “我不敢保证。”葛凯琳眼看着范主任好了的那点脸色又没了。 可她确实保证不了呀,她看着那些术语呀符号呀啥的虽然面熟,可人家和她不熟呀,而且,除了要上班,从今天开始她要每天接受绪祥的训练,还不知会累成啥样呢。 兴许训练的时间长了就好了,可刚开始这段时间绝对是有得累。 范主任的脸黑如锅底:“那你今儿个不要在治疗室轮班了,就在我这儿看书,把这个计划也做了,你有三天的计划室轮班,已用了两天,今儿个就算是第三天。” 指了指做计划的电脑:“这个患者最好下周一就能开始做治疗,患者已经疼得受不了了。” 葛凯琳看到患者的名字,惊讶:“这不是乳腺癌皮肤转移的那个患者吗,我记得当时病例讨论说是急症,怎么现在才要开始做计划。” 那是上周四的事,时间已过去了一周。 对于这点范主任也无奈:“我们急,患者家属不急呀,就要不要做治疗这事,家属犹豫了一周,今早上患者的主管医生才打电话给我,说家属决定要做。” 乳腺癌如果发现的早,治疗及时,是有可能长期存活下去的,对于这种晚期已转移的病人,大多只能采取姑息治疗以减轻痛苦,存活期不长。 如果患者家庭经济条件不好的话,要不要接续治疗确实是个大问题。 葛凯琳坐在电脑前,越翻图像脸色越凝重:“主任,这个计划很难,还是您亲自来吧,要不找李老师或者林九日都行,我怕就是到了下周一,我都做不出。” “上一个计划那么难你都做得了,这个计划你也肯定行,”范主任过来给她做指导,“采用多射束小野治疗,剂量可以集中在肿瘤部位,还能大大减少肺部和其它正常器官的射线受量,难就难在射野方向和权重上面,要一遍遍计算,不断调整。” 范主任悠悠地吐了口气,类似计划在他从事放疗生涯以来,总共做的没超过十个,这个是他碰到的最难的。 葛凯琳推测:“可是,即使计划做出来,患者也不会做治疗了吧。” 放射治疗费是按野数收钱的,野数越多费用越高,哪怕医院规定了六万块钱封顶,以这个患者的情况,估计也不会做了。 范主任叹气:“我们只管做好计划,费用的事就让主管医生去头疼吧,是减是免,或是搞个别的名头,那都是主管医生的事。” 葛凯琳默然,按患者的经济能力,做一个野数少的计划,皮肤疼痛的症状也是可以缓解的,可其它正常器官的副反应却大,那还不如让患者直接放弃,省得花钱更受罪。 范主任起身出办公室:“方法我已告诉你了,你自己试着做,我要去开会了,等我回来,有啥难的咱们一起研究,等新的计划系统装好,计算起来就快了。” 方法他满脑子都是,自己动手他太还不在行,他原本以为葛凯琳和他一样,没想到葛凯琳上手那么快,做出的计划甚至比李梅不差,那就把这个难题交给葛凯琳吧,葛凯琳管动手,他管动嘴,绝对能做出最好的计划。 还有,早点把葛凯琳练出来,也早点替自己做事,比如审核计划,疑难病例讨论之类的,能早让她接手就尽量早点,自己也多点时间干喜欢的事。 哈哈,冷脸王爷自己惹不起,欺负欺负这位未来的王妃,还是蛮有乐子的。 “老师,老师”葛凯琳追出来。 范主任扭转身:“啥事?” 葛凯琳一脸忧虑:“秋干气燥,我看老师最近肝火过旺,这对身体可不好,要不要我给老师把把脉,给您开个方子调理调理?” “做好你的事,少操闲心!”范主任原本已经平和的脸色再次转黑。 而被他呵斥的人,早已缩回办公室,正儿八经面对着电脑,脑子里早已笑抽了。 不跟更年期综合症较真,不代表她不能逗对方玩。 范主任对着办公室门瞪了一眼,扭头继续走。 嗯,兴许葛凯琳说的对,秋干气燥,肝火过旺,一会儿找王爷给看看,近来确实感觉自己不对头,人变年轻了,脾气却也燥了。 被范主任惦记着的绪祥,这会儿并不在医院,也没有像他告诉葛凯琳的那样,和蒋泽筑一起出任务,而是在憨福蒸膳的一间包厢里,请下了夜班的保安们吃饭。 (未完待续。) 第0412章 录像 昨晚孙敬告诉他偷表格的是个保安,是哪个保安却不知道,他上班就调看了那天的录像,结果那天的录像整个儿缺失,据说这段时间监控系统出了问题,时好时坏。 蒋泽筑在这方面可以称得上是专家,电话请示大队长同意,名义上帮忙修理监控系统,实则是寻找缺失的录像。 绪祥则请保安们吃饭,聊天中套问保安们各自的情况,从中寻找蛛丝马迹。 一无所获。 他打电话给蒋泽筑:“你那里怎么样?” “一时修不好,怕是要彻底拆掉大修。”蒋泽筑还应景的叹了一口气。 绪祥再打电话给大队长,大队长指示:“拆了,那套监控早已过时,没有了维修价值,安装一套最新的。” 至于最新的监控系统要花费几何,这是医院的院长要考虑的问题,他只管下达指示。 整个监控系统以旧换新,这是个浩大工程,蒋泽筑只管把主要部件提溜走,剩下的活就不是他要操心的事了。 警局有专业工具,费了一番功夫,丢失的录像找回。 进人事科办公室的保安,绪祥没见过,蒋泽筑却认得。 是程骁鹏。 为了不打草惊蛇,蒋泽筑以聚会的名义把程骁鹏约了出来,地点是蒋泽筑的车上。 蒋泽筑问程骁鹏为什么这么做。 经过最初的惊慌,程骁鹏很快镇静下来:“有人告诉我,只要我拿了葛凯琳的资料给雷灵香,雷灵香就会告诉我那个孩子到底是谁的。” “你就信了?”蒋泽筑恨不得揍程骁鹏一顿。 “信不信的有啥关系,有万分之一的希望,我都要试一下。” “那雷灵香告诉你没有,孩子到底是谁的?” “那个人再没联系过我。” “那个人是谁?” “我没见过,是电话联系的。” “你的保安服哪来的?” “哪有啥保安服,你仔细看看录像,是跟保安服很像的套装,我的衣服可是名牌呢,很贵的!” “你还有心思开玩笑,你和凯琳也有几年的情谊了,以后你怎么面对她?” “我这样做是为了我的爱情,往后大家最多不见面了,咱俩往后也别见面了,我说不准哪天就上门把你家那口子捅了。” “滚,你最好不要离开市区,这叫留待查看,你要是离开,那可就是逃犯待遇了。” “好,再见,不对,再不相见!” 程骁鹏施施然下了车,蒋泽筑发动车子,他的车淹没于车流中。 在原地站了一会儿,长叹一声,程骁鹏沿着大路往前走,要去哪里他也不知道。 路过一个胡同口,他的衣服突然被人从身后掀起,衣服直接套住他的脑袋,勒进他的嘴里,双手也被拧在身后,被拽着快速跑了很远,接着就是一通打。 他躺倒在地,看不见也叫不出,浑身上下不知挨了多少脚,也不知到底有几个人打他,对方只是往他身上招呼,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直至他痛得不能动弹,对方还不罢休,又在他身上补了几脚,最后一脚踩在他的命根子上,还狠狠拧了两下,他痛得缩成一团。 打他的人什么时候走的他也不知道,他只觉得自己痛得快要死了。 下午下班,满脑子射野和剂量曲线在飞的葛凯琳,走出放疗科,脚步打飘,双眼看着前方,似乎又什么都没在看。 “这是怎么了,在梦游?” 葛凯琳撞在一堵墙上,墙在震动,墙的上方还有人在说话。 葛凯琳的脑袋抵在墙上:“今儿个这计划很难,我用了一天的时间都没完成。” 这堵墙,正是绪祥自动靠过来的胸膛。 “别急,慢慢来!”绪祥摸摸葛凯琳的头顶,牵起她的手往家走。 “可是,范主任说周一就要给患者做治疗呢,我又答应给侯志上课,那就不能加班了。”葛凯琳的眉头皱起。 “侯志的学校离预备警校不远,我去给他上课就是了,这也不是多大的事。” “祥娃发信息告诉我,他快要期中考试了,现在的题型越来越难,比他在益村上初中时难多了,要我周末给他辅导。” “既然他和侯志一块学医,也算是师兄弟了,两人互相帮助也是应该的,给他辅导的事就交给侯志。” “祥哥,你太霸道了吧,欣娃听你的,那是没办法,侯志可未必买你的账,你咋就说的这么笃定呢!” “千军万马我都玩得转,我就不相信摆弄不了他一个小屁娃子!” 葛凯琳站住,鼻子凑到绪祥身上嗅。 “咋啦?”绪祥看着葛凯琳小狗一样的动作好笑。 “我闻闻你身上是不是有酒味,咋觉着你跟喝多了一样,你都不是你了。”葛凯琳作势还要闻。 额头上挨了个脑嘣儿:“我不是我,还能是谁。” 葛凯琳嘟着嘴揉脑袋:“你还是你。” 只有绪祥动不动就弹她脑嘣儿。 路过住院楼,绪祥让葛凯琳先回去,他自己要上楼给王小爱针灸。 葛凯琳看看手表:“时间还太早了吧,二婶应该还没吃晚饭呢。” “我只管给她治关节炎,她晚上能不能睡着不关我的事。”绪祥说得无所谓。 只治疗关节炎,随时可以施针,助眠的话,会考虑晚饭过后稍微消化一会儿,再行施针。 何况王小爱的关节炎治疗已经进行过几次,也到了暂时停止针灸辅助睡眠的时候,让她自己感受治疗效果,也好判断要不要调整治疗方案。 这个道理葛凯琳自然明白,偏偏绪祥不明说,非要搞得他好像狠心不管患者疾苦一样。 好吧,绪祥现在算是王小爱的主管医生,葛凯琳这个旁观者就不多嘴了。 “那我先去滚蛋那里拿火烧,我想吃千层盐芝麻火烧了,滚蛋说他做好了,下班就可以直接去拿,这会儿吃着外脆里嫩刚刚好,放久了皮就软了。”葛凯琳说着恨不得流出口水来。 “去吧,顺便把我的糖火烧也拿回来,我施完针回去吃着也刚刚好。”被葛凯琳定格为面瘫脸的某位,这会儿也化身为馋猫一只,看得葛凯琳手痒。 (未完待续。) 第0413章 疼婿 王小爱的病床旁,绪祥的脸阴沉,浑身散发着冷气,离他几步远,水灵被葛凯健护在身后,葛凯霞不在,病房里其他患者和家属早已避出门外。 葛凯霞的导师只允了她一周的假期,下午给王小爱做完定位她就赶回了临曲。 “祥娃,你大嫂就是一张臭嘴,你别和她一般见识。”病床上的王小爱,奓着胆子抖着手抓住绪祥的胳膊。 绪祥没有理会王小爱,一句话砸向葛凯健:“下次再让我听到这个,凯琳小时候那五年是咋过的,我会让她好好体会体会。” 水灵从葛凯健身后伸出头:“你以为你是天王老子呀,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她这话说完,绪祥浑身的寒气突然没了,取而代之的是让人如沐春风的笑容。 本就俊如天神一样的人物,突然露出这样的笑容,水灵一时看得呆了,就是病房外忍不住探头看热闹的人,也是看得如痴如醉,只有一个人除外。 葛凯健忽觉遍体生寒。 从小到大,葛凯健没有见绪祥笑过,突然绪祥笑成这样,这太反常了。 事有反常必为妖,绪祥小时候可是人称鬼娃子的,他身上有太多解释不清的东西。 葛凯健转过头就给了水灵一巴掌:“闭嘴!” 自己打总比被别人惦记着强,或可避过莫名其妙的祸事。 这一巴掌打得可不轻,葛凯健感觉自己的手掌都震得生疼。 水灵则是一副傻呆呆的模样。 她跟葛凯健结婚十多年,葛凯健别说打她了,连重话都舍不得对她说,她没觉得脸疼,只觉得耳朵嗡嗡响,半边脸是木的,脑子里也不知该想什么。 瞪着一双大眼向下倒去。 打完水灵,葛凯健自己也愣了,水灵倒下去,葛凯健还不明白怎么回事,在王小爱的惊呼催促中,他才手忙脚乱地把水灵拉起。 无论怎么叫唤,水灵都没有反应,眼睛瞪得不小,却没有焦距,王小爱大声呼唤医生。 门外也有人醒过神,慌忙去医生办公室找人。 绪祥冷着脸径自离开。 进门就遭郝沈梅一通埋怨:“吃了饭再去给你二婶扎针也是一样的,做啥就急成这样,上了一天班怪累的,她都疼了十几年了,急在这一时半会儿也起不了多大用。” 葛辛丑边摆饭边说郝沈梅:“祥娃这不是回来了吗,你还说个啥。” 催葛凯琳:“赶紧把烧饼拿出来,再放一会儿可就一点脆呼劲都没了。?” “爸,这到底我是你闺女,还是祥哥是你儿子,我肚子饿成那样,你都不准我吃块烧饼,非要等祥哥回来一块吃饭。”葛凯琳佯装嗔怨。 “你爸不是怕你提前吃了,正经吃饭的时候没胃口了吗,咋着,我俩疼祥娃你还有意见,赶明儿我和你爸都不管祥娃,你是不是就高兴了?”郝沈梅笑骂。 葛凯琳嘿嘿笑。 绪祥要帮忙摆饭,被葛辛丑堵在厨房门口:“坐着吧你,本来厨房就小得转不开身,再挤进去你这么个大身板,可真就成别塞子了,这饭谁也别想吃进嘴里。” “那大伯伯您只管舀饭,我来端碗。”绪祥接过葛辛丑手里端着的舀满胡辣汤的碗。 吃饭的时候,郝沈梅问王小爱的关节炎咋样了。 “已经没有那么痛,接下来可以休息一段时间不用扎针,我已开了方子,按方吃药观察一个月,看效果如何再决定要不要接着扎针,说不准就此好了呢。” 绪祥说着话夹了块鱼肉挑鱼刺,挑干净鱼刺后,鱼肉夹进葛凯琳碗里。 葛凯琳皱眉,她不喜欢吃鱼,不管鱼做成什么口味的,别人以为的多么好吃,她就是不喜欢吃。 可绪祥已经给她挑过鱼刺,又有老妈虎视眈眈盯着她,她不得不憋着气把鱼肉塞进嘴里。 那神情,不是在吃肉,倒跟吃毒药一样。 绪祥把鱼肉又夹回自己碗里:“算了,不想吃别吃了,明儿个给你熬鱼汤。” 鱼汤葛凯琳也不那么喜欢喝,不过比吃鱼肉强那么一丝丝。 给葛凯琳制定的训练计划再好,要是饮食跟不上,那也白搭。 他给葛凯琳制定了训练期间的食谱,葛辛丑和郝沈梅只以为这食谱是为了改变葛凯琳寒性体质的,高高兴兴地严格按食谱做菜,倒没想那么多。 “可不可以不要喝鱼汤?”葛凯琳的眉头皱得老深。 “可以呀,那就换成肥肉,堆积脂肪也是一种积蓄热量的好方法,冬天照样不怕冷。”绪祥从善如流。 他是按他自己曾经的训练食谱,再参考暗卫的训练食谱,给葛凯琳制定的这个食谱,两者食谱里都是肉食居多,其中就包括定期吃鱼,他却忘了葛凯琳不喜欢吃鱼。 想想也是蛮神奇的,他喜欢吃鱼,葛凯琳不喜欢,他喜欢甜食,葛凯琳嫌腻的慌,对于带酸味儿的东西,他是有多远躲多远,葛凯琳偏就钟情于酸酸甜甜的吃食,结果俩人却还凑到一块儿了。 越想越觉得好玩,绪祥起了逗弄葛凯琳的心思,说起了肥肉来,因为葛凯琳也讨厌肥肉。 结果没得到他预想的效果,反被葛凯琳将了一军:“好久没吃卷子了,祥哥你会不会做?” 卷子是本土的一种吃法。 就是把猪下水处理干净后,经过腌制,内里是心肝肺之类,外层用小肠缠绕,弄成如春卷一样的形状,或蒸或卤,成品色香味俱全。 葛凯琳很喜欢吃卷子的那种口感,绪祥不准她吃外面卖的吃食,她自己做饭实在没那个天分,葛辛丑和郝沈梅做出来的没有那份韵味,她就只有指望绪祥做了。 “不行,卷子含胆固醇过高,对心疾不利。”绪祥很干脆的拒绝。 又补充一句:“不止你不能吃,大娘娘和大伯伯最好也别吃。” 葛辛丑本身就有心脏病,老两口年纪都大了,吃胆固醇过高的东西总之不好。 “那你以后也别再提鱼和肥肉了。”葛凯琳顺杆爬。 绪祥沉思一下,提了个折中的办法:“五花肉还是可以吃一点,完全只吃瘦肉没有油脂的话,热量还是不够。” 高强度的训练,还是要摄入一些脂肪的。 (未完待续。) 第0414章 送狗 “通过!”葛凯琳一锤定音,露出狡黠的笑。? 看得绪祥手痒,若不是葛辛丑和郝沈梅在跟前,他早已屈起手指在葛凯琳脑门上来一下子了。葛辛丑疑惑:“你二婶的内脏就是吃药吃坏的,她吃你那药不妨事吗?” 是怕王小爱再有个啥毛病赖在绪祥身上。 绪祥说的淡然:“我已声明,吃不吃是她的事,开药是我的本分。” 因此事引发的和水灵之间的冲突,绪祥没提。 吃过饭,陪着葛辛丑和郝沈梅聊了一会儿,葛凯琳借口要加班,绪祥说是要陪葛凯琳加班,两人一起出了家门。 当然两人不是真的去加班,而是按照绪祥的训练计划,一起去了野外做夜猫子。 接下来两天,葛凯琳白天加班琢磨范主任交给她的那个超级难的计划,晚上跟着绪祥外出做高强度训练,半夜回到家里到头就睡,把老两口心疼得,硬是说不出要回恽县的话。 可不说也得说了,他俩出来这么长时间,范欣荣已经问了好几次,店里的生意范欣荣一个人照应不过来,店子每天几乎有一多半时间是关着门的。 周一葛凯琳上班前,葛辛丑告诉了葛凯琳这个事,说是已经和葛跟丑说好了,等葛凯琳上了班,葛跟丑就开车来接,先把葛辛丑和郝沈梅送回恽县,葛跟丑直接带着孙颖梨回沃水。??? 葛凯琳舍不得:“爸,妈,开店子多辛苦呀,干脆把店子转给欣荣经营算了。” 葛辛丑呵呵笑:“这话等我俩老得干不动了再说,现在我和你妈还能动,就多干点,这人老了呀,脑子要是不用,要不早早就得老年痴呆症。” “那你和我妈一定要注意身体,别为了赚钱硬撑,有啥事一定要告诉我。”老爸老妈都是很务实的人,葛凯琳知道劝不动,只能一遍遍嘱咐。 郝沈梅拍拍葛凯琳的手:“这还用你说,三个娃里你离得最近,我和你爸有事不告诉你,还能告诉谁去,告诉你二哥和三哥,他俩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呀。” 她这话说得葛凯琳更不放心:“这话一听就是哄人的!” 绪祥若有所思,问葛辛丑:“大伯伯,金吱和翠吱有几岁了?” 他问的是葛凯森买给葛辛丑和郝沈梅的两只鹦鹉,这两只鹦鹉体型娇小,个头和麻雀差不多,寿命只有8—12岁。? 要看 书 葛辛丑想了想:“金吱和翠吱是雪风和雪绒丢了第二年买的,快十岁了。” 也就是说两只鸟已经老了。 绪祥和老两口商量:“大伯伯和大娘娘能不能晚点走,我前几天看中一只雪白的狐狗,还是个小狗娃,和雪绒有点像,可机灵着呢,我这就去买回来给二老作伴。” 郝沈梅摇头:“算了,养来养去,最后落得个伤心。” 雪绒和雪风随着绪欣毓和绪涅一块不见了,雪皇倒是陪俩人时间长些,可自从走后也是再没见过面,金吱和翠吱倒是平平安安跟着老两口,可惜寿命不长,还不知哪天就没了。 葛辛丑劝她:“娃们不在家,益芬和管管忙学校的事,也没多少空回来,那么大的院子和屋子,就咱俩人在家,老是大眼瞪小眼的也没意思,有个憨憨的小狗娃围着转,也有个事做。” 葛凯琳也劝:“是呀,妈,我也看过那个小狗娃了,跟雪绒真的很像,可机灵了,您一见保准喜欢。” 她哪儿见过啥小狗娃,这也是第一次听绪祥说起,可想起老爸老妈年纪大了,两个人守着那么大的屋子怪恓惶的,有个小狗陪着也好。 何况这是绪祥这个未来女婿的一片心意,她很想促成此事。 郝沈梅叹息:“你大伯伯喜欢,那就弄回来吧,我在店里忙活,你大伯伯一个人在家也确实没事,给他弄个小狗娃玩玩也好。” 以前还有管管这个臭棋篓子找虐,现在管管要忙活葛益芬的私立初中,纺织厂解散后,大家伙各忙生计,葛辛丑还真没地方去。 进出郝沈梅那店子的人基本是大姑娘小媳妇,最不济也是老娘们,不是实在忙不过来的时候,葛辛丑一般不爱呆在店里。 绪祥和葛凯琳一块下楼,绪祥给葛凯琳说实话:“这狗其实已经有四岁了,和雪绒雪风一样总也长不大,是我们大队长养的,性子和大队长也像,表面看起****无害,其实是属哑巴蚊子的,咬死人不偿命那种。” 就葛辛丑和郝沈梅两个人在家,绪祥确实不放心,高六指如今越来越没人性,不知啥时候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这狗是经过特训的,别看体型不大,着实狠着呢。 葛凯琳不明白:“人家都养了四年了,怎么舍得给你?” 要是她自己养了几年的小狗,绝对舍不得给别人。 绪祥给她解释:“大队长要亲自出任务,还不确定要多长时间,他又是一个人吃饱了全家不饿的人物,我说我有养狗经验,他就把狗给了我。” 葛凯琳到科室的时候,里上班时间还差十分钟,她先去了范主任办公室,准备把昨天的计划再完善一下,范主任比她到得还早,已经坐在计划电脑前。 “计划做得不错,看来往后可以把审核计划的事交给你了。”范主任对葛凯琳大加肯定。 葛凯琳作势往后退:“老师您可别吓唬我,我这才摸到放疗这一行门口呢。” “不乐意算了,我还懒得给你善后呢。”范主任说着动手修改计划。 葛凯琳凑过去看,顺便送上马屁:“老将出马一个顶俩,还是老师您厉害。” “厉害个屁,”范主任不领情,“你这计划都做好了,我只不过是摘现成的桃子而已,这计划可是要挂我的名的,你忙活几天也是替别人做嫁衣。” 葛凯琳嘿嘿笑,心说您也知道呀。 边修改计划,范主任边给葛凯琳交代:“我昨儿个接到设备科的电话,说是新加速器那边的工程师已经到了,可能后天就要拆箱安装机器,你后天就过去那边,让聂婉和你一起。” 这可是个大事,葛凯琳请示范主任还有啥要注意的。(未完待续。) 第0415章 打傻 范主任嘱咐:“你用心跟着工程师学就行,在联络民工或者和其他部门沟通方面,有啥为难的就告诉我,我人面比你宽,不过主要还是靠你自己,这是学习的机会,也是给你自己拓宽人面的机会。” 葛凯琳一一记下。 她今天在二号治疗室上早班,下班到家已经下午两点半,葛辛丑和郝沈梅还没有走,因为生意上有点耽搁,葛跟丑还没有过来。 看着两只毛茸茸一模一样的小狗,葛凯琳心里爱得不行,蹲下逗小狗,问绪祥:“你不是说一只吗,咋成了两只,还长得跟双胞胎一样。” “另一只是蒋泽筑的,雷灵香讨厌狗,说啥都不准狗进家门,蒋泽筑没办法,他那一只也给了我。”绪祥幸灾乐祸。 蒋泽筑早就瞄上了大队长家的狗,好不容易这次能得一只,还不能如愿,心里那个憋屈呀,看着绪祥抱着他的狗,他恨不得上去咬绪祥两口。 这两只狗都让葛辛丑和郝沈梅带回去,刚好一人随身带一只。 本来他打算给绪向阳一只的,绪向阳在电话里说啥也不要,从小养大的狗就那样被活生生的剥了皮,还有拿狗当坐骑的绪涅也丢了,绪向阳想起这个心里就揪痛。 下午五点的时候葛跟丑才来。 这会儿开车回去,到家就得摸黑了,何况天一擦黑孙颖梨就要睡觉,窝在车上睡觉不舒服,葛辛丑决定干脆明天再走。 结果第二天也没有走成。 水灵被葛凯健那一巴掌打得狠了,半边脸肿得老高,两天过去都没有消肿,葛凯健只打了她一边脸,她却两边耳朵都听不见,人也痴痴呆呆的。 医生给水灵做了声阻测试,测试结果显示听力正常,对于她这样的现象,医生给的解释是,心理作用,这个需要心理治疗。 王小爱埋怨葛凯健:“你不知道你自己手劲有多大呀,咋能可着劲的打,你媳妇这是被你打傻了。” 葛凯健也后悔,可也实在没办法:“妈,你当时是没看见祥娃那眼神,要是我不这样做,不定会发生啥事呢,我可不敢赌呀。” 王小爱那个气呀:“那能咋着,他还能吃了水灵咋地,这下可好了,你媳妇傻了,往后这日子有得麻烦。” 心理治疗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兴许几天就好,兴许得几年,一辈子都好不了也不是不可能。 她自己就是个病人,啥都不能干,水灵本来还有份工作,可以减轻葛凯健的负担,这要是真傻了,家里的日子可咋过呀。 想想葛丁丑,王小爱就觉着犯愁。 葛凯健一个人担着自家和岳母两家,负担很重,就是再给他找份工作,他也哪都去不了。 眼见着两个孙女越来越大,葛凯霞和葛凯娟读研和接下来的找工作,都要花钱,没有办法,已经六十多岁的葛丁丑,现在又重操旧业,在他的铁匠作坊里忙活。 现在工业越来越先进,有些人却偏偏喜欢纯手工制作的东西,葛丁丑的手艺还算好,铁制的玩意也还不愁卖,而且价钱也不低,可就是太费劲,出活也慢。 王小爱自己帮不上多大忙,葛凯健倒是有一把子力气,就是没多少空闲时间帮忙。 葛丁丑原说把他的手艺传给葛凯健,可葛凯健对打铁没多大兴趣,也没那个耐心,葛凯霞和葛凯娟是女娃子,对这个就更没兴趣了。 想要收徒弟,可是没人跟他学,年轻人一听说“打铁”两个字,嘴能撇到后耳根去。 说是这都啥年代了,玩这个的人都是吃饱了撑得没事干,葛丁丑的手艺竟然没人继承。 葛丁丑这次急着回去,是惦记着他接的一个订单,对方虽说已经付过定金,可他要是逾期交不了货,余款就要损失一部分,他舍不得呀,王小爱也舍不得,那可是钱呀。 有护士来告诉王小爱,说是放疗科那边的护士打电话通知,王小爱星期二就可以做治疗了,这次是在二号治疗室,时间是早上十点。 星期天晚上水灵就出岔子了,大小便失禁,人也不会动了,比前几天更呆,躺在弹簧床上,瞪着一双眼睛,和她说话一点她反应都没有。 王小爱看得浑身发毛。 水灵现在这个模样,和葛凯琳小的时候太像了,除了会张嘴吃饭,其他的啥都不会。 葛凯健赶紧找当夜值班医生,巧的很,今晚值班的是王小爱主治医师钟医生。 钟医生向龙主任汇报了水灵的情况,龙主任通过医院总值班,通知当晚各相关科室给水灵紧急会诊,做相关检查,忙了一个晚上加星期一整个白天,最后的诊断是,水灵啥毛病都没有。 原因依然归结到葛凯健那一巴掌上。 说明白点,还是心理作用,水灵的脑袋因葛凯健那一巴掌,绣堵了。 昨天葛辛丑和郝沈梅没走成,今天葛跟丑早早就开车过来了,只等着孙颖梨起床后就出发。 葛凯琳今天是下午班,早上起得晚了些,她起床时孙颖梨还在睡,葛凯琳就去憨福蒸膳拿些点心之类,预备给葛辛丑他们在路上吃。 她刚走没多久,葛凯健找了来,说是王小爱今儿个要做治疗,他一个人忙不过来,要郝沈梅帮忙照顾下水灵。 郝沈梅跟着葛凯健去住院部,路上问葛凯健:“咋好好的水灵就成了这样?” 葛凯健反问:“祥娃没跟你说吗?” “说啥,这事和祥娃有啥关系?”郝沈梅直觉不对。 “没啥关系,当时我打水灵的时候,祥娃刚给我妈扎完针,还没走,我还以为他回去会跟你们说。”葛凯健打马虎眼。 “你干啥打她,打媳妇的男人最没出息,这可不是顶天立的汉子干的事。”郝沈梅教训葛凯健。 “是,大娘娘说的对,我当时也是气急了。”葛凯健的苦水往肚子里咽。 他从小就喜欢打架,后来绪大江在益村任体育老师,他又跟着绪大江练武,他的手劲有多重,他自己怎么会不知道,谁知会遇到这种事,自家媳妇竟然栽在自己手上。(未完待续。) 第0416章 帮忙 郝沈梅看见水灵的状况时,由不得心里倒吸一口气。 这也太惨了点。 王小爱做完治疗回病房,听郝沈梅说葛跟丑自己开车,她就要葛凯健搭葛跟丑的车送水灵回家。 葛凯健拜托郝沈梅:“大娘娘,麻烦你照看一下我妈,我把水灵送到她妈家里就回来。” 这母子俩只管自说自话,全不管他俩打乱了郝沈梅的行程,要不是替葛凯健照看水灵,郝沈梅这会儿已经在回家的路上了。 不过把水灵放在这里也确实不是办法,郝沈梅嘱咐葛凯健:“你明儿个要赶在你妈做治疗前回来,我一个人可弄不动你妈,你大伯伯也弄不动,我俩又不能一起陪着你妈,我俩得有一个人看着你前院奶奶呢。” 葛凯健有点不乐意:“不是还有凯琳和祥娃吗,他两个也能搭把手。” 郝沈梅给他好声好气地说:“听凯琳说,她们主任让她明儿个一早就去新机房跟机,那边离这里坐公交车得半个多钟头,上班高峰期堵车的话,有时要费一两个小时才能到,今晚凯琳就先住过去,祥娃今儿个开始出任务,得有几天才能回来。” 新机房离预备警校不远,葛凯琳跟机期间,可以住在绪祥在预备警校的宿舍兼办公室。 葛凯健听得登时脸就拉下了,他媳妇变成这样是因为谁呀,这会儿需要人的时候,竟然一个两个的都找理由推脱。 “健娃,你咋啦?”郝沈梅还是觉着葛凯健心里有事。 葛凯健赶紧换成笑脸:“我没啥,要是大娘娘和大伯伯太累的话,就找滚蛋来帮忙,他是老板,随便使唤个店里的服务员,都能帮你俩的忙。” 他这话郝沈梅不同意:“人家服务员是干活拿钱的,乐意帮忙是人情,不乐意帮忙也合情理,没谁有义务替别人照看妈,再说也不是老板自己的妈。” 葛凯健的脸这下是真绷不住了,立马黑下来。 “行了,今儿个走不了,我得回去给你大伯伯和三叔说一声,”郝沈梅也没了耐心说下去,“你先给你媳妇收拾一下,等会儿我过来了你就赶紧走,要不赶天黑都回不了家。” 说完就走,她怕再呆下去会忍不住发火。 回到家里说明情况,葛辛丑和葛跟丑都是一阵唏嘘,只说葛家老几辈子都没汉子家打媳妇的,葛凯健竟然这么狠,一出手就把个好好的媳妇打傻了,其他倒没说啥。 葛凯琳也是心觉震惊,她虽不待见水灵,也曾对水灵两次出手,可也只是小惩而已,没有造成实质性的伤害,没想到葛凯健这么狠,要么不出手,出手就直接把水灵给废了。 想着等见到绪祥,问问到底咋回事,以绪祥的耳力和敏锐,肯定不止看见表象那么简单。 葛凯健送水灵回去后,郝沈梅就陪王小爱呆在病房里,晚上也是郝沈梅陪的床。 本来葛凯琳晚上要陪王小爱的,郝沈梅怎么说都不肯,说是葛凯琳第二天还要上班,晚上休息不好的话,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出差错。 因绪祥不在,郝沈梅催葛凯琳早点去预备警校那边,怕一个女娃子家太晚出去不安全。 说好的第二天赶在王小爱治疗前回来的葛凯健,直到过了早上九点都没见出现,郝沈梅只得打电话给高争气,要高争气来帮忙。 就她一个人的话,只把王小爱弄下楼梯都成问题,更别说帮王小爱躺在治疗床上了。 高争气赶过来的时候,一身脏兮兮的,王小爱闻着他身上的味道直皱眉。 高争气笑得憨厚:“祥娃安排我今儿个把几幅壁画弄好,壁画都是祥娃自己画的,我怕别人给弄坏了,就自己动手弄,大娘娘电话里催的急,我没换衣服就过来了,嘿嘿。” 王小爱觉着奇怪:“饭店不是你自己的吗,咋还要听祥娃的。” “这几天因为要弄壁画,地板和楼梯有点脏,怕影响声誉,我推了好几个宴席,祥娃也是怕我耽搁的时间长了损失太大,他这是为我好。”高争气解释。 “你这娃就是太老实了,这都当了大老板了,还要听外人指手画脚。”王小爱替高争气打抱不平。 高争气只是嘿嘿笑,郝沈梅心里就有点不舒服,绪祥可是她家未来的女婿,啥叫外人。 她本来想说绪祥在高争气的饭店是有股份的,参与意见也是理所应当,想想还是算了。 高争气虽说和自家没有血缘关系,却比葛凯健几人和自家要亲得多,要真正论起来,王小爱对自家来说倒是个外人,自家的事,干嘛和外人说。 两人扶着王小爱坐到轮椅上,高争气推着轮椅,郝沈梅跟在他身后,三个人去了放疗科。 放疗科的人和高争气已经混熟了,一听高争气说郝沈梅是葛凯琳的妈,一个个都挺热情,连带着对王小爱也热情了许多。 王小爱从头到尾都说着感谢的话,心里还是有点不爽,今天她受到的待遇和昨天相比,不说千差万别吧,最起码技师的态度还是区别蛮大的。 她心里希望每次做放疗时郝沈梅或者高争气都来,至于葛凯琳就算了,葛凯琳每出现一次,她家人就倒霉一次,就是葛凯琳不出现,她家人也讨不了好。 水灵只是在绪祥跟前抱怨了几句葛凯琳,结果就变成了个傻子,在王小爱心里,葛凯琳已经成了她家的克星,最好永远不要看见葛凯琳,也不要听见葛凯琳的名字。 第二天葛凯健没来,第三天也没来,就是葛凯霞和葛凯娟也都没有来一个,要不是有高争气帮忙,郝沈梅都能累瘫了去。 王小爱做放疗的最后一天清早,也就是第二周的星期二,葛跟丑和葛丁丑一块来了。 一见面郝沈梅就吓一跳:“丁丑,你这是咋啦?” 葛丁丑脸上有长长的三条血印子,人也苍老了许多,看起比葛辛丑还老几岁。 “还能咋着,健娃他丈母娘天天来家里闹,二哥这是被那母老虎抓的。”葛丁丑勾着个脑袋不吭声,葛跟丑替他说。 正睡觉的王小爱睁开眼睛,看见自家汉子这副模样,终于忍不住爆发了。(未完待续。) 第0417章 絮谈 “大嫂,我二哥来了,照顾我二嫂的事就交给他吧,人家两口子有些日子没见,肯定有话要,咱也别在这儿呆着了。”葛跟丑给郝沈梅打眼色。 身后,葛丁丑两手大拇指压住王爱两边嘴角,中指在王爱的睡穴上按摩,本就体弱的王爱,挣扎了两下,眼见着又昏昏沉沉起来。 郝沈梅恰巧转过身来,看见这幅情景,开起玩笑:“哎吆,还真是,丁丑不爱话,疼起媳妇来也是不吭不哈的。” “是吧,咱俩这就走吧,可别在这儿碍眼了。”葛跟丑扭头自己先往外走。 王爱今天是最后一次做放疗,之后要做几项检查,看看治疗效果咋样,郝沈梅嘱咐过葛丁丑几句要注意的事,这才出了病房,葛跟丑在电梯那里等着她。 刚好电梯到了,葛跟丑让郝沈梅先进电梯,他是有个事忘了告诉葛丁丑,又去了病房。 郝沈梅径直回家,进门看见葛凯琳和绪祥正吃饭,立马满脸笑:“你俩今儿个咋在家?” 葛凯琳起身扶郝沈梅坐下:“厂家的工程师需要些人手帮忙,我回来和后勤处联系。” 绪祥给郝沈梅端来饭:“凯琳今儿个要在这边呆半天呢,有啥事咱吃了饭再。” “你呢,任务完成了?”绪祥的脸上是掩不住的疲累,郝沈梅看着心疼。 “还不算完,”绪祥摇头,坐下接着吃饭,“不过可以休息几天,蒋泽筑和我换班了。” 郝沈梅没有急着吃饭,推开她自己房间和孙颖梨的房间看,葛辛丑和孙颖梨各自睡得香。 两只狐狗趴在葛辛丑脚边睡觉,听见动静睁开眼冲郝沈梅哼唧,郝沈梅轻轻抚摸它们,两个家伙闭眼接着睡。 葛凯琳催郝沈梅:“妈,你吃了饭也睡会儿,你照顾我二婶连续八天,肯定累得不轻,我爸也是刚吃了饭睡下。” “我今儿个休息,可以看着奶奶,大娘娘和大伯伯都休息。”绪祥补充。 郝沈梅照顾王爱,葛辛丑就得一个人照看孙颖梨,到底是快七十岁的人了,连着八天下来,老两口确实都累得够呛。 “我没事,倒是祥娃,吃了饭也睡会儿,我看你脸色也不好。”郝沈梅担忧。 “吃了饭咱几个都休息,我睡奶奶房间。”绪祥服从安排,还是要顺便看着孙颖梨,让郝沈梅好好休息。 刚完,葛跟丑进了门,葛凯琳给葛跟丑也盛了饭:“三叔,你吃了饭也休息一会儿。” “行,我等下去滚蛋那里凑合一觉。”葛跟丑抓起一个糖包就咬了一口。 葛凯琳回来时顺路进憨福蒸膳拿饭,刚好碰到葛跟丑要葛丁丑进憨福蒸膳吃饭,葛丁丑不肯,非要先去病房,所以葛凯琳知道葛跟丑还没吃饭。 这次葛跟丑没有开车来,是连夜坐火车过来的,在火车站下车时已买好四张返程票,是下午的火车,正好这个时间段大家都休息一下。 几个人边吃饭边聊,郝沈梅问葛凯琳新机器啥时候能用。 葛凯琳一样样数:“三个机器三个厂家,都是进口机器,要是顺利的话,半个月安装,半个月调试,然后是环保部门验收辐射防护,医院验收机器安装情况,计划系统厂家测量机器数据,把数据装入计划系统调试,接着是厂家的人来培训物理师和技师应用,七七八八下来,得两个月吧。” “那要是不顺利呢?”葛跟丑问。 “不顺利的话,那就难了。”葛凯琳苦笑。 医院给工程师安排了民工,工程师指挥民工拆箱,把机器部件运进机房,前几天都干得好好的,昨天有个工程师不知咋地和民工起了冲突,有一半的民工撒手不干了。 葛凯琳打电话给后勤处,后勤处答应另外给指派了民工,谁知怎么等民工都没到,葛凯琳催了几次,接电话的陈姐只快了快了,就是不见人影。 这不,葛凯琳只有自己跑过来磨,待会儿还不知会遇上啥情况呢。 葛跟丑给她出主意:“你这是给公家干活,又不是私活,解决不了找领导呀。” 葛凯琳摇头:“这才几天,因为这样那样的事,我已经找了好几个领导了,要是再找下去,机器还没安装完,我已不知得罪了多少人,还是自己过来试试吧,不准效果比靠领导压要强。” 她这法葛跟丑同意:“那倒也是,县官不如现管吗,有时候鬼比阎王爷还好办事。” 郝沈梅好笑:“你这是啥比喻,又是鬼又是阎王的,合着在你眼里领导都是阎王。” “可不是吗,”葛跟丑也笑,“我这些年办事,碰着多少故意刁难的,有比那阎王还狠的。” 绪祥替葛凯琳担心:“要是为难的话,就让范主任出面交涉,这本来就不是你私人的事。” “嗯,我会的,范主任也是这么的,”葛凯琳让绪祥安心,“不过范主任还了,这也是给自己扩展人面儿的好机会,能自己解决的事,最好靠自己。” 绪祥头,没再什么。 他这一话,让郝沈梅想起个事:“你知道健娃为啥打水灵吗,健娃当时你在场。” 郝沈梅问过王爱,王爱只是两口拌嘴而已,没啥大不了的,就是不肯,可郝沈梅直觉肯定原因没有那么简单,要不也不会把水灵打成那样。 绪祥摇头:“当时我只专心给二婶施针,具体大哥和大嫂怎么起的冲突,我没有注意到。” “这有啥不能的,你放心,你大娘娘不是那经不得事的人,多少大风大浪都过来了,就几句不痛不痒的废话而已,你大娘娘还不当回事。”葛跟丑轻哼。 “这事你知道?”郝沈梅转而问葛跟丑。 “我二哥觉着没脸见你和我大哥,可又避免不了和你俩碰面,这才找我一块来的。”葛跟丑这话地没头没脑。 “到底咋回事,健娃打他媳妇,这跟我和你大哥又有啥关系。”郝沈梅越听越糊涂。 “这事和大哥大嫂一关系都没有,健娃和他媳妇日子过成这样,都是他们自己作的。”葛跟丑愤愤然,把事情的始末娓娓道来。(未完待续。) 第0418章 闷气 那天绪祥给王爱扎完针,问王爱感觉咋样,王爱是好多了。 绪祥就给王爱解,她的关节经过这些年的折腾,损伤厉害,他和葛凯琳这样做,只能减少她的痛苦,要想恢复原状是不可能了,边边给王爱写了方子。 谁知水灵突然把方子抢过去一把给撕了,骂绪祥和葛凯琳居心叵测。 是早在王爱到处奔波治疗关节炎的时候,葛凯琳装作不知道,现在王爱坏了内脏,人家医生都不敢给王爱乱吃药,绪祥又不是医生,开方子纯粹是为了害王爱的。 听葛跟丑到这里,郝沈梅的脸已阴得能滴出水来,问绪祥:“健娃是因为这些话打水灵的?” “也不完全是,”绪祥接过葛跟丑的话自己,“大嫂,要是早知道这样,凯琳的时候二婶他们就不该从牙缝里省出钱来接济咱家,没有钱,凯琳要么病死,要么现在还是憨憨,他一家子的日子也比现在过得好得多。” “然后健娃就打了她?”这话郝沈梅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绪祥摇头:“我当时气坏了,是大嫂敢再这么凯琳,我就让大嫂体会一下凯琳时候过的日子,大嫂骂我又不是天王老子,啥事都管得了,大哥这个时候才打的她。” 郝沈梅阴沉着脸不话。 “哼,活该,”葛跟丑愤恨,“健娃也是没出息,他疼媳妇是没错,可不能没有了自己的原则,你看咱家哪个汉子不疼媳妇,可也不能任由媳妇啥就是啥,这不就闯祸了。” 葛凯健原打算把水灵送去丈母娘家,水灵由她妈照顾,葛凯健自己返回来照顾王爱,谁知水灵妈当时就闹腾了起来,怎么着都不放葛凯健走。 不止这样,水灵妈还跑到益村满大街哭骂。 全村人都知道葛凯琳现在在医院上班,却不一定谁都知道葛凯琳时候是个偶人,经过水灵妈这一哭一骂,这下都知道了,顿时村里人啥的都有。 葛丁丑嫌丢人,就去vvvv,街上劝水灵妈,没防备被水灵妈在脸上抓了一把,就是郝沈梅看到的那三道血印子。 水灵妈天天闹,倒是把水灵闹醒了,除了胆不敢话外,水灵其他方面都还好。 “二哥昨儿个来找我,是已经给健娃分了家,往后各过各的,他和二嫂不再拖累健娃,健娃的日子过成啥样他也管不着。”葛跟丑长叹一声。 顿了一下接着:“凯娟和凯霞读研究生,国家每个月都有补贴,省着花还是够用的,两个妮子都已大了,往后二哥也不管她俩了,他只管和二嫂过好日子就行。” 安慰葛凯琳:“好妮子,你别气,咱是啥情况咱自己知道,不是随便别人啥就是啥的。” “我没生气呀,你看我这样子像生气的吗?”葛凯琳嘻嘻笑,“我生那气干啥,人家人家的,我又不会少块肉,就因为人家几句话,再气着自个儿,这是天下最划不来的事。” 转向郝沈梅:“妈,我的对吧。” “对,好了咱跟多打交道,不好了咱过自己的,咱不生气。”郝沈梅的脸色有所缓和。 绪祥和她商量:“大娘娘,等下吃完了饭我给你和三叔把个脉吧,给大伯伯和奶奶也把个脉,往后咱们形成定时看脉的习惯,防患于未然嘛。” “行,就按祥娃的办,咱家有两个会看病的,不能白放着。”郝沈梅呵呵笑。 她明白两个娃这是不放心她,怕她气出个好歹来,也就从善如流。 “嘿嘿嘿,这个好,这个好。”葛跟丑几口把饭吃完,净等着绪祥给他看脉了。 吃过饭,绪祥拉住要收拾碗筷的葛凯琳,他自己先给郝沈梅把脉,而后再让葛凯琳仔细感受郝沈梅的脉搏和往常有啥不同。 “就是刚吃了饭,血流都往胃那里跑,急着运输营养往全身送。”葛凯琳一脸认真。 葛跟丑好奇凑过来:“这也能从脉象看出来?” 郝沈梅乐呵:“他俩这是怕我还生气,在这儿逗闷子呢,这你也听不出来。”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俩娃都会看病,还都凑到一块了,”感慨过后,葛跟丑伸出手,“轮到给我看了,吃了这么些年大师的药,看看我身体有变化没。” 依然是绪祥先看,葛凯琳后看。 “咋样?”葛跟丑的眼神在俩人之间来回游走。 绪祥让葛凯琳先。 “我以前没给三叔把过脉,以前咋样我不知道,不过现在还是不错的,我还是要劝三叔,往后可不敢再熬夜了,您有轻微心疾,最好注意休息。”葛凯琳出真实想法。 绪祥头:“我以前也没给三叔把过脉,凯琳得对,三叔的心疾虽然轻微,可也经不住劳累,还是得多注意些,我知道您正吃着大师的药呢,我再给您开个方子护心,更好些。” “我拿纸笔给你。”葛凯琳跑进自己房间,很快又出来。 看着绪祥写方子,葛凯琳疑惑:“三叔和我爸都是心疾,为啥护心的药方不一样。” 谭柳儿擅长看妇科,她跟着谭柳儿学,自然偏向于妇科多些,牧老师是儿科专家,她在儿科方面也比较厉害,其他专科方面就弱些。 “各人和各人的情况不一样,”绪祥给葛凯琳讲解,“大伯伯退休在家比较闲散,年纪也大了,药量和药种就用的温和些,三叔比大伯伯的年纪了一轮,又常年在外奔波,药性自然就稍微猛些。” 葛跟丑哈哈笑:“看这俩咬文嚼字的,要不是我知道自己有心脏病,还真听不懂你俩的心疾是啥玩意儿,行了,我明白了,就是按时吃饭按时睡觉。” 郝沈梅瞪他:“一看就知道你没把娃们的话搁心里,你也是有孙子的人了,凯红眼见着就要大学毕业,往后有你享福的时候,可别自个儿把福气折腾没了。” “不会不会,”葛跟丑笑着摆手,“好死不如赖活着,我且怕死呢,娃们的话我自然听。” 嘻嘻哈哈间,郝沈梅肚子里的闷气,倒也真散了个光,其他几个也都松了口气。(未完待续。) 第0419章 莫名 葛凯琳跑去总务科找分管民工的武股长,好巧不巧的,这武股长和她还是个熟人。 问题是,熟人这个词是对方的,对方认得她,她不认得人家。 武股长笑得不行:“我问你,你爸是不是叫葛辛丑,你姑是不是叫葛益芬?” “是呀,你认得我爸和我姑?”葛凯琳眨巴着大眼睛问。 “哈哈,你的模样像极了你爸,简直就是你姑的翻版。”武股长和她打哑谜。 “那你认识我二哥不,他是我爸的翻版呢。”对方不,葛凯琳就拐弯抹角套话。 “要是照你这么,我见了你二哥的面就应该能认出来。”武股长就是不渊源。 葛凯琳盯着武股长使劲看,怎么看都没有一印象,她试探:“恰巧我爸就在我这里呆着呢,下午他就要回去了,要不今儿个中午请你去我家做客,你和我爸也聚聚?” 武股长惊喜:“真的,这太好了,我和你爸都几十年没见过面了,你妈有没有来。” “我妈也在这儿,还有我奶奶,”葛凯琳干脆直接问,“你到我家里做客,我总不能在家还叫你股长吧,你就别逗我了,告诉我要怎么称呼你。” 武股长却突然没了兴致:“算着年纪你奶奶也该有九十岁了吧,可真能活,下次再聚吧。” 拿起电话给葛凯琳安排人,威胁对方要是再不听话,往后就不用在她这里揽活了。 “好了,你不用再在我这儿转悠,直接回那边干活吧,要是再有人磨洋工,我收拾他。”武股长一副公事公办的口气,低头处理公务,很明显是下了逐客令。 这啥人呀,一阵儿一阵儿的,葛凯琳顿觉脑子里万马奔腾,可人家已经这副模样了,她也不能赖着非要问清楚,想着等会儿回去问问老爸,这到底是咋回事。 本来想着这事办起来比较麻烦,打算在这边耗上一上午的时间,没想到事情出奇得顺利,她的的郁闷还是多过高兴。 老爸这会≈≌≈≌≈≌≈≌,儿正睡觉呢,她打算去科里问问范主任。 范主任来医院也有些年头了,哪怕不是包打听,多多少少也应该听别人起过武股长吧。 到放疗科大门口,刚好碰见肖医生从里面出来。 肖医生先迎过来:“你们科室的人你去新机房那边了,我还打算去那边找你呢。” “这么急,有事儿?”葛凯琳边着边进了大门。 肖医生一句话就让她站住了:“程骁鹏被人打了,那叫个惨哟,简直是生无可恋,我想找你和我一块去看他,你嘴巧,好好劝劝他。” “咋回事,他咋就被人打了,还生无可恋?”葛凯琳怀疑这不是的程骁鹏。 那家伙的脸皮比城墙拐弯还厚,生无可恋这词还真就用在他身上不合适。 “身上的其他伤倒还是其次,关键是他那个啥坏了。”肖医生话有吞吐。 “啥坏了?”葛凯琳追问。 “那个啥,就是那个,子孙源爆了,一个好的都没剩下。”肖医生扭扭捏捏,终于找到了个自认为合适的词。 他性子比较腼腆,虽当医生的很多词都是不避讳的,可面对的葛凯琳是个女生,而且葛凯琳又不是医生,直的话他还出不了口。 这下葛凯琳听懂了,程骁鹏的两边睾/丸都报废了。 “他得罪啥人了,下手这么黑。”葛凯琳顿时觉着瘆的慌。 肖医生摇头:“他也不知道,人家是蒙着他的头打的,闷不吭声只管打,话都没一句。” 拉着葛凯琳往外走:“我本来想叫蒋哥一块去,可蒋哥住的那个地方是靠刷脸的,我进不去,你应该知道怎么找得到蒋哥,走,咱们一块去找。” 葛凯琳挣脱他的手:“蒋哥出任务了,我也不能走就走,有一大摊子事儿呢,就是走,也得向我们主任请假,你告诉我程骁鹏住在哪个医院,中午我和祥哥一块去看他。” 肖医生来气:“你这人咋这么无情,程骁鹏可是叫了你好几年师姐呀,他爸对你也不错,他现在有难,你连看都不愿去看。” “你也知道他伤的是哪儿,我一个姑娘家,你让我啥好,”葛凯琳哭笑不得,“祥哥到底是我对象,有啥话你们汉子家也好。” “我,对不起,是我太急了。”肖医生摸摸后脑勺,有讪然。 “好了,实在对不起,我真的很忙,不能陪你了,中午无论如何我都去看程骁鹏,你还没有告诉我他在那里住院呢。”葛凯琳反过来安慰肖医生。 肖医生这人没啥坏心,还挺有朋友意气,葛凯琳哪会和他认真。 “他自己的医院,自己的科室。”肖医生替程骁鹏难过。 那个地方坏了,还全科室的人都知道,这心里压力得有多大呀,也难怪程骁鹏生无可恋,可谁让他自己就是泌外科医生,他们科又是全省最好的呢。 两人分开,葛凯琳匆忙去了主任办公室,范主任不在。 对面办公室只有张鑫一个人,蔫不拉几的,不管葛凯琳问啥,张鑫都只是摇头,恨得葛凯琳在张鑫脑袋上拍了一巴掌,丢下一脸郁闷的张鑫出去了。 又问了几个人,都没看见范主任,葛凯琳干脆不找了,想着干脆回家去。 她昨晚陪着工程师加班,回预备警校已经很晚了,累得倒头就睡,连澡都没洗,这会儿正好回家洗个澡。 家里静悄悄的,大家都还在睡觉,葛凯琳蹑手蹑脚拿了衣服,洗澡的时候尽量把水放一,以免声音太大吵醒大家。 洗完澡出来,绪祥坐在客厅沙发上,面前茶几上放着茶壶,空气里飘着祁红的香味。 绪祥朝葛凯琳招手。 等葛凯琳坐在绪祥身边,绪祥拿起早准备好的干毛巾给葛凯琳擦头发。 葛凯琳轻声问:“我吵醒了你了?” 绪祥的耳朵有多灵她清楚的很,有后悔不该这会儿急着洗澡。 “你回来之前奶奶醒了,我刚哄她睡着你就回来了。”绪祥倒了两杯茶,继续给葛凯琳擦头发。 至于是怎么哄孙颖梨的,葛凯琳不问也知道,不是催眠,就是用了啥别的方法,总之绪祥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哄。(未完待续。) 第0420章 送人 葛凯琳说起程骁鹏受伤的事,绪祥说他一个人去看程骁鹏就行。 让葛凯琳就暂时不要去了:“关心他也不在这一时半刻,何况他伤的那个地方,你就是去看他,又能说啥呢,我去看他也是一样的,一定把你对他的关心带到。” 说的也是,葛凯琳嘱咐:“你就说我在那边机房白天上班,晚上还要加班到半夜,今儿个中午本来要去看他,临时有事被范主任叫走了,有时间我一定去看他。” 她说的差不多也是事实,工程师被医院催着赶进度,每天晚上都要加班,周末也不休息。 “这还用你说。”绪祥拍了下葛凯琳脑门,端起茶杯递到葛凯琳手上。 心里冷哼,程骁鹏不仁,就不要怪他心狠,不管之前是谁打了程骁鹏,他对程骁鹏的惩罚绝对不能省。 中饭是在憨福蒸膳吃的,高争气亲自下厨,愿意打下手的大有人在。 员工们知道高争气拿葛辛丑和郝沈梅当亲爸妈,一个个对老两口亲热的不行,端茶倒水,嘘寒问暖,有人甚至还送了家乡的特产,说是一点小意思,乐得老两口嘴巴就没有合上过。 葛凯琳在一边看着,替老爸老妈累得慌,一直这样笑啊笑,不知脸酸不酸。 直到饭菜摆好,高争气让员工们出去各忙各的,包间里才清净下来。 葛凯琳看着老爸老妈揉脸,不由喷笑:“滚蛋,你店里员工能掐会算呀,连特产都提前准备好了。” 高争气还没说话,孙颖梨已经拿起筷子:“吃饭,吃饭。” 孙颖梨见天被管着,有吃的都要藏起来,这下孙颖梨看着一桌子菜,不着急才怪。 葛辛丑和葛跟丑一左一右把孙颖梨夹在中间,孙颖梨忙着往碗里夹菜,兄弟俩忙着从她碗里往外扒拉菜, 其他几个看着好笑,不知道的还以为兄弟俩虐待老母呢。 席间葛凯琳说起武股长,葛辛丑就问武股长的相貌。 “没啥特别的,一个鼻子俩眼睛。”葛凯琳还真说不上来。 眼睛不大不小,鼻子不塌不翘,嘴唇不薄不厚,眉毛不粗不细,脸型不圆不尖,耳朵也没啥特别的,是那种扔进人群里就找不着的,还真没法描述。 高争气给她拿来纸笔:“你画出来。” 这倒是好办法,葛凯琳趴在饭桌上画起来。 郝沈梅就坐在葛凯琳旁边,看着画像感叹:“还真是巧,几十年没见,在这儿碰上了。” 葛凯琳就问:“妈,这到底是谁呀,她还问起你了呢,后来我提起我奶奶,她就变了脸。” “你把画举起来给我看看。”葛辛丑忙着从孙颖梨碗里抢菜,手腾不开。 看了画像,葛辛丑问葛凯琳:“你还记得住在咱家隔壁的武老吗,这是他闺女。” “是吗?”葛凯琳把画反反复复看了几遍,“和武爷爷一点都不像。” 回想武股长的神态,也没有和武老像的地方。 郝沈梅给她解释:“武老的老伴当年生的是龙凤胎,兄妹俩长得一点都不像,儿子像爸,女儿像妈,武老的老伴死得早,你没有见过,所以你认不出。” “可我咋也从来没见过她,也从来没有听你和我爸说起过呀,难道是从小送了人?”葛凯琳被自己的猜测吓一跳,可好像也没有别的理由解释。 “可不是吗,”郝沈梅叹息,“老辈们有讲究,龙凤胎不能养在一块,否则只能活下一个。” 武老当年把儿子留下,把女儿送了人,自从女儿送人,武老的老板就病了,老伴活着的时候,女儿还会回来看看,老伴一死,几十年过去了,女儿都没再回过益村。 武老的老伴死的时候,葛益芬也才十三岁,那时葛凯琳的魂魄还没来呢,自然没见过那时还是姑娘家的武股长。 武股长被送人的时候已经三岁多了,原本武老是不愿把女儿送人的,都是孙颖梨惹的事。 葛跟丑和葛随丑相差八岁,中间还有几个兄弟姐妹,都没养活大,孙颖梨就把原因归到武股长兄妹俩身上,说是本来应该送人一个的,非要都留下来,结果克死了她的娃。 孙颖梨天天在武老门口骂,被武老出来吼了一通,她吓得再不敢吭声。 而后是葛泽中出面,凭着三寸不烂之舌,硬是说动武老把女儿送了人。 也难怪武股长听到孙颖梨就翻脸。 三岁多的小娃子应该还不太记事,可谁让这事太让人难忘呢,何况人家的养父母心大,从小到大就没打算瞒着,人家时不时能回家看看,这印象就更深了。 “按说爷爷奶奶做出这种事,武股长本应连带着恨咱一家人的,我看武股长那样,好像和老爸还有小姑的关系还不错呢。”葛凯琳还想探个究竟。 葛跟丑苦笑:“她送人的时候,你爸那时还跟着你后院奶奶呢,她妈和你后院奶奶关系不错,就是她被送了人,也不恨你后院奶奶一家,倒是对我和你四叔没个好脸色。” 葛益芬是葛辛丑和郝沈梅结婚后才出生的,打小就跟在郝沈梅身边转悠,好似郝沈梅多养了个娃,当时的武股长对葛益芬也就没啥恶感,反倒会拿葛益芬跟葛凯森他们一样逗哄。 武老的老伴死了之后,武老消沉了几年,大家怕武老伤心,没事也就不会提起他那个被送人的女儿,葛凯琳那时候小,后来又搬去了恽县,自然不知道这事。 看着往碗里夹菜和往嘴里塞菜两不误的孙颖梨,还有这半天没吃几口菜的葛辛丑和葛跟丑,葛凯琳感叹,这位名义上的奶奶还真是有福气,不管闯了多大事,遭罪的是别人,她是一点不受影响,照样能吃能睡。 可能就是因为这样吧,这位奶奶身体一直很好,除了老年痴呆,葛凯琳就不记得她得过啥病,她给孙颖梨把过不止一次脉,估计孙颖梨还且能活呢,说不准葛家会出个百岁老人。 眼瞅着孙颖梨吃得差不多了,葛凯琳和绪祥哄着孙颖梨出去,葛辛丑和葛跟丑这才算能吃顿安生饭。 这顿饭吃得跟打仗一样。(未完待续。) 第0421章 八卦 饭后,高争气开车送葛辛丑他们四个去火车站,绪祥叫了个出租车送葛凯琳去新机房。 新机房所在地是肿瘤医院的分院,只有放疗科所属独栋楼已经基本建好,其它房子还在建设中。 绪祥看着杂乱的工地直皱眉。 “祥哥,我进去了啊。”葛凯琳抓着绪祥的手摇了摇。 “怎么,不请我进去?”绪祥反握住葛凯琳的手。 “也不是,就是太乱了,你没必要弄脏自己的衣服。”葛凯琳看了看工地。 放疗科在最后面,要过去得穿过工地,就是进了放疗科里面,路也不是很好走,机器正在安装,到处堆积着拆开和没拆开的木箱子,人要过去得在箱子之间的间隙绕来绕去,甚至还得跳过低矮些的箱子。 绪祥勾起嘴唇:“你以为我会在乎这个?” 葛凯琳摇头:“也不是,就是洗衣服麻烦。” 虽然绪祥说他没有洁癖,可他换下来的衣服哪怕一点点印子都没有,他也要用手仔细搓过才放进洗衣机里,从这里到进入机房,身上的衣服弄脏是毋庸置疑的。 大白天的到处是人,他又不能施展轻功,否则还不得被当成外星人一样围观。 “还走不走!”出租车司机等急了。【ㄨ】 绪祥把车钱给了司机,打发走了出租车,牵起葛凯琳的手:“今儿个我就把车买回来。” 迈步往里走。 葛凯琳无奈,只得由着绪祥。 一路到了放疗科门口,浑身上下干干净净没有一点灰尘,葛凯琳再看自己,不止是鞋子,就是裤腿上都是灰突突的。 “为啥你这么干净?”葛凯琳不解。 她走路已经很小心了,而且被绪祥牵着手,自然是紧跟着绪祥的脚步的,为啥俩人的差别这么大。 绪祥轻笑,以只有葛凯琳才能听得到的声音说:“你不知道每个皇家的孩子都要经过严格训练的吗,怎么走路,怎么吃饭,怎么睡觉,怎么说话,都是有条条框框的,别说大晴天穿过工地,就是刚下过雨的乡间小路,皇家的孩子走过去,鞋面也是干干净净,要不怎么保持皇家的威严。” “啊哈?还有这样的呀!”葛凯琳惊讶。 她知道皇家子弟要学很多东西,那也只是听说,或是书上看的,这会儿真正见识到,心里还是有很大震撼的。 “是哟,所以,你要学的东西还多着咧,我的王妃!”绪祥拧了一下葛凯琳的鼻子。 “哈哈,葛姐,姐夫,调情也要看地方哈,我们这么多人呢!”王茜从一个木箱后面露出脑袋。 接着从另外几个木箱后面相继冒出几个脑袋来,除了王茜师姐弟三个,还有聂婉和技师长。 葛凯琳冲绪祥瞪眼,这家伙肯定是故意的,以他的听力和感知力,不可能没发现周围藏着人。 绪祥环视周围的箱子,根本就没对上葛凯琳的眼。 葛凯琳又冲王茜瞪眼:“谁是你姐夫,不要乱叫。” 说完自己先笑了。 她这纯属迁怒,以她的感知能力,本来也应该早发现周围有藏着人的,只是刚才她把全心都放在绪祥身上了,这才没有注意到。 这可不行,这才几个月呀,她对于绪祥就太过依赖了,往后得自己多打起精神来。 对面那三个小家伙顺杆爬,葛凯琳自己都笑了,三人更是一阵嬉笑,也不用再躲着了。 技师长逗王茜:“这有啥可羡慕的,你都打算留下了,往后有的是时间和林九日当着大家的面说情话。” 王茜回嘴:“谁说我打算留下是为了他,我是为了解决饭碗问题。” 嗯?有八卦,葛凯琳一个跳跃从隔在她和王茜之间的箱子上跳过去,猛地凑到王茜跟前:“嚯,为了爱情舍弃家园,勇气可嘉呀!” 王茜的家是西北的,离这里有几千里路呢。 “你属猴子的呀,有路不走!”王茜吓得倒退一步。 “我属啥的你不是早都见识过吗。”葛凯琳近前一步。 她刚进放疗科的时候,就以上树比猴子还快而闻名,这会儿王茜说她属猴子的,纯属虚张声势。 “哼,你能为了姐夫考进咱们科,我为啥就不能有点自己的目的。”王茜傲娇得挺直小腰板。 “嘁,为了林九日就直说,还说啥为了自己的目的!”张鑫的话说地阴阳怪气。 范主任的三个研究生,医院给了他一个可以留在本科室上班的名额。 康立原本就是本科室的物理师,他的研究生属于在职攻读,毕业后自然还是在本科室工作,这一个名额就只有王茜和张鑫两人竞争。 目前看来是王茜下手比较快,先一步争取到了这个名额,这和林九日还有很大关系。 葛凯琳笑嘻嘻地盯着王茜的眼睛,王茜身子扭到一边,她就追到一边,王茜再换个角度,她也换个角度,看得王茜小脸通红。 最后王茜举手投降,声音小得跟蚊子哼一样:“葛姐,我和林九日已经领了结婚证,报名了集资房。” 呃,葛凯琳大脑有点短路。 她想到了王茜会为了这个名额早下手,没想到这手下得这么狠,她来这边跟机之前看着王茜对林九日还没多大热情,也就几天时间没见,俩人竟然已经领了结婚证。 也难怪张鑫蔫不拉叽的,人家王茜都做到这个地步了,张鑫还怎么争得到那个名额。 “葛姐,你啥时候和姐夫结婚,我比你小好几岁呢都领证了。”王茜提高声音。 小姑娘这是趁葛凯琳脑通路还没太顺溜,转移大家的关注对象。 “小滑头。”葛凯琳在王茜脑门上拍了一下,转身去找自家祥哥。 就见绪祥在各个箱子间转悠,一脸淡然,也不知在想什么。 葛凯琳也不去打扰他,转而跟技师长说话:“今儿个你咋亲自过来了。” 技师长虽说属她管,可毕竟人家年长,且从来都是积极配合她,也没在她跟前摆过老员工的谱。 技师长呵呵笑:“我今儿个轮休,就想过来看看,年纪大了,记性不行了,想来个笨鸟先飞,先一步学习新机器相关知识,将来管起人来,也好服众。” 指指另外三个:“他们几个是主任让我带来的,给你使唤,对他们自己也有好处。”(未完待续。) 第0422章 脏乱 现在还不到上班时间,工程师还没有来,几个人进了其中一个机房,葛凯琳和聂婉给其他几个介绍已安装部分的机器,康立边听边看着说明书。 三台机器都是进口的,说明书和电路图的文字部分全英文,康立本身就是因外语厉害特招进来的,他看起说明书来一点不费劲。 技师长翻看了机器使用手册,有点郁闷:“咋没有中文的,虽说是进口机器,可既然卖给了咱们用,就应该给咱们配中文手册。” “有中文手册,”聂婉解释,“工程师说,机器是从国外直接包装运过来的,中文手册在国内,不可能随机运过来,等机器安装完验收时,会另有人拿过来。” “这还差不多。”技师长把手册放回原处,围着机器转悠。 留聂婉给几人解说,葛凯琳出了机房,看见绪祥站在最高的一个木箱上。 葛凯琳走到跟前:“祥哥,你干啥呢?” 只箱子就有近两米高,加上绪祥这个大高个,葛凯琳得使劲仰头。 绪祥跳下来,指着乱七八糟的场面:“这些人干活顾头不顾尾,拆箱就只顾拆箱,拆了之后也不收拾,不止挡路,还很有可能出事,你看这边,木条上的铁钉子明晃晃朝上,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伤人。” 葛凯琳叹气:“这个我也提过,厂家的工程师也说过他们,可他们就是不听,还嫌我们啰嗦,只把他们觉着有用的木板给拿走了,剩下的就扔在这儿,还说他们会处理。” 这是给公家干活,干活的人也是医院给联系的,自己有看不惯的地方,只能嘴上说几句,不能把人家怎么样。 她问绪祥:“你是不是有啥想法?” 绪祥点头:“这事等我和大伯伯商量后再告诉你。” 葛凯琳围着绪祥转了一圈,调侃:“没想到你还挺有挺能耐的哈,这才几天就哄得我爸啥事都听你的,我爸简直就成了你的监视器,这会儿你又憋啥坏主意呢。” “啥话到了你嘴里就变了味。”绪祥好笑地揉揉葛凯琳的头发。 葛凯琳抬手想报复回去,手触到绪祥的头发又改了主意,问绪祥:“你头发都这么长了,为啥不剪呀,这里的男生可不兴束发。” 刚回到这个世界时,绪祥的发型是板寸,几个月过去,他如今的头发已有几寸长,加之他头发有些自然卷,若不是有明显的喉结,身上又穿着男式风衣,面孔透着冷硬,整个人看起根本就是电视上走t台秀的女模特。 绪祥长叹:“奶奶说,我小的时候她就想给我扎辫子,一直没扎成。” 葛凯琳揪着绪祥头发把玩的手顿住:“你是想等头发长长了,扎辫子给奶奶看?” “嗯,我想让奶奶走之前,看看我束发的样子,她眼睛看不见,可以用手感觉。”绪祥不由握住葛凯琳的手,“让奶奶看看我本来的样子。” “好。”葛凯琳笑着应答。 绪祥两世的相貌,唯一不同的就是这头黑发,前世顺直,这世卷曲 怕绪祥太难受,葛凯琳的另一手在绪祥头上作怪:“可是,我担心你被人抢回去当媳妇。” 绪祥捉住她作怪的那只手,笑得无奈:“能抢到我的,这世上就只有你。” “你胡说,谁抢你了,是你自己倒贴。”葛凯琳的脸有些发热。 转以话题:“可是你这个样子,你们大队长不说你吗?” “大队长问过,我给大队长说明了情况,大队长默许了,而且这次出任务,我这长头发还起了很大作用呢。” “啥作用,该不会是女扮男装吧。” “这是机密,不能外泄。” “嘁,你就装吧你!” 前世的绪祥小时候就是女扮男装,后来结识了葛凯文,他才换回男儿装,执行任务时男扮女装对他应该不太难。 听到机房里有脚步声出来,葛凯琳抽出手,问绪祥:“你要不要进去看看?” “好。”绪祥收起笑容。 葛凯琳心里吐槽,这人的脸变得比翻书还快,不过心里也有些小得意,这么好看的人,他的笑容只给自己看。 整个放疗科建了有十几个机房,目前只安装了三台加速器,以后看情况再慢慢装新机器。 刚才进的第一个机房还看得过眼,后面两个机房就惨不忍睹了,依然是东西乱放,没地方下脚,机器上还可以摸得到木屑。 技师长咋舌:“这可不行,机器安装时就没搞干净,往后很容易出毛病。” 这个葛凯琳怎么会不知道。 何止只是这个,昨天的几个民工拆箱时用蛮力,动作粗暴,工程师怕把箱子里的机器配件震出毛病,说了那几个人几句,结果就吵了起来,然后民工就扔下这一摊子走了。 她问聂婉:“早上有人过来干活吗?” 早上她回医院找人,聂婉和一个技师守在这边。 “来了又走了,”聂婉撇嘴,“说是工钱不高,活又累,好木板还早被人拿走了,划不来。” 葛凯琳这下发愁了,这可咋办。 她听前几天做工的人说起过,医院是按一个人一天五十块钱给工钱,再去除中间人和工头的抽利,到了干活的人手上的钱,还真没多少。 技师长安慰她:“凯琳别急,我回那边去看看,在省城混了这么些年,人面儿我还是有几个的,我先找几个人救救急,再跟总务科磨一磨。” “刚好我要去那边办点事,和你一块走。”绪祥说着话和技师长一块出了机房。 两人走没多久,来了一个工程师,姓王,一看几人的神情就笑了:“咋地,又没找着人,你们医院只管催着装机,又不给人干活,这可真有意思哈。” 王茜说得豪气冲天:“我们技师长去找人了,我们几个也能干活,你就说咋干吧。” 王工乐呵:“咋干也不能使唤你几个小姑娘呀。” 对张鑫和康立说:“哥们儿,要不咱先把碍事的东西收拾收拾,看这乱的,几个娇滴滴的小姑娘,磕着碰着可就不美了。” “行。”两人二话没说,和王工一起开始归置东西。 (未完待续。) 第0423章 组队 有用的留下,没用的拿出机房,不过也只限于小个儿的,大箱子他们拿不动,又不能在地上硬拖,怕把地板砖弄坏了。 民工来干活都是自带推车的,他们几个没有拖车,只能干瞪眼。 医院里也有给这边配的拖车,昨天民工和工程师吵架后甩手走了,拖车被挤在外面那些大大小小的箱子中间,没有叉车,他们几个也弄不出来呀。 三个男的干重体力活,王茜和聂婉就拣些小零碎,葛凯琳动手清理机器上的木屑,擦拭灰尘。 这会儿辛苦一些,等以后机器运行起来,可就省许多事。 到了上班时间,孙工打电话给葛凯琳,问民工找到没有。 听说早上几个民工来了又走了,孙工就说他也不过来了,他前面的活基本已干完,就等着拆那个最大的箱子,如今没有人手,他来也干不了啥活。 另还有个张工今天下午倒是用不着民工,前期该拆箱的已经拆了,配件也已运进机房,这两天他只管安装就行,后面要拆箱的东西,他也不急,反正他急也没用,得医院自己急。 昨天倒是还有几个民工没走,他们和走掉的那几个人不是一起的,可也干不了大活,因为他们没啥工具,只能靠出点死力气赚点工钱。 张工边干活边调侃:“堂堂省肿瘤医院,连个自己的工程队都没有,说给别人谁信呀。” 王茜嬉笑:“我信,这不就给你遇着了吗。” 几个人里,康立在医院呆的时间最长,比较知道内幕:“原本医院有自己的人手,前几年换届搞改革,说是医院没必要养这些人手,因为一年到头没多少时间需要他们,需要的时候在外面雇就是了。” “这也没错呀,”张工笑,“可惜,想法是美好滴,现实是骨感滴,既然搞改革,那就好好调查一下市场呀,人家干一天活,工钱还不够买两斤猪肉的,咋养活一大家子人。” 这话说得比较尖刻,康立只是嘿嘿笑,不知该咋接话。 王工那边收拾完,也没啥活干了,告诉葛凯琳啥时候有人,啥时候给他打电话,拉着张鑫陪他去了电子市场。 他们的机器是进口的,有些零配件在国内也可以买到。 葛凯琳是以前是干维修的,张工干活的时候她最能帮得上忙,其他几个人闲得吹牛皮,她一下午都没有闲着,倒是今天难得能按时下班,晚上也不用加班了。 给技师长打了个电话,确定还没有找到人干活,葛凯琳先挨个儿告诉了三个工程师,而后乐滋滋地和聂婉回了预备警校。 聂婉这几天都跟着她在这边睡。 绪祥发信息说今晚有事,让葛凯琳早点休息。 第二天葛凯琳和聂婉才到新放疗科,就被眼前的阵势给蒙住了。 十几个汉子家,穿着一色的工作服,扛着各色工具,站在放疗科大楼前。 那工作服上的字葛凯琳特熟悉:恽县纺织厂。 人也认识几个,都是原恽县纺织厂的工人。 和认识的挨个儿打过招呼,不认识的也点头问候,葛凯琳问其中的一个年轻人:“瑞涛,你们这是干啥?” 林瑞涛憨笑:“小姑,是小姑父让我们来的,你只管吩咐,我们几个绝对把活干漂亮了。” 这林瑞涛是范欣荣的丈夫,虽比葛凯琳还大几岁,可也得管葛凯琳叫小姑。 至于他嘴里的那个小姑父,葛凯琳就当没听出来。 “说说,咋回事?”葛凯琳大致想到他们要干啥了,还是要确认一下。 林瑞涛说起了原委:“昨晚大舅姥爷打电话给我们,说是小姑父在省里给找了份活干,让我们连夜就过来,直接到这里找小姑就行,我们这些工具都是各家收罗的,先暂时用着,小姑父一会儿还会送些工具过来。” 其他几人也附和,说老厂长给他们找了活,他们得好好干,让葛凯琳给分派活。 “行,”葛凯琳嘱咐大家伙,“叔叔伯伯哥哥们都是在厂里干惯了的活的,我就不多说了,只一点,一会儿工程师咋说咱就咋做,干完了活记得收拾场地,不能让人家说咱邋遢。” 大家保证:“凯琳,你说的这个,老厂长已经说过,咱大家伙也不会给你丢脸。” 恰巧张工过来,一看就乐了:“哟呵,这是集体罢工还是咋地,还统一服装。” 葛凯琳也乐:“他们是来干活的,不过临时凑不齐服装,就穿了以前的工作服。” 安排大家先跟着张工进去清理场地,葛凯琳给王工和孙工打电话说了已有人手。 这才打电话问绪祥咋回事。 绪祥那边娓娓道来:“没啥,大伯伯不是不服老吗,我组个安装队给他用来消磨时间,工钱我已和医院谈好,不按天数算,是按工程量算,我已让滚蛋向饭店的顾客散布消息,咱们有一支高素质的安装队,专门接这种配合专业人士的活。” 这些工人进纺织厂时都是经过培训的,纺织厂大多是易燃品,出于安全考虑,工人们放置东西时都是慎之又慎,很注意清洁和摆放有序,每一道工序都要仔细查验,这个习惯已渗透进他们的日常生活,把活交给这样的人干,主顾们会放心些。 而且,这些汉子里不乏人才,就比如林瑞涛,还有另外两个人,纺织厂还没有解散前,他们是厂里的器械员,现在完全可以给工程师做助理。 葛凯琳失笑:“你和老爸可真能折腾,就不怕那些女工上门把你俩给吃了。” 纺织厂的女工居多,葛辛丑只给男工找了活干,那么多女工可不得着急吗。 绪祥让葛凯琳问问工程师,看还都需要什么工具,他今天没事,各处走走,本地有的话就买过来,要是没有,或借或租,暂时先把这次的活干下来。 恰巧王工和孙工一起来了,葛凯琳问清所需工具,而后告诉了绪祥。 十几个汉子在三个工程师的指挥下,干活井然有序,配合默契,场地经过收拾,显得也宽敞许多,不管是工程师还是聂婉他们几个,满脸都是轻松惬意。 (未完待续。) 第0424章 促成 昨天的那几个民工来了后,看这架势有点懵,问葛凯琳:“这是不要我们哥几个了?” 葛凯琳安排他们:“你们几个看能帮得上啥忙,自己找点事干。” 人家联系个活不容易,她不能随便砸了人家的饭碗,虽然这会儿那几个人确实多余。 下午下班的时候,绪祥打电话给葛凯琳:“大门口有个卡车,你让瑞涛他们把拆下来不要的东西抬去卡车上,下班后让他们跟车过来。” “去哪儿呀?”葛凯琳下意识就问了出来。 绪祥轻笑:“给你弄了个陪嫁作坊,利用别人废弃不要的东西,做些小型家具,微型玩具之类,大伯伯找的这几个人,做这些个事那是手到擒来。” 听得葛凯琳恨不得捂住绪祥的嘴。 工人们一趟趟把木板拿出去,最后一趟拿东西,葛凯琳跟着一起出去,她看见除了大卡车外,旁边还停着一辆暂新的商务车。 车窗摇下,绪祥坐在驾驶位。 “祥哥,你真买车了?”葛凯琳凑过去看。 绪祥伸手打开车门让葛凯琳上车:“昨儿个本来说要买的,一下午都在跑揽活的事,没时间去买,刚好蒋泽筑新换了车,我开出来练练手。” “嚯,蒋哥出任务回来了?”葛凯琳边上车边胡说,“他该不会是出任务的时候脑子被驴踢了吧,这么好的车给你练手。” “哦?这车好吗,好在哪儿。”绪祥逗她。 葛凯琳就是个天生车盲,蒋泽筑教过她许多次,她依然记不住车标,分不清车型,只靠质感判断车的好赖。 “好就是好呗,我这人从来都说大实话,冲你开碰碰车的水平我都敢坐,就说明这是好车。”葛凯琳嘴硬。 后面出来的王茜几人,本来想凑过来蹭车,一听说绪祥如今开车还是开碰碰车的水平,立马打了退堂鼓,站在路边等出租车。 搞得葛凯琳挺不好意思,本来这么大的车,挤一挤的话,连三个工程师都可以一起坐下。 可自家祥哥的水平确实是真的吓人,也就只有她才相信啥事都难不住绪祥,敢坐他的车。 葛凯琳再次问绪祥:“你把瑞涛他们弄哪儿去?” 绪祥这次没再逗她:“一下子来这么多汉子家,我临时找不到那么大的地方,技师长说他亲戚开了个家具厂,可以让瑞涛他们住进厂里,那些木板我就顺势送给他家亲戚了,几十吨的机器,装箱用的木材不可能差得了,完全够付他们的费用了。” “哈,你这无本买卖做的挺顺溜啊。”葛凯琳这才意识到,一脸冷气的绪祥,原来也是狡猾狡猾地。 不过想想也是,要是他不狡猾,怎么可能长得大,又怎么可能指挥得了千军万马,扶绪涅坐上太子位。 今天绪祥的车子开得还算稳当,坐碰碰车的感觉没有那么强烈了,葛凯琳也不问要去哪里,反正绪祥绝对啥都想得很周到。 路上,绪祥告诉葛凯琳,昨天下午技师长去找的武股长,武股长说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省肿差不多十年没有调过工钱标准了,原先的工钱是全省最高的,都抢着来揽活,十年过去,物价翻了几番,别的地方工钱都长了,就是省肿还没长,哪里留得住人。 技师长原本还想自己找人揽这活的,听武股长这么说,也就歇了这个心思。 他能找的人也就是那个亲戚厂里的工人,医院给这么低的工钱,还没有在厂里干一天或挣得一半多,人家凭啥来干这活。 绪祥想起纺织厂的那些工人,厂子一解散,工人们就没了活干,见了葛辛丑的面就诉苦,弄得葛辛丑天天躲在家里,要是能解决一部分人的工作问题,葛辛丑的日子也好过些。 他和葛辛丑商量过,葛辛丑也同意他的做法,他凭借正在叫侯志针灸这个机缘,找了医院的最高领导侯院长,促成了今天这个安装队的组成。 车一路开到了牧老师家楼下,俩人去了牧老师家,进门就看见黄牟平坐在客厅沙发上,牧老师堵在厨房门口,不用问,是高争气在里面忙活。 绪祥先拿出手机发了个信息,而后进厨房洗了手帮忙,葛凯琳进书房找书看,把个堂堂得道高僧一个人丢在客厅。 没一会儿,家里来了两个客人,一个是牧老师家的常客侯院长,另外一个范主任。 牧老师没想到侯院长会请范主任来,赶紧客套地让座,葛凯琳也赶紧给范主任端茶递水。 范主任倒是很随意:“牧教授不用客气,我媳妇带着闺女回娘家了,我自己懒得做饭,在外面溜达,想着要不要去憨福蒸膳吃顿好的,刚好碰到侯院长,说是您这里有美食,我就来蹭个饭,敢情您这儿的大厨是高老板呀,这下倒好,我省了下馆子的饭钱。” 牧教授乐呵:“哈哈,是我老头子有福气,争气这娃跟我有缘。” 几个人聊得热闹,就只黄牟平一个人闭眼坐在沙发上,也不知在想啥,或者是睡着了。 侯院长不认识黄牟平,笑着问牧老师:“这位看着眼生,大家能聚在一起就是有缘,牧教授也不给介绍介绍?” 牧老师也是第一次见黄牟平,是和高争气一块来的,据高争气介绍是位风水先生,进来只和牧老师客气了几句,就一个人坐在沙发上闭眼打坐,弄得牧老师在自个儿家里都别扭。 范主任打岔:“这人我打过几回交道,就是个怪性子,喜欢装个神弄个鬼,这会儿让还不知道在弄啥呢,别理他,待会儿饭菜好了,他自然会凑过来,吃货就是这德行。” 他是怕侯院长打扰到黄牟平,黄牟平正是调息的紧要时刻,一旦被打扰,后果不堪设想。 “哟,侯院长您到了,”绪祥闻声从厨房出来,把侯院长往牧老师的书房里让,“我这趟出差,得了一个妆奁盒,据说是古物,您给掌掌眼。” 喊葛凯琳一块进去,说是也让葛凯琳长长见识。(未完待续。) 第0425章 救急 “哎呀,这个好,无论如何我得看看,我这人没啥别的,就好看个古物。”侯院长也顾不得要认识黄牟平了,去了书房。 牧老师虽说已提前见过那妆奁盒,还是好奇跟了进去。 范主任微不可查地松了一口气,坐在黄牟平对面守着。 这神仙失了灵气,还不如一般凡人能扛。 黄牟平的一部分灵气在高争气身上,他不能离开高争气太长时间,几乎高争气去哪儿他都得跟着,高争气并不知情,只以为黄牟平年纪大了,需要人陪,他去哪儿也都带着黄牟平。 绪祥早上要高争气给安装队做宣传时,顺便给高争气列了个单子,让高争气按单子采买做菜的材料,送到牧老师家,他晚上要亲自下厨,在牧老师家招待侯院长。 高争气就想着,绪祥太忙,还不知啥时候能开始动手做菜,他打算把材料送到牧老师家后先给预处理一下,该洗的洗,该切的切,该泡的泡,该腌制的也提前腌好。 反正他和绪祥互相都了解对方的厨艺,一看买的材料就知道要做啥菜,倒是不用想太多。 这样的话,他在牧老师家呆的时间就短不了,黄牟平只得跟着他一块来。 谁知刚进门黄牟平就觉着不对劲,强撑着和牧老师说了几句话,就坐在沙发上打坐调息。 绪祥是练家子,进门就感觉出黄牟平的危急,示意葛凯琳不要打扰黄牟平,他给范主任发了个信息,让范主任和侯院长来个偶遇,想办法跟着侯院长一块来,见机行事,务必保证黄牟平度过这个难关。 葛凯琳并不知范主任的真实身份,绪祥怕一旦黄牟平出现状况,范主任对黄牟平施救使得葛凯琳产生怀疑,所以连带把葛凯琳也叫进书房。 绪祥所说的那个妆奁盒,葛凯琳见过,并不是绪祥出差得的,而是孙颖梨的陪嫁。 当初葛辛丑和葛跟丑演了一出双簧,把孙颖梨的陪嫁从刘彩虹那里弄出来,葛益芬结婚的时候,给葛益芬当了嫁妆。 葛凯琳曾听绪祥说过,葛益芬要绪祥帮忙出手几件古董,葛凯琳不懂什么古董,但听老妈提起过,孙颖梨的陪嫁里有几件东西年代已久,看来就包括这个妆奁盒。 侯院长见着妆奁盒就爱不释手,问绪祥可不可以转给他,说是他媳妇的生日快到了,他想要买个礼物送给媳妇,还没想好送啥,如今看着这个妆奁盒,觉着媳妇肯定喜欢。 绪祥为难,说是本来这个妆奁盒是买给葛凯琳的,只是他不太敢肯定是不是真货,让侯院长给看看,可看侯院长实在喜欢,又不忍侯院长难受,这事还是得葛凯琳说了算。 葛凯琳自然也说是不想侯院长为难,好东西多得是,绪祥以后再给她买别的就行。 一通虚与委蛇,妆奁盒成了侯院长的囊中物,绪祥赚了钱,还顺便替自己的工程队接了不少活。 分院很快建成,有的是活要干,往后只要找干活的人,绪祥的工程队都承包了,他要是出任务不在,医院的人直接和高争气联系就行。 你好我好大家好,几个人说笑着出了书房。 此时黄牟平已经活过来了,在厨房里围着高争气打转。 倒是范主任,神情有些蔫蔫的。 “老师,您这是怎么啦?”葛凯琳拿起范主任的手给把脉。 脉象虚弱,好似大病初愈。 绪祥也给范主任看过,扶范主任在沙发上平躺:“可能是范主任最近工作太累,原本神经紧绷着还没事,这猛地一放松,倒是有点受不住了,先休息一会儿,等下吃饱喝足就好了。” 而后进厨房帮忙,把黄牟平给赶了出来。 饭菜很快就好,除范主任精神不太好之外,其他人各个吃得饱足,聊得尽兴。 绪祥开车把葛凯琳送回预备警校,自己去了郊外。 葛凯琳不明就里,他却明白范主任为什么突然没了精神,黄牟平能恢复那么快,范主任出的力小不了,医院里和药铺里的药草他信不过,他得亲自采集野生药草。 由于前期人手不顺,预计用半个月时间就能安装好的机器,最后三台机器平均用了二十五天时间,接下来进入机器调试阶段,换了另外的工程师来。 调试期间用不了那么多人干活,葛凯琳给每个工程师留了一个人做助手,其他人交还给绪祥,分派到了别的地方干活。 如今接的活多了,葛辛丑陆陆续续又给找了些人手,后面来的人,有男有女,也是各个都很敬业。 有个工程师很喜欢林瑞涛,和葛凯琳开玩笑:“你那个侄女婿脑瓜子灵,举一反三,一点就透,和我配合起来不比我的同事差,这要是在我们公司,我非得推荐他进安装队。” 他们公司有自己专业的安装队,安装机器期间,他们是不需要医院另外雇人的,只是这次医院催得紧,打乱了公司的计划,人手安排不过来,这才出了岔子。 葛凯琳心动:“要不我选派几个你觉着合意的人,去你们公司进修培训,往后你们公司需要人手的时候,就可以招他们过去,或者我们和你们公司合作,专门给你们输送临时人手。” 工程师呵呵笑:“这个我可以给公司提,但不一定行。” 明显人家这话只是敷衍而已。 葛凯琳却不想就此放弃:“行,你给提一下,我这就筛选人手。” 还真地正儿八经和林瑞涛讨论起来,看哪些人适合去进修培训。 工程师张了几次嘴,看葛凯琳和林瑞涛实在认真,最后啥也没说。 俩人讨论完,葛凯琳还给绪祥打电话说了自己的想法,绪祥比她还异想天开,直接说要去人家的国内公司敲定这个事。 工程师听得无语,出机房去打电话。 葛凯琳现在的耳力虽没有小时候好,可只要她有心,打电话的人也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几十米之内的电话她还是听得清的。 她听到工程师倒是真给国内的公司提了这事,但对方的反应是嗤之以鼻。 (未完待续。) 第0426章 公司 绪祥不放弃,第二天就带着林瑞涛去了京里,也不知俩人是怎么和人家说的,两天后绪祥带着和对方公司签订的意向书回来,林瑞涛留在了那里。 意向书里不仅同意给培训工人,而且,只要是在本省安装他们的机器,就只能用翰林公司的工人。 工程师没想到这事还真给办成了,意外之余还觉着好奇:“为啥你们公司名叫翰林,有啥讲头吗,这名听起来和你们公司的性质一点不搭杠。” 绪祥语气淡然:“没啥讲头,要签合同,总得有个名目吧,我坐车经过曾经的翰林院,临时起意就给公司起了这么个名儿。” 又给葛凯琳解释:“临时起意的公司自然还没有注册,所以只签了意向书,我这两天就把公司注册的事弄好,再返回去和人家把正式合同签了。” 葛凯琳笑着点头。 翰林,憨琳,谐音嘛,她明白绪祥为啥给公司起这个名。 这大概就是他开玩笑说的给她弄的陪嫁作坊吧。 这个所谓的作坊,员工是老爸厂里的工人,法人代表是老爸,名字用的她的小名,可不就相当于老爸给她的陪嫁吗。 她却不知道,公司的注册资金其实也是用的她的钱,真可谓名符其实的陪嫁。 绪祥先按葛凯琳和林瑞涛早几天选好的,又送了几个人上了去京里的火车,然后忙着把公司注册好。 国内目前进口的直线加速器,大多只有三家,省肿这次就每家都买了一台,就是现在正安装调试的这三台。 敲定了一家公司在本省的人手问题,绪祥还想敲定另两家,可惜那两家都没有这一项,人家安装调试机器就只派个工程师,其他人手和所需器械,都靠医院解决。 这也没关系,有那么多仪器,一家一家的试,总能敲定类似的业务,一口吃不成个大胖子,来日方长,慢慢来。 成了一笔小小的业务,还没来得高兴,葛凯琳就遇见了一个头疼的事。 翰林公司刚成立,连个地址都还没选好,一个葛凯琳不太愿意看到的人找上门来,要给公司做财物,而且还经过了葛辛丑的首肯。 看着眼前瘦得皮包骨的周晴岚,葛凯琳五味杂陈,拉了把椅子让周晴岚坐下:“晴岚姐,你别急,先休息一下,喝点热水,公司的事都是祥哥在管,我也不知具体人事他是咋安排的,我这就给你问问。” 给周晴岚倒了一杯热茶。 天气冷了,她是一点凉水都不敢喝,这边条件简陋,绪祥给她买了个电热水壶。 周晴岚的眼泪就出来了:“这是祥娃给你弄的吧,咱们本地人不太爱喝祁红,要喝这茶得去外地买,听师傅说,祥娃经常到外面出任务。” 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这么些年了,她还给绪二武生了几个娃,别说绪二武给她买东西,就是一点夫妻情份都不讲。 怕绪二武对祁晓红不好,周晴岚什么都依着绪二武,到头来,祁晓红还是差点被绪二武卖了。 “晴岚姐鼻子可真灵,这茶还没喝呢,你就知道是祁红。”葛凯琳把茶杯递到周晴岚手上捧着暖手。 周晴岚的脸色苍白,手冰凉。 “呵呵,”周晴岚惨笑,“绪二武对生活品质要求很高,为了迎合他,我还练就了一手泡茶好功夫呢,对茶的品鉴自然也是有一定功力的。” 葛凯琳不敢让她说下去:“那好,晴岚姐,你先坐着喝茶暖和暖和,我去给祥哥打电话问问。” 老爸在电话里说,周晴岚现在变得比祥林嫂还能唠叨,要是让她接着说下去,自己啥都别想干了。 绪祥没让葛凯琳为难:“财务上我已有人,刚好我找到了适合咱们公司的场地,你让她过来和别人一起先收拾着,有活干的话,她日子也会好过点。” “祥哥,晴岚姐咋变成这样了,我爸只说她可怜,让我照顾她,就是不跟我说原因。”葛凯琳很肯定绪祥知道咋回事。 绪祥叹气:“这事目前还没有公开,绪二武以不明财产罪被逮捕,周晴岚也被调查,医院让周晴岚休假。” 至于休假多久,这个就不用明说了。 不明财产罪,葛凯琳想起了她在书店发现的那张银行卡:“祥哥,会不会很严重?” 电话那头的绪祥沉默半晌,叹息:“这个目前已不是我能过问的了。” 他只负责取证,其他的事没有上峰许可,他不能随便插手,就连过问都是违规的。 毕竟周晴岚是受了绪二武的连累,而周晴岚和葛家也是情非一般,绪祥怕葛凯琳因为那张银行卡背上心理负担,加了一句:“我目前做的事,就是为我们往后的日子扫清障碍,绪二武也在其列。” 葛凯琳心理难受:“祥哥,你可不可以告诉我实情,我也好心里有底,不能啥事都让你一个人背着。” “凯琳,别难过,”绪祥声音放柔,“我本身是个刑警,这也是我的职责范围以内,并不是特意背着什么事,用官方语言来说,要是我真的告诉你,那我可就泄露机密了,属于犯罪行为。” “祥哥你又拿大话压我。”葛凯琳喉咙有点哽。 祥哥做啥事都是为了她,却不为他自己考虑一点,她的心很疼。 那边绪祥知道她在想什么,安慰她:“凯琳,为了你其实就是为了我,懂吗,你是我的全部。” “知道了,我这就让晴岚姐过去找你。”葛凯琳怕自己哭出来,不敢再说下去。 “你让周晴岚找滚蛋,老和尚跟滚蛋在一起,会顺便替周晴岚静静心,我这几天都很忙,滚蛋会把她安排好。” 绪祥摁了挂机键,却久久舍不得合上手机,似乎透过手机就能看到葛凯琳的面容。 李凌志拍拍他的肩膀:“要是实在舍不得,这次你就不要去了,你是二师傅的义子,绪二武和二师傅又情非一般,你参与进来这件事,本身就有点为难你。” “那你呢?”绪祥恢复冷硬面孔,“你和绪二武还是师兄弟呢,你又该怎么向你大师傅交代!” (未完待续。) 第0427章 收尾 “唉,”李凌志苦笑,“当初局长安排我和童浩鹏进绪家堡,本身就是有目的的,这事过去之后,我去找大师傅请罪,大师傅哪怕把我打死,我也没有怨言。” 还是童浩鹏那家伙溜得快,置身事外,眼不见心不烦。 最难为的是绪首武,明知道绪二武会有什么后果,却也只能干看着,现在还被调去那么边远的地方。 说得好听点是支边,实际上就是一种发配,不去都不行,连省刑警大队的大队长都带着人去了,他凭啥不去。 绪祥和李凌志都明白,大队长名为去那边考察,实为押送绪首武,以绪首武的身手,他要是想跑的话,一般人制服不了他。 “雷灵香那边怎么样了?”绪祥问李凌志。 “这几天没啥动静,她那个保姆被咱们弄走后,雷灵香没再找保姆,她基本没咋出门,采买什么的,都是男佣出来,也就只在附近活动,不在外面多耽搁,很快就回去了。” “高六指那边呢,有没有消息?” “蒋泽筑带人跟着呢,有消息了他会发信息回来。” “省外有没有消息传回来?” “暂时还没有。” 绪祥陷入沉默。 这次大队长出去后,把指挥的任务暂时交给他,原本他只想保护好亲近的人,这下身上的担子就重了,他得考虑全局。 李凌志问他:“没有要交代我做的事了?” 绪祥语气沉重:“欣毓已经没了,叔叔如今只剩欣娃一个,希望你能保护好他。” “这个不用你说,欣娃可是我的师弟呢。”说到这里李凌志猛地顿住。 师弟又咋样,绪二武也是他的师弟呢,做了不该做的事,还不照样得……。 算了,想多了也没用,该干啥还干啥吧。 “凯琳那边,你没啥要交代的?”李凌志提醒。 “不用,”绪祥摇头,“全队上下,有一个算一个,还没有几个比她机警的,别到时候反倒拖累了她。” 呃,这话说的,他们一帮大老爷们,竟然会拖累一个小妮子。 李凌志被噎得恼怒:“你这娃,打小就不会说句人话。” 绪祥不理他,上车绝尘而去。 当天下午,高争气跑来分院放疗科玩,身边一如既往地跟着黄牟平这个大尾巴。 高争气说是要在这边开个憨福蒸膳的分店,地方已选好,那里本来就是一家饭店,只是生意不太好,老板就把饭店卖给了他,只要稍微休整一下,改成憨福蒸膳的风格,就能开业,这会儿没事,进来参观一下新放疗科。 葛凯琳下班后和两人一块去了新饭店,离她现在上班的地方也就几百米远。 在新饭店随便做了点吃的,晚上接着加班,葛凯琳感觉到外面有异常。 那种感觉有些熟悉,似乎又很陌生,她把针盒握在了手里。 躲在暗处的范主任好笑,也难怪绪祥不让李凌志插手保护葛凯琳,就以葛凯琳这种太过敏锐的感知,保护她的人反倒会对她造成困扰,说不准还会反过来受到葛凯琳的误伤。 他不敢再做试探,收敛起自己的气息,直到葛凯琳下班,他又暗地里挪到预备警校附近。 白天黄牟平在葛凯琳身边晃悠,夜里范主任隐在暗处守护,不知不觉间半个月过去,憨福蒸膳分店开业。 三台机器都已调试完成,新的计划系统也已在计划室安放好,申博士刚好也结束疗养,正式回来上班。 申博士上班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着手测量新机器的参数。 这些参数输入计划系统,再经过调整拟合,计划系统才能正式投入使用。 也是这个时候,葛凯琳才见识到传说中的三维水箱。 申博士边调整三维水箱的水平,边调侃范主任:“葛凯琳,告诉你个事儿,咱们主任呀,有两大特点,特别维护女生这个你已知道,还有一个就是特别小气,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敢肯定,你来放疗科几个月,根本不知道咱们科有三维水箱。” 葛凯琳看了一眼也在忙活着调整三维水箱的范主任,呵呵笑:“咱们主任小不小气我不知道,反正你说对了,我来几个月,确实没见过这玩意儿。” 水的密度和人体密度相似,用三维水箱测试数据,就是以水模拟人体,探头在水箱里变换地点和深度测量数据,也就相当于模拟人体的不同部位受到的照射剂量。 条件好的医院,买得起三维水箱,探头可以在水箱自由游走,一次性可以测量一组数据,测一组数据也就十几分钟的时间。 而没有三维水箱的医院,要么租用别家医院的三维水箱,要么就辛苦一点,用普通的水箱一个数据一个数据地测,每个点的数据要测三次取平均数,每测一个数据要往机房跑一次,一组数据测下来,几个小时就过去了,腿也跑细了。 “你没见过就对了,”范主任也不气,还挺有理,“机器半年才重新测一次数据,每次也就用那么几天水箱,咱们这蓝水箱可是目前国内外最好的,要是随便放在外面,这个摸摸,那个拽拽,还不得早早弄坏了。” 别家有放疗科的医院,都是把顶尖仪器摆在最显眼的地方,用以宣扬自己医院的先进科技力量,他的想法刚好相反。 像三维水箱这类东西,专业性太强,几百万的东西,在不懂行的人眼里,也就像个鱼缸,哪怕你给人家解释得再清楚,人家对这个也没多大感觉,还不如小心收起来,省得坏了还得找人修,没事给自己找事做。 他自认为这不叫小气,这叫务实。 葛凯琳问申博士:“咱们科以前的机器数据,也是咱们自己测的吗,数据拟合也是咱们自己弄的?” 她听工程师说过,机器参数大多是厂家找人给测量,然后把数据带回去,工程师把数据输入计划系统,调试拟合好后,厂家才把计划系统运到医院来安装,然后就可以直接培训物理师使用。 申博士笑:“这个你得问咱们主任,主任最有发言权。”(未完待续。) 第0428章 失言 不用葛凯琳问,范主任自己接了话:“第一套计划系统是给厂家弄的,那时我还没来。 “装第二套计划系统时,咱们还没有三维水箱,数据是我和李梅他们忙了三天三夜,一个个测的,我要求厂家在咱们科拟合数据,我从头到尾都跟着。 “装第三套计划系统前,申博士已经来了咱们科室,我们俩先申请了三维水箱,计划系统的事都是我俩捣鼓的。” 申博士感叹:“自己鼓捣的东西自己清楚,有问题可以及时解决,省得老是求人。” 葛凯琳疑惑:“按说那时候已有近十个物理师,为啥就只有你俩鼓捣计划系统呢。” 她大致了解科里人员和仪器的情况,第三套计划系统安装时,林九日都已经来了科里,而且那时李梅和另外两人算是最资深的物理师,不应该不参与呀。 范主任不说话,看不出神色。 申博士呵呵笑:“所谓能者多劳吗,我俩一个是主任,一个是博士,这事我倆不干谁干。” 这笑容听起来有点假,自嘲的意味还多些。 葛凯琳想起她刚来这里时,范主任对同门这个词的特殊解说,大概明白了其中原因,也就不再深究,反过来好奇范主任今天怎么不带王茜他们三个过来。 那三人可是范主任的研究生,范主任最希望他们多多的学东西。 范主任的脸拉下来:“张鑫跟着李梅去了临曲人民医院,我来这边忙,科里的事暂时交给了林九日,王茜帮林九日管理科室,科里来了一个外国乳腺癌患者,不太会说中文,英文也说得不顺溜,恰巧他的本土语言康立学过,负责接待的事就交给康立了。” “临曲人民医院买加速器的事搞顺了?”这次是申博士问的,也是葛凯琳想知道的。 申博士虽休假,可也没断了和科里的联系,科里的动态他基本都知道,早些天还听说临曲人民医院那边买加速器困难,李梅去那边只是个传说,他才一回来,传说竟然变成了真。 “搞顺了,据说是走的省环保局的路子。”范主任笑着摇头,“其实大家都明白,这事早晚得成,临曲市委也只是做个样子而已,也好给临曲肿瘤医院一个交代,听说临曲肿瘤医院改成了传染病医院,是市委另辟途径,给找的一种独门特色。” “张鑫,也打算去那里?”葛凯琳斟酌着语气。 范主任笑:“还说你是个小人精,我咋只觉着你是个小迷糊,你来也这么长时间了,你看我是小心眼的人吗,他爱去哪儿去哪儿,只要能找到工作就行,跟我说话不用这么小心。” “这可难说,您一会儿一会儿的,谁知道您啥时候乐呵啥时候发火。”葛凯琳一跳老远。 这下范主任也不装了,叹气:“我是生气他不信任我,虽然医院只给了我一个名额,不过,放疗科在扩大,明年肯定还会招物理师,他也还有一年才毕业,我自己的学生,总会有办法把他留下,他却性急跟着李梅走了,李梅的性子我太了解了,到时他有的亏吃。” 沈博士劝慰:“该做的不该做的,你都为他做了,路是他自己要走出来的,不吃亏又怎么能长大。” 葛凯琳也安慰:“张鑫不是还有一年才毕业吗,那边的放疗科连机房也还没有,哪有条件给他做课题,这一年里,他总归还是要回到您身边的,您也给他时间好好让脑子转个弯儿。” 后知后觉地问:“老师,没人说过我是小人精呀,您咋这么说。” 也只有在那边的世界,她才从小被戏称小人精,在这边儿可是没有过。 范主任也自觉失言,找理由:“我听你家绪教练说的,他在我面前可劲儿夸你呢。” “是吗!”葛凯琳不信。 绪祥对她好,却绝对不张扬,而且很霸道,恨不得她在别人面前显得再普通不过,她的好只让他一个人看到,怎么可能在别人面前可劲儿地夸她,尤其是范主任和绪祥并不怎么熟。 “不信?世上就有这让人想不到的事,我和你家绪教练一见如故,简直是相见恨晚咧,再说,你是我的下属,又是我的半个学生,他在我面前夸你,还不是希望我能多关照你。”范主任忍着笑说。 要是让那位冷面亲王知道,自己这么扭曲他,不知脸色会有多好看。 “嘿嘿,老师,您是在说您呢吧,我可是听人说过,您对师母那是百依百顺,好的不得了,好听的话是不要钱的往外倒,该不会您已有几天没见师母,想得不行,又不好意思说,这才拿祥哥当你来说了吧。”葛凯琳才没那么容易上当。 “胡说,哪有你说的这么夸张。”范主任瞪眼。 心里却发虚。 他和媳妇都是上班族,俩人的单位离得远,白天难得见面,这些天晚上他要守护葛凯琳,还真是想媳妇了呢。 申博士和葛凯琳心照不宣地呵呵笑,范主任绷不住也跟着笑了。 康立满头汗的跑进来:“老师,我来了。” 好不容易打发了那个外国患者,除了坐公交车的时间,剩下的路段他几乎小跑着过来的,测新机器数据,计划系统拟合参数,这可是个学习的好机会,要不是因为要替那个患者做翻译,他恨不得长在这边儿了。 范主任看着康立那满裤脚和鞋面的泥灰,喝斥:“你是不是又用笨法子跑过来的,我是怎么教你的,拿我的话当耳旁风了!” 他来这个世界,除了追随亲王,保护未来王妃以外,还想在这个世界留点什么,就潜移默化中把自己一身的本事往三个学生身上复制。 虽说三个人现在才开始学,年纪是大了点,可也不是一点学不会,另两个都已经学得有点样子,偏偏这个康立笨的不行。 那么难学的小国语言康立都能学会,而且还会好几个国家的,这只是学个跑路而已,他咋就总也记不住呢。 被范主任喝斥,康立来了个急刹车,因惯性一时没刹住,堪堪碰到水箱上,他自己倒是没事,申博士和范主任这半天算是白忙活了。(未完待续。) 第0429章 虚弱 范主任干脆拉着申博士在一边看着,只动嘴不动手,让葛凯琳和康立一块调整水箱。 由于先前已调整过的基础,俩人调起来倒也没用多长时间。 虽说时间不长,可肚子也已经耐不住咕咕叫了,葛凯琳一看手表,已经中午一点多,几人一块去了憨福蒸膳分店,高争气已经翘着脖子在门口望了好几回了。 饭店才开张没几天,人手不齐,这个点儿正是饭店做忙的时候,哪怕高争气是老板,也忙活得根本走不开,再着急也只能在门口张望那么几下。 机房是全钢筋水泥结构,墙最薄的地方有一米厚,主防护墙有三米厚,手机在里面根本就接收不到信号,电话当然打不通。 这会儿高争气一看到葛凯琳,立马松了口气,朝里喊:“一号桌上菜。” 在等座位的客人不乐意了:“不是说没空桌子了吗,这咋他们才来就有地儿坐。” 高争气笑呵呵给人解释:“那是我宿舍的桌子,这几位是我的家人。” 康立还凑趣的叫了高争气一声哥,立时叫得高争气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高争气的办公室是里外套间,外间办公,里间有床可以休息,这会儿外间临时支了一张圆桌,几人都很累,一进门就很没形象地各自找了个椅子坐下。【ㄨ】 葛凯琳觉着不对劲,范主任也意识到了有什么不妥,两人同时朝通往里间的门看去。 门是关着的。 葛凯琳直接起身开了门,黄牟平正坐在床上打坐,满头大汗,面色通红。 范主任心里咯噔一下,顾不得许多,迅速起身进了里间,还顺带使个巧劲把葛凯琳也拉了进去。 对着葛凯琳耳语:“六小姐,老和尚这怕是要走火入魔,麻烦你在外守着不要让人进来。” 释放出了他原本的气息。 孙敬?葛凯琳猛地睁大眼睛,却也知道情况紧急,现在不是纠结的时候,点头出了门,把门关住,自己坐在靠近门口的位置。 趁着菜还没上,申博士和康立都靠在椅子上闭眼休息,葛凯琳和范主任的进去和出来,根本没引起两人的注意,葛凯琳松口气的同时,刻意感知里面的动静。 结果啥也没有感知到。 菜上来,申博士和康立才发现范主任不在,葛凯琳说是范主任实在累得不行,进里间休息去了,让不要等他,三人先吃。 吃完饭,三人歪在椅子上眯了一会儿。 申博士和康立是真睡着了,葛凯琳则是闭眼假寐,精神力都放在了里间,还是没有感知到任何动静。 她心里着急,却也不敢轻举妄动,直等到申博士和康立去继续忙活,她才赶紧进了里间。 不见了黄牟平,范主任躺在床上,脸色蜡黄。 葛凯琳近前试探,范主任呼吸微弱,却已没有了意识。 她掏出银针扎向范主任的人中,范主任的眼睛缓缓睁开,气息微弱:“六小姐,我怕是没有能力守护你了,老和尚也回了自行寺休养生息,往后一段日子只能靠你自己当心。” 葛凯琳摇头:“老师,您好好躺着,我让滚蛋进来给你喂饭,我这就去采药草。” 范主任虚弱地笑:“有劳六小姐了。” 葛凯琳阻止他接着说下去:“您现在最好少说话,元气恢复之前,除了如厕外其他时间都要静卧,就睡在滚蛋这里,我这就去采药草。” 范主任心里还有事:“我妻子那边?” 葛凯琳知道范主任担心什么:“师母那边我会去说,就说您病了,医生嘱咐不能挪动。” 这下范主任没再说话,闭上眼睛休息。 叫高争气进来仔细交代过,葛凯琳急匆匆出去采药。 她和绪祥一样,只要是自己能采得到野生的,就不用医院和药店里的药草。 因医院和药店里的药草大多是人工培植的,药效不如野生的,还可能有农药和化肥的残余成分,药效更是大打折扣。 近年来土地开发越来越狂烈,能采到野生药草的地方也越来越少。 还好绪祥平时训练时会顺便采些药草存着,绪欣丰学习和训练劳逸结合,忙中偷闲也会采些药草,这会儿葛凯琳要用药,倒也不用全部临时采挖。 天擦黑的时候,葛凯琳已经集齐她要的药草,急匆匆跑回憨福蒸膳分店,范主任的妻子已经守在范主任身边。 果然如同传说的那样,范太太很美,已是人到中年的她,看起来也就三十出头,和范主任在一起,当真如同父女。 葛凯琳熬好药,由范太太喂范主任喝下,没过两分钟,范主任就沉沉睡过去。 “师母,老师这几天都会昏睡,这是药起了作用,您不用着急,等老师精神好些,我还要给他辅以针灸推拿,这样也恢复的快些。”葛凯琳细细嘱咐。 “你不是物理师吗,还会看病?”范太太皱眉。 “我从小跟着牧教授学医,因为个人的原因没有读医学院,不过学的东西没有丢。”葛凯琳把牧老师又搬了出来。 “是吗,牧教授的医术我倒是见识过。”范太太的眉头倒是舒展开了,语气很淡。 人家不信任自己也是可以理解的,自己本来就不是医生嘛。 葛凯琳笑着说:“师母您也早点休息吧,老师喝了药,会安然的睡到天亮,明儿个白天就由我守着老师,您一个人照顾老师太辛苦。” “不用,”范太太拒绝,“你上班也够辛苦的,我和我女儿轮班守,再不济还有康立。” 明显拒人于千里之外。 “那我明儿个一早过来熬药,师母您休息。”葛凯琳告辞。 “药我自己会熬,你不用过来了。”范太太声音里透着不耐烦。 这个葛凯琳不能答应:“这药的熬法和一般药不同,程序复杂,还是我自己弄吧。” “不就是熬药吗,能复杂到哪里去,难不成还会成了毒药。”范太太的话里已隐含愠怒。 “还真让您说对了,稍有差池,喝这个药的人就会终生昏睡,是名符其实的活死人。”葛凯琳丢下这句话就走。 却也没有真离开。(未完待续。) 第0430章 惊惧 “喂,宝贝呀,医院联系好没有……” 听见范太太打电话,葛凯琳心知坏了,范太太这是要给范主任换地方,可范主任现在实在不宜挪动,就是震动稍微厉害点,都有可能把命震没了,她一个快闪就要过去。 有人已先她一步进去了,范太太的电话就此中断。 一个身材高大的女子,浑身散发着凛冽气息,正对面离范太太不远,范太太的表情惊惧中带着愤怒,手机还举在耳边,没有挂掉。 电话里是一个女子的声音:“妈,这大晚上的联系啥床位呀,人家医生不是说我爸不能挪动吗,你是不是又吃谁的醋了,妈,就我爸长那样儿,有谁稀罕他呀,你别折腾了行吗。” 葛凯琳拿过范太太的手机,摁了挂机键。 睨了一眼范太太对面的女子,忍笑退到一边。 闯进来的这位女子不是别人,正是男扮女装的绪祥,要不是葛凯琳从他的气息上判断出他是谁,哪怕自身做为一个女性,也会被他的美貌和充满外域风情的打扮迷住。 范太太张嘴,还没发出声音,一根银针刺进她颈椎马上又拔了出来。 绪祥给了葛凯琳一个赞赏的眼神,绕开范太太去看范主任的情况。 突然的失声令范太太惊慌失措,脸上的神情只剩惊惧。 即便是这样,她依然看起来很美,葛凯琳心叹,也难怪范主任这么喜欢他的妻子。 一粒安神丸被葛凯琳喂进范太太嘴里,范太太渐渐安静下来,葛凯琳扶她坐在椅子上,加以催眠,范太太很快进入深度睡眠中。 绪祥的眉头越皱越紧,看得葛凯琳心跟着紧缩。 “你守着不要让人动他,我马上回一趟旱地山。”绪祥说着话起身。 “是去取葫芦帘吗?”葛凯琳的心缩得更紧。 “嗯,孙叔本就年纪不小了,这一折腾又受创不小,现在他的精神力非常虚弱,恐怕很快就要回去了,老和尚也很虚弱,孙叔就是回去,老和尚能不能让孙叔魂归原身还不一定,唯今之计,只能让孙叔的魂魄强壮起来,不至于在老和尚恢复之前就魂飞魄散。” 葛凯琳点头,绪祥摸了摸她的头顶,一闪身出去了。 一天一夜,葛凯琳不敢睡,只要范太太有要醒的迹象,她就继续施以催眠。 范主任的女儿第二天白天来看过一次。 小姑娘上的是省医学院,明年就要毕业了,正在医学院第一附属医院实习。 “你叫赛琳呀,咱俩的名字里有一个同样的字,说明咱俩有缘,要不我咋就成了老师的学生呢,你放心,有我和王茜康立他们呢,会好好照顾老师的,你只管安心实习,师母这是累得,睡醒了就好了,你不用担心。”葛凯琳安慰小姑娘。 范太太已经被葛凯琳挪到床上,就睡在范主任里侧。 小姑娘反过来安慰葛凯琳:“姐,我妈肯定对你说话不好听,你别跟她一般见识,结了婚的女人都是这样,但凡看见有女的围着自家男人转,哪怕对方丑得让人做恶梦,她也要把人家推得远远地,姐你长得这么好看,我看了都被你迷上了,我妈肯定更要作了。” 说着话自己呵呵笑:“其实呀,我觉着我妈才是怪胎呢,就我爸这样的,要身材没身材,要长相没长相,我妈也不知是咋看上我爸的,还把我爸宝贝得不行,生怕谁抢了我爸,幸亏我长得像我妈,要是长得像我爸,那可就惨了。” 葛凯琳哭笑不得:“哪有你说得那么夸张,老师只是个头矮了点儿,人还是蛮帅的,聪明又有学识,说明你妈很有眼光,不像一般人只是以貌取人。” “那你是不是也看中了我爸呢?”范赛琳凑近葛凯琳耳边。 “合着你在这儿等着我呢,”葛凯琳给逗乐,“你爸再好,那也是老嘎嘣豆子一个,我家祥哥年轻有为,帅得冒泡,比你爸那本事可是只高不低,我傻了才会看中你爸。” 范赛琳撇嘴:“我又没见过你那个啥祥哥,空口白牙谁信呢,你有照片吗,给我看看。” 葛凯琳故作小气状:“我干啥要给你看,我家祥哥长得那么帅,你起了歹心咋办?” 其实她根本没有绪祥的照片,绪祥不喜欢照相,他也不给葛凯琳照,两人都已刻在对方心里,没必要用照片来说明什么。 恰巧高争气送饭进来,葛凯琳就拿他作比照:“这是我哥哥,帅吧,我家祥哥比他还帅。” 高争气憨笑:“是,祥娃很帅,比我好看多了。” 范赛琳觉着高争气的表情好玩:“哇,都说高富帅很酷逼,眼睛长到天上去了,这位帅哥好特别哟,都没有一点架子。” 逗高争气:“喂,帅哥,你叫什么名字,年龄几何,有没有婚配?” 弄得高争气直往葛凯琳身后躲。 葛凯琳好笑:“咋地,你看中我家哥哥了?我可告诉你,我家哥哥可比你大十几岁呢,别看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也很会照顾人,挣钱也厉害,却没读过啥书,小学都没毕业,人也害羞,见了女娃子家就跑,你可是堂堂大学生,想考虑考虑?” 这话说得,明里拿两人对比,实际是在夸高争气,也有那么点推销的味道。 范赛琳哈哈大乐:“听着是挺不错的,年龄不是问题,文凭更是狗屁,反正是男未婚女未嫁,可以考虑处上那么一处。” 探头往葛凯琳身后瞧。 高争气那么高的大个头儿,她不用探头也瞧得见,她就是觉着高争气好玩,故意做样子。 “你俩聊,我去给范主任熬药。”高争气快步出了房间。 范赛琳又是一阵笑,问葛凯琳:“这真是你哥哥呀,和你俩一点也不像?” 葛凯琳叹气:“他脑子曾烧坏过,爸跑了,妈失踪了,有个姐姐早他生病前就不见了,他在我家长大的,比我大三岁,可不就相当于我哥哥吗。” “这么可怜,”范赛琳收起笑容,“然后呢,你再跟我说说他呗。” “咋地,你还真要和我哥相处呀,我没开玩笑,他比你大一轮都不止。” “我对他有感觉,处处看呗,我都不嫌他老,他还能像嫌我小咋地。”(未完待续。) 第0431章 所属 葛凯琳这一天一夜没断了范主任的药,范主任的呼吸还是越来越弱。 绪祥返回时是半夜,身上还穿着女装,进门就熬药,整整用了四个小时,天也快亮了。 给范主任喂了药,绪祥抱葛凯琳趴在他身上,两人在沙发上闭眼就睡着了。 两夜一天不合眼,再是强壮的身体也受不了,这一睡,就睡了个昏天黑地。 葛凯琳醒来时,正好对上高争气布满血丝的大眼。 她眨了几下眼睛,慢慢想起之前发生的事,扭头,绪祥睡在她身边,还没有要醒的迹象。 “滚蛋,你一直守着?”葛凯琳起身。 “没有,范赛琳和我轮班。”高争气指了指里间门,“在里面沙发上睡着呢。” 葛凯琳还有点迷糊:“这是哪里,我睡了多久。” “还在我的办公室,这是外间,你和祥娃睡了一个对时。”高争气揉揉眼。 一个对时,也就是一天一夜? 葛凯琳才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起身走到窗户边往外看,可不,外面的天色刚好蒙蒙亮。 她看向里间门:“范主任怎么样了?” “还没醒,脸色比先前好了许多,他媳妇要带他去住院,范赛琳不肯,娘俩吵了一架,他媳妇气得回去了。”高争气倒了一杯水给葛凯琳。 “我现在没事了,你睡一会儿吧。”葛凯琳接过水杯一口气喝干净。 高争气摇头:“我先给你弄点吃的,面片已经擀好了,这就去做片儿汤,你都两夜一天没吃东西了,我给你弄好再睡。” 绪祥和葛凯琳同床共席的画面总在他脑子里晃,他怎么可能睡得着,虽然是他亲自把两人抱到一块睡的,可他心里就是难受。 “我自己去弄吧,东西你肯定都准备好了吧,我就是再笨,总归还是能做熟的。”葛凯琳推高争气去床那边。 高争气不动:“你还是先去看看范主任吧,看他是不是真得好些了,这个我又不懂。” 葛凯琳松了手:“行,我先去看看,你记得睡觉啊。” 推开里间门,范主任扭头朝这边看,脸色确实好了许多,不说红润吧,最起码有了光泽。 葛凯琳走过去:“老师,您觉着怎么样?” “你还叫我老师呀。”范主任的声音仍有些无力。 “您本来就是我的老师,祥哥拿您当父辈敬,我拿您当老师,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这有啥不对。”葛凯琳说得很认真。 “就是不对,我爸可就我一个女儿,你要是拿我爸当父,那我的父爱岂不被你分掉一半,我才不干呢。”躺在沙发上的范赛琳慵懒地开了口,语音里满含撒娇的味道。 还真是孩子话,范主任和葛凯琳都呵呵笑。 范赛琳从沙发上坐起,满脸贼笑:“姐,我看见你家祥哥了,长得真好看,要不是我已心有所属,我保准会把你家祥哥抢过来。” “你又心有所属了,这回属谁了?”范主任语含戏谑。 这妮子生性跳脱,整天嘴巴上喜欢这个喜欢那个的,其实一次正儿八经的恋爱都没谈过。 范赛琳一句话就让范主任被他自己口水呛住:“就是这个饭店的老板,那个傻大个儿呀。” “咋啦,老爸你不同意?”范赛琳噘嘴。 范主任咳了几声,看了一眼葛凯琳,笑着说:“我同不同意的另说,那小子根本就没这根筋,要不能拖到这把年龄?我看你呀,到最后也只能白费功夫。” 高争气为啥能拖到这把年龄不找对象不结婚,他虽没谈过恋爱娶过亲,却也是几十岁的老人精,就高争气看葛凯琳的眼神,还有了解到的两人的成长经历,心里哪还有不明白的。 “没这根筋才好呢,这种人最起码不会花心。”范赛琳起身搓搓脸,走过来问,“爸,你今儿个觉着好点没,要不要回家,我妈昨儿个就要带你回去,你没醒,我也不敢挪动你。” 葛凯琳也紧张地看着范主任:“就是呀老师,要不我叫祥哥进来给你看看。” 范主任阻止:“别叫他了,让他睡吧,我好多了,不过还得在这儿赖两天。” 他自己的情况自己明白,既然已经活过来,一时半会儿还走不了,王爷太累了,他要好好守候王爷。 嘱咐范赛琳:“你告诉你妈,我已经没事了,让她不用过来,我现在最需要的是清净,没事你也不要来了,好好实习,想要培养高老板那根筋呀,有的是时间,也不急在这一会儿。” “嘁,你想要我妈来,我妈还不来呢,她哪回生气不是好几天不露面,”范赛琳撇嘴,“我也要连着三天出不了医院,反正你有个美女徒弟,巴不得没我这个女儿在跟前搅合呢。” 嚷嚷着跑了出去:“高争气,有没有啥吃的,我吃了还要去上班呢。” 葛凯琳看着范赛琳背影消失的地方,喃喃:“老师,如果您舍得的话,赛琳跟滚蛋其实挺好的,滚蛋闷,赛琳活泼,说不准赛琳真能给滚蛋不一样的生活呢,滚蛋照顾人也挺细心。” 范主任叹息:“这要看他们的缘分了,我虽不是赛琳真正的父亲,却也和别的当父亲的一样,不想她受委屈,想她找一个好归宿,就像王爷对您一样,真心爱护。” 这又何其难,这世上有几个像王爷和六小姐这样奇特经历的,王爷为了六小姐,连皇位都不要,跑到这个世界上来做这累死人的刑警。 没多会儿,高争气端着片儿汤进来,身后跟着叽叽喳喳的范赛琳:“咋大早上的就吃这个呀,没有馒头花卷之类的呀,米汤有没有,片儿汤应该是中午吃的吧。” 高争气一副哄小娃子的口气:“这是给凯琳准备的,她睡觉起来喜欢喝片儿汤,你要是想吃花卷,我等下去后厨给你拿,馒头花卷天天早上都有卖,还都是现做现卖,米汤也有。” 范赛琳围着高争气转悠:“那有没有胡辣汤,我喜欢喝胡辣汤,还有烧饼,黑糖馅的,枣泥馅的那也行,咸汤配甜饼,哎哟,不行,我要流口水了。” 葛凯琳好笑:“老师,您闺女这口味,挺特别的哈。”(未完待续。) 第0432章 代管 吃过饭绪祥还没醒,范主任让葛凯琳去上班:“安装机器拟合数据这事可遇不可求,下次再有这事就不知是什么时候了,不要错过这个学习机会,你们俩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葛凯琳知道范主任是为她好,范主任和绪祥应该有话要单独说,她也就没再多停留。 临出门,范主任交代:“我可能会有段日子没有精神上班,科里的事你自己做主就行,实在拿不准的,我再帮你出主意,有啥不懂不会的,你只管问,我会的都教给你。” 申博士和康立正在第三个机房架三维水箱,王茜个头矮,要踮起脚尖,她的手才能伸进水箱,干脆站在旁边当助手,另两个说要啥她就递啥。 看见葛凯琳进机房,王茜问:“葛姐,老师咋样了?” 她昨天和康立去看范主任时,范太太正和范赛琳闹,康立前去劝架,被范太太指着鼻子骂了一通,还差点被范太太甩个大跟头,她就更不敢往跟前凑了。 范太太是个大醋坛子,平时对她就不待见,那会儿要是看见她,还不知要怎么撕吧她呢,就她这小身板,那根本就是白给。 “老师醒了,师母也不在,你俩中午就可以去看老师。”葛凯琳上手帮忙。 “死张鑫,老师病成这样,他连个鬼影子都不见。”王茜咬牙骂。 范主任早就有带研究生的资格,前些年一直都没有收学生,这两年也就只收了这三个,恨不得把自己会的都教给三人,没想到张鑫还没毕业就跑了,连个音讯都没传过来。 申博士感叹:“看见你们两个对主任这么好,我都想带研究生了。” 康立调侃:“那你就带呗,只要申博你放出话去,保准有成群的小姑娘小伙子要跟你,钻石王老五呀。” 葛凯琳喷笑:“康立,申博这是带学生,不是找媳妇,还钻石王老五。” “带学生和找媳妇有冲突吗?”康立呵呵笑,“我要是有妹子,就让她读申博的研究生。” 可惜现在大多是独生子女,别说是妹子,他连个堂妹或表妹都没有。 申博士问葛凯琳:“我要是真的带研究生,你做我的学生咋样?” 葛凯琳拒绝地干脆:“我要考研究生,也是考主任的研究生,跟着主任学了这么多东西,临了临了却改换门庭,我就是敢考你的研究生,你敢要吗。” “说的有道理,”申博呵呵笑,“你能抛弃主任,说不准哪天也把我抛弃了,这事我不干。” “说啥呢,谁要抛弃咱们申博,”技师长从外面进来接了话,“这话咋听着像深闺怨妇。” “哈哈,确实像,咱们申博这是想娶媳妇了。”林九日后面进来。 一通玩笑过后,三维水箱也架好了,几人出了机房,进操作室开机测数据。 葛凯琳问林九日和技师长:“你俩咋都过来了?” 范主任和她都不在,那边就是技师长和林九日当家了,俩人都跑过来,那边有个事连个做主的人都没有。 “我今儿个轮休。”林九日声明。 周末加了班的物理师,周内是可以休息一天的。 “我是夜休,昨晚我上夜班。”技师长也有正当理由。 葛凯琳皱眉:“这班是谁排的,咋把你俩休息时间排到一块儿了。” “是我排的,”王茜有点不好意思,“以前也替老师排过班,不过那时没有林九日啥事,这次老师让我替他排班,我还是按老规矩排的,把林九日给忘了。” 葛凯琳笑着拍拍她脑瓜:“小妮子,我还没说啥呢,你这就护上你家那位了?” “没有,葛姐,我是真把这事给忘了。”王茜急得解释。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葛凯琳嘱咐,“今儿个回去检查一下排班表,看哪里有不对的,改过来。” 问技师长:“我记得听谁说过,医院有个不成文规定,夫妻两个不能在一个科室上班?” “是有这个说法,虽然没有明文规定,不过凡是在一个科室上班的人结了婚,医院都会调开一个到别的科室。”技师长明白葛凯琳的意思,“医院就咱们科室需要物理师,林九日和王茜要怎么调开?” 葛凯琳下定论:“一个来分院,一个原地不动,虽然王茜还没毕业,可也已经定了在咱们科室上班,那也要按规矩来,做课题时除外。” 王茜立马相应:“那就我来这边。” 很明显范主任是拿林九日当负责人培养,她傻了才会让林九日来这边,有葛凯琳这个主管在,林九日在这边啥时候能出头。 这事说定,葛凯琳告诉林九日和技师长,“你们过去那边了说一声,明儿个工程师过来培训计划系统的应用,手头上没急事的物理师,都过来这边跟着学一下,轮休的技师们,也过来熟悉下新机器,往后物理师和技师都是两边轮班,两边的仪器都得会用。” 加速器已经安装好,可以随时使用,厂家虽然还没有安排工程师来培训,葛凯琳和技师长都会操作,聂婉用的最溜,可以提前教技师们,工程师培训时技师们不一定谁都来得了。 机器参数还没有输入计划系统,不过电脑里有装的模拟数据,可以提前给物理师们练手。 “行,这事葛凯琳你就不用操心了,”技师长先点头,“技师们那里我会每个人都通知到。” 林九日有点迟疑,葛凯琳问他:“有问题吗?” “还真有,”林九日说实话,“我资格浅,说话有点不太好使。” “没关系,你只要把话带到就行,”葛凯琳不在意,“来不来是他们的事,学不学也是他们的自由,等算绩效的时候,着不着急也是他们的事,他们不急你急啥。” 申博士哈哈笑:“葛凯琳,还是你狠,这啥事呀,只要和钱一挂钩,不好使也得好使。” 林九日明显松口气:“我明白了,明儿个上班我就说这事。” 他只是代葛凯琳管理科室日常事务,葛凯琳都发话了,他怕啥,得罪人是葛凯琳的事。(未完待续。) 第0433章 哺喂 下班的时候,数据测了有五分之一,几人去了憨福蒸膳吃饭。 高争气办公室外间的床已经撤了,范主任靠在一张躺椅上休息,绪祥已挪去了里间睡着。 葛凯琳进去看绪祥,范主任本来想拦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放弃了,问起其他人数据测量的进展情况,还有他不在的这几天,科里有没有啥事。 一进里间,葛凯琳愣住了。 绪祥睡在床的里侧,身边躺了一个人,那人头发散乱,衣衫不整,尽管有半边脸被头发遮住,葛凯琳还是认得出是周晴岚。 “凯琳,你来了?”有个人走过来挡住葛凯琳的视线。 葛凯琳抬头,是童浩鹏。 “师哥,这是咋回事?”葛凯琳盯着童浩鹏的眼睛问。 童浩鹏叹口气:“周晴岚的脊椎受挫,必须要平躺,我临时没找着合适的地方。” 刚刚才把周晴岚放在床上,葛凯琳就进来了,这事情咋就这么巧呢。 “是吗,晴岚姐怎么样了,为啥会这样?”葛凯琳绕过童浩鹏走向床边。 周晴岚和绪祥都是规规矩矩的平躺姿势,就像两个摆放整齐的模具。 仔细看,绪祥面色平和,呼吸均匀,显然睡得很熟。 反观周晴岚,脸上有抓伤,呼吸紊乱,脸部不时抽搐,手脚似乎被床吸住一样,想要抬起,却也只能轻轻动一下而已,连床面都没有离开。 葛凯琳皱眉。 祥哥警惕性很高,就是睡觉都有一半神经是醒着的,而且,他很抗拒别的女性靠近他,这次是咋啦,身边多了个女人都不知道,该不会出啥事了吧。 她伸手去摸绪祥的额头,没有发烧,拿过绪祥的手把脉,脉象平和,一切都好得很。 童浩鹏明白她担心啥:“听滚蛋说,早上牧老师来过,给祥娃施了针,他可能还有得睡。” “哦——,”葛凯琳长舒一口气,这才问起周晴岚,“师哥,晴岚姐咋成了这样?” “具体的我也不知道,”童浩鹏眉头皱得比葛凯琳还深,“我来找滚蛋有事,看见周晴岚和雷灵香在附近打架,上前去拉开她们,雷灵香走了,周晴岚倒下后再没醒过。” “俩人在附近打架?”葛凯琳疑惑,“雷灵香住的地方离这里可不近,这里地处城郊,晴岚姐跑到这里来干啥,难道是找我有事,可为啥不提前给我打个电话呢?” 想起机房里接收不到信号,葛凯琳拿出手机看,没有看到未接来电。 那么周晴岚来这里就一定不是找自己了,以周晴岚现在祥林嫂一样的性子,要是找自己有事,肯定会早早打电话过来先唠叨半天。 暂时研究不出个子丑寅卯来,葛凯琳问童浩鹏:“你找滚蛋啥事,师哥现在可是生意人,该不会想要插一脚憨福蒸膳的生意吧。” 说到这个,童浩鹏兴奋起来:“还真让你说对了,我看憨福蒸膳生意这么好,也想加盟进来分杯羹,在沃水县开个分店。” 葛凯琳笑:“你只找滚蛋没用,这个店还有两个股东,一个是祥哥,一个是我三叔。” “这个我也想到了,”童浩鹏没有惊讶,“赚钱的事大家都想分一杯羹,这没啥。” 救护车来了,随车的医生是程骁鹏。 看见葛凯琳在,程骁鹏冲葛凯琳点了下头,和其他人把周晴岚挪到担架上急匆匆出去了,童浩鹏也上了救护车,跟车去了医院。 葛凯琳纳闷,救护车外出接人是急诊科的事,程骁鹏不是泌尿科医生吗。 还有,前一阵子他不是还要死要活的吗,他的伤这么快就好了? 吃过饭,大家依旧是随便歪在椅子上睡觉。 葛凯琳问高争气有没有甜汤。 “有备着的,知道祥娃爱吃新鲜的,我隔两个钟头就重新做一点儿,可他睡着也没法吃。”高争气发愁。 “没事,你端过来吧,我喂他。”绪祥已至少快三天没吃饭了,这样下去哪行。 “哦——。”高争气不明白葛凯琳怎么喂一个睡着的人,还是听话地把甜汤端了来。 葛凯琳没让高争气进里间,自己端着甜汤进去,把门从里面关上。 绪祥依然睡得安详,根本没有要醒的迹象。 把托盘放在床头柜,葛凯琳上了床坐在周晴岚刚睡着的地方,扶起绪祥的上身,让他的头枕在自己腿上,低头吻上绪祥的嘴。 绪祥没有反应。 葛凯琳的舌头沿着绪祥的嘴唇画圈,而后撬开绪祥双唇,在他的牙龈上来回转圈磨蹭,绪祥牙齿慢慢松开一条缝。 离开绪祥的嘴,葛凯琳伸手端过碗含了一小口甜汤,低头把嘴里的甜汤喂进绪祥的嘴里。 有一半的甜汤顺着绪祥的嘴角流出。 葛凯琳揪起绪祥的衣角吸干流出的甜汤,再次重复哺喂动作。 重复几次之后,绪祥每咽下一口甜汤,都主动张开嘴准备接下一口。 一碗甜汤哺喂完,葛凯琳长舒一口气,她实在不喜欢这么甜腻腻的味道。 看着绪祥嘴角那两条甜汤留下的印子,还有绪祥微张着的嘴,葛凯琳起了玩心,低头用舌头去添两边的印子,就是不碰绪祥的嘴唇。 绪祥的头来回扭动,张着嘴努力追寻葛凯琳的舌头,最终葛凯琳的舌头被绪祥的嘴含住,吸允了几下,葛凯琳舌头上的甜味被洗干净,绪祥皱眉,舌头伸进葛凯琳嘴里开始扫荡。 粗大的舌头在葛凯琳嘴里仔细摩挲,一点点犄角旮旯都不放过,来回几遍之后,绪祥的舌头撤出,舌尖环绕他自己嘴唇一遍,确认再没有遗留的甜味,这才沉沉睡去。 葛凯琳睁着一双大眼瞪着绪祥的睡颜,她怀疑绪祥根本就没睡着,眼前的睡颜是装的。 眼睛一眨不眨瞪了好一会儿,直瞪得她眼睛酸涩难耐,绪祥都再没什么动静。 葛凯琳哑然失笑,使劲眯了几下眼睛,把绪祥的头在枕头上放好,给绪祥盖好被子,她下床去沙发上躺在着。 周晴岚刚才躺过的地方她不想睡,想起周晴岚和自家祥哥就那样并排睡着的样子,她心里不舒服。(未完待续。) 第0434章 指导 下午机器出了状况,原定可以测一半的数据,因折腾机器,下午啥都没干成,葛凯琳给工程师打了电话报修,工程师说后天才能到。 “大家今晚好好休息,明儿个专心听计划系统应用培训。”葛凯琳嘱咐大家。 几人出了医院大门便各奔东西,葛凯琳自然是去憨福蒸膳分店看绪祥。 没见到人。 范主任又躺回了里间床上,看着葛凯琳那失望的模样呵呵笑:“有个叫李凌志的人把他叫走了,那个李凌志还说了,你要算账就找童浩鹏,他也是被童浩鹏带累的。” “我谁也不找,今晚回家睡觉,我这都好几天不着家了,家里还不知积了多厚的灰。”明显范主任和李凌志都在开她玩笑,她才不上当呢。 “我和你一块走吧,我也几天不着家了。”范主任慢慢起身。 “行,我叫滚蛋开车送您,我打算一路跑回去,就顶训练了。”葛凯琳就要出去。 被范主任叫住:“你要是不嫌我慢,我和你一块跑,我也得开始训练了。” 葛凯琳犹豫:“您撑得住吗?” 范主任和她一块往外走:“撑不住了我停下来搭车就是了,能跑多远算多远。” 给高争气说了一声,两人出了门就往胡同里钻,专挑人少的小路跑。 这次到底受创不小,范主任跑跑停停,速度还不及葛凯琳一半快。 葛凯琳看得费劲:“老师,我还是给你叫个出租车吧,训练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儿。” “没事,你可着自己的劲儿往前面跑一段,然后再拐回来接我,这样你可以多跑几倍的距离,也可以对这个路径的景物更加熟悉。”范主任停下来喘息。 “可是,我怕我不在您跟前的时候,您再有个啥事我看不见。”葛凯琳不放心。 “我自己的情况自己知道,就是为了王爷,我也不会让自己有事,这会儿是落日时分,也是光线明暗对比最明显的时候,你来回跑时注意观察和感知不同时刻的明暗对比。” “老师,我明白了,谢谢您!” 范主任这是要刻意指导她,葛凯琳心存感激,给范主任深深鞠了一躬,回头往前跑。 天色变黑,路程也才走了一半不到,葛凯琳这个时候跑起来已很吃力了。 范主任让葛凯琳和他一块慢慢走,边走边聊:“听王爷说,你小的时候和王爷一样有夜视眼,耳力也超常,长大后却渐渐没了,但感知能力依然很强。 “你好好利用自己的感知能力,注意不同时刻的光线变化,声音对比,甚至空气的流动造成的不同效果,即使你没了夜视和超常耳力,也是没有任何妨碍的。 就比如瞎子,眼睛看不见,照样不耽误走路,也没把饭塞进鼻子里,因为他们有超过一般人的感知力,有时候,你也可以把自己当瞎子一样来训练。” 一路走一路聊,直到天色完全黑下来,范主任让葛凯琳继续跑:“没有路灯,没有月亮,也不要用手机照亮,你试着用自己的感知力往前跑,慢一点没关系,渐渐适应了就好,也不要再回头,自管回家去,我要去搭公交车了,媳妇总住在娘家不是回事。” 葛凯琳看不见范主任的脸,只模糊看见范主任朝她挥手,应是赶她快点走。 她很想说我先送你去公交站,却张不开嘴,范主任挥手的频率快了些,她扭头小步往前跑,跑得很慢,似乎怕踩死蚂蚁一样小心翼翼,努力感知身后的动静,什么都没有感知到。 越跑越远,越跑越快,路上也曾遇到阻碍,几次差点碰到突然冒出来的电线杆子之类,或是有急转弯,或是进了死胡同,或绕或跃,都被她堪堪躲过。 坐在医院的墙头上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刚才似乎做了一场梦,一场真实的梦。 回到家,绪祥正趴在客厅的桌子上写写画画,见葛凯琳进门,他起身去厨房装饭。 “祥哥你这是干啥呢?”葛凯琳好奇地看绪祥刚才画的东西。 “先洗手吃饭,等我画好你就知道了。”绪祥把饭摆在饭桌上。 葛凯琳不满:“什么呀,还这么保密!” 纸上也就才只画了个方形的边框,这还真看不出是啥。 跑得一身汗,葛凯琳干脆洗了个澡。 吃饭时绪祥问她:“你还记得小时候家里的那头骡子吗?” “记得呀,你还拿它当坐骑,武爷爷总怂恿着要你骑他那匹大马,”葛凯琳抓起个烧饼就咬,小脸立马皱得跟包子一样,“这咋是甜的!” 绪祥哈哈笑:“是你自己心急,糖馅是圆的,椒盐是三角的,你自己没看清楚。” “那咋办,我都咬了一口了。”葛凯琳盯着手里的烧饼,咬进嘴里的舍不得吐,可又不想嚼。 “我吃呗,难不成扔了?”绪祥从她手里拿过糖馅烧饼,就着她咬过的地方咬了一大口。 “你咋不吃,老看着我干啥,不饿呀。”绪祥拿起一个三角烧饼塞进葛凯琳手里。 “不是,”葛凯琳说话含糊不清,“那个地方我咬过了。” 你不是有洁癖吗,不嫌有口水呀。 绪祥紧着动几下嘴,把嘴里的烧饼咽掉,冲葛凯琳扬扬下巴:“这算间接亲嘴吧。” 呃,葛凯琳无语,她咋越来越觉得眼前这位是个闷骚男。 眼前突然一张放大的脸,一个粗大的舌头伸进她嘴里,她还没嚼碎的糖馅烧饼被卷走。 等葛凯琳反应过来,绪祥已经在她对面坐好,嘴里还在嚼着从她嘴里掠夺的食物,正一脸戏谑地看着她。 葛凯琳的脸暴热,低头猛地咬了一口椒盐烧饼,也不敢看绪祥,紧嚼几下就往下咽,结果被噎住,她吸溜一口米汤,这才算是把烧饼咽下去。 再张嘴,咬到一根手指头。 绪祥满脸无奈:“我不逗你了,烧饼本来就火气大,你再不好好嚼,回头别再上火了。” 葛凯琳吐出他的手指头,嘟囔:“你是故意的。” 绪祥呵呵笑:“是,对,刚才我是故意逗你的,我不逗你了还不行吗,咱好好吃饭。”(未完待续。) 第0435章 贴近 “我不是说这个,”葛凯琳瞪他,“中午你就是故意的。” 绪祥的笑意更大:“下午我睡醒,觉着嘴里甜甜的,孙叔说是你喂了我喝甜汤,我还纳闷呢,你这甜汤是咋喂进去的。” 葛凯琳气恼,手里捏着烧饼,端起碗就进了自己房间,用脚把门从里面踢得关住。 绪祥追过去拍门:“凯琳,别只吃烧饼喝米汤,还有菜呢,你吃点菜呀。” 没有得到回应。 “凯琳,你告诉我,中午你是咋喂我喝汤的,我是真想知道。”绪祥继续拍门。 越说笑意越大,最后哈哈大笑起来。 他真不知自己睡着的时候是咋咽下去甜汤的,现在看葛凯琳的反应,想想也知道咋回事。 抗拒不熟悉的人已是他的本能,哪怕是他睡得最死的时候。 他没有任何抗拒地喝了甜汤,原因只有一个,甜汤是葛凯琳喂他的,用特殊方法喂他的。 门只是关住了,又没有反锁,担心葛凯琳再气得噎着了,绪祥推门进去。 葛凯琳并没有吃饭,只是背对着门坐在床沿,碗放在床头柜,烧饼依然在手里捏着。 绪祥蹲在葛凯琳面前,抬头看着葛凯琳的眼:“凯琳,别气了,我不是笑你,我是高兴,终于有人肯在我吃不下饭的时候,用这种方法喂我了,我再也不孤单了。 “因毒素所致,我有时痛得几天几夜吃不下去饭,即使强迫自己吃下去,也会再呕出来,林叔、孙叔、奶娘,还有其他人,哪怕他们忠心得肯为我去死,可也没谁这样喂我饭。 “我母妃在世时,就像你这样,嘴对嘴喂我饭,我吐了再喂,吐了再喂,母妃一直抱着我不肯撒手,说是只要不停地喂,哪怕再不停吐出来,我多少也能吸收一点。 “凯琳,出去陪我吃饭吧,母妃去世后,我都是一个人吃饭,奶娘他们出于主仆规矩,不肯也不敢陪我吃饭,现在有了你,我再也不用一个人了。” 葛凯琳听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强笑:“原先还以为,你就是一个闷罐子,一年到头都说不了几句话,看来是潜力还没发挥出来,这不是挺能说的吗。” “能说也只为你,”绪祥握住葛凯琳的双手,“也就只有在你和你的家人跟前,还有奶奶叔叔他们跟前,我才能多说几句,在外人面前,你啥时候见我对别人说过这么多话。” “讨厌,吃饭的时候惹人家哭,”葛凯琳的眼泪还是忍不住流了出来,“二祖母说,吃饭的时候惹人哭,这种人最讨厌。” 绪祥道歉:“是我不对,我讨厌,吃饭的时候不该惹你哭,伤身伤胃,那咱先不吃了,把饭热一热咱再吃,你本身就体凉,吃了对身体更不好。” 起身从葛凯琳手里拿过烧饼,端起米汤碗出了房间。 葛凯琳擦干眼泪,静静地坐了一会儿,等心情平静了才出去。 饭热好,两人重新开始吃饭,葛凯琳想起绪祥刚问她的问题:“咋好好地提起骡子来了?” 绪祥走后,骡子一直由高争气养着,哪怕高争气在城里开了饭店,他也没有放弃骡子,骡子活了十八岁,最后老死,是正儿八经的寿终正寝。 绪祥拿过画了个方框的纸,在上面比划:“童浩鹏今儿个找到我,说是想掺和憨福蒸膳,咱们都知道这憨福蒸膳的来历和合股目的,我不想外人再加进来,可又不想放过他这个自动送上门的生意人,就想着再弄个别的项目给童浩鹏折腾,我想到了跑马场。” 他提起骡子也是为了引出这个话题,葛凯琳没骑过马,上高中的时候骑过骡子,说起骡子或许葛凯琳会想起那种在骡子背上的感觉,也好进一步说起跑马场的事。 “可是,跑马场应该要很大的地方吧,也要自己养些马吧,还要有驯马师,我是没见过,可是我在书上看到过,马分很多品种,最贵的要几百万一匹,别人几辈子都挣不到那么多钱。”葛凯琳眨巴着大眼睛,一脸认真。 看得绪祥直想把嘴附在那长长的睫毛上。 强忍着才没有凑过去,绪祥低头继续比划:“那么贵的马都是赛马赌马玩的,咱们不用弄那么好的马,一般的马就行,几千块钱一匹,最贵的上万,选不同品性的,给不同的人骑着玩,等咱们的跑马场名气出去了,再搞那些名头。” 也许是这次分离太久,也或许是今天把心底的话说了出来,绪祥觉着他的心和葛凯琳的心快贴到一块儿了,总也想把自己和葛凯琳也贴到一块。 不行,行动得再加速,早点了结心头大患,也好早点和葛凯琳结婚,他怕自己忍不住了。 赶紧把话又拉回跑马场:“挑马这件事你不用担心,我从五岁就开始过马背上的生活,考上武举,上了战场,直至后来做了大将军,封侯,继亲王位,一路来我阅马无数,亲自训过的烈马也有几匹,驯马师的好劣我也一眼就能判断。” “可是,祥哥,”葛凯琳提出自己的顾虑,“你自小骑的马都是好马,可你现在要养的马只是几千上万的一般马匹,要真让你挑马,你会不会一匹都看不中。” 别说绪祥这个亲王嫡子打小骑的马,就是自家爹爹和哥哥们骑的马,哪怕是自家用来驾车拉货的马,据说也都不是凡品,看惯用惯了好马,一下子换成用劣马,落差太大,她真怕绪祥适应不来。 “劣马我又不是没见过,也骑过,我只给你看到我风光的一面,我的失意,刚入军时的受排挤和打压,只有凯文见过,他在家信里从来不提,你也就从来不知道。” 那时的日子真得很难,他又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是亲王嫡子,刚入军中,他们自己的马就被别人夺了去,他们要用马,只能从士兵骑的一般马匹中挑选。 “也就是从那时起,我学会了识马,从一群不起眼的马匹中调出最好的马,从看起各个是精品的马匹中,找出害群之马。”绪祥叹息。(未完待续。) 第0436章 改装 跑马场的事葛凯琳也不懂,就书上和电视机里看到的那点东西,她知道的别人也就都知道,总之,要建个跑马场,规模肯定小不了,钱也花的少不了。 这种事还是交给绪祥这种见过大世面的人,还有童浩鹏这种专门爱折腾的生意人吧,绪祥能告诉她这个事,她已经很高兴,还是不要胡乱提意见扰乱军心的好。 她和绪祥说起今晚范主任指导她训练的事。 绪祥嘱咐:“既然他已表明身份,你也不用有什么心理负担,他教什么你接着就是,他没教的你也可以从他那里挖,我的轻功就是他教的,现在有他亲自教你,倒比我教你好些。” “我知道了,”葛凯琳艰难地问起了另一件事,“童师哥有没有说过,晴岚姐咋样了?” 周晴岚躺在绪祥身边的画面,再次浮现在葛凯琳眼前,她浑身的不舒服。 “脊柱受损,恐怕下半辈子要在轮椅上度过了。”绪祥收起画有方框的纸,专心吃饭。 “啥?”葛凯琳震惊,“不是说晴岚姐只是和雷灵香打架吗,雷灵香也没那么厉害呀,咋会吧晴岚姐打成这样?” 绪祥推测:“不是雷灵香一个人和她打架,下午我和李凌志去打架的地方看过,应该还有好几个人参与,另外几个人应是先走了。” “人伤成这样,这属于刑事案件了吧,那雷灵香是不是要抓起来?”葛凯琳气愤。 “下午就拘起来了,只是周晴岚还没醒,单凭童浩鹏一面之词,雷灵香根本就不承认今儿个见过周晴岚,也不承认去过打架的地方,那边地处偏僻,没有监控,取证有点难度。”绪祥分析。 刚刚说完,绪祥的手机响,是童浩鹏打来的,说是祁晓红今早上出去到现在都没回宿舍。 这人的缘分真的是很奇怪。 周晴岚嫁给绪二武后,祁晓红的性子越来越怪张,除了钱,她谁都不认,和周晴岚见面,十次有八次是为了要钱,和她自己的亲生爸爸相认,也是为了钱,对几个弟妹是理都不理。 可她就是认童浩鹏,和自家妈都不说的话,对童浩鹏倒是一点也不隐瞒,就是女娃子家那点难以启齿的话,她也对童浩鹏说。 反过来童浩鹏对祁晓红也很亲,他自己年过半百都没有成亲,没有媳妇没有娃,拿祁晓红当女儿一样看待,每回来省城,都要去学校看祁晓红,给祁晓红买很多东西。 上次那个手机,童浩鹏说是半价卖给祁晓红,实际上是白送给祁晓红的,祁晓红现在用的手机就是童浩鹏送的那个。 今天也是一样,童浩鹏一早来省城,先就去学校看过祁晓红,同学说祁晓红接了个电话出去了,没说啥时候能回来。 童浩鹏也没在意,只说晚点再去看祁晓红,结果遇到周晴岚和雷灵香打架的事,拖到晚上才有空去祁晓红的学校,想着顺便带祁晓红去看望周晴岚,谁知祁晓红还没有回学校。 再仔细询问早上祁晓红接电话时的情景,童浩鹏感觉不对头,这才赶紧给绪祥打电话。 绪祥问葛凯琳:“要是你认识的人被改头换面,仅凭气息你判断得出吗?” 葛凯琳肯定:“基本不会错。” “等下童浩鹏过来,你跟他走。”绪祥催葛凯琳赶紧吃完饭,拉葛凯琳回她房间找衣服。 “你总得告诉我要做啥吧?”葛凯琳拉住绪祥。 “找祁晓红。”绪祥在葛凯琳的衣柜里找了条黑色牛仔铅笔裤:“你等等。” 去了自己的房间。 从衣柜顶上的行李箱里找出一件自己的黑衬衫,一条黑低暗花领带,一件黑色短风衣,又跑回葛凯琳房间:“你把这些穿上试试。” 葛凯琳好笑:“我都多大了还这样穿。” 这是时下叛逆期年龄的女娃子的穿法,自认为很帅很新潮,其实看起男不男女不女的,让人觉着可气又可笑。 “你先穿上试试。”出了葛凯琳的房间。 葛凯琳穿好衣服,喊绪祥:“祥哥,我不会打领带。” 绪祥进去给她打好领带,前后左右看了一遍:“嗯,你这个样子,跟欣娃坐一个教室里,别人绝对会以为你就是个初中生。” 葛凯琳在镜子前转一圈:“我看也像,还是老师眼中不务正业的那种。” 看看脚上的拖鞋:“要是再穿一双高跷,那就更像了。” 高跷,就是鞋底儿很厚,前面最少有五公分厚,后面比前面还要高要厚上几公分的那种,穿上这种鞋,被戏称为踩高跷。 “现在买也来不及。”绪祥找了双低厚弹性好的黑底黑面黑鞋带的运动鞋,“穿这个跑起来更快。” 用黑色的皮筋把葛凯琳的头发高高束起,但把葛凯琳已经扎起来的刘海放了下来。 葛凯琳照镜子:“我这是打算吓死几个呀?” 又齐又厚的刘海,都快遮住鼻子尖了,别说是晚上,就是大半天出去,也绝对吓得到人。 绪祥也觉着这样打扮太过了,重新把她的头发束起,找了副自己的大墨镜给葛凯琳戴上,这下葛凯琳的大半个脸都被遮住。 葛凯琳给自己这滑稽形象逗得直笑,看着镜子里的绪祥乐呵:“我要不要再涂点口红?” 最好是血红的那种,让人一看就想,呃,咬一口? 葛凯琳打了个激灵,算了吧。 她平时看见有人涂血红色口红,下意识会把头扭开,实在是怕影响胃口。 绪祥嘬住葛凯琳的嘴唇使劲吸了一口,而后再次让她照镜子:“你看,够红了。” 遭到葛凯琳瞪眼:“你——” 你什么,葛凯琳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推开绪祥出了房间。 绪祥跟在她身后嘱咐:“我也会去,你记着千万不要特意找我,以免引起人怀疑。” “你不和我一起去吗!”葛凯琳疑惑。 “我后面去,得安排一下。”绪祥理了理葛凯琳的衣服,风衣每个口袋里装个飞针盒。 对他来说是短风衣,到葛凯琳身上可就长得已遮住膝盖,以葛凯琳细瘦的小身板,根本穿不撑,稍走几步路衣服就歪歪扭扭的了。 (未完待续。) 第0437章 舞场 童浩鹏是开车来的,也是一身黑,在葛凯琳楼下等。 看见带着墨镜的葛凯琳上车,童浩鹏喷笑:“大晚上的,你怕别人注意不到你是咋地,还戴副眼镜,就不怕掉沟里。” 葛凯琳嘿嘿笑:“你掉沟里我都不会掉沟里,我这不是怕别人认出我来吗。” “那你咋不再弄顶帽子戴着,口罩捂着,更认不出来了。”童浩鹏坏笑。 “嗯,那样更好,人家直接拿我当神经病摁住。”葛凯琳对着童浩鹏咬牙切齿。 童浩鹏把车往后倒,葛凯琳问他去哪儿。 “带你去跳舞。”童浩鹏刚才还有心思开玩笑,这下子突然沉重起来。 “我这种打扮,去跳舞?”葛凯琳哼笑,“我看打架还合适些。” “我没和你开玩笑,真是去跳舞。”童浩鹏语气认真。 “可我也得会跳呀,”葛凯琳再低头看看自己这身打扮,“虽然我没去过舞厅,可我也知道跳舞不应该是我这身打扮吧,你俩把我弄成这样,是几个意思?” 大学里有舞厅,周末学生会也会组织舞会,天热的时候舞会就在女生宿舍前面的篮球场举办,别的同学就是不会跳,也会下去凑个热闹,反正也不是外面的正式社交场合,随便扭就是,被踩几次脚就会了。 曾经的葛凯倪不喜欢别人的触碰,下面再热闹,她都躲在宿舍里研究电路图,要不就是独自一人爬到学校后面的小山上,望着星空想心事。 大学四年下来,她没有学会跳舞,连关系好的同学都没几个,毕业以后也从来没和同学联系过。 “不是去舞厅,待会儿去了你就知道了,比你这打扮更吓人的大有人在,你到时别看迷了眼就行。”童浩鹏开车出了医院。 车越往前开葛凯琳越觉着奇怪:“大晚上的你该不会送我去上班吧?” 这正是去省肿分院的路,而且眼见着就要到了。 童浩鹏看看后视镜里的葛凯琳:“不敢,我怕你家那位把我冻死。” 敢带着那冷脸家伙的对象去胡混,不定这会儿在那家伙心里把自己活埋了几遍呢! 车到憨福蒸膳门口停了下来,童浩鹏让葛凯琳下车,领着满脑子问号的葛凯琳进了憨福蒸膳隔壁胡同,没有路灯,乌漆漆黑。 童浩鹏伸出手,声音很轻:“不能有亮光,我牵着你的手走吧。” 葛凯琳摇头:“不用,我自己走,绝对掉不进沟里。” “那你紧跟着我,等下眼睛适应了就好了。”童浩鹏等着葛凯琳靠近。 “嗯。”葛凯琳随口答应,大墨镜还架在鼻子上。 七弯八拐,最后到了一片废弃的工地前,两人正站着的地方,是地下停车场的入口。 葛凯琳惊讶,这里离分院并不远,从分院那边直线过来的话,走路也就几分钟的时间,而刚才他俩绕过来,花了足有一刻钟的样子。 她什么都没问,跟着童浩鹏往下走,越走光线越亮,渐渐听得到音乐的声音。 葛凯琳明白,这是跳舞的地方到了。 心里更加震惊,她来这边上班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有时还加班到深夜,竟然不知道近前儿还有这么个场所。 下到地下五层,算是到达了跳舞场所。 这里还真算不得舞厅,墙角随便放着两个黑色音箱,放的音乐倒是轻柔好听,就像催眠曲一样,让人听着就不自觉的安静下来。 舞场的环境可就不咋地,狰狞的水泥柱子连点包裹都没有,有些地方的墙面甚至还支棱着很粗的钢筋水泥,也就地面上铺了地毯,黑扑扑的还凹凸不平。 尽管条件简陋,场里还是有个很惹人眼球的地方,女的都穿着暴露,空间里并没有放置散发暖气的设施,可这些女性的衣服一个个前后都开的很低,裙子下摆堪堪只遮住大腿根。 在场的人还有一个很明显的特点,所有人都戴着面具,说话都很小声,基本都是男的在说话,女性只是安静地听着。 童浩鹏小声嘱咐葛凯琳:“你这墨镜就不要摘了。” 他自己从风衣口袋里掏出个墨镜戴上,那镜片比葛凯琳的还大。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光亮处。 有个穿着黑色制服样式衣裙,戴着黑色有眼镜片的面具,嘴唇也涂成黑色的女人迎过来:“哟,您今儿个是自带舞伴过来的,一看就是个粉嫩的,不过,大爷,咱这里的规矩您懂!” 声音很柔,好像怕破坏了舞场柔和的气氛。 童浩鹏笑得痞里痞气:“今儿个是塞克斯亲自上阵呀,难得,这可不是我的舞伴,这个小朋友呀,是个同儿,我带她来见识见识,图个鲜儿,咋地,有没有新鲜货?” 甩给对方几张大洋,还顺便在对方身上摸了一把:“这是定金,完事儿了大爷有重赏。” “有,为了大爷们口袋里的嘣嘣脆的大洋,咱们也得每天有新鲜货呀!” 塞克斯把票子塞进胸口,往葛凯琳跟前凑:“您要什么样的货呀,我给您推荐推荐。” 恶心得葛凯琳直往后退。 童浩鹏插进两人中间:“我这小朋友要的是雏儿,你这老豆子就别想揩油水了,小心跑了大洋。” 再甩给塞克斯几张红票票。 “哎哟,看您护得这叫个紧,该不会是您的心肝吧,带过来给您吊个鲜货,您好来个三飞?”塞克斯调笑,退后几步,扭头进了黑暗中。 葛凯琳问童浩鹏:“你是这里的常客?” 童浩鹏呵呵笑:“被妈妈桑的话蒙了吧,这种人的话没一句真的,就是第一次来的人,在她嘴里也能说成几百年的老熟人。” “那你还知道人家的名字,应该不是第一次来!” “以前是到过几次这种地方,能来这里的人,都是经人介绍严格审查过的,一般人来不了,妈妈桑各个身怀本事,刚才这位塞克斯,看起来她的来头应该不一般,待会儿你小心点。” “塞克斯,six,来头当然不一般,不就是当年差点被滚蛋打死的高六指吗!”葛凯琳几乎以唇语的形式嘟囔。 “她真是高六指?”身后突然传来绪祥的声音,小的只有葛凯琳能听见。。 (未完待续。) 第0438章 找到 葛凯琳下意识扭头看,立马被绪祥喝止:“别回头!” 强忍住扭头的冲动,葛凯琳朝着空中点点头。 身后绪祥嘱咐:“等下你找到祁晓红,直接带着她往最黑的地方走,能找到出口就出去,找不到就隐蔽,不用管童浩鹏,别弄出亮光,别露出皮肤,别发出声音,要是有人挡路,你用什么手段都行,哪怕是要了对方的命。” 葛凯琳微微点头。 “是不是有点怕?”童浩鹏看葛凯琳静静地不动,以为葛凯琳吓着了。 “不是,我在想祁晓红在哪儿。”葛凯琳做出侧耳倾听状。 “先看看吧,”童浩鹏低声嘱咐,“等下妈妈桑会带着去看人,咱们见机行事。” 两人等的时间并不久,很快塞克斯再次出现,带两人上了地下四楼,进了一间临时围起来板房,里面有十多个穿着暴露的人,有站有坐有躺,都戴着面具,看不出年龄。 塞克斯给葛凯琳介绍:“这些姑娘们都是新鲜货,您看看喜欢哪个。” 葛凯琳皱起眉头:“塞克斯可真会忽悠人,这里大半已被享用过,哪里就都是新鲜的了。” 用手指点了其中几个:“这几个已是孩儿妈了吧,你让她们来我这冒青葱,啥意思,欺负我年纪小不识货?” “哎哟,这可是碰着行家了,我这是被钱迷了眼,真该打,”塞克斯作势拍了一下自己高耸的两肉团,让那几个被葛凯琳识破的人出去。 葛凯琳咽下恶心,在剩下的七个姑娘之间转悠,挑肥拣瘦的,最后就只剩下三个。 在那三个人身上左闻右闻,有点难以抉择,向童浩鹏求助:“都是新鲜的,哥,你给参谋参谋呗。” 童浩鹏哈哈笑:“你随便拎一个,剩下的俩都归我。” “哎哟,这感情好,”塞克斯双手对拍,“姑娘们,动起来,这两位可是你们的大金主呀。” 三个人围着葛凯琳和童浩鹏打转,做着各种挑逗动作,却没有一个人嘴里发出过声音。 葛凯琳有点不耐烦了,随手拎起身边一个姑娘,问塞克斯:“能在哪里做?” 塞克斯浪笑:“您可真性急,连支舞都不跳就要进入正题,负四楼负五楼随您在哪儿都行,您就是在舞厅当间宠我们的姑娘,也是您的自由。” “废话真多!”葛凯琳把那姑娘往胳肢窝下一夹就出去了。 塞克斯故作害怕状,拍拍自己两团肉:“你这妹子力气可真大。” “所以呀,她不喜欢我们这些**的汉子,只爱娇滴滴的软妹子。”童浩鹏一手一个,拥着两个姑娘就地躺下。 “您更性急。”塞克斯娇笑几声,出了板房。 把门从外面关住,双眼在黑暗中追寻被葛凯琳带走的姑娘。 她并不是近视眼,她面具上的眼镜片是远红外眼镜,姑娘们暴露在外的皮肤散发热量,越是在黑暗中,她的眼镜越看得清。 黑暗里有不少保镖,也戴着同样的眼镜,防止姑娘们逃跑。 赛克斯看到,黑暗中一个角落里,刚才被带走的那个姑娘扭转翻腾,还伴随着葛凯琳气哼哼的声音,看来,自家姑娘已经被迫不及待地对待。 塞克斯笑笑,下楼去迎接后来的客人。 葛凯琳把祁晓红来回翻腾,全身上下都摸过,确认没有外伤,看过脉,内伤也没有。 这么折腾,祁晓红都没有发出声音,一点也不反抗,葛凯琳就觉着奇怪了,不过现下也顾不上这个,这会儿最要紧的是怎么把祁晓红弄出去。 她散开头发,尽量把头发弄得很乱,让头发把露在外面的脖子和脸遮住,然后脱下外套,把祁晓红蜷成一团用风衣抱住,提溜着就走。 听绪祥的,往最黑的地方跑。 祁晓红个子不高,因爱美,瘦得没有几两肉,葛凯琳这样提溜着她,倒也不是很费劲。 来时的那个入口是不能去了,葛凯琳虽没看见入口处有人守着,却能感知得到入口周围确实有人,而且有很重的戾气。 黑暗里什么也看不见,她只有靠感知摸索,小心翼翼绕开保镖,又要注意不撞到磕到,不掉下楼梯。 时间一点点过去,她觉着自己走了好长时间,长得提溜着祁晓红的手都麻得快没了知觉,也才从负四楼走到负三楼。 感觉有个人在慢慢靠近,葛凯琳站住,屏住呼吸,从裹着祁晓红的风衣口袋里摸出一个针盒,手指尖放在机关上。 那人在离她两步远的地方站住,风衣里的祁晓红似乎也很配合地屏住了呼吸。 僵持了几分钟,那人慢慢走远,葛凯琳换了个手提溜祁晓红,继续摸索着寻找出口。 一直分神注意着葛凯琳动向的绪祥,心里也是轻轻松了一口气。 刚才和葛凯琳近在咫尺的保镖,足有两米高,浑身腱子肉,葛凯琳要真和他对上,哪怕手里有淬了麻药的针盒,也不一定有胜算。 当葛凯琳上到负二楼时,保镖们终于发现不对,却也没有明着寻找而引起下面人群骚动,葛凯琳只感觉空气摩擦频繁起来,到处是人的气息。 她搞不懂那些人是怎么在黑暗里行动自如的,她只遵照绪祥的叮嘱,不让自己的皮肤暴露在空气中,也再一次把风衣里的祁晓红裹好。 保镖们从下往上搜寻,葛凯琳行走的速度更慢,到负一楼时,根本就寸步难行。 有更多的人涌进来,绪祥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他后悔不该让葛凯琳来冒险。 蒋泽筑跟踪高六指很久了,眼见着就要成功,没想到跟丢了,谁知道高六指胆子这么大,竟然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干这事。 绪祥来过这里一次,那次是追捕一个逃犯凑巧来的这里,当时还只有一个妈妈桑带着几个姑娘,偷偷摸摸接客,抓住逃犯的同时,顺势就把这里清理了个干净。 时间还没过去一个月,这里的交易不但死灰复燃,阵势还弄得这么大。 要不是有高六指在这里,也不至于有这么多保镖,葛凯琳带祁晓红出去轻而易举。(未完待续。) 第0439章 逃离 高六指也上到了负一楼,就在葛凯琳身后不远,绪祥看得清清楚楚,葛凯琳也感觉到了。☆→, 绪祥慢慢地靠近高六指。 十几年没有正面接触过,绪祥不知高六指现在的本事如何,绪宝利当年的情况他倒是很清楚,绪宝利的一切毫无保留教给了高六指,论武功,葛凯琳不是高六指的对手。 不过,论速度,论隐身,高六指绝对比不过葛凯琳,两个人真要比起来,葛凯琳不一定输给高六指。 可是,绪祥不敢冒这个险,哪怕他今天大开杀戒,也不能让葛凯琳有一点事。 楼下突然传来一声女人的尖叫,接着是另一个,然后就是此起彼伏的尖叫声,歇斯底里,震得葛凯琳的耳朵生疼。 继而是男人的喝骂,哄闹,喧闹声由下而上,很显然下面的人在往上走。 “撤!”高六指一声令下,保镖们拥着她迅速走出负一楼。 也就几分钟时间,楼上楼下的保镖都撤了个干净。 绪祥叮嘱葛凯琳不要停留,他自己一个跃身追了出去。 葛凯琳从来时的出口跑了出去,她这身打扮要是跑在大街上,太引人注意,也不敢跑去憨福蒸膳,谁知那些人真的走干净走远没有。 拐了个弯进了憨福蒸膳旁边的胡同,顺着回家下午的路途扛着祁晓红一路跑,直跑到葛凯琳实在扛不动祁晓红了,这才把祁晓红放出来。 而祁晓红因长时间蜷着,一下子也打不开身体,何况外面比地下室要冷得多,她抖抖索索半天都没站起来。 葛凯琳也不敢就这样让祁晓红走在街上。 已经进入初冬的天气,现在也已接近半夜,祁晓红只穿着前后开叉很低,下摆几乎连大腿根都遮不住的裙子,那回头率绝对是百分之百。 上身和大腿还可以用风衣包着,小腿以下的部分就不行了,为了包裹方便,葛凯琳还脱了祁晓红的高跟鞋,这个时节光着脚丫子走在街上,也是挺引人注意的。 接近半夜,大多人已经进入梦乡,可习惯于过夜生活的人,这会儿才正是活跃的时候,祁晓红这样的打扮,绝对是一个引诱人的危险信号。 “你在这里千万别动。”葛凯琳再次把祁晓红裹起,放在最黑暗的墙角。 她跳上墙头看了一圈,决定做一次梁上君子,跃进一个院子拿了几件晾在外面的衣服。 衣服合不合身且另说,祁晓红最起码可以正常走在街上了。 葛凯琳把风衣重新穿回自己身上,送祁晓红到学校门口。 祁晓红默默走了进去,从头到尾没有吭声,也没再回头。 回到家,葛凯琳先照了照镜子,从上到下都是黑色,披头散发,撩开遮住脸的头发,还带着一副遮住大半个脸的墨镜。 除了“鬼”这个字,她再也找不到别的词形容自己的形象。 她哑然失笑,自嘲,鬼娃子娶个鬼妹,挺般配哈。 洗了澡换了衣服,葛凯琳躺在床上不想动。 本来还想回顾下今晚的事,她总觉着好那些女的有蹊跷,各个都好像不会说话的木偶人一样,还没来得及想,只是想眨下眼睛而已,谁知眼睛一闭就睡着了。 醒来时感觉头顶好痒,葛凯琳眼睛都没睁,抬手就去挠头顶,结果摸到一张脸。 她倒也没吓着,很熟悉的气息,不是自家祥哥又是谁。 侧转身面对绪祥,抬头看。 眼前是一张安详平和的脸,下巴的胡子茬长了出来,卷曲的头发耷/拉下来遮住一只眼睛,一呼一吸之间,鼻翼跟着动。 葛凯琳用手指头轻轻点了下绪祥的鼻头,绪祥抬手揉揉鼻子,接着睡。 觉着好玩,葛凯琳抬起手想要再点一下,看着绪祥眼下的黑影,还是忍住了。 尽管昨天之前睡了个长觉,可这对于绪祥来说还远远不够,葛凯琳起身,怕自己再躺下去会继续打扰到绪祥。 习惯性伸手去枕头下摸手机,摸了个空,她向梳妆台望去,一大一小两个手机并排躺在梳妆台上。 葛凯琳笑着摇头,只要绪祥在,她的手机永远会被拿开,还会被关机。 一想到关机,葛凯琳着急了。 看外面的天色应该不早了,今天工程师要来培训计划系统的应用,是她要林九日通知别人能到都到的,她自己可不能迟到。 本来她的手机是设了闹钟的,应该是被绪祥给关了。 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手表看,葛凯琳懊恼,已经早上十一点了,这个时候过去,刚好赶上别人下班。 “别急,我替你请假了,昨晚那么累,再睡会儿。”绪祥从身后抱住她,使个巧劲,她又躺了回去,头枕在绪祥的胳膊上。 “可是,我也要跟着学呀。”葛凯琳还是想起床。 “我媳妇是个天才,无师自通,不学也会。”绪祥笑得无赖,就是不放手。 葛凯琳也不挣扎了,这会儿起床也来不及赶早上班,那就下午早点去,先陪一下祥哥呗。 她有很多问题要问绪祥,可又怕绪祥还想睡,也就不再吭声,只定定地看着眼前的睡颜。 绪祥自己开了口:“昨晚的那些女人,都被下了药,只要不受大的刺激,她们就像提线木偶,一切听从指挥,至于是什么药,你应该想得到。” 从孙夫子那里倒腾过不少怪药,葛凯琳自然知道绪祥话里的意思:“怪不得,她们从头到尾都不说话,高六指让她们干啥就干啥。” 问绪祥:“那后来有人尖叫是咋回事?” “是童浩鹏咬的,”绪祥呵呵笑,“据说那个被他咬了的姑娘,肩膀上的肉都快掉了。” “这么狠,他该不会有啥怪癖吧,所以一直都没有娶媳妇。”葛凯琳恶意揣测。 绪祥拍了下葛凯琳的头顶:“他咬那姑娘是故意的,是想引起骚动,让你趁乱跑。” “也就是说,他知道我当时的情况?” “当时周围有我们的人,他可是干过警察的,身手又好,知道啥时候该做啥事。” “高六指抓住没有?” “故意放水让她跑了,抓住一部分保镖,那些女的都是拐来的,先用这个方法赚钱,每过几天,不管死活,卖掉再换一批。”(未完待续。) 第0440章 快餐 绪祥后怕:“还好今儿个童浩鹏去找祁晓红,这个窝被我们端掉,那里可是离你上班的地方太近了。△¢頂點小說,” 葛凯琳也觉着瘆得慌:“几十个人,没有一个发出声音的,还各个戴着面具,各个穿着黑色,光线也不是很亮,整个就跟个鬼城一样,那些男的图什么呀,大把的花钱,就图睡觉能做个噩梦?” 刚说完,脑袋顶又被绪祥拍了一下。 葛凯琳不满,拿下绪祥的手使劲捏住。 绪祥心里很无奈,他在这里为她担心,她的思维已跳到琢磨别人的心思,这下没法谈了,俩人不在一个频道上,咋谈。 他打算放弃,葛凯琳却又把话题拉了回来:“那些女的咋办?” “还能咋办,录过口供,是放是拘看情况,这些人看起来是被逼的,但也难免其中有原本就参与拐人,而后自己又被同伙卖掉的。” “那祁晓红是咋回事?” “这得等童浩鹏的消息了,童浩鹏从那里出去后,就去了学校找祁晓红。当年童浩鹏和李凌志拜叔叔和绪大江为师,是为能顺理成章进入乔家坟场,解开多年前的一桩疑案。童浩鹏心思淳厚,越是处得久,越觉得欺骗了绪大江和叔叔的感情,他过不了自己心理那一关,疑案告破,他离开了警队,尽量避免提起往事,这次祁晓红出事,估计以后他再也不会装糊涂了。” “那个,你说,童浩鹏会不会对祁晓红有那个意思?” “啥意思?” “就像当年管管叔对小姑那样。” “那是他们自己的事,你操的心可真多,”绪祥紧紧把葛凯琳楼进怀里,“再陪我一会儿,还是在自行寺时好,乖乖的在我怀里,哪有这么调皮。” 葛凯琳把自己往绪祥怀里挤了挤:“有人给我当免费暖炉,我干吗要调皮。” “嗯。”绪祥轻轻应了一声,呼吸变得绵长起来。 受他的影响,原本只是打算陪绪祥躺一会儿的葛凯琳,不知不觉也睡着了。 再次醒来,听到外面有不少人上楼梯,嘻哈说笑的声音,这表明已经过了下午下班时间,大家各回各家。 “咕噜噜——” “咕噜噜——” 两人的肚子不约而同唱起了空城计,葛凯琳窝在绪祥怀里闷笑。 “起来吧,做饭。”绪祥自己起身,伸手把葛凯琳也给扶起。 “家里啥也没有,咋做饭。”葛凯琳懒懒地靠在绪祥身上。 绪祥扶葛凯琳坐好,故作严厉:“男女授受不亲,连滚蛋都知道的道理,你两世为人,怎么这个都不懂。” “嘁,”葛凯琳掀被下床,“男女七岁还不同席呢,是谁一次次主动贴上来给人家暖被窝。” 说着话迅速跑了出去,身后绪祥哈哈大笑。 他只是作势要抓她而已,她就跑那么快,看来这段时间的训练大有成效。 冰箱里有肉有蔬菜,都是郝沈梅和葛辛丑在这里时买的,蔬菜放了这些天早已腐烂,肉还好。 绪祥把肉剁成末,加点调料做了馅饼,葛凯琳用微波炉热了些牛奶,俩人在自己家吃了顿自己做的快餐。 葛凯琳想去看看周晴岚。 老爸让周晴岚来找自己,就是把周晴岚托给自己来照顾了,如今周晴岚瘫痪,她还不知该怎么向老爸交代。 绪祥要陪她去。 一来周晴岚是翰林公司的员工,再来他要问周晴岚些有关案子的问题。 周晴岚住的是单人病房,有电视有沙发,设施还不错,葛凯琳感叹,非亲非故的,这童浩鹏还真舍得掏钱。 看护周晴岚的是便衣女警,周晴岚已经醒了,绪祥和葛凯琳进去,并没有让女警避出去。 看见葛凯琳,周晴岚拉住葛凯琳的手很激动:“凯琳,晓红她被人掳走了,你让祥娃救救她!” 又去拉绪祥的手,被绪祥冷着脸避开。 葛凯琳看向绪祥。 她救祁晓红的事只有绪祥和童浩鹏知道,而且这事也不宜宣扬,哪怕是周晴岚和祁晓红,也不能让她们知道,否则她很可能遭到报复。 绪祥拉葛凯琳坐到沙发上去,女警搬了把椅子放在距离床几步远,确保周晴岚伸手也挨不着绪祥的地方。 “祁晓红已经安全了,但你要说清楚这是这么回事,否则祁晓红难免再遇到类似情况!”绪祥面对周晴岚坐下,声音冰冷。 坐在桌边做笔录的女警都觉着自己快被冻住了,周晴岚的那点激动劲早没了,也冷静下来,说起了她和雷灵香遭遇的经过。 祁晓红毕业在即,原本有绪二武这个做教育局长的继父在,祁晓红一点也不担心毕业后的工作问题,如金绪二武被控制,祁晓红心里没底,自己开始张罗着找工作,周晴岚这个当妈的,自然也没闲着。 昨天雷灵香给周晴岚打电话,说是蒋泽筑替祁晓红联系了一个公司,还没来得及告诉周晴岚就被派去出任务,她只是转告一声,并把地址告诉了周晴岚,并说最好马上去面试,抢那个位置的人很多。 周晴岚也就赶紧打电话给祁晓红,她先去了雷灵香说的那个地方等祁晓红,就离她昨天和雷灵香打架的地方不远。 那个地方地处虽说已被政府划为开发区,附近也已有了不少建筑物,可毕竟才开发没多久,地处偏僻,多少有些荒凉。 周晴岚越等越觉着不对,怎么着都不觉得附近会有雷灵香说的那种公司。 可她又不敢走开去找,怕祁晓红一旦过来没看到她再闹别扭。 越等心里越发慌,她拿出手机打电话让祁晓红不要来了,她先自己去那个公司看看。 不过已经晚了。 有几个人突然冲出来对她又踢又打,她看见那几人身后的祁晓红嘴里塞了东西,人也被绑着,祁晓红只要挣扎一下,雷灵香就踢祁晓红一脚。 周晴岚使出全身力气撞向雷灵香,被雷灵香一棍子打倒在地。 那几个汉子突然架着祁晓红跑了,雷灵香却意犹未尽,和周晴岚打在了一起。 (未完待续。) 第0441章 沮丧 周晴岚本身已被几个汉子打过,雷灵香又比她年轻,而且手里也有武器,没几下周晴岚就处在了下风。 童浩鹏出现之前周晴岚已经不行了,眼睁睁看着雷灵香抓住她的脚拖着走。 雷灵香状似疯癫:“老是老了些,戴上面具谁知道你是谁,你不是稀罕男人吗,这下给你这个老牛吃嫩草吃个够,哈哈哈哈。” 只有笑声,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看得周晴岚浑身的血都是凉的。 “祥娃,晓红真的没事了吗?”周晴岚哭着问绪祥。 “真的没事了,稍后童浩鹏会过来看你,该让你知道的,他会告诉你。”绪祥的神色有所缓和。 顿了一下,以在外人面前难得的柔和口气劝周晴岚:“这次是你和祁晓红幸运,下次就不一定有这么好的事了,祁晓红还小,又是个姑娘家,经不起几次这么折腾,待会儿我同事来,希望你能说实话,就是不为你,也要为祁晓红。” 周晴岚沉默,不知在想什么。 绪祥再劝:“绪二武很聪明,他的事,他自己的娃从来不让沾染一点,对几个娃无论在心理还是学习方面都教得很好,一旦他真的出事,他的娃除了花钱没有以前方便,其他的一点也不会受影响。” 周晴岚愣住,定定地看着绪祥:“你说的是真的?” 那几个虽然是她生的,可从小都是绪二武亲自教导,每个娃都是上幼儿园后她就很少能接触到了,对于自己的娃,她还没有一个外人了解的多。 绪祥冲周晴岚点头:“虎毒不食子!” 周晴岚啜泣:“是我害了晓红。” 绪祥起身拉起葛凯琳出了病房,身后周晴岚的哭声越来越大。 “晴岚姐,参与了很多吗?”葛凯琳问得有些迟疑。 她心中是有答案的,可就是有点不愿相信。 周晴岚也才四十岁不到,下半身瘫痪,她下半辈子可怎么过呀。 还有,老爸一辈子都很清廉,要是知道他唯一的徒弟做出违法的事,心里该有多难受。 绪祥劝慰:“每个人都要为她自己做出的事负责,咱们管不了那么多,大伯伯那里咱们多开导开导,不会有事的。” “嗯,也只有这样了。”葛凯琳点头,心里却难受得紧。 到了僻静地方,绪祥给李凌志打电话:“立即提审雷灵香。” 回头看见葛凯琳怔怔出神,他问:“咋啦,还为周晴岚的事难受?” “唉——,”葛凯琳长长出一口气,“离开十几年,小时候认识的人,不管是无话不谈的,还是看不上眼的,这次回来,一切都变了,欣毓留在了那边,海军形同陌路,滚蛋有了心思,雷灵香成了仇人,大哥和凯娟凯霞,到底还是离心些,二哥和三哥,一年到头见不着,还有其他人,也是各有原因。” “是不是觉得现在的自己,很孤独?”绪祥从身后搂住她的腰。 “不是,”葛凯琳笑,“突然觉得人结婚是有道理的,不管其他人怎么变,身边的这个人永远不会变,无论难过还是高兴,幸福还是疾病,这个人永远都陪着你。” “呵呵,你是不是想嫁给我了?”绪祥在葛凯琳颈窝亲了一口。 亲得葛凯琳一个哆嗦,连说话也不利索了:“谁说我要嫁给你了,我就是突然有感而发。” “是吗,那你不嫁给我,准备嫁给谁?”绪祥的嘴顺脖颈往上,转换到葛凯琳的耳垂。 葛凯琳的身子哆嗦得更厉害,使劲挣扎出绪祥的怀抱,结巴:“你,不是祥哥,厚脸皮。” 绪祥慢慢向葛凯琳靠近,葛凯琳吓得扭头就跑。 跑了一段距离,觉得不对头,怎么绪祥没有追过来。 她一回头,绪祥闲闲地就跟在她身后,只是收敛声息,她没有感觉到而已。 葛凯琳突然觉得很没意思,也不再跑了,信步往前走。 看到葛凯琳突然耷拉下的肩膀,绪祥紧走几步追上她:“怎么了,好好地又不高兴了?” 葛凯琳摇头:“祥哥,咱俩之间,我的想法,我的喜好,我自己都不知道的你都晓得,似乎你比我自己还了解我,而我对你,懂得的并没有那么多。” 绪祥牵起她的手,语气宠溺:“小傻瓜,你还在呀呀学语时我就开始关注你,而你一直对我都不大理会,当然对我懂得不多,而且我年龄比你大,阅历比你丰富,比你自己还了解你,也是理所应当的呀。” “可是?” 可是什么,葛凯琳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就是突然觉得有些落寞。 “是不是觉得你懂我没有我懂你多,心里不自在?”绪祥诱导她。 “我不知道,说不清。”葛凯琳这下连脑袋都耷拉下了。 绪祥双手捧起她的脸,在她额头印下轻轻一吻:“傻瓜,世上哪有那么多对等的事,夫妻之间就更不能强求,你看,伯父和伯母之间,二祖母和二祖父之间,二叔和芳姨之间,大伯伯和大娘娘之间,你哥哥和你嫂嫂之间,哪一对夫妻是真正对等的,他们还不照样生活的很幸福?” “可是,这对你太不公平,你对我太好了,我想什么你都知道,即便是你远在绪家堡,我想要干什么,在想什么,你也都好像随身看着我一样,而我对你,却只能被动地等待。”葛凯琳越说越沮丧。 绪祥愣住,他没想到葛凯琳在意的是这个。 也许,一直以来自己对她表现得太过了解,这无形中给了她太大压力,平时她都把这种压力隐藏了起来,或许是因为这两天太累,也或许是这两天自己对她过于黏糊,她心里害怕,才爆发了出来。 两人虽说从小相识,毕竟,真正在一起才几个月,而且他大多时间都不在她身边,要么出任务,要么在绪家堡陪伴郇老太太。 除却她已忘了的那一世,她的实际心理年龄才十六岁,又是从小被父母和哥哥们宠着长大的,没有多少心机,自己表现地这么急切,还真是吓着她了。 绪祥懊恼,面对千军万马自己都能冷静自持,怎么一对上葛凯琳,就失了分寸呢。(未完待续。) 第0442章 害怕 “凯琳,我,是不是吓着你了?”绪祥直接问了出来。 “也不是,就是觉着这一切有点不真实,我怕我是在做梦,梦醒之后一场空。”葛凯琳也说出自己的想法。 绪祥静静地等着她说下去。 “你看,爹娘恩爱,是经历了多少年的磨砺,二祖父和二祖母是在当差时结下的情谊,爸妈之间,哥哥嫂嫂之间,何曾又一帆风顺,就是把水灵宠上天的大哥,恋爱期间和才结婚那几年,也是摩擦不断,而你和我,实在太顺,顺得让我觉得自己在做梦。” 葛凯琳的语气声音越来越低,但绪祥却觉得有一个锤子在自己心上敲,越敲越重,直至把自己的心锤到了谷底。 吓得他一把抱紧葛凯琳:“我们俩哪里顺了,我一直在等你长大,等了两世,而你两世都对我不理不问,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吗,你一睡就是几天,我怕你再也不醒,你病得住在自行寺,我怕你跟着佛祖走了,你被史墚掠走,我恨不得把郓城县翻过来……” 绪祥的声音发抖,身体也开始不住地颤抖,尤其是想起葛凯琳的魂魄是被他的毒逼出本体,还有老和尚说过的葛凯琳被虐待的前世,他就怕得要命。 可这个他又不能说,葛凯琳好不容易忘了那些不堪,他怎么能再去揭开呢。 他觉得自己对葛凯琳还不够好,他还要对她更好,可就只现在这样已经把她吓着了,他要怎么办! 葛凯琳感觉有水滴到脸上,一滴,两滴,是下雨了吗,可为什么只有脸上才有雨水? 她抬头,看见两滴晶亮的水滴,正从绪祥的下巴掉下来,有一滴正好掉到她的嘴角,渗进她的嘴唇,好咸。 “祥哥,你别哭,我不说了,我不说了好吗。”葛凯琳抬手擦掉绪祥即将流下来的眼泪。 铁铮铮的冰脸汉子,竟然因她随性而发的感慨流泪,葛凯琳觉着自己简直是在犯罪。 绪祥低头吻上葛凯琳的嘴:“凯琳,别离开我,别不理我,我不知该怎么给你解释我对你的好,可我真得离不开你,你别不理我我好吗。” 我没说要离开呀,我也没说不要理你,只是害怕现在的好都是假的。 葛凯琳的嘴巴被堵着,嗯嗯几声到底没把话说出来。 直到葛凯琳被吻得快喘不过气来,绪祥才放开她的嘴,葛凯琳大口喘着气,头脑有一瞬间空白,刚才要说什么一时也想不起来了。 绪祥自己也有些喘气不匀,把葛凯琳搂得更紧,说话有些小心:“手头上这件案子已到收尾阶段,等案子了解,咱俩就成亲好吗?” “好啊,”葛凯琳想都不想就答应,“有这么个只付出不求回报的好男人,我不敢紧抓住,难道还等他跑了再后悔呀!” 低声嘟囔:“哪怕真是一场梦,只要还没醒,我也要沉沦下去。” “不是梦,是真实的,不是梦!”绪祥再次吻上葛凯琳的嘴。 这次更猛,直吻到葛凯琳窒息,感觉肺里的空气快要被抽干,绪祥才松开葛凯琳的嘴:“是不是很真实?” 葛凯琳浑身无力地挂在绪祥身上:“是很真实,祥哥依然是那么霸道,却不再面瘫,最起码在我面前不再是万年冰块脸。” 一句话就让心里聚集了万千情感的绪祥泄了劲儿,哭笑不得,习惯性在她额头上弹了个脑嘣,牵着她的手往前走。 葛凯琳却不动。 “怎么了?”绪祥心里一颤。 刚答应嫁给他答应的那么爽快,该不会是随口说说,为了应付自己吧。 “我,腿软。”葛凯琳很不好意思。 刚才的两次吻,一次比一次激烈,不止她肺里的空气被抽走,她的力气也被抽得所剩无几,这会儿小腿肚子在打颤。 “呵呵,”绪祥好笑,蹲在地上背朝着葛凯琳,“上来吧,我背你回去。” 葛凯琳难为情:“可是,这是在外面。” 虽然两人呆的地方僻静,可从附属二院到省肿还有十几里路,被别人看见多不好。 “认识你我的人都知道我是你的未婚夫,我背自己的媳妇有啥不好意思的,被不认识的人看见就更没关系了,关他们什么事。”绪祥不由分说,背起葛凯琳就走。 身体猛地悬空升高,葛凯琳下意识搂紧绪祥的脖子,怕勒得绪祥不舒服,又赶紧松开手垂在两边。 绪祥拖着她的屁/股往上耸了耸:“就你这点小力气,还勒不坏我,你打算就这样一直让我弯着腰?” 为防止她滑下去,绪祥的腰几乎弯成了九十度。 “哦,”葛凯琳再次把胳膊搭在绪祥的肩膀上,双手交叠在绪祥胸前,这样也不至于勒得绪祥难受。 照顾葛凯琳的感受,绪祥专拣没有路灯的巷子走。 葛凯琳挣扎着要下地:“祥哥我已经好了,让我自己走吧。” 绪祥不松手:“你又不重,就让我这样背着你吧,让我也好好体会一下真实感。” 何止她怕,他也怕这一切只是一场梦。 十几里路,绪祥硬是没让葛凯琳下地:“从壕沟里出来时,我也是这样背你的,那个路比这可长多了,路也难走,这点路算什么。” 回到家已是半夜,葛凯琳一路在绪祥背上颠簸,早已昏昏欲睡,进门连脸都没洗,直接把自己放倒在床上。 绪祥去洗手间拧了毛巾来给葛凯琳擦脸,葛凯琳已经睡着了。 给葛凯琳擦干净脸和手,脱掉葛凯琳的外套和鞋袜,再用热毛巾给葛凯琳捂过脚,绪祥把葛凯琳塞进被子里,自己去洗澡。 出来后蹲在葛凯琳床前看了很久,看得葛凯琳似乎有些不耐烦,手从被子里伸出来,一巴掌拍在他脸上。 不痛不痒,绪祥坐了个屁股蹲,葛凯琳的头扭向一边,睡得香。 “呵呵。”绪祥轻笑,把葛凯琳的手重新塞回被子,起身去了他自己房间。 有些事他要单独呆着想清楚,也怕再和葛凯琳呆在一起,他会忍不住吃掉葛凯琳。 他要快一点,还要再快一点,赶紧把该处理的人处理掉,把葛凯琳娶回家,这样他才放心。 今天葛凯琳的一通感慨,他着实怕了,双世双生的追寻与等待,他不能让这一切到头来都成空。(未完待续。) 第0443章 担心 郇老太太到底没有熬到绪祥的头发长到能束起来。 省肿瘤医院分院放疗科正式开始使用那天,葛凯琳正代范主任参加医院的工作会议时,她收到绪祥的信息,郇老太太已经进入弥留状态,绪祥正赶回绪家堡。 范主任以修养身体为由,几乎把所有工作都交给了葛凯琳,就连每周两次的疑难病例会诊,范主任也很少露面,也是葛凯琳替他出面。 葛凯琳怕绪祥太难过,想要跟绪祥一块回去,可新放疗科刚刚开始投入使用,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她根本就忙得走不开。 绪祥很清楚范主任的意图,这是在培养葛凯琳能早点独立,做个学科带头人,他自然也明白葛凯琳如今的状况,紧接着又发了个信息给葛凯琳,他这次回绪家堡不是一个人,是带有任务的,葛凯琳要是也去了,他会放不开手脚。 当天晚上,葛凯琳再次接到绪祥的信息,郇老太太已经去世。 按当地风俗,郇老太太这个年纪和辈分,是要在家停棺七天的,可郇老太太临去世时嘱咐过,天冷,张惠灵又大着肚子,她死了就不要折腾活人了,停棺三天就下葬。 三天时间,还包括去世当天和下葬当天,也就只有一天时间做丧葬准备,葛凯琳担心绪祥的身体受不了。 今年冬天特别冷,下雪也很勤快,也才下过一场大雪,路上的积雪足有一尺厚,做为孝子,外出报丧和迎接送丧的人时,是要跪地磕头的,不管地上是冰还是石头。 绪向阳已经六十多岁,绪祥怎么忍心让绪向阳受这份罪,绪欣丰倒是到了可以支应门庭的年纪,可郇老太太生前最在意的是绪祥,以绪祥的性情,他肯定会把一切都顶下来。 绪祥和绪家没有血缘关系,郇老太太的丧事,绪祥却是最顶门庭的那一个。 还好因郇老太太在绪祥回到这个世界时,已弥留过几天,一切丧葬用品都已准备齐全,这次丧事虽办的仓促,倒也省了很多事。 葛凯琳自己忙得不可开交,又担心绪祥的身体,几天下来,明显看起瘦了一圈。 因担心绪祥,晚上也睡不着,她干脆坐在被窝里研究编程的事,一研究就到深夜,早上不用闹钟叫,她自己早早就醒了。 中午在憨福蒸膳分店吃完饭,也不午睡,窝在高争气给她准备的休息室,继续研究编程。 看着她眼下明显的黑影,高争气心疼:“你担心也是这样,不担心也是一样,何苦呢!” 范赛琳帮腔:“是呀姐,到时姐夫回来看你这样,肯定会责怪争气哥哥的,争气哥哥这么疼你,你忍心他被姐夫怪罪?” 这小妮子真对高争气上了心,没事就往这边跑,即使范主任已经给她挑明高争气对葛凯琳的心思,她也不在乎。 不过她很聪明,追高争气的同时,也很维护葛凯琳,尤其是怕葛凯琳饿着冻着,轮休的时候还会跟高争气学着做点养生粥之类,代高争气跑去放疗科送给葛凯琳吃。 高争气明白她对自己的意思,看她这么心疼葛凯琳,倒也没有推拒她,只是把她当小娃子看待,只要她不是闹得很过分,一般什么都依着她。 两个人并排站着,同样瞪着一双大眼看着自己,就像祥哥送给爸妈的那对双胞胎小狐狗,瞪着两双一模一样圆溜溜的眼睛,只是这俩人一高一矮罢了。 葛凯琳给逗乐:“我只是担心而已,饭没少吃,觉没少睡,看把你俩紧张的!” 范赛琳抢先高争气一步说话:“可是你都瘦了。” “瘦了是因为我衣服大了,这衣服我早就该换了,一直没时间去逛街而已。”葛凯琳扯了扯能装下两个自己的棉衣。 曾经的葛凯倪冬天喜欢穿宽大的外衣,葛凯琳回来后食量变小,确实瘦了许多,这衣服可不就显得更加宽大。 范赛琳喷笑:“怪不得我爸说你有时候挺能扯,还是真的咧,合着你这衣服跟小娃子一样,还会自己长个儿,你没瘦,衣服长大了。” “料子不好呗,穿穿就变形了。”葛凯琳顺势真胡扯上了。 林九日搓着手哈着气走进来,也不把自己当外人,自己找了个杯子就给从葛凯琳的茶壶里自己倒热茶。 问葛凯琳:“你那算绩效的软件编得咋样了,我工作量都统计好了,要是这回能用软件计算,那可就省老大事。” 葛凯琳叹气:“太忙,还没编好,市面上不是有一种excel软件吗,用来算绩效挺好的呀,你就用那个算呗,我这个还不知能不能成,就是真的编出来,肯定比人家那个差远了。” 林九日摇头:“excel我也用过,功能强大的东西,也不一定就好用,我的电脑就是用过几次那个,结果被被黑客攻击,丢了一些自己的东西。” “那是以前,现在excel版本升级,中毒的可能性很低。”葛凯琳打开自己的电脑给林九日看。 林九日没兴趣:“我自己电脑里的excel都已经删掉了呢,你的那个软件要是没编出来,我宁肯用笨办法算得手疼眼花,我就认为,越是小众狭隘的东西,越安全。” 范赛琳也赞成:“就像上大学时买的单放机一样,越是功能少的机子越容易维修,坏哪里换哪个配件就行,功能多的机子,坏一个功能,有可能要换那条线路上一连串的配件。” 高争气好奇:“你连这个也懂?” 他以为只有像葛凯琳这样的,学过电子专业的才会懂这个道理。 范赛琳呵呵笑:“我不会修,但我用坏过好几个,见过别人修,也听好些人说过呗。” 她知道在维修方面葛凯琳是行家,高争气跟葛凯琳相处久了,这个方面也懂一些,她就是再想博取高争气的好感,在这方面她也不能说大话,只能实话实说。 别的方面也是,在高争气面前偶尔夸大一下可以,显示她的俏皮可爱,不过不能夸大得太过失真,否则会造成高争气对她的反感,这是范主任告诉她的,葛凯琳从来不骗高争气。(未完待续。) 第0444章 羡慕 “那你还得等等,估计软件还得些日子才能编出来。【ㄨ】”葛凯琳没有把握。 绪祥不在,高争气经营着两家饭店,翰林公司的事她多少也得管一管,虽说日常事务都交给了林瑞涛主管,可林瑞涛是公司的技术骨干,很多时候都得亲自做事,也是忙不过来。 “那行,反正我也不急,急得是咱们主任,”林九日嘿嘿笑,“我今儿个去看主任了,是主任问起这个事,我才过来看看的,要是你弄好了,最先便宜的是我。” “你去看主任,咋也不叫上我,真是没有义气。”康立跑了进来,后面跟着王茜。 葛凯琳一看乐了:“哎哟,这才半天不见林九日,王茜就追到这儿来了。” 康立起哄:“哪是人家王茜追林九日,分明是林九日追王茜,这里可是分院哈。” 林九日和王茜分开两边上班,王茜在分院,这里是分院外面的憨福蒸膳,谁追谁可不就立判分明吗。 王茜嘴上不饶人:“你就只会耍嘴皮子,有本事你也追一个看看,可惜人家不理你。” 她这是冲着康立说的,最近康立和医院的几个小伙子都在追聂婉,聂婉却一个都不理,尤其是见了康立,客气得跟不认识一样,搞得大家见了康立就起哄。 范赛琳看了眼高争气,嘴巴微微嘟起。 女孩家的直觉,聂婉见了高争气连话都很少说,可那时不时偷瞄一眼的动作,不是看中了高争气是什么。 几人斗了一会儿嘴皮子,王茜才说正事:“ct-sim的工程师过来了,我是来确认工程师的工作餐的,工程师让我先来把菜点好,他和聂婉等下过来就能直接吃。” 王茜人泼辣,脑瓜子灵,葛凯琳忙不过来,就让她帮自己处理些事物,王茜替范主任做惯了这个,倒也顺溜得很。 高争气问:“几个人的标准?” 葛凯琳给他说定:“先按三个人的标准吧,厂家工程师,聂婉,还有老姚。” 聂婉对ct机很感兴趣,葛凯琳就安排聂婉跟机安装。 新的加速器都有多叶光栅,除了电子线照射,基本不用再做档铅,老加速器渐渐也要淘汰换新的,胖瘦两个技师往后可能就没事做。 葛凯琳问过两人的想法,胖技师愿意去治疗室给患者摆位,操作机器,瘦技师还是愿意留在型模室,刚好老姚想换个岗位,葛凯琳就让他学习操作ct机,让瘦技师以后就做体膜。 高争气打电话给前台说了工作餐的事,王茜出去点菜,林九日也黏了出去,大家又是一阵起哄,软件编没编好林九日打个电话就行,特意跑过来问,现在又粘着王茜,可见是来看媳妇的。 两人虽然领了结婚证,却没有房子,还是各自住宿舍,现在又分开上班,一天到晚只能抽时间见面。 看着林九日对王茜的黏糊劲,范赛琳羡慕不已,眼睛望向葛凯琳,想要借葛凯琳的嘴让高争气请自己看场电影,发现葛凯琳在走神。 她拉拉高争气的衣袖,示意高争气和自己一块出去,不要打扰葛凯琳想事情。 高争气知道葛凯琳在想什么,他心里有些别扭,还是顺着范赛琳的意思出去了,走时顺便把康立也拉了出去。 康立当然不会赖着不走,这会儿是吃饭的点儿,他肚子早已饿扁了呢。 葛凯琳给绪祥发信息:记得吃饭。 又给蒋泽筑发了个信息:你俩记得吃饭。 雷灵香涉嫌参与贩卖人口和卖/淫案,蒋泽筑做为雷灵香的爱人,按规定他是要回避整个案子的,可他心里憋着一口气。 明明他跟高六指跟地好好的,为啥就跟丢了呢,绪祥前脚走,他冒着被处分的危险,后脚还是跟了去,名为帮绪祥治丧,实则就是不放弃这个案子。 葛凯琳不知道绪祥他们这会儿在干嘛,有没有关机,能不能接电话,所以她不敢打电话,只敢发信息,给俩人都发信息,前者是叮嘱,后者虽也是叮嘱,还有要后者监视前者的意味。 两分钟后,蒋泽筑回信息:吃个屁,气都气饱了。 过了几分钟又来信息:你家那口子让我跟丢了,之前大家都吃了东西。 葛凯琳笑着摇头。 以绪祥的本事,绪祥要是诚心隐匿,目前为止除了孙敬和林焱,她不知还有谁找得到绪祥,那两个老滑头可是从小教养绪祥的师傅。 问蒋泽筑吃的是什么食物,蒋泽筑发了个恶心的表情:那家伙属野兽的,活生生的蛇,连血带骨一起吃,渣都不剩。 葛凯琳回信:听说特种兵训练时有生吃活物的,你应该还好吧,他自小就是这么长大的,就你一个人跟丢了吗。 她是想知道绪祥是一个人单独行动,还是有人一起。 蒋泽筑回信:你知道怎么出这个坟场吗,把我一个人丢在这儿,这是想冻死我呀。 这下葛凯琳明白了,绪祥怕蒋泽筑再跟着,把蒋泽筑扔进了布置成迷阵的乔家坟场。 绪祥这样做肯定是有目的的,她可不敢随便告诉蒋泽筑出来的路,而且,坟场应该是被大雪覆盖着的,迷阵形式跟她夏天时见到的有可能不一样,她没有亲眼见过,也不敢乱说。 蒋泽筑是特种兵出身,转业这些年也没有断了训练,相比于葛凯琳和绪祥曾经被困的那个大壕沟,乔家坟场布置成的迷阵实在是小,根本不可能完全困得住蒋泽筑,就只靠蛮力他都出的去,就比如从崖低爬上崖顶,哪怕有积雪阻碍,也只是多用些时间而已。 以绪祥对蒋泽筑的了解,怎么可能想不到这一点,他把蒋泽筑扔进乔家坟场,兴许也是为了拖延时间,不想蒋泽筑犯不必要的错误。 葛凯琳回信:转圈跑呗,跑得身上发了热就冻不死了,那里有很多有市无价的野生珍贵药草,你刨土玩,也能让身体产生热量,没准从里面出来你就是大富翁了。 蒋泽筑发给她一个恶狠狠的表情,再没有理会她。 这下葛凯琳更担心了,绪祥吃生蛇,何至于到了这种地步,他这会儿在哪里,还在绪家堡吗,还是已经走远了,蒋泽筑那家伙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未完待续。) 第0445章 主意 范赛琳敲门:“姐,这会儿吃饭不?” 紧接着是另外一个声音:“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她咋可能不吃饭,你见过吃货饿自己的吗?” 葛凯琳起身去开门:“童师哥,你咋来了?” “找你有事商量呗,要不冷成这样我跑这里来干嘛。”童浩鹏边进门边白活。 扭头问范赛琳:“给她准备了啥饭?” 范赛琳数:“一碗羊骨汤、一个盐芝麻烧饼、俩鸡蛋。” 童浩鹏呵呵笑:“给我来双份,多放点辣椒啊,这个天能把人冻死。” 范赛琳也呵呵笑:“我可不是服务员,我只管我姐的饭,您要吃啥,自己去柜台买票,自己端。” 又问葛凯琳:“姐,这会儿吃不?” 葛凯琳好笑:“吃,你让服务员端进来吧,你没干过这活儿,小心烫着。童师哥的你也帮忙点一下,羊骨汤换大份儿的。” 问童浩鹏:“你是付现金,还是记账。” 童浩鹏不满:“有你这么小气的吗,我累死累活给你和祥娃打工,在你这里吃顿饭还跟我算那么清楚!” 葛凯琳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面孔:“别看我是这里的股东,我在这里吃饭也是要记账的!” “好,算你狠,”童浩鹏咬牙,掏出一张百元大钞递向范赛琳,“我付现金,我可不像她这么小气,她的单我也买了,剩下的钱给你买糖吃。” 范赛琳嘻嘻笑:“谢谢童师哥,刚好昨儿个看见有棉鞋大优惠,我看中一双红色的,才一百块钱一双,可我身上没钱了,等下我就去买。” 让童浩鹏买单只是开玩笑而已,童浩鹏真给钱,这钱就落在范赛琳私人腰包了。 童浩鹏敲了一下范赛琳脑壳:“凯琳叫我一声师哥我没意见,你一个小妮子家家的,该叫我叔叔!” “您出了钱,叫您叔叔您也吃亏呀,”范赛琳拿腔拿调,给童浩鹏行福礼,“谢谢大爷!” 童浩鹏立马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再掏出一张票子塞给范赛琳:“哎呀,赶紧去买棉鞋吧,两双套一块穿,多在外面呆会儿,可别让我看见你了。” “师哥万福!”范赛琳再给童浩鹏行了个礼,拿过钱就跑,童浩鹏连着打了几个激灵。 屋里就剩葛凯琳和童浩鹏俩人了,葛凯琳问童浩鹏:“晓红咋样了,还不说话?” 童浩鹏叹口气:“能想的办法都想了,她就是不肯开口,倒是愿意去看她妈了,还替她妈擦擦洗洗,可也不和她妈说话。” 葛凯琳皱眉:“李师哥咋说?” 李凌志是专业心理师,祁晓红被解救出来,是他给祁晓红做的心理辅导。 童浩鹏叹息:“凌志说是最好带她出去走走,可晓红死活不肯去。” “那就带她在附近转转呗。”葛凯琳建议。 “这大冷的天,往哪儿转呀。”童浩鹏情绪低落。 “童师哥,我有个想法你看行不行啊,”葛凯琳斟酌,“前几天我睡不着,突发奇想,祥哥买了那么大块地皮建跑马场,现在天寒地冻的又开不了工,地皮白放着,不如临时改成滑雪场,晓红不是挺喜欢滑雪的吗,正好给她找点事儿干,说不准她就好了呢。” 童浩鹏想想:“成啊,有现成的雪,城里雪厚的地方都有一尺多厚,那个地方更厚,再添置些设备,请几个教练,就是没有供游客休息的地方,这个有些麻烦。” 葛凯琳给他出主意,“那边的别墅有好些都没卖出去,咱们先租几栋布置一下,供游客休息,有愿意在那边住下的,就看你跟别墅区开发商怎么合作了,这个你在行,我就不瞎掺合了。” 绪祥买来做跑马场的地皮,就在他买的别墅附近,别墅正在装修,葛凯琳抽空会过去看看,对那边的情况还算了解。 “成,就这么定了!”童浩鹏兴奋。 怪叫:“这饭咋还没上呀,小妮子该不会只顾买棉鞋,忘了这还有俩饿着肚子呢吧。” 这嗓门可不低,范赛琳立马有了回应:“我出来这才几分钟功夫呀,就是坐火箭上菜,也得先把饭菜盛好吧,你乐意饭菜直接从锅里进你嘴里,我们也不敢这么玩呀!” 一前一后,范赛琳和一个服务员各端着个托盘进门,范赛琳那个托盘搁在葛凯琳面前,服务员的放在童浩鹏面前。 葛凯琳喷笑:“童师哥,出钱买挤兑的感觉咋样啊。” 童浩鹏狠狠咬了口烧饼:“别具滋味!” 范赛琳不理他,趴在葛凯琳耳朵跟前嘀咕:“姐,你能不能让争气哥哥陪我去买棉鞋呀,就出去一会儿,直接奔那地方,买了就回来,不耽误多少工夫。” 葛凯琳摇头:“你自己给他说呗,你俩的事,总不能老把我夹中间吧,一直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啊。” 范赛琳呢哝:“我这不是还没跟他特别熟吗,姐,你就再帮个忙嘛!” 葛凯琳把难题又给扔回去:“那我也得有个正当理由啊,难道直愣愣地说让他陪你去买鞋,你觉得他会有啥反应。” 要是她真这么给高争气说,高争气会听她的,可也绝对会对范赛琳产生反感心理,那可就事与愿违了。 “那咋办,我就是想和他单独呆会儿。”范赛琳也没有主意。 “一看你就没有谈过恋爱,”童浩鹏终于找到机会反击范赛琳,“你就说你要回家,可又怕路上不安全,要他送送你呗,路上你再把他拐去买棉鞋,这不就结了。” 因天冷得厉害,比较偏僻的地方甚至连雪都没人清理,除了上班上学的人,路上行人很少,就有那不务正业的大白天的也出来打劫,电视报纸上已经报道了好几起。 范赛琳眼睛一亮,问葛凯琳:“行吗姐?” 葛凯琳好笑:“又不是我送你回家,你问我干嘛?” 范赛琳撒娇:“我这不是怕你舍不得争气哥哥以身犯险吗,据我爸说,你和姐夫都护短得很,他要我一定先搞定你和姐夫,才好对争气哥哥下手。” (未完待续。) 第0446章 人手 童浩鹏一口羊骨汤差点喷出来:“我咋听着这是在讨好未来公公婆婆。” “本来就是这样的啊,”范赛琳一脸认真,“我爸是这么说的,要我把姐和姐夫当公公婆婆敬着,这样也好办事。” “噗——”葛凯琳一口汤喷了出来。 差点脱口而出,你爸一辈子的童子身,竟教起你谈恋爱了! 刚打发走范赛琳,侯志和绪欣丰又来了。 绪欣丰也就在童浩鹏和葛凯琳面前点了个卯,马上跑到高争气的专用小厨房去自己倒腾吃的。 侯志看见葛凯琳就兴奋:“师姐,好久没学新扎法了,我今儿个有空。” “今儿个又不是周末,你不用上学吗?”葛凯琳觉着奇怪,高三应该很忙吧。 “明后天市里统考,搞得挺正式的,说是模拟高考形式,今儿个下午布置教室,给我们放半天假。”侯志满脸兴奋。 “这个时节已过了期中考试时间,期末时间还没到,不早不晚的,搞什么统考呀。”童浩鹏撇撇嘴。 现在的学校可真搞不懂,动不动就考试,看别人整天围着娃子转,那个累呀,幸亏自己没结婚。 “临时通知的,我咋知道。”侯志有点不耐烦。 他不认识童浩鹏,看童浩鹏能和自家师姐同桌吃饭,应该是和师姐关系不错,他才给面子搭童浩鹏的话,可也不代表他就待见童浩鹏。 葛凯琳一听侯志这语气,就明白这娃又犯拧了。 侯志这个年纪的半大小子,本身就处于叛逆期,加之学习紧张,更烦别人没事乱搭话,尤其是提起他学习上的事。 她给侯志介绍:“这是欣娃他爸爸的徒弟,也就是祥哥和欣娃的师哥,你也称呼他童师哥吧,还有一个李师哥,哪天有机会见面,介绍你认识。” “哦,童师哥你好。”侯志和童浩鹏正式打招呼,态度好了许多,却也依然保持着一种爱答不理的优越感。 “嗯,你好,改明儿我的滑雪场弄好了,请你去玩儿啊!”童浩鹏也不在意侯志的态度,随口应承,加快速度吃饭。 谁不是从这个年纪过来的,他才不会和一个小屁娃子较真呢。 “滑雪场?”侯志来了兴致,“在哪儿,啥时候弄好,今儿个可不可以滑。” “几尺厚的雪,当然可以滑,只是那边啥都没有,东西你得自己带,天为幕地为席,你要乐意,吃了饭就可以跟我过去。” “好啊好啊,反正我今儿个下午不上课。”侯志那个兴奋呀,也不提要葛凯琳教他针灸的事了。 绪欣丰端了碗馄饨和几个大肉包子来,馄饨是侯志要吃的,小厨房刚好有材料,他临时给包的新鲜的,大肉包子是早上卖剩下的,他热了七八个当自己的中饭。 听侯志说要去滑雪,他随便点点头:“好啊。” “那咱们吃了饭就去买滑雪板!”侯志兴奋得紧。 “不用,”绪欣丰摇头,“就地取材自己做滑雪板,那才叫好玩呢。” 那个地方他已去过,也玩过了滑雪,自己动手用树枝草绳之类弄的所谓滑雪板,没有买的滑雪板好看,他玩得也挺过瘾的。 农村里的小娃子,哪有几个花钱去买那么贵的东西,都是就地取材,自己动手做工具,不一定比买的好,但绝对实用,还可以随时改动。 “行,那你教我。”侯志也不坚持要买滑雪板了。 侯志和绪欣丰已相处了有一段时间,从当初在农村娃子面前觉着处处优越的态度,到后来越来越信服绪欣丰,觉着绪欣丰简直无所不能,饭做的好吃,会上树,会游泳,会做好多工具,好像什么事都难不住这个不太爱说话的男娃子。 吃过饭,葛凯琳躺在床上睡了一会儿,并没睡着,可也不想动弹,满脑子都是绪祥这会儿怎么样了,有没有危险,有没有冻着饿着,他的体质已不同以往,天寒地冻的受不受得了。 收到范赛琳的信息:姐,棉鞋我买了,剩下一百块钱我请争气哥哥看电影,他答应了。 葛凯琳微笑,回复:你俩好好玩。 高争气这些年基本都是围着葛凯琳打转,除了做吃的,没有其他爱好和活动,如今这样也好,有范赛琳带动,高争气的日子也能过得丰富些。 没过两天,x光模拟机的工程师也到了,葛凯琳更加忙起来。 有了分院放疗科,人手没有增加,所有人都比原来忙了许多。 虽说这边的设施还没有完全到位,大多项目根本做不了,分流到这边的病人不多,也不用上夜班,可也得占人手呀,实在安排不过来的时候,哪个岗位缺人,葛凯琳就先顶到哪里。 葛凯琳跟范主任商量:“能不能申请几个临时工,这样下去大家都吃不消。” “行,这事我去找领导,”范主任支持,还是犯愁,“技师可以找临时工,跟着正式工跑几天就能上手,物理师就不能找临时工了。” “那就把张鑫叫回来吧,现在天寒地冻的,临曲那边的机房根本没办法动工,他呆在那边也没事做。”葛凯琳征求范主任的意见。 “只要他愿意回来,”范主任叹气,“前世我一辈子就只教了王爷这一个徒弟,这世我有幸来了就有三个学生,本想把自己的全身本事教给他们,唉——” 他答应过王妃一辈子照顾绪祥,全身的本事只教给绪祥一个人,他没有成过亲,在他心里是把绪祥当做自己的孩子的,可是绪祥的身份在那里搁着,明面上是亲王嫡子,实际上是皇子,他的想法也只能放在心里,连表现出来都是违禁的。 这一世他有了三个徒弟,他心里是莫名地高兴,可是,他的徒弟却不信任他,还没出师就背叛师傅,他又舍不得惩罚徒弟,只能徒留无奈。 虽说徒弟离开是为了工作问题,为了将来的饭碗,而且,这个世界和他原来那个世界的规则也不一样,他不能用他原来世界的规矩约束徒弟,可他就是难过。 葛凯琳安慰范主任:“我会和张鑫好好说,也许张鑫很想回来呢,可是又怕你骂,才不敢回来,再说,他还没有毕业呢,为了硕士毕业证,他也应该会回来。”(未完待续。) 第0447章 扭打 葛凯琳跟范主任说起绪祥体质改变的问题,范主任很欣慰:“这个你不用担心,王爷以往因毒素所致才不怕冷,看似像是身体强健,其实是以磨蚀他的身体为代价的,如今他体质变得跟正常人一样,他再厉严寒,倒是对身体恢复有好处。” 虽说绪祥身上的毒后来因葛凯琳的原因而解了,可身体的损伤已经无法复原,这话范主任只能在心里说。 绪祥交代过他,前世的有些事葛凯琳已经遗忘,让他不要随便乱说话,就比如葛凯琳前世心疾的事,葛凯琳已经忘了她的心疾是因中毒所致,只以为是单纯的先天不足。 如果范主任不能确定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那就见机行事,只要葛凯琳没有主动提起的事,他绝对不要提,就是葛凯琳自己提起的,他也要试探后再接话。 “真的?”葛凯琳愤愤不平,“他怎么不告诉我呀,明明知道我担心。” “不是他不告诉你,是他自己也不知道,”范主任摇头叹息,“孙夫子只交代过我和林焱,王爷跟前一定不要离人,他的身体日夜磨蚀,不定哪天就无声无息地死去。” 葛凯琳的眼泪慢慢流出来:“祥哥,活得可真不易!” “可不是吗,”范主任也难过,“我和林焱每天都活在惊惧中,唯恐一个错眼王爷就没了。” 两人都没再说话,过了一会儿,范主任笑笑:“如今王爷身体好转,咱们应该高兴,伤春悲秋的算咋回事,我这就去找医院领导要临时工,张鑫那里,他不愿意回来也不要强求。” 省肿有一家长期合作的公司,专门给各大医院输送临时工,医院需要什么样的临时工,只要开出条件,那家公司就按条件招聘,由医院考核看合不合格。 每年考上大学的人占考试人数的比例越来越高,大学毕业生也越来越难找工作,哪怕是做临时工,许多大学生也是乐意的。 范主任要的临时工,要么是学影像专业,要么是学临床专业,必须是大专以上文凭的应届毕业生,男女不限,身体健康,身高必须达一米六五以上。 不是他歧视个子矮的人,他自己的个头都不到一米五,实在是技师是个体力活,要把铅块安装到机器上,个子矮了干活吃力不说,还有可能出危险。 技师既要搬铅块,又要帮忙扶行动不便的病人上下机床,如果自己身体都不行,那可怎么胜任得了。 以前科里女技师虽然少,也是有几个的,渐渐地,年纪大的退休了,年轻点儿的都想办法换了岗位。 范主任来之后,机器有过更新,却没有增加数量,已经好几年没有招聘过新技师了。 自从张鑫走后,葛凯琳就没有过他的消息,也没有张鑫的联系方式,她想着康立和张鑫是师兄弟,有可能私下里还是有联系的,就试探着问康立有没有张鑫的电话。 康立没说有,也没说没有,只问葛凯琳要张鑫的电话干啥。 葛凯琳没有瞒他,说是让张鑫回来帮忙,还有就是范主任想张鑫了,想见张鑫。 “葛姐,电话里一句两句也说不清楚,这事你就别操心了,周末我去一趟临曲,那小子要是愿意回来还好,要是不愿意回来,我揍也要把他揍回来。”康立挥挥拳头。 “行,那就辛苦你跑一趟,你们是师兄弟,有些话比我好说些。”葛凯琳也觉得电话里有些话不好说,就把这事交给了康立。 不知康立用了什么办法,张鑫还真跟着康立回来了。 周一中午,憨福蒸膳总店一个包厢里,葛凯琳正和范主任边吃饭边商量临时工到位后,给临时工们培训和排班的事,范赛琳已经吃过饭了,这会儿正缠着高争气去靶场教她射箭,康立和张鑫一前一后进来。 康立进门就找了个座位吃饭,张鑫低着个脑袋慢慢往范主任跟前蹭。 还没蹭几步,就被突然奔过来的范赛琳扑倒,范赛琳坐在张鑫身上又骂又打:“你还敢回来,你还敢在我爸面前晃悠,我爸被你气得大病一场,差点死了,那时候你咋不回来看我爸,我爸的身体好不容易养得好一点,你又来干啥。” 张鑫开始时还由着她打,范赛琳越打越来劲,张鑫受不了,翻身和范赛琳扭打到一起。 葛凯琳和康立要拉开俩人,被范主任阻止:“俩人都憋着气呢,发泄出来就好了。” 范赛琳也不骂了,只管揪着张鑫打,张鑫一点也不让着范赛琳,俩人在地上翻来滚去,没一会儿范赛琳就披头散发,张鑫也好不到哪里去,衣服都被范赛琳扯烂了。 屋里开着暖气,地板上也铺着地毯,可毕竟现在是冬天,地毯上也不暖和,高争气实在看不下去,一手一个扯开俩人,把张鑫扔给了康立,自己夹着范赛琳出了屋子。 康立推张鑫到范主任面前,范主任冷眼看着张鑫,师徒俩谁也没开口。 葛凯琳和康立对看一眼,俩人悄没声地出了屋子。 “再弄点吃的吧,我都饿扁了。”康立摸摸肚子。 葛凯琳呵呵笑:“咱先得找个地方坐吧,难道就站在这儿吃呀。” 康立长得肉乎乎的,他说他饿扁了,那肚子可是挺得跟妇女怀孕五六个月一样。 这会儿已经快到下午上班时间,服务员和厨师差不多也都闲了下来,康立点了一个大碗的饸饹面和两个驴肉火烧,没几分钟服务员就给端上来了,康立就跟饿了几天一样,吃得那叫个急,恨不得整碗一股脑倒进肚子里。 葛凯琳刚才已经吃得差不多饱了,这会儿倒了一杯热水喝着,调侃康立:“你这是遭了饥荒了还是咋地,饿成这样,我记得每个月都有给你发绩效,你还有国家补贴的工资来着。” 康立嘴里含混不清:“我昨晚就看着张鑫,怕他跑了,不敢出去吃饭,也不敢叫外卖,一晚上没睡,今早起床我就揪着他上了大巴,也没吃饭,你说我饿不饿。” 葛凯琳惊住:“这咋跟看逃犯一样,至于吗!” “他要是逃犯就好了,我直接把他绑回来。”康立恨恨地咬了一口驴肉火烧。(未完待续。) 第0448章 分组 等康立吃饱喝足,这才慢慢给葛凯琳说起原委。 其实,早在张鑫跟着李梅去临曲人民医院没几天,李梅就打电话告诉了范主任,人家的放疗科还没起步,暂时还不打算招第二个物理师。 李梅还劝慰张鑫,人就是在不断的碰壁中成长的,这一次找工作不顺利,以后接着再找就是了,他还没毕业,也不急于这一时。 可张鑫就是钻了牛角尖,觉得没脸回来见范主任,他也没有再去别的地方找工作,就这样在临曲混日子。 几天前李梅再次给范主任打电话,说是医院派她去京里进修,她不放心张鑫一个人在临曲,让范主任把张鑫叫回去。 范主任痛心,本想去临曲跑一趟,可他明白自己的身体是经不起长时间颠簸的,让康立过去看一看,康立赌气不肯。 恰巧葛凯琳提起找张鑫回来,当时康立堵的那口气也泄的差不多了,才跑了这一趟。 “喔,这么狗血呀,都够写本小说的了。”葛凯琳感慨。 上班时间快到了,俩人打算出发去医院,范主任和张鑫也出了包厢。 范主任脸色不是很好看,交代康立:“你先陪张鑫去急诊科处理下伤口,这小子真没用,一个小妮子家都能把他打成这样。” 康立掀起张鑫的衣服看,嘿嘿笑:“老师,这是我打的呢,男娃子家哪有那么娇气,我俩又不是第一次打架。” “这次不一样,”范主任无奈摇头:“男娃子家打架要么伤在表面,要么重在内脏,赛琳是女娃子,和别的女娃子打架时一样靠抓挠抠咬,伤在表面,但张鑫这伤绝对要比表面深。” 这话听起来拗口,康立和葛凯琳却都听明白了,范赛琳打架时使了功夫,表面没留下印子,实际张鑫伤得不轻。 范主任怕闺女吃亏,从小就给闺女找杂七杂八的师傅,不说练的是正儿八经的武功,只说打架从没输过,可见范赛琳有多厉害,加之范主任内里换了孙敬这个灵魂,范赛琳打架可不就更厉害了。 康立撇嘴:“师妹这么厉害,还整天要争气哥护送她,要真遇到歹徒,说不准争气哥还得师妹保护呢。” 范主任瞪他:“还不赶紧去,早点弄完早点滚回来干活。” 康立拉着龇牙咧嘴的张鑫赶紧走。 葛凯琳和范主任慢慢往医院走,葛凯琳担心:“老师你还好吧,要不我给你看看,我没有祥哥厉害,可一般情况还是能对付得了的。” “没事,”范主任摇头,“我自己的情况自己清楚,就是气张鑫不懂事,刚才太过激动了点儿,过会儿就好。” “那我也还是给你看看吧,又不费啥事。”葛凯琳还是不放心。 “行,随你,王妃发话了,我哪敢不从。”范主任调侃。 葛凯琳脸发热,头扭到一边:“真是为老不尊。” 范主任说起对张鑫的安排:“他耽搁了这段时间,我要留他在身边,分院那边也每天让他跟车跑一趟,送刻录好的图像过去,顺便也跟着你学点东西。” 分院的ctsim还没安装好,患者无法扫描图像,就只有在中心医院这边扫描定位,把ct图像刻录在可擦写光盘上,然后再把光盘带到分院,而后物理师把图像转进计划系统,做治疗计划。 分院的住院部还在装修进程中,在分院做放疗的患者只能在两边每天来回跑一趟,医院给放疗科安排了一辆中巴车运送患者,放疗科也有安排的医护人员跟车。 葛凯琳当然没意见:“那就暂时不要给张鑫安排跟哪个老师了,等您发话再说。” 以前范主任给物理师分配要做的计划,是按难易程度和物理师的水平来分配的,做计划验证,也是谁做的计划谁验证,葛凯琳做主管理科室后,改变了这个安排。 她把物理师分成五个小组,每个小组都是经验丰富的和相对缺乏经验的物理师搭配。 把患者要做的计划也按部位分成四类:头颈、胸腹、盆腔、四肢,其中四个小组的物理师各负责一个分类的计划,第五小组专门做计划验证和机器的质量控制,还有课题研究。 五个小组主管的事,每个月轮换一次。 这样就可以做到,所有的物理师都可以接触到不同难易程度的计划,尤其是对经验少的物理师来说,持续做一个月同一个部位的计划,加上向同一组经验丰富水平高的物理师请教,对提高他的水平有很大程度上助益。 而且所有人都可以参与课题研究,五个小组还轮换着参加全国有关放疗的会议,这对提高科室整体学识水平有很大好处。 放疗科没有专门的维修组,设备科维修组的人修不了放疗机器,都是物理师兼职维修,如今物理师分组,葛凯琳把维修机器的事,交给了第五组,也就是也由五个组轮着修机器。 范主任现在精力不足,他的三个研究生也都交给葛凯琳安排。 他们三个已经在放疗科呆了一年,放疗科里该有的项目都已了解,葛凯琳打算安排他们去影像科和住院部轮科一段时间,已联系好各个科室要跟的老师,等分院步入正轨,就让他们正式去轮科。 他们虽然不是医生,多了解一些总是有好处的。 “好,既然他三个已交给了你,怎么安排你说了算。”范主任已经有些气喘。 葛凯琳没敢再和范主任说话,还把范主任拐去了牧老师的门诊。 要是真让范主任回放疗科,哪怕有她在前面挡着,范主任也一样会忙,只审核计划就够费脑子的。 牧老师吓了一跳:“这是咋了。” 顺手就把手指搭在范主任手腕上,眉头越皱越紧。 呵斥葛凯琳:“你是咋搞的,你们主任身体亏成这样都不管,这该是拖了多长时间了,你一身的医术是用来吃饭的!” 葛凯琳被骂的张口无言,只能生受,总不能说实话吧。 范主任呵呵笑,也不给葛凯琳解围。 (未完待续。) 第0449章 感慨 骂够了,牧老师掏出一套银针准备给范主任扎针蓄力,葛凯琳咦了一声:“这不是祥哥给你的那套古针吗,你还带在身边呀。” 牧老师嘿嘿笑:“这么好的东西当然得随身带了,这是你们主任,给别人我还没舍得用过呢。” 范主任看得那个心疼呀,这哪是什么古针,分明是王爷自己用的针,他和林焱两个人费了老大劲才给弄了两套。 葛凯琳要帮牧老师,两人同时给同一个人针灸,这也不是第一次,范主任却催她:“你赶紧去上班吧,我俩好好说说话。” “对对,你赶紧走,别在这儿碍眼。”牧老师赶苍蝇一样挥手往外赶葛凯琳。 葛凯琳不满:“这算咋回事嘛,合着你俩这是要背着我说我的坏话。” 说归说,她还是快步出了牧老师的诊室,今儿个周四,下午有病例会诊。 今儿个会诊的几个病人,要做放疗的只有一个,是个脑胶质瘤病人。 患者已经做过手术,术后半年复发,而且是转移多发,只直径三公分以上的肿瘤有三个,其中有一个已经压迫脑干,还有一个侵犯海绵窦,直径两公分以上的肿瘤四个,其中有 还有好几个再小些的肿瘤,整个大脑就像散开的葡萄串一样。 这个病人已经无法做手术,做化疗也没多大用,目前只能做放疗来缓解症状。 葛凯琳一路想着这个病人的计划怎么个布野法,一路往放疗科走,进了计划室就开始和林九日研究。 恰巧林九日所属小组这个月负责头颈计划,葛凯琳就把这个计划交给了林九日。 这是个挑战性很大的计划,她倒想自己亲自做来着,只是手头上的事太多,她忙不过来。 王茜已经去了影像科,聂婉一个人跟ct机和x光机两个机子的安装,帮不上她什么忙,这个患者又是急症,容不得她抽时间慢慢研究。 葛凯琳觉得很遗憾,决定:“下周的计划难点讲解,就由你讲这个计划。” 这也是葛凯琳主管放疗科后做的一个改变,每周抽出一个下午的时间,大家把之前做计划时遇到的难点讲解一番,可以集思广益,也能互相促进,共同进步。 林九日有点犯难:“还有一天时间,我不一定做得出来。” 葛凯琳好笑:“我看你是真的忙糊涂了,这个患者都还没有扫描定位呢,我只是提前给你说?” “嘿嘿,还真是哈,”林九日摸摸脑壳,“你这是才会诊回来,我还真是忙糊涂了。” 葛凯琳点头:“也没说讲解的时候就一定要做出来,组里又不是你一个人,也可以和别的组的人讨论。” 考虑到林九日杂事多,分小组的时候,葛凯琳特意给林九日的小组多分了一个经验丰富的物理师。 而且,小组成员也不是固定不变的,可以看情况调换。 林九日明显放松,感慨:“这才几个月时间呀,你初来咱们科时,还只是个对放疗懵懵懂懂的人,现在就已是引领全科的带头人,你做的第一个计划还是我教的呢,现在倒成了你反过来指导我做计划。” 葛凯琳开玩笑:“连我自己也没想到呢,大概是我运气好吧,天生福运。” 几个月前,站在视她如无物的几个大佬背后,她还发誓,她一定要在这个领域做出成绩。 几个月后,她以一个小小主管的身份,已经和那些大佬们平起平坐。 尽管这里面有范主任特意栽培和推波助澜的作用,但也和她的努力有着莫大的关系。 葛凯琳想起一件事:“我那个算绩效的软件已经编好了,主任也已经试过了,说是可以用,明儿个我拷给你。” “好啊,”林九日很高兴,“这下再也不用算绩效算得我头晕眼花了。” 范主任慢悠悠地走过来:“凯琳编的那个软件确实好,不过还不算完美。” “哦?还有哪里不行,老师你说,我看能不能再改改。”葛凯琳问。 “你再加个防盗的锁,别人要想用你的软件,必须出钱买才行。”范主任提出不足。 “啊?不用了吧,”葛凯琳没觉着有这个必要,“市面上那些正版的盗版的软件,哪个都比我这个要功能强大,我这个只能算是一个简易计算器,人家盗我这个有啥用。” 就是免费送给别人,人家还不一定看得上眼呢。 不过这话她没说出来,没看见范主任的眼睛越瞪越大,脸越来越黑吗。 “我说让你弄你就弄,咋地,当了几天家,连我的话你也不听了?”范主任这话就说的就有些刻薄了。 “我没说不弄呀,您别生气。”葛凯琳赶紧顺毛捋。 范主任这会儿的脸色是比去牧老师诊室前好了些,可听说话明显还是有些气虚,她可不想范主任再有个不好。 编就编呗,当练手了。 “那就先别急着拷给林九日,加了锁再说。”范主任的语气缓和了些。 “哦。”葛凯琳答应。 心想,等会儿问问牧老师,范主任这是哪根筋又不对了,或是牧老师是不是又在范主任跟前搓火了,怎么范主任去了他那里一趟,这脸说变就变。 林九日挺失望:“你加个锁要多长时间?” 本来以为马上就能用了呢,主任突然来这一招,他又得等。 葛凯琳耸肩:“我也不知道,没弄过,还得好好琢磨琢磨呢。” 人家那些软件巨头编的程序,都时不时被黑客攻破,自己这小虾米仔能折腾出啥来。 范主任问起今天下午的病例讨论,葛凯琳说了情况,范主任来了兴趣:“好久没有碰到这种有挑战性的计划了,这计划就我来做吧。” “可别,”葛凯琳不赞成,“您身体还虚着呢,这计划做起来太费神。” 林九日也不愿意范主任拿走这么有挑战性的计划:“是呀主任,您还是让我们这些小辈多干点儿吧,等我把计划做好了,您给掌掌眼就行,何苦要抢我们当小辈的练手机会呢。”(未完待续。) 第0450章 泄气 这下范主任彻底黑了脸:“一口一个小辈,我很老了吗?” “啊?”林九日没觉着自己说错话了。要?看 ??书 以前他们几个年轻人都是这么说的呀,怎么今儿个主任就发飙了。 葛凯琳赶紧打圆场:“主任,您要是实在想做计划,王茜手头上还有一个,她不是去影像科了吗,那个计划就由我接手了,可我实在忙得没时间做,要不您就帮帮我?” 主要还是怕范主任气着,她自己也纳闷儿,范主任这到底是咋了。 “什么病?”范主任问,还忘不了瞪林九日一眼。 葛凯琳给他描述:“黑色素瘤,肿瘤的范围比较大,从腋下一直到肋下沿,乳腺、肺、肝脏都有侵犯。” 这个计划的难度是范围大,侵犯的组织多,对于新手来说算是很有挑战性了。 范主任还不放在眼里:“你把这个给胸腹组的小刘做。” 小刘比葛凯琳早来两年,第一年轮科轮机房,第二年做些简易计划,兼机器的保养维修,上手做有难度的计划还没有半年时间。 恰巧技师长来征询临时工的事,医院给了答复,说是临时工明天到位,总共有六位,两个男的四个女的,看要怎么安排。??? ? ? 这一打岔,直到四个人分开各忙各事,范主任都没再提要做那个脑胶质瘤患者计划的事。 看葛凯琳和林九日都松了一口气,技师长好奇,却也没有问。 葛凯琳到底没忍住,范主任办公室只有他一个人的时候,她问范主任怎么想起做计划了,而且还是这么复杂的计划。 以往他身体好的时候都是能躲懒就躲懒,怎么现在精力不济的时候倒要反着来。 范主任苦笑:“我现在不是精力不济,而是精力过剩,你那个牧老师可真厉害,以后我是再也不敢让他给我扎了。” 对于正常人来说,旺盛精力是好事,可对于现在的范主任来说,是过犹不及,如果不赶紧把多余精力花用掉,他有可能猝死,也有可能发疯,所以他要找费神的计划来做。 其实牧老师看他虚弱,也没敢怎么多给他蓄力,就这他都已经受不了啦。 “那咋办?”葛凯琳没想到是这个原因。 范主任瞪眼:“你再给我把多余的精力泄掉呗。” 葛凯琳犯难:“可我也不知道泄多少合适呀?” 范主任是练武之身,又因替绪祥试药而体质特殊,她无法感同身受,怎么好把握这个度。 退而求其次:“要不您给我个方子,我去弄药来给您喝。” 前世的孙敬跟着绪祥和孙夫子长期浸淫毒/药,这种补气泄气的东西,他们肯定会用。 范主任摇头:“方子我可以给你,问题是药难配齐,熬药也耗时耗神,程序复杂,等你把药熬好,你累瘫了,我也早已疯了。” “牧老师给你施针时你难道没感觉吗,觉着不对劲时就不会阻止呀!”葛凯琳气得发飙。 心里后悔,要是她不拐范主任去牧老师那里就好了,可现在后悔也没用,得先解决目前的困境。 范主任一句话就让葛凯琳浑身发冷:“我当然有感觉,也能及时阻止,但我不想阻止,我就是想要现在的结果,也好让你在我身上试练,往后王爷一旦出什么事,你也不至于束手无策。” 说到底他还是为了绪祥,不惜以自身为试验品。 “这么说,你是故意被我拐去牧老师那里的,和林九日抢着做计划也是故意激我的?”葛凯琳声音发抖。 “也不是故意,只是顺势而为。”范主任悠悠道,“就是今儿个没有此行,我也会自己想办法,我和林焱能给王爷做各种器具,自然自己也是会用的。” 他不如绪祥那样久病成医,可弄坏自己还是做得到的。 “你就不怕我一个失手,直接把你报废了!”葛凯琳有点咬牙切齿的意味,连敬语也不用了。 这里是法治社会,她一旦失手,可就不是简单的医疗事故,她会医术,但她没有医师执照,范主任出事,她就是谋杀,其后会麻烦不断。 “你这是为你的王爷好,还是在害他。”葛凯琳压着嗓门暴吼,“你以为他会让我吃那个苦吗,他的性子你不清楚吗,他会干出什么事你能不知道吗。” 别说把天捅个窟窿,就是把天扯得七零八落都有可能,到时候他哪还有安生日子过。 范主任沉默,许久叹口气:“是我欠虑了,其实也没我说得那么严重,你只管施针就是了,最多就是你把我精力泄尽,我从头再养就是。” 他这么一说,葛凯琳神经突地放松,双腿发软,就近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你说的倒是轻松,你这样折腾你自己,还不照样是在折腾祥哥。 “为挖葫芦帘来挽住你的命,祥哥撑着两天没休息的身体,连夜赶去旱地山,不休不眠再赶回来熬制汤药,喂你喝药。 “那么警觉的一个人,身边躺了个女人都不知道,被挪进挪出也没知觉,当时要是刚好有危险,你待要如何! “你愿意为祥哥舍身忘死,可你想过祥哥对你的感情没有,你和林伯陪伴他,养育他长大,他待你们也情同父辈,你们要真出了事,要置他于何地!” 范主任颓然靠在椅子上:“那就顺其自然吧!” 突然急喘气,表情痛苦,言语断断续续:“你先帮我泄点气,我的头痛得要爆了。” 这是给葛凯琳言语激得,加之本身就已经在强撑,积年的老人精也失了自持力。 “您坚持一下,我这就去拿银针!”葛凯琳急急忙忙往储物柜那里跑。 她现在身上穿着白大褂,不好带针包在身上,她的东西都放在储物柜里。 等她返回主任办公室时,范主任已经脸色发紫,牙关紧咬,浑身痉挛,眼见着就要撑不住了。 这个时候也顾不上会不会把范主任的气泄个底儿朝天了,先留住命要紧。 迅速搬开办公桌上的东西,轻轻抱范主任躺在办公桌上,解开范主任的衣服,一针扎在范主任心口窝,几秒钟过去,范主任停止痉挛。 葛凯琳长出一口气,屏息凝神,由下往上,在范主任腹部、胸/部、颈部、头上,按顺序把银针插进相应穴位。 边泄边堵,针包里几十根银针用完,葛凯琳感觉自己就像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刚舒一口气,准备取针时,门口有响动,葛凯琳一阵晕眩。 她太过紧张,竟然忘了关门。(未完待续。) 第0451章 不愿 龙主任和邓副院长站在办公室门口,俩人都是目瞪口呆看着范主任,偶尔把视线往葛凯琳身上转一下,很快又回到范主任身上。 葛凯琳微微喘着气,心里庆幸,多亏她紧张得忘了关门,这要是被别人推开门进来看见范主任的形象,可就不那么妙了。 先不说范主任浑身的银针看起很恐怖,就他目前衣衫不整的形象,也够人想象的。 衣衫大敞,裤子半褪,小小的个子躺在办公桌上,怎么看怎么像被人欺负了。 龙主任张嘴要说话,葛凯琳朝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镇静心神,开始一根根撤掉范主任身上的银针。 门口俩人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犹豫了一下,龙主任还是拉邓副院长进了办公室,每人找了个椅子坐,静静看着葛凯琳取针。 所有针拔完,葛凯琳颓然坐下,喘着气拜托龙主任:“麻烦您给我们主任整理下衣服,我实在没力气了。” 有力气也不能这会儿用呀,这有俩汉子盯着呢。 “哦,好好好。”龙主任赶紧过来先把范主任裤子拉上,这才从容给范主任系扣子。 邓副院长左看看右看看,最后拿了个一次性纸杯给葛凯琳倒了杯温水:“喝点水,缓缓。” 葛凯琳也没客气,接过水杯慢慢喝下去,喝完又把杯子递给邓副院长,意思是还要。 两杯温水下肚,葛凯琳总算舒服一点,声音绵软:“谢谢邓院长!” 说完还长出一口气。 “范主任这是咋啦?”看葛凯琳缓过来了,邓副院长才问。 葛凯琳笑笑:“老师病后体虚,估计是师母给他饮食补得太厉害了,所谓虚不受补,岔气了。” “哦——”邓副院长恍然大悟。 过去看已穿戴整齐的范主任,点头:“脸色确实不对劲,那他还要不要紧?” “注意休息,慢慢就好了,不过不能再乱补了,要是您二位哪个碰到师母,麻烦给师母说一声。”葛凯琳继续黑范太太。 “行,这事你别管了,我去说。”邓副院长大包大揽。 范太太的醋意全院有名,邓副院长理所当然地认为他理解葛凯琳的为难。 龙主任问葛凯琳:“现在能动他吗,躺在桌子上怪凉的。” 范主任脸色已接近正常,双目紧闭,显然这会儿还没有意识。 “身子底下可以垫东西,最好再平躺一会儿,等他自己醒过来。”葛凯琳说着话脱下自己的白大褂,示意龙主任把范主任抱起来。 邓副院长也脱下白大褂,连棉衣也一块脱了下来,一起垫在范主任身子底下。 龙主任则脱了白大褂和棉衣盖在范主任身上。 范主任个子矮,俩人穿的都是长棉衣,这样一来,倒是把范主任裹了个严实,就跟铺盖了被褥一样。 邓副院长问葛凯琳:“早听说牧教授的学生很厉害,今儿个还是头一次见,有没有想过考个医师执照?” 葛凯琳笑笑:“已经错过了就不想回头,当医生有太多限制和无奈,我还是做幕后画师好一些,我也挺喜欢这一行的。” 说什么她厉害,这只是人家嘴里的客气话而已,她要真把这话当真,那才是傻瓜,却也不能示弱说自己不行,否则岂不是打牧老师的脸。 邓副院长摇头,一脸遗憾。 龙主任是真心替葛凯琳可惜:“你是真该考个医师执照,能干好多事呢,你家亲戚进我们科时,关节疼得是白天晚上的难受,出院时就已经不怎么痛了,我听说是你天天给她扎针才这样的。” 葛凯琳解释:“她的关节损伤严重,根本不可能治好,我只是麻痹了她的神经而已。” “那也很厉害呀,”龙主任说得认真,“总比过用止痛药好,药效过后还是痛,还会对止痛药产生依赖性。” 邓副院长听着眉头越皱越深,葛凯琳一看要坏事,赶紧插话:“其实我也只是最先给我婶婶扎了两三次有效果,后面就不行了,我婶婶腿不痛,基本是我对象的功劳,我没那么厉害。” 她怕邓副院长再提让她改行当医生的事,她确实挺喜欢现在的职业,尽管做再多事也不被人所知。 患者接触到的永远只有医生和技师护士,物理师只是幕后默默付出,这个职业也只有真正做放疗的人才明白,不过这也正是她想要的生活。 低调而有挑战性,生活也轻易不被打扰。 邓副院长问她:“你对象是谁?” 龙主任抢答:“就是来咱们医院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那个绪教练。” “哦。”邓副院长摇头,没印象。 培训是管教学的副院长的负责,他负责临床。 躺在桌子上的范主任动了动,三人暂时放下这个话题,密切观察范主任的情况。 范主任长吁一口气,慢慢睁开眼睛,眼神迷茫,似乎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范主任,你还好吗?”邓副院长关切的问。 范主任没有立时说话,左右看看,眼神渐渐清明。 “老范,还认得我吗?”龙主任的大手在范主任头上晃。 范主任闭眼:“本来认得,你再晃两下就不认得了。” 眼晕。 龙主任赶紧放下手,问葛凯琳:“能扶他起来吗?” 葛凯琳点头:“醒了就没事了,动作缓点就行。” 自己让到一边。 她手还软着呢,这种事还是让两个男人来干吧。 就是手不软她也不能逞强呀,谁让刚才的画面太刺激呢。 范主任这一醒,邓副院长没再提葛凯琳扎针的事,很细致得问范主任感觉怎么样。 得知范主任除了有点没力气,其他还都好,邓副院长主动要求送范主任回家去。 范主任也不矫情,由龙主任扶着出去,邓副院长去把车开过来,龙主任扶范主任上了车,然后自己下来。 车子开走,葛凯琳向龙主任道谢:“谢谢您刚才替我说话。” 刚才龙主任抢葛凯琳的话,故意贬低绪祥,也是为打消邓副院长打葛凯琳主意的事。 龙主任有点不好意思:“要不是我提起你给你亲戚治疗的事,也不会引起邓副院长对你的重视,但愿我这样做能有所补救。”(未完待续。) 第0452章 梦中 晚上,范主任打电话给葛凯琳,说是邓副院长要他帮忙劝葛凯琳考医师执照。 “老师您的意见呢?”葛凯琳征询。 “从私心来说,我不希望你做医生,做了医生时间就不属于自己的了,我还是希望你能有充足的时间照顾王爷。”范主任言语犀利。 顿了一下,范主任又语重心长:“其实,你很适合做物理师,我看你做这个也很开心。” 葛凯琳长时间沉默,也没有挂电话。 范主任那边有点忐忑:“六小姐?” 再怎么说,葛凯琳是未来的王妃,他对葛凯琳也不能太过分了。 葛凯琳声音平淡:“没什么,我自己也不想做医生,您不用想太多。” 说完挂掉电话,把手机塞进枕头底下,心情莫名地低落。 下午给范主任施针,虽不是重体力活,可消耗精力严重,比干了一场重体力活还累,她吃过晚饭就上了床,坐在被窝里看书,研究怎么给她编的软件加锁。 屋里有暖气,空调也开着,可她的脚就是暖和不起来。 范主任来电话前,她本来是想下床用热水烫个脚的,接了电话后动都不想动了。 呆呆地坐了一会儿,她觉得鼻子有点塞,明知是冻得,可还是不想下床。 伸手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几次都差点给绪祥发信息,最终没有按下发送键。 绪祥已离开一个多月,期间给葛凯琳来过几个简短信息,告诉葛凯琳他很平安,再就是他执行任务期间用手机不方便,让葛凯琳不要主动和他联系,他有空会联系葛凯琳的。 葛凯琳合住手机,又坐了一会儿,拿起放在床头的座机,拨通了家里的电话。 “凯琳,你咋啦?”电话那头的葛辛丑觉出不对劲。 “我刚睡着了,梦见你和我妈给我做了好吃的,就想问问是不是真的。”葛凯琳撒娇。 “哦,我还以为你感冒了呢,吓我一跳。”葛凯琳听到葛辛丑在电话那头深呼吸。 她呵呵笑:“就是真感冒了又怕啥,感冒过后,还能增强免疫力呢。” 葛辛丑那边着急:“可不能这么说,别人是这样,你就不是了,自从你五岁时身体好起来,这二十多年了你都没生过病,黄大师说过,你平时不生病,生病就是大病,你可当心点。” 老和尚说的? 葛凯琳心里咯噔一下,问葛辛丑:“他啥时候给你说的,我咋从没有听你说过。” “就是前一阵子说的呀,当时你忙,你不忙的时候我也把这话给忘了,这会儿听你鼻子不舒服,我才想起来,”葛辛丑不放心,“凯琳,你是不是真感冒了?” “没有,我不是说了吗,刚才睡着了,醒来还哈欠连天呢,眼泪把鼻子堵住了。”葛凯琳说着话还故意打了个哈欠,鼻音更重。 “没感冒就好,”葛辛丑问她,“你喝姜茶了吗,泡脚了吗,洗热水澡了吗?” “还没呢,”葛凯琳说实话,“今儿个上班特别累,吃晚饭时眼睛就有点睁不开,这不就睡了一会儿吗,我等下就熬姜茶,洗热水澡。” “别等了,这就赶紧地吧。”葛辛丑着急。 “好好好,爸你别急,我马上就起来熬姜茶,你先挂电话。”葛凯琳每次给家里打电话,都是让爸妈先挂电话,这次也不例外。 放下电话,葛凯琳觉得头有点晕,心说不会吧,哪有这么快,说病就病。 下床先把姜茶熬上,设好电磁炉的时间和火候,然后去衣柜里找洗澡要换洗的衣服。 刚打开衣柜,就觉眼前一黑。 葛凯琳硬撑着走到床头柜,拿起话筒拨通高争气的手机,还没来得及说话,一头栽倒在地,话筒还握在手里。 她做了个梦,梦里她又回到了前世,在自行寺自己专属的小禅院。 禅院依然是满眼的红色,她独自一人躺在地板上,浑身冰冷,冻得她缩成一团。 屋里没有整天围着她打转的刘妈,有的只有瑟瑟寒风,她想要爬起来,可她的身体不听她的使唤,根本动不了,尤其是那一双脚,已经没有了知觉。 一个面貌似曾相识,枯瘦如柴,苍老得行将就木的和尚来到她面前,想要扶起她,却自己也摔倒,怎么爬也爬不起来,老和尚干脆躺在地板上不动了。 “孙敬那个老家伙,本来应是他回来的,却作死地换了你回来,”老和尚嘴里喃喃。 “你是谁?”葛凯琳问。 只有嘴动,没有声音。 “你认不出我了?”没有听到她的声音,老和尚也知道她在说什么。 “看着面熟,不过好像我没见过你。”葛凯琳依然发不出声音。 “我是自行老和尚呀,小人精。”老和尚声音苦涩。 “老和尚?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葛凯琳试图到老和尚身边去,结果一个哆嗦,身体更加缩得紧,紧得她浑身肌肉疼。 老和尚反过来爬到她身边,抓住她身后的床沿努力抬高身子,从床上扯下被子,艰难地把她裹住,只留她的眼鼻在外面。 就这很平常的一个动作,老和尚竟累得躺在地上直喘气。 等气喘匀了,老和尚这才苦笑着说:“我太急想恢复,谁知走火入魔,是你二祖父和二祖母合力救了我,结果我就成了这个样子,整天被你二祖父取笑。” 葛凯琳想要说话,发现自己连张嘴的力气都没有了。 看着老和尚艰难地在屋里爬,把能抓住的红布都扯下来,每扯一块,就爬回到她身边,把红布包在她的被子外面,而后再重复之前的动作。 她看到老和尚身下有血迹,想要阻止老和尚,可无论她怎么努力嘴都张不开,就更别说动身体了。 直到屋里所有的红布都缠绕在她身上,老和尚才在她身边躺好,闭着眼睛一动没再动。 葛凯琳急得眼泪流了出来,浸湿了裹着她的红布,她的脸感觉冰冰凉。 “别哭凯琳,我只是累了,不会有事,出点血对我有好处。”老和尚伸手给她擦眼泪。 触手的感觉,比葛凯琳的脸还冷,葛凯琳的眼泪流得越凶。 老和尚也不给她擦了,艰难得再次探手去床上,试图把垫被扯下来。 就只是流泪而已,葛凯琳的力气好像被抽干一样,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 她不想闭眼,可又由不得她,她的上下眼皮沉沉得粘合在一起,怎么也睁不开。(未完待续。) 第0453章 病倒 “凯琳——” “憨琳——” “姐——” 一声一声呼唤就在耳边,葛凯琳却听着好遥远,好遥远。 “凯琳,你醒了,试着睁开眼睛。”声音满含疲惫和心痛,好熟悉的声音。 “憨琳,我告诉你哦,我妈回来了,我也有妈了。”这个声音也好熟悉,憨憨的。 葛凯琳觉得眼皮很重,她实在还想睡,可是有人捣乱,有个手指在她的手心挠啊挠,痒得她只想躲开。 她努力睁开眼,只看见眼前一团团模糊的图影,看不清,似乎很近,也似乎很远。 试图抬起那只被挠着的手,去触摸那些模糊图影,手还没抬起,又再次陷入昏睡中。 睡着前,直觉耳边一片混乱,她的另一只手被紧紧握住,脸上似乎有雨水落下。 再次醒来,模糊的图影只剩一团,那图影还会说话:“凯琳,别急着说话,我喂你点水。” 葛凯琳的脑子一片混沌,这声音好熟,却又一时判断不出是谁。 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前的影像比先前稍为清晰。 “是你挠我手心吗?”她问,没有听到自己的声音。 “先别说话,喝点水。”那影像离开又回来。 葛凯琳的嘴唇被软绵绵的东西触碰,温温的,湿湿的,有水从唇间渗进嘴里。 她张开嘴,有水滴进嘴里,流进喉咙,不多,干涸的喉间得到滋润。 “先润润喉,等下再给你多喝点。”影像的声音里多了丝欢快。 葛凯琳觉得眼睛酸涩,她再次闭了闭眼。 眼睛睁开,视力比先前好了些,她看见头上方一张长满络腮胡子的脸。 “三哥?”葛凯琳试着叫了一声。 葛凯拓工作忙不忙都喜欢留胡子,说是有男人味儿,反正他那个实验室除了他,就是他的几个助手,整个实验室他说了算,他打扮成啥样子都没人管他。 “嘿嘿,没烧憨呀,还认得我是你三哥。”葛凯琳的手心痒,是葛凯拓欢喜得挠她。 葛凯拓摸了摸葛凯琳的额头:“等我再喂你点水你再说话,医生说,只要你认得人,就是万事大吉了。” 缓慢把床摇起来一点,用棉签沾水往葛凯琳嘴唇抹了一圈,换滴管吸饱水,挠挠葛凯琳手心,哄她:“张嘴。” 葛凯琳听话的张开嘴,这次滴进嘴里的水多了些,要吞咽才能下去。 只喝了几口,葛凯拓不肯喂了:“不能喝太多,要不等下滚蛋拿来汤,你该喝不下了。” “我病了?”葛凯琳问,要不怎么葛凯拓会提医生。 “还病得不轻呢,发着高烧,怎么弄都不醒,祥娃打电话告诉我这事,差点没把我吓死。”葛凯拓把床摇回原位让葛凯琳躺着。 接着说:“祥娃没日没夜守着你,你昨儿个醒过来一下,他更是不肯休息,我怕他熬不住再出个啥事,别到时候你好了,他又倒下了,这不是穷折腾吗,就把他打昏了。” “那他现在呢?”葛凯琳问,她这会儿视力基本恢复,盯着葛凯拓憔悴的脸。 “就在旁边躺着呢。”葛凯拓指指葛凯琳的右边。 葛凯琳扭头,临近一张床上躺着个人,脸朝向她,胡子拉碴的,卷曲的头发遮了大半边脸,只能看见露出头发外面的鼻子,和没有被头发遮住的一只眼睛。 相比于葛凯拓经过打理的胡子和头发,绪祥的胡子头发就显得乱糟糟的,犹如野人。 葛凯琳喉头发酸。 “祥娃打电话给我,”葛凯拓也看着绪祥,“他说你一直不醒,我从小守着你的时间多些,有没有什么办法知道你还是有知觉的,我就告诉他挠你的手心,他后来又打电话给我,说挠你的手心你的手指会动,一个汉子家,哭得话都说不成了。” 拧帕子给葛凯琳插手擦脸:“饿了吧,滚蛋快就来了,不过你只能喝点汤和米汁,过两天才能吃饭。” “我知道,”葛凯琳握住葛凯拓的手,“三哥你也休息,你也累坏了。” “嗯。”葛凯拓确实也累了,坐在床边的凳子上。 葛凯琳担心:“咱爸妈不知道我生病吧?” 她记起生病前老爸说过的话,她十几年不生病,一病准会是大病,这要是让爸妈知道自己生病,还不知急成啥样呢。 葛凯拓把她的手塞进被子里:“你这一睡就近一个月,没办法接爸妈的电话,怕爸妈起疑心,二哥把咱爸妈,还有咱姨姨和姨父,都接去京里玩了,这会儿有咱舅舅陪着,有穗穗在跟前爷爷奶奶的叫着,再有两个儿媳妇的有心打岔,估计爸妈一时半会儿想不起你来。” “我睡了这么长时间!”葛凯琳被吓到了。 “可不是,我还以为你会跟小时候一样,一直睡,一直睡,我怕得不得了。”葛凯拓的眼圈红了,手指下意识地一个劲地挠葛凯琳的手心。 哽咽:“小时候,我因为年纪小,挣不了工分,咱妈就让我专门在家看着你,咱妈说,要我时不时挠一挠你的手心,要是你有反应,就说明你好了,你那时的手细细的一点点大,皮儿嫩得不得了,我怕自己手粗挠坏了你,就换个手绢或是布条什么的软布挠你。” “然后,你把我挠醒了。”葛凯琳的眼圈也红了。 “谁说的,”葛凯拓咬牙切齿:“是咱后院奶奶做了油泼面,你个馋猫闻着香味儿才醒的,所以我后来就使劲地学做各种好吃的,要是哪天你再睡着了,我也拿香味儿熏醒你。“ “那我现在人都醒了,咋还没闻到你说的香味儿。”葛凯琳嬉笑,眼泪还在眼睛里。 “那是因为你被滚蛋和祥娃把胃口养刁了,不稀罕我做的吃得了呗。”葛凯拓替她擦泪。 他把绪祥打昏,把高争气和那个范赛琳支走,自己一个人守着妹子,连觉都不敢睡,上个厕所都是急匆匆的,倒是想做好饭以备妹子醒了随时吃,可哪儿顾得上。 “哇,凯琳你醒了,谢天谢地,绪祥这下不用要死要活的了。”蒋泽筑提溜着一嘟噜水果进来,那嗓门震得葛凯琳脑袋嗡嗡的。 一边床上的绪祥动了动,慢慢睁开眼睛。(未完待续。) 第0454章 梦醒 绪祥掀被子下床,一个趔趄跪倒在地。 蒋泽筑惊得把水果往地上一扔,几步窜过去要扶,不过他的动作还是慢了点。 绪祥已经膝行到葛凯琳床边,就那样跪着,一只手握住葛凯琳离他最近的手,另一只手摸向葛凯琳的额头,嘴唇嗫嚅,两行泪从腮边流下。 他的头发比之前更长了,此时乱糟糟的披散开来,更加像传说中的野人。 “祥哥,别急,我已经好了。”葛凯琳用另一只手把绪祥的头发往后顺,绪祥流着泪的双眼暴露在所有人的视野中,看得人心酸。 “哎哟,不忍直视,不忍直视呀。”蒋泽筑嘟囔着,搬了把椅子上前,扶绪祥坐好。 葛凯拓把葛凯琳的床摇高了些,方便俩人说话,捡起散落一地的水果放在桌子上,而后示意蒋泽筑和他一块出去。 “得嘞,咱就不要在这儿做电灯泡了。”蒋泽筑嘴里胡咧咧,顺手摸了个苹果,边啃苹果边跟在葛凯拓身后往外走。 俩人一走,病房里就只剩葛凯琳和绪祥了。 床低,绪祥个子高,他嫌椅子碍事,干脆离开椅子,半蹲半跪在地上,把葛凯琳的手放在嘴边,嘴唇来来回回亲吻着葛凯琳的手,不放过任何一个地方,什么话都不说。 葛凯琳也没有说话,任由绪祥好似小孩舔糖一样,嘴在自己手上来回蹭,她另一只手依旧给绪祥顺着头发。 没有多会儿她给绪祥顺头发的手臂就酸涩无力,重重的摔回床上。 “咚”的一声虽然声音不大,也足以让绪祥回神。 绪祥把葛凯琳的手塞进被窝,起身进了卫生间,很快卫生间就响起水声。 片刻后,绪祥端着半盆热水出来,他自己的头发已经束在脑后,胡子也已梳过,整个人看起清爽了许多。 把水盆放在地上,绪祥拧帕子给葛凯琳擦脸擦手,边还说着:“我给滚蛋发了信息,告诉他你已经醒了,他说他已经快到院门口了,给你熬了鱼汤,我知道你不喜欢吃鱼,可为了你的身体,等下也得多少喝点,几口也行,反正你刚醒,也不敢给你多喝,几口刚好。” 声音有些嘶哑,人也很平静,一说起话来就喋喋不休,不像是在照顾病人,倒像是在哄一个刚睡醒就闹着要吃东西的小娃子。 葛凯琳没说话,随着绪祥的站起和弯腰,走近和远离,眼神一直追随着绪祥,直到绪祥端着水盆进了卫生间,她的眼睛才闭上,梦里的情景在脑海里翻过。 梦里,她忽冷忽热。 一会儿像是泡在冷水里,浑身缠绕着的红布被冷水浸透,棉被也吸满了冷水,沉沉得把她拖到了水底。 她无力挣扎,只能任由冷水灌进她的耳鼻,进入她的肺里,她静静等着死亡的到来。 可是她没有死,随着水温渐渐升高,她也慢慢浮出水面,在水底都没有的窒息,浮出水面后却铺天盖地向她袭来,体温越来越高,高得她以为自己要燃烧起来。 而后再一次沉入冷水。 反反复复,浮浮沉沉,求死不能,求生不得。 每次窒息到她以为自己就要死去的时候,都有一个声音在呼唤她:“凯琳,回来,要走咱们一起走,你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在这个世界。” 那声音沉闷,悲哀,嘶哑,绝望。 她现在回来了,那满含各种情绪的声音,就只剩下嘶哑。 笑容爬上她的脸。 “笑什么?”嘶哑的声音在耳边。 “我,回来了。”葛凯琳睁开眼,盯着眼前绪祥消瘦的脸。 “回来了就好,”绪祥低头在葛凯琳的额头印下轻吻,“我手头上的事也了结了,以后再也不会把你一个人留在家里。” “哎哟,我是不是看到了不该看的,我会不会长鸡眼。” 一个声音打断了两人之间的温馨,范赛琳把两个饭盒放在桌子上,笑呵呵地问:“姐夫,是我继续做电灯泡呢,还是你亲自盛汤喂饭,我这个闲人回避?” 也不等绪祥回答,她走到床边问葛凯琳:“姐,感觉咋样?” “还好,就是有点饿。”葛凯琳想笑,却因没有力气而显得脸部僵硬。 “得,我还真不该多此一嘴,累就不要说话了,让姐夫给你喂点汤。”范赛琳赶紧摆手。 回头告诉正在盛汤的绪祥:“另一个饭盒里是姐夫你的饭,你别只顾照顾我姐,自己也要当心身体,别我姐还没好,你自己再倒下,这样的难夫难妻可不好玩。” 不等绪祥有所反应,她边往外走边说着:“我姐醒了,我们这些灯泡也该撤了。” 然后把她自己关在了门外。 高争气一个人站在外面,透过窗户里挂着的的百叶窗帘看着内里的情景,绪祥轻轻地吹吹勺子里的汤,用嘴唇碰碰勺子外壁,觉着温度合适了才喂给葛凯琳。 范赛琳站在他身边,默默陪着他。 半天才开口:“往往患者醒来,亲友们都一窝蜂地围过去,嘘寒问暖,劝患者吃这吃那,看似是对患者关怀备至,其实是在给患者徒加负担,虚耗患者本就不济的精力。 高争气退后一步,再次贪婪地看了一眼窗内,扭身顺着走廊往外走。 走廊尽头,葛凯拓抱着饭盒边躲边吃,蒋泽筑围着他打转,不时抢一块牛肉,或是一口土豆,没有筷子也没有勺子,就用手抓。 这一层是vip病房,不像普通病房总也人来人往,俩人你来我往的,旁边也没人围观。 范赛琳好笑:“蒋哥,你是饿了几天咋地,咋还跟拓娃哥抢起食来了。” “我一个人吃饱了全家不饿,老丁做饭又难吃的厉害,哪一天我都没有吃饱过。”蒋泽筑虚张声势,趁着葛凯拓听他说话,又抢了块鸡肉塞嘴里。 雷灵香被拘,老丁就像一个隐形人一样,蒋泽筑回到家里只觉空荡荡的,他根本就不想在家多呆,每天都在外面混吃混喝,心情烦躁了甚至一天都不吃东西。 黄苹果经过一段时间的疗养,神智已基本恢复正常,却也什么都不记得了,她这个样子一时半会儿也问不出什么,公安局让高争气把她接回去养着,往后看情况再说。(未完待续。) 第0455章 了结 “那就去我那里吃,”高争气拦在蒋泽筑和葛凯拓中间,“凯琳醒了,我做顿好的,咱们大家好好吃一顿,算是庆祝。” 葛凯拓摇头:“你们去吧,我还是留在这里,凯琳刚醒,只祥娃一个人照顾,我不放心。” “我也要马上回去上班,一会儿有个重要的手术,我被老师选中给他打下手。”范赛琳说完径自走了。 “哈哈,你们都不吃是吧,那好吃的可就便宜我一个人了。”蒋泽筑推高争气往外走。 他混迹情场几十年,各人的心思再清楚不过,何况高争气从来不掩饰对葛凯琳的心思,范赛琳再能装能忍,也有受不了的时候,葛凯拓的拒绝,是在告诉高争气,他已承认绪祥这个妹夫,他和绪祥才是真正的一家人。 可怜的憨娃,身边有那么多女娃子喜欢他,他却非要盯着那个根本不可能得到的。 就跟自己一样,别人都看雷灵香不是正经女人,偏偏他就喜欢雷灵香的那份邪性,如今雷灵香犯了事,他不但没有厌恶,反而心里轻松许多。 不管雷灵香被判刑多少年,他都等着,等雷灵香出来已人老珠黄,就只属于他一个人了。 别人的心思怎么样,病房里的俩人才不管,两人只过着自己的二人世界。 也许是真饿得狠了,也许是因为喂她的人是绪祥,葛凯琳这次喝鱼汤特别香,已经喝了一小碗,葛凯琳还要喝。 绪祥却不喂了:“你近一个月没有自主进食,哪怕只是喝汤,一次性也不能喝得太多,要少食多餐,一会儿再喝,汤还多着呢。” 葛凯琳也知道绪祥说得有道理,也就没有再争,让绪祥赶紧吃饭。 绪祥边吃饭边和葛凯琳说话:“别墅已经快装修好了,等你身子好了,咱们去各处家具店转转,看你喜欢啥样的家具,本地没有卖的,咱去外地买,订制进口的也行,只要你喜欢。” 葛凯琳摇头:“简简单单就好,其实我还是喜欢原木家具,最多上点大漆。” 家具店里卖的家具,看起漂亮,可她不喜欢那个味道,闻着难受不说,用的材料也基本看不出真正的面貌。 “我就知道你不喜欢,”绪祥扶葛凯琳坐起,给她把头发梳顺,“那就买材料回来,我自己做,你喜欢细碎繁复的花纹,我自己慢慢雕,反正我现在有的是时间。” 行动结束,他上交了辞职书,目前在放大假,不管上峰准不准他辞职,他反正不干了。 聚少离多的日子,他再也不想过,他的目的已达到,别人的想法不关他的事。 “蒋哥说你生吃蛇,你把他扔在乔家坟场,真的?”葛凯琳想起和蒋泽筑的信息交流。 “他瞎编的话你也信,当时他和我在一块,我们在酒吧里喝酒呢。”绪祥扶葛凯琳躺下。 “你会喝酒?”葛凯琳可从没见绪祥喝过酒。 “小时候毒素作恶,疼得我恨不得咬舌死了,孙夫子就灌我酒,醉过去就不疼了,长大以后灌酒就对我没用了,我喝酒跟喝水差不多,不管再烈的酒,我怎么喝都不醉。” “祥哥,你这次的事,真的完全了结了?” “对,绝不留后患。” 他们跟高六指玩猫捉老鼠,玩欲擒故纵,明明已经要抓住了,却让高六指从他们的眼皮子底下溜走了,高六指已经被他们手铐和脚镣加身,最后还是让她跑了。 从繁华的城市,追到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从古墓群追到无人区,从中原追到边境,高六指每过一处,和她相关的窝点都被端掉数个。 有绪祥这个变态窃听器加定位仪,高六指这些年来费心建立的帝国,两个月的时间就土崩瓦解,逼得高六指无处藏身,最后饮弹自尽,绪宝利当年留下的残余势力,也完全消除。 不过,这一切他不会告诉葛凯琳,她只要知道结果就行。 “祥哥,你不干刑警,打算以后干什么?”葛凯琳的声音疲软。 “靠手艺养活我的媳妇呀。”绪祥给葛凯琳盖好被子。 葛凯琳毕竟才醒过来,又说了这么会儿话,虽说大多都是他说她听,可她也已累了。 “那我就等着了,祥哥可是多才多艺呢。”葛凯琳闭上了眼睛。 “嗯,”绪祥轻轻应了一声,坐在床边看着葛凯琳沉入梦乡。 门外有响动,绪祥拉门出去,是范主任和放疗科的其他几个人。 绪祥淡淡扫了一眼范主任,看着其他几个,声音平淡:“凯琳今儿个醒了,不过这会儿又睡着了,她目前还没有精神多说话,医生说最好让她静休,对不住各位了。” 王茜压低声音,神情兴奋:“哇,太好了,我就说嘛,葛姐是天生福星,怎么会有事。” 其他几个也很高兴,七嘴八舌的说着吉利话,也都尽量压低声音。 技师长拍拍绪祥的肩膀:“那我们就不打扰了,等葛凯琳精神好些再来看她。” 除范主任外,其他几个都纷纷道别离开。 绪祥没有理会范主任,扭身进病房,范主任跟了进去。 “王爷,这次是我做的不对,往后我再不轻举妄动。”范主任拦住绪祥要拉上隔帘的手。 “这里没有王爷,只有一个刚刚退出警队的平头百姓。”绪祥声音清冷。 甩开范主任的手拉上隔帘,他在隔帘里,范主任在隔帘外。 病房门被人推开,葛凯拓提着个大袋子进来。 “范主任来了,快坐。”葛凯拓把袋子放进衣柜里,让着范主任去沙发上坐。 “科里还有很多事呢,凯琳需要静养,我就不打扰了。”范主任客气几句就走了。 绪祥从隔帘后出来,一脸冰冷。 葛凯拓劝他:“你别老针对范主任,他到底是凯琳的领导。” 绪祥点点头,打开衣柜,把葛凯拓刚拿来的袋子打开,取出衣服挂在衣柜里。 这是葛凯拓刚拿来的葛凯琳和绪祥的衣服,看绪祥的架势,明显是要日夜陪伴葛凯琳了,葛凯拓干脆把守护葛凯琳的事全权交给绪祥,他自己做些打打下手的事。(未完待续。) 第0456章 体检 葛凯琳没睡多会儿就醒了,是饿醒的。 她那看着饭盒满眼期待的模样,看得绪祥心疼:“这次可以多喝一点儿,别急。” 饭盒里不止有鱼汤,还有米汁,面片儿,葛凯琳看见面片儿,双眼更是离不开。 绪祥只给她盛了米汁:“面片儿今儿个还不能吃。” 他明明嘱咐高争气不要做硬实吃的,怎么那小子就是忍不住呢。 葛凯琳抿了一下嘴唇:“可是,面片儿都已经快泡化了。” 这么软,吃了应该没事吧。 看她实在馋得很,绪祥也不忍心,打电话给蒋泽筑:“你给我弄个搅拌机来。” 葛凯琳顿时没了食欲:“算了,我不吃面片儿了,就喝米汁。” 用搅拌机把面片儿打成糊糊,那还有啥可吃的。 绪祥点头:“嗯,这次可以喝两碗。” “哦。”葛凯琳软软的应诺。 两碗,听起来很多一样,可那碗比酒盅也大不了多少,一碗也就只有几口。 两碗米汁下肚,也就只是刚好压住饥饿的感觉,其实葛凯琳还想喝,还是忍住没有要求。 绪祥引开她的注意力:“这些天你去了哪里?” “去了自行寺,老和尚把我用一层层的红布包起来,可是他自己,看起来已经不行了。”想起老和尚那形如槁枯的模样,还有身子底下的血迹,葛凯琳一阵心悸。 “没事,修行之人时不时会历天劫,这次就是老和尚的劫数。”绪祥安慰葛凯琳,“下次你再见到大师,他的境界就又是另一番模样了。” 葛凯琳疑惑:“你咋知道,你也回去了?” 绪祥哄她:“凡人里面,皇家最接近修行之人,我做为在世的唯一皇子,当然懂得这些。” “吹牛。”葛凯琳不信。 一看绪祥就是在睁眼说瞎话,她才不会上当呢。 不过经绪祥这么一说,她的心情倒是没有先前那么遭。 有护士进来,说是要带葛凯琳检查身体,看看葛凯琳身体各项机能怎么样,也好制定相应的康复计划。 绪祥当然不会让护士动手,他自己抱葛凯琳坐到轮椅上,跟着护士出了病房。 住院楼总共有二十四层高,vip病房在二十二楼,康复科在五楼,体检中心在四楼。 一路坐电梯下去,绪祥收获了无数惊艳的眼神,还听到有人小声嘀咕:“这是不是在拍电视剧,那咱们算不算群众演员,哇,那个男演员好帅哦,要是坐在轮椅上的是我就好了。” 葛凯琳扭身抬头看绪祥,这家伙啥时候把头发束这么高的,还有稍带卷曲的胡子,也梳得光亮柔顺,加上他一身宽大的仿古式样的休闲外衣,可不就跟电视里古装男演员一样吗。 还有,他哪里帅了,脸上明明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那些人都眼瞎了吗。 一个古代人推着个现代轮椅,上面还坐着个穿病号服的现代人,世上哪有这样的电视剧,那些人脑子都秀逗了吗。 感受到她带有怨意的眼光,绪祥没有任何反应,一脸淡然地关注着电梯到的楼层,心里有那么一点甜丝丝,他的小人儿在吃他的醋哟。 体检中心的设备仪器都很齐全,下午来做体检的人也不多,除了抽血以外,葛凯琳要做的各项检查,很快就做完了,当时能出结果的,医生都告诉了葛凯琳,基本正常。 抽血化验需要空腹,由于葛凯琳已经喝了鱼汤和米汁,化验血液的项目就只能等到明天了,护士和绪祥约好,明天早上八点钟之前,会有护士到病房去给葛凯琳抽血。 四楼的检查做完,绪祥推着葛凯琳上了五楼,检测运动机能。 遇到了一个葛凯琳不太想看见的人,邓副院长正带着一队人马参观康复科。 看见葛凯琳,邓副院长关心得询问:“葛凯琳,身体感觉怎么样?” 葛凯琳虚弱地笑笑:“还好。” 绪祥接了她的话:“凯琳刚醒,还没力气,说话费劲,失礼之处还请见谅。” “这有啥,”邓副院长摆摆手,“我可是临床出身,这点还是懂的。” 回头对陪同参观的康复科会主任说:“葛凯琳针灸很有一手,范主任的命就是她扎针救回来的,你们给葛凯琳做康复时,可得向葛凯琳多请教着点儿。” 会主任奉承:“都说高手在民间,这句话一点都没错,还是咱们邓院长慧眼识珍珠呀,葛凯琳,你有这么好的一身针灸手艺,浪费了多可惜,不如加盟我们康复科?” 葛凯琳摇头,绪祥替她说:“凯琳只是小时候跟着牧教授学过一点,技艺有限,那天救了范主任,也是凑巧她跟着牧教授学过一点针灸急救,当不得邓院长和会主任的夸。“ 邓副院长哈哈笑:“不用谦虚,那天的情景我可是亲眼所见,事后我也请教过牧教授,这才知道,葛凯琳不仅是牧教授最得意的高徒,常跟牧教授合作针灸,还代替牧教授传授技艺给侯院长的公子,侯院长对葛凯琳也是推崇有加呀,这可不是一点小技艺就蒙得过去的。” “哇,那我可要挖范主任的墙角了。”会主任说得更加夸张,亲自带葛凯琳去检测。 各项机能测试下来,葛凯琳除了有些力气不足以外,没有什么要紧。 没有力气是因为她在床上躺了近一个月,醒来后的今天也就喝了点鱼汤和米汁,后期只要营养跟上,注意适当运动,很快就能恢复。 会主任很热心地给葛凯琳制订康复计划,绪祥淡淡地道过谢,拒绝了会主任的好意。 他可没打算真让葛凯琳来康复科做康复,他自己就是行家里手,要不是怕葛凯琳的身体真有什么问题,他才舍不得让葛凯琳来康复科受这份罪呢。 他已经又买了一栋别墅,所有的需要的健身器材也都已订制,新别墅专门用来安装健身器材,等葛凯琳出院,他们就直接住到别墅那边去。 那边空气好,安静,他要亲自给葛凯琳做康复。 而且可以防止别人打扰。 别墅离城区太远,想要看望葛凯琳的人,也要考虑交通问题。(未完待续。) 第0457章 撒娇 喝了两天汤水和米汁,第三天吃到面片儿时,葛凯琳简直激动的要仰天长呼了。 葛凯拓调侃绪祥:“我可不敢把妹子交给你了,一个面片儿汤就能把我妹子感动成这样,可见你平时都是咋虐待我妹子的。” “哪有,只要祥哥在家,都是祥哥给我做饭。”绪祥还没说话,葛凯琳先替绪祥辩上了。 “得,算我多嘴,真是女生外向呀,有了对象忘了哥。”葛凯拓长吁短叹。 葛凯琳拿话堵他:“装模作样,你和我三嫂都结婚多久了,啥时候给我添个小侄子。” 葛凯拓嘿嘿笑:“快了,快了,你俩只把礼物准备好就行。” 乐得一只手在头上抓来抓去,那本来还算顺的头发,没几下就给他抓成了鸡窝。 逗得葛凯琳哈哈笑:“你该好好整整你那脑袋了,别回头再把我侄子吓着。” 抱怨:“三嫂啥时候怀起的,我要是不问,你是不是不打算告诉我呀。” “我这不是怕你劳心吗,今儿个看你精神好才告诉你的。”葛凯拓说地认真,”你三嫂也是前几天才打电话告诉我的,你那时还没醒,祥娃急得跟疯了一样,我要说这事不是添乱吗。” “那三嫂怀起有几个月了,反应重不重,医生是咋说的?”葛凯琳着急问。 “已怀孕三个月,就是因为没啥反应才一直不知道,医生让定期做产检。”葛凯拓解释。 “三个月了才知道怀孕,你俩平时都干啥呢。”葛凯琳气得差点骂人,好在还知道现在说这个已没用,问葛凯拓,“那咋知道是怀孕了?” 葛凯拓又开始抓头发:“她那个啥一直不准,两三个月没来也不是啥稀罕事,这次是咱妈非要她去医院做个检查,这才发现已怀了孕,好在这几个月她都没乱吃东西,不怕娃有事。” “那你赶紧回去呀,我已经没事了。”葛凯琳急得催。 “等你出院了我再走,咱爸妈都在我那儿呢,我回去也帮不上忙,祥娃一个人照顾你,忙不过来。”一头是媳妇一头是妹子,葛凯拓也有些犯难。 “你帮不上忙,陪着三嫂说说话也好呀,我现在能吃能睡的,根本用不着你。”葛凯琳掀被子就要下床赶葛凯拓走。 绪祥手快拦住她,对葛凯拓说:“我记得听大娘娘说过,三嫂今年已经有三十六了吧,这个年纪怀孕可是高龄孕妇,有很多危险因素,尤其她还是头胎。” 经他这一吓唬,葛凯拓呆不住了:“那我这就回去,有啥事你记得告诉我啊。” “回去吧,回去吧,”葛凯琳赶他,“记得替我给三嫂问声好,等我身体好了就去看她。” 绪祥送葛凯拓出去:“等凯琳的体检结果全都出来,没事的话我就给她办出院手续,在家里照顾起她来也方便,这个你不用担心。” 出病房走了一段距离,葛凯拓说出自己的忧虑:“以往滚蛋很黏凯琳,可这次凯琳醒后滚蛋都没来过,我去看他,也没见着他人,我知道你三个关系有点复杂,他能不缠着凯琳是好事,可他毕竟是和咱们一块长大的,我不希望他出事,凯琳肯定也不愿意他有事。” 绪祥让葛凯拓放心:“这个我知道,当初给滚蛋找回妈,就是为了分他的心思,蒋泽筑告诉我,滚蛋昨儿个陪着他妈回益村了,估计得在益村呆几天才回来。” 高争气虽然离开了益村,他家在益村的房子却还留着,跟葛凯琳家的房子一样,也由范思威一起看着。 “哦,那就好,”葛凯拓摇头叹息,“当妈的不认得娃,当儿子的不记得妈,这日子可咋过呀,回去一趟,说不准能想起些事呢。” 俩人边聊边走,绪祥送葛凯拓到电梯跟前,看着葛凯拓进了电梯,他才挥手告别。 回到病房,看葛凯琳呆呆地在想心事,绪祥也没打扰她,把剩下的面片儿吃完,进洗手间洗干净饭盒,而后把俩人换下来的衣服也洗了。 等他出了洗手间,葛凯琳还在发呆,这下绪祥不能不管了:“想啥呢,能给我说说吗?” 他是怕葛凯琳太伤神。 葛凯琳摇头:“三嫂这一怀孕,估计爸妈会留在京里照顾三嫂,眼看着快过年了。” 这是她回来后的第一次新年,却不能和爸妈一块过,心里很觉落寞。 她回来之前的最近两个新年,葛凯倪也没有和爸妈一起过,估计爸妈心里也不好受吧。 绪祥安慰她:“那咱们过年时也去京里,我自己开车,啥时候走都行,不用怕买不到车票和机票。” 葛凯琳摇头:“还是算了吧,就是拖到大年三十,我的身体也不能完全恢复。” 爸妈看不见她还好,能瞒着就瞒着,一旦爸妈见着她,她再装也没用,血浓于水,不靠看的,只靠直觉,爸妈就能知道她的身体不对劲,想要瞒可就瞒不住了。 她问绪祥要手机:“现在我必须得赶紧给爸妈打个电话,前些天他们只顾着玩,可能真想不起我,现在我三嫂怀孕了,爸妈的心一旦定下来,肯定会想起我。“ 与其等着他们问,还不如自己打过去,采取主动总比被动好。 “那你要怎么说?”绪祥有些担心。 不打电话的理由可以编,葛凯琳这声音可不好装,明显气血不足。 “我有办法能不让他们起疑心。”葛凯琳只管伸手问绪祥要手机,要的是绪祥的手机。 手机到手,葛凯琳拨通葛辛丑的电话,那边葛辛丑开口就叫了一声祥娃。 葛凯琳立马表示不满:“爸,您咋回事呀,有了儿子和孙女,您就把我这个女儿给忘了,我还指望您能想起我,硬憋着没给您打电话,可您没有,我给您打过去吧,您开口就叫祥哥,到底祥哥和您亲,还是我这个闺女和您亲呀。” 那边葛辛丑呵呵笑:“我这不是看来电显示是祥娃的号码吗?” “您是只顾孙女和三嫂肚子里的您未来的孙子,把我这个闺女忘了,不记得给我买好吃的了,才这么说的吧,我三哥都告诉我了,哼。”葛凯琳声音娇里娇气。 这下绪祥明白了,葛凯琳是用撒娇来掩盖她的气虚。 他的心里有些期待,啥时候他的小人儿也能跟他这么说话,软软的,让人心里痒痒的。(未完待续。) 第0458章 逐客 葛辛丑那边听的心里也是软得不得了,闺女这都多少年没在他跟前这么撒娇了,他这会儿恨不得什么都答应。 只是很遗憾,他也没啥可答应的,因为闺女除了埋怨之外,根本就没提出啥要求,反倒是他自己说出过年时不回去时,心里有点别扭。 郝沈梅在一边听得着急,抢过葛辛丑的手机:“凯琳呀,过年的时候我和你爸回不去,那你就来京里过年吧,今年和你姨姨舅舅还有你哥哥嫂嫂你侄女一块,咱们全家过个团圆年。” “是哟,这次家人都齐全了,我一定去跟你们团圆!”葛凯琳说得兴高采烈。 “别你一个人来啊,和祥娃一块来。”郝沈梅嘱咐。 “可是,祥哥去不了呀。”葛凯琳说着话把手机递给绪祥。 绪祥把手机放在耳边,却不知要怎么做,葛凯琳对着他另一边耳朵轻声教他,他只管跟着学说:“大娘娘,我奶奶今年去世,按规矩,今年过年我是不能去别人家的。” “那有啥,”郝沈梅不在乎,“咱家不讲究这些个老规矩,你过年的时候和凯琳一块来。” 这下不用葛凯琳教,绪祥也知道要说什么了:“大娘娘,我知道您和大伯伯疼我,可您和大伯伯不讲究,也难保别人不讲究,还有,要是奶奶过年的时候回来看我却找不着我,她肯定会失望的。” 那边郝沈梅沉默,葛辛丑接过来电话:“祥娃,别难过,今年咱们不能一块过年没关系,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这就是答应了。 绪祥频频点头,嘱咐葛辛丑和郝沈梅要注意身体,并向其他人问好,然后挂了电话。 沃水县那边有个风俗,家里有亲人去世,过第一个新年不能贴春联,实在要贴也只能用白色的纸写,不出初五不能去别人家拜年,说是亲人去世第一年会回家过年,过了初五才会离开,要是你去别人家串门,有可能去世亲人的魂魄会跟着你一块去,别人家自然不欢迎。 “祥哥,对不起。”葛凯琳见绪祥脸有悲色,赶紧道歉。 绪祥揉揉葛凯琳的头发:“没事,这本来就是事实嘛。” 转手就在葛凯琳额头弹了一下:“你这会儿答应大娘娘倒是答应die顺溜,到时你去不了京里,是不是要拿我当借口?” 葛凯琳呵呵笑:“是有点不厚道哈,你还没正式过门呢,就拐着人家闺女不能和家人团聚,未来的岳父岳母还不知咋记恨你呢。” “什么叫我还没过门,”绪祥哭笑不得,“不伦不类的。” 看葛凯琳满脸倦意,绪祥把床摇平,扶葛凯琳躺好:“你睡会儿吧,我去给你做点面鱼儿。” 葛凯琳虽能吃东西了,现在却也还不能吃太硬的,而且一次也不能吃太多,刚刚她只吃了一小碗面片儿,过不了多会儿就会饿。 葛凯琳提要求:“我要吃酸面鱼儿,蛋花汤,兔肉。” “兔肉啊,”绪祥拉起长长的调儿,“那我现在就去野外给你猎兔子。” “那还是算了吧,等你的兔子猎回来,我也饿瘪了。”葛凯琳嬉笑,随即打了个哈欠。 绪祥不逗她了,给她把被子盖好,发了条信息,而后提着饭盒出了病房。 到走廊尽头拐弯往电梯走,突然顿住身,慢慢地回头,还没有完全回过头,看到一个小护士经过,他向那个小护士打了个招呼,说是自己要离开一会儿,拜托人家抽空去看看葛凯琳有没有什么需要,而后继续往前走,恰巧电梯到了,他直接进了电梯。 电梯启动下落,范主任从另一个病房出来,看看绪祥离开的方向,又瞄了一眼刚才被绪祥拜托的小护士,小姑娘正和护士站的其他几个护士小声嘀咕着绪祥的帅气和奇怪的打扮,而后范主任走向葛凯琳的病房。 站在病房门前,范主任几次抬手,最终还是没有敲门,也没有触摸门把手。 他回身准备离开,一个高大的身体挡住他的去路。 “你是上司,凯琳只是你的其中一个下属而已,你完全没必要多惦记她。”绪祥声音冰冷。 范主任苦笑:“你现在藏身的本领越来越厉害,到了我身后我都不知道。”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绪祥的隐身功夫可是他教的。 “不是我厉害了,是你浮躁了!”绪祥让开身体,下逐客令的意思很明显。 边还掏出手机打电话:“你在哪里。” “我就在写作业呀!”葛凯琳病房的门打开,绪欣丰嘴里咬着笔,一只手拿着三角板,另一只手抓在里面的门把手上。 范主任心里一震,这小子啥时候进去的,他怎么不晓得。 绪祥回答了他的疑问:“我弟弟一直都在,否则我怎么可能放心留凯琳一个人单独呆着。” 至于一直绪欣丰都在哪儿,那就由范主任自己去解疑了。 范主任点点头,大步离开,绪欣丰看着他越走越远,越走肩膀越往下垮。 不过这不关他的事,他目前最关心的是他的肚子:“哥,能不能给我带几个羊肉包子,或是烧饼也行。” 绪祥挑眉:“五个羊肉包子,五个芝麻盐烧饼,够不够?” 绪欣丰也学着他挑眉:“我的是够了,再来一份油茶和肉夹馍吧,侯志说保姆送来的饭不好吃。” 绪祥拒绝:“不行,他现在只能吃清淡的东西,肉生痰,他现在肉也不能吃,你凯琳姐要吃酸面鱼儿,我多做一份给他。” 扭头大步而去。 绪欣丰出来把病房门关好,从楼梯下到二十一楼。 侯志正在医生办公室输液,他坐在床沿,面前是值班室唯一的一张桌子,他左手的手背上扎着针,右手忙着做试卷,不时剧烈咳嗽一通,咳得脸色涨红。 绪欣丰探个脑袋进来,先看了看输液瓶,还有少半瓶没有输完,然后才告诉侯志:“我哥说,你今儿个吃酸面鱼儿。” 然后很快缩回脑袋,跑去医生办公室,趴在一张办公桌上写起作业。 这会儿正是早上查房时间,医生办公室里空荡荡的。 侯志恨恨地瞪了一眼绪欣丰消失的门口,他好想吃肉呀,都好几天没有沾荤腥了,哪怕有点肉沫也行呀。(未完待续。) 第0459章 活着 侯志这次感冒比较严重,还有中度肺部感染,他怕耽误学习,硬是不肯住院,侯院长只能每天接他回来治疗,中西药结合,现在烧是退了,可还是咳个不停,喉咙里的痰也不断。 本来侯院长是每天晚自习时间接侯志回医院治疗的,早上再把侯志送回学校,昨晚因侯院长突然接了个急诊手术,手术做完已经天亮。 绪欣丰和侯志处得时间长了,对侯志越来越上心,这几天侯志病着,他每天都会早早去侯志学校看侯志,侯志这几天的饮食,他也都是按照牧老师开的单子亲手给做的。 今早他做完训练后照常去看侯志,得知侯院长昨晚没来接侯志回去,就自作主张替侯志请了假,叫了个出租车陪侯志来治病。 侯志虽说平时养得骄纵了些,倒也比较懂事,路上就给侯院长发了个信息,说他已经到了医院,让侯院长不要替他操心。 二十一楼是侯院长做临床医生时呆的科室,侯志这几天都在这里做治疗。 侯院长做完手术,本来打算去接侯志的,收到儿子的信息,他直接打电话去家里,让保姆送早饭给侯志,他和其它医护人员一起,就近找了个地方休息。 安置好侯志,绪欣丰也在绪祥这里做了报备,绪祥离开葛凯琳的病房前发的信息,就是问绪欣丰有没有吃早饭。 绪欣丰有心要上来看望葛凯琳,就说他自己上楼来,到时候再说。 趁这个空档,绪祥出去晃了一趟,把个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他身上的范主任给忽悠了。 绪欣丰的包子和烧饼,是和医生护士们的早饭一块送过来的,二十一楼也在憨福蒸膳订了餐,绪祥给憨福蒸膳打了个电话,绪欣丰的早饭也就有了。 如侯志所愿,绪祥在酸面鱼儿汤里还真放了点肉末,真是名符其实的肉末呀,有那么点肉香味儿,就是碎得找不着肉。 绪祥这是为能给葛凯琳增加营养,又怕葛凯琳消化不了肉,用料理机把肉打成了肉糜,侯志也就跟着沾了点荤腥,也就只有那么一点点,离肉夹馍里的肉量还是差了一大截。 就这,侯志吃的那也叫个高兴,他的那一份吃完,意犹未尽,还吃了绪欣丰的半个烧饼。 绪欣丰看看剩下的另外半个烧饼,皱眉:“你这饭量也太小了,就这你吃法,啥时候病能好。” 侯志看看绪欣丰的饭盒:“要不,把你的鱼松给我舀点儿,说不准我就能多吃点饭。” 绪欣丰饭盒里的鱼是真鱼,葛凯琳生病,绪向阳来医院看望葛凯琳,带了些旱地河里的新鲜鱼,葛凯琳这两天喝的鱼汤,就是用那鱼炖的汤。 鱼炖得很到位,连鱼脊梁骨都熬酥了,可见鱼汤有多浓多出味儿。 篦干净鱼汤的鱼肉,吃起来可就没那么好味儿了,绪祥把酸菜切成细末,加点别的调料,把已分不清鱼肉还是鱼骨的渣滓炒成鱼松,拿来给侯志当零食吃,既磨牙打发时间又补钙。 “这个我得问一下我哥。”绪欣丰不敢做主。 跑到楼上去找绪祥,没看到绪祥,李凌志和童浩鹏在陪葛凯琳聊天,祁晓红勾着个脑袋坐在一边,葛凯琳问她一句她答一句,不问她,她就一声不吭。 绪欣丰越过几人直接问葛凯琳:“姐,侯志想吃我哥给我炒的鱼松,他现在能不能吃呀。” 葛凯琳给绪欣丰建议:“不要单独给他吃这个,中饭和晚饭时可以给他用来下饭,既解了他的馋,又能让他多吃点饭,对身体恢复有好用。” “哦。”绪欣丰扭头就走。 李凌志和童浩鹏一脸莫名其妙:“我俩哪里又惹着他了,这咋又当我俩是空气。” 葛凯琳更不明白了:“我可是睡了近一个月,哪知道你俩咋又欺负他了。” 其实俩人谁都没惹着绪欣丰,是绪欣丰不喜欢祁晓红,正事解决了,他当然赶紧走。 他打小就是这种闷性子,除非特别信任你,否则很难从他嘴里掏出一句话,李凌志和童浩鹏自然知道这个,也就不会和他计较,继续和葛凯琳说着话。 葛凯琳问起周晴岚的近况。 童浩鹏看看祁晓红,见祁晓红没什么异样,也就直话直说:“她虽然瘫痪,却也不想依靠别人,出院后就开始学着网上理财,自己开了个网店,雇了几个人送货,能养活得了自己。” 一直以来祁晓红和周晴岚都是别别扭扭的,现在周晴岚成了这个样子,她倒是开始关心周晴岚,虽然还不怎么和周晴岚说话,却偶尔也会帮周晴岚理理账目,天气好的时候也能推周晴岚出去走走。 祁晓红的生父,也就是周晴岚的第一任丈夫,得知周晴岚瘫痪,周晴岚的父母和哥哥都不愿意接她这个麻烦时,他来接周晴岚回家,愿意养活周晴岚,被周晴岚拒绝了。 这次无关乎****纠葛,是周晴岚想清楚了,她前半辈子都是为别人活着,后半辈子她要为自己活着,走出自己的一片天地。 “我已经开始学习财会方面的课程,等我毕业以后,才不去当什么老师,我要和妈妈一块干,再也不去看别人的脸色过活。”这是祁晓红第一次主动开口。 葛凯琳拍拍她的肩膀:“这次是你自己愿意的,我相信你一定能做好。” 当初祁晓红填报高考志愿时,周晴岚希望祁晓红能报考财务学院,也好正正经经地学专业知识,出来后找份体面的工作,不像她自己,没个正儿八经的毕业证,找个工作难死个人。 结果绪二武给她脸色看,说是她爱怎么着随便,就祁晓红那学习成绩,到时候不要求他。 祁晓红高中成绩确实不咋地,为了祁晓红能上大学,毕业后能顺利找到工作,周晴岚只能违心地替祁晓红填报了师范院校。 而祁晓红自己,对于考什么学校根本无所谓,能不能上大学也不在乎。 三年大学,祁晓红都是在混日子,好几门功课都不及格,这样的成绩连毕业证都拿不到。 如今已是大学最后一年,她终于有了自己的目标,也开始正视她的母亲。(未完待续。) 第0460章 人手 趁着李凌志和童浩鹏在这里陪着葛凯琳,绪祥回了一趟翰林公司,他离开两个月,葛凯琳病了一个月,公司里积累了许多事。 眼下快要过年了,安排工人休息和发放福利的事也迫在眉睫。 他回来之后才知道,原本买来做跑马场的地皮,临时经营起滑雪场来,并且已经修整出一定的规模,他也就干脆不打算做大的改动了。 打算等天气暖喝,积雪融化,在滑雪场边沿地带添置一些娱乐设施,可以做成游乐场,中间空地留着,或租给那些举行大型活动的单位,或自己当演武场玩,冬天接着做滑雪场。 他喜欢天然的东西,尽管他有那个能力,即使夏天也能让滑雪场运转起来,可他就是不愿学别人那样做出人造雪来,宁肯让地皮空着。 至于原定的跑马场吗,那就再买一块地皮,这半年来他跑的地方不少,已想到有哪几个地方适合做跑马场,他目前的问题就是缺少人手。 葛凯琳病着,他脱不开身,滑雪场现在还离不开童浩鹏,否则让童浩鹏出去看看是最好不过的。 蒋泽筑曾说过也要辞职和他一块干,他已直接拒绝。 蒋泽筑家不缺钱,当兵是出于执拗,在医院财务科工作纯粹是闲得打发时间,当警察是寻找刺激,跟自己合伙做生意,那还是算了。 生死之交的搭档,他不想打上金钱的印记。 有一个人的样貌在他脑海中冒出,但立即被他否决,不是万不得已,他不会用这个人。 至于憨福蒸膳的那点股份,就由高争气经营着吧,黄苹果回来,高争气有很多事可做了,往后他还会不断给高争气找事做,直到最后高争气再没精力顾得上葛凯琳。 绪祥回到病房,童浩鹏和祁晓红已经走了,只有李凌志和绪欣丰在,葛凯琳一个人在走廊上扶着墙慢慢走。 侯志输完液被侯院长接回家,绪欣丰上楼来守着葛凯琳,这会儿正用绪祥带来病房的电饭煲煮山楂粥。 李凌志说是有事等绪祥回来,让绪欣丰和葛凯琳不用管他。 绪祥把账本放在病房桌子上,出去扶着葛凯琳回病房,李凌志才反应过来,迎上去:“事情都办完了?” “李师哥找我什么事?”绪祥直奔主题。 李凌志苦笑:“这个案子了结,我也不想干了,一时也不知道去哪里找工作,想问问你要不要我。” “哦,李师哥正是仕途顺畅的时候,为啥也不想干了呢?”绪祥感觉意外。 “一桩案子拖了几辈子,我,浩鹏,严局长,严局长的前辈,还有更老的前辈们,如今这桩案总算彻底告结,我也已经身心疲惫,还害得大师傅白发人送黑发人,我是真不想干了。”李凌志长长叹口气。 绪祥不想再提案子的事,直言问李凌志:“你觉得你跟着我能做些什么?” “你看我干啥合适。”李凌志摇头,其实他也没头绪,只一/门/心/思就是不想干警察了。 他是专业心理师,给同事们做心理辅导,攻克罪犯的心理防线,他也是一名职业警察,警察做的事他也都干,但一般也只是动嘴,论动手他实在不在行。 虽然当年严局长给他和童浩鹏强认了两个师傅,可他实在是不好动武,师傅对于他来说也就只是摆设,不像童浩鹏,还真是学了不少东西。 绪祥的事业目前才刚刚起步,最需要的是能闯能干的事业型人才,心理师这个职业对他来说,除非已经干出相当规模时,才会考虑。 所以他也一时想不出李凌志适合干什么,问葛凯琳有什么主意。 葛凯琳也有些犯难。 没有童浩鹏的话,李凌志还好安排些,随便先让他干点什么都行,日后看情况再调整。 如今童浩鹏是绪祥的合作伙伴,可以和绪祥平起平坐,而李凌志目前怎么着都只能是绪祥下属,可他和童浩鹏又是正宗的师兄弟,这个平衡有点不太好把握。 想来想去,葛凯琳开玩笑:“要不李师哥先做祥哥的狗头军师,等以后咱们发展大了再看情况吧。” 脑袋上被轻拍了一下:“净胡说,啥叫狗头军师,没大没小!” 是绪祥宠溺的声音。 葛凯琳呵呵笑,自己坐在凳子上吃绪欣丰给她舀好的山楂粥。 老半天没吭声的绪欣丰冒了一句:“李师哥可以去考个律师证呀,在我哥的公司挂个法律顾问的名头,还不用只拘泥于为我哥一家公司服务,现在的律师很吃香呢,反正李师哥的嘴能白话,干这个合适。” “嗯,这个主意不错。”葛凯琳也赞成。 实际上她打心底里不愿童浩鹏和李凌志在一块掺合,师兄弟在一块,一旦起了异心,她怕绪祥难驾驭,毕竟绪祥是外来人,脱离这个世界十几年。 李凌志有顾虑:“我年纪这么大了,记性不如年轻时好,考律师执照要看许多资料,我怕是没多大指望。” 绪欣丰不屑:“嘁,那你还是不要祸害我哥了,事情还没干呢先说自己不行,到了我哥的公司早晚也是个拖后腿的。” 一句话噎了李凌志个跟头,笑骂:“平时半天不见你打出个屁来,今儿个你是吃错药了咋滴,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 绪欣丰也不理会他,收拾好东西就走,他的中饭还没着落呢,今早没买菜,他准备去超市转一圈。 走到门口又拐了回来,朝绪祥伸手:“哥,我没钱了。” 这下李凌志可逮着了机会反击:“你倒是年纪小,可也这么大个子了,咋不去自己挣钱,向你哥伸手你也好意思。” 绪欣丰正眼都不瞧他,只盯着绪祥。 绪祥把钱包递给绪欣丰,让他自己需要多少拿多少,绪欣丰直接抽了一千块钱整票,又拿了些零钱,这才把钱包还给绪祥,给葛凯琳打了声招呼就走了。 李凌志不赞同绪祥的做法:“你这么惯着他可不行,一下子给他这么多钱,你就不怕他学坏。” 绪祥摇头:“要学坏也得先不饿肚子。” “啥意思?”李凌志一下子没弄明白。 绪祥没理李凌志,自顾清理拿回来的账单,把个李凌志晾在了一边,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未完待续。) 第0461章 欺负 葛凯琳坏笑:“李师哥,也难怪欣娃对你看不上眼,你这观察力可真不行。” “你有话直说,别学他俩玩闷子。”李凌志来了脾气。 “李师哥,你这可就不对了,柿子净捡软的捏,欣娃你惹不惹他都那样子,祥哥你惹不起,咋着,见我好说话,想在我这儿摆个谱呀。”葛凯琳还就是不说了。 “好了好了,师哥我错了行不,你就赶紧告诉我吧。”李凌志赶紧认错。 葛凯琳不逗他了:“欣娃正是能吃的时候,胃口又被祥哥给养刁了,这一千块钱,也就凑合着够欣娃吃半个月的,还是他自己动手做饭,更别说祥哥有空也会买菜给他做饭,他要是在外面吃,哪怕再省,这一千块钱都不够他一个礼拜花的,我这么说你明白了吗。” “一千块钱吃半个月!”李凌志震惊,他全家人一个月的伙食费也才不到一千五。 可他还有疑问:“好多学生娃宁肯不吃饭,也要泡网吧,人家还是一天只有几块十几块钱生活费,祥娃一下子这么多钱,他就不动心?” “哈哈,要不咋说你观察力不行呢,别人一顿两顿甚至一两天不吃饭都行,祥娃是一顿饭都缺不得,两顿饭之间还要想办法弄点零食吃,你不让他吃饭试试。”葛凯琳结言陈词。 刺李凌志:“所以说呀,你这么多年的心理师都不知是咋混过来的,连这么浅显的道理都想不通,我看欣娃说的也没错,你就是个拖后腿的料。” 李凌志无语,半大小子吃死老子这句话他是耳熟能详,也见识过别人家半大小子的食量,问题是他自己从小就干巴瘦弱,饭量比同龄小姑娘都小得多,他自己的媳妇和闺女也都吃的不多,他自然不能切身体会绪欣丰这种一顿不吃能撞墙的感觉。 “嗯,看来还真是要活到老学到老咧,那我走了,你好好休息。”李凌志告辞。 几十年的信心,被葛凯琳一通话给挖了个洞,表面在笑,心情有些低落。 葛凯琳热情地和李凌志道别,绪祥只是冲李凌志点点头,接着算账。 李凌志走后,葛凯琳有点心虚:“祥哥,我说话是不是有点太过了。” 绪祥可没觉着葛凯琳的话过分:“在我手下干活,连几句打击的话都受不了,趁早别来。” 反正李凌志还是在职警察,来不来他这里干活,也得李凌志脱了警服再说。 葛凯琳嘟囔:“童师哥自己就是个大老板,干啥他不给李师哥找活儿干,肯定就是他也怕因利益关系,师兄弟弄僵甚至反目成仇,不好开口,所以才把李师哥推到你这里,千年冰块黑冷神咧,谁又惹得起,他也不得罪人……” “啪。”话还没说完,葛凯琳的脑袋上就挨了重重一巴掌。 “干嘛,好痛。”葛凯琳放下手里的勺子去摸脑袋。 手刚离开碗,碗就被绪祥端起一口喝掉里面的粥。 “我的粥。”葛凯琳哀嚎,本来一碗就只有那么一点点。 绪祥忽然倾身过来,一只手捧住她的脑袋,另一只手举到头顶替她揉着被打的地方,嘴里的山楂粥一点点度到她嘴里。 葛凯琳挣扎着想要脱离束缚,只可惜她那点力道实在不够看的,不得不被迫咽下喂进嘴里的粥,还被乘胜追击进来的大舌头在嘴里来回扫荡。 感觉到葛凯琳双手越来越激烈的推拒,绪祥的嘴稍稍离开葛凯琳,似笑非笑:“被冰块浸润的感觉怎么样?” 葛凯琳哪里说得上话来,只是气喘。 泪光盈盈的双眼,潮红的面颊,刚被欺负过的水润的嘴唇,看得绪祥血脉偾张,情不自禁又底下头去触碰葛凯琳的嘴唇。 葛凯琳赶紧逃离:“民女再也不敢乱说话了,大将军请饶命。” 小人儿逃跑,绪祥心里有些小小的失落,却也没追,一本正经点头:“若是下次再犯,定不轻饶,你可记住了啊。” “记住了,记住了。”葛凯琳嘴也没擦就钻到被窝里,用被子把头蒙住,只怕绪祥改变主意。 刚才那侵略性的一吻,足以让虚弱的她头晕目眩,能硬撑着走到床这里而没有歪倒一边,已是很不容易,她可不想再来一次,要真的再被强吻一次,难保不会晕得掉下床去。 那可太丢人了。 只是她太急于躲避,错过了看到绪祥无声的欢笑,那足以击倒无数少女心的帅逼。 葛凯琳的体检结果两天后全部出来,没有特别的异常,绪祥给她办了出院,没有片刻停留,直接把她送去别墅,等王茜他们得到消息,葛凯琳住过的病房已经清理干净。 恰巧学校放假,绪欣丰也一块搬到别墅区住。 侯志是高三,放假时间比绪欣丰要晚几天,刚一放假他也追到别墅区,谓之这边环境清静空气清新,有利于他学习,还可以接着跟葛凯琳和绪祥学习针灸医理。 侯院长对着葛凯琳苦笑:“平时他住校,我和他妈想见他一面都难,好不容易等他放假可以多陪陪他,结果这小子还不领情,真后悔让他跟你们认识了。” 葛凯琳说着客气话,心里也是苦笑连连,她和绪祥住到这边,是想好好过二人世界来着,跟来这俩懵懵懂懂的灯泡,她也有些郁闷呀。 好在她也没有郁闷几天,绪向阳一个电话,绪欣丰收拾东西回了绪家堡。 没人陪侯志玩,侯志也觉着没意思,蔫蔫地搭乘童浩鹏的车回了城里。 葛辛丑几次打电话来问葛凯琳什么时候去京里过年,葛凯琳都推说还没有买到火车票。 医院是腊月二十九放假,那个时间点的火车票确实难买,急得葛辛丑不行,说是让葛凯拓开车来接她,葛凯琳连吓唬带撒娇,总算让葛辛丑放弃了这个想法。 开玩笑,莫说是她不打算去京里过年,就是她真要去京里,也不能让葛凯拓冒这个险。 冰天雪地的,路上都是雪,没听报导吗,有多少多少车堵在了高速上,一堵就是几天,没吃没喝的,附近居民卖给他们吃的,一碗方便面都要五十块钱,还不一定啥时候都有。(未完待续。) 第0462章 雪地 漫漫无际的雪地上,一青一红两个小点,时而停顿,时而往前挪动,身后留下一大一小两串脚印。 拉近距离仔细看,是面目一新的绪祥,牵着葛凯琳的手,在雪地漫步。 绪祥的胡子已刮干净,头发也已剪短,穿着仿古样式的宽大棉衣,棉衣帽子披在肩上,头上还隐隐冒着热气。 葛凯琳的大红色棉衣,也是仿古样式,帽子戴在头上,嘴上还捂了个大口罩。 “祥哥,我猜着方圆几十公里,也就只有咱们两个人吧。” “对,没有人来打扰咱们。” “你以前也曾有过这样的日子吗?” “小的时候,为锻炼我的存活能力,孙敬和林焱把我丢在极北的野地,几个月不见人烟。” “就你一个人吗?” “对,就我一个人。” “你那时候几岁?” “六岁。” “那么小,也就是刚上小学的年纪。” “其实我知道他们就在我附近,他们不现身,我也不去找他们。” “你吃什么活下来,生吃蛇吗?” “哪有那么多蛇给我吃,遇到什么吃什么,不过吃的最多的还是蛇,天冷后蛇会冬眠,比较容易弄得到。” “就吃生的吗?” “一般会弄熟了吃,蛇吃的多了,再后来我最讨厌的就是吃蛇肉。” “涅娃好像很喜欢吃蛇肉。” “其实只要是肉他都喜欢吃,很小的时候他差点被蛇绞死,后来就对蛇情有独钟。” “呃,还情有独钟呢,这么恐怖的话,从你嘴里说出来变得这么肉麻。” “是你自己先说起这个话题的,倒又来怪我。” “你一个人呆着,想要说话咋办,自言自语吗?” “我不说话,也没有想要说话。” “你不觉着闷吗?” “不闷。” “呃,还好,你没有变成哑巴,要不这会儿我可就闷了。” “我自己都没想到,跟你在一起会这么多话,八妹和母妃去世后,我就没怎么说过话了。” “呀,兔子,我要吃兔肉。”葛凯琳就要搭弓射箭。 “别射,留着完整兔皮给你做坎肩。”绪祥先一步追向兔子。 在雪地里走了大半天,葛凯琳的弓箭根本就没有用武之地,先是有一只白狐被绪祥活捉,再是野鸡被绪祥用雪球砸晕,现在有了兔子绪祥又不让射,葛凯琳气闷,把弓箭随手一扔,自己顺势仰躺在雪地里。 脸上有凉丝丝的感觉,葛凯琳才发觉,又开始下雪了。 越是临近除夕,葛辛丑打电话越是频繁,几乎是每隔一两个钟头就打一次电话,问葛凯琳买到火车票没有,葛凯琳还是舍不得拿绪祥做借口,只能一遍遍说没有。 五天前开始,漫天大雪下个不停,葛辛丑打电话过来,嘱咐葛凯琳千万别胡乱出门,就是买了火车票也不要去京里了,电视上的天气预报节目预测,未来的时间,雪即使会停,也只是暂时的,要大家做好防寒准备。 电视新闻也说了,今年春节前后天气奇寒,要大家尽量少出门,部分交通工具已经停运,不管买到哪种交通工具的票,都可以去交通部门免费退掉。 北方人已习惯了冬天的严寒,哪怕如今已不是少吃缺喝的年代,每家每户的吃食,在冬天临近时也都已储备丰富,即使一两个月不出门,也不至于冻死饿死,最多就是大家少出门。 南方今年的雪下的比往年多,气温也比往年低了好几度,已经上升到灾难程度,停电停水,好些单位也已停工,赶着回家过年的人被迫停止在路上,目前还没有全部回家。 葛凯琳再不用为不去京里而一遍遍地找理由撒谎,心情放松了许多,绪祥也早在她出院时储备好了一切过冬物品,今天早上看雪停了,在屋子里闷了好几天的葛凯琳想出来走走,绪祥自然陪着。 她脚上穿的皮靴,不是市场上买的,而是绪祥自己用皮子做的,样子粗糙不好看,防寒性那是真的好,穿着也舒服。 在追击高六指团伙时,不是什么时候都有饭吃,尤其是在荒郊野地里,双方的人饿极了都是有什么吃什么,有时为了不被对方发现自己,连火都不敢升,就吃生的。 期间得的动物皮子,有些在途中拿去换了急需品,大部分都留着御寒。 任务完成,绪祥还没来得及把自己分得的皮子重新处理过,就得知葛凯琳病重住院,他把东西留给蒋泽筑,自己先一步赶回医院,葛凯琳出院后,蒋泽筑把东西送回给他,他这才有心思把皮子好好硝过,给葛凯琳先做了双皮靴。 “快起来,下雪了,出来半天,咱们也该回家了。”绪祥手里提溜着一只肥溜溜的白兔子,弯腰揪住葛凯琳的棉衣前襟,稍一使劲就把葛凯琳提溜起来,跟兔子一个待遇。 葛凯琳不满,挣扎着下地,找到被她扔在一边的弓箭,赌气先往前走,给她做了弓箭又不给她机会用,那干嘛要给她做。 绪祥亦步亦趋跟着,哄她:“就咱们两个人呆在这里,我是无所谓,就怕你闷,今儿个的猎物都挺好看,留给你养着玩,你想吃兔肉,冰柜里有存着的,要吃新鲜的我再给你猎。” “我才不要你猎咧,我自己猎。”葛凯琳脚步慢了下来,等着绪祥和她并排。 绪祥牵起她的手,边走边问:“明儿个是除夕,你打算咋过?” “还能咋过,贴对联,包饺子呗。”葛凯琳耍赖,退后一步,由绪祥拖着走,自己省许多力气。 “累了吧,我背你。”绪祥蹲下身子。 “不累,要你拖我是对你的惩罚,谁让你这么霸道,让我拿着弓箭白高兴。”葛凯琳把绪祥往起拽。 绪祥起是起了,顺带着把葛凯琳一把抱起来。 像抱小娃子一样,绪祥一只手把葛凯琳高高托起,一只提溜着兔子,一路轻快地往家走。 边走边戏言:“也难怪你三哥说我虐待你,瘦得没有二两肉,还没有兔子提溜着有分量。” 话刚说完,葛凯琳就使劲挣扎:“快放我下来,有人看着我们呢。” 两人本来离家就不远,这会儿已经快到家门口。(未完待续。) 第0463章 恐惧 绪祥皱眉。 他早已发现附近有人,只是洋装不知,就为能哄葛凯琳玩得开心,现在连葛凯琳都发现了那人,他的心情顿时变得很糟。 “你们有话好好说,我先进去了。”不止发现,葛凯琳还知道是谁。 目送葛凯琳上到山顶,开门进了家里,绪祥缓缓回身。 范主任一身白衣现身:“王爷,明儿个是除夕,我来陪你。” 绪祥不说话,一双鹰一样的眼睛紧盯范主任。 范主任近前几步:“王爷,刚才你和六小姐的话我都听到了,你小时候我和林焱把你一个人丢在野地里,如今我却不能把你一个人丢在这荒郊野外。” “你那时没有现身,此时就更不应该现身。”绪祥的声音比这寒冷的空气还冷。 “王爷?”范主任声音颤抖。 “你现在是有家有室的人,我也即将有个家,你回去吧。”绪祥扭身上山,没再看范主任一眼。 葛凯琳在逗弄先头送回来的白狐和野鸡,说来奇怪,本来野生的动物应该警惕性很强,见着人会躲得远远的,可这俩小家伙一点也不认生,她一招呼,俩小家伙就凑过来。 狐狸是野鸡的天敌,可看现在这情景,似乎这俩还挺友好。 绪祥进门就把手里提溜着的兔子丢在地上,小家伙也磨磨蹭蹭挪到葛凯琳跟前,似乎要吃兔肉的不是葛凯琳。 “啊哈?”葛凯琳兴奋了,一把抱起大肥兔,触手滑溜溜毛茸茸,越摸越觉着可爱。 问绪祥:“你和老师说了什么,这么冷的天,怎么没请老师进来坐?” “他有他的家,我还要陪我媳妇呢。”绪祥脱了鞋子,棉衣随手搭在衣架上,过来坐在葛凯琳身边。 屋子装修时用的是全天然材料,没有一丝添加剂的气味,厨具齐全,而家具几乎什么都没有,就连睡觉的床都没有,只有一个大衣柜和两个衣架。 木地板下装有地暖,没有桌椅没有床,却随时随地都可以坐,睡在哪里都冷不着。 “要是涅娃在就好了,他能听得懂动物说话。”绪祥弹了弹兔子的耳朵。 “想涅娃了?”葛凯琳干脆把兔子放在绪祥怀里。 “想又能怎么样,人长大了就有了各自的生活,再亲密的兄弟之间也是一样。”绪祥把兔子放在地上,他还是不太习惯和动物亲近。 葛凯琳默然,确实是这个理。 陪着葛凯琳坐了一会儿,绪祥起身去厨房忙活。 过年时要准备的传统食物,这几天他已经陆陆续续都准备得差不多了,虽然只有他和葛凯琳两个人一块过年,吃不了多少东西,他也不想马虎。 二十三,灶王爷上天; 二十四,扫房土; 二十五,做豆腐; 二十六,炖大肉; 二十七,做点心; 二十八,炸麻花; 二十九,蒸馒头; 大年三十贴对子。 今儿个是腊月二十九,绪祥准备做些馒头储备着,虽然他还是喜欢吃现做的馒头,可也想按传统的步骤做些吃食,毕竟这样才更像过年。 “我来帮你吧。”葛凯琳稍后跟到厨房。 “你还是跟兔子玩去吧,省得我还得分心看着你。”绪祥对葛凯琳这厨房杀手没信心。 “我不动其他东西,就只做馒头。”葛凯琳保证。 她哪是做馒头来的,根本就是玩面来的。 面和好,绪祥把面切成一个个小面团,动手把面团揉成馒头,葛凯琳把他揉好的馒头捏成各种形状,兔子、狐狸、野鸡、猫、鱼、狗、猪、花、树、房子,可以说是没有捏不成的,只有想不到的,甚至连桌子椅子梳子之类的,都没有逃过她的手掌心。 绪祥哭笑不得:“你这是准备吃呢,还是要过家家。” “先过家家,然后开吃。”葛凯琳将用面捏的一把剑塞绪祥手里。 绪祥好笑摇头,把剑摆在案板上。 物件捏得再好再精致,毕竟是面捏的,一经过发酵,蒸熟,各个都变得圆鼓鼓胖嘟嘟的,看得绪祥哈哈大笑。 向往:“等咱们的娃儿出生,你就给他们捏这些玩。” 葛凯琳啐他,却也没有反驳。 “凯琳,凯琳。”绪祥一把包住葛凯琳,声音喑哑,努力压制着喷薄欲出的情绪。 “祥哥?”葛凯琳忽觉一阵害怕,下意识用手推拒这绪祥。 “别动,我就是想这样抱着你。”绪祥把头搁在葛凯琳的脖子上,控制着身子的颤抖。 “凯琳,我好想现在就让你做我的王妃。”火热的气息喷在葛凯琳脖子漏在外面的皮肤,激得葛凯琳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祥哥,不行,咱们还没有结婚。”一股巨大的恐惧感突然袭击葛凯琳的神经。 她奋力挣扎,双手使劲要把绪祥推开,绪祥不肯放手,反倒越圈她越紧,情急之下,葛凯琳张嘴就朝绪祥的脖子咬下去。 剧痛使绪祥混沌的神经清醒,热情瞬间退却,他忍痛拍抚葛凯琳的背:“凯琳,松口,我不会强迫你,也不会伤害你,我是你的祥哥,你看看我,我是你的祥哥。” 葛凯琳慢慢松口,抬起头,努力想要看清眼前人,却什么也看不到。 “祥哥,我好累,累得眼睛都睁不开了,我想睡觉,可不可以?”葛凯琳慢慢往后退。 绪祥心里一紧:“凯琳,你怎么啦,有哪里不舒服,是不是我吓着你了?” “没有,我就是很累,想睡觉,祥哥,被子在哪儿,我要睡觉。”葛凯琳伸出双手摸索。 “好,你等着,我这就给你铺被子,你别乱动啊。”绪祥心里揪痛。 老和尚说过,他要找回葛凯琳,是用心把葛凯琳牵绊回去,他相信,葛凯琳的心确实已被他牵绊住,如今看来,应该是还缺了点什么,所以没有达到老和尚说的水到渠成的地步。 绪祥快速去二楼卧室拿了羽绒被,冲到一楼,就在客厅铺好被子,要扶葛凯琳过去睡。 葛凯琳躲瘟神一样躲开他,自己摸索着钻进被窝,裹蚕茧一样浑身上下裹得紧紧地,绪祥往前进一步,葛凯琳就往后缩一点,直至退到墙角,退无可退,葛凯琳把自己缩成一团,身子索索发抖。 小人儿就在跟前,绪祥却不得不隐藏自己的气息,否则小人儿永远不得安心。(未完待续。) 第0464章 坎儿 似乎感觉环境安全了,葛凯琳的身体有所放松,呼吸也有些平稳起来,紧皱的眉头却怎么也不肯松开。 绪祥的手机响,是信息的声音,随着手机的响声起,葛凯琳的身体也跟着猛地一缩,本来已经有点打开的身体,又蜷成了一团。 绪祥眼神一暗,翻开手机盖就要关机,关机前扫了一眼发信息的人名字,是范主任。 他稍作迟疑,打开信息看,内容显示:老和尚走的时候说,年节对王爷对六小姐都是个坎儿。 绪祥瞳孔猛缩,悄无声息地后退,出了家门。 范主任还站在现身的地方,头上肩上已积了有一层雪。 绪祥快速走到范主任身边,声音低沉:“老和尚还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了,”范主任摇头:“我问他这话什么意思,他说王爷自己应该能想明白。” 绪祥沉默,周身气压越来越低。 迫于他的压力,范主任有点喘不过气,强撑着催他:“王爷,你赶紧进去吧,小心生病。” 绪祥出来没有穿鞋,也没有穿外套。 “为什么不早告诉我!”绪祥逼视范主任,如果眼神真能射出利箭,范主任这会儿身上已经有无数个窟窿。 “王爷本就负担很重,我不想王爷忧心,王爷有坎儿,我誓死守护。”迫于身高的差距,范主任看绪祥的脸实在费劲,不由后退。 “那现在为什么又说了?”绪祥上前一步紧逼。 “六小姐太弱,王爷又护得紧,我怕六小姐成为王爷的负担,告诉王爷一声,也好让王爷有个防范。”范主任再退一步。 “如果凯琳没有拼尽全力把你救过来,如果回那个世界的是你而不是凯琳,这句话你是不是就不用转告,我是不是就永远不用知道这句话了?”绪祥再进一步,只穿着袜子的脚踩在了范主任的鞋上。 范主任无法再退,只能任由绪祥释放出来的更大压力加诸于身。 “你告诉我,你这么做,是为了什么?”绪祥俯身,呼出的气体瞬间冷凝,打在范主任脸上如同钝刀子割肉。 “王爷,不值得呀,当初我知道王爷把太子位让人,是不忍心六小姐受皇家规矩的束缚,可我不知王爷竟还会追六小姐到这里,在这里,王爷什么都没有,所有的事王爷都要亲力亲为,在那边,最起码还有我和林焱,有奶娘,有许多人为王爷打点。” 范主任想跪,绪祥踩着他的脚他无法跪下去,他想抱绪祥的腿,实在迫于压力没有勇气,只能仰头看着绪祥。 他的身高几乎是绪祥的一半,人又几乎紧贴着绪祥,想要看到绪祥的脸,头仰得近乎九十度,脖子跟折断了一样。 “然后呢?”绪祥周身气压越来越低,语气也越来越冷。 “如果王爷过不了这个坎儿,就会回去,继续做王爷,我可以继续为王爷效命,如果王爷想要夺回太子位,我哪怕丢了命也会替王爷夺回来。”范主任最终还是顶着压力抱住了绪祥的腿。 绪祥闭住双眼,收起浑身低气压,声音不带任何情绪:“这一切,都是我欠凯琳的,你走吧,往后再也没有王爷和孙敬,只有退役警察绪祥,省肿放疗科范主任,也没有什么六小姐,只有放疗物理师葛凯琳,凯琳喜欢这份职业,我随她,如果她愿意放弃现在这份职业,你和她从此再无瓜葛。” “王爷,你不能这样啊!”范主任着急悲呼。 绪祥低头质问:“你可知道,凯琳如果过不了这个坎会怎么样吗?” 范主任摇头。 绪祥告诉他:“会灰飞烟灭。” 范主任脸上的情绪没有任何改变。 绪祥再问:“你可知道,没有了凯琳的我会怎么样吗?” 范主任立马紧张起来。 绪祥抬起头看向白茫茫的世界,一字一顿:“活着,是行尸走肉,死了,是游魂野鬼。” 范主任的眼睛忽地瞪大。 绪祥继续说:“这样的我,是你希望的吗,抑或,你只是要我恢复王爷的身份,尊你荣宠!” 他退后一步,没再看范主任,扭头,边走边说:“往后,别再让我知道你对凯琳怎么样,否则,我遇神杀神,遇佛灭佛,你该知道,我说到做到。” “王爷,我只是心疼你呀,你从小吃太多的苦,好不容易苦尽甘来,你不该再受这番折磨!”范主任在绪祥身后喊。 “你,不是我,永远不知我需要什么。”绪祥头也没回,重重扔下这句话,进了家门。 先去看葛凯琳,吓了一跳,葛凯琳原来躺着的地方没了人,急得他满屋子找。 是在角落里找到的,被子已经散开,可以清清楚楚得看到葛凯琳缩成一小团。 “凯琳,你别怕,我不会再乱来了。”他蹲在离葛凯琳几步远的地方,心里喃喃自语,不敢靠近。 好在即便是角落里,地板也挺热乎,因是急匆匆睡下的,葛凯琳身上衣服穿的够多,即便没有盖好被子,也不会冷着她。 老和尚说年节是他和葛凯琳的坎儿,即使没说是什么坎儿,绪祥大致心里也想得明白。 葛凯琳的前世是三十多岁结的婚,而现在的葛凯琳,离三十三岁还差半年。 葛凯琳突然对他推拒甚至恐惧,是在他几乎控制不住自己要了葛凯琳的时候,没有别的原因,只能是前世的婚姻给她留下的阴影作祟。 绪祥记得,暗卫曾提起过葛凯琳和葛丽娥的玩笑,说她不嫁人,那时葛凯琳还小,也还没有忘记前世的事。 如今她已经忘了前世,忘了那场婚姻,可导致她重生的原因,恰恰是她的不堪的婚姻生活,前事已忘,恐惧却已深深嵌在她的潜意识里。 而且,葛凯琳前世是年节时嫁给了那人,当地不是有句俗语吗,娶个媳妇好过年。 也是年节的时候被毒死,飘在空中的魂魄,完完整整听到了那对恶毒母子的对话。 绪祥的心痛得缩成一团,他该怎么办,该要如何把阴影从葛凯琳的脑子里驱除出去,让他的小人儿完全生活在阳光里。(未完待续。) 第0465章 苦笑 绪祥找个根长竹竿,挑起被角,一点点给葛凯琳盖好被子。 想起那摆满案板的各式馒头,他去了厨房。 屋里温度高,蒸好的馒头要是不及时用布盖住,外皮容易开裂。 看着那些胖嘟嘟圆鼓鼓的微型花草动物还有各种用品,绪祥的面容柔和开来,挂上了暖暖的笑。 把这些特别的馒头摆成各种组合,农家院、小城民居、富家大院、闺房、小孩房、花圃,摆来摆去,最终摆成了葛凯琳在另一个世界居住的彩星院。 只有物品,没有人气,他越看越不满意。 拿出雕刻工具,找了平时积攒的木材,选了颜色和馒头近似的木材快速雕刻起来。 先雕了一个小姑娘,坐在树下的石凳上,左右一串糖葫芦,右手一本翻开的书,糖葫芦已经举到嘴边,却没有张嘴吃,好像跟别人说着什么。 小姑娘的对面,有一张躺椅,另一个小姑娘懒懒地躺在上面,膝头趴着一只小花猪,脸上捂着一本摊开的书。 再有一个小男孩,头上站着一只小狐狸,在两个小姑娘旁边奔来跑去。 院门口,一个胖乎乎的少年,指着院里奔跑的小男孩,向他旁边另一个文静清瘦的青年说着什么。 门外站着一个清冷的青年,似乎也在听胖少年的诉说,也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 这六个人,依次是,葛凯琳、绪欣毓、绪涅、葛凯武,葛凯文,还有绪祥自己。 把人物按位置摆好,绪祥这才算满意,端起案板去了葛凯琳睡着的地方。 葛凯琳蜷缩的身体已经展开,像一只贪睡的小猫一样躺在墙角,静谧而安详。 绪祥提着的心稍稍放下,把案板放在离葛凯琳几步远的地方,他自己坐在案板旁边,看着葛凯琳的睡颜静静守着。 刚刚不知躲去哪里的白狐跑了来,趴在葛凯琳的头跟前,双眼似睁非睁。 大肥兔紧随其后,卧在了葛凯琳脚边。 绪祥环顾一圈,没有看见那只七彩野鸡,侧耳倾听,也没有听到野鸡的动静,他很觉遗憾,原本他还想用野鸡的毛给葛凯琳做毽子的,如今野鸡跑了,他只有用别的代替了。 他原本打算馒头蒸好,再炒几样菜,就着新鲜馒头解决中饭的,如今馒头被葛凯琳捏成了这模样,他是舍不得吃,相信葛凯琳一时之间也舍不得吃,那就得重新做饭了。 看看不知是真睡还是装睡的白狐和大肥兔,绪祥还是连案板一起又端去了厨房,怕他不在的时候这俩家伙偷吃。 他不知这次葛凯琳能睡多久,据他的经验,每次葛凯琳非正常睡着,都会睡较长时间,而每次葛凯琳长时间睡觉醒来,最喜欢吃的都是面片儿,他这次也准备了面片儿。 冰柜里有他猎的兔肉,拿出来解冻切成肉末,拌上调料腌着,煮面片儿前,先把肉沫炒熟,等面片儿煮好,直接把炒好的肉沫拌进汤里就行。 而后他简单给自己做了一份炒饭。 平时葛凯琳午睡,他都是等葛凯琳睡醒后一起吃,今天的葛凯琳不知要睡多久,醒来后会是什么状况也未可知,他决定先把自己喂饱,也好有精力照顾葛凯琳。 吃过饭,绪祥把摆成彩星院的案板再次搬去葛凯琳身边,他照着那些小物件刻起木雕。 白狐和白兔都已钻进了葛凯琳的被窝,白兔窝在葛凯琳肚子处,白狐紧贴葛凯琳的脚,两个小家伙也都跟葛凯琳一样安静。 绪祥几乎怀疑这俩是通人性的,要不咋知道葛凯琳睡觉时哪处凉些,专门捡这俩地方给葛凯琳暖着。 到天黑时绪祥已经用木雕模仿出一半小物件,而此时葛凯琳还没有要醒的的迹象。 尽管从小已适应了葛凯琳一睡就是几天,可绪祥还是觉着心里不安,他慢慢往葛凯琳身边靠近,想要探查下葛凯琳的身体状况。 随着他的靠近,葛凯琳的身体再次蜷缩起来,甚至有些微微发抖,他赶紧往后退,葛凯琳的身体也跟着慢慢停止了抖动。 绪祥的眉头越皱越紧,他连葛凯琳都靠近不得,这可如何是好。 夜越来越深,即便是有地暖,有两个小动物给葛凯琳暖着,绪祥也怕葛凯琳冻着,想要给葛凯琳再加盖点东西,可葛凯琳对他又抗拒得紧。 绪祥一筹莫展,葛凯琳本来就体寒,一旦再生病咋办,她的身体本身就还很虚弱。 想来想去,他把主意打到了两只小动物身上。 绪涅曾经教过他怎么和雪绒雪风还有雪皇交流,不过他对宠物没兴趣,绪涅说的时候他倒是听进去了,并没有实际用过。 白狐在被窝里,他先是模仿狐狸轻的声音把狐狸从被窝里引出来,再使用绪涅教他的方法,让白狐把白兔也给叫了出来,两个小动物合力拖着一床薄毯覆在葛凯琳盖着的羽绒被上。 为奖励白狐和白兔的能干,绪祥跑出去弄了两只麻雀给白狐吃,挖了些草根给白兔吃,这点东西还不足以填饱小家伙的肚子,可也聊胜于无。 一次不能给它们太多食物,否则它们没有想头了,下次再指挥起它们就不一定听话了,这是绪涅曾经说过的。 仔细想想,这和他指挥军队行军打仗时的道理是一样的,要给它们希望,但不能一次性满足,让它们永远对你依赖,继而信从,最后成为忠实的伙伴。 天亮的时候,一个微型的木质彩星院制作完成,绪祥站起身舒展身体,看看睡得香甜的葛凯琳,心里苦笑。 每天的现在都是他以亲吻来向葛凯琳问早安的时候,而今天的他却不敢靠近她一步。 这算不算葛凯琳开玩笑常说的,辛辛苦苦几十年,一夜回到解放前。 距离昨天做中饭已经过去了十几个小时,昨天准备的面片儿这会儿应该已经干了,绪祥打算去厨房再做一份儿,干了的面片一会儿用来喂白狐和兔子。 既然打算留着它们一块生活,就得训练它们吃自己给的东西。 低头看看摆了一地的小物件,小小木雕只是大致成型,真正要花费的工夫在后头,他要送给葛凯琳一个精致的彩星院做礼物。 他现在要做的,是准备早饭,写对联,调配饺子馅,这是葛凯琳说过今天要做的事。 今天是大年三十!(未完待续。) 第0466章 诱导 “哇,好香呀!” “醒了,睡了整整一个对时,饿坏了吧,稍等一下,我给你煮饺子。” 葛凯琳一直睡到快吃中饭的时候,醒来就习惯性往厨房跑,绪祥正在包饺子。 “不用,饺子留着晚上熬年的时候吃,我想吃面片儿汤。”葛凯琳在厨房里转悠,翻翻这里,看看那里,她肯定绪祥有给她准备的吃食。 绪祥无奈:“有新鲜饺子你不吃,非要吃已放了半天的面片儿,真是拿你没办法。” 仔细看葛凯琳的脸色:“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啊?没有,我好好的。”葛凯琳说着话往后退了两步,大有情况不对就逃跑的架势。 “凯琳?”绪祥皱眉。 不是因为葛凯琳要躲他,而是他觉着葛凯琳哪里不对劲。 “嗯?”葛凯琳看他。 绪祥把两个饺子托在手心,问葛凯琳:“你看看这两种饺子,是喜欢吃船型饺子,还是鱼形的?” 葛凯琳盯着他的手,有些迟疑,似乎不能肯定哪种饺子好些。 过了片刻,葛凯琳才笑着确定:“鱼形的吧,年年有余嘛,图个吉利。” “好,那我就多做些做鱼形饺子,图个吉利。”绪祥心里猛地一抽,故做镇静,“你去餐厅等着,我这就给你煮面片儿。” “哦。”葛凯琳乖巧地出了厨房,走路有些小心,似乎怕碰坏了什么东西。 绪祥的手猝然垂下,手里的饺子掉在地上,任由窜进来的白狐叼走也不管。 他根本就没有包什么船形和鱼形饺子,所有的饺子都是元宝形,是葛凯琳的眼睛出了问题,她装得好像什么都看得见,可骗不过对她太过熟悉的绪祥。 双眼虽然明亮有活力,却总也慢了半拍对准焦距,走路也是靠感知,而不是靠眼睛看。 餐厅没有桌椅,只有绪祥各处搜罗的各式形状和材质的木头,一个巨大的树根暂时代替餐桌,餐桌一周摆乐几个圆滚滚打磨光滑的木墩子,算是暂时的座椅。 绪祥把煮好的面片儿放在葛凯琳面前,他自己坐在葛凯琳对面,认真观察葛凯琳吃饭时的细节。 再一次确定,葛凯琳的眼睛看不见,她完全靠感知完成动作。 “凯琳?”绪祥柔声呼唤。 “嗯?”葛凯琳看向绪祥声音发出的地方,而绪祥此时已挪动了一个位置。 绪祥没有说话,等着葛凯琳的反应。 “祥哥,啥事?”葛凯琳盯着刚才绪祥发生的方向问。 “凯琳,我是谁?”绪祥反问。 “你是祥哥啊,怎么了?”葛凯琳低头吃饭,掩饰眼底的慌乱。 “你是不是有事瞒着祥哥?”绪祥拐弯抹角问。 葛凯琳吃饭的动作顿住,抬眼看向绪祥说话的方向:“眼睛受雪光刺激,一时眼盲而已,慢慢就会好的,我只是怕祥哥担心,没想到还是被祥哥发现了。” 绪祥试着往她身边挪:“你眼睛看不见,那我来喂你好不好?” “不用,我自己能吃。”葛凯琳立马紧张起来,满脸防备。 绪祥赶紧坐稳,哄着:“好,你自己吃,我去包饺子,你不喜欢吃鱼,吃些鱼形饺子,就当你吃鱼了。” 语调欢快地告诉葛凯琳:“还记得你昨儿个捏的那些东西吗,我按照那些东西的样子,用木头刻了一遍,还刻了你和凯文凯武,还有欣毓和涅娃,你猜猜,我用这些东西组了个什么场景?” 故意说漏了他自己。 “我能看看吗?”葛凯琳有些期待。 “雕得都还有些粗糙,等你的眼睛看得见了,我肯定已加工好。”绪祥吊她的胃口。 “过年了,见不到他们,能看看雕像也好。”思念爬上葛凯琳的心头,问绪祥,“能不能也雕爹娘和二祖母他们,我也想看看。” “好,反正就咱们两个过年,外面下着雪也不好出去,有的是时间,你想看谁,我都给你雕出来。”看葛凯琳放松戒备,绪祥试着往葛凯琳跟前挪了一个位置。 “还有外祖父、外祖母、大姨、芳姨、小舅、音薇表姐……”葛凯琳一个一个数过来。 “这么多人,那岂不是把那边的家都搬过来了?”绪祥已经挪到临葛凯琳最近的位置。 “这样也好呀,要是能同时看见两边的亲人,该有多好。”葛凯琳面带向往。 绪祥的手伸向她手里拿着的瓷勺,想趁她出神的时候拿走,喂她吃饭。 葛凯琳突然往后缩:“祥哥,祥哥!” 身子有些微微发抖,除了叫唤祥哥,不知要说什么。 绪祥赶紧往后退,解释:“凯琳,别怕,我是你的祥哥,我不会伤害你的,昨儿个的事是我的不对,你放心,咱们成亲之前,我都不会那样了,我只是看你吃的费劲,没想别的。” “对不起祥哥,我也不知道自己咋啦,就是忽然很害怕,”葛凯琳的眼泪出来了。 “别怕,兴许是就咱两个人,太孤单寂寞了些,容易让人害怕,”绪祥哄她,“外面的雪一直没停,这个时候想要再来个人,那就是强人所难了,等我包好饺子,再去逮几只小动物来给咱们作伴,就像白狐和大肥兔一样,好不好?” “不好,”葛凯琳摇头,“外面到处都是白色,分不清东南西北,雪又厚,要是你找不到回家的路咋办,太危险,我不要。” 眼泪再一次流出,脆弱而无助。 看得绪祥的心揪成了一团。 “好,听你的,我不去逮小动物了,就在附近挖点药草给你敷眼睛,被雪光刺激,眼睛肯定很难受。”绪祥其实自己也舍不得走远,不放心留葛凯琳一个人在家。 还好这附近的原生态保持得比较好,各种野生的药草丰富,要配药一点也不难。 “不要,我不要用药,”葛凯琳忽然激动起来,“我好好的,我不要用药,我没有病。” 人也使劲往后缩。 原木墩子只有那么大,她一个仰翻摔在地上,嘴里还在喃喃着:“不要,不要。” 绪祥脸色大变,眼看着葛凯琳整个人抽搐起来,嘴里冒出白沫。 他再也顾不得葛凯琳的推拒,两根手指探进葛凯琳嘴里,单手抱葛凯琳到空旷的地方,整个人覆盖在葛凯琳身上。(未完待续。) 第0467章 再现 看着身下葛凯琳安详的睡颜,绪祥的眉毛一阵紧蹙,是手指传来的剧痛所致。 绪祥瘫睡在一边,头上和脖子火辣辣的疼提醒着他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葛凯琳突然抽搐口吐白沫,为防止葛凯琳咬断她自己的舌头,情急之下,他把手指探进葛凯琳嘴里给她咬。 手指的剧痛使绪祥忽然想起一件事,是老和尚向他描述过的葛凯琳前世中毒死时的惨状:“就如中了羊羔疯一样,牙关紧咬,浑身抽搐,口吐白沫。” 眼下葛凯琳的症状和老和尚描述的一模一样,但以他几十年对毒性的敏感,他可以肯定,葛凯琳绝对没有中毒,身体机制也没有出现任何问题。 绪祥脑子里冒出四个字:意识再现。 葛凯琳对前世的记忆,并不是忘记了,而是在她的潜意识被深埋了起来,一旦机缘巧合,会被激发出来。 就像她很快上手物理师一样,因她前世本身就是个资深物理师,被掩埋在潜意识里的东西经老和尚的特意深挖,她也就莫名其妙由门外汉成了行家里手。 而她目前的表现,是深埋在她潜意识里的恐惧被激发,甚至连中毒症状都复制了出来,要不是绪祥及时采取措施,她很有可能会意外丧命。 怕葛凯琳因痉挛而伤害筋骨,绪祥用适度的力量压制住葛凯琳的身体,用嘴吸出葛凯琳吐出的秽物,以免秽物导致葛凯琳窒息,并用另一只按压相应穴位以使葛凯琳快速安神。 而葛凯琳并没有那么容易就被压制住,小妮子发起狂来力气空前的大,双手挥舞抓挠,使劲想把碍事的人赶走,嘴也没有闲着。 一番角逐下来,葛凯琳累得昏睡了过去,绪祥就成了这副摸样。 绪祥轻轻拥住葛凯琳,藏在潜意识深处的毒瘤被挖出,不知从此以后,她会不会真正忘却前世的痛苦,不再被恐惧折磨。 把葛凯琳抱回二楼她的房间,给她换了一身衣服,塞进被窝,换白狐和兔子守着,绪祥去书房处理伤口。 左手的食指和中指几乎要被咬断,仔细包扎好,脖子和脸上的伤只涂了药,真要包扎脸和脖子,估计自己就成木乃伊了。 他从没想过葛凯琳有这么大力气的时候。 处理好伤口,看看葛凯琳和两个小家伙各自睡得安详,绪祥回厨房继续包饺子,一只手受伤,他只能用独手干活了。 将就着把剩下的饺子捏完,绪祥是又累又饿,他实在懒得多动了,连锅里的带葛凯琳碗里的,直接把葛凯琳剩下已凉了的面片儿吃掉,只有半饱,可他也不想再折腾了。 饺子放在冰箱,绪祥进葛凯琳房间,另外拉了一床被子,躺在葛凯琳身边,沉入梦乡。 本就一天一夜没睡,又经过和葛凯琳的一番角逐,他也确实累得不轻。 另一栋专门用来健身的别墅,范主任双脚勾住单杠,倒悬在空中,如若不是他闭着的双眼偶尔动那么一下,任谁都会以为这不是个活物。 “噗通。”他脚腕卸力,整个身体摔在厚厚的垫子上。 翻身仰躺,双眼瞪着狰狞的天花板,感觉自己的血液在一点点凝固。 这边别墅只是用来放健身器材,没有做任何装修,除了感受不到凛冽的寒风外,一样的滴水成冰。 老和尚说,年节是王爷的坎儿,他特意冒着严寒踏着厚厚积雪来守护王爷,可是王爷并不需要他,和六小姐关在屋里一天一夜没有出来。 在他还没有以绪祥的小厮正式露面前,他就知道有葛六小姐这么个人,生来病弱,面相丑陋,是偶尔路过葛家大门的绪祥从洗衣盆里捞出来的。 他那时就觉得奇怪,当时绪祥只有十岁,却已见惯了生死,心冷如冰,从不管别人的闲事,怎么好好地会跑去救一个和他毫无关系的女婴。 而且,哪怕是冒着被认出来的危险,绪祥那以后再也不肯穿女装,穿中性衣服也不肯,直接以男儿面貌示人。 想来,这就是缘份吧,为了偶尔出手救的小女孩,皇位不要,王爷不当,也要跟葛凯琳在一起。 他原以为,绪涅不要他,是因为他是绪祥的人,来到这个世界他才知道,绪祥有个失踪了的亲弟弟就叫绪涅,他大致明白了怎么回事。 可是,那又怎样,天家无亲情,一旦绪祥有想要做回太子的意思,他还是会为了绪祥而把绪涅剔除。 他教葛凯琳的一切,目的也都只有一个,是为了葛凯琳能守护绪祥,最起码关键时刻不要成为绪祥的负担。 “你是现在就跟我回去,还是先和老婆孩子热热乎乎过个年,再跟我回去?”空中突然有人说话。 “我现在哪儿也不去,你不是说年节是王爷的坎儿吗,我要守护王爷!”范主任忽地起身,瞪视着空中,却捕捉不住声音来源的具体方位。 “他的坎儿就是你!”老和尚现身。 “你胡说,我只会守护王爷,怎么可能成为王爷的坎儿。”范主任冷哼。 “上次本就应是你回去,是凯琳用一个月的生命换了你有时间休养生息,使你能够享受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日子,你还好意思说你守护王爷!”一向笑呵呵的老和尚,此时满脸鄙薄。 范主任哑口无言。 “人人都在奔向好日子,就连一根筋的高争气,在你那死缠烂打的闺女面前,都有开窍的迹象,只有你,是越活越倒回,非要做个人人讨厌的老不死。”老和尚袍袖一甩,满室温暖如春。 “趁着你们王爷还没有厌弃你,凯琳替你在这个世界换的时间还没到期,你还是抓紧时间享受天伦之乐,别没事净给人添堵。”老和尚的脸也恢复和煦如春。 范主任冷凝的血液慢慢回暖,原本因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而有些灰败的脸色,也变得红润有光泽。 “今儿个是除夕,你女儿追着高争气去了乡下,你忍心你妻子一个人独自熬年?”老和尚望向窗外,“大年初一吃福饺,她一个人对着热腾腾满锅翻滚的饺子,会是什么心情?”(未完待续。) 第0468章 注定(结局) 一阵噼噼啪啪的鞭炮声把绪祥从睡梦中惊醒,绪祥猛地坐起,第一反应是看向身边的葛凯琳。 靠墙摆着叠得整整齐齐的被子,原本搭在葛凯琳的羽绒被上的薄毯,不知何时已搭在他的被子上,葛凯琳和两只小动物都不在身边。 绪祥看看手表,已是夜里十点钟,他起身走到窗边。 屋外,葛凯琳抱着大肥兔,仰头看着冲向天空炸开的各色烟花。 她戴着大大的墨镜,遮住了大半个脸,绪祥看不到她眼里的情绪,从她微张着的嘴和弯起的嘴角可以判断,她此时是快乐的。 绪祥勾起嘴角,下楼穿好衣服和鞋子,开门出屋,和葛凯琳并排站着。 “祥哥,你看,好漂亮哦。”葛凯琳一只手指向天空。 炸开的烟花像一条长龙在空中翻腾,上升,直至慢慢散开不见,像是巨龙冲入了云霄。 绪祥摇头:“真是任性,眼睛不舒服还要放烟花。” 指指葛凯琳抱着的大肥兔:“它肯定也是这么想的。” 兔子的脑袋使劲往葛凯琳胳肢窝下钻,圆嘟嘟的屁/股和毛茸茸的短尾巴翘在外面,样子滑稽又可爱,这绝对是被鞭炮声吓得,没有看到白狐的影子,估计也是吓得躲起来了。 葛凯琳拍拍兔子,把兔子放在地上。 别看兔子圆滚滚看起很笨的样子,它的爪子刚一着地,瞬间就跑得不见了踪影。 葛凯琳双手抱住绪祥的胳膊,呵呵笑:“今儿个过年嘛,咋能不放鞭炮。” 虽然很轻,却是很实质的触感,绪祥确认自己不是在做梦,他的小人儿已经走出恐惧,不管这是暂时的,还是小人儿以后永远都不会再陷入恐惧,他的心都暖洋洋的。 抬起大手覆在葛凯琳的小手上,柔声嘱咐:“你想看烟花可以让我放啊,你站在窗子里看就行,何必出来受冻,你的眼睛又还没好。” “在屋里看和在外面看咋会一样,”葛凯琳的头靠在绪祥的肩头,“在屋里看烟花,隔着玻璃,感觉像是自己被锁在笼子里,外面的世界是繁华也好,凄凉也罢,都和自己无关,而在屋外,直面世界,才觉得自己是活着的。” 绪祥低头看葛凯琳被烟花映得忽明忽暗的脸庞,语气宠溺:“看个烟花都能想出这么深奥的道理来,我家媳妇有当哲学家的潜质。” 葛凯琳的身体猛地一僵,头离开绪祥的肩膀,搂着绪祥胳膊的手也慢慢撤开。 绪祥的心猛地一抽,柔声问:“怎么了?” 不自觉地带着小心翼翼。 葛凯琳摇摇头:“你的手受伤了,我怕不小心碰到,你也知道,我这个人向来手脚不稳。” “凯琳,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绪祥不容她回避,扳转葛凯琳的身子和自己面对面。 两行泪从墨镜后流出,葛凯琳嘴唇发抖,嘴张了几次,最终什么都没说。 “凯琳,有什么你就说出来,咱们一块解决。”绪祥的声音放得更柔。 “我想起来了,我是我,可我又不是我。”葛凯琳哽咽。 “别急,外面冷,咱们回家慢慢说。”绪祥拥着葛凯琳回屋。 扶葛凯琳坐在圆木墩子上,绪祥摘下葛凯琳的墨镜准备给她擦眼泪,心里一惊,葛凯琳双眼通红,眼皮浮肿,根本就是已经哭过,而且还哭得不轻。 “凯琳?”绪祥的心痛得直缩。 葛凯琳拿过墨镜戴上:“祥哥,今儿个是除夕,咱们先吃饺子吧,我去煮。” 绪祥拉起她的手:“咱们一块去煮,我手不方便,你眼睛暂时不好使,咱俩取长补短。” 葛凯琳想抽出自己的手,用了几次力绪祥都不肯松开,她微微点了点头。 进了厨房,绪祥并没有让葛凯琳动手,他自己用没有受伤的右手忙活,一下子问葛凯琳要吃什么形状的饺子,一下子又问葛凯琳要吃什么馅的饺子,饺子下锅,他又问葛凯琳要煮得软一点还是硬一点。 葛凯琳的全程回答都是:“怎么样都可以。” 绪祥也没指望葛凯琳能做出选择,他的目的只是逗葛凯琳说话,避免葛凯琳胡思乱想。 饺子煮好,绪祥把两碗饺子放在托盘,右手端托盘,左臂拥着葛凯琳去了餐厅。 摆好饺子,绪祥还有点遗憾:“本来打算熬羊骨汤,睡了一下午,没弄成。” 他买了一副羊骨架放在冰箱里,就是准备今天熬羊骨汤的。 葛凯琳摇头,低头吃饺子,是她喜欢吃的羊肉馅饺子,她却吃的没滋没味。 一碗饺子吃完,葛凯琳还要给绪祥去添第二碗,绪祥拉住她:“每人只煮了一碗,还有零食呢,这会儿吃得太饱,零食该吃不下了。” 葛凯琳坐下,不说话,由于戴着墨镜,绪祥也看不清她的神色。 “凯琳,其实,你不说,你的事我也都知道,是老和尚告诉我的。”绪祥先开口。 “老和尚都给你说了些什么?”葛凯琳的声音发抖。 “关于你的前世,就跟现在一样,你有很爱你的爸爸妈妈和两个哥哥,你患有先天性心脏病,本来想当老师,可由于你的病,最后放弃了,大学毕业后进医院工作,也跟现在一样。” 绪祥说到这里停顿下来,葛凯琳的嘴唇紧抿。 “有一天,你碰到了一个姓傅的老先生,老先生很喜欢你的聪慧,开玩笑说,要是你能做他的孙媳妇就好了,后来,你真的成了他的孙媳妇。” 说到这里,绪祥再次停顿,观察葛凯琳的反应。 天知道,他用了多大的毅力才没有紧握拳头,要不是知道那一家人已经灰飞烟灭,他早就让那家人死无全尸。 也许是之前已经哭过发泄过了,也许是之前煮饺子吃饺子起了缓冲,葛凯琳的情绪没有绪祥准备预防的激动,葛凯琳松开紧抿的嘴唇,自己往下说:“那场婚姻只是个阴谋。” “是,傅老先生的儿孙不成器,傅氏集团的股份都握在傅老先生手里,直到他看中了你,”绪祥接着说,“傅老先生私下给助理说,要是你嫁进傅家,他就给你百分之二十的股份。” “结果,就因为那百分之二十的股份,我命丧黄泉。”葛凯琳惨笑。 “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绪祥揽住葛凯琳的肩头,“今儿个是除夕,除旧迎新,咱们忘记过去所有的不愉快,迎接未来美好的生活。” 葛凯琳轻轻抚上绪祥受伤的手,叹息:“祥哥,我是我,可我又不是我,还有一层意思。” 绪祥心里咯噔一下:“是什么意思?” 葛凯琳嘴唇弯起:“现在的爸妈和哥哥,就是前世的爸妈和哥哥,人没有变,只是生活轨迹变了,也就是说,我的两世都重活了一遍。” 绪祥惊讶:“这么巧,老和尚可是没有给我说过这个。” 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葛凯琳话里有话:“两世都重活了一遍,你还想起了什么?” 葛凯琳的嘴弯起的弧度更大:“我还想起了,我的魂魄是如何回到这个世界的。” 绪祥的身体绷紧:“凯琳,你怪我吗?” 是他的毒把葛凯琳的魂魄逼回这个世界的,这可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 葛凯琳环住绪祥的腰:“这一切,大概就是人们常说的,上天注定的缘分。” “对,上天注定的缘分。”绪祥放松,在葛凯琳额头轻轻印下一吻。 沉入幸福中的两人,谁也不会想得到,天空中,有个笑呵呵的大胖脸渐渐隐没。(未完待续。) 番外一 水晶配饰 熬年,时间只要超过半夜十二点,就算完成。 葛凯琳和绪祥白天睡饱了,加之葛凯琳想起了所有的旧事,俩人一聊起来就忘了时间,直到大肥兔和白狐一边一个扯绪祥的裤管,绪祥才意识到天已亮了。 绪祥揪住大肥兔的耳朵,把兔子提溜起来放在葛凯琳膝上:“今儿个大年初一,该煮福饺了,兔子和狐狸也跟咱们一块吃福饺。” 福饺,正月初一早上的饺子里,其中一个包着硬币,谁吃到这枚硬币,就预示着今年一年都福运高照。 葛凯琳三兄妹小的时候过新年,不管分家前还是分家后,硬币几乎都是被葛辛丑吃到。 看着三个娃眼里的羡慕,郝沈梅和葛辛丑决定,以后过年正月初一和正月初二都吃福饺,每次包两个有硬币的饺子,可不管怎么变,每次葛辛丑还是能吃到一个,哪怕他在包饺子时做了记号,舀饺子时故意不舀给自己有硬币的。 再有一个硬币,要么是葛凯森吃到,要么是郝沈梅吃到,葛凯琳和葛凯拓从没有吃到过,葛凯琳不在乎这个,葛凯拓为此还哭过一鼻子。 郝沈梅哭笑不得外也是心痛,有一年就包了十个有硬币的饺子,那一年葛凯琳也吃到了两个有硬币的饺子,葛凯拓依然一枚都没有吃到。 那一年,葛凯拓没有闹也没有不高兴,还说他长大肯定有泼天的富贵,要不哪有像他一样从小到大没吃过一枚硬币的,那是老天给他把福气都积攒着了。 再那以后,葛凯琳重生到了另一个世界,而葛凯倪也没吃到过一枚硬币。 不知今年,她有没有这个福气吃到。 她跟到厨房,试探:“祥哥,你包的是硬币,还是铜板?” 绪祥正往锅里下饺子,顺口说:“铜板,是大伯伯给我的。” “我爸给你的?”葛凯琳有些不信,“以前过年他可从没往饺子里包过铜板。” 家里有明清时的铜板,这个葛凯琳晓得,但爸妈一直都说铜板太大,包在饺子里容易看出来,每次都是包的硬币,还是一分钱的硬币。 不过这不是重点,葛凯琳好奇:“我爸为啥好好的想起给你铜板了,啥时候给的?” 虽说这玩意儿也算古董吧,可实在也值不了几个钱,兄妹几个都拿来当玩具来着。 “这个就是我和大伯伯之间的事了,保密。”绪祥刮了一下葛凯琳的鼻子。 “那他给了你几个,可不可以给我看看?”问题又绕了回来。 “除了包进饺子里的,剩下的都在我棉衣口袋里,你自己去掏。”还是没告诉她。 “嘁,搞得这么神秘。”明知道绪祥耍滑头,葛凯琳还是好奇地去拿硬币。 除了硬币,她还掏出一封信和一个水晶配饰,信是葛辛丑写给她的: “凯琳,你和祥娃的事,祥娃都告诉我了,虽然觉得不可思议,可我还是信了。 “这个水晶配饰,是我姑姑留给我的,说是将来我有了女儿,给我女儿做嫁妆用,她这水晶配饰是我奶奶给她的,也是给她将来做嫁妆用,只可惜,我这姑姑命苦,没有活到出嫁。 “我姑姑从小订了娃娃亲,她未婚夫和我父亲同班同学,在学校偷东西被抓,我爷爷奶奶一再嘱咐我父亲,不要把这事告诉我姑姑,可我父亲转眼就给我姑姑说了这事。 “我姑姑觉着丢人,把自己关在屋里不吃不喝,活活把她自己怄死了,临死前把这水晶配饰给了我,我那时也还小,水晶配饰由我奶奶替我保存,直至我奶奶去世时才给我。 “家里人从来没有提过我这姑姑,就是村里人也没人提起,因为她死状太惨,别说提起了,就是想起那个惨状,都会令人长时间活在恐惧中,所以你这一代不知有这么个人。 “我不知这水晶配饰的来历,我奶奶也不知道,只听我奶奶说,这水晶配饰是一代代由母亲传给女儿的,她也不知已传了多少代。 “这个水晶配饰本来应该由我亲自交给你,因我奶奶把这水晶配饰给我姑姑没多久,我姑姑就去世了,我奶奶后来也是活活怄死的,你妈说这水晶配饰不吉利,让我替你收着就好。 “祥娃是个有主意的人,我把这的事给他说了,并把水晶配饰拿给他看,他说长者赐不可辞,既然这是你老姑的意思,还是随了你老姑的心愿吧,你老姑没留下子女,你这样做,也算是你对你老姑的一份孝心。 “至于这些铜钱,都是比较小巧的,是你小时候喜欢玩的,也都给你吧,你自己玩,将来给你娃儿们玩都行,大的就给你两个哥哥了。 “仔细回想过去你性格大变的十几年,跟你回到另一个世界的时间刚好能对得上,你和祥娃都不容易,记住,往后不论遇到什么事,都要好好的。” 信看完,葛凯琳模糊了双眼,泪水滴在水晶配饰上,她擦擦眼泪,拿着信和水晶配饰去了厨房,从背后抱住绪祥的腰。 绪祥正往碗里舀饺子,柔声问她:“看到大伯伯的信了?” “嗯。”葛凯琳把脸贴在绪祥宽阔有力的背上,点点头,双手还捏着信和水晶配饰。 绪祥低头看了一眼,不由“咦”了一声。 “咋啦?”葛凯琳疑惑。 绪祥从葛凯琳手里拿过水晶配饰,仔细看看,不敢肯定:“我咋觉着这水晶配饰变大了。” “不可能。”葛凯琳松开绪祥,转到绪祥旁边拿过水晶配饰看,不由瞪大眼睛,“真的咧!” 水晶配饰还在变大,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由杏仁大小变成核桃大小,中间渐渐出现凹陷,表面也开始出现鱼鳞一样的亮片。 绪祥把水晶配饰放在了灶台上,随着水晶配饰的继续长大,凹陷跟着变深,鱼鳞一样的亮片,也渐渐变成了打磨很光滑的无数镜面。 葛凯琳被那无数镜面反射折射过的光照得眼睛难受,一阵头晕目眩,不由闭了眼,眼睛再次睁开时,顿时愣住。 (未完待续。) 番外二 回去的通行器 已经停止长大的水晶配饰,怎么看怎么面熟,这不是绪祥送给葛凯琳的那个水晶鱼缸吗。 绪祥更直接,直接往水晶鱼缸里倒进了水,一个胖乎乎的大脸映射在水面,可不是老和尚是谁。 “幸亏你灌的是水,我还怕你一顺手给灌上饺子汤呢,那我可就遭殃了。”老和尚乐呵。 “灌上饺子汤不是更好,再给你捞些饺子进去,刚好给你解馋,我可是包了素馅饺子的。”绪祥面无表情。 “谢了,不用诱惑我,辟谷你懂不懂。”老和尚一脸正经。 葛凯琳急着知道:“老和尚,这鱼缸是咋回事,怎么会变成配饰?” 老和尚打哈哈:“还能是咋回事,母传女,传了不知多少代,最后一代没能继续下去,落到了你手里,说明它就是你的东西嘛。”老和尚接着打哈哈。 葛凯琳也不和他废话,从锅里舀了一勺饺子汤就要往鱼缸里倒。 “小妮子家家的咋就这么狠心!”老和尚不装了,现身站在厨房门口。 “老和尚!”刚才还恶狠狠地要烫老和尚,看到老和尚的真身,葛凯琳突然觉得很激动,也有些委屈,叫了一声,再也说不出话来。 老和尚呵呵笑:“小人精也有掉金豆豆的时候,这可真是稀罕呢!” 绪祥过来给葛凯琳擦眼泪,叹息:“就这几天而已,她几乎把几辈子的泪都流了,我都没想到一个女娃子家这么能哭。” “咋的,嫌弃呀!”葛凯琳泪眼瞪他。 “我是心疼你的眼睛,老这么哭下去怎么受得了!”绪祥心里软得能滴出水来,刚才葛凯琳瞪他的样子,他品出那么一点点撒娇的味道。 葛凯琳和他在一起总是那么理智,也太过坚强,哪怕偶尔露出一点点软弱的时候都没有,像别人家谈恋爱的女方向男方撒娇的样子,就更是没有。 直到现在,他才有了那么一点点谈恋爱的感觉,尽管他从没有谈过恋爱,这种描写也只是他在书上看到的。 “哭了好啊,把几辈子的邪气都泄掉,往后的日子只会越过越好,遇到困难也会逢凶化吉。”老和尚哈哈大笑。 凑到饺子锅跟前:“不是说有素馅饺子吗?” 绪祥把已舀好的两碗饺子放上托盘,葛凯琳放上筷子和两小碟蘸料,端着托盘往餐厅走,揶揄老和尚:“你不是辟谷吗!” “真是无趣,”老和尚嘟囔,端着水晶鱼缸也跟了出去,“辟谷也要看情形,今儿个可是过年呢!” “辟谷可是要讲究坚持的,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据说影响修行。”绪祥快走几步超过葛凯琳,等葛凯琳把托盘放在餐桌上,绪祥端过两碗饺子摆好。 他虽只有一只手好干活,没有那么方便,可还是怕烫着葛凯琳,尽量抢着干活。 老和尚把水晶鱼缸也摆在餐桌上:“这是你两个回另一个世界的通行工具,想回去的时候,往里滴一滴水,等它变大,再装够半缸水,望着水面想着你要去的地方,就会心想事成。” “真的?”葛凯琳的心扑腾扑腾跳,“那我现在能回去看我爹娘吗?” 双眼直勾勾看着水晶鱼缸。 一双大手盖在浴缸上,绪祥的声音冷冰冰:“大师,麻烦你有话一次性说完。” “唉,真是无趣,有我在跟前呢,还能出啥岔子!”老和尚立时兴致寥寥,“不过,这是个单向通行工具,回去后便回不来了。” 葛凯琳一下子泄了气:“我还以为可以来回跑呢,想看爹娘了就到那边去,想爸妈了就回这边。” 回到那边就回不来了,那这边的爸妈咋办。 看葛凯琳原本溢满神彩的眼神顿时暗淡下来,老和尚不忍心再逗她:“你走时那边是啥样,你回去后那边还是啥样,不会错过任何事情,不会有一丝丝的遗憾。” “好了,吃饺子吧,再不吃就凉了。”绪祥把筷子塞进葛凯琳手里,端起水晶鱼缸去厨房倒掉里面的水。 “哎呀,我吃到铜钱了!”绪祥听到葛凯琳惊喜的声音。 绪祥笑,葛凯琳问他包的是硬币还是铜板时,他就知道葛凯琳在试探他包了几个福饺,他拐弯抹角没告诉葛凯琳,就是想让葛凯琳自己发现水晶配饰和信。 他只包了一个福饺,而且很肯定葛凯琳会吃到,磨难过去,福运自然降临。 至于他自己,做为天家这一代唯一活下来的血脉,他本身就是个福体,不需要任何外物来证明或象征这一点。 只是他没想到,偶然送给葛凯琳的一个水晶鱼缸,竟成了他和葛凯琳回另一个世界的通行器,这个应是葛凯琳带给他的福气,这一辈子,不,是两辈子加起来,葛凯琳才是他真正的福星。 拿着水晶鱼缸回到餐厅,葛凯琳吃到的那枚铜钱,已经被老和尚用一根红绳串起来,并把铜钱放在绪祥放在桌上的水晶鱼缸里,红绳悬在鱼缸外。 水晶鱼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小,直至铜钱被卡主,鱼缸这才停止了变化。 老和尚让葛凯琳连同红绳一起,握住那还有核桃大小的水晶鱼缸,葛凯琳的手太小,一只手不能完全握住,她干脆用双手合握。 绪祥的一双大手附在葛凯琳的手上,两只小手被他握了个满掌。 老和尚微笑,双手合十,念念有词,葛凯琳和绪祥听不清他念的什么,但葛凯琳明显能感觉到手里的鱼缸在变小,最后变成大约只有桃仁大才算停止。 “阿弥陀佛。”老和尚停止念经,示意两人松开手看水晶鱼缸。 “呀,好漂亮。”葛凯琳欣喜。 此时哪里还看得到水晶鱼缸和铜钱,分明是两粒水滴状的水晶挂饰,两粒水滴拼在一起就是一颗心,而原本的红绳,也变成了两条晶莹剔透如同透明的无色水带,各自穿在一粒水晶挂饰的顶端,成就了两条水晶项链。 “这两条项链,你两个各带一条,决定什么时候回去,合二为一就是,而且,必须在心意相通之时,否则也是无用。”老和尚说着话,身体渐渐变得虚幻起来。 “老和尚你要去哪里,你还没有吃素饺呢。”葛凯琳着急。 “这世上还有很多去处,老和尚自是去找更好玩的事了。”老和尚的身影消失是,声音也越飘越远。 绪祥安慰葛凯琳:“老和尚已经飞升到更高境界,自然有他那个境界要做的事,别难过,有缘还会再见。” 拿起一条项链挂在葛凯琳脖子上,玩笑:“要是哪天你嫌我烦了,想一个人跑,那可是跑不掉的,我这还有一半呢。” 葛凯琳把另一条项链戴在绪祥脖子上,做咬牙切齿状:“你要是想提前回去做王爷,享受齐人之福,没了我的心,哪怕你得了两枚水晶,也是跑不回去的。” 绪祥低头含住葛凯琳的嘴,这样的事永远不会发生,他的心就是葛凯琳的心,葛凯琳的心就是他的心,两人的心早已是一体,他永远不要和葛凯琳分开。(未完待续。) 番外三 破冰捉鱼 “争气哥哥,这就是旱地河呀?” “嗯,你想不想吃旱地河里的鱼,比外面的卖的鱼好吃多了。” “雪那么厚,雪下面肯定还有很厚的冰,想吃也弄不到呀。” “这个不用你操心,你只管等着吃就行了。” 高争气走到旱地河上,刨开一个大雪坑,露出冰面,拿出木钻,来回拉动缠绕在木钻上的绳子,努力在冰面上钻孔。 “争气哥哥,你上来呀,我不吃鱼,你小心掉下去。”范赛琳在岸上使劲叫唤。 “没事,你去坝下避避风,一会儿就好。”高争气头都没抬,专心用木钻钻着冰面。 范赛琳心里不是滋味。 这么冷的天,村民们都窝在家里不出门,高争气非要来旱地河破冰捉鱼,不管黄苹果咋劝,高争气就是不听,范赛琳也好奇冰雪下的旱地河是啥样子,就跟着一块出来了。 俩人是滑雪过来的,路上,高争气告诉范赛琳,他就是因为冬天在河上破冰捉鱼和葛凯琳结下不解之缘的,不过那时还是初冬,河上只有很薄一层冰,用手指轻轻一摁,,就能摁下一大块冰。 范赛琳当时就觉得不舒服。 现在看高争气这么执着,范赛琳心里越发不是滋味,她就在他身边,而他却在想葛凯琳。 坝下确实是个好地方,雪稍薄一些,风的劲头也被挡去了大部分。 可惜,坝下的优势无论有多少,温度和周围依然没有差别,在零下二十度的环境下,范赛琳刚才因滑雪还暖烘烘的身体,没有多会儿就冷了下来,双脚冻得生疼。 “争气哥哥,咱们回去吧,我受不了啦。”范赛琳朝高争气喊。 “你过来,咱俩一块弄,活动开了身体,一会儿就不冷了。”高争气朝范赛琳招手。 范赛琳很不想过去,可也不得不听高争气的。 到处都是白茫茫分不清东南西北,自己回去肯定迷路,站在这里冻着也不是办法。 脚下没有滑雪板,雪的受力面积小,一脚下去就是个坑,范赛琳一步一拔艰难地朝高争气走过去,等到了高争气跟前,觉得腿都不是自己的了。 高争气递给她一把木锉:“冰我已钻透,孔太小,得赶紧扩大,要不很快孔又得冻住了,你用这木锉来回磨冰孔的边缘,我把鱼食整理一下。” 所谓的鱼食,只不过是几个馒头,已经冻得硬如石头,高争气要把馒头掰成小碎块。 范赛琳接过木锉,按高争气说的,把木锉塞进只有不到两公分大的冰洞,来回上下磨着。 刚开始因不习惯,差点拿不稳木锉而把木锉掉进洞里,渐渐地熟练起来,倒也乐在其中,身上有了些热乎劲,脚也不觉得那么冷了。 洞越挫越大,范赛琳可以看到冰下的河水,惊奇:“呀,这水还是流动的咧。” “这是河,不是水塘,水是活的,当然是流动的。”高争气让范赛琳歇息,他换了根更粗的木锉自己磨起来。 这冰还真是硬,以高争气的力气,只是把冰面磨出个碗大的洞,也已累得直喘气。 范赛琳不解:“为啥不用锤子砸,那多快呀。” 她见高争气带的工具里有锤子,个头还不小呢,以高争气的力气,绝对一锤子下去就是个大洞。 高争气呵呵笑:“用锤子砸当然快,一锤子下去,冰砸进水里了,咱俩也得练习冬泳了。” 这样慢慢磨是费时间,可也稳当,用锤子砸,那破坏性可就不可估量了,洞是有了,人也保不准掉洞里了。 范赛琳也反应过来,有点不好意思:“我是不是看起来很傻?” “咋能这么说,”高争气拍拍她戴着厚棉帽的脑袋,“这人的经历不同,懂得的东西就不同,我从小玩这个,自然就比你懂这个,你平时玩的那些游戏,我可是一样都玩不来。” 范赛琳摇头:“我说的也不全是这个。” 高争气知道她的话外之音,叹气:“我妈离开我的时候,我还是个憨憨,啥也不知道,谁也不认得,是凯琳给我治的病,我开窍后第一个认得的人是凯琳,喜欢跟着凯琳,祥娃说,那只是雏鸟情结,并不是爱,可我分不清,我只知道我习惯了凯琳。” 这还是高争气第一次和范赛琳说起他和葛凯琳之间的事,范赛琳默默听着。 高争气笑笑:“我虽然分不清自己的感情,这会儿在干什么我却很清楚,我破冰捉鱼,不是为怀念小时候和凯琳相处的日子,而是我想让你吃旱地河新鲜的鱼。 “越是天冷的时候,这鱼越好吃,像今年这么大的雪,已经二十多年没遇到过了,这样美味的鱼,以后都不一定吃得上,所以我今儿个执意要来弄鱼。” “真的?”范赛琳不敢相信。 “你要是信我,就是真的,要是不信我,就随你猜测。”高争气也不解释,继续挫冰洞。 范赛琳愣怔在当地,她把不准高争气说这些话是啥意思。 管他啥意思呢,哪怕他对自己一点意思都没有,最起码这会儿是为了自己才捉鱼,葛凯琳是不喜欢吃鱼的,而自己喜欢,就算是自我催眠,自我安慰,自我暗示什么的吧,他这会儿是为了自己。 “我和你一块弄吧,两个人干活总比一个人快。”范赛琳用她手里那根细木锉,和高争气一块磨着冰洞,越干越起劲,没一会儿就有点出汗。 她取下大口罩,解开脖子里的围巾,还是觉着有点热,要拉开羽绒服拉链时,被高争气阻止:“忍一下,气温太低,出了汗冷风一吹很容易生病。” “没事,哪那么容易生病。”范赛琳执意要拉开拉链。 “你这妮子咋这么不听话,这冰天雪地的,要是真生病了咋办。”高争气忽地提高嗓门,语气严厉,范赛琳从他眼里看到了从没见过的急躁。 范赛琳的手僵住,一股委屈感从心底冒出,不由红了眼圈。 高争气慌了神,哄她:“别哭,别哭,我是怕你生病,没有别的意思,没有骂你。” 他不哄还好,以范赛琳的倔性子,就是有眼泪也会憋回去,偏偏范赛琳吃软不吃硬,他这一哄,范赛琳的眼泪还真流了出来,由抽噎变小声哭,声音越来越大,最后成了嚎啕大哭。(未完待续。) 番外四 慢慢来吧 高争气急得一把揽过范赛琳,用自己的身体给范赛琳挡住风,扯起自己的围巾捂上范赛琳的眼:“可别再哭了,这么大的风,立时你的脸就能皲了,生了冻疮就更麻烦了,冻疮这玩意儿容易留下根,天一冷就生,根治起来不容易。” 范赛琳的哭声不止没有止住,还用手使劲掰高争气捂住她眼睛的手。 高争气叹气:“冻疮这玩意儿要是生在手上脚上,长也就长了,反正也不影响啥,可长在脸上,天一冷就肿得跟包子一样,要是再裂个口子留点脓啥的,那可就惨了。” “你脸上才长疮呢!”范赛琳一把推开高争气,满眼倔强,眼里的泪还在流。 “唉——”高争气长叹一声,解开自己羽绒服的扣子,把范赛琳搂在胸前,整个儿把范赛琳围进衣服里,任由范赛琳推他打他,就是不松手。 过了许久,范赛琳哭累了,趴在高争气胸前不再动,高争气从羽绒服口袋里掏出一盒护肤膏,往范赛琳脸上抹了厚厚一层,给范赛琳戴好帽子,帽檐拉很低,解下自己的围巾给范赛琳围上,这才接着挫冰洞。 “你这洞要挫多大呀?”范赛琳的声音闷闷的,带有很重的鼻音。 “挫到鱼能自己跳出来。”高争气转着圈挫冰洞,洞口越来越大。 “鱼还会自己跳出来?”范赛琳觉得不可思议。 高争气指指放在一边被揉碎的馒头渣;“等下你往洞里丢点那个,自己看。” 话还没说完,一条小鱼就从洞里蹿上冰面,小鱼后面还有一条大鱼,碰到高争气手里的木锉上,一个偏身又落回了水里。 范赛琳看呆了:“这是大鱼吃小鱼,小鱼慌不择路了?” “呵呵,这可不是童话故事,旱地河没有吃肉的鱼,”高争气一口哄小娃子的口气,“河水被冰封久了,缺氧,咱们这给弄了个洞,就跟往里灌氧气一样,鱼着急吸氧,这要是大河面,鱼跳出来会掉进水里,可惜他们运气不好,跳出来的是冰洞。” “哦,那它们会不会抢氧气呀?”范赛琳好奇。 高争气让开一边,让范赛琳到洞边看,范赛琳弯腰凑近洞口,一下子瞪大了眼:“哇,跟赶集一样!” 话音刚落,一条鱼从洞里跳出,差点拍到范赛琳脸上,范赛琳猛地一个扭身,脚下一滑,眼见着就要摔倒。 高争气一把将范赛琳提溜起来,放在雪地上,嘱咐:“这冰不比石头软和,摔一下可了不得,你还是站在一边玩吧,我再把洞弄大点,然后咱们只管捡鱼就成。” 范赛琳点头,老老实实的呆在雪地,不敢再往跟前凑。 高争气边挫冰洞,有鱼边往上跳,高争气捡大个儿的鱼扔到雪地上,以防鱼再扑腾回河里,小鱼就扔回河里。 范赛琳拿着鱼篓在雪地上捡鱼,着急:“你咋把小鱼给放了呀,小鱼烤着最好吃了。” “这会儿过嘴瘾把小鱼儿吃了,以后哪还有大鱼给人吃。”高争气说的不骄不躁。 “那倒也是,涸泽而渔,等于自断后路。”道理范赛琳懂,只是没实践过而已。 冰洞挫到脸盆大,高争气不再挫,守在洞口分拣鱼。 本来以他的准头可以直接把要的鱼扔进篮子,不过为了让范赛琳能活动身体,他还是把鱼扔到雪地上。 往出跳鱼也就洞才打开时那么一阵儿,慢慢就没什么鱼往出跳了。 范赛琳伸着个脖子往洞里瞧,洞口偶尔有鱼游过,很快又游进深处再也看不见。 “氧气已溶进水里,鱼不用争抢洞口这点氧气,水底温度要高些。”高争气递给她几块小碎馒头,“扔进去”。 “可是,水是流动的,扔进去就冲跑了。”范赛琳犹豫。 “水是流动的没错,能结这么厚的冰,你以为水能流多快。”高争气拿出抄网,“这虽是条河,可早些年截流做了水库,水是活水却流不快,只有发大水泄洪时才能看到壮观的激流。” “哦。”范赛琳明白了,松手让碎馒头掉进水里。 馒头在原地打转,慢慢往下沉,范赛琳着急:“这不是肉包子打狗吗,鱼在水底,鱼食沉底,咱们啥也得不着。” “别急,”高争气再递给她几块碎馒头,“再扔。” 范赛琳心里还有疑问,不过这回没问,让碎馒头自由落体进水里。 依然如泥牛入海,没啥反应。 然后再投。 投到第五次的时候,范赛琳惊喜:“看到鱼了,还是大鱼。” 高争气拿着抄网走到洞跟前,往里看了看,再次递给范赛琳一些碎馒头:“再扔。” 这次是一大把碎馒头。 范赛琳手里的碎馒头刚一掉进水里,成群的鱼翻涌着跃到水面争抢,高争气一把拉开她:“捡鱼。” 下抄网进水,跟捡豆子一样,快速捞鱼抛鱼捞鱼抛鱼。 葛凯琳兴奋地大叫:“哇,都是大鱼。” 高争气呵呵笑:“大鱼烤着吃才更有滋味,一会儿回去我烤给你吃,本来现捞现烤是最好吃的,可惜今年这天冷得邪乎,你这个城里妮子在外呆久了受不了。” 鱼食抢完了鱼群迅速游进水底,高争气这才直起腰歇息,问范赛琳:“捞了多少条?” 范赛琳扒拉了下鱼篓:“有十多条,我没顾得上数。” 只顾高兴了。 “好了,收拾收拾,回家。”高争气往冰洞旁边的雪地上插了一杆小红旗。 “这是干啥?”范赛琳稀奇。 “提醒别人,这里有个冰洞,以免来河上玩的人出危险。”高争气耐心解释。 拉住来回跑着收拾东西的范赛琳,仔细看过她的脸和还有些红肿的眼睛,掏出护肤膏又细细给范赛琳脸上抹了一层。 被他这么呵护,范赛琳心里还是有些暖呼呼的,放柔了声音:“你咋还随身带着护肤膏呢,我以为男人不会太在意这个。” 高争气笑:“凯琳每年夏天都会制精油,冬天用来做护肤膏,这两年凯琳没有做,我就自己做些,今年凯琳有祥娃护着了,我这护肤膏也就全留着自个儿用,除了凯琳家里的人,我不会送给任何人。” 范赛琳的身体僵住,又是葛凯琳。 高争气盯着她深深的叹息:“如果你这么介意凯琳,我劝你还是不要再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我和凯琳之间的情分不可能断掉,毕竟没有她就没有我的现在。” “这话你给别人说过吗?”范赛琳心里百般滋味。 “没有,以前的女孩子只要稍微露出要和我交往的意思,我就会立即走开,我不喜欢除了凯琳之外的任何女人和我亲近,我也不会在别人面前谈论凯琳,我觉得那样不对。” “那你刚才?”还搂着我。 “你是除凯琳之外我唯一不排斥的人,别问我为啥,我也不知道。”高争气很迷茫。 范赛琳不知该高兴,还是该怒,沉默片刻,长长叹口气:“争气哥哥,我年纪还小,你反正也看不上别人,咱俩有的是时间,慢慢来吧,不管以后咋样,最起码现在我是快乐的。”(未完待续。) 番外五 大炮打小鸟 到了节后正式上班时间,葛凯琳住的这里大雪封路,根本无法通行,绪祥替葛凯琳给范主任发了个信息请假,让葛凯琳安心接着休养。 葛凯琳去锅炉房看看,地暖供热用的煤炭已所剩不多,发电机用的柴油估摸着也用不了多久了,葛凯琳提议:“祥哥,咱们还是进城里去吧,城里有电,方便得多,再说,除了去健身房练器械,其他时间基本无所事事,脑子都快绣堵了。” 绪祥不急:“咱们缺的东西一会儿就到,你也不会再无所事事下去。” 葛凯琳不信:“这冰天雪地的,哪有人过得来!” 雪已经停了好几天,太阳也很给力,可毕竟雪化起来没那么快,就是有人不怕冷,也应该会怕迷路吧。 以绪祥的变态认路本领,两人划着雪橇倒是可以进到城里。 话音还没落,就听见有嗡鸣声由远及近,白狐和肥兔迅速躲得不见了影子。 葛凯琳跑到窗边往外看,天空中一个小黑点由远及近,渐渐显现出直升机的轮廓,正朝这边飞来。 “这就是你说的要来的东西?”葛凯琳问晚她一步来到窗边的绪祥。 “你猜猜是谁。”绪祥饶有兴致地盯着越来越近的直升机。 葛凯琳摇头,她认识的人里,还没有谁这么大牌能开着直升机乱跑的。 他们住的别墅地处山顶,开发商利用原本的地貌,绿化搞得不错,也有亭子给人休闲,可就是没有适合直升机降落的大些的平整地方,直升机在空中盘旋几圈,最后落在别墅顶上。 葛凯琳和绪祥一块上楼顶去迎接,等看清走出机舱的人,葛凯琳瞪大眼睛:“蒋哥,你还会开飞机?” “小小的直升机而已嘛,这有啥了不起的。”蒋泽筑一脸骄傲。 “这么说,蒋哥你还会开大客机?”葛凯琳惊讶。 “那倒不会。”蒋泽筑的骄傲立马成了一脸便秘的表情。 一高兴,吹牛过头,无法自圆其说。 “噗。”机舱里有人喷笑,声音有些熟悉。 葛凯琳绕开蒋泽筑看向直升机,程骁鹏手里提溜着一沓书走出机舱,朝葛凯琳晃晃手里的书:“这是姐夫替你订的资料,我都给你搜罗齐全了。” 葛凯琳朝程骁鹏瞪眼:“你比我还大一岁,别乱叫。” 程骁鹏自嘲:“大一岁小一岁又有啥关系,反正我都这样了,也不怕有了孩子叫乱辈分。” “那也不一定,”绪祥声音冰冷,“你要的东西我已经给你弄来,等有了结果再说这话。” “是。”程骁鹏毕恭毕敬地朝绪祥鞠躬,站在蒋泽筑身后不说话了。 “这是怎么了?”葛凯琳听得一头雾水,怎么看似程骁鹏害怕绪祥。 绪祥没有直接回答她:“凯琳你先和程骁鹏进屋里去,我和蒋泽筑搬东西。” 葛凯琳好奇:“搬啥东西,不会真用直升机运了煤炭和柴油吧?” “还真让你说对喽,你们家这口子呀,非逼着我拿大炮打小鸟儿,这不是浪费嘛。”蒋泽筑嘴里咧咧着,进机舱提溜了个看不出材质的桶出来,应是装的柴油。 葛凯琳眨眨眼,自家这位真不愧是王爷,真不能以常人的思维来论。 她看看体积不算大的直升机:“那煤炭呢?” 有了一沓书和一桶油,应该没空间装煤炭了吧,那么重的东西。 “有——”蒋泽筑拉长调,进机舱又提溜出了两个桶。 呃,葛凯琳无语,用直升机运这么点儿玩意,几样东西加起来的价值,还抵不上直升机消耗的油钱呢。 绪祥给她解释:“这是最优质的的碳,耐烧,没有异味,不冒烟,火力还足,别看就这两小桶,足够烧到冰雪融化,道路通行那一天。 蒋泽筑赶人:“你俩一个身子还虚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赶紧先进屋去吧。” 葛凯琳也不客气:“好,那你俩把东西安置好了也赶紧进屋啊。” 领着提溜了几十本书的“手无缚鸡之力”的程骁鹏,下到一楼进了客厅。 程骁鹏感叹:“看来你是真爱你对象,满屋子空荡荡的啥也没有,你也能受得了,还跟着他住在这里。” 葛凯琳笑笑,问程骁鹏:“祁红和茉莉,你喝哪种茶?” 祁红是她喜欢喝的,家里有常备,绪祥身上也随时带着小包装的。 绪祥来到这个世界后,喜欢上了茉莉花茶,葛凯琳一直就搞不懂,一个大男人,既喜欢吃甜食,又喜欢较浓的花香,这咋跟个小姑娘似得。 这里是两人的私人居所,绪祥没准备待客的东西,如今来了客人,也就只有这两样可选。 “我喝白水就行,也不是跟你客气,我现在就喜欢淡而无味的东西。”程骁鹏随口说。 把书放在地上,动手解开捆着书的绳子,边解释:“这里面有我的几本书。” 葛凯琳也没在意,进厨房去烧水。 她大致瞄了几眼,那沓书基本是放疗方面的专业书,还有几本计算机软件开发方面的书。 蒋泽筑虽说对喝的不讲究,但以葛凯琳对他的了解,他绝对不喜欢喝花茶,葛凯琳打算给他泡祁红。 水烧开得要十几分钟,总不能让客人一直干等着吧,葛凯琳回客厅和程骁鹏聊天,问绪祥刚才在楼顶说的话啥意思。 程骁鹏叹气:“其实也没啥,我的情况你也知道,想要留后是不可能了,也没那个脸去祸害别人,不过心里一直存着个侥幸,要是雷灵香的女儿真是我的就好了,你对象上次回家奔丧,帮我弄了几根小姑娘的头发,蒋哥也很好奇这事,顺便带着我来取样本。” “那要真是你的女儿,你打算要回来自己养?”葛凯琳问他。 “要真是我女儿,我心里也就踏实了,最起码我不是没有后,至于是不是要回来,我也不知道,到时候再说,毕竟这不是我一个人的事,还有我爸妈呢。”程骁鹏苦笑。 葛凯琳点头,这个她理解,程骁鹏出事,他爸妈都快急疯了,要是知道有个孙女,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如果不是我的女儿,我也死心了,”程骁鹏手里的书朝葛凯琳晃晃,“没有家庭也不完全是坏事,可以有充足时间学习,做自己喜欢的事也不怕被打扰和抱怨。” 他小时候喜欢玩拼图,长大了喜欢做些拼合粘结的事,可爸妈都说他是玩物丧志,硬是把他拼接粘合好的东西摔烂扔掉了,那以后他再也没有接触过那些物件。 “可是,你有时间吗?”葛凯琳质疑。 当医生的,时间根本就不由自己做主。 恰巧绪祥这个时候进来,程骁鹏看看绪祥,笑得无奈:“我已经辞职了。”(未完待续。) 番外六 被逼就范 “你辞职了?不做医生了,你不是说你很喜欢医生这个职业吗。”葛凯琳惊讶。 “辞职了也还做医生,这事你还是问姐夫吧。”程骁鹏低头接着看书。 葛凯琳疑惑:“祥哥?” 懒得再和程骁鹏计较称呼问题。 绪祥懒懒地回答:“嗯,跑马场的医务室由程骁鹏负责。” 这个事绪祥给葛凯琳说过,跑马场和游乐场都会建医务室,游客有个头疼脑热的,医务室可以提供服务,有个什么紧急事故,医务室也可以在急救车来之前,做些预处理。 在前世,绪祥的产业都有专人打理,那些人都是他的家奴,誓死效忠于他,即便有个别几个刁奴反噬欺主,也是不成气候的,不用担心财产会被侵占挪移。 在这里却不一样,虽说也会因经济、学识、政务等等水平而使人有等级之分,但在法律上人人是自由平等的,在管理下属方面,他前世的那些办法自然就不能用了。 目前他先投资跑马场,是由于他对马熟悉,这个于他来说还是有些优势的,经营跑马场的同时他要学习这个世界的从商之道,争取尽快融入这个世界,而后发展适合自己的新业务。 无论是什么业务,也都要设立医务室,往后看情况开个私人医院也不是不可以。 “这会不会大材小用了?”葛凯琳为程骁鹏觉得可惜。 一个马上要晋升正高职称的医生,只负责一个小小的医务室,跟用大炮打小鸟没啥区别。 “与其在医院里天天被人背后议论,不如换个环境,”程骁鹏苦笑,“而且不用上晚夜班,晚上的时间可以自由支配,一举三得,何乐而不为。” 葛凯琳哑然。 程骁鹏的两侧睾/丸都坏掉了,还是在他本科室做的切除手术,虽然出院后他调换到急诊科上班,可只要他还在那个医院上班,还在有认识他的人比较多的环境上班,依旧免不了别人的背后议论,换个环境,他心里确实会好受些。 但葛凯琳还是不理解:“你大可换个医院上班呀,呆在一个小小的医务室,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没有用武之地。” “我上晚夜班上烦了,想方设法替患者着想,还要被患者质疑骗他们的钱,这样的日子我过烦了,”程骁鹏叹气,“在你家的医务室上班,我只管看病开药,其他的事都不用我操心。” 不管他辞职是不是被逼的,他说的这个倒是真心话。 跟钱打交道的事,每个场地都有专门的人负责,他只管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不像在医院,要给患者看病,还要负责催患者交费,要是患者逃费,就得医生自己掏腰包。 绪祥打断他的感慨:“你自己的人手自己负责招聘,需要的器械和药品你列个单子给童老板,跑马场和游乐场建造期间,医务室的建筑构造,装修布置也由你全权跟进。” 程骁鹏点头:“知道了。” 葛凯琳心里纳闷,绪祥不是说他看不上程骁鹏这号人吗,咋想起让程骁鹏负责医务室了。 不过这话不能当着程骁鹏的面问,也就先搁在了心里,转而想起了关键问题:“祥哥,你已决定好跑马场建在哪里了?” 她只听绪祥说过有几个地方比较合适,但还得具体考察一下,只是暂时没有人手可用。 绪祥朝楼上扬扬下巴:“有个现成的公子哥,不用白不用。” “喂喂喂,是哥,不是公子哥。”正在下楼的蒋泽筑立马纠正。 绪祥不理会他的嘴上占便宜,直接吩咐:“你出去的时候,记得带着李凌志一起,你负责考察,他负责法律方面的事物。” 蒋泽筑抗议:“别太过分啊,我不是你的下属,说话客气点儿。” 绪祥从口袋里掏出个东西朝蒋泽筑砸去,蒋泽筑一闪身接到手里,等看清东西,乐呵:“我明儿个就找李凌志一块出发,保证给你把事办得顺顺溜溜的,不留一点小尾巴。” 迅速把东西装进口袋里。 葛凯琳眼尖,看清蒋泽筑接住的东西,是前几天绪祥刻的蒋泽筑家老太太的雕像之一,问蒋泽筑:“就凭一套雕像,能成事吗?” 这蒋泽筑为了雷灵香也是拼了,为能让家里人同意他和雷灵香的事,啥条件都答应。 他从小就喜欢玩心跳,当兵是特种兵,在医院上班做的是卧底,做刑警负责最刺激的玩命行当,本来一切按照他的意愿活得顺顺当当的,他偏偏看中了满身邪性的雷灵香。 这下好了,被家里人套上了紧箍咒,不得已辞了刑警行业,参与他最讨厌的家族生意。 为避免家人反悔,他是日以继夜的提防,前几天把他家老太太年轻时的照片发给了绪祥,要绪祥给雕刻一组淑女像,用来讨好他家老太太。 只要老太太不反悔,其他人说话都不管用,包括他父母在内。 绪祥趁火打劫,说是除了刻雕像,他还可以替蒋泽筑打掩护,胡说八道耍嘴皮子,但蒋泽筑得被绪祥白使唤,直到雷灵香出狱。 还抛出一个极具诱惑性的条件,雷灵香出狱后,他可以试着治好雷灵香的面瘫。 雷灵香判刑八年,蒋泽筑就得被绪祥白使唤八年,这叫个酸爽呀。 “嘿嘿,成不成事的,那要看我咋操作了,这事你哥我心里有谱。”蒋泽筑嘴硬。 他心里明白得很,以雷灵香的名声,家里人怎么可能让雷灵香进门,现在看似答应了他,只是哄着他逐步接手家族生意,让他和警局脱离关系,也有利于家族暗里操作整治雷灵香。 说不准等不及八年,雷灵香就会在牢里出意外,到时家里也好名正言顺逼他娶别人。 可他又不得不冒险就范,得不到家族的承认,他就是娶了雷灵香,雷灵香照样有可能不得善终,好赖都不行,不如放手一搏。 再说,他这些年也不是白混的,家族有家族的力量,他也有自己的人手,保住雷灵香在牢里不出事,他还是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 蒋泽筑和绪祥是曾经的生死搭档,现在蒋泽筑沦为绪祥的下属级人物,虽说是蒋泽筑自愿的,绪祥也不会真拿他当下属,可他嘴上总是不吃亏的,怎么着也要过个嘴瘾。 也就只能是嘴瘾,他说多说说少,说好说赖,绪祥的反应都是最实用的。 就像现在,一个雕像就堵住了他的所有胡说八道。(未完待续。) 番外七 黑暗中的手术 “侯志咋还不回来呀,真是急死人了。”侯夫人在家急得团团转。 “他电话里不是说开学一定赶回来吗,今儿个离开学还有两天呢。”侯院长自管坐在电视前看财经报导,一点也不着急。 “都是你,好好的非要让他学啥扎针,这下倒好,交了个朋友,过年儿子都不在跟前。”侯夫人看侯院长那个悠哉游哉的样,气就不打一处来,把矛头转向侯院长。 她平时上班忙,一个月至少有半个月不在家,节假日也很少有时间和家人团聚,好不容易今年春节可以在家多呆些日子,谁知她还没回家儿子就先去了乡下,接着就是大雪封路,她还跟往常一样,只能在电话里听到儿子的声音。 前几天新闻报导,缘于省交通部门的大力人工干预,省内所有主干道都已通车,她要儿子快点回来,谁知儿子告诉她,绪家堡处在山区,冰雪依然很厚,从绪家堡到主干道得要翻过一座山,还要走很长的路,为保险起见,还是晚几天走好些。 侯院长赶紧举手声明:“是你那宝贝儿子要学扎针的啊,可不是我逼他的,你儿子的性子你还不清楚,有主见得很,谁也左右不了他。” 侯夫人瞪眼:“学归学,你让他去乡下干啥。” “不是我让他去乡下的,他从滑雪场直接就跟着人家走了,家都没回,”侯院长直喊冤,“再说也不是我让老天下这么多雪的,大雪封路这事,我也做不了老天爷的主呀。” 侯夫人越听越气,拿起沙发上的靠枕就砸侯院长:“你还有理了你。” 她砸一个,侯院长接一个,最后砸得只剩侯院长背后垫的那一个,侯夫人干脆一手一只,揪住侯院长的耳朵使劲拧。 “饶命啊夫人。”侯院长惨叫,一不做二不休,抱起侯夫人就压倒在沙发上。 春节保姆放假,侯志又不在,家里就他夫妻两个人,俩人在家想干啥都不怕有人干扰。 这正好随了侯院长的心意,夫妻俩聚少离多,今年春节好不容易跟前没有灯泡,他算是过足了向老婆讨债的瘾,哪怕老婆惩罚他包了所有的家务,他也愿意。 一通缠绵过后,夫妻俩都是气喘吁吁,侯夫人的气也消了,反正她气不气,侯志这会儿也回不来。 她问侯院长:“那个绪祥到底是啥意思?” “还能是啥意思,拿我做他的后备军了呗,”侯院长轻笑,“不过不到万不得已,他肯定不会用我。” “为啥?”侯夫人不明白。 “他很聪明,挟恩图报这事他不会干,除非遇到实在过不去的坎儿。”侯院长解释。 越是这样的人,他越佩服。 “当年要不是碰巧遇到他,咱们一家三口还不知怎么样了呢,你能帮一把就帮一把。”侯夫人心有余悸。 他们两口子遇到绪祥的时候,是在侯夫人的娘家,离省城十几公里的乡村,绪祥那时还是个十几岁的毛头小子。 当时侯夫人已怀有七个月的身孕,那时侯院长也还只是个比较出色的医生,连主任都还没当上,两口子吃了晚饭在外散步,突然冒出几个人把侯院长打倒,抢走了侯夫人。 绪祥那时就在附近,正训练高争气闭眼走路,见状带着高争气撒腿就追向那几个人。 人是救下来了,可侯夫人颈椎受创,不宜挪动,还动了胎气,眼见着就要生了。 当时还没有手机这玩意儿,村里也没有公用电话,根本没办法叫救护车。 出来散步而已,侯院长身上没有带任何急救器械,他拜托绪祥先看顾一下夫人,自己跑回去叫人,找东西固定夫人的颈椎。 当他叫的人抬着门板急匆匆到了侯夫人跟前,侯夫人的颈椎已用树枝简单固定好,肚皮也已被绪祥剖开,绪祥在给侯夫人做剖腹产,就差切开子宫壁了,高争气在旁边递东西。 动这么大的干戈,侯夫人竟然一声不吭,侯院长吓坏了,以为侯夫人是疼晕过去了。 趁着大家吓傻,一个个说不出话,绪祥声音冷然:“我给你夫人用的是针灸麻醉,她感觉不到痛,也不会动,你要是带了器械就赶紧帮忙,没有的话最好离远一点,否则后果自负。” 侯夫人颈椎受创,要是因生孩子用力的话,肯定会出事,也就只能用剖腹产取出孩子。 “可是,根本没有灯光,这怎么动手术。”侯院长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 他手里倒是有手电,和他一同来的其他人也有拿的,可是这还不足以用来做手术照明。 “这是我的事,你要是不想你老婆孩子被冻死,最好动作快点。”绪祥已有些不耐烦。 目前已经这个样子了,侯院长只能选择相信绪祥,在拿来的被子上剪了个大洞,然后盖在侯夫人身上,只露出已剖开的肚皮。 两人配合,在手电光的照射下,快速给侯夫人做剖腹产。 侯院长习惯了在无影灯下做手术,在手电的照射下,他几次差点出错,加之心里紧张,越是想快越出错。 绪祥干脆让高争气把侯院长提溜到一边,自己一个人做手术。 绪祥随身带的东西有限,只是简单处理伤口用的,他本身也是没太大把握,有了侯院长带来的器械,做起手术来就好多了,十几分钟就完成了手术。 撤出扎在侯夫人椎管的银针,绪祥带着高争气离开,没有答任何人的问话。 侯院长后来打听过绪祥的消息,村里有家人说绪祥是和高争气来玩的,借住在他们家,那晚出去再没回来过,也不知是哪里人。 “也是有缘呀,十多年过去,咱们侯志已长大了,再次遇见了他。”侯院长感叹。 轻笑:“他第一眼看见我就认出我来了,只是没有说破,却送给我一支自制的祛疤药膏,他的意思不言自明,那个憨小子高争气,到现在都没想起我,一个劲感谢我照顾了他的生意。” 侯夫人笑:“我听说高争气小时候得病烧坏过脑子,恐怕他没有绪祥的记性好。” 轻抚自己的肚子:“那药膏真是神奇,十几年的伤疤了,用了他的药膏,不仔细找,根本看不出有过疤痕。”(未完待续。) 番外八 互相查底细 侯夫人笑:“我听说高争气小时候得病烧坏过脑子,恐怕他没有绪祥的记性好。” 轻抚自己的肚子:“那药膏真是神奇,十几年的伤疤了,用了他的药膏,不仔细找,根本看不出有过疤痕。” “我想要买下他的配方,可他不肯,说是还没有到了出卖药方过日子的地步,他的东西只给有缘人。”侯院长满脸的可惜神情。 做过手术的患者,不少人都很在意疤痕,尤其是女性,要是有了那个疤痕配方,医院里有自己的制剂室,可以自己制出祛疤药膏,一来对患者的心理是种慰藉,再来也可以给医院打出更大的名气。 侯夫人安慰自家汉子:“他有他的骄傲吧,说不准那是他祖传的方子,他又是买别墅,又是开滑雪场的,根本不缺钱,是没必要靠出卖祖宗的东西来维持生计。” 说到这个,侯夫人想起侯志在电话里给她说过的事:“绪欣丰的妈妈怀上绪欣丰,是因为用了绪祥的方子调理身体,如今绪欣丰的妈妈快六十岁的人了,再次怀孕,也是老两口吃了绪祥的药,这个绪祥到底是什么来头,有那么多厉害的方子。” “还有这事?我咋没听侯志说过。”侯院长感觉稀奇。 “你一个大男人,侯志给你说这个干啥,”侯夫人嗤笑,“难不成你还想来个第二春?” “这有啥不可以的,侯志考上大学后家里就剩咱俩了,那多寂寞呀,不如再生个娃。”侯院长嬉皮笑脸往夫人跟前凑。 “做梦吧你,要生自己去生。”侯夫人一个靠枕砸向侯院长,起身要走。 侯院长拉住她的手一用力,她又跌坐回沙发,侯院长嬉笑:“人又不是蜗牛,没法单性生殖,否则当初的侯志我就自己生了,省得我媳妇受那么大的苦。” “哼,就会耍嘴皮子,”侯夫人故作恼怒,脸上却乐开了花,问侯院长,“你查过绪祥的底细没有,我总觉得这个人看不透。” “查过,小时候是个瞎子,弟弟是个豁嘴,弟弟刚生下来就被亲生父亲和绪祥一起活埋,那时绪祥才三岁,不仅自己活了下来,还养活了弟弟半年,直到被绪欣丰的姐姐捡回家。” 侯院长自己都觉得解释不通:“据说他当年双眼都蒙着很厚的膜,像这么严重的萝卜眼,不经过手术是根本无法治愈的,他的眼睛竟然慢慢自己好了,后来和他弟弟一起失踪两年,回来后就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他弟弟的豁嘴也好了,连一点疤痕都没留。” “这么厉害,他该不会是神仙转世,佛祖罚他来人家受苦的吧?”侯夫人瞪大眼睛。 逗得侯院长直乐:“我看你是神话小说看多了,自己还是个律师呢,这个你也信。” 问夫人:“当年抢你的那几个人,现在怎么样了,问出什么没有?” 侯夫人摇头:“两个已死了一个,活着的那个还是跟活死人没啥区别,也快死了。” 侯夫人生下侯志的第二天,有村民在事发地点不远处发现四个冻僵的人,有两个已经死翘翘,有两个还有生命迹象,村民们把两个活着的送去村保健站,一番折腾,两人算是活过来了,却也跟傻子没啥区别,再转去医院也没多大进展。 公安经过多方查访,找到了那两个人的家人,只问出那两人平时不务正业,家人也不知道他们平时在干些什么,再后来这个案子被慢慢淡忘,只有侯院长夫妻还一直在查。 去年绪祥突然出现,侯院长感到意外,他暗地里在查绪祥,绪祥同时也在查他。 他查出绪祥不像表面上看的那样是单枪匹马,有自己隐藏在暗地里的势力,也不像表面上看起来的只会一些功夫,绪祥会的东西很多。 那年绪祥救他夫人,并不是偶然遇见,而是绪祥跟踪了那四个人很久,或是那四个人跟踪了绪祥很久,若不是那四个人突然抢了他的夫人,绪祥也不会对那四人下手。 至于那四人为啥抢他的夫人,他没有查出来,也没有问绪祥,目前还不到摊牌的时候。 他试探过葛凯琳和高争气,他查到的这一切,葛凯琳并不知情,那个高争气也一无所知。 看来绪祥把他的小媳妇看得如珍似宝,不想他的小媳妇为他担心一点点。 对于那个高争气,绪祥应该是爱屋及乌吧,据高争气说,他的病是葛凯琳治好的,葛凯琳一直拿他当家人。 侯院长正回想着,手机响,是邓副院长的来电,老话重提:“侯院长,你给葛凯琳说了没有,葛凯琳是咋答复的,我是这样想的,她要是愿意转行当医生,疼痛科的主任就给她当。” 一句话说得侯院长头疼:“老邓呀,你要是再盯着葛凯琳,人家干脆辞职不干了。” 这邓副院长就跟中了邪一样,自从知道葛凯琳给王小爱止痛有效,而且葛凯琳自小学医,他就总也想葛凯琳转行当医生,开个特殊门诊,既能减轻患者痛苦,医院的名气和跟着提升。 而葛凯琳也倔,无论开出多大的诱惑条件,答复永远都是一句话,只喜欢现在的职业。 “那我找绪教练给她做做思想工作。”邓副院长还不死心,说完挂了电话。 电话内容侯夫人听得清清楚楚,已觉稀奇:“这葛凯琳还真是有意思,为哈就不肯当医生呢,当医生多好啊,最起码比物理师收入高出许多。” 侯院长不以为然:“你刚才不也说了,人家又不缺这个钱,当然是干自己喜欢的事了。” “那倒也是,”侯夫人继而庆幸,“幸好咱们儿子跟着葛凯琳和绪祥学针灸,学到了他们的本事,将来前途无量,这真是天意,当年儿子是绪祥接生的,如今儿子又跟着绪祥学本事。” 侯院长也感叹:“说起来还真是,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缘分吧,那俩可不止针灸厉害,葛凯琳当年小小年纪能把高争气的病治好,绪祥能让只是回光返照的奶奶多活好几个月,往后咱们的儿子能学的东西多着呢。” (未完待续。) 番外九 所谓的科室领导换届 侯夫人使劲点头,问侯院长:“范主任和葛凯琳两人都给了你碎表格,这明摆着是在告状,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 人事科故意拖着不给葛凯琳转人事关系,以至于葛凯琳被临曲人民医院开除。 葛凯琳的表格被偷,这事也发生在人事科。 就是为了自己的儿子,侯院长也要给葛凯琳一个交代,也是给绪祥一个面子。 “这事还要怎么处理,”侯院长叹气,“因为拖延给葛凯琳转人事关系的事,李梅眼巴巴盼了好几年的主管,我给了葛凯琳,弄得一个老职工,省级医院不呆,跑到地区级医院。” “这倒也是,葛凯琳跑到省肿来,李梅跑去葛凯琳原先的医院,分明是掉了个儿,虽说李梅这是自作自受,不过说起来也怪恓惶的。”侯夫人也是一阵叹息。 “老卢这些年扑腾着想当副院长,眼见着他没几年就要退休了,下半年换届,我打算提他做个院长助理,主管教学工作,干两年他也就到了退居二线的年龄,也算在他退休前随了他的心愿。”侯院长补充。 侯夫人喷笑:“是哟,院长助理也算院长哦。” 不管院长,副院长,还是院长助理,职工们见了通通称呼院长,要是卢科长在退休前能当上院长助理,也算是过了一把院长瘾。 一个院长助理主管教学工作,卢科长看似是升了职,却没有实权,还不如做人事科长来的实在,这是明升暗降,也算是对卢科长的一种惩罚。 分给葛凯琳那套有争议的房子,是侯院长当着卢科长的面,特意给总务科的科长打的招呼,是个人都看得出,侯院长那是在特殊照顾葛凯琳,偏偏卢科长还要给葛凯琳使绊子,侯院长这样做,也是替自己给卢科长的一个小小惩戒。 侯院长笑得无奈:“其实我这也是给了老卢一个机会,老范有意扶植葛凯琳,而葛凯琳自己也很有进取心,往后老卢主管教学,葛凯琳和老卢打交道的时候多得是,而绪祥把葛凯琳宠在了心尖尖上,只要老卢能趁机和葛凯琳打好关系,绝对有他的好。” 侯夫人深以为然,问侯院长:“那你给卢科长说过这事没有?” 几十年的老关系了,处在侯院长这个位置上,能对卢科长做到这个地步,侯院长已经是费了很大心思,侯夫人理解自家汉子的难处。 侯院长缓缓摇头:“给他提过几句,没明说,他几十岁的老人精了,这事还要我一字一句的明着给他分析,那他这几十年算是白活了。” “你给别人想好了出路,那你自己呢,你已任了一届院长,再任一届就该退位让贤了,到时候你要做什么,退居二线,你年龄不够,就更别说退休了,再当主任,已没有你的位置,做回普通医生吗?” 想起这个事侯夫人就发愁,当初侯院长年纪轻轻就做了院长,这在当时是多大的荣幸,曾轰动一时,可想到一旦两届院长任职期满,到时可就真的很尴尬了。 侯院长倒是不在意:“当个普通医生有啥不行,只管给患者看病,可比当院长轻松多了。” 侯夫人笑得无奈:“也就你能想得开。” 问起换届时侯院长对各个科室人事安排的想法。 她自己开了个律师事务所,也被省肿聘为顾问律师,知道往后的人事安排,她也好提前安排自己事务所和医院接触的相关人员。 她关心的主要是行政和后勤科室,因为和律师事务所直接接触的,大多是这些科室。 侯院长没有给她明确答复:“今年的科室领导换届,采取竞争上岗的办法,只要是中级以上专业职称,或股级以上行政职称,都有资格竞争。” 所以他也不知道谁能当上哪个科的领导。 “这办法是你想出来的?”侯夫人好奇。 院长四年一换届,行政和后勤科室领导三年一轮换,这是医院多年的习惯。 刚好今年侯院长第一届院长任职期满,今年也到了科室领导三年一轮换的时间。 因侯院长成绩突出,省委领导已指定他连任,那今年的科室领导换届,就由他主持了。 不过院长连任也只能连任两届。 以往的所谓科室领导换届,其实只是科室领导们换个科室继续干,基本都是平级挪动,或是有正职退居二线的,副职趁机升正职,再下一级的人趁机升个副职,人员变动基本不大。 今年如果真搞竞争上岗,那可就热闹了。 侯院长不承认:“这事哪能我一个人说了算,当然是院务会上通过的,也不是我个人提议的,是大家一起出外考察,向别的医院学到的经验。” “得了吧你,”侯夫人撇嘴,“我还不知道你,早就嫌弃行政和后勤一潭死水没有活力,想要注入新鲜血液,上一次科室领导换届,你新官上任,还不敢轻举妄动,这一届再不动手,恐怕下一届就更受掣肘了。” 侯院长拍了拍夫人的手,这就是变相承认了。 “那你觉得人事科的科长,谁最有可能当得上?”既然刚才说起了人事科的卢科长,侯夫人顺口先问了这个问题。 “我看好总务科的武股长,那人正直又不失圆滑,驾驭的好的话,定是我的一大助力,到时我也会力荐她。”侯院长说出自己的想法。 “武股长?”侯夫人皱眉,“恐怕你这个想法已经用不上了,前两天我碰到过武股长,她正要去印刷厂,说是趁着公休假,在翰林公司试工,要是觉得合适了,就在那家公司干了。” “翰林公司?”侯院长怎么觉着这名字有点耳熟呢。 “是一家专门负责帮人安装机器的公司,那家公司的老板主动找的她,她的职务是财务总监,她那天要印刷的账本,是老板亲自设计的,那家印刷厂和你们医院长期有业务关系,她和那家印刷厂的老板也很熟了,所以亲自跑一趟。”侯夫人接着解说。(未完待续。) 番外十 锁门直接走人 “专门负责帮人安装机器的公司?”侯院长一拍脑门,“哎呀,我想起来了,那家公司就是绪祥的老丈人开的,平时由绪祥和葛凯琳打理,主要是绪祥打理,他倒是有眼光,选武股长给他做财务总监,绝对称职又不会在账目上胡乱做手脚。” 问题是,自己好不容易看上个人,先被别人挖走了,这心里咋就觉着这么憋屈呢。 他却是想不到,往后让他憋屈的事还多着呢。 冰雪融化,绪祥的翰林游乐城着手施工。 蒋泽筑看好的跑马场的场地,绪祥乘着蒋泽筑的直升机去看过,也觉得合适,把买地皮的任务交给了李凌志。 地皮搞定,接下来就紧锣密鼓地规划设计,而后施工。 蒋泽筑累得跟孙子一样替绪祥跑前跑后,童浩鹏也没有闲着,而这两处的真正主人,却悠哉悠哉的在家里做家具,全手工打造,不用一根钉子,也不用一滴市面上卖的油漆。 看得蒋泽筑眼红:“我白给你干这么多活,你也得给我弄一套这种家具。” “可以呀。”绪祥答得爽快。 “这么好说话,憋啥坏主意呢。”在绪祥手上吃亏吃多了,蒋泽筑这回没那么容易上当。 “还没想好。”绪祥不避讳自己对蒋泽筑的算计,头都没抬,自顾忙活。 “要不,用我那架直升机跟你换?”蒋泽筑摸着梳妆台上的雕刻花纹,提出诱惑条件。 “我买不起吗?”绪祥嗤之以鼻,打掉蒋泽筑摸花纹的手。 这花纹才刚雕了个大致形状出来,还没细雕,更没打磨,难免有细毛刺。 蒋泽筑噎住,绪祥还真不缺这个钱。 这可咋办,现在他除了钱,一无所有。 可如果现在不敲定条件,以绪祥的狡猾,等着让绪祥事后提条件,那还不定有多大个坑等着自己呢,那多划不来。 蒋泽筑皱起眉头:“喂,你说话痛快点啊,我一个堂堂蒋氏企业执行总裁,天天在这儿给你跑前跑后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没有苦劳也有疲劳吧……” 嘚吧嘚吧,蒋泽筑就在这儿白话上了。 和绪祥处的久了,蒋泽筑琢磨出绪祥的一个特点,就是最烦别人话多唠叨,同事之间,只要有人在绪祥跟前唠叨,绪祥要么直接走人,要么干脆答应对方的条件。 这两种是最好的结果。 让对方十天半个月说话不利索的事,绪祥也常干,蒋泽筑第一次和绪祥打交道,就淬不及防着过绪祥的道儿。 当时蒋泽筑正准备和雷灵香约会,突然弄成那样,心里火气那个大呀,当时就和绪祥打起来了,越打蒋泽筑越觉着绪祥的招数怪异,倒对绪祥起了好奇心。 他刻意接近绪祥,越接近越发现绪祥有很多吸引他的地方,再后来,两人成了生死搭档。 跟着绪祥,他学了很多,也很佩服绪祥,以他的骄傲,能被绪祥使唤着干活,是他心甘情愿的,否则就是天王老子想支使他,也要看他心情好不好。 他这会儿嘚吧嘚吧,是吃准了绪祥不会甩手走人,绪祥是在自个儿家里,干嘛要走。 绪祥打得他十天半个月说话不利索,那就更不可能了,他自己本身功夫就不低,第一次着绪祥的道儿,是没想到世上还有这么阴损的人。 那就只有一种结果,绪祥干脆答应他的条件,哈哈,蒋泽筑想想心里就得意的不行。 只是很不幸,他这次又失算了,绪祥根本就不理会他,他说他的,绪祥干自己的。 最后倒是他自己没有耐心了,哀嚎:“你倒是吱一声呀,老让我唱独角戏算咋回事吗。” 绪祥终于给他面子吭声了:“雷灵香还在牢里,你们就是结婚也还得八年时间,你就是再急着做家具,也得把材料备齐了再说,找材料很费时间,我光找这个做梳妆台的材料,就花了几个月时间,到现在为止,做家具的材料都还没备齐呢。” 蒋泽筑这才反应过来:“合着你有事没事带我进深山老林练功,是为找做家具的材料呀。” 绪祥没理会他,以他对绪祥的了解,他的话算是说对了。 继而犯愁:“可我也不懂要什么样的材料呀,要不你顺便替我找找?” 绪祥的脸猛地冷下来,一个字砸向蒋泽筑:“滚!”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说错话了。”蒋泽筑赶紧道歉。 雷灵香对葛凯琳家里人做的事情,蒋泽筑心里一清二楚,雷灵香想对绪祥做什么,蒋泽筑也明白得很,绪祥能答应替他在他家人面前给雷灵香打掩护,并在雷灵香出狱后给雷灵香治疗面瘫,以绪祥性子,这已是绪祥能做到的极限。 他想要绪祥给他打一套家具,绪祥也毫不犹豫答应了,再要绪祥给他找打家具的材料,这就确实过分了。 人家找一个做梳妆台就用了几个月,要凑齐整个儿一套家具,那得费多少心思。 再说,人家费心思是人家乐意,因为那是筑人家自己爱的小巢。 可人家凭啥要为雷灵香费这个心,看在他的面子上,人家没有废了雷灵香已算不错了。 蒋泽筑越想越悔,恨不得把自己的嘴巴缝起来,咋就这么嘴欠呢。 他不走,绪祥也没再理他,自顾自雕着梳妆台的花纹,到了饭点就去厨房做饭,只做一个人的量,吃了饭接着干活。 下午离葛凯琳下班还有一个钟头的时间,绪祥换好衣服锁上门,也不管蒋泽筑还在家里,开着车就走了。 他这一去,今晚就不一定回来了,得要看葛凯琳上班忙不忙。 如今的葛凯琳,相当于肿瘤分院放疗科的主任了,分院那边还没有宿舍,有时葛凯琳忙起顾不得回家,就住在憨福蒸膳分店,绪祥自然是陪着她。 就是葛凯琳不忙,两人也有可能逛逛街,看个电影啥的,葛凯琳喜欢看音乐表演,几乎每次有音乐会,绪祥都要想方设法买到票,陪着葛凯琳去看。 两个人虽说已认识了两辈子,也已在谈婚论嫁,可真正的热恋也才开始没多久,正是制造各种浪漫的时候。 坐在黑暗里的蒋泽筑苦笑,他要想出去很容易,可是,他这算是被绪祥抛弃了,还是只给他一个小小的教训。(未完待续。) 番外十一 还要忍三个月 蒋泽筑在绪祥家坐到半夜才走,走之前用绪祥家冰箱里的食材给自己做了顿好的,吃饱喝足,把冰箱里剩下的材料全部打包带走。 他现在一个人吃饱了全家不饿,看到绪祥家冰箱的储备丰富,心里那个不得劲呀,反正绪祥已经不高兴了,再给他添个堵,情况也坏不到哪里去。 自从帮绪祥忙活跑马场,蒋泽筑就把老丁也调去跑马场干活,家里没个人守着,回到家空荡荡的,冰箱里也都是空的,总觉着自己活得不像个人样。 现在把绪祥家冰箱里的东西搬回他家,就好似他也沾到了绪祥的福气一样,心里有那么点沾沾自喜,但愿以后他和雷灵香之间,也能像绪祥和葛凯琳一样幸福。 他却不知道,他的一举一动,都没有逃过绪祥的视线,绪祥和葛凯琳就坐在对面放着健身器材的别墅房顶。 “你是说,侯志是你接生的?”葛凯琳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知道绪祥的医术了得,可也只限于看脉扎针开方子,从来没听说绪祥还会做手术。 “是,我做手术还是跟绪宝利学的。”绪祥说的淡然。 那年绪涅突然被绪宝利掳走,绪祥找到绪涅的时候,绪宝利已经给绪涅做了麻醉,把绪涅安置在一个地下室手术台上,给绪涅做唇裂修复手术。 绪祥到的时候,手术已经开始,绪祥全程观看了手术过程,绪宝利甚至边做手术边和绪祥谈条件,只要绪祥答应跟着绪宝利干,绪宝利就把自己一身的医术教给绪祥。 为能麻痹绪宝利,绪祥答应了绪宝利的条件。 那以后,绪宝利每次做手术,绪祥都在场,不是很复杂的手术,绪宝利都让绪祥动手。 绪祥做的最多的手术,就是给孕妇做剖腹产。 “他又不是开医院的,咋会有那么多孕妇在他那里做手术?”葛凯琳百思不得其解。 “那些孕妇都是他们骗来或抢来的,提前给孕妇肚子里的孩子找好买主,孕妇怀孕快足月时,就把肚子里的孩子取出来直接卖掉,而孩子的母亲,十几天后也会卖掉。”绪祥的声音冰冷而悠远。 “怎么会这样!”葛凯琳打了个激灵,这也太残忍了,“为啥非要做手术取出孩子,生下来不行吗,孩子在母亲肚子里呆到足月,还健康些。” “他们不想冒险,要是让孕妇自己生产,一旦难产,就可能造成损失,”绪祥紧紧搂住葛凯琳,大手拍抚葛凯琳的肩膀,解释,“越早把孩子取出来,越早可以把孕妇和孩子脱手。” 绪涅唇裂手术做完,绪祥本来想直接把绪涅带走,可为保绪涅万无一失,他还是没敢轻举妄动,每天和绪宝利虚与委蛇,违心跟着绪宝利学做手术。 直到确认绪涅情况稳定,他才想办法带着绪涅逃了出去,并消去了绪涅那段时间的记忆。 “这种事也做的出,那些人真该千刀万剐,天打雷劈。”葛凯琳咬牙切齿。 绪祥摸摸葛凯琳的头:“绪宝利一直没有放弃要抓我回去,只是那几年刚好碰上严打,他不敢明目张胆抓我,而是费尽心思网罗了和你家很熟悉的丢娃,让丢完接近我和涅娃。” 葛凯琳恍然大悟:“丢娃说是要拉滚蛋入伙,其实他真正的目标是你和涅娃!” “对呀,”绪祥笑得无奈:“于是我顺势说要带着滚蛋外出历练,是想让丢娃没有借口接近我和涅娃,其实也是我嫉妒滚蛋能天天呆在你的身边。” 葛凯琳不知该为绪祥心疼,还是觉着绪祥的做法幼稚好笑。 一个男人为自己吃醋到这种地步,她心里还是一阵甜蜜,头搭在绪祥的肩膀,猜测:“丢娃一次次出意外,是不是你和涅娃搞得鬼?” 尤其是最后那次,大冬天的蛇都已经冬眠了,丢完竟然被蛇咬得中毒,这事除了喜欢和蛇打交道的绪涅,葛凯琳想不到还有谁能干得出。 而绪涅对于绪祥这个当哥哥的,是言听计从,从来没有违逆过,葛凯琳觉得,这里面肯定也少不了绪祥的影子。 绪祥的大手一下下抚着葛凯琳的头发,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他绪祥的弟弟,本来应该活得很嚣张,可是迫于形势,在这个世界只有他兄弟俩,也不是他原来的皇权社会,他不得不行事低调,尽量约束绪涅,否则,以绪涅的野性,丢娃早跟绪涅撕过的那些动物一样,死无全尸了。 真是委屈他绪祥的弟弟了。 还好他让弟弟做了太子,弟弟再也不会活得那么憋屈。 “祥哥,想啥呢?”葛凯琳半天没听到绪祥答她的话,小手摸了摸绪祥长出胡茬的下巴。 绪祥回过神来:“我是在想,家里吃的都被蒋泽筑拿走了,我该用什么来养活自己的媳妇,是不是摘些野果给我媳妇充饥。” “哦,是这样啊,”葛凯琳顺着他的话说,“那可咋办,现在是春天,还没有野果子可吃,就是原先冬天树上还有挂着的干果,也被春天新长出来的叶子给顶没了,一个堂堂亲王,连自己的媳妇都养活不了,这话说出去可不好听呢。” 话才刚一落音,嘴巴就被封住,绪祥的大舌在她嘴里各处巡逻按摩,忘情的同时,还不忘小心避开她的鼻子,以免她呼吸不畅。 使个巧劲,把葛凯琳抱坐在他腿上,大手顺着葛凯琳的衣襟伸进去,隔着薄薄的打底衣揉弄着两团饱满。 感觉到有个硬硬的东西顶着自己,葛凯琳心里紧张,捉住绪祥作乱的手,另一只手推开绪祥的嘴,挣扎着要从绪祥身上下来。 绪祥一声闷哼,紧紧抱住葛凯琳,声音低沉:“让我抱着你,我说过成亲之前不会越界,说到做到。” 葛凯琳羞得脸暴热,可身下被顶得不舒服,她说话直打结巴:“祥哥,你还是放我下来吧,我难受。” 绪祥缓缓把葛凯琳放在旁边,头扭到一边不敢看葛凯琳,他也难受好不好。 是他自己决定要在前世第一眼看到葛凯琳的那一天成亲的,那天也是这一世葛凯琳的生日,是在夏天割麦子的时候。 如今还是春天,他还要再忍三个多月。(未完待续。) 番外十二 无人区 “大哥,你咋好好地就不干了,让我一通好找。” 游乐场工地上,肖医生左问右问,总算找到了灰头土脸的程骁鹏,见面就埋怨。 程骁鹏没有理会肖医生的埋怨,漫不经心地问:“结果出来了?” “出来了,你自己看。”肖医生把dna检测结果递给程骁鹏。 程骁鹏直接翻到最后一页:dna细胞吻合度99.99%。 这么说,雷灵香的女儿确实是他的女儿了? 程骁鹏愣在当地,他原本没有对这事抱什么希望,所以也没有太上心,都是蒋泽筑和肖医生在替他折腾,如今那渺茫的希望竟然成真。 盯着那一行字,不知该做何反应。 “这事你打算怎么办?”肖医生从程骁鹏手里抽走监测结果。 他不这样做来打扰程骁鹏,估计程骁鹏会一直钉在原地,他可不想看好朋友变成傻子。 “这,没弄错吧。”程骁鹏还有点懵然。 他拜托蒋泽筑仔细问过雷灵香,连雷灵香都不能肯定女儿是谁的,蒋泽筑自己也查过以前的事,事情过去许多年了,最后也是不了了之。 对于这个检测结果,他有点不大相信。 “你要是不信,大可以再拿样本去别的医院检测,要不让你爸妈带着样本去京里,京里的检测报告肯定最权威,或者同时送样本去几个不同的机构,这样就不会出错了。”肖医生提建议。 他理解程骁鹏这个时候的心态,这样说,只想程骁鹏心里好受点。 “你说的容易,这样本哪那么容易搞到,雷灵香她妈把小妮子看得死紧,要不是绪祥在雷灵香村里生活过几年,也很难接触小妮子,拿到小妮子的头发。”程骁鹏总算拉回了理智。 这倒也是,肖医生也没辙,和程骁鹏一块皱眉。 “你是不是换号码了,我打你电话老是说停机。”肖医生想起个事。 程骁鹏摇头:“我现在没用手机了,过去的事和人我都不想再理会。” 他是换了号码,而且手机里只存了一个号码,就是绪祥的,他如今其他人都不想理会。 “那我呢,你也不想理会我了吗?”肖医生感觉一阵心凉,心里恼怒。 “你以后也不要再找我了,只要看到以前认识的人,我就会想起许多的难堪。”程骁鹏面无表情看着远处。 “你这又是何苦呢!”肖医生劝他。 “你走吧,以后再也不要来了。”程骁鹏从肖医生手里抽走检测结果,扭身就走。 肖医生呆愣愣地站在原地,不知是该气,还是该为朋友难过。 长叹一声,离开了工地。 程骁鹏走到一个无人的地方,用手机把检测结果拍下来发给绪祥。 很快收到绪祥的回信:你想怎么样? 程骁鹏答复:交给我爸妈决定吧,我现在就想去跑马场那边。 绪祥回复:你找块空旷地等着,我即刻就来。 几分钟之后,一架直升机载着程骁鹏离开游乐场。 驾驭直升机的是绪祥,程骁鹏坐在他旁边。 绪祥声音冷然:“你可想好了,去了那个地方,常年对着一堆堆的碎片,可能几月甚至几年都拼凑不出一件完整的物件来,因为忍受不了寂寞而发疯的人,也不是只有一个两个。” “疯了总比天天看着别人异样的眼光强,什么同情,什么理解,通通见鬼去吧。”程骁鹏的声音里不带一丝情绪。 绪祥没再吭声,直升机调转方向,朝着跑马场相反的方向飞去。 直升机在一片无人区落地,跟着绪祥下了直升机的程骁鹏四处观望,不知绪祥带他来这里干什么。 直升机在一片无人区落地,跟着绪祥下了直升机的程骁鹏,四处观望,搞不明白绪祥带他来这里干什么。 远处坡地有个粗壮的汉子,直接朝两个人走过来。 “老板。”走到跟前,粗壮汉子朝绪祥行礼。 “嗯。”绪祥简单应了一声,跟着粗壮汉子朝坡地下走,菜谱赶紧跟上。 走到一处悬崖底,粗壮汉子进了一个窑洞,绪祥和程骁鹏跟着进去。 “找到了,终于找到了,哈哈哈哈。”刚进窑洞口,就听到这貌似疯狂的叫喊。 绪祥问:“怎么回事?” 粗壮汉子长舒一口气的样子:“老李在拼一个商朝时的物件,差一个缺口怎么都补不齐,他又不想随便凑合,就缺的那块,翻了有几个月,今儿个看样子算是找到了。” 绪祥点头:“嗯,一会儿我带着老李一块回去,他有多久没见过家人了?” 粗壮汉子摇头笑:“从我接手这里他就在,上次本来轮到他休假,可他就为了这一个物件,硬是没走,这次您亲自来,他的物件又刚好完工,我总算可以松一口气了,真怕再出现一个疯子。” 进了窑洞口是一段长长的隧道,没有灯光,程骁鹏勉强摸索着跟得上前面两人。 越往里走隧道越宽,也渐渐有了光线,到了隧道尽头,进入一个诺达的场地,程骁鹏瞪大眼睛,场地内并没有灯光,光线却如外面一样敞亮。 场地有如诺大一片废墟一样的存在,废墟之间,有人小心翼翼在翻找着什么,也有人傻呆在一个地方一动不动,离近了看,傻呆着的人并不是不动,而是拿着碎片在比划。 粗壮汉子引领着绪祥往远处一处窑洞走:“您先休息一会儿,老李这物件一时半会儿且弄不好呢。” 绪祥看看手表,没有要休息的意思,向粗壮汉子介绍程骁鹏:“这是程医生,也喜好个拼接粘合之类的活计,以后就是你们中的一员,往后你们的健康也由程医生负责。” “欢迎欢迎,哈哈哈哈,欢迎加入疯子队伍。”粗壮汉子和程骁鹏握手,一双铁爪差点没把程骁鹏的手给捏碎了。 留着程骁鹏一个人在那儿龇牙咧嘴,粗壮汉子问绪祥:“程医生来了,林医生是不是可以休假了,林医生想老婆和娃都快神经了,再这么撑下去,早晚得疯。” “嗯,你带着程医生和林医生交接一下。”绪祥再次看了下手表,“告诉老李,把他的物件和缺口碎片带好,回去再拼。” “好好好,我这就去。”汉子殷勤点头。 (未完待续。) 番外十三 碎片拼接地 医务室也在一个窑洞里,程骁鹏和林医生交接完毕,除了手机,林医生把他所有东西都留给了程骁鹏:“这些东西你要愿意用就留着,不愿意就当垃圾丢了。” 说完,没有一丝留恋地往外走,路过绪祥,只是朝绪祥点点头,出去直接上了直升机。 绪祥在废墟场地巡视一周,也出去走向直升机。 程骁鹏跟了出去,把手机递给绪祥:“我看这里没有电,也没有信号塔,这手机留着也就没什么用了,放久了也会坏。” 绪祥没接:“留着吧,这手机电池可以太阳能充电,寂寞了就玩会儿游戏。” “不用了,既然决定了到这里来,还是和大家伙儿一样吧,搞特殊化,反倒心里难受。”程骁鹏固执地不肯收回手。 绪祥还是没有接,淡然地看着程骁鹏:“这里每个人都配有专用手机,里面有他们的身份信息,手机丢失,与身份证丢失无异,会有无尽的麻烦。” 到了直升机跟前,绪祥回头对程骁鹏说:“你要是现在后悔还来得及,现在就跟我回去。” “不了,”程骁鹏把手机装回口袋,“我想回去的时候,会向你开口。” “好,提醒你一句,这里是无人区,不管白天晚上,都有野兽出没,你自己当心点。”绪祥说完,扭身登上直升机。 等提着个匣子,一脸不情愿的老李被粗壮汉子拽过来塞进直升机,绪祥驾着直升机离开。 这是文物碎片拼接地,是一路追捕高六指的时候发现的,高六指曾在这里躲避过几天。 绪祥去警队办退役手续那天,大队长和绪祥密谈,上级指示,碎片拼接地依然保存,别处收罗的碎片,也秘密运到无人区拼接地。 为免过多的人知道这个地方,也为了不引起政府其他机构的注意,就由已退役且知道这个地方的绪祥负责。 当时蒋泽筑还没有被家里逼迫退役,由于蒋泽筑和绪祥之间的关系,以及蒋泽筑也是追捕高六指的人之一,大队长请示过上级,由蒋泽筑做政府和绪祥之间的联系人,由蒋泽筑接收拼接好的文物,上交给政府。 后来蒋泽筑也离开警队,大队长就自己做了联系人,拼接地由绪祥和蒋泽筑两人负责。 由于绪祥对文物有很深的造诣,蒋泽筑干脆把这事交给了绪祥,他只负责出力和跑腿。 高六指团伙盗过的墓很干净,连一点碎片都不留,完整的物件直接倒卖,碎片全部收集起来运到这个地方,重新拼接后再倒卖出去。 拼接地的人都是掳掠来的,这些人就如同奴隶一样,只能干活,没有人身自由,养活这些人花不了多少钱,死了随便往远处一扔,尸体成了野兽的腹中餐。 如今拼接地归政府所有,这些人的处境自然大大改善,所有拼接地的人员,都享受着专家级待遇,配备了医生和保卫人员,粗壮汉子就是这里的负责人,也是保安头目。 这里除了暂时没有通电,饮食和卫生条件也比先前好了许多,还可以定期休假,回家和家人团聚,接受全面身体检查,和免费疗养。 所有这一切改善,都是政府拨款,绪祥筹划,保卫人员也是绪祥手下的人。 不过,条件改善得再好,这里也是无人区,一旦来了这里工作,就和外界失去了联系,忍受不了寂寞的人,照样受不了这里的生活,要不粗壮汉子怎么说是欢迎程骁鹏加入疯子队伍呢。 这里本来是个机密所在,绪祥为了惩罚程骁鹏当初偷葛凯琳的表格,利用程骁鹏喜欢拼接粘合,一步步引诱程骁鹏到了这里,对外放出消息,程骁鹏只是去了跑马场的医务室。 因跑马场离省城很远,程骁鹏也能定期休假,休假期间就呆在跑马场的医务室,其他时间就说是出差去了外地,所以绪祥不担心这事会被人发现。 蒋泽筑时不时会运送物资过来,这事当然瞒不住蒋泽筑,绪祥也没打算瞒他,提前给蒋泽筑打过招呼。 在无人区一呆就是几个月,还得冒着被野兽袭击的危险,蒋泽筑当特种兵的时候,就有过忍受不了而发疯的战友,蒋泽筑虽然感叹绪祥的心狠,却也没有阻拦。 他平生最痛恨的就是背叛朋友,觉得让程骁鹏受点苦也是应该的。 何况拼接地配备了保卫人员,保卫人员也都是退役的特种兵,各个都身怀绝技,哪就有那么容易出危险。 绪祥把直升机停在别墅顶上,开车去了市里。 天色已黑,葛凯琳还没有下班回家。 给葛凯琳打电话,葛凯琳说是有台机器出了问题,维修工程师要后天才能到,葛凯琳自己拿着图纸琢磨,已查出故障部件,联系了工程师快递部件过来,她这就打算回家。 “你先去憨福蒸膳吃饭,我等下就到。”绪祥挂了电话,开车直驱省肿分院。 他原本打算今天买菜做顿好的,谁知计划跟不上变化,送了程骁鹏一趟,这个时候哪还有什么新鲜菜可买,他自己这会儿也是又累又饿,不如吃顿现成的。 童浩鹏和绪祥合作,绪祥出钱出设计图纸,童浩鹏出力,童浩鹏的辛苦终于换来绪祥同意他开一家憨福蒸膳加盟店,饭店就开在沃县,由高争气亲自莅临指导。 黄苹果跟着高争气回到益村后,怎么着都不愿再离开,宁肯在家种地,也不愿到省城享受高争气给她提供的闲适生活。 高争气放心不下黄苹果,大部分时间都呆在沃县的加盟店,照顾起黄苹果来也方便。 童浩鹏也乐意高争气坐镇他的加盟店,他忙活起游乐场和跑马场的事,也不用格外分心。 高争气不在跟前,绪祥进出憨福蒸膳时心里也松快了许多,否则他宁肯每餐做饭给葛凯琳送去科室,也要减少葛凯琳和高争气见面的机会。 虽然葛凯琳自己就是憨福蒸膳的股东,去憨福蒸膳吃饭理所当然,可他心里就是介意,尽量想办法减少高争气亲近葛凯琳的机会。 到了憨福蒸膳分店,葛凯琳还没有吃,一边等他一边翻看资料。 自从葛凯琳被范主任逼着编了个计算绩效的小软件,葛凯琳就迷上了编程,还打算考个程序员证,开玩笑说,以后她要是不想在医院里呆了,就靠程序员证混饭吃。 (未完待续。) 番外十四 集资房 吃过晚饭,葛凯琳提议去集资房看看。 白天她听王茜说很多人都去看集资房,王茜对集资房很满意,葛凯琳自己也想去看看。 白天没有空,今晚月色很好,她就当饭后散步了。 省肿的集资房,地址在中心医院和分院中间地段,职工无论去哪边医院上班都不算远。 集资房已经建好,正处于基础装修阶段,墙面简单刮胶,铺地板砖,安装铝合金窗户,主卧卫生间和公用卫生间都安装蹲便器,低楼层还安装防盗网。 水、电、气这三样,也都已弄好,可以立即使用。 这是给职工的福利,只要添置些必要的家具和生活用品,就可以入住。 等房子分给职工,职工要是不满意这基础装修,大可以自己打掉重新装修,那就是职工自己的事了,反正医院该做的已经做了。 王茜和林九日结婚后因没有房子,也舍不得花钱在外面租房子,两人一直都住在宿舍,处于分居状态,早就盼着集资房赶紧建好。 两人各自的家庭都不是很富裕,集资房的基础装修,正合他们的心意,没打算怎么装修,到时只要挂个窗帘,把两人现在宿舍里睡得床铺搬进去,添置些厨具和几样必要的家电,就算安家了。 “咱们到时候也这么办,咱们现在的家具和电器都是新的,比王茜他们省事多了,他们还要花钱买,花力气选呢。”葛凯琳抱着绪祥的胳膊,走在集资房区的小路上,边走边说。 “他们那样做,是条件所逼,谁不想把自己的家布置的好一点,咱们就没必要学他们了,”绪祥拍拍葛凯琳的手,“你要是嫌麻烦,装修的事就由我来,保准让你满意。” 葛凯琳摇头:“也不是嫌麻烦,就是觉得没必要,你不是说了吗,这边只是个临时休息的地方,别墅那边才是咱们正经的家。” “哪怕是临时休息的地方,也不能委屈了我媳妇,”绪祥点点葛凯琳的鼻子,“我的王妃,哪怕是随便一个坐凳,都得是最舒服的。” 自从过了年,葛凯琳就醉心于研究学问,吃饭还抱着本书看,饭菜只要不是特别难吃,估计她吃完都不知是什么味道,哪里还有一点以往那个小吃货的影子。 对穿着也是,只要衣服合身就行,也没啥讲究,每次绪祥说要给她买新衣服,她都觉得没必要:“一天到晚都呆在科里,白大褂往外一套,再好看的衣服也没人看得见。” 如今对于房子也是这样,只要有个地方住就行,房子好不好看,她也没有时间看。 葛凯琳越是这样,绪祥越觉得心疼,他又不是没有能力,干嘛要委屈自家媳妇。 想到这个,绪祥声音更加柔和:“明儿个周末,咱们去沙滩公园玩玩吧,放松放松。” 葛凯琳想都没想就摇头:“不去,好不容易周末,我还想在家看书呢,平时上班,看书都是挤时间,看得零零散散的,心里也是不上不下,周末可以大篇幅看,连贯些。” 绪祥劝她:“我知道你是急着补充这些年的欠缺,可你也没必要把自己弄得这么紧张,也要适当放松放松,弦绷的太紧容易断。” “咱们不是还时不时去看电影,听音乐吗?”葛凯琳不觉得自己的弦绷得太紧。 “那也是我买好票定好座,你舍不得白花钱,才不得不去的。”绪祥的声音里带出严厉。 葛凯琳愣住,绪祥很少这样,从来都是对她百依百顺,今儿个这是咋了。 绪祥也不愿意葛凯琳心里难受,可他实在心疼葛凯琳,葛凯琳要再这样总也捧着本书,身体非垮不可。 过了片刻,葛凯琳小声嘟囔:“祥哥,对不起。” “好好的为啥又说起对不起。”绪祥预感葛凯琳又钻牛角尖了,站住,面对葛凯琳。 他还真没猜错,葛凯琳接着说:“你要忙自己的事,忙结婚的事,还要照顾我,让着我,到现在为止,我连一顿饭都没有给你做过,对你来说我就是个拖累。” “你又多想了,”绪祥很无奈,“前半辈子我一直在挣命,我要用后半辈子全部的生命来宠你,爱你,照顾你,这是我的幸福,怎么能说你是我的拖累。” “可是,我真不知我到底哪里好,值得你这样待我。”葛凯琳声音有些哽咽。 “小傻瓜,感情的事,不是像你写年终总结,还得数出个一二三来,只要我认定了你,好与不好不是你说了算的。”绪祥把葛凯琳紧紧搂进怀里。 葛凯琳任他搂着,情绪却还是没有好转。 绪祥皱眉:“是不是范主任又对你说了什么?” “没有,范主任已经很久没有过分院这边来了,是我觉得自己没有用。”葛凯琳挣脱绪祥的怀抱,迈步朝前走,脚步不稳,差点歪进旁边的花池里。 葛凯琳越是否认,绪祥越是笃定自己的猜测,一张脸冷得能掉出冰渣来,跟在葛凯琳身后,随葛凯琳一栋一栋看着房子。 集资房有框架结构的,有砖混结构的,面积最大的有一百四十平米,最小的有九十平米,还有一百二十平米的。 没有电梯,除了楼梯间,剩下的都是实用面积。 三种户型的区别,只是面积从大到小,依次有四间、三间、两间卧室,其他都是一样的,都有客厅餐厅一厨两卫,三种户型的房间、客厅、餐厅面积都是一样的。 另外还建了几栋复式楼,两层一户。 总务科前几天就把打分的表格发了下来,葛凯琳既是单职工,工龄又短,别说复式楼了,就是想要面积大点的房子,都没有希望。 框架结构的房子,和砖混结构的看似户型一样,但装修时可动的地方多少就不一样了,选房子时,按分数从高到低也是框架结构优先。 葛凯琳干脆只看小面积的砖混结构户型,其他户型只在门口看一眼,连门都没有进去。 绪祥也不在意房子的大小和结构,他心里认定这里只是葛凯琳休息的地方,他们正经的家在别墅那边,他跟着葛凯琳转悠,只为负责葛凯琳的安全。 他们不在意,有人替他们在意。 (未完待续。) 番外十五 我要高调踩人 葛凯琳刚从一个九十平米的房子出来,迎面碰上李梅和她的爱人,李梅笑吟吟地和葛凯琳打招呼:“咦?葛凯琳,你也看房子呀。” “是呀,李老师你也看房子?”葛凯琳顺口回应一句。 这是李梅正式调到临曲人民医院后,葛凯琳第一次看见李梅。 “唉,原本我们是双职工,我比我老公的工龄还长,职称也比我老公高,以我为主打分的话,打出的分数是可以选框架结构的大房子的,可是现在没办法,只能看看砖混结构的了。”李梅笑得无奈。 话里有话,这话明明就是冲葛凯琳来的。 这栋楼的结构是每层两户,一户是一百四十平米,一户是一百二十平米,葛凯琳看的是后者,李梅是从对面的屋里出来的。 葛凯琳没有理李梅,径自下楼梯准备去看后面一栋楼,绪祥脸色冰冷,紧跟葛凯琳身后。 他们已处于这一栋的最高层,往上是天台,再没什么可看的,李梅两口子也跟着下楼梯。 李梅还接着刚才的话题:“葛凯琳,你要是选九十平米的房子,按面积换面积的政策,医院还得倒贴给你八个平米的钱,多划得来。” 凯琳笑:“我虽被原单位开除,却是因人事科办事不利造成的,所以我在原单位的上班时间,打分时也是算工龄的,我做主管是医院正式下了文的,按股级待遇,这个也是算分的,别看我也是单职工,可这一点一点的分数加起来,说不准我还能分到大房子呢。” 葛凯琳为什么被开除,双方心知肚明,李梅算计葛凯琳不成,反倒弄丢了主管的位置,离开慎重去了临曲人民医院,因此在分房打分上吃了亏,葛凯琳这明显是在反讽李梅。 她不和对方计较,对方反倒咬着她不放,这就不能怪她往对方伤口上撒盐了。 一通反讽呛得李梅愣住。 她早在心里算过葛凯琳的分数,无论怎么算,葛凯琳都不可能分到大房子,可她没想到,葛凯琳竟然这么有本事,连被原单位开除前的工龄都弄回来了,还弄到了股级待遇。 李梅的爱人见李梅吃了哑巴亏,替李梅出气:“那又怎么样,你就是能分到大房子,也是我们选剩下的。” 他的分数可是比葛凯琳高了十分呢,要知道,就是只差0.1分,都有可能差好几个名次,何况是十分,这一点,葛凯琳永远比不过他。 葛凯琳冷笑:“这可不一定呢。” 绪祥扭头面朝李梅夫妇:“话不要说得太满,小心到时栽个大跟头。” 冰冷的话语如同冷箭,冻得李梅两口子打了个激灵,站在楼梯上没敢再跟着往下走。 出了楼门,葛凯琳朝框架结构那边走。 她和绪祥说过,她的分数不高,根本没有希望分到框架结构的房子,所以打算先仔细看过砖混结构的,回去时顺道去看一下框架结构的,只是好奇一下两者有啥不同而已。 现在这砖混结构的看了一半都还没到,她就往那边跑,绪祥心里一震。 小人儿这是心里有啥注意了? 不管小人儿想做什么,他都绝对支持。 而且他已很久没看到小人儿作弄人了,有点小期待呢。 紧走几步,揽住葛凯琳的肩膀问:“想啥呢?” 他刚才对李梅两口子说的话,只是给葛凯琳壮声势,并不知葛凯琳心里打的什么主意。 葛凯琳嘴巴嘟起:“他们不是说我只能选他们挑剩下的吗,我就把他这话给倒过来。” “你想比他们先挑房子?”绪祥没想到葛凯琳有这样的雄心壮志。 这可不容易做到,应该说是根本做不到,选房子的顺序,是按分数由高到低的顺序来的。 葛凯琳要比李梅先选房子,最起码要再加10.1分,可是,以葛凯琳目前的条件,按打分的条条框框,葛凯琳哪怕加0.1分的空间都没有了。 “你要怎么做?”哪怕绪祥对葛凯琳再了解,他也想不出小人儿在打什么鬼主意。 葛凯琳反问他:“你还记得表格后面有个附属表格吗?” “附属表格?”绪祥还是没有明白。 附属表格对那些对医院有突出贡献,或是有重大科研成果的人有用,每一项都可以加分,可这个和葛凯琳好像一点不沾边,葛凯琳怎么提起这个来了。 葛凯琳提醒他:“祥哥,我可是替医院省了几千万呢,你说这算不算突出贡献?” 绪祥恍然:“我把这茬给忘了。” 分院那边放疗科的局域网和信息系统,是葛凯琳和张鑫两人折腾的,外面公司的报价最少两百万,公司提交的规划方案,还不如葛凯琳和张鑫规划的好。 自己弄得东西还有一点好处,有哪里不足,或是想要加点什么,随时可以改动,要是外面公司给弄,加个项目就要加一笔钱,维修起来也不是很及时。 侯院长看到了好处,分院的整体局域网和信息系统,也都效仿放疗科,遇到技术问题,请葛凯琳和张鑫出面指导或解决,信息科的人反过来要配合两人。 总体算下来,可不就是为医院省了几千万吗。 “我今儿个接到电话,我的那篇论文,已经被一家全球性杂志采用,排期在下个月发表,书面通知过几天就能收到,这个也是可以加分的。”葛凯琳在绪祥耳边嘀咕。 “我的媳妇可真不简单。”绪祥由衷赞叹,恨不得狠狠亲葛凯琳一口。 有不少人也是跟他们一样,上班时没时间,趁着这会儿不上晚班来看房子,当着众人的面不好亲热,绪祥只能忍了再忍。 葛凯琳却没有他这个兴奋劲:“我还年轻,原本不想招摇,没打算填附属表格,可我想低调,人家却不肯放过我,非要上赶着踩我,那我就不得不高调一次。” 绪祥为她心疼:“你打算怎么做?” 葛凯琳皱眉:“这两样附加分加起来才五分,也还不够十分,我想祥哥帮我个忙。” “你说。”绪祥盯着葛凯琳精致的小脸。 (未完待续。) 番外十六 咱们今儿个就结婚 “邓院长不是一直想要你坐康复门诊吗?”葛凯琳眼神躲闪。 “好,我明天就答应他。”绪祥毫不犹疑。 只要他答应,医院立即给他办入职手续,那么他就算省肿的正式职工了。 分房打分,双职工那一项就可以多三分,他做为葛凯琳夫人配偶,每年工龄可以算0.3分,他的档案里记录着他有十五年当兵史,是大学毕业后当的兵,当兵的时间也是算工龄的,那就是4.5分。 总共算下来,分数可以增长12.5分。 唉,不,等一等,他和葛凯琳可还没有领结婚证呢,不能算双职工。 绪祥脸色露出笑意。 怪不得小人儿不敢看他,原来是害羞呀,为了多出几分,小人儿就这样把她交给了自己。 脸上的笑意越来越大,再也忍不住,在葛凯琳的脸上亲了一口:“明儿个咱们就领证。” 羞得葛凯琳推开他,小声嘟囔:“明儿个是周末。” 民政局周末应该不上班吧。 “这个难不倒我。”绪祥一把将葛凯琳揽回怀里,拥着她朝前走。 框架结构的房子,只有一百四十平米和一百二十平米两种面积的户型,也是每层楼两种户型打对门。 重新计算过分数的葛凯琳,这次把两种户型都看得挺仔细。 哪一栋离院子中间的小型游乐场近,哪一栋离人工湖近,哪一栋离院子外面的马路近,哪一栋通风性好,哪一栋的阳台日照时间长,一栋栋、一层层、一间间分析过来,等把所有框架结构的屋子看完,已经是半夜时分。 特意赶过来的穆穆开玩笑:“凯琳,要是都你这个看法,非累死几个不可。” 集资房的基础装修是葛跟丑的公司在搞,这个项目由穆穆负责,带来的人里不少益村的。 随着基础装修的进行,医院职工来看房子的人越来越多,白天累了一天的工人,晚上也被扰得睡不安稳,穆穆和医院领导协商,看房子只能在晚上十点之前,过了那个时候就锁门。 所以,晚上九点半点之后,就有工人沿路吆喝要锁门了。 今晚葛凯琳来看房子,有在路上巡视的工人看见她,没有打扰她,反倒打电话给穆穆,说是老板的侄女来看房,要不要特殊照顾一下,穆穆就自己开车过来了。 穆穆嘱咐工人们今晚不要锁门,任由葛凯琳看到什么时候。 睡到半夜,接到工人的电话说葛凯琳还没走,穆穆心里咯噔一下,该不会葛凯琳是代替老板来监督装修质量的吧,赶紧开车过来了。 葛凯琳嬉笑:“穆穆叔,我这不是看的兴起,一时忘了时间吗。” 她也听到工人的吆喝声了,总想着等人家锁门的时候她就走,谁知时间竟然拖到这个时候。 “那你看中哪一套了?”穆穆打个大哈欠,“门窗我给你用合同以外的好材料。” “我看中了没用,这得看打分排名,我看中的不一定由得我选。”葛凯琳有些遗憾。 她确实看中了几套,楼层不是最高,也不是最低,离游乐场有些近,却也不是紧邻,离人工湖也不远,通风效果也很好。 不过,就像她说的,看中了也不一定由得她选。 绪祥问穆穆:“穆穆叔,这些房子是同时装修,还是按顺序装修?” “我们是分了组的,先分派好哪个组负责那几栋楼,然后几个组同时施工,各组再按组内具体情况分派房子的装修顺序。”穆穆说地比较仔细。 他总觉得绪祥身上有一种由不得人不服从的气场,每次绪祥问他话,他都回答地很认真。 绪祥沉吟:“那要是我拜托大家伙注意两个人,会不会很麻烦。” “是啥人?”穆穆心里有种怪怪的感觉。 “也是两个来看房子的,注意一下他们喜欢哪几套房子。”绪祥神色冷峻。 “这个好办,有照片吗?”穆穆心里松了一口气,他还以为自己有啥把柄被抓到了呢。 单独负责一个项目,他不可能不捞点油水,他还以为绪祥的话是试探他来着。 “有。”绪祥掏出手机,要了穆穆的号码,给穆穆发送照片过去。 葛凯琳在旁边看得清楚,是李梅两口子的照片,背景是刚才发生口角时的那栋楼。 她心里疑惑,她和绪祥离开时,李梅两口子还没有下楼,而且,夜里路灯再亮,手机拍下来的照片效果也不是很好,而照片里的李梅两口子,看起跟在专业照相馆拍出的效果无异。 不过她也不会去追根究底,绪祥虽然没有告诉她,以她对绪祥的了解,也能肯定绪祥有自己的人手,就像在另一世时的那些暗卫一样,只为绪祥办事,基本不露面。 “是这两个人呀,好,我明儿个一早就给大家伙打招呼,看见这两人来,就多注意些。”穆穆满口答应。 想要问这两人是不是得罪了谁,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口,不知为啥,他总觉着有点怕绪祥。 虽然他极少和绪祥打交道,在他记忆里,绪祥和他说话总共没有超过十次。 从集资房院子里出来,葛凯琳问绪祥:“为啥要穆穆叔注意李梅两口子?” 绪祥笑:“他们不是说你只能选他们挑剩下吗?” “到时咱们就选他们看中的,房子咱们就是不住,也要膈应他们。”葛凯琳接话。 “哈哈哈哈。”两人相视低笑。 商量着在分院和中心医院的隔壁小区各买一套房子,既然是做休息用的,还是离上班的地方越近越好。 看了半夜的房子,葛凯琳和绪祥都累得不轻,两人回到家里随便清洗一下,倒头就睡。 葛凯琳是在饭菜香中醒来的,今儿个的绪祥格外有精神,脸上的笑容就没断过,一直殷勤地给葛凯琳夹菜,葛凯琳还在吃饭,绪祥已经打开衣柜给葛凯琳搭配今天要穿的衣服。 “祥哥,我今儿个要在家看书。”葛凯琳记得昨天就给绪祥说过。 绪祥在葛凯琳脸上亲了一口,轻轻咬了一下葛凯琳的耳尖,低笑:“你可别耍赖,我一早已经打电话给邓院长,答应他定期坐康复门诊,你不会忘了我为啥要答应他吧。” 葛凯琳浑身哆嗦一下,脸暴热,她还真忘了昨晚一时意气用事说过的话。 不过倒也没后悔,她和绪祥早晚是要结婚的,为了房子早点领结婚证,也没啥。 “今儿个是周末。”葛凯琳说话带了点结巴。 昨晚她说过这个话,绪祥当时说这事难不倒他,她相信绪祥说到做到,可别人会不会笑话她,好像怕嫁不出去似的,非要动用关系搞特殊化,多等两天不行吗。 而且,是绪祥说要等她生日的时候才结婚的,这会儿又猴急成这样。 绪祥坐在葛凯琳身边的椅子上,抱葛凯琳坐在他腿上,搂住葛凯琳的腰,头搁在葛凯琳肩上,热气喷得葛凯琳的脖子痒痒的:“我等了你两辈子,满以为可以再等,可昨晚你一说要加双职工的分数,我突然觉得实在等不得了,周末两天都等不得,咱们今儿个就结婚。” 他的身子有些发抖,说话也有些哽咽:“我一早打电话问过了,民政局周六上班。” 领了证,他漂泊两辈子的心,就有了实实在在的归宿。 结婚酒宴,还是按原来说好的,等葛凯琳生日的时候再办。 “好,咱们今儿个就结婚。”葛凯琳回抱住绪祥。 她能感受到绪祥颤抖的心,她会把自己全部的爱都给他。(未完待续。) 番外十七 正式成为我的王妃 两人去了民政局,还真有人上班。 因绪祥提前打电话问过,所以办结婚证要带的材料他都准备的很齐全,领结婚证的手续也就办得很快。 结婚证拿在手里,绪祥红了眼眶,抱住葛凯琳久久不肯撒手。 他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家,他的小人儿终于是他的妻子了。 当着众人的面,他给了葛凯琳一个深情的吻。 抱着葛凯琳举起老高,向世界宣布:“从今天开始,葛凯琳就是我的王妃!” “哇,好浪漫哟,王妃咧!”有女生发出羡慕的赞叹声。 “傻呀你,女的是王妃,男的自然是王,是王大,还是王妃大。”有男生不屑地反驳。 “哼,你就是根木头,永远不懂得浪漫。”本来要领结婚证的女生,气冲冲出了民政局。 “你给我回来,我平时上班没空,今儿个可是抽空过来的。”男的追出去。 另有男生不知是受了刺激,还是受了启发,大声呼喝:“王妃算个啥,媳妇,从今儿个开始,你就是我的女王。” “哎呀,你瞎嚷嚷啥,这么多人看着呢。”他的小媳妇害羞得恨不得隐形。 葛凯琳这会儿比绪祥还高半个身子,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乐得咯咯笑。 绪祥不满她竟然分心看别人,改竖着抱为公主抱,大步出了民政局,找到车,把葛凯琳塞进副驾驶座,关好车门,他自己坐在驾驶位,车门一关,外界的一切被隔绝开来。 他握着方向盘,看着前方,久久不动,像入定了一样。 “祥哥?”葛凯琳担忧得喊了一句。 绪祥缓缓转过头朝向葛凯琳,吓了葛凯琳一跳:“祥哥,你咋啦?” 两行泪顺着绪祥的脸颊往下流,绪祥朝葛凯琳笑:“我成亲了,我娶到了你,我会不会是在做梦?” “你不是在做梦,咱俩刚刚才领的结婚证。”葛凯琳心疼地替绪祥擦眼泪。 越擦越多。 葛凯琳拉低绪祥的身子,轻咬了一下绪祥的喉结,柔声问:“疼不疼,是不是在做梦?” 这是自她认识这个男人以来,第一次见这个男人落泪,她没觉着眼前的男人软弱,反倒觉得自己心里揪疼,为这个男人心疼。 绪祥使劲点头:“我不是在做梦,我真的娶到了你。” 温热的唇抵在葛凯琳的额头,久久不愿离开。 葛凯琳忽地轻笑。 “又想起什么好笑的事了?”对于葛凯琳关键时刻的分心,绪祥表示很无奈。 葛凯琳轻笑:“你这次可是亏大发了,就为了能为我出气,得过每天按时上下班的日子。” 绪祥揉揉葛凯琳的头顶:“谁说我得要按时上下班了,我可是以专家的名义进医院的,要我做治疗的病人,得预约,时间得我说了算。” “啊?还有这样的呀。”葛凯琳没想到绪祥有这么高的待遇。 “是呀,我可是堂堂亲王,怎么可能让别人随便牵着鼻子走。”绪祥的神情有些小得意。 他这神情也是葛凯琳以前没有见到过的,葛凯琳心里是满满的感动,成家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这个人只为她一个人而改变。 情不自禁地,葛凯琳吻上了绪祥的唇,伸出小舌头描绘绪祥的唇线。 从来这事都是绪祥主动,她都是被动承受,如今她主动亲吻绪祥,动作生涩而不得要领,绪祥干脆拿回主动权,张嘴把葛凯琳的舌头吸进大嘴里,他的大舌纠缠包绕葛凯琳的小舌,动作激烈而又小心呵护,歪过头小心避开葛凯琳的鼻子,以免葛凯琳呼吸不畅。 这场吻,缠绵而悠长,吻得两人都动了情,绪祥才恋恋不舍得放开葛凯琳,他真怕自己会忍不住把葛凯琳给就地正法了。 “领了结婚证,你就不是一个人了,你的一半决定权是我的,今儿个就由我说了算。”绪祥拿出他的霸道劲,不容葛凯琳反驳。 “嗯。”葛凯琳答应。 这段时间她确实冷落了绪祥,这个周末就算是对绪祥的补偿。 绪祥开车去了市中心最繁华的商业广场,从头到脚,从里到外,给葛凯琳买了几套今年最流行的时装。 再拉着葛凯琳去了昨天说好的沙滩公园,和一般的情侣一样,尽情的嬉戏玩耍。 玩累了,绪祥带着葛凯琳去了市里最有名的旋转餐厅,体会了一把浪漫。 葛凯琳却不满意:“这饭菜一点都不好吃。” 绪祥低笑:“是不是没有我做的好吃?” 葛凯琳发愁:“这可咋办呀,祥哥把我的胃口养得这么刁,我出门都没饭吃了。” “这就对了,往后你就只吃我一个人做的饭。”这是我一个人的专利,谁也替代不了。 “等下咱们去买菜,今晚我做饭给你吃。”绪祥看得心疼,面前的饭菜葛凯琳根本没吃几口。 其实他自己也没怎么吃,只每样菜尝了一点。 总听别人说情侣或夫妻来这里吃饭很浪漫,女人会喜欢,他才带葛凯琳来这里的。 “好,我也跟着你学做饭。”葛凯琳干脆放下筷子不吃了,实在是淡而无味,难以下咽。 她想不通这段时间自己的日子是怎么过来的,根本想不起吃的那些东西都是什么滋味。 成了家,就要承担起责任,她总不能一直都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夫妻之间应该相互扶持。 绪祥为她改变那么多,连堂堂亲王都不做,跟她来到这个世界,她不能太自私。 “只要你愿意学,我就教你,咱先学不用动切菜刀的饭食。”绪祥答应。 其实他还是不放心葛凯琳的平衡性,想想要是自己哪天他不在葛凯琳身边,葛凯琳又要去外面吃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也就决定先教葛凯琳几样简单饭菜。 “嗯,我听你的。”葛凯琳答应地爽快。 以前的她平衡性差,被家人称为厨房杀手,怕她伤着自个儿,另一世的家人都不敢让她进厨房,这一世的家人根本不让她做饭,现在的她能拿着电烙铁修电路,可是从来没有把自个儿烫个洞过,她早不是以前的她了。 可既然是绪祥的好心,她当然不会去争个高下,先应了再说。 (未完待续。) 番外十八 时刻捧在手心里 周一绪祥先送葛凯琳去分院上班,他自己再到中心医院办手续,正式入职康复科门诊。 邓副院长已经和人事科打好招呼,所以,绪祥的手续办得很顺利,他和医院协商好,每周只坐两次门诊,每次一个上午。 也就是说,他一周只坐八个小时门诊,这待遇直逼院长和副院长。 邓副院长虽然对这个结果不满意,可也没办法,谁让他自己说过时间由绪祥决定呢,他就是想反悔,也不能这么快,总得给双方适应时间。 绪祥从人事科出来,直接去放疗科找范主任。 “你成亲了,这太好了,要是王妃泉下有知,一定会很高兴。”范主任感叹。 “也不算正式成亲,等凯琳生日那天,我们再大摆筵席。”绪祥说出实情。 “你和皇上真不愧是父子,都是痴情人呀,”范主任摇头,“民间传言,皇上的子女各个年幼夭折,其实除了你和郡主以外,皇上哪还有什么子女,那些传言都是皇上自己编出来的。” “你说的是真的?”绪祥震惊。 “是不是真的,等你回去后亲口问皇上,”范主任接着说,“从始至终,皇上就只有你母妃一个人,用这里的话来说,皇上其他的女人,都是为政治目的而不得不联姻的,那些女人就是使手段怀上子嗣,皇上也会想办法让孩子流掉,哪怕是生了下来,也活不大。” 就因为父子性情相似,皇上怕绪祥重蹈他的覆辙,明知煊赫亲王的大儿子是使了手段才当上太子的,依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的儿子不当皇上也好,省得到时和他一样痛苦。 太子假传圣旨,封绪涅为亲王世子,贬绪祥为侯爷,这事做的是明目张胆,皇上也没有把太子怎么样。 因为太子说的对,朝廷对侯爷有几个女人没有规定,亲王身边的女人多少却是有规制的。 若不是太子做的太过分,皇上也不会暗里帮助绪祥和绪涅除掉太子。 绪涅是不是皇家子嗣,皇上和煊赫亲王都清楚得很,皇上还是允许绪涅做了太子,这期间的用意,不言自明,就是想让自己的儿子能一生一世一双人。 “这些,你为何不早告诉我?”绪祥没想到,他的身后还隐藏在这么大个秘密。 “早告诉你和晚告诉你有区别吗,告不告诉你又有什么区别,你会放下六小姐吗?”范主任反问。 绪祥默然,就是他早知道了真相又怎么样,他照样会追着葛凯琳而来。 范主任叹气:“但愿六小姐不要负了你,否则皇上的一片苦心可就白费了。” 说到这个,绪祥的脸蓦地冷了下来,问范主任:“你是不是在凯琳跟前说了什么?” “我还能说什么,老和尚都已说过,你和凯琳的缘分是天注定的,无论我做什么,都不可能改变得了,还会让你厌了我,”范主任叹气,“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把我所会的都教给她,你有事的话,她不管能不能帮得上你的忙,最起码能做到自保,不拖你的后腿。” “你对她也这么说了?”绪祥的声音冷然。 “没有,我感觉身上的力气一天天在流失,兴许哪一天就回去了,怕教六小姐的时间不够用,总也督促她快点学习,”范主任皱眉,“六小姐是不是有什么不妥?” 绪祥点头:“确实有些不好,总怀疑她自己,总觉得她自己有许多欠缺,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的时间全用来学习,一遍遍问我,她到底哪里好,我为什么就看上了她,看似在开暗笑,实则内心非常焦虑,所以我来问清楚,你是不是在她面前说了什么。” 范主任懊恼:“看来是我给她的压力太大,以至于她太过紧张了。” 绪祥心口隐隐作痛。 由于葛凯琳前世的不堪婚姻,今世的他时刻把葛凯琳捧在手心里,反倒弄得葛凯琳内心焦虑,却又强装坚强,这样的小人儿,怎么能让他不心疼。 可这话他又不好给范主任说,怕事情越弄越复杂。 长长的呼了一口气,绪祥问范主任:“你说你的力气一天天在流失,到底是咋回事?” “就是感觉精力一天不如一天,现在连内力都使不出来了,”范主任说话有点喘息,“我初来这个世界时就是这样,没有一点精神,随着精力一天天增加,内力才能一点点的使出。” “我看看。”绪祥抓起范主任的手腕仔细查探。 片刻后,绪祥舒了一口气:“你只是经脉不通而已,致使你的内力拥堵,我帮你打通经脉就好了,不过你要吃点苦头,针灸加药物,得坚持一段时间。” 范主任苦笑:“原本就想找王爷帮我看看,可又怕打扰到王爷和六小姐,也就忍着没去,想着和刚来这个世界时的顺序颠倒,以为要回去了,心里还难过不能陪王爷了呢。” 绪祥告诉他:“你就是现在回去,也没人替你安置魂魄,老和尚升了境界,恐怕往后再也见不着了,你要回去,得等到我和凯琳回去时搭我们的顺风车。” 范主任惊异:“王爷这话是什么意思?” 绪祥拍拍范主任的肩膀:“就是说,你安心在这里好好活着,你想要回去,得要看我和凯琳的心情咋样,说不准等范赛琳的孙子有了孙子,你才有可能回得去。” 范主任哭笑不得:“我都五十多岁了,等赛琳的孙子有了孙子,我岂不成了老妖精了。” 绪祥哈哈大笑:“你不是老妖精,你是动物园的猴子,天天有人来参观取经。” “人家问我怎么还不死,我就说,只要我们王爷在这个世界还没玩够,我想死也死不了。”看绪祥心情好,范主任凑趣,他陪伴绪祥多年,也很难见到绪祥笑呢。 话说清楚了,绪祥还有事要忙,嘱咐范主任明儿一早就去康复门诊,他今晚会把药草准备好,明儿个直接就能给范主任做治疗,其他时间他还真不一定有空,然后急匆匆离开。 葛凯琳喜欢钻研学问,别的忙绪祥帮不上,给葛凯琳创造一个舒适方便的环境,他还是做得到的。 至于葛凯琳的焦虑症,他会用他的爱化解掉,绝对要让他的小人儿过得快乐轻松。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