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母》 水母·叛逆 2007年。南方某座小城。 阳光。炙热。还有,年少的轻狂。 我和念昔翘了课在学校外面晃悠到一条陈旧的街买了一百张刮刮乐。念昔捧着彩票跑到隔壁的棺材店里蹭地爬上一座棺材,举着彩票在棺材上使劲蹦达,嘴里直嚷嚷着升棺发财!升棺发财!升棺发财! 她这一举动震惊了在场所有人,导致对面那个小便利店里正在啃着个卤味猪蹄儿的老板娘手中的猪蹄在她这一壮举下淬不及防地坠向地面,那可怜的老板娘鲜艳的嘴唇呈o型以惊魂未定的眼神遥望着她。 而棺材店老板终究还是最先反应过来,他爆发出雷霆万钧的咆哮,哪来的神经病!快下来!滚回精神病医院做你的发财梦! 念昔听后立刻就从棺材上跳了下来,冲到店老板面前疾言厉色道,what? what你个what!妈的!堂堂一棺材店老板一点都不风度扁扁!还骂如化石鱼的美女我神经病! 念昔是个英语盲,但又喜欢整天把唯一知道那一两个单词挂在嘴边。念昔还是个成语盲,但又喜欢装文化人整天拽着口歪成语。比如现在她把风度翩翩说成风度扁扁,把如花似玉说成如化石鱼。 我叹了口气,没文化,真可怕。你就是个脑残化石鱼啊! 我上前拖住呈发飙状态的念昔,笑着对店老板丢下一句“不好意思,我一不注意她就从精神医院跑出来了!你不要见怪啊!”便迅速将仍然口若悬河的抓狂猛女拽出了棺材店。我一路把她拽到另一条街,把她塞进一家小米线馆。她吃着砂锅牛肉米线还念念不忘地诅咒可怜的棺材店老板店里的棺材全都被孤魂夜鬼叼去做被窝。 晚晚,我好想中一笔大奖,离开这个无情的地方。念昔忽地以一副伤感的不正常表情对我说出这句话。 当我还在为用怎样的语气接她的话而发难时,她突然又恢复了正常,猛吸一口米线笑道,到时候临走前我还要含亲摸摸地见我们那可爱的香蕉脸班主任最后一面,抡着一沓钞票朝他那张香蕉脸使劲抽啊抽! 靠!是含情脉脉!怎么被你说得这么龌龊!我一拍桌子道,好!到时候我跟倪小绿,段越弘这帮狐朋狗党都帮你抽!不过你飞黄腾达了也别忘了砸几沓给我们呀! 我们在这个油腻的小饭馆里做了整整一个小时的发财梦,米线吃光了我们就眉飞色舞地抽着小烟夸夸而谈。 我一直觉得念昔是痞得不可一世的,可以每天跟她爸妈浴血奋战都不见丝毫怯弱,坚持不懈地追了静子安两年半,每次出现情敌就英勇地扑上去决一死战。可是现在突然发现原来她也不尽是表面上那么剽悍,她何尝不是无力地想要逃避这一切。 原来我亲爱的好姐妹,表面张狂不羁的念昔,内心一样有孤独的彷徨无助。 然而,经过念昔一番努力的“升棺发财!”后,她并没有如愿发财。我们做完发财梦后把刮刮乐堆在桌上一阵猛刮,刮到我指甲都软了手也抽筋了也没见一张令人兴奋的中奖图案。 念昔望着这一桌废纸摧心剖肝地鬼哭狼嚎,这世界太变态了! 旁桌有一个二十岁左右的满脸痘坑的男的一脸猥琐地说,小妹妹,何必这么生气呢。你不开心,哥哥来哄你呀! 我当时强忍着胃里翻腾的恶心不甘将刚吃进去的米线吐出来,这世上竟会有以猥琐挑战了一向号称猥琐姐的我那强大的胃!而念昔那个彪悍的纯娘们儿,猛地端起剩汤剩水的砂锅,大步上前扣在了那个猥琐男的脑袋上。汤水哗啦啦壮观地流淌猥琐男的脸颊时,念昔一声雷轰,你他妈皮痒了啊?连老娘都敢调戏! 在场的人无不围观,猥琐男用纸巾擦着脸哭笑不得。我笑得欲罢不能,只可怜那倒霉的猥琐男,调戏谁不好,偏找死调戏念昔这匹无处不彪悍的野泼妇。 水母·叛逆 艺术系一班。窗外下着滂沱大雨,我和念昔戴着同一副耳塞听着些莫文蔚的歌。念昔趴在课桌上看我刚写出来的一首小诗,有风从窗灌进来吹动她有层次的亚麻色卷发,像翻涌的蔷薇花瓣。 十八岁的念昔,穿简单的t恤和男士牛仔裤,一米七四的身高,白皙的皮肤褐色的眼,明明是极温柔的相貌,性格却是抽疯脱线的很。念昔学的是影视表演,年初没考上北影,落到了一所外省的艺校,只等着六月高考,文化成绩一过关她就能奔向那所艺校了。 文化课时我们才能扎堆到一起,虽然我们经常翘课。十八岁的我,装纯情留着整齐的刘海和黑色的长发,一米五五的个子,春夏秋冬都只穿花花绿绿的裙子,本性倒也是桀骜不驯。我是学画画的,在整个艺术班里的美术生中,就属我画得最差。原因很简单,我学美术只是个幌子,目前为止我去画室的次数连手指头都数得清。 我和念昔,从小一起练舞,一起上课,一起恶作剧,一起打架,一起丧尽天良。 写的what酸不拉叽的东西呀!念昔不解风情地说着用笔戳了戳前桌正埋头看少女漫画的倪小绿的后背,一脸奸笑地冲我和倪小绿说,今天我又发现了一个比我们还得瑟的欠虐待欠教育的骚姑娘,放学去找她玩玩? 你寂寞空虚还冷?饥渴得都找女人玩了。我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实际上我这人一听到要打架心情早就慷慨激昂了,再一听是个骚姑娘,我都恨不得摩拳擦掌地冲到她面前让她见识见识什么才叫天仙也暴力。 倪小绿用纸巾擦了把脸上如瀑的汗水,肥大的脸绽开温暖的笑容,又要虐人啊? 倪小绿是个胖妞,一到夏天就汗如雨下,虽然现在还差几天才到夏天。她也是画画的,画风很强悍,她的梦想是成为一个漫画家,当然,她目前最大的梦想是经历一场美好而温暖的爱情。倪小绿是我和念昔上了高中后遇到的最铁死党,人特别好,从不跟朋友挣什么,凡事都迁就我们。她不怎么喜欢打架,于是我们打人时她都属于观战状态。 下课铃一打我们就兴奋地跟着念昔的脚步寻到了那个骚姑娘的芳踪。 我们在她教室门口拦住她的去向,这骚姑娘长的不错,一对勾人的狐狸眼和小而饱满的唇,穿着件白色的束胸连衣裙,有双深深戳痛我小心灵的长腿。如果不是冒牌货的话,她拎的包就是我前些天翻杂志偶然看到的一个迪奥的限量版。 念昔双手插腰挡在骚姑娘面前,为了避免旁人看到我们又在打架生事而被告进政教处,念昔一副伪善的亲妈样准备把她弄到四下无人处狂虐一番,她搂上骚姑娘的香肩笑道,姑娘,咱们交个朋友吧! 那个骚姑娘听后看着我们两个叛逆少女的成功诠释者很是激动,竟然傻得可以信以为真地兴奋道,你们是叫我跟你们混?难怪昨天和奥特曼哥哥一起喝茶时他说我今天会走好运!我先请你们喝咖啡!晚上再去泡吧怎么样? 我们三个心头那个惊骇简直无法言喻,这世界怎会有如此脑残的生物呢?但此时我们已经心照不宣地集体展露体现出好学生优良的真善美笑容。 念昔以念徐志摩诗歌的深情口吻说,姑娘啊,你是我此生最大的奇迹! 显然她已经遗忘前几秒是谁在不怀好意地对人家欲图实施暴力运动。 后来我们谈起这件如梦如幻的事,原来我们三个猥琐妞在这一刻地想的都是傍上这么一款姐以后吃喝玩乐就更不用愁了。 光怪陆离的包厢里,空气中弥漫着烟草的味道。 款姐豪爽地开了一套芝华士,她给各杯子倒上酒,端起一杯道,你们是不知道啊,我早就羡慕死你们了,你们在学校多放纵啊,我整天就只能和机器猫坐时光机玩,昨天我和机器猫一起穿越到孙悟空那儿去了,唐僧哥哥真的好帅哦! 我们仨儿面面相觑,心里琢磨着这妞看上去挺正常一人,怎么说话不是奥特曼机器猫就是孙悟空唐僧的。 我呼出烟雾,道,来,干杯!和大家一同端起杯子。一同倾杯后,念昔笑道,姐们儿你也做个自我介绍呀!搞半天了咱们还不知道你名字! 她妩媚的狐狸眼笑得眯起来,哦,对了,还忘了说!我叫史珍湘,天蝎座,ab血型,最大的爱好是泡帅哥换男友! 噗……我顿时喷出口中的酒,一拍大腿道,哇靠!屎真香!你爸真有才,取个名字都这么销魂。 三人一脸茫然地望着我,我摇摇头叹她们的理解能力,无奈道,好吧,看来屎真的很香,全当我没说过。 众人才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我尽量抚平心中那股将她们连番掐死的冲动,我怎么会跟这群人混了这么久。 史珍湘一脸崇拜地看着我,一双爪子抓着我的手直晃,颜川晚,握手握手,果然是名不虚传的猥琐啊!我活了十八年都没发现过自己这名字原来还有这么层含义,而且蜡笔小新还说我名字好好听哦……对了!听说你上回把一女的打住院了,真彪悍!讲讲是怎么回事儿? 我一听心头那个激动就如同浇了猪油的灶台般蹭蹭往上冒,我整整一小时都在唾沫横飞地跟她讲述我那些光荣事迹,两人臭味相投得如同穿一条开档裤长大的猥琐闺蜜。 念昔和倪小绿在兴致高昂地玩骰子,打了鸡血般的念昔道,倪小绿同志,不着急,慢慢喝。姐一向嬴得如此飞骚走屎。 难道你是想说飞沙走石?倪小绿扶额。倪小绿的确是个治愈系胖妞,望着念昔顿了顿,相当委婉地说,念昔你上课没事就翻成语字典玩吧! 倪小绿倾杯而尽,念昔跑出包厢接了个电话,回来时一脸傻笑地冲我们说子安打电话叫我一起吃饭!我就先走了! 快滚快滚!重色轻友的东西!我骂咧道。 念昔愤恨地丢一句就跑,what?what你个what!你个没心没肺的就等着做一辈子剩女吧! 倪小绿侧过头笑问,就这么点人了,要不再叫几个人来? 马上我朋友就来啦!史珍湘说罢喝了口酒。我拿起骰盅摇起来,对倪小绿说,我来陪你玩! 包厢的门被推开,几个挺帅气的男生走进来。 他们又叫服务生开了一套酒,跟史珍湘一块儿聊着喝着,包厢里变得热闹起来。 我和倪小绿玩了几局后有个模样俊朗的男生将酒杯端到我面前,看上去大约二十二岁的年纪,笑起来神似陈冠希。他的发型吹得很好,在弥漫着烟草味道的包厢里,我还是闻到了他发胶的清香。他搭上我肩膀,美女,我们进来这么久了也不甩我。来喝一杯! 我是容不得陌生男子这般忤逆的,我斜肩闪开他的手,语气刻薄,你又不是陈冠希,我凭什么甩你? 他望着我,邪魅的笑容意味深长。我傲娇地撇撇嘴,便唱歌去了。 当我把薛之谦的《认真的雪》唱完时,他站到我面前伸手亮出我的手机笑着说,唱得不错,不过也别忘了手机。 我伸手将手机接过来,只是道,承蒙夸奖,多谢关心。 水母·叛逆 回到家里已近凌晨一点,我一个人坐在客厅沙发上关了灯看着一个叫《第一诫》的恐怖片。 我经常会租很多鬼片,不知道已经有多少个空荡荡的夜里,我独自一人抽着烟坐在沙发上看着这些令人毛骨悚然的东西,以赶走失眠的深夜那些内心里的孤独暗涌。 我妈妈是未婚前就生下了颜锦,他们的日子过得很贫苦,一年到头租着破房子住,而我的爸爸是个畜生,他忍受不了负荷这个穷困的家庭,在我出生时抛下这个家远走高飞了。我妈在我八岁时就死了,从小跟着姐姐长大,在我的印象里,她几乎从来都不在家里过夜,我十四岁那年,我们终于搬了新家,住进了这个宽敞明亮的房子里,但两个人冷漠得我甚至从不叫她一声姐姐。 终于看得困倦,我就蜷缩在沙发上睡着。 我又开始做梦,梦见鬼片里那个女尸爬出后车盖后双眼无神地坐在车箱上小腿机械地晃了两下,最清晰的是她的脚踝是断裂开的,还有鲜红的血在上面。 每天一觉睡到自然醒才去学校,好像老师这些都习惯了,除了班主任香蕉脸没事儿会找点碴。 到学校时已经是第三节课了,我在数学老师的唾沫横飞中大摇大摆地走进教室到最后一排靠窗的角落坐下,而旁边念昔的位置竟却是空的。 我问坐在斜前方的倪小绿,念昔这死人是不是睡死了。 她跟静子安约会去了。倪小绿一边看着漫画一边递给我一瓶爽歪歪和一个豆沙面包,这妞就是个日本漫画迷,递个东西眼睛还舍不得挪开漫画。 小绿绿我爱死你了!我接过来将吸管插进爽歪歪内猛吸起来,看来念昔那个死姑娘终于跟静子安修成正果了,抛下我们这两朵姐妹花坠入爱河去了。 倪小绿是知道我总是不吃早餐的,所以总是给我准备一个面包和我最喜欢的爽歪歪。她就是这样默不作声地对你好,也不要什么回报。 这时我的手机铃声却在课堂之上轰轰烈烈地响开了“送你送到了小村外,路边的野花儿你不要采……” 全教室的人集体向我行注目礼。 我x,忘了调振动。我骂咧着从裤兜里掏出手机,却是个陌生的号码。我便在众目睽睽之下不动声色地接听了电话。 哈喽,颜川晚,在干什么来着?电话里的男人语气轻佻。 哈你妈!喽你妹!你哪个2b?我破口大骂。 电话那头的人依然不知趣地笑道,你猜猜呀? 我猜你是被狗x了!我说罢猛地挂了电话。这世上就有这么多无聊的人。 颜川晚,我郑重地拜托你以后接电话到教室外面接,另外,上课期间手机请调成振动或者静音。数学老头极力掩盖住愠怒,平静地说。 我啃着口面包嬉皮笑脸道,好呀好呀!老师,还是你好! 只要是不冲我发火的老师都是好老师。 老师,我找下颜川晚!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教室门口的男声低沉而响亮。我闻声走出教室,教室门口俨然而立一个轮廓鲜明眉宇轩昂的男生,剧烈的阳光兜头而下,他那巨短的监狱犯式平头熠熠生辉。 我喝着爽歪歪冲这个霸气外露的男生说,段越弘,没事找什么找,让别人还以为咱俩早恋了呢! 段越弘还是那个霸道的死德性,道,就你那德行谁跟你早恋!现在小学生都恋爱,你就算现在把自己卖出去了也是黄昏恋了。 我皮笑肉不笑,段越弘,别以为你的经典大平头可以虐到我的内心深处。 他看着我轻蔑地牵动了下左边的笑肌,终于进入了正题,猥琐姐,我今天实在受不了我们班那个贱女人了!整天尽说些她手表是ck的,香水是香奈儿的,还天天勾引我。她妈的!她不就是个校妓。 段越弘也是个在学校混得轰轰烈烈的混混,算是校霸级的人物。我们经常一起翘课去游戏城打游戏,晚上去泡吧。经常伙同一众同党打群架,但是他不动手打女人,所以遇到这种事自然让我们动手了。 你的意思是叫我开导开导她。我笑道,怪不得还专程来找我一趟。我这就打电话叫念昔回来,放学后你先把她留住拖时间,我们过去就动手。 放学时念昔已经回到学校,跟我一起伙同上一众妖孽,冲到段越弘的班上围住了那个满脸浓妆的女生。 这时教室里已经只有自己人了,念昔掐着她的脸笑道,美女,大热天的涂这么厚的粉难受不难受啊? 她怒瞪着念昔,我真担心她厚得像两把皮鞋刷的假睫毛会不会突然受不了地心引力的诱惑摔地下了。我扯起她的皮包,笑道,你这就叫炫富?你去看看我们家史珍湘的迪奥限量版再想办法炫富吧! 她猛地扯回自己的包,抬起下巴一脸目中无人的神情道,别碰我的包!我这可是lv! 我听了看着她这破包差点没憋笑憋出内伤,我艰难地忍着豪笑冲上去以奔腾地连扇了她五巴掌,l你妈的l!v你妈的v! 她牛一样的大眼瞪着我狠狠道,颜川晚,今天你不打死我,我就有一天会加倍还给你! 我抬起她的下巴,淡淡笑道,我就喜欢打你这样有种的!说罢,我扬手又给了她一个惊天地泣鬼神中外合资的大嘴巴。她的左颊迅速火红地肿起来,我紧接着冲她小腹一脚猛踹。 身后的一众妖孽一涌而上,一阵毒打后我扯掉她左边那只假睫毛道,以后别炫富了,你又不是富家小姐能炫什么富?继续将你的校妓事业发扬光大,你要相信,通过你不懈的努力,你一定会实现你的梦想,你一定可以买个lv天天在学校漫步赏花,逢人就趾高气扬地说,别碰我的包,我这可是lv! 我说罢率着浩浩荡荡一行人撤离。 水母·叛逆 段越弘请大家吃了饭后我就回家了,天气太热,实在不想上课。 颜锦躺在沙发上抽着烟看电视,已经有几天没看到我这个姐姐了。 你中午回来干什么?颜锦声音慵懒,没钱花了? 有。我漫不经心地应着打开冰箱门拿出一盒冰淇淋。 你今天是又要旷课了?她忽然坐起来说,你以为我把你拉扯大容易?你每天连晚自习都不上还经常旷课,整天就在学校打架惹事,三天两头被请家长害我上你学校跑。 现在天气这么热,教室里又没空调,我才没那么无聊上晚自习遭罪。我说罢走进自己房间关上门。客厅里她的叫声传入门内,靠!老娘为了养活你,晚上再热我还要给人暖床呢! 我抵着房门,良久地缄默。 我的姐姐,单枪匹马在这个世界将我抚养成人的人,是用出卖肉体的钱来养活我的。 我其实是感激她的,她每天在一家不正当的桑拿城里尽了最大努力让我吃得好一点,穿得光鲜一点,像别的孩子一样。她为了不让我被别人瞧不起,自己已经千疮百孔沧桑历尽。可平日的疏离让两个人的关系陷入冷漠,甚至不知道怎么和睦相处。 我戴上耳塞听着些莫文蔚的歌,歌里有道不尽的伤感和沧桑。我抽着烟,默自体会。 送你送到小村外……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是静子安打来的。我接了电话,笑道,跟念昔甜蜜约会还能想起你猥琐姐? 静子安的性格是很装酷很闷骚的,简明扼要地说,大姐,晚上去九天唱歌。 绝对去!总不能让我这个美人儿独守空房寂寞地度过这漫漫长夜。 美人?显然这个天杀的语气里充斥着鄙夷和置疑。 ktv包厢里,我喝了很多啤酒后和段越弘合唱莫文蔚的《阴天》,唱起来完全不搭调。基本上处于,我唱两句时,他就在那里嚷嚷,唱得也太难听了。他唱两句时,我就鬼嚎,你唱得更难听! 唱完后我立刻奔向厕所,厕所门却反锁着。我等了半天里面的人都还没出来,我骂咧着“掉坑里啦!”打开包厢门冲出去上公共卫生间。 急忙之中撞着了一个穿着黑色衬衫的人,可是再耽搁会儿我觉得我膀胱就要不保了,天塌下来,世界大战什么的,在尿急面前都是小事。于是我毫不犹豫地继续往厕所冲。 他却拉住了我的手,我回过头,见他精致的脸表情含笑,撞了人都不道声歉的? 对不起!我说着甩开他的手。 你不记得我了?他笑问。 我细看他神似陈冠希的脸,闻到那股他头发上发胶的清香,恍然大悟。 哦,昨天晚上那个。我说罢毫不犹豫地冲向了厕所。 结果我回到包厢里时就发现出事了。念昔看着静子安,表情几乎铁青,却忍住不发火。她说,你就不能好好和我在一起?你非得要每个女人都碰一下才甘心吗? 怎么了?我拉住念昔。念昔把他手机递给我,说,你看吧。 我触亮屏幕一看,屏幕上赫然显示着一条短信—— 亲爱的,今天晚上还来吗? 发件人:花渐。 表面上一本正经,实际却无敌风流的静子安和念昔在一起后也没见得有所收敛,类似这样的事件,倒也不是一两次了。念昔每次看见第三者就冲过去对她一顿暴打,遇见强悍的就两个人互相扭打在一起,每次我都觉得很不值。此时的静子安坐在沙发上,沉默地点上烟,精致的脸上面无表情。我拉着念昔坐下,对大家说,没事啦,大家继续玩。 我说念昔,这么多人在看,好歹也得给他留个面子。 段越弘也点点头,低声对我说,这样弄得大家都挺尴尬,我先带静子安走得了。 尽管段越弘声音刻意很小,念昔还是听见了,她拉起我的手说,不用了,我先走! 念昔拉着我悻悻走出包厢,包厢里剩下的一群人依然还是很沉默。 静子安长得很精致,眉目比女生还好看,笑起来很妩媚。打扮得比女生还讲究,美瞳、香水、眼线必不可少,甚至每天还要做面膜,比我和念昔还麻烦。不过,别以为他长得帅就遥不可及高不可攀,其实他是来者不拒海纳百川。 但也有例外的时候,比如念昔追了静子安两年,在一起快要半年。按理说念昔这样的姿色并不差,以他的风流作风也不该拖了两年才答应。而且现在在一起快满半年了,足以证明他对念昔是特别的。他和念昔在一起这半年时间,关于他的暧昧对象依然层出不穷,他每次却都解释他和这些人已经不再联系。 他和念昔从小便是邻居,我从小就知道念昔对这个漂亮的邻居大哥哥那点小小的仰慕心思,十六岁后便愈加强烈,开始疯狂地追求他,一直追到她十八岁。虽然我实在也不明白念昔是哪根筋不对偏要喜欢这样的花花公子,尽管我知道全步骤。 接下来一夜都尽是难堪,我和念昔便早早就回家了。 我躺在沙发上看完剩下的最后一碟鬼片入睡,我梦见了念昔豪放的笑容,笑着笑着却又流下眼泪。她对我说出那次在那家砂锅米线馆说的话,晚晚,我好想中一笔大奖,离开这个无情的地方。 睡到日晒三竿起,颜锦回来了。 她这两天倒是奇迹,竟然老是回家不说,今天还旷古奇今地做了一桌子的菜,也不管我旷课,只是一脸疲倦的笑容冲我说,晚晚,一起吃顿饭吧。 弄得我有些糊涂,已经很久没有一起吃过饭了。 她一边给我碗里夹肉,一边笑着说,晚晚,我想等你明年上大学了我就不做了,现在钱也存够了,你考不上大学花钱买给你上。 我怔了怔,忽然鼻子有些发酸,我不是麻木不仁的混蛋,我的心也会难过也会内疚。我却还是一副漠不关心的模样说,那你打算干什么? 开个奶茶店吧。她笑了笑,可是我看着她一脸艳丽妆容的笑脸却难受得胸腔生硬。那一刻我多想叫她一声,姐姐。 我从来没见过她不化妆的样子,她总是穿得性感风骚,她给我看的样子,一直都是妖艳的。可是不过二十六岁的她,即使妖艳却早已沧桑如蚕丝了。 她将一沓红票子从桌面推到我碗前,说,去买几件新衣服吧。明天五一了,剩下的做下个月零花钱,不够再跟我说。 嗯。我低着头猛往嘴里刨饭,生怕她看见我眼睛里泛起的水。 吃完饭后我坐在沙发上看电视,颜锦居然在泡茶。我看茶包装上写着,凉山州西昌特产苦荞茶,常喝有益身体健康等等吹得天花乱坠的的广告语。 似乎最近颜锦老搞点什么地方特产回家,她居然有空捣腾这些玩意儿了。我问,你怎么想想起买这个? 颜锦握着茶杯吹了吹口气,说,有朋友出差到西昌带给我的。 水母·叛逆 游戏城内,我和念昔热火朝天地对打着拳皇。 念昔这次打得很不在状态,我一个拳皇就把她三个人物解决了。念昔点上烟骂道,靠!我一身蒸气一代伟人,今天竟然被你削得这么惨烈! 我就流氓地勾住她的脖子,猥琐地贴近她的脸颊,笑道,谁叫你心思不在这上面。静子安的个德行你又不是不知道,要么就别生他气了和好,要么就跟他玩完!你们现在这状态就跟琼瑶剧似的虐心虐肺还拖拖拉拉的,看着就胃酸胃胀胃腹泻! 念昔嗤之以鼻,你几时成了个病秧子了? 其实我一直想得胃病,那样我孤独的深夜就有疼痛感相依。我总是不吃早饭,总是把饮食搞得混乱,可是我还是没能得胃病。 我极力寻找疼痛感,我觉得自己有病,神经病的病。 在游戏城里泡了一下午出来我们又到上回遇见猥琐男的砂锅米线馆吃米线,念昔这妞烟瘾比我还大,一边吃火辣辣的米线还不忘烧上根小烟儿夸夸而谈。 正当我们吃得高高兴兴把牛吹时,我竟意外地发现我吃得只剩汤的小砂锅里竟漂浮起一个小小的白色不明物体。我用筷子夹起它细看后,第一反应不是尖叫,而是手撑着桌子干呕起来。 老板!米线里有虫你怎么解释!我冲着厨房里怒发冲冠地大吼大闹,一副要把他们店撕了的架势。 老板娘跑出来看了一下,不紧不慢地说,这碗算你免费的,你不满意我也只有再免费送你一份。 她一副没什么大不了的样子气得我当时就跳起来,你他妈的谁稀罕你免费啊!我要是吃出毛病了怎么办?你负得起这个责啊! 我用筷子夹着那根虫子骂了半天,老板跑出来劝了劝,但丝毫影响不了我熊熊怒火的燃烧度。我要的就是这个死黄脸婆低声下气地道个歉认个错什么就算了。 那我把这根虫子吃下去你看看会不会有什么毛病?没有你就别闹了,我这店还要做生意呢!她指着虫子说得铿锵有力。 哇靠!这大妈真霹雳!念昔那个没良心的还在那儿笑着惊叹。 不过这消瘦的黄脸婆的确霹雳,她都这样说了我还能说点啥,难道冲上去扇她两巴掌。我猛地将虫子扔回米线砂锅里,横眉怒视道,好!你能耐!你吃! 她用筷子夹起那根小虫子,放进嘴里直接咽了下去,差点雷得我形神萧瑟。 我抓起念昔的胳膊,丢下句“妈的!算你强!”便愤然离去。 走出了米线馆依然怒不可遏。我颜川晚什么时候这么好应付了,这天大的事居然就这么算了!我气冲冲地问候她全家,在大街上深情诅咒,他妈的整个一悍妇!我祝她有女儿就女儿被轮奸还毁容,还被暗恋她的野狗疯狂追求!有儿子就儿子惨遭毒手被人弄死,让她天天抱着儿子的遗像哭得鼻涕成河! 我骂完了又说,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就这么算了也太对不起自己了! 念昔挽着我的手心照不宣地说,猥琐姐啊你放心,姐们儿不是这么奸死不救的!一定跟着你一起偷偷摸摸搞点小报复! 于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这时过往的行人都可以看到,两个无敌美少女战士阴笑地沉醉在小人的报复策划中。 晚上史珍湘请我们泡吧。按这酒吧的大卡座最低消费点其实就算贵的了,不过服务员让我们点套餐时我还是毫不犹豫地假装给人省钱问服务员有什么套餐合适。服务员当然就推荐个贵的,我再问史珍湘行不行,史珍湘当然就豪气地说行!还说再点,我男朋友买单。 念昔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忍着笑轻声在我耳边说,猥琐姐,你依然如此阴险小人地猥琐着。 我嘿嘿笑着点上支烟,看着坐在史珍湘的男朋友说,你男朋友真俊啊! 那男生难为情地笑了笑,喝了口酒。史珍湘瞟了他一眼冲我说,俊么?我觉得没我的奥特曼哥哥俊啊!而且昨天晚上怪盗基德用他的滑翔翼飞到我房间床前,向我表白了,所以我现在还在犹豫到底要不要把他甩了。 看来“屎真香”的确是个热衷于换男友的主,而且是个动画片走火入魔综合症少女。我不好说些什么,便看着台上跳钢管舞的女人直赞身材好!嚷嚷着我以后也要学钢管舞! 你学钢管舞?耳边响起一个鄙夷而戏谑的男声,他说话带出的风柔和地扑在我的耳朵上。 又是那个神似陈冠希的男生。他的头发染成了栗色,触得太近依然能闻到他发胶的清香。他云淡风轻地笑着,说,钢管舞顶多把你变成s型,身高也永远是你的痛。 我白了他一眼,说,不好意思,我一向以我1米55的海拔为骄傲。 我一米五五的身高已经三年不见长半毫了,高乐高、成长快乐什么的怎么吃都没用,简直是天雷都打不动了。弄得每个人一看我外表都以为是个娇小可爱的小美女,结果多看一眼发现我生猛的行为就大跌眼镜,叹我是个装纯猥琐姐。 小女孩。他轻蔑又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端起杯酒。 这叔你放心,我再没人性也不会把你迷晕了拖到猪肉市场去卖钱。我说着吸了口烟。 这时台上那个跳钢管舞的女人已经表演完,卸下黑色羽毛面具的她姿态妩媚地越过散座,最后停在了我们的卡座上。她穿着巨短的黑色蕾丝改良旗袍以及过膝长靴,长得还真是一绝代佳人,在这样性感的打扮下,却从气质里透出一丝优雅味道。她坐到我身旁这男的身旁倒着酒说,有两天没看见你了。 你女朋友?她看了我一眼问。 温欧戏谑一笑,反问,我会交这么丑的女朋友? 她轻柔一笑,说,很有可能。 她看向我,端起酒杯笑道,那我们喝一杯好了。 好!我笑着端起酒杯,然后狠狠瞪了温欧一眼,脑残。 念昔气鼓鼓地把手机放进裤兜里,骂咧着,靠,我妈都打了八个电话了,逼得我关机! 我幸灾乐祸道,该! 她白了我一眼,道,what?what你个what!我看我是不是应该乖乖回家!不过,you听着!那样今晚某人就别指望谁陪你干月黑风高时干的那种丢人现眼的小坏事儿了。 我立马就死皮赖脸地贴上去发嗲,小昔昔,我亲爱的小昔昔,最爱你了! 水母·叛逆 从酒吧出来后已经凌晨一点,那个深受我排斥的温欧非要送我们。念昔豪迈地撑着欲要拒绝的我那娇弱的肩膀笑道,路漫漫其修远兮,不如我们坐奥迪! 于是我只好坐上他的奥迪回了我家一趟,然后找了张大红纸用超粗的记号笔写上我们恶作剧的字两人便冲上夜深人静的街道慢悠悠地晃荡向那家遥远的米线馆。 我们趁着黑灯瞎火鬼鬼祟祟地在破米线馆外用胶水把那张纸背涂上,然后让念昔这个大高个将它贴在门旁的瓷砖墙上。 红纸上赫然而立的是我超大的无敌卡通体:本店庆五一酬宾大活动!凡是今日在本店用餐者均免费! 我在万籁俱寂中望着这张鲜明的纸发出阴笑,那感觉就是一国版贞子,我阴森森地说,忙着做生意啊你,让你开张就忙着做个亏本生意玩玩! 当然,做为如此小人的我,这个事不会就这么算了,只要是闲来无事想起来了就心血来潮地跑来再搞点小动作。 完事后我和念昔一起回到我家已经凌晨两点,两人一头栽进被窝里就呼呼大睡,大概因为有念昔驱逐了孤独,睡得是难得香甜,梦境亦是温存静好。 一觉睡到十二点起床,我不慌不忙地梳了个花苞头画了个烟熏妆才出门。念昔望着我这大花裙子十分鄙视地说,你看你这身城乡结合的农村非主流打扮,赶紧地,快去找份开拖拉机的工作好好招摇一把。 我白了她一眼道,总比你邋遢得连自己那一头卷毛都不打理,顶着个鸡窝出门的好! 于是我们互相鄙视互相数落地走到学校外面的一家便利店买了包红塔山,然后迈进一家米线馆子准备吃中午时分的早饭。 念昔点燃一根红塔山,道,抽惯了红塔山经典100再抽经典1956款的忒不习惯了,这日子穷得我想卖身啊! 你卖身也值不了几个钱。我看都不看她的身板便点上一根烟随口道,你妈不给你钱啊! 我妈那个死德行你又不是不知道!念昔提到她妈的表情就跟踩到屎似的,她现在是天天跟我打架找我麻烦!懒都懒得看见她! 我想起姐昨天给我的钱,便从兜里摸出一百来塞到念昔手里道,拿去多买点木瓜增胸。 念昔把钱扔回我怀里,笑道,得了!反正咱俩整天一起吃喝拉撒总是你包了的! 我顷刻间想起那家米线馆,笑道,也不知道那家米线馆今早一开张是个什么情况。 吃完米线后我们学校已经到了上课时间,我们慢悠悠地溜达进学校时却发现是香蕉脸的惊悚物理课,而且很多人的位置都是空的,比如倪小绿这会儿一定躲到画室画画去了。于是我们也光荣地将教室奉献给需要学习的同学们,还他们一片绿色的学习环境。 现在才五月天气就热得我和念昔躲进游戏城里一泡就是一下午了。我和念昔正对打着拳皇我就接到一个陌生电话,貌似那天上课时接到的陌生号码。我接听了便泼口大骂,你个贱人!姐姐正打游戏呢!没空给你骚扰! 电话那头的人却说,昨天晚上你们走后小湘一出酒吧就被她以前一个男朋友捅了一刀,你们来医院看看她吧! 我一听犹如山洪爆发,妈的!他敢捅史珍湘!不想活了是不是! 我抓起坐在念昔的胳膊就往外冲,那架势如同抓着把大砍刀去砍黑社会老大。 结果我们杀气腾腾地冲到医院的病房才知道,原来根本就没捅到,只是躲开时左手臂被划出了个口子缝了几针。 那个长得极似陈冠希的温欧坐在椅子上冲我坏坏一笑,道,早就叫小湘这点伤就别住院了,小湘硬说自己千金之躯得要好生修养多骗她老爸点钱! 我鄙视了史珍湘一把后冲温欧道,原来整天给我打骚扰电话的变态就是你! 他就一脸调戏的笑容,说,难道你不喜欢变态?你不喜欢那我就改纯情。 史珍湘就躺在那里一边用五指蔻丹的手剥桔子一脸意味深长地笑着说,温少爷,你该不会是看上我们晚姐了吧! 这话当然不能让我这个外表像清纯小女生本质却是猥琐姐的牛逼闪闪一女子真的像小女生一样羞涩地脸红了还故作腼腆没听见。我一听就发扬我猥琐的本性,勾起温欧的下巴挑逗地说,亲爱的,别以为我跟别的你平常碰见的那些女的那么好泡,我这个人眼光很好,一般遇见你这种帅哥当然不会以为你是一坨屎,因为我会以为你是两坨屎。 他仍是看着我笑,魅惑地说,看来,我好像真的有可能看上你这么丑的女人。 我跟念昔在病房里和大家天南地北地闲侃了会儿就走了,走时温欧硬是要热脸贴冷屁股跟上来送我们。 这时已是下午,窗外有穿着校服的学生结伴而行地走在街上。我和念昔并肩坐在跟温欧的奥迪里,整个过程我都在和温欧你一言我一语地相互奚落。车里放着莫文蔚的《电台情歌》,温欧戴着一个茶色的太阳镜,口吻鄙视地说,你一小姑娘整天嘴巴里就是靠啊日的,能不能文明点素质点,一点形象都没有。 我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口气,嘿,我就是没形象,我能跟形象这两字擦上边么?你这么嫌弃我这没形象的小姑娘干嘛还送我,你又不是我司机凭什么送我!我就是你司机了怎么着?你有这么风流倜傥英俊潇洒的司机还不珍惜,你个不人道的姑娘!温欧跟我的无耻分量半斤八两。 战争持续升温,我们吵得不可开交。念昔沉默了半天终于受不了了咆哮道,猥琐姐,温司机!你俩干脆现在就开到民政局赶紧去领个结婚证得了,以后天天都有时间吵,不急这一会儿! 就这儿!停!我望着车窗外那家砂锅米线馆大叫。 我和念昔下了车,冲他丢下一句“温司机,祝你车子开到半路爆胎!”便冲向了米线馆。 我站在米线馆外望着窄墙上那张红纸已经被撕了下来,里面生意照常兴隆。看见这样的情况我又不爽了,我眼睛瞟过店外那辆老板停在那里送外卖的电瓶车,脑子里油然而生一个十分小人的念头。我跑去买了把刀子鬼鬼祟祟地蹲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电动车的左侧,用刀子在轮胎上戳了起来。 念昔蹲在一旁尖酸刻薄地说,得罪你这个邪恶的小人就跟惹了条有心机的疯狗一样,没完没了地从人家背后咬上几口。 我不理她,专心致志地戳轮胎。我在太阳低下戳了半天,擦了把汗水道,妈的!这山寨电动车的轮胎质量怎么这么好!戳了半天一点效果都没有! 念昔那个没良心的扔过来一句,谁叫你贪便宜买这么把破刀子! 我白了她一眼,继续死命戳。 戳了好半天才终于戳破,而我也一身大汗淋漓疲倦不已了。我一屁股坐在地面上疏了口气,道,瞧我是个多坚持不懈追求胜利的好姑娘! 此时大功告成的我头顶上却突然响起一个清磁的男声,你为什么要弄破我爸爸的车轮胎? 我仰起头,男生穿着一中的校服,背着一个黑色的双肩背包。下午的阳光给他温润如玉的脸镀上一层暖色,他清澈干净的眉眼就那样不怒不怨地俯瞰着我,我刹那间惊为天人。胸腔里这颗十七年没开窦的少女迷你小心脏,就在这刚出生的夏日奇迹般跳得跟嗨了药一样狂乱了。 水母·叛逆 我……我只是好奇轮胎的构造。我说着挤出一个奉承的笑脸,站起身来依然仰望他清秀的脸。他眉头微蹙,望着我不言不语,我竟然没出息地慎住了, 半晌,他不再理会我便转身朝店里走了。 我望着他清秀挺拔的背影以及一中难看的校服情不自禁地发愣,好半天才回过味儿来冲念昔一脸惊悚地说,念昔念昔!我发春了! 念昔感动万分地望着我好半天终于拍了拍我的肩膀以一副“你终于在临死之前发情”的表情对我说,猥琐姐,我大力支吃你去追求你的老年黄昏恋! 我不再纠正她的脑残成语,道,哪有你这么大力支持的,怎么说也得请我啃两个卤味猪蹄补充体力才能追啊! 没问题!念昔拍了拍胸脯,从兜里摸出十三块零钱故作豪气道,难道姐没钱?姐有的是钱! 估计这会儿路过的人看见她抡着十三块钱得瑟的叼样儿都以为是个发疯的神经病患者。 念昔指着卤味摊上的卤猪蹄问,老板!这猪蹄儿多少钱一个! 要称重量算的!九块钱一斤!一脸肥镖的老板拿起一个猪蹄扔到秤上。 念昔牛气哄哄地装阔道,靠!这么便宜!人家喂猪的就不是人啦?人家的劳动成果就不值钱啦……给我个最小的,割成两半! 我和店老板同时鄙视满满地飞了她一记大白眼。 我俩正啃着个猪蹄招摇过市,念昔一边吃一边吹牛逼,以后咱俩要伙同起倪小绿做世界上最大的养猪专业户,请几百个菲佣给我们喂猪! 我嚼着猪蹄说,从此我们就成了上流社会的优雅女人,天天喝着高贵的二锅头抽着红塔山吟诗作乐。 正当我们将牛逼吹得如火如荼、天花乱坠、金蛇乱舞、欢声雷动、欲罢不能时,手机铃声《路边的野花不要采》却更加轰轰烈烈地响了起来,我掏出手机看到来电显示是段越弘。 段越弘在电话那头语气铿锵,猥琐姐,静子安托你转告念昔,静子安在乎她想恋她爱死了她,他今天打桌球完全没在状态,而念昔那个心狠手辣的妞却关了一天机。 我说你这人怎么净帮着男的想! 照你这么说我是不是该趁机煽阴风点鬼火把他俩给拆散了? 我开始不讲道理,道,看来你是有这想法,够缺德啊你! 我从不挖别人墙角,你快把念昔送来台球厅。段越弘自作主张地一说完就挂了。这厮当校霸当得放肆惯了,找抽得要命。 我就冲念昔嘿嘿地傻笑,说,咱俩去老地儿打桌球吧! 当我们踏进台球厅看到静子安时,念昔的第一个反应就是用她那双褐色的眼珠子杀气腾腾地用眼神告诉我她很有想撕了我的激情欲望。第二个反应是她钳着我的小肩膀直搡,雷霆万钧地咆哮,颜川晚你这个杀千刀的女人! 我不动声色地逃开她的折磨,操起根球杆和段越弘打斯诺克去。 这时静子安就出动了,脸上的表情还是冷艳的,他戴着银灰色的美瞳,面容妖娆得像个女子。 念昔,出来下。静子安死要面子地将念昔请到外面去实施他的感化行动。 段越弘的技术越来越令我膜拜,不用左手架杆单用右手就能摆平我了。 两局下来念昔和静子安就卿卿我我地回来了,念昔喜笑颜开地冲我们说,晚晚,段越弘。你俩慢慢打吧,我跟子安去吃饭了! 我刻薄地给了这个前后态度大相径庭的女人一个大白眼,说,快滚快滚!别吃饱了撑着又闹腾来闹腾去的,看着就肚子疼。 水母·叛逆 自从上回遇见那家砂锅米线馆老板娘的美丽儿子后,我就茶不思饭不想,每天体重减三两。念昔和倪小绿一致认为我是狂犬病犯了,必须得找那美少年咬一口。 关键是我上哪咬他呀!我猛地应了一句,用手撑起下巴双目呆滞地望着讲台上的香蕉脸。 香蕉脸闻声就又不高兴了,用他那双小三角眼死命瞪着我,勃然大怒,颜川晚,你给我滚出去! 靠!老娘好不容易赏兴上他节课,他还叫我滚!我轻声骂着,从抽屉里拿出瓶爽歪歪照他吩咐,马不停蹄地滚了。 我一个人跑到学校外面喝着爽歪歪活生生地吃了一大把羊肉串。什么茶不思饭不想,那都纯属个人瞎掰。 当我吃到第二把羊肉串时有一辆法拉利停在满嘴是油的我面前。史珍湘从车里迈出她修长的腿,一个玉树临风的男生从另一头走出来。史珍湘亲了亲他的嘴,然后那男生才回到车内发动引擎绝尘离去。 我张着嘴回味着这个无比狗血的吻别镜头,直到史珍湘一口热情地叫我名字才回过神来傻乎乎地冲她说了一句,老湘,你上哪钓的这么多小帅哥?传授下我技术呗! 史珍湘摘掉她的太阳镜,露出她那双勾人的狐狸眼,温柔地说了句令我永生难忘的话,其实除了奥特曼我都没存心钓过谁,他们这些倒霉蛋非要自己来送死。我住院这几天这个倒霉孩子整天都来端茶送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家保姆呢。 我说,你家境羡煞旁人就算了,凭什么还天生丽质闭月羞花。 我要是有史珍湘那样一双勾魂的媚眼和纤长的玉腿,也不知道能勾引到多少倒霉男人,而那个米线少年,那日也不至于径自离去。虽然,他没有当场捕获犯罪的我交于父亲大人已经算是天大的幸运了。 你怎么一个人?史珍湘望着我粉唇启合。 别提了,被我那丧心病狂的班主任赶出来了!我说着咬上口羊肉串。 这太阳毒得不戴墨镜不行了!史珍湘说着又戴上太阳镜,我不敢陪你晒太阳了,这样吧,我叫温欧来陪你!我先回学校了! 史珍湘一鼓作气地说罢就打着电话炫耀着她窈窕的身姿步步高傲地走进学校了。 我望着她的背影独自惆怅,我何时才能长出这样一双辣妹的长腿啊!惆怅完又纳闷起来,这才五月太阳至于热得她分分秒秒躲室内么。 温司机的速度就是闪电之间的事,竟然没五分钟他的奥迪就停在我面前了,车窗缓缓划下,露出他衣冠禽兽的脸说,太后,请入轿。 我听了就得瑟了,拉开车门十分入戏地说,小温子今天小嘴儿真甜,哀家有赏! 赏什么赏?他侧过头冲我笑,你丫还真以为自己是太后了,太后,脸皮太厚。 我恍然大悟,那一刻我努力压制着想要奸死他的心情,深吸一口气,说,请叫我猥琐姐! 好,猥琐太后。他说着放起音乐问,想去哪? 这么个小破城哪有什么好玩的!我不计较他的尊称,吃掉最后一口羊肉,打开车窗将一把竹签扔了出去。他便瞥我一眼骂没素质。 我啃着羊肉串侧头看他侧脸,他的头发染成了巧克力褐色,还做了个定位烫,看上去又俊俏了许多。他俊不俊俏跟我没关系,我只是郁闷他为什么会经常隔两天就换一发型,难道发型不用钱搞?难道他一点也怕发质变成稻草? 而他这个没创意的人,竟然真把我当纯情小妹妹带到游乐场玩到太阳下山,然后再轰轰烈烈地冲到餐厅饱餐一顿。 我喝了三瓶啤酒,我们一边吃喝一边闲聊,这几个小时关系打得火热,却也没迸出点爱情的火花。 吃完后我硬是要带两瓶啤酒边走边喝,他直骂有损形象把我往车里拽,我又嫌车里呆着太闷,刚吃完饭要透透气。 温司机为了送我回家就陪着我在灯火辉煌的街上发疯,我一边喝酒一边逼着他唱《路边的野花不要采》。他拍了我几下头鄙视地说,光你一人丢脸还不够?还拉着我陪你丢脸。 我就举着酒瓶威逼,温司机!你就是个温死鸡!你不唱我就把这瓶子砸人家店招牌上! 他终于屈服在我的淫威下,句句跑调地唱“送你送到小村外……” 最后我却把喝完的啤酒瓶子砸在路灯上了,他却抢过另一个瓶子砸在另一个路灯上,恶劣无比地笑道,反正这两条破街都没摄像头! 我们两个就在被砸坏的路灯下跟两头猪似地哈哈大笑,我笑得蹲到地上好半天,抬起头时,却看见了那个米线少年和两个男生迎面而来。 果然是饱暖思淫欲,我想如果是念昔对他发春了,肯定此时她又会做出件被常人视为神经之事,她一定会像我此刻所想的那样扑上去抱住米线少年的大腿梨花带雨痛哭流涕,而米线少年甚至可以看到从她鼻孔里流下的两道清泉缓缓地蠕动向嘴里,于是米线少年心目中的玉女形象便轰然倒塌了,从此落下个鼻腔分泌物过敏症。 当然,这是念昔这头疯驴才会做的事,我这个名副其实的玉女想归想,怎么也不至于颠覆自己的玉女形象。 于是在那个米线少年华丽丽地路过后,我对温死鸡十分狂热地说,天呐天呐!我的心快蹦出来了!我好喜欢那个美少男啊!温死鸡你帮我算算,我跟他以后将谱写出一段怎样荡气回肠、肝肠寸断、轰轰烈烈的爱情故事! 他微怔一下,那半秒的表情就跟我逼着他吃下一公斤的口水一样。随后又笑着一拍我肩膀道,没问题!咱俩都是姐们儿!这哪谈得上帮?经我分析啊!你俩就像白天不懂夜的黑,既无缘也无份啊! 我立刻就白了他一眼,道,呸!你还臭水沟不懂鱼的眼泪呢! 温司机将我送我家楼下时,我一脸含情脉脉地说,快回吧!不要让你的奥迪被人砸啦! 他更加含情脉脉地对我说,你放心,即使有十万辆奥迪五毛钱一辆彪血贱卖,我也会毫不犹豫地看着你地背影消失在视线中才去抢。 啧啧,你就回去做梦吧!我说罢朝楼里连蹦带跳地跑去。 水母·叛逆 温死鸡的车终究没被人砸,不过极意外的是——车盖被人划了好几条印子。我和倪小绿正在游戏城打游戏时他打电话来鬼哭狼嚎硬说被我诅咒了。我狼心狗肺地说,你就厚着脸皮到餐厅里闹赔偿吧!停他们门口出事了可不就该他们赔吗? 要去你去,我可拉不下那张脸!他说,得了,我正送去修呢!不跟你这个没良心的说了! 我继续和倪小绿一起打拳皇。念昔今天又是不见人影,很明显是和静子安约会去了,令我连连感叹有爱情的雨露滋润多幸福。于是这时我又想起米线少年了,立马转头对倪小绿说,绿啊!咱俩去一中溜达溜达,看看人家整天穿着校服是怎样度过炎夏吧! 倪小绿会意地笑了笑,不着重点又正中重点地说,你今天要去一中施功还是杀个人放个火行个凶? 知我者大绿也!我说着拍了拍倪小绿雄厚的肩膀。 进学校不用出入证,于是我和倪小绿便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我们在小卖部买了n包零食后在学校瞎转悠,深情款款地期待遇见我的米线少年。 正当我和倪小绿地啃着个泡椒凤爪时,有四个非主流路过,我当时正想跟倪小绿发出感叹,原来校风严正的一中也有这样的山鸡啊。没料到其中一个头戴红色大蝴蝶结的脑残少女一脸挑衅地看着比她们美丽迷人的我,还用她那劣质眼线笔涂出的伪烟熏妆的大黑眼冲我翻了个大白眼道,超短裙都要飞起来了还啃鸡爪! 声音不大,但我是听得清清楚楚,虽然这是别人的地盘,我依然气势相当地还了句,别以为自己穿了条裤档都要掉到膝盖的廉价大红牛仔裤就不好意思啃鸡爪了,其实你把裤子上的线头剪剪还是稍微可以见人的。 她们在我面前停住了脚步,眼神作势要将我千刀万剐。 脑残们似乎不像是路过时看我不顺眼那么简单而已,那个蝴蝶结脑残道,我想你应该认识花渐吧? 哪只山鸡?我说着扔掉零食,做好作战准备。我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却又想不起在哪里听过。 就是我这只山鸡!她们身后的墙角突然蹿出个身穿极低胸的黄色吊带和热裤的女生,我一眼就认出她是我们学校那个段越弘委托我们打过不久的校妓。 倪小绿也扔掉了零食,站在我身旁冲她说,在学校不敢报复,所以苦心跟踪到别的学校报复吗? 叫花渐的校妓勾起唇角,笑里藏刀地说,别误会,我只是不小心来这学校时碰巧遇见你们也来了这学校。我这几个姐妹可都是这个学校的,谁叫你们好死不死偏要来这个学校。你这个死肥婆,滚!看在那天你没动手的份上,我这回就大度一次。 倪小绿坚定地站在我身边说,别以为我平常不爱打架就代表我胆小怕事,我不会扔下晚晚不管的! 她轻蔑一笑,那我就不客气了。 好!我今天就看你能怎么样!谁先动手!我狠狠道。 我说的都是真的,反正我是烂命一条,大不了就是个死字。 她们这群没见过世面的弱智都被我的气场怔住了,各自眼神示意对方先点火,却又没个人敢动手。 半天了也没见个人点火,我倒火了,冲着她们吼道,妈的!到底动不动手!老娘可没那么有耐心等你们石头剪刀布!要打就快点打,我今天就在这里等你们动手!别自己不敢打就走了,以后还说是我溜了! 那四个非主流依然在犹豫,花渐见她们始终不敢动手,便冲到我面前扬起手道,别以为我不敢打你! 她的巴掌还没来得及落在我的脸上,一个穿着白色旗袍的女人从墙角出现,她的声音很轻,有话要好好说。 南姐!南姐……那群非主流连连发出惊愕的声音。而那个被称作南姐的女人只是说,我叫你们把你们那位朋友带走的话应该不过分吧? 花渐,我们走吧……那群非主流说着挽着花渐的手绕过我和倪小绿离开。 那女人看起来是很落落大方那种,头发优雅地盘着,素净的白色旗袍,冰肌玉骨的长腿下是双白色高跟鞋,整个人用四个字形容便是,空谷幽兰。她看起来二十七八岁,绝对不会是学生。她走到我面前,呵气如兰,没事吧?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温欧和史珍湘其中一个肯定会发火。 那你是?我有些摸不着头脑。 钢管舞,还记得么?她微微笑着说,我们还喝了杯酒。 我望着此时这番打扮的她,完全不敢相信眼前这么优雅的女人竟然是酒吧的性感钢管舞女郎。 你们认识啊?倪小绿在一旁傻愣地开口,她大概还没反应过来现在是什么情况。 我说,不是不记得了,虽然你那天也穿旗袍吧,但看起来不是这种型儿。 她莞尔,那我先走了,你改天来酒吧我们再好好喝两杯。 我突然很是2b地冲着她的背影喊,你叫什么名字。 她回头,优雅温柔一笑,辛南。 水母·叛逆 大好的兴致全被花渐那个贱人和那窝非主流给搅黄了,我和倪小绿在小卖部买了两瓶旷泉水解解火就往校门晃了。 那好死不死的门卫却拦着我和倪小绿不让出去,硬说我们是住校生。 我跟倪小绿俩口若悬河地解释我们是外校来探望亲人的,那死门卫跟金刚石似地杵在那儿就不是肯放我们出去。横着眉毛道,你们要是外校的进来时怎么不登记! 一直纠缠到放学铃兴奋地响起,一中的学生们浩浩荡荡向校门口挤过来时,那门卫居然把我们拉到一边试图把我把留到所有人走光了再鸟我们。 我和倪小绿嘀咕着是不是要踹他一脚然后拨腿跑出去,这时却看见那个米线小少年在人潮之中朝校门走出。 喂……我朝他提高嗓门,米线! 我的米线小少年却毫无反应,决绝地踏出了校门,我的迷你小心脏刹那间伤到冰点然后爆发。我朝着门卫大叔的屁股猛踹了一脚骂道,叫你多事!于是门卫大叔在我的突然暴力下猝不及防地向前栽去,而我拉起倪小绿手朝校门外以光速跑出去。 喂喂喂!米线!我拉着倪小绿一股作气地冲到米线少年面前,米线少年微微蹙起眉,一脸迷惑地望着我,他还没来得及说话,我却透过米线少年的耳际看到门卫大叔正脑袋冒烟儿双眼通红地瞪着我冲出校门。 那个!我是暗恋你的猥琐姐……噢不!颜川晚……眼看门卫大叔已经要冲出校门,我连忙冲米线少年丢下一句,下回再见亲爱的!然后迅速落荒而逃。 我和倪小绿头也不回地狂奔了两条街才气喘喘地停下来。我靠着一根路灯回头看,总算是甩掉了门卫大叔。我喘着气冲倪小绿说,妈的……不就踹了下他屁股么,至于跟条疯狗似地追上来么。 倪小绿拿出纸巾擦了擦满脸满鼻子的汗水说,晚晚,我们去那个奶茶店歇会儿吧! 我和倪小绿大汗淋漓地冲进奶茶店要了两杯奶昔便坐在玻璃窗前没素质地抽上小烟儿了。当我和倪小绿喝着奶昔慷慨激昂地讨论我美丽的米线少年时,无比狗血的一幕铁铮铮地发生了——静子安挽着个打扮鲜艳暴露的女人从玻璃外的街边走过,那女人的胸呼之欲出。 我和倪小绿面面相觑,异口同声地说了句,我靠! 那女的当然不是念昔,念昔大夏天经常是穿着简单的t恤和宽大的男士牛仔长裤。那个女的,竟然是名字都那么贱的花渐! 如同被天雷打醒,我猛然想起那天夜里在ktv,静子安手机收到条暧昧短信被念昔发现,短信的内容我记得很清楚——亲爱的,今天晚上还来吗?而发件人是——花渐。 我和倪小绿还沉浸在天雷后的余威中没回过味儿来,更狗血的一幕紧接着又发生了,当静子安和校妓花渐走过半分钟之后,一个头戴黑色嘻哈帽身穿白色t恤和黑色牛仔裤的女生眼睛紧盯着前方走过。 我靠!我和倪小绿再次对视发出同样的感言便迅速冲出了奶茶店。 我跟倪小绿不敢叫念昔的名字,加快脚步追上了念昔。我拍了念昔的肩膀,她回过头脸色铁青,她说,不要吵,我就要看看这对狗男女要去干点什么勾当。 好。我和倪小绿乖乖答应,和念昔一起悄悄跟在狗男女四十米开外。 可是前面那对狗男女却在医院门口停了下来,花渐似乎早知道念昔跟踪他们一样,竟然给我们来了个回眸一笑,她厚重的假睫毛摇摇欲坠,辛苦了,跟了这么久很累吧? 你这个贱女人!念昔紧握拳头,快要爆发了。 贱女人?她牵起嘴角,妩媚望了静子安一眼然后一脸高傲地冲念昔道,看来你和你男朋友真的一点都不合适,他可不是这么说我的,他说我啊,是花儿一样的女人。 我很顽强地忍住没吐出来,朗声嘲笑道,阿花,你真是花儿一样的女人,阿花,你简直是我的偶像,阿花,你是最高傲的山妓! 花渐却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地说了句无比非主流的脑残话,我花渐是你们模仿不起的女人。 此时念昔已经爆发,冲到那个花儿一样的女人面前就是一记响亮的大耳刮子。 念昔……静子安拉开欲图冲花渐一顿暴虐的念昔,想要解释些什么。 我不明白花渐怎么可以贱到这样惊人的程度,她完全不管自己脸上火红的五根手指印是不是疼的,花渐一脸贱笑地冲念昔说,你知道你男朋友为什么陪我来医院么?因为我怀了他的孩子。 念昔当场就怔住了,愣在那里宛若雕像。 我从没想过静子安这样没心没肺的贱人会贱到这种程度,更没想过原来事情是这样的严重性。 花渐的表情很是得意,念昔,你不是很强悍的么?这样就傻了? 我和倪小绿已经迈开步伐准备好好海扁她一顿,静子安却出人意料地早先甩了她一巴掌,他随即将一沓钱甩在她脸上,骂道,你自己去打!婊子就是婊子…… 可能是他觉得这样骂她太冲动而且等于又骂了自己,最后那几个字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念昔石化半分之后突然醒过来,她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狠狠地甩了静子安一巴掌。 静子安的反应淡定极了,但凡是打过他耳光的女生,他都果断分手了。他看着念昔不屑道,我本来就不只你一个女人,所以现在,你连其中一个都不是了。 什么?念昔傻愣着,她的眼眶都红了。 静子安不再言其他,大步离开。念昔在原地怔了半分后,却突然疯了般追上去抱住他,几乎是哀求着说,对不起,是我错了。 我考虑考虑。静子安掰开念昔的手,头也不回地走到马路边拦了辆出租车离开。念昔蹲下身,看上去无力而苍白。 倪小绿走到她面前,扶起她说,念昔,我们走吧。 倪小绿挽着念昔缓缓离开,我对花渐狠狠丢下一句话便也追了上去,我说,这事情不会就这么完了的!你等着看! 身后传来花渐尖锐的声音,颜川晚,今天只是小试牛刀,以后送给你的才是大礼。 我想起那次我带着一众妖孽打花渐,她瞪着我狠狠道,颜川晚,今天你不打死我,我就有一天会加倍还给你! 我还是打了她,只是没把她打死。那时我对她的话不以为然,现在才终于相信。尽管如此,此时争强好胜的我回过头丢给她一句,我陪你玩到地老天荒! 然而太睥睨一切的我不知道,就是这个卑鄙又较真的女人,将会在我以后的生活揭起怎样的万丈狂澜。 水母·青春的狂欢 我们三人沉默地在街上走着,念昔突然停下来说,你们知道么,就在刚才,我才知道,原来我是那么放不下他。 谁都知道她很难过,但我真的将“一切都会更好”的话说不出口,静子安这样的男人,根本就不靠谱。看得出他还是有些喜欢念昔的,可他却依然要在万花丛中过,他根本就不是块长厢厮守的料。 我们顺着念昔一直走到游戏厅打游戏。我陪她对打拳皇,倪小绿没心情玩,就在一旁看着。其实我们都很心疼念昔的,她总是一副很坚强很剽悍的样子,不肯把脆弱和悲伤表现出来,更不会像现在某一大帮子文艺青年整天在qq资料上日志上晒自己的脆弱和悲伤。但有时候,一些不为人知的难过,真的是比能说出来的都要痛千万倍。 打了一小时后念昔又开始边打边爆粗口,有时候还笑出声来,像完全没有刚才那回事。 倪小绿抽完支红塔山,对我说,晚晚,我陪念昔打会儿吧! 好!我起身让出位置,道,那我去开赛车! 你穿着裙子开赛车?念昔笑得很爽朗,你丫抽风啊! 抽抽更健康!我抛给念昔一个硕大的笑容,朝摩托赛车奔了过去。 赛车被我开得频繁车祸,身后有两个白看的小男孩连连惊叹我这简直是暴力摩托。大概开了两个多小时,我也数不清我究竟浪费了多少颗游戏币时,史珍湘打电话叫我们去唱k,念昔终于才肯说今天游戏就玩到这儿了。 到了ktv后念昔就开始猛点歌,史珍湘一首《一个人跳舞》唱完后她就一手一个麦当起了麦霸。 史珍湘坐到我和倪小绿中间,看着正将陈奕迅的《浮夸》唱的尽兴的念昔对我们说,念昔是打算独唱今宵吧? 倪小绿喝着啤酒,圆胖的脸挤出丝笑容,看这情形应该是。 史珍湘就蛋疼了,点上根烟道,见过麦霸没见过一人霸着两个麦唱的麦霸! 念昔整整一晚都没沾口酒,一直在唱歌,几乎都是些粤语歌,唱得很标准,也不愧是个艺术生,虽然她基本没去上过几节专业课。 凌晨一点时史珍湘和她朋友都走了,就她还要唱,我和倪小绿只好坐在沙发上等她。倪小绿喝着啤酒我抽着烟,我嚷着,倪小绿你别喝啤酒了,再喝啤酒肚就猛增了。 倪小绿喝下半杯酒道,反正都这么胖了,再胖多少也无所谓,又没人要我。 念昔突然走过来冲我们兴奋地说,今天唱得够痛快!走!回家了! 我和倪小绿终于如释重负,迫不及待地冲出了包厢。 ktv外,我和倪小绿目送念昔坐上出租车,念昔还笑着给我们飞了个飞吻。 念昔就是这样的女生,越难过越要装得安然无恙,不给我们安慰她的机会。 水母·青春的狂欢 第二天一早就被电话铃声闹醒,念昔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兴奋得猛烈,喂!猥琐姐咱们去杀街吧! 什么?我醒眼惺忪地应着,心想这妞怎么正常得有点不正常,按理说现在她好歹也该黯然失落下吧。 速度起床!现在八点四十分!你十分钟内飚到我面前来!我还得给倪小绿打个电话!我在花溪路的公交站等你们! 不是吧……我还没抱怨完她就挂了电话。我在被窝里望着床头柜前的闹钟窝了40秒钟,不断诅咒念昔这个霸道的死女人早晚会命运悲惨!倪小绿住三里坪,离花溪路那么近当然就好说了!我住市中心的红旗大桥啊!杀街总得杀市中心吧,可她偏要我们到她那儿集合再奔市中心!可是一想到迟到者的命运何其悲惨,于是我在第41秒时一个鲤鱼打挺起了床,飞快一抓将睡裙脱掉,随便从衣柜里抓出件白裙子就穿上奔上厕所洗脸刷牙,整个过程不到一分钟。 出门时我踏上双田园风的拖鞋就望门外狂奔,在楼下速度拦到辆出租车就直往花溪路飚。迟到者可是要承受念昔的黯然销魂吻啊,当她在你脖子上种上一朵又一朵鲜艳的吻痕时,你就会明白生不如死的最高境界了! 迟到一分钟种一朵,迟到两分钟……你明白的。我实在不想满脖子草莓,而且夏天戴围巾遮羞是件很痛苦的事情。而每次念昔的淫性大发时,我们都不忘叫她一声,淫长。 当我怀着激动的心情在八点五十的关卡冲下出租车看到穿着超短裤和背心在站牌下搔首弄姿的念昔时,我眼珠差点没掉下来。 另一辆出租车猛地刹车在我面前停下。我没迟到!耶!不用被种草莓!耶!倪小绿兴奋地嚷嚷着从出租车迈出了她雄壮的大腿。 报告淫长!我军大部队已就位!我和倪小绿同时朝念昔立正敬礼。 好!跟着本淫长!杀向前线!捕获慰安妇!念昔慷慨激昂,哦不!慰、安、夫! 我和倪小绿被念昔雷得外焦内嫩,我望着念昔这身打扮说,我看你今天这身打扮就挺像慰安妇的。 念昔今天不只在理发店吹了发型,经我猜测还到化妆店里化了个妆,因为她压根不会化妆。更恐怖的是,从不穿高过膝盖的裤子的她,竟然穿上了超短裤。 可是念昔,你什么时候买的这条胜似比基尼的……短裤啊?倪小绿将短裤那两个字压低了声。 我和倪小绿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念昔雪白的大腿看,念昔自以为性感地勾起裤脚笑道,我把静子安以前送我那条特紧身女士长裤两咔嚓剪断了裤腿,佩服本淫长吧? 我伸手摸了摸念昔的额头,蹙眉道,你丫没发烧啊,那怎么神经错乱了? 呸!念昔拍掉我的手激动道,从今儿起,我念昔要踏上女人味路线,我要性感中带着点可爱,风骚中带着点清纯,骄傲中带着点体贴,文静中带着点狂野…… 淫长最近语文学得不错嘛,还会排比了。我掏出手机看时间笑道,咱还是注意点公交车别溜了。 念昔……你还要装文静啊?倪小绿惊愕道。 念昔神色飞扬道,对!从此以后我要少说话,多装b!这就叫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舍不得色相留不住郎! 你要彻底改造自己好让静子安再也不拈花惹草了?倪小绿惊叹,我以为你要愤怒得跟他分手,爱情的力量真是不可想象! 我故作知性女子伤感道,问世间情为何物,只叫人爱过想吐。 车来了,我们走吧!念昔拈起兰花指装淑女地向前轻轻一指,同时抛了个胜似斗鸡眼的媚眼。我和倪小绿立刻抱头痛吐起来。 我和倪小绿一致觉得念昔是为爱抽疯了,她竟然在商场里破天荒地买了条很有气质的墨绿色长裙。要知道,念昔可是从小都只穿裤子的妞,如今穿起裙子装起女人味儿来的确有些让人不寒而粟。 你……你……倪小绿张着嘴结巴着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念昔穿着裙子在镜子前转了一圈,你你你,你什么啊? 我挽上倪小绿的胳膊笑道,我们大绿的意思是,你穿成这样真淑女!不过,你妈是哪根筋不对居然给你这个不孝女买衣服的钱。 念昔白了我一眼,她啊?昨天晚上我回去后惊天动地撕心裂肺地痛哭了一场,把他们都惊醒了,以为我出啥事了呢,被我吓得不轻,逼着我说原因,我牙一咬脚一跺就说是连买衣服的钱他们都不给我。 我突然就很心疼,她怎么就这么傻,还不情愿在我们面前哭。我狠狠道,你这个死女人怎么可以背着我痛哭一场!你这个死女人怎么可以为他这么痛苦!你要知道,任何人都不能成为你的牵绊! 念昔怔了怔,故作淡定地说,别这么激动嘛!我发誓以后不管有什么猥琐的情绪都跟你说! 这才是淫长该有的风范嘛!倪小绿拍着念昔的肩膀笑道,对啦,晚晚,你不是说你姐姐早就给你钱买衣服一直没去买吗,今天我们就逛个够好了! 于是我们杀街杀到中午,三人心满意足后便奔向那个米线少年家的砂锅米线馆吃米线。 那个老板娘显然认出了如花似玉的我,不提旧事,只瘪了瘪嘴就进去煮米线了。念昔和倪小绿都抽上了红塔山,倪小绿将烟盒递到我面前,见不半天不拿,便抽出一支递在我嘴前道,我懂,我亲手给你点。 我轻推开她的烟,学着念昔的口吻道,倪大红同志,从今以后我要少抽烟,多装b,取悦未来婆婆。 念昔立马扔掉手中的烟道,说的对!从今天起我也不抽了!打死不抽了!我得买个笔记本把我的不良嗜好全部写下来,我要全部改过,洗心革面! 我的天!我和倪小绿深情对望异口同声,几乎要抱头痛哭。而念昔却举着手机玩起了自拍,嚷嚷着要让静子安,让贱人阿花看到她崭新的迷人风姿。 水母·青春的狂欢 吃完米线后我们就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奔网吧了。倪小绿在津津有味地看小说,念昔忙着往空间里上传刚拍的玉照,只有我戴着耳机听着陈奕迅的《红玫瑰》看着歌词和音乐一起唱。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偏爱的有恃无恐。 难怪这句歌词被人反复流传挂在签名上装文艺青年,当我看到念昔为这悲催的爱情改造自己,为得不到的爱情付出所有努力时,这话的确是有理的。 念昔一拍桌子道,哎呀!花渐刚才在静子安空间留言了! 我立马将头凑到念昔的电脑屏幕面前,只见静子安的空间留言板上一个花渐嘟嘴装飞猪流照片的头像以及两行鲜红的字句—— 亲爱的,你永远不懂我爱着你的寂寞。我只能沉默地深爱你,让你宠幸任性的她。其实,我也需要爱。 what你个what!念昔骂咧着加上她的q,我要你看看我迷人的真面目!就你那鸟样儿就慢慢寂寞去吧! 念昔猛地一点视频,花渐却不慌不忙拒绝了视频,发来句自以为是的话——我可不是展览品,不要一上来就弹视频。 念昔差点撅桌,一想到要装淑女才忍了下来。 我突然兴致就上来了,摘掉耳机邪恶地笑道,亲爱的,不如我们帮阿花出名吧! 念昔心照不宣地奸笑,猥琐姐的意思是让我们头戴丝袜杀进学校广播站,敲晕广播员,然后我们再以一口正宗的四川普通话朗诵本校的传奇——校妓阿花! 这个方法虽然太粗暴,哪天无聊得抠指甲玩了也可以实施。我有更文艺更文学更适合我们身份的方法!我噼里啪啦地说了一堆,念昔和倪小绿听完后大赞不已,表示相当期待。 我开始兴奋地敲起键盘写宣传阿花的日志—— “不知何时起开始兴起一股阿花风暴,全球的女明星纷纷没饭吃了,只因阿花的人生回忆录《寂寞美女阿花需要爱》上市了。 阿花全名花渐,是一个相貌美丽身材火辣的女子(血喷大口眼如牛鼻孔,虎背熊腰还爱穿低胸装)是一名最得人心的校妓。阿花总是喜欢拈起她的兰花指妩媚地抚摸着脸说:“我是一个花儿一样的女人,一个你们谁都模仿不起的女人。可我不是展览品,不要一上来就弹我视频。” 阿花抠了抠p眼儿,继续摸着脸眼神销魂地说:“虽然我很高傲,但我也很寂寞,其实,我也需要爱。” 粉丝a献花尖叫:“阿花阿花,你侵占了我生命的全部,你是我的偶像!” 粉丝b跪在地上撅起屁股道:“阿花,求你在我屁股上签个名好不好?我保证终生不再洗屁股! ” 粉丝c一边呕吐一边流泪:“阿花,你是我心中的神,一个神一样的女人,一个谁也模仿不起的女人。” 阿花只是笑了笑:“我阿梅什么场面没见过,怎么会败倒在这种场合下。”挥了挥衣袖,没带走一点呕吐物,继续了她的寂寞高傲之路。 此高傲之举让世人惊艳,发达的科技不是吃素的,新闻媒体在播放,人们也以百传千,千传万的速度轰动了全球人民。她成了世界型巨星,连八十多岁的老头门上都挂着一副阿花的对联,上联是:寂寞美女阿花我给你爱。下联:守护一生好身体奉给你。横批:至爱阿花。 阿花知道这一切后感动不已,辗转反侧思考了许久,觉得自己似乎有些对不起她的粉丝们。于是阿花决定结束她的高傲生涯,开始发扬千人操,万人抱,全球通的高尚精神。从此阿花一家一户亲自上门进行手把手安慰…… 本条新闻由猥琐姐亲自执笔写下阿花的似水年华,欲知阿花的最新新闻,还等淫长一声令下派猥琐姐在万人挤破阿花门槛的情况下,全力爬窗历尽千辛万苦势要采访到阿花,为大家带来寂寞美女阿花的最新消息。” 哇!念昔一边转载日志一边用她的山寨成语惊叹,猥琐姐的文采真是非童饭响、菜高巴豆、血库五车啊! 晚晚你真有混娱乐圈搞炒作的潜力诶!倪小绿大赞着转载了这篇我产下的奇迹日志。 以我们的人气,日志一发就有n多人转载评论,我看到了明天,基本上我们学校的人都知道这位叫做阿花的大明星。 水母·青春的狂欢 我提着大包小包的衣服回到家楼下时,却发现温欧的奥迪牛逼闪闪地停在那里,他还戴着太阳镜靠着跑车摆了个自以为帅气的姿势。 好久不见,想我了没?温死鸡居然开始发嗲。他的头发剪短了许多,染成了很浅的亚麻色,我闻到了那股熟悉的发胶味道。 这么大热的天你也不怕被当成根红塔山点着啊?我翻了他个白眼,看着他完好的奥迪说,不是被人划了好几条印子么?看样子修得不错啊! 温欧不理会,笑道,我这几天去丽江溜达了下,打算以后在丽江开个客栈,有没有兴趣做老板娘啊? 我故作羞涩地说,人家可是有心上人了,心里头住了个米线少年,怎么都挪不动。 因为他屁股被强力胶粘住了。温欧说着打开车门,猥琐太后,我来就是跟你说声,今晚上酒吧,到时候我来接你。 这种事儿打电话说不就成了?我说着掏出手机,有电,一切正常。 温欧一甩头狂摆pose,道,这叫玩浪漫! 我差点喷血,浪漫你妹啊!他身为一名浪子,怎么可以这么……2b! 我提着沉重的大包小包走上楼,心里嘟嚷着,那个神经到底会不会追女生,不帮人提东西,做这种脑残事情有屁用啊。 回到家里意外发现颜锦竟然在家,我将今天的战利品扔到床上后破天荒地坐到客厅沙发上和她一起看韩剧。 她抽着支中南海,夹烟的手很漂亮也很装b,指甲是鲜艳的红色。 怎么男主刚车祸完女主又心脏病了?颜锦说着朝烟灰缸里抖抖烟灰。 我盘坐在沙发上啃着个苹果道,韩剧有三宝,车祸、癌症、治不好。 那你还看?她呼出一口细细的烟雾。 其实我的确是不看这玩意儿的,只不过想跟她套点近乎罢了,她这个姐姐却不领情。我只好说,因为没事做呗。 对了,这周末我们一起去买个电脑吧,免得你老是租些恐怖片看。颜锦不看向我,语气稀松。 我有点小兴奋,早就憧憬抱着笔记本啃着卤猪蹄在被窝里看电影的日子了。 我有男朋友了。颜锦说这句话时脸上的表情怪怪的,像是怕我不爽。 这么多年她都没有交男朋友,她嫌弃自己,她说她配不上任何人,可现在这个男人竟能让她抛开所有执念。 那人怎样?我故作语气淡淡地问。 他四十岁,离过一次婚,他对我还不错。颜锦说,周末我叫他一起选电脑。 哦。我一针见血地说,有孩子吧? 孩子十六岁了,不用我照顾。 哦。我不再说话,也不知说什么是好。总之,不论如何,我只是希望这个女人可以安好,能有人给她依靠,听她说她藏得不动声色的难过。她就是这样一个孤勇的人,非常沉默非常铿锵从不依靠从不寻找。 水母·青春的狂欢 八点不到就接到温欧的电话催我下楼奔酒吧去,我坐上车便道,走,去接念昔。 我打给电话给念昔通知她时,她压低了声音说,你们先去吧,我爸妈这会儿都在家,我出去不了,等下他们睡觉了我就偷偷溜出去。 我便对温死鸡说,那我们还是去接倪小绿吧。 车内流淌起英文歌的旋律,温死鸡开着车道,对了,刚才史珍湘发话了,念昔这回要是再一人霸着两个麦唱,她要么就切腹自尽,要么就切了念昔的腹。 放心吧,让史珍湘尽管放心,念昔今天会散发一种淑女的迷人气质,她甚至忘记了她曾干过那样的事情!我笑道,别放英文歌,有陈奕迅的《红玫瑰》不? 你吓到我了。温欧说着果真换上了《红玫瑰》。 爱情不过是一种普通的玩意一点也不稀奇,男人不过是一件消谴的东西有什么了不起……到了酒吧包厢里就听见史珍湘唱着这首老上海韵味十足的《卡门》。 史珍湘唱得很尽兴,歌词绝对是她这个男人天天换的风骚女的心头大爱。 我冲到点唱机前点了几首我喜欢的歌后,还点了首《山路十八弯》,准备等念昔来了就一起尽情嘶吼。史珍湘看到我叫了声我,欲言又止像有什么憋屈的事情想跟我说,最后她忍了忍又咽下去了。 我坐上沙发,看着史珍湘唱得声嘶力竭的样子,扭头对倪小绿他们说,史珍湘今天太反常了,不会是失恋了吧? 倪小绿用牙签插起片水果,笑道,她天天换男朋友,怎么可能因为失恋而失态。 这个酒吧里那个叫辛南的钢管舞女郎也来了,她今天穿着蓝色的旗袍,妆容很淡雅,看上去她今天没登场。灯光中她朝我们婉约走来,像极了《花样年华》里穿着旗袍在路灯下神情落寞却摇曳生姿的张曼玉。我总觉得,在她面前我就显得幼稚又搞笑。 我和倪小绿玩起了骰子,我输了再要喝酒时却被温欧拦下。他说,换个玩法儿,咱们玩贴心话大冒险。 我和倪小绿相视一笑,我说,人家玩真心话大冒险你玩贴心话大冒险,你玩游戏都玩山寨的,什么人品! 太后,我说错了还不行吗?是真心话大冒险,绝对正版。 辛南坐了过来,大方温柔地说,那我也加入好了。 我咋舌于辛南竟然会对这种弱智游戏感兴趣,然后说,那行,那咱们不按正规方法玩,玩简单点,就比谁的大。点数最小的要回答最大的一个问题。 我们一同摇起了骰盅。 倪小绿不幸战败,我和辛南险大一点,只有温欧的点数最大。温欧向倪小绿提出了问题,你做过最猥琐的事情是什么? 倪小绿手撑起肥大的双下巴回答道,和晚晚、念昔一起到学校女宿舍把全宿舍还在晾晒的内裤文胸全摘下来系成一串后再挂到男宿舍里,那长长的一串贴身衣物,从走廊这头一直连到走廊那头,轰动了全校,这样猥琐的事情至今都给我自己落下了一个阴影。 太他妹猥琐!温欧看着我满眼神鄙夷道,你看你把人家这么老实一妹妹带成什么样了? 再来一局后,开蛊后竟然是温欧输了,辛南的最大。辛南笑问,你觉得你爸妈对你好吗? 温欧的笑容嘎然而止,像有些不悦,但瞬间又恢复他那不正经的笑容,道,还凑合,好不好也都那么个样儿嘛! 第二局温欧的点数刚好和倪小绿的一样都是最小,而我的最大,于是我就随便想了个问题问,如果你亲眼看见一个陌生女孩被强奸,你们会怎样? 倪小绿想了一会儿,一脸老实地回答,既然不认识,那我就走掉好了。 包厢里众人闻声,异口同声,禽兽! 温欧扬起笑容,道,我会英勇地冲过去,大喊——放开那女孩……让我来! 包厢里众人再次齐声道,禽兽不如! 又是一局,温欧的点数最大,我的最小。他看着我兴奋道,老实说,你喜欢的男人是谁? 我白了他一眼,道,难道你忘了我心里住了个米线少年? 米线少年?温欧笑道,辛南,我们带猥琐太后隔壁包厢喝两杯吧。 辛南一副心领神会的样子,望着我说,走吧。 喂喂!你们想要干什么?我捂住胸故作柔弱,想强奸我?没门! 放心,我带你去见你心上人。温欧说着拉起了我的手腕,倪小绿随之也起身跟了过来。 推开豪华大包的门,里面的男男女女好是闹腾。有个穿着日本漫画女仆装的女生见来了人,端着酒杯递到辛南手笑道,南姐来了,喝一杯吧。 所有人都端起酒过来喝了杯,混乱之中我竟然发现了一只熟悉的生物,温尔儒雅的米线少年坐在沙发和辛南碰了下杯,温润如玉的脸清浅笑道,南姐,我大哥刚走。 米线少年!我冲过去一屁股坐在他旁边,咧开一个巨大的笑容,还记得我么?你忠实的暗恋者? 不好意思,我是同性恋。他说着挽住他身旁的男生。 我看着男生,那男生看上去比他要男人一点,轮廓很鲜明那种,眉毛上有颗眉钉。 那个穿着日本漫画里的女仆装,如同猩猩嘴般巨唇的女生对我说,现在科技这么发达,性别问题算什么,你要是这么喜欢他可以去泰国变性啊! 既然科技这么发达,那我觉得她还是先去把她的大嘴唇整整容好了。 而这个性取向惊悚的生物牵起唇畔一笑,声音清澈好听,对不起了,我真的不喜欢女生。 我仿佛听见了我心碎的声音,各种悲剧令我哀伤。 我是温欧拉着手腕走回包厢的,感觉脑子都空白了,特憋屈。我开始猛喝酒,温欧在一边得意地笑,我早知道他是同性恋了。 我想咆哮一声,这世界他妈的怎么这么多人妖! 可是我只是白了他一眼后继续喝酒感叹,那是我的初恋啊…… 连一向善良内敛的倪小绿居然也没良心地喷出大笑道,对不起……晚晚……我酝酿了半天情绪想安慰你来着,结果实在憋不出了…… 辛南端着酒杯和我碰了下杯,笑道,早知道你喜欢他我就早把事实告诉你了,说不定还没现在这么悲剧。 他们又开始狼心狗肺地笑了起来,我隐约听见《路边的野花不要采》的铃声,一看手机是念昔打来的电话。 我奔出嘈杂的包厢接听了电话,念昔啊…… 我欲将我破碎的美好初恋咆哮给她听,可她却刹风景地说,晚晚,那酒吧可爱的豪华大包啊,我是去不成了!我妈装婊子陪睡,硬是要守我到天亮! 我说,你妈肯定是因为昨天晚上你那惊心动魄的一哭给吓到了,决心再也不准你在外面飘,守护你做一温室的花朵。 那好,先不说了!明天学校见。念昔说罢挂了电话,我愈加悲从中来。 回到包厢后我将《山路十八弯》置顶然后切歌,史珍湘听着这音乐惊住了,直嚷嚷,谁点的谁点的! 我!我说着夺过了她手中的麦,开始咆哮起来。 哟!大山的子孙哟! 爱太阳喽!太阳那个爱着哟!山里的人哟…… 水母·青春的狂欢 第二天到学校时下午第一节课已经下课了。念昔穿着她的墨绿色长裙朝我奔来,脸都要笑烂了,她说,静子安今天见我那是相当惊艳!还有阿花在学校里是一炮而红了!现在不管男生女生都喜欢装腔作势地学着阿花说,我是一个花儿一样的女人。 我看着穿着裙子还张牙舞爪的念昔说,当然,阿花的全球通精神是不容忽视的。 倪小绿从她的课桌里拿住一瓶爽歪歪和一个汉堡递到我课桌上笑道,晚晚,今天不憋屈了吧? 憋屈你妹啊!我一边拆开汉堡的包装纸一边说,咦,你今天怎么改杂牌汉堡了? 倪小绿一直不怎么吃汉堡的,怕吃了更胖,毕竟她现在一米六八的身高已经有一百六十斤了,虽然从没说过减肥之类的话,但吃的也不多。 换个口味咯!倪小绿微笑道,以后我天天给你带汉堡。 哇噻!那不是阿花吗?教室里响起一声惊咋,我是花儿一样的女人。 我门一齐闻声扭头看去,阿花正一脸杀气地朝我们冲了过来。 颜川晚,如果你不平息这件事情并且跟我道歉,阿花的一字一顿道,你一定会后悔! 我坐上后桌的课桌云淡风轻一笑,我说过,我会陪你玩到地老天荒! 念昔得瑟地笑着,花儿一样的女人,玩不过就直说嘛!我知道我明白,寂寞美女阿花需要爱。可是我的男人,我是不容你抢过来的。 阿花横眉怒瞪,最后憋了口气,也学着我们的淡定,皮笑肉不笑地说,告诉你也不妨,其实我根本没怀孕,那天都是我玩你们的,你们要相信,我还会玩出让你们后悔终生的事情。 我等着!我和念昔异口同声。 阿花撇了撇嘴,转身朝教室外走去。教室里突然爆发出整齐洪亮的歌颂,寂寞美女阿花需要爱!守护一生好身体奉给你! 阿花回看了我一眼,那一眼里,满是恨意。 上课时念昔整整滔滔不绝地冲我咒了阿花整整一节课,我听得都要睡着了。第三课时我终于受不了了一脸道岸貌然的模样道,我要听课,不要再跟我讲了,我要考一百分! 念昔对我的借口一脸鄙视,扭头对前桌的倪小绿笑道,倪大红,来,听淫长给你讲个故事。 我终于看完了《天使禁猎区》,被结局伤到心了……所以我准备睡觉。倪小绿说罢就趴在桌上不省人事了。 看个漫画至于这么伤感吗!一群没人性的东西!看来我只好跟甜美的10086说了,反正打10086又不要钱!念昔说着从课桌里抓出手机拨起了10086。喂,亲爱的移动小姐,你知道阿花的故事吗?我要办理跟阿花的互相打电话不要钱的那种业务,可是给阿花打电话都打不通呢,信号一点都不好!念昔声音故作甜美地一通扯淡,我先跟你慢慢说阿花的故事吧,她信号是好的,可是我忘了她电话号码,怎么办呢? 我看遭遇她那个移动小姐肯定以为今天遇着个神经病,而且念昔虽然在乱扯但扯得又跟办理业务有关,弄得人家都不敢挂电话。而念昔每次聊了个小半个小时后,最后结果是什么业务都没办! 直到第三节课下课,念昔已经打到第六个10086的骚扰电话时,静子安和段越弘如天神降临般来到了我们教室,静子安带走了无敌的念昔,却留下了个祸害——段越弘。 静子安只是很淡然地说了句,念昔,去玩不。念昔就义不容辞地站起身,一副伪淑女样儿地莞尔一笑,好啊。 我鸡皮疙瘩顿时掉了一地,呕吐目送这对金童玉女手挽手走出教室。而段越弘冷不丁地冒出来了句,颜川晚,陪我打篮球去。 我夸张地擦了擦额前的汗水,道,这大热天的,我会中暑的。 你身体壮得跟头牛似的中什么暑!段越弘说着抓起了我的手腕,强行将我拉出了教室。 我在烈日炎炎下的篮球场被段越弘这个变态折磨得半死,汗水把后背都湿透了。这下倒好,我的清新裸妆大概也成浓汤了。 小弘弘,求你放我一条生路吧……我有气无力地拍着球,声音发嗲地装可爱。 没门儿! 死变态!我猛地将球砸向他脑袋,却被他稳稳接住。 我被这个变态折磨了两小时,太阳都快掉山沟里了,他才终于说了句令人铭感五衷的话,今天就到这儿了。 我大汗淋漓地一回到家就倒在床上,我觉得我残废了。 所以当史珍湘打电话呼我去酒吧时,我破天荒地拒绝了,然后鼓起了好大的勇气才起身迈动沉重的步伐走向厕所洗澡。 水母·青春的狂欢 关于颜锦我并不了解,但我记得明天是她的生日。 倪小绿在课桌上呼呼大睡,我走出教室,犹豫着要不要上街给颜锦买个礼物。 我走出校门时都还在纠结,毕竟我们的关系一直很冷淡,突然送个礼物总觉得有些怪怪的。 我一个人在街上晃悠着,毒辣的太阳炙烤在皮肤上。 猥琐太后!一辆跑车停在我面前,车窗里露出了温欧那张酷似陈冠希的脸。 怎么到哪儿都能遇见你。我说罢毫不客气地冲进了车内,不过你今天出现得很是时候!你知道哪儿有什么有创意点的礼物卖么? 送给我啊?温欧侧过头笑得跟采花大盗似的,对了,我今天看湘湘转载的那篇日志,是你写的吧?《寂寞美女阿花需要爱》,段子也编得太人身攻击了。你脑子里装的都是些屎啊? 我得瑟地笑,你怎么知道我脑子里装的都是你啊? 这样的话做屎我也不胜荣幸。温欧坏笑道,你买礼物到底给谁啊? 明天我姐生日。我说。 这样啊。温欧说,那要不我替你掏钱买一屋的玫瑰花,浪漫死她。 浪漫你妹啊?你能正常点不?我立刻否决。 那就买个霹雳无敌大蛋糕,一共九九八十一层,放在你家楼下绝对能堆到你家那层楼窗前。 这是人干的事情么? 温欧一共说了n种“浪漫”攻势,全被我鄙视回绝之了。 看来只能使出我的杀手锏了!鸵鸟蛋那么大的钻戒绝对是捕获女人的必杀技!百试百灵!屡战屡胜! 那是我姐,我是女的又不泡妞!你能有点正常点、经济实用点的法子么? 那好!温欧摸了摸下巴,奸笑道,不如我们吹一屋子的粉色氢气球吧!然后在n个气球中的其中一个里放一个鸵鸟蛋那么大的钻石…… 别再绕回钻石!我一掌拍上他脑袋,就气球吧,去买几百个气球回去捣腾,然后明天再整个蛋糕就行。 车内放起陈奕迅的《红玫瑰》,一路上我和温欧互相奚落互相鄙视完成了买气球的全过程。 我们买了一千个粉红色桃心气球,一路奔回我家后才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没买气枪! 我嘿嘿笑着说,温死鸡啊,你就发挥你的大侠气概,去买两个气枪吧。 大热天的,刚到又跑过去买,你折腾死我啊!温欧没人性地端起茶几上的杯子猛喝了两口。 这茶的味道怎么有点怪怪的?温欧问。 这是我姐的减肥茶,喝一口拉一天,保证你两天下来瘦一圈!我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将所有气球倒在茶几上。 不会吧?温欧掐住喉咙,一副诚心想吐又吐不出来的痛苦表情。 既然你不去买气枪,那就一起吹气球!我捧起一堆气球塞进他怀里,道,放心吧!那不是减肥茶! 那是什么? 好像是凉山州的特产茶,叫苦荞茶来着。 呸!这茶哪里苦了!还挺香的!温欧放宽了心,得瑟神情昂然恢复。 于是我坐在地上,温欧坐在沙发上,两个人傻气十足地干起了一项大工程——吹气球。 大概是两个小时后,我有气无力地靠在沙发上,我们吹了多少个了? 懒得数。温欧吹完一个气球打上结后说,完了,我觉得我嘴巴都吹肿了。 我更惨,我觉得我嘴巴都没知觉了。我说着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在我们吹气球吹得快要阳痿的情况下,门口响起了开门的动静。 你们,在干什么?关门声响起后颜锦的声音随即传来。 哦哈哈!温欧猛地规矩坐好,拍马屁拍得口若悬河,原来晚晚的姐姐这么漂亮啊,我是晚晚的好朋友——温欧。我们现在正在为您制造你的生日惊喜,没想到您刚好这时候回来了。 颜锦听到生日惊喜时怔了怔,看着我的眼神里闪过小小的惊讶和感动,然后瞬间恢复平静,波澜不惊地说,不必了,我明天不在家过生日。 什么!我摔开手中的气球蹭地站起来。她望着我不动声色地说,明天我去我男朋友家过生日,你要一起么? 我心里火到不行,瞪了她一眼就朝外冲,一路上不知踩爆了多少个气球。 喂,太后!温欧跟了出来,他紧跟在我身后劝道,你至于这样吗?你姐也挺不容易的…… 我猛地回过身,你怎么知道她挺不容易的! 关于你的我都知道。他一脸巴结地笑道。 被他知道我姐姐是做小姐的,我只觉一股气胀满了全身每一个细胞,他竟然还敢跟我嬉皮笑脸。我最怕的就是别人知道这件事,哪怕是他知道了,也万万不要在我面前说出来,因为我的确是个死要面子的人。 你调查我!调查你妹的!调查你妹的!我直往他脚上用力踩。本来我是想拎起他衣领给他帅气的一拳,由于身高实在不够所以才选择了反复踩脚。 我踩着踩着,骂着骂着,眼里突然掉出了两滴热泪,砸在了地面上,碎成了两朵烟花。 幸好没被他发现,温欧今天还算识相,一动不动地让我踩,我没敢抬头看他的表情,因为我怕掉了两滴眼泪眼眶已经红了,就低着头一直踩。 流泪是那么隐私的事情,怎么可以让别人看见呢。 水母·青春的狂欢 夜晚时温欧和我坐在江边吹风。我想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为什么念昔可以躲回家大哭一场,为什么颜锦可以从来都伪装成一副不悲不喜的样子,为什么我也不愿在别人面前流泪。后来我得出结论,我们都像是表面上很强大的孤独个体生存者,不给别人触近内心最柔软的地方。我还想到颜锦的男人究竟是个怎样的男人,我还想到那样自我的念昔却为己悦者容,她究竟是有多爱静子安。最后,我还顺便想起了我逝去不久的雷人初恋,最后我总结出一句怒吼,这世界太操蛋了! 温欧显然被良久不说话却突然爆发出一阵咆哮的我吓到了,他看着我说,那太后,你现在不会是想不开要自杀了吧? 我的丹田之气又满是活力了,说话还是那么的元气十足,呸!我才没那么脆弱呢! 那就好。温欧拍着我肩膀很是感动,太后,我们就走吧,这条江臭得不行,干嘛非在这儿吹风。 这条江虽说水了脏了点,的确也没什么臭味,而且风吹过来的时候我甚至还能闻到他头上发胶的清香。一切都只能说明他这个大少爷就是挑剔。于是我握拳准备拿他当沙包发泄发泄,他见势不对就立马笑嬉嬉地说,我错了!咱俩都是姐们儿,何必动手动脚,伤和气。 我白了他一眼,站起身,说,我肚子饿了,陪我到那个水上餐厅吃饭。 水上餐厅?温欧顺着我的眼身看过去,迷惑道,难道你是指那个才两层的破船? 你白混这么多年了!我鄙视之,难道你还不知道那是个水上餐厅?多有意境的饭馆啊。虽然条件是刻苦点吧,但好歹咱们这儿就这么一个。 我和温欧对坐在水上餐厅二楼的小座位上,菜一上来我就风卷残云。温欧看着我直嚷嚷,你丫给我留点!我都陪你一晚上没吃东西了,你还这么虐待我啊! 我满嘴是饭模糊不清地说,你再罗嗦那我就更不客气了! 那我们今天就拼个你死我活!温欧也开始演绎饿狼传说。 我才看着他的样子就很想笑,一个富家公子吃这些家常便菜竟然还能狼吞虎咽。愈发地觉得,好像通过这些日子的慢慢了解下来,他也不是个令人讨厌的人,老是故作一副很会泡妞的样子,慢慢才知道,实际上他根本就不会。 服务员来上最后一道菜时用标准的四川话笑道说,你们这对还多般配的,好乖哟。 我望着大妈解释道,我跟他才不是一对!你看他长得多像一名人! 温欧立马笑道,对,世人都说我像陈冠希。 我接着对大妈说,多像赵本山啊!你还像芙蓉姐姐呢! 总比你狂爱芙蓉姐姐好! 你…… 水母·青春的狂欢 回到家里我照常看了部鬼片才在沙发上睡觉,我做了一个梦。梦见所有人都变成了水母,身上长满了刺,但凡有别的生物触近,统统都将他们扎伤了,谁都成了一个孤独的个体生存者,喜怒哀乐只有自己知道。 这个梦让我害怕。 第二天我醒得很早,因为特意把从来没用过的手机闹钟调到了7点。我竟然怕错过了颜锦的生日。 我醒来时身上盖了件被子,看来颜锦昨天晚上破天荒地母性泛滥给我盖被子了。 我慢吞吞地打整好自己的行头后已经是八点了,跟催命地在念昔胁迫下速战速决是完全不一样的效果。我穿着件新买的蓝色雪纺裙,将头发用卷发棒卷了起来,再化了个装可爱的大眼妆。整个人看上去温暖明媚得要死。 直到八点半的时候颜锦才起床,她看着坐在客厅沙发上的我一笑,问,你不生气了? 生气?我还生蛋呢。我说着端起杯子喝了口茶。 等到颜锦装备完自己后已经是九点多钟,这么多年以来,我们倒是很少一起这样光鲜亮丽并且气氛和睦地出门。 走到楼下时远远就看见一男人冲颜锦招了招手,那男人看上去很平凡,应该没几个钱,平头,黑色的安踏t恤,中等身材。 这就是我妹妹。颜锦转而又对我说,这是施罗。 施叔叔。我礼貌性地微笑。 哦,很漂亮的小姑娘嘛,我女儿在家,到时候你们可以一起玩。男人的笑容清爽,倒也不介意我叫他叔叔。 男人打开他家的门,我和颜锦走了进去。一个十六来岁的女生穿着日本漫画里层层叠叠的粉色女仆裙戴着围裙从厨房里走出来,很礼貌地微笑说,颜锦姐姐,生日快乐。 那嘴巴大得都快咧到后脑勺去了。 谢谢。小靓真乖,还会做菜,你看晚晚从来都不会做菜的。颜锦笑着说,我也来和你一起做好了。 算了,你跟施叔叔都去歇着,我去打下手。我面无表情地说。心想看在她生日的份上,就奉献点烂手艺罢了。 我和小靓一起走进厨房,我扭头问她,我需要做些什么前期工作? 她瞥了我一眼,和先前热情大方的态度截然不同,很是冷淡地说,剥两颗蒜吧。 我撇撇嘴开始剥蒜,这女的也太傲娇了,这种当着家长一套,背着又是一套的女的真不是一般的多。好半天她又傲娇地冒出一句话来,颜川晚,我们见过面的。 不是吧?我实在从记忆里挖不出有关她的回忆。 她一边切黄瓜片一边说,就前天晚上在酒吧。我看着她的庞然大嘴恍然大悟,你是那个!那个!米线的朋友! 小声点。她朝厨房外看了看,压低声表情嫌恶地说,她叫临世奈,不叫米线。温欧没跟你说么? 没有。我一边剥蒜皮一边说,往事都是过眼云烟,以后别跟我提我那破碎的初恋了。 又如何?她呵呵干笑出声。 什么又如何?反正我期待我的第二春!我憧憬道。 又如何? 哇靠,你这是你口头禅啊?我惊叹。看来这个大嘴美女就是一神经。 又如何? 哦。我直接答了一个字,懒得费劲。 她有点郁闷地说,你竟然找到我这句话的破解方法了。 我差点喷血,真想打个电话给念昔求救,淫长,我快为国捐躯了了,快派大部队把我从这个神经手中拯救出来吧! 中午时分,终于搞出了一桌美味佳肴。看着这满汉全席我不禁自豪,虽然我做的都是洗菜、刮土豆皮类的前期工作,菜全是那只傲娇兽炒的。 颜锦吃得很高兴,笑起来眼角有]微微的鱼尾纹。那个男人会给我们夹菜,一副和蔼的父亲模样。 施罗,你自己吃,别给我们夹菜了。颜锦笑着说。 对了,晚晚姐,我考高中会考你们学校哦。那个施靓突然对我一脸亲切得可爱的笑容,差得以为见鬼了,刚才在厨房还冷冰冰的。 这施靓也太没追求了,目标不是国重点高中什么的就罢了,好歹也考个一中吧,竟然要来我们学校堕落。 不过幸好我马上就要高中毕业了,不然岂不是要受这个极品折磨至死。她竟然还整天穿漫画里的女仆装,倪小绿看到她侮辱漫画一定会抓狂的。 水母·青春的狂欢 颜锦跟施罗大叔一起看电影了,而晚上我一个人在家看电视时,念昔那个天杀的竟然拎着史珍湘专程跑到我家来跟我述说她昨夜和静子安一起手牵手登上凤凰山看星星的热恋事迹。 我躺在床上玩手机,登上学校贴吧看大家为阿花疯狂的帖子,将念昔带着无数山寨成语的叙述一个耳朵进一个耳朵顺淌流出。我笑道,看来阿花真的红得发紫红得似血了。 喂,我这么“鼻月嗅花”的一女子跟你说了半天你竟然提阿花!念昔掐起了我脖子,小心我让你脖子上的草莓风起云涌! 我不敢了……我挣脱开喘口气,从床头柜上抓过一包瓜子发嗲地说,小昔昔,你跟史珍湘剥着瓜子慢慢唠嗑嘛,我最近耳朵不好使。 史珍湘一边对着她随身携带的化妆盒补妆一边说,我已经听她讲了一个多小时了,她连爬凤凰山每一步阶梯的细节,以及他们数出来的星星到底有多少颗都跟我讲了半天。害得我都错过和男朋友约会了,所以我决定跟他分手,然后等大头儿子长大了跟大头儿子在一起。 因为又提到了动画片人物,我和念昔又完全自动忽略史珍湘的话。念昔蹬掉拖鞋蹭上床道,这需要深究啊,你想想,我数出来的明明有二十八颗,可静子安硬说只有二十七颗,有个是飞机。 你干脆去研究天文学好了。我将枕头蒙上了脑袋,突然觉得人家施靓也没什么,还是念昔更让人蛋疼。 什么声音?念昔一副八卦精神十足的样子,我听到了有男人叫你名字? 我拿开枕头一脸冤枉,哪有? 颜川晚! 对,我也听到了。史珍湘盖上化妆盒道。而我也隐约听见了有人叫我名字。 颜川晚! 这回声音更大了些,的确是个男人的声音。念昔一拍大腿道,是从楼下传来的•; 楼下的男人咆哮了起来,颜川晚你个死聋子,叫了你半天了,难道非要我跟你打电话!你懂不懂配合浪漫! 我们三人一同奔向了窗户,伸出脑袋一看,楼下用蜡烛摆成了一个巨大的心型,心型中站着个男的手捧着玫瑰花仰着脑袋含情脉脉望着我。他就是——温死鸡那个神经! 哇噻!你家温欧可真是风度扁扁、剥削多才、疯流涕汤啊!念昔又开始唱起了她的山寨成语。 史珍湘有些奇怪地笑了笑,说,可是晚晚,我觉得你和他还是做朋友好了,他不适合做男朋友。 我二不说就冲向了厨房,拿起一个大盆接满水就奔了回来。一路上我都在自责,早知道昨天晚上该把洗脚水留着。 你这是干什么…… 史珍湘话未说完,我已经动作利落地将盆中的自来水对准温欧倒了下去。所有的水在温欧来不及反应之际,从头到脚地淋在了温欧身上,场面颇为壮观。 太后!你妈的!温欧扔掉玫瑰花死劲儿咆哮,完全丧失了他以前那副不得了的花花公子的淡定样儿。 我冲着楼下大笑着喊,谁叫你晚上没事儿发神经,你以后再敢来,那我泼得就不是水了,是硫酸! 念昔冲着楼下狼狈不堪的温欧哈哈大笑,你现在倒真成瘟湿鸡了! 温欧悻悻离去,我躺在床上一直笑到膀胱痛。史珍湘看着我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像极了便秘。念昔的八卦精神完全被激活,一脸兴奋地说,我猜你的温司机是下定决心把你追到手了! 史珍湘终于开口,她看着我,妩媚的狐狸眼里却满是认真的神色,说,晚晚,不要做温欧的女朋友。我是为你好。 我笑道,放心啦,我压根不喜欢他那种型的! 那好!今晚酒吧,我请!史珍湘说着起身拎起她的包。 不醉不归!我和念昔打了强力鸡血般异口同声地弹起来,冲出了房间。 水母·爱情 台球厅里,念昔和静子安小俩口打斯诺克,我和段越弘也打死诺克,当然,和他交手我向来是果断被虐的那个。 段弘越甩了甩他那飘逸不起的大平头,将球杆往球桌上一撂,道,算了,欺负你一娘们儿没意思,不打了。 不打就不打呗,我说着放下球杆,看着静子安教念昔打史诺克甜甜蜜蜜的模样道,你们是连体婴儿呀,打个桌球都粘在一块儿。 念昔和静子安俩人一起看了我一眼,心有灵犀默契十足地对我说,去死。 念昔能和静子安奋斗成现在这个样子其实也挺不容易的,她逐渐在朝女妖精的方向努力发展,她爱他那么多,而他却也没什么多大的改变。要锁住一个浪子的心,实在很难。 我架起弘越的胳膊,道,陪姐去死吧,让他们俩在这儿慢慢缠绵! 段越弘目光瞥向我,道,凭什么要我陪你去死? 段!越!弘!我瞪着他将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段越弘看着我,不耐烦地说,你说吧,是死去游戏城pk拳皇同归于尽呢?还是去吃羊肉串撑死? 那还是撑死吧!我架着他胳膊就往台球厅外冲刺。 我一手握着一大把羊肉串站在车水马龙的街边吃得满嘴是油。我说,这种感觉真是爽死了。 你是爽死了,我钱包也快死了。段越弘口上这么说,看着我狼吞虎咽的样子还是笑着的。 我一把羊肉串送到他嘴前,牵起笑容发嗲道,小弘弘,猥琐姐最喜欢你了,来姐姐喂你! 突然一辆黑色奥迪一个急刹车停到我们面前,穿着黑色紧身衬衫的温欧从里面大步走出来到我身边,温欧一把抓起我正给段越弘喂羊肉串的手,一脸怒气道,你竟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给我戴绿帽子? 你放手!我给你戴什么绿帽子?我们半毛钱的关系都没有!我觉得好气又好笑,温死鸡这人真是情理不通,绝非常人。 段越弘不认识温欧,大概以为我遭遇变态狂性骚扰。他一把抓住温欧,眼神逼视温欧,道,你放开她! 温欧将我的手腕握得更紧,要是别的女生早就疼得眼泪花花了,幸好我身经百战常常打架。温欧狠狠道,她是我女朋友,你管得着么? 段越弘秒时一怔,将手一松,然后又表情很火地转头问我,你他妈什么时候跟这男人勾搭上的? 温欧的脸上露出玩味的笑容,说,我们的爱情发生得太早,我实在不想说我们在一起的时候猪肉还五块钱一斤呢,芙蓉姐姐还是妙龄少女呢,你还没勾搭上颜川晚呢。 段越弘一时没反应过来,温欧那个猪脑子猛地拽住我往车里拖。 喂喂!小心我的羊肉串……我护着羊肉串被他拉上了车。 温欧踩着油门车就飞快地飚起来了,他声音很大地说,颜川晚!我正式警告你,以后你再敢给我红杏出墙做些败坏风俗的事情!你信不信我就开这车从红旗大桥上飞出去,跟你同归于尽! 我张着嘴望着他,无奈地说,你是不是受啥刺激了所以冲我发泄? 我就是被你刺激了!他说着放起音乐,道,你听,我现在就只听《红玫瑰》了,我都为了你再也不听那首英文歌了! 你怎么不为我听《路边的野花不要采》。我啃起了羊肉串。 温欧似乎从来还没这么怒过,瞪着我说,今天没空跟你争,你今天陪我做正事去!反正这件事我先记着了,你要是再跟那小子卿卿我我,我就不让你好过! 有那么严重吗?我跟他是姐们儿,纯正的姐们儿!我嚼着羊肉大力解释。解释完我又郁闷起来,我凭什么要跟他解释,本来就是他自己在那里自作多情罢了。 最终车停在一家很大装修得很华丽的理发店门口,我跟着他一起下车朝这家很有feel的理发店走去。原来他说的办正事就是搞发型,我几乎对他无语。 理发店的玻璃门被站在里面的店员打开,那女生礼貌地朝温欧微笑道,老板好。 嗯好。温欧回应着朝里面走了进去。 温死鸡进去查看了些帐之类的,偌大的店里响彻吵人的dj,我坐在沙发上啃着羊肉串幽怨地等待他。 我把手中的羊肉串啃完时,店内忽然放起了陈奕迅的《红玫瑰》,站在柜台内的温死鸡朝我戏谑地坏坏一笑。再过了十几分钟,他才过来对我说,我要做头发,你也陪我一起做好了。 我抚着我的头发说,不用了,我对我这头倾泻的长发不知道有多满意。 你还是留短发比较好看,让发型师给你设计个!他说罢朝一个利落短发的女发型师说,312号,过来帮她做个头发,随便你怎么弄。 什么叫随便怎么弄?我再次翻白眼,说,再说,我还没答应要剪头发呢。 他笑着轻轻扯了扯我的头发,你不信?那不剪,给你盘个伪短发怎样? 我抽开被他拈住的头发,道,那好,反正我也没事做。 那好,312你给他做吧。温欧随即冲另一个发型师,说,201,过来帮我再做个定位。 我看别的发型师的胸牌上的号码都是3开头的,可是给他做这个却不是。我问,为什么他的编号是2开头的? 温欧一副看弱智的表情看着我说,因为他是发型总监。 那个编号312的女发型师笑着对我说,你脸小,个子也小,的确剪短发比较合适哦。你不想剪头发,我就只好给你盘个假bobo头咯。 好。 我又掏出手机上学校贴吧晃悠,贴吧里有关阿花的帖子几乎占满整个页面,有个帖子叫《阿花,我将爱着你那花儿一样的容颜到死》,我点开看,里面那些酸不拉叽的言语倒也没太大创意,可是居然还贴了张阿花的照片,照片明显是被ps过的,嘴巴处被贴上了个烈火红唇的图,鼻子被p得很大,鼻孔还搞上了两撮粗壮的鼻毛。 我看着阿花被恶搞的照片忍不住大笑起来,然后在帖子下面回复道:看在lz这么支持阿花的份上,猥琐姐给你颁个最铁粉丝奖。 笑什么呢?坐在右旁椅子上的温欧顶着满头的卷杠抢过我的手机,看了一会儿鄙视道,你们学校的人还真跟你一样无聊。 我一把夺回我的手机,道,再无聊也比你好,开着这么大个店不管,整天无所事事东晃悠西溜达的,我以后毕业了要是能这样我就每天专门虐待你玩。 温欧点燃支烟,说,你懂什么,要想无所事事还能吃饭,除非你坐到足够高的位置。 他说的是没错,可是他这位置根本不需要他自己努力争取到,我又不是不知道他和史珍湘一样都是啃老族。 我说,好吧,谁叫你天生下来命好呢,不然你这草包早就饿死了。 温欧呼出口烟雾扭头看着我说,我们的相处模式为怎么就非得互相鄙视互相奚落才行呢?你就不能赞扬我,夸奖我,歌颂我? 我扬起唇畔一笑,我哀悼你好吗? 温死鸡就跟我争了个没完没了。我忽然觉得这样的人生还挺不错的,身边每一个人都很逗都对我还不错。 发型师312笑着说,还是第一次看老板这么可爱,不过也是,有这么可爱的女朋友怎么都变可爱了。 我立刻纠正,我可不是他女朋友!而且他那叫脑残,不叫可爱。 温欧举起镜台上的洗发膏说,小心我砸死你,居然敢不承认你是我女朋友。 我瞥了他一眼,道,温大叔,我哪里是你女朋友了,你这么说我真的很丢脸。 做我女朋友很丢脸?你难道不知道全中国喜欢我的女人多得都可以组织一次春运了。 妈呀,中国有一火车的女人都没救了! 水母·爱情 镜子里,我的发型俨然变成一颗可爱的bobo头,看上去是精神并且俏丽了许多。之前一直盯着手机在学校贴吧里晃悠,没注意发型师到底是怎么把我的长发裹进去的。我笑着盯着镜子里的我说,我果然是天生丽质国色天香,怎么弄怎么都好看。 那你要不剃个光头试试?温欧的头发也做好了,发型总监正给他吹造型。他头也不转地叫了声,319,把我发胶拿出来。 那个叫319的发型师便去柜台抽屉里拿出了一瓶满是英文的发胶走过来放在他身前的镜台上。 我拿起发胶一看,笑道,原来你是用这玩意儿发胶的啊,味道还挺不错的,什么牌子? we。他白了我这村花一眼,大意应该是——不知道就不要问,丢死他脸了。 一切搞定后我们一起走出理发店,外面天色已经天色朦胧,街上开出了连绵的霓虹。 温欧发动汽车,说,今天,就我们两个人,酒吧。 酒吧。灯红酒绿。辛南在台上跳着钢管舞,酒吧里的人情绪都很高涨。这酒吧里的人,哪个不是狂欢在这样温柔的光怪陆离里,醉生梦死。 我的青春,也就是在这样挥霍,看不到有希望的未来。 每当我开始想这些问题时就觉得自己是庸人自扰,于是摇摇头,继续自己的原则今朝有酒今朝醉。 我喝着杯红粉佳人,那是我至爱。酒精度数不高,味道有些温柔的甜,再适合女生喝不过了。温欧看着沉默的我,嘴角扬起戏谑的笑容,道,思春了? 我撇撇嘴说,我思什么春?我是一名坚持不到七老八十不恋爱的大剩女,顶级黄金剩斗士。 温欧学着我的样子撇撇嘴,又阴阳怪气地学着女生说话,那我就陪你继续剩下去,做齐天大剩。 你能继续做剩男?我瞥了他一眼,语气里全是不置信。 真的,我现在还没谈过恋爱呢!温欧一脸认真道,你不信啊?我还是处男呢! 噗……我嘴里的酒一口喷在了他脸上,道,你当我三岁小丫头那么糊弄啊? 你神经啊!温欧抓着纸巾朝脸上猛擦,好半天才恢复淡定,用他的戏谑笑容道,你不信?那要不要试试? 试你个头啊!我一掌拍在他脑袋上,转过头继续看辛南的钢管舞不说话。但心里却在发笑,我觉着温欧这人好象越来越不是那么得十恶不赦了,而且,他也的确没做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不像史珍湘说得那样恐怖,绝不能拿来当男朋友使。大概是因为他平常一副风流的样子,让史珍湘担心我吧,现在才知道,原来他那是伪风流。 我放在桌面上的手机猛地亮了起来,来电显示是段越弘。 段越弘在电话那头说,你最好立刻跟温欧分开,我可以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 喂,你在说什么?我冲着电话大声问。酒吧里太嘈杂,我根本听不清他在讲什么。 喂,段越弘,有什么话改天说。我说罢挂了电话。正好这时辛南跳完舞,她走过来陪我们喝了杯酒。辛难的举止投足间不像钢管舞女郎那样妩媚,而是一种成熟的优雅。她说,怎么你们俩不点情侣套餐? 我小呷一口酒,道,我跟他又不是情侣。 温欧扬起唇畔,说,不急,总有一天会点的。 那好,你们慢慢玩,这段时间酒吧有很多事要忙,我就不陪你们了。辛南看温欧时,眼神里却总是多了丝温柔。 辛南转身步伐摇曳生姿地走开了,我疑惑地问起温死鸡,诶,辛南是不是喜欢你啊? 靠!她年龄那么大怎么会喜欢我!温欧说着看着我一笑,道,你不会是吃醋了吧? 我还吃酱油呢!我只是用女人的第六感感觉到她喜欢你而已。我说。 温欧看着手中高脚杯里的酒,半晌后才认真地对我说,她是个很厉害的女人,不喜欢任何人。 哦。我傻里傻气地点头,觉着自己大概真是多想了。然后又郁闷地想扇自己一耳光,我为什么要乱想?温死鸡的事情有什么好关心的。我内心纠结了千万遍,然后听见温欧对我说,你看这个酒吧,你知道这座城市,有些酒吧生意冷清,有些酒吧偶尔淡季,为什么单单这家一向都爆满么?这里的常客从来都被别的装修更好的酒吧吸引不走? 我脱口而出,因为……她钢管舞跳得好! 温欧鄙夷地瞥了我一眼,说,她其实是老板,而这酒吧的许多股东都是当官的,当官的都有下属,下属下面还有下属,所以下属们自然会选择常来这间酒吧。 我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难怪有人说一个成功的女人背后一定站着一群男人! 不止呢,其实我们常去的那家ktv也是她的。温欧说,她开了很多娱乐场所。 我本想说这社会真是黑暗得不行,结果我却听见了我肚子的叫声,然后看了看手机,已经快午夜十二点了。我笑着对温欧说,温死鸡啊,我肚子饿了,想吃披萨。 我和温欧一起走出酒吧,我站在门口伸了个懒腰,道,外面的空气真是新鲜死了! 走吧。温欧朝他的奥迪走去,我刚迈动步伐,突然身后有人猛地拽住了我,然后一把水果刀就架在了我脖子上。别动! 背后那人发出雄厚的男声,温欧随之转过身,见情况不对,猛地上前道,放开她! 一些车辆后忽地窜出了几个男的,他们都是头发染得花花绿绿的小混混,一种叫做非主流的脑残动物。其中一个红色爆炸头的小混混说,你最好别反抗,否则架在她脖子上的水果刀可能会不小心插进她脖子里。 温欧的拳头握得硬绑绑的,努力压住怒火,道,说吧,你们要怎样? 红色爆炸头的小混混说,先跟我们走一趟!随之一个绿色头发的小混混打开了一辆面包车的车门。 温欧看着被人用水果刀架着脖子的我,斩钉截铁地回答,好。 水母·爱情 我们被塞进了面包车里,面包车里挤了八个小混混,加上我和温欧就是十个人了,如果是平常,我想我被挤得肺都要吐出来了,但是现在危急时刻,没闲工夫吐。我琢磨着怎么可以在被人用刀架着脖子,并且还是这么多双狗眼的情况下,拿出我夹在一个混混和另一个混混腿之间的包包掏出电话发短信求救,而对方的智商显然没我想象的低,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红色爆炸头一声令下,把他们手机收了!车开快点!老大和那个女人可能等得不耐烦了! 于是我们唯一的救命稻草就这样没了,要是有个手榴弹,我此时连同归于尽的心都有了。我大声问,到底是谁让你们绑架我们的?如果我没认错的话,你们应该是我们学校的小混混吧,你们今天要是敢动我和温欧一根汗毛,以后就别想混下去了! 红色爆炸头说,我们只是奉命行事,猥琐姐,我想你乖乖听话,我们老大是不会碰你的。 我听见这话时立马联想到了——在一个破旧的仓库里,在许多小混混的注视下,我被他们老大撕去了裙子,然后……温欧也顺其自然的想到了龌龊的事情,立刻咆哮道,你们放了她!要多少钱我都给你们!谁要是他妈的敢碰她,我就杀了谁! 一个鼻子上戴着颗闪闪发光的蓝色鼻钉的小混混说,你现在怎么闹都没用!给老子安份点!很快就要到了。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车子终于停下,我和温欧被各自被两个小混混架住胳膊下了车。 并不是预料的破旧仓库,而是一片漆黑的荒郊野外。一个穿着闪闪发光的亮片吊带的女人由远至近地走了过来,我渐渐看清了她的脸——花渐。 花渐犯贱地笑吟吟道,颜川晚,你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你会落在我手里吧? 呸!我一口水吐在了她脸上,她气极,扬起正欲给我一耳光,却被架住我胳膊的小混混拦下,那个小混混说,老大说了,不准你打她。 老大呢?红色爆炸头的小混混问道。 花渐用纸巾擦了擦脸,没好气地回答,在后面的树林里。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给我放了颜川晚!被架住胳膊的温欧频临爆发状态,他什么时候遭遇过这种苦逼经历啊,没心没肺的我突然觉得连累他很对不起他。 花渐的脸上重现犯贱的笑容,道,颜川晚,你可真走运,能勾引这么多男人。 我望着她狠狠道,你有什么就直接冲着我来,把温欧放了,他又没惹过你! 花渐用食指勾起了我的下巴,笑道,是么?看来你还挺在乎你男朋友的。既然是这样,那么我就让你尝下你亲眼看着你爱的男人被折磨得半死,却无能无力的滋味。 花渐转头对温欧说,你想看看你女人是怎么被人玷污的么? 温欧怒目圆睁,奋力地想要挣脱牢牢架住他胳膊的两人,他嘶吼道,放了她!谁他妈敢碰她,我做鬼也不会放过谁! 哦?这样么?花渐轻笑,道,那我们换个方法想请求你的同意,我让架住你胳膊的人放手,你可以选择跑掉,我们不会追你,但她就得被人玷污,你也可以选择留下受他们毒打,但你不能还手,那样我会考虑让他们不碰她。 温欧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回了句,好!我给你们打! 逞英雄?花渐轻慢一笑,道,你们两个松手吧!都动手打,能多狠有多狠。 除了架住我胳膊和脖子的两个小混混,其他六个小混混都一涌而上。红色爆炸头狠狠踢了他一脚,骂道,敢抢我们老大的女人,活腻了。 绿色头发的混混一拳头打在温欧脸上,骂道,今天就打到你半死! 温欧如约没有还手,我亲眼看着他被这群混混打得遍体鳞伤,我拼命地挣扎,想跑到他身边,我嘶吼着,别打了!别打了!别打了…… 温欧被打到了地上,那些混混还在用脚踢着,狠狠地踩着,踹着。我的心狠狠地绞痛起来,如果不是因为我,他怎么会这样。 他们打了温欧大概二十分钟,我却觉得像几百个世纪那么漫长,我吼得声嘶力竭,求求你们别打他了…… 我看着眼前混乱的一切,用尽了所有力气挣扎,咆哮,却无能为力。我吼着吼着,就再没了力气,眼泪崩溃而出。 从不肯在人前流泪的我,哭得这样竭斯底里。 花渐看着我,脸上是得意的笑,她说,你后悔带人来打我么?你后悔写那个破日志弄得全校甚至别学校的人都来讽刺我骂我糟蹋么? 我泪水汹涌地望着她,我说,我后悔,我后悔,求求你,放了他,打我吧,求你们打我吧! 花渐笑了笑,冲他们说,先把他提起来! 被打得满身灰土的温欧被他们提起来,他的脸已经淤肿的厉害,下嘴角被打破了,鼻血溅了一脸,这哪里还是平日里那个不可一世的大少爷,可这些都是因为我。 温欧已经奄奄一息了,他看着我,艰难地说,颜川晚……别哭,我不疼,真的。 我就哭得更厉害了,我说温欧你这个混蛋,你为什么不跑,为什么…… 花渐笑得肆意,她走到温欧面前,对他说,你说你今生再也不见颜川晚,她的事你再也不管,我就放你走。 温欧看着她,说话已经没了力气,却依然坚决地回答,不……可……能。 花渐调戏般拍打了两下他肿起来的脸颊,道,继续打,打到可能为止。 小混混们再次动手,温欧倒在了地上,几乎是被打得已经没有力量再挨打了。而我除了哭,却什么都做不了,曾经飞扬跋扈的我,就这样像个傻b一样看着他为我挨打。 我恨花渐。更恨我自己。 全都给老子住手!放他们走!突然响起一个威武的男声,所有人都止住了手。 水母·爱情 那个男生走了过来,他穿着乔丹的翻领t恤,头发是监狱犯式的极短平头,眉宇轩昂。花渐上前勾住他的肩膀,表情生媚地声音绵软地说,越弘,再等一下我就能拆散他们了,我有很多办法…… 我愣在原地,几乎崩溃。 男生甩开花渐,滚!你他妈刚才对她说的什么?你敢这么跟她说话! 男生又冲束缚住我的两个小混混吼,放开她!老子叫你们别伤到她了!你们把老子的话当耳边风啊! 两个小混混松开手,其中一个压低了声音说,我们的确没伤到她啊…… 男生一脚踢飞了那个小混混,转而用手擦着我脸上的眼泪,他说,别哭了,对不起。 我狠狠扇了他一耳光,骂道,段越弘!是你让我去打花渐那个烂货的,你竟然跟她联合一起整我?你他妈就是个贱人! 竟然是你叫她来打我的?花渐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说,我那么喜欢你,你却叫她们来打我? 段越弘不理花渐,焦急地对我说,你听我解释,我……他话未说完又被我扇了一巴掌,我狠狠道,从今以后,我就当不认识你这个贱人,你就当不认识我这个傻b!我滚! 我扶起温欧,看到他遍体鳞伤的样子鼻子便又酸了。我背起他,艰难地迈动步伐,我说,温欧,你一定要撑着,我这就送你去医院。 猥琐姐……温欧想说话,却又没有力气说下去。 我迈动步伐时,身后响起了段越弘的声音,上车吧,我送你。 不用了!我毫不犹豫地拒绝,背着温欧继续艰难地行走。 为了这个男人!你就非得跟我这样吗!他开始咆哮起来, 我不理他,继续朝前走。段越弘对那些小混混一声令下,上车! 他们相继上了车,都很沉默,两个手机被他们扔了出来,车子启动引擎,绝尘而去。 我缓缓蹲下身,捡起了我们的手机,然后拨通了念昔的号码。 念昔接听了电话,一副睡意朦胧的语气,猥琐姐,大半夜的干什么呢!我好不容易睡着…… 我鼻子一酸,哭着咆哮,念昔,快来救救我们,温欧快死了! 什么!念昔显然睡意全无。 我一路背着温欧跌跌撞撞地走,尽量让念昔的目的地近一点,温欧好早点送医院一点。 二十几分钟后一辆出租车停在了我们身边,念昔从出租车里飞快地跑出来,焦急地说,晚晚你还好吧? 我没事,快把温欧送医院去!我背着温欧,一步步走向出租车。念昔打开出租车的门迈进去,然后接过我背上的温欧,将他放在了座位上。我随之上了车,这才安心了一点。 念昔问,到底怎么回事?他怎么被人打得跟个猪头似的? 我摸着他脸上的鼻血说,我慢慢跟你说,有没有纸巾,给他擦擦脸。 水母·痴男怨女 早上我和念昔一起到了学校,倪小绿显然惊呆了,因为我们从未在早自习时出现在教室。倪小绿合上漫画书从抽屉里拿出装着汉堡的两个口袋放到我和念昔桌子上。倪小绿一脸微笑又带着一点忐忑地对我们说,我恋爱了。 啊?我和念昔同时惊呼,吓得不轻。 倪小绿腼腆地低了低头,然后说,嗯,就在昨天在一起的。 我收拾好情绪,整理好措辞问,哪小子?我们班的? 其实我想问一下长得怎么样,胖不胖,人品过关不。我实在怕倪小绿这个傻丫头会上当受骗。 倪小绿看着我,表情有点羞涩,是真正的羞涩,还不带一点做作的。她说,是你们吃的这个汉堡店的收银员。 我惊道,哇靠,你还泡了个打工仔啊! 念昔看上去没什么胃口地嚼着汉堡,说,我那天就说了,她绝对和那个收银员有一腿。 我恍然想起那天温欧住院时念昔是说过倪小绿看上那小伙儿了,也没说准是有一腿了。 既然好姐妹交男朋友了,我自然是有必要在她没陷进去前帮她看看那男的到底值不值得我们把倪小绿托付给他,不然一个疏忽那可就要像念昔现在这个下场了,虽然念昔的确一直是在我的眼皮底下对静子安进行的疯狂求爱。不过为了保险起见,男人,还是需要鉴定的。所以我看着倪小绿,爽朗地笑着一拍她厚实的肩膀道,什么时候把他带过来给我们瞧瞧? 倪小绿笑着说,嗯,有机会一定带给你瞧。因为他要上班,所以我们的交流都是聊短信和qq,现在在一起了也应该很难约会一次。 颜川晚!教室门口突然响一个响亮的女声,我闻声望过去,竟然是那穿着日漫女仆装的女神施靓。她一脸古怪的笑意地朝我走来,傲娇的看着我,涂了亮晶晶的唇彩的大嘴一启一合,你昨晚没回家么,我今天早上回去都没见着你人。 我嚼着汉堡看着这只傲娇兽,或者说傲娇女神,心中满满都是无奈和无语,她竟然吃饱了撑得跑得我学校来骚扰我,真不怕我兽心大发不管她是谁了直接拖到厕所拍部动作片啊。 施靓牵起右边的笑肌,用讨打的语气说,我来给你看样东西, 我用力啃了口汉堡忍住这个女神的骚扰,她将她的手机屏幕对准了我的视线。 她的手机上,俨然是张男女的自拍大头照。应该是宾馆的床上,洁白的枕头以及洁白的床单,女的是施靓,裸露的锁骨可以看出来已经脱了衣服,男的也赤着上身,显然已经睡着了。那个男人,竟然是温欧。 对我说他还没谈过女朋友的温欧,口口声声说自己还是处男的温欧,不久前还在我楼下摆心形蜡烛追我的温欧。 虽然已经想过不理他了,但也有悄悄考虑过他或许能给个还能接受的解释,可是现在,我竟然看到了他和施靓开房的照片。 施靓看我的木衲的表情冷傲地笑了笑,似乎很满意地转身走出了教室。 我嘴巴衔着还没来得及入口的汉堡在我张嘴的瞬间坠向桌面,我捏着双拳愤然咆哮,温欧你这个骗子!你个下三滥! 念昔睁大眼睛看着我,极其脑残地惊呼,你被骗初夜了啊! 教室里顿时炸开了锅,我的耳边喧嚣的全是—— “哇靠,原来猥琐姐还存在着初夜啊!” “什么人导致连猥琐姐都栽了进去!” “被骗初夜好惨啊的,身为女生,以后我一定要谨慎了!” “阿花知道猥琐姐被骗初夜一定会很兴奋的,这个事情千万不要传出去” “废话,谁会传出去?我绝对不会传出去!” “我们都不会传出去!” 结果到了中午我们吃完饭再来学校时,学校里人人都互相讨论起“猥琐姐被骗初夜,事后称其后悔不堪!”的新闻。而且还流传出了各个版本,有“猥琐姐被骗初夜真相——煤老板出天价向其父母买初夜!”他妈的,他们不知道老娘没父母啊! 还有说“猥琐姐被骗初夜,查实后其实是一场精心策划的炒作!”我真想拿根大黄瓜戳爆这些人的肚脐眼,我炒作?莫非他们以为我炒了回阿花就上瘾了? 更离谱的是还有“猥琐姐被一大嘴女同性恋骗初夜,事后心灵留下阴影”我至于弱到被施靓强奸么?我当时连掐死念昔这个罪魁祸首的心都有了,倪小绿在一旁用很治愈系的眼神望着我,极度同情地安慰道,没事,至少还是没阿花红。 水母·痴男怨女 我、念昔、倪小绿、史珍湘四个妖孽一起在台球厅打斯诺克。想起以往打斯诺克都是必有段越弘陪伴的,现在他却在医院躺着,心里难免是有些难受,就想着打两局就买点水果上医院看段越弘去。念昔的状态很不好,打了半天一颗红球都没进,好不容易发生奇迹一杆进了两颗,可却是颗彩球和白球,又被悲催地从球袋里摸回了桌。 史珍湘看着念昔说,昔姐啊,你再这么心不在焉的我让一休哥来把你脑袋当榆木敲,敲完再让飞天小女警来把你交给黑猫警长那儿去,然后黑猫警长再让你把《蓝猫淘气三千问》全集翻来覆去地看,直到你背得完为止才放你走!你走了之后又被葫芦娃看上,七个兄弟轮着蹂躏你,最后他们都蹂躏烦了就丢下你走了,你瘫痪得不能自理,饿得全身发绿还是坚强地苟活了下来,最后终于成了一个传奇——绿巨人。 我进了颗红球然后把她说过的卡通人物的动画片名念了遍,笑道,不错嘛,一口气说了五部动画片。 史珍湘眨了眨她的狐狸眼,笑道,错!是六部!莫非你把黑猫警长算到飞天小女警一块儿去了? 原来如此。我再数了一遍,的确刚好六部。念昔瞥了一眼我们道,你俩无不无聊啊?连这五个六个的都要争清楚。 史珍湘架起杆,抬头冲念昔道,总比你丫跟静子安约会争星星到底是二十八颗还是二十七颗好。 念昔闻声,脸色就成了臭鸡蛋。史珍湘马上就冲她的脸色里闻出味儿来了,说,上回不是都那么劝你了嘛,别丧气,生命在继续,你的真爱在前方!不如我让我暗恋好多年的奥特曼哥哥来做你第二春吧! 念昔瞥了史珍湘一眼,道,你奥特曼哥哥整天穿着性感的紧身连体衣,我会有压力的。 念昔话刚说完她看着台球厅的门口处就怔住了,那表情是谔然的,弄得我们都有些不知所以地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门口处走进一群男女,其中最为漂亮显眼的静子安挽着一个长相清秀的高挑女生。 念昔操起手中的杆就杀了过去,在众人还未来得及反应之下用她手中的杆猛然打在了那个女生的脸上。念昔跟个女土匪似地左手叉着腰右手将杆指着她的脸吼道,你给我滚! 那女生很聪明,她并没有滚,更没有和念昔打起来,她只是做了个梨花带雨惹人怜状的举手之劳,而静子安就火了。静子安一把夺过念昔手中的杆摔在地上,然后复述了念昔刚才那句话,你给我滚! 静子安……念昔的气候一下就被他灭了,她看着他,说,你就留在我身边好么?只要你说个肯,我什么都愿意为你做,你喜欢什么样的女生,我就做什么样的女生! 他笑了笑说,我喜欢清纯干净的,你可以么? 念昔一下子就失了声,难道他要她装清纯博他青睐? 男人真是可爱,睡了女人,还要女人清纯。 我冲上前站在念昔身边,握紧了拳头,关节甚至泛白。我冲着静子安狠狠骂道,清你妈的纯,你骚成这样了还要清纯的! 史珍湘看着静子安冷笑一声,说,在我眼里,清不清纯,要看你会不会装。 念昔反应过来之后,慌忙握着他的手,连忙说,我可以,我可以。 静子安甩开她的手,看着她不耐烦地说,你可以个屁! 念昔彻底地崩溃了,她张着嘴再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我恨恨地看着静子安,却还是缓缓地,语气嘲讽地说,我可以慷慨地花一千块钱找几十个老太婆解你的骚劲儿,如何? 静子安眼神不屑地看着我,谢谢,本人来者不拒,不排斥老太婆与疯狗。 我不甘势弱地回道,你真是贱人史上的一朵奇葩。 静子安不再说话,扭头看着她的新女友,妖娆的脸上绽开笑容,就这样转身搂着他的新女友走出了台球厅。我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骚的男人,我打赌他的骚可以让阿花小姐所折服。 他一副那么在乎自己兄弟的样子,结果段越弘住在医院他还有心思玩女人。 倪小绿挽上念昔的胳膊,温和地说,我们走吧。 史珍湘也说,一次性断干净也好。 我还有些怒气未消,说,让他滚好了!他早晚有一天会后悔! 念昔只是淡淡地说,让我清净一会儿。 我们买了些水果去看段越弘,念昔实在心情不好于是乘上一辆出租车回家了。史珍湘看着绝尘而去的出租车,然后握着方向盘踩着油门说,她不会回家哭去了吧。 我瞥了她一眼,道,废话。 一路上我们都没什么话说,最近好像经常沉默,因为这种感觉就像一向生活风调雨顺甚至还呼风唤雨的我们遭遇挫折了,受磨难了。 可是如果此时我知道未来发生的事,我就不会觉得这些自找苦吃算什么挫折了。 段越弘躺在病床上,他的妈妈在为他削橘子,看上去额头上的皱纹都更深了许多。她看我们来了,和蔼地站起身把椅子让出来说,来坐。 我将水果放在桌面上,礼貌地笑着说,我们不用,您坐着。 我和段越弘像往常一样聊了起来,他还是那副德行,说话总是很自我,常常是自己随便就认定了别人的想法。史珍湘跟段越弘不相熟,没什么话说只好玩起了手机。倪小绿笑着对段妈妈说,阿姨,我来削皮吧。 段妈妈坚决地说,这怎么行,我来,你们闲着就好了。 段越弘现在变成这个样子实际上的确跟我是有很大的关系的,虽然温欧被打成那样的确也很令人难受,但他却这样报复,这样相当于他们各自挨受的伤,都也割在了我心上,让我不好受,让我夹在中间为难不已。 在医院呆了半个多小时我们便出去吃饭了,三个人都很没胃口,我打了个电话问念昔要不要出来吃饭她也说没胃口便推辞掉了。换作是往常,她绝对跳起来兴奋道,在哪儿?等着我!谁要是不等我就动筷子,就等着我的黯然销魂吻吧! 母·痴男怨女 吃过饭后温欧给我打过好十几次电话我都没接,这十几次时我们分别在——游戏城打游戏、咖啡厅喝下午茶、溜冰场溜冰、酒吧里喝着酒散发无聊气息。 自从有了史珍湘后,我们的日子就直接奔了小康,甚至小资。以前虽说也天天泡吧,但也没现在这么奢侈。 辛南穿着件灰色的绸面旗袍走了过来,她陪我们喝了杯酒,笑着说,你们玩好。然后看着我说,对了,温欧刚才打电话问你在没在我酒吧里时说给你打电话你一直不接。 提到他我就想借着知道自己被骗的激动情绪想杀过去抽他一嘴巴子,要不是他为天我挨打挨成那个样儿,我说不定还真控制不住了。我撇撇嘴道,为什么要接他电话。 辛南优雅地笑着,说,年轻人谈个恋爱难免会有些磕磕碰碰的,但把一点小磕小碰放大然后一直发脾气就不好了。 我又没跟他谈恋爱。我说着转移话题,道,这不是该你跳钢管舞的时间么,你怎么不上台啊? 我有时跳,有时不跳,依时间或者心情。她看着我温柔地笑言,等下他打给你你还是接下吧。 嗯。我点点头。毕竟辛南也救过我一次,是个人情在那儿搁着。况且温欧也不明就里地救过我一次,虽然他神经大发骗我感情,大不了以后我跟他保持距离就行了。 爱恨什么的我都需要分得很细,总之我这个人就是这样,你对我好,我就加倍还你,你对我耍贱,那我比你更耍贱。 这个时候我看到我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又亮了起来,但来电显示不是温欧,是静子安。 我接听了电话,却因为酒吧的喧嚣听不见他的声音,然后我一路绕过人群奔出了酒吧。 我说,说吧,我现在听得到了。 他的语气很焦躁,你来把念昔带走!那个神经在我家外非要叫我出去跟她谈,我都跟她说得再清楚不过了,她还要闹! 我正想说什么却听见手机自动关机的声音,再看手机时已经黑屏,我才想起手机没电了。我朝马路跑去,乘上辆出租车就直奔静子安的租处。 车窗外整个城市的霓虹都在飞快地往后飞走,我现在真想抽念昔一嘴巴子,她怎么能这么傻。全世界的男人都死光了么,为什么非要在静子安这棵歪脖子树上吊死。 当我一口气爬了五层楼,气喘吁吁地出现在楼梯间静子安的家门外时,我看见念昔蹲在门旁的墙壁旁低头抽着烟,烟雾缭绕间,是她泛着泪花却依旧执着的眼。 静子安租的房子的大门紧闭,恐怕是真的不想见念昔。 我站在念昔面前,轻声说,我们走吧。 念昔抬起头,固执地说,不行!我就不信我挽回不了一个男人! 我看着她,我语重心长地说,他不过也是过客,只是迟早。 她站起身将烟头狠狠一扔,道,今天晚上是我给自己的最后一次机会,再失败我就会放弃他。 那么好的姐妹,从小那么袒护我的人,我又能对她做些什么呢。 我仰头止住莫名其妙泛上眼眶的泪水,从小到大,我们都是相互纵容,这一次,我也只好再妥协。我轻声对她说,我再纵容你这一次,我陪你等到天亮。 我上前猛拍了几下静子安的门,里面还是毫无反应。我和念昔开始一人两分钟轮流着拍着踢着静子安的门。 一直折腾到一个小时后,静子安终于不耐烦地打开了房门。他卸了妆,美瞳也没戴,看上去比平常清朗一点,但也依旧妖娆。他用很厌烦的眼神看着我们说,你们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 念昔看着他坚定地说,直到你愿意和我重归于好! 静子安将手撑在房门上,不耐烦地说,我求你别再缠着我好不好?你这样扰到其他住户也不好!男人这么多,你长得又不差,你要什么样的男人不行? 念昔望着他说,可我就只要你,我只爱你啊…… 念昔抱住他,用尽所有语言去痴缠,而静子安却都无动于衷。念昔说着说着就落下泪来,她说,你曾说过我是你的唯一啊,你的唯一究竟有多少,你的心究竟有多大,可以容下那么多唯一。 静子安大声冲她吼,一个地球一个宇宙那么大! 念昔依然苦苦挣扎,用最大的努力试图感动他,她哭着说,我知道你心中的女人都有个排行榜,谁在往上爬,谁在往下掉,谁被淘汰出局,谁也不知道。但我希望我可以留在那里,我会比谁都更努力地爱你,直到你习惯我的存在…… 静子安挣脱开念昔,他看着念昔一字一句道,你可不可以不要那么犯贱?你又不是婊子,犯什么贱! 静子安说罢砰得关上了房门,冷酷而绝情。 念昔疯了一样扑上去冲着防盗门又抓又打,在这个午夜里狰狞着。她打了好半天的门,最后终于没了力气,靠着墙壁滑落到地面上,她从烟盒里抽出支烟来点燃,然后是沉默,我能听见她深呼吸的剧烈声音。 我坐在她的对面注视着她,她一根接一根地酗烟,直到她和我的两包红塔山都化为一滩烟蒂。 这是我们唯一这样度过的无眠夜,五月的夏天气息并不是很重,到了凌晨三点钟时我的身上已经起了一层小小的鸡皮疙瘩。念昔坐在我对面给我讲所有有关静子安的回忆。她将她和他的故事一遍遍叙述,反反复复,乐此不疲。最后,将她一人葬进了故事里。 我什么话都没有说,我明白,天亮之后,这些回忆统统都得随光灰飞烟灭了。 整整一夜,静子安都再没有开门。五点多钟的时候,我们从楼梯间的窗户里看到,外面的漆黑已经变成一种诡秘的深蓝。 念昔看着我说,我们走吧。 我们出了公寓,在宁静的街上行走。我们一直望着天空,我永远记得那一场墨蓝色的天空,像是一副电脑鼠绘,深邃且诡秘。 就是在这样的天空下,念昔对我说,我发誓我要站在最高的地方,让众人都看得到我,让他后悔此生错过我。 念昔的专业课本就已经考上了外省一所艺校了,只差六月的文化考试了。她决定好好学专业课,文化课也不落下,她以后要做最红的演员,要让众人都仰望她。 从小没有梦想的她,因为这一场落魄的感情,她找到她要努力的人生方向。其实念昔的长相是绝对姣好的,加上从小都有舞蹈的功底,在做演员这方面上也是很有天赋的。只是她以前都只想着怎么叛逆怎么玩,一直在尽情地挥霍着青春。 而我继续迷茫我的迷茫,像走失在青春里的盲人,看不见方向。 水母·痴男怨女 回到家,施靓还在我的床上睡觉,我把手机充上电。看到我书桌上一个白色十寸笔记本电脑,可是现在实在没精神碰它,便躺在施靓身边沉沉地睡上一觉。我对她也没什么芥蒂,温欧什么的,都让他浮云去吧。 我做了一个亢长的梦,我梦见很多年以后,念昔为了名利,不惜拿身体做赌注,她盛装走在红地毯上时笑容美丽而耀眼,但当年的纯真早已面目全非。所以人都为她疯狂时,我们的感情却已在喧嚣中散尽。我们各自忙碌,各自沉默。我们都成了一只水母,孤独得可怕,带着一身的刺防御一切,不顾对方是谁。 我醒来时已是一身冷汗,这个梦将我吓得不轻。 我从床头柜上拿起手机,已经下午三点。手机上有二十八个未接来电,有二十五个是温欧的,还有三个是倪小绿的。 我给倪小绿拨了过去,她在电话那头问了一串问题,念昔今天怎么突然去上专业课了?昨天晚上你跑出酒吧后怎么没回来?手机也打不通,是不是遇见什么麻烦了?你今天怎么没来学校? 我一边起床一边回答,昨晚上手机没电了。没事,就陪念昔坐了一夜。 哦,那就好。 挂了电话,我到厕所去洗了个澡,换了件干净的鹅黄色短裙抱着笔记本上了一整天网。 学校里的人的个性签名基本都是以“寂寞美女阿花需要爱”做开头,而念昔的个性签名是“寂寞美女阿花需要爱,你去满足她,我不再需要你” 第二天来到教室。念昔很专注地在听课,还拿笔做笔记。因为虽然她专业考试已经通过,但也要参加和所有高考生一样的文化考试才行。看来她的确是拼命了,从小她就不怎么爱学习,一年级的时候,老师叫她站起来回答问题,用陆陆续续造个句,结果她一脸微笑地说——晚上七点,我爸爸陆陆续续地回家了。 全班同学都笑了起来,差点没把老师给雷晕。但我知道她是故意的,她是不爱学习,并不是学不好。虽说是这样,但我们初中后就整天翘课,她现在要考北影,专业考试我对她自然很有信心,但文化考试,那也太悬了。 倪小绿趴着桌上跟她男朋友发短信,我叫她名字叫了好几声她才听见,回过头脸上一副春光满面的样子,看来爱情的雨露将她滋润得不错。 接下来的几天都是这样,念昔很专心地在狂补文化课。我每天和倪小绿、史珍湘混在一起过无恙的日子,偶尔去看看段越弘,接到温欧的电话时也只是简单地敷衍几句便挂了。 颜锦在家做了很多菜,她今天来例假,可以休息几天不上班。虽说女人来例假时一般都很暴躁,但她看上去心情还不错,笑起来眼角的鱼尾纹缓缓加深,她给我和施靓夹了菜,说,你们这几天相处得还好吧? 我点点头。施靓笑着说,很好啊。不过,姐姐,你是做什么工作的,为什么晚上不回家呢? 颜锦一愣,尴尬地笑着说,嗯,是在工厂做工的,上夜班。 这样啊。施靓笑了笑,我隐约感觉到她已经察觉到了什么。颜锦很快就不吃了,我知道她开始担忧起来。 如果那个男人知道她是做小姐的,他们会有结果么。我不禁也为颜锦担心起来,这些年,她吃了太多苦,我突然很想替她分担。 妈妈去世的时候家里本来就很穷,为了将妈妈下葬,家里更是穷得饭都吃不起了。所以那年方才十七岁的她,为了养活自己和当时年幼的我,委屈自己做了小姐。 她刚开始做小姐的时候我还不知道是什么工作,只是记得有次在家的时候她用嘴叼着香蕉含很久都不吃,我啃着香蕉问她为什么不吃。她说,你吃吧,姐姐练习一下可不可以含一个小时不让它有牙印在上面。 我当时还很傻地说,那我也要来玩。 后来我渐渐大了,知道她做什么工作了,初中时想起这件事时,我就再也没吃过香蕉。有一次我跟她吵架,我说,你做什么不好!为什么偏要做鸡! 她很淡定地回了我一句,为了养活你这个拖油瓶,我是迫不得已。 我气她为什么就连吵架都要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她说的话明明又那么气人。我冲着她吼,没有什么迫不得已!一切都是自己的选择! 她看着我,用很不屑地目光说,我只能选择让你过得好点。 现在我想起这些我就想给自己一巴掌。我太对不起她,她那么辛苦地活着,明明都是为了我,我却嫌弃她,嫌恶她。我真的是个没良心的混蛋。 施靓用餐巾纸擦了擦嘴,说,我吃完了,去上课了。 我走到颜锦面前坐下,说,不如你别等我上大学了,你现在就不干那个了,开个服装店多好啊。 她喝了口茶,说,你上大学要花钱,以后很多地方都需要花钱,虽然现在看起来是绰绰有余,但花起来的时候就不是了。所以我想存得再多些。 我最近鼻子总是容易酸,我深呼吸一口气忍住企图冒上眼眶的泪水,说,我不想上大学了,真的,我想高中毕业就出来工作好了。 颜锦看着我,第一次像个姐姐一样亲切地抚摸着我的脸说,不可以,你以后一定要有出息,嫁个好人。我不想你像我一样辈子全死在这个钱字上。 水母·痴男怨女 我和史珍湘在酒吧里满口都是动画片地聊着,她的确是个称职的动画片迷,什么动画片人物都能叫出口。因为她小时候的梦想就是拥有一种超能力,可以让自己在各个动画片里自由穿梭。 有个看上去长得不怎么样的男的来向她搭讪说,美女,请你喝一杯血腥玛丽怎么样? 史珍湘听见鸡尾酒用中文说就不舒服,她喜欢装模作样地说bloodymary。于是连她正眼都没看他,直接给了句,我看你长得就挺血腥玛丽的。 男的便知趣地走了,我们看着舞台上的老外唱着首英文歌,熟悉的旋律,我曾经几次坐在温欧的车上听说,也在史珍湘车上听过。只是我太粗心,察觉不出些因由来。 我问史珍湘,你很喜欢这首歌,对么? 史珍湘点点头,喜欢很多年了,老歌了。 八九不离十,史珍湘在咖啡厅跟我说温欧从小喜欢的那个女生恐怕就是她。 颜川晚!有人大声叫着我的名字,我朝声源望过去,温欧正朝我走来,他穿着件黑色条纹衬衫,他脸上的伤基本已经愈合,只有嘴角还贴着块卡通创可贴。 温欧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沙发上的我,说,这些天叫你来看我为什么不来?你整天忙着泡仔么? 我白了他一眼,冷言冷语道,泡仔?我可不是你,整天就想着这些。 温欧一屁股坐在我旁边,说,你到底怎么了?这几天抽疯啊? 抽疯总比你抽搐好!我说罢白了他一眼,任他怎么跟我说话,我的态度都一样顽强地冷淡着。温欧却突然搂住我的肩,将我的脸离他的脸凑得很近,我闻得到他发胶的清香。他邪魅地笑着,说,你再这样信不信我亲你一口? 我逼视他的眼睛,道,那么我会打爆你的头。 他扬起唇畔,眼神里竟是挑衅,然后—— 这个禽兽真的亲了我。 我拎着他的衣领站了起来,看着他眼睛里眼白上还未褪完的红血块,最终还是没能下得了手。我丢开他的衣领,道,要不是看在你大伤初愈,我真想把你打成猪头! 他笑了笑,说,没关系,来吧,打吧。 我瞪了他一眼,大步朝酒吧门口走去。他却死皮赖脸地从酒吧里一直追到酒吧门口,他挡在我面前,笑着说,我在家静养时你不来看我,现在好了你见我又跟带了针刺儿似的,我到底哪里惹到你了? 我仰着头看着他说,好吧,我妥协,以后我们好好做朋友,谁也不带针刺儿了行不? 那好,我带你看个东西。温欧说着握住了我的手腕朝他的奥迪走去。 到了温欧的家,他径自将我拖进了他房间,我当时第一个反应就是捂着胸像个烈妇一样说,你想干什么? 他从他的桌子上抱过来一个硕大的空金鱼缸说,你看里面是什么? 里面哪有什么!我说着朝里面仔细看,原来是一枚看上去有些不一样的硬币。我伸手拿出那枚奇怪的硬币,那上面被磨了一层,然后刻了个w字母。 温欧将空鱼缸放回书桌上,说,w代表我,温的拼音开头字母,你再看另一面。 我将硬币翻转成另一面,那上面俨然刻着个y字母。我愣了愣,问,y该不会是代表我吧? 废话!除了你还能有谁!他傻笑着说,这是你没来这几天我刻出来,我决定,以后只要没事儿时一想你我就刻这样的硬币,等到我们老了的时候肯定都堆了n个金鱼缸! 我被他弄得有些迷茫,就算是为了威胁史珍湘跟他在一起所以才追我,但也不用这么费劲吧,又是为我挨打又是刻硬币的,我要是不知道还真以为他是无比认真的。 这个社会,就如同黑夜的天空一般,仅仅有几颗星星,却被黑暗死死包围着。我自认为我是颗星星,在黑暗之中已经不敢再轻易相信任何人。 说实话,对于他的确是有些动心,但我必须将这点动心胎死腹中。 我将硬币塞给他,撇撇嘴,道,你有病吧。 温欧看着差点抓狂,喂,你才有病吧!这叫浪漫!每次我浪漫时你都泼冷水,你到底是不是个女人?你是不是变过性啊! 好吧,我变过性。我无奈道,那么我先走了。 水母·痴男怨女 除了念昔,所有人的生活都照常运转。 念昔除了每天上专业课和文化课外,周末还报了一个依然影视表演的培训班,念昔很用功,而且她的老师都夸她很有天赋。其余的人依然挥霍青春,没有方向地醉生梦死,丝毫都感觉不到对于即将到来是高考我们是否应该稍微紧张下。 施大叔来我们家里一起吃饭,他出差到西昌凉山带了许多地方特产回来,我才恍然大悟原来以前那些特产苦荞茶什么的都是他带回来的。 颜锦吃着饭对我说,我和施罗打算下个月结婚。 我看着施大叔看着颜锦时的笑容,心里倒也不由自主地替她欣慰起来,我笑着说,恭喜,祝你们白头偕老! 施大叔跟我们讲他在西昌看到的一大片向日葵的苗圃,施靓激动得不得了地说,我们这里连一棵向日葵都没有,更别说苗圃了。真想去看看呀! 其实我也很想去看看,长这么大我都没离开过这座小城。于是饭后我抱着笔记本一上网就把个性签名改成,如果可以在西昌那一望无际的向日葵中去拍几张照片装点文艺女什么的该多美好。 没十分钟温欧的电话就打来了,他竟然说,诶,想去向日葵苗圃里拍照是不?我带你去西昌拍。 我讶然道,什么? 电话那头的人居然傻气地问,对了,西昌就是在那个彝族人的凉山州? 对啊,难道你真得要去? 废话,我连单反都带上了,那我现在去接你。 挂了电话我有点兴奋,虽然已经决定不怎么理他了,但一想到要去西昌,我又不得不激动起来然后对自己说,只是去玩玩嘛。 我从衣柜里随便拿出两条裙子然后把充电器之类的东西放进我包包里,然后拎着包到客厅跟颜锦撒谎,我去念昔家玩几天。 施靓那个天杀的却跟了过来,说,带我一起去! 我们下了楼后温欧的车子也很快开过来了,他从车窗里露出那张戴着太阳镜的脸笑着说,我自从上回去了丽江散散心后就好久没去哪儿玩过了。 我打开车门,施靓却跟闪电似地飞快地钻了进去,温欧看着这情况问我,你怎么还把她带上了啊。 我才没想过把她带上呢,不过这句话我没说出口,因为人家施靓说了,我要监督你们。所以我突然觉得哪里是我带施靓,她其实更有资格和温欧一起去。 一路上施靓都在找各种话题和温欧聊天,我给念昔和倪小绿相继褒了煲电话粥然后就睡着了。到了西昌,我一下车就被灼热的阳光晒得皮疼,在车里感受久了空调一出来果然是极其痛苦。西昌的天空要比我们那座小城的蓝许多,鲜艳明媚得灼人眼眸。 我们找到家酒店住下,问了问哪里有向日葵苗圃,然后决定明天去玩。 晚上,我刚洗了澡出来,从包包里拿出笔记本趴在床上上网,施靓坐在另一个床上说,我没带衣服,只好委屈一下穿你带的另一条裙子了。 我瞥了她一眼,道,我又没求你穿,你就继续穿你的漫画女仆装好了,我的裙子高攀不起你迷人的身段。 你记得很久前温欧请你在酒店吃饭,后来他的车子被划花的事么?那就是我干的,我喜欢他很多年了。施靓看着我牵起唇角冷冷一笑,说,我不只要穿你的裙子,我还要抢你的男人。 我起身逼视她,我怎么能在气势上输给这么个十六岁的姑娘?而且她的话根本就是在搞笑,我又不稀罕她的温欧,她的温欧更不是我的。我不甘势弱道,裙子我有的是,你随便穿,可是男人,我还真没有。如果你指的是温欧,那么我告诉你,我一点也不稀罕他! 我话音刚落,施靓却望着门口笑着说,温欧你站在门口干什么?有什么话进来说啊。 我扭过头,温欧怔在门口看着我,眼神里是未收拾的落寞。好半天他才终于扯出笑容说,我是叫你们出来吃饭的,不过现在我突然不想吃了,我先回房间了。 他说罢转身离开,我觉得有些尴尬,总觉得现在这种情况很不对劲。他和施靓,看上去并没有那种关系。而我和他,关系却也十分糊涂。 我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开始问起自己到底是不是不该来西昌,是不是应该好好和他保持距离,避免闹得三人之间这样不愉快。 向日葵苗圃里,炎热的阳光打在我们的皮肤上。温欧就站在我对面,他举着一个黑色的宾得单反,连他的笑容都在这样的景色里变成了明媚的金黄色,他对我说,笑得温暖点。 我说,我懂,就是装嘛。 我现在才知道温欧最大的爱好是旅行和摄影,其实我一点也不了解他。而施靓面无表情地站在他身边,是囊括一切的,面无表情。 下午五点回到市中心,马路上的警察开始维持秩序,说是等会儿天黑了就开始过火把节了,到时马路上不准有车行驶。 马路边上有很多人在卖硕大的火把,很多人都已经买好了火把,这里的人因为常年日晒的缘故,皮肤比较偏黑,他们笑起来眼睛很亮,整个世界都在为即将到来的夜晚而蠢蠢欲动。人潮中还有一些穿着彝族服装的姑娘,为这个盛大的节日盛装准备。 我们将车开回了酒店,施靓洗了把脸从厕所里出来说,那我们走吧。 我拎着包包起身,她笑着夺过我包包扔在了酒店床上说,等下要玩火把,你把包包带着怎么放得开。 那好,我把手机拿上就是了。我说着从包包里拉出手机走出门。 水母·痴男怨女 而此刻的家乡小城,有些事情也悄然地发生了。 傍晚的空气中弥漫着灰尘的味道,念昔走出表演培训班,一个长相儒雅帅气的男生跟上她的身边,他有些羞涩地绕绕头,然后对念昔说,你表现得好优秀哦。 念昔回过头,看着他温润如玉的脸,眼神中有些略略的惊讶,她说,你不是晚晚以前暗恋的那个米线么? 男生扬起唇畔一笑,他的眼底灿若星空,他说,我叫临世奈。她肯定是闹着玩的,我也有见过你,在上回她戳了我爸电动车的轮胎时。 哦。临世奈啊。念昔想起颜川晚的悲剧初恋噗地笑出声来,颜川晚好不容易情窦初开暗恋了个小少年,而对方竟然是个玻璃。 临世奈笑着说,我们一起吃饭交流下学习心得吧。 念昔爽快地点点头,道,好!去你家米线馆吃? 临世奈有些不好意思地扰扰头,还是去别的地方吃吧,免得我爸妈误会。 他们随便找了家米线馆坐了下来,念昔吃着滚烫的米线说,还是没你家的米线好吃。念昔说着抬头就看见了倪小绿挽着个高大威猛的丑男走了过来。那男的她见过一次,就是那个倪小绿每天都去的杂牌汉堡店的收银员,她那次跟倪小绿一起去买汉堡时那男的手忙脚乱地避开她的视线,再加上倪小绿娇羞的脸颊,她就看出了这里面有猫腻了。 倪小绿!念昔扬起手冲倪小绿打了个招呼,好不容易约次会却刚好被念昔碰见,倪小绿的面颊有些绯红,应了声,嗯。 念昔看了那男的一眼,然后冲倪小绿眨眨眼,意思是好好约会,套牢他的心。 那男的看了念昔一眼,然后慌忙背向念昔坐在了饭桌前。念昔本想冲过去笑着调戏调戏,丑媳妇也还得见公婆呢,有什么可不好意思的。但看到倪小绿好不容易今天脱离了这么长时间的手机恋爱,这么难得地约会一次,她就憋住了不去瞎搅和了。 临世奈看着念昔说,我以前见你都穿很大的男生裤子的,为什么现在不那么穿了呢? 哦。念昔想起个中因由,勉强地笑了笑说,你怎么看得出我穿男生裤子的? 临世奈温柔地牵起唇畔,像个小孩一样温顺而认真地说,因为我有条levis的牛仔裤和你的一样,有条lee的牛仔裤也和你的一样,还有条g-star的牛仔裤也和你的一样。 念昔低下头,吸了口米线,爽朗地笑道,哦,那些裤子我都不要了,要不我低价转让给你? 与此同时,念昔没有察觉到,倪小绿的男朋友搂住她,然后轻声在她耳边呢喃,如果我要离开这里,你会跟我走吗? 水母·痴男怨女 篆火璀璨的夜晚,人们都举着火把组成长龙的队伍在街上走着,街心堆着偌大的火堆,他们手拉手围成圈跳着火把舞。 前方的天空放飞一个偌大的热气球,我看着它远远飞走。 我在一个大妈那里买了朵向日葵边走边嗑还有点嫩的瓜子自言自语,好渴。 施靓拉着温欧的手说,我们去跳火把舞吧。温欧被她拉到了火堆外,和人群一起围成了第二个大圈。 满城都在沸腾,我一个人边走边看。路边的小店里卖着些民族特色的饰品,我一个店接一个店地逛着,不知过了多久,当我看中了几个彝族打扮的娃娃手机链准备买来带回去给念昔他们一人一个时,我才发现自己包包没带,钱更没带,除了手机,一无所有。 我走出店朝原路走回准备向温欧借点钱买下来时,才发现原先他们跳火把舞的地方已经没了他和施靓的影子。 我给温欧一个电话打过去,却发现手机已经根本打不通电话。四处搜寻他们,都找不到人影。我朝一个阿姨微笑着说,阿姨,可不可以借你手机打个电话? 阿姨的脸在火光中显得红艳艳的,她说,现在大家手机都打不通电话,火把节这时候大家都挤在一起,信号太繁忙了打不通。 这样啊。我郁闷地走向街边一屁股坐了下来,到处都是鲜艳的火光,我热得大汗淋漓。 喜悦的人依然喜悦,我的心情却愈发落寞。他就跟施靓一起走了把我撂在这儿不管了,我身上还一分钱都没带,而这个时候破手机根本一点用处都没有。不知我这样看着别人欢乐多久,已经十一点多,平日里那个飞扬跋扈的我在这个陌生的城市孤零零起来。我一边失落一边恶毒地诅咒温欧不得好死,竟然敢玩我,我的确是个2b,竟然还信他这个猪狗不如的。其实我不怕一个人在这个城市看不到熟悉的人,而是气他竟然这样丢下我。我终于站起身,气沉丹田使出所有的劲儿咆哮了句,温欧你个狗娘养的! 周围有人闻声看了过来,有些人眼神里带着嫌恶,嫌我在这个举天同庆的日子里扫了大家的兴。有些人看我的眼神里是嘲弄的笑意,仿佛洞悉我在这个欢乐的日子里落了单。只有一个人,他气冲冲地朝我奔来,然后一脸愠怒地说,你干嘛乱跑!害我找得这么着急! 我仰头望着他,他的眼睛在火光的映照下熠熠生辉,他眼白里的红血块早已消尽,那双眸子清澈无垢。施靓站在他身后,巨大的嘴唇上扬着一个很有意思的弧度。 我颜川晚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我明明就在这一团挪动,他把我丢下一个多小时回来还说怪我乱跑?我心中郁积的火终究在这刻爆发出来,我一把推开温欧,狠狠道,其实你不用这么费尽心机地把我弄到西昌来撇下我,只要你一句话,我随时都可以滚!你何必要这么煞尽心思地玩我? 温欧也有些火了,大声道,我他妈玩你?你不见了我到处找你,你看看到处都挤满了人,我找得有多费劲!我他妈玩你还是玩自己? 我要是够得着,我早甩给他一巴掌了,我指着他骂,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了跟史珍湘在一起才耍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施靓那点勾当!本来想跟你做个普通朋友就算了!你以为我喜欢你?我看到你我就恶心我就反胃!总之,从此你我,不共戴天! 温欧秒时一愣,周围的人看了过来,有人指指点点地说他被女朋友甩了,有人说他自己出轨了。温欧瞪了一眼周围的人,他显得脸上有些挂不住了。他忽地搂住施靓,恼羞成怒地说,好!我在玩你! 话音落下,天空中顷刻间炸起满天的烟花,盛大妖娆的夜空下,他就这样搂着施靓。然后我的心,忽然从怒火中平静下来,缓缓生出了一种卑微的情绪。 走回酒店的路上,温欧只是走在前面看着手机的gps带路一句话都没有说。施靓抱着一个椰子用吸管喝椰子汁,她看我的时候满脸都是灿烂又得意的笑容。 我对她的厌恶愈发浓烈,她的贱已经在我心中与最贱者花渐并驾齐驱了。 第二天一早我们便起程离开,我和温欧没再说过一句话,施靓跟他说话他也懒得搭理。 窗外的风景驰骋而过,我们各怀心事,各自沉默。西昌还有好多我们本来说要去的地方,邛海、泸沽湖、卫星发射基地……本以为是场愉快而美好的旅途,却因为这样的美好的事情提前划上句号,然后匆忙开始了遥远的归途。 车里忽然放起了陈奕迅的《红玫瑰》,我鼻子微酸,闭上眼,让自己不再多想。 可是反而愈想愈多,无法催眠内心的汹涌。 电话铃声在这样挣扎的气氛中突兀地响了起来,倪小绿在电话那头对我说,晚晚,我决定要私奔了。 我先是震惊,后是恨铁不成钢,我冲着电话那头的倪小绿张嘴就骂,私奔你个头啊!你脑子被爱情的雨露滋润傻了吧?我坚决阻止!到时候你被那男的拐卖了都不一定! 倪小绿的态度却也很坚决,她说,晚晚,不管怎样,我相信他。他已经辞职了,我已经决定过两天他发工资了我就跟他走。 我跟温欧跑到西昌旅个行都被他耍了一盘,倪小绿这私奔就更不靠谱了。我瞥了坐在前面开车的温欧一眼,然后一股作气地说,倪大红你给我听好了,你别以为自己私奔了赶时髦了就多了不起,到时候你要是被骗了观音菩萨也救不了你了!而且我连那男的是个什么德行都没见过,不管怎么说,你先等我回去会会他! 倪小绿温顺地安抚我的情绪,说,你放心,他很老实的,你回来看就知道了。